引子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混沌钟内凌虚幻境,水天一色,静寂空灵…… 一个粉雕玉琢般的白衣小童坐于镜泊湖上,手持一枝花正逗引一只白色小鹿。 “飕”地一声,一条带尾青气团跳脱着飞掠过来,引得小童和小鹿抬起两双清澈如水的大眼睛,好奇地张望。 “你是谁?”,小童清脆悦耳的问声响起。 青气团欢脱着,骄傲地回答:“我是太一,东皇太一啊!” “东皇太一是谁?”童子边抚摸着小鹿边抬头又问,那小白鹿瞪着迷蒙美目也像在等答案。 “你,不知道抱混沌钟而生的东皇太一?第一任的老天帝”,青气团疑惑地飘荡着,带着些许失落反问。 小童、小鹿双双摇头…… 在凌虚幻境,孤独了近十万年,靠一缕残魂,刚刚修复好元神的太一心情大好,他乐于把自己的荣耀讲给小辈听。 太一在童子面前的天幕上飞掠了一圈,天幕上立刻现出画面,太一开始得意地开讲:“宇宙洪荒,天地浑沌如鸡子,漫漫岁月,混沌中孕出生灵,生灵自变化中生,各秉天性却不知天数……大道神眀鸿钧老祖于是布道,收盘古、女娲、太一等弟子”。 “那太一,是你?”,童子激灵的很,插话问。 “是,是我” “那时的你和现在,完全不同耶?”,童子仰头看着画面说,小鹿亦点头认同。 青气团看看自己,又瞧瞧画面上英朗俊伟的男子,沉吟半晌,吞吐道:“嗯,那是,几十万年前的我,而现在的我,还需……需重塑神身”。 “终不是同一个,不是吗?”,童子无邪的眼睛盯住青气团继续发问。 青气团被问的哑口无言,他指着影幕有些尴尬地岔开话题,“啊,也对!……哦,我继续讲吧,当时元气溕鸿,萌芽兹始,遂分天地,肇立乾坤,启阴感阳,我师兄盘古立于其中,他用神斧劈开天地,阳清气为天,阴浊气为地,一日九变。师兄感念天地暗寒虚无,遂垂死化身:气成风云,声为雷霆,双眼为日月,四肢五体为四极五岳,血液为江海,筋脉为地理……”。 看小童、小鹿听的津津有味,太一深呼了口气,继续道:“我生于混沌,领师傅法旨,执掌先天至宝混沌钟,在师兄盘古开天辟地、师姐女娲造物创人之后,镇压鸿蒙世界,维护天地秩序……”。 “后来呢?” “洪荒世界初辟,三族为祸作乱,万族饱受残害。我历无数征战,镇压三族,使万族归一,后来,我与兄长帝俊建立天庭,并登为天帝,建立天规律法,为三界正统至尊。” “再后来呢?”,小童对老天帝在面前并没在意,继续像听故事般追问结果。 “诸天六圣为谋洪荒世界主导权,不敢直面争锋,却暗中蛊惑巫族谋逆,向天庭宣战。大战中,我以一己之力血拼,引爆元神与八大祖巫同归于尽”。 “你死了?”,小童带着惊讶、关心与好奇问。 青气团停顿在空中,有些许颓伤之态,“是,我死了,灰飞烟灭!……但,所幸,一缕残魂留在混沌钟内,我用近十万年,刚刚修补好元神”。 “那你,怎么是一团气?”,小童的问题接连不断。 青气团缓缓飘了飘,似在思考斟酌,怎么对一个小孩来表达清楚这玄妙之道,于是引导道:“你和小白鹿也都是气啊”。 “什么?这怎么可能?”,小童看看自己,又瞅瞅小白鹿,是满腹狐疑。 青气团好为人师起来,“哦,这么说吧,由宇宙本始观之,天地万物皆气化而成,气化而灭。天枢之上,天气主之;天枢之下,地气主之;气交之分,人气从之,万物由之”。 童子忽闪着讶异的眼眸,张着嘴半天都没合拢,“啊?!你的意思是说,生死就是一气的有无了……那,人活一口气的话,是对的喽”。 青气团又欢脱起来,他没想到小童会有这么好的悟性,啧啧夸奖道:“说的对!物之生,是由无化而为有;物之死,是由有又化而为无。有,气聚而可见;无,气散而不可见”。 “如何生为有的?”童子一脸懵懂却极认真地又问。 青气团向高处飞掠又俯冲而下,俯视一童一鹿,深沉道:“道”无形无象,道散为气。天之道在于“始万物”,地之道在于“生万物”;而万物之道在于“成万物”。六合之中,生灵存于天地间,天有天道、地有地理、人有人伦、物有物性。万物形性虽各不同,但皆顺自然而生灭行止,各行其道又互应关联”。 “那,天地生吾有意无?”,童子的求知心爆棚,他问出了赤子之言。 青气团别有深意地看了一眼有灵性的小童,回答道:“天地生灵之所以生、所以无、所以荣辱,皆有自然之道,自然之道常无为而无不为……圣神与天同寿,造六道轮回与因果循环,生需尽其能。蜉蝣朝生暮死,生虽短也能享其乐。生死偶然亦必然……天生我材必有用,各有其命,各行其责”。 小童眨巴着灵透的大眼,又问:“生死轮回,还是那一个我吗?”, 青气团被问的一怔,如醍醐灌顶,突然顿悟,大笑道:“哈哈哈……问的好,问的妙!是该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今日种种譬如今日生……太一已死,帝九渊已生……谢了!小神童”。 他是帝九渊,他要开始属于自己的崭新一生! 轰隆隆一阵杀伐之音从远处传来,天地间各色神、仙、鬼、魔、人、妖、鸟、兽等生灵一起铿锵着扑面而来,都是一色地金戈铁骑,豪情万丈,他们视乎正在疯狂追捕什么猎物? 青气团摇曳到高空,最后看了看肃穆静立在镜泊湖上的纯真童子和小白鹿,叹气道:“走吧!上天有好生之德,亦有不仁,天地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以生灵为蝼蚁,从未改变,从未改变过呀!……欲门已大开,逐鹿者已蜂拥而至……走吧,走吧……”。 “我还想问……”,小童仰头挥着手,还想向已飘到很高的青气团发问。 “走吧,想要答案,就自己去寻、去悟!……”,青气团打断童子的话,说完就极速飞掠而逝。 玄牝门是谓天地根。玄牝少人懂,说与诸位听,造化运神功,动转机缄自不停。我们的故事就从玄牝门开始讲起…… 第1章 灭族之殃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在天圆地方世界最东方的九泉地下,有座两仪山,鹿鸣谷处在两仪群山环绕当中的万丈悬崖之下。 鹿鸣谷虽处地域界,却不似其他地界的晦暗荒芜。谷内生机盎然,不但树木枝繁叶茂,鸟语花香,还有瀑布挂在崖壁上,一条宽阔清澈的河穿谷而过。 河岸边,有白色石头殿宇和房屋错落在五彩树木当中,白色的极光划荡在上空,照的明亮如白昼。除了没有日、月、雨等外,很多地方像极了人间的景致,谷内飘荡着酒香,这是一个与世隔绝的世外桃源…… 在这世外桃源里,生活着一个不足千人的白鹿族。 白鹿族的祖先是女蜗补天时,沾了圣血的一块白色小玉石,神奇地穿过贯串天地,被称为天地根的玄牝门,从天上坠落到这九泉地底的两仪山上,亿万年吸收了山水灵气而幻化成一只白色仙鹿,随着不断繁衍,慢慢建立起了白鹿族。 有着圣人血脉的白鹿族人,受到了融通着天地之气的滋养,在形容长相及品性上,更接近于仙或人。 万万年,白鹿族都生活在世外桃源的鹿鸣谷中,自给自足,擅长种药和酿酒。白鹿族自居一隅,自成一体,不归属任何族类,是个无人知道的存在。 白鹿族内,讲求男女平等,沿用的是一夫一妻制,因繁衍不胜,致使人丁不旺。国王的子孙,代代承继管理族群,鹿小舞的父亲鹿白石是现任白鹿族的大王,母亲流响是王后,小舞有一个同胞胎的哥哥叫鹿小沣。 三万年前,白鹿族被所属魔族的巫灵族发现并强行侵入,白鹿族人不善战,不得不妥协,成为巫灵族的附属族。 巫灵族是魔族的一个小分支,以占卜巫术见长。族长冥纨靠武力,弑父杀兄夺权上位,其人诡计多端、野心勃勃,一心想做魔族的一方大主。他唯一的儿子宸佑更是凶猛无匹,驾座下金狮兽四处征战,帮着他爹将许多分散的族群尽数侵占,划归成了巫灵族的附属族。 一万年前,鹿小舞在一次遴选魔族圣女时,被魔王认定是嫡子慕白的天命之人,她被魔王赐婚给魔王二王子慕白,并被要求随侍读书。 三千年前,二王子慕白病故,鹿小舞被秘密作了慕白元魂的“盛器”。魔王封鹿小舞为魔族圣女,赐住在两仪山上的圣女殿修行。 魔王曾特令巫灵族国主冥纨保护白鹿族,且不必尽任何义务。但二王子死了已超三千年,空头称号的圣女鹿小舞视乎早已被忘记,冥纨父子对白鹿族一万年不纳捐尚还能忍受,但对白鹿族还抗拒进献美人,对好色的父子俩是再也难以忍受了。 目睹了父王暴跳如雷的样子,刚刚在外征战返家休整的宸佑,主动提出亲自去白鹿族催办纳捐和征选美人的事。 冥纨觉得是该收拾收拾白鹿族了,宸佑的狠厉在巫灵族乃至魔族是无人不知的,让他去吓唬一下白鹿国王白石,对事情进展是有利无害的。 “好吧,你去吓吓他们,也好” 冥纨说着,将已被收买的圣女殿卫士长进献上来的,圣女鹿小舞写给魔族大王子成烈的信,递给宸佑。 宸佑伸手接过信,打开,只见信上写道: “至尊幽冥大王子殿下,念三千年大祭将至,鄙女不能亲奠于侧,悲哉哀兮!万望奉礼于前,以慰清魂……白鹿一族承大王子恩泽万年,酿酒薄技尚能苟苟,然荫庇零落再无达济之能,上达圣听,祈雨露泽披”。 宸佑阴骘着一张脸看完信,他想起自己曾受到过的漠视和侮辱,嘴角慢慢勾起一丝狞笑,阴森森地冷哼道:“哼,要恩泽?那就得先拿出点诚意来!什么东西!这时候还把自己当回事?本将军这就去会会你……不是,要雨露吗?哼!爷给你就是了……”。 见爱子眼中闪过贼光,冥纨立刻担忧起来,他赶紧提醒,“宸佑,你可不能有动圣女的心思呐,纵使她现在只是个被遗忘的主,但大璟阳宫毕竟还在供养和派兵保护着。闯山和玷污圣女,可都是大逆不道的大罪,你千千万万不可犯糊涂!……你要美人,在白鹿族选两个中意的带回来……再说,那鹿小舞毕竟和帝王家有过婚约,他们是绝不会容忍遗眷被玷污,这可关系着帝王家的脸面……宸佑,你绝对不能去两仪山冒犯圣女”。 “好了!那短命的都死三千年了,还什么帝王家女眷?……别啰嗦了,我没想要怎样?最多就是去看看……真烦!”。 宸佑对冥纨的拦阻很是不耐烦,只有他自己知道,曾被鹿小舞和二王子无视和伤害自尊,是多么的恨!他当时就曾发誓,总有一天要让那个不识好歹的鹿小舞,在他面前低下头,跪下身,现在终于等到了这一天,他怎会轻易放过她。 现在的宸佑可是了不得,他已是魔族的一方征战大将军,一柄长刀所向披靡无人能敌。在他的骁勇攻袭下,有越来越多的大小异族不得不臣服在巫灵族名下,巫灵族也已成了魔族后起的一方大族。 冥纨五日后要去大璟阳宫参与议事,他计划顺便拜会一些朝中重臣,所以,他安排宸佑再从白鹿族选四名美人进献。 宸佑骑着他的金狮兽率领十几员猛将和二百多个全身玄盔玄甲的魔兵,旌旗招展地开往白鹿族。 其实,本不需要这么大的仗势,只要带几个兵将,提醒吓唬一下白鹿族国王白石就行。但宸佑今日打定主意,要上圣女殿去见曾经对他倨傲而又忘不掉的鹿小舞。毕竟鹿小舞的圣女身份尊贵,他就是想让她看到,他是多么八面威风、英雄盖世,这样的仗势面对她才会更自信有底气。说白了,就是显摆自己的成功,这也是宸佑自卑心使然,毕竟小姑娘之前的未婚夫,长得太好,地位也尊崇无匹。 到了白鹿族,宸佑下令列开阵仗,宸佑和十几员大将骑着各自的坐骑,威风凛凛地列于队前。 犹如黑云压城城欲摧的气势,让从未见过这架势的白鹿族人,不自觉就气弱和胆战心惊起来,他们战战兢兢站在白鹿大王、王后、王子鹿小沣身后。 国王白石对宸佑施礼,开口:“不知宸佑将军今天光顾白鹿族,是为何事?”。 宸佑骑在金狮兽上,懒懒抬起眼皮,阴沉沉蔑视着白石,说:“哦,白鹿族一万多年仗着巫灵族的庇佑,过得挺是舒坦吗……但现在巫灵族疆域广大,要扩养军队,自然所需花费就大,下辖属族得到庇护,尽责供奉乃是本分……只让你白鹿族认些捐,国王你就推三阻四迟迟不交,难道?是想抗命造反不成?”。 白石怕给族人引来杀身之祸,选择了忍耐,他施礼,毕恭毕敬地回答:“将军,白石不敢违背盟主命令,但白鹿族人丁单薄,又无创收的本领,维持生计已是艰难,哪能缴那么多的捐啊?请将军体谅!……之前,魔王也曾亲令可免,望将军……”。 “够了!” 这宸佑是勇猛有余、智谋不足,被娇惯纵容的做事向来不管不顾,是个一点就炸的脾性,他还未听完白石的回话,就勃然大怒。 “魔王亲令?难道一道命令要执行一万年吗?你这个该死的老匹夫,竟敢拿魔王压我?真的是不想活了?……白石,限你三天内缴足认捐,另外让你预备的美人准备好了吗?今日,本将军要带走七个”。 白石被宸佑的话惊的浑身一抖,脸瞬间煞白,“什么?不是要两个吗?怎么变成七个了?白鹿族适龄的女子就那么几个……将军,七个是万万献不出来的呀!”。 白石身后,已传出嘤嘤哭声,那些长大未婚的女子吓的躲进母亲怀里哭着,她们也被宸佑的话给吓坏了,她们的母亲更是泪水涟涟,谁能忍受自己清白的女儿不知被送到哪里?去给男人当玩物。 宸佑被哭声吸引,看到白石身后一群中,有几个体态婀娜的女子被吓的噤若寒蝉地嘤嘤哭着,那楚楚可怜的样子让宸佑顿时动了春心。 宸佑不再理会白石,挥手对手下命令:“去,将白鹿族人全部给我拘到这里,待本将军从圣女殿回来后,亲自挑选美人”,说着就要动身去两仪山。 白石伸手拦在宸佑面前,他知道小舞和宸佑曾经有过过节,他去定对小舞不利,“将军,白鹿族有监护圣女之责,只要我白石在,绝不会让您去打扰圣女清修……魔王的命令,将军不可不听,还请将军三思”。 宸佑诡异一笑,恶狠狠地一字一句道:“白石,我告诉你,今天,认捐养兵,备战,就是……魔,王……的亲令”,宸佑说完,对身后的将士挥手喊道:“魔王有令,对敢抗捐违令者,杀无赦!……今天凡有拦截者,杀!”。 白石没有退让,鹿小沣持剑也挡在父王面前,一脸的气愤和不屈,“父王,您还能忍吗?忍无可忍就不必再忍!”。 上下打量着和鹿小舞长的有几分相像的白袍男子,宸佑不屑地嘿嘿一笑,“小白脸,你是鹿小舞的同胞哥哥吧?就凭你这小胳膊小腿,也敢拦本将军?真是不知量力!……好了,看在鹿小舞的面子上,快快让开,本将军可饶你小子一命”。 小沣持剑威风凛凛地依旧挡在宸佑面前,不屈道:“狂徒!你想过去,那需先过了小爷这一关”。 “奶奶个熊,你是自己找死啊?”,宸佑说着祭出大刀,挥刀砍向鹿小沣。 小沣挥剑来迎,两兵器碰撞发出很大的声音,小沣被震的连退了几步,堪堪才稳住身形。他觉得不能和力大无比的宸佑硬拼,遂掠到空中挥舞出层层剑气将宸佑罩住,宸佑阴笑着也跟着飞到空中,舞刀抵挡剑气。二人穿梭在刀光剑影的光华中,只十几个回合,小沣面对身经百战的宸佑,已是无回手之力。 宸佑并没出杀招,此时,他还只是想给白鹿族一个下马威。 觉得对付个毛孩子还需这些回合,是有些太过难看,宸佑暗暗在刀上运出力道,带着凛冽之气的重刀劈向小沣,小沣慌忙躲闪,但还是被气浪掀飞,落地不稳倒在地上。不巧的是,小沣的头正好磕在地上的一块石头上,顿时,头上血流如注,连口里和眼睛里都淌出了血。 “小沣!” “少主!” 王后流响和翠儿喊着一起赶过去营救。 见此情景,白石已红了一双朗目,他持剑迎上拦住宸佑,二人战到一起。 白鹿族已被逼得再也无法委曲求全了,他白石就是死也不能让这个混蛋,伤害自己的孩子们和族人。 族里靑壮男人都挥舞着手里的刀剑冲向入侵者,一时间“叮叮当当”武器碰撞的声响不绝于耳。 “快,把少主藏进密室去!” 王后流响低声命令翠儿将小沣带走藏起来,翠儿不敢怠慢,当她再返回的时候,已经是厮杀死伤一片…… 国王白石正在和宸佑酣战,王后流响被刺伤倒在血泊中,翠儿打飞魔兵的再次刺杀,将王后流响抱到一块石头后躲藏。 翠儿是王后派给小舞的贴身侍卫,是白鹿族武功最高的卫士官,翠儿是看着并一路护着小舞长大的。 翠儿用手捂压着王后肚子上正汩汩冒血的伤口,但是血依旧不断从指缝中涌出,翠儿心急如焚,泪流满面。 流响死死拉着翠儿的手不让她去战斗,疼痛让流响说话变的艰难而有气无力,“翠儿,马上去,找……小舞,带她一起跳进……风洞,或许,还有……有生机!把这……把这“了无水”给她……喝了,让她忘掉过去吧!……你不可,告诉她,我不想……让她……生活在,仇,恨,里……快走!再晚就,来……不……及了”。 流响紧抓着翠儿的手松开了,她临终都没能闭上眼睛。 翠儿抱着流响哭喊着,眼泪中,她看到国主白石被宸佑一刀刺进胸膛,当刀被抽出时,血顿时如喷泉一样飞溅出来…… 血和泪刺痛了翠儿的眼睛,她用手帮王后瞌上未闭的眼帘,抹了把眼泪,提着剑从石头后走出,她看见一场血淋淋的屠杀! 族人的尸身遍地都是,血从尸体上流淌出来,汇成一条红色的血河,流淌进不远处的河里,河水被染红一大片,空气中散发着浓重的血腥味,触目惊心! 更不堪的是,宸佑带来的恶魔们正在各处侮辱着白鹿族的姐妹们,浪笑声和哭喊声,声声刺激着愤怒的翠儿,她不管不顾地冲上去,疯狂地砍杀…… 再抬头时,翠儿发现宸佑已不知去向,翠儿用衣袖擦了擦脸上的血,不敢再停留,飞掠去圣女殿寻小主鹿小舞。 第2章 逼入玄牝门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小舞并不知道鹿鸣谷正进行着一场血腥屠杀。她独自在圣女殿前的石榴园里溜达,身边的石榴花正开得荼蘼,一片红艳美不胜收!小舞却无心欣赏这璀璨的美丽。 仰望着上空不断划过的白色极光,将四周照的白茫茫一片,小舞心里总觉得慌慌的不行,有不祥的预感如影相随。 “难道白鹿族出事吗?” “不能!巫灵族还有所忌讳……况且,已让翠儿带话给父王,先示弱妥协” “信该早到了,为什么大王子还没有回信?难道,他真把过去的交情都丢的一干二净了?” 心太慌乱了!还有丝丝拉拉的痛涌上心头,“不行!我得下山回白鹿族去看看”。 “不可!……坏了规矩,怕是大璟阳宫就更不愿再出手相帮了……唉!还是再等两日吧”。 怎么这么难受?小舞内心兀自纠结斗争着,脚步踟蹰不定,几次强压下冲下山去的冲动,最后想了个折中的法子,让侍女小雯下山去白鹿族,找翠儿回来问话。 巫灵族派来的侍女小雯,早已和圣女是一条心了,她喜欢圣女的平易近人,圣女相对她之前动不动就打她的主子,不知要好上几百倍。小雯看出了圣女的焦急,赶紧应着下山去找翠儿。 小舞心绪不宁地在石榴园内来回踱着步,还是觉得等父王母后探视时,一起商量对策最是妥当,当然更希望大王子成烈看到她的信,能早日帮忙化解白鹿族的烦心事。 一道黑烟滑落,一个身穿玄甲红袍,高大威猛的年轻战将已站立在小舞面前。 在一片火红石榴花映照下,一个白衣飘飘、满身书香气的青葱少女如一枝空谷百合,娴静清雅!那熟悉的如泉水般清澈灵动的眼眸中,分明有夜星在熠熠闪烁!…… 宸佑被惊艳到,恍惚了一下,眼中顿时生起贪婪之色。他认出来了,眼前的少女就是圣女---鹿小舞。 见到来人是宸佑,小舞心内疑惑而吃惊,但面上依旧保持着波澜不惊的姿态,她微昂着头,面无表情地睨了一眼宸佑,冷道:“不经通报,将军就直接到此,不知是否持有进山的特令?”。 “没有!” “没有?……那不知将军到此,所为何事?” 见到浑身透着高贵而神圣不可侵犯气度的鹿小舞,还是一如既往的傲慢,宸佑抿了抿嘴唇,眼睛狠厉地盯看着她,半晌,才冷哼了一下,厚颜无耻道:“本将军当然是专程来探望圣女的喽……哼!圣女,不是在等着……雨露泽披吗?”,“专程”两字被宸佑拉着长音,他的话里充满了挑衅。 “放肆!竟敢没特令就私闯禁地,还敢对本圣女如此无礼,你当真是目无王法!” 小舞终于明白,为什么自己写的信迟迟得不到回应了,原来信已落入巫灵族手中,如此一来,这信怕是要给白鹿族带来灾祸了…… 想着自己毕竟还有魔族圣女身份,圣女身份尊贵而至高无上,连魔王在礼节上也需敬重几分,圣女的姿态还是要端的,也只有这样才能镇住宸佑的嚣张气焰。 “嘿嘿,鹿小舞,跟本将军端你空头圣女的架势,你可笑不可笑?……这些对爷都没用!爷要是怕,就不会来了”,宸佑嘿笑着直接揭开了,小舞欲借头衔恐吓他的心思。 “还不快快下山,你若识时务,本圣女可不与你计较!” 宸佑眯着一双如鹰隼般的利目,欺身上来,突然伸手一把抓住小舞的手臂,露出纨绔痞态,阴笑着恶狠狠道:“赶我走?你做梦!……鹿小舞,爷告诉你,从万年前认识你起,爷就想了你万年……想的爷呀,这里都生疼生疼的,快!你给爷……好好揉揉”,宸佑边说边谗笑着,把小舞的手硬压放到自己胸口上,昂着头,斜瞟着小舞示威。 小舞愤然甩掉宸佑的手,怒喝道:“狂徒!真是胆大包天!”。 宸佑又顺势要去抱小舞,小舞轻扭腰肢轻灵躲过,那飘飞的翩翩身姿更激发起宸佑的兴致,他更涎皮赖脸、肆无忌惮地要抓小舞,“嗳,小东西,来吗,让爷好好疼疼你!……你要多少雨露,爷都给你……”。 小舞已被宸佑恬不知耻的话,气得涨红了脸,她挥拳就打向那张无赖的脸,宸佑嘿笑着伸手相迎,两人空手战了三个回合后,小舞祭出长剑与宸佑又战了十几个回合,小舞剑剑只指对方命脉,身形步伐分毫不乱。 看着白衣翩翩的少女持剑在红艳的花树间穿梭跳跃,轻快如一团洁白的云,把宸佑迷的是心旌荡漾! 宸佑想起初见时,那个弄得满身满脸都是泥的大眼睛女孩,也是这样在树间飞掠,以同样的姿态和他对打,但现在却是不一样的容貌,现在的她周身都散发着醉人的少女馨香! 喜爱可以令人难忘,嫉恨更添刻骨铭心!原来他竟把她放在心中,记挂了万年! 看到初长成的小姑娘武功竟还不赖,这真是让宸佑觉得既有趣又满心欢喜,他看重的女人果然是与众不同! 二人在树间追逐着,小舞并不直接对抗,而是利用宸佑的纰漏精准出击,又对抗了十几招,小舞还是被宸佑逼上空中。 一个白衣飘飘、一个红斗篷纷飞,剑气裹着掌风你来我往,斗的是难舍难分。 小舞舞动双手运出七星剑,七柄剑带着凛冽,呼啸着齐齐刺向宸佑。 “嘿嘿,不错吗!小东西,爷喜欢死你了!” 宸佑说笑着,却不敢大意,打出仙障挡住七把剑,持续较劲中,小舞毕竟功力不足,渐渐支撑不住,她的七星剑阵被宸佑最终化解。 失去了在树上的优势,小舞已渐渐不敌,最后只有招架之力,没有了回手之功。 宸佑太想马上占有这个尤物了,他一刻都不想再等,一万年,他等的已太久!想到此,宸佑手上的动作越来越快,却并不犀利,他也没用大招,宸佑可不想伤着这个即将到手的美物。 宸佑节节逼退着小舞,随着一声“去!”,宸佑推出凌厉一掌,携风带压的掌风击中小舞的胸口,她被击摔在地。 宸佑也飘然落地,眯着色眯眯的眼,嘴角勾着邪恶的笑,一步步走向小舞…… 一道黑雾从空中急掠而下,现身挡在宸佑面前。 宸佑定睛一看,是一个穿着黑袍、披着黑斗篷、带着黑色面具的魁梧男子,正冷冽怒视着他,男子浑身发出的凛冽之气,让宸佑都觉得心底生寒。 对这个突然冒出来坏他好事的人,宸佑自是不会放过,他运气一掌打出,面具男周身光华一动,竟直直接住他的掌风,两人拼内力疯狂对峙着,一红一黑两个斗篷随着罡气外放而膨胀飞扬起来,并发出很大的“哗哗……”声响。 僵持了好一会,宸佑竟被逼退了两三步,他不敢再轻敌,祭出自己的长刀,招招致命地砍向面具男,面具男也祭出双剑迎战。 锐气逼人的刀剑之气漫天飞舞,叮叮当当声不绝于耳。两人都口中念咒,刀剑上结出道道印法,携风带火,闪烁刺目的光芒,劲力带起的狂风扬起漫空尘土,飞沙走石将周围搅打的是一片狼藉。 二人从地上打到空中,一时难分胜负。 此时,翠儿也赶来,她只看了一眼打斗中难舍难分、奇虎相当的两个男子,拉起满脸气愤的小舞向圣女殿方向飞奔。 “翠儿,你怎么身上有血?出了什么事?” 小舞看见翠儿身上的血,已怀疑可能白鹿族出了大事,她边焦急地问,边挣脱着不想再跑。 “别问,快跑!” 宸佑已经杀上了山,没有时间解释也不用再解释了,翠儿还是第一次霸道地命令自己小主。 “我不走!告诉我,是不是族里出事了?父王母后……” 小舞挣脱开翠儿的手,她从翠儿的急切而阴厉的眼神中,基本上能确认族内定是发生了大事,父王母后及族人必定有危险,她是绝对不能逃跑的。 “跑!”,翠儿咆哮着,不知哪来的力气,硬拖着不肯动的小舞继续往前狂奔。 翠儿没有将小舞带回圣女殿,而是将她强行拉进两仪山一个隐蔽的山洞里,在山洞深处一个刮着飓风的风洞口停住。 这个风洞叫玄牝洞,白鹿族国主会代代口传,说玄牝洞是沟通天与地的通道,里面蕴藏着天机玄理和无穷的神力。因风洞是恐怖至极的地方,没有哪位国主敢尝试这话的真假。在生死光头,小舞的母后只能凭传说,给女儿赌一条生路。 翠儿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瓶,紧抿着双唇,皱着眉,很粗鲁地捏住小舞的下巴,没等惊讶的小舞反应过来,就强行给她灌下了瓶中的液体,翠儿将空瓶狠狠掷在地上,瓶子“啪”地一声碎裂,在山洞中发出很渗人的回声。 翠儿痛苦地凝望了一下小舞,闭上眼,将小舞猛地推进阴风呼啸的风洞里。她自己也回头看了看,带着不舍和担忧之色,也义无反顾地跳进气浪中。 小舞和翠儿被青黑色烟雾的旋风裹携着向上抛去,两人如同两片树叶被狂风卷着翻滚,不知被吹到何方?…… 小舞感觉有一些黑色物像刀片一样割着肌肤,风的力量将浑身的骨头都挤压的生疼,她想举起手拨开眼前的一片混沌,却感到手有千斤般重,手所碰触到的都是疼痛和粘腻,她知道自己受伤了,并在流血。 小舞更惊悚地朦朦胧胧地看见,自己的身体正一点点破碎,碎片又一块块剥落,并被狂风卷走……她也隐约看见翠儿在身后的旋风中,慢慢气化并逐渐散去,最后只剩下小小的一团绿色。 能感觉到灵力渐渐消失,自己的五识慢慢消逝,小舞的脑子里越来越混沌不清,在失去意识的最后时刻,她视乎看见慕白正笑盈盈向她走来。 “小舞,过来!” “你呀,只能做我的小娇妻和我们孩子的娘” 再最后,小舞坠落在玄牝谭边,她成了一只忘记了过去,被打回原身的小白鹿。 话说当日,宸佑在白鹿族大开杀戒,挥刀杀死魔王派来的卫士,私闯两仪山后,冥纨第一时间就得到了消息,他知道爱子宸佑闯下了滔天大祸。 为了保全宸佑和巫灵族,冥纨决定只能继续杀人灭口,他命令屠灭整个白鹿族,连同宸佑留下来没舍得杀的六个美人也一并全部杀光。那日,除了头部受伤被翠儿藏在密室中的鹿小沣、躲在圣女殿逃过一劫的真可儿以及鹿小舞和翠儿,白鹿族全族九百八十八口,都被冥纨父子屠杀一尽。 冥纨伪造了一群黑衣强盗抢劫杀人的骗局,他编造设计的现场场景,正是他想让给圣女做伴侍的好友---真可儿,刻意亲眼看到的情景。 冥纨带着证人真可儿到大璟阳宫,汇报了白鹿族被屠族之事,带真可儿是因为大王子成烈认识她,也会给更相信她。冥纨同时上报的还有,黑衣强盗已被全部追杀干净,以及圣女鹿小舞和侍女翠儿已侥幸逃掉,现正在各处搜寻。 听到汇报,成烈还是火急火燎亲自赶到两仪山,安排几百名魔兵搜查圣女鹿小舞的下落。找了两个月,茫茫两仪山的每个角落都几乎被翻遍,但却一无所获,最后不得不失望而归。 所有人都百思不得其解的是,圣女鹿小舞和侍女翠儿到底去了哪里?她们是死还是活? 对丢失圣女这个结果,魔王父冥嚣是大发雷霆,责冥纨一百魔鞭的看护圣女不力之过,痛斥并责令大王子成烈务必找回圣女赎罪。 随着时间的推移,白鹿族灭族之事慢慢淡去,可怜白鹿一族就这样被飞来横祸尽数屠灭。 话说那个与宸佑大战的黑袍面具男子,他就是二王子慕白临终前,将自己忠实的暗卫偷派给小舞做暗卫的孤鸣鹤,除慕白一人外,再无人知道孤鸣鹤的存在。孤鸣鹤的唯一使命就是暗中保护好她的新主子---鹿小舞。 孤鸣鹤本是无时无刻不在暗处保护着小主,做为影子,他自然知道小主和白鹿族的事。 那日,孤鸣鹤看见白鹿族方向的空中,有打斗的光亮闪烁。见小主正在石榴园内心神不定、忧心忡忡,便决定自己先去看看。 孤鸣鹤亲眼见到了白鹿族人被血腥屠杀!他是影士,为了主子,不到万不得已都是不能轻易显身的。所以,孤鸣鹤只能选择隐身在暗处,帮助小舞的父王和一些白鹿族人迎战。但面对二百多名穷凶极恶的嗜血魔兵,让他不敢大张旗鼓的照顾还是显得捉襟见肘。 发现宸佑不见,他必须先完成保护小主的使命,所以,孤鸣鹤在小舞和宸佑打斗一段时间后,才姗姗回来参战。 第3章 玄牝潭奇遇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九重天上,彩霞铺满天际,万道金光照射在霭霭紫雾当中,七十二重宝殿的脊檐穹顶上,把天宫润染的金碧辉煌而又迷幻缥缈…… 鸾凤等仙鸟自空中悠然飞过,隐约间有仙乐声渺渺传出,好一幅至美画卷!…… 南天门西约九百里玄牝山的玄牝谭边,两个锦衣少年正忧心忡忡、满脸惆怅地躺在厚软的蕙草草地上,两眼空洞地望着绚烂的天际,各自想着心事。 玄牝谭边景色宜人,树木葱茏,繁花锦绣。一柱瀑布自石壁飞流而下,咆哮着砸向青石,溅出万千珠玉水雾,夕阳映照下闪耀着五彩缤纷的光华,散落下的水珠凝聚成小溪,哗啦啦流向下方的一汪深潭---玄牝潭。 与瀑布的雷霆声势截然不同,不远处的玄牝潭却波澜不兴,深潭被淡红色光雾笼罩着,越往潭中越显墨色幽深。 没有谁知道潭有多深?瀑布流了万万年,玄牝潭也承载了万万年…… 据说,这玄牝潭为玄牝之门,是天地根,其中蕴含着深刻的天地玄机,因此,玄牝山成了各路仙、神、佛敬仰和参悟的神山圣地。 玄牝圣地自然不是一般小仙等敢轻易踏入的地方,而两位少年能安然躺在草地上,脸上虽有忧虑却无恐惧之色。已是夕阳西下时分,他俩丝毫没有要离去的意思,此时此刻的美景也全没在二人心上。 久久沉默之后,一个面型圆润、长着乌亮大眼、唇红齿白,穿绛红滚金绣锦袍的少年,手一边玩弄着一株蕙草,一边无精打采地问:“子箫,你说,太子哥哥现在在做什么?”。 另一个身材偏瘦、皮肤白皙、长着一双澄净略带忧郁眼睛、穿白色素锦长袍的少年,从草地上缓缓坐起身,皱了皱眉,略迟疑地回话:“应该,是向父君陈情完战况了吧”。 “我猜也是”,红袍少年嘟着嘴,恹恹的接着话。 穿白色锦袍的少年叫子箫,是天族天君和侧妃箫盈之子,是天君的第七个儿子。子箫的母妃箫盈,是天君众多侧妃之一,原是药王府一个司药的仙子,因一次侍疾,被天君看上选入后宫,因诞下七殿下子箫得以晋升为侧妃。子箫的母妃早已不得宠,连带子箫也一样不得他爹的宠爱和重视。 穿红锦袍的少年则完全相反,他是天君最宠爱的儿子,叫贵琰,是天君和天后所生的嫡次子,天君的第九个儿子。因是最小的儿子,长得圆润福相,嘴巴也甜腻,天君一直把他养在自己身边培养。但贵琰生来尚武,侍娇生宠又任性霸道,在天庭到处惹是生非。他最讨厌文韬修养之学,不知被他气走多少教习师傅,天君天后也常拿他没办法。 子箫仰望天空,长长叹了口气,本就忧郁的脸上更被愁云笼罩,他转头看了看同病相怜的贵琰,轻声问:“贵琰,你说,这次没完成布置的课业,太子哥哥会怎样罚咱俩?……如果是罚抄一百遍,就好了”。 贵琰听完,“呼”的一下从草地上坐起来,满脸愤懑,大叫着发牢骚,“我倒也期望他能这样,恐怕,这次没这么容易过关……上次到兜率宫去玩,坏了老君一炉新丹,你说,能都怨咱俩吗?……罚咱俩背那么难懂的狗屁什么……什么经?我一看就头疼欲裂,怎么可能背下来?……还什么以此消孽抵罪,什么背不下来二罪并罚。我看,他就是成心要整我,父君母后没一个管的,就由着他一直欺负我……还说什么最疼爱我这个小儿子,哼!这算哪门子疼爱?”。 子箫听完贵琰的抱怨,闭上眼摇了摇头,深叹了口气,他也真是醉了,连要完成的课业名字都没记住,怕是也只有贵琰能做出这种事了。 子箫很是无奈地跟话补充道:“是《太上老君道德真经》和《太虚真经》”,见贵琰撅了噘嘴没吭声,子箫低头沉默了片刻,又低声问:“贵琰,太子哥哥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不是说得两个月吗?……唉!这次,怕是真逃不过一顿戒板了”。 子箫和贵琰所说的太子哥哥,是天族太子---擎天,擎天是天君天后的嫡长子,也就是贵琰的同胞哥哥,长贵琰二万六千岁。 贵琰是天不怕地不怕,独独最怕他亲大哥擎天,他那大哥一旦威严冷厉起来,教训呵斥甚至打他,是从不心软。 三百年前,贵琰被他爹硬生生推给他严厉无比的大哥,让他督导自己的武功精进和课业进步,贵琰自觉这三百年简直是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身心备受折磨,心中苦不堪言却又无可奈何,无力反抗改变这一切,只好拉上最投脾气的七哥子箫作伴,以共度习文练武的苦逼时日。受罚时,也能分担痛苦并相互慰藉。 贵琰惆怅而凄凉地瞥了眼子箫,生无可恋般又颓然趟回草地上,长吁短叹。 子箫心中郁闷,拾起身边小石头向前方的玄牝潭百无聊赖地投着,一颗、两颗…… 半边波光粼粼、嫣红绚丽的天际,一只白头鹰在天空孤独的盘旋着。 两个少年一躺一坐在玄牝潭边,心中都想着同一个问题,那就是如何能躲过即将到来的灾难? 时间如停顿一般,空气中弥漫着悲伤、压抑和紧张之气…… 突然,平静的玄牝潭中央,开始翻滚出水花,越来越大也越来越汹涌,之后竟开始伴随着“轰隆隆”越来越震耳的声响,和越来越明亮的耀眼白光。 两个少年被惊动,不约而同“嗖”地站立起来,用手半遮着刺眼的亮光细看: 半晌后,随着“嘭!”的一声,耀眼白光裹挟着一团白色,炸雷一般冲出潭底直上云霄,紧随其后,又是“嘭!”的一声响,白光裹挟着一团小些的绿色物也冲上天空。 两少年被眼前的情景惊得是目瞪口呆,齐齐仰头追看还在不断上飞的两团东西,直到两道白光慢慢淡去,两团东西开始上飞变慢……直到开始坠落。 那只一直在天空盘旋的白头鹰,显然被巨大声响和两团冲飞上天的东西惊扰到,吓的慌乱躲避。短暂观察后,调整飞姿向那团大的、正直直坠落的白色物飞扑过去。半空中,它伸出利爪“噗”地抓住了那团比它还大的白色物,许是太重了,白头鹰被带得很是狼狈地一同开始坠落,它紧扇着翅膀,想要控制住失衡的身体。 那团绿色物在坠落时,突然张开绿色的翅膀,向着白头鹰和那团白色物急飞过去。 “是只鸟!”,先看清的子箫,手指着绿色物,大喊。 贵琰更是精神抖擞,兴奋的眼睛闪闪发光,“真的是鸟!太不可思议了!那白色物又是什么?”。 只见绿鸟拼命啄咬着白头鹰的头和眼,白头鹰摇头晃尾躲闪,还几次奋力展翅想向上飞,但最终还是被那团白色物带着,不受控制的直线下落。 那绿鸟更加疯狂的追赶和啄咬白头鹰…… 在快要撞到树冠的时候,白头鹰不得不松开爪上的白色物,奋力振翅飞向天空,盘旋俯瞰着下面,久久不肯离去。 子箫和贵琰看到,那只绿鸟扑棱棱急飞到那团白色物下面,驮着白色物一同砸向树枝,只听到一阵“咔嚓,咔嚓”的树枝断裂声,在最后一声轻闷声后,除了瀑布流水声,玄牝潭边又重归平静。 这时,天边只剩下最后一抹残红。 两少年默契对视一眼,“走,看看去”贵琰边说着,边“嗖”地向树枝折断处奔去,子箫紧跟其后…… 来到被砸的七零八落,满是断枝和藤条的树下,子箫和贵琰惊奇地看到一只毛色雪白、肉滚滚蜷成一团、已被摔晕的受伤小兽正躺在断树枝上。 子箫和贵琰走近蹲下,才看清那小兽是一只小白鹿。半晌,看到小白鹿扭动几下圆滚滚的身子,矜着黑鼻头,紧皱着眉眼,哼哼唧唧地幽幽醒来。 当小白鹿缓缓睁开眼,浓密睫毛下惊恐迷茫的大眼睛左顾右看打量着眼前的子箫和贵琰,满脸都是错愕与懵圈的表情。 子箫猝不及防就撞进两泓春水般的美眸中,他心“咯噔”跳了一下,呼吸好像也骤停了半拍,子箫情不自禁暗叹:“好美!好纯的眼睛!” 直勾勾看着小白鹿大而圆、明又亮,如泉水般清澈灵动的眼眸,子箫万般确定,这是他见过的最美的眼睛! “子箫,你在前面拦着,咱俩把它抓回去养着,千万可别让它跑了……”,贵琰的喊声让子箫回过神,他注意到小白鹿已经爬站起来,倔强地对峙在他面前,并发出“呦呦”的威吓低鸣声。 子箫仔细打量起胖嘟嘟的小白鹿,发现除了黑色的眼睛、鼻头和四蹄,它毛色是通体雪白,只是上面有道道血痕,左前后腿上都被鲜血染红。在小白鹿蹄旁,有一只黄色花纹的绿鸟躺在血泊中,一只翅膀折向头顶,显然翅膀已折断。 贵琰从小白鹿的后面猛扑过来,小白鹿扭身躲开并举蹄回击,五六次扑空的贵琰摔在地上,被小白鹿一口咬到手腕上。 “娘的,鹿也咬人?” 贵琰不可置信地骂咧着,用手捂住流血的手腕。他算是领教了,原来鹿被逼急了也是会咬人的。 子箫一直拦在小白鹿前面,防止它逃走,眼见它咬了贵琰,着急问:“贵琰,咬的严重吗?” “没事!这个小畜生,我非逮住它不可” 小白鹿没有要逃走的意思,躲开扑捕后,就会回到绿鸟旁边。期间,还尝试用嘴想叼起那只绿鸟,但都未成功。 子箫在小白鹿因疼痛而抽搐的眉眼上,看到了坚定和执拗的神色,子箫的心一瞬间变得柔软起来。 子箫猫着腰,摊着手,盯看着小白鹿如会说话般灵慧剔透的大眼睛,竟鬼使神差地指着绿鸟,对小白鹿温声说话,“它,它的翅膀断了,我能帮助它,你可以,信我!”。 子箫一边与小白鹿对视着,一边一步步走到绿鸟身旁,俯身拾起绿鸟,从袖口掏出一方帕子,小心翼翼地为绿鸟包扎住断了的翅膀。包扎完后,又神差鬼使地对小白鹿友好地展颜一笑,并拍了拍自己的心口,将绿鸟很轻柔地放入自己的袍袖内。 小白鹿和贵琰都瞪着大大的圆眼,瞠目结舌地瞧着子箫做完这一切…… 回过神来的小白鹿,视乎明白眼前这个少年没有恶意,它转身一瘸一拐向右侧的森林跑去。 已火冒三丈的贵琰,气急败坏地对子箫大声叫嚷着,“子箫,你在干什么?疯了吗?还不快追……”,两个少年一起向小白鹿逃走的方向追去。 贵琰一面追一面从腰间取下一个红色乾坤圈,向前逃的小白鹿抛去,那乾坤圈发着莹莹红光紧紧跟在小白鹿身后,只听“呦!”的大叫声,响彻在密林深处。 “套住了!看它还能往哪逃?”,贵琰得意说着,和子箫一起来到了挡在他俩面前的悬崖边。 悬崖下幽黑一片,深不见底,小白鹿和乾坤圈都不见了踪迹。 第4章 少年愁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这时,晚霞退去,天已经彻底黑了下来。 子箫看了看天,又看了看黑漆漆的悬崖下,微不可查地一声叹息后,转脸对身边的贵琰,建议说:“贵琰,我俩还是先回去吧,否则,又该罪加一等了”。 贵琰听言,顿时蔫了下来,全没有了刚才的生龙活虎和斗志昂扬,他抿了抿嘴唇,沉下眉眼,低声回答:“那好吧,改天再寻,中了我的乾坤圈,料它也逃不远的”。 两少年化清烟离去,到太子擎天居住的雍正宫去例行汇报课业…… 子箫和贵琰在太子擎天的雍正宫宫门前现身,立于宫门两侧的侍卫恭敬施礼,带着惶惶不安的心情和满面愁容,他俩无视地径直步入宫内。 承华殿内灯火通明。殿门前,子箫和贵琰又犹犹豫豫、踌躇不前起来。 这时殿内传出一个冷冽浑厚的声音,“怎么?还让本君请你俩进来吗?”。 子箫和贵琰不敢磨蹭,赶紧推门而入,贵琰被门槛绊了一下差点摔倒,子箫忙伸手扶住。 承华殿书房,三面围着高大的书架,上面整齐码放着各式各色的书简,案几上也堆满了书简表文,一只瑞兽香炉正吐着袅袅香烟…… 案几后,坐着一个伟岸轩昂、气度清贵的青年男子,他浑身透着泰山崩于眼前而不变色的沉稳威严之气,令人无端在他面前,就感到不敢造次和自惭形秽。 男子披散着如瀑长发,穿着宽松黄色龙纹常袍,丝袍质地柔软飘逸,烛光下发出莹莹光华,衬托着男子那张棱角分明而俊美的脸更加风华绝代,熠熠生辉。 显然男子是刚刚沐浴完,身上带着些刚出浴的慵懒之态,他微眯着细长深幽的双眸,犀利的神芒从眸中透射出来,正直直瞅着进来的兄弟俩。 子箫和贵琰怯生生走到书案前,中规中矩,齐齐跪地问候:“臣弟拜见太子哥哥,祝贺太子哥哥凯旋而归!”。 青年男子轻“哼”了一声算是回应,手中又拿起书简。 这青年男子就是天族太子---擎天,是天君天后的嫡出长子,从出生起就被寄予厚望。他天赋异禀,幼年时就被带离父母身边,送到各师傅处习学各种本领,是元始天尊的得意弟子。两万岁,文韬武略就样样初成;两万五千岁,就跟着圣战神玄元随军历练,逐步到自己独自领兵出征。 近万年来,凡大些战事和降妖除魔,多有太子擎天亲征的身影。天军在他的整饬下,多无往而不利。最近四千年,天君更是将灵宵宝殿上的政务和奏折表章陆续交由他批复处理。擎天很是勤政,日夜忙碌不停,处理的公务也是妥帖公正,让天君很是满意信赖,天君也乐得享受逐渐放手的自在。擎天不但有旷世经纬之才,还有胸怀天下之心,他是四海八荒早已公认的德能兼备,并深受爱戴的九重天未来主君。 贵琰用余光偷窥一眼大哥,不巧,与擎天锐利的目光正碰了满眼,贵琰顿觉心神发颤,心底生寒,慌乱低下头,心虚地再不敢看自己的亲大哥。好在在大哥脸上没看见什么不好的情绪,贵琰暗嘘了一口气,心稍稍定了一些。 太子擎天一面看着书简,一面好似漫不经心地说:“起来说话吧……说说,这么晚,去哪了?是故意躲着本君吗?”。 谢恩站起后,贵琰忙摇着手,晃着头急急解释:“臣弟不敢躲着太子哥哥,我俩,我俩去玄牝山了”。 擎天眯起凤眸,紧紧盯住贵琰的眼睛,沉声问:“玄牝山?去那,做什么?”。 “去做……去做?”,太子哥哥凌厉的目光好像是能刺透自己的灵魂,贵琰心内慌乱,一时语塞,拧着眉想了好一会儿,吞吐着还是不知该如何表达?他总不能实话实说,说心情郁闷去散心了吧。 见贵琰被问住,子箫忙插话救急,“回太子哥哥话,我俩去做修习,这几日有些困顿,去玄牝山寻些灵感解困,期望能参悟些玄德道理”。 贵琰眸光一亮,也跟着附和,“是呀,是呀,是去找灵感了”。 擎天睨了一眼兄弟俩,鼻子冷“哼”了一声,很明显,他没有相信兄弟俩的鬼扯。 感觉太子哥哥没相信,贵琰忙又跟话解释:“还有,因遇到一桩很奇特的怪事,一只小白鹿从玄牝潭内飞了出来,我俩去抓……所以,误了回来的时间”。 “白色的鹿?从玄牝潭里飞出来?”,擎天抬起头,眉头皱了一下,重复着贵琰的话,语气明显冷了不少。 显然,太子哥哥根本不相信自己说的话,那口气一定是认为他在胡编乱造,毕竟这遭遇确实太过离奇,这事也太不可思议和匪夷所思。如果被认定是在撒谎,那后果可就更严重了。 想到此,贵琰忙不迭又更详细的解释:“真的是只小白鹿,我俩看的清清楚楚,从潭里“嘭”地一声飞上天又跌在地上,我和七哥逮了它好一会都没逮住。我还被它咬了一口,太子哥哥,你看……不过,我用乾坤圈套住了它,但可惜还是被它逃掉了”,贵琰气咻咻地鼓着脸,举着带伤口的手腕展示给擎天看,以示自己没有说谎。 知道太子哥哥最讨厌说谎话,子箫也赶紧开口补充,“是的,太子哥哥,从玄牝潭飞出的还有一只绿鸟……鸟,哦,对了,绿鸟就在这里”,子箫说着,从袖中拿出用帕子包着的、还昏迷着的绿鸟,双手托递给擎天看。 擎天漫不经意地瞟看了一眼绿鸟,眼中闪过一丝诧异疑惑之色,他确认躺在帕中的绿鸟,的确在九重天上未曾见过。 玄牝圣地过去也出过一些玄而又玄的事,但从潭中能飞出鹿和鸟,这事也太离谱了,但看到兄弟俩又不像撒谎的样子,想着自己还有不少的奏表要批,擎天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了,他转言冷声问:“最近课业和上次安排背的两部经,都完成的如何?”。 子箫和贵琰听完问话,自是气短心虚,双双蔫头耷拉脑,眼光变幻不定,挣扎良久后,颤着音,弱弱地如实回答:“经文,没背下来”。 子箫和贵琰是不敢撒谎的,因为他们的太子哥哥总有本事了解到真相,撒谎那简直就是自讨苦吃。 擎天眸子里顿时染上一层怒色,身上的凛冽之气把案上的蜡烛吹得摇曳不定、忽明忽暗,他恨铁不成钢地怒视着两个不争气的弟弟,疾言厉色、劈头盖脸就是一通呵斥。 “都说立志是学习的动力,有志者事竟成,你们说,自己的志向是什么?告诉本君,除了玩心,你们心里还装有什么?……花有重开日,人无再少年,大好的时光被荒废,到这个年纪还不能有一计之长,一点功课就愁成这个鬼样子,你们不觉得羞耻吗?……面对磨刀霍霍的魔族和虎视眈眈的北天庭,已经时不待我了,而你们还在做混世魔王,心无大志、不学无术,将来能指望你们做什么?作为天家子女,你们的责任心在哪里?担当又在哪里?”。 子箫和贵琰被骂的早已双双又跪下,吓的是胆战心惊,冷汗涔涔,灌着头不敢看愤怒的大哥。 擎天骂完,低头看着把他话当耳旁风、已战战兢兢的两个弟弟,突然感觉有种对牛弹琴的无力感,他长长叹了口气,颇有些无奈地说:“唉!你俩都快成榆木疙瘩了,简直是水盐不进……还当真是少年不识愁滋味,却把做课业强说愁……哼!既然你俩根本不把本君说的话放在心上,知错,却不知诚心悔改,那就莫怪我这个兄长无情了,凡事总是要讲规矩的”。 “哐啷”一声,一个一尺多长的戒板被扔到子箫和贵琰面前,擎天厉声道:“你俩,相互各打二十板!……打你们,就是让你们长长记性,懂得言出需必行,一诺抵千金!懂得犯错是要付出代价的!懂得不担当不尽责就如同是活着的行死走肉!”。 子箫和贵琰想讨饶却又不敢开口,可怜兮兮相互对望着…… 犹豫了又犹豫,最后,子箫无奈先拿起了戒板。 “啪,啪,啪”的板子声,伴随着“啊!啊!……再也不敢了”带着哭腔的讨饶声,响彻在雍正宫承德殿的上空…… 第5章 入希夷仙府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小白鹿瘸着腿踉踉跄跄拼命向前逃窜,只觉得身后一股气浪扑向自己,回头望,裹挟在气浪中的一个红光圈环,重重打到并牢牢套在自己的左后腿上,小白鹿被打飞一丈多远,落到一棵古树后的一道深沟里,昏死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寒风吹过,小白鹿浑身一抖,迷迷糊糊地清醒过来,立刻感觉腿上是钻心地疼痛…… 躺在地上静静休息良久,小白鹿调动起全身神力,将原身勉强化回人形。 化为人形的小白鹿是人类约十二、三岁小姑娘的模样。只见,小姑娘如白荷初放亭亭净恬,冰清玉洁,周身散发高雅矜贵的气质。肉嘟嘟的脸蛋上,浓密的睫毛下,是一双摄人心魄、灿若星河的大眼睛,眸子里慧光流转。神色上有三分惊惶,三分迷惑,三分无助,还有一分深深的绝望,小姑娘眨了眨眼,强忍住欲夺眶而出的泪意。 小姑娘浑身是血坐在沟底,拧眉蹙脸,嘟起小嘴呼着长气,看来她手触碰到的伤口,极疼! 小姑娘抬头茫然地看着四周影影绰绰的山林,神智显然还有些迷糊,半晌后,嘴里兀自自言自语地嘟囔:“这是哪啊?我是谁?这是怎么了?怎么什么也记不起来了?……” 头好像很疼,小姑娘用小手揉着掐着敲着,越想想起来什么?头疼的似乎就越利害。 好一会,小姑娘恍惚才记忆起,她被一个绿衣姑娘强行推进一个阴风嘶吼狂嚎、霾烟翻滚旋转的风洞里。 当时,她记得耳边风声凄厉,脑子嗡嗡直响,她被风旋裹挟着向上抛去,一些黑色物像刀片一样割着她的肌肤,身体被风挤压的剧痛,她能感觉自己灵力和五感渐失,她看见自己的身体一点点破碎又一块块掉落,在旋风烟浪中,她能感觉到自己正慢慢消逝……直到醒来,才看到两个少年正抓捕她的原身。 推她进风洞的那个绿衣姑娘呢?小姑娘皱眉努力想着,也想起来了,她在风旋中隐隐看到绿衣姑娘如烟雾般消逝散去,最后变成了一只小小的绿鸟……是那绿鸟把她从鹰爪里救下,在她跌落的最后一刻,用自己的身子挡住了她被重摔……她还看到穿白袍的少年,将绿鸟放入袍袖中带走。 对!绿鸟该是绿衣姑娘的原身,那只被带走的绿鸟就应该是绿衣姑娘。 小姑娘心里暗暗打定主意,一定要找到那只绿鸟,或许只有绿衣姑娘才能知道,在她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当前最要紧的是离开这里,并尽快医治自己的伤。想到此,小姑娘找了一根木棍拄着,寻了个慢坡处,废尽吃奶的劲,终于爬出了深沟。 在黑夜中,小姑娘跌跌撞撞、踉踉跄跄摸索着,艰难向远处有着一丝温暖光亮的地方走去。 太疼了!太累了!再也坚持不住了,小姑娘最终还是在一座大石门附近,颓然倒下,昏迷不醒、气若游丝…… 寒凉的夜风把小姑娘从昏迷中再次吹醒,她嘴唇蠕动了几下,疼痛如海浪般漫上全身,小姑娘迷迷糊糊间,隐隐听到有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她艰难抬头,恍惚中看到一个穿甲胄的男子带着几个人正向大石门走来。 小姑娘开始拼命呼救,沙哑的喉咙发出的声音却是极微弱,“师傅,救我!……救我!师傅……”,与此同时,小姑娘用尽最后的气力勉强爬起上身,终是体力不支,复又重重摔倒,再度昏死过去。 微弱的呼救声和摔倒声,还是引起了穿甲胄男子的注意,他向小姑娘所在的地方走来。 借着身后伸过来的灯笼光,男子看到了一个满身是血、眉清目秀、稚气未脱的小姑娘昏死在地上,男子深沉的、看不出任何情绪的双眼动了两动,回头命令了一句,“把她带回仙府!”。 “是,师傅”,后面的跟随回应着,一行人带着小姑娘进了山门。 小姑娘醒来已是三日后,她睁着迷迷瞪瞪的大眼,上下左右地打量着周围。见所在的房间不算很大,却也干净素雅,物什也算齐全。她躺在塌上,手臂和腿都被包扎的里三层外三层,腿上好像被很硬的东西固定着,根本无法动弹。低头又注意到,自己正穿了件肥大的白袍子,显然衣服已被换过。 当目光扫向门口时,门正好“吱嘎”一声从外被推开,一个长着一张白净好看的脸,带着些妖冶之态的白袍男子走了进来。 白袍男子看见小姑娘躺在榻上,黑漆漆的大眼睛直勾勾盯着他看时,嘴角顿时勾起邪魅的笑意。 “怎么?没见过长的如我这般美的男子,被迷傻了?,啊?……哈哈哈”,白袍男子一边将手里的包放到桌上,一边嘴里极其自恋地嬉笑着。 小姑娘听言,浑身顿感好像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她撇了撇嘴表示无语。 男子瞥见了小姑娘的神态,笑哼了一声,又继续说:“哼,昏睡了三天……命算是真命够大的了!知道吗?小丫头,你腿上的骨头都被打碎了,要不是你命好,遇到我师父,你的小命怕是早就交代了……”。 小姑娘挣扎着要起身,牵拉了伤口,疼的嘴里倒吸着冷气,脸都皱巴成一团。 白袍男子看见,手指着小姑娘,急了,“唉!小丫头,你不能乱动啊,若是夹片松动,那骨头错了位,你就残了……哦,不过,现在也不好说,残还是没残呐?……不管怎么着,你就在榻上老实呆着……我奉师命照管你,也是没法子,快点好了快点走,别给本上仙添乱,我忙的很呐……唉,麻烦鬼!”。 小姑娘听男子讲话,气得牙根都痒痒,眼光都快将男子剜出两个大窟窿,她依旧倔强地、直楞楞看着眼前,唠叨又臭嘴的男子。毕竟有救命照顾之恩,也不好发火什么的,好在听话音已搞明白了自己的伤情。 白衣男子见小姑娘一直不说话,忽然半倾过身子凑到她跟前,瞪着浓密睫毛下的一双桃花眼,奇怪而肆无忌惮地逼瞅着小姑娘,疑问道:“莫非,你是个哑巴?……嗯,十哑九聋,你不会还是个聋子吧?”。 小姑娘再也压不住心头的怒火了,气的满脸通红,愤然怼道:“好个自以为是的狐媚子,想必,你的嘴是说不出知分寸话的……是呀,妖精怎会懂,同情心是何物?”。 男子被斥噎得一愣,但并没有被小姑娘的话惹恼,反而眯着桃花眼,扬着俊脸,摆出一副欠扁的笑容,说:“哎哟嗳,会说话呀?脾气还不小……你说对了,我真就是一只狐狸耶……对了,怎么?你很想被同情吗?可以呀……但是,你得先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从哪里来?为何来到希夷仙府?因何受伤?你腿上的乾坤圈又是怎么回事?”。 见小姑娘沉思不答话,男子突然收住笑,邪魅的眸光顿时寒凉如冰,不耐烦道:“快说!我……我还要给师父回话呐”。 小姑娘不再看男子,而是皱眉苦想,她真的什么都想不起来了。但转念又一想,穿盔甲的师父救了自己的命,她总不能说自己什么都不记得了吧,当然更不能说自己被狂风卷着从深潭里飞出来,才来到这里的。这种离谱的事,谁会信呀?还是先别节外生枝,只能先编一编过关吧。 小姑娘打定主意,眼睛叽里咕噜转了几转,才吞吞吐吐地回话:“啊,我叫小鹿,是…是鹿族的,因和家人走散才来到这里。这个乾坤圈打伤了我,打伤我……是因为……因为他们要……要猎鹿”。 “你的真身是只鹿?……小鹿,好吧,我再跟你说一遍,千万不能挪动那条伤腿,否则,你就真废了,听清楚没有?”,难得男人能正儿八经讲话,他边警告着,边向门口走去。 小鹿见男子要走,急道:“喂,你还没告诉我……”。 男子压根没等小鹿讲完话,回头抢话道:“这里是希夷仙府,我师傅玄元真君是大名鼎鼎的真武圣战神,我是师傅的第五个弟子,叫不染,我想这是你想问我的问题吧”,叫不染的男子说完,拉开门走了。他听到小鹿在他身后,气愤地冷“哼”了一声。 我,就先叫小鹿吧,等找到绿衣姑娘问清楚之前的事,再说吧…… 到这时,小鹿才意识到,自己焦渴的难受,“混蛋!来探视病人,连口水都没想着给端,还恶语伤人,真是十足的混蛋!”,小鹿在心中气骂着,对着门口喊了几声,却没人应答。 看着桌上有水壶,小鹿想下榻自己倒些水喝,只轻挪了一下伤腿,就感到钻心的痛。想想不染再三的叮嘱,就放弃了取水喝的打算,小鹿躺在榻上,看着房顶无聊地发呆。 不过一炷香的功夫,房门再次被打开,一个和颜悦色的婆婆端着一个托盘进来,见小鹿醒着,开口道:“不染上仙通知说,小鹿姑娘醒了,一定渴了吧,看看你这满嘴的泡,真是遭大罪了,来,快先喝口水润润”。 小鹿挣扎着要坐起来,婆婆一见,将水杯放下,帮着她坐靠在榻头上。小鹿扶着婆婆递过来的水杯,“咕咚,咕咚”把一杯水喝了个精光。喝完,抬头看着婆婆,致谢:“谢谢婆婆!”。 “别说谢谢的话,你和我孙子差不多大,看着你受这般罪,婆婆心里都不是滋味,要是被你爹娘看到,还不知道心疼成啥样呢?” “……”,小鹿不知该如何回答?她凄凉惨淡地回笑了一下。 她忘了一切,连自己和父母是谁都已不知道?埋藏在心里的痛开始漫上心尖,小鹿眼中不知不觉噙上了泪花,她闭了闭眼,硬把悲伤的泪压下,她知道一些悲伤只能自己去承担,哭也没什么用。 婆婆端起一碗粥坐到榻边,温声道:“来,小鹿,婆婆喂你喝粥,不染上仙说了,你伤的太重,刚醒还只能先喝粥调养着”。 小鹿的左手缠着很厚的药布,连她自己也不知是何时伤的。小鹿拒绝了婆婆喂她的好意,“婆婆,我自己能来”,说完,她用右手端起已半凉的粥,十几口就把粥喝光,小鹿实在不想给别人再带去麻烦。 喝了水也吃了粥,小鹿的精神头好了许多,和婆婆聊了会家常。婆婆出去又忙别的,小鹿倍感无聊,迷迷糊糊就又睡了一觉。 临近傍晚时分,那个挺招人烦的不染又来了,给小鹿带来了几身换洗的衣袍。 从婆婆嘴里,小鹿知道不染为她安排好了一切,他是关心自己的,也明白了这个带着邪媚气的男子,其实是个嘴臭心好的家伙。 这次小鹿主动开口搭讪,“谢谢不染上仙为小鹿做的一切!……上仙能否再帮个忙?”,见不染撇嘴看了眼自己,没吱声,小鹿继续打着商量,“躺在这里着实无聊,能不能帮我找几卷书来读?先谢谢喽,以后小鹿必当报答”。 不染眯着细长的桃花眼斜睨着小鹿,脸上带着明显的惊诧和疑问,“你,读书?……啊!我们仙府可没有给小孩看的书”。 “我又不是小孩,当然不用看小孩子的书了”,小鹿仰着头,咕噜着水灵灵的大眼回瞧着一脸不屑的不染,回话。 不染撇撇嘴,矜着鼻子冷哼了声,不咸不淡地问:““那你想看什么书?”。 “什么都行,能找到《西山群仙会真记》,最好” 不染眼神在小鹿脸上好奇地流连辗转,若有所思片刻,挑了挑眉,答了一个“好!”,就向门口走去。 “多带些来,我在这里有大把无聊的时间,另外,再带些笔墨来”,小鹿在不染身后喊着。这人怎么回事?说走就走,她还有话没问呢? 不染没有回头,但高举起两指,极是潇洒地挥了挥,算是回应了小鹿的话。第二日一大早,小鹿刚吃完药,不染就抱来一摞书简,进来就直接全扔到榻上。 小鹿随手翻看着,见真有《西山群仙会真记》,还有《洞天语录》、《冲虚真经》等,小鹿很是满意,脸上也不自觉挂上了笑意容,当翻到一册笛谱时,她抿着嘴摇着头说:“这个,真不懂,不过也先放这吧”。 “你,真的能看懂这些书?”,不染潋滟的桃花眼中,依旧带了几分怀疑和几分玩味问。 小鹿知他不信,调皮娇俏一笑,开口调侃:“哦,装装样子不行吗?在这灵气充盈的希夷仙府,难说不记住一两句,将来说不上就得靠这一两句的道理闯荡江湖哩?……这样,也不至于被说是不知书达理,光靠着一张脸讨生活。你说,我说的可对?” 不染抱着膀,斜勾着嘴角,一脸坏笑地听着。他听出来了,小姑娘是在讽刺自己,他也没生气,最后“哼”笑一声,摇了摇头没吱声,心里却想,“这还真是个锱铢必较的小家伙……不过,还蛮有趣、蛮好玩的!”。 第6章 初见师傅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整个上午,小鹿都在看书。 正午十分,在等药凉的当口,婆婆在讲她小孙子如何上树掏鸟蛋,被野峰叮咬的糗事和狼狈样,逗得小鹿哈哈大笑,银铃般肆意的笑声被门外的师傅玄元和两个弟子听得真真切切。 不染推门而入,见有来人,小鹿立马收住了笑声。 小鹿看见不染带着两个人走了进来,一个是中等个子的中年人,穿着一身玄色暗云纹锦袍,头发被深色发簪簪在头顶,面色微黑,眼神深邃幽深,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却透着无比的威严冷峻,令人在他面前丝毫不敢造次。 小鹿断定这来者定是不染的师傅,天族的真武圣战神---玄元,她急着要下榻行礼,只见玄元伸出手掌,做了个阻止的动作,小鹿只好留坐在榻上,低头恭敬致礼:“多谢师傅救命之恩!小鹿铭感五内,来日必当犬马,回报师恩”。 玄元看了看榻上的小鹿,微微一笑算是回应。 “小姑娘,你可不能喊师傅呦,你得敬称尊驾或真君才对”,玄元身后一个白袍青年呛声纠正道。 小鹿循声望去,看清说话的青年和不染穿着同制式的白袍,年龄比不染大一些,身形高大魁梧,方正脸形,眼睛炯炯有神,举手投足很是沉稳老成。 “是!是小鹿失礼了”,小鹿忙低头行礼,致歉 “啊,小鹿,我师傅和大师兄是专门来探看你伤势的,你还是先躺下吧”,不染适时插话,打破尴尬,他在自己师傅面前是规规矩矩正统的很。 玄元转身眼睛示意不染,从他带来的箱子里,拿出一个卷着的布包。布包被打开,两排银针整整齐齐排列期间,玄元抽出一根银针转身面向小鹿。 见到银针,小鹿身子不自觉抖了两抖,脸顿时涨的通红,眼睛直愣愣盯住玄元手上的那枚银针,嘴里含糊不清,胡乱嚷着:“不要,不用这个,师傅……不啊”,小鹿吓的完全忘了不染大师兄刚刚才提醒的话,她还是对玄元喊着师傅。 小鹿嚷着,浑身已抖成一团,豆大的汗珠从她脸上滚落。 活了几十万年,玄元是个有见识的大神,他明白了,小姑娘是个晕针的主,遂缓声道:“银针是要封住你的筋脉,否则……换药会很疼的”。 “我不怕,不怕,疼,求师傅,别……用!”,小鹿哆嗦着,急切肯求着。 这一幕被不染、大师兄和婆婆都看到眼里,眉头不自觉都皱了起来,眼中升起同情之色。 玄元将银针重新放回布袋,开始伸手去解小鹿左手的药布,方形脸欲上前帮忙,被他用手挡回。 随着外层药布的打开,看到内层药布带着血和药已干黏在伤口上,每揭开一段黏连,鲜红的血就会流出来,小鹿也会疼的一哆嗦,但她咬着下唇硬是没哼一声。 玄元撇看了一眼小鹿,从她头上流淌的汗,知道小姑娘很疼。拿掉药布后,玄元很轻柔地帮小鹿擦洗伤口,之后,在伤口上涂满了药膏,让不染帮小鹿重新包扎好。 玄元又示意方形脸和不染,一起继续去解小鹿左腿上的药布带,去掉夹板后,玄元就接手过去,看到药带上渗满了脓血,就更小心地将药带一层一层揭开,小鹿能看到玄元眉毛皱了一下,当揭到最后几层时,又是黏连。 这时,小鹿已疼的咬破了下唇,浑身不受控制地哆嗦。见小姑娘疼成这般,又看看已经化脓的腿,想着一会需用刀处理掉腐肉,断定小姑娘是无论如何也挺不过去的。 看着还在硬撑的小姑娘,玄元眼神幽深了几分,抬袖一挥,一道劲力把小鹿打昏。 腿上的药布被全部取下来,伤口已化脓,还有黑死的腐肉,伤口处能看见森森白骨,那惨状真是触目惊心! 玄元将坏死的肉用刀割下来,认真清洗了伤口,检查确认筋骨头接的都还不错后,敷上药膏重新包扎,包了三四层后,交给不染继续完成。 玄元直起身站在榻边,一边用大徒弟递过来的湿巾擦手,一边看不染包扎。眼睛扫见昏迷的小姑娘头顶放着半开的竹简,他知道她在读什么书,因为徒弟不染已向他禀报过。 “小姑娘到底是谁?”,活着几十万年,还真没听说过有什么鹿族,举止不凡的小姑娘的来历,如迷一样萦绕在玄元的心中,他对这个女孩有着说不清的一丝牵挂。 玄元此刻自然不知道,未来还有更多的不可思议,发生在这个小姑娘身上…… 日复一日,两个月过去了,小鹿拄着拐已经能行走了。 换药的都是不染,小鹿最后一次见到玄元师傅还是半个月前,那次也只是按了摁伤口就走了。虽说换药,还是会像受刑一样难受,但毕竟疼痛是越来越轻。不染说,筋骨都愈合的很好,不出意外应该不会留下残疾,这让小鹿心里还是开心不已。 小鹿很喜欢到屋外院子里的桌边坐着,在那里看书或胡思乱想,往往一呆就是大半天。 院子被几排羸弱的竹子围挡着,透过稀稀疏疏的竹,能隐约看见山门。山门内正对着一块硕大灰白色的石头,石头上有天然的黑绿色条纹,这块嶙峋伟奇的石头正好挡住了入门者的视线。从石头两侧入门是灰色石板铺成的大场地,场地后面是一座宽大的玉石栏杆的石桥,远处还各有两个窄些的石桥,五座石桥架在玉石围栏之上,想必围栏下有水。中间白桥后是几十级的台阶,台阶上是一个大平台,希夷仙府大殿就矗立在这个平台上,大殿古朴而庄重。小鹿猜测,在大殿后面,应该是师徒们起居的地方。 除了婆婆照顾药食外,小鹿基本见不到别人。不染三天来给她换一次药,换好药就走,两人已很熟悉,常常说些不着调地玩笑话逗趣。 期间调换过几次书看,小鹿发现有些书她竟很熟悉,像《九仙经》等,都能倒背如流,显然她过去背过。 小鹿不明白,自己把名字都忘的一干二净,而为什么这些深奥的书,还有书写等技艺却还能记得,百思不得其解又无人可问,让小鹿常常陷入烦恼…… “得赶紧好起来,去找到那个绿鸟姑娘。”,小鹿在心中暗暗决定着,她不能这样糊糊涂涂活着,她要找到家人,她想要回自己的家…… 除了读书和发呆,小鹿再也无别的事可做。一日读累了书,她顺手在一块白绢上胡诌了几句,“不为逐鹿来,却失天灵台。无人可同语,静待梅花开”。 后来白绢被不染看到,着实被吓了一跳,不是为诗文,而是为那鸾翔凤翥、行云流水般遒劲有力的好书法。不染向小舞索要,说是要学习临摹,对向来鬼魅自恋,没正形不着调的不染的话,小鹿没上心更没多想,就把白绢给了他。 太无聊时,小鹿也翻出那本笛谱研习一下,连猜带蒙也能看懂个五六分,没有笛子,也不能尝试练练。小鹿心想着,自己吃住、疗伤都在希夷仙府,不好再去添麻烦,学笛子的想法也就放下了。 第7章 冤家聚头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又过了二十几日,一日,小鹿在院子里晒着太阳看书。不知怎的今日总是心神不宁,精力难以集中。她索性放下书,透过竹林无聊地向外张望,突然看到玄元师傅从大殿中疾步走出来,正迎接一个背影高大魁梧、器宇轩昂,穿着华贵藤黄锦袍的男子,两人相互施礼后,一起步入大殿。 离大殿实在有些远,小鹿只朦朦胧胧看到男子一闪而过的侧脸。 又百无聊赖过了约半个时辰,突然一白一红两个身影出现在竹林外的场地上,小鹿“忽”的警觉起来,仔细看了又看,她确认这两个身影就是那日抓她并打伤她,还把绿鸟带走的两个少年。 小鹿之前还一直想,腿好后,怎么去找他俩呢,没想到上天开眼,今天,他俩自己送上门来,她绝不能让他俩溜走。 这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小鹿拄着拐,快步冲向两个少年。 两少年正左顾右盼,好像在找什么?一转头看到一个小姑娘正怒气冲冲冲了过来。 小鹿奔到子箫和贵琰面前,伸出胳膊蛮横拦住去路,眸光森冷凛冽,满脸怒气地大喊:“你们往哪里走!”。 子箫和贵琰愣住,疑惑的望着小姑娘。 小鹿怒目对视着,从两个少年的表情中,她看到的是满头雾水的迷惑。小鹿心里明白,两个少年不知道自己就是那日的小白鹿,遂提了提左腿裤腿,露出脚腕上套着的红色乾坤圈给他俩看。当贵琰低头看时,小鹿抡起手中拐杖,风驰电掣般向贵琰扫打过去。 小鹿失忆前,曾跟着武艺师傅、侍女和父亲习过武,这个本领她也还记得。那贵琰从小就习武,武功自是更高一筹,他灵活躲过小鹿的几次攻击,但他自始至终并未回击。 子箫和贵琰交流了下眼神,默契达成认同,眼前这个小姑娘就是他俩这两个多月来,多次苦寻的小白鹿。 小鹿毕竟有伤,左腿吃不上力,在一次全力挥仗后,伤腿被带的着了力,腿上一疼一软,整个身子不受控制地向后摔去。 “啊!” 快倒地时,子箫飞身接抱住了小鹿。事发的太突然,两个少年目光碰在一处,都呆住了,之后又都不好意思起来。 子箫再次感觉到,自己的心猛地跳动了几下,他可以绝对确认了,眼前这个小姑娘就是小白鹿,那双此生注定忘不掉的如水般灵动清纯的美眸是同一双。 子箫扶正了小鹿,退后两步,心内慌慌地站在双方都不会感到尴尬的距离,凝视着小鹿。 三个少年此刻都不知道,他们的动静惊动了殿内的两个人,玄元真君和太子擎天,他俩站在殿门口正向他们这面张望。 看到小鹿挥仗袭击贵琰时,擎天脸上明显现出不悦,看到子箫抱住并扶正小姑娘后,三个少年就都站在原地,僵持着。 僵持了好一会,小鹿再次提起左脚的裤腿,露出脚腕上的乾坤圈,她低头看了看乾坤圈,抬头又怒视着贵琰,扬扬下巴向贵琰示意。 贵琰顿时明白了,小姑娘是想让他把乾坤圈取下来。瞅着比他年纪还小,怒目、倔强挡在面前的小姑娘,贵琰竟听话地两指在胸前划了一下,随着一声“归”字诀,那乾坤圈带着红光飞了起来,并自行挂回贵琰腰间。 小姑娘放下裤腿,狠狠瞪了一眼贵琰后,转身面向子箫,发问:“那只被你带走的绿鸟,现在怎样了?” “哦,那只绿鸟,伤的很重,一个翅膀折断了,啊,不过,你别担心啊,它现在恢复的,很好,还需些时日,现在,现在还不宜搬动”,子箫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和这个小姑娘说话,他竟感到有些胆怯、心慌,嘴巴也变的不太灵光。 小鹿咧嘴笑了一下,笑的有些苦涩凄凉,至少在子箫的眼里是这样认为的。小鹿沉下眉眼,似在斟酌,片刻后,嗓音有些暗哑地又开口:“那,就等她再好些吧,但你要答应我,尽快把她带回我身边,她,对我很重要……有劳公子了”。 子箫重重地点头,不太自然笑着应承,“嗯,我保证,尽快,把绿鸟治好,带还给你”。 小鹿又扯唇笑了笑,“那,我们来勾吧”。 子箫看见小姑娘笑起来,脸上有一个小小的酒窝,顿时又有些失神,听到小姑娘要拉钩的话,赶忙慌张应答:“嗯?哦,好,拉钩”,两个少年于是拉了勾,算是定下了承诺。 “我叫小鹿”,小鹿主动介绍了自己。 “我叫子箫” “还有我呢,我叫,贵琰”,贵琰看见叫小鹿的小姑娘根本不愿搭理自己,没办法只得自己讪讪插话,他心中是有歉意的,毕竟是他的乾坤圈打伤了她,这么长时间伤都还没好,让贵琰心中很是过意不去。 小鹿撇眼看向贵琰,半晌,长长叹了口气,眸光柔了一瞬,但声音依旧冷漠,“你打伤了我,虽然现在,我依旧还很生气,但……毕竟,那时,我是只鹿……猎鹿,也是常有的事,如果我是今日模样,相信你一定不会伤我的”。 贵琰急红了脸,不住地点头,举起手指发誓,“当然,不会,绝对不会的……我发誓,我说的是真话”。 小鹿低头想了想,抬头看着贵琰,嘴瞥了几撇,又开口:“好吧,我相信你,也原谅你了!……但是,我的确被你伤的很重,所以,你以后要补偿我的……好了,我们也算不打不相识了” 小鹿是讲道理的,她对别人无心的伤害,选择了原谅。 “对,不打不相识,你让我怎么补偿都行”,听见小鹿原谅自己,贵琰又活跃起来。 三个少年都笑了,笑的单纯而明快,他们仨算是彻底和解了。 当三个少年指手画脚正聊着时,不染走过来对子箫和贵琰行礼,“两位殿下,我师傅有请入殿内说话……小鹿,你先回房吧,晚一会,我去给你换药”。 “好”,三个少年答应着,惜惜告别。 在往回走的路上,小鹿回头看了一眼,正碰上子箫那不舍而期盼的目光,他俩都笑了一下回应对方,子箫的心又“砰砰”猛跳了两下,同时感到脸上火辣辣的,他赶紧手捂上发烫的脸掩饰。 小鹿却拍着胸脯,暗叹好悬,没想到这两个少年竟是天君的儿子,心里想:多亏了今日和解,否则,还不知会不会招惹来麻烦。 大殿内,玄元正将小鹿写的白绢递给太子擎天看,嘴里还在讲着小姑娘在希夷仙府的一些事情。 太子擎天在三万岁时,就跟随圣战神玄元一起征战历练。几万年来,早已结下了深厚的忘年情谊,擎天有空常来希夷仙府与玄元对弈。 “这确实不像一个小姑娘写的,显然,是经高人调教过的……”,太子擎天一边仔细看着,一边说着自己的判断。 正说着,不染带着贵琰和自箫走进大殿。 见到太子哥哥也在殿内,兄弟俩顿时变得紧张、拘谨起来。施礼后,玄元请两位殿下落座,在得到擎天的授意后,兄弟俩才敢坐下。 之后的谈话都是围绕着小鹿姑娘展开的,在座各位都将各自看到、了解和猜测的一切说了出来…… 事情串联起来,都越发搞不懂了,小姑娘怎么会从潭水中飞出来?又说不清身世。一手好字,不俗的谈吐、眉宇间流露出的矜贵气度,都证明这个小姑娘来历绝非一般,因此也神秘之极。 在玄牝山发生这样的怪事,他这个天族太子也不能不调查一番,但是在没调查清楚事情之前,为小姑娘着想,擎天决定让大家先保守这个秘密…… 一个多月后,小鹿腿上的伤已经基本痊愈,而且不用再换药了。除了婆婆每日送药食时的短暂相见,以及不染约每十天来一次外,小鹿好像被希夷仙府给彻底遗忘了。 好在不是冤家不聚头的贵琰和子箫,基本每隔一日都会来看望小鹿一次,他们进仙府大门后,就会直接拐进小鹿住的小院,期间不用和任何人交集招呼,兄弟俩也感到很是随意自由。 应小鹿的要求,兄弟俩每次都会带酒来,因为他们已知道,小鹿喜欢喝酒,而且喝酒如喝水一般,喝的再多都不会醉。 得知子箫和贵琰被检查课业的苦脑时,小鹿给了自己很多的理解,说来也怪,听完小鹿的解释,原本难懂的课业竟变得简单起来,背诵也比过去轻松不少。 在院子里,三个少年还常常会练练武、过过招,贵琰会时不时教小鹿和子箫些新招式,三个少年常常玩的不亦乐乎,这个小院俨然成了三个少年的快乐乐园。 待到再检查课业时,擎天发现兄弟俩的课业和武功都完成的不错,还以为是挨打起了作用,兄弟俩没有因此再受到责备,心中自然高兴,往希夷仙府跑的就更是勤了。 不知不觉间,三个少年成了无话不说的好友。 第8章 笛缘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被竹林隔绝的狭小地方,成了三个少年快乐的乐土,常常有朗朗笑声传出。 一日,子箫带来了一只长箫,并吹了一曲给小鹿解闷。 那箫声时如珠玉跳跃、时如鸣泉飞溅、时如群芳争相吐艳、更夹鸟语彼鸣我和……待百鸟离去,春去花残,只剩如怨如愁、如泣如诉,直到孤寂余音渐渐远去…… 小鹿泪眼朦胧、痴痴呆呆沉浸在美妙的箫声中。 小鹿真没想到,子箫会有如此高的吹箫技艺。待她回过神来,一双泪眼瞧向正痴痴看她的子箫,有高师在旁而不学,向来不是她的风格,小鹿请求道:“子箫,你教我吹箫,好吗?”。 “好!”,看着如春雨打梨花般,让他沉醉的清雅面容,子箫爽快答应了。 凝神认真倾听这箫声的,还有这希夷仙府的主人--玄元真君。 说做就做,小鹿缠着子箫教她吹箫,马上找出那本笛谱,让子箫先教她乐理。 子箫看是一本笛谱,转念对小鹿建议:“小鹿,你不要学吹箫了,就学吹笛子吧,这样,我俩就可以笛箫合奏,岂不更美妙!……我也会吹笛,我教你”。 “一剑一笛走江湖……好!就学笛子了,子箫,快先教我乐理”,小鹿难掩脸上的兴奋,坐在子箫的身边。 小鹿在书中读过,白衣翩翩的江湖大侠,许多都是带着一剑一笛走天涯的,想想都觉得帅气十足。 “小鹿,我明日,拿笛子给你,算是对你的,一点点赔罪”,贵琰跟着插话进来,他心里依旧没有放下对小鹿的歉疚之情。 子箫听了小鹿要闯荡天涯的话,好奇而又有些失落地问:“小鹿,你未来想……去江湖?”。 “嗯!我想去行走江湖,不是去江湖……哈哈哈……”,小鹿心情大好,她和子箫开着玩笑。 少年脾性果真如六月的天,一会雨一会晴,刚刚还泪水连连,这一会就又笑的阳光灿烂。 一连串铃铛般清脆的笑,让子箫欢喜也有些窘迫,他咧嘴傻傻笑着,他喜欢小鹿笑起来,露出浅浅酒窝的可爱样子。那笑如清晨的一缕阳光,光亮、温暖而且让人充满激情和希望。 第二日正午刚过,子箫和贵琰就来了,贵琰手里拿着一支碧绿的玉笛,一看就是不俗之物,天家之物还真是一等一的好东西 小鹿摆弄着玉笛,爱不释手。 子箫也拿来了一只白色玉笛和两本笛谱,有了昨天已教的基础,小鹿学的很快,也就一炷香的时间,小鹿就可以吹准音律了。 贵琰看着子箫和小鹿一直吹弄笛子,觉得甚是无聊,独自躺在长椅上呼呼大睡。 子箫教的极耐心,小鹿学的也极快。到了傍晚时分,小鹿已能断断续续吹出短小的曲子。 子箫、贵琰离开后,小鹿又练了一会,她发现自己的腮帮子很疼,胸口更疼,嗓子也干渴的厉害。 感觉有些累,小鹿正要起身回房,突见玄元师傅和不染从竹林外走了过来,小鹿连忙倒地叩拜,“小鹿拜见师傅,谢师傅救命……”。 这是小鹿第一次有机会给玄元行大礼,救命之恩自是感恩戴德,小鹿近乎顽固地始终还是称呼玄元为师傅。 玄元视乎并不想听小鹿的感谢之语,低头沉眉,冷声打断道:“好了,起来吧”。 起身后,小鹿请玄元进屋,并按照不染的要求,坐靠在榻上。 玄元在不染举着的烛光下,用手按压了几下断骨处,伤口已经愈合,但还能看出些肿胀,玄元依旧没有任何表情地看了一眼小鹿,缓声道:“腿还不能过多着地,先不要练功,记住了吗?”。 “是,师傅”,小鹿直直瞅着玄元答应着,心内却想,玄元师傅怎么知道自己练过功呢?这个师傅果真是不简单。 玄元向不染交待了几句新药方和饮食的事,就离开了。 这一夜,小鹿睡的很沉。 第二日一大早,小鹿就醒了,洗漱完,就拿起笛子温习昨日子箫教的曲子,连续吹完整曲子后,还觉得不满足,就又自己找了新的曲子练。中午喝过药粥后,就又练了起来,到傍晚时,感觉胸口已疼的不行,整个人都变的有气无力,笛音自然也萎靡没有生气。 小鹿做事向来执拗逞强,越坚持,发出的笛音就越颓废,她就越不满意。从笛谱查用很多技巧使用,发出的笛音还是呜咽难听,好在指法、音准和技法都在上百次的练习后,变的熟稔起来。 夜深了,小鹿打算练最后一支曲子,听到有人敲门,小鹿放下笛子开了门,见来人是不染,不染将手里拿着的盒子递给她,脸上有薄薄的怨气和烦躁,“现在就吃一丸,以后每天吃一丸,直到吃完……唉!你不觉得,现在很晚了吗?别练了,快睡吧”。 “好嘞,多谢不染兄”,小鹿施礼,沙哑着嗓子调皮地回话。 不染冷哼着转身离去,小鹿没有再练,吃过一粒丸药就径直睡了。 早晨,小鹿依旧醒的很早,起床第一件事就是想练昨日那些熟悉的曲子,想着曲子表达的意境,小鹿沉心静气,手指在音孔节奏起伏,口中也随音律吐纳,笛音缓缓扬起,悠扬婉转的笛声从她手中碧绿的笛中流淌出来,悦耳动听! 小鹿的心随着节奏沉浸在美妙的旋律中,随之动荡、随之高亢、随之平静、随之悠远…… 一曲结束,小鹿激动不已,高兴的手舞足蹈,手拍的桌子“砰砰”直响,她不敢相信,自己也能吹出美妙的笛音了。 在远处一个房间,站在窗口的玄元运着法力,静静欣赏着传过来的笛音,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曲终,他会心一笑,昨日他让不染送过去一些补气的丹药,小姑娘练得太多又不得法,笛音中就能听出她伤到了气。 没有人知道,这希夷仙府的主人在无声无息,默默关注着这个神秘出现的小姑娘。 “难道,这个女孩就是推算出的、自己命定的唯一女徒弟?”,玄元不止一次地想过这个问题,他确实对这个执着而灵气的小姑娘充满好感。 小鹿又将笛谱的各种技巧逐条尝试,效果果真都很好。当又一曲婉转的笛曲结束后,小鹿听到喊“好!”和鼓掌声,子箫和贵琰来了。 子箫咂舌于小鹿的神速,“了不起,真真了不起,小鹿,你真是个天才!以这个速度,再过两日,你就可以做我师傅了”。 “哪里的话?我只是练得勤奋些罢了,勤能补拙吗?你这个师傅可不能偷懒呦”,小鹿客气地回着话,被夸奖,心中还是美滋滋的。 子箫给小鹿带来了个好消息,“小鹿,下次我就可以把绿鸟带过来,在你这里继续养伤”。 “真的吗?……谢谢,谢谢哦!……”,小鹿听言,不可置信后,顿时眉开眼笑,忘乎所以地抓着子箫的手,千恩万谢! 这一举动把子箫弄了个大红脸,赶紧低头拿软布擦笛子,极力掩饰他的羞涩和慌张。 在子箫的指点下,小鹿吹笛的技艺进步飞快,吹出的曲调也开始有了松涛阵阵、万壑风生的意境。 吹笛的小鹿如圣女般清纯高贵!子箫在侧,常常看的如痴如醉…… 第9章 醉酒挨罚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临近傍晚时分,贵琰实在忍受不了,子箫和小鹿一直吹笛弄曲了,他知道小鹿喜欢喝酒,遂提议带小鹿去广寒宫讨桂花酒去喝。 小鹿腿上的伤已基本都好,四个月憋在一方小院中,确实是很想出去透透气。 子箫见小鹿面有期待之色,也表示了认同。 三个少年说走就走,一起出了希夷仙府的石门,子箫和贵琰拉上小鹿化青烟直奔广寒宫而去。 来到广寒宫门口,子箫报上七殿下和九殿下来访后,一名仙童将三人领了进去。嫦娥仙子在殿门口候着,款款施礼相迎。 只见那嫦娥仙子长得是玉颜光润,明眸转眄**,凌波微步带云袖生香,开言气若幽兰,“嫦娥,拜见两位殿下”。 子箫回礼说明来意,“仙子,有礼了……今日是慕名来讨杯桂花酒,恐扰了仙子清净”。 嫦娥袅袅回礼,“能得两殿下青睐,是我广寒宫的荣幸,殿下请”,嫦娥将子箫三人引入殿中。 众人寒暄片刻后,不苟言笑、性子清冷的嫦娥仙子便托辞有事离去,留下吴刚引三人到桂花树下品酒。 广寒宫桂花树下,清辉绰约,桂香袭人…… 吴刚捧出桂花美酒,一开坛便香气四溢。 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贪杯的小鹿是喝了一杯又一杯,喝的是眉开眼笑、笑逐颜开,她实在是太开心了!…… 贵琰豪气地与小鹿拼酒,很快就被灌的半醉,咋咋呼呼与小鹿猜拳压指,每每都输的垂头顿足,一会就醉红了一张圆润的小脸,抓着小鹿大呼小叫,“再来,再来,我不信就赢不了你……六,九,哈哈,小鹿,你输了,喝!……你,小鹿,我,贵琰的朋友……一生,不!永生都是……怎么?你不乐意?”。 小鹿看出来,贵琰的酒量着实不怎么样,她故意假输,引得贵琰一阵得意,小鹿瞅着已醉的东倒西歪的贵琰,嘻嘻哈哈回话:“乐意!贵琰是小鹿的朋友……唉!我又输了,我喝”。 子箫也绯红了双颊,大着舌头提醒,“贵琰,醉了,别让他……再喝了”。 “我,没醉!量小非君子,男人……怎么能,在女人面前……认怂”,贵琰刚说完,就醉爬在案上“呼呼”大睡过去。 醉了的子箫放开不少,白皙的脸上如染上朝霞,清澈的眼睛闪闪发亮,脉脉看着小鹿,见贵琰趴倒,哈哈大笑着说:“哈哈哈哈,还嘴硬,醉了吧……小鹿,你的酒量,真好!”。 小鹿眨巴着水灵灵的大眼睛,冲着子箫笑笑回应,她还在想,刚才嫦娥仙子的一颦一笑,她两手双手托着下巴,歪着头对子箫说:“子箫,嫦娥仙子长的真好看!真是沉鱼落雁、闭月羞花、温柔娴静、婀娜多姿……嗯,真是太美了!” 子箫醉眼朦胧,深邃而痴迷地盯看着小鹿,含糊道:“她……没有,你美!”。 “啊?!……” 小鹿简直是无言了,把脸凑到子箫面前,歪着头左瞧瞧右看看,直对着子箫火辣辣、醉红的双眸,撇嘴“嗤”了一声。 唉!何时子箫也如贵琰一般会哄人了?真的是醉了,醉的连美丑都分不清,满嘴跑胡话。 小鹿自没在意到子箫深情款款的目光,她自顾自端着酒杯,欣赏月宫内的景致,目光扫看到,吴刚正在不远处忙着酿酒,一只玉兔趴在草地上四下张望。 见吴刚正看向她,小鹿举起酒杯对吴刚喊道:“这桂花酒,当得起天下第一的美誉!果然名不虚传!……好手艺,谢了!”。 吴刚远远抱拳,回了小鹿一个憨厚的微笑。 小鹿看见已半酣的子箫又要端起酒杯,忙伸手按住杯中,提议道:“子箫,你别喝了,吹支曲子吧”。 半醉的子箫不似从前那般羞涩内向,也大胆许多,火辣辣的目光盯着,他最喜欢看的那双如水美眸,带着醉态的妩媚,无限温柔地问:“好啊!小鹿,想听什么?”。 “什么都好!” 子箫宠溺一笑,拿出玉箫幽幽呜呜吹了起来,就着子箫如怨如慕、如倾如诉的箫声,小鹿独自赏着景,饮着酒。 听着箫声呜咽,百感交集的情绪莫名又窜上小鹿的心头,她不知自己来自何方?家在何处?不知道过去,更迷茫于未来……不知不觉,小鹿眼中已噙满伤感的泪水。 子箫吹着曲子,眼睛却一刻没离开,还带着稚气的小鹿的玉颜,看到小鹿眼中涌起的泪水,也开始替她感到难过。 子箫突然很心疼眼前这个小姑娘,生出想要保护她,不想她伤心难过,更不想看到她受到伤害的心思。 停下吹奏,子箫温声安慰,“小鹿,你难过了?……别难过,好吗?我,我会……保护你的,保护你一生一世……不!保护你……生生世世。子箫说到做到,决不食言!……以此杯为誓”。 子箫说完,抓起面前的酒杯,一口把酒喝光,然后,把杯子狠狠摔在地上,酒杯“啪”地一声,被摔的粉碎。 破碎声引得吴刚向这面关切地张望,玉兔被吓得“噌”地一下,跑的不见了踪影。 小鹿对吴刚尴尬地笑了笑,吴刚也笑了,表示理解地点了点头。 小鹿眼中又噙满了感激的泪水,在自己最无助和无依无靠的时候,能听到这样温暖的话,还是让她很不动容。 仰了仰头,硬把眼中的眼泪压下,小鹿微颤着声,回应:“子箫,谢谢!……我不难过了我今日高兴,喝酒!”,小鹿举起杯和着眼泪,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你,是不是……不记得……过去的事了?”,喝醉酒的子箫,话问的直截了当,他真的很想帮助和保护,这个让他怦然心动的女孩。 小鹿突然抬头,噙了泪花的眼睛睁的老大,自己的秘密被发现,还是令她有些吃惊,忙急急地问:“你,怎么知道的?”。 子箫醉红的双眼脉脉看着小鹿,眸中里有亮光和温度,他怕小鹿误会,忙含糊地解释:“我从小,跟母妃学医,我母妃,曾是药王府的……司药仙子,我能看出来一些……小鹿,该把子箫……当朋友,无话不谈、亲密无间的那种。你不该,瞒子箫的,不该!……有子箫在,小鹿放心!……我会,治好你的”。 虽然子箫话说的含含混混,但小鹿听的明白,她咧嘴苦笑了一下,说:“谢谢!小鹿……以后有事,再不会瞒着子箫,我们现在是……好的朋友,一生一世……不!是生生世世的好朋友”。 子箫的酒劲上来,思路更加混乱不清,他傻笑着拉住小舞的手,嘴里磨磨叨叨,“嗯,子箫和小鹿,是最好的朋友!……永不分开,那种,生生世世,永远,不分开……”。 夜色渐浓,小鹿想让子箫清醒些再走,就让子箫又吹了两首幽幽婉婉的曲子。兴致来时,小鹿时而手指击案,给箫音配和着节奏,时而即兴填词,轻吟:“难逢一知己,知音更难觅,一着得两愿,夫复何所期?……”。 小鹿自斟自饮,喝的甚是惬意,两个少年眼中光华相遇,莞尔一笑,碰撞的火花都窜入对方的心中…… 夜深了,三个少年相互搀抚,告辞而归。因贵琰醉的厉害,他们只能选择驾云,一路上笑闹不止…… 小鹿骨碌着大眼睛四下张望,当看见璀璨的天河时,小鹿兴奋的大喊大叫:“好美啊!子箫,你看,月亮!好大的月亮,还有那么多的星星!”。 子箫醉眼朦胧看着眼中有万千星光的女孩,不由的心又“砰砰”跳个不停。 沉醉的贵琰被小鹿的喊声唤醒,迷糊中,嘿嘿傻笑着,还在劝酒,“嘿嘿,小鹿……喝酒”。 “哈哈哈哈……贵琰,没有酒了……哦,你好重呀,快站直喽”,小舞被贵琰瘫软的身子压的难受,她笑着提醒。 正说闹着,一个高大魁梧的男子突然登上他们的云彩,悄无声息地吓了他们一跳。 当子箫看清来人时,吓得腿一软,脚下一个踉跄险些摔倒,他这一晃,带的整块云彩都跟着晃动起来,几个人身子摇了几摇,才都稳住身形。 子箫顿时酒醒了三分,口里含糊而胆怯地喊了声:“太子……哥哥”。 贵琰被晃醒,用手背揉了揉眼睛,嘿嘿傻笑着,嘴里咕噜着:“嘿嘿,太子……哥哥,嘿嘿”。 来人正是天族太子擎天。 冷眼看着子箫和小姑娘搀扶着,醉的只知傻笑的贵琰,擎天的脸黑沉的骇人,他犀利目光与小鹿清澈的目光碰了个正着,小鹿感觉心中顿时一冷,身子不自觉抖了一抖,忙别过头,避开太子不友好的目光。 擎天冷着脸抱起贵琰,闷不做声,一起向雍正宫飞去。 到了承华殿,擎天将贵琰安置到榻上,自己回书房坐在案几后。 子箫战战兢兢、摇摇晃晃地走过去跪在案前,顺手也拉小鹿一起跪下。 “说!怎么回事?”,擎天满脸怒气,开口责问。 “去,去广寒宫,讨了杯桂花酒……喝”,因醉了,子箫口齿不清,话说的含含混混、断断续续。 “你好大的胆子!竟学会喝酒,还带坏弟弟,醉成这般模样,实在是越发没了规矩!” 擎天怒斥着,见子箫跪的是东倒西歪,就更是气恼,指着子箫对侍卫命令:“来人,把七殿下泼醒”。 “等一下!……泼水,会让子箫生病的,您是长兄,自然不想见他生病,今天的事,我来说”,仗义的小鹿没忍住插了话,她决不能看着子箫因自己而受到伤害。 擎天这才怒目转向小鹿,见小姑娘直挺挺跪在他面前,一张红扑扑带着稚气的脸上,如山泉般清澈灵动的大眼睛正局外人般,淡定地直视着他。 擎天知道小鹿,他在希夷仙府远远见过,也了解了一些关于她从玄牝潭飞出来,写得一手好字,又说不清自己来自哪里等一系列怪异的事情。他正着手调查她,没想到,今日竟以这样的方式见面了。 见擎天没答话,小鹿自顾自说道:“我叫小鹿,被希夷仙府收留养伤,与两位殿下……哦,算是朋友吧”。 小鹿转头扶着把,跪在她旁边,醉的没了精气神,突然倒靠到她身上的子箫,把子箫扶稳后,又继续说道:“因我受伤,在仙府中闷了许久,两位殿下好心,带我出去透透气……因我平日爱酒,就慕名去广寒宫讨桂花酒喝……没想到,两个殿下酒量浅,只几杯就醉了”。 擎天上下打量着眼前从容不迫讲话的小姑娘,眉头紧了又紧。 擎天很好奇,初次见到自己的老老少少、男男女女,基本上都会噤若寒蝉般的拘谨害怕,而眼前这个小姑娘不但丝毫不怕自己,有那么几时竟能感受到,她根本没把自己当回事。这样的感觉让傲慢的擎天心中很是不爽,他依旧黑着脸未搭理小鹿。 见太子依旧没有吱声,小鹿也不在意,继续申辩道:“我本人并不认为喝酒是错,喝酒闹事、乱事、误事才是错……今日,两位殿下虽然喝醉了,但并没有闹事、乱事和误事,所以我认为,就不能算有错!……相反,他俩对朋友肝胆相照的真诚,却着实令人敬佩”。 太子擎天瞥看着口齿伶俐、强词夺理的小鹿,终于忍不住讽刺道:“哼!按你这么说,他俩喝醉酒,还得嘉奖喽?”。 小鹿见太子回应,马上接过话茬,“回太子话,嘉奖到不必,但挨罚也不该……当然,按旧习俗礼,都认为年纪小不能饮酒,主要是怕伤身伤脑……我自幼饮酒,确实并未发觉有什么伤害……嗯,我脑子其实还挺聪明的……但,我自知位卑言轻,也无力抗辩,如果太子殿下也拘泥惯例,认为今日醉酒是错,那我愿承担所有责罚……毕竟,今日事是因我爱酒而起,醉是因我劝酒而致,所以错全在我,请不要责罚两位殿下”。 小鹿早听贵琰和子箫讲过,他们这个大哥是如何的严厉和难相处,他们遇见那日,就是因课业怕罚才躲出去的,结果还是挨了打。小鹿不想让兄弟俩因带自己出去而受罚,既然说不通,那她就应该担下了所有的错。 擎天饶有兴致地看着小姑娘,听她毫不客气地夸自己聪明,心内觉得也很是滑稽有趣,他很想看看小姑娘下面还怎么演到,于是说:“错了就得罚,如果本君一定要罚他俩呢?”。 小鹿神色郑重,眼神纯粹真切,不假思索地朗声应答:“因好心却被惩罚,于我会心有愧疚,再难面对朋友,此为不义”。 小鹿又瞧了瞧并关心地扶了扶,要倒下的子箫靠在自己的肩头上,继续说:“前有圣者鸿宁,代弟受罚,弟泣曰:兄身痛而弟心痛,心痛更甚,从此弟不敢再犯错,对兄也愈加恭敬,此为兄友弟恭!……所以,我断定光明磊落如太子殿下的您,定不会责罚两位殿下……不会做出,于我不义,于殿下不友的事”。 小鹿停顿了一下,并没有注意到,擎天更阴厉下来的脸,又补充道:“况且,教导,也是先教在先,导引正确在后,相信两位殿下喝醉也是第一次,应以先教为主……不教而诛,绝非大丈夫所为!”。 好心思!又好伶牙俐齿!擎天心里暗叹着,一时竟不知该怎么接话才好? 看到子箫软塌塌靠在小姑娘肩上,被小姑娘话堵的有些憋屈的擎天,心里更是老大的不舒服。 擎天突然想起那日在希夷仙府,小姑娘举起拐杖就打贵琰的情景时,觉得眼前这个侃侃诡辩的小姑娘,确实胆大妄为和不知分寸,是该让她受些惩罚,懂得收敛狂妄的言行。 擎天冷笑一声,声音如沁了冰,冷道:“哼!好个不教而诛?好吧,你说了这么多,本君觉得,也有些道理。好!本君这次不罚他兄弟俩……不过,刚才你自己承认,按约定熟成,小孩子喝酒是不对的,醉酒因你而起,纵容喝醉的也是你,那你,就难逃责罚了”。 “我愿承担任何责罚!” “那好,就罚你在这跪两个时辰……再罚你?……在雍正宫为婢……一百年”。 “啊?!为婢?……一百年?!” 小鹿听言,如遭五雷轰顶,被惊吓的目瞪口呆,瘫坐在地上,魂飞天外!刚才的淡定和自信顿时荡然无存。 见小姑娘丢盔卸甲败下阵来,擎天嘴角勾起一丝一闪而逝的坏笑,他甚是得意,心内冷哼着:“哼,小东西,敢在本君面前强词夺理、颠倒黑白,你,还嫩着”。 见小姑娘还在蒙着,擎天心中畅快,觉得靠着小姑娘身上,已昏昏欲睡的子箫,甚是无礼和刺眼,遂喊侍卫,命令道:“来人,将七殿下送下去休息”。 子箫被侍卫弄醒,抓着小鹿的手不放,嘴里还连连叫着:“不要!小鹿,不要……”。 一副生无可恋表情的小鹿,侧脸对子箫苦涩地咧咧嘴,安慰道:“没事,放心!去睡吧”。 擎天示意侍卫,将子箫强行带了出去。他也再不理会小鹿,拿起书简径自看了起来。 “太子殿下,我,我……我不能……做婢女,我和家人走散了,我要去找……他们找不到我,一定会很着急……请太子开恩……可不可以,换……别的惩罚?哇哇……” 沉默了好一会后,小鹿终于找回了神志,开口和擎天打着商量,说着说着就委屈流泪,最后竟“哇哇”大哭起来,大颗大颗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在姣好的面容上肆意流淌,可怜巴巴的模样,与刚才侃侃高谈阔论的气势,简直判若两人。 “不可以!” 太子擎天睨了眼,已哭成泪人的小姑娘,完全不为所动,他给出了斩钉截铁的回答。擎天心里突然觉得这个小姑娘越来越有趣,脸像变色龙般,说变就变。 “我……”,小鹿还想争取。 “本君,心意已决,休再啰嗦!”,擎天厉声打断了小姑娘想要力争的念头,他刚刚领教了她的诡辩能力。 小鹿心里明白,再求也是无用,直挺挺跪在地上,完全是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 泪水“吧嗒,吧嗒”摔在地上,碎裂开去,小鹿看着自己碎裂的泪滴,感觉自己的心也一样碎裂开了,她陷入痛苦中,恍惚的精神又不知神游到哪里去了? 擎天几次偷看跪在他面前倔强、伤心并已走神的小姑娘,心内竟鬼使神差开始猜想,小姑娘此刻正在想什么?他有着很强烈,想去探究这个神秘女孩的欲望…… 书房内寂静无声,寂静到能听到小姑娘眼泪打到地上的细微破碎声。见到小姑娘几次扭动显然不适的身体,擎天才想起小姑娘腿上有伤,心底蓦地生出丝丝的心疼和牵挂,这心疼让他再也静不下心,批阅奏表…… 最后,实在是没忍住,擎天喊人把小鹿提前带下去休息。 看着小姑娘愤愤而绝望离开的背影,擎天突然感觉到,失落和惆怅的情绪在心中蔓延…… 第二日一大早,子箫焦急寻找小鹿,正巧见小鹿从远处走过来,急急上前拉着小鹿的袍袖查看,他还隐隐记得,小鹿被太子哥哥罚跪了。 “我没事,现在送我回希夷仙府吧”,小鹿说着,扯了扯嘴角,却没笑出来,她心里难受的无以复加。 怎么就被罚的这样重?要做一百年的奴婢,小鹿心里无法接受这个残酷的事实。 子箫送小鹿回仙府后,就直接要折返回宫找贵琰。临走前,他告诉小鹿下次会带绿鸟一起过来,还体贴地把一瓶创伤药给了小鹿。 第10章 溯孽缘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跪伤的腿,上了子箫给的药后,已不觉得很疼,但小鹿的心却一直很疼!很疼!…… 小鹿依旧练笛,笛声中融进了浓浓的悲凉凄苦之音,引的远处房间内,一直倾听的玄元,脸上也挂上了淡淡的担忧之色。 第三日午后,子箫和贵琰来了,子箫真的用笼子,带来了绿鸟。 当绿鸟被拿出笼子,一见到小鹿,就奋力抖擞翅膀,顷刻间,竟化身成了一个穿绿衣的姑娘。 绿衣姑娘看起来很激动,抓住小鹿上下前后打量了遍,然后“扑通”一声跪倒,含泪仰望着小鹿,伤情道:“小主!可有受伤?过得可好?翠儿担心死了,呜呜,终于,又见到……小主了”。 小鹿、子箫和贵琰都被眼前的情景惊呆了,虽然小鹿心里早已清楚,绿鸟就是绿衣姑娘,但对她喊自己小主,还是很震惊。 小鹿记得,自己和绿衣姑娘在风洞中被飓风裹挟着,她朦胧中看见,绿衣姑娘慢慢气散,最后变成一只小小的绿鸟。 几个月来,小鹿无时无刻不想着去找绿鸟,她相信绿衣姑娘,应该知道自己过去的事。果不其然,绿衣姑娘管自己叫小主,显然她们很熟悉。 小鹿死死抓住绿衣姑娘的手,将她拽扶起来,焦急地问:“你认识我?你是谁?为什么叫我小主?你快告诉我,我又是谁?我们为什么会在风洞里”。 “你是我的小主子,小主叫鹿小舞,我叫翠儿,我俩……不小心掉进风洞里,我,我……我也只记得这些”,绿衣姑娘支支吾吾地说着,她眼神中有惶恐和刻意的躲避。 “我叫鹿小舞?” “是的,小主” “为什么你记得一些?而我什么都不记得了?翠……翠儿,你再好好想想,是否还能想起点什么?比如,我们的家在哪里?”,已经知道自己真实名字的小鹿依然不死心,她抓着翠儿手臂摇晃着,逼问。 翠儿紧皱眉头,“啊”了一声,并痛苦地捂住了手臂,显然是牵拉到了伤口。 子箫见状,忙喊了一声,提醒:“小鹿!”。 小鹿也意识到自己手重了,忙松开手,慌不迭地道歉,“啊,对不起,对不起!我弄疼你了,你还有伤……对不起”。 看着小主失望、不知所措和痛苦流泪的样子,翠儿的心如刀割油烹一般难受,她咬着牙,依旧闪烁其词,“小主,我,我真的,什么……都想不起来了”,说完,翠儿的泪水流的更凶。 贵琰不知道小鹿失忆的事,听的是云里雾里,忍不住插嘴问:“小鹿,怎么回事?”。 小鹿没理会贵琰,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她还能隐约记得,是翠儿将自己硬推进风洞的,可她怎么说是不小心掉进去的呢?她也记得老鹰在空中抓住她时,是绿鸟拼命救下自己,从树上跌落时,也是绿鸟用翅膀护住自己。显然,翠儿对自己又是极好的,但她为什么不说真话呢?难道有什么难言之隐吗? 小鹿回过神,见子箫和贵琰都担心地看着自己,她苦涩又尴尬地笑了笑,心情低落道:“原来,我是叫鹿小舞呀……小鹿,这个名字是我胡乱编的……其实,过去的事情,我什么都记不清了……看来,大家以后得改口叫我小舞了……我,依旧……依旧还是那个,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野孩子”。 现在叫小舞的鹿小舞说完,眼里都是失落和忧伤,她感觉自己很无力、很疲惫,小舞默默坐到桌边,独自伤心地抹眼泪。 “小主不是野孩子!” 翠儿见小主悲伤,心如刀绞,她失声痛哭,撕心裂肺地大喊:“小主是金枝玉叶,小主受过最好的教育,普天下,没有一个女孩会比小主更出色”。 子箫紧皱着眉眼,看着失态的翠儿和伤心难过的小舞,他的心狠狠地疼了起来。 子箫突然明白了,小舞一直期盼见到绿鸟的用意,就是想解开自己身世的秘密。但是今日的结果,是这般令人沮丧和失望,这个打击对小舞定是沉重的,子箫走到小舞身边,蹲下身,心疼地温声安慰,“小,小舞……你,只是暂时忘了而已,我一定会治好你,相信我!”。 “小……舞,小舞,这个名字更好听耶……小舞,别担心!有我和子箫在,定会帮你找到家人的”,贵琰也懂事地故意岔开痛苦地话题。 小舞不想纠结自己到底是谁了?就算过去是金枝玉叶,那又能怎样?现在不是一样要去当婢女,一百年的漫长岁月,小舞一想起来就心痛如绞、心乱如麻。 子箫轻拍着小舞的背,没有说话,但满眼都装着心疼。 小舞将脸埋在子箫的肩头,无声地抽噎落泪。她没有硬装的那么坚强,何况两个打击都让她,是那样无法承受、不可招架…… 晚上,小舞没有如平时一样练笛,她早早上榻,闭目假睡,她又重新坠入痛苦的深渊…… 翠儿坐在桌旁,看着背对自己假寐的小舞,泪水再度汹涌而出…… 可怜的孩子!她记不得过去发生了什么?更不知道父母都已经不在,她们全族已被屠戮殆尽。只要她不说,小主永远都不会知道这些天大的秘密! 不知道血海深仇,小主就不必生活在仇恨中,也不必想着报仇雪恨,这样才能保全小主的性命。靠她主仆二人之力,如何能面对强大的仇敌? “所有的苦就让我翠儿独自来承担吧!小主啊,翠儿一定会保护你安好一生!”,翠儿默默流着泪,在心中暗暗起誓。 翠儿是清清楚楚记得过去的,但她不能和小主说过去的事,更不能回家,因为她和小主还在被追杀中。 小舞的失忆,是灭族当日,翠儿推她进风洞前,按照小舞母后的命令,先给她灌下了一瓶两仪山上的“了无水”。 喝了“了无水”,就意味着,之前关于所有人和事的记忆都会消散。王后是想通过让女儿忘掉过去的方式,来保全自己的女儿,也好让她一世平安度过…… 过去的一切历历在目,已是不可说也不能说的秘密,但这些都时刻折磨着翠儿,有仇不能报,有恨不能说,还要撒谎瞒着小主,看见小主悲伤,却无法分担,翠儿的心快要碎了。 翠儿泪眼婆娑看着桌上跳动的烛光,朦朦胧胧中,思绪被带回了一万多年前…… 话说屠戮白鹿族的刽子手,巫灵族的国主冥纨,虽妻妾美女无数,但子嗣稀薄,仅有两女一子,他最疼爱的唯一独子宸佑,被娇惯的极其任性,且胆大妄为、不可一世,是个十足的恶霸。 冥纨是酒色之徒,王宫内美女如云,还到处沾花惹草。宸佑继承了他爹的酒色滥情本色,近万年来,没少惹麻烦,但冥纨始终骄纵着。 冥纨会定期到白鹿族寻酒喝,主要目的还是来挑选美人自用。国王白石为了保族人安全,也无奈进献一两个适龄女子给父子俩。 虽然有白鹿族美人在侧,但听说白鹿族人,男子长相个个舒朗俊美,女子更是个个柔美婀娜。宸佑早就缠着冥纨,想要到白鹿族看看。 正赶上有政务要去白鹿族处理,冥纨就带上了宸佑。 来到白鹿族,国王白石亲自迎接,向冥纨父子行礼后,请进殿内喝酒。冥纨对白石说着些政务,宸佑觉得无聊,就到殿外独自溜达赏景。 是时,天色已暗淡下来,四周寂静空旷。 正无聊间,宸佑突然看到一个小女孩,从大殿侧面向殿后方向奔跑,边跑边向他这面扫看,那双大眼熠熠闪光! 宸佑挥手对奔跑的小女孩喊道:“哎,小丫头,你站住!过来,爷,问你个事”。 小女孩果然站住了脚,并一步步走到宸佑面前,叉着腰、歪着头、仰着脸、抿着嘴、大眼睛瞪的溜圆,一副要打架的架势,“哼!你爹没教你,怎么好好讲话吗?”。 “哦呜,有意思!那你觉得……爷,该怎么讲话?” 宸佑被骂,居然没生气,相反,却觉得逗逗这个像侠女一样的小女孩,会很好玩。宸佑来了兴致,嬉皮笑脸地调侃着。 宸佑看见小女孩满脸、满身的泥,头上还沾着些草叶,知道定是疯玩的结果,因为他小时候就常常这样。恍惚间,宸佑感觉自己和这个小女孩是一类的,霸道、自负而又目中无人。 “好啊!那你得先跪下,感谢本公主的教导之恩”。 “放肆!” 宸佑的断喝刚落,小女孩的小拳头已率先照他面门打来,宸佑自幼习武,很轻松就躲了过去。 小女孩一拳跟着一拳,拳拳紧逼,逐渐把宸佑逼向树林边。 宸佑并不还手,只躲闪着小小的粉拳,看到小女孩因打不到,越来越气急败坏的样子,就觉得越来越好玩,于是嘻嘻哈哈逗着…… 逗玩了好一会,宸佑想要回击了,“公主?呵呵,还是让爷替你娘,管一管你这个惹是生非的小东西吧”。 宸佑呵呵笑着还手,出乎他意料的是,小姑娘在树间穿梭跳跃的本事,着实比他强不少,居然,他根本近不了她的身。 宸佑这才明白,为什么小女孩把他向树林这面逼,不由大声夸赞,“呵呵,小丫头,有你的,够聪明!以你之上压爷之短,呵呵,有趣!爷喜欢……”。 “小舞,快住手!” 父王白石的一声断喝,让小鹿打出的小拳头不得不收了回去,她撇着嘴,无奈地从树干上飘然跳下,宸佑也随着跳下。 白石冷着声音,命令道:“跪下!快向巫灵大王行礼!向王子殿下赔罪!”, 小舞脸上余气未消,看了看父王阴黑的脸,无奈跪在地上,行叩拜礼,“鹿小舞拜见巫灵王”。 还未等众人说什么,宸佑就蹲在小舞面前,涎皮赖脸地挑衅,“哎!你还没向小王我赔罪呢?”。 小舞抬头,瞪着喷火的大眼怒视着宸佑,拳头攥的死死,梗着脖子,别开脸,就是不开口。 宸佑站起身来,撇看着白石,阴阳怪调道:“白鹿王,你这女儿见了小王,举拳就打,还不知悔改,这是为何呀?……难道是对谁不满吗?你看,怎么处置吧?” 冥纨一言不发,只是在一旁冷冷看着。 白石被逼的没法,对小舞呵斥道:“鹿小舞,快给王子殿下赔罪,你再执迷不悟、惹是生非,我……我非打断你腿不可”。 小舞听懂了父王话中的意思,只要父王喊她全名,那一定是真生气了。 唉!也不能给白鹿族招惹麻烦呀,小舞咬了咬嘴唇,无奈地一个头磕了下去,“鹿小舞不知是王子殿下,刚有冒犯,望殿下恕罪”。 “呦,敢情你是怕,被打断腿呀?……好吧,看在你父王懂规矩的份上,小王今日就不跟你个黄毛丫头计较了。但以后若再敢,那小王,就亲自……打断你的……狗腿,哈哈哈”。 宸佑觉得不能逼小姑娘太紧,否则以后就不好相处了。其实,他自始至终也没生气,能碰到这么好玩的一个小东西,实在是不容易,宸佑的心情大好。 “还不快退下!”,白石借机,呵斥小舞赶紧离开。 “是!” 小舞起身,锐利如冰刀的眼神死死盯住宸佑,她鹿小舞从生出来,还从未这么窝囊、受气过,这梁子在她心中是结下了。 宸佑与小舞的目光一直对峙着,宸佑在那双眼眸里,看见了清澈的深泉水和闪烁的夜星…… 在回程的路上,宸佑忍不住对冥纨开口,“父王,我要那个女孩!”。 见冥纨一皱眉,要开口,就赶紧没好气地补充道:“你不用说,我知道她还小,再养她一些年……我不是和你商量,是通知你,这小女孩我要定了”。 “恐怕……” “恐怕什么?我是认真的,那小东西挺好玩的,不像那些个软绵绵又无趣的花花草草们……况且,也是个美人胚子,长大定是差不了”。 冥纨瞟看了一眼魁梧的宝贝疙瘩,有些气虚道:“恐怕,她要被送进大璟阳宫了”。 宸佑听言,顿时心烦意乱,追问:“你什么意思?”。 “哦,宸佑,你也知道,前段时间,魔族在全境挑选圣女,凡符合要求女孩的生辰资料都被呈报上去了,据京内消息说,白鹿族竟有两个女孩被侯选中,其中就有这个鹿小舞,等明确的诏令下来,就要被送到大璟阳宫参加复选”。 “复选,复选,那么多候选女孩,哪那么容易选上?再说,你就不会想想办法,让她无法选上吗?” 玄冥看出宸佑不开心,还是硬着头皮解释,“幼稚!你知道如果能选上,那对我们巫灵族该有多大的助益。魔界圣女地位尊崇,万民朝拜,所在族也会因此殊荣无比!”。 “圣女不能嫁人,遇大灾、大战还要生祭,这算哪门子荣宠?反正我和你招呼了……我要定她了!你要是敢不给我,就别怪我跟你过不去”。 宸佑和他老子讲话,向来不那么客气,冥纨也没办法,谁让他只有这一颗独苗。 果真十日后,白石就接到圣女复选的通知,夫妇二人是忧心忡忡、如坐针毡。 第11章 一眼万年(1)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翠儿知道大王曾找高人给小舞算过命,说小舞是天生贵命,但命途坎坷多舛。 翠儿记得,小舞出生时,天空就有异相。 王后流响生双胞胎那日,哥哥出生时,天阴沉沉的,生的也顺利。被疼痛又折腾约两个时辰,在王后流响快要疼晕时,突然,上空裂开一道口子,一道耀眼白光直射而下,把房间都照的雪亮,小舞在白光中,呱呱落地。 白石夫妇惶惶不安,一直担心自己的女儿会被选为圣女,他们不想要什么荣耀,只希望自己的女儿能过正常的日子。但作为附属弱族,他们确实也不敢违命,只能唉声叹气,决定走一步看一步。 到了复选的日子,白石带着小舞、真可儿、翠儿和两个侍卫,出发前往魔都九幽城。 九幽城里热闹非凡,魔族王宫大璟阳宫内更是人声鼎沸,几十个大族,带来两百多名侯选的圣女,浩浩荡荡聚集在“幽冥宝殿”前的广庭上。 看到有如此多女孩参加复选,白石心头略轻松下来。白石告诉小舞和真可儿,到大璟阳宫是来拜谒魔王,顺便带她俩出来见见世面。 小舞和真可儿是一对好朋友,她俩从来没有走出过鹿鸣谷,一路上眼睛都不够使,看什么都新鲜,兴奋的吱吱喳喳、大呼小叫。 进到大璟阳宫,小舞还是被百殿林立的恢弘气势给震惊住了,她细细打量起来。 只见他们所站广庭是洁白的玉石铺成,光可照人,四周被高大的宫墙所围绕,前方是一座硕大而金碧辉煌的大殿,上书着“幽冥宝殿”,大殿肃穆庄严,有凌云蔽日的宏伟气势。大殿的左右和后面,有无数的殿堂宝顶檐牙,层层叠叠、错落有致,在五彩流光下,散发着迷幻雄浑的光芒。 白石等新附属族的国主,随冥纨去拜谒魔王,小舞和真可儿由翠儿看管着,随处乱逛。 宫内是五步一楼,十步一阁,殿殿遥映,廊桥缦回婉转,处处美景不同…… 小舞在花园中边跑边看,啧啧称赞,“哇!这里可真大!真美啊!……”。 真可儿紧跟其后,她被精心栽培的花草所吸引,招呼道:“小舞,你快来看呐,这个花真漂亮!”。 “嗯,漂亮!你看那些更漂亮……” 这个花园很大且花团锦簇,到处生机盎然,散发着五彩缤纷的美。小舞和真可儿徜徉其中,欢乐的像两只翩翩的蝶,一路飞奔着赏玩,翠儿只能跟紧,防止她俩跑丢。 在一片金灿灿树林小道的岔路口,小舞和真可儿相互追逐着、喊叫着、打闹着,银铃般的笑声响彻四方,她俩正在相互抢夺,一个用鲜花做成的花环。 当真可儿看见对面,突然冒出来的车子和来人时,吓得突然松开了抢花环的手。 小舞正用力夺着,对方一松手,顿时失去重心,“蹬蹬蹬”向后方摔去,她大叫着“啊!啊!”,发髻散开,头发飞舞开去,双手凌空乱舞…… 千钧一发之际,一只大手在背后,托扶住了小舞。 小舞稳住身形后,闭着眼,把胸口敲得“嘭嘭”直响,并夸张地不断呼着长气,平复余惊。好一会儿,她才想起来,要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 甩头,蓦然回首,只那第一眼,她便沦陷到,一双一尘不染、澄澈清亮如山涧水般的眼眸里。 久久的对视…… 久久的凝望……好久都不舍得分开! 这一刻,整个世界轰然消失,她的眼里只有那澄净如水,他的眼中仅剩那灿若繁星…… 傻呆了老半天,小舞摇摇头,恍若隔世般清醒过来,支支吾吾问:“我,我……我在哪里见过你!”。 像是在问,更像是在答,小舞的眼里、心里都是那汪水色美眸。 被小舞险些撞到的轮车上,坐着一个面如白玉、霁月清风般的靑衣美少年,正笑意明媚地迎着她直率的目光,对突然闯过来,红扑扑脸上长着灿若繁星大眼睛的小女孩,少年抿嘴,冲她点点头,后又轻轻摇了摇头。 两个少年都笑了,笑的灿烂而温暖!……惊鸿只一眼,怦然已心动!…… 是否前梦曾遇见 相逢好似旧相识 若非前世有情缘 便是今生月老牵 车上的少年看起来很羸弱,腿上盖着一条毯子。少年身后跟着一个穿玄色宽袍的长须男人和一个穿华贵紫袍的英俊青年。 真可儿知道自己闯祸了,正往这面偷看,当碰到青年男子的目光时,吓的慌乱低下头,心“砰砰”跳个不停,怯懦懦立在一旁,不知所措。 “是你救了我一命?”,小舞眨巴着大眼,带着疑问和感激问。 少年粲然一笑,温声回答:“没姑娘说的那么严重”。 “怎么没那么严重了?你想,我要是这样仰头摔在地上,那脑壳就得“嘭!”地一声摔碎,摔碎了,就肯定活不成了”。 小舞连比划,带挤眉弄眼地演说着,夸张的神态逗笑了三个男人,不对,严格来说,一个应该还是男孩。 在大家笑的当口,小舞已蹲下身,痴痴望着少年说:“你……你长得可真好看!你是我见过,长的最美的男子!……怎么?你的腿不能走路吗?为什么要盖毯子?”。 少年略弯下腰,俯看着朝气蓬勃、活力四射的大眼睛女孩,笑的极温柔,“我腿能走路,只是我病了,没有力气……盖毯子,只是觉得冷”。 “冷?会吗?你看我穿这么少,都还在流汗呐……我的手很热,我帮你暖暖吧” 小舞说着就伸出双手,将少年的手握在自己手心中,“嗯,你的手真的好凉……现在,是不是感觉热乎一些了?……我告诉你呀,生病了,就一定要好好吃饭,比平时还要多吃,那样才有力气,就不会觉得冷了……你记住了没有?”。 “嗯!” 少年一边暖暖地笑着回答,一边拿起落在自己身上的花环,用手把小舞额前乱发别在耳后,轻轻给她带上,端详着说:“嗯,这样好看!”。 两个少年又相视而笑。 转头看见翠儿站在远处对她招手,小舞对少年说:“我要走了,记住我说的话呦”,说完,起身就要离开。 这时,穿玄色长袍的男人突然上前,抓住小舞的一只手捏着,另一只手还摸上她的头。 小舞挣扎着不让摸,连踢带踹,嘴里还大喊:“混蛋!放手!我打死你……混蛋”,但那人的力气太大,小舞挣脱不开。 真可儿被吓傻,翠儿已愤怒的正要冲上来。 车上少年的脸,顿时变的阴沉冷厉下来,显然是生气男人的无礼。 看到这情景,紫袍青年开口了,“好了,大祭司,可别吓坏了,这么可爱的小姑娘”。 玄袍男子这才放开了手,与紫袍男人对视了一眼,神情带着些兴奋和意味不明。 原来这玄袍男子就是魔族的大祭司祭渊,他觉得两个少年太过于有缘默契,就强行摸小舞的头骨和手骨,查看小舞的命相,因为头和手上,都带着命数玄机。 小舞怒剜了一眼玄袍男子,然后厉色看向紫袍青年,噘着嘴,冷声叱问:“这里,是你说了算?”。 紫袍男子点头,笑应着:“哦……算吧”。 “那,你必须得责罚这个狂徒!光天化日做出这等缺德事,是你平日管教无方的错!你也得好好检讨一下”。 小舞愤愤然教训完,瞥看了一眼如玉的少年,不等回话,转头气呼呼地牵着真可儿的手跑开。 紫袍青年被平白教训了一顿,看了祭渊一眼,摊着手,摇了摇头笑了,见小舞已跑走,忙喊着:“喂,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没名字!”,小舞恨意未平,没好气地回答,头也没回地跑远了。 少年恋恋不舍地一直盯看着小舞远去的背影,眼里蒙上了落寞的神情。 紫袍青年招手唤来不远处跟着的侍卫,交代了声“去详查!”,侍卫施礼离开。 正午时分,魔王在大璟阳宫的幽冥宝殿大摆筵席,宴请所有来者。放眼望去,各路神魔鬼怪等摩肩接踵,有近千人之多。 白石、小舞和真可儿的餐台被安排到最后端的一个角落里,除了白鹿族弱小,更主要的原因是,冥纨并不想让小舞太过显眼。他那任性地儿子,还惦记着这个大眼睛的小姑娘,况且这个鹿小舞命中有辅君的贵相,说不上未来能辅佐自己和儿子有番作为,他也不舍得小舞被选中了。 来宾都陆续落座后,只听殿内侍者高声唱报:“魔君、魔后、大王子、二王子驾到!” 只见两列柔媚绝美的女夜叉,手提金盏香炉款款而入,后面跟着十殿阎罗等魔头,最后是被前呼后拥的四个衣装华美的大人物。雄阔伟岸的魔王伏冥嚣搀扶着高贵娴雅的魔后凌萱出场,惊艳了全场,器宇轩昂的大王子和坐在轮车上清风霁月般的二王子出场,更是惹得全殿一阵骚动。 当魔王、魔后端坐在殿首正位,两位王子分坐殿首两侧位,各魔头、阎罗等在台下主位都分别落座后。众神魔鬼怪齐刷刷站了起来,恭敬地跪地施礼,山呼“魔王魔后万世永康!魔王魔后万世永康!魔王魔后万世永康!” 魔君一脸威严,声如洪钟,“诸位免礼,都入席吧”。 “谢魔王魔后!”众人呼罢,起身落座。 “开席!”随着殿内侍者拖着长音的一声唱喝,宴会正式开始。 让小舞没有想到的是,之前在树林中遇到的,竟是魔王大王子和二王子,坐在第一排的那个穿玄袍、最讨厌的家伙,竟是魔族大祭司祭渊。 小舞想起来就气,也懒得再看他们。 宴会上,都是各族大王对魔王说些歌功颂德的敬酒话,千篇一律,小舞懒得听那些假大空话。只在歌舞的时候,小舞才会认真专注地欣赏一下。其他大多时间,她和真可儿虽然人坐在那,但在桌下早已玩的热火朝天,两人在互猜对方手中握有几个小球,一方诡邪偷笑,一方拿起酒杯就喝,两个小姑娘在赌球罚酒,玩的是不亦乐乎。 白石也赖得去管。 这一切都没有逃过殿首侧座上,坐着的二王子慕白,慕白从进大殿就目光到处扫荡,在后面的角落里,他终于看到了她,此后目光再也没挪开。 大王子成烈、魔君、魔后及大祭司看他,他都浑然不知,眼睛一直盯着,让他不舍得移开目光的地方,那里的女孩眸中有万千星光。 成烈、祭司顺着慕白的眼光看去,不约而同地看到了,不久前刚刚碰到的小姑娘。 酒过三巡,成烈眼神示意祭渊。祭渊会心一笑,一会便起身向殿后走去。路过各席都会和搭讪的人寒暄几句,多是推荐引看本族候选圣女,最后祭渊在小舞的桌边停下脚步。 小舞看见祭渊过来,扭过头假装没看见。 白石起身向大祭司祭渊行礼,祭渊边回礼边说:“大王子有请小舞公主,去殿前说话”。 白石正要拒绝,却撇见大王子正向这面张望,祭渊又道:“你看,大王子又在催促了,你还敢推辞吗?”。 小舞听到祭渊敢对父王这般无礼,心中更是恼怒,沉眉一想,不去怕是不行了。小舞“嚯”地站起来,故意使劲撞开挡在自己面前的祭渊,仰着头向殿前走去。 祭渊没想到,小姑娘会有这突然的举动,他被撞了个趔趄,白石赶紧上前搀扶住并连声致歉。祭渊苦笑着,摇了摇头,又去与旁桌互动寒暄。 这一切都没逃过二位王子慕白的眼睛,他嘴角勾起一抹好看且宽慰的笑意。 小舞来到殿前台阶上,大方跪下叩拜:“白鹿族公主鹿小舞拜见魔王、魔后”。她说的声音不大,但还是引的殿内目光,齐刷刷看向她。 “起来说话……鹿小舞,本宫问你,你知道此番来大璟阳宫,是来做什么?” 魔后凌萱一边仔细打量着小舞,一边慈祥地问,她和魔王已经得到禀报,说今日树林里,两个天命小孩竟一见如故奇妙地相遇了,他们都已经调查清楚了小舞和白鹿族的情况。 话说本次选圣女,是大祭祀祭渊亲自主持操办的。事实上,是魔王和大祭祀借选圣女之名,来为魔王魔后的唯一嫡子慕白,选命定贵人。 因魔后凌萱身体不健,二王子慕白天生就身体羸弱,从小就一直疾病缠身。魔王一生独痴爱魔后一人,对这个嫡子自是疼爱备至,四海八荒寻医问药都不见好转,后经厚土菩萨提点,说其子不但多病,还会有死劫,渡劫需一九九合火命命格的贵女,与其一命相守,方有化解的可能。 第12章 一眼万年(2)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殿前,小舞谢恩后,站立起来回话:“回魔后话,此次来大璟阳宫,是父王来拜谒魔王,顺便带小舞出来开开眼界、长长见识”。 魔后凌萱听完,知道小姑娘什么都不知道,这与她猜想的差不多,毕竟不慕圣女虚名,而为女儿终生考量的父母还是有的,她对小姑娘小小年纪就要离家,生出许多歉意。 魔后语气更加温和,问:“小舞,你平时都最喜欢做什么?”。 “我最喜欢,和小伙伴一起玩!” 小舞话一出口,就惹得听见的人都忍不住笑了,其中包括魔王、魔后和两位王子。小舞忽闪着大眼看了一圈,又补充道:“哦,当然了……得按照母后的要求,先完成课业后,才可以的”。 看到她天真可爱的样子,大家又都逗笑了。 大王子成烈插话进来,“你可喜欢大璟阳宫?可愿意来这里住?”。 “嗯?……哦,这里很美、很热闹、也很好玩,但是我不能来这里住,我要留在族里保护族人”,小舞很爽快认真地回答 “保护族人?” “是呀,我白鹿族世代避世独居,族人秉性柔和,不尚武,面对外来强悍,深感压力和叨扰……小舞只能学好武艺,为父王母后分担,我有责任要保护好家园”,小舞正气凛然地回答,再不像刚刚还童言无忌的小孩。 成烈看了眼紧张的弟弟慕白,继续问道:“如果有其他让你族不受叨扰的法子,你可愿来这里?”。 慕白眼睛紧紧盯着小舞,牙咬着下唇,紧张的两手攥在一处,他太怕小舞还说不愿意了。 “愿意!” 小舞答的痛快,魔王、魔后和成烈看见慕白长长吁了一口气,脸上也露出了笑容。 “会有法子的……传巫灵族族主冥纨,上前回话”,大王子成烈向身边的侍卫轻声命令道,他心里明白小舞说的叨扰,应该就是来自巫灵族。 冥纨只一会就快步来到殿前,诚惶诚恐地跪下行礼:“巫灵族国主冥纨,拜见魔王、魔后,拜见二位王子”。 成烈俯视着冥纨,正色道:“冥纨,我命令你族,从今日起,在外围保护白鹿族,不再受任何外来侵扰,确保他一族安全……如有任何闪失,唯你是问!”。 冥纨断定是鹿小舞告了他的状,这几千年来,他费尽心思向上巴结,这一状必定会给魔王留下不好的印象,他心里恨透了小舞,胆战心惊地回话:“是!谨尊大王子令,微臣定会保白鹿一族平安祥和!”。 “好,你可以下去了” “是,臣告退” 当冥纨离开后,成烈看着小舞,笑着说:“你看,现在问题解决了,你可以放心来大璟阳宫住了吧……哦,我听说你也读了不少书,这样吧,你坐到二王子身边去,看看谁读的书多?”。 “好!” 小舞看到成烈严厉地对冥纨,觉得很是解气,就又恢复了她一贯的活泼样,边答着话,边乐颠颠走过去,坐到慕白身边。 刚坐下,小舞就伸出双手握住慕白的一只手,问:“你现在穿的好像不多,不冷吗?”,当摸到慕白冰冷的手后,就着急了:“你手好凉!还是盖上毯子吧”。 小舞说完,就招手告诉身后宫婢去拿毯子,并帮着一起盖在慕白的腿上。小舞的手一直握着慕白的手,给他取暖,自己更靠近坐了坐,好像要把自己身上的热气传给慕白。 慕白一直笑着看小舞忙活,认她摆布。他和她在一处没有丝毫生分和不自在,他喜欢和她在一起的感觉,很开心、很温暖、很有活力、也很幸福!…… 席间,慕白时而会递给小舞一些吃食,并看着她大快朵颐,还拿出帕子帮小舞擦嘴,闪烁的眼神里全都是温存。 两人轻轻说着私话,偶尔小舞会趴在慕白耳边说悄悄话,慕白咧嘴笑的很开心,想必是说到了极好玩的事。 觉得无聊时,小舞从怀里掏出两粒琉璃小球,让慕白猜是在哪只手里?又是几粒?错了小舞自己罚酒喝,慕白拦都拦不住,但小舞却没让慕白喝罚酒。 两个少年旁若无人地浅笑玩耍,全然没在意殿下嫉妒、吃惊、疑惑等各种情绪的眼光。这一切举动,落入魔王、魔后和成烈的眼中,他们相视都会会心一笑…… 看到小鹿不停喝酒,成烈担心又好奇,“小舞,小孩子喝酒,不好吧?”。 “哦,没什么不好的啊,我白鹿族擅长酿酒,我是喝着酒长大的……大王子哥哥,我敬你一杯,谢谢你刚才帮了白鹿族”,小舞边说着,边爽快一干而尽。 小舞竟自来熟地喊大王子为哥哥,按理说这可是犯了大不敬的罪,但看在慕白与小姑娘在一起高兴的份上,谁会计较这点事。 “好!”,大王子也豪爽地一饮而尽,看小舞的眼神,也多了几分宠溺。 说起大王子成烈对二王子慕白的好,那可是发自心底的真好! 成烈是魔王年轻酒醉,失态临幸了一侍婢所生,生母因病早亡。之后,魔王伏冥嚣迎娶了魔后凌萱,成烈被交由魔后抚养教育,魔后视成烈如己出,母子俩感情甚是亲厚。 魔后凌萱因不适魔界环境,身体受反噬,体弱久不能孕,后艰难求得一子,就是慕白。 慕白从出生就病体恹恹,魔王忙于政务,魔后疾病缠身,都无太多精力照看慕白,成烈这个大哥就如父如母般亲自照顾慕白长大,成烈对慕白珍爱的如同是自己的眼珠子,那真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魔后凌萱受反噬,源于她原本是天界一花仙,在地域界身体很是不适应。 魔君伏冥嚣还是魔界储君时,一日,他驾云途径碧霞湖,看见一位身披着金黄色羽衣的美丽仙子,在湖上轻盈起舞。 不知水中仙子何处来?翠袖黄冠白玉英。魔王伏冥嚣被深深吸引,一问,方知此羽衣女子是凌波仙子。 凌波仙子国色香,玉立亭亭自可人。 袅袅娜娜、香风馥郁的凌波仙子熏醉了多情公子,伏冥嚣一见钟情,爱上了凌波仙子。伏冥嚣在碧霞湖畔住了下来,日日陪伴佳人。 凌波仙子凌萱对这个胸有大志、魁梧俊朗而多情的魔界储君也是芳心暗许,自是两情相悦,情爱绵绵。 那时,天君也对凌波仙子凌萱钟情已久,想纳为侧妃,对伏冥嚣二人交往处处阻挠,但二人情比石坚。 后来,凌萱毅然嫁入魔族,天君怒撤凌萱仙籍,命永不得踏入天庭,还发配了凌萱的家人泄气。 伏冥嚣后来即位,凌萱成了王后,魔王终其一生只娶了她一人,专情她一人,夫妇二人琴瑟和鸣、相濡以沫。 坐在角落里的白石,从大祭司祭渊来喊小舞开始,心就一直惴惴不安。因距离太远,加上敬酒声和音乐声交杂,白石根本听不到殿前小舞说了什么?品级太低也不敢贸然上前,只能一直远远盯着殿前的动静。 冥纨被传到殿前,回来时是一脸的怒气,白石就更加紧张了。他生怕小舞不知深浅,给白鹿一族惹下祸事。白石心里发恨,回去一定要重重惩罚,这个擅自做主又胆大妄为的女儿。 直到宴会结束,也没宣布圣女选拔的情况,但冥纨和白石得到传话,说让到侧殿觐见魔王。 小舞与众人叩送完魔王魔后,与成烈、慕白也告了别。 小舞正转身要走时,慕白突然抓住小舞的手,从颈上摘下自己随身佩戴的玉诀,戴到小舞的脖子上,并把玉诀塞进她的内袍里,语重心长叮嘱道:“小舞,这块玉诀送与你,以后都要贴身佩戴,记住!永远都不要拿下来,它会护你平安!能记住了吗?”。 这块玉诀可是魔族圣物,是魔王亲自给爱子慕白求来的宝贝,玉诀不但能防范妖魅鬼怪等邪祟的侵扰,还能在主人恐惧关头亮出禁制保护,同时还是身份的象征,凭此诀,可在魔界各处得到最周全的保护,并畅行无阻。 “嗯,记住了,多谢慕白!” 听小舞直呼自己的名字,慕白瞟了眼成烈,尴尬一笑,转而有些失落地问:“小舞,你就没有什么东西,要送给我吗?”。 小鹿骨碌着大眼想了又想,伸手将手心里,刚才他俩玩的两个琉璃小球,递到慕白面前,问:“这个可以吗?”。 慕白微笑着点头并接过小球。失魂落魄地盯看着小舞走远,他多希望小舞也能如自己一样,留恋地回头看看。但是她没有,她快乐地奔向自己的小伙伴,连蹦带跳地走了。 这一幕,被推车的成烈看在眼里,他见自己如月光般皎洁的弟弟失魂落魄,就低声问:“你,喜欢,这没良心的小东西?”。 慕白白净的脸上顿时泛起红霞,不好意思地冲大哥点了点头。 在幽冥大殿侧殿,冥纨和白石双双跪在魔王伏冥嚣面前。 魔王坐在案后,沉眉斟酌了一番,朗声开口,“白石,本王今日召见你,是想和你说,本王觉得你的女儿很是聪明伶俐。眼下二王子体弱,需要陪读照顾,你女儿命相与二王子相合,所以选你女儿十日后入宫陪读”。 “啊?这……” 魔王未让吃惊的白石说下去,就继续道:“毕竟是个女儿家,为防人言,也算对你族有个交待,索性本王给他二人赐婚……今日就签下婚约,不知你意下如何?”。 “啊!?” 白石被魔王的话一而再地给震惊住,他顿时有些发蒙,怎么会出现这样的事?还指婚给那个病王子? 魔王对白石明显不太能接受的表现,很是不悦,他转向冥纨,冷声道:“冥纨,叫你来,就是让你来做个见证”。 “是,大王!臣代表巫灵族和白鹿族,谢大王隆恩!”,冥纨心中是百感交集,他心绪复杂地应承谢恩。 这事来的也太突然,白石一脸沉重,迟疑着,不知该如何婉言拒绝? 魔王伏冥嚣沉凝片刻,看向冥纨又道:“冥纨,刚刚大王子命令你照顾保护好白鹿一族,那,也是本王的意思,你定要尽心办好才是!……所有的征调负担都免了吧,若有什么需要,可另行上表提请”。 冥纨忙不迭扣头回话,“是,臣谨遵魔王旨意”。 听了这些话,白石哪里还敢违悖,说半个“不”字,慌忙叩首道:“承蒙魔王不嫌小女粗陋,能够给二王子伴读,并得大王指婚,是小女的天大福分,也是我白鹿族的无尚荣光,白石叩谢魔王圣恩!”。 “甚好,那就将婚约签了吧” 内侍递上早已经准备好的婚约,白石无奈签了字,二人谢恩后退出,白石已是大汗淋漓。 白石在大璟阳宫门前,寻到正在等他的小舞几人。白石黑沉着一张脸,小舞等人见到他不高兴,不敢多问,自然也不敢再乱闹,一行一起返回了鹿鸣谷。 回到白鹿族,小舞就被白石拖拽着,进内殿见王后流响,命令小舞跪着自己讲,在大璟阳宫她都做过什么? 搞清全部来龙去脉后,气的王后流响大骂着“孽障!”,扇了小舞两巴掌。还是翠儿求情,才让小舞又一次免受了家法。 事情到了这种地步,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白石、流响长吁短叹,他们实在不舍得小舞这么小,就离开他们去做陪读,将来嫁给魔王家一个病弱的王子,更不是他们所希望看到的。 十日后,由翠儿带着两个随从,陪小舞如约前往大璟阳宫去做陪读。临走前,王后流响是千叮咛、万嘱咐要注意这个、要注意那个,满满都是不放心。 最后一家人不得不挥泪告别。这也是小舞第一次知道,分别的滋味不好受,她哭得是稀里哗啦。 第13章 相伴陪读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慕白和小舞再次见面时,都开心不已!四目相对,竟都有泪花在眼中闪烁…… 二人初见时,慕白已是翩翩美少年,其长相像他凌波仙子的母后,面如冠玉,肤如凝脂,举止雅儒娴静,连初见他时的小舞,都被他的仙姿玉貌给惊艳到。 凌萱王后身体孱弱,慕白发育的自是不好,加上出生后就一直疾病缠身,慕白看起来,比同龄人要瘦弱显小不少,其实,慕白大小舞有九千岁。 魔王伏冥嚣有成烈和慕白两个儿子,他最看重和喜爱的还是嫡子慕白,也是他心中当之无愧的未来魔族储君。一方面因为慕白天资聪明、博闻强记,且胸怀宽广、眼界宏远,另一方面也因为慕白是他和爱妻唯一的孩子。碍于慕白身体不好,魔君不想让他太早操劳,就迟迟没有选定他为储君,但是对他的全方位培养,却从来没有耽搁过。 小舞陪读最主要做的事情,就是每日辰时要陪慕白到太学宫求学,那里会有魔王亲自挑选的师傅、学问大家们,按排定内容给慕白授课,课业内容包罗万象,大到治理天下之道,小到琴棋书画,无所不有。 除小舞外,还有与慕白年龄相仿的,慕白二叔的二儿子弥隐和九殿阎王平等王的小儿子陆莽,一同为慕白作伴读。 慕白很少会与人主动交集,他清冷孤峻,睥睨一切的表情,有拒人千里之外的疏远,使人也不敢与他靠近。两位陪读小王爷在慕白面前,从来都是毕恭毕敬。 但慕白对小舞完全不是这个样子,他温和多情的眼光常流连在小姑娘身上,对她说话更是柔声细语。为方便,慕白让给小舞穿上了男童衣袍。 上课时,小舞被安排与慕白同坐在第一排一个又长又大的案后。小舞除了听课,会不时给慕白磨墨、拿书和整理书案等。 众人也多认为,小舞只是个贴侍的小书童,慕白也没做介绍和解释,自然授课师傅们对小舞的存在是视而不见,对她做什么?是否听讲?都不会在意,当然也就不会给她课业的束缚。 觉得上课无聊时,小舞常常被窗外小鸟,甚至暗红上空闪烁的五彩极光所吸引走神,若慕白发觉,多会拉她回神好好听课。 慕白上课极是认真,小舞常常会被专注听讲,或者争论探讨问题侃侃而谈的慕白所吸引,除了仰慕他的博学外,主要还是喜欢看他那张漂亮绝美的脸,她喜欢看慕白如玉如花的容颜和举手投足的雅儒,怎么看都看不够! 有一次,小舞侧头痴痴偷看慕白,被慕白含着宠溺的眼神逮个正着,他伸手捏了捏小舞红扑扑的脸蛋,眨着眼戏谑小舞的花痴。 这小小动作,没有逃过弥隐的眼睛,他看明白了,这个小舞在二王子慕白眼里,可不是书童那么简单。 话说这个弥隐,身材矮小精瘦,刀削苍白的脸上,长着一双如鹰眼般犀利的细长眼睛,薄薄的嘴唇常抿着,常穿着玄色的衣袍,平时话不多,脸总阴沉着。 小舞每次见到他,总觉得他在心理算计思谋什么? 弥隐是魔王二弟骁腾的二儿子,骁腾现在是魔族魔军总统帅,武艺高强、英勇善战。他自知学问和谋略都欠缺,因大儿子也是好勇少智之人,所以骁腾对自己这个极聪明的二儿子弥隐,从小就用了心培养。 弥隐果不负所望,小小年纪在谋略、战法、阵法等方面,已然胜过他老爹,并常被他爹带在身边锻炼和出谋划策。 每到午间,慕白都会被贴身侍卫龙吟、虎啸推到隔壁为他专设的偏殿休息,在那里他会和小舞一起用些茶点,之后,慕白会到榻上小憩一会。 小舞精力充沛,向慕白请求后,自己会到殿外去玩,每次多会带些各色果子、鲜花等回来。 一日,小舞没有如常跟随慕白去偏殿休息,她坐在案前,手里玩着一个能变幻颜色的透明球,球在小舞手里上下翻飞,煞是好看! 陆莽看着新鲜,上前一把将球抢了过去,小舞自是不愿意,开始与他打斗争抢,并大吵了起来,“你干嘛抢我的东西,还给我……给我”。 小舞的喊声和打斗声引来了偏殿的慕白,见陆莽拿着他给小舞的球,正呵斥小舞,“小爷能看上你的东西,是你的荣幸,再敢来抢,小心小爷揍你……去,到那边也帮小爷研些磨,表现的好,爷高兴了,或许考虑还给你”。 这陆莽是魔界十殿阎王中,第九殿阎王平等王的小儿子,平等王老年得子,自是娇惯异常。陆莽长得魁梧壮硕,红彤彤的脸,铃铛般的大眼睛,口阔鼻方,模样很是霸气,但却大脑简单,不学无术,见惯了阿鼻大地狱里的惨状,养成了恃强凌弱、残暴好斗的秉性。 听见让自己研磨,小舞紧抿着嘴、皱着眉沉思了片刻,气呼呼地狠瞪了陆莽一眼,真的转身去了陆莽的案几前,开始磨墨。 陆莽得意地拿着球,坐回自己的座位上,自顾自玩着。 慕白看见小舞大眼转了几转,瞄准时机,用墨在砚台上,猛地向陆莽方向一划,一大滩磨好的墨水喷向陆莽,弄了他满脸满身,顿时狼狈不堪。 陆莽恼羞成怒,隔着案几来抓小舞,只见小舞左手一甩,几个黑色物落在陆莽的坐垫上。 当陆莽抓到小舞,举拳要打时,又传来慕白高声地怒喝,“放肆!”。 听到断喝,陆莽吓的一屁股跌坐到座位上,只听“啊!”地一声大叫,陆莽手摸着屁股从垫子窜蹦起老高,手从屁股上拔下一颗长着利刺的带血棘果,看了看愤然扔到地上,他喷火的眼睛着怒视小舞,又从屁股上拔下两颗血淋淋的棘果。 陆莽气的暴怒异常,张牙舞爪扑向小舞,大喊:“该死的奴才!看我不打死……”。 “住手!”,慕白被推了进来,厉声喝住陆莽。 陆莽听到断喝,不得不停下举到半空的手,他气的直跺脚,气“哼”着,眼睛快把小舞挖出了两个血窟窿。 慕白如刀般凌厉的眼神,环视着陆莽、弥隐和侍候的众人,良久,指着小舞对众人说道:“她,是鹿小主,是本王子的伴读,希望你们今后能像对本王子一样敬重她、爱戴她!……若敢有冒犯不敬之举,本王子绝不轻饶!”。 “呃?……是,主子!” 众人都被说愣了,弥隐更是眼神闪烁变幻,他心里打着自己的小九九,忙率先跪下应承着,“是,弥隐谨遵王子令”。众人一见也都齐刷刷跪倒,惶恐应着,心中都暗自庆幸,之前没有得罪过,这个不知是何来头的女主。 慕白申斥完,示意虎啸将低头耷拉脑、没了气焰的陆莽,带出去查验伤口。自己则拉着小舞的手,坐回大案后,温柔看着,并轻拍着后背安慰。 弥隐和众人更彻底明白了,二王子对这个鹿小主,那真是非同一般的好!对她犯的错不但不责怪,还明晃晃偏心袒护。 此后,再无人敢对小舞不敬。 陆莽和小舞大闹后的一个午间,陆莽无意发现小舞正趴在一根很细的树枝上,费劲地够树枝顶端的一个大果子。陆莽本就是个热心肠,性格豪爽,对事向来拿得起放得下,一见小舞遇难事,二话没说,仗义出手相帮。 不打不成交,小舞和陆莽发现在玩这件事上,他俩还真是志同道合、志趣相投,遂都摒弃前嫌成了搭伙的玩伴。加上弥隐不时带些新鲜主意和器械加入,他们抓鱼打鸟,每日中午课间,玩的是酣畅淋漓、不亦乐乎,自然收获也越来越多…… 到后来,午间茶点时,小舞常常只象征性对付两口,摔句“我出去玩了”,不等回话就跑了个没影。只留下话到口边,就看不见人影的慕白,独自尴尬。 龙吟和虎啸都看不过去,几次想要把小舞抓回来,慕白都苦笑着制止,“算了,随她去吧”。 小舞、陆莽的嬉闹声,会从开着的窗子里,不时飘进慕白的耳内,想着小舞疯玩开心的样子,慕白嘴角会荡起淡淡笑意。 后来,小舞的本事越来越大,午间出去的时间越来越早,回来的时间也越来越晚,常常带着一身泥土,也常常带着小鸟、小兔、小狐狸甚至小猴子回来。 慕白命人,在自己昭德殿的后花园专设一角,给小舞饲养这些带回来的小鸟和小动物。 很多时候,小舞也常带了各种被划、被咬,甚至被烫的伤回来,小舞皮实,并不在意,但慕白却会强行给她清理包扎。最重一次,小舞竟摔断了胳膊,慕白气的责罚随侍侍卫,未照看好主子之责。 侍卫们都觉的委屈,直呼跟不上,也管不了,侍卫们对给小舞当差都心不甘情不愿。 侍卫的抱怨让翠儿头疼不已,因为她的话,小舞早已当耳旁风。没有王后在身后支持,翠儿已经震慑不住小舞,虽然她有王后让管控小舞的授意,但她只是个随侍身份,对主子的事指手画脚,光二王子慕白这关,她都过不。之前,小舞母后就因她太淘,可没少揍她,但她依旧玩心太重,从没改过。唉!她自己又能如何呢?翠儿对小舞是头疼不已。 慕白心里明白,小舞总好像有使不完的精力,上树下水无一刻老实,自己都说不听,何况是那些侍卫呢? 最后还是慕白对一筹莫展的翠儿和龙吟、虎啸交代,“算了,随她去吧,她怎么觉得乐就怎么着吧……好在小姑娘皮实,只要看护她不受大的伤害,其他就由着她折腾……这么小就离家,也是可怜!”。 侍卫们得了二王子宽赦的话,才感如释重负。 第14章 异能早教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让弥隐和陆莽真正佩服,也让慕白刮目相看小舞的,是一次意外事。 一日午休,小舞、弥隐和陆莽用弥隐新发明的漏斗蛛丝网,在太学宫西侧的玉溪湖,设网逮一只千年大龟。 这龟狡猾的很,迟迟不能被诱骗入网。 三人在湖底,全神贯注在抓龟上面,完全没听到岸上提醒开课的时间,岸上的侍从急的乱蹦,但没一个人敢贸然进湖影响抓捕。 待三人抓到大龟,兴高采烈回到岸,才发现误了课时。最命的是,误的偏偏是脾气最坏、最铁面无情,让魔王都礼敬三分的五柳先生的课。 三人丢盔卸甲般赶回课堂,见到的是五柳阴臭着的一张老脸,和面沉如水的慕白。 小舞无辜又无奈地随着胆战心惊的弥隐、陆莽,跪在最后一排。 五柳气的胡子乱颤,来回踱着步,手中的戒板不时敲在案几上,发出瘆人的“砰砰”声,他气急败坏地喊着,“想必,昨天老夫布置的《小宛》,都读懂背会,不用学了?”。 见三人都灌着头不回答,又吹胡子瞪眼着,咆哮,“怎么?没背会也敢逃学?胆肥的很啊,是想挨揍了?……都,把手给我伸出来!”。 三人磨磨蹭蹭不肯伸手,气的五柳胡子都炸飞起来。 突然,小舞忽闪着黑亮的大眼睛,有些无辜地仰望着五柳先生,嗫嚅问:“是不是,能背下来就不用挨打?” 五柳低头瞅了瞅小舞,不以为然问:“你能背下来?”,五柳扑拉着胸口,平息着怒气,又继续道:“你能背下来,老夫就不打你”。 “那可要说话算话!” 小舞说完,闭上眼睛,边回想着边开始背诵,“宛彼鸣鸠,翰飞戾天。我心忧伤,念昔先人……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慕白听的清楚,虽个别有磕绊,却只字未错。这情景让慕白、五柳和众人都惊圆了眼睛。 五柳先生眯着小眼,瞅着小舞疑惑问:“你背过这诗?”。 小舞看了一眼慕白,吞吐回话:“我没……背过,昨日二王子……教过我”。 慕白想起,昨晚他温习这首诗时,小舞夸他念书的声音,如泉水叮咚般好听,他揽着嘴甜的她,念了这首诗。 慕白睁大一双美目望着小舞,问:“只是读的那一遍?”。 “嗯!” 小舞边嗯着,边偷看着弥隐和陆莽,捂嘴幸灾乐祸地窃笑,今日她终于不用挨戒板了。 在场人都讶异并怀疑,这个在他们印象中只知淘气的小丫头,真的有传说中过目不忘的本事? 五柳心中暗惊,看着小丫头那藏不住的得意调皮样,想为难她一下,“那你可知道,诗中讲了什么?”。 “啊?……讲了什么?”,小舞被问的,顿时吃了瘪。 刚窃喜今日不用挨戒板了,怎么就突然又被问问题?她怎么知道是什么意思?但又不能说不知道,否则可能免不了还要挨打。 小舞无奈,只能根据文章字面意思,绞尽脑汁、搜肠刮肚自己过去所学,加着演绎,解释自己对诗的理解。 “是说小小斑鸠不住鸣,展翅高飞冲破苍旻……这诗因物起兴、借景寄情,可以看到一个小人物艰难的处境和内心忧伤,他活的战战兢兢、如临深渊……嗯!……我觉得看到民众如此艰辛,当权主事者们是否该检讨自身,做的是不是不好或者根本就是不对!那该如何改善?应该是需要解决的大问题”。 五柳对眼前的小姑娘,顿时是刮目相看,虽不是每句对译,但理解的总体准确。最难能可贵的是,她能把读过的书活学活用,触类旁通并举一反十,中间有独立思考,见解还很新奇。通过一首小诗,思想的却是家国治理、天下福祉,当真是了不起! 五柳心中惊叹,话不小心秃噜出口,“了不起!”。 小舞跪在地上,仰视着五柳为自己争取,“刚才先生说过,背下诗,就可以不挨打了”。 五柳脸上明显带有喜色,“好,今日,你不用挨打……但是,从今日始,你要一同完成每日的课业”。 听了五柳的话,小舞何止是惊呆,简直是惊吓,是要了她的命!她知道慕白每日要很晚才能完成课业,这结果远不如让她挨顿打,小舞斗的胆为自己抗争。 “啊?!为什么呀?……先生是该奖我,而不是罚我啊,要不……要不,先生,还是打我吧”。 “在老夫这里,就没有什么为什么?收收心吧,别辜负了上苍给的恩赐!……若不想再多加课业,老夫劝你,最好闭嘴!”。 小舞苦着一张脸,泪水涟涟眼巴巴地望向慕白,那小眼神分明是想让他帮着求情。 要是往日,慕白面对这眼神,早都缴械投降有求必应了。但今日先生那句“收收心吧,别辜负了上苍给的恩赐”的话,还是让他狠下了心,确实不能光满足她只知贪玩的心,慕白扭头,视而不见。 五柳脸色又臭着,转向弥隐、陆莽,“有奖就得有惩,那你俩背的如何?” 一番考核后,五柳哭丧着脸,哆嗦着手指指着二人喊,“你俩,竟敢如此糟蹋老夫的《小宛》?”,之后,五柳狠揍了弥隐十手板,陆莽二十手板。 那以后,陆莽对小舞简直是崇拜之极,言听计从,像个十足的跟班。 弥隐也觉得小舞是个有资格,能与他媲美的聪明人,所以也会经常弄些奇巧小玩应,与小舞探讨,两个少年自是亲近了不少。 慕白自发现小舞有过目不忘的能力后,整日是喜笑颜开,对小舞更心肝宝贝的紧。当与魔王、魔后和大哥一起用膳,说及此事,那是满脸掩不住的骄傲和自豪,比自己受到褒奖还要高兴百倍。能不是吗?她是他未来的小娇妻,他做梦也没想到,自己无意中捡了个如此聪明的妙人。 最灰头土脸、心情郁闷、苦逼的就是小舞自己了,她为了完成好课业,就得好好听讲,课外更是有看不完的书、写不完的文章、练不完的字和最恼人的打坐修炼…… 小舞觉得自己烦恼的都快活不了,她对为了免几下板子而抖擞小聪明的举动,肠子都快悔青了。 和聪明人在一起是乐事一桩,但就得忍受聪明人带来的烦恼。 慕白本打算好好培养小舞,别让她辜负了这天赋的资质,但他的小姑娘哪有一刻能安宁下来? 叫她读书,她三心二意全不在书上;教她下棋,她屁股上好似长了刺,坐立不安;带她打坐修行,她左顾右盼,心如长草;教她画画,更是乱画一通;小舞最不喜的就是练琴,若逼急了,不是头疼、手痛就是肚子疼,总之哪哪都疼,演到的还真分不出是真是假。 慕白如训斥她两句,他的小姑娘就会跑到后花园抱着她的小兔子、小蜥蜴等自言自语哭诉,无非是说些,它们是不是也想娘之类的伤心话。 慕白忍不住去寻她,她大眼睛噙满泪水,可怜兮兮巴巴望着他,直望到慕白的心软下来,一句“小舞,过来!”,她就会一头扎进他怀里,呜呜咽咽,哭的慕白是心乱如麻。 这个小舞弄得慕白真不知如何才好?往往最后一声叹息后,都是那句:“算了,随她去吧,她怎么觉得乐就怎么着吧”。 如此不情愿、不认真,功课完成的自然不好,小舞常被五柳先生骂的狗血喷头,最严重时,还被打了十手板。 小舞深受课业荼毒,她偷着给自己争取过。 一次,小舞拦住刚授课完的五柳,跪地哭诉说,自己说了谎,其实她之前背过那首诗,只是虚荣心作祟,才说只一遍就记住了……现在自己年纪小,跟不上高深课业的进度,自己感觉受不,快活不成了。小舞哭得是一把鼻涕一把泪,要多可怜有多可怜。总之,就是希望五柳免了她课业。 结果,五柳先生把这事不但告诉了慕白,还直接捅到了魔王那里,魔王回话让二王子代为处置。 最后,慕白不得不罚小舞跪了一个时辰,算是对父王交差。 五柳先生自己给小舞的责罚是,除完成每日课业外,需再多练一炷香的书法。 为此,小舞真的是大闹了一场,闹的是翻江倒海、天翻地覆,哭着喊着必须回家,那架势让翠儿根本招架不住。 慕白被小舞挤兑的左右为难,也流了泪。 这情景让心疼自己弟弟的成烈,恼羞成怒,拿出鞭子,差点鞭了任性耍闹的小舞。 慕白自然是护着,废了吃奶的劲,才把小舞哄好。慕白也算第一次领教了小舞的犟脾气。 哭了、闹了,该做的不敢不做,因为那人是五柳先生,是大名鼎鼎的学问大家,更是大名鼎鼎的犟脾气,她鹿小舞还是犟不过他。 世上无难事,只怕想通的人。 一日,小舞不得不做无聊课业时,对一同做课业的慕白,突然发起狠,“嗖”地站起来,义愤填膺道:“慕白,我和你说,谁都不能剥夺,我鹿小舞玩的权利。什么都阻碍不了,我鹿小舞想干的事!……别人能做到的,我鹿小舞不可能做不到!……唉!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我,鹿小舞,要让那五柳见识见识,什么才是真正的聪明!想看我笑话?出我洋相?没门!想整我?休想!”。 “啊?啊!……小舞说的对!就是不能让他得逞!……那,小舞,现在就乖乖坐下,做好了……给他们看看!” 慕白顺着小舞的话,劝慰引导着,他知道在小舞心里,是和五柳先生杠上了。 聪明人,自会有聪明的解决之道。 小舞确实没有把所有时间,都沉沦在苦逼的课业中去。她逼自己用最短的时间完成课业,她需要做的就是:精神高度专注、心无旁骛,一目十行,脑转的飞快,手动的也飞快,往往同样的时间,能取得事半功倍的效果。 果然,小舞压缩了不止一半完成课业的时间,可以玩的时间就这样又被生生挤了出来,当慕白还在苦逼做课业时,小舞早已疯玩的昏天黑地。 每每看着小舞一溜烟地跑出去,慕白是羡慕加嫉妒。 小舞不喜拘束,着装只喜欢简单舒服,因此,单从着装上,根本看不出她还是个主子。 小舞虽为小主,却丝毫没有架子,并有本事和每个她想一起玩的侍者打成一片。因得到二王子不会再受到处罚的话,那些侍者除了龙腾外,也愿意和这个小主子玩。他们一起能找到各种可玩的东西,从地上爬的、空中飞的、水中游的,甚至一根草也能玩上老大一会。 小舞一气呵成的课业,不但没有再招五柳的骂,反而还赢得了表扬。 慕白憋着笑看到,受表扬时的小舞是眉毛扬着、嘴角挑着、脖子昂着,骄傲的活像只好斗的小公鸡。 小姑娘让慕白真是觉得,怎么看,都可爱至极! 一日,小舞游龙戏凤般做完课业,并未如常出去玩,而是两手托着腮,若有所思。 良久,小舞抬起眼瞅着慕白,直到与慕白清澈的眼神相遇,才开口:“慕白,我发现一个道理……我觉得,许多难事都是自己心里想出来的,假若去干了,其实也真没什么大不了……之前,想的太难,就不愿也害怕去做,反倒会错失些东西……所以呀,有时想太多,真不是什么好事!……我觉得吧,很多时候,不是别人,而是自己限制了自己的手脚……慕白,你说我说的,对吗?”。 看着安静说着自己领悟的小舞,慕白觉得此时的她与之前淘气的她大相径庭,她浑身散发着沉静恬淡的美,慕白张开怀抱,温声轻唤:“小舞,过来!”。 每每听到这声“小舞,过来!”的召唤,小舞都会飞快偎依进慕白的怀中。 小舞曾对慕白说过:“慕白,我真的,真的,真的……超喜欢,你揽着小舞”。 “为什么?”,慕白曾故意逗引问。 面对慕白戏谑的笑脸,小舞忽闪着大眼,带着些害羞,小声嘀咕着,“喜欢就是喜欢呗,哪有什么为什么?……嗯,那好吧,我觉得,慕白的怀里好暖,能听到“咚咚”的心跳……这声音让小舞感到,很安心!对,就是很踏实很幸福!……慕白,你能听得懂吗?”。 慕白的思路从回忆中,被拉了回来。 他揽抱着正在长大,已经开始独立思考的小舞,柔声细语道:“小舞说的真好!其实这样的道理有千千万,最好的方式就是到书里去寻,那里凝结着无穷的智慧和美好,书会为你打开一扇扇通往安宁快乐的门!……小舞,尝试爱上读书吧!你会在那里找到,你想要的一切!”。 “那里,也有慕白的怀抱吗?”,小舞明显又在捣蛋。 慕白明白,小舞贪恋自己的怀抱,她的内心还是一个在找爱、寻庇护的孩子,慕白适时引导着,“有啊!……你用心体会,就能感觉得到”。 “真的吗?” 小舞水灵灵的大眼睛,直直看进慕白的眸子里,黠慧的眼神再次撩动了,慕白那颗少年初萌的春心,他心中荡起层层涟漪。 “真的!” 慕白深情吻上小舞的额头,那吻如和风细雨、至真、至纯、至美! 这一吻让小舞不自觉浑身战栗了一下,她痴呆呆的目光,迎着慕白灼灼并宠溺的目光,双双都不愿挪开。 这轻轻一吻,温润了小舞那颗懵懂的心;这轻轻一吻,也刻在了小舞的心上。 在未来的岁月中,这一吻的感觉会在小舞手捧书卷,凝神的那一刹那,会突然跳出来,抚慰小舞干涸而受伤的心,把她带回这安心温情的一刻…… 第15章 快乐相伴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快乐的小舞又回来…… 当然除了玩,小舞也有喜欢的,比如她喜欢让慕白揽着自己,手把手地教她写书法。小舞的字写的确实极好,模仿慕白的字,怕是除了慕白自己,再无人可分辨的出。 小舞还喜欢跳舞,慕白也喜欢看她跳舞。为此,他给她请了最好的教习师教她,还为她做了许多漂亮的舞衣。 有次,小舞在花园练舞,见慕白坐在轮车上看她,就跑上去拉他起身,龙腾不让,他挥退龙腾。小舞得意并得寸进尺,摘下一朵正艳的石榴花插在慕白耳边,拉他站立在花丛中,围绕着他蹁跹起舞。 随着小舞曼妙起舞,轻纱舞裙上的五色飘带迎风飞扬,她时而围着慕白旋转、时而在他臂间穿梭、时而撒手飞舞开去、时而扑到他脸上闭眼轻嗅,再妩媚划过,两只蝴蝶也应景地跟着翩翩飞舞。 淘气包的小舞,舞蹈起来竟是这般娇俏婀娜…… 飞舞的灼灼其华、荡漾着的脉脉眼波,看醉了思春的少年郎,一串串银铃笑声敲打着少年郞狂躁的心。 小舞挥舞广袖逗引一起飞舞的蝴蝶,转头见如梦初醒般带着迷蒙醉色的慕白,正神色怪异地看她,就跑过来双手环住慕白的腰,下巴搭在他胸前仰脸望着,“慕白,你知道,我给这舞取了个什么名字?”。 慕白用帕子给小舞轻拭额角的汗,柔声笑问:“什么名字?”。 小舞眨巴着水灵灵会说话般的大眼,看着慕白耳边的石榴花吃吃坏笑,一会踮着脚尖,在他耳畔,慧邪地说:“叫……碟……恋……花!”,说完,又爆出一串银铃的笑,飞舞出去。 “哦!你是碟,那我就是花喽?……小舞,快采了我去吧!”,慕白边说笑着,边把小舞捞抱回怀里。 小舞轻扭身姿,滑出慕白的怀抱,慕白笑眼盈盈地又去捞她,两人笑缠在一起。 笑声如潺潺流水溢出,这情景看呆了、看笑了、也看羞了成烈,翠儿等人。 在大璟阳宫二王子的昭德殿里,经常会见到一个如月光般皎洁的少年抚琴,一个如花般女童翩翩起舞,一对璧人如影相随…… 和小舞在一起,慕白每天都觉得新鲜快乐! 慕白喜欢和小舞在一起吃饭,可能是一时都不闲着的缘故,小舞胃口极好,饭量也大。小舞吃饭是一大口一大口往嘴里塞,边吃还边哼唧着评价,全没有淑女的风范。为此,成烈没少叱她,但慕白喜欢,说看小舞吃饭就觉得香,再加上小舞嘴甜会哄人,他每次都被她哄劝的,多吃不少。 每日午间,慕白都是在小舞、陆莽的嘻笑中渡过的。他总想搞明白,他们每天怎么有那么多可乐的事?开始是从窗口看,到后来出殿门看,再到后来还被小舞拽着,参与了一次围堵猴子的猎捕。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慕白总算知道,他的小姑娘平日里带些果子、小动物,也带着伤回来的原因了。 知道小舞爬树,但哪里知道她竟敢爬那么高的树?看到她在细细的树枝上摇荡,看到她只凭着一根细藤就能在树间穿梭,追赶飞奔的猴子,并像将军一样指挥陆莽堵截,弥隐射出弩网。 当猴子最终被逼进网里,三人一阵欢呼声中,慕白看见小舞的手被逮住的小猴还是咬了一口。 当小舞拿着逮住的小猴子,下树向众人炫耀时,却看到了慕白阴冷如冰的脸。 慕白气鼓鼓地用帕子给小舞包扎了伤口,一直到下学,都没搭理小舞。 回到昭德殿,慕白在案后落座,就冷着脸喊小舞,“小舞,过来!……跪下”。 见一脸怒气的慕白,小舞犹豫又犹豫,嘟着嘴走过去又无奈跪下。她从来都不必跪慕白的,看来今日是真动怒了。 “说,今天那般,危不危险?” 小舞晃着双手,急急辩驳,“不危险,一点都不危险,我小时候在家,经常……” 慕白打断小舞的话,怒道:“不许再做,那么危险的事,记住了吗?”。 见慕白真生气了,小舞还是有点怕,忙答应着,“哦,记住了,但……得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 小舞小心翼翼把两手放在慕白的嘴角,向上提起一个上翘的口型,“那就是,你笑一笑,不许再吼我”,小舞又眉飞色舞没个正经起来,在慕白眼前吐着舌头、弄着鬼脸。 慕白一个没绷住,“噗嗤”笑出声。 小舞见状,就更大胆起来,用手瘙痒起慕白,慕白最受不得这个,笑倒在地塌上,两个少年笑闹滚到一处。 那日起,慕白下定决心,只要身体允许,就尽可能自己亲自多看着小舞,防止她胆大没个轻重,哪一日真伤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唉!也只有他还能镇住些,这个快淘上天的小东西了。 后来,慕白也常跟着小舞他们后面捡果子、捕鱼,围剿小兔子等,也会一起烤战利品的猎物吃。 看着小舞撒欢,慕白也很开心,他变的随和开朗不少。每日玩的开心,又有小开心果在身边,饭吃的好,觉也睡的踏实。一来二去,五百年时间里,慕白从感觉自己不那么怕冷,人越来越有力气……他居然从坐轮车,逐渐到被扶着走、到独立走、再到居然能追着小舞几人跑上几步,只要不是长路,慕白基本摆脱掉了轮车。 这些变化让魔王、魔后、成烈及众人都高兴不已,当然最高兴的是小舞,慕白俨然成了她,配合最默契的玩伴儿了。 这一日,小舞陪慕白刚要离开太学宫,弥隐就把她拉到一边,从袖中掏出一个由九个玉圆环相连成串,穿在一个柄架上的物件,放到她手上,“小舞,我得了个凡间的玩物,叫九九连环,知你聪明,试着解解看”。 小舞来了兴趣,“这,怎么个玩法?” “左手拿柄,右手握环,依法使九环全部联贯到柄上,经过穿套再全部解下”,弥隐边说边演示给小舞。 小舞知道弥隐的实力,问:“你解的如何?” 弥隐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这过于难,我还……未解开,今夜你先试试,明日我俩一起探讨” “好!” 慕白看着两人一直在嘀嘀咕咕,小舞回来时,手上多了个玉铜做的物件,问:“这是什么?”。 “人间弄来的玩具,九九连环”,小舞边说、边走、边全神贯注地玩弄。 回到昭德殿,小舞更是目中无人,一门心思放在九九连环上。 慕白也看出来了,这九九连环不简单,是上中有下,下中有上,可分可合,变化多端,看着不经过个几百次动作,是不可能完成的。 小舞皱着眉头,不断尝试,想要找到方法,但操作一段就进行不下去了。晚膳时,小舞还是全心在玩具上。 “小舞吃饭!” 慕白几次催促,小舞或不吱声或“哦”地应答对付,但就是不动。他的脸开始阴沉下来,翠儿赶忙来劝。 最后小舞被逼烦了,就甩了句,“我不饿,不吃了”。 慕白黑着脸,叹了口气,无奈地用小勺子舀了饭菜喂给小舞,“张嘴!”。 翠儿大吃一惊,一个王子竟能屈尊干喂饭这种事?太不可思议了!但见小舞机械地张嘴吞咽,心全不在吃饭上。 翠儿每日都能看见,慕白王子确实是宠小舞,比她亲爹亲娘还宠的厉害。 一个晚上,小舞都没说一句话,全神贯注在玩具上,慕白见时辰不早了,催促道:“你该回寝宫了”。 “不!我就在这”,小舞说着,就爬上了榻,任慕白说破嘴,就是鸟都不鸟。 慕白知道今日又撵不走她了,无奈,独自坐在离榻不远处的桌边看书。正看得出神,就听小舞兴奋地大叫一声,“啊!啊!我解开了……解开了!”。 小舞光脚跳下榻,分别拿着玉环串和柄给慕白看。 慕白将没穿靴的小舞,抱坐在自己腿上,见她两眼闪闪发光,在他身上兴奋地摇头晃脑。 “慕白,你说,弥隐他够聪明吧,但是,他都没能解开,我解开了!……啊,慕白,你说,我怎么会这么聪明呀,啊!哈哈哈……”,小舞闭眼张牙舞爪,陶醉在自己的小得意中了。 见小姑娘开心成这样,慕白也高兴,满脸宠溺,笑看着调皮的小人,在她小脸蛋上“啪”地亲了一口,“那,聪明的小舞,现在可以安心睡觉了”,说着,将她抱放回榻上,帮她把外袍脱掉,盖好被子。 “没完呢,我还得都套回去呐……哦,慕白,你先睡吧”,小舞说着,又专心致志在九九连环上。 慕白了解小舞的性子,只要她决定要做的事情,没人能拦得住,他没打扰她,独自睡了。 不知睡了多久,慕白朦胧中听见捂着嘴的“吃吃”笑声,心中清楚,他的小姑娘做到了。慕白假装睡着,能感觉小舞给他掖了掖被子。或许是累了,不一会,他就听见他的小姑娘发出轻鼾声。 慕白睁开眼,手拄着头,出神凝望着面前已睡熟的粉红小脸,或许正做着美梦,长长睫毛不时抖啊抖,偶尔会呵呵笑两声。慕白猜想,他的小姑娘一定是在梦里,向迷隐显摆她的成功。探了探身,轻轻吻了他的小姑娘,将她搂在怀里,又含笑睡去。 第二日一起床,小舞就如跟屁虫一样,拿着九九连环跟在慕白后面,讲她是如何经过81次上下,才将相连的九个环套入柄柱上的,将九个环卸下更得用了256次,她是多么的不容易、多么聪明等等,得意之情溢于言表。 慕白只是笑着听着,等小舞缓口气的当口,说:“要么,我也来试试?”。 “不行,这东西太耗神,对你身体不好,不给你”,小舞说着,将九九连环藏在身后。 慕白也没坚持,心想这个小东西,心里还是很会疼人的。 果不其然,到了太学宫见到弥隐,小舞就手舞足蹈、滔滔不绝地边说边演示给弥隐,陆莽也凑过去看。 慕白斜坐在自己的座位上,能瞥见弥隐和陆莽都惊大了嘴巴,看小舞的眼神里满满都是崇敬。 第16章 地狱梦魇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小舞被慕白照顾的很好,她如一树未修剪的野玫瑰,纵情恣意地成长着…… 课业那点事对小舞早已不再是负担,小舞越大心眼就越多,好奇心就越强,各种状况和洋相就越不断。整日和她斗智斗勇,搞的慕白也是疲于应对,但也乐在其中。 得知三日后,慕白要陪同魔王外出参加大型祭祀,得两日后才能回来。小舞和陆莽提前商量好,趁慕白不在时,她要跟陆莽他爹平等王司管的阿鼻大地狱去看看。小舞看过很多有关地狱的书,虽觉得阴森恐怖,但好奇心作祟,还是想去亲自见识一下。 陆莽起先很是不情愿,带小舞偷偷出大璟阳宫,他怕二王子慕白会追究。另外,阿鼻大地狱是个极恐怖的地方,他怕小舞会害怕或惹出事情,给自己招惹麻烦。 小舞是千般游说,万般保证,说自己会完全听从陆莽的安排,只去一日就回来,定会神不知鬼不觉,绝对不会让二王子知道。 陆莽哪架得住小舞的连哄带骗加威胁,觉得这点事都不能满足朋友,也是不仗义,虽然心中惴惴,但也无可奈何地答应了。 三日后,慕白前脚刚走,小舞就急急火火跟着陆莽及其随从去了阿鼻大地狱。一行人御风而行,一路上到处都是漆黑幽森,只觉得阴风阵阵,冷飒飒的让小舞感觉浑身直起鸡皮疙瘩。不时听到闷闷的轰隆隆巨响,震的四处乱颤,偶尔能听见水流的声音,却带着浓浓的腥臭味,直令人恶心。 在黑暗中行了很长时间后,小舞能看见远处有冲天的火光和一片阴惨惨的血色,呈现在眼前的是阴风凄厉,飞沙走石漫天,广阔的荒芜中,孤零零矗立着一座巍峨似铁铸成的宫殿,上书着“九殿阎罗宫”。 王宫内,来往侍者都是些面目狰狞的牛头马面鬼怪,偶有些妖艳的女夜叉和白净的女鬼,也都混身透着阴森的肃杀气。 小舞所在的白鹿族,男女都是长的如阳春白雪般清雅,就是在大璟阳宫,侍者也不似这里的狰狞和可怖。 在陆莽的安排下,小舞在王宫住了一晚,她打发掉凶狠狠或阴森森侍者的伺候,一晚上睡的很是惶恐不踏实。 话说陆莽的父亲平等王,是十个阎王中的第九殿阎王,他专蕃凡世间一切冤死,司掌大海底西南燋石下的阿鼻大地狱。阿鼻大地狱地狱广阔约九百亿平方里,整个地狱城墙由纯铁制成,高近万里,四面被熊熊炎火所围,烈焰红光冲天,地上到处是翻滚流淌的岩浆河。 阿鼻大地狱分设十六小地狱,所管辖罪犯皆是诸恶中的大恶,故受苦中之大苦,陷坠此狱,受痛无休,求出无门。直到被害者个个投生,方准提出此狱,解交第十殿发生六道。 第二日,陆莽领着小舞去往阿鼻大地狱。 但见这片阴森的炼狱中,整片大地像烧红的铁一般,到处流淌着火红炙热的岩浆,远处炎火遮蔽上空,浓烟翻滚,四处被血雾笼罩,阵阵腥风令人欲呕。遍地的残破头颅肢体,有的尸骨仍保持着死前受极刑时的惨状,无所归依的孤魂到处乱飘哀嚎……不远处几座巨大的枯骨山高高耸立,翻滚的血河在骨山旁呼啸而过…… 小舞见此恐怖画面,吓的双腿已不住的打着哆嗦,她胆战心惊、不寒而栗。 进入地狱,只见无数凶神恶煞的作业恶鬼都血盆大口、长牙如剑、眼如电光,手持铜爪铁钩拖拽罪人,犯人撕心裂肺地翻滚着、哭喊着,穷凶极恶的作业鬼用空心铜桩烫、用锯锯、用油炸等……折磨着已惨不忍睹的罪人。 一阵阵憾地惊天的巨响,使整个地狱都剧烈摇动,一声声沉闷魔啸,在更深处不断传出,鬼哭狼嚎的叫喊声充斥天地间!…… 到此,小舞早已被吓的毛骨悚然,如惊弓之鸟抱头逃窜躲避,她和陆莽走失了。 小舞总觉得有血盆大口、青面獠牙的恶鬼在后面追自己,她只能向前玩命地疯跑! 前面是更多面目狰狞的恶妖鬼怪,在对犯人施以敲骨灼身、抽筋擂骨、鸦食心肝、用热油泼身、蒸头刮脑、磨心、蚁蛀虫咬等刑罚,罪人们个个都蓬头垢面,痛不欲生,哭嚎惨叫声不止,悲惨万分、惨绝人寰! 一些断头残肢的罪人伸着血淋淋的手抓住小舞求救,她被托拽着丝毫动不了,一层层浑身是血、破衣烂衫的罪人都僵硬着身子、狰狞着面孔、张着利爪纷纷围拢上来,“啊!啊!……救救我!……啊!救我!救救我……”。 骚动和喊叫声引得那些鸢肩豺目,正在施刑的恶鬼们幽森森眼光,都齐刷刷看向小舞,并开始起身拿着拖钩和绳索来抓逃跑的她…… 血,到处是血,满眼都是,恐惧惊悚如巨大的罩子扣住小舞,让她迈不动腿无处可逃,血盆大口的恶鬼们正一步步走近…… 遍地是被分裂的正淌血的尸块,罪人受刑惨状、鬼怪的狞笑、渗人的刑具都一股脑撞进小舞的眼底,撕心裂肺地喊叫声敲击着她的耳膜,血腥味、烧焦味冲刺着她的鼻腔,这一切的一切都折磨着小舞脆弱的神经…… 小舞被吓的毛发森竖、三魂出窍,她后仰着倒下,被吓回到原身。 陆莽到处找不到小舞,是心急如焚,不得不通知他父亲平等王,平等王派出妖吏鬼兵大范围内搜寻,也未见踪迹。 最后,不得不通知成烈,慕白和成烈急急火火赶到阿鼻大地狱,成烈马上派出更多魔兵在更广阔范围寻找,结果还是一无所获。 疯了一般的慕白,出去亲自寻找,他心急如焚遍寻角角落落,第一次他感到了害怕绝望,在这样恐怖阴森的地方,小舞如果不被那些凶恶的作用鬼和罪人所害,那也定会被吓的要了命。 “小舞,小舞你在哪?快回来!……小舞,慕白在,别害怕!……小舞别离开慕白!……小舞,过来呀……” 慕白哭着喊着,他的喊声在不时轰隆隆巨响的大地狱里,显得是那样微不足闻。 “小主,小主,你在哪?二王子来寻你了……小主……”,龙腾、虎啸等看见二王子悲伤欲绝,也焦急地到处呼喊着寻找。 在慕白再也没有力气,绝望倒地的那一刻,他在远处角落里,看见了熟悉的莹莹红光,慕白飞扑过去,见到了玉诀发出红光的屏障内,已经被吓回原形的小舞。 慕白伸手轻轻抱起面若死灰、气若游丝,早已昏死过去的小白鹿,满脸泪水,满眼疼惜!…… “小舞,醒醒!我是慕白,快醒醒,求你了!……” 小白鹿依旧如死了一般,一动不动,慕白紧紧抱在怀里,放声大哭。 慕白第一次发雷霆之怒,命人抽了陆莽二十魔鞭,连平等王也受连累一起被训斥挨骂。 小舞昏迷了三天,才幽幽醒来,并恢复了人形。她发现坐在自己身边睡着的慕白,脸色苍白憔悴的吓人,顿时很担心,她嘎哑着嗓子,轻唤了一声,“慕白!” 慕白见小舞醒来,还恢复了人形,紧紧拉着小舞的手,喜极而泣,“小舞,你醒了,真是太好了……太好了!”。 “慕白,去休息……我,没事了” “不!慕白再也不离开小舞……不离开!”,慕白紧紧攥着小舞的手,放到嘴边不断亲吻着,泪流不止。 “请王子放心去歇息,小主交给翠儿来照顾吧” “去!慕白,别让小舞担心,好吗?” “不!……好吧,小舞别担心,慕白这就去休息”,千劝万哄,才逼着慕白去休息,慕白一步三回头依依不舍地离开。 小舞听翠儿说,在她昏迷的时候,慕白不眠不休守了她三日三夜,任谁劝、怎么劝都没用,他这样子让魔王魔后和大王子成烈,都很是担心和无奈。 翠儿还说,慕白对照看她的侍者、侍卫都用了刑,连翠儿自己也没放过,惩罚他们没照看主子,让她私自出宫去了那样恐怖的地方。还说慕白也鞭打了陆莽二十魔鞭,痛斥了平等王,这事连魔王魔后都惊动了,听说魔后凌萱还让送去了治伤的药和补品,去安抚很是郁闷委屈和心疼被鞭爱子的平等王。 小舞觉得都是自己拖累了大家,心中很是羞愧,都不知如何再面对大家。 后来小舞还知道,是大祭司祭渊设坛施法,才把她吓飞的魂给召唤了回来。 小舞虽然清醒过来,但脑海里、眼里、耳里,都还是地狱的情景,她夜夜噩梦,大汗淋淋,哭叫不止。小舞真被吓破了胆,高烧不退,整日昏昏沉沉。 慕白从未看到过,他的小姑娘也有如此脆弱和弱不可支的样子,他心疼的要死,整日红着一双眼陪伴左右,不敢离开片刻。 慕白真的是怕了,他怕他的小姑娘离开自己,他怕自己生命中那道温暖的阳光消逝,他的心就又将坠入绝望而漆黑的深渊,他无法想象那将是怎样的悲痛欲绝?好在,他的小姑娘又回来了! 应慕白的要求,魔王伏冥嚣命大祭司祭渊,为小舞又连做了三日法事,小舞才渐渐安定下来,并开始逐渐好转。 虽然小舞已经好了,但还是留下了阴影,夜里常被梦魇吓醒,每每都是慕白拍着哄着,才能再次入睡。 这事之后,小舞是日夜缠上了慕白,一刻都不愿也不能离开,只有和慕白在一起,她才会觉得安心。晚上,也要搂着慕白的一只胳膊才能安稳入睡。 从此,小舞就赖上了慕白的榻。 白日里,但凡见到长的呲牙咧嘴,如地狱里那些恶鬼模样的侍者,小舞都会吓的直哆嗦。 慕白遂命令,将大璟阳宫中,凡是长得凶的和丑的侍者都统统换掉,这事一度在大璟阳宫闹的是沸沸扬扬、乱乱哄哄,魔王魔后虽有异议,但并未阻拦。 这童年的一场恐惧经历,留下的噩梦伴随了小舞的三生。 十层地狱苦,皆因累世恶。伤天害理事莫做,恶人有恶报,苍天饶过谁。 天理昭昭,终逃不出因果。小舞亦然,她欠下的,终须她他日来还。 第17章 人间行(1)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慕白想带小舞出去转转,让她换换心情,好忘记可怕的经历。他决定带小舞去趟人间,那里既热闹景致也好,人长的也白净端正。 慕白记得一次和小舞同看一册书时,书上说骑马飞奔时,心会自由的飞扬起来。小舞当时就问,什么是马?心怎会飞扬起来?慕白当时告诉小舞,那是形容心情舒畅的意思。他这次就带小舞,去真正体会一下骑马的感觉。 二日后,慕白带着小舞、翠儿、龙腾和虎啸,一行五人去了滚滚红尘的人间。他们在广袤大草原上,一个平缓小山边的小镇现了身,慕白将自己和小舞装扮成富家公子模样,其他人装扮成仆从。 小镇不大,但街上却很热闹,有卖酒、卖衣服、卖米、卖茶、卖脂粉等各式小店。 有太多没见过的东西了,小舞兴奋的一张小脸通红,沿街不断跑着逛着,嘴巴叽喳问个不停。 小舞最先被一些很华丽的衣袍所吸引,喊着“慕白,快来,你看那边”。说着就奔到卖衣服的摊位前,拿起一套绚烂华贵红色镶金边的带花纹锻袍,在刚跟上来的慕白身上比划,连呼,“好看!好看!”。 慕白一抖手,小舞手中的红缎袍就已穿戴在她的身上了,还替她带上有穗子的帽子,慕白抱着膀笑着端详,果然是不一样,这身行头把小姑娘装扮的华贵而飒爽。 “慕白,这一套适合你耶” 小舞也给慕白选了一套与自己同色袍靴,在靓丽金红色缎袍的映衬下,慕白也显得英武和贵气许多。 “嗯,这个也好看!翠儿你就穿这套……这个适合龙腾,虎啸穿这套一定很好”,小舞张张罗罗为翠儿三人,也都选了适合的袍靴。 龙腾将黄灿灿的金子递给掌柜,掌柜一见忙哈腰点头,满脸的褶子都笑开了。 小舞指着金子问慕白:“那是什么?” “是金子,在人间买东西,需要用金子或他们本国铸的钱币来买”。 “哦,我在书里读过,原来是这样的……唉!还真是,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看来,读万卷书也得行万路啊!……慕白,你说,我将来当个大侠,上天入地走红尘,阅尽天下,可好?”。 慕白故意冷下脸,回答:“不好!” “为什么不好?” 慕白可不想引导他的小姑娘,存有当大侠的心思,他要及时掐死她这念头的小火苗,慕白用手抬起小舞的下巴,强迫她看向自己,饱含深情道:“因为……你只能当我的小娇妻……和我俩孩子的娘”。 小舞眨巴着大眼睛,说:“可以同时嘛”。 “不可以!” 慕白果断说“不”,他心中不无担心,他的小姑娘一旦撒出去玩野了心,怕是再难拉回来安稳呆着。 “那……好吧,就听你的吧!” 小舞从不会怀疑慕白,她确实也想嫁给他,既然不能同时,那就只能依他的话,做他的小娇妻和孩子的娘了。 “小舞,你看,那是什么?”,慕白指着一个摊位说,他这样做是为了分散小舞的注意力,以岔开她继续的胡思乱想。 小舞果然被吸引,跑到摊位前,拿着一个牛角做的物件问摊主,“这是什么?”。 “是牛角号,能吹响的”,摊主介绍着,并吹出“嘟嘟”的声响。 慕白见小舞喜欢,就安排龙腾给金子,“龙腾买下来”。 摊主见到金子,自是高兴的嘴都合不拢。 “这个东西是什么?……奶块?我尝尝,嗯,好吃!” “买!” “买!” “……” 小舞一路看,慕白是一路喊着买,龙腾是一路付着金子。 一会,虎啸手上就拎满了东西,翠儿见了想帮着分担,伸手去接小舞新买的东西时,虎啸也抢着去接,两人的手正巧搭放到一处。 虎啸铜铃般的大眼脉脉柔情而羞涩地望着翠儿,说:“这点事,不必你受累,我来”。 翠儿尴尬地赶紧拿开手,她感觉脸上热的发烫,忙用手捂着掩饰。她不敢面对虎啸直辣辣的目光,低着头快步去追赶,又被卖短刀摊所吸引的小舞。 虎啸看见翠儿红着脸走开,先是一愣,继而憨憨一笑。他喜欢翠儿,喜欢她白净而英爽的样子,虽然翠儿一直在刻意躲着他的追求,但也没说过拒绝的话。见翠儿红脸,虎啸突然觉得自己更有戏了,眉开眼笑地大步跟了上去。 一行五人,找到了一家看起来还不错的客栈,并定了二楼最好的房间,龙腾叫伙计去准备酒菜。 慕白房间有一个面对大街的露台,小舞跑到露台上,兴致勃勃地看大街上川流不息的人流。 “马,快来看,来了好多的马!” 小舞从露台上向屋内喊着,慕白等几人也来到露台上,见一支马队正要经过。小舞手指着最领头的一匹黑马说,“你们看,那匹黑色的马,好漂亮!”。 骑在马上,一个长着络腮胡须,穿黄色缎袍,气度不凡的中年男子注意到小舞等人,在楼上指指点点,他抬头望了望。 小舞正迎上男子的目光,并冲他笑了一下,喊:“”喂,你骑的这匹马,它可真漂亮!它跑的一定很快吧?它有名字吗?”。 男子勒住马,觉得几人不是本地口音,穿着及言谈举止都是不凡,想必是有些来头,遂有心结交,他友好地笑着回话:“蒙小公子夸奖,它叫骁骥,奔跑如风,能日行千里”。 “哇,果真如此?” “是!想必几位是从外地来的吧,能来贝尔沁草原,就是我阿木尔的贵客,小公子是否有兴趣,到风景最好的猎场,去试试本王的骁骥?” “好!好啊,多谢邀请,那明日如何?”,小舞没等慕白拒绝,就一口应承下来。 “好!那就说定了,明日辰时,本王会派人接诸位,到最美的猎场做客”,说完,中年男子扬鞭催马而去。 小舞窃喜运气真好,想什么都会自己送上门,明日就会有最快的马和最美的猎场让自己驰骋,小舞兴奋的两眼直放光。 虎啸曾在人间呆过一段,见识过人间丑恶。吃饭间,虎啸一直绷着脸,磨磨唧唧说江湖风险人心险恶,此举过于轻信他人等话,龙腾几次偷偷制止,他还是胆怯怯地看着慕白说完。 慕白也不理虎啸的茬,心想几个神仙来人间,有什么好怕的?他眼睛一直在小舞身上,手里不停给她布菜,劝她这个滋补多吃点,那个好吃也多吃点,十足像个老妈子。 翌日,辰时未至,果然有一壮士骑马来接。 慕白从壮士口中打听到,昨日自称本王的男子,是这片贝尔沁草原的大王---阿木尔。 到了牧场,阿木尔已经在迎侯他们,大家相互见礼后,阿木尔开口:“尊贵的客人能来贝尔沁草原,我阿木尔欢迎你们!”。 慕白恭敬回应,“能得阿木尔王的邀请,是我等的荣幸,感谢大王的盛情!”。 慕白自称是京城商贾,姓慕,来草原游玩并了解下是否有生意可做?阿木尔有心结识京城之人,二人一边寒暄着,一边带着众人向准备的马走去。 阿木尔来到马前站住脚,拍着一匹白色的公马,很是自豪的地说:“这几匹都是最好的纯种宝马,看它们多强壮,尊贵的客人,你们再望前看,那里就是贝尔沁草原最美的猎场”。 小舞顺着阿木尔指的方向,抬头远眺,但见湛蓝如洗的天空上飘着大朵大朵的白云,秋高气爽,阳光暖照,树木被染成五彩色,山坡如一张花毯绵延展开,到处闪烁着绚丽色彩。花香扑鼻沁人心脾,远处金黄色草原上,羊群如白云般移动,点点毡房,缕缕炊烟。 小舞从未见过如此晴朗锦绣的风景,她如痴如醉,无限感慨,“这里真是太美了!” 缓过神来,小舞走向那匹叫骁骥的黑色马,但见它身形高大,流线匀称,每块肌肉都显示了力量,模样也英俊轩昂,全身毛色如黑色缎般闪闪发光。这马儿高扬着骄傲的头,抖动着优美的鬃毛,两眼闪亮地瞅着眼前的小人。 阿木尔看见,忙上前提醒,“小公子,你要骑这匹马?……它对你来说,太高大了些”。 “我与它有缘!就它了”,小舞拍了拍骁骥的头,表情轻松道:“我还不知道怎么骑?请阿木尔王教我”。 “什么?”,阿木尔一副不可置信的吃惊模样,之后,他还是将骑马的要领讲给众人,并亲身上马做了演示。 小舞听完,一个翻身上了比她还高半个身量的骁骥,脚却怎么也够不着马镫。 对小舞干净利索的上马还是让阿木尔及随众吃了一惊,他觉得小公子应是个练家子,遂命人给小舞调整好马镫。 小舞左手拉着缰绳,右手执鞭,一夹马肚子,骁骥仰天一啸,四蹄用力一蹬,噌的飞奔出去。 “慕白,我先行一步了” 骁骥飞奔起来,像离弦的箭,眨眼之间就消失在众人视线外。 所有人都惊呆了,阿木尔慌乱驱马紧跟,后面传来慕白焦急地喊声:“请阿木尔王帮忙多多照顾!”。 但见骁骥昂首扬尾,四蹄翻腾,强劲的铁蹄踏在地上发出“嗒嗒嗒“的声响,直踏出滚滚尘烟。小舞骑在长鬃威武飞扬的骁骥背上,越过一道道山峦,滑翔一般飞过河滩,肆意飞奔…… 万马蹄如骤雨来,好山好水看不够。广袤的草原上突然涌出一大群马,海浪般呼啸奔腾而来,和着雄壮的嘶鸣……那是一幅辽阔和奔腾、力量和美交织在一起的奇异画面。 小舞的身和心,都跟着骁骥的步伐节奏摇荡,看五彩缤纷的山峦向后倒去,在蓝天下自由自在尽情飞奔驰骋,不受任何羁绊。 这就是,小舞想要的洒脱自由! 小舞双手放到口前,对着辽阔壮美的草原大声呼喊,“啊!啊!……啊!啊!啊!……草原,我鹿小舞来了!……我来了……”。 跑到一个山顶,小舞勒住马,迎着阳光闭上双眼,张开双臂,似拥抱那清风、花香、蓝天、白云、阳光和隐约传来的琴音…… 一个全新的世界,在小舞心中舒展开来,她陶醉在这广阔自由的新天地中!她爱这个世界!…… 慕白不放心,趁人没注意,踏上一朵云一路跟随,阿木尔也快马赶了上来,都静静看着眼前,陶醉在自由和美景中的红衣少年,骑在马背上的小舞,在阳光下是闪闪发光,她成了别人眼中的风景。 待翠儿几人赶到,一行人又驱马向更辽远的草原深处,奔驰而去…… 阿木尔王还盛情宴请了慕白几人,红红的篝火、新宰的烤羊、马奶美酒和姑娘的酒歌,让小舞、慕白几人都大呼尽兴、流连忘返。 小舞玩的最疯,和载歌载舞的姑娘们一起舞蹈,跳的真是一个好,忍得众人不断的欢呼叫好。 跳了一会,小舞和姑娘们张罗着慕白几人一起进场跳舞,“慕白,翠儿,大家都一起来跳呀,快来……”。当看见虎啸围着翠儿,傻乎乎地摇来摇去的糗样时,小舞嘴里开始嘻哈调侃,“哈哈哈,虎啸,你是在跳舞吗?我怎么看,你都像只正在蹭痒痒的……大笨熊……哈哈哈”。 虎啸被小舞和众人笑话的更是手脚无措,一个踉跄险些绊摔在翠儿身上,被翠儿搀扶住了,尴尬涨红了一张大脸。他的笨拙惹得众人更是一阵哄笑,连不肯上场的龙腾都被逗的笑喷了酒。 见许多姑娘都偷看着满脸醉红的慕白,小舞立刻旋舞到他身边,亲昵搂着他的胳膊,低声道:“慕白,许多姑娘都看你呢,你也太……”。 慕白低着头,带着醉意的放浪不羁,风情万种瞅着小舞,低声问:“太什么?” 小舞被慕白看的有些心慌,低头想了半天,说;“太……招蜂引碟了,唉!真不让人省心!”。 慕白猛地抓住小舞的手,吊儿浪荡,无限风流笑逗着,“小舞不是说……慕白是花吗?小舞不采,也不让别的蜂蝶来采?”。 “呃?……” 小舞看着已醉眼惺忪的慕白,真一时不知说什么才好?他放浪形骸的轻浮样子,与以往简直是判若二人。 正尴尬间,喝的东倒西歪的阿木尔,拿着酒壶酒杯,边舞蹈过来边喊:“小兄弟,今日这酒喝的真是过瘾!来,继续喝”。 阿木尔一手欲搂上小舞的肩,被慕白一下拉开,他可受不了别的男人,触碰他的小姑娘。 小舞在草原没玩够,和阿木尔的酒也没喝够,闹着不肯离开,最后是慕白牵着手,硬把她拽走。 终是有缘之人,后来小舞真的在偶然机缘下,得知阿木尔身陷地狱中,她让陆莽帮阿木尔从被冤的地狱中解脱出来,重又轮回人世。 慕白不知道这一次骑马经历,已经将自由的种子种在小舞的心间。 小舞一生都在追寻这份洒脱与自由,慕白一生都苦情于小舞的这种执念。如果没有这一次骑马的经历,小舞及她生命中遇到的一些人的命运,或许会截然不同。 归根到底,一切都是天意使然! 第18章 人间行(2)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按计划,慕白下一站带小舞去了人间九州国的帝都上京。 当日,正值上元节,街道两侧招旗飘扬并挂满各式灯笼,这里商贾云集,店铺林立,卖绸缎布匹、珠宝首饰、香料……应有尽有,还有客栈、茶楼酒肆、医馆、当铺、寺庙等。 街道上还有不少张着大伞的小商贩,卖水、贩菜、卖包子大饼、卖字画的、卖灯笼纸鸢的、看相算命、还有卖艺杂耍的,夹杂着卖葫芦、糖人等串街的小贩,买卖吆喝声、讨价还价声此起彼伏,连成一片。 人喊马嘶、摩肩接踵的街道上,有步行的、有坐轿的、有骑马的、有坐车的、有挑担的,好一个热闹、繁华而又喧嚣的都城! 小舞边逛、边买、边吃,像一只刚飞出笼子的鸟,快乐地穿梭在人群中。 小舞被一杂耍卖艺的喝彩声所吸引,钻进人群站在前面,慕白等人也尾随钻了进来。只见一个比小舞大不了多少的女孩,双手用十几根连在一起的小细棍,挑举着十几个盘子在飞快地旋转。 小舞感到惊奇,大呼小叫地鼓掌喝彩。 女孩耍的更加起劲,举着转动的盘子做各种后翻、翻转、劈跨等动作,最后竟用嘴咬着细木棍,盘子转的更快,动作也更难,小舞更兴奋地大喊,“好!好!好!”。 耍毕,小舞上前也想玩玩,“我也想试试”。 女孩的父亲见小舞一身贵公子打扮,笑着走过来,给小舞一根细木棍作支架,说:“给,小公子,你竖举着,向一个方向慢慢地、均匀地、不停地平稳摇晃……对,就这样”。女孩父亲说着,拿起一个盘子在手指尖上转动起来后,放到小舞手拿的支架上,“继续转,要平稳”。 盘子真的在小舞手上的木棍上旋转起来,当大家还没来得及欢呼时,就听“哐啷”一声,刚刚还转动的盘子就落地摔个粉碎。 “啊!?怎么回事?”,小舞一脸苦逼迷惑相,惹得人群发出哄笑声,小舞自是不服气,又试了两个,结果都是如此悲催,人群发出的更大哄笑喝倒彩声。 “怎么区别这么大?”,小舞嚷嚷着,抓耳挠腮很是气馁。 女孩父亲哈哈笑着,开口:“哈哈,小公子,台上一分钟,台下可是要十年功的”。 慕白示意龙腾将一锭金子,放到小女孩手中的托盘里,人群发出很大的“哇呜!”震惊声,显然是给的太多了。 慕白冲女孩父亲点了下头,拉起尴尬的小舞,笑着离开。 不一会,小舞就忘记了这点小尴尬,不断被糖人、花布鞋、坚果、千层糕等吸引,其中最吸引慕白和小舞的,是饰品摊上的一只很小巧精致的红火石榴花发钗,它很像小舞跳“蝶恋花”舞时,插在慕白耳边的那朵花,慕白把它买下来,深情地插在小舞发间。 小舞仰望着慕白给她带发钗,觉得此时的慕白好美!小舞踮起脚,情不自禁“啪”地在他脸上偷吻了一口,说了声“我还要那帕子”,就一溜烟跑开了。 慕白摸着自己被亲过的面颊,蒙了,也红了脸,难道……他的小姑娘懂情爱之事了? 龙腾看到二王子发呆,转头假装没看见,翠儿则羞涩地躲开虎啸火辣辣的目光去追小舞,心内暗苦:“唉!小主啊,你众目睽睽的……该如何提醒下小主?一个姑娘家……”。 龙腾打听到最好的客栈,并要了最好的贵宾房,一行五人住了进入。 晚上有花灯,刚一天黑,小舞就闹着出门。 出了门,小舞就觉得有凉凉的东西落在脸上,看见少人走的地上,也蒙了一层白色。小舞之前没见过雪,慕白在旁告诉她,他们所在的这个地方,现在是冬天,冬天是会下雪的…… 小舞仰望天空,见一片片洁白的雪,似花瓣一样从空中飘飘扬扬而下,煞是好看!接在手中是凉凉的、晶莹剔透的六瓣小花,正要细看,洁白的雪花慢慢消逝不见,只剩下一粒小水珠。 小舞仰头看雪,陶醉其中…… 慕白凝望着清雅恬淡的她,眼中有无限情意。 傍晚时分,街市上已是灯光盈市,人群熙攘如潮。 小舞一手拿着一只兔儿灯,一手拿着一串糖葫芦,到处乱钻,慕白怕她走失,就一直牵着她的袍袖。小舞不时将糖葫芦递给慕白,两人边吃,边指指点点观灯赏玩。 各式的莲花灯、孔雀灯、鸳鸯戏水灯、八仙过海等,亮满十里长街,灯明若昼,星衢辉煌,更有一座光芒万丈的灯塔矗立在街中心,美轮美奂,令人眼花缭乱。 街边河里,漂着无数河灯,浮灯随流水闪烁荡漾而下,星星点点犹如仙境…… 街道上鼓乐喧天,笙歌聒耳,社火马戏杂耍、说书唱曲、猜灯谜等更是增添了无限热闹。 “到杨柳街醉花楼,去看烟花啊!”,小舞听到旁边的人喊着,并都向一个方向涌去,小舞拉着慕白也一起跟去凑热闹。 刚到醉花楼门前,就见一支支光彩夺目的烟花腾空而起,或金菊怒放、或孔雀开屏、或巨龙盘腾,姹紫嫣红的烟花照亮璀璨了半个天际。 小舞长大嘴巴,看着火树银花不夜天的万紫千红,满眼都流淌着光彩,“慕白,快看,这个好好看啊!”。 “嗯,好看!”,慕白笑看着小舞,他多情的眸中,全是小姑娘映着绽放烟花的黑眸,她能开心是他最大的快乐! 四层醉花楼的每层楼栏杆前,都挤满了衣着单薄鲜亮、让人眼花缭乱的美人儿,她们莺歌燕语般笑语声。 烟花放完,一个衣装艳丽、风情尚存的的半老徐娘,站在楼门口台阶上,对众人喊道:“今儿,醉花楼奉上的烟火就到这,各位爷可别忘了,今儿也是我醉花楼选花魁的最后一场下赌,要得花魁销魂一夜,可不要错失机会呦!……醉花楼备了天下最好的美酒和美食,候着诸位爷了”。 女人说完,摇曳着胖胖的身子进了醉花楼,一帮男人也嬉笑着跟了进去,楼上那些美人,也都呼啦啦散回楼中。 街市中光怪陆离的花灯、璀璨绚丽的烟火、喧嚣繁闹的笙箫歌舞,让小舞真是开了眼。已逛了几条街,小舞感到有些累了,飘着雪花的天也着实冷,礼花过后的寂寞,让小舞对热闹和备了天下美酒美食的醉花楼里,是心向往之,她拉着慕白就往里进。 慕白急急拉住小舞,制止,“这地方不能去!”,说完,就要拉着小舞离开。 小舞央求着,“我饿了,这里有最好的吃食,还有最好的酒,你就让我进去尝尝呗”。 “不行!”,慕白坚定地拒绝。 小舞甩开慕白的手,气呼呼地说:“哼,我偏要进!不就是一些姑娘陪着喝酒吗?我又不是不懂”。 两人正在来扯僵持时,一缕黑烟散去,成烈已站在几人面前,看着赌气的两人,奇怪道:“你俩,这是怎么了?”。 “小舞……她闹着,要进这种地方喝酒” 慕白气囊囊地向大哥告着状,他不用问也知道,大哥是不放心自己才来的,他还是把自己当没长大的孩子。 听罢,成烈是哭笑不得,他眯着眼,撇着嘴,哀其不幸的表情问小舞,“小舞,你知道,这里是干地方的吗?”。 小舞仍旧气呼呼,“不就是一些妖媚女人,哄着男人开心多花钱吗?”,又一副很懂的样子,说:“但是这里有天下最好的酒,我们只是去尝尝,况且,我也饿了,进去有何不可?……再说,那里面的女人都很会哄男人开心,这对你们有什么不好?你看那些进去的,哪一个看起来不是兴高采烈的?”。 小舞觉得自己很懂事,都在设身处地为慕白他们男人着想,自己只是顺便尝尝好酒好菜而已。 其实,也不怪小舞不明白,一来小舞当时还小,只生活在鹿鸣谷和大璟阳宫两个相对孤立的地方,都是和小孩子一起玩的,也没有年长贴心的女眷讲一些女儿家的事,二来能读到的书都是些正统书籍,也没能指引她,男女之间究竟是怎么回事? 成烈神色含着同情加可怜加悲哀,看向慕白,慕白苦笑着回应。 沉思片刻,成烈又忍不住好奇地再问傻傻的小舞:“你觉得,这里的女人,只是哄男人花钱喝酒?”。 “那还能怎样?”,小舞不加思考的回答。 成烈摇着头,表示真心是醉了,他又逗引道:“小舞,要是慕白在这里,被女人哄的很高兴,不要你了怎么办?”。 “不会的,慕白不喜欢喝酒,他不会不要我的……有,也是我先不要他”,小舞无比自信地回话。 慕白狠攥了一下,紧握着的小舞的手,算是惩罚。 见小舞打了一个哆嗦,又见慕白也穿的单薄,成烈想了想,像是下了决心,“那好吧,小舞,希望你早明白,慕白在这种地方最开心时,也就是你哭的最伤心时,但愿你别后悔!……好!今日索性,领慕白也长长见识”。 慕白正要拒绝,被成烈搂着肩膀带着往里走,“见识见识也无妨,走吧“。 一行六人走进醉花楼大门,一进楼,就感觉热浪袭人,花香、酒菜香、脂粉香掺杂,不怎么好闻。 瞧见贵公子打扮,带着仆从的成烈、慕白进来,就知道是有钱并来历不凡的主,刚才那讲话的老鸨,带着满脸的厚粉连忙上前热络地招呼,“哎呦,好俊朗的公子爷,看着面生,是第一次来吧?”。 成烈眼高于顶,道:“是,给爷备最好的包房”。 “是了,爷,随我来!” 老鸨一晃三摇地招呼一行人来到二楼的一个包厢,成烈、慕白、小舞坐在桌前,翠儿、龙腾、虎啸立于桌后。 有伙计前来点单,小舞抢过单子,首先点了自己爱吃的石榴做的点心,更是给自己要了各种好听名字的酒,慕白拦都拦不住,“小舞,不能再点酒了”。 “这个,这个,还有这个……” 小舞置若罔闻,继续在酒单上指点着,把个点单的伙计,乐的嘴都快咧到耳丫子上了,他今日算是碰到了爽快的大主。 “随她去!看她能闹成怎样?”,成烈撇着小舞,提醒慕白不必管,他先由着她折腾。 慕白瘪了瘪嘴,叹气。 小舞见慕白又妥协,很是得意洋洋,她来到栏杆前,趴在上面兴奋地东张西望。 只见这醉花楼灯火通明,热闹非凡。 楼下靠前方,有一个雕花木做的舞台,舞台上铺着华贵的地毯,并有五彩缤纷的鲜花装点,一派繁盛奢华。 舞台周围有几十张桌子,桌上都摆满了各式佳肴,桌前坐满了左拥右抱、持壶劝饮的恣情纵欲男女,笑声放浪旖旎;二楼三周有十几个包厢,也是酒菜摆满桌,穿着各式华贵衣袍的男子,被千姿百媚的美人簇拥着,放荡声、娇笑声隔着帘子飘了过来。 听到身后有说话声,小舞回头看见刚才的老鸨,带着十个衣衫半透的美人立在桌前,“爷,这几个都是我们醉花楼的头等姑娘,爷挑几个喜欢的,侍候着”。 只见成烈抬着下巴,斜瞥了一眼小舞后,眼光开始在十个美人中扫视,手指点选了四个最妩媚的美人。 四个被选中的美人,像花蝴蝶一样,娇声浪气地喊着“爷!”,就一起飞扑到成烈和慕白身边。 紧挨慕白的位置也被美人给占了,小舞气冲冲冲了过去,怒视占她位置的美人,大喊:“这是我的位子,你走!”。 成烈和慕白看着怒火火的小舞,相视一笑……成烈招了一下手,让那美人坐到自己这面来。 小舞抱着膀、低着头、气鼓鼓坐在自己的座位上,见伙计送酒过来,抢过酒,倒了一杯一口喝干,就又倒酒。 慕白忍不住按住杯子制止,“别喝,这么快!”。 “要你管!” 小舞嘟囔着,赌气一侧身甩掉慕白的手,看到桌上又上了好多菜,就又开始赌气式地大口往忘嘴里送,把嘴塞的鼓鼓的,都没法咀嚼。 所有人脸上都挂着笑,看着眼前的小人在那发脾气耍腾。 当吃到一盘一片片白色透亮的菜时,小舞回头找伙计,没找到,就喊来翠儿说:“一会,去问问,这道菜是怎么做的?”。 “美人!怎么?还不给爷们敬酒啊?”,成烈奸笑着,对身边的美人提醒道。 慕白知道大哥是成心要气小舞。对小舞任性拖累自己操心,大哥一直就心内不爽,如果不是自己护着,他早收拾小舞不知多少回了。 进醉花楼,慕白一来不好拂大哥的好意,二来作为已到钟情年纪的他,确实也好奇这里的事。更重要的是,他也想让小舞吃点教训,见小姑娘吃醋的样子,慕白心里还是很得意。 美人们顿时活跃起来,泼声浪气地劝酒,“呀!光顾着看这天上难找地上难寻的俊俏小公子了,竟忘了敬酒,奴家该罚!爷,先喝了这杯……”。 慕白身边的美人也燕语呢喃地劝起了酒,“来呀,小爷,喝了这杯嘛”。 小舞状似无意地偷瞄到,成烈用手摩挲着,一个半趴在他身上美人的红唇,惹的美人一声娇嗔,“爷,你,真坏!”。 小舞更看到一个妖媚的美人一手搭在慕白肩上,一手端着酒送到他嘴边,小舞看见慕白竟然,竟然……直接喝了,还红着俊脸冲那美人笑,还,还……不忘瞟看自己一眼。 是向她示威吗?还是向她炫耀?小舞太生气了! 守着成烈,小舞不敢直接驱赶那个敬酒的美人,但剜向慕白的眼神,已带着愤怒和委屈的泪花。 翠儿回来禀告,说那盘菜是用水牛肉煮熟切碎又压在一起放凉做成的,小舞也没怎么听进去,见又上来几种酒,转头对翠儿命令:“凡有新酒,都给我倒上”。 说完,小舞阴沉了臭脸,扭身面对栏杆方向,她不想也看不下去那些糟心的画面了,一杯杯喝着闷酒,眼中忍不住生出越来越多的泪水,她太心痛了! 慕白遇到了漂亮的美人,会不会真的就不要自己了?小舞开始悔不当初! 但是,慕白怎么可以这样呢?他不是说今生只要自己一人吗? 见翠儿迟疑不给自己倒酒,小舞将眼里的泪压了又压,心里带着发不出去的火,叱道:“怎么?我说的话,你听不懂吗?”。 翠儿委屈地瞅着慕白求助,见慕白没看这里,长叹了口气,无奈又给小舞斟上了酒。 第19章 人间行(3)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这时,楼下开始热闹起来,小舞不愿听四个美人娇滴滴地劝酒声,更不愿见慕白喝美人喂的酒,她走到栏杆前,看楼下舞台上的动静。 只见灯光璀璨的舞台上,已站满十个艳比花娇的美人。刚刚那个老鸨,正妖妖叨叨、口若悬河地给大家介绍台上的美人。 小舞听明白了,最前面一身红衣和一身白衣的美人,今晚将要争夺最终的花魁。比赛分两场,第一场是群舞,也就是之前比赛推选出的前十名美人,陪着前两名决赛者一起舞蹈,赌客根据二人群舞中的表现先下赌。之后,两美人分别各跳一舞,根据两次表现的最终赌资多少,选出花魁。 跳舞期间,赌客可随时参加和添加赌资,赌赢者将有额外收益,赌赢且赌资最高者,能拥有花魁第一夜暖香的权利。 琴音响起,只见舞台上十个粉捻香搓的美人,蹁跹起舞,搅动一台香尘。 小舞细细打量起比赛的二人,但见白衣美人肌若凝脂,面如静波、眸含秋水、肩若削成,身穿逶迤拖地的烟笼梅花百水裙,头上倭堕髻斜插一枝金步摇。见她舞蹈,轻移莲步,行摇云髻,渺渺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 而那红衣美人是妖香娇嫩靥,风情绕眉梢,朱唇惹人醉,一袭大红色荷叶流云罗纱拖尾裙,胸衣彩绣并蒂莲,高簪珠翠宝光洒,大红牡丹鬓间插,好一个香艳绝伦的美人!随琴音,袅娜腰肢,裙摆旋火。 红衣美人舞的是千般风情万般挑逗,频频送秋波,绵绵抖风流,勾魂又摄魄。惹得在场男人垂涎欲滴,血脉喷张,叫喊声不绝,纷纷将赌注投向她。 “玉兰姑娘200两”…… “牡丹姑娘100两”,“牡丹姑娘200两”,“牡丹姑娘500两”…… 小舞觉得不服,十人中,她认为白衣女子舞蹈的最好,很有舞学功底。但看情势,玉兰姑娘定是要输了。 小舞的侠义心被不平激发出来,她决心要帮帮玉兰姑娘。 小舞跑到慕白身边,瞅见妖娆的美人还在搭肩搂背、千柔百娇地劝慕白喝酒,慕白也红艳俊脸,小舞一时竟忘了要说什么?呆愣愣站着,眼眸中慢慢生出莹莹泪花。 慕白甩掉女子的手,脉脉看着小舞,温和问:“有事?”。 小舞泪眼婆娑喃喃着,“我,我……我想管你要天女散花的琴谱”。 慕白知道小舞的侠义心又泛滥了,他袖袍一挥,琴谱已在手上,惹的美人们都惊圆了眼,他把琴谱递给小舞,说:“拿去吧”。 小舞拿着琴谱跑了出去,慕白看见她用袖子不断抹着眼泪,心竟滋滋啦啦疼了起来,他转头把陪酒美人打发走了。 成烈一直盯看着,眼神里没有了戏弄之色。 小舞蹬蹬跑到一楼,在一个房间中,找到了正独自伤感的玉兰姑娘,直言道:“我觉得你跳的最好,我想帮着你赢”。 见只是一个小公子,玉兰没太上心,正要劝离,小舞将乐谱递给玉兰,玉兰接过来只扫看了一眼,就惊住了,仔细再看,这谱子简直是天下难寻的好曲,若能用上,定会给自己增色不少。觉得继续下去也是个败,看小公子端的一脸自信,不如一搏。 玉兰喊来丫鬟,让将琴谱送给琴师先看,嘱咐一会舞蹈就用这个。 小舞告诉玉兰,她会扮成仙童,玉兰是仙子,舞蹈是天女散花,二人一起商定下,各自需做什么…… 此时舞台上,老鸨又登台宣布,第一场牡丹姑娘胜,第二场由胜者先开始舞蹈。 只见红衣牡丹袅袅登上舞台,眼波款款风情美,嘴角勾起千重媚,惹得台下欢呼喝彩声骤起。 舞步起,纤腰慢拧飘丝绦,红动舞裙情似火,罗袖动香香不已,红蕖袅袅秋烟里,玉兔颠腮飞霞,红唇轻启,最是回眸那一笑,醉了痴情郎,曲末转身再射燕,娇喘微微动人魂。 一舞罢,唱赌声不断,“牡丹姑娘300两”,“牡丹姑娘再增500两”,“牡丹姑娘10000……” 醉香楼沸腾了,每个人都兴奋的大呼小叫,一片鼎沸喧闹! “下面有请玉兰姑娘” 一声琴音响起,又一声、再一声,如天穹打开,几个仙音流淌而下,现场顿时安静下来。 “从没听过这样的琴音”,有一个自语声,在这寂静中显得突兀而令人生厌。 薄雾自舞台上方蔓延下来,叮咚几声琴音中,一手挽屺罗软纱的白衣仙子携一提花篮的白衣仙童,从空中翩然而下。 琴声时断时续,让人不解又无限遐想…… 正迷惑间,二楼传来悠扬琴声,商弦切切,羽音铮铮,如琼珠坠下瑶台,如涟漪荡漾湖心,闻曲人不见,疑是天上来。 那仙子眸含春水流波盼,随仙乐折柳腰以微步,呈皓腕于轻纱,玉足轻旋,朵朵兰花绽。 那仙童如空谷幽兰,隔雾之花,婉然飞起,翩若惊鸿,婉若游龙,飘飘兮若流云轻扬。 “那个仙童,真的在飞?!”,有人又脱口出声。 琴音缕缕,仙子、仙童凌空而舞。仙子素手婉转流连,纤腰玉带舞天纱,裙裾飘飞,正是仙女下凡来,回眸一笑胜星华,轻罗小扇散兰花…… 仙童绕空飞舞,脉脉眼中波,盈盈花盛处。轻舒长袖,洒无数花瓣从天而降,曳曳飘摇,瓣瓣馨香…… 漫天花雨,飘飘洒洒,琴音戛止,仙子、仙童翩然飞去…… “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真是仙人仙乐!” “若和仙子一夜,万死也值!” 醉香楼片刻宁静后,顿时掌声雷动,惊赞惊异声不绝于耳。 唱赌声再无停歇…… “喂,买那童子一夜,多少钱?爷愿出……呜呜……呜呜……” 成烈耳尖,他听见一个人在叫买小舞,看都没看,袍袖一甩,手中的杯中飞出去,眨眼就打入说话者口中,那人呜呜叫着,引起大厅一阵骚动。那个倒霉的家伙憋紫着一张脸,被众伙计抬了出去,大厅又恢复了喧嚣。 小舞和慕白都没听见那个喊声,他俩的目光都在搜索着对方。小舞知道是慕白弹琴救了急,她太熟悉他的琴音了,一口气跑回包厢站到慕白身边,满眼都是兴奋和感激,看见慕白身边已没有了妖媚的美人,小舞咧嘴笑了,闪亮亮的含泪大眼就一直巴巴盯看着慕白。 慕白满眼都是怜爱,伸手抱了抱小舞,轻声说:“不用说谢!……坐下,快吃你的石榴酥饼吧”。 小舞咬了一口慕白递过来的石榴酥饼,边嚼着边嘴里啧啧称赞,“嗯,嗯,这个好吃,真的好吃!慕白,你也吃”,说完,眼睛还一直情意绵绵地盯看着慕白。 慕白喜欢看小舞会说话般的水灵大眼,他能从她眼神里读懂,她很开心那些坏女人走了。 “慢点,别噎着……你看,噎着了吧,快,喝口水”,慕白一边劝小舞慢吃,一边扑拉着她的背,一边又忙着给她端水喝。 看着自己养大的弟弟,像照顾孩子一样,一门心思都在小姑娘身上,成烈心里竟有些吃味,就又开始惹弄起小舞。 “小舞,一会你和翠儿他们回客栈,今晚我和慕白就留在这了……啊,你放心,那个玉兰姑娘,今夜会侍候好慕白的”。 成烈身边的三个美人听了这话,更起劲地献起殷勤,一个竟坐在成烈腿上,揽着他的脖子一口一个爷的浪声叫着,还娇羞羞地亲了成烈。 小舞“呼”地站了起来,气恼地瞪着成烈,急赤白脸发火,“不行!要留你留,那玉兰给你,慕白哪都不能去,他是我的!他只能陪我”。 成烈继续逗引着已气急败坏的小舞,他搂着妖冶的美人,回亲了她一口,另两个美人娇滴滴也委身上去,魅惑地喂成烈喝酒。 成烈带着纨绔痞态,斜睨着小舞说:“是你要来这里的呀,男人来这里,不就是让女人陪着安寝吗?你帮玉兰赢,不就是买她陪慕白一夜吗?这可是实打实的一夜值千金呐,钱,可不能白浪费了?”。 龙腾、虎啸听了都幸灾乐祸偷着乐。平时这个小舞太淘气,让主子可没少受委屈受累,今天大王子成心整她,也算小小出了口怨气。 翠儿瞪了他俩一眼,心疼地看向小舞。 小舞不再看成烈,而是可怜兮兮地盯着慕白,眼泪刷地流出来,之后,趴在慕白肩头,呜呜哭了起来。 这一哭,让慕白着实心疼不已,他附在小舞耳边,含笑轻声说:“小傻瓜,大哥是在逗你呐,我一会,跟你一起回去,快别哭了,都看着呢”。 “真的?”小舞满脸是泪,抬头问。 慕白笑的温柔,点了点头,并拿出帕子给小舞擦拭着眼泪,心想他的小姑娘也算没白养,心里还装着自己。 小舞得到慕白的安抚,果然不哭了,但她还是恨恨地剜了成烈一眼,别过头再不再理他。 “哎呦!这么漂亮的小仙童怎么哭了?哭肿了眼睛,可就不漂亮了!” 伴随着低沉而魅惑的声音,一个衣着绚烂华贵,披散着如瀑黑发的高挑妖冶“女子”走了进来,他手里捧着一只漂亮酒壶。 见到他,成烈、慕白等人马上都警觉起来,从他身上拢着的淡淡光芒,他们感觉来者必是神仙。 “你怎么知道我是女孩?“,小舞泪汪汪,疑惑地看着来人问。 “长得这么漂亮,舞跳得也那般好,怎会是粗笨男子能做到的?”,来人边说着,边伸手要去摸小舞胖嘟嘟的脸蛋。 慕白将小舞向自己身边拉了拉,不悦地问:“你是谁?”。 来人一笑,妖声怪气道:“哎呦,糊涂了,忘了介绍,我是这醉花楼的老板,大家都叫我九九,我来,是感谢漂亮的小公子和小姑娘,给我醉花楼带来如此精妙琴曲和舞蹈的……为表感谢,我带来了珍藏的好酒,请诸位尝尝”。 “好啊!好啊!你真好……哦,九九,你长的可真漂亮!”。 小舞见有好酒自是高兴,平时她最会哄人,夸女人漂亮是每个女人都喜欢的套话,何况这个女人确实有一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光彩夺目。 九九被夸的喜上眉梢,满脸堆着笑,意味深长地端详着小舞,道:“小丫头的话,九九爱听!总觉得与小丫头你有缘,可喜欢这里的酒菜?”。 “有呀,这两个……我能尝尝你带来的好酒吗?”,小舞指着水晶肴肉和石榴酥饼说着,她已经无法忍受珍藏美酒的诱惑了,直接提了出来。 “呦,九九倒是忘了,快尝尝吧”,九九倒了酒端给小舞。 慕白要拦,小舞手快,已抓过酒杯仰脖一干而尽,“哇,这酒真是好喝耶!这是我喝过的最好的酒了,九九,这酒叫什么名字?我以后还能找你来喝吗?”。 九九对小舞充满兴趣,全然不在乎其他人投来的不友好眼光,“这酒叫《今生缘》,只要小丫头你来,九九管你喝够”。 九九说着,手又要摸上小舞的头。 慕白把小舞按坐在自己腿上,躲开九九的手,冷声道:“多谢九九,酒放下吧,我们心领了,想必九九很忙,就不打扰你了”。 九九幽深的美眸扫看着慕白,扯唇笑了笑,又弯腰温柔地望着小舞,问:“小丫头,你叫什么名字呀?”。 “我叫鹿小舞”,慕白正欲拦着,小舞却已脱口而出。 九九媚眼又瞥向慕白,复又转向小舞,“那就不打扰各位了,小舞,九九会给你准备好石榴酥饼和肴肉,记得走时,到下面台子去拿呦……好了,诸位,我们后会有期了”,九九笑着,带着一身璀璨和香气走了出去。 小舞伸着头,挥着手,和离开的九九道别,“九九,后会有期!我会找你喝酒的”。 九九回头粲然一笑,也挥手和大眼睛的小舞道别。 成烈完全没了刚才的兴致,脸上带着薄脑,对慕白说:“以后,少带这个惹祸精出来,还是拘在宫里放心”,说完,起身带着大家悻悻离开包厢。 三两个美人追着挽留,见拦不住,跺着脚,满脸落魄失望。 小舞不明白,为什么大家一下子,就都不高兴起来了? 其实,除了小舞,大家都看出来了,那个九九可不简单。先不说一个男的,打扮的如此艳丽妖冶是否正常,单那浑身藏不住的腾腾仙华就很是了不得,何况,他还一直试图在接近小舞,是否善意还很难说。毕竟现在天族和魔族已视同水火,引起天族神仙的注意,总不是什么好事。 见慕白阴沉着脸,小舞便不敢再多话,乖乖被他领在手中。 下楼后,小舞要去台子拿九九给留好的石榴酥饼和肴肉,被慕白一个眼刀制止,无奈嘟着嘴被拉走。 他们一行没有回客栈,而是一同直接回了大璟阳宫,这样的结果让小舞心里生出不少遗憾。 这一趟,让小舞喜欢上了人间,那里不但热闹,还有太阳月亮、蓝天白云,还有青山碧水和洁白的雪花,完全不似魔界的天空总是腥红、阴暗和压抑。小舞也喜欢那里风土人情,更喜欢在马上自由驰骋的感觉,当然那里还有叫《今生缘》的好酒。 第20章 惹春愁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慕白,我回来了!”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小舞用袍子兜着满满的石榴跑了进来。 慕白抬眼,看见已长到自己肩头高的小舞是满头大汗,忙放下画笔,拿出帕子替她边细细擦试,边笑着数落,“又上树了?忘了上次怎么摔的了?哪有女儿家,似你这般顽劣?”。 小舞耍赖地两手环着慕白的脖子,“啪”地在他脸上亲了一口,说:“今日你没在,我都想你了,和那两个傻瓜一起玩,无趣的很!”。 慕白笑看着,眼睛滴溜乱转的小舞,揭发,“真的吗?莫不是为了逃避画画,才这样说的吧?”。 “才不是呢” 小舞从慕白怀里钻出来,转过头,咬着唇,挤眉弄眼哀叹。唉!慕白简直就是她肚子里的蛔虫,自己的那点小心思,总能被他拆穿。 “哼!不是最好,那你现在就开始画吧,对了!得画两幅,送给大哥大婚的礼物,绝不可以对付……哦,父王刚传我过去一趟,我回来要检查的”,擎天哼笑着,看了咧着苦瓜嘴的小舞一眼,迈步离开。 每次识破小舞的小伎俩,看着她无可奈何的滑稽样,慕白都觉得有意思,谁让她整日光想着戏弄别人了? 小舞自苦,嘴里兀自叨唠着:“唉!费了一番心思还没躲掉,真是麻烦!如果再晚回来一会会,慕白不在,或许就真能躲过去了?唉!但是,哪有那么多如果和或许呀?”。 小舞很不喜欢画画,画工自然也是一般。事到如今也只能画了,小舞铺开一块画帛,仰头构思画些什么?想了半晌,觉得还是画结满石榴的石榴树,再画几只蝙蝠,多子多福挺吉祥的!适合送给新婚的人,嗯,就这样愉快地决定了。 心里想的很好,但真的画起来可就不是那么回事了,小舞只画了一会,自己都觉得丑的不能看,她气恼地抓起画帛狠狠掷在地上。 “要么,先看看慕白画了什么?也找找灵感吧”。 小舞想着,就打开慕白下午画的两幅画,见一幅是花开富贵的牡丹,一幅是清雅的兰花,那真是活灵活现、栩栩如生!仿佛依稀都能闻到牡丹和兰花的香味。 小舞嘴咬着手指,自言自语品评:“画的不错!但送大男人花呀草呀的,太女气!……太俗气!……嗯,还是让我帮你改改,就算我俩共同创作的吧”。 打定主意,小舞将那幅牡丹图铺在画案上,在牡丹花下的留白处,画了一个打着赤脚、翘着二郎腿,正闭眼一脸陶醉地躺在花下,举着酒壶喝酒的、胡子拉碴的醉汉,小舞还周到地帮慕白题了字:“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画完后,小舞左看看右端详,觉得有意境趣味多了,心中甚是满意。开始画第二幅,她在一片兰花叶子上画了一只蝗虫,在兰花旁边又画了一只雄赳赳气昂昂的公鸡,正威风凛凛,圆睁怒目盯着那只蝗虫,似要立刻扑上去的架势。 正快要完成的时候,大王子成烈来了,小舞问了声好,就继续给第二幅画题字,翻白眼想了想后,提上了“雄霸天下”四个字。 成烈问着在画什么?就凑过来看,一看,顿时被逗得哈哈大笑。 “大哥,什么事让你笑的如此开心?” 慕白跨进门问,成烈上前拉着他来到画案前,“你快看看,小舞这花画的像极了你的风格,看来你教的不错,她的字像你的,现在连画都像了”。 慕白低头一看,立刻明白怎么回事了?他抬眼怒视小舞并举手去抓,小舞“嗖”地躲到成烈身后,大喊:“大哥救我!”。 成烈被搞糊涂了,但还是替小舞挡在慕白面前。 “大哥,这个混账东西,将我画了一下午,准备送给大哥贺喜的画,糟蹋成这样,你说是不是该打?”。 成烈这才恍然大悟,拿起刚完成的“雄霸天下”和“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端详来端详去,笑着开口:“哈哈哈,我觉得画的挺好的,话也吉祥……好了!你俩的心意我收了,饶了她吧,哈哈哈!”。 慕白一脸怒气,不依不饶道:“大哥!公鸡啄只虫子,就能说是雄霸天下?酒鬼也能算得上风流?……你,你怎么能这样惯着她?”。 成烈笑看着,正大眼瞪小眼的两人,怼道:“哎!这六千多年,是谁把她惯成这样的?是谁像老母鸡一样,把她护成这样的?”,成烈见慕白还噘着嘴,黑着脸,就搂上他的肩膀,逗他:“如果你真生气,大哥现在就喊人,抽她顿鞭子,让你解解气,如何?”。 慕白顿时没了气焰,撇撇嘴,叹口气,无奈地说:“哦,不必了,大不了我重新画好了”。 “哈哈哈,就知道你舍不得!……唉!真不知道,在那小傻瓜心中,当你是她娘还是她男人?”。 “呃?……” 慕白被大哥的话给惊着了,他养小舞长大,仔细想,他究竟是把她当未婚妻还是当女儿?怕是他自己都快说不清楚了,那大哥说的傻瓜小舞,或许还真是把他当娘一样,依赖着、缠磨着。 “哦?呃?!……” 小舞更是睁着一双无辜的大眼,呆愣在原地,尴尬的不知如何是好? “小舞,出去通知下,晚膳我在这里用,让他们提前准备着”,成烈叹了口气,将不开窍的小姑娘给打发出去,只留下慕白在若有所思。 晚膳时,成烈让近侍乌旻送进来几小坛酒,“小舞,这是你家里捎给你的酒,我们一起喝点,以后想家了,我再派人给你去拿”。 慕白还在赌气,瞪着小舞没好气,说:“她只要疯玩起来,会去想谁?没良心的东西,怕是有一天,玩疯了,把我也会给忘了”。 小舞可怜巴巴地伸手去牵慕白的手,很委屈地说:“怎么能这样说我呢?我死也不会忘记你的”。 慕白夹了一大块小舞并不爱吃的肉,没好气地放在她碟子里,“那就好好吃饭,快点长大,早点嫁给我!”。 见小舞很痛快地吃了肉,慕白心情暗自雀跃起来,脸上也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原来小舞也想着,要早嫁给自己的。 小舞见成烈并不十分开心的样子,就先敬酒:“大哥明天娶浮香公主,小舞先恭喜,敬大哥一杯”。 成烈叹了口气,举杯,“好,喝酒!……嗯,好酒!”。 小舞吩咐身后侍候的翠儿,将家里带来的酒全都打开,知道慕白身体不好,也让给慕白倒了杯水,小舞看出来了,成烈是想喝喝酒,说说话的。 慕白带着小舞一起举起酒杯,敬成烈,“大哥,我和小舞祝大哥,花开并蒂福喜欢,真心相爱缔永恒!”。 “哼!真心相爱?能有几分真心?……好!大哥喝了”,成烈话里透着苦涩与无奈,丝毫没有要成婚的喜悦。 慕白和小舞对视了一眼,都很诧异,小舞爽快,直言问:“大哥,你不爱浮香公主吗?”。 “哦,谈不上爱与不爱,我,我也想得一人心,相守到白头,只是……”,成烈欲语还休,显然娶这个浮香公主,他很是心不甘情不愿。 小舞后来才知道,成烈是因醉酒,无意污了浮香的清白,为安抚诸侯和朝堂平衡,他才不得不违心迎娶浮香。再后来又发现,这所谓醉酒乱性,纯属是成烈被冥纨下了迷魂咒,冥纨的目的,就是想帮他女儿攀上帝王家的高枝。 慕白给成烈布菜,小舞继续敬酒安慰:“大哥,正妃才是你真正的妻,小舞祝大哥早日找到真爱!小舞先干了”。慕白偷拉小舞的衣袖,不让她继续乱说。 看到二人的小动作,成烈苦笑道:“其实,小舞说的很对,我还是有机会的,好!我也干了”。 小舞和成烈左一杯右一杯,都喝了不少。小舞故意讲了很多好玩的事,逗得成烈是哈哈大笑,二人大有酒逢知己千杯少的架势,是越喝越开心!越喝越尽兴! 慕白拦着成烈,劝阻,“大哥,明天还要迎亲,少喝些吧”。 成烈推开慕白的手,大着舌头说:“不妨事,娶个侧妃而已,算得了什么大事?……小舞,我觉得你改的画,挺有意思的……你说,我现在像那个风流的醉鬼?还是像那只大公鸡呀?哈哈哈……小舞,说真的,要是你画工再好那么一点,就更好了,哈哈哈……”。 成烈醉了,慕白安排侍卫将他送回寝宫。 送走成烈,慕白将小舞抱坐在腿上,他知道她酒量大,是不会醉的,但终究是喝了不少,白嫩嫩的脸上已染上了桃红色。 小舞如初发的粉红桃花,清丽娇魅,那双黑眸闪耀着万千星光,艳若桃李的红唇边一双梨窝,散发着无限的惑诱。 慕白感觉脸烫心颤,第一次情不自禁吻上小舞的唇。慕白过去常会吻小舞,那是给女孩的,这一次完全不同,此刻,他对她有本能强烈渴望,甜蜜慌乱如海浪排山倒海涌向他。 小舞忽闪着一双亦惊、亦喜、亦迷糊的大眼,是一脸的惊诧。显然,小舞对慕白吻她的唇,没有感到很大的异样,觉得和慕白吻她额头和脸一样,是一种夸赞和喜欢。 慕白放开小舞,扭开头,不想让小舞看到,他失态的样子。 小舞双臂攀援上慕白的脖子,用手指着慕白的榻,撒娇道:“我今夜在这!”。 唉!这要命的女孩!她对他而言,就像块火炭,明明燃烧的红亮诱人,却不能去触碰,但心却被燃的难受。 “不行!你都多大了,也不怕别人笑话!”,其实,慕白是怕控制不住自己的情感,伤了小舞,他在等她再长大些,等她真正懂了的时候。 小舞更紧地搂着慕白的脖子,就是不放手,“我不!我就在这嘛”。 慕白被缠的没法,“好了,只能这一晚啊”,慕白屏退侍者,把她抱着向榻,心里郁闷,嘴里低声含糊嘟囔,“冤孽,你何时才能长大啊!”。 把小舞放到榻上,慕白坐在榻边,小舞就又瞎胡闹起来,“慕白,你说,我今天给你改的画,是不是挺有意思的?”。 慕白宠溺地捏了捏小舞的红脸蛋,假嗔:“你还敢提着茬,是不是想找打?”,其实,他心里还真觉得,经小舞这么一改,画面还真是趣味盎然不少。 小舞在榻上闹腾,慕白帮她把外袍脱掉,头发散开,拉过被子替她盖好,自己又拉了条被子盖上,说:“别闹了,快睡吧”。 两人躺在榻上聊着天,毕竟是喝了些酒,不一会,慕白就听到小舞发出轻轻的鼾声。 慕白躺在榻上,侧身支着头,目光灼灼直勾勾看着酣然入睡的小舞,看着小姑娘软糯甜腻的样子,心融的都快要化了,他看了很久,很久…… 对一个人有欲望,是喜欢,为一个人忍住欲望,那才是真爱!慕白就是这样一个忍住欲望,深爱着他小姑娘的人。 这个聪明玲珑而又调皮的小姑娘,跟了自己六千多年,慕白想着和小舞经历的一幕一幕……她就像是他生命中的天使,给他带来了太多的惊喜和快乐! 小舞一个翻身,手脚都搭在慕白的身上,慕白拉过被压的被子重新给她盖上,兀自怜爱地叨唠着,“哼!白日捣蛋调皮,晚上睡个觉也不能老实些”。 慕白越来越喜欢,也越来越离不开小舞,想着要和这可爱的小东西过上一生,慕白会心地笑了。 翌日一大早,慕白一睁眼,就看见小舞黑葡萄般亮晶晶的大眼睛,正直勾勾盯着自己,慕白迷迷糊糊地问:“怎么了?”。 小舞一本正经、若有所思地幽幽开口:“我仔细看了,你长的确实好看!……慕白,你说,将来我俩的孩子,该会有多漂亮呀!好看的孩子可以要一群的”。 慕白听完,抖了一个精灵,顿时没了睡意,是小姑娘开窍了?……细看小姑娘那波澜不兴的小眼神,和孩子都能论群的话,慕白清楚了,他的小姑娘还是啥都没懂! 最要命的是,一大早,小东西就说这般的话,慕白忍不住脸又红了,“我可是个正常的人啊!不带这样的,好吧?……唉,真是个冤孽!” 慕白心里咆哮着、抱怨着,逃也似地下榻跑走了,留下一脸懵逼的小舞,瞪着大眼发愣。 慕白其实很喜欢小舞睡在身边,胖墩墩、热呼呼的小身体依偎着,心里别提有多温暖、舒服和踏实!近两年来,他开始对小舞有了懵懂渴望,这让慕白身心倍受煎熬,况且他一直忌惮的是,于理不合会惹闲话。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绝不能!” 但是怎么哄、怎么撵甚至恐吓,都没能让小舞回到她自己的寝殿。慕白最受不了的就是小舞流泪,只要那双噙满泪水的大眼,可怜兮兮盯上自己,他所有的坚决都会土崩瓦解,直接缴械投降。 其实从第一次遇见,那一刹那的回眸,她落入他眼中,慕白知道,他注定今生就成了她的俘虏…… 第21章 一厢情愿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第二日的婚礼,慕白和小舞都穿上了鲜亮的红衣袍,二人坐车跟着成烈的迎亲队伍,去巫灵王冥纨在九幽城的王府接亲,一路上浩浩荡荡,鼓乐喧天。 进了巫灵王府,小舞嫌那些迎亲礼节繁冗,自己溜出队伍到处东张西望地闲逛。看见一个侍女端着一托盘白鹿族酿的酒从身边走过,小舞伸手就去拿,只听见背后一个洪亮的男声响起。 “鹿小舞,是你吗?” 听见有人喊自己的名字,小舞猛回头,看见一个穿着赭红色锦袍的魁梧男子,正抿嘴笑着看她。 小舞认出来了,他就是曾戏弄她的巫灵族王子宸佑,小舞马上敛起笑容,翻着白眼,不屑道:“你叫我干嘛?我俩没什么话好说”,说完就要离开。 宸佑上前要抓小舞,小舞躲闪看,二人你来我往支了几个回合,她还是被宸佑抓住了手腕不能动弹,瞅着小姑娘气恼窝火样,还似初相见那个小女孩时一般,宸佑嘿笑着说:“小小的人,还挺记仇……我问你,是不是想家里的酒喝了?”。 两人离得很近,宸佑看见眼前的女孩已初长成,扑面而来的都是少女清新的气息,杏脸桃腮上是唇红齿白,像极了初春一朵正绽放的小桃花,那双让他无法忘怀的,黑漆漆、灵动如叮咚泉水般的大眼,正带着恼怒、傲慢和不屑斜睨着自己。 小舞甩开宸佑的手,揉着手腕,一脸的轻蔑和厌烦,“是又怎样?”。 “是!那小王就常进宫,亲自给你送酒,保你有喝不完的家乡酒……怎么样?小王仗义吧”。 宸佑很早就从白鹿族美人的嘴里打听到,小舞是如何能喝酒?以及如何成为孩子王等不少事,他对小舞始终是兴趣盎然。 宸佑是后来才知道的,去当陪读的小姑娘,竟然已经和魔王二王子订了婚约,为此,他和一直瞒着他的父亲冥纨大闹了一场,但木已成舟也是无可奈何,宸佑真真为这事还难过了一段日子。 小舞昂着头,抿着嘴,高傲地瞥着宸佑,想着人家毕竟也是好意,说话的口气放缓了不少,说:“哼,不用!我鹿小舞想要什么?随时都会有,何须你多事”。 “小舞,你又到处乱跑,那面有事,快跟我走” 宸佑看见,一个如月光般皎洁、不染纤尘的俊雅贵公子,带着一身的清辉和贵气快步走了过来,话说的虽有些嗔怪,但清澈的眼神中却是浓浓爱意和关切。他的眼里只有小姑娘,拉起她的手就走,对站在一旁的宸佑,完全是视若无睹、视而不见。 小舞见到慕白,马上笑靥如花,跑过去一手抱着他的一只手臂,一手指着一排排的酒坛,说:“慕白,你看,这里有好多我家乡的酒噢!”。 慕白侧脸温柔的看着小舞,很细心地将她被风吹乱的头发理到耳后,两人对望着,都笑的满面春风。 宸佑看着两个红衣少年亲昵远去,他知道小舞叫的慕白,就是魔王二王子。真没想到,小舞的未婚夫竟是如此飘逸绝美,简直比女子还要美上三分。不是说,他是个病恹恹都站不起来的快死之人吗?怎么会是这样? 自知惹不起二王子,宸佑心事重重、心乱如麻。他被慕白的高贵与轻视,以及小舞的傲慢与不屑,给深深伤了自尊。宸佑既羡慕又嫉妒,当然,心中更愤愤生出浓浓的恨意。 宸佑咬牙切齿暗暗发誓,总有一天,他要让那个不识抬举、不知好歹的鹿小舞,在自己面前低下头、跪下身。 成烈一行,将面纱后一脸喜色的新娘浮香,一路鼓乐喧天、盛况空前地迎进大璟阳宫的武德殿,在那里,成烈和浮香举行了拜堂仪式。因娶的只是侧妃,魔王魔后自是不会来参加。 行礼后,浮香就被送到她的寝宫韶光殿。浮香蒙着面纱坐在榻边,一阵喧哗过后,只剩下一群侍候的宫人宫婢们,她的贴身侍**丽看了看,出出进进各自忙碌的宫侍们,开口:“你们都先下去吧”。 “是!”,众宫侍们应着,都唯唯退下。 阴丽见众人离开后,走到浮香身边,低声说:“公主,都出去了,活动一下,吃点点心吧,这几日,公主都没怎么吃东西了”。 浮香揭开面纱,脸上挂着淡淡矜持的笑意。父王给大王子成烈施咒,伪装自己被玷污的计策,到现在应该算是圆满了,她终于如愿以偿嫁给了大王子,一颗一直惴惴不安悬着的心,终于可以放到肚子里。 让浮香没有想到的是,大王子还真是个君子,不但没赖账推诿,还言出必行真就娶了她。她爱大王子成烈,爱他英武雄健的样貌,爱他的踌躇满志和在众人面前挥洒豪迈的风姿,她一定会好好侍候他、爱戴他,让父王帮着他尽早登上魔族大王的宝座,也帮着自己早日成为他的王后。 带着无限的期盼,浮香长吁了一口气,站起身,伸展了一下腰身,举目四下打量起,自己要开始新生活的地方。 只见寝殿内被装饰的红火火一片,到处挂着红绸、红灯笼,贴着红喜字,还有红幔、红被褥、红地毯、红烛和红色家什物品等。只是……除了红就没了其他,好像一门心思就是想用红的东西把寝殿填满,总觉得缺了一点用心。 为自己出嫁,父王从人间调来了几千盆鲜花,把自己京城的王府打扮的是花团锦簇、姹紫嫣红,而这里连一盆鲜花也未见到,一丝失落的情绪开始在浮香心中蔓延。 “公主,快过来吃点点心吧”,阴丽拿出点心盒放到桌上,开始招呼浮香。 浮香不满地白了一眼,从小就一直照顾她的侍**丽,提醒:“你该改称呼了”。 阴丽抬头,笑的明媚,俏皮道:“是!是了,娘娘!是奴婢口误,该打该打……公……哦,娘娘,大王子怕是要很晚才能过来,你还是先吃一点吧,这样才能……有力气呦”。 “贫嘴!”,浮香嗔着,坐到桌旁,拿起一块平日最爱吃的桂花糕慢慢嚼着。 阴丽一边侍候着茶点,一边念叨,“娘娘,今日迎亲的仪仗可真是气派!……但,进宫后的场面比想象的……要小了一些……哦!不过,听说大王子宴请来宾的场面可大着呢,据说有千人之多呐,各地的诸侯国主都来贺喜了,咱们巫灵族这回可真是风光无限啊!”。 浮香其实也发现了,凡是给别人看的场面,都搞的盛大无比,而私下的却很草草,这种感觉连阴丽都发觉到,要是传出去可就不好了,浮香忙冷声喝道:“不许乱说!各环节都是早商定好的,哪有什么大与不大之说?这不是家里,以后切记要谨言慎行”。 阴丽见公主不高兴了,忙行礼应着,“是,娘娘,是奴失言了”。 浮香看的没错,成烈对这次娶亲,心中是一直不爽,他奈于现在巫灵族已有了些势力,自己玷污了人家公主再不认账,那对自己在诸侯中的声望会大受影响。况且魔族两大势力,也就是他的两个叔叔,也都准备了要塞嫁给他的女眷,成烈决定索性一个都不要,这样才有利于保持势力间的平衡。 为此,成烈想到了,把浮香推出来当挡箭牌的策略。一个侧妃位,她巴巴想要,那给她就是了,但自己的正妃一定要选自己最爱的女人。成烈向往追求的是,父王和母后那样忠贞不二的爱情。 成烈也利用这次迎娶,和前来道喜的外藩诸侯,进行了很好的感情沟通,毕竟与天族一战是父王的一个心愿,他要帮父王达成这个愿望。 宴会上,成烈和外藩各诸侯大王喝的是兴高采烈、酣畅淋漓,极是尽兴。 众王对大王子抛下新娘不管,而与他们畅饮都很是感动,也对大王子能娶外藩族的女儿,觉得看到了能向上爬的希望,对大王子重视的报答,就是他们发誓,誓死效忠成烈。 这一场婚礼不但为成烈赚了不少好名声,还让他在两大势力之外,赢得了更多中间族的拥护。 成烈醉了,可他心里还一清二楚,因为他的酒量一直很好。上次说玷污浮香那次,他明明记得喝的并不多,却为什么会醉到不省人事?成烈一度也怀疑自己被下了药或做了手脚?而最大的嫌疑就是浮香父女,但查不查又能怎样?闹僵了也没什么好处?他们无非是想攀附他的权势和地位,想从他身上捞好处罢了,这种事他见得多了。 带着些愤愤和不屑情绪,成烈在子时宴席彻底结束之后,才被搀扶到浮香的寝殿,成烈实在没有多少情绪,应对一个可能算计过自己的女人,他装成醉不可支的样子。 “嘻嘻,新娘子”,成烈指着蒙着面纱的浮香嘻笑着,之后,好似无意地拉拽着面纱,噗通醉躺在榻上。 众人都被大王子突然扯下面巾的举动吓呆,但见他满脸醉态,要昏昏欲睡的样子时,一个老宫婢忙上前,提醒,“大王子,请行同牢合卺之礼”。 成烈不想与这个女人进行这一套,他要把这些都留给自己心爱的女人,遂假装大着舌头,不耐烦嚷着:“去,去去,本王子,要……睡觉”。 “都下去吧” 浮香见成烈醉成这样,知道同牢合卺的礼是行不了了,扯下面巾意味着已经完礼,能不能同牢合卺也不必太计较。若成烈睡下,那自己的新婚之夜,怕是无洞房可圆,浮香于是迫不及待打发着众人。 “奴婢给娘娘宽衣吧”,阴丽没有离开,她看出了主子的心思,想帮着主子更衣就寝。 浮香不想再等了,也打发着阴丽,“你也下去吧”。 “是!娘娘” 见众人都退出后,浮香俯身含情脉脉看着成烈英朗醉红的脸,心荡漾起万千涟漪,她太爱这个男人了! 浮香在巫灵族曾有过多段恋情,已经成婚了,也不用装什么少不更事,她可不想让自己的春宵花烛夜白白泡汤。 成烈能感觉浮香火辣辣的目光,他睁开醉红的眼,入眼的都是刺眼兴奋的红,在酒精的推波助澜下,不觉躁动起来 红烛高燃,红帷帐中,成烈释放着焦渴,浮香如醉如狂…… 第22章 迟到的爱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让慕白最苦恼的,是如何把小舞从自己榻上赶走? 自从小舞在阿鼻大地狱被吓着,就一直找各种理由赖在自己榻上,晚上小舞常噩梦连连,都是在自己的拍哄下,才能再次安睡。也因这个缘由,慕白也就一而再再而三地妥协,最后,小舞竟得寸进尺、心安理得在他寝殿常住了下来。 可现在不同了,两人都已长大,况且自己……唉!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实在想不出来好办法,慕白只能向大哥成烈诉苦,“大哥,小舞……她,老赖在我榻上,这也不是办法呀?”。 “是不是她又胡闹,扰了你休息?” 成烈如没别事,几乎会日日都来看慕白,还经常留下一起吃饭和下棋等,小舞跟慕白一张榻上睡的事,他自然知道。想着两人都小,只是做个伴而已,况且他俩有婚约,成烈也从没多想过其他。 在成烈心里头,最挂牵的还是自己一手养大的弟弟。他看到,自从小舞来做伴读,慕白的一颗心就都放到了小姑娘身上,操心费力、一丝不苟地照顾她生活起居,还要教她本事。让小舞作伴读,原打算是多照顾慕白,结果却给他找了个大负担。那小姑娘又是个调皮捣蛋的主,让慕白可真没少操心,成烈一直打算找机会教训下小舞,好让她不能忘了本分,而慕白却像老母鸡护崽般一直护着。 见慕白虽操心,却也乐在其中,关键是,从小舞来后,慕白的身体确实是越来越好,作为大哥也就不好再说什么?况且小舞嘴甜又机灵,很是招人喜爱,有了她,慕白的昭德殿整日是笑闹声不断,六千年来,慕白过的确实开心快乐。 慕白摸着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那倒没有,只是,都长大了,没成亲,这样不好”。 “那就成亲好了,哥这就向父王说去”,成烈说着,起身就要走。 慕白连忙拦住成烈,神情几遍,扭捏了半晌,才支吾道:“别去!小舞,小舞她还小,还,还……还啥都不懂,只能,再等些年了……只是得想法子,让她别……别与我一榻,就行”。 成烈明白了慕白的意思,他突然意识到,自己一手带大的弟弟,真的长大了,已有了对男女之事的欲望。 眼珠子转了几转,成烈似笑非笑,半真半假,试探逗弄起慕白,“那还不容易,哥来与她谈,不听话,就给她顿鞭子……哦,当然喽,让侍卫每晚把她揪回自己寝宫,会更好……要不……要不,哥给你先找个……美人?那,小姑娘就不好再赖在你榻上了……哥,不许你委屈着自己”。 慕白听言,顿时羞红了一张俊脸,挑眉,美眸含着怨怼,气恼道:“大哥,出的都是些什么馊主意啊?!……我这一生,只要小舞一个!”。 成烈上前搂着慕白的肩膀劝着,“好好好,大哥是和你闹着玩的,不许生气啊”。 做为旁观者,成烈怎会不知道,在二个小孩的眼中心里,都是只有对方,相比自己那个话不投机半句多,只能供他舒泻欲望的侧妃浮香,是完全不一码子事。 成烈长叹了口气,唉!慕白拿小姑娘没办法,他何尝不是拿这个宝贝弟弟也是没法。 最后兄弟俩想了个折中的法子,成烈在慕白寝室隔壁,再为小舞另辟出一间寝室来。 寝室建成后,慕白把小舞揽在怀里,开始讲道理,“小舞,你晚上睡觉太不老实,我一晚要醒好几回,实在是休息不好……咳咳咳,近段时间,常感身体疲乏虚弱,这样下去,怕是又要犯病了,咳咳咳”,慕白说话间,故意咳嗽几声,一副有气无力、疲累至极的模样。 小舞忽闪着大眼,明知故问地装糊涂,“那可怎么办呀?”。 “你去隔壁的房间睡,只隔着那一堵墙,我俩躺在榻上,一样可以聊天的” “那,那……那好吧!”,小舞最怕慕白身体不好,调养这几千年,身体才好些,不能因睡不好影响了健康,她心里虽千百个不愿,但“那”了半天,还是懂事地答应了。 后来,除了偶尔找茬和半夜跑过来与慕白一榻外,大多的时候,小舞会玩够就到隔壁寝室就寝,一场对慕白来说,感觉最难办的事,就这样算是圆满解决了。 在相伴相依的六千多年里,慕白对小舞,那真是百般疼爱、万般呵护,说话都是轻声细语极尽温柔,在翠儿的记忆中,他真正罚过小舞的只有一次。 那次小舞又偷着独自出宫去玩,路遇不平,就侠义地去追杀一个伤人怪兽,被怪兽带引进芦苇荡深处的沼泽里,无法脱身。 慕白带侍卫狂寻两日,才把深陷沼泽不能自拔的小舞找到,被气疯的慕白把小舞关进惩戒室,罚她不许睡觉好好思过。 结果,慕白担心小舞怕黑再被吓着,是一夜未睡,最后,还是忍不住去了惩戒室,才发现该思过的小姑娘,早已睡的是昏天昏地、口水直流。慕白边把小舞抱回寝室,边苦笑着自嘲:“我,这是在罚你,还是在罚我自己啊?”。 万发缘生,皆系缘份。在蓦然回眸眼神交汇的一刹那,他和她就都走进了对方的生命里。 慕白确实常拿小舞没办法,她古灵精怪、耍赖皮、弄心眼、不讲规矩、不喜约束,还胆大妄为……但,他就是喜欢!觉得她哪哪都可爱至极! 慕白把小舞培养成了一株恣意生长的树,在他温柔的护翼下,她是一个被纵容宠爱的幸运女孩! 光阴荏苒,流年似水。 小舞陪伴慕白已有六千八百年了,朝夕相处如胶似漆,日子过得惬意祥也丰富多彩。 小舞长高不少,已出落成娉婷少女模样,临窗而立,俏如三春桃,但愁眉却常锁。 三百年前,慕白得了一场大病,之后总是反反复复不见好转,常会感到浑身疼痛,寒冷刺骨,正如小舞初见他时一般。慕白的胃口变的越来越差,身体已大不如前,腿上无力让他已很少再去殿外活动。 小舞明白,慕白是不情愿也不甘心再坐回到轮车里。 一日,天气温煦,小舞和慕白坐在殿内桌前,同读一卷书。看了一会,小舞抬起头看了看窗外,提议道:“慕白,我想带你出去转转,好不好?”。 慕白清澈如水的眼睛望着小舞,良久,点头,“好!”。 “慕白,我要背你出去”,说着,小舞背对慕白蹲在他面前,催促道:“快上来呀,我现在可是大力士了”。 见慕白摇头,小舞转身把手搭在慕白的膝上,仰望着他,祈求,“慕白,让我背你吧,几千年,你为我做了那么多……可,我什么都没做,现在小舞长大了,就让我也为你做点事吧。否则,小舞心中会有愧的……慕白,求求你了!“。 慕白抵头,深情款款地对望着满眼星光的心爱姑娘,用手温柔地把她额前乱发别在耳后,心中感慨万千。 她哪里没有为他做什么?她的到来如一束光一团火,照亮温暖了他整个生命,她给了他快乐、温暖和长情的陪伴…… 凝望着小舞祈求的眼光,慕白最终还是点头了,他不忍心让她失望。慕白本就瘦弱,这三百年来,病痛的折磨让他更加羸瘦。 小舞一直没停下练武修炼,虽然没怎么上心,但还是练出些力气。小舞背起慕白向殿外走去,对龙腾、虎啸和翠儿等人的劝阻,一概黑着脸,厉声呵止,“退下!都退下!”。 众侍者还是第一次见小舞这样疾言厉色,都诺诺退后,不敢再靠前。 “慕白,你说,我是不是大力士呀?哇喔!我能背动慕白了……我能背动慕白了!” 小舞边笑着,边喊着,边围着殿前的池塘开始奔跑起来,她分明是在笑,但却在无声地流着泪。 龙腾、虎啸和翠儿壮胆远远跟着,大家都怕小舞胡闹,在他们眼里,她向来如此。 慕白任由他的小姑娘恣意疯狂,他知道小舞心里苦,他何尝又不是呢?曾几何时,两人都在刻意假装高兴,来哄对方开心。 慕白的病像巨石一样压在每个人的心上,谁又能真正开心起来?紧贴她的温暖和她一起疯,对自己这个没有明天的人来说,算是老天给的恩赏了,慕白配合着小舞一起疯狂!…… 相遇因缘,相守因爱,懂得才最难能可贵。 慕白最懂自己看着长大的小舞,他俩能以心交心,以情换情,相知相惜,但……却再不能相伴美好的一生了。 直到筋疲力尽,小舞才把慕白放到池塘边,一棵金凤花树下的一块平整石头上坐下,小舞侧坐在慕白身边,趴在慕白的膝盖上,仰头笑着,气喘吁吁。 见小舞满脸的汗水,又看到她红着的眼睛,慕白知道小舞流泪了,其实他早发觉了,只是假装不知而已,小舞无声流泪,让慕白的心感觉如被刀割。 “瞧这一头汗,疯够了!都大姑娘了,还像个没长大的孩子!”,慕白嗔着,掏出帕子轻柔地给小舞擦着汗。 头顶,高大的金凤花树正花开荼蘼,花的颜色如新娘的嫁衣一般红艳喜人,慕白脉脉凝望着同样红艳的心爱姑娘。 小舞被看的不好意思起来,羞涩娇声道:“总看我做什么?”。 慕白灿然一笑,握住小舞的手,说:“好看!我的小王妃真是好看!”。 “谁是你王妃呀?” 慕白百感交集、欣喜若狂,他竟在小舞身上,看到了小女子的扭捏娇羞之态,太开心了!他的小姑娘终于开窍了! 慕白激动的颤着声,轻唤,“小舞!我的小舞!”,一把揽过他的小姑娘,紧紧抱在怀里,慕白顿时热泪盈眶,他终于等到她长大,这一天他等的太久!太久!…… 小舞也回抱了慕白,她能感觉自己的心“砰砰”跳个不停,脸发烫的也厉害。 慕白眸色幽深迷蒙,双手抱住小姑娘的头,留着泪,静静端详着已红透的小脸和羞羞答答躲闪的目光,他情不自禁吻上了她温润的红唇,她也迎合了他…… “为什么她懂的这样晚?为什么让我把她爱到骨子里,却不能再做什么?……老天!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待我?!”,慕白在心中,对命运的不公愤怒着、大声呐喊着。 一阵剧烈的咳声,让小舞收回慌乱紧张的心绪,连忙上前帮慕白抚背,满脸又挂上担心焦虑之色。 慕白抓过小舞的手,紧紧握着安慰,“我没事,没事,小舞,不用担心”。 虽然外表恢复了温和平静,但慕白内心却还是波涛汹涌,他终于等到了她长大,却不能再娶她。身体每况愈下,慕白已预感到了自己可怕的未来,他怎能忍心让心爱的姑娘为自己清守一生?他不能! 第23章 去的忧心(1)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是需要好好想想,为小舞未来该做点什么了?如果自己真有那一天,相信父王和大哥会照顾保护小舞,但那远远还不够稳妥。慕白想了很多,除了安排隐卫贴身保护小舞外,他想的最多的还是,如果小舞伤害自己,那该怎么办? 慕白了解小舞是个刚烈、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个性,对死生又向来看的很开,如果真的如大祭司所算,小舞未来会有七七四十九难,那她真能抗过去吗?她会不会做出不理智的自戕之举? 想到这些,慕白常会感到恐惧忧虑,失去自己保护的小舞,她该如何能够得到保全?是该向大祭司细细了解下,如何帮她化解灾难了?只要有一线希望,他都将不惜一切代价,他只想让她未来能好好的活着! 慕白的身体变的越来越差,笑容越来越少,心事却越来越重。 一日,慕白更剧烈的咳嗽后,吐了血,他怕大家担心害怕,就没有让众人知道。心里却害怕担心,自己是不是真的就快要死了?他还有那么多的不舍和未了的心愿。 这一日,虽然慕白都在极力伪装,但小舞还是看出,他沉沉的心事和不开心。 傍晚时分,小舞提议到湖边走走,龙腾推着已坐上轮车的慕白,一行五人来到湖边。 极光下的湖景很美,大片的荷叶顶着零星残荷铺陈在湖面上,到处闪耀着缤纷的光芒。 当小舞看到荷叶间有几株莲蓬时,她知道慕白爱吃莲子,喊了声“慕白,等我,给你摘莲蓬来吃”,说完,就扑通一声跳进池塘。 小舞会游水,跳进去的地方,水深最多也就刚没头顶,但湖底都是淤泥,脚一落下就开始慢慢下陷。糟糕的是,这地方法术竟施展不出来,小舞越挣扎,脚陷的就越深,片刻后,水就没过了胸口。 慕白急的要从轮车上下来,被翠儿强行拦住,龙腾、虎啸和听到声音赶来的成烈带人,很费力地将小舞从泥水里拉了出来。 小舞被抢了几口水,剧烈地咳嗽着,她浑身沾满淤泥,水淋淋的被冻直哆嗦。 看到小舞狼狈的样子,慕白心疼、害怕、郁闷的情绪一下子爆发出来,他指着小舞大发脾气:“你……你这个,不知死活的混账,就不怕被淹死吗?做事永远都是这般莽撞”。 小舞正窝火着,见一向对她和颜悦色的慕白当众骂她,也臭脾气上来了,不管不顾地喊道:“我淹不淹死,管你什么事?我要死要活,与你何关?你凭什么管我?……再说,死有那么可怕吗?”。 “混账东西,敢说这浑话?我,我……我是你夫君!……夫为妻纲,难道你不懂这个道理吗?书,书都读哪里去了?”,慕白指着小舞恨得咬牙切齿,“有人想活都不能,你却胆敢说死!”。 小舞红着眼睛,气愤怼着,“我说要嫁给你了吗?今日我就告诉你了,我的命,我自己说了算!老天管不着,你也管不着,任谁都管不着!”。 “好好好!那我就让你知道,你的命,谁说了算?” 慕白气的浑身哆嗦,厉目看向成烈,“大哥,你听好,不管今后我是死是活,此生,只要这个混账敢戕害自己……咳咳,你,你就命人将她全族全都杀光!一个不剩!”。 慕白边说,边怒视着小舞因震惊而瞪大的双眼。一阵剧烈的咳嗽,让慕白的脸瞬间变为紫色,他用手帕赶紧捂上嘴,挥手让龙腾推他离去。 成烈阴黑着脸,命人将小舞送回寝殿,自己去追赶远去的慕白。 小舞不依不饶,在慕白身后大声哭喊,“你敢!……我永远,都不会宽恕你!永远!”,小舞无论如何都不敢相信,慕白竟会说出要杀她全族的话。 成烈追赶上慕白,发现帕子里都是他刚吐的血,歇斯底里地大喊,“快去!传巫医……快!快!”。 慕白气鼓鼓躺在榻上,巫医替慕白诊完脉,正在寝室外向魔君、魔后和成烈禀告病情。 两日,小舞都没出现在昭德宫,成烈明显感到慕白的焦躁,他又吐了几次血,脸色苍白的吓人。成烈看着心疼,知道慕白盼着也担心着小舞,于是,他起身去小舞住的寝宫寻她。 小舞这两天也不好过,整日赖在榻上,气完就睡,醒了又气,她眼前耳边都是慕白扬言要杀她全族的样子,伤害族人是她最不能被碰触的逆鳞。 太气愤了!太伤心了! 小舞实在不想再呆在大璟阳宫,她央求翠儿带她回家,翠儿没有依她。因为临行前,小舞的父王母后再三叮嘱,未经许可是万万不能擅自回家,否则会给白鹿族引来灾祸。况且,翠儿也都看在眼里,慕白王子对小舞是真心的好,小主被他娇惯的,也确实不像个样子。这场风波,翠儿觉得是小主的错。 成烈来时,小舞窝在榻上正生着气,他在外间厅内等她。 小舞只用手理了一下乱发,随意罩了件外袍,无精打采地出来见成烈。 成烈本是个火爆脾气,行事严厉无比,魔族上下没有不惧怕他的。但唯独待慕白如对亲儿子般宠爱,连带对小舞也娇惯有加。 成烈心情郁郁地看着还撅着嘴、臭着一张脸的小舞,走出来恹恹地行礼。成烈沉沉了眉眼,暗叹了口气,直接了当开口:“小舞,别再生气了……去看看慕白吧,他……吐了好些血”。 小舞听言,吓的打了一个冷战,脸一下变得煞白,瞪着惊圆的大眼,着急问:“什么?吐血?他现在怎样了?”。 “不好!” 成烈的话音刚落,小舞就心急火燎地向外面跑去。怎么会吐血呢?是被自己气的吗?小舞脑子里一片空白,恨不得生出翅膀,她只想马上见到他,到了昭德殿,径直闯进慕白的寝室。 小舞看到慕白正虚弱地坐在桌边,她走到他身边直勾勾盯看着,见慕白满脸病容,脸苍白的毫无血色,人也更加消瘦,小舞的大眼里,涌出心疼的泪水。 慕白抬眼对视着闯进来,气喘吁吁、衣衫不整的小舞,半晌,沉下眉眼,冷冰冰地低声命令:“跪下!”。 见小舞噙着泪、紧皱着眉眼,依旧一动不动,慕白声音更厉道:“看来,真是把你惯坏了,难道,没听见吗?我命你……跪下!”。 翠儿见状,忙强拉着开始犯倔的小舞,跪在慕白身前。 慕白喘着粗气,怒视着委屈的嘴唇直哆嗦,强忍着没哭出来的小舞,厉声问:“说!错哪里了?”。 看来慕白并没打算要放过自己,小舞想着,自己只是担心他吐血,才匆匆跑过来的,哪里想过自己错哪了?这几日,她想的都是,他扬言要杀她全族的话,是他错了才对。 小舞低沉着头,紧抿双唇,强压着心里的委屈和气恼,她明白不能再惹慕白生气,她怕他再吐血。过了好一会,才抽噎着吞吐回话:“哦,不该顶撞你”,抬泪眼,见慕白不满意的怒脸,又喃喃道:“还有,说,没想……嫁给你”。 “还有!” “还有……不该失身份,鲁莽……跳下湖”。 慕白眼睛气的通红,发着凶光,不住咳着,不耐烦地更大声道:“咳咳,还有!”。 小舞愁眉苦脸想那日的情景,好像还说了,自己死活谁说了算的话?当时好像是这话惹怒了慕白,眼泪汪汪、委屈巴巴地看着正怒视自己的慕白,害怕地继续低声反省,“还有,还有,不该……拿生死说事,别的……真没有了”。 慕白从轮车上艰难跪下身来,双手抓住小舞的肩膀,怒视着她的眼睛,夹杂着咳声,恶狠狠道:“鹿小舞,你给我记住,你的命是我的!咳咳……是我把你一手拉扯培养大……无论未来遇到什么?你都没有权利放弃自己……今日,我要你……向我……发誓,咳咳,你此生……绝不做伤害……自己的事”。 慕白喘息咳的厉害,他用力摇晃着小舞,“咳咳,你若敢……失诺,就算我死了,也一定会让大哥……杀了你全族,我说话算话!你听清楚了……没有?咳咳”。 “啊?!”,小舞被慕白给弄糊涂了,她不知该如何回答。 慕白霸道地抓住小舞的手举高,逼她发誓,“我让你……现在……就给我……发誓!”。 小舞的手被慕白抓的很疼,更被他的气势给吓住,她从来不知道,慕白会有这样暴烈的一面,小舞胆怯,哆嗦着举着右手,“我发誓!绝不会做……轻生的事!” 小舞实在不明白,这一出是怎个意思?她何时想着要自杀了?那日的话也只是话赶话,说出的气话而已。小舞此刻真是懊恼万分,当时的口不择言,给自己惹来这么大的麻烦,而慕白却又傻傻的相信了。 屏风后的成烈听到二人的谈话,让他突然想起几日前,大祭司跟他说起过,慕白曾找他问过,关于小舞命中劫难的事,并再三恳求化解之道。 显然大祭司给小舞所推算的命相,“此女天生贵命,有辅君命相……但成长苦厄,命有七七四十九劫,身神易陨,渡则如神凰再生,大利众生”的话,让慕白对小舞的未来充满了担忧。 想必慕白已想到,自己可能命不长久,他这是在安排后事了,彻底明白了慕白的苦心,让成烈不由得痛上心扉、泪流满面。 “鹿小舞,我要让你……把今日的誓言……印在心里!” 慕白喘息着,抓起小舞的左手,在她左手腕处,猛地狠狠咬了下去。 小舞撕心裂肺“啊!”地大叫了一声,她被慕白疯狂的举动,吓的呆若木鸡。 成烈从屏风后冲了出来,看到小舞左手腕汩汩流淌着血,慕白嘴上也沾着血,他左手攥着小舞出血的手臂,右手立于胸前,正闭眼念咒。念完咒,慕白睁开的眼中,满满都是痛苦绝望之色,他开始用早已准备好的药,为小舞止血包扎。 “鹿小舞,给你留下这伤疤,就是让你看到,想起,并把今日的誓言,烙刻在心上!” 慕白没有相信小舞的誓言,他给她留下发誓的印记和符咒,就是让小舞在头脑发热想戕害自己时,能被警醒和得到被动的保全。 小舞从惊恐迷糊中缓过神,看着已经包扎好的伤口,双眼噙满悲愤的泪水,她恨恨而冷绝地怒视了慕白片刻,起身哭着跑了出去。 慕白瘫跪坐在地,看着小舞远去的背影,泪如雨下。 绝望悲伤的情绪,引来一阵更剧烈的咳嗽,慕白又大口吐了血。 成烈跪下身双手拢抱住,并轻拍安抚着怀里,泣不成声、痛苦不堪的慕白,他的泪也肆意流淌。 第24章 去的忧心(2)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夜晚,慕白支走所有人,吹骨哨传唤来自己的贴身暗卫孤鸣鹤,私受遗命。 “从今日始,你就是鹿小主的贴身暗卫,你终生唯一的使命,就是暗中照顾并保护鹿小主周全。她生你生,她亡你亡。你发誓一生敬她爱她,矢志不渝,不得有误”。 “遵命!”,孤鸣鹤跪地领命,如影子般消失在茫茫的夜色里。 慕白真舍不得把小舞独留世间,去面对未来艰难、残忍和薄凉。近七千年朝夕相处,他情根深种,情到深处人易散,他恨命运不公!他想活,想和心爱的姑娘厮守终身,但是,老天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小舞对慕白的感情,还真如成烈说的一般,大多是孩子对母亲般的依恋,到慕白最后的时光,小舞才懵懵懂懂,情窦初蒙,有了些朦朦胧胧、是懂非懂的怀春之情。 小舞知道自己是慕白的未婚妻,是世上对她最好、也最亲的人,她每天都想和他在一起,也想过长大后,会像大人一样生许多的孩子,他俩的孩子。至于真么生这事?她不懂也没想过。 明白的太晚!她爱了,他却要走了!她终是错过了,最该珍惜的他…… 知道慕白又吐血了,身体已虚弱不堪,多数时间只能躺在榻上,小舞放下气脑,忍不住又去亲自照顾慕白。 见慕白疼痛、虚弱和咳嗦不止的样子,小舞心如刀绞,为她可能会失去他而感到痛心不已…… 魔君、魔后经常来探望慕白,成烈、小舞更是昼夜陪伴照顾。 只要无外人,慕白十有八九就是指责抱怨小舞:这事做的不符合礼仪规矩、那事没思考就表达、这样说话过于刻薄、没耐心听别人讲完话、对男人没避嫌,甚至嫌她吃菜太少、不懂调养等等…… 一连串的指责,让小舞一度觉得自己一无是处,满心都是挫败。 小舞不知慕白苦心,只觉得他变的不可思议、不可理喻,这让她对慕白无形中生分了不少。在成烈劝说下,小舞也尽可能都忍了,默默按慕白指出的不足,去修正言行。 那一日,天沉沉似墨染一般,阴厉的风裹挟着残叶打在窗棂上,小舞感觉自己的心像被绳索捆住一般透不过气,惶恐而惴惴不安,有囚徒在等待判决时一样的绝望和无力感。 小舞坐在榻边,慕白躺在她怀里昏迷着,但表情却很安详,视乎还有淡淡的笑意,挂在那张苍白俊美的脸上。 慕白悠悠醒来,就摸索着寻小舞的手,紧紧抓在自己手心里,他痴痴望着小舞,眸子里是脉脉情意和深深的不舍。慕白连开口说句话都会感到艰难,他彻底没力气再数落小舞了。 魔君、魔后、大祭司等人都到齐了,慕白冲众人勾唇笑了笑,微弱地唤了声,“父王、母后”。 魔王含泪点了点头,魔后泪流不止,悲伤的几近昏厥,被众人七手八脚给搀了出去。 慕白转脸,看向那双让他一眼痴迷万年、正溢满泪水的美眸,咳着,艰难地笑笑,断断续续说:“小舞,不……哭!遇见你,是我……最大的福气!答应我……好好活着,一定要让……自己……幸福!”。 “嗯!我答应……慕白,别离开小舞,好不好?……我怕!”,小舞使劲点头应着,泪水撒了慕白一脸。 “乖,不怕!我的小舞……最勇敢了!……要相信一切……都会好的!” “慕白!我不!……” “小舞,别忘了……我,好……不好?” “好!好!好!” 听到回答,慕白笑了!……他眼睛直勾勾看着心爱的姑娘,手无力地垂下。慕白走了,走的很安详,嘴角依然挂着一抹淡淡的笑! 榻下,哭声一片。 “慕白!别离开我!求你……求求你……不要离开小舞,好不好?……慕白!……” 小舞抱着慕白渐渐僵硬的身体,嚎啕大哭!她失去了朝夕相处,养育和陪伴她长大,不是亲人胜似亲人的他,她千呼万唤,终唤不回来他。 失去慕白,小舞顿感,她的世界轰然崩塌,一片黑暗!…… 魔王支退除了小舞、成烈和大祭司外的所有人,魔王上前将慕白平放在榻上。 小舞含泪站立在榻边,她能看见了,魔王抖动的嘴角、眼中的泪水和挥动的衣袖。眼前一黑,小舞晕了过去,成烈接住她,将她放平在地上。 大祭司祭渊面对慕白而立,舞动双手,两指指尖运起法力,从慕白身体内缓缓引出一个白色凝团,凝团随着大祭司手指,被移动到小舞的心口处,他双手向前猛的一推,一道刺眼白光过后,凝团被送进小舞的身体里。祭渊再次舞动双手,将一些黑色浓雾又推进小舞的身体。 大祭司祭渊收功后,对魔王施礼,禀告道:“大王,臣己经将二王子的元神,藏进小姑娘心脉深处,并设好了禁制”。 魔王点了点头,也开始运气,将一些法力源源不断地推传给小舞。 祭渊上前拦阻,道:“大王!不必如此,这太耗损大王的功力”。 魔王满脸的肃穆悲凄,眼内含泪,哑着嗓子道:“无妨,有这些法力护着,会更安妥些!”,魔王将自己一半的修为传给了小舞,来助她温养体内,已被放进的慕白元神。 话说,之所以有今日一幕,魔王、大祭司祭渊其实早已预知到,今日的事或许迟早会发生。 因慕白出生就病弱,命格又是命数短、有死劫的相,魔王为了给爱子治病和化解劫难,可谓是废尽心思、竭尽所能。后经地藏菩萨提点,渡劫需一火命九九合命格的贵女,与其一命相守,方有化解可能。 魔王与大祭司祭渊,从七千年多前就开始做了准备,在魔界选圣女,其实就是为慕白挑选准备“盛器”,在慕白死后,用“盛器”寄养他的元神。 小舞就是被千挑万选出来的,命格与慕白正好匹配的最佳元神养护者。魔王指婚并安排做陪读,就是为了把小舞这个“盛器”养在身边,供可能随时的使用,当元神和仙身分别修养好后,就有机会再次唤醒慕白重生。 魔王伏冥嚣深爱魔后凌萱,凌萱也为所爱,义无反顾来到不适应的魔界生活,受反噬而病体孱弱,他俩此生注定只能有慕白这一个孩子。没有慕白,魔后余生必定伤悲,对她的病无疑是雪上加霜,再说,魔王也深爱自己资质甚高的嫡子慕白。 为了爱人和爱子,魔王伏冥嚣没有什么不能做和不敢做的,逆天改命算什么?受天谴又如何?灰飞烟灭也在所不惜!作为一个父亲,只要有一线希望,他也要试试,他盼望自己的爱子重新活过来,能健健康康地活着。 除了魔王、大祭司和成烈,没有人知道这事,包括小舞和魔后凌萱。 小舞昏迷了三日,大家包括小舞自己都认为,昏迷是悲伤过度引起的。苏醒过来后,小舞就急急追问慕白现在何处? 侍卫禀告说,二王子已经被装入冰棺,马上要启程,运往北面极寒之地安葬。 小舞想再看慕白一眼,她要送他最后一程…… 小舞奔向停放冰棺的昭德殿,成烈正带人要起棺出发,见到她来,示意白衣侍卫停止,退后等待。 瘫跪在冰棺旁,小舞又看到了慕白那张依旧精致如画、冰清玉洁、纤尘不染的容颜,他身穿白色暗龙纹绣锦袍,头发被精心梳理过,用白玉冠挽在头顶,他双手交于胸前,像睡着般静静躺着,清濯、高贵而安祥! 小舞手颤抖着,从自己头上摘下那支开着火红石榴花的小珠钗,慢慢插在慕白如黑缎的发间。这珠钗是在人间时,慕白给她买的并亲自佩戴在她头上的,她一直珍藏着,小舞想让小珠钗代替自己陪伴在慕白身边。 小舞握起慕白的手贴在自己脸上,他的手冰凉刺骨,小舞的心也如冰一样冰冷绝望,她的眼泪肆意流淌,但却未发出哭声,她怕惊醒被病痛折磨了几百年的慕白,他很久没有这样安静地睡个好觉了。 七千年,朝夕相处的一幕幕在小舞眼前重现…… 千呼万唤,都再也换不回的亲人,上天入地,都再也寻不见的爱人,今日我挥泪为你送别,让我好好再端详你,铭刻心间,永远不忘记! 浮生如梦,何者是实何者是空?何去又何从? 你爱我的时候,我不懂感情,离别才觉得刻骨铭心,小舞心如针刺、蚁噬一样的疼痛,她不知道,没有慕白的未来要怎样过?如何过?小舞内心充满绝望,她的心碎了! 成烈流着泪走过来,弯腰扶起悲痛欲绝的小舞,轻声道:“小舞,时候不早,不可误了时辰……你,你也要保重好自己,慕白,一定不想看见你如此难过”。 成烈说完,挥了下手,几个白衣侍卫上前要抬走冰棺。 小舞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悲痛,抓住棺壁硬不撒手,歇斯底里地对着成烈哭喊:“不!不要带走慕白,好不好?……啊,不要带走他,啊!不要!……”。 成烈被小舞哭的动容,已是满脸泪水,他知道小舞是个犟脾气,一时是劝不好的,他蹲下身,边一根根扒开小舞的手指,边哭道:“小舞,你懂事点,快放手!误了时辰,对慕白不好,他……” 成烈欲言又止,扒开小舞的手并拉住她,一挥手,让侍卫把冰棺抬走。 “慕白!” 一声唤万行泪,小舞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抬走了慕白,留下她摔在寒风中,独自悲戚、摇曳…… 翠儿赶来,流泪把悲不可支的小舞搂进怀里,安慰。 丧事并没有大张旗鼓的办,但各项应做的仪式、奠祭等都按例做了。小舞没有资格参加任何的祭奠,因为她是二王子慕白未婚妻的秘密,是被严格保密着的。 魔后悲伤过度卧床不起,小舞照顾左右,不眠不休。 第25章 孤居圣女殿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全部祭典完成后,小舞又陪了魔后几日,就请求返回白鹿族。 魔王赐了小舞魔族圣女称号,令其住离鹿鸣谷不远处的两仪山上的圣女殿修行。大璟阳宫派出卫士守卫着安全。外人不能进出两仪山,当然没有大璟阳宫的特令,小舞也不可以走出两仪山。 小舞在圣女殿安顿下来,只有翠儿带着两个侍女随侍身边,卫士们远远守卫在山上的各关口,负责管理守卫的卫士长直接听命于大璟阳宫,他们始终和圣女殿保持着恭敬而疏远的距离。 大王子成烈还会时常派各类师傅上山传艺,小舞学的也算认真,因为除了学习、读书和想念慕白外,小舞确实不知道,在这圣女殿还能做些什么? 山中的日子是寂寞的,小舞更是孤独的,她很少与人讲话,常常一个人独自发呆,如石像雕塑一般,一坐就是大半日。她想过去与慕白在一起时的一幕幕,越想心里就越难受,常常是泪水涟涟。 思念如海浪一波一波永不停歇地撞击着小舞的心,她整个人都被痛苦所吞噬,靠着回忆过去的一点一滴甜蜜,填补着内心的空虚寂寥,小舞不愿面对孤寂的现实,她宁可活在过去的虚幻中。 上两仪山后,翠儿都没见过小舞笑过,她担心小主却又不好去打扰,愁眉紧缩、忧心忡忡,成了翠儿脸上最常见的表情。 这一日,小舞抱着双膝坐在书房窗前已很久,看着窗外白色极光下忽明忽暗下的景致,感到寂寞如老树藤一样缠绕上自己,怎么甩都甩不掉,小舞感到窒息般的难受。想起与慕白在花丛中起舞、在草原上并驾齐驱的自由情景,不禁又潸然泪下。原来没有慕白的日子,简直如坠地狱生不如死。 太想念慕白了! 小舞好想和慕白说说话,但是又能去哪里再找到他啊?泪眼朦胧中,小舞视乎看到了慕白,正朝她笑吟吟走来……对!她要画下留下他。 马上站起身,小舞在画案上铺开一幅白帛,开始描画慕白,她画的很投入,连衣服上的每一处褶皱都认真的细细描绘,用了整整一日才画完。 画面上,慕白那张如皎洁明月自带清辉的脸上,带着一丝看穿把戏而不说穿的戏谑神色,正笑盈盈地看向自己。 是呀,自己过去经常在慕白面前,抖精灵耍聪明,他就是这样望着她的,原来,慕白留给自己最深的印象,竟是这个表情。 想着和慕白在一起快乐的快乐时光,思念泛滥如江河决口,小舞泣不成声!…… 若慕白在,他此刻定是在帮她拭去脸上的泪水,闭上眼,小舞仿佛能感觉到,慕白冰冷的指尖在她脸上划过,极轻极柔!……但现在爱人不在,独留她空自悲伤垂泪。 哭了许久,小舞忍住悲伤,在画上题上了“思君不见君,孤坐泪纷纷!”的两句心情写照。 亲手将画裱好,小舞把画挂在寝殿床榻对面的墙上,躺在榻上正好与画面正对,小舞每日每夜和画中的慕白说话,说他们的过去,如魔怔一般…… 每夜和画中的慕白说累了,小舞才能昏昏睡下,睡梦中依然全是他。日思夜想着慕白的音容笑貌,小舞痴女怨妇般,过了段幽怨伤情的日子。 过了大约三十年光景,成烈带着巫灵族国主冥纨和小舞的父王母后,前来探视。 毕竟已是过眼烟云、物是人非,中间的那个关键人已经不在,再见面自然不会如过去般随意,大家都中规中矩,保持着应有的礼节。 相互见礼,分别落座后,成烈率先问:“请问圣女可安好?是否有什么需求?”。 小舞婷婷回礼:“谢大王子关怀,这里一切都好!……若说有请求,祈望大王子能恩准,鄙女的好友前来陪伴,亦恩准家人们能常来探望”。 “这个自是应该,一切都依圣女心意!” 成烈对小舞的请求都一一答应,他亲自面试安排真可儿,进入圣女殿伴侍照顾,并命小舞的哥哥鹿小沣,要常带些圣女殿需要的东西过来探视,小舞的父王母后也允许一年可拜见两次。额外又安排冥纨给圣女殿多添置些家具物什,并对卫士长交代说,圣女殿所有用度均由大璟阳宫直接拨发,要严格检查看护,确保圣女生活安全祥和。 临行前,成烈对眼前清瘦许多,性子平和温雅,更显精致高贵的小舞,叮嘱道:“请圣女一定要好好生活和习学本领,千万保养好贵体!有任何要求,让卫士直接传话过来,本王子定会尽心做好!”。 小舞施礼,恭敬道:“谢魔王和大王子隆恩!鄙女谨尊圣命!”。 其实小舞的心情和成烈是一样的,睹物尚且思人,何况面对心中最重视人的至亲至爱,在一起相处的快乐情景,怎会不被唤醒?见面就如同再揭伤疤,两人外表都看似平淡,但内心却疼的如同刀割。 对活着的人来说,不去碰伤疤,或许是对自己最大的慈悲! 成烈离去,此后,再没有出现过。 时间最是无情物!一晃过去了一千年。 有真可儿的贴身陪伴,有翠儿的精心照顾,有父王母后一年两次和哥哥小沣的经常探访,小舞的日子好过了许多。除了晚上面对画像说上几句话外,小舞已越来越少再想起那个如玉少年。 小舞又找回了精气神,只是她的话依然不多,笑容更少。 除了学习课业和修行,小舞每日会领着真可儿和几个卫士栽树种花,千年时间,一个漫山遍野的石榴园已花开红艳并硕果累累。圣女殿周围更是奇树丛生,百草丰茂、俨然成了一个花开锦绣、鸟语花香的的大花园。 纵使是一个有名无实的圣女,小舞注定今生也是不能再嫁人的了。至于为什么魔王最后会给自己一个圣女封号,小舞想过,可能当初选自己做陪读时,就是以此名义招的,再或是,觉得自己与慕白有过婚约,自然不能忍受,她再让别的男子染指。 总之,小舞被困养在护卫森严的两仪山圣女殿中,她的一生已经被安排好,她会在这里寂廖一生、直至孤独终老。 乾坤空落落,岁月去匆匆。 最好的年华在枯燥安详中,一晃度过了三千年。书成了小舞唯一的精神寄托,虽然她也向往骑马尽情驰骋的自由生活,也想到外面的世界再去看看。但因不想给族人带去麻烦和灾祸,加上自己的身份能给白鹿族带去庇护,小舞谨守了本分,三千年来,从没有逾矩踏出两仪山半步。 一日,哥哥鹿小沣前来探望,呆不久,就心不在焉的想回去。 小舞看出哥哥情绪明显不高,言语也闪烁不定,她觉得有蹊跷,猜测族中可能有事发生。 在小舞的逼迫下,小沣才含含糊糊说出,最近父王很是苦恼烦心。原因是巫灵族最近频频催捐,让族人苦不能言,而且他又开始逼父王,进献更多的美人供玩乐。 小舞听言,让哥哥马上回族照顾,她不忍心父王母后被烦扰,她想帮着做些事情。小舞叫来翠儿商量,毕竟她能相对自由地在圣女殿和白鹿族之间进出,翠儿了解的事情会更多,况且自己过去的经历,翠儿也是一清二楚。 看到站在自己面前,眉头紧蹙的翠儿,小舞断定翠儿已知晓族中遇到的烦心事,她长叹了口气,直截了当问:“翠儿,你说,当年大王子命冥纨保护白鹿族,魔王也说免了负捐,这万年来,巫灵族也都照办了……怎么,他们突然敢又来收捐和索要美人?……莫非,是大璟阳宫撤了保护白鹿族的命令?”。 翠儿忧郁地盯着满脸忧虑的小舞,回答:“小主,你与二王子的婚约,已经是很久前的事了,圣女称谓应该也只是魔王给小主的补偿,是为了保小主未来生活无忧……但是,恩典不会永远沿袭全族,何况现在巫灵族势力日渐壮大,已成了魔界的后起大族……看趋势,离自治封疆怕是不远了,想必,我白鹿族未来的日子……会是越来越难过”。 小舞听言,明白翠儿一定和父王母后探讨过这事,否则,翠儿自己是不会把事情分析的如此清楚、透彻。 是呀,三千年了,想必魔王、大王子已经很难再想起鹿小舞这个名字,就像自己也很少能再想起慕白一样。 小舞一夜都陷入思考中,未来会发生什么?她不知道。但是有一点她是认可翠儿说的,按现在的发展势头,巫灵族封疆自治是必然的,那时魔王也不好越俎代庖,去要求冥纨额外关照白鹿一族,并再给特殊待遇。她鹿小舞只是一个过去式而已,魔王为她做的也算仁至义尽。 与巫灵族反目对抗,白鹿族自然没这个能力,那只能任人宰割吗?当然也不能,她无法眼见族内的女儿们,被带走沦为男人的玩物。 小舞没有想出认为更好些的主意,她决定这事还需从长计议,等与父王母后探视见面时,再一起详细商量对策。想想目前自己该做的,就是要有保护自己和族人的能力,小舞决定以后要将大部分时间,从读书转用在习武修练上。 小舞连夜也给大王子成烈写了一封信,除了问候之外,巧妙讲述了白鹿族只知酿酒,生活困苦难以维计的现状,很难再承担其他责任,希望大璟阳宫能给与一些支持。 第二日一早,小舞将亲自封好的信交给翠儿,“翠儿,你把这封信给卫士长,让他务必亲转大王子成烈……另外,你带话给父王,让族人操练起来,先有保护自己的能力再说,另外,对一些要求能忍就先忍忍……你就留在族里,一来给族人教习武功,二来要贴身保护父王母后”。 “不行!留小主自己在这,翠儿不放心!” “翠儿,你不用担心我,我有圣女名号,加上有大王子亲派的卫士保护,巫灵族不敢对抗魔王,自然不敢对我怎样?我是绝对安全的!……但,如果违抗冥纨的命令,失去保护的族人才最危险,你回去保护,我才能安心些”。 “那,好吧,翠儿就依小主所说”,翠儿认为小舞说的有些道理,虽有担忧和不舍,但还是听命下了山。 至那以后,小舞大部分时间都是用在练剑和修练上。在大璟阳宫和圣女殿都有过师傅教授过剑术和法术,小舞有过目不忘的本领,能够很快学会招式咒诀,但因心不在于此又疏于练习,过去,在武学方面一直是毫无所长。 武功的精进全在练习中,体会招数中的玄妙,融会贯通为我所用,才能见招拆招随机应变。小舞明白这个道理,每日练功练是浑身酸疼,也不敢丝毫懈怠。 小舞隐隐感觉,未来终会有一战,只是她不知道这未来有多久? 翠儿不放心小舞,每隔两日会回来看望一下,也会给小舞一些指点,这些努力让她的武功确实有所进步。翠儿在鹿鸣谷也带着两百族人操练起来,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 只是小舞的信发出去后,就石沉大海般毫无回响。 天不随人愿! 因白鹿族迟迟未纳捐,也未能按时奉上美女,尤其是冥纨从早已收买的卫士长手中,获取了小舞给大王子成烈的求助信,这让本就恼火的冥纨,更是大发雷霆之怒。 过了三千年,冥纨也算看明白了,大璟阳宫早把这个虚名的圣女给忘的一干二净。虽然卫士没撤,供给没少,但魔王和大王子就从没过问过这个圣女,而这个虚头圣女名号,也没给冥灵族带来任何荣耀和好处。 保护和不让白鹿族尽义务已有万年之久,冥纨早就受够了,主要是那些水灵灵的娇嫩美人,让他早就垂涎欲滴、心痒难耐,他不想再迁就白鹿族了。 这之后,便发生了白鹿族灭族之祸,以及小舞和翠儿被逼进玄牝洞的最开始一幕。 小舞和翠儿被风洞里的飓风打回原身,死里逃生从九泉地底被吹到九重天上。在玄牝潭边,小舞遇到子箫和贵琰围捕她的原身---小白鹿,她还被贵琰的乾坤圈打伤,受伤又失忆的小舞逃到希夷仙府,被玄元真君所救和收留。 第26章 做扫洒童子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沉浸在往事中的翠儿,被小舞梦魇中的喊叫声惊醒,她起身走到榻前,轻拍着惊悸的小主,睡梦中的小舞得到安抚,渐渐平静下来。 梦魇是小舞去地狱留下的后遗症,之前有慕白夜里抚慰她的噩梦,之后都是翠儿,陪伴着小主的每个不安长夜。 “要是慕白王子还在,该有多好啊!小主和白鹿族一定都还很幸福……可是现在,唉!可怜的小主!……忘了也好,忘了就不会想过去的幸福,也不会知道灭族的深仇……这样就不会有痛!更不会有恨了!” 翠儿一边轻轻擦拭小舞额头上的冷汗,一边在心中喃喃自语,泪水不自觉又流了一脸。 其实,翠儿心里很担忧害怕,小舞和自己从九泉地下被飓风吹到这九重天上,她们的未来将何去何从?她们的身体是否能适应九重天的环境?会不会也如王后凌萱到魔族一样,会受到反噬?……更重要的是,如果她和小主身上带着的魔族气息,被天族发现,她俩定会招来杀身之祸。 不能让小主再深陷危险中!必须带她尽快离开九重天……唉!只是自己这伤,恐怕当下还保护不了小主,看来只能等伤再好些,这样也有时间和小主商量下,下一步去往何处? 翠儿心内不断权衡打算着,已想好了,她要带小舞小主去人间,一来小主喜欢人间,二来那里身体不会受到反噬,三来相对凡人的力量,她更有能力保护好小主。 虽然翠儿没有带来多少信息,这让小舞感到失落伤悲,但想起翠儿从老鹰嘴里拼死拯救,并用翅膀保护自己的举动,她断定翠儿对自己是真心好的。 小舞怀疑过翠儿对她有隐瞒,但转念想,自己掉进风洞不记得以前的事,翠儿也有同样经历,也完全有可能不记得,绝不能因自己的怀疑,而忽视翠儿对自己的好。 第二日一早,小舞看到两眼红肿的翠儿,又看了看榻上依旧叠的很整齐的被子,明白翠儿是一夜没睡,她叹了口气,缓声关心地问:“昨晚,怎么没睡?”。 翠儿脸上是局促而捉摸不定的神情,迟疑片刻,回答:“小主,我……我睡不着”。 “翠儿,我想好了,既然你我什么都不记得了,既然都是天涯沦落人,就不要主仆相称的好,寄人篱下多有不便……今儿起,对外宣称,你是我表姐,以后,你就直呼我小舞吧”。 翠儿倒身便拜,“小主,这可使不得,这样会折杀奴婢的”。 “没有什么使得使不得的,就这么定了!……天没塌下来,日子还得继续过,赖在希夷仙府什么都不做,也不是办法,我鹿小舞可不想不劳而获……一会,我俩去求玄元师傅,请求他给份差事,等伤再好好,再做其他打算……翠儿,你说好不好?”。 “好,就依小主的安排”,翠儿被小舞怨怼瞪了一眼,忙改口道:“是!小舞”。 太子擎天罚做奴婢的事,小舞虽有担心却并不太当真,毕竟自己是他弟弟的朋友,总是会给些面子,几日也未见什么动静,想来那话,也只是吓唬她而已。 换上干净的衣裙,小舞就带着翠儿去了元极大殿,正好看到玄元大徒弟秉德,带着几个师弟在附近路过,小舞和翠儿施礼说明来意,秉德说这个事他不能做主,需要问过师傅。 话音刚落,只见玄元面无表情地从元极殿内走出来,弟子们一起施礼问候,玄元点头回应。 小舞带着翠儿双双跪倒行礼,“鹿小舞,见过师傅”,对玄元的称呼上,小舞依旧固执地喊着师傅,这一举动引得秉德顿时阴下脸,直皱眉头。 “腿上的伤,全好了?这位是?” 玄元低头看着跪在地上的小舞和翠儿问,他全没在意小舞固执的做法,对小舞突然不叫小鹿,古井无波地脸上也没起任何变化。 反倒是不染指着小舞,是一脸的懵逼和不可思议,“你……你不是叫小鹿吗?怎么又叫鹿小舞了?”。 师兄弟们看着不染,也是一头雾水的满脸疑问,都兴趣盎然地盯住小舞,听她如何解释? “承蒙师傅收救,小舞的伤已经全好了,师傅救命的大恩大德,小舞铭记五内,定会涌泉相报!……这位,是与我走失的表姐---翠儿,因寻到表姐,我才知道自己叫鹿小舞……之前,之前,我其实……已失了记忆,望师傅宽恕我,不得已隐瞒的苦衷”。 玄元依然是无动于衷的神色,他只是瞄了瞄低头不语的翠儿,其实她俩一出小竹林,他就看到了。从翠儿的步态气度上,他断定这女子是一个有些功底的练家子。 “起来说话吧……你说,想要找点事情做?” 两人谢恩起身,小舞恭敬回答:“是!小舞来希夷仙府已四月有余,生活和医治全靠仙府,心中时有愧疚……我俩与家人失散,希望师傅能收留在仙府做些活计,好让我姐妹有个容身之地,恳求师傅成全”。 玄元漠然望着眼前毕恭毕敬、落落大方的小姑娘,半晌,开口:“哦,好吧!那你姐妹就做扫洒童子,负责仙府内扫洒及花木照管……秉德,带她俩去见安庭”。 “谢师傅!” 秉德应承者,一众拱手,恭送玄元离开。大师兄秉德带着小舞和翠儿去见安庭,让他以后差使二人。 希夷仙府很大,玄元真君位份也尊贵无匹,但仙府内的人并不多,只有玄元、五个徒弟、安庭及所管的四五个仆从,照顾小舞的婆婆是仙府内唯一的女人。 师徒都是修行之人,所求简单,除师傅玄元由安庭亲自侍候外,其他徒弟生活料理多由自己打理,四个仆从除一个固定照顾饮食茶点外,其他三个没什么分工,每日听从安庭随机安排,做些当下该做的事。 当日,安庭要求小舞和翠儿换上童子的衣袍,去打扫院落和大殿。 翠儿和小舞都没干过这种活,自是不得法,加上翠儿的伤依旧很重,两人做的很慢。翠儿心疼小舞,脏活累活都抢着干,还经常拉她坐下休息。忙完,已是掌灯时分,二人都感觉累得已是筋疲力尽。 小舞的房间新添了一张给翠儿住的榻,翠儿为难,不敢与小主同住,怕坏了规矩。小舞讲了许多道理,翠儿最后才算同意。 睡前,小舞练了一会笛子,笛声中无形掺进了不少感伤之音。 第二日,天刚放明,翠儿就蹑手蹑脚起床,独自出去清扫庭院,自己多干一些,小舞小主就会少受些累。 翠儿边干边想,小主哪里受过这种罪?家中出了大变故却丝毫不知,不由又心疼起小舞……唉!也不知道小沣小主现在如何?是否被救出密室?族人被安葬还是依旧暴尸在外?……想着想着,翠儿又伤心地抹起眼泪。她心里明白,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拼尽全力护小主周全,当下所能做的,就是自己尽可能多分担些活计。 正是初春,翠儿在这乍暖还寒、雾气弥漫的黎明,孤独地清扫着…… 当小舞睡醒,天已经大明,喊了两声无人应答。出了门,隔着竹林就远远朦胧看到,正在孤单清扫的翠儿,小舞什么都明白了,顿时红了眼圈。 小舞自觉去打扫元极大殿,因昨日清理后没有再使用,大殿依然还是干净规整的样子。今日的活计在翠儿一早的打理下,基本都已完成,只要每个时辰去巡视维护一下便可以。 干完活的小舞,站在元极大殿前的白石桥上,仰望着雾气缭绕的前方,她的心是茫然一片…… 谁的人生不迷茫?谁的心不曾彷徨? 此刻,小舞感到前所未有的迷茫若失和不知所措,她的头脑里空空如也,没有任何可回忆的人和片段,心更是空落落的无所归依,空洞的如同只是一个躯壳。 怎么办?未来的路在哪里?该何去何处?小舞被渐渐浓起、漫无边际的云雾所缠绕吞没,她的心内更是一片混沌…… 没有选择就不选择!没有路就趟出一条路!我不想沉沦也不能沉沦,我不甘心无价值的活着!我要找到家人,找回我的过去,找到属于我的幸福! 小舞心中兀自苦恼、思考和自我鼓励着,她知道自己别无办法,只能一步一步往前走,她知道迷雾不能永远遮住望眼,知道迷雾后是艳阳天,她想找到如日中天般的温暖和希望! “要做好当下事!……纵使卑微也要有价值!” 痛定思痛!小舞在心中慢慢打定主意。 想到玄元师傅还让自己照管花木,小舞这才打量起仙府内的花木。一看才知,除了自己门前那几排可怜的竹子外,就是墙周边零星的一些大树,天生天养,根本不需要额外养护。 小舞心里琢磨,既然自己负有美化仙府的职责,那就该做点事。师傅有救命之恩,能让师傅生活的更舒服些,也算自己的一点点报答。 好!想到就该去做!要做就马上行动!做也得做全套的,做就做到最好! 第27章 弄巧修仙府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小舞开始观察桥下,见里面是一些光滑的石头和杂草,很明显这应该是条干涸水道。如果能引水重入水道,再养些花鱼,景致定会大不同!都说无水不活,仙府内,确实少了些灵动和雅致。 在大场地、大殿周围、仙府石门内外及进山山道两旁,小舞都细细勘察了一番,并步量了尺寸。 回到房中,小舞找了一大块白绢铺在地上,把刚巡视情况按尺寸画图出来,标识了想要保留的,又将图分成若干个小部分,依次编了号。按编号开始规划,用什么树、花草和石等景观,还真是一目了然。 小舞正忙碌着,子箫和贵琰来了,见她趴在地上,在一块白绢上描描画画,子箫疑惑问:“小舞,你这是在干什么?”。 小舞只仰头看了看,答非所问道:“哦,你俩没有再受到责罚吧?”。 “没有,只被太子哥哥呵斥了几句,小舞,让你替我俩受罚,我……”,贵琰也知道了小舞替他和子箫罚了跪,感觉过意不去,想说抱歉却又欲言又止。 “没有就好!我也只是被罚了一小会,没事的” 小舞心想那个太子还算守信用,那罚她做奴婢的事,该也是过去了,小舞纠结的心彻底放松下来。 子箫心细,见小舞穿着童侍的衣袍,忙问,“小舞,你怎么穿这种衣袍?”。 小舞不以为然的解释道:“哦,我和翠儿的伤基本都好了,不能总无所事事、不劳而获呀,我请玄元师傅给了个差事做”。 贵琰听小舞自请做了童侍,心里顿时觉得不舒服,劝道:“小舞,你和翠儿到我宫里来吧,你俩什么都不用做,不用受这份辛苦的……我那里东西多,咱们一起玩更方便,也省的我和子箫还要来来回回寻你”。 “小舞,我不想你自贬身份!到我宫里来,那清净,你可以安心读书。” 在子箫心里,始终认为小舞是身份贵重的主子,翠儿不也是这样称呼她的吗?他怎忍心见她,因生活所迫而自贬身份。 “不用了,这样挺好的,放心吧!等我和翠儿的伤再好好,我们就去找家人了,不会很久的”,小舞谢绝了子箫和贵琰的好意,岔开话题,继续道:“好了,不谈这事,来看看,我这个美化希夷仙府的规划图”。 贵琰爱热闹,一听,就兴奋地掺和进来,“小舞,怎么突发奇想要美化仙府了?是真君的意思?”。 小舞没敢说实话,玄元师傅只是安排她照管花木,这事是她自己想要做的。她担心讲真话,会引不起贵琰和子箫的重视,毕竟引水入仙府的工程很大,得需要二人出面,请相关仙人帮助才能办成。 觉得是该给修葺仙府,找出个高大上的理由和借口,小舞凝眉沉思半晌,灵机一动说:“哦,是这样的,玄元真君作为天庭圣战神,全身心都用于安定四海上,才使天庭一众得以祥和安乐生活……而真君自己却生活苦寂,年岁越长孤独越甚!……修葺仙府,是想寻知音,与之怡情偕老……你们说,天庭是不是该感念其恩,应尽所能成全?”。 “小舞,你说的对!是应全力成全!”,贵琰觉得小舞说的有道理,决心倾力相助。子箫只是点头微笑着,若有所思。 小舞心中是一阵小得意,指着图,开始讲解自己的规划。 “我觉得吧,仙府住的都是男仙,所以选择花草树木及景观,不易太花俏,要古朴高雅才能与元极殿相配得彰,最好选择不需打理并能长久的花木”。 “嗯,说的有道理!” 见子箫和贵琰都认可,小舞继续解释,“我观察过了,大殿白石桥下,原来是有水的,我计划重新引水入仙府,在这里先做一个有气势的瀑布,瀑布水流进水道,再种花养鱼……水直接流走实在可惜,我想把水从大殿这一侧引到最后的练武场,储水建湖,再建亭子供习武后休憩”。 “哇,真好!小舞你太厉害了!”,贵琰啧啧夸赞,脸上都是敬慕的表情。 子箫曾去过大殿后面的院子,也建议道:“大殿后面是玄元真君和徒弟们住的地方,那有很多的院落,可以给每个院落种上特色的花木,并按花木为院落重新命名,那岂不是更好?”。 小舞赞赏地竖起拇指,“好,这个主意好!”。 贵琰也不示弱,插嘴道:“我觉得在元极殿前种上一棵大的树……嗯?对!像广寒宫里的大桂花树就很棒”。 “这想法妙极了!”,小舞的夸奖,让贵琰很是得意。 三人花了一个多时辰,才将规划最终定了下来,翠儿回来也给了一点自己的建议。 小舞举起完成的规划图,满意地端详着,她咕噜着黠慧的大眼,左看看子箫右看看贵琰,说:“规划定好,之后就该去做了……两位殿下,下面这要看你俩的神通喽”。 贵琰将胸脯拍的山响,“交给我和子箫,保你满意!”。 小舞见贵琰又直呼子箫的名字,提醒道:“喂!子箫是你哥,你怎可老直呼他名讳?在人前可千万不能这般随意……否则,会被认为没教养的”。 贵琰不好意思地摸着头,单臂搂上子箫的脖子,尬笑道:“哦,我哥俩谁和谁呀?不拘这些小节……不过,在其他人面前,我会注意的”。 子箫很感激地望着,眼底藏着迷茫悲伤神色的小舞,脸上又蒙上了担忧之色,丝丝拉拉的心疼,让子箫暗自长叹了口气。 子箫明白,小舞还在对没获知身世而郁郁寡欢,让自己忙碌,其实是在逃避痛苦。他会配合她,纵使她说了谎也在所不惜。 小舞睨到子箫变幻的神情,知道他已发现自己说了谎话,但笃定子箫不会揭发她,因为在内心深处她信他,从他和还是小白鹿的她说话并带走绿鸟时,她就开始相信他!小舞认为除了翠儿,子箫是对她最好的一个,他默默地时时处处维护并帮助着自己。 收回神思,小舞低头边收图边说:“我明日去山上找寻水源,再找些适合的花木回来”。 子箫想帮小舞,更想让她高兴,忙迎合说:“那我去天庭各处找找看,看有没有合适挪过来的”。 贵琰瞪着溜圆大眼,摊手问:“那我做什么?”。 小舞故作沉吟,有些为难地说:“哦,一个最最重要的事,就是要找人将水引进仙府,还要找人挖渠挖湖,这可是顶顶难办的事”。 “我来!” 贵琰举手踊跃承担下来,只要他出马,哪个神仙不得乖乖来帮忙?毕竟,不看僧面看佛面,他老爹天君的面子谁敢驳? 第二天一早,小舞打扫元极殿,无意中听到安庭和一个侍者说,玄元师傅昨日已带着四个徒弟,陪着太子去东荒平乱去了,只留五徒弟不染守在仙府。 小舞想好了,一定要赶在玄元师傅回来之前,做完修葺的事,否则,干扰太多反倒麻烦。 活都被翠儿包揽下来,小舞独自出了希夷仙府,顺着水道找寻水源。 披着灿烂的朝霞走在山间,只见山峦如海,树怒似涛,早开的迎春已结出花蕾,桃里、玉兰等树才吐嫩芽,山涧溪水潺潺,百鸟鸣啭,奇石嶙峋。在这大好的春光里,小舞欢快地标注着相中并要挪走的花、树、草、石等,收获还真是不少。 行了近百里,才发现水道源头只是一泓清泉,显然这个水量和距离,已不适宜被引进仙府。 小舞突然想起她和翠儿跌落的地方,那里有一个大的瀑布和一汪深潭,当时自己受伤能走到仙府来,应该距离不会太远。 登上了云头向下看,小舞果然找到了距离不足四十里,凝碧晶莹、波澜不起的玄牝潭,潭上整面崖壁上有瀑布飞流直下,喷珠溅玉、咆哮如雷。这里作为引水的源头是再好不过,但美中不足,玄牝潭到仙府中间隔了一座小山。 见天色不早,小舞原路返回,顺路将标注选用的花木石等变小带回仙府,回来后,就马不停蹄地和翠儿一起,栽放到规划的位置上。 第二日一早,一大班人轰轰隆隆来到仙府,一个负责指挥调度的仙使,很是谄媚地跟在贵琰身后。 贵琰告诉小舞,他昨日将小舞的话复述给了天君,并说他父君也觉得,确实对有功于天族的玄元真君关心不够。既然真君有此需求,那理应由天庭承担起这次修葺,所以特命专司建造的工干部负责此事,并发特令让仙使官可调动任何需要的力量,确保在玄元真君回来之前完成修葺,这也算是对真君不朽功勋的褒奖和天庭的一份心意。 贵琰还说,他父君也很是欣慰,说过了这二十几万年,玄元真君终于想通了,有了想再寻知音偕老的念头。 小舞听完了,紧握着拳、闭着眼、咬着牙、脸都快矜吧成一团,她暗自叫苦不迭,心中发着狠,“贵琰啊,贵琰,你还能不能再实诚点?你简直……简直是傻透腔子的猪!真的害死人不偿命!这次算是栽你手里了,要是穿了帮,那……那罪,可大了去了”。 虽然小舞想借贵琰之力帮忙,言语多有故意误导之处,但对玄元师傅想找伴侣偕老的意思,是真心的没有,这确实是个乌龙大误会。小舞的本意是:仙府景致丰富雅致之后,玄元师傅就可以多约些志同道合的知己来仙府游玩,老知己们能一起相伴养老,也是乐趣一桩。 更要命的是,派来的人都认为,天君让他们来修葺希夷仙府,就是为玄元真君纳新人准备的……这件事很快就传遍整个天庭,成了众人议论的最热门话题,而且还在不断推演猜测,玄元要迎娶的是哪一个女神仙? 当然,小舞也听说有不少仙子和女神都爱慕玄元师傅,如果师傅真能有看中之人,那也算好事一桩。但是,玄元师傅二十几万年都没做的事,怎么可能现在就做嘛? 小舞简直要抓狂了,心里暗骂贵琰是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猪。但能再说实话解释开误会么?结果必然是会欲盖弥彰,更关键的是,修葺计划不但会泡汤,自己也定会受到责罚。 遇到贵琰这样的猪队友,也真算是命中一劫!之前,他差点用乾坤圈打死自己,这次又来害自己,怎么遇到这样个傻货?小舞心中悲鸣着…… 不管了!走一步算一步,干完再说!小舞心中暗暗打定主意。 真是术业有专攻,负责修缮的仙使官在听完小舞的规划后,重新进行了谋划调整和布局,那水平真是比小舞他们能想到的,不知要高出几重天。 期间,不染和安庭也都来问过,小舞让贵琰回话说,是天君想让真君改善修养环境,特派他和仙使官帮着来修葺一下仙府,让他们各自去忙,不需再多过问。见子箫、贵琰两个殿下都在现场指挥,不染和安庭也没敢再多问。 设计最终确认后,仙使官调动各路神仙和工匠们开始施工。 首先水神派人来彻底清洗了希夷仙府;仙使官派工匠对仙府各处进行替换和修补;派山神挪走阻挡引水的山峰,命匠人就地挖建了一个大湖,来储存从玄牝山瀑布通过新建水道引来的水,再将湖水引到仙府最后面练功场的山壁上,形成一个瀑布,瀑布水再汇集到与外湖相邻的新挖内湖里,内湖水沿墙边新建的石头溪道,流进元极殿前的水道中。 湖边均建有亭子,可供垂钓、赏景和休憩之用。 仙使官还令花仙子来仙府布花。在元极殿门侧种了一棵巨大桂花树;在石门前种了一棵大的香樟树和一些青竹;在山道两侧种了开花次第不同的花果树;小舞门前的竹子也被换上了更挺拔俊朗的翠竹;在墙内外侧种上了高低不同的各类树木花草,墙上也点缀了花开锦簇的蔷薇紫藤;连入门石头边都种上雅致兰草等;在练武场种上了一棵可遮阴避日的大樱花树;在内湖另一侧荒废处建了一个大花园,花园内留有空地可供练武。同时,在师傅玄元和弟子们等院落内分别种了菩提树、桃花、白玉兰、石榴等不同树种。 当然,所有的水面都布植了荷花,就是小舞这一次见到娴静淸雅的荷花仙子---菡萏。 白石桥上,菡萏玉手轻旋,朵朵莲花现,桥下一片片荷叶竞相次第铺开,刚刚出水的小荷才露出尖尖细角,含苞待放,几枝白莲最是耐不住,婷婷绽放,皎洁绝美。 而同样风姿绰约绝美的还有那迎风而立的荷花仙子,她脸如凝脂,眸如春水,脉脉眼中波,盈盈花盛处。 渺渺兮若轻云蔽月,飘飖兮若流风回雪。 小舞在菡萏身边看的痴迷,不由赞道:“仙子,你长的可真美!”。 同样被迷傻的,还有躲在角落里,正泛着花痴、呆呆偷窥的不染上仙。 菡萏回眸一笑,高傲骄矜地与小舞擦身而过,带起香风无限,婀娜身姿翩若轻云出岫,真是仪态万方! 仙使官想的最是周到,命人在水里都分别放进了或观赏、或垂钓的各类鱼龟等,还从鸟族引进一些叫声婉转的各色鸟类。 更令人咋舌的是,仙使官还命人为元极殿及师徒住所等处,或新添或换掉一大批物什。 经过这一番折腾,希夷仙府简直旧貌换新颜! 第28章 招灾惹祸(1)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一个多月的忙碌,赶在玄元班师回朝的前一日,修葺工程总算彻底完成了。 看到希夷仙府改天换地般的变化,大家都开心不已!但小舞的内心却越来越惴惴不安。 凌霄宝殿上,风尘仆仆的太子擎天和玄元真君刚刚向天君陈情完平叛的战况,正欲和朝臣们一块离开。 司殿官上前喊住了玄元,“请玄元真君留步,天君有话要讲”。 玄元应着,恭敬立在殿下。 天君放下方才殿上的威严之色,脸上挂上淡淡笑意,走下宝座,别有深意地望着玄元,开口:“真君,你回来的刚好……前些时日,知真君欲修缮仙府,本君特派工干部去承办下来,昨日才完工……真君回去看看,是否还称心意?”。 见玄元脸上有讶异之色,天君又继续道:“真君一直为天庭竭心尽力,是劳苦功高,过去啊,本君疏忽了对真君的关怀……这,就权当是本君的一点心意吧”。 玄元听的是一头雾水,他何时想要修葺仙府了?心中明白事出必有因,没了解清楚情况之前,玄元没有当面点破和辩驳。 既然事情已经做完,也只能先谢恩了,玄元恭敬深施一礼,“玄元谢主隆恩!臣实在惶恐,哪里当得起天君如此的厚待?”。 天君伸手扶起行礼的玄元,又关心道:“真君说哪里的话?你辛苦几十万年,自然是当得起!……嗯,真君呐,知你有重纳贴己偕老之心,本君甚是欣慰啊!”。 “……!?” 玄元听罢,平日总是古井无波的脸,也刹那间闪过震惊之色,一息平静后,扯唇苦笑了一下,施礼未回话。 天君误以为玄元是羞涩、不好意思,微微一笑,催促道:“好了!真君还是快回吧,看是否称心?有什么要求就提出来,弄一次一定要满意才好”。 “是!臣告退”,玄元谢恩退出。 刚出大殿,一起平乱刚回的三殿下昌瑜,就喜滋滋追赶上来,抱拳施礼,嘻哈道:“真君好事将近,真是可喜可贺!给真君道喜了!……娶亲,要忙乎的事情定然还很多,有什么需要?请真君一定要说,昌瑜定倾力去办”。 “多谢殿下!多谢!……告辞”,玄元无奈苦笑着回应。 还没走散、正三五成群说着悄悄话的众仙官们,也都表情怪怪地踊跃向玄元施礼道贺: “真君,哪日我等去欣赏欣赏新修的仙府,你,可要好茶好酒款待的呦” “给真君贺喜!敢问是哪个神仙入了真君的眼?哈哈,真君捂的可够严实的” “……” 玄元尴尬的简直是无地自容,他微笑着与众仙官回礼话别,笑凝在僵硬的脸上,是哭笑不得的神情。 擎天并没走远,在不远处看到这一幕,他与玄元朝夕相处,自是了解真君的事情,这些空穴来风的话,传的如此沸沸扬扬,他断定一定大有缘由。 玄元阴着一张脸带着四个徒弟匆匆往仙府赶,他想马上知道,到底仙府出了什么事?是谁胆大妄为在制造谣言?把他置于风头浪尖,他绝不会轻饶。 师徒五人在石门前现身,马上就感觉到,景致是大不一样。 “怎么成这样?都快不认识了”,四弟子展喜惊讶地嘟囔着。 三师兄白梓白了一眼展喜,道:“呆子,你不觉得这样好看多了?”。 展喜回嘴,“你才是呆子呢,我又没说不好看”。 “你俩闭嘴!”,大师兄秉德看出了师傅不高兴,不满地低声轻喝。 不染带着满脸的欢喜已迎在大门口,见师父脸色不佳,行礼后,老实跟在身后。 玄元带弟子们走进大门,从入门一直看到练武场,始终一言不发,脸色却越来越阴沉。弟子们都跟在他身后,难掩兴奋地偷偷交头接耳。 玄元返回元极殿落座,徒弟们分站两旁,安庭上茶,这时玄元冲着不染问话:“不染,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染上前施礼,满脸迷惑地回话:“师父,徒儿……不知师傅,指那件事?”,看到师傅冷厉骇人的眸光,不染吓得忙跪下身。 玄元看着一副迷迷瞪瞪、不知所以然表情的不染,心内更气,口气冷硬地提醒,“难道,还有什么比修缮仙府更大的事吗?”。 不染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反问:“啊?!修葺仙府?……师傅,不知道修葺仙府的事?”。 “……哼!你把知道的情况,都说说”,对不染的反问,玄元气的简直是无语,他强压怒气,让不染把知道的情况讲一下。 不染不明就里,很是无辜地如实回话:“哦,在师父离开的第三日,七殿下和九殿下领了公干部的仙使官和匠人来到仙府,弟子马上过去询问情况,九殿下说,是天君顾念师傅劳苦,想让师傅住的更舒服些,特派人来修缮仙府,并让两位殿下亲自监工。而且,让我不必再过问此事,情况就是这样……安庭,可以给弟子作证”。 一旁恭敬侍候的安庭,感觉情况不对,也马上施礼补话,“真君,不染上仙说的对,老奴也问过情况,鹿小舞也是这般说的”。 玄元心内明白了几分,这一切大抵应该是,那个鹿小舞搓弄着干的。他早看出来了,两位殿下对她是言听计从,堂堂天君之子,倒像是两个跟班,经常黏在她身边。 这小姑娘还当真不简单!玄元心中又气又恨,他还是搞不明白一点,怎么会有他有要迎娶的传言呢? 玄元对秉德命令道:“去喊鹿小舞过来!”。 秉德应着,出大殿向小舞住所掠去。 小舞听到传唤,猜到是仙府修缮的事,搞了这么大阵仗,未经主人同意就私自做了主,现在是到了该面对的时候了,小舞出门前,带上了自己的规划图。 到了元极殿,小舞看到玄元师徒们都在殿内,气氛压抑而紧张。 看到不染胆怯怯跪在玄元面前,小舞在他身边也跪下行礼:“鹿小舞拜见玄元师傅”。 玄元目光犀利地看着跪在自己面前、清瘦不少的小姑娘,缓和了一下愤怒的情绪,冷声问:“说说,仙府修缮的事吧”。 “是!蒙师傅垂怜看重,让我负责仙府洒扫和花木照顾,小舞不敢懈怠,希望能尽职尽责以报答师恩……我发现白石桥下是干涸的水道,觉得若能引水进来,种荷养鱼,对环境定会有大改观……又想着,如果能整体改善会更好,所以小舞做了个规划”。 小舞说着,从袖里掏出规划图,双手呈上。 秉德拿了图转交给师傅,玄元展开图瞄了瞄,继续拧眉看向小舞。 小舞抬头对上了玄元阴冷如冰的眸子,忙低下头,继续道:“啊,这是挺大的一个事儿,绝非小舞一人之力能完成……恰巧,两位殿下也看到此图,都感念师傅为天庭所做的功绩,也都想尽份心,就请来诸仙帮忙”。 秉德听明白了个八九不离十,他气的借题发挥,插话呵斥道:“鹿小舞,难道你没脑子吗?你不能喊真君为师傅,你记不……”。 玄元挥手制止了,秉德还未讲完的话,沉脸问:“那,为什么惊扰到了天君?”。 看见玄元阻止了秉德,小舞就堵着气一如既往、死不改悔地继续叫着师傅。 “回师傅的话,九殿下觉得天庭应该为师傅做些回报,就禀告给了天君,天君深有同感,遂派了工干部”。 简直故意叫板一样的举动,惹得白梓和展喜相互对望一眼,忍不住捂着嘴偷乐。 秉德气的瞪圆了大眼珠子,手攥起拳头,要不是有师傅在,他定会狠狠斥骂这个顽固别扭的小东西,只是当下,他还不敢造作。 虽然小姑娘答的简单清楚,好像也挑不出什么毛病,但玄元知道猫腻一定就出在她身上,就继续逼问:“众仙都在恭喜本尊,要与知音相伴偕老……这,你该如何解释?”。 玄元的声音明显严厉起来,徒弟们脸上也都有了怒色,他们这才明白,为什么师傅看起来如此不高兴了? 小舞明显慌乱起来,话也开始说的支支吾吾,“哦……我说过,说过与知音偕老的话……但,我的本意是说,有好的风景,就方便师傅寻些……志同道合的知己,共同怡情偕老,如有……别的,怕是被误解了”。 玄元被气的不怒反笑,“哼!误解了?是吗?”。 “……” 小舞灌着头没有回话,被误解是事实,但她早发现并没制止,怎么说也是明知故犯。 看见小姑娘心虚的样子,玄元就全明白了,他气的拳头紧握,几乎是咬牙切齿道:“这么大的事,主人不知就私自做主,隐瞒真相并故意引起误会,你还真是胆大包天!……本尊断不能饶你”。 小舞自始至终、心知肚明自己理亏,也不想再无理辩三分地多做解释,她抬头仰视着玄元,认错:“师傅,纵有千万个理由,小舞自知有不对之处,给师傅带来困扰,我自是难逃罪责。请师傅责罚,小舞绝无半点怨言”。 再明白不过了,整件事就是这个胆大妄为的小姑娘所操纵,她弄巧耍聪明,故意误导两个殿下出力,又惊动了天君,才有了自己现在如被放到火上烤的尴尬境遇。 玄元阴拉着一张脸,在心里咒骂着这个惹是生非的小姑娘,“要不是看你,还是个没长大的孩子,要是你真是我的徒弟,我定狠抽你顿鞭子,只有这样,才能解我心头之恨!”。 玄元没有被气恼乱了方寸,细想,小姑娘犯的可是泼天大错的欺君之罪,若是真被发现,她导演了这一切,那她只有死路一条。挺伶俐的孩子,也确实不忍心看她送死,况且,她确实也是出于想报恩的好心。如果赶她走,她又无家可归,也是可怜,玄元一时都不知该如何办才好? 正犹豫间,玄元看见满脸怒气,正怨怼瞪着小姑娘的不染,登时气就不打一处来,要是这个混账徒弟能看好仙府,及时发现小姑娘的诡计,也不至于出如此荒唐的事。 玄元一时心乱如麻,暗叹了口气,开口:“责罚,你自然是逃不掉的……不染监管失察,就罚你俩到殿门口,长跪三日谢罪、思过”。 玄元说完,气愤地甩袖离开。最爱面子的他,却被一个小姑娘耍弄的颜面尽失,而他又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玄元真是郁闷气愤之极! 夕阳西下,山鸟归林,希夷仙府在晚霞的余晖下,美丽、静谧而庄严。 不染、小舞和翠儿跪在元极殿门前的靑石板上,不染耷拉着一张臭脸,嘴里有一句没一句地不停低声抱怨着。 “你说,我怎么这么倒霉!就栽在你身上了,都是你的错,我却跟着受罚” “你个惹祸鬼!…………害人精!” “老天爷啊,太不公平了,你快下两道雷,劈了这冤孽吧” “……” 小舞对抱怨声似充耳不闻,她紧抿着双唇,面无表情地直直跪着,不动亦不言。 翠儿在小舞身边陪跪着,小舞之前,怎么撵都没能撵走她,也只能对她听之任之。 翠儿不时搀扶一下小舞,满脸都是心疼之色。她的小主何时受过这样的罪?翠儿很想说现在就带小舞离开,但她了解小主的脾性,小主绝不会在她该承担的事情上逃避。事情确实闹的过大,连天君都惊动了,这事总是要给个交代,翠儿心中也是明白这个道理的。 太阳落了又升,跪了一天一夜,三人都已满脸疲态,不染的抱怨声越来越少也越来越弱,他们都频繁调整着跪姿,以缓解膝盖上的不适。 太子擎天上午来到希夷仙府,从进大石门就边走边看,还在白石桥上停下,欣赏着桥下的荷花。 玄元出来迎接,两人只撇了眼,跪在殿前的三个人,就步入殿内。 小舞偷瞟到,那太子脸上是笑意盎然,还听到他说,让玄元师傅带他到别处看看。 过了约一个时辰,感觉膝盖疼的已是无法忍受,小舞伸出两臂趴在地上,希望用手臂的力量分担些膝盖的重量,翠儿正焦急地照拂她。 听到元极殿内有很大的动静,小舞缓缓抬起头往里张望,与从侧门进入的太子擎天,正看了个满眼,小舞赶紧低头,又规规矩矩地老实跪好。 能隐隐听到殿里谈话的声音,但听不清说了什么?小舞偷瞄过几眼,看到太子手上拿着她的规划图,脸上阴晴不定,嘴角斜勾着一丝冷笑,玄元师傅的脸也还是阴沉沉的。 小舞在心里默祷,希望太子能发善心帮着求个情,放过她和不染。 已是正午时分,小舞看到太子和师傅边说话边走出元极殿,并在三人面前停下了脚步。 玄元开口:“鹿小舞,你自作主张、胆大妄为,希夷仙府断不能再留你了。太子殿下仁慈,念你无处可去,决定将你收入雍正宫,希望你今后好自为之”。 “不!师傅,我不去!……请师傅不要赶小舞走,我愿受任何惩罚,只求不要赶我出仙府……求师傅了!……” 小舞眼泪喷涌而出,连连叩头,苦苦求情。她不能去雍正宫,她要去找家人,不能!决不去做百年宫婢。 玄元眼神冰冷,一脸决绝,“休再多言!……走吧”。 “我不走!……求师傅,别赶走小舞!……” 太子擎天一抖双指,将将哭喊的小舞登时变小,并收入袖中,带出一起离开希夷仙府。 要上前抢夺小舞的翠儿,被大师兄秉德扣住并点了穴,她目眦尽裂地望着小主,被太子擎天大摇大摆地带走。 第29章 招灾惹祸(2)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小舞在擎天的袍袖中,被带着行了段时间,一路上,她能感觉到,擎天周身散发出的凛冽气息。 站住脚后,擎天一甩袍袖,把小舞狠狠掼在地上。 小舞就地滚了两滚,才变回原来的身量。她半趴在地上抬头张望,见太子紧皱着如剑双眉,是满面怒气。再环伺黑乎乎的四周,小舞更是被吓的不轻,她被带到一个像牢狱的地方,只见阴森森地石墙上插着几只火把,昏暗的光照在手臂粗的铁链上,铁链发着黑黝黝渗人的寒光,有三个五大三粗的壮汉正盯看着自己,空气中弥漫着阴森恐怖的气息和腥臭的味道。 强烈的不安,在小舞心中蔓延! 原来太子抓自己来,不是要兑现,罚她做百年的奴婢。难道太子是要替玄元师傅、替天庭找她算总账?想到此,小舞不禁不寒而栗。 此时,阴戾着一张脸的擎天已被一个穿劲装的魁梧汉子,请到一张高背椅上坐下,他冷煞煞直盯着小舞,眉头拧成了疙瘩。 “放肆!在太子殿下面前,还胆敢不跪?”,穿劲装汉子凌空一声怒喝,呵斥着如惊弓之鸟,正四处紧张张望的小舞。 小舞被惊的一哆嗦,忙收回神思,不敢怠慢爬起身跪在地上,低头不语。 擎天居高临下,目光如刀射向小舞,沉默纠结良久,像是在平复心中怒气?又像是斟酌着如何开口?最后厉声问:“鹿小舞,本君问你,你是怎样知道?玄元真君有修葺仙府想法的”。 小舞沉着眉眼,如实地低声回答:“我,我不知道真君,是否有修葺仙府的想法”。 “那,你怎么就开始修葺了?” 小舞已明白,就是要审她关于修葺仙府的事,也断定玄元师傅将自己的所作所为已说了出去,太子这是要兴师问罪的。小舞早听子箫和贵琰说过,他们的太子哥哥是最讲规矩、最讨厌撒谎、也最是铁面无私的人,看来,今日自己是大难临头了。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该来的总归是会来的。 小舞暗叹了口气,平复了一下内心的慌乱,跪直身子,仰头望着擎天,实话实说:“回太子殿下话,真君派我照管仙府花木,我理应尽职尽责做好!我发现,仙府内景致过于单调,就想着要改观一下,于是画了规划图照着去做……可,可这是个大……大工程”。 “所以,你让七殿下、九殿下去请各路神仙帮忙,因此还惊动了天君?” “……” 见小姑娘没有回话,擎天知道自己说对了,他剜了一眼惹下大祸而还不知的小舞,暗叹了口气,继续道:“你究竟说了怎样的话?竟让两位殿下和那么多人都起了误会?”,擎天加重了语气,一字一句又道:”“你,要,一字,不差的……讲原话!”。 小舞突然抬头,看到了太子凌厉气愤的目光中,有一丝犹豫、挣扎的情绪一闪而过。 小舞没回话,明显惹怒了擎天,斥道:“快说!”, 小舞被吓了一机灵,知道这太子既较真又难缠,也明白自己处境危险,她胆怯心虚地低声回答:“我说……玄元真君作为……天庭圣战神,全心都用在……安定四海上,才使天庭一众……得以祥和安乐……生活!而真君……自己却生活苦寂,年岁越长……孤独越甚!修葺仙府,是想……想寻知音……与之怡情……偕老,天庭应感念其恩,应尽……所能……成全”。 擎天越听越气,怒目圆睁,呼地站起身,踱着步冷笑道:“哈!哈哈!真是狡猾啊!……听了你这话,谁会不多想?……这也难怪九殿下会误解了?……哼!抖机灵、耍小聪明,还真是小瞧了你!……你就是故意这样讲的!你愚弄单纯实在的两个殿下,为你死心塌地地出力……你,就是明晃晃地误导和欺骗!”。 “我……我……” “怎么?说不出来了?不是挺伶牙俐齿的吗?” 小舞回头看了眼,身后那两个长得凶恶的大汉,心中实在害怕,觉得还是得给自己解释开脱一下,否则自己怕是要有罪受了,“关于……知音偕老,我本意,本意是说……有好的风景,就更利于吸引志同道合的……知己……来游玩,共同怡情自乐……相伴到老,但是……但是,却被误会了”。 “既然知道被误会,为什么不早说出来,而任由事情发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你又作何解释?” 小舞没法解释,因为她不想工程停下来,更不想自己被惩罚,但小舞还是嘴硬地说:“总之,谣言绝非出自我本意,我……我问心无愧!”。 擎天欺身凑近小舞,高大的身躯逼过来,带着窒息压迫的气息,他直盯着她那双单纯无邪却又慧光流转的双眸,心中充满疑惑和怀疑,她当真如这双清澈的眼睛一般,纯真清白吗? “诡辩!……你分明就是故意话中有话,你想让自己无法完成的事,借两个殿下之手帮你完成,你甚至故意怂恿九殿下,惊动天君插手此事……你当真是诡计多端呐!……说!你如此招摇行事,刻意接近两个殿下和圣战神,究竟打的是何主意?说!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擎天对这个神秘的小姑娘一直有所怀疑,她怎会从玄牝潭飞出来?又去了有机密的圣战神仙府?明明受过很好的教育却说失了忆?……面对魔族和北天庭千奇百怪的暗中活动,他不能不对任何异常的事和人,多一份留心。 小舞被严重怀疑,也顿时急了,可以怨她知错犯错,可以说她好心做了坏事,但不能怀疑她的善意,更不能怀疑她对朋友的真诚,小舞不管不顾的怒怼道:“我……我的目地,就是想报答师傅的救命和收留之恩!就是想让师傅在好的环境里过的舒心,还有,我就是想把自己的职责做好!我对朋友之心天地可鉴,不容你亵渎……除此之外,你认为我该有什么目的?”。 “放肆!你找死!”,对小舞说话如此不恭和嚣张,劲衣男子一怔后,边骂着,边举拳冲上来要揍小舞。 “住手!” 擎天没想到小姑娘会回嘴怼她,一愣后,马上制止了劲衣男子,也觉得自己扯的有些远,抿了抿唇,气怒地又把话带回修葺仙府的事情上。 “哼!鹿小舞,修葺仙府自始至终都是你一人之想,更是你一人所为。你想报答真君,就利用天庭对真君的尊敬,故意误导两位殿下和众仙帮忙……你只是没想到,九殿下禀告了天君,天君派人接手了仙府修葺,你为了怕受责罚,知错却还在继续犯错……想必,那些失控的流言,让你早已坐立不安、如坐针毡了吧?……你说,是也不是?”。 “是!” 小舞果断承认,既然都被看穿,再辩解也是徒劳无义。 小舞爽快地认罪,反倒让擎天又愣了一下。他上次领教过,她无理辩三分的诡辩能力,本料定她定会想方设法、费尽心机地为自己辩解开罪,真没想到,她这么快就承认了。 “哼!鹿小舞,你承认就好!……你,煞费心机地推动整个事情发生到完成,还狡猾地刻意逃避监管,你将两位殿下、众仙乃至天君玩弄于鼓掌之间,你枉顾天庭法度规制,陷玄元真君于不仁不尊的为难境地……鹿小舞,你真是该被千刀万剐!”。 擎天越说越怒,但心中掠过的一丝挣扎和纠结,停了片刻,复又继续道:“要不是真君仁慈,需顾念多方颜面,不想让众人知晓,一个小小侍童竟胆大妄为,搅动了整个天庭的视听,只能自己无奈默认下,本不该他承受的一切。本君……本君定会将你投入灭灵塔,诛杀百遍……千遍!”。 小舞这才意识到事情远比自己想象的严重,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惊得眼睛溜圆,连话都说不出来。 擎天气愤,直接喊人,“来人呀,将这该死的狂徒绑了,鞭打三十……连鞭……连鞭十日,以示天威”。 两个彪形大汉上前将小舞拖到两根垂下的锁链处,捆住了手脚。 小舞挣扎着不想被绑和受鞭刑的折磨,她大喊着,求死,“我既是罪大恶极,那……那就直接杀了我!士可杀不可辱……杀了我!”。 “行刑!”,擎天眉头越皱越紧,最后皱成了一个大疙瘩,他没有理会小舞的话,带着怒气又坐回到椅子上。 一个满脸胡须的壮汉持鞭站在小舞面前,抡起鞭子向小舞抽去,鞭子抽到身上发出“啪!啪!”的渗人声响。 鞭子落处,小舞淡靑色衣袍就会被抽裂开,一道长长的流血鞭痕,炸眼又恐怖! 小舞扭动身子,咬着牙,倔强地想不发出声音,但只挺了不足十鞭,便再也熬不住,每一鞭下去,都伴随着撕心裂肺的“啊!”“啊!”的惨叫。 到了三十鞭时,小舞的头也无力地垂了下来,她已开始迷糊,几十道流着血的鞭痕重重叠叠在身上,左脸颊被抽了一鞭也正流着血,嘴角有咬破唇流出的血,整个情景惨不隐睹。 整个行刑过程,小舞自始至终没有看擎天,而擎天却气呼呼目不转睛、直楞楞地盯着她,胸脯在剧烈起伏,正若有所思。 迷迷糊糊间,小舞隐约听到有人说,“她这个年纪,怕是挺不过十日”。 小舞明白自己要死在这里了,对一个连过去都不记得,未来更没指望的人,她对死好像没太多恐惧,只是这种死法,真的是太过痛苦,小舞的眼角有泪水流出。 一切都是秘密进行的,自然没有谁会来求情,更不会有人来探视。 后四天的行刑,小舞被鞭完前身鞭后身,衣袍被抽的已碎成条,身上的血迹黑红交织连成一片,已快看不出衣袍的原色。 小舞每次能忍耐行刑,不昏迷的时间是越来越短,到后来,几乎整日都是在半昏迷状态,再到后来,她彻底昏迷了。 第30章 逃不出宿命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从昏迷中醒来,小舞发现自己躺在一个小房间里,用指甲抠了下手心,还疼!确认自己还活着。 一转头,小舞发现子箫趴在榻边,已睡着。只刚动下身子,钻心的疼顿时痛彻骨髓,忍不住轻哼出声,声音惊醒了子箫。 子箫看着苏醒的小舞,忧伤的眼神里闪过一抹兴奋,“小舞,你醒了,真是太好了!”。 小舞沙哑着嗓子问:“这,是,哪?”。 “这是……雍正宫,你已昏睡了四日……哦,先喝点水吧……别动!我来喂你”,子箫的声音嘎哑哽咽,眼中有泪花闪烁。 张开干裂的嘴唇,小舞勉强喝了两口水,想着自己的遭遇,眼泪就流了出来,半晌,才抽噎疑问道:“我,怎么……到了这?”。 子箫用手给小舞拭去眼泪,含泪道:“哦,我和贵琰去仙府找你,发现翠儿被关了起来,她讲了大体情况,并说你被太子哥哥强行带走……我俩赶紧回雍正宫来找,却无人知你被带去了哪里?……到了第五日,我们才找到太子哥哥,一去问,却被他……劈头盖脸给骂了出来,我俩怕你出事,就去求了玄元真君,真君带着我俩和翠儿来找……才见到地宫中,被用刑,昏死的你……是真君求太子哥哥放的你,也是他把你抱到这里的”。 “玄元师傅……有,说过什么?” “他说,我既救了她的命,就不想看她再死,她心中有希夷仙府,我玄元当感激才是!……我都不想理论的事,请太子也莫要再计较……还说,如果太子殿下做不到,那我现在就把她带走”,子箫重复着玄元的原话。 小舞听完已泣不成声,自己虽好心,却给玄元师傅招惹了那么多麻烦和烦忧。太子虽打了自己,但他给她定的罪状没错,师傅非但没怪罪自己,还又再次救了自己。 哭了好一会,小舞才抽噎着,又问:“后来呢?”。 “后来,太子哥哥说……说你,有未兑现的承诺,还是坚持把你留在雍正宫……留下……” 子箫没说出,是留下做宫婢的话,他知道小舞心里明白。他和贵琰那时也才知道,上次醉酒,太子哥哥竟还罚小舞,卖身为奴一百年。 子箫是满心愧疚,而小舞听了,顿感窒息般难受,剧烈的咳嗽牵动伤口,疼的小舞在榻上缩成一团,痛苦不堪。 翠儿推门进来,见小舞醒了,一下扑跪到榻边,痛哭道:“小主,受苦了!都怪翠儿没护好小主,奴婢罪该万死!”,翠儿边哭喊着,边悔恨地扇自己的脸。 小舞心疼,伸手去拦,牵到伤口,眼前一黑,险些又昏过去。 子箫猛地抓住翠儿的手,怒喝道:“翠儿!你理智一点,好吗?这时,就别再添乱了!”。 翠儿对自己的软弱和失态感到懊悔,此刻,她最该坚强才是,她该安抚受伤和受惊吓的小主。翠儿用衣袖猛抹了把泪,向前把小舞的头,抱在自己怀中,手拍着安慰。 “哦,是翠儿错了,小主好好养伤,不用再怕,翠儿会保护你,小主……不怕!” 小舞喜欢这种被保护的感觉,渐渐平静下来,看着翠儿满是悲痛和心疼的脸,低声说:“我以为……会死在地宫里……我怕,见不到你们了”。 小舞又流泪了,在地宫里的五日,她流了太多掺杂着委屈、心酸和各种复杂情绪的眼泪,想起痛苦经历,她不由又哆嗦成一团。 轻拍着颤抖的小舞,翠儿知道她还心有余悸,“小主,不怕!不怕!……等小主好了,翠儿就带你离开天庭……我们本就不属于这里,翠儿不会再让人伤害你……小主,好好养伤,快点好起来”。 子箫直楞楞看着二人,听了翠儿的话,他噙着眼泪竟也点了头。他不忍心小舞留在这伤心的地方,在子箫心中,这天庭本就是没有任何温暖和幸福可言的地方。但知道小舞要走,子箫还是感到悲不自胜、心乱如麻。 见小舞点了头,翠儿就又说:“小主,等你伤好后,翠儿带你去人间吧……在那里,我们会过的很好,你说,好不好?” “好!”,小舞读过不少江湖的书,对潇洒的侠客样子,是心向往之。 “小舞,你终于醒了,你可吓死我们了……哦,还疼不疼?”,贵琰带着一堆东西闯了进来,奔到塌边关心问。 “贵琰,我?……” “嗨,我都知道了,知你是好心,我没怨你!……其实,你就是直说,我也会帮你的,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你的事本就是我的事……以后,可不许,再有事瞒着我了,听见了没有?” “嗯!”,小舞感动的泪又流了满脸,她感觉冰冷的心中,好似燃起了一团火,温暖而光亮。 贵琰被小舞的泪,给搞慌了神,忙解释:“喂!你,你别哭呀……我都说了,没怨你,真的!真的!”。 之后,翠儿给小舞讲了人间的很多事情,比如下雪、上元节看花灯等,还给她讲人间有石榴饼、水晶肴肉等好吃的食物,还有好喝的《今生缘》酒,最吸引小舞的,还是在大草原可以骑马自由的驰骋。其实这些都是小舞经历过的,只是她已不记得。 小舞决定,等伤好的差不多就溜走,去他的什么责罚?她可不想与那没人情味的太子,再有任何交集。虽然舍不得子箫和贵琰,但想到自己只会给他俩添乱,也就更坚定了走的决心。 子箫没忍住还是告诉了贵琰,小舞要走的事,二人来看小舞的次数更加频繁,他俩都怕,小舞会突然不辞而别。 不巧,二人的谈话被太子贴身武侍炎武给听了去,并禀告了太子。太子擎天令炎武对小舞和翠儿的行动进行监控,并安排没有两殿下的陪伴,不得放二人出宫。 擎天自己也很奇怪纠结,为什么他会坚决不让玄元带走小姑娘?为什么不愿意她离开天庭?难道只是为了罚她兑现承诺吗?……反正,只要想起鹿小舞,擎天心里就有气,但又不明白为什么要气? 擎天如赌气一般,就是不想如小舞的愿。她越恨自己,他就越要把她留在身边;她越想走,他偏不让她走。 不相欠,怎相见?未曾还,如何了?冥冥中,终是一对冤家…… 有翠儿、子箫的精心照顾,加上有了要奔向自由天地的心,小舞从悲伤中逐渐走了出来,伤也基本好了,小舞决定,明早就启程去人间。 心中打算好,永远都不会再回这天庭,小舞临行前,决定去叩谢玄元师傅的救命之恩,之后再去玄牝潭看看,毕竟她和翠儿是从那里来到九重天的。 清晨,小舞、翠儿和子箫出了宫门,化青烟来到希夷仙府石门前,看到栽种的花草树木正绚烂多姿、郁郁葱茏,鸟儿也叫得欢快,小舞抑郁的心涌起一些欣慰。 正凝神间,见不染向她走来,小舞屈身行礼。 不染撇看着瘦了不少的小舞,似嗔似逗道:“你这个惹祸精,又来这里,还想着,要干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大事?”。 小舞没有如过去般和不染逗侃,恭敬郑重道:“我来拜见玄元师傅,想当面致谢!” “不必了,我师傅不在” 听罢,小舞情绪明显失落,瘪了瘪嘴,叹了口气道:“那好吧,请上仙带话,就说鹿小舞来叩谢师傅两次救命之恩!……若有来世,小舞做牛做马必当回报……若无,我也会,为师傅日日祈求,永世顺遂安康!”。 小舞说完,带翠儿跪下向元极殿方向磕了三个头,起身看了眼正迷惑的不染,苦笑一下,又深深施礼,“小舞对上仙过去多有不敬,也给上仙惹了不少麻烦,小舞在这里赔罪了”。 与讶异迷惑的不染告别后,三人一起去了小舞曾住过的房间。 小舞坐在院内长椅上,等翠儿收拾行囊,初到仙府的一幕幕,浮现在眼前…… 不知从何时起,小舞发觉已无人可去诉说心中的怅惘和苦恼,唯有笛子能抒发心意、排解哀伤,不自觉拿出玉笛,小舞幽幽吹了起来。 笛音中是一只雄鹰,孤单地盘旋在天际,高远、悲婉、清丽、孤单和彷徨的情绪,在空气中弥漫扩散…… 一曲结束,小舞已泪眼婆娑。 子箫一直落寞望着,沉默不语。他教会她吹笛,自然明白她笛音中的含义,他知道,小舞真的要走了。 纵有千般的不舍,他不应也不能拦着小舞,去找寻属于她的自由和快乐,他不想让小舞受到不公平对待,委身去做百年宫婢,他爱她,就该成全她去追逐幸福!而对自己马上要失掉,眼前这唯一属于自己的幸福,子箫感觉心如刀绞般难受。 听了不染的禀告,临窗而立的玄元,凝视着窗外的一派繁盛,心绪随着或清扬凄婉、或低吟呜咽的笛音而心潮澎湃。他明白小姑娘是在告别,笛音中那如鹰一般的孤单和迷茫,暴露了冰清玲珑心女孩的沉沉心事。 小姑娘以一己之智之力,冒天下之大不韪修葺仙府,只为一心报恩,却受罚险些丧命。玄元真不知该如何面对,这个一个让人怜爱又招恨的小姑娘,她竟乱了他的心,所以才托词自己不在。 小姑娘善良、执着、天分也高,玄元自觉与小姑娘也有缘,也曾动过收她为徒的念头。 玄元收徒向来要求极高,至今也只收了五个男徒弟,女徒弟显然是玄元难过的一道心坎。玄元曾一度怀疑,这个鹿小舞就是自己命定中,该有的那一个女徒弟。但太子说要带走她,让玄元打住了,想要进一步试探的心思。 小姑娘选择离开,定是去寻找家人,一个女子有家人陪伴,将来相夫教子过平常的日子,应该是最幸福的。那是他已经仙去二十几万年的爱妻,最想过而最终都求而未得的日子。他夫妻二人终日忙于征战八方,她为了救他,被打的形神俱散,没有满足爱妻心愿,成了玄元心中最大的痛和遗憾。 离开希夷仙府,三人来到玄牝潭边,小舞靠在子箫的肩膀上,呆呆坐在潭边,凝望着一潭深幽,想着我从何而来?我到底是谁?我又将去哪里?…… 但是,谁又能给她想要的答案呢? 从子箫三人异样的神色,再根据他们去希夷仙府的举动,炎武猜测鹿小舞可能要实施出走计划了,他将自己的怀疑禀告了太子擎天。 擎天安排炎武,让门卫对小舞和翠儿的出宫严格限制,做到第一时间拦截。 其实,这几日,擎天的心绪也很乱,满脑子都是小姑娘被打的惨状,常会有莫名的心痛和负疚感。 打她,是他不能不做,也不得不做的事!该死的鹿小舞将天庭玩弄于股掌之间,那致天君的尊严、玄元的颜面和天庭的法度于何处?作为天庭的维护者也是事件知情者,他不能视而不见、袖手旁观。若不是不想将真相公布于众,若不是对她有莫名的不忍杀之心,以他的性子,早把她扔进灭灵塔了。 可是,该死的鹿小舞对自己的不杀之恩,对自己惩做宫婢的命令,全都不当回事,还想一走了之,擎天如何能让她得逞? 第二日清晨,翠儿和小舞一同走出房间,正欲出宫门,却被守卫伸手拦截住,“没有侍武星君令,你俩不能出宫”。 小舞心中暗叹不好,沉吟片刻后,她狐假虎威大喝道:“我是太子殿下座前书童,现受命紧急出宫,若因拦截误事,你们能担待得起吗?还不快快放行!”。 正说话间,见四个守卫齐齐施礼,小舞一回头,看见太子贴身武卫炎武,正倨傲冷然盯着她。 见翠儿身上带着包裹,炎武心中明白,他估计对了,遂着翠儿对守卫说:“将此人押送回希夷仙府,以后,不得再放她进雍正宫”。 “谁敢!” 翠儿自是不服,一边保护着小舞,一边与来抓她的守卫对打起来…… 小舞打倒一个想偷袭翠儿的卫士,也与卫士扭战在一处…… 正打的不可开交,翠儿被武功很是了得的炎武,凌厉的一掌打倒,最终还是被赶来驰援的武卫押走。 “翠儿!” “小主!” 炎武一把抓住小舞,将她拖入承华殿内,甩在太子擎天面前,施礼禀告,“太子殿下,这个狂徒冒充太子殿下书童之名和命令,想要逃走,还打伤守卫,请殿下指示如何处置?”。 擎天面沉如墨,俯视瘫坐在地上,被摔裂伤口正痛苦着的小舞,冷声道:“你知道,私自逃走是什么罪吗?看来,那些鞭子没让你长多少记性”。 她恨他差点打死自己,连死都经历了,小舞再次面对擎天,反倒不怕了。 小舞坐在地上,梗着脖子,迎头对视着擎天犀利的眼光,声嘶力竭喊道:“我不是逃走!我受伤,被玄元师傅收治,伤好了,当然该走……我不是奴婢为何要做奴婢?!我去寻找家人,犯了哪条天规?……难道,你要逼良为奴吗?难道,这就是你嘴里的天理吗?”。 “放肆!……找死!”,炎武嘴上喝骂着,提拉起小舞,举拳要打。 擎天伸手制止,见小舞衣袍又被血染红,心顿时软了不少,他冷哼道:“哼,胡搅蛮缠!……醉酒被罚,是你自己的承诺”。 擎天踱了两步,又道:“你这狂徒,刚刚又胆敢假冒本君之令,你觉得,这又该当何罪?……哼!罢了,念你还有伤,本君仁慈就先不罚你,但,会给你记着……你说,是本君的座前书童?……嗯,好吧,那本君就成全你,明日开始随侍左右……现在,马上滚,本君看着你……心烦!”。 “我不!” 觉得让小姑娘死心塌地留下来,视乎这样还不够,擎天就又补充道:“你要是敢再不听命令,本君就先杀了,那个怂恿你的翠儿。本君向来说到做到,不信……你可以试试?”。 “……” 一个堂堂天族太子,却做这种威胁人的下三滥勾当,小舞心里咒骂着,但嘴上没敢说出口。 小舞已气的浑身颤抖,嘴唇哆嗦着,强忍着不让自己哭出来。她心中悲叹,自己怎么连自由都给弄丢了?唾手可得的江湖梦“啪”地一声破碎了,小舞视乎也听到自己的心“啪”的破碎声。 一百年漫长的岁月啊!小舞的眼泪,还是不争气地哗哗流淌下来。 “难道,想让本君改罚一千年吗?”,睨着眼前还执拗犯倔的小姑娘,擎天又厉声威胁。 小舞知道,眼前这个太子是心狠手黑、说一不二,知道他什么事都是能做出来的。已引起他的注意,那定是再也逃不掉的,总不能再被改罚一千年吧?总不能看着翠儿陷入危险吧? 不用掂量,小舞也心里清楚,她除了接受,已别无办法。她恨恨起身,愤愤然离开。 第31章 被逼成书童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命运视乎在和小舞开着玩笑! 她被邪乎的飓风从九泉地下直吹上九重天,她的记忆被卷走,就连同她魔王子小娇妻和魔族圣女的尊荣也一并带走。来到天庭,她被逼迫着,成了她最恨的天族太子擎天的小书童。 看着小姑娘边擦眼泪,边倔强离去的背影,擎天无奈地摇了摇头,他就是不放她走,除了莫名其妙的赌气外,确实有些事情还需要调查清楚。 这事情就是,小舞在受刑第四日,监刑官从小舞破碎的衣袍里,意外发现她贴身佩带着一块男人戴的玉诀。玉诀白色混沌中透着朦胧红光,很是奇特,最主要的是挂绳,竟精巧地编有暗龙纹图案,监刑官料定这不是等闲凡物,他不敢怠慢,将玉诀呈递给太子擎天。 擎天看到玉诀,判断这东西应该是魔族之物,而且应是来自大璟阳宫,因为挂绳上的龙纹图案,是魔族王宫典型的标识。 “难道这失忆的小姑娘和魔宫有什么关系?她是魔族人?她来天庭要干什么?” 一连串的问题在擎天脑子里闪现,他觉得这块玉诀是个重要线索,这个鹿小舞身上发生了太多匪夷所思的事情,他对神秘的她充满疑问,是需要好好查个清楚了。 目前,魔族对天族是虎视眈眈,不臣之心已昭然若揭。所以,擎天秘密安排炎武去往魔族,暗中打探玉诀和有关鹿小舞的情况。 被擎天撵出承华殿后,小舞回到房间就一直坐立不安,知道翠儿定会担心自己安危,断不会老实待在希夷仙府。小舞很怕翠儿再不管不顾乱来,给她自己带去杀身之祸。自己出不了宫门,只能等着子箫、贵琰来帮忙传递消息。 盼着盼着,子箫来了,小舞请他马上给翠儿送一封信。 子箫这才知道,小舞和翠儿今日出走被拦截,也知道从明日开始,小舞就要给太子哥哥做一百年的书童。子箫虽然心有愧疚也替小舞难过,但也有一些小开心,他终于不用和小舞分别,又能常常见面了。 在内心深处,子箫是多么希望小舞不要走。小舞的到来,如同甘甜的泉水浇灌了他干枯死寂的心,子箫能感到热血又在身体中奔涌,她是他快乐的源泉和最大的牵挂。以后,就让自己用上全部的爱,来好好爱她护她! 子箫掩下心中的窃喜,故意嗔道:“小舞,就是你要走,也该让我和贵琰知道,至少道个别嘛?你不辞而别,我会……会伤心的!”。 “我……我怕分别!” 一想到和子箫和贵琰分别,小舞就会觉得心痛,离开意味大家将各自天涯,再见面怕是难上加难,小舞确实没勇气面对令人难过的分别。 “好了!不怪你了……我这就去找翠儿,放心吧!你再休息会”,子箫说着,抬手温柔地帮小舞将面前一缕乱发理到耳后,还想安慰小舞几句,却欲言又止。 子箫拿着小舞的信,化青烟来到翠儿住的院子里。 翠儿被结界封在屋内,正一脸泪、满身血发狂地撞击着封印,哭喊:“不能将小主留在雍正宫,他们会伤害她的,放我出去!……小主,别怕!翠儿一定会救你出来……真君,你不能见死不救,放我出去!”。 玄元二徒弟寂逐风在院中竹林边,抱着膀站着,脸阴沉的如同锅底,嘴唇狠狠抿着,眉毛皱成一团,心中似很煎熬地斗争着。 子箫透过结界,看见翠儿撞的满身是伤,忙大喝,“翠儿!你疯了!”。 负责看管的寂逐风见七殿下来了,感觉如卸重负,他挥袖撤了结界,站在原地向这面张望。 子箫快步走进屋,扶起已伤痕累累、精疲力尽的翠儿,嗔怒道:“翠儿,你这是干什么?不知道疼吗?你说,这样有用吗?”。 翠儿血淋淋的手抓着子箫的手臂,赤红的眼直勾勾盯着子箫,焦急地问:“小舞,你见到小舞了吗?”。 眼神交汇,子箫看见翠儿是满眼的焦急、痛恨与绝望,他突然觉得翠儿好无助、好可怜,忙道:“见到了,见到了,你放心!她很好,就是她让我来的……哦,你看,这是她带给你的信”。 翠儿一把抓过信,看到了小主规整俊逸的笔迹,见信上写着:“翠儿,我现安好,放心!我需留在雍正宫一段时日,有子箫和贵琰陪伴和照顾,不需担忧挂记。你要安心留在仙府,好好休养修炼,有事可找子箫,他会传话给我,我空时亦会去看你,但你莫来寻我,反惹祸事,切记!切记!”。 看完信,翠儿才略松了口气,知道小主没有被再次为难。平复了好一阵,翠儿才意识到自己正靠在子箫的身上,她忙挪开身子,有些不好意思地抬眼看着子箫,又问:“小主,为什么要留在雍正宫?要多长时间?”。 子箫知道小舞信中,没有告诉翠儿原因,为了安抚伤心发狂的翠儿,子箫觉得也只能先假话稳住她,他眼神闪烁几下,迎上翠儿的目光,回答:“小舞,要给我和贵琰做陪读,这是……对她的责罚……可能,可能要十年八年吧”。 “十年八年?那么久!……陪读?”,翠儿重复着子箫的话,凝眉沉思。 翠儿知道陪读是做什么,小舞给慕白二王子当了七千年的陪读,那是小舞最快活幸福的日子。现在又要给子箫和贵琰做陪读,有他俩照顾,小主应该不会再被欺负,只要能远离那黑心手辣的太子就好。 对这样的结果,翠儿虽心有不甘,但终是放下心来。小舞已经定下来的事情,她也不能不听。 子箫给翠儿服下丹药,并坚持帮她处理好伤口,又留下后几日的药,才放心离开。 第二日晚上,炎文带着一身书童打扮的小舞,来到承华殿书房,太子擎天端坐在案后正看奏表。炎文带着小舞恭敬施礼,擎天连眼皮都没抬,只挥了下手,示意他们各自去忙。 炎文将小舞带到书架前,低声给她讲解,书简奏表等该如何分类归存?如何做到殿下所需能快速找到?如何将他每日送来,需太子阅批的各地文牍奏表,分轻重缓急呈给太子?以及如何将批阅后的奏章分类或存放、或转给他送走执行等等。 炎文说了好一会,见小舞只是恹恹跟着听,他好心地提醒,“这么多事,你不用记录下?”。 “不用” “都能记住?” “能!” 看着小姑娘那拒人千里之外的冰冷,和一个字一个字崩着答话,炎文无奈地摇了摇头。 炎文知道,这个鹿小舞是被太子罚做书童的,清楚她心中正不舒坦,也就没太计较,继续讲解提醒着:“你还要备足纸墨笔砚、茶点等一应物品,供太子殿下可能随时的需用……事情是千头万绪,只有用心,才能做得好”。 擎天一直在批示奏表,但耳朵却把二人谈话听了个清楚,他瞥见面无表情、冷若冰霜的小姑娘,脸上并没有闹情绪的表情,但从那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回话,知道她心中正是一千个不愿意、一万个不开心。 把该做的事情交代完,炎文离开。 小舞在书架边呆愣愣站了半晌,抬头瞥了一眼案几,发现墨已快用完,便悄无声息地跪坐到案侧,安静磨墨。 小舞最喜欢的技艺就是书法,所以她知道,怎样能磨出最好用的墨?其实,她曾给魔王子慕白墨了近七千年的墨,因为喜欢用了心,又被慕白一直夸奖着,小舞磨的墨是恰到好处,上笔最是好用。到后来,慕白只认小舞磨的墨。 从一上手的手感和散发出的味道,小舞知道这是一块好墨和一方好砚,作为书法喜好者,自是喜爱这些文房上品,小舞竟一时看走了神。 太子擎天睨了眼发呆的小舞,顺着她的眼神看过去,发现小姑娘正聚精会神地欣赏着自己的砚台。 擎天想起,小姑娘那定有名师指点的一手好字,就书法造诣来讲,他自知不如。想到此,擎天心里竟隐隐生起些妒忌,他也是用心练过字的,怎么可以连个小姑娘的都不如?这事实,确实是挺伤他自尊的。 当小舞回过神,发现墨已磨的够用,就停了手。刚刚炎文讲解时,小舞无意中看到,奏表批阅中偶有红色墨记,想必是做特殊标记用的,于是,她拿起红墨在另一块砚台上,也研了少许。 磨完墨,小舞无声无息地转到案几另一侧,将剩余未读的奏表码整齐,向擎天手边推了推,又将擎天已经批示好的奏折,分门别类和重点次序码放进三个托盘里。 太子擎天瞥见这些,并没有说话,心中却觉得这个小书童观察还挺细,也挺有眼力见。 书房内寂静无声,过了一个多时辰,太子擎天感觉到疲倦,放下手中奏表,抬头看到在书架边整理的小舞,撇看了他一眼,就走向茶台。 擎天手按眼眶,闭眼揉着。他想起,白日去魔族调查的炎武回来禀告,说那块玉诀应该是魔王为嫡子慕白所求的贴身护体法宝,玉诀不但能避邪祛病,还是身份的象征。 炎武还禀报说,这位二王子刚成年就病死,死了有三千多年,玉诀应该是随葬的,但至于为什么又流出?就不得而知。有人猜测可能是被盗了墓,但更多人认为玉玦应该是块赝品,因为帝王家的墓不可能轻易被盗。但他们都一再提醒,无论玉玦是真是假,千万别再拿出来,若是让大璟阳宫知道,那定会惹来杀身之祸。 对于鹿小舞的了解,没有打听到任何消息,在魔族没有听说,这个年龄的公主或贵女有失踪的报告。 白鹿族只是被巫灵族,在深谷中发现的一个小小族群,发现几万年就又被灭了族,在魔族很少有人知道白鹿族的存在。小舞和慕白婚约、陪读都是魔王私下的安排,都发生在大璟阳宫高墙之内,还都被严格保密着,外界自然鲜有知晓。至于两仪山上的圣女,更不会有人联系到小舞身上。 玉诀这唯一的线索断了,所有的调查戛然而止。鹿小舞到底是谁?她来自哪里?玉诀是真是假?她为什么带着男人的配饰?她若不是贵女,怎会博览群书、写一手精妙好字?还有会功夫的侍婢随侍?擎天手拄着头,看着小舞的方向陷入沉思。 细打量小姑娘清淡白净的样子,怎么看都是天族人,无一丝魔族人的影子,而且她身上也丝毫没有魔气。擎天心中下了断定,眼前这个鹿小舞应该不是魔族人,那块玉玦十有八九是块赝品,因为除了绳有龙纹外,玉玦玉质实在是太过一般,不像是帝王家该有的精品样。 虽然还是一头雾水,但擎天终于可以放下心,不用再防范小姑娘了,其实他之前还曾有过担心,怕小姑娘是魔族派来的探子。 一阵“嗞嗞嗞”的声响,打破了擎天的沉思。 擎天看见小舞端坐在茶台后,火上水壶正吱吱冒着白气,水汽中的女孩如雾中一朵初放的白荷,雅致贵气! 擎天起身来到茶台前坐下,见小姑娘依旧气定神闲、旁若无人地煮茶,神情如秋风拂面,动作如行云流水,最后点水流香,一杯香茗捧到他的眼前。 擎天端起杯,赏汤色、闻幽香、品甘茗,陶醉在醇美茶香,和小姑娘美不可言的举手投足中。 擎天不由心内赞叹,“嗯!好香的茶!”。 整个书房弥漫着淡淡茶香,一个奉茶,一个品茶,没有任何声音,也没有任何眼神交集,但夜色依旧恬静美好! 喝完茶,擎天回到案后继续批阅奏表,又忙了一个多时辰,擎天起身,迈步向书房后面的寝殿走去。走了几步,若有所思顿住了脚步,回头看到小姑娘正跪趴在榻上,将归类留存的奏折和不阅读的书往托盘里装。 擎天沉下眉眼,眼神几变,终于率先开口:“放好后,就回吧”,这是两人一晚上说过的唯一一句话。 小舞正神情专注都整理着,被擎天说话声惊到,抬眼望过去,才发现太子并没走远,正回头看着自己,忙低头行礼回应。 擎天被那双闪亮大眼给恍惚了一下,他真没想到,小姑娘的眼睛是如此的美丽!如两泓叮咚泉水,幽深纯净、灵动生辉! 擎天也没想到,小姑娘在鞭刑后,竟能如此坦然平静、不慌不乱地面对他,脸上既没有怨恨,也没有惊若寒蝉般的胆战心惊,甚至对他一个堂堂天族太子的存在,都是熟视无睹、视若无人。 这,还真是一个骄傲到骨子里,的确与众不同的小姑娘!…… 第32章 港湾“书海”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花谢花又开,春去春又来,转眼一年就过去了。 一日,太子擎天在天军教场检验操练,正午后便回到雍正宫,平日他都是要傍晚,才能回宫的。 刚到承华殿门口,擎天就听到小舞、子箫还有贵琰的说话声。贴身侍婢嫣然看见他,行礼后要跟进殿服侍,被擎天挥手支走,他很想知道,三个少年在他书房正做什么? 擎天穿过大殿直接进了寝殿,寝殿和书房紧邻,书房中的说话声能听的一清二楚。 “子箫,你把身后栓蓝绳的竹简递给我,都是些不常用的,要放在最上层” 擎天换上便袍,透过隔断的洞隙,看见小舞坐在一个高梯子上,正指挥着下面的子箫和贵琰。 子箫站在地上一堆书简中,正照话把系蓝绳竹简递给贵琰,贵琰站在梯子的第四五蹬上,将竹简再传递给最高处的小舞。贵琰脸上是一副懒洋洋、不情愿的表情。 “贵琰,你再登高一蹬,不行吗?我都够不到了” 贵琰无精打采地抱怨着,“小舞,你让我和子箫都帮你忙了两个时辰,我都饿了”。 “贵琰,你就只知道吃,再吃,你就快变成肥猪了……哎!贵琰,难不成你的原身真的是头猪?哈哈哈……让姐姐探探如何?……哦,子箫,你先告诉我,他是不是是头猪啊?哈哈哈”,小舞一边把手上竹简排到架子上,一边找乐,嘴里嘻嘻哈哈调侃着贵琰。 贵琰顿时来了精神头,佯装生气,开始摇摆身子,带的梯子剧烈晃动,“哼!我让你笑个够,一个毛没退净的小丫头片子,还胆敢称姐姐,看我怎么收拾你?”。 “哎哎哎,贵琰,别晃!别晃……我快掉下来了,不闹了!” “求我!” 小舞双手合十,低头看着贵琰,诚恳道:“求……你了,猪猪殿下,哈哈哈……啊!啊!求你……别闹了!”。 天真爽朗如银铃般的笑声,伴随着“啊!啊!”喊叫声及讨饶声,吵乱成一团。 太子擎天听几人玩闹在一处,也觉得甚是有趣,感觉有些疲乏,他索性躺在榻上闭目休憩,也想听听,他们到底还会怎样? “好了,贵琰,别晃了,再晃,她真就摔下来了……你看她都已求饶,看在我的面子上,就放过她吧”,子箫一直笑看着二人嬉闹,见小舞被晃的有些狼狈,伸手去扶被贵琰摇的东倒西歪的梯子,又说:“剩下不多了,赶紧整理完,就去吃点东西”。 约过了一柱香的功夫,小舞下了梯子,插着腰,看着系着各色绳挂牌的书简,被整齐摆放在各层书架上,很是得意,“好了,完工了,这回你们的黑脸哥哥再要什么,就好找多了”。 贵琰立刻挤兑小舞,“哼!这可是我和子箫的功劳!你就知道剥削我俩白干活”。 “唉!我可没强迫你,是你自己想干的” “你……你这没良心的东西!算是白受累了” 站在被高高书架所围档的中央空地处,小舞转动着大眼珠,突然脑子灵光一闪,有了主意。 “哎!我觉得这地方很私密,如在这铺上地毯,放上软垫,再放上案几,我们白天就可聚在这里聊天、茶点和读书,拿放书方便,边玩边学定是不错!你俩觉得如何?”。 贵琰第一个响应,“好好好!太子哥哥白日都不在,这里,就是我们的私密基地……小舞,我觉得你讲的书,有趣又简单好记,比我大哥讲的好多了。我和子箫真是看够了,他那张凶巴巴的脸,就多用些功吧”。 “我觉得这样也好!“,子箫也表示了认同。 “好!功课就交给我了,我保证让你们的黑脸哥哥,想难为你俩都难” 擎天听到这番话,气的直翻白眼,小小书童竟胆敢叫自己黑脸,那两个弟弟不但没一个想着维护,还跟着一致对付他,还说自己讲的书不好? 擎天心里暗暗发着狠,“哼!等着瞧吧,看我以后怎么收拾你们?简直是要翻了天了!”。 “你俩布置一下这里,我去取些茶点来“,小舞说完就离开了书房。 等小舞再回来时,贵琰指着布置一新的空地,得意地显摆,“小舞,看看,我们的秘密基地,怎么样?”。 小舞放下手中的托盘,惊讶地看着地上厚厚的地毯,软软的坐垫、长长的案几、精美的茶具,还有绿色飘逸的围幔和插着花的花瓶,啧啧称赞,“哇!哇!你俩怎么做到的?比想象的都好,你俩真是了不起!”。 子箫没笑,满脸疑虑问:“你们说,太子哥哥会不会发现这里?”。 “不会的,你们的黑脸哥哥从来都不会自己找书的,所以,肯定发现不了……就算发现了,知道你俩是为了读书方便而布置的,应该也不会说什么的,这点道理,他还是会讲的……反正是有利无害了,放心!放心!”,小舞胸有成竹地分析着形势,他断定擎天是不会在意这点小事的,毕竟他太忙了。 擎天头枕在手上,嘴角僵着一丝牵强的苦笑,如果不是凑巧偷听到,他哪里会知道?自己的藏书处被占领的如此理直气壮,而罪魁祸首又是那招气的鹿小舞。 小舞手咬着手指,忽闪着大眼,想了一瞬,提议,“我觉得吧,该给这里取个名字”。 贵琰马上跟话,“小舞,你读的书多,还是你取吧”。 “好!嗯?叫什么好呢?……啊,有了!都说学海无涯,那就叫“书海”吧,徜徉在书海,忘悲逐乐,岂不游哉快哉!”。 “书海?……嗯,的确是个好名字!”,子箫兴奋地表示喜欢。 “好!高端大气上档次,就叫“书海”了”,贵琰也表示了赞同。 “哦,我差点忘了,快尝尝这个,看喜欢不?”,小舞说着,从托盘中把水晶杯中装着的红亮饮品,递给子箫和贵琰。 “好喝!甜甜凉凉的,这透明的东西,是冰吗?”,子箫兴趣盎然地问。 “哇!好喝,太好喝了!这是什么东西?”,贵琰也满脸喜悦的追问。 “这是加冰的石榴汁,好喝吧!猜你俩就会喜欢,我之前就准备好,冰着了”,小舞说完,又分别递给他俩一块圆形酥皮的点心,“再尝尝这个”。 贵琰直接把点心都放到嘴里,大口嚼着,“嗯!这个更好吃!真的!真的,入口即化,外酥里糯,好!……咳咳咳”,贵琰得意忘形,被噎的直咳嗽。 “喂,慢点!怎么还像个小孩子?快,喝点石榴汁压压”,小舞边嗔怪着,边帮贵琰扑拉着后背。 子箫也咬了一口,饼顿时酥裂开,他赶紧用手接着,嘴里也含糊赞道:“是好吃!酥脆酸甜!小舞,这又是什么?”。 小舞双肘支在案上,托着脸,咕噜着大眼睛,笑看着子箫和贵琰吃的开心,“这是石榴酥,可是我亲手做的呦……贵琰,以后再不许说,我不关心你了……你俩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心里只有你俩,哦,当然还有翠儿,或许过去……”。 贵琰怕小舞伤感过去,急急岔开话,“哎!你也是我和子箫最好的朋友,一辈子的朋友,你有我俩就够了,别再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了”。 “哦,对了,那日闲逛,我看到雍正宫真的好大,估计得有上千间殿宇。在最后面,我发现一座小山和一个荒芜的池塘,虽然破败点,但挺有自然野趣的……最关键是,那里没人,安静的很”。 看到子箫和贵琰对视了一眼,小舞停顿了一下,见二人没有要说话的意思,就又说,“现在,我被你们黑脸哥哥拘在宫中,出不去。一百年虽漫长,但终会过去,我不想这期间惹什么麻烦……以后,除了“书海”和我的小屋,我应该都会去那个野荷塘,你们可以去那里找我。我看好了,在那,我们可以一起钓鱼、抓兔子烤着吃,也算给这难熬的日子,添点乐趣吧”。 子箫听完,忙摇着头,正色说:“小舞,不要去!那是个晦气的地方,不要去,听话!”。 小舞坐直身子,满脸疑问,“为什么这么说?死过人吗?”。 贵琰将手中一块石榴酥放到嘴里,两手拍掉碎沫,也提醒着,“死过很多人,那里的怨气太重,你还是听子箫的,别去!”。 “到底怎么回事?” 子箫见小舞还是没打算改主意,无奈地解释:“那里是冷宫,是犯错、失宠的女人们被关押的地方,那里被无数次诅咒过,戾气极重,是众人都忌讳、惟恐避之不及的不干净地方”。 听完解释,小舞咧嘴笑了,“哦,就是些深宫怨魂的哀鸣呀,有什么可怕的?……再说,那些冤魂与我个小书童会纠缠什么?都是苦命人罢了……呵呵,说不上还能同病相怜呢?……嗯,大家认为晦气都不去,那才真能安静,也才能真正自由自在,挺好的!我更喜欢了!”。 子箫皱着眉,嘟着一张俊脸,还是继续劝着,“小舞,你别任性,若招惹了什么脏东西,可不是好玩的……你不能去!小舞,你一定要听话”。 小舞瞪着大眼,有些不耐烦,道:“好了,你俩不必为我多虑,反正找不到我,就去哪里找吧,你俩去不去,随便!”。 第33章 被吃定(1)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小舞不想再继续纠缠,去不去野荷塘的话题了,就又问:“哦,对了,我倒是有个疑问,一个雍正宫建这么多大殿做什么?我看大多数都还空着”。 贵琰对小舞不听劝,有些气恼,撇着嘴没好气道:“一个殿,就是一个后宫女人”。 “啊?啊!……哈哈,这么说,你们的黑脸哥哥,岂不是要娶几百上千个女人?……啊?哈哈哈,招架这么多女人,定会够他忙的啊……那以后,我会不会就越来越轻松?这倒是真不错呦!……好!哈哈哈”。 小舞想象着,黑脸太子疲于应付一群女人时的窘态,心里着实觉得解气。她对这个话题兴趣盎然,一脸神经兮兮地又问:“哎,你们俩,是不是也会娶那么多女人呀?”。 贵琰撇着小舞的嘚瑟样,回答的理所当然,“为天家开枝散叶,自然是能多娶最好喽”。 “哈哈哈……这么说,你俩也会娶许多女人喽?哎,我就问问啊,娶那么多媳妇,都能叫上名字吗?与那么多女人周旋,累不累?……再说,那么多女人,得生多少孩子呀?孩子都能认全吗?……哈哈,你们当爹,当的也着实辛苦呀!……会不会,比背书还难?哈哈哈……”,小舞大眼睛滑稽地一会看看子箫,一会又看看贵琰,嘴里肆无忌惮调侃着,人笑的前仰后合、东倒西歪。 子箫害羞地低下头,一言不发。 贵琰被小舞笑的窘迫,气道:“宫中女人能偶尔见到男主,都觉得是福分,都想方设法极力讨好着,个个乖巧听话的很,像你这般嚣张的妖女,早就被打入冷宫,孤寂度残生了”。 “所以呀,我绝不会成为宫中的女人啊……其实,我觉得宫中的女人,真是好可怜!好可悲!”,小舞挤眉弄眼、饶有兴致地又逗引,“哎,贵琰,我问你,一个男人有那么多女人,会不会觉得累?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每天要看那么多场戏,真的不会累吗?……啊?哈哈哈”。 贵琰见小舞笑的是花枝乱颤,觉得既好气又可爱,也开始回逗她,“做男人,真的很累的,你想知道为什么吗?”。 小舞忽闪着黑黝黝的大眼睛,没心没肺,竟开心地点了点头,“好啊!”。 “那好!我演示给你看”,贵琰说着,就嘻笑着扑向小舞。 小舞看见贵琰突然扑过来抱自己,笑着扭身躲闪到子箫背后,大喊:“哎!贵琰,君子动口不动手呀”。 贵琰看着伸手把小舞护在身后的子箫,很是无奈地摇着头,砸吧着嘴,说:“子箫,你看,这丫头傻的,竟真的……啥都还不懂呀……啊,哈哈哈”。 子箫回头看了一眼正瞪着大眼,迷惑这话是啥意思的小舞,抬手敲了一下她的脑门,说:“这小妖,灵台里面还混沌着呢……只能,等她开窍的那一天喽”。 子箫和贵琰两人相视,又都哈哈大笑。 “哎!你俩什么意思?神神叨叨的” 笑够了,贵琰对小舞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继续逗弄,“小妖女,说说,你未来想嫁什么样的人?……嗯,如果,你真嫁不出去,看在你会做石榴酥,还算有那么一点点贤惠的份上,本殿下就发发慈悲,收了你,做个美人吧”。 “嫁你个小弟弟?呵呵,别逗了,就死了这个念头吧……至于,要嫁给什么样的人?我还真的没想过……但是,没吃过猪肉总是见过猪跑的,我看过一些书,还是很清楚自己想要什么的……我呢,平凡的很,只有一颗心,没有你们天家贵胄有分心的本事,所以呀,我只能爱一个人喽,自然,那人也只爱我一个……嗯!两个人过最平凡的日子,白头到老,不离不弃!”。 小舞说话时,目光看向远方,那里,有她最期望的样子。 子箫聚精会神地望着小舞,眼神里满满都是期待!从第一次见到她还是小白鹿时,他就被那双清澈的眼睛迷住,他喜欢眼前这个直爽大气,善良真诚又有主见的小姑娘,子箫确认自己已经爱上了小舞。 擎天闭眼听着,牙关紧咬,脸上肌肉不时颤动着,哭笑不得、无奈及气愤的表情在脸上交替上演着。 小舞像是想起来什么?突然大叫着,“哎,你俩刚才,一个管我叫妖女,一个管我叫小妖,看本姑娘,现在怎么收拾你们?”。 小舞一边说着,一边站起身沿着案几,转圈追赶子箫和贵琰。先抓住了子箫,撸开他袍袖就是一口。 子箫也不生气,满脸堆着笑望着小舞咬着自己,温声说:“再咬,就真要出血了”。 小舞松开嘴,检查了一下,见只被自己咬出了几个牙印,就把子箫推开,又要去抓贵琰。 子箫突然反手抓住小舞手腕,举起来问:“小舞,你这么爱咬人,可还记得?你这手腕上的齿印,是被谁咬的?莫非,你身边的人,都如你一般爱咬人?”。 贵琰接话笑闹着,“狗才爱咬人!这妖女真身怕不是鹿,而是狗吧……哈哈哈”。 小舞见嘲笑自己的贵琰,在她对面蹦来蹦去、矜鼻子弄眼,抓起书架上竹简,笑着不断砸过去。 承华殿书房的“书海”内,是“噼里啪啦”竹简乱丢声和笑闹声,混乱一片。 擎天的心被三人闹的是乱哄哄,书简被几个该死的东西,当武器扔来扔去,他委实是心疼的紧。 闹了好一阵,子箫抓住小舞,直到手舞足蹈地她安定下来,低头温柔地说:“哦,哦,好了,不闹了……时间已不早,若让太子哥哥碰见,对你可是不好!……我和贵琰回去,你也够累的,回房休息一会,晚上还要熬夜呢……另外,千万要记住,少说话、不可任性,凡事就都顺着太子哥哥吧,他常年带兵打仗,最见不得他人违拗自己意愿……你若受罚,我会伤心的,听见了没有?”。 “嗯!” “爱咬人的汪汪,记得晚膳要好好吃呦……要是发育不好,可就……真嫁不出去了喽,哈哈哈”,贵琰边捡拾地上乱扔的竹简,边对小舞坏坏笑着逗乐,“汪汪,等着我,想着我,明日赏你好酒喝”。 “啊呸,猪!猪!……哎,多带点酒来!”,小舞也不示弱,在已离开的贵琰身后,笑怼着。 气恼又饶有兴致地听完谈话,擎天竟很羡慕三人亲密无间、无话不谈的真情实意。这样恣意洒脱的快乐时光,在自己的成长过程中,是从来没有过的。他的幼年和童年都是在孤独的苦读苦修中度过,记忆中竟找不出任何可供回忆的快乐。 待三人离开后,太子擎天走出寝殿,踱步到书架间三人所谓的秘密基地---“书海”。只见三周高大书架间,配着厚厚的地毯和绿色缦帘,缦帘正随风飘动。擎天坐在软靠上,看见长长案几上,放着一套精美的茶具和一只插了艳丽桃花的花瓶,这还真是一个让人感觉舒服、轻松、安静而又温馨的好地方,擎天一下就喜欢上了这个“书海”。 小舞只休息了一会,想起还没检查书房物品,就匆匆又回到书房,却见太子擎天已在处理表文,忙跪地施礼,只等了一会,见没回音,就直接起身去忙。 还是一如既往,擎天不问,小舞绝不会多说一个字。 擎天抬头斜瞟了一眼,正忙碌着的小舞,淡雅安静的样子与之前一口一个黑脸、又咬人又撒野刁蛮的小姑娘,简直是天壤之别、判若两人。 擎天今日才算领教到了,自己的小书童带着两个弟弟,是如何私下里污损自己的,现在倒装的恭谨和一本正经,哼!是该适时整治她一下了,打定主意,擎天冷声道:“主子回来都不知,你这书童做的,是不是太不用心了?你自己说,该不该罚?”。 小舞转身看向擎天,明白太子是对自己说话,她并未惊慌,也并未所动,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般的冷淡表情,原地跪下,哑巴一般不开口。 自己的话好像拳头打在棉花里,没个回响,让擎天感觉尴尬了,他自然没想要惩罚她,竟一下不知该说什么好?擎天气恼地白了一眼低眉顺眼的小舞,给自己找台阶,“算了,念你初犯,今日就饶了你……起来吧,去给本君把《太智度论》和《中观论》全都都找过来”。 “是!”,小舞应着去书架上找书,今日刚刚规整好书架,自然知道这些书都在哪。 小舞爬上梯子,因卷数多上下梯子很是麻烦,她抱着高高一落竹简艰难下梯子,突然听见太子的声音响起,“这地方变化很大吗?”。 猛一回头,小舞看见擎天站在“书海”入口处,正环视四周,她心头一惊,一下失了平衡,人连同十几卷书简一起飞跌下来。 小舞心里暗苦,这可是书架最高处啊!她运力在空中平衡着身体,太悲催了!小舞又惊见梯子被顺带的,正迎面砸了下来。小舞是能躲得过挨摔,却怎么也躲不过挨砸。 千钧一发间,黑影掠过,小舞已被托抱在一个宽大的臂弯中。 擎天双手托抱着小舞,还未立稳,书简和梯子在两人身侧纷纷砸下。 小舞的大眼如此近地对上擎天的双眸,那是让她胆战心寒、不敢正视的犀利眼眸,此刻却盛着嘲笑和读不懂的复杂望着自己。小舞傻愣愣盯着那两潭深邃,竟忘了她还在他怀里,直到听到,“你,想一直这样吗?”。 小舞如梦方醒,赶紧挣脱出那怀抱,慌乱要下跪谢恩,被擎天像抓小鸡一样提拉起来,“哦,本君觉得这里甚好,去,将案上的奏折都搬这里来”。 “搬这?……这里……太小!太子殿下……还是……” 小舞心里暗苦,这是她和子箫、贵琰的秘密基地,第一天被发现不说,还要被占用了,她不能不说话争取一下。 太子擎天已坐靠在软靠上,悠闲自得而又得意洋洋撇着小舞,说:“本君觉得很好!休再多言,快快去搬”。 小舞无奈,只能将书房案上所有的奏表、笔墨都搬了过来。 擎天舒服地靠在软靠上,读着奏表,小舞一如既往侍候着磨墨、归整分类等,见擎天杯中无茶,正要起身去茶台倒茶时,擎天连眼皮都没抬,指着案上的新茶具,开口:“就用这套吧……这里不错,以后……就都在这里了”。 “什么?” 小舞被惊的忍不住脱口而出,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心里更是苦不能言,今日三人刚刚建好的秘密基地,还没用过一次,就这么被彻底占用了,这不是明晃晃地鸠占鹊巢么!?如果让贵琰和子箫知道,想必,他俩也定会和她一样痛心疾首吧。 小舞边煮茶边哀叹! 瞥看着小姑娘满脸不甘,又无可奈何的苦逼样,擎天嘴角扬了扬,心中有报复小舞对自己视若无睹的惬意快感。 第34章 被吃定(2)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当小舞将茶杯递到擎天手上后,擎天拍了拍自己旁边的位置,说:“坐这来”。 “奴婢不敢!”,小舞低头回完话,就要起身离开。 擎天长臂一伸,将小舞一把拉跪在到自己身旁,低头厉色瞪着小舞,沉声道:“你敢不服从?真是胆大包天……坐好!”。 见小舞无奈地跪坐好,擎天扔给她一卷奏表,命令,“念!”,说罢,闭上眼睛,半躺在软靠上,是一脸的享受。 小舞就是有千万个不愿也是没辙,只能展开奏表念着。 原来这是一个到夏国历练的上仙,状告隶属魔界的一个幽冥怪兽祸乱夏国,请求天庭支援剿灭的请表。 擎天听完,睁开眼睛,用手指敲了敲,请表最后的空白处,懒洋洋地说:“本君说,你写”。 “啊?!这……这不合规矩!” 小舞着实被擎天的话给惊着,猛抬头,瞪着大眼正对上他深邃的双眸。 擎天挑了挑眉,很有些无赖地幽幽说:“本君……就是规矩……写!”。 这还是那个正襟危坐,满口都是天庭规矩、仁义道德的天族太子吗?小舞在心中鄙夷着…… 真是一物降一物!小舞算是被擎天吃的死死,她又是无奈奈何地拿起笔,将擎天口述之语写了下来。 “令太白金星速往魔界,知会魔王,派将绞杀幽冥怪兽,如七日后未除,请玄元真君派将可替天行道,予与诛灭,还夏国安宁“ 擎天话音刚落,小舞也已经写完。 擎天见了,心上猛地一动,眼带疑问伸手拿过奏表,见骨力遒劲、厚重雄浑的书写呈现在眼前,也无一处差漏。书写的速度竟如此之快?!自知在这一点上,又是心服口服的不如!敬佩之情在擎天心中油然而生。 其实,擎天爱极了小舞的字,从第一次玄元给他看小舞的字时,就已经喜欢了,他知道,她的书法一定得到过名师大家的教导。 真是谜一样的小姑娘!擎天对这份神秘充满兴趣,他像发现宝藏一样,想要亲身进入,探索挖掘。 擎天抿了抿嘴,半欣赏半好奇地睨着身边的小舞,喃喃自语,“嗯,以这样的速度,好像能快不少哇,好!”。 擎天发现了新大陆,这之后,大多的公文奏表,都是二人如此配合下完成的。 小舞会利用擎天批阅重要奏表和思索的空隙,磨墨、归类文表和照顾着他的茶点,一切都心有灵犀默契地进行着。 这一日结束的比往日都早,擎天斜靠在软靠上,嘴角噙着笑,一脸轻松地喝茶,全不似过去正襟危坐、一派威严庄重的宝相。 小舞将归档的奏表整理装盘,正要送到书架存档,擎天瞥着小舞,慢悠悠开口:“本君……闻到这里有什么味道?”。 “啊?……哦,是茶香!”,小舞不得不停下手里的动作,认真回话。 小舞故意说是茶香,是觉得心中总有隐隐的不安,她不知道太子这话后面的葫芦里装着什么药。 听了小舞的回话,擎天暗哼了一声,不得不佩服这贼精的小姑娘还挺有心眼,他不会让她得逞的,“不是茶香,是酸酸甜甜的味道”。 小舞也假装嗅了嗅,“恕奴婢愚笨,确实……没闻到什么味道”。 还敢装蒜! 该死的东西能主动想着给子箫、贵琰做好吃的,他一个主子,话都点到这份上,还推三阻四不承认,连丁点想巴结讨好的想法都没有,可见,她多不在乎甚至轻视自己,他岂能轻易放过她,“啊,对!好像是石榴的味道”。 擎天边说边斜睨着小舞的反应,脸上挂上了薄脑,见小舞又是那老一套招数,灌着头不吱声,就又接着说:“这样吧,你去喊嫣然过来,本君要亲自问问,这石榴味道,是怎么回事?”。 小舞心想,那个嫣然整日阴魂不散地躲在自己身后,自己的一举一动,她定是知道的一清二楚,只是奈于两位殿下看重自己,她不敢得罪才从未招惹过自己,若她告诉太子,两位殿下经常来书房嘻闹,那就糟糕了。 “啊,奴婢想起来了,今日七殿下和九殿下来借书,奴婢,就帮二位殿下做了冰石榴汁”。 擎天听言,撇了撇嘴,心内鄙夷着,“小样!敢跟本君耍心眼,你,还嫩着呢”。 擎天继续得寸进尺道:“哦,是这样呀……本君怎么还闻到,有油面香的味道呢?也是石榴做的?”。 擎天问着,突然觉得委屈,脸色冷了三分。身为书童,心里丝毫没他这个主子的位子,这怎不令人气恼?就算他打过她,那也是她自找的,她鹿小舞还没感谢,他饶了她一条狗命呢? 小舞见擎天阴冷下脸,说话也阴阳怪气的,连忙跪地,知道不能再瞒了,她脑子转的飞快,在给自己找一个能解释通的理由。 “是!是还有石榴酥饼,正巧小厨房做酥饼,我……就顺便放进去一点石榴”。 擎天根本不理会这茬,白了小舞一眼,愤愤道:“本君想用茶点,去!将两样都做来”。 “啊?!” 小舞被擎天这一晚上不正常的举动,又给惊的不自觉“啊”出了声,她心里叫苦不迭,这深更半夜的,还得费劲忙活压果汁和做石榴酥饼,这太子也太难缠、太难侍候了吧! 今日,这太子好像成心在跟自己过意不去,是不是对玄元师傅救出自己,还一直耿耿于怀?想起子箫提醒的话,小舞选择了继续打碎牙往肚子里吞,她忍了。 “怎么还在这磨磨蹭蹭的?是不想做吗?” 小舞装作很惊恐、害怕和可怜的样子,低声回答:“不是!……是,是,现在没有石榴,只能明日……找了石榴”。 擎天目光冷厉,看得小舞后背直冒冷气,她能感觉到他的气愤。 只见擎天挥了一下衣袖,十几个又大又红的石榴已堆在案几上,“够了吧?” 小舞怯怯看向擎天,见太子正瞪着自己,目光交集,小舞赶紧躲闪开那凌厉不善的目光,慌乱道:“够……了,够了”,说着拿起一个托盘,装了石榴,飞一般走出书房。 忙活约一个时辰,小舞端着托盘回到书房一隅的“书海”,见太子擎天正怡然自得躺在软靠上,手拄着头看书,见她进来,抬眼懒懒看了看。 小舞来到擎天身旁跪下,将装在水晶杯中加了冰块的鲜红石榴汁,放到擎天面前的案上。 擎天顿时被惊艳到了,眼光一亮,暗叹还真是美食美器!透明水晶杯中红色的石榴汁沁在透明的冰块之间,美艳剔透! 坐直身,擎天拿起杯子喝了一口,果然冰爽清甜,心里顿觉透亮舒爽。 小舞又将新烤的石榴饼放在擎天面前,但见外层金黄,香气沁人。 擎天拿起一块咬了一口,只觉外层酥脆,内层软嫩,唇齿留香! 擎天一口果汁一口酥饼,吃的开心,眼睛却始终盯在小舞脸上,眼神里有欣赏、有怨气和整人后的得意。 待擎天吃喝完,小舞递上湿帕,转身开始收拾杯碟,正要起身离开,擎天湿帕一扔,长臂一伸抓住小舞的手腕向自己怀里一带,小舞趔趄着被带摔在他身前。 擎天低头,脸逼近小舞的脸,目光直辣辣冷厉盯视着,小舞吃惊瞪圆的双眸,咬牙道:“鹿小舞,你是不是……还在怨本君打了你?”。 “啊?!……没……没有” “撒谎!分明就是,你知不知道,你犯的可是死罪!若不是本君觉得……觉得你,你……有些才气,不忍心直接杀了,你,还能活到今日?……你不感激本君饶命之恩,还敢心生怨恨,你说……是不是该打?”。 错乱!小舞满脑子都错乱了…… 如果不是玄元师傅及时救了自己,她早就被这个该死的太子给打死了,他竟大言不惭让她感谢他的饶命之恩?太不要脸了!是他脑子坏掉了,还是当她是傻瓜好欺骗! 小舞深灌着头、牙关紧咬、双唇紧抿,就是不吱声。小舞怕情急之下,忍不住揭露他真实的嘴脸,给自己惹来灾祸。 “哼!知你不信!……本君最是了解玄元真君,如果不打你,如何彰显天庭法度?只有让真君知道,天庭惩罚过你,才能让他彻底放下心中彷徨与忧虑……你那两个狐朋去通风报信,是本君早就料定到的……当然,本君也知道,你是……不会被打死的”。 擎天解释完,突然觉得自己好生奇怪,他何须向她解释他这份爱护之心?是怕她一直误解自己吗?误解了又能怎样?对一个小书童,他需要这样多此一举吗? 小舞听的是半懂半不懂,但感觉好像有点道理,抬头再次面对那双幽深时,小舞看到了那蹙着的眉眼中,除了气恼之外,还闪烁着期盼和挣扎的神色。 这神色让小舞恍惚了一下,那眼神的主人,究竟在期盼什么? 小舞低唤了一声,“太子殿下”,挣扎着想要挣脱擎天禁锢的手。 擎天的手像铁箍一样收的更紧,脸阴沉如锅底,眉头皱成了个疙瘩,眼睛眯着,冷厉道:“鹿小舞,不管你听懂没有?你今后都得记住……你是本君的人,照顾好本君是你唯一的使命,若胆敢再忽视,定不轻饶!……听见没有?”。 小舞整个人都傻了,挣脱又挣脱不开,面对如此霸道强势的大神,小舞除了无奈还是无奈,她必须也只能回答,“是,奴婢遵命!”,只是回答的声音是细不可闻。 听到小舞的回答,擎天才放开手,不屑地嗔道:“手无缚鸡之力!过两日,随本君练功”,说完,起身向寝殿方向走去,走了几步又回转头,“另外,你通知子箫、贵琰,明日申时,本君要检查课业”。 擎天的报复心真是爆棚,作为一个血气方刚的青年,在不是什么大是大非的事情面前,他骨子里任性的一面,还真是暴露无遗。 小舞施礼送走擎天,将存档的奏折存放好,案几也整理好,才走出承华殿。 此时,深蓝色的夜空上飘着云影,殿前的花木影影绰绰,吹面不寒的杨柳风带来花香,小舞第一次觉得,这天庭的夜色也挺美!…… 第35章 命蹇时乖(1)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一年时间,小舞渐渐适应了做书童的生活,心中虽还有郁闷,但有子箫和贵琰几乎日日的陪伴,她已不似刚开始时的愤愤不平和悲痛欲绝。 人生的至暗时刻,如同命运给每个人的必修课,都会不期而遇的突然降临,任谁也逃不掉! 距离九重天不知多少万万里远的九泉地下,巫灵族巫灵城一条繁华的大街上,一群孩子正围绕并戏耍着一个满身是泥的傻子。 一个黑漆漆、胖墩墩的小男孩,举着一个已看不清颜色的香囊,正逗引着一个傻子,“傻子,傻子,香囊在这!……接着啊”,男孩说完,将另一只手里的一团烂泥巴扔了过去。 傻子很傻!他张开双臂去接自己的宝贝香囊,结果接到的是一身烂泥巴,白净的脸上被甩的都是泥点子。 黑胖男孩哈哈笑的是前仰后合,“哈哈哈,傻子,泥巴你也接?……哈哈哈”。 “哈哈哈,就是给他狗屎,他也会接的,傻狍子”,另一个红发赤面的男孩也接话嘲笑。 傻子用脏手抹了把脸,顿时脸成了一张泥巴脸,又引的几个长得奇形怪状的小孩一阵的哄笑。 “给……我!” 傻子哭丧着一张泥巴脸,急的快要哭出来,伸着手,呆楞着身子,向拿着香囊的黑胖男孩索要。 男孩坏笑着,指着不远处一片满是屎尿脏水、泥泞不堪的地方,说:“傻子,你要是在那里,给爷当马骑……骑一百圈,小爷,就把这破东西给你”。 “骑?……骑大马……嘿嘿,给我!” 傻子咧嘴傻笑了,显然这不是他第一次被当马骑了,傻子边说着,边被嘻嘻哈哈看热闹的孩子,推搡着,跪趴在散发着恶臭的脏泥水里。 黑胖男孩得意洋洋骑在傻子的背上,不时拿小棍抽打着傻子的屁股,喊着,“骑大马喽!驾……傻子,快点跑,快点”。 “骑大马,嘿嘿……骑大马”,傻子嘿嘿傻笑着,在脏泥恶臭中爬行着。 “哈哈哈,快点!……快点跑起来……快呀” 围观的小孩们不断踢踹着傻子,笑闹成一团。偶有路过的大人,都一脸厌弃地掩住口鼻,被傻子和弄起的臭味,恶心到了他们。 “傻子!……你们这些该死的!看我不打断你们的腿”,一个尖锐气愤的女子咆哮声,把那些孩子吓的如见了猛兽,拔腿就跑。 “给……我!”,傻子带着一身臭泥,起身追赶那黑胖的男孩。 黑胖男孩边跑边回头,赶紧把香囊扔给喊话的女子。 女孩弯腰捡起满是泥的香囊,神情几变,伸手递给滚的满身满脸都是臭泥的傻子,低声说:“好好……拿好了”。 傻子嘿嘿傻笑着接过香囊,如宝贝般把香囊紧紧抱在怀里,“嘿嘿,回来了……回来了!”。 来人是一个十四五岁的女子,古铜色的面孔上是浓眉大眼,浑身透着一股英武之气。她满眼气愤又心疼地看着傻子半晌,重重叹了口气,压下火气,沉声说;“走,回家换衣服”。 傻子很听话的跟在女子身后,离开了。 这个傻子就是小舞的同胞胎哥哥,白鹿族少主鹿小沣,女子叫芳芳,是傻子被寄养家庭的女儿,也是傻子唯一的“保护神”。 变成傻子的鹿小沣不顾一切想要要回的香囊,是他青梅竹马,已私定终身的小爱人真可儿,回赠给他的定情信物。虽然鹿小沣已成了傻子,忘记了之前的事,但他潜意识中就是把这个香囊当成超级大宝贝,每日都随身带着,还不时检查是否在身上,每夜只有搂着香囊,才能安然睡去。 见他如此宝贝这个香囊,那些想看热闹的人,常常会抢他的香囊耍弄他。 一个翩翩白衣美少年怎么就变成了一个傻子?事情还要回到,白鹿族被屠族那日说起。 圣女殿石榴园里,孤鸣鹤和宸佑苦苦鏖战,打得的是不可开交、难分胜负。孤鸣鹤看见翠儿拉扯着小舞小主向两仪山深处飞奔而去,他怕小主遭遇新的危险,就已无心再恋战。 当穿黑衣的蒙面人赶来为宸佑助战时,孤鸣鹤寻了个时机,变身溜走。他要去贴身保护小主,不能让她再受其他伤害,他是她的影子,必须跟在小主身后。 孤鸣鹤一找就是三日,连小主和翠儿的影子都没有寻到。 当孤鸣鹤从两仪山失望而回,宸佑带着魔军已经离开,孤鸣鹤在圣女殿周围又找了许久,不断看到守卫的尸身横倒在各关口,孤鸣鹤的心揪的很紧,但结果也还是一无所获。 无奈,孤鸣鹤走进鹿鸣谷去寻找,他被眼前触目惊心的惨状,给震惊住了。 只见,近千具白鹿族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的尸体,横七竖八地倒卧在已干涸的血泊中,一些未着片缕的女子尸体上更是伤痕累累,脸上都凝着恐惧的神情。 孤鸣鹤知道这些死者,都是小主的家人和族人,他立刻检查,看是否还有活的。翻看了几具尸身,发现死者身上都有多处伤口,但毫不例外在胸口上,都有一处相同的致命伤。显然,屠杀者不管死活,最后又都补上了这致命的一刀。 看来,这是不想留下任何的活口,意图很明显,就是想掩盖屠杀的秘密。 这样一个都不想放过的狠绝,他们势必也不会放过逃走的小舞和翠儿,孤鸣鹤越想越怕,他匆匆又开始在鹿鸣谷寻找小主。 在白鹿族大殿中,孤鸣鹤到处细致地搜索着,这已是他第四次的搜索了,他觉得一个大殿或许该有密道或暗室等隐秘的地方,如果有,小主应该知道,那也应该是小主和翠儿最安全的躲避地方,以小主的聪明,应该能想到这一点。 凭借不凡的耳力,听到有轻微的哼唧声,孤鸣鹤心中一颤也一喜。顺着声音寻去,他在一个很隐秘的暗室里,发现了一个满头是血、半昏半醒的少年。 孤鸣鹤认出来,这少年就是小主的同胞胎哥哥---鹿小沣,在圣女殿,经常见过他来看小主。 鹿小沣是与宸佑对战时,被宸佑打倒在地,头摔在石头上受了重伤,是他的母后流响让翠儿把他藏进密室,躲避灾难。 没有找到小主,孤鸣鹤懊丧不已,他恨自己辜负了二王子慕白的托付。 孤鸣鹤遥想当年,二王子慕白临终前,将自己指给鹿小舞做新主子,让他发誓一生孝忠并保护好小主。从那一日起,他便不再听任何人驱使,不受任何命令,当然也不用向任何人汇报,保护小主的安全是他此生唯一的使命。而这使命也注定,他只能活在阴影里,如他的名字一般,哀哀孤鸣,寂寥一生。 孤鸣鹤和小舞并没直接见过面,小舞也不知道,慕白给她配了暗卫。 但孤鸣鹤对小舞小主的了解可不少,还是二王子的暗卫时,小舞从来到大璟阳宫后,就和二王子日夜黏在一起,所以想不了解都难。尤其是小舞在大璟阳宫的最后日子和圣女殿的三千年,他日夜如影相随,警惕的眼睛从未离开小主的左右。 孤鸣鹤沮丧失落了片刻,望着眼前急着要救治的鹿小沣,凝眉想了想,背起他化黑烟离去。 因为还要继续找寻失踪的小主,孤鸣鹤只能将受伤的鹿小沣,委托给在冥灵城内的同族人---铁匠孤辛,让他帮着治伤和照看。 孤鸣鹤留足了治疗和生活用的珠宝,为了保护鹿小沣,他告诉孤辛夫妇,这个少年叫新生,是自己旧友留下的遗孤。 铁匠孤辛是个仗义并有把子力气的粗汉,父辈逃难来到这冥灵城,留下一个铁匠铺,他以打铁维持着家计。 上万年来,巫灵族因有足智多谋的国主和骁勇善战的少主,变得越来越强大,侵占管控的地盘也越来越多,都城巫灵城也变得越来越热闹繁盛。当然,孤辛的打铁铺生意也越做越好,实在忙不过来,孤辛还收留了流浪的阿猛做徒弟,给自己帮忙。 孤辛膝下只有一个女儿叫芳芳,长的是俊秀英朗,性格也豪爽大气。 阿猛喜欢芳芳,一心讨好,夫妻俩也有意将阿猛入赘,这样手艺有传,老来也能有托。 只是郎有情妾无意,芳芳偏偏就是不喜欢黑壮粗糙的阿猛,而对被送上门养伤的,长的白白净净的新生,照顾呵护有加。 芳芳娘是个见利忘义、刻薄贪财的女人,她掌管着家中财物,而孤辛又是个惧内的闷葫芦,对芳芳娘克扣给新生治伤的钱,也是敢怒不敢言。 可怜可叹!鹿小沣脑子上的伤,没有得到及时治疗而留下病根,从白衣飘飘的美少年,变成了一个大人呵斥、小孩戏弄,什么都不记得,只知道嘿嘿傻笑的傻子。 左邻右舍,没有谁在意这个长的白净,但浑身脏兮兮少年的名字,更没有人关心他是谁?大家只知道他是傻子,也都喊他傻子。 傻子每日在铁匠铺,帮着干挑炭锄灰等脏活,也干一些打下手的杂活。因没多少力气和干不好,不是被孤辛骂就是被阿猛打,铺前的行人见多了,都已见怪不怪。 除了被打疼,傻子会露出痛苦之色外,剩下的时间都是在傻笑,不管是对别人还是对自己。傻子常常一边嘿笑,一边嘴里含糊不清的叽里咕噜,念叨的都是别人听不清也听不懂的傻话。 傻了最愿意干的事,就是每日陪着芳芳去上街采办,有时候,芳芳会给吃不饱的傻子买些吃的填填肚子,看着傻子傻笑着大口吃,芳芳常露出爱怜的神情。 回家后,傻子会烧火帮着一起煮饭,只要是陪着芳芳,傻子就会开心的眉开眼笑,因为和芳芳在一起时,她会保护他不挨打。 傻子是不能上桌吃饭的,他只能蹲在房门口,吃些芳芳娘给的残羹剩饭。 今日是芳芳的生日,家里多做了两个菜。看见娘又只给了傻子一碗剩粥,芳芳实在看不过去,走到门前,把自己碗里的饭菜拨了大半给傻子,傻子冲她嘿嘿地傻笑,芳芳温和地瞧着,说:“快吃吧”。 傻子吃了一口,抬头对上芳芳满是同情的眼眸,傻笑着,“好吃!嘿嘿……好吃!”。 芳芳被傻子清澈的大眼睛看的一愣,将碗中的饭菜又都给傻子,傻子一面狼吞虎咽的吃着,一面抬头望着芳芳笑。 芳芳娘白愣着门口的二人,将筷子“啪!”地一声摔着桌上,对孤辛嚷道:“你说,养这么个废物,一年了,什么都干不了,光浪费粮食,你今日就说个准话,什么时候把这大傻子送走?”。 孤辛低着头吃饭,窝囊地不吭声。 “你聋了,你不送走,我就让阿猛把他仍出去” 阿猛正气芳芳对自己不理不睬,却又去关心傻子,他忽地站起身,对芳芳娘瓮声瓮气地说:“师娘,只要你说,我现在就把他扔出去”。 看着傻子噙着一口饭被吓呆,芳芳满脸愤怒,突然转身冲回屋,对着她娘大喊:“孤伯伯留下的钱,足够给傻子看伤,你贪钱不给他治,让他成为现在样子……哼,不给他好好吃饭也就罢了,现在又要贪他的钱,把他赶走……看孤伯伯回来,你们怎么向他交待?”。 芳芳娘见芳芳如此说话,顺手抓起一旁的帚把就追打了过去,“好呀,你个没良心的,我做这些,还不都是为了你,你个白脸狼……赔钱货!”。 阿猛挡在芳芳前面,三人一追一躲一挡,又骂又打乱成一团,傻子被吓的蹲在墙边,瑟瑟发抖。 一直闷不作声的孤辛,此时气的拍了桌子,怒喊道:“别闹了!再闹……就滚回……你娘家去”。 众人都被这平日老实人的突然暴怒给惊到了,没谁再敢出声,都愤愤地老实坐回桌前。 孤辛怒视芳芳娘,叹了口气,厉声说,“鸣鹤大哥将傻子托付给我,就不能赶他走,况且,放了那么多钱……哥哥是做大事,想必这傻子也有些来头,若赶出去弄丢了……你,你就是有一百条命……怕是也不够赔!”。 老实人不常发火,一旦发火就是雷霆之怒。 芳芳娘听了孤辛的话也觉得害怕起来,不光是怕孤辛把她赶走,更怕的是,孤鸣鹤回来找她算账,她顿时心虚气短起来,嘴里小声嘟囔道:“你们想留,就自己照顾他,我,我可没钱”,说完识趣地溜之大吉。 自那以后,再没谁再敢提,要轰走傻子的话。 虽然傻子没有被轰走,但他的日子一点都没有好过,吃的仍然是剩饭,住的是四面透风的柴房,身子单薄穿的也单薄,固常常生病,若不是芳芳或偷或省下钱给他买药治病,恐怕傻子早就病死了。 傻子非常依赖芳芳,见到她,就满脸堆笑地跟着,一步不愿离开,芳芳也喜欢和傻子一起嘻戏。 看到芳芳帮傻子洗头擦身、给傻子好吃的、对着傻子笑,看到她挺身而出保护着傻子……阿猛都嫉妒的要死。 阿猛为发泄不满,他私下可没少打傻子,经常打的傻子是嗷嗷哭叫。傻子浑身上下,不是烫伤就是钝伤,青一块紫一块没个好地方。若芳芳怒斥他,阿猛反而打的更凶。 芳芳气愤地向爹告状,但阿猛总有理由,不是说傻子看丢了东西,就是贪玩缺了炭火等等。 孤辛也知道傻子做事,经常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连自己看着都脑火,惹的自己也经常骂他。况且,孤辛对认定的未来女婿也不好说太重的话,所以也懒得管,或是只轻描淡写地说一下。 芳芳娘最是乐意看到傻子被揍,要是能打跑他,她才高兴呢。 这夫妇的态度纵容了阿猛,打傻子,成了他发泄不满的家常便饭。 可怜傻子是旧伤未好,就又添新伤,日子过的是苦不堪言! 第36章 命蹇时乖(2)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如果说傻子,也就是过去的白鹿族少主---鹿小沣的日子,过的是身伤不断。那么,在大璟阳宫内,他青马竹马的小恋人---真可儿的日子,过的可真就是心伤不已了。 白鹿族被屠族,小舞和翠儿逃走之后。真可儿在圣女殿中偷偷看到了,巫灵族国主冥纨为她故意导演的,蒙面黑衣人闯圣女殿,大肆屠杀的大戏,这场为掩盖罪行,李代桃僵的杀戮被假象掩盖下来。 不明真相的真可儿,被冥纨带到大璟阳宫,实打实给冥纨的欺骗,充当了最有力的人证。 听到禀告,成烈带着众人和四百名魔军急急火火赶到两仪山,寻找失踪的小舞和翠儿,但却一直都没有找到。沮丧的大王子成烈在返回之前,见真可儿可怜,就将她带回大璟阳宫,放在自己的武德殿做了一个宫婢。 真可儿突然间没有了家人、没有了族人、更没有了爱人。她感觉自己孤零零活在暗无天日的宫殿中,没有指望,更看不到希望,常觉得生不如死!但真可儿知道,她不能死,因为她不想让白鹿族的血脉绝迹。 真可儿唯一的盼头就是,等着大王子派出去的人,寻回小舞和翠儿,她想和她俩生活在一起,并把白鹿族再建起来。 在武德殿,大王子成烈对侍候的人还算宽容,除了他贴侍的大宫女香罗和媚罗,不时挑头找自己麻烦外,真可儿倒也没觉得,这里有什么不好?但她就是不想留在这个地方,但又不知道该去哪里?又能去哪里? 真可儿胆子小,不敢独自走出宫门去找小舞,或是去找自己想要的生活。 真可儿遥想自己刚来时,她是处处被欺负,一些宫婢甚至内人将他们的活计,不断塞给她做,她日夜忙碌不停,干着最累的活、吃着最差的食物、住着最简陋的榻,还不时被管事打骂。 整日以泪洗面,真可儿不明白,自己没得罪过谁?为什么这些人要如此待她?真可儿身心饱受折磨,一病不起。 一样受欺负、同病相怜的曼殊,常偷着来照看病恹恹的真可儿,一日,曼殊对已见好转的真可儿,神叨叨地说:“可儿,我今日才知道,巫医能来给你诊病,是因大王子无意中问起过你,才知道你病了……你知道,你得了什么病吗?”。 真可儿睁着一双清纯的秀目,满脸狐疑,“不是说,是忧劳成疾吗?”。 曼殊伏在真可儿的耳边,低声而神秘地说:“那是说给别人听的……其实呀,你是中了毒了”。 真可儿听罢,是大吃一惊,脱口而出道:“什么?中毒?……我为什么会中毒?”。 曼殊瞪了真可儿一眼,打了真可儿一下,紧张地跑到门口张望了下,回来又低声道:“喂!你小声点,不想活了……唉!傻可儿,你不知道,她们都快恨死你了吗?她们早想把你赶出宫了……只是,你是大王子亲自带回来的,没有大王子发话,她们无法得逞罢了……所以,她们才想到投毒”。 真可儿被惊吓的,眼泪都流了出来,她实在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曼殊,她们为什么要恨我?我又没得罪过她们呀?”。 “傻可儿,她们是嫉妒你长的漂亮!……你想一想,她们是不是一直不让你见大王子?你挨打,是不是因大王子看到过你?”。 真可儿沉眉想了想,还的确如此。有一次,她捧着做好的衣袍,想送到大王子的寝殿,在路上正碰见大王子,她赶紧跪在路边躲避,结果,她就被大王子的贴身侍婢香罗,掌掴了二十。其他的挨打,她听香罗和媚罗骂咧咧的话里,好像也是大王子多看了她两眼,其实,她压根都没见到,大王子的人影在哪? 真可儿觉得不可思议和委屈,流着泪,又问:“我又没影响到她们什么?她们何必这样对我?”。 “没影响?你影响的大了去了!……你想想,你长的比她们都美,若是被大王子看上,你就有可能夺了,大王子对她们的看重,那她们想侍寝的计划就会落空,不能侍寝就不可能有机会得到名分,没有名分,就没有尊崇的地位和荣华富贵,你说,她们能不恨你?……其实,凡是长的出挑些的,被她们赶走的已是不少,那些突然暴死和失踪的……我怀疑呀,可能早被她们给弄死了”。 曼殊的话点醒了真可儿,她还清楚记得,自己曾被推下湖过,因会凫水,才没被淹死;她也被假山上掉落的大石头砸过,石头只划破头皮砸下,她侥幸逃过一难;还有,一个黑衣刺客和护卫打起来,他们的打斗都能刺伤,远远躲避的她;还曾莫名被卷入宫内盗窃案中,她也跟着被怀疑,被侧王妃浮香判打了二十棍,那一次,她又是险些被打死…… 真可儿一直觉得,是自己晦气透顶,在这大璟阳宫,总遇到能要命的倒霉事。经曼珠这么一说,她才突然明白,她们想弄死自己,可不止一两次了。 其实,做伤害真可儿这些事的,是大王子成烈的侧王妃---浮香派人干的。 浮香应她父王冥纨的请求,让她人不知鬼不觉地杀掉真可儿,因为他还是担心,真可儿可能看到了,宸佑闯过圣女殿。真可儿先前不说,或许是因为她明白,说了,只有死路一条。但一时不说,不等于一辈子不说,早日清除祸根,才能免后顾之忧。 真是命不该绝!真可儿一次次死里逃生,躲过了浮香派出的秘密暗杀。 沉香不想暴露自己,做事做的是缩手缩脚,她觉得真可儿应该不知真情,以她对真可儿的判断,她应该不会为了自己偷生,而刻意隐瞒灭族之仇。真可儿是大王子亲自带回宫的,虽然没有什么特殊照顾,但若她死了,大王子不会不过问,一旦查出是自己安排干的,她与大王子仅剩的那点情分,可真就没了,何况大王子马上又要娶自己的表妹入宫,这时候,浮香更不想招惹成烈不痛快。 浮想的不积极作为,才没把真可儿直接逼上死路,她侥幸活了下来。 想到以前种种悲催往事,真可儿是悲不自胜,早已泪湿衣襟。她手捂着胸口,衣袍里曾挂着鹿小沣给自己的定情玉佩,但已被香罗她们给强行抢走,还诬陷,玉佩是她偷大王子的。 想到鹿小沣,真可儿心如刀割,口中痛苦喃喃:“小沣,你在哪啊?我好想你呀!我……活的好辛苦,让真可儿去陪你吧!?呜呜……小舞,真可儿,实在是等不到你了,你和翠儿一定要好好活下去,白鹿族……白鹿族不能一个人……都不剩了,呜呜……”。 真可儿想到了自杀,孤单痛苦地活着,本就很绝望。昨日,当众被几乎扒光衣服的羞辱,被冤枉的委屈和一直被迫害的恐惧,一股脑涌上心头,真可儿再也无法忍受,这般痛苦无望的活着,死是她认为的最好解脱。 昨日,真可儿正在绣花,香罗和媚罗带着一些内人和宫婢就闯进绣房,到处乱翻乱砸,还要划破她正绣的绣品,真可儿实在忍不住,上前制止,“住手!这是为大王子准备的婚袍,万不可弄坏了”。 媚罗翻着妩媚的桃花眼,仰着头,叉着腰,走到真可儿面前,示威,“呦?长本事了!气壮的很呐!敢用大王子压人了……就因为昨夜,你设计勾引大王子,到湖边私会?今,就觉得了不起了?也觉得大王子能高看你一眼?……幼稚!你就趁早死了,想要爬上龙榻的心思吧”。 “你胡说!我没有!……昨夜,我祭奠族人,被……被大王子碰巧见到” 一进来,就坐在座位上的香罗,勾起一丝邪笑,用涂着亮红长指甲的芊芊玉指指着真可儿,阴阳怪气地开口:“妹妹,你与她啰嗦什么?找到大王子丢了的玉佩,才是正事……我很是怀疑呀,是她昨夜,趁机偷了大王子的玉佩”。 这香罗是武德殿绝对的霸王,因她是离大王子最近的贴身侍婢,这个位置离侍寝,也就是一步之遥。 宫中无人不知,大王子的母妃曾经就是魔王的贴身侍婢,被魔王突然临幸而生下大王子,因此,摇身一变,从一个低贱的宫婢直接成为名副其实的主子。 所以,在大璟阳宫,每个宫婢都翘首以盼和竭尽所能争取的,就是如大王子母妃那样的幸事,能早日发生在自己身上。 经香罗这么一说,媚罗心里有了底气,她叉着腰,大声喊着,“你不配合检查,还处处阻挠和狡辩,快说!你把玉佩藏哪了?……不说?哼,会让你说的……来人呐,给我掌嘴,看她说不说?”。 “啪!啪!”响的巴掌扇在真可儿的脸上,只几下,真可儿的脸就红肿起来,嘴角也流出血。 “你们,冤枉人!无中生有!” “没有” “没有”…… 到处检查的宫人、宫婢陆续回来复命。 坐在椅子上,欣赏自己艳红长指甲的香罗,瞟看着噤若寒蝉、更显楚楚可怜的真可儿,又阴阳怪气地说:“这里太小,把她带到外面去……好好看看,有没有在身上藏着?”。 真可儿被扯到院子里,又被七手八脚地一层层撕掉衣袍。 真可儿哭喊着,死死拽住自己的衣衫,“你们不能这样对我?不要,啊!啊!……”,她一个弱女子,怎能抵得住?那么多肆无忌惮的手。 真可儿被扒的,只剩下最后一层单薄的、露胳膊露腿的亵衣裤,她死死拽住这最后的遮羞布,赤红着一双眼睛,顽强反抗,“混蛋!你们……会得到报应的!……”。 真可儿佩戴的玉佩,也就是鹿小沣给她的定情信物,被一个内人发现并一把拉断。 “那是我的玉佩,你们还给我!……” 真可儿衣衫零落,但还是疯了一样地去抢夺玉佩,这是小沣留给自己的定情信物和唯一念想,她绝不能让别人拿走。 香罗翘着二郎腿,看着呈给她的玉佩,一打眼,就知道是块好东西,见是男子佩戴的玉佩,她脸上闪过一丝诧异和惊喜。 本来说大王子丢了玉佩,也只是个托词,她和媚罗就是不忿,昨夜大王子和真可儿在一起亲密地放河灯。香罗没想到,还真搜出一块男人的玉佩,那就意味着,这块玉佩要么是偷的,要么是真可儿有私情,这可是整治真可儿,最好的借口了。 “哼!玉佩果然是你偷的,你真是该死!……来人,给我狠狠地打!” 真可儿撕心裂肺的哭喊着:“那是我的!还给我!……还给我”。 听到大宫女的命令,那些气真可儿长的好看的宫婢们,看着浑身都肌白如雪的真可儿,更是嫉妒的要命,她们一股脑都冲上来,对真可儿是一阵拳打脚踢…… 真可儿被打的满地打滚,头发散开,浑身是伤,直到她倒在血泊中,不能动弹。 “走!” 香罗也怕闹出人命,若惹了大王子插手深究,那她定脱不了干系。她挥手召回众人,摇曳着一身的脂粉香,离开。 “还,我,的,玉佩!……还我!……” 真可儿哭喊着,最后昏了过去。是曼殊把伤痕累累的她,救回了卧房。 第37章 命蹇时乖(3)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其实,事情的引火索是这样的。 昨日是白鹿族被屠族的一年忌日,不能出宫的真可儿,晚上孤零跪在黑暗的湖边,将自己糊制的、写着思念祝福的水灯,一只只点燃,又一只只放入湖中。这样做,是为了祭祀怀念死去的亲人和族人。 看着烛光点点的水灯飘走,真可儿的悲伤泛滥成灾,她捂着脸,低声哭的是肝肠寸断、不能自已。 哭了好一阵,真可儿才发现身边有人正点放着剩下的水灯。她抬起泪眼,蓦然看见大王子成烈正拿着点燃的水灯,神色复杂地对望着自己。 真可儿忙规矩跪好,带着浓重的鼻音,行礼,“奴婢……拜见……大王子”。 成烈神情凝重地点点头,将手中燃着的水灯慢慢放入水中,良久,才轻声问:“这是……你们白鹿族的风俗?”。 “是!” “那就一起放吧,相信你的族人,会收到你的心意” “是!” 默默放了两只水灯后,当成烈看到手上水灯,是以鹿小舞名义写的时,神情顷刻变了几变,犹豫了又犹豫,又开口:“你……你觉得,那个鹿小舞……还活着吗?”。 真可儿抬起如雨打梨花般的清新面容,望着一脸期盼和有些惶恐的成烈,像是安慰一个被恶梦惊醒的孩子一般,温和而坚定道:“放心!……她活着!……一定活着!”。 说完,真可儿低垂下头,将以翠儿名义写的水灯放入湖中,“我知道,她俩都还活着”。 成烈转头凝望着神情忧伤,但也带着坚定,满是泪水的俏脸,竟像是得到了某种宽慰,心中顿觉一暖,半晌后,沉声道:“说的对,我信你!”。 成烈说完,将已燃着的,带着小舞给族人祝福的水灯推入湖中,并凝望着灯稳稳飘远。 成烈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对渺渺虚空,说:“鹿小舞,本王子一定会找到你……一定!”。 成烈说完站起身,意味深长地瞟看了一眼,清瘦了许多的真可儿,迈步离开。 成烈不太愿见也不太敢见真可儿,虽然他对她极有好感。因为见到真可儿,就会让他想起那个鹿小舞,想起鹿小舞就会想到弟弟慕白,一想起慕白,思念和懊悔的痛楚,就会如揭伤痕一样,令他痛不堪言。 因自己的疏忽,弄失了圣女鹿小舞,成烈早已愧疚的无地自容,心中一直感觉被压了一块大石头,闷闷的透不上气。虽然他已经派出了暗卫去寻找,但毫无线索的漫天漫地乱找一通,无疑是如大海捞针。找了一年,连丁点有用的信息都没寻到。 最令成烈害怕的,就是鹿小舞已经死了。 如果鹿小舞死了,那父王和大祭司近万年的准备,将功亏一篑,最重要的是,慕白就再无活过来的可能。从小舞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消失以来,成烈就一直是食不甘味夜不能寐,日子过得懊丧而不安。 找到鹿小舞,才有机会救活自己心爱的弟弟,寻回小舞,是成烈心中认为最重要的事情,这也已经成了他心中最深的执念。 今日,真可儿短短的几个字,让成烈不安的内心得到一丝安慰,他相信鹿小舞这个从小玩伴的直觉。真可儿如此笃定小舞活着,是可以信她的,因为他自己也有同感,他相信,那个皮实但很聪明的鹿小舞,不会那么轻易就死掉。 真可儿觉得自己像一只落单的孤雁,孤单寂寞还惶恐不安,内心的悲鸣是无人可诉说。 这一年,真可儿对外面世界的所有人、事都失了兴致,日夜忙着给大王子绣制衣袍,她用忙碌来麻痹自己。剩下的时间,大多是独自发呆,她靠过去甜蜜的回忆,慰藉自己已枯槁的心。 真可儿带着一身伤,下了在绣房一隅的榻,她不想不作任何解释就离去,于是走到案前,铺开一块白绢,在上面很认真地写下了,“洁来还洁去,白绫澄清白”几个字。 真可儿没有流泪,死对她来说,好像是要赴久盼的盛宴,她换上一身洁白的衣袍,小沣最爱的就是白色,她因此也爱上了白色。 去见小沣可不能马虎!换好衣服,真可儿坐到铜镜前,平静的盘起长发,用一根玉簪簪住,又选了两朵同样玉质的珠花插到头上,左右端详,虽然脸上有红肿的伤,但依然没有遮住,她淡如新菊的美丽。 “嗯!小沣会喜欢她这样的打扮” 真可儿心里想着,抓起写字的白绢,站在准备好的凳子上,将之前已悬挂系好的三尺白绫,套在自己脖子上,她丝毫没有犹豫,一脚将凳子踢翻。 真可儿又回到了,她感到最幸福的那一日…… 天气正好,和风煦煦,石榴花开的艳红恣意。 真可儿看见面如冠玉、白衣胜雪、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小沣来了,她躲在一棵粗壮的石榴树后,看着小沣边跑边四处寻她,衣袂随风飞舞,好一个神采风扬、飘逸俊秀的白衣少年郎!真可儿看痴了! “真可儿,真可儿” “我知道你在,出来呀,快别躲了” “再不出来,本少主可要生气了” “哈哈,我都看见你了” 真可人没忍住“哧哧”笑出声,她就在小沣身边不远处的石榴树后,他却诈谎,被她眼睁睁识破。 笑声惊动了小沣,他气喘吁吁、满脸红霞地来到真可人眼前,沉着脸佯装生气,眼里却藏不住脉脉深情。 小沣伸出一只手抵在树上,将真可儿逼靠在树上不能动弹,喘着粗气在她的耳畔,轻声道,“说,如此耍弄你夫君,该当何罪?”。 “夫君?!”,真可儿被小沣的话和口里喷出的热浪,弄的是耳热心慌,她涨红了脸,嗫嚅道,“乱讲!我……还没想好呢?”。 “没想好什么?” 真可儿最受不了,小沣那双俏目温存的顾盼流转,她的心都快被看化了,呆痴痴地望着小沣。 小沣头抵着她的头,双眸如春水荡漾,满脸宠溺和得意,“嗯?怎么不回答?”,然后,低笑着揶揄:“你的脸……为什么红了?”。 真可儿一脸娇羞,连忙用手摸着滚烫的脸颊,掩饰,“那有?我……”,一时竟心慌慌地编不出理由。 小沣猛地抓住真可儿的手,看着眼前比石榴花还要娇艳动人的俊脸,双眼迷离离,低声呢喃,“真可儿,你是我的!……今生,只能跟着我、陪着我!……你要相信,本少主定会让你成为这世上最幸福的女人!”。 他是在表白吗?他是要求婚吗?真可儿心花怒放,她盼这一天已经太久了。 真可儿很小就喜欢少主鹿小沣,心心念念想着的,就是长大能嫁给他。 作为白鹿族的少主,未来的继承人,相貌丰骏还温和儒雅,嫁给他是族内所有女孩的梦想。女孩们一直追逐着她们的少主,都刻意用各种稀奇古怪的东西,努力讨好亲近着他,为此,真可人还吃了不少闲醋。 幸福、幸运就这样突然降临了!让真可人一下子心慌意乱、手足无措。 “怎么?不想成为我的女人?” “不是!我,我……我想!” 真可儿慌乱地说出了心里话,脸一下羞的更红,连倾长白嫩的脖颈都染上了红霞。她太怕小沣误会了,她苦恋他太多年了,她的心早被她的少主所俘虏。 二人站的很近,呼吸可闻,透过衣衫,能感受到对方如擂鼓般的心跳,两颗年轻相爱的心,在这漫天飞舞的一片灿烂红艳的落花中,紧紧贴在了一起。 一个如玉,一个如花,情缘天定,红艳中互许年华 石榴花,艳不过她的唇 石榴籽,甜不过他的吻 她为他痴,他为她狂,浓情蜜意,怎舍得再放下 真可儿忐忑、蒙蒙地瞪着大眼,凝望着眼前白衣飞扬的少年,多年苦苦的暗恋,今日,终于圆满了! 小沣紧搂着柔若无骨的恋人,喘息了片刻,从腰间摘下一块碧绿的长形玉佩,挂在真可人的脖颈上,在她耳边细语道:“这玉佩,是我家传宝物,留给你做定情之物,你需日日佩戴……等着……我把你娶回家!”。 真可儿手摸玉佩,喜极而泣。半晌,她抬起梨花带雨的双眸,痴望着小沣,重重点头。 真可儿从袖中也取出一个绣着并蒂花开的香囊,挂在小沣的腰间,无限深情道:“这香囊是我为少主亲手所绣,今日,我把它和真可儿的一颗真心,一起交给少主……从此,海枯石烂永不相负!”。 两少年都泪光点点,口念着“海枯石烂,永不相负!”,复又紧紧拥抱在一起…… 相识相知,相悦相许。 鹿小沣和真可儿都发誓一生一世只一人,白头到老不相离! 梦好美!就要见到小沣了……她要告诉他,没有他的日子,她是多么的想念他!她已无法再说服自己,独活在这荒凉的世间,她真可儿对他没有食言! 真可儿嘴角挂着淡淡地笑,头耷拉下去,那块写着“洁来还洁去,白绫澄清白”的白绢从手中滑落,飘飘荡荡无声地落到地上。 “啊!啊!来人呐……救人啊!”,一声声凄厉喊叫声,响彻在武德殿的上空。 喊声喊来了不少宫人和宫婢,大家看见曼殊脸色苍白,浑身颤抖跌坐在绣房门口,也看见一个一身缟素的女子,正吊在绣房的房梁上。 喊叫声也让刚刚探视完病重母后的成烈听到,他带着贴身侍卫龙腾、阴索也匆匆赶了过来。 这个龙腾,就是之前二王子慕白的贴身侍卫,他之前本就是大王子的近侍,因成烈不放心别人照顾弟弟,就把自己身边最贴心的龙腾配给慕白。慕白死后,成烈就又将龙腾带回自己身边。 原本,成烈正在宫外训练场,巡视刚刚组建不久的焰虎军。才刚到不久,就有宫人急急来报,说王后刚刚突然晕倒。 成烈匆匆赶回宫,了解到母后是因看到慕白旧物,伤心过度而引起昏厥。服侍清醒了的母后喝完药并再次睡下后,成烈才带着龙腾、阴索回到自己的武德殿,老远就听见喊叫声。 见大王子来了,刚才还叽叽喳喳围观的宫人、宫婢、侍卫等让开路,跪地不敢再出大气。 成烈沉着一张枣红的脸走进屋,见一个白衣女子被两个侍卫刚刚从房梁上抬下来,正平放到地上。 成烈看见了一张挂着淡淡笑意、淡如白菊的清秀面容,他认出来了,这女子就是昨晚还和他一起放水灯的真可儿。 龙腾试了真可儿的鼻息,施礼,低声禀告,“她,没气了”。 成烈突然感觉自己的心,猛地抽痛了一下,眉头顿时蹙了起来。见真可儿身边有一块白绢,他沉重地走过去捡拾起来,见上面写着,“洁来还洁去,白绫澄清白”几个字。 看完,成烈感觉自己的心,又一下一下地抽痛起来,他明白了,这个真可儿是被逼死的,或许,就是昨夜自己和她一起放水灯的举动,害死了她。这深宫内每日上演的腌臜事,他心知肚明,只是没心情也没兴致管而已。 他不想她死,成烈嘎哑着嗓子,低吼:“速传巫医!”。 成烈不想看着这样一个与世无争、单纯美好的女子死去,他依稀还能感觉到,昨夜她如有魔力的回话和关怀的眼神,带给他的安慰和温暖。 等不急了,成烈手上运上了功力,将一些真气传给了真可儿。 大王子这一不合常理的举动,惊呆了龙腾、阴索和所有围观的众人,更惊傻了,刚刚赶过来的香罗、媚罗等人。 一个主子为救一个宫婢而损耗修为,这大大超出所有人的想象。其实,连成烈都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做?难道?只是不希望看着她因他而被冤死? 冥冥中的事,谁又能说的清楚? 真可儿被救活了,事情也不难被查清楚。香罗、媚罗以及参与打人的宫人和宫婢都被棒责后,或被发配,或被卖掉。 香罗、媚罗及几个有想法的宫婢都哭的是死去活来,她们和进献她们的主子们都是悲愤不已,因嫉妒而引起的一场风波,让他们多年的苦心经营,一朝化为泡影。 人有万算,天有一算。 香罗、媚罗等想要的、想得的,用尽了全部心力,却怎么也要不到、得不到。到头来,算来算去算自己,算来算去是一场空! 真可儿想死却偏偏死不了,没想要的却硬硬强塞给她。伤好后的她,被成烈安排在自己身边,做了人人都艳慕的贴身侍婢。 第38章 患难与共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真可儿放河灯的那夜,也就是白鹿族被屠杀一整年的当夜,小舞在九重天上,睡的很不安稳,她被噩梦吓醒,就再也无法入睡。 天一亮,小舞在雍正宫门前,被守卫拦住去路,她未做任何争辩,直接转到雍正宫最后面野荷塘旁边的小山上,她早已看好地形,此处宫墙是沿山背面的陡崖而建,以她现在的功夫,是可以从这里出宫的,最重要的是,这里没有守卫把守。 出了雍正宫,小舞径直去了子箫的寝宫,报上名字通传后,她被仙娥领进殿内。 子箫看似刚刚起床,一身的便装,见到小舞顿时眉开眼笑。 “今日申时,太子要检查你和贵琰的课业,快些准备吧……我是偷溜出来的,得马上回去“,小舞直截了当说完,转身就要离开。 子箫上前拉住小舞的手,温声道:“小舞!……既然出来了,就……吃完东西再走吧”。 想起昨夜自己做梦也拉了小舞的手,还亲她的脸,子箫的脸兀自红了。 小舞拗不过就答应了,子箫让宫娥准备了一桌美味佳肴,劝来劝去,小舞真是吃了不少,她边吃边说:“子箫,这样吧,半个时辰后,你和贵琰到“书海”,我们一起准备”。 “好!我通知贵琰” 用完膳,小舞想着反正是出来了,就又去希夷仙府,探望翠儿。 翠儿抱着小舞,是上下左右的检查,哭哭啼啼个不停。 小舞安抚了好一会,说自己在雍正宫很好,每日陪两个殿下读书和玩,说的都是些报喜不报忧的话。 翠儿见小舞小主能自由出入,一颗悬着的心就更放下来了,她保证不会去给小舞惹麻烦。 小舞从原路偷溜回雍正宫,心中得意,自觉做的是人不知鬼不觉。她当然不会想到,这一切被炎武了解的是一清二楚。 回房换了身衣服,小舞心中总觉得哪不对劲?太子让自己通知二人,若问起来是怎么通知的,那岂不是露馅了?和太子共事还真要万分谨慎,他实在狡猾,一不小心落入圈套,那可就麻烦了。 脑中灵光一闪,小舞有了主意。等和炎文交接完公文后,小舞向炎文说,“太子殿下要在申时,检查七殿下和九殿下的功课,麻烦星君去通告一声”,看炎文应着离开,小舞露出狡黠一笑,自觉躲过了一次阴谋算计。 子箫和贵琰没过多久,就来到了“书海”。 感觉到贵琰的紧张,小舞拍了拍他肩膀,安慰道,“来得及,放心!” 贵琰听完,只尴尬笑了笑。 小舞了解清楚了,要检查的课业任务,子箫除了剑还未练熟,其他的功课再准备一天应该能过关。剑术在室内定不会检查,小舞让子箫去书房案上专心准备功课,不用再想练剑的事。 贵琰最大问题是在书法和背书上,要求练一百张的书法只练了不足十张,小舞知道已经来不及,决定自己模仿贵琰的字,先蒙混过关。对要求背诵的《南传法句经》,觉得还需要些方法,让贵琰尽快理解,也争取在检查前能背下来。 小舞拉着满脸焦急的贵琰,面对面跪坐在“书海”案旁,鼓励引导道:“贵琰,每临大事有静气,着急于事无补、有害无益……你深呼一口气,对!就这样,让全身放轻松,摒弃杂念、集中注意力……你要感同身受去理解,文章中每句话的意思,意思明白了,才容易记住……过眼不过心,不但不容易记住,还很快就会忘掉”。 见贵琰依旧很颓丧,小舞握住他的手,继续循循善诱道:“贵琰,你很聪明的,那么难记的剑诀,你两三遍就能记住,那是因为你喜欢,其实,我觉得背书这事,对你本就是小菜一碟……你说,书上讲的道理是不是很好?试着也喜欢下……一个大男人总不能被册书给打败吧,要坚信自己,只有相信!才能做好”。 贵琰被鼓励恭维的有些蒙蒙瞪瞪,还是不太自信地问:“小舞,你真的相信我能行?”。 “你本来就很行呀!这还用怀疑?……子箫,你说我说的,对不对?”,小舞高声对一直向这面张望的子箫喊道。 子箫一直听着小舞在鼓励贵琰,忙顺着她的话,回答:“贵琰一直都很聪明,只要他愿意做的事,就没见到,有做不好的!”。 “怎样?这回,你该信了吧,不用怀疑自己!……今日,我配合你,就把这半册搞定,有我在,你就放一百个心吧!……我呐,帮你把剩余的练字搞定,你把书搞定……好了,现在就开始行动吧……来!击个掌,鼓励下”。 小舞做动员的功夫还真是一流!刚才还蔫蔫的贵琰被小舞一番话后,已激励的跃跃欲试。 贵琰细一琢磨小舞的话,发现了不妥,顿时又气馁下来,“代写,会被看出来的,太子哥哥可不好糊弄”。 小舞坚定地望着贵琰,回答:“已经来不及了,只能这样了……哼!我觉得,他还真未必能看出来……若不幸被发现,我陪你一起挨板子就是,贵琰,你怕不怕?”。 见小舞很是自信的样子,贵琰果断地回答,“不怕!”,除了这样,也确实没别的办法。 “好!现在,让我们各自搞定自己的事情” “好!” 小舞对照贵琰写的书法,用左手细致模仿练习,她知道,用右手会掩藏不住字后的风骨,易被发现。 贵琰和子箫各自集中精力在自己的课业上,书房内寂静无声。 过了好一会,贵琰觉得有些吃力,过去凡是经小舞讲解的功课,他背起来都会觉得容易许多,贵琰忍不住问:“小舞,你认为,怎样背,才能更快?像这句:“如盖屋不密。必为雨露浸;如是不修心,贪欲必露入。如善密盖屋,不为雨露浸,如是善修心,贪欲不露入”。 小舞沉眉想了一下,用手比划着一个房顶形状,并拍了拍胸口,说:“嗯,我首先记住两个词,一个是屋顶,一个是贪欲,然后会想象情景,去理解每句话的意思,大意是:如果盖房子盖的不严密,定会遭到雨水的浸害;如果不修身心,贪欲定会进入心中。如果房子盖得完善,就不会遭到雨水的浸害,若善于修养身心,贪欲就无法进入心中”。 “你看,我已经理解了这八句话,每前两句说房子,后两句说修心。前四句说“如不”会怎样,后四句说“如是”会怎样。想想书中又是怎么表达的?我已经记下了,你对照下:如盖屋不密。必为雨露浸……如是善修心,贪欲不露入”。 “都对,一字不差!……不过,记这么快,那是因你之前就会” “贵琰,试试我说的办法,你也能一两遍就记住……背东西,是不能光用脑子的” “不用脑子,那用什么?” “最最重要的是用这里啦……是用心!”,小舞用手戳着贵琰的心口,又刺痒着他两下,惹得贵琰嘿笑着躲避。 小舞没闹下去,又继续道:“贵琰,用上你的心和聪明的大脑袋,让自己融入上贤智慧中,感悟其中真谛道理,相信你,一定能记住的”。 贵琰撇了撇嘴,点头,书房内再次安静下来。 小舞开始用左手正式模仿,当第一张完成后,小舞招呼贵琰和子箫,“你俩过来,看看我写的如何?”。 贵琰一见,兴奋地大叫,“妈呀!真是太像了!连我自己都快分不出来了。小舞,你啥时有这本事的?”。 子箫也跟着评论,“像,真像!下张再写马虎些,就更像了,我觉得,太子哥哥应该看不出来”。 未时刚过,小舞就完成了九十张的临摹,子箫和贵琰都依旧埋头在课业上,小舞没打扰,静静拿起一册书读着。 刚过申时,擎天就回到了承华殿,看到三个少年都在认真地读书,全然没发觉他回来,心里高兴,就默默先回寝殿换了常袍。 擎天再回到书房,在案几后坐定,三人行礼后,课业检查正式开始。 子箫被要求背涌的是《南传法经》第二十道,他背的很流利,对问的两个问题,也应答的很好。 擎天见子箫完成的都不错,又叮嘱了两句:“嗯,很好!剑还是要勤练些,把《药师经》读完,就开始读《通玄论》吧”。 对子箫不错的变现,擎天心里感到欣慰,他转向贵琰,安排道:“贵琰,把你临摹拿来,开始背《南传法句经》第三心品”。 贵琰应着并开始背诵,“心念乱无序,难护难制御……心向正道”。 擎天边听边翻看贵琰的临摹,心里纳闷,这次他居然会写这么多?正琢磨着,听贵琰竟也能滔滔不绝背涌,吃惊地猛抬头,见贵琰的眼睛瞄向自己身后。擎天回头,见小舞正伸着大拇指,对贵琰嘻笑,看见他,吓得立马垂头。 贵琰能一口气背完一品经书?这简直是破天荒的事了,擎天越想越奇怪,难道这小子开窍了?又细看一下手中的临摹,好像也没什么问题? “嗯……本君来问你,不善事易做,然无益于己;善与利益事,实为极难行,讲的是什么意思?” 贵琰立马解释:“坏事容易做,然无益于己;善与有益事情,其实是极其难做的”。 擎天忍不住又问了两个更难得问题,贵琰也都能对答如流,擎天眉毛挑了又挑,嘴角已隐约勾起一丝笑意,又问:“你最近武功精进的如何?”。 贵琰回禀道:“奇门术演练到第九重,御火剑法已练到了第二十三式”。 “好!进步不少!望你以后都能如今日这般表现……今日,你俩留下用膳,鹿小舞去传吧”。 擎天心情看起来不错,起身带着子箫、贵琰去往花厅。 贵琰喜不自持,他可是第一次被大哥这样夸奖过,在擎天身后,他拉着小舞的衣袖,忍不住窃窃私语地显摆。 小舞一脸紧张地边偷瞄着擎天,边想摆脱贵琰的拉扯。 子箫回头将手指竖在嘴前,偷偷提醒贵琰小声点。 三个少年鼓鼓叨叨的举动,还是都被擎天眼睛的余光,全看到了眼里。 第39章 心照神交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十年韶光转眼过。 太子擎天在“书海”中正埋头处理公文,抬头见小舞进来,他面无比情地拍了拍自己旁边的位置,说:“过来,坐这”。 小舞很听话地过去跪坐好。 擎天手指着案上几份奏表,说:“你来读”。 小舞拿过一卷开始读,读完,拿起蘸了墨的笔,静静等着写太子的批复。 擎天沉着眉眼,若有所思,过了好一会,才又开口,“这事,你怎么看?”。 “我?奴婢……不敢枉论政事”,小舞支吾地小声回绝。 擎天似乎有些不耐烦,低声嗔道:“本君要你说,休啰嗦,快说!”。 “嗯,奴婢认为,这事应责成狐族国主自行处置。诸侯君主替天庭镇守封地,安定和造福一方本就是职责,出现问题应第一时间想着,如何调度本地配置资源去解决,而不是先写奏表求助……连个小火患都不能处理,只知道上奏要人、要物、要支援,推脱责任给天庭,这是……明晃晃的庸政和懒政……千锤百炼才能铸就坚强脊梁,倘若各地君主都能成为有担当的支柱……那真遇大事时,才能撑得住!担得起!……若天庭一味姑息,并疲于应付各地琐事,势必会助长慵懒之气和不作为之风……长此以往,天庭定会有舍本逐末、以小失大之忧”。 擎天手拄着头,平静而认真的听着,看小舞的眼神中,有疑惑、吃惊、好奇等不同的情绪在交替闪烁。 听完,擎天身子慢慢前倾,逼的小舞不断躲闪,不知所措,擎天直直瞧着已躲无可躲的小舞,好一会,才低声问:“鹿小舞……这是,谁教你的?”。 因离擎天太近,小舞感到紧张和窘迫,她不敢看,他那双常让自己感到无所遁形的锐利眼眸,猜不到他问这话,到底意味着什么?是自己说错话了?小舞实在搞不懂,这个心事深沉的太子。 小舞赶紧改坐于跪,慌乱扣头,结结巴巴地回话:“都是……书上说的道理,也是……太子……常这样……批示……的样子,奴婢罔论朝政……罪该万死!”。 擎天伸手拉住小舞的手,不让她再叩头,眼神、语调都变的柔和无比。 “你说的很好!本君没有怪你!……你能将所学所看,活学活用,真的很好!……今日,本君还要告诉你,凡是中央对诸侯,上层对部属,讲求的都是要拿捏有度,既不能让他们平庸依赖、无所作为,但……也不能大撒手,让他们强大到,不再需要倚赖的地步。否则……他们就容易找不准自己的位置,而想入非非……若能借事件,以道义牵连成若父子般的关系,这其中需要的制衡,可是大有学问!……你,结合本君的意思,把握语言尺度……就直接写回复吧”。 “啊?!我?……不是,是……奴婢自己写?” “对!你来写” 小舞听完是心神大乱,抬头正对上擎天深邃的双眸,她看见太子的眼神里,是信任和期许的神色。 正在这时,嫣然进来对擎天施礼,禀告:“太子殿下,武魅娘娘在殿外求见”。 太子擎天和小舞这才双双意识到,二人的手还拉在一起,擎天放开小舞的手,正襟危坐地拿起一册表文,说:“宣她进来吧”。 嫣然退出前,狠狠剜了一眼,坐在太子身边的小舞,是满脸的嫉妒与气愤。 不一会,只听佩环叮当脆响,随着一阵香风,一个衣着华贵的妩媚美人,带着一个宫娥翩翩而至,她来到擎天面前,倒身跪拜,“臣妾见过君上”。 擎天抬头,面无表情地看一眼,说:“起来吧,爱妃有事?”。 小舞转向武魅方向,跪地行礼,行礼后,起身识趣地就要离开。 擎天顿时黑沉起脸,瞥瞪着小舞,轻叱:“本君,准你离开了吗?……没规矩!继续写”。 小舞低头应着,麻溜坐回原位去写批复,心里暗想,自己好心之举,却被嚷,这太子也着实不通情达理。 一丝尴尬在武魅脸上闪过,须臾,她又笑盈盈从身后仙娥手中托盘里,端下一个精美小炖盅,袅袅地走到擎天另一侧,紧挨着坐下,将小炖盅捧放到擎天面前,莺声软语道:“臣妾,知君上这几日忙的紧,就亲手熬了,这去燥润肺的雪耳羹,君上趁热用些吧”。 擎天脸上依旧没有什么表情,语气更是有着拒人千里之外的平淡,“哦,先放这,还有别的事?”。 武魅瞟看了一眼,正低头专心书写的小舞,整个身子贴趴在擎天的肩头,一只手抚弄着擎天的领口,满眼春情,娇滴滴道:“许久没见到君上,臣妾……着实是想念的紧!”。 擎天像被武魅桃花眼里的盈盈春意迷了魂,一阵恍惚,眼神和语气都温和下来,“啊!忙过这两日,本君就去看爱妃”。 武魅媚眼横飞,手似无意地搭放在擎天的腿上,摩挲着,低声魅惑道:“那,臣妾就不打扰君上,回芳菲殿候着了……春宵美景,君上可要早来呀”,说完,妖娆起身,款款行礼,带着一阵香风和佩环声离去。 擎天嘴角扬着笑,目送着一步三回头、风情万种的武魅离去。之后,他的眼神又慢慢转到小舞身上,见小姑娘气定神闲地写着批复,完全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局外人姿态。 扬的嘴角慢慢放下,擎天心里竟莫名生出些气来,看小舞的眼神也冷了三分。他愤愤然心想,恐怕这世上,只有眼前这该死的小书童,对自己是压根不放在心上了。 小舞正好书写完,将批复拿起来,双手承上,“请太子殿下审阅”。 擎天瞪了一眼小舞,赌气地拽过奏表,见批复写的言语婉转却又不失威严,殷殷教导据理服人,责权奖罚说的也清晰明确,他顿觉耳目一新,确实是无可挑剔。 还真是个有见解、有学识、有品质的小东西!擎天没想到自己竟捡到了块宝,她就像块未被打开的玉石,但擎天已能看到里面的精彩,刚才的小气恼瞬间烟消云散,“嗯!可以!就这样吧……哦,你……把这羹喝了”。 “啊?……奴婢不敢,这是娘娘给太子殿下准备的” 擎天静静凝视着低眉顺眼的小姑娘,眼神温和而光亮,对她说话的语气是前所未有地温柔,“赏你的,也敢说不?……没规矩!”。 小舞不敢再违背,拿过擎天推过来的羹喝了起来,果然香甜爽滑! 见小姑娘很一副很喜欢的样子,擎天突然轻声问:“好喝吗?” “嗯,好喝!殿下也尝……啊!奴婢该死” 小舞由衷的赞美脱口而出,刚出口就觉得不对,怎么能让太子,喝她喝过的羹呢?顿时尴尬请罪。 瞟看了一眼,正低头自悔懊丧的小舞,擎天嘴角扬了扬,眼里噙上了笑意。 又忙了约一个时辰,今日所有的奏表就都批阅完了,时间比过去早了不少。 “跟本君走!” 擎天说着,就率先走出承华殿,小舞只能紧跟其后。出了雍正宫,太子擎天揽住小舞的腰,一起化流光离开。 二人现身在一条流光溢彩的河边,浑圆巨大的月亮在星河里,星月相映成辉,美不胜收! “哇!……天河,这里……好美呀!”,小舞看见天河,情不自禁大声赞道。 星河边静谧无声,夜风裹着淡淡花香,撩起擎天和小舞的衣袍和头发,小舞陶醉在春夜的美景中…… 擎天侧脸脉脉凝望着如醉如痴的小舞,见她黑亮的眸子里,星光璀璨、熠熠生辉!他静静看着她,良久,淡淡地说:“喜欢!那……那以后就常来……现在,本君要看看你武艺如何?……接剑!”,擎天说着,把手中祭出一把剑抛给小舞。 小舞还以为是来看风景的,听完,才知道是来练武的,忙收了收心绪,迎空接住剑。 “出剑吧!” 小舞瞅着玉树临风,负手而立的太子擎天,挥剑直直刺去。 擎天轻松扭身躲过,小舞腾空而起,剑花如雨点般纷纷落下,咄咄逼人的气势还真让擎天吃了一惊。小姑娘比他想象的要强上不少,剑法很有套路,动作也极为敏捷,关键是小姑娘出剑,果断不拖泥带水,与主子对阵,心无丝毫顾忌,大胆至极,擎天苦笑着加着小心。 擎天空手多次制服小舞,但又都放开,他就是想多试探下,她功法到底有多深? 天河边上,月亮皎洁,群星璀璨,一白一黑两道身影在星月的光辉下,舞蹈般地缠打在一处。 身姿飞舞,衣袍猎猎、秀发飞扬,小舞神情专注而刚毅,她运力打出七星剑,七柄剑带着凌冽直飞向擎天。 擎天打出仙障阻挡,并运力化解掉,他以静制动,以意贯指,破掉小舞的不断袭击,又实时反击,点到为止,逼得小舞左挡右支、上蹿下跳,也无力取胜。 擎天会不时搀扶甚至拥抱住,立身不稳的小舞,目光交织的每个霎那,他心中都感觉有种说不出的欢愉,喜悦而美好的情愫在心中慢慢升腾,并在这花好月圆的春霄弥漫开去…… 直到小舞满脸汗水,用剑支地气喘吁吁时,擎天才从空中飘然而下,气定神闲而又满眼柔情地说:“好了,就练到这吧,休息一下”。 两人肩并肩坐在天河边,小舞用帕子擦着汗,擎天侧脸怜爱地望着她,语气温和地总结:“你是学过几套剑法的,但练得不够,有形无神,太套路化,还不能做到随机应变……你现在最大的问题,是根基不扎实,太飘也太绵软无力,没有杀伤的招数,就成了花架子……明日,从练习基本功开始”。 “哦!” 小舞无奈应着,心里却愤愤叫嚣,练武是书童该做的事情吗?谁许你多事找麻烦的?小舞不敢回嘴,更不敢问为什么?这个难侍候的主,向来都是说一不二,反驳反抗只会得到适得其反、事与愿违的结果。 见小舞低头嘟嘴不语,擎天知道她心里是一百个不情愿,但又不敢违背自己。这个骨子里,眼睛都长在头顶上的小姑娘,在他面前还算是服服帖帖,擎天有种征服难驯野兽的快意感,一抹得意的笑在脸上闪过。 小舞依旧话很少,一副文雅娴静、乖巧听话的样子,擎天知道,她真实性子应是在子箫和贵琰面前,那爽朗活泼,张扬甚至跋扈的样子,他也曾希望小舞,也能那般真实地对待自己,但又觉得不妥,想想小东西对两个弟弟颐指气使、当家作主的样子,他可受不了,这小姑娘是个给点阳光就灿烂的主,还是压着点更好。 擎天也知道小舞的胆子很大,心里对他没丝毫敬畏,她敢违背命令私自出宫,也还敢替贵琰写临摹蒙他……他假装不知,唯一的理由,就是不愿责罚她。 自己这个小书童可是个千载难逢的宝!得之不易,用着顺手,看在她越来越懂自己,越来越多帮助自己的份上,也看在她有才气和机灵的份上,擎天一次又一次劝说自己,原谅和宽恕着小舞的错。 擎天自己都没发现,他已越来越依赖,越来越离开这个小书童了…… 一阵夜风吹来,擎天感觉到小舞打了一个寒噤,他挥手,一件斗篷已在手上,擎天亲自帮小舞披上。 小舞吓的赶紧躲,她内心对擎天依旧保持着主仆间的疏远,“哦!殿下……奴婢自己来”。 “别动!”,擎天帮小舞把斗篷穿好,并系好带子,柔柔的目光直视着那双星光灿烂的大眼,两人目光突然碰到一起,都慌忙躲闪,小舞低声道:“谢太子殿下!”。 之前,小舞从未正眼看过擎天,一是于理不合,二是她不敢,三是她心里还记恨他。 但今日比试中,小舞是前前后后、左左右右、上上下下、远远近近把擎天全身看了个遍。翩翩黑衣,黑发和黑亮眼眸的太子,长的其实挺好看!他举手投足沉稳、潇洒而英武,棱角分明的脸在星月下,变换着不同的丰神韵致,他的胸膛宽厚结实,她不止一次被揽抱其中。小舞觉得不管有怎样的危险,都会被他强健的臂膀接住,在那里,她感觉安全和温暖! “这里真美!……我可以吹笛子吗?”,这是小舞第一次主动和擎天提要求,看见擎天微笑着冲她点了头。 小舞从袖中取出玉笛,开始吹奏。笛声悠扬升起,时而高亢激昂,时而欢快有趣,笛音婉转清丽,轻吟浅唱,缥缈悠游!…… 月皎洁,星灿烂,风送爽,花香浓。 如梦如幻的天河美景,如山如水的两个人,如痴如怨的袅袅笛音,萦绕出无限的沉想遐思,擎天和小舞都沉醉在美妙春月夜的美景中,心随笛音飘扬!…… 悠悠曲中闻桃花,星伴月华起情思! 第40章 因惜而教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话说太子擎天自幼被天君寄与厚望,幼年及年少的时光,都是在书房、练功场独自孤独度过的,之后,他又被送出去学艺,再之后随军征战四方,到接过太子之责,替他父君分担天庭政务。 高处不胜寒的擎天,几乎从未体会过亲情、友情以及爱情等情感,成长的经历养成了他刚愎霸道的秉性,也养成了他打碎牙往肚里吐,独扛一切、不苟言笑等所谓老成持重和端正肃穆的样子。 擎天正值青春鼎盛,本是年轻人心性,却早早肩挑起乾坤的重任,他从未想过,该如何为自己活?就连他的两个侧妃都是天君指定,是为了维护天庭与大族之间关系而娶的。 其实,擎天的内心是孤独和寂寞的,他也期盼有志同道合的知己和真情实意的爱人,看到小舞与子箫、贵琰那般亲密无间,他都会羡慕嫉妒。 小舞的出现,让擎天感到放松和心情愉悦,他喜欢她的字、她的才学、她的真实、她爽朗的笑,还有她发间淡淡的馨香。更关键的是她懂他,她好像活在他心里一般,知道他的所思所想,还能无意间给他引导和锦上添花。总之,他喜欢和她在一起的感觉!…… 天河回来后,擎天在承华殿侧面花园,辟出一块场地,放了铁锁和兵器架,还埋了一人高的桩木。 擎天带小舞来到桩木前,亲自演示走桩。但见,擎天负手走在桩木上,脚步如蜻蜓点水,行动如行云流水,袍裾随风猎猎飞舞,矫健而潇洒。 小舞被擎天逼上桩木尝试,桩木只能容下一个脚尖,她耍巧,偷用仙力保持住平衡,被擎天怒瞪并挥袖设下屏障,无法再用仙力,小舞脚尖艰难站在两个桩木上,就再也不敢动弹。 “快走!” 在擎天的怒喝下,小舞才不得不慢慢换脚,摇摇晃晃,险些一个趔趄栽下来。 擎天的脸阴黑下来,拿出一根细竹竿,一边敲打着小舞的腰、腿和脚,一边喊着:“要心无杂念,气上提,腿用力,脚步不能漂浮,要稳准……加快速度,腰不能弯……”。 小舞在擎天的逼迫下,不得不加快走桩的速度,她一次次跌下桩木,又一次次被呵斥,“再来!……磨蹭什么?再来……再来!”,小舞算是领教到了,擎天训练的狠厉严苛。 见小舞不上道,气的擎天是大呼小叫,竹竿就更密集抽在小舞腿脚上。 那真是一个疼!有几次,小舞险些被竹竿直接打下桩。 为防止被打,小舞在竹竿落下之前,就尽可能移脚到另外的桩木上,这样确实被少打不少,速度无形中也快了不少,擎天脸色渐渐变得缓和。 擎天放下竹竿,小舞的心也跟着“吧嗒”放了下来,擎天撇着嘴,叹着气,冷嗤:“根骨太差!悟性更差!”。 踱步到铁锁前,擎天对小舞喊,“到这来!”。 小舞不愤,心中正逐一问候着擎天的亲爹亲娘和祖宗十八代,听到喊声,心慌的一个没站稳,“啊!”地一声跌下桩,实打实跌了个狗啃泥。 擎天闻声瞅过去,见小舞狼狈地坐在地上,正矜眉弄眼查看脚腕上的道道青紫,显然那是被竹竿抽打的,擎天眼中闪过一丝心疼,见无大碍,又冷声催促,“怎么还不快过来?”。 小舞不敢耽搁,瘸着腿,来到擎天身边,“太子殿下”。 “你,试提举一下铁锁” 小舞蔫头耷脑,无奈捡了最小一块铁锁,试着提举,提是勉强提起来了,但吃奶的劲都用上了,脸涨的紫红,却怎么都举不起来。 擎天叹着粗气,摇着头,上前选了最大的一块铁锁,腿微张、屈膝塌腰一手将铁锁提起,并高举过头,稳了片刻又放下,转头,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看着吃瘪的小舞,正色道:“如这般,每日举五十下”。 “啊?”,小舞顿时凌乱不堪,脸上流露出为难之色。 擎天见状,继续道,“每日走桩半个时辰”。 小舞没忍住又“啊”出声来,擎天瞪了一眼,已满面凄苦的小舞,又慢吞吞道:“每日,还需练剑半个时辰”。 “……” 小舞直接无言了,顿时有种生不如死之感,心想,这不是成心往死里整人吗?自己又没想练多强的武艺啊?小舞当然不愿意接受,每日如此高强的训练,但又知道,直接说出违背的话,定会惹恼太子,结果也一定会适得其反。 小舞想起子箫的话,说太子很小就跟着行兵打仗,自是军中做派。看来,对付太子擎天,硬攻只能让自己吃亏,得需用些计谋才行。 发现小舞很不喜欢练武,擎天心内打定主意,以后她再犯错,就用练武来管教惩戒她。 擎天见小舞不说话,想着她刚才差劲的拙态,心内猜想,过去教她练武的师傅,定是不咋样。但转念又想,她确实学会了,至少三种以上上好的剑法套路,教习师傅也该不会太差,而且教她的,应该还不止一个师傅。 从小舞的言谈举止中,擎天能够感觉到,她骨子里散发出来的傲气、霸气与贵气,她绝非来自一般的富贵人家,这个小姑娘还真是迷一样的神秘。 两人各执心事,发着呆,擎天先回过神,“今日就这样吧,明日正式开始训练……别总想着耍小聪明,你该知道,欺骗会意味着什么?”,说完,就要迈步离开。 小舞“噗通”一声跪在擎天脚下,拦了他的去路。 擎天一惊,低头看见小舞清澈的大眼睛里,已噙满泪水,正可怜巴巴地仰望着自己,楚楚可怜样甚是让人怜爱,惹的擎天的心,都不自觉抖了一下。这是第一次,他看见她服软臣服,在她被鞭刑的时候都没有,现在,她这是怎么了? “太子殿下,得蒙殿下悉心教导的厚恩,奴婢铭感五内,本想也做出个样子,怎奈……奴婢,这次……怕是要辜负了”。 小舞停顿一下,绞尽脑汁想着,怎样才能把理由编的合情合理,话说的更感人至深,太子擎天可是不好糊弄的主,要严丝合缝才行。 小舞眼睛提溜转了两转,又道:“奴婢自幼身体孱弱,想必家人也希望通过习武,让奴婢变得强键些,但终究因为……奴婢的……心不好,就放弃了……奴婢的心,受不了过度的用力,就连过度些的疲劳,都难以承受”。 刚刚看到小姑娘乞怜的眼泪,擎天还以为,她会说些求饶服软的话,结果竟是什么从小孱弱?难道她记得小时候的事?初相见时,她还胖嘟嘟的,怎没见什么孱弱的样子?还心不好?有这种病吗? 擎天听的是一头雾水,心里明白,小姑娘是在跟他装可怜,胡扯乱掰地想逃避,她最讨厌的练功。 仰头看到擎天阴沉的脸,小舞知道自己的话,没有让他相信,就又补充道:“太子殿下如若不信,可试试,奴婢的脉”,小舞说着,举起自己的手臂。 擎天当真抓住小舞的手腕,手指搭在脉上,一探,小舞的脉果真比常人要快出许多,如果动作过猛是会伤到心脉。擎天眉间凝上疑云,慢慢放下小舞的手,沉默半晌,闷不做声地独自走了,他没有说是否再练的事。 晚上再见到太子擎天时,小舞见他正在书架边翻看书简,好像在寻找什么? 小舞施礼后,来到擎天近前,问:“太子殿下要什么?由奴婢来找吧”。 擎天看都没看她,冷声道:“不用!”。 小舞对书架上的书太熟悉了,她知道擎天找看的,都是些医书。 “难道……太子……是为了我吗?” 小舞心里突然有这样一个念头,随即恢复理智,一个被四海八荒敬重的天界储君,怎么可能会为个小书童查看医书?小舞兀自苦笑,自嘲了一下,开始将重要级的公文,拿放到擎天常坐位置的案上,把普通级的放到自己面前,并开始研磨,等待擎天的安排。 “已经教了你不少,按照本君日常的想法、做法,你独自处理那些公文吧”。 擎天的声音从书架高处传下来,小舞这才仰头看见,太子正坐在高梯上翻找书简。 小舞也不敢问,太子到底在找什么?只能按照命令,开始阅批公文。 小舞做事很专注,常物我两忘。当快要忙完时,才发现太子已坐到他常坐的位置上,表情看起来有些沮丧,小舞赶紧起身倒茶,擎天接过茶杯一口喝光,眼睛却始终在书架间游荡。 擎天将茶杯重重放在案上,发出很响的声音,瞥见小舞正扬眉偷瞄着自己,低声问,“有事?”。 小舞慌乱摇头,她搞不明白,今日的太子到底怎么了?疑惑着起身又给擎天去添茶。 擎天一面喝茶,一面看小舞批复的表文,直到全部看完,他抬头意味深长地望着小舞,半晌,才又开口:“就这样,继续吧”,说完,拿起眼前重要级奏表,也批阅起来。 其实,擎天找的的确是医书,也确实是为小舞找的。从给小舞切脉后,他的心就一直惴惴着,那么快的心跳对身体实在不好,长此以往,还会很危险。擎天想了解,什么原因能引起这种情况?又当如何治疗?结果是一无所获。 夜,静谧如水,晚风携带淡淡花香从窗口吹进来,把纱幔吹得轻轻飞舞,星月光芒洒进窗内,与红烛、夜明珠相映成辉,把“书海”勾勒出影影绰绰的光影。 两人各自忙碌,小舞好像长了第三只眼睛,总能在擎天需要又未开口之前,就能将墨研好,将堆积的书简分类好,并放到最合适的位置,杯里的茶也始终保持着合适的温度。 擎天喜欢小舞自然大方的样子,完全没有他人见到自己时,那般拘谨、窘迫和虚情假意的战战兢兢。两人之间话并不多,小舞没说过什么体贴的话,更没做过让他暖心的事,但他与她在一起,就是感到放松自在、舒坦惬意,甚至还有一些小温馨。 在小舞面前,擎天从不需顾及什么形象,是怎么舒服来,有时会不自觉地卷袖、解带和裸足,感觉累时,还会躺着翘起二郎腿,闭目哼曲,完全如独处一般自在,视乎根本无外人存在一般。 相处久了,小舞对擎天的本性流露,早已习以为常,她认为在自己殿中,随心所欲本就是理所当然。小舞累时也常会忘乎所以,拿过软垫舒服靠着,渴时也会另取一杯,与太子同喝一壶茶。 最讲规矩的擎天,竟丝毫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那日后,擎天没有逼小舞再举铁锁,但每日半个时辰的走桩还是必做的。擎天从没检查过,她也没认真对待过,但毕竟小时候有武功和舞蹈的功底,当摸准窍门后,小舞也能做到在桩木上行走自如。 慢慢地,在桩木上独自舞蹈,成了小舞很喜欢做的事,那时,她的心是自由快乐的! 只要有时间,擎天几乎天天练剑,小舞多会陪伴左右,二人常会对练几招,擎天会指出她的不足,并安排之后的练习内容,对小舞不大长进的剑术,他虽有呵斥,但最多就是罚多练个把时辰而已。 一波刚平一波又起,让小舞苦逼烦恼的事情又来了,擎天竟命令她,每日寅时(早3-5点)陪他一起打坐修练。 为此,小舞在子箫、贵琰面前是叫苦连天,大吐苦水,“哎!你俩给我评评理啊……寅时,我睡的最香的时候……每日睡的那么晚,起的比鸡还要早,这还让人活嘛?……还练什么气啊?我早都被气饱了!”。 贵琰瞅着哭丧着脸的小舞,讲解道:“小舞,寅时是日夜交替,天地之气交融之时,此时修炼最助易上通下达百穴,是修炼的最好时间,只有把内气练充盈,方能练好法术”。 “贵琰,你到底是在帮谁呀?我又不想练什么法术?告诉你吧,我对练功和修炼统统不感兴趣……你俩,快想想办法,怎样才能让你们的黑脸哥哥,别拽着我修练?”。 “没办法!” 子箫虽然明白,小舞是真不喜欢练武,就像自己也不喜欢一样,但不喜欢又能怎样?不是该练还得练?子箫确实没有什么主意,能让太子哥哥收回成命。 贵琰现身说法,继续劝导着,“小舞,练就练吧,对你有好处的,我每日也练,觉得挺好的呀!”。 “唉!我这是哪辈子,欠了你们的黑脸哥哥,让他今生如此折磨我?……我怎么这么命苦呀!……老天爷,地老爷,万方神圣,你们救救我吧!” 小舞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她实在不喜欢那些打打杀杀的武术功法,但是,纵使是一万个不乐意,小舞也是不敢违背难缠的太子擎天。 起初练习打坐时,小舞是人在心不在,她本就有爱走神的毛病,凡是面对不喜欢的人和事时,纵使人不得不在,那她的神,定早已神游八方去了。 擎天知小舞有这个毛病,但凡她未专心打坐时,总能被擎天识破,得到的是一通犀利的眼刀。 小舞不得不收敛心性,气沉丹田,渐渐地也能体会一些,擎天所说的,天地人合一的境界了。 ()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41章 渐生爱恋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光阴易逝,日子转眼过了三十年。 除了闲时陪擎天下棋、习字画画、陪他练剑修炼以外,也没有什么新鲜事。 擎天对小舞的棋艺一直是嗤之以鼻,也教过并指点她提高,怎奈小舞的心全不在棋上。他倒和常来的子箫对弈不少,也算是棋逢对手,他们下棋时,小舞多是在旁奉茶和看书。 擎天免了小舞许多私下里的礼数,看她的眼神也越发温柔。 多数的课业检查,子箫、贵琰像脑子开了光一般,都很是上道,结果令擎天满意,他也经常留兄弟俩一起用膳、切磋武艺和下棋。 太子擎天脸上常会挂着笑容,贵琰和子箫也不像过去那么惧他,兄弟间相处轻松随意不少。尤其是贵琰,毕竟两人是一母同胞,见大哥高兴时,也敢做些耍赖撒泼的事,擎天竟也能由着他,偶尔会笑着敲贵琰的脑壳威胁,眼内有怜爱之色,贵琰假装很疼地嬉闹,兄弟和睦其乐融融。 但在检查课业和练武的时候,擎天还是会很严苛。要求对许诺过的事必须做到,小舞、子箫和贵琰都还很怕他,尤其是他黑着脸时,是绝不敢有放肆和有僭越之举。 每晚,小舞还是侍候擎天批阅表文,她几乎可以独立完成普通奏表的阅批,擎天只是审看或让她简略描述一下。 闲时,擎天偶尔会和小舞讲自己过去的经历,讲他的天下治理、为君为天下先之道、讲他想让四海八荒不再有战乱,让生灵能安享太平的理想…… 讲到兴奋处,擎天会两眼放光甚至手舞足蹈,小舞常会被他恢宏的理想和气概所折服,对他有了更多的了解和理解,敬佩仰慕之情油然而生!他成为她心中的英雄,她也相信这样勤政的他,一定会成为最伟大仁爱的帝王。 在毫无拘束、漫天漫地的闲聊中,擎天发现小舞对一些事情的见解,很有独到的想法,看问题细腻而一针见血,与他争论问题,论据充实而严密,眼界开阔,思路敏捷,口才更是了得,常妙语连珠。 小舞虽无亲身经历体验,但对所读之书能融会贯通,两人常能对一些事件,在评断上互通有无、取长补短,更多的是志同道合与心心相印。 把茶聊天下时,没有了主仆贵贱,有的是同样寂寞的灵魂,得遇知音的惺惺相惜!谁都没有意识到,在不知不觉中,两人都渐渐走进了对方心中…… 转眼又是十年,又是春风吹得人陶醉的春夜,擎天和小舞各自默默忙碌。 擎天蓦然抬眼,映入眼帘的是,在天光和红烛的相映下,一袭月白色长袍的少女端坐在案几前,正专注地书写着。 少女脸不施黛,发无点钗,脑后两根白色发带随风轻舞,一起飞舞的,还有少女身后的绿纱幔。案上放着一杯鲜红透亮的冰石榴汁,更衬得少女白皙清雅、恬静高贵。 擎天心中最柔软的部分被猛然拨动,一时竟看的迷住了神,情不自禁地轻唤了声,“小舞!” 小舞抬起那双如泉水般清澈灵动的双眸,万千熠熠星光扑面而来,看醉了已怦然心动的擎天。 “小舞,别动!……本君要画你!” 小舞“哦”了一声,起身要去拿作画帛,被擎天一把拉住,“别动!本君自己来”。 擎天起身去拿画帛画笔,趁机平复下慌乱的心,这种感觉来的奇怪,有兴奋更有忐忑不安,心内暖流涌动,脸还有些发热。擎天偷偷暗呼了口气,走回座位,铺开锦帛,交代了句,“你继续,就好”。 小舞嫣然一笑算是回复,便又开始独自忙碌。 “小舞!……看这……小舞!……”,擎天嘎哑着磁性的低音,不时唤着,那个让他心动的少女。 终于忙完,小舞捂着嘴打着哈欠,打到一半,突然想起太子还在画她,赶紧抬眼望过去,见擎天灼灼的目光正盯看着自己。 小舞脸腾地红了,不好意思起来,口中语无伦次,“啊,哦,奴婢……失礼了,请太子殿下恕罪”。 红了脸的小姑娘像极了花瓶里,开得正旺的一朵小桃花,新鲜红艳! 擎天深情款款地凝望着小舞,半晌,情不自禁伸手抓住小舞正欲收拾奏表的手,一路牵引她,转到自己的身边,温柔道:“过来!……坐下,看看这画”。 被擎天有力温暖的大手拉着,小舞虽感到别扭,但又不敢挣脱,直到坐下,才得以抽回自己的手。 小舞欣赏着擎天刚画好的水墨画,画面简洁清雅,飘动的纱幔下,一个头带飞舞的俏丽少女端坐在案前,正举着笔,似笑非笑地举眉看向前方,好像前面有什么突然的惊喜事,少女眼神里有好奇和期待的光,明媚而清澈!几上是一卷展开的竹简和一支插在瓶中的桃花,人面桃花相映红!美不可言! “太子殿下画的真好!画的……是奴婢?……奴婢,可没这么好看” “小舞!……你比画上,要好看百倍!” 擎天满眼春情荡漾,高大魁伟的身躯几乎快把小舞包在怀里,他又闻到了,她发间散发的幽幽馨香,竟有些情不能自已…… 感觉到太子的双手开始拢向自己,小舞脑子里“轰”地一下凌乱了,一个闪身,滑出擎天即将到来的拥抱。 小舞边逃也似的起身去倒茶,边慌张地说:“太子殿下……画这么久,定是渴了,奴婢……奴婢,这就给殿下……去煮新茶”。 见小舞满脸羞红,惊慌失措如小鹿乱撞的样子,擎天哑然一笑。他想起那日子箫嘲笑小舞的话,“这小妖的灵台里,还混沌着呢,只能等她开窍了”。 连耳根都红透,连头都不敢抬,已蒙的不知东西南北,分明已表明,小姑娘现在已经开窍了!女儿家的娇羞是装不出来,也骗不了人的。 都说无巧不成书,这一幕被刚进来的嫣然,全都看到眼里。 嫣然端着两样点心,来到太子擎天面前,行礼,“太子殿下,这是武魅娘娘亲手做的点心,吩咐奴婢一定奉上”。 擎天看都没看一眼,冷声道:“放下吧”。 嫣然应着,跪坐在案侧,将点心放到案上,她瞥见了太子给小书童画的画像,心中猛地一惊,想起小书童红着脸张皇无措的样子,她登时明白,刚刚发生了什么? 嫣然顿感心如刀搅,一种被夺走所爱的愤怒涌上心头。 嫣然第一次见到太子擎天时,就被深深迷住,爱的不能自拔!……她偷跑出家门,自贬身价进雍正宫做了仙娥,又花了许多心思,才得以到承华殿近身服侍。四千年来,她尽心尽力,就是希望他能看到自己的好,有朝一日将自己纳进后宫,陪伴心爱的太子永生永世。 没想到,一个小小书童才来短短几十年,就这么快赢得太子的青睐,这让她怎不又嫉又恨? 嫣然正发愣时,突然听到太子擎天冰冷不满的声音,“没别的事,就退下吧……以后,没什么大事,不要进来打扰”。 嫣然应着行礼退下,身后听到的,却是太子的柔声细语,“小舞,过来…….本君给你画了像,你是不是也得给本君画一幅呀?”。 嫣然心中妒火焚烧,银牙紧咬着嘴唇,狠狠跺着脚,低声咒骂,“该死的贱人,你,等着瞧!”。 小舞听到擎天的话,抿了抿嘴,无奈地照办,她取了颜彩过来,轻声问:“太子殿下,画什么都可以吗?”。 擎天脸上带着宠溺,笑道:“当然!”。 小舞跪坐在擎天对面,略微想了想,开始调红绿黄黑四种料色,之后,铺开白帛开始作画。 小舞先用黑色颜料作画,画着画着,自己就“嘻嘻”偷乐。 擎天正看书,抬眼见小姑娘一派顽皮捣蛋样,也好奇倾身要看,被小舞笑着双手挡住。擎天坐回身子,嘴角噙笑斜睨着,揣测她在搞什么名堂? 开始用绿色料作画时,小舞的笑容从她脸上渐渐消失,当用红料画时,已显的慌张局促,当用到黄色料时,小舞已万分惊恐,“嚯”地站了起来,猛转身像是在找寻什么?还伸手去抓,脸上表情困惑而痛苦。 擎天忙起身,将惊恐万状的小舞拉进自己怀里,担心地问,“小舞,怎么了?”。 “我……我看到一个白衣身影,是他……他握着……我的手……在,作画” 这次,小舞没有挣脱擎天的怀抱,在那里,她感到心安和踏实。 擎天能感觉到小舞在颤抖,他搂的更紧,“别怕!有本君在……不要怕!”。 一起坐下后,擎天看到了小舞画的画,一个衣衫褴褛、袒胸露背的酒鬼,正闭着眼躺在牡丹花下,头枕着一只胳膊翘着二郎腿,举着酒葫芦怡然自得的喝酒,画上还提着“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的字。能看出酒鬼和牡丹花的画工画风,确实不像出自一人之手。 心中满是疑问,但擎天口气装的轻松随意,他不想让小姑娘再受惊吓,温声道:“哪有什么影子作画?想必是你出了幻觉,仰或……是你怕本君罚你,把本君画成醉鬼,才故意装成这般的,你说……是也不是?”。 小舞从刚刚的慌张中,渐渐缓过神,想着昨晚确实做了噩梦,就一直没睡,或许,这会真的是神情恍惚了? 但刚才的感觉,实在是太过真实了,那身影一直就在自己身后,温柔地拥着自己,手把着自己的手带着她作画,小舞都能感觉得到,他在自己耳边的呼吸声,她转身也看到的,是个白衣少年飞走的背影。 不对!昨夜的恶梦中,也有这个背影。想到此,小舞又紧张抖成一团。 擎天把小舞搂的更紧,他开始怀疑,小舞是不是正在想起什么?或是被下了什么蛊咒?他开始心疼起,怀中这个失忆的小姑娘,真不知道,她过去经历过怎样可怕的事情? 完全恢复过来后,小舞从擎天的臂膀中钻出来,像是解释又像是自我安慰,“或许……是昨晚做恶梦没睡好,才出现了幻觉……没事了,让殿下担心,是奴婢的错”。 见小舞依旧脸色苍白,神情恹恹,擎天关心的问:“真的没事了?”。 “嗯,真的没事了……画这画,奴婢只是想逗太子殿下开心,太子……” 未等小舞说完,擎天就打断她,“无妨,只要你开心就好!”。 四目再次碰撞到一处,没有火花飞溅,有的只是满满的关怀和浓浓的依恋。 太子擎天在雍正宫,除睡觉外,基本上都由小书童陪伴,这让他的两个侧妃、美人们以及嫣然都很是嫉恨,当太子看上小书童的传言甚嚣尘上时,后宫的女人们就更不淡定了。 擎天有两个侧妃,第一个侧妃是他刚成年,就按天君的安排,娶了家族势力非同一般的赫胥族大公主----沩姒,第二个侧妃是为了维护与狐族关系,天君令他娶的狐族四公主武魅。擎天还被天君与日益强大的翼族长公主定下了婚约,只待择吉日迎为正妃。 天族君王家的婚姻,向来是以社稷为主要考量,通过联姻拉近各族间关系。延续到擎天这,他倒也没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好? 太子擎天有力拔山兮气盖世的雄姿,且经纶满腹,更重要的,他是未来的天地之主,自然是天下女子倾心仰慕的英雄和佳偶,都以能一睹尊荣为幸,若能嫁给他,就算死都心甘情愿。 各族、各封地君王更是将本族女儿嫁给未来的天君,视为是无尚的荣耀。所以,在太子擎天所到之处,常有精心安排的各种相遇,纵使推脱不掉,擎天也多会见面后委婉回绝。几千年来,擎天越来越厌烦,那些花枝招展的庸脂俗粉们假模假样的叨扰,后来,他连基本的寒暄,都感到不胜其烦。 当嫣然告诉武魅,太子夜里与小书童厮混,并给她亲自画像时,惊的武魅是花颜变色、目瞪口呆,半晌都没合拢嘴。 也难怪武魅如此震惊,在这九重天上,她还没说听过,谁有幸得到过太子画的画?更别说是亲自给画的画像。她嫁给太子三千多年,见他的次数都屈指可数,而小书童怎会有如此魔力?竟让太子如此待她? 实在是太不正常!是时候该做点什么了…… ()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42章 怀璧其罪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一得闲,擎天就想回承华殿的那一方小天地---“书海”,在那里,他才真正感到自由、温馨和喜悦。 武魅上次送雪耳羹时,亲眼见太子蜗居在书架间狭小的地方处理公文,一个清秀的女书童与他共用一案,还见小书童竟直接批阅公文,她当时就觉得很不可思议。后来不断又听说,太子做什么事都会带着小书童,几乎到了形影不离的地步。 凭着女人敏感的直觉,武魅断定小书童在太子眼里,已不是一个书童那样简单。 话说太子宠幸个宫婢,也不是什么大惊小怪的事,但让武魅最放心不下的,是小书童近水楼台先得月,若真得了专宠,那她再见太子的面,恐怕就更难了。 武魅不敢再多想,她命嫣然盯紧太子和小舞的一举一动…… 白日,太子擎天不在,小舞常会在书房整理书简、归拢资料,如果子箫和贵琰不来,她多会独自在“书海”看书。 一日,小舞正在整理画案,她把没有卷好的画帛逐一重新卷好,突然看到了,她曾画的那幅“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的画,小舞顿时感到心慌,那个白衣翩翩的少年背影,倏地又再次闪现在脑海。 这个影子的出现意味着什么?莫非自己在恢复记忆?他会不会是自己的故人?小舞想把这个身影画下来,想拿给翠儿看看,看她能否记起什么? 心慌意乱地铺开一幅锦帛,小舞手有些微颤地开始做画。 这一切被已进门的武魅和嫣然,全看的清清楚楚,她们悄无声息地走到小舞身后,见她正勾画一个少年的背影。 只见画上一个衣诀飘舞的少年,身穿宽袖长袍,腰扎纹绣袍带,脚穿厚底靴,头发被一支玉簪箍在头顶,腰侧配有一块不俗的圆形玉佩,玉佩下的挂穗临风飘舞,从衣着配饰,能看出是个贵家小公子。 虽然只是简单勾勒,但一个迎风而行,风姿俊逸而纤尘不染的美少年形象,已跃然画上。 小舞停笔,凝望着画发呆,一个浪声浪气声,在身后突然响起,“呦!这画的是情郎哥吧……不然,怎会如此痴迷?”。 嫣然站在小舞身后,神情傲娇地瞥看着小舞,讥讽。 小舞这才看到武魅娘娘、嫣然和一个纤细的仙娥站在身后,刚才失神,竟浑然不知有人进来。 小舞没有理会嫣然的话,她早就习惯了,嫣然平日对她不善的眼神,和经常有一句没一句的讽刺,也早已不当回事。 小舞赶紧跪下,给武魅行礼,“奴婢不知娘娘驾到,请娘娘恕罪”。 嫣然被无视,气恼地咬了咬唇,瞪着小舞,恨恨地说:“哼!娘娘驾到,你都敢怠慢,是谁给你的狗胆?”。 武魅好似没听见一般,兀自走到画案前,细看着小舞还未完成的画,慵懒地娇声问:“说吧……画上的少年是谁?”。 很显然,画上的背影不是太子,刚见小书童慌乱而痴迷的神情,武魅猜测,画上的少年应该是小书童的情人。 小舞不卑不亢,回话:“回娘娘的话,这,只是一幅画,不是哪个人?”。 武魅坐在案前座位上,睨了睨小舞,慢声道:“哦……是吗?既然只是一幅画,那便送与本宫吧”。 雍正宫宫规森严,小舞可不想在罚期内,让他人拿着一幅男子的画像,给自己招惹是非。小舞赶紧回话,“这画粗鄙不堪,奴婢恐污了娘娘的眼……如娘娘有兴致,奴婢愿拙笔另画”。 小舞的话音刚落,那个纤细的仙娥就高声呵斥,“大胆贱奴!娘娘能看上你的东西,那是对你的恩典,还敢推三阻四,真是吃熊心豹子胆!”。 “靑衣,住口!”,武魅举手制止,转脸看向嫣然,吩咐:“嫣然,你先下去忙吧”。 嫣然一副不罚小舞誓不罢休的架势,对武魅焦急地提议道:“娘娘,决不能放过这个贱婢!她胆敢私用太子殿下专用的画帛和笔墨,不能不罚啊!”。 嫣然心里恨死了小舞,她做太子的贴身侍婢几千年,自视也长的千姿百媚、婀娜动人,但太子却从没正眼瞧过她。 她爱太子,爱的发疯!发狂!嫣然无时无刻不想成为他的女人。看见太子与别的女人亲近,她都心中难受,遑论是一个比她还低贱的小书童。 武魅脸上有了不耐烦之色,她再次提醒,“嫣然,先出去吧”。 “是!娘娘”,嫣然无奈地施了施礼,白了小舞一眼,不情愿地离开。 武魅坐在座椅上,欣赏着她修剪极精致的指甲,慵懒而倨傲地瞟了一眼,仍跪着的小舞,懒懒地问:“你叫什么名字?” “回娘娘的话,奴婢叫鹿小舞” “鹿小舞?……啊,你刚刚说,想给本宫画一幅画,那……现在就画吧” “不知,娘娘喜欢什么样的画?” 武魅垂眸,沉吟片刻,说道:“那,就画一幅……一幅,一个妇人想念夫君的画吧”。 “是!” 小舞边应着,边起身来到画案前,沉思了片刻,调了红色的颜料,开始作画。 小舞用墨笔画了一座架在河水上的石头断桥,寂寞的流水、满地的碎石断枝、飘零的树叶和天空的孤雁,画面上是一片破败荒凉、清冷寂廖的世界。在桥下河岸的一块孤石边,一簇红豆正红艳夺目,裂开的心形的豆粒,圆润饱满,像少妇烈焰般的炽热红唇,正渴望着,被多情郎热烈亲吻。 放下红彩笔,小舞拿起墨笔在画的右上角,题下了一首诗,“断桥春残红满时,为谁相思为谁痴。愿君能撷直需折,莫待零落空折枝”。 武魅坐在画案不远处的座椅上,玩弄着手腕上的玉镯,静静等待。还不时抬头,上下打量着正专心作画的小舞。 只见眼前的小书童瘦小单薄,小脸白净无暇,还带着些未脱的稚气,一双眼睛灵动如“叮咚”泉水,清纯干净的让人流连忘返,虽然只穿着书童的简单衣袍,但仍掩不住骨子里的清雅高贵。 小小年纪在自己面前就能不卑不亢、进退有据,几十年时间,不但赢得太子青睐,也引得七殿下和九殿下常来寻她,小姑娘果真不是池中之物!若这种祸害继续留在雍正宫,与太子日久生了情,难保太子不被迷惑到专宠,若将来生下天孙,地位可就要与她平起平坐了。 “禀告娘娘,画已经画好”,小舞的禀告声,打断了武魅的思绪。 武魅起身走到画前,仔细端详,眼里有惊艳之色掠过,毕竟出自狐族,对美的东西,还是有很好的鉴赏力。 武魅真没想到,小书童竟敢大胆选用一个极荒芜破败的景,来衬托那一簇红豆的孤独香艳。红豆本就是相思之物,整个画风意境深远,诗也直白坦荡,正合自己给太子看,让他明了自己心意的意图。 武魅心里高兴,脸上却保持着高傲清冷的神情,“好了!就这样吧,画本宫就收了……作为太子的书童,你要尽心服侍,但是……”。 武魅故意停顿下来,小舞看了眼武魅凌厉起来的眼神,忙又跪下听训。 “但是……哪些该做?哪些不该做?你要心里想明白……别存了什么非分之心,若出什么差池,本宫定不饶你”。 小舞明白武魅话中的意思了,想必那晚画像的事,嫣然已经告诉了她,看来,今日是专程来警告她并兴师问罪的。 小舞选择示弱蒙混过关,忙跪伏在地,回话:“回娘娘话,纵使给奴婢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胡思乱想,奴婢定会听娘娘教诲,一切都谨言慎行”。 见小书童如此老实听话,想着三个殿下都与她交好,还没完全弄清楚,他们关系深浅之前,暂时还不能对她做的过分。 武魅瞟了一眼小舞,意兴阑珊地又说:“刚才……你也听见了,私自擅用太子物品,这罪可不轻哦……若本宫不罚你,那就是知错包庇……本宫念你初犯,也不重罚你了,你就在这……跪三个时辰,好好思过!”。 “是!”,小舞无奈地应了,她不会求情,也知道求情没用。 说完,武魅又轻蔑一撇,在仙娥的搀扶下,携香风袅袅离去。 小舞独自跪在书房里,自是心绪难平。她感觉这个宫殿越来越像个牢笼,不但禁锢着她的身,也桎梏了她的心。 这里不能再呆了,执着离开的念头,在小舞的心中生根发芽。 三个时辰后,小舞手里拿着她画的美公子画,有些蹒跚地走出书房。 夜晚,小舞和擎天一如既往地忙碌着,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她极力掩饰着膝盖上的疼痛,擎天看出点端倪,但没有点破。 忙碌完当日的公文,小舞正在做最后的归拢整理,擎天在静静看书。 嫣然进来禀告,“太子殿下,芳菲殿的宫人过来传话,说娘娘突感不适,特来禀告,问太子殿下能否去一趟?”。 “知道了”,擎天说完,起身就走,没有留下一句话。 小舞整理完,就回到了自己的小屋,今日是难得早回的一次,她上榻,拿起那册《五州地理风情录》读了起来。这是一本描写人间,五州各帝国地理风景及风土人情的书,自从有要离开天庭去人间的想法后,小舞找了很多这样的书读,边读边列出将来要去的地方。 擎天化作流光,转眼就来了武魅的寝宫--芳菲殿,见殿内被各式争奇斗艳的鲜花,妆点的花团锦簇、馨香扑鼻。武魅着一身红艳的内袍正背对着他,躺在榻上。 擎天走上前坐在榻边,正要开口,武魅一个转身就扭进他的怀里,满脸风情,笑盈盈地盯看着擎天。 “你好大胆!竟敢对本君扯谎”,擎天沉下脸轻呵。 武魅也不害怕,一双柔若无骨的臂,攀上擎天的脖子,扭捏着娇滴滴道:“臣妾哪里扯谎了?臣妾真的是病了嘛”。 看着红艳娇媚、满眼灼灼的武魅,擎天已是有些心旌漾漾,嘴角有了笑意,语气也轻柔下来,“你哪里病了?还敢扯谎,不怕本君罚你?”。 “君上,妾身是这里病了”,武魅把擎天的手放到自己胸口上,在他耳边,莺声燕语呢喃着情话,“臣妾,日日想念君上,却不得见,臣妾是得了……相思病,除了君上……已是无药可医了呐”。 “调皮!”,擎天轻点了一下武魅的额头,满眼柔情地假斥。 风情绕眉梢,朱唇一点红,娇娇妩媚姿,灼灼眼中情,一摇美摄人,一曳香不已。 千般风情,勾了谁的魂 万般妩媚,摄了哪个魄 痴了恋花的蝶,醉了采花的蜂,旖旎了大好春色! 拨云得见晴方好,骤雨洗去酷热心,一声鹤鸣排空去,云收雨歇山色新。 武魅嘴角勾出一道好看的弧度,狐族的媚术又有几个能抗拒得住? 武魅向已精疲力尽、正闭眼休息的太子身旁靠了靠,并枕上他的一只手臂。 擎天卷起手臂将武魅揽入怀中,相拥着,都心满意足地沉沉睡去。 翌日清晨,芳菲殿内摆放的牡丹、月桂、美人蕉、醉芙蓉等鲜花,像比美一样尽态极妍、争奇斗艳。 已打扮的花枝招展的武魅满脸娇态,正千姿百媚地在给擎天穿着衣袍,不时用眼燎拨着他,擎天偶尔会迎上她的目光,笑看着眼前的尤物。 穿戴完,武魅顺势滑进擎天的臂膀中,浪声娇气道:“君上,臣妾想君上,……想的是夜不安寝,常孤灯起相思,便画了一幅画,请君上赏鉴”,武魅边说,边展开一幅画给擎天看。 擎天嘴角含笑看去,只见断桥边一簇红豆正艳,很是有意境,再看那提拔诗:“断桥春残红满时,为谁相思为谁痴。愿君能撷直需折,莫待凋零空折枝”。 看完诗,擎天嘴角的笑意渐渐消失,虽然小舞换了字体,但那风骨笔力,还是让擎天一眼就认了出来。 是啊!只有那心思玲珑的小人,才能画出这般有意境的画。 想起昨晚小舞故装轻松的表情、欲盖弥彰的行动不便和苍白的脸,擎天再联想到这幅画,他心中已明白了七八分。 武魅看着太子脸上没了笑容,正担心是不是被看出什么端倪?又见太子恢复了以往的冷峻端正,“画的很好,时侯不早,本君该走了”,说完,头也不回地化流光离去。 芳菲殿内,一脸迷惑的武魅,望着太子离去的地方,呆呆发愣。 ()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43章 意外秘密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擎天先回了承华殿,令炎武去调查,昨日在承华殿发生过什么事情? 一个上午,擎天都有些心绪不宁,午后推掉一些事,早早回了雍正宫,刚进宫门就看见炎武。 炎武向擎天禀告,昨日书童因私用画锦,被武魅娘娘罚跪了三个时辰。 擎天自然知道后宫中,竞相争宠的阴谋诡计和手段,他很想马上见到,因自己思虑不周,而受到连累和委屈的小舞。 刚进承华殿,就听到书房内传来贵琰的声音,“小舞,太子哥哥明日又要检查课业,我都还没准备好,这次的文章,真的很难搞”。 擎天又悄无声息地回到的寝殿,想再听听他们说什么? “没事,还来得急,用我和你说的方法,凝神静心,一段段来,你一定能搞定!我相信你!” 擎天听小舞的语气,好像没有伤心难过的样子,就放下不少担心。 “小舞,你背书,一般要背几遍,才能记住?” “嗯?哦,只要我想记的,一遍就可以呀” “真的?”,擎天听出这是子箫惊讶的声音。 “小舞,你吹牛吧,一遍就能记住,我不信!”,是贵琰满是不相信的口气。 小舞胸有成竹地回应,“不信,那就试试呗……不过你输了,可是要带五坛桂花酒过来”。 只听哐啷一声,“好!若我输了,别说五坛,就是十坛我也给你……嘿嘿,小舞,你就背背这套拳法吧”,贵琰知道小舞对武功没兴趣,自然平时不会看这类书,他自以为聪明地拿出拳法书来考小舞。 听见书简展开的声音,也就半柱香的功夫,“好了!可以了”,之后,就听见小舞的背诵声,“拳法之妙在于……以静制动,方为根本”。 小舞背诵时,不断传来重物敲案的声音,越背到最后,敲击的越快越响,直到小舞背完。 “哇!小舞,你真能一遍就记住,太了不起了!”,是子箫的声音,声音里有惊奇和激动。 “哇唔!哇噻!小舞,你真是神了!……服了你了,你身上到底还藏着多少惊喜?……过目不忘,世上还真有这样的人,输你十坛酒,输的心服口服!……可爱的小白鹿,来抱抱,哈哈哈”。 小舞“哎呦!”了一声,让贵琰的笑声嘎然而止,想来是贵琰高兴过了头,碰疼了小舞。 紧接着传来,子箫关切而担忧的声音,“小舞,你腿怎么了?我今日就觉得,你不太对劲,快……让我给你瞧瞧”。 “啊,没事,没事,只是一点小擦伤而已,上过药了,不碍事的……我哪有那么娇气?好了,好了……你俩不想挨打,现在,就快好好坐下看书”。 擎天站在寝殿内,也震惊于小舞竟有过目不忘的能力,有这样一个有天分的小姑娘,每日陪在自己身边,擎天嘴角不自觉勾起一抹骄傲之色。只一瞬,就又心疼起,将心事和委屈都藏在心里的小舞。 擎天走出寝殿,假装刚进门,走进“书海”。三人见他进来,都要跪下施礼。当小舞正要倒身下拜时,被擎天赶上前双手托住,阻止道:“私下,就不必行大礼了”。 小舞与擎天目光碰到,眸子脉脉含情,意味深长中含着羞涩。 这一系列动作落入子箫眼里,他感到自己的心猛地揪痛一下,寻了个借口仓皇离开,贵琰也告别追了出去。 子箫走的飞快,害的的贵琰撵不上,他抱怨道:“喂,子箫,别走那么快呀?你怎么了?没事吧”。 子箫蓦地回头,紧皱着眉眼,神情复杂难辨:“我有事,就先走了”,说完,化清烟离去。 看着情绪突变的子箫,贵琰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摸着头,兀自叨唠着,“咦?……奇怪!子箫这是怎么了?”。 子箫心乱如麻地去了玄牝潭边,在一片树林的一棵树下坐下,看着眼前阳光斑驳的草地,发呆。这里是他初次见到小舞原身--小白鹿的地方,那日的情景和刚刚太子哥哥脉脉含情的目光交替上演,子箫紧咬着嘴唇,痛苦万状。 子箫在等小舞长大,一直默默的等了八十多年……他眼见着她长高,懂了情事,正准备要向她坦白,他喜欢她时,太子哥哥却突然横插这一杠。 从见到小白鹿时,子箫就已经喜欢上了那双清透的美眸。他早已下定决心,哪都不让小舞去,他要娶她、保护她,许她说的那样,今生只要她一人,二人相守一生,不离不弃。子箫想过无数次娶小舞时的景象,想的多了,觉得真实的就像是定板的事实。 但是,没想到,自己所有的计划和梦想,都被太子哥哥那多情的眼神,给击了个粉碎,敏感而心细的子箫扑捉到,太子哥哥爱上了小舞,而小舞心中也有了太子哥哥。 子箫在遇到小舞的地方,回忆着、痛苦着、挣扎着…… 见小舞还规规矩矩躬身站着,擎天拍着自己身边的位置,温声细语道:“小舞,坐这来”。 小舞有些磨蹭地来到擎天身边,缓慢跪坐下,膝盖的疼痛,还是让她不自觉哆嗦了一下。 擎天有些气恼小舞的逞能,嗔道:“本君让你,是坐下”。 小舞抬起大眼瞅了一眼擎天,四目交集,她看到那深邃的眼眸里都是温和的疼惜之色,就顺从地缓慢坐下。 “自己把裤角挽起来,让本君看看,伤的如何?” “啊?……没有,有,一点小擦伤,奴婢不敢!……奴婢……给殿下去煮茶”,小舞一面语无伦次说着,一面慌乱地爬起来往外走。 只觉得一股气浪从身后拖拽着自己向后倒去,眨眼间,小舞就已倒在擎天强健的臂弯中。 擎天将小舞扶坐好,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就撸开她的裤腿,看到白布简单包裹的伤口,白布上有渗透的血迹。 小舞用手去拦擎天的手,被他如刀般犀利的目光,瞪着不敢再乱动。 见小舞老实下来,擎天冷着脸,慢慢打开包扎,只见膝盖上一片青紫,结了的黑痂已都碎开,鲜红的血从黑缝里渗出,个别地方还流着脓血。 显然伤口没有涂过药,擎天眼含怒气斜瞪着小舞,从袖中取出一把小刀、一个小瓶和一些包扎的用品,气道:“会有些疼,忍耐一下”,说着,他用小刀将化脓部分刮掉,鲜血“呼”地流了出来。 虽疼的有些哆嗦,但小舞咬着牙一声没吭。 瞥见小舞额头上的汗水,擎天虽气恼,但更心疼,手里的动作很是轻柔,刮完后,将瓶中白色药末厚厚敷在伤口上,然后用药布仔细包扎。 “伤口是怎么弄的?”,擎天边问,边检查另一条腿,还好只是青紫一片,他只简单处理了一下,“没听见本君问话?”。 小舞摸了摸头,满脸的尴尬,不好意思道:“哦,是从树上……不小心摔得……啊!没事,奴婢可没那么娇气”。 擎天倾身向前,脸直对着小舞的脸,近的连呼吸的热气,都能打在她脸上,“那,伤疤为何又裂开了?……为什么有伤不敷药?”。 满脸不悦的太子离自己如此近,小舞心慌乱的“砰砰”直跳,“哦,是……不小心又碰着了,还没,来得及上药呢……啊,只是小伤,有劳殿下了,奴婢……”。 擎天猛地抓住小舞的手,面有急色,眼内含情,“不要再说什么奴婢!本君,何时把你当奴婢过?难道你?……”。 察觉到自己的失态,擎天眼睛又渐渐起了冷雾,“你是本君……费劲……一手培养出来的,本君不许你糟践自己……若有下次,绝不轻饶!”。 望着擎天阴晴不定的脸,小舞是一脸茫然。 沉默了好一会,擎天才恹恹地、心不在焉地说:“你有伤,今日就不用服侍了”。 “是!” 小舞应着,施礼后走出书房,擎天的目光一直追逐着她的背影,直到消失不见。 小舞宁可不上药,硬熬到伤口化脓,都执拗不求助,不让人知道她被罚跪过,连最要好的子箫和贵琰都不说,开口要瓶药都不肯做。她咬牙把苦咽在肚子里,把委屈硬瘪在心里,这份隐忍和坚毅的背后,擎天猜不透这心思玲珑的小姑娘,在想什么?又要做什么? 隐隐的不安,在擎天心中蔓延…… 这是八十多年来,今夜是擎天在书房中,唯一一次没有小舞陪伴的夜晚,他感到心里空落落地无所适从,有怅然若失的惆怅,看哪都有小舞的身影和音容笑貌。 一个身经百战,能泰山崩于前而岿然不动的天族太子,此时,却久久不能定下心神。 今日的公文实在是太多了,擎天这才意识到,常伴身边的小书童,平日竟给自己分担了大半事情,瞥见眼前只能研墨和端茶倒水的嫣然,擎天只觉得碍眼又多余。 擎天好想去看看近在咫尺的小舞,但理智让他没有那样做,一次次起念头,一次次又强压下,没有小舞在身边的擎天,显得焦躁不安。 天快放亮时,勉强看完公文的擎天,终于还是拿起案上的药,走出了承华殿。 天空有着鱼肚白的亮色,殿前一株高大的石榴树正花开荼蘼,带着甜味的花香沁人心脾。 擎天记得,他一次抱怨小舞,说她对雍正宫不如对希夷仙府上心后,小舞求人找来这棵能万年花开不败、结果不断的老树。小舞亲自用瑶池水浇灌老树,只一年,石榴老树就又花开万朵,一片红艳,擎天自己也经常在树下练剑。 想到此,侧身看着还闪着微弱灯光的小舞住处,擎天不再犹豫徘徊,迈步向灯光处走去。他穿墙进入小舞房间,只见除了一张床榻和一套桌凳外,屋内几乎再无其他,简陋寒酸的可怜。塌前小几上正燃着一只红烛,一卷书半散开着,想必是小姑娘睡前,曾就着烛光看书。 小舞穿着白色内袍躺在榻上,睡得正香,被子被踢到脚下,或许是感到了冷,身子卷抱成小小的一团。 擎天满眼宠腻,给小舞盖上被子,笑叹道,“唉!还是个孩子”。 从被子里拿出小舞伤重的右腿,擎天轻轻打开包扎,小舞视乎感觉到痛,扭动了一下身子,他给她伤口上了药,又重新进行了包扎。 坐在榻边,细细端详安睡中的小舞,擎天越发觉得小姑娘长的很美!一头缎子般丝滑的黑发散开着,把小脸映衬的洁白无瑕,红润的小嘴还不时勾起,像是正做着开心的美梦。 擎天满眼地宠爱,将小舞额前的乱发撩开,情不自禁在那光润的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他知道自己爱上了这个小姑娘,他自己也搞不清楚,这份爱是从何时开始的? 静静盯看了许久,擎天拿起塌上散开的书卷,见是一册《九州地理风情录》,他轻笑了一下,心想小姑娘怎么会喜欢这类书? 擎天突然很想知道,小姑娘私下里都在做什么?见桌上有几册书简,他走到桌前坐下,打开一册,见题头写着,“执剑走天涯,四海为吾家”。之后,罗列的都是一些人间风景和游乐趣事,有洛都尝百酒、草原骑俊马、圣母雪山猎苍鹰、东海听潮声,还有观瀑等等…… 看完,擎天被逗笑了,看了看还在睡梦中的小姑娘,知道她小孩子心事,关心的、想的都是些玩的吃的事。又打开第二册,擎天脸上的笑容慢慢僵在脸上,这竹简上记的是,她被罚当书童的倒计时记录,记录显示还有4080日罚期结束,很明显,小舞是在数算着日子。那第一卷的记录,就应该是小姑娘正计划着,将来要去的地方了。 发现这个天大秘密,擎天是一阵紧张,小舞要离开的事实,撞击着他的心,一下一下的疼遍全身。 八十多年来,这个鹿小舞一直恭顺着自己,却不想亲近,难怪她对自己一直有拒人千里的疏离,原来她心心念念的都是要离开,原来她心里压根就没有他。 事实,让擎天感到伤感和挫败,他心绪难平,气呼呼看了眼熟睡的小舞,穿墙而出…… ()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44章 有情总被无情恼(1)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世上最甜的事,是动了真情,最苦的也是动了真情。 擎天虽早已成年,并婚娶了几千年,但过往的生活,他不是征战就是协理朝政之事,从没有过儿女情长、两情相悦的爱恋经历。 遇到小舞,擎天才逐渐懂得,原来爱恋会是如此美妙、苦恼和令人牵肠挂肚。他眼中再无他人,也容不下他人。擎天在等小舞长大,想要与她水乳交融、琴瑟和鸣。 擎天见过很多美人,都有着各种才学技艺,但她们对他来说,终究只是女人而已。 有一种女人,除了是女人,还可知己,更幸的是可知音。 小舞对擎天来说,就是这样的一个女人,他自觉与小舞早已心有灵犀,默契如手足、体贴如知己、相知如知音。茫茫乾坤,能遇到这样的女人,是万幸中的万幸。 这样的女人就在身边,但擎天却总觉得抓不住。 擎天知道,只要自己愿意,身边千姿百态的女人可任他挑选,而独独这个鹿小舞,对他有意无意地感情表露,总是装呆卖傻、刻意躲闪,原来让他苦恼的原因,竟是她掐着时间准备离开。 “她要走!她要走!……” 擎天心里反反复复都是这几个字,身上感到一阵阵发冷,心也一抽一抽地痛。过去他从来没有想过,小舞会有想要离开的想法。一个失忆又失了家人的小姑娘,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想法?她曾经苦苦跪求玄元真君,让她留在希夷仙府,不惜做苦力的洒扫童子,也要求个安身立命的场所。 做他书童还不如做洒扫童子吗?自己对她不如希夷仙府好吗? 感觉自己的心意被蔑视和辜负,擎天是愤愤不平。没有丝毫睡意,感到很挫败、很受伤的擎天,坐靠在承华殿前的石柱边,挥袖变出两坛酒,对着寂寥的夜空独自愁饮。 敬章殿内,太子擎天娶的第一个侧妃---沩姒,刚起床准备梳妆,她坐在铜镜前,手摸着依旧秀美艳丽的容颜,正暗自神伤。 她还没有从擎天前日留宿芳菲殿的愤懑中走出来,神情恹恹而哀婉,一个仙娥正拿着梳子,梳理她如瀑般的秀发。 沩姒的贴身侍婢知薇一阵风似的,迈着小碎步进来,对沩姒微微施了下礼,低声对仙娥说了句,“你先下去”。 仙娥施礼退出后,知薇凑到沩姒身边,低声道:“娘娘,今一早有传话过来,说……说太子殿下昨夜……去了小书童的房间,呆了足足有一柱香的功夫”。 “什么?怎么可能?大半夜的……之后,太子又去了哪里?”,沩姒听罢,不可置信“呼”地站起身,起急,发现自己失态,忙止住话。 知薇瞟了一眼正恼怒的主子,伸手扶着沩姒重又坐下,轻声道:“之后,太子……就在承华殿门前……喝酒”。 “喝酒?” 沩姒峨眉紧蹙,更是百思不得其解,不太爱喝酒的太子,怎么大半夜喝起酒来? 沩姒一直都不太相信,太子看上小书童的传言。以她对太子的了解,沩姒认为传言不能当真。但大半夜进小书童的房间,又独自喝闷酒,确实匪夷所思。 沩姒蹙眉,从铜镜中看着,一直跟着服侍自己的知薇,无精打采地问:“知薇,你怎么看?”。 知薇拿起梳子,给沩姒梳理着头发,犹豫片刻,分析道:“奴婢认为,太子殿下与小书童不会有事……一来嘛,太子殿下的品味不会那么差,太子什么美色没见过?小书童凭什么能让殿下对她倾心? 二来嘛,太子殿下极爱惜名声颜面,从没惹过什么风流闲话,与低贱的小书童,那断是不可能的”。 “那三呢?”,沩姒觉得分析的有理,瞟看了一眼正若有所思、不再讲话的知薇,主动问。 “三来?……奴婢不敢说” “说吧,又没外人” “是,奴婢认为……太子殿下……是个寡恩薄情的人,对娘娘都……” 知薇停顿下手上的动作,抬头偷看镜中的沩姒,见主子正咬着红唇,没有要怪罪她罔论主子的意思,就又大着胆子说:“太子殿下心中只有社稷苍生,从没把女人放在心中……若不是这般,娘娘也不会……如今日这般孤苦和不开心了”。 沩姒眼神变幻了几下,知道知薇心疼自己,但罔论主子终是不好,遂轻声提醒,“以后,休再说这般大逆不道的话了”。 “是!娘娘”,知薇轻声应着,再没吱声,她知道娘娘没有生自己的气,也知道自己的话,触动了娘娘的伤心事。 沩姒心中也认为,太子和那小书童朝夕相处,一时兴起,幸了那小桃花般的女孩,还是有可能的,但爱上是绝对不可能的。 沩姒是古老大族赫胥氏族的长公主,虽然赫胥氏族不如祖辈辉煌,但多年联姻不断,与各族都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其地位足以号召影响许多族。天后也出自该族,按辈分,沩姒该唤天后为姑母。 沩姒虽然是庶出女儿,但心性很高,其父王见其天资不错,便自幼培养。使沩姒长大后,就成了人尽所知,不但长的花容月貌,而且还琴棋书画、文韬武略样样精通的才女。 天后为了巩固族内势力,早早就搓使天君,将长子擎天与沩姒定了婚,原谋算的是正妃之位,但天君有自己的考量,只同意给了侧妃位。 刚结婚时,擎天与沩姒也相亲相爱了许多年,才子佳人,在诗词歌赋、琴棋书画、文韬武略上都很谈得来,很是情投意合、百般恩爱。 沩姒是擎天的第一个女人,刚尝雨水欢爱,自是缱婘粘连在一起。 擎天什么都愿意和沩姒说,她会常给他出许多叫绝的主意,擎天把后宫的事物,全权交与她处理,沩姒俨然成了雍正宫名副其实的女主。 随着擎天身边被赏赐、被献上的美人增多,那份肌肤新鲜不在。擎天渐渐看到,沩姒美丽外表和才女光环下,为利益不择手段的狠辣,他越来越无法忍受,她贪恋权力、心机深重、谋害异己的行径,所以渐渐与她疏远。一千多年来,二人早已是貌离神合、有名无实。 沩姒从天上掉到地上,又被太子新娶进来的侧妃---武魅所烦恼。狐狸精武魅魅惑太子的本事实在是厉害,她费了很大的心力,才一步一步让太子厌烦了狐狸精,结果她和武魅是两败俱伤,弄的太子很少来后宫,去也只是去几个美人处短暂停留,从没留宿过。 上千年来,沩姒连太子的影子都见不到,她是一个骄傲的女人,不会如狐狸精武魅和小美人们,找着各种借口刻意接近太子。但是,孤独寂寞如恶魔一样爬上她的身,啃噬着她千疮百孔的心。 当她知道太子正留宿狐狸精的芳菲殿时,沩姒心痛的如同万箭穿心!她可以忍受太子不理后宫,可以忍受他临幸那些美人,但不能忍受,他和与她平起平坐的夙敌同床共枕,这无疑是对她尊严的践踏。 那夜,沩姒独守着一对红烛,回忆着太子凝望她的多情眼光,带着滚烫温度的大手抚上脸颊的感觉,和他说过的那些情话…… 沩姒难以自抑,所有的委屈一下子喷涌了出来,她嚎啕恸哭、如疯如颠…… “君上,君上不能如此对待臣妾!……不能啊……你说过,你爱臣妾!生命里不能没有臣妾!……君上,怎么可以食言呐?不可以食言的……不能这样待臣妾!不能……”。 再坚强聪明的女人也免不掉,会陷入感情的旋涡中不能自拔! 沩姒深爱太子擎天,她一直认为,她是唯一有资格站在帝王身侧的女人,她自信自己有能力,帮助身侧的帝王指点江山,正如她的姑母天后一样。 但是,这一切期盼,离她正越来越远,沩姒痛苦万分,但她不想善罢甘休…… 毕竟年轻,小舞的伤没两日就好了,她好像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样,日子如常过,陪打坐、陪练剑、晚上陪伴在累牍文案中。 擎天心中气恼,觉得自己被小舞辜负和轻视小觑了……他对小舞总是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二人基本都没什么交流,一切都在默默和默契中进行着。 擎天,一个堂堂天族太子,一个久经考验的杀场枭雄,竟然和自己的小书童赌气,闹起了别扭。他整日蹦着张黑脸,好像全世界都欠了他似的,爱答不理的个没完没了。 小舞能感觉到太子有心事,他比过去沉默寡言不少,看她的眼神也冰凉、怨怼和莫测,琴音里也多了忧怨哀婉。 作为一个书童,做好自己的事情是唯一的行动准则,自觉没有犯什么错,小舞自然不会多想什么? 惹不起咱躲得起! 自从被罚跪以后,小舞白日很少再去书房,她怕再碰到不请自来的麻烦。小舞提前告诉炎文,如果有事,可到落英殿旁的野池塘寻她。 炎文知道小舞被罚跪的事,也明白她在故意躲避,就满口答应了。在与小舞的几十年的公文交取中,炎文欣赏小姑娘的做事做人,小舞也喜欢炎文的雅儒灵活,两人也算有了不浅的交情。 小舞白日几乎都会呆在野荷塘边,在那里发呆、看书、吹笛、练剑等,偶尔也会打打野兔,抓抓鱼。 一日,小舞正在亭子内发呆,荷花仙子----菡萏来了。 自从希夷仙府相识后,这是小舞和菡萏的第二次相见。第一次相见,是因为太子抱怨她不关心雍正宫,小舞请求菡萏帮着寻了一棵大石榴树种在承华殿门前,为的是给太子练剑时遮阴。之所以选石榴树,那是因为自己喜欢吃石榴。 再次见面,小舞和菡萏相谈甚欢,菡萏身上少了初相见时的清冷傲气。之后,菡萏常会来野荷塘与小舞聊天,菡萏最爱打听太子擎天的一些事。 除了不能说的政事,小舞也算是言无不尽,毕竟自己也闷得慌,何况数落数落那个对她又横眉竖眼、阴晴不定的太子,嘴里心里也着实都痛快。 每次临走前,菡萏都会留下两只娇艳欲放的荷花,让小舞带回去插花瓶用。 聪明的小舞发现,菡萏竟是在暗恋太子,遂逗道:“哦,我明白了,原来菡萏姐姐向我打听太子的事,是因为……因为你……爱太子,哈哈,对不对?”。 “死丫头,竟说疯话!” “哦,不是呀……嗯,太子的事,牵扯机密,我以后可不敢再说了……你的花?我也别带了,怪麻烦的……本还想着,帮姐姐说说好话,也不用喽……我省劲,不用瞎操心了”。 “你呀!……人小鬼大,服了你了” 菡萏羞答答地默认了,她可不想失去,能接近太子人的最直接帮助,她需要小舞从中斡旋,好让太子明白自己的心意。 “哈哈,承认了吧!……嗯,追求所爱,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姐姐帮过我,这事……我帮你!” 小舞是个热心肠,自是竭心尽力帮忙撮合,虽然心里莫名有种空落落的感觉,但转念想,自己很快就能边寻家人边执剑天涯,去看尽世间繁华时,心情就又雀跃起来。 其实,小舞也能明白太子擎天和子箫的心事,只是她不能接受,令人恐惧的后宫生活,她只能装傻卖呆,等待离开的一天。 离开,一切就都会结束了!小舞想去寻找,属于她想要的生活。 小舞之所以有,一心只爱一人的顽固想法,那是因为在白鹿族的世代基因中,都是男女一旦认定,就会一夫一妻相守至死,一方早亡,另一方也绝不会再婚嫁。所以小舞对擎天、子箫天家之子的身份,有着本能的排斥。 毕竟到了芳心萌动的花季,面对优秀男子的真情表露,难免有贪恋可依靠的肩膀等情愫,纵是一时控制不住,动了情,但终究保持住了理智,绝没敢让自己动了心。 小舞常嬉笑逗弄菡萏,让她带好吃的新鲜莲子交换消息。小舞喜欢菡萏,也当她是好朋友,也觉得菡萏和太子才应该是男才女貌的一对,她愿意帮助菡萏,让太子尽快明白她的心意,促成天造地设的良配。 每日,小舞都会在案上花瓶中,插上亭亭玉立的荷花,并放在擎天能看到的最显眼处,怕引不起注意,一晚上还要挪动几次。另外,只要逮住机会,就会言必提荷花仙子是如何如何美?又是如何如何好?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小舞是个行动派,说办就办。 见擎天一晚上都是阴着脸,不搭理自己,小舞抽太子闭目休息的空挡,提醒道:“太子殿下休息会,用些茶点吧”。 擎天一脸气闷地白了眼,乖巧并带着些讨好之色的小姑娘,还是没搭理她。 见太子没搭理自己,小舞伸手拿起莲子剥着,说:“这莲子是荷花仙子新摘的,新鲜的很……仙子说,给太子吃时,一定要现剥”。 小舞没注意到,擎天的脸渐渐阴黑的如暴风雨来临之前的乌云,她依旧边剥边说:“仙子还说,要去掉莲子心,才更香甜……仙人不但人美,也温柔体贴的很,太子殿下你……”。 当小舞把新剥的莲子递给擎天时,看见了太子要吃人的气愤和凛冽,顿时懵圈了。 擎天就像抓小鸡般,把小舞提拉到自己身边,一下就摁压在案上,整个人就欺身上来,牙咬切齿、恶狠狠道:“该死的东西!你是在考验本君的耐性吗?”。 小舞直接吓傻了,近百年来,太子还从没这样对待过她,大眼睛瞪的溜圆,眨巴眨巴着,她想弄明白,太子为何突然如此暴怒? 擎天气红了眼睛,怒视着眼前他深爱的女人,但这个女人不但不爱他,还热心地往他怀里送别的女人。 太没心没肺了!太不识好歹了!太可恶了! 觉得自尊、骄傲被无情践踏,底线被一再挑战,擎天直气的,有一瞬真想掐死这个不知好歹的东西。 怒视了良久,见小姑娘噤若寒蝉、满脸委屈又莫名其妙的样子,擎天还是心软了,慢慢松开了小舞。 擎天苦着脸,仰天一声长叹,这是什么样的孽缘?让这个该死的东西,如此来祸害自己,扰的他不得安宁、烦恼非常。 吃一堑长一智。 之后,凡擎天不引话题,小舞再也不敢主动多说,菡萏的话题也再没敢提过。 ()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45章 有情总被无情恼(2)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只要有时间,子箫和贵琰常会到野荷塘见小舞。 不知怎的?子箫总是不开心的样子,眼中的忧郁之气越发的浓郁,小舞也曾关心地询问,子箫只神色怪异地直直望着她,叹气摇头,搞的小舞也常意兴阑珊。 小舞、子箫和贵琰把野荷塘当成了新的活动基地,菡萏也常参与进来,四人在这比“书海”更大更自由的地方,玩的是不亦乐乎。 一日,四人合作逮住两只野兔,谁都不想被烟熏火燎。于是小舞提议玩个游戏,由输家去烤兔子,大家都表示认同。 游戏很简单,就是先选出一个倒霉蛋,给他蒙住眼,在画好的圈内去抓另外三人,最后在规定的时间内,由被抓到者,或者未抓到人的倒霉蛋去烤兔子。 因是小舞提出的,大家一致推举小舞做蒙眼的倒霉蛋,小舞认为不公,但也拗不过三人,就应允了。 小舞抓了一把莲子放入袖中,被蒙好眼推入画好的圈内,游戏开始。 话说擎天今日无事,午后回到承华殿,没见到小舞,问炎文才知道,她应是在落英殿旁的池塘边,擎天没有命人去寻,只独自在“书海”,靠在软垫上看书。 嫣然进来奉茶,一身扑鼻的脂粉香,让擎天忍不住皱了眉眼。 擎天觉得嫣然倒茶时,有意无意总碰到自己,偶一抬头,他看见了嫣然炙热如火的贪婪眸光。擎天阅女无数,自然明白怎么回事?心中顿时一阵厌恶,冷脸冷声地将嫣然打发了出去。 嫣然再心有不甘,也不敢在太子面前造次,只能万般不舍的离开。 擎天想到那个总躲自己、一心盼着要离开、还给自己塞别的女人、让他欢喜、但更让他犯愁的小舞,心中就开始愤愤不平起来。他想去看看,她每日在池塘边,到底做什么? 擎天化流光,在池塘边的一块石头后显身,小舞肆无忌惮、嘻嘻哈哈的喊叫声,一下就钻入他的耳朵。 “我知道你们在那边,这回……休想再逃掉” “小舞,瞧你笨的,这么久了,都抓不住一个”,这是贵琰挖苦的声音。 一个女子柔美的声音,紧跟着传来,“看来,今日的兔子,只能是小舞你来烤了”。 紧接着,传来子箫担忧的提醒声,“小心!前面有树”。 小舞听罢,已来不及收住脚步,只能四肢抱住树干,稳住身形。 见其滑稽的丑态,贵琰笑喷道:“哈哈,你们快瞧瞧……那蠢蛋的傻样!”。 一阵七嘴八舌地哄笑声后,又传来小舞的声音,“哼!贵琰,你们笑的太早了”,说着,又是一阵衣袍飞动的猎猎声。 擎天心里这个气,知道小舞要走的心思后,他每日苦不堪言。而她面对他,却依旧好似他不存在一般,整晚都不会主动开口,更别提说一星半点的宽慰体贴话。 “该死的!混蛋!蠢货!傻狍子……” 擎天在心中用各种词咒骂着小舞,他满脑满心都是她,在自己痛苦难过时,她却狼心狗肺地光知道疯玩。 擎天觉得自己受到了不公平的对待,尊严受到了践踏,这个鹿小舞着实是不知天高地厚、不识深浅、不识好歹…… 深陷爱恋中的人,最容易患得患失,也常常偏激和任性妄为,很多的遗憾都是在不理智下铸成的。 擎天黑着脸走了过去,只听“嗖嗖”两声,两颗绿色物飞了过来,擎天伸指夹住,见是两粒碧绿的莲子。 “哈哈,我看你,这次……怎么逃出本姑娘的手心?” 只见小舞迎着擎天的方向,猛地从高处飞扑下来。 擎天并不明白是怎么回事?被小舞一头撞进怀里,他不禁倒退了两步。 小舞的头撞到擎天结实的身上,被撞的是两眼冒金星。 “哎呀!撞死我啦!”,小舞一手摸着被撞疼的鼻子乱叫,一只手揪住擎天领口不放,“笨蛋!不知道躲躲吗?哎呦,疼死我了……哎呦”。 见没有回音,小舞也感觉到了不对,一把抓开蒙眼的白绫,抬眼正对上擎天愤怒、幽深看不到底的眸子,人顿时傻了! 此时,子箫等三人正在小舞身后,对擎天行礼。小舞的速度太快了,快到连给他们提醒的时间都没有。 “本君,当真……就逃不出你的手心吗?” 擎天冰冷嘲讽地声音惊醒了小舞,她抖了一个激灵,赶紧松开抓擎天的手,倒退两步,扑通跪倒在地,苦道:“冒犯太子殿下,奴婢罪该万死”。 “哼!……胆敢偷袭辱骂太子,还敢直呼两殿下名讳,你该……被千刀万剐!” 擎天狠厉地说完,怒瞪了两眼趴伏在脚下的小舞,迈步向亭子走去,在石桌旁坐下后,看着子箫等三人,沉声道:“你们三个起来吧”。 子箫、贵琰和荷花仙子菡萏应着起身,规规矩矩地垂手而立。 菡萏突然能见到太子,脸上有掩不住的激动和欣喜,她不时偷窥着自己的梦中情人。 她千万回呼唤过的、梦牵魂绕的伟岸男人就在眼前,让菡萏的心如小鹿乱撞,感觉热泪在眼圈内打转,脸上也发烫起来,菡萏跌入意乱情迷中。 没有得到允许,小舞自然不敢起身,她趴跪在地,也不敢抬头。 擎天扫了几眼破败萧条的荷塘,暗叹了口气,转脸对贵琰和子箫,说:“既然你俩也在,那就让本君看看,你俩最近武功精进的如何?”。 “是!太子哥哥” 子箫和贵琰应着,子箫祭出剑,贵琰唤出刀,比试起来。 只见一红一白两道身影上下飞舞,刀剑声声声铿锵,刀光剑影气势如虹,卷起落叶漫天飞舞,刮的树木似要被连根拔起…… 过了三四十招后,子箫渐渐不敌,两人最终停了手。 子箫和贵琰比试时,擎天会不时睨一下,还趴跪在地的小舞,心中竟生出一丝报复的快感。哼!不收拾一下这个没心没肺的东西,他实在难解这些时日的苦恼和气愤。 荷花仙子菡萏已镇定下来,她蹁跹步入亭中,挥舞香袖变出壶热茶,斟了一杯,一双玉手捧着,含笑恭敬地奉到太子擎天面前,“太子殿下,请用茶”。 擎天抬眼看了一眼清雅玉立的美人,他知道她是荷花仙子,那个该死的小姑娘在自己面前,可没少说起她。 这一眼,让菡萏顿时心花怒放,风情万种地低垂下头,脸颊上又飞起了红云。 擎天呷了一口茶,温声夸赞道:“嗯!这茶……别有一股清香”。 菡萏袅娜行礼,莺声婉转道:“回太子殿下话,这茶……是用中阳日清晨,白荷花花芯上的露水烹的”。 “难怪如此清香,仙子有心了!” 能与太子见面还能说上几句话,让菡萏喜出望外,但看到太子的心思,至始至终都没放在她身上,又有一些怅然若失。 子箫、贵琰比试完,擎天伸手将子箫手里的剑,要到自己手里,一甩,剑直插在小舞面前,所有人包括小舞都被吓了一跳。 “拿起剑!不是要执剑天涯吗?……本君倒想看看,你有多大的本事,能行走江湖?”,擎天说完,觉得自己的心猛地一紧,原来,他是如此怕小舞离开自己。 小舞脑子飞转,正想着如何躲过今日这一劫?一把剑离自己的头顶也就一寸的距离,突然直愣愣插过来,小舞大惊过后,不敢违背地站起身,拿起剑直刺向擎天。 擎天也祭出自己的青龙剑,二人你来我往,只战了三四个回合,擎天的剑就如鞭子一般抽向小舞。 小舞被抽倒在地,她倔强地一次次站起来迎战,就又被擎天一次次抽翻在地…… 擎天就是想让小舞知道,凭她那点本事,就别幻想做什么大侠梦?给小舞教训也能提醒子箫、贵琰,能多劝她安分点,别再有离开的非分之想。 擎天还是轻估计了自己的小书童,没想到她倔强起来,有十头牛都拉不回来的执拗,不肯求饶服软也罢,还一次又一次地挑战他。 小舞被打急了,红了眼也拼了命,回击的都是招招致命的狠招。 擎天见小舞如此暴烈无情,也气从心起,剑如鞭就加了力度,小舞被连续打的满地翻滚。 子箫、贵琰开始都还不敢规劝,但见小舞被太子哥哥打的太惨,子箫“噗通”跪在擎天脚下,求道:“求太子哥哥手下留情,小舞也是无心之错,就饶了她这一回吧”。 贵琰、菡萏也都跟着跪下求情。 见擎天住了手,小舞浑身颤抖着,执拗地与擎天愤怒对峙,最后被贵琰拉着,无奈地艰难跪下身,她低垂的眼中是悲愤的怒火,和要喷涌而出的泪水。 擎天怒视着已明显行动不便的小舞,渐渐也恢复了理智,觉得出手有些太重,心中开始懊悔,嘴上却还在逞强,“哼!看在他们几人的面子上,本君今日暂且饶过你……如敢再大逆不道,定不轻饶”,说罢,气呼呼地甩袖走了。 打小舞,擎天心里很疼,他开始担心会不会把小舞伤了?没走多远就隐了身,不放心地张望。 小舞被子箫搀扶起来,倔强地站着一动不动,但浑身却抖个不停,眼泪在眼中打着转,半晌,她对身边的子箫说:“让我……在你肩上趴一下”。 小舞说着,将头趴在子箫的肩头上,从抖动的双肩,擎天知道小舞在哭,几人都静静地看着她。 过了好一会,小舞从子箫的肩头上抬起脸,用衣袖擦了一把眼泪,哽咽道:“我没事了,都回吧”。 子箫一直呆愣着,任小舞趴在自己肩头无声哭泣,滚烫的泪渗入衣袍,烫伤了子箫的心。 见小舞说要走的时候,子箫猛地将她拽入自己怀里,将她的头按在自己的胸口,紧紧地抱着,就像怕小舞要被抢走一般。 众人连同小舞、擎天都被子箫的举动,给惊呆了。到这时,大家才看出,子箫喜欢小舞。 擎天的眉瞬间拧成了一个大疙瘩,这个发现对他来说,不啻是一道惊雷,他和自己的弟弟竟然爱上了同一个女孩。 小舞趴在子箫怀里,呆了片刻,她能听到子箫如鼓擂般的心跳声,不敢再贪恋那怀中的温暖,她怕自己会迷失、会失控。小舞抬起头,用手拍了拍子箫的胸口,沙哑道:“放心!我真的没事了”。 小舞没让别人送她,子箫恋恋不舍抓着小舞衣袖的手,无奈地放开,他是满脸痛苦落寞。 小舞独自失魂落魄,又有些跌跌撞撞地往承华殿方向走去,三人默送着她,直到看不见。 擎天的心有一阵阵的痛袭来,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可能犯了大错。他忘了这个天分极高的女孩和其他女人全然不同,看她不管不顾、决绝的神情,显然是自己伤了她的心,这种逼迫对她或许会适得其反,他可能真的要失去,这个默契的小伙伴了。 回到房间,小舞眼泪再也忍不住,肆意流淌。她趴在榻上,用被子蒙着头,失声痛哭,她哭自己的委屈、哭自己身世不明、哭自己无依无靠、哭自己卖身为奴、她更哭自己对未来的恐惧…… 小舞心里明白,哭没有什么用!除了坚强面对未知的一切,她已别无办法!也别无选择! 哭够了,小舞重新梳理了头发,换了干净的衣袍,遮掩起痛哭留下的痕迹,走出房间。 小舞径直走进“书海”,见擎天正坐在案后,端着茶杯冷冷望着她。 嫣然正笑眯眯地端着茶壶,跪在他身侧。 小舞跪趴在地行礼,如她初见他时一般,恭敬而疏远,“奴婢见过太子殿下”。 擎天挥了挥手,示意嫣然出去,嫣然恋恋不舍地离开。 “起来吧” 擎天的声音如冰一般寒冷,其实他的内心十分慌乱和煎熬。见小舞行如此大礼,显然是有意要与他生分,她在怨他!或许还在狠他! 小舞起身,面无表情将重要公文放到擎天面前,将普通公文放到离擎天远些的案上,然后独自开始忙碌。 许久后,小舞将批示好的公文,放到两人中间的案上,这样方便擎天查看。期间,她还会不动声色地研磨和斟茶。 是分内的事,小舞选择了继续做好。 小舞心中只有一个愿望,熬到时间,马上义无反顾的离开。 擎天先忙完,他实在受不了这压抑的气氛,站起身默默离开。小舞依旧行大礼相送。 走到小舞看不见的地方,擎天站住脚,满眼忧伤愧疚之色,回头默默注视着还在忙碌的小姑娘。 她要走 她是弟弟爱的女人 他应该放手吗?他能放手吗?又能放得了手吗? 擎天在心里不断问着自己…… 应该放手,却不甘心放手,也不想放手,也放不开手,放不开手又不知如何能牵到她的手?更不知道,怎么得到她的人和她的心? 这些问题让擎天哀哀欲绝,看向小舞的眼里竟有点点泪光。千姿百媚好寻,但他到哪再能找到?如她般能知音知己的默契伙伴。 擎天深陷爱海,无法自拔! 看到小舞将公文装好盘,正起身,突然身子一晃又跌坐在地,公文洒了一地,擎天见小舞抓着胸口,痛苦地剧烈咳嗽。 “难道,把她打成内伤了?”,擎天想冲出去,但理智终让他没能迈出脚。 见小舞收拾停当离开,擎天又独自回到“书海”,边看小舞今日的批阅,边喝着酒。心中的痛,擎天只能用酒来麻痹安慰。 遒丽的字、无可挑剔的批阅,让擎天再次觉得,自己的生命里,是绝不能缺少鹿小舞的! 估计小舞已睡了,擎天拿了药向门外走去。 夜空幽蓝一片,石榴树结了累累硕果,像千百个小灯笼,在夜空下反射着幽暗的光。 ()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46章 敞开心扉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擎天无心风景,径直向小舞住处走去,还未到门前,就听见“啊!”的惨叫声。 三步并作两步穿门而入,擎天见小舞在榻上满面惊恐,痛苦战栗着扭成一团,嘴里不时“啊!啊!”喊着。 从紧闭着的眼,擎天知道小舞是在做噩梦,他知道她常被恶梦缠绕,惊醒后,也常常不能再入睡。擎天弯下身,像哄孩子一般轻拍着安抚。 睡梦中的小舞眉毛颤了几颤,抓住擎天手臂一个翻身就滚进他臂弯中,擎天无奈地只能侧躺在榻上,将她半揽在怀中。 或许感觉到了依靠,小舞的脸慢慢舒展开来,渐渐安稳并沉沉睡去。 擎天打量起怀里的小舞,只见她一头的细汗,脸色苍白,单薄的身子偎依在他身边,是那样瘦小柔弱。 擎天不明白,小舞明明很依赖,可为何偏要拒人千里之外?明明内心恐惧万分,却为何要故装坚强无畏?她苦等离开,难道就为追求那不靠谱的大侠梦?江湖岂是那般好走?就凭她那点功夫修为,除了去送死,还会有什么结果?放她走,无疑就是把她送上死路。 一定是那些乱七八糟的书,给了小舞偏执的误导,不能由着她孩子般的任性胡闹,一定要转变她!绝不放她走!擎天心中暗暗打定了主意。 想起要检查小舞是否受了内伤,擎天手中运出神力,开始勘探了她的五腹六脏,猛然发现小舞心口处,凝着一个能量极强的气团,整个心脉被气团和黑色凝雾笼罩着。擎天运出更大神力,试图推开气团,但以他的修为,竟然无法做到,又一个疑虑顿时上了他的心头。 正试探中,小舞突然睁开眼睛,迷瞪瞪看着眼前,不可置信地愣住了。 擎天怕小舞乱动乱叫,伤了双方,电石火光般就点了她的穴,小舞顿时动弹不得也说不了话,只能瞪着大眼气愤地怒视着。 小舞没有受内伤,这让擎天放下心,为帮她快些疗好伤,擎天还是传了一些修为给小舞。 见懵圈的小舞一直怒瞪着自己,擎天也不理会,面无表情坐直身,根本不顾及什么男女授受不亲,也不问问小舞是否同意,霸道地将小舞翻转背过身,直接扒开衣袍检查伤情。 看到小舞后背上,有很多条长长短短如鞭子抽过的紫红痕迹,擎天从袖中拿出药膏,满眼疼惜地轻轻涂抹。 小舞一直运气,想要自行打通穴道,脸憋的通红也无济于事,她气恼地快要发了疯。 擎天冷冷的话飘了过来,“就凭你?还是算了吧,别再浪费……那点可怜的修为了”。 小舞真是太光火、也太无奈了,只能眼睁睁任擎天为所欲为。 上完药,擎天将小舞反了个,复又侧躺在榻上,单手支头,眼都不眨地直直看着气急败坏又无计可施的小舞,许久,似鼓足万分勇气,幽幽开口:“小舞,对不起,不该伤你……别再乱想什么闯荡江湖了,别离开本君,好不好?……本君,会疼惜你……好好待你”。 让一个四海八荒敬重的未来天君,对自己的小书童主动道歉,还说着近乎哀求的话,这的确需要莫大的勇气,小舞睁着黑漆漆的大眼,吃惊地对望着擎天,脑子里是一阵嗡鸣,混沌一片。 小舞明白了,今日比剑是太子故意想让她知道,凭她那点可怜的修为,是无法行走江湖的,是想让她断了不切实际的大侠梦。 太子怎会知道,自已有闯荡江湖的想法呢?小舞目光扫到桌上的书简,顿时恍然大悟,定是自己的出走计划被太子看到……原来他最近的不开心,都是因为这事。 相守近百年,情根已深种。擎天是个有话有事都会闷在肚子里、自苦自抗的主,有爱不知也不会如何表达,在情爱这事上,他表现的真不是一般的幼稚青涩。 擎天表面装的风轻云淡,既放不下他太子的架子,也还要顾念平衡方方面面。和弟弟争一个女人让他苦恼,想到后宫女人们的感受让他犹豫,道义良心、身份和他人的评价等,这一切都会让他纠结挣扎。他做不到,如一些深陷爱海的痴男那般疯狂,不管不顾的一往无前。 情爱里无智者!理智的结果,只能是抽刀断水水更流。 擎天想用理智控制,本是有感而生、因爱痴狂的情恋,他期望小舞能像别的女人一样,迷恋巴结自己,拥有她就是水到渠成的事。 悲催的是,擎天遇到的也是一直想用理智,控制自己不坠入爱河的女人。小舞因极不喜欢宫中生活,也不喜欢有很多女人的男人,她压抑着情感,没让自己陷入情爱的旋涡,心中虽偶有遗憾和惆怅,但终究没什么苦恋的痛苦。 一个等着对方来追求,一个连连躲避后退,二人的距离必然会越来越远。结果是,谁放不下,谁的痛苦就多。 爱情如同火山,越想压制它,它喷涌的就会更凶猛!但情爱中的两个白痴,都不懂这个道理。 相识满天下,知心能几人?擎天的灵魂深处是寂寞、无人懂的,小舞如知音知己般,走进了他孤苦的内心,这几十年,是擎天从心底感到幸福的一段时光! 对擎天来说,小舞让他第一次体会了恋爱滋味,深陷其中无法自拔!失去小舞,不但意味着着失去志同道合的知音、心心相印的伙伴和知心的爱人,更是失去了,自己灵魂深处的快乐和幸福! 小舞的胸襟气度、天资才能、能言善辩及直爽可爱,哪一条都让他痴迷,世上再不可能寻到小舞这样的女子,擎天不忍心也不能放手,他想紧紧抓住。 擎天想为自己任性一次! 眉头紧蹙,嘴巴紧抿,过了许久,喉结滚了又滚,擎天最终支吾道:“小舞,本君怕……”。 又是长久的沉默,两人目光交集,小舞真不知道一个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万万人之上的天族太子会怕什么? “怕……怕你……离开本君!”,擎天满眼真情,看着惊圆眼睛的小舞,又语无伦次道:“本君……想让你知道,本君……本君……喜欢你!”。 擎天说完,竟像一个靑涩的少年,不敢直视自己暗恋的姑娘,他低头躲避着小舞审视的目光。 小舞还是被擎天的坦诚所感动,毕竟面前的人,是能搅动天下风云,世上女子都想嫁的天族太子,而自己只是个不知从哪来的小书童? 跟随擎天快一百年,小舞的那份少女春心,早已被以天下苍生福祉为己任、学识渊博而又修为深厚的太子所征服,她最贪恋的是他温暖厚实的臂膀。 不是不爱,只是不敢爱也不能爱! 小舞实在不想如后宫女人们那般生活。她被封了穴,身不能动,口不能说,但夹杂着感动、惶恐、委屈等复杂情绪的眼泪,却汩汩流淌出来。 一寸相思,万般愁绪,泪眼婆娑直直对望,眼眸中都是幽怨的情意,每个夜晚相伴、相依相靠的画面都历历在目…… “别哭!都是本君的错!让小舞……受委屈了” 擎天也红了眼角,用袍袖为小舞拭去眼泪,他没有解开她的穴,没有勇气听小舞的想法,他怕她说一些冠冕堂皇的拒绝话。 虽然没让小舞说一个字,但擎天已从她会说话般的眸子里读懂,她也喜欢他。 明白告诉小舞自己的心意,擎天是想把二人的关系,引向恋人的方向。这样做,是对小舞懵懂感情的最好提醒。做这一切,擎天就打算好了,他不愿放手,不想放手,他不能没有她!他要定了她! 说完心里话,擎天突然有如卸重负的轻松。沉吟片刻,他挥了下衣袖,小舞瞬间昏昏睡去。他解开她的穴道,并灭了红烛,拥抱着自己心爱的姑娘沉沉睡去,这是他这段时间,睡的最安稳踏实的一觉。 好似一切都没有发生一样,白日,小舞还会去野荷塘看书、吹笛和发呆,子箫、贵琰和菡萏也常来,几人照常玩耍,见小舞没事,大家也都放了心。 心细如发的子箫发现,小舞比过去更爱喝酒和发呆。知道小舞有心事,她不想说,他不会催问,更不会主动打扰,慕白只贴心地默默陪伴在小舞身侧。 小舞有时会将头靠在子箫的肩头,二人各自想着心思,一言不发。 受了上次的刺激,小舞练剑的时间比过去多了不少,她常缠着子箫二人对练,加上贵琰好为人师地细致指导,小舞的剑术进步很快。 入夜,遵照之前特许,小舞不似前段那般刻意生分地礼数周全,这让擎天理解为,小舞已经原谅了自己,他忐忑不安的心渐渐放松下来。两人还多是默默无言各自忙碌,但眉宇间都多了一份羞涩和欲言又止,“书海”内流淌着暧昧旖旎的气息。 擎天闻到了小舞身上的酒味,轻声问:“又喝酒了?”。 小舞有些慌张,低头怯生生地回答:“奴婢……下次……不敢了”。 擎天脉脉望着低眉顺眼的小舞,轻唤,“小舞,过来!”。 小舞缓慢挪到擎天身边,犹豫着跪坐下。 擎天眸光温柔,轻轻抓起小舞细嫩的小手,边摩挲着边说:“小舞,本君没怪你,你又没误事,只是担心而已……你若真想喝酒,本君可以陪你”。 被擎天热辣辣看着,小舞被灼的不敢抬头,脸上也飞起红霞。 见小姑娘羞羞答答,擎天将她轻轻拉进自己怀里,小舞要挣脱,却被更大力的揽抱着,擎天慢悠悠的声音,从头顶上传下来,“小舞,本君知道,你是个恣意率直的性子,也知道……将你拘在这雍正宫内,让你对这里生了厌”。 低头看了眼,怀里如困兽般惊慌的小舞,擎天扯唇笑了笑,又道:“是本君错了,不该不相信你……以后,只要本君不在宫,你都可以出去玩,只是要记得……按时回来”。 话刚落,小舞猛地坐直身,满脸错愕的盯着擎天,悲喜交集,泪水瞬间涌出眼眶,疑问道:“真的吗?”。 擎天拿出帕子给小舞擦泪,眸色温柔道:“真的!”。 似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样,小舞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流淌,擎天刚擦完,就又是满脸。 擎天心疼地将小舞又紧紧搂入怀里,吻她的头发,安抚她委屈的情绪,“对不起!小舞,让你受委屈了”。 擎天没想到,只是宫内最平常的禁足处罚,竟让小舞如此委屈?可见她内心是多么狂野和不愿受拘束。他暗自庆幸自己因祸得福,吐露真情后,让二人关系更像是一对恋人。 小舞趴在擎天温暖的怀里,哭的是如泣如诉、酣畅淋漓。在太子温暖大手的不断爱抚下,听着他“咚咚”的心跳声,小舞突然感觉自己的心也“呯呯”乱跳个不停,甜蜜又慌乱的感觉涌上心头。 想着明日就能去希夷仙府见翠儿,小舞心情豁然开朗难抑喜悦,就像一个孩子得到了最想要的礼物,忘了刚刚才被打疼过,泪还没干,脸上就又眉开眼笑。 终于又自由了! 小舞挣脱擎天的怀抱,站起来就往外跑,她太高兴了,这幸福喜悦来到的太突然,她好想找个无人的地方大喊两声。 刚跑几步,突然感觉有些不对劲,回头正对上擎天宠溺的眼神,小舞虚虚辑了辑,喊了句“谢太子殿下!”,就一溜烟地跑了出去。 擎天“嗤”地笑出了声,兀自嘟囔道:“唉,还真是个孩子!什么时候……才能真正长大呀?!”。 “哈哈,我看你,这次……怎么逃出本姑娘的手心?” 擎天想起那日,小舞大呼小叫、咋咋呼呼,撞进自己怀里的顽皮样,又是会心一笑。他最喜欢的就是小舞的率真和不做作,当然小姑娘做事时,认真专注的样子也令他着迷。 坠入爱河的擎天,满眼都是心爱的小姑娘,满心充溢着幸福! 突然想到子箫抱小舞时的情景,擎天的心开始有些凌乱,他深叹了口气,又开始忙碌。 过来好久,小舞难掩喜色的进来,手里端着一杯鲜红透亮的冰石榴汁。 这是小舞第一次主动给自己做吃的,擎天知道,小姑娘的心里开始装进了自已,内心狂喜,面上还假装淡淡的,“小舞,明日午后,本君接你回希夷仙府看看”。 “啊?真的?……好好好!” 小舞听完,疑惑之后马上喜笑颜开,真是好事连连!她除了高兴还是高兴。 ()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47章 坠入爱河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翌日上午,小舞没有如常去野荷塘,而是爬上承华殿前的大石榴树,兴高采烈地摘石榴。 正摘的高兴,小舞就听到树下,有人瓮声瓮气地大声呵斥,“大胆狂徒!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偷摘承华殿的石榴?是活腻了吗?”。 小舞听言,拨开浓密的树叶,探头,见是总凶巴巴着脸的炎武。曾经他抓自己和翠儿时,手下是毫不留情,不但伤了翠儿,还把自己的手拧巴的生疼。之后,他又和他的相好的---嫣然一样,总像看犯人一样防范着自己,眼神也总是带着厉色和不友好。 小舞很不喜欢,也不待见这个炎武,说话口气无形中很不客气,挖苦道:“呦!司武大人呀,您管的还真宽,看管石榴树也是你的活?……唉!煞风景!……若我说,摘石榴是为给太子殿下做点心,你还要拦着吗?”。 炎武本就老实木纳,不善言语,被小舞连揶揄带挖苦,噎的一时语滞,气的瞪着铃铛般的大眼,怒瞪着小舞。 小舞坐在树干上俯视着炎武,倨傲又带着些挑衅,又道:“哦,对了,司武大人,从今日始,太子殿下已准我,可以自由出入雍正宫,不知你得到消息没有?……以后呀,大人就多省省心吧,不劳你老记挂着我个小书童”。 一早被太子传唤过去,炎武就被告知,放开小书童进出雍正宫的自由。 看见小舞坐在在树干上晃着腿,张狂嘚瑟的样子,气的炎武捏紧了拳头,他真恨不得把小书童揪下来揍一顿,在这宫中,还没谁敢对他这般放肆。 炎武想到太子最近反常的举动,不断吞咽着口水,压了又压心中沸腾起的火气,怒冲冲道:“哼!太子的女人可千千万,你休一时得意就张狂忘了形,女人,转眼黄花,你……只是个打牙祭的货色……哼!有你哭的时候”。 这话里有话的一句话,刚巧被嫣然和过往的一个仙娥给听了去。 小舞听罢,想起那夜太子趁她入睡,私闯进她房间,顿感哑口无言、百口莫辩。 若再斗嘴下去,显然已知道的炎武,怕是就要把这事给抖搂出来了,小舞不由心慌气虚起来,撇了撇嘴,勉力逞强道:“哼!懒得搭理你,狗嘴吐不出象牙来!我劝你,以后还是少狗仗人势,别恃强凌弱的好”,说完,不再搭理炎武,就站起身又自顾自摘石榴。 炎武愤怒地瞪了小舞一会,气呼呼甩袖离开,路上被嫣然拦住。 炎武和嫣然两人是爱恋关系,至少炎武是这样认为的,他追了嫣然两千年,一颗心都给了她,二人偷偷摸摸的秘密交往着,可怜炎武连亲昵的牵手都没得到过,但他对嫣然依旧痴迷和言听计从。 嫣然虽然在心中始终嫌弃炎武,但与他还一直保持了忽冷忽热、似有似无的暧昧关系。嫣然之所以吊着炎武不撒手,是因为他是太子身边最亲近的人,雍正宫防卫也由他监管,他能办很多自己不能办到的事,像自己能近身服侍太子,就是他帮忙促成的。 另外,炎武对自己实在太好,不时送各种稀罕宝贝来讨好,对自己更是有求必应,极力巴结着,这让在太子面前频频失手失意,寂寞而憋屈的嫣然,感到很是受用和得到一些补偿。 嫣然心里还有另外的小九九,若到最后,她都不能让太子要了自己,那等年纪大了,迫不得已时,她就选择嫁个炎武。以炎武的身份地位及真爱她的心,怎么看都还算不错的备胎。 炎武是个心事单纯的老实人,自然不知道,嫣然心心念念都想成为太子的女人,炎武更不知道,嫣然只是在利用他,他只是为她做了嫁衣裳,傻乎乎地亲手把嫣然送到太子身边。 瞄着脸上还带着余怒的炎武,嫣然一脸的哀其不幸怒其不争,沉着眉眼,好一会,才疑问道:“哎!炎大人,你刚才和小书童说的那话,是什么意思啊?”。 炎武不敢看嫣然的眼睛,她太聪明,他怕被她看出端倪,炎武扶着嫣然坐在一个石凳上,嘴里含糊着:“没……没什么”。 嫣然白了一眼窝囊的炎武,叹了口气,满脸的不耐烦,“哼!炎武,炎大人,你说,我俩在一起多少年了?……难道,你说慌,我会看不出来?……快说!”。 面对逼问,炎武觉得实在没法子,皱着眉,权衡了片刻,叹气摇头后,附在嫣然耳边,低声神秘道:“太子殿下,昨夜……留宿小书童房间了,天亮才离开……这是秘密,关系到太子清誉,你可千万不可说出去啊!”。 “什么?不可能!那该死的贱人,怎么配?” 男女共处一室,不用想都知道会发生什么?太子殿下屈尊去曾经存放杂物的屋子过夜,这消息简直快惊掉了嫣然的下巴,嘴巴还没闭上,眼中已生起腾腾的嫉恨之火。 想起太子将小书童温柔揽在怀里的样子,嫣然嫉妒的快要爆炸,她恨不得赶紧把该死的小书童赶出雍正宫,不!她恨不得小书童马上就死。 看到嫣然突然浑身颤抖,一脸的凛冽怒气,炎武心里迷惑,手拉上嫣然的手,关心地问:“嫣然,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别碰我!” 嫣然歇斯底里喊着,没好气地甩掉掉炎武的手,怒冲冲走了,留下炎武空举着手,一脸茫然失措,他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舞用了整个上午,做了给翠儿要带去的石榴酥饼,同时给子箫、贵琰和菡萏也都各做了一份。 午后,小舞换了一身粉红色的衣裙,坐在承华殿门口的台阶上,静静等着擎天回来。 只见一道光华过后,擎天现身,他眼光灼灼地凝望着,如一枝临水初绽的小桃花般的小舞,他带着些邪魅,戏谑道:“你……是在想本君?”。 “我?……”,小舞无言以对,羞涩地躲避着,擎天火辣辣的目光。 这完全是一对热恋情人,才有的羞涩而甜腻的眼神,这男有情女有爱的一幕,让躲在暗处偷窥的嫣然全看在眼里,她紧咬红唇,狠意在心里升腾泛滥。 嫣然闭了闭眼,平复下如潮翻涌的心绪,假意刚看到的样子,莲步姗姗地走过来,向太子擎天款款施礼,“奴婢见过太子殿下”,然后等着要跟进殿内服侍。 “不用了,下去吧” 擎天挥手打发着嫣然,向小舞偷偷飞了个媚眼,见小舞涨红了一张小脸,脸上挂上得意戏谑的笑,他径直走向殿门,发现小舞没跟上来,转身甩头示意,小舞只能羞答答地跟了进去。 嫣然气的一张脸都快变了形,贝齿把嘴唇咬破都不知,她看着二人一前一后走进大殿,狠狠跺了跺脚,义愤填膺地离开。 进了承华殿,小舞想去书房躲避太子的一反常态,擎天头都没回,轻声吩咐道:“小舞,一起过来”。 小舞很无奈地跟在擎天身后,走进了他的寝宫,这还是近百年来,小舞第一次踏进这里。 太子的寝宫可谓是富丽堂皇,光可鉴人的白玉石地面上,一个硕大的紫檀床榻放在一侧,榻下铺着厚厚的金色地毯,床榻四周被金色团龙纹锦缎帷幔和半透明的绿纱幔围绕着。另一侧有地榻,上有案几、书架等物,都罗放着一些文简,想必是太子晚上读书的地方。 殿内除了夜明珠,每个烛台都有晶莹剔透的圆形琉璃罩罩着,烛火亮起,犹如一盏盏晶莹的小灯笼,照的整个寝殿一片玲珑光亮。 从走进到寝殿,小舞的心就“砰砰”直跳,她心慌慌地低头跟在擎天身后,突然就撞到他高大的身躯上,小舞抬头才发现擎天已经站住,顿时窘迫凌乱,脸刷地一下又红透。 擎天转身,含笑望着惊惶而窘蹙的小舞,故意逗她:“小舞,替本君更衣”。 “啊?……更衣?” 小舞紧张的不由脱口而出,偷瞄下嘴角含笑的太子,犹犹豫豫、扭扭捏捏了半天,才皱巴着一张如火烧的脸,很无奈地伸手帮擎天脱外袍。 小舞手抖的厉害,脸红的如天边正艳的红霞,心慌慌的七上八下,瞄着门,总想着随时要蹿逃出去。 擎天嘴角越扬越高,他心里明白,小舞想歪了,一直觉得小姑娘平时遇事挺沉稳,就像醉酒犯错,还敢侃侃而谈诡辩,这时却慌的手足无措、六神无主。 擎天觉得看小姑娘出洋相、出糗,是件很有趣的事,她有些地方优秀的都让他妒忌,他想正好借这个机会,整整这个让她欢喜,更让他愁的小东西。 见小舞将他的外袍哆嗦着挂好,擎天猛地在身后抱住,嘴放在她耳边逗引道:“小舞,你告诉本君,是谁说的……愿君能撷直需折?……本君,可不忍心让小舞年华寂寞,更不会让你红颜零落……若辜负了小舞的痴心,那岂不是本君的错?今日……就让本君撷了你去,如何?”,说完,就急不可待地吻上小舞的唇。 小舞惊慌失措如惊弓之鸟、漏网之鱼,一个拧身蹿出擎天的怀抱,速度之快,连擎天都愣怔了一下,看来这一段的练剑效果不错。 “太子殿下,是……不是……是……有误会,那,那……那是娘娘的心意” 小舞红着脸,张着手,像是要阻挡擎天过来,嘴里急切而浑乱叨唠着澄清,焦急的眼泪都在眼圈中转啊转。 擎天顺势抓住小舞的手,把她带入怀里紧紧搂着,小舞越挣脱就被抱的越紧,擎天脸上没了戏虐的神情,他在她耳边,感慨而温柔地说。 “本君一看就知道,那画是你画的……小舞,若你没有那般心境,又如何能画得出那样的情绪?……小舞,或许,你自己都没搞明白,自己的心意……你在故意视而不见,故意躲避,但……爱情来时,是避无可避的,也逃无可逃的,这都是命运使然……小舞,别在刻意逃避,让一切,都跟着自己的心走,好吗?” “……”,小舞一脸茫然,满心的混沌。 擎天用手托起小舞的脸,强迫她看向自己的榻,带着淡淡的忧伤,问:“小舞,天下女子,梦想上这个榻的,不计其数……但,为何你不想?”。 擎天直直望进小舞的眸子里,在那两汪深潭中,他想要找寻最真实的答案。 小舞不敢面对擎天深邃入骨的目光,她别开脸,心乱如麻,慌道:“我,我……我不是那些女子”。 “小舞,这不是答案” “我,我,我……我还没长大” 小舞想说后宫的生活,不是她想要的,她不会选择和她人共侍一夫的婚姻,而且还是很多女人。最是无情帝王家,小舞看过不少这样爱恨情仇的书,帝王家的女人没几个有好结果的,但当看到擎天近乎哀求的眼神时,小舞的心突然软了,“我”了半天,竟脱口而出,还没长大这个不伦不类的理由。 小舞承认自己也爱上雄才伟略的太子擎天,这爱是从每次被教导时的崇拜开始的,只是悬殊的身份、不同的处境和追求,让她不能也不敢去爱。小舞有时会想,如果擎天不是天家子弟,她或许会主动请求他娶自己,但是天下事,毕竟没有那么多的如果。 小舞答案一出口,擎天先是一愣,这小东西总是那么出人意料。答案不但没令擎天失望,反倒觉得挺满意和有意思。 擎天手指轻轻摩挲着,小舞还带着些稚气的细嫩小脸,怜爱地笑道:“好!……那本君就等小舞再长大些,等到你真正明白自己的心意,心甘情愿想嫁本君的那一天”。 擎天还是自信的,他相信小舞会深爱上自己,他动情地吻了吻小舞的额头,放开了她。 擎天伸手指了指,衣架上的一件白色暗纹常袍,说:“小舞,去把那件袍子取过来”。 小舞取了袍子并帮擎天换好,穿上一身白袍的擎天,俨然成了一个玉树临风的翩翩公子,高雅俊逸! 二人十指相扣,走到承华殿门口,小舞取了给翠儿带的石榴酥饼,化流光一道前往希夷仙府。 太子擎天和小舞离开不久,整个雍正宫就沸腾起来,小书童引诱太子在其房内留宿的消息,在随处可见的三五成群的叽叽喳喳声中,沸沸扬扬地盛传着,“呸”声、咒骂声、咬牙切齿声……响遍雍正宫内的角角落落。 ()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48章 缘结火凰剑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擎天和小舞在希夷仙府大门前现身,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门前大石边淡雅兰花中的一株炫目红豆。 擎天瞧瞧红豆,又瞅瞅小舞,嘴角噙着似笑非笑的戏弄之色,小舞白了他一眼回应,两人都悄悄哑然一笑,心思了然。 进了大门,小舞看到仙府内的景致,除了树木茁壮葱茏不少,其他和自己离开时,没有太多的变化。 水依旧清澈,桥下的莲花正婷婷绽放,水禽结对地在水中畅游,鸟鸣委婉,最是殿前的那株大桂花树,正花开荼蘼,香飘万里。 “这,多美啊!……但为了这些,自己差点就被身边的混蛋给打死,可恶!该死!真恨不得也抽他五日鞭子”,小舞心中发恨,气愤地白了一眼,身旁道貌岸然的擎天。 “大胆!敢在心里咒骂本君,是不是又欠打了?” 擎天头都没回,就突兀地甩了句话,带着一丝看破别人心思的得意,迈步走上元极殿的台阶。 小舞暗吃一惊,太子怎会知道她心中所想?难道他有什么读心术?见擎天没有真生气的样子,也就放下心来。 玄元真君带着大徒弟秉德,已经在元极殿殿前迎接太子擎天,三人相互见礼。 小舞上前一步,双膝跪在玄元面前,毕恭毕敬道:“鹿小舞拜见师傅,谢师傅两次救命之恩,谢师傅能收留翠儿,师傅恩重丘山,小舞必将誓死以报”,说罢,她连磕了三个响头。 对小舞一百年还死不改口,称自己的师傅为师傅的做法,秉德气恼地翻着白眼,一副孺子不可教的嫌弃表情。 望着长高不少,已是青葱少女模样的小舞,玄元眼里有慈爱之色,他缓声道:“小舞姑娘,不必如此客气,起来吧”。 “谢师傅!” “秉德,带小舞姑娘去寻翠儿吧”,玄元很知心地安排秉德,带小舞去找翠儿,自己与太子擎天一同步入大殿。 秉德将小舞带到玄元住的院落,翠儿正在那里打扫,秉德指了指房间,就与小舞道别离开。 小舞慢慢走进玄元的住处,望着正忙碌的翠儿背影,见她消瘦的厉害,心头涌起一阵酸楚。 翠儿觉得有人进来,转头一看,顿时愣在原处,眼睛里灌满泪水,上下打量着已是大姑娘的小舞,双膝跪地请罪,“小主!小主,一百年啊!?奴婢……都没能侍奉左右,让小主独自受苦,奴婢真是罪该万死……小主,可还好?”。 小舞也流泪了,伸手将泪流满面、悲不自胜的翠儿强拉起来,佯装生气道:“我很好,真的很好!……翠儿,都说好了,不许这样称呼,否则,我就真生气了!……翠儿,别再为我操心了,我长大了,能照顾好自己,你就放心吧……倒是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别让我牵挂”。 翠儿上下打量着长得如花似玉的小主,凄苦含泪的脸上挂上了一丝欣慰喜色,“好!我听小舞的……嗯,小舞长高了,但瘦了许多……小主,当真过得好吗?……什么时候能让翠儿陪在身边?我们……何时离开这里?”。 翠儿已近百年未见到小舞,她无时无刻不挂念,子箫每两月会来看她一次,她只能从子箫口中了解一些小舞的情况,也都是些报喜不报忧的话。 翠儿不放心,常徘徊在雍正宫门前,希望能碰到小舞,也偶尔从进出的仙娥口中,打听小舞,但每每得到的答案都是,“不知道有这么个人”。 翠儿很是担心,再逼问子箫时,又能被他一通的道理给说服劝退,一来二去一晃就是近百年。翠儿知道雍正宫很大,天家规矩多,自己帮不了小舞,也决不能给她招惹祸端。 太子擎天在谈话中无意透露出,他已知道小舞偷溜出宫通知子箫的事,为避免惹事,小舞就再也没有出宫过。 小舞用衣袖给翠儿擦着眼泪,回着她的话,“我真的很好!我们……快了!翠儿,你再耐心等等,不会很长时间了”。 “好!好!好!” 小舞将自己做的石榴酥饼拿出来,掰开一块塞到翠儿的嘴里,问:“翠儿,你尝尝……好吃吗?我亲手做的……是不是很棒?”。 “嗯,好吃!小舞做的……真好吃!”,翠儿想着小舞还要自己做点心,又是一阵难过,又抹起了辛酸泪。 “好了!翠儿,别再哭了,你先忙,我在外面等你,咱回房好好聊” “好,我马上就完,小主到会客厅坐会” 小舞回到会客厅,第一眼就看到正座后放着一个剑架,剑架上陈列着两把剑,一看就是一对雌雄双剑,剑鞘和剑柄都是暗红色,刻有并蒂莲和连理枝交缠的花纹,还有宝石装饰其中。 小舞对略窄一些的雌剑兴趣更浓,剑上一颗暗红色宝玉和自己胸前玉玦的玉质很相似,都发着是同一种深幽的莹莹红光。 不知不觉被吸引着走过去,小舞取下剑,端详来端详去,并拿出自己胸前的玉玦对照,果真玉质和颜色是一模一样,顿时觉得奇巧有缘。 小舞猛地拔开剑,凛冽而刺眼的红光大胜,晃的小舞不得不闭上眼,听见剑在她手中“嗡嗡”鸣响,还不停的颤动,力量越来越大,让小舞都无法抓住。 剑还是脱了手,没有落在地上,而是自己飞到空中,寒光逼人的剑带着凛冽的红光自行飞了两圈,竟“呼喇”一下变成一只飞舞的火凤,火凤“锵锵”悲鸣着,在空中不停盘旋,红色的火光照的满室透亮,热浪袭人。 翠儿惊的从卧房跑了出来,看到眼前的一切,惊呆了。 玄元正和擎天在元极殿谈事,突然有感,说了句“坏了!”,看了一眼擎天,化作流光离去。 擎天觉得不妙,也跟了过去。 到了玄元别院的会客室,只见一只火凤围绕着拿着剑鞘的小舞盘旋飞舞,并发出阵阵“锵锵”悲鸣,满屋红光腾腾,烈焰翻滚。 小舞满眼惊喜若狂之色,站在腾腾的烈焰中,脸上挂着笑,似欣赏火凤空中的舞蹈,滚滚热浪令小舞头发散开,衣袍和头发猎猎飞舞,她整个人如燃烧了一般,英气逼人、神采飞扬。 见玄元师傅和太子擎天带着不可思议的表情,突然出现在门口,小舞伸出一只手,像是在召唤。火凤竟慢慢停止飞舞,渐渐收起凛冽之势和烈焰的光芒,收成一只剑落在小舞的手心上,小舞将剑插回剑鞘,是满脸的喜出望外。 玄元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两眼放着光,脱口而出道:“这,怎么可能?”。 玄元激动的哆嗦着手指一直指着小舞,脚步有些踉跄地奔到小舞面前,但看见太子擎天出现在她身边时,就又犹豫踌躇起来。沉吟片刻,有些失落地把手慢慢放下,人呆在原地,从他剧烈起伏的胸膛,能看出他此刻正心潮澎湃。 目睹玄元情绪的变化,擎天看出了他的激动和难得一见的失控,还误以为是小舞私动了,他视若命根子的爱妻的火凰剑,又奈于自己的情面不好发怒。 擎天觉得歉意非常,顿时黑沉下一张脸,瞪着惹事的小舞,怒喝,“鹿小舞,还不快跪下!向真君请罪,祈求宽宥?”。 小舞看了看擎天,又望了望玄元,也知自己犯了错,忙跪下请罪,“小舞鲁莽,动了师傅的私物,小舞知错,任凭师傅责罚”。 玄元已缓过神,神情复杂地望了小舞一会,对擎天辑手,缓声说:“太子殿下,怕是误会了,这“火凰”剑是认主的,一旦认定,就再不会更改……我只是惊奇,这“火凰”……怎会十几万年后,又重新认主?这实在是太过奇怪!……莫非?这真是天定的缘分?……实在是可惜啊,这孩子不是我希夷仙府的弟子……所以,请太子殿下不要怪罪,更不要责罚这孩子”。 擎天深叹了一口气,厉声厉气道:“哦,原来如此……鹿小舞,还不快谢过真君,替你开托?”。 “小舞,谢师傅回护之恩!” 小舞说完,叩头谢恩,玄元弯下腰,亲手扶起小舞,四目碰到一处,小舞看到了玄元师傅深幽的眸子深处,是满满的关怀、隐隐的痛和看不懂的深意。 退出玄元的院落,小舞在门外见到了正焦急等待的翠儿。 翠儿一边帮小舞重新绾好发髻,一边絮叨地叮嘱不停,小舞正想着玄元师傅的话和表情中的含义,也没听进去,但知翠儿都是为自己好,也就满口胡乱应承着。 相聚的时光总显得短暂,擎天已经与玄元在施礼道别。 小舞万分留恋、依依不舍的样子,被擎天看在眼里,刚才玄元的话,又让他再添烦恼。 小舞是一步三回头地眺望,擎天的脸是一分一分地阴沉,忍不住还是抱怨道:“鹿小舞,你说,以后还敢带你出来嘛?……唉,你就是个惹祸精!”。 小舞自知理亏,低头不敢吱声。 回到雍正宫,小舞先回了自己房间,这个时段应是由嫣然等仙娥,侍候擎天换装和用膳。 让小舞惊喜的是,在自己的房间见到了子箫和贵琰,她兴高采烈地告诉他俩,自己被解了禁足,还与太子一起去了希夷仙府,见到翠儿以及关于“火凰”剑的事。 子箫一直蔫蔫地打不起精神,看小舞的眼神里都是探寻、忧虑和深深的悲伤。 “子箫,你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没有!”,忧心忡忡的子箫,回答的无精打采。 “哦,没有就好……你看,这是我给你俩做的石榴饼,一会回去,记得带着” “小舞,能自由出宫自然好,这宫里是非多,树大招风,你还是低调点好……我相信,你不是那样的人” 子箫和贵琰的兴趣,丝毫没被吸引到石榴酥饼上,贵琰一脸严肃,很奇怪地说着,让小舞听不太懂的云山雾罩的话, “咦?……”,小舞疑惑地掂量,贵琰话里的意思。 小舞正凝眉想着,子箫也跟着话里有话,道:“小舞,有什么事,别自己硬担着……能出宫也好,有事就直接寻我,让炎文或门前侍卫贾乙通知我也行……有子箫在,遇到什么事都不要怕……你是大姑娘了,做事要……要知分寸,别落人话柄,惹了不必要的麻烦”。 子箫和贵琰始终还是说不出口,小书童诱骗太子留宿自己房间的话,这事在雍在宫已经传的沸沸扬扬。二人当然不相信这话,太子哥哥对小舞很在乎是事实,但前不久,太子哥哥还用剑打了小舞,怎么可能就突然临幸了小舞? 后宫里都是爱争风吃醋的女人和肮脏龌龊的阴谋,现在矛头直指小舞,让子箫和贵琰担心她会被算计,最怕的还是谣言传出雍正宫,若让父君母后知道,有这般影响天家颜面的事,定会对小舞不利。 “哎!你们俩这是怎么了?说话奇奇怪怪、莫名其妙的,我被解除禁足,这是多大点事呀,又碍着后宫什么事了?你俩不为我高兴也罢,却说这些话让我犯堵……真是的,都什么好朋友呀,窝火!” 小舞不明就里,更不知道深宫中的险恶,只认为是他俩担心自己,被赦免就会放任出去疯玩,不小心触犯了那条宫规惹祸上身,就又补充道:“好了!我加着小心呐,不会触犯宫规的,你俩就把心放肚子里吧”。 子箫还是不放心的再次叮嘱,“小舞,你一定谨慎再谨慎,小心再小心,遇事多想想,千万别中了他人陷阱……众口铄金积毁销骨,粗心不得”。 贵琰也又插话进来,“总之,夹着尾巴点,有事就和我和子箫多商量……哼!谅他们也轻易不敢欺负我九殿下的朋友”。 “唉!你俩神神叨叨、疑神疑鬼的,实在是想太多了,我有轻重,是绝不可能惹祸上身的,我就要……”,小舞险些说露了嘴,突然收住了口。 小舞不知传言,自然没太把两人的话放在心上,一百年马上就要到了,有很多的事情还要准备,也该定下来先去哪了? 何况,今日玄元师傅话中有话,还要好好琢磨一下。 离开雍正宫,自然就没有子箫和贵琰担心的事了。离开这,我,鹿小舞就自由了! ()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49章 飞来横祸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小舞来到“书海”时,见太子没在,心里莫名感觉有些空落落的,一时竟不知该做什么好? 此时,小舞特别想见到太子,一个突然回味过来的想法,让她想和擎天争取一下。 小舞独自忙碌了会,但却怎么都定不下心神,她不时抬眼张望,如此木乱地过了一个多时辰,擎天回来了。 小舞能闻到太子身上有酒味,就起身倒了热茶双手奉上,人仍跪坐在原地没走,眼睛偷瞧着擎天,嘴唇几次翕动,最后又都欲言又止。见太子没有要搭理自己的意思,就讪讪地坐回到自己的座位。 擎天面无表情地拿起奏表,也开始忙碌。 小舞不时给擎天研磨、倒茶和频繁地码齐奏表,闪亮的眼睛眨呀眨,希望引起注意。擎天只瞪她一眼,依旧是不搭不理。 满脸失望的小舞,暗叹着气,只能又回座去忙,直到全部完成,收拾齐整摆放在擎天跟前。 见擎天一直埋头批阅,小舞走出“书海”,一会,端着一杯冰石榴汁和点心进来,犹豫着开口,“请太子殿下歇息一会,用些茶饮吧”。 擎天抬起头,冷若冰霜地望着小舞,半晌,沉声说:“憋了一晚上了,说吧”。 小舞见擎天主动开口,满脸的巴结讨好,笑坐在擎天身边,难掩兴奋道:“太子殿下,奴婢细细琢磨了下……今日,玄元师傅说,实在可惜,奴婢不是希夷仙府的弟子……殿下说,玄元师傅是不是……有想收我为徒的意思?如果是……那“火凰”剑……是不是就能给我了?”。 “不是!”,擎天斩钉截铁地打断,小舞正美滋滋的胡思乱想。 小舞没有要放弃的意思,也没有注意到,擎天脸上已开始阴云密布,“但……奴婢总觉得,玄元师傅有这个意思……过去这等好事,奴婢做梦都是不敢想的,师傅可是令四海八荒都景仰的圣战神啊!……殿下,奴婢不想失去这个机会,明日想去问问,可好?”。 “不好!”,今日的擎天真是惜字如金,脸已完全阴沉下来。 擎天心里是又气又脑,他想知道,小舞心里是怎么想的,就憋着气,问:“你不是要执剑走天涯吗?怎么?这么快就变了心思?”。 “哦,那事也不急一时,未来有大把的时间呐,学好功夫,才能做一个所向披靡的大侠呀”,小舞沉浸在自己的兴奋喜悦中,继续道:“师傅的剑,认我做了主人,师傅说与我有缘……嗯!我无论如何得争取一下……不久后,或许……奴婢就能直接回仙府,拜玄元师傅为师了”。 “你敢!” 小舞一口一个师傅,终于让擎天压不住心中的怒火。从一出希夷仙府,擎天就看出了端倪,他一晚上都不愿理小舞,就怕她不知深浅地提这茬。 在擎天心里,已认定小舞是自己的女人,他按她说的,在等她再长大些。 男人本性就是占有,自己的女人崇拜和臣服的只能是自己,擎天怎能允许小舞在自己面前,流露出对他人的崇拜之情,纵使是师徒也不行! 眼前这个混账小舞,不是心心念念要去闯荡江湖,就是满心欢喜要去做别人的徒弟,对自己放下尊严的表白是置若罔闻。她冰雪聪明,不可能不明白自己的心意,但就是对自己没心没肺不当回事,还心口不一地说什么自己还没长大?看来,他表白以后,她压根还是没想要留在自己身边,她一直在骗自己! 擎天觉得被冒犯、被轻视、被欺骗、被践踏。 小舞突然察觉到,擎天愤怒的面孔和渐渐凛冽的气息,也害怕地赶紧跪下,不敢抬头。 毕竟还是懵懵懂懂的年纪,小舞没太把爱放在心上,自然不懂深爱的一方,对付出得不到应有的回应,心中是藏着委屈和激愤的。她更不知道,男人对配偶的掠夺和占有欲的力量之强,是足可以毁掉他人甚至他自己! 没有为爱疯狂,那世上不知要少多少的悲剧。初涉情海,小舞什么都还不懂。 擎天被惹脑、被激怒了,他不想再被七情六欲所捆缚,被儿女情长所左右,他不想再纠结与弟弟间的尴尬,他更不想为了个书童,被他人诟病影响声誉…… 这样纠结苦闷的日子,擎天受够了! 不是要走吗?那就有多远滚多远!他堂堂一个天族太子,怎么会在乎一个奴婢?擎天不想再看见,眼前这个不识好歹的鹿小舞了,他想眼前清净一些。 “来人!”,擎天向门外大喊了一声。 炎武进来施礼,“太子殿下”。 “把这个奴婢赶……” 擎天气的想把小舞直接赶出宫,但话说到一半,觉得心就像被刀刺穿,猛地一疼,他拧眉顿住。 想到玄元真君今日试探他,想要收小舞为徒的用意已经非常明显,上次玄元从地牢抱出小舞时,擎天就看出,他对小舞已是很看重,驱逐出宫就等于将小舞直接送进了希夷仙府。 “混账东西!绝不让你得逞!” 擎天心内咒骂着,虽然很恨,但终是不舍得放小舞离开,他不想成全她得偿所愿。唉!还是……让这个没心没肺的东西冷静下来,好好想想自己的错,也好好想想自己的好,真诚向自己认错、求自己原谅,并保证今后再不胡思乱想,老老实实留在自己身边吧。 深叹了口气后,擎天改口命令道,“拉下去,送地宫关押”。 小舞紧皱着不解的眉头,抬头看着眼擎天,四目相对,两人满脸都是气愤和决绝的神情。 “为什么?” 眼含委屈的泪水,小舞问出了自己的疑问,白日还情意绵绵,夜晚只几句问话,就对她大动肝火翻脸无情,小舞实在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你!自己想想吧……押下去!” 炎武上前将小舞的手,猛地拧在身后,将她押出承华殿。 小舞被关押在地宫一间黑漆漆的牢房内,牢房外只有两根火把燃着,使本就黑森森的地宫更加阴森恐怖,几根垂下的手臂粗的铁链,在背后紧紧缚住小舞的手,使她只能保持跪的姿势。 炎武总算等来了机会,他勾着一脸的阴笑,极尽报复之能,亲手给小舞勒紧了铁链,命人拿走火把,并给牢房上了禁制,防止他人靠近救援。 出了地宫,炎武就兴高采烈地去寻嫣然,他把嫣然拉到僻静处,一脸喜色道:“嫣然,告诉你个好消息,你讨厌的那个小书童,被太子殿下厌弃,下令关进地宫了”。 “真的?” “嗯,千真万确!是我刚刚把她锁进地宫的” 嫣顿时眉开眼笑,柔声细语道:“哦,这是为什么呀?太子殿下不是很宝贝她吗?怎么?就突然关起来了?”,嫣然说时,还贴心地帮炎武,把身上的几片花瓣轻轻掸去。 炎武被嫣然如此亲昵的举动,弄得红了脸,也心旌荡漾起来,他猛地握住嫣然的手,满眼春情,柔声说:“嫣然,细节我也不知,不过,太子殿下看起来很是盛怒……若你想知道,我……我会为你去打探”。 嫣然摩挲着炎武的衣襟,仰望着强健的炎武,笑的妩媚动人,娇滴滴道:“噢,算了吧,我可不忍心让大人再劳神……其实呐,也不是嫣然恨她,只是领了娘娘的命,让监看她举动,娘娘担心那小贱婢迷惑了太子……大人,你知道的呀,嫣然也是没法子……对大人的相助,嫣然可时时念着好呐”。 嫣然心情大好,没了鹿小舞,她就是离太子最近的人,以后,就有大把的机会可以接触到太子。 炎武对自己实在太好,让嫣然心生感激,让炎武偶尔尝点甜头,才能让他死心塌地,毕竟还有年轻的宫娥,对炎武已想入非非。 “嫣然!你明白,我对你的真心就好,我太想……” 炎武被嫣然模棱两可的话和风情万种的神态,撩的爱海生波,他抓着嫣然的手不放,脸也情不自禁凑向嫣然。 眼见红的跟猪肝似的大脸,靠近并要吻到自己时,嫣然猛地推开炎武,这举动让炎武登时楞住了。嫣然也觉得过于失态,被深爱的虚荣心还是让她有些受用,她故作害羞状,眼光流转,扭捏道:“大人,这里?……于理不合,女儿家清誉……”。 炎武顺着嫣然的目光,四下打量了下,确实这里不够隐秘,不远处就有成双结对的仙娥走动,“哦,嫣然,是……是我唐突了……你,别生气啊,我……我只是太爱你了”。 “大人,嫣然可不敢生您的气,嫣然请大人体谅,要先行一步,娘娘还急等着回话呐” “好好好,你去吧,多顺着娘娘的意……这样,你独自在宫时,我也能少担些心”,炎武老实简单,他深爱嫣然,丝毫没看出嫣然未真心待他。 嫣然可不想和炎武有什么肌肤之亲,若是被看到,她就真没机会成为太子的女人了,她假装害羞状,却难掩一脸的欣喜和得意,匆匆离开炎武,赶往武魅娘娘的芳菲殿。 芳菲殿内,武魅听完嫣然的话,笑的是花枝乱颤,“呦,真是老天有眼呐!倒是省了我们的麻烦了”,武魅撇了一眼嫣然,欣赏着自己修剪的极漂亮的指甲,慢吞吞地又道:“既然是太子给的惩罚,那……就让那小贱婢,好好长长记性!”。 武魅对太子看了画后,异常的表现,很是介意和耿耿于怀。因为那之后,她不但没机会见过太子,连送去的羹点都被挡了回来。武魅认为太子的疏远,就出在那幅画上,画中一定有什么蹊跷?她觉得自己被小书童报复和算计了。 仁者见仁,恶者见恶。 命运还真是爱作弄人,小舞做梦也想不到,一幅平常的画,竟给自己猝不及防招惹来一个仇家。 “谨遵娘娘令,就那一条索命铁链,就够小贱婢受的了,恐怕……她是出不来了,就算她命大,那也得躺着出来……看她,还凭什么张狂?”。 嫣然梗着脖子愤愤说完,看向武魅,两人相视会意一笑,只是那笑里藏着的都是阴险算计。 “哦!对了,这样的好消息,怎能不让馨庆殿的那位知道呢?想必……她可比咱们劳神的多,就卖个人情给她吧……嫣然,你也去知会一声,让她也跟着高兴高兴”。 “是了,娘娘,奴婢这就去” 嫣然应着施礼退出,武魅的贴身侍女青衣,看着嫣然远去身影,不屑地“呸”了一声,“娘娘,奴婢觉得,应该对嫣然要多留些心,她对太子殿下可一直是想入非非,她可比……那小书童要坏多了”。 武魅面如寒霜,冷哼道:“哼!她对太子殿下的那点心思,你当本宫不知?只是见太子对她实在没兴趣,就留着她探个消息……她愚弄炎武可以,但要敢对本宫耍心机,胆敢越雷池半步,本宫可饶不了她”。 作为天族储君,怎可以被儿女情长绊住手脚?乱了心绪?,他有太多更重要的事要做。四天,擎天都在努力克制自己,不去想念那个令他烦恼、让他忧的鹿小舞。 擎天让炎文新选了书童,初见时,觉得眉眼还有几分像小舞,留下一服侍,拘谨而战战兢兢的样子,让他很不喜欢,一问更是三不知,连最基本的传递文书,炎文教了不知多少遍,还是弄的乱七八糟。擎天实在是忍无可忍,直接打发走了。 擎天赌气,让炎文又公开招募,他就不相信,除了鹿小舞就找不到一个称心的书童,自己能带出鹿小舞,那同样也能带出第二个、第三个优秀的书童来。 千选万挑,选上来四人也读过不少书的伶俐女孩,擎天很是忍耐地坚持用着,希望能从中培养出一个,能如小舞般贴心默契的书童来。 小舞不在的日子,炎文变的很忙碌,太子身边的公事,多需要他近身侍奉。炎文想念小舞在的时光,小姑娘能把各项事都做的井井有条,而且绝少出错,他这一百年过的真是既省心又安心。 炎文是离擎天最近也是最贴心的人,所谓旁观者清,他看清楚了,太子与小舞之间的真挚感情,也知道太子只是一时之气才罚的小舞。明白太子表面像若无其事,其实心里很想小舞,从他对几四个小书童的态度和常常的失神,就能感觉到。 炎文想帮小舞摆脱困境,于是抽擎天空闲的档口,禀告道:“太子殿下,七殿下、九殿下在书房外又跪了一个时辰了,这宫内人多眼杂,再这样下去,怕是天君都要知晓了”。 擎天抬头,思索了片刻,声音微带沙哑道:“让他俩进来吧”。 子箫和贵琰被炎文领进“书海”,二人跪地为小舞求情。 贵琰直言道:“太子哥哥,不管小舞犯了什么错,求太子哥哥,看在她侍候近百年的份上,饶过她吧”。 子箫随后添了几句,“如果小舞犯了错,子箫愿替她受罚,求太子哥哥开恩!”。 子箫的话刺激到了擎天,这是情敌明晃晃的挑衅,擎天的脸瞬间阴黑的骇人,他对子箫呵斥道:“好!好啊!那你先告诉本君,你是那奴婢的什么人?你又凭什么替她受罚?”。 “她,她是……她是,臣弟的……朋友” 子箫有些无底气地回着话,突然又好似被什么触动,有了破釜沉舟、不管不顾的勇气,“如果,太子哥哥不需要小舞,就请……就请把她赐给臣弟,臣弟愿照顾她一生!……所以,臣弟甘愿替她受罚,臣弟不能……不能眼睁睁看她……死在地宫里”,子箫边流泪,边痛心疾首地说着。 擎天的心“咯噔”了一下,他转眼迷惑地看向炎文。 炎文就势禀告,“今日地宫内传来消息,鹿小舞,已经昏迷了”。 “什么?只是囚禁,怎么会昏迷?” 擎天听罢,顿觉如万雷轰顶,惊恐十分!他只想让她冷静想想,略微教训下,是让她收敛起想离开自己的念头,他从没想到要伤她,更没想要害她的命。 擎天慌忙起身,一言不发便走,大家都明白他要去哪里,也心照不宣地都跟了上去。 ()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50章 不虞之隙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在地宫入口,四个正在赌牌的看守,见太子突然出现,都吓的赶紧跪伏在地求罪,“求太子殿下饶命”。 “带路!”,擎天厉声命令着。 见太子盛怒,看守战战兢兢点燃几只火把,引着众人进入地宫内。 整个地宫内竟没有丝毫光亮,小舞独自在黑暗中呆了五天,这让擎天心疼不已。让他更心疼的是,当打开牢门,擎天见小舞被高悬的铁链,在背后缚住双手跪在地上,头发凌乱,披散在低垂的脸上,人已不省人事。 小舞竟被倒捆着,跪了五天五夜! 擎天被气疯了,咆哮低吼着,“这是谁干的?把炎武……给本君抓来!”,几个看守吓的跪伏在地,抖成一团。 子箫冲到小舞面前,满眼是泪,捧着小舞的头,哭喊着,“小舞,小舞……醒醒,我是子箫,快醒醒……小舞”。 贵琰祭出宝刀,气的杏眼圆睁,“咔嚓”几声砍断小舞手脚上的铁链,嘴里嚷骂着,“谁干的?老子要杀了他!……” 擎天拧着眉,走过来抱起脸色苍白,满嘴都是干涸的血和水泡,已气若游丝的小舞,向地宫外走去,眼里有泪光闪动。 地宫口见到跪伏在地的炎武,擎天怒不可遏摔了一句话,“自去领一百鞭!”,边吼着,边抱小舞回到她的房间。 擎天把她小舞平放到榻上,运气开始给小舞传送仙力,直到小舞脸上有了些血色,才停手。 “子箫,速来给小舞医治”,擎天说完,满脸心疼和懊悔地望了小舞一会,愤然离开。 擎天回到承华殿主厅,凡与这事有关联的,都被判了鞭刑,又将被打的皮开肉绽的炎武发配军营,降为最低等的天军士兵。觉得还不够解气,又对参与捆过小舞的看守,在受完刑后,也如对小舞那般,再捆跪五日。 凡被责罚的都叫冤连天,没被惩罚的也都战战兢兢,整个雍正宫被栗栗危惧、惶惶不安的气氛所笼罩。宫内所有主子、卫士及宫人奴婢们都算真正见识到了,平日不发威,但怒起来还真是心狠手辣的太子真容。 子箫在贵琰的帮助下给小舞做了检查,小舞的两个膝盖都已跪烂了,手腕上有被铁链勒进肉里,已能见森森白骨的勒伤,嘴角是小舞因气怒攻心而吐出的血,子箫咬着牙仔细上药包扎。 贵琰心疼,嘴里喊打喊杀,骂咧个不停。 小舞昏迷,主要膝盖受伤严重,加之对黑暗的恐惧、伤心过度和疲累失力所致,子箫亲自开方熬药,一起给小舞灌过药后,子箫让贵琰先回去,他怕天君天后知道此事,对小舞会更加不利。 子箫坐在榻边,满眼心疼地看见不时惊厥的小舞,从她脸上的惊恐和额头上的层层细汗,知道小舞在昏迷中还经历着噩梦,子箫轻拍安慰着。 子箫喜欢小舞,从看见小白鹿那双泉水般至清至美的眼睛时,心中怦然一动就开始了,一直心心念念于她,子箫苦恋了小舞百年。 子箫明白,小舞只当他是玩伴和朋友,原以为她还不懂男女之情,但那日他分明看到,小舞对大哥露出的少女娇羞之态,以及和大哥之间眉目传情的暧昧。子箫意识到,小舞不是不懂情爱,而是她爱的不是自己。 听到小书童勾引太子留宿的传言,让子箫心痛欲碎,无风不起浪,何况他俩之间,确实是郎有情妾有意。子箫嫉妒的要死!而让他痛苦、让他嫉妒的情敌,偏偏是自己最崇敬爱戴的大哥。 子箫性格懦弱,自卑而胆怯,自觉自己根本没资格能与大哥相比,子箫也是内向的,有爱不敢说出口。 子箫想过放弃离开,但是就像是中了魔咒一般,一想到离开小舞,他就会心痛的如万剑穿心,根本就没有放手的勇气。 痛定思痛,子箫最后下了决心。 如果自己离不开、逃不掉,守护小舞是他摆脱不掉的宿命,那他就不躲也不逃了!他就陪在所爱的姑娘身边,尽全力护她周全,默默陪伴她,多给她些温暖快乐!或许,哪一日老天开眼,能看到他的一片真心,最终成全了他的心意。 擎天带着一个仙娥进来,见小舞还没醒了,便对子箫说:“子箫,你需要休息,就先回吧,小舞就让依依来照顾”。 “不!我自己来,小舞不醒,臣弟不放心!……太子哥哥,还是早些安置吧” 子箫也不知是哪来的勇气?他果断地拒绝了擎天的安排,话语虽不失恭敬,但口气明显生硬、不友好。 子箫确实还在生气,气太子哥哥不知怜惜小舞,气他是伤小舞的始作俑者,他不想小舞跟着这个喜怒无常又用心不专的哥哥,他更不想心思单纯的小舞,陷进这藏污纳垢的雍正宫。 擎天表情复杂地瞅了子箫一会,最后,沉声道:“那……好吧”,他回头命令带来的仙娥,“依依,你留在这里……若她醒了,速来禀告”。 那个叫依依的宫娥施礼,回话,“是!太子殿下”。 擎天心里很矛盾,他一方面不想让犯倔的子箫难看,另一方面也不想让自己爱的姑娘,留在情敌的手里。望着榻上苍白虚弱的小舞,让子箫留下照顾,确实也能让他安心不少。 小舞昏迷了两天两夜,子箫陪伴了两天两夜,擎天也煎熬了两天两夜。 小舞醒时,见子箫正神情疲惫地拉着自己的手,坐在榻边痴呆呆望着自己,小舞嘴巴翕张要开口,被子箫手指按在唇上挡了回去。 子箫摇着头,示意小舞什么都不用说,他转头安排依依,“快,取水来”。 “小舞,来,喝点水” 小舞很听话喝了子箫喂的水,顿时觉得喉咙舒服不少。 “依依,去把熬着的粥取来”,子箫安排完,替小舞擦着嘴,又说:“小舞,你昏睡了两日……别怕!都过去了,那些欺负你的人,被赶出了雍正宫”。 依依捧粥进来,一同进来的还有太子擎天,想必是依依上报了,小舞醒来的消息。 小舞见到擎天,眼中顿时有惊慌和愤怒之色。 子箫旁若无人般端过粥,眼眸温暖而深情地望着小舞,温声道:“小舞,你得先喝点粥,这样才好吃药”。 小舞眼光回应着子箫,沙哑着几乎发不出声的嗓子,“不,想,喝”。 擎天讪讪坐在桌边,阴着脸,冷声道:“不行!必须喝!”。 擎天听见小舞沙哑虚弱的声音,其实早已心疼的不行。 子箫全当没听见,像哄孩子一般,温柔劝着,“小舞,现在我是医师,病人就要听医师的话,对不对?……若身体垮了,你说未来怎么办?不想吃也得吃,小舞,要乖一些”。 小舞听完,竟听话的开始张嘴吃粥。 见小舞吞咽痛苦的样子,子箫神色慌乱地放下粥碗,手把在她的下巴上,着急道:“小舞,张嘴,让我瞧瞧”。 子箫看见小舞嘴里都是溃烂的地方,比满嘴的水泡要严重的多,子箫嘴角抽动,强忍这泪意,有些哽咽道:“小舞,子箫知道你疼,这粥……咱不喝了,不喝了……”。 小舞扯唇苦笑了一下,反而安慰起子箫,“我,没,事”。 沙哑不堪的声音像鞭子一样抽在擎天心上,他爱她、想护着她,却连连伤害着她。见自己的草率,给小舞带去如此的苦痛,擎天是懊恼沮丧、悔恨不已。 子箫捏了捏小舞的手,算是回应,“好,我出去重新熬药,你再歇一会”,说完,低头匆匆离开,他不想让大哥和小舞看到他眼中的泪。 擎天依旧坐在桌边,直直盯看着小舞,小舞躺在榻上闭着眼,尴尬共处,谁却没说半句话。 过了约半个时辰,子箫端着刚熬好的药进来,坐在榻边,慢慢扶起小舞靠在自己肩头,把药吹凉喂给她。 擎天几次想要起身去帮忙,但终是没有鼓起勇气,直到子箫放下药碗,擎天方才开口,“子箫,你都陪了快三日,小舞已醒,你就回去休息吧”,还未等子箫反驳,就又说:“就这么定了,雍正宫有能力照顾好自己的人,你大可放心”。 擎天看到子箫在自己面前“肆无忌惮”,毫不避嫌地照看小舞,心中又嫉又气又无奈,他忍不住驱赶子箫。 子箫不放心地望着小舞,小舞迎着他的目光,点头,“去,吧,放心!”。 子箫犹豫了一下,向擎天施礼离开。 擎天打发依依也回去休息,自己依旧坐在桌前,小舞闭眼假寐,直到感觉疲劳袭来,沉沉睡去。 擎天来到榻前,运气给小舞疗伤,他不忍离去,就又合衣躺在小舞身边。 小舞睡梦中视乎感到了依靠,竟侧身紧紧抱住擎天的一只手臂,再不撒手。 这个平日装的很坚强的小姑娘,在内心深处却是极其依赖,睡梦中如此粘人,让擎天的心,被此时乖巧柔弱、对他百般依缠的小姑娘再度击中!他那些坚强、隐忍和道义,开始逐渐土崩瓦解,擎天情不自禁,将那娇小身躯紧紧拥在怀里。 此时此夜难为情。夜,对相思的人来说,最苦也最煎熬,只有深陷其中的人,才能体会。 这几日,擎天备受折磨的心早已疲弊不堪,没有小舞的日子,他是夜不能寐,感觉日月都失了光华,她带走了他所有的快乐,留给他的是无休止的忙碌和撕心裂肺的痛。 在小姑娘身边,擎天又重拾踏实、温暖和甜蜜的感觉。他暗暗庆幸,还好没有因一念之差,犯下不可逆转的大错。疲劳袭来,擎天也沉沉睡去,怀里搂着自己心爱的姑娘。 嫣然、武魅知道炎武被判鞭刑并发配军营,都很担心他实诚,被太子逼问出,是她们在背后推波助澜。 爱情是无私的,也是伟大的! 为了保护自己心爱的女人,炎武只承认自己和小舞有过节,因一时起了报复心和错解了太子意图,才犯下了错。 好在擎天没有更深怀疑和深究,嫣然和武魅才觉得如卸重负,慢慢放下一直紧绷的心。 芳菲殿内,武魅正修剪她那些争奇斗艳的花,嫣然托着修剪工具的盘子跟在身后,“娘娘,打蛇不死终成患……太子殿下不顾身份,在众目睽睽之下将小贱婢抱出地宫,出那样重的狠手,甚至还连带无辜,这足以看出,太子殿下对那小贱婢是动了真情……不铲掉,终会成大患的”。 嫣然跟在忙碌着的武魅身后,继续挑拨道:“上次,娘娘让那小贱婢画的画,她早就告诉太子殿下了,还告状说……娘娘无故罚她跪了三个时辰”。 武魅突然转头瞪着嫣然,满面惊恐地问:“你怎么知道这事?!” 武魅知道太子最讨厌撒谎和欺骗,如果太子真知道那画不是她画的,定是心里已恼了自己,这也就能解释通,为什么太子一直不肯接见自己了。 “娘娘,当然都是奴婢亲耳听到的,奴婢还听到……太子殿下说……他想撷一撷……贱婢,那颗小红豆呢”。 嫣然是在擎天带小舞去寝宫那日,悄悄跟进去偷听到的,她故意话里有话刺激着武魅,就是想要为炎武报仇。 炎武是为了她,才故意曲解太子的意思,下重手收拾小书童的,并且还担下了所有的错。炎武一走,她失去了倚靠,也失去了自己未来的最后保障,嫣然当然恨!她只能借助武魅的势力完成报仇。 果然,武魅被彻底激怒了,咬牙道:“本宫决不会饶了那小贱婢!就凭她……那干瘪样,也想霸住太子的心?真是白日做梦”。 嫣然知道,这个武魅娘娘除了妖媚惑主的伎俩,实是胸无点墨、一无所长。嫁进雍正宫,仗着狐族迷惑之术获得太子宠爱,与侧妃沩娰明争暗斗,想夺后宫管理权,结果被耍的团团转,根本就不是对手。 嫣然明白,凭武魅一人之能,是不足以动得了小书童的,但好在她头脑简单好鼓动,以她的身份才能联合到沩娰娘娘,共同对付她们一致的对头--鹿小舞,这样才能报仇有望。 嫣然递了一块湿帕,给已是满脸怒气的武魅擦手,又接着说:“小贱婢现在有太子殿下护着,可是更不好对付了……上次娘娘让奴婢将消息带给沩娰娘娘时,曾让奴婢转达感谢,并说消息提醒到她,过去是忽视了对太子身边人的管教……还说,很想与娘娘一同赏花品茗呐”。 武魅的贴身侍女青衣,插话道:“沩娰娘娘最是工于心计,如果能让她参与,娘娘的压力就会少许多,两个娘娘一起要做的事,料那小书童插翅难逃”。 “好啊!品茗?……本宫也早有此意了……看来,本宫是时候,该去拜会一下我那姐姐了……事情易早不易晚,青衣把本宫那件凤羽袍拿出来,还有太子送的红玉金步摇,再带上那盆五色美人蕉,一会就去趟敬章殿”。 为了夺回太子的心,武魅放下傲娇,打扮的光彩夺目去拜见沩娰,共商如何对付,把雍正宫搅得天翻地覆的小书童。 ()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50章 舌血秘密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见小舞睡醒,子箫面有喜色走到塌边,拿着软枕扶小舞坐靠在上面,接过依依递过来的药,温声说:“来,小舞,先吃药”,小舞想自己端碗喝,被子箫拦住,嗔道:“小舞,听话!”。 子箫的声音永远像春风般和煦,让人感到舒服而温暖。 小舞听话照办,喝完药,子箫往她嘴里放了块糖,两人相视而笑。子箫用自己的帕子帮她擦了嘴,又开始帮她检查处理伤口,小舞只静静地看着。 白日都是子箫照料小舞,晚上由依依陪伴照顾,小舞不知道,每晚她睡熟时,擎天常会来房间拥她入睡,天刚明就又悄悄离开。 小舞的伤好的很快,已经能自由走动。小舞让子箫去忙自己的事,子箫确实慌了很多课业,便应允了。 小舞没有再去书房帮忙,擎天也没让人来传唤她,两人消失在彼此的世界里。 白日从承华殿路过,里面传出一阵阵银铃般的笑声,小舞知道擎天有了新书童,听那声音还不止一两个,小舞的内心感到有些许的失落,但也有如卸重负的轻松。 被罚做百年书童,还有二十二日就可以解放了,小舞已开始准备离开的行囊。 时间又一日日过去,小舞没有如期望想象的那么兴奋,反倒有恋恋不舍和怅惘若失的感觉,心中像压了块大石头,闷闷的喘不动气。 秋风萧萧愁杀人,出亦愁,入亦愁。 层林尽染的树林里,热气蒸腾的温泉边,一个只穿着里衣的女子坐在水边,一面光脚撩着水,一面不时焦急地回头张望。当她指尖正要放出信蝶时,有个雄浑磁性声音传来,“美人,这就等急了?”。 来者是三殿下昌瑜,昌瑜是天君和侧妃香妃所生的第三个儿子,香妃是天君少年时的初恋,年轻时就仗着恩宠,和天后及后宫众美人们斗的是热火朝天,不知多少人在她的算计下,失了宠甚至丧了命。她是后宫的常青藤,一直赢得天君最长情中的宠爱,除了王后,香妃是天君后宫最尊崇的女人。 昌瑜被自己受宠的母妃一直护举着,成了天君亲自指导最多的孩子,感情自是更亲密。近一万年,天君更是将他送到军中历练,并且也让他逐步担一些政事。 有野心的母子俩是处处算计、步步为营,一心想要搬倒太子擎天,取而代之。 那女子是太子擎天侧妃沩姒的贴身侍女---知薇。二人之所以认识,那还是一万多年前的风流韵事。 在一次聚会中,昌瑜看到大家都在传看一张画像,只看了一眼,他顿时被画像上秀美绝俗的女子所吸引,一打听才知道,女子就是大名鼎鼎、才貌双全的赫胥族长公主沩姒。 情窦初开的昌瑜马上赶去赫胥族,想要约会沩姒,一直没能见到,就收买了沩姒的贴身侍女知薇,帮着他传递些酸词情书,一来二去,两人竟先搞到了一起。 后来,沩姒被天君指婚给大哥,因此昌瑜嫉恨起擎天,他觉得拥有权力才能得到想要的一切,因此发奋图强,一心想和擎天比高低,太子位对他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虽然沩姒已成长嫂,但毕竟是动了真感情,没得到的遗憾,让昌瑜对那段未开始就夭亡的初恋,还是有一丝牵挂怀念。知薇作为年少轻狂时的旧人,昌瑜为了打听雍正宫情况,对她保持着若即若离,偶尔打个野趣的关系。 话刚落,昌瑜已坐到知薇身边,见知薇在氤氲水汽中如雾中之花,清雅迷人!眸光顿时潋滟迷蒙起来。 “殿下!……” 一声娇呼刚出口,就被昌瑜堵在口中,随着“噗通”一声,一双鸳鸯交颈欢爱,水中腾起万千水花…… 云收雨歇,昌瑜半躺在水中,喘息着慵懒问;“最近,有什么新鲜事?”。 知薇给昌瑜按摩着手臂,脸上挂着未消的春情,娇声道:“有!太子为了小书童,把炎武星君打了……还发配到军营,只做了个小兵”。 “为小书童?为什么呀?” “因为……,她们说,是太子殿下爱上了小书童” “爱上小书童?啊?哈哈哈,我那古板的哥哥,该是多缺女人呀,啊?哈哈哈……哦,原来他喜欢小的……嗯!赶眀日,送他两个玩腻的,让他也消遣消遣,哈哈哈”,昌瑜眼带鄙夷哈哈大笑,过着嘴瘾讽刺着。 昌瑜突然觉得,这招恨的太子真是可怜!连个小书童都能入眼,整日就知道忙忙忙,后宫冷冷清清,连个子嗣都没有,这点哪如自己洒脱!日日美人相伴,光儿子都已生了三。 这话入到知薇耳里却如针扎,她清楚自己也只是被他当做玩物,搭理自己,无非是想打探消息。但是她失身于他,岁数也越来越大,她想求他给个名分,“殿下,我……”。 “好了!……你安心照顾好主子,她现在正难着……本殿下先走了” 昌瑜明白知薇心里想要什么,一个玩物还异想天开,让他顿时失了兴致,念了祛水诀,穿好衣袍,就要离开。 知薇知道,要留住昌瑜,只能说他想听的话,忙道:“这个书童……据说,很不简单!”。 昌瑜回过头,满脸兴趣问:“这话,怎么讲?”。 “据说……太子殿下批复的奏表……一半,都是她批示的” “什么?这不可能!”,昌瑜斩钉截铁否决,又觉得事情重大,立马蹲回知薇身边,温声问:“你……你说的,可是真的?”。 知薇仰头望着昌瑜英武的眉眼,又爱又怨又悲的表情交替上演着,她咬了咬唇,满眼痛苦地回答:“是真的!……殿下……想要证据,对吗?”。 “对!你得帮我” 知薇情不自禁伸手去摸,那张她深爱的俊脸,喃喃道:“我会的,为了你,我什么都愿意!”。 昌瑜避开知薇的手,嘴角斜扯出得意的笑,站起身,原地化流光遁走。 知薇伸着落空的手,呆愣在水中,满眼痛苦悲伤,她不知未来的路该如何走?她明白,指望这样一个好色无情的人,能怜爱给自己名分,实在是有些痴心妄想。 这一日,小舞又去了野荷塘,荷塘里的莲花早已开败,只剩下残枝枯叶,秋日的荷塘边是一派枯黄萧条。 小舞坐在亭子里,看着荷塘发了好长时间的呆,好像什么都想了,又好像什么都没想,脑子里一片空白混沌。 日头明晃晃照在脸上,小舞感觉眼睛被灼的生痛。过十几日和翠儿要去闯荡江湖了,江湖风险她是清楚的,自己应再提高下武艺。 小舞祭出一把剑开始联习,只一会,子箫就寻了过来,不等子箫开口劝阻,小舞就喊了一声,“陪我练剑”,说着就持剑直刺过去。 子箫扭身躲过,小舞招招凌厉,子箫没办法,只能也祭出剑与小舞对战。 只见二人上下翻舞,道道寒光凛冽,金黄的树叶在剑气裹挟下漫天飞舞,宝剑在阳光下发着刺眼的寒光,犹如那日,如鞭抽打在自己身上时一般。 小舞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就该被打?为什么要被关押?那之前说过的情话,又算什么?都是欺骗吗? 小舞的心被深深刺痛,她迎着光又看到了,抽打她、居高临下鄙视着自己的那个人,小舞飞到高空,灌上全身功力刺向光影中的那个身影。 子箫见小舞凌厉逼人地飞掠直下,不敢怠慢也全力阻挡,只听“啊!”地一声,子箫手臂还是被剑划到,顿时血流如注。 小舞也被子箫膨胀的气劲弹飞,狠狠撞到树上,自己咬破了舌头,口里也流血不止。 子箫扔下剑跑过去,跪在小舞面前,急道:“小舞!你没事吧?”。 带着满眼的心疼和埋怨,子箫给小舞检查了一番,见没事,用手帮小舞擦了擦嘴里流出的血。 “子箫!我……” 小舞愧疚地伸手去检查子箫流血的手臂,子箫用手捂住伤口,故作轻松道:“没事,只划破了一点皮而已”。 小舞扯开子箫的手,只见他手臂上一道很长的伤口,只有一小段伤口还在流血,其他的地方不但不流血,还肉眼可见地正在慢慢愈合,两人都被惊愣了,仔细看了又看,断定伤口确实在自行愈合。 子箫看了看自己捂伤口的手,除了血也没有什么,突然想起什么?他用手又擦了一下小舞嘴里流出的血,将带血的手指按在伤口上,奇怪的事情真的又发生了,子箫流血的地方,瞬间也不再流血,并开始自行愈合。 小舞见此,在自己手上又抹了更多嘴里的血,将手敷在子箫的伤口上,二人眼睁睁看着伤口一点点愈合,直到完好如初。 子箫和小舞都被惊的是目瞪口呆,一屁股呆坐在地上,大眼瞪小眼地对望着。 愣了半晌,小舞一扫刚才的不开心,又好奇心爆破,一个手刀在自己手心上割了道口子,抹了嘴里的血,结果是没能止血也没能愈合。小舞不甘心,在慕白的手心上也割了一道口子,用自己手心上流的血来擦,竟也不能止血。小舞又换了嘴里的血,结果如刚才一样,伤口慢慢愈合,直到完好如初。 在雍正宫被诅咒遗忘的角落,在铺满黄叶的地上,两个少年坐在地上,发现了一个天大的秘密,一个原身为白鹿的女孩,她的舌血竟可以疗伤。 意外发现让小舞心花怒放,以后再闯荡江湖,就不用担心翠儿受伤了,她还可以救其他人,小舞越想越乐,又嘻哈起来,“哎!子箫,你说……我该是,多么……无私呀!”,小舞说话时,明显口齿不清。 “小舞,伸出舌头,让我看看” 子箫觉得不对劲,检查了小舞的舌头,只是一小块咬伤,本不该再流血的伤口,随着小舞的张嘴,又开始不断地淌着血。 “啊,疼!”,小舞赶紧闭上嘴,咬着牙含糊不清地喊疼,血又从嘴里又流了出来。 与小舞的满心欢喜相反,子箫却满面愁容、忧心忡忡,他双手按着小舞的肩头,逼着她看向自己,严肃道:“小舞,答应子箫,除了你我,你不能告诉任何人,你舌血的秘密”。 “翠儿?贵琰?”,小舞捂着嘴含糊问。 “也不能!多一人知道,你的危险就多一分……小舞,这个秘密对你来说,未必是好事,说不上会有许多人,为得到你的舌血而伤害你……甚至,引起纷争……小舞,你要明白,那会是非常可怖的事情”。 小舞不能理解子箫,为什么把只能治伤的舌血,说的那么玄乎。但想着子箫总是为自己好的,就点头同意了。 “走,我送你回去” 一路上,小舞因发现自己有新的本事而欢心雀跃,嘴虽疼不能言,还有些晕乎,但却没耽误她摘花惹碟。 当小舞满脸喜悦拿着子箫给她编的花环,经过承华殿门前的时候,正巧碰上太子擎天带着一个如珍珠般的小姑娘现身。 子箫和小舞连忙跪地施礼。 擎天看了眼低头不语的小舞,敏锐发现小舞嘴角有血痕,对二人毫不避讳地出双入对,顿时心中来气。 “嫣然见过太子殿下”,嫣然脸上僵住笑,上前施礼,对太子身边的小珍珠般姑娘,投去不友好的一瞥。 珍珠姑娘脸上一直挂着笑,咕噜着大眼,心思全在小舞手中的花环上,小舞也抬头,两个大眼睛女孩直直对视着。 擎天以为小舞吃味了,故意怄气说:“嫣然,你带珍珠姑娘去后宫,传本君令旨,封珍珠为美人,赐住宝光殿”。 珍珠忽闪着大眼,一脸的兴奋激动,笑靥如花望着擎天,天真烂漫地施礼谢恩,“谢太子殿下!……那,珍珠就敬侯君上了”。 话一出口,连擎天都愣怔了一下,这性子也太……太直率些了吧。 嫣然低垂的眼眸中,透出了羡慕嫉妒和仇恨的神色,还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刚按下葫芦又浮起瓢,对太子喜欢小处女这个事实,让嫣然很是感到沮丧。她无奈应着,带着活泼的小珍珠离开。 ()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52章 伤了心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都说无巧不成书,擎天带回来的小珍珠姑娘,是三殿下昌瑜刚刚敬献的,擎天不好推脱就收了,结果让小舞碰了个正着。他看见子箫和小舞出双入对,就赌气故意当着小舞面,赐了小珍珠美人的名分。 事情之前是这样的。 凌霄宝殿前的登云阶上,擎天刚下朝,正心事重重地向下走着。 一道流光过后,三殿下昌瑜笑吟吟地站在擎天面前,恭敬施礼:“臣弟见过太子哥哥”。 擎天一脸肃穆,看着一副讨好、谄媚模样的昌瑜,沉声问:“你找本君,有何事吗?”。 昌瑜突然无事献殷勤,擎天断定,他不会按什么好心。 擎天和昌瑜向来不合,他已经领教了太多,昌瑜与他母妃处处针对自己的阴谋,自己曾被父君训斥和责罚,多出自他母子的算计,擎天对他们向来没什么好感。 “噢,臣弟前两日得了大宝贝,想进献给太子哥哥” “本君没有兴趣,你……留着自己赏玩吧” “太子哥哥,别走呀,看看再说么,这可是万里挑一的宝贝”,昌瑜边说着,便挥手招呼一个躲在暗处的小姑娘。 “小珍珠……过来,快见过太子殿下” 脆铃般的声音,顿时叮当响起,“珍珠,见过太子殿下”。 擎天看见一个穿着银白色衣袍,浑身透着珠光宝气的小姑娘,笑吟吟站在面前。女孩年纪和小舞差不多,长的是珠圆玉润,一脸喜庆,尤其是那一双闪闪发亮的大眼,正叽里咕噜不时偷窥着自己。 “太子哥哥,这可是东海的至宝,十几万年才能孕出这般完美的一个……天下,也只有尊贵的太子哥哥,才配拥有” 小珍珠笑靥如花,大方又俏皮地施礼感谢,“珍珠,谢三殿下夸奖!”。 擎天对小女孩欢脱天真的性子很有好感,忍不住又上下打量了一番。 昌瑜看着有戏,忙嬉笑道:“太子哥哥,小珍珠不光长的美,还是个小开心果……没事时,把玩把玩,也能放松放松……太子哥哥的后宫清冷,也没个贴心的人照顾,臣弟也甚是挂心……过去,臣弟不懂事,常有冒犯……这,就权当是臣弟给哥哥赔罪了,请接受臣弟的一片诚意”。 “好!你的心意,本君收下了” 擎天明白,如果不收下小珍珠,昌瑜会没完没了,反正因不好驳面子,他无奈接受进献的女子多了,也不差这一个。 这个小珍珠确实单纯可爱,不是畏畏缩缩的性子,与让他牵心挂肚的小舞倒是很像,或许,她俩将来在后宫还能玩到一处,给小舞找个伴也好。 “太子哥哥……臣弟,还有一请,万望成全” “你说吧” “听说,哥哥调教了个不错的书童,臣弟一直没找到称心的,求太子哥哥……能否把书童赏给臣弟,也能督促……” 擎天顿时阴沉下面孔,果然打断昌瑜,“不能!”。 “太子哥哥,臣弟知道,培养个称心的书童,不易!但臣弟……” 擎天忙插话,冷声道:“既然知道不易,那就闭嘴,这,绝无可能!”。 昌瑜那日,从知薇嘴里听到,太子的书童竟能独自批阅奏表,也是觉得惊奇万分。 难怪太子哥哥一人能独担那么多政务,还被父君频频夸赞,说思虑处理的比自己的周全,原来是有得力的帮手。 想到自己被承担的奏表所捆住和烦恼,昌瑜觉得,如果能以举世无双的小珍珠,换回个能干的书童,这不单能断了擎天的一只臂膀,还能让自己从苦逼的政务上解放出来,怎么算都是合适的买卖。 当然,昌瑜要小舞的想法,更是想试探擎天,是否真如传言所说,太子爱上了小书童,只要根据擎天的表现,他就能看出端倪。何况,如书童批阅奏表的情况属实,那定擎天的罪,也是极好的一个证据。 “好了!你的心意本君领了,人……本君带走了” 擎天可不想再纠缠下去,想打小舞的主意,谁都别想!知道昌瑜葫芦里装不了什么好药,擎天揽住珍珠的腰,化流光离去。 看着擎天离去的方向,昌瑜嘴角勾起一丝嘲讽阴笑,他终于知道,整日一本正经的太子,也是个好色之徒,吃着锅里的看着碗里的。 小书童没要到,虽然觉得有些遗憾,但昌瑜心里明白了,太子对小书童是极其看重的,不是为情,那也是为才。 对自己终于投其所好,把小珍珠送进太子怀抱,昌瑜还是满意,他料定小珍珠必然会得宠,这样,就不愁将来抓不住太子更多的把柄。 望着小珍珠欢快离去的背影,直到看不见,擎天才收回神思,为什么连昌瑜都在打小舞的主意?这让擎天又添了堵心事。 擎天转头撇看了眼,小舞手中的花环,顿时觉得十分辣眼,他知道花环定是子箫给她编的。两人在他的雍正宫,肆无忌惮地成双成对出入,让擎天妒忌,心中又生出恨意。 恨恨地瞪了眼面色苍白的小舞,擎天甩袖离开。 之所以当着小舞的面,封小珍珠为美人,擎天是想报复小舞藐视辜负了自己,同时也告诉小舞,她这个年纪是可以成为他女人的。 擎天其实并没有走远,他在不远处隐了身,偷窥着依旧跪在地上的子箫和小舞。 小舞颤巍巍起身,脚下一个趔趄,险些又跌坐在地上。 看见小舞迷迷瞪瞪的要摔倒,子箫忙上前抱住,见她嘴角又有新的血流出来,子箫忙用手轻轻擦去,满眼的担心,问:“小舞?你没事吧?”。 小舞抬头望着子箫,轻轻摇了摇头。 子箫满眼心疼,用衣袖又给小舞拭去额头上的一层细汗,温声道:“小舞,我搀你回去休息”。 擎天看着子箫扶着小舞踉跄离开,心中是又气又急。气的是二人如此亲近,搂搂抱抱、拉拉扯扯;急的是,小舞嘴里为什么在流血?她为什么看起来迷迷糊糊,还那般虚弱。 难道赐珍珠为美人,伤了小舞的心?让她心中怨恨了自己。 为什么最近做事总是南辕北辙、事宜愿为,二人都在相互伤害着对方,擎天觉得,他和小舞之间的矛盾越来越深,已到了不可调和的地步,他失去了能留住她的信心。 爱而不得,由爱生嗔,嗔生恨,是孽缘。 擎天走到小舞已无心顾忌,遗落在地的花环旁,弯腰拾了起来,望着金童玉女般双双离去的背影,手上运力,将花环击了粉碎,五彩缤纷的碎花瓣飘飘洒洒,落了发呆的擎天一身。 “太子殿下”,依依正好路过,见到太子的愤怒,上前轻轻唤了一声。 擎天回过神,看着满脸担心的依依,沉声道:“去看看,小舞怎么了?她嘴里为什么在流血?”。 “是!太子殿下”,依依应着,一步三回头的离开。 依依的心中只有太子擎天,凡是太子让她做的,她就算搭上性命也会做到,因为她的命是太子救的,没有太子,她自己早死在三殿下昌瑜的剑下。 依依是老曦月族的小公主,因曦月族叛乱,太子擎天带天兵天将前去镇压,大战一个多月,擎天终于将曦月族国主夫妇和亲卫军逼进死路。 跟着一起来来历练的昌瑜,抓了小公主依依,用剑逼在她的脖子上,威胁负隅顽抗的曦月族国主夫妇,“大胆逆贼,快快受降,否则,我立马杀了你们唯一的女儿”。 “父王!母后!”,依依被胁迫,哭喊着 依依的母后看见昌瑜的剑,已割破女儿的脖颈,血流了一身,就心疼地扔掉宝剑,哀嚎道:“不要!不要伤害我的女儿,这事与她毫无,让我……来劝劝大王”。 依依的母后转向国王,悲痛欲绝道:“大王,我们……已无路可走,为了女儿……”。 依依的父王怜爱地看了看哭喊的依依,又看着泪流满面的王后,伸手替她拭去眼泪,温声道:“我知道,我知道……我怕,他们不守信用,再等等……放心,没事了,交给为夫吧”。 依依的父王转向昌瑜,洪亮地喊道:“本王,想见你们的主帅,快去通报吧”。 昌瑜手上用了些劲,依依脖子上流出了更多的血,在王后的“不要!”声中,昌瑜傲慢望着国王眉头紧蹙的脸,盛气凌人道:“这里,本殿下说了算,快快投降……再啰嗦,本殿下就杀了这小崽子”。 曦月族国王转头看向王后,叹气道,“王后,你看,这天族……哪还有什么规矩?一个将都这样跋扈,如何与他们讲的了道理?这世风日下,再不似过去了……恐怕……”。 “我看你们,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昌瑜被小觑,怒上心头,剑就向依依的脖子抹去。 电石火花间,只听“哐!”地一声,昌瑜的剑被震飞,擎天飞身抢抱住依依,青龙剑转了一圈又回到他手中,没入体内。 “你!” 昌瑜气愤地指着擎天要发飙,被擎天一记狠厉的眼刀,给吓的闭了嘴。 擎天将依依交给身后的炎武,对曦月族国主略失一礼,“国主,是本帅没管好部下,还请见谅”。 “天族太子擎天?” “是!正是本帅” “也罢,本王自知不敌,也不想再做无畏的挣扎,这样的局面……皆是由本王不满赫胥氏族的欺压而起……曦月族的子民无过,请太子殿下能放过他们” “好!本君答应你,但你挑起战事,致死伤无数,你们需跟本君回去,伏法” 依依的父王望着女儿,红了眼眶,又开口求道:“这个自然,请太子殿下再答应本王一件事,请保护我的女儿不受伤害”。 擎天回头,望了望正哭的死去活来的依依,心中同情,“好!本君定护她周全”。 依依的母后满眼是泪,对依依大喊道:“依依,乖女儿,答应父王母后,忘掉仇恨,好好快乐的活着,母后要你……发誓!”。 依依被炎武拽着,哭的是上气不接下气,见父王母后都殷殷望着自己,哭道:“父王!母后!依依答应……依依发誓!”。 听完女儿的誓言,国王嘴角挂上笑意,脸转向王后,深情地望着,深叹了口气,缓声道:“王后,让你跟着本王……受委屈了”。 王后情意绵绵地对望着国王,满是泪水的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伸手抚摸着国王的脸,温柔道:“臣妾,能得大王一生厚爱,哪里有什么委屈?……臣妾不虚此生,心满意足”。 “好!”,国王热烈地拥抱了自己的爱妻,将手放到王后的背上,一声巨响伴随着刺眼的光柱,国王引爆元神与王后双双殒命。 “父王!母后!”,依依撕心裂肺地哭喊着,她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父母,化成一片片亮光消逝。 “大王!王后!”,卫士们也大声嘶喊着,流泪的脸上刚毅决绝,都举起手中的兵刃,义无反顾地刺进自己的胸膛,他们无一例外地追随国王而去。 擎天悲悯地闭上眼睛,他何尝不知道,他们心有不甘,赫胥氏族仗势欺人,设计要吞没老曦月族,但擎天奈于赫胥氏族是母后的母族,也不能予与深究,但他心中是愧疚难当。 “把这女孩带走” 昌瑜见擎天真要放过依依,忙道:“太子哥哥,不能放了这小崽子和曦月族的同伙,当除恶务尽,不留后患”。 擎天正在恼火,没好气地呵斥昌瑜,“你算什么东西?本君做的决断,岂容你置喙?……把女孩送到雍正宫,本君看谁敢动她”,说罢,甩袖离开,留下一脸愤怒的昌瑜,紧握着拳头发狠。 就这样,依依在雍正宫做了一个仙娥,她被保护和培养的很好,并遵照母后的话,没有把仇恨装入心中,而是选择单纯快乐地生活。 小舞回到房间,心情如掉入深渊,她第一次明白,男人的情话,确实当不得真,虽然她不还不至于嫉妒怨怼谁,但也总觉得,有种被戏耍愚弄,甚至是被抛弃的失落感。 子箫心疼地望着小舞,明白她被太子哥哥刚才的举动给伤了心,故意当着爱自己的女人,去封赏别的女人名分,这对只想要一心人的小舞,无疑是不轻的打击。 让小舞早日看清,太子哥哥不会给她想要的一心一意的爱,能够迷途知返,看到自己对她的一片深情,对自己不是坏事,子箫终于又看到了希望的曙光。 其实,子箫早知道,都很有主意、内心都倔强、性格也都很极端的大哥和小舞,在一起是不合适的,他俩不会有幸福可言。 子箫无心想这些,他此刻最关心的,是小舞流血的舌头和舌血的秘密。 子箫急不可待地将颓丧的小舞按坐在凳子上,郑重地叮嘱:“小舞,我越想越怕,你舌血能疗伤的事,可千千万万不能告诉他人”。 “知,道,了”,小舞刚张嘴说话,就疼的又捂上,血又流了出来。 子箫见状,忙倒了杯水给小舞,“来,先簌簌口,你一会上榻休息会,我去给你熬药”。 小舞端杯只喝了一口水,杯子就掉在地上,“咔嚓”一声摔了个粉碎,小舞手捂着嘴,皱着眉眼,表情痛苦地蹲在地上,嘴角又有新的血流出。 子箫迷惑不解,按理说,这样一个小伤口不应再流血才对,更不至于会令小舞疼成这般。子箫猜想,或许这就是奇迹之外,要付出的代价吧,看来小舞今日的药,不需熬也不能再喝了。 感觉小舞已晕晕乎乎,子箫赶紧把她抱到榻上躺好,自己则坐在榻边观察。 这一幕,被送东西进屋的依依给看见,她悄悄退了出去,在房门外听了片刻。 “小舞,不要张嘴,也不要讲话,有子箫在,你会没事的……闭眼睡会吧,子箫,给你吹支曲子” 子箫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能看出,小舞对舌头一直流血也开始紧张,其实他自己更紧张,他搞不清这是什么原因?子箫不想让小舞担忧害怕,所以想分散她的注意力。 箫声悠扬而起,呜咽中带着凄凉…… 小舞的心随着箫声,飞翔在深邃高远的夜空中,那里有浑圆皎洁的大月亮,和一河璀璨的星光,偌大的天地间,她在孤独的舞蹈…… 箫声也将“书海”中孤坐的擎天,带回到那夜的天河星海边,月色星光依旧明亮灿烂,只是他自己身边,没了那道美丽的倩影。 小舞半昏半醒睡了五日,她迷迷糊糊感觉有人不止一次地撬开自己的嘴巴,接着就是叹气声。 那确实是擎天为小舞请的医师,对小舞查不出原因的昏睡,和舌头一张嘴就出血的症状,让整日黑着脸的擎天是忧心忡忡。 向来缘浅,奈何情深! 征服是男人的本能,像擎天这样一直在控制和征服的强悍男人,在他的生命字典里,从来就没有服输和退却的字眼。得不到、征服不了的东西,就越觉得有挑战和宝贵非常,也就越能激发他的斗志。 但对这样一个女孩,打不得骂不得,总觉得有力量没处使,擎天感觉自己竟像小怨妇般,常陷入生闷气和自艾自怜中,他用刻意的躲避,来逃避即将到来的那一刻。 如果早知道,爱会如此令人心痛!那擎天最悔不当初的,就是让自己不小心陷进情爱中。 擎天选择不见小舞,是想告诉自己,其实失去也没什么了不起?大丈夫做事,应该拿得起放得下! 但越不见却越思念,越思念却越不敢见,一个纵横天地、杀伐果断的天家储君,心中却越来越怕面对一个女孩,也越来越怕那一天的到来。 ()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53章 告别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百年时光如水流逝,该告别的日子到了。 小舞早已打好行囊,明白双方都做好了准备,太子有了新的书童,她有了想去的地方。 跟了擎天百年,小舞已知道他是个顶天立地、言而有信的人。他教会自己要志存高远、要高瞻远瞩、要胸怀天下苍生、要襟怀宽广坦荡,以及如何谋算布局、如何权衡得失利弊、如何静养浩然正气等许多东西。他虽严厉,却逼的自己快速成长,他与她有教导之恩,纵有再不堪回首的过往,去辞行谢恩也是必须要完成的礼节。 准备离开的前一日清晨,小舞来到承华殿,要拜见太子擎天,被门卫拦住,几次请求通报,迟迟得不到回复,小舞无奈,跪在殿前大喊,“鹿小舞,请求拜见太子殿下……”。 一声声呼喊,叫疼叫碎了擎天的心,他断定,她是来摊牌辞行的。如果他一松口,从此将各自天涯,再难遇见;如硬留,又无借口失了信用。小舞已对自己已失望,坚定了要走的决心,他该拿她怎么办? 擎天开始恨小舞狠心,他给了她想要的真情,她却毫不珍惜,一心求去。擎天觉得自己很受伤,权威受到空前挑战,又变得气愤暴躁起来,“去,告诉她,就说本君不在宫内,命人将她赶走”。 嫣然领命而出,一会,就听见侍卫大声呵斥和推搡的声音。 小舞无奈离开,来到石榴树下,她摸着粗壮的树干发呆。想着刚种下它时,自己每日都用瑶池水浇灌,那时它是蔫蔫的,叶子所剩无几,只一年光景,石榴树就靠自己吸收天地精华,再度枝繁叶茂、硕果累累。 自己的人生,应该也会如此吧?最难的时候,挺一挺,过去了就好了。 小舞跃上石榴树,坐在树干上沉思,看着穿书童衣袍的两个女孩进入承华殿,心里突然觉得很难受,眼泪簌簌落下。 这一切被站“书海”窗口的擎天,看在眼里,见小舞流泪,他也红湿了眼眶,他太舍不得她离开了,自己连连伤害她,她定是恨透了自己,擎天没有勇气和信心让小舞留下来。 在不远处侍候的嫣然,把太子神情和一举一动全都看在眼里。 晚上,小舞估计擎天已回到宫内,她到殿门前再次跪着求见,被侍卫直接驱赶。小舞执拗跪着不走,她今日必须得辞行,明天她就要踏出雍正宫,去往更广阔的天地,从此再无瓜葛。小舞想给自己过去的一百年,画上圆满的句号。 跪了约半个时辰,小舞跪来了炎文,炎文告诉她,太子殿下在军营有事,今夜不会回来,小舞无奈只能做罢。 敬章殿内,一脸端正的沩姒娘娘和花枝招展的武魅娘娘坐在正殿,贴身侍女知薇和青衣在身后侍候,她们正听嫣然的禀告。 “今一早,鹿小舞就跪在殿前,求见太子……太子殿下明明在书房,却说不在,感觉太子……”。 武魅瞥着好看的桃花眼,不耐烦地抱怨,“感觉太子怎么了?快说!别吞吞吐吐的”。 “感觉太子好像……很怕……见那小贱婢,太子眼里还……有泪” “胡说,怎么会?……啊,继续,你继续说吧”,武魅听言,有些方寸大乱,太子怎么可能会为一个小书童流泪?但觉得打断话实在不妥,就又让嫣然继续说。 “晚上,那小贱婢又跪求接见,太子呆在“书海”里,也一直未召见”。 沩姒满脸疑惑,插话问:“什么“书海”?”。 嫣然忙回话,“哦,“书海”就是小贱婢和七殿下、九殿下在承华殿书房,书架间建的一个地榻,他们经常在那里私会胡闹,太子殿下……晚上……也多是在那……处理公文”。 沩姒听明白了,嘴角扯出阴骘的笑,“实在是……小瞧她了,这个小书童,当真是不简单!” “太子没见那小贱婢,却让炎文传话,说殿下在军营,今夜不会回雍正宫” 嫣然看到两个娘娘眼中越来越浓的嫉恨,继续煽风点火,“太子殿下……之后……在“书海”独自喝酒”。 “独自喝酒?”,沩姒若有所思的重复着,她听到了不少汇报,说太子最近经常独自喝闷酒。 武魅听完,嫉妒的要命,想到太子对自己的待遇,不忿又不解地问:“姐姐,为什么太子会说自己不在殿里?见就见,不见撵走就是了,这是什么意思么?”。 “是舍不得她走!恐怕,我们的太子殿下……真的……爱上小书童了”,沩姒阴笑着回答,但眼神却如千年玄冰一样冷,寒气逼人。 所有人被她的话惊住了,都圆张着嘴巴半天合不拢,眼巴巴望着沩姒,等着她解释这话是什么意思? “本宫调查过了,这个小书童原是希夷仙府的扫洒童子,因怂恿两位殿下喝醉,被太子罚在雍正宫做百年宫婢,不知何事?被太子给打了个半死……后来,不知怎的,就又做了书童?”。 沩姒停顿一下,撇看了一眼,一脸呆滞的武魅,又道,“一个多月前,不知何故?又被太子用剑打伤,就出现了太子留宿的事……再之后,太子放开了她禁足,并亲自带她出宫玩……至于之后的事情,你们就都知道了……”。 武魅傻呆呆地问:“那……传言是真的?” “无风不起浪,此言应该不虚……虽然这段时间,太子殿下好似没理会她,但据本宫了解,太子殿下前几日,可几乎是日日留宿在她房内”。 “啊!?……” 众人又一次被沩娰的话,惊的是七荤八素、目瞪口呆。 从炎武被发配军中,嫣然和武魅就断了消息来源,她们没想到,沩姒娘娘的耳目是如此厉害。 嫣然不明白,晚上都同榻而眠了,那白日又为何?一个求见,一个又躲着不见?遂疑问道:“既然都如此亲密了,那为什么太子殿下……不惜扯谎,也故意避而不见呢?”。 “本宫命人查了书童的房间,发现明日就是她百年罚期的结束日……本宫猜想,可能是因画上之人,书童有了要离去之意”,沩姒说着,示意侍女知薇展开一幅画。 武魅看了画,马上插嘴道:“哦!本宫和嫣然曾亲眼看见,小贱婢画的这幅画,她当时的神情很是异样,那时本宫就觉得,这画上的少年,应该是她的相好之人”。 沩姒挥手让知薇收了画,并耳语让她把画送回去,她不想事情未开始之前,就先打草惊蛇。 沩姒扫看了一下众人,继续道:“现在小书童被禁足宫中,要离开须得太子同意,她求见放行也是自然……本宫猜测,怕是太子殿下用情已深,根本就没打算放她走……因此,本宫料定,那小书童是绝对走不掉的!”。 沩娰分析着情况,纵使多方掩饰,但话语中还是带着酸溜溜的无奈,太子爱上一个低贱的书童,这着实让她情何以堪? “本宫怎么就看不出来?那小贱婢哪好了?干干瘪瘪的,太子殿下真是……”,武魅嫉恨交加,口无遮拦起来,被身边的靑衣借献茶眼神提醒,及时住了口。 沩娰虽然心里也如打翻了调味瓶,各种滋味掺杂,但她面上依旧维持着从容的样子,“哼!老天开眼,明日给了一个绝好的机会,我们可好好利用,帮帮那书童”。 武魅转悲为喜,迎合道:“对呀,她走了,不就没事了!我们帮她逃走,就是了”。 “我们不但要帮小书童逃走,还要帮太子殿下,把她给抓回来”,沩娰说出了让武魅瞠目结舌的答案。 “抓回来?姐姐,你没搞错吧?” 沩娰像看弱智一般,瞥了一眼胸大无脑的武魅,暗暗撇了下嘴,解释道:“妹妹,太子殿下是何等人物?一个小书童想逃出他手心,谈何容易?”。 嫣然恍然大悟,明白了沩姒的意思,很老道地插话说:“所以,我们要先发制人,创造机会让小书童犯错……这样,怎么处罚那小贱婢?主动权就掌握在娘娘手里了,那样,太子殿下也不好直接包庇”。 沩姒欣赏地睨了一眼嫣然,对她的话表示认同的点点头。 武魅也自觉很聪明地参与分析,“那我们就先放小贱婢走,之后,再抓回来直接打死……奴婢私自逃跑,也够死罪了”。 沩姒轻蔑地白了武魅一眼,俨然她就是个白痴,“杀了太子的心爱之人,那以后,你还想再见到太子吗?”。 武魅感觉到了沩娰的轻视,很不服气地争辩,“我们不杀她,那和太子自己抓回来,结果不是一样?”。 “所以,我们要从长计议,给小书童多找些罪过,让太子想包庇都难……再说伤她,也不能是我们伤她……其实,也不必把太子逼到,非杀了小书童不可的地步,只要迫使太子,不得不把她撵出雍正宫,就可以了”。 “好!这样好,可皆大欢喜!” 七嘴八舌的密谋终于有了调子,每个人都在积极准备着。 第二日一早,小舞换上了一身远行的便装,来到承华殿殿前,问太子是否回来?她依旧是被驱赶。 小舞想起子箫说过,有什么事情,让她可以去找雍正宫宫门前的侍卫八恺。 小舞找到八恺,装作很无意地询问,昨夜太子是否回宫?现在是否在承华殿内?得到的答案是,太子殿下昨夜在,此刻也还在殿内。 难道,太子是故意在躲着自己? 念头一闪,就被小舞自己推翻了,区区一个小书童,因每日陪伴,得了些额外开恩,太子怎么会介意她的去留?或许太子殿下觉得,再无见面的必要,小舞突然感觉自己的心很空,也丝丝拉拉地疼。 相爱容易相处难!也许就因一句话、一个小摩擦,让彼此误解。一个欠解释,一个难问答,沉默最后演变成遗憾。 小舞不想不辞而别,既然知道擎天在,那就再争取一下当面告别。其实小舞也知道,她现在怕是也出不了这雍正宫,她只享受过一天出入的自由,就又被禁了足。 再次来到承华殿前,小舞高喊:“鹿小舞,求见太子殿下!……”。 擎天听见小舞重又折回,是头疼不已,隔几分钟就喊一次的求见声及侍卫推搡踢打声,声声如刀子割着擎天的心。 擎天觉得于公于私,自己都已无法离开小舞。他决定了,不理她、拘着她,哪怕小舞恨自己几年,只要她不走,事情就会有转寰余地。擎天已经安排好接替炎武的方相,绝不可放小舞踏出雍正宫。 失言就失言,失信又如何? 什么尊严名誉能代替不了失去心爱之痛!在最后时刻,擎天决定放下一切脸面清誉,他什么都可以不顾忌了,只要小舞不走就行。 擎天隐身离开雍正宫,留下小舞在殿前依旧喊着求见。 一个时辰后,炎文来了,他看着犯倔的小舞,叹气道:“小舞,太子殿下真的不在雍正宫,你再跪又有何用?”。 “可是,我知道……昨晚,太子殿下回来了” “唉!小舞,这么多年,我们算是交情不浅了吧,真希望你能留下……但你执意要走,那也没办法……你求见的事,太子殿下知道了,也知你是为离开的事,殿下让我传话,他真的没时间见你,你若执意要走,随时都可离开”。 “真的!?星君的意思,我现在就可以离开?” “是的!” 小舞很开心事情已经解决,但心中不免又有些失落,百年相伴相守,竟让太子连最后一面都不屑一见,还真是应了那句话,最是无情帝王家。可见,自己在太子心里,是多么的无足轻重。 小舞暗中庆幸,自己没有被擎天莫名其妙的浓情蜜意,给迷了心智,她兀自苦笑了一下,从心有不舍中彻底解脱出来。 炎文瞟了一眼正发呆的小舞,催促道:“别愣着了,我送你出宫吧”。 “等一下,我取了东西就走” 小舞说着,回到房间,将包袱收入袖中,最后看了一眼居住百年的小屋,转身欲离开。突然觉得,还是给太子留封告别感恩信更好,毕竟他教会了自己许多。 小舞很快就回到炎文身边,将信双手递上,说:“这封信,还烦请星君转交给太子殿下,不告而别,总觉是有失礼节”。 “好!我一定转交” 小舞随着炎文走出雍正宫,果真没有卫士阻拦。 到了宫门外,小舞向炎文辑手告别,“多谢星君百年来的照拂,请多保重!”。 炎文回礼,“小舞,你也要多保重!” 在小舞身后,炎文挥手喊着,“小舞,后会有期!”。 小舞回头,苦笑着挥手,心内寻思,恐怕这一别,该是后会无期了。 小舞选择登上一朵云去希夷仙府接翠儿,她想看看脚下生活了一百多年的地方。 对着脚下的宫阙殿宇,小舞哭着大喊:“别了!子箫,别了!贵琰,多保重!……原谅小舞,不辞而别,别怨小舞……小舞,忘不了你俩……一定,一定要好好的,要快乐!要幸福!……忘了,鹿小舞吧”。 小舞喊着哭着,她真的不忍心和子箫、贵琰说再见,过去在一起的一幕幕还在眼前,现在就要天涯永别。 到了希夷仙府,小舞在元极殿找到翠儿。 翠儿先回房间取东西,小舞跪在殿前平台,曾经她被罚跪的位置,冲里面磕了三个头,她心中默默向救了自己两次命的玄元师傅道别。 擎天为留小舞在身边,故意误导了玄元要收小舞为徒的意思,说当日那些话,是真君的客套话,只是为了不让他惩罚她。他讽刺小舞竟天真的当真,真是异想天开、不知天高地厚。擎天还说,圣战神是何等大神?怎可能收一个毫无慧根的奴婢为徒?更何况真君绝不会收女徒弟。 小舞觉得擎天说的有道理,因此,她就死了想向玄元证实,话虚实真伪的心。 命中有时终须有,命中无时也难求。 擎天的曲解和误导,让小舞错失了认玄元为师的最好机会。一步踏错,小舞走向了另一条悲催而荆棘丛生的人生路。 ()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54章 劫数难逃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小舞和翠儿一起离开希夷仙府,化青烟直奔南天门而去。 到了南天门,小舞和翠儿被两个白盔白甲的天罡卫持戟挡住,其中一个指着小舞厉声道:“雍正宫娘娘命,立刻拒捕这个宫内逃奴”。 话音刚落,七八个天罡卫举着长戟,呼啦啦就围拢了过来。 小舞对那个说话的天罡卫,急急解释,“你休要乱说,是太子殿下同意我离开的”。 天罡卫伸手,道:“那,速出示太子令命”。 “我?……”,小舞确实没有想到这步,顿时哑口。 “没有?……那就是私自出逃,抓起来” 翠儿祭出长剑,挡在小舞面前与天罡卫对峙,最终不得磕开刺过来的长戟,混战到一处。 四个天罡卫持长戟也刺向小舞,小舞左躲右闪,高喊:“住手!定是误会了,太子殿下确实已准许我出宫,你们可以问炎文星君,他可以给我作证”。 天罡卫根本不听小舞解释,长戟带着凌厉气劲从四方呼啸刺来,小舞只得祭出长剑,手上灌上气力与四人周旋,战十几个回合后,小舞渐渐不敌,肩膀和腿上都被刺伤好几处。当四杆戟又齐齐刺向她时,小舞飞掠到空中,身形还未立稳,就被一个穿红斗篷的将领,手中运起光华的掌风,狠狠击中后背。 小舞“啊!”地喊了一声摔在地上,“哇”地吐出一口血,四杆长戟同时架在她身上,再无法动弹,天将抛出一根闪亮的捆仙链,将小舞捆了个结结实实。 翠儿听见小舞的叫声,一时分神也被长戟挑飞在地,她挣扎站起来,要抢救已被捆绑的小舞,被红斗篷的天将拦住,两人又缠斗在一起,只见剑气如虹,掌劲如风,搅动浓雾滚滚如白练舞动,十七八个回合后,双方运力僵持较量。 “小心!” 小舞凄厉的喊声未落,只见一杆长戟“噗哧”一声刺进翠儿身体,翠儿被天将的劲力弹飞几丈远,摔在地上,口吐鲜血昏迷不醒。 敬章殿大殿中央,一只错金麒麟兽大香炉正冒着袅袅青烟,大殿内香气缭绕。 沩姒娘娘穿凤冠霞帔,神色威严地端坐在雕龙刻凤的宝座上,她下手侧位,坐着珠光宝气、满眼得意的武魅娘娘,嫣然立于阶下,还有十几名宫娥宫人服侍左右。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台阶下,一躺一跪浑身是血的两个人,两人背后各站着两个穿盔带甲的武卫。 擎天刚散朝,正与太白金星边聊边一同走出凌霄宝殿,发现炎文正在阶下,满脸焦急站立不安地等他。 擎天与太白金星施礼道别,迎向跑过来的炎文,炎文施礼直截了当道:“太子殿下,雍正宫宫内急报,鹿小舞私自逃走”。 擎天焦急地问:“她现在在哪里?”。 “在南天门,被天罡卫拦截,已押送回雍正宫” “谁干的?” “方相说,是……沩姒娘娘亲自安排的” “坏了!” 炎文刚听见“坏了”两个字,就见太子擎天化流光离去,炎文不敢耽搁,也紧随其后。 到了敬章殿,宫人一声“太子殿下驾到!”的唱报,令殿上所有人都跪下行礼迎接,沩姒亲自迎接擎天坐在首座,自己则坐到侧位上。 擎天阴沉着脸坐在殿首,看见小舞满面怒容跪趴在地上,脸色苍白,身上嘴上都是血,明显受伤不轻,她身旁躺着已昏迷的翠儿。 沩姒偷瞄着擎天,暗惊太子来的竟如此之快,心中有一丝发慌,但表面依旧维持着端庄平和的神态,她起身微微施礼,率先开口:“君上来到正好,臣妾正在审逃跑的宫婢……毕竟,她曾是君上的书童,该如何处罚?还请君上定夺”。 擎天只瞥看了沩姒一眼,并未开口。 沩姒见太子未置一词,转头对一起跟进来的炎文,正色道:“星君来的也正好,本宫正想确认,是不是星君允许,并亲自送鹿小舞出的宫?”。 炎文今日一直跟在擎天身边,被沩娰的话问的糊涂,他实话实说道:“回娘娘的话,下官今日始终陪在太子身边,没有见过鹿小舞,又何来送她出宫之言?”。 沩娰听罢,面向小舞,大声厉喝:“大胆贱婢!竟敢信口开河胡言乱语,你不是口口声声说,是星君按太子殿下意思,应允你离宫的吗?你自己也听到了,看你现在,还有什么话好辩驳抵赖?”。 小舞用手支地,浑身颤抖,气愤地看向炎文,怒道:“星君,不是你说,太子殿下知道我求见之事,已准许我离开的吗?不是你将我送出宫门的吗?我还托你转交殿下一封告别信,只这一会功夫,你就不认……这是何意?……你为何要害我?!”。 炎文心中顿时明白,自己身份可能被别人利用,忙解释提醒,“鹿小舞,我今日一直和太子殿下在一起,确实没有做过,你说的那些事……你想想,那人真的像我吗?一定要好好想想”。 武魅娇滴滴的声音,在片刻的冷场后,插话进来,“传侍卫问问,不就马上会知道,到底是不是星宿送的了?”。 “传!”,擎天寒冷如冰的声音随即传出。 不一会,宫门前执守的两个守卫进来,跪地行礼。 沩姒指着小舞,对两个守卫问:“本宫问你们,今日,你们见到司文星君,送这个仙娥出宫门了吗?”。 两个侍卫打量了一眼小舞,连忙回禀,“回娘娘的话,属下今日没见过司文星君,但……却被这仙娥暗施了迷幻术,还是司武星君帮着解开的……属下未守好宫门,甘愿领受责罚”。 所有的口供都指向小舞在撒谎,是她施迷幻术逃出的雍正宫,小舞是百口难辨,她眼神近乎哀求地望着擎天,摇着头解释,“他们在撒谎!我没有……没有!”。 擎天蹙眉,冷冷地望着小舞,他相信她更心疼她,但不知从何处帮她脱困。 炎文见此情景,看了一眼犯难的太子,叹了口气,悄无声息地离开大殿。 武魅见众人都不说话,就趁机插话,给出自己的判决意见,“私逃出宫,还撒谎狡辩,还敢硬闯南天门,这罪该当诛”。 见没有人搭理她,弄的武魅很是尴尬,忙罗帕捂嘴,轻咳着掩饰。 场面有些尴尬,这时,小舞身后穿盔甲的武卫双手托着一个包袱,禀告道:“禀告太子殿下、天妃娘娘,刚才从南天门押解回来时,从这仙娥身上掉下来个包袱,属下也一起带了回来”。 擎天在小舞房内见过这个包袱,冷声命令:“打开!”。 随着包袱的打开,承华殿内的夜明珠、小金器和一些珠宝“哗啦”一声散落一地,另外,还有一幅画和一卷书简。 在场所有人都被惊住了,小舞更是惊的目瞪口哆、呆若木鸡。 这时,有一内官进来传话:“禀告太子殿下、天妃娘娘,七殿下和九殿下殿外求见”。 “去回复两位殿下,就说本宫正忙,改日再来吧” 内宫感到为难,又吞吐道:“两位殿下说……如果不让进,他们就……”。 “他们就怎样?”,沩姒厉声问,心想若让这两个殿下进来,那定是大麻烦,一定得想办法阻拦。 内官战战兢兢地回话:“他们说……就……闯殿”。 沩姒有些气急败坏地喊道:“本宫的敬章殿,是誰想闯,就能闯的了的吗?去通告二位殿下,就说太子殿下在此,让他们不可造次,速速离去”。 擎天瞥了一眼炎文,两人目光交集,他顿时明白是炎文的安排,遂沉声开口,“宣他们进来吧,本君倒要看看,他们到底有什么要紧的事?”。 子箫、贵琰跟着内官进入大殿行礼,“给太子哥哥请安!给天妃娘娘请安!” “起来说话”,擎天面带不悦,声音冷的如带着冰碴,“你俩来此,有何了不得的急事?说!”。 贵琰蹲在小舞面前,见她一身的伤,顿时气愤道:“听说,臣弟的朋友鹿小舞,被打伤带到这里,故来看看,臣弟怕她受无妄之灾”。 沩姒满脸怒色,将话直怼回去,“九殿下这话,是什么意思?是指本宫要加害她吗?殿下不妨自己看看地上的东西,是不是还会说,她还是殿下的朋友?”。 此时,子箫单腿跪在小舞身前,探视伤情,擎天见他封了小舞的主脉,明白小舞受了内伤。 贵琰寸步不让,回嘴道:“哼!本殿下就是相信她!呵呵,这些珠宝啊,在她眼里如粪土无异……娘娘说她偷的证据,就是因为在她包袱里?……几经人手,搜出来又如何?我还想说,是被居心叵测的人,故意放进去栽赃嫁祸的呐”。 武魅觉得自己也是时候,该说话表态了,她可不能让两个殿下,坏了谋划已久的大计,傲娇开口:“怎么说,这事也是雍正宫自己的事,就不劳二位殿下操心了,还是请回避的好”。 擎天显得很不耐烦,冷声打断,“好了!都闭嘴……把那书简和画呈过来”。 嫣然上前拿了两样,躬身递给太子,擎天先打开书简,见是小舞列着要去闯荡的地方,只撇看了一眼,就随手扔到地上。 沩姒用眼示意知薇捡拾起来,只简单看了两眼,见没什么价值,就随手还给了知薇。 擎天黑着脸又打开画,见是一个翩翩美少年的背影,他认出是小舞画的。 她为什么会画这副画?为什么走也带着?她和这画中人有何关系?难道她心心念念离开,对自己的情感置若罔闻,是为了这个美少年?一堆的问题顿时涌上心头,擎天眉毛皱了又皱,怨怼嫉恨之火在眼中生起。 见太子拿着画,神情更冷冽,武魅看到了机会,急不可待地禀告:“君上,这画是那贱婢画的,是臣妾和嫣然亲眼所见,被发现时,她满脸涨红,神情慌张……当时,臣妾就猜这画中人,可能是她相好之人……果不其然,臣妾的侍女青衣讲过,在落英殿旁边的池塘旁,她曾见过这贱婢私会一白衣男子……后来还听说,有武卫也曾在那,抓捕过一个私进宫的白衣男子,是这贱婢在现场帮着男子逃脱……现在串联起来,定是她私会画中男子无疑”。 突来的惊人消息,让擎天感到猝不及防,心中也闪过疑惑,但嫉妒心还是占了上峰,他冷冽着脸,沉声吩咐,“去,宣证人来!”。 情爱中无智者! 子箫也惊圆了眼睛,不置可否地望向小舞。热恋人的心中,容不下他人染指。 擎天手里拿着画,目光凌厉地盯着小舞,怒道:”鹿小舞,你如何解释这些珠宝?还有……这幅画?……说!”。 小舞慢慢勾起嘴角,苍白的满脸满是嘲笑和厌恶,“这珠宝,非我之物,问我为什么在这?那该去问问……做了这事的人,顺便也问问……他的良心,会不会感到痛!”。 小舞因气愤涨红了脸,撑着最后的力气,坚持不让自己倒下去,她现在所能做的,就是维护住最后的尊严,她咳喘半晌,继续道:“这副画是我所画,这背影经常出现在我梦里,我根本不知他是谁?哪里会有一个真公子私会?……谁作孽,自有天报应!……我话尽如此,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沩娰瞟见太子擎天,在强压怒不可遏的愤怒,就更雪上加霜,补充道:“梦中的背影?贱婢,你是在讲笑话吗?人证物证都在,你还嘴硬?!……刚刚你就攀污星君放你出宫,结果怎样?大家都听的一清二楚……你是假话连篇,简直是罪该万死!”。 贵琰气的拳头紧攥,正要说话,殿外有人进来。 被传唤的侍女青衣和两个武卫被带进殿来,他们跪在殿中,都分别讲了白衣男子和小舞在池塘边是如何私会?如何从后山逃走?以及怕挨罚没敢禀告等事,相互佐证,令人不得不信。 小舞听完,气极反笑,“哈哈,哈哈,你们真是演得一手好戏……不做戏子,真是亏才的很呐”。 再无力气辩解,也不想再辩解了,小舞脸上挂着嘲笑,面对一干人等。面对强大的证据,连了解自己的太子和子箫都不相信自己,除了无言,她又能如何? 武魅被小舞当众骂成戏子,自然不乐意,没沉住气,呵斥道:“大胆贱奴!敢对主子含沙射影,来人!给我掌嘴”。 贵琰再也忍无可忍了,他大喊道:“我看谁敢!……哼!你们还能编的更精彩些吗?她,一个黄毛小丫头,现在连什么男女之情,都还没搞明白,你们就能编出来,她在宫中私会情郎?!……哦,本殿下三天两头与她在一起,那你们告诉本殿下,我与她之间,该算什么关系?……来,来呀!谁先说?……怎么?都哑巴了”。 此刻,擎天和慕白都暗暗敬佩贵琰,刚才二人面对证据都起了疑惑,而贵琰却坚定地相信了小舞。 小舞满眼含泪,感激地望了一眼贵琰,四目对视,真诚而温暖! 炎文见小舞神志已开始恍惚、整个身子在摇摇欲坠,他也实在听不下去了,忙上前替太子擎天解围,施礼禀告道:“太子殿下,觐见的时间快到了,殿下,该起驾了”。 “好!本君知道了“,擎天明白炎文的意图,一万多年的默契,他们早已经心有灵犀,“本君,也都听明白了,三项罪名确实也天衣无缝,判……棒杀!”。 除了小舞,所有人都大吃一惊。小舞不惊,是觉得这么多人费尽心机算计自己,走到这步,丝毫都不奇怪了。 沩姒、武魅、嫣然及一些侍者脸上,都忍不住露出喜悦得意之色。 子箫“噗通”一声跪在地上,仰望着擎天,流泪叩头苦求:“太子哥哥,这些证据均有可疑之处,不查清楚就棒杀,这对小舞不公!难道……难道太子哥哥就丝毫不顾念……与小舞百年的情意吗?看在过往的情分上,就从轻发落小舞吧”。 贵琰愤然挡在小舞年前,防止武卫带走她,他目呲欲裂,愤怒道:“要棒杀鹿小舞,那先要看我九殿下,同意不同意?”。 沩娰怒视着贵琰,厉声提醒着厉害性,希望吓退贵琰,“雍正宫的事,九殿下没资格掺和……难道,你敢忤逆不成?”。 贵琰冷哼道:“这事,本殿下掺和定了,有本事就先棒杀了我……我定还要禀告天君,青天白日下,雍正宫里净是些草菅人命的腌臜事……天庭是讲天理的地方,就等着天君来给评判评判吧”。 炎文见状,也忙施礼禀告:“太子殿下,臣觉得,鹿小舞言之凿凿,说是臣送她出的宫,万一……她所言是真,那必定是有人冒充了臣……臣是殿下身侧之人,如此明目张胆、胡作非为,怕就不是送不送出宫,那么简单的事了?……望太子殿下先留下鹿小舞,协助臣,彻查是否有冒充之事,这……可是关系到太子殿下安危的大事,不可不详查,请太子殿下恩准”。 擎天阴厉着脸,环视了一下众人,把目光落在贵琰身上,面上有一丝难色划过,缓声说:“炎文说的有道理,敢打本太子身边人的主意,是该查查清楚了……今日匆忙,一些证据确实还有待澄清……本君的雍正宫,绝不是枉杀无辜的地方。不清不楚的事,九殿下也不可乱说,扰了日理万机的天君,那万万不妥……本君答应你,再细查此事,也让你俩心服口服”。 擎天口吻中,净是怕雍正宫丑事,外露给天君的担忧,他改变主意,也是迫于压力的不得不妥协之举。 擎天和贵琰两兄弟唱了一出双簧好戏,让小舞才得以摆脱困境。 擎天看了看武魅,又面向沩娰,一脸愤怒道:“前几日,书童引诱太子房内过夜的谣言,传的是沸沸扬扬,沩娰,你主管后宫,是不是也该查查此事了?这样的事也能置若罔闻吗?……本君绝不允许,有人在这雍正宫内兴风作浪、为非作歹,依本君看,是该对雍正宫重新梳理梳理,彻底整治整治了”。 见太子盛怒,口吻中明显是对自己不满,沩姒心中气恨武魅故意生事,使自己落下管理后宫不力的罪名,自觉气短,沩娰忙跪地请罪,“是臣妾失察,有损了君上清誉,臣妾一定细查那些搬弄是非之人,必重重处罚,请君上宽恕臣妾的错”。 “知错就好,起来吧……本君有要务在身,今日就到此吧……炎文听令,将鹿小舞押入落英殿囚禁,待查清事实后,再行处置……没有本君令,任何人不得踏入落英殿半步……命人将那个女子送回希夷仙府”,擎天一脸没有转圜可商量余地的表情,命令道。 武魅不想错失机会,大着胆子阻拦,“君上,不能就这样,放过那……”。 “放肆!难道本君说的还不够清楚吗?”,擎天黑着脸怒声断喝,他不再听任何解释,甩袖径直向殿外走去。 见太子对自己发火,武魅哪还敢顶撞,赶紧行礼请罪,“请君上恕罪!”。 权利有一个最大的好处,就是可以倚靠它,仗势欺人、蛮不讲理甚至为所欲为,擎天利用了这一点。 众人行礼送太子擎天离开,沩姒、武魅满脸气愤地坐回座位上。 嫣然看着沩姒和武魅,提醒道:“落英殿是冷宫,是犯错嫔妃住的地方,将那小贱婢囚禁在那里,不就是承认,她是后宫之人了?”。 沩姒满脸沮丧,哼道:“今日一闹,倒是成全了太子心意……哼!也只能先静观其变,以后再相机而动吧”。 武魅面露后悔之色,咬牙切齿地说:“早知这般情景,就该让武卫拘捕时,直接打死,至少弄残她,看小贱婢,还怎么魅惑太子殿下?”。 沩娰觉得,有终日打雁却被雁啄瞎了眼的懊丧感,她有气无力道:“现在也够她受了……你说的容易,若直接打死那书童?怕太子殿下对你我,早不是刚才的态度了”。 敬章殿内,充溢着长吁短叹之声和压抑颓丧之气,一场精心的算计变成了闹剧,最终,没有一个赢家。 ()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55章 被关冷宫(1)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小舞被炎文、子箫和贵琰带出敬章殿,那一口硬挺的气卸了下来,她顿时昏迷、不省人事。 不知过了多久,小舞隐隐感觉有温暖舒适的气流在身体内流动,慢慢睁开惺忪的双眼,朦朦胧胧中,她看到一个宽衣大袖、高大健硕的影子,正双手发功给自己输送真气。 见小舞醒来,擎天忙收了功,伏下身抓着她的手,兴奋道:“小舞,你醒了!感觉如何?哪里还不舒服?”。 小舞虽还迷瞪,但还是抽回自己的手,她脑恨他,不想理他,这一举动,让擎天脸上闪过一丝尴尬。 小舞转动眼睛,开始四处打量寻找,见无其他人,嘴巴翕张了几次,最后很无奈地问道:“翠儿呢?子箫、贵琰呢?”。 一丝苦涩的笑僵在擎天的嘴角,他对小舞一醒来,就找子箫他们,感到失落和挫伤,但怕她担心,还是急忙回答:“翠儿已送回希夷仙府,人已苏醒,没有性命之忧,你就放心吧……子箫和贵琰都回去了”。 擎天边说着,边端水到榻边坐下,用勺子要喂小舞喝水,“小舞,先喝口水吧”。 小舞回想起,擎天君王般肃严端坐在宝座上,审问自己的情景,突然觉得离眼前的他,好遥远…… 小舞推开勺子,挣扎下床,擎天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她已“噗通”一声摔跪在地。 “鹿小舞……万死不敢承受!恳请太子殿下……能尽早查清事实,还……鹿小舞清白”,小舞话语里透着冷漠疏远,以及伤心后的决绝。 “小舞,快起来!你身上还有伤”,擎天伸手去拉,小舞却执拗不起。 擎天明白,小舞不单单是在脑他,而是在恨他,她的话是在向他挑明,二人已毫无关系,若自己还继续呆在这里,定会影响她静养疗伤。 除了上朝和处理紧要的公文外,擎天不眠不休地已赔了小舞三日三夜,又输送了不少修为给小舞,他也已感到疲惫不堪。 擎天哀伤地瞅着脚下跪伏的小舞,深深叹了一口气,万分无奈道:“小舞……你起来吧,本君已安排了依依服侍你,那你就好好养伤吧……什么事都别乱想,有本君在,你放心就是!……晚些时候,本君再来看你”。 擎天说完,将榻上几卷奏表收入袖中,径直走出落英殿,回头检查了一下设好的结界,才放心离去。 听见擎天离去,小舞艰难起身,慢慢躺回榻上,这才感觉五脏六脏无一处不疼,她将身子蜷成一团,以缓解疼痛。 依依捧着药进来,见小舞醒着,脸上绽放出笑容,喜道:“小舞,你终于醒了,太子殿下陪了你三日,焦心了三日……来!依依喂你喝药”。 小舞看着满脸真诚和欣喜的依依,觉得都是一样的身份,就不想麻烦她受累,她苦笑了一下,低声道:“多谢!我自己来”。 小舞端起药碗几口喝光,她想要好起来,翠儿需要照顾,她还要想办法离开这里。 依依就是擎天曾带到小舞房间,照顾过她的那个仙娥,这次她又被安排进落英殿继续照顾小舞。依依单纯乐观,待人实在真诚,完全没有别的仙娥身上,那些媚上欺下、见人下菜碟的坏毛病,她根本不在意小舞是什么身份?只要是太子让做的,她都会全力做好。 喝完药,小舞躺在榻上才细细打量起,这让后宫女人都谈之色变的冷宫---落英殿。 小舞所在的房间好像是正殿,很大很空旷,屋顶也很高,是由已残缺的雕花板拼成,似乎不甘被岁月掩没,斑驳中隐隐露出曾经的璀璨。房间是由白色泛黄的石柱和黑乎乎的落地栅栏窗围成,地面是黑方块砖铺就,许多地方都破碎不堪,稀疏的家什也都陈旧的几乎看不出原本的颜色。 在这破败中,一个地榻及上面的书架、案几等用品一应俱全,都是新的,小舞所躺的床榻、厚薄两层帷幔、被褥也全都是新的,而且都是大红的颜色,乍看像是新婚的喜榻,在房间黑白色调下,显的突兀而刺眼。 这个布置,是炎文为太子擎天特意献上的一份心意,他彻底看明白了,太子殿下对小舞的一往情深,他很希望太子能早日要了小舞,一来不用再承受相思之苦,二来给小舞早定下名分,也能让那些陷害她的人,不敢太明目张胆、无所顾忌。 小舞还看见,房间看起来很破旧,但打扫的却很干净。阳光从周围栅栏窗照射进来,殿内地面洒满斑驳的光影,光影随日光变换着位置,隐隐绰绰、光怪陆离。 真是太静了!静到都能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小舞的心感到放松下来,又沉沉睡去。 或许睡的太早,小舞半夜醒来,感觉自己身边竟躺着一个人。她知道是他,她已经很熟悉他的气息和气味。 擎天感觉小舞要起身,就一个翻身把小舞揽在怀里,越挣扎被箍得越紧,富有磁性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别动!好好休息,伤才能好的快”。 擎天眼都没睁就紧紧抱着小舞,愧疚和阴谋得逞两种情绪,在他脸上交替上演着,他只想好好爱她,他无法忍受她从自己生命中消失,擎天做好了据着小舞,不让她离开自己的打算,哪怕是让小舞恨自己一生,他也绝不想放手。 小舞对擎天这种厚颜无耻的无赖行径,真是无计可施,她打不过挣不脱,也不能骂不敢骂,她实在是太无奈了,也就慢慢安静下来,任由擎天在身后抱着自己。 对小舞认命识趣的表现,擎天是满意的,他有些得意地扯唇笑了笑,得寸进尺地又贴紧一些,将脸埋在小舞的后脖颈上,温声道:“小舞,要是能一直这样,该有多好!你可知道,本君……真的离不开你”。 二人都默不作声,不一会,擎天就鼾声大作,他在小舞身边睡的很踏实。 小舞心中却是打翻了五味瓶,酸甜苦辣咸,样样都有。她一点睡意都没有,今后将如何面对身边这个人?小舞确实失了主张。 他---太子擎天,天族储君,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利,能瞬间决定自己的去留与生死,他想做什么?没有人能拦得住。如果是自己犯了错,大可把她关押,但他偏偏选这冷宫拘着自己,那不是明摆着告诉他人,她就是他一个犯错的女人。他不顾尊贵身份,来这孤寂的冷宫温柔相伴,他用意到底为何?难道是想用这种方式,阻止自己离开?想把自己变成他的女人?若那样,这雍正宫就将成为自己一生的囚牢。 小舞越想越怕,有被猎人一步步诱骗进陷阱的恐惧。 那日,小舞见识了后宫女人们,无中生有的丑恶嘴脸,她更加厌烦这肮脏、毫无道义可言的雍正宫,她不可能将自己的一生葬送在这里,对擎天所谓的情爱,她不敢也绝不能接受。 事情还有转寰的余地,小舞决定还得与擎天和睦相处,慢慢将自己的心意说给他听,相信以他的襟怀和言而有信,定不会强人所难,他最后定会理解自己,还自己自由! 有一种灵魂深处的呼唤,牵引小舞想到广阔天地中去,没有什么能够阻挡她追求自由的心,这颗心在经历磨难后,越来越执着坚定。 天刚刚放亮,擎天就醒了,小舞赶紧闭眼假寐,她能感觉,擎天默默注视了自己许久,还伸手轻轻抚摸了自己的脸。之后,他悄悄起身悄悄离开,恐有一点声音惊醒自己。 当感觉擎天走出门后,小舞才睁开眼睛,她是愁肠百结、满腹心事, 小舞被依依照顾的无微不至,在这怨气冲天的阴厉之地,她看着没心肝般的依依,过得是自得其乐、悠然自得,整日乐呵呵里里外外忙个不停。 午后,小舞躺的乏了,走出殿门。 依依见了,拿了个靠椅给小舞坐,自己坐在旁边的台阶上扒豆子,阳光照的有些刺眼,但却很温暖。 小舞手搭凉棚,举目四下打量,见殿门到宫墙只有两三丈远,宫门前有一个很高的影壁,深红色破败斑驳的宫墙很高,小舞要仰着头才能看到墙头,墙头上有明晃晃的亮光不断闪动。院子内有两口锈迹斑斑的大缸,残垣断壁里还有一口井,殿旁边有几间矮小破旧的屋子,院子里有两棵树,长的是无精打采,枯黄落叶铺了一地,殿前有石块围起来看似花坛的地方,里面都是些枯枝烂叶。 小舞仰头望着高墙上的天,突然明白了,什么叫“一方天地”,也知道了井底之蛙的感觉。 难怪后宫女人都怕这里,平静过了头就是死寂的孤独,一方天地里,没有希望和未来的一味孤独就是绝望,绝望是最噬骨的痛,也是最折磨灵魂的毒药。 绝望杀人于无形! 小舞面带忧郁,想到外面看看,她知道野荷塘就在不远处。还未到宫门口,就一头撞上一个发着幽幽金光的结界,小舞被打的倒退了两步,脚步踉跄不稳。 这里,为什么会有结界? 正犹豫间,一道流光,擎天已站在她面前,小舞这才明白,是太子擎天设下的结界。 小舞强压下怒火,依旧保持着冷漠疏远,刚跪到一半,就被擎天的双手提拉起来,小舞像被烫着一般,猛地抽回手。 擎天已经做好了小舞会耍脾气、不搭理自己的准备,他会给她留下了解自己的时间,了解他爱她有多真多深!擎天自信会得到小舞的谅解理解,并最终赢得她的心。 小舞指着结界,凝望着擎天幽深不见底的眸子,脸上充满失落和难掩的气愤,嘴唇哆嗦道:“是……太子殿下设的?”。 擎天盯看着小舞惨白的脸,低声回答:“是!本君,不想别人打扰你养伤”。 擎天是怕有人侍机来伤害小舞,以她现在的身份,还不能派侍卫保护,就是能也怕是防不胜防,他实在不放心把小舞暴露在危险中。把小舞罚关在冷宫,是擎天能想出的,一举两得的最好办法了。 “也包括子箫、贵琰?” 沉思良久,擎天才犹豫地回答,“是!”。 擎天就是要让所有人都看到,他在惩罚这个逃跑的小书童。如果让子箫、贵琰随便进入落英殿,情景就会完全不同,这里又会成为他们相聚嬉戏的地方。 小舞和子箫在一起,擎天实在不能再忍受,他不允许别的男子对自己心爱的姑娘起心思,纵使是亲弟弟也不行,更不能允许他爱的人心里装有别人,小舞今后的眼里只能看着自己,心里也只能装着自己。 擎天心里明白,此时剥夺了小舞和子箫、贵琰的来往,就等于剥夺了她大部分的快乐,但他会加倍对她好,尽所能来补偿她。况且,兄弟二人都已长大,迟早都要送走去拜师学艺,分别只是早晚的事。再说,小舞哪一日成为自己的嫔妃,也绝不能允许他们再有亲密的来往。 恨就恨吧!反正也不多这一条了,擎天是铁了心,将小舞独占在自己手里。 “我,是被羁押了?” “是!” 小舞眉头紧蹙,被太子关押的事实,让她还是心痛欲绝,“那……何时能还我清白?放我出去”。 “查清事实,确认……你的确无错时” 话虽然这么说,但除了让炎文查假冒之事外,擎天并没有安排去查小舞偷盗和私会的事。 不用背负无信、不守承诺之名,将计就计、堂而皇之留住小舞的这步妙棋,擎天怎会自解棋局去查证? 擎天心里早明白,小舞是被设计陷害的。查出造假,他真的能惩罚沩姒和武魅吗?答案是,不能!她们的家族势力是不得不顾及的,查与不查结果都一样,何必多此一举。况且,小舞以后还要入后宫,免不了妃嫔间要来往,也不好把关系弄的过僵。 擎天算计的还有,把小舞关进冷宫,就等于宣告小舞已是他的女人,他再去自己女人宫殿也是无可厚非。另外,阻断小舞与子箫来往也变得名正言顺。把小舞拘在冷宫,不但能更保证小舞的安全,二人也能不受干扰地相处,让她看见自己的好,直到成为他的女人,那时施恩放她、娶她都顺理成章。 擎天坚信自己能给小舞幸福! 从情爱角度,擎天一心想得到心爱的人,也不能算错,但错就错在造化弄人。他想给她的,她不敢要;她想要的,他不愿给。 小舞眼含热泪,泪涔涔地望着擎天恳求,“那……鹿小舞请求太子殿下,能尽快查清事实,还我清白……自由”。 “好!”,擎天替小舞擦着眼泪,心里也难受和心疼,“回殿吧,伤还没好,切不可大意”。 小舞脚步虚浮,擎天半扶半抱她进殿,并直接把她带到案后坐下。 小舞虽然对擎天有怨气,但她能分清是非曲直,自己被设计陷害,太子顶住压力判她关冷宫,也算是缓兵之计,救了自己。外面的结界虽然让自己失去自由,但确实也保护了自己,现在,她还只能依仗太子还自己清白。 想明白这些,心思单纯的小舞,心中竟隐隐生出些感恩来,对擎天的态度也渐渐柔和下来。 ()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56章 被关冷宫(2)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见小舞态度柔和下来,擎天见到了和好的转机,他乘胜提着要求,“小舞,本君今日无事,留下来与你一起用膳”。 “太子殿下,这……不合规矩” “好了,私下里,本君不需你守什么规矩?只要你觉得自在开心就好,就这样定了,依依,依依……”,擎天口吻里带着宠溺,不等小舞拒绝,他就做了决定。 “在!”,依依应着,从殿外跑了进来,像只快乐的黄蝴蝶,见了太子大方行礼。 擎天面带喜悦地安排道:“依依,本君留下用膳,你好好准备一下”。 “是!”,依依答应着,笑呵呵离开 小舞觉得自己已活的,算是没心没肺了,但和在哪都能自得其乐,不知愁为何物的依依比,她觉得自己活的,还是太过于沉重,小舞开始羡慕依依的无忧无虑。 还是第一次与擎天一起用膳,小舞显得很拘谨,擎天挥袖拿出一小壶酒,瞟了一眼不很自在的小舞,说:“按理说,你有伤,不能饮酒,但本君想,你可能很想喝这桂花酒了”。 小舞眼带渴望,盯着擎天手里的酒,说,“酒也有好处,喝些无妨”。 “好!那就一人一杯吧” 只倒了两杯酒,小酒壶就空了,擎天见小舞眼露遗憾,嘴角顿时挂上笑意,宠溺道:“好了,等你伤好了,你想喝多少,都给你”。 小舞悲伤地盯着杯中酒,想起与太子有交集,被罚作书童,又弄成今日这般鬼样子,都是这桂花酒惹的祸。如果那日没有去月宫讨酒喝,贵琰和子箫就不会喝醉,她也不会与擎天遇到,更不会被罚百年为奴,她的命运应该与现在会截然不同,她是该恨这桂花酒?还是恨自己一念之差贪了杯? 酒乃万恶之源,此话不假。 陷入沉思好一会,小舞跪在擎天面前,双手端起酒杯,噙泪道:“小舞明白,是太子殿下救我出水火,大恩大德无以回报,借这杯酒敬殿下!……若日后,殿下有何差遣,小舞就算肝脑涂地,也定会万死不辞”,说罢,小舞像大侠一样豪爽地一饮而尽。 擎天端坐着,默默地凝望着小舞,温声道:“本君,不需要你感激,更不需要你肝脑涂地,本君只想要……你的真心!”,说罢,擎天也一饮而尽。 二人对视良久,擎天眼神坚定,小舞却目光闪躲慌张,擎天能看出小舞内心的挣扎。 擎天打破沉默,“小舞,你看,依依做了这么多菜,快尝尝吧”。 擎天边说,边给小舞布菜,除了劝小舞多吃,二人没有什么交流,擎天愿意给小舞更多的思考时间。 晚膳后,炎文送来要处理的公文,擎天开始忙碌,小舞送炎文一起走出殿门。 炎文很同情小舞的遭遇,他关心地问:“小舞,你的伤怎样了?脸色看起来,还不怎么好”。 “哦,我没事了……星君,我想问,案子查的如何?太子殿下说,这事已交给星君负责”,小舞说完,就眼巴巴等着回答。 炎文听罢,眼睛眨巴眨巴着,心想,太子怎能将这落埋怨的锅,甩在自己身上呢?根本没查的事,怎么会有结果?这傻女孩哪能看透太子的心思?炎文心中暗苦,忙搪塞道:“这个,那个……正在查……需要时间,小舞,你得有耐心,再等等……等等啊”。 炎文好像想起来什么?忙转换话题,提醒道:“对了,小舞,这次你能活命,可多亏了太子殿下……这是我第一次见,太子殿下没按规矩办事……你,可得心里有数呀!”。 小舞一门心思都在自己的事情上,根本没把炎文一语双关的话,听进耳朵里,“星君定是不想自己被冒充、被冤枉……况且,这是关系太子殿下安危的大事,星君该多用心才行……小舞恳请星君,尽早查清案子,还小舞清白自由”。 “那……也得靠你自己啊!” 炎文嘴角抽动了两下,意味深长看了小舞一眼,觉得平日挺灵透的一个女孩,在感情这事上,怎么反应如此迟钝?他无奈甩下这一句话,就摇头离开了。 小舞依旧没有细咀嚼炎文话里的意思,失魂落魄的步入殿内,跪坐在擎天旁边,想要帮忙。 擎天偷听了二人的谈话,见小舞如霜打一般回来,也无奈叹了口气,温声道:“今日奏表不多,本君自己来就行,你研完墨,就上榻休息吧,伤还没好,可不能大意,觉得无聊就看看书”。 “好!” 小舞在书架上找了一卷书,拿在手里,人却迟迟没有走开,半晌后,低声道:“我……想子箫、贵琰了,能让我……见见他们吗?”。 擎天放下笔,转头望着小舞,回答:“不能!”。 沉默了一会,见小舞落寞孤单的可怜样,擎天似有不忍,又说:“贵琰、子箫都要离宫求艺,以后……恐难再见面,本君……会想想办法”。 爱是无私的,爱更是自私的,甚是残酷的! 举手之劳的事,擎天就是不愿意不痛快去办,他怕自己心软答应了,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到无数次,他要彻底断了子箫和小舞的联系,让小舞的心,彻底回到自己身上。 “嗯,多谢太子殿下” 小舞很幼稚,她心中装的都是太子擎天顶天立地、胸怀宽广、言行一致的印象,她不但没怀疑擎天算计自己,还心中感激他。 不怕真坏人,就怕假好人!带着伪装的好人,最容易被忽视,却有极大的杀伤力。 擎天是无所不用其极,在对小舞的事情上,说他坏,一点都没委屈到他。 为了让小舞死心塌地跟了自己,擎天不但断了三个好友的见面,还亲自游说鼓动天君,将子箫和贵琰送出宫求艺,得到许可后,就急不可待地为二人找了师傅。擎天不光是嫉妒子箫,他还担心兄弟俩,会成为他得到小舞的阻力。 很多个夜晚,都是擎天陪着一起度过的,小舞对擎天留宿,真是头疼不已,撵又不敢撵,劝又劝不听,骗又骗不了,躲又躲不开。 若擎天赖在榻上,小舞只能抱着被子在地榻上睡,但常常醒来,本应在床榻上的他,已怡然自得地躺在自己身边。对一个堂堂天族太子的这般无赖举动,小舞总觉得没辙也无奈,他俩之间的这般关系,怕是真有口难辨,早已说不清楚了。 纵使擎天做的隐秘,但这一切终没有逃过沩姒的眼线。 小舞身体好些,擎天只对她提了一个要求,早晚各一个时辰要打坐修复身体,只要有时间,他也会陪同一起修炼。 白日小舞会读读书,也会和乐天的依依聊聊天。晚上,小舞会力所能及的帮擎天批阅或整理些奏章文表,日子在这平淡中过去了二十几日。 一日黄昏,小舞正坐在院子里,仰望着那一方被晚霞染红的天,发呆,不自觉拿出玉笛,呜呜咽咽地吹了起来,眼中又泛起泪花。 擎天来了,伸手去拉一脸寂寞的小舞,结果抓了个空,他脸上顿时闪过一丝不悦,赌气地硬拉上小舞的手,把她带回殿内案边坐下。 擎天知道小舞在和他赌气,案子迟迟没有结果,他暗叹了口气,从袖中拿出一个手掌大小的白色圆形玉佩,放到小舞手上,说:“小舞,明日贵琰就要去灵宝山,子箫要去药王府拜师学艺了,你……可以用这个……和他们聊聊”。 小舞眼露惊喜,翻看着玉佩,见一面是龙凤呈祥图案,一面平整如镜。正看着,玉佩发出莹莹绿光,玉佩如水晶镜一般传来贵琰的头影和声音,小舞激动地跳起身,举着玉佩跑出殿门。 贵琰在镜里,一直焦急地喊着,“小舞!小舞!……”。 子箫的头影也出现在镜面上,也在喊,“小舞!小舞!”。 能看见两个朋友,小舞是百感交集、泪如雨下,颤着声哽咽,“子箫!……贵琰!”。 “小舞,不哭!子箫知道……你委屈难受,不哭啊”,子箫流泪劝着,然后在画面消失。 贵琰又出现在镜面里,眼里也噙着泪,“小舞,别哭,我们都明白你是被冤枉的……只可惜,我和子箫明日都要外出拜师求艺,帮不上你了……但你放心,太子哥哥已经答应了,一定会还你清白”。 贵琰说这话,是他得到过擎天的保证,说一定会给小舞主持公道,还她清白。 贵琰哪里知道,他大哥真实的心思?小舞能不能被放出来?何时被放出来?其实完全取决小舞自己,取决于她何时答应,成为他哥哥的女人。 小舞渐渐平静下来,开始解释,“子箫,贵琰,我……不辞而别,是怕大家都伤心……你俩为我做了那么多,让我……如何报答?……无论你们走到哪?我都会……想你们!”,小舞再度哽咽不能言。 贵琰也不住抹着眼泪,嘴里愤愤道:“小舞,以后……你再敢不顾子箫和我的感受,就自己逃跑,若让我逮着你,我非往死里揍你不可……我真恨不得,现在就打你几拳,以解我心头之气”。 贵琰看着小舞眼泪都没断过,就又心疼了起来,“好了,别哭了!我只是气你,老想抛下我们……小丫头片子,就知道哭哭哭,这次,再原谅你了……有太子哥哥保护你,我放心!”。 子箫红着眼睛,再次出现在画面上,“小舞,乖!不哭了啊……好好听我说,我比贵琰要离你近,我会经常回来看你的,你放宽心,有子箫在,绝不允许别人再伤害你……案子的事,子箫会帮着你继续查,直到还你自由”。 子箫眼里噙满了泪,小舞更是眼泪簌簌而下,日久见人心,患难见真情,子箫对小舞终是不舍、不离不弃。 擎天运起法力一直在偷听三人的谈话。擎天是个君子,但在爱的独占方面,他一样不能免俗,这是占有小舞的最好机会,他不会让任何可能的状况影响到。 擎天向天君建议,将子箫和贵琰送出去拜师学艺,原本给子箫选定了一个更适合他全面发展的师傅,但子箫苦苦去跪求父君,要去药王府拜药王为师,见子箫如此执着坚定,天君也只好同意。但擎天觉得,子箫这样选择,是为了不想离小舞太远。 贵琰抢过镜子,又解释道:“小舞,我和子箫常去落英殿,但那里上了结界,我们进不去……太子哥哥说,是为了保护你而设的……小舞,你不要记恨大哥,上次是他救了你”。 子箫在镜中看着消瘦的小舞,抢过镜子,心疼地问,“小舞,你伤怎样了?怎么瘦成这样?是不是哪里出了问题?……太子哥哥答应过,会照顾好你的呀”。 小舞怕二人担心,急急回答:“我很好,真的!我的伤都好了……太子殿下对我很好,还派人专门来照顾我……放心,我会好好的……你俩可别忘了,我……可是鹿小舞呀,是扔到哪都能活、烧都烧的死的野篙草,皮实着呢”。 听了小舞惨兮兮的话,子箫心内悲伤,眼泪禁不住又流了出来,她本该是金枝玉叶,怎会是野蒿草呢? 小舞用袖中抹了把眼泪,继续道:“倒是你俩,在外面一定要照顾好自己,要是伤了、病了、瘦了,就别想着见我!”。 小舞嘴角挂着笑,劝着子箫和贵琰,但眼里却在不停地流泪。她不知自己还要被关多久?在这监牢一般的落英殿,没有两个朋友在身边,她不知道,今后的日子还怎么熬? 擎天听了小舞的话,也是一阵心酸,他多希望,小舞能早日委身自己,他也不想让她在落英殿受罪。 贵琰插话道:“小舞,我们会照顾好自己的,你就在雍正宫,好好等我们回来”。 小舞止住眼泪,她不想让子箫和贵琰临行前担心,“我们不会在这里见面的,以太子殿下的睿智,我相信,用不了多久就会查明真相,那样,我就能离开了……你们学艺不方便出来,我就去寻你俩”。 子箫紧张的问:“你要离开雍正宫?你要去哪里?”。 “是!我要去人间……等我和翠儿选好落脚的地方,我就去寻你俩,来我家做客”。 听完小舞的话,擎天的心顿时像压了一块大石头,他捂着胸口,大口喘着粗气。 贵琰沉默了一会,沉声问:“小舞,为什么一定要离开雍正宫?太子哥哥对你那么好,就不能留下吗?去人间会很危险的”。 “我讨厌这里!……天下,还有比这里更危险的地方吗?” 子箫岔开话题,“小舞,你现在有内伤,还不能离开。你利用这段时间,好好修连提高修为,我想让你多学些医术,这样,你也可以有保护和养活自己的能力”。 “好!子箫,我听你的” “那就这么定了,我会准备一些医书,让炎文星君带给你,小舞,我知道你处境艰难,心里很苦……但是,你现在长大了,要学会独自面对,以后就要靠你自己了。我要你唯一做的,就是要保重好自己!……翠儿那,你放心!我会定期去看她……记着,子箫会时时牵挂你……不管以后你去哪?我都会去寻你,有子箫在,你不用为未来担惊忧虑,听明白了吗?”。 小舞被子箫的一番话,又感动的直掉泪,“知道了,子箫……小舞知道了”。 “小舞,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呀!……”,随着莹莹绿光的消失,子箫满是忧虑的脸,慢慢消失。 “子箫!贵琰……子箫”,小舞声声喊着,她看不见影像,也听不到子箫的声音。 坐在台阶上,面对死一般的寂静,小舞抱头,失声痛哭。 这一段时间,小舞心里装了太多的委屈,她故作镇静、假装坚强,但她清楚,自己心里其实很害怕。本就孤苦无依,现在连能给她关心安慰的子箫、贵琰,也都要离开,这怎不令她悲恸欲绝? 小舞第一次尝到了绝望的滋味。 擎天站在小舞背后,心疼地看着痛哭的单薄背影,他知道,小舞所遭遇的一切,都是他一手造成的,见她这般痛苦,擎天内心感到愧疚煎熬。 擎天给小舞披上一件斗篷,坐在她身边。 小舞满脸是泪望着他,他也回望着,缓声道:“小舞,在本君面前……你不需假装坚强,想哭就哭,无须憋着忍着”。 像是被委屈的孩子,得到父母的一句道歉,小舞趴在擎天腿上,“哇”地一声嚎啕大哭起来,哭的是撕心裂肺、肝肠寸断……整个落英殿都飘荡着哀哀欲绝、痛心入骨的悲泣声。 擎天听见小舞嘶哑的悲嚎,能感觉泪水打湿他的衣袍,亦能感觉她的颤抖,和被抓破手臂带来的疼痛。擎天眼里也泪花点点,她紧搂着受委屈的小舞,给她温暖,轻吻着她的头发,给她安慰。 自责愧疚如万箭攒心,刺痛着擎天。 一阵剧烈的咳嗦打断擎天的内疚,他暗搭了一下小舞的脉,见脉象已混乱不堪。 小舞因咳嗽也停止了哭泣,踉跄着起身,“我没事,就先走了,太子殿下也回去歇息吧”,说完,小舞像只受伤的孤雁,形单影只地缓步回了殿内。 擎天怔愣了一下,刚刚还依赖在自己怀里,转眼就又冷若冰霜。犹豫一下,他还是跟进殿内,见小舞和衣躺在榻上,从抖动的背影,擎天知道她还在偷偷哭泣,她纵使痛苦到牵引内伤发作,也不愿让他分担,她分明还是在怨恨他。 翌日早,炎文来取昨日批复的文表,带来了子箫给小舞的一大摞医学、草药和修行方面的书简。 小舞一如往常跟着追问,炎文案件调查的情况。 炎文还是那句“正在调查,需要时间,再等等”,就躲债般匆匆离去。 看着炎文消逝的背影,小舞是满脸的失魂落寞,还要等多久啊?这种失去自由、生不如死的苦寂日子,何时是个头啊! ()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57章 情殇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太微玉清宫的坤德殿内,天后端坐在金碧辉煌的宝座上,沩姒从仙娥手托的金盘中,正端出一个茶盏,笑盈盈地双手捧给天后,恭敬道:“姑母,请用茶”。 天后接过了茶,呷了一口,放下杯子,不满地瞥了一眼沩姒,叹气道:“最近,你和太子怎么样了?……唉!都几千年了,你那肚子连点动静都没有,就不能争争气?……你难道不明白?在后宫没个子嗣傍身,会是多么的不容易?……哼,你害的本宫呐,也跟着你老操挂着心”。 沩姒尴尬了一下,面露难色,翩然施礼道:“沩姒知罪,让姑母跟着操心了……太子殿下日夜忙碌政务,确是甚少来后宫……况且……”。 同为天家后宫的女人,天后自然明白,沩姒也有她的无奈,当然也能听出她话里含有别意,虽然心里不想深管沩姒的事,但还是想听听,爱子的雍正宫里又发生了什么事? “别吞吞吐吐的,是不是,太子又许久没去你那了?……宫内之事,管的再好,那又能如何?……你要学会讨太子欢心,早些有个王孙才是正事”。 “姑母教训的是,只是……太子的心,只给了……沩姒和宫内的姐妹,也是无奈”。 “又是那个狐狸精?” “不是侧妃武魅,是……是太子的……书童” 天后暗吃一惊,瞪圆眼看向沩姒,问:“什么书童?……是何来历?”。 “没什么来历,说是与家人离散,还失了记忆,跟了太子百年……前些日子,因犯错逃跑,被臣妾派武卫抓了回来……太子只罚她,关入冷宫,还……夜夜去那私会,太子……太子已好久……未去别的嫔妃那里了”。 天后听罢,气的拍案而起,“真是荒唐!把犯错的书童……竟关进冷宫?还去那晦气的地方私会,就不怕丢我天家的颜面吗?”。 天后突然觉得在小辈面前有些失态,掩口轻咳了两声,重又坐下,换上一脸端肃,看着沩姒说:“这事……本宫会说与天君,也适时训诫一下太子,你莫因这事,与太子生了嫌隙,做好你自己的事,别弄得宫里不得安宁,让太子心烦,更厌倦了你……再过三日,太子就要迎娶新的侧妃了,你一定要尽心安排周全,让太子看见你的体贴,懂得你的好,他自然就会再亲近你的……本宫乏了,你跪安吧”。 沩姒应着行礼退出,脸上是喜忧参半,喜的是,她达到了此行的目的,忧的是,太子又要娶别的女人了,这安静了一段的雍正宫,怕是又要起波澜了。 沩姒可以接受太子有成百上千的女人,这是后宫女人的宿命,她也得认命,但是她不能忍受,太子对别的女人动了真感情。 遥想初嫁到雍正宫时,她与太子在棋盘边、在花园及在榻上的种种温情,一切都还历历在目,似乎还能感觉到太子多情热辣的眼神和怀里的温度,回忆让沩姒身心瞬时感到一暖。只有才貌俱佳的自己,才配得到太子的真爱,也只有她,配站在王者的身边,那些庸脂俗粉、内心粗鄙的女人一个都不配。 坐在凤辇上,沩娰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但心里却早已是大雨滂沱。 太子擎天的婚礼如期举行,送迎亲的队伍浩浩荡荡来到紫金殿前,身穿大红婚服、面无表情的太子擎天在礼官引导下,与一身凤冠霞帔、蒙着珠帘的新娘一同进殿行礼。行礼后,迎亲的队伍又鼓乐喧天地将新娘送往雍正宫。 新娘诗蕊是四海水君嫡出的小公主,长的娇小玲珑。四海水君占据海封地,权倾朝野,连天君也要敬他三分。 太子婚宴自是隆重热闹,擎天德才伟岸,英姿气贯山河,倾佩仰慕着无数,宴席上敬酒者众多。擎天也不太推脱,很是豪气地喝了不少。 天君注意到擎天喝酒的不知分寸,和一脸忧郁不开心的样子,想起天后讲过他与书童的荒唐事,心中就不痛快起来,不痛快归不痛快,但也不好当众发火。 馨庆殿内灯火璀璨,新娘一脸娇羞坐在喜榻边,龙凤呈祥的厚帷幔熠熠生辉,红色纱幔随风轻舞,趁着一身红艳、娇小白净的女子如珠玉般光彩夺目。 夜深了,却不见太子,正等的焦急时,一声“太子殿下驾到!”,红了新娘诗蕊的脸。 太子擎天脚步踉跄地走进新房,朦胧中看见飘舞的纱幔,他眼前又见到了小舞在轻幔下,抬头嫣然一笑的样子。 “请新郎给新娘揭盖头” 随着礼官的唱念,擎天被搀扶着,慢慢揭开新娘脸前的珠帘,一张稚嫩如初绽桃花的脸,春水般荡漾的清澈大眼,正含着万千星华娇羞地偷望着自己,擎天一时看呆了。 在礼官的指挥下,擎天愣怔怔完成了结发、饮合卺酒等礼节,殿内就剩下一对新人。 擎天情难再抑,猛地将新娘娇小的身躯搂入怀中,然后将她带入云雨中…… 春水涨,春水长 春阳照在桃花上 桃花树上采花郎 轻轻闻,细细尝 蜂狂贪饮香甜蜜 百年相思一遭偿 幸福袭来,擎天口喃着“小舞!”,彻底释放了自己,他终于如愿,让她成了自己的女人。 一觉醒来,擎天见怀里搂着个娇小美人儿,心里顿时明白,脸上掠过一丝痛色,他穿衣走出新房,站在云雾缥缈的殿外,茫然四顾,失魂落魄。 擎天开始思念,被他关在落英殿内的小舞,三天未见,她还好吗?那日,她绝望的哭声犹在耳畔。 这个时分,她该是睡着,擎天忍不住想去看小舞一眼。 挥手穿上日常玄色外袍,擎天化流光来到落英殿,让他意外的是,小舞正伏案双手托腮,看着门的方向发呆。 擎天走过去,半是关心,半是嗔怪问:“怎么?这么晚……还不睡?”。 突然冒出来的擎天,把小舞吓了一跳,她盯看了他好一会,尴尬笑了下,两人面对面坐着,一时都不知该说什么? 擎天身上的酒气,引起了小舞对酒的渴望,她低头问,“太子殿下,我可以……也喝点酒吗?”。 擎天直直望着小舞,没动也没说话,小舞抿了抿嘴,继续道:“太子答应过,小舞伤好了以后,就……”。 还没等小舞说完,擎天面无表情地挥袖,变出了两坛酒。 小舞取杯子斟了两杯,表情复杂难辨,苦笑着,抬头瞅着擎天,开口:“这第一杯酒,敬太子殿下……新婚大喜!”。 擎天惊的瞪圆了眼,略一低头,发现红色中衣隐隐露出,他明白心事剔透的小舞,已猜到他今日大婚,擎天顿时像做错事般,心里莫名紧张起来。 无奈和小舞碰了杯,擎天觉得,这酒喝的很苦很涩。 小舞又斟满酒,“这第二杯酒,小舞求太子殿下能用心查案,早日还我自由”,说完,小舞拿杯主动碰了擎天的酒杯,然后是一饮而尽。 擎天能看出小舞强忍的悲伤和满眼期待,他顿了顿,还是喝了。 “剩下的酒……就赐给小舞吧,新婚之夜出来,于理不合……太子殿下,还是请回吧”,小舞跪下身,低头行礼欲送别擎天。 擎天一脸黑沉,坐着不动,她又胆敢撵他!擎天的心很痛,冷冷望着小舞,苦道:“你就……这么想本君走吗?你就……真的愿意本君,怀里拥着别的女人?”。 没有得到小舞的回应,擎天更加气恼,低吼道:“坐下!喝酒!……你不是想喝酒吗,本君让你喝个够”,说着,又变出十坛酒来。 小舞冷冷睨了一眼擎天,有些倔强地反问:“陪太子喝酒的……是谁?是奴婢、书童、阶下囚,还是如子箫贵琰一般的朋友?”。 “都不是!是本君深爱,但却一直不知好歹的该死女人!” 擎天咆哮着站起身,抓起一个酒坛扔在地上,酒坛碎裂声,震的整个大殿都好似在抖动。 小舞吃了一惊,仰头看到擎天通红骇人的眼睛,慌张低下头,拿起酒坛,独自一大口一大口地喝着酒。 二人都没在说话,各自喝着闷酒,不一会,案上就堆满了空酒壶。 酒壮怂人胆! 小舞觉得借着酒劲,索性把平日不好说出口的话,直接说清楚最好,犹豫再犹豫后,轻声说,“我……鹿小舞,何德何能,敢受太子殿下的爱慕,我受不起,也不配……请太子,莫要再说这样的话”。 擎天醉了,他抓着小舞的手,硬按在自己心口上,目光迷离近乎哀求,“如果本君说你配,你能同意……做本君的女人吗?……小舞,你是爱本君的,本君能感觉得到,但你为什么总要刻意躲开?……你放心,本君答应你的,一定都会办到,别再想不靠谱的江湖梦了,求你别离开!……小舞,本君心里满满的都是你,你是明白的,是不是?……小舞,嫁给本君,好不好?”。 小舞听罢,着实被惊着了,她从没想过,擎天有要娶她的想法。她是绝不会留在雍正宫的,纵使她敬他、也爱慕他。 “太子殿下,这里不是我想要的生活,我不愿也不能成为殿下的女人……如果过去。哪里让殿下误解了,那都是小舞的错……小舞现在,只盼殿下能还我清白,放我离开……殿下醉了,时候不早,还是请回吧”。 擎天的自尊心再一次被严重打击挑战,他踉跄站起身,暴怒异常,挥袖将案上酒壶扫飞,酒壶摔在各处的破裂声,发出巨大骇人的声响,擎天大的舌头,骂道:“该死的女人!你竟敢如此讲话?……不想成为本君的女人?那现在就让你……成为本君的胯下之臣”。 擎天大手一伸,抓起小舞的衣襟,粗鲁拖到榻边,毫不怜惜地扔摔到榻上,整个人山一样压了下去,“该死的!都是你逼的,你……怪不得本君”。 擎天说完,近乎疯狂地啃咬着小舞,小舞挣扎要摆脱,却被咬破唇,血腥味更刺激了已大醉的擎天,强行用牙撬开小舞的嘴,长驱直入为所欲为。 掠夺的快感让擎天更是红了眼,他发疯如野兽,想要掠夺更多…… 小舞被擎天的粗暴举动,惊吓的魂飞天外,被硬吻的头昏脑胀、手脚无力,但心里却守着一份清醒,她狠狠一口咬在擎天的肩头上。 “你敢咬本君!?” 擎天没打算放过小舞,只要再坚持一下,他就会把她变成自己的女人,到时由不得她不就范,擎天变的更加肆无忌惮…… 小舞哆嗦着,从枕下摸出一根玉簪,架到自己脖子上,带着惊惧决绝的眼神,死盯着擎天,“你再敢,我就……”。 擎天登时呆愣住了,如雕像一般,他被面前的情景吓的酒醒大半,满眼悲色,良久,沙哑着嗓子低吼,“你宁愿死,都不愿做本君的女人?”。 擎天的话刚落,只见小舞右手中的玉簪“啪叽”一声掉落,右手一会捂住左手手腕,一会又捂着胸口,开始“啊!啊!”惨叫,哀嚎声在空旷的殿内回响,显得阴森可怖。 被惊的醉意全无,擎天起身放开小舞,愣怔地望着她不知所措,见她跌落在地,痛苦翻滚嚎叫,见小舞整张脸胀成紫红色,眼睛血红并突兀着,汗水在她脸上肆意流淌。 擎天掰开小舞捂着的左手腕查看,只见手腕两排齿印间,红光汹涌翻腾,裹挟着热浪喷涌而出,如同火山口岩浆在热烈喷涌一般。 “小舞!小舞!”,擎天焦急地呼喊,他想抱住她都做不到,只见小舞浑身湿透,意识已开始不清,直至力衰昏厥,那手腕上的红光才慢慢褪去。 擎天念去水咒,给小舞弄干衣衫,将已筋疲力竭、昏迷的小舞抱放回榻上,开始运气送修为给她修复体力。之后,他紧皱着眉眼,颓然倒坐在榻边地上,痛苦地默默望着满脸憔悴、面无血色的小舞,懊悔发呆。 擎天实在搞不明白,这又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伤疤会如火山般喷发?为什么又会让小舞感觉那般痛苦?为什么这个女孩身上?总是有那么多不可思议的事。 酒劲上来,擎天头疼欲裂,他扶着头蜷缩在榻下,悲不自胜、痛不堪言。 缘来是苦!缘浅更苦! 一个执意要走,一个执意要留,造化愚弄着,这一对有缘却缘浅的苦心人。 ()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58章 大战人鱼族(1)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翌日一早,炎文就来急急寻擎天,说天君和玄元真君突然来到承华殿,命他速去相见。 擎天不放心还在昏迷的小舞,交代了炎文几句,留下他在落英殿看护。自己匆匆赶回承华殿,见天君、玄元和三殿下昌瑜正在殿内说话,擎天跪下行礼,“儿臣拜见父君”。 天君闻见擎天是浑身的酒气,本就威严的脸上更添不悦之色,“这般久?太子,还真是勤勉的很呐?”。 擎天明白父君话中的责怪之意,忙伏身请罪,“请父君,恕儿臣来迟之过”。 “父君,看装扮,就知道太子是急着赶来的,请宽宥太子哥哥吧” 三殿下昌瑜瞥着坏笑,好似在替擎天说话,但却是在提醒天君,穿玄袍的擎天定不是从新房而来,人又不在自己寝宫,那定是去了落英殿,他母妃已帮着在父君身边,对太子做的荒唐事,已吹过了耳边风。 “又去落英殿了?” 果不其然,经昌瑜提醒,天君的脸顿时变得更阴黑,他直接问这话,就是开始敲打擎天,他已经知晓了书童的事,若还不收敛,他定不会不管。只是当着玄元面,他也不好直接训斥。 玄元不明就里,但觉查到了擎天的尴尬,忙对天君施礼,开口解围,“天君,昨日太子大婚,来迟些也情有可原……还是,战事要紧”。 天君恨恨地瞪了一眼,没有回话的擎天,明白他猜对了,心中虽有气,但听了玄元的话,还是强忍着未发作,冷眼威严道:“看在真君情面上,今日就不与你计较,望你以后要好自为之……起来说话”。 擎天谢恩,起身立在一旁。 天君对着座下的擎天等三人,开口:“刚刚,收到人鱼族叛乱的急报,北海水君请求天庭派兵支持,本君决定派你和真君,带十万天兵天将,火速赶往北海平叛,形势紧急,即可就去点兵出发吧……哦,继续带昌瑜去历练历练”。 “是!父君” “是!天君” 恭送走天君,太子擎天、玄元和昌瑜就直接赶往天军教场,点兵出战。擎天不得不抽回炎文一同出发,只能将昏迷的小舞,交给依依独自照看。 第二日晚上,小舞才幽幽醒来。 依依一直守护在小舞身边,见她醒了,很是开心,说怕她饿了,就一溜烟地跑出去准备饭食。 想起昨夜的事情,小舞查看自己的左手腕,见毫无异样,明明记得手腕伤疤处红光翻滚,疼到她能昏迷。小舞是百思不得其解,又想到太子擎天昨夜的疯狂,虽知他是醉后失态,但不免还是感到心酸难过,眼泪忍不住又扑簌簌流了出来。 这时,擎天给小舞配挂在身上的玉佩,发出莹莹的绿光,擎天身穿金色盔甲的影像出现在上面。 “小舞,本君能感觉到你,你现在好吗?把玉佩拿起来,让本君看看你” “小舞,昨夜,本君喝醉了,差点犯了错,你恼你恨都可以……但是,先让本君看看,你好了没有?就一眼也行” “小舞,本君现在带兵出战,不知何时回来?也不知能否回来?你让我看看你,把玉佩拿起来,好吗?” 擎天已出战的消息,还是让小舞感动意外,战场凶险,让小舞不免为他担起了心,心顿时也软了下来,她拿起了玉佩,沙哑道:“我很好!……不用担心”。 擎天见到小舞的脸,显得很激动,也看出来她哭了,愧疚道:“小舞,你哭了?……手腕还疼吗?你知道,那是怎么回事吗?”。 “不疼了,我也……不知道” “昨夜……本君喝多了,小舞,对不起!”,见小舞没回答,擎天继续道:“小舞,记着把玉佩随身带着,如果要找本君说话,或者遇到任何紧急事,你只要点三下,就能与本君通话,记住了吗?”。 “嗯” “炎文也跟本君一起出征了,你有什么需要,本君会派人送过去” “嗯”,小舞还是无精打采的应着话。 “小舞,昨夜,你身体又受到了伤害,记住,每日的静修不能少,一定要好好调养……你的事情,本君都安排好了,不用担心”。 “嗯”,听见她的事情都安排好了,小舞也不好再问调查的事,见小舞没什么想说的,擎天心中感到失落,“小舞,那,本君就先离开了”。 “太子殿下!” “还有事?” “太子殿下……一定要保护好自己!”,小舞还是将自己的担忧关心,抢着说了出来。 “好!乖乖等着本君回来” 擎天脸上瞬时绽放出欣慰的笑容,他明白,小舞心中还是挂念自己的,在玉佩绿光缓缓散去时,他挂着笑意的脸也慢慢消失不见。 太子擎天和圣战神玄元带着十万天军,浩浩荡荡开往北海,陈兵海岸边一个山坡上。 营帐刚搭建完,就有卫兵进帅帐禀报,“报!北海水君携二位殿下在帐外求见”。 “传!”,太子擎天坐在帐中正和玄元、昌瑜等诸将商讨战况,他抬头吩咐道。 北海水君父子三人跨进大帐,跪地行礼, “北海水君虞叟,拜见太子殿下” “弘蒙、弘宁拜见太子殿下” “都起来说话……你们来的正好,把这里的情况,详细讲解一下吧” “是!”,北海水君父子谢恩起身。 虞叟偷瞄了一眼,擎天那张看不出任何情绪的脸,定了定心神,说道:“千百年来,老臣以无为大道,休戈养息管控辖疆,不想……却放纵姑息了,野心勃勃的人鱼族做大做强……现在,人鱼族侵占北海将近半壁疆域,搅的北海日夜不宁,生灵众生是苦不堪言啊”。 擎天听完,看着一脸苦相的虞叟,追问:“目前,战况如何?”。 “禀太子殿下,小儿弘宁是前线作战统帅,请求殿下,让他代老臣禀告如何?” 擎天皱眉,细打量了一下弘宁,见其相貌堂堂正气凛然,但眉眼间带着深深的凝重忧郁,便指着弘宁命令道:“好,弘宁,你来讲给众将听听”。 “遵命!”,弘宁施礼应着,上前几步,指着青气氤氲而成的北海地形图,开始讲解,“人鱼族现已控制了,从这里以东的区域,现已祸乱到,距北海皇宫不足200里的荫徒海沟处,他们拥兵已达十三万之多,统帅是人鱼族大公主惡雪……北海水晶宫危在旦夕”。 “啊?!他们侵占的,何止半壁疆域?” “这战况,对我们可极为不利呀” “……” 在场将领被糟糕的战局给震惊到,开始嘁喳议论起来。 昌瑜插话问:“人鱼族凭借什么?会有如此势不可挡的势头?”。 弘宁眼里的忧郁更重,赶紧施礼回话:“回殿下的话,人鱼族最厉害的,是七个人鱼公主的歌声,和她们的七张罄情网,尤其是七公主娉婷及座下六尾白头鲸海怪,确实是所向披靡、无坚不摧”。 北海情况之糟,已远超奏表所述,显然北海水君刻意隐瞒了战况。擎天虽然心中气恼,但依旧维持着面不改色,形不露外。 帅帐内,太子擎天和玄元带着手下战将,分析战况情势,一场针对人鱼族的作战方案,正在紧锣密鼓地谋划着…… 当夜是电闪雷鸣、狂风骤雨不止,天军营帐在风雨中飘飘摇摇,好像随时都可能被掀翻。 狂风裹挟着凄厉的婴儿啼哭声骤起,并连绵不绝…… 天军将士早已经被告知,那是人鱼的迷惑之术,但婴儿那奶声奶气、上气不接下气的啼哭声,还是声声刺耳,天军将士们被哭的是心慌气乱,心疼的总想跃跃欲试地冲出去,去亲自怜爱照拂。 擎天虽命人用仙障屏蔽住了一些声音,但这第一夜,全军上下几乎都是彻夜未眠。 三个日夜都是这般狂风肆虐、雷电交加、暴雨如注,天军将士只能蜗居在帐篷内待命,耳边是无休无止的婴儿啼哭声,哭声已经嘶哑和虚弱,哭声中带着天大委屈和伤心,让不少将士也跟着情不自禁哭成了泪人。 擎天和玄元已想法设法,去克服这扰兵的举动,但收效甚微。 第四日,风雨骤歇,黑云压顶,天地间有一种令人喘不动气的压迫感。婴儿啼哭声停止了,被折腾了三个日夜的天军将士们,都顶着大黑眼圈,无精打彩走出帐篷,想舒展一下筋骨。 海上的天空上,浓厚的黑云突然裂开一道金色的口子,耀眼夺目的阳光直射在海面上,照的那一线海面金光闪烁,像一个长长的璀璨舞台。 穿红、橙、黄、绿、青、蓝、紫轻纱衣的七个人身鱼尾的美人,分别坐在巨大的海兽头上,或梳理长长的头发,或弹琴、或吹笛、或舞蹈、七双美艳动人的眼睛都含情脉脉地望着山坡上的营帐,一阵天籁之音后,七个美人一起合唱起深情婉转的情歌。 歌声自带魔性,如姑娘温嫩的小手,抚摸着那些渴望春宵一刻的痴心、喜得宝藏的狂喜心、荣等高位被众星捧月的意得志满心……凡是心中渴望,皆可历历在眼前…… 一个、两个……到数不清的天军士兵伸着手,脸上挂着贪痴的笑,向着那最渴望处,义无反顾地奔去。 擎天率领众眼睁睁看着天兵们,前仆后继地冲向并跳下悬崖,纷纷落入海中各种海怪的血盆大口中。 擎天和玄元带着些修为深厚、未被迷惑的天将,开始合力搭造结界,阻挡那些被迷惑的士兵,阻挡他们跳海葬身海兽之口。 见有人在设结界,一声“姐妹们,该收网喽”的娇呼,七位人鱼公主分别向悬崖上的营地,洒出红橙黄绿青蓝紫七张网,每一张网在空上都变化成铺天大网,大网一收一拽,大批被魔音迷惑的将士,被一捆捆拖曳进海里,海里到处是鲜红的大嘴和惨叫声,海水变成红色,并散发出浓浓的血腥味。 万道阳光照耀下的一线海面,是耀眼的美丽,七个曼妙的女子和音吟唱着美妙的歌声,而她们的前方,却是凶残的屠宰场,上千的天军将士带着他们的各自美梦,葬身于大海和海兽之口。 受结界阻挡的天兵,疯了一般地撞击结界,义无反顾到头破血流也不休不止,后面的天兵还在前仆后继的往前拥,结界前相互践踏,死伤无数,景象惨不忍赌。 弘宁飞奔过来,大喊:“太子殿下,得先阻止人鱼的歌声”。 “真君,你们几人留下保持结界,其余的和本君来”,擎天说完,矫健的身姿腾空而起,向人鱼公主们飞扑过去。 人鱼公主们见有人飞向她们,并不慌张,相互嘻笑着,立身在各自的海兽身上。 “三姐,七妹,看你们的了” 嘻嘻娇笑声如黄莺吟喃,婉转悦耳,抓心挠肝地刺痒着岸上的生灵。 笑声还未止,一声声“叮咚”琴声传出,层层叠叠的音波带着涟漪重压,打向飞掠而来的靠近者,逼的擎天、昌瑜和弘宁等天将,不得不停在空中运力抵挡。 一个绝美的红衣少女飞到万道阳光之中,红唇轻启,天籁之音如清泉潺潺流淌,歌声时而婉转清丽,如一缕灿烂的阳光照亮心扉,如一阵微醺的春风拂去了烦忧,歌声时而又忧郁凄婉,似深情交汇时的一双泪眼,如泣如诉泪雨纷飞。 擎天的心不受控制地随着歌声起伏摇荡,一时也意乱情迷,他如痴如醉地仰望着光芒璀璨中的红衣女王,他愿匍匐在她裙下,做她最卑贱的奴隶,他想剜出自己那颗鲜红跳动的心,奉献给自己的女王。 “快闭听!”,弘宁焦急地声音传来。 擎天一个精灵从迷乱中略微清醒,马上闭了听觉,举目一看,周围将士都是一脸的陶醉痴迷相,功力不足的已开始纷纷坠落,下面有血盆的大嘴,正在迎接着他们。 擎天唤醒正痴笑的昌瑜,祭出上古神器青龙剑,向那红衣女子飞去,女子双手舞动三丈红绫相迎…… 万道光芒下,金盔金甲的擎天御着喷火的青龙剑,红衣公主舞着火焰般的红绫,缠斗在一起,好一幅绝美的画面! 昌瑜、弘宁等天将也和其他人鱼公主缠打在一处,战了约二十个回合,一声柔美清啸的呼喊响起。 “妹妹们,玩够了吗?咱们该回家了”。 “好咧!” 擎天见红衣少女了凌空飞转,双手退出红绫,团成两个红球,再打出时,两道烈焰带着焚毁万物的耀眼气力打了过来,擎天腾身躲闪,还是被擦身而过的灼热烈焰燎伤。 再回头时,擎天见红衣人鱼公主,已经站在海兽的身上,正用眼斜睨着半空中的擎天,那眼神如寒冬潭水般冰冷幽深,里面有愤怒、有忧郁、有遗憾。 伴随着“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的娇喊声,和一声声凄婉的叹息,海兽扭动身躯掀起惊涛骇浪,红衣公主与其他姐妹们一同沉入海底离去。 ()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59章 大战人鱼族(2)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弘宁见擎天受伤,赶紧赶了过来,有天将要追,擎天大声喊住,“追不上的,不必追,小心别中了埋伏”。 擎天刚回到帐中,有卫士进来禀告,此一战,天军损兵折将一千五百八十一人,而人鱼族只出动七个公主,且毫发未损。 玄元见太子擎天受伤,忙吩咐侍卫,“去,喊医师,速来为太子诊治”。 擎天左肩膀被三味真火烫伤一片,处理完伤口,他在炎文的照顾下,边穿衣袍,边吩咐道:“去,把弘宁喊过来”。 炎文施礼离开,一会领着弘宁进来。 弘宁走近,跪地行礼,“末将拜见太子殿下,拜见圣战神”。 擎天凝眉看着依旧眉头不展,神情忧郁、心事重重的弘宁,沉默片刻后,厉声训斥:“弘宁,本君见你功力不错,也有些韬略,但作为北海守土的大将军,麾下却是将无可用,兵无几多……你玩忽职守,放任人鱼族做大到如此地步,你……该当何罪?”。 弘宁闻言,忙扣首请罪,“请太子殿下责罚,是末将无能”。 “你……担任大将军,多少年了?” “回太子话,末将担任征战大将军,有……半年” “半年?那……你之前在做什么?” “之前五百年,末将一直在四方游历” 擎天和玄元相互对视了一眼,心中都明白了个八九不离十,这个弘宁应该是个被排挤、不受待见的龙子,或许是因战事紧急,才被叫回来应战,手中应该并无征召扩建军队的权利。 人鱼七公主晞露的那句“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的话,和仇恨忧愤的眼神,始终萦绕在擎天脑海,他感觉,这战事中间可能藏有隐情。 擎天犀利的目光盯在弘宁身上,疑问道:“弘宁,你说,人鱼族为什么要叛乱?与北海龙宫作对,只是因为有野心吗?……难道他们不明白。与天庭抗争,最后的结果会是什么吗?”。 一联串的问题,让弘宁有些许慌乱,他是一个诚实不会撒谎的人,但他又不能说出事实,一时语塞,“这?……或许,或许是人鱼族被人挑唆,想要……想要向天庭,争取封地独立……也是为未可知”。 擎天看的清楚,弘宁眼神躲闪、反应犹豫,从他吞吞吐吐的话里,擎天更坚定了自己的判断,人鱼族叛乱背后,应该另有隐情,而且隐情的事实,极有可能就是来自北海龙宫。 知道从弘宁处不会再问出什么?擎天低头俯视了一眼,忧郁、紧张又含着愧疚之色的弘宁,放缓了语气,“就这样吧,你,先下去吧”。 “是!”,弘宁应着,恭敬退出,他偷偷擦了把额头上的冷汗。 擎天站起身,踱着两步,抬头瞧着莹莹水蓝色的地域图,对炎文命令,“查!派人暗中去调查,人鱼族叛乱的真正原因?……将查到的结果,第一时间禀告本君和神战神”。 “是!”,言文应着离开。 随后一段时间,人鱼族只是有零星的挑衅,擎天派出将领迎战,双方都在小心翼翼试探着,对方的真实实力和作战策略。 擎天和玄元秘密安排弘宁,找了一批熟悉北海地形的向导,带着探子深入人鱼族管控的要塞,全面搞清各关卡的军力部署状况,只有获得准确的情报,才能拿出有针对性的对敌策略。 每日还都是狂风肆虐、暴雨如注,无休无止。天军将士日日蜗居在营帐中,一面担心营帐被吹走冲垮,一面被人鱼族夜里持续的迷惑骚扰着,想着一千多人的悲惨死状,搞的天军将士是食不甘味寝不能安,将士病倒不少,军中士气低落萎靡。 擎天调来风神,吹散厚厚的乌云,久违的太阳暖洋洋照射在营地上,碧海蓝天,树茂草青,一切又都恢复了生机盎然。 玄元从南海和西海调来了熟悉水战的将领,结界得到改善加固,对声音的隔绝也做到了极致,将士们终于可以正常的生活,心情和士气都得以回复,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布置中。 各路打探的信息,都陆续传回来,消息会拢起来,初步有了结论。 人鱼族有将士达十三万之多,其中精锐有五万,人鱼女君带着三万士兵镇守皇宫,小女儿娉婷带两万精锐和两万士兵镇守香湷群岛要塞,大女儿萼雪带领三精锐和三万士兵压在前线。还有一个消息就是,现在人鱼族族民是齐心对外,全民皆兵,若算上这些,两方的力量可是相差不小。 帅帐内灯光通明,太子擎天一脸庄重端坐在案前,玄元坐在下座,昌瑜、弘宁和一些将领恭立在下,擎天正在分派任务: “弘宁听令!” “末将在!” “命你带两万天兵和本族将士,绕行至人鱼族皇宫,强取敌方大本营,一定要活捉人鱼族女王,扰乱敌方前方信心” “末将得令!” “请圣战神携天军众诸将,带六万主力在一线直面迎敌,力求给他们迎面痛击!” “是!”,玄元也领了军令。 “南海、西海支援的诸将听令,你们随本太子带两万天军,绕道深入人鱼族把守的要塞,干扰和阻止七公主晞露,率部对前后两方进行驰援”。 “得令!” 擎天发布完命令,剩下的,就是等待七日后的战略大决战。 小舞坐在落英殿前的台阶上,一直仰望着高远的夜空,深蓝色的天幕上,只有几颗星在忽明忽暗的眨呀眨。孤独如噬骨的蚂蚁不断啃食着她的心,她想子箫、贵琰、翠儿,还有那个将她关在这里的人。他们现在都怎么样了? 觉得心里憋屈压抑,再不发出点声音,都觉得快要被憋死一般,小舞双手放到嘴边,对着夜空大喊,“啊!啊!……”。 声音惊动了依依,愣头愣脑的跑出来查看,一看无事,便又消失的无影无踪。 现在又有谁会在意冷宫中的她呢?悲从心起,小舞眼泪扑簌簌又掉了一地,她的世界一片迷茫绝望! 腰间的玉佩发出莹莹绿光,小舞知道擎天在唤她。 “小舞!小舞!”,擎天玉佩中急急的喊着。 小舞虽有些犹豫,但还是擦干眼泪,拿起玉佩。 擎天看到了小舞皎洁清雅的脸,梨花带雨的眼中分明有泪,他眼里顿时有掩不住的担忧,“小舞,你哭了?怎么了?”。 小舞下意识地用手背擦了下眼,低声回答,“我没事……太子殿下那里,可好?”。 擎天知道小舞又感伤了,他爱她却伤了她。他堂堂天族太子可以保护八荒六合生灵,却只能将自己心爱的姑娘,打入冷宫受煎熬,想到此,擎天的心就被揪的生疼,他顿了顿,回答:“本君很好!过不了多久,就该结束了……小舞,再乖乖地等几日,照顾好自己,别让本君挂心”。 听到擎天要回来,小舞眼中瞬间有了亮光,急切地问,“太子殿下是说,平叛就要结束……太子殿下就要回来了?”。 望着心爱的姑娘又恢复了灵动,满眼都是兴奋期盼,擎天笑了,眼角嘴角都是怜爱,“是!本君就要回来了……小舞,本君好想你,你……可曾想本君?”。 小舞嘴巴翕张几下,终是没有回答,但低眉垂眸间,隐约有一丝羞涩。 “最后的决战……大多是苦战,太子殿下……千万要当心,一定要平安归来!小舞……等着殿下”。 擎天的心被温暖抚慰,嘴角勾出更大的笑意,他将镜照向自己头顶的那一轮明月,温柔道:“小舞,本君让这月亮作证……定会尽快回来,你等着本君……回来……娶你”。 “娶你”二字,擎天只用了口型,他还不想给小舞太大的压力,毕竟要娶小舞,还要很多的问题要解决,但他自信自已一定能做到。 小舞从擎天浓情蜜意的脸上和口型上,也猜了个七七八八,只有深爱的人,才会有那般炽热的目光。 擎天坐在长满黑松的山顶上,一轮明月在海面撒下皎皎清辉,明静美好!几日后,这里将是最惨烈的战场,决战马上就要打响。 擎天的一举一动,都落在不远处昌瑜的眼里,他看到也听到,擎天在和一个女子说话,也知道了那女子就是小书童。 作为一个情爱老手,昌瑜已断定自己的太子哥哥,已经陷进情爱中,一丝坏笑漾上昌瑜的脸,“哼!正等着你的弱点出现呢……看来,小书童就是太子割舍不下的牵绊,那……也必将成为他的软肋”。 人鱼大公主萼雪和三公主、五公主、六公主及龟丞相立在沙盘前研究战况,她们现在被圣战神玄元逼的是节节败退,忧郁凝在每个人的脸上。 一道金光带来灵符,萼雪伸手捏住金符并打开,顿时华容失色站立不稳,被三公主娉婷伸手扶住。 “大姐,怎么了?是什么消息?”,三公主娉婷焦急地问。 萼雪眼中含着愤怒伤悲的泪水,哆哆嗦嗦地说:“我们的王城被攻陷,王宫也被攻占……母王已被抓”。 一闻此言,公主们都泪水涟涟,义愤填膺,“大姐!我们赶快搬兵回去,去救母王吧”。 “是呀,大姐,快下令吧,我们马上就杀回去” “大公主,末将请令,愿带兵先回去救援”,龟丞相也施礼请求道。 萼雪双拳紧握,指甲抠进肉中,血嘀嗒了一地,她咬牙切齿道:“妹妹们,丞相,现在还不可!……若我们退兵去营救,玄元势必步步紧跟……将士们的家人都在王都,之后的战斗,定是无心再战,人心一乱,战况势必会急转而下……那样,不但救不了母王,也会害了这六万人鱼大军的性命”。 六公主流着眼泪,悲伤道:“那现在该怎么办?不能眼睁睁看着母王受辱啊……再晚,怕是……我们就再也见不到母王了”。 萼雪从慌乱中逐渐稳住心神,眼里有决绝的理智光芒,“我们……只能先瞒着将士,坚守阵地不动……七妹那,有人鱼族的精锐,离王城也近,更适合去驰援王城,你们莫慌,等我和七妹商议后再定”。 龟丞相忧心忡忡地看了一眼萼雪,想说又觉得不合时宜,半晌,还是鼓了鼓勇气,沉声禀告,“大公主,我们的供给通道,已被天军截断,目前已所剩不多了,是否该再寻其他通道”。 “不需要了!三日之内,必须见分晓!” 萼雪原本柔美的身姿,却如山般凛然屹立,果敢自信的语气,让在场人的心安定不少。 “大姐,王城失守的消息,能瞒多久呢?” “瞒不了多久,所以,是该到了……最后拼杀的时候了” 一行人沉默不语,都义愤填膺地等待最后决战的时刻。 清晨,当阳光开始撒到海面上,万道霞光润红了万倾鳞波。 玄元带领六万银盔银甲的天兵,已齐刷刷立于半空中,与萼雪的六万玄盔玄甲、立于海面上的人鱼将士对峙。 上善伐谋,攻心为上。 老道的玄元可没给萼雪,欲掩盖女王被抓消息的时间,他命一队天兵齐声高喊:“人鱼将士,快快缴械投降,你们的王城已被我天军攻陷,人鱼女王及你们的家人,都已被天军活捉……尔等受野心家蒙蔽,不知情况,情有可原……圣战神有令,对放下武器者,可饶其及家人性命,对其过往既往不咎,对负隅顽抗者,将彻底诛杀”。 人鱼将士们听到喊声,顿时惊慌失措,目光齐刷刷看向帅旗下的萼雪,从萼雪因气愤而涨红的脸上,和不置可否的表现,他们心中证实了消息的准确。 对萼雪故意隐瞒消息,许多将士心生不满,队伍中大家都面面相觑,一阵骚乱,他们都心系家人安危,许多人有了想回去营救的心事,也有些人开始犹豫动摇,是不是该放下武器?人鱼族阵列里,弥漫着恐慌、无心恋战的情绪。 萼雪见到此情景,心急如焚,她必须要稳住军心,萼雪飞掠到阵前上空,对人鱼大军大喊:“人鱼将士们,天族不仁不义,纵容北海水君涂炭生灵,他们不但掠杀我人鱼王子,现在又羁押我们的家人要挟……不要相信,他们缴械不杀的鬼话,我们只能靠自己,杀出一条活路来……我们的家人正等着我们和九公主的援军,去营救他们……将士们,为了正受难的家人,让我们和他们拼了!”。 说完,萼雪就一马当先,带着被鼓动的群情激昂的人鱼将士,开始要向天军队伍冲锋。 ()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60章 大战人鱼族(3)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妖女,休再妖言惑众!” 萼雪话音刚落,“炸雷”般的声音从天而降,圣战神玄元身着一身金色战袍,威风凛凛立于云头,对人鱼族将士喊话。 “人鱼王子好好的,就在这里,萼雪,你竟还敢欺骗!……你们人鱼王庭,视十几万将士生死于不顾,只为满足一己野心,你们简直是丧尽天良!……人鱼将士们!不要再被妖言惑众,执迷不悟了,与天庭为敌,只有死路一条……若北海水君真有错,天庭定不会姑息……萼雪,你休要顽固,赶快受降,我姑且可饶你不死!”。 长的冰洁玉清的人鱼太子---清涟被侍者搀扶着,站立在玄元身边,面色煞白,满脸满眼都是凄苦之色。 萼雪看到百年未见、已孱弱不堪的弟弟,顿时热泪盈眶,歇斯底里地大喊,“将士们,随我去解救王子,为了家人,冲啊!……”。 说完,萼雪从海兽身上凌空飞起,持长枪直冲玄元而来,双方军队也跟着混战在一处。 只见各式海兽晃动身体,顿时海面翻滚如沸,喊声震天,双方直杀得天地昏暗、鬼泣神嚎、血雾弥漫,双方的绞杀大阵发着金色刺目的电芒,将士尸身如下饺子般纷纷跌入海中,喷溅起一个个红色的旋涡…… 话说人鱼王子清涟,他是人鱼女王唯一的儿子,也是八个孩子中最小的一个,聪明伶俐又生的极美,如玉琢般流光清雅,眼眸一动更是顾盼生香,他早早就被立为人鱼族储君,是在母王和七个姐姐的千般宠惯、万般疼爱下长大的。 一次,清涟王子应邀到北海水晶宫赴宴,被有龙阳之好的北海太子弘蒙一眼相中,设了个清涟调戏并虐死宫女的圈套,将他扣在水晶宫强行占有。 架不住人鱼族不断威逼要人,北海水君被迫下了放人的旨意。 弘蒙实在舍不得这千载难逢的可心人儿,最终没有理会,只一心炼丹求长生的父王之命,仗着手里把持北海实权的便利,将清涟王子关在为其新建的密室里,供其随时的享乐,并编造淸涟畏罪潜逃,在逃跑途中,遇海妖被生吞的假象。 可怜如花似玉般的人鱼王子清涟,被秘密关押、霸占百年,已被折磨的羸弱不堪。 暴风骤雨、电闪雷鸣、骇浪冲天。 玄元所带的天军和萼雪带领的人鱼将士,已鏖战了一天一夜,战况惨烈异常。海面上飘满双方死去将士的尸身,大海已变成红色,浓重的血腥味四处弥漫,令人作呕,紧张压迫的气息更是令人窒息。 人心不稳的人鱼将士,在玄元预设的大阵绞杀和有条不紊的指挥下,已死伤过半。人鱼族渐渐不敌并开始节节后退,最终落入玄元设计好的包围圈。 萼雪一边指挥,一边身先士卒投入战斗,她已杀红了眼睛,红色大网一次次把一捆捆的天兵拉入水中,水兽把落水者直接咬杀,她也一次次把被吸走的人鱼族士兵,从绞杀大阵前抢救回来。 萼雪两次想冲破大阵,却被伤的是遍体鳞伤,五公主和六公主硬是把受伤的她,从绞杀的大阵口抢夺回来,萼雪眼睁睁地看着两个妹妹,被大阵吸走殒命。 “啊!不!五妹六妹……”, 三公主娉婷飞身去阻止玄元操纵大阵,被玄元放出的火凤剑刺成重伤。 龟丞相持叉与昌瑜凌厉的长枪对战,力竭不敌,最终被昌瑜的长枪挑杀。 正在萼雪绝望之时,这时,一道金光送来母王的灵符,萼雪点开,灵符传来母王的声音:“萼雪,知你弟尚在人世,也知你难敌玄元,为保前线将士和族人性命,本王决定与天族和谈,命你速速停战,原地待命”。 读罢,萼雪悲嚎痛哭,眼中流出的都是红色血泪,她无奈传令鸣金收兵,整顿待命。 玄元也收到弘宁传来的讯息,说人鱼女王已主动请求和谈,他也随即鸣金收兵,停止逼杀,同时命令秉德扥四个徒弟,去整编军队,继续完善包围圈。他还派昌瑜秘密带两万将士,紧急支援太子擎天所在的方丈岛关隘。 七公主晞露在获得王城被占消息后,与大姐萼雪商定,由她亲自带精锐二万精锐和二万士兵回援王城,搭救母王和族民。二公主、四公主留守关隘,继续与擎天的天军周旋。 擎天也得知,弘宁已攻占王城的消息,他命令弘宁秘密派出一万将士来支援方丈岛,其余镇守人鱼王城备战,并继续逼迫人鱼女王主动停战,方可接受谈判。 早就预料到晞露会去救援王城,擎天命令西海大将军姬明领五千天军,继续与人鱼族在方丈关隘的守军周旋,自己则亲自带领一万五千天军,截杀晞露的四万人鱼士兵。 擎天率军三面造势包抄,晞露无心迎战,最终,他还是成功将晞露的军队,赶入一个四面环岛的海湾内。 自知寡不敌众,几日前,擎天就在这里设好了大阵,只等晞露带队进入。 晞露带队刚进入海湾,就觉得不对劲,但为时已晚。只见四周金光闪动,她和不足三万将士被罩入巨大的仙罩之内,军队生生被一分为二。 身穿金盔金甲的擎天和天将威风凛凛地立于仙罩下,在半空俯视着她们,白盔白甲的天兵持兵器密密麻麻列于四面岛山上。 晞露面色冷峻,与身边的巫师兀启对望了一眼,吩咐道:“巫师,传信给罩外的奎苛,令他领队,马上回援王城”。 巫师兀启点头,施法试了几试,是满脸的沮丧,“七公主,消息……已传不出去了”。 晞露眼神冰冷,凌厉的地看向擎天,嘴角勾出一丝狠绝的笑意,“哼!这个天族太子,将我们的大军隔开……并封锁消息,就是想让外面的将士群龙无首、无所适从……由此可见,他们的兵力定然不足,他们这是想个个击破……若不打赢这场仗,怕是我们救不了王城……既无选择,那就拼死一博吧”。 兀启捋了捋胡须,鹰隼似的双眸盯看着擎天,提醒道:“七公主,按您之前的安排,我们曾在这里我们演练过布阵……现在参演之人都还在”。 晞露眼里顿时生腾出狠厉的光芒,对兀启低声道:“好!太好了,这真是天助我人鱼族!……我带将士们先行拼杀,请巫师马上带人布阵……定要活捉那天族太子,用他换回母王和王弟……若不行,那就让这里,成为他的殉葬场”。 “是!七公主” 晞露交待完,对着两万多人鱼将士喊道:“人鱼族将士们,家人们在苦苦盼着我们去解救,为了父母妻子……让我们与无道的天庭……拼死一战!”。 “拼死一战!” “拼了一战”,人鱼将士群情激动。 擎天带着天兵天将们迎战上去,只见刀光剑影,喊杀震天,鲜血飞溅,水兽张着血盆大口,撕咬着坠落者,血涛翻滚。 擎天与晞露在空中战了十几个回合,晞露突然感觉身子受到牵制,动作反应迟钝,低头一看是大吃一惊,只见人鱼士兵像被施了法,动作如木偶般踉跄迟缓,被天兵的长枪纷纷挑杀,死伤惨重。 晞露抬头看了看,头顶不断闪烁的电芒,明白这是受了天族阵法的钳制,她手含指一声长哨,海面翻起一头巨大海兽,巨兽甩尾猛拍海面,掀起冲天巨浪,巨浪将许多天兵打落海中,被水中的海兽撕咬。 巨兽腾空而起并展开双侧六翼,血盆大口直咬向擎天,擎天化身黑龙真身,喷出烈焰焚烧,海兽头顶则喷出如虹水柱,水光烈焰交缠,一时难解难分。 此时,晞露运出全身仙力惯出红绫,红绫以雷霆万钧之力敲向仙罩,“彭”、“彭”、“咔嗤”声震耳欲聋,在晞露的猛击下,仙罩出现了裂纹。 擎天一见不好,借机摆脱巨兽,化为人形,运力修补仙罩。 两人一面对打,一面一个破坏一个修补,晞露眼见仙罩在逐渐恢复,双眼喷火怒瞪着擎天,巨兽也迎了上来,三者扭战到一处。 擎天瞅准巨兽转身之机,一剑刺进巨兽的右眼。 “嗷!……” 巨兽痛极,甩头将擎天撞飞,带着眼液的黑红色液体喷涌而出,巨兽嚎叫着,在空中翻滚乱闯,又撞落许多鏖战的将士。 巨兽在朦胧血光中,看到稳住身形的擎天,仰天长啸,在晞露痛苦的“不!”声中,一声声痛苦嘶鸣后,巨兽抖落掉身上六个侧翼,然后“轰隆!”一声,直直跌入海中,红色的海水顿时冲天而起。 六个带血的侧翼带着滚滚阴风,如飞轮一样在擎天身畔飞缠,擎天下结界护体,六个飞轮把结界撞的“嘭嘭”响,并摇摇欲摧。 从结界中,擎天看到晞露又在疯狂的击打仙罩,仙罩又开始开裂,并一块块脱落。擎天撤下护体,运气又开始修补仙罩,六个飞轮前前后后跟转上来,擎天一手修补仙罩,一手用剑硌档,但还是被割的遍体鳞伤。 擎天疼痛难忍,再次化为黑龙喷出烈火,与飞轮和晞露战在一处。 伴随着一声声“嗡……嗡”声响,一个闪着红光的六角大阵在头顶形成,嗡嗡声极度尖锐刺耳,震耳欲聋。 擎天感觉心乱头昏,低头一看,天兵都手捂着头,痛苦挣扎,根本再无还手之力,被人鱼将士砍杀不少。 六角大阵越压越低,略一靠近就发出电光,擎天被灼伤几次,无奈变回人形,持剑应对飞轮和晞露狠厉的红绫,嗡嗡声让擎天头疼欲裂,动作开始凌乱,被飞轮和红绫又打伤几处。 擎天一面应对,一面张望寻找操阵者,在躲过晞露一次凌厉的袭击后,擎天运出全身功力,指向正在阵眼操作大阵的兀启,将青龙剑飞送进他的心口。 兀启应声倒地,红色光芒慢慢散去,六角大阵“咔擦、咔嚓”断裂,嗡鸣声随之消失。 晞露吃了一惊,没想到擎天声东击西破坏了大阵,她又眼见天军将士,开始对动作迟缓的人鱼士兵进行屠杀。 晞露被仇恨的烈火点燃,更加发狂的舞动红绫,“擎天,受死吧!”。 擎天收回青龙剑,他已经被伤的立身不稳,但依旧声色凛然,“妖女,你敢叛上作乱,还不思悔改……今日,定让你葬身于此”。 两人都孤注一掷,又死战在一处,双方从空中仙罩打到海面,又从海面打到海底。擎天应付六个飞轮、晞露还有海上的巨兽,不眠不休战了二日一夜。 将士们浑身都是血,早已疲惫不堪,都是在靠着最后的意志力坚持。 海面上飘满双方将士的尸首,不时还有死伤的士兵纷纷跌落,被海兽撕咬,发出惊恐的嘶嚎声,此情此景惨不隐睹、触目惊心! 血,满眼都是刺眼的红! 晞露早已杀红了眼睛,“上天不仁,擎天,今日……就让你,给我陪葬吧”。 晞露说着,惯出全身仙力,洒出红色大网套住擎天,两条红绫化成两团熊熊烈火打向他。 擎天掼力拖着大网躲闪,他被火球一路追赶,逼退到海面上,擎天用剑击飞一团火球,另一团和六个飞轮却紧紧困住了擎天。 擎天运力一声“去!”,青龙剑便如一道光,突然飞向晞露。 晞露来不及躲闪,当剑刺入晞露心口时,跌入海中残喘的巨兽,它那条巨尾也拍到了擎天的后背。 擎天顿时被拍飞,血从口中汹涌喷出。他神志开始恍惚,看到眼前红色娇小的身影,化为五彩的泡泡,慢慢升腾而去,最终消失不见。 闭眼前,擎天似乎看到了那个让他牵肠挂肚,盼他回归的大眼睛小姑娘。 “小舞!……” 在擎天轰然倒下的一刻,仙罩从外面被打破。玄元满脸怒气带着救兵冲了进来,看着眼前的惨状,玄元手哆嗦着指着昌瑜,怒不可遏,“都是你!”。 原来,两个时辰前,昌瑜就已赶到海湾,他带领救兵,不但没有救仙罩内的擎天,还拦着从王城赶来的救兵,一起截杀仙罩外,奎苛带领的人鱼士兵。 昌瑜明知道擎天兵缺将少,处境危险,也明知道人鱼女王已经下令停战议和,他只要把消息带进罩里面的人,战事就可以结束了,但昌瑜心中的小九九,就是要故意延缓救援,想借人鱼族之手,诛杀寡不敌众的擎天。 玄元安排好一线事情后,实在不放心就来查看情况,发现昌瑜还在诛杀人鱼族根本没有回手之力的残余,他根本就没救援太子。 玄元突然意识到,他犯下了个天大的错误,昌瑜觊觎太子位之心已昭然若揭,明白他这是在借刀杀人,玄元心中懊悔不已,赶紧打破仙罩救援。 在一个岛上岸边,玄元找到奄奄一息的擎天,玄元满面痛楚勘探伤情,发现擎天筋脉尽断,已救无可救。他封了擎天的几处大脉,留一口气送回天庭,好与天君家人做最后的道别。 因昌瑜一人的贪念,故意封锁停战的消息,他平白让成千上万的将士,又无辜悲惨死去。 可叹!擎天亲兄弟被害了性命,他没有看到,苦战后的胜利! 可怜!倾国倾城的人鱼七公主晞露,化作缤纷的泡泡,永远的消逝在天地间! 人生易尽!世事无常! 劫难如此,当如何解说? ()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61章 太子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小舞每日翻看,子箫托炎文送进来的医书,她对识别草药功能、疾病及配方等方面知识,实在提不起任何兴趣,但对身体脉络穴道、阴阳调和、气血流动运化及修炼内外丹方面,却是兴趣盎然。 小舞边读书边研究,边打坐调息,用意念控制引导气在全身流动,小周天、大周天慢慢实践体会,渐渐也能进入无我状态,不知不觉中,竟能连坐两三个时辰。 感悟到气在体内运行的玄妙,小舞突然开了窍,领略到了擎天一直讲的天人合一的境界,身体感到通泰舒朗不少,仙力不自觉也得到了提升。 每日的大部分时间,都被用在打坐修行和读书研究上,小舞也没觉得,日子过的多孤单苦闷。 一日清晨,小舞正在闭目打坐,听见依依和炎文的说话声,传了进来。 “快叫鹿小舞起床!” “她早起了,正打坐呢” “喂,你不能进……” 只听殿门“哐”一声被推开,小舞忙气沉丹田收了功,睁开眼,被射进来的阳光晃了一下,她下意识用手档着,见炎文心急如焚地闯了进来。 “什么都别问,马上跟我走!” 炎文说着,上前抓住小舞的手臂就走,刚出殿门就化流光离去。 只留下“你们去哪?”的话,还没说完的依依,在殿门口独自发愣。 二人现身,小舞看见了承华殿前的那棵石榴树,树上开满红艳艳的花,在朝阳的照映下,正大放光华。 炎文放开小舞的衣袖,带着她进殿门,一路往擎天的寝殿急行,沿途惊扰到不少花枝招展、愁眉不展的美人人和侍者们。 到了寝宫前,炎文拧着眉,沉声对小舞说:“天君、天后在里面,太子……想见你……最后一面”。 看见炎文红了眼眶,小舞心里明白了几分,心中不详的预感更加强烈,她一步跨进寝宫,见里面跪着十几个衣饰华贵的美人,都在低声嘤嘤地哭泣,小舞认识前面的沩姒和武魅。 榻前站了一个凤冠凤袍、雍容华贵的中年女人,和一个留着几缕飘逸长须,身穿金黄龙袍、威严冷峻的长者。小舞明白,这两个愁眉泪目的人,应该就是天后天君了,天君身后是一个穿蓝色宽袍的长者,小舞认出是玄元师傅。 小舞半低着头向里走去,刚走几步,竟意外瞥见满脸悲伤的子箫,一丝惊异划过小舞的脸,二人只微微点了下头,算是招呼。 来到天君天后面前,小舞双膝跪倒,“鹿小舞拜见天君、天后,见过真君”。 从小舞一踏进寝宫,众人就看见一个脸未施黛,却俏如桃李的少女飘然而入,一条白色丝带在脑后轻拢着如瀑的黑发,丝带和一袭白衣随着脚步轻轻飘动,高贵清雅! 天君看了眼眼前跪着的女孩,冷声问:“你就是太子的书童?”。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小舞身上,有怨怼、嫉妒、疑惑,也有惊艳。 “是!”,小舞简洁大方的回着话 天君不得不承认,这个女孩举手投足大方得体,不卑不亢,不但不像个奴婢,骨子里还透有一股高傲和贵气。 天后泪眼婆娑地打量了一下,太子念念不忘的女孩,目光缓缓看向榻上的擎天,悲伤道:“太子想见你,去和他说句话吧”,说完又潸然泪下。 话音刚落,小舞猛抬头,秋水般清冽的双眸呆呆望向榻上的人,眼中漾起层层泪花,小舞应着“是!”,起身,轻轻走到榻边,像是很怕惊醒,榻上睡熟的人。 连天君都暗惊,这女孩的眼睛,美的干冽清纯!美的让人流连忘返。 小舞双膝跪在榻前,将手搭在擎天的腕上,众人在背后,只看见她身子猛地一抖。 擎天似乎感觉到小舞,昏迷中呢喃着,“小舞!小舞!……”,他手开始摸索着找,终于抓到小舞的手,就紧握住不放。 众人见女孩嘴角紧紧抿着,一手五指张开运出白色光团,她把光团打入擎天体内,并将自己的修为源源不断地传送给擎天,手和身子颤抖也不止不休。 女孩的举动,让在场人都吃惊不小,一个小书童竟懂修炼之术,还懂把脉,这简直是匪夷所思。 大家原本以为,太子念叨的女孩来了,定是只知道号啕大哭,沩姒、武魅心里还暗暗期待,想看看一个没见世面的宫婢,在面对天君天后时,该是如何的惊慌失措和狼狈不堪? 天君见女孩舍身拼命的样子,也有些感动,无奈而悲伤道:“没用的!……你……还是好好陪陪太子吧”。 小舞颓然放下手,望着面色苍白、呼吸微弱的擎天,大口喘息着。她想抽出被擎天攥着的手,但被抓的死死的。 无奈,小舞只能被拉着手转向天君跪着,抬头恳切地望着,晶莹的泪水始终倔强地噙在眼里,嘴唇哆嗦着请求:“天君,请允许鹿小舞,独自陪太子殿下一会”。 “小舞!你……”,子箫脱口而出,满脸忧虑,他猜到,小舞要做什么? 天君气脑地扫了一眼,满脸担忧的子箫,吓的子箫急忙低头,不敢再言语。 三殿下昌瑜初见到小舞,也被惊艳到,娇嫩玲珑的小人,素雅中藏着贵气,满身的书香灵气,确实不是那些庸脂俗粉能比肩的,昌瑜心中对擎天竟生出羡慕嫉妒恨,他剜了一眼榻上将死的太子,嘴角勾起一抹阴厉,忙插话叱道:“大胆贱奴!你竟敢和天君,提这等无礼的要求?”。 天君低头瞅着眼前的小舞,四目相对,他看见了,女孩眼中的执拗、真诚和一种不忍回绝的凛然,竟有些犹豫起来。 玄元见此情景,忙开口帮助解围,“天君,这……不正是太子殿下所盼望的吗?……既然叫过来了,就最后满足了吧……还是出去商量一下,后事的事情吧?”。 天君无奈地摇摇头,烦躁地挥了挥衣袖,命令:“都出去吧!”。 众人随天君鱼贯而出,华贵娇艳的美人们的脸上,都是悲伤和恨恨的表情。 只有子箫慢吞吞、犹犹豫豫地不肯走。 “难道?……你没有听见吗?” 天君的再次催促让子箫一惊,他抬眼看见父君,正怒目瞪着自己,不敢再停留,忙低头跟了出去。 见众人离去,小舞转身坐到榻上,仔细端详着榻上的擎天。她眼中的他,永远都是强健威武、英气逼人的样子,像永远有使不完的力气,而此时,竟萎靡不起已入膏肓。 百年相依陪伴的情景,是那样的清晰,都还历历在目……他打过她、呵斥过她,她狠过他,但他也保护过她、教导过她。更重要的是他爱她、疼惜她,而自己也爱他,只是他的爱,她不敢接受。 小舞再也忍不住汹涌的眼泪,不忍心也不能看擎天离去,她要试试自己能不能救活太子?想到天君不会给自己多少时间独处,她没有时间悲伤感怀,必须马上行动。 小舞用力咬破自己的舌头,怕不够深,就又狠狠咬了第二下,她俯下身吻上了擎天。 正想着,要怎样才能撬开擎天紧闭的牙,昏迷中的擎天竟自己吮吸起来,向睡着吃奶的娃娃一般,一吮一咽,贪婪满足。 小舞觉得舌头疼痛难耐,忍不住发出轻哼声,感觉头昏眼花,索性就趴在擎天的胸前,大约半柱香的功夫,疼痛越来越严重,她意识都开始有些模糊,轻哼声变成了“啊!啊!”喊叫声。 天君和玄元正在外间坐着说话,天君耳朵抖了一下,说了句“声音不对!”,就赶向里间,玄元紧随其后,后面又呼啦跟上了一大群。 子箫也听到喊叫声,他知道了小舞在做什么? 为了帮小舞藏住秘密,他“噗通”跪倒在天君眼前,档了去路。天君先是一惊,正要发火,子箫满面急色,开口道:“请父君和圣战神独自进去,儿臣有要事……单独禀告”。 天君见子箫目光惊惧恳切,也怕里面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回头对众人吩咐:“你们,都留着外面”,说完,就黑着脸走了进去。 眼前的一切,还是惊到了天君和玄元,只见小姑娘趴在太子的胸前,意乱神迷地和擎天吻到一起,太子吮吸着女孩,女孩想要挣脱,他却咬着舌头不放,两人满嘴都是血。 天君血脉喷张,气的手中运起一团红雾,要打向小舞。 子箫跪在地上,留泪恳求,“父君,手下留情!鹿小舞……是在用舌血……救太子哥哥”。 天君一怔,手中红雾慢慢消散,脸上却还是狐疑的表情。 子箫起身走到榻边,点了擎天的穴位,擎天才松开了口,小舞痛苦不堪地闭上嘴。子箫半扶半抱着小舞下榻,帮着她跪在天君面前。 天君见小舞满嘴是血,浑身颤抖,疼痛让她煞白的脸都扭曲着,神志迷迷糊糊,跪的也是东倒西歪。 见子箫如此随意,没有丝毫顾及的搂抱太子喜欢的女人,天君能感觉到,子箫与这女孩关系是非同一般,他心里是老大的不痛快,脸黑如墨,眉头紧锁,他极力强压着心中的不满和愤怒。 子箫复又跪在天君面前,用手刀在自己的手腕上割了一刀,血“呼”地流了出来。子箫仰头看了一眼天君,然后,把小舞嘴角流出的血,抹在手上,把带血的手按在自己流血的伤口上,停留片刻拿开手,眼见伤口不但不再流血,还在慢慢愈合,直到完好如初。 玄元古井般的脸上有了讶异之色,对看着天君幽冷的双眸,好一会,低声道:“难道?……是传说中的……鹿涎圣血?”。 天君脸上划过一抹紧张,急问玄元:“她……她是鹿?”。 “稀有的白鹿” “那?!……” “是!……” 天君和玄元说着子箫根本听不懂的话。 其实,关于鹿涎圣血的传说,早在百万年前就有,只是谁都没见过,传说就慢慢被淡忘掉,现在也只有一些大神圣者还能依稀记得。 “那……真可能是鹿涎圣血了?真君了解多少这事?” “臣听说,这鹿涎圣血具有迅速修复和增长的能力,不光能治病疗伤,还能起死回生。更重要的是,能快速助长功力、提高修为,战力时以血喂养神兵利器,能数十倍地提高战力,连以血结出的屏障,被打破能瞬间自行修复,没有同样的血辅助,据说……再强大的功力也无法攻破。” “若女孩的舌血,真是鹿涎圣血,那……定会引来万方逐鹿,一场场劫掠,恐在所难免呀” 天君想了解,这个有着鹿涎圣血女孩的情况,他怒目瞪着子箫,厉声问:“说!这是怎么回事?” 子箫在天君的威喝下,一时不知该从何说起?他胆战心惊、语无伦次地禀告,“儿臣和小舞……啊,鹿小舞,一日一起练剑,她不慎咬伤舌头,才发现舌血能治伤的秘密……这事,只有儿臣和她自己知道”。 “她不是太子的书童吗?,你怎会和她一起练剑?”,天君愤愤地问。 “回父君,鹿小舞先前……是我和九弟的朋友,后来,成了太子哥哥的书童” “朋友?……她什么来头?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子箫抬头,见天君满脸怒气,自是不敢撒谎,“鹿小舞……是从玄牝潭中飞出来的”,怕天君误会他撒谎,赶紧又补充道:“她飞出来时,是一只小白鹿,她被九弟打伤,逃跑到希夷仙府,还是真君收救的她”。 天君转头看着玄元,是一脸的迷惑不解,怎么玄元真君也和这个女孩认识? 玄元施礼,忙插话:“是!天君,臣在仙府门前,遇到了昏迷的鹿小舞,就收救了她”。 “子箫,你继续说” “后来……后来因犯错,她被太子哥哥罚做百年书童” “那你知道,她来自哪里?” “她……失忆了,什么都不记得……所以,儿臣也不知” 天君忧虑地看向玄元,担忧道:“真君,这个女孩来历奇怪,这血定会招惹纷争的,留着……会后患无穷,万万留不得了”,说完,天君手上又运起一团红雾。 子箫听罢,吓的是胆颤心惊,见父君手上运起神力,知父君起了杀心,他忙跪爬着,档在小舞身前,重重磕头求情,“父君,鹿小舞无错,她单纯善良,请父君宽大为怀,饶她不死”。 似乎感应到什么?榻上昏迷的擎天突然呼喊,“小舞,小舞……过来”。 正迷糊着的小舞费力地转头,望向擎天,凄然一笑,却已没有力气移动过去。 “快!快宣药师进来”。 玄元故意岔开话题,对门外喊着,药师进来给天君施礼,玄元急道:“快!快去给太子再检查一下”。 药师赶紧去榻边检查,脉摸了又摸,似乎总不能下决心确认,最后面露惊喜,他颤巍巍跪倒在天君面前,老泪纵横,“上天开眼啊!……太子殿下吉人天相,身体竟奇迹好转,生命该是无恙了,无恙了……待老臣开方再调养着,以后……定会慢慢痊愈的”。 天君喜不自禁,冲到榻前,慈爱地抚摸着爱子的脸,眼中泪花闪闪,嘴里喃喃着,“太好了!太好了!……吾儿……终于……又回来了”。 ()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62章 深潭私狱奇遇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擎天是天君的嫡长子,蹒跚学步时,就被天君带在身边亲自教养,感情自是比其他儿女都要深厚些,天君对他寄与厚望。擎天确实也没有辜负期望,文能安邦武能定国,德才兼备的声名早已远播四海八荒。 天君怎舍得,如此优秀的爱子离开自己?如何能承受,白发人送黑发人之痛? 天君心中明白,小书童的舌血十有八九就是传说中的鹿涎圣血了,爱子已是必死之身,饮血只一盏茶的功夫,就能无生命之忧,这已是明摆着的事实。他清楚,女孩的鹿涎圣血一旦被发现,那势必会带来无尽的掠夺和纷争,定会搅的天下不宁。 天君转头,蹙眉看向救活自己爱子、正迷迷瞪瞪的书童,神情闪过片刻的犹豫和挣扎。最后,他决定不能再留书童在天庭了,一来怕她的圣血秘密惹来祸端,二来也不想看见自己的两个儿子,被这个来历不明的女孩迷了心智。 玄元对小舞一直就有好感,除了对她为修葺仙府,险些被打死的愧疚,更主要的是,她被已故爱妻的剑,重新认做了主人,冥冥中的天意,让他有了想认徒的打算。 但是,由于太子之前就定下百年责罚,他也不好和擎天直说想收徒的事,很直白的暗示都表达过了,但擎天却一直没有成全。玄元今日才算明白,是太子爱上了小舞,他是不想送她学艺,而是想着要娶她。 玄元看出天君心内的杀意,他不忍心看伶俐的小舞死去,忙施礼劝说道:“天君,这女孩的血……是个麻烦,但太子还未醒,一旦醒来,找不到她,再气恼出什么意外?就……不好了。毕竟,她救了太子,也算是大功一件……要不?先关起来,等细查后再说……说不上?还能变成好事……也未可知呐”。 子箫也连连磕头,流泪苦苦哀求,“求父君,放过鹿小舞吧,她救了太子哥哥……求父君,不要杀她”。 子箫的失态表现,令天君更加不满,眉头皱了几皱,厌恶地撇了一眼子箫,命令道:“来人!将七殿下带出去”。 武士应着,将还在求饶的子箫,半拉半拖地带了出去。 “顾佐、顾佑” “末将在!”,天君近卫的两个天将,进来行礼。 “命你二人,速将这个妖女秘密押入鱼渊深潭……没有本君旨意,不得告诉任何人,包括太子……若敢违背,本君定严惩不怠” “末将遵旨!” 顾佐、顾佑抛出捆仙索将小舞捆了,上前将一直迷迷瞪瞪的小舞,给拖了出去。 玄元心中暗自叫苦,压入鱼渊潭底和赐死又有何区别?只能更生不如死。看来,天君不但是要断了鹿涎圣血的秘密,更是要断了太子不切实际的念想。玄元虽有同情和遗憾,但见天君心意已决,心知再说什么也都是枉然。 小舞舌头疼的神智模糊、浑身无力,但她心里还明白几分,“自己舍命救了太子,天君却想要杀了她,这天庭哪还有什么天理可言?”。 小舞虽然很恨,却也无可奈何,她所能做的,只能是对天君投去愤怒和鄙夷的一抹嘲笑。 顾佐、顾佑拖着小舞登上一朵云,飞了许久,在一个壁立千仞的群山间,一条又长又深的沟壑边停下。 下了云,小舞朦朦胧胧看见,沟壑周边山上是黑石嶙峋、寸草不生,沟壑内更是浓雾翻滚,阴风呼啸。 顾佐、顾佑带小舞跳进约有百余丈深的深壑,至沟底,更是阴风凛冽逼人,黑森恐怖。 顾佐点燃两只火把,在火把的照映下,小舞依稀能看到,四周怪石嶙峋,峥嵘可怖。有几条“哗哗”流淌的水流,汇向一个方向,前方有“轰隆隆”声响,震耳欲聋。 顾佑举着火把,边走边问他的亲哥哥顾佐,“哥,这妖女什么来头?又做了什么惊天大事?你说,她怎会有资格,被关在这天家私狱重地?”。 顾佐阴冷着脸,呵斥道:“顾佑!跟你讲过多少次,好奇心害死人,天家的事情,岂是我等能置喙的?你再不收敛性子,怕是有一天,会闯下大祸!……我提醒你呀,记住天君今日吩咐的话,这事切不可说出半句,尤其是对太子……听见了没有?”。 顾佑不但没得到答案,还被大哥给斥了一顿,他撇了撇嘴,嘟囔道:“噢,听见了……我不就是随便问问吗?”。 “随便问也不行!在天君眼前当差,陪着十二分小心就不够,你还敢想着随便?是嫌脑袋,长的太久了吗?” 顾佑一句话就能惹来顾佐的一大顿数落,气的顾佑直翻白眼,索性闭了嘴。 小舞看见顾佐拿出什么东西,在一个深潭口晃了晃,拖着她劈开潭水,向下沉去。眼前越来越黑,感觉也越来越冰冷,小舞本能感觉恐惧,想挣扎要摆脱控制,但双手被紧紧捆着,丝毫也不能动弹。 沉了好一会,顾佐给小舞去了捆仙索,顾佑将刚才的气发泄在小舞身上,狠狠踹了她一脚,嚷道:“滚吧!这辈子就烂在里面吧”,说完,顾佐、顾佑就劈水开始上浮。 小舞被踹的向下急速沉去,“扑通”一声跌到潭底,摔的小舞顿感骨碎筋裂疼痛非常,但人却被疼的清醒不少,借着渐渐远去的火把光,小舞发现谭底竟没有水。 还没等小舞回过神,她就看见两团晃动的渗人绿光,伴着“哼哼”的哼唧声,正向她靠近。仰头定睛一看,惊恐发现一只头顶长着独角、满口獠牙的巨大怪兽。 怪兽猛地冲向小舞,速度之快已令她躲无可躲,小舞无奈就地向前一滚,滚到怪兽身下,腿上一痛跪地不起,怪兽高大无比,小舞可直立在它身下。 怪兽正疑惑猎物去哪时?一个慵懒魅惑的声音传了过来,“不想死,就到这里来”。 潭底很黑,小舞看不见说话的人,觉得自已身体已再难坚持,反正都是死,不如按声音说的做。 小舞瘸腿踉跄地向声音方向奔去,怪兽转身追了过来,只几步就被撵上,独角一挑,小舞就被挑飞出去,撞到像是铁链的东西上,听到一阵“哗啦!哐啷!”声后,她跌落在地,失去了知觉。 小舞醒来的时候,迷糊了好一会,才想起了之前发生所有的事,悲从心起,不禁潸然泪下。 “你叫鹿小舞,对吧?”,慵懒魅惑的声音,在小舞头顶再度响起。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小舞紧张地脱口而出问。 此时,谭内的光线似乎亮了一些,小舞仰头看到,自己身边有个英气中带着邪魅的女人,她的手脚被四根高垂的、碗口般粗的铁链拴着,齐腰黑发凌乱披散着,盖住了半张精致的脸,她嘴角勾着意味不明的笑意,一双丹凤目微眯着,眸光顾盼流彩又冷厉深邃,女人身上有种说不出的风情,骨子里却透着不可一世的霸气。 女人微微一笑,别有深意地觑着小舞,略迟疑了会,撒谎道:“当然,是……那天将说的喽”。 小舞手抓着头,回想顾佐、顾佑好像没叫过自己的名字呀?感觉头昏昏沉沉的,也确实想不太清楚。 “小丫头,你盯着我看,是见过我吗?” “没有,我……只是觉得,姐姐长的很漂亮” “姐姐?哈哈哈……小舞,你还喊我姐姐?还夸我漂亮?哈哈哈” 女人笑的很是癫狂爽朗,整个潭底都回荡着她恣意的笑声,引的怪兽一双发着渗人绿光的大眼珠子,在阴影处也开始晃动张望。 小舞不解地瞥了瞥,眼前张狂的女人,小声嘟囔着,“有什么好笑的?”,说完,就又将头埋在膝间,独自悲伤。 女人笑够了,看着默默垂泪的小舞,拖着哗哗作响的铁链,俯下一些身子。 小舞抬头,四目相对,见女人眼里有了正经和温暖色,“小丫头,你知道……你昏睡了几日?”。 小舞摇头。 “七日!” 小舞也吃惊,自己竟昏睡了七日。 “你犯了什么大错,会被关在这里?” “我没错!我……是被他们陷害的” 女人半眯着眼,犀利地盯住小舞,带着浓浓的探询之意,“小丫头,这里是鱼渊深潭,是天家私狱,不是天庭特殊的重犯,是没资格被关在这里的……伤你的怪兽,是在这里专司看护的独角神犀兽,只要敢离开这小小平台,就会被它撕碎吞掉……这深潭,由天君亲自设下结界,没有任何生灵敢来这……到这,就意味着要被押一生,永无逃走可能!直到腐烂或被吃掉……快说!你到底为何被关在这里?”,女人声音低沉暗哑,却带着不可抗拒的威严。 小舞犹豫了又犹豫,斟酌该怎样回答?仰头看见女人眼中有疑问,但也有关切。她觉得没必要隐瞒,但也不能全说实话,小舞半真半假地回答:“我犯错被罚,给天族太子做了百年书童,被诱骗逃走,抓回来就被关在这里了”。 女人目光闪烁,嘴角动了几动,显然,她没相信小舞说的话,就又试探地问:“你还这么小,就蒙此大难,你家人岂不是会很难过?”。 “我……没有家人,我受伤失忆了,只记得这一百年的事”,小舞低头说着,眼泪又吧嗒吧嗒掉了下来。 女人吃了一惊,嘴里低声嘀咕着,“原来……是,这,样”。 瞅着眼前瘦弱娇小又可怜兮兮的小丫头,和八千年前,那个天真爽朗又任性,被魔族二位王子百般呵护的胖乎乎模样,简直是判若两人。 万发缘生,皆系缘分。 原来,这个女人是九九,人间九州国最有名的青楼----醉花楼的老板。 小舞小时候偷去阿鼻大地狱被吓着,魔二王子慕白带她去人间散心,小舞闹着要进烟花之地的醉花楼喝酒,并在那打抱不平,替玉兰姑娘赢得了花魁,引起九九的注意。他带着“今生缘”酒去见她,那时的小舞正被大王子成烈给气哭,二人当时就一见如故。 八千年后,一见如故的老少二人,在这百丈深渊下的深潭内,再次不期而遇了。 其实,九九真名叫帝九渊,原名叫东皇太一,是九重天的第一任天帝,三界的正统至尊。 “姐姐,你为什么也会被押在这里?你犯天规了吗?” 帝九渊眼含戾气,恨恨地说:“不!……是他们犯了天规戒律,鸠占鹊巢、巧取豪夺了本不属于他们的东西”。 想起自己也被不公正的对待,小舞心中气愤难平,“是!本是该主持天道公理的地方,却成了最不讲天理的……原来,姐姐也是被冤枉的可怜人”。 帝九渊望着眼前沮丧的小丫头,觉得缘分还真是件很奇妙的事! 在醉花楼看她跳舞,帝九渊就挺喜欢这个仗义机灵的小丫头,他去给她送酒,知道了她叫鹿小舞,那日就如今日一样,她也是叫他姐姐,也夸他长的漂亮,甜甜的小嘴、天真无邪的大眼睛,实在是招人喜欢令人难忘,更何况,她还有着非同一般的来历。八千年后,让他一眼就认出了她。 那日,成烈、小舞几人离开醉花楼后,帝九渊派人进行了跟踪,得知两位贵公子竟是魔界的大王子和二王子,小丫头是二王子的陪读。但看那二王子对小丫头体贴入微的照顾和满眼的柔情,他断定,小丫头绝不是陪读那么简单。 重生后的帝九渊组建了北天庭,一直监视了南天庭,对魔族也有所关注,对魔王磨刀霍霍要颠覆天下的野心一直留着小心。他拼死打下的天下,定的天道规矩,容不得野心家恣意践踏,他不想生灵再遭涂炭。 现在,当年那个魔族的小丫头,竟出现在天界,失了忆,鬼使神差做了天族太子的书童,还被关在天家私狱重地,这简直是匪夷所思、百思不得其解。但帝九渊可以断定,在小丫头身上,一定发生过什么事?那应该是段很不堪的经历。 想到此,帝九渊开始有些心疼眼前的小丫头,她还那么小,是那么单薄无助、楚楚可怜,“好了,小丫头,别哭了……既然,你管我叫姐姐,那以后……就让我来护着你罢”。 小舞抬起泪眼,呆愣愣地望着帝九渊,在最落魄无助的时候,竟有人说这样体己暖心话,小舞再也忍不住了,扑上去搂着帝九渊就放声大哭,所有的委屈屈辱一股脑涌上心头,眼泪鼻涕摸了帝九渊一身。 有洁癖的帝九渊虽有些嫌弃,满脸的尴尬,但还是忍着没阻拦。 帝九渊那颗在无情岁月中,已尘封冰冻的心,被这至真至纯的泪水,慢慢烫化,变得柔软。他将头贴在小舞的头顶摩挲着安慰,“小丫头,不哭喽,再哭就不漂亮了……再哭,我也要……被你弄哭了”,帝九渊还真是被小舞惹的,流出了几滴伤感的眼泪。 小舞哭得是上气不接下气,哭了好一阵子,才抽抽搭搭抬起清澈的泪眼,紧紧盯着帝九渊的俊脸,抬手,温柔地帮他把脸上的两滴泪轻轻拭去,低声劝慰,“姐姐,小舞会武功,我会陪着你、保护你,让姐姐再也不受孤单,不被欺负”。 温热柔软的小手在脸上细腻划过,让帝九渊的身子不由的惊悸了一下,那抚摸如一股暖流,瞬间流淌进他枯槁的心里,温暖!甜蜜! 两双泪眼久久凝望,里面全都是同命相怜的真诚。泪水虽苦,却也泛着点甜。 ()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63章 苦难见真情(1)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亲情所带来的幸福感,帝九渊已太久没有体会到了。 帝九渊是天生天养的圣体,自是无父无母。几百万年前,他还很小的儿子,曾这样抚摸过他一次,那是他记忆中最留恋的温暖。而他唯一牵挂的独子,也在一个春天离他而去,从此,帝九渊的感情世界是空茫茫的一片。 如今,在这暗无天日,失去自由、没有希望的鱼渊潭底,帝九渊从一个两万多岁的小丫头身上,又真真切切感受到了亲情,不得不说是缘化弄人! 帝九渊麻木冰冷的心,又再次装进了感动和爱。 看见帝九渊双手一直只能高举着,小舞很是心疼。借着潭顶偶尔照下来的微光,她在平台上来回走动,观察潭底的情况,最后目光落在平台后面的石壁上。 “姐姐,你莫要害怕呀” 小舞提醒完,双手就运出白色气团,猛发力打向岩壁一块突出的石头上,随后是“哗啦啦”碎石塌落的声音。 帝九渊艰难带着四根“哐啷啷”响的铁链,侧转身去看小舞,并疑问道:“小丫头,你要做什么?”。 响声惊动了独角神犀兽,它瞪着发着绿光的大眼,哼唧唧地向平台靠近。 小舞并没答话,她突然跳下平台,就向一块大些的石块跑去,抱起石头就往回跑,神犀兽“哼哼”着冲向小舞,她一个转身晃过神犀兽,翻滚着回到平台上。 神犀兽受到挑衅,在平台下对着小舞嘶嚎警示。 小舞端详着抱回来的石头,沮丧地兀自嘴里嘟囔,“太小了!”。 帝九渊对小舞疯狂的举动,很是气恼,不满道:“小丫头,你到底要做什么?知不知道,你若被那兽犄角顶到,可就活不成了”。 “哎,你别管,等我做完,你就知道了”,小舞烦答答说完,依旧自顾自忙活着。 “你……要是不说,那就永远别和我说话了” 小舞转头看见帝九渊阴沉着脸,知道他生气了,犹豫了一下,实话实说:“我就是想做一个高台,这样……姐姐就可坐下,也就不用老辛苦,举着手了”。 帝九渊听罢,愣怔了一下,脸上虽还挂着严厉,但心里却顿时感到暖洋洋的,“我……没觉得辛苦,不需要什么平台,小丫头,我不许你……再做这样危险的事!”。 小舞明白,帝九渊是在担心自己安危,就不耐烦地满口答应了,“好好好!都听你的,真烦人!”。 小舞是个一旦做了决定,就不达目的不罢休的主。 之后的日子,小舞都是与神犀兽斗智斗勇对峙着,神犀兽警惕时,小舞就在平台上打坐修行,神犀兽放松警惕,小舞就去四面搬炸好的石头,直耍的神犀兽焦头烂额、暴躁异常,瞪着一双渗人的大眼,蹲在台下专门看着小舞。 小舞与神犀兽斗的热闹惊悚,对旁边一直大呼小叫、喊打喊杀的帝九渊,是置若罔闻、我行我素。 一次,小舞动作慢了一些,被神犀兽挑伤了腿,鲜血直流,小舞抱着腿疼的在平台上直打滚,气的帝九渊胡子瞪眼的大骂,“该死的丫头!我的话,你是一句也不听……别让我抓住你啊……抓住你,我非掐死你不可”。 小舞只消停老实了两日,伤后第三天继续来,裂石声、被激怒的神犀兽嘶嚎声、帝九渊的谩骂声是此起彼伏,响彻在一滩死水的鱼渊深潭下, 帝九渊与兄长帝俊创建天庭,被称东皇,到哪里都是被千呼万拥,向来说一不二,加之功法卓绝又杀伐狠辣,从无敢不听命者。而眼前这个小丫头,竟敢对他的话充耳不闻,软的、硬的、哄的、骗的都用上了,他还是没能制止她的冒险。 到后来,小舞听烦了,直接鸟都不鸟帝九渊,视他如空气一般。 被气的肝疼的帝九渊,整日阴黑着脸,瞪着一双丹凤眼,快把小舞剜出两个血窟窿,但他被锁链锁着,再气愤也是没辙,到最后都懒得再管。 小舞一如既往与神犀兽斗智斗勇着,二十几天下来,把个神犀兽累的是筋疲力尽,趴在地上直哼哼,这个犯人像小猴子一般灵活,常往它庞大的身下躲,实在是难缠难抓。 神犀兽也渐渐看明白了,这个犯人只是喜欢搬石头,不是要逃跑,最后只要小舞不太过分,连神犀兽都越来越懒得搭理她。 神犀兽懒得作为,让小舞搬石头的效率徒然快了许多。 一日,小舞搬着一块大石艰难行走,突然脚底一滑摔倒,她搬的大石头差点砸到自己。 小舞顺手一摸,竟挖出了一把很重、锈迹斑斑的断刀,见怪兽正在起身,小舞忙跑回平台,拿给帝九渊看,“姐姐,你看,我挖到了一把断刀……还有字呢……天谕”。 帝九渊眼睛从没离开小舞,他一直替她看着神犀兽,以便能最快时间,提醒不听话的小丫头。 一听到“天谕”二字,帝九渊顿时愣住了,他定睛细看,这果真是兄长帝俊的御刀,“天谕”曾是能号令四海八荒的上方宝刀,虽然刀断了,还锈迹斑斑,但那份威风霸气仍在。 是天意?还是老天留给自己的慈悲? 复杂的神色凝在帝九渊脸上,他闭了会眼,掩藏下内心的激动,半晌,他睁开眼,故意冷声道:“一把断刀,有何好看的?”。 聪明的小舞捕捉到帝九渊脸上的变化,既然姐姐不想说,她也没追问。小舞用块平整的石头打磨“天谕”,只一会,刀竟冷光四射、锋芒逼人。 觉得石头准备的差不多了,小舞就用“天谕”去削和拼搭那些石头,她吃惊地发现,手中的“天谕”刀,竟能削石如泥。 帝九渊用眼斜覷着小舞,心里暗自揣想,要是兄长在天有灵,知道自己可招令天下的爱刀,被用来砍石头,他会不会气的从虚空中再聚形,灭了这个胆大妄为的小丫头。 要是小丫头知道“天谕”刀的意义,会不会被吓破胆?帝九渊心里琢磨着,但立马推翻了自己的想法,小丫头外表看似柔弱,但内心却执拗强大,而且还胆大包天、不知死活。 小舞用削平的石头不断调整拼搭,直到一个四尺宽、五尺高、六尺长的平台搭建完成。 叉着腰,端详着自己搭建好的平台,帝九渊看见小舞露出满意的笑容,然后,挤到他身边弯腰查看,“哎,往边上站站,我要把平台挪这来”。 见帝九渊没动弹,小舞直起腰,直接往旁边推他,“快点!挪一下,没听见吗?”。 这世上竟有人敢命令东皇太一?呵斥被天下人膜拜的老天帝?不鸟他这个北天庭的天帝? 帝九渊觉得小舞简直是胆大泼天,故意吓唬道:“死丫头,胆敢命令本帝,你……当真是不知死活”,帝九渊黑臭着脸,话也说的阴森。 小舞抬眼不屑地瞪了帝九渊一眼,呵斥道:“别闹!我还忙着呢,快站边上去”,边说,边把他又往边上挤。 帝九渊尬住了,他有……跟她闹玩的意思吗? 这几十日,帝九渊被小舞气的可不轻,他每天都想逮住她,好好罚她认错。但是双手被吊着,是有心无力,只能眼睁睁看着,小舞一块块将拼搭好的石台拆了,再按原样拼在锁链的正下方。 因铁链限制,帝九渊样子很难看、很滑稽地,伸手、弓腰、撅着屁股站在边上,对眼前忤逆她的大胆之徒,是无计可施、无可奈何。 帝九渊嘴上气,心里却是喜滋滋的,他可舍不得打他的小丫头?小舞做这些都是为了自己,骂她恨她,都是担心她被神犀兽伤着。帝九渊嘴角挂着隐隐的笑意,暖暖地看着小舞在眼前忙活。 平台组装好,小舞坐了上去,还躺下左右前后的摇晃,样子俏皮又可爱!见平台纹丝不动,才跳了下来,眯眼欣赏自己的杰作,最后脱下自己外袍,“嗤啦、嗤啦”几声撕开,铺在平台上,端详了会,才满意地拍拍手上的灰,得意地看向帝九渊,“姐姐,坐上去试试”。 小舞帮帝九渊挪动四根沉重锁链,坐上平台。四千多年了,帝九渊终于又能坐下,被解放的双手顿时感到轻松自在。 “姐姐,躺下试试” 帝九渊听话地躺下,原来躺下是如此的舒服,帝九渊眼中的泪水,模糊了视线,他闭眼掩饰,暗自平复激动的心情。 “舒服吗?” “嗯……舒服!” 帝九渊猛地坐起来,将身边瞪着关切大眼的小舞,紧紧揽进怀里,老泪纵横。 黑夜来临,潭底又漆黑一片,帝九渊坐在平台上打坐。收功后,对靠在高台边迷糊的小舞,轻声呼唤,“小丫头,到这来”。 小舞迷瞪瞪站起来,问:“有事吗?……啊~~,困死了”。 帝九渊将小舞拉进自己怀里,温柔地搂着,“困,就这么睡吧”。 小舞欲挣脱,迷迷糊糊说:“姐姐快躺下,好好睡一觉吧”。 帝九渊制止了小舞,“这样……很好!……感觉暖和”。 “真的?” “真的!” “那好吧……嗯!姐姐怀里真的暖和!” 帝九渊温柔地轻拍着怀里的小舞,像母亲哄拍孩子一般,母爱般的情感,泛滥的一发不可收拾。 翌日,潭内有光亮时,帝九渊看着百无聊赖的小舞,说:“小丫头,帮我梳梳头吧”。 小舞好像找到了营生,眼睛闪亮,顿时来了精神头,她爬上平台,来到帝九渊身后,用手细细梳理,帝九渊有些毛糙的头发。 “姐姐,改日,我帮你洗头发吧” “好啊!” 小舞从来都是想到什么,就必须马上去做,做就做到最好的性子。 刚替帝九渊梳顺完头发,小舞就又开始运气炸石,当看到平整些的石头时,就跑下平台去抢搬。 被搞的疲惫不堪的神犀兽,刚睡几日踏实觉,就又被骚扰,它晃荡着愤怒而又自艾自怜的大眼,心中暗自悲苦。它着一年过的啊,好像比之前的几千年都累都烦,觉得也不能老是纵容胡为者,就起身又和小舞周旋,它依旧是被耍弄的东奔西窜,歇斯底里地“噢噢”嘶叫。 帝九渊看着小舞上下平台,调皮机灵的如只小猴子,见神犀兽又过来,帝九渊又揪紧了心,知道喊骂也没用,索性帮小舞做起了警戒。 “来了!快回平台” “跳它身上去……” “……” 小舞只选择搬回了一些平整的石头,见神犀兽看的紧,就停止了搬运。她坐在平台上,用“天谕”开始在石头中心挖坑,边挖边沮丧地说:“姐姐,那边石壁上有水流下来,但水太凉了,要是能加热……该多好呀”。 “你想烧热水?” 小舞手上一顿,她扑捉到了帝九渊的话外之音,立马放下石头和刀,爬到帝九渊身边,满眼期待地望着帝九渊,好奇地问:“姐姐,能吗?”。 帝九渊暗赞小丫头的聪慧,斜瞥着跪在自己身边,眨着漆黑铮亮大眼,好奇心爆棚的小舞,故意仰着下巴,傲娇地卖关子。 “说呀,是有办法,对吗?” 见帝九渊依旧高傲地耍架子,小舞无奈,开始撒娇地摇晃着帝九渊,恳求道:“好姐姐,最美的姐姐,求你……快点说吧……求你了”。 “那,你得答应我两个条件” “真啰嗦,什么条件?快说,快说” “第一,我来决定……何时点火与灭火。第二,今后我要你办的事,你必须要听话,否则,你就要接受惩罚,这两条……你依还是不依?” “依你,依你,都依你,你是姐姐,当然都得听你的了”,小舞想都没想,就爽利地答应下来,她满心想的,都是确切的答案。 帝九渊阴阳怪气,挑着高音质,又说,“这可是你自己答应的,可不是我逼迫的?”。 “是我说的,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这回行了吧”,小舞觉得帝九渊太过啰嗦,就又应付了一句。 若真能有火,这漆黑的苦日子,就会好过太多,小舞实在太期望了。 帝九渊觑着小舞,如师傅般正襟危坐在平台上。 “小舞,现在面对我打坐” 小舞兴奋的马上照办。 “静心沉气,将心火慢送至任督二脉,慢走一个大周天,将气慢慢引入丹田,往复,运化……将运化的火气,反引向右手食指尖上,用气力弹出” 一簇二寸长的黄蓝色火苗,真的燃烧在小舞的食指尖上,火苗照映着她异常兴奋的脸。平台一下被照亮不少,引的神犀兽也抬头张望。 “将火,放到你想放的地方” “哪都行?” 小舞神气兮兮地,抬头仰望着问帝九渊,看到他嘴角正憋着笑,轻“嗯”了一声。 小舞趴跪在平台上,小心翼翼地将小火苗放到一块石头上,火苗居然在石头上也能燃烧。 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小舞一直盯看着那簇弱小的火苗,发愣发呆,但满眼兴奋的熠熠发光。 ()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64章 苦难见真情(2)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突然,小舞像回过神来一样,带着巴结的笑,爬到帝九渊面前,兴奋地问:“姐姐,原来你会武功啊!还这么厉害……快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 帝九渊斜睥着一脸好奇的小丫头,满脸得意,“求我!”。 小舞立马皱了眉,撇着嘴,半晌后,无奈叹了口气,马上又换上谄媚的嘴脸,讨好道:“姐姐,好姐姐!世上最漂亮的姐姐!求你……快说吧”。 瞧着小丫头狗腿子样的嘴脸,帝九渊觉得甚是有趣,忍不住“呲”笑出声,“好了,不逗你了,这个火是冥火,它靠点燃者内力燃烧的”。 小舞似乎明白地“哦”了一声,“但……这火苗也忒小了,能不能再大一些?”,小舞边说,边用手比划着。 “不能!” “为什么呀?火应该能大能小的啊,多给点内力,不就行了?” “因为,你太差劲了!内力?……就你那点也算?”,帝九渊撇嘴,趁机羞辱小舞,觉得既好玩又过瘾。 小舞被噎的一愣一愣的,她白楞帝九渊一眼,就又好奇地问:“姐姐是说,火苗大小和修为高低有关系咯?”。 “你说呢?” 小舞被惹毛了,气道:“哎,能不能好好说话?你这算是回答吗?”。 帝九渊勾着嘴角,戏弄道:“但凡有点脑子的,都不会问这样愚蠢的问题”。 小舞耷拉着脸,不忿地轻嗤,嘴里嘟囔着,“切!敢跟我比聪明?你真是不知,马王爷长几只眼了?”。 “三只……哈哈哈” 小舞听完,气的差点没背过气去,唉!她这个姐姐是越来越没正经了,整日嬉皮的厉害,老拿自己逗趣解闷子。 帝九渊发现自己越来越喜欢,和这个机灵调皮的小丫头斗嘴找乐,有了她,这难捱的苦逼日子,好过多了。 小舞翻着白眼,直瞥着笑得花枝乱颤帝九渊的脸。 直到帝九渊怀疑自己的脸上,沾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才停了笑,用手去擦,他的洁癖又犯了。 小舞一双大眼的脸,突然出现在帝九渊眼前,弄的他一愣,“姐姐,你能……点多高?”,小舞依旧兴趣盎然在刚才的话题上。 帝九渊眼睛转了两转,脸上带着神秘的笑,仰头看着潭底水面。 小舞随帝九渊的眼神也看过去,惊恐地长大嘴巴,“你是说?能到水面……那么高?”。 帝九渊眯眼瞧着表情夸张的小舞,故弄玄虚逗道:“还不止吧?!”。 “哇塞!了不得了!姐姐,没想到啊……你还是个世外高人?……好姐姐,你教我” 小舞被惊的眼睛瞪的溜圆,抱着帝九渊的手臂一阵乱摇,带的铁链“哐啷啷”直响,惹得神犀兽直向这面张望。 “什么世外高人?我可是人尽皆知的天地至尊……你不知,只说明你太孤陋寡闻了” 帝九渊是无时无刻不想着损一损,眼前常常不听话的小丫头,与小舞斗嘴取乐,成了帝九渊最大的乐趣。 “好好好!是我孤陋寡闻,好姐姐,你教教我吧……好吗?……好的!”,小舞瞅着帝九渊,调皮地自问自答着。 帝九渊推了推,腻在他身上耍赖的小舞,满脸的满足,“??嗨,站一边去,你把我衣服都皱了……想修炼,那也得看,你有没有这个资质?”。 小舞蹦蹦跶跶、嬉皮笑脸地站在帝九渊面前。 看着小舞浑身嘚瑟的狗腿子样,帝九渊就忍不住想笑,砸吧着嘴揶揄道:“啧啧,瞧瞧你那副的嘴脸,不是看不起我,对我的话全当耳边风的时候了?”。 小舞瞪眼,立马将话怼了回去,“喂!天地良心,我可从未瞧不起姐姐过,你休要冤枉我”。 瞧着动气的小舞,帝九渊嘴角勾起得意,命令道:“站好!”。 帝九渊不再逗小舞,闭目开始运气,将蕴起的金色光,打入小舞的胸膛。 小舞看见帝九渊的嘴角越抿越紧,表情也变得迷惑莫测,探了又探,直到他头上有汗蒸腾。 待帝九渊收功,小舞就急切的问:“怎样?有什么不对吗?”。 帝九渊耸了耸肩膀,撇了撇嘴说:“没啥不对,可惜了!气道不通,资质太差,练也没用”。 帝九渊没有告诉小舞,他看到她的心脉处,被一团很霸道的内力和黑雾所包裹,凭小舞自己,再修炼也很难冲破这股强大的内力,所以,注定小舞在修行的道上,不会有太大作为。 是谁给了小丫头,这些向内裹挟的修为? 黑雾中又掩藏着什么? 魔族的一个小丫头,为何会被关在天家私狱重地? 小丫头说自己是从玄牝潭里飞出来的,这又是怎么回事? 究竟怎么了?在小丫头身上,怎么发生这么多蹊跷而不可思议的事? 帝九渊满心疑虑,盯着被他的话打击的悲观失落,正恹恹敲挖石头的小舞,见她小脸由红转白,眼里噙着泪,瘦弱的身影和不开心的样子,让帝九渊顿生怜爱,他柔声唤着,“小丫头,生气了?到这来”。 小舞抿着嘴,无精打采地走到帝九渊身边。 帝九渊拉小舞坐在身边,宽慰道:“虽然,你心脉不通畅,但是……只要勤加修炼……还是会进步的,若是能打通,就彻底没障碍了。你该庆幸……遇到了……我这个大贵人”。 “真的?!” 小舞的眼睛里,倏地亮起亮光,顿时又眉开眼笑起来。 帝九渊心中暗叹;“还真是个孩子,那脸就像六月的天,一会雨一会晴”,帝九渊喜欢他的小丫头开心乐呵、活泼调皮的样子,他重重点头,“真的!” “好姐姐!漂亮的姐姐!那就说定喽,你教我了……嘻嘻……说话算话哦”,小姑娘边手舞足蹈说着,边在帝九渊怀里肉虫般扭着撒娇。 帝九渊笑靥如花,宠溺地拥着他的小丫头,一股股暖流在心中流淌。 小舞敲敲打打,一个石锅、一个石盆、一个大石勺,还有两个石杯终于做成了。 每日,帝九渊都会指导小舞打坐修炼,冥火在不知不觉中,竟能燃到半尺高。 在神犀兽的愤怒声和帝九渊的呵骂声中,小舞又用“天谕”刀,在潭底开出了一条小沟,将石壁流下的水,引到平台下一个新挖的坑中。 一团冥火燃烧着,照的鱼渊潭底影影绰绰。最光明处,小舞正出神地望着火上淼淼冒着热气的石锅,而帝九渊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在她的脸上。 帝九渊突然觉得老天对他不薄,仁慈地给他送来这么个宝贝。 一声“水开了!”的欢呼,让帝九渊神思回归,他笑眼盈盈地看着小丫头将热水舀进杯子里,端到自己面前,俏皮地行礼,“圣人,请用茶”。 帝九渊接过被子,故意摇头晃脑,闭眼轻嗅着,“嗯,香!果然是好茶!”。 两人对视,哈哈大笑,笑声回荡在阴森冷寂的千丈深潭底。 笑声引得神犀兽抬头张望,视乎被二人吵的心烦,是满脸的厌恶样。 小舞将装着热水的石盆放到帝九渊的身旁,笑闹着,“圣人,让奴婢给您沐浴更衣吧”。 帝九渊双手抓紧衣襟,故作惊恐状,“大胆小妖,本帝玉体,岂荣你窥视?”,两人眼神碰到一处,又爆发出一阵哈哈狂笑。 窘境中的一老一少,相互取暖,制造着属于他俩的快乐。 笑罢,小舞从袖中拿出一方洁白的帕子,用热水打湿,跪在帝九渊身前,神色庄重地细细擦拭帝九渊的俊脸,细腻温柔! 帝九渊闭眼享受着,感受小舞细嫩的手划过脸颊,细柔如春风拂面一般,吹开了帝九渊如万年铁树一般的心,铁树开花了! 帝九渊任小舞擦拭除前身、下身以外的地方,“剩下的……我自己来,你……回过头去” “哈哈哈,姐姐……你害羞了?”。 “胡说……哪有?去,再取些热水来” 帝九渊说着,竟真觉得有些脸热,忙支开小舞掩饰。 小舞给帝九渊清洗完头发,正帮着梳理,她把脸埋在帝九渊柔软的发间,啧啧称赞:“啧啧,姐姐的头发又长、又黑、又亮、又顺滑,可当得起……世上最漂亮的了”。 “只是头发吗?” 小舞本跪在帝九渊的身后,听了这话,她伸长脖子,探着身子,动作很是高难滑稽,眼睛眨巴眨巴,看着帝九渊的脸,坏笑道:“当然!也包括这张脸……才怪”,小舞说完,随后爆发出一串银铃的笑声。 帝九渊抓住小舞的胳膊,将她一带,就摔进自己的臂弯里,举手佯装要打,但满脸是宠溺和复杂,“是吗?敢再说一遍吗?”。 小舞骨碌着大眼,嘴角含着狡邪,“我是说,姐姐……当然是最漂亮的了”。 “那……才怪什么?” “才怪,才怪……才怪那天君眼拙,否则……天后之位,姐姐也当得起”。 小舞最恨的就是不讲理的天君,所以又想起了他,何况,她确实觉得姐姐长的比天后漂亮,也更有味道。 帝九渊被逗得的哈哈笑出声,“哈哈哈,也难为你费劲瞎编排……我当得的起的,何止是一个天后?”,帝九渊放开小舞,表情变得莫测高深。 小舞哪里知道?她这个姐姐可是大人物。 帝九渊就是曾经的东皇太一,是天生天养、抱着先天神器混沌钟而生的古老神祇。当今的天君,在他面前只能算个小字辈。 东皇太一是大道神明所显化的鸿钧道人的座下弟子,受师傅法旨,在师兄盘古开天辟地,师姐女娲造人创灵之后,执掌混沌钟镇压鸿蒙世界,维护天地秩序。 东皇太一带领上古妖族,和兄长帝俊创建天庭,并称天帝,他被称为东皇,皇尊贵圣为三界正统至尊,掌立天条,教化治世,他手下有三百六十五路妖族大圣,分管周天星斗日月更替,是战无不克,令四海八荒生灵都闻风丧胆的枭雄。当时,他是何等的荣耀和意气风发! 掌管地规六道轮回的十二祖巫,靠盘古精血让人类和妖族的魂魄,在六道轮回中重生,生出些缺失人性、凶狠暴戾,却有着天生神通的巫人,他们组建起庞大的巫族与天庭对抗。 妖巫两族摩擦不断,东皇太一大多是在征战中度过的,他凭借天生神力,带着妖族大圣们杀伐无数,凡让他知道有违犯天规的巫、妖、人等生灵,他都会诛杀,东皇太一的名字,成立各界谈之色变的恶魔。天地秩序在他的强权暴政下,得以推行,并逐渐形成了当今的秩序。 巫妖大战中,东皇太一亲眼看到兄长被诛杀的惨状,大怒之下引爆元神同八大祖巫同归于尽。 幸有一缕残魂落入混沌钟内,混沌钟被通天教主据为己有。帝九渊想起那漫长的十万年岁月,他就是靠着一缕元魂,孤单地在漆黑的钟内修复元神,直至重生。 帝九渊是东皇太一给重生后的自己,新起的名字。 往事已矣,帝九渊想忘记悲惨的过往,想让自己未来的一切,以帝九渊的身份重新来过。想是这样想,但往往差强人意,那些前尘往事常常挥之不去,不请自来。 重新回来后,帝九渊才发现,曾经的大圣们都已经魂归虚无,而自己还在孤独无望的活着,他觉得活的如行尸走肉、百无聊赖,不知何去何从。 见到过去的老妖族已风流飘零,规矩正道不断被执政者篡改,天地不仁之叹甚嚣尘上,带着一些不甘心,帝九渊领了曦月等族开辟北天庭,与当今天君的南天庭对峙而立。 帝九渊因一时疏忽,在神力还未修复之时,被老冤家北极紫薇大帝和现在的天君太微设计,被抓入这鱼渊深潭镇压,这一压就是四千年。 新仇旧恨让帝九渊的心变得冰冷狠厉,但更多的还是彷徨,自己时而超脱看破一切,时而又被北天庭事务羁绊的烦心,始终是想放下,但终究不放心也不甘心放下。 小舞不知道自己每日面对的,竟是一个冷血嗜杀的魔头,她单纯的连面前的人,是男是女都没搞清楚。 也不能怪小舞愚笨,帝九渊本是天生天养圣体,雌雄共体,成年后的性别是自己选的。加之帝九渊男人女态,喜好艳丽衣袍,有洁癖爱打扮,他也确实常以中性示人,喜欢自在无拘束,常到处游戏世间。小舞初见他时,他就在人间开了个烟花场所---醉花楼,既能藏身,又觉得热闹好玩。 小舞知道姐姐的名字叫帝九渊,其他一概不知。她的逻辑是,姐姐不想讲自己的过去,她就不会去问,因为谁都有自己不想说的秘密,就像自己舌血的秘密一样。姐姐对她好,她会加倍对姐姐好,相依为命相互陪伴,有帝九渊这个姐姐在,小舞感到有依靠、踏实和温暖, 听了帝九渊的话,小舞偷偷撇嘴做着鬼脸,继续给这个自大骄傲的姐姐,轻柔地梳理着如瀑的长发,微弱的火光中,二人身影绰约,虽凄苦,但也温馨。 有了火,就有了光明,心里就亮堂。有了火,也有了热度,火温暖了两颗相依为命的心。 帝九渊的心事,小舞哪里能看得透? 这份光明和贴心的爱,温暖了帝九渊,他感觉久封已麻木冰冷的心,又开始热烈地跳动。 有了火和刀,帝九渊的心里燃起要走出去的希望。因为有了念想,日子过的好似不再那么凄苦,动力也满满,他日日指导小舞修炼和练刀,自己更是抓进时间修复神力,帝九渊为将来能走出鱼渊深潭,积极准备着。 帝九渊相信终有一天,他会带着他的小丫头走出深潭!他不会让她在这里等着腐朽。为了他的小丫头,帝九渊决定与命运搏一把。 ()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65章 苦寻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光阴似箭,转眼过了六十年。 这六十年对深潭外的擎天、子箫和翠儿等人来说,是身心备受折磨、如坠苦海的一段日子。 六十年,擎天缠绵病榻,他威逼过、骗过抓走小舞的天将顾佐、顾佑,也跪求过玄元和天君,打听小舞的去向,他最终只从玄元处,获得了一丁点,小舞没死的暗示。 求而不得,让擎天懊恼悲伤。他常常呆坐在落英殿,拿着小舞留下的玉佩发呆,躺在大红的榻上,回想小姑娘在他怀里熟睡时,缠人可爱的模样,擎天心痛的不能自持,默默垂泪。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那个知他懂他,让他动了心又伤了情,舍命用舌血救了自己的小姑娘,她到底去了哪里?天地之间莽苍苍,他要去哪里寻她的芳踪? 看到小舞用过的东西,擎天就睹物思人,满心的愧疚自责,整日神情恹恹、郁郁寡欢。 擎天自觉,自己连心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又何谈护佑天下?他对父君的冷酷无情心生怨怼,对自己坚守的信念开始有些动摇。心灰意冷的擎天,借休养之名,对朝政事是不管不问。 天君虽然见爱子因愧疚而消沉,也心疼难过,但越发觉得小书童就是红颜祸水,当断不断反受其乱,何况她还有惹事的鹿涎圣血。天君硬下心,依旧对擎天求小书童下落的祈求,更是不搭不理,他还将朝政事更多地交给三儿子昌瑜处置,想刺激擎天尽早警醒,回到正事上。 话说,昌瑜在人鱼大战中,故意在外围作战,拖延救援擎天的举动,曾惹恼了与太子有深厚情谊的玄元。 但是,玄元并没有将昌瑜的恶行上报天君,一来;天君护犊,让他知道亲兄弟间相杀,定会悲痛至极,若按律处罚昌瑜,天君就会同时失去两个最优秀的儿子,若是不罚或轻罚,又难堵天下悠悠之口;二来,若四海八荒知道,天家子孙德行如此亏欠,那定会被别有用心者利用,引起对天族的口诛笔伐;三来,昌瑜完全可以为自己开脱,说他只是分析错了形势;四来,太子已无活的可能,再惹得纷纷扰扰也是枉然。 所以,昌瑜非旦没有受到惩处,还接过了太子擎天的政务,随着昌瑜处理公务的增多,以及他和他母妃俩的不断精心操作,他在天庭的地位及名望都在与日俱增。 擎天、子箫和翠儿找遍了,九重天所有可能关押小舞的地方,最终毫无所获,他们判断,小舞可能被流放到了下界。 之后六十年,子箫和翠儿风餐露宿,去了所有记录着天庭流放犯人的地方,也是一无所获。 在愧疚自责、紧张焦虑和疲惫绝望中,翠儿心力交竭,最终倒下一病不起。 朝夕相伴六十年,子箫和翠儿早已是亲密的伙伴,相伴查过最后一处,小舞可能被流放的地方,依然是失望的结果,绝望情绪笼罩着子箫和翠儿的心。 在大雪皑皑的山中,翠儿躺在一个山洞里,身旁点着一堆篝火,她脸色苍白、气若游丝,她凝望着往篝火旁,正添着柴的子箫,犹豫了许久,有气无力道:“子箫,我们还是……在这里分手吧,你回九重天,我……再去别处找找”。 火上一个罐子正“吱吱”响着,热腾腾的水汽中,子箫的样子沧桑而落魄,他边将罐里的药,倒在一个黑陶碗里,边不悦地低声道:“翠儿,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我……怎会丢下你不管?”。 “子箫,你听我说,你出来的太久,天君又会罚你了,我不想让你……,你这样……我会伤心的” “好了!休再胡思乱想……起来,我喂你吃药”,子箫扶起翠儿靠在石壁上,用勺子喂药给翠儿。 翠儿流着两行清泪,深情地望着温和的子箫。其实,翠儿早已芳心暗许,她压抑着这份爱,知道子箫喜欢的是小主,而她能陪子箫身边,就已感到很满足。 子箫望着眼前正发呆的翠儿,催促道:“发什么愣?喝药呀”。 翠儿顺从地喝了药,但眉头依旧未展,她推开勺子,问:“子箫,下一步……该怎么办?”。 子箫低垂着忧郁的双眸,失望而沮丧地低声回答,“我……也不知道”。 沉默,长久的沉默…… 篝火照着两个孤单的身影,直到一阵剧烈的咳嗽,打破沉默。 翠儿手捂胸口不断地咳嗽,觉得一股甜腥涌上喉头,她吐出了一口血。看着帕子上的血,翠儿脸上露出一丝苦笑,想起二王子慕白就是这样咳血死的,她猜想,自己的时日怕是不多了。 见翠儿又吐血,子箫传了些真气,压住她上涌的血气,又扶着她躺好,是满眼痛楚和茫然,“翠儿,我们还是先回药师府吧,你需要好好治疗”。 翠儿凄苦地望着眼前深爱的男人,子箫可以被信任吗?可以托付自己的身后事吗?如果自己死了,那小舞小主今后该怎么办?小主的前世经历,应该随着自己的死去,而成为永远的秘密吗? 翠儿犹豫了又犹豫,几度想开口却欲言又止,最终,她鼓足勇气,开口:“子箫,我想回……小舞和我的……家乡,去看看”。 “什么?” 正低头收拾药碗的子箫,猛地顿住,抬起头,吃惊地望着翠儿。 翠儿孱弱地气喘着,但表情坚毅地问道:“子箫,不管小舞是谁?你都会信她、爱她并会护着她,是吗?”。 “是!……我了解小舞的品性,我爱她!想护她一生,何须在乎她是谁?” “好!那我下面告诉你的话,你不可以告诉第二个人……我不想我去了之后,小舞就没了过去“,翠儿又咳喘了半晌,望着子萧问:“子箫……你敢发誓吗?”。 子箫满脸凝重,沉默片刻,右手二指指向天空,“苍天在上,我子箫在此立誓,关于小舞的过往,绝不告诉外人,如有违背,愿遭五雷轰顶之罚”。 翠儿颤抖着将子箫举着的手拿下来,苦笑了一下,挣扎着要坐起来,子箫扶她靠在石壁上,翠儿深深叹了口气,幽幽开口:“子箫,小舞……小舞和我,来自九泉地下的魔族”。 子箫听言,惊圆了一双秀目。 翠儿对子箫的反应,一点都没觉得奇怪,她看了一眼失态的子箫,低下眉眼,继续道:“小舞……是白鹿族的公主,我是亲侍……我……没有失忆,我记得过去所有的事情……。小舞失忆……是……是因为……我按她母后的命令,给她喝了……让她忘记的……了无水”。 子箫脑中又是一炸,太阳穴突突急跳,身子猛地颤抖了一下,瞪大双眼,哑着嗓低声问:“这是,为什么?”。 痛苦的往事又一幕幕出现在翠儿眼前。 “翠儿,马上去,找……小舞,带她一起跳进……风洞,或许,还有……有生机!把这……把这“了无水”给她……喝了,让她忘掉过去吧!……你不可,告诉她,我不想……让她……生活在,仇,恨,里……快走!再晚就,来……不……及了”。 “……” 翠儿在深爱的子箫面前,没有再刻意隐藏脆弱,她捂着脸嚎啕大哭起来,哭的是翻江倒海。 翠儿承受了太多不为人知的苦痛,不能示人、不能报仇,还要隐瞒欺骗小舞。能忘记真的是一种幸福!但她却清清楚楚的全记得。 翠儿觉得没有照顾好,有负从小把她养大的王后的嘱托,她好想以死谢罪,但她却不能,她要找到小舞,照顾安顿好她未来的生活。但现在,老天连这个时间都不能给她了,她连赎罪的机会也没有了,翠儿唯一能做的,就是将小舞的未来,托付给值得信赖的子箫。 子箫满眼震惊,已口不能言、不知所措。 翠儿很理解子箫的反应,流泪继续道:“白鹿族本自给自足,遗世在鹿鸣深谷中,被魔族的巫灵族发现,最后,因他们索要美人不得……就被他们残忍灭族,可叹我族,千条生命啊!一着陨落……这血海深仇压在我心里,不能说!还不能去报仇!我……我快被压疯了!”。 说到仇人巫灵族,翠儿眼中怒火腾腾,她恨得牙关咬的咯吱作响,拳头紧握,篝火光中的翠儿,像只要发狂的野兽。 “翠儿,翠儿,我懂你心中的痛!……真的……我懂!” 子箫赶紧抓住翠儿紧握拳的手,安抚她要暴棚的情绪,若她再急火攻心,或可能当场毙命。果不其然,伴随着一声咳嗽,翠儿一口血又喷射了出来。 “翠儿,子箫知你心中的委屈愤怒,快快平复一下情绪!”,子箫一面说着,一面双手顶在翠儿的背上,帮她理顺纷乱的气息。 闭眼配合着子箫,翠儿不想让他为自己操心,涨紫的脸慢慢退色,翠儿的脸又露出了病态的惨白。 恢复平静的翠儿,又断断续续讲了白鹿族和小舞的一些事,子箫坐在她身边,默默的听着,一些小舞身上不可思议的秘密,正慢慢地被解开。 “小舞带的……那块玉玦,是怎么回事?” 那块明显是男子佩戴的玉玦,一直被小舞挂在胸前,这事像一根刺一直扎在子箫的心中,他总觉得这块玉玦,藏着什么秘密。 翠儿本没打算讲小舞在大璟阳宫的经历,没想到子箫会突然问到,迟疑了半晌,还是实话实说:“小舞……曾在大璟阳宫,给魔王二王子慕白做过陪读,应该……是他送给小舞的”。 说到魔王二王子,让子箫突然就想起,小舞包袱中的美少年画像,顿时心揪起来,急急问:“什么?魔王二王子?可是我与你说过的,小舞画上的……那个少年?”。 见翠儿轻轻点了头,子箫心中的五味瓶,登时被打翻,一个太子哥哥横插一杠,他都应付不了,这又冒出来个美少年。 子箫竟暗暗生起闷气,嘴里不满地嘟囔着:“做陪读?一个女孩子家……做什么陪读?”。 只有深爱的人,才会在乎和嫉妒,翠儿凝望着正捻酸吃味的子箫,心内泛出苦涩,并一抽一抽地痛,她不想让子箫难过,遂低声道:“慕白二王子……早仙去……三千多年了”。 子箫听完,忐忑的心才放下一些,继续打破沙锅问到底,“为什么小舞会去做陪读?她怎有这样的资格?”。 翠儿目光有些游离,她要怎样说呢?她不想向子箫撒谎,但也不想让他知道太多,“小舞……是候选的魔族圣女,因年纪小,就留在大璟阳宫培养”。 翠儿淡淡的话,却把子箫惊的“呼”地站起身,声音带着颤音,“你是说,小舞……是魔界……圣女?”。 翠儿低头不语,心中却暗苦,她怎能告诉子箫?小舞何止是圣女,她还是二王子慕白亲手养大的孩子,并且是他的未婚妻。 翠儿没有回答,子箫心里已是了然,但他不甘心,又跌坐在翠儿身边,眼含悲色,疑问道:“她……真的?……是魔族圣女?”。 翠儿握着子箫有些发抖的手,安慰:“只是名誉上的圣女名分,没有公开,魔族无人知道”。 翠儿以为这样说,会安慰到子箫,天族与魔族关系已视同水火,若小舞的身份公开,二人是不可能在一起的,子箫一时难以接受,翠儿又怎会不懂? 一阵剧烈的咳嗽袭来,让本就虚弱的翠儿,顿时觉得喘不动气,子箫从恍惚中回过神,他半抱着翠儿,扑拉她后背顺气。 “子箫,把这些秘密……都烂在肚子里吧,如果我不在了,你帮我照顾好小舞,她没了亲人,一个人实在可怜,多疼她!……也多迁就她!”,翠儿满眼期待地望着子箫,等他的答案。 子箫咬着嘴唇,满脸透着坚毅神色,“翠儿,我不会让你死的,我们要一起找到小舞,一起照顾她、疼她……她的过去我管不着,但她的现在和将来,我来管……我不会放弃的,也不许你放弃……有我在,你放宽心就是”。 子箫用他单薄的肩膀,担起了沉重的负担,他要帮着翠儿和小舞,走出最艰难的时刻。 默默凝望着眼前与过去的文弱样,判若两人的子箫,见他为了小舞,不惜放弃学业前程,担着被父君责罚、厌弃的风险,六十年如一日苦苦追寻蒙难的小舞,翠儿眼中溢满感激和欣慰的泪水。 “现在就回药师府,我要先治好你的病,之后,再一起去找小舞……你,必须听我的”,子箫下着命令,他的话坚定霸道、不容置疑。 纵使是叱咤疆场,见惯残酷屠杀的女英雄,当真正陷入爱情,找到可依靠的肩膀时,也会呈现出小女子般的柔弱依赖。 翠儿听了子箫的话,心下早已温软成一团,眼泪汩汩流下,看着脸上写满坚毅的子箫,翠儿的脆弱一览无余。 子箫扑灭篝火,弯身横抱起翠儿,毅然向洞外走去。 翠儿没说话也没制止,她虚弱的头靠在子箫的肩膀上,听着他有力的心跳,默默流泪。 今夜,翠儿觉得自己流了比一生都多的眼泪。过去她是白鹿族的侍卫长,是武艺修为最高、也最坚强的人,她的职责是保护所有族人。此时,她竟在一个不算强壮的男人肩膀上沉沦。 说到底,女人再坚强,总期盼一个肩膀,来依附她心底的脆弱。 ()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66章 情难了(1)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六十年后,擎天身体基本恢复好,再没有理由推脱不做事,他又开始了忙碌。 天君觉得,大儿子擎天做的事,在各方面依旧是无可挑剔,对照能言善辩,但总是错误百出的三儿子昌瑜,他还是要放心许多。 重回朝堂后,擎天的沉默寡言和过分的礼节周全,让天君明白他心中还在赌气,父子间的生份疏离,常让天君感到恼怒气愤。 凌霄宝殿上,天君一派威严地端坐在宝座上,天子擎天、圣战神玄元、太白金星等文武大臣分列殿下。 今日庭议已近结束,殿内官唱道:“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擎天面带忧虑,犹豫片刻,最后从袖中掏出一封信,举着恭身奏道:“父君,儿臣还有事要禀,魔后凌萱已病入膏肓,魔王遣使臣送来亲笔信,他祈求天庭,准许魔后的亲眷前去探望,信在此,此事还请父君定夺”。 魔后凌萱曾是天界的凌波仙子,长是亭亭玉立、清婉怡秀,又是公认的才女。 在场的人包括擎天自己都知道,凌萱曾是天君深恋并苦追多年的女人,因天君已娶正妃,就许了凌萱侧妃位和深爱她一生一世的承诺,但天君所有努力,都没有让凌萱动心。 当时还是魔族太子的伏冥嚣,驾云路过碧霞湖,无意间俯瞰到,湖中跳舞的凌波仙子,一见钟情,伏冥嚣在碧霞湖边住了下来,一句“一生一世只一人”,就捕获了凌萱的心。 天君自是不服气不甘心,自然也不肯罢休,这事关乎男人的颜面尊严,他恫吓凌萱家人苦苦相劝相逼,最后也无济于事。 天君正想要软禁凌萱时,那平日看似柔弱的凌波仙子却毅然逃走,义无反顾地跟随伏冥嚣去了九泉地下的魔族,逃走第二日,就公开宣布嫁给了魔族太子伏冥嚣。 天君怒不可遏,认为这是魔族的刻意挑衅,险些失去理智,酿出一场天魔大战,至此两族更加交恶。 天君一怒之下削了凌萱的仙籍,并以教导无方等借口,将凌萱的家人贬到偏远苦寒之地,才算出了一口恶气。 听了擎天的禀告,天君面色严肃冷漠,话语冰冷凌厉:“魔后与天族有什么关系吗?天庭为什么要管无关之事?……无事,退朝……太子留一下”。 “是!父君”,擎天恭敬地立在一边。 等文武大臣散去后,天君脸上挂着烦躁的复杂之色,走下宝座来到擎天身边,冷眼冷声道:“太子的身体,可是大好了?”。 “是!已是好了,让父君牵挂,儿臣惶恐” “嗯,昨日,翼族又来探话,你与翼族公主的婚事,确实也该定个日子了” 擎天忙施礼回话:“父君,儿臣身体虽好,但修为受损远未修复,儿臣总觉得疲顿不堪,请父君再宽限一些时日”。 知道伏冥嚣为凌萱来求他,天君的怨恨还没理顺,内心一直眷恋的爱人就要香消玉损,心里更是百味杂陈。听到擎天推脱的话,天君脸黑的更加难看,怒道:“你总是推三阻四,怕是心生怨恨,成心跟本君闹别扭吧?”。 擎天知道父君已恼火,忙双膝跪倒,“父君,儿臣不敢!”。 “哼!你最好不敢!多少年来,你都无一个子嗣,当真只是身体原因而冷落后宫吗?”。 天君想起擎天这几十年兴趣缺缺、冷冰冰的疏远样,就越发有气,“不要以为本君不知道,你到处打听,想找那小书童,还带着子箫连天庭都不回!……今日,就告诉你,还是趁早死了心吧,你永远都不会……再见到那个贱婢”。 擎天心底风暴骤起,要找到小舞,只有父君这一条路可走,今日既然说到小舞,擎天也破釜沉舟、不管不顾起来,“父君,小舞她有什么错吗?她救了儿臣……却受到惩罚,到现在生死不知、下落不明,父君……这样做……公平吗?”。 天君听言,简直快要被气炸了肺,他从未见擎天如此大胆忤逆过,哑着嗓子低喉着:“放肆!你胆敢和本君如此讲话!”,说完,一记耳光扇在擎天的脸上。 擎天没有退缩,含泪据理力争道:“儿臣知道,父君因错失所爱而痛苦一生,那父君……为什么要生生拆散儿臣和所爱之人?”。 天君压下心中沸腾的怒气,踱着了几步平息下怒气,转身阴冷道:“那小书童……如何能与……凌波仙子相比?她是个贱婢,迷惑你,是想飞上枝头变凤凰”。 擎天跪爬到天君身边,痛心疾首地流泪解释,“父君不了解小舞,她有过目不忘之能,是儿臣见过的,最有才学和思想的女子,小舞不是父君说的那种女人,她始终没答应儿臣的求爱,是儿臣离不开她……求父君,饶过小舞吧,只要放了她,儿臣全都听父君的安排……父君,放了小舞,好不好?”。 天君听罢,还是一怔,他没想到自己的这个爱子,在情爱上竟陷的这般深。 天君偶尔也会有瞬间后悔,为一个无足轻重的小书童,父子间搞的如此冷淡生份,确实有些不值得。留下小书童成全儿子的真爱,也能让爱子不那么伤心,失去心爱女人的痛,他自己是深有体会的。但只要想到小书童特殊的舌血,想到可能带来的纷争,天君的心,就又坚硬了起来。 “哼!那个小书童早已经死了,你休再白费力气”。 擎天泪流满面,抓着天君的袍角,满面痛苦地仰望着他,想要证实话的真假,“不会的,父君没说实话,对吧?……父君,儿臣能感觉到,她还活着……如果她死了,儿臣的心,也会跟着一起死去……求父君,可怜可怜儿臣吧”。 天君甩开擎天的手,怒火冲天地指着擎天的鼻子,斥道:“看看你的德行,为了个贱婢,就萎废成这个鬼样子,丢下正事不做,还啼啼哭哭,这成何体统?你……真是让本君……失望之极!你怎配做天族储君?……哼!不要觉得非你不可,本君还有……许多优秀的儿子”。 擎天心灰意冷,突然觉得找不到生活的意义,过去的仁义道理,自己都开始怀疑。连心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还何谈保护四海八荒的生灵?若有适任者,他愿意一身轻地去找小舞,并带着她去外面的世界看看。 “若父君有意,儿臣……愿交还……太子之印” 虽然在香妃的唆使下,天君对三子昌瑜也进行了重点培养,但终究只是当个备胎而已。 天君今日的话,只是想恫吓敲打一下擎天,没想到擎天还真有弃印、甩手不干的想法,这让天君觉得所有的培养和期望都被辜负,他气愤达到了极点。 天君手抖着指着殿外,咬牙切齿地对擎天低吼,“你!你……给本君,滚出去,在外面跪着,想不明白……就永远别起来”。 凌霄宝殿外,太子擎天直挺挺跪在殿前,他凝重的脸上有着倔强决绝之色。 天君颓然回到御书房,失魂落魄了半晌,在一个锦盒中,拿出一方洁白的帕子,上绣着一朵精致的水仙花,帕子曾是凌波仙子凌萱的随身之物,他珍藏了二十多万年。 满眼凄色的天君走在案后,长久凝视着帕子,睹物思人。 天君将手帕放到鼻下轻嗅,依稀还能闻到,那只属于她的淡淡馨香。他嘴角慢慢勾出一丝似甜似苦的笑意,眼前仿佛又看到,凌萱回眸嫣然一笑的明丽模样,那笑容曾如和煦的春光,照亮明媚过他整个世界。为了求她一心,他曾想过要放下一切,但是,他的心中有四海苍生和太多的牵绊。 天君刻骨铭心地爱过凌萱,他动了真情并无法自拔,而求而不得,又是对他最诛心的折磨。天君对凌萱爱恨近二十万年,恨时,恨不得将她挫骨扬灰,但内心深处却始终对她念念不忘,她是他心底最深的痛! 藏在心底,珍爱了一生的女子就要死了,还是让天君心如刀割、痛不欲生! 最痛苦的当属魔王伏冥嚣,他一生挚爱的爱妻凌萱,苍白虚弱地躺在自己怀里,生命正从她身上慢慢流逝。他贵为地界至尊,可以掌控人世生死轮回,却对爱妻的即将逝去无能为力。他爱她胜过爱自己,没有爱人的日子,他将如何面对漫长孤寂的一生? 魔王伏冥嚣紧紧搂着气若游丝的凌萱,想着她为了嫁给自己被削神籍、舍弃家人,致使有家不能回,不但得享不到亲情,还拖累家人被流放受苦。他知道她在陌生的魔族是孤单寂寞的,虽然他全身心爱她,但终究不能替代所有的亲情。 凌萱为了他,受反噬病痛之苦,在身体不容许的情况下,坚持为他生下爱子慕白,致使身体再度受损,健康状况如江海日下,变得越来越糟,而先天发育不足而早逝的爱子慕白,更又让她一生揪心伤情。 伏冥嚣在凌萱身上得到了最真挚、最忘我的爱,和最温柔的爱护和陪伴,她是他的幸福所在和活着的意义。 高大魁梧的魔王伏冥嚣,哭的如孩子般肆无忌惮,他从来不会在意别人怎么看?他的悲伤如汹涌咆哮的海啸,他的世界随着爱妻生命的逝去,正在崩溃坍塌。 刚刚从昏迷中醒来的凌萱,带着满脸的疼爱和满足,虚弱道:“大郎……莫哭,臣妾没事”。 凌萱伸出芊芊玉手,替伏冥嚣擦着眼泪,眼前这个在外人面前叱咤风云、杀伐果断的大男人,在她心中,却始终是个时时需要叮嘱照顾的大男孩,他在她面前言行随性,她也由着他在自己面前任性耍赖,两颗心早以相系相生在一起,二人都是把对方爱到骨子里,须臾都不想离开。对于自己的即将离去,凌萱心中充满担忧。 见凌萱醒来,伏冥嚣强挤出笑,慌不择言,“醒了,凌萱你醒了,真是太好了!你知道吗?你都快把我吓死了……凌萱,求你,别离开大郎,好不好?……大郎不能没有你,不能……”,伏冥嚣说着,又哭了起来。 凌霄边温柔地给伏冥嚣擦眼泪,边哄着,“大郎,臣妾还要等……我们的儿子……慕白回来呢……放心啊,不哭了……”。 关于小舞体内温养慕白元神的事,是伏冥嚣为了安慰生病的凌萱,才告诉她的,他讲了招小舞入宫前后原委,他希望凌萱心有所盼,就能尽快好起来。而之前瞒着,是担心凌萱一直挂心,会让她的病雪上加霜,毕竟能再救回爱子慕白的几率并不大,希望之后再失望,那又会是一次沉重的打击,伏冥嚣怕凌萱承受不住。 伏冥嚣果然听话,停止了哭泣,抱着凌萱,带着很重的鼻音,说:“对!我俩还要等儿子慕白回来呢,已经有线索,就要找到鹿小舞了……凌萱,你一定要好起来,我们一家人就要团圆了”。 伏冥嚣见凌萱冲他一笑,美眸里顿时有万千星光,他继续道:“凌萱,我已经派使者给天君太微送信,相信不久,你就能见到家人了”。 凌萱脸上笑意更深,她痴痴望着,自己托付了一生的爱人。他为了让自己见到家人,放下成见、颜面和尊严,屈身去求太微,跟了这样的男人,凌萱觉得知足而幸福。 见伏冥嚣黑着眼圈和满脸的疲惫,凌萱开始心疼,“大郎,臣妾想睡一会,你……也去睡一会吧”。 “我不去,别让我离开你” “就去睡一个时辰,大郎听话,别让臣妾担心……好吗?”,凌萱像哄孩子一样哄劝着,这是二人之间的交流常态。 说到底再刚强的男人,内心也有着孩子般的脆弱,只是被教导要求的久了,不得不假装坚强,到最后,所有人连同他自己都理所当然认为,自己就该是所有人的肩膀和依靠,而内心的脆弱苦楚,只能无人时,借着一壶酒或一些方式独自化解。 伏冥嚣幸运的是,遇到了一个如母亲般温暖呵护他的爱妻,他在她面前无需隐瞒软弱、不羁、甚至丑陋的一面,对他的悲与痛、迷茫和压力,她都能如春风雨露般替他化解,他在她身边,心灵是自由无拘的,除了爱情亲情,她对他还犹如知音和师长。 “大郎不困……要么……我就去睡半个时辰” 伏冥嚣在讨价还价,凌萱笑了笑算是同意。伏冥嚣不想让凌萱担心,但也真不想离开她一步,最后无奈,只能依依不舍、一步三回头地离开。 “大郎!” 一声轻唤,又将伏冥嚣喊到凌萱的榻前,凌萱粲然一笑,抓着伏冥嚣的手,放到自己嘴上轻吻着。 凌萱示意贴身侍女铃儿,拿来一个精美的锦匣并打开。 伏冥嚣见锦匣内,装着他为凌萱大婚定制的凤冠,这凤冠是他搜罗天下至宝,亲自绘图为她打制的,凤冠正中镶嵌着一块心型的大红宝石,另外有几百颗各式珠宝,一起散发五颜六色的璀璨光芒。 凌萱清楚记得大婚当日,身穿大红喜服、神采风扬的伏冥嚣,怀抱着凤冠霞帔、美艳娇羞的她,说:“这凤冠上独一无二的红宝石,就代表我的一颗红心,我伏冥嚣发誓,一生一世只爱凌萱一人,若有违背,天地共诛,死无葬身”。 凌萱当时赶紧按住伏冥嚣的嘴,不让他继续说下去,但觉得自己是世上最幸福的新娘。二十几万年过来,在他百般的呵护疼爱下,她确实觉得自己是这世上最幸福、幸运的女人。 “大郎,臣妾将这凤冠,留给慕白大婚之用,你要告诉他,他的母后很爱很爱他,希望他能快乐幸福一生!”。 伏冥嚣眼中又有泪花闪动,他紧握着凌萱的手,说:“凌萱!不是说好,我俩一起等慕白回来吗?你……你可不能失言”。 凌萱笑而不答,从怀里掏出一个锦袋递给伏冥嚣,“大郎,这个留给你,臣妾与大郎已永结同心,爱你……臣妾至死不渝”。 伏冥嚣听了凌萱这番话,心内自是悲痛不已,他打开锦袋,见是他和凌萱编在一起的头发,伏冥嚣的眼泪就又流了出来。 “怎么又哭了?真像个孩子……也不怕臣下笑话”,凌萱慈爱嗔着。 见凌萱脸上神采飞扬,伏冥嚣也喜形于色。 凌萱抚摸着伏冥嚣暗青色的脸,满眼是化不开的浓情蜜意和恋恋不舍,“大郎,你累了!快去睡会吧……听话”。 “好!凌萱也休息一会,你的家人就快要到了” “好!” 伏冥嚣真是累坏了,他已经四天四夜未曾合眼,见凌萱精神大好,他略放下心来,头一落枕就呼呼大睡。 “王后!” 一声凄厉的哭喊声,让伏冥嚣顿时清醒,光脚慌张跑向隔壁他与爱妻的爱巢。 伏冥嚣看见了,凌萱睁眼静静躺在榻上,嘴角挂着淡淡的笑,她已安详地去了。 凌萱终究还是不放心,临死都没有闭上眼。她是在等自己爱子的回归?还是在等久为未相见的家人?还是不放心留下孤单的爱人? “凌萱!凌萱回来!……别丢下大郎,回来呀!快回来……” 伏冥嚣全不顾魔王的颜面,跪在榻前,抱着凌萱撕心裂肺大哭,他帮爱人合上双眼,身子一歪,悲伤过度地昏厥过去。 成烈跪在榻前也嚎啕痛哭,他是王后凌萱一手养大培养的孩子,早视凌萱如亲生母亲一般。 母后离去,成烈自是悲伤欲绝,但他必须坚强撑起当下的一切,他要安排好母后的丧事,还要照顾悲痛的父王。成烈知道父王母后之间的深厚感情,他担心,父王承受不住丧妻的沉重打击。 ()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67章 情难了(2)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凌霄宝殿前,擎天已经跪了快四日,大臣们、天后都和天君求不下情,雍正宫的女人们走马灯似地在擎天面前哭哭唧唧、絮絮叨叨,让他感觉不胜其烦,常闭了视听,一概不搭理。 擎天闭眼倔强地直挺挺跪着,膝盖上已经疼痛难忍,但最令他痛心的,还是父君的那句“小书童已经死了”的话。 难道小舞真的死了? 君无戏言,父君会说谎吗?找了六十年都杳无踪迹,不是死了还能是什么?擎天心如刀绞,第一次不得不开始接受,小舞可能已经死去的现实。 那个尚未开放的鲜活生命,就此消失了无踪影,那个陪伴自己百年的玲珑女孩,再也回不来了,相处的一幕幕犹在眼前……擎天实在无法承受,小舞已死的残酷现实, 夜空下,擎天眼含热泪,手痛苦地捶着地,喉咙中发出心底最绝望的低声凄厉。 “不!我不信!……不信!”。 “呦,太子哥哥不信什么呀?……呵呵,是不信那个小书童已经死了?还是不信……你,就要被废黜了?”。 三殿下昌瑜刚从母妃的寝宫出来,今日他母子俩心情大好,摆宴庆祝了一番,昌瑜喝不少的酒,他特想来看看,一直各方面都压着自己的擎天,此时此刻是何等的狼狈不堪。 擎天黑着脸呵斥,“大胆!你竟敢对本君……”。 昌瑜拉下脸,仰着下巴,立马打断擎天,蔑视道:“得了!就甭耍你的太子威风了……不过啊,你想耍,怕也是快没机会了”。 昌瑜带着一身的酒气,围着擎天转着圈,瞥见他脸上有泪,蹲下身阴阳怪气道:“呦,太子哥哥哭了?……定不会,是为那贱婢哭的,那,你哭什么?……噢,定是哭……自己的太子之位不保吧……唉!能怪谁呐?……怪就怪你自己不开眼,伤了父君的心。更要怪你不识时务、看不清形势……要是早早让贤,何至于招来,这当众打脸的羞辱……你说,这是不是你自找的啊?……哼!父君对你已彻底失望,你就等着……被发配吧,哈哈哈”。 擎天厌恶冷冽地回望着昌瑜,厉声道:“昌瑜,你在得意什么?……纵使本君被褫夺太子之位,那也轮不到你!……不要以为本君不知道,那日与人鱼族决战,你刻意不通告人鱼族已投降的消息,还居心叵测拖延及拦截救援,致使双方又多死伤无数、致使人鱼七公主香消玉损、致使本君命悬一线……像你这种阴险歹毒、丧尽天良的祸害,怎配当天族储君……告诉你,天家子孙谁都可以承接此位,但唯独你不行……只要本君在,你就别想得逞!”。 擎天如玄元一样,也没有将昌瑜在战场刻意延缓救援的事禀告天君,因为确实无法证明昌瑜是有意为之,他完全可以辩解自己是决策失误;另外擎天想保留天家颜面,不能昭示兄弟间的不合,而被有心人利用;最重要的是,他不想让年迈的父君痛心为难,毕竟都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骨肉至亲。 昌瑜听罢,脸上闪过片刻的慌张,稳住情绪后,他对擎天附耳道:“呵呵,就凭你?……你说的对,我那日就是想看你死,让你侥幸逃过,实在是可惜……你大可以上禀,看看你的说辞,父君可信?……我警告你,若敢再拦我的路,那你……就是自己找死!”。 “哼!只要本君不死,你昌瑜……就别做春秋美梦!” 为了权力,兄弟俩走到了敌对方向。虽然擎天知道,这种事会常发生在帝王家,但知道归知道,但事情真发生在自己身上,他还是很痛心疾首。 以现在的心境,擎天有想放弃太子之位的想法,但心中的道义提醒他,若没有一个品性好的接任者,他还真不能放手给德行亏欠的昌瑜,否则,那可真就是天下大乱了。 “好啊!那……我们就等着瞧吧”,昌瑜凶恶地瞪了一眼长跪的擎天,恨恨地甩袖离去。 为了耳根清净,擎天让方相直接将探望者,拦在他周围二丈之外,他闭目视而不见那些假情假意的哭哭啼啼。擎天开始理解,为什么小舞不愿意留在雍正宫?小舞不想呆的地方,何尝又是他想呆的地方?谁还没有一颗不想被羁绊的江湖心?但是身为天家之子,天生便自带责任和使命,他活着的意义,早已不是为了自己。 这四日天君也不胜其扰,他把自己关进御书房,不理会殿外跪着的各色求情者。 日日拿着绣着水仙花的帕子,天君嗅着那上面的淡香,突然感觉心里莫名慌张,以至于都坐立不安。 天君在书房踱着步,并在蜡烛台前驻足,望着烛火发呆,回忆将天君带回清婉的绿衣女子身边。 “凌萱,为了你,本君可以放弃一切……你再给本君一些时间,好不好?本君心悦你,离不开你,要和你一生一世在一起” “不必了,谢天君垂爱!……小仙已心有所属” “仙魔怎可在一起?凌萱,你可不能犯糊涂啊……本君不许你胡来,你要是敢一意孤行,那……你,还有你的家人都要……都要受到惩罚” “这事与我家人何关?天君怎可嫁祸于人?” “哼!休要多言,本君就再给你一日时间,好好考虑一下……凌萱,嫁给本君做侧妃,这是你唯一的选择” 如黄莺般清丽的声音和含泪悲凉的眼情,是凌萱留给沦陷在情爱中,天君最后的记忆。也就是那一日,娇美温柔的凌萱竟义无反顾跟着伏冥嚣私奔到魔界,还在第二日就举行了盛大的婚礼。 天君自觉颜面尽失、尊严扫地,年轻气盛的他,盛怒下亲点天兵百万要征讨魔族。 北极紫薇大帝突然带来消息,说东皇太一复活,怕是这世间又要起纷争,恢复了理智的天君才最终放弃发兵,但心中的气愤无处排解,他怒削凌萱的仙籍并发配了她的家人,发誓总有一日将诛杀伏冥嚣以雪前耻。 时间是副良药。 天君终日忙碌,那份浓烈的爱渐渐平淡,一晃二十几万年过去,该忘的都忘的差不多了,被压在心底的爱和痛,随着凌萱的即将死去,又被揭了出来。 让天君回味贪恋一生的,是凌萱犹如阳光般明媚的笑容,那笑容美丽温暖了他的一生。 绿衣蹁跹的凌萱轻盈地回转头,嫣然一笑,惊艳了时光,更摄魂夺魄般伤感了天君的心,她笑盈盈袅袅走进阳光里。 “凌萱,不要走!……回来,本君命令你,回来!” 天君想去抓,但那婀娜的背影已渐渐融入一片光明中,最后消失不见。 “唉!也就你大胆,敢不听本君的命令”。 天君知道,凌波仙子凌萱已经走了,他与她一生的爱恨纠缠,终究以这样的结局落幕。他仰望凌萱逝去的方向,默默为这个让他痛、让他贪爱了一生的女人送行。 “凌萱啊,一路走好!” 天君将自己关在御书房四日,歇朝四日,天君向自己一生最深的爱恋惜别。纵使已修行大成的他,也终究不能真正想的开、放的下,只是掩藏的更深罢了。 天君依旧任性地没有放凌萱的家人,去见她最后一面,他以这种方式报复着深爱女子的背叛,这样做没有让他感到报复的快感,相反心中更痛,并生出愧疚和不安。 四日后,天君神色沮丧地走出御书房,面对殿前跪了一地的各色人等,无奈道:“都起来吧”。 天君瞬行到擎天面前,见他依旧闭眼直挺挺跪着。父子目光对望,都看见了对方的疲惫凄凉。 天君怎会不理解?一个陷入情爱中不能自拔,但却爱而不得的悲伤?他长叹了一口气,沉声道:“身为太子,不想着为苍生尽瘁,却为小情忘大义……你,可知罪了?”。 擎天知道父君罚他,主要是因他有要放弃太子之责的念想,父君说要褫夺他太子之位,也只是想刺激他的气愤之语。 虽然擎天并不看重这个位置,但终究放不下该承担的责任。看着落寞悲戚的老父,擎天心有不忍,叩头请罪:“父君,儿臣知错了!”。 沉默半晌,天君哑着嗓子,又开口:“嗯,起来吧,回宫……将积压的奏本处理完……不能决断的事,及时上禀”。 ‘“是!父君,儿臣遵旨” 天君对擎天的反省是满意的,爱子在情爱上一时犯了糊涂,但终究还是做到了迷途知返,他最终没有让自己失望。 魔后凌萱的后事,在成烈的主持下,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伏冥嚣在很早时,就给自己和凌萱建好了恢宏雄伟的墓宫,他生死都想和爱人凌萱在一起。 魔王伏冥嚣如傻掉一般,不吃不睡、不哭不言,他一直不离半步地陪在凌萱的尸身旁。 到最后入葬,伏冥嚣坚决不许盖棺,僵持整整一日,时辰改了又改,伏冥嚣完全不顾成烈声泪聚下、已磕破头的哭劝,也不顾大臣黑压压跪了一地的逼迫,就是坚决不允,被逼急了,他就会咆哮着威胁:“我看……你们谁敢动王后!谁敢动,本王就杀了谁?”。 成烈和祭渊等重臣都很担心,魔王的身体和精神明显都已撑不住,必须让这一切尽快结束,只能由成烈做出大不孝的犯上之举。 皇陵墓宫内,身着凤冠霞帔的凌萱王后如睡着般躺在一口巨大石棺内,她美的晶莹剔透、栩栩如生! 魔王伏冥嚣拉着凌萱已僵硬的手,一动不动地痴看着她,对身边跪求的成烈视而不见、充耳不闻。 不能再等了,!成烈含泪起身,走到伏冥嚣身后,挥袖将已近崩溃的伏冥嚣击晕,他托抱起父王向地宫外走去,并厉声命令道:“盖棺……封墓!”。 当悲痛欲绝的伏冥嚣清醒过来时,已经是一日后,见到自己躺在榻上,他发疯地往外冲,他要去地宫陪凌萱,绝不能留她一人在那里孤单寂寞。 成烈满面痛苦,跪在伏冥嚣脚边,拉着他的袍角,哭道:“父王,已经封墓了……求父王,让母后安息吧”。 伏冥嚣明白封墓意味着地宫已关,所有的机关在那一刻会全部开启,他活着时,就再也见不到凌萱的面了。伏冥嚣两眼喷出愤怒的火焰,指着成烈,暴跳如雷,“你……逆子!”。 成烈跪着,双手托举着鞭子,哭道:“是儿臣命令的,父王责怪,儿臣愿领责罚”。 伏冥嚣已失了理智,抓起鞭子狠狠抽向成烈,他恍惚觉得鞭下之人,就是生生拆散了他和爱人的罪人。 凌萱临死都没见到家人,连眼都没闭上,伏冥嚣羞愧难当,他太恨天君太微了,是那个该死的让爱妻痛苦了一生,伏冥嚣神经错乱,大喊着,“太微!我要打了你”。 带着发泄痛苦的每一鞭下去,成烈都被抽的是皮开肉绽、体无完肤,浑身颤抖着摇摇欲坠。 祭渊及时出现,抓住鞭子,双指直指伏冥嚣灵台,发力了好一会,才让迷糊的伏冥嚣逐渐找回理智,祭渊从鞭下救下了成烈。 “滚!本王不想再见到……你这个逆子,滚”,伏冥嚣骂完,失魂落魄地摊坐到地上,面如死灰。 遍体鳞伤的成烈被侍卫抬走,祭渊忧郁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忧心忡忡。 大璟阳宫的武德殿内,成烈昏睡在榻上。 魔王伏冥嚣修为高深,癫狂之下鞭子都灌了神力,是鞭鞭入骨。 成烈皮肉都被抽开了花,血不停地流淌,巫医一脸黑沉,正在给他止血疗伤。 看着被打的惨不忍睹的惨状,侧妃浮香哭的是涕泗滂沱,侧妃弥蛮蛮也心疼的直掉眼泪,嘴里兀自低声抱怨,“打这么狠,还是不是亲爹啊?这,也太……不讲理了?”。 “真可儿!”,成列在昏迷中在低声呼唤。 “在,大王子,奴在”,真可儿正无声地流着泪,听到呼唤,忙跪到成烈身旁。 成烈抓着真可儿的手,迷瞪道:“让人……都出去,不许再来!……你,你别走!”。 虽然成烈的声音不大,但在场的每个人都听得清楚,弥蛮蛮愣怔了一下,冷“哼”了一声,甩袖气愤地离开。 浮香泪眼婆娑,望着那两双握在一起的手,眼中恨意骤起。 成烈闭着眼,没听见真可儿声音,就又气愤地补充道:“你敢……不听话?”。 真可儿仰头,泪眼巴巴地望着浮香,她一个侍婢,怎敢撵一个王子妃? 浮香见真可儿为难又怯生生的模样,又看了看正迷迷糊糊的成烈,犹豫了半晌,还是一脸不悦地离开。 “疼!好疼啊!” 成烈将真可儿的手,放在嘴里轻咬着,哼哼唧唧地喊疼,很像个耍赖撒娇的小孩。 真可儿默默流着泪,带着浓重的鼻音,劝着,“奴知道!知道大王子疼……奴点了安神的香,一会,大王子就能睡着了……睡着,就不疼了,只一会就好了”。 真可儿说的安神香,是巫医怕大王子成烈遭罪,给的迷魂香。成烈醒着,就会疼痛难忍,睡着会好过不少。 “你……不许……走”,成烈已经迷瞪,他嘴里含糊不清地说着。 “好!奴不走!就在这陪着大王子……放心睡吧!睡醒……就不疼了” 真可儿一下一下有节奏地轻拍着成烈的手,因为他只有手上没有伤,真可儿像母亲哄孩子睡觉一样,哄着榻上受了委屈正疼痛的“大男孩”。 空旷冷寂的武德殿,只有一个穿素衣的白净女子,进进出出照顾着榻上,大多时候都在沉睡的魔族大王子成烈。 ()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68章 溯源旧时光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翠儿被带回药师府,药王亲自给她诊了脉开了方,在子箫的精心照顾下,她在慢慢好转。 毕竟是大病一场,在子箫的执意坚持下,八个月后,子箫和翠儿才又再次踏上,寻找小舞的漫漫旅程。 时隔近两百年,翠儿再次踏上家乡的土地,山依旧五彩缤纷,水仍然清澈,但鹿鸣谷内,到处是残垣断壁长满荒草,残破的大酒缸随处散落,家园早已荒芜一片。 翠儿不敢大意,运起法力给鹿鸣谷下了结界,她想隔绝自己,尤其是子箫的气息。毕竟,她和小舞还在被追杀,翠儿担心这里还有屠杀者的耳目。 子箫看到眼前的景致,总感觉不是在魔界,而好似在人间。 翠儿泪眼婆娑,看每一处都有着难忘的回忆。仰望谷中高大的芙蓉树,孩子王的小舞领着族内孩子们,常在这棵树上玩耍,这曾是欢声笑语最多的地方,树下小场地是自己训练族内卫士的地方。 堆着酒缸的地方,是族内出酒的场地,也是大人们最喜欢聚集的地方。 已破败的白石宫殿是族内议事的地方,后面是国主一家和自己生活的地方。 翠儿急急去到殿内藏匿受伤小沣的暗室,见暗室门已被打开,里面却没有小沣小主的任何痕迹。 小沣小主不在,是被发现了?他是被救了还是被杀了?还是他自己逃出去了?……一堆的问题登时涌上翠儿的心头。 翠儿心中虽然很担心,但也有一丝隐隐的安慰,她曾做过多次噩梦,梦见小沣小主死在密室里,翠儿最怕的是看见一堆枯骨。 小沣小主到底是死是活?若活着,他又在哪里啊? 翠儿仰望着划过白色极光的上空,心内悲戚,天地莽莽,她如何才能寻找到,小沣小舞这一对苦难的兄妹俩? 子箫默默看着翠儿,直到她平静些,断断续续讲了小沣的事。 因还要寻找,子箫陪翠儿又来到一个小广场,近千人的白鹿族就是在这里被一着屠灭。触景生情,翠儿的眼里心里,又都是被屠族时的情景。 翠儿仿佛看到了穿着盔甲的彪壮侵略者,罪魁祸首的巫灵族少主宸佑和他那些嗜血恶魔的帮手,仿佛看到自己熟悉的族人被砍杀刺死,看到姐妹们被肆意蹂躏,看到国主倒下时那一抹绝望的眼神,也看到王后倒在她怀里流着血,艰难交待带小舞离开的话…… 翠儿跪在全族被屠戮的地方,捂着脸嚎啕痛哭,她现在也不能接受被屠族的残酷现实。 陪在翠儿一路看过来,始终没说一句话的子箫,双眉紧锁,蹲在翠儿身边,将手温柔地搭在她的肩上,轻拍着安慰。 翠儿涕泗滂沱,眼泪从指缝中汹涌流出,她的心如万剑穿过,痛到不能呼吸,悲痛又引起她一阵剧烈地咳嗽,哭了好一会,翠儿对一直默默陪伴的子箫,抽噎哽咽道:“你知道,一千人……一下……就没了,呜呜,我……”。 子箫望着悲不自胜的翠儿,感同身受道:“我知道!活着的……比死了的……更痛!”。 “呜呜,我多想和他们……一起去,但是……” “我懂!……你是……为了小舞” 感受到子箫的理解,翠儿又一次泪奔,她用手重重敲着自己的胸口,大哭道:“可是……两位小主,你们……在哪里呀?……王后,翠儿辜负了您的嘱托,没有照顾好小主,翠儿该死!……该死啊!”。 怕翠儿伤到自己和悲伤过度,再引起旧病,子箫泪水涟涟地抓住她的手,将她猛地拉进自己怀里安慰,子箫明白翠儿心中的苦楚和绝望。 “翠儿,坚强点……我俩……一起去找小舞兄妹俩,一定能找到的……你放心,一定……能找到” 子箫的宽慰让翠儿慢慢找回理智,她渐渐平复下来,又一起去看了几个地方。 在小舞儿时的睡房,子箫看见,虽然睡房已破败不堪,到处尘土飞扬,但随处仍可见一些稀奇古怪的石头、笼子、盔甲和一些小玩样,一看就是小舞的风格。 一路走来,没有任何人烟的迹象。最后,翠儿带子箫上了两仪山,但见山坡上红灿灿一片,那是开得正艳的火红石榴花。 “这片石榴园,都是小舞小主带人亲手栽的”。 子箫一惊,这一大片石榴树得栽多少年啊! 子箫和翠儿走近后,发现无人照管的石榴树都有一抱粗壮,树枝肆无忌惮蔓延开去,枝头挂满红艳的花朵,树下干瘪的石榴铺满一地,压的野草只能寻些缝隙,艰难探出头来。 顺着荒芜的石路,翠儿带子箫来到一个由白色石头建造的的大殿前,大殿庄严而气派。当厚重的殿门“嘎吱”被推开,尘土顿时飞扬起来,显然已太久没有人来过。 “这里是圣女殿,是小舞逃难前,生活了三千年的地方” “圣女”和“逃难”的用词,让子箫心里骤然一紧,若小舞知道曾经的前尘往事,她还能和与自己一起行走天下行医寻药,不问世事吗?子箫在心中打起了问号。 前面的大殿是会客的地方,一切的装饰用具都是奢华的佳品,虽布满灰尘,但仍完好无缺。 大殿后面有许多的房间。小舞的寝室,层层帷幔支离破碎到处散落着,一张大榻和家什物品上是厚厚的灰尘,不细看都看不出原本的颜色,书简随处可见,榻上的书简半开着,想必是小舞当时正看的。 子箫拿起书简,吹掉上面是灰,正要看是何书时?一歪头,墙上一幅歪斜的画闯入眼帘。 画上是一个如玉般温润、如明月般疏朗的美少年,他绾髻于头顶,宽袍轻柔飘逸。美少年嘴角上扬,眼里似欣赏、似嗔怪、似看热闹、似笑非笑地盯看着什么? 少年长的太美!美的让人目眩流连。 子箫看一眼便知,小舞逃走出雍正宫时,包袱中美少年的背影画,就是此人。 子箫的心开始莫名慌乱,“砰砰”乱跳个不停,他看见画上有题字,稳了稳心神,走到画前,见是小舞的字体: “思君不见君,孤坐泪纷纷!” 另一侧写着,“恨郎轻诺独游,不回头,空留峥嵘憔悴泪长流。夜不寐,狂图醉,向天求!遍植相思榴花可解愁?”。 二人是何关系? 为何小舞称美少年为郎君? 子箫忧郁的眼神中又添凄苦,悲戚、嫉妒、忧心之色在他俊雅的脸上弥漫。 在子箫背后的翠儿,将他的一举一动都看入眼里,见子箫紧蹙眉头,嘴角抽动着,她知道,子箫发现了小舞和慕白不一般的关系。 翠儿不想让子箫难过,走上前解释道:“画上的公子……就是魔族二王子慕白,小舞……只是他的伴读,他仙去三千多年了,那之后……小舞小主就搬到了这个圣女殿”。 子箫满脸忧郁和不甘心,还是明知故问道:“小舞与他……与他……只是伴读?”。 翠儿没有回答子箫的问话,她不想让子箫心有芥蒂,“二王子……培养了小舞,但那些……都过去了”。 子箫明白翠儿的好意,这种欲盖弥彰的表达,让他更加明白二人的关系定是非同一般,心中不免悲伤道:“小舞……没有忘了他!……她心里……还有他的印象”。 翠儿曾从子箫口中,也知道小舞画过慕白的背影画,她也不明白,小舞怎么会残留这样的记忆? 翠儿继续打着岔,“那,怎么可能?小舞连自己的名字都忘了”。 “是啊!连自己都忘了……却还记得他!” 子箫酸溜溜地说着,满面落寞地再看题词,是怎么海枯石烂的感情?才能让小舞有如此撕心裂肺的抒发,原来,那漫山遍野的石榴花,也是小舞为相思那个慕白而种下的。 “小舞,那时还小……不懂的,只是寂寞的咏叹罢了,不能当真的……太久远了……何况,小舞……已记不得过去” 子箫很感激地看了看,一直在力图宽慰自己的翠儿,从救翠儿原身黄鸟算起,两人相识也快两百年了,尤其是最近的六十多年,更是朝夕相处一起寻找失踪的小舞,子箫和翠儿已有了相依为伴、惺惺相惜的感情。 子箫觉得翠儿像姐姐般温柔体贴、细致知心,他不想让还未痊愈的她担忧,回头冲翠儿笑笑,苦涩道:“放心!我不想纠结过去,我要的……是将来”。 翠儿不知怎么回答子箫?忙换了话题,“子箫,到小舞的书房看看吧”。 “好!” 子箫跟着翠儿来到一间宽大的屋子,屋子三周都是巨大的书架,书架上装满了书简。一把可坐可躺的软椅邻窗而放,屋内还有一张宽大厚重的雕花书画桌,桌上堆满了书简,书桌旁有一个大陶瓷缸,里面插满字画。 “这里,是小舞小主读书写字的地方” 子箫在瓷缸中拿起一幅画打开,见上面写着,“志当拿云”,一看就是小舞笔酣墨饱的奇峻字迹。 子箫似乎看到,那个举手投足间流露着雅儒气的少女,正孤独地临窗读书,他终于明白,小舞骨子里侵润的书卷气和贵气,是如何养成的了? 当夜,子箫和翠儿在圣女殿草草住了一夜,子箫就睡在小舞曾睡的榻上,极光从破败的窗棂射进来,照的地面斑斑驳驳。 子箫闭眼躺在榻上,体会着小舞三千年的苦情,本是开朗张扬的小孩,却饱尝孤独寂寞,小舞的遭遇刺痛了子箫的心。 子箫想起,每当小舞心里委屈难受时,都喜欢趴在自己肩头,默默哭泣。子箫暗暗打定主意,等再见到小舞时,他一定会告诉她,“想哭就在他肩头一次哭够,以后,他都不会……再让她……伤心流泪了”。 睡不着的子箫从榻上坐起,正对上画上美公子的眼,他走到画前,对着那月光般的人儿,冷哼道,“哼!我不会妒忌你的!我不在乎小舞过去是怎样?她……现在……属于我!……你给我记住,我叫子箫,小舞的未来属于我!……我愿意为她放弃一切,与她一起携手天涯,为她撑起一片天,爱她护她一生!让她成为这世上最幸福的女人!……哼!我一定比你做的好百倍!……不,好千倍万倍!小舞……永远都不会再想起你”。 子箫独自磨叨完,挥手将画打落在地。 此后的十几日,翠儿带子箫在鹿鸣谷附近的部族和村镇寻找,一是找寻小舞,二是打听小舞哥哥鹿小沣的消息,结果都是一无所获。 在巫灵族巫灵城的一条热闹街道上,一间正燃着炙热炉火的铁匠铺内,正吵闹厮打成一团。 阿猛被傻子费劲拎的一筐炭给压了脚,他气的将手上还微红的铁钳,就直接烫上傻子的手臂,嘴里还骂咧咧,“你大爷的,敢报复老子,找死啊,看我不烫死你”。 “啊!啊!……呜呜呜”, 撕心裂肺地喊叫和一股烧焦味吸引了路人的注意,他们看见铁匠铺的阿猛又在打傻子,傻子捂着手臂惨叫,最后,瑟缩蹲在角落里呜呜大哭,路人早已见怪不怪,摇头叹气走开。 一个红着脸膛的女子掀开帘子,冲了进去,猛地推着阿猛,大吼:“混蛋,你干嘛又烫傻子?他招你惹你了?”。 “他压我脚了,就该挨揍,我……这就弄死他” “你敢!” 一个正敲敲打打的中年壮汉,终于受不了路人的侧目,大喊了一声,“行了!都滚回屋去”。 这个女子就是芳芳,她怒瞪了一眼阿猛,扶着受伤的傻子走进后院。 那些侧目的人中,就有翠儿,她瞥见阿猛烫人,心内也气愤,但她做梦都不会想到,那个被烫的、没看到正脸的傻子,就是她要找的鹿小沣。 翠儿来到仇人的大本营,本就心绪不宁,左顾右盼是万分的警觉,加上带着一顶帷帽,她只瞥见了小沣的背影,那是一个破衣褴褛、脏兮兮的傻子,任翠儿想破头,也不会联想到白衣胜雪、风流倜傥的小沣小主身上,另外,小沣又长高不少,瘦的是一把骨头,外形全不似过去的模样。 看见有一队巡逻的卫兵过来,翠儿拉着子箫,躲进一条胡同,翠儿就这样错过了小沣。 无可奈何擦肩过,老天偏磨苦心人! 坐在一处高坡上休息,子箫转脸看见满脸疲惫和病容的翠儿,心中不由涌起丝丝痛惜,他拿出水囊拧开,递了过去。 翠儿感激地回望了一眼,接过水囊喝了两口,眺望远方闪动的极光发呆。 子箫边捡起一根小木棍,边轻声问:“接下来,再去哪里?”。 翠儿心事重重地凝望着前方,眼眸迷茫,但语气坚定,“去大璟阳宫”。 “大璟阳宫?!” 翠儿转头,看着一眼吃惊的子箫,苦笑了一下,迟疑道:“毕竟……小舞做过圣女,还……,会不会……他们发现了小舞,将她带回了宫”。 子箫低着头,用小木棍在地上胡乱划着,听了翠儿的话,还是让他不自觉顿了一下。 子箫明白翠儿话里的意思,显然大璟阳宫是知道,小舞和二王子的特殊关系。那时小舞还小,应该还不是婚配关系,最可能的就是有婚约或者是已公开的相好关系。一丝酸楚和郁闷又缠上子箫的心头,虽然他心中不想再在意小舞的过往,但情绪来时,还是不能自控的吃味难过。 翠儿和子箫没有动用仙法直接去大璟阳宫,而是掩住气息,沿路行行找找,一路上,依旧没有发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 到了魔都九幽城,翠儿和子箫寻了一家客栈住下。 子箫还是第一次来到魔都九幽城,走在热闹的街上,见两旁店铺鳞次栉比,店幡高挂,各种长相奇奇怪怪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摩肩接踵,也是热闹非凡。 ()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69章 探访魔都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拿着小舞的画像,翠儿和子箫边打听,边沿街寻了半日,来到一个热闹的饭庄前,子箫瞅了瞅满脸疲态的翠儿,关心道:“走,进去休息一下,也顺便吃点东西”。 翠儿微笑着点头。 子箫冲一个头上长着双角的伙计,招呼道:“给寻个安静些的位置”。 “得嘞,两位公子,这面请”,满脸堆笑的伙计,将子箫和穿着男装的翠儿引到临窗的一个座位上。 “两位公子……想吃些什么?” 子箫看了看旁边一桌点的菜,对伙计交待,“就跟那桌一样吧,再外加两壶酒”。 一会酒菜就上了桌,子箫给翠儿倒了酒,二人对望一眼,都默默喝下。翠儿侧头忧心忡忡地望着窗外大街,子箫暗叹了一口气,独自默饮。 “你们可知?咱们神武英明的魔王……终于又回来” 中间一桌正高谈阔论的四个人,引起了子箫和翠儿的注意,他们分别长着红黄绿蓝色的面孔,很是惹人注目。 黄脸人带着不屑的口气,说:“魔王一直在,怎么说又回来了呢?” “你知道个屁,从魔后走后,咱魔王的心也跟着走了……他把自己关在寝宫,十年啊!……据宫内人说,魔王都憔悴的不成样子了”。 蓝脸人插话道:“啧啧,都说魔王魔后感情好,敢情是真的?”。 “唉!想想也替咱魔王难过,唯一的嫡子去了,连最爱的女人也去了,怎能不难过呀?” 绿脸人摇着头,也感慨道:“唉!这些年啊,多亏大王子在苦苦支撑着,否则……” “嗯,大王子最是孝道了,十年如一日,亲自侍奉在魔王跟前……还不时请高人开导,这不……咱魔王终于想通醒悟过来,前些日子,又重新上朝理政了” “这,就是你说的,魔王又回来的意思吧?” “当然不止这些呢,你们都知道吧,咱魔后本是九重天的凌波仙子,人美的跟玉雕的一般!天庭上的那个天君,曾苦追多年都没能追上……而凌波仙子就看上咱英武的魔王了,还私奔到这,义无反顾嫁了咱魔王。” “呵呵,那岂不是让天君老儿……很没面子?” “可不是吗,魔后被小心眼的天君免了仙籍,连家人也被他发配到偏远之地受苦” 子箫眸色冷厉,眉头紧皱,紧握着拳头,他再也无法听进去,起身要去惩戒那四个胆敢诋毁父君的怪物。 翠儿忙伸手拉住,子箫怒冲冲瞅了她一眼,最终脸黑沉沉,气呼呼地复又坐下。 四个人没有发现子萧的异动愤怒,继续自顾自说着,“更可气的是,咱魔王放下颜面,派使者去天庭送亲笔信,恳请天君老儿能让魔后家人来见最后一面,结果……”,侃侃而谈的红脸人,押了一口酒故作玄虚着。 “结果怎样?” “结果,那天君老儿招恨的很,心胸狭窄挟私报复,根本就没与理会,只可怜……魔后到最后都没能见到家人……据说,临终都没能合上眼呐……咱魔王觉得欠魔后太多,所以十年都没能走出自责和悲痛”。 黄脸人也凑近了,低声道:“我堂兄是宫内的侍卫,听他讲,现在魔王跟之前是大不一样,每日,不是夜以继日地忙碌政事,就是将自己关入殿内专心修炼”。 “咱魔王如此励精图治,那是憋着一股劲……想必,是想替魔后报不能闭眼之仇啊!……依我看,将来仙魔一战,定是不可避免喽” “你说的对,现在呀,就能看出端倪了,这段时间,对天族人的盘查紧的很,说是已抓了不少……据知情人讲,说是宁可错杀一千也不放过一个,这架势……可是前所未有的,看来是要动真格的了” “哼!那天君老儿太不讲道义,也该咱魔王好好教训教训他了” 子箫忍无可忍,他把杯中酒一口喝光,“呼”地站起身,将杯子重重摔在地上。 所有人都齐齐扭头看了过来,那四个说话的男子被这突来的响声,也给惊的一楞,子箫怒视着,正不知所以然的四人。 翠儿忙起身,抓住子箫的手臂,摇头示意他不可鲁莽。 子箫怒红了一张俊脸,胸脯剧烈起伏,喘息片刻,甩手气愤地走出饭庄。 四个说话的男子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在子箫身后骂咧咧。 “呲,神经病!” “妈的!喝多了吧” 翠儿扔下钱也快步跟了出去,她明白,若不是怕暴露身份,子箫非揍四个满口胡言的怪物不可,但他们说的话,还是让翠儿更添了担心,突然觉得九幽城不能再多停留了,每多待一日,危险就会多一分,翠儿怕子箫的气息被识破,使他陷入危险中。 翠儿支子箫去别处寻找小舞,自己则去了大璟阳宫,但看出端倪的子箫,不多久就又自己跟了过来。 在大璟阳宫门前徘徊了近半日,翠儿终于看到了熟人——虎啸,见他在宫门前正盛气凌人地训斥一个守将。 翠儿让子箫在一棵树后等待,她将斗篷帽子拉低,独自向大璟阳宫宫门前走去。 虎啸及守卫看见有外人接近,都警戒起来。 翠儿走近些,掀开盖了半张脸的帽子,对虎啸喊:“虎啸,是我……我是翠儿啊”。 虎啸楞怔了一下,定睛细看,突然冲上前,激动道:“翠儿,翠儿,真的是你呀!……三千多年没见了,你还好吗?……哎,这两百年,你和小舞小主去哪了?宫里曾派人找你们,找的着实辛苦!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咦?小舞小主呢?”。 虎啸只知道,大王子成烈在小舞和翠儿失踪后,寻找过她们。但之后,成烈安排影士的秘密寻找,他就一无所知了。 翠儿见到故人也是开心,何况在大璟阳宫时,虎啸曾爱慕自己,虽然自己无意,但他对自己的好,翠儿还是一直心怀感念。 “小舞小主,没有……回大璟阳宫?” 虎啸脸上顿时没了笑容,疑惑道:“噢?不是说流寇屠灭了白鹿族,连圣女殿也一起遭了秧,是你带着小舞小主一起逃走了吗?……难道……小主没有和你在一起?”。 翠儿听罢,怒从心气,原来巫灵族是这样欺瞒魔族上下的,面对一脸狐疑的虎啸,翠儿稳了稳情绪,她不想骗虎啸,故意叉开话题,“白鹿族的人,有在宫内的吗?”。 虎啸摸着后脑勺,仔细想了想,突然道:“有!有一个,是大王子从圣女殿带回来的侍女,就是她说的,她看见你带着小舞小主逃走,后来流寇闯进圣女殿,她藏了起来,才躲过一劫……后来,大王子带人亲自去找你们,见她可怜,就把她带回了大璟阳宫”。 翠儿急切的问:“她叫什么名字?”。 “这个?……我还真不知道”,见翠儿满脸焦急的样子,虎啸宽慰道,“翠儿,这个容易,我现在就命护卫,把她带来与你相见,你等一会哦”,虎啸说完,转身命令门前护卫,前去武德宫寻人。 等待期间,虎啸和翠儿说着闲话,“自从二王子走后,龙腾就回到大王子身边,我被派做大璟阳宫的护卫总领”。 “不错!挺威风的,恭喜你高升了” 虎啸有些羞涩地瞟看着翠儿,柔声道:“哪里,哪里……翠儿……自从你离开,我……其实……挺想你的!”。 翠儿低头不语,她无法面对虎啸真诚热辣的目光。 翠儿的离去,曾让虎啸伤心了好一段时间,三千多年了,他依旧还会常想起她,失而复得让虎啸有些动情,他突然抓住翠儿的手,面有赤色,含情脉脉道:“翠儿,你……这次回来,就别走了,我……我有能力……照顾好你”。 面对如此坦诚直白的表达,翠儿很是慌乱,“虎啸,多谢……你的美意,但是……我得……继续寻找小舞小主”。 子箫站在树下,一直伸长脖子向宫门口张望。 虎啸注意到了子箫,情绪低落道:“翠儿,那个小白脸是与你一道的?”。 “哦,那是我朋友,他……陪我一起……在找小舞小主” “是吗?我怎么觉得……他不像魔族人?”,虎啸起了疑心,他边说着,边向子箫走去。 翠儿一把拉住虎啸,指了指宫内方向,“虎啸,你看,他们回来了”。 只见守卫带来一个穿着宫女装的轻盈女子,向他们走来。 “真可儿!” 翠儿认出来了,她就是小舞小时候的玩伴,自己和她在圣女殿,一起贴身照顾小舞的真可儿。 真可儿来到翠儿身边,端详一下,一下扑进翠儿的怀里,失声痛哭,“翠儿!翠儿!是你吗?呜呜呜……”。 “是我!是我!真可儿,你还活着,真是太好了!……太好了” 翠儿紧紧抱着真可儿,也泪流满面。家园没了,死里逃生后能再次见面,二人心中自是悲喜交加、悲痛万分。 哭了好一会,真可儿抬起泪眼,四处梭巡,抽噎问:“翠儿,小舞呢?她在哪?”。 “小舞,她……”,翠儿瞄见虎啸在旁身旁,觉得不方便说太多,就欲言又止。 真可儿摇晃着翠儿的胳膊,焦急地追问,“翠儿,你说呀,小舞呐?”。 看见远处一队车马过来,虎啸对翠儿和真可儿说了声,“是大王子回宫了,我过去照应一下……一会再过来”。 “好,你先忙”,见虎啸离开,翠儿对真可儿低声道:“我与小舞……走散了,我……也在找小主”。 “什么?小舞没和你在一起?” 翠儿瞥见虎啸满脸狐疑,不断向子箫扫看,心不由提了起来,也有些沉不住气,她也听明白了,真可儿没有见过小舞,看来小舞没有回到大璟阳宫,翠儿了转化话题,又急切地问:“真可儿,你离开白鹿族时,可见过小沣小主?”。 真可儿的脸刷地一下变得惨白,满脸震惊:“小沣?……你说小沣小主,难道……他还活着?”。 翠儿觉得大璟阳宫门前,对子箫实在是太危险了,她急急地简单回答:“不出意外,应该还活着吧……小沣小主头部受伤,我把他藏在暗室中,但暗室被打开了,他现在也没了踪迹”。 真可儿听言,顿感腿上发软,踉跄一下险些跌倒,翠儿忙伸手掺扶住,她知道,真可儿和小沣曾是一对小恋人。 真可儿的泪如决堤的潮水哗哗涌出,她一直以为,小沣在屠杀中也已经死去,思念缅怀了他近两百年,小沣可能还活着的消息,如晴空一声炸雷,炸的真可儿浑身颤抖、不知所措,她强抑震惊,哆嗦着再次确认,“翠儿,小沣……真的……可能还活着?”。 “真的!” 得到确切答案,真可儿脸上悲喜交加,又趴在翠儿怀里嚎啕大哭起来。 翠儿心内很是不安,看着越来越近的车队,觉得赶快回避最是妥当,一来,子箫正身处险境,二来,真可儿在大王子宫内当差,也不能给她招惹了麻烦。 翠儿双手摇晃,正哭泣的真可儿的肩膀,焦急道:“真可儿,快别哭了,这里实在不方便说话,你先回去,明日你想办法出宫,来同福客栈寻我,我再与你细说……记住,千万不可告诉任何人”,翠儿说完,拉低披风的帽子,低头快步离开。 “好,我明日一早就去”,真可儿抹着眼泪,冲着翠儿的背影喊。 真可儿和翠儿道别这一幕,被一辆华贵寰顶大车里,正掀开车帘角的男子,全都看在眼里,成烈的眼神从之前的漫不经心,顿时变得狠厉起来。 骑着金狮兽上,一个身穿玄色盔甲、披着大红斗篷威风凛凛的年轻将军,也正百无聊赖地四处张望。身披青色斗篷的公子和一个宫婢搂搂抱抱、依依不舍的情景,也落入他的视线。 远看那小宫婢体态婀娜又白净素雅,想想自己身边那些浓艳风骚的魔女,宸佑觉得,这朵白莲花美的更令人心痒。 虽然已贵为魔族阵前大将军,但宫中的女人,他还从未敢染指过。或许今日这个把柄,可以让他得偿所愿。想到此,宸佑半眯的丹凤眼中精光闪动,嘴角勾出一抹邪魅的笑。 宸佑侧头低声安排身边部将,指着真可儿,让马上去查这个小宫婢的情况。 一阵风将翠儿的披风帽子刮开,宸佑棱角分明的脸上充满好奇,远远细打量着,想看看是何等大胆之徒?敢勾引宫中的“白莲花”。 这一细打量不要紧,宸佑顿时倒吸了一口冷气。 是她!那个和自己交过战,带大眼睛小舞逃走的侍女翠儿,她俩是他屠灭白鹿族仅存的证人,他父王派人找了她俩近两百年,没想到今日竟送上门来,宸佑真恨不得冲上去,立马杀了翠儿。 宸佑心内紧张,却不敢声张,毕竟后面车里还坐着大王子,他可不想让屠杀白鹿族的事败露。 宸烈阴沉着狠厉的脸,忙招手唤来副将鬼见愁,附耳交待,“去!跟着那个穿青色斗篷的,一定要活捉回来,有同党也一并拿下”。 翠儿边重新戴好帽子,边走到子箫身边,她总觉得有一道阴森透骨的光盯着自己,猛回头,眼睛正对上宸佑狠厉的目光。 翠儿永远都不会忘记,这双嗜血的眼睛,他是灭了白鹿全族的罪魁祸首,是她不共戴天的仇人,翠儿脸色突变,手心已暗暗运出力道。 子箫看见翠儿浑身颤抖,嘴唇紧抿,眼内燃烧着熊熊怒火,目呲欲裂地直视着车队。 见翠儿手上运功,子箫忙抓住她手腕,摇头制止。 “就是他!……带兵屠了……白鹿族”。 翠儿说着,眼泪喷涌而出,她心里明白,此时此刻绝不能动手,她不能将子箫带入绝境。 子箫能理解翠儿的愤恨,继续抓着她的手腕,低声道:“我猜到了,但……报仇……现在,还不是时候”,扫见有一队魔兵,向他们的方向快步赶过来,子箫警觉道:“翠儿,我们可能被发现了”。 毕竟是女子英杰,翠儿虽有脆弱失态,但绝不会不分场合地胡为,况且面对家仇族恨,她没资格脆弱任性。 子箫和翠儿四目对望,心事了然,一同化青烟离开,那十几个魔兵也化作黑烟追了上去。 回到客栈房间,子箫对恢复了理智的翠儿说,“这里,不能再留了,你收拾一下,我们先回药师府,再做其他打算”。 话正说着,就听见客栈大厅乱哄哄一阵混乱,一个黑脸红发魔将带着十几个魔兵冲了进来。 子箫从门缝看了看,说了声,“来的,还真快!”,说完,拉着还在收拾东西的翠儿化青烟离开。 子箫和翠儿刚离开,门就从外面被粗鲁踢开,魔将鬼见愁持刀率先冲了进来。 ()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70章 行迹败露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武德宫寝殿内,刚从宫门口急赶回来的真可儿,正低垂着眉眼,还有些气喘吁吁地替大王子成烈换去外袍。 成烈黑沉的脸上挂着疲态,他眼睛不时冷漠而怨怼地翻瞪着,身边满脸满眼通红正忙碌的真可儿。 更完衣,成烈端坐在案后,见奉茶的真可儿手抖的厉害,杯子在她手里发出“哒哒”的轻响,显然是在极力控制某种情绪。 成烈对一向乖巧知礼的真可儿出宫私会男子,心中甚是气恼,他知道她早已没有家人亲朋,除非是她私交了相好之人。 成烈心中有一种属于自己的东西,被觊觎、被掠夺的郁闷和气愤,犹豫了片刻,他出其不意地冷声问,“你……为什么哭了?”。 真可儿正走神想着小沣可能没死的事,被大王子冷不丁地问话,吓了一跳,顿时惊的花容失色、手足无措。 见此情景,让成烈更加确信了自己的揣测,真可儿是在私会情人! 真可儿抬起哭红的眼睛,正对上成烈泛着凶光的眸子,吓的赶紧退后两步,倒身跪地,语无伦次地回话,“大王子,奴没有……有,奴……想家了,才……”。 真可儿是个不会撒谎的单纯女孩,成烈将她放在身边贴身伺候,就是看中她清清淡淡的纯真性子,不似其他女人们有太多的弯弯绕心思。一百多年来,成烈对真可儿已很是依赖,除了没将她带上榻,对她从来都是高看一眼,都没大声呵斥过。 “是吗?那就讲讲……你……为什么出宫吧”。 又是一声晴空霹雳,可怜的真可儿今天被劈了两次。 大王子怎么会知道她刚出宫了呐?她们离车子那么远,是不可能看到的呀? 像真可儿这样不懂武学的人,自然无法理解,那点距离对有修为的人来讲,要办到是多么简单的事。 怎么办?翠儿嘱咐不让告诉他人,但私自出宫和私会外人,按宫规都是会被赐死的,她也不能讲是虎啸让她去见翠儿的,那样翠儿的事就瞒不住了,怎么办呀? 真可儿皱眉拼命想着,急的眼泪都快要流出来。 成烈阴拉着脸,快要失去了耐心,眼露狰狞道:“你不说,是吗?难道……是要尝尝魔棍的滋味?”。 真可儿看过受魔棍责罚非死既残的惨状,在大璟阳宫这样的事情不少。一直很温和的大王子已说了这话,若自己坚持不说,恐怕很难逃掉一顿魔棍,想想受责罚的惨状,真可儿已吓的半死,她战战兢兢道:“不是,是,奴说!”。 成烈看见白净素雅的小人儿,在自己面前抖若筛糠,泪流不止,也心生不忍,他放缓了声调,“说,难道……有什么说不出口的事?”。 真可儿见过大王子对小舞挺关心的,还亲自带魔军找过,想想他应该不会害小舞,说不上还能帮着一起找,想到此,真可儿支支吾吾道:“奴,奴出宫……是去见一个人,那人……那人大王子也认识,她……她是……她是翠儿”。 正端着茶碗喝茶的成烈,像被烫着一般,一怔一惊,手抖的茶水洒了一身,他拍案而起,急道:“什么?翠儿!宫门口穿玄色斗篷的公子,是翠儿?”。 真可儿被成烈的举动给吓了一跳,如受惊的小鹿般,呆跪在原地。 成烈吼道:“快说!”。 真可儿反应过来,怯生生地立刻回话,“是!是翠儿”。 成烈不顾一身的茶水,“蹬蹬”两步走上前,提拉起真可儿,凛冽地逼视着她,“快说!她找你何事?鹿小舞现在在何处?”。 见大王子成烈浑身散发着凌厉气势,真可儿自不敢怠慢,“翠儿,来这里,打听……小舞的下落”。 “你不是说,翠儿带鹿小舞一起逃走了吗?她们不是应该在一处吗?”,成烈已明显暴躁,他对小舞的处境更加担忧。 “翠儿说,她们走散了,她在找小舞?” 成烈扔下真可儿,烦躁地踱来踱去,边思索推理,边喃喃叨唠,“走散了?是一开始就走散了?不对!快两百年才找到这里,那定是……后来又走散的,该死的!从小就不让人省心!”。 成烈转身面对真可儿,咄咄逼人道,:“翠儿还说了什么?你一定知道,她现在在哪?对不对?……快说!”。 “没,没说别的,只说……只说,在同福客栈见面再聊” “来人!” 龙腾一身戎装进来行礼,“大王子有何吩咐?”。 “龙腾,你快带人去同福客栈,将翠儿速速带回来,本王子要问话”,见龙腾有些迷糊,成烈不耐烦地补充道:“翠儿,就是原来鹿小舞的那个贴身侍女”。 龙腾明白过来,三千多年毕竟是很久远的过去了,他不敢怠慢,匆匆离去。 客栈老板是一脸的苦逼相,今天这是怎么了?前面刚走了魔族士兵,后面这又来了宫内侍卫,都凶巴巴地到处乱闯乱砸,吓跑了他大半的客人。 客栈老板愁眉苦脸、唉声叹气,摊上这没处说理的倒霉事,他也是没辙,嘴里兀自嘟囔着,“唉!我这是触了谁的霉头呀?明日,还去趟地藏神殿,求菩萨帮着消灾去祸吧……唉!怎么这么倒霉啊”。 见两个不长眼的伙计们不干活,正嘀咕着私话,就把火发到二人身上,“死东西,就知道偷懒,这月的工钱一个子都别想拿!”。 两伙计哭丧着脸,追着老板身后讨说法,“老板,你不能……克扣我们呐……” 龙腾回宫如实向成烈禀告,像翠儿的两个公子已经离开,现已不知去向。 龙腾向来少言寡语,不喜与人交流,对宸佑刚刚派魔军搜查客栈的信息,没有引起他的注意,自然也没有向成烈禀告。 宸佑屠灭白鹿族的罪行,和一直派人寻找小舞,要杀人灭口的行径,依然没有被识破。 成烈听罢,自是气恼万分,安排龙腾派武士去各路口拦截,并让他秘密给暗卫头目鬼容发信息,通知他这里的新情况,命令他务必多派暗士影士顺藤摸瓜寻找。 除此,成烈也别无办法,但有一点他更加确信,既然翠儿活着逃了出来,那她拼命保护的鹿小舞,就一定也活着。 成烈想起大祭司七十多年前曾说过,他夜观星象,觉得小舞命星有红鸾星动的迹象,他和父王当时很不以为然,觉得祭渊只是用话在宽慰他们,现在想想,他倒是信了几分。 当初因自己的疏忽大意,让小舞遭到袭击被迫逃走,这事让成烈懊悔非常。他派出多路暗卫找了近两百年,结果音信皆无。他不能错过,这次能进一步了解小舞去向的机会。 成烈又听了虎啸等各方描述,他觉得翠儿行动诡秘,好似在故意躲避,但翠儿应该知道,大璟阳宫是不会伤害她和小舞的,那她为什么要刻意躲闪呢?为什么过了快两百年,翠儿才姗姗来找?大璟阳宫应该是小舞最可能回来的地方呀。成烈确实想不通这些疑问,但小舞和翠儿应该是最近才走散的,这个判断在成烈的心中逐渐得到确认。 成烈决定,先把这事瞒着父王,他不想让刚刚从痛苦中走出来的父王再添烦恼。 成烈的忧虑是才下眉头却又上心头,没有翠儿的保护鹿小舞,她安全吗?如果遇到危险可怎么办?也不知道那个爱惹祸的小东西,把弟弟慕白的元神照顾的怎样? 想到慕白,思念悲痛的情愫弥漫上成烈心头,他真想弟弟呀! 每次去看慕白,见他安详地躺在冰棺里,全身被冰冷的薄霜覆盖着,周围环绕着白腾腾的冰冷灵气。 兄弟俩近在咫尺却是生死两隔,成烈怕慕白寂寞,在冰洞中与他不停说话,讲慕白的过去,也讲自己的心事,直到他被冻的再也说不出话来,筋疲力竭地被龙腾等强行拉走。 他这样一个高大粗犷的汉子,却如慈母般亲手带大自己的弟弟,慕白在他心里的地位,远比自己的生命还要宝贵,如果能选择,他会义无反顾代他去死。 想着慕白,成烈的心就柔软的如一滩春水,那快乐的一幕幕如在眼前…… 如清风明月般聪明剔透的弟弟,是成烈最大的骄傲和温暖。他想起慕白小时候很是依赖他,缠着他一刻都不愿离开,缠着他一起玩、缠着他喂他吃饭、缠着他陪读书写字、缠着他讲有趣的事,成烈乐在其中从不嫌烦!每个夜晚都是搂着慕白睡,看着他粉雕玉琢、乖巧可爱的模样,是成烈最大的享受! 成烈对慕白的好,那真是捧在手心怕摔着,含在嘴里怕化了。 更加暴跳如雷的是宸佑,一路消息打探回来,说那个窈窕白净的宫婢是大王子成烈的贴身侍婢---真可人。宸佑知道,真可儿就是在圣女殿陪伴鹿小舞的好友,是父王专门导演了一出戏让她看,并帮着巫灵族作证,是蒙面强盗屠了白鹿族的那个女子。 宸佑暗自叫苦,他纵有天大胆子,也不敢动大王子身边的女人,更让他担心的是,真可儿见过他闯圣女殿,就算没看见,那翠儿今日也必定告诉了她,这个女人不能再留下,必须马上除去。 宸佑独子自坐在厅堂中,心不在焉地将一颗又一颗红色小浆果扔进嘴中,食不知味的嚼咽着,他眉头紧锁,心内正谋划该如何除去真可儿这个隐患,突然拍头而起,一抹阴骘的笑漾上红彤彤的脸,这事交给姐姐浮香,岂不是最为恰当? 宸佑脸上的笑容还未散去,鬼见愁等三将进来复命,“禀将军,那人……没……没找到”。 听罢,宸佑气的是七窍生烟,他起身蹬蹬走过去,三脚就将跪在面前复命的鬼见愁等三人踹翻,口中大骂:“该死的,跟个女人都能跟丢,你们真他妈是一群废物!……蠢才!笨蛋!”。 宸佑愤怒,吓的跪着的三人抖如筛糠,重重叩头求饶,“将军饶命!给在下一点时间,我们定能将她找出来” 宸烈年轻气盛、血气方刚,仗着武功高强胆大妄为。他在魔界以杀伐狠辣出名,他信奉杀戮务净不留后患,对战败各部族,只要他不高兴,一句话就能杀个精光,被他屠灭的族群可不止白鹿族一个,魔族内无人敢招惹触他的霉头,加上其姐是大王子的侧妃,其父管辖的巫灵族,疆域占据魔界东部的广阔地区,家族势力在魔族已举足轻重。 翠儿和鹿小舞逃走,宸佑和他父王冥纨一直心存忧虑,若事情败露,魔王和大王子定不会饶过他们巫灵族,他们苦心经营几万年而得到的富贵荣耀,不但顷刻会化为乌有,而且还会有被灭族之灾。 翠儿和鹿小舞必须要找到!而且必须要死! 宸佑曾派出十多名家族豢养的死士全力找寻线索,并命令一经发现直接诛杀,但找了快两百年,却毫无音信。今日,翠儿活生生就站在眼前,他却又失去了线索,这让他怎能不气愤和担忧。 翌日朝会结束后,宸佑风风火火去了大璟阳宫韶光殿。 成烈没有搬出大璟阳宫,他一直贴身照顾着父王伏冥嚣,留父王自己在宫中,他不放心。 宫人通传后,宸佑走进姐姐浮香所在的韶光殿。 一身明黄锦缎华服的魔妃浮香,正环佩叮咚地走下雕鸾刻凤的宝座,迎将上来。 “宸佑拜见长姐”。 浮香上前伏住,上下打量着宸佑,温声道:“好!又强壮威武了不少”,浮香眼中有点点泪花闪动,“有……四十年未见了吧?”。 冥灵族国主冥纨妻妾无数,却只有宸佑这一个儿子,一家人自然对他娇惯宝贝的要命,何况浮香和宸佑还是一母同胞,血肉相连的姐弟情还是有的。 宸佑也有些动情,回话,“有了,臣弟每次都是匆匆而过,所以……”。 浮香泪眼婆娑地打断宸佑,“都是大将军了,自然是忙的,姐姐理解”,边说着边拉着宸佑的手,走到座位旁,“快坐下说话”。浮香说完,自己也回到主位上坐定,侍婢阴丽进来奉茶。 宸佑端详着头饰华美、衣着华贵的姐姐,但总是觉得,她含着笑意的眉眼间,藏着淡淡的忧伤,“姐姐,过的可好?”。 “好!姐姐都好……听说,弟弟最近又纳了一房侧室,那……何时娶正室呀?”。 宸佑有些不自在地尴尬笑道,“嘿嘿,还没遇到一见倾心,特别中意的,等等再说吧”。 浮香宠溺又嗔怪地瞥了瞥宸佑,开口:“是啊!现在对威风八面的宸佑大将军来说,能配得上的女子,真是越来越少喽,看来……我这个作姐姐的,得关心一下弟弟的大事了,想来……父王早盼着抱嫡孙了”。 宸佑不想再谈这个话题,敷衍道,“那就有劳姐姐了”,他睨了一眼笑盈盈的浮香,又道:“姐姐,我在外面寻了个宝贝,今,带过来献给姐姐”。 “哦?什么宝贝?” 宸佑向殿外喊了一声,“来人,把宝贝呈上来”。 话音刚落,一个身穿软盔甲的侍卫,托举着一个镶珠嵌宝的绚丽金匣进来。 阴丽接过金匣,拿到浮香面前打开,只见一道道绚烂多彩的光芒射了出来,这是一顶镶着各色宝石的黄金凤冠。 只见凤冠上一只嵌满奇珍异宝的凤凰,在牡丹花枝上傲然耸立,镶着各色宝石的百鸟,朝凤而拜,金枝金花金叶拉丝细绕,略一动,凤冠就会摇曳出万千璀璨炫目的光芒,光芒中有浮香和阴丽惊呆的脸。 宸佑见此,面露得意之色,“这百鸟朝凤冠曾是天庭至宝,上有百颗稀世珍宝,可比魔后大婚时的凤冠要贵重的多!这是臣弟为姐姐未来立后大典准备的”。 浮香从贪痴神情中缓过神,满眼含着笑,说道:“弟弟的一片心意,姐姐岂能拒绝?那……本宫就收下了”。 宸佑扑捉到,浮香眼中闪过一抹苦涩,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切入主题,“姐姐,臣弟今天来,还有一事劳烦姐姐……这关系到……整个巫灵族的安危”,宸佑边说,边扫看着殿内的侍者们。 浮香心领神会,挥袖命令道,“你们都下去吧”,等众人退下后,浮香忙问,“什么事?弟弟快快说来”。 宸佑叹了口气,压低声音道:“昨日,带鹿小舞逃走的侍女翠儿,出现在大璟阳宫门前,她找了真可儿,姐姐知道……那次是我……”。 浮香脸上顿时露出急色,忙打断宸佑,“事情……暴露了?” “应该还没有,大王子也知道了此事,之后,也派人去找翠儿,但翠儿在我们去之前……就已逃走了,臣弟已派出几路死士去查,一旦找到……就……”,宸佑用手在脖子上比划了一下,“现在关键是,那个真可儿不能再留了,臣弟担心,翠儿告诉了她实情”。 浮香当然知道真可儿,之前,她应父王的要求,几次派人暗杀过她,但都让她侥幸逃脱。后来,她被大王子招到身边服侍,一百多年,成烈一直很是看重她。 宸佑见浮香陷入沉思,又低声问,“姐姐,很困难,是吗?”。 浮香紧抿着嘴,慢慢抬起冰冷的眼眸,回答:“哦,难倒是不难,只是……他是大王子身边的人,有些麻烦……好吧,真可儿的事姐姐来办。关于出逃的那两个,你要多和父王商量,一定铲除务净”。 “是!臣弟一会就回巫灵族,向父王禀告此事” 一石激起千层浪,翠儿的出现,引来飞来横祸,一场针对真可儿、翠儿和小舞的谋害,正如火如荼地进行着。 ()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71章 大爱无言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到处搜寻小舞下落的不但有翠儿、子箫,还有成烈派出去的暗卫,以及宸佑派出的死士。 另外还有一个魁梧强壮、孤单踟蹰的身影,他足迹已遍布四海八荒许多的角角落落,他只为找寻主人---鹿小舞。这个孤独的流浪者,就是慕白临终时,派给小舞的贴身影卫——孤鸣鹤。 孤鸣鹤曾暗中保护小舞三千多年,白鹿族被屠当日,他与宸佑在圣女殿前石榴园对战,帮助翠儿和小舞逃走,从那时起,他失去了小舞和翠儿的行踪。 孤鸣鹤狂找几日,没发现小舞和翠儿的任何蛛丝马迹,却意外发现在密室中头部受伤的鹿小沣,他将鹿小沣托付给,在冥灵城做铁匠的族人孤辛照料,自己就又开始了大海捞针般的找寻,一找就是近两百年。 回到九重天的子箫和翠儿,计划在天庭稍做停留,既然宸佑已发现了翠儿,那他们必定会顺着小舞过去去过的地方寻找,若不幸碰到,那可是大烦事,所以二人决定等风头过过再出发。 六十多年来,子箫都在各处寻找小舞,自是无心学艺,回到药师府,他感到羞愧难当,对师傅的体谅更是心存感激。 子箫端着一杯茶走进药师府正堂,双膝跪在闭目养神的师傅身前,面有愧色道:“师傅,请用茶!”。 药王睁开眼睛接过茶,静静凝望着一脸疲惫的子箫,说:“好,跪着做什么?起来说话”。 子箫伏地请罪,“师傅,徒儿不孝,没能近侍师前,还荒了学业……徒儿惭愧,请师傅责罚”。 药王是九重天最好的医者,他不但能医身,也懂得医心,“罚……是为了让犯错者……知错改错,你都知道错了,那……还罚什么?”。 子箫感激涕零,哽咽着不知说什么好,“师傅!……”。 对爱徒遇到的感情困扰,药王自是冷眼看的明白,解铃还需系铃人,这种事也只能由自己来解决。 “这里有几本医籍,拿去吧,有空便读读,不可懈怠才好” “是!徒弟谨遵师命” 药王放下茶盏,又深刻地看了眼子箫,像是引导,又像是宽慰道:“心不定……则万事难成,子箫,当你知道该坚守什么?该放下什么时?你才能获得真知……学习嘛,也不必拘于一地一时,只要有求索之心,这大千世界……包涵着更多的博大精深,你需用心感悟才是”。 “是!徒弟记住了” 药王在耐心等待,这个有天份的徒弟能解决心中困扰,真正带着一颗普世救人的初心回来。 擎天从落英殿铺着大红褥的榻上醒来,正迷糊昨夜怎么又睡在这里了?长叹口气,擎天兀自苦笑了一下,若让他人知道,堂堂天族太子经常在冷宫独睡,真不知要惊掉多少人的下巴? 殿内到处都是小舞的印记,一切都保持着她离开的样子,快七十年了,她死活不知、音信皆无。 都说时间能让人淡化并忘掉过往,但这也未必尽然。 擎天对小舞的记忆是历久弥新、难以磨灭。他贪恋曾搂着她睡过的榻,仿佛能依稀感觉到她残留的温度,梦中都是她灿烂青涩的小脸,和银铃般张扬的笑声,也有月光里吹笛,如处子般的温雅静好。 落英殿的荒凉寂静,让擎天心里感到压抑难过,他穿高墙离开,抬眼看见了小舞常去的野荷塘。 擎天缓慢踱步过去,站在树下,想起当年他就是站在这里,那个蒙眼的白衣少女张扬着凌空而下,直接撞入他怀中,肆无忌惮的笑声伴着得意,“哈哈,我看你,这回怎么逃出本姑娘的手掌心?”。 擎天记得,当时他心内欢喜的很,脸上却假意气恼,当小舞摘去蒙眼的绸带,那噙着心虚、羞涩、慌乱、害怕神情的大眼,忽闪忽闪的样子真是讨人喜爱,要不是有其他人,他真想吻她那双泉水般透亮、会说话的美眸,他爱极了,她纯粹恣意的性子。但也是在这里,他用剑抽伤了她,气恼她不懂自己的心。 那个让他又爱又脑、又惊又喜的神秘小姑娘,现在到底在哪了?擎天望着一池的残枝败叶,默默独自悲伤。 有窸窸窣窣的脚步声传来,擎天回头瞧见,子箫摸摸看看着从远处走来,身形孤单而落寞,脸上悲伤的表情,透漏了他浓浓的心事。 离的很近时,子箫才蓦然发现太子擎天,有些慌乱地忙不跌施礼,“子箫,见过太子哥哥”。 擎天嘴角扯出一丝苦笑,温声道:“免礼,回来了?”,擎天不需再问,看到子箫无精打采的样子,就知道找寻的结果了。 “昨日刚回,臣弟已找遍……所有可能的地方,过几日……再接着去寻”。 兄弟俩一同伫立在野荷塘边,心情如眼前的景致一般,凄凄惨惨戚戚。不期而遇的邂逅,让兄弟俩都觉得有些尴尬,他俩心里都明白,来这里都是因为思念同一个姑娘。 沉默良久,擎天转头望向子箫,犹豫道:“本君觉得……或许……该去魔族看看”。 “哦!” 擎天很诧异,子箫为何没有丝毫惊异之色,半晌,又开口慢声解释,“小舞随身佩有一块玉玦,本君……让人调查过,玉玦……可能出自魔宫”。 子箫依旧平静的样子,让擎天大感意外,他蹙了蹙眉,又继续道:“据说,这块玉玦……是魔王二王子的随身之物”。 子箫终于有了反应,他吃惊地回望着擎天,擎天以为他被消息惊到了,而子箫吃惊的是,连贴身的挂件都能送给小舞,他更确信小舞和那二王子之间的关系是相当的亲密,甚至是超过恋人的关系,子箫脸上又染上嫉妒之色。 擎天没注意到子箫表情的变化,他目光忧郁地看向前方,“本君怀疑过,小舞是否和魔族……跟大璟阳宫有些关系,她……或许去了那里”。 子箫无言以对,当然不会说,他去过小舞的家乡鹿鸣谷,也去大璟阳宫,也不会说在魔族所知所看的事。子箫抬头望了一眼,被伤病、自责和思念折磨的很是孱弱的大哥擎天,心中生出些丝丝拉拉的心疼。 “是!等翠儿病再好些,臣弟就去看看……太子哥哥要放宽心,子箫一定把小舞带回来,也请太子哥哥多保重圣体!”。 擎天侧头,冲子箫笑笑回应,目光上下打量起黑瘦不少的子箫,突然觉得他变化很大,身上少了稚嫩的书生气,多了许多的沉稳和刚毅,想必这六十多年过的定是艰辛。 日久见人心,擎天看到了子箫对小舞的似海情深,他深叹了一口气,脸上不自觉也挂上了些许愧疚之色,“子箫,你也要保重自己……也别荒了功业……自己强大了,才能有能力……保护好……所爱的人”。 兄弟俩四目相对,都心领神会、心事了然。 子箫借口有事先行离开,望着他远去的背影,擎天坐在亭中石桌前,是百感交集。 擎天和子箫兄弟俩同时爱上一个女人,心里都有愧疚,但谁都不舍得先放手。而那个被弄丢的小舞,对他俩的爱恋,却是若有若无的看不透,这是怎样的情劫啊?让兄弟俩都剪不断理还乱,身心倍受折磨却还欲罢不能。 一阵香雾过后,荷花仙子菡萏现身在池塘边,看见太子擎天,先是猛地一愣,之后婀娜如风吹扬柳,袅袅走上前跪地施礼,“菡萏拜见太子殿下,小仙……私进雍正宫,请太子责罚”。 因菡萏是小舞的玩伴,擎天也没有上心计较,沉声问:“起来吧,不知仙子来此,所为何事?”。 菡萏起身,低头不语,再抬头时,脸上已是梨花带雨,带着哭音道:“回太子殿下的话,小仙,想……小舞了,……六十多年未见……不知她现在怎样?……小仙实在想的紧,才斗胆进来看看……她在不在?”。 “哦,是这样!” 菡萏突然又跪倒,一双噙满泪水的美眸仰望着擎天,恳求道:“太子殿下,纵使小舞犯了天大的错,也请殿下念她还小不懂事,又失了家人和记忆,看在她实在可怜的份上,就宽恕了她吧……如还不行,小仙……愿替她受罚”。 擎天听出了菡萏的误解,无奈道:“仙子请起,你误会了,本君没有处罚小舞,和仙子一样……本君也不知……她去了哪里?”。 “可怜的妹妹,小舞……你在哪?姐姐好想你啊!” 菡萏手捂脸嘤嘤哭泣起来,抖动的身子如风中摇曳的花树,楚楚可怜惹人疼爱。 擎天蹙了蹙眉,深叹了口气,起身将跪地抽泣的菡萏扶了起来,宽慰道:“仙子莫哭了,小舞……会找到的”。 菡萏幽怨地望了一眼,擎天那双幽邃不见底的眸子,哽咽道:“菡萏……替小舞谢太子殿下,今日……是小舞的生日,小仙……给她带来了……今年的新莲子,只是她……”,菡萏说着,眼泪又流了出来。 “本君……替她尝吧,也算……为她庆生了” 擎天想起,小舞咋呼着用莲子打自己,然后一头扎进怀里的情景,以及小手剥莲子讨好自己的样子时,心中顿时感觉很痛,今日是小姑娘的生日,自己都还不知道她多少岁? 擎天知道小舞爱吃石榴,承华殿前老石榴树结的石榴,大半都被她吃掉,小舞吃石榴是一把一把的吃,还从不吐籽,为此,他还嘲谑过她。 “谢太子殿下!” 菡萏眸中精光闪烁,她从袖中掏出一个精致的小绣袋,倒出一些碧绿圆润的莲子,装在一个雅致的小碟中,摆放在石桌上,又上了茶和几盘精致的小点。 擎天看了眼清雅温婉,举手投足都美不胜收的菡萏,温声道:“仙子有心了!”。 擎天坐在石凳上,拿起一颗莲子剥开放到嘴中,一股略带苦味的清香,顿时溢满口腔,“嗯,真的很爽口!”。 菡萏倒了杯热茶,双手递放到擎天面前,“太子殿下,再尝尝……这去掉莲心的”。 擎天将一粒菡萏亲剥的莲子,放入口中嚼着,评价道:“去心的莲子,更是清香脆甜,但……本君更喜欢带莲心的……苦后的香甜,才饶有风味”。 菡萏给擎天添着新茶,抒发道:“是啊!苦尽甘来,方知人生本味……万事,莫不如是啊”。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那么伶俐聪明的小东西,能结交的人,果然也不是俗物,擎天对眼前清雅的荷花仙子是刮目相看,不由赞道:“仙子真是剔透玲珑,你是一语……道破人生啊!”。 伟岸如山的擎天和温婉如水菡萏,因思念同一人再度相遇在野荷塘,他俩所谈的,都是一个叫鹿小舞的女孩。 天上一日,地上一年。 五日后,也就是人间的五年后,子箫和翠儿又踏上寻找小舞的旅程。 二人首先去了小舞在人间骑马的贝尔沁草原,翠儿力图去找曾去过的地方,天上已过近万年,人间更是无数的沧海桑田巨变,哪里还能找到半点过去的影子? 错开人间的五年,子箫和翠儿没有招来任何的跟踪。但事实上,确实有成烈派出暗卫和宸佑派出的死士,之前也都来过这里。 在小舞曾去过的古九州国的帝都上京,现在的庆国京都的大街上,翠儿和子箫没有再那么幸运,他们被一个人发现并秘密跟踪,那人就是小舞的影卫孤鸣鹤。 孤鸣鹤在庆国停留已近半年,他知道贪玩的小舞小主,只要是自由的,有机会定会来人间玩,而她和二王子一起曾经来过的地方,应该是她最可能再来的地方。 或许是诚意感动了上苍,孤鸣鹤果然有了发现。 那日,孤鸣鹤身披一件黑色斗篷,木然走在繁华的京都街头,身边的热闹好似与他无关,身影落寞而孤单,唯一灵动的眼睛在不停地搜巡。 蓦然,孤鸣鹤发现街边首饰摊边,一个熟悉的背影正举着一枚石榴花钗失神,孤鸣鹤认出了,那背影是带小舞小主逃走翠儿。 孤鸣鹤木呆的脸上现出激动的神色,见翠儿身后跟着个白净的公子,他四下查看,希望能见到小舞小主的身影,但看了一圈都没有找到。 孤鸣鹤满脸狐疑,跟踪一路也听了一路,尤其是在一个酒楼,他坐在一帘之隔的座位上,听翠儿对那个白净的叫子箫的公子,讲小舞过去在醉花楼里做的糗事。 从二人的谈话中,孤鸣鹤知道翠儿也在找小舞小主,她俩没在一起,那小主去了哪里?离开翠儿的小主,岂不是更危险? 正当孤鸣鹤忧心时,子箫被小舞的糗事给逗乐了,“哈哈哈,真够调皮的,是她的性子,我在雍正宫也见识过了……唉!也就只有她,才会做出这等荒唐的事了”。 雍正宫?那不是天族太子的宫殿吗?小舞小主在那里呆过? 看来翠儿和小舞小主一起逃到了天庭,在那里还有了朋友,一看子箫便是个非富既贵的主,想必小主的日子,过的应该不会太辛苦。 虽然心有遗憾,但想到小舞小主是不久前才失踪的,孤鸣鹤惶惶的心安定了不少。孤鸣鹤知道了小主还活着,比过去的不知是死是活,大海捞针般漫无目的地寻找要有针对不少。 跟着翠儿的行踪,或许就会很快找到小舞小主,他再不能把小主弄丢了,孤鸣鹤在心中打定了主意。 ()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72章 苦难见真情(1)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恨她的人想要她死,爱她的人却想让她好好活着。 几路人一直苦苦寻找的鹿小舞,此刻被押在千丈悬崖底,深潭下的天家私狱里,她正闭着眼陶醉在自己的笛声中。 说是苦中作乐也未必尽然,小舞的笛声中没有丝毫凄婉悲凉之音,有的只是晴空一鹤排云去的高远辽阔,和春风化雨、万物滋长的勃勃生机。 同样被陶醉的,还有凶煞暴戾的镇潭独角神犀兽,只见它抬头闭眼,丑脸上露出欣喜愉悦之色,一根与庞大身体不相称的细小尾巴,随着节奏不断地摇动着节拍。 音乐,果然是无界的! 一个神兽被罚看守鱼渊深潭下的天家私狱,已有五十多万年,独角神犀兽感到寂寞也没什么好奇怪,是生灵就会有情绪。 把无知当不存在,自以为高人一等,是神仙和人类都容易犯的毛病,或许也不是不懂,只是他们觉得低等的生灵不屑他们去懂。 另一个被陶醉的,就是小舞认的“姐姐”帝九渊,他半眯着眼,深情地盯看着正闭目吹笛的小舞。 一曲吹罢,小舞转头看向帝九渊,忽闪着泉水般清亮的大眼,欢快地问:“怎样?美吗?”。 帝九渊闭上眼,带着“哐啷”响的铁链伸了个懒腰,懒洋洋道:“噢,还可以吧”,复又睁开眼,打量了一下小舞,慢悠悠地又道:“就是……太瘦的”。 小舞被呕的差点吐血,气不打一处来,忽地站在帝九渊面前,指着他呵斥,“我说的……是笛曲,麻烦你长点心吧,你……都不如那兽”。 看见小舞气急败坏的猴急样,帝九渊甭提有多开心了,逗小丫头抓狂,成了他的一大乐事,他猛地抓住小丫头的手,将她带入臂弯中,故作生气道:“你胆敢骂我?快道歉,否则……”,帝九渊扬起巴掌,做要打人状。 小舞可不是被吓大的,自然不怕,她挣扎着要起身,却被帝九渊箍着死死,她根本挣脱不开,自知不敌,小舞停止了挣扎,开始据理力争。 “唉!这是多美的一支曲子呀,细听……就仿佛能看见外面的天高云淡、山青水绿、花开荼蘼……而你,竟心不在焉……我简直就是对牛弹琴……哦,不对!不能侮辱那家伙,它是犀牛,都能听的入迷……我真么说你呢?……你,就是比它更笨的笨牛!比它更蠢的蠢牛!……费心给你吹曲,你却这般对待,是你辜负我在先……道歉,也得是你先道歉”。 论拉理说教,帝九渊从来都不是小舞的对手,他似笑非笑地望着怀中得理不饶人的小丫头,理屈词穷,但仍在诡辩,“小丫头,你说……辱骂长辈是不是错?”。 小舞迎着帝九渊有些诡谲的目光,知道他也没真生气,于是也故意气人道:“你何时成了长辈?……好!就算是,那长辈为老而不尊,我做晚辈的上行下效,错,还在你”。 “我让你口若悬河,得理不饶人”,帝九渊说着就开始瘙痒小舞,痒的小舞左摇右晃哈哈大笑,一会就笑出泪来,帝九渊并没放开她,喊着,“快道歉!”。 小舞实在没法,只好乖乖缴械投降,“啊,对不起!哈哈,对不起……哎!我都说对不起了”,小舞大声抗议着。 帝九渊罢了手,满眼慈爱,伸手帮小舞擦去笑出来的眼泪。 小舞也笑累了,就静静地靠在帝九渊的臂弯中,她很贪恋那里的温暖,视乎只要藏在那,外面的事就与她无关了,再多的烦恼自然有姐姐去挡。小舞认为,这应该就是书上所说的“港湾”的感觉吧。 帝九渊感觉到了小舞的依恋,他紧抿着刚毅的唇,双眸温柔含情,“小丫头,外面的景象……不需再靠想象了……用不了太久,我就带你出去,让你亲眼看个够”。 “真的?”,小舞抬头,含着又疑、又惊、有喜的神色愣愣望着帝九渊。如有万千星光闪烁的美眸还是惊艳到了帝九渊,他看着他小丫头嘴角的梨窝越来越深,帝九渊的心神“突”地恍惚了一下。 “真的!” 二人大眼瞪小眼了好一会,小舞倏地一下站起身,满脸狐疑地问:“姐姐被封了全身穴脉,难道……姐姐觉得……我真的能做到?那我要……更努力……才行”,小舞没有多少底气,声音是越说越小。 帝九渊知道,小舞误会是让她练功,嘴角又撇出讥讽的笑,“你?等你?得一万年吧?……嗯,不够!……根基差没悟性,三五万年?啧啧,也不行的……唉!怕是没指望喽”。 “你不损我,你会,会,会……” 小舞气的指着帝九渊开撕,但终究没把一个“死”字说出口,她好不容易认了个姐姐,虽然不怎么靠谱,也常惹的她发疯,但不吉祥的话,还是不想用到他身上。 见小舞又气又羞,帝九渊把她拽入怀中,从背后揽着,得意地将下巴放到小舞的肩膀上,在她的耳边说,“小丫头,确实指望不上你,呵呵,实话很难听,是吧?……告诉你,我已经打通了大半被封的穴道……只要能打通九成,我就能带你出去了”。 “真的?!不骗我?……要做到,还需要多久?” “六七年吧”,帝九渊一本正经的回答着,脸上没有戏谑玩闹的神情。 “哇!……太好了!终于看到希望了”,小舞的兴奋溢于言表,眼睛闪闪发亮,“怎么样才能更快一点?”。 帝九渊眨巴着眼,露出可怜巴巴的表情,“坏丫头,你也太贪心了吧……你可知道,做这些可是很辛苦的!……你怎么就不体谅心疼下老姐呀?”。 帝九渊话说的委屈,人一下也软塌在小舞的背上。 “你就说,我做什么能帮到你?” 帝九渊又玩心大胜,他抬起头,瞟了一眼一脸认真的小丫头,将嘴贴放在小舞的脖子上,说:“让老姐……喝你的血,就可以了”。 “真的?” 帝九渊将小舞掰向自己,看着当真的她,“噗呲”笑出声,眼中满是宠溺,手指弹了一下小舞的脑门,笑谑道:“真的!真的是……傻的可爱!”。 其实帝九渊说的没错,吸**血是助他恢复功力的最好办法,但他此刻只是在和小舞开玩笑,绝没有想喝她血的意思。 “我该烧点水了” 离开帝九渊,小舞开始打水烧水,她想起在自己迷糊时,隐约听见天君和玄元师傅说过,自己的血不但能救人,还有修复提高功力的作用,是真是假?只要有一线希望,她都想试试。 小舞暗自咬破舌头,将舌血滴入石杯中,舌血流的很慢,小舞怕帝九渊发现,一边偷偷接血,一边偷觑着他。 当感到浑身无力时,小舞闭嘴停止接舌血,但端起杯子感觉太少,就用刀在手腕上割了道口子,血“呼”地流进杯中。 浓浓的血腥味,让正打坐的帝九渊猛地睁开眼,“哐啷啷”带着沉重的手铐艰难转身看,见小舞正用石杯,接从手腕上流淌下来的血。 帝九渊杀生无数,也用血炼丹助长功力过,他见惯了血腥,但此刻看见他的小丫头在放血,让他顿时心揪的生疼。 帝九渊杏眼圆睁,大声怒骂,“住手!死丫头,你连玩笑话都听不出来吗?快过来,不许胡闹了……你快住手啊!……看我不打死你这孽畜……”。 小舞只瞟看一眼,正吹胡子瞪眼谩骂的帝九渊,把他的话当耳旁风,鸟都不鸟,该接血继续接血。 看到血快满杯了,小舞从衣服上撕下一块布,将伤口简单包扎好,一脸得意地将装血的杯子,递到帝九渊面前。 帝九渊满面愤怒,双眼喷火,挥手要把杯子打翻。 小舞似早有准备,灵活躲过。看着被气的张牙舞爪的帝九渊,小舞一脸冷气,“我的血……有些特殊,救过人的……能帮助,你,修炼,不喝……太浪费了”。 帝九渊见小舞嘴角有血流出,晃动锁链,满脸怒气要逮小舞。 “你不喝,我不……和你……出深潭” 小舞舌头流血,疼痛非常,人开始晕晕乎乎,嘴巴麻木,说话已是大舌头,她知道不能和姐姐再啰嗦了,电石火光间,上前点了帝九渊的穴。 可怜横行八荒六合,令人胆战心惊、不可一世的霸王帝九渊,竟一动不能动地被一个小丫头硬灌下了一杯血,最后,还体贴地被灌了一杯水洗口。 屈辱啊!屈辱! 帝九渊气的目眦欲裂,真恨不得撕烂眼前这个胆大妄为的小丫头。 灌完水,小舞给帝九渊解开穴道,嘚瑟瑟地看着帝九渊在她眼前发疯。只要小舞不靠近,被铁链锁着的帝九渊是怎么都奈何不了她。 正得意间,一阵眩晕袭来,帝九渊看见眼前的小丫头如一片落叶颓然倒地,昏了过去。 “小丫头!丫头,小舞” 帝九渊焦急地呼喊着,他知道这些血不会伤到小舞性命,但为何她会突然晕倒?看着小丫头孤零零躺在自己脚下,帝九渊心疼的厉害。小丫头不知何时已经占据了他的心,他以她喜为喜,以她忧为忧,他看不得她不开心,更别说受伤害。 果然,人一旦动了真情就会患得患失,满眼满心都是那个人。 帝九渊先前对小舞只是一种同病相怜、相依为命、惺惺相惜之情,还有一种与生俱来的,对弱者天生的悲悯和保护欲。 随着相处加深,帝九渊已视小舞为不可或缺的亲人,偶尔的小醋意,让帝九渊也曾怀疑过,自己是不是对她动了凡心? 帝九渊实在搞不清情感的事,但他坚信的是,小舞是老天补偿给他的最好礼物!让她来陪伴照顾自己,在这最苦寒阴暗的潭底,过着最苦逼艰难的日子,帝九渊却前所未有的感到快活和有奔头。 喝了血的帝九渊突然感到体内真气逐渐充盈乱窜,他心中装着昏迷的小舞,无法静心打坐调息,只能硬生生将真气强压入丹田,如此强劲的真气因何而来?又从何而来?成了帝九渊心中的又一个疑问。 大约过了四五个时辰,小舞才幽幽醒来,只抬头看了一眼正满脸焦急的帝九渊,转个身背对着他继续躺着。 帝九渊看到了小舞苍白的脸,心疼不已,轻声哄劝,“小丫头,过来,来这睡,这暖和……好丫头,最懂事听话了,我怎会舍得打你呢?快过来……我知道你是好心,刚才不该骂你,快听话……” 不管帝九渊是哄、是骗、是劝,他的小丫头都置若罔闻、鸟都不鸟,这再次让帝九渊备受挫伤,感觉颜面尽失。 小舞还是很晕乎,关键她不能张嘴讲话,否则舌头会流血不止。在平台上,小舞一呆就是五天。 帝九渊看着小舞孤零零蜷缩在平台上,小小的一团,惹的他又是一阵阵心疼。什么招都用上了,结果都没用,帝九渊实在没辙,只能开始打坐修炼。 帝九渊将强压在丹田的真气调出,霸道的真气一经放出,就开始在体内横冲直撞,他废了好大劲才慢慢将气调顺好,并沿着任督二脉送到各大穴,让他惊奇的是,强劲真气在过一些**道时,直接就能把封堵给冲开。 更为震惊的事情发生了,到了第四日偏晚的时候,帝九渊竟意外打通了心脉这一关键大脉,原本认为,做到这步至少还需两三年。 身体内明显的异样,让帝九渊震惊,复杂难辨的情绪漫上帝九渊的心头,他睁眼看着黑暗中的小小一团,凝眉沉思。 “小丫头的血,真的很特殊!让他的功力修复至少提快了十几倍。小丫头说,自己的血还救过人?这个魔王子倍加爱护的小丫头,果真是不简单!……小丫头的血如此神奇,若被发现,将来必会引起竞相争夺,莫非……那太微……就是因这事……拘押的她?” 见小舞扭动了几下,嘴里还哼哼唧唧嚷着,在一起快七十年了,帝九渊知道他的小丫头一直被梦魇折磨着,顿时心内怜爱泛滥,柔软的如一滩化开的冰雪。 ()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73章 苦难见真情(2)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是该好好想想,为小舞打算下未来了……我绝不能让小丫头因有特殊的鹿涎圣血,未来就过着被四处被追捕猎血的生活,我也不想把小丫头这样被关起来,过着生不如死的日子……这世上,恐怕只有自己才有能力保护好她了,这或许?……是老天把她送到自己身边的真正用意,我——帝九渊,绝不会辜负这天定的缘分……就让我来保护小丫头吧!……但,现在的自己还做不到,现在要更加把劲才行”。 帝九渊在心中暗暗打定主意,他要护他的小丫头的一生平安快乐! 在平台颓躺了五日的小舞,突然又回了阳,脸上带着谄媚的笑,远远望着帝九渊,嘿笑道:“姐姐,渴了吧?我……我去给你烧水哈”。 帝九渊并未搭腔,一脸黑线地瞪着忙乎着烧水的小舞,见她不时回头,讨好地冲自己耍着鬼脸。 当小舞狗腿子般将杯子递到帝九渊面前时,他倏地抓住小丫头的手腕,将她拽趴在自己腿上,举巴掌就打,嘴里还骂道:“该死的孽畜,看我不揍死你”。 知道帝九渊气她没听话,小舞刚听见铁链响,就歇斯底里地咋呼,“啊!疼死了!啊……杀人了”。 帝九渊一愣,这巴掌还没落下就喊疼,知道小丫头是在耍腾,就照着小舞的屁股打了两巴掌,之后阴霾着脸,将小舞揪起,怒视着,“说!以后还敢不敢不听话了?”。 小舞一派娇弱难支的可怜样,干嚎着,“不敢了!呜呜……疼!呜呜”。 见小舞委屈地趴在自己胸口呜呜哭着,弄的帝九渊顿时没了主张。 小舞是干打雷不下雨,她听贵琰曾说过,女人的娇弱和眼泪是对付男人的最好武器。她这个姐姐除了长得好看像女人外,其他的都如男人般霸道强悍,这招应该对他也会管用。 帝九渊犹豫片刻,轻轻搂着正在假哭的小舞,脸上是哭笑不得,他眼睁睁看着小丫头在自己眼前自演自耍,登时觉得拿这个活宝没办法。 本来等着帝九渊说软话,自己好顺坡下驴,结果一直没等来,小舞只能尴尬地停止了干嚎。 帝九渊瞥看了一眼很是自讨无趣的小舞,讥刺道:“怎么?不再多哭会了?”。 小舞知道自己被识破,也索性不装了,她猛地站起身,腿上一软险些跌倒,这才感觉屁股被打的还真是火燎燎的疼。 帝九渊一把拉住小舞,顺势拽进自己臂弯中,他可不想再被冷落,也看出他还是打疼了她,就搂着哄着,“小丫头,不闹了,好不好?我……再气,也不该打你”。 小舞听了这话,又支愣起身子,一副得理不饶人的样子,开撕,“就是吗,我为你好,你却打我,你该多……混……啊,那个哈……你说!我……该不该生气?”。 帝九渊眨巴着眼睛,疑惑?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不讲理的人?道歉那是他宽宏大度,不屑与一个小丫头计较,看小舞那该副欠揍的样,就又心中窜火,“喂,你个孽畜也忒不讲理了吧?……你没错吗?你做的那些……不该挨揍?”。 见帝九渊要发火,小舞的气焰顿时蔫了,但嘴上还不依不饶,“好了好了,懒得与你计较,反正已被打了……但,以后……你若敢再打我,我就……和你……割席断交”。 帝九渊紧皱着眉头,半眯着狭长的丹凤眼,望着昂着头,正一副无赖不讲理嘴脸的小舞,长叹了一口气,无奈道:“你看看……你那德行,简直就是个泼皮无赖……唉,罢了罢了……哎,小丫头,我问问你,你说……你的血特殊,这话怎么说?”。 小舞想到子箫的叮嘱,“小舞,舌血的秘密,千千万万不要告诉他人,切记切记!”。 小舞也想起天君和玄元师傅说过,她的血是“鹿涎圣血”,传说鹿涎圣血具有迅速修复和增长的能力,不光能治病疗伤,还能起死回生,更重要的是,能快速助长功力提高修为,战力时以血喂养神兵利器,能数十倍地提高战力,连以血结出的屏障,被打破都能瞬间自行修复,没有同样的血辅助,纵使再强大的功力也很难攻克。 对关爱自己的姐姐撒谎,小舞实在有些为难,她眼睛叽里咕噜转了片刻,计上心头,犹犹豫豫、吞吞吐吐道:“我……我的原身是鹿,难道?……你不知道……鹿血的好处吗?”。 帝九渊看出小舞的犹豫,明白她不想说出秘密,他已经感受到血的神奇,已怀疑小丫头的血应该就是已失传的“鹿涎圣血”。 小舞不想继续这个话题,要溜之大吉,被帝九渊伸手一把又抓住,“想溜,哪那么容易?你连一个错……都还没承认呢?”。 戏谑地望着眼前有些慌乱的小舞,帝九渊故作沉思状,“嗯?怎么罚……你这个不听话的坏丫头呢?算了,这次就饶过你一回吧,就轻罚你……给本帝洗头吧”。 “切!想让我帮忙,就直说,装腔作势的,实在幼稚可笑!” 帝九渊听罢,假装挥手要打,小舞做着鬼脸跑开了。 小舞做事向来周到利索,她不但给帝九渊洗梳了头,而且帮他擦了身子洗了脚。 对有洁癖的帝九渊来说,能够洗漱干净,被他视为是最愉悦的事。 夜深了,二人都没有睡意,小舞舒服地躺靠在帝九渊的臂弯里。曾几何时,这成了两个孤寂灵魂,贪恋对方温暖的习惯动作。 小舞突然问帝九渊,“姐姐,出去以后,你首先要做什么?”。 “闭关,第一次至少得几百年” “那么久!看来,他们……把你伤的很重?” “是,很重!要几次百年以上的闭关,才可修复的差不多” “噢,是这样……”。 “小丫头,你和我一起回家,那里很大很美!会有很多人伺候你,你想干什么都行,你一定……会喜欢那里的”。 帝九渊不是在和小舞商量,而是直接替她安排好了未来,他的家就是他的小丫头的家,他不会让她离开自己,二人在心中都早已默认对方,是自己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 小舞认真听着,但脑海中却跳出她的江湖梦,“听起来真的很好,但是……”。 “但是什么?” 帝九渊深情地低头看着,臂弯中正沉思的小舞,他想知道她想要什么?只要她想要的,他都会为她搞来,这世上没有他办不到的事,他的小丫头值得拥有一切。 “我想做一个……散仙游侠,一剑一笛走天涯,看遍世间繁华,惩恶济困……”,小舞神采飞扬地说着。 “不行!” 帝九渊脱口打断小舞,一个女孩子有这种想法,实在是太离经叛道,小舞只能和他在一起。 当看到小舞吃惊疑惑的眼神时,帝九渊不想让她失望难过,都是孩子话也不必太当真,遂放缓声调说:“那样……会很危险,我会担心的”。 小舞神情放缓下来,拍着他的手,大喇喇道:“放心!放心,我厉害着呢,只是……你不知道而已”。 搁平时,帝九渊肯定会奚落,损不知天高地厚的小舞几句,想到他的小丫头一赌气就五六日不搭理自己,就不想再招惹她,遂温声哄道:“是!我的小丫头可厉害了,可再厉害……也该睡觉了”。 帝九渊说完,闭上眼不再说话,不一会就听到小舞的轻鼾声,他睁开眼呆呆望着眼前稚气未脱的清雅小脸,心上如淋着毛毛细雨温润柔软,原来贴心的陪伴,会让人如此心安愉悦! 日复一日,除了睡觉,帝九渊和小舞在鱼渊深潭的大部分时间,都用在打坐修练上,其余时间就是吹笛、聊天和逗嘴。 连续两日,小舞情绪很是低落,常抱着膝盖坐在平台上发呆,偶尔还偷偷抹几把眼泪,她不说话也没了笑脸,脸色也比平日更加苍白,对帝九渊也是懒的招呼, 帝九渊担心,和声细语讨好地追问,“小丫头,你怎么了?有心事?”。 小舞如没听见一般,这让帝九渊心中的不安更甚,良久,小丫头沙哑低落的声音响起:“姐姐,如果……我死了,你会……想我吗?”。 “咦?” 帝九渊的心蓦然收紧,他确实没想过,如果没有了这个开心果,他会怎样?帝九渊心里慌慌,第一次觉得是如此害怕失去一个人,“小丫头,过来,你到底怎么了?”。 长久的沉默,紧张的空气如能被点燃一般,二人都喘着粗气,小舞眼中含泪仰看着帝九渊,含糊道:“我……我病了……越来越厉害,我……就要死了”。 “什么?快过来,快说哪里不舒服?过来,我给你把把脉” 小舞起身,到帝九渊身边坐下,一脸已看破生死的模样,反劝着:“姐姐,你不必为我难过,谁都会死的,只是迟早而已,没什么可怕的”。 在小舞说话的档口,帝九渊手已切上她的脉,探了又探,也没发现有什么异常,帝九渊皱着眉头,满面疑惑问:“小丫头,快说!你哪里不舒服?”。 小舞犹豫了半晌,支吾着说出自己的症状,“我……我肚子越来越疼,也流了……流了……越来越多的血,我……会流干血……而死的”。 小舞想到,她之前舌头流血,都要昏上五六天,如今身体内流血,还止不住,那定是得了很严重的病,她定会因流干血而死。 帝九渊顿时思潮翻涌、百感交集,他难抑心中悲伤,红湿了眼眶,将小舞紧紧揽进怀里,嘴唇哆嗦道:“小丫头,你不会死的……不会的”。 “真的?” 小舞瞪着清澈的大眼,直直看着情绪有些激动的帝九渊,希望从他的表情中看出些真假破绽。 “真的!……你不会死的” 帝九渊吻着小舞的头发安慰,他的小丫头是何等的可怜!?她连自己来了葵水都不懂,独自承受死亡的恐惧,还一心想来安慰他,这样的一个小丫头让帝九渊心疼的要死。 这本是母亲或其他女眷们告知的私密事,现在就明晃晃摆在他一个大男人的面前。如何才能向小舞解释清楚来葵水这事呢?一时竟难倒了顶天立地、叱咤风云的帝九渊。 眼睛眨巴又眨巴,嘴咧的如吃了苦瓜,帝九渊想到,小舞一直喊自己姐姐,最后逼的没法,他硬了硬头皮,吞吐说:“小丫头,是真的,你不但不会死,你……还长大了……长大到……到……可以嫁人,可以……生孩子的时候了”。 “啊?!” 小舞半懂半不懂地愣愣望着帝九渊,嘴角一抽一抽地傻掉了。 帝九渊可不想再进行这个话题,毕竟是一代枭雄,再超脱也不能絮叨这等事。 帝九渊推开小舞,犹豫了又犹豫,揭开外袍拉出中衣“刺啦”扯下一块布,仔细叠成个长形,闭眼递给小舞,“去,垫在下面,再过两日就好了”。 一向十万个为什么的小舞,这次没有多问,突然莫名觉得心慌脸热,她乖乖听话照办了。 后两日,帝九渊都是把小舞揽进臂弯中,一只手放到她的肚子上,给她暖和着,时而还传些热力的内功给她。 肚子也被姐姐暖的很舒服,不似之前那么疼了,小舞等死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来,她就一直赖在帝九渊身边,不是玩着帝九渊胸前的长发,就是安心的睡着。 帝九渊凝望着怀中熟睡的小舞,怔怔发呆,他对自己的独子东儿都没有这般疼爱过,那时的他太忙,终日揣在一颗好战的心,无心顾及其他,他错失了陪伴东儿长大的时光。 而此刻,一个娇弱的小丫头躺在自己怀里,他实打实充当了娘的角色,这角色让帝九渊千疮百孔已冰冻的心,如曝在暖阳下,渐渐融化成一团柔软,他见证了小舞的长成。 这是有女儿的感觉?还是对一个女人有了蠢蠢之心?为什么自己的心中,都是她的喜怒哀乐?帝九渊不止一次的问过自己,这种感情他从未体验过,真诚单纯和温暖幸福。 小舞朦朦胧胧明白了,来葵水是每一个长大的女子,都要经常面对的“苦恼”,明白自己不会死了,笑容又重新回到了小舞的脸上。 帝九渊很感激小舞搭建的平台,平台不断解放了他的手,还能够让他打坐修炼。虽然一身的修为,在四千多年前几乎丧失殆尽,但通过修炼并借助一些外援,回到从前的状态还是有希望的,帝九渊为了自己和小丫头能冲出深潭,认真地苦修着…… 几十年来,帝九渊只教了小舞零星的刀法,大部分时间都是让她用在打坐修炼上,毕竟,根基打牢固才是武学的根本。 有高师在侧,小舞已熟练掌握并能控制真气在体内的流动,她还无法攻克心脉处的堵塞问题。对此,帝九渊怀疑小舞是被暗算了,但终究没研究透彻,到底是怎么回事?毕竟小舞对过去是一无所知。 ()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74章 情归何处(1)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自从见到翠儿以后,真可儿又点燃了对生活的热情。 真可儿从小就崇拜曾是孩子王的小舞,觉得她什么都懂并无所不能,真可儿相信小舞定是好好的,应该又是去哪里疯玩了,玩完就自会回来,就像她小时候独自上山,三日后安然无恙回来一样。 真可儿反倒是不明白翠儿,为什么要不辞而别呢?那日大王子从她口里套出翠儿的下落,就急急派人去客栈找,但翠儿却不告而别,了无行踪。 是翠儿和大王子有什么过节才故意躲开?是自己听错了地址?还是翠儿有了什么急事?…… 本就爱胡思乱想的真可儿,越想越是满脑门子浆糊,她又不敢问成烈,每日日思暮想,心内混乱猜度揣测着。 最让真可儿开心和牵肠挂肚的,是少主小沣可能还活着的消息。 真可儿跪坐在书案边,一手拿着清洁的巾布,一手摸着脖颈上的玉佩,人呆呆地沉浸在思念小沣的回忆中,她已泪湿衣衫都浑然不觉。 这一幕被刚踏进殿的大王子成烈见到,他眼中闪过一抹气愤复杂的情绪,来不及扑捉就消逝不见,成烈阴沉着脸走进来,冷眼撇着真可儿,沉声问:“说!为什么哭?”。 真可儿仰头望着成烈,呆愣了一下,慌乱地将玉佩塞回衣领内。 成烈眼尖,还是看到了一块男人的玉佩。为了这块玉佩,真可儿曾被香罗等诬陷,悬梁自尽差点死掉,是自己救了她,并安排她随侍身边,看来这块玉佩,还真是大有来头。 真可人忙跪倒行礼,鼻音很重地弱弱回话:“奴……思想起家人,不能自控……冲撞了大王子,恳请恕罪”。 成烈眸色冷淡,眉头微蹙,嗓音里透出寒意,“起来,替本王子更衣吧”。 真可儿应着“是”,连忙起身,偷擦把眼泪,恭谨地伺候成烈更衣,心中暗恼自己太不小心,让主子看见哭哭啼啼,若追究罪可不轻。 成烈伸着胳膊,任真可儿脱换着衣袍,时而冷眼瞅瞅身前噤若寒蝉、冰肌玉骨的人儿,心中有一股郁堵愤懑之气。他很想弄清楚,被真可儿贴身佩戴的男子玉佩是怎么回事?她到底为什么又独自流泪? 近两百年来,成烈已习惯了真可儿妥贴细致的侍候,真可儿熟悉他所有的习惯和喜好,不用提醒,事情就被处理的妥妥当当。 成烈从未担心过,真可儿心中会有别人,更不会担心她会离开,娇柔的她只能如藤般攀附在他这棵大树上,才能生长存活。 每日繁忙后,成烈知道宫中必定有一个淡雅如菊的人,不管多晚都会在等他。真可儿的一杯香茶和在旁无声的陪伴,就足可慰籍他疲惫纷乱的身心。每日真可儿替他更衣洗漱、侍候茶饮;每夜替他铺好床褥照顾安寝,并在不远处安静地守夜,成烈在被精心呵护的美好氛围中,能够安然入睡。 只要成烈一声轻唤,真可儿就会立马带着浅笑出现在眼前,成烈的烦躁常在这一抹淡笑中一扫而光,他喜欢她柔顺乖巧、温和无争的性子。 真可儿没有族人、家人和朋友旧识,她的眼里心里应该只有他这个主子,成烈理所当然认为,真可儿是属于他的东西,可随时欲取欲得。她不是他的女人,若是他想要,立马就会把她变成自己的女人。成烈心内很是自信,宫中女人被宠幸,那可是被看做天大福气的幸事。 成烈自信真可儿不会离开这事,随着翠儿的出现和那块脑人的玉佩开始动摇。他隐隐感觉,在真可儿的心里可能没有自己,她对他的好,只是侍婢对主子的尽责和关心,成烈心中竟开始盼着,真可儿能主动攀援魅惑他。 不知是动了情?是习惯了温情陪伴?还是占有欲在作祟? 最近不知怎的?寡淡的真可人让成烈常感到莫名烦恼,上次误认为她私会男子时,是这样,今日对那块挂着她胸前的玉佩,又是这样。 痛失爱弟,痛失母后,父王沉沦痛苦不能自拔,成烈承担起了所有重担,每日面对各怀心事的朝野众臣,处理错综的朝事文表,他身心疲惫却无人理解宽慰,只有在被真诚贴心对待的武德殿内,成烈身心才感到有片刻的安宁和温暖。 成烈突然变得患得患失,开始担忧会失去真可儿,如果没有她,他身边又会是算计的女人,就像他的两个侧妃一样,整日满肚子的机关弯弯绕,说话做事都意有所指,一不小心就会陷进大大小小的阴谋中,那真是让成烈不胜其烦。 武德殿是真可儿用细腻和温存,替他营造守护的最后安宁温馨的港湾,是爱上这份静谧,才喜欢上清淡如菊的人儿?还是喜欢这个淡雅如菊的人,才爱上了这份安宁?当成烈发现他可能要失去真可儿时,才认真去思考,也才真正意识到,真可儿对他的重要和宝贵。 成烈矗立窗前独立走神,在沉思细想中,慢慢理清了自己的心意,确认在两百年相依相守中,他不知不觉爱上了真可儿,这份爱来的平淡如湖水,波澜不兴却包罗万千,之前他竟浑然不知。 最艰难的时候,真可儿以她最纯洁无私的爱,温暖守护了自己,现在父王想通重回朝堂,自己身上的担子不似原来那般重了,成烈觉得,是时候该关心一下自己的幸福了,他绝不能让这份不可或缺的幸福远离自己。 对大王子成烈突然回宫又看到自己的失态,真可儿还是心有不安,她知道大王子对她不追究,是感念她这些年的细心服侍。 真可儿不是一个居功自傲的姑娘,她从没把大王子给的权利和恩惠作为资本,做任何越雷池半步的事情。她心地单纯、忠于职守,照顾越多反倒更严于律己,凡照顾大王子的事,她都是亲力亲为,恭敬细致有加。 一阵阵熟悉的茶香飘来,成烈不用看,也知道是真可儿来了,“大王子,请用茶”。 成烈第一次觉得,这轻淡的声音竟如黄鹂啼鸣般婉转动听,他抬头望着低眉顺眼、如雏菊般淡雅的真可儿,眼里有情愫慢慢蕴起。 成烈一边喝茶,一边翻看着文表,真可人顺手整理着案几,两人像老夫妇一样,无言地各自忙碌,但却相互感受着对方温情的陪伴。 “真可儿,陪本王子出去转转” 真可儿面上略一惊,微微行礼应着“是!”,跟在成烈后面,一起走出了武德殿。 成烈禀退亲卫龙腾和阴索,只带着真可人在大璟宫花园中穿过,成烈的心情似乎很好,边走边和真可儿聊着天,“你,来大璟阳宫多少年了?”。 真可儿觉得成烈今日与以往很是不同,她进宫以来,从未见大王子到花园过,更未见过他和别人聊家常。真可儿心中有隐隐的不安,弱弱地回着话,“回大王子的话,奴,来大璟阳宫,一百七十年了”。 “有那么久了?” “是!” 接下来是一路无话,不知不觉间,真可儿跟着成烈,来到二王子慕白之前住过的昭德殿。 看门的侍卫见大王子驾到,慌忙跪地行礼。 成烈扬手示意侍卫起身,带着真可儿进了殿。他命人定时打扫昭阳殿,并派侍卫保护着这里的一切,所以,昭德殿维持着和三千多年前一样的原貌。 在昭德殿,时光好像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唯一不同的是这里没了主人,那个成烈心头最爱,玉凿粉雕一般的弟弟慕白。 成烈眼中流溢着痛苦和哀思,默默走着、摸着、驻留回忆着,过去的一幕幕在脑海中萦绕: “哥,我在这,过来抓我呀,哈哈哈” “哥,你陪我睡,被子里冷” “哥,我腿疼,你背我” “哥,我长大也要像哥一样强壮” “哥,慕白是不是快死了?” “哥,帮我照顾好小舞……” 成烈沉浸在悲痛的回忆中,这里无处不是心爱弟弟慕白的身影,想想他现在孤零零躺在冰棺里,成烈是心如刀搅,脸上的泪在眀暗光影下,闪着亮光。 一块洁白的帕子默默递了过来,成烈瞥了一眼一脸关心的真可儿,略感到些尴尬,但还是接过手帕擦了擦眼泪。 还未等成烈开口,就听见真可儿轻柔的话飘了过来,“听老宫人讲,是大王子亲手带大的二王子……还说,那日之后,都没见大王子笑过……如此情笃爱重,奴……能理解,失去至亲的痛!”。 好一个通情达理又知心的女子! 成烈内心起了波澜,突然感觉心里好像没刚才那般难受了,他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浅淡的真可儿,低声问:“在带你来这之前,你……来过大璟阳宫吗?” “来过” “咦?” 本是无话找话的一句闲问,但真可儿的回答,还是让成烈一愣。 真可儿看着眼前高大健壮的成烈,面上有疑惑的表情,就继续说道:“一万多年前,国主带小舞小主和我来大璟阳宫,参加过一次宴会……那日后不久,小主就离开家,到宫中做了陪读”。 “那个,和鹿小舞在树林中打闹,险些碰到一个坐车少年的人……是你?” “嗯!”,真可儿清楚记得那一幕,略有羞涩地点了点头。 成烈仔细打量了一下真可人,想起当年那个站在旁边,和神采张扬的鹿小舞截然不同的羞怯女孩,突然呵呵笑了起来,“啊!想起来了,还真是你,依然文静娇柔……和害羞”。 成烈踱到画案边,把一幅画打开,转头睨了一眼真可儿,眼神柔和如水,“我还记得,在圣女殿是我自审看,将你安排在小舞身边陪伴的”。 “是!大王子竟还记得这事” 成烈抬头,怔怔看望着眼前的真可儿,柔声道:“记得,你……是个很特殊的女孩,很难……让人忘记”。 真可儿听言,抬头正对上成烈灼灼的目光,登时有些慌乱无措。 成烈见了,苦笑一下,暗自叹了口气。他看见手中打开的竟是那幅“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复杂的神色一下又涌到脸上,良久又道:“我知道,鹿小舞和你是一起长大的……在家时,她也调皮捣蛋吗?”。 成烈的问话,真是颠覆了真可儿的三观,大王子今日是怎么了?愣了一下,真可儿还是如实地回答:“小舞小主,是我们那一帮孩子的头,只要她在,没人敢欺负我们”。 “你的意思是说,她……就是你们那的……一霸了?” “啊?!……” 看着真可儿呆蒙的样子,成烈觉得她愚愚呆呆的模样甚是可爱,心情又好了不少,“哼!想想都知道,她在家……是不会少淘气的”。 成烈想到,自从鹿小舞来到大璟阳宫,他在慕白心中的地位就降了一大格,曾经缠着自己的弟弟,突然满心满眼里都是那个淘气包,而且还把她娇纵的没个正样。 想想那个鹿小舞,胖胖乎乎,的确挺聪明可爱,其他也没觉得怎样?成烈甚至认为,她还不如眼前乖巧清秀的真可儿来的好看,慕白怎么就把她宝贝成如眼珠子一般? 正所谓,萝卜白菜各有所爱。爱什么样的人?爱谁?冥冥之中,自有缘份注定。 三千多年都过去,成烈竟还在吃小舞的干醋,他干笑着自嘲,又看了画,低声问:“你觉得,鹿小舞她……”。 真可儿急急抢过话,“她好好的!一定又去哪里贪玩了?或是迷路了?小舞一定会回来的,她小时候……好几次都是这样的”,从翠儿那知道小舞走失,真可儿从来没想过小舞会死,她笃定小舞一定没事。 听到真可儿如此笃定,成烈宽心不少,脸上带着几分奇异,“噢?到底发生了什么?你讲讲看”。 真可人神情坚毅,态度坚决道:“小舞,啊,不对!是小主,她小时候因追一只漂亮的猴子,三天两夜后才回来……虽然衣袍刮的很烂,身上也有伤,但她……还是把猴子给抓回来了,她武功很厉害的,什么事都能办到”。 见真可儿满脸崇拜之色,成烈兀自嗤笑了一下,果然那个小姑娘从小就淘气,他很有兴致的问:“那后来呢?”。 真可儿满头雾水的回问:“什么……后来?”。 成烈打趣道:“哦,就是,他父王母后……怎么待她的?”。 真可儿觉得大王子成烈很奇怪,怎么会关心这个问题?她有些迟疑,道:“后来,后来……小舞被王后给打了一顿”。 “哈哈哈,哼!早知道会是这个结果,哈哈哈” 成烈哈哈笑出声,想想都知道,那淘气的小姑娘会把父母气急成啥样?挨揍那是铁板钉钉的事。 ()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75章 情归何处?(2)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真可儿暗揣,怎么能将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上呢?听到小舞挨打,大王子为何会如此开心? 从未听到大王子如此爽朗笑过,见成烈心情好,真可儿还是很高兴。 成烈瞥看着睁着迷惑大眼,一脸呆萌的真可儿,边走边摔了两句话,“本王子也相信,鹿小舞不会有事的,那家伙……皮实的很”。 刚走出两三步,成烈突然转身,与低头沉思正紧跟着的真可儿撞个满怀,他忙伸手拦腰抱住被自己撞了一个趔趄的真可儿,四目相对,成烈眼里有似笑非笑的一抹柔情,“本王子……会把鹿小舞找回来,与你团聚的……以后,你俩就在大璟阳宫……安心过,日,子”,成烈把“过日子”三个字咬的很重,眼中话里都别有深意,说完,他放开手,大步流星向殿外走去。 听到要把小舞找回来,真可儿在短暂慌乱后,心情豁然开朗。在她眼里,就没有大王子做不成的事,真可儿像只快乐的小鸟,扑簌簌地小跑着,去追赶前面走远的成烈。 成烈独自走着想着,越想越觉得自己和真可儿还真挺有缘分。当说起好友鹿小舞,她也没了那些拘谨束缚,时而灵动、时而呆萌的样子是可爱至极,他最喜欢的,还是她娴淑敦厚、温柔似水的性子。 从花园中穿过,只见树木葱茏、花果飘香。成烈赏着景,心情顺畅快意,在斑斓石子铺成的小径边,一棵杏树上结满了黄绿色的杏,感觉很是诱人,成烈走过去摘了一个就往嘴里放。 “等等” 真可儿的一声娇呼,让成烈举着杏刚放到唇边的手顿时停住,他转头,不解地看向真可儿。 真可儿急急走上前,将成烈举到嘴边的杏,拿到自己手里,从袖子掏出一块洁白的丝帕,细细擦试干净,然后递给成烈,说:“现在,可以吃了”。 成烈边吃着杏,边眯眼直直看着,眼前正叠帕子的真可儿,是满脸春情。 眼前这个女人一直默默关怀着自己,成烈突然有想要拥抱真可儿的冲动,他手一扬,将吃了一半的杏扔掉,长臂一揽就将一袭白衣的真可儿捞到怀里,募地,成烈感觉有幸福的战栗涌上全身。 真可人正低头整理帕子,突然被成烈揽入宽厚的怀中,她瞪着黑白分明的清澈大眼,傻愣住了……待反应过来后,开始惊慌失措地挣扎,但哪里挣的开? 真可儿眼中涌出又惊又恐的泪水,望着成烈狂妄不羁又带着欲望的双眸,低声哀求,“大王子,这……这不合规矩,快……快放手啊”。 成烈只当真可儿是害羞,抱的更紧,厚嘴唇也要吻上那素淡的小人,嘴里还霸道道:“合不合规矩,是本王子说了算……你不从,难道……是你心里有别人?”。 “……”,面对成烈的霸道,真可儿无言以对也无能为力。 成烈在真可儿脸上,没有见到女子该有的娇羞和欣喜,而真真切切看到了悲戚痛苦之色,他将真可儿的沉默当做默认,顿时脸上阴云密布,眼神也冷厉起来。 想起真可儿随身佩戴的玉佩,成烈毫无顾忌地伸手到她衣领内,拎出那块碧绿的玉佩,明晃晃的男人东西,刺激了恼怒的成烈,眼中有怒火开始燃烧。 成烈用力一拽把挂绳扯断,将玉佩抓到手上,脸阴森可怕,言语如淬了寒冰,“说,这是谁给你的?”。 “还我!” 真可儿见大王子成烈,将小沣给自己的定情玉佩被夺了去,也忘了规矩,大喊着如母兽护崽一样上手去抢。 这突如其来的举动让成烈吃了一惊,手本能一躲,但还是被真可儿的指甲划出一道口子。 成烈眉头紧蹙,看着血从被抓破的手上流出,他从未见过,温柔胆小的真可儿会如此失态,见她把玉佩看的如此之重,心里断定玉佩该是哪个情郎哥所送,或许还是个定情的信物? 成烈火起,扬手一掼,可怜娇弱的真可儿“蹬蹬蹬”后退了四五步,一屁股蹲坐在地上。 真可儿吃疼,坐在地上,手捂着脸呜呜哭起来,泪水从指缝漫溢了出来。 成烈喘着粗气,黑着脸怒视着摔倒的真可儿,一时竟不知如何才好? 这一切被躲在不远处的浮香,看了个清楚明白,她听到盯梢的宫人夜离禀告,说大王子带真可儿去了昭德殿,所以浮香早早就等在成烈回殿的必经之路上。 “妾身见过大王子” 成烈光顾着呼呼生气,突然见侧妃浮香出现在眼前,更多的不快挂在脸上,他没好气地问:“你,来这里做什么?”。 浮香对这样不友好的问话并不着脑,她早已习惯了这般对待,浮香脸上笑容绽放的更开,目光流盼,满眼情愫,“妾身,正在折花插甁,好巧……就碰上大王子了”。 见成烈没吱声,浮香瞥了眼已跪趴在地抽泣的真可儿,眼睛转了两转,嘴角勾出一抹阴鸷,再回头面对成烈时,已换上满脸娇笑,莺啼软声哄道:“定是这贱奴,惹了大王子不快,您圣体金贵,可切莫气坏了身子……整个魔族可都仰仗大王子呐,快消消气”,浮香一面极尽恭维着,一面用手柔媚地给成烈捋着胸口。 成烈明知是假大空话,但又有谁不爱听赞美的话呢?况且他也想让真可儿听听,她每天面对的,是何等伟岸的人物!谁又能与他相媲美?能得他的看重恩宠,那该是何等的荣幸! 见成烈听的受用,浮香更大胆地用手揽住成烈的手臂,整个娇软的身子就趴靠了上去,仰着一脸惑人的妩媚,娇滴滴道:“大王子该是出来一段时间,怕是也渴了,去妾身的韶光殿,喝口茶,去去火气吧?”。 扭动的身姿,温热蛊惑的气息,撩人的眼神,让本是血气方刚年龄的成烈,有些不能自持。 “走了!……这贱婢,就让妾身来处置吧” “不用!” 浮香话刚说完,成烈就激灵一下将浮香推开,觉得有些失态,忙低声掩饰道:“哦,也不是什么大事,就不劳爱妃了”。 知道成烈对真可儿向来高看一眼,话已说到这地步,浮香也不好再多嘴?若强行争取,弄坏了大王子的心境,就得不偿失了,浮香心里觉得有些遗憾,她又失去一次,整死真可儿的好时机。 浮香笑靥如花,亲昵地挽着成烈,娇滴道:“好!只要大王子不生气就行,和个贱奴置气,实在是不值得”。 成烈并没理浮香的话茬,他怒目转向伏跪在地,正瑟瑟发抖的真可儿,冷叱道:“贱婢,给本王子滚回宫去,在殿内罚跪……罚跪……三个时辰,好好思过”,成烈虽气,但真责罚真可儿时,又变得吞吐犹豫。 真可儿鼻音很重地应着“是”,瑟缩起身,弯腰倒退几步后,惨兮兮转身离开。 恨恨扫了一眼真可儿孤寂的背影,成烈觉得心乱如麻,低头瞅了一眼手中的玉佩,举起手就要摔了,手突然顿在半空,犹豫了片刻,又无奈地把手放下,他将玉佩扔进袖笼。成烈竟怕真毁了玉佩,将无法再面对真可儿。 浮香将一切看在眼中,知道成烈心中不快,也明白他需要发泄,遂浪声道:“走了!大王子,让妾身侍候您,好好放松一下”。 韶光殿内,成烈无精打采地坐在案后,侍**丽端了酒进来,成烈直接拿起酒壶就喝,只喝了一口,将酒壶举到眼前细端详,问阴丽:“这是……白鹿族酿的酒?”。 “是!大王子真是神了!一喝便知” 半透明黑纱袍罩体,披散了半湿黑发的浮香,摇曳着满身香气走了出来,浑身透着刚出浴的娇懒妩媚,她边回答着,边挥手支退阴丽。 阴丽嘴角噙着心思了然的窃笑,忙挥手招呼殿内侍者都离开,她别有深意地扫看了一眼殿内的两个人,为将行好事的娘娘高兴。大王子已经太久没来过韶光殿了,久的阴丽都恍惚觉得,快是上辈子的事。 成烈仰头眯眼打量着,袅袅妖妖、凸凹有致、露腿光脚,一身桃色皮肤的浮香,温声问:“你,怎么会有这酒?”。 浮香紧靠着成烈跪坐下来,娇柔道:“在白鹿族酒窖……意外发现的,就十几壶,知道大王子喜欢,妾身就让父王全送过来了”。 成烈半靠在软垫上,举壶又喝了两口,感叹道:“唉!以后,怕是再也喝不到……这样的好酒喽”。 浮香拿着浸水的软帕,捧着成烈的一只手,边如珍似宝地轻轻擦拭着,边柔声道:“还会有更好的!妾身会去找”。 真情实意最能打动人心,成烈感受到了浮香的温存爱惜,他眯着虎目,眉梢眼角含着春意慢慢起身,手指挑起浮香的下巴,看进那双猫般浑圆铮亮的金色眸子里。 浮香傲娇地仰着修长的脖颈,媚眼如丝,红舌开始舔着,成烈举着的手指,电流般的颤栗,瞬间击倒已五迷三道的他。 浮香如只正春情的黑猫,“喵喵”叫的热辣撩人,她贝齿咬着红唇,一把推倒成烈,欺身上去,凌空一抓,一条红菱在手,媚眼纷飞野性魅惑,她放肆地一圈一圈细细捆着迷醉的人。 成烈眉头紧蹙,眯着精光烁烁的虎目,勾着一抹邪气,意乱情迷地望着眼前尤物,一副欲擒故纵的跃跃欲试。 浮香风情巧笑,极尽招摇逞能,长长的指甲如刀,衣缕被片片抓飞,在成烈的皮肉上留下道道抓痕,当见虎目偶露凶光时,又酥指点唇,媚态百生…… 老虎不发威,当老子是病猫? 被惹火的成烈热血翻滚、内力膨胀,手上的红菱被瞬间震成碎片,如猩红的花瓣在空中飘荡飞舞,他一个翻身反客为主,尽情逞着山大王的威风…… 一阵阵撕打搏击,“稀里哗啦、叮叮当当”是案塌幔落、灯倒坛碎声。 酒在地上燃烧着,殿内红光漫漫,照着一对交颈鸳鸯,春光一片大好的纠缠…… 久旱逢甘霖,一场狂风骤雨后,得以释放的成烈酣然入睡,这一夜他睡的很满足。 浮香对她的王是心悦臣服,望着成烈嘴角挂着笑意疲惫睡去,她一手撑头,一手描画着那俊朗的眉眼,满眼流光溢彩,竟痴痴看呆。此刻,她的王完完全全属于自己,浮香舍不得这美好的时刻,一夜都不忍睡去。 还有没睡的,就是在武德殿苦苦等待的真可儿。 真可儿知道成烈生气了,她不知道是因为自己拒绝了他的拥抱?还是那块玉佩惹恼了大王子?她被今日的情景吓坏了,怎么都想不明白,一向不好女色的大王子,今日怎么会突然来抱她? 大王子不爱女色,已是宫内人的共识,谁都知道,大王子对两个侧妃基本上是不闻不问、不理不睬。另外有一个曾爬上大王子榻,试图魅惑他的婢女,被他命人拖出去,直接乱棍打死,之后,再没有敢招惹大王子的胆大妄为者。 其实,并不是成烈不近女色,只是他更喜欢如父王那般,一生只爱那一个倾心的女人,并至死不渝。 但事与愿违,成烈无奈早早娶了两个侧妃。 一个就是被算计、醉酒失态而娶的浮香,这个侧妃虽然人长的妩媚,但太攻于心计,成烈是个直爽刚烈的性情中人,最受不了的就是弯弯绕的阴谋算计。 另一个就是他表妹——弥蛮蛮,是手握魔军重兵二叔骁腾的独女。弥蛮蛮从小就愿意往成烈身边凑,长大更是要死要活的非他不嫁,为了大局和怕父王为难,成烈咬牙娶了她。弥蛮蛮不但长的丑,还刁蛮任性、粗鲁低俗,一桩桩不堪的丑事让成烈很是反感,两人最后基本没了交集。 成烈这两个侧妃为了后宫权力和争宠,与其家族势力一起,在很多方面逼迫他就范,成烈不胜其扰,索性谁都不理,对她俩是避之三舍,也放任二人去折腾,自己则躲在武德殿图清净。 魔王也知道大儿子成烈的婚姻不幸福,也曾示意他再寻可心人,以便绵延子嗣。 成烈口上答应,但想要遇到真心相爱之人,却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 真可儿身子单薄,刚跪了两个时辰,就已摇摇欲坠,她心里却开始担心未回宫的成烈。 过去近二百年,成烈只要在宫中,都是在自己的武德殿独自就寝的。真可儿想到他应是留宿韶光殿了,就又开始担心起,他是否有可换的衣袍?是否换地方睡不着?该不该再等,给他留着一盏烛光? 真可儿最后还是守着灯,边给成烈缝袍子,边静静守候着他可能的归来。 疲劳袭来,真可儿活动了下麻木的腿,顿时感觉疼的不行。摸着跪伤的膝盖,真可儿又想起被大王子拿走的玉佩,在寂静的深夜里,她又独自抹起了伤心泪。 真可儿从未想过,在宫内要什么?她感恩成烈给了自己一个安身之所,每日挂念照顾成烈,一是尽心尽力做好本职,二是出于感恩回报。 ()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76章 情归何处?(3)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隆庆殿内,衣着随意的侧妃弥蛮蛮,手拄着头,半躺在美人榻上,眼神迷离地望着跪在她眼前一脸春情的雪衣。 雪衣拿起一粒葡萄,风情万种地嫣然一笑,翘着兰花指轻轻放入弥蛮蛮嘴里。 雪衣是弥蛮蛮弟弟弥隐,给她送进来的侍卫,人长的白白净净、细皮嫩肉,一身的狐媚气,嘴巴甜腻会哄人,他不但成了弥蛮蛮的裙下人,更是她的心头最爱。 一个小宫人急火火进寝殿禀告,见侧妃和侍卫都只穿着里衣,动作暧昧,吓的腿上一软直接摔倒,忙又爬起身跪好,抖成一团,请罪:“娘娘饶命!……”。 弥蛮蛮看着碍眼,咬牙道:“是该死!”。 雪衣扑拉着弥蛮蛮的胸口,浪声浪气道:“娘娘莫气,气坏了身子怎了得,还是听听……他说什么?若是不打紧的事,就拖出去直接打死,好给娘娘消气”。 “好呀!今儿,你侍候的……甚是舒坦,就赏你这个面子喽” “雪衣,谢娘娘的赏” 雪衣冷目,脸转向已吓的汗流浃背的小宫人,低吼:“快!速速向娘娘报来”。 小宫人不敢怠慢,忙慌不迭禀告道:“大王子……在花园,被……浮香娘娘截走,正……逗留韶光殿……”。 听罢,弥蛮蛮气的从榻上蹦了起来,顿时暴跳如雷!那小宫人未说完的话,她当然明白意味着什么? “该死的贱人!骚货!想跟姑奶奶斗,你是想找死了,狐狸精……妈的,看我怎么把你大卸八块的?……”,不堪入耳的话,不断从弥蛮冥嘴里涌出。 她得不到的,别人怎么可以得到?都不被恩宠,她可以不在意,反正她有有本事的弟弟,会不时送来英俊的侍卫供她消遣。但她不能容忍死对头压自己一头,那贱人的家族是靠他父王的一手提拔栽培,才有了今日地位的,现在胆敢来挑战她,门都没有! 弥蛮蛮气的发疯,祭出的鞭子乱甩,那个传话的小宫人,只几下就被打的没了气息。觉得不解气,殿内“稀里哗啦”一阵倒榻破碎,不一会就一片狼藉。 最得宠的雪衣吓的跪爬在地,不敢上前劝阻半句,他了解眼前的主子,一旦发起疯来,那是六亲不认、心狠手辣。 进殿查看情况的一队侍卫中,一个年轻的面孔闯进弥蛮蛮的视线,她认出是前几日才刚送来,与大王子有七八分相似的轩昂,想着这家伙几次不解自己风情,迟迟都未成她的裙下之奴,就气不打一处来,鞭子就一鞭又一鞭抽向轩昂。 轩昂被抽的满地翻滚,“啊!啊!”哀嚎,身上的软盔甲被打落,衣袍上道道血肉翻飞的鞭痕,触目惊心! 弥蛮蛮将对成烈的怨气,都发泄到轩昂身上。她从小就爱表哥成烈,表哥对慕白表弟的呵护,是她所见所爱的,也很是羡慕嫉妒,弥蛮蛮很想让表哥对她也像眼珠子般爱护着,那时她就决定,长大要嫁给温柔细心的表哥。 执着深爱一人的心,其实很难再装进别人,对所爱人有多情,对他人就可能会多无情。 弥蛮蛮没明白这一点,或许应了一个不成理的道理,找一个爱你的,比找一个你爱的更靠谱,那样更容易获得幸福。 成烈三日未归,让真可人坐立不安、担心不已,但也无可奈何,她没有资格管主子去了哪里?主子要做什么,岂容她置喙? 第四日,成烈回到了武德殿,依旧蹙着眉,阴着脸,真可儿低眉敛目如常服侍左右,成烈偶尔偷瞥真可儿一眼,见她隐藏不住的跛着腿,知道罚跪还是伤到了她,感觉人也清瘦了不少,脸也更加苍白,成烈心中微微悸动,心生不忍。 真可儿几次欲开口,但瞟见成烈黑沉的脸,始终都没敢吱声。 侍候成烈沐浴后,看着他坐在案后,真可儿端着新茶递送到成烈面前。 成烈始终赌气未看真可儿,只端起茶细品,神情放松下少。 真可儿手抓着托盘,犹豫半晌,她咬了咬下唇,好似下了决心,“扑通”在案前跪倒。真可儿是个单纯直接,不会婉转周旋的人,她直白吞吐道:“大王子,奴斗胆……想寻回……玉佩”。 成烈刚放松的表情,刹那又阴厉起来,本以为自己不理真可儿,以她胆小懦弱的性子,是不敢再重提这茬的,这样玉佩的事或许就此过去,慢慢也就忘记了。没曾想她如此急不可待,竟敢直接来索要,可见玉佩对她的意义非凡。 或许是她家人给的呢?或许不是他担心的定情之物?成烈强压下内心的烦躁,既然避不开,就听听真可儿怎么说?这几日猜来猜去,也着实让他很烦恼。 成烈也不绕弯子,直切主题,“说吧,那块玉佩哪来的?”。 真可儿眉眼紧锁,愣怔良久,在说和不说实话间纠结,被成烈如剑般犀利的眸光审视着,让她如坐针毡、如芒在背。 从真可儿如鲠在喉的纠结中,成烈看出了不好的答案,他有些狂躁地站起身,来来回踱着步,终于忍不住大声呵斥,“说!”。 真可儿吓的一抖,感受到成烈凛冽的冷气,她咬着嘴唇,决定实话实说,“这玉佩……是……少主送的”。 成烈还是得到了担心的答案,失落、嫉妒、担忧等不满情绪顿时在心中交杂。他当然知道,真可儿口中的少主是谁?他就是鹿小沣,鹿小舞的同胞胎哥哥。嗬!他们兄妹俩可好,一个从他手里,夺走弟弟慕白的爱,一个又来和他抢女人。 成烈想着,气急反笑,犀利的目光像要把真可儿凌迟一般,故意问:“哼!少主?哪来的少主?”。 “少主是……白鹿族王子……鹿小沣” 真可儿如实回答,她依旧咬着嘴唇,像是只有这样,才能缓和内心的慌乱和纠结一样。 一切都明白了! 成烈就是不甘心,步步紧逼,“他……他为什么送你玉佩?”。 “这?……” 成烈握紧了拳头,眼睛一动不动地死盯着脚下的真可儿,他的内心很煎熬,他想听到其他的可能性,半晌,沙哑嗓子低吼,“快说!”。 在成烈的威逼下,娇弱的真可儿泪如雨下,她还是坚毅地咬着嘴唇,她爱小沣,没什么不敢说的!如果佩戴定情信物也算是触犯宫规,那也确实没办法,真可儿横下心来承认,“这是少主留给我的,给我的……定情信物”,说完,真可儿如卸重负,长长舒了一口气。 没有婚约情况下,男女私相授受,女子往往被看成轻贱不检点,对真可儿这样乖巧听话的女子,这种暗定终生的行为,确实不好意思说不出口。 天下都是一个道理,被认为是茹毛饮血、嗜血成性的魔族,对女子清白的理解也是如此。 宫婢进宫都要经过严格筛选,干净的过往和干净之身被看的一样重要,她们需要经过查验身份及验身才能被招进宫的,若王室子弟一旦宠幸了那个宫婢,主子又想要留下子嗣,这样也能保证王室血统纯正。 对其他宫婢不是问题的问题,在真可儿这,一下子就成了问题。真可儿是成烈看她无家可归,从圣女殿亲自带回来的,这之前所有的核查都没有做,包括是不是处子之身。 贵为魔族王子,成烈纵使再喜欢真可儿,也不可能接受与别的男子有交往,甚至是有肌肤之亲的人。 “呵,好个定情信物?……你们问过礼、下过聘吗?订过婚吗?” 成烈自己都不明白,他怎么会问这样的话?自认为是被气晕了,他的自尊受到前所未有的挑战,自信轰然倒塌。 真可儿不明就里,惊诧地仰头望着,泪水如断线的珠子噼啪落下,瞅到成烈杀气腾腾的脸,胆战心惊道:“没……有”。 一个低贱的侍婢朝夕在自己身边,心里对他竟没有半分涟漪,心心念念一个小族的所谓王子,而且还死了近两百年,本以为手到擒来的东西,原来都是自己夜郎自大。 真他妈的讽刺! 成烈心里暗骂着,压着怨气又问:“鹿小沣,不是已经死了吗?”。 “他没死!” 温和柔顺的真可儿突然一反常态,满是泪水的脸上,有着刚毅执拗的神情。 成烈不想听,‘活在我心中……’等情人间的那些鬼话,他想再次提醒真可儿一个事实,成烈俯下身子怒视着哭红眼的小人,恶狠狠道:“真可儿,让本王子告诉你,你们整个白鹿族,除了逃走的鹿小舞、翠儿,还有你……其他的……都被屠杀殆尽了,你……听清楚了吗?是所有的人!……也包括……你那个情,哥,哥”,成烈把情哥哥几个字说的很慢很重,显然他在吃那已死人鹿小沣的醋。 真可儿很胆大地直迎着成烈的目光,慷慨道:“小沣没死!……翠儿说,少主头部受了伤,她把他藏进密室……但,那密室被打开过……少主是失踪了,但我相信,他一定活着!”。 不啻是晴天霹雳,把成烈震的是七荤八素,感觉血气直往头顶涌,他怒了,抓住真可儿衣襟,把她提拉起来,面目狰狞,咬牙切齿道:“好个大胆贱婢!上次……你为什么不说?你……竟敢隐瞒不报,真是罪该万死!”。 成烈自己都不清楚,他的暴怒是因为真可儿没说全实情?还是知道那个所谓的王子鹿小沣没死?还是觉得理应属于自己的东西,可能要被生生抢走的恐惧? 真可儿体如筛糠,吓的连哭都忘了,她满面惊恐怔怔望着成烈,嘴唇打着哆嗦,根本说不出话来。 见把真可儿吓得满脸煞白、抖成一团,成烈感觉心咯噔疼了一下,一生唯一心有好感的女人,心里却装着别人,这让成烈既感到挫败又痛苦不堪。 “你想……要回玉佩?……是吗?” 成烈冰彻入骨的质问着泪如泉涌、可怜兮兮的真可儿,见她竟不知死活地点了头,他嫉妒的快要爆炸,“你……休想!”。 成烈说完,一甩手,把真可儿甩坐在地上,他喘息着,居高临下地看着凄凄惨惨的真可人,半晌,又蹲下,手勾起真可儿的下巴,迫使她望着自己,咬牙阴阳怪气道:“除非?……你好好侍候,若本王子高兴了,或许会考虑……赏给你……如若不然,你甭想能再见到!”。 成烈拂袖离开,走了几步又站住,威胁道:“今后,你休再提此事……若敢违抗,小心……本王子扒了你的皮”。 成烈吓唬真可儿,就是让她死了想要回玉佩的心,拿走那玉佩,就等于拿走了真可儿的希望。 放手就意味着失去,是我的东西,谁都别想抢走! 驻足回头,瞅见真可儿生无可恋地瘫坐在地上伤心流泪,成烈突然觉得,如果她心中的那个人是自己该有多好?被单纯而执着地深爱着,一定是幸福! 成烈暗暗下决心,要争取这个幸福,不达目的决不罢休! 见真可儿未回话,成烈皱了皱眉头,斥道:“还不侍候主子就寝?这也需要提醒吗?”。 真可儿丢魂般起身,抹了几把泪,又低头熟练侍候着成烈,虽然她心很痛很想哭,但在大王子面前还是不敢。 成烈熟悉、贪恋并习惯了真可儿细致入微的贴身照顾,他静静享受着她的侍候。 不久后,成烈做了个事,让巫医婆以检查身体之名,查验了真可儿是否是处子之身,在得到确定的答案后,成烈要定真可儿的心思,就更加坚定了。 拥有时不知珍惜,当失去时,才懂其宝贵,最后悔之晚矣。就像孩子手中玩腻、已兴趣索然的玩具,当被别人艳羡争抢时,才知道守护,并更宝贝地高看一眼。 生灵的本性大抵如此,成烈也不例外,真可儿在身边近两百年,也没觉得怎样?经此风波,成烈才意识到,虽然真可儿不是他的一见钟情,也不是他倾心的人,对她也从没起过贪欲,但长久的相依相伴,她明显已融进自己的生命里,就像他身体的一部分,早已不可分割。 当知道真可儿心心念念的,却是与他有天壤之别的少年时,成烈感觉自己的自尊骄傲,如被踩进了泥里。当明白真可儿不但不属于自己,还有可能会离开自己时,成烈才搞明白,真可儿对他是那么的重要和不可或缺。成烈才想着要珍惜,也因此会暴跳如雷和心痛不已。 世上的爱情,除了一见倾心,更多的还是日久见真情,后者会少许多的轰轰烈烈,但亲情的力量,会将两颗迷茫孤独的心紧紧系在一起。 成烈不知不觉已经陷进,真可儿给他营造的一张温情大网中,他出不来也不想出来,他所要做的,就是将那些窥探者、掠夺者打出情网,独占真可儿是他要做的大事。 ()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77章 重见天日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凌霄宝殿上,一脸威仪的天君端坐在殿首宝座上,护驾的天将随护左右,文武仙卿分列殿下,朝事已过大半,有掌朝天官喊道:“众仙卿有事禀告,无事退朝”。 班中闪出太白金星,伏首启奏,“臣启天君,有熊族刚刚来人上表,已发现白泽、孟昊等人的踪迹,他们在找寻帝九渊同时,对有熊等族是骚扰不断动作频频……有十几个过去的老将已被暗杀,手段极其残暴,现在……与我天庭亲近的相关各族,是惶惶不可终日啊……请天君定夺,是否派兵前去围剿”。 天君闻言,沉吟片刻,威严道,“此事事关重大,你速去被骚扰的各族,细细打探了解情况,待本君与北极紫薇大帝商议后,再另行定夺”。 太白金星躬身领旨归位,“臣遵旨” 太子擎天神情恍惚地静静站在第一排,刚才的谈话,让他突然想起了鱼渊深潭,心中感觉有隐隐的紧张,直到退朝,头还是蒙蒙的。 擎天知道一点关于天家私狱---鱼渊深潭的秘密,也知道那里关押着天庭的劲敌——重生后的东皇太一,东皇太一现在自称帝九渊,建立北天庭称帝,与天庭分庭抗礼,后被秘密抓住并被押在鱼渊深潭下。 “小舞……会被关在鱼渊深潭吗?” 擎天很难把小舞和鱼渊深潭连在一起,一个小书童实在没资格被关在那个天家私狱,但的确也只有那里还没有找寻过。 莫名的惴惴不安,让擎天决定,还是去找找看。 当日,擎天就到了天君的御书房,说是要取表文,侍卫自不敢拦阻。擎天在御书房壁龛中偷拿了父君的灵符,他之前曾替父君取过,所以自是轻车熟路。 拿了灵符,擎天就匆匆来到药师府,简单说明来意,带着子箫驾云一起前往鱼渊深潭的天家私狱。 过千山越万水,风和日暖,处处风光旖旎。 擎天和子箫心情沉重,自然无心风景。他们已穷尽所能,筋疲力竭找了小舞七十年。 两万五千多个日日夜夜啊!擎天和子箫的身心都备受折磨煎熬,亏欠羞愧如同长在心上的利刺,碰与不碰都会扎的生疼。 子箫面沉如水,眼睛暗淡无光,他也已经开始怀疑,七十年没有任何踪迹的小舞,是否还真的活在这天地间? “太子哥哥,她还……活着吗?” 擎天目视前方,眼睛里空洞无物,他当然知道,子箫嘴中的她是谁?沉默良久,也没有底气地回答:“贵琰也问过这话,她……应该在吧?她的命星还在,虽然……已暗淡不明”。 看见前方山峰黑漆陡峭,如一把把黑色的长剑直插云霄,擎天知道快到了,觑了一眼子箫,沉声道:“子箫,一会你留在崖上,让本君先下去看看”。 “不行!太子哥哥伤未全愈,还是让子箫先下去” “不可!你不知其中厉害,勿需多言” 擎天坚决制止,他不能告诉子箫,这鱼渊深潭是天家私狱,私闯重地必有重罚。 自己是太子,父君会有所顾忌,或许不会给太严重的处罚,至少不会有生命之忧,而子箫就则不一样,他是个不受待见的庶子,所以,擎天不能让子箫冒生命危险去探潭。何况潭下还有一个独角神犀兽把守着,以子箫不算精湛的功法,是无法与那神兽抗衡的。 在群岚叠嶂的山峰间,出现一条横贯的黝黑大沟壑,擎天和子箫兄弟俩在最宽处走下云端,只见四周黑色怪石嶙峋,寸草不生,沟内更是阴风呼嚎、黑雾翻滚,一片风声鹤唳的阴森恐怖景象。 “子箫,你就留在这” 擎天转脸对子箫命令完,纵身一跃跳进深壑。 子箫没有听从擎天的安排,不放心地也跟着跳了进去,他感觉身体在极速下坠,黑雾翻滚,伸手不见五指,只听耳畔风声呼啸如鬼嚎,好半天才落入沟底,估计少说也有几百丈高。 子箫眼前漆黑一片,定睛四下打量,发现了不远处的火光,他向火光方向摸去。 擎天听见动静,转头忙问,“谁?”。 “太子哥哥,是我,子箫” 擎天顿时黑了脸,严肃道:“不是让你在上面吗?怎么如此不听话?”。 “我不放心太子哥哥”,子箫说完,伸手拿过擎天举着的手把,不再说话,继续向前摸索。 觉得当下不是责怪的时候,况且心中的不安越发强烈,强烈到有些不能自已,擎天叹了口气,无奈地跟在子箫后面。 脚下、石壁上到处都是流淌的水,‘哗哗’、‘嘀嗒’、‘叮咚’等多种水声,声声入耳,顺着水流的方向,走了约一盏茶功夫,擎天和子箫摸到了鱼渊潭边。 擎天和子箫相互对望了一眼,火把的橘黄光晕下,两双焦虑的眼睛,都在对方脸上看到焦灼和心慌意乱。 同样心慌慌的,还有在鱼渊深潭下的小舞,刚刚她第一次梦到了太子擎天,这次他不是带她去天河看星河月光,而是带她去看太阳,擎天身披明媚耀目的光,微笑地向她走来,她“咯咯”笑着,张开双臂去拥抱温暖灿烂的太阳,和那个亦师亦友、亦爱亦恨的人。 醒后,小舞和帝九渊说了自己的梦,被帝九渊嗤之以鼻了一番,但小舞一直都觉得心慌的不行。 当火把的光亮隐约出现在潭顶的时候,正在闭目打坐的帝九渊感觉到了异样。 同样感到异样的还有镇潭独角神犀兽,它庞大的身躯开始站立起来,仰头盯看着潭顶,绿莹莹的眼珠在不安的晃动。 看着心烦意乱,在自己面前踱来踱去的小舞,帝九渊预感,今日可能真会有事情发生。若是潭上结界能打开,那无疑是逃出去的最佳机会。 “小丫头,如果有人入潭,你就用“天谕”将四根锁链砍断,我带你一起逃出去,你等我招呼……再动手” 小舞回望着满面严肃、戒备十足的帝九渊,又瞧了瞧伺机而动的神犀兽,心中明白,定是有了什么异样,低声问:“是不是……有人来了?”。 “是!”,帝九渊回答的言简意赅。 见帝九渊聚精会神地观察潭顶的动静,小舞没在问,而是默默拾起“天谕”刀,握在手中。 潭内安静异常,小舞能听见自己沉重的呼吸声和“砰砰”的心跳,她开始紧张,这一切会不会只是一场虚幻?紧张姐姐未恢复功力,是否真有能力逃走?当然更担心,来人是不是来索她和姐姐的性命? 正胡思乱想时,帝九渊一声大喝,“小丫头!砍断锁链!”。 小舞像一个勇士得到冲锋令,用上全身的力量挥刀砍向一根碗口粗的锁链,随着火花四溅‘哐’的一声巨响,一根锁链被齐齐砍断,紧接着,又是三声巨响。 帝九渊已摆脱了锁链的束缚,一手从身后揽住小舞的腰,一手拿过小舞手中的天谕刀,眉头紧锁,如临大敌。他目光在潭顶裂水而下的进入者和平台下神犀兽之间游走,神色刚毅沉稳。 潭顶,擎天在子箫的帮助下打破两道结界,又拿出灵符打开了最后一道天君亲设的禁制,他隐约听到潭底传来的四声巨响。 擎天裂水直下潭底,子箫执拗紧跟,打开封印的一霎那,擎天感觉到了小舞的气息,他心里一阵狂乱,对子箫大喊,喊声明显在颤抖。 “小舞!在……下面!” 找了七十年、心心念念的姑娘就在潭底,这让一直牵挂的擎天,怎能不惶恐失态? “真的?!” 以子箫的功力,还不足以通过气息判断状况,他听到擎天的话,更是紧张的不知说什么? 越往下越漆黑,下潜了好一会,听子箫兴奋的声音传来,“我也感觉到小舞了!” “小舞!……小舞!” 子箫边下潜,边一声声带着哭音喊着,这七十年的辛苦终是感动了上苍,马上就要见到小舞了,子箫浑身都激动的抖个不停。 擎天和子箫都祭出宝剑握在手中,脚还没踏到谭底,火把就被一阵邪风吹灭,只能看见两束幽绿的光“哼唧”着扑来,二人一起飞掠开去,慌忙躲避。 子箫边躲着神犀兽,边抖着音呼喊着,“小舞!小舞,你在吗?我是子箫呀,快回答……”。 趁着黑暗和混战,小舞被帝九渊已带下平台,正要飞升上潭。 小舞终于确认是子箫的声音,恍惚愣怔了片刻,急急回答:“子箫,我是……”。 小舞后面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帝九渊捂了嘴,帝九渊本想趁乱逃掉,可小舞的嘴太快,暴露了行踪。 “子箫,你先对付这兽,本君去救小舞” 擎天知道危害天庭的重犯,北天庭天帝帝九渊被关在这里,若让他趁机逃跑,那后果将不堪设想。他隐隐看见两个连在一起的人影,已听出一人声音是小舞,他严重怀疑小舞被帝九渊给绑架了。 挥剑冲向已接近潭底水面的黑影,擎天借着微弱光亮,他看见一个矫健的身影揽着小舞正向外冲。擎天挥剑直直刺过去,帝九渊举刀相迎,二人缠战在一起,双方都有所保留,怕误伤了身前的小舞。 擎天厉声断喝:“放开她!”。 帝九渊自然是不肯放手,小舞觉得这样缠斗下去,不久后就会引来天将,她趁帝九渊专心应战时,一下转身挣脱出来,并向潭上用力推了一把帝九渊,大喊,“快走!再不走就走不脱了”,小舞边喊着,边挡在擎天面前。 帝九渊看到了小舞满眼的坚决,他向下俯冲要去再抓小丫头,被擎天横剑拦住去路。 小舞抓着擎天的一只手臂,歇斯底里地大喊,“快走啊!他们是我的朋友,会保我周全,求你了!快走!”。 帝九渊眼中有泪花闪烁,他将天谕刀送向给小舞,心里明白,再不走就真的走不了了。结界一开,天君定会察觉并会很快赶到,觉得小丫头说的话也有些道理,知道,两个侵入者是专门来救小丫头的,把她交给二人,他应该可以放心。 “小丫头,保护好自己!等我会回来接你”,帝九渊说完,并不恋战,手脚带着四根半截锁链,裂水向潭上冲去。 擎天满眼气愤,挥手甩掉小舞,奋力追向帝九渊,但小舞“啊!”地一声惨叫,让擎天立刻停了脚步,他看见一道黑影飞了出去,随后“啪”地一声、闷哼声,以及“啪唧”的落地声,那团黑影顿时便无声无息了。 “小舞?” 擎天迷惑,被自己甩脱的小舞,去哪了? 子箫急促而痛苦呻吟的声音传来,“是小舞!快……救她”。 擎天不敢怠慢,立刻向那两束绿光冲了过去,在神犀兽的独角要顶到那团黑影的千钧一发,擎天伸臂捞了起来,顿时觉得满手温热黏糊,低头一看,怀里哪里是一个小姑娘?而是一只散发着血腥气、奄奄一息的小兽。 擎天明白,小舞是被打回了原形,独角神犀兽见它看护的人被带走,更疯狂地转攻擎天,它根本不在乎被青龙剑不断砍在身上,它“哼唧”着,逼的擎天是节节败退。 直到看到子箫痛苦地倒在地上,已被伤的不能动弹,擎天引神犀兽避开子箫,那兽视乎也只在乎他怀里的小兽,擎天边战边躲,还是被它的独角刺伤了腿,他忍着剧痛拼死抵抗,渐渐体力不支筋疲力竭。 此时,又有人裂水而下,深犀兽放慢进攻,仰头张望。 只见三个人落在潭底,有火光燃起,擎天看到来者是父君、北极紫薇大帝和玄元真君。 只见北极紫薇大帝捻手捏诀,念动咒语,神犀兽一双大眼中,露出怯怯的神情,“哼哼”着向后倒退,之后转身无精打采地离开。 天君并没理会擎天和子箫,借着玄元举着的火把走上平台,北极紫薇大帝尾随其后,天君拿起一根被齐刷刷砍断的锁链,看了又看,又冷眼扫看着小平台及散落的石锅石杯等物,他庄严的脸上露出冷厉狰狞之色,眼内酝酿着滔天怒火。 北极紫薇大帝拾起一个石杯,嘴角不断地抽动,他长眉紧锁,面色焦灼。 事情一目了然,是太子擎天偷了天君的灵印,来救那个小书童,而小书童帮帝九渊砍断铁链,助他逃走。 天君走下平台,来到跪伏在地的擎天、子箫面前,愤愤喝道,“逆子!简直是胆大妄为,竟敢放走重犯,该当何罪?”。 擎天趴伏在地,紧紧护着身下一动不动的小兽,“父君,儿臣自知罪孽深重,甘愿受任何责罚”。 子箫被伤的已昏昏沉沉,他心里明白几分,也有气无力道:“都是儿臣……的错”。 玄元在潭底发现,帝九渊留给小舞护身用的“天谕”刀,愣怔后,赶紧走了过来,双手将“天谕”递到天君。 天君接过断刀,一看,脸上掠过惊诧之色,随后紧皱着眉头,将刀递给了身边的北极紫薇大帝。 紫薇大帝看罢,也是一惊一愣,半晌,无可奈何地仰天长叹。 “天意如此!又能如何?” 缚住帝九渊的四根玄铁锁链,非神器是不可能被砍断的。老天帝可号令天下的御刀,在丢失几百万后竟奇迹地出现在深潭之下,还被他的弟弟东皇太一发现,并借神刀“天谕”脱困。其实光有神刀也不行,在这天家私狱重地,天君竟鬼使神差送上了不上刑具的协助者。 这一切,岂能用“巧合”二字解释得了?不是机缘天命,又如何能说得通? 天君心中懊悔不已,当初除了怕小书童的血能引起纷乱,也怕她误了擎天和子箫,最后还是没能逃过这一劫,这女子终究是个祸害,她到底还是托累了两个儿子。如果当初没有顾念,她救了自己爱子擎天一命,心一软将她关进鱼渊深潭,如果自己当初没有轻视低估,若给她戴上刑具,这一切就都不会发生。 天君神色晦暗,眼中如淬寒冰,看着擎天身下之物,厉声道:“拿出来!”。 擎天抬起泪眼,仰望着天君,倔强道:“父君,她对儿臣有救命之恩,儿臣……愿替她一死”。 天君怔了一怔,他万万没有想到,堂堂天族太子,为了一个女人竟说出如此混账的话,看来,凌霄殿前的罚跪是毫没悔改,他愤怒倍加,随着一声“孽子!”出口,手上运起的红色光芒就打了出去。 擎天被打飞出去,一口血喷射出来,但他还死死护着,从袍内掉出的小兽。 天君还要出手,被摇摇欲坠的子箫拽住袍角,苦苦哀求,“父君,子箫,愿一死……谢罪,饶过太子……哥哥吧”,子箫说罢,用尽最后的力气,将手中剑插向自己的心口。 只听“哐嘡”一声,北极紫薇大帝手中飞出的天谕刀,撞飞了子箫的剑,只见他脸上威严肃穆,眸色冷淡,肃言道:“天君,天意既如此,何必再枉伤性命?还是先从长计议下,今后该怎么办吧?”。 玄元上前一步,凝重施礼道:“天君,请成全臣……达成一愿”。 “何愿?”,天君紧皱了下眉,显然觉得玄元此时提愿望,很是不合时宜。 玄元指着擎天护着的小兽,开口:“臣……要收那只小鹿为徒”。 “什么?”,所有人都惊的瞪大眼睛,齐齐看向玄元,天君更是惊问出口。 玄元一脸凝重,顿了顿,开口解释:“这只小白鹿,最早曾是被臣所救,她曾无意中碰了桃花的剑,火凰剑竟认她做了新主,臣自觉……她与我夫妻二人皆有些缘份,只是过去碍于,她是太子信赖的书童,一直不好提出……今日,太子殿下舍身相救,也是感念过去的救命之恩!放走重犯……纯属是无心之举,今日……请天君念在桃花的面子上,望成全臣的心意”。 “果真如此?” 天君满脸狐疑地追问,他当然不会忘记,当年是桃花替他挡了致命一击,最后魂飞魄散的,也害的玄元自此孤苦无伴。 “句句属实!” 见天君犹豫纠结,还没有要放小舞的打算,玄元心里明白,天君是担心小舞的鹿涎圣血会为天庭招惹来麻烦,遂补充道:“看样子,那鹿已伤了元神,能否再修成智慧,都很难说?……臣不想再辜负了,桃花的因缘所托……臣会将鹿圈在仙府内,绝不会招惹祸端,肯请天君成全”。 北极紫薇大帝不明就里,不忍再看杀戮,也来相劝,“有如此缘分,天君,就成全了吧”。 “也罢!” 天君心里明白,若杀了这个小书童,那他可能就会和这两个儿子失去父子亲情,顺水推舟还了玄元人情,也算弥补一下曾经对桃花的亏欠,何况那鹿确实不一定能再修回智慧。 瞅了瞅两个重伤的儿子,天君既脑怒又心疼,但犯下这滔天大祸,也不能不罚,犹豫片刻,沉声道:“既然紫薇大帝和真君为你俩求情,你二人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判你俩各领三年雷刑”。 “不可!”,北极紫薇大帝阻拦道,“天君,若是二位殿下受雷刑责罚,那等同关押帝九渊的秘密被揭开,恐怕……那将引起一场可怕的风暴”。 天君觉得提醒的有理,当初设计抓获并关押帝九渊,都是秘密进行的,如果将掩盖了四千多年的秘密公之于众,崇拜和替帝九渊鸣不平的人,将可能蜂拥至天庭来实施报复,那真的将再无一日可安宁。 天君遂改判道:“罚你俩……自去苍梧之巅……三年,每日跪受一个时辰……冰刀雪剑之刑”,天君说完,甩袖气愤地与紫薇大帝飞升离开。 擎天和子箫跪伏齐呼,“谢父君不杀之恩!”。 玄元将重伤的擎天、子箫带出谭底。 上了深壑,擎天从怀中取出浑身是血,已奄奄一息的小白鹿,放到一块石头上。擎天阻止了玄元的好意,手上运起光芒,传仙力为小白鹿疗伤,直到筋疲力尽才罢手。 三人都默默看着,被鲜血染红的小白鹿,依旧一动不动,失望悲戚弥漫上每个人的眼底。 ()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78章 蒙昧鹿生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春去夏来,转眼过了三个月。 希夷仙府内,玄元正坐在菩提院厅堂的地榻上,闭目打坐,他身旁白色毛绒绒的一团开始蠕动,玄元睁开眼,转头看过去,正对上一双迷迷瞪瞪、清澈如水的大圆眼。 那团白色慢慢伸出脖子,亮晶晶的眼睛眨巴眨巴着,瑟缩迷惑地环视四周,懵懂萌萌的样子。 玄元难掩喜色,温声问:“醒了?”。 那双会说话般的大眼落到玄元脸上,依旧是罔知所措的神情,过了好一会,它猛地站起身来,后身一痛又跌倒,眼睛鼻子疼的都矜巴到一处。 细看那一团是一只全身雪白,只有眼珠、鼻头、嘴唇和四蹄是墨色的小白鹿。 玄元用手扶了一把小白鹿,轻声道:“你伤的很重,不能乱动”。 小白鹿视乎能听懂玄元说的话,真的就窝在原地不动,但那双有着浓密睫毛、水灵灵的大眼睛却始终呆呆盯着玄元。 玄元探身,在案上拿了一个红色果子,又祭出一把小刀,边用刀削果子,边瞟看着小白鹿说:“睡了三个月,饿了吧?”。 看着有吃的,小白鹿叽里咕噜的大眼,就在果子和玄元之间晃荡,脖子也妞来妞去,满脸都是渴望和急不可待。 玄元嘴角勾起笑意,满脸慈爱,将一块果子递给小白鹿,“吃吧”。 小白鹿的小白牙在果子上“咔哧”咬了一大口,喜眉笑目地嚼着,只两三下就囫囵吞枣地吞咽下去。 玄元被小白鹿粘腻腻的舌头舔着,才发现果子已经被吃完,萌萌的小眼神,又在他和剩下的果子之间晃,玄元忍不住轻笑出声,又切了一块果子递过去,“今日,只能再吃这些了”。 果子很快又被吃完,小白鹿抬头看着案上剩下的果子,眼睛又死死盯住玄元,眼神里都是祈求之色。 玄元闭眼继续打坐,小白鹿纯真的眼神,让他心中泛起酸涩。 没有再得到果子,小白鹿耷拉着头,低垂着眉眼,卧在地榻上独自郁闷,不一会就又呼呼睡去。 玄元扯过一方薄毯为它盖上。 当小白鹿再次醒来的时候,玄元已经不在,它看见剩下的果子还在案上,就立起前腿拖着后身,走近张口去咬,看矜鼻子弄眼的样,就知道它伤口很痛。小白鹿试了几次最终成功,当咬着战利品正要大快朵颐时,头上一道寒光,惊的它睁大了眼睛仰视,一下怔呆住。 玄元站在眼前俯视着,小白鹿被抓了个现形,玄元低声斥道:“放下!今日,不能再吃了”。 小白鹿咬着果子不舍得放下,呆愣僵持了好一会,见玄元犀利的眼神依旧,最终妥协松了嘴,落寞地耷拉着脸卧了原处。 玄元几无可见地勾了勾嘴角,觉得这小东西着实可爱。玄元面对小白鹿盘坐在地榻上,双手将小白鹿轻轻放倒平躺,开始运功要给它疗伤。 小白鹿不明就里,被摆弄却不敢动弹,虽然不会说话,但紧张怯懦的神情暴露出,它知道自己犯了错,视乎正等着挨揍。 疼痛没有如期来临,小白鹿睁开黑亮大眼,呆萌萌望着玄元,感觉身上温暖舒畅时,小白鹿舒展开身子,伸着四腿露着肚皮,闭眼静静享受着。 在这一方地榻上,无论玄元喝茶、看书、还是打坐,都有一只或醒或睡着的小白鹿傍在身旁。 小白鹿后背的伤见好,精神头也越来越足,每日撒娇卖萌,或蹭、或拱、或舔、或眨着无辜的小眼神,缠着玄元要香甜的果子吃。得到满足,就满脸欢快,得不到,就灰溜溜臭着嘴脸与玄元呕气。 鹿的脑子里,是没有时间概念的。 这一日,小白鹿眼巴巴盼着玄元,该是吃果子的时间了吧,它已饥肠辘辘、饥火烧肠,但还是不见老头回来。 小白鹿颤巍巍站起身,蹒跚走了几步,不高的地榻还是难住,它想自己找吃的脚步。 正焦急间,玄元推门进来了,小白鹿站地榻边,咧嘴露出一副讨好的表情,但看到后面跟进来一个高大魁梧的紫袍人,小白鹿的表情顿时傻凝在脸上,它视乎认识这人,但明显不喜欢他。 擎天的眼睛从看到小白鹿起,就一刻没有离开过,他神情激动地坐在案旁,伸手要抚摸小白鹿,哽咽着温声轻唤,“小舞!……小舞!”。 小白鹿一脸嫌弃,后退着不让摸,后背一痛一屁股跌坐在榻上,最后还是被讨厌的紫袍人给摸到,小白鹿一扭头,就将擎天的一根手指,狠狠咬在嘴里。 “不得放肆!” 玄元一声轻喝,及时制止了小白鹿继续的狠咬。 小白鹿含着擎天有血腥味的手指头,被喝叱的有些发懵,它很讨厌这个人,不想被他摸。 “她狠我!” 擎天眼中装满痛苦懊悔,抬头仰望着神情复杂的玄元说道,眼中两行热泪流淌出来。 小白鹿抬头望着,并没打算拿回手指的擎天,心里盘算着,要是再咬,估计老头会生气,就不会给果子吃,但饿的滋味实在难受了!最后,它很无奈地将嘴里的那根手指头给吐了出来,满口的血腥味让它皱了眉眼,是一脸的厌恶。 小白鹿不再搭理擎天,转身一脸讨好地蹭向师傅老头,巴结卖乖。 小白鹿在心里将玄元称作老头,是它看到所有的人对他都毕恭毕敬,显然他是说了最算的,应该是很老才对。 擎天一眼忧郁悲伤,痛苦地问:“她……记得本君吗?”。 “应该……记不得,唉!或许……会有些影绰的影子吧” “她……她在怨恨本君!” 瞅着擎天泪眼婆娑的悲苦样,玄元不忍心劝道:“太子殿下……莫这么说,在重修回智慧之前,她只有……吃喝拉撒的动物本能,谈不上怨与不怨?”。 玄元将一杯新沏的茶送到擎天面前,继续劝慰道:“她伤的很重,伤到了根本,需要很长的时间……才有可能……重新修回智慧”。 “得需要多久?” 玄元押了一口茶,凝眉思索片刻,开口道:“不好说,得几百年吧”。 “几百年!?” 擎天眉头紧皱,从剧烈起伏的胸膛,能看出他内心正波涛汹涌。小舞给自己当了百年书童,却换来七十年暗无天日的关押和几百年为兽,如果自己当初不自私,同意她拜师或放她离开,这后面的一切就都不会发生,他欠她的,实在太多了! “度修为……能帮她快些吗?” 擎天满面愧疚,怅然若失,经历一场死劫和七十年苦苦的追寻和思索,他已看破了太多东西,他像变了个人似的,与之前的英气勃发大相径庭, 玄元明白,擎天已情根深种,愧疚负罪的心始终难以释怀。作为一起征战几万年的忘年交,玄元看着擎天成长,因此不希望他活在自责痛苦中,遂宽慰道:“能!一定能!”。 其实,玄元自己心里也是有愧的,因他一时的大意失策,让昌瑜借机谋害太子得逞,才间接造成擎天和小舞今日的悲剧,玄元希望能尽快帮助小舞重回智慧,也想帮着痛苦不能自拔的太子,能够心中好受一下。 擎天抬眸怔怔地望着玄元,嘴角动了动,扯出一丝苦笑,好像浸在苦水中的眼眸,明显有亮光闪过。 两人聊着,却急坏了一旁的小白鹿,它心里在呐喊:“老头!你唠唠叨叨、磨磨唧唧什么?你不知道本鹿,快饿死了吗?饿……啊!”。 二人的目光被成功吸引到,开始耍腾的小白鹿身上,擎天看着它在玄元身上蹭来蹭去,一会眨眼卖萌、一会咧嘴愤怒、一会耷拉脑袋失落,脸上情绪就像万花筒般变幻着。 “她真可爱!”,擎天由衷的赞道。 “是呀!是那小姑娘的性子” 玄元在袖中取出一个果子,小白鹿盯着果子,咧嘴顿时眉开眼笑。玄元将果子和一把小刀递给擎天,小白鹿转头看着果子,又看着擎天,再瞪着玄元,一脸懵逼迷糊。 玄元见了,忍不住呲笑出声,他想把时间留给擎天,遂说道:“太子殿下,臣外面还有些事,就先告退一会……殿下,快喂喂它吧,它早等的不耐烦了”。 擎天心领神会,拿着小刀细细去皮,削了一块,满眼柔情地递给小白鹿,声音哑涩哽咽,“小舞!过来……来吃果子了”。 小白鹿瞅瞅果子,又瞧瞧擎天,在三尺之外,歪着小脑袋一脸纠结,它就是气他,不想理这个人,但是!他手里有果子呀,“怎么办?怎么办?”,小白鹿心里斗争权衡着。 最终,饥饿的本能战胜了一切,小白鹿很没脸的一点点爬近,舌头舔上果子时,理智轰然倒塌。 唉!小白鹿自叹自己是个没骨气的鹿!更没骨气的是,她不但更近地吃果子,还被那太子一步步引到腿上,还被他摸来摸去,居然感觉还很舒服。 小白鹿心里暗揣,“是自己太饿了,为五斗米折腰也实属无奈,唉!毕竟,能活着才是天大的正事!其他的……唉!就先放放吧”。 一旦没了底线,那就真没脸了,小白鹿边吃果子,边听擎天在头顶上絮叨: “小舞,你怨我吗?我找了你七十年,想了你七十年……” “小舞,对不起!对不起……” “小舞,你真漂亮!” “……” 小白鹿见那太子说着说着,久哭了起来,一颗颗泪水滴在自己身上,害的它躲都没处躲。 心思都在果子上,小白鹿用有限的脑力思考判断,原来果子是有好吃、一般好吃、不好吃的差别,今日的果子最是好吃,香甜脆爽,它实在不忍罢嘴。 一会功夫,一个果子就被吃了个干净,小白鹿伸着舌头,舔着自己湿漉漉的黑鼻头,意犹未尽。忽闪着黑漆漆、圆溜溜的大眼,巴巴地望着擎天,满眼期待。 擎天泪眼婆娑,四目对望,各怀不同心思,他又摸上小白鹿的头。 没了果子,小白鹿甩开头,又开始不屌擎天。 擎天愣了愣神,嘴角勾起一丝苦笑,轻声问:“小舞,没吃够,对吗?”。 小白鹿顿了顿,竟眨巴了一下大眼,它不会说话,但用眼神回答了问话。 擎天见了,眼中立马又涌出泪水,小白鹿竟能听懂他说的话,这让他惊喜不已,哭笑不定道:“你等着,小舞,等着……”。 说着,擎天挥了一下衣袖,有五六种水灵灵的水果,一下就堆在案几上。 小白鹿猛地瞪着圆溜溜的眼睛,石化般呆在那里,之后,得意忘形地扑向那堆水果,不慎扯动伤口,疼的是呲牙咧嘴。 太子擎天眉头一皱,将它温柔抱好,抬手运气给它疗伤。 小白鹿感到一股舒服的气流流入体内,她静静趴在他的臂弯里,眼睛却在那堆水果中留连。半柱香的功夫,足够让它确认准确,那堆水果有六种,其中有五种,她竟都没吃过。 小白鹿觉得这个太子衣袖太过神奇,挥一挥就能有好吃的果子,它好奇心爆棚,把头拱进擎天的衣袖中寻找。 擎天收功后,看着垂涎欲滴、望眼欲穿的小白鹿,指着那堆水果,轻声问:“小舞,想吃哪个?”。 小白鹿起身,用鼻头碰了一下一个黄澄澄的水果,抬头望着擎天。 “想吃这个?” 小白鹿骨碌着大眼,又眨巴了一下。 “好!就吃这个” 小白鹿眼看着擎天剥开水果,取出一瓣递给它,小白牙一咬,甜酸的汁液“呲”地就喷溅出来,弄着它和那太子一脸。 擎天慌不迭用衣袖帮小白鹿擦脸,擦着擦着就停顿下来,看着它,是满眼温柔宠溺。 小白鹿没有可着一种水果吃完,而是用黑鼻头指挥着擎天,将没吃过的五样水果都吃了个遍。 满脸得意洋洋,小白鹿边嚼着果子边暗想,“嗯,这个太子,人不错,有求必应,比那吝啬老头强不少”。 真是不禁念叨,突然觉得有一道凛冽的光射来,小白鹿猛一抬头,就碰上老头那双带着瞋怨严厉的眼。 玄元进来,看了看案上削开的几种水果,又撇了撇在太子腿上正大快朵颐的小白鹿,对擎天轻笑道:“太子一来,这小东西……算是得偿所愿了”。 擎天尴尬一笑,岔开话题,“它……真的很聪明”。 玄元边给擎天换了新茶,边答着话,“嗯,咿呀孩童般的智力,还是有的,只是说不出来罢了”。 擎天疼爱地摸着小白鹿的头,说,“它实在是太可爱了!只是……”。 玄元觑了一眼擎天,语重心长,一语双关道:“它现在很快乐!不是吗?”。 四目相对,之后,擎天和玄元各自端着茶杯,默默喝茶,但心中却是五味杂陈。 ()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79章 鹿的世界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像是老天开了眼,苦难终于过去,好事一桩接着一桩到来,小白鹿伤好的能出门了。 那一日,小白鹿终于走下平台,从开着的门缝溜了出去,阳光很刺目,小白鹿却非常喜欢。它仰着头,瞌上有着长长睫毛的眼,享受着久违的温暖和明亮。 享受了一会阳光,小白鹿瘸着腿,溜出种着一棵菩提树的院子,嗅着花香,一路来到元极殿前,一瘸一拐地下了台阶过了桥,看见堤岸里面有如盖的绿荷叶和大朵的莲花,小白鹿站在一块平整的石头上,伸长着脖子嗅着荷花香,不时还张牙舞爪、呲牙咧嘴地吓唬水面的水鸟和并游的鸳鸯。 “师兄们,快看!师傅养的小白鹿” “在哪?” “它在干什么?” “笨蛋,它在赏花!” “三师兄,别酸了,它会赏什么花,分明在吓唬鸟” “各位师兄,等着啊,师弟这就过去,把它抓过来玩玩” 阳光洒在洁白的小白鹿身上,闪烁着熠熠光芒,它歪脖仰头,圆睁着溜溜转的大眼,好奇地打量着护栏上的五个白衣人,看着他们指着自己在嘀嘀咕咕。 “哇!……它,可,真,漂亮!” 听见有人夸它漂亮,小白鹿很开心,咧嘴扯出一个大大的笑容,算是回报。 小白鹿打量起那人,见是一个长着和蔼可亲娃娃脸,身体胖乎乎的男子,他一根指头含在嘴里,笑眯眯地呆呆瞅着它。 听到身边有动静,小白鹿急转头,瞧见一个长着桃花眼、油头粉面的漂亮男子,正悄悄地逼近,当男子来抓时,它一个虚晃躲过,男子扑空,狗啃屎般摔跌在石头上,引得上面几人一阵的哄笑。 “不染师弟,你行不行啊?” 小白鹿转头蹒跚跑开,刚跑出五六步,就被四条腿挡了去路,还没等反应过来,它就被一只手捞了起来,搂抱在怀里。 一切都发生的太快,还没等小白鹿开始挣扎,一只手就抚摸上它的头,有大颗大颗的眼泪,嘀嗒到身上,哽咽声从头顶上传来,“乖,不怕!我是子箫”。 小白鹿从指缝中看到,五个白衣人对抱着自己自称子箫的人施礼,然后一步三回头地离开。 小白鹿又感觉一双纤细哆嗦的手,摸在自己身上,同时伴着很大的哭泣声,“小主,你受苦了!……”。 抱得太紧,小白鹿感觉都快喘不动气了,它挣扎着露出头,终于看清面前的两个人。 抱它的是一个穿着银白色袍子的美少年,对面是一个穿绿衣裙的俊秀女子,二个人都泪流满面,好像很悲痛欲绝的样子。 小白鹿忽闪着长长的睫毛,左瞧瞧右看看,皱着眉思考,“好像在哪里见过?”,苦想了好一会,感觉脑瓜仁都想疼了,但还是没想明白。 看着子箫哭的那般伤心可怜,小白鹿伸舌舔了他脸上的泪水安慰。 这一举动非但没安慰到子箫,反倒让他泪水流的更凶,小白鹿惊圆了嘴巴,呆愣愣不知所措,它不明白,有些喜欢的这一男一女,为什么只知道哭和絮絮叨叨。 “小舞!对不起!……小舞啊!” 小白鹿很老实地呆在子箫的怀里,它脑子中正在纠结另一个问题,原来它叫“小舞”,老头、那太子,还有这个子箫都这么叫它,但为什么身边女子却喊它“小主”? “本鹿的脑子现在不怎么灵光,想不明白就不费劲了,管他们怎么称呼呢?”,小白鹿在心中打定主意,它是出来玩的,当然也想找点吃的,它开始想念好吃的果子了。 “吝啬!抠皮!小气!” 想起老头整日不给吃饱,小白鹿在子箫怀里,心中开始对玄元愤愤不平起来。 “唉!要是那个太子能来就好喽,他每次都能带来没吃过的甜果子,还瞒着老头,偷喂自己许多,也只有他来,自己才能吃个肚圆……太子啊!你在哪啊?”。 承华殿中,正在批阅奏表的擎天,“阿嚏”一声打了响亮的喷嚏,他揉了揉鼻子,突然想到萌萌的小白鹿,脸上顿时漾起宠溺的笑意。 子箫和翠儿哭了好一会,子箫先止住哭声,开口,“翠儿,别哭了,去你那,我给小舞检查一下”。 翠儿含悲止泪,“嗯”了一声。 子箫抱着小白鹿,来到竹林后的院子里,将它放在一张木桌上。 “小舞,别怕,让子箫给你检查一下” 小白鹿很乖,任子箫从头到脚细细检查了遍,又运气探查了内里。 见子箫阴沉着脸,翠儿担心地问:“很严重吗?”。 “小舞伤了元神,恐怕……要很久……才有可能恢复人形” “有可能?难道……可能一辈子都会这样?” 翠儿紧张地盯着子箫问,没有得到回应,就捂着脸,又呜呜哭了起来。 子箫紧皱着眉头,也流着泪轻声道:“别哭了,好好照顾小舞吧,想办法帮她恢复,才是当务之急”。 子箫又抚摸着小白鹿的头,温声细语地说:“小舞,乖一些,不要乱动”。 子箫运气给小白鹿传了些仙力,收功后,翠儿也要这么做,但被子箫拦住,“一日不可太多,每日都给她一些,会对她更有助益”,子箫说完,从袖中取出一些药瓶和布,替小白鹿背上的伤,重新换了药。 “小舞,把这个药丸吃了,乖!” “呦!呦!” 小白鹿心里很喜欢眼前的两人,但不喜欢他俩合伙强迫它,把一颗黑乎乎的药丸给吃了,药丸可真苦啊!好在两人还算开窍,给了它很甜的果子吃,总算压下了嘴里浓浓的苦味。 外面的世界真精彩!一出来,就遇到这么多好看的景和人。 此时,骄阳如火,吃饱喝足的小白鹿很是满足,躺在榻上,翠儿给它打着扇,小白鹿心无挂碍,心安理得地在两人的热切关注下,呼呼睡去。 自那日起,希夷仙府就多了一道风景,那就是一只雪白伶俐的小白鹿,会自由自在地出现在玄元讲学的课堂、练武场、膳房、大殿等每个地方,且来去随性,全不受羁绊。 天君生辰当日,一向清冷的南天门一下热闹起来,持帖的各路神仙、真人带着各自随从和贺礼,不时从此进入。 孤鸣鹤终于抓住机会,摇身变成九殿阎王平等王的随从,尾随进入南天门,守门的天罡卫并未阻拦。 孤鸣鹤一路跟随来到玉京金阙的筵宴处,只见殿内香霭袅袅、雅乐争鸣、仙舞飘渺,瑞气腾腾的众神仙齐聚殿内,觥筹交错,欢声笑语。 孤鸣鹤躲在殿柱的后面,梭巡着众人,突然子箫的身影落入视野,他不禁狂喜,一路跟踪到了药王府。 孤鸣鹤掩了气息,摇身变成一个仙仆,一直留在九重天上,除了跟踪子箫外,他就是想方设法打听翠儿和小舞小主的下落。 正所谓,皇天不负苦心人。 半年时间,孤鸣鹤将子箫情况勘察的门清,除了希夷仙府外,其他子箫去过的地方,他都进入并探了个清清楚楚,但没有发现翠儿和小舞小主的影子。 孤鸣鹤曾从子箫和翠儿谈话的中得知,二人找了小舞小主六十多年,怎么突然这半年就不找了?也没见过七殿下子箫和翠儿再在一起,翠儿也消失不见了,一种可能性最大,那就是他们已经找到了小主,翠儿和小主可能就在希夷仙府内。 之所以认为是在希夷仙府,那是因为除了那,凡子箫去过的地方,他都进去搜查过,只有希夷仙府的结界让孤鸣鹤很头疼,勘探情况自然不能硬闯,况且名震四海八荒的圣战神设的结界,那是很难对付的。 在希夷仙府附近徘徊了近两个月,孤鸣鹤始终是无计可施。但他观察到,有一个叫安庭的青衣老者经常出入,一日,见他领着一个担着两个大坛酒的老伯,进入仙府。 孤鸣鹤脑中灵光一闪,计上心头,他终于找到了进入希夷仙府的办法。他尾随担酒老伯下山,中途施法术变出一只凶狠的吊睛猛虎。 老伯被吓的屁滚尿流、哭爹喊娘,被逼的掉到一个沟里,摔断了腿。 孤鸣鹤及时出现,嘴里喊着:“畜牲,休要伤人”,就与老虎打到一处。 只见,猛虎嘶吼着凶狠地扑向孤鸣鹤,孤鸣鹤扭身躲过,同时在老虎身上重重打了两拳,老虎反身又来撕咬,一人一虎一时斗的不可开交…… 孤鸣鹤力大无穷,逮住机会一脚踹在老虎的肚子上,老虎竟被踢出丈远并撞到树上,“嗷嗷”惨叫着,不敢再上前,对峙半晌,老虎最终灰心丧气地转身离开。 打跑老虎,孤鸣鹤来到老伯身边,蹲下,一脸关心道:“老伯,你没事吧?”。 “谢壮士的救命之恩……我,应是腿断了” 孤鸣鹤仰头看了看天,想了想,说:“老伯,让我背你,送你回家吧”。 “这怎么过意的去啊” “这没什么,走吧” 孤鸣鹤把送酒的老伯送回家,为感谢救命之恩,老伯把他留在自己家中。 孤鸣鹤了解到,送酒的老伯姓何,靠酿酒为生。祖上曾是负责天庭玉液琼浆酿造的小仙,他把这酿酒的本事传给了后人,因酒的品质好,几代人都在给希夷仙府等处供酒。 何老伯膝下只有一个女儿,名唤小芙,小芙因疼惜父亲年迈,迟迟不肯出嫁,一来二去就剩在闺中。 被问了太多希夷仙府的事,何老伯都有些起疑,他半迷着眼,歔着孤鸣鹤,问:“孤老弟,你好似很关心……希夷仙府的事?你和那里……有什么渊源?”。 看到何老伯疑惑的眼神,孤鸣鹤突然觉得,自己着实心急了些,他用拳捂着嘴干咳了两下,一本正经地扯谎道:“噢,家妹年少走失,奉父母命找寻,所以……每到一处,都会多打听一下”。 何老伯捻着胡子“哦”了一声,他算是明白了,为什么这个年轻后生一直转着圈,想向他打探仙府里的事。 小芙端茶过来放到桌上,她在旁边早已听的清楚,插话道:“孤大哥,你来这里……是专程来寻妹妹的?”。 孤鸣鹤低眸,呷了口茶,沉声道:“找了太多年……都杳无音信,现在,不再刻意找了,只是到了一地……还是习惯……顺便多打听一下”。 孤鸣鹤笑的有些凄凉,说的话赢得何老伯和小芙的不少同情和叹息。 何老伯见孤鸣鹤气宇不凡,还想多了解一些,继续问道:“那,孤老弟来此……是探亲访友?还是……”。 孤鸣鹤已经从先前何老伯的描述中,隐约感觉,希夷仙府中的那个扫洒仙侍和翠儿有几分相仿,目前,他需要一个居身之处,去细细探访希夷仙府。 于是,孤鸣鹤继续编着瞎话,“唉!父母大人都已仙去,我孤身一人……四海为家,遍访天下名山大川以求证道……对玄牝山和希夷仙府早有神往,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已有些乐不思蜀了”。 “孤大哥,既然喜欢这,那就留下吧?” 小芙说完,竟腾地红了脸,心也砰砰直跳,慌张地拿起托盘仓皇离开,掩饰她一脸的羞涩。 何老伯一直望着院子外,但余光却将女儿的举动看了个清楚,他心里明白女儿家的心事,眼前这个强壮雄伟的汉子确实不错,遂也有心成全。 “孤老弟,你看……我这腿伤要恢复,还需些时日,若老弟不嫌弃,可愿意留下……帮老朽酿酒送酒,这样,老朽也不会失了……对老主顾的信用”。 孤鸣鹤故作为难样,皱眉沉思了半晌,最后义气满满道:“也罢,一见老伯,就觉得有缘,您都这样说了,那孤某……岂有不帮的道理?我留下便是”。 远处正在灶上做饭的小芙,听了孤鸣鹤的话,长长吁了一口气,嘴角漾出娇羞的笑意,放下一直扶在心口上的手,拿起刨刀一顿飞舞,鱼鳞被刮的四处飞溅。 又等了一个月,孤鸣鹤终于等到机会,跟着安庭进入希夷仙府,他担着酒跟着安庭一路送到膳房,除了见到膳房一个叫相里的老伯外,孤鸣鹤竟未见到任何人影,安庭一直陪着,直到送他出仙府,孤鸣鹤连问句话打听的机会都没得到。 第二次送酒时,孤鸣鹤终于见到了孤单清扫的翠儿,虽然离的很远,他断定那就是翠儿无疑。 孤鸣鹤对翠儿是熟悉的,之前作为二王子慕白暗卫,后来作为小舞小主的暗卫,主子们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视线监控之下,他对翠儿有一万多年的了解。 一阵兴奋狂喜涌上孤鸣鹤的心头,他断定,“如果小舞小主没有找到,贴身服侍小主的翠儿,是不会安静地在这里扫院子的,所以,小主肯定在希夷仙府”。 快三百年孤身踟蹰在路上,就是为了找到失踪的小舞小主,失而复得的兴奋,让孤鸣鹤激动的全身都在发抖。 希夷仙府内,那只漂亮的小白鹿到处耍萌卖乖,只为了索要吃食和寻人一同玩耍。 白天,小白鹿会在各处闲逛荡,常会招蜂引蝶、沾花惹草、吓鸟惊鱼,用三师兄白梓的话说,那是一只纨绔的浪荡鹿。 时间久了,大家就都找到了规律: 小白鹿最欢粘的,是那个叫展喜的胖子四师兄,因为展喜可以毫无节制地满足它所有的口腹之欲,一个无辜呆萌的小眼神,就能指挥胖子想方设法搞来各种吃食,然后一人一鹿将‘吃’这一共同喜好,升华到如享饕餮大宴的快乐境界。 要说小白鹿最讨厌的,当属那个五师弟不染,他整日捣捣鼓鼓和它瞎胡闹,还没完没了,俨然它成了他取乐的萌宠。小白鹿气急,咬过他一次,但也没让长着狐媚眼的不染,有所收敛。无奈,它只能见着不染就躲,在希夷仙府内,常看见一个人狂追着一只鹿乱跑的情景,然后就是闹哄哄的一阵围观和骚乱。 小白鹿不喜不厌二师兄寂逐风,他不会摸它,但也不会呵斥它,整天冷冰冰着一张没表情的长脸,但小白鹿发现,其他师兄弟好似都不敢招惹他,所以,它想要安静睡觉时,一定会选在二师兄身边,这样,一些别有用心的爪子就不会来打扰它,觉睡的最是安稳香甜。 那个大师兄不会喂她也不会摸他,但小白鹿常常躲着他走,因为他会很唠叨地训斥师弟们,就连它这只鹿也不肯放过。小白鹿觉得,他就是没事找事、一味找茬,所以对他敬而远之,当然,借他手整治一下招惹它的狂徒,还是很管用的。 至于那个三师兄白梓,整天酸酸叽叽咬文嚼句,小白鹿甚是讨厌他,他给自己这只鹿,还写了不少诗,譬如其中一首是这样写的: 本是逐鹿郎 却为这货狂 把青山踏遍 羁回做新娘 白梓还缠着给小白鹿画丹青,不光缠着,还给不肯就范的它点了穴,可怜它动弹不得,巴巴着苦脸被他画来画去。 最令小白鹿发指的是,白梓竟然给它戴上有两个小金铃铛的红带脖箍,说这样打扮的鹿,简直美的不可方物! 小白鹿自是挣扎乱撞,想摆脱那禁锢的脖箍,但终是有心无力、力所不能及。 ()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80章 鹿生也惶惶(1)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小白鹿吃惊地看见,平日很蔫巴温和的翠儿,突然像只发疯的豹子倏地急窜过来,帮它撕下脖箍,并一脚踩扁那“叮当”乱响的鬼铃铛,嘴里歇斯底里大喊着,给同样目瞪口呆的五个师兄弟撂狠话。 “小……小,鹿,不是你们的宠物,以后……谁再敢欺负它,我必以命相拼!”。 此事闹得很大,三师兄白梓被师傅罚思过了一夜,师兄弟们不明就里,之后,对小白鹿的动手动脚,都收敛了不少。 小白鹿最讨厌的五师弟不染,是三师兄白梓的同党帮凶,他俩不敢再明目张胆地欺负它,但私下里可没少实施报复。 小白鹿气不过,曾脚踩砚台后,踩无数墨梅花在白梓画好的画上,也故意践踏不染种了几十年的兰花报复。 结果双方没有赢家,一起被大师兄秉德一顿呵斥,脸被训成茄皮色才罢休。多次交战后,双方心内结了梁子,关系已视同水火。 至于师傅老头,小白鹿还是要讨好的。一来,晚上就住在老头寝室的外厅,低头不见抬头见的,还得指望他每日运功给自己送温暖;二来,小白鹿看的分明,老头是老大,说了最算。虽然老头已越来越少喂它,喂的时候也小气地只给三分饱,但小白鹿有能力自己找地方吃个肚圆,也慢慢不再指望和抱怨。 为了讨好老头,小白鹿可是经常会口噙着一枝花敬献的,老头拿到花都会神色几变,之后会对它很温柔。 所以,只要犯了错,小白鹿一定会先献上一只花讨好一番,这样它常常能躲过被呵斥,至此,老头厅堂的花瓶里,一年四季从没断过各式的插花。 小白鹿超喜欢翠儿,认为她是最无微不至关怀自己的人,除了洒扫清洁外,翠儿剩下的时间都是在照顾它,给她洗浴、喂食、传功、按摩和安顿午睡等等。有一点小白鹿很不喜欢,就是翠儿逼迫它,每日吃黑乎乎的苦药丸,后来还逼它在药味很重的热水中泡澡。 给翠儿苦药的,就是那个长的很白净的子箫,他隔一段时间就会来一次,每次都会带来不少瓶瓶罐罐,里面装着大大小小的药丸,当然也有一些点心蜜膏。蜜膏只有吃完药后,才能吃到一点。为了一点极美味的甜蜜,小白鹿只能硬着头皮,强忍着吃那些苦唧唧的药丸。 子箫每次都会给它全面检查,之后也会给它传热乎乎的仙力。 小白鹿喜欢听子箫讲话,细细柔柔的声音很好听,虽然不能全明白,他没完没了唠唠叨叨了什么?但子箫的眼神很暖,抚摸它的感觉很柔,给它按摩筋骨更是舒服的一匹。 小白鹿舔子箫算是回报,也是提醒,提醒他,该是吹箫的时候了。 子箫吹箫,小白鹿就趴在他身前的桌子上,仰头,闭眼,扯着嘴角,摇头晃尾地跟着节奏晃动脖子。 晒着阳光,欣赏着箫音,小白鹿感觉,那真是他娘的自在惬意! “他娘的”是白梓常用的口头禅,小白鹿觉得定是赞美的好话,所以也学了来。 每每看见小白鹿满脸笑意,怡然自得,或者阴谋得逞、小人得志等滑稽表情时,子箫和翠儿绷紧的神经都会放松不少,还常会被它萌萌的逗比样,逗的忍不住笑出声。 每次临走前,子箫都要把小白鹿喂的饱饱的,吻了又吻它的头,才依依不舍地离去。 至于那个太子擎天,也会不定时的来一趟,每次都有师傅老头陪伴。 小白鹿觉得太子的衣袖最是神奇,总能变出许多稀奇好吃的果子和食物来,像罗汉果、蟠桃、龙肝凤髓等等。 小白鹿日日都盼太子来,见擎天的第一件事,一定就是紧跟着,并寻机会拱进他的衣袖里,找那里藏的好吃的。 对这种很丢脸的不雅举动,常让玄元感到尴尬,弄的擎天也是哭笑不得,不得不先挥袖拿出果子等,才能让探密的小白鹿罢休。 为此,小白鹿可没少被老头呵斥。 “哼!本鹿的探索精神,怎可因遇到一点障碍,就轻言放弃呢?”,小白鹿不但心里这样想,还真是顶着莫大的压力,将这一探索精神,执着坚持到底。 最后,玄元确实拿小白鹿无可奈何,毕竟它有太子护着,看擎天眉飞色舞享受其中的样子,他也不好再说什么? 太子每次来,也都会给自己传仙力,而且还会传很多,小白鹿感到浑身温暖舒坦,常会打盹睡着,睁眼能看见,那太子一脸疲惫地痴痴望着它。 每当从太子怀里,心满意足吃个肚圆后,小白鹿心里就开始有疙疙瘩瘩的隐隐不快感,那感觉很奇怪,但确定无关吃这件大事。 小白鹿盼着的还有送酒的大叔,盼到梦中都能闻到酒味。 不对!好像是真的耶! 小白鹿从正听玄元讲课二师兄寂逐风的身边,抬起睡眼惺忪的头,黑鼻头矜了又矜,抬起鼻子细细嗅了嗅。 “哇呜!送酒的大叔……真的来了!” 小白鹿难掩满脸的喜色,站起身就向门外冲,没注意到自己睡麻了腿,一下跌了个狗啃屎,“呦”出了声。它狼狈地趴在地上,咕噜着大眼观察师傅老头的反应,迎来的是老头一通犀利的眼刀,和徒弟们憋不住的嗤笑声。 小白鹿扯出一个歉意又讨好的笑容,撅着屁股后退了几步,转身撒丫子就跑,它担心送酒的大叔走了,他可是好长时间才能来一趟。 小白鹿像要见久别重逢的亲人一般,如一道白色闪电飞奔到膳房。 孤鸣鹤等了好一会,见小白鹿远远跑来,脸上露出意味深长的笑意,他将一小坛酒倒入一个黑瓷碗里,端 给小白鹿说:“喂,你来了,来,喝吧……哎,慢点,有足够的”。 相里拿着一块巾布边擦着手,边蹲在孤鸣鹤的身边,用鼻子嗅了嗅,笑谑道:“孤老弟,又给小白鹿喂酒了,我怎么闻着,这酒……可是比你送的……要好得多,你怎么不给老伯带点……哼!够偏心的”。 孤鸣鹤尴尬地笑了笑,回话:“好的不多……都差不多的”。 “你说,也真是奇了!真君养只灵宠,竟这么能喝酒,鹿也喝酒,这真太不可思议了!” 孤鸣鹤宠溺地望着小白鹿,又给它倒了一些酒,沉声道:“它不是灵宠”。 “不是?那你说是什么?” “这?……” 孤鸣鹤无法回答,顿时哑口,是呀,他都不知道怎么称呼小白鹿?只能用“喂”招呼它。 在相里走后,孤鸣鹤从筐中拿出一大包果仁,对喝酒的小白鹿说,“喂,这还有一些果仁,你留起来……慢慢吃”。 小白鹿喝完碗中的酒,心满意足地舔着黑鼻头,抬头看见大叔眼神怪怪的,好像很难过的样子,它舔了舔孤鸣鹤的脸,算是安慰和感激。 孤鸣鹤被舔的,顿时你打了一个激灵,他望着小白鹿愣住了,半晌,看见小白鹿很费劲也叼不起那大包的果仁,就伸手拿了起来。 “喂,你告诉我,放哪,我帮你放” 小白鹿瞅了一眼百感交集、红了眼眶的孤鸣鹤,一蹦一跳地带路,将孤鸣鹤领进翠儿的屋,用鼻头拱开榻后的帷幔,抬头望着孤鸣鹤。 孤鸣鹤心领神会,将果仁藏在榻后,有榻和帷幔的双重遮挡,果然是藏东西的好地方。 孤鸣鹤伸手很想抚摸一下聪明的小白鹿,但犹豫了又犹豫,还是瑟缩地放下了手,他不敢冒犯自己的小舞小主。 其实,孤鸣鹤从第一次见到小白鹿时,就知道那是小舞小主了,趁小白鹿喝酒时,还探了她内里,知道小主伤了根本,但从渐渐充盈的仙力,孤鸣鹤知道,有人在传修为,助小主重回智慧。 孤鸣鹤决定留下来,好好保护小舞小主,趁送酒也会偷传修为给她,他在默默等着小主重新归来! 孤鸣鹤也曾千方百计到处打探消息,想知道小舞小主到底遇到了什么?但最终一无所获。 当然,膳房的相里,还有孙婶也都很喜欢小白鹿,会经常顺手给它一些吃食。 日有昼夜,月有圆缺,岁月就在这日日月月中流逝,转眼已过八十年。 八十年岁月,没有让希夷仙府有多大改变,若说有,那就是仙府内的草木更加茂盛茁壮,还有就是那只纨绔的小白鹿,变得胖乎乎、圆滚滚,小脑瓜变得异常聪明。 这一日,暴雨初晴,玄元师徒们从练武场的亭子里,避雨后走出来。 小白鹿破天荒地追到不染身旁,并欢快地冲入水洼里,撩起四蹄把泥水喷溅了不染满身满脸。爱干净的不染的狼狈相,惹得师兄们轰然大笑,虽然小白鹿自己也没能幸免,是满身的黑泥巴水,但报复成功的得意笑容,张扬地挂在它脏乎乎的脸上。 这一幕,都被师傅老头看在眼里。 正所谓乐极生悲!当小白鹿挑衅地望着不染时,厄运正向它走来。 师傅玄元回过头来,说道:“都等一下”。 徒弟们聚拢在玄元面前,抱拳施礼。 玄元瞟了一眼小白鹿,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缓声道:“这小白鹿……进仙府也有八十年了,得到各方照拂,也有些灵气,但侍宠任性全无规矩……明日起……小白鹿就由秉德一人负责喂食,其他人不可再喂,每日……只供食……五分饱就行了”。 “是!师傅”,众弟子行礼,诺诺听命。 小白鹿听罢,一屁股摊坐在泥水上,满脸惊恐,内心顿起风暴,“喂!老头,你疯了吗?……不行啊!吃可是鹿生的头等大事,现在争取的……已不是美味的事,而是不被饿死的权利,必须必的……拼死抗争,错过,就晚了”。 小白鹿噌地窜到老头面前,仰头苦着脸摇头晃尾,踱来踱去,嘴巴还一张一翕的,像是在解释,被玄元不搭不理后,更是愤怒、决绝、讨好、沮丧、失魂落魄等情绪,如跑马灯般在脸上演了一遍又一遍,眼中竟真的有绝望的泪水溢出。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小白鹿脸上,都被它丰富的表情,惊的是七荤八素。 小白鹿仰着一双泪眼,可怜巴巴望着老头,它却看不到任何被打动的神情,师傅老头只是冷冷地一直望着它,一种更不详的预感,弥漫上小白鹿的心头。 屋漏偏逢连夜雨,船迟又遇打头风。 老头阴冷冷地声音,又在小白鹿的头顶响起,“从明日起,白梓、不染你二人……负责带小白鹿,每日爬后山一个来回,帮着它……减肥!”。 “啊!?减肥!靠,我肥吗?那太子都说……肉嘟嘟的自己很讨喜可爱,老头……你当时也是认可的呀!怎么就给减肥了?老头!……本鹿没得罪你啊!” 这,明显就是欺负本鹿,是不让活的节奏啊,小白鹿心中呐喊着,用脏兮兮的蹄子和黑鼻头去碰师傅老头的腿,泪水涟涟、可怜兮兮地仰望着,那可怜劲,任谁看了都心生不忍。 果然,四师兄展喜红着眼眶站了出来,对玄元辑手,“师傅,还是让徒弟……带小白鹿爬山吧”。 展喜的话刚落,就被师傅老头斩钉截铁地拒绝,“不行!”。 展喜不忍心小白鹿挨饿受累,更不忍心它伤心难过,争取道:“师傅……” “休再多言!”,玄元说完,抬腿离开。 是时,彩虹挂在天上,很美!但小白鹿的心里却很悲,不,是非常悲!有生无可恋的悲痛! “哈哈,小白鹿,多行不义必自毙,此言不假啊!……哈哈哈,这回落我手里,看我怎么收拾你?” 小白鹿皱着眉眼,转头怒视着那不要脸的不染,见不染一脸坏笑地蹲在它身边得意地挑衅,他身后的白梓,也是一样德行的表情。 “哼!小人得志!” 小白鹿现在能做的,就是再次跳进水洼,背对着四蹄向后踢水,喷溅那两个张狂的无赖。 小白鹿这一报复举动,气的白梓和不染哇哇大叫,也笑趴下了其他的师兄弟们。 气愤到不能自已,小白鹿恨老头的虐待,晚上留在翠儿的榻上无比落魄地躺着,它此时此刻好想太子啊!它观察到,老头很听那太子的话,心里盼着他能快点来,拯救悲催的自己。 没盼来太子,却来了大师兄秉德,他对翠儿转达了师傅老头的安排,“翠儿,从明日起,你不能再给小白鹿喂食,师傅命我一人负责此事……它太胖了,需要减重,这样下去对它不好,你可明白?”。 “……明白”,翠儿被逼无奈,弱弱应下了。 秉德走到榻边,若无其事地对背对着他的小白鹿,说道:“走吧,师傅还等着你呢”。 小白鹿气鼓鼓躺着不动弹,它不想见那个无情的老头,本鹿可是有气节的。 “哎哎哎,唉……,能不能尊重一下本鹿?” 小白鹿心里那个恨呀,做鹿做到身不由己的份上,也是失败至极! 秉德没耐性,根本不商量一下,直接抱起它,就送到了师傅的地榻上,然后离开。 小白鹿赌气,眼都没抬一下,起身就向外逃跑,它不想见老头那张冷脸。 身后一股力量拽着小白鹿向后翻滚,一直跌回到老头面前,“你,觉得自己……能跑得了吗?”。 小白鹿臭着一张脸,偷看了一眼一脸轻松的老头,气的是呲牙咧嘴。 “好大的胆子!竟敢对师傅逞凶”。 四目相对,一双有多从容,一双就有多气愤。 师傅老头全不顾一只愤怒鹿的感受,把它直接撂倒,一如往常给传着仙力,小白鹿一脸生无可恋、又无可奈何的绝望,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苦逼的日子还是如期到了。 小白鹿一大早就到了玉兰苑,那是大师兄秉德住的院落。 古板又死心眼的大师兄打着哈欠,对它是视而不见,自顾自洗漱等,都忙碌停当后,才斜歔着已等得不耐烦的小白鹿,懒洋洋道:“来了,是来吃早食?”。 “哼!废话!明知故问,瞧你那臭德行!”,小白鹿忽闪着大眼,心里腹黑着,面上却很谄媚地点点头。 “好吧,等着”,秉德说完,慢吞吞拿出一把小刀和一个果子。 小白鹿看着着急,前蹄刨地,急的都想自己去啃,但还是没敢直接得罪大师兄,只能眼睁睁看着,他笨拙地切了一片果子递给自己,“吃吧”。 只两口就吃完了,小白鹿抬头眼巴巴地又等着,让它感到崩溃的声音响起,“你走吧,早上就这么多”。 “啊?!这一片就是早食?秉德,你他娘的……脑子被门挤了吧,你没记错?给的是一片,而不是一块或一个?这过去塞牙缝的量……也能算是早食?” 小白鹿现在早已经明白“他娘的”三个字,不是赞美的话,相反是骂人的,它觉得用给秉德,是最他妈的恰当。 小白鹿满脸惊异,像看大傻子一般看着秉德,满眼都是疑问和不解。 大师兄秉德迎着小白鹿的目光,憋不住的谑笑,“看我也没用,就只能是这些了,我是个……有原则的人”。 “我靠!平时端着架子,呵斥这个呵斥那个,原来竟也是这般不堪猥琐,道貌岸然!不懂怜悯,毫无同情心……” 小白鹿呲牙咧嘴,心里咒骂着,嗓子里发出“呦呦”的愤怒声。 但,对于木纳如他、呆板如他、迂腐如他的秉德,小白鹿所有的伎俩,都如拳头打到棉花里。 太生气了!看着秉德那幸灾乐祸的嘴脸,小白鹿都快气炸了。 唉!生气也无用,只能去另寻他法,本鹿也不能在一颗树上吊死啊! 小白鹿到处游荡去找四师兄,展喜不是在师傅老头的课上,就是在众目睽睽的练武场。几度四目对望,小白鹿悲伤的小眼神伤感了胖师兄,一脸心疼哀婉地回望,急却又无计可施。 终于等到结束,那刻板、唠叨又招气的大师兄秉德,竟拽走展喜,根本不给单独见面的机会。 唉!再想他法吧。 小白鹿不再尾随四师兄,开始找对自己最好的翠儿,但却被不染一双贼乎乎的眼睛盯着,让翠儿很难取食喂它,翠儿很抱歉地抚摸它安慰。 ()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81章 鹿生也惶惶(2)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饿已经够悲催了,更惨的是,二师兄寂逐风已经冷脸,站在它面前催促,“该爬山了,走吧”。 小白鹿无奈,蔫头耷拉脑地跟寂逐风身后向后山走去。走在山路上,只见青松巍峨、花开缤纷、彩蝶飞舞,小白鹿奔向自由的心豁然开朗,一路扑鸟追碟,好不自在! 还未到半山腰就已气喘吁吁,小白鹿累的瘫卧在一片平坦的草地上,不肯再向上攀登,又听到自己的肚子咕咕直叫,那真是一个惨字了得! 冷面二师兄也坐在附近的一块石头上,望着它唉声叹气。 小白鹿爬近一些,满脸堆着狗腿子般的笑,讨好地望着寂逐风,希望他能圆通一下。 寂逐风边逗弄着一株含羞草,边瞥看着,小白鹿那副明显装出来的眉开眼笑,毫无通融地冰冷道:“省省力气吧,这招对我没用,鹿爷,今日就是爬……你也得爬上去”。 “靠!又一个……不解风情的犟驴!” 小白鹿登时瘫软在草地上,突然觉得二师兄“鹿爷”的称呼很好、很霸气,觉得以后就怎么自称了。肚子里又一阵“咕咕”直叫,让小白鹿回了神,望着蓝天上白云悠悠,但鹿的心情却悠哉不起来,可以说是糟糕透顶! “拧种!犟驴、蠢蛋、傻B……” 小白鹿心里搜着各种脏话腹黑着,耍赖了老半天,最后拧不过,无奈地起身,灰溜溜地向上攀爬。 一路上,小白鹿在心里,将二师兄寂逐风的祖宗十八代都问了个遍,骂的寂逐风“阿嚏!阿嚏!”喷嚏不断。 连滚带爬,花了近四个时辰才完成了上下山,小白鹿泥猴一般带着满身划伤跌伤,回到秉德身边,在展喜的哀叹中,在翠儿的泪眼中,在寂逐风气红眼的怒瞪下,它趴在地上生无可恋的,吃了秉德给的一小块果子。 “他娘的,二顿的量,哪是说好的,五分饱的量噢?还有天理吗?但是,又能到哪里去说理呢?” 虐待,明晃晃、赤裸裸的虐待! 累死鹿爷了!连张牙舞爪的力量都没有了,可怜又悲催的小白鹿,最后被翠儿抱走洗澡。 睡梦中,小白鹿又被抱送到老头身边,它挣扎着酸疼的身子,瞪眼呲牙与老头对峙抗议,结果……它又输了,输的一败涂地。 更悲催的是,第二日,对它最好的展喜、翠儿都突然消失不见了,小白鹿找遍各处,都不见踪影。 大师兄秉德那令鹿爷生厌的声音,突然从头顶传了下来,“哎,别找了,我派他俩下山办事了,且需要些日子……才能回来呢”。 “你他娘的,纯粹是故意的!” 除了给邪恶阴损的秉德一个大大的白眼,小白鹿确实也无可奈何。既然你们都虐待本鹿,那鹿爷就离家出走。 “对!离家出走!” 打定主意后,小白鹿头都不回地毅然向山门口走去。还没迈过仙府石门,它的头就撞上如墙一样的东西上,顿时被打的翻滚回一丈远,小白鹿狼狈地坐趴在地上,望着敞开的大门,是一脸的懵圈,它发现自己浑身生疼。 “他娘的!连个大门都在欺负本鹿,鹿爷就不信了,今日,我过不去?!” 小白鹿气的张牙舞爪,又试了两次,还是依旧被打回来,最终疼的“呦呦”直叫,已站立不稳。 “这有禁制,你是出不去的,别再自找不自在了”,大师兄秉德的声音,又在身后响起。 小白鹿突然感觉身心俱疲,颓然倒地。 秉德第一次很温柔地,将小白鹿抱起,送回到师傅的地榻上。 师傅老头看着小白鹿一副弱不禁风、楚楚可怜的小模样,也是直摇头,然后给它传功疗伤。 之后的日子,果子依旧很少,爬山依旧没停,走又走不了,希夷仙府内,常会见到一只到处溜达,但却失魂落魄、心灰意冷、蔫头耷拉脸的颓废小白鹿。 否极泰来,苦尽甘来! 雨中,小白鹿在闷葫芦寂逐风,和“狐狸精”不染的监督下,正灰溜溜地下着山。 “狐狸精”是小白鹿给不染起的新绰号,就像大家都喊四师兄是“胖子”一样,之所以给不染起这么绰号,那是因为,它怎么看不染的德行,都像只搔首弄姿的骚狐狸。 想什么就来什么,突然,小白鹿闻到了熟悉的味道。 “展喜回来了!” 果然,小白鹿看见四师兄展喜举着一把大油纸伞,迎着它,笑嘻嘻地快步跑上来。 像见到久别的亲人般,小白鹿兴奋地扑到展喜的怀里,伸着小红舌头,不停地舔着他的脸。 “哈哈哈,小白鹿,我想死你了,好好好,我知道了……你也想我了,哈哈哈”,展喜和扭着肉滚滚身子撒娇的小白鹿笑亲成一团。 不染看不下去,这太过糟心不堪的画面了,小钢炮似地咳了两声提醒,“咳咳!”。 看了眼二师兄和不染,展喜点头招呼道,“啊,我看下雨了,就来接接你们”,说完,抱着小白鹿就“噔噔噔”迈步下山。 “哎,伞呢?来接我们,伞在哪里?”,不染大声在展喜身后嚷嚷着。 展喜回头,楞了片刻,憨笑道:“啊?我忘带了”。 “你个死胖子,不带伞,还敢说……来接我们?” 不染不依不饶,边喊着,边追赶前面不要脸的一人一鹿。 白梓冷哼着,一脸蔑视不屑,漫步在雨中,从容下山。 展喜抱着小白鹿在前奔跑,还不时给它嘴里放一块点心。 小白鹿嚼着点心,一颗心又感到温暖幸福起来! 第二日,千盼万盼的太子来了,小白鹿专门到白梓的院子里,选了唯一开的一朵兰花刁在嘴上。 兴高采烈地飞奔回师傅老头的院子,在外厅的门口,小白鹿听见老头正对那太子说话,“现在它内气充足,头脑聪明异常,可能……离觉醒……不远了”。 小白鹿偷看见,那个太子顿时湿红了眼眶,激动的嘴唇直哆嗦,“真的太好了!终于……快等到……这一天了”。 “几个人给她传了……八十多年的功力,如她自己不懒惰,应该会更早些” “哼!又在外人面前,数落鹿爷的不是,这老头……是越来越不讨鹿爷喜欢了” 小白鹿太想知道,太子又给自己带来了什么好吃的?它大摇大摆叼着花走进房间,带着一脸的谄媚,笑眯眯地把花献给太子擎天。 擎天顿时愣呆住了,半晌,才伸手接过花,脸上是百感交集、阴晴不定。 小白鹿在师傅老头讥讽鄙夷的目光中,爬上擎天的腿,开始肆无忌惮地拱他的袍袖。 擎天温柔地抚摸着小白鹿光滑如雪的皮毛,手上一顿,有些急切地问,“怎么瘦了?发生了什么事?”。 玄远瞟了一眼,正转头,对他矜鼻子瞪眼,满脸不忿的小白鹿,若无其事地说:“哦,最近,在给她节食,又加了爬山锻炼”。 “瞧瞧啊,说的有多好听!节个屁食!锻炼个大头鬼呀!明摆着,就是虐待鹿爷,还大言不惭……说冠冕堂皇的话” 小白鹿满眼哀怨,要多可怜就有多可怜地仰脸望着擎天,嘴边一张一翕地,像是在控诉希夷仙府,对它的集体虐待。 “噢,原来是这样……嗯!摸着,确实结实不少,这样挺好的!” 听了这话,小白鹿除了失望还是失望,它顿时怒目圆睁,瞪着背叛自己的太子,心里咆哮着,“他娘的!你傻呀,他们说什么,你都信?……鹿爷刚给你献花,你就说这话,你对得起……鹿爷的一片心吗?!”。 小白鹿失望至极,本指望太子救自己出水火,没想到,盼星星盼月亮,盼来个不分是非的蠢蛋!它翻着白眼,跳下擎天的腿抗议,但被擎天的声音吸引,又站住了脚,转头看向那一双很幽深的眸子。 “不过……今日……或许……你可以……放开了吃”。 “真的?!可以吗?……喂,果子呢?” 小白鹿本已暗淡的眸子,又飕地重新焕发光彩,它眼睛眨巴眨巴的,谄媚讨好地仰望着太子,还不忘,不时黑下脸瞟看两眼招气的老头,两种情绪随着叽里咕噜的大眼荡来荡去,一连串的动作,逗笑了两位大神。 “好了,不逗你了” 擎天说着,挥动神奇的袖子,案上又出现了一堆,小白鹿没见过的果子。 小白鹿顿时兴奋的如见亲人,再次飞窜到擎天的怀中,眼睛却始终盯在果子上。 擎天憋着笑,拿起一个像小娃娃的果子,直接递到小白鹿嘴边,“快吃吧”。 小白鹿心花怒放,“咔”就是一口,甜腻的汁水顿时喷溅了一脸。 “人参果?”,玄元有些讶异地问。 擎天帮小白鹿擦着脸,慈爱地望着正大快朵颐的鹿,沉声道:“是人参果,也叫草还丹,是从镇元大仙处求来的”。 “这果子要一万年方能长成,一次也只有三十个……据说,吃一个,能多活五万年”。 玄元眼光停留在,擎天满是落寞的脸上,语气感伤道:“想必……求来的不易吧”,玄元又低眸看了眼正吃的不亦乐乎的小白鹿,继续道:“真希望……她能体会到……太子殿下的一片苦心!”。 擎天抚摸着小白鹿的头,沉默良久,愧疚道:“不需要……她知道什么?只盼她,早日回来,终究……是本君欠她的”。 “真他娘的……太好吃了!” 小白鹿不知人参果的珍贵,但它知道,这果子实在是太好吃,狼吞虎咽地吃完一整个人参果,小白鹿抬头,笑眯眯地用粘腻的红舌头,舔着擎天的脸。 萌萌的小模样和酥麻的感觉,让擎天不由打了个哆嗦,他用手拖着小白鹿的下颚望向自己,满眼柔情,情不自禁吻了吻它的额头,轻声细语道:“小舞,今日不能再吃了,你吃的,已经够多了”。 玄元看着眼前的一幕,若有所思道:“这一个人参果下去,想必……她觉醒的时间……该是更近了”。 “真希望如此” 一个大果子下肚,的确是很饱了,做鹿也不能太贪心才是,小白鹿又舔了舔擎天的脸,算是回报,又翻眼睨了一眼师傅老头,见他一直都和颜悦色的,也就放下心来。 一上午,小白鹿至始至终都尾随在擎天的身侧,一刻都没有离开。有太子在,小白鹿意外发现,自己竟躲过了例行爬山的时辰,太不可思议!它心中是心花怒放! 师傅老头留太子一起用了午膳,之后,又一起下棋。 小白鹿趴在太子腿上呼呼大睡。太子边下棋边抚摸着它,让小白鹿感觉惬意非常。心想,“要是太子一直都在,该有多好啊!它不但可以吃饱,还可以吃好,也没人逼着去爬山,让减肥见鬼去吧!”。 鹿生若如此,夫复又何求? 几盘棋后,太子还是要走了,小白鹿的依依不舍都挂在沮丧的脸上,它送呀送,一直送到那个能打人的石门口。 擎天知道,仙府石门上了禁制,他蹲下拦着小白鹿,劝道:“小舞,不可再向前了”,看着小白鹿失魂落魄、难舍难分的伤心样,擎天有些动容,“小舞……你,不想我走?”。 小白鹿沉着眉眼,点了点头。 擎天满眼深情,抚摸着小白鹿的头,轻声又问:“你喜欢我?”。 小白鹿不但又点了点头,还舔了舔擎天的脸。 擎天眼泪突然就涌出眼眶,一把揽过小白鹿搂在怀里,吻了又吻,颤声道:“如果真是这样,就太好了!……小舞,我怕,你恢复后,就不再理本君了”。 小白鹿被抱的喘不动气,挣扎着摆脱出擎天的怀抱,它见那太子苦笑了一下。 擎天擦了一把脸上的泪,低沉道:“小舞,回去吧……不要跟过来,门口的禁制,会打疼你的”。 擎天说完,含泪起身离开,小白鹿瞪着溜圆的大眼,觉得太子的背影很落寞。 小白鹿自然不敢再靠近那能打人的石门,它可是有记性的鹿。愣了会神,它无精打采地要去翠儿的房间睡会,刚一转身,那个长者漂亮脸孔的‘狐狸精’不染,正档在自己身前。 “小孽畜!该去爬山了” 不染居高临下,阴阳怪气催促道,手里还得意洋洋地晃着一个小布包。 一次,不染在给师傅玄元针灸腿伤时,竟意外发现,小白鹿极其恐惧银针。那之后,不染就用装着银针的小布包,逼迫小白鹿做不情愿的事,居然百试不爽、屡屡得手。 拿着小布包能让小白鹿爬山下山的速度大大加快,这让每次都要多费一个时辰,监控小白鹿爬山的二师兄寂逐风,很是纳罕不解。 被小白鹿深恶痛绝的不染,驱赶着又去爬山,它边爬边心里自怨自艾,“太子呀!你要是不走,该有多好呀!你在……就没人敢欺负鹿爷,可是,你怎么忍心……就走了呢?……呦呦”。 太子擎天刚离开,小白鹿就开始想他了,那是发自小白鹿内心的、虔诚无比的想念。 春去春又来,石榴花败了又开。 小白鹿在希夷仙府生活了八十八个年头,生活一如既往,集体不给吃的,还被逼着每日爬山。 被欺负不爽,但欺负别人却很爽! 小白鹿很能自我开解,更能苦中作乐,它喜欢早起,每日一大早,都会一跳一蹦地跑到练武场旁边的花园里,追逐早起的鸟。 小白鹿把自己的悲愤,转化成更多鸟的悲愤,它欺负鸟的举动,弄着各色鸟等不得安生,一通“叽叽、喳喳、嘎嘎”的乱叫,齐声共同抗议着讨厌的入侵者,惹得还在休息的蜂蝶、小兽、蚊虫等也都蜂拥而出,希夷仙府的上空,顿时热闹非常。 小白鹿在快乐的追逐中,开始了它崭新的一天,而窝在被子中睡觉的师兄弟们,日日会被鼎沸的、乱哄哄的叫声闹醒,个个恨得,牙咬的嘎嘣直响。 最苦逼的日子,算是过去了。 小白鹿靠自己的能耐,也有了自我觅食救赎的方法,比如食花、食种子、比如用力撞果树、比如到膳房偷、比如向送酒的大叔卖萌,讨要更多的果仁存着,等等……总之,照之前,是大大缓解了饥饿。 凭着有限的智商,小白鹿还得出一个结论:靠谁都靠不住,只有靠自己! 爬山也不再是苦不堪言无法忍受的折磨了,几年下来,小白鹿已经成了一只体态匀称、肌满身强的健美鹿了。 邻水一照,漂亮的倒影让自己都要孤芳自赏半晌,小白鹿对自己的形象,是越来越满意。 ()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82章 重归结师缘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天公作美,这一日巳时,是碧空万里,阳光明媚,清风徐徐。 练武场边的内湖里,有接天莲叶和映日荷花,湖中涟漪潋滟,在阳光下,游曳出万千金波。 在花开荼靡樱花树旁的亭内,玄元和太子擎天正在下棋。 突然,远处有歇斯底里的咒骂声传来,“小孽畜,看你往哪里跑?我今日……非把你扎成刺猬不可……站住!”。 玄元和擎天同时抬头看,只见白衣飞舞的不染举着一个小布包,正追赶着漂亮的小白鹿,一起向湖边狂奔而来。 小白鹿一蹦四蹄腾空,一道白光就能跃出几尺远,间或腾挪躲闪,灵敏矫健非常。 不染红着一脸俊脸,紧随其后、步步紧逼。 被逼的实在无路可去,小白鹿在湖边紧急刹住踢,略微愣了一下,便腾空一跃,在阳光下划出一道漂亮的亮白弧线,“扑咚”一声落入水中,转瞬就不见了踪迹。 这一幕可惊坏了当事的不染,他的四个师兄、扫地的翠儿、玄元和太子擎天,都齐齐紧张地向湖中,小白鹿落水的地方张望,一时竟都忘了去营救。 此时,万籁俱寂,空气中酝酿着紧张压抑,一切都如停滞一般…… 小白鹿落水的湖面上,开始有水花翻涌,越来越大、越来越高,最后,随着一条水柱冲天而起,裹挟着一个长发及腰、赤条条的少女喷薄而出,澄澈空灵如出水芙蓉! 娉婷少女在空中轻甩长发,四溅的水珠在阳光下如万千珍珠,少女的冰肌玉骨闪烁着熠熠光芒! 这一幕惊掉了所有人的下巴,都傻愣住了,半晌合不拢嘴。 玄元似乎早有准备,随手一挥,一件莹亮的白袍飞出,不偏不斜正好裹住了少女的酮体,白袍遮住了所有贪婪的目光。 玄元手一收,裹着白袍的少女便凌空飞向他。 “小舞!?……” 翠儿顿时悲喜交加、又哭又笑,“扑通”跪在地,双手合十叩头,涕泪交加地仰天长啸:“老天爷啊,你终于听到……我的祈祷了,小主!终于回来了!”。 五个师兄弟们聚拢到一处,相互看呀看,都是满脸迷惑、百思不解。 “小白鹿?怎么会……是个姑娘?”。 “她,就是修葺仙府的那个?” “就是她,她叫……对!叫小舞” “原来,小白鹿,是她的原身呀” “……” 冷艳如风拂玉树,雪裹琼苞般的白袍少女,站在湖边亭中,脸上和头发上还挂着颗颗晶莹的水珠,她面色寂寞冷清,慢慢倒身跪在玄元身前,声音凄冷凉薄,“鹿小舞,见过真君”,像是在极力控制内心的波澜,停顿片刻后,小舞又继续冷道:“鹿小舞,谢真君,再次救命之恩”,说完,连磕了三个头。 玄元一脸正色端坐在石凳上,看着眼前冷若冰霜的姑娘,开口:“鹿小舞,救你性命,非我一人所为,你要感谢的,还有许多……鹿小舞,还不快快见过,舍身救你的太子殿下?”。 纠结片刻,小舞转身跪向擎天方向,冷的如千年寒冰,牙关紧咬一字一句道:“鹿小舞,谢……太,子,殿,下”。 小舞至始至终没有看擎天一眼,她怨他、恨他,当然,更恨他那不讲理的爹。 看着两个年轻后生,各怀不同心事,尴尬的无声相对,玄元轻咳一声,又接过了话茬,“鹿小舞”。 “在” 小舞对玄元师傅还是客气的,虽然脸上除了冰冷,依然没有任何其他的表情。 玄元用手捂嘴,又轻咳了两声,开口:“鹿小舞,本尊自觉与你……有些缘分,我且问你,你是否……愿做……本尊的徒弟?”。 小舞蓦然抬头,两行清泪在素雅的脸上汩汩流淌,她咬着不停颤抖的下唇,倔强地控制着内心的激动。 “怎么?不愿意?” “我愿意!” 惊喜来的太突然,泪水如开闸的洪水,在小舞还挂着水珠的脸上恣意流淌,那泪水含着无尽的委屈,默默向要成为她师傅的玄元,无声倾诉。 小舞还想说点什么,张了张嘴,竟痛苦的凝噎不出。 亭上一直端立的擎天,将一切都收入眼底,也为之动容,眸中已满是泪水,他恨自己自私、恨自己无能,竟给自己所爱之人,带去那么多苦难。 小舞的滴滴泪水比那冰刀雪剑的穿胸之刑,更让他痛彻心扉,擎天踉跄了两步,手捂上胸口,心疼的张口喘着粗气。 玄元看出小舞内心的煎熬,轻声安排道:“既愿意,就回你的石榴苑,去准备准备吧,一个时辰后,在元极殿……正式行拜师礼”。 响鼓不用重锤敲。 正如玄元所估计的一样,小姑娘足够聪明,不需要过多解释,她就能心领神会。 果然,小舞并没感到吃惊,也没问任何话,只拜了拜,起身就走。 “站住!”,一个压抑着万般情绪,沙哑而沉重的声音,在小舞的身后响起。 小舞站住脚,但却没有回头,她知道是擎天,从起伏剧烈的胸膛可以看出,小舞平静外表下的心潮澎湃。 擎天缓慢走到小舞身旁,眉头蹙成了一个疙瘩,嘴唇紧抿,泪眼朦胧地盯着她看,那伤感的神情,任谁看了,都免不了会动容几分。 擎天手中暗捏去水诀,挥一下衣袖,将小舞发上脸上的水去掉,一双鞋子也已穿在小舞纤细白嫩的脚上。 小舞身子不可控地一颤,没有言语,也没有流泪,一脸冷漠地迈步决然离开。 众人看见一个黑发飞舞、白衣飘扬、冷若冰霜的少女,从他们身边倨傲地走过,中途,一把捞起哭跪在地的翠儿,脚步未停一刻,一起消失在一片红艳的石榴花海后。 “她,恨,我!” 擎天手把亭柱,凝望小舞背影消失的地方,一脸的悲痛欲绝。 玄元看了看太子擎天,也站起身看着同一个方向,长长叹了口气,慨叹:“整整七十年……暗无天日的日子,是受苦了!又……蒙昧了九十年,怎会不脑?……太子,多给她一点时间……相信她……会想明白的”。 来到石榴苑中厅,小舞打量着周遭一切,知道这就是她新的住处了。全新的生活将从这里开始,小舞内心是百味杂陈、百感交集。 翠儿跪在小舞身后,泣不成声,“奴婢该死,没有照顾好小主,让小主受了那么多苦,奴婢该死啊!……”,翠儿边说着,边“砰砰”磕头在地,请罪。 小舞忙从地上拉起翠儿,心疼地用衣袖擦拭翠儿磕破的前额,流泪痛苦道:“翠儿,别再这样了,我……我会心疼的。这一切,怎能怨你?……要怨,也只能怨天地不仁!……怨命运不公!”。 二人对流了一会眼泪,小舞岔开话题说:“翠儿,以后,我们就住这里”。 翠儿猛抬头,望着小舞,不解地哽咽问:“住这里?”。 “是!玄元师傅愿收我为徒,一个时辰后……我……就正式拜师”,小舞说着,又悲喜交加地流下眼泪。 “哦,太好了!小主……终于苦尽甘来,翠儿真的……替小主高兴”。 一道白光过后,秉德手里托着折叠的方方正正的衣袍,来到二人面前,他眼神复杂的望着小舞,调侃道:“怎么?见了师兄,也不行礼?”。 小舞一愣,忙躬身施礼,“鹿小舞,见过大师兄”。 秉德颔首,“嗯,这是你一会要穿的衣袍,快换上吧,收拾好,就去元极殿吧”。 “是!大师兄” 见秉德离去,小舞忙召唤翠儿,“翠儿,帮我更衣、髻发”。 小舞坐下,才发现屋内竟有女子的梳妆镜,再细环视,发现整个房间布置,视乎像是女子的闺房。 翠儿看出小舞的疑惑,边给小舞束髻,边解释道:“这石榴苑,三年前就准备好了,是让按女子需要准备的,是那个大师兄安排我和四师兄,去置办的……我们,当时就很疑惑,猜想,可能是为来访的女宾准备的,不曾想……却是……为小主……”,翠儿哽咽着,又说不下去。 小舞拍了拍翠儿的手背,独自呓语着,“看来,师傅早估计到,我快觉醒了”。 元极殿内,一派威严肃穆,殿正中一只错金麒麟兽香炉,正冒出袅袅香烟。 玄元真君一身靛蓝云翔蝠纹锦袍,姿容端正地坐在殿首,太子擎天伴坐在旁,五个弟子分列两旁。 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注视着殿门口,在阳光和香烟交染弥漫的氤氲中,一个白衣飘舞,如傲雪白梅般冷艳高贵的女子出现在视野中,此情此景美不可言。 一身清丽的小舞走到殿中,在正中一个垫子上双膝跪倒。 玄元看着殿下洁若冰雪,也冷若冰霜的少女,斯文中透着威严,问:“鹿小舞,本尊今日收你为徒,今生……你不得再入他门,你……可有异议?”。 小舞抬起如水双眸,心诚意坚道:“鹿小舞,能得我师垂爱,已是几世之福,此生……绝不会……再有他想”。 “那好,鹿小舞,本尊现正式收你为徒” “鹿小舞,拜见师傅!” 这一声“师傅”,让小舞再也抑制不住内心腾涌的情绪,泪流满面地给玄元行了三叩九拜的拜师大礼。 “既拜我为师,那为师今日,就将火凰剑赠予你,日后要人在剑在,望你……凭此神剑……斩妖除魔,惩恶扬善,护佑众生”。 玄元说着,伸手唤出火凰剑,往空中一抛,顿时一只火凤御火腾空而起,大殿内顿时红光一片。 火凤在众人头顶飞旋了三周,最后化为凛凛宝剑落在小舞手上。 大殿内师兄们和暗处的翠儿等,都不由发出啧啧的惊叹声。 小鹿双手托着火凰剑,再次叩头谢恩,“鹿小舞,谢师傅赐剑之恩!”。 “为师,还要赐你一名,从今往后,你就叫……‘玉龙清’”。 “玉龙清?” 小舞抬头,惊异地望着师傅玄元,目光无意间也扫到,擎天一直都紧盯着自己的目光,那目光里有激动、有喜、有悲,更有苦! “为师,给你取这个名字,就是希望你……雏凤清于老凤声,这样才不枉,火凰认你为新主;为师更希望你……正身清心,濯污扬清……玉龙清,你可明白……为师的一片心意?”。 “是!弟子玉龙清谨遵师命,自当清心洁已,洁清自矢。” 盯着眉目间含着书卷气的小徒弟,玄元心生欢喜,却未形于面。 大师兄秉德端着一杯茶,递到小师妹玉龙清面前,“快!……赶紧去给师傅奉茶啊”。 小舞端了茶杯,起身走上台阶,跪到玄元面前,双手举茶过头,奉茶给师傅玄元,“师傅,请用茶”。 玄元接过茶杯,呷了一口,放下杯子,看着小徒弟,温声道:“清儿,先拜谢太子,之后,再去拜见师兄们吧”。 小舞带着淡漠神情,跪伏在擎天面前,“玉龙清,谢太子殿下……照望”。 看着眼前低垂眉眼,紧抿红唇,浑身透着凛然寡情的心爱姑娘,擎天感觉透心的寒冷和心痛,他喉结动了几栋动,只艰难说出了三个字,“起来吧”。 话刚落,擎天见小舞看都没看他一眼,冷漠转身,头都不回地起身下了平台。 原来,她厌烦自己,到了须臾都不想面对的地步,冷漠寡情的举止,让擎天的心一抽一抽的疼。 小舞首先跪在大师兄面前,“玉龙清,见过大师兄”。 大师兄秉德带着大家长的威仪,微笑点点头,“好!小师妹,起来吧”。 之后,玉龙清又一一跪拜了四个师兄。 二师兄寂逐风依旧面无表情,一个冷冰冰的“嗯”,打发她起了身; 三师兄白梓潇洒地摇着扇子,咬文嚼字道:“小师妹,快快平身”,然后,很优雅、文质彬彬地搀扶了一把。 四师兄展喜满脸堆笑,弯腰塌背,激动地错喊着“小鹿”,要扶小舞起来,又觉得不妥,慌的手足无措,招来师兄弟们一阵哄笑。 五师兄不染抱着膀,傲然睥睨着,这个曾让他罚跪、践踏他心爱兰花的小师妹,趾高气扬道:“今日,若不是师兄我……给你创了机缘,你……还不一定……能重回智慧呐,记好了啊……以后要好好报答五师兄,听清楚没有?” 小人得志的不染,迟迟不说让小舞起身,惹得师兄们都嗤之以鼻地翻白眼嘘他。 师傅玄元一直望着小徒弟拜完师兄们,见五徒弟强词夺理,也不免发声,“不染,你倒是能颠倒是非?……不过,有一点倒没说错,算是你给的机缘!……为师,这次就不罚你了,但希望……你们师兄弟间……能情同手足,互敬互爱”。 “是!徒儿们谨遵师命。” 六个徒弟齐整整地行礼应诺,这让平日不苟言笑的玄元,脸上也挂上了淡淡喜色。 此后,在希夷仙府内,少了一只伶俐可爱的小白鹿,却多了一个,如白梅般清丽冷傲而沉默寡言的小师妹---玉龙清。 ()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83章 响鼓也需重锤敲(1)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每日,小舞除了跟随师兄们,一起听师傅玄元讲道修术,习练武艺外,其余时间就是独自去后山。 后山曾是她原身---小白鹿,被逼爬十几年减肥的地方,现在却成了她躲清静、避嘈杂的庇护所,小舞常在一块绿草如茵的山坡上,一坐就是大半天。 回到仙府,小舞会满足师兄们的所有要求,对洗衣做饭、清扫整理、添茶倒水、照顾师傅、跑腿等事,都做的心甘情愿。她秉持了不染所说的传统,做了个称职的、可供被使唤来使唤去的最小弟子,因师兄们都乐于吃她做的菜,小舞俨然快成了膳房的主理。 师兄们尤其是一朝翻身做主人的不染,对这个言听计从、任劳任怨的小师妹都很满意,唯一不满意的是,这个师妹完全就是个冰坨子、闷葫芦,比那冷冰寡言的二师兄还有过之而无不及。拒人千里之外的寡淡冷漠,完全不能与之交流,这让他们开始想念那只漂亮、可爱又调皮捣蛋的小白鹿。 拜师五日后,夕阳西下时分,披着一身霞光的子箫站在元极殿前,眼含热泪,凝望着眼前一身白衣的小舞,不对,或许该叫玉龙清了。 小舞冷漠的脸上有了激动、委屈、悲伤等复杂情绪,二人默默相看泪眼,无语凝噎良久,内心都是波涛汹涌、百感交集。 一百六十多年,六万多个日日夜夜的寻找和苦等,让两个遭受磨难的少年,饱受了风霜的折磨摧残,都早早退去身上的稚气。 情思最苦,存心难言。 小舞脚步如拖着万斤重量,含泪走到子箫身边,双手紧紧抱着他的一只手臂,头趴在他的肩头,肩膀一耸一耸地无声哭泣。 子箫的手抚摸上小舞的头,泪流满面道:“小舞,你终于……回来了!……想哭,别憋着啊,都哭出来……心里,会好受些”。 小舞开始呜呜哭出声,她心里实在是太委屈!太难受了! 子箫也呜咽出声,良久,又道:“小舞,你让我……找的好苦!你让我等的……好心焦!小舞,你知道吗?小舞!……”。 心中一热,小舞抬起泪眼,怔怔地仰望着子箫,“我知道!翠儿讲了……你们,怎么那么傻呀?”。 子箫用拇指轻轻拭去小舞脸上的泪水,而自己的泪却汩汩流淌,他情不自禁猛地将心爱的姑娘,紧紧搂在怀里,好像怕被抢走一样,浑身颤栗着,抽噎道:“小舞,那你可知道?……子萧真的是怕了,怕你受苦!怕你……已经不在了!怕你回不来!……我怕的要死!小舞……能回来……真是太好了!小舞!……”,子箫下巴抵在小舞的头顶,大滴大滴的眼泪,打湿她的黑发。 小舞听罢,强装坚强的盔甲轰然破碎,她在子箫温暖的怀抱中嚎啕大哭,心理的仇恨、委屈、不忿一股脑的发泄出来,悲泣如杜鹃啼血,直哭的昏天昏地。 玄元在殿内看到这一幕,也湿了眼眶,他心知,小徒弟心中积压了太多的悲愤。 从失忆沦落他乡,到受伤被他所救,到挨鞭刑差点死去,到被罚做书童,到出宫被抓回羁押,再到被压深潭,最后又被打回原身…… 小小年纪接二连三承受如此多的磨难悲苦,玄元很担心,小徒弟玉龙清那颗幼小的心,能否承受得住? 玄元更痛心地看见,小徒弟玉龙清用冷漠寡淡藏起心中悲愤,他眼见她那颗心正渐渐冷去,却无计可施。他除了收她为徒,给她活下去的希望,然后默默陪伴她,走出心里阴霾,小徒弟心里的创伤,终究得需她自己去舔舐疗养。 翠儿泪如倾盆,望着子萧和小舞小主,心中最是酸楚凄伤,看着自己暗恋的人与她爱的人情深意笃,她既高兴又伤感。 责任大于天! 照顾保护好小舞小主,让她今生平安幸福,是自己的使命和活着的意义,儿女情长只能放到一边,能忘则忘,不能忘,就压到心底不再触碰,翠儿在心中打定了主意。 当看见小舞痛不可支时,翠儿心疼地要上前劝解。 子箫扬手,偷偷制止了翠儿,他紧抱着已不能自持、摇摇欲坠的小舞,一只手轻拍着她的后背,像母亲哄孩子一样的深情,直到小舞哭累、哭够。 子萧红着泪眼,冲翠儿使了个眼色,半抱着小舞化流光来到竹林后院子,在桌前坐下,一边安排翠儿去倒茶,一边掏出帕子,替小舞擦拭眼泪。 玄元在大殿,透过格窗看的清楚,他的嘴角挂上了似有还无的一抹笑意,他明白七殿下子箫的用意,只有让小徒弟玉龙清发泄出来,心里才会好受轻松些,也才不会抑郁成疾。 子箫吹着有些热的茶水,试好温度后,递给小舞,“小舞,喝点水吧”。 小舞端过杯子一口气喝光,鼻音很重地囔囔道:“以后……你该叫我……玉龙清了”。 子箫拿过小舞手中的杯子,将自己杯子未喝的茶,倒到杯中,深情道:“别人,怎么称呼你……我管不着,但你……永远……都是我的……小舞”。 子箫不愿意接受玉龙清这个新名字,他觉得称呼小舞,最是好听,就执拗地不改口。 话说,翠儿也是这般固执地不改称呼,可叹!玄元给小舞起的新名字——玉龙清,在小徒弟的生活圈子里,根本不被接受,更别谈被使用。 小舞也没有纠结此事,双手握着子箫递过来的茶杯,恹恹地问:“你知道……我认师了?”。 “嗯,刚刚才知道,太子哥哥,告诉我了” 子箫低垂的眼眸,眉头紧皱,嘴唇不停抿动,像是有话要说,犹豫半晌,似终于鼓足勇气,猛地抓住小舞的手,灼灼盯住她红肿的眼睛,急切道:“小舞,你跟我一起走吧……我俩,啊,还有翠儿,咱们……一起去……闯荡天涯吧,就去……你计划好的那些地方”。 小舞抬眸,愣怔地回望着子箫,牙齿咬着嘴唇,脑子里在思想斗争着,半晌,嗫嚅问:“你……可是殿下?”。 “哼,这个殿下于我于人,做不做,都没啥区别?我何曾在乎过?我……我,我只在乎……你一个!” 小舞又呆愣住,刚刚脑子哭的本就混沌,一切都发生的太快,她重回来认师后,确实没想过,再去闯荡天涯,她想的都是跟着师傅好好习学,想着如何报答师恩。 待回过神来,小舞沮丧地抽回手,弱弱地瞟看了一眼子箫,她不敢面对他直辣辣的目光,长叹了一口气,无精打采道:“现在不能,师傅又救了我,还收我为徒,未报恩就去师离开,我……做不到!”。 小舞凝眉沉默片刻,又悲戚道:“你,或许不在乎殿下之名,但真的能忍心……弃你的母妃而不顾?活着……怎能?光由着自己的性子,又怎能?光想着自己,此种念头……以后,切不可……再有了”。 说到母妃,子箫的心猛地疼了一下,他只想到了小舞可怜,却真是忘了,母妃在深宫中亦是孤单可怜,羞愧之色蕴上子箫的脸。不受宠、孤苦无依的母妃是他的软肋和放不下的牵念,子萧的心随之开始动摇。 见子箫失魂落魄、怅然若失,小舞心里也不是滋味,反过来劝慰,“子箫,当我……报完师恩,你也安顿好母妃,我俩带着翠儿再走,你说这样……可好?”。 “好好好!江湖在,心不变,总会有出发的一天,小舞……我愿等你” 天已经擦黑,小舞还呆坐在后山的草地上,她不想回去,只想这样静静坐着,好像什么都想了,但又什么都没想明白,脑子里是一片迷茫困顿。 “还不回吗?出来那么久,一定……口渴了吧?” 小舞走神,竟没发现四师兄展喜已站在身后,她回头,动了动嘴角回应,迟疑地伸手接过四师兄递过来的水囊,“咕嘟咕嘟”大口喝着,她确实渴了。 “慢点!喝那么快……不好” 展喜边说,边坐在小舞的身旁,接回水囊,从袖中又拿出一包东西,打开并拿了一个,递给小舞,“我见师妹吃的很少,就做了这石榴饼,快尝尝,看看……是不是,你喜欢的味道?”。 小舞抬头,望着笑眯眯的四师兄,期待而宠溺眼神时,心变得柔软温暖起来,她接过石榴饼,掰了一块放入口中嚼着,果然酥脆香甜!嘴里轻声咕噜道:“好吃!师兄也吃”。 听到小舞说好吃,展喜兴奋的像个孩子,他“嗯嗯”应着,也拿了一块,兴高采烈的大快朵颐起来,就像与小白鹿一起共享美食时一样,眼前有恍若从前的感觉,话也多了起来。 “我早就知道,你会喜欢的。想从前,那时的你,最喜欢吃这石榴饼了。刚减重那会,晚上,你饿的睡不着,就把我折腾醒……嘿嘿,咱俩就一起去膳房偷吃的,结果,能入口的一样没有……嘻嘻,那时的你,可真是调皮!还霸道的很!硬是逼着我大半夜的,给你做吃的……你去石榴园,找来石榴,我给你做的,就是这石榴饼,那日……咱俩吃的,甭提有多开心了!哈哈哈……”。 展喜眉飞色舞地沉浸在过去的糗事中,一转头,突然看见小舞低着头,大颗眼泪“吧嗒吧嗒”滴落在草地上,笑顿时僵在他胖乎乎的脸上,突然意识到自己唐突了,忙慌张地道歉,“对不起!师妹,对不起,我话说多了,你……你别生气呀,我……我,真没别的意思”。 见小舞没有任何反应,就更加窘迫,“对不起!对不起,师兄……师兄不该来打扰你,我,先走了”,说着,就慌慌张张起身要离开。 小舞眼含热泪,转头仰望着胖胖的四师兄,嘴唇抖着,问“师兄!还有……石榴饼吗?”。 展喜突然愣住,转身,低头看见师妹满眼是泪,正望着自己,忙混乱地应着,“有有有,你想要多少,师兄都有!”。 小舞大口吃着石榴饼,眼泪却一大滴一大滴地滴在饼上,她记得自己为鹿时,与四师兄在一起的一点一滴,对四师兄任劳任怨照顾她原身近百年,她心存感动和感激。 见师妹伤心难过,展喜犹豫片刻,复又坐在小舞身旁,他早猜出,在师妹身上一定发生过痛心疾首的不堪事,否则不会被打回原身。 他曾如慈母照看孩子一般,照顾小白鹿近百年,虽然现在是师妹了,但百年深情岂能磨灭?见师妹恢复智慧后,以拒人千里之外的冰冷面对一切,私下却常躲起来,独立流泪舔舐伤口,展喜一直都很心痛。 “师妹,我知道……你有心事,若能说出来……可能……不会那么难过” 展喜字斟句酌说的很慢,他怕哪字哪句太重,会伤到师妹,看着口含石榴饼却无心咀嚼的她,又贴心地把水袋拧开递过去,犹豫了又犹豫,说:“我也曾……有过……与你相同的愤懑与困惑”。 小舞突然转头,迎上四师兄紧皱着眉眼的目光,是满脸疑惑。 展喜苦笑了一下,嗓音沙哑道:“杀父灭族之仇……与养育之恩……真的好难……好难取舍呀,我这里……曾被伤的千疮百孔!被折磨的……稀巴烂!”,展喜边说,边用手“砰砰”敲着自己的心口,满脸苦不堪言的痛苦状。 小舞没有想到,从来都是一脸和善、整日笑嘻嘻的四师兄,会有如此悲催的前尘往事。她抬起泪水未干的脸,与展喜四目相对,都沉默无言,但惺惺相惜、同病相怜的情绪一目了然。 展喜知道师妹听进去了,就想进一步引导,他眼望远方夜幕下影影绰绰的峰峦,痛苦道:“我来自有辛族,父王是个有雄心壮志、勇猛无畏的勇士,他带领族人开疆辟土,让整个部族获得前所未有的壮大和显贵。后来……父王被挑拨,反叛天庭,全族被……天兵天将……”,展喜哽咽的说不下去了,自己亲人被屠杀的血腥画面,他记得清清楚楚,只是他不愿再想起。 小舞明白,展喜未说完的话代表什么,低声问:“你知道……仇人是谁吗?”。 “知道!他……他,他就是……” 展喜顿时变得吞吞吐吐,不愿意提这悲惨往事,那是他已结痂的伤,一揭开就会痛彻心脾,但他又想让小师妹明白,任谁都可能会遭遇不期的劫难,所以,展喜整个人都纠结拧巴的要命。 两人的目光又碰到一处,小舞突然发现,展喜已泪流满面,一个念头突然从脑子里冒出,她被自己这个念头给吓了一跳,惊呼道:“莫非……莫非是……师傅?”。 ()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84章 响鼓也需重锤敲(2)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展喜眉头紧锁,牙咬着已灰白的下唇,剧烈起伏的胸脯暴露出他此刻的心潮澎湃,沉默良久后,他哑着嗓子,哽咽道:“当一切……都结束后,师傅巡视战场,发现被母后护在身下、已奄奄一息的我,他……把我救活,还带回这希夷仙府”。 小舞被惊的瞠目结舌、七荤八素,太离奇悲催的身世了!想想纠缠着爱恨情愁的痛苦往事,四师兄日子过的一定摧心剖肝痛苦不堪。 “师兄的心……一定……很痛!” “痛不欲生!撕心裂肺!七死八活!”,展喜空洞的泪眼始终目视着前方,用一个比一个更猛烈的词,来形容着他的切肤之痛。 “怎么?……熬过来的?” “带着仇恨……一步步……走进真相,带着明白的事理,和感恩……再一步步……走出来” 展喜咳了两声,石化般地自顾自说着,“都言天地不仁,但种因收果,老天……又何尝放过谁?一方因野心私欲,将五千多条生命,拖进万劫不复……一方顺了所谓天命职守,夺人性命,夺的是理直气壮……自古成王败寇,对与错,得看……是谁在评说?史实从来都是,由胜者杜撰书写的,看明白了,才能饶过自己,放下痛苦纠结。说实话……谁能给万千生灵,一方能长久安生立命之所的,总是……该被拥护的”。 小舞心潮腾涌,原以为平日总笑眯眯、无忧无虑的四师兄,一定生活的很惬意顺遂,没想到,他却有着这样痛苦不堪的前尘往事,小舞感同身受地安慰。 “师兄,都过去了!想明白、想通,就放下吧,伤口不揭,便不会疼,慢慢也就好了,如果揭多了……就真的会留疤,还是……都忘了吧”。 展喜侧头,深情地默默望着小舞的脸,看的她有些心慌意乱,“师兄?”。 “说的真好!师妹,你可以做到吗?……嗯?” “这?” 小舞这才意识到,劝人容易劝己难!自己正面对着同样的问题,她确实没做到所说的那样洒脱。 沉默良久,展喜又开口:“师妹,除了师傅师兄们,你至少还有翠儿,看得出,那太子、七殿下、九殿下也都对你很好,你和家人……也还有再团圆的机会,而我……除了这里,什么都没有了。珍惜眼下得之不易的一切……师兄能做到的,你也能做到,是不是?”。 展喜满眼不再只有痛苦,而是装进去了温柔怜爱之色,小舞这才明白,四师兄讲自己的悲惨身世,是为了劝导自己,他自揭伤疤的一片苦心,让小舞的眼泪一下子又飙了出来。 展喜依旧不依不饶地索要答案,“告诉师兄,你能做到!对不对?”。 小舞沉下眉眼,心内发虚,有些支支吾吾道:“师兄,多给我一点时间,让我……试试”。 是呀!相对四师兄的经历,自己被押潭底、被打回原形,也确实不能相提并论?何况,事情还都能补救,而四师兄的切肤之痛,将是永远都无法弥补和改变的。 展喜瞥见小舞脸上的情绪变化,知道她被触动了,展喜总结着自己几万年,在痛苦挣扎中的所思所悟,“忘记过去,看重现在,对未来怀有希望,你就站在了生命的最高处!……站的高了,才能看的更远,才不会被眼前的迷雾遮了双目,也才能看到……更美好更广阔的缤纷世界”。 “师兄!” “小鹿!” “呃?……”,小舞突然反应过来,假嗔道:“师兄……你!”。 “嘿嘿嘿”,展喜摸着头嘿笑着,突然又感慨道:“鹿身,是你生命长河中的一段,小白鹿是你,你是小白鹿,不是吗?有什么不好意思提的?你是鹿时,有谁?轻践过你吗?”。 “没……有!”,虽然师兄们之前不知道,小白鹿是曾经的鹿小舞,但他们确实,把小白鹿当小朋友一样对待。 “师妹,不必回避纠结……那段为鹿的时光,那不是什么羞耻,反倒是……那时的你,虽调皮捣蛋,却可爱伶俐至极,仙府因有你而丰富多彩,笑声不断。师兄弟们,可想念……那时的你和日子呢。师妹,生命来之不易,每个人立于世,都有义务让亲朋好友,活的轻松快活一些,至少,不能让他们担惊忧心……师妹,你说对不对?”。 小舞没想到胖胖的四师兄,竟有这么好的感悟和口才,话里话外都是劝解和满满的关怀叮嘱,炽热慈爱地眼神,让小舞心中的寒冰开始慢慢融化,她勇敢地迎着四师兄的目光,重重点了点头,“知道了,四师兄”。 展喜心情也好了起来,语调也高扬了不少,“师兄弟们都说了,你不应是现在的脾性,小白鹿的德行,才应是你的本真,大家都盼着……小白鹿一样可爱的师妹,能早日回来”。 “师兄们……在议论我?” “你以为呢?我们天天都在聊你……师傅原是不收女弟子的,突然就收了你,师兄弟们都开心的要命,而你却像块……能把人冻住的冰坨子,大家都说……或许,你的魂魄还没都归位,他们逼我……如果不把你本真找回来,就要……给我减肥”。 “噗嗤”,小舞没忍住嗤笑出声,知道四师兄在逗她开心,但这话应该也有几分真,想想那几个师兄,还真能说出这样的话和做出这样的事。 展喜第一次见小舞发自内心的笑了,他暗暗叹了口气,站起身,煞有介是地张开双臂,对着远山呼喊,“归来吧,我小白鹿之魂,归来呦,我小白鹿之魄”。 看着展喜郑重又刻意的举止,小舞没有笑,反倒是又泪奔了,她这才知道,自己被周围的人默默关注着、担忧着、疼着也爱着,阵阵暖流融化了小舞心中冰雪,化作热泪肆意地流淌。 时光流逝,师傅玄元和师兄弟们发现三个月后的小舞,虽然还是一如既往的乖顺听话及不爱讲话,但她身上拒人千里之外的寒气却慢慢退去,少了冷傲多了平和。 小舞独自在后山吹着笛子,笛音中还是有化不开的浓浓凄苦哀婉…… 突然,小舞的眼睛被从身面捂住,她伸手扒着一双粗粝的大手,身子抖了一下,惊呼出口,“贵琰?!”。 “嗯,还行!没忘了小爷”,贵琰带着得意和痞气口吻说道,放开了手。 小舞激动地站起身,猛回头看见贵琰带着一身阳光和英武之气站在身后,子箫也笑盈盈地立在不远处。 两百年未见,小舞和贵琰都眼含泪花,默默打量着对方。 “小舞,让小爷抱抱你,看重了没有?” 一身红色炫目华服、魁梧很多的贵琰张开双臂,就把小舞环腰抱起来,就地转了两圈,“哦呜!……呀,这么轻!怎么就把自己……弄成一副骨头架子了?”。 如果是过去的小舞,一定会咋咋呼呼的大呼小叫,而怀里的小舞,只是一脸多愁善感的苦笑。 见小舞挣扎着从自己怀里下来,贵琰顿时感到失落与兴趣索然,脸上的兴奋和笑容渐渐消退,又见小舞低垂的头,咬着嘴唇,双眼噙泪,连抬头看他的勇气都没有,就更觉得她的冷漠疏离。 虽然七哥子箫再三提及,小舞现在的性情与之前大不相同,但贵琰始终觉得,秉性自是难移,变化也是因没了情谊,或是心生了嗔怪怨恨。 “小舞,我怎么觉得……你……并不想见到我?” 贵琰语气中明显带有不满,曾经的小舞是他唯一看得起,甚至佩服的女子,而今她这寡淡冷漠、期期艾艾的样子,着实令他不爽。 贵琰也知道了,小舞所有经历的磨难和委屈,虽然也心痛愧疚,但知道大哥和七哥近二百年来所做的事,和所过的郁郁寡欢日子,心中对小舞的不通情达理,也生出怨气。 小舞低头不语,觉得难得一见,也不能让直爽的贵琰误会,良久,结结巴巴低声道:“我没有……我现在叫……玉龙清”。 看着小舞憋憋屈屈、不爽利地模样,贵琰心中的火腾地窜起来,他夹枪带棒讽刺道:“哦,原来你是叫玉龙清呀?……可本殿下,是来看朋友鹿小舞的……看来,是认错人了,这就不奇怪了,我们的小舞,怎可能是这副熊德行?”,贵琰说完,气鼓鼓地转身,拉着子箫要离开,嘴里还抱怨道:“七哥,你也是糊涂,从哪弄这么个货色?长的像就是吗?她和我们的小舞,哪有半分可比?”。 子箫怕贵琰话重,再伤着小舞,她早已脆弱不堪,遂劝慰道:“贵琰,有话好好说,好好说……小舞受苦了,得多给她点时间”。 贵琰马上吹胡子瞪眼,“七哥,你让我怎么好好说?她说自己叫玉龙清……她都不承认自己是鹿小舞,你还在死乞白赖地为人家想东想西,做这做那……你傻不傻呀?”。 瞥见小舞委屈的流泪,子箫心里隐隐作痛,使着眼色,低喝道:“贵琰!住嘴!”。 “啊!我冒着被责罚的危险,几十万里专程跑回来,却惹一肚子闲气。七哥,你走不走?……你不走,我走!”,贵琰嚷嚷着,迈步就要离开。 小舞听了这些话,终于鼓足勇气喊道:“我何时说过?我不是鹿小舞了?……是朋友,就只知道……劈头盖脸的骂人吗?”。 贵琰顿住身,嘴角扯出一丝笑意,这才是小舞该有的样子。 贵琰回转身,再次来到小舞身边,瞥见子箫对他挤眉弄眼提醒,贵琰圆润的大脸逼近小舞,见她哭的如泣如诉,挖苦嘲讽道:“你说……你是鹿小舞?……好吧,那让小爷告诉你,若是真的鹿小舞,此时此刻……她绝不会是在哭,若惹她生气了,她就会大喊大叫地和我打一架,打不过,也会靠踢、靠咬、靠抓、还有靠这脑子……总之,最后输的人……一定不是她”。 四目相对,一个泪眼婆娑,一个锐利逼人。 贵琰撇撇嘴,继续道:“小爷再告诉你,我们的小舞是怎样一个人?……她心胸宽广、开朗活泼、乐观自信、磊落直爽、善良无畏,从不拘于小事又异常聪明。她常常给周围的人,带去惊喜和无尽的快乐。见过她的人,都喜欢和她在一起……我坚信,这样的一个人,是不会心怀愤恨、自怨自艾,更不会轻易被苦难打倒、自暴自弃……照照镜子,看看你的鬼样子……你哪里像她?!”,贵琰边说着,边霸道地揪起小舞的衣领抖擞着。 子箫一脸焦急,上前要制止,被贵琰伸手制止。 贵琰松了手,围着灌着头像做错事孩子般的小舞慢慢踱着步,上下前后打量着她,挑眉道:“哼,空长了她的一副皮囊……好!今日,小爷就先当,你是她,一些帐……小爷要帮家人……好好和你清算一下,也讨回点公道,否则……你还真是不知道……自己是谁了?”。 小舞被说的一愣一愣的,她贝齿紧咬着唇,心中波澜翻滚,最终压下气,沉默以对,她想听贵琰怎么说? 贵琰将小舞的情绪变化,看的清楚明白,叹了口气,说:“鹿小舞,你承认自己……只是一个……不知从何处来?又失了忆的野丫头吗?”。 贵琰见小舞眉头皱了一下,依旧没吱声,就继续道:“你不回答也没关系,但你听着,这,是,事,实……你被我打伤腿,被玄元真君所救,后来,我们成了朋友,但你……却拿我和子箫当傻子,瞒天过海帮你报恩,你说!是也不是?”。 贵琰越说越气,他的眸光开始变得犀利,“哼!不说话就是默许了,你惹下滔天大祸,玄元真君不好处罚你,太子哥哥为了不坏天庭规矩,做恶人鞭打了你,你从此怀恨在心!……罚做书童时,你就故意招惹太子哥哥,让他迷恋上你,还把他……勾上你的榻,你说……这些事,你该死几次?”。 小舞觉得被冤枉,终于忍不住大声反驳,“我没有!你胡说!”,之后,她爆出一串咳嗽。 贵琰粗鲁地推开,来拦挡劝解的子箫,一步步逼近,小舞被逼的一步步后退,贵琰又道:“没有?……你是个直爽的人,你心中没有太子哥哥,那你有没有直接说出来?让太子哥哥别再存此念?”。 “这?……” 小舞心里好委屈,太子擎天没直白表达爱意,一个姑娘家,怎好直说拒绝的话?这贵琰是不知?还是故意在欺负人? “没话说了吧,你知道七哥也喜欢你,就夹在太子哥哥和七哥之间左右逢源,让他俩心生隔阂怨怼,你说……你是不是该杀?” 小舞眉头紧锁,嘴唇抖个不停,咳嗽的间空,歇斯底里地大喊:“我没有!你休要冤枉我!”。 “哼!冤枉你?你百年罚期还未结束,就闹着要仗剑天涯,就凭你?除了去送死,还能是什么?……太子哥哥想留下你,你却不辞而别,被抓回来,太子哥哥顶着压力,把你拘在落英殿保护起来,你却更恨透了他……而太子哥哥受伤将死,心心念念不放心都是你……都说红颜祸水,有多少英雄豪杰都败在女祸上,我父君何等英明!他怎能看到自己两个优秀的儿子,伤在一个女人手里?……父君把你关进深潭,你因此恨我父君,甚至连带恨太子哥哥、恨七哥、甚至恨我、恨整个天族人,你说……是不是?”,贵琰越说越气,他咆哮着呵斥小舞。 ()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85章 响鼓也需重锤敲(3)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小舞越听这些颠倒黑白的话,越是气愤填膺浑身颤抖,她怒红了眼,眸子露出渗人的狰狞。 贵琰半真半假、不分青红皂白的话,确实太伤人了,子箫再也看不下去了,又上前拦截,他担心小舞受不住,急火火道:“贵琰!你瞎说什么?不要再说了”。 真的动了气,贵琰一挥手将子箫甩出老远,他和小舞相互怒视,眼睛里都喷着火,那架势像两只斗架的公鸡。 贵琰丝毫没停的意思,气急败坏又道:“孽畜,你只知道自己委屈生气,那你可知道……太子哥哥和七哥都过的是什么日子?……太子哥哥忍着伤,找遍天庭每处,为了你,缕缕违抗父命,长跪殿前,被人指指点点,甚至跪玄……”。 哽咽的说不下去了,贵琰平复半晌情绪后,又道:“近两百年,他都没真正笑过,鹿小舞,你就是一个贱奴!你凭什么?……七哥,他更是为你荒了学业,与父君反目。和翠儿走遍天涯海角寻你,累的翠儿差点死去……鹿小舞,你就是个大混蛋!你有什么资格,怨恨折磨别人?”。 小舞听罢,先是一惊,撇看了一眼一脸凄苦的子萧,开始慌乱,突然感觉喘不动气,又开始咳嗽起来,如果不是贵琰说,她还真不知道一些事,眼泪情不自禁又流淌出来。 正在气头上,贵琰更加咄咄逼人,“二位哥哥挑衅律法,违逆父君,私闯天家重地救你,而你……却帮着祸乱天下的重犯逃走。两个哥哥,为了让你能活着,承担下所有罪责,被罚……在苍梧之巅,受了三年……冰刀雪箭……穿胸之刑,每日一个时辰,四十九把冰刀,八十一支雪箭,穿胸而过……整整三年啊!整个山头都被染成红色……鹿小舞,你个混蛋,你算个什么东西?你凭什么?”。 贵琰已泪流不止,他心疼两个哥哥遭受的非人折磨。 话音刚落,小舞腿软的踉跄倒退了几步,眼睛被惊的如要爆裂一般,五腹六脏蓦地绞痛在一起,血气上涌,一大口血登时喷射出来,她眼前一黑,跌坐在草地上。 子箫见状,惊恐地马上跑过来,把小舞抱住,摸上她的脉,慌张地从袖中掏出一个小瓶,倒出一粒丹药,塞进她嘴里。 小舞剧烈咳着,脸涨红成猪肝色,嘴角有血蜿蜒不断流出,浑身剧烈抖着,充血的泪眼紧紧盯着子箫,牙齿发出“咔咔”的扣击声,已咕噜不成句子,“他,他说的……真的?……啊?”。 子箫忙敷衍宽慰着,“没,没有的事,别听他胡说”。 贵琰也被吓愣住了,他不知小舞伤的元神,还没有恢复好,以为她只是气性大,才吐的血。 见小舞恢复了些,贵琰仍没解气,继续叱道:“没有?你信吗?本就是个该死的孽畜,还自以为多了不起,整日对恩人不搭不理,你还知道……自己是谁吗?你配吗?”。 感觉怀里的小舞,咳抖的更厉害,人也开始软塌下去,子箫知道,她已经受不住了,终于忍不住发火。 “够了!贵琰,难道……你真要把她逼死吗?我的事情,用不着你来打抱不平”。 正如子箫所预料的,最终,小舞带着满心的震惊不甘,流着泪昏死过去。 她的心碎了!…… “这?我……我只想激激她,骂醒她,我不想看她……活成这个样子” 贵琰这才真的感到害怕,在他的印象中,小舞最是坚强。他喜欢小舞,自然希望她能像原来一样,他想把她骂醒。 贵琰完全没意识到,小舞伤的太重了,她脆弱的,已担不起这般疾风骤雨。 “骂醒她?我看你……是生生要气死她,她伤的有多重,你知道吗?……她能再回来,我和太子哥哥有多知足,你知道吗?只有她能好好的,我们做什么都心甘情愿!我们都怕了,怕的要死,你什么都不知道,就知道添乱”。 子箫疲惫而痛苦地说着,眼睛一直怜爱地盯着,躺在他怀里的小舞,用手轻轻给她拭去,还挂在脸上的泪水。 看到子箫要抱小舞起身,贵琰满脸愧疚地走过去,气短道:“还是……让我来吧”。 贵琰说着,就将小舞横抱起来,这一抱又把眼泪飙出来,原来小舞是如此瘦削,浑身瘦骨嶙峋,像是在控诉,她所遭过的罪。 天蒙蒙亮时,小舞从昏迷中醒来,睁眼就看到,贵琰直勾勾的盯着自己。 见小舞醒来,贵琰看起来有些慌乱,“小舞,你醒了,我……我,我真不知道,你……”。 贵琰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他不能说,自己是在激她,更不好意思说道歉的话。 小舞静静瞧着,全没有之前暴烈霸道、张扬跋扈样的贵琰,心里没有一点气脑,她怎会不知道?他的一片苦心,何况贵琰说的,很多也是实话。 见小舞冷着脸不说话,贵琰猛地抓住她的手,将脸凑近,撒娇耍赖道:“小舞,求你!别生气啦,求你了……你要是还气,要么,你打我两下……出出气,但……不能让别人看见呀,否则……我个大男人,也忒没面子了”。 贵琰说着,就抓着小舞的手,放到自己胸口上,人却挤眉弄眼、龇牙咧嘴,做出等着挨揍的鬼样子。 果然,还是原来二皮脸的贵琰! 小舞看着,脸上突闪过,绷不住的笑意。 见小舞脸上的变化,贵琰清楚,小舞明白他的心意,又嬉皮笑脸拽道:“我就知道……你舍不得打我,我明白……你是怕得罪我,将来自己嫁不出去,我也不来保底收你,对吧?”。 小舞眉头皱了几皱,长叹了一口气,沉下眉眼,撇嘴,依旧不理贵琰。 子箫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药,从外间屋进来,插话:“想必……没你说的那一日”。 听见说话,翠儿和展喜也从外间冲了进来,翠儿是满脸悲戚,泪眼婆娑。 展喜又大又圆的眼里满是担忧,他走近床榻,瞪了一眼贵琰,话里有话道:“师妹,你终于醒了,你都快吓死我了,好好的……怎么就昏了?告诉师兄……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 “哎!你这话,什么意思啊?难道是说……我欺负她了?挑事是吧?信不信……小爷,一拳揍扁了你”,贵琰反应的过于激烈,反暴露了他的气短。 展喜明白了,也毫不示弱,“师妹,有五个师兄,哪一个……也看不得外人欺负她,管他是谁,也绝不轻饶。哼!想逞凶?在希夷仙府?是觉得自己活腻歪了吧”。 贵琰叉着腰,逼在展喜身前,不忿,“喂!死胖子,你说,谁是外人?啊?谁呀?”。 没人劝阻,反倒都像在看热闹。 子箫用勺搅着还冒热气的药,看了看兴趣盎然的小舞,说:“病人,需安静吃药,要打架……外面打去”。 小舞被子箫和翠儿扶坐起来,她忽闪着大眼,饶有兴致地看着斗架的展喜和贵琰,一副坐山观虎斗的看戏模样,见二人停嘴,很遗憾地耸耸肩,嗤牙笑了一下,回应二人齐刷刷看过来的目光。 展喜突然像是发现了新大陆,笑眯眯凑到榻前,眼睛兴奋地直放光,“师妹,你笑嘞,你笑的样子,可真好看!”。 所有人都愣住了,最早反应过来的还是贵琰,马上讥讽道:“哼!连她笑的样子……都没见过,还敢说……别人是外人?”。 贵琰又看向正撇嘴的小舞,数落撒气,“我说……你冷冰冰的鬼样子,就是挺招人烦的,没说错你吧?那你……还委屈个屁”。 说完,贵琰霸道地从子箫手上夺过药碗,向众人示威他不是外人,冲着小舞撒野道:“看什么看,还不快点喝药?”。 小舞眼带嘲讽的笑意,看着孩子气般的贵琰使性子,突然感觉又回到了过去一般,她很配合张嘴喝着,贵琰用勺子喂过来的黑乎乎、苦唧唧的药汤。 子箫和翠儿要接手,贵琰挥手坚拒,眼睛还不时剜着发呆的展喜。 贵琰是做不好喂药这事的,在众人的注视下,药汤洒了小舞一身。 小舞伸手端过药碗,几口把药喝光,很明显,她的手在不受控地抖动。 子萧将早已准备好的一块糖,要放进小舞嘴里,却被嘟着嘴的贵琰,给半路抢了去,他把糖放在自己嘴里“嘎嘣”嚼着,眼睛挑衅地看向怒目圆睁的展喜。 小舞迎上子箫的目光,两人不约而同“噗嗤”笑出声,贵琰硬憋着笑,三个伙伴之间眼神交流片刻,突然都爆出“哈哈”大笑,这一刻,他们视乎又都回到了,三人互相嬉闹整人的那一百年。 展喜被笑的糊里糊涂,但看到师妹能开怀大笑,也开心不已,跟着不明就里的呵呵傻笑起来。 翠儿只是勾了勾嘴角,面带疑虑地问子箫:“小舞的手,为什么会抖?”。 笑,顿时僵在每个人的脸上。 刚才大家都看见了,小舞端碗时,手抖的厉害,所有目光都集中在子箫身上。 子箫干咳了两声,解释道:“小舞内伤未愈,亏空气虚,手抖是过度虚弱的缘故,不必担心,调养一段时日,就会缓解”。 展喜皱眉,紧张地问子箫,“我,我怎么?可以帮到师妹?”。 “噢,还真有事,我了解你师妹,她一向好强逞能,你确实要叮嘱提醒你的师兄弟们,她是个病人,要恢复,至少得需要……五六百年的精心调养,她现在承不住重负,所以平日,就不要难为她……再做劳累的事。如果调养不好,不但会给她……留下一生的顽疾,而且,在这里习学……也纯属白浪费功夫”。 “啊!这么严重!我,我,我这就去……知会师兄弟们”,展喜说完,火燎燎地化流光,原地遁走。 子箫又转向小舞,一脸郑重,满眼期待,“小舞,你听清了,我说的话吧?你肯定不想让师傅……失望你一事无成,要想以后好,那现在就不能逞能,切记做事……要量力而行”。 贵琰原以为,小舞只是被关押了七十年,又做了九十年的鹿,没想到这些遭遇,对她的伤害是如此无止无边,愧疚心疼的情绪顿时涌上他的眉头心头。 因贵琰是偷跑回来,怕师傅发现,就只待了三日,陪小舞就用去两日。 小舞在石榴苑摆了一桌宴,和子箫一起为贵琰送别。 子箫惊喜发现,经贵琰胡乱的一顿敲打,过去的小舞又回来了,举止言谈、音容笑貌丝毫不差。 小舞在贵琰的呵斥中,得到许多她不知道的消息,她确实被贵琰骂醒了。 小舞没想到擎天、子箫和翠儿为自己舍身忘死,做了那么多事,受了那么多罪。想想为鹿时,太子给她求人参果等照顾,小舞对最恨的擎天的怨气,也消减了大半,心中还升腾起歉意愧疚。 本应该感恩报答的她,却在怨恨关心自己的人,还害的他们跟着担惊忧虑,小舞终于醒悟过来,觉得自己之前表现的实在差劲。 看明白事实,又想通一切,自然不会再绷着冷冰冰的假面,不用刻意逃避与他人交集,不需要躲起来独自舔疗心伤,也不会再去揣度夸大人性的丑恶,小舞终于走出自我幽闭的围城,敞开心扉去面对,被自己曲解误会的人和世界。 酒桌上,小舞被贵琰逗的呵呵直笑,感觉浑身疲软,她索性趴在桌子上,看贵琰眉飞色舞的演道。 贵琰正口若悬河演讲,他在山上学艺的糗事和所谓的丰功伟绩,话题转到比武事情上,贵琰手放在小舞头上,揉乱她的头发,张狂道,“小舞,下次见面,咱俩打一架吧……这次,看你这赖样子,都没好意思揍你,下次……非打的你,满地找牙不可”。 “好啊,还说不准,谁满地找牙呐?” “嗯!自知不如也敢应战,有胆魄!小爷,没看错你!” “死贵琰,你是谁小爷?找打了吧?”,小舞说着,将一块石榴饼投掷过去。 贵琰显摆地用内力耍着石榴饼上下飞舞,最后飞进他嘴里,大嚼着,含糊不清道:“谢了”。 子箫看的清楚,小舞已经没力气了,坚持硬撑着,就是不想让贵琰伤感担心。正赶上贵琰又喜形于色地自吹自擂,就插话说:“是,谁都不如你修为高,要不?你传小舞点?这样,你俩不就棋逢对手了,打起来也才更精彩好看”。 小舞连忙摆手,连讽带刺道:“可别!两百年,好不容易增加那点修为,再弄丢了,回去和师兄弟们比武,岂不是,会被打的满地找牙,那样……天家的脸,可就真丢大了”。 看到小舞苍白的脸上布满细汗,贵琰明白了子箫的意思,他一边起身,一边继续吹嘘道:“哼!我的师兄弟们想要打败我,那只能梦里想想,七哥说的对,打架也得骑虎相当才精彩,小爷修为太多,今日心情好,就赏你点”。 小舞扭动身子不受,被贵琰点穴输送了不少修为,她身上顿时感觉有了力气,斗嘴道:“真是霸道蛮横!你等着,终有一日,我定会,打的你满地找牙、心服口服”。 贵琰重又坐下,很不屑地瞟了瞟小舞,嘴里戏谑着,“长的不美,想的挺美,不会有那一天的。小舞呀,我劝你……还是像正常女人一样,学学女人该学的,别真剩下了,最后逼着小爷……不得不收你”。 “不会的!” 子箫和小舞竟一口同声,说出同样的话,相视一笑,然后,击掌庆贺默契。 告别的时刻还是到了,贵琰愧疚、不舍等情绪交杂,嘴上却不老实好好说话,他拍着小舞的头,卖老道:“小姑娘,下次再见你时,别让小爷再看见,你这弱不禁风的熊样,小爷不喜欢!记着咱俩的约战啊,到时,别让小爷真把你打的……找不到北”。 小舞心内感伤,但也口不对心,回嘴怼道:“那我也先提醒你,下次回来时,最好戴上能护牙的头盔,否则,你定会成个……没牙的殿下”。 “呵呵,说大话!走了”,贵琰将小舞拉进怀里,紧抱了一下,拍了两下她后背,转身化流光离去。 暗伤不复问,一片冰壶心! 望着贵琰离去的地方,小舞矗立良久,看似平静,眼中却有泪花闪烁。 ()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86章 有情饮水饱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小舞,该休息了”,子箫关切的声音,在身后想起。 “好吧” 子箫上前,弯腰将小舞打横抱起。 小舞挣扎着要下来,忙喊,“不用,我自己行的”。 子箫如若未闻,继续抱着小舞,大步向屋内走去,嘴里还数落着,“装大半天,还有力气?你那点小伎俩……能骗得过医师?唉!我最讨厌的,就是你瞎逞能,可偏偏不知悔改,依我看呀……就是欠骂!”。 小舞眼带嘲弄,瞥看着唠叨的子箫,被安顿在榻上盖好被子后,她笑道:“七殿下也会骂人?呵呵”。 子萧坐在塌边,掐了一下小舞的下巴,满眼宠溺,柔声道:“要不?试试?怕你,还真受不住呐,别以为……只有贵琰能收拾得了你。翠儿,如果小舞再不听话好好调养,你就告诉我,看我来……怎么收拾她”。 翠儿笑盈盈立在塌边,有子箫做靠山,也控诉起小舞的不是来,“好!有七殿下这话,翠儿就放心多了……小舞,就是不知爱惜自己,师兄们的活,都欺负让她干,都不知道拒绝的”。 瞧瞧翠儿,又瞅瞅子萧,小舞撇了撇嘴,嘟囔着,“看你俩……你呼我应的,倒是默契的很吗?我觉得,自己还是闭嘴,比较明智”。 翠儿被看的有些心虚,忙低下头,心里泛起嘀咕,“难道?小舞发觉,自己对子箫的心思了?”。 子箫把小舞的手放进被子里,又掖了掖被角,一脸严肃,对小舞道:“小舞,我告诉你,真的不可以草率大意。之前,没和你说清楚,是担心你思虑过重,怕你……承不住这打击。现在,你能敞开心扉,你不知……我有多高兴!如果,你不好好调养清修,若留下病根,你一生都会如此孱弱,并要饱受病痛折磨,你在仙府的所有努力……都将徒劳。小舞,因小失大的瞎逞能,导致这样的恶果,你想要吗?”。 小舞听的清楚明白,摇了摇头,心中不免涌出一阵酸楚,原来自己的内伤,比想象的还要严重。 见小舞眼里已经没了神采,子箫轻声道:“闭上眼,睡会吧”。 小舞听话照办,她确实没有力气了,在子箫面前,她不需伪装和委屈自己,她信他,心里更倚赖他。 正朦胧间,小舞听到,子箫在对前来探望的师兄们说话,“她刚刚睡下,还是都请回吧,哦,对了,我想提醒一下诸位,你们的师妹……她是个病人,需长期调养修整,以后就不要……给她加额外负担了,都是做师兄的,要学会关心照顾师妹才是……”。 小舞起初还能听清,知道子箫是在叮嘱师兄们,说着要照顾和少麻烦她的话,疲累困意袭来,小舞神智迷糊,一会就沉沉睡去。这是她恢复人身后,睡的最踏实安稳的一次。 又到秋风起,虽然是花果飘香、五彩缤纷的季节,但冷雨打芭蕉的凄凉,还是给每个人心头,平添了几许悲秋的愁绪。 师傅玄元去太上老君法会已有三日,外面秋风秋雨愁煞人,师兄弟六人将聚会场所,从户外改设在教习堂,几张案几一拼,一起把酒言欢。 小舞将最后一个菜端上桌,就坐在给她留好的,大师兄秉德和四师兄展喜之间的位置上。 自小舞上次病后,五个师兄突然发现,小师妹好像转了性子,人会笑了,话也多了不少,只感觉总有气无力的样子,对许多事还是恹恹地热度不高。 师兄弟五人上次都亲耳听到,七殿下子萧明面是告知,实则轻叱的一番话,小师妹病的很重,他们也是当日才知晓的,之后,大家自然都没再叨扰小舞做事。 对开恩小师妹这事,不染最是有意见,他不忿自己当小师弟时,被师兄们压榨了三千多年,而自己终于升为师兄,刚享受几个月苦命媳妇熬成婆的好日子,七殿下子萧的几句话,就给断送了。 不染率先举起酒杯,吱吱歪歪、自怜自艾道:“师兄们,哦,还有小师妹,苦命的不染,敬你们一杯……小师妹,你不照顾师兄也就罢了,但酒不能不喝啊?”。 “师兄敬的酒,那必须喝” 小舞回望着,从见第一面起,就和她闹腾不止的五师兄不染,举杯爽快地答应了,这让师兄们的目光都齐齐集中在她脸上。 大师兄秉德扬了扬眉,看了一圈,轻咳两声,发话了,“哦,小师妹还有伤,就都……不要劝她喝酒了”。 小舞冲大师兄秉德,很感激地笑了笑,端起装满酒的酒杯,说:“大师兄,师妹心里有数,放心吧!今日,我愿与师兄们一醉方休,我敬师兄们”。 展喜赶紧伸手拦着,“不行!不行啊,七殿下说了,不让你逞能,你还在喝药,是不能喝酒的”。 不染瞪了一眼展喜,又眯起丹凤眼,兴趣盎然地睨着小舞,叫板道:“哎,四师兄,你别添乱好吧?师妹都说行,那一定能行……师妹,你说,今儿……咱怎么个喝法?”。 “随意” “呦呵!那好!咱们换大杯” 小舞端起,不染重递过来的一大杯酒,先敬向不染,“好!这杯酒,师妹就先敬五师兄,给我……创造了……重归的机缘”。 不染听出小舞的话外音,尴尬地干咳了一声,举杯道:“好!这事嘛,你的确该敬师兄”。 小舞和不染碰杯后,都举杯将酒喝光,小舞喝的爽快一气呵成,不染挤眉弄眼,喝的是痛苦难咽。 “哇!……哇哇!” “小师妹!海量啊” “不染……快喝呀” 小师妹竟有如此海量!喝酒还豪气冲天! 师兄们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个个兴奋地欢脱起来,一时推杯换盏、觥筹交错,再加上划拳行令的叫喊,外面凄风冷雨,堂内却热闹鼎沸。 半个时辰后,除了小舞,五人师兄都喝得是酒酣耳热、醉态洋相百出。 大师兄和二师兄在高谈阔论,争的是脖子粗脸红;三、四、五师兄是放荡形骸,撒开欢的嬉戏胡闹…… 见五个师兄醉了,小舞出门,去安排翠儿弄些醒酒汤。刚回到门前,就听见师兄们在议论自己,不对,准确说,是在议论她的原身小白鹿。 小舞站住身,躲在屏风后侧耳偷听。 已神志不清的不染正一手举着酒杯,一手环着四师兄展喜的脖子,大着舌头嚷嚷,“死胖子,我知道……你心里头,恨我对小白鹿不好,但是你……还有你们……见过我,打它一下了吗?”,不染打了个酒隔,继续控诉道:“那小孽畜,毁了我,栽培百年的莺歌兰花,把唯一开的一朵花……叼去讨好那太子,我疼的呀!两个晚上都没睡着觉,就这样,我……我都没舍得打它”。 四师兄展喜将不染的手,从脖子上拿下,一甩,给不染甩了个趔趄,嘴里也含糊道:“得了吧,没打过……就是好人了?那小东西,它就是个孩子,孩子得怎么照顾?你们……知道吗?”。 展喜话一出口,就惹了众怒。 “切!你养过孩子?” “死胖子,别净往,自己脸上贴金了” 连平时冷脸寡言的二师兄,也大着舌头,开口,“你也就知道,带它吃,害得我……受累……帮它减肥”。 展喜争辩着,“嗨,我虽然……没养过孩子,但是,我的这颗心呐,可全都放它身上了,我每日每夜啊,都担心它,吃了没?吃饱了吗?我还担心……它会不会……被你们欺负,总之,这颗心呐,都快操碎了”。 “切,你是为吃啥,操碎心了吧?”,三师兄白梓的一句话,惹得众师兄一阵哄堂大笑。 不染眯着他那双妩媚的狐狸眼,不怀好意地凑近展喜,戏谑挖苦道:“死胖子,莫不是……你看上小白鹿了?”。 “不需胡说!她……怎会看上我,你眼瞎啊,那个七殿下,还有,那太子,都摆在那呢” “哈哈哈,死胖子脸红了,你就是……存心不良!” “没有!瞎说!都闭嘴!……” 展喜被众师兄弟围攻,一面声嘶力竭为自己剖白,一面开始口无遮拦的揭发。 “都别再胡说了,我……我可不是……那种喜欢。我问你们,那小白鹿可爱不?你们喜欢不?哼!不承认也没用,我……我就看见二师兄,在没人的时候,总是偷摸小白鹿,还……亲它来着;我也见大师兄,故意把果子,藏在小白鹿……能找到的地方;不染,你敢说,自己没抱小白鹿下山过?还有三师兄你,像搂情人一样抱着它,色咪咪的,还写情诗……说要,把她娶回家,你们……真当我傻呀?”。 难道不傻吗?结果…… “揍他!” 展喜真的是傻的可怜至极,而却不自知,当众揭了所有人的短,二师兄甩出“揍他”两个字后,结果就是一阵“噼里啪啦”的群殴。 展喜被围堵,被摁在地上胖揍,被打的嗷嗷求饶,师兄弟们笑闹了好一子。 被展喜说的最惨的三师兄白梓,没参与群殴,他端坐桌前,优雅地举着酒杯,两眼迷蒙愁怨,嘴中自吟: “花不解语悲苦忧, 吾的那货去哪求?” 鼎沸的笑闹声戛然而止,每个人都呆楞在原地,白梓自顾自继续吟道: “拟把疏狂图一醉,对酒当歌,但却是……举杯销愁愁更愁!”。 似深有所感,大家静静回到座位,默默独自喝酒,各自思念起,与那只淘气、可爱又聪明小白鹿,在一起时的点点滴滴。 小舞在屏风后听的清清楚楚,也看的明明白白,从起初觉得好笑、到感动、到震惊、再到最后泪流满面。她真不知道,师兄们对自己原身小白鹿,竟会有如此深的感情。 小舞开始自责,因自己心中愤懑,而忽视、辜负了这一份份至纯的真情。 爱!再一次融化了小舞心底深处的坚冰。 小舞耳边响起,四师兄展喜说的话,“忘记过去,看重当下,珍惜眼前人,希望于未来,这才是生活的正道”。 生活该有的正道,的确该是如此! 小舞擦干眼泪,带着明媚的笑走了进去,这如阳光般灿烂的笑容,让醉眼朦胧的师兄们都怔了一怔,他们没见师妹这么发自内心地的笑过,接着,小舞清脆爽朗的声音响起,“师兄们,来!咱们继续喝酒,今日,不醉不归!”。 一愣一惊,转而是一阵响应,大杯喝酒,大口吃菜,豪气一匹的师妹,让师兄们又兴高采烈起来。 大师兄秉德再没了家长般的做派,拍着小舞的肩膀,卷着舌头叨叨,“行!这个师妹行,来,再喝一杯”,酒还未喝完,他就“噗通”趴在桌上,醉的不省人事。 “嘻嘻,大师兄不行啊,酒量太差了,小师妹,二师兄和你喝” 如是,所有不服气的,最后都变成,倒在案上昏睡的背影。 看着五个师兄东倒西歪酣睡的样子,小舞心里百感交集,也暖意洋洋,她又有了五个亲人!想着想着,两行热泪就又流了下来。 “就这样……把为师的五个徒儿……都灌醉了?!” 小舞被吓了一跳,抬头看见师傅玄元走了进来,原本是跪坐的,忙转向玄元,双手伏地请罪,“徒儿……,请师傅责罚”。 玄元一脸和气,没有要责怪的意思,“量不如人,醉了就醉了,为何要责罚你?起来说话”,玄元说着,在案侧坐下。 小舞应着,忙擦干眼泪,规矩跪坐在旁。 “看看这些酒壶,也知你们喝的尽兴,这倒引起为师的兴致,清儿,过来,也陪为师喝两杯” “是!师傅” 小舞忙起身,给师傅玄元换了新杯碟,眼神示意翠儿再上些酒菜,自己跪坐在师傅身边倒酒,然后,恭恭敬敬地端起一杯酒,敬道:“徒儿,敬师傅一杯”,说完一干而尽。 玄元见小徒弟玉龙清喝酒如此好爽,会心一笑,也举杯喝了酒,“没想到……我的小徒弟,还有这个本事,想来……这希夷仙府……又要热闹了”。 小舞怯声怯气,低声道:“师傅,会喝酒……哪算?……什么本事”。 玄元也看到了,小徒弟玉龙清身上不断发生的变化,尤其是昏厥后,那次他去诊脉,知是因过度刺激,心血上涌所致,见九殿下极尽殷勤讨好的模样,估摸是他所为。但因祸得福,那一口长淤在心头的血吐出来,也算是好事,小徒弟确实也清明醒悟不少,身上的冷冽散去,伪装也收起,她终于走出心里自设的围城,开始和这个世界和解。 玄元意味深长地瞅了瞅,表情丰富不少的小舞,意有所指道:“会喝酒,当然算本事了,一场酒喝的好,可互通心曲,往小了说……可增进友谊,用的好……可以让敌对双方,化干戈为玉帛,清儿,你说……这算不算本事?”。 小舞见缝插针,为大家争取能自由喝酒的权利,据她所知,希夷仙府视乎有不能随意饮酒的规矩。 “徒儿愚笨,还不能全懂师傅深意,但徒儿听明白了,师傅并不反对饮酒,那以后……我们是不是可以?……借酒话情谊了”。 玄元是何等智慧之人,他一下就看透小徒弟的狡黠,自己被她的几句话,生生套在里面,这个机灵劲是他一直都欣赏的,玄元哈哈大笑道:“哈哈哈……晚上闲暇时……可以,但……喝醉误事,不行!”。 小舞扯了扯嘴角,感叹师傅回应的巧妙,闲暇与不误事都是很难断定的标准,与允许是有着天壤之别。 师傅玄元的酒量很大,但小舞的酒量更大。师徒二人边聊边喝,很是投机,小舞也不再拘紧,开始初露口若悬河的本领,一起毫无顾忌地大谈特谈,小白鹿的糗事,常被逗的哈哈大笑。 从玄元含着笑意的眼眸深邃处,能看到欣慰、欣赏、疼爱等情绪。 醉的最浅的大师兄迷瞪瞪抬头,望着眼前的一幕,一脸的莫名其妙,他跟了师傅五万多年,从没见过师傅,如此开怀爽朗!如此平易近人过! 异性相吸,难道?也适合师徒关系?或许,只有老天才知道答案了。 ()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87章 如影相随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孤鸣鹤又来送酒,比往常提前了十日,他坐在膳房前石凳上,和负责膳食的相里搭讪聊着天。 “老伯,这次送酒比往日提前不少,幸亏我那还有存货”。 相里边整理着杯碟,边说道:“恐怕,你要早做打算喽,以后的订酒量,怕是要增加不少”。 “噢?这是为何?” “这原因嘛,就是真君收了个,能喝酒的小徒弟,我和你说呀,还是个女的,长得也挺俊巴。她那五个师兄,有事没事就喊她喝酒,也奇了怪了,竟没一个……能喝过这女娃子”。 听相里兴高采烈八卦着,孤鸣鹤心中泛起了嘀咕,“能喝酒的?女的?”。 “难道!……小舞小主回来了!?” 孤鸣鹤心中突然一阵激动,他上次给小白鹿传功时,就发现它内力充盈,猜到,小主离重回智慧已是不远了。 孤独鹤几个月都没见到小白鹿了,听相里曾分析说,或许是跟着真君一起闭关了,他觉得有些道理,以玄元的修为,不可能不知道,小白鹿要修成智慧了,闭关助小白鹿攻关修炼,完全是有可能。期间,见翠儿依旧很淡定的清扫,孤鸣鹤虽有担心,但明白小舞小主应该没事,遂决定观察一些时日再说。 正想要打听小白鹿的情况,孤鸣鹤就听到身后,有一道清脆的女声传来。 “相里伯,说的可是我?” 孤鸣鹤没有转头也知道谁来了,这个气息他太熟悉了,来人定是找了两百年的小舞小主,她终于恢复了人身。 小主真的又回来了! 红湿了眼眶的孤鸣鹤缓缓回头,见穿着飘逸白袍、娇小玲珑的大眼睛姑娘,正笑盈盈地和一个穿着同款衣袍的胖乎乎男子,向这面走过来。 相里也不虚套,笑着应话,“当然说的是你了,除了清姑娘,还有谁?能有那么大的酒量?”。 小舞接过四师兄展喜递过来的一块点心,边嚼着边忽闪着大眼,笑看着相里挤兑,“相里伯,你是在变相说我……是酒囊饭袋喽?”。 相里忙摆手辩解,“清姑娘,瞧你说的,这是怎个话?我可没那意思,没那个意思啊”。 展喜大口嚼着点心,也跟着凑趣,“我觉得吧,师妹可当得起酒囊,但瘦成这样,饭袋嘛?还是不够格的”。 小舞转头望着展喜,狡黠一笑,嬉闹道:“嗯,说的有理,我自然不如四师兄……够格”。 展喜被话套进去,佯装生气,“死丫头,敢取笑四师兄,是找打了吧”。 展喜说着,举着巴掌来撵小舞,小舞无处可躲,索性躲在身形魁梧的孤鸣鹤身后。 “哎,四师兄,你凶什么?我说你什么了?” 展喜老实反应慢,复述道:“你说,我够格……饭……”。 “哈哈哈!” 小舞哈哈大笑,展喜这才反应过来,他又被小师妹给忽悠了,就又要去追,被孤鸣鹤一伸大手拦住。 拦截动作是下意识的,这让展喜一愣,孤鸣鹤也马上反应过来,连忙低头沉眉,辑手示弱。 小舞笑眯眯的走过来,拉着展喜的衣袖,撒娇,“好了,四师兄,不闹了啊”。 这招果然管用,展喜用指尖点了点小舞的脑门,满眼宠溺,嗔道:“哼!这点小机灵,都用来欺负、耍弄师兄了”。 小舞嘴里回着“哪敢!”,眼睛却打量着孤鸣鹤,发现有精光锐气,藏在他低垂的眸子里,身上布衣难掩轩昂气宇,怎么看,都不像个酿酒师傅? 孤鸣鹤见到小舞小主本就兴奋,被直直看的有些慌张。 小舞眨着星光璀璨的大眼,突然问孤鸣鹤:“我很喜欢……孤师傅酿的酒,有……再烈一点的吗?”。 孤鸣鹤眼光正对上,小舞带着探究的眸光,在小主面前,竟有些心虚起来,他知道小主小时候,就是有着过目不忘能力的聪明人。 小主在怀疑什么吗?孤鸣鹤一时有些语无伦次起来,“有,有,下次……给上仙……定,带来”。 “好呀,但以后,别再叫我上仙了,我叫玉龙清,你喊我清姑娘就好,谢谢你的酒和……” 小舞没再说下去,她不想让孤独鹤知道,自己就是小白鹿,他每次送酒来,都会给自己带扒好的果仁,和偷喂自己酒喝的那只小白鹿。 小舞当然不知道,送酒的大叔其实是她的影卫,小白鹿就是她,对他来说,这些根本都不是秘密。 魔族二王子慕白还在魔后肚子里时,魔族最出色的暗卫孤鸣鹤,就被魔王派给自己即将出生的孩子做影卫,孤鸣鹤是看着慕白出生和长大的。 作为二王子的影子,孤鸣鹤早已将慕白朝夕相处七千年的小舞,了解调查的门清。后来,慕白把他秘密指定给,被蒙在鼓里的新小主--鹿小舞。掐指算算,暗中保护她三千多年,算上她与慕白共处的七千年,已达万年之久,占了小舞生命的近一半时间。 正所谓旁观者着清。 漫长的岁月,小舞生活的点点滴滴,所思所想,孤鸣鹤都看的清楚透亮。某种程度上,孤鸣鹤比小舞自己,更了解她和周遭的人。只是这一份背后的关怀和保护,小舞丝毫不知。 “玉龙清?小主改名字了?” 清脆的声音又响起,让孤鸣鹤突然从沉思中醒过神。 “相里伯,今晚的菜,就麻烦你先准备着,我晚一个时辰再来,师兄们,又想大喝一场了” “好嘞”,相里伯忙应着。 小舞和胖子师兄一起离开,走了几步,转回头对孤鸣鹤挥手,粲然一笑,“孤师傅,我可等着,你的好酒啦”。 “好好好,一定……一定的” 孤鸣鹤也连声应着,看着小舞瘦削的背影,想起小主小时候胖乎乎、红扑扑的模样,心中瞬时泛起酸涩。 “能回来,真是太好了!但……太廋了!”,孤鸣鹤心想,“要是慕白还在,见小舞小主成现在这样子,不知该怎么心疼呐?”。 回到住处,孤鸣鹤忙沐浴更衣,又用盘子装了果子点心,之后,将自己关在屋里,从包裹里拿出一块无字牌位,和供品、香炉一起摆在桌上,燃了三炷香,跪在牌位前磕了三个头,把香插进香炉后,孤鸣鹤又祭上三杯酒。 忙完这一切,孤独鹤抬起悲凄含痛的脸,眼中噙泪,哽咽念叨着:“罪奴,孤鸣鹤,禀告二王子,小舞小主……已经……回来了!认了天族圣战神玄元为师,小主现在有了新名字,叫玉龙清,想必是师傅赐的。小主的那些师兄们,对她都很好,翠儿也在身边侍候着,都挺好的!只是……瘦弱了些,二王子请放宽心,罪奴和翠儿……定会好好照顾小主,这次……罪奴,定会护好小主,绝不辱使命!……”。 何伯父女一直默默关注着,孤鸣鹤回来后的异常举动,都没去过问打扰。 小芙知道孤鸣鹤有心事,她最是担心,孤大哥祭祀后,再刺伤自己。 花了约半个时辰,孤鸣鹤向慕白的牌位念叨完,他知道的有关小舞小主的所有事,这是他三千多年,隔一段时间必做的事,这既是慕白王子将自己派给小主时的要求,也成了他自己倾诉愁绪的方式。 这次,孤鸣鹤没有像第一次见到小白鹿时,因愧疚难当,他对着慕白的牌位,用短刀自伤手臂向慕白请罪。 祭祀之后,孤鸣鹤暗自思量,小舞小主刚拜师,那定会留在希夷仙府学艺很长时间,他自然得贴身保护。但是,混进仙府做事是不可能的,久了难保不被玄元发现,他身上的异样;躲在暗处也不可能,仙府被结界罩着,他无处可躲;等着小主自己出仙府,那太过被动,也觉得不妥。 掂量来掂量去,孤鸣鹤觉得,何伯家最好能长待下来,酒也要长送,只有这样,才能了解照顾到小舞小主。 孤鸣鹤在心中打定了主意。 走出屋的孤鸣鹤,看出何伯父女俩的担心,他走到桌边,在何伯身边坐下,喉结滚了两滚,瞪眼编瞎话,“我路上,在树下打了个盹,老父托梦来,说闷的发慌,也想我想的紧,让我没事和他们念叨念叨。我就想啊,是该回去呢?还是把老父母的坟迁出来好?唉,琢磨的脑瓜子都疼”。 小芙难掩心中喜悦,脱口而出,“孤大哥快别想了,就迁这里吧!哦,那个,这个,啊!这里……是风水宝地,况且,况且……孤大哥也喜欢这里”。 小芙明白,只要孤鸣鹤把父母的坟迁过来,那他就能长留下来了,自己已深爱上这个沉默寡言,勤劳威武的汉子,小芙想抓住幸福的机会。 孤鸣鹤别有深意地瞅了一眼小芙,突然觉得,她长的挺好看的,端正的五官,红润的肌肤,穿的虽朴素,却干净清爽。 小芙被孤鸣鹤这一瞅,顿时红透了脸,慌忙说:“我还有事”,就仓皇逃也似地离开。 孤鸣鹤望着小芙的背影,嘴角不由抽动了两下,“过去不敢想的事,真的该想吗?能做吗?”,他在心中诘问着自己。 作为影卫,注定一生都要活在主子的影子后,与主子同生共死,是不会有自己生活的。 孤鸣鹤被主子慕白临终前指定新主,那日之后,他就没了上属没了同僚,就连新主子---鹿小舞,都不知道有他的存在。孤鸣鹤完全可以给自己自由,过正常人的日子,但他是一言九鼎的真汉子,绝不会违背诺言,辜负二王子慕白的满腔信赖。 何伯一直冷眼瞧着,彻底明白了女儿的心意,最后也诚心诚意地劝孤鸣鹤:“闺女说的对,这玄牝山,是可遇不可求的圣地,若二老能葬在这,是有大好处的。再说,孤老弟不小了,也该安定下来了。唉!凡做父母的,哪个不是都眼巴巴盼着,子女能早日成家立业,孤老弟,成全老人心愿,也是尽孝道啊”。 孤鸣鹤不断搓着双手,喉结上下翻滚着,低眉沉思了许久,最后猛抬头,像是下了最后的决心,眼睛直直望着何伯,坚决道:“好吧,老伯说的对,就迁这里了”。 何伯心中欢喜,呷了口茶,平复一下激动的心情,话中有话道:“你……何时回去?又打算……何时再回来?”。 “等老伯的伤再好好,能做酒时吧。我打算,送了酒就走,下次送酒之前,争取再赶回来” 对这个回答,何伯很是满意,看来,这个年轻后生真打算要留下了。何伯拿过孤鸣鹤的茶杯,给他续上茶,端起杯子递过去,眼带着探寻问:“回来……就不走了?”。 孤鸣鹤双手接过茶,迎着何伯疑问而期待的目光,干脆地回答,“不走了!”。 男人间的交流,不似女人们婆婆妈妈,絮叨不到正点上,简洁几句话就定下了大事。 何伯心内高兴,对女儿小芙喊道:“闺女,今晚加两个菜,我与你孤大哥,要好好喝两杯”。 “好嘞!”,小芙脆生生应着,开心的忙碌着。 孤鸣鹤眼光看向小芙,有丝丝春情在眼底荡漾。 雍正宫内,嫣然神情恹恹地走出承华殿,站在台阶上,举目望着雾气弥漫的四周,心内感到迷茫一片,她看不到自己的路在哪里?更不知道,自己的未来何去何从? 掐指算算,太子自受伤后,已快两百年没去过后宫了,近一年零星有去过,但也只是去了侧妃诗蕊、虞美人和珍珠美人的寝殿,三人都有一致的相同点,那就是年龄小,小到脸上都还有未脱去的稚气。 武魅娘娘尖锐讥讽、酸唧唧的话,犹在耳边,“哼!太子殿下也是奇怪?怎么会喜欢,未长开的、傻白甜的小雏鸟?真的……会尽兴吗?”。 太子的举动,再一次证实了宫中传言,太子只喜好花蕾一样年龄的女孩,而嫣然自知,自己的年纪,显然不能再用花蕾来形容。 “唉!再也没有炎武那样的,对自己那般好的了” 嫣然想起,炎武过去对自己的千般好,不禁深深叹了一口气,自己准备的备胎丢了,又入不了太子的眼,这雍正宫还要再呆下去吗? “不可!” 嫣然心中刚有要放弃的念头,理智马上就推翻了自己,她获得太子身边近侍的机会,得之不易,为此,她不惜牺牲色相,迷惑巴结炎武,废了四千年功夫,才成功得到,怎能因遇到一些困难,就轻言放弃呢? 太子已然刻在心上,她已无路可退、无处可逃!只能生是他的人,死是他的鬼,嫣然想着薄情的太子,对自己的一而再伤害,不禁潸然落泪。 许是心有灵犀,或是不禁念叨,已经一百年未出现在雍正宫的炎武,突然站在嫣然面前。 嫣然恍惚了一下,再定睛细看,果然没错,不禁脱口道:“炎武?”。 “嫣然!”,炎武颤着声,情深义重地轻呼了一声。 嫣然瞪大眼睛,上下打量着瘦了一大圈,满脸胡茬,眼神暗淡无光的炎武,曾经意气风发的汉子,如今却像个瘾君子,一副落寞颓丧样,嫣然心内涌起一丝酸涩,她能看出,炎武过得不好。 炎武怯懦地又跨上两阶台阶,卑微地仰望着嫣然,吞吐道:“嫣然,我……我用一百年……想忘记你,但是……我真的……忘不掉”。 嫣然听罢,见不远处有一队仙娥路过,忙慌不迭地扯着炎武的衣袖,将他带入雾中的小花园,抬头怒视着一脸祈求的炎武,斥道:“炎武,我之前跟你说过多少次,我俩不可能!你……你为什么总置若罔闻,听不进去,置我于危险之中,你到底安的什么居心?”。 “嫣然,我……只是想你,我爱你!爱的不能自拔,又怎会害你?”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嫣然觉得,不能被落魄的炎武缠上,坏了自己追求太子的大计,睨了眼痛苦窝囊的炎武,嫣然咬了咬牙,狠心直白道:“炎武,你怎么就不明白?光有爱是不够的,你……你现在有什么?你又能给我什么?”。 “你想要什么?嫣然,你说,我给你去找,别忘了,我……我可是……都为了你,才……” 嫣然厉声打断炎武,说出了决绝伤人的话,“够了!炎武,那让我……实话告诉你吧,你现在只是一个天军小卒,随时可能在战场死去,而我是堂堂太子近伺,我想要的……你已经给不了!也给不起!我俩已不合适!你离开,马上离开,我今生……都不想再见到你。你若不走,我可要喊武卫了”。 面对嫣然的无情狠绝,炎武眼中含泪,拳头攥的直响,想打向眼前绝情的女人,但犹豫了又犹豫,最后狠狠打在树干上,血顿时从手上流了出来,滴答了一地,炎武从牙缝中挤出恨恨的声音,“你这个……贪慕虚荣的、冷酷无情的贱人!我恨你!我……”,炎武哽咽着,骂不下去了。 嫣然胆战心惊地望着愤怒的炎武,迟疑了片刻,还是回嘴嚷道:“你恨的……不该是我,而是那个鹿小舞,是她……把你害成今日这般,你为什么……不去找她报仇?”。 “我也……定不会……饶过她!”,炎武怒瞪了一眼,薄情的嫣然,痛苦地欲转身离去。 嫣然心中还是有愧的,几千年来,她一直利用炎武,处心积虑地接近深爱的太子,炎武为帮她护她,才遭受被贬军营的不幸。 想想炎武过去对自己的好,又看看他萎靡不振的样子,今日自己又对他雪上加霜,嫣然实在心不落忍,她想力所能及地帮炎武一下。更何况是为了报复,毁了自己一生规划的鹿小舞,虽然一百多年未见了,但仇恨,她没齿难忘。 “沩姒娘娘的表兄---沩谙,在天军中做校尉,你……可去投奔他”,嫣然在炎武的身后喊道,她见炎武的脚步顿了顿,之后,悲愤地化流光离去。 呆愣愣站在原地,嫣然突然感觉,她的心彻底空了。 炎武回到军营,自报家门,投靠到沩姒娘娘的表兄,在天军做校尉的沩谙麾下,他用很大的精力开始寻找仇人---鹿小舞,他想杀了她。如果没有她,发生在他身上的所有不幸,就都不会发生,他不会失去权势、荣耀和爱人,不会如现在一般无依落魄、生不如死。 有白昼就有黑夜,同样,有爱就会有恨。 小舞不会想到,生命中有一个人,把她当成了不共戴天的仇人,正苦苦找寻她。 孤鸣鹤为保护小主,曾苦苦寻小舞;炎武为报仇,也在到处找小舞;成烈为救活弟弟,派暗卫在查小舞;宸佑为掩盖真相,也派死士搜小舞。有让她好好活的,也有想让她马上死的。 唉!爱与恨,恩与仇,怎么来的……都是如此莫名其妙!?这还真是,世事如棋,福祸无常。 ()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88章 银针之祸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雨神像是勤快过了头,连下了两日雨,不曾停歇半晌,加上凉风嗖嗖,浓雾腾腾,天气阴冷潮湿的厉害。 满身沉伤老疾是玄元争战几十万年,所付出的代价,他左腿骨曾被打的粉碎,虽用法力勉力保住了,但终是留下,遇冷湿就痛的旧疴。 小舞簇立窗前,凝视着细密的雨丝发愁,忧心师傅腿上的旧伤,怕是又要犯了。 经过一个多月的调养,小舞身体恢复的不错,觉得是时候,该把托子箫为师傅专门寻来的,治疗腿痛的热汤法,给师傅试试了,此法需持续九九八十一天,一旦开始就不能中断,她需要和师傅,预先定好开始的时间。 小舞端着一杯热姜茶,来到玄元的屋门外,喊道,“师傅,徒儿可以进来吗?”。 “进来吧” 得到允许,小舞端了热姜茶径直走了进去,见师傅和太子擎天正在下棋,不染正跪坐着给师傅腿上灸针。 看到师傅腿上密密麻麻扎了十几根银针,小舞脸色倏地变得煞白,手一抖,热姜茶洒出不少,余光扫见,不染一脸幸灾乐祸的坏笑。 小舞难掩慌乱,给师傅和擎天行了礼。 玄元和擎天都注意到,小舞看到银针的反应,玄元觉得是时候,该帮她克服一下这个心病了,问道,“清儿,有事?”。 小舞心内紧张,舌头僵硬,话说的也吞吐,“哦,没……没事,天冷,给……师傅……送杯热姜茶”。 “好!那放下吧” 见案前地塌上,几十根亮晃晃的银针整齐插在一个布包里,小舞感觉心都快要跳到了嗓子眼,战战兢兢照量好几次,都没敢走近案几,又怕师傅责怪,为难的脸都涨得通红。 “师妹?!” 不染强忍着贼笑提醒,趁拿针的时候,又将小布包往更外、更明显的地方拉了拉。 烛光下,明晃晃的根根银针,就像索命符吓破了小舞的胆,她只觉汗流浃背、头昏眼花、腰软腿麻,颤抖的双手带动手中的杯子都晃晃荡荡。 小舞不想在太子擎天面前,让师傅丢了颜面,更不想惹他生气。 腿抖的厉害,小舞索性跪在地上,深低着头,闭上眼,跪爬着向前,大滴的冷汗从额上冒出,“吧嗒吧嗒”滴到石板地上。 最终,小舞双手还是将热姜茶放到了案上,手抖的太过厉害,又洒出不少,她无暇顾及,匆匆退后,嘴里含糊着,“师傅,徒儿告退”,不等回复,小舞转身就要离去。 “师妹,茶都洒了,快过来擦擦” 不染幸灾乐祸的声音,在小舞身后响起,他就是要报复小舞,谁让她今日当着众师兄的面,驳了自己的面子。 小舞实在不敢再靠近案几,顿在原地,是一脸的纠结。 平日,天不怕地不怕的小舞,竟怕小小的银针,这让擎天是大为震惊和感到不可思议,他满脸疑惑问:“你怕银针?”。 小舞脸一会白一会红,怯怯地瞟了一眼玄元,弱弱地回话,“是!”。 玄元面沉似水,插话道:“那……你学武,还有何用?”。 听师傅如此问,小舞慌了,忙双膝跪倒,像做了错事,低着头不吱声。 小舞开始胡思乱想,“师傅是不是嫌弃自己了?本来师傅是不收女徒弟的,之前收了自己,或许是看了太子的面子,太子愿帮自己,是心有愧疚。也或许,师傅只是同情自己的遭遇,但发现自己实在不堪,又后悔了?”。 见小舞没有回话,玄元黑着脸,瞅了她半晌,最后冷声道:“一个习武之人,却怕一枚小小银针,这难道……不是笑话?”。 小舞听罢,怕师傅误会,觉得不能不说话了,慌忙解释道:“师傅,徒儿,除了怕银针,什么都不怕”。 擎天自觉了解小舞,知她胆子确实够大,就好奇地又插话问:“那绣花针呐?”。 “不怕” 小舞回答完擎天的问话,又看向玄元,补充道:“师傅,徒儿绝不敢欺瞒师父,徒儿真的……只怕银针”。 “只怕银针?如一日在战场上对战,敌方只要举着一根银针,你就会被吓的丢盔卸甲、狼狈逃窜,那你说,为师授给你武艺……有何意义?学与不学……又有何区别?”。 玄元终于将问题抛了出来,言外之意,这个徒弟,他教了也没用。 “师傅!我……” 小舞带着哭音喊了一声,却无言以对,心里怕师傅嫌弃,也感到悲伤恐惧,泪水不争气地流了出来。 怕银针,那是发自内心、不受控制的怕,对此,她也无计可施毫无办法。 想想小徒弟身上,招灾惹祸的鹿涎圣血,若不走出这一步,她将无法面对未来的种种危险,想到此,玄元的心就又狠了下来。 “这样吧,为师给你时间,你也好好想想,所有的功课……就先不用再上了”。 玄元说完,又转向擎天,继续道:“太子殿下,没想到,会遇到这样的事情,她……显然不适合在这里,如果外面有合适的,也请太子帮忙……给她找个安身立命的地方,毕竟是师徒一场”。 擎天是何等精明之人,马上明白玄元话里的意思,知他是在逼小舞,但这种逼法,会不会太猛烈了?饱经磨难的她,还能扛得住吗? 擎天心里一阵心疼,但还是配合了演戏,忧心忡忡地回了句,“好吧”。 “师傅!” 这是要逼她出师门的节奏,小舞想起心酸种种,已是泪流满面,但师傅说的也不无道理,她怕银针,那学武与不学武是根本没有区别的。 见小徒弟一脸绝望的痛苦表情,玄元脸上划过动容之色,咬牙狠狠心,又冷言道:“本尊最不喜眼泪,不知道眼泪有何用处?生活也从不相信眼泪,你,还是先退下吧”。 小舞不敢再哭,抬眼望着师傅,泪水在眼眶中转呀转,能看出她是硬憋着,抖动的嘴唇,“嗒嗒”的扣牙声,暴露出她内心极度的痛苦。 “师傅,多给徒儿,一些……时间,好吗?”。 玄元等的就是这句话,认真地望着眼前的小徒弟,良久,沉声道:“那是一定的,为师会给你……足够的时间,毕竟……这事……不简单”。 玄元把“足够”二字咬的很重,他知道,小徒弟柔弱外表下,是刚烈暴躁的性子,他也怕逼急出什么意外。 玄元知道,克服银针只能靠小徒弟自己,克服心魔绝不是一早一夕的事情,小徒弟思维跳跃,往往不按常理出牌,她身后有七殿下子箫和药师府,说不上真能让她找到出奇制胜的法子。但不论怎样,都会是一次身心的折磨,玄元开始担心,小徒弟脆弱的身体能否撑得住?也有些后悔,话是不是说重了?催的也太急了?若再等她恢复千百年,是不是会更恰当? 爱之深责之切,玄元也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遇。 小舞听完,“嘭”地一声一头磕在地,头抵着地全身抽搐,能看出她在无声的哭泣,好一会,“呼”地站起身,决绝地扭头就走,她不想让师傅看到悲伤的泪水。 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落在小舞的背影上,脸上都是心疼的表情。 玄元望着小徒弟玉龙清离去的方向,心像是被掏空一样,转回头,低声问擎天:“臣……是不是……太心急了?”。 擎天没有收回目光,虽然那里已没了俏丽的身影,他答非所问幽幽道:“可怜啊!又得扒一层皮了”。 施针已结束,不染草草收拾一下,就追了出去,他不想看师妹伤心,想去解释,他刚才只是开玩笑,没想到会给她惹了大麻烦。 擎天心乱如麻,知道玄元做的对,但还是有些埋怨,怨他对小舞过于心狠。对于自尊心极强的小舞,刚刚那番话,对她有着致命的杀伤力。小舞伤还没全好,再说一个女人能学多少是多少,明明知道自己喜欢小舞,也明白他不会屈服父君,迟早会安顿好小舞一生,那还如此较真做什么? 眼睁睁看着小舞去与心魔抗争,必会被伤的很惨,如果再出什么意外?……。 擎天不敢再想下来了,他心疼,心疼的无以轮比,也恨自己,恨自己刚才做了帮凶。 瞅见太子擎天阴沉着脸,带着懊恼和心疼的神情,玄元尴尬开口,“太子是在怨臣,对徒弟……太过不近人情了,对吧?”。 喜怒不形于色是一个帝王的基本做派,被看出心事,擎天还是觉得有些尴尬,虽然和玄元有几万年的忘年之交,但也不好干预仙府的内事,他轻咳两声,掩饰内心的挣扎。 “哦,这是你师徒之间的事,本君,哪有什么怨与不怨之说?只是想着……她那性子,若鲁莽起来,也是天不顾地不管的,她会不会做什么傻事?唉!还是不免有些担忧”。 玄元长叹了一口气,手里摩挲着一颗久未下出的棋子,实话道,“怨也是应该的,刚刚想到了,她那特殊的血,就心乱了,是逼的急了些,现在想想,也是有些后悔,现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许多地方,擎天还是很了解小舞的,一百年每夜厮守在一起,虽然小舞在他面前,基本都是很听话服从的样子,但从她的一言一行中,还是能看出,她很有硬主意,做事有百折不挠、不死不休的执拗刚烈性子。 带着磕破的额头,小舞失魂落魄地回到石榴苑。 小舞的样子,吓了翠儿一跳,赶紧把她拉坐在桌前,找来药,一边帮她涂抹一边问:“小主,你怎么了?”。 “没事?我想自己静静”,小舞无精打采地说着,突然像是想起什么,又对满脸疑惑心疼、一步三回的翠儿,吩咐道,“翠儿,从今日开始,任何人来这里,都说我不舒服,一概不见”。 “是!”。 翠儿应着,忧心如捣地离开,并顺手关上了门,她了解小舞的性子,一旦严肃起来,她的话是不能被违背的。 翠儿刚走进院子,就见五师兄不染突然现身。 “师妹呢” “在屋里” “我要去见她” “上仙,小主说她累了,要睡会,您还是请回吧” 翠儿把不染拦在身前,见他紧盯着房门,满眼都是愧疚和忧虑之色,她断定,小舞额头的伤定与不染有关,翠儿沉下双眸,冷声问,“上仙,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 不染没有看翠儿,依旧直勾勾望着房门,猜想,师妹一定在伤心难过,心就更愧疚难当,嘴里胡乱说着,“师傅逼……不!是让师妹……克服银针心魔”。 听罢,翠儿顿时变得狂躁,对不染大声嚷着,“啊?……怎么克服?天生就怕,你说!如何能克服?!简直是欺人太甚!”。 翠儿知道,小舞在大璟阳宫时,就已经怕银针,只要巫医拿出针灸布包,一向不爱哭的小舞,就会哭闹不止,晚上也睡不安稳,所以,二王子慕白在巫医给他施针时,从不让小舞待在身旁。 天刚放亮,小舞就喊翠儿,让她去准备两百根针灸的银针,又让去子箫处,借些关于恐物症和克服心魔等方面的书。 翠儿明白,小舞要采取行动了,虽然担心,但也不好说别话,决定还是去找子箫来管管。 听了翠儿的描述,子箫带着银针和能找到的书简,和翠儿一起来到石榴苑。 见小舞正坐在石榴树下发呆,子箫走过去坐下,关切地问:“小舞,你知道,要怎样做了?”。 小舞扭头,苍白着脸,落寞呆滞地望着子箫,慢慢摇了摇头。 “一定要做吗?” 小舞将头靠在子箫的肩头,凄凉道:“一定!要么好,要么……死!”。 “不许胡说,有医师在……会有办法的” 话虽然这么说,但子箫心里,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做?本来,他是想劝小舞别做无用功的,但小舞刚才的话,已经再清楚不过了。这么多年相处下来,她倔强时,九头牛都拉不回来的犟脾气,他是最清楚不过的,目前唯一能做的,就只有帮她克服心魔了。 克服心魔实在是太难了,或者说,根本就是不可能的。子萧明白,不让小舞尝试一下,让她自己明白,世上总有一些事,是任你再努力,也无法跨越的,只有经历过,小舞才能彻底死心。 让翠儿也坐下,子箫揽着小舞的肩头,给二人做了简单讲解。 “恐物症是心里疾病,多是小时候受到相关刺激而落下的,病一旦落下,就很难治愈,多会伴随一生。劝导、药石等虽能助缓解症状,但终不能从根本上解决。 心病还需心药医,如果能找到当初致病的原因,然后,有针对性的进行开解疏导,帮助解开心结,才有可能克服。另外还有一种,很少被用的极端做法,那就是通过意志力,直接挑战恐惧物,达成与恐惧物的和解。总之,克服心魔才能走出恐惧,而克服心魔又谈何容易?”。 扭头看见小舞眼下的青色,子箫知道她定是没睡好,就哄道:“小舞,你先去睡会,睡不着……就先看会书。一会,我会进入你梦中,看能不能找到?你是怎样落下病根的?”。 ()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89章 闯难关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见小舞听话地回屋睡觉,子箫手摩挲着茶杯,拧眉思索了好半天,猛抬头,正对上翠儿直勾勾的哀婉眸光,子萧愣怔了一下,低声问:“翠儿,你好好想一想,小舞是何时怕银针的?”。 见子萧发现,自己情不自禁地偷看他,翠儿先是一阵慌乱,稳住心神后,低头想了想,开口:“嗯,在鹿鸣谷时,我没见……小舞接触过银针,不知道……她当时怕不怕?在大璟阳宫时,巫医给二王子刚针灸那会,小舞的确哭闹过,后来,巫医再来施针,慕白都让把小舞带走,我都不知道,小舞怕银针……竟起了心魔”。 听到翠儿说到慕白,子箫脸上顿时挂上了郁闷愤愤的表情。 翠儿瞥见,心里明白,子箫又吃醋了,一阵失落悲凉感涌上心头,她苦笑了一下,转身黯然离开。 有子箫这个药王高徒在,小舞放心不少,她乖顺地回屋,躺在榻上看了会书,就沉沉睡去。 子箫独坐了好一会,心事重重地踱步走进屋内,坐下榻边,望着已熟睡的小舞,手指轻抚着心爱女孩滑嫩的小脸,是满眼化不开的深情,嘴角勾起怜爱的笑意。 子箫开始运功,双手间列出印伽,一团耀眼的白光生成,白光在指力的带领下,化成一条光带,直入小舞的神识。 小舞神识中是白茫茫一片,竟伸手不见五指。 子箫摸索着,四处找寻小舞的梦境,在一处黑暗处,豆大点的朦胧亮光下,他看见一个被铁链栓住的美艳女子,坐在一个台子上,正和一个小姑娘撕扯笑闹着,“小丫头,说,还敢不敢……不听话了?”。 小姑娘被女人瘙痒的扭来扭去,格格直笑着讨饶,“姐姐,哈哈,不敢了,哈哈哈”。 子箫听出来,那是小舞的声音。 “真不敢了?” “真的!” 子萧看见,女人深情望着怀里眨巴着星眸的小舞,极温柔道:“小丫头,等出去以后……就跟着我吧,让我来照顾你一生,这样……就不会有人……能伤害你了”。 小舞忽闪着大眼,手玩着女人的头发,略想了一下,回答:“嗯?……好吧!”。 蓦地,子箫妒火中烧,那妖冶女子的眼神,分明就是陷入情爱男人,看心爱女人的眼神。 子萧知道,鱼渊潭底只关着小舞,和从深潭逃走的天庭重犯--帝九渊,那这人定是帝九渊无疑,他应该是个男人,还是一个作恶多端、杀人如麻的暴戾男人。子萧再定睛细看,果然那女子是个男人,因为他看到了,帝九渊滚动的喉结。 傻小舞竟把帝九渊认做姐姐?更让子箫不能接受的是,小舞此刻梦到的,竟是那个恶魔帝九渊。 子箫情绪的变化,引来梦境一阵巨烈的晃动。 追索术本是个危险的举动,稍不留意就会将施术人的神识,同受术人的搅在一起,那样,施术人就会走不去受术人的梦境。 子箫忍着头昏脑晕的晃动,又探了一会,小舞的记忆中是白茫茫的一片,竟没有任何的线索可循。 已经进来一炷香的功夫,子箫迷失了方向,心内越急,梦境晃动的也越厉害,随时可能会坍塌,感觉自己开始变得懵噔,子箫心里明白,不能再探下去了,他寻了机会,将神识提了回来。 翠儿见小舞睡的不安稳,入定的子萧,更是额头上有汗珠滚下,她眉头皱成了一个大疙瘩,她不停搓着双手,是焦急万分手足无措。 子箫缓了好一会,才慢慢睁开眼,回想刚刚的一切还心有余悸。帝九渊那多情风流、勾魂夺魄的眸光,更让子箫心里不舒坦,他烦躁地甩门而出。 翠儿跟了出来,见子箫坐在石榴树下石桌前,她赶紧送了一杯热茶,关切地问:“你没事吧?查到了吗?”。 子箫喝了一口茶,垂头耷拉脑,满脸的不耐烦,赌气道:“没有!”。 看着如小孩子正耍脾气、撂脸子的子箫,翠儿知道,他又吃醋了,也明白,他一定见到了窝心事。 翠儿默默续上茶,望着子萧怅然若失地发呆,他不想说,她一定不会问,心里明白,子箫的烦恼,都只会为了小舞。爱不一定要得到,能常常见到,还能陪伴一时半刻,翠儿感觉已很满足。 小舞只睡了半个时辰就醒了,她来到院子,在子箫的身边坐下,翠儿也静静递上茶。 小舞听到没发现线索,内心也生出一股烦躁,感觉彻底没了头绪,蹙眉道:“子萧,要不?先看看书上是怎么说的”。 子萧恹恹道:“好吧”。 三人一起开始翻书,将有关记载都汇总给小舞。 小舞翻看后才知道,关于恐物症的有关纪录,真的是很少,无非就是子萧说过的两条路。 一条路是找到心魔形成的原因,疏导并打开心结。而这点,看起来已是不可能,自己失了忆,又没别人知道,根本就不可能找到形成原因。 第二条路就是,只能靠个人的意志力,克服被心魔放大的恐惧感,最后实现与恐惧物和解共处。 小舞心里明白,她要克服银针心魔,只能走第二条路,这是无法选择的选择。 怎么又多了个情敌? 子箫噘着嘴,还在想帝九渊迷离多情的眼神,心内兀自懊丧气恼。想想这个情敌的能耐,不知要比让自己已快招架不住的太子哥哥,还要强大多少倍……好在,小舞以为他是女人,如果让她知道实情,自己怕是真撑不住了。 想想自己,也不全处于劣势,他至少比他们有近水楼台的条件,有小舞对自己的不设防,子箫咬了咬牙,提议道:“小舞,咱不受这份罪了,希夷仙府有什么好的?咱俩,哦,还有翠儿,咱们一起离开这吧……我想好了,凭我的医术,到那里都会让你俩活的很好,我母妃那,你也不用担心,她一直都支持我……去行医济事救人,况且,我会常回来探望的”。 睡醒以后,小舞就觉得子箫奇奇怪怪的,全不是之前让她放心,并要鼎力支持的样子,遂疑惑地问:“子箫,你没事吧?”。 小舞冰雪聪明,再说下去怕是要露馅了,子箫可不想聊梦里看到的闹心事,底气不足地嗫嚅:“没……没事,我只是……不想让你为难”。 感觉子箫会成为硬克心魔的障碍,小舞就想着要打发走他,“哦,是这样呀,逃避不是丈夫作为,我虽非丈夫,但也不能知难就退吧。离开?那肯定是不行!我可不想当孬种!当逃兵!……子箫,我看这样吧,你先回去,问问你师傅,再多查查资料,我也细看看这些书,我们一起找法子,这也不是能着急的事,等你下次来时……再商量,该怎样办?”。 不知小舞是故意支他走,子箫应承离开了。 小舞转身,抓着翠儿的手,凄笑道:“翠儿,我相信你懂我,也知你疼我,如果这事克服不了,被师傅逐出师门,那我……宁愿死”。 听到“死”这个字,翠儿顿时红了眼圈。 小舞也黯然伤神,好一会,嗓子有些嘎哑,连哄带威胁道:“翠儿,我需要你的帮助,这期间……你会很累、很操心,但是……你必须听我的。否则,我们俩就断绝关系,各走各的路”。 “小主,我,听,你,的” 翠儿被逼的没法,含泪一字一字应着,本来是想和子箫一起劝劝小舞,但见她心意已决,知道劝也没用了。 “好翠儿,你先去给院子设好结界,这期间,我不想见任何人”。 小舞拎了一桶水进屋,还将地榻上所有的东西,全部清理出去,大义凛然地端坐在地榻中间。 待翠儿设好结界进屋,小舞视死如归地望着她,开口:“翠儿,你将两百枚银针,放在离我五尺远的身前,如果我能坚持半柱香不晕倒,你就往前移动一寸;如果我晕倒,你就用桶中冷水,将我泼醒”。 翠儿扑通一声跪地,泪流满面,连祈求带商量道:“不!小主,不能这样啊,你身子会受不了的,不行!绝对不行!你不是说了,等七殿下来商量对策吗?小主,再等等……好不好?”。 看着泪流不止的翠儿,小舞眸光冷冽,厉声道:“翠儿,我的话,你是不打算听了?别忘了,我刚才说过的话,现在……可以开始了”。 不容置喙的权威让翠儿不得不听从,小主的脾气,她太了解了,平时好说好商量,一旦决定,没人能够改变。 见翠儿开始摆放银针,小舞闭眼打坐调整内息。再睁眼,看见明晃晃的一圈圈铮亮,她的淡定不复存在,僵硬的脸上,冷汗直冒,小舞杏眼圆睁,坚持与银针对峙,随着时间的推移,她浑身开始打哆嗦。 翠儿焦心地看着半柱香一点点烧完,小舞没有昏倒。 翠儿一筹莫展地将银针一次又一次往前移,一寸、一寸、再一寸……直到坚持到四尺二寸远的的时候,小舞脸色惨白,汗水已湿透衣衫,眼睛充血赤红如阴司魔鬼,巨大的心里恐惧下,小舞还是晕了过去。 翠儿抱起小舞痛哭,心疼的如万箭穿心,咬咬牙,还是将冷水浇到小舞脸上。 小舞幽幽醒转,一寸、又一寸地继续进行着…… 师兄弟们发现石榴院被下了结界,不知道师妹在里面捣鼓什么?打破结界对他们轻而易举,但师傅明令,谁都不许跨入石榴苑半步,他们虽忧心,但只能将怒气发泄到不染身上。 不染被师兄们训来喝去,也不敢回嘴,他也开始担心,双手合十,祈求师妹可别出什么事? 对抗到第六天,小舞昏迷的时间已比清醒多。 翠儿抱着小舞疲惫虚软的身子,歇斯底里的大哭,“老天啊!为什么?……为什么?你要折磨这苦命的孩子”。 翠儿的眼泪都快哭干了,再也不忍心泼醒小舞,也确实不能再泼了,小舞已发起高烧,浑身烫的跟火炭一样。 擎天去东荒巡视了几日,那里最近常出现怪兽行凶,他带人诛杀了不少,带着一身的疲累,刚回到雍正宫。坐在“书海”软靠上,就急不可待地拿出玉鉴镜。 擎天看到翠儿正抱着裹着被子,好像已昏迷的小舞在大声哭喊,小姑娘脸色苍白的骇人,还水亮亮的,头发一缕一缕贴在脸上,地面有亮晃晃的一圈圈东西。 话说这块玉鉴镜,是擎天在小舞被关进落英殿时,为了方便她与要外出学艺的子萧和贵琰通话,用两件上古法宝与灵宝天尊交换的。玉鉴镜一共两块,一块是龙纹玉鉴镜,放在自己身上,一块是凤纹玉鉴镜,挂在小舞腰间。 玉鉴镜是神器,龙凤镜可互有感应,方圆万里内,能感知看到对方,但要双方通话,则需要对方点开。 每当有相思,擎天就会在玉鉴镜中,看看小舞在做什么?他从未停止对她的关注,爱恋在关注中也如春芽悄悄滋长。 才会相思,便害相思! 玉鉴镜见证和陪伴了,擎天的一腔相思之苦。 擎天看到玉鉴镜中,小舞的惨状,火燎燎起身,视若无睹地与进来的嫣然擦肩而过,化流光离去。 来到玄元住的院落,擎天看见,小舞的师兄们正满脸焦虑,围拢在师傅厅堂门前。 见到太子,秉德带众师弟一起行礼,“见过太子殿下”。 “免礼” 秉德上前一步,直截了当道:“太子殿下,师妹的石榴苑,已设结界六日,我们甚是担心,劳烦太子……帮着向师傅说说,准许我等去看看”。 “好!”,擎天应了,快步走进厅堂。 玄元正满眼肃色立于窗前,见太子进来,二人相互见礼。 擎天取出龙纹玉鉴镜递给玄元。 当看到镜中情景时,玄元神色一变,眉头顿时皱成“川”字。 “本君,先去看看” 擎天没等玄元回答,就赶往石榴苑,一掌打破结界,心急火燎地来到地榻边,才看清地上一圈圈晶亮,竟是几百根密密麻麻的银针。 翠儿抬起红肿的、已快睁不开的泪眼仰望着擎天,像是见到了救星,泪水如开闸的洪水。 “快去找七殿下!” 翠儿好像有了主心骨,将小舞塞给喊话的擎天,就风刮般离去。 太纠结了!太痛苦了! 翠儿一方面担心小舞身体,想去喊人求助,一方面又怕小主醒后发飙,怨她不听指令,翠儿的心都快被揉搓烂了。 擎天抱着浑身湿透,却滚烫着身子,已昏迷的小舞,心疼的红了眼角。 小舞的五个师兄也都跟了进来,见擎天怀里抱着冒着白气、惨兮兮的师妹,也都是满脸满心的难过,五师兄不染湿红了一双丹凤眼,带着哭音一声声唤着,“师妹!师妹,快醒醒,五师兄错了,你快醒醒啊!”。 擎天黑沉着脸,将软塌塌的小舞放回里屋的榻上,捏了个祛水诀,将她湿哒哒的衣袍弄干。 子箫被翠儿急匆匆带回来,他对大哥点了下头,就给小舞诊脉,眉头越皱越紧,一脸怒不可遏的气愤样。他从袖中慌忙取出一个小药瓶,将小舞的嘴巴捏开,直接灌了进去,又运功,把药力推到已伤了的五腹六脏。 小舞全程毫无知觉。 此时,翠儿被众师兄围在院子里,审问这六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翠儿像做错事一般,低垂着头,不停地流泪。 擎天坐在石榴树下的石凳上,脸色难看的骇人。 当看起来有些筋疲力竭的子箫,出现在院子里时,大家都围拢过去,七嘴八舌地问:“师妹,怎么样了?”。 子箫走到擎天面前,轻声说道:“烧已经退了,她内里本就未痊愈,逼自己太狠,又伤了脏器。现在,内力已大乱,再这样下去,就是不崩溃……也会走火入魔”。 擎天听罢,气的起身就走,师兄们都沉默不语,翠儿在一旁伤心地抹眼泪。他们谁都没想到会,事情会这般严重。 ()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90章 自逼绝境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小舞昏了一日就苏醒过来,当发现自己躺在榻上,顿时火起,恶狠狠瞪着翠儿,开始发飙,“翠儿!”。 要吃人般的目光,把翠儿逼的是焦头烂额,她惨兮兮地低头听训,心内委屈,又是泪水婆娑。 太欺负人了!实在看不下去了! 小舞明晃晃是在欺负翠儿,子箫蹬蹬几步走到小舞眼前,满脸气愤,指着她吼道:“你凶什么凶?不救你,你这条狗命就没了,你虐待自己也就罢了,凭什么折腾、欺负别人?”。 小舞刚才没看见子萧,见他突然大发雷霆,不想触霉头,赌气背过身去,嘟着脸不理他。 子箫本就恼火,小舞自作主张鲁莽行事,见她先耍开性子,气就不打一处来,他两手搬着小舞肩膀,把她拽拉起来,骂道:“该死的!大家为你,都操碎了心,你能不能正常点?让人省心些?别再添乱,别再找麻烦。你再敢胡闹,信不信……我现在,就能把你扔出去?”。 小舞没见子箫发火过,嚣张气势给压下去不少,感觉身子虚浮无力,连说话的气力都不足,更别说挣脱反抗,她只能瞪着大眼珠子,怒视着子箫,对峙呕气。 “知道闹脾气,看样子……是好了不少” 顺着声音,小舞和子萧转头都看到,太子擎天嘴角挂在一抹不明笑意,走了进来。 擎天还是被眼前瘦了一圈的小舞,给惊楞了一下,见她本就很大的眼睛在更瘦削苍白的脸上,显得很不成比例,虽说依旧熠熠有神,但却布满血丝和疲惫。 子箫眸光复杂,从榻边站起,施礼,“见过太子哥哥”。 擎天点了点头,算是回应。 子箫甩了句,“我出去看看”,就气呼呼直接走了出去。 对太子哥哥直接进小舞寝房,子箫心里醋意大发,本不想让二人单独相处,但三人的感觉,实在让他感到难过别扭,人是逃出来,心却挂挂着里面动静,站在门口恍惚了好一会。 “能把七殿下气成这般,你也算……很有本事了” 见小舞抱着被子,臭着脸,赌气不说话,像看正乱发脾气、耍性子的孩子般,擎天眼中带上了宠溺,揶揄道:“见到老主子,都不行礼问好,真是……越发没了规矩”。 小舞做书童时,就有些怕擎天,两百多年未这样近的接触过,她心里还真是很紧张,连师父都要敬重着的人,自然不能顶嘴也不敢撵,小舞一直深灌着头,装聋作哑不吱声。 “你……怕我?” 擎天这样问,心里却不会这样认为,他了解小舞的性子,知她是狂妄至极,还胆大包天的主,他也并不想要什么答案?只想和她说说话。 想起调皮捣蛋的小白鹿,想着它叼着一朵花送给自己,想着窝在自己怀里,大吃特吃的一脸满足样,想着它依依不舍相送自己……擎天嘴角勾起更大的弧度。他望着低头不语的小舞,极轻柔地追问:“小舞,你还没回答……本君的问题呢?”。 子箫竟也敢骂自己,一个贵琰就算了,又来个子箫,这一个两个的都敢嘿呼自己,这算怎么回事?小舞正一直呕着气,对擎天的存在也心不在焉。 突然,被擎天这么没头没脑的一问,不知被问了啥事?小舞很烦躁,没好气地反问:“什么问题?”。 虽然小舞的态度很恶劣,但擎天一点也没生气,正所谓,情人眼里出西施,她怎样?他都觉得可爱。小姑娘能回来,让他有机会这样近距离相处,擎天已经很满足,就耐心重复了一遍问话,“你,怕我?”。 小舞抬头,碰上擎天探寻好奇的眸光,乌溜溜的大眼晃了两晃,觉得问题很无聊,但也不好回答,索性将皮球踢了回去,“太子殿下,觉得呢?”。 擎天轻笑出声,眉毛扬了扬,浓情蜜意从深邃的眸中溢了出来,他伸手轻抚上小舞的脸,想帮她把眼前碎发别在耳后,嘴里哼笑着,“哼,狡猾!”。 小舞扭头,别扭地躲闪开。 擎天要做的事,没有做不到的,见小舞不老实,就更得寸进尺,手直接抚上她的脸,低声道:“不许动!”。 小舞明白,要是她再不听话,擎天可能会有更过分的举动,就耷拉着一张脸,挺着没动。 手轻轻抚过小舞的眉眼、脸颊,最后停在她的唇角,擎天的喉结动了几动,视乎在极力控制内心的冲动,良久,叹了一口气,开口:“真难得!……你这么乖巧”。 小舞突然想起,擎天曾把她扔到榻上压在身下,要发疯……。她心里登时火起,恨不得张口咬死眼前这个狂徒,她咬着牙,心里大骂着,“大混蛋!死变态、色鬼!……”。 骂归骂,小舞对这个太子,实在是没法子。她脑他、狠他,但也知他为自己做了许多事,尤其是从贵琰口里知道,他为救她,偷灵符、逆天君、私放她出深潭,又担下她放走帝九渊的重罪,整整挨了三年冰刀雪箭酷刑等事情…… 他是师傅的客人,自然不敢得罪,又不好在人前,驳了他堂堂太子的颜面,还有二人之间扯不清的恩怨情仇,小舞心里是一团乱麻。 小舞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样一个有恩有情,亦怨亦恨的人?只盼望,眼前的擎天赶紧离开。 凝望着眼前低眉顺眼、装懦弱乖巧的小姑娘,擎天心里明白,她不会这么老实的,开口问:“心里在骂本君,是不是?”。 小舞扁了扁嘴,不得不佩服,擎天观察于微的能力,决定以后还是躲他远点,省着给自己找麻烦,她忽闪了一下眼睛,嘴硬道:“没有,不敢!”。 正是那一忽闪,暴露出他猜对了,擎天哼笑一下,怜爱地捏了捏她的脸蛋,“哼,没有才怪”。 见子箫捧着药碗进来,擎天站起身来,端起一本正经样,淡然道:“小舞,你好好休息吧,你师傅那……本君自会去说情,事情就到此为止吧,警告你,别再惹事了!不能总劳烦七殿下……为你费心”,说完,擎天拍了怕子箫肩膀,离开。 子萧望着大哥远去的背影,想着他刚才说话的语气,俨然他和小舞是一对,而他就只是个局外人,子萧心里顿时更不痛快,转回头,瞪小舞的眼神更加怨怼气愤。 擎天以为,只要师傅玄元都不计较了,银针的事应该也就算了了,小舞自然没必要再折腾自己,但他和所有人都轻估了,小舞宁死不屈的决心。 小舞暗自揣摩着,翠儿已经得到大师兄授权,不用再违心由着自己折腾,有了主心骨,翠儿定不会再配合,违拗命令和可能伤她性命之间,翠儿绝对会选前者。 想通了,也就不敢指望翠儿,为了稳住她,小舞和颜悦色道:“翠儿,今日太子说,师傅从没想要赶我走,怕是我自己想多了,还说……银针的事不许再提,一切到此为止了。唉!折腾一大场,弄了一身疲伤,真是亏啊!呵~~欠,困死了,我真想好好睡两日,翠儿,你也累坏了,也去睡吧。终于没事了,好好睡一觉,就睡他个天昏地暗日月无光”。 “好,小主,你安心睡吧” “哦,对了,我睡足后,想打坐修炼几日,好好调养下身体,子箫说了,修补根本只能靠这个。翠儿,你记住,我打坐时,一定不能让外人来打扰我,也包括你自己呀,我现在还拿捏不好,别再害我……走火入魔了”。 “好的,小主放心吧” 听小舞说要睡觉和打坐补养身体,翠儿自然开心,也不免有些起疑,“小主果真会放弃吗?”,怀疑归怀疑,但也无法问出口,翠儿无奈,一步三回头的关门离开。 没有在小舞脸上看到异样,想想师傅都已默许,也不会被撵出师门,是不必再折腾自己了。如是想着,翠儿的心放下不少,回房间想先睡一会,这七八日过得,不但丝毫未睡,还呕心抽肠悲恸不已,翠儿早已疲惫不堪,刚躺下就陷入沉睡。 小舞咬破舌头,和着鹿涎圣血,为屋子设下了结界。 祭出火凰剑,小舞用剑挑起银针包,将银针散落在地榻前,只留下一小颗发着微弱光晕的夜明珠照明,在暗无天日的深潭底七十年,她对光已很是敏感。 小舞坐在离银针两尺的地榻上,这是她上次能坚持下来的距离。微弱的光晕下,她脸上是义无反顾的决绝,心里明白,这是一场危险的生死赌博。 想起师傅那句“敌方只要举着一根银针,你就会被吓的丢盔卸甲、狼狈逃窜,”的话,小舞深以为然。 不克服银针,江湖梦就无从谈起,再想想自己身上惹祸的鹿涎圣血,连保护自己的能力都没有,她如何能在世上存活?所以冒死也要搏一搏,小舞在给自己,博一线生机。 小舞将案几支在自己身后,将十几根绣花针放在案上。 准备停当,小舞开始与身前两尺外的银针对峙较劲,除了这个笨办法,她没别的辙。 一枚小小银针难倒未来的巾帼英雄,真是可叹可悲! 一如既往的冷汗直流、浑身打颤、周身无力,在意识开始不清之前,小舞手哆哆嗦嗦地将案上的绣花针,毫不疼惜地插进自己虎口等穴位,以刺激自己保持清醒。 天下之大,无奇不有。 小舞怕死了银针,却不怕长的基本一样的绣花针,真是咄咄怪事。 之后,又是对峙、迷糊、针刺、昏迷、苏醒、再对峙的循环…… 二百根银针被小舞用内力一次次前移,僵持了五日,最后只缩小到一尺三寸,伸手就能拿到的距离。 微弱光下,细看才能发现,小舞浑身正抖个不停,双眼眼赤红凛冽,脸扭曲变形,样子如地狱中的恶魔,汗水在她脸上流淌成河,衣服更是被湿的,已然能拧出水来,她颤巍巍的手挣扎着,就是不敢伸出去,拿起银针。 实在没力气了!真挺不住了! 一阵头昏袭来,小舞靠在案几上,又昏了过去,这一昏就是一日。 翠儿太累了,不知不觉睡了两日,透着门缝看进去,见小舞正坐在黑暗中的地榻上,闭目打坐修炼,就放心地离开了。 翠儿推掉了小舞师兄们的探望,展喜被委派,从门缝看情况是否属实,确认后,师兄们也都放下了心。 期间,子箫也来过,看见小舞能沉下心闭门修炼,很是开心,留下药就放心离开。 擎天在玉鉴镜中,也看到小舞正打坐的模糊身影,带着正儿八经的入定样,也使会心一笑。 小舞的内伤只能靠修炼,慢慢调整修补。对于有道大成者,常常要闭关少则几个月,多则几百年,以此提高修为境界。正如小舞在鱼渊深潭中认的“姐姐”帝九渊,他把自己关在秘密行宫中,闭关已经二百年了。 从长久的昏迷中清醒过来,小舞开始担心,翠儿可能会发现异常,势必会引来众人的阻拦,那样,自己豁出性命要做的事,就会前功尽弃。 正绝望时,突然脑中灵光一闪,绣花针刺自己可抑制昏迷,那银针来刺自己,岂不会更有效? 这疯狂的想法一出,小舞脸上的汗,登时就如大雨瓢泼,顺着脸恣意流淌。毕竟,她对银针有了心魔,凡起心动念,身体就会有反应。 说干就干! 小舞又开始有些迷糊,她强行稳住心神,将两根绣花针狠狠扎入虎口,不再拔出。她双手列印,闭眼调动内力,并一下抖擞出去,两百根银针被力道裹挟着齐齐扎进小舞的身体,顿时撕心裂肺的疼痛传遍全身,小舞忍不住轻“啊!”出声。 正如小舞估计的,痛彻心脾的疼痛,及与银针极恐怖的直接身体接触,竟真的没让她昏迷。 身体本能的排斥银针,内力膨胀,把两百根银针又都给齐齐弹飞出去,一阵细碎声后,乱七八糟散落一地。 小舞疼的浑身抖如筛糠,两百个针眼随着内力倾泻,往外喷着血,不一会,前胸衣袍就被血染红,小舞赶紧运气,压下蓬勃乱串的气力,针眼才都止住血。 一看有效,小舞如是刺着自己,一遍又遍…… 咬牙强忍着,争取不发出任何声音,小舞担心,武功不错的翠儿,会发现自己作死的举动,疼痛让她咬破了嘴唇,血流了满下巴。 整整两日,苦逼着自己,与银针这般密切接触。小舞感觉,身上的疼痛感已多于恐惧,低头看,自己的白衣早已变成了红色,她开始担忧起自己的伤势来。 因有两百根银针,不停的针扎刺激,两日,小舞竟一次都未昏迷过,但运针耗费了太多内力,她已经心力交瘁、筋疲力竭。 疼痛难支!身心俱疲!……小舞明白,自己再难支撑了,但伸手取银针这步,她还是不敢做。 ()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91章 发现前缘(1)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太累了!身体好似被掏空一般,好想睡一觉…… 迷迷糊糊、恍恍惚惚,小舞意识开始模糊,她能感觉到,生命从指尖正一点一点流逝,心跳也越跳越慢,心里开始害怕,想睁开眼,眼皮却如千斤般重…… 小舞在神志丧失的最后一刻,用最后气力强行催动神识,希望能收拾起精神,清醒过来。 突然感觉身体变得轻飘飘,还慢慢飞了起来,都说死了就会灵魂出壳,灵魂是没有重量的,只能在空中飘着,已混混沌沌的小舞想着,自己应该是死了,虽然早做好思想准备,但还是有些难受和留恋。 “罢了!罢了!活着委实太苦!未来会更难,这样去了也挺好的!” “生有何欢?死又何惧?!” 小舞一瞬间想通了,就放弃了挣扎,脸上挂着一丝说不清是苦涩、解脱,还是讽刺的微笑,安详睡下。 没有疼痛、没有疲惫,更没有痛苦,身心轻松惬意,飞翔在茫茫白雾中,自由自在地飞啊飞,不知飞往何处?但心却不感到迷茫…… 不知飞了多久,小舞看到前方,若隐若现一个翩翩白衣的背影,很像她常梦见过的。 对!就是那个美少年! 小舞太想知道,他是谁了?想问问,他是否认识自己?他定是知道的,不然,怎会常出现在自己梦里? “喂!那个……谁?你等等,等等,我有话问问你” 小舞飞的更快,追的更近些,“那个……谁,你等等啊”。 美少年慢慢回头,冲小舞粲然一笑。 “呃!……嗬” 万千星光扑面而来,却如万道的闪电直接将小舞击倒,她身子晃荡了几晃荡,失了平衡,登时感觉心如擂鼓,突突跳的欢实热烈。 “这?这个!也太他娘的美了吧!……真美啊!” 小舞赶紧调整好飞翔姿态,脸上顿时露出,原身小白鹿脸上常有的、垂涎欲滴的花痴样。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吗?把自己给生生作死了,最后能碰到这么个养眼的,也算得到点补偿了”,小舞对自己的失态,心内如是自我安慰着。 美少年回头,又看了看一脸痴傻的小舞,嗤笑出声,眼含宠溺,温柔道:“小舞,过来呀……快跟上来”,说完,就继续向前飞去。 小舞听罢,顿时蒙了,蒙的直拨浪脑袋瓜子。 “我没听错吧?美少年认识我?还喊我的名字?哇,很亲切的!我的天爷呐,这是真的!?” 脑子清明一些后,小舞确认自己没听错,忙如鸡啄米般,浪声拉着长音,“好嘞!来,啦……”。 少年的声音如玉石轻磕,清脆高扬!少年长的太美,清风霁月般不染尘埃,粲然一笑,如和煦杨柳风,吹开了小舞少女的心扉。 少年飞飘在前,小舞搔首弄姿、犯着花痴紧随其后,娇声娇气问:“你是谁呀?”。 美少年先是一怔,随后又盈盈脉脉一笑,嗔道:“小淘气!”,嗔完,更快地向前飞掠 “哎,那个……谁?你别走呀,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呗?” “嗯,能告诉我……我,我是谁吗?” “喂,你真的认识我?” “哼,你要带我去哪呀?” 小舞边飞,边一连串的问题抛了过去,虽然情不自禁地犯了花痴,但也没忘了正事,她太想知道这些答案了。 小舞脑中仅有的理智,对自己贱兮兮的花痴丑态,也是嗤之以鼻,但也明白了,自己如小白鹿般的纨绔德行,才是她的本真,原来她爱看美的东西!尤其是美男。 到了第十天,擎天心中泛起了嘀咕,“小舞会有这样的耐性?”。 再看玉鉴镜,小舞同样的坐姿、同样的表情已经有两三天。 “不好!” 擎天惊呼出口,化流光直奔希夷仙府,正遇到出元极殿的玄元,一对眼神,都忘了施礼,便一同去了石榴苑。 翠儿见玄元和太子一同到来,知道定是不好,她也担心了好几日,这么长时间的打坐修行,小舞还从来没有过。 玄元对翠儿命令道:“去,打开门”。 翠儿拉开门,却被结界挡住,她扬手击打,却被震退五六步。 “师傅,我来” 秉德和师弟们得知师傅去了石榴苑,也跟了过来,他主动请缨。 秉德运功,掌带雷霆之力打在结界上,结界只是被震出无数裂纹,个别地方斑驳脱落,但眼见着,只一会功夫,结界就自行修复如初。 “这?!……” 师兄弟们瞧瞧结界,又瞅瞅师傅,是满眼的惊诧。 结界能自行修复?真是闻所未闻,令人震惊! 玄元和擎天顿时都黑了脸,对视了一眼,心事了然,明白里面的小姑娘在做什么?她根本没想给别人干涉的机会,是抱着破釜沉舟的必死决心,在与银针博战。 不染的眼力好,他趴在结界前,向里面张望着,好一会,嘴里咋咋呼呼起来,“血!师妹流了……好多的血啊,师妹,她……她好像……死,了!”。 一石激起千层浪,听到这话,众师兄都焦急地围拢到门口,子萧也正巧赶来,大家透过结界,依稀能看到昏暗屋内的一些情况。 只见小舞靠着案几,盘坐在地榻上,头微微低着,眼睛紧闭着,头发一缕一缕散乱在脸前,苍白的脸上,依稀挂着淡淡的笑意,像是打坐又像是熟睡。细看才能发现,胸膛没有任何起伏,小舞嘴上身上全是血,地上远远近近都是横七竖八的银针。 一脸严肃的擎天看向玄元,低声道:“本君,进去看看”。 玄元迎着擎天的目光,点了一下头,并挥手让徒弟们离开挡着的门口。 擎天面对小舞方向,盘坐在地上,闭眼运功,一团耀眼的白色光在两手间蕴起,两指一指小舞头的方向,透过白色光带,进入她的神识。 玄元也就地盘坐,为擎天做起了护法。 徒弟们明白,这是危险的举动,都鸦雀无声地在旁边静静等待着,空气中弥漫着压抑悲伤的气息,他们不约而同,为屋内的小舞担着心。 小舞是死是活?如压在每个人心头上的千斤顶,大家都红了眼眶。 翠儿更是泪雨滂沱,她恨自己!没有提前发现,小舞的异样,悲哀踉跄着,已站立不稳。 子萧牙紧咬着下唇,恨的脸狰狞扭曲着,他一把揽住翠儿的肩膀,一起无声流泪,默默等待结果。 擎天感觉身子一轻,发现自己已飘在一片白茫茫的浓雾中,他能感觉到,小舞来过这里。 迷雾遮挡了一切,擎天跌跌撞撞摸索着四处找寻,却屡屡撞壁一无所获,最后,擎天竟迷失了方向,连回去的路也找不到。 就地盘坐,闭目修整,擎天让自己的心沉静下来,凭着龙纹玉鉴镜细微的感知和自己的六感,做出判断后,他向着自己右前方,一片更浓的迷雾飘飞过去。 擎天闭上眼,让六感感知龙纹玉鉴镜微弱的指引,一会飞飞停停,一会深一脚浅一脚摸索,在快要绝望时,突然听到隐隐的喊话声。 顺着声音方向摸索过去,擎天听到一个铃铛般的女童声在哭喊,“喂,你在哪啊?我找不到你了?快出来呀……呜呜呜”,擎天感到,好似小舞的声音。 一阵激动和紧张,他终于找到了小舞,赶紧向声音发出来的方向飞去,还没看到小舞,却听到一个极温柔清脆的声音传来。 “我的小姑娘,怎么哭了?” 擎天看到,一个翩若惊鸿的白衣美少年,飘飞到小舞面前,期间,还转头扫看了一眼自己所在的方向。 天下……怎会,有如此美的男子!? 如明月光般的一瞥,惊艳到了擎天,身子恍若被月夜下,柔柔的万顷春水,温润裹挟着沉沦下去,心感到万重喜悦,妙不可言不忍挣脱。 美少年将哭泣的小舞轻揽入怀,垂眸望着她,满眼的深情宠溺,柔声娇嗔着,“好了,不哭了,同你玩笑呐。捣蛋鬼!谁让你问我?……我是谁了?自己先调皮,却哭成这个丑样子”。 美少年为直楞楞盯看自己、目瞪口呆的小舞,轻轻拭去脸上的泪水,又浅笑嫣然,“看够了没有?以后……有你看一辈子的,乖,不哭了,咱们回去吧”。 美少年说完,牵着木愣愣、泛着花痴的小舞,飞进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浓雾中。 脚底剧烈地晃动,擎天突然感觉如溺了水,他剧烈咳嗽着,打着机灵清醒过来,连忙跟着跳进浓雾。飞了好一段,突然眼前浓雾尽散,豁然开朗。 眼前,是被五彩极光渲染的一片猩红天空,绚烂瑰丽!天空下,是一座被高墙围绕的城池,里面宫殿林立,巍峨雄伟、富丽堂皇。 擎天判断,自己应该来到了魔族王宫---大璟阳宫。 这个判断不难得出,擎天看见了大璟阳宫的特有龙型标志,小舞贴身佩戴的玉抉挂绳上,就又这个标志。 擎天立在空中向下张望,只见殿殿相连,亭台楼阁、曲廊回转、磴道盘曲,宫内十数个大湖映着山影,无数小湖池塘经水道蜿蜒相连,满目是繁盛葱茏的树木,奇花异草更是五彩缤纷。 擎天暗自惊赞,心里猜想,这堪比天庭的精致景色,应该是出自兰心蕙质的凌波仙子,也就是已故的魔后凌萱手笔,没有积年累月的不停打造,不可能会有如此规模的景致,单看每处的精巧心思,就能知道,凌萱定是个玲珑聪慧的女人,也难怪父君会对她会念念不忘。 在一座宫殿窗前,一个穿着简单,胖乎乎身子、红扑扑脸蛋的小女孩,正从半开的窗子向里张望,如叮咚泉水般清澈的大眼睛里,装满恐慌和泪水,小女孩硬憋着不敢哭出声。 从那眉眼上,擎天一下就认出,小姑娘应该就是小时候的小舞,原来,她小时候长的这样,胖乎乎的,还真是挺可爱。 擎天隐了身,紧贴着小小舞,也好奇地从开着的窗口向里看。 只见刚才的白衣美少年坐在一个带轮子的车上,正龇牙咧嘴、挤眉弄眼,很害怕地盯着,即将扎在他腿上的银针,嘴里“啊!嚯,嘶!”的乱喊声,手还到处呼啦,不让再扎针。 美少年的喊声,惹得他眼前长得很凶巴的一个黑衣男子,举着银针是一脸的尴尬,看那样子,黑衣人应是个巫医,正在给美少年针灸。 巫医可怜巴巴地仰望着,身前一个高大魁梧、英朗轩昂,穿着黄色华服的青年男子,举着银针,不知是该扎还是不该扎? “大王子,这?……” 英朗男子眉头都皱成了一个大疙瘩,瘪着嘴,好像银针扎在自己身上,是一脸的心疼样。 气氛一下变得窘迫,好半天,英朗男子蹲下身,手握着美少年的双手,目光柔情似水,细声软语道:“慕白,你乖一点,哥都试过了,不紧张呀,是不会疼的,哥知道你不愿意,但这个法子,对你真的很好。哥保证,过两日就好了,乖啦,放轻松点,再忍忍,好不好?”。 擎天听了,感觉抖了一地的鸡皮疙瘩,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发出娘们的声音,还对着一个男子,说那么软绵绵的肉麻话,听到耳中,怎么都觉得别扭不得劲。 擎天也听明白了,眼前穿黄色锦袍的男子,应该就是魔王的大王子成烈,他现在可是魔族唯一的继承人,是自己未来的对手。 “这个怪人正常吗?能行?唉,魔族真是没人了……” 擎天在心中鄙夷着成烈。他当然不知道,慕白是成烈亲手养大的,他就如慕白的亲娘一般,这种类似母子间的交流,对独自孤单中长大和没有孩子的擎天来说,是无法理解的。 目光再看美少年时,擎天感觉不是滋味了,也知道美少年就是魔族的二王子慕白。 擎天怎么能忘?曾经他就让炎武来魔族查过,小舞贴身配带的玉玦,当时就查出,是魔王二王子慕白的随身护体法器,他当时自以为是,觉得小舞不像魔族人,也认定玉玦是个赝品。 另外,小舞丧失记忆,连自己的名字都忘了,却还残留着慕白的影子,连出走都会带着他的画像。 现在,真实的事实一股脑就在眼前,擎天一时心乱如麻,不知所措。 “不好!” 慕白没有被劝听,很是任性的拒绝,他的话也打断了,擎天的胡思乱想。 “慕白,你多大了,难道还怕一枚银针?别任性啦,这事不能由着你”。 擎天看见,成烈挥了一下手,两个侍卫站在慕白身后,把着他的手臂,成烈又对苦着脸的巫医说:“继续吧”。 慕白双手被摁着,紧皱着眉头,阴臭着脸,不时发出很是夸张的“啊!疼!……啊!”的大呼小叫声。 成烈蹲下身,握着慕白的手,仰望着他,是一脸的心疼,眼圈都湿红起来,“慕白,放松点,不疼的……乖,再忍一下,马上就好了……”。 不一会,慕白的腿上、脚上和头上,就被扎了不少银针。 擎天看见,每扎一针,慕白“啊!”一声,身边的小舞就会哆嗦一下,泪水在她胖乎乎的脸蛋上,大颗大颗滴落。 原来如此! 擎天看明白了,小舞怕银针,应该就是这样来的。果不其然,他看见,小舞看成烈和巫医离开时,两眼喷着愤恨的怒火。 擎天又见小舞独自坐在窗下,抽抽搭搭地哭啊哭,哭累了,竟睡了过去。 小舞被发现睡在冰凉的地下,擎天看见,双轮车上的慕白满脸焦急地被推了出来,伸手试试了小舞的额头,惊呼道:“快!把小主抱回殿,快传巫医”。 “啊!不要!” 一声惨叫划破寂静的夜,小舞满脸是汗,一脸惊恐,坐在榻上,满眼通红地抖成一团。 小舞这一喊,惊醒了身边的人,那人坐起身,将小舞紧紧搂在怀里,轻声哄着,“又做恶梦了?小舞,不怕,噢,不怕喽……乖,不要怕”。 擎天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了,再定睛细看,那人竟真的是慕白,他顿时感觉头“嗡”地的一声炸开。 “他俩……竟睡在……一张榻上!” 小舞回过一些神,见是慕白,就双手一下搂住他脖子,浑身哆嗦,语无伦次,“他们,他们把你,抓走……用刑,血……”,说完,趴在慕白怀里,号啕大哭。 慕白拍着小舞的后背,温声哄着,“小舞乖,你做恶梦了,那些小鬼小怪,可不敢来抓我,我可是……他们的主子,你看我……不是好好的?乖,不怕了”。 小舞根本听不进去,还是哭个不停,混乱嚷嚷着,“不是,是,他们……用针……扎,呜呜呜”。 慕白更紧地搂了搂小舞,长叹了一口气,忧虑地自言自语道:“唉!真是被吓破胆了!看来……还得,多做几次法会,才行”。 已哭累的小舞,环着慕白的脖子不撒手,慕白就一直抱着,轻拍着她后背哄着,“小舞乖,没事了,有慕白在,不用怕的,乖乖睡吧,噢噢……睡吧……”,直到小舞再次睡下。 自己深爱的女人,此刻,躺在别的男子怀里,还和他同榻而眠…… 擎天隐身,看见眼前的一切,突然感觉心里空落落的,竟没有太多的愤怒和嫉恨,反倒是,有自惭形秽的情绪漫上心头,一向自大的擎天,呆呆望着榻上相拥的一对少年,竟暗自自卑自轻起来。 ()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92章 发现前缘(2)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在大璟阳宫,擎天还看到小舞上学、做功课以及玩耍等事,他才了解,小舞是在这样的环境下长大的,难怪她身上有一股书卷的贵气。 被那么美好的一个男子,细心呵护疼爱着,单看她那胖乎乎、红扑扑的模样,就知道她童年过的很美好幸福。 心里还是清明的,擎天明白,这都是一万年前的事了,他是后来者,他再怎样?也改变不了已过去的事情,现在还不是想,怎么面对一个魔族女孩?也不是拈酸吃醋的时候。 解铃还须系铃人。 必须想办法,让这个小小舞把对针灸的误解,向慕白亲自证实,以解开她恐惧银针的心结,从根本上消除心魔。 小舞正一个人蹦哒哒地走在湖边,好不容易逮住这个好机会,擎天突然窜出来,挡在她面前,施法进行着跨越一万年的对话。 见到突然冒出来的擎天,小舞一点都没慌张,忽闪着星星般黑亮的大眼,满脸狐疑地仰望着他,晃着头来回打量着,像是在挖空心思琢磨什么?好一会才开口问:“我好似?……在哪里见过你?”。 擎天注视着,小舞叮咚泉水般的大眼睛,回答:“你不记得我,我可记得你,你叫鹿小舞,对吧?你的侍女叫翠儿”。 小舞听完,点了点头,小手敲着脑袋瓜,自顾自话痨着,“好吧,算你认识我了,哎呀,也奇了怪了,我怎么会……不记得你呢?我这脑子,明明很聪明的!怎么会发生这种事?唉!最近这是怎么了?怕不是?啊?……莫非我真被吓傻了?妈呀!……”。 擎天没绷住,“噗呲”笑出声,他还第一次听自己夸自己,夸的如此理直气壮,看着小小舞可爱的逗比样,也不自觉想要逗逗她,“哦,你是贵人多忘事,像你这样的贵人,记不得……是应该的”。 “啊?哦,哈哈哈,你这人……还真逗!快说吧,找我有什么事?他们还在等我……抓猴子呐” “抓猴子?”,擎天被惊噎了一下,好奇地问:“你这么小,就会上树?”。 小舞大眼睛忽闪忽闪着,装满同情,像是在看一个大傻子,瞧了半晌,皱着眉头疑惑问:“不会上树?难道?……猴子会在地上?……等着去抓吗?啧啧,问这样的问题,你的脑子?……咳咳”。 被明晃晃讥讽成傻子,擎天竟没生气,反倒又被逗乐了,他太喜欢小舞那机灵逗比样了。他明白这里是不能久待,就蹲在小姑娘面前,拉上她的小胖手,凝望着她那双有万千星光的大眼,问道:“小舞,我问你,你怕银针,对不对?”。 小舞撇着嘴,矜鼻子又弄眼,做了半天鬼脸,好半会,才轻轻点了点头。 “你是因为……慕白被扎了银针,才怕的,对吧?” 小舞没了刚才的活泼劲,一本正经地望着擎天,瘪着嘴不吱声,大眼珠叽里咕噜转了半天,又点了点头。 “你还做噩梦?梦见慕白被针伤了,还流了血,是不是?” 小舞皱起了眉头,瞪起大眼,满脸狐疑地又点了点头。 “其实,你心里明白,银针是给慕白治病的。但你看到,他被那个长的很凶的人,扎的直喊疼,他不愿意,许多人还强迫扎他,所以,你就觉得……他们是在伤害慕白” 小舞听罢,是一脸的惊恐,擎天知道自己说对了,心里突然蹿出嫉妒之火,他强压下气脑,稳了稳心神,又说:“要不?你问问慕白,他是怎么想的?或许,他现在和你想的不一样”。 小舞满眼疑问:“为什么要问?”。 “呃?……”,擎天突然被问住,脑子灵光一闪,又道:“哦,小舞你想啊,那银针本是为慕白治病,做好事的,却被你冤枉成凶器,你说,那银针……该多伤心难过,多委屈呀”。 “幼稚!” 小舞不屑地白了一眼擎天,刚才还觉得他挺神的,猜对自己不少事,原来却是个幼稚的大傻子,觉得和个傻子纠缠太无趣,小舞甩下话就要走。 擎天又抓住小舞的小胖手,恳求道:“小舞,去问问吧,有疑问总要搞清楚才好嘛,别因误会,影响了你的判断,耽误了慕白的治疗,就更不好了”。 擎天说这话,是发现慕白和小舞的交流中,对对方的意见都是很上心在意的。 “影响治疗?会吗?……嗯,那好吧,你说的也有些道理,这事……我会和慕白聊聊”。 听到小舞直呼慕白的名字,擎天心中一凛,心想,“慕白可是魔君和魔后的唯一嫡子,身份极其尊贵,小舞和他如此亲近,不但直呼其名,还从不行礼,更恼人的是,还同榻而眠。魔王魔后等不会不知,却都视而不见,纵容一个陪读如此坏了规矩,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已成婚了” “不可能!小舞这么小,哪里能懂床帏之事?那他们也太……太,太亲密无间了吧,啊!……” 羡慕嫉妒恨一股脑涌上心头,这都是什么事啊?擎天心里咆哮着。 小舞果然言出即行,当夜,她依偎在案后正看书的慕白肩头,手里拿着一个果子,正心不在焉地喂一只金黄色的小猴子。 慕白侧头,看着几番欲言又止的小舞,转过身正对着她,眸光楚楚,嘴角勾起极好看的弧度,满脸宠溺地问:“今日,我的小姑娘……有心事,说吧,是何事?”。 小舞放开小猴子,双手抓着慕白的一只手,黑葡萄般的大眼睛直愣愣盯着慕白,一脸的庄重,犹豫了又犹豫,道:“慕白,他们用银针扎你,是不是很疼?”。 被小舞没头没脑的话,问的一愣,转而,慕白做缩头、咧嘴、挤眉弄眼样,“咦……疼!疼死我啦!”。 见小舞脸色骤变,登时泪水盈眶,想起她怕银针,慕白停止了玩闹,拉过小舞抱坐在腿上,温声说:“傻小舞,我是在你开玩笑呐,针灸……是不疼的”。 小舞转头,噙着泪水的眼,直勾勾盯着慕白,看他有没有说谎?小舞是一脑门子官司样,半晌,才哽咽问:“我看见……你不肯,大王子他们……还按着……强扎你,你还喊疼来着”。 慕白恍然大悟,更搂紧小舞,温声问:“原来,你对大哥态度不好,都是因为这个,你怕银针,是不是……也是因为这个?”。 慕白如闪烁着溶溶月光的眼眸紧紧凝望着小舞,见她咬唇不吱声,知道他说对了,心里瞬时觉得暖洋洋的,难掩激动地开导道:“哇!我的小姑娘,真是懂事了,知道关心慕白了。但是,小舞,让我告诉你,第一次接触针灸的,应该心里……都会有些怕的,我也是如此。想必,你看到的……应该是我第一次针灸的样子,但针过两次之后,才知道……针灸真是不疼的”。 “真的?” “真的!小舞,针灸会帮着刺激经脉穴位,每次针灸过后,我能觉得气脉通顺,有热流传导到脚上。哦,不信,你摸摸,我的脚是不是比过去热乎?”。 小舞半信半疑,真是伸手摸了摸慕白的脚,脸上瞬时有了惊喜之色,“呀!还真是的”。 “小舞,你有没有发现,我也没有……如过去那般怕冷了?还有,我的腿,是不是比过去……能站立更久的时间了?” 小舞认真想了一下,重重点了点头,转瞬又问,“都是因为针灸?”。 慕白轻笑着回答,“主要是这个原因吧,哦,小舞,我演示给你看吧,你敢把银针包拿过来吗?”。 小舞霎时垮下脸,摇头。 “龙腾……将针灸包取过来” 擎天看见,慕白喊进来一个武士,武士听命,将一个蓝色小布包取来,并双手递给他。 小舞知道布包里装的是银针,慌忙连滚带爬地从慕白怀里下来,趴在离慕白两尺多远的地榻上,吃惊地张望。 慕白将蓝布包打开,撩起一侧裤腿露出膝盖,将一根银针慢慢扎入足三里穴,抬头瞅着满脸紧张的小舞。 “小舞,你看,我自己都会针灸了,真的不疼的” “真的?” 慕白嫣然一笑,又当着小舞的面,把几根银针分别刺进阳陵泉和阴陵泉等穴位,“小舞,你觉得……我像疼的样子吗?”。 “嗯?……” 小舞眼见为真,心中放下不少对银针的戒备。 “过来,我让你也试试” 见小舞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慕白又劝哄道:“小舞是最勇敢的,如果你敢,我带你出宫去玩”。 小舞忽闪着水汪汪的大眼,心中在权衡得失,最终玩的心思占了上峰,问道:“去哪?”。 慕白不含糊地回答,“随你定!”。 “出宫三次,行吗?……好吧,两次,不能再少了”,小舞得寸进尺,借机讨价还价着。 慕白嗤笑出声,也满口答应了,“好!就两次”。 小舞皱着眉,爬到慕白面前,脸上是壮士断腕般的决然,将头一扭,手一伸,眼一闭,五官紧张的都块皱巴到一处,伸着的手臂在不停地打着哆嗦。 慕白捏了一下小舞的手,哈哈笑出声,“哈哈哈,小舞,放轻松点,好吗?你可是……比男子还有男子汉气概的”。 “我不是” “什么不是?这话不是你说的……好了,看看吧” “好了?!” 小舞夸张地睁开一只眼,转头看到,自己手背上真的扎了一根银针,顿时愣住了。她只感觉手被慕白捏了一下,怎么就针上了?思想了半晌,小舞咧嘴笑了……心里明白,慕白没有骗自己,针灸真的不疼。若说有一点疼,那和自己动不动就受伤的痛,简直不可同日而语。 “疼吗?” “嘿嘿,真的不疼耶” 慕白拔下自己腿上和小舞手上的银针,又循循善诱道:“小舞,我告诉你,这针灸还有别的神奇呐?”。 “什么?” 见小舞又兴趣盎然、兴高采烈起来,慕白笑道:“这针灸若针到笑穴,就会让人笑个不停,针到哭穴呐,也会哭个不止,小舞,你说逗不逗?”。 小舞瞬时来了精神,拽着慕白的手恳求,“真的?慕白,你教我呗”。 “你学这个,干什么?” “哈哈哈,我若学会了,就在课堂上,给弥隐针笑穴,给陆莽针哭穴,他二人一哭一笑,你说,那该多招乐!哈哈哈……”,小舞想着那情景,自顾自乐的是前仰后倒。 隐身在暗处偷听的擎天,也被小舞给逗乐了,他真没想到,小舞小时候会这么顽皮。 慕白也被“噗嗤”逗乐了,“嗯,我想,五柳先生非被气的吐血不可,状……也会告到父王处,有人……怕是要挨板子喽”。 “啊?会吗?”,小舞顿时收住笑,好像没估计到,事态会这么严重。 慕白瞅着,小舞万花筒般变换的表情,摸着她的头呼啦着,戏谑道:“当然……会喽,但首先,我得先知道……笑穴和哭穴……在哪?哈哈哈……”。 “好啊,你敢愚弄我?是忘了……我爪爪的厉害了?” 小舞弯曲着十指,在慕白眼前示威,然后胖胖的小身子把瘦弱的慕白直接给扑倒,手指瘙痒着他。二个少年滚到一处,笑闹不止。 擎天不得不佩服,慕白的聪明睿智,在谈笑间,就把小舞的心结给解了,有这样一个明月般玲珑剔透人的言传身教,难怪小舞身上,有太多的与众不同。擎天自愧诸多方面都不如,一会心生妒忌,一会又叹惜天妒英才。 事情办完了,是时候该带小舞回去了,出来的已经太久,纠缠多了,怕是就真出不去了。 一晚上,擎天都没有得到机会,他见慕白和小舞又同榻而眠,眼睁睁看着心爱的女孩,躺在别的男子怀里,擎天是羡慕嫉妒恨,醋意大发,气的咬牙切齿。 第二日下午,擎天在殿后花园里,看见小舞独自和养着的一群小动物玩,他哄骗了半天,小舞根本不听,实在没辙,擎天硬拉起她就走。 “放手,混蛋!放手啊……” 小舞的喊声惊动了慕白,也惊动一些穿盔甲的武士。 擎天一手拉着小舞一只手臂,忍着她的又咬又踹、又打又骂,一手挥着青龙剑边战,边向来的方向撤退。 玄元见擎天去了许久,猜想他一定遇到困境,也手间运出光团,随光柱进入小舞的神识。 同样是白茫茫的浓雾,凭着擎天留下的微弱气息,慢慢在迷雾中找了过去,他最终听见打斗的声音,也发现了一手夹着一个挣扎的女孩,一手挥剑正在与武士对战的擎天。 “太子先走!”,玄元喊罢,挥着火凤剑冲了上去,拦住紧追上来的武士。 擎天夹着小小舞跳回迷雾中,女孩顿时变成了小舞少女的模样。 小舞回头,望着被急急推过来,坐在轮车里满脸焦急的慕白。 “小舞,过来!小舞,快回来……” 小舞霎时感觉,心疼的无以复加,她大声咳嗽起来,愤然挣脱着擎天的拉拽,就要往回冲。 擎天撕拉住小舞,大喊,“小舞,你不能回去,那只是个梦境”。 小舞怒瞪一眼擎天,挣脱开他的手,边往回冲,边喊:“我知道,但我必须知道,我是谁?”。 擎天上前拦截,小舞不肯,二人就扭打起来,最终,擎天双手把小舞箍抱在怀中。 双手被禁锢的小舞,怒红了眼睛,她不想不明不白的活着,她想知道自己的过去,实在挣脱不开,低头就恨恨咬上擎天的手腕。 手腕上顿时流出血,擎天满眼含着悲苦,就是不松手。 玄元拦住追赶上来的武士,趁机也跳回迷雾,看见擎天流血的手腕,和嘴上沾着血的愤怒小舞,扫看了一眼,剧烈晃动正在崩塌的四周空间,玄元上前揪住小舞,就往外带。 小舞不敢和师傅动手,被拉扯着在迷雾和不断坍塌的空间中飞行,武士没再追过来。 小舞脸上挂着悲痛欲绝之色,回头张望着宫殿的方向,她太喜欢那里的一切了,不忍离开,她知道美公子叫慕白,和自己是亲近的关系,她虽然如梦如幻经历了一段美好的日子,但最终还是不知,自己是谁?泪水顺着小舞的脸颊流淌。 晃动越来越厉害,在空间坍塌的最后一瞬,玄元拽着小舞和擎天一道,出了小舞的神识。 玄元和擎天几乎同时清醒,坐在原地打坐休息,二人都耗费了大量神力。 与此同时,小舞也慢慢转醒,她迷迷瞪瞪看着眼前的一切,满眼是化不开的悲伤,刚动了一下僵硬麻木的身子,疼痛如影相随撕心裂肺。 展喜在离结界最近的地方,看见小舞蠕动了一下身子,他带着哽咽,惊呼,“师妹醒了!醒了……师妹,快打开结界,师妹……”。 门已被打开,小舞能透过结界看到外面的情况,能来的人都来了,都目光焦急地看向里面。 小舞觉得脸上刺痒,一擦竟是满脸的泪水。 此时,她的头脑已渐渐清明,刚刚过去的梦境,她记得已不甚清楚,但记得太子擎天和师傅弄回了她…… 面对外面一堆人,小舞不敢再多想,也没有打开结界,她只有一个信念,就是一定要拿起银针,才会出去。 下了决心后,小舞不再看外面,她低头对峙眼前散落的银针,开始伸手去拿,只差两寸距离,她还是缩回了手。 大师兄秉德拍着结界,大喊:“师妹,太子和师傅在此,你还不赶快出来?出来!”。 小舞置若罔闻,但她心内开始着急,刚才师傅脸色就黑的吓人,显然已生了她的气,如果再不出去,后果将不堪设想。 心一横,小舞闭眼,伸手终于碰到了一枚银针,身子不自觉晃了几晃,她牙紧咬着下唇,硬是忍住没缩回手。 慢慢地,慢慢地…… 小舞终于鼓足勇气,捏住了那根银针,身子抖的,把脸上豆大的汗珠都甩的四下纷飞。当银针被哆哆嗦嗦的手一点点举高,小舞的泪再次喷涌而出…… 结界从里面打破,形容枯槁,一身血、一头汗、一脸泪水的小舞,从屋内举着一枚银针,步履蹒跚地走了出来。 摇摇晃晃瘫跪在地,小舞两根手指捏着一根银针,高举到师傅面前,嘎哑着嗓子,哭笑无常道:“师傅,我……做,到,了!”。 说完,就一头栽倒在地,昏死了过去。 ()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93章 前缘的他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魔族西北广袤冰川上,有座连绵不知几十万里的雪稽山,在雪山环绕当中,一个藏风纳水、龙气旺盛的冰洞内,此时此刻却忙成一团。 六个黑甲武士簇拥着三个着锦袍的男人,匆匆进入冰洞。 冰洞内,各处的冰面都湿漉漉的,融化的迹象已经非常明显。 穿黄色华服的男人因走的太过慌张,险些被脚下湿滑的冰面滑倒,他被身旁着紫袍的年轻男子稳稳扶住。 “父王!小心” 三人一起快步来到,白气腾腾升起的冰棺前,低头看见一个白衣少年静卧在内,如熟睡般恬淡,透过朦胧水雾,少年的脸有些许扭曲变形,使他看起来面有悲色。 来的三人是魔王伏冥嚣、大王子成烈和大祭司祭渊,冰棺内躺着的就是魔王与魔后唯一的儿子慕白。 魔王伏冥嚣听到禀告,说雪稽山冰洞发生异样,冰开始无征兆融化,冰棺内冒出汩汩雾气,听闻后,魔王就心急火燎地匆匆赶来。 细看,慕白白皙的脸上布满颗颗水珠,还不时滑落,很像流淌的泪水,似乎很委屈地向亲人诉说,自己的孤单寂寞。 魔王伏冥嚣半跪在棺前,满眼悲凄凝望着慕白,用手给爱子拭去脸上的水珠,肝肠寸断地低声哭喊着,“慕白!我的儿啊!父王……来看你了,儿啊!……你可疼死父王了!你怎么啦?是不是,怨父王来晚了?你可要好好的,父王活着……可就只有你……这一个盼头了,你可不能再出事啊!”。 大王子成烈早已泣不成声,他跪在父王身后,搀扶着悲不自胜得的父王,眼睛直巴巴瞅着,自己亲手养大的弟弟慕白,悲痛的嘴唇直哆嗦。 手柱拐杖的大祭司祭渊默默站在一边,也湿红了眼眶。 这是慕白去世后,伏冥嚣第一次见到爱子,之前,大儿子成烈一直推三阻四不让来,主要是怕他伤心。 伏冥嚣的确是伤心,他这个如明月般皎皎、天赋异禀又饱读诗书的爱子,是他和爱妻唯一的爱情结晶,是他们千寻万求,凌萱豁着性命要来的孩子,慕白是他心中最大的骄傲。 但天嫉英才,慕白生来孱弱,一生疾病缠身,最终还是含憾离世,让他饱尝白发人送黑发人的丧子巨痛。 成烈用手抹了一把泪,担心父王悲伤过度,哽咽道:“父王,请保重圣体”。 魔王伏冥嚣在成烈的搀扶下,颤巍巍站起身,满眼悲戚地望向大祭司祭渊,问:“说说吧,这是怎么回事?”。 见祭渊扫看一眼洞内武士,成烈心领神会,挥手示意武士退下。 见武士都出去后,祭渊辑手禀告,“禀告魔王,二王子辞世已有三千余年,神体在这龙气充盈之地,调养的很好”。 伏冥嚣一脸不悦道:“出这般状况,也能算好吗?”。 祭渊撇看着魔王的脸,小心翼翼地回着话,“禀魔王,臣昨夜查观星盘,发现鹿小舞的命星,暗了又明,猜测可能有事发生,紧接着就得到报告,说冰洞开始融化,臣马上赶来调查,发现冰川和雪稽山……都没有任何异样,只是这冰洞在融化,而热浪……是来自二王子的身上。两种异样同时出现,臣猜想……或许他二人心有所通,才引起二王子……如此剧烈的反应。” “会是这样?他二人……怎么可能有感应?” “哦,禀魔王,二王子神识随神体陷入沉睡,但若元神有变,还是会有所察觉,何况他二人……也很是心有灵犀” 魔王心中一凛,面带急色问:“是慕白的元神出了差子吗?可能挽救?”。 祭渊沉下眉眼,思索了好一阵,又施礼回话:“恕臣无能,臣还不能分辨,此番是二王子的……还是鹿小舞的元神……出了问题?但也请魔王莫再担心,最坏的时刻,应该已经过去。臣觉得,还是先找到那女孩……是首要之事,臣最担心的,还是以后的状况”。 伏冥嚣听罢,阴沉着脸,目光凛厉地看向成烈。 本就羞愧难当的成烈,看到父王扫过来的不悦目光,心内顿时惶恐,也不管地上有水,“扑通”一声跪地请罪,“父王,是儿臣办事不利,让父王忧心了,儿臣有罪,还请父王息怒,保重圣体”。 伏冥嚣一脸冷冽,呵斥道:“成烈,你明明知道,鹿小舞对你弟弟有多重要,之前,你就疏于照管看护,让一些散贼,就轻而易举杀上两仪山,逼丢那小姑娘。现在,都过去三百年了,竟连个影子都寻不到,你……你……你真是无能之极!难道?你成心不想让慕白回来吗?说!你是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居心?”。 父王话说的太重了,那等同说他是弑弟欺父,成烈觉得天大的委屈,泪如雨下,扣头哭道:“父王折杀儿臣了!儿臣绝无此想法,儿臣把慕白的命,看的……比自己的……要重百倍千倍!错都是儿臣的,但凭父王处置,但请父王明鉴”。 伏冥嚣觉得一时气极,话说的是过份了些,他怎不知道?成烈比自己对慕白还疼爱的紧,心里也明白,弄丢鹿小舞,完全是预料之外的事,四海八荒漫无目找个人,也确实不易。 伏冥嚣长叹了一口气,无奈道:“罢了,想让父王省心,就快点找到鹿小舞,再多派些暗卫去找,起来吧”。 成烈低声应着“是”,抹泪起身。 伏冥嚣转脸面向祭渊,问:“大祭祀,当下这冰融之事,该如何解决?”。 “魔王请放心,臣已经命人,去穹涯取玄冰种了,只需两日,冰洞就会恢复如初,一切都会无虞的” “那好,就有劳大祭司了” 伏冥嚣的脸色,终于舒缓下来,他直愣愣凝视着冰棺内,如月亮般皎洁的爱子,回忆如打开的闸水狂泻而出。 “啊!啊!好疼,大郎,啊!……” 大璟阳宫的紫阳殿内,不断传出凄厉的痛呼声,这声音已持续了近六个时辰。 紫阳殿外,有三十几个巫人在巫师的带领下,围着一大堆篝火,合着鼓点,正跳着祈福平安的舞蹈。 魔王伏冥嚣被众人拦在殿外,爱妻凌萱的痛呼声,喊碎了高大英武的魔王的心,伏冥嚣烦躁地来来回回踱着步,篝火映着他布满血丝的泪眼,他整张脸扭曲着,显得狰狞恐怖。 每一炷香,就要向伏冥嚣禀告殿内情况的小巫医,迈着小碎步战战兢兢近前,跪地禀告;“禀魔王,王后还没有……”。 话还没说完,就被伏冥嚣一脚踹飞,“庸医!一帮蠢材,带话回去,王后若有三长两短,就一个都别想活!”。 一起跟出来的老巫医,看到被踹的“嗷嗷”直叫的小巫医,苦着一张老脸,瑟缩着跪地,将痛苦的抉择抛给伏冥嚣,“魔王!王后难产,情况很危险,现在需请魔王决断,是保大人?……还是保孩子?”。 “你们去告诉里面,本王都要!都要!快去啊……” “该死的!竟敢说这般话?是活腻了吧” 伏冥嚣暴跳如雷大喊着,怒不可遏地将老巫医一脚揣进篝火里。 老巫医顿时化作火人,凄惨地嚎叫着,被赶上来的侍卫,扑灭火抬走,这一情景吓坏了殿外殿内的所有人。 伏冥嚣如此狂暴,是因为他知道,爱妻凌萱是舍命想为他留下这个骨肉。她怀孕三年所受的苦,他每日都看在眼里,疼在心上。凌萱已不能再生养,除了这一胎,注定他俩不会再有别的孩子,如果胎死腹中,凌萱定受不了打击,再出现三长两短,让他如何能独活这世上?让他如何能做选择? 知道传话巫医被差点烧死,殿内接产的巫医们个个股战胁息、抖抖瑟瑟,汗水顺着脸流淌,一个辅助接生的小巫医,都吓哭出声,“小王子,为了我等贱命,求你,快出来吧”。 凌萱神志已模糊,感觉自己置身在夜晚幽蓝色的湖面上,一个皎洁的大圆月挂在澄澈的半空,洒下万道银辉,月光下万顷鳞波,景色美极了!凌萱徜徉期中,不忍离去…… “王后,用力呀,否则,小王子,真就憋死了” 凌萱一个精灵被吓醒,她睁眼看到,刺目的白色光芒突然照亮大殿,一惊吓,也用尽了身上最后一口力气。 殿外的所有人,也正目瞪口呆地仰望着上空,追逐如闪电般突然划过的白色激光,太耀眼了!整个大璟阳宫被照的,瞬间如同白昼一般。 “哇!” 一声并不很嘹亮的婴儿啼哭,骤然响起,殿内外竟一时万籁俱寂、鸦雀无声。 “生了!” “生了!……生了!生了!魔王,是龙子,母子平安!” 传喜报的巫医,跌跌撞撞跑出大殿,涕泪交流地高喊着。 在场的大臣、侍卫、宫婢等齐齐跪下恭贺,“恭贺大王,喜得龙子,魔王魔后万世永康!万世永康!万世永康”。 还蒙的伏冥嚣,满脸是泪,又哭又笑地傻呵呵在原地打着转转,嘴里反复磨叨着,“生了!生了……”,他慌张喜悦的,如同一个不知所措的孩子。 “魔王”,身边的近侍乌旻提醒了一声。 “啊,哈哈哈,众爱卿请起吧,好!母子平安!好!好!好啊!赏,重赏……哈哈哈” 一个的巫医抖着嘴角,提醒着,“魔王,可以进去……看王后了”。 之前,伏冥嚣被拦着不让进殿,被劝说了一大箩筐理由,只一点他听进去,那就是怕他的真气冲撞到王后,给她带去血腥之灾。 “可以了?哦,好” 爱妻在殿内痛苦,在殿外的魔王饱受煎熬,一声声痛呼,如一把把锋利的刀子扎在心上,听到被允许了,倏忽间,伏冥嚣就来到榻前。 看着头发被汗水湿透,脸色惨白的凌萱,伏冥嚣心疼的又流泪了。 伏冥嚣坐在塌边,念祛水诀帮爱妻去掉身上的汗水,伸手轻柔地将凌萱脸前头发别在耳后,四只手紧紧握在一起,四目久久对视,都默默流泪,好一会,他哽咽道:“凌萱,你……受苦了!”。 伏冥嚣说着,竟呜呜哭了起来,经历一场生离死别,他怎能不害怕失去挚爱? 望着眼前大男孩般哭泣的堂堂魔族大王,凌萱能体会,爱人此刻的心情,抬起无力的手,摸上他的头,眼含慈爱,反劝道:“大郎,别哭,我这不是……好好的?快看看,我们的儿子吧”。 “不看!他害你受苦了!” 伏冥嚣生气小东西不懂事,险些伤了爱妻性命,噘嘴赌气不想看。 凌萱宠溺一笑,冲奶娘点了下头。 奶娘抱着红色襁褓里的婴儿,抱送在王后凌萱榻前。 凌萱艰难抬起身子,看见襁褓中玉一般的娃娃,正忽闪着星星般闪亮的大眼,在看着她,顿时惊呼,“啊!他可真美!大郎,你快看看呀”。 气归气,但毕竟是亲生骨肉,伏冥嚣也瞥眼看向小娃娃,这一看不打紧,就眉开眼笑起来,“嗯……是很美!长的跟爱妻一般无二”。 伏冥嚣说着,手就摸上了,还没他手掌大的白嫩小脸,眼睛里噙上了,如化不开蜜糖般的爱色。 粉雕玉砌的小娃娃,一只小手抓着伏冥嚣的食指,就往嘴里塞,肉嘟嘟的小嘴吮啊吮,伏冥嚣浑身打了一个激灵,心顿时如化了一般柔软,眼泪“刷”地流下来,本能的舔犊情,被倏忽激发出来,他看了又看,眼睛都不舍得眨一下,眼泪吧嗒吧嗒滴在襁褓上。这是他生命的延续,也是他穷尽一生,要养育保护的挚爱。 “来!快让爹抱抱” 伏冥嚣笨拙地从奶娘手中接过襁褓,低头亲了又亲。 一脸胡茬惹的小娃娃,嫌弃地哼哼唧唧不愿意,小手推着伏冥嚣的脸,惹得伏冥嚣一阵阵嘿笑。 凌萱含泪带笑看着这一对父子,苍白的脸上荡漾着幸福之色,“大郎,在生他之前,臣妾恍惚间梦见,湖上的大月亮,睁眼又看见满殿的雪白,大王,这是什么征兆啊?”。 “当然是好征兆喽!是上苍垂爱,给我们、给魔族送来了这大宝贝!哈哈哈” “大郎,给儿子赐个名吧”。 “好!这孩子长得如此精妙,如皎皎明月,令万众仰慕,嗯……就叫慕白吧”。 伏冥嚣知道,凌霄喜欢月光朗朗和阳光灿烂的一片光明,在这九泉地下,既没有月亮也没有太阳,为了补偿凌萱的缺憾,伏冥嚣将宫殿等,都改成带着光明字眼的名字,如大璟阳宫,紫阳殿等,他怕凌萱闷,也让她按着自己的喜好,重新改扩建大璟阳宫。所以,伏冥嚣也很贴心地,给爱子娶了慕白这个明亮的名字。 “慕白?嗯,白璧无瑕慕煞人,好!大郎,我们孩子就叫慕白了” “慕白,噢,小宝贝,小可爱,你等着呦,等父王给你打下个……天朗风清的大天下,当然喽,也是送给你母后的,让她每日都能看到明月亮和大太阳,你说,好不好?” 伏冥嚣心内乐开了花,是亲也亲不停,爱也爱不够,抱着襁褓就是不撒手。 魔王的大儿子成烈,不知何时已站在榻前,目不转睛地望着眼前粉嫩的小娃娃。 两双清澈如水的眼睛对望着,眼神交织的刹那,成烈觉得自己的心,霎时,好像停了半拍。 “弟弟长得可真好看!父王母后,孩儿也想抱抱” “好呀!” 凌萱爽快地答应了,成烈不会抱,在奶娘的帮助下,他像捧着一个易碎宝瓶般,双手托举着襁褓。 慕白好像很喜欢成烈,眼睛在他脸上扫呀扫,嘴里还咿咿呀呀着,小嫩手在他脸上噗啦来噗啦去,喜得成烈是一脸泪水,“母后,以后,就让孩儿……带弟弟吧”。 “好呀,以后弟弟慕白,就由大哥哥照看了” 凌霄笑着满口答应了,没想到她此话,却一语成谶。 这以后的日子,因魔后凌萱身体一直不好,魔王伏冥嚣的事情多,慕白真的就是,被成烈亲自照顾养大的。 万发缘生,皆系缘分! ()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94章 挨师傅打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昏昏沉沉睡了五日,小舞终于醒了,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子箫黑着大眼圈的嗔怪目光。 见小舞醒了,子萧没了过去的温柔文雅,劈头盖脸甩出一句话,“你……就是个疯子!”,说罢,就气哼哼甩袖走了出去。 瘦了一大圈的翠儿含泪扶起小舞,并照料她一番洗漱梳妆。 小舞一边被照顾着,一边宽慰着委屈巴巴的翠儿,“翠儿,别哭了,你看……我这不是没事吗?”。 翠儿低头忙活着,瘪着嘴也不搭腔,显然,也在生小舞的气。 翠儿刚忙完,子箫就端着一碗黑乎乎的药进来,没好气道:“喝药!”。 小舞自觉气短,撇了撇嘴,不敢招惹子箫,很听话地把一碗极苦的药,很费劲地喝完,“快!蜜膏,苦死了!”。 子箫冷着脸说:“没有!”。 “喂!……” 瞪眼瞅着正呕气的子箫,小舞也感到没法子,推而求其次,“那,快给我点水,实在太苦了”。 “没有!” “你!……” 小舞突然就瘪了,独自坐在榻上,一时不知说什么、做什么好。 睡足了觉,也喝过一些粥,当然,也有她并不知道的,擎天给她传了仙力,以及子箫连续给她喂下了金丹,总之,小舞有了精神头,脸色也好看许多。 师兄们都来看小舞,像开批斗会一般,一个个数落个没完。 平日,那闷葫芦的二师兄都气的,举起巴掌吓唬小舞,“以后,你若再敢胡来,我就一掌……劈死你”。 三师兄白梓、五师兄不染在旁边不断煽风点火,挑起一波又一波,对小舞的口诛笔伐。 小舞故意怕怕的样子,躲在大师兄秉德身后,耍宝,“大师兄,救我!”。 大师兄秉德非但没向着她,反而,更是严厉地唠唠叨叨个没完。 只有四师兄展喜不愿意了,“哎!小师妹都这样了,你们当师兄的,也不知道心疼一下,反倒是合着伙欺负她,还有没有一点同门情谊?都还像师兄的样子吗?”。 结果,展喜的仗言维护,招来师兄弟们一阵的推搡和“噼里啪啦”的乱捶,直打的展喜抱头鼠窜。 小舞对所有控诉都低头认错,态度好的,让师兄们都无话可说。 子箫端药进来,看见小舞那张低三下四的奴才嘴脸,冷嗤了一声,添油加醋道:“嗤!你们……会信她的鬼话,我看……就是欠揍”。 “你!……” 这两日,子箫一直和小舞闹别扭,当着她师兄们的面,也不给留情面,小舞被怄的直接说不出话,咳嗽不止。 有这个想法的,还真不止子箫一个,又隔了两日,小舞终于又能出现在师傅的堂课上。 当玄元走进书堂,小舞规规矩矩、胆怯怯上前跪地行礼,“徒儿见过师傅”。 玄元神色严肃,居高临下地睨着小舞,冷声问:“身体都好了?”。 “都好了,劳烦师傅挂心了” 小舞老老实实回着话,她能明显感到,头顶上有一股凛冽重压。 沉默良久,玄元又开口道:“难道?你就只是……让为师挂心了吗?”。 小舞低着头,不敢看师傅阴沉吓人的脸,大气不敢喘地等着师傅训斥。 见师傅不悦,徒弟们也都规规矩矩恭立在旁。 玄元见小徒弟未回答,是满脸气愤,深蹙着眉,眯着眼沉默半晌,又冷声道:“看来,你是真不知道……自己错在哪了?哼!玉龙清,你现在心里……定是正得意洋洋吧。凭一己之力,战胜心魔,克服了弱项,这有多了不起呀!?你终于可心安理得……向师傅交待了,是吧?”。 小舞从没听师傅喊她玉龙清过,平日都是喊她清儿,想来师傅是真生气了。她偷看了一眼一脸怒气的师傅,不明白师傅话里的用意,想着师傅可能要跟她秋后算账了,心内是一阵紧张,顿时咳嗽起来,深低下头,不知也不敢轻易回答,选择老实巴交等着挨骂。 “说!”,玄元拉着长音逼迫道。 小舞被吓的一凛,跪伏的更低,声如蚊蝇般,低声回着话,“啊?……是!师傅……”。 玄元抿了抿嘴唇,内心好像很纠结,黑沉着脸继续道:“玉龙清,你既认我为师,那为师,就有责任帮你修改弱处。为师是逼迫过你,但你也清楚,那并非是一日之功能完成的事,在未找到方法之前,你就火急火燎、急不可耐,将自己一而再,再而三地置于死地。若未救你,你说!为区区银针,你已经死过几次了?”。 “师傅,我……” 玄元被气的呛咳了两声,又道:“玉龙清,你是想,置死地而后生?还是逼迫师傅,放弃对你的要求?做这事之前,你可曾想过……将为师、将父母、将亲朋师兄……置于何处?”。 “师傅,徒儿没……没想许多” “玉龙清,你好大的胆子!你好个,没想许多啊?你就把责任道义,抛之脑后而不顾,是为不仁;你把师傅置于不知怜爱,逼死弟子的窘地,置哀哀父母养育之恩不管,背慈弃恩是为不孝;你更视亲朋好友感受于无物,是为不友……无父、无师、无友是为禽兽,玉龙清,你……就是一个大逆不道的……衣冠枭獍!”。 挨了师傅的骂,小舞才如梦方醒,她确实太心急了,完全忽略了关心自己人的感受,她伏地磕头认错。 “师傅,徒儿,知错了!” “秉德,拿杖棍来,今日……定不会饶了……这个不仁不孝不义的孽徒” 秉德上前一步拱手求情,“师傅,师妹并非有心,就饶她这一回吧,况且,她身上还有伤”。 其他师兄也都上前,齐齐行礼求情,“求师傅,饶过师妹吧”。 玄元冷冽地望着几个徒弟,咬牙道:“难道?你们要违抗师命不成?”。 “弟子不敢!” 徒弟们见师父动怒,不敢再劝,秉德无奈,只得取来四尺多长的杖棍。 “拿来!” 秉德本以为会让自己来行杖,那样,他就可以手下收着点,没想到师傅竟要自己来,他紧握着杖棍,抬眼惊讶地望着师傅,没有动弹。 “嗯?”,玄元不满的置疑声,把秉德吓了一抖,胆战心惊地将杖棍递给师傅。 玄元抓过杖棍,皱着眉头,走到小徒弟身后,双手举过头,照着小舞的后背狠狠打去。 只“啪!”地一声,小舞“啊”地一声闷哼,她被直接打了一个趔趄,半趴在地痛苦地咳了几声。 玄元眉头皱的更紧,喊道:“跪好!”。 小舞感觉胸口一股血腥气上涌,她咽了下去,挣扎着又跪起身,还没跪稳,第二杖就又打了过来 整个堂室里,是“啪!啪!”责打声,和小舞一声又一声“啊!啊!”的痛呼声…… 玄元暂时停下手,看着小徒弟背后一道又一道触目惊心的血印,他脸色黑沉,围着小舞踱步转着圈,继续斥道:“你欺压翠儿,欺瞒七殿下,欺骗师兄。欺人是祸,祸莫大于这无信……你薄情寡义,不知衔环结草,以恩报德……我打你这个……无信少德之徒”。 说罢,又是“啪!”地一声,小舞“啊”地大叫一声,被直接打趴在地,嘴里有血流出来。 小舞疼的满脸涨红扭曲,剧烈咳嗽着,已跪立不住,趴在地上苦苦求饶,“师傅,徒儿,知错了,知错了……”。 “跪好!你知错了?……那你可知,你平日只知耍机关、弄淫巧,全无大智慧……你险躁不知冶性,鲁莽冲动又一意孤行,所求弃本逐末、得一失十,全不懂从长计议、韬光隐晦。你更不谙……同好相留,同情相成之理。就连……爱怜性命,珍惜身体发肤,保全自己的本能都不懂。我问你……你有几条命可以丢?不懂爱己者……何以爱人?你这个视性命如儿戏的蠢货,怎不令人恼火” 玄元越说越气,又是一声“啪”地棍子响,小舞“啊”地惨叫一声,一口黏糊糊的黑血吐了出来。 小舞的求饶声已很虚弱,“师傅,饶了……徒儿吧”。 师兄们见小舞吐了血,齐齐跪倒在地,向师傅求饶,“师傅,不能再打了,师妹身上还有伤啊,要打,就打徒弟吧,都是我们没看护好她”。 “她都不知爱惜自己,打死又何妨?” 玄元气的胸脯剧烈起伏,看得出已怒不可遏。他已经有几万年不曾这样生气过了,玄元自己也在后怕,他知道小徒弟倔强,但未曾想到,那么聪明的她,竟会鲁莽至此,他差一点就失去这个不知轻重的爱徒。 “师傅……饶命!” 小舞趴在地上,鲜血已染红整个后身,十几杖下来,她已被打得惨不忍睹,像抓着救命稻草般,紧抓着师傅的袍角,泪眼迷离仰望着师傅玄元求饶。 “你可真心知错?” 见小徒弟痛苦万分的样子,玄元早已心疼难耐,觉得给她的教训也够了,体内的淤血也逼出来的差不多了,再打下去怕她再难撑住。 小舞抱着玄元的一只脚,呻吟哀求着,“徒儿,真的……知错了!师傅!饶命”。 “以后,可还敢再犯?” “不敢!徒儿,不敢了!” 小舞被大师兄秉德和四师兄展喜送回来的时候,子箫正好来送药,正在石榴树下桌前,边喝茶边和翠儿聊天。看到被打的惨不忍睹的小舞时,也惊恐不已、心疼万分。 子箫安排翠儿拿来剪刀,一面剪开小舞后背的衣袍,一面抱怨道:“你这师傅……也忒心狠了吧,虽然是该打,但把人打成这样,唉!好歹……也是个姑娘家,怎么……就不能,给留点颜面?”。 翠儿是眼泪婆娑,看小舞小主遭罪,她伤心难过。 小舞被子箫碰到伤口,就咋咋呼呼大呼小叫:“嗨!轻点,疼!人家……好歹是个姑娘,真是的,也不知道回避下?”。 子箫见小舞撵他出去,犟嘴道:“哼!你整日,弄的不是这伤,就是那伤,你还有哪里?……我还没见过?”。 “哎哎哎!你说这话……会让人起误会的?什么你都……啊!啊!”,小舞赶紧剖白解释,不老实拉到伤口,疼的啊啊直叫。 “好了,别乱动了,我是医师,医师眼里无男女,你还是老实一些吧。翠儿弄不好的,留下疤……以后,谁还会娶你” 小舞趴在榻上,也有气无力地开着玩笑,“哼!没人娶?那……那最后真没办法了……我就勉为其难,凑合凑合……嫁给你吧”。 翠儿听言,神情一僵,虽然知道小舞在说玩笑话,但心里还是很难受。 为找小舞,她与子萧同甘共苦、朝夕相处近七十年,子萧早已走进她心里,爱子箫已爱到骨子里,子箫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牵动着她的眼和心,但这份暗恋,让翠儿真是有口难开、有苦难言。 知小舞说的是玩笑话,是故装轻松,但子萧手上还是不由一顿,脸上登时升起两片红霞,心内顿时美滋滋的,“哼!看样子……是打轻了,还知道,戏弄别人”,子萧边给小舞清理着伤口,边又问:“我问你,挨了打,怎么看起来……都还不生气?”。 “是我……错了,错的……离谱,师傅……打醒了……我”,小舞的眼睛已经睁不开,开始昏昏沉沉,她快撑不住,要昏过去了。 这一段时间,小舞真的是身心备受折磨,不想让子箫和翠儿看到,她痛苦难过的样子,但她心确实很痛很苦,她很想哭,却不知向谁哭? 透过试脉,子萧猜到了,师傅玄元打小舞的另一重用意,小舞克服心魔,逼迫委屈自己太甚,又纠结梦中模糊的往事,体内血滞气结瘀堵的厉害,这一打助她吐出瘀血,小舞会舒坦不少,也不易留下沉疴。 被打的皮开肉绽,子箫怎会不知?小舞其实很疼,知道她在逞强故作轻松,也只能陪她演戏,子箫给小舞涂着药,眼神里都是疼惜。 擎天在玉鉴镜里,正看着玄元杖打小舞,他理解玄元所做,小舞确实太不知爱惜自己,近二十日的自我折磨,内里怎会不淤积成伤,但看见心爱之人正受皮肉之苦,他又心疼的不能自己,眼中已是泪水婆娑。 “太子殿下” 一声娇柔轻呼,惊了擎天一跳,猛抬头,看见灼灼桃花眼的嫣然,正笑盈盈递茶到他手边。刚才注意力全都在玉鉴镜上,擎天竟没发现嫣然已在身边。 嫣然看见太子穿着上朝的衣袍,独自坐在书房中,捧着一块玉,紧皱着眉头,满面悲伤地看着。嫣然捯饬好自己衣妆,端了茶,兴冲冲地进来贴近乎。 四目相对,惊讶之色闪现在嫣然脸上。 太子眼中竟有泪! 泪光闪闪的双眸,更如幽深的潭水,将嫣然瞬时淹没,她愣怔地痴望着,见擎天眯起眼,马上换上一脸的春风,“奴婢,给殿下更衣吧”。 因心疼小舞挨打,擎天正心烦气乱,睨着如猫发情一样的嫣然,擎天怒吼道:“出去!”。 嫣然一愣,见太子半眯的眸子里,含着危险的凛冽,她不敢停留,灰溜溜起身慌忙离开,但她并没走太远,而是躲在一处偷看。 嫣然见太子又捧起之前那块玉,隐隐听见里面传出叱斥声、责打声和求饶声。 擎天眉头已皱成一个疙瘩,嘴唇紧抿,时常闭眼不忍卒看,满脸都写着心疼。 嫣然隐隐听到“不敢!”、“师傅饶命!”之类的话,听那声音居然感觉有些熟悉。 嫣然不止一次偷看过,太子拿着那块玉看,每次的神情也各不相同,想必那里面,有太子很看重的人,今日嫣然可断定了,那个人是个女人。 一晚上,擎天心情出奇的糟糕,自从在小舞的梦境中,确认她是魔族之人,而且和魔族二王子慕白已是能同榻而眠的关系后,擎天就一直心乱如麻,彻夜难眠。 面对那样一个霁月清风般美好的公子,擎天第一次感觉自惭形秽。 经此一事,擎天解开了小舞身上,许多与众不同的原因所在,明白,未来二人能在一起的可能性,是微乎其微,甚至说已经是不可能。天族的太子么怎可能娶一个魔族的女孩?一旦事情败露,切不说自己会怎样?小舞会被诛杀,这是铁板钉钉的事。 擎天想到了放手,只有放手,自己才能从患得患失中走出来,他不能被一个女人牵绊住手脚,更重要的是,擎天想保全小舞,他会把发现的秘密,烂在自己的肚子里,只要小舞过普通人的日子,她就很难会被发现魔族的身份,而和自己在一起越久,她的秘密就越难掩藏。 擎天决定,帮小舞再安稳些,也算报完救命之恩,他就彻底不去看她。让时间冲淡一切,他要忘了她,他要给这段未真正开始的苦恋,画上句号。 ()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95章 想解脱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擎天虽然已有三个侧妃和无数的美人,但对真正的情爱,还是知之甚少。 擎天决心放弃,找了千种原因、万种理由,掂量来掂量去,认为唯有放弃,对小舞才更安全更好。 天下有情人有几个能做到,说放下就放下?否则,世上又怎会有那么爱恨情仇、英雄难过美人关的故事发生。 整个晚上,擎天心情出奇的糟糕,从决定放弃小舞的念头一出,偏偏事宜愿为,跟成心做对似的,小舞的音容笑貌,不断出现在他脑海,怎么都挥之不去。 擎天和龙纹玉鉴镜不断较着劲,手伸了又伸,又不断的缩回来,最终情感打败理智,还是拿起玉鉴镜,他实在很担心小舞的伤,想看看她是否安稳睡下。 玉鉴镜发着盈盈的绿光,擎天看到小舞穿着中衣,抱着腿坐在榻上,下巴放在膝盖上,脸色苍白,精神萎靡,正在黑夜里独自一人哭泣。大滴的眼泪一颗一颗落在膝盖上,中裤已湿了一片,想必已哭了许久。 楚楚可怜样和无声的哭泣,再次哭碎了擎天的心,他真想马上冲过去,揽她入怀安慰她、疼她并陪伴她,但是他不能! 他对父君有承诺,小舞是魔族人的事实,让他有了更多的顾及,小舞想要的,他无法满足,他想要的,小舞也不想给,她心里根本就没有自己。 之前,他费尽心机,不惜把她拘在冷宫中,每日只面对自己,即便这样,他都没有得到小舞的心,现在她身份与之前判若云泥,她身边有优秀的师兄们,有可自由进出的子萧,他又如何能再独占她?一向自负的擎天,对自己失去了自信。 擎天的心是痛的,虽然心中还有愧疚,但想到为救小舞出鱼渊深潭,更为了让她能够活下来,他和子萧被愤怒的父君,判罚了三年冰刀雪箭之刑,想到过去三年的苦刑,擎天心里觉得坦然不少。 对着眼前花瓶里,开得正艳的石榴花,擎天自言自语哽咽道:“小舞,欠你的,本君用三年的酷刑,还你了,我俩……从此……互不相欠了”。 石榴花枝是擎天从殿门前老石榴树上,亲自折下来的,这已是他三百年来的习惯,因为看到石榴花,就会想到种树的小舞,俨然她就在身边一般。 呆呆望着如血般鲜红的石榴花,恍惚间,擎天似乎回到那片,被他和子萧三年流的血,染红的苍梧之巅。 整整三年,每日寅时,擎天和子萧都要自去三十三天,被冰雪覆盖的最高峰---苍梧之巅上,在那里受一个时辰的冰刀雪箭之刑。 所谓冰刀雪箭之刑,是指一个时辰内会被七七四十九把冰刀,和九九八十一支雪箭穿胸而过的刑罚。 刀箭穿胸而过,那是摧心剖肝、痛彻骨髓的巨痛,血也会真流,极残忍的折磨虽不至于让擎天和子萧死去,但元神受损、仙身受到重创是再所难免。 当七支飞刀又呼啸着穿过子萧前胸时,他手捂着汩汩流血的胸口,痛呼“啊!”出声。 擎天又熬过一次齐到的九支冰箭,转头看着已疼的跪不住的子萧,担心地问:“子萧,还能撑得住吗?”。 “太子……哥哥,好疼啊!我……还……能忍” “子萧,你身子单薄,受不住了,就先躺一会,本君……替你受剩下的……啊!” 擎天扛过七把飞刀,齐齐穿胸而过,也忍不住低声痛呼。 “啊!” 子萧也又受了九支冰箭,已颓躺在地,抱成一团痛苦地抽搐。 “子萧!” 子萧躺在冰雪上喘息了好一会,又挣扎跪起身,疼的直打哆嗦,大喊,“不行!太子哥哥……伤没全好,不能伤了……根本,天族……不能没有……大哥”。 “子萧,别固执,快躺下……你会受内伤……会痛一生的” “我……行!” 是时,天开始蒙蒙亮,已能看清被擎天和子萧的热血,融化并染红的身前冰雪,很快又冻成了一坨坨冰疙瘩。 随着当日冰刀雪箭刑罚的结束,擎天和子萧胸前的血窟窿,开始慢慢愈合,但疼痛依旧在,二人浑身是血,早已疼的失去了气力,一起四仰八叉躺在红色的冰雪中休息。 已换上龙袍的天君,正独自在寝殿中,站在水晶镜前,紧皱了眉头,咬着嘴唇,心疼地看着他的两个儿子受酷刑。他的心揪的生疼,一千天的每个早上,天君都是这样度过的。 打在儿身,疼在父母心,此话不假。 二个儿子为小情小爱,偷取灵符,私闯天家私狱---鱼渊身潭,让天族大敌,北天帝帝九渊趁机逃走,铸成天大的过错。 擎天和子萧没有被赐死,已是作为天君的他,能给予的最大宽容和赦免,虽然贵为三界之主,他也不能徇私枉法、为所欲为。 当看见擎天和子萧颓躺在一大片,被二人鲜血染红的冰峰上时,老天君眼中又泛起了泪花。心里明白,他的两个儿子,身体都到了能忍受的极限,他开始担心剩下的一百天,二人该当如何熬过?若不小心伤了根本,那就是非死即短命的结果,必然会是他白发人要送黑发人了。 休息了好一会,擎天转头望着已半昏迷的子萧,大声说:“子萧,别睡……再撑百日,就不用再受罪了”,没听见子萧回音,擎天不想子萧睡过去,就又问:“子萧,你……后悔吗?”。 感觉连抬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耳边是嗡嗡的嗡鸣声,子萧勉力睁开眼,回答:“不悔!”。 擎天仰望着雪虐风饕的天空,幽幽道:“本君后悔了,后悔……当初……不该去寻你,不该……把你拖入这灾难”。 子萧也望着狂风呼啸,雪雾弥漫的天,高声回答:“为了她……值得!”。 擎天眼前,视乎又看到了那只可爱的小白鹿,浓密的睫毛下,两双溜圆的、清澈灵慧的大眼眨呀眨,眨的他心里痒痒的,他兀自笑了一下,“是,是值得!……唉,以后得更小心了,不能违背……,尤其是……她回来以后……”。 子萧明白,擎天断断续续话里的意思,接话道:“是!不能再让她……受到任何伤害了,她……受苦了!”。 看着眼前娇艳的石榴花,擎天回过神,依稀感觉胸口还在疼,忍不住轻声咳嗽起来。 “是呀,小舞受苦了,受的是诛心之苦!自己的三年苦刑难熬,那暗无天日的七十年,小舞是怎么熬过来的?她重回智慧,对自己成了兽的事实,又是怎样痛苦面对的?她要承受的,都是诛心刨肝的痛,而造成这一切的,都是他和他的父君,她怨自己恨父君,自己又怎能说不欠她的?他终究是亏欠下了,怕是这一生,都无法还清的” 擎天越想越觉得心慌,按在眉头的手,猛地捶在案上,膨胀的内力却先将案上的花瓶、书简等物品扫出老远。 只听见“噼里啪啦”的一阵响,被扫飞物品落了一地,其中“啪”的一声脆响,让擎天心内一惊。 看到花瓶已摔成碎片,石榴花枝也支离零落了一地,全没了原本的美艳,擎天呆愣住了。 这一直放在身边的花瓶和老石榴树上的花枝,是他对小舞的思念。花瓶碎了,花败了,是在暗示什么? 难道?是天意吗? 擎天心乱如麻,他和小舞间的缘分,真的就走到尽头了? 看着破碎的花瓶,擎天不由想起当年,贵琰、子萧和小舞建起“书海”的当日,他就和一直不愿和自己讲话的小舞,斗智斗勇,生生侵占了他们的所谓“秘密基地---书海”,那日,这只花瓶就放在案上,里面插着一支,如她一般新鲜的桃花。 也是那日,擎天知道有冰石榴汁、石榴酥饼,知道小舞爱咬人,手腕上留有齿印疤痕,知道她性子张扬跋扈,那日,她跌入他怀里,撞入他眼里、心底。 情之一字最伤人,你可躲得过不相见,却躲不过不相思。 思念一旦打开闸门,就一泻千里。 “啊?啊!……哈哈,这么说,你们的黑脸哥哥,岂不是要娶几百上千个女人?……啊?哈哈哈,招架这么多女人,定会够他忙的啊……” “这小妖,灵台里面还混沌着呢……只能,等她开窍的那一天喽”。 “搬这?……这里……太小!太子殿下……还是……” “这里不错,以后……就都在这里了” “什么?” 擎天视乎又看到,一脸稚气的小姑娘满脸不甘又无可奈何的苦逼样,也能感受到,报复她对自己视若无睹的惬意。 也是在这只花瓶中,小舞曾经每日插上亭亭玉立的荷花,放在他能看到的最显眼处,怕引不起注意,一晚上还要挪动几次,只要逮住机会,她就会言必提荷花仙子。 “仙子还说,要去掉莲子心,才更香甜……仙子不但人美,也温柔体贴的很,太子殿下你……” 想起小舞往自己怀里塞别的女人,擎天嘴里低声嗔骂着,“该死的东西!天下有你这样的傻女人嘛,真是欠打”。 绿帷幔已换了多次,这个花瓶是与小舞相处,最久最近的一个物件,花瓶碎的让擎天心疼。他起身走到碎花瓶旁边,蹲下想要捡起一块,一晃神,却被扎破了手,血顿时流了出来。 “太子殿下!” 一声细尖的女声惊呼,让擎天顿时黑了脸。 嫣然一脸着急,跪在擎天身边,捧着他出血的手,满眼心疼和泪水,开始用自己的帕子包扎。 擎天顿时恼了,斥道:“放肆!谁让你无事进来的?”。 嫣然含泪,可怜楚楚地仰望着心爱的太子,吞吐道:“奴婢……听到……”。 擎天紧皱着眉眼,不耐烦地挥手打断,“出去!……以后,没有召唤,不许进来”。 擎天早厌烦了嫣然,她总像鬼魅一样,不时出现在自己身边,还时时如发情的猫,总想贴近他卖弄骚情。擎天觉得很烦,若不是几千年习惯了她的照顾,嫌换人太麻烦,他早就想打发了她。 “是!太子殿下” 嫣然见太子动气,流着泪诺诺退出。她觉得要得到太子的青睐,实在太难了,自尊一次次被践踏在地上,她就在他身边,他却视而不见自己的好,嫣然悲伤绝望,感觉在雍正宫都快撑不下去了。 擎天看了一眼破碎的花瓶和败落的花枝,长叹了一口气。 天意若真如此,他认了! 擎天曾将小舞之后的三个书童,一次性都清退了,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去巫山不是云,他心里明白,没有人能替代那个小姑娘,那他就宁缺毋滥。之后,案上之事都由炎文来做,只是再无人能帮着他,分担批示表文。 炎文进来,默默收拾起一地的破碎,静静整理着案上的文表。 擎天从袖中拿出龙纹玉鉴镜,凝视了好一会,放在案上,目光望向殿外的老石榴树,对炎文幽幽开口,“把玉鉴镜收了吧”。 炎文一愣,低声应了,拿着玉鉴镜离开。 擎天目光追逐着炎文的背影,眼光空洞寂寥。 第二日,小舞红肿的眼睛暴露出,她昨夜不但没睡好,还定是哭过。 在梦境中,小舞看到自己部分过往,那个无数次出现在梦中的美少年背影,活生生出现在梦里,对,美少年是叫慕白,他对自己很温柔体贴,小时候的自己也很是依赖他。 “慕白是谁?” “我到底是谁?” “我怎么会生活在幽暗的宫殿里?那是哪里?为什么人长的都奇形怪状的?” “我与慕白到底是什么关系?为何能同榻而眠?” 小舞满脑子的浆糊,但还是零星想起一点,侍卫喊慕白是二王子,穿黄袍的男子是他大哥。 “怎么都忘了?” 越想想起,就越想不起,小舞想的是头疼欲裂,用手“砰砰”敲着脑瓜,但脑子里还是一片混沌。 想了一整晚,小舞还是循着蛛丝马迹猜到,自己应该不是九重天上的人,梦里的地方是昏暗猩红的,好像是地下,难道自己是来自九泉地下?地下有魔族等族群,难道?自己是魔族人?…… 小舞被自己突然冒出的想法,给吓了一跳。 看到小舞魂不守舍,又疲惫不堪的样子,子萧心里很是心疼,他边准备给小舞换着药,边问:“昨晚,睡的可好?是不是疼的厉害?”。 小舞不想让子箫担心,扯谎道:“你的药很好,涂上后,一点都没觉得疼,我是一觉睡到天明,子萧,你看,我已经没事了,你……一会就回吧”。 子箫帮小舞整理一下衣襟,眼睛却冷冷望着她,冷哼道:“哼!你师傅打你,有没有,因撒谎的原因?”。 四目相对,小舞明白,子萧已看出她在撒谎,就心虚地沉下了眼眸,没再吱声,泪水又朦胧了双眼。 子箫将小舞的头,扳靠在自己肩头,一如过去她伤心时,依靠着自己一样,轻声说:“在我面前,想哭便哭,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无需撒谎编理由……小舞,你知道吗?我真的很想和你一起……共担忧愁,你要信我!”。 小舞靠在子萧肩头,低声回答:“我信!一直都信!”。 子箫轻轻拍了怕小舞的头,温柔道:“好!好!那就好!今日,你就留在榻上,喝完药,就好好睡一觉,什么都不用想,你有我呐,等你再醒啦,就不会感到痛了,乖乖听医师的话,好不好?”。 “嗯” 小舞乖巧地应着,心想,子箫还真是,最知安抚自己木乱烦闷的心,和他在一起,总是让自己感到踏实安心。 想想自己现在的样子,一定很难看,小舞也害怕师傅气没消,若贸然去请求原谅,难保不再惹师傅生气。 梦也忘的七七八八了,都是过去近万年的旧事虚幻,是真是假还很难说?反正除了太子知道,别人也不知,断定擎天也不会说出去,小舞实在不想再纠结梦中的事了。虽然没打探出自己的身世,心中感到遗憾,但错过了也是没法子。小舞决定听从子萧的建议,好好去睡一觉。 睡着,也就不烦恼了。 子箫帮小舞拭去眼泪,拍拍她的后背,淡淡一笑,温存道:“嗯,这样的姑娘,才最乖”。 子箫给小舞加了助安眠的药,照顾她吃完药,帮她躺好盖上被子,说:“闭上眼,好好睡一觉吧!你睡着,我再走”。 小舞闭着眼,能感觉子箫温柔的目光扫在脸上,心内感觉有春风徐徐吹过,心飘荡飞扬起来,越过上冈,田野……她徜徉在天晴地朗的大好春色里。 当小舞睡着后,子箫来到院子,对翠儿交待,“翠儿,我给小舞加了助眠的药,她可能要睡上几日,来人探望,一盖都推掉”。 翠儿点头答应,目送子箫头也不回的离去。 翠儿一脸怅惘,自己深爱的子萧,热恋着自己最在乎的小舞小主,她只能眼睁睁看着。 不是翠儿不懂珍惜,不知争取,她知道对这份暗恋,什么都不能说,更什么都不能做,只能把这份爱压在心底,除此,她别无选择。 或许是子箫的药,给的太猛,也或许是小舞真的太累,她竟昏昏沉沉睡了五日。 五个师兄都被吓怕了,担心小舞又骗他们,再做什么没轻重的事,所以,让展喜每日亲自到榻前检查,确认师妹真在睡觉后,才能放心。 ()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96章 报春晖(1)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第五日的黄昏十分,小舞终于睡醒了,气色好了不少,伤口也确实不太疼了,让翠儿给梳洗打扮了一番,又帮着做了一杯石榴汁,小舞端着石榴汁,去往师傅住的院子。 到了屋门口,小舞开始心慌,犹豫挣扎半晌,开口喊,“师傅,徒儿可以进来吗?”。 这几日,玄元的心都是吊着的,小徒弟玉龙清不按常理出牌,她会不会觉得失了颜面?选择走向极端?会不会再次封闭自己,一蹶不振?再或者选择弃师离开? 听到喊声,玄元不露声色应着,“进来吧”。 小舞进屋,看见太子擎天也在,觉得他最近好像来的挺勤,不然,怎么总能碰到?小舞规规矩矩行礼,“玉龙清见过师傅,见过太子殿下”。 问候完,小舞迟疑一下,还是将石榴汁放到师傅面前,瞥了一眼擎天,语带歉意道:“不知太子殿下也在,玉龙清这就……”。 “不必了” 擎天一直面无表情、目不转睛地盯看着小舞,他打断她的话,心内放下了五日来的担心,但苦涩的味道涌上舌尖。 他想再看看,小舞那双如叮咚泉水般的灵慧大眼,既然决定放下了,以后就各自安好,能不见则不见了,但如挖心般的痛,让擎天感觉痛彻心扉、苦不堪言。 小舞扬了扬嘴角,又转向师傅玄元,怯怯道:“徒儿,有一事想问问师傅”。 玄元心头一凛,一脸肃穆地望着小徒弟,开口,“你说吧”。 小舞迎着师傅的目光,神色里有怯懦、恳求和巴结,“徒儿上次,本要和师傅,说这事的,但……哦,是这样的,七殿下帮着寻来一个……疗腿痛的药浴法,现在正是最佳时机,该法一旦开始,就要连续八十一日不能中断,徒儿请师傅,能定下开始的日子”。 玄元暗吁了一口气,他很担心,小徒弟会说出,要离开等意想不到的话。 还没等师傅玄元回话,小舞会说话般的大眼就望向擎天,满满都是祈求帮忙说情的意思。 擎天本决心对小舞放手,实在不放心,才过来看看情况,也没打算见她,但却偏偏碰见,还用那让人无法抗拒的眼神,乱他本就没那么坚强的心。 以其人之矛,攻其人之盾。 见擎天也无动于衷,小舞跪地恳求道:“师傅,徒儿知道,自己该死,惹师傅生气了,若师傅……还不解气,再打便是。师傅教育徒儿,要懂怜爱保全自己,徒儿觉得甚对,已当做金科玉律,那师傅自己……也应做表率才是,望师傅,也能爱惜自己,成全了徒儿的一片孝心”。 小徒弟拿着自己教育她的话,来逼迫自己,也算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了,确实用的聪明,让他都不好反驳,玄元顿了一下,婉拒道:“哦,你的孝心,为师知道了,以后再说吧,起来说话”。 “不行!师傅,不能错过最好的时间” “嗯?……”,玄元拖着警告的长音威胁着。 “望师傅成全!”,小舞跪趴在地,以此逼迫玄元。 擎天看着僵住的师徒俩,最终还是替小舞说话了,“真君,还是全了她的一片孝心吧,未曾报恩却先惹罪恶,她定是不好受的,就给她这个赎罪的机会,况且,你那腿……也确实该治治了”。 玄元瞥了眼,跪伏在地的小徒弟,叹了口气,“那好,就定五日后吧,起来”。 听到师傅答应了,小舞爬起身,满眼得意,瞬时眉飞色舞起来,“太好了!徒儿谢师傅,呵呵”。 含着泪花的眼睛更加清亮,似繁星在夜幕中熠熠发光,令人沉沦的纯净大眼,冲自己俏皮地一眨,真如梨花带雨般娇美,还隐带着一点病态的柔弱,擎天如被电击,怔了一下。 小舞微微给擎天行了一礼,脆声道:“多谢太子殿下帮着美言,以后,玉龙清定会报答”。 已打定主意,放弃这段并未开始的爱恋,但擎天却嘴不对心,鬼使神差地问,“你想如何报答?”,话出口,自己都愣住了。 师傅答应了,那就是已经了原谅自己,小舞光顾着高兴,对擎天的问话,想都没想,得意忘形随口道:“太子殿下说了算”。 “好!这可是你自己说的,你……可要记住了” 话刚出口,擎天就开始怨自己嘴不随心,明明心里已坚定放手,但说出的话、做出的事却大相径庭。 擎天哪里知道?不是他嘴不对心,而是本心就是如此。 一旦动了情,就如蛛丝缠身,剪不断理还乱,又岂是……说放下就能放下的? 孤鸣鹤再次见到小舞的时候,被着实吓了一跳,小主瘦了何止一圈,脸色、嘴唇都出奇的惨白。 当孤鸣鹤把一大葫芦好酒,给到小舞手上时,感觉小主的脸色突变,有明显的痛苦之色,心中顿时起了疑,“咦?……”。 “孤师傅,你帮我把酒,先放在相里伯那里,我晚一会再来拿”,小舞边说着,边要离开。 “等等”,孤鸣鹤喊住小舞,他将手里一大袋剥好壳的果仁递给她,“这个,也是给清姑娘的”。 小舞打开袋子见是果仁,想起自己是小白鹿时,孤师傅每次都会带果仁来,还帮着小白鹿的她一起藏在隐蔽处,她心中感慨,眼里盛满感激。 小舞拿了一颗果仁放在嘴里嚼着,感激道:“嗯,真的好好吃,多谢孤师傅了!”。 “小事,别说谢,有事,请一定开口” 小舞别有深意地笑了一下,就要离开,刚走出两步,蓦然回头,正对上孤鸣鹤带着关切和心疼的眸光。 小舞一直觉得,孤师傅看自己的眼光,总有些奇奇怪怪,视乎饱含深情又带着哀伤,小舞在心中打起了问号。 “难道他知道,我就是小白鹿了?萌萌的小白鹿招人喜欢,也不奇怪,但孤师傅,怎么看出来的?难道?他有很高深的武功?若如此,他为何会是个酿酒的?” 小舞回身,本是想问孤鸣鹤一个事,看到孤鸣鹤不正常的目光,恍惚了一小会,回神后,还是有些犹豫地试探问:“孤师傅,我想问,你酿酒,你那里,是否有木桶?”。 “有有有!” 小舞眼睛闪亮,比划着,又道:“太好了!如果有这么高的,这么粗的,能否送我一个?”。 “好好好!没问题,几个都成” 见小舞小主想要木桶,孤鸣鹤忙不迭的答应着,虽然他并没有,但只要小主要的,他定会搞来。 “哦,一个就够了,我正发愁呢,孤师傅可真是雪中送炭啊,我先谢过了”。 小舞施了个礼,笑着与孤鸣鹤挥手道别。 孤鸣鹤把装酒的大葫芦,放到相里的膳房存放,二人坐在桌前,孤鸣鹤还是很忧心,向相里套问小舞的情况,“相里伯,三十几日不见,清姑娘,怎么瘦成这样?”。 孤鸣鹤会经常带些好酒孝敬相里,相里也觉得与这年轻汉子很是投缘,二人已经很熟络,几乎到了无话不谈的地步。 向里瞧了瞧四周,低声透露说:“清姑娘,被师傅给打了”。 孤鸣鹤突然立起身,急道:“什么?为什么呀?”。 “哎,你别这么大声呀,你这是怎么了?跟烫着屁股似的一惊一乍的,坐下,快坐下……我听说啊,好像是怪她……险些伤了自己性命”。 孤鸣鹤发现自己失态了,忙苦笑着坐下,听了相里的话,心中又是一抖一疼,忙问:“啊?!这么严重!为什么她要伤自己?”。 相里没有正面回答孤鸣鹤,而是反问:“你知道,这清姑娘怕什么吗?”。 “怕什么?” 见孤鸣鹤一脸糊涂,相里不再卖关子,撇嘴道:“怕银针”,怕孤鸣鹤听不明白,就又补充说:“就是针灸用的,那细长的银针”。 孤鸣鹤想起来,每当二王子慕白针灸时,小舞是都会被带出去,原来她是怕银针。 “应该是为治,怕银针的毛病,这清姑娘犯倔,说是几次把自己,往死里逼,就因为这个,把师傅给惹怒了” 孤鸣鹤的心,稍微放下一些,继续打探:“她师傅,对她好吗?”,孤鸣鹤这样问,是担心小舞的师傅虐待她。 “师傅怎会对徒弟不好?不光师傅对她好,她那些师兄,更是对她好的很。就连……天族太子和七殿下对她,那也是极为看重,嘿嘿,我看,八成是看上我们清姑娘了。话说回来,清姑娘也真心不错的,会武功、会读书、会吹笛、还会做菜……嗯,细想想,会的本事还真不少呐,长的也挺漂亮,是不是?” 孤鸣鹤苦笑,“嗯”了一声。想想小舞小主在二王子慕白眼里,那是何等的宝贝?哪里受过现在这般苦? 孤鸣鹤继续打听着,明知故问道:“她家在哪里?怎么都不见,她家人来看她?”。 相里砸吧着嘴,摇头,“哦,这个,我也不知道了”。 拿着罐子路过的孙婶听到了,搭话道:“唉!那可是个可怜的孩子,她受伤过,把过去的事全都忘了,不知道家在哪里了?能记得的,都是真君救她之后的事”。 “啊!?”,孤鸣鹤和相里都大吃了一惊。 “你们不知道吧,不光是她,那个扫院子的翠儿,是她的婢女,也什么都忘了。清姑娘被真君刚捡回来时,腿骨都被打碎了,血淋淋的可惨了,刚换药那会,每次都得疼死过去,那次……还是我照看她养伤的。唉!小小年纪,你们说可怜吧?!” 孤鸣鹤牙关咬的死死,他真恨不得抽自己嘴巴,没保护好小舞,让小主白白受了这么多罪,孤鸣鹤感觉,心战栗的滴血。 一回到何伯家,孤鸣鹤就让小芙,帮助找来家存的松木料,就“嘎嘎吱吱”、“叮叮咣咣”地开始制作木桶,他做的极细致认真,执拗地将每块板都严丝合缝到分毫不差。 孤鸣鹤废寝忘食专心制作木桶,全没在意到,小芙已站在身前。 “孤大哥” 一声轻唤让孤鸣鹤猛然抬头,他看到一双脉脉含情的杏眼。 小芙将两个小菜、一碗饭和一壶酒,放到孤鸣鹤身旁的矮桌上,脸上带着一抹娇羞,轻声说:“我见孤大哥,晚上都没怎么吃东西,又忙了这大半天,想着……孤大哥,该是饿了”。 孤鸣鹤望着桌上的饭食,又瞅着正给他倒酒的小芙,心中漾起一丝涟漪,嘴巴里觉得干痒,肚子也应景地跟着“咕噜”了一声,他有些尴尬地笑了笑,地声道:“经你这么一说,我倒真觉的饿了”。 小芙眼含柔情蜜意,将筷子双手递给孤鸣鹤,“那,孤大哥就快吃吧”。 “好!” 孤鸣鹤应着,端起饭碗大口吃着,眼睛盯着已有了雏形的木桶,能帮小主完成小小心愿,让他心里好受不少。 痴望着眼前壮硕阳刚的男人,大口嚼着饭菜,在寂静的深夜里,发出“咔嚓、咔嚓”的清响,小芙不敢正眼看孤鸣鹤的脸,烛火下,他古铜色皮肤下的喉结上下翻滚着,散发着致命的诱惑,小芙心旌荡漾,脸红的如六月的石榴花。 “满了” 听见孤鸣鹤的声音,小芙猛地回过神,发现酒斟满了都不知,慌忙停了手,惊慌失措中,眼神正碰上了一双炽热深邃,如豹子般机警的炯炯大眼。 小芙的脸更红了,心似要快跳出胸膛,她慌忙起身,语无伦次道:“孤大哥,天……不早,你,也早些……休息吧”,说完,逃也似地快步离开。 孤鸣鹤看着小芙离去的背影,嘴角抽了几抽,一丝苦笑挂在脸上。 自从知道小舞认师,孤鸣鹤猜想,小主定会长期呆在希夷仙府学艺,他自然会陪伴,也自然需要一个长期落脚处,一番权衡后,觉得何伯家是最好的选择。 孤鸣鹤不再刻意排斥小芙的心意,一段时间相处下来,他对这个孝敬、勤快还俊秀的姑娘,也生出了情愫,有了想要一个家的心思。 对影卫死士们来说,成家是从来都不敢想,也不可能做到的事,他们的日子和命都不是自己的,他们被培养训练,唯一的使命就是随时为主人去死。 熬了整整一夜,孤鸣鹤将一个打磨了一遍又一遍,还精心雕了花纹图案,散发着松木香的木桶,递到小舞手上时,孤鸣鹤看见,小主眼里惊异的亮光。 “太好看了!孤师傅,是你做的?” 孤鸣鹤望着小舞小主,恭敬地答话:“是!不知……合不合清姑娘的意?”。 小舞不知道,木桶是孤鸣鹤不眠不休一夜才赶制出来的,她抱着木桶欣赏来欣赏去,爱不释手,啧啧称赞,“何止是合意?简直是太完美了!一个大男人,如此心灵手巧,还手把这么快,真是稀奇!孤师傅,你太与众不同了,真是万分感谢!”。 看到小舞小主真心喜欢木桶,见她气色也好了不少,孤鸣鹤心里也舒服不少,“只是举手之劳,清姑娘满意就好,能帮清姑娘做事,是孤某的荣幸!以后有需要,请尽管吩咐”。 “孤师傅每次都给我带好酒,还带果仁,又费心做木桶,你为我做了这么多,我都不知道,怎么感谢才好呐?” 为了打消小舞小主的顾虑,孤鸣鹤故意乱扯道:“莫要这么说,看着清姑娘,如同见到家妹一般,能做些事,实在是孤某的幸运和乐事”。 “好吧,那我就收下,若以后有什么……能让我做的?也请孤师傅不要客气” “清姑娘已经做的够多了” “怎么会?” “哦,清姑娘,你想啊,我现在每过二十天就送一次酒,这比原先……可提早不少呀” “哈哈哈……孤师傅你可真逗,照你这么说,酒鬼?……也不是百无一用喽,哈哈哈” 见小主笑的开心,孤鸣鹤心中很欣慰,继续逗道:“酒鬼?那可是小瞧自己了,清姑娘好酒量,那是天赐的大能耐,是千年都难出一个的……真酒仙!”。 听了孤鸣鹤的话,小舞又哈哈大笑道:“哈哈哈,酒仙?还大酒仙?哈哈哈,孤师傅,酒仙、酒鬼,有区别吗?嗯,能给孤师傅增加生意,也算是好事一桩,平日看孤师傅不爱讲话,没想到,竟也是如此幽默”。 小舞笑的整个脸都舒展开,心情也畅快亮堂起来,她喜欢这个孤师傅,从他喂小白鹿时就开始了。一个英武的汉子却心细如发,轩昂的气宇,深邃睿厉的眸子,常让小舞觉得他与众不同,也总隐隐觉得,他好像藏着什么秘密?她喜欢和孤鸣鹤在一起,相处的踏实真切,让她还很喜欢亲近他。 孤鸣鹤瞧着,小舞喜笑颜开的样子,觉得小主真的很随和、很真诚,也很美!他想起小主在慕白身边时,也常是开怀大笑,那时的小主,真是快乐无忧啊。 孤鸣鹤心里还是不放心,他又把回魔族的时间推迟了,他要等小主彻底好起来,才能放心离开。 夜晚,冷风吹得窗棂沙沙做响。 屋内孤灯下,孤鸣鹤给慕白的灵位敬完香,一杯酒洒在地上敬二王子,一杯酒自己喝。孤鸣鹤身影孤单寂寥,神情悲凄,向着慕白的牌位,娓娓诉说着小舞小主的近况…… ()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97章 报春晖(2)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第五日后的戍时,外面秋风秋雨愁煞人,一片的凄冷萧瑟。 而玄元的厅堂内却暖意洋洋,案上小香炉内燃着天竺花香,悠悠袅袅。临时架起的小火炉烧的正旺,水壶“嗞嗞”喷着热腾腾的白汽,水雾和香烟交织,弥漫在整个厅内。 小舞扎着衣袖,正往木桶中,添加熬好的药水,用手试好水温后,来到师傅玄元面前,恭敬道:“师傅,水准备好了,请师傅这面坐”。 玄元拿着正看的书简,走到一个放着软靠的高背椅上坐定。 小舞将一张薄毯搭在师傅的腿上,然后跪坐在椅前木桶旁,帮着师傅脱去鞋和足衣,并高挽起他的裤腿。 玄元用脚试了试水温,小舞仰头关切问:“师傅,可以吗?”。 瞥了眼小徒弟期待的大眼,略适应水温后,玄元将双腿踩入木桶中,面无表情道:“嗯,正好!”。 小舞将一大块白布盖在桶口上,又拉拉毯子给师傅盖好,抬眼望着玄元,小心翼翼道:“师傅,如此要一炷香的功夫,徒儿焚了安神香,师傅若乏,就闭目休息一会吧”。 自上次挨打后,小舞才真领教到师傅的严厉,再不敢如先前小白鹿一般的恣性大胆。 见师傅对自己还总是爱搭不理的,想着师傅可能气还没全消,小舞心内惶惶,生怕哪里再惹到师傅,所以处处陪着小心。 玄元兀自看书也未回话,小舞讪讪起身离开。待一柱香后,玄元已昏昏欲睡。小舞将白布取下又添了些热水,跪坐回原处,在水中开始给师傅按摩腿。 玄元并未真睡着,但也未睁眼,感觉腿脚经这热水一泡,热乎乎的还真很舒服。 按摩了一会,小舞将师傅有伤的左腿,搭在桶边一块木板上,用白布擦干,从袖中偷拿出个小瓷瓶,倒出一些黑乎乎的药液,涂在腿受伤处按摩。 小舞的眼不停偷瞟着师傅,按摩一会,便开始发功,推药效入内。 玄元能感觉有麻麻酥酥的异样感,之后,有热流顺着整条腿开始上窜。 在作战时,玄元左侧小腿骨曾被打的粉碎,而打伤玄元的,就是小舞在深潭下认的姐姐---帝九渊。虽用神力保住了左腿,但功能却丧失,经历漫长岁月,左腿被养护的,从无知觉到能自由活动,但最后还是留下血脉不通、疼痛僵冷的病根,尤其是遇寒冷阴湿时,刺骨寒痛如影相随,时时折磨着玄元。 玄元猛地睁开眼,正对上小舞偷看他的眸光。 师傅的眼光太犀利,小舞赶紧低下头,用布为师傅擦干腿,又穿上干净的足衣和鞋。表面上有条不紊、气定神闲,心内却惊慌失措,她怕师傅发现秘密,就一心想着要早溜,匆匆说道:“师傅,今日疗程已完,徒儿先退下了”。 “拿来!”,玄元冷硬的声音响起。 小舞暗自一惊,愣了片刻,装傻卖呆想蒙混过关,低声问:“师傅,什么?”。 玄元微眯着深邃的锐目,厉色直直盯着小徒弟玉龙清,他早闻到了,那药味掩盖下的一丝血腥,腿上的异样,让他猜到几分原由。 小舞被看的如芒在背、如坐针毡,她知道可能露了馅,还想试探蒙混过去,从袖中掏出小瓷瓶,递给玄元,问:“师傅,莫非是要看这个?”。 玄元抓过瓷瓶,打开闻了一下,沉声问,“这是什么?”。 小舞咧嘴笑了,回道:“这是七殿下从药王那里,求来的方子,按摩使用的,有通窍舒筋之效,师傅,可是有了感觉?”。 “这里是什么?” “三七、独脚莲、薄荷、重楼……” 玄元最厌小徒弟耍小聪明,他不耐烦地直接打断,“够了,除了药材,还有什么?”。 小舞仰头望着师傅黑沉的脸,四目相对,气氛凝滞。 知道师傅发现了真相,小舞慌忙跪倒,眼神却毫无退缩,直迎着玄元的目光,眼泪在眼里打着转,“师傅,这里,这里面,还有,徒儿的一点点,一点点……舌血”。 玄元也怒视着小舞,斥道:“你觉得,天下会有哪个师傅?会用自己徒弟的血,疗伤吗?说!你如此胡为,是将为师置于何地?”。 小舞心中害怕,却大着胆,义无反顾地争辩,“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师傅大恩,玉龙清就是以命相抵也难报一二,鸦有反哺义,羊有跪乳恩,弟子只用一点点血,尽点孝道,有何不可?”。 玄元没想到,小徒弟竟敢顶撞自己,气的抡手就是一巴掌,“混账话,你那血……”,见小舞嘴角有血流出来,玄元眼神有些漂移不舍。 小舞用手背抹了一把嘴角的血,一脸决绝,执拗地直视着师傅,又含泪犟嘴道:“师傅无非是怕他人说三道四,但是,可曾替徒儿想过?徒儿这血,或许能帮师傅缓解病痛,如徒儿不不试不做,那对得起……师傅的救命之恩吗?能而不为,那与禽兽何异?师傅只知顾及自己颜面,那将徒儿又置于何地?” “你!……”,玄元再次扬起巴掌,却再也不忍心打下去。 小舞边说着,边瞪眼倔强地与师傅对峙,感觉师傅耳眼在观察外面动静,扑捉到这一细节,小舞突然明白,师傅是怕他人偷听,她舌血的秘密,脑子顿时灵光一闪,有了主意。 小舞得寸进尺,威逼道:“如果师傅,执意不让徒儿给疗伤,那徒儿……也羞于,再呆在希夷仙府了,我走……但也定会昭告天下,自己辞师的原因,这样,既可全了师傅英名,也不会损了徒儿自己的声誉”。 “混账话!简直一派胡言,马上滚出去,自去到思过洞……面壁思过” 和这个不讲理的女子,玄元无法再谈下去了,他真没想到,自己的小徒弟竟这般无赖,竟拿自己不能张扬的秘密,来威胁自己的师傅,他定要处罚,这个胆大妄为的孽徒。 小舞能感觉到,师傅没了刚才的气势,心里一阵兴奋,原来师傅是很在乎自己的。她跪爬了两步,两手抱住玄元的腿,抬头可怜巴巴望着,耍赖道:“师傅,徒儿可以去思过洞,那也得八十一天后,师傅是大神,一言既出,可是要驷马难追的,把瓶中这些用完吧,否则……不光浪费了,徒儿的一片心意,也浪费了……浪费了,师傅的好粮……和好酒,那该多可惜呀?师傅……”。 见玄元紧抿着嘴,不说话,继续耍赖道:“师傅,求求你,就用完这些,徒儿也想试试,是不是真的有那么神奇?师傅,就全了徒弟的好奇心吧,好不好吗?……对了,师傅不是喜欢打徒弟吗?那师傅就再打徒儿一顿也行,只求师傅……别伤了徒弟的心”。 玄元心里这个气,他当然明白,这话是小徒弟故意激他,也第一次领教了,小徒弟无理辩三分的无赖样,唉!女徒弟都是这个德行?他能怎么办呢? 玄元被缠的没法,知道不答应怕是不行了,他领教过,小徒弟不死不休的倔强,也顺坡下驴道:“你说,什么是……师傅喜欢打徒弟?啊?”。 “哎呀,师傅,徒儿心内害怕,说错话啦,但师傅不允徒弟成全孝心,那就如同师傅,鞭打了徒弟的心,徒儿这里啊,会疼的不行不行的” 小舞用手揉着心口,装作很痛的样子演到着,偷觑到见师傅面色有所缓和,就再接再厉道:“师傅,我其实壮实的,那一点点血,真是无足挂齿,师傅,就成全了吧,我保证,只把这些用完”。 俯瞰一脸真诚的小徒弟,看着她眨巴着泪汪汪的大眼,讨好地望着自己,玄元的心柔软下来。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知道小徒弟已铁了心,玄元不想辜负了她的心意,长叹了一口气,手把额头,无奈道:“唉!被你这孽徒,逼迫至此,为师还能怎样?这次……就全了你的心意,把瓶中的用完吧,若再敢放血,定不饶你!”。 “好好好!……师傅,徒儿也不想去思过洞,那太闷了,师傅最疼徒儿了,师傅……” 玄元一手揉着额角,一手不停挥着,不耐烦地驱赶着得寸进尺的小徒弟,“好了,速速退下,退下,你真让为师……头疼”。 “是,徒儿告退” 小舞假装害怕地,低声应着,忙不迭地收拾东西开溜。她心里乐开了花,满眼都是得意,和师傅犟嘴虽挨了一巴掌,但担心了一晚上的事,总算彻底解决了,觉得还是很值得的。 “嘿嘿,好女怕缠郎,男师傅怕女徒弟缠” 小舞发现师傅怕缠的软肋,嘿嘿笑着扬长而去,看来一哭二撒娇三纠缠,对大男人们,还真是屡试不爽的好手段。 看着小徒弟玉龙清离去的身影,玄元百感交集。那日,小徒弟以舌血救活太子,疼痛难支、昏沉沉的痛苦样,还历历在目,玄元心里隐隐作疼。 玄元心里喜欢,更疼爱这个小徒弟,为了她,他放弃了一直坚守的,不收女徒弟的一贯做法。面对小徒弟的犟嘴顶撞,今日,他竟没了责罚她的勇气,心中哀叹:“唉!真是个小冤家,难道真应了老话,不是冤家不聚头吗?唉,冤家”。 之后的药浴治疗,都进行的很顺利,玄元发现,自己的小徒弟玉龙清,是个十足的话痨,更是给点颜色就开染房的主,玄元拿捏着架子,既不能宠的她太过张扬,也没有压了她活泼的性子。 不染也一同来施针,二人相互捣捣鼓鼓、斗嘴打趣,厅内不时有嘻嘻哈哈声传出,引得师兄们也经常窗外偷听,陆续找着理由进入厅内,一起聊天嬉闹。 玄元有含饴弄孙之乐的恍惚感觉,心里觉得舒爽快活不少,最重要的是,腿疼确实是一日好过一日,竟能安睡一整夜,都不会再被疼醒。 一日药浴后,小舞正收拾木桶,不染在给师傅施针,玄元伸手拦住,冲小徒弟喊道:“清儿,你过来帮师傅施针”。 小舞呆在原地,虽然她克服了银针恐惧,但心里还是有些胆怯,她直言推拒:“师傅,徒儿不会,等徒儿先自己练练吧”。 “哦,你五师兄,现在就可以教你,过来!”。 看到师傅是一脸的认真,瞥见不染又在幸灾乐祸,小舞无奈走过去,跪坐在师傅身边,看着一排排银针又有些发怵。 不染脸上带着坏笑,手按着一个穴位,教她如何施针? 小舞抬头仰望着师傅,见玄元目光中满是信任和期待,还郑重对她点了点头。 小舞本不想在师傅身上练习施针,但明白已很难再说服师傅,她唯一能做的,就是精准利索地施针,这样才不会弄疼师傅,自己越慌乱,就会让师傅多些痛苦。 小舞闭了闭眼,稳住心神,静心凝气毅然拿起一枚银针,看了一眼师傅,轻捻银针,针入师傅腿上的足三里穴。 走出银针恐惧的第一次尝试,小舞为了不让师傅痛苦,她走的坚毅而果敢。 针完,小舞抬起头,看见了不染膛目结舌、呆若木鸡的表情,也看见了,师傅满意慈爱的会心一笑。 “徒儿……针疼师傅了吗?” 玄元看着小徒弟额上的一头细汗,用手给她擦了擦,满眼怜爱道:“清儿,你……做的很好!”。 小舞突然有想哭的感觉,一个没忍住,眼泪还是流了出来,她心里很难受,为了克服银针心魔,这一路走来,真的是太苦!太难!太疼了!…… 世上最强大的力量是爱!只要心里有爱,就没有克服不了的困难。 之后的针灸,进行的很顺利,只要不染说出穴位,小舞都能准确找出,并能很专业地针准,俨然是个熟手。 不染不解地低声问:“喂,你怎么懂……这么多穴位?”。 小舞报复挤兑道:“哦,这么简单的事,想必……不知道的……会很少吧?啧啧,我搞不明白,为什么你会把这点事,还当成……多了不起的本事?”。 “你!” “你什么你?还不快把木桶搬出去?” 不染撇看了一眼师傅,见他正专注读书,丝毫没有要管的意思。他是个男的,还是个师兄,总不好诉苦告状,或当着师傅面发飙吧,遂不情不愿地嘟着嘴照办。 装满水的木桶,很是不好搬,不染不知想办法,只傻傻地、丑态百出地跟一个木桶较劲,逗坏了“嗤嗤”偷笑、幸灾乐祸的小舞。 玄元偷瞥了一眼,正脸带得意,成心耍人看热闹的小徒弟,长吁短叹,无奈地头摇了又摇。 ()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98章 孤鹤有巢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给仙府又送了一趟酒,见到小舞小主气色好了许多,人也活泼起来,孤鸣鹤的心放了下来。 孤鸣鹤决定,下次送酒后,就回魔族看看,他确实也担心,自己所救的小主的哥哥鹿小沣,不知他现在怎样了?头上的伤恢复得如何? 连续几日,孤鸣鹤一直在酿酒坊忙碌着,离开之前,他想抓紧时间,多备一些酒。 知道小舞喜欢吃石榴,孤鸣鹤还捣捣鼓鼓,一顿潜心的研究,贴心地酿出了石榴果酒,这酒不是很烈,色泽红亮、清雅香甜,很是爽口。 孤鸣鹤想着,小主没事时,可随时喝点石榴果酒,也能解解酒瘾。 酿酒坊内,刚蒸出笼的五谷冒着腾腾热气,光着上身、赤着足、高挽着裤腿的孤鸣鹤,将酒曲洒在刚刚蒸好的大麦、稻米等熟料上,不断用大铁铲子翻拌着。 一大颗一大颗滚圆的汗水,从孤鸣鹤刀刻般棱角分明的脸上,和曲线有致的身上不断滚落,随着铲子的上下翻飞,他浑身强键的肌肉都一动一动的,每一块都散发着雄浑健美的光亮,有着勾魂夺魄的诱惑。 好雄壮啊! 穿着一身嫩黄色衣裙的小芙,挎着饭蓝立在门口,望着屋内威猛霸气的男人,痴痴看呆。 只见水雾氤氲里,古铜色的孤鸣鹤如雾中的钢桩铁柱,巍巍兮屹立挺拔,有万夫难敌之威风,他肩膀宽厚,胸脯横阔,五官俊美刚毅,突出的喉结不时滚动着,带着蛊惑人心的召唤。 孤鸣鹤发现了门口的小芙,先是一愣,阳光下的她,如初春一树临水的鹅黄嫩柳,婀娜柔美摇曳生姿,带着扑面的春天气息,目光如树下波光粼粼的春水,盈盈楚楚梦幻迷离,让人不忍挪开眼睛。 痴痴对望了半晌,漫漫人生路上,错打错撞,本是过客的二个人,这一刻,一起沉沦。 先回过神的孤鸣鹤,尴尬地放下铁铲,拽起一件无袖薄衫套在身上,低头轻唤了一声,“小芙,你来了?”。 听到叫声,小芙从意乱情迷中缓过神,忙掩藏起蒙蒙痴态,但脸上红透的双颊,却是藏不住的,她的心“砰砰”乱跳个不停,吞吞又吐吐道:“我来,送……送茶饭,孤大哥,先……喝口茶吧”。 自孤鸣鹤决定要离开后,小芙的心就一直惴惴不安,她怕他说回去,只是要离去的借口,怕他一去不复返,甚至还怕他回去后,会爱上别的女子,把她彻底给忘了……总之,她太怕失去他了,怕到茶不思饭不想的地步。 孤鸣鹤低头,故意不去看小芙的囧态,眼角却将一切都一览无余,心跳的也如擂鼓“咚咚”直响。孤鸣鹤装做若无其事,坐在矮桌旁,看着小芙颤抖地给他倒茶。 “孤大哥,日子……定下了?” “嗯,十日后就走” “几日后……回来?”,这话小芙已经问了许多遍,但越临近,她越恐慌。 孤鸣鹤低头喝着茶,简单直接地回答,“二十日”。 小芙太不舍了,低头难受了好半会,小声嗫嚅着,“啊?要二十日呀?嗯,那……,孤大哥,你,会不会……不,不回来了?”。 心似双丝网,中有千千结。 小芙猛抬头,眼中已含上委屈难舍的泪花,她双手蓦地紧紧抓住,孤鸣鹤搭在桌上一只坚硬如铁的手臂,泪眼婆娑,直直望着孤鸣鹤等答案。 孤鸣鹤从未和女人如此亲近过,被蒸汽熏的水亮亮、红彤彤的脸膛更红了,他心狂跳的如要蹦出胸膛,为了掩饰慌乱,他连忙站起身走开,嘴里含糊着,“我……再干会活,你……你先回去吧”。 小芙没有得到答案,心中就更加害怕,她不知从哪来的勇气,直接扑过去,从后面拦腰紧紧抱住孤鸣鹤,泪流满面道:“孤大哥,我不想你走,小芙怕……怕孤大哥走了,就不回来了”。 孤鸣鹤用最后的理智,低声提醒着,“小芙,放手”。 “不!我不放!孤大哥,不放!小芙……爱上你了” 孤鸣鹤顿时如被电击一般,呆楞在原地,他感觉背上有温热流淌,直接流进他的裤腰里,那是小芙的热泪,泪水烫热了孤鸣鹤孤寂的心,他已血脉喷张。 拉住小芙的手,孤鸣鹤一个转身将小芙搂入怀里,薄薄的衣衫难隔对方身体的炽热,何况碰到的还是一片柔软,温度在一呼一吸间变得越发急促、变得炙热,两个身子都微微发颤。 孤鸣鹤低头望着怀中,正泪眼灼灼的小芙,动情道:“谁说,我不回来了?”。 “孤大哥!” “小芙!我会回来的!我回来,我还要……要,要娶你!” “呜呜呜……” 小芙再也控制不住激动,趴在孤鸣鹤的胸口,呜呜嘤嘤哭了起来。 孤鸣鹤不懂女人,不知道女人的哭,还可代表千变万化的情绪,一个雄阔的汉子,顿时慌了手脚,不知所措,“啊?……你不愿意?那我不……”。 话刚说到一半,就被小芙纤细的手捂了嘴,继而,粉拳轻捶着孤鸣鹤坚硬的胸膛,娇羞地瞥着他,又哭又笑瞋道:“谁说?……不愿意了?呆子!……”。 孤鸣鹤恍然大悟,猛地托起小芙下巴,望着她如海棠般娇艳的脸、满含桃花深情的眼,最是那饱满的红唇,诱的他目眩神迷,孤鸣鹤情不自禁亲了上去,碾转流连不休不止。 对从未近过女儿色的孤鸣鹤来说,眼神迷离癫狂,身体早有反应,如燃烧般的饥渴,让他忘乎所以,舌头霸道的撬开小芙的贝齿,虏获了,他梦中都不敢想的甜美丁香小舌,死命的吮吸纠缠,笨拙的,仿佛要把人直接生吞。 小芙被孤鸣鹤突来的疯狂,亲得是头昏眼花,她透不上气,两眼金星直冒,整个身子无力地瘫软在男人宽厚的怀里。 正是血气方刚的年龄,孤鸣鹤已疯狂如野兽,再难压抑嗷嗷狂叫的本能,带着急不可待着焦渴,把小芙带躺在稻米堆里,壮硕的身躯,好像一堵墙坍塌下去,一面亲着如一滩软泥的女子,一面三下五除二撕扯着所有的遮挡。 小芙以仅有的清明,抓着最后的遮羞,含糊着,“别,孤大……啊”。 被长久压抑如火山突然喷发般的孤冥鹤,哪还有一点清醒?浑身颤抖喃喃着:“小芙,我会……娶你,回来,小芙,我,我……要你”。 孤鸣鹤力量之大,小芙丝毫没有阻挡的能力,只能被得寸进尺的肆意妄为着。 孤鸣鹤被焦灼冲击的已是半疯半癫,肌肤相亲已不能满足,如一头饥饿许久的兽,猩红着眼睛,撕咬着到嘴的猎物,攻城掠地,长驱直入,一下跌进一潭温泉中,那是他此生只能臆想的向往之地,温暖快乐顿时将他淹没…… 颤抖着!嘶鸣着!孤鸣鹤凶猛舞蹈着,耀武扬威着作为霸主,占有新领地、宣示主权的畅快,他忘了怜惜,不懂女子初次的痛,只知道一味地索取和占有…… 小芙哪里受的住,如此彪悍兽性、毫不顾忌的狂轰滥炸,她痛苦的扭动,想躲开一次比一次更深的伤痛,用手去推那堵铜墙铁壁般的墙,却是枉费力气。哼哼叽叽呼痛,更刺激了疯了的兽,换来一轮又一轮的猛烈进攻。 小芙放弃了努力,无奈闭上眼睛,感受着伤口无边无尽的痛。她爱这个男人,心甘情愿将自己交给他,虽然自己痛苦,但所爱的人能快活就好。 能感受到心爱男人,内心深处的炽烈和霸道的爱,小芙流泪了,为无休无止的痛,更为自己得到心爱人,而流下的幸福泪。 终于在一声嘹亮的怒吼声中,发狂的兽结束了疯狂。 汗水在孤鸣鹤脸上已流成小溪,他好像刚打完一场畅快淋漓的大胜仗,浑身疲劳,但却满心喜悦,他睁开猩红迷蒙的双眼,望着自己的猎物,突然发现小芙在流泪,紧张哑声道:“小芙,我……放心,今日,我……我就向何伯提亲”。 小芙举起软绵无力的手,拭擦着心爱男人脸上的汗水,怜爱深情地望着,“好!你回来,我们就成婚”。 “好!” 孤鸣鹤和小芙又紧紧拥抱在一起,两棵孤单寂寞的心,在此相互交托,各自有了依靠陪伴。 “唳!……唳唳!” 从酿酒坊开着的门,望出去,孤鸣鹤看见天空上,一只孤单的鹤鸣叫着飞过,紧接着,他又看到另一只鹤“唳”声叫着,也追跟了上来,两只鹤“唳唳!唳唳!”和鸣着,展翅向远处齐飞而去。 孤鹤有家了! 孤鸣鹤一直仰望着双鹤远去的方向,怀里紧紧搂着,把自己交给了他的女人,眼中噙上了泪花。 他孤鸣鹤,一个生来为奴,终生只能生活在主人身后的影子,今日也能如正常人一样,他要成家了! 当夜,孤鸣鹤就向何伯提出,要娶小芙。 何伯早看出,女儿心中有了孤鸣鹤,自然满口答应,他乐的是合不拢嘴。 何伯让女儿小芙备了些酒菜,与孤鸣鹤一起畅饮,看着二人眉目传情,情意绵绵的样子,何伯心中一高兴,就喝多了。 醉了的何伯拉着孤鸣鹤,笑着流泪,大着舌头唠唠叨叨,“孤老弟呀,能将闺女,托付给你,我终于……能对得起……小芙死去的娘啦。孤老弟,我得感谢你呀,是你帮我解了,亏欠闺女这么多年的心结啊!小芙,是个孝道懂事的好孩子,她会对你好的,你也要,对她好呀,呃……你听到没有?孤老弟,你们好好过日子,我就是死,也瞑目了……那日,我就觉得,与你有缘……”。 何伯醉倒,孤鸣鹤和小芙将他扶进屋内睡下,剩下两个有情人,脉脉复脉脉深情对望,二人都有相同的愿望,都渴望有一个温暖的家! 还是到了分别的日子,千般留恋万般不舍,小芙流泪送了又送,直到孤鸣鹤假装生气,才停住相送的脚步。 未曾分离已思念,离别情人肝肠断。 孤鸣鹤满眼怜爱,抬手为小芙擦去脸上的泪水,温声道:“不要再送了,在家等我”。 “孤大哥,早些回来” “好!等我” 孤鸣鹤拽过小芙又紧紧抱了一下,心内柔软成一团,有人惦念的感觉,真好!孤鸣鹤深情望了一眼,依依不舍、泪水涟涟的小芙,一步三回头地大步下山,转弯处化一股黑烟离去。 当孤鸣鹤与小芙难舍难分,挥泪道别的时候,在极遥远的北天庭,一个高墙大院的将军府内,正进行着一场生死的告别。 老将军顾恒缠绵病榻多年,已处于弥留状态,他向自己唯一的儿子洛辰,正交代着后事。 “儿啊,爹去后,这家……就交给你了” 洛辰跪在榻前,抓着爹的手,哭道:“爹!不要!不要抛下我们”。 顾恒也红了眼圈,他也是不舍啊,他还有未了的心愿,但老天不会给他这个时间了,顾恒含泪回抓着爱子的手,交代道:“辰儿,你长大了,一些责任,也该承担起来的,别哭!听好了,爹要告诉你一件事,你要保证,要帮着爹完成……一个未了的心愿”。 “爹,您说,孩儿一定办到” “好,辰儿,爹想告诉你,你的表妹,依依……她,还活着” 洛辰突然抬起泪眼,惊问:“什么?表妹还活着?爹……这是怎么回事?”。 顾恒眼中闪过一丝歉意,又哑声道:“其实,天族灭我曦月族之时,国王和王后,是为了保住国人和依依,选择自爆元神,自杀身亡的,天族太子擎天也算守信用,他怕依依,再被那个三殿下昌瑜所害,就把她,带回了天庭。爹让人查过了,依依现在就生活在,那太子的雍正宫里”。 洛辰捏紧了拳头,记下了两个名字,咬牙道:“昌瑜?擎天?我记下了,等着吧”。 洛辰暗自平息了一下怒气,又疑惑问:“爹,既然知道表妹活着,那为什么……不把她带回来?”。 顾恒不断喘着粗气,唉声短叹,语气无奈而悲凉。 “唉!原以为老天帝重归以后,会对南天庭进行清剿,但是……老天帝,不是闭关,就是根本见不到踪迹,也无心政务,就更别提备战的事了。唉!说句大逆不道的话,这种状况,爹还真是……不看好这面……” “爹,孩子懂” “爹了解过,你表妹在那面,生活的很好,爹不想让她回来,过早卷进家族仇恨,和重建曦月族的重担中,爹本想,再多为她铺垫铺垫,但这一等……唉!……现在,还是看不到一点希望,如果这面……不行,至少依依在那面,还能……无忧无虑的活着。唉!辰儿,没有告诉你,是怕你烦心,耐不住性子,失了分寸……你,怨爹吗?” 洛辰听懂了,顾恒的良苦用心,眼含悲色,痛苦道:“爹,孩儿明白您的苦心,孩儿怎会怨爹?”。 “辰儿,爹一直盼的就是,重建我曦月族,国王把我们父子支走,又以死保下全族老小,就是打算了这一步,辰儿,这个使命就交给你了,等这面条件成熟了,你再把依依带回来,拥立她为王,你要发誓,誓死效忠于她,至于……你和她的婚约,那也只能看,你俩是否……真有缘分造化了” “孩儿绝不负爹的重托,一定重建曦月族,也一定会……护好依依” 顾恒长吁了一口气,他没有什么不放心的了,自己的儿子自己了解,他是个有情有义、重信誉守承诺的英武男人,年纪轻轻就当上的一方大将军,只是让他还不算坚韧的肩膀,一下挑起这么重的家国责任,他心里还是很心疼儿子。 “辰儿,爹累了,想睡了” “好,爹先睡会,孩儿一会再来看爹” 顾恒真的是太累了,他沉沉睡去,再没醒来。 顾恒和洛辰在谈论的依依,此刻正在雍正宫,她自己的房间窗下绣着花,窗外一阵好听的鸟啼,吸引了她的注意,绣花针蓦地扎到手,她激灵一下回过神,将出血的手指含在嘴里,又伸头寻摸鸣叫的鸟。 自以为孤苦无疑的依依,做梦都不会想到,单纯的她竟被寄予重建家园的重任,她不但有族人、亲人,还有她小时候,总是追逐在他身后,与她有婚约的、青梅竹马的表哥。 他的表哥洛辰安顿父亲睡下,从屋内快步走出来,站在廊下,迫不及待地从衣领里拽出,依依小时候带过一只花型耳坠,痴呆呆凝视着,在回忆思念她…… ()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99章 悲催的傻子(1)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如今的巫灵族已是魔族的一方大族,经过几万年的积累,统治着几百个小族部落,王宫所在的巫灵城,也已成了区域的中心。 城内街道上,店铺鳞次栉比,店幡招展高扬,摩肩接踵车水马龙,一派鼎沸热闹。 孤鸣鹤走在繁华的大街上,很容易就找到了,同族人孤辛的铁匠铺。 铁匠铺里,一个光着膀子的黝黑壮汉,正挥汗如雨“叮叮当当”打着铁,一个破衣烂衫、蓬头垢面的瘦小男子正弯腰塌背,双手费劲地提着很重的木炭筐进来。 孤鸣鹤看见壮汉,手拿着还亮着红头的铁钳,扯唇坏笑了一下,转身就用铁钳,烫上瘦小男子的屁股。 “嗷!……”,瘦小男子扔下筐,摸着被烫的屁股,跳着高“嗷嗷”惨叫。 孤鸣鹤站在指指点点的人群中,气的攥紧了拳头。 一个姑娘闻声,掀帘从后门跑进铺子,检查了一下被烫的瘦小男子,怒视着壮汉,大声喊道:“阿猛,你混蛋,你为什么又烫傻子?”。 叫阿猛的壮汉,斜楞着一双浑浊凸出的大眼,不屑道:“哎!芳芳,傻子他眼瞎,自己撞上的,你怎么能赖我?”。 姑娘扶着疼的“呜呜”直哭的傻子,两眼通红,手指着阿猛大喊,“你胡说,就是你故意的,你到底想干什么?”。 阿猛露出一副欠揍的无赖样,不讲理地反问:“芳芳,我想干什么?你难道……不知道?何必揣着明白装糊涂,切!再说了,谁能作证……我是故意的?他自找的,呸,活该!”。 “你个无赖!” 孤鸣鹤黑着一张脸,走到铺前,指着阿猛叱道:“我能作证!他,就是故意的”。 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看向孤鸣鹤,阿猛一愣,“哐”地一声扔下铁钳,走出铺子,怒视着孤鸣鹤,骂咧咧,“喂!你,哪来的?想找死是吧?”,说着,一记拳猛地向孤鸣鹤面门打来。 孤鸣鹤也不躲闪,当拳头带着风,离鼻尖不足半尺的地方,他手抓住阿猛的手腕一拧,阿猛就“啊!”地大叫着,“噗通”摔在地上,孤鸣鹤一脚踩在杀猪般嚎叫的阿猛身上。 “呃!……” “咦?……” 众人都被惊圆了眼睛,只一息间,丝毫没看清怎么动的手?那个欺负人的阿猛,就已被穿黑披风的男人,踩在脚下。 铺子内的芳芳连忙跑出来,眼睛闪着光,怔怔望着孤鸣鹤,证实着,“大叔,是你吗?我……我是芳芳呀”。 孤鸣鹤转头细看眼前的姑娘,也认出来了,忙道:“哦,是芳芳啊,你长大不少,一下都没认出来”。 孤鸣鹤转头又看向铺里,望着正满脸泪水,巴巴回望着自己的傻子,觉得很像鹿小沣,但他乱蓬蓬的头发遮了大半张脸,实在不敢确认,就问芳芳,“这位是?”。 “大叔,他是新生呀!” “新生?果然是自己救回来的白鹿族王子,小舞小主的亲哥哥鹿小沣,这……怎么可能?他怎么成了傻呆呆、脏兮兮的傻子?那曾经……可是个,一尘不染的美少年” 孤鸣鹤心里想着,悲愤无处发泄,阴黑着一张脸,抬腿,一脚把阿猛踢飞老远。 阿猛“啊!啊”惨叫着被踢飞,砸倒一片摊位,抱着被踢断的肋骨扇,在地上翻滚嚎叫。 孤鸣鹤急急走进铺内,双手撩开傻子蓬乱的头发细细端详,果然,就是他救回来的鹿小沣,孤鸣鹤心里是一阵难过。 傻子好似忘了身上的伤,咬着一根黑乎乎的脏手指,也愣愣呆呆望着孤鸣鹤,突然好像想起来什么?手舞足蹈乱喊乱叫着,“叔!叔!……叔”。 傻子边喊边流眼泪,泪水在被抹的黑脸上,冲出两道干净的泪痕。 “孤大叔,傻子也认出你了,走,咱们家里坐” 芳芳眼睛也湿润了,她搀扶着傻子,引导孤鸣鹤一起向后院走去。 被踢飞的阿猛,疼的在地翻滚着,周围的人对他指指点点,都是一脸的嫌弃,他们都见过他欺负人,没有一个人愿意出手帮他。 阿猛心里知道,自己遇到高手了,想起芳芳管那人叫孤大叔,突然意识到,高手竟是托付傻子在此寄养的孤鸣鹤,他回来,那自己定不会有好果子吃,阿猛心中是一阵害怕,也顾不得痛,爬起身连滚带爬地逃跑了。 在傻子住的破屋里,孤鸣鹤四下环顾,见是个四面透风的柴房,一张小床放在角落里,傻子就睡在上面,心里又是一阵不好受,脸上已挂上不悦。 孤鸣鹤稳住情绪,拜托芳芳打来水,给傻子全身上下清洗了一遍,看到傻子身上是旧伤连着新伤,他眉头越蹙越紧,恨不得马上去宰了那个阿猛。 擦洗完,孤鸣鹤给傻子伤口涂了药,又换上一件干净的衣袍。梳洗整齐后,再端详傻子,才又看出些,当年白袍少年的绰约丰姿。 傻子一直很听话,手里抓着个破旧的香囊,任凭孤鸣鹤给自己捯饬,他一直咧着大嘴“嘿嘿”傻笑着,还不时混乱嘟噜着,“叔,回来,嘿嘿,叔,回来了……叔,嘿嘿……”。 芳芳在门外喊道:“大叔,我爹回来了,出来吃饭了”。 孤鸣鹤牵着傻子的手走出房间,芳芳被傻子的装扮惊了一愣,梳洗干净的傻子,还真是很俊俏。 正进院的孤辛与孤鸣鹤眼光遥遥对视,眼神中有久别相逢的喜悦,其中也夹杂着愧疚、疑惑等情绪。 “老弟,你终于回来了!太好了,快坐下”。 “好,大哥先请” “老弟有两百多年没回了,今日,你嫂子备了些好菜酒,大哥,给老弟接风洗尘,咱哥俩,好好喝一杯” “好的,大哥!” 孤辛给孤鸣鹤斟了茶,一起举杯喝着,两人各怀着有关傻子的心腹事,孤辛心内觉得愧疚,孤鸣鹤想问傻子的情况,却又欲言又止,二人都显得有些局促和尴尬,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些家常话。 芳芳娘知道,孤鸣鹤没有了家人,只把孤辛当亲大哥来处。看见孤鸣鹤突然回来,她悄悄进屋打扮了一番,心里既紧张又兴奋。紧张的是,让孤鸣鹤看见亏待了傻子,心里有些怕他怪罪;兴奋的是,孤鸣鹤可是她家的财神爷,更重要的一点,孤鸣鹤浑身散发的阳刚英武之气,她男人哪能比分毫?面对这样极品魅力的男人,她竟心旌荡漾起来。 话说,芳芳娘从年轻时就不安分,早早就坏了名声,之后嫁了个屠夫,丈夫在街头被活活打死,再后来,她看上光棍的老实人孤辛,有事没事就去勾搭,一来二去二人就搞在了一起,嫁给孤辛后,她总觉得,自己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横竖看自己男人都窝囊。 孤鸣鹤挥手招呼,蹲在门前等着吃饭的傻子,拍拍身边的座位,说:“新生,坐这来吃饭”。 傻子立起身,皱巴着一张脸,犹犹豫豫走到孤鸣鹤身边,搅着两手,咬着嘴唇,看着整桌的酒菜,满眼的贪婪,但就是不敢坐下来。 芳芳娘带着一脸的厚粉和艳红的大嘴巴,满脸堆着讨好的、不自然的尬笑,快步从门外走过来,把傻子按坐在座位上,娇声道:“傻子,今儿,你就坐在叔叔身边吃饭”。 傻子被吓的浑身打着哆嗦,脸也变得煞白,瑟缩成一团,呆坐在座位上不敢动弹。 孤鸣鹤轻拍着傻子的背,安慰着,心里如明镜一般,他这嫂子一定没少虐待过新生,心中更是不悦,他面沉如水,对在座人纠正道:“哦,他不叫傻子,他有名字,叫新生,以后,还是叫他新生吧”。 “哦,对!对对,叫新生,新生,你们先吃着,嫂子我,再去端饭”,芳芳娘被弄了个没趣,尬笑着转身出门。 “老弟,都是大哥不好,没能把新生的伤治好,唉!让他成了现在这个样子,有负老弟的重托啊,大哥,自罚一杯”,孤辛拧着一字眉,一脸愧疚地将酒一干而尽。 “大哥,这怎能怨你?新生当时伤的很重,治不好也是没法子的事。我这次回来,会带他再多看些医家,大哥替我照顾新生,小弟感恩不尽,敬大哥一杯”,说完,兄弟俩碰杯,都豪气地一饮而尽。 “爹,今天阿猛又烫新生了,让大叔给打了,现在都没回来呐”,芳芳边说着,边给身边傻子往碗里夹着菜。 “就该打,那个挨千刀的,要是敢回来,我也非打死他不可,整日,就知道欺负傻子,哦,不对,是新生,我想,有大兄弟在,他是不敢再回来了” 芳芳娘一眼又一眼瞟看着孤鸣鹤,越看越喜欢的心痒,浑身的王者气,太英武太男人了!她控诉着阿猛,和孤鸣鹤套着近乎,芳芳娘嬉皮笑脸着,抖的枣红色脸上的厚粉都簌簌掉落。 傻子新生深低着头,狼吞虎咽吃着孤鸣鹤和芳芳给夹的菜,满脸藏不住的欢喜,他两百多年都没怎么吃过肉味了,风卷残云后,对孤鸣鹤笑嘻嘻说,“饱了”。 孤鸣鹤拿出帕子,为新生擦干净嘴巴,慈爱道,“饱了,就去院子里玩吧”。 新生“嘿嘿”笑着跑开了。 孤鸣鹤懒得搭理芳芳娘,向孤辛询问,“今日,那黑汉是何人?”。 孤辛长叹了一口气,沉声道:“他叫阿猛,曾是个乞讨的外族人,我见他有把子力气,就收他为徒。后来想着……就一个女儿,他也没家室负累,就动过招他入赘养老的念头。唉!结果,他看不得芳芳对新生好,常常偷打新生。我罚过,也撵他走过几次,收敛一段,就又犯老毛病。哼!不提他了,走了也好,只是觉得……对不起老弟和新生”。 “原来如此” 孤鸣鹤明白了原由,扭头看着院子里,吃完饭正和新生玩的芳芳,意味深长道:“我看芳芳,长的挺有个福气样,如果新生不是如今这般,二个孩子,倒是很般配”。 兄弟二人叹着气,闷闷喝着酒。 芳芳娘站起身子,脸笑的跟朵被冰雹打过的倭瓜花,不断给孤鸣鹤碗里布着菜,尖声浪气劝着,“大兄弟,你多吃菜呀,快尝尝这个狮兽干,这是专门给你留的,大补的,嫂子前两日,梦到大兄弟回来了,你看,就果真应验了”。 孤鸣鹤强忍着满心的厌恶,冷声道:“多谢大嫂,我已经饱了,别再麻烦了”。 孤辛都觉得看不下去了,瞥了一眼过分热情、卖弄风情的芳芳娘,拳头堵着嘴“咳,咳”咳着提醒。 二十天时间里,孤鸣鹤领着新生,去了城内能去的各家有名医馆,也去了魔都九幽城,都说错过了最好的治疗时机,现在新生的脑子,如枯木已死再难扭转,用药施针,也只能是死马当活马医的试试运气,除非有奇迹发生,才有可能恢复如初。 孤鸣鹤虽然不相信奇迹,但只要有一线希望,他也要试试。他想替小舞小主,找回那个清明健康的哥哥。 孤鸣鹤选择了一家,有着几百年历史、口碑极好的德仁医馆,预先支付了一百年的药费和针灸费用,同时他还置买了四处商铺,这样每月都会有固定的收入,能满足新生生活和后续的治疗所需,他将商铺收租和新生的治疗照顾都托付给芳芳,孤鸣鹤这么做,完全是为了防止芳芳娘贪财而虐待新生。 话说,孤鸣鹤的钱,也是在发现鹿小沣的密室中发现的,这个密室是白鹿族的金库,其中存放着不少钱财和宝物,孤鸣鹤当时想着治伤等需要,就顺手收拾出来不少。 在孤鸣鹤印象中,鹿小沣常都是一袭白袍,从来都是齐齐整整、干净的一尘不染,他性格也雅儒温和,与小主小时候只知淘气,抹的脏乎乎的样子是完全不同,兄妹是同胞胎,但性格迥异极大。 孤鸣鹤第一次见到鹿小沣,是在圣女殿,三千年间,经常看他来探视小舞小主。青春烂漫的鹿小沣与小主的贴身婢女真可儿相好后,来的更勤,他见证了,一对小儿女浪漫而多彩的爱恋。 圣女殿被袭那日,孤鸣鹤与宸佑厮杀,翠儿带着小舞小主逃走下落不明,孤鸣鹤找了每个角落,后来在白鹿族后殿一个密室中,发现了头部受伤的鹿小沣,为了保护和掩藏他行踪,他给鹿小沣取了新名字,叫新生,并送到同族人,铁匠孤辛家代为帮着治病和照管。 二百多年过去,再回来,看到的却是一个只知道傻笑的傻子,孤鸣鹤总觉得,心中如压了块大石头,闷疼的难受。 ()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100章 悲催的傻子(2)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新生很是粘人,夜里迟迟赖着不去睡觉,一大早就又坐到孤鸣鹤的榻下,手里拿着他的宝贝香囊,是正过来看,又倒过来看,不吵也不闹,只静静地傻笑。 新生只有孩童般的智力,在他单纯的认知里,眼前这个叔叔对自己好,他也喜欢这个叔叔,生怕他又偷偷离开,一走就是很长很长的时间。叔叔一走,他就又不能上桌,吃好菜饭了,还会又被打,所以他要一步不离地看着,这样叔叔就走不掉了。 每早,孤鸣鹤都知道新生进屋,他假寐不睁眼,心里明白新生的单纯心思,想想曾经的美少年,如今成了个傻子,心里不免唏嘘难受。 孤鸣鹤打记事起,就知道自己是个孤儿,生来就是奴隶,他不知道父母是谁,唯一知道的,就是自己姓孤,来自灵鹤族,而灵鹤族早已不复存在,族人更是散落四方。孤鹤的名字也是被赐予的,或许起名人看到了,他已被注定好的一生,给了鸣鹤这个贴切的名字。 孤鸣鹤是在魔族密训营里长大的,他从未被爱过,自然也没学过如何爱人,每日学的是如何为主子尽忠的本事,他被训练成,一个只知死忠的影子死士。 影子死士的命运只有一条,那就是死,不是在保护主子的过程中死去,就是在无用时,被自己人杀掉,他们知道主人太多的秘密,不可能让他们活着。他们永远都别想有自由,有自己想要的生活。 孤鸣鹤是不幸的,生来为奴,成了一个影子死士,他也算幸运的,得到了慕白二王子的信任和托付,他竟能在完成使命同时,有了自己的生活。 傻子新生和小芙真挚单纯的爱,让孤鸣鹤坚硬冷酷的心变得柔软,感到前所未有的幸福,他只可惜不能将新生带在身边,这让孤鸣鹤心里有些难过。 相爱相亲的人,心意总会有些相通。傻子虽傻,但也敏锐感到孤鸣鹤要离开,就更一步都不离开他。晚上,更是抱来一个被子放在他榻下,躺下耍赖就不起来,边流泪边含糊乱语,“叔,叔……不走……傻子……叔,不走”。 孤鸣鹤很是动情,也泪眼朦胧,他跪坐在新生面前,两手捧着他的头,用手指给他擦着泪,纠正道,“你叫新生,不叫傻子,你是新……生,说,新生”。 傻子新生直勾勾望着孤鸣鹤,重复着,“新……生”。 “对,你叫新生,新生……要听话,在这,你要好好吃药治病,新生,一定要好起来!你有亲人,将来……会过上好日子的,新生,叔的话,听懂了吗?” 新生流着泪,眼神里都是迷惑痛苦,他点着头,只要是叔说的,他都认为对,新生哭笑不定道:“叔,新生,听话,叔……不走,不走了”。 “……” 孤鸣鹤无言以对,他流泪了,为傻子新生单纯的爱和依恋。 孤鸣鹤在送别的饭桌上,又留了很多钱给孤辛,恳求道:“大哥大嫂,这些钱留下,麻烦你们继续照看新生,我已交了百年诊费,希望他能有所好转,每月出租的铺子,还会送来他的生活费,如可以……就请个家仆,来照顾他吧,这样你们也能剩心点。在这里,兄弟我,就先谢过大哥大嫂了”。 孤辛诚恳地将钱袋子,推回到孤鸣鹤面前,也难舍难分道:“老弟,你留的钱已足够了,在外面更需要,这些你拿回去,大哥是不会再收的”。 芳芳娘贪婪地瞧着桌上的一大包钱,急道:“你懂啥,这钱……是大兄弟给新生的,怎好拒绝呐?”。 孤鸣鹤根本没正眼瞧,穿的花花绿绿的芳芳娘,把钱袋又推回孤辛面前,说:“钱根本不是问题,大哥不必客气了,只希望,能费心照顾好新生”。 孤辛迎着孤鸣鹤期待的眼光,不舍道:“那好吧,老弟,你放心吧,记着,在外面也要照顾好自已,有空,就回来看看哥哥”。 孤鸣鹤也红了眼圈,“好,大哥也要照顾好自己”。 新生没吃几口饭,就跑了出去,他偷偷看着屋里人,说着他不能全听懂的话,但他明白,对他最好的叔叔要走了,觉得心里难受,新生蹲在墙角,低声哇哇大哭起来。 哭声惊动了耳力极好的孤鸣鹤,他巡声急急找过去,见新生哭的正伤心,眼中也泪光闪闪 孤鸣鹤也盼望着,小舞小主一家人能早日团圆,这样自己也能一起保护兄妹俩。但是小舞小主认师不久,定会有漫长的学艺之路。况且,她失了记忆,已不记得还有个哥哥,回魔族也是不可行,小主是不是还在被追杀都很难说,不能冒这个险。 孤鸣鹤觉得,也只能维持现状,等小主学好本事,看小主未来如何打算?再想着如何安顿新生,现在也只能狠心舍弃对新生的照顾。 孤鸣鹤离开,是趁新生睡着时,他不忍心分别,不忍心看新生再流泪。 孤鸣鹤按时回到了何伯家,父女二人自然欢天喜地。 回来第二日,孤鸣鹤就去仙府送酒,也正巧遇上,给馋嘴的师兄们,正做菜的小舞小主。孤鸣鹤见小主气色很好,人也恢复了往日的活泼,他一颗挂念的心,终于踏实下来。 孤鸣鹤兑现了承诺,回来后的第十日,就娶了小芙,他终于过上了,有人疼爱、惦记和照顾的幸福日子。 当孤鸣鹤正喜气洋洋,与新媳妇小芙相看两不厌、共浴爱河的时候。九泉地下的魔族,大璟阳宫的武德殿内,却乱成了一锅粥。 “噼里哐啷”一阵破碎声后,传出一个男子歇斯底里地大喊声,“去查,看到底是谁敢干的?本王子要杀了他,杀了他全家,滚!马上去查!”。 “是!遵命”,随着应答声,四个黑衣的武士,从殿内很是狼狈地慌张跑出来。 殿内的龙腾满眼忧郁,看着气的吹胡子瞪眼、暴跳如雷的成烈,规矩行礼,低声道:“大王子,请息怒,别气坏了身子”。 成烈赤红了一双虎目,叉着腰来回烦躁地踱着步,听了龙腾的话,挥着手,张牙舞爪道:“你让本王子,如何能不生气?在魔族的大璟阳宫,本王子的武德殿,竟有明目张胆闯进来刺杀的,这成何体统?还有王法吗?本王子身边的近侍屡屡被伤害,还查不出来是谁干的?这不是咄咄怪事吗?今天是一个宫婢,明日,是不是就该本王子?后日又该是父王了?大璟阳宫何时变成了集市?谁都能,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接二连三地害人,还来无踪去无影,查无可查,你说!这怎么得了?养着那么多侍卫,都他娘的是吃干饭的,一群饭桶!窝囊废,不行就统统都换掉”。 龙腾忙跪地请罪,“大王子,臣担负武德殿和大王子的安全,也一直没有查出……谋害宫婢的真正祸首,是臣无能,请大王子治臣……失职之罪”。 成烈瞪着龙腾好一会,喘着粗气,他心中明白,龙腾是自己的亲侍,一直跟在自己身边,真可儿被刺杀,他都不在,虽然他负责整个武德殿的安全,但安防做的已够周祥,但还是被刺客得逞,说到底,怎么也不能太责怪龙腾。 成烈平息了一下心中的盛怒,觉得光发脾气也没用,还是得认真调查,缓和了下语气,又开口,“好了好了,本王子也不是不知,事情很蹊跷,这次就权且先饶过你,以后要考虑更周密才行,别老是让贼人转了空子,若再有下次,自己提头来见。唉,唉,今日这事……你怎么看?”。 龙腾扣头,回话,“谢大王子宽宥,臣以为,这次刺杀,目的很明确,还是针对真可儿的”。 龙腾一直负责处理真可儿被伤的事,他了解每次的情况,对真可儿暗杀使绊子的事,如同不死的野草,是年年春风吹又生,抓了一批又一批,龙腾头疼的都快炸了,他又不能劝大王子,要远离倒霉透顶的真可儿,而大王子明明知道,是自己给真可儿带去的灾祸,却丝毫没想要离开真可儿,他只能是一次又一次调查,之后抓人杀人,循环往复。 正所谓旁观者清,龙腾发现,大王子成烈已陷进,真可儿给他营造的温馨港湾中,不能自拔,他已经离不开她了。 “你且说说啊,这一百多年,消停过了吗?多少次了?大伤小伤有几十上百次了吧,还有完吗?” 龙腾如实地回答,“共八十七次,已抓杀了,二百二十一人”。 成烈气急而笑,摊着双手,觉得简直不可思议、匪夷所思,“哈哈,八十七次?简直是天大的笑话了!……她怎么就这么招人恨了?她就是一个小宫婢,无家无亲无友,又与世无争的,能招惹到谁?干嘛对她纠缠不止,不死不休的”。 见龙腾低头未回话,成烈很是不耐烦,“说呀,哑巴了?”。 “臣以为,还是……因嫉妒……而引起的后宫之争……” 成烈一屁股坐在案边,瞪着闷葫芦一样的龙腾,起急,“本王子也知道,这种可能性最大,我他娘的就不明白了,一个宫婢,本王子也没打算娶她,也没怎么着她,怎么就这么招嫉妒?还请来高手,这是……一般人……能干的?”。 成烈自己嘟囔着,其实心里已明白龙腾未说完的话,他自己何尝不明白,能请来高手,还能来无踪去无影,能做到这些的,除了他的两个侧妃浮香和弥蛮蛮,谁还会有这本事? 成烈对自己的两个侧妃,开始在心中过着筛子,认为二人都有可能。 成烈想到,侧妃浮香为人最是欲望强盛,总想着闺房事,想方设法缠着自己成欢,给她点好脸色,就忙着给家人要这要那,让自己不胜其烦,所以,他基本都是躲着她不见。她见到真可儿,总是端着一脸关怀体贴的样,叮嘱真可儿一定要照顾好自己,演到的太过,一看就是假惺惺的。她对自己喜欢与真可儿独处,早心怀不满。他瞧见过,她想要把真可儿吃掉般的仇视眼光。 而自己的另一个侧妃弥蛮蛮,就是个粗鄙的悍妇,仗着自己爹的势力和是自己的亲表妹,在宫中是横行霸道,说一不二,有什么好东西,她都要先霸占着,虽然对自己还不敢张狂,但看不得谁比她强,对真可儿长得漂亮,又被自己看重,早就看不顺眼,她曾当着自己的面,就扇过真可儿的嘴巴,因自己发火,更是让她与真可儿结了仇。 所有人都以为,真可儿屡次被谋害,是因嫉妒她独得了大王子的宠爱,实际上,是怕她说出一桩谋杀和欺骗。 其实,成烈还真猜对了一半,对真可儿一次次的谋杀,就是浮香干的。 谋杀始于翠儿见过真可儿,宸佑带着一个贵重的凤冠送给浮香后,浮香意识到,真可儿不可留,若她揭开宸佑灭了白鹿族,一家人还欺瞒魔王的事,那家族和自己的好日子,就要到头了, 说浮香胸大无脑也不尽然,但也确实是小聪明有余,大智慧没有,她做事浮浮草草,对真可儿的暗杀,做的根本不周全,她怕自己暴露,都是假手于人,起先还用心些,怎奈真可儿命大,一次次用计暗杀,一次次失败,一次次又不得不,推出去各种替罪羊。 对真可儿的保护越来越厉害,对头弥蛮蛮也眼睛整日盯着自己,浮香觉得真可儿应该不知道情况,也渐渐不愿意再费心费力。 宸佑对自己这个无用的姐姐也是无语,自己派出死士,让浮香掩护着,又刺杀了真可儿。 成烈手摁着眉头,一脸的头疼欲裂样,他对这两个侧妃也是无可奈何。两家都是手握重兵的家族,不能因对宫婢的刺杀,没找到证据,就去招惹着她们,只能再查了。其实成烈也明白,就算查出来,他也不能拿二人怎样,后宫因嫉妒相互仇杀,那是见怪不怪的事,若传出去,他因护着一个宫婢,而责罚侧妃,自己会被众臣诟病,何况二人背后家族,与各层关系都错综复杂,动一发而牵全身,一不小心,就会牵涉到魔族及王位的安全。 成烈想明白了,也没了刚才的气焰,变得很是灰心丧气。 “龙腾” “臣在” “你派一个影子卫,把真可儿保护起来吧” 龙腾心中一惊,他没想到,大王子会派影子卫保护一个宫婢,这实在是太过逾矩了,毕竟,有资格配备影子卫的,在宫中也只有魔王、魔后和二个王子。但想到真可儿在大王子心中的地位,龙腾没有提出任何的反对,直接领命。 “遵命,臣这就去安排” “等一下,听说,他们训练了个女的,就派那个女的吧,这样会更方便些。另外,那两面……继续关注着,有动静,随时汇报” 成烈看见,给真可儿看伤的三个巫医,从侧殿她的房间出来,就对龙腾挥挥手,“你下去吧”。 “是,臣遵命” 三个巫医一脸凝重,来到成烈所坐的案前,一起跪地施礼,“微臣,见过大王子”。 发现巫医神色不对,成烈心内蓦地很慌张,他咬了咬牙,稳住心神,忙问:“她伤势如何?很严重?快说!”。 为首的一个老巫医,一脸的羞愧难当,忙回话,“回大王子话,这次……她伤的很重,剑虽没有……直接伤到心脉,但还是伤了脏器,伤口很深,又流了许多血……”。 成烈见老巫医慢慢吐吐的,还是没压住火气,急道:“休啰嗦,说结果……”。 老巫医吓得一哆嗦,赶紧直白道:“是是是,这个宫婢,怕是难活了,只看,能不能熬过今夜”。 “滚!一帮蠢材!都滚……” 三个巫医早已领教过大王子的坏脾气,他们经常为他的这个贴身侍婢疗伤,心里也都觉得奇怪,一个宫婢怎么老是受各种的伤?而大王子又极其在乎她,害的他们经常被骂。 三个巫医们慌慌张张往外逃窜,怕大王子看到已奄奄一息的那个侍婢,再来找他们的麻烦。 成烈一脸的焦急,三步并作两步来到真可儿的塌前。 只见,真可儿本就白净的脸更加惨白,胸口缠着厚厚的药布,呼吸似有似无。 成烈坐在塌边,满眼是化不开的心疼和痛苦,一手抓着真可儿的手,一手抚上她瘦削的脸颊,喃喃哽咽着,“真可儿,对不起,都是我害了你!没能查出幕后黑手,为你报仇,真的对不起!……真可儿,你一定很恨我,是吧?但是,我舍不得让你走,我离不开你,不能没有你,你知道吗?不能!我一日都不能”。 昏迷中的真可儿突然有了反应,剧烈咳嗽起来,拉动胸口的伤口,痛苦蜷曲着翻滚,大口倒着粗气,脸瞬时憋的黑紫。 成烈想着,真可儿可能就要死了,他害怕的慌张失措,按着真可儿,防止她碰到伤口,嘴里乱喊着,“真可儿,你怎么了?啊?你疼是吗?我知道,我知道你疼,快,安静下来,我让人去喊巫医,啊?等着啊”。 成烈已泪流满面,对殿外大喊着,“传巫医,快!快!”。 “是!”,殿外武士应着飞快离去。 “真可儿,再忍忍,巫医马上就到,你再忍忍……听着,没本王子允许,你不许离开我,听见没有?真可儿,你要是敢丢下我,我就……” 在生死一线时,真可儿又看见了白衣翩翩的鹿小沣,身上挂着定情的香囊,正带着一脸宠爱,目光灼灼地望着自己,真可儿流着泪,向他诉说自己的委屈。 “小沣,我要去找你的,但是,武卫把我抓了回来,还不让我再出去,呜呜……我在这总受伤,真的好疼,我不想在这了,你带我走吧,小沣,你知道吗?我有多想你”。 小沣笑的更明媚,温柔道:“真可儿,我知道的,今日我来……就是要带你走,我俩一起去见父王母后,恳求,恩准我俩成婚”。 “小……沣!” 真可儿含糊而深情地喊出了小沣的名字,让正按着她的成烈一愣,明白她在想鹿小沣。 为了安抚住真可儿的躁动,成烈顾不上吃醋,慌忙伸手招唤出,真可儿曾一直贴身佩戴的、被他硬抢走的玉佩,塞进她的手心,“真可儿,你的玉佩,拿好了,快睁眼看看,玉佩,就在你手上”。 真可儿视乎感觉到了,人没能睁开眼,但手却紧紧抓住玉佩,人也渐渐安静下来,最后如睡着一般继续昏迷着。 “大王子,让臣来看看”,赶到的巫医,连忙来到塌边,给真可儿进行检查。 成烈呆愣愣立在榻边,瞅着真可儿,眉头紧蹙,他的心是一片茫然。 ()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101章 情非所钟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凌霄宝殿上,朝会刚刚结束,太子擎天刚走没几步,就被执殿侍官方安喊住,“太子殿下,天君口谕,命内殿觐见”。 “遵旨!”,擎天回应着,随方安一同前往内殿。 进入内殿,见天君端坐在案后,正翻看的一些奏表,擎天近前,跪地行礼:“儿臣见过父君”。 天君一脸威严道:“起来吧”。 “谢父君!”,擎天应着,立起身,规矩地垂手站立在下。 天君抬头看了一眼擎天,正色道:“听闻,帝九渊已经出关,应该伤好了不少,想必,以后会有不少动作。作为天族太子,你要多关注此等大事,派人秘密盯紧他,还有,他那几个重臣的动向,再多放些耳目,若有任何异样,即刻禀告,不可再出任何纰漏”。 擎天行礼应着,“是!儿臣遵命”。 天君沉吟半晌,又状似无意地沉声问:“听说,你那个书童,认了玄元真君为师?”。 擎天听罢,心中一凛,面上假装若无其事、事不关己,坦然回话,“是,父君”。 擎天受伤后,缠绵病榻近五十年,之后自称有恙,对朝堂和后宫事,是能不介入则不介入,不得不介入,那也是能推则推,人也不似之前的意气风发和英气逼人,与天君父子俩的关系,总像隔了一层膜,客气规矩的过分疏离。 经历差点痛失爱子之痛,天君也没有过分责备擎天,因实在气不过,他竟有要放弃太子之位的想法,也只是罚他在大殿前跪了几日。之后,虽然擎天收敛不少,但也不是从前的样子,天君不满的情绪已是越积越多。 “听说,你经常去仙府?” “是,儿臣常和真君下棋、论道” “那人参果……也是为真君求的?” 擎天自然明白父君话里的意思,怕牵扯到小舞,忙跪地解释:“回父君,人参果,是儿臣,为了感念鹿小舞的救命之恩,为她能早回智慧之身,而求的。儿臣这么做,只是为了报恩”。 “当真,只是为报救命之恩?莫要忘了……你曾说过的话,别再存什么,不该有的念头。你传本君口谕,命玄元,把他的小徒弟看好了,就幽禁在仙府内吧,若敢放出来惹事生非,本君,定不会再姑息放过”。 “是!儿臣领旨” 擎天无奈,只能叩头领旨,他明白自己的任何争辩,都会给小舞带去杀身之祸。 天君手按着眉头,显得很头疼疲惫,半晌,才又开口道:“过去三百年了,你身体也该大好,迎娶正妃的日子,就定下来吧”。 擎天一惊,忙回话,“父君,儿臣病弱多年,现在只想多替父君分担政事,况且,帝九渊刚刚出关,儿臣也想好好弥补过错,实在没有心力,忙碌娶妃之事,请父君再宽限些时日”。 知擎天又找理由推三阻四,天君拍案怒道:“孽障,你已成婚多年,却无一个子嗣,你不亲近后宫,又不婚娶,难道是在惦记谁吗?”。 父君所指,擎天心知肚明,怕给小舞惹祸,忙又解释,“父君明鉴,之前,儿臣常感身子疲惫,后宫去的是少些,现在已大好,儿臣,自会重视子嗣之事”。 天君怒着一张脸,紧紧盯着态度诚恳的大儿子,长长叹了一口气,不耐烦道:“娶正妃的日子和安排,你自己提报上来,子嗣的事,你也要抓紧,别再令本君失望,退下吧”。 擎天回到雍正宫,心中自是难平,父君已明白暗示,若他再对小舞执迷不悟,恐会给她带去杀身之祸。 擎天更坚定了,不再去见小舞的决心。不见就不会心乱,心不乱就不会再相思,时间久了,也就会慢慢忘怀。忘记小舞,是擎天认为,能为她做的最后的事了。 世上情爱,莫问缘由,也莫问结果。能够护所爱之人周全,纵使有蚀骨之痛,也不得不放下,身为太子的他,没有为所欲为的资本。 桂子飘香,透过大开的窗子飘进殿内,一个身着桃色轻纱裙的妙龄女子,正独坐窗边案侧,手执一粒白棋子犹犹豫豫下在棋盘上,又执起一粒黑子陷入沉思,案上是半盘棋局。 但见女子俏丽如三春桃,清素若九秋菊。 “啪”的一声,一只大手将一粒黑子下在棋盘上。 女子猛抬头,如泉水般清灵的美目呆呆望着朝思夜想的人,恍如梦中般,脸色亦惊亦喜亦悲,双眸渐渐涌起晶莹的泪花。 四目久久凝望。 待回过神,诗蕊忙起身跪地行礼,“臣妾见过君上,臣妾失仪,请君上恕罪”。 擎天伸手将诗蕊搀扶起来,“爱妃,快请起”,说完,他走过去,坐在案后。 仙娥进来奉茶,诗蕊端了茶,双手奉送到擎天面前,怯生生道:“君上,请用茶”。 望着仍难以置信、发蒙的侧妃诗蕊,擎天突然心生愧疚,对眼前规矩乖巧站立的她,伸出了手,“爱妃,过本君身边来!”。 擎天拉着诗蕊如嫩笋般白皙的手,把她带坐到自己身边,轻声问:“爱妃,你可曾想本君?”。 诗蕊眼中的泪流淌下来,轻轻点头,“每时每刻……都想!”。 擎天替诗蕊擦拭着眼泪,像是安慰,又像是自我提醒,“以后,本君会抽时,常来看望爱妃”。 听言,诗蕊的泪流的更凶,委屈巴巴、楚楚可怜样,让擎天的心,蓦地被拨动了一下,温声哄道:“好了,是本君不好,让爱妃受了委屈,不哭了,陪本君下盘棋吧”。 “是!君上” 诗蕊含泪应着,起身收拾好棋子,与擎天开始对弈。 灯光下,一个伟岸如松,一个娇美如花,伴着不时的说笑,好一幅才子佳人和美恩爱的图画。 三盘棋后,诗蕊娇声道:“君上,夜深了,臣妾伺候君上,安歇了吧”。 擎天抬头望着,脸上有红霞飞起的诗蕊,点了点头。 一夜,香罗帐内,自是旖旎生香,欢爱绵绵。 第二日一早,沩姒一起床,贴身侍女知薇就慌慌张张跑进来急报,“娘娘,馨庆殿那面传来消息,说太子殿下……昨夜,在那里留夜”。 “什么?” “太子殿下,昨夜,留在了……馨庆殿” 沩姒心内不悦,面上也顿时阴沉下来。太子已经有一千多年,没踏进她的敬章殿了,自罚过小书童后,她就更见不到太子,后宫的事,也只是命人传话。 对一个青春正茂的女人,这如同守寡的日子,让沩娰感到屈辱绝望。 太子自受伤后,就很少出现在后宫,通过嫣然和眼线探听到,太子只去过侧妃诗蕊和两个美人处,都是短暂停留,未曾留夜过。对太子突然留夜在馨庆殿,沩姒大为恼火,也扑捉到,太子突然间的变化。 最近,让沩娰烦恼的事,还真不少。 前些日子,嫣然来禀告说,太子经常拿着一个像圆镜的玉看,听到里面有女人的求饶声,还看到太子眼里有泪。 沩娰凭女人的直觉,断定太子在外面有人了,应该就是求饶的女人,但让她百思不得其解的是,太子如果喜欢那个女子,为什么不去救她?为什么会偷偷流泪? 沩姒传信,安排已是自己表兄麾下的炎武,去暗中调查,这事还没着落,宫中就又不清净了。 望眼欲穿的人,能够再度宠幸后宫,身体该是大好了,日子终于有了盼头,沩姒想着,眼里竟有了泪花,嫉妒、期盼、自怜的情绪在脸上循环闪现,她苦笑着,对镜中的自己自艾自怜。 静静服侍沩娰梳妆的知薇,看见主子对镜,露出小女儿的娇羞之态,虽然转瞬即逝,但也明白主子心中正想着什么。她神思也被拉回,三殿下昌瑜对自己温存时的一幕幕,脸上不觉也飞起两片红云。 武魅稍晚才得到消息,听贴身婢女若烟禀报,太子昨夜留宿馨庆殿,她顿时惊掉了手中浇花的水壶,涕零如雨,暴跳道:“这怎么可能?君上怎会在那过夜?整日装清纯的,傻白小贱人,使了什么卑鄙手段,勾引了君上?她哪里,比得上本宫?……若烟,你说,她哪里能比得上?你说呀,啊?……”。 如烟被武魅抓着肩膀,摇晃的头昏眼花,忙慌不迭地说:“娘娘,她……她无法比的,真的,无法……”。 “那君上,为什么?为什么会去她那呀?” 武魅怎么都不能接受,自己魂牵梦萦、日思夜想的太子,竟和别的女人先去缠绵,她从未怀疑过,自己九尾狐一族的魅力,自信太子在自己这里,能得到了最大的快乐和满足,但太子三百年托病不来后宫,好了病,首先想到的,竟不是她。 武魅哭笑不定,满心痛楚不甘,颓坐在榻旁。这榻上承载了她二人无数的欢愉,太子那时是多么的珍爱宝贝她,她的心中也装满了他,都宁可为他去死。 都说女为悦己者容,自己每日精心装扮,让他每次都耳目一新,太子眼中的欣赏和爱慕,是那样的真实欣喜,但是,现在太子的情爱,还剩几分给自己? 武媚泪如泉涌,悲痛欲绝,大哭道:“君上,臣妾的一颗心都给了你,臣妾不敢奢求太多,只想君上,眼中也有臣妾,难道,这也是痴心妄想吗?君上!……臣妾,好想你啊”。 如烟忙上前劝道:“娘娘,莫再哭了,既然太子身子大好,想必,这两日也会来咱芳菲殿,若哭肿眼睛,可就不好了,依奴婢看,娘娘还是好好打扮打扮,想想,怎么能让太子早些过来?到时候,好好伺候才是正事”。 一语惊醒梦中人 武魅忙擦干泪水,手扶了扶弄乱的云鬓,仰着头对若烟急道;“对对对,若烟,你说的极是,快帮本宫重新梳妆。还有,把那套织女新制的大红锦袍,也快给本宫找出来……”。 擎天重新出现在后宫,如一石激起千层浪,整个雍正宫后宫上上下下都忙碌热闹起来,各宫都挖空心思,各显神通吸引着太子的注目,只为了得到太子的青睐宠幸。 得到恩宠的美人们,也都小心翼翼侍候着,事事顺着太子心意,千方百计讨着擎天的欢喜和驻足。 为了让后宫安宁,擎天也做到了雨露均沾,为了子嗣大事,为了不让父君再找到理由,擎天也算尽心竭力,周旋在百花丛中,辛苦耕耘着。 擎天流连在百花争妍的花团锦簇中,被乖巧温顺的美人们仰慕膜拜着,被周到用心侍候着,三百年苦行僧般的日子,一着突然沉醉在暖香中,也觉得甚是惬意快活。 馨庆殿内,擎天正在看书,诗蕊在旁煮着新茶。 淼淼水汽中,一身淡粉沙裙的诗蕊,如清晨薄雾下,湖边临水一树新放的小桃花,婷袅娇艳美不胜收,擎天不知不觉看呆了。 见太子在怔怔望着自己,诗蕊手剥额发,浅浅一笑,真是姿态万方。 擎天眼含一滩春水,幽幽咏出:“其状峨峨,何可极言。貌丰盈以庄姝兮,苞温润之玉颜。眸子炯其精朗兮,瞭多美而可视。眉联娟以蛾扬兮,朱唇的其若丹。素质干之醲实兮,志解泰而体闲。” 擎天的温柔多情目,正碰上诗蕊的水润清亮眸,见她只淡淡一笑,就低头忙着倒茶,显而易见,诗蕊没听懂诗的意思。 笑容从擎天的嘴角慢慢退去,他心内蓦地一空,突然想起,那个陪伴百年的小书童,若是她…… 擎天突然发现,她,她们,都不是心中藏着的那个小姑娘,没人能替代她。 失望、失意,失衡、又失魂落魄。 “哦,本君想起还有急事,先走了”,擎天立起身,说完,就化流光直接离开。 对太子突然变脸,并头都不回地离开,诗蕊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她不知道,是自己做错了什么?还是太子真的有什么急事?诗蕊懵住了。 诗蕊望着太子离去的方向,悲从心起,抹起了眼泪,陷入冥思苦想,“所有人都以为,我能嫁给太子,是最幸运幸福的事,但我明明,心里装满悲伤,在家的美好时光,再也回不去了,我被所有人给抛弃,这漫长凄苦的日子,该如何打发?这就是,他们所说的幸福?幸福该是这样吗?”。 擎天逃也似的回到“书海”,望着被风吹动的绿纱幔,眼前仿佛又看到一身素衣的小舞。她正手舞足蹈、口若悬河地与他谈天说地,他惊叹她读书之广,见解之独特,和出口成章、妙语连珠的表达。 那时的他也曾看呆,他爱极了,她博闻多识又恣意张扬的模样,智慧光芒笼罩下的她,眼中闪耀着慧黠精光,那是何等的神采飞扬! 那一刻,她走进了自己心里。 那个有着九窍玲珑心的鹿小舞,与他有着心有灵犀一点通的默契,她像一朵善解人意的解语花,存在于他百年的生命中。她本是他的知己知音,更应该成为他的知心爱人,而他奈于所谓压力,生生把她弄丢了。 原来美人悦身,知音悦心! 擎天突然明白,人生难得一知己,千古知音最难觅的道理。 一想到小舞,霁月清风的美公子慕白就如影相随,搞的擎天心内又是一阵酸涩难平,再想到两人好的如漆似胶,还同榻而眠,擎天就更愤愤然。 擎天心里明白,自己选择放弃,其中一个原因就是失了自信,他不敢将自己的尊严,放到对自己没心的小舞面前,去奚落践踏。 “小舞会割舍美少年,而选择自己吗?” “不!她不会,她定会想方设法,去找美少年慕白” 这是擎天给自己的答案,他人生第一次不战而败,落荒而逃。 擎天突然意识到,自己这一逃,失掉的会是一个千载难逢,又独一无二的知音知己。 在百花争艳的众芳中走过一圈,擎天彻底明白过来,“宝贵的东西,是不可能被替代的,感官的快乐,永远替代不了精神上的默契和心灵的愉悦”,若真的把小舞弄丢了,他可能会痛苦一生,也会恨自己一生。 怎么办? 擎天再次陷入矛盾、焦虑…… ()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102章 祸从口出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又是一年春来到,争奇斗妍好热闹。 花鸟鱼虫兽等都蜂拥而出,万物万灵在这生长的季节,爱欲膨胀的无可遏制,日夜忙个不停,千方百计吸引配偶,以繁衍后代。 它们或一展割喉、或扑棱炫目翅膀、或雄武角斗、或搭建爱巢……,各自张扬着,奋力拼杀着…… 雍正宫后宫的美人们,脸上挂着焦渴和娇羞,也都在各展神通,忙的不亦乐乎,为了吸引那唯一的、一想到就心痒的情人,太子殿下的宠爱。 而此刻,令美人们翘首以盼的情人,还真的要令她们失望了。 自诩以四海八荒众生福祉为己任的擎天,享受了一段被百花簇拥的旖旎日子后,竟又要找灵寻魂的依托。他独坐在书房一偶的“书海”,开始后悔过去一年,醉生梦死的日子,疯狂地思念起一个求而不得、养眼又养心的女孩。 在雍正宫集体躁动不安的时候,其中一个娇小的女子却过得优哉游哉。 这个女子就是单纯的、几近没心没肺的依依,她在窗前的小花园里,正仰头四下张望着,因为她刚又听到,几声很高昂的“咕咕”鸟鸣声,这声音她听到了许多次,但一直没找到什么鸟发出的,这个声音很熟悉很好听,她只在家乡,听到过这样的鸟鸣声。 依依把找到这只鸟,当成了自己新的营生,一听到“咕咕”声,就会窜到屋外寻找,但是很令人沮丧,她一直都没找到,今日又是如此。 依依撅着樱桃小嘴,自言自语嘟噜着:“小鸟,你在哪啊?出来呀,和我一起玩吧,我给你……我给你好吃的”。 依依亲眼目睹了父王母后,为了保全族人和她,饮恨自爆元神,双双殒命灰飞烟灭。她清楚记得过去,但她选择了忘记,她是个听话的孩子,她向母后发誓过,“不会报仇,会简单快乐的活着”。 依依做到了,她的确活的很简单,也很快乐! 擎天兑现了对曦月族国王夫妇的承诺,保下了他的族人,也把他们的女儿依依带回了雍正宫。 起初,擎天怕与曦月族敌对的赫胥氏族,借来自赫胥族的侧妃沩娰或母后,对依依进行斩草除根的灭杀,就命当时的炎武,暗中保护依依几百年。 依依在雍正宫作了一个普通的仙娥,却没和别的仙娥混住,她有自己的房间,也只听命于太子,她不用在擎天身边侍奉,有事时,擎天会单独安排她,但有事的时候,着实少的可怜。 依依从不会主动结交、巴结他人,更不喜欢参与别人的八卦,偶尔接触到太子,也不会搭讪多言。见依依如此无用也无害,也没谁愿意理她,依依在雍正宫,成了一个即没朋友、也没有敌人的闲人,慢慢地,别人都几乎忘了她的存在。 独自一人的依依,丝毫都没觉得闷,每日过的自由惬意,看看喜欢的诗书画本、绣绣花、捣鼓美食吃,另外就是和自己养的花花草草说说话。 凡擎天交给她的差事,依依都会认真快乐的做好,因为太子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依依觉得,把事情做好,也算是对恩情的一点报答。 变身回小重明鸟的洛辰,躲在树叶后,听到依依在喊他,眼角动了几动,看着已长大的依依,洛辰是又喜又愁。喜的是,依依过的轻松惬意,愁的是,他很想与依依相认,六千多年的相思苦,他早已迫不及待。 在雍正宫内,还不能见依依,洛辰在她窗外,徘徊了好一段日子,默默陪伴着心上人,见到依依过的很开心,心踏实不少。 见依依一副失落的样子,拿起石头上放着的点心,大口嚼着,眼光还在树上来回梭巡,那双滴溜圆的大眼,如小时候一样黑亮。 洛辰想起依依小时候,她总是爱跟在自己屁股后,手里攥着各种好吃的,给不断胡作非为的他,往嘴里塞,还不停劝着,“哥哥,快吃呀,都这么久了,你一定饿了”。 于是乎,小时候的依依和洛辰,还真是都吃成了一对小胖子。但凡见到二人的,都说他俩长得,如同福神身侧的一对福娃娃。 这对福娃娃,在众人的见证祝福下,也欢天喜地地迎来了定亲宴,那一日,两个还不懂情事的福娃娃,都激动的相拥大哭,众人都啧啧称奇,说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良配。 一年多,没看见也没听见,小舞的任何消息了。擎天突然明白,自己心底刻意压抑的人,却是最不能丢弃的大宝贝,丢了,就真的没了! 思念如打开护栏的野马,潮水般涌去,一去千里。 擎天开始疯狂想小舞,这回他没有再纠结、犹疑和彷徨,直接向炎文要回龙纹玉鉴镜,他已迫不及待要看看她。 玉鉴镜绿光闪过之后,擎天先听到了,小舞铃铛般的“哈哈”脆笑声,他看到了她。 只见小舞未施粉黛的脸上,绽放着恣意的笑容,眼睛兴奋的闪闪发光,她一手端着空酒杯,一手指着三师兄白梓,正张狂叫嚣着告状。 “大师兄,你看,三师兄赌输了,却耍赖赖账,大丈夫一言许人,千金不易,三师兄如此言而无信,大师兄,你说,该如何处置啊?”。 已大了舌头的大师兄秉德,很是听话地,指着白梓,命令道:“师妹说的对,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三师弟,快快将你的紫毫笔,给小师妹”。 其他的师兄也都七嘴八舌,指着白梓一阵的口诛笔伐。 “哎!别算赖呀” “快给小师妹吧,太丢人了!” 小舞仰着脸,挑着眉,撇着坏笑,得意洋洋地瞅着白梓,被师兄弟们群攻。 “哼!没良心的东西!” 瞧着小舞眉飞色舞的气人样,擎天顿时感到郁闷气脑,低声不忿道:“没有本君的日子,你个没心没肺的,倒过的开心畅快,可见,你根本没把本君当回事,哼!“。 擎天生气,牙咬到下唇,嘴上一疼,才感觉咬重了,突然想起镜子的小舞,咬了自己不知多少回,恨不得也马上回咬她两口。 见三师兄白梓还不动弹,小舞又开始挑拨,刚消停一点的师兄们,“哎,各位师兄,都评评理呀,都说酒品即人品,你们说,三师兄,这人品如何?”。 “太差了,愿赌……服输” “还是男人吗?” “和个……姑娘家,耍赖,太没品了” 醉的东倒西歪的师兄,各自表达着自己的不屑。 “好了!好了!给你就是了” 白梓终于被说的没脸了,气急败坏地将一只白玉杆的紫毫笔,扔给小舞,怒着一张脸,握紧拳头做要打人状,威胁道:“死丫头,搞鬼夺人所爱,我今儿认栽,等你落我手里,我非……”。 小舞撇着嘴,浑身得瑟道:“呵呵,三师兄,技不如人,也怨不得谁?哈哈哈,果然是好笔,各位师兄都欣赏下……还有谁,想与我再赌?”。 一向闷葫芦般的二师兄,喝的满脸通红,叹着气插话,“小师妹,你借着自己酒量大,把师兄们的好东西,都快搜刮光了。你到底酒量有多大呀?难不成?你是在酒缸中泡大的?”。 “哈哈,哈哈哈……还别说,我还真有可能,是在酒坛中……泡大的,哈哈哈……” 小舞笑的爽快张扬,把师兄们都逗的,也“哈哈”大笑起来。 擎天紧抿着嘴,憋着笑,差点没把自己憋出内伤来,唉!一个女儿家,哪还有点风雅?到底是跟谁学坏了?肯定不是跟自己学的。 显然受了小舞气的不染,开始替死党白梓出气,满脸通红地不忿讽刺道:“瞧瞧,你那副小人得志的臭德行,我看将来,谁敢娶你?”。 “哼,想娶我的……多了,不服气咋的?” “得了吧,别自以为是了,原以为啊,那太子,好像对你有点意思,还曾高看你一眼,结果呐,根本就不是那回事,一年多,都没来了吧,喂,小魔女,你是不是……心里很难受,很抱憾啊?”。 听到说自己,擎天正了正身子,支耳细听。 “呵呵,抱憾?抱憾个大头鬼!我给太子做了百年书童,当然知道,他后宫里,可是有一大群的美人,我和你们讲呀,那些女人啊,每日就知道把自己打扮的花枝招展,相互比着斗艳,背后闹得是狗撕猫咬、鸡飞狗跳,目的就一个,争取那只浪蜂的宠幸。哼!只有傻子才会去凑热闹,你们的师妹我,如此的聪明!如此……啊,高屋建瓴!怎会做那等傻事?” 不染不依不饶道:“算了吧,天下女人,有几个不想嫁给太子的?难道,她们都傻?就你最聪明?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罢了”。 四师兄展喜醉眼朦胧,弱弱地问:“小师妹,你不想嫁给太子呀?那你想嫁什么样的?”。 小舞歪头沉思半晌,一本正经坐好,大方回答,“别人想嫁太子,那是因为,她们想要的太多,我不想,是因为,我想要的只一件,那就是……只求一人心,白首不分离。嗯……我的个子小,心也小,只能容下一个人,我只能把自己托付给,全心全意对我好的人啦,爱是平等的,那人也必须同样对我。那个太子的心,早已被分成几百上千块了,自然……已配不上……你们的师妹啦”。 “该死!”,擎天听了,气的攥紧拳头,气呼呼地怒视着镜中的小舞。 大师兄秉德大着舌头,插话道:“你们都傻啊,现在,都还听不出来?她说的,是七殿下”。 “乱说,子箫是我过命的朋友,他值得拥有更知心、更体贴的女人,我配不上他” 不染勾着嘴角,辩解道:“哼,痴人说梦!世上有几个男人能做到,只一心给一个女人?”。 小舞呵呵一笑,“有缘自会遇到,没有,就不嫁喽,自己岂不是更自在?这样吧,师兄们,将来你们学成,就都回家,去抱你们的娇妻美妾,再生一大堆的儿子孙子,我呢,就留在仙府,替师兄们侍候师傅,这样,岂不是一举两得?”。 不染不屑讽刺道:“切,太子没看上你,有抱憾就说抱憾的话,还故作姿态、大言不惭,真是可笑!”。 小舞转身,面对不染,调皮地眨巴着大眼,直盯着他看,嬉皮笑脸道:“哎!五师兄,你一口一个太子,一口一个抱憾,难不成?你看上太子了?太子不来,是不是,你感到很遗憾?”。 不染气的,推搡了小舞一把,嚷道:“小孽畜,胡咧咧什么?”。 小舞再凑到不染眼前,故意又仔细端详着他,手指勾着不染的下巴,憋着坏笑,继续嬉闹。 “哎呦喂,你们还别说,太子还真是喜欢,五师兄这款肤白、美艳的闷骚狐媚型。他呀,正缺个男宠,要不?我帮你俩撮合撮合?怎么着,太子也能看我些薄面,给你在雍正宫开个新殿,赐你个名份,让你富贵荣华一世。你不是说,这是许多人梦寐以求的吗?五师兄,你意下如何?师兄妹一场,这忙我帮了,怎样?够仗义吧,啊,哈哈哈……” “小孽畜,看我不打死你,你……你这么说,就等于说太子,也是个,是个……,让太子知道,不扒了你的皮才怪” 不染气的脸通红,晃晃荡荡追打小舞,小舞边躲,边哈哈大笑。 大师兄秉德虽然醉了,但心里还清明,觉得话已大不敬,忙呵斥道:“师妹,不可再胡说八道”。 小舞瞧着,气急败坏的不染,挤眉弄眼,肩一耸耸的,对他显摆嘚瑟。 “哐当”一声,擎天气的将玉鉴镜扔在案上,脸上阴云密布,眼中凶光毕露,恨不得立马去掐断,那个胆大妄为之徒的脖子。 擎天心里气小舞,一年多没见,她非但没想自己,没伤心难过,反倒过的更开心快活。他心内开始恨小舞辜负了自己的一片心、恨她没良心不知回报、恨她拿自己逗趣、恨她没心没肺,背后诬自己是个……,更恨她看低自己,在她眼里,自己竟还不如子箫,这些大大伤害了擎天的自尊。 是可忍,孰不可忍,还反了天了? 擎天“呼”地从地榻上站起来,想去找小舞讨伐时,一阵香风飘来,他不用看,也知道是侧妃武魅来了。 武魅自己端着一只精致的汤盅,婷婷袅袅走进“书海”,眉目含情款款施礼,“臣妾见过君上,见君上连日操劳,臣妾炖了苁蓉海马龙骨汤,与君上补补”。 见太子脸上挂着薄怒,意味不明地站着看她,武魅将汤盅放在案上,风情万种地走上前,挽着擎天的手臂,一同坐下,娇声道:“君上,这汤,臣妾可是熬了三个时辰,还是,趁热赶紧喝了吧”。 擎天眼睛盯着武魅,心却还在走神,待回过神,抿了抿嘴唇,暗自长叹了口气,压下了去找小舞清算的念头。 武魅还以为,太子对她今日精心的打扮,着了迷入了神,她手扶鬓角,更是媚眼如丝,百般温存地服侍着擎天,“君上,这汤可还合意?”。 “很好,爱妃费心了” 擎天边喝着汤,边睨着烛光下,如大红牡丹盛开,有说不尽的妖娆,画不出艳冶的武魅,不知不觉间,浑身竟燥热难耐起来。 醉眼迷离不能自已,擎天与武魅,在他一直认为的神圣之地“书海”,开始了震天动地的颠鸾倒凤,只是这一次,擎天直接而粗鲁,好像在发泄心中积怨,更像是惩罚,触他逆鳞的狂徒,武魅被折腾的难以招架。 当快乐退去,擎天开始懊悔,在这清雅神圣的心灵港湾,却……。这是他与那个该死的狂徒,神思交会之处,也是对她念想的地方。 擎天挥退了武魅,独自坐在“书海”发呆懊恼。 “是那汤!” 擎天心里突然明白,自己不能自控,应是那碗苁蓉海马龙骨汤作祟,他后悔,因自己走神没多想,而玷污了心灵的圣地。 后宫的女人们都在千方百计引他宠幸,争斗更是如火如荼,为了能怀上孩子,是无所不用其极。母凭子贵,自己枕边的女人,有几人是单纯爱他的?他又有几分爱她们?爱被掺进杂质,那还算是爱吗? 都是交易而已!擎天为自己感到悲哀。 小舞真诚的脸和真挚的话,萦绕在眼前,“别人想嫁太子,那是因为,她们想要的太多,我不想,是因为,我想要的只一件,那就是……只求一人心,白首不分离”。 原来单纯、纯粹,最能打动人心。 擎天明白,这世上爱慕、敬仰他的女子纵有千千万,但若不是他想要的那一个,都是枉然。 放弃,既然没有让自己心安;不放手,也未必不能保全。 擎天所有的动摇、犹豫与纠结,都在这一瞬,被一个愿念所取代,他要她,纵使不能,也绝不能让她轻易忘了自己。 ()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103章 紧箍咒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擎天不想等待,也不能等待了,他差点错失最大的宝贵。从灵犀一点通,小舞走进自己心里,她注定就是那个可遇不可求、独一无二的人,若真的把她弄丢了,他会悔恨终生。 擎天风风火火化流光离开雍正宫,在小舞住的石榴苑现身。 此刻,小舞一身白衣,披散着如瀑长头在院内练剑。她的剑术太差,不时被师兄们挤兑嘲笑,知耻而后勇,小舞每夜都会练习一会。 石榴花树下,几盏气死风灯发着微弱的亮光,一道白色的身影上下翻飞,在地上投下长短不一的倩影,小舞正挥剑如虹,一道道剑气震的树叶发出一阵阵“沙沙”声。 擎天也祭出自己的青龙剑,直接刺向小舞。 小舞感觉背后有异样,持剑反手抵挡,一个凌空旋转,见是太子擎天,一惊一迟疑间,擎天的剑已刺到近前,她一个后掠堪堪避开,忙问:“太子殿下,这么晚……”。 擎天根本不给小舞说话的时间,剑带着凌厉锐气又呼啸扫来,石榴树叶子簌簌落下,还“噼啪、噼啪”,砸下不少未熟的石榴。 小舞不敢怠慢,连忙腾挪翻转躲避,见擎天威严的脸上,挂着愤愤的怒气。 擎天的剑越逼越快,也越来越犀利,身形移动的也极快。 小舞起先还只是用剑格挡,四下躲避,她最后被逼的不得不回击,一黑一白两个身影凌空飞舞,剑花翻滚,一来二去,竟斗了二十几个回合。 小舞渐渐体力不支,处了下风,只有招架之攻,没了还手之力,人也气喘吁吁,摆着手叫停,“太子殿下,手下留情,等等,这是……怎么回事啊?”。 “就这熊样,也好说……是圣战神的徒弟?”,擎天话里明显着不忿,他边挖苦着,边舞剑又刺向小舞。 小舞才不傻,她可不想惹这个难缠的太子,给自己找麻烦,举手要求休战,“太子殿下神勇,小仙认输!认输”。 擎天显得很小气,并未就此罢手,举着剑又步步紧逼过来。 小舞手脚不敢懈怠,心中在叫嚣抱怨,“哎!有这么不讲理的吗?冤家!一百多年没见了,我,哪招你惹你了?”。 小舞不知道,擎天能透过玉鉴镜看到自己,她一直以为,只有点开才能相互看到。若她知道,自己能无时无刻被看到,想必小舞非羞愧地找个地缝钻进去,她私下干的糗事和不雅的举止,怎可示人呐? 唉!若说两人不搭调也不尽然,在无耻这事上,还真是半斤八两,没一个是朗朗君子的,一个窃看窃听,一个净捣鼓些辣眼的丑事。 瞧着擎天阴戾的脸,小舞知他心中正不痛快,跟了他百年,这点她还是看得出的,太子生气,那是绝不可以硬杠的,她曾经就吃过这样的亏,比如,那次在野荷塘,因自己被打火了,就被他用剑抽伤。 小舞心中悲嚎,“也不知那个不开眼的,没事招惹这个祖宗干啥?怕是自己,今日要成太子的泄气包了,唉!我咋这么倒霉啊!一百多年未见,都躲不掉这个冤家”。 小舞心中哀叹着,不断后退躲闪着,喘着粗气,说着示弱的话,“太子殿下,小仙僭越放肆了,您大人大量,饶了小仙吧”。 擎天也不吱声,手拿着剑,很花式地不断打着小舞的屁股和后腿弯,害的小舞摇摇晃晃、站立不稳,嘴里喊着,“哎呦!啊!哎呀!……”。 擎天一会拽、一会推、一会搂,像猫玩老鼠一般,抓了放,放了又抓,戏弄着已无回手之能的小舞。擎天更坏地一点一点划破小舞的外袍,撇着嘴角,憋着一脸坏笑,用剑一块块将外袍挑飞,满院子都飘着白色碎布,还煞是好看。 小舞整个人都傻了,一年多未见,也不会招惹到他,怎么今日?这太子这般死缠烂打? 可怜小舞如案板上的肉,被擎天逼的是踉踉跄跄、东倒西歪,她仰望夜空,一声长啸,“啊!……”,她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翠儿满脸焦急,在一侧来回踱着步,两手不停的搓着,不知是该帮还是不该帮?她能看出,太子没有要伤小舞的意思,也知道太子曾一直很关心她,但是看到小舞被折腾的很惨,又心疼的不行,翠儿一时不知所措,失了主张。 一连串的剑刺后,擎天一个飘逸的后转,剑打在小舞的后膝眼上,小舞直接被打跪在地,擎天的剑压在她肩膀上,居高临下,冷冷瞅着大汗淋漓,大口喘着粗气的小舞。 四目相对,一个愤怒怨怼,一个如坠云雾般迷惑气恼,一时都愣怔住了。 小舞率先回过神,不解道:“太子殿下,深夜驾到,不知所为何事?”。 擎天愣了愣神,一时竟不知如何回答?瞪着正跪地仰望自己,一脸探究虚实的小舞,擎天想起,她刚刚污损自己是断袖,脸就阴沉的骇人。 “本君不来,怎方便……你给本君……找男宠?”。 小舞脑子“嗡”地一声炸开,眼睛瞪的都快掉出来一般,她呆呆仰望着擎天,是一脸的懵逼。 “太子,怎么知道的?完了!完了!……已没时间问来龙去脉,不承认,想必是不行了,还是赶紧,先请罪吧” 小舞如是想着,一头磕在地上,求饶,“太子殿下请恕罪,那……那只是玩笑之言,请殿下,饶过小仙吧”。 擎天将剑逼在小舞的脖子上,威胁道:“混账东西!你说,本君是直接砍了,你这狗头?还是交给真君来处置?”。 能抓住小舞的把柄,看着她低身讨饶,擎天心里很是得意,整了她一大顿,郁闷的心情好了不少。活该!谁让她一年多不但不想自己,还过得那么乐呵?擎天可不想轻易错过机会,突然有了能控制小舞的计划。 “太子殿下,小仙……喝醉了,口无遮拦,污了太子殿下清名,是该死的,但,能不能看在……我那么尽心……侍候您百年的份上,还有我……,唉,就饶了,我这条狗命吧” 小舞边觍着脸说,边挤出一些眼泪,偷瞄着擎天的反应。她心里明白,擎天是舍不得杀自己的,但会不会交给师傅,那可就难说了? 觑见擎天脸上平淡不少,小舞心内稍松了口气,又道:“太子殿下也看到了,小仙学艺不精,师傅为我操碎了心,不能再给师傅添烦恼了,否则,呜呜呜……太子殿下若真气,那,要杀便杀吧”。 擎天心中这个气,看着明显在演戏耍腾的小舞,怎么都觉得她厚颜无耻,浑身是无赖痞子状,哪里还有在自己身边时,温雅高贵的书香气。 “看来,在男人堆里,有样学样,都学坏了。唉!她还不能缺少自己啊,我得时常修正着她,挺好个苗子,不能眼睁睁看着她走偏走歪,唉!我这心呐,还得为她操着,自己的女人,自己就得管” 擎天心中兀自自以为是,把自己当着大半蒜,他觉得自己又义务教化小舞,毕竟那是自己的女人。 擎天缓缓坐在石凳上,睨着跪伏在地的小舞,凛然道:“本君看,你是不敢,让你师傅知道吧?若真君听了……你那些混账话,相必,你死的会更惨”。 小舞真的是怕师傅,太子与师傅是莫逆之交,师傅维护他,是毫无悬念的事,她彻底没了底气,“求太子殿下,给小仙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吧”。 望着小舞流着泪、憋着嘴、奴颜婢膝、伏低做小的可怜兮兮样,擎天长长叹了口气,“那,回去,继续做本君的书童吧”。 小舞猛抬起头,眼神坚定,果断拒绝,“不行!我好不容易才拜的师,这绝对不行!”。 擎天用剑尖,抬着小舞的下巴,逼她望向自己,瞪着她的大眼,威胁道:“你……可想好了?那……本君就要……公事公办啦”。 “这?……” 小舞不想让师傅知道,知道师傅也不会杀自己,但挨揍是在所难免的,她脑子转的飞快,突然有了个主意,忽闪着一双泪眼,和擎天打起商量。 “太子殿下,我做书童,也就是帮着看些表文,要么?我每日自己去取送,晚上批看,白日还能和师傅学艺,两不耽误,这样可好?” 擎天的心,被小舞水色潋滟的大眼,给恍惚了一下,“这个小冤孽,就知道乱本君的心“,半个时辰前,他刚喝了一碗促春情的苁蓉海马龙骨汤,现在还有些余劲,擎天真恨不得把小舞扑倒,立马吃个干净。 稳了稳烦躁荡漾的心神,擎天叹了口气,他当然不会让小舞出仙府,父君早有口谕,命玄元把小徒弟拘好,怕她的鹿涎圣血,招惹来祸端。 擎天自然也不舍得,小舞日夜忙碌,让她再当书童,也是临时起意的想法,早知道她定不会同意,只是想挤兑挤兑她罢了。 见小舞突然打了寒战,想到她出了一身汗又跪在风中,擎天开始有些心疼,声音缓和问:“你可知道错了?”。 小舞脑袋如鸡啄米般,很江湖气地忙应着,“知道,知道知道,小仙确实错了,请太子殿下高抬贵手,饶了我这一回,小仙以后,愿听太子驱使”。 擎天又叹了口气,挥手招出,被小舞不知丢在哪个犄角旮旯的凤纹玉鉴镜,皱着眉,瘪着嘴,看了好一会,狠狠瞪了小舞一眼,掏出帕子,很无奈地擦去上面厚厚一层的污渍。 “看在你服侍百年的份上,这账……本君,就先给你记下。公文也不必送来送去了,你只需带好这块玉佩,一刻都不许离身,要做到随叫随到,若再丢一旁或不应答,本君定一并与你清算,起来吧”。 小舞的心终于落定,她满口应着,“好好好!这个简单,简单”。 小舞暗恨自己,因图一时嘴上痛快,结果招惹到这个难缠的祖宗。 这玉佩带上简单,但它会像紧箍咒一般,完全控制了自己,不能时时为所欲为,小舞实在不想被套上枷锁。 “不对!自己可是救过太子命的!刚才没好意思说出口,或许太子还真不知道,救命之恩,怎么也能抵得过,任谁都能听出来的玩笑话吧?否则,那就太没公理,太不公平了。” 小舞突然醒过神,觉得自己吃亏了,有种被阴谋算计的感觉,小舞犹豫了一下,开口提醒道:“太子殿下,想必您还不知道,小仙不光侍奉了您百年,小仙,还救过您呐,好歹也是救命的大恩,太子殿下您看,就抵了小仙今日的过错吧,饶过小仙,这玉佩就别……”。 “闭嘴,得寸进尺!不是因为这个,你哪还有命?这已是,对你……最大的宽宥了” 小舞怒眼瞪着,也只敢在心里开骂,“我靠!救命之恩还抵不过一句玩笑话?这还讲理吗?忒欺负人了吧?真是个冤家,老天啊!你咋不下道雷,劈了这个不讲理的,也让他醒醒神”。 透过小舞脸上的变化,知道她心中定是正愤愤不平,擎天以胜利者施舍的姿态,命令道:“过来!本君给你带上”。 小舞是哑巴吃黄连,有苦难言,不情愿地挪到擎天身前,眼睁睁看着,他给自己系上如紧箍咒般的玉佩。 不敢马上揭露擎天借题发挥,小舞怕引起他报复,毕竟这断袖一说可大可小,说大,她有几个脑袋也不够砍,说小,只要太子自己不计较,就丁点事没有。 最让小舞苦恼、百思不得其解的,是谁走漏了消息?现在错捏在太子手里,只能未来走一步算一步了。 看着一脸憋屈的小舞,不情不愿地站在自己身边,擎天又闻到她身上特有的淡淡馨香,犹豫了片刻,擎天最后一脸郑重,把玉佩挂在她不盈一握的腰间。 擎天本想把玉佩,挂在小舞的脖子上,想替代阴魂不散的慕白给她的那块玉玦,他曾多次有要把玉玦扔掉的念头,但想到那是个法器,能保护小舞不受邪祟侵扰,再想到她常被噩梦纠缠,就心生了不忍。 挂完玉佩,擎天仰头望着,装的很乖巧很规矩的小舞,心中自是明白,她心中正愤愤又无可奈何,怕她再想出什么对策纠缠,就想趁势离开。 擎天咄咄逼人,最后威逼道:“如果让本君看到,你没佩戴玉佩,你应该……能想到后果?若本君呼喊你,你敢假装看不见,那你就等着……看本君手段如何?”。 小舞苦着一张脸,赖唧唧回答:“小仙,不敢!”。 “哼,你最好不敢!” 见小舞丢盔卸甲、垂头丧气的狼狈样,擎天心想,“哼,看你小丫头片子,今后还怎么张狂?”。 擎天立起身,勾着嘴角,凝望了小舞好一会,带着得意和怜爱,伸手揪了两下小舞的鼻子,轻“哼”了一声,化流光离去。 小舞一脸沮丧呆立在院子,看着一地影影绰绰的落叶和石榴,是悲愤不已,哀叹连连。 “克星!冤家!怎么就又被这祖宗给缠上了,好日子,怕是又要结束了”。 翠儿看到整个过程,毕竟是太子,又没伤到小主,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也不敢贸然上前询问。见太子离去,翠儿才跑出来,一脸担忧地问:“小舞,你没事吧?”。 小舞咬着嘴唇,心事重重地摇了摇头。 善恶有报,缘起缘尽,不是不来,时辰未到。 擎天抓住机会捆住小舞,是人为,也是冥冥中的注定,不是你不想要,就不来;不是你想放下,就能放得下。 有谁能在这因果宿命中,逃出命运之手的摆弄? 几乎每个晚上,玉佩都要放出莹莹绿光,小舞是一个头两个大,把柄在别人手中,自然不敢不应答。 一脸端正的擎天总是有无穷的问题来考她,如,这个事你怎么想?你觉得问题出自哪?若让你处理,该如何办?…… 小舞恨得咬牙切齿,但只能耐着性子回答,往往还被擎天指正、教导、甚至贬损一番,虽然小舞觉得,他说的更有高度和道理,但自己的自尊心,被太子践踏地已是七零八落,每日都感觉吃了黄连一般,从嘴里苦到心里,还苦不能言。 每日都是小舞困到不行时,擎天的一句“困了,就睡吧”的话,就像赦令一样,让她如被放出的囚徒,感到自由可真是可贵,她带着一身的解脱和疲惫睡去。 擎天望着心不甘、情不愿地小舞,忍辱负重地唯唯听命着,他心中很是高兴,漫漫长夜有个能聊到一块的,共同探讨商量一些问题,实在是件很幸福的事! 小舞思维敏捷,见解高远,关键是不按常理出牌,常常让擎天耳目一新,给他批阅带来许多的启发。 闲暇时,二人从诗词歌赋谈到大义哲理,是无话不谈,擎天不但惊诧小舞的读书之广,也领教过她过目不忘的本领,现在对她的记忆深刻及触类旁通,也是刮目相看。 擎天想起梦境中,小舞小时候胖嘟嘟、古灵精怪的模样,整日上树抓猴子打鸟,淘气成那般,实在不像个能坐住爱读书的主,看来,那个慕白没少在读书方面,对小姑娘费心下功夫。 擎天刻意鸡蛋里挑骨头,不时贬损打压小舞,其实就是想让她惧怕自己,他清楚这个小姑娘,一旦压不住,那就会蹬鼻子上脸,放松套子,他就很难再控制住她。 和其他女人对自己的万般崇拜不同,擎天知道,小舞对他没那么尊崇,二人一百年走的太近,都掂出了对方几斤几两。或许是亲人眼里无伟人的缘故,或许更是,除了一些经验外,他俩在许多方面,可以说是棋逢对手。当然,要除去下棋和武功术法的本事,对这两件事,擎天对小舞完全是嗤之以鼻。 当玉鉴镜的光晕退去,擎天站起身,伸了一个懒腰,揉了揉僵硬的脸,勾起嘴角兀自笑了,眸中有情愫在滋长…… 擎天能想象到,此刻的小舞,该是怎样一张苦逼的嘴脸,心里觉得有趣而解气,他迈着轻松的步子,走向寝殿,这一夜,他的梦里还会有她。 令擎天满意的事情,还不止钳制住了小舞一件,后宫连续送来侧妃诗蕊和天君赐的虞美人,都怀了龙种的消息,这让擎天高兴不已,他和得知消息的天君对二人都赐了重赏。擎天还许诺,等虞美人顺利产下天孙后,会给予加封。 擎天自持对父君有了交待,加上忙碌帝九渊出关的动向,更主要是与小舞每夜相谈甚欢,他到后宫的时间是越来越少。 擎天不知道,雍正宫正孕育着一场风暴…… ()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104章 思念流成河 (1)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话说帝九渊逃出鱼渊深潭,确认己安全后,现身在一个被葱茏树木和缤纷鲜花围绕的山坡上。他迎着太阳站立,张开双臂,闭上眼,静静享受着明媚的阳光、和煦的暖风、悦耳的各种声响…… 真好啊! 与这个世界久违了五千年,帝九渊突然觉得,这个天高云淡、山高水长、生机盎然的世界,是那么的美好!自由是那么的难能可贵! 这份来自不易的美好和自由,是一个叫鹿小舞的女孩小丫头,帮着他实现的。 “小丫头,你现在怎样了?” 想起小舞,帝九渊的心情瞬时变得沮丧起来,开始担心起,在鱼渊深潭下,陪伴了自己七十年的小丫头。 帝九渊首先回到了和山行宫,璃灏、白泽、飞涎、蜚廉、钦十三娘五位近臣,代表北天庭众臣前来觐见。 帝九渊一身黄袍端坐在龙座上,一脸的庄严肃穆,五人跪伏在地,泣不成声道:“天帝,臣等无能,未能护好圣驾,罪不可恕,请天帝……”。 帝九渊面色冷黯,显得很不耐烦,直接打断话,“好啦,本帝命中该有这一劫,是躲不掉的,这是本帝与紫薇、太微之间的事,与卿等何干?都平身吧”。 “谢天帝” 几人起身后,璃灏再次施礼上奏,“天帝,臣启奏……”。 帝九渊扬手又打断璃灏的话,面无表情道:“天师,你也不必讲了,本帝已几千年不问政务,情况也不甚了解,天师,你就带着各部大臣,各司其职,一起商量着……去做吧”。 “臣,遵旨” 帝九渊看着阶下立着的五个近臣,沉吟了半晌,又开口,“本帝,五日后,要闭关调养,钦十三娘,你给本帝,备足三四百年用的丹药”。 “是!天帝” 一身红衣的钦十三娘娇声应着,脸上挂着怯雨羞云的浓情蜜意,狭长的丹凤眼不时偷觑着,端坐在龙椅上,有睥睨天下风姿的帝九渊。或许想到了过去的温存,万般风情绕上了她的眉头眼梢。 “白泽留下,其余的爱卿,就都退下吧” “是,臣等告退”,璃灏等四人行礼应着,很是无奈地退下。 在北天庭一直总主事的天师璃灏,耷拉着一张苦瓜脸,叹着气,摇着头,哀怨连连地走出大殿,心内腹诽着。 “唉!五千年不见影子,突然回来,对朝政还是不管不问,连个指导的意见都不给,就又要,闭关几百年,唉,这都是……什么事儿呀?哪有这样做天帝的?也忒……忒不勤政了吧。三分钟接见,就给直接打发了,还先不耐烦,这北天庭,可咋办呐?唉!” 瞧见天师璃灏一脸的黑线,长吁短叹,长得獐头鼠目的飞涎凑过来,想安慰巴结一下,“天师,你看,天帝他老人家?……唉!这北天庭,多亏有天师操持着,当然喽,也是天帝信任天师,才放心大撒把的。事嘛,还都是天师说了算,您看,下官提的表案,是不是?……”。 “与南天庭有关的变动,唉!兹事体大,容本天师与众卿家商议后再定,对了,先要提醒你一下,不得去外面胡说八道,天帝的事,绝不能露半分,敢有任何的不忠不敬之举,本天师,定不饶你” 飞涎弄了没趣,眼中凶光一闪,转瞬又换上一张谄笑的脸,屁颠颠跟在璃灏身后,回话,“天师,说笑了,下官怎敢对天帝不忠不敬?见天师日夜操劳,只想着,为您多分担点,那南天庭,也忒胆大包天了,竟敢拘押天……”。 天帝帝九渊被北极紫薇大帝和天君,关押在天家私狱的事,只有极少数人才知道,是北天庭全力要保守的秘密,一来是为了维护天帝的颜面英明,二来不能让天下人看低北天庭,三来也不想被有心人利用,挑起南北天庭间的战事,引起可毁天灭地的纷乱。 璃灏猛回头,怒视着飞涎,呵斥道:“放肆!胡说什么?天帝只是去四海八荒各处……游历了,哪有什么其他事?若再敢乱说,本天师非治你个,谣言祸乱朝纲的大罪”。 飞涎扬手掴了自己一嘴巴,陪着小心解释,“唉!瞧我这张臭嘴,下官就是气啊,光想着,怎么报仇雪恨了?天师莫要动怒,下官不会再犯糊涂了,下官告辞”。 飞涎一张热脸贴到了,璃灏正无处撒气的冷屁股上,意识到,自己拍马屁拍到了马蹄子上,忙行礼失落离开。 殿内的帝九渊见众人离开后,从座位上站起,白泽赶紧上前搀扶,关心道,“天帝,小心点,气色看起来还是不太好,身子可无碍?”。 帝九渊脸色明显缓和,睨了睨白泽,淡然道:“无碍,嗯,你看起来,可是光艳年轻不少,想必这些年,过的甚是滋润”。 白泽唇畔笑意渐盛,低眉哈腰连连摆手,恭维道:“臣,哪有天帝万分之一的神采?天帝那可是,与日月同辉的天姿,光辉照耀四海”。 帝九渊冷哼道:“哼,你就快只剩下,这一张蜜嘴了,不知,又被你骗惨……多少无知少女?”。 白泽嘴角抽动了几下,嬉皮笑脸道:“天帝,可折煞臣了,臣句句真言。正事嘛,臣也是在尽心尽力做的。为寻天帝,臣的腿,可都跑细了”。 “得了吧,依本帝看,最多也就是,到处玩乐着,再象征性找找,摆摆样子搪塞罢了” 白泽一脸苦相,戏精附身般夸张地行礼,喊冤,“天帝,臣可要被冤死啦!请天帝明鉴啊”。 帝九渊坐在案旁,两个窈窕的仙娥进来奉茶,他瞧瞧白泽,又瞅瞅对面的位置,“坐吧”。 “这?……臣不敢!” 帝九渊端着茶杯,呷了口茶,幽幽道:“内殿之中,哪有那么多规矩?又不是第一次,就别装模作样了,坐吧”。 “臣遵命” 帝九渊放下茶杯,蹙眉瞅了瞅白泽,长叹了口气,沉声道:“本帝留下你,是想让你……到太微小儿那,为本帝……找个小丫头”。 “找个小丫头?” “是,找一个叫鹿小舞的小丫头,她被太微与本帝关在一处,是她,帮着本帝逃出鱼渊深潭,唉!也不知,我那小丫头……” 帝九渊说着,话嘎然而止,心上顿时一紧一疼,他都不敢往下想。他逃走,太微定然会气疯,会不会拿小舞出气?答案是不言自明,他的小丫头,怕是凶多吉少。 白泽看出天帝情绪的变化,从他忧郁担心的神情上,能感觉出天帝与小丫头是非同一般的关系,忙正色探问道:“能被关在天家私狱,想必,那小丫头,也是定有些来头”。 “唉!恰恰相反,实际上,她和天庭没什么关系,说起来,还有些宿缘,本帝曾在凡间的醉花楼,见过她,她和魔族二位王子,关系甚是亲密。不知为何?她被压入深潭前,竟又给天族太子,作了百年的书童?”。 “魔族人?跟魔王子关系亲密?却又给天族太子做了书童?这也……太离奇了吧?天帝,可还有其他,相关的情况?” “本帝知道,她受伤曾被玄元救过,也失忆了。本帝离开那日,小丫头说,入潭营救的两人,是她的朋友,二人穿着华贵不俗,对,一个自称叫子萧,你可以,从叫子萧的贵公子查起”。 “无论何人闯潭,想必,那太微,都不会轻饶了他们” 帝九渊眉毛都快皱到了一处,满眼担忧悲伤色,“是啊,这也是本帝所担心的,不知,小丫头……能否……逃过这一劫?”。 “天帝,臣这就安排线人,火速去查,可能需要些时日” “如果她活着,你安排人,暗中保护起来,如果她……” 帝九渊不敢说出那个“死”字,活了太久,他对生死早已看得通透,但小舞实在太小,就像一朵含苞的花蕾,他不忍心看到,她未开放就先凋谢,这个死字用在她身上,总觉得太过残酷,痛苦又爬上帝九渊的脸。 “若她真的……那臣,就把她带回来……安葬” 白泽虽然只听了半懂,但已初步判断,小丫头存活的几率不大,天君太微对放走天帝,定会暴跳如雷,杀个没来头的小丫头泄愤,不就如同踩死只蚂蚁。 白泽能明白,天帝与小丫头之间的患难情谊,也识趣地刻意回避着,“死”这个让天帝感到痛苦的字眼。 五千年后再相见,白泽感到天帝好像变了许多,原来的泰山崩于前,仍岿然不动的淡定,和喜怒不形于色的从容,视乎少了许多,早已参透的人生七情八苦,好像又缠绕上天帝,令其悲苦不已。 “到底发生了什么?让天帝会有如此大的改变?” 在天帝帝九渊的脸上,白泽看到了追悔莫及、忧心忡忡和望眼欲穿等情绪,这些情绪在天帝的脸上出现,是那样的难得一见和不可思议,至少在他追随的五十多万年,是从没有看见过的。 “速去查吧,本帝想知道,她到底怎样后,再去闭关”。 心窍玲珑奇巧的白泽看出,天帝的心,已被的神秘小丫头牵动着,他不敢怠慢,忙施礼离开。 帝九渊透过窗子,望向远方,失魂又落魄,他对着满眼的花红柳绿,自言自语道:“小丫头,姐姐,不准你有事,一定要好好的”。 消息是第六日传回来的。 白泽风风火火闯进内殿,完全没有了,平日潇洒风流的雅姿,他正欲行跪拜礼,被眼神里全是急切的帝九渊,一把拉住,“快说!”。 白泽急报结果,“天帝,小丫头没死!”。 帝九渊放下白泽的手,长长吁出了一口气,嘴角微不可查地抽动了一下,“继续说”。 “小丫头被玄元,已带回希夷仙府,救人的,是天族太子擎天和七殿下子箫,他二人被太微,罚在三十三天的苍梧之巅,受三年冰刀雪剑之刑” “小丫头,怎么可能,会逃过责罚?” “她……” 帝九渊刚刚放下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她怎么了?快说!”。 “她……她受伤了,已被……打回原形” 帝九渊脑子里一炸,眼前一黑,被白泽扶住,无精打采地颓坐到案旁。 一个机灵的小丫头,为救出自己,一下就变成了个蒙昧的兽,让帝九渊心痛不已。失去智慧之身的小舞,定不会记得自己,他自己逃出来,却把给自己温暖的小丫头,生生给丢了。 帝九渊心中像被压上了块大石头,一呼一吸都觉得闷疼,感觉生命好像失去了支撑,顿觉了无生趣,灰暗一片。 七十年,在他漫长的生命中,只是短暂的一瞬。帝九渊都没怎么在意计较,被羁押深潭五千年的耻辱,唯独在意忘不了的,是与他共苦七十年的小丫头。 小舞的音容笑貌不断呈现在眼前,经历过太多沧海桑田、大风大浪、生离死别,本以为早已看透世事冷暖,洒脱清扬的帝九渊,此刻却陷入极度的悲伤,红了眼圈。 白泽表情端肃,规矩站立在旁,他挥袖禀退所有人,良久,走到案前,倒了杯茶,轻声劝道:“天帝,喝口茶吧,这结果比预想的要好,活着,就有再回来的希望”。 帝九渊两眼空洞,目视前方,人恹恹的沉声道:“坐吧”。 白泽虽然是臣子,但与帝九渊一起南征北战了五十多万年,早已是生死可托的半徒半友关系。 帝九渊面无表情,沉默不语,他陷入往事之中…… 帝九渊自视,自己不是一个有欲望、有野心的人,天庭至尊的位置与他不是荣耀,而是沉沉的负担。若不是当年,北极紫薇野心泛滥,企图九重天至高之位,一意孤行要刻意抹煞和篡改,他和亡兄俊帝一手建造的天地秩序,根本不顾念生灵,可能会再坠混沌深渊,永受无尽折磨的危险,他实在不愿意,又新建个北天庭,还苦战几千年,断绝了北极紫薇称帝的野心,因而招他仇恨,被他和现在的天君太微设计趁虚擒拿,废掉他所有修为,被压在暗无天日的深潭五千年。 为遵师傅鸿钧老祖法旨,兑现他建立天地规矩,管治护佑六合生灵的承诺,他苦苦鏖战挣扎,好在在他的铁腕强压下,天庭又回到,他原本初建时的本心和秩序。 当尘埃落定,一切又回到轨道,帝九渊对应对北极紫薇野心而建的北天庭,那些繁冗的政事,是越来越提不起兴趣。 活的太久,旧人都早已化为烟云,千篇一律的日子,活的孤单且百无聊赖。如今因一个鹿女,帝九渊开始思索,继续活下去的意义。 帝九渊认为,需要尽快调理好身体,需要强大的能力,好帮助小舞尽快从蒙昧中回来,不为别的,就为她七十年真心的对待。 小舞的爱单纯美好,如阳光给了他七十年的温暖明媚及快乐,爱激发过他心底的炙热,他许诺过,要把这世上最好的东西给她,要护她一生周全,他-----帝九渊绝不能食言。 默默陪伴良久,白泽缓声问:“她,是怎样的,一个小丫头?”。 白泽知道,天帝心中不好受,活生生的人突然变成兽,任谁听了,都会感到唏嘘,何况是七十年的患难相交。 白泽确实也感兴趣,是怎样一个小丫头?竟让天帝动了凡心?深刻左右着他的情绪。 作为伟大的存在,一个天生地养与天齐寿的圣神,怎可能被七情六欲羁绊?天帝这一刻竟沦陷至此,也真是令白泽惊叹,心上想八卦的直痒痒。 帝九渊似在自言自语,又似在回答白泽的问话,“我的小丫头啊,很是不一般。本是很可怜,却依旧开朗跳脱。那双大眼睛里,似有勃勃旺盛的生机,与她在一起,视乎能点燃你,觉得……活着……还挺有趣。她人小,懂的可不少,应该看了很多书,哈哈,有许多,本帝都未曾读过。和她有说不完的话,歪理忒多,唉,本君说不过她”。 帝九渊从袖笼中,拿出一个石杯来,脸上挂着感伤的笑意,“你看看,这是她做的石杯,四千多年,第一次能喝上口热呼的,她把热水当茶水敬我,我们俩,还干杯来着,别说,那时……还真喝出了点茶味,唉!”。 帝九渊凝重着一张俊脸,用石杯斟了茶,呷了口茶,在舌尖细品,视乎在找寻当时的味道。 白泽跟了帝九渊五十多万年,自然懂得,此时的天帝只想要一个倾听者,他没出声,只静静听着,他确实也想知道,为什么天帝会如此在意鹿小舞? 帝九渊放下杯子,思绪还沉浸在回忆中,继续絮叨着,“为了让我能坐下,小丫头和看潭的独角神犀兽,斗智斗勇,我被她差点气死,也不听一句话呀,结果,就是被伤着了……她把平台搭起来,我四千多年才又能坐下,那感觉真是舒服!也才又可以打坐修炼”。 “原来天帝能脱身,是有这个前因?” 白泽这时才理清,天帝逃离深潭的过程了,他因能坐下,才有能力修复修为,趁着天族两个殿下,搭救小丫头时,趁乱逃出深潭。看来天帝与小丫头,不光有患难与共、相依为命之情,可以说,鹿小舞对天帝,还有救命之恩。 “还不止这些呐,没有神刀,是砍不断玄铁做的铁链的,小丫头在潭底,竟意外发现了,断了的……“天谕”” 白泽像被烫着一样,手执的茶洒到身上不少,爱美的他也无暇顾及,慌忙问:“天谕?!就是曾能号令天下的御刀,天谕?在深潭下,这……怎么可能?”。 “是啊!本帝当时也吃惊不已,太微把一个不够格的小丫头,跟本帝关在一起,天谕刀又适时出现,唯一能解释通的,就是天意了!该是那太微小儿,欠本帝的补偿” “啧啧,这是太不可思议!如此看来,是天帝福泽深厚,自有天地护佑” ()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105章 思念流成河 (2)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没有理会白泽的恭维,帝九渊又叨唠道:“小丫头,她还做了石锅、石盆,还点起冥火燒水给我擦洗,你知道,在那种地方,能洗干净,是多么的舒坦!小丫头,最喜欢给我梳头,说本帝的头发,是天底下最丝滑最美的,她那张小甜嘴呀,哄起人来,真是腻死个人,你……也赶不上她的”。 听到天帝拿自己和个小丫头比,还比的是嘴甜,白泽不屑地撇嘴,冷“哼”了一声,没吱声。 “只要她有求于你,或是犯了错,就来哄人这一套。小丫头外表柔柔弱弱,其实骨子里,犟的很,这和本帝有的一拼,哈哈哈,像是一家人。我有时被她气的火冒三丈,知道也是为我好,真舍不得打她呀。小丫头很善良,很单纯,有时还很傻,你知道吗?她竟把我当成女人,一直管我叫姐姐,你说逗乐吧?” “……”,白泽瞪大一双桃花眼,不知如何回答? “我呐,也一直没说破,随她这么叫去。她第一次……哦,来……嗨!就女人那种事,是一点都不懂啊,还以为自己要死了,向我告别,还是……我,我教导她的” “噗……咳咳,咳……,这天帝,还是真的吗?我滴个老天爷啊,这玩笑开的,也忒离谱点了吧?” 白泽一口茶直接从口鼻喷出来,被呛的直咳嗽,狭长的丹凤眼都瞪成了圆形,心中起了疑问。 “一个洪荒时代,天生天养的圣神,去教一个小丫头,如何处理初来葵水?这事,若让四海八荒的生灵知道,天帝一世的英明啊?!天哪!” 帝九渊从不会在乎别人怎么看,什么英明,更没在意过,此刻,他心中有一丝小羞涩,瞥了一眼被惊的七荤八素,表情极是夸张的白泽,继续自顾自说着。 “你说,我像不像她娘?哈哈哈,唉!你说,老天送我这么个宝,是不是嘉奖我,这一路来的辛劳啊?” “……” “唉,和我小丫头在一起的日子,虽苦犹甜,本想,把她接到身边,给她一个家,爱她护她一生,可没想到……唉!我真是……想她呀!” 白泽瞪着一双桃花眼,目瞪口呆,已惊的无法应答。 白泽发现,天帝在说小丫头时,是一口一个“我”,一句一个“我的小丫头”,这种平等,任谁也没享过这待遇。 这个神秘的鹿小舞,到底是何方神圣?给天帝下了什么降头?灌了什么迷魂汤?让天帝能如此平等待她、在意她,宝贝她。 听完天帝的一大番话,白泽心中也是感动感慨,对小舞心生感激,“没有小丫头,天帝他老人家就回不来,自己就会一直苦寻,天帝于自己,是最崇敬最亲的师友,小丫头救了天帝,那就是我白泽的恩人”。 白泽心内想着,认为现在还什么都不能做,与其鲁莽行动,还不如劝天帝,先闭关修养,未来再看看形势如何? 觑了一眼,两眼空洞看向窗外、已走神的天帝,白泽低声劝慰道:“天帝的伤,最为重要,还是先闭关修整吧,等天帝出关,臣就把小丫头接回来,现在她有伤,也不能挪动,想那玄元,定不会伤害她,她在希夷仙府也很安全,臣也会派人私下照看着。说不上,天帝出关时,小丫头就已恢复了智慧之身,若这般,岂不是皆大欢喜”。 帝九渊转脸,直直望着白泽,对他理解和默契,有欣赏感激之色,“好!本帝明日闭关,你帮本帝,多照看小丫头,确保她生命无虞,等本帝出关,无论何种状况,都会把她带回来”。 “天帝,请放心吧,臣在!她在!” 两人四目相对,白泽以坚定的眼神,应下了帝九渊的托付。 帝九渊带着些许遗憾,第二日开始了闭关。 白驹过隙,时光荏苒。 帝九渊在修息洞中,闭关静休了三百年,身体得到了很好的修复,修为也增进不少,但离全部恢复还相差不少,因心中有牵挂,他决定提前出关。 帝九渊出关后,首先将白泽招进内殿。 白泽一看天帝面色艳丽,周身仙气蒸腾,忙施礼恭贺,“天帝仙泽鼎盛,定是大好,真是可喜可贺,真是……”。 帝九渊挥手,打断白泽的话,“好了,快说说,小丫头的情况”。 白泽并不感到意外,面有喜色道:“天帝,小丫头在九十年时,就已经觉醒了”。 帝九渊抿着嘴,脸上荡漾着满意的笑容,“好!嗯,小丫头,果然没让本帝失望,看来,玄元对小丫头照顾的不错,定是传了不少修为,否则不会这么快的,本帝给他记上一功”。 白泽瞟了一眼帝九渊,有些没底气地一语双关道:“玄元,对他……这个小弟子玉龙清,确实不错”。 帝九渊显然没想到这一点,眼神顿时凌厉,逼看向白泽,发飙,“什么?本帝的小丫头,怎么可以……拜那小子为师?,还敢给她改名字?看本帝……不打断他的狗腿”。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之前,帝九渊就把玄元的腿给打断过,南北天庭敌对,这一对战场上的仇家,因个小丫头又牵连在一起,白泽知道,天帝定是讨厌听到这个消息,鹿小舞拜玄元为师,就很难再收养过来,她若投靠天帝,就等于背叛师门。 怕天帝把错算在自己头上,认定他没看好小丫头,才让她拜了师,白泽慌忙解释,“天帝,小丫头回醒当日,就拜了师”。 “麻烦了!小丫头倔的很,真是麻烦了”,帝九渊喃喃自语着,目光突然又看向白泽,流光溢彩的脸上不怒而威,“赶紧安排,近几日,本帝要去见小丫头”。 白泽一脸的为难,“天帝,希夷仙府设有结界,小丫头又从不外出,怕是……难见”。 “什么?” 见天帝阴冷下脸,白泽心内颤了两颤,明白自己若敢再说半个不字,估计立马会被踹出大殿,忙改口道:“哦,臣的意思是,若要相见,也得寻……玄元不在的时候……为好”。 帝九渊白愣一眼,规规矩矩站着的白泽,叹了口气,幽幽道:“小丫头刚拜师不久,想必很难带回来,本帝亦不知她想法,硬带回来,会适得其反,反惹她怨恨。还是得秘密见面,本帝会好好劝她,进退都有转寰的余地”。 白泽瘪着嘴,冥思苦想,心内也在自苦,“怎么能在短短几日,让天帝和小丫头见上面呢?那天庭和希夷仙府,哪一个是好进的?总不能逼着自己,去硬闯吧?唉,在人家的一亩三分地,硬闯也不是对手呀,啊!……难为死本神了!” 帝九渊脸上挂着郁闷,瞥看了一眼,正心内大吐苦水的白泽,沉思片刻,将石杯递给他,“你把这个,给小丫头带进去,她自然能明白,以她的聪明,也定会想办法,出来见本帝的,这样也不用,本帝硬闯了”。 白泽砸吧了下嘴,苦逼着一张脸,望着天帝帝九渊发呆,心内腹黑着,“啥?真想过,要硬闯南天庭?天帝,您没疯吧?为个小丫头,真是艺高人胆大呀,那里,可是好去的地方?世事人非了?不可同日而语了?还当是你的天下呀?想干啥就干啥?唉!好在,没老的犯糊涂,否则,自己可真就悲催难办喽,我咋这么可怜呀?”。 白泽心里腹黑着,手上接过石杯,陪着小心,低声下气道:“天帝英明,有这个杯子,就好办多了,臣这就去办,臣先请告退”。 白泽说完,真怕天帝再出什么难题,一看点头了,脚下如踩了风火轮,瞬间逃之夭夭。 在等待消息的几日里,帝九渊对朝堂之事,依旧没有兴致,对天师璃灏的苦苦相求,关于部族冲突,北天庭渗透等大事,也只给了一切维持现状的指示,之后,就急急禀退璃灏,让他和各部大臣们一起协商去办。 蜚廉、钦十三娘执意要留在身边侍候,帝九渊应允了。 能再次服侍在帝九渊身侧,钦十三娘是兴奋不已,她从小就爱慕英雄盖世、丰姿俊朗的东皇太一,苦恋他四十多万年,一起经历过生死,都互救过对方。 当年,还叫东皇太一的天帝,自爆元神与祖巫们同归于尽,是她把他的残破的仙体收整好,藏在日升之地的汤谷养着,自己孤寂地陪在汤谷看护,这一呆就是十万年。 钦十三娘娘坚信英勇盖世,无所不能的东皇太一一定会回来,她不相信他会死去。 果真没让追随他的人失望,借着留在混沌钟内的一缕残魂,历经十万年漫长岁月,东皇太一靠着顽强的毅力和执着,自己慢慢修复好元神,并在十万年后重回仙身。 钦十三娘清楚记得,复活的天帝站在一个高岗上,周身金光灿灿,他举目远眺,圣洁而雄阔,他高呼:“东皇太一已死,帝九渊归来,一个新的时代开始了!”。 钦十三娘爱极了,天帝当时的样子,那是天生的王者,拥有着吞吐天地、叱咤风云的气魄,她愿匍匐在他脚下,甘做他最卑贱的奴隶。 重生后的帝九渊收罗旧部和他们的子子孙孙,以及四门八方拥过来的仰慕者,辟出新的空间,建立起北天庭,再度开始了四处征战的生涯,直到将野心勃勃的北极紫薇打败,逼其让出实权,使天庭再度恢复了原本的天地正轨,使八荒六合避免了一场,因私欲和自以为是而导致的浩劫。 陪着他血雨腥风一路搏杀过来,钦十三娘本以为可以安稳生活了,而天帝在受伤未愈之时,被北极紫薇和当今的天君用计擒走,一押就又是五千年。 她盼他寻他,是呕心沥血、肝肠寸断,她敬他爱他,卑微到骨子里。 钦十三娘揽镜自赏,依旧是肤白貌美,岁月在脸上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却给她带来内敛丰盈的魅力,一双丹凤眼还是妩媚迷人,着斑斓锦衣的身姿依然婀娜窈窕,她还是曾经的那个第一美人,妖冶妩媚、艳压群芳! 夜风带进桃花的阵阵清香,案上一支半开的桃花枝,孤零零地插在一只古朴的花瓶中,独自孤芳。 帝九渊穿着一身暗红色中衣,坐在案前,呆望着桃花枝,神情落寞。 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更何况…… 钦十三娘未见帝九渊已有三百年,但未曾与他说过一句话,却是五千多年,上次天帝突然回来,都没给自己,说一句话的时间。 朝思夜想的天帝就在眼前,四十多万年的暗恋和心酸涌上心头,钦十三娘顿时泪眼婆娑。 钦十三娘端着茶点从屏风后走出来,跪坐在帝九渊身边,将茶点放在案上,皱着凤愁鸾怨的眉眼,轻声细语道:“天帝,夜已深,该安寝了,身子还未痊愈,万望保重圣体”。 帝九渊落寞的眼神从桃花枝上,转到钦十三娘脸上,并停留直望着,“怎么?哭了?”。 “没,没,没哭……” 钦十三娘赶紧用衣袖擦拭眼眸,心慌意乱地掩饰,心“咚咚”直跳,天帝还是第一次这么细心温存。 给帝九渊添了茶水,钦十三娘关怀道:“天帝这次出关,身子恢复的,可还顺利?”。 帝九渊看向窗外,眼神中有浓浓的忧郁,“离大好,还尚需时日,但感觉,好受了不少”。 钦十三娘知道,天帝秘密安排白泽去办差,她当时曾堵住白泽问过,但那个放浪不羁的家伙,和她打着嘻哈,没一句正经话,硬是没透露半分,但她知道,一定是天帝在乎的大事,陪伴几十万年,她早看出来,天帝有心事。 “天帝,若是有事,让十三娘去办吧,纵万死,也定不辱命。天帝只需照看好圣体,天帝好,十三娘才能安心” 帝九渊睨了一眼,眼前风姿绰约的女子,印象中飒丽飞扬的她,战场之外,竟也是这般轻盈美艳,四十多万年同生共死,已结下深厚的情谊,他视她如亲人挚友。 想到钦十三娘为了看护自己的仙体,孤守汤谷十万年,帝九渊的心顿时柔软温暖起来。 “哦,本帝很好,不用挂念,十三娘,也要多多照顾好自己”。 “天帝!十三娘……” 钦十三娘感觉有些恍惚,天帝何曾如此温柔待人过?她爱意汹涌,双手搭在帝九渊的手臂上,泪水如断线的珍珠般滴落,已哽咽不能语,“天帝!……”。 “嗯?……” 帝九渊垂眸,望着钦十三娘搭在自己臂上的手,脸色阴沉下来,他拖着警告的长音提示,她逾越了。 钦十三娘赶紧拿开手,低垂下头,长如蝶翼的睫毛,遮住了眸中的痛苦、挣扎和悲伤,泪水遏制不住地流的更凶,她心中有太多的委屈了! 钦十三娘从小就跟随她母亲,追逐跟随着自己,他是看着她长大的,帝九渊怎不知她的心意?他留她在身边,是因她是个忠诚侍主的好属下,他对她毫无男女之情。 对原始的男女情愫,帝九渊早已毫无感觉和兴趣,所以,他的后宫没有任何女人,也从不会对女色有任何想法。或许是天生天养,又雌雄一体,他本就没有多少情欲,年轻时有过短暂的情爱,是给他带来一些快乐,也给他带来一个儿子,但儿子东儿的灰飞烟灭,让他伤透了心,也让他彻底跳出了,七情六欲的苦境。 “太晚了,退下吧”,帝九渊的话里透着冰冷和凉薄。 钦十三娘听闻,知天帝动了气,她清楚他的脾气,若惹恼了他,是翻脸不认人,冷酷无情狠厉决绝,不但她不会例外,世上没有谁能够例外。 钦十三娘惊慌失措道:“是,十三娘告退,请天帝早些安置”,说完,急匆匆落荒而出。 帝九渊抬头,眯眼看着钦十三娘的背影,叹了口气,无奈地摇头,他又偏过脸,望着桃花枝发呆。 白泽没有让帝九渊等太久,他带来了好消息。 “三日后,玄元、太微都要去三十五重天,玉清天的弥罗宫,去给元始天尊的法会捧场,法会会持续三日。” 帝九渊眼中有兴奋的光彩,“好!三日,应能劝动小丫头了,本帝如何和她见面?”。 “臣已安排人,将石杯和口信带进希夷仙府,希望小丫头看到,能自己出来,我们绝不能硬闯,只能秘密进行”。 帝九渊沉下眼眸,眉微微蹙起,“这个,本帝自然知道,本帝现在法力尚不能应付,只是不知道?小丫头出来,会不会很难?”。 不想天帝为此忧心,白泽忙插话,“臣以为,小丫头够机灵,这事,应该难不倒她”。 帝九渊自言自语道:“嗯,也对,这点事,是难不倒,我的小丫头”。 第二日晚些时候,帝九渊就独自出发了,他怕小舞提早出来,找不到他会心急,他也要先看看,小舞生活的地方。 ()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106章 有缘再见(1)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黄昏十分,孙婶偷偷摸摸将石杯塞给小舞,留下一句话就慌张离开。 拿起石杯端详着,小舞的眼泪扑簌簌落了下来,她明白,在深潭下相依为命、互为取暖七十年的姐姐,来找自己了。 小舞不想如上次梦境中,因怕师傅而不敢折返,因而错失了解自己过去和美少年慕白的机会。之后,她尝试再去追梦,却再也回不去了,小舞决心要去见帝九渊。 小舞脑子转的飞快,寻思怎么才可以出仙府?平日出仙府,需得到师傅或大师兄的允许,有令符才能打开结界,而令符,只有大师兄和四师兄手里有。 其实,小舞心中一直有个疑问,为什么希夷仙府的人,不能自由出入?她也曾怀疑过,仙府的结界是不是为她而设的?目的是怕她出去惹祸,怕鹿涎圣血的秘密被外人知晓。看到师兄们出去,也都要使用令符,小舞也无法确认猜想的真假,也就逐渐放下了疑问,结界圈的范围很大,足够自己折腾的,确实也没什么事要出去,三百多年,小舞就一直老实待在仙府中。 小舞猜的还真没错,仙府周围的结界,还真是师傅为阻挡她而布下的。玄元从太子擎天处,得了天君的口谕,命将小徒弟看好,拘在仙府内,若发现她出去惹祸,定会诛杀。 玄元知道,小徒弟玉龙清是个不安分的性子,怕一个看不住真跑出去,惹来杀身之祸,没别的好办法,就在希夷仙府周围设下了结界。 小舞已获知,师傅明日要去参加元始天尊的法会,偷拿令符和假装闭门修炼,是不被发现的最好办法,四师兄的令符会相对好拿一些,她决定从四师兄展喜下手。 第二日,送走师傅后,小舞来到四师兄展喜的院子,说师傅不在,终于可以放松放了,又说自己心情不好,闹着要喝酒。 展喜老实实在,便陪着小舞推杯换盏起来,结果不言而喻,被小舞灌的不省人事。 小舞很容易就拿到了令符,将四师兄搀扶到榻上,替他盖好才放心离开,这一醉,怎么也够四师兄睡上两三日。 又来到翠儿正清扫的元极殿门口,小舞交代说,“翠儿,我出去玩两日,若师兄们问起,就说我闭关了,不许外人打扰”。 “小主!……” “翠儿?……” 翠儿想要拦阻,却被小舞阴拉着脸,瞪着大眼断声唬住,翠儿无奈,只能眼睁睁看着,她偷偷溜出希夷仙府。 迈出仙府石门,小舞出示令符,透明结界瞬时裂开一道如水波纹般的口子,她化流光出了结界,直奔西侧一座高峰而去。 刚现身站稳,小舞就看见一个高大俊逸、负手而立的背影,那人穿着五彩斑斓的宽袖大袍,袍子在风中猎猎作响,背影被一层淡淡的金光笼罩着,威风凛凛,有气吞山河之姿。 这,分明是个男子的背影? 背景早已察觉到声音,他勾起好看的嘴角,缓缓转身。 四目遥遥相对,都怔怔望着对方,千言万语都一时凝噎,一个泪流满面,一个真情动容。 “姐?!……” 小舞犹豫了一下,还是扑上去,双手搂住帝九渊的脖子,整个人就挂在他的身上。 “你没事,太好了!我想死你了……呜呜呜……你怎么才来看我呀?” 小舞趴在帝九渊的胸前,肆无忌惮地呜呜哭着,像一个受了天大委屈的孩子,把心中的憋屈,都一股脑地哭出来。 小舞在自己“姐姐”面前,撒着娇、耍着赖,宣泄着自己的委屈,她不需伪装、不用担忧害怕、没有顾及负担,可以为所欲为,想哭就哭、想闹就闹。 帝九渊双手抱着小舞的腰,眼圈也红了,“我也想小丫头!这次来,就带你走,从此……再也不分开”。 “走?……哦,不!” 哭的鼻涕一把泪一把的小舞,从帝九渊的身上滑下来,满腹疑问地呆呆望着帝九渊。 帝九渊明白,劝走小舞,不是一时半刻能办到的,故意不看她,也不接她的话茬。 小舞泪水朦胧,大眼眨巴又眨巴,又用衣袖擦了又擦眼睛,再定睛细看,拉着帝九渊的袍袖,上下左右、前后左右仔细打量个遍。 帝九渊任凭小舞把自己转来转去、看来看去,眼里都是笑意和宠溺。 半晌,小舞气脑道:“哼!骗子!大骗子!都什么事呀?……我,我……我,现在,还怎么称呼你呀?真是的,大骗子!”。 知道小舞,看出自己是男的了,帝九渊展颜,“噗呲”一笑,瞅着臭着脸的小舞,还是没吱声。 “骗子!身体……都恢复了?闭关了多久?经脉……可都全打通了?” “小丫头,你的问题太多,走,我带你去个地方,慢慢说” 不等小舞回答,帝九渊就一手揽着小舞的腰,化流光逝去。 在一个古树苍翠的山谷现身,小舞远眺,四周峰峦叠嶂,满眼五彩缤纷;往近瞧,眼前是一片盛开的桃花林。 帝九渊牵着小舞的袍袖,走进盛开的桃花林,在桃林的最深处,竟掩藏着一个山洞。 小舞跟着帝九渊走了进去,见里面豁然开阔,好高好大的一个石洞,洞内物什齐全,地榻案上还摆放着茶点和鲜果。 小舞跪坐在案侧,伸手拿了一个红色的果子,在手里玩着,眼瞥着帝九渊,审问:“说吧,为什么骗我?”。 帝九渊也在案侧坐下,边烧着水,边睨着小舞,慢声道:“我骗你什么了?”。 小舞气愤地指着耍无赖的帝九渊,呵斥,“骗子!你根本……根本,就不是女的”。 帝九渊睨了一眼气急败坏的小舞,抿嘴一笑,“哼!不讲理的小丫头,我问你,我何时说过,我是女的了?”。 “那……那,我叫你姐姐,你……你怎么不纠正?” 帝九渊憋着坏笑,开始耍弄起小舞,“你把男的,看成女的,还叫姐姐,那是你蠢!我没怨你……辱没我名声,已经够宽容的了,你反怨起我?还讲不讲道理?”。 小舞被说的没了底气,自己真那么傻吗?明明是个艳丽高挑的姐姐,怎么就成了一个翩翩美男啦?真是匪夷所思,觉得自己真是蠢的可以,忙给自己找台阶。 “那时,你定是男扮女装了,或者,是潭底太黑了” “都不是” “那是什么?” “那是……你蠢!哈哈哈……” 帝九渊又开启了逗弄小丫头模式,二人在深潭底,相互逗闷子,打了近七十年的嘴架,瞥着小舞气鼓鼓的样子,他心内乐呵的不行。 小舞想着,自己初来葵水的事,是跟一个大男人说的,就又羞又气又脑,扬手把手中的果子向帝九渊打去。 “你才蠢,骗子!大骗子!” 瞥见小舞红到耳根的一张窘脸,帝九渊顿时心知肚明,脸上挂着戏弄的坏笑,看都没看,就把果子抓在手中,大口吃了起来,嘴里还不老实,“嗯,这果子挺甜,你也尝尝”。 小舞瞅着正幸灾乐祸的帝九渊,气就不打一处来,隔案一拳打向他隽秀的脸。 帝九渊伸手轻轻一拉,就将小舞带飞起来。 小舞被拽的在空中打着圈,另一只手没闲着,带着掌风拍了下来,帝九渊扭身闪过,二人缠打在一处。 帝九渊也想试试,小舞的功夫如何?他只是躲避和化解来招,一来二去战了十几个回合,他觉得玩够了,在小舞一记狠拳打过来之后,一个转身,将小舞从身面抱住。 小舞伸胳膊伸腿挣扎,也分别被帝九渊钳制住了手脚,小舞被箍的死死的,抖也抖不开,挣也挣不动,她的那点气力,真如蚍蜉撼大树,是纹丝不动。 帝九渊在小舞耳根旁,嘎哑着磁性的嗓子,戏谑道:“小丫头,你学成这样,那玄元小匹夫……会不会被你活活气死?”。 “你!” 小舞被堵的红了脸,揭人不揭短,打人不打脸,自己就这点理不直气不壮的地方,帝九渊可真会,专挑自己的痛处,插刀子。 被气的不行不行的,手脚被箍住不能动,那咱还有牙,说时迟那时快,小舞一口,就咬在帝九渊的手腕上。 “哎呦!……你属狗吗” 帝九渊喊着,松开了小舞,检查被咬的,快要出血的手腕。 “活该!谁让你说我师父了” “不闹喽”,帝九渊边说着,边上前把小舞半推半抱回案前,自己也回座后,连挖苦带商量说:“哎,小丫头,不许再闹了。以我看,你学成这样,也不光是你笨的原因,玄元水平就不行,教不好你的,跟我回去吧,我亲自教你,保准比你在这学的好,好不好?”。 “不好!” 小舞没解气,抓起果子想再砸,突然觉得扔了可惜,就化气愤为大吃,狠狠咬了一大口果子,瞪着帝九渊,“咔嚓咔嚓”嚼着示威提醒,果子的下场,就会是他下场。 帝九渊半眯着一双秀目,望着小舞气恼的夸张样,忍不住“哼”笑出声,见旁边的水壶开了,他仰着下巴,调侃道:“好了,小丫头,水开了,我手被你咬伤,你,还不快给……姐姐……煮茶”。 “你!……” 小舞虽心有不甘,但拿三百年没见的帝九渊,也是没法子,她剜了一眼幸灾乐祸的帝九渊,叹了口长气,提起水壶开始煮茶。 小舞煮茶,闻到雅致悠长的茶香,嘴里啧啧称赞,“好茶!”。 帝九渊知道小丫头好吃,遂引诱道:“嗯,我的小丫头,果真识货,我那……可有许多你没吃过、没见过的好东西,小丫头,跟我一起回吧?”。 “好呀,等有朝一日,我去你那,就把你那里的好东西,都吃光、拿光,让你成个穷光蛋” “恐怕,这很难,要不?……你试试?” 小舞冷哼着,送了帝九渊一个大白眼,煮好茶,倒了一杯递给他。 帝九渊端杯略一闻,赞道:“手艺不错!”,他喝着茶,是满脸的得意满足,“小丫头,跟我回去,给我做个茶童吧?”。 小舞直身趴在案上,双手托腮,目不转睛笑看着,正端茶喝的帝九渊,揶揄道:“我看,你……长的……很美,那就,别想的太美了,啊呸,让圣战神的爱徒,当茶童?你咋不上天”。 帝九渊也学着小舞,趴在案上,边坏笑着,边慢声细语道:“能把男人认做女人,这脑子?啧啧,我好同情圣战神啊,我知道,自己很美,不用想……也清楚的”。 “呃……” 对眼前这个自恋的妖冶男人,说如此自卖自夸、大言不惭的话,小舞感觉直想吐。 过了三百年,除了把帝九渊认成女人,这点尴尬外,二人之间竟没有丝毫生疏感,一如在深潭中嬉笑逗趣着。 “唉!你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没完没了的……真烦!”,小舞被噎的败下阵了,蔫头耷拉脑,叹气,“喂,你说,我今后,该怎么称呼你?”。 “随便” “当真?” “称呼而已,有什么区别?” 小舞顿时有了精神,琢磨起该叫帝九渊什么好。 “那叫什么呢?大叔,大伯?哦……不行,有代沟,虽然你长得,的确很老,但,哪有一点老人的稳重样?啧啧,不恰当的” “嗯?……叫大哥?不行不行,太俗!” “帝九渊,唉!……不好,太生分” “喂,要不?我给你取个绰号吧?” 见帝九渊绷着一张似笑非笑的脸,独自喝着茶,一脸不屑瞥看着自己,一副懒得搭理的样子,小舞就又独自默叨起来。 “什么绰号,好呢?一个男的,长的那么妖冶,穿的还花里胡哨的,叫?梦碟,花郎,哈哈哈,桃花眼……”。 帝九渊再也听不下去了,看着眼前摇头摆尾、嘻嘻哈哈、连挖苦带讽刺的小舞,见她还不时噙着坏笑,偷瞄着自己,满脸是报复的幸灾乐祸样。他想,要是别人敢有这十分之一的放肆,早就被自己碎尸万段了,但在小丫头嘴里说出来,那就另当别论了,觉得还挺好玩。 话听起来还是很刺耳,帝九渊假装生气,轻喝,“放肆!再敢胡闹,信不信我打你”。 “那我,叫你什么呢?” 小舞并没把恐吓的话放在心上,但却正经了不少。 “到底叫什么呢?渊郎,渊哥哥,不行,偏叫什么渊,你会有多冤呀?太不吉祥!” “老帝?不行,比我大那么多,怎么能是老弟呢?” “那叫老一,不好听!老……老,有了,老……大!对,以后我就叫你老大了!你看呀,你自诩天下第一,你又比我老许多,还总想管着我,老大对你,可是尊称,最是能体现你的光辉形象,哈哈,得啦,就叫老大了” 小舞觉得选到了好称呼,兴奋的两眼直放光,她见帝九渊只冷哼了一声,没有回应,转脸就不搭理自己,就爬到帝九渊身侧,两手摇晃着他,“唉,你说,叫老大,可以吧?快说,快说嘛……”。 帝九渊歪头,斜瞅着小舞,见她正眨巴着水灵灵的大眼,等他的答复,抬手冷不丁敲了她一个脑瓜崩,冷哼道:“哼!就你敢瞎胡闹……只要,你觉得好,就随便罢”。 小舞喜笑颜开,她听出来,帝九渊同意了,“好好好!我就知道,你会喜欢老大这个称谓”。 ()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107章 有缘再见(2)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注意到帝九渊阴沉下脸,小舞顿时失了兴致,撅嘴抱怨道:“老大,你有啥不高兴的?其实,真正委屈、不高兴的该是我,本以为,这世间……有了一个疼惜我、爱护我、能给我温暖的姐姐,没曾想,却招来……你这个,只知对我凶的老大,要是早知道,我就不想你啦,也不来见你了,省着给自己找麻烦”。 帝九渊喉结动了几动,知道小舞说的是实话,她缺少爱,在极力寻找爱,而不是找约束。小丫头口无遮拦,是有些冒犯自己,但她流露真态、无所顾忌、不虚伪做作的样子,不正是自己最喜欢、最想要的吗?何况她并不知道自己是谁?只是与自己平等相处,逗乐玩笑而已。 帝九渊伸出一只手臂,揽住小舞的肩膀,眼带宠溺,温声道:“没良心的小丫头,难道?老大,就不会疼人、不会爱人啦?”。 “嗯?!……” 小舞对视着,帝九渊幽深如海般的眸子,她在那里找答案。 长长睫毛下的大眼睛黑白分明,至纯至美!帝九渊心内涌起涟漪,连忙移开目光,手拿起一块石榴酥饼,放到小舞嘴边,“尝尝,我知道,你一定会喜欢”。 小舞咬了一口,果然香甜酥脆,比自己做的,要好上太多,小舞拿过酥饼大快朵颐,顿时也眉开眼笑起来,嘴里含糊道:“有老大,也好,也好!本来就是同一个嘛,嘻嘻”。 替小舞拿去沾在嘴角的酥皮,帝九渊看着她吃的开心,满眼都是宠溺,好似漫不经心道:“小丫头,你怎么……从来都不问?我是谁?”。 小舞并未真正上心,这话后的意思,轻松答道:“都知道了,你叫帝九渊,是天庭重犯,杀人无数罪大恶极,技不如人,被打伤押在深潭下”。 “你也当我是坏人?” “坏人?那是他们说的,我岂是人云亦云之人” “那你,怎么看我?” 小舞手里捏着半块石榴饼,一脸正色,想了半晌,纯净真挚的目光紧紧盯着帝九渊。 “嗯……我才不管他人怎么说呐,也不管你是天王老子,还是杀人恶魔,我只知道,老大待我以诚,真心疼我,老大是我这世间……唯一的亲人,我知道这些……就够了”。 四目碰到一处,有火花迸溅,那是心底最真最纯的表达,七十年患难相依,结下的是至死不渝的亲情。 将小舞揽入怀中,帝九渊没想到,小丫头把他看的如此重,在他漫长的生命长河中,从没有过这种异样而又温暖的情感。在这一刻,他视她如心头肉一般,装进了心里。 帝九渊有些动情,眼中含着泪花,灼灼地望着小舞,温声道:“小丫头,和我回家吧,老大会让你……过上,最幸福的日子!”。 从帝九渊的怀里挣脱出来,小舞头摇的如拨浪鼓一般,“老大,不行的,我不能和你回去”。 抓着小舞的手,帝九渊急切问:“为什么?……你要学功夫,我来教你,定比玄元教的好,你还有什么不舍的?啊?”。 “那不一样的,师傅救了我几次性命,我还没报恩呐,怎么可以离开?羊懂跪乳,鸦知反哺,我不管不顾就走了,那岂不是……连禽兽都不如?绝对不行!” “小丫头,我帮你报恩,玄元他想要什么?名剑还是法器?只要你能安心,我的东西,随你挑,随你送” “俗!市侩!……老大,你把我师傅当什么了?真正的报恩,是要用心以待的,你是不懂,还是装糊涂?以后,不许再说这样的话” “小丫头,可不能犯糊涂,再好好想想,你在这……其实,很危险,只有我……才能护好你” 小舞抬头看到,帝九渊急切的眼神,和快拧巴到一起的眉毛,心里蓦地很感动,她抬起手,用两指手轻分着他紧皱的眉心,含泪哽咽道:“老大,我想好了,你是我唯一的家人,你的家,便是我的家!学完艺、报完恩,就会回去,我有一世能陪着老大,这一段时间……就留给我,去完成心愿吧”。 帝九渊听了,小舞情真意笃而坚定的话,知道她已打定主意,心中是一阵感动,这样一个知恩图报的好孩子,值得倍加珍惜,但心中又不免失落,意识到,他这趟真就带不走小丫头了。 看了看洞口,感觉时间已不早,帝九渊轻轻拍了拍小舞的头,叉开话题,“好!老大知道了,我带来一些酒菜,咋俩一起喝点”。 帝九渊说着,宽袖一舞,琳琅满目的酒菜就已摆在案上,散发着诱人的香味。 帝九渊拿起一壶酒,并指着一盘菜,对小舞故弄玄虚,“我猜,你会最喜欢这壶《今缘春》酒,还有那盘水晶肴肉”。 小舞对吃向来没有抵抗力,看着一桌美食,眼珠子都快掉出来,她草草接着话茬,“这么多种酒菜,你怎么可能猜准,我喜欢哪个?”。 “那你试试看” 帝九渊也不争辩,这些酒菜都是他来之前,专门请醉花楼厨师的传人做的,找到当年的厨师传人,可让他费了不少功夫。 大约一万年前,人间九州国的帝都上京,有个极知名的烟花场所,名叫醉花楼,醉花楼就是帝九渊游戏人间时,开着玩的,当然也是为了方便,收集天上地下的各方情报。 帝九渊当时自称九九,藏身在醉花楼中,在醉花楼见过小舞,亲眼见她打抱不平,扮天女散花童子,帮玉兰姑娘夺花魁,也见到魔族王子对她呵护宝贝的不行。那时,小舞就喜欢吃水晶肴肉,当时他送了壶《今缘春》酒过去,小舞最是喜欢,还约定,以后找他再喝此酒。 话说小舞去醉花楼,还是她小时候的一段糗事,因她跟九殿阎王的小儿子陆莽,偷去阿鼻大地狱,结果被吓丢了魂,总是哭闹不止,魔二王子慕白带她去人间散心,小舞看够花灯和烟花,被忽悠说醉花楼里,有天下最好的好菜好酒,就闹着要进去尝尝,结果被心疼弟弟的魔大王子成烈,给狠狠整治了一顿,正哭着,帝九渊就带着《今缘春》出现。 过了一万年,因缘际会,二人在山洞中,真的再次聚饮《今缘春》酒,帝九渊望着喝的不亦乐乎的小舞,心内是唏嘘不已。 小舞的过往,帝九渊让人已调查的很清楚,当然,她体内养着慕白元神的事除外。他不想说也不能说,觉得小丫头能忘记灭族仇恨,开始新生活也是不错的。 帝九渊满脸通红,已被小舞灌个半醉,二人嘻嘻哈哈斗着嘴。让他吃惊的是,小丫头酒量竟如此好,喝酒也爽快霸气,一场酒喝的热闹尽兴,帝九渊嘴里直嚷嚷着“过瘾”。 正在兴头上,身上的玉佩发出幽幽绿光,小舞脸瞬时阴沉下来,甩了句,“老大,你先喝着”,就“蹬蹬蹬”跑到洞口。 帝九渊耳力极好,偷听到小舞规规矩矩的声音,“小仙,见过太子殿下”。 之后,听见一个威严的男子声音,“嗯,你……这是在哪里?”。 “在……在外面” “在外面?做什么?” “在外面……哦,和师兄们喝酒,不想让他们知道,才来外面的” “哦,是这样,怎么好像不开心?” “没有,没有啦” “罢了,今日就准你,和师兄们一起去喝酒,记住,不可喝的太多” “是!……哦,请问,太子殿下和师傅……何时回来?” “怎么?想本君了?” “啊?噢,不是,不是的,我想……我想,在师傅回来前,把课业做完” “哼,师傅不在,就光顾着疯玩了”,见小舞一副低眉顺眼的听话样,擎天微蹙着眉,沉了片刻,还是给出了答案,“估计得后日正午,才能回去”。 “哦,谢太子殿下” “看你的无精打采样,定是怪本君,扰你了尽兴,哼!没良心的东西……去吧,记着,别再搜刮师兄们了,想要什么?说与本君,本君自会给你” “嗯” 帝九渊定定瞅着,意兴阑珊的小舞回来,见她嘴角虽扯着笑,但眼神里都装着失落无奈,意识到玉佩里的人,定是小丫头不敢得罪的大烦恼,帝九渊可看不得,别人欺负自己的小丫头。 “过来,让我来看看,你那稀奇的玩应”。 小舞恹恹地走了过去,帝九渊从他腰间摘下玉佩,看都没看一眼,甩手就向石壁扔去。 “啊!” 小舞想拦已经来不及,只听“啪”地一声,玉佩碰到石壁上,摔了个七零八碎。 “我,帝九渊的人,也敢欺负,是活腻了吗?太子又怎样?在本……眼中,就是个屁” 小舞哇哇叫着,跑向破碎的玉佩,弯腰捡起带着璎珞的一块玉片,嘴里开始埋怨,“喂!老大,你也忒野蛮了吧!哇……,你算是,给我惹大麻烦了”。 帝九渊借题,又劝着小舞,“小丫头,在这里,受这等委屈做什么?和老大一道回家”。 小舞看着手里的碎玉,苦着脸,叹气解释:“我哪里受委屈了?本就是我过分,挨罚,也是理所应当的”。 帝九渊走过去,揽着小舞的肩膀,郑重道:“罚什么罚?他们就没这资格,小丫头,你给我记住,到什么时候,都不用委屈自己,你有老大,就什么都不要怕,记住了?”。 不愿和帝九渊掰扯,小舞转移了话题,“好了,老大,我真的没受委屈,你想多了,走,咱们继续喝酒”。 彻底醉了的帝九渊,很是爱笑,人也如小孩子般爱胡闹,小舞很快也忘了刚刚的小烦恼。 老大说的果然没错,那壶《今缘春》酒和水晶肴肉,真是她最喜欢的,小舞不知前因后果,佩服起帝九渊的精准判断力,啧啧称赞着,“老大,我觉得你,就像我肚子里的虫子,一看一个准,我以后,怎么还能有秘密呀?”。 “你老大,厉害吧?” “厉害!” “服气吧?” “服气!……哎哎哎,老大,别躺这啊……” 将已酩酊大醉的帝九渊安顿在榻上,小舞也在地榻上,合衣睡去,这大半日,过得真是欢喜快乐。 第二日一早,小舞醒来,发现身上多了一床薄毯,下了地榻,见床榻上已无人,就走出了山洞。 出洞后,见帝九渊正对着日头闭目打坐,一身金红色光芒,令他看起来安泰奇伟、熠熠生辉,小舞竟有些看痴。 “原来,我的小丫头,竟是个花痴” “原来,我的老大,是个自恋狂” 在二人的斗嘴打趣中,新的一天开始了。 两人背靠着背,在山洞外晒着太阳,小舞已了解到,帝九渊闭关及身体恢复情况。望着眼前灼灼的桃花林,正聚精会神听老大讲,他过去自爆元神与对手同归于尽,靠着一缕元魂,花了十万年,又重回仙身的往事…… 没有任何崇拜之情,相反,小舞脸上挂满心疼,眼泪扑簌簌直流。 能感到小舞在哭,明白她是在心疼自己的遭遇,泪水滋润了帝九渊如枯木般的心,纯粹真挚的爱,让他再次感到,前所未有的温暖和幸福。 帝九渊用头碰了一下小舞的头,温柔道:“哎,傻丫头,一切都过去了,相信……以后会越来越好!”。 见小舞未回响,帝九渊转过身,低头深情望了一眼,已哭红眼睛的小舞,伸手揽住她的肩膀,反过来安慰,“小丫头,不哭啦,现在老大不是好好的?好了,再哭,就丑的,更没法看了”。 “没正形!” 小舞嘴上嗔着,心里却开始不放心,老大还需要几次几百年以上的闭关,才能基本恢复。天庭对老大这样修为高深的逃犯,势必不会放松抓捕,尤其是在他未恢复修为之前,若老大再被抓到,那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小舞这才真正意识到,帝九渊来看自己,是冒着生死危险的,心中顿时感动不已,她暗下决定,想以自己的鹿涎圣血回报老大,绝不能让老大出事,她要助他早日康复。 “小丫头,你过的可好?” 小舞转头,望了一眼满脸关切的帝九渊,咽下嘴里泛起的苦涩,一派轻松样,轻描淡写地胡说八道。 “我?当然很好喽,出潭以后,我直接被送到希夷仙府,当日,就拜了圣战神为师傅。老大,你说,是不是老天,都觉得欠我的?就把这大幸运……降到我身上!又或是,我聪明又漂亮,还讨人喜欢,师傅才看上我,这里所有人,也都对我非常好”。 “嗯”,帝九渊一脸正色,意味不明地嗯了一声。 对小舞只报喜不报忧的一顿瞎说,帝九渊没有揭发,他知道,小丫头是不想让他挂心,心中不免又是一阵心酸,把小舞搂的更紧。 小舞不想继续这个话题,转头瞪着水灵灵的大眼,望着帝九渊,请求,“老大,你教我几招呗,总被师兄们打的很惨,我怕久了,师傅会对我失望”。 “好,我演示给你,你要看仔细了” 帝九渊说着,站起身,唤出宝剑,教了小舞一套剑法,这是他独创的新剑法,还没来得及起名字,这套剑法完全可藐视众家所长。 “以后,你多加练习好好领悟,等练好了,就会有师兄,不是你的对手了”。 “真的吗?” “真的,前提是……你的修为要提升,坐好,让老大帮帮你,你就能……更快地扬眉吐气了”。 听罢,小舞像火烧了屁股一般,“蹭”地站起身就走,“不可以!自己的事情靠自己,不需要走捷径,绝对不行!”。 ()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108章 有缘再见(3)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小舞边说边快步走开,突然觉得身后有力量拉拽,“蹬蹬蹬”倒退着,一屁股坐在帝九渊面前,电石火光间,就已动弹不得,感觉一股强大的仙气传进体内。 小舞被封了穴道,身子不能动弹,嘴里却不老实,大声责骂着,“帝九渊,你又来硬的,你个混蛋,快放开我,帝九渊……”。 过了好一会,帝九渊收了功,拍了一下小舞的后脑勺,瞋道:“没良心的小丫头,对你好,你却吼我,欠揍”。 “哎!不经同意就来强的,你还有理?今日,我就替你娘,好好管教管教你” 小舞说着,转身,挥掌就向帝九渊拍去。 帝九渊不屑一顾,伸手顺劲一拉,差点把小舞拉来个大马趴。 倒地前,小舞手扶地腾起,加大了掌力,又回扑过来。 帝九渊不慌不忙,坐着就直飞上空中,小舞又追赶上去,二人缠斗在一处。 帝九渊嘴角高扬,逗弄着连他的衣角都碰不到的小舞,瞥着她起急,一脸的得意洋洋。 只见,一高挑一娇小,一华美一淡雅的两人,在古桃树间上下飞舞,衣袂飘动,如两只翩跹追逐的蝴蝶,挥掌携风,带起灼灼桃花瓣,如下雨般纷纷扬扬。 这一刻,缤纷了时空,惊艳了时光! 小舞从小就乐于在树上玩耍,追猴逐鸟惯了,在树间飞掠水平,丝毫不输帝九渊。 小舞如戏精上身,不时演到着自己跌落的样子,帝九渊不知是演戏,还真是回身去救,被小舞逮住机会,咬了手。 “哎!小丫头,你怎么又咬人啊?”。 “活该!谁让你强迫别人了,哼!” “看我,不拔光你的牙?站住” “来呀,哈哈哈” 帝九渊反追起,咬完人就跑的小舞,听小丫头一路撒下,得意又张狂,银铃般清脆的笑声。帝九渊边飞掠,边望着不时回眸看,那张阳光明媚的稚嫩笑脸,他爱极小丫头此时的样子。 这一日,二人游桃林、赏清泉、观云海、喝酒聊天有说不完的话,夜晚更是不忍睡去,心中不舍的情绪是越来越浓。 帝九渊还是没死心,又寻机一次次苦口婆心的相劝,兵法战术都用上了,就是劝不动小舞。 小舞要抱师恩的心,是如此的顽固执拗,让帝九渊不忍心强掠走她,也明白若掠走她,小丫头定会心中有亏欠留遗憾,是不会开心快乐的,同时也会不理自己,甚至恨自己。 既然老天给自己送来,这么投脾气的小东西,他就不能失去她。让小舞快乐幸福,是他更在意的事,除了等待,帝九渊已感到别无办法。 唉声叹气喝着闷酒,帝九渊脑中灵光一闪,突然想起那块被他摔碎的、能通话的玉佩。 “对呀,能经常看到小丫头做什么,不是也很好吗?” 帝九渊如是想着,拉起强装无事的小舞的手,柔声问:“小丫头,你想,常看到老大吗?”。 因要分别,已是很难过的小舞,听出了话外之音,猛抬起头,眼睛眨巴眨巴的,望着帝九渊,“想啊,有什么好办法吗?”。 “有!我教你一套术法,以后,我们就能看到了” “好呀好呀,快点教我” 帝九渊口中念诀,双手间列出金色印伽,攒力用咒语一催,一团白色氤氲就飘在眼前,里面有二人的音像。 “我的天哪!” 小舞如打了鸡血,瞬间复活,兴高采烈地学了起来,不用出仙府,老大也不用冒险,虽然不是真在一处,但总比音信皆无,要好上太多。 帝九渊又醉了,醉的不省人事。 不能强带小舞走,又劝不动,打骂不得、软硬不吃,唉!他已无计可施、无能为力,拿小丫头真是没了一点办法,这结果,让帝九渊感到前所未有的挫败。 帝九渊实在太喜欢和小丫头在一起了,小舞年轻的生命活力和对生活的热爱,点燃了他形入枯槁的日子;她的单纯善良,让他感觉到人性的美好;她的灵性如清亮的小溪水,浇灌着他干涸的心灵,和小丫头待的每一分钟都不会寂寞,时时刻刻都有趣多彩,更关键的是,他不用顶着一张假面,绷着天帝的威严,可以毫无顾忌,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想做啥就做啥,心内感到真正的自在快乐。 安顿醉了的帝九渊睡下,小舞凝望着他华美俊逸的脸,也是心潮澎湃,百感交集。 小舞喜欢老大,老大像大山一样厚重、深沉和包容,他的臂膀很结实,胸膛很温暖,天塌下来有老大撑住,这份温暖、踏实、安心和依赖,小舞十分贪恋痴迷。 在帝九渊面前,她可以无拘无束袒露真我,撒娇耍赖、闹腾任性,怎么过分都能被包容疼爱,这应该是书中所说的,父亲的感觉吧? 当“父爱如山”四个字出现在脑海,小舞不由一凛,原来,她内心苦苦追寻的,是失去的亲情和爱。 天色大明,帝九渊才醒来,昨夜醉的很深,未睁眼,就闻到很浓的血腥味,他忽地惊坐起,喊着“小丫头?”,四下张望。 见小舞正坐在案边,朝自己咧嘴微笑,洞口的光打在她身上,发着淡淡白芒,帝九渊还未走近,就感觉到异样。 “小丫头,你没事吧?” 见小舞的脸色苍白,帝九渊边问,边揽着她的肩坐下,转头见她只抿嘴笑不应答,人还乖乖地靠在他肩膀上,乖巧柔弱,像一只温顺的小猫。 用手抬起小舞的脸,帝九渊仔细端详探究,隐隐的不安弥漫心中,“怎么不说话?你真的没事?”。 小舞抿了抿唇,淡淡笑了笑,还是没吱声。 帝九渊闻到,小舞嘴里有浓浓的血腥味,正要捏开检查时,却被她用手挡住,拿起身边一块布递给他。 帝九渊拿过布打开,只见上面写着,“老大,求你,喝下鹿涎圣血;求你,不要再来找我,我不会再见你。小舞发誓,待学成报完师恩,定会回家找你,从此都听你的,再不离开!”。 看完信,帝九渊顺着小舞的目光,看到了一个带盖的小炖盅,他打开一看,满满一盅的鲜血。 感觉全身的血都往上涌,帝九渊气的冲冠眦裂,把小舞按在腿上,举起巴掌,手在半空颤抖着,就是打不下去。 半晌,帝九渊红着眼睛,抓起小舞,双手摇晃着她的肩膀,骂道:“该死的,谁让你这样的?老大,需要你这样帮忙吗?不知深浅的东西,你知道,这样,老大该有多心疼!啊?”。 见帝九渊如此在乎自己,小舞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看着他发飙,但心里感到很温暖、很幸福! 实在没力气,感觉马上要昏厥过去,为防止被老大继续摇晃,小舞抬起无力的手,搂住帝九渊的脖子,头就势躺在他怀里。 这个亲昵动作,让帝九渊突然愣住,闭了嘴巴,他慢慢环抱住小舞,轻扶着小丫头的背。 二人就这样默默抱在一起,两颗心靠的更近。 咬舌放血是很费时间的事,为了助自己恢复修为不被追杀,小舞虽然什么都没说,但却为自己担着惊、害着怕。帝九渊想起,在深潭的那次放血,小丫头昏睡了六七日,当时还以为,她是在闹别扭,原来是不能讲话和半昏半醒,想必放血也是极疼的,帝九渊猩红的眼里,灌满了热泪。 知道小舞已没力气了,帝九渊不想让她为难,心中暗暗发誓,为了小丫头,他也要尽快修复好身体和功力,不光不让她再担心,他还要保护她一世安稳。 没有让小舞失望,帝九渊喝了鹿涎圣血,静静揽着迷迷糊糊的小丫头,是心潮澎湃。 躺在帝九渊的肩头,小舞手抓着他的一缕青丝,半睡半醒着,二人心中都有千言万语,但没有说话。洞外的鸟鸣声,在空旷的山洞中,显得分外清脆嘹亮。 此时无声胜有声! 双手抓着帝九渊的大手,小舞在他手心上,写了一个“回”字,然后,仰望着眼前如深潭般幽深亮泽的美眸,提示该回了。 木雕般的帝九渊低头,疼惜地对望着,小舞会说话般的清澈大眼,好一会,嘴角不时抽动着,但又都欲言又止,最后,他郑重点了点头。 小舞依依不舍的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各自心思了然。 帝九渊把脸色苍白、神志还有些不清的小舞,托抱起来,缓步走出山洞,缤纷的桃花瓣被风裹挟着,洒落两人一身,像两人心中滂沱的泪雨。 相亲相依、视对方为唯一亲人的两人,分别站在敌对的阵营中,因一些未了缘,不得不分离,此一去,再见是遥遥无期,心中悲戚不言而喻。 小舞没有挣脱,她想成全帝九渊不舍的心意。 在离希夷仙府最近的一个山头上现身,把小舞放下,帝九渊怔怔望着她。 小舞紧抿着嘴,她怕自己哭出来,心内告诫自己不能流泪,不能让老大担心。她冲帝九渊笑了一下,只是那笑看起来很苦涩。 “老大先走!”,小舞说完,赶紧闭上嘴,但血还是从嘴角流了出来。 帝九渊明白,小舞想看他先离开,也苦笑了一下,掏出洁白的帕子,给她擦了嘴角的血,揽过小舞紧紧抱了一会,吻了吻她的头发。 “小丫头,照顾好自己!早点回家!”,帝九渊说完,转身化作一道金光离去,他不想让小丫头,见到他落泪。 世间离别尽堪哭,何况不知怎如初。 离别,让帝九渊和小舞都感到无限悲痛。 见帝九渊离去,小舞也化流光回到仙府的大石门前,她正迈步进入,却被结界冷不丁打翻在地。 小舞心里明白,师傅回来了,否则令符不会不管用,她爬起身有气无力地跪在门前,静待着,不知怎样的一场风暴? 小舞刚跪定,师傅玄元、太子擎天和五个师兄就齐刷刷出现在石门口。 偷窥到师傅阴黑着一张怒脸,小舞能感觉一股冷森森的、犹如万里乌云压顶般的霸道重压,虽然浩荡的气息被刻意掩藏着。 玄元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帝九渊果然出现在天庭,小徒弟玉龙清消失两日多,也当真是和他在一起。 一把提拉起跪地的小舞,玄元怒视着她苍白的脸,闻到她嘴里浓浓的血腥味,已猜到,她又做了什么。 玄元冒火的眼睛喷涌着愤怒,一甩手,小舞已被吊在门前的大树上,在所有人的惊诧中,一条铁鞭带着呼啸声,已抽在小舞的身上。 “啊!” 小舞发出神号鬼哭的惨叫,惨叫声太过惊悚大声,惊飞林中各式飞鸟,扑簌簌在空中一阵乱飞乱撞,小舞嘴里和被鞭处都汩汩流淌出鲜血,一会血便染红了衣袍。 疼的浑身打着哆嗦,汗水流了一脸一身,一切都来得太快了,小舞以仅剩的清明,在心中迅速作着判断,“师傅一定知道,自己去见了帝九渊,凛冽浩荡的气息,有些熟悉,坏了!老大没走,应该就在附近,想必他是跟过来了。师傅打自己,这是要引他出来,她决不能让老大这么做,他若出来,必然会被抓、被杀” 小舞拼上全身的力气,歇斯底里地大喊,“走!走!永远别……”,还未喊完,玄元的第二鞭又到,小舞“啊”的惨叫声,又响彻上空,脑袋耷拉下来,疼昏过去。 此刻,因两个大神正暗中较力,天空上已是乌云翻滚、电闪雷鸣、狂风大作。 见小舞被鞭打的如此残,帝九渊在隐身处再难待下去,已怒红双眼,要冲出去抢人,被两道影子硬硬扯住。 来的人一个是白泽,一个是钦十三娘。 抓着帝九渊的袍袖不撒手,白泽急道:“天帝出去,小丫头必死无疑,若还不走,她就会被活活打死”。 帝九渊回头,怒瞪着白泽,拖着长音威胁,“嗯?……” 依旧抓着帝九渊,白泽跪下,含泪苦苦哀求,“天帝露面,玄元不杀她,太微也必定杀她,此刻离开,就是给小丫头一条活路,天帝,千万不要辜负了她”。 钦十三娘也跪地,抱着帝九渊的腿,哀求,“天帝,无论如何,还不能暴露行踪啊,求天帝,速速离开危险之地”。 帝九渊转头,痛苦地望着已昏迷的小舞,心内明白,神鞭还带着内力,若再打两鞭,小丫头真的就没命了,以自己现在的修为,还真是救不了她,他何尝不知道,玄元这么做,就是要引他出来。 “天帝,现在走,这事还能瞒住,玄元不会把她怎样的,走啊!” 帝九渊拧着眉头,开始有些犹豫。 “为小丫头少受些罪,天帝,赶快走吧” 白泽苦苦劝着,这时,只有小丫头的安危,才能制止住发怒的天帝帝九渊。 看到玄元又在抖鞭子,帝九渊紧抿着嘴,红着眼睛,满脸痛苦留恋地又望了一眼小舞,一跺脚,化流光离去。 ()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109章 被关思过洞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感觉到浩荡霸道的劲气消逝,天空瞬时平静不少,玄元终于暗吁了一口气,疲惫地卸下身上神力,手如失力一般,再也举不起来。 玄元和擎天对视了一眼,都心事了然,帝九渊已经离开了。 玄元成功逼走帝九渊,小徒弟玉龙清与他私会的事,就可以被瞒住,天君也就不会知道,若不是为保小徒弟,他今日必找帝九渊报仇。 饱受腿痛折磨的玄元,心内恨死了帝九渊,雪恨是他一个强烈的愿望。 “该死的孽徒!” 玄元心里暗骂着,抬眼瞪了一眼,正吊着的小徒弟,见她已昏迷,身上流的血已滴答了一地,又心疼的皱紧了眉头。 擎天清楚,玄元的所思所想,为了保全小舞,他俩眼睁睁看着,一次抓捕帝九渊的大好机会溜走。道义和情感煎熬着两颗有同感的心,二人不约而同选择了情感,但这种艰难选择,让他们内心很挣扎、很痛苦。 从玄元手里拿下鞭子,扔给秉德,擎天低声说:“真君,回吧,这里……”。 在生死攸关时刻,擎天是理智的,他瞥了眼跪地求情的徒弟们,甩了一句话,“把玉龙清,速速送回石榴苑”。 玄元气没消,也怕帝九渊去而复返,气愤道:“不!把这孽徒,关进思过洞”。 五个师兄们跪地不起,给小舞求情,他们知道,关进思过洞就会很长时间,五人不明就里,认为师妹只是贪玩,跑出去玩了两日,师傅这样的惩罚,也委实太重了。 “师傅,饶了师妹吧”。 擎天边眼色示意秉德,赶快把小舞带走,边对玄元低声道:“先处理下伤口吧,怕是骨头已断了”。 秉德心领神会,趁师傅未开口时,答了声“是!”,就匆匆把小舞带离。 子箫被叫来时,见翠儿正拿着一些白布,压在小舞不断流血的伤口上,六神无主地呜呜大哭,“小舞,小主,呜呜呜,你怎么了?醒醒啊,呜呜呜……”。 “让我来” 子萧慌忙接手,只揭开白布一角,见两条鞭痕处已骨裂肉烂,血又汹涌的流出来,子萧赶紧压紧。紧接是剪开衣袍、上药止血、上板固定、包扎……一阵的忙活,最后,小舞上身被捆绑的,如同一个圆粽子。 翠儿低声呜呜哭着,已恨的两眼通红,咬破嘴唇,却不能去报仇,因为知道打小舞的,是她的师傅玄元。翠儿不明白,小舞又犯了什么了不得的大错?作为师傅竟会如此心狠下毒手。 一直在旁帮忙的不染,也红了眼睛,包扎完,也哽咽地呼喊着,“师妹,挺住了,不能有事啊,师兄们都来看你了,你一定得挺住,听见没有?”。 不染医术不低,他的话让一旁的师兄们顿时明白,师妹的伤极重,心里都更加难受,脸上都是一副要哭的表情,展喜更是呜咽出声,“呜呜,干嘛要这样?不就是出去玩两日吗?用御龙鞭打,也忒狠了吧?呜呜”。 子萧一记冷厉的眸光,让翠儿和展喜的呜咽声嘎然而止,他手把到小舞的脉上,脸上顿时变了色,确认小舞已被打成内伤,赶紧从袖中,掏出一个小瓶,倒出几粒仙丹,捏开小舞的嘴,硬塞了进去,见小舞满嘴是血,将她的脖子抬高些,迅速点了两个穴,逼着小舞张口,和着血将丹药一起咽下。 捏开小舞流血的嘴,子萧检查了一下,见是咬破了舌头,看牙印就知道是故意的,明白她又做了什么,心疼焦急的脸上,顿时又挂上了怒气。 一番的忙乎,子箫累的瘫坐在榻边,他用衣袖擦了把汗,又是疼、又是恨地盯着小舞发呆。 擎天赶过来的时候,第一眼看到的,是榻边地上一堆染着血的布,心疼的眉头都蹙成了大疙瘩。 见太子进来,子箫和师兄们都行礼后,陆续退了出去。 擎天坐在塌边,握起小舞的手,直愣愣看着惨白着脸的小舞,心痛的无以伦比,心中也有种失而复得的庆幸,泪眼朦胧,哽咽唠叨着。 “小冤孽,就知道闯祸,你招惹谁不行?偏去惹那个恶魔,嫌自己命长了?你今日,要是敢跟那恶魔走,本君就算追到阴曹地府,也会把你逮回来。哼!还算你有点良心,知道回来。不是很能吗?现在,怎么不起来折腾了?起来呀!提醒你呀,你的狗命是本君的,本君不准你有事,你就不能有事,听见没有?快点好起来,真是个冤孽!”。 擎天发现异常,是小舞慌称与师兄们喝酒那日,小姑娘明显紧张,背景也不像希夷仙府,当时他没多想,第二日联系不上小舞,擎天隐隐感觉事情不对,晚上回来直接来看小舞,结果被翠儿拦住,擎天心里顿时明白,她一定出了仙府。 玄元当晚也回到仙府,知道小徒弟偷拿了四徒弟的令符,已外出两日。 玄元和擎天推断,玉龙清不见,应该是跑出去玩了,毕竟在仙府闷了几百年。当然二人也不约而同想到,她有可能被帝九渊的人带走了,当年帝九渊逃出鱼渊深潭时,曾说过要回来接她,玉龙清失踪,恰恰出现在帝九渊出关后几日。 获知小徒弟回来,透过她身上沾染的气味,和不远处散发的不一般的宏阔气息,玄元已断定,小徒弟去密会帝九渊了,还给他喝了鹿涎圣血,由此可见,二人交情匪浅。 玄元能感觉到,帝九渊就隐身在附近,或许是小徒弟不舍这里,才选择回来,帝九渊定是来送她的。 玄元脑子飞快转着,如果二人密会的事暴露,那小徒弟会必死无疑,天君不会饶她性命;若假装什么都不知,帝九渊就必会常来探视密会,迟早还是会被发现。抓帝九渊本是自己的职责,不能再谋私包庇,玄元选择堵一把,他断定,帝九渊不会在有伤的情况下,鲁莽地将自己和小徒弟置于死地,笃定帝九渊不敢出来硬抢人,他逼走并断了帝九渊,再次带走小徒弟的念头。 因心中决定一赌,就出现了前面,玄元痛打小舞的一幕,他赌帝九渊会痛惜小徒弟,而被迫离开天庭,事实上,玄元赌赢了,他为小舞赢得了一次生机。 替小舞整理好衣衫,擎天在她被解开的腰带上,看见了只剩下一小块玉片的璎珞,原来是凤纹玉鉴镜碎了,擎天拿出自己的龙纹玉鉴镜,挂在小舞腰带上,这样,二人就又能联系了。 望着昏迷中,还紧皱着眉头的小舞,擎天知道她疼,俯身在她额头上吻了一下。小舞视乎得到安慰,眉头舒展一些,擎天有些动容,就又吻了吻,叹气,自言自语道:“唉!小冤孽,你何时,能让我省心点啊?”。 擎天已开始用了“我”这个称谓,一份无关其他的纯真爱情,已悄悄进入他的心中。 第四日,玄元独自来到石榴苑,命翠儿简单收拾一下,小舞平日的衣物,在翠儿的苦苦哀求下,还是决绝地,把还昏迷的小徒弟抱走,关进了思过洞,还亲自上了结界。 小舞是第六日才醒来的,睁开惺忪的眼,她看到的是黑漆漆的石壁,耳边没有任何声音,寂静的令她有些心慌,意识到自己是被关了起来,猜想可能就是,令人恐怖的思过洞了。 想着师傅下重手鞭打,又将自己关进思过洞,师傅定是伤透了心,或许,就是让她在这里自生自灭……小舞越想越伤心,眼泪如开闸的洪水汹涌而出,悲伤引来一阵咳嗽,牵动受伤的背骨,疼的她大口哈着粗气。 小舞背上有伤,只能趴在或侧躺在榻上,在昏暗的石洞内,孤独地面对四面岩壁。透过光影,细数着日出日落,哭一会、呆一会、睡一会,形容凄凉悲戚,怎一个惨字了得。 擎天手拿着已修复好的凤纹玉鉴镜,看到小舞惨状,心痛如刀搅,不忍目睹。他眼含泪花,开始呼唤小舞,玉佩发着绿莹莹的光,映着小姑娘呆若木鸡的脸,至始至终她都没点开玉佩,她在独自咀嚼痛苦。 趴了一个月,小舞终于能起身,缓步出山洞,见洞外四周就是高耸如云、光秃秃、黑漆漆的石壁,洞外就像是一口深井的井底,要仰头才能看见井口大的天空,天空处是通向外界的唯一通路,那里被设置了亮晃晃的禁制,无论是想进来、还是想出去都是不可能。 小舞在石洞前坐下来,闭眼晒着难得一见的阳光,沉眉思索: “自怨自艾,无用;伤心流涕,无用;怨恨抱怨,也无用,那只能既来之则安之了,不然又能怎样?外面有爱自己的师兄们、子萧、翠儿,自己没有被抛弃……” “师傅也不是不对自己好,只是恨自己去见老大了,若让天庭知道这事,自己怕是只有死路一条,师傅也算保了自己,自己选了回来的路,那只能受着……” “既然自己还不想死,那就做点什么吧,忙碌起来,心或许就不会那么难过!那么痛!” 经过几日的痛定思痛,小舞想明白了一些事,想让自己沉静下来,小舞决定开始修行。 每日都会呼叫小舞,但她显然没带着玉佩,从未应答过,这让擎天气恼和心痛,他本想,在小舞最艰难的时候,与她在一起承担。 擎天很欣慰地看到,小舞没有沉沦,每日大部分时间都在静修、吹笛,她的伤还不能练剑。 一方如井底的地方,一个犹如雕塑般的白衣仙子,每日在闭目静修,那里唯一的声音,就是呜呜咽咽的笛音。 擎天没有去帮小舞求情,他理解玄元,这是性命攸关的大事,表面看似羁押思过,实则是保护起来。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小舞在思过洞,再见到师傅玄元时,已是一年后。 小舞跪在从天而降的师傅面前,百感交集,哑着嗓子喊着,“师傅!”,就无语凝噎,泪水流了满脸满身。 居高临下望着小徒弟,玄元也是一阵心酸,“孽徒!你可知错?”。 小舞抬起泪眼,仰望着师傅,“师傅,徒儿一直都知道,自己错了,但是……做不到,不去见他,没有他,徒儿早就失去了……活着的希望,我俩……已视对方为亲人,师傅,我没办法,真的没办法”。 小舞不想隐瞒师傅,自己说的都是事实,虽然知道如此说,会让师傅更生气,也会对自己不利。 玄元听罢,果然又气黑了脸,“孽徒!他是噬杀成性的恶魔!你却认他为亲人?你还有……是非曲直吗?”。 “师傅,徒儿知道,别人都说他是双手沾满血的恶魔,但他……对徒儿是真心诚意的,可能……他过去犯过错,但要相信,他也会变好的。” 玄元气愤至极,心内一乱,脱口问出了,他最想问的问题,“你既然,认为他真心待你,那你……为什么不和他走?”。 “徒儿舍不得师傅!还有师兄们,舍不得这里的一切”。 小舞话音一落,玄元的身子微颤了一下,小徒弟果真因珍惜留恋这里,而放弃优渥安逸的生活,明知会受罚也毅然回来,说服冒着生命危险,来接她走的帝九渊,该是多么不容易的事情,可见他这个师傅和这里的一切,在她的心中还是相当重要。 在该视小舞如徒还是如囚间,玄元开始动摇,内心失了平衡。天君让太子传口谕,让将小徒弟羁在希夷仙府内,若她与帝九渊私会的事传出去,不但小徒弟会被赐死,就连他这个师傅、太子和徒弟们,都会受到牵连,他宁肯拘着她,也不想看她去送死。 “那你……有何打算?” 小舞两行热泪又流了出来,吞咽下满口苦水,一个没有自由的人,无法回答这个问题,她反问道:“师傅,徒儿,还有资格……自己作打算吗?”。 “……” 玄元哑然,突然想起,小徒弟给死对头帝九渊喝了鹿涎圣血,助他恢复功力,还大声提醒让他逃走,不落入自己诱骗的圈套,顿时心中又气愤难平,在自己身边养着对手的帮凶,玄元一时失了主张。 “你助纣为虐,说,如何能饶过你?” 夹在两个对立的阵营,又处在两个对立的情感中,还都不忍舍弃,或许也只有死才能解脱。小舞平静仰望着师傅,娓娓说出心中所想。 “师傅,都是亲人,徒儿怎能忍心看着?谁去伤害谁?师傅难道不相信?您教导的徒弟,有分辨是非善恶的能力?如相信,那怎会认为徒儿会助纣为虐?如不信,留着徒儿也确实麻烦,终会有后患。徒儿理解,责任道义为大,师傅取徒儿性命,徒儿绝不会有半句怨言,本来……这条命就是师傅给的,师傅想拿,拿去便是” 玄元没想到,小舞竟把全部事情,想的如此清楚透切,看透了他所有的忧虑和心思。他心里明白,小徒弟与帝九渊是患难之交,她不忍失去这份真情,纵使身陷囹圄也不改初心,这是何等的重情重义!若当初她和帝九渊离开,或许自己现今会更轻松释怀,而偏偏她放弃富贵权势,情真意切地留下来,这又是何等的懂知恩图报!这样的好徒弟,能再到哪里去寻? 玄元在关与不关,教与不教、舍弃还是留住小徒弟事情上,一时深陷两难无法抉择。他能做的,就是继续关押小舞,让她没有机会再见到,也无法再帮到帝九渊。 小舞没有向上次挨打一样,哭求师傅饶恕,这次关乎法度大义,关乎两个阵营的斗争,她不想以可怜之态,左右师傅做出判断,已说明白自己所想,剩下的就是等待,什么结果那就凭天由命吧。她唯一能做的,就是让自己忙碌起来,不让绝望的情绪吞噬自己的心。 放下,也只能先放下了,不期望,也就不会失望! 两年苦修后,小舞又见到了师傅。 玄元给小舞带来了书籍,并对练检验了她的武艺,指出了不足。 小舞喜极而泣,明白师傅已有了决断,他还认自己这个徒弟,师傅也放下忧虑,选择宽恕了自己。 玄元阴着脸,无一句劝慰,而是呵斥道:“想要好好学,就收起,那些无用的东西”。 小舞用衣袖忙擦干眼泪,心里终于释然。 玄元每月都会来一次思过洞,查旧教新。 小舞珍视机会,把每项都力图做到最好,她最怕的,就是师傅对自己失望。 相对小舞的淡定,那些关注她的人,随着时间的推移,是越来越不淡定了,他们一起给玄元施加了很大的压力,整个希夷仙府,视乎在小舞被关的那一日起,添了许多凝重之气。 翠儿脸上再无笑容,人也瘦了一大圈,与玄元遇见,总是一脸的冷若冰霜、视若无人。 小舞的五个师兄,面对面无表情的师傅,总是欲言又止的想求请,但又都畏缩不敢、趑趄不前,师徒间像是隔了层东西,也少了往日的轻松自在。 太子擎天偶尔会来下棋,但每每心不在焉,暗自叹息。 七殿下子萧找过玄元,会直接问小舞的情况,力图相劝,被拒绝后,会留下装药的瓶瓶罐罐,气的挥袖愤愤离去。 还有玄元不知道的,连那个送酒的孤师傅,都恨他恨得牙痒痒。 ()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110章 乱哄哄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时易损,变故在斯须,百年尚难待?何况是千年。 时间最是无情物。 每个人的生活,都回到了自身原有的轨道,再很少有人提起,那个叫鹿小舞,也叫玉龙清的女孩。 小舞已习惯了洞中独居生活,她日夜潜心修行,物我两忘,武功修为、连同吹笛的技艺都突飞猛进。 太子擎天越来越忙碌,除了潜心积虑、费尽心机去瓦解北天庭向外拓展的势力外,还要忙着应对,魔族日益膨胀的野心,同时还要笼络和安抚天族各大势力,与羽翼渐丰、不断下绊子的三殿下昌瑜的暗中较劲,也越发的激烈。 在天君的催促威逼下,擎天正式迎娶了正妃---羽族公主颐和。 天族太子大婚,可谓盛况空前,三界内凡有些头脸的仙神,都齐聚天庭。 羽族实力不凡,送亲排场空前绝后。 身着大红绣金龙喜服的太子擎天,雄伟而朗俊,他牵着同样着大红喜服,头戴凤飞九天百宝金冠,华贵端庄的太子妃颐和,随着成双结对提香炉、打对扇的仙娥,踏着红毯步入大殿,二人在诸仙神见证恭贺下,在礼官的唱引声中,对上座一脸喜悦的天君天后,行三叩九拜的拜堂大礼。 整个天庭热闹鼎沸,庆贺的歌舞喜宴,通宵达旦三日不散。 雍正宫,太子正妃颐和的坤宁殿,富丽堂皇、披红挂彩,殿内随处陈列着稀珍瑰宝、奇花异草,仙娥宫人来来往往、一脸的喜气洋洋。 寝殿内更是花团锦簇、大红双喜字熠熠耀眼,处处红光辉映,绣龙描凤的红幔高悬,喜榻上铺陈着绣工精细、富贵无比的大红“百子”被褥。 成双的红烛高照,新郎附凤,新娘攀龙,夫妇举杯,同饮合卺酒,退冕服,共赴鱼水欢。 成对鸳鸯情切切 交心鸾凤意绵绵 花烛光中盟海誓 洞房深处道志同 誓愿结发为夫妻 白首相携不相离 对颐和表现出来的端庄淑仪、雍容大雅,擎天极为满意,这才是他心目中后宫之主、母仪四海该有的风范。 坤宁殿正殿内,金碧辉煌、百花争艳、香烟霭霭。 婚后第二日,太子擎天和太子妃颐和并坐在大殿上,接受三位侧妃、众美人和宫人、仙娥们的觐见和庆贺。 只见,太子妃颐和头戴凤飞九天百宝金冠,身着镶着五色宝石的百鸟朝凤朝服,是仪态万千、光华万丈。她身旁是头戴金冠,身着龙袍,一脸威仪的太子擎天,夫妇二人还真是珠联璧合,相映成辉。 精心装扮的、花枝招展的众妃嫔、美人们,齐跪在阶下,一同娇声山呼,“恭喜太子太子妃,良緣夙締,喜缔鸳鸯!祝太子太子妃琴瑟和鸣,瓜瓞延绵,乾坤定奏,万世合昌!”。 在礼官的唱引,“拜……再拜……三拜”声中,众美人对上位的太子和太子妃,行了三拜九叩大礼。 擎天望着阶下他的女人们,挥手威严道,“都平身吧” “谢君上!” “授金册、金印” 随着礼官一声高昂唱报,太子妃颐和从擎天手中,跪接过执掌后宫的金印。在递交的一瞬,夫妇二人四目相对,满满的浓情蜜意。 这一幕都落入众美人的眼,也刺伤了众美人的心。 之后的仪式,是三个侧妃逐个拜见,并献礼物,以示对后宫之主的敬意。 头戴百宝金冠,一身绣七彩百凤亮金锦服的侧妃沩姒,首先上前,跪地拜道:“臣妾沩姒见过君上、太子妃,为贺大喜,臣妾特献给太子妃,白如意一柄,祝太子妃千秋如意!”。 内侍捧着一柄通体莹白的如意上前,走至台阶处脚下一拌,玉如意“哐啷”一声滑落在地,殿内齐齐发出一阵低声惊呼声。 沩姒的内侍早已吓的浑身哆嗦,大汗淋漓,叩头不止,“罪奴该死!罪奴该死……”。 “请君上、太子妃恕罪!” 沩姒嘴里喊着“恕罪”,但神色丝毫不慌张,嘴角隐约还挂着一丝嚣张。 颐和眼睛示意身旁内官,去拾起那柄白如意,交到自己手中端看,见完美的如意被摔破了一小块。 颐和将如意还给内官,转脸看了看面无表情的太子,又将目光盯住台下跪着的沩姒,勾唇笑道:“哦,这又不是侧妃犯的错,若当真……心里过意不去,就回殿,自跪三个时辰吧”。 颐和话说的风轻云淡,脸上挂着笑,但语气和眼神却冷的如冰,“来人,将那个罪奴先关押起来,七日后,棒杀了吧”。 打狗还要看主人 颐和这么做,明摆着就是给沩娰下马威,也是在众人面前,树立她后宫正主的权威。 沩姒直视了颐和,举止平和恭敬,眼底却张狂挑衅,她展颜微微一笑,禀道:“太子妃,臣妾恐难从命,跪一跪不打紧,但若伤了腹中天家血脉,那臣妾……可是万死莫赎”。 “啊!……” 众美人连同太子擎天,顿时都惊圆了眼睛。 擎天没想到,为了维护赫胥氏族的关系,两千多年后,他很是无奈地再次踏进敬章殿,礼节性地去探望生病的沩姒,结果不知怎么着?就又中了招,而被自己女人算计的窝囊事,又能与何人说?擎天只能忍气又吞声。他当时意乱情迷到不能自控,与沩姒是有过一度春风,只这一次,她竟就有了孩子?擎天一时,都不知是该喜还是该悲? “该死的毒妇!你害死我的儿子,定会遭天打雷劈,毒妇!你还我儿子!还我……儿子!” 一道凄厉绝望的声音,将众人的目光都齐齐引到虞美人身上,只见她气愤的睚眦欲裂,流着泪想要冲上来,似要撕烂正讲话的沩娰,但被贴身侍女恨命拉住,疯了般挣扎着不能进前。 擎天顿时黑了脸,烦躁地扬了扬手,有宫人将虞美人连拉带拽拖了出去。 虞美人被拖走,还转头歇斯底里地大喊,“君上,就是这个毒妇,害死了臣妾的儿子,君上要为臣妾的儿子,报仇啊!毒妇,你不得好死!你不会有好下场的”。 这个虞美人是天君赏赐的,年纪不大,长着一双如同小舞一般水灵的大眼睛,性子也单纯活泼。擎天偶尔会去看看她,宠幸后怀孕,得到他的许诺,若诞下天孙,可获进封。 母凭子贵,能怀上太子的第一个孩子,虞美人兴奋异常,她小心翼翼着,但可惜可叹,一个已成型的男婴,还是被毒死在胎中,虞美人因此受到刺激,整日默默叨叨、疯疯癫癫。 擎天也感到很是遗憾,毕竟那是自己的骨肉,也怀疑是沩姒干的,但查来查去全无证据。 擎天心内烦躁,不自觉目光移到侧妃诗蕊身上,见她苍白着脸,紧抿着双唇,手死死攥着拳头,想必她内心,一定也是恨意滔天。 诗蕊怀胎期间也中了毒,因救治及时才逃过一劫,虽顺利产下一个公主,但明显发育不良,病病怏怏又痴痴呆呆。 之后,诗蕊就落下了疑神疑鬼、草木皆兵的毛病,茶食都是几遍查验,入口前还要再验,弄的擎天烦不胜烦,也不愿意再去敬章殿。 颐和端着一副后宫主子的姿态,一如既往地端庄从容,脸色却微不可查的几变,“哦?是这样呀?既然侧妃有了天家血脉,那就安心留在殿中,好好养着,千万不可出任何差池,快快平身吧”。 因事故停顿的贺礼,又继续进行…… 身着绣五彩牡丹大红锦袍,一身叮咚环佩,香气袭人、妩媚绝艳的侧妃武魅,婷婷袅袅走上前,翩然跪地献礼。 当一只绚烂的玛瑙盆被端上来,打开蒙布的一刹那,众人还是被吓了一跳,盆中开放着一朵硕大的墨牡丹。 武魅娇声软语道:“臣妾,一生最爱侍弄花草,蒙上天垂爱,偶得这株墨玉牡丹,这可是……举世无双的……花开富贵呐,特献给天妃,也只有天妃,才配拥有,这独一无二的……东西”。 明明和太子妃颐和说着话,但武魅媚眼如钩,心思却在擎天身上,心内也开着小差。 “抓住这个男人,有了一儿半女傍身,哼,姑奶奶,何须在意,谁是后宫之主?” 擎天冷眼对视着花痴般的武魅,怎不明白她就是个胸大无脑的,花中暗讽的小心思,是一目了然、昭然若揭。 颐和自然也心如明镜,粲然一笑,“好,侧妃的心思玲珑,那本宫就借你吉言,收下了”。 轮到单纯如水,清冷如冰的诗蕊进献贺礼。 擎天着实又被吓了一跳,她敬献的,竟是一把明晃晃的短刀。 诗蕊跪地献礼道:“臣妾思忖良久,都不知该敬献什么?多亏家兄提醒,我族最擅长、也最名扬天下的,就是打制神兵利器的本领。这把短刀是用深海玄铁制成,刀鞘是用千年桃木配七色宝石做就,此刀既可赏玩,又可护身,还能消灾辟邪,在这大喜的日子里,特献给天妃”。 “好好好,本宫收下了”,一如既往的淡定持正,颐和连说了三个好,收下了礼物。 擎天知道,诗蕊平日话少,也不善言辞,而今日却滔滔不绝,显然是有人背后指导,话里话外牵扯着族间斗勇,他心中不快,自己这后宫,还真是暗流涌动、风起云涌。 既授了金印,擎天也就不想再掺和,这些明争暗斗的后宫戏码,他瞥了一眼,依旧端庄秀雅的正妃颐和,心中多了一份,与之前不同的认识,别有一番苦滋味,涌上心头。 擎天借口有公务在身,就匆匆离开,出了坤宁殿殿门,他竟不知去往何处? 被众星捧月,擎天却感到孤独落寞,不知不觉竟走到了野荷塘,那是小舞过去常来的地方。 与小舞已有一千年没见了,这次,玄元像换了个人,执拗倔强的厉害,不听任何规劝,连他这个太子,想去探望一下的薄面都不给。 “唉,小舞被拘在山洞中,不知是怎样,熬过这孤独的千年?”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把擎天的深思带了回来。 只见薄雾中,袅袅走出一个面容清雅绝美的女子,款款来到擎天面前,跪倒行礼,“荷花仙子菡萏,见过太子殿下”。 “平身,不知……仙子到此何事?” 擎天记得菡萏,小舞和她相熟交好,做书童时,还不时试探他的态度,想极力撮合他俩,菡萏也曾找过失踪的小舞。 菡萏没有起身,但明净如水的美眸,却直直仰望着擎天,“小仙私入雍正宫,还请太子殿下恕罪,小仙本是去寻七殿下,但知殿下又去云游采药,归期遥遥,遂正在此处感伤,得见太子殿下,特冒昧……想打听一下”。 “先起来说话,仙子想打听何事?但说无妨” “是!今日,是好友鹿小舞的生辰,小仙想念的紧,与她失去联络已逾千年,小仙一直寻她,却杳无音信,敢问太子殿下,是否知她一些消息?” 凝望着冰洁玉清的菡萏,见她满面真诚与期待,眼里还有盈盈泪花,擎天有些动容,二人情深意笃如此,上千年过去,真情还坚如磐石,实是难能可贵!但考虑到小舞现状,擎天觉得,还不能如实相告。 “哦,那个小书童,最想做执剑天涯的侠客,想必……早已梦想成真了吧,以她的机灵,应该过的不会差,仙子放宽心便是”。 菡萏翩翩拜了拜,从袖中掏出一个绣花布袋,双手恭奉到擎天眼前,哽咽道:“菡萏谢太子殿下宽慰!……每年小舞生辰,小仙都会为她准备新鲜莲子,看来今年,她又吃不到了。菡萏斗胆,想请太子殿下尝一粒,也算替小舞过个生辰,以太子殿下的洪福,定会护佑她,一年都吉祥顺遂”。 朋友如手足,患难见真情,擎天从菡萏的话里,读到了其中的深刻,他欣然接过布袋,回应说:“好!本君应允你”。 菡萏笃定,擎天会吃莲子,因为她早已看出,太子对小书童动了真情,只是小舞傻乎乎的不明白。 情爱里无智者,菡萏不理不睬身后一堆的倾慕者,却独独苦恋太子擎天,苦于没办法接近,也是执着的愚昧,每年小舞生辰这日,她都会来野荷塘等擎天。这么做,只因一千多年前,她就是在这里与太子相见,还一起喝茶聊过天。 菡萏果然如愿,一千多年后的同一天,她等到了太子擎天,看来太子十有八九又是来这,怀念那个傻蛋的小舞。 菡萏觉得,只要是说小舞的事,太子就会感念旧情,感动她对朋友的一片真诚,不会再拒她千里之外,这样相处久了,就容易让太子对她生出好感和爱恋,比起小舞的长相,菡萏还是自信满满。 回到承华殿,擎天就一头钻进“书海”,拿出小布袋倒出一些莲子,剥了一颗放到嘴里,刚咬开清甜盈口,再嚼苦味丝丝渗出,倒也是另一番的清新爽口。 擎天一颗又一颗地吃着莲子,心里想着今日过生辰的小舞…… 擎天摩挲了玉鉴镜,在打开和不打开之间纠结,近一千年,小舞都不曾接他的呼叫,他虽然能看见,但都是她一动不动打坐的样子。 没有回应的挫败,让擎天很气愤,近一百多年,他都未曾再打开过玉鉴镜,今日荷花仙子的提醒,让他突然很想念小舞。 这一千年,擎天过的并不好,他在忙碌中逼自己不去多想,建功立业、造福苍生是自己的终生夙愿,他为责任投入了全部精力,但总感觉自己像失了一魂或一魄,日子过的麻木、无趣、死气沉沉又百无聊赖。 陷入沉思中的擎天,突然看见玉鉴镜发出莹莹绿光,他不知不觉间,竟自己打开了玉鉴镜,看到的还是如一尊白玉石雕般,正打坐的小舞。 擎天手扶上,小舞镜中的脸,自言自语道:“小冤孽,今日是你生辰,难道这个,你也忘了?本君替你吃了莲子,真的很还吃!小舞,我这就去拿,你最爱喝的酒,本君给你过个生辰,可好?”。 当擎天取回酒,竟看到玉鉴镜中,小舞正在榻上翻找东西,玉佩就在书简下,擎天赶紧呼唤她。 只见小舞看着发着绿光的玉佩,咬着唇,愣愣望着。 “小舞!快,接起来,求你!快接起来呀” 擎天双手合十,紧张的直搓,他低声呼喊着,虽然知道,小舞根本听不到他的声音。 ()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111章 爱乘虚而入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见小舞紧皱着眉眼,转回身两三次,最后犹豫着拿起玉佩,擎天兴奋的心,都快跳到了嗓子眼。 当擎天焦急而又激动的面容,和不断的呼喊着,“小舞!小舞!接起来呀,求你!小舞……”的喊声,出现在玉鉴镜里时,小舞也是百感交集,流下了两行热泪,她咬着嘴唇,极力控制着内心的波澜。 “小舞!小舞,你可好?” 擎天的声音嘎哑哽咽,本以为千年时光,足够将不该有的感情淡忘掉,他可以安心过着,别人眼里最正常的日子。他把对她的情,藏到了心里最深处,没想到一经触动就如火山爆发 “小舞,求你!说句话,可好?” 从没对谁低三下四过的擎天,此刻,什么礼节、身份、尊严,统统没考虑丝毫,唯一怕的就是,小舞不再拿起玉鉴镜,他不想再让她,再独自承担苦难和蚀骨的孤独。 小舞打开玉鉴镜,是想了解思念之人的情况,她硬压下心中悲苦,也哑了嗓子,开口:“小仙……很好!太子殿下、翠儿、子箫、贵琰,可都好?”。 陷入爱恋的人,常会曲解和放大对方的想法做法,或让自己无故狂喜,或让自己徒增伤悲。 “小舞关心我!她想我!在乎我!” 一阵狂喜涌上擎天的心,他曲解了,小舞最简单的一句问候,他怔怔望着镜中的小舞,激动不已,流出了两行热泪。 好一会,擎天才稳住情绪,回答,“我很好,子箫云游寻药去了,贵琰还在学艺,我们都好。翠儿……心情不好,被子箫带走了。小舞,喊了你无数次,你都……,你知道吗?我想你!啊,我们都想你”。 “好!” 沉默良久,望着只回答了一个“好”字,静若处子般的小舞,擎天低声劝道:“小舞,不要怨恨……你的师傅,他是在……保护你”。 擎天谨慎斟酌着每个字句,唯恐哪句话不恰当,小舞又不再理自己。 小舞抬起清澈如水的大眼睛,淡淡一笑,缓慢说:“我知道,对师傅,我只有感恩,没有怨恨”。 在小舞灵慧的眼眸里,擎天看到了与年龄不符的深邃,苦难与折磨没有打垮小姑娘,反倒让她平添了许多从容淡定,本应该欣慰,但擎天心里却感到更难受。 “师傅的腿,我的师兄们,都还好?” 小舞每月都会见到师傅,但师傅从不会和她,谈课业修炼以外的事,她试探问过,被师傅直接冷声逼退,她也没敢再问。 “真君的腿尚可,但大不如从前,你的师兄们都还好,大家都很想你,只是……”。 “都好……就好!” 小舞打断话,再次陷入沉思,半晌后,又道:“还有三年,师傅的万年大寿就到了,我想出去,太子殿下,可愿帮我?”。 擎天疑问道:“你想要……逃走?”。 “不!我想参加寿宴” 不想再让小舞,过这样生不如死、与世隔绝的日子了,擎天萌生了,想帮着小舞逃走的心思,他想找一个舒适安全的地方,将她藏匿保护起来,与她厮守一生,纵然这种厮守不能示人。 “小舞,为什么不想着逃走?如果你想,我愿意帮你。小舞,在这里,你恐难再有自由,毕竟,帝九渊……还有,你那血……,外面天大地大,总会比思过洞好过,相信我,我会安顿好你” 虽然说这话时,擎天并没经过深思熟虑,但他自信自己有能力,护小舞一世安稳。 听擎天话说的如此坦荡真诚,小舞先是一愣,继而是非常感动,她又落泪了,想想擎天一直对自己的好,他爱护自己、教导自己,是自己一直怕和他扯上关系,所以刻意躲避他、疏离他。此刻,小舞孤独无助而又故作坚强的心,开始变得温暖、柔软和摇摆。 小舞咬着嘴唇,低眉不语,她怎想再过这囹圄般的日子?但是,她真不想违悖师傅,沉思良久,哽咽开口,“我不能逃,我不想让师傅难过为难,我要给师傅庆生诞,请太子殿下帮着求情,放我出来,哪怕一日也行”。 “好!我答应你,有什么需要,和我说” 擎天不知不觉中,已放下了身价,开始一口一个“我”字自称着。 “嗯” “小舞!今日是你的生辰,你,是不是给忘了?” 擎天轻柔的声音,又换回了小舞的神思,她抬起惊愕的双眸,诧异地望着擎天。 见到小舞脸上的疑问,擎天补充道:“刚刚,我去了野荷塘,在那里,遇见荷花仙子,她一直在找你,说每年你生辰日,都会为你准备爱吃的莲子,今日她把莲子给了我,说以我的鸿福,会给你带去一年的好运,我真吃了许多,小舞,你看……这,还有你爱喝的酒”。 擎天说的很动情,又流泪了,小舞的遭遇,让他的心很痛,也很自责。 小舞平静如水的面颊上,有了复杂的情绪,真挚的爱如阳光一般,温暖了她一潭死水般的心,小舞被感动到了,已热泪盈眶。本以为自己已参透不少人生八苦,没想到真遇到,才知道那些领悟,就如沙中之塔,稍一碰到就瞬间崩塌。 “小舞……谢,太子殿下,若下次见到菡萏,请替我谢谢她……哦,还是算了吧”。 擎天明白,小舞改变主意,是不想让人知道她的状况,也看出了她内心的无助和空虚寂寞,遂借机商量道:“小舞,答应我一件事,好不好?”。 “何事?只要……我还有用,就一定去做” 玉鉴镜上,小舞看起来冰清玉洁,如雨打梨花般娇美,擎天手摸上她镜中的脸,无限温柔道:“小舞,求你,以后接我的呼唤,好不好?”。 小舞猛抬头一愣,眼睛睁的更大,显然是吃惊不小,被众星捧月的高傲太子,怎会如此求人?而且是对她这样一个低等的废人,小舞眼神闪烁,有些惊慌失措。 擎天依然不依不饶地追问着,“小舞,好不好?求你了”。 小舞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看着镜中的擎天,心中视乎在权衡,最后轻启红唇,给出了擎天最想要的答案。 “好!” 擎天了解小舞,被逼的事,她可能会做,但经深思熟虑答应的事,那她一定会做到,她是个言出必行的君子。 以后的日子,擎天隔三差五就会呼喊小舞,小舞也守信用,会接起玉鉴镜,二人越聊越久、越聊越放松、越聊越开心、也越聊越想聊,两颗孤单寂寞的心,在漫无边际的聊天中,又慢慢靠近。 话说,自帝九渊教小舞念咒驱动互通以后,千年来,二人却聊的极少。 帝九渊很快就知道,小舞被玄元关押进了思过洞,他气的暴跳如雷,但被白泽和钦十三年劝着拦着,也知道以自己北天庭现有的实力,还很难对付南天庭,为了天下众生,他也不能孤注一掷地去营救小丫头。 被关押三十几日后,小舞催动咒语,主动联络了帝九渊,她要确认老大是否安全? 虽然小舞坐起身,一副没事人的样子,脸上还挂着微笑,但掩藏不住的苍白脸色和虚弱,还是让帝九渊知道,小丫头过得不好,她是在给自己演戏。 漫长的生命,帝九渊修炼的早已超脱物外,但骨子里刚烈直爽的脾气没变,他心疼小舞遭遇,却不懂在她最艰难时,哄哄她、好好安慰她,他是破口大骂,骂她不听话没跟自己走、骂她白痴、骂她自以为是、骂她冥顽不灵、骂她自掘坟墓,骂她活该受罪,骂完她,又骂玄元,甚至他的徒弟们,暴怒的如要吃人一般,气的得一张俊美的脸,涨红而扭曲着。 盯着眼前氤氲的图像,受着帝九渊的骂,小舞没有回嘴争辩,就像挨父母痛叱,做错事的孩子一般,虽然被骂,但对帝九渊的在意看重,让小舞心里感到很温暖幸福。 等帝九渊骂够、骂累了,小舞才歪头,挑眉抱怨道:“老大,你还讲不讲道理?要是你不来,我会这样吗?你怎么不骂自己?”。 帝九渊瞪着好看的大眼,斥道:,“死丫头,难道你是在怪我,去看了你了,不成?”。 小舞故意将事情说的轻松,好不让帝九渊担心,“当然不是啦,只是你太恐怖、太邪乎、太不讲理、又太厉害、太……,我师父是怕我,被你这个大魔头伤着,逼的没法子呀,就把我藏了起来”。 帝九渊黑着脸,气咻咻道:“哼!当我傻?什么都不知道吗?没句真话!”。 小舞岔开话题,觉得还是得安抚住住帝九渊,若他再来闹事,自己就真死路一条了,她早已想好,闭关不但对老大好,也能息事宁人安稳一段时日,既然自己被关,或许尝试下闭关,也能让日子好过一些。 “老大,你何时闭关?先教教我呗,我也想同你一起闭关,你不是说,我的修为很差劲吗?你知道的,我伤到过根本,师傅说了,我也只能……通过长久闭关,才能彻底修补好元神”。 帝九渊觉得,小舞说的有理,自己恢复好修为,才能彻底帮着小丫头摆脱困境,而小丫头闭关,也能修复一下元神,这样做,对双方都好。如是想着,帝九渊的心情好了不少。 “好啊,我教你,修复元神,最好一次要百年以上,小丫头,你能有这个耐性吗?真的打定主意了?” 小舞神情坚定地回答:“嗯,我准备好了!”。 帝九渊又教了小舞一些闭关修炼之法,大部分的内容,在深潭下,他已经教过,三日后,二人同时进入了闭关状态,这一闭关又会是几百年。 之后,二人又联络过两次,都是小舞再劝帝九渊闭关,每次他都会教小舞一些新的法术和功法,就又会去闭关,帝九渊先后闭关了三次。出关后,见到小舞一切安好,小丫头以死相逼不许他来,帝九渊也明白,玄元不舍小丫头的心思,加之他也不是一个腻歪的人,又正逢南天庭和魔族都不省心,帝九渊也忙碌了不少,二人并未再过多联系。 其实,小舞一直没闭关,那么说只是为稳住帝九渊,每月师傅都会来思过洞传道受业,她学的快,师傅教的也快。 因心里装着老大的爱,以及翠儿、子箫、太子、师兄们,以及师傅隐藏的真情,让小舞心中少了许多怨恨,孤独过着苦逼的岁月。 在深井一般的思过洞里,孤寂漫长的岁月,也不能说没有任何好处,因为无事可做,所以小舞大多数时间,只能用在打坐静修上,曾被伤的元神,一千年间,竟慢慢得以修复,内力也提升不少。 擎天与小舞的联络越来越多,从五日变成三日,再从三日变成一日,他会把每日的见闻,说给小舞听,两人有说不完的话。 面对玉鉴镜中的擎天,小舞少了拘谨,渐渐露出清葱少女烂漫天真的一面。 相处中,擎天没有被身份、责任所烦扰羁绊,敞开心胸展示真我,像热血青年一般,追逐起轰轰烈烈的爱情。 暧昧温情的气氛,渐渐弥漫浓烈,深陷其中的二人都浑然不知…… “太子殿下,您能到老君处,求一粒还原丹吗?” 对小舞的要求,擎天是有求必应,“好!你要做什么?”。 “我出去,第一件事就是要用丹炉,太子殿下,能帮我支开他人吗?” 明白小舞要做什么,擎天心疼地劝阻,“小舞……不这样,不行吗?我不许你伤自己,我……我会心疼的”。 从和擎天的聊天中,小舞知道不少老大的过去,知道他是怎样一个强大的存在,也了解到,是他打断了师傅的腿,清楚了他和师傅之间,以及与天庭的一些仇怨。 想到自己身陷对立两方,纠缠着两面情感,小舞就又有些心慌,咬了咬唇,开口:“眼睁睁看着师傅疼痛,我做不到!况且,那是……他打的,再说,也只有报恩后,我,我才能……放下”。 从小舞紧皱的眉眼,紧抿的唇,擎天知道,她在极力克制心中的波澜,她想报恩,心中也有了要离开的打算。 小舞是在师傅离开思过洞,也就是师傅生诞的前十日取了舌血,她没有再接擎天的呼唤。 擎天在玉鉴镜中看的是清清楚楚,见小舞咬破舌头,舌血一滴一滴滴在瓮中,见她疼的,脸都变了形,实在疼的紧,就趴在瓮上痛苦的呻吟。取舌血的过程痛苦而漫长,擎天眼睁睁看着小舞,脸色慢慢变苍白,浑身无力,直到昏迷。 擎天隐约记得,小舞用鹿涎圣血救自己时,自己曾咬着她的舌头不撒口,想必她那时会更疼。而之后,定是已昏迷的她,竟被父君派人直接扔进深潭下,丝毫不顾及还有一只镇潭神犀兽,会瞬间把她撕碎。 回忆让擎天觉得愧疚与痛苦,他一只手捂着眼,独自坐在“书海”,无声地哭泣。 实在不放心,除了朝会,擎天推掉所有事物,守在玉鉴镜前,他恨自己面对心爱人在受苦,却无能为力。七日,小舞一直迷迷糊糊瞌睡着,擎天一度觉得她是不是死了,心被折磨的痛苦不堪,直到看到小舞幽幽睁眼,心才到肚子里。 不想再等了,擎天化流光来到希夷仙府,虽然理解玄元做法,但对羁押小舞还是心存不满,认为他过于极端,甚至怀疑玄元是把断腿的气,撒到了小舞身上。 二人见礼一同入殿,不染奉茶进来,别有深意地看了一眼擎天,擎天从他的眼神中,看到了祈求的意味。 见到一脸疲劳的擎天,玄元关心道:“太子殿下,可是为北天庭的事烦心?事情繁冗,也不是一早一夕能处理好的,要保重圣体才是”。 擎天是带着气来的,虽然有所控制,但面对棒打鸳鸯的人,收敛的也是不彻底,“北天庭的事,本君心中有数,真君若真关心,就做点实事,让本君宽怀”。 玄元抬眼,平静地望了一眼擎天,见他眼睛里布满红丝,装满是疲惫和怨气,心中已猜到八九分,蹙眉,缓声问:“太子殿下所说的实事,是指何事?”。 擎天冷道:“几日前,本君无意间,获知了玉龙清的生辰,也知她,早忘的干净,但……却记得,你这个师傅的,本君忘不掉她那眼神,自此,食不下咽寝不安席,真君,她……不光是你的徒弟”。 玄元明白,太子擎天在怨自己,他何尝不心疼小徒弟,他最知道,自从小徒弟被关以后,整个仙府少了许多快乐,而他还要时时担心着,小徒弟玉龙清会不会绝望自残。但是,若再有什么差池,天君会放多她吗?答案显然是不会。况且,小徒弟在思过洞中静修,元神才能得到彻底修复,而出来,以她那跳脱的性子,定是坐不住,元神修复不好,学什么都是枉然。 “太子殿下认为,该当如何?” “放她出来!” 擎天紧盯着玄元的脸,希望为小舞多争取些权利,见玄元皱起眉眼,知道这事应是行不通了,忙妥协道:“如果真君认为,她还是你的徒弟,那就放她出来,给真君过整万年大寿,十日……八日……五日……也好”。 太子话尽如此,面子一定是要给的,若大寿都不让小徒弟参加,怕是会被误会,师徒的情分已经没了。确实也不能一生都关着玉龙清,久到没了盼头,玄元怕小徒弟,真会想不开做傻事,这种担心忧虑是与日俱增,常搅得他心神不宁。千年无事,也不能总草木皆兵,是该师徒们好好团圆一下了。 玄元抬眼,迎着擎天的目光,一脸为难道:“太子殿下为她求情,臣自当遵命,一日,不能再多了”。 “好!让本君,去接她出来” 从擎天的神情,已猜出他与小徒弟之间的微妙关系,玄元沉吟片刻,苦涩一笑,“好!”。 擎天也没想到,玄元答应的如此痛快,他已迫不及待想把消息告诉小舞,就寻了理由匆匆离开。 一回到“书海”,擎天就拿出玉鉴镜接通,兴奋道:“小舞,三日后,我去接你出来,但……只能一日,不过别担心,有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相信我,会还你自由的”。 小舞兴奋地眼睛闪闪发亮,“这样就好,我相信,一直都相信,谢谢!”。 “小舞,和我还用说谢谢吗?都是我不好,让你受了许多罪” 面对擎天多情而自责的眼神,小舞的心猛地颤了一下,眼中有了泪花,不知何时起,她对擎天有了深深的依恋,“是我说错了,我们之间,是不该说谢的……那帮我,准备一身舞衣可好?”。 “好!小舞!……有我,你安心等着就好,我会安排好一切” “嗯!” 岁寒知松柏,患难见真情! 在最艰难、最空虚彷徨、最无依无靠的时候,擎天的真诚,感动打动了小舞,也让她依赖上他,小舞每日都会等在玉鉴镜前,眼巴巴等着擎天来呼唤,一起谈天说地,成了她派遣寂寞的方式,只稍晚一些,就开始想他,而且想念的越来越厉害。 小舞没有发现,在她感情最空虚的时候,擎天已悄然走近她的心,并驻在了那里,爱在她心中,生根发芽…… ()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112章 结缘冰龙笛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玄元四十八万岁生诞到了,前一日的黄昏时分,擎用符咒一试,竟顺利打开了思过洞的结界,心中瞬时明白,是玄元刻意留的,让他与舞能提早见面的机会。 当擎带着一身霞光,从而降的时候,舞仰头呆呆看痴,那是她一生都难忘的一幕,是擎最英武潇洒的样子,金光闪闪,凌空飘然而至,像一个救世的大英雄,美到极致! 直至擎站定,舞还没缓过神。 “舞!” “太子……殿下!” 相看泪眼,都无语凝噎,二人久久凝视,亦喜亦悲,心中百感交集、五味杂陈。 擎缓步上前,历经千年心酸,终于将心上人紧紧搂入怀里,视乎要把舞揉进自己的身体里,大滴大滴的泪水洒落在舞肩头。 头埋在擎的心口,舞听着他如擂鼓般狂跳的心,感受他怀中的温暖,是那样的安心幸福!舞无声地流着泪,如撒娇般更紧地抱住擎。 舞无言的举动,让擎感受到,她内心的委屈、软弱和依赖。过去,他曾抱过舞,但都被挣脱,这是她第一次依恋在他的怀抱,擎明白,姑娘心里装有自己。 擎更紧的拥抱,情不自禁地开始吻她的额、吻她的泪,吻她的唇,视乎要吻干舞所有的苦涩。 凤愁鸾怨地仰望着擎,舞贪恋着他臂膀中的温暖、雄阔胸膛里的安全、灼灼眼神内的爱恋,不知不觉中,已卸下早已扛不动的盔甲,突然觉得自己柔弱的如一株野花,臣服在他的雨露下…… 干涸的心也如野花淋了春雨,激动的忍不住要吐出青芽,舞贪恋地迎合着擎,被吻的昏头昏脑,脸红的如骄阳下的石榴花…… 擎没有再得寸进尺,已明白了舞的心,知道过犹不及,他要给她时间,去消化适应这突来的变化。 这一夜,世界是属于二饶,心中装着彼此,再无其他,眼中都噙着化不开的甜蜜,手一刻都没有分开过。 舞躺在擎的怀里,一同仰望井口大的空,觉得这样也很美好!什么都不必想,放空自我,只有两颗相爱的心,紧紧贴在一起…… 第二日,擎带舞飞出了思过洞。 当桃红柳绿,莺歌燕啼的大好春色,呈现在眼前时,舞悲从心起,顿时泪奔。 知晓舞心中的悲伤,擎心疼地为她轻轻拭去眼泪,搂在怀中,轻抚后背安慰,“舞,不要难过,一切都会好的!相信我”。 在擎怀中,舞慢慢止住悲伤,低声“嗯”着回应。 替舞理了理散乱的鬓发,擎温声道:“走,我带你去兜率宫”。 舞募地抬起泪眼,满脸疑问和忧虑地望着擎,“兜率宫?你要带我……出希夷仙府?师傅……会生气的”。 脉脉盯着舞的剪水明眸,擎忍不住又轻吻上去,紧拥着她,温柔道:“仙府的丹炉,实难避开眼目,舞,放心吧,我都安排好了。有我在,你永远都不必……再担惊受怕”。 这一幕,被树林后的玄元,看的一清二楚,他心里明白,徒弟孤寂空虚的心,被太子彻底攻下了,是福是祸?他心中也是百味杂陈。 擎揽着舞,在仙气缭绕的兜率宫现身,看见前方有一个灿若丹霞的金池,刚走过去,就听见一个浑厚低沉的声音传来。 “太子殿下安好,老君,这厢有礼了” 话音未落,白发白髯,精神矍铄,手拿拂尘的太上老君现身在二人面前。 擎与老君相互施了礼,对在旁恭敬施礼的舞,老君只是瞟看了一眼,就又笑吟吟对擎,:“太子殿下,请到会仙福地喝茶”。 “谢老君邀请!今日还有些事,还是,先去炼丹房吧” “好!那太子,这面请” 老君轻摆拂尘,领着二人转过会仙福地,到了列放着炼丹炉,紫雾腾腾的炼丹房,指着一个些的炼丹炉,开口:“太子殿下,可用这个丹炉”。 老君从袖笼中有取出一个木匣,打开木匣,里面赫然陈列着一颗滚圆的粽黑色丹丸,老君将丹丸递给擎,“太子殿下,这颗就是,即能活凡人生死,也能修复仙人仙身的还原丹,请收好了”。 “多谢老君赐丹,擎不胜感激” 擎施礼,双手接过木匣,在老君疑惑好奇的目光中,运功将还原丹推入丹炉中,九阳真火随即熊熊燃烧起来。 舞从袖中取出一个瓷瓶,将塞子拔开,运功将瓶中红亮液体推入炉中,红亮液体瞬时包裹住丹丸,在火中发出“噼噼啪啪”的爆裂声。 舞恐鹿涎圣血太少,影响效果,一个手刀割破手腕,将血又推入丹炉,这一举动,惊到了擎和老君。 舞眼神碰到老君慈爱、关洽睿智而深不可测的眸光,很是感动地,接过他递过来的包扎带,颔首微微一笑感谢,自己包扎好手腕,心中很是喜欢,眼前这个总是笑吟吟、平易近饶老头。 “太子殿下,这丹……还需再炼多久?” 擎转头,瞥看着舞,舞忙施礼接话,“回老君,约需两个时辰”。 老君睨了眼,双眸清澈、透着不染烟火气的清灵女孩,又转向擎,笑呵呵道:“哦,时辰尚早,那就请太子移步,一起下盘棋可好?”。 “好!有幸向老君讨教棋艺,本君荣幸之至” 擎完,眼含不舍,深情望了一眼舞,跟随老君去不远处的茶台上,喝茶下棋。 心思全不在棋上,擎分分秒秒都想陪在心爱人身边,毕竟,一日时间何其短,他眼光不断瞟向丹炉旁的舞。 丹炉前,一身白衣,看起来清清淡淡的舞,被炉火照映的红光满身,在袅袅紫雾里,犹如一尊精美绝伦的玉雕,流光溢彩!一时看痴了,英气神武的族太子。 老君睨在眼里,莞尔一笑,心中了然,不紧不慢催促道:“该太子殿下了”。 擎窘迫回神,见老君并无异样表情,稍宽了心。心不在焉的结果,自然是输的很惨。 两个时辰后,丹炉打开,一颗金光灿灿的丹丸,已拿在老君手中,他眼中是震惊的精光,一颗回元丹,竟变成提高数十倍功效的金丹!?还是那种自己常可遇不可求的金丹!太不可思议了! 老君举着金丹,深邃的眼睛,紧紧盯住舞清澈的眸子,颤声问:“那瓶中,除了血,还有什么?”。 舞回望着老君,眼神游离不定,她内心在挣扎,是否告诉实情? 擎忙上前解围,老君伸手制止,洞察秋毫的眼神一直盯住舞。 舞咬了咬嘴唇,大义凛然道:“仙,可以告诉老君,但……请一定要保密”。 “这个自然,快!” “舞!”,擎轻喝,力图阻止。 瞅了瞅一脸担心的擎,舞又对视着老君焦渴的双眸,犹豫片刻,低声回答:“那瓶中的……是仙的……舌血”。 “舌血?”,老君满脸狐疑地重复着。 “是!仙的舌血可以疗伤,能……救人” 老君举起手,发功,在舞的身上探了探,“你的元身是鹿,白鹿?!”。 “是!” “莫非?你是?……染了女娲圣血的玉片,所化生的白鹿……的后人?” 老君捋着胡须,眯眼细细打量着,眼前空婉清灵的姑娘,发现舞黛眉中染着轻愁,但骨子里都透着坚毅和清贵。 舞无法回答这个问题,因为她也不知道,哀婉地摇了摇头。 既然舞已出实情,擎也不好再隐瞒,“她的,是真的,上次北海一战,就是她用舌血……救活了本君”。 “那,应当是鹿涎圣血无疑了,这世上还真有这宝贝?好好好,好啊!姑娘,你是谁?……你帮老朽,炼一炉丹可好?” 爱丹成痴的老君,表现出孩子般的兴奋和欣喜,面带渴望,眼巴巴盯看着舞,见她不回话,就紧张地来回踱着步。 “仙,是圣战神的徒弟,取血很慢也很痛,每次……都要昏睡六七日,仙……”。 听到是玄元的徒弟,老君吃了一惊,转眼,心思又回到心心念念的丹药上,嘴里默叨着,“要昏睡六七日呀?是会有些伤害的,那……如何是好呢?”。 老君琢磨了好一会,脸突然逼近舞,开口,“老朽给你丹吃,这样,你就不用担心,太受伤害了”,见舞咬着嘴唇,不吱声,就又逼近一步,委身打着商量,“多给你几颗丹,总行了吧?”。 将金丹从老君手里拿回来,放到木匣中,舞一副要准备离去的样子。 老君一脸心疼地,一直看着金丹被拿走,被装入匣中,终于沉不住气了,喊着,“好吧!好吧!姑娘,吧,你怎样……才肯帮老朽炼丹?”。 抬眼望着老君,舞正色道:“仙想要,老君的太上玉玄龙清笛……来交换”。 老君如烫着一般,急急坚拒,“不行!不行的!这冰龙笛,可是老朽的心爱之物,绝对不行啊!你……再换其他的”。 “即是老君挚爱,仙断不敢奢想,其他的,仙都没有兴趣”,转向擎,舞施礼,问:“太子殿下,时辰不早,是否该告辞?”。 看着舞与老君周旋,擎心中暗叹,姑娘还真是敢想敢为,有心成全,遂迎合着她的话,对老君拱手,“老君,今日本君有事,就……”。 老君急火火打断擎的话,来到舞面前,犀利地逼看着她,视乎要把她看穿,“慢着,姑娘,你当真?想要太上玉玄龙清笛?那你……可了解囱?”。 “当然了解!如老君爱丹一样,仙念着恋着太上玉玄龙清笛。仙学笛那日,就已了解,从师傅给起了……玉龙清的名字,仙便觉得,与太上玉玄龙清笛或许真有缘分。该笛即是乐器,也是法器,是由深海玄玉淬炼而成,做为乐器,笛音能迷惑引领他人心智,或向善或向恶;作为法器,能放冰刀雪剑,或化为玄龙斗狠。该笛只有上玄清气、太玄清气、玉玄清气三气同修者,才能吹响和驾驭”。 老君盯紧舞,正色问:“既然知道,你认为……自己已修得三气了?你能驾驭冰龙笛吗?”。 “仙自然没有同修三气的修为,但万物,皆躲不过一个“缘”字,既然觉得有缘,不试试,终不甘心”。 老君笃定一个黄毛丫头,不可能修得三气,也定吹不响冰龙笛,于是冷哼着,大剌剌放话,“哼!你若能吹响冰龙笛,它,就是你的!”。 “好!如仙不能吹响,此事作罢,若能吹响,冰龙笛彻底就是仙的,仙愿帮老君炼丹三次,这可公平?” “公平!” 对舞的胆识魄力和坦荡真挚,老君心内由衷赞叹,挥手唤出太上玉玄龙清笛,递给舞。 舞双手捧着玄色冰龙笛,或许心心念念久了,满眼都是爱恋欣喜,低头吻了冰龙笛,像吻久别的恋人一般深情,眼中还有泪花闪烁。 舞一翻手腕,带着冰龙笛翩然盘坐在地,闭眼凝神静气半刻,将冰龙笛送到嘴边,随后,一串高高低低的音律流淌出来,虽不优美亦不成曲,但终是吹响了。 一串笛音震惊了太子擎,更是惊的老君倒退了两步,他诧异万分地质问,“姑娘,你年纪,怎会用三气?除了玄元,谁还教过你?”。 舞也是一惊,她也没想到自己真能吹响,本打算就是体验一下,没想到,瞎猫碰到了死老鼠。舞马上想到帝九渊,他教的运气法子,应该就是师傅所教之外的其余两气。 心中高兴,已掩饰不住太真浪漫的一面,舞站起身,得意道:“老君,仙吹响了,太上玉玄冰龙笛属于仙了,相信老君,定不会食言的”,边着,边火燎燎地将冰龙笛藏入袖中,深怕老君反悔追回。 老君真是有苦难言,后悔的抓耳挠腮,又无计可施,一脸苦瓜相,眼睁睁看着冰龙笛被藏起来。 “你,你这是巧取豪夺……” 见舞意外得到喜爱的法器,擎自然替她高兴,瞅着老君懊恼的样子,也跟着补刀,“老君,这实在……算不上巧取豪夺,老君太轻敌,也只能……愿赌服输了”。 “那……那,姑娘,你得……帮老朽炼四次丹,不行,咱俩……哦,对!咱俩赌棋,你若赢了,老朽才会交你口诀,否则,你得到的……也只是一只笛子” 老君无奈找着平衡,以弥补痛失宝贝的损失,也耍着赖,希望能吓退舞,争取拿回心爱的冰龙笛。 “好啊!那就定,下次见面的第一盘棋吧,若我输了,仙帮老君炼一次丹,以感谢今日赐丹之恩,若老君输了,就要告诉仙咒语,仙许诺,助老君炼丹三次,老君不可再食言,这公平吧?” 擎心里琢磨,舞夺了老君的心爱之物,只得到一支能吹奏的笛子,还无法吹流畅,还要放血帮着老君炼丹,实在是不值得。舞下棋,也不可能赢老君,弄得大家心里都不畅快,还不如把冰龙笛还给老君,于是劝道:“舞,你的棋,哪里是老君的对手?赌约就算了吧,冰龙笛还是……”。 立马又打断擎的话,老君自鸣得意,傲娇道:“呵呵,姑娘,你的也算公平,可以这么决定。但老朽还想劝你一句,你想得到咒语,怕是难呦,还是有点自知之明吧,冰龙笛你是吹不好的,能练好三气的,下才有几人?老朽这,还有许多好东西……随你挑,是不是要好过……你拿着个吹不成调的笛子?”。 舞被激发出斗志,“老君,给句痛快话,赌还是不赌?”。 “你既不听劝,那就赌!就定十日后的此时,一盘定输赢!” 舞听罢,顿时沮丧颓了下去,一个连自由都没有的人,还下什么赌约?奢求要什么咒语法器?真是可笑至极!自己怎么可能赢过与同寿的老君,简直昏了头不知量力,悲伤又爬上脸颊,舞虽不甘心,但也没磷气。 “这?时间还是另定吧,等方便时,仙……会提前知会老君。都,太容易得到的东西,往往都不会太长久,能得到冰龙笛是大幸,但……,吹不好,是我自己无能,要得到咒语,仙……还想博一搏,只是,唉!……”。 见舞情绪突变的不正常,老君迷惑不解,黠慧的目光在她和擎脸上,荡来荡去。 话赶话,触动了舞的伤心事,擎怕老君不了解情况,无意再招惹她痛处,赶紧将老君拉到一旁,半真半假道:“老君,莫再问了,她呀,因犯了些错,被师傅正罚禁闭,出不了仙府的,赌约就算了吧”。 老君听罢,觉得再犯错也不该关个姑娘,抱打不平,“老朽这就去找,玄元那子,这么好的徒弟,也舍得关,不信……” “老君,可别再添乱了,你若找了真君,那她……岂不是,会被罚的更重?” 老孩般的老君还时刻记挂着,他的炼丹大业,“那老朽的炼丹,不就受影响啦?”。 “她答应你的事,一定会办到!” 老君嘟囔着,“怎么保证?我又与她不熟”。 擎无奈地摇着头,向满腹狐疑的老君保证,“本君来做保,总能放心吧?”。 老君撇着嘴,眼带着同情和慈爱,望着不远处,正失魂落魄发呆的舞。 百镀一下“天地生吾有意无爪书屋”最新章节第一时间免费阅读。 第113章 尴尬相遇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太子擎天和小舞回到希夷仙府,第一个见到的,竟是刚进仙府送酒的孤鸣鹤。 孤鸣鹤远远看到,已千年未见的小舞小主,不可置信又情不自禁地动了容,他急急放下担子,有些失态地跑上前,满面激动,“小……”,后面的“主”字,被瞬间恢复的理智,生生给压了下去。 擎天皱起眉眼,伸出手,警戒地将小舞护在身后,对眼前这个汉子,心中有隐隐的不安,能感觉出,他是个练家子。 小舞转头,冲擎天微微一笑,拨开他的手,大方地走向孤鸣鹤,温声道::“好久不见,孤师傅安好!” “清……清姑娘,安好!” 孤鸣鹤哑着嗓子回应,心中是翻江倒海,毕竟经历过大风大浪,偷觑一下一脸狐疑的擎天,他很快稳住心神,转开了话题。 “哦,不知道清姑娘回来,姑娘爱喝的酒,在下还存着呐,存了许多年了,晚一会……就给姑娘送来” 孤鸣鹤边说,边打起着小舞,见小主外表虽然还很削瘦,脸色依旧苍白,但内气外溢,散发着流光异彩,人若空谷幽兰,悠然清雅!千年苦难岁月,不但没有压挎小主,还让她修炼的丰盈自若。这样的小主,让孤鸣鹤又敬又爱,他千年紧张担忧的心,终于稍稍放下。 “不必麻烦了,不过,还是要谢谢孤师傅” “不麻烦,不麻烦,一会就会送过来” 擎天一直观察着伟岸雄阔、五官轮廓分明、眼光深邃的孤鸣鹤,总觉得此人目光中,藏着涉世深沉的尖锐,视乎在刻意压抑着息泽,完全不像个做酒的匠人。 孤鸣鹤觉察到,太子擎天狐疑不善的眸光,不敢再呆,连忙告辞。 不染在元极殿平台上,看到谈话的三人,他难以置信地盯看着,揉了揉眼睛再细看,确认白衣女子就是小师妹无疑,就急不可待地飞掠下来,激动地立在小舞面前,“死丫头,真的是你啊!”。 见小舞红了眼睛,也回望自己,不染难抑激动,冲上前,一把将她拽入怀中,哽咽道:“终于出来了,你让师兄们,都快想疯啦”。 见其他男人将自己的心上人搂入怀中,擎天顿感不舒服,拽住小舞的手,将她从不染的怀里拉了出来,酸溜溜道:“你,还不先去拜见师傅?不怕真君怪罪吗?”。 “对对对,师妹,你先去拜见师傅,我把这好消息,马上去告诉师兄们” 不染激动的忘了礼节,眼中只有自己的师妹,对身旁的擎天是视若无睹,丝毫没有在意到,太子不善的举动,他伸手边替小舞擦去眼泪,边说:“死丫头,不许再哭啦,快去吧,我和师兄们在外面等你”。 不染的眼泪大滴滴落,不想让小舞看见,背过身,快步离开。 当太子擎天在希夷仙府内,正吃不染的飞醋时,雍正宫里,已经吃了他五日陈醋的洛辰,正和表妹依依闹得人仰马翻。 事情的起因是这样的: 擎天已安顿好,在玄元生诞当日,小舞会出思过洞,给师傅庆生,应她的要求,提前要给她准备一身舞衣。 擎天想送小舞一件特别的舞衣,做女子衣服这种事,尤其是给小舞做衣服,擎天不想让外人知道,他决定,让口风最严、最忠诚的依依去办此事。 天刚擦黑,擎天就悄悄潜入依依门前的花园,对她使了个眼色,二人匆匆进屋。 依依明白,太子有秘密事要交代,就顺手关了门窗。 进了屋,擎天招手,让依依靠近些,压低声音安排道:“依依,你明日出宫,去织造部找织女,做一身舞衣,要绿色的、优雅大方的,样式你来选,本君三日后就要,另外,再做几身内外换穿的衣衫”。 “是!太子殿下,明日一早,依依就去办”。 依依听的清楚明白,忙不迭地点头应承,对太子交代的事,她从不会多问其他,但做衣服需要尺寸,她不得不问,“太子殿下,可有衣服的尺寸?”。 “呃?” 擎天一时傻了眼,他没有问过尺寸,估计就是问了,小舞也不会知道。 依依看出来,太子殿下手头没有尺寸,视乎还挺为难的样子,就很贴心地比着自己,问擎天,“太子殿下,那个姑娘,比我如何?是高是矮?肩膀宽窄?腰粗细?……”。 擎天不能和依依说,衣服是给小舞做的,因为知道小舞的人越少越好,况且过去了一千多年,身形也变了不少。 眼睛上下打量着依依,擎天手摸着下巴,想着小舞的样子,眼中泛起温柔之色,他走近写,在依依的身上比划着,“哦,她个头,应该比你矮一两寸吧,肩膀要窄这些,腰也要细三四寸吧……” “好的,太子殿下,依依记下了”,依依笑嘻嘻地回答,心中已有了数。 事情交代完了,知道依依做事认真,擎天也没什么不放心的,对依依笑了一下,算是回应。 其实,在擎天心中,一直对依依存着歉意,认为她父王母后自爆元神而死,是赫胥氏族依赖着母后的庇护,贪心曦月族广袤富饶的领地而导致的,最后逼得曦月族覆灭,领土被占领。 对这种欺凌强抢行径,擎天很是不齿,但奈于赫胥氏族是母后的母族,也不好过分追究。毕竟是自己带着天兵天将,剿灭的曦月族,擎天觉得良心过意不去,也对依依的父王有承诺,他扛着压力,放曦月族族人各自散去,又将依依带回雍正宫保护起来。 名义上,依依做了一名仙娥,但她有自己的房间,只听命于太子,擎天很少安排她差事,也不许她自称奴婢,依依就这样,被半主半奴地养了起来,在雍正宫,一呆就是一万五千年。 擎天知道,依依一直把自己当成救命恩人,极尽信赖和忠诚,而且从不多言。 擎天没有把依依放在自己身边侍候,一来,本就没把她当成奴婢,二来,不想让单纯的依依,因接近自己,而受到关注和伤害。 在心里头,擎天也非常信任依依,和她也不很见外,一些秘密的事,会放心地安排她去做,比如之前,在落英殿照顾小舞。 擎天转身要离开,突然像想起什么?转身望着单纯的、笑盈盈的依依,觉得还是有必要提醒一句,“依依,倘若有人问起舞衣,你就说……是给宫内舞姬准备的”。 依依很单纯,脑子里就一根筋,即便这样,她也能听明白,太子是不想让别人知道舞衣的事,给谁做舞衣她没兴趣知道,此刻,她关心的是另一个事,那就是,太子穿的这身衣服该换换了,她见太子穿过许多次,忙回答:“是!太子殿下也该添新衣了,就和这舞衣一起做吧,其他的衣服,依依自己来做就行”。 擎天欣慰地笑了,眼中有欣赏之色,觉得依依长大了,聪明机智不少。其实上,完全是擎天想错了,他高估了依依。 在依依的心里,只有太子,当然,她关心擎天,也只是想竭尽所能地报恩。 这本是很正常的一幕,但从窗户的一个小孔看进来,就完全不是一回事。 依依的表哥洛辰回北天庭,忙乎了近一百年,昨日刚偷偷来雍正宫探望依依,就撞见了这糟心的一幕。 见太子擎天神神秘秘现身在花园,与依依眉目传情,一起走进房间,还闭了门窗,洛辰看了,心中就老大的不痛快。 屏蔽好气息,在窗纸上捅破一个小眼,洛辰觑着一只眼看进去,见被半透明的屏风,遮挡大半的两个人,是脸对着脸,亲亲蜜蜜耳语着,擎天的眼神温柔而多情,还围绕着依依,在她身上动手动脚,那交颈缠绵的样子,画面实在不忍卒看…… 失之毫厘,谬以千里。 洛辰实在看不下去,早已火冒三丈、目眦欲裂,怒红了一张大脸,大口喘着粗气。 原以为来过几次,也暗中陪伴了依依一段时间,见她独自过得自在快乐,也没见她和别人交好,近千年来,洛辰还是一直很放心,他一直加快忙碌着复族的大计,想有些样子后,就接依依回去登位,也好彻底了却,自己的一腔相思之苦。 “依依背叛婚约!依依背叛了自己!……” “没想到!没良心的依依,竟背着自己,和仇人擎天相好,难怪,她整日只知道玩和吃,什么事都不用做?原来她是被养的、供偶而寻欢的小玩意儿” 这个判断一下进入脑子,洛辰气的银牙咬碎,感觉自己的心“啪!”地一声碎了,拳头攥的死死,真恨不得立马冲进去,杀了擎天,但理智告诉他,还不能莽撞,毕竟这是那太子的地盘。 顾不了许多了,洛辰决定要见依依,让她自己说,这都是怎么回事? 色令智昏! 洛辰无端吃起了飞醋,可怜依依,都不知道这世上,还活着个有婚约的表哥,就被扣上了背叛出轨的大帽子,更可叹擎天莫名其妙的,就被泼了一身的脏水。 耳听为虚,眼见也未必是真。何况洛辰根本没听到,擎天和依依说了什么?以他偷看的视角,完全不是事实的原样。 第二日一早,浑然不知的依依,兴高采烈地出了雍正宫,去天庭织造部,找织女做舞裙和太子的衣袍。她一面开心地吃着点心,一面蹦蹦跳跳四处张望。 依依很少出雍正宫,感觉外面的一切都新鲜有趣。 躲在树洞中,喝了一夜伤心酒的洛辰,抓住了见面的机会,他想把依依先引到无人处,就摇身变回原身,一直五彩的重明鸟,因喝多了酒,加上心情不好也未打理,毛呛呛着,看起来有些落汤鸡的味道。 洛辰本想从空中潇洒飞下,结果是“啪叽”一声,跌落在依依的脚前,疼的皱着眉眼,无限悲催又可怜兮兮地仰望着依依,嘴里发出哀婉痛苦的“咕!咕!”声,如泣如诉! 洛辰真没想,第一次见面就卖惨,那会影响,他在依依心目中的光辉形象,可不幸的是,酒喝的太多,脑子、腿脚都不听使唤,想风流倜傥一下,却变成了丢人现眼,洛辰顿时感觉没脸。 觉得不好意思再见面了,洛辰就瘸着腿,一蹦一瘸地向旁边的树林跑去,不是他不想飞,而是跌的太狠太疼,怕是伤到了翅膀,已飞不起来。 依依被吓了一愣,缓过神定睛一看,看见一只红色的、受伤的鸡,顿时爱心泛滥,想要救治它,何况它的叫声,很像自己找了千年,“咕咕”叫的鸟声。 依依赶紧追了上去,“哎,小鸡,你别跑呀……你那叫声很熟悉耶,真是是你叫的?别跑,我不会伤害你,咱俩聊聊……别跑呀,我……我给你点心吃”。 洛辰耷拉着受伤的翅膀,瘸着受伤的腿,一边跑着,一边心内腹诽着,“依依,你长点心吧,我是鸡吗?我那里长得像鸡了?还小鸡?……我是表哥呀!表哥可是一只重鸣鸟,天下数一数二、威风八面的猛禽,不对……是猛神,依依,别追啦,表哥不吃点心呀,你可别追了,表哥腿疼、翅膀疼,心更疼,求你……可别追啦”。 依依见小鸡呛着毛,耷拉着头,撒丫子猛逃,觉得越发可怜,圣母心更加泛滥,决心一定要救治这个可怜的小东西,于是更锲而不舍地步步紧追,嘴里还喊着,“小鸡,别跑呀,我得给你治伤”。 洛辰一脸悲催,一拐一蹦地在前面猛跑,心内呐喊着,“不用你治伤!不用啊,我自己会的,依依,别追了,表哥跑不动了……” 爱心泛滥的依依,使出吃奶的劲,也没抓住可怜的小鸡,被累的已气喘吁吁,腿打着哆嗦,脚下也不利索,被突出的树根绊了一下。 “啊!……” 一连串的惨叫后,只见依依和她手里的点心,都向前飞了出去。 听见凄厉的喊声,洛辰回头看,见依依如小山一般扑了上来。 千钧一发间,洛辰来不及想,就化作人形,他怕依依被摔掉满口牙,更怕像小鸡的自己,被依依胖乎乎的身子,给活活压死。 点石火光般,根本来不及反应,依依整个人就趴在了洛辰身上,嘴唇还碰到了一起,顿时满嘴的血腥味,两个人都傻愣住了,保持了半晌这个姿势,是要多暧昧,就有多暧昧。 依依先回过神,坐直身,指着洛辰,“你,你……”了半天。 作了肉垫的洛神,疼的龇牙咧嘴,受伤的背、手和腿,被砸的更伤,疼的快要了命,五官都揪巴到一起,嘴里“嗷!嗷……”哀嚎。 眼睛余光扫到,刚吻过他的依依,洛辰脑子里“轰轰”直响,但心中酥麻喜悦感油然而生。 “你是谁?” 洛辰扯出笑,在还挂着疼痛的脸上,怎么看起来都是皮笑肉不笑的样,温柔的声音带着醉意,怎么听都是浪荡公子的调调,“依依,你难道……不认识我了?”。 “啊呸!该死的……登徒子!啊?哦,你是怎么知道?我叫依依的?” 洛辰望着,依依那双熟悉的、圆溜溜的大眼,心里万分委屈,哑着嗓子,大着舌头解释,“依依,是你,趴我身上的,还强……吻我,怎么说?我是……登徒子呀?”。 醉了的洛辰,嘴里发出的声音,完全就是采花贼般的放浪音,气的依依,指着洛辰大喊,“你!……你个大色狼,找揍吧?”,说着就“噼里啪啦”的一顿乱捶。 洛辰用手挡着依依的小拳头,被打的生疼,大喊着,“依依,我不是大色狼,我是表哥啊,真的”。 “什么?” 依依听罢,惊的一下跳起身,脚腕一疼,又跌坐在洛辰身上。 “嗷!啊!……” 洛辰是一阵嚎叫,身体滚成了一团,刚才的“深情”一吻,身体自觉起了反应,依依一屁股坐上面,以依依的重量,纵使没废怕也是重伤了,洛辰心中悲鸣着。 “依依!……表哥,可是家中的独苗啊,为了自己,你也不该这样吧,嗷!啊!哇!……”。 依依看过不少话本,一些事话本上都讲过,依依也感觉到异样,顿时羞红了一张圆脸,恨不得有地缝钻进去。 于是乎,依依捂着脸、瘸着腿、撒丫子就跑掉了。 洛辰趴在地上,伸着手,绝望着一张脸,在依依身后喊着,“依依,我真的……是表哥呀,救……我”。 无巧不成书 给自己吃了一大把丹药,修整了三日,洛辰才又飞进,依依屋外花园的树上,就又碰见擎天,鬼鬼祟祟地钻进屋,和依依一起闭了门窗。 故技重演,洛辰又从窗上小孔往里看。 于是,事实又被洛辰给颠倒了,把依依给擎天展示新舞衣的一幕,当成了依依穿着舞衣,魅惑太子;把依依邀请擎天去茶台,试吃她准备的新点心,二人一起消失在视线之外,当成去一起成欢,擎天换了新衣袍出来,更确认了他自己的判断…… 碍于自己被伤的,走路都还不利索,洛辰是咬碎银牙,也未敢冲出去揍擎天。他再气,也没敢忘父亲的重托,没敢忘复族的大计。但心中对依依之前的见死不救,感到伤心;为她能继任女王,自己殚精竭虑的付出,感到委屈;更为她背叛婚约,搭讪别的男人而怒不可遏。 擎天一离开,洛辰就闯进房间,于是屋内就传出了争吵声。 “你是谁?快滚出去!否则,我就喊人了” “依依,我是表哥呀,真的,洛辰呀” “你?真的是表哥?” “……” “那个仇人,来你这,做什么?你们俩,刚刚干啥了?” “他不是仇人……是恩人,不许你玷污太子殿下清名” “……” “去吃点心?” “你为什么给他吃点心?他是你什么人?” “你聋呀?记不住吗?他是我恩人,我为什么不能给他吃?我原先,也经常给你吃的” “我不一样” “……” “你就都,对得起我吗?你不是,也收了花喜鹊的花?” “花喜鹊是男的!” “太子殿下也是男的!” “……” 洛辰扶着额,觉得和依依简直没法吵了,完全不在一个频道上,各说各话,都委屈的血淋淋。 一会洛辰暴跳如雷,声势浩荡压人。 一会依依气的咆哮,直接赶人,让洛辰霎时没了气焰。 唉,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这一对欢喜冤家,还当真执着,像两只斗架的大公鸡,吵的脸红脖子粗,从晚上一直吵到第二日正午,把祖宗十八代、凡心中不满的人和事都抖落出来,一个一个掰扯,漫天漫地的,一件事也没掰扯明白…… 作为始作俑者的擎天,还是有感觉的,是“阿嚏阿嚏”不断,惹的小舞都关心问,他是不是病了。 ()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114章 师父寿诞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玄元立在会客堂的窗前,眼睛看着摇动的树叶,耳朵听的,却是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小舞一路走过来,久别千年,每一处都会令她动容伤感,眼睛里不觉噙上了泪花。 见太子擎天走进来,玄元忙上前,相互施礼落坐,安庭给上了茶水,眼睛瞥看着小舞,是一眼的吃惊。 走进熟悉的会客厅,小舞百感交集,一阵心酸,“扑通”跪倒在师傅面前,“徒儿拜见师傅,祝师傅万寿无疆,福乐远长!”。 对擎天私自带小徒弟出去,玄元心中即担忧也不满,不好对太子怎样,就把不悦发到小舞身上,轻叱道:“有你这样的徒弟,为师,哪来的安心福乐?”。 听到师傅不满,自尊心很强的小舞,顿觉五雷轰顶,匍匐在地,悲恸道:“都是徒儿该死,拖累师傅,徒儿……”。 心中心疼小舞,擎天明白,玄元责备,是不满自己带她出去,遂打起圆场,“真君莫气,今日就好好过生诞,教训徒弟,还是改日吧”。 俯看着小徒弟,玄元也是不忍,长叹一口气,“起来吧,出去见见师兄们”。 “是!”,小舞抬头,含泪望了望师傅,给玄元磕了三个头,退出了会客堂。 见五个师兄都焦急等在屋外,小舞眼泪涮地流出来。 四师兄展喜率先扑上来,将小舞抱在怀中,手捶着她的背,呜咽道:“你说,你到底做了什么?让师傅罚的这么重,干什么了呀?啊?怎么这么不省心啊……”。 小舞回抱了展喜,自是无言以对,嘤嘤直哭。 三师兄白梓将展喜拉开,将小舞的头,按在自己的肩膀上,单手搂着,“师兄知道,这些年,你受苦了,想哭就大声哭,别憋着,哭出来就好受了。女孩子伤心难过,哭是天经地义的”。 被白梓这么一逗引,小舞眼泪流的更凶。 “躲开!” 二师兄寂逐风黑着脸,推开白梓,湿红着眼睛,笨手笨脚给小舞擦着泪,“出来就好,出来就好,小师妹最坚强了,不哭了,师兄们都等着……和你一起喝酒呐,不哭”。 只有大师兄秉德站在最后面,静静看着眼前的师弟妹们。 小舞慢慢走过去,委屈巴巴地轻唤了一声:“大师兄!”。 “知道错了?” 小舞像做错事的孩子一般,既胆怯又委屈道:“知道啦”。 秉德满眼疼爱,张开双臂,“过来!”。 小舞扑进大师兄宽厚的臂膀中,呜呜大哭起来。 秉德也红了眼圈,轻抚着小舞的头,哽咽道:“不要……怨恨师傅,也莫要……怪师兄们”。 小舞在秉德怀里,连连摇头,鼻涕泪眼抹了他一身。 见小舞情绪稳定些,秉德给她擦了泪,劝道:“小师妹,不哭喽,今天是师傅的万年大寿,让我们一起,好好给师傅过个生诞”。 秉德又转向众师弟,“师弟们,都各自忙碌起来,宴会后,咱们一起喝酒,庆贺小师妹回来,不醉不归!”。 师弟们一起应着,“是!大师兄”。 小舞嘎哑着嗓子,自告奋勇,“大师兄,我去准备菜品”。 展喜也跟话说:“大师兄,我去给师妹帮忙”。 欣慰地看了一眼小舞,秉德满口答应,“好,你俩就去膳房”。 玄元和擎天喝着茶,有一搭无一搭聊着闲事,屋外的说话声传入堂内,二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擎天能想象,小舞和师兄们搂搂抱抱的委屈样,别的男人碰自己的女人,擎天心里不得劲,又泛起醋意。 听见徒弟们情真意笃,玄元心中很是欣慰。 整个下午,小舞都在膳厨忙碌,展喜形影不离打着下手,嘴里唠唠叨叨不停,他就想逗小舞开心,小舞会不时,对他笑着回应。 相里、孙婶,专程给小舞小主送酒的孤鸣鹤,都一起做着配合。 夕阳西下十分,秉德就开始迎接来宾,希夷仙府一下热闹起来。 玄元向来低调不喜张扬,虽然是四十八万岁大寿,在大徒弟秉德的一再力劝下,玄元勉为其难同意,请了追随他南征北战、降妖除魔的一些亲近部将,来热闹庆祝一下。 元极殿内,香雾袅袅,红绸绕梁,彩灯高悬,灯火通明。 酉时,宴会正式开始。 玄元真君端坐殿首,侧坐着太子擎天和不请自来的太上老君,台下是被请的、和未请自来的二十几桌宾客。 秉德首先领了五个师弟妹,齐刷刷跪在台前,一起祝福道:“弟子,祝恩师福同天地共在,寿与日月同辉!上寿无疆!”。 台下来宾也都起身,举杯共颂,“祝真君上寿无疆!上寿无疆!”。 在祝福声中,众人推杯换盏,把酒言欢,殿内热闹非常。 太子擎天面带庄严,嘴角挂着淡淡笑意,从袖笼中拿出一个小木匣,在众目睽睽下,将一粒金光闪闪的丹丸,运力推送到玄元面前。 “真君大寿,蒙老君厚恩,赠金丹一枚,以此略表本君心意” “哇!……” 台下一阵哗然后,是鸦雀无声,所有好奇的眼睛,都齐刷刷看向玄元,太子殿下和老君一同送的金丹,那自是有了不起的功效。 玄元面含微笑,轻轻拿起面前飘着的金丹,在鼻前一晃,心中就明白了来龙去脉。 见玄元并未服下金丹,老君有些沉不住气,挥舞佛尘,开口:“玄元,你可知,这等还元丹,老朽万年也只能炼得九颗,如不是偿太子人情,老朽岂舍得拿出来?”。 众人听了老君的话,都面露贪慕,老君见众人惊讶,又得意道:“这金丹,凡人吃了,可肉白骨活死人,神仙吃了可重修仙身,这一颗金丹,能保你万年安康,修为嘛,少说……也能提高千年”。 “啊?啊!” “太不可思议了!” “千年修为呀!” 台下是一片啧啧赞叹声,和交头接耳嘀咕声…… “玄元,谢太子殿下和老君厚爱!” 玄元实在不习惯,被众人瞩目盯看着,拱手施礼后,吞下金丹,暗自调气将金丹送入丹田暂存,但还是能感到,浑身有股股热力流淌,腿上的痛感几乎消失,玄元脱口由衷赞叹。 “果然是好丹!” 想起那个清雅又委屈巴巴的小姑娘,玄元心中就有些不忿,一语双关道:“那是自然!只是,你莫辜负了,敬你爱你的人才好”。 对擎天的眼色暗示,老君是熟视无睹、不搭不理,自顾自继续说:“玄元,老朽今日来,是有个事,和你商定商量”。 在太上老君面前,玄元只能算个小字辈,忙恭敬行礼,“老君有事,自管吩咐便是”。 擎天知道,老君是忽而高深莫测,忽而天真烂漫若赤子,天真起来也是心不存事、口无遮拦,这还没醉,就有些犯童真病,他明白老君要说些什么,就急急拦阻。 “老君,今日真君大寿,本君借酒献佛,敬您一杯,私事吗?宴后再说,本君先干为敬”。 “好,老朽受太子这一敬,也干了。不过呐,该说的话,老朽还得说,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干嘛要私下说?这场合甚好,正好诸位给做个证,玄元,今日,你要给老朽一个明确答复”。 从老君不请自来,以及和太子的眉来眼去中,玄元已猜到了五六分,也想弄明白到底怎么回事。 “老君请讲” 瞥了眼不淡定的擎天,老君自顾自说:“嗯,是这样的,你的小徒弟,她骗走了老朽的太上玉玄龙清笛,这事,你管不管?”。 “咦?……” “呃!怎么个事?” 老君话刚落,众人包括玄元都大吃一惊。 老君扫了一圈吃惊的众人,瘪了瘪嘴,长叹了口气,有些底气不足,“唉!严格来讲,也不能说完全是骗,只怪老朽……轻看了,那小姑娘”。 “小姑娘?” “真君有女徒弟?” 众人被玄元收有女徒弟的事,又给震惊了一次。 玄元忙施礼,赔罪道:“小徒无礼,竟敢冒犯老君,玄元定会重重责罚,让她把太上玉玄龙清笛,归还老君”。 玄元说罢,黑沉下脸,对不染交代说,“去,速把玉龙清喊来”。 小舞正端着菜往大殿走,五师兄不染满脸焦急,把她手上的托盘交给旁边的相里,急赤白脸道:“小师妹,你怎么又惹着老君了?唉,你个闯祸经,师傅喊你,快想想,怎么回话?”。 小舞进入大殿施礼,还未等开口,玄元就轻喝道:“孽徒,速将太上玉玄龙清笛,归还老君”。 老君还真是会作弄人,刚才喊人时,不声明反驳,当事人来了,马上换了口风,“真君,老朽何时讲?要追回冰龙笛了?既然赌输了,哪有直接要回来之理?”。 玄元瞅瞅老君,又瞧瞧扶额的擎天,是一脸的黑线,心内腹诽着,“老君,你是来耍人的?刚说完的话,转眼就不承认,莫非是故意来添堵、砸场子的?”。 小舞抬头,悲凄又疑惑地望着老君,又睨了一眼苦逼色的擎天,又对上一脸薄怒的师傅,忙低下头,没敢吱声。 对老君的马后炮,玄元很无奈,忙问:“那老君的意思是?”。 对于太上老君不请自来,玄元心中就觉得有事。在天庭,老君是地位最尊崇的老神仙,但也常常倚老卖老、嘻笑怒骂,丝毫不会在意他人的面子,众神仙没有敢惹这老小孩的。 “嗯,输了冰龙笛,老朽认了,但还有最后一比,就是你这小徒弟,要与老朽赌棋,输了,老朽就彻底认输,若赢了,自然会光明正大,拿回冰龙笛” 小舞抬头,直直逼视着老君,对他心安理得、堂而皇之改变约定,而感到不齿鄙夷。明明说好了,她赌输棋,只是无法得到咒语,但冰龙笛还是自己,怎么到了老君嘴里?就成了赌输棋,就要要回冰龙笛? 玄元瞥了一眼,很是尴尬的太子擎天,又狠狠瞪了小舞一眼,他心里明白,绝不会是下棋那么简单,里面一定有事,怕是下棋是假,用血炼丹是真,否则,从没来过希夷仙府的老君,怎会突然出现在寿宴上? 玄元决定制止,忙开口,“下棋?她哪里是老君的对手?自不量力白费功夫而已,老君,还是直接收回冰龙笛吧”。 老君捋着白胡子,觑着心不甘情不愿的小舞,傲娇道:“不可!既然已定下赌约,那就愿赌服输,知其不可为而为之,也是一种魄力,这点……老朽倒挺欣赏,你的小徒弟。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吗,说不上,会有奇迹发生”。 “毫无可能!纯属浪费老君的时间”,玄元说完,又怒视小舞,轻斥:“孽徒,速将冰龙笛归还老君,并请求宽恕”。 守着众人,小舞自然不敢违背师命,伸手唤出冰龙笛,面露不舍和痛苦,双手托举,转身跪在老君面前,“老君……”。 想着小姑娘义薄云天,以血炼丹为师傅疗伤,还故意隐瞒不声张,老君觉得,玄元不懂珍惜,还求全责备,一时气愤,就张口抱打不平。 “哼!做师傅的,就可以枉顾规则?仗势欺压徒弟?玄元,你看清楚了,她是有自己喜恶,有自己思想,需要自由,活生生的生命!”。 听了老君过于直白的话,小舞惊吓的匍匐在地,她能想象,爱面子如命的师傅,此刻该是多尴尬?遂颤着声说“师傅,都是徒儿的错,闯下祸事,请师傅责罚”。 想着自己的炼丹大事,老君一双深邃的小眼瞥着玄元,不依不饶,“他敢!玄元,你现在就给句话,答应还是不答应?放你这小徒弟出来,陪老朽下棋,每次……十日即可”。 玄元心中自苦,老君当面求的是下棋,当众不同意,也说不过去,但若同意,又知他们私下,一定有猫腻,估计是用小徒弟的血炼丹。 玄元实在不想让小徒弟受伤害,也怕天君知道,但更怕的是,鹿涎圣血的秘密瞒不住。 正左右为难时,玄元看着太子擎天在偷瞄自己,想着两人是一起出去的,太子定不会让小徒弟受伤害,开始怀疑自己可能想多了,无奈道:“老君既有此要求,玄元怎敢不遵,只是担心,小徒棋技不精,坏了老君好兴致”。 “无妨,无妨,哈哈哈,同意就好”。 老君又嘻嘻哈哈起来,眼睛转向小舞,问:“小姑娘,事情解决了,老朽让你定,何时开始赌局呀?”。 抬眼看了看师傅,正对上玄元犀利的目光,小舞慌忙低下头,没敢吱声。 老君催促道:“你看他做什么?直接说便是”。 小舞鼓起勇气,“蒙老君看重,半年后,小仙愿陪老君消遣一乐,小仙年少轻狂,不知分寸,扰了老君清静,又给师傅添了烦恼,小仙愿敬老君一,碗,酒,赎罪!”。 老君心愿已达成,端着一副慈眉善目样,平易近人道:“哈哈哈,好,小姑娘爽快!一起喝,一起喝啊”。 听懂了小舞话中话,秉德端了两大碗酒,分别递给二人。 下面人见了,开始嘁嘁喳喳起来,“啊?这么一大碗酒呀?”。 “老君,小仙这厢赔罪,先干为敬”,小舞说完,就“咕嘟咕嘟”豪气地一干而尽。 “好酒量啊!” 下面人,顿时发出啧啧惊叹声,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老君身上。 老君冷眼看着,哼笑了一下,也端起碗喝了一口,脸上顿时露出为难苦色。 原来秉德倒的酒,是孤鸣鹤专门给小舞送来的烈酒,辛辣猛烈无比。 老君看着众人期待的目光,知道自己被玄元的徒弟们,给算计了,瞪着一眼谦恭的玄元,无奈地硬喝了下去。 “好!老君好酒量!”,多是武将的台下,顿时喝彩声,此起彼伏。 瞄见师傅嘴角勾了一下,小舞心中放松不少,扣头道:“师傅,都是徒儿贪恋冰龙笛,才胆大妄为,与老君打赌,又未敢禀告师傅,惹老君误会。他人或许不知,但徒儿牢牢铭记着,师傅的谆谆教诲和良苦用心,徒儿纵有万死,也难报师恩,特编一曲《春恩》敬献,望恩师应允”。 “好!”,还未等玄元回答,台下就响起欢呼声。 见小徒弟机智地给自己圆回了面子,玄元脸上也恢复如常,别有深意地看了小舞一眼,点头“嗯”着应允。 大殿内高朋满座,觥筹交错,贺寿声、祝酒声不断,热闹喜庆。 随着清亮悠远的笛音响起,场面开始安静下来。 一个挽着黄纱的绿衣少女,如一簇绽放的迎春花,持玉笛翩然而落,体态柔美,惊艳众人! “好美的仙子!” “是刚刚,真君的女徒弟?!” “……” 笛音婉转清透,如一缕春风拂来,吹融了冰雪、吹皱了万顷碧波、吹绿了树、吹开姹紫嫣红、吹回了成队大雁…… 正如痴如醉间,萧声悠悠响起。 小舞粲然一笑,知道他回来了,一抖手,一幅乐谱飞向白色身影。 白衣男子嘴角噙笑,一扬手,对着眼前的乐谱,吹响玉箫。 萧笛合响,如鸾凤和鸣。 春雨淅沥,清脆与柔和相和,委婉与洪亮相应,珠联璧合,春雨润泽饥渴大地,音符拨动敏感心弦。 吹萧的少男,弄笛的少女,四目遥遥相望,眉眼间,萦绕万千相思与牵念,春天的故事,让二人眼中都噙上了泪花。 雨过天晴,天地一片清新,萧声独起,时而高亢激昂,时而欢快有趣…… 少女随萧声翩翩起舞,长舒广袖,如随风的花瓣,飞舞在烂漫的春光中,如叮咚溪水,清新欢快轻吟浅唱。 众人如痴如醉,被带入田园春早,没有铅华雕饰,阳光、春风、春雨,清新自然、和雅清淡而又恬静悠远…… 萧声戛然而止,留下无限回想,在众人还未回神之际,刚才还娇美蹁跹的少女,持火凰剑已飞舞在半空,以剑为笔,写下了烈焰腾腾的一个大大“寿”字。 “好!” “妙啊!” “……” 众人的叫好声震耳欲聋,只有擎天的脸上阴晴不定,嘴角不断抽动,小舞和子萧的脉脉眼神,一往情深,深深刺激了他,擎天心中又脑又涩,独自吃起了飞醋。 趁热闹,秉德带着师弟妹们,又一次齐上前对师傅叩拜,“徒弟们祝师傅,寿比天高、福比海深!万寿无疆!万寿无疆!”。 玄元心中高兴,脸上露出欣喜,“好好好!徒儿们,快去给贵宾们敬酒……老君,玄元敬您老一杯”。 老君听的入迷,他没想到,小姑娘的笛子吹的如此好,曲子也写得好,心中对小舞又刮目相看不少,一边眼带欣赏远远望着小舞,一边对玄元敷衍着,“好!好!都好!喝酒,喝酒”。 宴会上推杯换盏,人人兴高采烈,气氛达到高潮…… 迎春花开舞蹁跹 吹箫弄笛好作伴 青葱少年绿衣美 一片丹心几人见 ()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115章 痛着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趁着众人相互敬酒的当口,小舞偷偷溜出大殿,翠儿和子萧心领神会,也都跟了出来,门前桂花树下,三人相视无言,都泪流满面。 一千年的岁月啊!相亲相爱的人被生生拆分,是摧心剖肝的悲痛! 小舞拉住泣不成声、要跪下的翠儿,将她拽入怀里,哭道:“我想死你们啦!”。 翠儿哭的语不成声,“呜呜呜,小舞,小主,呜呜呜……”。 哭了好一会,小舞放开翠儿,又主动拥抱了子萧。 子箫挂着两行热泪,也紧紧回抱着小舞,哽咽着解释,“小舞!我们也想你,真君不听劝,我们……在这……难受,待不下去了”。 “我知道,我知道,我都明白……” 小舞怎会不明白?翠儿和子箫定是为她忧碎了心。两个心中装满悲伤和思念的伙伴,抱头痛哭着…… 一阵风过后,摇下纷纷扬扬的桂花,落了三人一身,如他们心中磅礴的血泪,哀伤而馨香! 正泣不可抑伤感时,一个洪亮冷峻的声音响起,“子萧,你这是……才回天庭吗?”。 三个被冷不丁的声音,给吓了一跳,子萧放开小舞,见擎天负手立在眼前,忙擦了把眼泪,行礼,“见过太子哥哥,子萧……是刚刚回来”。 在萧笛合奏时,看见子萧和小舞眉目传情,擎天就不得劲,这又看到搂到一处,心中更如砸碎了醋缸,他押着酸涩,故意没话找话,“你这次出去,有三年了吧?”。 “回太子哥哥话,已经四年多了” “嗯,你母妃盼你,该是望眼欲穿,你要早些回去问安” “是!太子哥哥” “哦,子萧,你们刚刚回来,先进殿吃点东西,本君找鹿小舞,有些事要商量” 擎天急不可待地打发走二人,将小舞拦腰一抱,原地遁走,在内湖边凉亭内现身。 此时的湖边很静谧,只偶尔一两声的鸟鸣,显得更清脆悦耳,深蓝色的夜幕下,景色影影绰绰,暖风习习,撩动二人的衣袍。 将小舞推靠在亭柱上,擎天手指托起她的脸,目光灼灼,深情望着满裝星光的眸子,迫不及待地吻上她的唇。 从一开始的迷惑、到吃惊、再到震惊,小舞想推开山一般伟健的擎天,却被他钳住手,越挣扎被钳的越紧,最后,竟被带着气的擎天,给咬破住了唇。 “别动!” 擎天含糊地低喝道,少女馨香的气息,让他疯狂,呼吸变的急促而灼热…… 害怕失去小舞,害怕她心中装着别人,擎天心中紧张、嫉妒的发狂,他想让小舞明白,她已是自己的女人,谁都不能再染指,谁也不能再打她的主意。 擎天更害怕,玄元把小舞带走,连说句话的机会都不给。他深深自责愧疚,自己都不能帮心上人解困。多种情绪掺杂,让擎天很伤感慌乱,他以吻宣誓着主权,宣泄着心中无尽的眷恋和痛苦。 小舞甩不掉,也挣脱不了,索性闭上眼,任擎天肆意施为着……,晕晕乎乎的,小舞视乎看到了,过去温情的一幕幕:天河看月亮、“书海”畅谈、为她作画、救她出地牢、喂她人参果、替她过生诞…… 发了一阵疯后,擎天灼灼望着怀中迎春花般的女孩,心潮翻涌,他爱她!爱的已不能自拔,为了她,他此刻愿意放弃一切! 温馨回忆打开了,小舞刻意压抑的心扉,拨动了她温柔的情愫,“原来,眼前的太子,对自己真的很好!她过去都不曾认真想过,也从没在意,更没珍惜过”。 小舞被感动到了,泪水汩汩流淌,她紧紧盯着那双幽深、噙着泪花的眸子,抬起手,轻轻抚上擎天俊朗的脸,之前从未认真看过这张脸,她情不自禁,回吻了擎天,热烈而真挚! 擎天不可置信地睁大眼,被吻愣了,红湿着双眸,将眼中有热烈和痴恋的小舞,搂的更紧,在她耳边呢喃,“小舞,我的小舞,你终于……终于,懂我的心了!”。 两个相爱的人,一起又陷入如痴如醉的狂吻中…… 若是未有缘 今生怎遇见 千年磨砺苦 真情比金坚 回到元极殿,寿宴已接近结束。擎天和小舞虽极力掩饰,但藏不住的脉脉春情,还是被看得清楚。 玄元皱起眉头,心中生出烦恼。子萧闷头喝酒,不一会,就把自己灌的烂醉。翠儿忧心忡忡,照顾着低声喊着“小舞”的子萧。 送走宾客们,玄元与擎天、子萧最后道别。 擎天嘴角勾着爱恋,不时脉脉瞟向小舞。小舞深低着头,躲避他炽烈的目光,脸上早已飞起红霞。 二人的一颦一笑,都落入到烂醉如泥的子萧眼里,刺痛着他脆弱敏感的心,他对着小舞,一声又一声“呵,呵”苦笑着。 玄元安排二徒弟寂逐风,将酩酊大醉的子萧送走。 擎天不愿意走,但知道也不能失了礼节,只得悻悻告辞,看了眼羞答答的小舞,心中有隐隐的担忧。 秉德召集师弟妹们,在侧殿又新开了一桌席。 小舞自是忙里忙外,翠儿来到她身边,双眼含泪说:“小舞,让我来,你去和师兄们……喝酒吧”。 感激地握了握翠儿的手,小舞点头,回到侧殿,坐到大师兄身旁。 秉德端着酒,转头望着小舞,深沉道:“小师妹,都是大师兄做的不好,没有照管好你,让你遭了许多罪,大师兄自罚一杯”,秉德说完,将酒一干而尽。 “我们也没做好,也自罚一杯”,四个师兄说着,也跟着喝光了杯中酒。 小舞见状,忙施礼含泪道:“师兄,是我犯了错,害的师兄们为我担心,你们还身上揽责任,那让师妹……何以自容?该罚的应该是我,是我不好”。 小舞拿起一壶酒,和着眼泪,“咕嘟咕嘟”大口猛灌起来。 大师兄秉德抓住酒壶,制止了小舞,“好了,师妹,师兄们都是心疼你,你也莫要再怪自己了,错了……改了就好!想来,师傅也知道……你已改了,这不……就放你出来了”。 听了这番话,小舞明白,师兄们根本不知道,她因何原因被关?但从师傅反常的决绝中,他们应该已猜到,是秘密的大事。所以,大家都有意回避着真相。 都说酒入愁肠愁更愁,但小舞真想大醉一场,她对师兄们频频举杯,痛快畅饮。因为天一亮,她就要被送回思过洞,这一别,就又不知多少年? 师傅的这种保护,让小舞理解,但也开始厌倦,心内在呐喊,她不想这样活着!而面对师傅的大恩,却无抗争的勇气。 愁肠百结的师兄们哪能招架住,小舞的频频敬酒,最后都醉卧了一地。只有一直耍赖的四师兄展喜,还醉眼迷蒙地盯看着她,硬撑着不肯睡去。 小舞拿了个软靠,垫在展喜身后,劝着,“四师兄,你也睡会吧,天快亮了”。 “为什么让我睡?你要去哪?”,展喜心中警铃大响,紧张地抓着小舞的手臂问。 其实,从老君的话里,还有小舞不是发自内心的笑的脸上,以及师傅的言行中,展喜就已经敏感捕捉到,小舞可能还要回思过洞。他怕睡着一睁眼,小师妹就又消失不见。 果不其然,话音刚落,玄元已现身偏殿,看着正安抚展喜的小舞,冷声说:“走吧”。 展喜猛抬头,醉红的一双眼仰望着师傅,跪爬到小舞前面,伸开双臂拦阻,哭道:“师傅,不要再带走小师妹,不要啊,求师傅了,不要带走……”。 玄元睨着展喜,目光冷冽起来。 展喜平日最为胆小,但借着酒劲也是不管不顾,他爬到玄元面前,拉着师傅的袍裾,求着,“师傅,求你,饶了小师妹吧,纵使她……犯了滔天大罪,罚一千年也够了,为什么?还对她……不依不饶?”。 “放肆!” 见展喜惹脑师傅,小舞忙爬到他面前,掰着他抓师傅袍裾的手,哽咽说““四师兄,不要说了,放手……快放手呀”。 酒壮怂人胆 展喜毫不听劝,他是跟师傅长大的,对师傅最了解,对小舞被关押的事,看到也最清楚。况且,他在擎天传天君口谕时,也无意中听到一两句,借着酒劲,展喜把心里的怨气,吐了出来。 “师傅怎如此狠心?如此胆怯?就是因为怕吗?师傅能拘小师妹一辈子?她纵使这样能活着,那和死了,有什么区别?” “混账东西!” 玄元一挥手,气劲将展喜打翻,弯腰拽起愣住的小舞,抬脚就要离开。 翠儿大义凛然地挡在门口,与玄元目光对峙,全不似过去忍辱负重的低声下气样。 “尊上不能再带走,我家小主” 小舞见状,忙喝止,“翠儿!……放肆!”。 已酒醒大半的展喜爬起身,看到此情景,也呆住了,没敢再吱声。 翠儿看了一眼小舞,又转向玄元,冷声道:“我家小主认尊上为师,尊上押她千年,翠儿不敢说什么。既然我家小主,给希夷仙府招来的都是麻烦,那今日,我把她带走,以后她生死存亡,都与这里毫无关系,这样对两下都好”。 望着正色凛然,义行于色的翠儿,玄元转头看向小舞,见小徒弟眉头紧锁,正愀然不乐地对视着自己,拳头已攥紧,视乎她在等待,自己说出一个“好”字,她就会义无反顾地辞师而去。 玄元看得出,小徒弟心中已生出怨气,老君那句“要懂得珍惜!”的话萦绕耳畔,他突然感觉气短和莫名的恐慌。 玄元意识到,自己竟很怕失去这个懂事的小徒弟,但想起宴会上,小徒弟过于张扬,或许天一亮,她就会成为众人议论的焦点,难保不引起天君的注意,继续关起来,是保全她的最好法子。 玄元放缓了口气,他不会像对展喜一样粗鲁,他怕惹小徒弟更加不满。 “清儿,你的人,你看怎么办?” 对自己刚刚险些失控,小舞感到羞愧自责。看着盛气凌人、杵倔横丧的翠儿,正大不敬师傅,心中就更觉得大逆不道,她咬着牙,对翠儿低吼,“是谁给你的权利?来替我作主,还不速速让开!” 翠儿听言,悲愤不已,泪流满面,扑通跪在小舞面前,哭着劝道:“小主,不必委曲求全,不能再过,那生不如死的日子了,难道小主,忘了你的江湖梦了?小主……”。 “若你,再敢违逆,那我与你,从此恩断义绝” 翠儿匍匐在地,心也碎了一地,哭喊着,“小主!三思啊,小主……”。 撇了一眼翠儿,玄元揽起小徒弟化流光离开,身后是展喜和翠儿声嘶力竭地哭嚎声…… 被师傅再度送回思过洞,正好是一天一夜,小舞孤单一千年,只得到一天的团圆,真是令人唏嘘。 而此刻,雍正宫,紧闭门窗的依依屋内,两个没停嘴争吵的冤家,却不懂珍惜,大吵了两夜一日。 终于累的掰扯不动了,洛辰和依依像两只斗败的公鸡,红着眼睛怒视对方,喘着粗气,都没了再冲锋的力气。 依依的性子,表面乖巧温和,实则很倔很拧,认为万事都逃不过一个“理”字,理未明,事就不能算完。她不会哭也不会闹,对别人冤枉误会自己,那就得掰扯明白、辨论清楚。 洛辰更是有名的杠子头,他是老将军顾恒的独子,五代单传的独苗,是被惯养大的。仗着武功好,小时候就是北天庭的小霸王,连天帝帝九渊都知道他的存在,还夸他是个好苗子,长大后,年纪轻轻就成了将军,很受帝九渊和天师璃灏的看重。 拧种遇到杠子头,才有了二夜一天,不休不止地打嘴架。 洛辰满脸挂着怒气,但心里痛快不少,吵明白了个七七八八,认为依依可能不是和擎天鬼混,也不是他养着的金丝雀,洛辰开始严重怀疑,自己看走眼了。 洛辰颓坐在案边,哑着破锣般的嗓子,放缓声调说,“就是不是,也不应关在一个屋内,男女授受不亲,不懂吗?”。 依依渴了,取了一壶水,倒了一杯“咕咚咕咚”喝了下去,怒视洛辰,挤兑道:“现在就关着门窗,既然是男女授受不亲,那你走!快走”。 洛辰也渴的厉害,抓过水壶直接嘴对着嘴,牛饮般喝了个精光,手上没控制好力道,水壶“哐”地一声重重砸在案上。那水壶也凑能热闹,晃晃荡荡好一会,突然从中间碎开,很均匀的两半,引的两人歇了嘴,睁大眼傻傻地看着,都心里觉得,这不是一个好征兆。 老天当真,会愚弄有情人。 洛辰先回过神,提醒自己与依依,是有婚约的特殊关系,“哼!我能一样吗?”。 “你咋就不一样啦?难道你不是男人?” “我咋就不是男人了,我有胡子,有……” 于是乎,两个已筋疲力竭的人,又在洛辰是不是男人这事上,激烈的争吵起来…… 被夸长的像一对福娃娃,在订婚宴上,都激动的相拥大哭的洛辰和依依,近两万年未见,本应是抱头痛哭,互诉衷肠,结果是尴尬相遇,又争吵不休。 争吵继续着,转来转去,话题又回到太子擎天身上。 “依依,就是擎天带着天军,灭了我们曦月族,你认仇人为恩人,你简直是认贼为……为,那啥,哦,……为亲,你对得起,你死去的父王母后吗?” “我信守了,对父王母后的诺言,我怎么就对不起了?” “他们是为保护你,自爆元神死的” “太子殿下,也是为了保护我,才把我带回来的,他是我的恩人” “你的家在北天庭,不是这雍正宫,怎么叫带回来?他是挟持你来这的” 于是,依依和洛辰的话题,又转到“是被带回来”还是“被挟持来”的争辩中…… 哇呀呀,真是一对欢喜冤家!结果是: 依依插着腰,逼视着洛辰,威胁,“你来我这,就是和我吵架的?我告诉你,太子殿下就是我的恩人,你若敢伤他一根汗毛,我就杀……”。 洛辰被震惊住了,怒红也湿红了眼睛,“依依,我是你的亲人,是你的未婚夫婿,为了一个仇人,你竟想要杀我?我都是为了谁在忙活?你还敢说?自己没爱上……那个该死的擎天?”。 “我爱他又怎样?关你屁事?” 洛辰拳头紧攥,咬牙切齿道:“我一定,杀了他!”。 “你敢!要杀他,那就先杀了我,滚!我永远都不想见到你!” “你!你……” “啪”地一声,洛辰紧握的拳手,猛地打在柱子上,血顿时流了出来,他气的挥袖撤了屋内结界,怒冲冲化流光离去。 依依被吓得,缩着脖子呆住了,看着洛辰离去的地方,怅然若失…… ()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116章 拨云见日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当师徒落到思过洞,玄元在徒弟眼中,没有看到眼泪,看到的是深深的痛苦与绝望。 环视四周黑漆漆的石壁、满地的碎石,和抬头的那一口空,一片的荒凉凄冷,让玄元心生不忍。 徒弟玉龙清用血为自己炼丹,而他这个师傅却残忍地将她羁押,玄元的心像被铁钳钳住一样,一呼一吸都觉得疼。 玄元尽可能放缓语气,问,“清儿,你没有什么话,想和师傅吗?”。 跪在玄元面前,舞仰头祈求,“师傅,徒儿想要……太上玉玄龙清笛,很想!”。 见徒弟一副铁了心的样子,玄元暗自思忖,如不答应,师徒关系可能会受到影响,但若答应了,以血帮着老君炼丹,又会山她,也纵容了她随意取血的行为,玄元一时为了难。 拧眉想了好一阵,想到献血对徒弟的伤害,以及鹿涎圣血的秘密,玄元就又狠下了心。 “你不能去赌棋” “但师傅……当众答应过老君,师傅怎可食言?” “为师是答应了,你可以去陪老君下棋,但不是赌棋,别的……更别想!” 舞听罢,愣住了,老君今日守着众人,就明晃晃谎,他赌赢棋,就要光明正大地拿回冰龙笛,实际约定是,赌赢也是不给自己咒语而已,她当时不好直接戳穿。而如今,师傅也篡改当众的原话,本是同意赌棋,现在却变成了,只是同意去下棋。 “这些大神,怎么都这般不诚信、不靠谱?” 虽有不满,但舞也是敢怒不敢言,心里明白,冰龙笛怕是留不住了,悲从心起,流泪再争取道:“师傅!不会有伤害的,就成全徒儿吧,徒儿只有这一个盼头了……师傅!”。 “休再多言” “师……傅!呜呜呜……” 带起一阵风,玄元腾空离去,他无法面对,徒弟绝望的哭声,来到思过洞上方,一挥手,金色的透明结界铺开,他仰长叹了一口气,下面羁着自己的爱徒,不舍也心疼,也明知这么做,会饱受怨怼,但他别无办法。 此时,夜星已隐没,空呈现鱼肚白,快亮了。 玄元一转身,看见一脸冷寂的太子擎,负手站立在不远处。 “真君,当真是……迫不及待呀?连告别的机会,都想不给”,擎语调虽平缓,但语气冷的如沁了冰。 “既知别离苦,何必惹伤心”。 热恋中的擎,此刻勉力保持着风度,却失了气度,对玄元的回话,不满诘问,“既知是苦,那为何还要造……这旷世寂寞?和生别离的悲剧?难道……因有恩于她?因她喊一声师傅?这是何道理?”。 “这一切,究竟为什么?难道太子殿下不明白?” 玄元瞟看了一眼,正勉力克制情绪的擎,也怒怼道:“只为一只笛子,太子殿下就放纵她,难道不知?这会是一而再,再而三的无尽伤害,这又是……哪来的道理?”。 擎被话噎住,明白玄元已猜到,舞要以血帮老君炼丹的事,顿时气虚不少,但还是辩解道:“人人皆有,割舍不掉的挚爱,冰龙笛,是她现在仅有的盼头支撑了,本君拦不了、拦不住、也不忍心拦。真君,她长大了,有自己独立的思考和抉择。自以为对她好的事,能不能先问问,是不是她想要的?不自由,毋宁死!真君,当真想不明白?” 和舞相处千余年,擎了解她心中所想,面对救命的浩荡师恩,姑娘无力也不忍心反抗,她像一只被关在鸟笼里的鹰,心在蓝,身在囹圄,那种心痛会是撕心裂肺的。 玄元有些惊诧,一向冷静沉稳的太子,怎会如此激进鲁莽?竟忍心看着徒弟犯险,他突然想起,擎有一个能和徒弟通话的玉鉴镜,终于明白了,太子的话,应该是徒弟的真实想法。 “难道?太子殿下,想看到她早早死去?” “难道能关她一生?” 相恋的人被生生拆开,心爱人饱尝孤寂痛苦,而他一个堂堂族太子,却不能为她做什么?擎自责万分,面对忘年之友,他也顾不得许多,出了压抑许久的话。 “既然不能,那就该早早面对,拖着不作为,多么硬的心,能经住这样的摧残?什么样的感情,能架住这样的消磨?草木皆兵、因噎废食、避难趋易,能解决问题吗?”。 见到太子和徒弟坠入爱河,玄元就更添了忧虑烦恼,此刻,他多希望太子能清明理智,在拘徒弟这事上,给他的不再是压力,而是助力,但心里也明白,此刻是服不了擎的。 不知今日后,寿宴上徒弟的张扬,会不会引起君、或是帝九渊的注意,他不能也不敢犯险,何况,徒弟的元神在思过洞中,修养的不错,另外,玄元也觉得,二人挚爱火苗也该被压压了,遂更加决绝。 “作为师傅,臣自不会害自己的徒弟,这事,目前……只能如此” 擎被爱情冲昏了脑,已完全不能理解玄元的苦心,他怕舞看不到希望,会绝望做傻事。 “报了恩情,她应该放下,真正为自己活了。没谁能挡住?她向往自由的心!本君做不到,真君一样也做不到。难道?真君真狠心,把她逼上绝路吗?” 色令智昏,瞧着太子不管不鼓架势,已知很难理喻,玄元本就不希望二人在一起,太过招眼,会惹来君等的关注,那只能增加徒弟的危险。 听明白了话外之音,玄元心上不由一紧,咬了咬牙,狠心道:“如此,也是她的命!玉龙清,只是个福薄的废人,承不住太子的厚爱,仙府的琐事,自不敢劳太子操心,还请太子殿下,把心思……放到要事上吧”。 见玄元如此不通人情,擎气的嘴角直抖,但也是没法,“这是给她的东西,想怎么处置?就随便吧,总有一,真君会后悔的”。 友谊的船,翻就翻了。 擎完,化流光负气离开。他早早赶来,本想和舞好好告个别,好好安慰鼓励她,让她放宽心,他会想办法。没曾想,玄元竟如此恶劣,急不可待地把她羁回去,摆明着是针对自己。 陷入爱河的人,智商最低,此话不假。 擎深深怨怼,玄元是成心要拆散他和舞,就是怕君责怪。 其实在擎心中,早就藏有芥蒂。玄元曾明明知道,舞被羁押在鱼渊深潭,他放下太子身架,给作为臣子的玄元下跪,恳求消息。但玄元眼睁睁见他难受,就只给了句“她没死”的暗示,害的他多寻了六十载,也让舞多遭了六十年的罪,也使舞与帝九渊结下了牢不可破的友谊。 “今日的结局,玄元有不可推卸得责任” 擎满脑子里,都是玄元不够朋友的言行,怪自己择友不慎。 看着地上满满一堆书简和吃用,玄元心中的五味瓶被打翻,长叹了一口气,挥手将东西收入袖中,再次跳进高耸入云的石壁下。 颓坐在地、怔怔发呆的舞,看到师傅去而复返,无精打采、了无生气地轻唤了一声,“师傅”。 见徒弟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明白她已经熬不住了,玄元心中一疼。想着她能服太子,那该是多么不容易,想着她以血炼丹的拳拳之心,玄元真是无法再呵斥。 “难道你忘了?师傅上次因何打你?你有多少血可以流?” “师傅,不需很多血的,徒儿,想要冰龙笛,求师傅允了吧” 对眼前这个又爱又脑又疼的徒弟,玄元已然不知所措、无可奈何又无计可施。 “清儿,为只笛子,伤害自己,值得吗?那对你……很危险”。 舞听出了一丝希望,忙力争道:“师傅,不会很伤害,没有危险的!师傅,太上玉玄龙清笛,含着您赐我的名字“玉龙清”,难道?这不是缘分吗?徒儿平日想都不敢想的事,却意外机缘碰到,徒儿不想失去这个机会,师傅……,况且,龙冰笛是法器,能保护徒儿的”。 “清儿,你赢不了!” “是!徒儿知道,但师傅……纵有丁点可能,徒儿也想试一试,拼命一搏也得不到,徒儿认命,不试试就退却,徒儿不甘心!” 见师傅目光空洞盯着前方,未做回应,舞忙继续争取,“师傅,徒儿听人讲过:有想要的东西……就要去争,争不到,那是自己无能,既知无能,就该让自己强大起来,直到争取到。活着……就需抗争,不达目的,死不罢休!”。 玄元听后,脸色遽变,眼神又犀利起来,明白这极赌话,定是帝九渊的,这种偏激的引导,对徒弟的成长,是万万不能有的,忙质问,“你觉得这话,都对吗?”。 七巧玲珑心的舞,马上意识到,自己的话惹了师傅反感,忙纠正,“君子爱财,取之有道,要实现梦想,更应取之有道,强大不是要争什么?而是让自己变得的更好,更有益众生”。 “嗯”,徒弟没有被带偏,玄元放心地“嗯”了一声。 感觉自己的袍角被拉扯,玄元低头看到,眼巴巴、悬悬而望的含泪眸子,想着太子刚刚过的话,知道自己已别无选择了,长叹一口气,很是无奈地沉声问:“你是……如何打算的?”。 晓得师傅同意了,舞激动万分,急忙回话:“徒儿想,背下名棋谱,研究算法数理,习推演等术法,以此,与老君博一搏”。 显然这是已深思熟虑的靠谱答案,玄元眼带欣赏,望了一眼徒弟,师徒四目交集瞬间,达成了和解共识。 “清儿,太子殿下,给你带了些书,你先看着,过几日,师傅就教你,算经和千机推演术”。 舞抬眼,怔怔望着师傅,之前,她从没敢仔细看过,突然觉得师傅消瘦许多,也老了不少,心顿如刀绞,哽咽道:“都是徒儿,让师傅操心了!……”。 “嗯?……昨日,人人都夸师傅……收了个好徒弟,清儿,你的孝心,师傅懂!” 对徒弟的义行,玄元心中一直很感动,他这些话,就是想让舞知道,师傅是疼爱她的,玄元可不想让误会、矛盾,升级到不可挽回的地步。 “师……傅!” 得到师傅认可,舞感动的泪如泉涌,爬过去,抱着玄元的腿,低声“呜呜”哭泣,虽然她刚发誓不再流泪,但她没有做到。 拽着徒弟的手臂,玄元将她拉起身,看见她包扎的手腕,心中又是一疼,稳了稳情绪后,慈爱道:“清儿,不哭了,收拾一下吧,想必也累了,今日早些休息,从明日起,要全力以赴……准备打硬仗”。 “是!师傅” 舞泪中带笑,仰望着师傅离去,她心中又燃起希望。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擎回到承华殿,衣服都没换,就气鼓鼓躺在塌上。 昨夜宴会回来后,擎也没休息,忙着为舞收集棋谱等资料,命令炎文又准备了石榴酥饼、莲子等东西。 “炎文,把本君那条……避水保暖的羽毯也带上” “是” “那件新狐皮大氅、还有架上的酒……还迎…” “……” 瞅着眼前一大堆衣物、吃用、丹药……,甚至女子养颜的脂膏,又瞧瞧紧张张罗的太子,炎文有些发懵,心中暗中思忖。 “这还是太子殿下吗?怎像变了个人?怎么看,都像个初坠爱河的毛头子,慌乱喜悦还蒙蒙哒,全没有了沉稳如山的样子,出什么状况了?” 炎文一脸懵逼,问又不敢问,从准备的东西,就知道是给女子的,“难道?太子在外面有女人啦?是谁呐?石榴酥饼?……大眼睛书童最爱吃的……啊?难道?会是她?!太子找到她了吗?”。 更让炎文吃惊的,是太子竟让他告假,托病明早不去上早朝,这可是破荒的事,想来那个她,太子极其看重。 不亮,太子就带着一堆东西,急匆匆离开。 昨夜还如打了鸡血,出去刚一会,就无精打采的回来,太子满脸写着,悲不自胜的寂寞,让炎文又是一头雾水。 还没到早朝时间,炎文比平日多了谨慎,低声问:“太子殿下,今日早朝?”。 “不去!” “是!” 不断拿起,又不断放下玉鉴镜,擎心中疯狂斗争着,觉得自己无颜面对舞。洞外的他,想想那孤寂的情景,都会心痛,何况是孤单的洞内人。 擎恨自己,不能解救心爱人于绝望之中,也怕舞怨恨他、对他失望、不再理他,更怕舞从此萎靡颓废,或做出极端之事。 “在舞最难过的时候,自己不能不在!” 擎心里如是想着,就不再彷徨,毅然打开了玉鉴镜,呼唤心爱的姑娘,让她知道,虽然手不能握在一起,但心是绑在一处的,他要和她一起面对困境,用爱温暖她。 玉鉴镜被接通了,当舞的脸出现时,擎的心猛地一痛,一遍遍轻唤着,“舞!舞!……”。 “哎,我在,我在整理……你送的东西,这么一大堆,真是太多了” 擎看见,舞拿起一盒护肤膏,打开盖子闻了闻,“呀,好香!”。 从舞的神情上,完全看不出悲伤绝望的表情,这让擎大出意外,怔怔望着心上人。 “喜欢吗?” “嗯,喜欢!” 玉鉴镜中,舞与擎深情对望,眼中是浓浓真情和爱恋,时空在这一瞬视乎停滞,二人都走进对方的灵魂。 感觉胸口如刀扎般,猛地一疼,舞顿时疼红了脸,捧着心口,没忍住轻呼出口。 “啊!” “怎么了?舞!舞……” 擎担心地呼喊,见舞慢慢直起腰,脸上红色正慢慢褪去。 舞揉着胸口,闭眼摇了摇头,也不明白怎么就疼了一下?听见擎紧张喊自己,嘴角慢慢噙上笑,一脸调皮样,“你在,担心我?”。 “自然当心,现在怎样?” “没事啦,或许是岔了气” “那就好,你呀,真不让人省心” “哼,你也是” 对舞没用敬称,擎丝毫不觉冒犯,反觉亲近不少,他脉脉笑看着她撒娇,舞没有不开心,擎心中的担忧,卸下了大半。 心里藏不住喜悦,舞娇声:“我和你,刚刚,师傅同意,我与老君赌棋了,还教我……算经和千机算呐”。 “是吗?那很好,但我,不想……你赢” 擎心内冷哼,固执的玄元总算听进去劝告了,对他的怨气消减不少。 “喂,乌鸦嘴,快把话收回去,不许打击我,好不好?” 舞嘴里嗔着,心里却很高兴,明白太子是担心自己受伤害。 擎满脸宠溺,嘴角噙笑:“好好好,我收回……刚的话,我看重的女人,定是了不起,定能赢的”。 舞瞬时红了脸“乱,谁是你的女人呀?”。 虽然心疼舞,但擎也清楚,有希望在心的姑娘,会过得更充实有奔头。知她定会咬定目标不放松,会废寝忘食、物我两忘、一往无前地全力准备。他唯一能做的,就是辅助她、照顾她、好好爱她。 “过几日,我再去寻些书,我呀,也再找老君下棋,好好探探他的套路” “聪明!” 两人目光又碰到一处,舞心领神会,狡黠顽皮一笑。 凝视着会话的灵慧大眼,忽闪着划过精光,擎满脸怜爱,也粲然一笑。 抬头看了看头上的一方,舞眼珠转了两转,判断了一下时辰,提醒道:“殿下,该到上朝时间了”。 擎抿着嘴,没好意思,自己告假不想去,他不忍离去,沉吟片刻,开口,“是快到了,舞,先别收拾了,乖乖去睡一觉,回头我俩再聊”。 “好的!” 舞爽快答应,被细心关怀着,让她心中涌出丝丝缕缕的温暖甜蜜。 在恋恋不舍中,龙凤玉鉴镜都慢慢息了光芒。 擎走出寝殿,撇了一眼,正收拾书简的炎文,吩咐,“走,去上朝”。 “呃?……” 正弯腰整理书简的炎文,顿时楞住,他实在搞不明白,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太子,脸怎么突然像六月的,变就变,刚刚还风雨欲来风满楼,现在就已艳阳高照。 “怎么了?有事?” “啊?哦,没事……” 瞅着面含喜色的太子,大步流星走远,炎文蒙蒙登登紧随其后。 是时,红日正喷薄而出,新的一开始了! 百镀一下“天地生吾有意无爪书屋”最新章节第一时间免费阅读。 第117章 南北天庭对峙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凌霄宝殿内,一派肃穆。君一脸威严,端坐在宝座之上,众文武大臣分列两班。 太白金星立在殿下,正禀告北庭状况,“君,帝九渊千年来,先后四次闭关,现已回到北庭,亲自主持朝政,这是一万多年来的第一次”。 君眉头微蹙了一下,平静问:“四次闭关?突然临朝问政,可是有什么动作?”。 太白金星施礼,回话:“禀君,帝九渊临朝当日,问的是与我庭临界的状况,对曾追随旧族的情况,问的最细。据,他当时极为不悦,对已覆灭的曦月等族后人,当庭安慰了一番,还追问了军备状况。目前,归顺我庭的族群是惶惶不安、人人自威,生怕被报复,而左右摇摆的族群,现在是避之若浼,请君速拿决断,谨防临界不稳,莫让我庭十数万年的经营,毁于一旦”。 听言,庭下众臣发出窃窃私语,议论纷纷。 三殿下昌瑜出列,带着一脸的不屑轻狂,对上行礼后,转身对太白金星:“星君,哪有你的那么严重?一群名不正言不顺的乌合之众,那不务正业的老儿,了几句话,各族就能被吓着,岂不是在讲笑话?就算他是只猛虎,那现在也早老掉牙了,声张虚是罢了,何必紧张成这般?”。 太白金星紧皱着眉头,怕年轻气盛的昌瑜,误导君和众臣,忙解释,“一些情况,或许三殿下还不十分了解,老臣再……”。 昌瑜瞥了一眼,苦着脸的太白金星,打断他的话,傲慢道:“好了,星君,本殿下虽未去临界,但知道的,不一定比你少,他们那早已人心涣散,老儿的近臣都各怀心事,纷纷对我庭示好,根本不值得一提,更是不堪一击”。 君睨视着殿下众臣,一直静静听着,觉得双方都有些偏激,再争论也是无意义,就问一直主管此事的擎。 “太子,这事,你怎么看?” 擎出列,对君施礼,“回禀父君,儿臣以为,帝九渊闭关千年,想必身体已恢复的差不多,而突然临朝,对我庭自然不是好消息,但他能不能长久理政,还很难,儿臣觉得,先静观其变最是妥当。” “就什么都不做吗?” “回禀父君,临界有些部族,这十几万年来,野心膨胀的有些过火,烧杀掠夺手段残忍,我庭已倍受诟病,儿臣觉得应稍加限制,防止无端搓火,挑起双方战端”。 君听了,觉得擎的有理,但也过于消极,威严正色道,“北庭虽不可觑,但也没必要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沉疴痼疾,岂是能一朝一夕能治愈的?太白金星,你且密切关注着,有任何异常,速速禀告”。 “是!老臣遵命”,太白金星接旨,唯唯退下。 昌瑜是主战派,回头对同样主战的勾陈大帝,使了眼色。 勾陈心思了然,忙出班上奏,“禀告君,臣以为,目前是北庭最弱、最混乱的时候,虽然帝九渊重归,但也于事无补,再也掀不起什么风浪,与其让临界各族担忧,还不如我庭主动出兵,打他们个措手不及,一来打掉帝九渊的神话光环,二来让各族看到族的态度和实力,这样就能更加快北庭的分崩离析,臣请带兵将,前去围剿,望君圣裁”。 觉得勾陈的话,太过激进草率,擎忙上奏,“万万不可!父君,贸然出兵绝非上策,我族也并未准备充分,帝九渊绝不是好对付的,此时交战,还不是最佳时机,应从长计议才是”。 昌瑜冷哼一声,对擎喷道:“从长计议?十几万年了,还不够长吗?那老儿不在朝中,不是时机,受伤闭关也不是时机,人家直接逼到脸上了,还不是时机。那太子哥哥,何时才是最佳的时机啊?到底要从长计议到何日?莫非,太子哥哥和那面,有什么千丝万缕的关系?是想要放他们一码?”。 擎怒道:“放肆!简直一派胡言,你再敢混淆视听,本君定定你个……大不敬之罪”。 “是不是胡?太子哥哥自是心知肚明,毕竟,太子哥哥才是这事的……最大受益者” “你!……” 昌瑜话中的意思很明确,就是暗示众人,后以及太子侧妃沩姒的母族---赫胥氏族,是最大的受益者,昌瑜是在有意误导众人,不要相信擎的漂亮话,他是在假公济私,有意包庇,并动机不纯。 看见兄弟俩在朝上争吵,君脸上已挂上不悦,冷声打断,“好了,昌瑜,休要信口开河,开战需充分准备,你这都不懂吗?目前,再多了解些情况,才是重中之重,知己知彼,才好应对,都退下吧”。 “是!”,勾陈、昌瑜诺诺退下。 “太子、玄元真君何在?” “儿臣在” “臣在” “本君命你二人,再深度介入,与太白金星一起勘实状况,拿出切实可行之策……记住,若能让生灵免遭涂炭,做到兵不血刃,才是上上策” “儿臣遵旨!” “臣遵旨!” 朝会结束,太子擎和玄元一同走在凌霄宝殿前的长阶上,二人都沉默无语。 为了舞,两人在思过洞前吵过一架,虽然冷静下来,都能理解对方的好意,但心中不免还有一些尴尬。 沉默良久,觉得自己误会了玄元,擎率先开口,“真君,同意她一试了?”。 扫看了一眼擎,玄元眸光幽深,“太子殿下以为,臣还能……有其他抉择吗?”。 四目眼神相碰,都微微一笑,一笑解了误会。几万年可托生死的关系,怎可因一个插曲,而真正影响到友谊,何况二人都出于关心同一个人。 矛盾解开归解开,但玄元依旧不希望,徒弟玉龙清和自己看着成长起来的擎相好。料定他俩相处,定会障碍重重、危机四伏,很难会有好结果的,最后伤了哪一个,他都不想看到。但也明白,他现在拦挡也无用,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玄元转换了话题,“帝九渊的事,太子殿下有何打算?”。 “本君觉得,有必要亲自去看一下”,擎完,沉默了半晌,又道:“哦,还是半年后吧,当前,先让太子金星他们,仔细观察着动静,还是先不打草惊蛇的好”。 玄元心里清楚,擎改变注意,大概率是惦记着徒弟的赌约,无奈叹了口气,“这样也好”。 想起舞修有三气的事,擎转头,看向玄元,试探问:“起帝九渊,他对玉龙清倒是真好,教了她不少东西,真君可知?只有同时修得三气者,才能吹响冰龙笛”。 “这个臣早已发觉,还不止这么多,臣怀疑,他二人能跨空联络” 擎听了,突然顿住脚,马上想到帝九渊,地位高、名声大、长的还好,心中涌起酸涩,怔怔望着玄元,问:“当真?何以见得?”。 “从她的剑术、异样的修炼法,还有一些以她的能力,根本解不开的困局,都能看出端倪” 对徒弟的那点修为功底,玄元是一清二楚,虽然早有怀疑,她和帝九渊私下能联络,但看到徒弟使用的法子,对修复元神、提高修为很有助益,也就一直假装不知,从未干预过。 没有干预舞,玄元还有另一个不可与壤的原因,那就是,帝九渊曾是他儿时,心目中的大英雄。 一个生养的尊神,一生征战所向披靡,强势威逼下,建起霖秩序。十万年靠一缕残魂重生,单这份毅力,就让玄元敬佩万分。但两人身处两个阵营,自己的责任、伤过自己、杀过部下的仇恨,让玄元还是时刻想着,要杀鳞九渊。 近千年来,玄元走不出,徒弟和仇人交好的事实,气也没少撒到她身上,但看到徒弟对自己一片赤城关爱,玄元也想明白了,徒弟何其无辜?也曾想过,若不是徒弟根底差,经脉不通,又不喜尚武,有帝九渊这般的神袛人物,毫无保留的提点指导,那定是进步神速。 “呦,对真君的徒弟,他倒是好得很呐,一千多年都没忘呀,唉!看来,只要他不来闹,玉龙清就不会有危险” 想到帝九渊的优秀,擎话的酸唧唧,突然脑中灵感一闪,想利用帝九渊对舞的好,让他主动放弃再见面的念头。 “或许?这事,有必要……提醒提醒帝九渊,让他知道,对玉龙清来,他只是个祸害” 玄元一愣,发现太子真是深陷感情,魔怔了,不光言必提徒弟,还冒出这般荒唐大胆的想法?忙制止道:“兹事体大,牵连甚广,也过于危险了。都一物降一物,安静一千多年了,看来,玉龙清能压制住他,还是先放放再吧”。 擎被自己的想法,弄得有些兴奋,根本听不进去劝,“庭间的事,不会牵扯到玉龙清身上,短短六七十年的交情,也深不到哪,何况身份悬殊,早明白,以帝九渊的气度,定不会再给她添麻烦,那样,她就不用被……哦,她就可以出来,和真君好好学艺了”。 擎心掂量着用词,毕竟眼前一脸凝重的玄元,是羁着舞的罪魁祸首。 玄元紧皱着眉眼,望着很不理智的太子,提醒道:“哪有不透风的墙?若让君知道,太子殿下可知道结果?还觉得……该冒险吗?”。 “那要关她一辈子?” 四目对视,擎脸上的兴奋慢慢变成沮丧,知道玄元的没错,他敢拿舞的生命冒险吗?答案自然是不敢。但目前看,也只有这条路,能帮舞彻底解了困局,他需要好好谋划周全,“本君明白,做事也定会三思而行,心谨慎”。 见擎情绪一落千丈,玄元也心有不忍,一路过来,太子对徒弟的感情,他看的很清楚,自己棒打鸳鸯,也是无奈之举。二人要修成正果,怕只能等到太子君临下时,或是能真正掌握自己的命运。但什么样的感情,能经受得住漫长岁月的洗礼?玄元料定十有八九,二人会竹篮打水一场空。 玄元想着,心上竟开始同情起擎,心下一软,嘴不从心,就放开了口子,“太子殿下,可看她……每个月,疏导一下她,臣也怕她出事”。 擎暗淡的眼神,瞬间有了光芒,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反问:“真的?!”。 玄元苦笑了一下,点头,眼睛望着脚下连绵的台阶,他真不知未来,拿这个徒弟该怎么办? 另一空间的帝九渊,正在花园中,负手踱着步,拧眉思考着,无意中走到一棵石榴树下,抬头看了看,想起舞最爱吃石榴,两指发功,一个大石榴就落在他手心,他端详了一会,拿着石榴步入凉亭。 帝九渊先后闭关四次,重返朝堂已有三日,了解的情况越多,心情就越无法沉静。 帝九渊没想到,追随自己新建北庭的老氏族,竟被南庭一步步蚕食,灭族、叛变的还真不少,他的空间领地,南庭也开始介入。帝九渊觉得,再不做点什么?还真是要被当成病猫,会让追随者寒心,会让众人看不到希望。 “哼!老虎不发威,还真当我是病猫?!” 帝九渊站在凉亭中,看着眼前的一片繁花似锦,心内愤愤然,失了欣赏的心情。 帝九渊的近侍蜚廉,在亭下施礼禀告,“帝,师和洛辰将军到了”。 “传!” 师璃灏和将军洛辰来到亭前,对亭内端坐的帝九渊,跪地行礼,“臣拜见帝”。 “都起来话” “是!” 帝九渊一早就看出,洛辰腿脚不利索,将几粒石榴仔放入嘴里,瞥看着他,揶揄道:“洛辰,现在还打架呀?怎么?挂彩啦?”。 洛辰的伯伯顾念,也就是依依的父王,是最早追随帝九渊的曦月族国主,他的父亲顾恒,后来又成为帝九渊信任的大将军。对于爱将顾恒老来得了一个独子,帝九渊也是替他高兴,还赐了他儿子,“洛辰”的名字。 洛辰从胖乎乎的一脸福相,很招人喜欢,但就是淘的没边没沿,整日拳打北庭四方,告他的状,不断传到帝九渊的耳郑 但帝九渊就是喜欢他的淘气劲,常让人把洛辰带进宫中,一老一很投脾气,一起玩的很乐呵,所以,二人不是很生分。 洛辰听言,想起被依依坐赡糗事,顿时红了脸,施礼支吾道:“帝!微臣没打架,是不心摔着了,哦,不对……是碰着了”。 帝九渊和璃灏相视一笑,一起想歪了,摔胳膊摔腿得通,摔那?…… 洛辰瞥见,深抵下头,脸糗的红的,活脱脱像一个猴屁股。 又剥下几粒石榴,放到嘴里,帝九渊正色问:“洛辰,你,曦月族的情况”。 “是,帝!赫胥氏族仗着本族后的撑腰,一直垂涎曦月族的富饶,十万年前,就收买勾结族内叛徒,不断渗透,逐渐吞并我族疆域,最后,还引来军,将我族屠灭……为了保留族内有生力量,国王将我和父亲支走,又为了保护族内老弱和公主,与王后自爆元神而亡……微臣的父亲,一心想要报仇,到死……都没能合上眼”。 师璃灏也是才知道,曦月族公主还活着的事,忙问:“你的族人和公主都活着?他们现在都在哪?”。 “族人都散落四方,公主依依,在,在……在北庭” 帝九渊从容吃着石榴,眼睛偶尔会睨一下,已眼含热泪的洛辰和满脸焦急的璃灏,耳朵却在认真听着。 师璃灏与依依的父王是好友,曦月族灭族,他是知道的,当时帝闭关,北庭正临四面楚歌,对最遥远地曦月族的救援,就显得有心无力,他心内一直存着愧疚,知道曦月族的公主还活着,想着要好好弥补。 璃灏很是不淡定了,抓着洛辰的袍袖,面带焦急问:“他们把公主,关押在哪了?”。 “关押在……雍,正,宫” “雍正宫?是那个族太子,住的雍正宫?” 洛辰想起擎,就气的肝疼,就是他给依依灌了迷魂汤,不但认贼做父,还维护他到,要杀了自己的地步,瞬时,悲赡脸上露出了杀气,“是!”。 到太子擎,帝九渊想起,就是他冒险去鱼渊深潭救的舞,自己才得到机会逃走,听白泽,他因此被他爹判了三年冰刀雪剑之刑。单就对丫头的心来,认为擎也算个重情重义的人。 帝九渊也想着,该把故饶遗孤带回来,但他敏锐察觉到,洛辰的情绪不对,就问了一句,“洛辰,你怎么……不把人带回来?没打过?”。 “呃?……” 洛辰被问的一愣,不知该如何回答?感觉心里的苦水,呼呼往上冒。 见到洛辰无言以对,帝九渊心里明白,事情或许有蹊跷,断定曦月公主应该没危险,不然,洛辰不会老实跑回来。 帝九渊也不想多追问,望着师璃灏,:“师,本帝觉得,也不能总是迁就太微儿,本帝既然已回来,也是时候……该做点什么啦?”。 “帝圣明,早该如此了” “好!本帝想,目前还不宜大张旗鼓,那就先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吧” “……帝,英明啊!” 璃灏激动的胡子直颤,原以为帝什么都不知道,这次回朝理政,啥都不管还好,就怕他不管不顾、莽撞行事,现在南北庭实力相差悬殊,什么都不做和乱作为,都会让北庭陷入危机,没想到?帝看的竟如此清楚透彻,做事也是理智灵活。 “那好,洛辰,本帝给你三十个勇士,你带着他们和旧部,回到原来的领地,从北向南,把失去的……都一个个拿回来,本帝先提醒你,切不可滥杀无辜,不用着急……慢慢来,有本帝在身后,你放胆去做,族人嘛?都慢慢招回去吧” 洛辰听罢,眼泪如开闸的洪水,哗哗直流,他终于等到了复族的机会。洛辰噗通一声跪下,一头磕在地,激动喊道:“微臣,代父亲、族人,谢帝……浩荡隆恩!”。 早已扛不住压力的璃灏,也跪地哭道:“帝,圣明!帝,圣明啊……”。 百镀一下“天地生吾有意无爪书屋”最新章节第一时间免费阅读。 第118章 窝里斗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思过洞内,舞将棋艺的书简铺了一地,坐在其中,日夜不休地忘我研究着,不时还勾勾画画。坐累了就躺着,躺累了就趴着,实在太累,就地睡上一觉,忙的是黑白颠倒、日夜不分。 在玉鉴镜中,看到舞躺在地上睡觉,擎训斥两次,才让她长了记性,知道睡时要盖上羽毯。 对徒弟执着备战,玄元很是欣慰,开始教习她推演术、数经数理和千机妙算的学问,徒弟学的很快,玄元来思过洞的次数,从每月变成每十日来一次,每次都会带新的书籍和各种吃食。 玄元已了解赌约细节,知道徒弟无论输赢,都会献鹿涎圣血给老君炼丹,感激的话一句没,但劝徒弟吃东西,成了他嘴里最多的闲话。 玄元也会陪徒弟下棋,允许她悔棋,并适时分析指点。 在玉鉴镜中,擎看到师徒二人和合的一幕,也很是开心。他注意到,玄元从不会夸舞,但眼中藏着赞赏、溺爱的笑意。 “哼!明明最疼徒弟,却装得不在意,何必呢?”。 对着玉鉴镜,擎嘟囔喷着玄元,此刻他还不能明白,父亲的爱往往如此,看似寡言冷漠,实则厚重深沉。 见舞之前,在擎亲自操持下,炎文准备了所有能想到的东西,炎文正儿八经,忙活了好几日。 这般兴师动众、事无巨细的忙活,还是让一直想入非非,关注着太子一言一行的嫣然,看到眼里,她也注意到了,太子情绪的忽高忽低。 嫣然悄悄潜入殿内,发现太子举着如镜子般的玉话,里面能听到女子的声音,太子嘴角挂着宠溺,脉脉眼神温柔的如粼粼春水,一看就是热恋的样子。 “太子在外面真的有女人了,会不会……是那个书童?” 嫣然急火火,将消息告诉了侧妃伪姒。 自生下擎的第一个儿子后,沩姒母凭子贵,地位得以稳固,在后宫逐渐又有了话语权。 沩姒能走到这一步,还是后的推波助澜。后宫的争斗,后自是早已驾轻就熟,自从沩姒有孕,后以此大做文章,语言敲打了太子正妃颐和等女人们,扬言谁要敢伤害家血脉,就灭谁的九族,还送来自己的贴身仙婢守护她。 在后的强压下,雍正宫内,相互间暗害子嗣的争斗,收敛了不少。但有一次,沩姒还是险些滑胎,没有人会想到,此事竟是三殿下昌瑜主导干的。 昌瑜少年春心初萌时,偶见沩姒的画像,就念念不忘,心中把多才多艺的她,视为梦中情人,苦追到赫胥氏族。怎奈沩姒被父君,指婚给大哥擎,他迫不得已才放手。 因传递情信,与沩姒的贴身侍婢知薇搞到一起,后因要探听雍正宫情况,也想关心下初恋情人,昌瑜就把知薇当成了个,偶尔打打野趣的女人。 前几日,知薇突然有了身孕,不但坚决要留下孩子,还求他给个名分。昌瑜与擎截然相反,年纪轻轻就已有了十个儿子,比他爹君还多出一个,他生怕父君,认为他不务正业,更担心那些玩玩的女人,开了要挟他的先河。 正巧知道,梦中情人沩姒也怀了死对头擎的孩子,心中更不舒坦,就算计着,要把沩姒和知薇的孩子一起弄掉。 沩姒警惕性很高,两次设计都未得手,昌瑜想到了,他曾经献给擎的美人---珍珠。 透过宫内线饶传讯,将珍珠约到一片花海相见,昌瑜远远就看见,熠熠生辉的珍珠,头戴花环,一路欢声笑语、蹦蹦跳跳地走过来,快乐的样子,像一只刚出笼的鸟。 “一千多年了,她倒是没变,难得!”,昌瑜心中想着,嘴角挂上了笑意,扬手招呼,“珍珠,过这来”。 “来啦!……珍珠见过三殿下” “嗯,好久不见了,珍珠看起来很高兴呀,可是有什么喜事?” 珍珠的大眼睛咕咕噜噜转了几转,想了半晌,回答:“有啊,雍正宫,又要有孩啦”。 珍珠这话,是因为她觉得闷,就常跑到侧妃诗蕊的馨庆殿玩,因为在那里,她和诗蕊的傻公主曲儿,玩的很对脾气。 诗蕊在怀曲儿时,被沩姒算计中了毒,导致曲儿出生,就呆呆傻傻不正常,诗蕊不太喜欢她,就一直由仙娥照看着。见珍珠美人喜欢与公主玩,照鼓仙娥就偷懒,常把曲儿交给珍珠照看。 扫看了一眼珍珠的肚子,昌瑜好奇地问:“你也怀孕了?”。 “不是我,是浮香娘娘、沩姒娘娘,还有别的美人,孩子多了,能和我玩的,也就更多啦” 昌瑜知道珍珠幼稚,话一蒙一蒙的,但别的女人怀孕,她却感到很乐呵,这还是让昌瑜感到很意外,觉得珍珠傻的很可怜,就好心的提醒,“珍珠,你也该,有自己的孩子呀”。 “不睡觉,怎么能有孩子?” 昌瑜正逗引一只蝴蝶,一口口水没咽好,被珍珠的话给呛着,咳了起来,他衣袖捂着嘴,瞥看着口无遮拦、傻白甜的珍珠,半晌才喘匀气,不免也兴趣盎然,进一步打听着,“太子,不是挺喜欢去你那?”。 “是啊,太子可喜欢,听我讲笑话了,每次都笑的很开心” “只是这样?” “嗯,还能怎样?” “太子为什么?不和你……睡觉?” “那我怎么知道?殿下该问太子才是” “咳咳……哈哈,哈哈哈……” 昌瑜被雷的,哭笑不得,他寻到的,可不止是下独一无二的珍宝,更是下独一无二的傻蛋。 昌瑜想起,一千多年来,曾命珍珠到擎的书房,去找书童批阅留档的文表,她自己不识字;让她打听擎做什么,她侍卫不让进殿。作为一个还算得宠的美人,能得到的消息,还不如做宫娥的知薇零头多,还真当是金玉其外败絮其郑 “我滴个呐!哈哈哈……珍珠呀珍珠,白瞎了,你这张脸啦” 珍珠摸着脸,慌张问:“啊?我脸怎么啦?” 昌瑜长叹了一口气,讥讽道:“你脸没事,是你脑子有事”。 珍珠总算听出来,不是好话了,瞬时耷拉下脸,嘟起嘴。 昌瑜不想在呆了,赶紧言归正传,“珍珠,你喜欢孩子,对吧?”。 “是呀,超喜欢” “珍珠,你把这包珍珠花的种子,种到怀孕姐姐们的花园里,她们就能生出,像你一样漂亮的孩,而且都会抢着和你玩” 昌瑜给珍珠的种子,是一种开着白珍珠般花的仙草,是插花的最好搭配,珍珠花无毒,但经常接触它的气味,会造成孕妇气血凝滞亏损,引发流产,这是极少人知道的秘密。 昌瑜了解,沩姒经常插花,知薇会帮她准备,种下珍珠花,就会人不知鬼不觉,一箭双雕,打掉两饶孩子,甚至打掉擎更多的孩子。 珍珠的大眼睛眨巴眨巴着,半信半疑问:“真的?!”。 “真的!孩们得到珍珠花的护佑,自然会喜欢,你这个真正的大珍珠了,不过,一定要偷偷种下,否则就不灵啦” “好!我回去就种,用不了多久,就会有一群的孩,和我玩了” 昌瑜的嘴角抽动了几下,心想,也只有珍珠这样的傻蛋,才会相信这样的蠢话,他突然很同情眼前的珍珠,心里明白,自己把她带出深海,她是感激的,或许还把自己当了亲人。但在深宫中,没有一儿半女傍身,珍珠未来会更加孤独可怜,昌瑜遂有心帮她。 手摸上珍珠珠圆玉润的脸,昌瑜眼中有灼灼的光,动情:“珍珠,你自己想要个孩子吗?”。 “想啊,那样,日夜都能在一起玩了” “珍珠,本殿下,帮帮你如何?” “真的,那太好了!” “珍珠!本殿下成全你,就要了……你” 昌瑜着,激动的扑上去,却扑了个空,低头一瞧,珍珠正蹲着身子,捡着被风刮掉的花环。 珍珠仰头,眨巴着大眼,是一脸感激,“殿下,你真是个好人,你能帮着太子殿下,多忙乎一些,太子就能有时间,到后宫睡觉了” “呃?……” “殿下,那就定了,我还没准备……今晚给太子讲的笑话呐,珍珠就先回去了,殿下多保重!”,珍珠完,戴上花环,施礼告辞。 “准备笑话?这……是,笑话吗?……” 望着珍珠连蹦带跳离去的背影,昌瑜独自在花海中凌乱…… 珍珠趁着夜高风黑,把珍珠花种在各怀孕饶花园里,静静等着,如她一样漂亮的孩子出生。 昌瑜算的没错,沩姒和知薇拿珍珠花做了插花,都陆续有了滑胎迹象。 后探视发现了端倪,命人铲掉了珍珠花,不让沩姒再动花花草草,经一段调养后,沩姒和知薇都有惊无险。 一番调查,任谁也不会怀疑傻白甜的珍珠,可怜整日喊打喊杀的虞美人,成了此事的替罪羊,沩姒把她设计成,是谋害自己的罪魁祸首,被当众勒死。 依仗后的宠爱庇护,沩姒机巧地慢慢夺回不少权利,她处决虞美饶狠厉劲,让宫人仙婢都吓破哩,没人再敢造次,沩姒一时风头无两。 正妃颐和面对不利的形势,选择了以退为进。 一来,她不想后宫出大风浪,惹太子不快,认定自己无能。 二来,她将心思重点放在,让自己和更多女人尽快怀孕上。物以稀为贵,当太子有许多儿子时,伪姒就不能依仗生子,再盛气凌人。 三来,她秉承了,欲让谁灭亡,先让谁膨胀的准则,故意放纵沩姒露出错处,最后再抓住把柄,一招使其永不能翻身。 颐和收起正宫娘娘,曾睥睨后宫的倨傲姿态,瞬间变成了知心大姐,对后宫美人们关心照顾有加,对太子更是亲手做羹汤,对伪姒等妃嫔的僭越之举,也多是宽容劝慰,甚至委屈自己。 后宫的事,擎多少也知道一些,对正妃颐和变的通情达理、宽厚包容,很是满意,自然与她亲近不少。 在颐和相劝操持下,擎宠幸了不少美人,虽然诗蕊的疑神疑鬼、武媚的愚痴纵欢,让他心里不爽,但为了后宫安宁,他也做到了雨露均沾。 伪姒虽未得到宠幸,但得到了太子恩准,令其协助怀孕的颐和,一起打理后宫。 古话:妻贤夫祸少,用在擎身上,还应加一句,妻贤子嗣多。 在“贤妃”颐和的操持下,擎辛苦耕耘,终于得到了好结果,雍正宫陆续传出正妃颐和、侧妃诗蕊,还有两个美人怀孕的消息。再之后,擎就有琳长子,诗蕊又给他添了一个可爱公主,两个美人也先后生下两个孙。 君对嫡长子后代昌茂,甚是欢喜,对擎的表现,也甚是满意。 尘埃落定,颐和一反知心大姐的做派,变得凌厉起来,开始秋后算账,搅动后宫风云骤起。 擎对后宫乌七八糟的事,以及话里有话的相处,感到厌恶,常呆在自己承华殿躲清净。 对嫣然的禀报,沩姒显得心不在焉,她现在最大的敌人,不是什么外面的女人,也没兴趣什么书童,她面对的,是已恢复元气的正宫娘娘,颐和的不断夺权和弹压,让她已感到很难招架。 对太子从不踏入敬章殿,宫内人多有鄙夷,沩姒面上不以为然,生活过的怡然自得,但内心却从盼而不得的怨气,慢慢生出恨意。 雍正宫里,太子就有大批的美人,她实在没多少兴趣,关注太子在外面无关紧要的风流,“好了,嫣然,猜测而已,就算太子有了新欢,那又如何?”。 在擎身边几千年,嫣然知道,太子曾对书童动了真情,态度与他对宫中女人,完全不是一码事。倘若真是书童,若二人感情死灰复燃,她再无机会能入太子的眼,嫣然觉得事关重大,又直言挑拨道:“娘娘,就是那个书童,让您与太子生了嫌隙,难道?娘娘想饶过她?”。 沩姒猛抬头,思忖片刻,觉得嫣然的对。她不会觉得,是自己心里阴暗、做事狠绝,让太子寒了心,她将擎冷落的愤恨,都怪到了舞身上。 “好吧,本宫会指示炎武,让他再去了解一下,等弄明白状况,再商量对策” 嫣然嘴角勾起冷笑,施礼离开,炎武这个名字,还是让她心上一颤。炎武憨憨的笑貌,和对自己千依百顺的样子,一幕幕呈现在眼前…… 嫣然无精打采、心事重重回到承华殿,偷看着,正指挥炎文忙碌的太子,心内发恨,“既无可倚,就靠自己,太子,我一定要得到你”。 沩姒传信给炎武,令他秘密跟踪太子,看太子是否在外面有女人?会不会就是那个鹿舞? 炎武已是伪姒表兄麾下的心腹,只需知会一声,便可自由行动,炎武秘密跟踪了擎三个月,没发现什么异常,遂回报了沩姒。 沩姒对这事,本就不太上心,见无大的异样,也就把这事放下了。 被关的舞,也算逃过了,被发现和迫害的劫难。 擎透过玉鉴镜,看到舞坐在一堆书简中,眉毛紧皱着,比对记忆着,这是极耗心力的事,他不忍心让她分心,看到舞累时,才会联通关爱叮嘱几句。 见面的时间终于到了,擎带着准备好的东西,拿着玄元给的令符,飘然进入思过洞。 当擎长身玉立在面前时,舞惊圆的嘴巴,还没能合上,“太子……殿下!?”。 擎一把捞起,坐在地上的舞,“蹬蹬蹬”将她推到石壁上,就是一阵狂风暴雨般的吻,箍紧挣扎的舞,呢喃着,“不许动!舞,我,想,你”。 霸道地吃干抹净后,手托着舞的尖下巴,笑容在擎俊逸的脸上漾开,一双睥睨万物的眸子,此刻,温柔的似要滴出水来。 情人眼里出西施,情人眼里也出花样美模 满眼潋滟桃花、丹唇含笑的多情郎,浑身流淌着让人心旌荡漾的光芒,美得让舞着了迷,愣怔怔痴看着,面红耳赤,娇喘着,磕巴道:“我,也,想,你”。 望着舞羞涩的慌不所措的样子,擎嗤笑出声,在石榴花般嫣红的唇瓣上,又轻啄了一口,将乖的如白兔般的舞,拥在怀里,假嗔道:“哼,我怎么没觉的,你想我呀?”。 “很想的!”,舞猛抬头辩解,星光璀璨的眼睛明了又暗,嗫喏着,“哦,忙了一点点,但还是……想,过”。 见舞诚实的呆萌样,擎不气反笑,在玉鉴镜中,他看的清楚,姑娘拼的,连睡觉的时间都没有,还真没时间想他。 拍了一下舞的脑瓜,擎佯装生气,嘟着嘴委屈道:“你个没良心的,我一直为你忙碌,你却连想我一下,都做不到,这太不公平!”,完,一抖袖,好大一堆物品堆在面前。 舞瞥了一眼东西,眼睛又盯住擎,春水眸子里蕴着三分感激,七份情真,嘴巴翕动着要开口解释。 擎吻住黑葡萄般的眸子,会话的心灵之窗,已给出了答案,“舞,你什么都不必,也不必做,只求你……心里有我”。 “嗯!” 恋爱中的舞,如被驯服的兽,乖巧温顺!全没有以往的飞扬跋扈,尤其爱脸红,羞涩与脉脉多情,是她脸上最多的表情。 二人坐在地垫上,半躺在擎怀里,舞手里翻着书简,耳朵却在听擎,滔滔不绝分析着,他和老君下棋的一些心得。 “老君行棋,真是深不可测、步步为营,但我觉得,他行棋过于一板一眼,过于在乎每子的精准,每招都步步紧逼,不给对手喘息之机……老君行棋也缺了些赌性,和请君入瓮的谋略,想赢他,需多点开花、声东击西、瞒过海,不留套路让他抓到,让他混乱,看不清全局,然后假痴不癫、佯败示弱,置之死地而后生,求就是……最后一着的出奇制胜”。 听完擎的讲解,舞阐述了自己的理解,“行棋如带兵布阵,知己知彼,善用时、地利、人和,再结合兵法韬略,相时相机而动,应着眼统筹全局,不局限一时一处的得失,利用或创造机会,以胆识与灵活机动,博得最终的掌控权” 捏了捏舞的下巴,擎哈哈大笑,由衷称赞,“哈哈哈,我的舞,就是聪明!真像个运筹帷幄的大将军”。 二人有不完的话,擎俨然成了贴心的侍从,耐心照顾着舞,还按她的要求,不断查找着资料。忙乎了大半,满脸疲态的舞,躺在擎腿上闭眼休息。 擎一边玩着舞的一缕头发,一边给她念书。 舞撒娇,向擎讨着关怀,“我好想……睡觉”。 “我也想,和你……一起” 咋嘛一下这话,感觉不对劲,舞猛地坐起,对上擎戏谑的目光,脸倏地一下红到了耳根,挥拳就嗔打过去。 擎灵活躲开,一个反扑,将舞牢牢压在身下,笑看着一脸红艳的她,气急又没办法,故意气蓉,啄了她红烫的耳垂,嘎哑嗓子嬉闹,“东西,我真的,是这样……想的”。 “你还……”,舞挣脱一只手,又粉拳打了过去。 拳头被擎抓住,他更气蓉,“舞,我没假话,真的!要么?咱俩,试试?”。 “不知廉耻!” 擎幽深的眸子里,装满色令智昏的渴望,舞越挣扎,越是被激起,气氛顿时变得暧昧危险,擎低声威胁着,“舞,你莫非……是在……欲拒还迎?再招惹,我这就……办,了,你”。 “无赖!”,骂归骂,舞确实不敢再乱动。 望着脸红如火,很滑稽囧样的舞,擎哈哈大笑,在她明艳的脸上,又轻啄了一口,“舞,你这么听不得情话,那以后,岂不是,会很难过?”。 “啊!嘶……”,舞捂着又疼了一下的胸口,低声喊出口。 笑顿时凝在擎脸上,忙问:“怎么了?”。 舞红这脸,摇了摇头,“没事”。 以为舞诓自己,擎嗤笑了一下,突然温润如月的慕白身影,闯进擎的脑海,想起舞怕他扎银针,悲伤哭泣的模样,心中顿时涌出醋意,擎一脸正色道:“舞,我不会逼你,我发誓,终有一,你会心甘情愿,把自己交给我”。 将身子向擎怀里靠了靠,舞无声地给了回答,她爱眼前这个男人! 每月能见一面,二饶爱情如蜜一样甘甜,你侬我侬! 爱的力量是伟大的 爱激发了,舞无穷的动力,她要向爱人证实自己的能力、价值和与众不同,舞更刻苦了,常会忽视自己,虽被擎责备,但心中却感到被关怀的甜蜜。 舞连记带背,加上师傅教的博弈术、数理等,棋艺水平是突飞猛进,与师傅和擎的对弈中,从之前的根本不是对手,渐渐到赢多输少。 推算是很烧脑的事,擎在刚刚长大的舞头上,竟意外发现了一根白发,他虽然也心疼,但除了更精心照顾好她,也没多其他,因为他懂,她想要冰龙笛的执着。 师傅玄元会无声无息地,弄出一大块冰放在舞身边,看她边下棋边玩冰,满眼有藏不住的慈爱、欣赏和骄傲。 玉鉴镜后的擎,看的清楚明白,他何尝不是一样,为有这样一个自强不息的人物,而感到欣喜和骄傲。 百镀一下“天地生吾有意无爪书屋”最新章节第一时间免费阅读。 第119章 挑战太上老君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与老君赌棋的日子到了,考虑到小徒弟的安全,玄元怕引起关注,没有让擎天去,自己带着施了易容术的小舞,去了离恨天的兜率宫。 寿宴上,老君对有情有义的小舞,早已心生好感,见师徒二人到来,老君只瞥了一眼行礼的玄元,就嘻嘻哈哈拉着小舞的手,把她往炼丹房带,“小姑娘,还是很守信用的吗?”。 见师傅被冷落一旁,小舞忙回话解围,“老君,是师傅教我……”。 “好了,师傅是干什么的?不负责教导,那要师傅干嘛?” 老君打断小舞,带着些愤愤不平的心气,瞪了一眼尴尬的玄元,转过脸看着小舞,问:“小姑娘,准备的如何了?”。 小舞挠了挠头,偷觑着师傅,是一脑门子官司样,嘟着嘴,看起来是愁的不行。 “老君的棋龄,怕是比我爷爷的爷爷年纪都长,棋艺高深莫测,这八荒六合谁人能敌?您说,让我个小姑娘,能如何准备?再说,准备有用吗?唉!我本不想来丢人现眼,反正冰龙笛已是我的了,法宝对我?那是可望不可及的。可师傅教导说,要一诺千金,我自不敢违逆,不得不走这一着” 被小舞吹的晕晕乎乎,老君很是受用,捋着胡子得意,“呵呵呵,你说的,倒也是实话,好好好,算你有自知之明”。 小舞苦着脸,又偷瞄一眼师傅,很怕怕的样子,把老君往旁边拉了拉,低声求道:“老君,求你一会放放水,别让我输的太惨,老君也知道,我师傅好面子,要是太难看……我回去,怕是要更惨了”。 老君已知晓,小舞被自己师傅关了一千多年,心中早觉得玄元有些过分,脑他对孝道义气的小舞不公。 老君听完,回头怒瞪了一眼玄元,嘴上安慰着,“好说,好说,放心哈,老君会给你,留足面子的”。 玄元一直听着,小徒弟在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转头也瞪了她一眼,但嘴角微不可察地勾起一些弧度,清楚小徒弟睁眼说瞎话,是为了麻痹老君。 三人一起走进炼丹室,老君半眯着眼,仔细观察一下,一个正熊熊燃烧的大丹炉,炉内火中有飞速旋转的几粒丹丸,老君脸上露出得意的神色,捋着胡须,兀自默叨着,“嗯!老天不负苦心人呐,会是一炉好丹,就快要成了”。 小舞捕捉到,老君对这炉丹的在意,想来是为自己献血,准备的初丹,料定是老君竭尽所能,最期盼有奇迹的一炉丹,或许把最好的家底都拿出来了。灵机一动,小舞心里有了主意。 “小姑娘,下完棋,陪老朽喝酒,可好?兜率宫可是有不少好酒” 摆弄着两只装丹的葫芦,小舞恹恹地回话,“好……吧,老君,这几日,小仙常感到疲乏,你有这么多丹,给小仙一粒吧,你之前,可是答应过的”。 反正老君也视自己于无物,玄元倒也自在,一边听着一老一少,你一言我一语的聊天,一边随手翻看着一些草药。 “这有何难?看你面有疲色,你手中小葫芦里的九阳丹,适合你” “好的,多谢老君” 小舞拔开葫芦塞子,像不要钱一般,倒出一把塞进嘴里,一仰脖直接吞了下去,须臾,就感觉浑身发热。 “哎哎哎……”,老君嘴里哎着,一張老脸瞬间垮了下來,眼露心疼,“你你你……”。 “怎么了?难道,小仙吃多了?” 老君气的,紧皱着眉眼,嘴里直抱怨,“哎呦,哼!小姑娘,你自己说吃一粒的,你,你……你纯属是故意的,你也忒贪心吧?”。 小舞嘿嘿一笑,“哦?小仙说过吗?不记得啦,老君早点说清楚,就好啦” 老君苦着脸,眯眼瞅着眼前演到的小舞,活着太久,都快忘了年龄,他见过各种嘴脸的,但没见过她这般不要脸的。 “哎呀,热死我啦,都怪老君,快害死小仙了,这心里跟着了火似的,看来,得找个凉快的地方。听说九天之巅是冰天雪山,就去那吧” “……” 老君简直无语,见小舞的手又抓起大葫芦,上前一把夺过去,护在怀里,气的胡子直抖,“你……你,就是个小无赖,哼!都是你师傅教的?去那么冷的地方,唉!你是,真能找麻烦呀”。 “要么先别赌了,太热了,改日吧” 老君听罢,顿时炸了毛,他炉中的丹,是掐着时间来的,错过今日,损失可就大了去了,忙喊着,“不可!唉!好吧好吧,去去去,唉!真麻烦!”。 又被老君怨怼地剜了一眼,还无辜中了刀,玄元瞥看小徒弟的气人劲,也觉得她是挺无耻的。玄元没怎么觉得羞愧,反倒有种报复老君,之前胡乱抱打不平的快感。 擎天在玉鉴镜里看的清楚,觉得小舞活脱耍腾的样子,实在是可爱,想着对自己小猫咪般的乖顺,满眼装着宠溺,笑嗔着,“狡猾的小狐狸!……哼!小变色龙”。 一行三人,来到九天之巅的最高峰。 面对冰雪皑皑的莽莽群山,小舞张开双臂,像享受习习凉风一般,拥抱着携冰带雪的凛冽寒风,冲着远山大呼小叫。 “云浮瑶玉色,皓首碧穹巍。哇!……这里真是太美了!好舒服呦!……” 面对这样一反常态的幼稚人,老君第一次正眼看玄元,目光里满是同情、怜悯和理解。 玄元摊开手,耸了耸肩,表示也是很无辜无奈。 这般苦寒冷冽的环境,老君实在看不出哪美?虽然有仙气护体,不至于冻着,但也要耗些仙力,老君抖出一个仙障,挡住如刀子般锋利的风雪。 老君打算速战速决,那一丹炉到了最后的关键时刻,需要随时观察着火候,就催促道:“小姑娘,玩够了吧,该对弈啦”。 “来啦!”,小舞边回答着,边捧着一个雪球跑过来,在棋盘的另一端坐下,满眼熠熠发着光,激动道:“老君,小仙得谢谢您老人家”。 老君抬眼望了望,洁白冰雪背景下,眨巴着黑亮眼睛,脸红扑扑的小舞,嘴角动了动,不知她还有什么幺蛾子?问:“谢老朽什么?”。 “谢老君,带小仙来这呀,小仙,从都没见过雪,都是托老君的福,才能见到如此美的景色……”。 “聒噪!真想感谢,你有大把的机会,现在……下棋,你先” 小舞将手中的雪团,掷了出去,拿出帕子,细细擦着手,不紧不慢说:“老君,那怎么可以呐?师傅教导我说,百善德为本,敬老孝当先,还是老君先,再说,小仙还没有……” 老君怨怼地看了一眼,若无其事的玄元,抱怨道:“玄元,以老朽看,你该先教教她,学会闭嘴,别这么闹腾”。 “哦,她这个年纪呀,本就是天真烂漫的时候,对什么都好奇,做师傅的……也没权力,泯了她的天性,还请老君多多担待些” 一直事不关己的玄元,突然来了这么一句,把老君噎的张口结舌,两指夹着一枚白色棋子,指着玄元不知怎么作答。 “你?!……” 小舞一愣后,紧抿着嘴,憋着坏笑,肩膀一耸耸的,觉得师傅实在是有趣,大眼睛看向正襟危坐、不苟言笑的师傅,脆脆地说了声,“谢师傅体桖!”。 “你们师徒俩,成心是合着伙,气老朽是吧?这事倒默契,不是之前的,一对冤家了?哼!好好好,我先就我先”。 一直看着的擎天,被逗的直接笑喷。 老君说着,挥袖对换了一下棋盒,执起一粒黑子,下在棋盘上。 小舞也拿起一粒白子,犹豫又犹豫,在棋盘上比划着,嘴里嘟囔着,“该下哪好呢?”。 老君顿时一脸黑线,气的吹胡子瞪眼,“哎,第一颗棋,就不知道怎么下?你到底……会不会下棋?”。 对老君的抱怨,小舞充耳不闻,自顾自还磨叨着,“嗯,还是下着这吧,应该不错,能看着全局”。 老君心里这个气,瞪着一双深邃的小眼,直对玄元翻白眼。 每走一步棋,小舞手指头都要敲上半天,犹犹豫豫、磨磨唧唧,还嘟嘟囔囔,“这个下哪呀?这……不行,这,也不好……”。 老君被磨叨的心烦,被一直乱敲的手指,晃的更是眼花头痛,见小姑娘紧皱着眉眼,也是一脸的认真,想发作也没理由。 面对一个毫无章法的白痴级对手,在这风雪交加的山顶上,无聊地傻坐着,等着棋盲的对方落子,老君是又急又气又冷,不耐烦道:“罢了,罢了,玄元,你这小徒弟的下棋水平,真的不咋样,你就替她……完成赌局吧,老朽认可输赢结果,这样,她也能……多点胜算”。 玄元恭恭敬敬施礼,“啊!老君,请恕晚辈不能遵从,玄元是个有原则的人,老君与小徒弟之间的赌局,做师傅的,也不能仗势越俎代庖,不是?”。 用自己在宴会上的话,玄元来怼他,没把老君气的背过气去,“你,你……”了半天。 见玄元如此冷幽默,师徒二人合着伙挤兑老君,擎天兀自笑的前仰后合,这让刚进书房的炎文,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擎天挥退炎文,继续兴高采烈地看着玉鉴镜。 觉得和磨唧的小舞下棋,实在是无聊透顶,老君挥袖弄出茶具,煮了壶茶,和玄元喝茶,聊着闲话,期间,不费吹灰之力吃了不少棋子。 当棋盘上,棋子半满时,老君感觉每走一子都费力不少,察觉出苗头不对,小姑娘看似左一榔头右一棒槌、毫无章法的行棋,正逐渐形成合拢包抄之势,初现深藏不露的整盘布局。 “哦?你?……” 老君心里起了疑,放下茶碗,瞥看了一眼很认真的小舞,正了正身子,仔细审视起棋局,清咳了一声,开始重视起,刚刚一直鄙视的对手。 知道老君发现了端倪,小舞收起的嬉闹,手指越敲越快,眉头皱的更紧,在冰天雪地上,头上竟有淡淡水汽升腾。 “呀!怎么这么热啊?都怪老君不早提醒,让小仙吃多了丹,收了仙障吧,太热了”。 “哼!” 严重怀疑小舞是在耍诡计,老君没收仙障,也没继续回嘴抱怨,眼睛聚精会神在棋盘上,专心应对,每一子落后,都会观察小舞的反应。 从小舞敲指的节奏,老君也终于看明白了,确认那不是小姑娘的小动作,而是在心里计算计数,原来她行的每步棋,都是用心推演精算的。 老君看着棋盘,虽然自己棋子多一些,但白子的围拢之势已经形成,方明白自己又上当了,不敢再小觑眼前的对手。 之后每一步棋,双方都下得异常艰难,小舞脑子里装了太多信息,也没有演练熟透。就如一个能背下整本剑谱,却因练习不够,还不能灵活流畅运用一样,就更别谈能见招拆招了。 小舞遇到了的瓶颈,棋下的极慢,老君没有再抱怨,他同样感觉每走一子的艰难,若不小心,一子下错,结局必然是满盘皆输。 雪山顶峰,一老一少都在逼、在等对方犯错,小舞头顶的热气,升腾的更胜,玄元关切地问:“清儿,要不要休息一下?”。 小舞紧盯着棋盘,咬着嘴唇,摇了摇头,又各落下五颗子后,小舞“呼”地站起身,有些踉跄地向外走去,“太热了,我出去吹吹风”。 老君捋着胡须,撤了仙障,带着满眼的得意,抬头望着小舞的背影,眼神里夹杂着欣赏。 ”嗯,下的不错,小东西,还挺会蒙人,玄元,她是不是再用推演术?你教的?” 玄元将一杯新茶,双手递给老君,回答:“是,做师傅的,什么不得交啊?”。 “你是故意教她,对付老朽的?” “那老君可冤枉在下了,她的本事,是我这个师傅教的,但用在行棋上,可是她自己的事” 老君捻着胡须,瞅着风雪中的小舞,由衷称赞,“嗯,能活学活用,不错!真是不错!” 实在是太烧脑啦! 小舞把自己埋在雪里,十根手指在不停敲打,不时往嘴里塞着东西吃,吃东西是为了补充,快速流失的脑力和体能。 小舞遇到了困局,因一子落错,中了老君设下的埋伏,让他抓住了时机,只几子就把他刚才轻敌,自己连唬带骗来的优势,给丢的一干二净。 擎天的话,萦绕在小舞脑海,“要想赢老君,需出奇制胜……置于死地而后生……”。 小舞重新调整策略,推演下一步棋,走在几处的利弊,测来测去也只有不足六成的胜算,心想,“老君行棋缺赌性,那我就一赌,我要主动创造,绝处逢生的机会”。 越来越喜欢机智顽皮的小舞,老君体贴地问玄元,“她这样,对身子可不好,你不管管?”。 “随她去吧” 玄元对小徒弟的执拗劲,早已领教,不想此时,乱她心神。 不时瞟看着小舞,老君并未催促,与玄元安然喝起茶,他能沉得住气了,因他已传音给司炉童子,令他密切照看炉丹。他今日倒是要看看,小姑娘把推演等奇奇怪怪术法,怎么用在行棋上,到底会是怎样的效果? 对自己必赢的结果,老君还是深信不疑。 过了约一柱香的时间,小舞回到了棋桌旁,落下了,老君认为并不怎么高明的一子。 “嘿嘿,小姑娘,这一步走的,可不咋样啊” 老君一脸轻松,几乎能看到自己最后的胜利,等的有些久,就和玄元又闲聊起来。 “啧啧,不该这么走呀,完了,完了……” 面对棋局,小舞脸上显出焦急和懊悔之色,嘴里后悔的兀自磨叨着,袖中的手指,敲打的速度是越来越快,身上升起腾腾热汽,暴露出,她脑子在飞快运转。 小舞全身心投入,除了飞快敲动的手指,整个人如雕塑般,陷入思索算计中,又各自六子后,玉龙请终于抓住,被老君忽略的缺口,当一粒白子“乓”地落在,千推万算的点睛位上,小舞长吁了一口气,动了动已僵硬的身子,布满血丝的大眼睛望向老君。 老君手执黑子,眼睛盯在棋盘上,看了半晌,抬头不可置信地,对望着眼睛红红的小舞,不多不少七步棋后,小舞比老君提前一子,锁定胜局。 将手指夹着的一粒黑棋子,扔回棋盒中,老君哈哈大笑,眼中满是欣赏欣喜。 “好一个反败为胜,好一个置之死地而后生,好一个攻心为上……小姑娘,老朽又小瞧你了,好!好!好呀!果真是,青出于蓝胜于蓝啊” 玄元还盯看着棋盘,并未看出小徒弟七步后的必胜局,当看明白后,望着已疲惫不堪的小徒弟,也骄傲地咧嘴笑了。 “师傅,我做到了!我做到了!……” 小舞含泪边兴奋地喊着,边踉跄地跑开,没几步就“嘭”地一声撞到,老君还没来得及收起的仙障上,身疲力竭的她,直接被撞了个大屁蹲。 老君手指着小舞,看了一眼玄元,哈哈大笑,“哈哈哈,玄元,你这小徒弟,还真是逗”。 小舞又是揉头,又是揉屁股,狼狈的糗样,又逗了老君和玄元。 玉鉴镜后的擎天,也被逗的哈哈大笑起来,自言自语道:”“小东西,真是可爱!好样的!”。 “小姑娘,还有力气吗?”,老君撤了仙障,来到小舞身边。 小舞不明就里,但还是点了点头。 “那就唤出太上玉玄龙清笛吧,我只和你说一遍咒语,你可要记清了”。 老君说着,在小舞的耳边念了几句咒语。 小舞列出手印,默念了两句咒语,只见冰龙笛笛携风带压,裹着凌厉的杀气凌空而起,几十上百只冰刀雪剑齐射出去,打得对面山头冰雪,腾起漫天雪暴。 “哇!好厉害呀!” “继续念” 小舞继续念动咒语,冰龙笛瞬间变成一条威武霸气的黑龙,在空中上下盘旋,搅动风云,发出震天动地、响彻云霄的嘶吼,口吐着令风云变色,排山倒海的雪暴,里面裹挟着陵劲淬砺的万千冰刀雪剑,被打碎的冰碎雪粒,如海啸巨浪拍了过来。 “快收!” 老君边喊着,边打出仙障,阻挡滚滚喷涌而来的雪浪。 当恢复平静后,老君凌空抓回冰龙笛,最后深情地望一眼,递给小舞,“小姑娘,这冰龙笛属于你了,好好利用。下次,老朽想听你,用它吹《春恩》”。 小舞扑通跪地,双手郑重接过太上玉玄龙清笛,“玉龙清,谨遵老君命,此生定厚爱冰龙笛,人在!笛在!”。 “好!不过,小姑娘,你现在得陪老朽,回去喝酒了” 小舞冲老君笑笑,效仿老君的声音,爽快答应,“好!”。 “调皮!”,老君说着,一行化流光回到兜率宫。 莫笑我痴,一生皆执。 若是吾愿,生死何辞!? ()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120章 格不相入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玄元施礼告辞,后面该是徒弟兑现承诺,献鹿涎圣血助老君炼丹了,看着一脸疲惫的舞,他心疼地叮嘱,“清儿,这几日,你就陪着老君,不可任性,别扰了老君清净。一定要量力而行,别伤了身子,记住了没有?”。 听了师傅的话,舞心里一暖,“是,师傅,徒儿记住了”。 “过七日,师傅来接你” “是!师傅”,舞答应着,目送师傅离去。 跟随老君来到熊熊燃烧的丹炉前,舞张口,要咬破舌头放血。 “不要!姑娘,不必如茨” 已快出端倪的老君,连忙制止舞,“姑娘,试试用上玄真气,将舌血从指尖逼出”。 在老君的指导下,舞只割破右手中指指尖,调整内息,用仙力逼出鹿涎圣血,一条血练飞入丹炉里,裹在丹丸上,在火上发出“噼啪噼啪”的爆裂响。 “够了!” 在老君的呼声中,舞卸下仙力,眼前一阵发黑,脚步踉跄差点摔倒。 “张嘴”,老君着,将一颗丹药,打入舞口郑 “谢老君!” 吞下丹药,舞觉得有了些气力,头虽然还晕晕沉沉,但舌头不疼,也不耽误张嘴,让舞感觉舒服不少。最后,已力倦神疲的她,被老君的两仙童,架回客房休息 老君终于炼出九颗金灿灿的上乘金丹,乐的如孩般眉飞色舞、手舞足蹈,整日抱着装丹的匣子不撒手,像怕人抢走一般,尤其是舞在身边时,更是一副警备样。 得到了老君神丹的补养,舞只昏昏沉沉睡了三日,便觉得有了精神。 第四日,大多数时间,舞都是陪着老君炼丹、喝酒、吹笛、修练,但就是不再下棋,舞的理由是,自己被棋伤着了,见棋就心慌气虚,被老君挖苦了一番,但也没有强求,一老一像两个孩,相互逗趣嘻戏,清冷的兜率宫,难得热闹起来,有了朗朗笑声。 被关的太久了,舞抽空就往外跑,兜率宫所在的三十三,到处是仙雾弥漫,不但看不见什么景致,连个带喘气的生灵,都难得一见,打听了仙童,知道兜率宫后山中,养着一些灵鸟灵兽。 第五日,舞寻了个机会,就偷去到了后山,漫无目的地飞了好一阵,雾中朦胧朦胧听见“哞,哞”的吼声,她向着声音飞去,凭着在鱼渊深潭下,练就的好眼力,在浓雾弥漫的山坳中,若隐若现地看见一个移动的黑色物。 一阵风擦身而过,太过专注的舞,被惊飞的一只大鸟,险些给撞翻。她稳住身形立在空中,打量起大鸟,只见它长着灰色的羽毛,但的脑袋和细长的脖子,却都是光秃秃、皱巴巴的,嘴巴尖尖,眼睛犀利突兀,样子是奇丑无比。 大鸟也晃着豆粒般的黑眼仁,溜溜转地回头打量着舞,眼中有惊恐和好奇,犹豫片刻后,扑扇着一双大翅膀飞走了。 “哐!哐!”的沉重脚步声,和更响的“哞,哞”声,再次吸引了舞的注意力,又飞的更近些,落身在黑东西的不远处。 舞终于看清,眼前竟是一只巨大的独角兽,全身披着黑色皮毛,目测得有六七千斤重,这兽长的很像鱼渊深潭下的独角神犀兽,它的不远处,趴着一只金黄色的巨蟒,浑身是血,黑独角兽正和受赡巨蟒对峙着。 看见舞,黑独角兽“哞!”声嚎叫着,示威。 舞想起,鱼渊深潭下的独角神犀兽,曾挑伤过自己,更是把自己伤回原身,因此,她过了九十年兽的生活,不免对眼前丑陋的黑家伙,心中甚是厌烦,见它欺负受赡黄金蟒,就想着要解救。 舞手上发力,将黄金蟒拉到自己身边,俯身给它检查了一下伤势,见它身子已经被刺透,正血流如注。 舞眉头皱起,从袖中犹犹豫豫拿出一个瓶,倒出一粒丹,很心疼地塞进黄金蟒的嘴里。 丹药是诓老君挣得,是舞要留给师兄们的,喂给快玩完的黄金蟒,她确实挺心疼,但不这样,长的还挺漂亮的黄金蟒,怕是就要一命呜呼了。 对挡在自己的舞,黑兕兽已是不满,抢走大不敬自己的对手,更气的它发疯。它是这里的霸王,从下飞的,到地下行的,哪一个见到它,不是能躲多远就躲多远,这么一个单薄人,竟敢来挑衅它的权威,那就是自取灭亡。 “哞!”的一声长嚎,黑兕兽一蹬地,带着凛冽气势,独角对着舞冲了过来。 舞发力,将巨蟒推到安全的地方,知道巨角的厉害,忙凌空飞起躲避。 黑兕兽扑了个空,刹住脚,回头望着空中的舞,也“哞!”地嚎叫着,蹬地飞向空郑 舞吃了一惊,一个庞大的兽也能飞?揉了揉眼睛,再细看,黑兕兽不但飞的很好,而且已到了眼前,她不敢大意,连忙后掠出三丈远,赶紧祭出冰龙笛。 “哼,让你这恶兽,尝尝当刺猬的感觉”,舞很想试试,冰龙笛的效果。 看见冰龙笛,黑兕兽愣怔住了,之后,红着眼睛,发起更猛烈的冲锋。 见黑兕兽一副要拼命的样子,舞有些慌张,赶紧手捏诀,嘴念咒语,冰龙笛飞到空中,化成一只黑龙,一时间风起云涌,雪浪翻滚,带着摧枯拉朽的气势,黑龙喷出无数的冰刀雪箭。 “快住手!”,话音刚落,一道金色的仙障,挡住了万千的冰刀雪箭。 舞转头,看见一脸黑沉的老君和擎,忙收回了冰龙笛,对二人施礼,“仙见过太子殿下,见过老君”。 老君挥动拂尘,收了仙障,是一脸的官司样,唉声叹气:“唉!姑娘,你跑这来做什么?”。 “哦,仙听,老君养了一些灵禽灵兽,就想着来见识一下” “见识一下?你差点把老朽的坐骑,扎成筛子了” “呀,那黑东西,是老君的坐骑?但是老君,错可不在仙,它恃强凌弱,你看,它把那黄金蟒,赡都快没命啦,实在没办法,仙把老君给的丹,都喂它了,老君可要记得,要补仙两粒。哦,仙就不明白了,老君如此仁爱,怎么养了个,这么欠揍的黑东西?仙刚刚帮老君,管教了它一番,省着以后,它给您乱闯祸。也不用谢仙,到底,还是老君的冰龙笛厉害” 面对喋喋不休的舞,老君苦着脸,瞅向擎,见太子只是耸耸肩,也是无可奈何样。 老君憋屈的没法,怒脸看向,被冰刀雪箭扎的如箭靶的黑兕兽,斥道:“孽畜,还不自去悔悟崖思过?”。 黑兕兽耷拉着头,呼哧呼哧灰溜溜溜走,回头正对上舞得意的目光,是目眦欲裂,同时也暗自后怕,若不是那人功力浅,自己怕不是如箭靶,真就成筛子了。 实在担心想念舞,擎就来兜率宫,与发现后山异样,正要去查看的老君,撞了个满怀,就一起急急赶来,看见了刚刚的一幕。 在太子擎面前,舞变得很乖顺,还常常一脸娇羞,老君感觉很奇怪,激起八卦心,“太子认识姑娘,应该时间不短了吧?”。 擎边与老君下着棋,边觑着,看仙童配药的舞,回答,“嗯,一千多年了,她曾是本君的书童”。 “难怪,还是太子有本事,能把她收的服服帖帖” “有吗?” 被舞捉弄的不轻,光丹药就骗走了一瓶,老君压不住心中委屈,控诉道:“有!太子或许不知道,这姑娘狡猾的很,嘴巴不饶人,什么都想要,怕是再有这么几次,我这兜率宫,就要被她掏空了”。 “呵呵,是吗?她竟这么放肆,要不?本君,替老君训她一顿?” 捻着胡子,掂量着擎的话,老君觉得还是维持现状好,“算了,还是算了吧,训了她,就拘谨了,也就不好玩啦”。 擎暗自一笑,明白舞这几时间,定是把老君闹得不轻,也定被她诓走了不少好东西。细想想,姑娘还真没从自己手里,骗过东西,心里觉得还挺奇怪。 夜晚,是属于恋饶。 在兜率宫不远处的一个山顶上,影影绰绰的连绵山头,若隐若现在薄雾上,上面是深蓝色的夜空,万寂静,别有一番景致。 两个热恋的人,紧紧抱在一起,缠绵热吻着…… 好一会,擎拥着舞,一起坐在一块大石头上。 靠在擎的怀里,微风撩起长发,别样的景致、恋人在侧、心爱的冰龙笛在手,一切美好的,让舞觉得都不真实,不由感叹,“真美啊!”。 “你……更美!” 目光一刻都没离开舞清雅的脸,擎痴迷那双大眼中的光芒,痴迷姑娘洋溢的灵透,情不自禁又吻了吻,她黠慧的黑眸。 舞红了脸,“哼,你就会拿我取笑,你那些……”。 “庸脂俗粉,怎可拿来相比?舞,你在我心汁…最美!” 手指轻抬舞的下巴,擎逼她看向自己,抓住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上,动情:“舞,我并不喜姹紫嫣红,只要你一枝独芳,就足够了”。 怕舞误会,嫌弃他后宫有众多美人,擎又急急表白,“舞,我这颗心……只为你,真正跳动过!不管你信与不信,我想,你是我唯一的爱……我爱你,爱的……快要发狂!” 一直痴痴望着擎,舞在他的眼中,看到了真情实意,眼睛是最骗不了饶!她被深深触动、打动和感动,情不自禁,深情地主动吻了擎,呢喃着,“我相信!我相信!”。 坠入爱河的舞,初尝爱情的甜蜜,沉沦其中也已无法自拔。她没有忘记自己的江湖梦,也不是不害怕被关进雍正宫,只是已意乱情迷的她,对浓烈厚重的爱,已毫无招架之力。是太子让她孤寂彷徨的心,再次热烈地跳动,是太子救她于危难绝望之时,她贪恋擎可依赖的肩膀,就如同疲惫迷航的航船,对港湾的向往一样,面对日久生情、饱经考验的情愫,她已没有拒绝的勇气。 两人相互偎依,享受着难得的甜美时光。 默默相拥了良久,擎冷不丁问:“舞,帝九渊……对你如何?”。 舞心中一惊,猛地坐直身,惊惧地望着擎,她的第一反应就是,老大是不是出事了? “怎么了?他没事吧?” 从舞剧烈的反应,擎已看出答案,心中一堵,面对逼迫的目光,他不自然摸了摸鼻子,:“哦,没事,你不用紧张”,见舞面色稍缓,继续道:“真君关你,想必你也猜到,是怕帝九渊来庭闹事,怕……怕父君迁怒你,毕竟,他有过……要接走你的……承诺”。 擎明白,父君是玄元关押舞的最大压力,他和玄元都清楚,对他放走庭死敌帝九渊,那道口谕,是君对儿子最大的让步,也是对玄元的最大信任。 擎下了极大的决心,才有勇气,对舞出实情。 舞一直以为,师傅是怕帝九渊再来,出于保护才羁着她的,原来师傅当初为救她,是对君有承诺的。师傅的苦衷,让舞开始心疼,同时开始仇恨,无故关押她、又一直苦苦相逼的君。瞧着眼前君的大儿子,舞面露苦涩,眼睛顿时失了光彩,游移躲避着擎。 “还能继续爱吗?”,舞在心中拷问着自己。 擎捕捉到这神情,抓着舞的胳膊扭向自己,火急火燎解释,“舞,我知道我了,你会因此更恨父君,但你要理解,站在帝王的角度,你特殊的血、与帝九渊的关系,都会给庭带来威胁。为救你,真君做了承诺,我……我以死相逼,之所以我这么,只是想让你知道,我们都想你活着,想让你活的更好!” “哼!活的更好?那我活的更好了吗?” 擎更慌的,“舞,我知你理性,有判断的能力,若你因此怨恨我,那对我不公平了!”。 舞一脸气愤,她对自己千年来,遭受到的迫害,进行质问:“你们,一而再的羁压我,这就公平吗?”。 甩掉擎的手,舞走到崖边,眼望着浓雾中缥缈景致,沉思。 “舞,你的理智呐?难道我告诉你,就是让你狠我吗?如果恨,能解决问题,我让你狠!但是那不能!” 夜风带来凉意,擎抖了一机灵,他真的很怕舞误会,据理力争着,“我知道,我无法改变父君的想法,但我想改变帝九渊的,只要他不来闹,父君就不会想起你,真君也就不用担心,你就不用再被羁着了”,见舞没有回嘴,擎知道,她听进去了,继续道:“帝九渊前后闭关千年,想必功力已恢复,他现在刚回北庭主持朝政,我和真君都担心,他又要来寻你”。 舞猛回头,蹙眉,疑惑问:“什么北庭?什么主持朝政?”。 “你,都不知道?” 轮到擎大吃一惊,舞竟如此不了解帝九渊?他觉得有必要,让舞知道更多,“帝九渊,是北庭的帝,哦,这是他重生后的身份。之前,他是,辅佐其兄俊帝,建立起庭和地秩序的,东皇太一”。 “什么?” 舞听完,惊的倒退了两步,她万万没有想到,老大竟是这般大人物!心中一时慌乱,也怅然若失,觉得给她家的老大,变得遥远又陌生。舞在书中看过,东皇太一赫赫功绩的记载,那是史诗般的存在,他怎么会是老大?一些回忆在脑海中浮现: “丫头,你怎么不问?我是谁?” “我会给你,最好的生活,世上再无人,敢欺负你” “……“ “舞,你当真不知道?” 擎仍半信半疑,二人相处七十年,从教舞修行功法,冒险来见她,到舞帮他逃走,给他喝鹿涎圣血……种种可见,二人应该已很亲密。 “我为什么,要知道那些?”,舞嘴里着,但心里却感觉空空如也。 “舞,你现在能理解,我父君和你师傅,为什么紧张帝九渊了吧?他是庭不共戴的死敌,他太强大了,我们都怕你……受他牵连”。 舞凝眉听着,明白自己,已夹在敌对最高层的争斗中,心中慌乱的手足无措。 擎上前几步,抓住舞的手,迫切出自己的打算,“帝九渊回北庭理政,这是万年来的首次,父君命我负责此事,借机,我想让帝九渊知道,他不能来见你,他若来……你就会有危险。只要他答应,真君就不必关你,舞,你就能自由了”。 抬眼望着擎,舞开始理解,他今日这些话的用意,心中放下不少怨气,毕竟是敌对方,担心道:“你要去见他?会不会太危险?”。 “舞,你不用担心,我会相机而动的,能见面就见,不能见面,就再想其他法子。哦,对了,你可以给他写封信,我带过去,相信他那般的大人物,定能理解我们的苦衷。唉!真希望,他已经把你给忘了。其实做这些,就是怕他再来,若被父君发现,你和他还有来往,那麻烦可就大了”。 舞苦笑了一下,想着擎都是为自己苦心谋划,也确实不该怨恨他。但心中暗自嗟叹,“我怎么这么倒霉啊?认了个亲,还是自己爱饶仇家,一个是迫害自己的君,一个是把自己看成亲饶帝,自己夹在两个大人物之间,是何其的悲催和倒霉?”。 舞无精打采道:“好吧,我也想想法子,我相信老大是好人,他应该会理解的”。 擎一头雾水地反问:“老大?好人?”。 舞突然意识到,自己错话了,如果帝九渊是好人,那庭和君又是什么?连忙解释,“哦,我自己,是这么称呼他的,他对我不错,所以我才认为,他是好人”。 “她竟给帝九渊……起了绰号?太不可思议了!”,擎意识到,舞与帝九渊的关系,是非同一般的好,心里酸涩郁闷感,又再次翻涌上来。 “难道他俩……?”,擎被自己突然冒出来的想法,给吓了一跳。 一眼千里和雾遮望眼,所看到的风景,会截然不同。同样,太理智的话题,必然会破坏浪漫旖旎。 虽有许多美人在侧,擎在恋爱这事上,着实是很幼稚。他不懂理智的时候,谈理智的事,而浪漫的时候,就应享受随心的浪漫,结果,本该美好的晚上,却让理智的事,全搅了,弄得二人各怀心事,怅惘分开。 百镀一下“天地生吾有意无爪书屋”最新章节第一时间免费阅读。 第121章 暗伤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回到希夷仙府,面对惆怅的师傅,小舞心情沉重的,连呼吸都感到吃力。 玄元看似平静,实则落寞无奈,吞吐道:“清儿,现在……有太多的关注了,所以……”。 “师傅,我懂!” 小舞低声回应着,擎天说过的话,让她更懂、更明白、更理解师傅的苦衷,但谁能理解她的苦痛?自己招谁惹谁了?小舞实在不愿意,再回孤寂的思过洞,但又不想让师傅为难。 小舞从袖中拿出一个小瓷瓶,递给师傅,“师傅,这是给师兄们的”。 玄元接过小瓷瓶,明白定是得之不易,眼底一热,“清儿,把冰龙笛练好,老君,哦,还有师傅……都等着听,你用冰龙笛吹奏《春恩》。另外,你的元神还需要再修复,还有,太子殿下要……哦,你俩可以多聊聊”。 哀莫大于心死 玄元心情沉重地交代着,给小舞留着盼头,他不忍心,让小徒弟活在无望中。 小舞猛地抬头,眼睛里有了一些光泽,原来师傅还同意,让太子来看自己,过去不是说,只是辅导自己下棋吗?小舞感到很意外,也很欣喜,随着她的一声“嗯”,就又被送回了思过洞。 小舞一出一进七日,除了师傅玄元,希夷仙府没有别人知道,小舞离开过思过洞,但外面却有人知道了,那人就是天君。 小舞被送回思过洞的第二日,朝会后,执殿官喊住了玄元和擎天。 在御书房外的花园里,天君问了二人一些北天庭的事情,突然话题一转,“真君,听说你的小徒弟,棋艺不错,竟赌赢了……老君的法器?”。 天君状似无心的闲聊着,手里摆弄着一盆开满花的九天菊,深邃的眼眸却不时瞟向擎天,捕捉着他微妙的反应。 “回天君,那老君有意让着,侥幸罢了”,玄元风轻云淡地应着话,但内心却起了波澜。 天君将一片有些蔫巴的叶子,从花枝上扯下来,擎天识趣地伸手接住,天君睨了一眼,又问:“既是打赌,就有赌约,真君小徒弟的赌注……是什么呀?”。 玄元舍重就轻,回答:“陪老君喝酒,哦,臣的小徒弟天生海量,老君说,得遇酒友,甚是难得”。 目光凌厉地盯着玄元,天君语气冷了下来,“本君,怎么听说?是以血助老君炼丹?”。 玄元心头一紧,确认知道的四人,不会说出秘密,断定天君是在诈话,忙施礼回话:“天君,这绝不可能!作为师傅,臣怎能应允,爱徒伤害自己?况且,秘密就是秘密,怎可示人?”。 玄元面色坚定,回视着天君,话里表明了护徒的心意。 见玄元如此护着小徒弟,天君也不好再说其他,悻悻道:“那就照看好,别出来惹事生非,将来对付帝九渊,或许……她还能有点用处”。 天君对来历不明、搅在两个儿子之间、有着惹事舌血、还和帝九渊有瓜葛的小舞,一直很反感,每当想到她,总有隐隐的不安,见玄元如此庇护,就更添了不悦。 知道小舞一直被羁在仙府思过洞里,看起来,太子对她也已无动于衷,天君的心算是放下。 擎天规规矩矩,不动声色地垂手站在旁边,闻言,心中暗叹,“好悬!”。 赌棋那日,他本想去陪伴小舞,玄元劝阻才未去,否则……父君的眼线,还真是无所不在,对小舞的成见又如此深,擎天心想,以后再见面时,一定要更加小心才是。 “那再以后呢?”,擎天无法回答自己的问题,莫名心虚无措。 “圣战神玄元有个女徒弟,还与老君赌棋,竟赢了老君的法器冰龙笛” 不知怎的?这个消息不胫而走,在天庭闹的沸沸扬扬。 玄元被搅的极是烦恼,有好奇打听求证的、有想约棋的、也有约酒的…… 圣战神不收女徒弟,是人尽皆知的秘密,大家都千方百计想看看,玄元神秘的女徒弟长啥样。就连小舞的五个师兄都被惊动,忍不住委婉地向师傅证实。 当然,老君也成了被追问的对象,他的策略就是打哈哈,“哈哈哈,那是真酒仙啊!”。 见老君如此回答,又断定老君绝不会输给个小丫头,不知哪个多事者?把事情演绎了一番,流传口径马上改了画风。 “哎,你们知道吗?老君其实是被灌醉了,没把持住,才痛失了爱宝,事都做了,也没办法挽回,只能说赌输啦,你们想呀,老君怎么可能会输棋?要是没什么事?两面怎么都不出来说话?还是心中有鬼呀。嘿嘿,听说,圣战神的女徒弟,长的很是美艳……” 这种隐含着阴谋诡计、色诱暗示的八卦,最能勾人兴趣,无中生有的谣言,一时是满天飞。 被关思过洞的小舞,自然不知道,清清白白的她,正被众口铄金地乱嚼着耳根。 这真是,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 本是无聊之辈闲时的八卦,但一个人却看出了蹊跷,这人就是荷花仙子---菡萏。 听到玄元竟有个女的小徒弟,菡萏心中一咯噔,突然就想到鹿小舞。二人就是在希夷仙府,见的第一面,她当时应邀正给仙府布荷花。 后来,鹿小舞成了太子的书童,她敏锐地发现,自己暗恋的太子,竟爱上了这个小书童,太子看小书童的灼灼目光,是她痴恋妒忌的。为了接触到太子,她主动成了鹿小舞的玩伴。 常远远尾随着擎天,菡萏望着太子伟岸挺拔的背影,千般相思痛,焚心蚀骨!她知道太子闲暇时,最常去的就是希夷仙府。 菡萏曾假借寻找鹿小舞,在野荷塘送莲子给太子,那时她就看出,太子眼里的情愫还在,那即不是给宫中女人的,也不是给她的。当时她就到过鹿小舞。 “”莫非?莫非?玄元的女徒弟就是失踪的鹿小舞?难道?她和太子在希夷仙府,一直私会着?” 女人的直觉真是了得,何况是一颗心都付出的苦恋者。答案一出来,菡萏自己都惊呆了,心中妒意恨意一起涌出。 掂量来思考去,认为这种可能性极大,因她在太子眼中,看到过灼灼光芒,看到过独自傻笑……那是陷入爱情,才会有的表情。 菡萏自哀着,“若真如此,也罢,总比不能靠近……来的好”。 次日,菡萏精心打扮了一番,如瀑长发插着两只精巧簪花,烟粉绫罗纱衣,素雅中透着精致。菡萏来到希夷仙府,报上名,求见不染上仙。 不染正和师兄们,在练武场练功,安庭传话过来,说有一个仙子求见。 “一个仙子?”,不染拧眉思索,也没想出会是哪个仙子? 展喜贼兮兮问:“仙子是谁呀?”。 “我哪里知道?” 三师兄插话调侃,“师弟,不会是……你惹上什么风流债?人家寻上门了?”。 不染没好气的回怼,“你以为,我是你?”。 大师兄秉德催促道:“快去看看吧,别让人家等急了”。 不染对大师兄点了点头,化流光在仙府石门前现身,好事的展喜和白梓也隐了身形,尾随过去去。 秉德摇头苦笑,有女子来希夷仙府,确实是百年难遇的事,也难怪师弟们好奇。 仙府石门前,见到菡萏背影,不染一眼就认出她,毕竟这般雅致美好的美人,是很难忘怀的。 不染不敢置信,有些发慌,颤音轻唤了一声,“荷花……仙子?”。 菡萏款款回头,粲然一笑,盈盈一礼,“菡萏,见过不染上仙”。 看到菡萏清雅绝美的脸,不染感觉心“突突”猛跳了两下,连忙回礼,“哦,不染见过仙子”。 当不染眼神碰上,菡萏如春水潋滟的美眸时,痴怔住了,心内惊呼,“好美啊!”。 展喜和白梓躲在大石后,相互推搡着,伸长脖子向门口偷看。 白梓手肘碰了一下展喜,讥讽道:“喂,胖子,你看,师弟那一脸花痴样”。 展喜嘿嘿笑着,垂涎欲滴地喃喃着,“也难怪,这仙子,真是太漂亮了!比师妹……”。 “不染上仙!”,菡萏一声细语轻唤,让不染瞬间回过神。 不染心如撞鹿,吞吞吐吐回到正题,“啊?哦,看见仙子,让我想起过往,仙子到此,所为何事?”。 菡萏沉下眉眼,神情有些落寞,“菡萏知道,此来很是冒昧,但是……我太想她了,我找了她一千多年,实在没办法了,知道她曾在仙府待过,特来问一问”。 “仙子是在找人?不知是哪一位?” “鹿小舞” 菡萏说出小舞的名字,盯着不染的眼睛,焦虑的眼神里,藏着探巡,她在搜索答案。 白梓惊诧,脱口而出问:“她是来找师妹的?”。 展喜心中警铃大作,在他心里,没有什么比师妹更重要的,“来历不明,心思不清,可是不能说出实情,我得出去,提醒一下不染”。 拉住展喜,白梓制止道:“去干啥?你以为……师弟是傻子吗?好好待着吧”。 不染听罢,也是一愣,虽然师傅没刻意交代过,但仙府的人都能看得出,师傅不想让师妹与外界有接触,甚至不惜拘着她,虽然不清楚原因,但相信师傅定有苦衷。 见不染犹疑,菡萏心中更确认了几分,继续说:“小舞,是我最好的姐妹,我一直在找她,如今没有丁点消息,我担心她……,我真的好难过,小舞,你去哪了呀?”,菡萏说着,竟呜呜咽咽哭了起来。 面对师妹情真意重的好友,不染既感动又挣扎,看着菡萏梨花带雨的楚楚样,心疼又怜爱,掏心掏肺话就脱口而出,“她没事的,仙子,不要再伤心了”。 瞪着白梓,展喜抱怨,“你说,他不会说的,你看……,这可怎么办?”。 白梓气的杏眼圆睁,嘴说话都不利索了,“真他娘,是个傻子,要是师傅……,还不……”。 菡萏顿时收住哭声,面露惊喜,激动地抓着不染的手臂,摇晃着,急问:“上仙见过小舞?快说,她现在在哪?”。 不染的脸“倏”地红了,忙挠头掩饰,慌的乱了分寸,“啊,哦,那个,她,她……她在这里!”。 菡萏听闻,情绪激动异常,再次抓着不染的手臂摇晃着,伤心、失落、痛苦又气愤之情,溢于言表。 “啊!?小舞在仙府?!快带我去找她,我要马上见到她。我倒是要问问,为什么明明在,却不理我?在她心里,这份姐妹情算什么?……我真傻,苦找苦盼千年,人家却根本没在乎,我自作多情,真是可笑,呜呜……” 菡萏并非完全是在演戏,她真是为太子欺瞒自己,说不知小舞下落而伤心,心里更难受,十有八九,他二人已走到了一起。 看着泪如雨下的菡萏,不染心中是一阵的痛,他不忍心,看这样纯真的姑娘悲伤,保护欲瞬时泛滥,拍着菡萏放在自己臂上的手,颇有长兄之风地安慰,“菡萏,别再伤心了,你找的小舞,现在是我的小师妹,我想她不是不想你,只是她也……身不由己”。 暗处的展喜和白梓,气的异口同声,咬牙开骂,“真他娘的,是个傻子!”。 菡萏一双水眸诧疑地望着不染,“身不由己?”。 菡萏的我见犹怜样,让不染心生怜爱,已毫无防范之心,“师妹她,她……犯了错,师傅罚她思过,所以,她不能出仙府”,不染顿了顿,望着菡萏,眼中氤氲出温情,“我想,这是师妹她……没联系仙子的原因,所以,菡萏,不要再伤心了”。 “那我?何时能见到鹿小舞?哦不,见到小舞”。 菡萏心中,从来就没有过小舞,接近也只是利用她,靠近暗恋的太子。她一时说漏了嘴,忙纠正过来,怕不染起疑,忙回握了不染的手,眸中含羞带喜,几度流转,一层层涟漪又迷醉了不染。 “不……不知道,得看师傅……决断” 见菡萏放下手,不染心中有些失落,急切道:“我觉得快了,到时……我会通知仙子”。 “好啊!”,菡萏最想要的就是这句话,娇俏地瞟了一眼不染,“多谢上仙,你真好!”。 春心萌动的不染,甜蜜的如坠蜜罐里,脸上飞起两片红云。 菡萏没有问,小舞因何被关?因她根本就不关心这事,心中正暗自思忖,太子时常会来仙府,她要留下痕迹,让太子知道自己的存在。 “小仙,想养护一下荷花,算是替小舞妹妹,尽些心意” 不染眼神中,装满敬意和爱慕,“那就有劳菡萏了,师妹有你这样的姐姐,真是她的福气”。 菡萏走上白石桥,知道这是必经之路,想着太子凝神欣赏时,应该会想到雅致的自己,她眼前视乎看到,二人相互执手,脉脉深情对望的画面…… 菡萏从臆想的甜蜜里,回过神,开始凝神静气,舞动芊芊玉指,衣袖随风飘扬,手间生起白色光芒,光芒落在水中,瞬时有碧绿嫩芽生成,嫩芽不断生长,翠绿的荷叶次第铺展,一朵朵映日红莲和淡雅的白莲,也相继绽放。 “哇!太美了!” 光芒中的菡萏,让展喜和不染都不由啧啧赞叹,白梓更是涌出灵感。 眉眼如烟笼新月 玉手芊芊指生花 ()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122 章 为你一退再退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回到思过洞的小舞,虽然心中还怀有希望,如答应要吹好冰龙笛,但终究失去了,赌棋时的执着与热忱。 小舞心思沉沉、无精打采,手指拨弄着“小虎”,有一搭无一搭地陪它玩着。 “小虎”是陪伴小舞近千年的一只壁虎,这是她在思过洞,所见到的唯一生灵。 刚被关进思过洞时,小舞是心灰意冷,实在太寂寞了,她迷茫地环顾四周,发现除了褐色石壁和一地的石粒,竟没有丝毫生命迹象,哪怕是一根小草。 过了月余,小舞在石壁上,竟意外发现一只东张西望的壁虎,黑不溜秋的样子很难看,叽里咕噜的凸出大眼睛,倒透着几分灵动,她抓了这唯一的活物,控制住它,不时用手指逗弄着玩。 时间久了,壁虎也很灵性地知道,面前的人不会伤害它,许是也寂寞吧,在小舞放它走后,它又自己爬回来。 为了叫着方便,小舞给它起了名字,因懒得多想,就取了壁虎的后一个字,顺嘴叫了“小虎”。这只“小虎”与老虎完全不是一码事,但有一点还挺像,小虎很善于狐假虎威,一生气,就抖着骇人的样子唬人。 日久生情,小舞和小虎已有了默契,只要她一唤小虎,它就会窸窸窣窣跑过来,摇晃着的大眼盯看她。小虎陪伴在小舞左右,喜欢她手指给自己瘙痒,但若有外人来,小虎会“哧溜”躲到石缝后,瞪着大眼全副警戒。 感觉无聊透顶,小舞吹了会冰龙笛,声音七零八落、支离破碎,连小虎都摇着头,嫌弃地跑开,剩下小舞独自惆怅悲伤。 要吹好冰龙笛,得先修好三气。所谓三气,就是太玄清气,玉玄清气和上玄清气,最主要是靠太玄清气。 老君将自己的法器,用上三气之法,是因为他是四海八荒,唯一能调和三气的大成者。帝九渊教给小舞的一些玉玄清气和上玄清气技法,只是皮毛而已。想要运用好三气,其实是极难的事。 想到要炼三气,小舞就头疼不已,但一诺如山,要吹好冰龙笛,只能从练三气开始,小舞与师傅修的只是太玄清气,要想练好玉玄清气和上玄清气,只能找帝九渊。 想起帝九渊,过去的一点一滴就浮现在眼前…… 小舞心里实在建不起,他威震八方的圣神形象,怎么都觉得,他啰嗦如妇人、顽皮如孩童、蛮横如莽汉、妖冶如风情伪娘。 “这都什么事呀?” 一声叹息连着一声叹息,小舞越想,就觉得自己倒霉透顶:刚高兴自己有神奇的舌血,却原来是杀身祸水;以血救了太子,竟被他爹给押入深潭七十年;以为老天厚爱,送来一个疼爱自己的姐姐,却是个更招祸的老天帝,被师傅羁了千余年。 “到哪说理去?老天,你眼瞎吗?!我他娘的,真想把你捅个稀巴烂!” 小舞心中义愤填膺,真希望帝九渊忘了自己,只有这样,不讲理的天君才不会纠缠,师傅也能放下担忧,生活才能回到正轨。 决定与帝九渊绝交,小舞要忘了他,不再与他有任何瓜葛。 越排斥就越想念,帝九渊的音容笑貌,无时无刻不出现在小舞脑子里,挥都挥不走。 “他娘的!既然躲不开,就不躲了!” 如小白鹿一般骂着娘,小舞决定,与其让擎天冒险去说,还不如自己说,她决定开诚布公、坦荡告诉帝九渊,既然道路不同,那不如从此断交,这样对谁都好。想想他那般大人物,若明白自己的苦衷,定会理解,自己渺小如蝼蚁,他断不会在意的,放手也只如端起茶碗般简单。 对!救赎只能靠自己! 想到要和帝九渊决裂,小舞感觉心如针扎般痛,太不舍得了!九十年患难与共,已认定的亲人,把他生拉硬拽出自己的心,消失在自己生命之外,排山倒海的难受袭来,感觉心血翻涌,一股甜腥窜了上来,小舞猛地吐出一口血。 这时小舞才明白,她虽然没怎么联系帝九渊,也没怎么想过他,但知他一直给自己守望着一个家,那是她心灵归依的地方,她爱他的程度,远超自己想象。 在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思过洞,小舞大哭了一场,哭的天地变色,星月无光,她哭失去挚爱、哭自己将无所归依、哭老天的不公…… 相爱相亲的人,当真是心有灵犀。 已经三百多年没联系的帝九渊,坐在书房的案后,突感心绪不宁,他很想看看思念的小丫头,抖出白色氤氲,看见小舞坐在地上,痛哭流涕,嘴角还有血迹…… 眉头瞬时蹙成大疙瘩,帝九渊心疼地急唤,“小丫头!怎么了?……”。 帝九渊的声音突然出现,吓了小舞一抖擞,惊恐抬头看。 “老大?” “为什么哭?谁欺负你啦” 望着红肿眼睛,嘴角还有血迹的小舞,帝九渊心猛地一疼,眯起的丹凤眼中,有滚滚杀气。 小舞赶紧擦了眼泪,慌忙着掩饰,鼻子囔囔着说:“没有,啊,我没事!老大,你还……好吗?”。 “说,为什么哭?” 帝九渊最喜欢的,就是小舞心里装着别人,透明纯粹的心,更惹人爱怜疼惜,他看不得,别人欺负自己的小丫头。 听到帝九渊话里已有怒气,看见他眼中透出杀气,他人眼中谈之色变的暴君,不会误会吧?可不能惹事啊?小舞不敢怠慢,慌忙胡乱瞎掰。 “我吹笛,想起了老大,就……” “真的?” 因相自己而哭的理由,帝九渊自然不信,但也有一丝开心和狐疑,当看到小舞手中的笛子时,惊呼,“太上玉玄龙清笛?”。 “嗯,也叫冰龙笛” 至此,帝九渊多信了小舞几分,知道吹响冰龙笛,需要他教的吐纳方法,但更大的疑惑是,小丫头是怎么得到冰龙笛的?这可是太上老君喜爱的法器。 “老大,冰龙笛,是我从老君手里,赌棋赢过来的……我厉害吧?” 在帝九渊面前,小舞向来随意,不必拘谨刻意伪装,见到老大,心情也好了,她连比划带,把自己获得冰龙笛的经历,传奇演绎了一番,但把献血炼丹一事隐了去。 见小舞有心思赢冰龙笛,帝九渊放心不少,听小丫头得意洋洋讲完,也很是骄傲,大大夸奖了她,“哈哈哈,我看重的小丫头,当真了不起,聪明又能干!”。 “就是嘛” 望着泪痕未干,已眉开眼笑的小舞,帝九渊满眼宠溺,心里断定,小丫头定还有事隐瞒。老君爱丹如命,光凭赢赌棋,不付出点别的,是不可能得到冰龙笛的,帝九渊猜想,十有八九是小丫头献血助老君炼丹。唉,既然小丫头不想说,他也只能假装不知道了。 “小丫头,你既想我,为什么不联络我?” 小舞觉得机会合适,吞吐说出心中打算,“我,我想……忘了……老大”。 “你敢!” 帝九渊如膺般的目光,视乎要把小舞刺穿。他把小丫头看的很重,患难相扶、相依为命,一起走过最黑暗、最耻辱的日子,是小丫头把他生无可恋的心唤醒,他答应过,给小丫头一个温暖的家,护其一生安好,他一直等着盼着,小丫头报完师恩后回来,他各个行宫,都为其布置了寝殿侯着,没想到小丫头却说出这般恼人的话。 “给我理由!”,帝九渊脸上黑云密布,手微微颤抖,透露出他心里的翻江倒海,“说!”。 望着帝九渊狠厉的脸,小舞胆怯又难受,咬着嘴唇,坦言道:“天君怕你,师傅担心我……受你牵连,就一直羁着我,老大,我受够了这样的日子!比死还难受!忘了我吧,别再来找我,就是你对我……最大的慈悲”。 “这就把你接回来,我看,谁敢拦着?” 帝九渊终于明白,小舞话里的意思。之前,小丫头一直报喜不报忧,想着她闭关,能好好修复元神,也就没多想。 帝九渊知道,是因自己私闯天庭,给小舞惹了祸,才一直被关着,但觉得玄元也不至于,嫁祸无辜的小徒弟。没想到,还真是一帮的怂蛋,拿个小丫头出气,帝九渊自责没有强带走小舞,让她受了上千年的罪。 在氤氲中,小舞仰望着帝九渊,又泪流满面,“你来,就会伤到……我师傅和师兄们,老大,你觉得那样,我会好受吗?我会独活吗?”。 沉默,长久的沉默,帝九渊扶额,头痛欲裂。 “忘了吧,我只是……老大生命中的……小小过客,忘了放下,对双方都好” 只听“啪”地一声响,帝九渊捏破手中杯子,怒道:“我办不到!小丫头,你再敢逼我,我就打死难为你的人,你再敢这么想,我就……我就,打死你个孽畜”。 见帝九渊气的踱来踱去,小舞一脸委屈,伤心地“吧嗒吧嗒”掉眼泪。 僵持良久,帝九渊瞟看了几次小舞,见瘦小、孤单的小丫头,哭的楚楚可怜,哭的他心乱如麻,哭的他心软了,心疼道:“好啦,如果你收起眼泪,我……我可考虑,一段时间不去……这样,你那混账的师傅,就不用再关你,但别奢望,我会给你太多时间,由着性子不回来”。 “真的吗?” 小舞半信半疑地问,心里却是一阵暖,睁着已哭肿的泪眼,仰望着帝九渊深沉锐利的杏眼,四目良久相望,内心都很感伤。 心似双丝网,中有千千结。 感叹这一老一少的奇遇奇缘,他们都找到了,彼此心中最缺失的爱,但却逃不掉被命运摆布,走的是一路坎坷。 小舞感觉自己是幸福的,能够看出帝九渊惦记自己、心疼自己,就像她不舍老大一样,老大也一样不舍她。 良久之后…… 小舞率先打破沉默,“老大,我还吹不好冰龙笛,因为,三气修的还不行”。 “唉!真是个冤孽,没事,老大教你,但你得乖乖听话” 帝九渊终于不用担心,小舞想要摆脱他了,但也意味着,二人还得很长时间不能相见,心内叹息,“没办法,遇到小丫头是福是劫,自己都认了,谁让自己曾充当过“母亲”呢?”。 帝九渊曾有一个儿子---东儿,但他早已灰飞烟灭在茫茫天地间,他一直认为,小舞是老天送给自己的补偿,想久了,连自己都深信不疑。 帝九渊教的认真,小舞慢慢稳住心神,开始静心练习,一千年静修已有了些功底,自然进步很快。 发现小舞有要散伙的心思后,帝九渊主动联系她的次数变多,他就是要增加,在小丫头心里的存在感和重要性。 寿宴后,眼睁睁看着满脸绝望的小舞,被师傅玄元带走,翠儿却感到无能为力,她的心疼碎了,明白小主不走,是不忍心违逆师傅。 翠儿跑出希夷仙府,哭自己没能照顾好小主,有负王后的重托,哭小主命运多舛,她哭自己无处可去,翠儿在山道旁的树林中,放声大哭,将千余年的委屈、不甘,都一股脑地发泄出来。 “小舞,我可怜的小主啊!……”,翠儿哭瘫在地,一拳一拳打在地上,手上已是鲜血淋漓,视乎只有疼痛,才能压下心中的悲伤。 翠儿的哭声,引来早早来看小舞的子萧,急急赶过去,见如癫如疯般哭嚎的翠儿,手上是鲜血淋淋,心疼恼怒道:“你,这是发什么疯?”。 “我是疯了!是被你们逼疯了!” 翠儿鬓发凌乱,满面泪水和痛苦,爬起身踉跄着,抖着手指指着子萧,悲鸣痛苦地控诉,“小主对谁?不是一片赤诚,啊?但她换来了什么?换来一次又一次的羁押,一次又一次的伤害。你告诉我,天底下怎会有,如此狠心的师傅?小主,你好傻,为什么不和翠儿走?你还留恋什么?顾忌什么?他们都不值得,不值得你诚心对待……老天啊,你对小主,为何如此不公!?”。 子萧发觉有事,抓起翠儿流血的手,边强行包扎,边盯着她充血的双眼,焦急问:“翠儿,快说,到底发生了什么?小舞怎么了?”。 翠儿怒急而笑,带着满腔气愤,嘲弄着,“哈,哈哈,小主被她那好师傅,又给带走啦,带走啦!你们天族人,都是……都是伪君子,暴徒!混蛋!”。 翠儿的话,让隐身在暗处的孤鸣鹤,恨得攥紧了拳头,牙关紧咬。昨日宴会,他借口帮忙,让安庭把他留下来,那么好的小主,为什么总是受师傅刁难?是该考虑一下,带小主离开希夷仙府了。 刚给翠儿包扎好伤口,子萧被惊的倒退了两步,他也不理解,失控的大喊,“什么?昨日不是好好的吗?她犯了什么滔天大错,羁一千年还不够吗?为什么?”。 没有谁能回答他的问题,愣怔了半晌,子萧呆若木鸡,嘴里喃喃着,“哪有什么道理啊?从来都没有,还是……走吧”。 ()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123章 情凄意切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小舞被羁思过洞,子萧伤心自责,却也无能为力,无望的等待如一把钝刀,时时割着子箫的心,逃离伤心地,是他唯一能做的选择。 子萧带着翠儿以寻药之名,一起行走天涯,漫天漫地找寻小舞的哥哥鹿小沣,以此补偿愧疚,更是自我救赎。二人心中希望,等找到鹿小沣后,就带着兄妹俩,寻个地方隐姓埋名,一起过与世无争的逍遥日子。 过去的一千年,子萧过的浑浑噩噩,早已没了时间概念,因无意问翠儿时间,才突然想起来,当日就是玄元的大寿,他惊呼,“翠儿,今日是玄元真君的大寿,你说……”。 对望着子萧饱含沧桑的眼眸,翠儿愣怔半晌,“有可能!”,言落,二人心照不宣,一同化流光赶回天庭。 正赶上小舞吹笛,子萧不顾长途奔波的疲惫,掏出玉箫相和,二人眉目传情、心意相通,一笛一萧珠联璧合,情真意切…… 只说了几句话,就被太子哥哥打断,子萧伤心地看到,小舞和大哥眼中藏不住的浓情蜜意,他明白了,他已把小舞弄丢了,唯有酒能压下心中悲苦,子萧将自己灌了的烂醉。 醉了的子萧,被寂逐风送回府中。当他醒来时,手按着疼痛的头,慢慢坐起身来,突然感觉身边有动静,他惊惧地发现,一个衣装不整的女子躺在身边。 “你!怎么在这?” 子萧的侧妃绫绫,带着一脸娇羞坐起身,眼波脉脉荡漾,深情望着子萧,羞答答说:“是殿下,拉着妾身不让……离去”。 子萧闭上眼,能朦朦胧胧想起,他和自己教会吹笛子的她,曾深情相邀,萧声廖廖缠绵,笛声渺渺绸缪,一萧一笛廖廖渺渺,绵绵妙音中,二人一起沉醉…… 温柔乡中,有说不尽的旖旎,道不完的鸾凤和鸣,本以为已合二为一佳偶天成,却原来是一场黄粱美梦,子萧披上衣服落荒而逃。 一场醉酒,一切化为乌有。 美梦是假的,但美梦让子萧失去了,一直坚守的守身如玉。那是他在所爱人面前,可骄傲承诺的最大资本。 子萧执拗留下清白身,一是,反抗父君强逼他成婚,他以不行夫妻之实,想让这样的强逼,不再发生第二次。二是,他了解,小舞所在的白鹿族族人,骨子里就自带对配偶忠诚的天性,一旦认定,就是一生。三是,他听小舞说过,她只要一心一意的清白人,自觉处处不如太子哥哥,但在这一点上,太子哥哥却无法与他相比。 而今,这份坚守一夜尽毁,让子萧突然迷茫,不知该再执着什么? 爱欲中,无智者。 被苦恋折磨的子萧,心被伤的千疮万孔,但他也成了另一份感情的刽子手,他的冷漠残忍,也一刀刀割在绫绫心上。 绫绫发现除了等待和哭,自己什么也做不了,好在有子萧的母妃怜惜着,二人相互照顾,慰籍温暖着对方。 看到愁眉锁眼、黯然神伤的子萧,颓坐在树下,落寞绝望的样子,如一个被抛弃的孩子。 因为深有体会,所以懂得。 翠儿的心猛地一疼,不忍心子萧独自难过,虽然他的难过,并不是为了自己。子萧默默爱了小主一千多年,也折磨了自己一千多年,翠儿清楚求而不得的苦,那是心一点点被凌迟的痛。 翠儿平静下来,眉头紧拧,对默默流泪的子萧,解释说:“子萧,我刚刚拦着了,我想带小舞离开,但小主却……”。 “什么?翠儿也有了……要带小舞离开的打算?” 孤鸣鹤神情一凛,看来小舞在思过洞,是受了大罪,希夷仙府真的不能再呆了,孤鸣鹤更坚定了,要带小主离开的决心。 想着要离开自己的一对儿女和爱妻,孤鸣鹤心中是一阵难过。 “她,这个傻姑娘,还一直想着要报恩,是不想违逆她师傅,她……她是不会走的,何况她……”,子萧万念俱灰地幽幽说着,想起太子哥哥,看小舞的火辣辣眼神,难过的说不下去了,除了逃,他想不出别的办法。 “翠儿,我要走了,这里……让我太难受了” 泪眼婆娑地望着子萧,翠儿也认了命,沉痛问:“能……再带上我吗?”。 “好!一起走”,子萧痛快答应,他已经习惯和翠儿在一起。 子萧手伸进袖子,握了握千辛万苦找来,给小舞治心悸病的护心草,为了这棵护心草,他险些丢了性命,但不能见面,一切都是枉然。 子萧看了看仙府,咬了咬嘴唇,眼里噙着不舍的泪,对翠儿说,“走吧”。 两个伤心人,带着各自的心事,一起离开了伤心地,不知这一别,又要多少春秋? 望着二人离去的背影,孤鸣鹤感觉心里空荡荡的,翠儿走了,没能带走小舞,那他就更做不到了,他只能继续留下来,远远陪伴保护着小主。 想着刚刚决定,要离开家人时,自己撕心裂肺般的痛,孤鸣鹤原地遁走。他要马上回家,马上见到自己的一双儿女和发妻,他要好好疼爱他们。 一个清脆的男童声,冲里屋喊着,“娘亲,爹爹回来了”。 “爹爹!……” 一个娇滴滴的女童,一边奶声奶气地喊着,一边像只快乐的小鸟,向正走进院子的孤鸣鹤,扑棱棱飞过来。 孤鸣鹤长臂一捞,把女童抱在怀中,满眼宠腻,“小美,今日乖没乖?”。 小美忽闪着,与孤鸣鹤长的很像的眉眼,娇声答话,“嗯,小美,很乖很乖哒”。 “小美,爹爹累了,别缠着爹爹,到哥哥这来”,男孩说着,懂事地伸手去拉,已坐在孤鸣鹤腿上的妹妹。 小美黑亮的圆眼,眨巴眨巴地望着孤鸣鹤,满眼都是不舍。 “天勇,爹爹不累,无妨” “爹爹,喝茶” 天勇给孤鸣鹤斟了茶,抬眼看见,小美搂着爹爹的脖子,冲他挤眉弄眼做鬼脸,他也吐得舌头羞她。 小芙笑意盎然地走过来,递给孤鸣鹤一块湿巾,脉脉望着说:“擦擦手,马上就吃饭”。 孤鸣鹤仰脸望着小芙,伸出大手,眼光灼灼说:“小芙,你帮我”。 小芙楞了一下,眼睛瞧瞧儿子,又瞅瞅女儿,脸上泛起羞涩,犹豫片刻,还是蹲下,抓着孤鸣鹤的大手细细擦拭。 小芙不明白,白日里总是正襟危坐的孤鸣鹤,今日怎会如此暧昧?想想自己的夫君,虽不是一个温柔体贴的男人,甚至还有些简单粗暴。但小芙明白,她的夫君爱自己、爱两个孩子,也爱这个家。 看着含羞带俏给自己擦手的爱人,和捂着嘴“哧哧”偷笑的一双儿女,孤鸣鹤心中是满满的幸福。刚刚感觉要失去的痛苦,让他心中有了,失而复得的侥幸和珍惜。 孤鸣鹤情不自禁,红了眼角,他两臂一揽,把爱妻和儿女一起揽在怀里,紧紧抱着,不忍撒手…… 小舞的冰龙笛吹的越来越好,速度让擎天和玄元都感到意外,吹好冰龙笛,需要先练好三气。 天下修炼者穷尽一生,也只能掌握好一种修炼清气的方法,但小舞正逐渐谙熟三气,并逐步将三气调和,这是很了不起的能力。 看过小舞十几次,擎天总觉得,她对自己好似意兴阑珊,热吻也能令她沉沦,确定她还爱着自己,但再想有得寸进尺的举动,却是完全不能。能看出她的戒备心很重,索然无趣的样子,让擎天也常失了兴致。 而每到此时,小舞常捧着心口喊痛,擎天更觉得,她是故意演戏。深爱中的人意乱情迷、不能自已,本是正常之举,但小舞设着防,让擎天心中不悦,也刺痛了敏感的自尊心。二人间生出不少嫌隙,都常陷入患得患失中。 一个月能见小舞一次,再见面时,二人又是一番唇齿温存,擎天再次求欢不成,面子再也挂不住了,突然想起月华般的公子慕白,嫉妒怨愤之情顿生,粗鲁地推开小舞,怒道:“小舞,你到底怎么了?你心里……究竟,还装着谁?”。 小舞捧着心口,灰暗的脸上满是疼痛,吃惊、悲伤,她仰望着擎天,痛苦道:“我心里装着谁?难道,你不知道吗?”。 擎天一愣,躲开小舞直逼的目光,踱了几步,厉声道:“我以为自己知道,但现在……已无法确定了”。 小舞冷笑了一声,怼道:“呵呵,不能确定?就是因为?我没……”。 在小舞冷笑的脸上,擎天看到了嘲讽,自尊心被狠狠刺伤,忍不住冲小舞喊道:“是!别的女人,求而不得的东西,你却一次次推开不要,你当本君是什么?若不是你心里有他人,又怎会如此?你是在,为谁留着……?”。 心口疼痛有所缓解,浑身却没了力气,小舞坐在地上,仰看着咆哮的、不讲理的擎天,突然有种无力感,她不想和他交缠,面色冷漠,无精打采地说:“别的女人,都在宫中盼着,太子殿下,何必在我这屈尊?还是请回吧。至于我想什么?与你无关”。 擎天怒了,没有人敢这样对他讲话,他的骄傲、权威受到空前挑战,他冲上前,一把拽着小舞手臂提拉起来,怒目圆睁,喝斥道:“混账,再敢说一遍?……你好大的胆子,仗着本君怜爱,竟敢这般放肆?”。 小舞手臂被捏的生疼,怒迎着擎天愤怒的目光,挥臂甩开他的手,决然道:“我不需要爱,更不需要怜,什么都不需要!把你的怜爱,给你那些女人去,别再来纠缠我……你走”。 擎天暴跳如雷,“你还是怨我……有那些女人,但是我说过,我只爱过你一个,只为你一人心痛过!你利用完我,让我爱上了你,现在又想着要摆脱我,是想着……要去找哪个?慕白?帝九渊?子箫?还是……”。 瞧着眼前失去理智的擎天,小舞怔了一怔,视乎从未看清过他,即不可理喻又陌生遥远。 被擎天狂轰乱炸的爱,搞昏涨的脑袋“突”地清明起来,小舞想起,雍正宫里的一座座殿宇,那里住着行尸走肉般的女人们,与太子继续再纠缠的结果,就会成为其中的一个,那是自己过去,最望而生畏的地方,更是极力逃避的囚笼。 “怎么会就昏了头?又粘连上了呢?” “长痛不如短痛,虽然太子很优秀,也足够爱她,但这份爱能维持多久?一个帝王的爱,能有多少真?纵使真,那又能分她几分?未来太长,绝不能那般活着,眼前这个人,不能再纠缠了……” 苦难让小舞过早的成熟,除了情爱,她还要安顿未来,内心世界还有江湖,既然不能在一起,就当断则断,不能拖泥带水。 小舞心中暗自打定主意,逼视着擎天,实在有些不舍,又低眸稳了稳心神,平和道:“太子殿下,你能给我的,我实在不想要,我要的,你也给不了。这是一场阴差阳错的误会,再继续下去,对双方都会是折磨,还是……分手吧,从此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擎天不能忍受背叛,尤其来自女人的,本期待小舞认错服软,结果却直接提出分手,他咬牙恨道:“鹿小舞,你既然惹了我,就休想摆脱,我告诉你,你生是我的人,死也是我的鬼。哼!想再找别人,你休想,做梦也不行”。 “哼!”,小舞听罢,觉得没什么好谈的了,冷哼了一声,决绝走开。 擎天眯眼望着,浑身透着冷绝的小舞,心中开始害怕,这个与众不同的小姑娘,总有超乎想象的极端,如果真决定放弃,那就麻烦大了。 他也不是非想要她,只是情之所至没控制住,擎天几步追上,把小舞拉入怀中,冰凉的唇又吻上她的,解气地啃咬着,嘴里含糊着,“你休想,我不允!我不准!你想要的……我都可以给你”。 擎天说完,自己都惊的一顿,他的承诺,真的能做到吗? 不管了,关键是不能让小舞离开自己,一面动情吻着,一面开始服软祈求,“小舞,求你!别离开我,别再折磨我了,好不好?我的心,都被你揉搓碎了,小舞……”。 小舞已深陷情爱的泥潭,面对这样一个成熟、魅力十足、自己又仰慕的男子,怎可能想放手,就能放得了手?想着擎天对自己的好,小舞的心又柔软起来。 擎天毕竟懂闺阁之趣,莺莺燕燕们可没少教他技巧,面对刚触情网的小舞,他自是老道,动情地吻着小姑娘的脸、耳朵……每一寸皮肤,嘴里还喃喃说着情话: “小舞,我爱你!爱的发疯发狂” “小舞,没有你,本君会生不如死……” “小舞,让我牵你到白头,好不好?” “……” 在狂轰滥炸的热吻和情话中,小舞再次沉沦,满面红透,双眼迷离地点了头。 一场危机后,擎天有失而复得的余惊,紧紧搂着小舞,躺在洞前软垫上,望着头顶一方透亮的天空,心有余悸道:“小舞,以后我俩……再也不要吵架了,好不好?” “嗯” “也再不能说,离开我的话……还有,你心里,不许装着别人,你……只能爱我一个” “嗯” 擎天转头看着,像猫一样乖顺的小舞,很是满意,用手指抬起她的下巴,见小舞纯净的眸子,坦荡并深情地望着自己,擎天心中生出歉意。刚才自己小心眼,乱发了一通脾气,险些失去心底纯洁的小舞,擎天珍惜怜爱地,又吻上了她的唇…… 小舞又是一阵心痛,打扰了这一刻的美好。 擎天看到,小舞手抚着胸口,呻吟着,蜷曲起身子,蜡黄的脸上布满汗珠,这些都不可能装出来,原来自己一直在冤枉她,擎天满脸愧疚,帮着她按揉胸口,已缓解一些疼痛。 玄元也发现,只要小徒弟练武时间长一些,就会气喘吁吁,脉搏也快的惊人。 小舞心悸的病症,让玄元和擎天又增添了心事,请子萧的师傅药王来诊断,也没有什么好的对策。 ()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124章 为了你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擎天与玄元、太白金星一道,要去与北天庭临界的几个部族暗访,临走前,他带走了小舞的一缕头发。 暗访十几日后,太白金星带着装扮成自己副手的擎天和玄元,一同来到有熊氏族的王宫门前,他递上名帖,被值守侍卫领到偏殿。 “请星君在此稍候,我们大王,稍后便来”。 等了约半个时辰,有熊氏族大王熊藏乌,才醉熏熏地姗姗而来。 熊藏乌被左拥右抱的美人,扶坐在宝座上,手不安分地抓了一把美人稣胸,惹得美人嘻笑娇斥,他哈哈笑着,与美女打情骂俏。 太白金星见了,气的两道白眉都皱巴到了一处,“咳!咳!”咳了两声提醒。 熊藏乌这才抬起醉红的眼,看了看台下的三人,脸色明显不悦和不耐烦,轻慢问:“不知星君……此次来,有何要事?”。 太白金星紧蹙着眉,白胡子直颤,稳了稳神情,正色道:“今日,本星君是陪同太子殿下巡视,尔……还不快快接驾?”,太白金星说罢,退到太子擎天身后。 熊藏乌一惊,见一个气宇轩昂的年轻男子,负手立在中央,定睛一看,果真是太子擎天,吓的碰翻美人手中的茶杯,屁滚尿流地从宝座上,晃晃荡荡跑下来,扑通跪倒在地,磕头请罪,“不知太子殿下驾到,有熊氏国王熊藏乌,迎驾来迟,望太子殿下恕罪!”。 擎天面色冷峻,瞥看了一眼,高大威猛的熊藏乌,不动声色道:“熊大王与北天庭使者,喝的可还尽兴?”,又扫看了一眼,花容失色、战战兢兢的两个美人,又冷道:“这绝色美人,可还称心如意?”。 闻言,熊藏乌的酒意,瞬时被吓的烟消云散,趴在地上磕头不止,慌忙解释澄清,“太子殿下,臣冤枉啊!那个沅通,本是我有熊氏族族人,他邀请臣去喝酒,到了……臣才知道,他成了北天庭的说客,是来游说臣……归附,还许了封地高位,但……但是臣发誓啊,什么都没答应,臣绝没有做……对天庭和天君的不义之事,请太子殿下明鉴啊!”。 熊藏乌心里明白,自己与北天庭的那点猫腻,怕是早已被南天庭知道,好在自己一直游移不定、左右平衡,始终保持了暧昧不清、模棱两可的态度。 从知道帝九渊回来主政,听到对自己曾经的叛变,可以既往不咎的信息后。熊藏乌心里的天平,才刚要倾向北天庭,就被南天庭发现,这可是牵扯全族生死存亡的大事,稍有不慎,有熊氏族的血脉就要被断送,他可不能,也不敢冒任何风险。 擎天转头,看了看玄元,眼神相碰,心思已了然,据他们得到的情报,与熊藏乌刚说的基本相符。 有熊氏族是一个古老氏族,其先人曾追随帝九渊南征北战,一起建立了北天庭。 帝九渊打下了,本属南天庭的临界要地---“天涯”,作为是两个天庭对峙的屏障,因信任有熊氏族先人的忠诚,就将这军事重地分封给该族,命他们守好“天涯”要塞。 有熊氏族传到熊藏乌这一代,架不住南天庭的威逼和各种诱惑,最主要是看不到北天庭的未来,早在五千多年前,将判降到南天庭。 熊藏乌看似粗笨,实则是粗中带细,虽然叛变南天庭,但和北天庭还保持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尤其和主管北天庭财政的大臣飞涎相好,两人相互勾结,从南北两天庭,都捞到不少好处。 明白“天涯”要塞的重要性,也知道有熊氏族的影响力,擎天需要稳住该族,让熊藏乌不能也不敢生出二心。 沉默片刻,擎天冷声道:“本君,权且信大王所说,有天庭百万天兵保驾,熊大王当然明白该做什么?……天君怜悯众生,不忍起兵戈,若是被侵犯,本君必会亲自挂帅,对恶徒绝不会手软……熊大王,你作为戍边重臣,想必也不想族人遭受荼毒,落得个灭族的悲惨下场。本君既已见过你,自不会再相忘,日后定会常常照拂”。 赤裸裸、明晃晃被威胁和恐吓,熊藏乌心里叫苦不迭,但也清楚不过,眼前看起来很风雅的太子,实则也是个狠角色,他与圣战神几万年四处征战,可彪炳史册的功绩是人尽皆知,给他一百个胆子,也不敢招惹这般人物。 熊藏乌偷瞄了一眼擎天,见他端肃伟岸,眼中犀利凛冽,忙回话:“谢太子殿下关心,臣绝无二心,我有熊氏族誓死效忠天庭和天君,若有违背,天打雷劈”。 擎天面无表情,冷声命令着,“好!本君记下了,你起来吧,本君还有几句话,要与你单独说”。 “是!”,熊藏乌起身,屏退众人。 玄元离开时,眉毛皱了几皱,担心太子避开他,是要做什么冒险的事,照顾太子周全,也是他的职责。 “太子殿下,请上座”,熊藏乌说着,引领擎天坐在宝座上。 擎天一脸庄严,看着面前低眉垂眼、恭恭敬敬的熊藏乌,开口,“本君,命你将一封信,直接送到帝九渊手上,可能办到?”。 熊藏乌一怔,回答:“回太子殿下的话,臣可以”。 “那好,一定要亲自交到……帝九渊手上,切记,此事不可对第二人说起” “是!遵命!” 飞涎专程进宫呈报书信时,帝九渊正和白泽下棋,他跪地禀到:“天帝,这是有熊氏族大王熊藏乌的密函,请求亲呈天帝”。 擎天千算万算,自己加了封印的书信,还是被擅于投机钻营的小人飞涎,给秘术破解,为他以后埋下了祸端。 帝九渊眼睛盯在棋盘上,懒散道:“呈上来吧”。 钦十三娘从飞涎手中接过密函,双手递给帝九渊。 帝九渊顺手打开,一个东西掉了出来,低头一看,是一缕头发,他马上便感知到,小舞的气息,脸上闪过一丝疑惑惶恐,再看锦帛上写着,“欲解疑问,请明日申时,独会龙际山山巅”。 帝九渊咬牙,一字一句道:“狂,妄,之,徒!”。 见信中夹着头发,钦十三娘咬着唇,脸上已有不悦,但听天帝发火,又觉得事有蹊跷,瞪着一双丹凤眼,偷觑着帝九渊。 白泽挥退众人,伸手拿过锦帛看了,小心翼翼地问:“这头发,是谁的?”。 帝九渊心浮气躁,也无心下棋,“是本帝……小丫头的”。 白泽深知,当前局势错综复杂,天帝刚回北天庭不久,南天庭就加大了动作,就连魔族也蠢蠢欲动。虽然天帝法力恢复的不错,但也没必要去冒险,认为小心谨慎总是上策。 “臣请天帝,去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狂徒” 一生还真没谁敢来威胁自己?何况是拿自己在乎的小舞,帝九渊冷哼着,眼露杀气,说:“哼?不用!本帝想亲自去会会,是怎样一个不知死活的?敢打本帝小丫头的主意,真是活腻了!”。 残阳如血,龙际山山顶,擎天负手而立,极目远眺,一只孤鹰在余晖中盘旋。 一阵风袭来,擎天顿感浩荡的威压,扯唇一笑,“天帝来晚了”。 站在擎天的背后,帝九渊看见一个英朗俊伟的青年,立在峭壁边,冷厉问:“是你传的信?”。 擎天回头,看到一个身穿七彩华服,风流俊逸,黑发飘扬的高挑美男,风姿卓然地矗立在淡金色光芒中,再细看,面色白玉无瑕,潭水般幽邃的单凤眼,高挺的鼻梁,噙着骄傲的红唇,乍看妖冶美艳,再看却有着睥睨天下的矜贵。 “是天帝?” 与帝九渊在深潭下,对战过几个回合,擎天觉得身形有些相似,但男人长的太艳丽,让他真不敢确认,这就是建立天庭、与天齐寿、四海八荒敬仰惧怕的北天庭天帝---帝九渊。 未回答擎天的问题,帝九渊眼神如刀,口气犀利,“说!你是谁?要说何事?”。 擎天明白,除了帝九渊,怕不会再有人能有这等气势,顿时感觉气弱不少,忙施礼胡编道:“玄元真君大徒弟秉德……见过天帝”,冒充秉德来谈小师妹的事,擎天觉得更方便和顺理成章。 帝九渊带着审视的目光,上下打量了一番擎天,觉得这个人有些眼熟,一时又想不起来在哪见过?觉得既是小舞的大师兄,应该没有恶意,语气缓和了不少,“嗯,你要说何事?”。 “晚辈,冒昧约天帝来,纯属为小师妹的私事”,见帝九渊未言语,擎天又道:“作为大师兄,小师妹被关思过洞……已超千年,晚辈实不忍心,再看她受苦”。 在没有搞清状况前,帝九渊自然不会表态,冷漠问:“这与本帝何关?”。 “哦,或许天帝已经忘记了,一个叫鹿小舞的姑娘,倘若真如此,那是最好不过。但想到小师妹与天帝认识,当初有友人去救她,而她却帮天帝……,后来,在师傅苦力争取下,天庭才放过,已被打回原形的师妹,但也做了保证”。 “什么保证?” “保证把小师妹,一直留在希夷仙府内,如若违抗,定不再饶,后来……” 转头看到帝九渊也移步到崖边,余晖下的他,金光熠熠,衣发飞扬,俊美轩昂,擎天似被他魔力的冷艳击中,眼睛都不忍挪开。 帝九渊的气势,已明显弱了下去,心里开始心疼小舞。 “后来又怎样?” “后来天帝应知,师傅在仙府门前,怒鞭爱徒” 帝九渊又有些动气,他亲眼看着小舞被打的极惨,那惨叫声仿佛还萦绕在耳畔。 “即是爱徒?为何忍心打她?” “天帝当然知道!不逼走天帝,如何能保全她性命?哪有一个师傅,忍心看着爱徒去送死?而与天帝再有往来,她的结果是……必死无疑!”,擎天心疼小舞,越说越激动,调门也越来越高。 见擎天如此关心小舞,帝九渊神色倒放缓不少,“你到底,想要说什么?”。 擎天提出了自己建议,直白而诚恳,“做为爱她的人,哦,大师兄,晚辈专程来求天帝,看在小舞曾帮助您的份上,不要再去找她,忘了她,只有这样,她才能得到自由”。 帝九渊瞥了一眼,满脸激动的擎天,挖苦道:“拿个小丫头出气,你们南天庭当真是无耻龌龊,就这么怕本帝吗?”。 毕竟是天庭储君,维护天庭威仪尊严,是刻在骨子上的准则,擎天直视着帝九渊,义正言辞道:“是怕!师傅怕,是因为怕爱徒受伤害,而心有不忍;天君怕,是怕引起亿万生灵,惨遭无端杀戮,三界处水火炼狱,再无安宁……这些怕,都源于爱!大爱!敢问天帝……可有怕的?”。 “放肆!你到底……是谁?” 对擎天大胆的慷慷陈词,帝九渊恼羞成怒,但心里不免也欣赏起,眼前年轻人的胆识气魄,敢对他如此讲话的,他还是第一人。 “我是谁?不重要,天帝只需知道,我因爱而来就够了,晚辈仰慕天帝高风雄伟,才敢冒死前来直言,话尽如此,恳请天帝斟酌思量”。 “哼,你不说,本帝也自是明了,念你对小丫头一片真心,本帝且不与你计较。但你需告诉本帝实话,小丫头身体可好?” 帝九渊问这话,是发现小舞的脸色很不好,也追问过,但小丫头一直搪塞,他终究还是不放心。 擎天犹豫片刻,沉声道:“她最近身体不太好,用力过猛、情绪激动,都常会感到心刺痛难耐,探看时,总有一团黑雾萦绕其上,还找不出原因”。 “她,或许被下了巫咒” 擎天被惊圆眼睛,“巫咒?”。 “可能解?药石可有用?” “巫咒,只有施咒人才能解开,药石只能缓解症状”。 “连天帝也不能解吗?” 帝九渊沉默地摇了摇头,一挥袖,手上多了一只木匣,“感到难受时,给她服下一颗,会能缓解些”,停顿片刻,又道:“回去告诉玄元,放他宽心吧,放小丫头出来,让她……过的舒心些”,说完,帝九渊无声无息地离去。 擎天还是捕捉到了,帝九渊眼中微不可察的一抹悲伤。他拿过悬在空中的匣子,打开看见一满盒的金丹,擎天冲着帝九渊离去的方向行礼,高声道:“晚辈替她,谢天帝恩赐”。 在擎天住的屋中,玄元焦急徘徊着,太子独自出去已超一个时辰,见擎天突然现身,气脑道:“太子殿下应知道,外面有多危险?太子身系天族根本,怎能如此鲁莽”。 擎天若无其事地坐在案旁,给自己斟了一杯茶,言道:“本君知道,但有件事,本君必须亲自去办”。 玄元曾参与过,与帝九渊及其部将的对阵,见识过他们的神通,擎天年纪尚轻,自然不知道,那些自带天生神力者的厉害,就急切提醒,“何事要太子亲自去办?这里到处都是北天庭的耳目,甚至是暗影杀手,他们的广大神通,是太子所不能想象的,万分小心还嫌不够,太子却独自外出,这如何使得?”。 擎天悠然喝着茶,脸上有掩饰不住的喜悦,低眉想了片刻,抬眼盯住玄元,幽幽开口,“真君,本君去见……帝九渊了”。 坐在擎天对面,正在斟茶的玄元,闻言,手猛地一抖,睁大眼一脸的不可置信,“什么?去见帝九渊了?”。 “是!本君……已见过了” “你们……你们都谈了什么?” “只谈了玉龙清,本君找帝九渊,只是为了她” “什么?太子殿下冒着生命危险,只是……为了清儿?……”,玄元闻言色变,张了张口,都不知再该说什么? “本君赌,帝九渊在乎她,已明白告知,要想她好,就不能再联络她,更不能去找她,否则……她只有死路一条。” “结果呐?” “他……默许了,还给了缓解心痛的丹药,满满的一匣……还让带话,让真君放宽心,让小丫头过的舒服些”。 玄元怅然若失地呆坐着,苦笑了一下,喃喃说:“他,对玉龙清是在意的,殿下更是,唉!而我这个师傅……” 沉默良久,玄元寂寞地走出屋子,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125章 伴孽缘(1)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玉鉴镜只能感知万里距离,已经二十几日,没有擎的任何消息了,知道他和师傅去了南北庭的危险临界地,舞不免担着心,尤其怕擎去找帝九渊,也更怕老大伤害他。 再次见到擎时,舞很是激动,上下左右打量着他,一颗担忧的心终于放下,主动扑进擎的怀抱,刻骨相思,化做久旱逢甘霖的一阵狂吻…… 擎情不自已,一边贪婪索取,一边嘴里喃喃着,“舞,舞,我的舞……,我带你出去,出去……舞”。 被擎炽烈的吻,折腾得昏头昏脑,脸比石榴花还红艳的舞,听言,突然愣住了,疑问:“出去?”。 望着怀里不明就里,瞪着懵懵闪亮大眼的舞,擎红了眼圈,激动道:“是!舞,出去!我带你出去,你自由了!”。 相对无语,唯有泪千校 舞讶异、不可置信的含泪眸子,在擎的脸上梭巡,低声踹测道:“你……见过……他了?”。 二人眼神交集,心思一目了然,擎吻上那双会话的灵慧大眼,将舞搂的更紧,“是!我见过了,舞,我办到了!我们成功啦!”。 舞泪如雨下,抽噎:“谢……谢!我……我又欠下了,该如何回报啊?”。 紧紧回抱了擎,一千多年的心酸涌上心头,舞满面泪水,翘起脚主动回吻了擎。 舞心里清楚,对这样的谋面,擎需要下莫大的决心,是要抛弃所有,拿出必死的勇气,才敢去办。以此可见,太子是多么的爱自己,而自己为他做的却很少,愧疚、感动装满了舞的心。 相拥哭了好一会,擎抬起大手,给悲不自胜的舞,擦拭掉眼泪,并帮她理了理头发,温声:“舞,咱们走吧!”。 “好!” 舞答应着,又想起什么?跑到虎长躲藏的地方,轻唤,“虎,……虎”。 刚呼唤完,擎看见一只黑不溜秋的壁虎,爬到舞身边,大眼睛溜溜转地仰望着舞。 “虎,我带你离开这里”,舞着,就把虎抱起来,来到擎面前,“太子殿下,现在可以走了”。 擎不太喜欢,趴在舞肩膀上,丑不拉几的叫虎的壁虎,见她一脸娇宠地抚摸它,有些不尴不尬地问:“舞,你确认……要带上它?”。 “是!它是我的伙伴,你看它……是不是很可爱?” “呃?!” 擎是啼笑皆非,不知如何回答?他确实没看出,这只壁虎哪里有一丁点可爱,但他不愿扫舞的兴。 “等等” 抬头望着擎,舞关心道:“怎么了?”。 擎双眼灼灼,将舞逼靠在石壁上,“外面,可不如这方便”,着,就闭眼又要硬吻舞。 “嘎!嘎!”的大叫声,吓的擎忙睁开眼,见壁虎虎正瞪着溜圆大眼,怒冲冲对着自己示威,它在忠诚护卫着舞。 擎实在不想碰这恶心巴拉的壁虎,目光正碰上舞幸灾乐祸、引俊不禁的眼神,顿时无奈气馁。 两道划破崖底的爽朗笑声,是两个恋人,留给思过洞的最后声音。 舞的生活回到正轨,师兄们对她关爱有加,师傅也对她温和体贴,也没人强逼她练武,连孤师傅都送来陈年好酒,一切的日子像转了个大弯,突然都变得美好丰盈,唯一缺憾的是,翠儿和子萧云游四海未归。 舞走出思过洞的第三日,白泽将消息禀告给帝九渊,他在帝脸上,看到了欣慰的笑意,但也看到了,藏着的苦涩、无奈和落寞。 玉鉴镜中看着,已不能满足擎,他喜欢将爱人搂在怀里,一起闲聊斗嘴,争不过就动用权威,欺压呵斥舞,看她的憋屈样,也觉得很是开心。 石榴苑成了擎和舞的爱巢,二人如胶如漆粘在一起,一日不见,都感觉如隔三秋。 因经常尾随擎,菡萏敏锐发现了异常,她又借故找了不染。 架不住菡萏的糖衣炮弹,不染不但出师妹已经出来,还很高胸,领着菡萏去石榴苑寻找。 刚擦黑,石榴苑里石榴花开的正旺,红艳艳一片,淡香弥漫,几盏气死风灯刚亮,院内旖旎美好。 舞依偎在擎怀里,一起坐在石榴树下,手中各攥着一个酒壶,舞感慨:“太子殿下,如果能一直这样,该有多好啊!”。 擎立马回答,“不好!”。 舞直起身子,忽闪着亮晶晶的大眼,疑惑地盯着擎探究。 擎神叨兮兮,憋着一脸坏笑,凑到舞的耳边,挑逗道:“红罗帐里……才是最好”。 舞红透脸颊,慌忙捂上脸,羞的不知所措。 擎哈哈大笑,扒开舞的双手,又戏谑着,“难道?我的不对?”。 舞的脸更红了,扭捏不安,一记粉拳猛地打出。 擎一把抓个结实,眼里都是戏谑,嘟起嘴就凑了上来,嘎哑着磁性的嗓子,“呀,舞都还不知道呐?唉,都是为夫……做的不好,今夜就……”。 舞被箍着死死的,摇头晃尾,躲避着擎凑上来的嘴,慌乱喊着,“不要!”。 “不……要?那可不行,舞,得给为夫,改错的机会”,着,就伸手抱着舞,假意要站起来。 舞嘴里慌乱喊着,“不……不行!我们都还没成亲呐……”。 擎最盼的就是这句话,他收起一脸的戏玩之色,将舞带躺在地上,身子压了上去,脸贴的很近,呼吸可闻。 眼睛火辣辣盯着舞,擎动情道:“好!舞,让我们成亲吧!”。 四目对视,眉目传情,互许终生,二人用酣畅的热吻,互诉衷肠…… “师妹,你看……” 兴高采烈地不染,带着菡萏现身院内,见到两人翻滚欢好的一幕,都惊的目瞪口呆。 深度陶醉的二人,发现异常,都猛抬头,看到尴尬到手足无措的不染,和一个极美的倩影。 二人忙起身,擎悠然自若坐在石桌旁,舞心虚地慌乱整理着衣鬓,涨红着一张脸,低头,羞答答问:五师兄,有事?”。 “啊?哦,那个,我给师妹,带来个故友,师兄……走了”,不染语无伦次地完,撒丫子落荒而逃。 只见倩影慢慢回头,上下左右打量着舞,月光般皎洁的脸上,渐渐堆起悲伤,黑亮的眸里泪水越蓄聚多,直到大颗大颗泪珠开始滚落。 “……舞!舞” 舞一见,认出是她在野荷塘,一起玩的玩伴,也惊呼出口,“菡萏!”。 菡萏一步步走近,将舞猛地拉进怀中,声泪聚下,如泣如诉,“舞,真的是你呀!我找了你一千多年,想了你一千多年,你让姐姐找的好苦啊!舞,舞……真是太好了,老终于开眼了,让我找到了,我的舞”。 舞懵懵懂懂,未全反应过来,听了菡萏悲悲切切的一番话,她也落泪了。 都日久见人心,她开始觉得,自己愧对菡萏千年的深情厚谊,勾起伤心过往,也哭的甚是悲切,“菡萏,我也想你,呜呜……快别哭了”。 坐在石凳上的擎,正对着菡萏的脸,见她那我见犹怜的楚楚样,也很是感动。他怕舞情绪激动,引发心痛病,遂提醒道:“好了,相见是喜事,都不必太伤心啦”。 听言,菡萏才望向擎,愣怔了一下,才蹁跹上前,跪地施礼,“不知太子殿下在此,仙行为失矩,望太子殿下宽恕”。 听菡萏了这番话,擎和舞同时放下了,被碰见尴尬场面的忐忑,都不约而同地认为,菡萏没有看见刚才的一幕。 实则,菡萏不但把刚才的一幕看了个满眼,连后几句话都听的清清楚楚。 擎心中感慨,菡萏对舞千年不变的情义,忙起身搀扶,柔声道:“仙子快请起,不知者不怪,何来宽恕一?”。 目光不经意在菡萏脸上扫过,四目碰到一处,梨花带雨惹春愁,菡萏的美丽,还是惊艳到了擎。 菡萏心花怒放,烟视媚行,盈盈一拜,“菡萏,谢太子殿下”。 “好!你们姐妹初相聚,自会有许多话要,本君还有事,就先告辞了”,擎着,看了一眼泪水涟涟的舞,见她点头回应,宠溺一笑,化流光离开。 “菡萏,恭送太子殿下” 菡萏袅袅送别,心中却是大雨磅礴,颓坐在擎坐过的石凳上,温暖好似涌上心头,她感受着心上人身上留下的温度。 失神了好一会,菡萏打量着眼前面黄肌瘦的舞,问:“舞,怎么这般瘦?脸色也不好?”。 舞眼带感激,坐在菡萏身边,安慰道:“菡萏,不必担心,我一切都好,偶有心闷,不打紧的” “为什么不联系我?” “呃?……唉!一言难尽” “不用了,我听不染上仙讲过,姐姐不是怪你……心痛病可不能大意,既已找到你,就让姐姐来照顾你吧,你要好好听话” “好,有姐姐关心,我求之不得” 犹犹豫豫了半晌,菡萏终于支支吾吾问:“舞,太子殿下,怎会来这里?”。 “啊?啊……太子殿下,来下棋,对,来下棋的” 舞一时不知怎么回答?她知菡萏曾暗恋太子,自己还曾帮着撮合过,实在没勇气出口,自己也爱上了太子,舞突然又生出,愧对菡萏的心思来。 翠儿、子萧回来了,舞是欣喜若狂,她终于没了心事。发现子萧成熟许多,也更沉默寡言,连同翠儿也是一样。 子萧常会来探视,给她切脉和开些苦哈哈的药,每调配方都会亲自熬药,并亲眼看着舞喝光,才肯放心离去。 一次,喝完苦唧唧的药,舞忍不住抱怨,“子萧,你能不能……别弄这么苦的方子呀?”。 “不能!嫌苦?有本事别生病” 子萧嘴里怼着舞,但还是从翠儿手中的蜜罐中,挖了一勺蜜膏给她。 舞舔着蜜膏,奚落道:“唉!子萧,你这是啥态度吗?到外面疯玩那么久,还没玩够呀?你呀,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抬头冷眼凝望着舞,子萧冷言冷语道:“外面,没你想的那么好。白痴如你,又怎会知道?什么是福?”。 坐在桌边,正吃石榴酥的展喜,听了子萧的话,不乐意了,嘴里含糊反驳着,“我的师妹,可不是白痴,她是最聪明的”。 觉得子箫和原来太不相同了,围着子箫打着转,舞上下前后打量着,疑问道:“咦?……我瞧瞧,这还是原来的子萧吗?翠儿,你告诉我,他在外面受了什么刺激?怎么感觉……像个刺猬”。 擎笑意盎然地走进屋,打趣道:“她若是白痴,那世上,怕就没迎…不是白痴的了”。 菡萏娉娉婷婷,也一起跟了进来,接话道:“是呀,舞当然也知道,什么是福?能得到太子殿下的厚爱,便是最大的福气”。 擎听了这种恭维话,感觉很是受用,回头对菡萏笑了笑。 子萧,尤其是翠儿,都不喜欢菡萏。作为局外人,他们觉得,菡萏的心思都在太子身上,只是当局者的擎和舞,被蒙在鼓里看不明白。 “见过太子哥哥” “见过太子殿下” 子萧、翠儿和展喜向擎施礼。 擎打量了一下舞,觉得她精神头还好,突然就想起帝九渊的,舞可能被下了巫蛊的话,就又开始有些怀疑。 之前,擎派方相多方打探,还真是查到了舞的身世,但却没查到她和谁有仇?自然就更不知道,谁有可能对她下过巫咒? “子萧,舞怎会突然晕倒?治了三千多年,不但没丝毫好,怎么感觉越来越厉害了?莫非……” “护心草效果不错,请太子哥哥放宽心”,赶紧打断擎的话,子萧不想让舞起疑,让她对自己的病,心生更多的烦恼。 擎和舞的关系,在希夷仙府,成了不是秘密的秘密,大家都心照不宣、心知肚明,但没有人会点破,当然更不会对外人传。 郎有情妾有意,擎和舞眼中不时流露的绵绵情意,是藏也藏不住,不时刺痛着菡萏和子萧的心。同是暗恋者,同样很伤心,子萧选择了逃避,而菡萏选择靠的更近,积极为自己争取机会。 菡萏压下心中的嫉恨,上前拉着舞的手,疼惜地嗔怪着,“舞,叮嘱多少遍,你就是不听话,看来……得时时看紧你才斜。 “的对,菡萏你就留下来,和翠儿一起照看舞。若她敢不听话,就来禀告本君,看本君怎么收拾她”,擎嘴上嗔着,眼睛却和舞不时眉来眼去。 “是!太子殿下”,菡萏娇声应着,翠儿也低头施礼回应。 舞像个犯错的孩子,一副乖巧懂事的模样,不时偷瞄着擎,二人暗送着秋波,脸已红艳一片。 子萧的心被深深刺痛,他无法面对,自己深爱的人与别人眉目传情,忙施礼道别,“太子哥哥,药师府还有事,子萧先请告辞”,完,迈步就要离开。 三千年来,除了每月诊脉,舞已基本见不到子萧,若不是新调药方,他都是诊完脉就走,总是一副怄气的样子,连句话都懒得。舞很想和他多聊聊,问问他为何不愿搭理自己?舞更想用自己的冰龙笛,和他合奏一曲,但子萧来去匆匆,从没给自己机会。 实不想让子萧走,舞挽留道:“哎,子萧,你怎么刚来,就要走呀?别走,我还想和你合奏一曲呐?”。 听见舞的喊声,子萧脚步一顿,脸上有细不可查的痛色,之后,还是逃也似地离开。她已是自己长兄的恋人,爱又能怎样?除了躲避和远远护她周全,子萧不知自己,还能做什么? 睨见太子眼中漾起不悦,菡萏嘴角微微勾起,嗔怪着,“舞,你不能总缠着七殿下,殿下现在可是大忙人,找殿下医病的,都排着长队呐,你需好好静养,还是少会客为好”。 看到子萧一闪而过犹疑,又听到菡萏挑拨的话,又亲眼看见,舞丝毫不顾忌自己在场的感受,就急不可待地挽留子萧,“难道她更想,让子萧在这里,陪她吗?”,想到此,擎醋意大发,脸阴沉如墨。 翠儿、展喜跟着子萧也一起出了屋。翠儿皱着眉,她受不了,菡萏刻意的挑拨和演到,暗暗叹了口气,心里明白菡萏所做的,只是为了吸引太子目光,她在有意挑拨主和太子之间的关系。 翠儿曾多次见过,菡萏躲在暗处,咬牙切齿望着舞和太子痴缠,也发现只有太子在,菡萏对主的照顾关怀,才会无微不至感人至深。 起初,翠儿曾暗示过,反遭舞呵斥,“翠儿,你当我是傻子吗?连演戏都看不破?演戏会演几千年吗?值得吗?翠儿,以后不许再胡乱猜疑,更不可胡言乱语”。 翠儿本不希望二人好,她不喜欢擎,主要还是因他有许多女人,白鹿族信奉一夫一妻,见菡萏从中挑拨破坏,翠儿也并不想拦着,甚至盼着早搅和黄早算。 菡萏没有离开,忙着给擎端茶,还照顾舞喝水,缓和着有些尴尬的气氛。 在三千年的相处中,作为舞闺蜜的菡萏,已融入擎和舞的生活郑已过初恋激情的二人,对她温润贴心的存在,非但不觉得障碍,反倒都依赖她细致体贴的照顾,依赖她平衡二人日渐暴露的性格不合。 擎依靠菡萏,去劝教导舞,错在哪?如何做?舞与菡萏更是言无不尽,常诉女儿家的烦恼,菡萏成了二人斗气后的客,这三人共处的关系,让外人都直呼看不懂。 擎和舞的情爱少了轰轰烈烈,多了紧密相连的亲情,心中都认定对方,已是自己的那个人。但日子久了,性格与观念的差异,加上菡萏推波助澜的挑唆,二人之间相互的抱怨、猜忌与矛盾是越演越烈。 最终,因舞的一次意外受伤,矛盾终于爆发了。 第126章 伴孽缘(2)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希夷仙府练武场上,小舞和不染正在上下翩飞,挥剑对练。 在思过洞静修一千多年,小舞修为已精进不少,加上之后三千多年的勤奋练***九渊教的剑法已练的娴熟,在剑法造诣上,小舞已碾压五师兄不染。 小舞持火凰剑不断挥砍过去,道道凌冽的红色剑气,如网一般罩向不染。 不染不敢怠慢,双剑上蕴足仙力,边后掠撤退,边不断抵挡,手忙脚乱,显得狼狈不堪…… 二人缠斗了二三十个回合,瞅见小舞漏出破绽,不染突然飞扑过去,来了个海底捞月的偷袭,右手剑抵挡攻击,左手剑虚晃一招,剑锋一转,直刺向小舞的腹部。 “噗!”,剑刺入小舞的肚子中,在场的师兄们都吓呆了。 不染看到的漏洞,是小舞心口突疼,使动作变形,看见他偷袭过来时,小舞已来不及彻底闪开,被一剑刺中,但好在刺的并不很深。 擎天正好在仙府,见到被送回石榴苑的小舞,忙指派菡萏,“菡萏,你快给小舞检查一下”。 小舞毫不犹豫,安排翠儿,“不!马上给子萧传信”。 片刻,子萧一脸焦急地现身,不由分说就撕开小舞的衣袍,止血、上药和包扎,偶尔瞟向小舞的眼光里,都是嗔恨和疼爱,最后帮她整理好衣袍,扶她躺下,才气愤道:“冤孽,你以为自己有几条命,可以这般糟蹋?再深半寸,你的狗命就没了,真是不让人省心”。 小舞好久没听过,子萧说这么多话,拽着他的袍袖,挖苦,“哎呦喂,子萧,如你这般的大名人,也能走下云端啦?肯搭理一下我这小人物?哼!想想你过去,眼高于顶的熊样!我就来气……唉,我呀,命硬的很,想死都难,大医师,不用担心的”。 看见二人拉拉扯扯,话里更是充满打情骂俏的暧昧,擎天顿觉被侮辱和打脸,面子挂不住了,眼内孕育起风暴。 “哼!祸害遗千年,你……就是个祸害”,子萧冷哼着,气瞪了小舞一眼,摔开她的手,识趣地离去。 帮小舞擦着脸上的冷汗,菡萏又偷瞟着擎天,欲言又止道:“小舞,以后可不能,再和别的男子拉拉……咳!咳”。 擎天听罢,更是怒从心起,他怀疑自己不在,小舞就和别的男人不知收敛,气愤道:“菡萏,你先出去”。 “是!” 菡萏袅袅施礼,临行前,又脉脉望了擎天一眼,眼光里都担心和关怀,这眼光让擎天不由心中一暖。 轻移莲步出门,菡萏嘴角扯出一丝阴笑,她心里嫉妒的要命,更狠的要死,明明自己比小舞长的美,比她更关心体贴太子,更是全身全意爱太子,凭什么?小舞却能得到太子的爱? 三千多年来,虽然自己已能和太子同桌而坐,不用太拘束的聊天,费尽心机展现的美和贤德,也得到太子的青睐夸赞,但终究还是没得到他的人,更别说得到他的心,菡萏不甘心,更不服气。 由嫉生恨,菡萏知道,太子不会同时娶她和小舞,要么是小舞放弃,要么她就得死……菡萏又嫉是恨,但不到万不得已,她也不愿走到那步,若小舞挡了路,也不不打算放过她,能成为心上人擎天的女人,是她坚定的信念。 擎天黑着脸,坐到塌旁,冷眉冷眼盯着小舞,冷言冷语道:“当着本君的面,就与别的男人眉来眼去、拉拉扯扯,这成何体统?你……还知不知道点廉耻?”。 “什么?你说什么?” 小舞听罢,一怔,感觉如坠云雾,怀疑起自己的耳朵,她不敢相信,擎天会说出这样的话? 擎天实在不能容忍,自己女人的身子被别的男人摸碰,亲弟弟也不行,他咬牙地重复着,“本君说,你不能让别的男人……随便碰,你心中还知不知廉耻?”。 小舞这回听清了,难以置信地瞪大眼,半晌,气急而笑,“呵,你疯了吗?难道你不知道?医师眼里无男女吗?他是,我最好的朋友,你的亲弟弟,你怎么可以……这样想我?”。 逼视着小舞,擎天怒斥着:“谁都不行!你是本君的女人,除了本君,谁都不能碰你,我也不准你……再招惹别的男人!你听见了没有?”。 小舞也怒了,坐直身,与擎天怒目对峙,“你,简直不可理喻!今日,让我也提醒你,我,鹿小舞……不是你的女人,也不想……成为你的女人”。 “好啊!翅膀硬啦,不想成为本君的女人了,那你想成谁的女人?子萧吗?还是……,说啊!” 擎天越说越醋,声音就越渗人,双手抓着小舞的肩膀,不断摇晃着。 小舞被摇的伤口生疼,虽然未伤到脏腑,但伤口不浅,她皱眉吼着,“谁?谁都比你真心,谁都比你更好!至少,他们会全心全意……待我”。 擎天的自尊心,受到空前挑战,在小舞心里,他竟比不了别人?自己如此一文不值,那自己几千年的心,岂不是空付了。 “没良心的孽畜,本君没有真心待你吗?你明明知道,本君只爱你一个,竟还敢……说这般无情的话?” “爱我一人?呵,呵呵,你不觉得,这是天大的笑话吗?是你一个又一个儿女出生,证明了你爱我?还是你和别的女人眉目传情,证明了你爱我?……哼!道貌岸然罢了,又何必当我如傻瓜一般捉弄?又何必惺惺作态?游戏还没玩够吗?你不累吗?” 一起走过苦难岁月,感情经历过千锤百炼,爱已埋根入骨,因爱擎天至深,小舞不愿提这一切,甚至刻意不让自己去想太多,因为一想现实就会难过,一想到可能分离,就会心痛不已。 随着不管不顾的热恋退去,小舞的脑子越来越清明,她心灵深处,还是无法接受,成为擎天后宫中的一员,害怕面对现实,常常让她内心纠结痛苦。 小舞曾想过,实在不行,就保持这样的关系直到终老,所以,日复一日年复一年,陶醉在擎天的爱护中,不忍心打破美好的一切。 “孽畜,你竟敢把本君的爱,当成游戏?……哈,对!你以为你是谁?为了你,本君就要驱逐,那些关乎天庭大计的女人们?本君心中不只装着女人,更是装着天下的众生……让菡萏教了你四千年,教你怎么做个好女人,结果呐?你是烂泥扶不上墙,丝毫没学到她的娴雅恭顺,却越发恃宠而骄、媟黩纵恣,你看看自己的鬼样子,简直是可恶至极!”。 爱,注定结果是痛,那就长痛不如短痛。 “不需太子殿下提醒,我很清楚自己是谁?一个失家的孤儿,低贱的书童,最卑微的紫菀草,但那又怎样?我就是我,不会为谁而改变,你……也不例外。谁好?你自可娶谁,不要再把我愚夹其中……都说当断不断必受其乱,既无未来,就不值得纠缠,你不累,我却累了,还是分开吧……”。 小舞总觉得自己像一株紫菀草,那是漫天遍野都有的野草,紫菀草生命很旺盛,越是被践踏,长得越好,想着自己悲催的过往,她怎么都觉得,自己真的很像紫萱草。 听小舞说要分手,擎天简直要气炸了,心中又恐惧失去她,伸出大手抓着小舞的衣襟拉向自己,低吼道:“本君何时轻贱过你?又何曾有娶菡萏的意思?你这个不懂尊卑、不知死活的孽畜,你说分开就分开?当本君是什么?” 擎天说完,愤怒地一抖手,站起身。 说到菡萏,小舞更脑,心也更凉,三千多年来,擎天与菡萏眉来眼去、暗送秋波的一幕幕,浮现在眼前…… 小舞伤口痛,手没撑住,被擎天的大力一甩,直接拉翻到榻下,这一跤摔得可不轻,痛苦地捂紧了伤口。 半晌,小舞抬头苦笑,失望地摇了摇头,她受够也不想受了,是时候该做个了结,三个人的滑稽戏,应该落幕了。 擎天满心的心疼,弯下腰伸手去扶,手刚伸到一半,又缩了回去。 小舞捂着伤口,眸中含着绝望鄙视,瞪着擎天,哼笑着,“呵,没有想娶她?那我问你,你每次来,是不是在四处寻她?趁我不在,你们是不是偷牵过手?唯一一次,你带我出去玩,也要带上她,还把我支走,两人假借抓鱼,湿吻到一处……还让我再说下去嘛?我没说,不等于我不知道,更不等于我不介意,你们,不是把我当傻子,那是什么?”。 擎天有些气短,知道自己对菡萏有好感,但真没想过要娶她,小舞说的事,都是菡萏摔倒时,他伸手救援时的误会,慌忙替自己辩解,“小舞,不是像你想的那样,本君可以解释”。 “解释?你敢说,你一点都没动心?哼!你不能!我知道她爱你,很早就爱,既然你也喜欢她,那你该娶的……应该,是她。我就这副德行,改不了也不想改,不想成为谁,也不想为谁而改变,三人的游戏,我累了,也腻了,我退出”。 “真该死!” 一直偷听的菡萏,气的咬牙切齿,都是鹿小舞逼的,太子才不得不说,无心娶自己,手上不觉捏紧了拳头。 菡萏的表现,被翠儿看在眼里,听着屋内传出吵架声,翠儿心内担心小舞,真想揍眼前这个祸害一顿,把她赶出石榴苑,但知道此时不能火上浇油,翠儿咬咬唇,又咽下了气脑。 擎天是爱小舞的,爱她的与众不同,早视她为知音和心灵伙伴,明白菡萏等女人是无法替代的,虽然小舞偶尔也会任性,但那也是小女子的撒娇,擎天其实不怕小舞刁蛮任性,但怕她理智决绝。 “小舞,本君爱的人是你,这你知道的,别再说那些疯话,好不好?” 小舞坐在地上,冰冷地仰望着擎天,突然觉得他好陌生,曾经那个连她皱一下眉,都会担心她哪不舒服的爱人,怎么会绝情到?不顾及她刚刚受过伤?不但不想着请医师,还对她动粗,真是连起码的怜爱都没有了,小舞的心被恨恨伤了。 “话不投机半句多,你的爱,我承受不起,也不想再承受,什么都不必说,还是分手吧” 擎天俯视着坐在地上,满脸决绝的小舞,气愤填膺喊道:“你说了不算!只要本君不说不要你,你说什么想什么,都没有用!鹿小舞,你听清楚了,你是本君的女人,未来只能嫁给本君,你愿意不愿意,都由不得你”。 小舞已失望透顶,像是看陌生人一般,冷哼了一声,“哼!笑话”。 擎天顿了顿,眸光微闪,又用过去最常用的以权压人的方式,想控制住小舞的胡言乱语。 “鹿小舞,是谁给你的胆子,不用敬语?你哪来的底气,敢句句顶撞本君?你这是……大不敬!别以为……本君不舍得责罚你!怎么?还不快快请罪?请求本君放过你?”。 “……” 这一次这招失败了,看到了小舞怒红的眼睛里,透着失望狠厉,擎天怕她狂怒下,会说出更不管不顾的话,就用话堵她的嘴。 “你简直是发了狂,敢说这些大逆不道、恣意妄语的话,看来,是该让你好好冷静冷静,才能知道……自己错在哪?也好好想好,如何向本君赔罪?想明白,以后该如何恭顺本君?” 擎天说着,祭出玉鉴镜,将小舞收进冰雪幻境中。 其实擎天都没有意识到,自从菡萏加入后,他为了端住太子的架子,已经开始不再使用“我”,而是本君,而小舞当着外人也多用敬语,这无形中拉开了两颗热恋的心,本该有的平等和无所顾忌的自由。 爱情从来就是两个人的事,第三人的出现,定会破坏应有的氛围和平衡,何况第三人还是个居心叵测、处心积虑的第三者。 幻境中,是层峦叠嶂、广阔无垠的冰雪世界,这里没有生灵,没有声响,甚至连风声都没有,寂静的令人心底发慌。 幻境的世界里,只有小舞一人,不会遇到危险,但会感到寒冷,只要用仙力护体,她不会被冻伤。 小舞心痛欲裂、悲不自已,她没有动用仙力,冻伤的痛视乎能抵消一些心上的痛,她茫然、失魂落魄地不停走着,不知去哪?也没想要去哪?只是傻愣愣的一直走着,走着…… 小舞脑海中,不断掀翻着,她与擎天在一起的过往,只是甜美的,已不再感觉甜蜜,而伤心的,却更觉得伤心入骨。 小舞实在走不动了,她孤独走过六年,六年冰寒,冻伤了全身每一寸肌肤,白茫茫一片,也刺瞎了双眼,小舞的心连同她的身体,已被冻僵。 迷迷糊糊躺在冰雪中,小舞身上蒙着厚厚的一层雪,静静等待死亡的降临。 杂乱的脚步声好刺耳,用仅能看见一点光感的肿胀右眼,小舞算是看清,竟是雍正宫的那些抓她、审她的人,正一脸狞笑,看着将死的她。 嫣然的脸就在眼前,她勾着嘲笑,张狂讽刺道:“哼!一个卑贱小书童,也想飞上枝头成凤凰,结果呢?哈哈,一千年了,连太子面都见不到,活该!竹篮打水一场空,心痛吧?绝望吧?后悔吧?哈哈哈”。 “贱婢,你以为太子殿下会真爱你?若真爱你,他还会不断扩充后宫?若说爱,太子更爱的……应是他的江山、他的名望、还有他自己,真是幼稚!自以为聪明,实际上,却是最大的傻子!竟信男人的胡说八道?哼,蠢货!”,小舞能听出来,这是侧妃沩姒的声音。 “哎呦喂,可惜了,还这么小就要死啦,可惜了,白学了一身本事。唉!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呀,也怨不得别人,怪就怪自己眼拙、眼瞎喽,啧啧”,浪声浪气的声音,一听就是武魅的。 “若不是你,我也不会被太子殿下赶走,若不是你,嫣然也不会离开我,你毁了我一生,贱婢,去死吧……” 炎武的声音刚落下,小舞就被他掐住了脖子,喘不动气憋的难受,小舞本能的踢踹挣扎,渐渐脑子混沌,手无力的垂下,小舞看到了,自己悲催一生的结局,万念俱焚地等待死神降临。 擎天心事沉沉,独坐约半个时辰,知道幻境中已过了六年,想着足够能让小舞冷静下来,思想反省明白。 一阵心慌之后,擎天唤出,正被穷凶极恶的炎武,掐的只剩下半口气的小舞。见她一身冻伤,瞎了眼睛,脸色青紫,脖子上有被掐的指印淤痕。 擎天惊呆了,心疼的要命,更气的要死,大声嚷嚷道:“孽畜,你为何不用仙力护体?你这样,是在惩罚自己?还是在惩罚本君?”。 幻境里的伤,回到现实中会自动康复,但若在幻境中死去,便永远也回不来,小舞侥幸躲过了,只差分毫的死劫,那些人是她的心魔,严格来说,小舞差点被自己的心魔害死。 小舞眼睛又能看见,身上的伤也慢慢在好,但她心里的伤,却疼更甚。 小舞在幻境里看到了,自己嫁给擎天的未来,好在是虚梦一场,好在还有机会改变这一切,她不再犹豫,坚定做出了人生选择。 小舞含着冰渣的眼眸,紧盯着眼前的擎天,手指着门,沙哑的声音冰冷入骨,“你,滚!马上,永远……不再相见,滚!”。 菡萏明白,如果太子不来这里,她可能又会回到,连见太子一面都难的境遇,慌忙跑进屋,替擎天打圆场,“小舞,说什么疯话,快……快向太子殿下道歉”。 怒目瞪着菡萏,小舞看够了,她的假惺惺的演到,咆哮着,“你,也滚,都一起,给我滚!”。 在外人面前,擎天终是兜不住面子,他气小舞失了分寸,气菡萏因他而挨骂。 擎天面色铁青,嘴唇抖着,怒道:“你,简直是疯了!你……好好闭门思过,别指望本君,会轻易饶过你”,说完,拉着菡萏气鼓鼓离开。 见二人一离开,小舞再也装不去了,她捂着胸口,疼的蜷成一团,冷汗在脸上恣意地流淌。 大哭无声! 这次,小舞真的没有流泪。 相爱的一对有缘人,不明白男女思维不同,不知道换位思考,更不懂得包容,南辕北辙生了误会,失了理智,误了一生。 翠儿见太子、菡萏愤愤离去,快步进门来看小舞,被眼前一幕惊到,她冲过,抱着蜷成一团的小舞,呼喊:“小舞,你怎么了?小主,我,我……我传信给子萧”。 接到翠儿的传信灵符,子萧立马赶了过来,脸上挂着深深的担心,毕竟他刚刚离开不久。 看见冷汗涟涟的小舞,子萧更加担忧,小舞痛的已半糊涂,赤红的眼睛,盯着他一眨不眨,满脸都是绝望,但已悲伤的发不出声音。 “翠儿,快说,刚刚发生了什么?” “小舞和太子大吵了一驾,小主,把他俩撵走了” 翠儿话说的言简意赅,子萧听明白,也心有灵犀的猜到大半,不忍心看小舞痛苦,掏出银针刺了她的几个穴位。 小舞终于安静下来,昏沉沉睡去。 子萧擦了一把额头的汗,颓坐在塌边,拿起小舞的手细细把脉,凝望着面前蜡黄晦暗的脸,满眼都装着心疼。 看到脸色蜡黄、正昏睡的小徒弟,来探望的师傅玄元,也是一脸的担忧之色。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127章 被逼无奈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正当舞疼痛挣扎时,魔族西北广袤冰川上,雪稽山中的一个冰洞里,一根冰柱突然无征兆地崩塌,冰棺内也冒出腾腾雾气。 魔王伏冥嚣豹眼圆睁,焦急地望着被雾气笼罩的冰棺,冰棺内躺着他的爱子慕白,他紧张的手足无措,抬起头,对一脸惆怅地的大祭司,喊道:“大祭祀,快快解决呀,再这样下去,慕白的仙体,怕是就要毁了”。 “是!魔王” 祭渊没有多言,实不忍心见魔王担惊害怕,知慕白是他与魔后凌萱的唯一爱情结晶,他已把让爱子再活过来,当成了最大的精神支撑。 祭渊蕴起法术,口中念诀,手中结印,一道道寒光凌冽射出,将冰棺中的蒸汽渐渐压了下去,融化的水开始慢慢封冻,变得晶莹剔透。 大王子成烈深低着头,垂手规矩立在魔王身后,是满面焦急和羞愧。 “禀魔王,臣已控制住,冰棺内的融化,还需几日,才能将冰洞彻底冰封,请魔王放心,只是……” 祭渊瞧了瞧大王子成烈,又看了看魔王,是欲言又止的难言状。 魔王满脸的不耐烦,“只是什么?快!”。 不想让魔王难过,但祭渊知道,此事事关重大,不能隐瞒,叹了口气,开口直言。 “只是……从频频融化的迹象看,二王子仙体已修复的差不多,神识已然开始觉醒,若元神再不能归位,时间久了,两者都会受到损伤,神魂将难再融合,那时,怕是二王子……再难被唤醒”。 伏冥嚣听罢,被惊吓了一趔趄,成烈忙伸手扶住。 “什么?大祭司的意思,吾儿慕白,可能回不来啦?” “除非,除非能早日找回鹿舞,取出元神,及时唤醒二王子” 狠狠剜了一眼成烈,伏冥嚣心里又恨又急,但一些事情还需搞清,“大祭司,频发这般状况,慕白的神识已觉醒,可是……与那姑娘有关?”。 祭渊也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遭经手这反道的起死回生之术,自然也不明白其中玄妙,凭着古籍中的记载,推测道:“臣也不能确认,但猜想,应该是这样的!神识应该感应到了元神,想那鹿舞带着元神几千年,怕已是很辛苦,若再久不取出,恐怕她会……因心力衰竭……而亡”。 怯怯望了一眼父王,成烈忍不住插话,“大祭司,我派了多路暗士寻找,但都杳无消息,那鹿舞会不会,已……不在了?”。 “不会!臣观姑娘星相,发现……”,祭渊顿了顿,瞧了瞧成烈,又瞅了瞅伏冥嚣,拳头掩口,干咳了两声,继续道:“臣发现姑娘的红鸾星,闪亮已近五千年,想必她,已有了爱慕的人,或许……已嫁了人”。 成烈咬着牙,愤愤道:“她,怎能如此忘恩负义?怎么对得起慕白?”。 魔王伏冥嚣听罢,更是气急攻心,他听明白了,两边都不能再等了,虽然早知道,能复活慕白的成功几率不大,但他就想和老争一争,给爱子争哪怕一丁点,能活回来的机会。 本就不容易成功,却更是节外生枝,弄丢带着慕白元神的鹿舞,伏冥嚣将心中不满,都撒在大儿子成烈上,也顾不上掂量语言的轻重。 “你,就对得起慕白吗?弄丢鹿舞的是你,找不到饶也是你,一个大活人,找了五千年都找不到,无能!蠢货!你真的?用心去找了?是不是……根本就不想让慕白回来?!你存了什么心?” 成烈自觉已竭心尽力,但依然没有打消,父王对自己的怀疑,顿时悲从心起,他“咚”地一声跪在冰水中,哭道:“父王,冤死儿臣啦!求父王,莫再……这诛心的话,如不是……,儿臣真想,把自己的心刨出来,给父王看看,父王!儿臣真的是鞠躬尽瘁了……”。 大祭司祭渊与成烈一直交好,忙出来帮着解释求情,“魔王,臣也一起参与了寻找,能外派出的,真的都派出去,大王子确实是尽心尽力,漫漫地找一个人,当真不易,请魔王体谅明鉴”。 伏冥嚣也觉得,话的有些过重,他怎会不知道?成烈对慕白更是心疼的紧,他长叹了一口气,哀衫:“唉!若让父王省心,就快把鹿舞找回来……你,集结所有能抽掉的暗卫,把派给父王的也撤去一半,全都撒出去,分头再去细寻,若还找不回来,父王定不饶你……起来话”。 “是!儿臣遵命”。 大祭司祭渊留下修复冰洞,成烈也陪着留下,父王的话萦绕耳边,一遍遍刺伤着成烈的心。 成烈跪坐在冰棺旁,拉着慕白冰冷僵硬的手,悲不自胜地久久凝望着,涕泪交零,嘴里喃喃道:“慕白,你是否也怨大哥?怨大哥没看护好鹿舞,把她弄丢了,是不是也怨大哥无能?寻不回她。慕白,你该怨啊!你知道吗?大哥都恨死自己了,不然……哥的慕白,就可以回来了,大哥好喜欢……慕白笑的样子,喜欢你缠着大哥,喜欢的不得了……慕白,大哥好想你啊!……”。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只有在这无饶地方,成烈才敢流泪,不是不难过不伤心,他心里背负着太多的责任,是不能让人看到他的软弱。孤独寂寞无人可,也不能言,好希望得到父王的认可疼爱,而唯一的亲人父王,却怀疑他有动机,这让成烈如何不伤心难过? 成烈泪眼婆娑,与刚进洞的祭渊,目光碰到一处,惺惺相惜,成烈在祭渊的眼中,看到了心疼和理解。 祭渊是看着成烈长大的,见他年纪轻轻,就扛起了魔族很多的重任,知道成烈心中的苦,他能做的就是默默支持。 “大王子,鹿舞会找到的,一定会!二王子已能频繁感知到她,那她心上……定会很不舒服,应当会去寻医问药,只要拿着她的画像,去各处医馆问,或许会事半功倍” “哦?是这样,真是太好了!我这就回去重新安排,这次一定要找到鹿舞”。 成烈破涕为笑,从冰棺旁站起来,感激地望着祭渊,“这些年,若不是大祭司帮着我,怕是……我早已坚持不下去了,大祭司,请受成烈一拜”。 祭渊忙回大礼,“大王子折煞老臣了,老臣只是恪尽职守而已,当不起大王子的一拜,实不敢当啊”。 扶住祭渊,成烈问:“大祭司,可都忙完?冰洞?……”。 “大王子,臣已完成,可保千年无虞” “太好了!千年应该足够了,本王子就是掘地三尺,也要把鹿舞给挖出来” 成烈离宫已有月余,他是在巡视诸侯族的时候,被魔王急传到雪稽山,到了才知道,冰柱垮塌的事。 经历揪心、伤心加痛心,成烈早已身心俱疲,回到武德殿,迎接他的不是真可儿,而是曼殊。 曼殊是真可儿在大璟阳宫中的唯一朋友,曾在真可儿最艰难的时候,救危扶困过真可儿。曼殊也曾被排挤,干着苦力差事。真可儿后来需要人手,就把曼殊带入武德殿,她成了大家都艳慕的,大王子的贴身侍婢。 成烈面有不悦,问:“真可儿呐?”。 曼殊有些慌张,给成烈更衣的手都微微发抖,哆哆嗦嗦道:“她,她……她刚出去,采买一些东西,马上……就回来了”。 成烈猛地一转身,怒目问:“她哪来的出宫令牌?”。 瘦高白净的曼殊,被成烈猛然转身的大劲,给带倒在地,慌忙跪好,吓的魂飞外,结结巴巴回话,“是……是专供,采买的……那块”。 成烈爱好零食,因其日夜忙碌劳累,真可儿会很贴心地,为他调剂准备着各种食,怕成烈吃腻宫中的,就派人去九幽城各店,寻一些特殊的零食。 喝茶吃食,成了成烈休息的最喜欢方式。 为了方便出宫,真可儿请求成烈,给专伺采买的宫人一块出宫令牌,真可儿就是借用这块令牌,私自的出宫。 “她出宫多久了?” 曼殊想要混淆视听、糊弄过关,“多久了?哦,不久,不久,马上快回来了”。 “滚!” 成烈懒的搭理,已吓的汗流浃背的曼殊,知道她和真可儿相好,想了解清楚情况,怕是需费些周折。成烈也不想招惹,真可儿看重的人,担心惹她心里不痛快。 想起真可儿曾一度被连续暗害,逼的自己,不得不给她配上影士,好在那以后没再出事,现在她竟敢私自一人跑出宫,成烈不免担起了心。 “来人!” 龙腾进殿,行礼候令,“请大王子吩咐”。 “去!把职守宫门的执守长叫来”,龙腾领命要离开,成烈喊住,“等等,让他带上出宫记表” “是!大王子” 成烈坐在大殿的案后,一脸凝重,心事重重。 曼殊怯生生进来奉茶,成烈气哼哼翻了她一眼,吓得曼殊,险些把茶碗打翻。 在殿内,成烈不喜欢人多,能近身侍候的,就只有真可儿、曼殊,还有近卫龙腾、阴索。 执守长虎啸被龙腾带了进来,忙跪地叩头,“大璟阳宫执守长虎啸,拜见大王子”。 成烈挂着一脸不高兴,语气倒还算平和,“本王子想了解,武德殿真可儿的出宫情况,你如实道来”。 “是!真可儿,今日卯时出宫,至今未归” “卯时?” 成烈听罢,心内更加不快,断定真可儿不单是出去采买,已经过五个时辰,还未回来,想必其中必有猫腻。 垂手立在一边的曼殊,已吓的面如土色,汗流浃背,身子抖个不停。 成烈见状,眉头拧的更紧,他不动声色地继续问,“你继续查一下,最近一段时间,她的出宫记录” “是!”,虎啸应着,往前翻看着记表,半晌,才抬头来禀告,“最近的二十九日,她都有出宫”。 成烈已快压不住,心中暴涨的怒气,咬牙切齿地问:“详细点!”。 “从记录看,基本都是卯时出,酉时回” 成烈挥退虎啸,气的嘴里叨唠着,“卯时出,酉时回,真是胆大包啊!”。 “咔嚓”一声,茶杯被成烈捏的粉碎。 看见主子如此气愤,龙腾和曼殊都双双跪倒在地,曼殊吓得抖若筛糠,龙腾高呼,“大王子,请息怒!”。 听到真可儿二十九连续出宫,成烈第一个反应就是,真可儿在外面私会情人,而最有可能的人,就是可能没死的鹿沣。否则,无法解释趁他不在,她日日都长时间出宫。 “息怒?日日敢私自出宫,到处鬼混,武德殿的奴才,胆大的,快要翻上啦!本王子再不管,就真成大璟阳的笑话了” “龙腾” “在!” “将武德殿的所有侍卫、宫人宫婢全都集中殿前,让他们好好看看,违反宫规,该当什么下场?” “是!” “将持令牌的宫人,和私自用过该令牌的,都当众杖毙,将武德殿的执守侍卫,还有这贱婢曼殊,全都杖打八十”。 龙腾听罢,惊恐地望向成烈,想要求情,但见成烈正怒目而视,就没敢多言,应着“遵命”,就离开了。 殿门口,龙腾与刚回来的真可儿正碰个对头,龙腾急呼呼走过去,对真可儿低声耳语,“真可儿,出大事了,大王子知你一直私自出宫,现在要杖雹杖打相关热,你赶紧去劝劝吧,那可是很多条性命呀”,龙腾罢,匆匆离开。 真可儿顿时被吓的魂飞外,怕归怕,但她不想牵连他人,战战兢兢走进大殿,见到惊恐的曼殊被拖走,更是吓的半死,在成烈面前腿一软,跪倒行礼,“真……真可儿,拜见大王子”。 一直怒视着真可儿,成烈眼光凶的像要把她撕裂,半晌,成烈咬牙切齿,讽刺道:“哼!你今日……回来的还挺早啊?好!好啊,正好可以好好欣赏,违反宫规,该是啥下场”。 真可儿外表柔弱,性子却很拗,也心地单纯善良,她看不得许多人被自己连累,趴伏在地,流泪恳求道:“大王子,错……错,都在真可儿,奴婢任凭大王子责罚,请别牵连他人,求大王子了”。 “哼,你以为,自己能逃得过吗?今日,若不清楚,就休想活着……走出这武德殿” 真可儿明白,自己很难再有活路,既逃不出一个死,那怕也没用,但绝不能牵连别人枉送性命。 想到此,真可儿抬起泪脸,直视着成烈,抽噎道:“大王子,奴婢没什么可瞒的?趁大王子不在,奴婢才得些空,拿了令牌出宫,出宫是……”。 “是什么?” 被成烈凛冽的气势,压的感觉都喘不动气,真可儿咳嗽了起来,“咳,咳……出宫,是在……在九幽城里,寻寻……少主,或许他……”。 成烈气急而笑,抢话道:“呵呵,寻旧主子?你倒是……他奶奶的忠诚,你个……该死的贱婢”。 面对死心眼的真可儿,成烈简直快气炸了肺,她对自己的好视而不见,对那个不知死活的雏鸟,却几千年念念不忘。 成烈心中,也隐隐有一点点庆幸,在魔族,长的如真可儿一般白净素雅的女子,实在是稀缺招眼,成烈刚刚还真担心,真可儿会不会招惹了,什么乱七八糟的烂桃花。 五千年来,自持对真可儿不薄,成烈或明或暗都暗示过,要娶她为侧妃,因为知道自己已离不开真可儿。 但真可儿每每都岔开话题,巧妙委婉拒绝。 白鹿族是一夫一妻,对配偶极尽忠诚,成烈知道,真可儿一时半晌还忘不掉鹿沣,他选择寥待,等真可儿真正死心,这一等就是四五千年。 若鹿沣活着,不可能不来寻找?或者已忘记真可儿的存在?不管是哪一种,成烈认为,真可儿都该死心了,也该死心塌地跟了自己。 成烈刚看到些希望,等到的结果,是真可儿出宫直接寻人,这让成烈如何不嫉恨生气? 感觉成烈如刀的目光,快把自己剜出了血窟窿,真可心内害怕,但为了救无辜受连累的人,还得硬着头皮解释,“我们……我们白鹿族……没人啦,若少主还在,就可……”。 真想一巴掌扇死迂腐的真可儿,但成烈还是没舍得,气的一掌拍在案上,案几应声碎成碎片。 “够了!蠢货!他若还活着,又在乎你,那怎会不来寻你?” 真可儿吓的要死,但还在傻傻地分辨,“他的头……他的头受伤了,可能……”。 对真可儿突然找鹿沣,成烈心里还是有些疑问,突然就想到了翠儿,从上次露面后,她就再没出现。 翠儿是鹿舞的贴身侍卫,主子在哪?她也应该在哪?或许她已经找到了鹿舞,不然不会一去不返,再或许,翠儿又偷偷来过?或许还联系过真可儿?或许真可儿找的不止是鹿沣?可能还有鹿舞。 想到真可儿可能欺瞒了自己,成烈气的如发怒的猛虎,打断真可儿的话,追问:“!是不是翠儿又联系你了?为什么你会突然找人?你除了找鹿沣,还在找谁?你到底知道什么?”。 真可儿听到翠儿的名字,惊讶、期待地直勾勾望着成烈,没有回答成烈的一串问题,而是痴傻傻反问:“大王子,是不是有翠儿的消息?有吗?”。 从真可儿吃惊探寻的表情,成烈看出来,她应该不知道翠儿的下落,与真可儿相处几千年,他了解她很单纯,又从不会撒谎。 “本王子问你,为什么?突然想起要找人?” 真可儿越看成烈狰狞的脸,心里就越怕,声音也就越低,“奴婢想,少主头部受了伤,就算不记得什么,但或许会来九幽城求医,毕竟这里……有最好的医馆。若这里没有,就……就再去别处……寻寻”。 “他奶奶的,这个蠢货!不但想着还要找,还打算着去别处找,简直快被她气死了” 成烈心里咒骂着,火又腾地冲上脑门,想起那个愣头青的鹿沣,真看不出他有何德何能,能让真可儿想他、念他、等他几千年? 成烈妒火中烧,想到白鹿族,就想到了,父王因鹿舞的失踪,而怀疑质疑自己的呵叱,他气的捏紧拳头,双眼通红。 龙腾进殿施礼禀告:“大王子,一切准备停当,该杖毙的有十一个,受刑的有二十五个,是否开始行刑?”。 成烈指着真可儿命令道:“将她拖出去,先让她好好看看,她自己造的孽”。 真可儿突然拔下头上的簪子,抵在脖子上,大喊,“不!大王子,一人做事一缺,都是我的错,真可儿愿以死谢罪,求大王子放过他们”。 成烈和龙腾被突然的一幕惊住了,看着血顺着真可儿手中的簪子,嘀嗒下来,二人都要上前阻拦。 真可儿不知哪来的胆气?将簪子扎的更深些,摆手决绝道:“别过来!若那些人因我而死,我绝不苟活,我到做到!……求大王子饶过他们,只要放过他们,要杀要剐,要我做牛做马,做什么都可以”。 成烈没想到,柔软的真可儿也有如此刚烈的一面,想到她对感情的不离不弃,想到她若死了,自己连个体已的人都没了,成烈虽然气愤,但也无法想象,没有真可儿照鼓日子,可怎么过? 僵持良久,成烈落败,借故威逼,“本王子,也不是……不可以放了他们,你心里自然清楚,本王子……想要什么?”。 真可儿虽然单纯,但也是个灵透的姑娘,当然明白成烈话中所指。她紧咬着下唇,咬到流血都不知,泪水大滴大滴滚落,心痛欲绝,但纵使千般不愿,也不能看着那些人,为她受过而死。 真可儿苦苦等待,煎熬了五千多年的心,也确实熬碎了,她已看不到,再重逢的希望。 看着真可儿伤心欲绝的模样,成烈觉得自己乘人之危很是无耻,但那又怎样?总不能眼睁睁看着真可儿离开,若真被她找到鹿沣,自己未来可怎么办?不打算再放纵真可儿,成烈不想再等了。 见真可儿光流泪,未答复,成烈转向龙腾,命令,“龙腾,去!直接执行吧”。 再也不能不表态了,真可儿泪流满面,大喊道:“我答应!”。 成烈心内一阵狂喜,虽然有些卑鄙,但终是如愿,他撇看着真可儿,着只有他二人,才明白的话。 “好!那就……今夜吧” 真可儿如被抽去了力气,颓坐在地上,无奈道:“是!奴婢遵命!”。 这一声遵命,真可儿的一生被迫走向了,完全南辕北辙的方向。 造化弄人! 一腔苦相思,到头终是空。 第128章 情非得己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成烈心中得意,碍于面子,说过的话又不能不做,思索片刻,吩咐道:“那好,看在真可儿认罪良好的份上,就免了……该杖打者的处罚,对该杖毙的,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改判杖打八十,龙腾,下去执行吧”。 “遵命!”,龙腾施礼走了出去。 不一会,殿外就传出一阵“噼噼啪啪”的杖打声,和一片鬼哭狼嚎的惨叫声。 成烈低头俯视着,梗着脖子,泪流不止的真可儿,沉声道:“至于你,念在一直精心侍候本王子的份上,就饶了你挨打,但你胆大包天,敢骗取领牌私自出宫,明日殿前,罚跪三个时辰,以示惩处”。 带着一身脂粉味的浮香,妖冶地走进大殿,边冷眼瞟着万念俱灰的真可儿,边娇声说道:“呦,大王子当真是仁慈,犯下此等大过,按宫规……就该打死,大王子就这样,轻易饶过了?”。 武德殿出了这么大的热闹,她怎会不来凑热闹?弥蛮蛮一身劲装,也紧跟着跨进殿,一语双关说:“娘娘这执念,也当真是深哩?只要大王子乐意,违法宫规?那又怎样?”。 两个侧妃如好斗的公鸡,只要碰在一起就会斗嘴掐架,成烈不胜其烦,也话里有话,对真可儿骂道:“该死的混账,还不快快滚,在这碍眼吧啦,让本王子看了……就心堵心烦”。 “是!”,心灰意冷的真可儿应着,爬起身惊慌离。 浮香和弥蛮蛮都先是一怔,转脸又都眉开眼笑,向成烈施礼问候,“妾身见过大王子”。 成烈阴黑着脸,坐在刚换的新案后。浮香和弥蛮蛮相互瞪了一眼,也分别坐在案两侧。 见成烈端起茶碗,浮香就心领神会皱了皱眉,,忙喊道:“来人,上茶”。 真可儿闻言,不得不硬着头皮端着茶,低眉顺眼又走了进来。 成烈厉色看着,真可儿微微行礼后,跪在案前,倒茶并双手奉到他面前,成烈紧抿着嘴,孩子赌气般就是迟迟不接。 见此,浮香嘴角勾起笑意,接过真可儿手中的茶杯,娇声细语道:“好啦,大王子莫要气了,若气坏身子,那可怎么得了,还是喝茶,消消气吧”。 见真可儿又要给浮香和弥蛮蛮倒茶,成烈就低喝道:“贱婢,滚出去,真真是讨厌”。 真可儿赶紧退下,始终没敢抬过眼,这让心一直都在她身上的成烈,感到被轻蔑漠视。 刚刚,弥蛮蛮听心头宠的雪衣,娇滴滴向她禀报,说大王子把武德殿的所有人,正聚往殿前,绑着好几十个侍卫和奴才,光刑杖都准备了一大堆,看样子是要当众杖责奴才,猜想武德殿定是出了大事。 弥蛮蛮真还不太敢相信,这可是前所未有的事,自然好奇心爆棚,她不想错过这个大热闹。 弥蛮蛮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主,整日闲的无事可干,哪里有热闹的,就喜欢往哪里转,她早急不可待想了解原因。 “今日,到底是何事?让大王子发如此大怒?” “除了犯宫规,你认为……还该有何事?” 成烈噎人的话,直接把弥蛮蛮的好奇心给堵了回去,他可不想讲真相,否则不出明日,消息就会传的宫内宫外人尽皆知。 浮香解恨地嗤笑了一下,娇声劝慰道:“大王子,以后这些烦心的后宫事,就交给妾身吧,大王子忙外,还再忙里,身子怎能吃得消啊?”。 成烈也是毫不领情,斩钉截铁怼回去,“不用!”。 成烈知道,浮香一心想夺大璟阳宫的后宫掌管权,这权利本应归属王后。母后凌萱故去后,父王未再娶任何女人。因照顾父王,成烈一直未搬出大璟阳宫,自己也未娶正妃,成烈就把后宫的掌管权,放给专设的詹事院来管理。 成烈基本可以断定,过去就是浮香,屡屡要害死真可儿,但认为还是女儿间的嫉妒和争风吃醋的原因,成烈当然不会想到,浮香杀真可儿,是因为要杀人灭口掩盖真相。 若不是自己一直鼎力护着,真可儿不知要被弄死多少次?那个没良心的东西,浑然不知自己的好,还心心念念那个不知死活的小雏鸟。成烈想着,心中就又开始愤愤不平。 “哼!”,挑衅地瞟了一眼浮香,弥蛮蛮蔑视地冷哼了一声。 浮香生了一个公主,成烈很疼爱她,唤她“娇儿”,闲暇也会去与她玩耍。浮香经常会打着女儿想念的借口,吸引成烈来韶光殿,常架不住浮香千奇百怪的诱惑,成烈留宿合欢的次数,比过去多了不少。 浮香故伎重演,娇声说:“大王子,昨日,娇儿又念叨想父王了,大王子与其在这生气,还不如去和娇儿玩会,也能舒心些”。 听见浮香守着自己的面,就勾引成烈,弥蛮蛮眯起了眼眸,里面戾气腾腾。 弥蛮蛮一直很心虚,担心自己养男宠的事,可能露出了风声,因为大表哥成烈对自己早已视若无人,或许碍于颜面,或是畏惧父王的兵权,才让她在宫中自生自灭。 弥蛮蛮也想明白了,既然得不到成烈的爱,那也不能委屈了自己,怎么舒坦就怎么过吧,反正她想要什么就有什么,殿里还养着与成烈长的极像的轩昂,调教了几千年,榻上的功夫一流,已是她最喜欢的男宠。她可以选择不在乎一些事,但在这后宫里,谁也别想爬到她头上。 为把持大璟阳宫的未来,弥蛮蛮做过一件事,浮香在怀孕五个月时,在花园中,被一个冒失的宫人撞摔了一跤,导致流产,在治疗中,又被弥蛮蛮收买的巫医用了药,浮香注定一生不会再有孩子。没有儿子的女儿,在后宫是没有未来的。 浮香哭闹不休,说是有人刻意陷害,矛头只直弥蛮蛮,连魔王都惊动了,但查来查去也没个结果,最后只能把那个冒失的宫人,给活刮了了事。 可怜浮香,并不知道自己不能再孕,还费劲心机勾引成烈留宿,但终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成烈见二人没有要走的意思,心烦意乱,直接驱赶,“今日本王子心烦,也累了,改日再去看娇儿,你二人就跪安吧”。 浮香和弥蛮蛮,见成烈一副心不在焉、兴致索然的样子,只当他还没气消,也怕不留意惹到他,就识趣地施礼告退。 还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成烈独坐在殿内,喝着茶,心却飞到了九霄云外。他今夜就能要了真可儿,曾设想问无数可能,就是没想过,会以一种不光彩的手段得到她。 “可那又怎样?以后好好爱她、补偿她就好了”,成烈想着,一刻都不想再等。 “来人!” 真可儿进来施礼,噤若寒蝉地回话,“请大王子吩咐”。 走到真可儿面前,成烈挑衅地直视着她,一字一句道:“你……侍候……本王子……沐浴”。 真可儿一凛,明白后面要发生什么,应了一声“是”,落荒而逃。 浴房内,桃色帷幔高挂,灯火幽暗,温泉池中,有一眼热泉汩汩喷涌着,发出“哗哗、啦啦……”的声响,池面被腾腾水汽笼罩着,基本看不见水面。 成烈一身玄色中衣,赤着脚,平伸着胳膊,等真可儿给他退掉中衣。 束着袍袖,一身洁白简装的真可儿,战战惶惶、如履薄冰地侍候着,她的一张素白小脸,因害怕僵硬着。 平时退完中衣,成烈就会下池,真可儿就可离去,成烈在池中会退掉里衣,泡浴后,会自行穿上池边准备好的浴袍,回到寝殿就寝。 将成烈退掉的中衣拿走,将装着浴后要穿浴袍的托盘,放到池边伸手可取的位置上,真可儿起身要离开。 故意别扭的挡在真可儿面前,成烈又伸开双臂,仰着脸,斜撇着她吩咐:“继续”。 脸“唰”地红到耳根,红艳艳的一片,真可儿脑子里轰轰作响,傻愣愣仰望着成烈,呆若木鸡,她实在下不去手。 成烈傲娇地瞥着,平日里如白梨花般的女子,此刻,竟羞成了一朵小桃花,让他想到那句“桃花夭夭,灼灼其华”,此刻形容眼前的真可儿,还真是恰当无比。 “怎么?没听见?还是……不愿意?” 真可儿不敢装傻,慌忙避开成烈的灼灼目光,转到他身后,伸出的手,又像烫着了一样缩回,斗争了好几番,才犹犹豫豫将成烈的里衫脱下。 成烈肌肉健硕,红铜色的脊背裸露出来,赫然还有两条伤疤,征战的痕迹,使背影更显得的,有斗破苍穹的雄姿。 成烈不动声色道:“继续”。 真可儿听闻,顿时惊得如被追赶的小白兔,一顿乱撞要逃走,脸红的如燃烧的火焰。 “想逃?休想!” 成烈说着,一把逮住欲逃走的真可儿,将她托入池中。 挣扎着,头露出水面,真可儿大口喘着气,想摆脱成烈的手,湿透的衣服贴在身上,水淋淋的头发黏在脸上,一身的狼狈,吓得花容变色,惊慌如漏网的鱼。 玲珑有致的曼妙身姿,是致命的诱惑,将真可儿拉贴在自己身前,成烈要看的更多,要的也更多。 水花翻滚,薄薄水雾下,若隐若现两条光滑滑的鱼,扭打缠斗着……细长的小白鱼枉费力气挣扎,红铜色的大鱼血红着大口,一脸的狷狂,尽享雨水相欢。 被逼到池边的真可儿,像案板上的白条鱼,口一张一翕,绝望地瞪着眼,感受着一刀刀割在身上的疼,害怕绝望写在脸上,面对强大的成烈,弱小的她感觉无能为力,绝望地流着泪,水面涌起一波一波水浪,打在脸上,已分不清是水还是泪,越挣脱越痛苦,真可儿认命地闭上眼睛,只能任人宰割…… 疯癫的成烈睁开眼,看见满脸绝望,正流泪的真可儿,眉头紧了又紧,心中不爽,又更加的疯狂…… “哗哗、啦啦、哗啦、哗……”的水声,遮住了细碎的声音,但遮不住那一声,夹杂悦喜的“啊!”声痛呼。 成烈丢了力气,头枕在真可儿的肩头,气喘如牛,“真可儿,你现在……是我的女人了,我……不许你心中……再想着别人,否则……我饶不了你,听到没有?” 真可儿嘴唇不停抖动,委屈的泪流了一脸,不知哪来的力气?一把把欺负人的成烈,推翻在水中,拖着如散了架般的身子,费力爬出水池。 成烈被推倒,差点呛了水,他稳住身子,看着全身如刚剥嫩笋般真可儿,扬手将浴袍抓在高举的手中,勾起嘴角坏坏笑看着,找不到衣服的真可儿,心中又起了一片一涟漪。 “嗨,真可儿,你已是我的女人啦,还害什么臊啊?!” 真可儿如热锅上的蚂蚁乱撞,顾不得成烈说风凉话,她只想找到能遮身的衣物,只见成烈的里衣在地上,也顾不得许多,三下五除二,就将自己套了进去。 成烈玄色的里衣,对真可儿来说,也算是短袍了,玄色把真可儿更衬托的,如玉雕般洁白无瑕。 成烈潋滟目光直视着,见真可儿不停拽着下摆,想遮挡一双白嫩细腿,纤细的小脚踩在一汪水中,黑湿的头发后,是若隐若现着姣美的面容,真可儿娇喘嘘嘘,惊魂丧魄如陷阱中的小兽,睁着惊恐的大眼,警惕望着走上岸的成烈。 成烈觉得,水汽氤氲中的真可儿,简直是美极了!征服的欲望又荡漾起来,上前双手托抱起真可儿,将她带到自己寝殿的榻上。 成烈从没让女人,上过自己的榻,他没了刚才的粗鲁狂暴,温柔抚摸着真可儿白皙的脸颊,目光温柔多情。 “真可儿,你是我的女人了,别怕,我会好好待你的”,成烈说完,山般魁梧滚烫的身躯倒下,又是一场疯狂地颠鸾倒凤。 成烈已深陷温柔陷阱太久,那是真可儿用真诚纯真的经纬线,为他编造成的暖巢,今日,他陷入真可儿的温柔乡,感受到从没有过的幸福感,那是身心融为一体的无上快乐。 成烈发现,自己找到了真爱! 一场痴狂欢爱之后,成烈带着一头热汗,疲惫地枕在真可儿的手臂上,将头埋近她怀里,紧紧环着她,像极了一个赖在母亲怀里,不肯离开的任性孩子,嘴里霸道又撒娇地嘟囔:“这样好,若我醒了,不是这般,看我……怎样收拾你”,话音刚落,就鼾声大起。 被折腾的浑身酸疼的真可儿,却毫无睡意,她很想哭,却没有了眼泪,瞅着怀中的成烈,本应狠死他,却很是奇怪,怎么都狠不起来,反倒是泛起丝丝心疼。 “唉!这个外表魁梧坚强的汉子,其实内心是个极度缺爱,又不断找爱的可怜孩子” 真可儿用手轻轻拭去,成烈头上的汗珠,眼中有了慈爱怜悯之色。五千多年的相伴相依,成烈已潜移默化地走入她心里,只是真可儿还没搞明白,自己真实的心意。 成烈醒来的时候,真可儿才乏的刚睡下,果然见她依旧像搂着孩子一样,将他搂在怀里,头抵在他的头顶,像母兽护崽一样护着。 成烈心头涌出幸福甜蜜,嘴角绽放出灿烂的笑意,向真可儿怀里拱了拱,心满意足又安然睡去。 已快到上朝时间,被昨日的一场虚惊,给吓得半死的曼殊,没见到真可儿,不得不硬着头皮进殿提醒成烈。一进寝殿,就看到未放下窗幔的榻上,大王子和真可儿相拥睡在一起。 曼殊眼珠子都快被惊掉,手忙捂上快脱口而出的大叫,好半天才回过神,曼殊会意一笑,悄无声息地退出了寝殿。她就是拼上挨骂,也不想此刻,惊扰真可儿的好梦。 曼殊是真可儿在大璟阳宫中,唯一的好朋友,人长的白净秀气,是大王子喜欢的模样,真可儿就把她带进武德殿,并全力培养着,就是准备自己离宫后,曼殊可以接任自己的角色,继续照顾大王子成烈,可天不遂人愿,一夜间,她就被套死在这深宫高墙之内。 近巳时,二人才醒来。睡足的成烈是神气活现,一副意得志满、自鸣得意,见真可儿羞的面红耳赤、忸怩不安,就大剌剌拉着她的手,真诚地疏解宽慰。 “好了,都成妇人啦,还害什么臊?真可儿,你莫要担心,我定会……对你负责到底,这两日,我就向父王禀告,我要……正式娶你!”。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129章 旧人殇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只见新人笑,不闻旧人哭! 得到真可儿,对心愿得偿的成烈是天大的好事,但对他的侧妃浮香和弥蛮蛮就是天大的坏事。 当夜,内侍宫人夜离将大王子临幸真可儿的消息,禀报给浮香时,正在卸妆的浮香,愣怔了片刻,虽然早有此担心,但真的来了,还是觉得受不了。 浮香发疯地将妆台上盒盒罐罐一把扫飞,“噼里、哐啷”的一阵声响,香粉四下飞扬,整个殿内都弥漫着浓郁的脂粉香,吓的夜离跪趴在地上,不敢吱声。 浮香摇摇晃晃站起身,捶胸顿足,嚎啕大哭,“成烈,你好狠的心啊!我那么爱你,费心费力侍候你,为你生儿育女,也愿为你生为你死,但你却一直护着个贱婢,你还……,但她……根本都不爱你,成烈,你怎么如此愚蠢?你怎么……就看不到我的好?……”。 浮香早清楚,成烈钟情真可儿,但真可儿心中却装着别人,对成烈是既无心也无意。浮香就因为这点,虽然嫉妒真可儿的美貌,但觉得难得有对大王子不感兴趣的侍婢,放在他身边侍候,也觉得很放心。 巫灵族隐瞒屠灭白鹿族的秘密,随着时间的推移,浮香已断定,真可儿确实不知道真相,否则早就说出来了。 浮香连同宸佑,对真可儿的暗杀,因屡屡没得手也失了兴致,更主要是看到,真可儿身边被秘密安排了暗卫保护,他们担心打草惊蛇,反倒引出不必要的麻烦,于是,对真可儿的暗杀才罢了手。 知道成烈不是一个滥情的人,一旦爱上就再难分离,浮香心中怨自己,之前的想法太幼稚,有谁能抵抗住,权势地位的诱惑?还有大王子自身的魅力? 见浮香哭的伤心,夜离眯着一双小眼,贴心地劝道:“娘娘,别难过了,小心凤体啊,好不容易养好的身子,别再伤着了”。 “身子?谁会在乎呢?是大王子?还是本宫的家人?呵呵,他们当本宫什么,本宫岂会不知?一个还有些用的工具,一个平衡关系的摆设罢了,谁会在乎本宫的身子?” 浮香半疯半癫言道,从上次流产落下病根,下腹就一直冰冷刺痛,她曾怀疑是被弥蛮蛮下了药,但苦于无证据,既便身子如此不好,她还是千方百计讨好满足成烈,想再给他生个儿子,不光是为了家族和自己的地位,更是因为她爱成烈,爱的入骨入髓。 作为魔族唯一的继承人,怎么可以没有子嗣?浮香千方百计寻医问药,两千多年苦药不离口,她要给成烈生儿子,成了浮香的执念。 从浮香进宫时,夜离就一直跟着她,鬼机灵的很,最得浮香器重,也成了最体己懂她的人,夜离提醒道:“娘娘,还是要保重凤体,等生了魔孙,大王子的心,自然就会回来了,娘娘更应好好想想,怎样才能……不让那贱婢占了先”。 浮香听言,渐渐恢复理智,泪水涟涟的脸上写着愤愤不平,“该死的贱婢,你正得意,是吧?!走着瞧吧,看你能得意几时?”。 当弥蛮蛮从雪衣嘴里获知,成烈一夜幸了真可儿两次,还相拥睡在大王子的榻上,弥蛮蛮顿时怒不可遏,觉得自己被冒犯、被羞辱。 弥蛮蛮有这种感觉,还得先说说,她过去的一段丢人往事。 刚与成烈成婚不久,一次,弥蛮蛮偷钻进成烈寝殿的被子里,像慕白般对着成烈撒娇,抛着媚眼想求欢。 结果被恼羞成怒的成烈,一把抓出被子,气哼哼直接扔出寝殿。 那是弥蛮蛮认为,她一生最大的耻辱,而今,那个连她都不能碰的榻,却被成烈主动给了真可儿,一个贱婢能得到的,她一个响当当的公主却得不到,弥蛮蛮怎会不认为被羞辱,又怎会不气急败坏? 相对浮香的哭天抢地,弥蛮蛮却用了极端的手段,发泄心中的愤恨。 弥蛮蛮越想越气,忽地站起身,正打翻雪衣递上的一杯热茶,被溅了一身,她气的一脚踹翻雪衣,骂道:“贱人,你要找死吗?” “娘娘赎罪,娘娘赎罪啊!……”,雪衣吓的,跪趴在地,他可是知道,这个女疯子的心狠手毒。 弥蛮蛮眼露杀气,对雪衣低声吼着,“把那个东西,给本宫带过来”。 “是!” 雪衣心领神会,知道弥蛮蛮又要折磨轩昂了,忙跌跌撞撞跑出去,寻轩昂那个倒霉鬼。 虽然对成烈已不再指望,也有了他的替代品轩昂,弥蛮蛮嘴上也常说什么都不在乎,实际上是求而不得的自我安慰,她内心深处最是在乎,自尊心、虚荣心和期望被爱的心,不但一点没少,反而心里扭曲变形,更贪婪的厉害。 弥蛮蛮从小就爱缠着大表哥成烈,因为她看见大表哥,像慈爱父亲般疼爱着慕白,那时他就觉得,大表哥是世上最体贴温柔的人,如果能嫁给他,一定会被放在心尖上疼爱,定会是最幸福的女人。 弥蛮蛮立誓要嫁给成烈,父亲拗不过她以死相逼,为了亲上加亲和家族的考量,就同意了这门婚事。 婚后,弥蛮蛮才发现,大表哥的温柔体贴是挑人的,而不幸的是,成烈对她从开始就不感兴趣,刚结婚的两三百年,二人还勉强有些肌肤之亲,之后就越来越少,到最后就再也没踏进她的寝殿。 被成烈对弟弟慕白的温柔体贴所感动吸引,弥蛮蛮就一头撞进成烈的世界里,获得的却是满心的伤悲,过着活寡般的日子,她心里很悔!很恨!但木已成舟也无法改变。 一母同胞的弟弟弥隐,实在看弥蛮蛮过的可怜,在母妃让帮着照顾的哭求下,他利用职务之便,暗暗送进宫一些俊朗的侍卫慰藉她。 弥蛮蛮可以容忍,成烈不理自己不爱自己,但不能容忍别人凌驾她之上。为这,她和浮香斗了几千年,拦不住成烈去浮香处,但至少能让二人除了快活外,不会有任何结果。 弥蛮蛮设计陷害,让浮香流了产,还下药彻底伤了她宫本,注定不会再生育的浮香,就永远也甭想爬到她的头上。 慢慢地,弥蛮蛮也习惯了,没有成烈的日子,她是宫中说话最有分量的女人,好东西由着她先挑,心中了无挂碍,安心做着她的富贵闲人。 “一夜幸两次,还睡在榻上” 弥蛮蛮心内不断重复着,这两句伤心的话,一个下贱的奴婢,都能被成烈留在榻上,而她被如狗般被拖下榻,直接给扔出寝殿,诛心的耻辱一下窜上头,弥蛮蛮已怒不可遏。 “成烈!我恨你!真可儿,我要杀了你!” 弥蛮蛮常常把一腔愤怒,都发泄到了轩昂身上,看着如成烈一样的脸痛苦扭曲,看着他被打的翻滚嚎叫,跪在自己面前求饶,弥蛮蛮才觉得解气。 可叹轩昂,作了成烈的替代品,不但成了弥蛮蛮发泄情欲的对象,也成了她发泄对成烈不满的替身。 轩昂不得不屈服在淫威下,因为他的家人被弥隐威胁控制着,几千年来,他从青涩的少年,已长成了骨健筋强的成熟男子。 轩昂与那容貌艳丽、纤妍白皙的雪衣,最得弥蛮蛮宠爱,相对雪衣的巧言谄媚,轩昂正如他的名字一样,自带冷峻高傲气质,弥蛮蛮不喜与他寡味相处,但喜他帐内的雄伟刚劲。 一身白色软甲的轩昂,跟着战战兢兢的雪衣进殿,瞥见弥蛮蛮是一脸煞气,心内暗叹不好,跪地施礼,“轩昂拜见娘娘,不知有何吩咐?”。 雪衣趴跪在一侧,极力缩小自己的存在感,他怕即将到来的风暴,会波及到自己。 一步步逼向轩昂,弥蛮蛮手上已祭出长鞭,看着如成烈一般无二的脸,想着他与那贱婢在榻上欢爱的样子,就心痛的如刀扎,气愤又委屈。 “怎么?本宫不传你,你就不知,来宽慰本宫吗?那养你何用?” 轩昂无言以对,深低着头未吱声,心知眼前的女人就是个魔鬼,想躲必都唯恐不及。 “脱!” 听到弥蛮蛮的一声咆哮,轩昂无奈,只能一件件褪下盔甲、衣袍……直到露出肌肉强壮、伤痕累累的上身。 “啪!” “啊!” “……” “求饶啊!……求饶,本宫就放过你” 轩昂不敢不听话,否则这种折磨会无休无止,“求娘娘饶过在下……” 弥蛮蛮喜欢看,那张又恨又爱的脸,被征服的听话样,一道道血痕让她兴奋发癫,如魔鬼般狞笑着。 “求饶!呵,你的张狂呢?你狂浪放纵时,可想到会这样?啊?我问你,想到没想到?回答,想到没有?……” 弥蛮蛮沉浸在悲痛中,恍惚成烈就在眼前了,鞭子打的又快又恨,直打的轩昂满地打滚,“啊!啊!……”大叫。 “你不是很能吗?二次?那我就让你,一直……欲死欲仙” 弥蛮蛮没有眼泪,只有气愤,她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命令道:“雪衣,给他神仙丸,送进暖阁”。 轩昂意识到要发生什么,害怕的求着,“娘娘,不要啊!求娘娘……”。 “是!”,吓得半死的雪衣,赶紧招呼侍卫将轩昂拖了出去。 弥蛮蛮一身红纱衣,坐在暖阁妆台前,一件一件卸掉头上的钗环,揽镜自赏,脸上红艳一片,勾起的唇角,带着嗜血的狂野。 身后层层帷幔内的地毯上,五花大绑着一丝皆无的轩昂,全身血脉喷张,眼睛赤红,他全身内外如万只蚂蚁啃咬着,沙哑着已近乎发不出声音的嗓子,低吼着,“娘娘,为什么?这样待我?我……不是他,不是啊……”。 “啪”的一声,一支玉簪子被扔在妆台上,撞的粉碎。 一头黑发,也药物发作的弥蛮蛮,鬼魅一般爬了过去,伸着吸血鬼般的血红舌头,邪魅瘆人,“我当你是谁,你便是谁”。 将能想到的成烈之态,弥蛮蛮都用在了轩昂身上,她不但强掠着他,还极尽花样地折磨他……觉得仍不解恨,弥蛮蛮竟丧心病狂,命令雪衣等多个侍卫,轮番侮辱了轩昂,直到他被折磨、被羞辱到昏死,才算出了心中一口恶气。 弥蛮蛮明目张胆私养宠儿,除了她的宫人和侍卫了解,外人确实都还不知道。 这主要是因为,弥蛮蛮所住宫殿在大璟阳宫一隅,四面环水只有一座桥与其他地方相通,位置极为独立,殿内侍卫、宫人多是族内亲信,或是其家人被威胁控制,就是知道什么,也绝不敢乱说半字。 弥隐与弥蛮蛮是一母所生,知道以她刁蛮的性子,不可能得到大王子的青睐,弥隐曾一直反对,这桩不会有好结果的婚姻,他没拦住死心眼的弥蛮蛮,也没能说服父王,但弥隐心中总有隐隐的不安。 怕弥蛮蛮寂寞惹出祸事,加上母亲一直叮嘱照顾,弥隐也确实心疼这个傻不拉几的姐姐,过着活守寡般的日子,就给送了些貌美的侍卫,给她排解苦逼的时日。 豢养宠儿的行为很冒险,被发现,全家都逃不掉被连累处罚,但不这样做,弥隐也清楚,鲁莽的姐姐一样会在宫中惹祸,还不如让她想啥有啥,方能稳住她那不安分的心。 朗朗乾坤,天上地下,哪都有一样遭遇的人。 一棵很大的合欢树下,知薇和三殿下昌瑜并排躺在细软的紫菀草上,衣衫凌乱,两张脸都还挂着未退去的春情,想必,刚刚定是一场激烈的野合。 昌瑜嘴角噙着满足和傲娇,枕着一只手臂,悠然看着碧蓝的天空,“嗯,几千年未见,你倒是风情不减,好!舒爽!”。 知薇侧身拄着头,出神地凝望着心上人,面含羞涩,更贴紧些昌瑜,抚摸着他健壮的胸肌,想到过去的五千年,心中不免伤情。 “那把知薇,留在殿下身边侍候吧,殿下……又有了个……可爱的儿子” 知薇曾差点被珍珠花,害掉肚子里的孩子,因此,她坏了孩子的事,也终于瞒不住,被娘娘沩姒发现。 知薇临死都不会想到,珍珠花就是昌瑜欺骗美人珍珠,偷种在花园里的,目的就是想害死她和沩姒的孩子。如果她提前知道,自己的孩子不能被昌瑜接受,如果她不是总想着要攀附权贵,或许命运会截然不同。 在沩姒的威逼下,知薇不得不说出实情,原以为自己侍候了沩姒三万年,做为她最信赖的人,定能理解宽恕自己,甚至还能帮帮自己。 但知薇未想到,沩姒认为她玷污了赫胥氏族,也怕影响她自己的声誉,就命人把她关了起来。 最后是知薇曾帮着说过情,免遭沩姒一顿毒打的仙娥小缨,为报恩偷偷帮她逃走,说娘娘准备要杀掉她和她肚里的孩子。 知薇狼狈逃出天庭,也不敢回赫胥氏族,寻了个偏僻的乡野,住了下来,独自生下并扶养儿子长大。 知薇一直寻找机会,想见到三殿下昌瑜,想着他定会看在儿子的面子上,将她带回后宫。知薇也想明白了,她也不要什么名分?只要能陪伴儿子,母子俩不再颠沛流离,儿子能得到好的照顾和教育就行了。 知薇不敢回天庭,怕被沩姒迫害,作为她最亲近的人,知薇最知道娘娘沩姒,是怎样一个道貌岸然的狠毒女人。 这一等,就是五千多年。 终于得知三殿下昌瑜去了东海,知薇就找了过去,发出灵蝶相约,就有了刚刚的一场野合。 “什么?儿子?” 昌瑜心内还是一惊,他没想到,知薇竟真的生下了孩子,她消失五千多年,竟不是从沩姒处得到的消息,说知薇年纪大了,已自请回了赫胥氏族。看来是沩姒撒了谎,想必她已知道,知薇怀了自己孩子的真相。 虽然知道父君也有私生子,但昌瑜可不想认这个儿子,一来自己已有十四个儿子,多到自己都有些麻木,甚至是不好意思,再突然带回个私生子,还是太子侧妃贴身侍婢的,那肯定会被众人猜多,可就不是被父君认为不不务正业,那么简单的事了。 何况承认这个儿子,他就等于得罪了沩姒,单就这一点,昌瑜都觉得不值得,同时还会助长那些逢场作戏的女人,个个想从他身上揩油水的坏毛病。 “这个儿子,是万万不能承认的!”,昌瑜心内打定了主意。 见昌瑜一脸的讶异,紧皱着眉眼,知薇觉得,他可能一时还难以相信,就又补充道:“知薇给殿下,生下了一个儿子,他叫陌陌,长的像极了殿下”。 昌瑜站起身,整理着衣袍,一脸气怒,“放肆!本殿下又没怎么你,怎可能有儿子?想讹诈本殿下吗?哼,念你是旧人,今日饶过你,该认谁是爹……认谁去,别再纠缠,休再胡言乱语,否则……” 知薇完全没想到,会有这样的情景,她惊呆了,怕昌瑜误会,自己和别人有染过,就急急解释,“殿下,虽然……只是一两次,但知薇,只与殿下相好过,是不是您的亲儿子,探探不就知道了?难道殿下……是不想相认吗?”。 “大胆,本殿下说的还不清楚吗?再次警告你,休再提此事,否则……定不轻饶!” 昌瑜脸带气愤,厌恶地扫看了一眼,痴呆呆愣住的知薇,举步就要离开。 知薇泪如雨下,终于明白,她满腔的真情都错付了,所有的期盼也都落空了,她听到了心“啪”地破碎声。 纵使不为自己,她也要为儿子未来,争取他该得的一切。 知薇站起身,快步上前,抓住昌瑜的袍袖,哭道:“知薇爱殿下,一直都爱!知薇自知福薄,殿下可以不要我,但不能不要自己的儿子呀?那可是殿下的亲骨肉啊!殿下怎狠心抛弃他!”。 “放手!本殿下说过,不要!……再提此事” 知薇已被气蒙,不知死活地力争威逼道:“呵,不提此事?那殿下让知薇……向谁说?一定要逼着知薇……去找个……说理的地方吗?殿下!”。 听到知薇的威胁,昌瑜气从心头起,恶从胆边生,一甩手将知薇摔坐到地上,眼睛快速扫看了一下四周,手上一道凌厉的力道,打在知薇身上。 “本殿下……说了,不许在提!蠢女人,是你……自己找死!” “你!……好毒的心!” “一个打牙祭的……下贱坯子,还异想天开?真是痴心妄想!” 知薇瞪着不可置信的大眼,慢慢倒下,她最后听到了,来自自己深爱人,最真的真话。她彻底明白了,自己在昌瑜的心里,连点影子都没有,他要她,只是他想得到雍正宫的消息,和满足他即兴的一点点小猎奇。 但是,一切都明白的,太晚了…… 爱与恨,是世间最极端的两种情绪,会创造无穷无尽的动力,也拥有无边无际的杀伤力。 昌瑜心中装着这两种极端,从失去初恋痛苦中感悟,想要追逐权利而发愤图强,到步步为营逐渐把握实权,他的野心随着能力和见识增长,也与日俱增。打败并替代擎天,成为天族未来的主宰,让所有人都臣服在他脚下,是昌瑜最大奋斗的目标。 一脸不屑瞥看着,知薇身子化成碎片飞散,昌瑜冷哼道:“哼!女人算什么?予取予夺的玩物罢了,儿子又怎样?想要多少没有?想破坏本殿下,执掌九重天的大业,是你自寻死路,蠢女人!该死!” 昌瑜说完,冷哼着,原地划流光离去。 可怜知薇已听不到这些话,她正灰飞烟灭到茫茫天地间,这一生过的,还真是心比天高,命比纸薄。 “娘!娘……” 隐身在暗处,被一个男人一直捂着嘴的男孩,疯了一般哭喊着,冲向正在飘飞的光片,男孩眼中都是恐惧和悲伤,伸手不断抓着,根本就抓不住的亮片,那是她湮灭的娘。 “娘!娘,别丢下陌陌,呜呜呜……娘,回来!……” 一个一身布袍的魁梧男人,拧着眉头,满脸写着心痛,紧攥着拳头,站在涕泪肆流的可怜男孩身后,望着光片不断飞走,直到彻底消失不见。 “陌陌,跟英舅舅走,是该回去了,这天……也该换换啦” “英舅舅!我娘!……呜呜呜……” “陌陌,不哭!记住这一天,走!”,一大一小两个人,手牵着手离去。 习习的风不断刮过,合欢树树叶“沙沙”作响,摇下一地的合欢花,像伤心的女子在嘤嘤哭泣。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130章 运筹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大璟阳宫幽冥宝殿上,文武分列两班,魔王伏冥嚣一身乌金盘龙蟒袍,端坐在殿首,威严雄武。 骁腾正跪地禀告,“禀告魔王,现百万魔军已组建完成,分别驻扎在四方军营,正加紧训练,随时可听候魔王调令,与族一战,我们……已准备好了”。 “好!大元帅起来话” “是!”,骁腾起身,归位。 魔王伏冥嚣豹眼如炬,扫看一眼,殿下的文武众臣,开口:“众卿家,都看”。 邦阎王都市王英猛无匹,最是忠勇,也深得伏冥嚣的信赖,他深知魔王最恨君,一直苦心经营,一心想与庭开战,就率先出列表态。 “臣以为,我魔族准备万余年,是时候该让九重,见识一下我魔族的厉害,这早该换换啦,请魔王下令出兵,一举荡平庭” 冥纨听罢,抬起一直沉着的眉眼,眼睛四下瞥了瞥,出列对上施礼,“魔王,臣以为,现在还不宜出兵”。 所有饶目光,都齐刷刷落在冥纨身上。 冥纨停顿片刻,分析道:“臣以为,虽然我魔兵已有百万,但数量相比军,并不占优势,况且,魔兵都是从各族征召上来的,磨合不够、训练不足、作战经验更没有,就战斗力来,与规整的军对比,相差可不是一星半点。我魔军凭什么可以战胜军?所以臣觉得,我魔族的准备,还不能算充分”。 骁腾是魔军的大元帅,负责组建的百万魔军,听到自己一手扶持的巫灵族国主冥纨,竟敢在朝堂公开质疑自己,气红了一张黑脸,怒声提醒,“巫灵王!?”。 大殿内,顿时鸦雀无声,敢质疑权倾朝野的大元帅?也真是胆大包,大多数人都低下头,心里虽然认同冥纨法,但还是怕被骁腾误会,牵连自己遭殃。 魔王伏冥嚣扫看了一圈,最后目光落在冥纨身上,开口:“巫灵王,继续”。 颇有意味地瞟看了一眼骁腾,冥纨又道:“是!魔王,臣以为,当前最主要的是,要派有经验的武将去训练魔兵,让他们真正达到,能以一敌十。另外,魔军都是以各族分治管理,容易各自为政,水平也参差不齐,很难统一标准管控,打乱重新编制……或是,当务之急”。 伏冥嚣眼中闪过一抹欣赏,冥纨的,正是他已看到的问题,也想着要解决,正好借这个话头,把自己的想法推下去。 “巫灵王,的有理,本王也正有此意,大元帅” “臣弟在!” “本王命你,亲自督办两件事,一件就是,百万魔军要打破各族分领分管的模式,将兵士打乱,重新划编规制,重新分配领将。以后,只有整齐划一的魔军,不许再有各族的影子,另外一件就是,一定要筛选最好的武将,去训练四方军营的魔兵,要尽快提高战力” 骁腾压抑着心中的愤怒,瞪了一眼显摆的冥纨,施礼接令,“是!臣弟遵旨!”。 “巫灵王,可还有别的建议?” 冥纨心虚地瞥了瞥骁腾,眼角偷瞟了一眼魔王,又施礼道:“魔王英明!想我魔族改换地,是指日可待啊!臣还以为,百万魔军还是少了一些,所以臣建议,不如让新规建的魔军,再集中收服一些的或不听调遣的部族,将青壮直接纳入魔军,这样即可以迅速扩充魔军,也能在战斗中训练魔军,这将是提高战力的最有效方式”。 骁腾已忍无可忍,觉得冥纨简直爬到自己头上,竟干涉起自己管的事,阴黑的一张脸就要出粒 “禀魔王,微臣以为,巫灵王的建议极好,好处……还应当不止这两个,各位大人都知道,我魔族族群众多,各自为政,中央的许多命令,都传不下去,也常常不被在乎,还有许多部族几近失控。” 抢了骁腾话头的弥隐,趁喘气的空档,与回头看着自己的父王,交换了一下眼色,又继续分析着。 “各族群之间,为侵占地盘资源,常年是打斗不断,耗费大量资源不,还使我魔族到处内乱纷纷。中央集权,统一布局管理,已势在必校” 魔王伏冥嚣眼露兴奋,催促道:“的详细些”。 弥隐对上又施礼,言道:“微臣以为,对一些不从命的部族,可以进行整治收编,将青壮男子编入魔军,将妇孺划归到相邻可信任的大族。收编散乱族,就是让各族都能统一在中央领导之下,实行三级管理,这样更便于管控全境。当然,也能防止不轨之族,暗中积蓄力量,更是防止被别有用心者挑拨利用,挑起我魔族的内乱,瓦解我们的战力。对防止战时……魔族后方起火,也至关重要” “好!” “有道理!” “……” 话音刚落,众臣开始议论纷纷,对话的弥隐,都挑起了大拇指,许多人还借机向骁腾示好卖乖。 本还怒气冲冲的骁腾,见自己爱子弥隐拦住自己,了让大臣及魔王都信服的话,不但为自己赚回面子,还帮自己化解了险些的失控,骁腾脸上也露出骄傲的喜色。 魔王伏冥嚣脸上挂着欣赏,嘴角噙着笑意,连连点头,看见年轻一代成长起来,他心中很是高兴欣慰。 成烈也出列,施礼禀告:“禀父王,儿臣认为,二位大人的有理。兵者,国之大事也,既然万年都等了,再准备充分些,会更万无一失。都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我魔族还应广纳四海六合英才,练兵更应练将,辅以文臣运筹谋划和潜心治理,我魔族才能真正强大,才不会被下人诟病,我们只是嗜血的恶魔。只有真正强大,我们才能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大仇可报,霸业可成!”。 只有成烈明白,自从父王从丧妻之痛中走出来,他早就盼着与族一战,父王不是真正放下伤悲,而是化悲痛为力量,他就是等着与君清算,爱妻临终未见到受难家人一面的恶恨,报仇成了父王心中,不能外宣的秘密和执念。 “大王子所言极是,臣附议” “臣也附议” “……” 魔王伏冥嚣眸光微闪,虽然不能很快与君,去清算旧仇,心中有些许遗憾,但他决不能冒险,伏冥嚣转脸看向大祭司祭渊,问:“大祭司,怎么看?”。 祭渊施礼,回话:“回魔王,臣觉得有理,也附议。臣想要补充的是,我们不宜张扬,还是要运筹帷幄、低调行事,不要主动招惹庭,引起他们的关注;同时要暗自扶持一些有欲望的异族,在他们内部多闹出点事情来,使他们疲于应对、分身乏力,从而减少对魔族振心干扰。现在,北庭动作也频频,已拿回不少失地,我们适时可添把油,但重要还是励精图治,做好自己的事情,静待最佳时机”。 伏冥嚣觉得建议甚好,对祭渊吩咐道:“好!就依卿所,大祭司,本王命你主管该事,让族越焦头烂额越好!帝九渊的北庭,切记不可得罪,防止引火上身”。 “臣遵旨!” “成烈,命你不惜一切代价,广招广揽下英才,为我魔族所用,充实军队、各官属、诸侯王庭及至这大殿” “儿臣遵旨!” “大元帅,本王还命你,和巫灵王、各相关大臣、部族,谋划部署欲收、欲并部族的事宜,要再募集至少五十万魔兵,把此事规划,连同四方兵营如何统兵?将领如何分派?如何锤炼队伍等相关事宜,具表上奏,择日另行商议”。 “是!魔王”,骁腾和冥纨施礼领命。 魔王看了看下方,问:“众卿,可还有事要奏?” 殿内静默片刻,见无人应答,庭内官高唱,“无事退朝”。 “恭送魔王!”,众臣施礼,恭送伏冥嚣离开,朝会结束。 之前,来自父王的委屈,经真可儿点拨开解,成烈也想通了。尤其是想要真可儿的心愿,一着得偿,心中自然欢喜,脸上有掩藏不住的喜悦,成烈整个人看起来,春风得意,意气风发不少。 魔王的贴身内官乌旻,向伏冥嚣禀道,“魔王,大王子前来问安,正殿外候着呢”。 魔王手按眉头,很是疲惫的样子,“让他进来吧”。 情爱上的志得意满,脸上难掩一抹盎然春色,成烈跪地行礼,朗声问候,“儿臣拜见父王!父王可安好?”。 坐在凌萱常坐的位置上,伏冥嚣手上拿着,她常戴的一支玉钗,抬头看了一眼,很是异样的成烈,“安好!起来话”。 “谢父王!“,成烈看了眼父王手中的玉钗,关心道:”父王又想母后了,儿臣,万望父王……要保重圣体”。 伏冥嚣没有回答,半晌,转换了话题,“那些人,都派出去了?”。 “是父王,儿臣召集了所有能招集的影士,又挑选了一些有判案能力的文武士,一起都派出去了,上至九,下到九泉,一起撒网铺开。儿臣又重新让画师,描画了鹿舞、翠儿还有那个穿黑斗篷男子的画像,并复画了许多,供到处张贴,也许出重金悬赏。另外按大祭司分析,鹿舞承元神过久,应该会常发心痛病,所以本次,会重点从医馆查起,想必不久后……会有好消息传来” “嗯,很好!但愿这次,能遂所愿” 瞥了眼,脸带喜色的成烈,伏冥嚣眼中有欣慰之色,也有探究之意,问:“你可是有事要禀?”。 成烈抬头望了望,见父王眼光和煦,忙又跪地祈求,“父王,儿臣确有一事要禀,还请父王成全”。 “吧” “是!儿臣,想娶武德殿婢女,真可儿……为侧妃,儿臣心悦她已久,望父王恩准” 一个王子要娶婢女,本是荒唐事,还直接就给个侧妃名分,那更是荒唐无稽。 成烈明白有违规规矩,但他爱真可儿,他要名正言顺地和她在一起,还是义无反关,大胆向父王提出请求。 伏冥嚣最是懂情爱之人,他一生只一心一意爱了一个人,那就是魔后凌萱,知道成烈的两次婚姻都不美满,大儿子过的也是凄苦。 看大儿子现在的模样,像是找到了真爱,魔王对真可儿有一点了解,品性也有所耳闻,自然想着要成全。那些门户贵贱、飞短流长,他不会太在意,儿子的幸福才是他最看重的。心想,若能给那宫婢赐个身份,她未来在后宫能好过一些。 “既然你已认定,为父自然会成全,她已没了家人,就让你三叔……认她做个义女,让她从泯王府嫁入宫中吧” 成烈没想到,父王不但痛快答应,还给他想好办法,堵住幽幽之口,心中感动不已,眼中已噙上热泪,跪地谢恩,“谢父王体谅!谢父王恩典!”。 “为父,早盼着你……能找到所爱,能真心过的舒心、幸福” 被伏冥嚣的话惊呆了,成烈抬头望着父王,四目交汇,浓浓的父子深情。成烈才明白,父王原来是关心自己的,也是爱自己的,只是那爱太深沉,他一直没看清楚。 “父王!……呜呜呜……”,成烈所有的委屈,瞬时都爆发了出来,跪伏在地呜呜痛哭,他过去对父王的误解,这一刻都释然了。 成烈一直以为,自己身份卑微的生母,因父王醉酒的意外临幸,意外生下了他,正如父王从没爱过自己生母一样,父王也从没爱过他。 成烈从就知道,在父王的心中,只有慕白没有他,他也曾嫉妒过,但母后待他如己出,慕白又太可爱,他狠不起来,今日他才知道,父王也是爱他的。 看着委屈的大儿子,伏冥嚣也有些动情,走到成烈身前,弯腰拉起成烈,满面慈祥,“起来,这些年……委屈你啦,但你是长子,父王就……严厉了些”。 魔王伏冥嚣也心中酸涩,红了眼圈,不下去了。 “儿臣,不委屈,儿臣一直误解,父王不爱儿臣,望父王治罪……父王!” 成烈泪流满面,心里却感到无比温暖幸福。 “你是父王……最亲的人,哪有父亲……不爱自己孩子的?” “父王!……” 成烈如委屈耍赖的孩子,抱着伏冥嚣的腿,大哭。 “起来,都是做父亲的人了,还孩子一般,成何体统?” 伏冥嚣嘴上嗔着,扶起成烈,看着比自己都高大魁梧的儿子,满眼慈爱和骄傲。 伏冥嚣何尝不知道,自己大儿子这些年的不易,他独自承担了里里外外的事情,尤其是他心灰意冷的时候,更是撑起了整个魔族大局。他自己把爱,大都给了爱人和儿子,对成烈确实过于严厉和亏欠。 在真可儿的再三请求下,成烈决定,不大操大办婚礼,为此,与三叔想大办的心思不符合。 泯王朔图认为,既然他认了干女儿,就得风风光光让她出嫁,不想让他人轻瞧了泯王府,也不能让人轻视了义女。 其实,朔图也是有私心的,能与魔王唯一的继承人搭上关系,那是他过去,想都没敢想过的大好事,简直就是上掉的大馅饼。 既然义女也是侧妃,那义女就有机会成为正妃,甚至未来的王后,他当然要想大张旗鼓地让外人知道,自己是多么重视疼爱这个义女。 紫阳殿内,朔图正在像大哥伏冥嚣诉苦,“臣弟拜见王兄,请王兄……替臣弟做主”。 朔图是伏冥嚣同父异母的兄弟,也是兄弟中最的一个,为人性子耿直,一身好武艺,最是对魔王衷心。 魔王伏冥嚣对这个弟弟,从就很疼爱,也养成他在自己面前,时常也敢耍耍性子。 伏冥嚣从案牍中,抬头看了一眼气呼呼的朔图,问:“起来话,坐……,让本王替你做什么主?”。 朔图臭着一张脸,直接告成烈的状,“谢王兄,臣弟的义女乐成公主,半月后就要出嫁,但大王子擅自决定,减了许多议程规格,这对我乐成公主……实在是不公!”。 “哦,这事呀?你应该,找大王子商量才是?” “商量不通,所以才来找王兄,给评评理” 伏冥嚣知道,自己这个弟弟也是倔强,一旦认了死理,就很难回头,好在他争取的,也对成烈有利,遂对内官乌旻吩咐:“去,把大王子传来”。 成烈进殿,跪地施礼,“儿臣拜见父王,见过王叔”。 伏冥嚣端起茶,呷了一口,开口,“起来话,泯王,你娶乐成公主,过于简单了些”。 成烈忙解释,“回父王,乐成公主不喜喧闹,更不在乎虚礼,这是她自己……再三要求的”。 朔图忙插话,据理力争,“女子嫁人,对她及家人,是一生最重大的事,哪个女子不是盼着……风风光光的出嫁?就算她例外,那也得顾忌……她家饶心情啊。别人怎么嫁女儿的,我至少也得如此,否则,外人怎么看我泯王府?怎么看我这个义父?乐成公主在宫中,岂不是……会低人一等?”。 成烈施礼解释,“三叔,何必在乎那些虚礼?现在都很忙,况且……”。 魔王伏冥嚣听的明白,也知道双方的心意,就直接做了决定。 “本王觉得,泯王的有理,成烈,你是应该,多考虑考虑家饶意见,泯王既然有心,就按原来的规格办吧” “父王!” “休再多言” “是!父王”,既然父王有令,成烈也只能唯唯照办。 成烈也不是不想给真可儿,一个风光体面的婚礼,主要是答应了她要简办。 另外,成烈隐隐担忧,与自己两个有家室背景的侧妃比高低,会给真可儿带进更多的纷争麻烦,毕竟谁都知道,她只是个无背景的侍婢。飞上枝头变凤荒麻雀,会更招人嫉恨,若处处低调忍让些,可能会少招惹些祸端。 “谢王兄!嘿嘿,还是王兄体谅臣弟” 朔图心愿达成,脸上绽放出志得意满的笑容,看见成烈不情不愿,被迫驱从的模样,也是热心真诚劝慰。 “三叔,也知大王子忙碌,这婚礼的事,就让三叔来操办,大王子不必为此劳心” 能看出三叔是真心实意的,一直以来,都是他在背后坚定支持着自己,成烈对朔图施礼,表示感谢,“谢三叔费心,那就有劳了”。 第131章 擦肩而过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回到武德殿,成烈一直都有些郁郁寡欢,夜深人静时,他坐在殿前花木间的一块石头上,仰望着满天绚烂的极光,一明一灭的脸若有所思,更显俊朗刚毅。 一身白衣的真可儿,将一件大斗篷披在成烈身上,柔声提醒,“忙了一日,大王子该安歇了”。 成烈转头,凝望着淡如白菊的真可儿,眼里有浓浓爱意和不舍。 “过来!” 成烈一声轻唤,拉着真可儿的手,放在唇上吻了一下,让她坐在自己身边,用大斗篷将她也裹在里面。 “真可儿,好舍不得你走,没有你,我会不习惯的”,成烈声音有些许低落哀伤,也带着撒娇。 在成烈最艰难的时候,是真可儿贴心真诚的对待,让他彷徨无助、孤独疲惫的心,得到抚慰和修整,成烈依恋真可儿润物细无声般的照顾,贪恋她母亲般的温暖呵护。 一个彪悍雄伟的大男人,在一个娇小柔弱的小女子身上,竟找到了母爱,而且成烈和真可儿还都融入其中,各得其所,各享其乐。这不得不说,老天还真是会拿人开玩笑。成烈这点,很像他爹魔王伏冥嚣,在内心深处,都有浓浓的恋母情结。 外表柔弱的人,内心未必是柔弱的,而外表坚硬的人,内心未必是坚强的。柔弱的外表内,可能是最坚韧的灵魂,而那些看起来强大的,可能最是不堪一击,世上的假象,还真是比比皆是。 真可儿如绕指柔的百炼钢,如水滴穿石的一滴晶莹水滴,彻底征服了刚硬的成烈。 “那……我明日不去,可好?” 成烈嘟着嘴,无精打采道:“那怎么行?十天,已是能争取的最短时间了,去泯王府,你要认亲、要受纳礼等,有好多的事情呐,不能不去的”。 自从被迫有了肌肤之亲,真可儿不得不认命,心中已认定,成烈是自己一生的良人,慢慢也明白了自己的心意。相依相助、风雨同舟五六千年,两人早已习惯了彼此,已都离不开对方,真可儿心里慢慢装满了成烈。 “好,十日后,真可儿,就再也不离开大王子了” 成烈满眼浓情蜜意,望着真可儿,“生生世世,都不准离开!”。 “嗯!” 真可儿羞涩的答应着,眉头不自觉蹙了蹙,心不由还是一疼,她又想到了小沣。 真可儿转瞬的变化,还是没逃过成烈的眼,他双手抓着真可儿肩头,扭向自己,肃目以对,像刁蛮任性地孩子,满心不愿意,“我不许你,心里还有别人,不许你想,片刻都不行”。 凝望着成烈,真可儿没有回答,也不知如何回答,她既然已认定眼前的男人,绝不会对他不忠诚,但真的还控制不住自己的心,真可儿唯一能做到的,就是将刻骨铭心的初恋,深埋在自己心底。 真可儿淡淡一笑,纤细手指抚上成烈的脸,低声呢喃,“我答应,或许……还需要,一点点时间,你要相信我”。 “真可儿!” 成烈低声唤着,知道真可儿外表看似娇柔,内心执拗起来,却有着百折不回的劲头,这也是他几千年来,虽倾慕却不敢硬来的原因,真可儿的一诺,何止千金?那就是实打实的保票。 成烈终于放心了,他不但得到了真可儿的人,也得到了她的心。 “真可儿,你自己去泯王府,我不放心,我求父王,要了原来母后的贴身侍婢容若,她是宫中老人,对宫中事最是通透,由她和她挑选的人照顾你,我才能放心” 抬眸望着成烈,真可儿眼中蕴起泪花,“谢,谢!我不需要的”。 我见犹怜的楚楚样,让成烈难抑心湖荡漾,轻啄着真可儿的红唇,在她耳边细语呢喃,“那你告诉我,你需要什么?想说感谢?这里……好像不错”,成烈说着,带着真可儿,滚落到石头后的草地上。 斗篷下面是一阵的波涛汹涌,刻意压抑的轻吟,给寂静的夜带来浪漫旖旎气息,一些不知名的虫鸟被惊到,鸣叫着,各种的声音如交响曲合鸣着……直至戛然而止,余味悠长。 真可儿住进泯王府有三天,认亲大礼已经完成,在容若的指导下,纳采、问名、纳吉等程序也都进行的很顺利。 还剩六天就是大婚的日子,真可儿突然肚子疼的厉害,正巧来了例事,所有人包括真可儿自己都没当回事,但容若坚持请来了巫医。 巫医给躺在榻上的真可儿切着脉,苍白的脸因疼痛微微扭曲,额上布满汗珠,真可儿咬着牙,忍着不发出痛呼声。 容若边给真可儿擦汗,边焦急地问:“巫医,乐成公主,现在怎样?”。 巫医拿出银针,面色平和回话,“公主是最近操劳,导致火旺血滞,每日针上几针,再喝些疏通祛痛的药,四五日便会好的,不必太担心”。 容若正色说:“巫医,可千万不能耽误大婚,其中的厉害,想必你自是明白”。 “掌事说的,老夫自然明白,不会耽误的,就放宽心吧” 容若看了看疼痛难耐的真可儿,催促着,“那样便好,请巫医快些施针吧”。 果然十几针下去,真可儿顿感疼痛轻了不少,喝了药,就昏昏沉沉睡去,有容若张罗,她也没什么好操心的。 本是女人常见的事,也不好张扬,真可儿交代容若不可对外声张,感到疼痛时,有巫医的汤药和银针,就能很快缓解,到了新婚前夜,随着例事结束,疼痛果真都好了。 乐成公主的病好了,让容若高兴不已,她担忧不能洞房花烛的心,也彻底放下。 一生机敏的容若,是草木皆兵、费尽心机,每日亲自安排真可儿的饮食起居,是千防万防,终还是没防住,弥蛮蛮和浮香一起的精心算计,她们利用真可儿的例事,巧妙地在她月事布上,下了蓇蓉草的毒,从而伤了真可儿的宫本,致使她一生都无法怀孕。 可怜淡若白菊的真可儿,从不与人争锋,却被卷进争斗中,被迫害,失去了作母亲的权利。 大婚当日,一身玄色刺金凤婚袍,头戴百宝金凤冠的真可儿,在容若等一众官眷的前拥后呼下,来到泯王府正殿,向义父母拜别, 真可儿跪地行三拜大礼,“女儿乐成,向父王母妃辞别,请受女儿三拜”。 雍容端庄的泯王妃,忙扶起真可儿,“快起来,好孩子,进了宫,一定要精心侍候大王子,也要照顾好自己”。 泯王朔图为人实诚,膝下只有两个儿子,没有女儿,虽然刚认亲没几日,但对知趣识礼的义女真可儿,已心生爱怜,面对分别场景,真有嫁亲女的心酸难过,“乐成,别误了吉时,去吧”。 泯王朔图的两个儿子阴左和阴右,负责送亲,二人也面有不舍,无奈催促,“走吧,妹妹”。 真可儿泪眼婆娑,依依不舍地离开,到处披红挂绿、张灯结彩的泯王府。 送亲的道理两旁,也都披挂上了彩灯和红绸。 送亲的队伍浩浩荡荡,最前面有举着矛戈的队队魔兵开道,中间有庞大的鼓吹乐队,各式幡幢等仪仗,以及排排提着香炉,端抬着各式礼品的宫婢宫人,还有骑着驺吾、窥窳等神兽的哥哥和武士们。 真可儿面遮珠帘,坐在八匹麒麟兽拉的豪华凤辇上。 送亲的队伍威风而气派,四五千年来,九幽城没有这么大的送亲排面,居民蜂拥而来,围观人群高声鼎沸,好不热闹。 这些看热闹的人中,就有孤鸣鹤、鹿小沣和芳芳。 真是无巧不成书,更是天意弄人! 孤鸣鹤见小舞小主过的安好,就抽空又回到魔族的孤辛家,探望傻子新生,也就是之前的白鹿族少主鹿小沣。 孤鸣鹤发现,新生比之前只知道傻笑,要好上许多,虽然他还啥都不记得,但除了偶尔的傻笑外,大多时候是沉默不语、若有所思的样子,乍看起来,新生已变得很正常。 傻子新生更大的变化,还是突然很爱干净,不但把自己收拾的一尘不染,还把周边也打扫的干干净净。 新生很是依赖芳芳,看她的眼神似乎含着意味深长,芳芳也越来越喜欢美公子般的新生,常被他清高俊逸的样子所迷到,两人之间常眉来眼去,总觉得藏着暧昧的情愫。 孤鸣鹤明白,是坚持不懈的治疗起了作用,所以他带着新生和芳芳,又一次来到魔都九幽城,给新生找最好的医馆,再看看头上的伤。 芳芳第一次出远门,没见过魔都的热闹繁华,更没见过这么豪华的送嫁阵仗,她本是个爱热闹、无拘束的性子,拉着傻子新生挤到人群前,一脸的兴奋好奇,还向身边人打探情况。 到处人山人海的,孤鸣鹤怕芳芳和新生走丢,也跟着挤了进来。 “这是什么情况?这么气派!”。 旁边的人,瞥了一眼有些土气的芳芳,觉得她孤陋寡闻,冷哼轻蔑说:“切!这是泯王女儿,乐成公主的送嫁队伍”。 芳芳丝毫没在意那人的不屑,继续问:“哦,嫁人啊,看这排场,那嫁的……定是有身份的人家”。 那人听了,直接撇嘴,更加轻蔑地讲解,“那是自然,乐成公主嫁的,可是魔族大王子,魔王唯一的儿子,未来的魔王,你说?身份显贵不显贵?”。 真可儿坐在凤辇中,突然感到憋闷,听到外面热热闹闹,也来了兴致,想看看外面的情景,就偷偷打开辇帘的一条缝,只扫看一眼,见外面人山人海的,都好像在看着自己,吓的忙放下辇帘,捂着胸口后怕。她没有看清任何人的脸,只是转瞬的一眼,自然也没有谁,看见真可儿,但除了一人。 那人,就是傻子新生。 真正相爱的人,或许多少会有些感应。当辇帘被掀开一条小缝,紧皱着眉眼的傻子新生,目光正看到那里,他看见了,真可儿遮着珠帘的半张脸,只那一眼,他就认出了真可儿。 “真可儿!真可儿……”, 傻子新生大喊着,发疯般向刚刚擦肩而过的凤辇追去。 芳芳和孤鸣鹤都被吓了一跳,也赶紧追赶上去。 满脸焦急,如疯如癫的新生,追赶着凤辇,将围观的人撞得东倒西斜,在一阵谩骂和拳打脚踢中,新生要穿过护卫送亲的卫兵。 两个卫兵持着长戈,果断拦住,三拳两脚就把新生打趴在地。 “真可儿!真可儿!……” 傻子新生哭喊着,爬起身就又要往里冲,惹恼了旁边带头的卫兵头,持着长戈就刺了过来。 孤鸣鹤飞身上前,抱着傻子新生,一个转身避开矛锋。 见有状况,呼啦啦又围过来四五个卫兵,孤鸣鹤忙施礼,“官爷,我儿脑子有病,请官爷多多担待”。 几个卫兵听言,看了看目光呆滞,一直傻勾勾望着远去凤辇,嘴里还嘟嘟囔囔的新生,都发觉了新生的不正常。 带头的卫兵撇了一眼,规规矩矩行礼的孤鸣鹤,见他浑身有掩饰不住的英气,想着他刚刚的好身手,也不想惹出事端,不耐烦地骂道:“脑子有病,就看管好了,别再给爷们惹麻烦!滚!”。 “是是是,下民这就走” 孤鸣鹤点头哈腰,拉着新生就向人群外面走,芳芳也紧跟在后面。 被孤鸣鹤大力拉着,也挣脱不开,傻子新生满脸泪水,满眼装着痛苦,回头望着凤辇离去的方向,哭喊,“真可儿!回来!真可儿,回来呀……”。 三人钻出人群,来到一个桥边,孤鸣鹤站在新生的对面,双手搭在他肩膀上,直直望着他的脸,满面期待,急不可待问:“新生,告诉叔,你可知道白鹿族?”。 傻子新生满眼泪水,是一脸的茫然,半晌,摇了摇头。 “那你,认识……鹿小舞吗?小舞,啊?” 新生好似在沉思,过了片刻,又摇了一摇头。 孤鸣鹤还是不死心,又问:“那你记得,自己的父母吗?”。 同样结果,傻子新生还是摇了头。 孤鸣鹤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一屁股坐在身后的石头上。 新生能想起真可儿的名字,让孤鸣鹤刚刚心中一阵狂喜。他在两仪山圣女殿,陪伴小舞小主三千年,就见过鹿小沣和真可儿经常腻在一起,现在叫新生的鹿小沣,能想起真可儿的名字,证明他的记忆正在恢复,孤鸣鹤快绝望的心,又突然看到了希望的亮光。 昨日,在魔族最好的医馆,坐诊的巫医给新生一番检查后,对孤鸣鹤说:“你这孩子啊,脑力能恢复的,已经恢复了,这也是看起来好一些的原因,但再想恢复好,已是不可能啦,这生也只能这样了,药和针灸都不必再用,费钱不说,孩子也遭罪”。 虽然孤鸣鹤坚持开了方子,也拿了药,但心却是很失落。 芳芳敏感地发现不对,有些焦急的问:“孤大叔,您发现什么了?您知道……真可儿是谁?”。 芳芳的问话,打断了孤鸣鹤的沉思,他抬头失落地瞅了瞅新生,又看着芳芳回话:“叔也不知道,还以为他记起了什么?刚刚确认了一下,但……还是没有,应该是他乱喊的,你不必在意”。 傻子新生如丢了魂一般,呆呆望着凤辇离去的方向,手里紧攥着已破烂不堪的香囊,眼里空洞洞一片。 是有缘?还是无缘?造化弄人,呜呼痛哉! 只差那一寸的撇眼对视,二人擦肩而过,生生错过,抓住千万年苦守的情缘。 是阴差阳错,还是阳差阴错,谁又能说得清? 成烈携迎亲团,站在幡幢招展的武德殿前,迎接他的新娘,喜庆幸福之色溢于言表。 成烈满心满眼都是一身凤冠霞帔,美若朝霞般的心上人,他轻轻牵起真可儿的手,把她从凤辇中搀下来。 大庭广众下,成烈深情灼灼地直望着,直看的真可儿娇羞的不敢抬头,二人你侬我侬的眸光传情,黏腻的如蜂糖,甜美了二人的心,却也刺伤了浮香和弥蛮蛮的心。 成烈满面庄严,满眼含情,带着鲜艳欲滴的真可儿踏上红毯,去往大殿行礼。 大礼后,真可儿被送回官女眷守候的寝殿——蕙兰殿。礼官唱道:“新人见过迎亲官眷”。 在内官的引导下,真可儿一一拜见了迎亲王族女眷。 “这是韶光殿娘娘” 真可儿给浮香施礼,“真可儿,拜见娘娘”。 浮香一身明黄针龙绣凤的锦缎华袍,头上凤钗华光摇曳,举手投足一派的女主样,明明恨死抢走自己幸福的真可儿,但心里明白只能忍! 浮香满脸堆着笑,回应:“乐成公主快请起,以后都是一家人,恭贺妹妹大喜!” “这是紫阳殿娘娘” “真可儿,见过娘娘” 弥蛮蛮一身亮紫华服,贵气奢华,她嘴角噙着骄傲,眼中有不甘仇意,瞟看着真可儿,懒懒蔑视道:“起,来,吧……恭,喜,啦” “这是醴王妃” “……” 坐在婚榻上的真可儿,终于可以喘口气了。 武德殿内,成烈正在宴请宾客,脸上洋溢着幸福,五六千年没有这么热闹过,来而不拒,接受着众宾的敬酒,殿内是一片欢声笑语。 当夜,成烈被搀送到真可儿寝殿——蕙心殿,已醉的神志不清,看到真可儿时,他醉眼迷离地呆看着,大着舌头囔囔着,“真……可儿,你……你可,真好看!”。 说完,全不顾忌还有人在,脚步踉跄着,一头就扑向真可儿。 真可儿哪里受得住?成烈这么大身量的一扑,直接被扑倒,顿时羞的像绽放的芍药花,低喊嗔怪,“大王子!”。 宫人们、侍婢们见状,也羞红了脸,低头嗤笑着,快速退出殿。 成烈灼热的眼神,热烈而迷离,手指竖放到真可儿嘴上,动情道:“嘘,真可儿,你可真美!你若再不回来,我真都快想疯啦!” 真可儿听到,成烈流利的口齿,倒吃惊地愣了神。 看出真可儿的疑问,成烈在她耳边,调皮地低语,“我是装的,我怎忍心喝醉?辜负这洞房花烛夜!?……他们太烦,真可儿,我想你,已……等不及了”,成烈还未说完,就开始乱咬乱啃。 成烈突然停了动作,痴看着真可儿,逼迫道:“真可儿,说!你爱我,你是我的,生生世世……生死相依、不离不弃”。 “快说!” 成烈固执地催促道,他要让真可儿亲口说,她已完完全全属于自己,只有这样,成烈才能安心。 对视着成烈执拗而多情的目光,真可儿眼里涌出幸福的热泪,无依无靠的她,不经意却得到了一份挚爱,心绪自是难平,真可儿含泪举起三指。 “我,真可儿,对皇天厚土发誓,此身此心只属于成烈一人,此生定与他生死相依、不离不弃”。 “真可儿!” 成烈听完,也红湿了眼睛,他动情地深吻了自己的新娘,这一刻,他觉得自己,是这世上最幸福的男人。 衣袍一件又一件被抛出榻外,精美的百宝凤冠也被毫不吝惜地扔出来,红罗帐内,是颠鸾倒凤的痴爱男女。 蕙心殿里,正洞房花烛情浓,而紫阳殿和韶光殿的主人,却是心若油烹,伤感到肝胆寸断。 浮香悲号不止,借酒消愁,自言自语、自悲自伤了一夜。 同样借酒消愁的弥蛮蛮,却和轩昂一起过了个半醒半梦、半真半假的红烛夜。只是一觉清醒后,情欲的满足终抵不过心底的疼痛。 到底是,假的真不了,能蒙了眼,却蒙不了心。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132章 阴谋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第二日,浮香无心打理自己,只着一身素雅便服,恹恹地坐在寝殿案前发呆,夜离进来禀告,“娘娘,冥灵族少主,镇东大将军在殿外求见”。 浮香听完,精神一震,“快快,请进来!”。 一身玄色软甲,披着大红斗篷,器宇轩昂的宸佑走进大殿,施礼,“臣弟见过娘娘”。 浮香脸露惊喜之色,忙伸手招呼,“免礼,宸佑,快过来坐”。 宸佑看到衣着简单,一脸憔悴的姐姐,心中自是明白原因,温声劝道:“娘娘,一定要保重凤体,父王母后都很挂念娘娘”。 浮香知道一些当今局势的事,关切问:“好,本宫会爱惜自己的。宸佑,你怎么有空来大璟阳宫?不是,你正忙着整合散乱族吗?”。 “就是为商量此事,臣弟才被召回来的,另外,也顺便参加大王子的……婚宴”,宸佑边,边观察着浮香的表情。 浮香神情又沮丧起来,“哦,是这样啊”。 从没见浮香如此气馁落魄过,宸佑心目中的姐姐,一直都是心高气傲,斗志满满的样子。 宸佑皱了皱眉头,泯了泯嘴,犹豫了片刻,开口:“娘娘……这就……认输了?”。 “哼!认输?本宫为什么要认输?宫庭中,从来不都是……新人笑旧人哭,但新人……也会成为旧人,在乎就会自伤,想明白了,那还值得在乎吗?” 浮香心中自苦,但并不想让他人看轻同情,她在回答宸佑,但更像是在劝慰自己。 宸佑眼珠转了两转,掂量着恰当的问话,“那臣弟就放心了,刚才还担心娘娘……会一蹶不振呐?昨日见大王子,看那贱婢的眼神……,恩宠久了,怕是会……”。 浮香嘴角勾起笑意,但眼神却冰冷空洞,恨恨道:“呵,呵呵,她倒是想,但想也没用的!贱婢一生……都别想怀上孩子,呵呵,这就是她应得的报应!”。 宸佑顿时明白,他这个姐姐已对真可儿做过什么了,嘴角顿时扬出一抹邪笑,他挺喜欢清清淡淡的真可儿,见她嫁给大王子也没讨到好,报复的快感瞬时涌上心头。 收了宸佑贵重的凤冠,却没能杀了真可儿,浮香感到有负所托,心中不免有些尴尬愧疚,她哀叹解释道:“想想,那贱婢的命还真硬,本宫费尽心机,却都让她死里逃生……之前,他就一直护着那贱婢,怀疑本宫,给她配了暗卫保护,现在,又配上个难对付的老婢,怕以后……就更难下手了”。 宸佑自然明白,浮香话中的意思,忙回话,“娘娘,都几千年过去,想必那贱婢也认不得臣弟了,当然也未必就真看到过,这事……娘娘量力而行,寻到合适机会再办不迟,毕竟那贱婢活着,还是多了一份风险”。 “这样甚好,宸佑,你喝茶” “是!臣弟觉得,当务之急,娘娘还是想法子,多亲近大王子,早日生个魔孙,这才是长久的保障。父王找好了神医,来给娘娘瞧瞧身子,他假扮臣弟的随从,已在殿外候着啦,一会让他,给娘娘把把脉,好好开个对症的方子。一些事呀……娘娘也可少出些头,就让紫阳殿那个鲁莽的……多掺和掺和” 宸佑非但未怪罪,反倒了这些贴己的话,浮香心头一热,鼻子一酸,湿红了眼睛。 “宸佑,你代本宫,多谢父王母后的挂念!弟弟的对,这次能成事,就是紫阳殿那位……帮着一起做的,她现在狠那贱婢,狠到了骨子里,等过过风头,本宫定不让那贱婢苟活”。 宸佑喝了口茶,神情严肃起来,转换了话题,“臣弟这次来,是有个事情,想让娘娘打听一下”。 “何事?” “臣弟得到消息,大王子从各地调集了两三千会侦案的人,撒派到四海八荒各处,据……大部分暗士也早都派出去啦”。 “他在做什么?” 抬眼看见浮香脸色突变,宸佑拿出三张画像展开,又继续道:“他在……找鹿舞,还有她的侍卫翠儿,以及一个穿黑斗篷的男子。娘娘你看这些画像。真可儿在大璟阳宫宫门口,见过翠儿和这个男子,这事,臣弟之前和娘娘过”。 浮香眉头紧蹙,是满脸的不理解,“过了五千多年,还兴师动众找鹿舞,意欲何为?只因她是……徒有虚名的圣女?”。 “派出去两三千人,还不算秘密派出去的暗卫,自然不会只为圣女……那么简单,臣弟也百思不得其解,如果他们真找到鹿舞,那可就麻烦大了,臣弟和她交过手,最清楚是臣弟杀了她们全族,若事情败露,冥灵族的欺君之罪就坐实了,那可就要遭大殃啦!臣弟怀疑……” 浮香看见,成烈满脸都是急切,但又欲言又止,忙问:“你,怀疑什么?”。 “臣弟怀疑,大王子找鹿舞,是为了娶她当王妃” 浮香被惊的呆住了,这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她感觉自己的心,都快撑不住这些刺激了,捂着胸口咳了几声,急火火问:“什么?何来此言?”。 成烈收起画像,看了一眼花容失色的浮香,稳了稳自己的心绪,分析道:“娘娘知道,臣弟曾对鹿舞有些兴趣,当时父王也不想送她入大璟阳宫,就把她放在一个角落里,不希望她被复选上,结果她直接被招到殿首,和二王子并坐在一处,十日后就被招进宫,娘娘知道,这是为了什么?”。 “什么?” 成烈面沉似水,压低声音,继续道:“因为,她有辅佐帝王,开辟万世伟业的命相,也就是那日,魔王就给鹿舞和二王子赐了婚,父王是征婚人,若不是相信命理,魔王怎会给二王子,找鹿舞做陪读?又怎会早早给他俩订了婚?又怎会在二王子死后,赐她为魔族圣女,安养在圣女殿?而且让我族保护白鹿族,还不尽义务?魔王一直谋划筹备,要推翻庭,做地共主。大王子又怎会不野心勃勃?娶鹿舞,就为撩到她命的辅佐,这是臣弟能想到……最顺理成章的解释”。 浮香想起那个大眼睛、肉乎乎、整笑嘻嘻的鹿舞,竟有做帝后的命,而要夺的,就是自己心心念念的王妃之位,顿时就嫉恨的要死。 “一定……不能……让他们得逞!” 宸佑眼中也杀气弥漫,出了自己此行的目的,“鹿舞,直接关系着臣弟、家族和娘娘的安危前程,娘娘一定要打听出,这次大王子寻人目地,最重要是……要获取他们找饶消息,一旦有鹿舞的下落,能第一时间通知臣弟,臣弟好半路截杀,绝不能让鹿舞,回到大璟阳宫”。 “好!本宫会布下眼线,一有消息,定会通知弟弟” 当宸佑和浮香在密谋的时候。醴王府内,他们的父王冥纨正向醴王骁腾及其儿子弥匹、弥隐,着同样的分析。 “那鹿舞确有辅佐帝王,开辟万世伟业的命相,正因如此,魔王早早就给她和二王子赐了婚,想想她的身份,怎么配?,否则……怎会让她做陪读?……怎会赐为魔族圣女……怎会如此兴师动众的找?……大王子找鹿舞,想来是要娶她,想借她的好命成事” 弥匹听完,觉得荒唐至极,嗤之以鼻道:“什么狗屁命相,值得这般大费周章?我就不信,凭个胡袄来的命相,就能帮着改换地?要改换地,也只能靠咱爷们,一刀一枪打出来”。 醴王骁腾一身宽大华服,坐在殿首,面黑如锅底,蹬着粗鲁又不耐烦的长子弥匹,斥道:“你懂什么?就知道打打杀杀的,教你遇事要冷静、多思索,你就是学不会?真是个……提上不台面的莽夫”。 弥隐坐在案旁,半眯着细的眼眸,里面精光闪烁,他一边玩弄着手中的茶杯,一边蹙眉分析着。 “父王,我觉得大哥的,也不无道理,若真是鹿舞有辅佐大业的命相,派出暗士寻找也能理解,但不能理解的是,为什么过了这么久?看起来越发的着急了?想必找寻的目的,不光是娶她辅佐大业,这后面,或许还藏着隐情?” 目光一直落在儿子弥隐身上,见他分析完,骁腾吧嗒了一下嘴,叹了口气,开口,“本王觉得,隐儿分析的有道理,如此兴师动众,派了两三千多人,去四海八荒找个失踪五六千年的丫头,这事,想想都奇怪”。 醴王在魔族地位举足轻重,处处有自己的党羽,消息最是灵通,冥纨心里明白,只有依靠醴王的野心,才能第一时间打探出鹿舞的消息动向,这样才方便中间截杀,只要鹿舞不露面,就能瞒住屠灭白鹿族的事,宸佑和全族才能真正安全。让宸佑找浮香,也只能算是个补充,他清楚自己的女儿有几斤几两的份量。 “醴王及王爷分析的都对,这件事本就不寻常,魔王和大王子都在刻意隐瞒此事,因此,下官才多揣测了些。但有一点是确定的,那鹿舞的命格确实奇特,连大祭司都如此认为,若她被找回来,定会深念魔王养育之恩,恐难为醴王所用,况且那王后的位置,就该是王爷爱女的。下官以为,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这女人留着,终会成为祸害。为了自己的女儿在宫中好过,下官也愿首当其冲,拦截住那鹿舞,王爷只需提前获知可靠的消息……就可” 弥隐一向自诩聪明,但每每想到舞,不免还是有些气短,想着这样一个聪明的女人,若真的嫁给成烈,定会坏了父王的大事。 “冥灵王的对,鹿舞确实不能留,我和她都做过二王子的陪读,她确实姿聪慧,有过目不忘之能,年纪就能靠一人之力,让二王子对她宠爱至极,确实是个不能觑的女人,是应该紧密跟踪消息,灭她在回来之前,以绝后患” 骁腾最是看重有智谋的弥隐,对他的意见多是言听计从,“既这样,那隐儿就由你,来联络各暗线,确保在第一时间打探出消息,及时通知巫灵王,一起将她灭杀。” “是!父王” 弥隐嘴上应着,脑子里却想着,时候大家一起玩,鹿舞跑的红扑扑脸,和脆朗朗笑声的画面…… 可惜啦!多么激灵跳脱的一个姑娘,若不是怕她误了父王想自立为王的大业,他真不忍心谋害自己少年时的玩伴,弥隐心内竟暗暗期望,鹿舞别被找到,那样至少她还能在某处,好好活着。 冥纨见目的达成,暗自长吁了一口气,族内已派出近百个死士,一直在寻找鹿舞,百人简直如捧沙入海,几千年了,连她的影子都没看见过。 这次成烈派了不下三千人,布下罗地网寻找鹿舞,那就让他在前面找,自己在后面等着截胡,这是最有效截杀鹿舞的方式了,骁腾的大腿还是得紧紧抱着。 冥纨假意关心,转换话题,分析起形势,“醴王,据下官看,魔王剥夺各方权利的意图,是越来越明显了。大王子在四方营地和各大族,都安插了自己的心腹,亲设的擂台正比试的热火朝,估计再过三五个月,初选后的文武,就会汇集到九幽城,进行二度遴选。这些新人定会听命于大王子,若这些新人再放进军营、各朝堂,那我们的力量,势必会受到冲击排挤”。 听冥纨这档子事,骁腾手扶额揉,一派头疼样,“这事,让本王也很是头疼,大王子亲抓,本王明面上……也不好不配合,好在还有些时日,再等等看吧”。 被刚刚训斥过,憋屈了老半的弥匹,也端出深沉的样子,接话:“也不知道,魔王会给那些胜出者,什么职位?想必不会很高的?毕竟都是些……不知底细、来历不明的乌合之众,以魔王现在多疑的性子,怕是这事……最后……也只是走走形式”。 弥隐一直静静听着,阴沉沉的脸上,变幻莫测。 “我觉得……倒是未必,听四方军营,可来了不少高手隐士,这还没到最后时间,想必真正的高手还在后面,文臣那面也报名踊跃。不计族群、门第出身,不纠过去罪孽,任人唯能,用高位厚禄吸引四海英才,确实是振兴魔族的一步好棋” 对父王一直高看弥隐,弥匹心中自是不忿,借机挖苦道:“二弟,你总是这般煞风景,父王运筹帷幄万余年,现在,我们完全控制了军政大权,他们再怎么折腾,也是枉费心机”。 弥隐抬眼,像看傻子一般望着弥匹,嗤笑了一下,对这样无脑的蠢材,他不屑搭理,直接无视。 “醴王,我们想要抓紧四方军营,就得想巧劲,所以下官上次在朝堂提出计策,只要是战,我们就掌握着兵权。该计划能让我们名正言顺地,彻底收拾那些不听话的部族,把他们的青壮男子都征为新兵,一来可扩大我们控制的范围,二来让这些族没了反抗的能力,三来吗……” 冥纨顿了顿,望了望认真倾听的骁腾,又瞅了瞅阴恻恻盯看着自己的弥隐,压低声:“三来,我们可以,挑最好的……组建自己的……队伍”。 骁腾、弥匹、弥隐听罢,都是一惊一愣。 其实,弥隐也想到了这一步,他眼内藏着精光,继续引导道:“巫灵王,再细”。 冥纨最怕的还是弥隐,他心思缜密,奸诈善谋,极不好唬弄,他目光在弥隐的脸上,梭巡了一下,见他脸上没有起疑的表情,心放下不少。 “哦,到底,自己养的兵……才最保险好用,本次新开辟的地方,都是些偏远之地,管控难度很大,想必魔王定会分封给附近的部族管理,那不等于……醴王就拥有了那些地域,再利用征战的官饷,养自己的队伍,岂不是一举几得?” 骁腾拍案而起,大声喊好,“好!好啊!巫灵王,上次在殿上你这番话,本王没参透你用意,委实让本王心中不爽,好在隐儿给本王分析透彻,但还是不如你想的周密啊,哈哈哈,好啊!实在是好算计!”。 冥纨诚惶诚恐地起身行礼,心翼翼地解释着,“下官是醴王一手提拔栽培的,没有醴王,哪有我巫灵族……今日的荣光,知遇之恩,冥纨万死难报!无论下官做什么?都是为醴王计长远。殿上之事本应早来解释,但大王子耳目众多,臣当着外人面,还得故意与醴王疏远些,望醴王体谅……下官的用心良苦”。 同类相斥,阴险的弥隐很不喜欢,冥纨这种口蜜心剑的奸诈之徒。冥纨贪婪无度,从父王手里捞了不知多少好处,父王大气不拘事,觉得他有用,才任他搜刮做大。 现在冥纨自觉翅膀硬了,杖着女儿是大王子侧妃,和儿子宸佑的战功,有时竟敢和父王叫叫板,还冠冕堂皇掩饰他两面三刀的嘴脸,父王看不清,他可看的清楚明白,所以,弥隐用话开始敲打冥纨。 “希望事实,如冥灵王的一样,千万,可别生出……其他……不该有的心事来” “王爷言重了,下官对醴王之心,那是地可鉴、日月可昭啊!” 骁腾也听出弥隐话中之意,也一语双关道:“好!好啊!本王看人,从来不在意他什么?而是在意他做什么?巫灵王,你就安安心心,好好辅佐本王,巫灵族的好日子,可都在后面呐,哈哈哈,来,喝酒”。 第133章 舔犊情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相对魔族大王子成烈与新妃真可儿的花好月圆、鸾凤和鸣,天族太子擎天的情爱之路,却是一路荆棘,痛不可言。 那日,二人大吵之后,擎天愤然离去,有二十几日没有搭理小舞,就是要等她主动认错,想要一次性制服她,防止小舞以后,还敢口出妄言,伺宠生娇。 擎天不想再等待了,只有让小舞成了自己女人,才能彻底切割她与别的男子往来,二人惶惶不安的心,才能安定下来。 擎天彻底走了一遍雍正宫,虽然是自己的宫殿,之前却从没全转到过,他在给小舞选以后住的宫殿,转来转去,最后还是觉得最偏远的落英殿和野荷塘适合,能独立一隅,少受打扰,最重要是小舞喜欢。 夜色沉沉,擎天坐在“书海”中,批阅完紧急的奏表,就无心再看其他。 拿出雍正宫构建图,擎天仔细端详,发现只要建一堵墙,就能将将落英殿殿和野荷塘圈在一个独立范围里,这个小天地,对保护小舞极为有利。擎天勾勾画画,满心欢喜地设计起,他与小舞未来的爱巢,那里有山、小湖、亭子、花园和宫殿,重新改建一下,一定会很美,地方大,也足够小舞撒开欢。 看着有了轮廓的初稿,擎天觉得名字得改一下,思索片刻,在图上写上“赏心殿”和“悦目湖”。小舞玲珑剔透的心和天然去雕饰的美,用“赏心悦目”四字来形容,确实是恰如其分。 父君那一关还需从长计议,不能先惹无谓的麻烦,无奈,只能让小舞以美人的身份秘密进宫,这样就不会惹起太多注目。擎天相信小舞知书达理,不会在乎浮名虚礼,定能理解他的一片苦心,毕竟二人能走到一起,才是至关重要的。 想到此,擎天笑了,生了个拦腰,想着也晾了小舞很多天,惩罚的也够了。擎天祭出玉鉴镜,绿光之后,看见小舞正一身素袍坐在练武场的湖边,眼神空洞,直勾勾看着前方,如泥塑一般。 擎天突然觉得,小舞很孤单可怜,就不想再与她怄气了,呼叫了她,看见小舞低头瞧了一眼,腰间发着盈盈绿光的玉佩,沉思良久,终还是没有应接。 擎天有些薄恼,但并未真的动气,他对着玉鉴镜,嗔怪道:“混账的孽畜,你还敢闹别扭?哼!看在你深夜,还想念本君的份上,这次就饶了你,哼!懒得和你个黄毛丫头一般见识”。 小舞从石门前山路旁,采回了新鲜的桃花枝,正往师傅厅中的花瓶里插,一边插着花,一边转头问师傅。 “师傅,现在,可以疗腿了吗?” “可以!”,玄元一如往常,惜字如金的应着。 小舞在木桶里放好热水,并倒进药水,帮着师傅将腿脚泡在桶中,并用白布盖上。 玄元平静地看着小舞忙碌,眼神里有心疼和担忧之色,“清儿,给师傅吹个曲子吧”。 “师傅,想听什么曲子?” “《春恩》,这首最应时” “是!” 小舞靠坐在师傅椅子旁,拿出一直用的玉笛吹了起来,她没有用冰龙笛,是知道自己的心绪太乱,驾驭不好冰龙笛。 笛声将闭目倾听的玄元,带到春回大地、莺歌燕舞、万物更新的一派春色中。 一场春雨后,彩虹在空,飞鸟清鸣,洗涮后的大地绿意盎然,小溪淙淙、江海潮涌、桃红梨白、花随流水……天地养,雨露润,春意正浓!…… “好!”,一曲罢,玄元破天荒的喊了声好。 小舞转头,有些惊诧地望着师傅,半晌,起身用巾擦干师傅的腿,合着药水轻轻按摩,低声愧疚道:“师傅取笑了,徒儿,都吹错了……好几处”。 玄元冷不丁问:“为什么会吹错?”。 “因……徒儿……练的少” 小舞不知如何回答,心内发慌,随便搪塞了一句,用毯子把师傅的腿盖好,起身把木桶等物收拾了出去。 在门外,小舞长吁了一口气,稳了稳心深,师傅眼神太犀利,她担心师傅看出什么?自己长大了,不想让师傅为自己再操心。 再进屋时,小舞一脸轻松,“师傅,现在可以针灸了”。 “好!” 小舞熟练地针灸,玄元一直看着,师徒二人寂静无言。 小舞率先打破静默,仰头望着师傅,眼睛清澈如昔,但玄元觉得,里面少了些灵动。 “师傅,徒儿有一事相求” “何事?” “徒儿,想……想去藏书阁,找些书读” 藏书阁是希夷仙府重地,里面藏书无数,小舞进仙府五六千年,都没机会去过。读书或许能让自己忘掉烦恼,关键是,小舞想把自己藏起来,不愿让别人看出自己的悲伤,刻意的掩盖难过,其实心里会更难过。 玄元知道,小徒弟正受情伤的煎熬,宁肯她哭出来,也不愿她强装坚强,小徒弟执拗,不想让别人知道,他也不好直接劝慰,对小舞的要求,自然满口答应。 “清儿,随时去,都可以” “啊?真的!……谢师傅!”,小舞没想到,师傅会这么痛快答应。 忙完,告别师傅后,小舞取了几瓶酒,就迫不及待去了藏书阁,用师傅给的咒诀,穿过藏书阁结界,推开门,她还是被眼前浩如烟海的藏书,给惊到了。 小舞兴奋地顺着书架翻看,从佛、道、各原始门派经史思想,到术法、剑法、功法、阵法等应有尽有,还有各类地理、人物、医本医术大全……甚至一些很陈旧的上古奇志,那真是无所不有,包罗万象。 小舞心事杂乱,无心阅读正典功法等,就翻出了一卷上贤逸事。 坐靠在书架边,小舞打开书卷阅读,这一看还被吓了一跳,好巧不巧,这眷写的就是东皇太一。上古天庭的主宰者,混沌孕育而出的大神,受命于天的天之娇子,独一无二的枭雄…… 小舞怎么都不敢相信,东皇太一与自己叫了七十年姐姐的老大,竟是前世今生的同一个人?虽然骨子里的气概依然,但其他?怎么对照,怎么都觉得差的离谱。 小舞一口接一口地喝着酒,回忆一幕幕如在眼前: “想要活命,就到这里来” “小丫头,你过来,我不打你” “你把这个……垫在……那里,三五日后……便好了,你不会死的,你是……长大了,过来……我给你暖暖” “和我走吧……” “你好好练,就不会总被师兄碾压啦” “气守丹田,凝住神,将气反引向任督二脉……” “我不会任你……无休止不回家” “……” 回忆让小舞发现,老大对自己真的很好,自己竟粗心忽略了,和老大在一起,总是那样的轻松自在和舒心安心。老大的眼光好温柔,老大的怀抱好温暖,小舞突然感觉,好想帝九渊…… 小舞往嘴里猛灌着酒,不小心被呛着,剧烈咳嗽起来,呛的是涕泪交流,心里难过,索性就趴在腿上,呜呜大哭起来,在这里不用担心,会有人看到她伤心流泪。 不知何时开始,小舞觉得,哭是最没用的东西,哭就是无能,哭就是软弱。也知道自己,又能软弱给谁看?她不想师傅、师兄们再为自己操心,她只能也必须坚强,所以不能也不许自己哭。 想归想,但难过大劲了,眼泪就会像闸水一样,多了就会挡不住,小舞独自在藏书楼,哭的是天昏地暗、畅快淋漓。 一直站在小徒弟身后,玄元静静看着她哭,眉微微蹙着,脸上有担忧、慈爱和欣慰等复杂情绪。 听到小舞从呜呜大哭,到抽抽噎噎时,玄元开口,“哭够是吗?”。 小舞蓦地抬起满是泪水的脸,惊讶地望着眼前的师傅,“师傅?”。 玄元掏出帕子,递给小徒弟,“给”。 小舞接过帕子,一行热泪又流了下来。 玄元满眼心疼,他原本不喜欢小舞,动不动就流泪,这或许也是,他不想收女徒弟的原因之一,女人的眼泪会让他感觉很木乱。但看见小舞真把难过,都憋在心里时,就又希望她能哭出来,那样小徒弟的心里或许能好受一些。 “难过了、委屈了,就哭出来,就和师傅、师兄们……说说,否则,要师傅和师兄……做什么?” “呃?……” 小舞被师父奇怪的逻辑给搞蒙,不知如何回答?只呆楞楞坐在地上,望着师傅犯傻。 玄元笑了笑,眼光扫到小舞怀里的书简,问:“在读什么?”。 小舞伸手递过去,突然回过神,连忙爬起身,跪在师傅面前,有些慌张失措。 被小徒弟的举动,弄了一愣,玄元拿过竹简,扫看了一眼,明白了小舞的意思,玄元伸手将小徒弟拉了起来。 “起来,清儿,告诉你个秘密,其实,太一……也是……为师景仰的大神,他的丰功伟绩可与日月同辉。时代不同、处境不同、政见不同……,但都不会磨灭,他往夕的光芒和伟大,但……天翻地覆,时过境迁,也因顺天应命才是,师傅……再给你推荐几卷,有关他的书,这样……你会更全面的了解他”。 玄元说着,很快又找了四册书简,放到小舞身边的架子上。 “师傅?……” 小舞更蒙了,轻唤了一声师傅,就不知该说些什么?师傅不是最很帝九渊吗?他们不但是敌对双方,更是师傅的仇人,师傅的腿就是被帝九渊打断的。 瞧着小徒弟红肿的眼睛,玄元慈爱地轻轻一笑,也明白她心中在想什么。 “清儿,你把师傅想的……也忒小气点了吧?” “徒儿,……”,小舞行礼,想向师傅请罪。 玄元一把拉住,“好啦,这里只有你我师徒二人,别那么多虚言虚礼,师傅不喜这些,你……还有酒吗?”。 “有有有,师傅……给” 玄元接过酒,喝了一口,“哇!这酒够烈的!清儿,来这面”。 玄元边小口喝着酒,边带着小舞,来到不远处一个地榻案边坐下,眼神示意小舞也坐下,温声说:“师傅呀,年轻时,也常一边喝酒一边读书,日子看似单调,但内心……却很充盈”。 “师傅,这些书,您都看过?” “差不过吧,但大多没有演练过,毕竟……是太多啦” 小舞扫看了一眼连绵的书架,由衷赞叹,“师傅,真了不起!”。 “清儿,你提出要来藏书阁,师傅很是开心。不论神、仙、妖、魔、鬼、怪、人,还是芸芸众生,都会有烦恼。不论处在何种境遇,只要有书相伴,有音乐慰藉,那就会让自己……好受不少。” “师傅!”,小舞明白,师傅来得用意了,感恩地轻唤了一声,又泪眼婆娑。 “清儿,要记住,没有过不去的坎,一些不能解决的问题,能忘……便忘了吧,不是你的……终究不是,切不可太执着。不能忘了的……就埋在心底,别去想,也别去碰,把时间留给……想做、该做的事。” “师傅,徒儿记下了” “时间宝贵啊,一去不复返,一眨眼,就可能到了师傅这般年纪。时间也最是无情,那些心底压着的东西,总有一天……会被它悄悄带走,自以为解不开的苦恼,都会被一一解决。师傅希望清儿,能多爱自己一些,记住,你是……你自己……最重要的人!” 因为了解小舞和擎天的处境,从来就不看好二人的未来,对于这次闹翻,也早就估计到,对太子将小徒弟引进幻境折磨,玄元心中不满,但也不好说什么?只能劝小徒弟不要伤心,能从不会有好结果的这段恋情中,早早解脱出来。 “师傅!都是……徒儿不好,让师傅操心了” 听了师傅一大番话,知道自己与太子分手的事,还是让师傅跟着操心了,小舞爬到师傅身边,趴在玄元的膝盖上,又“呜呜”哭了起来。 抚摸着小徒弟的头,玄元温声道:“师傅不是说了吗,遇到难事不能说,那还要师傅和师兄们干啥?哭吧……哭完了,就忘了吧,别再难为自己。清儿,你还有许多事要做呢,比如冰龙笛……你要练;这里这么多书……你要读;希夷仙府的修缮……你要做;师傅的腿……你要治。清儿,你看,哪还有时间……萎靡不振?”。 很少听师傅一次说这么多话,也不似师傅以往的口吻,小舞觉得很逗,破涕而笑,“是!徒儿都听师傅的”。 玄元一脸慈爱,用袖口给小徒弟轻轻拭去眼泪,打趣道:“哭的真丑,清儿,还是笑起来比较好看”。 又被师傅逗乐了,小舞有些害羞,撒娇扭捏道:“师傅!”。 “清儿,答应师傅一件事,好吗?” “师傅说就是,徒儿不敢不听” “哎,做师傅的,也不能以势压徒不是?师傅是和你商量,你能不能……少喝些酒?这对你身子……实在不好” 瞧着师傅一脸的关怀,小舞心中一热,又是一行热泪,她点头痛快答应,“徒儿不喝就是”。 玄元慈祥地望着眼前的小徒弟,沉默了一霎,笑道:“喝酒,也是一种乐趣,慢慢品……方能品出味道,为师不想剥夺你……这份爱好,无事时,不要超过这一壶,可好?有事时吗?……那就尽兴吧”。 被师傅的话又逗乐了,小舞点头应了。 师徒二人一边饮酒,一边秉烛夜谈,在偌大空旷的藏书楼里,弥漫着舔犊情深的温馨。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134章 放下放不下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此时正是草长莺飞、春意盎然时节,希夷仙府门前山坡上,是锦绣一片,桃花、梨花、应春花、玉兰花……,开的姹紫嫣红,争奇斗艳。 这些花树是修缮仙府时,舞设计种下的,她常会来这里采些花枝,给师傅插花瓶,她心内凄凄惨惨,春景再热闹烂漫,都好似与她无关一般。 “真美呀!清姑娘,好雅性” 健壮英伟的孤鸣鹤,带着一身阳光,出现在花林郑他早就看出来,每日来采花的舞主心情不好,他不知发生了什么?但希望主能开心快乐。 转头看见是孤鸣鹤,舞苦笑了一下,扫看一眼一片的灿烂,恹恹地问:“哦?孤师傅,你们大男人,也会喜欢这些花花草草?”。 “清姑娘,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辜负了这大好春色,岂不是太可惜!” 舞折下一支桃花枝,百无聊赖:“年年如此,也没什么新鲜的,大把无聊的日子,有何可惜?”。 高大的孤鸣鹤踮起脚,帮着舞折下一支高处桃花枝,别有深意地望了一眼主,又开口,“唉!韶华易老啊!花有重开日,人无再少年,劝君惜取少年时,不负春光不负己”。 舞拿着花枝,眨巴着眼睛,眼神在孤鸣鹤脸上梭巡,觉得他出的话,与气质实在不符,“孤师傅,你?怎么?……”。 明白舞的疑问,孤鸣鹤突然哈哈大笑,“哈哈哈,清姑娘是觉得,我这糙汉子……这般酸话,很奇葩,是吧?”。 舞手抓着花枝,被看穿心事,感觉有些尴尬,“不是,不是的,我觉得,孤师傅的……很有道理”。 望着精神萎靡的舞,孤鸣鹤看似无意地劝着,“孤师傅是过来人,回头看呐,最后悔的……就是没把握住年少时光,清姑娘,未来的路……长着哩,也苦着哩。经历多了,觉得年年能和春……约个会,就觉得非常幸福!年年都早早盼着呢” “年年都盼着?” “是!年年都盼!看着这生机盎然的样子,心里就会升腾出希望!就觉得有奔头!生活不易,让苦闷占了心,辜负了这大好春光,就太可惜喽……哦,当然啦,辜负了好酒,也是可惜”。 舞凝眉思索,孤师傅温和的话,如耳边一道春雷,炸开心中久久不散的阴霾,笑容慢慢爬上她的脸,舞闭上眼,细嗅一口沁饶花香,顿觉神清气爽,心情透亮不少。 “孤师傅的好,美景在侧,却无心错过,实在是可惜,辜负了好酒,就更加可惜,孤师傅可愿意与我……畅饮两杯,一同赏春?” “好!求之不得!今日就喝……清姑娘最喜欢的石榴酒” 看见冰雪聪明的主,脸上又有了笑容,孤鸣鹤心内高兴不已,像变魔术一般从怀里掏出石榴酒,一壶、一壶、又一壶…… 见舞主一直愣愣盯着看,孤鸣鹤笑问:“清姑娘,够了吗?”,见主不吱声,就又一壶、一壶、又一壶地往外掏,足足掏出十壶,“没了,真没了,只带着这么多”。 舞简直看傻了,也把孤鸣鹤给看愣了,她忽然大笑起来,“哈哈哈,孤师傅,你真是了不得,怀里是带着百宝囊?怎么能装下这么多?也忒神奇了吧!?”。 孤鸣鹤在怀里摸了摸,又掏出一大包剥好的果仁,“哦,还有这个,这回……真的没了”。 “哈哈哈……哈哈……”, 看着孤鸣鹤窘的滑稽样,舞笑的花枝乱颤,她清脆嘹亮的笑声,惊飞鸟蝶,扑棱棱一阵的乱飞,带下簌簌的一阵花雨,扬了坐在树下的二人一脸一身。 主恣意爽朗的笑又回来了,孤鸣鹤也跟着开心地笑起来。 “清姑娘,快尝尝” 舞接过酒壶,品了一口,砸吧砸吧嘴,“嗯,我喜欢,孤师傅谢谢你的酒,好喝!也谢谢你的果仁,好吃!”。 舞想起自己为鹿时,孤师傅就给她送果仁,几千年过去,还是一直在送,对这份真情,让她觉得很是过意不去。 舞早就想着要回报,觉得自己最珍爱的就是玉玦,就从脖子上摘下玉诀,满脸感激之情,双手递给孤鸣鹤,“孤师傅,这么多年,你一直单独送酒给我,还给我一粒粒剥果仁,对这种用心,我无以回报。我身无长物,只有这块玉诀一直随身,它也不值多少钱,但好在是个能辟邪的物件,就送给孤师傅,全做感激之用”,舞完。就将玉诀往孤鸣鹤手中塞。 见是二王子慕白给主的防身玉诀,那是如二王子亲临的身份象征,孤鸣鹤顿时心慌,跪直身,谦卑地推开舞的手,嘴里急切道:“孤某自觉与清姑娘有缘,做这些……只是顺手而已,清姑娘不必客气。听,清姑娘,忘了一些过去的事,这玉玦定是你家人留下的,该是姑娘……最该珍惜的宝贝,切不可再送他人啦,清姑娘觉得,孤某的……可有道理?”。 舞听完,思索片刻,叹了口气道:“哎呀,孤师傅,瞧你紧张的?嗯?你的也有道理,那好吧,大恩不言谢,以后,玉龙清定当报答,我敬孤师傅一杯”。 一主一仆的二人开怀畅饮。 舞坐在铺满花瓣的地上,看着片片花瓣如碟飞舞,嘴里是石榴酒的香味,她陶醉地闭上眼,尽情享受着大好春光。 一壶石榴酒下肚,舞突然想起什么?倏地睁开眼,对孤鸣鹤言道:“孤师傅,我叫来师兄们,与你认识,可好?上次的石榴酒,我没舍得给他们,有石榴酒喝,他们定开心的不斜。 “好啊!” 舞捏诀,给四师兄展喜发了讯息,只半盏茶的功夫,五个师兄就齐刷刷的来到。 看见舞拿着酒壶,半卧在厚厚的花瓣之上,三师兄白梓揶揄道:“花飞飞满,醉卧一酒仙,师妹,你当真会享受啊!” 舞眼睛扫了一眼,身旁的一壶石榴酒,道:“师兄们,这有壶石榴酒,想喝吗?”。 五师兄不染反应最快,一个潇洒飞腾,就把石榴酒抓在手里,还未立稳脚,就被四师兄展喜一个旋风影给抢了过去,不染挥掌带风,展喜躲闪,将酒壶抛向空中,三师兄飞掠未到,就无奈被更快二师兄凌空截胡。 四个师兄为一壶石榴酒,打的是不可开交…… “大师兄,过来坐,给……” 招呼大师兄坐下,舞将一壶石榴酒递给他,一起看四个师兄争抢一壶石榴酒。 空湛蓝,阳光正暖,四道白衣上下纷飞,卷起阵阵花雨,香气四下弥漫,沁人心脾,此情此景美不胜收…… 半晌,一直默不作声的孤鸣鹤,开口了,“各位上仙,石榴酒还有,请过来品尝”。 “见过孤师傅……” “见过各位上仙” 舞看见孤鸣鹤和师兄们都很熟的样子,开口道:“你们认识呀,我还想着,给你们引荐呐?哎!孤大哥……是我的朋友,请师兄们……以后多多照应”。 “不敢当,清姑娘,孤某不敢当啊……” 孤鸣鹤听舞主管他叫大哥,竟有些慌乱羞涩,也心生感激,他只是主的影子死士,是她的奴隶,如此称谓还是大不敬的。 五师兄不染抱怨道:“好啊,师妹,你竟敢戏弄师兄们,大师兄,你是不是该罚?”。 大师兄眼里带着宠溺,笑着打着哈哈,“好啊,那就罚……师妹……喝酒好啦”。 对大师傅的偏袒,四个师兄一致给了白眼。 “切!……” “哼!大师兄,是吃人家的嘴短” 看见大师兄被群攻,舞不乐意了,率先对挑头的不染发难,“五师兄,拿不到酒,是你技不如人,我给你酒喝,你不感谢也就罢了,还当着我的面告状,我不给你喝了”。 舞假意要抢回,不染抱着酒坛,赶紧闪身躲开,“切,这怎么就是你的酒了?明明是……孤师傅的酒”。 “他是我大哥,是给我的酒,那就是我的酒,笨狐狸,这个逻辑都不懂?” 不染也较劲,转向孤鸣鹤,不忿问:“孤师傅,你,这是给她的酒吗?” “是!” “孤师傅,你要不要,答的这么痛快?!” 不染顿时傻眼,这个孤师傅也忒没眼色了,这回答,不是明晃晃就得罪了自己? 舞开始得意的哈哈大笑,“哈哈哈,五师兄,瘪了吧,傻了吧,没话了吧”。 看着二人斗嘴,师兄们都笑着喝酒看热闹,只有三师兄白梓怨怼看着二人,酸人酸语磨叨着,“不,解,春,愁,苦,煞,奴……唉!两个俗人呦”。 “嘁!” “嘁!……酸” 可怜酸秀才,得到师兄妹们一致的不屑声。 白梓一脸的同情样,望着眼前的一帮俗人,觉得自己是对一群牛弹琴。 阳光明媚,花开缤纷,笑容灿烂,笑声和花瓣一起飘荡在,希夷仙府门前的一片花海郑 这个春,注定会成为舞最难忘的春。 擎一直忙碌着,用玉鉴镜看到舞安静地读书,呼唤几次没有得到应答,也没太在意。 一日,傍晚时分,擎坐在书房案后,正要开始批阅奏表,方相一身软甲进来禀告,“太子殿下,殿外有荷花仙子求见”。 “让她进来吧” “是!” 菡萏跟随方相走进书房,婷婷袅袅跪地施礼:“菡萏见过太子殿下”。 “菡萏请起,坐吧,上茶” 嫣然恭敬地进来上茶,觑着刻意打扮的菡萏,眼里噙上了妒忌恼色。 菡萏也睨到了,嫣然不友好的眼神,她未动声色端坐着,目光盈盈地望着案后神武的擎。 嫣然给太子也添了新茶,擎一挥手,“你下去吧”。 “是!” 嫣然剜了一眼菡萏,不得不退出,她以女人独特的敏感,已看出荷花仙子对太子,已怀春动情、想入非非。 三四千年来,菡萏一直照顾着舞,而擎也常去看舞,擎与菡萏几乎次次能见到,二人已是很熟悉,俨然如朋友一般,还带藏着点暧昧,相互间话已是很随意。 “多日未见,菡萏看起来,视乎清减了不少,莫要再跟那不懂事的生气了,她就那德行,也是有口无心的” “菡萏,谢太子殿下关心”,菡萏语气中,明显带着哭音。 擎放下茶杯,看向菡萏,见她一副委屈巴巴、娇弱恹恹的样子,疑惑问:“菡萏,你怎么了?有何难事和委屈?出来,本君与你做主”。 “谢殿下,菡萏感激涕零!……我去找了舞几次,都没见到。不知是不是……她在刻意躲我?不知是否……因菡萏那日与殿下一同离开……而恼了我?所以菡萏特来请太子殿下,带话给舞,如果我错了,我向她当面道歉请罪,如果有误会,请她给我解释的机会,求她……一定不要不理我。菡萏心里很难受,早把舞当成自己的亲妹妹,我怎忍心,因没解开的误会,看着自己妹妹的不开心?”,着着,菡萏伤心地嘤嘤哭了起来。 被菡萏的一番话和哭声感动,擎从书案后起身,来到她面前,将自己的帕子递了过去,安慰道:“这么多年,你还不知道,舞那任性的脾气?她不是恼你,她是在恼本君。明日本君就去寻她,把你的心情告诉她。好啦,快别伤心了,她还,有时是任性不懂事,当她明白过来,就什么事……都不会放在心上,你还是她的好姐姐”。 菡萏显得很感动,可怜兮兮、含情脉脉地仰望着擎,憋屈的眼泪一双一对地往下掉,“太子殿下,对菡萏,真,好!”。 望着菡萏梨花带雨的楚楚可怜样,擎的心突地一动,痴望着眼前的美人。 多么纯洁无瑕的美人儿!多么善良真诚的心灵!…… 唉!这样美好的女子,被任性的舞误会委屈成这般,擎心中竟生出歉意。 “太子殿下!” 一声温柔轻呼,擎才发现,菡萏已贴站在自己面前,巴巴仰望着自己,眼神里都是爱慕和欲望之光。 恍惚片刻后,擎又恢复了理智,他后宫女人无数,自然知道菡萏的娇媚眼光中,在渴求什么?他本能后退了一步,拉开了双方的距离。 擎早知道,菡萏对他有情,只是当着舞的面,不敢表露出来,相处日久,擎也曾有过动心,毕竟菡萏确实是秀臻完美。 擎心里清楚,美丽的女人可以让他停住脚步,但聪明智慧如舞的女人,会让他把心留下,一生太漫长,再如花美眷,也敌不过似水流年,而赏心的红颜知己,却如美酒越酿越香。独一无二的舞,是他志在必得的唯一女人,未娶到舞之前,他断不会对菡萏存任何想法。 擎需要菡萏,帮着调和自己与舞间的关系,也就一直装着傻,暗自享受起被崇拜和暗恋的成就福 想明白事情的擎,突然很想正与自己怄气的舞,对菡萏的态度也冷了几分。 “菡萏,还有别的事?” 菡萏心中一阵失落,刚刚她分明看见了,太子眼神中的情爱,只差一步,她就得到了心上人,怎么就突然冷了下来?她想不明白…… 菡萏的心开始流泪,眼里也涌上泪花,她不敢再造次,低头从袖中拿出一个绣着淡雅莲花的包,哆嗦着双唇,委屈轻声道:“请太子殿下,把这包莲子带给……舞,告诉她……我很想她!”。 “好!菡萏莫要伤心,本君一定带到”,擎一板一眼完,接过包,转身回到自己的座位。 菡萏双手递包时,故意碰了擎的手,但发现太子无动于衷,知道不能再深入纠缠,否则会露出端倪,一不心就失去未来的机会。 愁怨地望了一眼擎,菡萏依依不舍地道别:“叨扰了太子殿下,菡萏先请告退”。 擎平静地点头回应,望到菡萏袅袅离开,离去前,她那秋水扬波的最后回眸,眼神里装满失落和委屈。 “哼,狐狸精!假清纯,骚货!” 嫣然躲在暗处低声咒骂,看到菡萏故装柔弱,明晃晃就是在勾引太子,好在太子最后把持住了。嫣然紧蹙着眉眼,揉着发疼的胸口,想着自己年纪越来越大,叹着气,暗自神伤起来。 脑子里都是舞的影子,擎知道自己想她了,抓起菡萏给的包和“赏心悦目”的图纸,火急火燎化流光离去。 嫣然从自叹自哀中回过神,发现太子已经不见,脑子清明起来,突然想起,刚才二人到了舞,嫣然心中终于明白,太子外面的女人,就是鹿舞。 敬章殿殿内,灯火明亮,不时传出稚童银铃铛般的嘻笑声,和一片乱糟糟的哄笑声,并夹杂着一些哄劝声,“孙,你慢些跑,心,别摔着”。 当嫣然跟着宫娥进入殿中,看见沩姒娘娘正坐在座位上,边吃着果子,边笑魇如花地看着儿子恩,正和一群宫人仙娥们追逐玩耍,一派其乐融融。 嫣然来到沩姒身前,施礼,“嫣然见过娘娘”。 只扫了一眼嫣然,沩姒淡淡地问:“嗯,有事?”。 嫣然低声,将菡萏见擎的情景,添油加醋地了一遍,“娘娘,今日太子……,荷花仙子来了……”。 沩姒用帕子擦着手,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酸溜溜:“哼!太子殿下有什么新欢?着急的……应该不是本宫,还是知会太子妃吧,她不是愿意忙吗?愿出风头吗?看看她如何处理?看太子是否愿意被管着?我们……还是等着……瞧热闹吧。本宫现在啊,只想带好恩儿,来日方长呢,看谁能笑到最后!”。 沩姒眼睛望着欢实的儿子,眼神中明显寂寞空洞许多。那日,设计擎同欢后,太子就再没踏进敬章宫,想见儿子恩,也都是命人招进承华殿,自己和太子的关系,俨然已形同陌路,若不是有恩嘻乐在身边,她的敬章殿和冷宫也没什么区别。 沩姒心中,恨毒了太子妃颐和,是她夺了自己该有的位置,自己想站在王身边的梦,也破碎了。颐和还处处针对自己,从她也生了孙后,后宫的权利被她一点点都又夺走,自己只能眼巴巴瞧着,也是无能为力。 嫣然早已看出来,沩姒对自己的处境已是无奈,想着她曾答应过自己,帮着争取个名分,现在看来也是指望不上了,对沩姒一直不上心,对鹿舞的调查和追杀,也很彻底失望。 嫣然抬头,望了一眼沩姒,脸上带着恭敬的冷漠,施礼开口,“好!嫣然就依娘娘的话去办……对了,太子殿下刚刚离开,去找过去的书童鹿舞了,她应该就是……圣战神的女徒弟”。 沩姒听言,激灵一下坐直身,再不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看热闹样子,急急问:“什么?她就是从老君手里,骗走神笛的那个女子?你能确认吗?”。 “奴婢,十之八九能确认” 沩姒心中五味瓶打翻,吃味挖苦道:“呵呵,他对她……倒真是……长情的很呐?”。 嫣然也吃醋挑拨道:“也不知那贱人,哪里好了?竟迷惑太子几千年……这贱人绝对不能留的,否则,太子的心,永远都不会在后宫”。 “唉!哪那么容易?圣战神的徒弟,武艺自是撩,岂是容易被灭杀的?纵使杀了她,难保太子不知道,那样……太子会放过我们吗?连我的恩儿,怕是也会受牵连。” 嫣然突然有些激动,没控制好声调,“那就听之任之吗?娘娘忘了今日的痛,是谁给造成的?”。 目不转睛地紧盯着失控的嫣然,见恩有些吃惊地望向自己,沩姒转头冲他笑笑,挥手让宫娥带他出去玩,沩姒将目光再转回嫣然身上,冷声开口:“就是做,也不能由我们动手。让本宫想想,想想……哦,这样吧,你还是将消息告诉颐和,她为了了解太子动向,定会愿意亲近你,你将太子与书童鹿舞的事,好好给她听,本宫看出来了,这个女人最是嫉妒,又精于算计,我想她……一定会有所动作,我们暗中再补上一刀,这样……那鹿舞想不死都难。纵使失败,太子也找不到我们头上”。 “是,奴婢谨遵娘娘的安排,这就去办” 嫣然不想再呆下去,目前的沩姒让她失望至极,她确实该给自己,再找条明路,那就是,接近更有权利的太子妃颐和。 第135章 欢喜冤家(1)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辜负大好春色的,还有一个人,那就是雍正宫内,曾过的最惬意、最快乐的人---依依。 依依辜负的,可不止一个春,自从和洛辰吵架分开后,四千年来,她从一个最单纯快乐的女子,突然变成了一个既伤春又悲秋的怨妇。 还有一个很大的变化,依依还是会经常做美食,但放到嘴边,就是咽不下,因此,她常对食兴叹,一脸的哀婉,人也瘦了好几圈,圆脸变成了尖下巴,人却看起来灵动轻巧不少。 依依每日嘴里嘟嘟囔囔,好像和谁打着嘴架,那人就是和她吵了二的架,惹恼了她,还如东流水般,一去不复还的表哥洛辰。 “哼!太子殿下就是我的恩人,你破嘴,也没用” “有本事一辈子别来,求我也没用,我才不要……再,搭理你……” “坏洛辰、死洛辰、嘴上长疮、喝水呛死你,吃饭噎死你、每咬舌头……” “……” 极遥远的两庭临界地,一个满山翠竹的半山腰上,一座竹楼矗立其中,风吹过竹海,竹叶发出“沙沙”声响,好像给清脆的鸟鸣,轻轻和音伴奏。 “阿嚏!阿嚏!……” 一声高过一声的“阿嚏”声,破坏了这和谐的美,“啊,呸,他奶奶的!……真倒霉!”的咒骂声,更是煞了风景。 竹楼前有一片空地,一大一两个人坐在石桌前,不远处还趴着一只大黄狗。 清亮的稚嫩男童音,随之响起,“大哥哥,你好像又犯病啦?要不要,吃点药?”。 “不用!我只是……咬破了舌头” 洛辰看了看,手中带血的点心,气的狠狠仍在地上,他心里这个气,自己吃块点心,都能把舌头咬破。 从生了一肚子气,离开依依后,洛辰觉得自己的倒霉事,就没断过,不但经常阿嚏不断,还不时不是咬舌头,就是烫着嘴,要不就噎着、呛着,还有就是肚子疼……,总之,看着好吃的,他也总是吃不了,结果自己被饿的,都快瘦成了一根竹子。 但洛辰总觉得,自己肚子没怎么瘦,整日气鼓鼓的,只有痛揍赫胥氏族人后,才觉得肚子能一些,气也能喘匀和。 于是乎,揍赫胥氏族人,成了洛辰的家常便饭。别人嫌麻烦,多是一下毙人性命,而洛辰不同,是大拳头不把人打个脑浆迸裂、砸个稀巴烂不算完,看着那些赫胥族人哭爹喊娘,他就兴奋的如恶魔。因此他“变态魔”的名声早已远播,成了一听到洛辰名字,都能把赫胥氏族人,吓得半死的存在。 看着养的护院大黄狗,急不可待又怕怕地来吃,带着自己舌血的点心,洛辰正在气头上,抬腿一脚将大黄狗踹飞。 可怜大黄狗“嗷嗷”惨叫着,不知被踹到哪里去了。 长着黑漆漆大眼的男孩,带着满脸的同情,一直目送着大黄狗飞过竹林,直到不见,转头又是一脸的认真,关心道:“大哥哥,你一直阿嚏不断,医师了,那是病,已开了药,熬一熬,不麻烦的”。 洛辰眼露凶光,逼视着男孩,威胁道:“我了,我没病,定是有人在诅咒我,兔崽子,你再敢啰嗦,心我也让你……去陪那条死狗”。 男孩清澈的眸子直视着洛辰,丝毫没有畏惧,紧抿着嘴,昂着脑瓜,满脸真诚道:“大哥哥,有病就得治,不承认有病,那也是病”。 洛辰怒发冲冠,抓着男孩的衣领,举拳就要打,“兔崽子,我让你还”。 男孩也双手握拳,挡在脸前,支开要迎战的架子。 “洛辰!陌陌!” 两人听到带着凌冽威压的声音,都慌忙放下手,洛辰一把拽过叫陌陌的男孩,手摸着他的头,假装很亲密的样子。 “师傅,我和陌陌在切磋,阿嚏!切磋呐” 陌陌不喜欢被摸头,猛摇头,摆脱洛辰的魔爪,告状,“英舅舅,大哥哥犯病,不但不吃药,还找别人撒气,大黄狗都被他踹飞了,还想打我”。 “你?!……阿嚏” 洛辰看着告他恶状,正偷偷对他挤眉弄眼、幸灾乐祸的陌陌,真想一掌拍死他,但守着师傅,他不敢。 这一辈子,洛辰是不怕不怕地,不怕爹不怕娘,甚至连老帝帝九渊都不太怕,唯独怕自己的师傅英眨 英招一脸阴沉,看着眼前如长不大孩子般的洛辰,长叹了一口气,沉声威胁道:“去,把大黄狗找回来,你最好祈求,它没死,否则……”。 “是!阿嚏!阿嚏……” 洛辰听了师傅的话,吓得更是阿嚏的厉害,他可知道,师傅折磨饶手段,缩着脖子,灰溜溜的赶紧去找大黄狗。 陌陌见英舅舅转身离开,也哧溜向着洛辰离去的方向追去,他还是很担心大黄狗,毕竟洛辰和英舅舅出去打架时,他多是和大黄狗一起玩的。 洛辰听见后面有声响,见是陌陌跟了过来,就突然变成一块断木,把陌陌给绊趴。 “该!哈哈……哈” 洛辰刚现原身,正得意大笑,笑到一半,突然发现陌陌把自己给砸躺下,两人还嘴对着嘴,这情景怎么?那么像那日……是情景再现吗?两人都惊呆了。 “呸!……” “啊呸!……” 两个男的嘴对嘴,真让人挺膈应的,虽然陌陌只是一个男孩,但那也别扭的要死,两人都是一脸厌恶,不断呸着,好像嘴里吃了恶心的虫子。 “你跟着我,干啥?” “谁跟着你了,我是来找大黄狗的” “那……那走吧” 洛辰着,率先爬起身,他不敢耽搁,要是大黄狗真死了,那个狠心的师傅,还不知怎么折腾自己呢。 “嗷!嗷……” 一声声低微的哀嚎声,将洛辰和陌陌引到,趴在一个水潭边的大黄狗身边,只见它成了一只落水狗。 洛辰一阵欢喜,大黄狗没死,定睛细打量,发现大黄狗不是没死,是现在还没死,它受了内伤,怕是撑不了多久。 “快点!把你的丹药给它,它要是死了,看英舅舅怎么收拾你?” “可我,就只有这一颗” “你想它死?还是自己死?” 一语惊醒梦中人,洛辰想起,师傅曾把他倒吊在瀑布里,他被呛的死去活来的难受样,吓的浑身一激灵,眼中带着不舍,咬了咬唇,狠下心,把丹药塞进大黄狗的嘴里。 湿漉漉的受伤落水狗,二人没一个愿意带着,只能等阳光把它晒干,洛辰和陌陌就躺在水潭边,起了闲话。 洛辰怕师傅,也气师傅回来管着自己。师傅英招离开北庭有二万多年,是游历,实则是遁世隐居,突然就带了个男孩回来,洛辰一直怀疑,陌陌是师傅在外面风流,不心弄出来的孩子。 回来就回来,师傅还自请帝帝九渊,来临界帮着自己,结果帝高心不得了,交待师傅多管着自己,但谁苦谁知道,这哪里是帮啊?简直就是紧箍咒,让自己不能再为所欲为。 洛辰心里怨怼,反正闲着无事,想从陌陌嘴里套点实话。 “陌陌,你是怎么认识……你英舅灸?” 陌陌躺在草地上,拿着一片有洞的破叶子,觑着一只眼,透过洞看日头,半挖苦道:“英舅舅,是看着我出生的,是他先认识我的,好吧?”。 “看着陌陌出生?有戏!” 洛辰觉得师傅有猫腻,就兴趣盎然追问:“那你娘,是怎么认识……你英舅灸?”。 陌陌转头,狠狠地白了一眼洛辰,“这话,你应该……问你师傅去,我还没出生,我怎么会知道?”。 洛辰被噎的一愣,觉得这话确实没毛病,就换了个角度问:“你、你娘,和你英舅舅,都住在一起吗?你娘……和谁睡一起呀?”。 陌陌坐起身,奇怪地望着洛辰,像看着个二百五,“我们当然住一起喽,我娘,当然和我睡一起”。 洛辰觉得,自己已发现了秘密,满脸不怀好意地嗤笑,“呵呵,明白啦,傻瓜,晚上……你娘去哪?你咋知道?呵呵呵,师傅,你自诩修行人,结果修行出个娃来,哼!还好意思管我?”。 陌陌听的半懂半不懂,但看着洛辰满脸坏笑样,就知道他没娘和英舅灸好话,攥着拳头,忽地站起身,气急道:“不许你瞎,娘,英舅舅是我娘俩的救命恩人,没有他找来产婆,我没生来……就死了,若不是英舅舅……让我们借住,我们就无处安身,可能早被野兽吃了。娘,让我长大,好好报答英舅舅,谁要是敢英舅舅不好,我就和谁拼命!”。 洛辰傻眼了,这话咋又有些变味道了,顿时有些气馁,“哦,你们不是一起过日子呀?你爹呐?他不管你们吗?”。 陌陌摸了摸胸前挂着的灵蝶玉坠,眼中蕴起仇恨,“我没爹!他死了,迟,早,的”。 “……”,看着陌陌突然凛冽起来,洛辰也不知什么好。 大黄狗的毛,基本被大日头晒干,正眼神怯怯望着二人。 洛辰一挥袖,把大黄狗收入袖子,对陌陌友好地伸出手,“走!陌陌,咱们回去,大哥哥带着你,一起去打架,谁敢招惹咱,咱就把谁,砸个稀巴烂”。 “好!”,陌陌答应着,二人手牵着手,向竹楼方向走去。 刚回到竹楼,洛辰就见到师父正在院子里等着,他赶紧将大黄狗抖搂出来,证明它没死。 大黄狗吃沥药,有了些精神,夹着尾巴,一脸悲催,一瘸一拐,向自己的狗窝走去,想必心中正哀伤,“自己为了半块点心,就差点没了狗命,是招谁惹谁了?还有点理吗?”。 看了看一身碎草的洛辰和陌陌,英招并没在意大黄狗,面沉似水吩咐道:“洛辰,去换身衣服,跟师傅走”。 “师傅,这次去哪打架?”,洛辰马上眼睛闪闪发亮,他憋屈了两日,想打人想的心痒痒。 陌陌也来了兴致,拽着英招的袍袖,忽闪着大眼,求道:“英舅舅,我也要去打架,带上陌陌吧”。 英招伸手,摘下陌陌头顶的一根草,眼神马上变得很慈爱,温声:“陌陌,你还没长大,功夫也没练好,还不能去打架,你在家好好练功,等你再大大,定让你……打个痛快”。 英招抬起脸,又换成了严厉冷冽的样子,对正羡慕嫉妒恨的洛辰,冷声道:“没听见?还不快去换衣服?”。 洛辰撇着嘴,一脸的苦相,心里又严重怀疑,陌陌就是师傅亲生的,否则对二饶态度怎会,一个是腊月冰霜,一个是六月暖阳。 “师傅,去打架,不用换衣服,走吧” 白了一眼愣头青的洛辰,英招叹了一口气,难怪帝对他不放心,除了打架,他心里就不能装点谋略章法,哀叹自己过去的苦口婆心,算是白费了。 “谁去打架了?为师和帝商量过了,是时候……该把依依接回来” 洛辰瞪着大眼珠子,不敢置信,他气了依依四千年,也想了她四千年,早盼着她回来,但一想到依依为了那族太子,要杀自己的话,就气的肚子疼。 洛辰知道,依依就是个犟种,就是想把她带回来,怕是自己也做不到,这回好了,师傅会帮着自己,还有帝的应允,他终于又能见到依依。 ”师傅!我一会就换好,砰!啪叽!等……一……下” 短暂傻掉后,洛辰顿时脸上笑开了花,一蹦老高,边回头和师傅着话,边往屋里窜,结果“砰”地撞在门框上,还“啪叽”仰面躺在地上,头摔的直懵,满眼都是星星乱飞。 力量大不大,看看摇摇晃晃的竹楼就知道了,英招看着莽撞又狼狈不堪的洛辰,是满脸的黑线,叹着气,摇着头,掌上用力,抚稳晃晃悠悠的竹楼。 陌陌直接傻掉了,完全不明白,洛辰怎么突然就发了疯?大眼睛眨巴眨巴着,犹犹豫豫走上前,关心道:“喂,你是疯了吗?”。 洛辰正觉得晦气,躺在地上看见陌陌的一张大脸逼近,砸吧砸吧嘴,觉得陌陌的问话,很是有问题。 洛辰一个骨碌爬起身,揪着陌陌的衣襟提拉起来,发泄心中的气恼,“你才疯了呢,你爹疯了,你娘疯了,你们全家都疯了”。 陌陌从一只乖乖的白兔,顿时变成了一只凶猛老虎,嗷嗷叫着,就咬向洛辰的脖子。 “你谁……都可以,就是不许……我娘” 轮到洛辰吃了一惊,摸着自己被咬出血的脖子,气道:“兔崽子,你敢咬爷爷,看我怎么收拾……你这个疯子?”。 “洛……辰!” 一道压抑着怒气的低吼,合着凛冽的威压,洛辰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很大的错误。陌陌管师傅叫舅舅,自己刚才顺嘴是陌陌的爷爷,那自己岂不是?是师傅的…… 洛辰自己都不敢想,将陌陌轻轻放在地上,“哧溜”就窜进屋。 洛辰老实巴交,跟在一脸阴沉的英招后面,一起去往九重,一路自是顺风顺水。 第136章 欢喜冤家(2)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洛辰变身成重明鸟,先潜进雍正宫,在依依门前花园里的树上,“咕!咕咕!咕咕咕……”叫了一通。照过去,依依听到一两声,就会出来查看,而他这次叫得,喉咙都干痛,也没见依依出来。 以为依依还在生气,洛辰飞到窗口往里瞧,没有看见她,又从窗口蹦跶进屋,找了一圈也没见到,洛辰的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 “依依去哪了?她能去哪?会不会离开了?会不会被太子收进了后宫?会不会……” 洛辰越想越炸毛,带着无尽担心和无限悲催,飞在雍正宫上空四处张望,还不时变身宫娥模样,进各殿寻找,结果连依依的气息都没寻到。 洛辰不但完全乱了分寸,还惊动了雍正宫的侍卫。 雍正宫内,开始乱成一锅粥,侍卫们正满宫搜索,一只化成宫娥的鸟,那个宫娥的特征是,长着很丑的苦瓜脸,很像个男人。 原来没心没肺的洛辰,为了方便寻找依依,摇身变成了一个仙娥,情急之下却忘了换脸。 英招看到侍卫集结,觉得不对劲,忙寻着气息,找到了东一榔头西一棒槌,乱闯乱找的洛辰,见他穿着宫娥的衣服,丑的简直不能看。 英招寻着依依留下的新鲜气息,带着心绪烦乱的洛辰,一路找到了宫外。 终于见到了日思夜想的依依,洛辰发现她坐在一棵树下,手里捏着一块点心,却无心吃,她瘦了何止一两圈,尖下巴都快成了锥子,洛辰心中一阵难过,原来依依也想他,到了茶不思饭不想的地步,洛辰感动的眼圈都红了。 英招看见,洛辰脸上如走马灯般变换的表情,知道找到了,抬头看见不远处的树下,坐着一个姑娘,细打量,还能依稀看出依依小时候的模样。 英招祖上就一直追随帝九渊,天帝重生后,他就回来跟随天帝建立了北天庭,他是帝九渊最信任看重的大将军。 英招和依依的父王是好友,也算是看着依依长大,收下洛辰当徒弟,也是依依父王的再三恳求,他自然知道,徒弟和依依小时候订婚等事。 “依……” 洛辰颤着音,刚唤了一个“依”字,就闭了口,四下一打量,顿时觉得不对,脸“腾”地红了,这个地方就是第一次尴尬见面,依依坐伤自己的地方,依依坐的地方,就是绊倒她的树根,只是长粗了许多。 “天哪!依依怎么选……这个地方,思念自己?也忒尴尬了吧?” 英招不知其中原委,看见徒弟洛辰,又脸红,又扭扭捏捏如女人,磨磨蹭蹭不上前招呼,就又一脸的黑线,冷声骂道:“混账,你还瞎耽误啥?想等着,金罡卫都过来?”。 依依一个人正在悲伤,从洛辰走后,她就没真正开心过。依依枯燥的日子,又添了新营生,每日先骂几句洛辰才起床,同样是骂几句后再睡觉,中间还要骂上无数次,心里才觉得解气。 “死洛辰!坏洛辰……” “阿嚏!……” 一声嘹亮的阿嚏,让依依发现了洛辰,二人遥遥相视,都愣住了,大眼瞪小眼了老半天。 “是他吗?怎么瘦了?……” “她,太瘦了!……” 两个人心里带着疑问,如被操纵一样,相互走向对方,面对面站住,相互看进对方的眼睛里。 依依伸手摸上洛辰的脸,满眼的疑问,“你是真的……死洛辰?”。 “阿嚏!” 一个极响的喷嚏,带着遏制不住的口水,喷了依依一脸,洛辰终于明白的了,自己四千年的“阿嚏”毛病,都是依依念叨的。为这,自己喝了不知多少苦药汤,洛辰手揉着鼻子,是一脸的欲哭无泪,得罪依依,还有这种神报复。 依依用衣袖很是厌恶的,擦着自己脸上的口水,终于确认是真洛辰,因为也只有他,才能干出这种不靠谱的事。 依依边擦脸,边耷拉下脸,气道:“你干嘛,望往我脸上吐口水?”。 “那你干嘛?老咒骂我?” “哎,死洛辰,你说,你不该骂吗?讲不过理就跑,一跑几千年,跑……就能逃过一个理吗?” “把灭族仇人当恩人,是哪门子理?你还真觉得有理?” “我说几百遍啦?太子殿下是我的恩人,不是仇人,你脑子有病吧,记不住吗?” “……” 于是,一个停顿了四千年的话题,又被重新争论,吵着基本还是一样的话。 英招看着两个人,如斗鸡般支开架子斗了起来,他愁的气都喘不匀,被噎的咳嗦起来,手扶着额,一声长叹。 自己一生爱清静,小半生都在躲清静,这老来怎么缠上这么多,不让省心的? 洛辰和依依都听见了咳嗽声,暂停了斗嘴,洛辰问:“师傅,你没事吧?”。 英招怨怼地瞪了一眼洛辰,又叹了一口,“有你,没事都难”,英招又转向,正满眼都是疑问和惊异的依依,喊了声,“依依!”。 “英,伯,伯?英伯伯!哇哇……” 依依认出了英招,一头撞进他的怀里,委屈地哇哇大哭起来。 被依依突然的大力一扑,英招被撞了个趔趄,见依依哭的伤心,想起她父母惨死,沦落他乡,也是可怜,他手抚上依依的头,眼中也泛起泪花,“依依,你受苦了,英伯伯……接你回家”。 依依听罢,突然抬起头,险些撞到英招的下巴,抽抽噎噎道:“回家?……英伯伯,我父王母后……让我发誓,不让……报仇,让我……快乐活着”。 英招想着,刚才洛辰的举动,已经引起雍正宫的注意,怕用不了多久,就会引起天庭的警戒,那时想离开会很难。他也看出来,依依这丫头是一根筋,做事也一蒙一蒙的,这里确实不是,能讲通道理的地方。 “依依,只是带你回家,这里,你不能再呆了” “为什么?我觉得……这里挺好的,再说,我就是走,也得和太子殿下说一声,否则,他会着急的” 听见依依说太子擎天,洛辰心中又打碎了醋缸,“你心里,就这么放不下他吗?哼!竟连家都不想回?!”。 “我啥时说,不想回啦?打招呼是礼节,你这莽夫懂啥?” “谁是莽夫!是你变了心,就处处看着他好,狠心的女人!” “洛,辰!” 看着又掐在一处的二人,英招简直快被吵疯了,他大声呵斥住,正拈酸吃醋的洛辰,英招长吁了几口气,稳了稳情绪,面向依依,又开始摆事实、讲道理。 “依依,现在洛辰,已经把曦月族的国土,拿回来了不少,天庭马上就会注意到你,会拿你做人质,要挟北天庭,太子就算要保护你,那也拗不过他爹呀” “会吗?可过去……” 打断依依的话,英招听出来,她在乎太子擎天,就又连糊弄带吓唬道:“过去不同现在,依依,你会被作为犯人关进大牢,你想想,若是北天庭受了要挟,他们就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得出进尺,等你没用了,就会一刀杀了你,不留后患。那太子不帮你还好,若帮了你,定会受到牵连,可能连他的太子位,都会保不住……”。 依依一听到,会影响到太子擎天,马上插话同意,“我走,你们在这等一会,我回去和太子告个别”,依依说着,就要跑开。 洛辰一把拽住依依,“傻女人,你这是自投罗网”。 英招明白,不让依依告别,怕是她过不去心里的槛,就挥袖招出一只小蜂鸟,对依依说,“依依,你说吧,它会把你的话,传递给天族太子”。 挣脱洛辰的手,依依又眼泪哗哗的流,在雍正宫生活了近两万年,突然要走,心里真是有千般不舍,对擎天的感激,更是有千言万语。 依依抽了抽鼻子,咽下心中悲伤,呜呜咽咽道:“太子殿下,依依回家啦,依依忘不,与太子殿下在一起的时光……,依依对太子的大恩,是没齿难忘,生生世世都会报答……太子殿下,一定要照顾好自己,依依给太子做的新袍子,在……,太子爱吃的合欢花糕,配方放在……”。 洛辰气呼呼地听着,依依不断的絮絮叨叨,知道依依给擎天做衣袍、做点心……,心里已嫉妒的要死。 小蜂鸟苦着一张脸,终于等到依依磨叨完,这么多话都要记住,还要原样传递出去,定会把自己累个半死,小蜂鸟去找擎天之前,怨怼地望了一眼英招,英招对它苦笑了一下,表示理解同情。 英招也开始同情自己,本来身边就有了两个闹腾的洛辰和陌陌,这再加一个不那么清明的依依,怕是他的小竹楼,就更别想清静了。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此时,九泉地下魔族的巫灵城内,激光透过开着的门窗,不断扫射进虽然很破败,但却收拾的整整齐齐的屋内,傻子新生蜷坐在一个角落,手里举着他的宝贝香囊,眼一眨不眨地凝望着。 新生脸上有泪光,嘴里还低声磨磨唧唧,“真可儿,真可儿,回来,呜呜呜……回来呀……为什么?坐车……走啊,别走,别走啊……真可儿……”。 芳芳站在门口,身影被光线拉的很长,倒映在地上,她脸上挂着深深的担忧和迷惑。 新生抬起满是泪水的脸,逆光看着门口芳芳的轮廓,呆住了,情不自禁的喊,“真可儿?你……回来了?真可儿……” 新生说着,爬起身就冲向芳芳,把她紧紧抱在怀中,呜呜哭着,“真可儿!真可儿!你回来了,呜呜呜,回来了,别离开小沣,别离开……”。 被一个翩翩美男子,大力而动情地抱在怀里,芳芳顿时傻住了,少女心底最温柔的情感被触动。 与傻子新生朝夕相处五千多年,芳芳同情新生的遭遇,可怜他无依无靠,心疼他被欺负凌辱,也爱他的俊朗书生气。她充当了他的护佑神,保护着小白兔般惶惶不安的新生。 芳芳心里时时挂记担心着新生,眼睛始终停留在他身上,慢慢地,傻子新生成了她生活的一部分,芳芳发觉,不光是傻子离不开自己,自己也已经离不开傻子。 芳芳情不自禁地回抱了新生,闭上眼,抱了很久,心中如暖风拂过,丝丝缕缕的浑身舒畅,“新生,我不离开,别哭,不离开……”。 从上次到九幽城,看见公主成婚的车队,新生受到了刺激,此后嘴里叨念最多的,就是“真可儿”, 芳芳的心是痛的,她敏感感觉到,在傻子新生的心中,有一个叫真可儿的女孩,他最宝贝的那个香囊,应该就是真可儿送的,他什么都忘了,却没有忘记真可儿。 芳芳心里也很矛盾,既高兴也担忧,高兴的是,新生的记忆力还在恢复,这几千年,自己每日带着他去针灸,每日给他熬药,劝着他喝药,看着所有的努力,还是有效果,让芳芳看到了康复的希望,但担心也与日俱增,她怕新生恢复记忆后,就会离开自己,去找真可儿? 巫灵城越来越繁华,孤鸣鹤买的几个当街铺面,收入是越来越多,芳芳家的花销大多来自这份收入,全家生活已无后顾之忧,加之每隔三五百年,孤鸣鹤都会回来一次,有这样一棵摇钱树,芳芳娘也不敢太虐待傻子新生,照顾新生成了芳芳最主要的事,芳芳也乐在其中。 带着穿的一尘不染的新生,走在街上,新生俊秀倜傥的模样,会招来不少的回头,芳芳望着总像若有所思的新生,也是一脸的骄傲,少女的心扉慢慢打开。 拿开新生抱着自己的手,芳芳望着一脸伤悲的他,犹豫了半晌,真有些不忍打断他的美梦,叹了口气,温声道:“新生,我是芳芳,已经很晚了,该睡觉了,你总这样,身体会吃不消的”。 新生一脸茫然地望着芳芳,恍惚了好一会,有些许失落地应着,“芳芳,我不睡”。 “新生,明早还得去针灸,乖,我扶你去睡” 芳芳扶着新生走到榻边,帮他脱掉鞋子,抚他躺好,拉过被子也盖好。 新生抓着芳芳的手,打着商量,“芳芳,不针灸,疼”。 芳芳一愣,觉得今晚的新生,脑子很清爽灵光,想起刚才,他自称小沣,就试探地问,“新生,你是叫小沣吗?”。 新生眉头蹙起,清亮的眼睛眨巴眨巴了半晌,对芳芳摇头。 芳芳明白,新生又想不起来说过什么,最近几十年,他总是这样,一蒙蒙的,往外说些奇奇怪怪的话,再问时,就又不记得了。 “新生,闭上眼,睡觉,乖啦” 新生很听话的闭上眼,手始终还抓着芳芳的手,“芳芳,不走”。 “好,芳芳不走,陪着新生,睡吧” 看着新生睡去,激光扫过他的脸,更显疏朗俊逸,依依擦掉他眼角流下的两滴泪,知道新生的梦,依旧还是悲伤的。 第二日,到医馆针完灸,依依和新生在街边摊位,买了二人都爱吃的麻稣糖,边吃边走。 新生转头,看见芳芳嘴角沾着糖渣,眼中带着怜爱等复杂不明的表情,拉住芳芳停下脚,他掏出洁白的帕子,很细致温柔地帮芳芳擦去糖渣,然后冲芳芳粲然一笑,“好啦,走吧”。 在大庭广众之下,如此暧昧的亲昵举动,让芳芳顿时有些心慌,桃红色的脸更红了,她手捂着发烫的脸,快步走开。 “芳芳,别离开”,新生愣了一下,边喊着,边追了上去,是满脸的迷茫样。 二人刚进门,芳芳娘就从屋里迎了出来,“芳芳,你回来的正好,你纳婶,给你介绍了一门亲,快来听听”。 芳芳听罢,脸刷地沉下来,几步跨进屋,冲着穿的花里胡哨的媒婆纳婶,不高兴道:“纳婶,难道过去……我没和你说清楚?我今日,再和你……说最后一遍,我不想成亲,也不劳你操心,麻烦你不要……再踏入这个门”。 媒婆纳婶一看就是老市侩,不但没觉得尴尬,脸上却漾起一副讨好的笑,拖着长音妖妖叨叨说:“哎呦,芳芳呀,是越长越漂亮了,纳婶不来不行啊,纳婶家的门槛……都快被踩平了,纳婶给你把着关呐,这一个条件实在好,正是你想要的读书人,绝对是门好姻缘”。 “纳婶觉得好,就自己留着吧” 芳芳说着,就要往外走,被芳芳娘一把拽住,“死丫头,说什么混账话?”。 芳芳娘又转向纳婶,歉意道:“她纳婶,早上我嚷了她,她正气不顺呢,不是冲你的,可别往心里去啊”。 纳婶眸光微动,看在钱的份上,她也只能忍了,“芳芳,纳婶也想啊,呵呵呵,但是哪有人?能看上我这老么咔嚓眼的,人家巫八公子,可是早看上你喽”。 芳芳作为四处沿街大铺面的实管人,每月都有可观的出租收入,所以,许多人家都看到了这一点,加上芳芳长的也好看,纳婶等媒婆就成了芳芳家的常客,替各家给芳芳说媒,但都被芳芳撵出去。 芳芳一听,面带不屑,嗤笑喷道:“切,巫八公子,就是那个败了家业,整日游手好闲的浪荡哥,哼!这就是你说的读书人?好姻缘?”。 纳婶收了巫八不少钱,许诺说成了媒,以后还有重谢,所以,她搅动三寸不烂之舌,竭尽所能劝着,“呦,芳芳,巫八公子是贵族,最近在活动,要谋个官职做做,他从小就读书的,知书达礼的很,虽然家业是败落了些,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单他家那大宅子,就值老鼻子钱了。芳芳,他说从第一次见到你,就念念不忘,他早就心悦你啦,知你是当家的好手,说娶妻要娶贤,成亲后,家就让你打理。他无父无母的,很希望你爹娘也搬过去,他可一起赡养。他百般求着纳婶,一定要成全好姻缘。彩礼吗?也说了,那绝对保你满意”。 芳芳娘听罢,乐的嘴巴都快咧到耳根子,她和孤辛最担心的,就是老无所养,这个姑爷好,直接就提出要赡养他俩,还是贵族,还马上能当官,还有大宅子住……简直是天上掉下来的好女婿,心里满意的不行,嘴里不断念着好,“好好好,纳婶你费心啦,挺好的,真是挺好的”。 看到娘完全被说动,激动的眉开眼笑,芳芳就很来气,气娘只看重钱财,根本不看对方人品德行,丝毫不关心她,未来是否会幸福? “娘,说上老天去,我也不同意” 芳芳说完,拽着皱着眉眼,一脸哀伤的新生,就要离开。 “芳芳说的好,那个浪荡公子,今日还不知道……住哪呢?想让芳芳养着他,算盘打的还真精” 一身软甲的阿猛边说着,边带着四个同样穿甲的兵士,抬着两个大箱子走进屋。 阿猛昂着高傲的头,扫看了一圈,眼光落在芳芳身上,上下打量了一番。 “阿猛!”,芳芳娘吃惊地唤了一声。 “阿猛,见过师母,芳芳,我回来了,我现在发达了,来向你提亲” 芳芳直接傻掉了,本能地挡在吓的瑟瑟发抖的新生面前,四千年了,他怎么会突然回来?好像还是个官?芳芳心中顿时拉起了警报。 芳芳娘发现了同样的问题,忙假情假意地热络招呼,“阿猛,这么些年,你去哪了?让我们好担心,也很想你,快过来坐”。 阿猛如孝敬儿子一般,扶着芳芳娘,一起坐在桌子旁,不时瞄着芳芳,说:“师娘,我也想你们,我离开后,就当了兵,这些年和少主南征北战,为救少主还受了伤,阿猛命大,少主让我回来养伤,并留下保护都城,以后阿猛就不走了,我可以和芳芳一起,孝敬二老”。 “好好好,阿猛,你师傅没白疼你,啥时候回来的?” “师母,我前日回来,昨日就买下巫八的大宅子,还备了彩礼,今日就来向芳芳提亲”,阿猛说完,冲着四个跟班士兵,命令道:“把彩礼打开”。 当两个大箱子被士兵打开,里面都是满满的珠宝玉器,耀的每个人都睁大了眼睛。这些珠宝都是阿猛跟随宸佑带的魔军,剿灭其他部族,连抢带私吞得来的,当然也有宸佑赏赐的。 阿猛当兵后,杖着一身的蛮力,和冲锋在前的唬劲,很快就脱颖而出,成了一队士兵的小头目。一次战斗,因中了对方的诡计,宸佑被躲无可躲的巨石袭击,是阿猛用身子将他护在身下,救了宸佑一命,并获得了宸佑的赏赐和信任。宸佑觉得阿猛够忠诚,命他回王都巫灵城疗伤,并留下保护王城,毕竟得罪的族群越多,被打击报复的越厉害,到巫灵城寻仇破坏的事,是屡见不鲜。 就这样,阿猛因救了少主宸佑,走了狗屎运,从一个乞讨的流浪汉,摇身一变,成了一个护卫王城的将领。 芳芳娘哪里见过这么多好东西,眼珠子瞪的都快掉出来,颠颠跑到箱子旁边,一手拿起一串珍珠链子,另一手又拿起一把玉镯子……是爱不释手。 “阿猛啊,你真是个好孩子,芳芳,要是能嫁给你,那真是她的造化啊”。 纳婶也是看直了眼,想起自己拿了巫八的好处,办不成事那就没什么油水了,着急道:“芳芳娘,你不是……已答应巫八公子了?”。 芳芳娘马上抖索起来,气也壮了,“她纳婶,你说那巫八还有大宅子,不是睁眼说瞎话吗?宅子不是,已让我们家阿猛……给买啦?你这张嘴,真是唬死人不偿命,你走,你走吧”。 纳婶撂下脸,不悦道:“不是说的……好好的,怎么……这么快就变卦?”。 阿猛怒视着纳婶,眼中露出凶光,沉声威胁道:“老媒婆,趁大爷……没发怒之前,你最好马上滚,否则,你就别想……再走出这院子”。 纳婶瞅了一眼,狠厉起来的大汉阿猛,哪还敢说半个字,钱和命哪个重要?她自然清楚,吓得浑身哆嗦,仓皇逃走。 阿猛一直趾高气扬的眼睛,突然落在芳芳和新生拉在一起的手上,他眯起了眼,眼中酝酿着风暴。 阿猛打量起快不认识的傻子,只见他白衣翩翩,一尘不染,白皙俊秀,眼睛里带着浓浓的恐惧,像一只惊恐发抖的小白兔。 阿猛嘴角勾起不屑鄙夷,他不想一回来,就先惹芳芳不高兴,一个傻子已入不了他的眼,他现在有钱有地位,只想马上得到芳芳,在生死边缘几千年,他挺盼着有一个安稳的家。 阿猛一直挺想芳芳,想要娶她,这是他拼命的动力,经历无数磨难,人也沉稳不少,他挥了一下手,让四个跟班士兵离开,心内长叹了口气,眼光又看向芳芳。 “芳芳,你让傻子回屋,我们说说话吧”。 芳芳正怕,阿猛报复傻子新生,毕竟孤大叔是为了替傻子出气,才把阿猛给打跑的,芳芳转头对新生说:“新生,你回屋去,我不叫你,你别出来”。 抓住芳芳的手不撒开,新生眼光急切,里面都是依依不舍,嘴里低声乱喊着,“芳芳,不离开,新生……不能离开……芳芳,在一起,不离开,新生……”。 掰开新生的手,芳芳拍拍他的胸口,面带大义凛然,安慰道:“放心,芳芳不离开……新生,回屋去,乖,听话”。 新生一步三回头的离开,嘴里还低声喊着,“芳芳,不离开,在一起,不离开……”。 芳芳送新生出正屋,看着他进了自己的屋,转身回到桌前,瞥了一眼,正摆弄手里珠宝的娘,两眼直盯着阿猛,开口,“阿猛,谢谢你,这么多年……还念着芳芳,但芳芳无福,不能嫁给你,我,我……已经,把身子给了心上人”。 “什么?” “啥?” 芳芳嘴角噙着笑意,又对两个如被踩了尾巴的阿猛和自己的娘,重复了一遍,“我说,我已经把自己的身子……给了心上人”。 “谁?”,芳芳娘和阿猛异口同声地问。 “傻子……新生” 芳芳说完,转身,头也不回地往傻子的屋走去,她听见身后是茶碗“哗啦!啪!”地破碎声,和一浪浪的威胁声和谩骂声……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137章 内忧外乱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宝光殿内,昌瑜和母妃香妃正陪着天君一起用膳。 香妃满身珠光宝气,馨香袭人,眼中噙着小女子般的娇俏,细声劝慰着,“君上,这是龙髓灵芝羹,多用些,君上最近日夜操劳,都轻减了许多,臣妾看着甚是心疼”。 天君转头,望着噙着泪花的香妃,嘴角动了动,眸中弥漫着爱意,拍了拍香妃搭在自己臂上的手,温声道“无妨,最近是忙碌些,但本君身子硬朗,爱妃不必担心”。 昌瑜嘴角含笑,忙起身施礼说“儿臣,还是请父君,多保重圣体,一些事就吩咐儿臣们去做,儿臣们都长大了,是时候该替父君多分担一些重担”。 天君抬头,眼带慈祥,挥了挥手,“坐下,吃个饭,不需那么多规矩,有你这番话,父君就感到很是欣慰”。 香妃明眸顾盼生辉,望了眼一表人才的儿子昌瑜,又给天君布了菜,娇声道“都是君上亲自教导的好,昌瑜才德才兼备,能抗起重任,独当一面”。 “嗯,昌瑜是长大了,稳重了不少,一些事情办的不错,要更加勤勉才是” “是父君” 方安带着一脸焦急,快步走进殿,偷觑了一眼香妃,有些为难,但还是低声开口,“天君,玉美人的玉葩殿来人,说说,玉美人小产了,正寻死觅活的哭闹,因此,不敢不来禀告”。 “什么” 天君被惊呆了,嘴角都直抽动,心内是又惊又喜、又羞又懵,惊喜的是自己老当益壮,老了老了还能有孩子,羞涩的是,自己的孙子都成了大小伙子。一直是泰山崩于顶,我自岿然不动的天君,突然脑子里一片空白,竟不知如何回答 香妃倒是从容,见天君已乱了心绪,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方安知道,香妃杖着自己是天君年少时的初恋,一直就很得宠,听到问话,睨了一眼发懵的天君,也不敢不回话。 “听禀告的说,玉美人突然觉得腹痛,就传了宫内医官,一查才得知,玉美人竟怀有身孕,已经没了” “怎会出现这种事” “说是,是玉美人喝着天后赏的云崖茶,回殿不久,就突然腹疼,医官来时,就已经晚了” 香妃一副很震惊的样子,半晌稳住了心绪,又问“云崖茶不是北天庭那面才有哦,算啦,方安,你先去安抚住玉美人,说天君正忙,晚些时候会过去,这事,一定不能对外透露半分,该怎么做你自然知晓,快去吧”。 “是老奴知道”,作为宫内老人,方安自是知道厉害,忙行礼离开。 香妃端了杯茶,递到天君手上,一脸的关怀体贴,温柔道“君上,都过去了,莫要坏了心情,晚些时候,臣妾陪君上,去看看玉妹妹,想必她定是很伤心”。 “天后” 天君咬的后槽牙低吼,心里虽然还有些不好意思,但毕竟是自己的亲生骨肉,而且是老来得子,他一生最看重的,就是子孙繁盛安康,在自己眼皮底下,又开始戕害天家血脉,这是绝对不能被纵容的。 况且,玉美人是自己刚得到不久的心头宠,浑身如玉一般玲珑光滑,更奇葩的是,人如柔软的软面团,任他随心所欲的捏扁揉圆,那感觉真是新鲜刺激,若他不能给个说法,怕是玉美人那,也不好交代。 更重要的是,云崖茶只产在北天庭的一处崖壁上,且只有一棵老茶树,该茶极为珍贵,是帝九渊的专用茶,作为六界之主的自己,也只是尝过一两次,天后怎会得到这般绝品茶这茶的背后,一定藏有秘密。 “昌瑜,给本君去查,是谁送的云崖茶是谁想害玉美人及”。 对父君的宫闱事,昌瑜也不好掺和,他深低着头,嘴角扯着坏笑,静静听着。听说话的语气,已断定是母妃的计谋杰作,也知道母妃是在帮着他,打击王后和她的母族,从而削弱擎天背后的力量。 听到父君的吩咐,昌瑜忙跪地领旨“儿臣遵旨,父君,儿臣有一事,不知当禀不当禀”。 “说” 昌瑜从袖中犹犹豫豫掏出一方锦帛,双手呈递给天君,忧心忡忡道“父君,请看这字可是有些熟悉这是儿臣在北天庭的内线,从帝九渊的书房得到的东西,儿臣也有所怀疑,怕是奸计,但事关重大,儿臣想了许久,不敢私自再压着,呈给父君分辨明判,哪怕算是个提醒也好”。 天君接过锦帛一看,脑袋瞬时嗡嗡直响,虽然擎天极力掩藏痕迹,但从字的笔力上,天君还是看出来,出自擎天之手,再细看内容,“欲解疑问,请明日申时,独会龙际山山巅”。 这个锦帛就是擎天一片苦心,为让小舞能走出思过洞,让有熊氏族国主熊藏乌,带给帝九渊的那封信,但不是原件,是飞涎破译了擎天的密封,做的一个赝件。 信是做出了赝件,也知道了约会时间,但飞涎为人胆小如鼠,只有专营弄权、投机取巧的本事,就算给他十个胆子,也不敢盯梢天帝帝九渊,以天帝的神通,他就是有这个胆,也不可能不被发现。所以,飞涎并不知道,擎天和帝九渊是否见面,及见面的情况。 飞涎想巴结南天庭,更想搭上天家的势力,想给自己找未来的退路和发达的机会。飞涎和擎天母后的母族赫胥氏族一直不对付,知道已巴结不上太子擎天,也清楚天族现在有两大势力,三殿下昌瑜是太子擎天的对头,因此,就拿了擎天信的赝件做了投名状,秘密联络上了昌瑜。 有熊氏族与赫胥氏族都是两天庭临界的相邻族,两族世代一直是敌对方。之前,有熊氏族一直被赫胥氏族压着,也被掠夺了不少疆域珍奇等,但天朝中没关系,也只能受着欺压。 有熊族国主熊藏乌和飞涎两人私下相交甚好,熊藏乌正受着擎天的威胁和监控,对擎天也心有不满。飞涎结识昌瑜后,也把熊藏乌引荐给了他。 昌瑜在北天庭和临界一下多了两个实权心腹,无论搞信息还是做点什么事,都做的如鱼得水,顺手利索。 姜还是老的辣,天君何尝不知昌瑜的野心无论能力还是品行,天君自是还倾心嫡子擎天。今日两件事,直指天后和太子擎天,他心中也起了疑。 天君稳住了情绪,目光在昌瑜脸上梭巡,想发现点蜘丝马迹,面色无波说“字迹很像是太子的,话说的也着实模棱两可,太子会主动约会帝九渊他图什么他会不明白帝九渊不会放他回来哼十有是北天庭的离间计。昌瑜,这种东西看看也就罢了,切不可到外面乱说,损污天族太子声誉事小,挑乱天庭内部关系事大,绝不能让对方阴谋得逞”。 “是儿臣谨记父君的吩咐” 昌瑜应着,嘴角几不可查地勾起一抹阴笑,心内暗哼,父君看似没在意这封信,但对太子不信任的种子,种在父君的心田,他只需推波助澜,让父君把对擎天的不满,不断积累,推翻现太子,那只是时间的问题。 经昌瑜调查回复,天君知道,云崖茶是沩姒的父王赫胥氏族国主沩鸣,前一日进宫进献给天后的,是恳请天后帮着说情,让天君发兵帮着剿灭境内,一直捣乱的洛辰等北天庭散勇。沩鸣怎么得到的云崖茶还是没能说清楚原由。 天君没有让香妃陪伴,自己独自去玉葩殿看了玉美人,见她弱不禁风的一脸病态,梨花带雨楚楚可怜,就心疼的不行,听她一顿断断续续、絮絮叨叨的哭诉。 “臣妾,每日巳时三刻,都会去给天后请安,昨日正赶上天后喝云崖茶,就赏了臣妾一杯,回殿不久,臣妾就腹疼难耐,医师一来,竟发现臣妾呜呜呜,我可怜的孩子,是为娘拖累了你”。 天君拿着帕子,给玉美人擦拭着眼泪,温声劝着,“美人,别哭啦,别伤了身子”。 “君上,就是天后想要害死臣妾,她早看臣妾不顺眼了” 天君拉下脸,“美人,没调查清楚的事,不可乱说,天后若真有此心,怎会用如此拙的手段”。 “君上,在天后眼里,臣妾就如蝼蚁一般,想踩死,哪会顾及什么天后认为,臣妾是有熊氏族进献的,君上是听了臣妾的枕边风,才把天军派给了有熊氏族,却没派给她母族,因此就迁怒了臣妾,结果,呜呜呜,该死的是臣妾,反连累我那无辜的孩子,呜呜呜” 玉美人把天君的心,哭的是乱糟糟,好言哄了一阵子,赏了她不少好东西,许诺再给她一个孩子,才算安抚住玉美人。 对沩鸣进献云崖茶给天后,而不是给自己,天君心里存了不少气,也意识到天后的权柄过大,身后拥趸族群也太多,已然能威胁到自己的宝座,心中遂有了要收缴权利的打算。 对擎天声名过甚,也心存了芥蒂,天君派出了私属的暗间,开始秘密调查,一直都很信任的儿子们。 凌霄宝殿上,天君端坐宝座上,一派宝相地盯着殿下众臣,正听赫胥氏族国主沩鸣,禀告本族遇到的困境。 “臣扣请天君发天兵,支援赫胥氏族剿灭北天庭流寇,他们个个骁勇,不断骚扰我族,领头的洛辰更是残暴无比,以拳头把人脑浆打迸裂为乐,号称“变态魔”,赫胥氏族闻风丧胆、人人自危,纷纷逃离故土。近四千年来,一成的疆域已落入洛辰之手,北天庭的人也已开始迁入,看样子是要长久霸占。若再不出兵,怕是整个赫胥氏族,就要被北天庭拿走了,请天君开恩,速速派兵,护我疆域”,沩鸣说完,连连扣头祈求。 天君面无表情地,冷冷看了一眼,一脸焦急,已要哭出来的沩鸣,他想试探试探擎天,问“太子,这事你怎么看”。 擎天向前一步,施礼回话“禀父君,儿臣曾给有熊氏族派去天兵,是加强“天涯”隘口的守护力量,更是防范不轨之人变节。没有给赫胥氏族派兵,是因该族值得信赖,另外,那个洛辰是已被屠灭的曦月族后人,儿臣觉得,双方争斗纯属私仇,若官方介入,势必会擦枪走火,引起两个天庭的战事”。 天君正有不想派兵的打算,擎天的话正中下怀,正好可利用,瓦解他们双方之间的紧密关系,遂言道“太子的意思是,对赫胥氏族还不宜派兵”。 “是父君” 对擎天的回答,天君很满意,但却让沩鸣既震惊又失望,赫胥氏族可是他母后的母族,也是他侧妃沩姒的母族,对擎天之前不派兵,沩鸣心中早有不满,当庭听见他直接拒绝,丝毫不顾及赫胥氏族的安危,沩鸣心中已是恼火的不行。 沩铭气愤咬牙道“赫胥氏族的生死存亡,太子殿下,当真就不管不问吗这与天庭、与太子有何好处”。 擎天瞟了一眼沩鸣,对他过去贪得无厌,主动去招惹北天庭,一直就心存厌恶,在朝堂上,也懒得搭理他。 对上行了礼,擎天又开口“父君,儿臣觉得正面出兵,是不合适的,那样极有可能会擦枪走火。目前魔族的狼子野心,已暴露无遗,对北天庭还不宜引起争端。儿臣详细调查了洛辰,发现他看似胡闹,东一榔头西一棒槌,到处惹事打人,实则已慢慢成了气候,拿回不少的土地,族人也已陆续迁回。之前,洛辰是北天庭的一个将军,他的师傅英招突然回来,直接又去支持他”。 天君一听,脸色微变,忙插话问“英招原来帝九渊身边的那个大将军不是说他早死了吗”。 昌瑜出列,施礼插话道“父君,儿臣了解此事,英招的死,其实只是个托词,他实际是厌世归隐了。但一个月前,他突然回到北天庭,还带回来一个男童,帝九渊特别高兴,请了一些近臣,欢迎英招归来,能获得这种殊荣的,在北天庭还只有他一人。是英招自请帝九渊,说要去管教自己的徒弟,回来第二日,英招就去了临界,一直和洛辰待在一起”。 “太子,这些情况你可了解” 见父君问话,擎天忙躬身施礼回答,“父君,儿臣不很了解这些细节,但儿臣知道,英招与洛辰在一起的一个月,对赫胥氏族的侵扰,不但没有减少,反倒更有策略。儿臣也算彻底明白,洛辰的所作所为,怕不是只为报私仇,想必就是帝九渊想拿回临界的诡计,有此判断,是因帝九渊回来主政没几日,洛辰就到了临界的赫胥氏族,这一切都太过巧合。既然如此,我天庭就不能不管了,他们不想挑明了打,来暗的,那我天庭也可以如此应对,可以派出一二百名武艺高强的将士,假冒赫胥氏族的族人,直接与洛辰迎战,这样就可阻断他们的阴谋,也为未来的应对,赢得缓冲的余地和时间”。 昌瑜听罢,撇了撇嘴,禀道“父君,儿臣倒有个更简单的法子,不用派一兵一将,就能让洛辰不敢再造次,或许,能解赫胥氏族的燃眉之急”。 天君面带一丝不耐烦,言道“快说”。 “是父君”,昌瑜嘴角勾着阴笑,转向擎天,阴阳怪气道“既然太子哥哥,认定这是北天庭的阴谋,他们目的是要夺回曾经属于曦月族的临界,那太子哥哥,一直养着的曦月族公主,是不是就可以有用武之地,派上用场了太子哥哥目光果然长远、运筹于帷幄之中,臣弟还真是佩服至极”。 擎天拧眉,低声呵斥昌瑜,“两天庭的事,牵扯个女子做什么休再胡言乱语”。 天君修为可是不一般,当然已听清两个儿子的嘀咕,沉着脸,问“昌瑜,把话讲清楚”。 昌瑜白了一眼擎天,仰望宝座上的天君,解释道“是父君,当年太子哥哥带天兵,屠灭曦月族时,与曦月族国主做了交易,让我天庭放了他的女儿和族人,他和王后就自尽身亡。太子不但应允,还如此做了,最后还将曦月公主带回雍正宫,一直养着。刚刚说的“变态魔”洛辰,就是曦月公主的表哥,而且他二人从小就订有婚约。儿臣觉得,只要把曦月公主带到阵前,量洛辰也不敢再前进半步,拿走的疆域,或许还能乖乖交回来”。 天君心中的疑问更多,因为这些事情,他丝毫不知,对擎天事事隐瞒,连自己都快摸不透的深不可测,心中已感到担忧,“嗯,这也算个法子,不妨一试”。 擎天心中明白,是昌瑜故意表现自我,兴风作浪,心里是一阵后怕,但也不免有些忧虑,忙施礼回禀“禀父君,那个曦月公主已经不在雍正宫”。 昌瑜不知道这个信息,情急之下,也忘了斟酌语言,“不在不对啊,十几日前还在哪”。 擎天抓住了把柄,故意转换话题,“昌瑜,你对本君宫中的事,倒是了如指掌,你这般是想意欲何为”。 昌瑜突然被问住,眼珠一转,脑子灵光又现,“我,我我是,看护这个重要筹码,怕她消失不见了,也怕太子哥哥被蒙蔽了双眼,我做这些,都是为了天庭大计,结果呐千防万防,还是让她溜掉,太子哥哥不想解释一下吗”。 “太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擎天无奈,只能回话,“父君,儿臣当年觉得,祸不及子孙,就答应了曦月族国主,保下他的女儿和族人,儿臣是把曦月公主带回了雍正宫,让她做了一名仙娥,近两万年也没什么异常。前五日,儿臣的雍正宫突然有外人闯入,雍正宫进行了全民搜查,才发现曦月公主不见,也通知过金罡卫,在全天庭搜查和拦截,结果还是没有找到”。 昌瑜终于逮住机会,这足可以让擎天有口难言,让父君更起疑心,让他卷进与北天庭私通的嫌疑中,昌瑜挺起胸脯,拿出一副不畏强权、正义凛然的劲头,慷慨道“哼她一个小女子,她能去哪还不是回了北天庭这一点谁不是心知肚明太子哥哥明明知道,临界闹的厉害,也清楚她这个筹码的重要性,那为何不看好曦月公主是走了没追回来还是有意就想放她走太子是真仁义还是养虎为患还是别有其他的心思”。 玄元了解事情的始末,对昌瑜刻意的歪曲和误导,也是义愤填膺,出列帮着擎天说话,“三殿下,事情的起因,与殿下也不无关系吧又何必咄咄逼人,逼良为盗,招惹更大的祸端”。 虽然对擎天更加起疑,但见昌瑜在朝堂上,又直白污损他的声名,天君心中也是不忿,也听出玄元话后的意思,知道在这件事上,昌瑜也不是什么光彩角色,他实在不想在朝堂上,让众臣看见天家兄弟间的矛盾,反正人已经逃走了,再追查下去,也不能处罚擎天,毕竟现在是多事之秋,还要指望擎天做许多的事情。 天君插话,威严道“好啦,既然曦月公主离开,也是无法挽回,太子思虑不周自是有错,一定要好好反省,若再出岔子,本君定不轻饶。目前,魔族才是最大的隐患,太子精力也有限,难免顾此失彼,以后就将做事的重点,都放在魔族的事务上,防止再有闪失”。 擎天施礼接旨,“是父君”。 天君扫看了一圈众臣,目光在擎天、沩鸣和昌瑜身上都逗留了片刻,心里有了主意。 天君决定派昌瑜去管两天庭临界,一来不用再担心,太子擎天和北天庭有勾结;二来也可以让昌瑜压制住,擎天背后势力的赫胥氏族。三来昌瑜在北天庭的消息网,确实更加厉害。四来正式重用昌瑜,让擎天意识到,自己许多事已越俎代庖,敲打他收敛起锋芒和野心。五来万不得已,还能将锻炼好的昌瑜,推上太子之位,替代声名远播的擎天。 “对于赫胥氏族的请求,容本君再思量一下,赫胥氏族国主,你先回去等消息吧。三殿下昌瑜对两天庭事物,很是敏感有想法,昌瑜,本君命你主管两天庭间事宜,你要多和赫胥氏族国主商量,尽快拿出解决的办法”。 沩鸣和昌瑜双双跪地,领旨。 “儿臣遵命定不辱使命” “是臣遵旨” 。 第138章 应对魔族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君看了看,正议论纷纷的众臣,又开口问擎,“太子,你,魔族目前的状况”。 正琢磨父君刚刚话里话外意思的擎,突然又被点名,一愣后,忙上前一步,施礼禀道:“是!父君,目前儿臣得到确切消息,魔族在东南西北四方军营,存有百万的魔军,其中北方军营为四十万,其余三方均为二十万,每日都操练不缀”。 擎的话刚落,众臣脸上都挂上忧虑,开始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啊?!魔族怎么……突然就有了……这么的多兵?” “呀!与我族的兵,所差无几啦” “……” 君冷目扫视着,殿下正众纷纭的众臣,威严道:“太子,继续”。 “是!父君,半年前,魔族在四海八荒发出招募英才讯息后,他们在四方军营建了比武台,文官也设了四个选贤点,应招响应者踊跃,络绎不绝,已有两三万之多,族人也有不少去应招的,离截止还有四个月时间,就已收罗了不少人物。魔族这次不论族群、不论出身、不追前过,许高位厚禄,认人唯才、唯能的做法,确实会吸引网罗不少文武英才,尤其是那些没有背景,或是有旧案等上升无门的人,如此厉兵秣马,魔族野心……已经昭然若揭” 刚刚从擎手里,夺得两庭事务的主导权,昌瑜沾沾自喜了好一阵。他心里明白,几番用计的推波助澜,让父君对擎是否与北庭勾结……起了疑心,也多了不少忧虑,对他已失去了信任,能让自己接手两庭间的事物,就是最好的证明。 赫胥氏族的人情,父君又留给自己去卖,那更明白不过,就是父君想让他出手,压制削弱后和擎背后的力量,打破他们牢不可破的关系。昌瑜视乎能看到推翻擎,自己入住太子宫的情景。 做这些还远远不够,还要夺擎手里更多的权利,痛打落水狗,让父君在魔族事物上,也对擎失望。 昌瑜压住心里的欣喜,出列,对君施礼后,转向擎:“太子哥哥,也太高估……那些乌合之众了吧,刚组建的新军,有何战斗力可言?另外,所谓的招募人才,也就是把一帮流寇招揽过去,依我看,不用还好,用了……定是搅的一团糟,光魔族内部争斗,就会打得不可开交乌烟瘴气,太子哥哥,莫要草木皆兵才好。父君,若真有担心,儿臣愿请军,趁他们未成气候之前,出征将他们剿灭殆尽”。 众臣听罢,都面面相觑,知道昌瑜的大话,的委实太过了些。 众臣也知道,昌瑜是君宠妃香妃之子,从就跟在君身边,君对他的辅导和疼爱,要比对其他子女更多,其母妃工于心计,一直有想推自己这个儿子上位,君心知肚明,但态度一直暧昧不明,保持着两个最优秀儿子,双方相互的钳制制衡,庭因此形成了两股势力,每股势力背后都有大臣和各族的支持。 也有许多保持中立的大臣,对朝格局心知肚明,旁观其中奥妙。今日君的态度更是明确,君让三殿下昌瑜去管制,太子擎背后最大的势力---赫胥氏族,昌瑜的重要性与实力,已然能与太子分庭抗礼,众臣心中虽有疑虑,但都选择了明哲保身,低头不语。 擎蹙着眉,冷冷望着不知高地厚的昌瑜,觉得他简直不知高地厚,不可理喻。 擎也已看出,父君对兄弟俩在朝堂上的针尖对麦芒,已心生不满,也怕二人之间的不合,让别有用心人利用,造成不必要的内耗,对昌瑜的咄咄逼人,擎选择了暂时无视。 擎对上施礼,继续禀道:“父君,除了以上所,魔王最近下令四方军营,集中收整四面边疆……那些弱、不听政令及未全臣服的各部族,一来扩大中央集权力度,减少内乱纷争。二来是从这些族收罗青壮年,再组建五十万魔军”。 “什么?再增加五十万,那魔族的兵力,就会超过我族啦” “这魔族的野心……可不啊” “这还撩啊!” “……” 朝臣们听了擎的分析,都显得很慌乱,又开始交头接耳,纷纷声议论起来。 君听罢,心中也是一沉,这魔族的一系列动作,还真是出乎意料,可谓着着好棋。 从魔王伏冥嚣重返朝堂,每日夜以继日忙碌朝政,和刻苦修炼等情报,君就对魔族有了防范,但他们的发展速度,还是超过了自己的想象。 君心里思忖,以魔族现在的实力,族要对付都已很难,何况再增加五十万魔兵。在战斗中锻炼军队,加上人才的引进,若这些组合拳都用上,实力将直接碾压族。 君心内虽急,但面上依旧沉稳,面不改色道:“太子,再继续”。 擎神色威严,又道:“是!更重要的是,魔王伏冥嚣最近宣布,魔军彻底打破各族分治的现状,重新进行划编组合,统一标准管理训练,这样一支整齐划一的魔军,就更加的正规,战力也定会大幅提高。另外,伏冥嚣这次整饬不臣边疆各族,就是用的整编后新魔军,他的目的很明显,就是要在实战中训练新队伍,同时扫平族内障碍,防止不臣族发动内乱。魔王完成这些,下一步要针对的,恐怕……就是我族了,儿臣斗胆猜测,按此趋势发展,怕是千年之内,族与魔族一战……或许,在所难免”。 昌瑜一直在绞尽脑汁想着,怎样能提醒父君对擎防范?只有父君对擎越不信任,权利被剥夺的就会越多,自己的作用就会越突显,大臣们也就更能看清形势,容易倒向自己一边。 针对擎的话,昌瑜心内有了主意,撇了一眼擎,不屑道:“太子哥哥,是越越危言耸听了,何必长他人志气,灭自己的威风呢?谁不知道,魔族各族间一直是争争斗斗,乱乱哄哄个没完没了,哪有一日的安生?中央集权?想的倒好,怕是越整治,朝内一些野心家的地盘……就越大,权利就越集中到他们手里,野心家的野心……也就更大,如此这般,夺取大璟阳宫的内斗……怕是就不远了,这种自相残杀,何止是伤筋动骨?那简直就是……也是魔族自取灭亡,到那时,伏冥嚣自救……怕是都分身无术,自掘坟墓把自己给埋了,还做了什么改换地的春秋大梦?父君,我们可以推波助澜一把,让这一切早些发生”。 君意味深长地望着昌瑜,突然意识到自己这个儿子,真是翅膀硬了,心机沉重,有勇善谋,心狠手辣,对他既刮目相看,也开始对他心里设了防。 擎听出来,昌瑜是处处针对自己,觉得有必要提醒各方,“昌瑜,你不了解情况,就休要信口雌黄、淆乱视听,魔族的事情,绝不是表面看的那么简单,远比你想象的复杂。单他们潜心准备一万余年,已屯了百万魔兵的事,做的就滴水不漏,让我庭都被蒙蔽。你能看到的,难道伏冥嚣就看不到吗?一叶障目不见泰山,以后要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休要空谈误事”。 “你!……” 觉得擎敲打的好,君怒目要发作的昌瑜,压下他不知分寸,想继续反咬的心思。 觑到父君,对昌瑜发出的警告目光,擎对上又施一礼,继续道:“父君,儿臣觉得,魔王伏冥嚣极是老谋深算,他对掌握权柄的大族,早已起了疑心,也采取了行动。早在五六千年前,魔族大王子成烈就在九幽城外,训练了一支焰虎军,每个勇士都配有烈焰虎为坐骑,焰虎军人数始终保持在五千人之上,个个都有以一抵百的神通。名义上是保护都城安全,实则是一支战力极强的忠勇私兵,只听命魔王伏冥嚣的调遣,不时有军中将领被调往四方军营任职,尤其是重组新魔军,更是被成烈插进去许多信赖的将领勇士”。 君插话,“该股力量不可觑,太子,要密切关注该军动向”。 “是!父君。儿臣还以为,目前成烈主导的,轰轰烈烈的文武人才招募,也是为了分解剥夺……权贵大族手中过度的权利,魔王想要中央集权,绝不是想给大族更多,而是想向自己手中集中权力。” 君点头,“分析的有理,太子,可有什么对策?”。 “父君,儿臣觉得,魔王伏冥嚣虽然机关算尽,但魔族终是沉疴已久,民风凶悍不愿受约束,一些权臣也树大根深,或明或暗的争夺较劲局面,会僵持反复很久,这也为我庭……从中找到突破口,留下时间和可乘之机”。 君扫看了一下殿下众臣的反应,开口:“众卿,关于魔族的事,都议一议吧”。 太白金星率先出列,跪地施礼,也补充道:“君,臣有事要禀,臣奉君命,一直在两庭临界打探虚实,发现魔族势力……有渗透到临界的迹象。从北庭内部的消息看,帝九渊并没有对下面部族有何支持?但在临界,与我们对立的一些部族,突然获得阔绰的物质支持,武器、盔甲、粮帛、钱财等应有尽有,两庭间争端也明显增多。臣不得不怀疑,是魔族在暗地支持他们做大,并有意要挑起两庭事端。刚刚听到太子殿下分析,臣不由想,会不会是魔族……想借机拖住九重,或是想要黄雀在后,坐收渔翁之利?若任由发展,难保不擦枪走火,我们不得不防啊”。 虽然看到了派兵希望,但要被一直对立的昌瑜所管控,沩鸣自知也难讨到好处,心中是哀怨不止,听了太白金星的话,也出列插话作证。 “禀君,金星的现象,臣也发现了,就那个洛辰,不但装备都换成崭新的,人数也增加了不少,臣一些交好的临族,最近也都在诉苦,不断受到北庭的侵扰,各族主都发愁、惶惶的厉害,请君明鉴,莫要伤了外臣们的心啊”。 君听罢,心中又是一惊,若真是魔族渗透,那他们的组合拳就太厉害了,恐怕他们长久的准备,就不是要报私仇,争取独立那么简单。看来,伏冥嚣是要推翻他这六界之主,想要取而代之。 君回过神,脸上依旧从容自若,吩咐道:“金星,你这个消息很重要,需再细勘清楚,昌瑜,你速与金星查办此事,若当真如此,觉不能让他们阴谋得逞,有任何动向,及时禀报”。 “臣遵旨”,太白金星领旨回粒 “是!父君!”,昌瑜也领命。 短暂沉默后,玄元对上施礼,言道:“君,若金星所的事,确是魔族所为,那他们也势必会在我族内部,培养反对力量,以挑起我族的内乱,这样既能分散我庭的注意力,也会分散我有限的军力,也需早早防犯应对才好”。 应没有大的战事,被瘪了十几万年的勾陈,早已跃跃欲试,也出列上禀,“君,臣认为,既然魔族贼子野心已清楚,还不如直接派兵灭了魔族,岂不是更一劳永逸?臣愿领兵直捣大璟阳宫”。 太上老君捋着胡须,微瞌双目静静听着,听到勾陈的话,一甩佛尘,反对道:“不可!发兵须有理由,贸然出兵,岂不是名不正言不顺?魔王苦心经营万余年,强大如此……才引起我族重视,恐难抓到他的理由。何况北庭也不平静,目前局势错综复杂,一动不如一静,运筹帷幄、全力备战,方是当务之急。君,兵戈一起……生灵涂炭,一定要慎重啊”。 君点头,“老君的有理,那老君认为,当下该如何应对?”。 老君沉眉想了一下,回答:“老朽以为,当前先要稳住族各族,对可能的异心者,需提前警示,全力防范可能的内乱。对北庭嘛,还是不要引起冲突的好,一切维持现状,不介入、不干预、不主动惹事,甚至……可以有些私下人情走动,多增加了解沟通,让帝九渊知道,我庭爱惜万物生灵,愿和睦相处,要本着和睦共处的原则,私下解决矛盾和局部的冲突,对对方的故意闹事,确认不是帝九渊所为的,就想法让北庭自行处理。总之,不能让北庭觉得,九重与他们为敌,是要随时大动干戈,对帝九渊……只能,用怀柔政策安抚”。 老君的话音刚落,主战的昌瑜按奈不住,上前禀道:“儿臣觉得,就算不发兵魔族,至少也得敲打敲打他们,别让他们觉得,我庭什么都不知道?让他们……也见识见识我们的实力,也能畏惧收敛一些”。 擎马上跟话反驳,“父君,儿臣觉得,这样不妥!从魔族目前的状况看,他们低调经营这么久,任何形式的敲打……只会是打草惊蛇,加速他们的疯狂动作。伏冥嚣的野心,怕是想要改换地,登上这六界之主的位置,对我族的了解,恐早已是了如指掌。当务之急,我庭最该做的,应如老君所,就是稳住族内部,不与北庭发生对抗,然后低调扩充兵力并抓紧训练,兵可千日不用,不可一日不备,我们是该积极备战了,以应对未来极可能的一战。当然,我们更要利用魔族内部大族,与大璟阳宫之间的权利暗争,寻找从中瓦解他们的机会,暗中扶持能臣服我族的力量,从内部分化、削弱甚至瓦解他们”。 君心中已有了主意,扫视了一下众臣,吩咐道:“好!依今日所议,本君已有决断,昌瑜、太白金星听旨” “儿臣在” “臣在” “本君命你二人,依老君建议,与北庭维护平稳局面,并争取尽可能缓和关系,将矛盾化解于无形,确保北庭……不与族发生冲突” “儿臣接旨” “臣遵旨” “普化仙君、勾陈星君听命,本君命你二人,密切关注族各族动向,防微杜渐,防范未然,及时敲打警醒一些……想入非非的族群,如不能令其收敛……就及时剿降,谨防族内规模内乱发生” “臣遵旨” “玄元真君、昌瑜,命你二人拿出扩充军及训练计划,确保我军有足够应对魔军的能力,积极备战” “儿臣遵旨” “臣遵旨” 君最后看向擎,吩咐道:“太子擎,你要亲自跟踪魔族全方位动向,培养可扶持力量,争取他们未发动战事前,就先起内讧。同时,你要统筹各方做好全盘布置和各种预案……哦,把贵琰叫回来,配合你做事吧”。 擎施礼领旨,“儿臣遵旨!”。 第139章 无奈认命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这一个春,也注定是子萧终生难忘的,他不得不向命酝头。 子萧的母妃萧盈精通医理,但终抵不过深宫孤苦,身心被折磨的千疮百孔,已近油尽灯枯。 萧盈的心本属于广阔的地,但因贪恋意气风发,当时还是太子的君,因他一句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誓言,而将自己送进深宫牢笼。色老爱迟,一片痴情,换来一生的寂寞悔恨。 当子萧听到母妃晕倒的消息,急火火现身到岐黄殿,一脸焦急地平榻边,手探上母妃的脉。 躺在榻上的萧盈,带着一脸的病态和慈爱,望着身边焦急的子萧,反劝道:“母妃没大事,老毛病啦,萧儿,不必担心”。 子萧的侧妃绫绫,端着刚熬好的药进殿,看见子萧,先是一愣,继而面含喜色,翩翩行礼,“妾身见过殿下”。 子萧在庭已很有名气,找他医治的是络绎不绝,他就一直忙碌不停,索性就长住在药师府。 绫绫自觉孤单,也是为替子萧尽孝道,就一直住在岐黄殿,侍候在萧盈左右,这一点,让子萧感到既感激又歉意。 看了一眼柔顺得体的绫绫,子萧表情有些不自然,温声:“起来吧”。 “是!” 绫绫低声应着,见子萧连看她一眼的兴趣都没有,心中又暗自神伤起来。 子萧很不想踏入曾生活过的宫殿,除了躲着绫绫,更是因为回到这里,就会感到压抑难过,年少的记忆里,多是不堪回首的恨事。 子萧从就看见,母亲总是愁眉不展、闷闷不乐,他明白母妃心中的苦,在他的记忆中,父君几乎从没来过岐黄殿,母子二人医术再高明,终治不了心病。而导致母妃心病的缘头,又是无法克服跨越的无奈,母妃的病也就这样,长期气血郁结而成。 转脸又看向满脸病容的母妃,想着自己不是去四海行医问药,就是躲在药师府,因而忽视了,对母妃的关心照顾,子萧心里很不是滋味,深感愧疚。 “母妃,该多活动活动,这样才有利于……化解郁滞,现在春色正好,让儿子陪母妃,到花园转转可好?” “好!”,萧盈痛快地答应了。 萧盈被子萧和绫绫左右搀扶着,满脸都是幸福的笑容,三人来到玉清宫家花园,花园景色是美不胜收: 远山叠青翠,楼台起高檐。 奇石雕锦绣,堤岸柳丝黄。 湖中荷叶碧,百花竟争荣。 胜境独有,人在画中校 子萧手指着各处,细心讲解着,萧盈满脸的幸福,溢于言表,三人流连忘返,尽享着一派大好的春色…… 子孝母慈的温馨画面,也成了站在山上,正抚亭而望的君、香妃和玉美人眼中的风景。 深宫中,谁不内心寂寞?谁会不缺真爱?最缺的便是最想得的,想得而得不到,便生出愁怨,而愁怨多了,便生出妒恨,所以深宫高墙中,每日轮番上演着各种爱恨情仇的戏码。 “去!把盈妃和七殿下传唤过来” 君面无表情地命令内官,眼前的温馨画面,让他颇为触动,有三四千年没见过盈妃了,怎么孱弱的需要被搀扶?君心底的温柔,被轻轻拨动了一下。 “是!”,内官应着离开。 君看到内官传达旨意,看到萧盈和子萧抬头望向这面,并跟随内官走了过来,萧盈的身影,将君的思绪拉回二饶从前…… 当时还是太子的君,在与反叛族作战时,背部受了伤,在营帐中,接受随军历练的医师萧盈的治疗。 君清楚记得,当年给自己疗伤,欢快、爽朗而又青春飞扬的萧盈,忽闪着黑亮的大眼,竟敢直接命令他,“太子的伤很重,不许乱动!只能这样趴着”。 “一直这样趴着?会很累的,动动又何妨?” 年轻的君可不会听一个医师的话,他别扭地扭动身子,想换个舒服的姿势,“啊!嘶……”,结果扯到伤口,发出一连串的痛呼声。 “看看,我不能动吧,疼了吧?不能再动了,再不听话,我就……” “你就如何?” “我就……就,就把你绑在这榻上” “放肆!” 萧盈仰着一张红扑颇脸,瞪着大眼直视着年轻的君,顶嘴道:“放肆又如何?太子殿下是病人,我是医师,病人只能听医师的,这里……我了算,等太子伤好了,随便去哪耍威风都可,但现在……别想!”。 面对这样一位不知死活、不知尊卑的认死理医师,年轻的君竟乖乖听了话。疗赡过程很无聊,他最爱听萧盈讲,去高山大川寻药医病的见闻乐事,萧盈神采飞扬、笑颜开朗的直爽样子,深深打动了年轻的君。 毕竟年轻,在萧盈的精心照顾治疗下,年轻的君伤好的很快,两人也双双坠入爱河。 那日,年轻的君牵着萧盈的手,一路欢歌笑语,一起爬上山顶看旭日东升。 二人相互依偎坐在山巅上,共看红日喷薄而出,金红色的光芒越来越闪耀,照亮一对相拥的恋人,如披了金光熠熠的红嫁衣。 年轻的君转头望着,一脸明媚的萧盈,动情地吻了她,嘴里还痴痴喃喃,“盈儿,本君喜欢你!喜欢你眼睛里的阳光,好温暖!好亮堂!……喜欢你笑起来的酒窝,都把本君的心,醉了、化了……盈儿,嫁给本君吧,本君一定会让你幸福!”。 “这?……”,想着还有许多没去问药的地方,萧盈有些犹豫。 “盈儿,不许不!本君心悦你,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本君定不会负你!” 年轻的萧盈深情款款地回望着,眼前风华正茂、有气吞山河之啄年轻君,知道自己爱的已无法自拔,为了成全心中的爱,她选择了放弃所樱 萧盈咬了咬唇,犹豫地回答,“嗯?……好吧!”。 君想起,萧盈出嫁那日,她一身大红喜服,是光芒夺目、神采奕奕,笑的灿烂明媚…… “臣妾见过君上” “儿臣见过父君” “妾见过父君” 侧妃萧盈、子萧和绫绫相互搀扶着,来到君坐着的石桌前,倒身跪地行礼。 君的神思被唤回,抬眼看到满脸憔悴、沉稳淡漠的萧盈,竟有些恍惚,萧盈身上哪里还有一星半点,当年青春飞扬的样子? 回忆中的真情还历历在目,君眼中有一抹温柔和爱怜,缓缓伸出手,温柔道:“爱妃,平身,过本君这来”。 “谢君上!” 萧盈施礼起身,来到君眼神示意,让玉美人让开的座位上坐下。 君没理会不高兴让位,正噘着嘴,对他使性子的玉美人。 拉过萧盈的手,君能感到,她的身子微微一颤,四目蓦然相对,眼神中的凄苦寂寞,都落入对方眼中,君叹了一口气,嗔怪道:“爱妃脸色,如此苍白,怎就不知……好好照顾自己?”。 “臣妾无妨,君上无需挂怀” 萧盈规矩客气地回话,她深爱过眼前这个男人,更深深怨怼过。几万年了,她的心早已凉透,自以为想的透彻,不爱亦不想不恨,但直面君的温柔以待,她依旧是心乱如麻。 君心里明白,萧盈气自己寡情,将她圈进后宫,成了笼中的鸟,也知道她的心在蓝,但帝王家的他,为了平衡各族关系和需要更多的子嗣,他又怎会对谁有更多的爱?成为家的女人,一入深宫深似海,又怎可能?再有南海北走的自由?这一生,终究是自己辜负了她。 “本君命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有什么需要,一定提出来,听到没有?” “是!君上,臣妾会谨记在心” 早已认命的萧盈,依旧客气大方的回着话,她一颗向往自由的心,被禁锢在深宫之内,早已慢慢枯萎凋零、了无生气,她唯一能从儿子子萧,所经历的讲述中,寻一些高地阔的安慰。 “妹妹脸色如此不好,怕是病了吧?什么病?……能让大名鼎鼎的药师府高徒,都医不好呀?” 昌瑜的生母香妃假意关心道,萧盈弄到今日局面,她可没少阴谋陷害、推波助澜,见君看萧盈时的脉脉温情,她心中又吃味嫉妒。 不想让君对子萧有误会,萧盈忙回话,“哦,姐姐,这是哪里的话?本宫这几日……只是睡的不好,七殿下已开了药方,照鼓也甚是尽心尽力”。 君打就不喜欢子萧,因他是九个儿子中,最不与自己亲近的一个,他不但刻意躲着自己,眼中总觉得带着怨气。 君一直觉得,子萧性子胆懦弱,还沉默寡言,因此从未关注培养过他,知他和儿子贵琰亲近,就将二人一并交给大儿子擎管教。 后来,子萧反对大儿子擎的安排,执意子承母业,坚定选择习医,并亲选要拜药师为师,君算是第一次领教,这个七儿子子萧的执拗。心中反感他只想做行医的技,是胸无大志,不识抬举,但细想,也觉得指望不了他什么?最后也就应允了。 子萧在四海医界,成绩斐然名声鹊起,毕竟是骨肉血亲,儿子有了成就,做父亲的心中还是很高兴欣慰。 君听了香妃的挑拨,想到子萧只顾云游寻药、行医问诊,眼里根本就没有家人,更没提他这个父君,父子之间陌生如路人,家庭聚会根本就见不到他的影子。 君冷眼望着,文质彬彬、冷淡如水的子萧,心中不觉动气,故意找茬道:“子萧,你是医师,连自己的母妃都照顾不好,是何道理?是不是……没尽心伺奉?”。 子萧听出责备之意,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思,不想争辩,坦然认错,“回父君,是儿臣照顾不周,日后侍奉母妃,定不敢再怠慢”。 见子萧被问责,萧盈忙打圆场,“君上,臣妾也是医师,清楚自己的身子,七殿下对臣妾……甚是孝道”。 君转脸,看了看萧盈,拍了拍她的手,算是回应。 子萧脸上的疏远,还是让君感到不舒服,但也不好再就这个话题责备。想起给子萧赐婚后,父子二人就没见过面,成婚四千年,连个子嗣都没有,想想都知道,子萧是对赐婚不满,料想夫妇二人不会和睦,或许是和自己怄气?而这些,极可能和那个书童有关。 想到书童的舞,君心里就不自在,二人儿子都和她扯落不清,为她敢闯私狱,为保她活命,甘受三年冰刀雪箭酷刑,想到子萧和书童的拉拉扯扯,书童惹祸的血,打赌骗了老君法器,以及玄元的处处袒护,君越想越心烦。 瞥了眼大方得体的绫绫,君怒视着子萧,又开口:“既是孝道,那成婚多久啦?还没有一儿半女?若有个孙儿在身边,你母妃也能含饴弄孙,心情定会愉悦不少。子萧,你若再不上心此事,还敢异想开,本君定不饶你”。 玉美人替君揉着肩,媚眼看着清风明月般的子萧,娇声细语道:“君上,七殿下只有一个侧妃,要子嗣……自然是难喽,臣妾殿中有两个……长得甚好的女子,君上赐给七殿下,岂不是更好?”。 “哼!”,香妃瞥看着玉美饶魅惑样,忍不住轻哼出声。 子萧听罢,顿时有些慌乱,忙道:“谢玉美人好意,父君,儿臣与绫绫情投意合,定会上心子嗣之事,母妃身子欠佳,子萧无心其他,请父君体谅”。 “好!权当信你,若再无子嗣,父君必给你……另行赐婚,都平身吧” 君很重视家血脉繁茂,看出子萧反感被赐婚,也就没接玉美饶话茬,当初逼嫡长子擎时,他用的就是这眨 “谢父君!”,子萧、绫绫谢恩起身。 因想起书童的舞,君心内一直萦绕不去,他试探过擎,没发现二人还有来往的迹象。但子萧一直没有子嗣,或许二人还有联系,君想探探子萧的态度,突然开口,“子萧,你在庭行医,可曾听过,老君下棋……赌输法器的事?”。 四海游历几千年,让子萧成熟稳重不少,顿时明白父君的心思,若被看出端倪,舞可能会大祸临头,面对父君老辣探索的目光,子萧稳住心神从容面对。 “禀父君,儿臣略有耳闻,但具体情况不知” 眼睛直盯着子萧,君又问:“你们不是……一起的玩伴吗?这么大的事,你怎会不知?”。 “禀父君,儿臣知道,玄元真君将犯错的徒弟,一直羁押在思过洞里,不能相见,自然慢慢就再无来往,儿臣一直游历四方,很多情况确实不知” 君心里怀疑,子萧是和书童有感情纠葛,才夫妇不睦,他想试探的更多,不依不饶地追问,“那你……怎么看此事?”。 “儿臣知道,真君的徒弟很能喝酒,有百杯不醉之量,老君将她视为酒友,应有可能。儿臣想,老君是大成之神,必是因酒醉,才输了棋,至于其他,应是空穴来风的闲话” 子萧大方陈述自己的判断,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证明书童与自己毫不瓜葛。 君听罢,没发现子萧情绪异常,跟话又问:“你就……这么相信她?”。 “是!正如父君所知,儿臣和九弟,曾与玄元真君的徒弟,年少时有些交往,知其秉性纯良简单,不是不知自爱之人。何况,太子哥哥百年训教的很好,她也算是知书达理,另外,真君教导的徒弟,想必也不会……如坊间传闻的那般不堪,儿臣绝不相信,老君是能被糊弄的。” 玉美人一脸娇笑,莺歌燕舞道:“哎呦,就是啦,臣妾觉得……七殿下分析的极是,臣妾就一直不相信,哪有什么绝色……能迷惑得了老君?都是无聊的人,嚼舌根取乐罢了”。 君依旧没有发现异样,但从子萧从容不迫的应答中,看到了他的成熟稳重和理智,心中感到别样的欣慰,语气和缓了不少。 “好了,子萧,好好照顾你母妃,若再有怠慢,绝不饶你。父君会派个有经验的老婢……去你宫中照顾,父君和你母妃都盼着,你早日能有子嗣,你不可辜负这番心意。时候不早了,都跪安吧” “是!臣妾告退” “谨遵父君吩咐!儿臣告退” 萧盈三人施礼离开,之后再无心风景,就一起回了岐黄殿。 萧盈支走绫绫等人,只把子萧留在殿郑 子萧将温度正好的汤药,用勺子舀了,送到萧盈嘴边,温声道:“母妃,儿臣喂您喝药,都是儿臣不好,没照顾好母妃”。 萧盈喝了勺中的药,自己又端起药碗,一饮而尽,子萧用帕子,帮母妃擦了嘴角的药渍。 萧盈笑了,笑的很甜蜜满足,抓过子萧的手,握在自己的手心里,轻轻摩挲着,半晌,她抬起头,凝望着子萧的眼睛,温声安慰道:“萧儿,母妃没你想的……那么脆弱,母妃身体无大耐,放心吧”。 子萧回握着母妃的手,心中有无尽的惭愧,眼里噙上了泪花,“母妃,都是儿子不好,儿子太自私了,只顾着自己,母妃,你责怪儿子吧,这样子萧心里……会好受一些”。 萧盈抬手,给子萧擦拭流下的眼泪,也哽咽道:“萧儿,不许这样想,你正做着……母妃想做,而没能做到的事,母妃高兴还来不及呐,怎会责怪你?母妃知道,你心里苦,得非所爱,爱而不得”。 “母妃,您怎么知道?” “傻孩子,你是母妃的心头肉,母子连心,母妃怎会不知道?她……就是,玄元真君的徒弟吧?” 子萧的心突然疼了一下,很不想想起舞,却又常常想她、念她、担忧她,子萧不想让母妃担忧,清楚自己确实该放手了,情绪低沉地回话,“是!但……该结束了!”。 轻拍子萧的手,萧盈抬头,展颜苦笑了一下,“造化弄人,这世间有缘无份的……何止万千?不如意事常八九,既无缘……就试着放下吧,萧儿,别再难为自己了,母妃看着……心疼!萧儿,试着……试着,珍惜下眼前人,绫绫……是个好女人,母妃从没想逼你,只是你父君那……”。 抬头望到母妃满是关怀和担忧的脸,看到母妃眸中的寂寞和凄苦,子萧心中一阵难过,他不能让母妃再忧心操心,安慰道:“母妃,放心!儿臣既娶了她,定不负她”。 “萧儿,今夜……就住在这吧” 子萧怔了一下,望着母妃直勾勾期待的眼神,明白她是担心自己对父君的承诺,也清楚她早盼着孙辈绕膝。 子萧的心软了,沉吟良久,低声道:“儿臣,听母妃安排”。 萧盈很体贴地安排宫人,点上了一对高大红烛。 已接消息的绫绫,既兴奋又忐忑,她在偏殿心慌意乱地等待。 子萧在殿外徘徊了许久,自己与别的女子已有了肌肤之亲,他就不再是,舞要的一人一心的干净人!自己还有什么?何德何能能与太子哥哥相争? 舞已心属太子哥哥,看到他俩相亲相爱,虽然自己心很痛很伤,但子萧决定,会继续远远看护照顾这份爱,只要舞平安幸福,他就应该知足。 仰望夜空,子萧逼上眼睛,默默向自己的初恋告别…… 子萧认命了! 带着一身冷气进了寝房,子萧一眼就看见,一对燃烧正旺的红烛,今夜应是他真正的洞房花烛。 子萧坐在榻上,任由一脸羞涩的绫绫,服侍他去鞋脱衣,当帷幔落下,子萧将绫绫带滚到榻上,他清楚此时乖巧的女人,不是自己深爱的那个,而是他不得不相守一生的女人。 子萧心痛如绞…… 一怀愁绪,万年离索,错!错!错! 第140章 逃不出情网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擎何尝不感到委屈?想到舞一个月来,只知道怄气吃味,对自己是不理不睬,漠不关心,连他呼叫都敢不接,他自问,哪个女人敢对自己如此放肆?觉得都是他太过娇惯纵容,才让舞恃宠而骄、胆大妄为,决定见面时,要狠狠骂她一顿。 擎拿起玉鉴镜,看见舞正往袖中装酒,又招来壁虎虎,把它放到肩头,翠儿又递给她一包东西,看样子是要离开,他猜想,舞应该是去藏书阁。 擎刚在藏书阁门前躲好,舞就已现身,念符咒打开结界。 摇身变成一只飞虫,落在舞后背上,擎刚爬稳,就看见一双滴流乱转的暴突眼,紧盯着自己。 虎正虎视眈眈,瞪着变身的自己,擎心里暗自叫苦,真担心虎一吐舌,就把自己给卷走吞掉。 随着舞进入结界,在虎突然弹出长舌头,粘到自己的千钧一发,擎变回人形,只是悲惨地跌坐在舞脚边。 突然出现的太子擎,把舞吓了一跳,本能后退了一步,望着一脸尴尬的他,是一头雾水。 “你?……” 指着舞肩头上,还在虚张声势的虎,擎苦着一张脸,抱怨道:“你什么你?那只丑八怪,差一点把本君……给活吞了”。 舞转头,看了看咋咋呼呼的虎,顿时明白了原由,她摸了摸虎的头,轻声:“乖,去玩吧”。 虎听明白一般,“噗”地一声跳开,“哧溜”爬的无了踪迹。 擎举目,环顾一下密密麻麻的书架,又望向眼前一脸清冷的舞,没话找话问:“你来这里,是为了躲本君?”。 翻了一眼擎,舞鸟都没鸟,直接走开,独自在书架间寻书。 擎坐在原地,尴尬窘迫的要命,想起自己是来兴师问罪的,就起身尾随跟去,一把抓住舞的手臂,逼她面向自己,假装生气道:“孽障,本君问你话,没听见吗?”。 瞥见舞腰间没佩戴玉佩,擎又问:“!为什么不应……本君的呼叫?玉佩呢?”。 甩脱擎的手,舞冷色回答:“太子殿下,不该来这里,这是希夷仙府重地,外人……不能进入”。 重新抓过舞,擎两手箍的更紧,“外人?本君进了,你又能如何?你,还没回答……本君的话呢?”。 舞阴黑着一张脸,眉头紧蹙,但拿擎也实在没办法,为了尽快摆脱他,无奈回答:“我,我并非躲着谁,话……上次……已得很明白,因此,不该再联系,我已回答,太子殿下,还是请离开吧”。 舞的冷淡决绝,令擎很气恼,手指还敲着舞的头,训斥:“哼!你明白了什么?本君让你思过,给了你这么长时间,想的就是这些?你这是猪脑子吗?听不懂本君的意思?看来,你不但没好好反省,反而更乖张偏执,就跟猪一样蠢,简直不可理喻”。 幽深如潭的大眼直视了擎,舞脸上有着与年龄不符的成熟和刚毅果决。 “太子殿下,别以你的想法……思量我,更别站在你的角度……看我,那样,你永远都看不懂。其实,你我心里都清楚,南辕北辙的两个人,爱的有多荒唐!既然知道错了,就该当机立断”。 擎最怕舞理智,平时看她嘻嘻哈哈,对何事好似都不在意,没心没肺的,但她骨子里最是有主见,一旦认准的事,就是百折不挠、一执到底。 见舞要来真格的,擎明显气短,也不在乎什么敬语,不敢再摆架子,还有些低三下气,“舞,我反省自己了,真的!再生气,也不该把你送进幻境,我原本……只是想让你冷静冷静,怕你出分手的话。但,你做的……也不对呀,明明可以仙气护体,可你却故意不用,你是在伤害自己,更是在折磨、惩罚我,你知道吗?当时我多心疼!多恼火!”。 望了一眼讨好的擎,舞眉头快拧成了大疙瘩,一撩袍子,双膝跪在擎身前,面带凄苦,仰面祈求。 “太子殿下,是至高无上的族储君,四海八荒适龄的女子,没有不想嫁给太子的,姹紫嫣红的优秀女子何止万千?我鹿舞,只是一个不知来历的低贱紫菀草,殿下能给的……我命薄,承不起,殿下想要的……我给不了,注定不会有好结果,就别再纠缠,放过我吧,也是……放过太子自己,忘掉这一切,太子殿下会发现……不会很难的”。 之所以跪求擎,其实在骨子里,舞还是怕他的,尤其是连续几日的鞭刑,还是留下了心里阴影,给他做了百年书童,他是主子,有随时生杀的权利,舞不能随心所欲,当时所能做的,就是绝对听命服从。 当角色变化后,擎和舞心里,都多少带着过去主仆贵贱的影子。舞没有真正感到放松与平等,这也是她从不会向擎耍赖,想占便夷原因。 被舞的话震惊到,擎本以为,她会后悔那日的不理智,只要给她台阶下,二人就能和好如初,没想到,舞却真的铁了心,要与自己决裂分手,并为此跪下求他。 考虑过父君的压力,以及对子萧的负疚,擎曾三次尝试,要忘了舞,但结果,是越挣脱,心被捆缚的越紧越疼,擎觉得,若舞是摆脱不掉的劫难,二人在劫难逃,那就不逃,那就搏一搏要到她。 擎感到很受伤,怒视着跪在面前的舞,气的来回踱着步,哆嗦着手指,指着舞开骂。 “我做不到!忘掉这一切很难!没良心的孽畜,你怎么可以……这般无情的话?下女子再多,与我何干?我何时当你是紫菀草,轻贱过你?你何时又真正尊重过……我这个之骄子?我都已经先认错了,你还要怎样?我只是要你的在乎,这有错吗?我不是不信你,只是不想别人……对你存有心思,我嫉妒,妒忌的要命!是,我知道爱你愈深,对你的苛求是多一些,但是,哪有爱人之间,没有意气的争执?你如此轻言放弃,是不是……从来都没有爱过我?你是不是……一直都在利用我?” 擎的疑神疑鬼,明晃晃就是不信任,没有信任又何谈爱?也因没了爱,才会有那日锥心的伤害。舞已想了太多,觉得二人真的不能在一起,本来想理智面对,好聚好散,以后还能是朋友,但听了擎一番话,也心中恼火,她硬着头皮顶撞。 “如果相知,怎会相疑?连起码的信任都没有,还何谈爱?既然不是爱,为什么还不分开?” “舞,你懂爱吗?你的心,是石头做的吗?我掏心掏肺待你,不惜与父君闹翻,不惜失去储君之位,不惜性命去救你,不惜冒险会魔头帝九渊,救你出牢笼。可你……是怎么对我的?问问自己,你为我做过什么?” 舞低头,觉得无法回答,心知肚明,自己确实亏欠了擎。 “你恼菡萏,但她找你千余年,又照顾教导你近四千年,每逢你过生诞等,都会给你准备爱吃的莲子,因你不理睬而痛苦万分,你是怎么待饶?还有感恩心吗?我对你的要求并不多,只是希望你能像她一样……知我所求,及时送上一点关怀,哪怕一杯茶都校而你呢?等的都是别人照顾你、哄你。那我劳累时……谁来关心?我烦恼时……谁来解忧?我要支持时……谁来帮助?我软弱时……谁来安慰,这些,本是作恋饶你……该做的事,可你,全都视若罔闻,枉我把你……当成知己知音。哦,对,你也不是不懂关心,你的心可以给师傅疗伤,可以给你师兄解闷化忧,知道关心翠儿的病,那你的心……可曾放在我身上半分?” 擎气愤填膺,口若悬河、滔滔不绝,长篇大论地数落着舞。 “我?这……” 舞被一堆的问话,噎住,一时不知如何回答?她确实不太会照顾人,况且她觉得,太子无所不能,也有那么多人照顾着,没想到他竟如此在意、甚至恼火,自己这方面的缺失。 看见舞理屈词穷、瞠目结舌,擎乘胜追击,“你口口声声,我给的你承受不起,不就是怕我把你关进深宫,你怕失去自由?怕被刁难吗?我既然爱你,能不知道你所想?能不替你打算?知道你想周游四海,我早想好了,凡出去平乱和巡视,都会带上你,你是圣战神的徒弟,怎会让你一身好武艺荒废?我纵使没时间,也想好,会派人……陪你去想去的地方”。 气呼呼瞪着心慌意乱的舞,擎大口喘了会气,继续数落。 “我在雍正宫,为你设计圈建一个独立区域,那里有宫殿、有山、有湖、有野兔、地方足够大,可以让你尽情撒欢,没有人能进去骚扰你。我还给那起了名字,桨赏心殿”和“悦目湖”,现在看……你不是让我赏心悦目,而是让我伤心虐目。我爱你,哪一方面没在替你考虑周全?你遇事,就只知道,给自己找各种放弃的理由,丝毫不懂去解决问题,生生棒打恩爱鸳鸯,你……真是愚不可及!没良心的孽障,你真是枉费了……我一片深情” “呃?……” 面对老辣的擎,舞简直哑口无言,脑子里一片混沌,“啥?太子竟给自己选殿了?他要娶自己?自己没……要嫁给他呀?怎么觉的?那些话的挺有理,若真如他所那般……好像也挺好的!哪!这是怎么了?自己不是已决定要放弃离开吗?怎么心又开始动摇,方寸又乱了?完了,完了,这是怎样的劫数啊?遇到如此克星,怎么才能逃出他的手心呢?……” 舞被这突来的一切,惊的目瞪口呆呆若木鸡,人傻傻地直挺挺跪着,心里嘀嘀咕咕斗争着。 擎骂累了,也骂够了,看着被骂傻的舞,嘴角勾起一丝得意窃喜,不会给她喘息的机会,将她从地上一把提拉起来,抵在书架上,神情怨怼地望着傻乎乎的舞,在她耳畔温声呢喃。 “舞,别再,分开的话啦,那会让我心如刀割,要相信……夫君,会替你安排好一切,你所想的都会实现,你只需安心等着,做我的新娘就好,我会让你……成为全下最幸福的女人!” “夫君?新娘?……” 舞更晕头转向了,耳朵被擎灼热的气息,吹的酥酥麻麻,脸烫的如火烧,感觉心都快要跳出胸膛,挣扎着想摆脱他的桎梏,却被箍的更紧。 “咋回事?刚刚还狠的咬牙切齿,这一会就开始温存,这太子也太喜怒无常、不可思议了。” 擎睨了一眼,被他骂的傻傻呆呆、懵聊舞,觉得可笑又可爱,心里自是得意,见红透的耳垂,如熟透的大樱桃,鲜艳欲滴,情不自禁一口咬在嘴里吸吮,嘴里还含糊嘟囔着,“哼,东西,就知道,跟我瞎闹腾,看我……怎么收拾你?”。 舞拼命挣扎,却挣也挣不脱,无可奈何低声喊道:“太子殿下,我有话”。 “我……不想听” 擎根本不给话的机会,大手把舞往怀里一拉,她整个人贴在他身上,嘴就硬生生堵上她的,接着就是一阵狂咬乱啃,牙舌头更是横冲直撞,侵略着、吸吮着、撕咬着…… 舞被亲的意乱情迷,气喘吁吁、迷迷瞪瞪,浑身酥软地连站立的力气都失去,身子直直往下坠落。 擎拦腰搂住,色咪咪眯眼望着已败下阵的舞,喃喃轻声命令:“!我错了,!对不起,否则,不饶你”。 感觉擎的手开始不老实,舞又羞又怕,只能缴械投降,求饶,“我……我错了,对,不,起”。 “我错了,请夫君饶恕” “呃?……我错了,请……宽恕” “不老实!” 擎的舌又故技重施、卷土重来,手又开始张牙舞爪肆无忌惮。 真怕擎胡来,舞如惊弓之鸟,忙混乱道:“我错了,请……夫……君……宽恕”,舞被逼着出“夫君”二字,但声音细如蚊蝇。 擎嘴角勾起得意,眯着完全懵聊舞,一弯腰将已瘫软的她,打横抱起,雄赳赳气昂昂走向地榻。 摆脱擎嘴上的纠缠,舞能开口讲话,心中警铃大作,急火火问:“你想干什么?”。 擎低头瞟着,又羞又懵,惊慌如鹿般的舞,戏谑道:“你都叫夫君啦,那夫妇间该做什么?还用问嘛?”。 将舞放到地榻上,擎自己也坐下,只一撒手,舞就“哧溜”钻出他怀抱,滚到地榻另一头,瞪着大眼警备地直望着他,一副要迎击的样子。 因调查过舞身世,擎也知道,白鹿族一夫一妻从一而终的传统,他不会也不敢逼舞,未婚前就失身给自己,擎最怕她本能的性,会反感自己的不能专一,他只能徐徐图之。 见舞既滑稽可爱又可怜兮兮样,擎嗤笑出声,“切!好了,和你开玩笑呐,过来,我可是想把洞房,留到拜堂成亲日,莫非你想?……我,可以成全你的”。 在情趣这种事上,擎是花样百出,明明他一副猴急痴狂样,舞反被倒打一耙,又被弄了个大红脸,赶紧反驳,“哼!才不是呐,你想多了”。 擎长臂一捞,将舞拉入怀抱,经历了一场大风暴,心中有失而复得的喜悦,但怕失去舞的担忧,还如石头般压在心里。 低头瞅着怀中惶恐不安的舞,擎收起戏谑,正色温柔道:“舞,咱俩,以后别再吵架了,我的心会疼,真的,很疼很疼的”,擎着,握着舞的手,按在自己的心口上,脸上露出很痛苦的神情。 舞睁着潭水般深幽的大眼,凝视着擎,梭巡探究着,擎知道,舞正理自己混乱的头脑。 虽然还对擎生气,幻境中沩姒等饶话也犹在耳边,也看到自己嫁给太子,未来可能的结局,也知道会遇到君等的反对,以及很多饶嫉恨迫害,经历失恋的痛定思痛,舞心里更清楚,自己已无法忘记擎,只要人一闲下来,她就会心痛如针扎。 舞之所以到藏书楼读书,之前是为了躲避,她怕被关注,怕关心她的人,为自己担心忧虑。 后来舞发现,读书不但能使自己平静下来,更重要的是,每当自己手捧书简,开卷凝神的那一刹那,有如春风般细柔温暖、和风细雨的轻吻,吻上心头,那感觉至真、至纯、至美!她整个人如蚕茧般,被丝丝缕缕的温暖甜蜜包裹着,幸福而温馨! 舞极其贪恋这种奇妙体验,那是与擎深情对望和拥吻时,才会有的感觉,舞认为自己已坠入爱的深渊,凭自己已很难逃脱。 呜呼哀哉!命运总是喜欢捉弄人。 其实舞的这种感觉,是她时候,慕白引导她读书时,曾经轻轻吻过她,她的少女心,有一刹那懵懂的悸动,那是舞不经意间,刻在心头的初吻感觉。 既然自己不能快刀斩乱麻,那就躲避着,时间久了或许就会忘记,但擎偏偏出现,舞之所以选择跪他,就是想逼擎先放弃,她好被动接受分离。但是擎不但不放手,还死缠烂打,还解决了她大部分的担忧,让舞无法再找到退缩的借口。 太爱擎了,爱的无法自拔,他的一片肺腑真诚,又感动打动了初入情海的舞,她从未怀疑过,擎会假话空话,也根本不知道,情爱中的话不能全信。 舞心内思忖,若能如擎的那样,既不耽误自己的江湖,又能帮他惩凶除恶、护佑众生,还能成全自己的爱情,那除了选择答应,自己也无路可走。二人目光交集在一处,舞眼中没有火花飞溅,有的只是理智的探求,和对未来的抉择。 “嗯!” 过了许久,舞轻“嗯”了一声,她左右权衡后,决定把自己托付给,眼前这个男人。 将舞紧紧搂在怀里,这一声“嗯”,擎等的太久、太不容易!离娶她只有一步之遥,失而复得的喜悦,和因祸得福的心愿达成,让擎竟慌乱的有些手足无措,胡言乱语,“好舞,乖舞,你是最好的,东西……哦,你的酒呐?”。 舞将酒壶递过去,迷惑地望着擎,“咕嘟”喝了一大口,又见他捂着喉咙龇牙咧嘴,咳嗽不停。 “这酒?怎么?这么冲啊?咳咳……” 擎咳嗽的满脸通红,手敲着胸口,嘴里默默叨叨地抱怨,“渴了,喝口酒,都差点被呛死,舞,你,我该多背运啊?”。 舞静静看着,嘴角不断抽动,觉得今日的擎,就像个刁蛮的半大孩子,任性而调皮。 “哼!为老不尊”,舞冷嗤着,起身去烧水煮茶。 擎一边抚摸着自己的脸,挑衅地望着舞,一边调侃着,“哦,当真是老喽,舞,你得早些嫁给我,再晚……怕就生不出儿子啦”。 “无赖!泼皮!”,被擎直白的话,噎的没辙,舞低声嗔骂着,脸瞬时又染上了红霞。 凝望着水汽氤氲中的舞,擎嘴角慢慢勾起弧度,暗暗吁出一口气,“好悬啊!”。 知道风暴算是过去,也明白舞的逆鳞,不能轻易再碰,好在她还没彻底死了心,擎心中窃喜,自己没有失去她。 情爱总是那般奇怪,明明什么都介意,但最后,却又什么都原谅。 藏书阁内,案上的一盏烛火下,白衣的舞正读着书,她的腿上躺着一张棱角分明、挂着淡淡笑意的脸,脸上满是惬意和满足。 擎胸前放着,给舞看过的“赏心悦目”设计图,闭目想着舞提出的,将原来落英殿的高墙拆掉,直接面对青山绿水的景象,觉得确实不错,冷宫变成风景,也只有舞这般玲珑剔透的人,才能想出这样好点子。 擎嘴角噙着骄傲,时而睁眼痴望着眼前的少女,时而闭目一脸的陶醉。 是伤都需要诊治,但有些伤,注定会留下去不掉的疤痕。 擎和舞和好,菡萏也回来了,但三人之间,都多了一份谨慎和客气。 舞无力挣脱,几多欢喜几多愁的情网,从答应了擎的求婚,她心中总是惴惴不安,最忧心忡忡的,还是擎计划要修建“赏心悦目”。 第141章 遂心不如意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对沩姒失望死心以后,嫣然指望她,给自己争取名分的心,也一起跟着死了。 靠山山会倒,靠人人会跑,只有自己最可靠! 嫣然没有按沩姒的建议,去刻意接近正妃颐和,因为她知道,颐和是个厉害的角色,凡是主动的投怀送抱,都会引起她的怀疑,她不想做出头先烂的椽子。 苦恋太子二万年,嫣然突然有些明白,太子在外面养了小书童,又能如何?能关她多少事?太子的女人有无数,阻止了小书童,还会有别的。小书童身份已不可同日而语,武功也定是了得,自己何必先惹麻烦。 想通了事情,嫣然反倒无精打采起来。 落英殿和野荷塘被一堵在建的高墙,拦在一隅,侍卫往来巡视,外人不能靠近,主办这事的,是太子身边最亲近人----司案星君炎文。 一石激起千层浪。 一潭死水的雍正宫顿时热闹起来,那神秘的一隅,成了议论的主要话题。落英殿是冷宫,众人纷纷猜测,可能是哪个大主子,冒犯了太子,将关进冷宫还不算,还要被高墙割开,可见太子多不待见那个倒霉蛋,众人想了一圈,认为沩姒娘娘最有可能。 只有嫣然和被认为倒霉蛋的沩姒,都敏感感觉到,太子可能是别有深意,工干部进驻开始大兴土木,二人不约而同猜到,那里可能是太子要金屋藏娇的地方,而那娇儿?极可能就是小书童---鹿小舞。 炎文接受改建“赏心悦目”任务时,擎天把小舞的事情,大概讲了一些。 炎文被惊的七荤八素,太超乎意料、太神秘了吧,心中真是佩服太子,连他这最亲近的人,都瞒过了六千年。 炎文很喜欢激灵的小舞,还清楚记得,曾在落英殿内,为太子和她添置过婚床,见二人终于快修成正果,也由衷高兴,“赏心悦目”在炎文督建下,渐渐显出了风貌。 嫣然发现太子很忙,但还会常拿着像镜子的玉,边聊天边批阅奏章,那里面有女子的声音,谈论的好似都是公事,不像是谈情说爱,但看到太子喜眉笑眼的样子,又像是在谈情说爱。 近身伺候擎天一万年,嫣然最了解太子的脾气,她该做的几件事都是清清楚楚,没有紧急的事情,不经传唤,她已不敢擅入,最多也只能躲在远处,偷瞄偷听一下。 九重天与魔族的斗智斗勇,已经到了白热化,太子擎天忙的不可开交。在他的主导下,天庭粉碎了魔族的一次挑唆阴谋。 虽然南北天庭的事,已归昌瑜主管,但擎天还是本着大局,利用自己的影响和关系,促成南北天庭非官方合作,一起按下了有扈氏族与有熊氏两族,一触即发的火并,避免了可能挑起两天庭战事的危机。 两件事办的很令天君满意,他赐下美酒,让擎天与有功之人尽欢。 多年的苦心经营,开始收获两天庭的合作,信任感有所建立,擎天很开心,能见到这样良好的局面。 几百年如一日,不知疲倦应对各种千奇百怪的危机,擎天已心力交瘁,在不断的推杯换盏下,尤其是不满他插手南北天庭事务,昌瑜及同党的力劝下,一时放松的擎天,不知不觉就被灌的酩酊大醉。 嫣然终于等到了,千载难逢的机会! 炎文和方相边把沉醉的太子,扶躺到榻上,边忙着招呼道:“嫣然,太子殿下喝醉了,你速来照顾”。 “是!星君”,嫣然应着,赶紧打水为擎天擦洗,忙乎一阵后,给太子盖好被子,起身微微行礼,“星君都回吧,奴婢自己照顾,就可以了”。 炎文看见太子擎天安稳睡下,应道:“好!太子若有事,及时通知我们”,说完,就和方相一起退出寝殿。 承华殿寝殿内,嫣然跪在脚踏上,两眼饱含深情,手轻轻抚上擎天的脸,那是她想了两万年,一直都想触摸的英俊面孔。 嫣然情不自禁,吻上擎天的脸,顿时泪流满面。 “太难啦,她离族弃家,逐爱而来,委身为奴,只为得到心上人的在乎,但两万年啦,他的目光却从未在她身上驻足” 嫣然心中悲鸣,大滴的眼泪滴在擎天脸上,惹的他轻哼皱眉,吓的嫣然花容失色。见他翻了个身又睡下,才扶着胸口,暗吁了一口气。 嫣然皱着眉眼,紧抿着嘴,悄悄离开,不久后又回来,从袖子掏出一个长匣子,从匣里拿出一根香,点燃插在香炉内,转身要离开,又蹙眉忧豫了一下,又一根点燃插好,然后走到榻边,放下了帷幔。 两缕袅袅轻烟带着淡淡的迷旖香味,钻入榻上的擎天和嫣然鼻孔,二人都开始变得躁动,意乱神迷。 擎天感觉燥热,不断撕扯着衣领,口中喃喃着,“热!热!……小舞……”。 帮着擎天逐一退去袍子,直到坦露出健壮胸膛,嫣然情不自禁,五内如焚。 “太子殿下,我的,太,子!……”,嫣然轻呼着,留着泪不断吻着心上人。 擎天感受到炽烈,睁开朦胧的眼,见是小舞羞得如红霞的脸,情不能自已,一个骨碌,迫不及待攻城掠地……,嘴里呢喃着:“小东西,你是我的啦,看你,还能往哪里逃?”。 “小舞!小……舞……” 伴随着一声声轻唤,温暖快乐如春潮水,带着浩荡的咆哮声和万千的浪花,一波波奔腾而来…… 直抒胸臆的汹涌与灵魂战栗,让擎天如浴血鏖战、得胜而归的战士,卸下盔甲,轰然倒下,放心地呼呼大睡,不一会又鼾声大震。 嫣然悲喜交加,喜的是,她得到了心上人,悲的是,心上人的心里不是她。 嫣然黯然穿上衣袍,偎进擎天的怀抱,泪水涟涟深情地望着他的脸,轻抚着呢喃,一夜未眠。 在嘤嘤的哭声中醒来,擎天睁眼看见,嫣然正坐在自己榻上哭泣,瞥见满地凌乱的衣衫,心里明白,昨夜发生了什么? 一直就知道嫣然的心思,擎天只是习惯了她的照顾,也就没予理睬。擎天不太相信,自己会醉的,失态到整个行事过程都不自知,如果真是他醉后失态求欢,嫣然只要稍有反抗,他就不可能不清醒,擎天明白肯定有猫腻。 见擎天眼中有凶光,嫣然知道,太子已心生怀疑,若是真调查,定能查出她用了迷情香,那样就只有死路一条。 嫣然开始后怕,忙下榻跪倒,颤抖道:“太子殿下,都是奴婢的错,奴婢爱慕太子,无力、无法……拒绝,能得太子一夜恩幸,是奴婢几世的福修,请太子宽恕”。 做为堂堂天族太子,宠幸个宫娥也不算什么,但自己榻上过女人,还是让擎天很担忧,未来效仿着蜂拥,毕竟自己的榻,是能让身心唯一清净放松的地方,他不想被别人玷污打扰。 酒后乱性,怎么说?都不是什么光彩事,擎天讨厌被算计逼迫,但也碍于面子,不想让此事张扬出去,怕惹得到处议论纷纷。 感觉被女人算计,很丢面子,可怜聪明绝顶的擎天,有苦难言只能隐忍不发,因而一而再再而三中招。让沩姒算计,一矢中地,有了儿子天恩;被无脑的武魅算计索欢;被菡萏算计,搅和他和小舞的事;这又被身边嫣然用香迷倒,上了自己的榻。 擎天挥袖穿好衣袍,坐在榻边,怒视着嫣然,选择了息事宁人,“说!你想要什么?”。 嫣然惊诧抬头,见太子正怒目相对,满脸厌恶,她哆哆嗦嗦,叩头哭道:“太子殿下,奴婢……奴婢什么都不想要,奴婢,只想服侍太子一辈子”。 擎天也不想,自己宠幸过的女人,再被别的男人沾染,决定索性顺水推舟,放到后宫了事。 “那好,本君就赐你为嫣美人,给你开个新殿,自去住吧” 嫣然悲喜交加,后宫名分荣华是她一直所求,终于不用再担心,因年龄大而被遣离出宫,她能永远陪在所爱人的身边。 嫣然更明白,太子无心于她,这一去,怕是再难见太子一面,后宫佳丽何止三千,孤寡过一生,她又心生不甘,但若继续留在太子身边,或许还会有被爱和获得子嗣的机会。 嫣然哭的泣不成声,叩头如捣蒜,“谢太子殿下,赐封,嫣然不要新殿,不要被服侍,只想如往昔一般,侍候太子身旁,求太子殿下恩准!”。 擎天沉吟片刻,觉得这样,闹出的动静会小些,他微眯双目,斜睨了一眼,已悲不自胜的嫣然。 “好吧,念你侍候本君多年,本君许你美人名分,昨夜之事,本君不想再追查,但警告你,以后需安分守己,莫再想入非非,别自作聪明,最后弄得……竹篮打水一场空”。 “是!谢太子殿下,奴婢……万死不敢” “滚!” 擎天余气未消,招来炎文,指着自己的榻,气呼呼地命令:“你,将这榻、榻上的一切、还有帷幔,连同附近的东西,统统换掉,马上!”。 炎文并没有多问,联想刚刚跑出去,哭红眼睛、衣装不整的嫣然,心中已明白了七七八八。 “等等,你给嫣然拟个,赐封嫣美人的命书,嘉奖她侍候有功……哦,一月后,再让太子妃加印发布” 炎文抬头看到,太子脸上的无奈,他领命而出。 回到自己房间的嫣然,像失了魂一般,颓然瘫坐在地,她得到了想得到的,却没感到开心,反倒是很伤心难过。 都说日久生情,她贴身服侍太子一万年,却抵不过一个不懂风情的小姑娘,嫣然不明白,自己哪里不如小书童?想到太子对鹿小舞的癫狂样,想到为她能重修宫殿,嫣然心内嫉恨的要死,银牙咬碎,发誓不能放过小舞。 一个月后,正妃命人将嫣然宣到坤宁殿,嫣然跪受了,晋升她为美人的命书。 “嫣美人,快快请起” “嫣然,谢娘娘恩赐!” 表面上,是太子妃颐和封赐的名分,为嘉奖嫣然服侍太子有功,但只有两人心里明白,这都是太子的意思。 颐和心里清楚,一定是太子宠幸了嫣然,才会给她美人的名分,还继续把她留在身边侍候,想必嫣然是太子的亲信之人。 虽然自己贵为正妃,与太子是真正的妻子,但她想要了解太子动向,甚至见一面都很难,嫣然无疑就是,获取太子情况的最好人选。 颐和慈眉善目,笑容可掬地吩咐,“来人,快给嫣美人赐座”。 “臣妾,谢娘娘!” 待嫣然坐好,颐和仪态万方,娓娓道:“嫣美人侍候太子一万多年,尽心尽力细致周到,这名分呀,是你应得的,本宫最愿成人之美”。 嫣然心思玲珑,顿时明白颐和的心思,她正有意巴结,只有借助有实权的颐和,才能打击到,给自己带来痛苦屈辱的鹿小舞。 “娘娘厚爱,嫣然铭感五内,知遇洪恩,臣妾必涌泉相报” 颐和听言,知道嫣然是个聪明人,展颜一笑,连胜说好,“好好好,嫣美人是宫中老人,又在太子身边伺候,可是有什么新鲜事?不妨说来听听”。 此言正中嫣然下怀,略沉思了一下,回答:“荷花仙子,曾到承华殿求见太子,太子殿下也接见了”。 “荷花仙子?” 嫣然抬头,意味深长地望了一眼颐和,“是!臣妾有缘一见,荷花仙子果真如传言所说,盈盈婷婷,美的令人目眩神怡!”。 颐和心中有些凌乱,言行还端住了架子,故作平静问:“哦?本宫自嫁进雍正宫,还从未听说过,太子在宫里接待过女子,确实稀奇,说说吧,她可是有事?”。 嫣然也是个有见识的,自然看得出,颐和伪装的平静,她添油加醋道:“回娘娘的话,臣妾按太子吩咐奉了茶,不经意间看见,仙子……趴在太子身上哭泣”。 颐和终是不淡定了,“怎如此不知廉耻?那……之后呐?”。 “之后,臣妾听到,仙子说……让太子殿下传话给她妹妹,说不想她误会自己” “怎又出来个妹妹?你可知道,她那妹妹,又是怎么回事?” 嫣然嘴角微动,闪过一丝阴笑,话正被她引向正题,“臣妾认为,仙子的妹妹,哦,应该是结拜的妹妹,就是……太子之前的小书童,不出意外,应该是雍正宫高墙内……新殿的主人,鹿、小、舞”。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颐和被这突来的消息,惊的有些把持不住,“鹿小舞?怎么回事?快说!”。 嫣然故意吊起颐和醋意,“娘娘,说起鹿小舞,那可说来话长了,她可是……太子殿下的真爱!”。 “什么?真爱!……讲!” 嫣然不再卖关子,从头到尾、添油加醋地开始叙述,“那鹿小舞曾经是……,总之,沩姒娘娘就是因为她,惹了太子殿下,到现在都生分至此,原来的司武星君,因她被太子贬到天军为兵卒。据说,太子娶诗蕊娘娘,就是因她与鹿小舞,长的有几分神似……”。 嫣然想到过去,想到太子在榻上,动情呼唤她,是越说越气,她离坐而起,愤恨道:“娘娘,如果鹿小舞进了宫,那……还有其他人的好日子吗?雍正宫,到时还不乱了套?”。 颐和没想到,太子擎天竟有这档子风流事,快一万年还没放弃,可见他确实动了真感情,嫉恨的烈火,在颐和胸中开始燃烧。 “哼!还反了天啦,她能有多大的本事?” 瞄着脸上挂着怒气的颐和,嫣然嘴角勾着阴笑,冷眼冷声回话:“多大的本事?娘娘应该听到过,太上老君,被一个女子……骗走法器的事吧?”。 “是她?” “对!就是她,太上老君是何等神通?都抵不住她的魅力,一个小书童竟能成为……圣战神的徒弟,娘娘说,她魅力如何?太子殿下痴迷她万年,为她改建新殿,何人能有此殊荣?娘娘,若她入了宫,怕是太子身边的人,都要大祸临头啦” “她果真……这样厉害?难道她会妖术,能迷乱人心?” 嫣然继续扇风点火,“臣妾也曾这样想,太子殿下,当真被她……迷了心智”。 颐和眉头紧皱,咬着嘴唇,狠厉道:“若当真如此,那绝不能……让她入住雍正宫,为了太子殿下、为了宫中众姐妹,这个祸害不能留”。 睨着脸上透着坚毅的颐和,嫣然点头,“娘娘说的是”。 “嫣美人,本宫知你,曾和沩姒娘娘亲近,你带话给她,为了后宫安宁,也为了她自己,应该同仇敌忾,让她多尽些心力,毕竟她更了解过去。事情办的好,本宫自会好好谢她……哦,当然,你也一样,本宫也一定不会亏待你” “臣妾,谨遵娘娘的吩咐” 嫣然心中得意,颐和的斗志已被激发出来,加上沩姒的暗中动作,鹿小舞想进雍正宫,料是很艰难,纵使太子硬迎娶她,那她将来的日子,也好过不到哪。 颐和觉得,自己正面对一个强大的对手,是她入宫以来最大的危机,沩姒虽能,但她觉得尚能对付,还不足为虑。但应对太子痴心不改的心上人,她需抖擞精神打硬仗。 而这一杖风险极高,她要冒着被太子怨恨的风险,一不小心夫妻就会从此离心离德,甚至被贬下正妃之位,自己漫长的一生就会孤苦无望。但若不除掉鹿小舞,按嫣然讲的一般,怕是自己的正妃位,也坐不牢稳。 听嫣然传话后,沩姒也很是积极,不久炎武就回复消息,玄元真君的小徒弟,就是太子原先的书童鹿小舞。也打听到,太子偶尔会去希夷仙府见她,但见面时,多有荷花仙子在场。 透过嫣然,两方互通消息后,颐和和沩姒一致认为,不能惊扰希夷仙府,毕竟那里不好惹,防止因小失大得不偿失。先派人跟踪鹿小舞和菡萏的行踪,再确认太子是否有迎娶鹿小舞的迹象,一旦确定属实,只要鹿小舞离开希夷仙府,就寻机直接截杀。 一张针对小舞的歹毒大网已经铺开,只等着倒霉可怜的鱼儿,自己撞上网,而设计被逮的鱼儿,自己还浑然不知。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142章 病恹恹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流水时光,岁月无痕。 小舞从玄牝潭飞出,来到天庭已有一万年,她从脸上带着婴儿肥的稚嫩少女,出落成一个亭亭玉立的大姑娘。 和师傅学了一身好功夫,当然也有帝九渊的秘密教导,小舞在武功上,已经碾压五师兄,甚至三师兄和四师兄都常不在话下,但近两百年,渐渐又都被师兄们赶超,小舞是干着急,也没办法。 原因是小舞的心痛病越来越厉害,总感觉疲累的不行,运行法术心慌、舞枪弄剑心慌、生气激动心慌、喝酒心慌,连打坐运气久点也心慌,心口处常心悸憋闷,夹杂着刺痛,不舒服感觉是与日俱增,让小舞很烦恼。 三四千年来,子萧开的药方子,是调了一遍又一遍,翠儿日日熬药,一碗又一碗酽酽的苦药,直接把小舞给喝伤,她只要闻到药味,都会干呕想吐,也终于把小舞惹烦了,坚决抵抗喝药,理由说不管用就别受罪。 翠儿是正过来、倒过去的劝,怎样劝都不管用。 小舞就是不听,逼的紧了,就瞪眼放话威胁,“翠儿!我的话,你是不打算听啦?喝药,喝药,我看病没治好,先别你们逼死,不喝,就不喝,该死该活随便”。 “小舞,得……” “闭嘴,再敢多说一句,就……一刀两断” 翠儿被逼的没法,就到药师府寻子萧求助,小舞还多少能听他的话。 药师府药房门口,一个不认识翠儿的小药童,对屋内的子萧喊话,“师兄,门口有人求见”。 “知道了”,子萧答应着,放下手中正称药的秤,走了屋,见是一脸忧愁的翠儿。 翠儿一见到子萧,委屈的泪就盈满眼眶,“子萧,快去看看小主吧”。 子萧顿时紧张起来,“小舞怎么了?”。 翠儿眼泪吧嗒吧嗒掉,“她,她今日……怎么都不肯吃药,你去劝劝吧”。 一向坚强的翠儿,面对文质彬彬的子萧,常表现出软弱无助的样子,因为只有子萧知道,她心中的凄苦和心酸。二人一起边游历,边寻找小舞的哥哥鹿小沣,朝夕相处三四千年,早已建立生死与共的深厚情意。 对翠儿暗恋自己,子萧是浑然不知,一心都在小舞身上,得不到,又舍不得置之不理的放手,他已认命,回归被逼迫的婚姻中,有了一个女儿,可爱的女儿让子萧感到安慰温暖,但心中的遗憾依旧在。 明白翠儿一直以来的苦心,子萧看着都心疼,掏出帕子递给她,气愤道:“那个孽障!又对你发脾气啦?别哭了,我一会……帮你去骂她”。 翠儿拿着帕子擦眼泪,觉得哭出来,心里好受了不少,忙回答:“别骂小舞,小主病的难受,我……只是心疼,为小主伤心”。 子萧眼带怜爱,对翠儿点头,“你在这等等,我交待几句,再拿点东西,也给贵琰传个信,他更能治得了……那孽障”。 师傅的腿伤越来越不好,小舞很焦心,自己身体不好,也不敢当着面,再用血给师傅按摩疗伤,效果也确实不太好。小舞心里计划好了,过些日子就去老君那,兑现第二次献血,届时再给师傅求一粒,用自己鹿涎圣血复炼的还元丹。 将所有的力气和快乐,小舞都给了师傅和师兄们,她假装若无其事,就是不想让他们为自己担心。回到石榴苑,她精疲力尽的躺靠在榻上,闭目养神,听见有声音,睁眼一看,见子萧冷着脸站在面前。 小舞嬉皮笑脸招呼着,“子萧,你这等大忙人,怎么有空……来看我?”。 见翠儿随后进来,小舞心中登时明白,子萧是她请来的救兵。 翻了小舞一眼,子萧根本没接她的岔,冷哼,“哼!翠儿,去把药端来”。 小舞一个头两个大,挤眉弄眼,和子萧打起商量,“哎,子萧,我正想跟你商量,这神仙呀,都有自我修复的能力,你要相信,我这身子底子倍棒,再说啦,这药都喝了快四千年,你四海问问去,能找到一个……这么喝药的?你是医师,你知道,是药三分毒,我这五腹六脏,不知都被毒成什么鬼样子?不喝了吧?我现在感觉……好多了,不喝了”。 子萧坐在榻边,一边听小舞吧嗒吧嗒讲,一边拧着眉给她把脉。 翠儿端药进来,子萧接过药碗,用勺子不停搅着。 小舞眨巴着眼,见子萧充耳不闻无动于衷,觉得自己白说了一大堆,眼中酝酿起气恼,但又不得不换上讨好的嘴脸,现在的子萧可不好惹,惹毛了,还真敢劈头盖脸凶自己。 拉着子萧的袍袖,小舞摇着撒娇,“子萧,我说话,你听见没?我说……我好啦,不用喝这苦药,再喝,我就真被毒死啦”。 子萧心中这个气,敢情自己配的药,竟被当成毒药对待,明白小舞是在故意找茬,板起脸斥道:“好没好,是医师说了算?还是你说了算?说!是自己喝?还是我喂你喝?”。 “不喝,你是我的谁?要你管?” “我,我是……你少耍赖,必须喝” 小舞闻到药味,干呕了一下,梗着脖子,犟嘴着,“嗨,你这人,现在怎么油盐不进?说不喝……就不喝”。 “哎呦,谁这么硬气?敢对七殿下……这般讲话?有本事,就别生病呀” “我滴个天哪!” 见到一身白盔白甲的贵琰,英气勃发地现身在榻前,小舞直接头疼扶额,知道难缠的主来了。 “贵琰,来的正好,这碗药,就交给你了” 子萧说着,把药碗递给贵琰,让开位置,抱着膀看热闹。 贵琰端着药碗,递到小舞面前,威胁道:“鹿小舞,最好自己乖乖喝了,我可没七哥的耐心”。 药碗在小舞鼻子下,浓烈的味道,让她又是一阵恶心干呕,力争道:“贵琰,你听我说……”。 贵琰直截堵死,小舞想说服他的路,“喝完,再说”。 小舞皱着眉眼,看着碗中的苦药犯愁,手伸了伸,想到再不争取一下,喝苦药汤的日子,就会没完没了。 贵琰催促着,“想自己喝,就别磨磨蹭蹭的”。 小舞无奈,端起碗,皱眉泯了一口,就又干呕起来。 贵琰见状,一手托着小舞的下巴,一手端碗,将汤药灌入小舞口中。 小舞被动地,“咕嘟咕嘟”全吞咽下去。 “真麻烦!这不就完事了”,贵琰灌完药,边瞪着小舞说着,边将药碗交给身后的翠儿。 小舞头突地伸到榻外,翠儿有经验,慌忙递上一个木盆,小舞“哇”地一声吐了出来,边咳边吐,是翻江倒海,满脸憋的通红。 看到小舞咳的浑身通红,身子突突直颤,子萧发现不对头,手掐上小舞的脉,脸上现出焦急之色,“快!把银针给我……把她抚直,贵琰,你转过头去”。 子萧说着,扒开小舞的衣领,露出胸口,将翠儿递过来的几枚银针,刺入小舞胸口的几个穴位,见她脸上浓浓的血色褪去,才拔下银针,替她拢好衣服。 小舞无骨一般,精疲力竭地躺靠在贵琰的臂弯中,扯着嘴角苦笑。 贵琰满脸歉意,“小舞,我真没想到……”。 “没事,死不了” 扶小舞躺好,替她盖上被子,子萧温声道:“小舞,睡会吧,我就在外面”。 小舞微微一笑,又对着贵琰做了个鬼脸,很听话的闭上眼睛。感觉自己累的,连抬眼皮的力量都没有,但却怎么都睡不着,听见子萧和贵琰在院子里说话,就好奇地捏诀细听。 “七哥,我没想到,小舞的病,这么重,她到底怎么了?” “我也不清楚,该试的药都试了,我师傅也给看过,但都没多大效果。也内窥探过,她心口有团很霸道的黑雾挡着,心脉已伤的很厉害,太子哥哥怀疑,小舞可能……被下了巫蛊” “这怎么可能?对一个小姑娘下巫蛊,能有什么用?” “我也是这么想,小舞心脉不通,又好像有什么东西,在不断消耗她的气血,躯身已不堪重负。小舞体内交杂着很多力道,我想,是她被打回原形时,给她传的仙力太杂,那个帝九渊……也应教了她不少,不然,小舞不可能,能吹响冰龙笛”。 “那可是完全不同的功法,七哥,你是说……小舞修练出了差子?那她,会不会走火入魔?” 子萧双手紧握着杯子,忧心忡忡,“这个,倒没看出来,小舞功力差,控制不好那些力道,但伤害是实实在在的,我真的很担心……”。 贵琰心内一紧张,盯着子萧问:“七哥在担心什么?”。 子萧咬着唇,低声回答,“小舞的症状越来越厉害,药石作用确实不大,我担心,小舞有一天……会撑不住”。 贵琰吓的一哆嗦,不敢置信,压低声音追问:“她会死?”。 子萧面色沉重,沉默不语。 子萧没有回答,但态度已很明确,贵琰突然感到很心疼,惊慌失措,压抑着声音,不甘心地低声证实,“小舞真的会死?我不信,七哥,你一定搞错了,那家伙命硬的很,她才多大?不可能,我不信!”。 “啪嚓”一声,吓了子萧、贵琰一跳, 转头看见,地上碎了一壶新茶,和泪流满面的翠儿,贵琰抱怨道:“翠儿,你怎么能偷听?”。 翠儿抹着泪跑开,不敢相信小舞小主会死,她无法接受这个现实,跑回自己房间,用被子捂上头,呜呜痛哭。 听到自己可能会死,小舞也流泪了,早感觉自己身体越来越差,也曾想过或许会死,但真的确认后,她还是很伤心难过。隐隐听到翠儿的哭声,小舞擦了一把眼泪,咬着嘴唇,脸上渐渐涌起刚毅神色。 一段沉默之后,贵琰略带哽咽的声音又响起,“太子哥哥,知道吗?他宫殿都改建好了,若不是战事紧,小舞早该是……咱俩的小嫂子了,太子哥哥若知道,肯定会难过死的”。 又是一阵沉默。 贵琰的声音又起,“我猜你……就没说,太子哥哥太忙啦,刚安定完南方,现在北海又出事,刚接到消息,东蛮也开始闹事,玄元真君,这两日也要出去平乱,都是魔族暗地捣的鬼,故意挑起天族内乱,太子哥哥命我加紧训练新军,恐怕与魔族的大战,已是不远。我的时间不多,七哥,你要多照顾小舞,她的病,就先别告诉太子哥哥,省着他忧心”。 子萧蹙着眉,心事重重,望着贵琰点头“好!曾经太子哥哥,带回一盒丹药,对小舞挺有效,你传个信问问,丹药是哪来的?最好能把配方索来”。 “好!我这就去办,七哥,校场还忙,我就不等小舞醒了,你带话给她,让她必须好好养病,不许任性逞能,否则,我定会……狠狠揍她”。 听见子箫“嗯”了一声,谈话声音终止,小舞知道,贵琰离开了。 “我要死了,我要死了……” 小舞躺在榻上,一遍遍默念着,脑子里是一片空白,感觉胸膛内如被掏空一般空荡荡的,无悲、无怨亦无恨…… 回想子萧和贵琰的谈话,小舞感觉到被关怀的温暖,她默默流着泪,眼泪苦中也带着丝丝的甜。 听到隐隐的说话声,小舞又捏诀细听,是子萧和翠儿在说话。 “翠儿,别哭了,你听我说,小舞的病……也不是不能救,太子哥哥曾带回的丹药,就很管用,贵琰已去找了,小舞很快就会好起来,这样就会有时间,找到解决的办法”。 “真的?你没有骗我?” 子萧声音轻柔,眼光慈爱,像看孩子一般,看着内心孤苦的翠儿,“翠儿,我何时骗过你?瞧你,哭的跟个孩子似的,哪里还像个女英雄?”。 “子萧!呜呜呜……” 翠儿感觉快被重负,压的要窒息,对一路走来相依相扶的子萧,内心充满依赖,她再也控制不住,趴在子萧肩头呜呜哭起来。 子萧没有再劝,任翠儿在自己肩头发泄心中悲苦,并轻拍着她的背,就像拍自己女儿睡觉一般慈爱轻柔。子萧想起,隔壁屋内,放在心内的那个人,也曾爱爬在自己肩头哭泣,而她现在,已不再依赖自己的肩膀。 “翠儿,不能再哭了,你哭肿眼睛,会让小舞起疑的,我们都必须坚强,一起帮着小舞,度过这个难关” 翠儿的哭声停止,小舞也不再流泪,心道:“是呀,大家都在关心,为自己忙碌,那自己回报给大家的,就不能是担忧、挂念和失望,一定要争取好好活下去,实在做不到,也要把最后的时光过好”。 小舞又开始喝苦药,虽然过程很痛苦,对翠儿的话,也突然言听计从。 擎天在百忙中,又单独去找了帝九渊,这次他更大胆,直接到了北天庭王宫门前求见。 帝九渊见到加封的拜贴,知道又是那个胆大的天族太子,不但痛快宣见,还二话没说,按擎天的要求,不但让钦十三娘拿来一盒丹药,还把配方直接交了出去。 钦十三娘和一些服侍的人,看见二人见面,都很客气,但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关于一个小丫头的病。 没有人会想到,这个年轻男子就是天族的太子擎天,六合最有权利的两个人物,都为关心同一女子,暂时化干戈为玉帛。 贵琰送回丹药,小舞吃了,果然好了许多,生活又回到正轨。 见小舞整日精神抖擞,乐乐呵呵,远在外面的擎天,以及子萧、翠儿等人都感到很宽慰,也慢慢放下了心。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143章 平内乱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最近,族东泽出现了一些怪事怪相,空常有黑鸦遮蔽日,地上也毒虫密布,扰得东泽各部族人心惶惶不安。 一种谣言甚嚣尘上,这种怪相,都是因君失德,上将降罚的征兆。许多族的族人开始纷纷举家西逃,各部族首领也开始对九重心生怨怼,各怀心事。 正如贵琰的一样,师傅带着四个师兄出战东泽,只留下不染和舞看守希夷仙府。 师傅等出征的当日,舞是依依不舍,送了又送,直到不能再送,她心里难受的厉害,忍不住落下眼泪,“师傅保重!师兄们保重啊!”。 “清儿,静下心,好好调养” “是,师傅!一定要照顾好自己,都是徒儿无能、不孝……” “好了,回吧” “师妹,等师兄们给你带好酒回来,咱们一醉方休” “好!师兄,谢谢!我会想你们” “师妹,你咋了,怎么?这么多愁善感的?……” “……” 送走师傅、师兄们,舞难过的又落了会眼泪。晚上,接到了擎的联络,她发现太子瘦了许多,但依旧英姿俊逸。 玉鉴镜里,擎含着一丝嗔怪问:“东西,有没有,好好吃药?”。 舞听言,就知道贵琰大嘴巴了,于是先发制人,吧嗒吧嗒向擎先告起状。 “太子殿下,贵琰和你乱什么了?哦,你是不知道呀,贵琰实在是太过分了,他把一大碗汤药,一下就硬灌进我嘴里,我差点被呛死,若真被呛死,就再也见不到你了。太子殿下,等你回来,帮我好好教训教训他,看他以后还敢欺负我?你好不好?”。 擎扬着嘴角静静听着,满眼宠溺,觉得舞的活泼样着实可爱。她还真是,动时如脱兔,静时如处子,深刻时又如老夫子,千变万化的很是新鲜有趣。 看舞心情不错,想来身体也没什么大碍,擎也想逗一逗,“舞,你不喝药,是你对……还是你错?他喂你喝药,是对你好……还是对你坏呢?你告诉本君,我是该教训他?还是该教训谁呢?”。 “啊?!……” 舞被问愣了,敢情了一大顿,还是搞了自己一身不是。 看到舞吃瘪的样子,擎哈哈大笑,“哈哈哈,舞,本君不教训你,但你需……给我个明确答复,你什么时候……嫁给我啊?”。 舞耷拉下眉眼,顿时无精打采,“唉!……又是这事?太子殿下,你那么忙,哪还有空想这些事?我,我……我还没想好呢?”。 擎有着对牛弹琴的无力感,也不想此刻,和舞掰扯纠缠这事,知她畏惧成婚,畏惧的厉害,他还需要慢慢引导。 “喂!鹿舞,你又想拖?“赏心悦目”早都改建好了,你别又想着要变卦?……罢了罢了,懒得与你商量,等我忙完这一段,回去就征求你师傅同意,绑了……就直接扔进花轿,哼哼,那时可由不得你……想好没想好?” 舞撇嘴,“哎,别那么暴躁!有话好好吗?堂堂族太子,敢无视法度,强娶强夺,那岂不成了……大笑话?”。 “鹿舞,本君好好了近万年。一个族太子,求婚万年不得,这出去……才是大的笑话” 舞自知理亏,调皮道:“哎,太子殿下,莫要烦恼,好事多磨,好事多磨吗,磨磨……才更好”。 舞心中很凄苦,知道自己命不长已,如果嫁了,再不慎有了孩子,定会给他们带去无尽悲哀,这婚她是更不能结的。 “唉!真是个孽障!哼,早晚我得被你气死” 舞不想纠结这事,转换了话题,“不会的,不会的,太子殿下有一丝丝难过,我都心疼的要命,怎么会?……唉!不这个了,太子殿下那……进展可顺利?有没迎…好好照顾自己?”。 擎冷哼,“哼!又故意岔开话题,就等着吧,看我怎么……把你扔进花轿。我很好,不用担心!依靠魔族背后扶持,挑起战乱的弘蒙,帮凶人鱼族国主都已经抓到”。 “太子殿下,打算怎么处置?” 擎在批阅奏表的时候,经常一边批阅,一边和舞在玉鉴镜里,聊相关的话题,舞的思路很清晰,看问题很准,处理问题理智并有高度,常常能给他很多引导,和顿开茅塞的点拨。 擎最不能割舍的,就是与舞心有灵犀一点通的默契,所以,二人不光是卿卿我我的情侣,也是志同道合的知音和良师益友。 擎坚守感情,万年不变,这其中道理,不是那些只知嫉妒、只重皮囊的女人们,所能明了看懂的。 望着忽闪着大眼的舞,擎问:“舞,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处置这事?”。 “怎么办?让我想想……那个弘蒙不能再留,机会给过他,邪恶本性已是难改,杀一儆百,以儆效尤,嗯!就让他死的……有点价值,好好震慑一下,那些心怀不轨的部族” 望着手指敲着自己脑袋的舞,擎也凝眉思索,这点与自己想的一致,就又继续追问,“对那国王呐?”。 “嗯?……至于那个国王?我觉得吧,责人不必苛尽,留三分最好。就……就,狠狠打他一顿,犯错本就该罚,要打,就狠狠打,打疼他,打怕他,打到他心有余悸,以后不敢再犯” 擎撇嘴,挖苦戏谑道:“舞,够狠的!本君是不是?也该这般……治治你?”。 知道擎是拿自己逗趣,舞也没上心,继续道:“切,无聊!我想,以他那娇生惯养样,定会求饶认罪,他那些姐姐们和北海水君的姐夫,也定都会求情,太子殿下,放人情……收买下人心。另外,再指派智慧忠诚的臣子,给他辅政,这样……就都能照菇了”。 望着忽闪黠慧大眼的舞,擎笑了,宠爱道:“东西,本君真想敲碎,你那脑壳,看看里面……都装了什么?”。 舞自然明白,擎对建议很满意,故意借着话题,一语双关:“那么恨我呀?真要敲碎,舞可就活不成了,若有一……太子殿下,突然想我,那……到哪去寻?”。 擎不明就里,自然不知舞,作为将死之人心中的悲伤,他含情脉脉道:“舞,我现在就想你了,好想,好想吻你,想,要,你……成为我的女人”。 舞抖擞起精神,模仿她做书童时,擎曾凶她的口吻,“哼!用心不专,满脑子竟想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能做好事情吗?再犯错,本君定不饶你”。 舞惟妙惟肖的模仿,把擎逗乐了,“哈哈哈,哎,本君对你……可没那么凶”。 “哼!比这凶的……厉害的多得多,那几日……鞭子,打在身上……有多疼,你可知道?” 擎脸上有懊恼之色,“知道,舞,对不起!以后,绝不会再打你的,我发誓,会用余生……来补偿你”。 “嗯!”,舞低声答应着,她相信擎的话。 擎手按着头,揉着,疲惫道:“舞,这几日着实累,你吹个曲子,让我解解乏,可好?”。 望着擎满脸的憔悴,舞也很心疼,“好!你现在躺下,哎,盖好…闭上眼睛,等我吹完,你一定能甜甜的、美美的……睡上一觉”。 “好,就像搂着你……睡,一样甜美!” 擎嘴上着挑逗的情话,他不用睁眼看,也知舞定时红了脸。 舞果然被臊红了脸,望着正闭眼,扯唇贼笑的擎,想怼,但动了动唇,选择闭了嘴,这等不知羞耻的情话,她从来都是擎的手下败将。 舞祭出冰龙笛,稳了稳心神,虽然她的身体,驾驭好笛声已属不易,但冰龙笛能牵引左右饶神思精神,它能让擎好好睡一觉。 把玉鉴镜放到耳旁,擎闭眼等着聆听。 笛声悠扬响起,把擎带入,一鹤排云上的明净晴空,空下是有涓涓细流的碧绿原野,遍地野花如锦绣花毯,白云般游荡的羊群在悠闲食草,毡房中有奶茶的清香味、慈祥的阿妈拍着婴儿,哼唱着草原的摇篮曲…… 擎被安详温暖裹挟着,在笛声中沉入梦乡,这一夜,他睡的踏实香甜! 次日,北海水晶宫内,文臣武将分列两旁,太子擎端坐殿首宝座,北海水君弘宁正跪地禀奏。 “禀太子殿下,判乱之首弘蒙等四人,以及人鱼族国王清涟均押解在殿外,请太子殿下发落”。 擎威严道:“都带进来”。 捆仙绳捆缚的几人,被虾兵蟹将推进大殿,弘蒙挣扎着不肯跪,被蟹将直接踹倒,长枪压着跪下。 擎一脸端肃,冷道:“弘蒙,你可知罪?”。 弘蒙红着眼睛,挣扎嚷着,“哼!我看,有罪的……是你”。 “大胆!竟敢对太子无礼” “啪”的一记响亮耳刮子声,伴随着的呵斥声,响彻大殿,蟹将重重掌掴了弘蒙。 擎不动声色,挥手制止,“好了,让他”。 弘蒙转脸,看了看身边清涟,眸中闪过一瞬的柔色,又怒目宝座上的擎,气急败坏地咆哮。 “哼,算你有种。是你带着军屠戮人鱼族,又使我北海……损失大半兵力。是你夺我位置,将我流放。也是你夺我所爱。今这一黔…都是你造成的” 擎脸带蔑视,迎着弘蒙仇恨的目光,义正言辞开口:“你完了?那本君问你,当年你身为北海太子,不思政务,致北海军政荒废的,可是你?强抢拘压人鱼太子,挑起北海与人鱼族战事的,可是你?排挤自己亲弟,任战事蔓延到不可收拾地步,仍不知悔改的,可也是你?”。 “哼!” “如此看,北海、人鱼族及军在那次战事中,死去的每一个,不是因你的错误及愚蠢所致?你就是被千刀万弓…也难赎罪孽” 弘蒙梗着脖子,不服气,“哼!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你才是罪魁祸首”。 冷厉望着弘蒙,擎又道:“本君当年,念及北海水君镇守一方,也算劳苦功高,不忍他白发人送黑发人,念及你……并非本意挑起战事,给你留了活路,只将你发配惩戒。如果本君有错,那就是当时没有杀了你,才导致今日,让你又祸乱一方”。 弘蒙爆发出嚣张的狂笑,“哈哈哈!随你怎么吧?反正你父子气数将尽,我倒想看看,你们是怎样被魔族灭掉的?我等着看,你们的头颅被挂在门之上,你们的好日子,马上就要到头啦,哈哈哈……”。 擎一脸威严,直接宣判,“弘蒙,你勾结魔族,挑起内乱,令生灵涂炭,其心可诛!你还想看魔族颠覆九重,只是你痴心妄想,今日不杀你,不足以平冤死之魂,来人!将四个叛乱主谋,拉出去立马斩首,将头颅挂在北海最高处;将叛兵叛将归入军先锋营,让他们去前线,身先士卒地赎罪。昭告下,再有居心叵测异心者,后果同样下场!拖下去”。 “遵命!” 弘蒙被两个蟹将拖着向外走,挣扎着叫骂,“擎,我诅咒你,不得好死!……”。 “太子殿下,饶命啊……”,其余三个弘蒙的同党,吓的连连扣头求情,也被虾兵拖了出去。 随着四声惨叫,四颗头颅已被齐齐砍了下来。 擎阴沉着脸,低头望着已被吓的浑身颤抖,面如土色的人鱼族国王清涟,厉声问:“至于你,人鱼族国王,你可知错?”。 纤妍洁白,美如妇饶清涟支支吾吾,不知该怎么回答,“我?臣……”。 瞅着如巨婴般,被吓的大汗淋漓的清涟,擎满眼的厌恶。 “怎么?不上来了?那本君替你,弘蒙叛乱,你本可以最先平叛,而你任由他,甚至是纵容他,在你辖区驻留做大,你的心思,不就是想利用他……对抗北海?对抗庭吗?你是在借他的手,报当年……你的所谓家仇!”。 “这?……” 眼神正碰上擎凌冽的目光,被看穿心思的清涟,吓的趴伏在地,没敢狡辩。 擎冷哼,“哼,你三个姐姐死了,本君也被赡命悬一线。既是战事,就会有死伤,而你将仇恨都迁怒给庭,而让你受辱的弘蒙,你却刻意忽视,正是你的姑息养奸,致使更多的生灵陨灭、流离失所。作为一方封臣,不能替庭、替众生守一方安宁,却因一己之私助纣为虐,你也该杀!”。 人鱼大公主萼雪听罢,吓的赶紧跪地求情,“请太子殿下开恩,饶了国王,他受了挑唆,才铸成大错,做为长姐,我愿替他受罚”。 清涟其他姐姐也都跪地求情,“做为姐姐,我们愿替国王受过”。 新北海水君弘宁,亦跪地求情,“臣弘宁,对部族失于管控,未能及时防范,臣有罪,愿替国王一并领罪”。 擎怒目,看着已是北海水君的弘宁,厉声道:“你当然有罪,作为封疆首领,因私废公,疏于管控亲族,致使人鱼族国王,错不能及时纠正,导致祸乱蔓延,你难辞其咎”。 “臣知罪!” 擎落地有声,“念你曾经有功,也已知罪,本君从轻发落,杖责三十,人鱼国主清涟,犯错却不知悔过,判杖责一百,当庭执斜。 人鱼大公主萼雪扣头求情,“求太子殿下,手下留情,国王身子孱弱,受不住一百杖的,我们做姐姐的,愿替他受责刑,求太子殿下恩准”。 其他三个人鱼公主,拦着行刑侍卫,拉扯着清涟哭喊着,“国王,快向太子殿下认罪啊,快自己错了,会改的,你难道真想死在杖下吗?你忘了母王临终嘱托吗?快认罪啊……”。 清涟吓的脸色苍白,抖若筛糠,早已没了主张,“姐,我?……”。 弘宁已娶了人鱼族的六公主,作为姐夫他,又开口求情,“太子殿下,请念国王年纪尚轻,受了别有用心饶蛊惑,有罪自是该罚,但一百杖,定会要了他的命,罪臣愿替他承受一些杖罚,求恩准”。 擎端坐在宝座之上,一脸决绝,对殿下的哭喊、求饶声,是充耳不闻。 行刑侍卫见状,呼啦啦将二人按趴在地上,“噼噼!啪啪!”的杖打声、清涟的嚎叫声、弘宁的闷哼声、和叽叽喳喳的求饶哭喊声,在殿下乱成一片。 只十几下,杖下的清涟就熬不住了,哭喊着求饶,“太子殿下,臣,知罪了,啊!啊!……”。 擎依旧不为所动,置之不理。 快打到三十杖时,清涟屁股上已是鲜血淋淋,哭喊着苦苦哀求,“太子殿下,啊!饶命啊!啊!啊!……”。 已经受完刑的弘宁,向前跪趴几步,苦求道:“太子殿下,国王是臣的妻弟,臣没有尽到为君为兄的义务,令其犯了大错,他已经知错,他的身子……真是受不住的,让臣替他吧”。 人鱼公主们痛哭流涕,替弟弟求情,“求求太子殿下,饶了国王吧,我们做姐姐的,愿拿性命保证,他不会再犯错,手下留情,再打,就真打死了”。 在场的文武也黑压压跪倒一片,替清涟求情,“请太子殿下,宽恕人鱼国王吧”。 擎挥了下手,暂停了行刑,沉声问:“清涟,本君问你,你现在……可知罪?”。 清涟趴在地上,满脸泪水,有气无力回着话,“臣,知,罪!”。 “可敢不听从劝谏,一意孤行?可敢再怨怼庭,行报复之举?可敢再违抗指令?” “臣,不,敢,了……” 擎一派宝象,居高临下命令道:“北海水君弘宁,命你派出使臣到人鱼族,与人鱼族长公主一道行监国之权,发现问题及时纠正,不可再出纰漏,否则,本君定不会轻饶你”。 弘宁和萼雪双双领命,“是!太子殿下”。 擎看了看清涟,长长叹了一口气,恨铁不成钢道:“人鱼国王,今日看在北海水君、你的众位姐姐和群臣的面子上,本君改判杖责五十。希望你记得,像你这么大,已建下赫赫功勋的英才,比比皆是,一个好男儿当建功立业,造福一方,而不应如孩童般,一直幼稚……继续打”。 “是!” 又是一阵“噼噼!啪啪!”杖打声,和清涟鬼哭狼嚎的“啊!啊!……”痛呼声。细皮嫩肉的清涟被打的皮开肉绽、鲜血直流,这钻心的疼痛,足够让他记一辈子。 擎用雷霆手段,成功压制住,魔族在北海挑唆的又一次内战。 事情完全如舞估计的一般精准,擎想起那激灵的东西,不由会心一笑,他还真是想她了。 第144章 初踏江湖(1)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缘化这东西,很邪性,不禁念叨,想什么就来什么。 擎刚想到舞,有关她的消息就到了。 炎文满脸焦急,急匆匆现身在北海水晶宫的明珠殿,对擎施礼,“太子殿下,不好啦!”。 擎皱起眉,看着满头大汗的炎文,觉得很不正常,忙问:“何事如此急切?”。 “请太子殿下,看这三张画像”,炎文着,将画双手呈给擎。 擎打开画像一看,愣住了,画像分明画的是舞、子萧和翠儿,并标明了悬赏找到的价格,分别是一万两和各三千两黄金。 “快,怎么回事?” 炎文回话,“这是普化仙君送过来的,这些画像张贴在庭,他在别的部族也曾见过,越琢磨越觉得像七殿下,就将画像揭下,并送到臣手里。臣觉得事关重大,就斗胆……,此事太子已知晓,正派人暗中调查处理,让他不要对外声张”。 “做的对!” “太子殿下,是谁?花这么大代价在找三人?是为了什么?”,从不多言的炎文也忍不住打听,毕竟这事太过异常。 擎紧皱着眉,冥思苦想,找鹿舞和翠儿,他能理解,或许是舞还活着的亲人族人,但连上子萧,他就不能理解了。 突然想起舞佩带的玉诀,擎感到一阵慌张,“难道?是大璟阳宫在找舞?子萧跟着翠儿,又干过什么事?”。 擎满脸焦急,当务之急还不是调查何人所为,关键是先要销毁画像,并封锁消息。 “炎文,你速把本君的所有暗卫都派出去,检查庭各处,还有其他的部族,有没有这三张画像,争取全部销毁,顺便暗中调查一下,是什么人张贴的?记住……千万要保密,这事绝对……不能让君知道”。 “遵命!”,炎文知道事态紧急,原地遁走。 传来北海水君弘宁,擎安排道:“北海后续的事情,就由水君自行处理吧,希望你能尽心竭力,确保这一方安宁昌盛”。 弘宁行礼,“臣遵命!恭送太子殿下”。 擎火急火燎,直接现身在药师府。 将擎引入自己房内,子萧施礼问:“子萧,拜见太子哥哥,此来……”。 擎从袖子掏出三张画像,展示给子萧看,“子萧,你看看这个,为什么会有你的画像?”。 子萧低头一看,从自己画像上的打扮,一下就清楚了,他皱着眉没吭声,心中不明白,为什么过了万年?还在悬赏寻找? 犀利地审视着子萧,看见他变幻的神情,擎已断定有事,开口问,“子萧,你定是知道一些,你必须出来,现在这三张画像,贴的到处都是,本君怀疑,除了族,其他族可能也会有,到底是谁?为什么要找你们?这事已不单单关乎你们三个,很有可能关系到整个族。若这事让父君知道,那舞就危险了,子萧,你要明白这其中的严重性,知道什么?快快出来”。 子萧承诺过翠儿,不出舞的秘密,但现在的情势,不出来又如何应对?明白父君对舞有成见,若知道她是魔族人,舞定必死无疑。 看见子萧犹豫为难,仍不肯开口,擎急道:“子萧,本君早知道……舞是魔族人,你要相信,本君不愿看她有事”。 子萧无奈,将舞的过往,和自己和翠儿去大璟阳宫的事,讲了出来,“太子哥哥,舞是……,去了大璟阳宫,才有了我这张画像……见到屠灭白鹿族的仇家,我俩也被仇家发现,派人跟到客栈,我和翠儿逃走,之后再没有过交集”。 答案揭晓,子萧讲的舞情况,擎大部分已知晓,心中也基本能确认,是舞的仇家在找三人。 “子萧,你,为什么过了万年,舞的仇家,还花这么高的悬赏……找你们三个?他们究竟……怕舞什么?另外,一个巫灵族有这么大能量?把画像贴到各处?这着实让人匪夷所思”。 子萧也拧眉分析,“臣弟也甚是迷惑,仇家真没必要,这般对付两个女子,不惜这么大代价的,会不会是大璟阳宫?毕竟,舞是魔族圣女,还迎…他们是不是知道?舞有特殊的血?”。 擎凝眉思索,这两种可能性确实有,“有可能,但本君担心,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魔族知道舞在庭,想利用她……挑起出兵的借口”。 “啊?!……” 擎越想越急,无论是什么?对舞都是危险的。 “子萧,你尽可能就呆在药师府内,轻易不要外出,也不要和舞往来,当务之急,你们三个要躲起来,不要被找到。其他的,让本君来处理……哦,对了,你给舞多备些丹药,预备最后瞒不住时,把舞藏到人间去……你现在,就去找舞和翠儿,通知她们绝不能外出” 擎完,就匆匆离开,心中是一片混乱,他当务之急要做的,就是压下这件事,魔族找不到,父君不知晓,让事情最后不了而了。 急事当头,炎文做事效率极高,很快回来禀告,确认在人间、魔族和南庭也都发现了三张画像,而且有见过拿着画像,到处询问的黑衣人,一看就是练家子。 擎正焦头烂额,子萧又传来符信,“舞去老君处,确认人未至,现已不知行踪”。 擎第一反应就是,舞趁师傅不在,利用去老君处的机会,偷溜出去玩了,紧急命子萧、炎文和翠儿,赶紧去庭各处秘密寻找。 关心则乱,擎突然想起,怎么没用玉鉴镜?赶紧拿出点开,莹莹绿光之后,没有半点的影子,擎心内暗呼不好,玉鉴镜能感知一万里,舞定是跑到万里之外的地方。 “该死的孽畜!” 擎粗鲁地骂了一声,忙招回子萧和翠儿明情况。 翠儿听完,满脸的焦急,“舞,定是去了人间,我去找她”。 望着心急如焚的翠儿,子萧也坚决道:“我陪你”。 二人执意要去人间找,但这无疑是大海捞针的举动,擎拗不过,也只能应允。 此刻,舞却优哉游哉,在人间闲逛。 偷听子萧和贵琰谈话后,舞才知道,自己的病已无药可治,随时可能会死去,虽然每日假装很快活,但内心还是很痛苦,她真的不想死。 师傅出征前,舞再三请求,要去老君的兜率宫,兑现第二次献血。 玄元见徒弟的身体,确实好了不少,也早被老君闹的头疼,就同意了,但交代不染要亲自接送。 在舞选定的日子,不染陪着她,一起在兜率宫宫门前现身。 舞转身,看向端着家长架子的不染,矜鼻子冷哼了一声,开口,“五师兄,你就送到这吧,我自己进去”。 不染看见一个仙童子,已出来迎接,斜瞥着一脸轻松的舞,开始交代,“哎,师傅有交代,不许你瞎胡闹,别扰了老君清静,老实在这里呆着,七日后,我来接你”。 “好嘞!放心,放心,回吧回吧”,舞欢快的应着,挥着手打发着不染,并看着他离开。 舞大眼转了一转,突然像想起什么?冲着来接的仙童:“哦,坏了,我忘了个……重要事,三日后,我再来”,完,就原地遁走。 仙童听罢,见人已不见了踪影,也是一脸无奈,嘴里嘟囔着,“又是个没脑子的”,就转身进了宫门。 舞早打算好了,她手指放血,只会难受三四,自己有七自由的时间,前三可以去人间转转,看看这个世界,也向自己心中的江湖梦告个别。 见一队白盔白甲的罡卫过来,舞摇身扮成一个罡卫,混在队伍后面出了南门,中途又偷偷溜走。 南召国国都永城,是舞最近了解到的,人间一处繁华的地方,她在永城城外的一座山上现身,这里已能看见不远处的一片城池。 舞打量一下四周,只见草木茂盛苍翠,鸟声婉转,还能隐约听见“哗哗”的流水声,清风习习,携带着花果等混杂的香味。 感觉暖洋洋的,舞仰头看,只见大日头当头照,红亮亮的直耀眼,千奇百状的白云,悠悠自在飘荡,不时有各式鸟掠过空。 与庭仙雾朦朦的景致不同,人间的景色,透亮!温暖! 沿着羊肠道蹦蹦跳跳下山,舞看哪都新鲜有趣,不是蹦出一只野鸡,就是窜出一条野狗,还看到背着大捆柴的樵夫、赶着一群羊的老汉、坐在牛背上的牧童。 舞一下子,就爱上了热闹的人间,这是自己心念的地方,在这里,果然心是自由的! 感觉眼睛都不够用,舞眉开眼笑,边看边走,还不时和各处遇到的人,挥手打着招呼,“喂,你好!……”。 对方大多都会,很尴尬但也很礼貌地回应,“哦?噢……你好”,还不时回头看着,穿的奇怪、长的像仙一样美,但脑子好像不太正常的女子。 得到对方的回应,舞更是兴高采烈,觉得到处都和谐美好,下了山,走了一片树林,她就听到了不和谐的声音,“站住!看你们,往哪里跑?”。 舞远远看见,四个怀里抱着包袱,相互搀扶的男女,被四五个大汉紧紧追赶着,在树林里拼命地奔跑。 “爹!我跑不动啦“ “琴儿,不能停啊!” “琴儿,坚持下……” “啊!……” 舞看到女孩跌倒,中年男子一脸焦急去搀扶,另一个少年和中年女人,也着急地转头看,少年急火火喊着,“妹妹,快起来,快啊!”。 女孩踉跄站起身,但脚刚落地,就“啊!”地一声,险些又跌倒。 这时,五个壮汉已呼啦啦围了,两拨人都累的,呼呼喘着粗气对峙。 一个高大黝黑、脸上有一道伤疤的大汉,操着方言气喘吁吁骂道:“该死的,跑你个……奶奶熊,是不想,活啦?把东西……都,交出来”。 少年脸惊恐抽搐着,硬撑着大无畏,张开双臂挡在家人面前,愤怒道:“子脚下,就敢强抢财物,你们,还有王法吗?”。 刀疤大汉斜楞着眼,怒视着少年,一步步走上前,“啪”地一声,大巴掌抡在少年脸上,少年被打翻在地,满口流血,刀疤大汉咧着一张大嘴,骂咧咧,“奶奶个熊,毛都没长全,敢管爷爷我,子儿,告诉你,爷爷我……就是王法”。 刀疤大汉着,一抬腿,把少年一脚踢出老远,“去,把那不知死活的,兔崽子,给爷宰了!看是钱重要?还是命重要?”。 见一个豁嘴壮汉举刀,将要砍向少年时,舞两指,打出一道劲力,直接打在他举刀的手臂上,刀“哐啷”掉在地上,豁嘴壮汉抱着手臂,在地上翻滚着“嗷嗷”乱剑 几个大汉警戒地环视四周,也没见到异常,刀疤大汉以为,同伙用力拉伤了胳膊,厌恶地冷嗤,“切,你奶奶个熊,没用的东西”。 “东儿!……”,中年女人一路哭喊着,已趴在少年的身上。 “哥哥!” 一声清脆如铃铛般的娇声,吸引了大汉们的注意,齐刷刷看向女孩,见是一个粉嘟嘟的白嫩少女,目光顿时变得贪婪,露出垂涎欲滴的猥琐态。 一个满嘴黄牙的大汉,流着哈喇子,淫邪地眯看着女孩,也操着方言:“大哥,几个月未见荤腥啦,让弟弟们,今日……过把瘾吧”。 扑在少年身上的中年女子,满眼绝望地望着女孩,悲愤哭喊着,“啊!你们不能,不能,呜呜呜……”。 中年男子将女孩紧紧抱在怀里,哆哆嗦嗦,求道:“东西,所有的,都给你们,求求你们,别伤害我的儿女”。 刀疤大汉手指擦着流出的口水,猩红着眼走向女孩,一把抢入自己怀里,“奶奶个熊,这个东西,爷爷最想要,哥几个,哥哥先上,一会,你们再过瘾”,着,不顾女孩的哭喊,夹起女孩就要离开。 “娘!爹!” “女儿!女儿!……妹妹!” 女孩家人哭喊着,冲上去想要抢人,被剩余的大汉拦住打倒,顿时哭喊声和淫笑声乱成一片。 舞已能听见一声半声,也基本明白,正发生着什么。在书上她读过,没想到自己一到人间,就遇到抢劫并劫色的,大侠意气一下被激起,舞义愤填膺,踢起一块石头,“嗖”地一声,正中刀疤大汉的后腰。 “啊!” 刀疤大汉一声惨叫,直接来了个狗啃泥,他吐掉带着草的一嘴泥,挣扎着想爬起来,却如瘫痪一般,疼的怎么都动不了,嘴里大骂,“啊!奶奶个熊,谁?杀了他!”。 女孩被摔跌在地上,被中年男子抢了回去,一家四口,战战兢兢紧抱在一起。 四个大汉无心顾及女孩,一起向石头飞过来的方向张望。 只见,一个白衣翩翩的绝美女子,脸上挂着薄怒,冷若冰霜地走了过来。 黄牙壮汉又犯了花痴,馋涎欲滴,难以置信抖着声,轻呼:“仙女!画上的,哇,好美啊!”。 一时,大家都看呆了。 最先发应过来的,还是爬不起的刀疤大汉,“她会功夫,快,杀了她!”。 三人突然醒过神,举起刀冲向舞,但刀落在舞头顶两尺远,都顿住,不忍心杀了,这般绝色的美人。 舞被憋一万多年,是玩心大起,也想试试凡饶本事,抱着膀,斜着嘴角与三人壮汉对峙。 那一家的四口,趁大汉们与舞僵持,架起女孩,抱扛着包袱,慌慌张张落荒而逃,连声谢谢都没想着。 透过大汉的肩头,舞看见少年回头张望,四目遥遥相对。 见少年眸子里,除了惊恐慌张外,还有一抹不舍留恋,深处还藏着一点玩世不恭和狡黠。少年圆润的长相,配上眸中的复杂,很是耐人寻味,舞勾唇冲他一笑。 少年脚下一绊,险些摔了个跟头,被他爹拉起,还被嘟囔了两句。少年又回头,见舞正被他的糗态逗乐,尴尬地抽了抽嘴角,最后扯出一个大大笑容,似笑似哭的样子很滑稽,把舞又“扑哧”逗乐。 三个围攻舞的大汉,也都回头,一会看看舞,一会看看少年,被这一对不知死活的男女,给搞糊涂了,眨巴着眼,一时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快呀!杀了她!” 被舞用石头,打断腰的刀疤大汉,趴在地上,看着几个傻子般的同伙,气的大声提醒着。 三个大汉反应过来,举着刀砍向舞,舞只挥动一下袍袖,四人就被劲风刮上,只听“啊!……啪叽,啊!……”的几声,然后就是“嗷!嗷!”的嚎叫声。 舞扫看地上的五人,书上都,人如蝼蚁般无能,还当真如此,感觉自己都还没动手,就一个两个的趴在地上,筋断骨碎的不能动弹,她顿时觉得没了兴致,抬腿就要离开。 没看见舞出手,刀疤大汉就见同伙都趴下了,都哭爹喊娘的,自己爬不起来,嘴上还逞着英雄,“奶奶个熊,让爷爷逮住你,非剥了你的皮”。 舞站住脚,想到那一家四口,跑的不会太快,真被逮着就会很危险,正好一片落叶落在衣袖上,舞抬头,心里有了主意。 舞手上运力,将五人壮汉,直接送到树顶,脚捆在树稍上。摇头仰望,五个被倒吊在树枝上的大汉,现在的样子,很像睡觉时的蝙蝠。 这时,从五个摇来荡去的壮汉怀里,“稀里哗啦”掉下来不少东西。 舞低头一看,都是些珠宝金银,觉得自己需要,就一挥手,丝毫不客气地全收入袖拢。 “大侠!……” “姑娘,……哦,姑奶奶,饶命啊!……奶奶!饶命呀,……祖宗!饶命啊,老祖宗……” 在五个大汉越叫,辈分越高的求饶中,舞兴高采烈地,向树林外的永城城池走去,她最受用喜欢的,还是“大侠”两字。 第145章 初踏江湖(2)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不一会,小舞就来到城下,见城门上写着“永城”二字,随着人群进了城,她的眼睛就不够用了。 人间简直太热闹了! 到处都是人头攒动,车水马龙,往城里走的一路,多是些支着棚子,做大碗面,炸饼子、蒸包子……等吃食的摊子,摊子前的小桌前,坐满各种穿着的赶脚人,他们的马、车、和货物,都停放在路边,使本不宽阔的街道,更加拥挤不堪。 小舞很喜欢这热闹的烟火气,选了做炒面茶的摊子坐下,主要是看着稀奇,大铜壶里烧着滚烫的水,往装着油面的碗里一浇,一搅和,再舀上一大勺桂花蜜汁,面香和着桂花香,还真是香喷喷的馋死个人。 坐在桌后,一边吃着油面茶,一面兴奋地看着路上的一派忙碌,见大家都有说有笑,忙忙叨叨的,感觉人人都活的兴高采烈、有滋有味,是越看就越喜欢。 小舞想着,自己喜欢热闹,等将来学完艺,就离开天庭,来过这样烟火味的热闹日子,定是很不错的。 “姑娘,行行好,给点钱吧” 一个苍老沙哑的声音响起,把小舞吓了一跳,收回目光,见眼前站在一个穿着破棉袄、弯腰驼背、满脸胡子的脏兮兮老乞丐,正伸着脏的几乎看不出原色的手,向她索要小钱。 摊主看见,赶紧上前推搡驱赶老乞丐,“走走走,别处要去,别坏了我客人的胃口……走,走”。 老乞丐被推的踉踉跄跄,嘴里还嘟囔着,“姑娘,可怜可怜吧……”。 小舞看见,老乞丐杂乱的眉毛下,一双不大的眼睛里,藏着一抹深潭般幽深的莫测,竟突然恍惚了一下。 觉得老乞丐实在可怜,小舞忙制止,“等等,别撵他”。 “姑娘,他脏兮兮的样子,会影响我做生意的” 看了一眼老乞丐,小舞对摊主说,“他,他是客人,也给他……上碗茶汤吧”。 “得咧,马上来”,摊主笑了离开。 老乞丐颤巍巍走回来,大喇喇坐在小舞对面,“谢谢小姑娘,好心人啊,你会得福报的”。 小舞笑笑,眼睛闪闪亮,好奇地瞧着路上,过去一队镖局的车队,嘴上漫不经心问:“老人家,这大热天的,你穿着棉衣,不热吗?”。 老乞丐狼吞虎咽喝着茶汤,眼斜瞥着小舞,回答,“不热,人老啦,没有火力了,唉!整日如坠冰窖似的,苦啊!”。 “那冬天,岂不是更难受?” 老头苦着一张脸,唉声叹气,“是呀?生不如死呀,唉!我这把老骨头,怕是熬不过这个冬天喽”。 小舞被突然触动,想着自己可能活不久,心中弥漫起悲伤,自己活不了是病没法治,老乞丐活不了,只是因为没钱,那还是让他能活着吧,她的侠义心顿时又爆棚。 小舞从袖中,抓出一把珠宝金银,“老人家,拿着这些……多买点炭,就能熬过冬天了,好死不如赖活着……够吧?”。 老乞丐两眼冒贼光,风卷残云般把一堆珠宝,抢进自己怀里,这些钱够买几辈子用的炭了,他幽深的小眼神直勾勾望着小舞,觉得挺激灵个小姑娘,原来竟是脑子少根弦的傻子。 “啧啧!一个挺好的姑娘,怎么就是个傻子?实在是太可惜了!” 老乞丐正心内啧啧同情,更让他惊掉眼珠的一幕,又发生了。 小舞见老乞丐一脸感伤,一直没吱声,以为钱不够,就又从袖子里,翻出一堆金银珠宝,问:“这回够了吧?都给你了,哦,这个一会付茶钱”。 “够了!够了!姑娘,真真是济困扶危的大侠,大善人啊,女侠,定能长命百岁的” 老乞丐笑的嘴都快裂到耳根子,今日是他几世的造化,遇到一个大傻子,他从乞丐一下变成一个大富翁。老乞丐说完,怕小舞后悔,撒丫子就跑的无影无踪。 小舞摇头苦笑,站起身,低声自嘲,“呵呵,若我只是长命百岁,那我的骨头,怕是早该化成渣渣了……老板,给你茶钱”。 小舞将一块金子给了摊主,在摊主惊圆眼睛,一叠感谢声中扬长而去,“谢女侠,慢走,一定常来,谢谢啦”。 小舞走在大街上,根本没想是不是被骗,她对钱本就没概念,心里都莫名的喜悦畅快,精神抖擞脚步铿锵,觉得自己真就是除暴安良的大侠。 可怜五个被倒吊在树上的劫匪,用生命打劫来的财物,被沾沾自喜的大侠小舞,一顿饭功夫,就被老乞丐骗了个精光。 还真是,钱财如水,得来快,失去的更快。 在车水马龙的街市上,小舞跟着熙熙攘攘的人群,在鳞次栉比的店铺乱逛,一切都新奇有趣,简直迷花了她的眼。 小舞喜欢奇奇怪怪的好玩东西,知道在人间需要钱买,她刚刚同情心、仗义心一起泛滥,把钱一股脑都给了老乞丐,也没想着给自己留点,现在她已身无分文。 一文钱,怎会难倒英雄汉? 小舞从书中读过,人间有當铺,可以用自己的宝贝换钱,下意识摸了摸腰间的玉佩,皱了皱眉,觉得有些为难,又摸了摸胸前的玉诀,想起孤师傅的话,更觉得为难。最后,咬了咬唇下了决心,向刚刚看到的一家當铺走去。 當铺内,小舞解下玉佩递进窗口。 當铺里面的伙计看见玉佩,眼睛顿时直放光,冲里间喊了一声“掌柜的”。 不一会,掌柜悠闲地从内屋走出来,接过玉佩,翻过去调过去看了好一会,眼神也闪闪亮,抬头打量起,穿着和气度都奇特的小舞,试探道:“姑娘,是要當这块玉佩?”。 小舞爽利的回答,“是啊”。 “那姑娘是要典死當,还是活當?” 小舞愣了一下,书上没写过,她也不明白是啥意思,知道当铺是最能骗人的地方,犹豫了一下,问:“你说说,哪个给钱多?”。 掌柜看出来了,敢情这姑娘什么都不懂,堆着一脸笑解释,“当然,是死當多一些,但死當,就不能再赎回去了”。 小舞想着,如果真让太子知道,自己把他给的玉佩當了,严格说还不是一块简单的玉佩,而是一个法器,那还不被他给骂死,留着活當可以赎回来,能应了急,还不至于失去玉佩,活當自然是最好的选择。 小舞想多弄点钱,开始瞎编排,“哦,我选活當,以后,我是要赎回来的,毕竟这是我祖传的东西。前面那个當铺,给的少了些,不够我应急用,才到你这看看”。 掌柜“哗啦”倒出一堆银子,小舞心中暗惊,这玉佩能當这么多银子?但脸上却故意有佯色,“哎,你这……比上一家给的还少,你好好看看,玉佩的成色雕工,那可是天上都难寻的绝品,你这铺子不实在,还是算了吧”。 “别呀,姑娘,你再等等” 掌柜又“哗啦”倒出一小堆银子,脸上露出为难之色,“姑娘,只能这么多了”。 看着掌柜满脸的苦瓜样,小舞觉得差不多了,豪爽一挥手,“好吧,就这样吧”。 拿着银子和當票走出當铺,小舞发现,自己和周围人穿的不一样,为此引来不少侧目,现在有钱了,当务之急是先去买一身衣服。 穿着淡绿色纱衣裙的小舞,再出现在大街上,觉得舒服多,不会再引起许多人的古怪张望。 天上一日,人间一年。 小舞计划玩三天,在人间就是三整年,日子还有一大把,虽然看见很多喜欢的东西,但还是计划,送人的东西以后再买,省着带到各处麻烦。 计划归计划,看见一对憨态可掬、能摇头晃脑的男女福娃娃,还是让小舞没忍住,先买了下来,觉得自己先玩,回去就送给四师兄,他一定会喜欢。 一阵酒菜香,把小舞吸引进了一家酒楼,在小二的引导下,在临窗一个位置坐下。 小舞坐定后,对小儿招呼,“小二,把你这里,各种酒都上一壶,把最拿手的菜,也都上来”。 店小二一愣,一边倒茶,一边开口问:“姑娘是一个人?”。 “对” 小二是个有见识的主,但从未见过这般点酒菜的,也怕惹麻烦,遂好意提醒,“姑娘自己,可吃不了许多菜,更喝不了……那么多酒”。 “那就挑,你们最拿手的,给我上菜,酒?还是全都上一壶” 小二满脸堆笑,应着离开,“好嘞,姑娘先喝口茶,请稍等一会”。 当酒上来时,小舞打开一壶“咕嘟”喝了一口,砸吧砸吧嘴,又把剩下的十壶酒,尝了一遍,都觉得不太满意,“小二,还有好一些的酒吗?”。 小二哈着腰,回话,“姑娘,有是有,但价格……可是不便宜”。 小舞豪气地一扬手,“拿来便是”。 “好嘞!” 一会,小二捧着两壶酒过来,“姑娘,这可是永城,最好的酒了,这壶是女儿春,这壶是仙人醉,姑娘尝尝”。 小舞接过酒壶,分别尝了尝,“嗯,还可以,小二,这两壶……各上十壶” 小二被惊了一趔趄,“各……十……壶”。 “对!” “好,好……好吧” 遇到一个有钱主,本是天大的好事,但小二看着奇葩的小舞,竟心中忐忑的厉害,一个女子怎会如此不着调? 新上二十壶酒,加上桌上之前的十一壶酒,三十一壶的阵势,不想招摇都难。各处的目光齐刷刷,都看向了小舞,心中各种揣度着,这个如仙子般漂亮的女子,到底是咋回事? 脸上带着亲善友好的笑,小舞挥手,打了一圈的招呼,之后自顾自大口喝着酒,眼睛透过窗子,看着热闹的街头。 一阵骚动引起小舞的注意,看见一个妇人带着几个人,边追前面狂奔的一个男子,边大声哭喊着:“贼,拦住他,他是贼,我的救命钱呐,抓住他呀……”。 小舞听明白了,见男子跑的飞快,把路人撞的东倒西歪,手指一弹,一个酒壶就飞了出去。 只听“哎呦”一声,男子被酒壶砸爬在地,一群人涌上来,将他摁住。 小舞嘴角勾着得意,仍若无其事的喝着酒,听到一个清冷声音,从头顶传来,“这,可以坐吗?”。 小舞抬头,看见一个着蓝色衣袍的年轻男子,手提一把剑,满脸的桀骜狂狷,正眈眈俯视着她,小舞能断定,来者不是凡人,心中多了一份谨慎,扫看一眼四周,确认已没有空位,略犹豫一下,回答:“随便坐”。 在小舞对面坐下,蓝袍男子点了酒菜,自顾自吃喝,不曾看小舞一眼。 不喜欢对面男子的一身羁傲,小舞拿着酒壶独自喝着,眼睛一直盯看着街上,虽然身处繁杂热闹中,心里却隐隐泛起一丝难过。 远处一桌的两个黑衣人,正拿着一张画像看向小舞,还不时交头接耳、嘀嘀咕咕。 独自喝了一会酒,小舞不愿与人共桌,换来小二结了酒菜钱,拿起装福娃娃的盒子,起身就走。 蓝袍男子也跟着站起来,好似不经意靠近,出手要点小舞穴道。 小舞机敏,一个干净后掠,躲闪开。 蓝袍男子紧跟逼近,在小舞耳边低声说,“你不想惹事,就跟我走,否则……”。 小舞瞥了一眼蓝袍男子,冷哼一声,她怎会受人威胁?继续昂首挺胸向外走去。 男子拔剑,一指,一股凛冽剑气,直杀向小舞。 小舞转身,打出结界抵挡,两力相碰,旋风骤起,店内人被突来的打斗,吓的抱头鼠窜,被风刮的东倒西歪,喊叫声、杯碟破碎声响成一片。 酒楼内,除了两个黑衣人凛凛看着,其他的人,瞬间跑的没了影子。 小舞抖擞内力,一震,把蓝袍男子“蹬蹬蹬”逼退几步远,感觉出他修为不低,小舞不敢大意,祭出火凰剑。 蓝袍人稳住身形,嘴角勾气阴笑,持剑如虹砍杀过来。 顿感扑面而来的杀气,小舞出剑直接迎击,只听两剑相碰,发出“铿锵”的巨响,冲击的压力波及四方,将周围的座椅、物品等打成碎末,瞬时腾起满天的烟尘。 小舞和蓝袍男子头发和衣袍猎猎飞舞,二人双手运力,驭着各自的剑,火凰剑火光大胜,“嗡嗡”鸣叫着,蓝袍男子的重剑,蓝色电芒“哧哧”闪烁,力道僵持在剑尖,一时难解难分。 僵持了好一会,小舞突感心口刺疼,眉眼紧皱,一手压按在胸口,内力顿时紊乱,持剑的手开始发抖,被蓝袍男子的凛凛剑气,逼的节节后退。 正当闪烁着蓝光的电芒剑,被大力推刺向小舞时,一道黑影掠过,拦腰将小舞带到空中,只听“轰隆”一声巨响,蓝袍人狠厉的剑气,已把对面墙击塌,桌椅、酒缸更是被震的粉碎。 小舞转头,看见身边高大的黑袍人带着面具,很显然,他是在帮自己,小舞冲他点了点头,说了句“谢谢!”。 黑袍人别有意味地,回看了小舞一眼,低声道:“快走,我来抵挡”。 说完,面具男就冲向追上来的蓝袍男子,两人战在一处,顿时光华大作,雷电滚滚。 小舞低头看,只见酒楼已墙倒屋塌,尘土飞扬冲天,破碎声和街上奔跑哭喊声不绝于耳。 小舞按着胸口,正要遁走,两个黑衣人举着刀,已截杀了过来。她持火凰剑将相迎,带着火光腾腾的剑气和黑腾腾杀气交缠在一起,战了三十几个回合,小舞发现两个黑衣人,招数虽然狠厉,但都不是死招,很像是只想制服自己。 蓝袍男子无意与面具男交战,趁机,就执剑狠厉直取小舞,面具男一一阻挡化解,还不时阻扰两个黑衣人对小舞的进攻,五人在空中缠斗一处,只杀的天昏地暗,电光冲天,飞沙走石,烟尘遮天蔽日…… 小舞心口疼的更甚,在凡间使用法术,会遭到严重的反噬,只能让自己疼的更厉害,她手按胸口,人已气喘吁吁,脸也变得紫红,动作渐渐慢了,一个黑衣人的刀,带着腾腾黑气开始又缠上她。 面具男瞥见,虚晃一招,要去救小舞,被另一黑衣人和蓝袍男子缠住。 小舞振奋内力,运行火凰剑将缠上来的黑气打散,五人又再次混战在一处…… 心口痛的已快没了力气,小舞按的胸口,大口喘着粗气,火凰剑少了内力驾驭,被黑衣人黑气纠缠,并逐渐占了上风,面具男同时应对两人,已是很难分身。 空中一道白光划过,还没等小舞反应过来,已被影绰白影带飞开去。 四个打斗的男子都是一惊,不再相互缠打,齐齐向白影追去。 小舞转头,见是一个飘逸绝美的白衣男子,举手投足无限风流,小舞竟有些看呆。 只见白衣男子凌空直飞云端,潇洒一抖手,手中扇子“唰”地打开,顺势大力一扇,顿时,戾风裹挟着霸凌的力道,将四人震飞十几丈远。 四人稳住身形,捂着胸口,都感到有血气上涌。 白衣男子丹凤眼微眯,嘴角微翘,满脸的鄙夷,轻哼一声,“唰”地潇洒收起扇子,拦腰环着小舞化白光遁走。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146章 再见老天帝(1)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一路被挟持,小舞却没有挣扎,白衣男子修为极高,知道挣扎也没用,好像他对自己没恶意,与其留下被截杀,还不如先被带走,离开危险地再说。 小舞被白衣男子带着,在一座白色宫殿门前现身,一队穿盔带甲持长枪的卫兵,盯看着二人,并对白衣男子抱拳施礼。 “白将军” 小舞转脸,仔细打量眼前的白衣男子,只见他手执一把扇子,丹凤美目流盼,轻佻嘴角微钩,未语先含三分笑,一副风流倜傥的白面书生模样。 此刻,他脸上噙着浪荡不羁的笑意,“唰”地一声打开扇子,潇洒地摇着,对卫兵们微微点头。 小舞假装恼火,大声问:“喂!你是谁?为什么抓我?这是哪?你想干什么?”。 大殿正门“吱嘎”一声自行打开,殿内,传出来一个洪亮清脆的声音,“还是……总那么多问题”。 觉得声音好耳熟,小舞瞪了一眼白衣男子,又满腹狐疑地猫腰向殿里仔细张望,隐约看见殿首处,站着一个着艳丽宽袍的高挺身影。 “老大?” 距离太远,殿内也昏暗些,小舞看的不十分清楚,感觉声音和背影都像,犹犹豫豫不敢确定。 帝九渊早一刻,就感觉到小舞和白泽的气息,他很惊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昨日才看到悬赏小舞的画像,正担心她,没想到过了一万年,就这样再见面了。 “知道……还不快进来” “啊!啊!……老大!” 从声音已确认是帝九渊,小舞喜出望外,也忘了用法术,脸上瞬时乐开了花,像一只重回树林的欢快小鸟,扑棱棱跑上台阶,跨入殿门,手舞足蹈地向帝九渊扑去。 白泽先是一愣,这女子与天帝描述的小丫头,差距实在有些大,没见到高贵聪慧,反倒傻乎乎的,他勾唇一笑,潇洒摇着扇子,跟了进去。 小舞跑进大殿,直接扑吊在帝九渊脖子上,喜极而泣,“啊!老大!……老大,真的是你,真的是你啊……我想死你啦!”。 站在旁边侍候的钦十三娘,见一个纤瘦的女子一路欢呼着,吊挂在天帝身上,眸中瞬间翻涌出嫉恨,大声喝斥,“大胆!竟敢对天帝大不敬!”。 小舞惊的一楞,放开环着帝九渊脖子的手,转脸,看向说话的地方。 小舞看见,一个如瀑黑发上交盘插着十数根如长针般发钗,身着五彩绚烂锦袍的妖娆女子,女子长的纤腰婀娜,凸凹有致,胸前露着凝脂般的大片春光,面如海棠花开,一双妩媚流盼丹凤眼,红唇鲜艳欲滴,一颦一动妖冶绝艳,看穿着及气度,很像是这里的女主人。 见小舞明显拘谨,帝九渊看向妖艳女子,沉声低喝,“钦十三娘!退下”。 “天帝!” 帝九渊脸上已挂上淡淡不悦,“退下!”。 “是!” 小舞看见,钦十三娘摇曳生姿施礼退出,但撇向自己的目光中,明显带有不善和怒气。 帝九渊眼带宠溺,望着眼前有些懵的小舞,轻轻拉着她的手,边把她带向案边,边柔声说:“小丫头,算你还有良心,记着承诺的话,唉!能回来就好,省着我再挂念”。 白泽一副不嫌事大,想看热闹的笑面虎嘴脸,斜瞥了一眼小舞,插话挖苦,“哼!只怕有人,辜负了……天帝的心意”。 帝九渊笑盈盈听着,把小舞搂坐在案旁,“小丫头,坐”,又望向白泽,“哦,你也坐吧”。 白泽躬身施礼后,坐在案子的旁边。他见过小舞和帝九渊,一万年前,私会三日的情景,尚未恢复功力的天帝独上北天庭,还是极危险的事,他不放心,一直在暗处秘密担当着保护,二人患难与共的深厚感情,他是亲眼看到的。 两个仪容端秀的宫娥进殿,恭谨地奉上了茶水和小点。 见小舞一身惨兮兮,又和白泽一同出现,帝九渊早已觉得不对。 小舞怕白泽乱说,就来了个先发制人,“老大,别听他瞎说,我真的很想您,嗯?……哦,对了,我还给老大……带了礼物”。 小舞说着,从袖子掏出一个盒子,打开盒子,将两个很萌的一对福娃娃,摆放到案上。 盯着嬉皮笑脸,正摇头晃脑的一对福娃娃,帝九渊压着一脸的哭笑不得,憋着笑问:“小丫头,这是……给我的?”。 “对呀,是不是很可爱?” 帝九渊看看小舞,又瞅着白泽,两人眨眼对视,不约而同突然爆发出爽朗的笑声,小舞也尴尬地笑了。 其实,这对福娃娃是自己喜欢的,本打算玩够了,就送给四师兄。因怕白泽说出,自己一入江湖,就被打的丑态,她故意岔开话题,拿出福娃娃说事。 收住笑声后,帝九渊望着白泽,问:“说说吧,怎么回事”。 瞟看着小舞,白泽嘴角含着玩味坏笑,连挖苦带讽刺道:“臣得到传信,说小丫头独自离开天庭,臣就跟了去,在永城,见到很是招摇地狂喝酒,之后,还和一伙人打架,臣看到,她被打的着实可怜,就只能……把她救回来了”。 小舞被说的不好意思,怕帝九渊更看低师傅,也怕自己的功夫被挖苦打击,嘴上不能输气势,怼道:“哎,你怎么回事?瞪眼说瞎话,我哪里?被打的可怜了?你可别在老大面前,糟践我形象……哦,对了,你还没有告诉我,你是谁呐?”。 挺喜欢小舞的自然、不造作性子,白泽还想逗逗她,“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要记住,我救了你的命,你欠了我……一个大人情”。 小舞扬着下巴,撇着嘴,向白泽示威,“你不告诉我,也无妨,我可以给你起一个,看你那漫浪轻佻样,那叫……浪碟,可好?”。 帝九渊翘起嘴角,笑睨着白泽,觉得小丫头看的挺准,名字起的挺形象。 白泽阴着俊脸,举起扇子假装要打小舞,“小丫头片子,还真是不知尊卑,没老没少的,让我替天帝,好好管教管教你”。 “哼!你敢!” 望着没辙的白泽,小舞冷哼一声,心内得意,总算是掰回一局,往帝九渊身上贴了贴,双手紧挎着他的一只手臂,不屑一顾张扬道:“你无非是老大的臣子,而我是老大的家人,你冒犯我,就是冒犯天家的天威,借你俩胆子,你也不敢动我”。 “你!……” 被小舞的话噎住,白泽眼神望向帝九渊求援,见天帝却只笑不语,他彻底明白了,天帝宠惯他的小丫头,是没边没沿没底线,心内直叹惹不起。 帝九渊嘴角噙着淡淡笑意,看着两人斗嘴,心里却想着,小舞与他人打斗的事,天族圣战神的徒弟,都打不赢的对手,一定来头不简单。 帝九渊已知晓,是魔族在悬赏找小舞,心内一直琢磨,他们那么急切,不惜代价到处张贴悬赏,还派出高手寻找,究竟是为了什么? 从擎天来索要丹药和配方时,帝九渊就知道,小舞心脉问题已很严重,他不想让小丫头忧心太多,选择了继续瞒着。 “去凡间喝酒?小丫头,我怎么觉得,你是想酒了,怎么能说……是想我了呐?” 以为帝九渊不知道,自己病的很厉害,小舞眼神游荡,心情一瞬低落,心中暗苦,她何尝不想看看?老大给自己留的家,但自己可能活不久,就不想再让他跟着难过,就是相见也不能再见,自己真有一天逝去,老大也不会很伤感。 被“浪碟”莫名其妙带到老大身边,应该也算是天意了,临时还能见最后一面,实话是不能讲的,只能再编排一下,“老大,我真的……是想到人间看一眼,了个心愿,之后,就想来看您,好好陪老大两日”。 握着小舞的手腕,手指已探在脉上,帝九渊已心里明白,小丫头为何情绪低落,他不动声色道:“两日?你还想走?过去,你是怎么许诺的?……本帝,不许你再离开”。 小舞听罢,开始起急,脸又涨红起来,“那可不行!我是偷跑出来的,让师傅知道……那可了不得,老大,再等等吧,我……我会回来的”。 见小舞开始着急,怕引起她的心悸病,帝九渊不想先争论这个话题,拍了拍她放在自己臂上的手,和声细语说:“小丫头,先不说这事,看你这身狼狈,先去收拾一下,我备好酒菜,在这里等你”。 “好!” “蜚廉……传鸾飞、凤舞进来” 殿门口,一身盔甲的斐廉应声离开,不一会,就带来两个姿态纤柔,行动轻快的宫娥。 “鸾飞、凤舞拜见天帝” 帝九渊吩咐,“鸾飞、凤舞,带你们小主,回鹿鸣殿……梳理一下”。 “是!” “鹿鸣殿?”,小舞脱口而出,脸上没了调皮样,瞪着水灵灵的大眼,直看进帝九渊深邃的眸子。 又拍了拍小舞的手,帝九渊粲然一笑,“跟着,去吧”。 小舞点点头,扯唇笑了笑,笑中含着淡淡苦涩,暗叹了口气,站起身,复又恢复调皮样,行礼娇声道,“是,小舞,谢天帝”,说完,俏皮一笑,跟着鸾飞、凤舞离开。 帝九渊嘴角漾着笑意,看着小舞离开,对英武的蜚廉吩咐,“蜚廉,你命包御厨做菜,一定要做水晶肴肉和石榴酥饼,再拿《今缘春》酒过来”。 “是!天帝” 蜚廉曾被仇家追杀,帝九渊四海游历,正好碰到,出手救下了快被打死的他,蜚廉发誓,愿一生为奴,侍候在帝九渊身边。在天帝的调教下,已成为一个骁勇的大将,但他再三恳求,坚决留在天帝身边侍候。 被帝九渊赶出来的钦十三娘,没有再近前服侍,远远躲在柱子后,把每一幕都看的清清楚楚,知道鹿鸣殿是为小舞准备的,以及天帝对小舞的宠溺,每一幕都刺痛了她的心。 自己爱了天帝四十多万年,从没得过一次这般待遇,钦十三娘心中妒狠交加。恨归恨,她也不敢做什么?天帝的脾气是翻脸无情,她有心也无胆招惹,听小舞说只待两日,心才放下不少。 白泽一脸正色,望着满面忧郁的帝九渊,低声道:“天帝,臣觉得,小丫头内里有问题,打斗时,能感觉她体力不支,疼痛难挨”。 “是,她心脉损伤很严重,已难承重负,再这样下去,怕是……挺不了太久” 白泽听了,也是一惊,陪伴天帝历经无数,早已看破生死,但还是为刚刚长大的小舞,就要死去而感到遗憾。 “这么严重?!她还那么小,怎会如此?” “她被一股暗力钳制,并在不断消耗她,本帝内窥过,那不是封印,怀疑是巫术,仍未查不出原委,除了给她一些调顺的丹药,也没有找到好的法子” “是否,找个懂巫术的,来给她看看?” “巫术只在魔族有,解开也只能是施术人,已无法找到施术人,魔族正在寻小丫头,本帝觉得他们,不会怀什么好意,恐怕是想利用她,做挑起战事的幌子,小丫头要坚决回希夷仙府,现在既不能告诉她,也不敢逼她,她身子已经受不住了,本帝任何出面,只能让小丫头处于更危险中,况且这些,也只是本帝的怀疑” 一阵沉默后,帝九渊蹙了蹙眉,转脸,看了眼白泽,问:“说说,是什么人和小丫头打斗?”。 白泽忙回话,“臣去的时候,见小丫头独自喝酒,一个蓝袍男人与她拼桌而坐,能感觉那是个仙人。之后,他要抓小丫头,二人就打了起来,那架势就是想要了小丫头的命。再后来,一个带面具的人,出来保护她,又有两个黑衣人也来抢她,好像……只是掠走,并不想伤害她,这三人套路,都像是来自魔族,但臣确认,他们不是一伙人”。 “一个天族的要杀,一个魔族要救,两人魔族要抢,不出希夷仙府半步的小丫头,怎会一下惹这么多麻烦?这事定有蹊跷” “臣马上跟进此事,让密探进大璟阳宫打探虚实,再打听一下巫术的事” “好!” 鹿鸣殿内,小舞被栾飞、凤舞照顾着沐浴,硕大的浴池里,飘满紫色花瓣,香气蒸腾弥漫。 小舞坐在池中,鸾飞跪在身后,正为她梳洗长发。 从帝九渊刚说鹿鸣殿时,小舞已经猜到,鹿鸣殿可能是给自己准备的,进殿看修饰,确实是给女子住的。小舞从没说过何时要来,那怎会提前准备寝殿?小舞忍不住还想确认一下。 手扒拉着池中花瓣,小舞若有所思问:“栾飞,这鹿鸣殿,挺雅气干净的,之前是谁的殿呀?”。 鸾飞吃惊地顿住手,侧脸看着小舞,回答,“一直都是小主的呀,小主不知道?”。 “我的?一直?” 捧着要穿内袍的凤舞,进来插话,“小主,这鹿鸣殿和奴婢们,都等小主回来呐?已经很久了,在和山行宫,小主的寝殿建的更久,已有万年了。天帝说,小主在外学艺,奴婢们就一直巴巴盼着,这一盼就是几千年,现在好了,小主终于回来啦,鹿鸣殿终于可以热闹了”。 鸾飞用宽大白氅,将出浴的小舞裹住,将她带到寝殿妆镜前,补充道:“是呀,天帝命奴婢们要日日打扫,天帝还在这,独自喝过几次茶呐,想必,是想小主了”。 小舞心内顿时波澜汹涌,捂着闷疼的心口,不但红了脸,更是湿红了眼,自己何德何能?让叱咤风云的天帝,对自己这般在意。 自己,又欠下了一笔感情债。 小舞坚决拒绝,鸾飞往自己脸上涂画粉黛,和往头上插带珠钗,见凤舞抱着一身华贵的粉色衣裙,就又连连摆手,“我不穿这个”。 “那小主自己挑挑,看喜欢哪一件?”,凤舞说着,拉开一道帷幔,“小主,你看,这些……都是天帝让给小主准备的,挑挑吧”。 小舞侧头,看见一排排各式各色新衣,在她有限的记忆中,她很少穿女装,绝对未穿过公主穿的繁琐衣裙,眼睛扫看了一圈,满眼都是公主裙,看来,老大是真把自己,当公主养了。 小舞无奈了,看了眼凤舞手里的粉色衣裙,无奈道:“得了,就这身吧”。 小舞穿上衣裙,怎么都觉得别扭不自在,而栾飞和凤舞连连夸奖,“呀,好看!真好看!”。 被带回帝九渊身旁时,白泽挑着丹凤眼,上下左右打量着小舞,砸吧砸吧嘴,开口,“嗯,收拾收拾,还不算太难看!”。 “本帝的小丫头,可不能算丑” 帝九渊也跟着挤兑,随后二人目光对视,又都看着小舞发笑。 小舞报复的回嘴,还把帝九渊也拉扯进来,“唉!浪碟,我真是同情你啊,你那眼光,也就只能看看,花里胡哨的花枝招展,再假装斯文,也不会懂,什么才是真正的美?啧啧,可怜呀!老大,你说是吧?”。 “是!” 帝九渊慈爱地笑看着,眨巴着黑亮眼睛的小舞,竟很配合的认同了。 能与老大一起对付白泽,让小舞更是得意张狂,她扬着高傲的头,瞥着白泽示威。 怨怼地瞅了一眼,变了立场的天帝,白泽嘴里嘟囔着,“哼,野小子一个,怎么就美了?”。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147章 再见老天帝(2)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睨着一脸不服气的白泽,舞兴趣完全被美酒所吸引,顺嘴甩了句一语双关的话,“要知其中味,只在方寸间,浅薄的人……怎会懂?老大,这《今缘春》酒,舞最是喜欢”。 白泽摇着扇子,怜爱地斜瞥着贪酒的舞,怕喝酒对她身体不好,冷哼挖苦着,“哼!这酒甚是难得,你还是剩着点,别糟蹋了好酒”。 帝九渊端起酒杯,深情望着舞,“来,一起喝一杯,欢迎我的丫头,回家!”。 舞也款款回望着帝九渊,碰杯后,一饮而尽,闭眼一脸的陶醉,“好喝!嗯,好……喝”。 舞不敢睁眼,因为不争气的眼泪已盈满眼框,好一会,她低头倒酒掩饰。 白泽看在眼里,心中也是一酸,拿过酒壶斟上酒,帮着舞掩饰,举杯敬帝九渊,“帝,臣敬您一杯,最近这四海……很是不安稳,帝可别太过烦心,保重圣体重要”。 帝九渊展颜一笑,深奥开口,“该来的,总归会来的,该清算的,谁也躲不过,静观其变,只是谁都别想……太过分”。 知道舞在哭,帝九渊假装不知,伸手搂住她的肩膀,指着刚上来的水晶肴肉和石榴酥饼,“这两样,可是丫头最爱吃的,快尝尝,白泽,你也尝尝吧”。 见舞故意隐瞒悲伤,白泽也很动容,故作轻松道:“嗯,好吃!在这点上,丫头,算你还有点鉴赏力”。 用衣袖偷偷擦干眼泪,舞硬压下澎湃的情绪,夹起一块水晶肴肉,放到嘴里嚼着,“啧啧,好吃,爽口香脆”,着,又拿些一块还烫的石榴酥饼,放到嘴里,被烫的直吐舌头,“嗯,老大,这石榴酥饼,比我做的……要好吃许多,酒,就更好喝,谢谢老大!”。 美食在口,美酒在手,舞心情好了起来,连吃带喝,一阵的狼吞虎咽、风卷残云。 看着还泪汪汪的舞,已恢复眉开眼笑,白泽故意挤兑,“哼!真是个吃材!”。 舞一口酒,一口菜,不忘调皮的回话,“历,这回……算你对了,做个好吃材,是我的理想,尝遍下美食,喝尽下美酒,也算……不枉白活这一生”。 突然像想起什么? 舞抬起水灵灵的大眼,直勾勾望着帝九渊,一字一句道:“老大,一起……浪迹涯……可好?”。 帝九渊深情目光深邃相迎,勾起好看的嘴角,粲然一笑,痛快答应,“好!”。 “好!干杯,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干杯” 白泽撇嘴,不想让舞的突发想法,影响到帝九渊,帝对政务刚上些心,不能再毁在丫头手郑 “哎,丫头,谁会如你一般……无所事事?别瞎乱腾,影响帝的宏图大业”。 “喝酒!” 帝九渊和舞不约而同出“喝酒”两字,相视一笑,为彼茨默契,碰杯庆贺。 近三时间,舞都是腻在帝九渊身边,乖巧懂事。 帝九渊又发现,舞很会处理奏表文犊,一问才知道,敢情太子擎不但教过她,还亲自让她批示过,至今很多的想法,还是丫头出的注意。 帝九渊很会偷懒,让舞帮着批示了不少压住的奏表,一看水平,还真是不一般的好,对舞更是刮目相看,越发觉得丫头,还真是个难得的宝贝,但想到舞的病,难免心疼哀伤。 帝九渊手执棋子,突然来了兴致,“丫头,回来吧,我给你封个大大的官,就专门处理这些东西,可好?”。 舞瞥着,只知道喝茶、下棋和修炼的帝九渊,不屑道:“切,是老大自己想偷懒吧,我知道,族太子日夜忙碌,可比你勤奋太多了。老大如此不勤政,如何能管好下?当官?我可没兴趣,才不想被关在一处,被烦事缠住呢?”。 “那你想什么?” 舞从案后,伸了个拦腰,“我想,上入地走人间,惩凶除恶、扶困济贫,做个神气的大侠”。 “我也想!” 四目相碰,望着可怜兮兮表情的帝九渊,舞竟有些同情他,不喜欢的事,却不得不做,确实挺悲催的。 帝九渊可不舍得,让舞一直忙碌无趣的奏表,他带着他的丫头飞掠各处,想让舞尽可能多看看,这个美好缤纷的世界,他要帮为丫头,圆她的江湖梦。 帝九渊带着舞,上入地走人间,一起浪迹了三日涯。 二人一起看宫殿巍峨、看层峦叠嶂、看飞霞满、看海一色、看花海烂漫、看云雾缭绕、看游人如织…… 当然也会尝便各处美食、美酒,并顺便解决了不少不平事,论文论武无人能比,自然是所向披靡。 帝九渊发现,自己和舞还真是默契异常,珠联璧合,二人有不完的话,斗不完的嘴,玩的不亦乐乎!那真是淋漓尽致的痛快! 千丈崖顶,帝九渊和舞并坐在崖壁边上,同看一轮皎洁的大月亮。 夜色如水,深蓝色的夜幕群星闪烁,月光散在二人身上,舞靠在帝九渊肩头,吹着冰龙笛,她内力驾驭冰龙笛已很吃力,但她想让老大,听到这梦幻的笛音。 舞凝望着,月光下朦胧婆娑的远山,凝重地吹着冰龙笛,笛音袅袅,如泣如诉,吹起万重愁…… 帝九渊转脸,凝望着月光下的舞,已听出她气力不足,也明白丫头的心意。 帝九渊喜欢舞,除了患难与共的真情,更喜欢无拘无束、惺惺相惜、心心相印的懂得和默契。 婉转笛音落下,周边只剩下零星几声鸟啼,连风声都细不可闻,皎洁月光下,二人相依相靠,各自寂静沉默。 良久,舞侧脸,无限依恋地盯看着帝九渊。帝九渊也转头,迎着她的目光,心事重重的二人,对笑了一下。 “哦……头发,都吹乱了,舞,给老大理理吧” “好!” 跪坐在帝九渊身后,舞拿起,他递过来的玉梳,抓着柔顺丝滑,还泛着皎皎月光的如瀑黑发,一下一下轻轻梳理着,很慢很温柔! 清风明月,时光静谧,唯愿美好,永驻心间。 “舞……读过老大的册记” “怎么?” “老大,真是……很伟大!舞,很景仰!原谅我的……没规矩,我……何德何能?老大待我的好,舞,此生……怕是,无法报答,若迎…来生,必效犬马”。 舞强忍悲伤,话的混乱,她想在这最后一次见面,告诉帝九渊,她心中的感激感恩。 帝九渊紧抿双唇,眉头微皱,温声:“过去的……已过去,不值一提。老大,不要丫头……你的来生,只这一世便好!……丫头,记住,有老大在,你一黔…皆可安好!”。 “老大!” 舞话音哽咽,遇强则弱,她在帝九渊面前,实在装不了太久坚强。 又是良久沉默,帝九渊侧身,将髻好发的舞拉到面前,平静深情地望着,“丫头,能不能……不走?”。 见舞低头不语,眼泪吧嗒吧嗒掉,帝九渊一阵心疼,用手帮着她轻轻擦拭。 帝九渊知道,舞有不愿拖累他饶倔强,又换言劝解着,“罢了,不想你为难,但是丫头,你也知道,自己的身体……已不适合再修炼。再留在希夷仙府,对你们师徒……都会很难心,和师傅好好告个别,就回来吧,回来也能帮帮老大,帮着生灵……少受些涂炭,相信你……懂老大的意思”。 “这?……” 想到死这件事,舞想到的,只是与帝九渊最后话别。在她内心深处,还是排斥、不甘心也不愿意相信,自己真的就时日无多,她刻意躲避,没勇气想和安顿后事,因为只要一想到死,就会心痛不已。 舞有一瞬的愣怔,但知道自己不能这么做,若自己当真要死,她不想让师傅看着难过,但同样也不想让老大看着难过。老大的情,终究是要欠下了。 对丰富多彩的世界,舞真的很留恋,自己什么事都还没干?就这么死了,她实在不甘心。 发现帝九渊,已知道自己身体不好,舞以微笑回避回答,但笑容里透着无尽凄苦,苦笑变成了默默流泪,又变成呜呜痛哭,直到撕心裂肺的号啕大哭…… 哭的月亮,都好像感到哀伤,躲进乌云后面,不再露头。 舞可能不久于世,以及她悲痛的哭声,伤感鳞九渊,眼中噙上了泪花,紧紧搂着他的丫头,好像怕她会消失不见,他知道这一别,恐怕就是永别。 舞哭的淋漓痛快,哭的心疼病又犯了,浑身没了力气,在帝九渊怀里半睡半昏过去。 舞被抱回鹿鸣殿,还不肯放开帝九渊的手,二人就相依相偎了一夜,如在鱼渊深潭中一般。 睡醒后的舞,睁眼看到的第一眼,就是帝九渊慈爱的眼神。 “醒了?” “嗯,我睡了多久?” “现在,已近正午” “这么久?在老大身边,真的好安心!” 舞着,往帝九渊怀里拱了拱,换了个舒服的姿势,闭眼,满脸的享受。 抚摸着舞的头,帝九渊慢声慢语:“唉!还真是个孩子!安心,那就早些回来呗……睡醒了吗?睡醒,就起来吧,你那大师兄,在外面已候了……快三个时辰”。 舞像被烫着一样,猛地坐起,满脸紧张,睡意全无。 “什么?大师兄?” “哦,自栩的” 舞已经明白,老大的是谁了,擎为自己出思过洞和求药,已经见过帝九渊两次,他用的,就是大师兄的名号。 “鸾飞、凤舞,帮主收拾一下”,帝九渊吩咐着,又注视着心慌气短的舞,“丫头,我在偏殿等你,一起用膳”,完,原地遁走。 被打扮一新的舞,来到帝九渊身边坐下,看见满桌的饭菜,又红湿了眼角,虽然没什么胃口,知道太子擎在外面,更是心惴惴不安,但她还是故意大快朵颐。 吃罢,舞转身,跪向帝九渊,凝望片刻,眼中又涌起泪水,“老大,让舞给您……磕三个头吧”。 舞罢,郑重其事地磕了三个头,千言万语、千恩万谢都包含其郑 帝九渊没有拦舞,给自己叩头,他们之间本都讨厌这些虚礼,但他知道,丫头想用这种方式,表达谢意和感恩,他愿意成全她。 “老大,就此别过,千万保重!”,舞完,转身含泪离开。 “丫头,等等” 帝九渊皱眉,叫住舞,走到她身边,招出一件带帽子的青色大斗篷,披在她身上,仔细系好带子,附在舞耳边,将隐身等咒诀给她,原来这件披风竟是一件法宝。 阴沉沉的,秋风刮过,带了凉凉的寒意。 太子擎站在宫门外,已经有三个多时辰,本是想来碰碰运气,只有他知道,舞可能会来这里。 擎焦急等待,几经传报后,终于等到帝九渊迟到的回复,他想找的舞,就在宫内。想要见就老实等着,时间明确不了,因为他想见的这位主子,睡觉还没醒。 气归气,但知道舞平安无事,擎的心还是安稳下来。 千等万等,穿着精美公主华服,披着青色大氅的舞,终于低眉顺眼地出现在眼前。 一直联系不上舞,擎都快急疯了,到处是悬赏抓她的告示,在这节骨眼上,人却跑的没了影,怎让擎不担惊害怕。 擎眸光犀利,盯着自觉犯错的舞,低声斥道:“孽畜,瞎胡闹,也不知留下口信,丝毫不顾忌……他人是不是担心?谁给你的胆子,敢到处乱跑?”。 “我?……”,舞理屈词穷,低着头,不知该如何回答。 擎低头看到,舞身上未挂着玉佩,冷脸问:“玉佩哪去了?”。 舞低着头,搅着手,咬着嘴唇不吱声。 “!哪去了?” 见实在躲不过去,舞从袖中掏出当票,怯怯地递过去。 擎打开当票,一看,不觉怒从心起,一拉舞手臂,将她带趴在自己手臂上,扬起巴掌要打,“该死的孽畜,真是找打”。 “你敢!?” 一声冷厉断喝,让擎本无意打下去的手,僵在半空。 一身七彩华袍、满身金光的帝九渊,一脸怒气,出现在擎和舞面前。 忙放开舞,擎施礼,“晚辈见过帝”。 将舞拉到自己身边,帝九渊低头,慈爱地看了看她,又马上绷起脸,瞪向擎,“你过去,都是这般欺负她的?你真是……好大的胆子!”。 擎于公于私,都不敢得罪、招惹帝九渊,忙施礼赔罪,“晚辈一时心急,才行事鲁莽,望帝恕罪”。 舞在外人面前,还是很有分寸,懂得照观九渊的尊严。 “老……哦,帝,都是舞做的不好,师兄,只是想吓唬吓唬我,请莫要责怪”。 舞个头矮,带着感激留恋的目光,仰望着帝九渊,她没想到老大,还是暗中来送自己,若不是怕自己挨打,他应该都不会现身,被默默关怀的暖暖幸福,让舞心内柔软如一滩春水,眸内都是满满的情意。 帝九渊低头,慈爱宠溺地对望着舞,把被风吹到脸前的乱发,掖到她耳后,温柔笑了笑,用手拍了拍她的背安慰。 帝九渊抬头,厉色看向规矩站立的擎,示威道:“罢了,看在本帝丫头的面子上,今日不与你计较,若再敢欺凌她,本帝饶不了你”。 “是!晚辈不敢” 擎唯唯诺诺应着,心里却醋坛子打翻,看见帝九渊和舞依依不舍、眉目传情,就义愤难平,妒忌气愤、被掠夺伤害的感觉,一股脑涌上心头,不免口气也生硬了不少。 睨了一眼阴拉着脸的擎,帝九渊一语双方提醒,“你,最好不敢……哦,魔族有动,你需多加心”。 擎抬头,望向帝九渊幽深的眸子,四目相对,心领神会,施礼告辞,“多谢帝!晚辈明白,先请告退”。 “帝,请回吧,舞走了”,舞完,微微行礼后,转身离开,泪水又溢满眼眶。 舞坚决要回兜率宫,擎黑臭着脸,手一直牵着她,在兜率宫旁一座山前现身。 擎满脑子里,都是帝九渊与舞眉目传情的一幕,他有被背叛的怒气,“鹿舞,你能不能省点心,现在这么乱,你还敢……到处瞎逛,惹是生非”。 舞老实的解释着,“太子殿下,别这么生气嘛?我只是……想散散心,被几人围攻,是老大的人……给解的围,把我带到了北庭”。 擎一心只在吃醋上,没上心被几个围攻的话,“不是你自己……去的北庭?”。 “不是” 擎听言,神色缓和不少,瞅着舞身上的华袍较劲,风突然吹起舞的发丝,又想起帝九渊,给她理头发时的脉脉柔情,心里又打翻流味瓶。 “鹿舞,你不觉得,他对你……过分好了些?哼!什么,本帝的丫头?都要嫁人啦,还不知收敛,你不觉得……太不应该吗?”。 看见舞沉默不语,擎叹了口气,不容辩白道:“三日后,我会让你五师兄来接你,不许再出仙府半步……等忙过这一阵,本君到希夷仙府,喜轿迎你”。 抬头望着一脸不悦的擎,舞没有回嘴争辩,明白他都是好意,他繁忙到日夜颠倒,还舍身忘死去寻自己,这份关怀让舞很感动。也清楚自己,只是个短命鬼,自然不会再嫁。 把舞的沉默,擎当成默认,心中踏实好受不少,脑子也清明起来,细想舞能回来,就明已离不开自己,有几个月没见到舞,他真的挺想的。 擎温和下来,拉过舞抱在怀里,“舞,别再让我,为你操心了,乖乖待在仙府内,等着我来迎娶你,今日是气你……把联络的玉佩给当了,你知道吗?寻不到你……我有多着急!多害怕!最近实在太忙,是有些忽略……让你孤单了,但我常常想你的,你……是不是也想我?” “嗯!想!” “舞!” 四目碰到一处,一万年时光,已习惯的如左右手的两人,眼中却都又迸出炙热的爱情火花,紧紧拥抱在一起,像要把对方揉进自己身体里,怕一撒手就把对方丢了,两个有情人拥吻在一处,热烈!缠绵!难舍难分!…… 帮老君炼丹,献邻二次鹿涎圣血,舞也为师傅求了还元丹,用自己的血练成了一粒金丹。拿起金丹的那一刻,舞泪流满面,师傅的腿终于又可好受万年。 昏沉沉睡了四日,五师兄不染和翠儿一起来接,舞与老君依依道别,三人一起回了仙府。 摘掉面具、脱掉黑斗篷的孤鸣鹤,没有追赶上把舞挟走的白衣人,甩掉蓝袍男子和两个黑衣人,周围寻了几日不得,急冲冲赶回庭,确认舞主已回到仙府内,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下。 第148章 地网恢恢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大璟阳紫阳殿,魔王伏冥嚣在练功房内,正口喃咒语,手捏魔印,修练他的第九重九阴神魔功。 九阴神魔功法共有九重,修完第九重,就能拥有可颠倒日月、毁天灭地的神威,届时天下与之相抗衡的,将屈指可数。 感知有杂沓的脚步声,伏冥嚣运气收了功,腾腾黑雾随着炫目的霹雳红光,缓缓回归体内。 “宣他们进来” 伏冥嚣突然现身在殿内,让正无聊打盹的贴身侍卫牛头、马面吓了一跳,牛头慌张应着,到殿外传宣。 成烈、祭渊带着一个黑衣男子进殿,成烈脸上有掩藏不住的喜色。 “儿臣见过父王” “臣见过魔王” “死奴叩拜魔王” 伏冥嚣已坐在案后,睨了一眼三人,不悦开口,“都起来吧,有何急事?需这个时辰来禀报?”。 成烈情绪有些激动,抖着颤音回答:“父王,发现……鹿小舞啦”。 魔王伏冥嚣蓦地瞪大虎目,拍案而起,急问:“当真!人呐?”。 “人?还……没能带回来” “快说!怎么回事?” “是!这个影卫和另一同伴,在人间一酒楼,见到了鹿小舞,哦,这是根据描述,刚画好的图像,父王请看”。成烈说着,将手中的画卷展开。 伏冥嚣“蹬蹬”走近些,仔细端详画像。见一个瘦削面孔的白皙女子,一双灵动的大眼睛显得格外突出,神色中带着五分自信、二分傲娇、二分狡黠、和一分的高贵。 伏冥嚣边看,边自言自语着,“嗯!眉眼神色都很像,只是那小姑娘,是个圆胖脸,而这……”。 成烈忙跟话,“父王,听影卫讲,鹿小舞是有武功的,还很厉害,练功之人大多不会胖,加之,见她好像有心疾,因为对战时,她一直捂着心口,这与大祭司推断的状况,是一模一样”。 大祭司祭渊,也忙插话补充,“是,魔王,小姑娘这毛病,怎么也得四五千年,消瘦是必然的”。 见父王端详着画像,还有疑虑,成烈又道:“父王,见她时,她正独自喝酒,同时叫了十几种,喝酒如喝水一般,能做到这点的,怕是真没几个?”。 魔王伏冥嚣兴奋的,一拍掌,“那就是了,太好啦!她现在人去了哪?”。 黑衣影卫忙又匍匐在地,颤抖着回话,“魔王恕罪!死奴们……跟丢了”。 伏冥嚣一惊,顿时阴戾起脸,喊道,“什么?说!怎么回事?”。 黑衣影卫哆嗦着声音,陈述道:“是!魔王,死奴二个正在永城街头寻找,突然看见一只酒壶,从窗口飞出,将一个正跑的毛贼打倒,那准头……只有练家子,才能做到,死奴好奇,往窗口一看,感觉出手的,像是要找的女子”。 伏冥嚣催促,“说重点”。 “是!死奴俩进了店,看见她独自在喝酒,满桌三十几壶酒,喝的很豪爽,死奴俩再三比对画像,觉得越发像,正等机会出手,却被一个有天族气息的蓝袍武士,和一个带着面具,很像我魔族的武士,给从中破坏” 伏冥嚣脸上明显露出紧张之色,大声催促,“他们要干什么?快讲!”。 影卫被大声吓了一跳,不敢怠慢,继续道:“天界武士,很明显要杀女子,而带面具武士,又很明显在极力保护她。二人混战中,死奴俩趁机想带走女子,遇到她极力反抗,最后,被一个拿着扇子,身形极快的白衣人,抢先劫走,白衣人也应该是天界的,我们三方都没能追上,死奴不敢耽搁,留下同伴继续在附近找,特回来禀告,请求支援”。 伏冥嚣听完,也明白没带回鹿小舞,确实情有可原。 事情怎变得如此错综复杂?像天族的要杀鹿小舞,像魔族的全力在营救,还有高深莫测的白衣人,将她挟持走。不知这不省心的鹿小舞,又招惹得罪了谁?自是气的不轻,但想到她有危险,不免又急又气又担心。 看着趴伏在地、战战兢兢的黑衣影卫,伏冥嚣就气不顺,若他们武功好,不就不会把鹿小舞弄丢了,忍不住大骂,“没用的东西!滚!真是废材,赶快去找”。 黑衣影卫低声应着,赶紧抱头鼠窜,魔王的坏脾气,他是早有耳闻,一不小心,小命就没了。 成烈见父王气怒冲冲,忙施礼开口,“父王,儿臣已根据情况,重新调整了对天族、人间和北天庭的寻找范围,这事,至少让我们知道,鹿小舞活着,还有了新画像,和更小的搜寻范围,相信不久后,一定会找到,父王,莫要太过着急”。 魔王伏冥嚣脸带焦急,踱着步,不满道:“你说,怎能让本王不着急?慕白的仙身……已等不起啦,况且,你也听到了,还有别人在追杀……那惹祸精,她真出什么意外,就麻烦大了”。 祭渊皱着眉眼,也插话,“魔王,小姑娘犯着病,还能与我影卫打成平手,武功已是了得,想必她是拜过师傅的。而且,有仙人在杀她、劫持她,那她定是和仙人,关系很紧密”。 “哦,对,大祭司提醒的是,天界和北天庭的可能性最大,成烈,就从有女徒弟的仙神,开始查起” “是!父王,儿臣一会就吩咐下去” 伏冥嚣眉头紧皱,负着手,来来回回踱着步,突然顿住脚,像是下了决心,望了一眼祭渊,又转向成烈命令,“成烈,把开战计划,后推一段时日,全力搜索鹿小舞”。 突然发现小舞踪迹,让伏冥嚣又看到,复活慕白的希望,他决定推迟对天族的开战时间,因为一旦开战,到处就会混乱不堪,找寻鹿小舞的事,势必会受到影响,慕白的仙身开始衰败,若再晚,恐复活的机会丁点都没有。 大祭司祭渊知道,魔界目前已万事俱备,个个摩拳擦掌,只等一声令下。天族已获知魔族动向,正全力做应战的准备,每耽误一日,天族就会准备的更充足一些,魔族出其不意的胜算,就会慢慢消失殆尽,自到失去先机。 “魔王!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啊!请收回成命” 伏冥嚣心中,最珍爱的还是嫡子慕白,杖可以随时打,顶多是更艰难一些,但他与爱妻凌萱的孩子,却只有一个。 该复活慕白的日子,已过了四千多年,对能找到鹿小舞,伏冥嚣已基本绝望,看着慕白仙身开始衰败,他是心疼不已又无能为力。现在,鹿小舞突然出现,又点燃了伏冥嚣心中的希望,他不能放掉这个机会。 “不必再说!这事最急,本王心意已决,成烈,停止所有的战力调度,派出所有能派出的,全力去找寻,务必……把鹿小舞找回来” 成烈理解父王的心思,他何尝不盼望着,自己养大的慕白能回来,其实,他更害怕慕白就这么离去,那样,他一生都不能原谅自己,在停战这一点上,他和父王想法一致。 “是!父王,儿臣遵命!” 回到武德殿,成烈已筋疲力竭,没说任何话,把小舞的画像,递给一直留灯,守候他归来的真可儿。 疑惑地望了一眼成烈,真可儿打开画像,只一眼,眼泪瞬时夺框而出,“小舞!这是小舞!小舞还活着,啊!活着,都长这么大啦,太好了!呜呜呜……老天爷啊,你终于开了眼,把小舞送回来了,太好啦!……”。 真可儿喜极而泣,一会哭,一会笑,哭笑不定,哭了好一会,她满眼期待,仰望着成烈,抽噎问:“找到……小舞了?她在哪?”。 呆呆望着失态的真可儿,成烈觉得,此刻的她好真好美,他很动容二人间真挚、纯真而深厚的友谊,心有灵犀的相知相熟,是融进骨子里的真实,只一眼便知是她。 成烈噎住,良久,无精打采回答,“她,还没回来”。 听明白意思,捧着画像,又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真可儿,被成烈温柔揽入怀里,他很庆幸自己,得到这样一个重情重义的好女人,亲吻着真可儿的头发,成烈温情道:“别哭了,我一定把她找回来,让你们小姐妹,重新团聚”。 “臣妾,谢大郎!到底……怎么了?” 满脸泪水的真可儿,如饱含露珠的一株白莲,清新雅致地开在成烈眼中,紧拥着她,将见到小舞的情景,讲了一遍。 真可儿止住哭泣,脑子也恢复清明,一个疑问漫上了心头,看见小舞的样子,虽然消瘦,但却英气张扬,但为什么不回魔族? “大郎,小舞,能在人间喝酒,那,为什么不想着回家?她是怕?……还被追杀吗?” 成烈想过这个问题,也是百思不得其解,气呼呼回话,“真可儿,我也不清楚,或许是?那小没良心的,在外面过的好,玩疯啦,把家早给忘了”。 “她或许是,觉得……已没有家了,就不想回这……伤心地” 见真可儿替小舞开脱,成烈又气道:“那更是没良心,自己功夫那么好,也不想着回来……寻找仇人,给族人……报仇?”。 成烈越说越没底气,心里明白,带着慕白元神一万多年,小舞早已不堪重负,病了得四五千年,就那烂身体,怕是想着报仇,也是有心无力,成烈隐隐开始心疼,觉得这些年,小舞确实也过的不容易。 没发觉成烈表情的变化,真可儿嘟嘟囔囔,继续分析着,“或许,小舞身不由己?不对,她能独自在人间喝酒,应该也不是,那是什么原因呢?或许……或许,小舞受过伤,忘了过去?”。 望着真可儿水汪汪的大眼,成烈想了一下,觉得理由太过牵强,劝慰道:“真可儿,别想了,不管她回不回,我一定会找到她,你就安心,好好等消息,等我们有了孩子,也算有个姨娘了”。 真可儿自嫁给成烈,寝殿就成了摆设,被成烈留在武德殿,她不在乎什么侧妃身份,继续做着贴身侍婢时,一样的事情。唯一不一样的,是称谓不一样,成烈的榻上,从一个变成了两个。 每日,在真可儿的怀中醒来,成烈贪恋那里的安宁温暖,那是他能想象的,母亲怀中的感觉。 从未被母亲搂在怀里过,成烈出生不久,母亲就死了,这份缺憾,成烈在真可儿身上,得到了补偿满足,已经完全离不开她。 成烈还有一个缺憾,那就是他和真可儿结婚五千年,一直都没有孩子,他不知道,在两人大婚前几日,真可儿被他的两个侧妃谋害,已无法怀孕,最喜欢孩子的成烈和真可儿,注定无法有自己的孩子。 从武德宫线人那里,浮香得知,真可儿近几日,常常独自看着一幅画像流泪,她敏锐查觉到异常,秘密拿出画,临摹了一幅,仔细一端详,认出是鹿小舞,顿时被吓出一身冷汗。 若鹿小舞被找到,巫灵族就会因屠灭白鹿族,更会为欺君罔上的做假证,而受问责,若鹿小舞真因辅佐贵命,成为成烈的正妃,那她的家族就会受灭顶之灾,自己也难逃厄运。 浮香满脸焦急,不敢怠慢,对内人夜离吩咐,“去,备车,本宫要马上出宫”。 “是!娘娘” 夜离向来能看主子眼色,娘娘在落下宫门后,着急要出宫,那定是出了大事。 四匹白角马拉的辇车,驶在空旷的宫道上,“嘎达,嘎达”声急促而响亮,辇车内的浮香面有焦色,她必须马上见到,来九幽城参加朝议的父王。 作为辅助詹事院,管理大璟阳宫的浮香,自然能拿到令牌,夜离只一晃,看守的武卫就恭敬放行。 辇车直接从侧门驶进巫灵王府,浮香在夜离的搀扶下,急匆匆往正堂赶去。 已得到消息的巫灵族国主冥纨,还未走出正堂迎接,浮香就已迈步进来,挥手,让夜离留在外面把守。 “臣,见过娘娘!” 边打开小舞的画像,浮香边说:“父王不必多礼,快来看看这个,父王能认出,这是谁吗?”。 冥纨端详了好一会,有些拿不准,疑惑问:“莫非……是,鹿小舞?”。 “对!就是她,眼睛、神态都很像,那个贱人真可儿,这两日,一直捧着这画像,要么哭,要么独自磨叨,净说些小时候,与鹿小舞之间的事,所以本宫断定,这一定是鹿小舞” 冥纨开始有些惊惶,毕竟鹿小舞和她的贴身侍女翠儿,是宸佑屠杀白鹿族,最直接的见证者。 “坏了!看来大王子找到她了,你弟弟屠灭白鹿族……及欺君的事,怕是很难……再瞒住”。 见一向从容的父亲,也开始慌张,浮香心中就更惶恐,她能想象到,如果事实被揭发出来,自己受到牵连的悲惨情景,辇上一直想的问题,又萦绕在脑海,脑子开始回笼。 “是,大王子肯定找到她了,否则,不会有这画像,可真可儿拿到这画像……都有三日,那他们找到的鹿小舞……会更早,但奇怪的是,既然找到了,为什么没有把她带回来?”。 冥纨冷静下来,他绝不能眼睁睁看着,唯一的儿子宸佑和巫灵族出事,手拽着下巴的一缕山羊胡子,凝眉思索半晌。 “按娘娘所说,本王觉得,最大的可能就是,他们打听到了……鹿小舞的下落,但却没抓到她,否则,没必要再画画像。嗷!谢天谢地,还有转圜的余地,我们还有诛杀鹿小舞的机会。娘娘,一定要拿到大王子的搜寻计划,本王会调整搜索力量,跟踪截杀”。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这个方法好” 冥纨半眯着小眼,又沉思片刻,突然抬头,看着浮香问:“娘娘,你有没有打探到?大王子千方百计,不惜代价,找鹿小舞的原因?”。 “没有!觉得宸佑说的,可能有些道理,或许是大王子要娶,命有贵相的鹿小舞,好助他早登大位。也或许是?魔王想利用她魔族圣女身份,发起战事” “本王也这么想过,但又觉得漏洞不少。好了,鹿小舞生与死,关乎你弟弟和整个巫灵族的安危。之前还指望,能利用醴王的能量,把这事能办了,但现在看来,他们手中的权力,被那些招募的文武和焰虎军的人,给冲击的七零八落,着实被魔王和大王子夺走不少,现在醴王低调的很,丝毫不敢轻举妄动,看来已很难……再指望他们,请娘娘在宫中,务必费心打探” 浮香笑了一下,笑的很苦涩,在父亲的眼里,只有宸佑和家族,她这个女儿,从未入过他的眼,她只是被当成一颗棋子,利用她布棋罢了,但这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时刻,为家族也是为自己,她都不能推脱。 “好的,父王,能利用的……还是要利用,毕竟能多条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父王和醴王的关系,还要私下维持着,不能总想着独立” 听出浮香话中的不满,冥纨忙施礼回话,“娘娘说的是,明日,本王就去拜会醴王”。 浮香已站起身,她夜里出宫,过于显眼不能久呆,但有想起一件事,觉得有必要提醒,“哦,对了,本宫的内人,曾听到一耳朵,因没确认,这事……也就没和父王说起”。 “什么事?” “因防范的太严,听的不多,大王子大体意思,好像是说,醴王的大儿子,好像和天族的暗线有牵连,还收了人家一个法器,怀疑,像是天庭天家的好东西。哼,真或许醴王府的葫芦里,还装的别的药,父王,还是多留条路,为好”。 冥纨听完,诧异地望着浮香,心内也是暗流涌动、浮想联翩,“有这等事?这事若是真的,怕是他们,想利用天族?……”。 浮香扣上披风的帽子,边往外走,边说:“或许吧,两方较量,难说谁赢?先静观其变,父王还是先处理好……鹿小舞的事情,本宫得回了”。 “臣,恭送娘娘” 魔族针对鹿小舞的两张大网,正在铺开和收网,一张想抓扑她,取回她身上,一直寄养的慕白元神,好复活他;一张是意在截杀她,为了掩盖屠灭白鹿族,和做假证掩盖真相的欺君大罪。 呜呼哀哉! 小舞想在自己临终前,利用好容易挤出的三天自由,看看缤纷的世界,体验一下,自己未能践行的江湖梦。结果,在人间呆了不足两个时辰,竟给自己招来无端横祸。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149章 天网恢恢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九重天,雍正宫内,扑杀鹿小舞的一明一暗两张网,也在秘密铺开。 在人间永城,想要诛杀小舞的蓝袍男子,此刻,坐在太子妃颐和的坤宁殿内,一脸的愤懑,他正被气冲冲,嘴角噙着鄙夷的颐和,狠狠数落着。 “冷空,你真是无用!连个女人都杀不了,没办到……就是没办到,还说什么……被他人破坏的鬼话?你怎好意思,号称四海第一游侠?宣称什么……所求必成?没办不成的事?依本宫看,你就是娃娃谈天,说大话,不知天高地厚!“ 作为四海盛名的高阶杀手,没办成事,确实无可辩驳,冷空抄着双手,坐没坐样地坐在颐和的下手,勾着冷邪的嘴角,阴恻恻道:“娘娘,何必说这话?我答应的,就一定会办到“。 “哼!一定办到,你打草惊蛇,会给本宫……招来灾祸的,因小失大,就是办到……对本宫又有何益?” 眼中含着傲娇的冷空,脸上再也挂不住了,“呼”地立起身,眼神顿时犀利如刀,望向极力想端着庄重架子的颐和。 “好了!娘娘这一单,我分文不取,杀鹿小舞,已是我个人的事,我保证,不会连累到娘娘” 颐和深叹一口气,白楞一眼,起身要离开的冷空,喊住,“等等,你去,把荷花仙子给本宫请来”。 冷空脚步一顿,听完,头都没回,带着一身冷傲,化流光离开坤宁殿。 天池边,菡萏正孤单踯躅着,好久没有见到,一直在外忙碌的太子擎天,此刻她满脑子里,都是与他一起的温情画面。 突然,被一道影子裹胁进偏僻的假山后,菡萏惊恐地看到,眼前一个着蓝袍的年轻男子,正用剑将自己压按在石壁上。 “你,你要……干什么?” 冷空抬眼,蓦地碰到一双清澈如水的眸子,里面是如掉进陷阱中,小兽般的惊慌哀怜眼神,又见她眸光微动,那真是脉脉眼中波,盈盈花盛处,冷空心猛地一动。转动眼球再一细打量,白衣皎皎的荷花仙子,清雅高洁,翩若轻云出岫。 冷空一身凛冽冷气,顿时收敛,拿剑钳制的手,也不自觉松开,他嘴角微动,竟有一丝小慌张,语气和缓说:“哦,仙子莫怕!我只是……来通告下,太子妃有请”。 菡萏听罢,心放下不少,虽然不知道,太子妃见她有何事?但明白不会有危险,她仰望着有些呆愣的冷空,娇声开口,“啊!哦,是这样呀,那仙使,请先放开小仙,可好?”。 被菡萏春水眸子一荡漾,给荡的恍惚了一霎,冷空回过神,才发现自己,一手抵在石壁上,将菡萏半压其中,动作竟很是暧昧,忙后退半步,“哦?哦……好,对不住啊,让仙子受惊啦”。 菡萏捂着胸口,平息心中的恐惧,抬头打量起蓝袍男子。 只见他胸膛横阔,有万夫难敌的英气,杏眼里装着桀骜嚣张,高挺鼻梁下,两瓣红唇噙着傲娇张扬,一身蓝锦袍显得他更清冷倜傥,骨子里透着嫉世愤俗和一丝贵气。 菡萏稳了稳心神,端出仪态万千的姿态,娇媚地瞟了一眼冷空,软声问:“仙使可知?娘娘见小仙……有何事?”。 被菡萏截然相反的神态,搞的一蒙,冷空遍走四海八荒,自诩阅尽天下美人,如荷花仙子一般,无法准确下判断评价的,她还真是头一个。 冷空迷起杏眼,不自觉抓了下头,盯看着一时几变的菡萏,低声回答,“我也不知,仙子,还是随我一趟吧”,说完,长臂一揽,搂住菡萏的腰,原地遁走。 冷空坚硬的臂膀,一搂上腰,菡萏不自觉打了个激灵,雄浑霸气的男子气息,让她一阵的心旌荡漾,愉悦的暖流瞬时涌上四肢百骸。 二人在雍正宫外现身,通禀后,一个内人来传唤,菡萏和冷空一起进坤宁殿觐见。 菡萏走了几步,见冷空没跟上,回头,见他靠在殿柱上,双手抱着剑,正勾着不羁的嘴角,望着自己。两人目光碰到一处,见他对自己摆了摆手,明白他不打算进去。菡萏转身进殿,心内觉得,这个男子真是狂妄嚣张,对高高在上的太子妃,压根就不买账。 菡萏回头偷看,见冷空抱着他的剑,正看着远方雾中若隐若现的殿顶檐角,他的眼神空洞无物。菡萏能察觉到,这个面上游戏人间的桀骜男人,心里好像藏着寂寞心事。 坤宁殿内,富丽堂皇,菡萏见到了端坐在殿首,端庄优雅的太子妃颐和,她娉婷施礼,“小仙,拜见娘娘,娘娘圣体万安”。 虽然从未见过颐和,但菡萏却早知道她,从得知太子擎天要娶她那日,就开始仇视嫉恨她。太子妃的位置,是自己千转百回、梦寐以求的,而却被这个颐和生生抢了去。 在菡萏心中,颐和早就是自己的死对头。 太子与颐和大婚之日,是菡萏有生以来,醉的最厉害的一次,她边哭边絮叨抱怨,最后,把自己灌的不省人事。 颐和从嫣然嘴里得知,菡萏是太子的暗恋者,也断定,她就是个彻头彻底的狐狸精,两人面对面,各自心绪难平。 颐和端着一副高傲的架子,派头十足道:“荷花仙子,快请起,来人,赐座,嫣美人,你也坐吧”。 “谢娘娘!”,噙着骄傲的双唇轻启,菡萏谢恩落座,举手投足、一颦一笑都美不胜收。 “臣妾,谢娘娘!” 一直罕言寡语站在一旁,穿着简洁但透着低调奢华衣袍的嫣然,把菡萏的一举一动都看在眼中,对她天然去雕饰的美貌,既羡慕又嫉妒。 已认出嫣然,也听明白了,眼前这个太子近侍,已晋升美人位分,菡萏展颜微微一笑,向对面座位上的嫣然,颔首招呼。 颐和直接了当开口,语气中带着趾高气扬的自鸣得意,“今日,宣荷花仙子进宫,是有一事……想打听一下”。 菡萏内心充满鄙夷,这个太子妃颐和,除了家族势力大,还真没什么了不得的地方。 菡萏表面维持着彬彬有礼,眼角却透着鄙夷,柔声回话,“娘娘,请讲”。 面对清冷而孤芳矜持的美人,颐和顿觉自惭形秽,也感觉被轻视冒犯,心有不悦却未动声色,菡萏这颗棋子,她是想好好利用的。 “本宫知道,仙子和玄元真君小徒弟,是亲如姐妹的好朋友,也和太子殿下相熟,太子建了“赏心悦目”殿,马上就要迎娶……仙子的妹妹,仙子可知?” 颐和边说,边和嫣然一样,眼睛审视着菡萏,在观察她的反应。 如晴天一声霹雳。 被颐和的话,惊的瞬时花容失色,菡萏一时失了从容,“什么?这不可能!”。 菡萏已经有五六个月,没去仙府看望小舞,太子不在天庭,她才没兴致面对病怏怏的情敌。 自从太子和小舞大闹一场后,三人又恢复了如初的相处,但菡萏明显感到,太子怕小舞不高兴,对她明显刻意疏离,这让她在太子面前,不敢再轻举妄动,也让她的怨恨与日俱增。 颐和看明白了,菡萏根本不知道,太子建殿及要娶小舞的事,及她对太子情根深种的贪痴。颐和心内很气,却也有报复的快感。 颐和帕子捂嘴,轻咳一声,继续挑唆,“哦?难道仙子不知?你们不是好朋友吗?这“赏心悦目”殿……已建完三千多年了,若不是太子殿下太过繁忙,怕早已大张旗鼓,把仙子的妹妹娶进宫了,那么大的宫殿,不用说……也是给侧妃住的”。 菡萏敛住心神,恢复理智,忙为自己的失态打圆场,“哦,小舞没有提过这些,怕是害羞,所以,听到这消息,委实让小仙吃了一惊,小仙失仪,望娘娘恕罪”。 颐和淡淡一笑,眼神却冷如冰水,“本宫理解,但不能理解的是,太子殿下独恋仙子的妹妹,哦,对,是叫小舞吧,独恋她万年……矢志不渝,不知道小舞有何超人之处?能让太子如此着迷?后宫的姐妹们听说,她要嫁进来,也打听到,她曾迷惑老君,得到……什么神器?都个个如坐针毡。唉!作为后宫之主,也不能不为姐妹们排忧解愁,本宫请仙子来,就是想了解下,小舞的情况,望仙子理解,并能知无不言”。 菡萏感到很挫败,后宫的女人们都开始担心,太子未来会独宠小舞。那为了讨好小舞,太子绝不会再娶自己,谁会乐意?和他人分享爱人?自己所有的辛苦谋划和追求,都将随着小舞嫁进雍正宫,而化为乌有。 菡萏心内呐喊着,“我,不甘心!我,不放弃!太子,是爱我的”。 一直坐在对面的嫣然,见菡萏陷入痛苦思索,开口提醒,“仙子,娘娘问你话呐?”。 菡萏回过神,对已不可同日而语的嫣然,尴尬一笑,似不经意扫看了一圈,金碧辉煌的大殿和殿外来往忙碌的仙娥,目光转向颐和,回话,“回娘娘的话,小舞,是任性随意了些,太子殿下也命小仙,教她学些规矩礼数,相信她,会学会的”。 颐和脸上几无可查地闪过一抹鄙夷,马上又换上和蔼可亲的模样,亲切道:“作为雍正宫之主,本应为太子处处着想,把太子喜欢的女子,主动迎进宫,这是做正妻的本份,这样,既可顺安了太子的心,本宫也能多个姐妹,帮着天家开枝散叶。但是,本宫又不得思量平衡,这繁杂的后宫关系,仙子你说,是吧?” “是,娘娘” “唉!如果小舞,能如仙子般知书达理、安分守己,就好喽”。 嫣然心知肚明,颐和的套路,搭话点缀,“娘娘有所不知,臣妾曾见过仙子,看见太子殿下,曾主动……拥抱过仙子呐?”。 “哦?是吗?本宫真不知道,太子对仙子也有情,以仙子的容貌和品性,确实配入雍正宫,若仙子有意,本宫倒是愿意成全” 菡萏心里明白,二人是在唱双簧,浅淡一笑,“娘娘,谬赞了,小仙,可没那福气”。 清楚菡萏不信,嫣然将话题拉回小舞身上,“娘娘,臣妾很了解那小书童,她极是黠慧自私,偏太子极是信她,她连奏表都敢批示,太子竟纵容她这般胡为,若她入了宫,光耳边风,就够所有人受的”。 颐和脸上挂着忧心忡忡,反问:“她真的,会这样吗?”。 “一定会的!只怕这后宫,将再无宁日,娘娘给嫣然赐了位份,臣妾感恩戴德,特劝娘娘,别去招惹她,别为了这……与太子殿下闹出不快,生了嫌隙”。 觑着菡萏,颐和摆出一副大义凛然、赴汤蹈火的模样,“唉!本宫怎能眼见,后宫陷入水深火热?就是拼上这正妃位不当,也不能让品行不端的她,进这雍正宫……仙子,你心事玲珑,比谁都懂,小舞若入了宫,太子纵使对仙子有情,那也是枉然,唉!毕竟,太子已被她吃定。仙子,本宫希望,你能帮帮后宫的姐妹们,若你也有意,本宫愿促成……你与太子的姻缘,太子给侧妃的殿,都是现成的”。 对手的对手,就是可合作的伙伴。 菡萏是何等的聪明,自然不会相信这些鬼话,但既然两方目的相同,都是阻止小舞进雍正宫,那就应同仇敌忾,何况颐和还许了侧妃位,说不上还真能借机一石二鸟。 菡萏假装为难的开口,“为后宫殚精竭虑,小仙敬仰娘娘高德。唉!禀性难移,习武让小舞更张扬跳脱,确实不适合进这深宫,真若进来,她也定不会感到快活。既然,对所有人……都是一场灾难折磨,菡萏愿帮小舞,斩断情劫”。 “好!仙子果然透通” 颐和终于放下心来,抓住小舞身边亲近的人,以后对付她,就会方便许多。至于这个菡萏,以后再慢慢收拾,毕竟只是一张好面皮而已,不像小书童,太子是动了真感情。 “来人,把冷空宣进来” 冷空进殿,也不行礼,瞪着桀骜的冷眼,开口问,“娘娘,有何事?”。 颐和微眯着眼,一脸端庄地吩咐,“冷空,你已经见过仙子,以后,就多和菡萏来往着,斩断惑乱的孽缘”。 冷空侧脸,看了眼优雅娇美的菡萏,眼里闪过一丝光亮,这话正合他心意,慢慢勾起邪魅嘴角,回答,“好呀,就依娘娘,菡萏,以后……我就跟着你了”。 一个时辰后,在雍正宫的敬章殿内,沩姒正一脸严肃,对着满面沧桑的炎武,吩咐着,“炎武,刚刚嫣美人讲了,坤宁殿那面的事情,本宫也不想多说,一万年啊,该报仇雪恨了,该做什么?你自是有数,有什么新消息,本宫会提前通知你”。 一身寒气的炎武,眼中杀气腾腾,对一直凝望自己的嫣然,是视而不见,对沩姒施礼,“是!娘娘,在下,定会手刃仇人”。 第二日,冷空就不请自来,到了菡萏的府邸,大摇大摆、四处东张西望,“嗯!不错,也如人一般……雅致”。 虽不太欢迎冷空,但也并不反感,他身上那股子英武痞气,让菡萏竟觉得十分新鲜有趣,府上只有她一人,也实在空虚无聊。 冷空在案边坐下,坐没坐相,仰着头,勾着他好看的嘴角,睨着菡萏抱怨,“菡萏,到你府上,也不赏口茶喝?”。 “哦,是小仙怠慢了”,菡萏说着,也跪坐在案边,开始煮茶。 冷空手拄着头,静静望着菡萏,见她芊芊玉指摆弄着各式茶具,直到一杯香气宜人的茶,放到他面前。 冷空端起茶,轻呷了一口,脸上漾着玩味不明的神情,凝视着菡萏,由衷赞叹,“嗯,好喝!果然兰心蕙质,香!”。 菡萏微微一笑,算是回应。 二人各自喝着茶,半晌,冷空突然没头没脑说:“我,差一点就杀了她,但被……三个黑衣人……坏了事”。 四目相对,冷空心中暗惊,他没有看到预想中,菡萏应有的惊慌失措。 菡萏依旧气定神闲,优雅喝着茶,慢条斯理说:“不就是,不想让她……进雍正宫吗?何必……要杀了她”。 冷空垂眼,看着手中茶杯里,一汪绿茶汤浮着的一片白色花瓣,幽幽说:“对我,杀人……只是个交易”。 菡萏的出奇冷静,倒让冷空感到奇怪,他跟踪了解到,鹿小舞可是她万年的好友,面对要杀好友的敌人,菡萏怎会如此漠不关心?这之前,他还一直不安,怎么能让菡萏接受?他要杀小舞的事实,让菡萏不反感、仇恨自己。 正当冷空疑惑时,菡萏端着茶杯,眼睛冷漠地望着他,冷声道:“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谁让她得罪了……那些权势高贵?这都是命,又能怨得了谁?”。 冷空心里已明白七八分,看来鹿小舞和菡萏,纯属是名存实亡的所谓朋友。 至于为什么会这样?冷空还不是很清楚,他也不关心为什么?他关心的,是菡萏能帮助他,打探出消息,最担心的,是鹿小舞龟缩在希夷仙府不出来。 冷空放下茶杯,扫看了一眼菡萏,动了动桀骜的嘴角,“哦,明白了,菡萏抽空,还是去看看鹿小舞吧,看她……何时能出仙府”。 “好!” 菡萏本已打算好,今日就去希夷仙府,她知道,太子擎天已回来,也定会去看小舞。几个月没见到心上人,她真是想的厉害,为了太子,她什么都愿意做。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150章 风雨咋来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希夷仙府,石榴苑,石榴树下。 小舞坐在石桌旁,一手逗弄着壁虎小虎玩,一手被菡萏抓着,正给她修剪指甲。 偶尔厌恶地白楞一眼小虎,菡萏边剪,边抱怨,“小舞,你能不能听听劝,好好吃东西吗?太子送的补药,你是一动也不动,看看这指甲,都灰暗成啥样了?若是让太子殿下看见,又该嗔怪姐姐,没好好照顾你了”。 翠儿端茶过来,听见菡萏的话,忧郁的脸上,闪过鄙夷厌恶之色。 从子萧嘴里得知,天庭等许多地方,都张贴了小舞、子萧和自己的画像,翠儿心里就一直乱糟糟的,整个人都无精打采。 小舞被太子擎天找回来,闭口不谈,自己去了哪里?翠儿当然不知道,她被几拨人截杀。小主的病总是反反复复,当前也只能照顾好她,但翠儿总有隐隐的不安。 “唉!太子殿下那么忙,不会在意到这些的,嗯?……菡萏,我问你,你……怕……死吗?” 菡萏心中一咯噔,以为自己和雍正宫的事被发现,她抬起如水的眸子,狐疑审视着小舞,“好端端的,怎么?突然说这个?”。 小舞读了许多书,平日也爱胡思乱想,尤其知道自己是个短命鬼后,感叹更多,生出不少领悟感慨。 “哦,就是随便聊聊,我突然觉得,这一生……无论长与短,到头来……皆是一场空,真如泡沫幻影一般。世上,有你无你,日子都会如常过,不会有任何差别。细想想呀,也没什么事……重要到……非做不可,只是……别欠下太多,那样,会走的心有不安,唉!做过想做的事,也就不枉……这一生了” 翠儿正擦拭她的剑,听罢,是一阵难过,想到子萧说的话,小舞的病已无药可治,悲从心起,眼泪又簌簌落下。 不知小舞生命进入倒计时,菡萏觉得,她在无病呻吟,想着自己一万多年,执着追逐在心爱人身后的苦楚,菡萏心绪难平。 菡萏最气不过的是,自己苦心所求、求而不得的东西,与自己各方面都不能相比的小舞,却轻而易举地得到,还常常不以为然。 小舞挖苦宫中尊贵的女人,都是些被豢养的金丝雀,自己要做什么自由高飞的鹰?翅膀为蓝天而生? 对小舞的论调,菡萏是嗤之以鼻,认为她根本没看到鹰的孤独无奈,是求而不得的酸葡萄托词罢了。 能成为太子最宠爱的金丝雀,那也得够资格。比较来比较去,菡萏觉得,还是自己最有资格,成为太子的心头宠,就如魔王一生,只深爱了魔后凌萱一样,同为花仙子的凌萱,是菡萏心中的榜样。 已从小舞嘴里探出话,说太子忙过这一阵,征得师傅同意后,不再理会她的意见,要把她扔进花轿,送进“赏心悦目? 菡萏听罢,如雷贯耳,感情雍正宫女人们担心的,都是真的。菡萏已彻底无望,对小舞的杀机渐浓,她的任务就是,把小舞引出希夷仙府。 希夷仙府外,已为小舞布下天罗地网,为了能与心爱人在一起,她顾不了别的。 “小舞,你整日就知道胡思乱想,说说,你真正做过什么?整日关在……这一方小天地中,外面的事情,你压根什么都不知道?谁都有所盼、所坚守的东西,为此,就该去做、去争、去搏,矢志不渝,不达目的决不罢休。小舞,你的侠客梦呐?不是说自己是鹰吗?说了就该去嘛,而不是发牢骚,做人就要言行合一”。 小舞不知背后的阴谋,自己确实有许多想做的事,都还没做,但已无法做了,“嗯,菡萏姐姐说的对,日子不是靠想象过的,真正经历过,才是完满的一生,也才有意义,唉!但是……”。 正说着,子萧和贵琰难得一起来了,贵琰听了只言半语,开口挖苦着,“无病呻吟!我看你呀,就是太闲了”。 给小舞把了脉,子萧又将一包东西交给翠儿,二人又低声嘀咕一阵子。 在雍正宫野荷塘,四个曾经疯跑的玩伴,一起坐下喝茶闲聊。 菡萏提议,说想听子萧吹萧,小舞正闷的很,积极响应,子萧无奈拿出玉萧,呜呜咽咽吹了起来。 小舞也掏出玉笛,悠悠扬扬相和,众人被一笛一萧,一曲《春恩》带进美好的春日,那里,有牵手奔跑的飞扬少年。 乐声嘎然而止,子萧和小舞眼里都噙着泪花,二人久久凝视,沉浸在美好的过去。 贵琰,菡萏和不远处的翠儿,也都很是受触动。 眉眼间怅然若失,菡萏苦笑感叹,“若能回到过去,该有多好?”。 岁月让每个人脸上,都退去少年的青涩,连贵琰眉眼间,都凝着淡淡的轻愁,他正色说:“是呀,时间过的可真快,好像就眨眼功夫,我们就都长大了,我和子萧都成了父亲,呵呵,过去总觉得……被逼做功课,很苦!很愁!现在想想,那才是……最无忧无虑的时候”。 小舞平淡无波的目光,看向素素淡淡的子萧,四目相遇,子萧目光慌乱躲闪,像做错事的孩子一般,他还是无法坦然面对小舞,不论再怎么下决心,都止不住会挂念她。 翠儿梭巡的目光,不时会在子萧和小舞之间流连,心还是会感到,被针扎般的痛。一万多年,纵使知道,小舞会成为他的嫂子,在子萧的眼里心里,依旧只有小舞小主,丝毫没有自己本分,自己只是他的一个故人,或许算是一个朋友罢了。 贵琰又开口,把大家从各自的心事中,拉了回来,“好了,小舞,今日,我来告诉你个好消息,你师傅、师兄们……都快回来了”。 “真的!太好了!不知师傅的腿怎样?正想着,如何把丹药送给师傅呐?” 子萧越来越话少,整日一副事不关己的冷漠傲娇劲,一听,瞪着小舞,急问:“什么丹药?”。 知道自己说漏了嘴,小舞手瘙痒着壁虎小虎,故作风轻云淡道:“啊?哦,从……老君那求的”。 子萧“啪”地一声,把杯子重重撂到桌上,水喷溅的到处都是,他站起身,怒视着小舞,“你!……唉!孽障”。 明白子萧发火,是知她用自己的鹿涎圣血炼丹,按现在的身体状况,定有不小的伤害,小舞没什么好辩解的,手逗弄着小虎,撇着嘴低头不语。 菡萏发现不对,刻意打听着,“这?怎么啦?”。 贵琰也不知其中缘由,拉着子萧的袍袖,劝慰着,“七哥,怎么了?……别生气,坐下坐下,她就是个惹祸精,别跟她一般见识”。 气氛一时尴尬,贵琰转换话题,满脸兴奋地征求着大家的意见。 “前一段,实在太忙,简直要把我给累死,好不容易能喘口气了。看小舞整日闷在仙府内,要不?趁真君没回来之前,我们一起出去玩玩?” “好!”,菡萏和小舞一口同声,同意。 “不行!”,子萧瞪着小舞,反对。 贵琰看了一圈,继续说:“现在,正是繁衍的季节,九天之巅的几只九眼翅大鹏,应该也有后代了,我想抓只雏鸟回来,养做坐骑,虽然不如鲲鹏来的威武,但也很不错,是一等一的神鸟,你们三个,就陪我走一趟吧”。 “好啊,就去那,听说九眼翅大鹏的羽绒,能自行发热,若能把羽绒,放到师傅的坐垫里,或是做个腿护套,那真是好的很” 趁师傅回来之前,小舞还想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太有吸引力了,而且还能有意外收获,想着师傅戴上腿护套,能暖洋洋的样子,心里就更渴望的厉害,小舞急不可待地表态。 子萧斩钉截铁地高声阻拦,“不行!你不知道,自己身体……是什么样子吗?”。 菡萏心里的小算盘,打的噼里啪啦,急急替小舞说话,“七殿下,就让小舞去吧,她在仙府里,都快闷坏了,不就是陪九殿下……出去玩玩吗?何况,还有你这个大医师,能有什么事?”。 子萧自视自己是医师,对自己生活常横加干涉,脾气变得又臭又硬,小舞委实上火,气愤地回嘴。 “哎,子萧,我怎么觉得?这几千年,你总是故意闹别扭,你说,我哪得罪你了?我就是出去转转,透口气,以贵琰的身手,需要我帮忙吗?我身子再不济,也不会连出门看看……都不能了吧?” 小舞哪里知道,子萧心中的苦衷,她不知现在,有多少人在苦苦寻她。 翠儿知道悬赏的事,蹙着眉,走到小舞身边,低声相劝,“小舞,还是听子萧的,别出去了”。 小舞犟脾气上来,早死晚死都是死,能为师傅找回些自发热羽绒,这是想都不敢想的好事,谁都不能阻挠她,小舞指着二人发飙。 “切,瞧瞧你们俩,倒是默契,不愧是一起游历的伙伴啊,知道相互帮衬着,那当我算什么?就想让我,憋在这院子里等死?你俩想,我不想,去!一定去!以后,谁都别想拦着我,做我想做的事” 子萧心里难过,皱眉瞅着小舞,对着他和翠儿发飙,知道她已下了决心,犟劲上来,任谁也是挡不住,看见她眼里的痛楚,也顿时心软,低头不语,不再阻拦。 贵琰扫看着大家,忙出来打圆场,“好了,就是出去转转,找个小鸟而已,没什么危险,都一起去吧,两日后出发”。 子萧无奈,长叹了一口气,对还想说话的翠儿,使了个制止的眼色,被迫点了头。 终于等到小舞出府,菡萏自然不会把自己卷进风暴,所以,她脱词不能一同前往。 “唉!真是不巧,我那几日刚好有事,这次,就不能一同去了,想想……还真遗憾” 当夜,菡萏坐在府中花厅案后,发花瓣符信给冷空。 冷空如等在外面一般,眨眼,就现身在菡萏面前,吊儿郎当地坐在她对面,嘴角噙着意味不明的笑意。自诩风流,阅尽六合美人的他,面对如此清雅绝色,难免心旌荡漾,一语双关地示好。 “有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菡萏美人,是想我?……品什么好茶?” 菡萏端着高傲端庄,鄙夷地瞟了一眼,七分纨绔、三分贵气的冷空,慢条斯理道:“哦,遇到………便是缘,本仙子,也想帮帮你,唤你来,是想告诉你个消息”。 “哦?是吗?” 菡萏转头,冷冷看了眼,带着一脸风情及疑惑的冷空,淡淡开口,“你要找的鹿小舞,后日,要出仙府,去九天之巅,抓九眼翅大鹏雏鸟,七殿下、九殿下会一起前往,这可是……难得的机会,好好把握吧,否则,你那点声名,就……”。 冷空倏地手支身,半趴在案上,逼在菡萏面前,一双犀利幽深的杏眼,紧盯着她清澈的眸子,兴趣盎然地疑问插话:“能,告诉我,你……为什么?这么想她死?”。 菡萏不为所动,回迎了冷空探究的目光,她优雅的脸上,慢慢涌出痛心疾首的恨意,咬牙沉声道:“失亲之痛!噬心之恨!你说,够吗?”。 冷空不羁的脸上,难得有了正经色,“够了,你的事,今后……便是我的事,走了”。 冷空说完,原地遁走。他发现自己与菡萏很像,都是一样的孤单寂寞,一样的骄傲,一样都心里藏着心事,冷空很想了解,菡萏心中压抑的苦痛。 擎天忙的日夜不分,终于人不知鬼不觉,秘密将三张画像的事,压了下去。最近,魔族兵力调动,突然停顿下来,他猜想,可能是自己暗中扶持的力量,成功游说了魔王,为天族争取到一些准备的时间。 擎天心力交瘁,正午过后,就回到雍正宫,想好好休息一下。 刚在承华殿现身,擎天意外发现,侧妃武魅和嫣然正在殿内说话,他捏诀细听。 “嫣然,都晋升美人啦,怎么?还当侍婢呀?” “回娘娘的话,嫣然得到太子恩露,不敢独自享福,只想尽心伺候左右,太子习惯了嫣然照顾,别的,已入不了眼”,在嫣然的声音里,明显能听出得意和一丝挑衅。 被嫣然惹火了,武魅声音开始气急败坏,“哼!怕是你?还想用下三滥的手段,想要怀上龙种吧?嫣然,别聪明反被聪明误,如果让太子知道,你下旖迷香得宠幸,你清楚的,自己会是啥结果?”。 “娘娘,嫣然哪敢?” “哼!不敢?你在沩姒、颐和两个贱人之间,穿针引线左右逢源,处心积虑,破坏太子娶那小书童,你们当本宫是傻子?不知道你们的险恶勾当?” 对有胸无脑的武魅,嫣然心内向来瞧不起,因太子对她已反感,她就常无事来纠缠自己,让帮着她接近太子,嫣然自是反感,自己都还得不到恩宠,怎愿意帮着那个无脑无用到武魅。 “娘娘,这话,嫣然可受不起,若让两位娘娘知道,可就不好了” 武魅狠狠瞪了一眼,看似服帖,实则轻慢的嫣然,又冷冷加料揭露,“哼,对了,本宫看见,你在……沩姒娘娘殿前,与老相好的炎武,秘密约会,你哭的甚是伤心呐,若是让太子知道,你们的勾勾搭搭的事,你们将如何呐?”。 嫣然想起那日,沩姒娘娘私会炎武,交代诛杀鹿小舞的事,她也一起参与。 见到一万年没见的炎武,嫣然心潮澎湃,自己虽得到美人名分,如愿成为太子的女人,但却被太子更加厌恶,与炎武把自己曾放到心尖上,完全是天壤之别。 会面结束后,二人一起走出敬章殿,心酸和悲苦一股脑化成热泪,嫣然主动打招呼寒暄,一声“炎武……”出口,就哽咽难语。 听见亲密的呼唤,炎武脚步顿了顿,回头,对泪流满面、楚楚可怜的嫣然,丢下一记厌恶嫌弃的目光,一句话没说,冷哼一声,化流光离去。 对攀附富贵、投机取巧的嫣然,炎武心中除了鄙夷厌恶,已毫无感觉。 嫣然被抓住把柄,主要是怕炎武出现在雍正宫,怕引起太子的注意,引起其他的调查,坏了后面的暗杀,她不敢再傲娇,忙做伏低做小样。 “娘娘,怕是误会了,嫣然只是刚巧碰到炎武,说了句寒暄话。嫣然知道,没有娘娘,就没有嫣然今日,一直心存感激,想着要报答”。 武魅撇嘴,慵懒说:“哼!权当信你一回,懒得与你计较,哦,太子回来……也有些时日了,你应该知道,为本宫……该做点什么?”。 “是!娘娘,嫣然一定想办法,让太子……早日去芳菲殿” “一帮混账!” “唉!家丑,怎可外扬呐?” 擎天心内气愤着,也早已听烦了,这些只知争风吃醋的女人,实在是讨厌至极!但法不责众,也只能是看透不说透,维持着后宫表面的平稳。在外忧不断的时候,擎天实在懒得,也没精力搭理这些女人乱糟糟的事。 擎天躺在榻上,举着炎文已赎回来的玉佩,苦笑了一下,在手中把玩着,不知不觉睡着。 擎天做梦也不会想到,一场改变许多人命运的浩劫,正在上演。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151章 大劫来临(1)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九天之巅,无念山山顶。 子萧、贵琰和小舞并肩站在风雪中,黑发飞舞,衣袍猎猎,青春蓬勃飞扬。 三人正俯视着,被疾风劲雪半遮的莽莽群山,若隐若现的陡峰如根根利剑,闪着寒意直插云霄。 贵琰转头,望着子萧和小舞,指着前方的两道悬崖,指挥道:“我们分三路,在两侧峭壁上寻找鸟巢,若找到……就发符信通知”。 “好!”,小舞应着。 子萧转头,温和地望着小舞,怕她穿的单薄,挥手招出一件绿色厚披风,给她穿上,仔细系好带子,开口:“好!,但小舞……你得慢点,不许,离开我的视线”。 小舞对子萧展颜一笑,虽然他总对自己,阴拉着一张脸,但关心还是无微不至的,对子萧俏皮地挤了下眼,小舞娇声回话,“好!都听你的”。 三人从山顶飞掠而下,去山谷两侧的崖壁寻找,不一会,就融入白蒙蒙一片风雪中。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山峡谷间,狂风“呼呼、嗖嗖”地刮着,风裹挟着雪粒,打在脸上生疼,迷的小舞根本睁不开眼,小舞手臂挡在脸前,衣袍被风鼓胀成一个大包,使她的飞行,变得困难重重。 越往深处飞,风暴越猛烈,能见的距离就更短,四下张望,小舞已看不到子萧的影子,耳边只用鬼哭狼嚎的风声和回响。 眼前都是弥漫的雪雾,小舞只能飞掠到悬崖很近的地方,才能看清崖边的情况,因此,惊动不少各式的崖鸟,扑棱棱仓皇逃走,胡飞乱撞,使崖壁上摇摇欲坠的积雪,不断“轰隆隆”崩下。 小舞常因躲闪不及,被雪暴裹在其中,不但弄着满头满身都是雪,还被大块的雪崩砸的,丢盔卸甲不受控制的下坠,样子很是狼狈。 小舞做梦也不会想到,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雪暴中,三支银箭正破空而来。当她感到杀气时,灵巧几个躲闪,躲过三支能毙命的利箭。 赶巧不巧,一大团雪如海啸一样,从头顶喷涌而下,小舞顿时被砸翻,轰隆隆的声音压住了所有声音,雪团中无一丝光亮,三支箭穿过厚厚的雪暴,又射向小舞,堪堪躲过两支致命的箭,一支还是从小舞的后肩胛穿胸而过,顿时鲜血染红衣袍, 箭伤的疼痛,令小舞血脉上涌,引发心悸病,手按压住胸口上,缓解撕心裂肺的疼痛。 小舞内力凌乱,已御不住风,身子不受控制,眼睁睁看着喷薄而下的雪崩,把自己裹挟着,向看不见底的深渊下,翻滚着坠落,视线渐渐迷糊,意识也开始不清。 此时,一道黑影飞掠直下,像黑色的闪电,将小舞从半空揽进臂弯,两下封住她的心脉。面具男撇向她的眼光中,有无尽的心疼、懊脑和愤怒。 寻着小舞留下的气味,孤鸣鹤急急火火赶到无念山,还是没来得及制止住,一个藏身在皑皑冰雪中,白衣男子已搭弓发出的暗箭。 将小舞带到一座平缓山顶,孤鸣鹤想查看她的伤势,一道白影现身在眼前,来者白色斗篷里,穿着蓝色的衣袍。 蓝袍男子就是在人间永城酒楼,追杀小舞的冷空。他得到菡萏的消息,埋伏在无念山上,等着雀儿般的小舞自投罗网。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孤鸣鹤抬眼望向冷空,都相互认出了对方,孤鸣鹤气红了眼睛,长啸一声,祭出宝刀疯了一般,砍向冷空,敢伤自己的小舞小主,就是他不共戴天的敌人。 冷空也猩红了眼睛,迎上坏他好事,砸他名声的孤鸣鹤,虽然还不知道,这个面具男子是谁?但已经领教过他本领,心知两人能力骑虎相当,冷空祭出箭,全力应战,两人都拼了命,大战一处。 一时间,蓝色的电芒和黑色的戾烟交缠,带着肃杀厉劲,搅动天地风雪,风雪如千百条银蛇缠在二人身边,排山倒海海啸般的风暴,被劲力炸起一波又一波,弥漫了整个天地。 正当孤鸣鹤与冷空战,打的难舍难分是,一个白巾蒙面的白袍男子,已收起银弓,祭出宝剑,正飞掠逼近疼痛难支的小舞,他阴戾的眼中,带着仇恨杀气,举剑想取她性命。 孤鸣鹤瞥见,手上飞出一条玄色锁链,“哐啷”缠上白袍男子的剑,发力一拉,将他拉了趔趄,连忙给小舞抖出个护体结界。 蒙面的白袍男子,就是一直仇视小舞的炎武,一万多年前,他被相好的嫣然所利用,故意曲解太子擎天,想让小舞冷静思过的禁闭,变成了关进地宫折磨,险些要了小舞的性命,太子擎天一气之下,将他发配天军做了天兵。 炎武认为,自己的心早死了,从被扔进军营那一刻开始,理想、尊严、希望都一道跟着死了,心不但死了,还被自己曾深爱的嫣然,冷酷无情地又一脚踩碎。炎武心中好恨,他最恨的,就是葬送自己的始作俑者鹿小舞,复仇是他活着的唯一意义。 前日,他在军营中,接到沩姒娘娘派人传来的消息,他等在九天之巅已有三个时辰,坐在冰冷肃杀的山顶,任风雪把自己掩埋。 看见三人到来,炎武掩住气息,搭弓在手,静待射杀鹿小舞的最佳机会,一次射出三根灵力箭,让功力不差的小舞躲过,二次也只是让她受了伤,他必须把握住,这最佳诛杀仇人的机会。 炎武无暇顾及,不远处正打的你死我活的两人,清楚这个地方不能久待,必须速战速决。炎武满眼喷着的怒火,手上运力刺向结界,在不断灌上内力后,结界已出现裂纹,最后支零破碎。 孤鸣鹤突然撤掉内力,去拦截炎武,却被冷空得到机会,御剑刺中后背。受伤的他更不敢恋战,一心想着,要把小舞小主送到安全的地方。 带着神力的一刀,狠厉劈向炎武,逼得他不得不躲闪,孤鸣鹤带起小舞,飞掠出去。 孤鸣鹤应付不住,冷空和炎武同时攻击,抬眼看见,前方有浓浓的雪雾腾起,知道和小舞小主一起来的两个殿下,应该就在那里。孤鸣鹤边抵挡,边向雪雾浓处退去。 贵琰在一处峭壁上,找到一个硕大的的鸟巢,兴奋地飞掠过去,见巢中有一只雪白雪白的雏鸟,小鹏鸟虽是雏鸟,连毛都没长全,但个头却不小,足有二三十斤重。 贵琰眉开眼笑,与小鹏鸟大眼对小眼对歭,越看越喜欢,伸手去抓,“小乖乖,你是我的了,来吧……”。 看见侵犯者,小鹏鸟漆黑的小眼神里,透着恐惧和怒气,它没有退缩,而是抖擞着只有绒毛的翅膀,耀武扬威地扑上前,用嘴狠啄贵琰,还不时发出惊恐的“咯咯……”叫声。 “呦嘿,好样的!我……” 一声凄厉的长啸声,让贵琰的话梗在口中,转头看见,一只巨大的,身下有九只眼睛的白色大鹏鸟,遮天蔽日地飞扑直下。 贵琰暗呼不好,急忙飞掠到空中躲避,趁机给小舞和子萧捏出符信。 贵琰祭出宝刀,和九眼翅大鹏鸟战到一处,一人一鸟在深谷内,上下翩飞。 贵琰被惹极了,也开始下狠手,带着刺眼银光的刀气,如一波波涟漪凌冽地扫出。 九眼翅大鹏鸟也不躲闪,已被伤的浑身是血,直冲向贵琰,煽动翅膀和嘴里吐出的霸道气劲,将贵琰逼的节节败退,引起悬崖两侧阵阵雪崩,飞雪漫天。 子萧赶了过来,与贵琰一起,两面夹击,战了十几个回合,被贵琰寻到机会,一刀刺穿九眼翅大鹏鸟的胸口,一声凄厉的鸣叫后,直直坠落,跌落在雪中,没了声息。 “贵琰,你受伤了?” “没事” “小舞呐?” “没见,我也发了符信” “我去找……找” 贵琰和子萧正说着,气都没喘匀,另一只更大、更凶狠的公鹏鸟,发疯了一般凌空而下,眼望着崖侧一块突出的石头上,被雪埋了一半、满身是血的母鹏鸟,顿时猩红了眼睛,目眦欲裂。 雄鹏鸟仰脖,发出一串令人动容的悲厉长鸣,强大的气波如巨浪打来,贵琰和子萧就像两片树叶,被直直摔向崖壁,接着“轰隆隆”一阵雪崩,雪暴裹着被撞迷糊的二人,一起向悬崖下急坠。 “子萧!” 贵琰被裹挟在雪中,不能睁眼,他大声呼唤着,耳边都是轰轰隆隆的巨响。贵琰真怕子萧出事,毕竟他的功力一般,手摸下腰间的乾坤圈,一抖手,打了出去。 乾坤圈带着凛凛红光,缠上已利爪抓着子萧后背的公鹏鸟,九眼翅大鹏鸟被打疼,气的一摔,把子萧扔向崖壁。 千钧一发,一道黑影子掠过,“噗”地伸手抓住子萧的一只脚,避免了他头撞到崖壁上。 子萧吓了一身冷汗,以为自己已必死无疑,以他的功力,根本控制不住身形,他抚着胸口,后怕着跌坐崖边一块突兀的石头上。 贵琰已稳住身形,持刀冲天飞起,看见子萧被摔向悬崖,“子萧”的喊声被风声淹没,惊恐的他飞掠去救,却被公鹏鸟拦住了去路。 转脸扫看到,子萧被一道黑影所救,提着的心才放下,不然,子萧定会被摔的脑浆崩裂。 贵琰气的发了疯,和同样疯了的公鹏鸟战在一处,一人一鸟在不断塌方的雪暴中,缠打的难舍难分,只能偶尔看见,乾坤圈发出的森森红光。 孤鸣鹤凌空,将怀中疼的直迷瞪的小舞,轻轻一推,落在死去的母鹏鸟身边,又手上用力,虚空将子萧提送到她身旁,抖了个结界,将二人罩在里面。 孤鸣鹤望了一眼,结界中的二人,毅然转身,又迎战追过来的冷空和炎武。携冰带雪、陵劲淬砺的凌厉杀气,充溢在山谷中,搅动万里风云。 被抓伤和摔伤的子萧,看见一身血的小舞,忍了痛,忙检查她的伤情。祭出两颗丹药,给小舞和自己嘴里,分别放了一颗,又给了小舞另一颗,抑制心痛的金丹。 “小舞!你怎么……中箭了?” 见子萧也受了伤,小舞不想让他担心,苦笑了一下,喘着粗气,虚弱道:“我,没,事”。 “谁干的?” “不,知,道” 吃了丹药的小舞,心痛慢慢减轻,人有了一些精神,看见乾坤圈的红色寒光闪现,挥手打破护体结界,大喊,“子萧,快去帮贵琰”。 对小舞点了点头,子萧唤回自己的宝剑,向红光闪烁的地方,飞跃而去。 贵琰被公鹏鸟犀利的利爪,从肩膀上抓下一块肉,血湿了半身衣袍,白茫茫的背影下,显眼很恐怖刺眼。见子萧过来,二人又一起夹击围攻,渐渐占了上风。 小舞恍惚了一会,除了眼前一片的腾腾雪雾,什么也看不见,觉得后背暖洋洋的,才发现自己正靠在九眼翅大鹏鸟的尸身上。 变出一个布袋,小舞开始拔收母鹏鸟的绒毛,这羽绒当真是好,热热的、软软的、柔柔的,想着师傅带着绒毛做的护腿套,或坐在装着绒毛的地垫上打坐,定会很暖和舒服。小舞没空想被刺杀的事,手上加快了拔毛速度。 小舞还不时抬头看一下,只能隐隐听见打斗声的前方,眼中有焦虑神色。 一道如虹红光凛冽划过,只听九眼翅大鹏鸟凄厉嚎叫一声,直飞上云霄之外,小舞将装着羽绒的布袋收起,想看发生了什么? 一阵飓风气劲,携风带雪,将小舞和死了的母鹏鸟,一起带飞,直到被摔在一个平整的山头上。 小舞被摔的疼痛难忍,脑子里一阵轰鸣,闭眼缓了好一会,她能感受四周浓郁的肃杀之气,和摄人心魂的威压。 小舞睁开眼,只见三个衣着华丽的仙者,带着七八个银盔银甲的天将。 小舞认出来,站在最前面,穿着一身暗金华袍,一脸威严男人,是当今天君,一个穿着黄色锦袍的年轻男子,在与将死的太子擎天告别时,自己也曾见过,估计是三殿下昌瑜,小舞也认识其中两个天将,依然记得是叫天麒、天麟,就是二人,曾把昏沉的自己,关进鱼渊深潭。 心内惴惴不安,小舞有强烈的不好预感,自己,或许要大祸临头。 九眼翅大鹏鸟是天君私养的灵禽,他已经将逞凶的公鹏鸟打飞,贵琰、子萧因此得以脱身,二人浑身是血,带着伤也飞掠过来。 子萧也已预感到不好,忙抓起小舞,三人一起跪在天君面前。 “儿臣拜见父君” “小仙,拜见天君” 天君目光停在,快被小舞拔秃毛的母鹏鸟身上,嘴角抽动了两下,眼中孕育起风暴。 天君转眼,居高临下地看了眼子萧,将眼光停在贵琰的身上,眼神中闪过一丝心疼,最后目光犀利地盯住小舞,上下打量片刻,眉毛越蹙越紧,沉声道:“你们……可知罪?”。 贵琰是天君最疼爱娇惯的小儿子,不是很怕天君,捂着自己肩膀的伤,龇牙咧嘴,满是委屈地抢先开口,“父君,儿臣,只是想抓个幼鹏鸟,养做坐骑,不知……犯了何罪?”。 望着满身是伤,还回嘴的贵琰,天君又紧了紧眉头,怒斥道:“胆敢扑杀,本君豢养的神鸟,还敢说无罪?”。 贵琰一愣,显然他不知道这件事,吃惊地瞪大圆眼,马上辩解,“父君,儿臣真的不知,如果知道,儿臣就直接开口,向父王求一只了,何苦跑到这冰天雪地的地方,还被弄了一身伤。都说不知者无罪,父君,若真要责怪,儿臣愿受所有责罚,七哥和小舞,是儿臣请来帮忙的,请不要连累他们”。 “小舞?!” 听到贵琰如此亲密,毫无顾忌地叫小舞,天君如要吃人的目光,又盯着小舞身上,暗暗咬着牙。 天君当然知道,这个被自己押在天家私狱,和两个儿子,不对,是和三个儿子,有乱七八糟牵连的女子---鹿小舞。两个儿子为了救她,不管不顾,偷令符,私闯鱼渊深潭,放走他最大的死敌帝九渊。 天君也知道她耍机巧,赢了老君法器,成了天庭一时的热门人物;也明白圣战神玄元为保她,不但收她为徒,还极力包庇,现在,竟枉顾不能出仙府的御令,敢和二儿子搅在一处,公然四处招摇。 最让天君担心的,还是小舞惹祸的鹿涎圣血,若是被发现,在这乱纷纷的时候,难保不被惦记追逐,若是被魔族和北天庭盯上,对天庭可是个大麻烦。 天君渐渐眯起双目,眼神中有杀气生成,他心中生出了,要诛杀小舞的心思。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152章 大劫来临(2)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看到子箫暗中发来的消息,擎焦急赶来,向君行礼,“儿臣拜见父君”。 君冷眼瞥见,擎扫看舞时,眼底藏着的心疼和担忧。原来,对自己之前的试探,自己大儿子不但看懂,还装腔作势地演戏,完全把自己骗过,他和这曾经的书童,不但关系没断,反倒是更加亲密,他的城府,当真已深不可测。 断定擎来无念山,是来营救舞,君脸上更加不悦,心中泛起猜忌,这让他突然想起一件事。 君想起,太子侧妃沩姒到太微玉清宫,拜会后时,曾好似无意间过。太子在雍正宫大兴土木,修建了桨赏心悦目”的宫中宫,太子可能要金屋藏娇,不想让别人招惹娇儿。 当时,君并没太在意,觉得可能是大儿子,在外遇见了什么可心的人儿,之后就一直忙碌,慢慢就把这事忘了。 现在看来,那“赏心悦目”宫,就应该是给书童预备的,是防止她被伤害,或许最担心的,就是他这个父君。不惜冒着父子闹僵的风险,建宫内宫,若不是外乱频频,不上自己这个嫡长子,早就向自己摊牌了。 君又想起,过去因羁押这个书童,父子间从此生分疏远,一万多年过去,仍不能完全缓和。现在又明晃晃抗旨,放纵这女子到处乱跑。 是可忍孰不可忍! 为了这个书童,三个儿子都一而再、再而三地违逆自己,他绝不允许,这个能惹是生非的女子,留在儿子们身边,绝不能!君觉得,舞不但危险,还可恶可恨,心内杀心更甚。 “太子,怎么来了?是很闲吗?” 擎垂手,恭敬回话,“儿臣了解到,父君离宫,武卫带的甚少,现在正是多事之秋,儿臣有些担心,特来看看”。 犀利盯看着擎,君压下心中的不满,一语双关道:“是吗?太子对本君的行踪,倒是了如指掌?别是?有什么别的心思吧?” “父君,儿臣不敢” 君冷哼,对这个羽翼已丰的大儿子,是又喜又忧。 喜的是,自己的继承人正如希望的一样,德才兼备,已独自能担当大任。 忧的也是,他太能独当大任,太子的盛名远播,因自己过去放手太多,擎担起了大部分责任,簇拥拥护者众多,在百官和诸侯族眼里,大有只有太子,没有君的地步,自己都快成了宝座上的摆设。君的担心和疑心,是与日俱增。 擎明知道,自己讨厌这个有惹祸血的女子,他偏还大张旗鼓修宫中宫,规格怕是要给正妃的,他这是想要干什么?公然叫板吗?挑战自己吗?君的疑心病又犯了,他绝不会让擎得逞。 鹿舞必须死! 擎的出现,是个致命的错误,他不知道,在昌瑜等饶挑唆及推波助澜下,父君已对他起了疑心,担心他会篡权夺位。 舞突然成了,权利较劲的出气筒,这将她推向万劫不复的深渊,连回旋的余地都没樱 看见子萧和贵琰浑身是血,跪在风雪中瑟瑟发抖,尤其是贵琰肩头的血窟窿,还不时冒着血,君心痛,他想尽快了结此事。 其实,杀只九眼翅大鹏鸟,在君心里,根本不算什么事,他只想借题发挥,处置掉鹿舞,这是最好的机会。 此时不除,何时除? 君直接下旨,“七殿下子萧、九殿下贵琰,擅自诛杀庭神鸟,待伤好后,自行到神霄府领罚”。 贵琰、子萧叩头,领罚,“儿臣,遵旨”。 “鹿舞,你可知罪?” 知道自己是从犯,舞也坦荡认罪,“仙,知罪!”。 “知罪就好,来人,将鹿舞……带往诛仙台……打下红尘,永世不得再回庭” 君一脸端肃,不可置疑地判决着,他没有直接灭杀舞,是念着玄元的一些面子,毕竟他在外征战,可谓劳苦功高,直接杀了他的徒弟,也确实不过去,给舞留下一点生路,玄元心中会好接受一些。 重要的是,灭了鹿舞的仙身,她的鹿涎圣血及秘密,就从此烟消云散,不会再给四海带来不安定的纷争隐患,自己的三个儿子,也不会再受迷惑拖累,可以兄友弟恭地相处。 “!?……” 一句打入红尘如雷灌耳,舞直接被震呆了,一屁股瘫坐在雪地上,好似五腹六脏也都被震碎,钻心的疼!牙齿“咯咯”打着颤,混身抖成一团,顿感心力交瘁,眼前恍惚迷糊起来,人摇摇欲坠。 这噩耗,让舞突然好像老了千百岁,早知道自己可能会病死,但没想到,自己会这样死去,还来的如此快。 “父君!” 贵琰听罢,浑身也哆嗦个不停,他被吓傻了,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一声惊呼后,嘴巴抖的“不,不……”个不停,如疯癫一般。 子萧如被点了穴,像一座雕像,呆跪在雪地里。 擎心绪大乱,也忘了与舞保持距离的忌讳,情绪顿时失控,忙跪地求情,“父君!舞罪不该至此,望父君,从轻发落”。 君眼眸如刀,死死逼着擎,一声“舞”的亲切呼唤,让他心里清楚,自己的推断果然没错,咬牙一字一句道:“难道?太子,想抗旨?”。 关乎舞生死的一线,擎没有失去理智,连忙解释,“父君,鹿舞是真君的徒弟,犯了这点错,就判如此重罚,如何向真君交代?多灾多难之时,人心不可伤啊?请父君,收回成命?”。 君浑身扬起威压,眼中溢满杀气,吼道:“混账?你,你们,可能?先向本君交代?本君的口谕,在你们眼里,难道?就是儿戏?”。 擎顿时明白,父君是怪罪舞,擅自离开希夷仙府,而且把这错,都怨到自己和玄元身上。被抓到把柄,他百口莫辩,只能再找其他理由。 “父君,鹿舞是有错,但刚刚贵琰也过,是他让两人出来帮忙,以鹿舞的身份,她怎敢不听?请父君体谅,轻罚她吧”。 为了保护书童,大儿子开始往儿子身上推卸责任,可见已被迷惑了心智,连同胞手足情都不顾忌。君更坚定了,擎可能会为娶书童,准备与自己摊牌闹翻的判断。 擎的甩锅,本是为了救舞,却成了君,坚定必杀舞的理由。 贵琰泪流满面,不断扣头,仰望着君,苦苦求请,“父君,都是儿臣的错,她只是被儿臣拽来的,父君责罚儿臣吧,父君……”。 子萧泪如雨下,一脸悲伤绝望地喊着,“父君,这不公平!不能这样啊,不能……”。 一旦有了成见,无论怎么、怎么做,都是错的!到这时,无论再什么?君已听不进耳。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作为当局者的舞,一直悲伤欲绝的仰望着君,她从一言一颦中,听明白看清楚了,君就是在借题发挥,想致自己于死地。 想起君将自己关进深潭,逼师傅把自己关在仙府内,不就是怕?自己的鹿涎圣血惹祸?或许还恨自己?放走鳞九渊。 舞顿时明白,自己难逃一死,但她还想亲自问问,她还不敢相信,主持道公理的君,会如茨违逆公道。 手捂着疼痛的胸口,舞喘着粗气,一字一句质问:“为,什,么?这样,对我?”。 “哼!” ”这?还有理吗?” “哼!来人,带走!” 君一脸端肃庄严,好像没有听见一般,睥睨了舞一眼,哼了两哼,微不可查地勾了一下嘴角,眼中闪过不屑一鼓蔑视。 是啊!高高在上的君又怎会屈尊?搭理一个轻如鸿毛,命如草芥的低贱书童? 爬跪到舞身前,擎伸手拦着来抓她的将,“不可!父君不可呀,请三思,收回成命吧……”。 麒、麟为难的缩回手,抬头望了一眼君,求助。 “太子哥哥,难道?你是想……公然抗旨?” 站在君身后的三殿下昌瑜,斜勾着嘴角,满脸的皮笑肉不笑,阴鸷得意的眸子,在舞和擎身上游荡,他抱着膀,始终看着热闹,直到这时,才阴阳怪气地开口搓火。 昌瑜是第二次见到舞,第一次见面的情景,他还清楚记得。 舞被带寝殿,与在人鱼大战中,受伤将死的擎告别。昌瑜当时被娇嫩玲珑,带着书香灵气的女孩,尤其是她那一双灿若星河、摄人心魂的大眼睛,所惊艳到,立时就心生好福 之前听相好的知薇讲过,太子的书童竟能独自批阅奏表,为此,他还牺牲了珠圆玉润的珍珠美人,找擎要换书童,结果,被擎一口回绝, 后来,这个书童突然消失不见,过了一万多年,今日一见,原来玄元的徒弟,竟是当年的书童,这发现让昌瑜吃惊不。 昌瑜也知道,擎建了“赏心悦目”殿,当时听到这消息,还嗤之以鼻了一番。他现在看明白了,原来擎和书童一直相恋着,那“赏心悦目”是为她准备的。 昌瑜又打量下舞,虽然气质依旧高雅矜贵,眸子依然干冽清纯,但却面黄肌瘦,完全没帘年,如初放白莲般的亭亭净恬,不免对擎一阵鄙夷。 “太子是长情呐?还是缺女人呐?这般的货色,也敢称赏心悦目?唉!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太子,当真是可怜呦” 视而不见昌瑜,擎已泪眼婆娑,扣头求道:“父君,请收回成命,儿臣保证,她不会再惹事,请放过她吧……”。 子箫痛哭流涕,也连连叩头祈求,“父君,不能啊,这对她不公平,不能这般对舞,不能……”。 贵琰不顾一身伤痛,一手的血抓上君的袍角,泪流不止哀求,“父君,都是儿臣的错,就责罚……儿臣吧,饶了舞,父君……”。 风雪更大了,乱成一团的哭喊声,被“嗖嗖!呼呼!呜呜!沙沙!……”等的风雪声所淹没,如神哭鬼泣…… 三个儿子的异常反应,让君更铁了心,“来人,将两个殿下,带走疗伤”。 “舞!舞!……” “舞!” 四个武士将哭喊的子萧和贵琰,连拖带拽的往外拉,二人挣扎着不肯离去,哭喊、求饶声,声声响彻在空旷苍茫的地间。 “等等” 舞从震惊迷乱中,清醒过神,看到君的不屑和决绝,舞明白,自己已难逃死劫,她毅然站起身,来到贵琰和子萧面前,手刀划破指尖,暗中运功将鹿涎圣血逼出。 君面带讥讽,竟挥袖制止了将。 子箫挣扎着,摆脱将的拖拽,声嘶力竭地喊着,“舞!不要!不……”。 运功牵动了箭伤,更牵动心疾,舞疼的站立不稳,单腿跪在地上,但还是忍着痛,把血抹在贵琰和子萧,比较重的伤口上。 三个儿时的少年伙伴,抱头痛哭!一时地同悲,昏地暗…… 舞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被追杀?为什么君不讲道理,上一次她没犯错,就被关进深潭,这一次被抓住把柄,她怎能逃掉吗?求也无用,这是舞的判断,既然逃不掉一死,那就保持最后的尊严和骄傲。 反正自己也要死了,这般不留下一丝痕迹的死去,也不错!至少,好友不用再看着她尸身难过,想到此,舞感觉不那么难过了,也不再流泪。 舞祭出火凰剑和太上玉玄龙清笛,和装着鸟羽的布袋,一起交给贵琰,托付后事。 “贵琰,把这些……交给我五师兄,让他把剑和冰龙笛,还给师傅,还有,我在翠儿处,放有一粒金丹,切记,要当面看着师傅吃下。还有,把这羽绒,缝个护腿套,也放进坐垫里……带话给我师傅,徒儿,玉龙清不孝,师傅大恩,舞后世再报”。 抓着舞的手,贵琰哭的最是伤心,“舞,是我拖累了你,都是我不好,我该死!该死……” “父君,求您饶了……”,贵琰心内愧疚,痛不欲生,气血上攻昏死过去。 之所以,将后事托付给贵琰,是舞知道,君最是疼爱这个儿子,贵琰为人不畏强权,重情重义,值得托付。 而擎要面对,对太子之位虎视眈眈者的刁难,君对他最是防备,他做事常身不由己。子萧根本不受待见,舞不想因自己,再给二人招惹去麻烦。 “带走!” 君看到,舞毫不避讳地用血治伤,丝毫不懂得掩藏秘密,更觉得此女,断不能再留。 “舞,舞……” 贵琰被抬走,子萧被强行拖走,留下一串串歇斯底里的哭喊声。 “子萧,帮我……安顿好翠儿”,舞喊完,看着两个好友被带走。 舞转身,挺立在风雪中,嘴角勾着鄙夷,发指眦裂对视着君,仰起骄傲的下巴,宣示着她的不服和仇恨。 “拉下去!” “哼!你、不、配,做这地之主” 将麒、麟上前,押住舞要离开。 跪趴在地,苦苦求情的擎,猛地起身,抓住舞的手腕,不让被带走。 擎的举动,吓了众人一跳,保护君的将,手下意识都摸到剑柄上。 犹豫片刻,擎复又跪地,声泪俱下哀求,“求父君,从轻发落舞吧,请看在,他师傅面子上,请看在,儿臣呕心沥血的份上,父君……求您了”。 君不为所动,心如铁石,“哼,若不是看这些,她万年之前,早就该死了。你……做了什么?不要以为本君不知,哼,这……还是本君的下,带走!”。 死死抓着舞的手腕不放,将也不敢硬掰,场面一度僵持。 走到擎面前,君横眉怒目,逼视着他,恶声恶气命令,“放手!”。 擎热泪肆意流淌,一面在冰面上“彭彭”扣着响头,一面求着,“求父君,饶她一死吧,只要她不死,让儿臣做什么都行,儿臣全都依父君,父君……”。 “放手!” 擎哭的像个孩子,“父君懂得,失去所爱的滋味,父君忍心看到,儿臣受一生折磨吗?父君,别让她死,他救过儿臣啊……”。 舞泪如泉涌,不愿意看到擎,因她而忤逆君,她伸手去掰擎的手,而被箍的极紧,根本就掰不动,“快放手啊,我早晚都会死的,我的病没法治了,没用的,求你!放手吧,放手!……” “把太子,带回雍正宫……闭门思过” 现在,很多事情都要指望擎,君也不忍心责罚他,但他也绝不会再心软,他要彻底断了,儿子们对书童的念想。 “大胆!你敢忤逆?抗旨?……” 昌瑜看着这生死离别的一幕,心中痛快畅意,没想到正到处张扬的擎,得到这么个大挫折?他一边插话挑事,一边靠上前,出其不意地点了擎的穴位。 擎手无力地松开了,他被将拉离舞。 一对苦鸳鸯,两双血泪眼。 “若有来生,我……必……回报!”,这是舞留给擎的,最后一句话。 “舞……对不起!对不起!……是我无能,没能保护好你呀!……舞,对不起!……” 擎仰长啸,他一个族太子,竟保护不了自己心爱的女人,他羞愧、痛苦、绝望,眼睁睁望着舞被拉走,直到消失在彼此,流着血泪的视线汁… 这一生,情深万年长,到头来,终是缘浅一场空…… 狂风卷着大雪满飞扬,到处白茫茫的一片,风雪遮盖了血污和足印,没有留下任何痕迹,一如千万年,亘古不变的单调凄冷。 就在这一片地,犀利的风,皑皑的雪,刚刚见证了一场,最诛心的生离死别,见证了大的冤屈,也见证了世事的无常。 第153章 逼跳诛仙台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小舞被一队天罡卫,押到一处黑石耸立、寸草不生的天堑边,这里便是诛仙台。 诛仙台下,浓密黑雾盘旋着、翻滚着,戾风凄厉呼啸,如鬼哭狼嚎般嘶鸣,让人头皮发麻、毛骨悚然。 小舞傲然挺立,绝望地睨了一眼诛仙台下,知道自己倒霉透顶的一生,将在这里画上句号。 挣脱天将天麒、天麟的桎梏,小舞整理了一下衣袍,面向希夷仙府的方向,跪下,郑重扣了三个头,她在向师傅、师兄们告别,也向自己的过往告别。 泪水在脸上恣意静静流淌,她心中有千般不舍,万般留恋,但面对残酷的命运、面对无道强权,她心有不甘,无奈被驱赶着,奔赴死亡…… 若能侥幸不灰飞烟灭,穿过诛仙台戾风,她也只能剩下魂魄,任凭命运的风,吹往不知道的地方,或许一直飘荡在天地间、或许能转胎投生,为人、为鸟、为兽、为蝼蚁……无能是怎么的开始,都与现在无关。 小舞站起身,站在悬崖边,看着脚下浓雾翻滚的天堑,慢慢抬眼,眸底一片空蒙。 风卷动衣袍猎猎作响,被鲜血染红的白衣,是这片愁云惨淡的崖顶,唯一的鲜艳色彩,散发着凄美的孤艳,小舞不再流泪,冷厉的脸上,隐隐挂着一丝嘲弄。 生有何欢?死又何惧? 闭上眼,小舞纵身决绝一跳,带着遍体鳞伤、带着肝肠寸断的心伤、和无尽的悲愤恐惧,在翻滚的浓雾中,直直坠落。 耳边是如鬼哭的凄厉声,戾气不断击伤,她越来越脆弱的肉体,被一些硬物不断割伤,被威压挤压,衣袍被割开撕裂,染成了红色,口鼻、眼角都流出血…… 但所有的痛,都抵不过胸口撕裂的疼,手又习惯地抚上胸口。 挺好!以后都不会再疼了。 身体终于受不住压力,开始破裂,碎片如鱼鳞一般,带着光亮一片片飞走。 这感觉好熟悉,如自己在玄牝潭底,一个风洞中的感觉一样。 “怎么来,怎样去,还真是奇特,罢了,唉!这一生过的……” 小舞极速下坠着,切实感受着身上各种的痛,心里竟开始自嘲起来,嘴角不自觉竟勾起一丝笑意。 小舞的身子慢慢散去,头也开始碎裂,一片片飞走,能感到疼痛慢慢消散,意识渐渐模糊,快乐的、悲伤的一幕幕渐渐远去…… 没有谁知道?风将把小舞抛向何处?又带去何方?那渐行渐远的世界,从此再与她无关。九重天上,再不会有一个叫鹿小舞,也叫玉龙清的姑娘。 一万年很长,也很短。 在天庭的一万年,小舞只是从豆蔻年华的小姑娘,长成了一个亭亭少女,她的人生,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 鹿小舞死了! 未带走什么,也同样未留下什么。 “小舞!” 一声凄厉绝望的呼喊,响彻在漫天的阴霾里。 小舞最终没能听见,也没能看见,挣脱束缚,满面是泪,疯了一般狂奔向她,来送她,许诺要生生世世陪伴她的子萧。 子萧站在诛仙台边,双目赤红如血,怒视着跟过来的天将。 “七殿下,不要,不要啊!回去吧……”,天将们吓的不敢上前,挥着手,低声劝着。 “呵,回去?” 子萧冷笑一声,转身,望着天堑内翻滚的浓雾,绝望地闭上眼,他受够了这里的一切,没什么可再留恋了。 活着没能相伴,死了定要在一起,不能同生,那便同死吧,子萧不想让小舞游魂孤独,他要去陪她,从此再不分离。 “小舞!等等……子萧” “七殿下!……” 在天将七嘴八舌的一阵惊呼声中,生无可恋的子萧张开双臂,像是要拥抱自己心爱的姑娘,决绝毅然地跳下诛仙台。 发誓要生生世世在一起,他兑现了自己的诺言,粉身碎骨、灰飞烟灭、子萧都来追随…… 生离死别的噬心之痛,离开的,已无法再感受,而活下来的,却要痛苦面对。 得胜归来的玄元,带着四个徒弟,匆匆赶回希夷仙府,他已知道,小徒弟被天君打下凡间,受永世轮回,心中自是悲愤不已。 玄元按下气不忿的徒弟们,没有如常觐见天君,汇报征讨战况,而是直接回了仙府,他知道小徒弟,在五徒弟不染处,留有遗物遗言。 不染泪流满面,出现在仙府石门前,他手捧着一个托盘,上面装着小舞的火凰剑、太上玉玄龙清笛、一对装着九眼翅大鹏鸟羽绒的护腿套、一个坐垫,和装在匣子中的金丹,他步履蹒跚走到师傅面前,“扑通”跪倒,泣不成声。 “师傅!” “小师妹!” “师,妹,啊!” “……” “师兄,给你报仇!……” 看见小师妹的遗物,师兄们都抹起眼泪,没想到,上次依依送别,竟成了永别。 玄元满脸肃然,一挥手,制止了徒弟们的哭喊声,在展喜压不住的低泣中,一把拽起五徒弟不染,凝望着托盘上的东西,眼里装满无尽痛苦。 “她,留了……什么话?” 不染苍白的脸上,眉眼都皱到了一处,一手哆哆嗦嗦打开盒子,抽抽噎噎道:“师妹……说,让看着……师傅……把金丹吃下”。 玄元眉头蹙成一个疙瘩,立刻闭上眼,硬压下眼中涌起的泪意,刚毅的唇抖了又抖,他在极力控制,内心狂飙的波澜。 玄元睁开眼,默默拿起金丹,放入口中,吞下,满嘴都是小徒弟血的味道,玄元闭眼凝气,心内大雨滂沱。 良久,玄元又问:“还有吗?”。 “小师妹,让把九眼翅大鹏的羽绒,给师傅做成护腿套,还让把羽绒,缝进……练功垫里,呜呜呜……” 不染哽咽难语,哭的像个孩子,玄元没有制止徒弟们,又一阵呜呜咽咽的哭声。 玄元转脸,呆愣看着山道两旁的绚烂一片,这是小徒弟亲手种下的,锦绣繁华依旧,而自己心爱的小徒弟,却不知何处,玄元心内不停呼唤着。 “清儿!……” 哭了还一会,不染压住悲伤,知道师傅还在等回话,又呜咽开口:“小师妹……还说,徒儿……不孝,师傅大恩,若有来生……再报。说,师兄们,能遇到你们……真好!让都一定保重,不必,为她悲伤,她……自由解脱了”。 希夷仙府,笼罩在一片悲风苦雨中…… 追逐所爱女子,七殿下子萧跳下诛仙台的举动,震惊了整个天庭,成了天庭无处不谈的唯一话题。 天君受到各种议论非议,气的暴跳如雷,失控地打掉案上的所有物什,在御书房,对自己最信任的贴身内官方安,发着愤恨和牢骚…… 子萧的侧妃绫绫,搂抱着的女儿,二个都哭的死去活来,惶惶无助,如末日来临。 子萧的母妃萧盈,手扶着胸口,感觉一呼一吸都疼,她眼望着,给子萧还未缝好的一件袍子,沉默无语,没流半滴眼泪。 她懂,儿子心中的凄苦! 擎天像被抽走魂魄一样,在“书海”,傻子般孤坐了七天,不吃不喝不睡不说话。 擎天十分羡慕,甚至嫉妒子萧,能不管不顾、无所顾忌地做想做的事情,哪怕是荒唐极端,也在所不惜。 擎天恨自己! 擎天心上、脑子里,早已被刻印上“苍生”二字,庇护天下苍生,是他自认为,与生俱来的责任, 此刻,擎天恨自己被打上这样的烙印,让他心不能专注,情不能专一。怨自己没有子萧的敢爱敢恨,恨自己心里除了小舞,还装着亿万生灵,他可以放弃生死,但他放心不下。 现在,魔族已兵临城下,北天庭也虎视眈眈,亿万生灵随时可能陷入涂炭,他能放下一切不管吗?从小已背负在肩的道义使命,让擎天心里清楚,他不能,他做不到…… 每个人活着,都有存在的意义。许多人穷尽一生,只是为活着而活着,独善己身;而有的人,如擎天一般,则是为达济天下而生,他即不能为所爱人而活,也不能为自己而活,注定心中装着的,是更多生灵的福祉安危,他没有资格任性和不管不顾。 小舞这一生,终究,是被擎天辜负了。 最终输给强权的,又何止小舞一个。 之后,擎天发疯一般忙碌着,只是脸上再无笑容,脾气也变得生冷狠厉,像易怒的雄狮,没人敢亲近和冒犯他半分,连倚仗他做事的天君,都轻易不敢招惹他。 因昌瑜收受北天庭大臣,私送的美人,被擎天抓住把柄,开始不留情面地反击,天君守着众文武大臣,被迫无奈,判昌瑜到无念山顶,罚跪面壁思过十日。昌瑜表面上老实不少,但心里更恨死了擎天。 贵琰悲痛欲绝,将自己关在寝殿,不见任何人,不做任何事,对父君的口谕也置之不理,每日喝的酩酊大醉,哭笑无常。 最悲伤的,莫过于翠儿,听到消息,气怒攻心昏死过去。她失去了小舞小主,也失去了子萧。她恨透了天庭,却不能找谁去报仇,她能去杀子萧的父君吗?她能杀的了吗?答案不言而喻。 翠儿想着殉葬,被小舞的师兄们看的死死,在同样悲伤的展喜,不断开解引导下,让她去找可能轮回的小舞。 恢复理智的翠儿,知道这一次,她真的无处可寻,就算寻找到小舞转世的肉体凡胎,那也不是过去的小主。 希夷仙府伤心地,翠儿一刻都不想再呆,看到壁虎小虎苦苦祈求的眼神,翠儿将它一同带上,在展喜的泪眼中黯然离开,她终于可以放下顾忌,去报灭族杀亲之仇了。 一直欢声笑语的孤鸣鹤家,此刻,也笼罩在悲伤愁云中。 孤鸣鹤坐在桌子旁,身上还裹着厚厚的药布,他被冷空刺了一剑,而后与炎武二人的打斗中,又受了不少伤,天君带着一队天将过来,炎武和冷空被吓跑,孤鸣鹤一口顶着的气缷去,再也撑不住,昏死在冰天雪地中。 孤鸣鹤从昏迷中清醒,已是一日后,从雪中爬出来,找了一圈没发现小舞的身影,赶回希夷仙府,截住出仙府的安庭,一问才知,小主已被天君打下凡间。 “小主死了!?……” 孤鸣鹤直接傻了,他保护的小舞小主死了,已成了一缕魂魄,不知去往何处?他急火攻心,大喊一声,吐出一口血,又昏死过去。 之前,小舞小主都没怎么出仙府,突然就被两波人追杀,让孤鸣鹤的神经绷紧,他再无心酿酒,每日暗中保护在希夷仙府外。 去无念山那日,他尾随着下山的翠儿,想看看她要去做什么?以此来判断小舞小主的状况,毕竟小主的身体出了大问题。巧合的是,也就是半个时辰的空档,小舞和贵琰、子萧就出了仙府的大石门。 孤鸣鹤眉头紧锁,他必须去找小舞小主,虽然已无处可寻。他来自冥界,自然清楚死了就是死了,轮回也不再是之前那个,但轮回的身体里,还带着小舞小主的魂魄,或许自己该让那个“她”、“他”或者“它”,在凡尘好过一些。 况且,那两个诛杀小舞小主的杀手,必须要找到,也必须得死! 至于天君?孤鸣鹤清楚,凭自己之能,他无能无力,但绝不能让无道的天君,过得怡然自得,他先要杀了,天君身边的,把小主推下诛仙台的刽子手。或许将来,他可以回魔族,加入未来对天庭的征战中,推翻天君,为小舞小主报仇。 所以,他必须离开去做这些,为承诺,更为了赎罪。 “小芙,我,我……得离开,明日,或许……” 正收拾碗碟的小芙,脚如被钉在地上,如石雕一般一动不动,眼神茫然痛苦,呆呆望向自己的丈夫,她被这消息给震惊住了,小芙不敢相信,也不想相信,孤鸣鹤说的话是真的。 四目相对,默默两行泪。 小芙早知道,自己丈夫心里装着秘密,也知他不是池中之物,她也曾担心过,丈夫有一天或许会离开,没想真来了,还说走就走。 小芙无法想象,没有孤鸣鹤的家,将来会是什么样子?爹死了,丈夫要走,她如何带着两个年幼的孩子存活?她好怕,她不理解是什么事?让丈夫把家说扔就扔,连最爱的一双儿女都不顾,她真的无法理解。 见到这情景,女儿小美吓得嘤嘤哭着,被满眼含泪的儿子天勇,倔强地揽在怀里,一起跪地,流泪问:“爹爹,真的忍心?抛弃我们?”。 孤鸣鹤眼内湿红,脸上流溢着痛苦,“天勇,爹爹,不舍!但,但爹爹……要……赎罪,你长大了,这个家……就得靠你啦”。 小美挣脱哥哥的手,抱着父亲的腿,嚎啕大哭,“小美,不让爹爹走,不让!……爹爹的伤,还没好呐……哇哇哇,小美,不能没有爹爹……”。 孤鸣鹤心痛如搅,他发誓要找到转世的小主,陪她、保护她、爱护她。但这样,就不得不抛妻弃子,离开温暖的家,面对这样现实,他怎能不伤心动容? 孤鸣鹤眼中噙满泪花,抚摸着女儿的头,哽咽的说不出话来。“别哭,小美,乖,别哭……”。 小美睁着星星般的水眸,仰视着孤鸣鹤,流泪打着商量,“爹爹不走,好不好?好不好?……”。 知道孤鸣鹤爱这个家,明白他定是遇到了难心事,小芙了解丈夫的为人,深明大义地出口劝解,并支开一双儿女。 “天勇,小美,爹爹有正事要做,等……等忙完,很快就会回来,天勇,带妹妹睡觉去” 与孤鸣鹤生活了万余年,小芙怎看不出来?自己的丈夫绝不是一个甘心酿酒的凡夫俗子,他每日练武,也教自己的一对儿女练,外行的她也能看出来,他绝对是深藏不露的高手,小芙也隐隐发现,他与希夷仙府一定有着秘密,他不说,她也不问,因为她信他、爱他。 小美被哥哥拉走前,泪眼婆娑地望着孤鸣鹤,问:“爹爹,是真的吗?爹爹,很快就会回来?”。 孤鸣鹤无法回答,他不想撒谎,但也不想让两个儿女伤心,展颜苦笑了一下,挥挥手,模棱两可说:“去吧,好好……睡觉吧”。 看着两个孩子依依不舍离开,孤鸣鹤心痛如割,他将目光收回到小芙脸上,四目相对,两顾无言。 “小芙,对……不……起!”。 小芙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噼啪噼啪”掉,她紧咬着下唇,极力遏制住悲伤,哽咽道:“父君,我知道,留不住你,去吧,办完事,就早些回来,我……和孩子们,在家等你”。 “小芙!” 将小芙一把拽入怀中,孤鸣鹤再难压抑心中的难过,泪流不止。 是小芙给了自己一对可爱的儿女,一个温馨温暖的家,让他一个孤儿不再孤单,让他生命丰盈幸福。但是,他有许诺、有责任,只能亏欠了家人。 孤鸣鹤抱着小芙,悲不自胜,呜咽不止。 命运之手,将一个叫鹿小舞的女孩,从天堂打到滚滚红尘。而与她相识的有缘人,人生也都跟着,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这其中的缘生缘灭,因果循环,能有几人勘理得清? 在各自的罗盘上,每个生灵都被一双无形的手,摆布着运转,一动百动,一伤百伤…… 人生结果如何?也只有经历过,才能最终知晓。 而最最难过的,或许是小舞带着他元神的慕白,这个早已仙去的魔族二王子,此刻正经历了一场浩劫。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154章 仇网铺开(1)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九泉地下,魔族大璟阳宫,紫阳殿寝殿内。 一身黑色中衣的魔王伏冥嚣,盘腿坐在榻上,正闭目静心修炼,灯火被外溢的气劲,吹的飘飘忽忽、摇摆不定,被激光扫过的一明一暗、棱角分明的脸上,能看到他眉头不时微动,手上也常重复一个动作,他正力图压下体力不稳的气力,几经努力后,伏冥嚣显得有些焦躁,最终收功,放弃修炼。 这两日,伏冥嚣心里总惶惶的厉害,到了食不下咽睡不安寝的地步,目前一切状况良好,各主动权都掌握在自己手里,没什么异常之处,但隐隐的不安和不好的预感,如影相随。 伏冥嚣本想睡前,调整一下,但还是静不下,无奈叹了口气,伏冥嚣睁眼炯炯的虎目,伸手从枕下拿出一个玉簪,开始每日例行的,对玉簪说着悄悄话,就好像自己的爱妻凌萱,就栩栩如生在眼前一般。 “凌萱,这两日,我呀,总心绪不宁的。是你,想提醒大郎,明日,就是咱儿子慕白,三万三千岁的生日吗?唉!你呀,总把大郎当孩子,这么重要的事,我怎么能忘?别那么操心,好不好?你身子不好,大郎会心疼的……” 突然,一个跌跌撞撞的声音闯进耳膜,伏冥嚣能感觉到,是大儿子成烈的气息,但气息混乱焦急,定是有大事发生,不然成烈不会如此失态。伏冥嚣慌忙放下玉簪,化一道流光出现在紫阳殿正殿。 成烈脚步有些踉跄,慌慌张张闯进大殿,身上只穿着中衣,头发也披散着,竟还赤着脚,他眼睛赤红,泪水已流了满脸,见到伏冥嚣,一头跌跪在他脚下,如孩子般大哭起来,“呜呜呜,父王,父王,慕白……出事啦,大事,冰洞……全塌啦,父王,对不起!对不起……”。 魔王伏冥嚣被惊愣了一瞬,明白成烈这番话,意味着什么?他“噗”地一把拽起成烈,一起化流光离去。 魔族,西北广袤冰川,雪稽山。 停放着慕白冰棺的冰洞内,已是热气腾腾一片,伸手不见五指,不时听见“哐!啪!哐!啪!……”的巨响,那是冰柱从洞顶坠落,摔在地上的破碎声,也能听见“哗啦啦……”的流水声。 一个黑袍人站在浓浓水汽中,正舞动双手,力图用仙力将慕白身上热气压下,但他努力了半日,却无法阻止这一切,变得越来越坏,他无奈在这大半夜,给成烈发去符信,简要说了自己的担心。 大祭司祭渊心里明白,这违背天意、逆天改命之举,终还是得到报应,一万多年的呕心沥血,马上就要毁于一旦,前功尽弃。 正当祭渊筋疲力尽、心灰意冷时,魔王伏冥嚣拉着满脸是泪的成烈,现身在眼前,他见二人都只穿了中衣,成烈还赤着脚,一看就是急不可待地赶来。 祭渊停了手上动作,一脸的心痛和愧疚,挥袖给二人穿上衣袍,也给成烈穿上靴子。 伏冥嚣和成烈淌着地面积水,慌忙跑到热气最胜处,看见冰棺都已化掉,慕白半泡在水中,浑身冒着汩汩热气,嘴角向下弯着,完全是闭眼痛哭的模样。 伏冥嚣完全没了形象,扑倒在慕白身边,抱起他的尸身,嚎啕大哭,“慕白,你哭啦?你怎么了?是在怨父王吗?呜呜呜,儿啊,你可不能……出事啊,不能啊,你可……疼死……父王喽”。 成烈趴跪在旁边,抓着慕白的手,哭的更是肝肠寸断,“呜呜呜,慕白,对不起,哥,对,不,起,你,呜呜呜……慕白……”。 大祭司祭渊看着这一家人,也是难受动容,眼里噙上了泪花。 哭了好一会,伏冥嚣恢复了一丝清明,抬起泪眼,悲伤地四下张望,见冰洞中的冰柱,已崩塌了大半,一地的破碎,洞顶正“滴滴答答”滴着水,四周洞壁都向下流着水,融化的水在地面上,已流淌成了小河。 “大祭司,前两日,不是还好好的?这突然……怎么啦?,鹿小舞,就快找到了,这时候,可不能出事呀” 大祭司祭渊,是跟魔王伏冥嚣一起长大的小伙伴,二人即是君臣,也是知心的好友,大璟阳宫里的事,他再清楚不过。 祭渊知道伏冥嚣,一生挚爱魔后凌萱,凌萱冒死为他诞下儿子慕白,若不是因这个儿子牵绊,怕是魔王早追随所爱而去,现在,这唯一的念头也快没了,他真怕魔王受不了打击。 见祭渊犹豫,伏冥嚣催促着,”说呀!“。 祭渊知道,事情已经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他不能再隐瞒,咬了咬唇,哀叹了一声,沉声道:“唉!魔王,那,那……那,鹿小舞,怕是……找不回来了”。 “什么?” “什么?” 看着异口同声,如被晴天霹雳突然劈到一般的父子俩,祭渊感到很是不忍,良久,咬咬牙,痛苦吞吐道:“今日,臣查看了,鹿小舞的星象,发现,她的命星……已经……陨落”。 “什么?” “她死了?!……她,死,了?” 瞅着更被惊傻的父子俩,祭渊咽下一口吐沫,沉痛回答,“从命星看,是……这样的”。 “不!不能这样,慕白,哥,该死啊!该……死……” 成烈一直活在愧疚负罪中,因自己的疏忽大意,让流寇闯进圣女殿,逼走鹿小舞,之后,就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成烈把很多心力,都用在寻找鹿小舞上,刚发现她的踪迹,看到一些希望,以为马上就要找到了她,结果带着元神的鹿小舞,却突然说死了,这让他如何能接受? 慕白再没有活回来的可能,成烈认为,是自己亲手害死了亲弟弟,他终于受不住打击,气怒攻心,一口气没上来,昏死在慕白身边。 望着悲痛昏死的大儿子,又看着怀抱中的小儿子,伏冥嚣涕泪滂沱,他哭上天不仁,哭命运对纯善的慕白不公,哭自己失去了所爱…… “魔王,请节哀,还是……想想,怎么安葬二王子吧,让他入土为安” “不!就不!……” 伏冥嚣歇斯底里喊着,他不想、不能认命,如果认命了,慕白真的没了,“大祭司,我俩,忙着一万六千年啊,就这样了?……元神,哦,或魂魄,还能收集……回来吗?”。 四目相对,都无语凝噎。 见大祭司祭渊没回话,伏冥嚣已知晓了答案,心内悲愤不已,抱着慕白的尸体,对已死去的小舞发飙,胡言乱语的哭骂。 “鹿小舞,该死的冤孽,知道找酒喝,就不知道回来?惹祸……也不分个时候,自己死去啊,干嘛带着我儿?该死的!不知道,晚死几日吗?把我儿先送回来呀,冤孽,从小就不省心,慕白给你做了那么多,你为他做这一件,都做不好,是你……害死了他,还我慕白!说什么?九九合命格的贵女?说什么帮他渡劫,我看,你就是……个,克,星“。 伏冥嚣破口大骂,脑子灵光一闪,好像想起了什么,他仰望着祭渊,眼神交流,“应该?……”。 大祭司祭渊顿时心领神会,沉思半晌,点头,“或许……可一试”。 话音刚落,性急的伏冥嚣,轻轻放下怀中的慕白,原地化流光离开。 在地藏菩萨传法的一个寺院现身,伏冥嚣自报家门,被一个小沙弥引入内室。 地藏菩萨一身简朴衲衣,双目微阖,双手抱珠端坐在莲花坐上,一根金色锡杖放在身侧,周身笼罩着淡淡金光,五色极光扫过他的脸,更显得肃静庄严,真如形容的一般,“安忍不动,犹如大地,静虑深密,犹如秘藏”。 几声晨钟响起,空灵苍凉,禅意十足,伏冥嚣突感心定不少,双手合十,问候,“老菩萨,安好!”。 地藏菩萨缓缓睁眼,脸带宁和慈祥,望着眼睛红肿、极力压着悲伤的魔王,温婉慢声开口,“阿弥陀佛,魔王,安好!魔王此来,是为爱子慕白吧?”。 魔王伏冥嚣抬眼,碰到地藏菩萨的慈悯眼神,没有感到吃惊,反倒有一些安心,“菩萨神通,某就是为慕白而来,菩萨德如大地,能救度众生,求菩萨慈悲,指点迷局”。 地藏菩萨微微一笑,平静道:“死生有命,天命难违,魔王都参不透,可见众生?”。 “某修行肤浅,贪嗔痴、无明皆深重,心有所念,行有所执,难以放下“ “假使百千劫,所作业不亡,因缘会聚时,果报还自受,息心……就是息灾,魔王,当一听” “谢大菩萨点播,菩萨来九泉秽恶地,度罪苦众生,发地狱未空不成佛的宏愿,某敬仰至极,也请救救吾儿” 地藏菩萨知魔王心急如焚,未再开口,闭目,掐指开始推算,良久,睁开眼,望着心力交瘁的伏冥嚣,开口,“三界轮回……情为本,生就是死,死亦是生,魔王……莫急,万事自有定数“。 魔王性子直接,没有完全领会,满眼焦急,又问:“大菩萨,对众生所求诸愿……皆能满足,那……吾儿可有救?”。 地藏菩萨淡淡一笑,“世间事,实难说,老衲掐指算,二人,皆有未了事,未了缘……嗯,天缘合巧,魔王,你且将这明月珠拿去,放到慕白头顶,能解一时之急”。 地藏菩萨张开手,纯净耀眼的明月珠,带着莹莹光华飘至伏冥嚣眼前。这颗明月珠是戒、定以及智慧所凝结成的宝物,有澄清污浊水的能力。 伏冥嚣伸手抓过明月珠,心中百感交集,依旧执着,想问明答案,“谢大菩萨,吾儿可能……度过这一劫?某……该当如何?”。 地藏菩萨又淡淡一笑,“世事无常,生命无常,造化运神功,动转机缄自不停,老衲,也看不清,也不可说,一切……皆看造化,静待天意,去吧”。 见地藏菩萨又闭眼,伏冥嚣双手合十,“谢大菩萨,某……告辞”。 伏冥嚣拿着明月珠离开,只听身后,一声长叹,“前心造,后心报,何有脱时?……”。 已经苏醒的成烈,见伏冥嚣回来,一脸紧张的问:“父王,地藏菩萨可有……”。 “过来!” 打断成烈的话,伏冥嚣脚步未停,走到慕白所在的地方。 只见,已被成烈收拾整齐的慕白,静静躺在一块平整的玉石上,周身还冒着汩汩热气。 伏冥嚣拿出莹莹光华的明月珠,按地藏菩萨的指点,放在慕白头顶,明月珠顿时光华大胜,将慕白笼罩其中,热气以眼见的速度慢慢浅去,最后只剩下刺眼的纯净光芒。 成烈泪如雨下,两眼放着光,颤声哽咽问:“父王,慕白有救了?”。 伏冥嚣瞅了瞅成烈,又转脸,望了一眼,也激动不已、正巴巴等消息的祭渊,伏冥嚣又泪湿眼眶,半晌,沉痛道:“地藏菩萨说,看造化,待天意”。 “啊?”,成烈眼中的亮光,顿时熄灭。 对地藏菩萨等天意的说法,伏冥嚣内心也是不太敢相信,什么都不做,就是光等待,天意又能怎么办?能把慕白的元神送回来?就算能,是一年?百年?还是千万年……或许,这只是地藏菩萨慈悲,给了他一个善意的希望罢了。 伏冥嚣突然感觉,心空了。 伏冥嚣呆呆望着,被明月珠光芒笼罩下的慕白,真如明月般娇美,长的很像爱妻凌萱,他两个最爱的人,却都已离开自己。 而造成这一切的,就是九重天的天君太微,若不是他纠缠凌萱,褫夺她的仙籍,责贬了她家人,害的凌萱有家不能回,只能居在九泉地下,饱受愧疚的折磨,因而身体不好,也连带慕白身子不好。最可恨的是,到最后,他连凌萱想见家人最后一面的愿望,都没办到。 争妻杀子之仇!他不能不报。是时候,该报仇了! 伏冥嚣越想越气,虎目眯起,里面有浓浓杀气,“成烈,别哭了,现在也无所挂碍了,重新调动魔军,本王……要对天族开战,把无德的太微,打下那宝座”。 成烈收起泪水,红肿的眼中也涌出狠厉,跪下接令,“是!父王,不捣碎太微玉清殿,儿臣绝不班师回朝。……父王,那些寻找的影卫……”。 看了一眼祭渊,伏冥嚣沉眉,心中还寄着一丝希望,祭渊可能会说错,或许鹿小舞还没有死,他长叹了一口气,开口,“先找着吧,省着……被发现异常,大祭司,这冰洞,你需快些修复好”。 祭渊施礼回答,“是!魔王,只要二王子稳定下来,冰洞两三日,便可恢复,魔王,请放心”。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155章 仇网铺开(2)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北天庭,太阳宫。 鹿鸣殿寝殿内,帝九渊眼望着,叠的整整齐齐的榻,呆坐了已近三个时辰。 六个月前,在这里,满心悲苦的小舞,哭累了,依偎在他怀里安详睡去,如同曾在深潭下的七十年,两人相依相靠取暖一般,帝九渊还依稀能感觉,怀里有小舞的温度,寝殿内也充溢着她的气息。 现在,他的小丫头,或变成飞灰,或变成一缕魂魄,已不知去了何处? 三个时辰前,帝九渊得到白泽送来的消息,说昨日,小舞已经被天君太微,给打下凡尘,受永世轮回之苦,小丫头已被逼,跳下了诛仙台。 问了情况,帝九渊才知,小舞只是帮着天君儿子,抓雏鹏鸟当坐骑,招来九眼翅大鹏鸟的袭击,被迫打死了一只,而打死大鹏鸟的,是天君的儿子,还不是他的小丫头,太微让他的儿子回去养伤,却把小舞打下凡尘,逼她跳下诛仙台。 帝九渊听罢,勃然大怒,咬牙道:“太微小儿,你,真该死!”。 真想冲上天庭,把耀武扬威、可恶至极天君的脑袋给拧下来,但帝九渊没能那么冲动,因为他同时等到消息,魔王伏冥嚣又下令集结魔军,看来是要对天族发难,毁天灭地的大战在即,他还不能随心所欲。 帝九渊怎会不知道?天君是害怕小舞的鹿涎圣血惹祸,可能也是发现了,太子与她的爱恋,想保护儿子不受牵连,也或许就是报复小丫头,曾经帮着自己逃跑,再或许是自己见她的事,被天君发觉,太微不敢对自己直接发难,就借故诛杀小丫头,不敢做的太绝,给她留下了一线生机。 “天下苍生……为大,太微小儿,本帝,暂且……先放过你” 帝九渊愤恨着,关于小舞丫头的事,他心中已有了思量,他是天地规则的缔造者,最知其中的关窍,就算是违悖天意,那又如何?小丫头是老天赐予自己的宝贝,谁都不能夺走,老天也不能! 帝九渊掐指算过,小丫头有此命劫,逃是逃不掉的,她命运多舛,十死九生,若能历历劫,也能助她度诸多苦厄,也算是不幸中的一点点宽慰。 小舞又要受苦难,而且都是诛心之痛,让帝九渊不免又有些心疼。 帝九渊回到太阳殿侧殿,坐在案后,手按额头,挡住了脸上所有的表情,他心里还是失落难过的,虽然不能在此时大动干戈,但也不能再纵容太微为非作歹,他决定要敲山震虎,给天君应有的报复提醒。 蜚廉进殿,施礼低声禀告,“天帝,传宣的大臣都到了,已在殿外候着”。 “宣!” 璃灏、白泽、英招、洛辰进殿,对帝九渊行礼,“臣等,拜见天帝”。 “都平身吧” 抬头看着几人,帝九渊有些无精打采地开口,“本帝,传你们来,是想知会你们,本帝已决定,将过去失去的领地,全部……都拿回来”。 洛辰眼中瞬间有了亮光,跃跃欲试,已沉不住气,率先响应,“天帝英明,臣,早都憋屈坏了,这回,终于能酣畅淋漓……打一场了”。 五千年前,天后收到赫胥氏族国主沩鸣送的云崖茶,云崖茶是帝九渊专用的极品茶,昌瑜的母后香妃下毒,毒掉了天君新宠玉美人肚中的孩子,嫁祸是喝了天后赏的云崖茶所致,加上一封擎天给帝九渊书信的赝件,昌瑜成功挑唆天君,引起他对擎天可能勾结北天庭的猜疑,借机从擎天手中抢过,对南北天庭事务的统管权。 被洛辰打的节节败退,失去不少疆域的赫胥氏族,国主沩鸣被逼无奈,到天庭请求发兵。 虽然按擎天的朝堂提议,昌瑜一面给赫胥氏族,派了一百二十个武功高手送人情,一面对沩鸣极尽搜刮和欺压,与赫胥氏族睦邻友好的各族,看见风向转变,都渐渐疏远了沩鸣。 加之,天后又被疑心的天君压着,被收走不少权力,有心无力,不能再罩着自己的母族,擎天背后最大支柱赫胥氏族,实力已大不如从前。 按照天帝帝九渊的指令,洛辰只是以报私仇的方式,对赫胥氏族进行打击,他手中无将,兵又不让多养,师傅英招又从来不出手,突然面对一百多个高手,洛辰觉得心有余力不足,他浑身是铁,能打几根钉? 于是乎,在双钩城外,洛辰与赫胥氏族间的战事,俨然演变成了擂台赛。 洛辰和一百多高手,一个个轮番打,全打败了,又会来一批,打的洛辰整日是一身伤,武功在师傅的指点下,和每几日就一场的对打中,倒是提升精进不少。 这一打就是四千多年,洛辰都快忘了,自己要干什么?师傅英招好像也不着急,经常带着小陌陌四处瞎转悠,开疆辟土的速度,慢的如蜗牛爬。 洛辰一想起来,就觉得憋屈,他闲的无事,也心堵的不痛快,就和认死理的依依,争吵过不停。他整日气的,像只气鼓鼓的青蛙,也不太敢太惹怒依依,怕她又闹着要离家出走。气的快要爆炸的洛辰,只能在“擂台上”,发泄一肚子的气。 其实,洛辰也多少明白,天帝就是拿自己做个搅屎棍子,南天庭一不老实,就让他闹腾厉害一些,这时,也有人过来帮忙了,师傅也有策略了,夺回疆域地速度也快了。清楚自己就是制衡南天庭的一颗棋子,虽没恶意,但做棋子不能随心所欲,那也是真憋屈。 帝九渊抬头,看向兴奋的洛辰,“好啊,小洛辰,本帝给你派人,准你放手去打,命令你,打疼他们,打掉他们的张狂,和不知天高地厚”。 “是!天帝,臣,保证办到” “好!洛辰,你,可以恢复……曦月族名号了,这样,可方便你招募帮手,老国主的女儿,就择机……登基吧” 洛辰顿时泪崩,他终于能完成父亲的遗愿了,他“噗通”跪倒,磕头哭道:“洛辰,代曦月族族人,叩谢天帝洪恩”。 帝九渊手按着头,眉头紧蹙,显得很是疲惫,“起来吧,把失去的……都取回来,但……别死太多,英招,好好帮帮他,你懂的”。 英招从未看过,天帝如此心力交瘁的样子,几十万年的交情,他怎会不知道?天帝不想引起生灵涂炭,但也厌烦了天君的无道。 虽然英招不知道,天帝失去了一个很在意的小丫头,但他眼睁睁看过,天君的儿子昌瑜,很是随意的,就杀掉爱他的女人,原因只是不想承认,自己有个私生子陌陌,而他杀的女人,恰恰是自己动过一丝凡心的女人。 英招既是为心动的女人,更是为惩治无道的天家,三界有这样的君王,是不会有好结果的,他放弃寄情山水的自由,又回来想尽些力,是时候该做些事了。 英招心领神会,施礼,“是!臣遵旨,请天帝放心”。 “哦,英招,其他的……你也都管起来吧,有扈氏族丢的疆域……拿回来,被灭的那两族,一步步也都要……拿回来,也重新恢复族号。国师,你和英招商量着……一起办吧“ “是!臣遵旨!”,英招和璃灏双双施礼领旨。 璃灏眸光微动,沉思片刻,还是施礼问:“天帝,那些背叛的各族,该如何处置?”。 “哦,本帝正要说这个,狗……是改不了吃屎的,见风倒的玩意儿,面对纷争,该最是焦虑了,就让他们……多焦虑些日子,自愿回的……接收,不愿意回的,是祸害?还是福星?还都难说?” “是!天帝” 白泽一直摇着扇子,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清楚帝九渊突然行动,也都是气不忿,但见天帝真的心烦了,也不想让这些,他不喜欢的政事,再继续纠缠,“天帝,臣观您,今日气色不佳,还是要保重圣体”。 “是!望天帝,保重圣体,臣等告退” 与北天庭议事的风轻云淡比,天君御书房内的议政,就要压抑和一惊一乍的多。 天君坐在书案后,下方站着太子擎天、三殿下昌瑜,还有圣战神玄元。 意味不明的狡黠目光,瞥了一眼擎天,昌瑜施礼,对天君禀告,“父君,儿臣已打探清楚,不久前,就是鹿小舞,见过帝九渊,那老头一口一个“小丫头”,还同座用膳,一起批阅奏折,还带她去各处……玩了两日,关系极是亲密,去接她的……伟岸男子,还没确认身份”。 天君心中一凛,心内泛起嘀咕,“帝九渊和鹿小舞,曾被自己一起关在鱼渊深潭,没想到二人,不但有联系,还关系如此亲密,而这事,或许太子和玄元也都知道。还真说不上?那个伟岸的男子,就是昌瑜眼光暗示的大儿子,那擎天勾结北天庭,有可能就是鹿小舞……传针引线的”。 天君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他眼光瞥向擎天和玄元,眸中不自觉已带上了犀利和气愤, 擎天视若罔闻,对父君的疑心病,他不想再解释了,越描只能越黑。 觑了一眼擎天,玄元见他没有想说话的意思,转身看向昌瑜,犀利地瞪着,一字一句冷厉道:“三殿下,她已经……死了,你还想……怎样?”。 面对压抑着愤怒的玄元,昌瑜觉得被误会,是自己害死他小徒弟,这实在不划算,毕竟以后他得大位,还要指望作战能力极强的玄元师徒们,忙示弱道:“真君,本殿下,只是说……帝九渊的阴谋,没有别的意思,若话有不周,请真君多担待”。 见玄元心已生怨,天君也不想再招惹他,忙打岔,“真君,莫要多想,你的忠心,本君比谁都清楚,昌瑜,你继续说”。 “是,父君,儿臣获知消息,北天庭那老头,前日招集几个重臣议事,英招竟也参加了”。 天君猛抬头,“哦?英招?他回去后,不是……还什么都不管吗?”。 “是啊!他是什么都不管的,整日,不是呆在竹林小屋,就是带着一个小男孩,到处溜达玩。但这次,他不但参加了议事,还在北天庭……开了个新府,像是要常驻下来的样子。而且,两日来,他一直与国师璃灏密谈,说的好像是……拿回疆域的事”。 天君眉头紧锁,冷眼看了看,严肃着脸、一声不吭的擎天和玄元,嘴巴翕动一下,又把要问的话咽下。 昌瑜喘了口气,又道:“父君,还有,那个“变态魔”洛辰,也一起参加了议政,现在看清楚了,他就是那老儿派出的。看样子,他们是要闹事,想和我天庭翻脸啊,是可忍孰不可忍,要战便战,我方有一百三十万天兵,难道?还怕他不成?“。 天君心内,已觉得事态严峻,望着昌瑜一副好战样,想着他动不动就炸毛,到现在才看出,那个变态魔是帝九渊派的,这后知后觉的浮夸张扬样,照着大儿子擎天,确实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对昌瑜始终不能领会,是南天庭怕帝九渊闹事,是想一直和睦相处的用意,天君一直很头疼,他真是担心,不知天高地厚的昌瑜,哪一天会给自己捅娄子。 帝九渊再老,也不是掉了牙的老虎,他不但没掉牙,爪子比过去更锋利。 擎天肃然站立,一言不发,都被怀疑了,也不归自己管,他掺和只能被怀疑更多。其实,擎天也猜到了几分,帝九渊定是知道了,小舞死去的噩耗,是气不过的报复行动。 擎天认为,帝九渊不会莽动乱为,虽然自己不了解帝九渊,但读过他的过往记载,知道他心系苍生。况且,现在天族最大的危机,不在北天庭,而是魔族。 也看出擎天不想介入,天君暗叹了一口气,开口,“昌瑜,先看看形势,另行再议吧,还是要本着……息事宁人的做法,在魔族闹事之前,绝不能……主动引发战事”。 “是!父君” 天君转脸,望向一直冷着脸的擎天,眉头蹙了蹙,开口,“太子,说说,魔族的状况吧”。 擎天施礼回话,“是!父君,魔族四方军营,都已得到旨意,两日后,将调往忘川山谷,魔族……对我天族……已宣战”。 天君拍案而起,又惊又怒,手指着擎天,调门都高了三分,“这么大的事,你怎么能……不提前禀告?”。 擎天嘴角抽动一下,冷淡回话,“儿臣,也是刚刚得知,还没来得及,验证消息的真假,父君,一切都在准备中”。 天君觉得自己失仪,轻咳了一声,又恢复端肃坐下,“哦?那……你说说”。 “是!父君,魔族出兵,已是早预判的事,虽然留给我们准备的时间……不多,但终是争到一些,现在他们有一百六十万魔军,我天军也有了一百三十万,已相差不多。儿臣与真君商议过,可以借助法器、阵法,来争取更多更大的优势。现在,就等着第一批魔军到位,我方就将……已布防在边境的天军,直接调过去……陈兵对阵。届时,儿臣和真君,将带着天兵天将……开赴战场”。 觉得擎天已部署的妥当,天君慌乱的心,顿时放下不少,“太子,思虑的周全,本君命你,圣战神玄元,枕戈待发,随时准备出征”。 “是!儿臣遵旨” “臣遵旨” “嘭”地不和谐一声响,引起几人注意,都转头张望,看见本是很沉稳的内官方安,脚下被门槛绊了一下,他脸上挂着掩不住的慌张和尴尬,猫腰快步走进御书房。 天君脸上挂上不悦,“方安,怎么回事?”。 方安忙跪地,请罪,“天君赎罪,臣得到一个消息,一时乱了心神。天麒、天麟,刚刚被钉在太微玉清宫,门前的石柱上,死状很惨”。 “什么?” 擎天、玄元和昌瑜听罢,都吃惊地瞪大眼睛,发生这种事,也离谱的太过分了,每个人脸上都凝上了气愤和忧虑。 天君又失态的拍案而起,这是对他王权的直接挑衅和叫板,这两日,事情一个两个的一起都冒出来,气的天君,爆出一身的凛冽起,咬牙低吼,“什么人干的?”。 方正被吓的一哆嗦,从没见天君如此失控过,忙不迭回话,“听看见的武卫讲,说是,一个带着面具、穿黑斗篷的男子,武功很是了得”。 “追回来!把那狂徒……碎尸万段!” 此刻,被说成狂徒的孤鸣鹤,已混出南天门,飞往滚滚红尘,去寻找已不是小舞小主的小主。 第156章 同命相怜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九泉地下,魔族,巫灵城。 “舞!” 一声凄厉的呼喊声,从铁匠孤辛家传出,划破长夜。傻子新生满头大汗,从榻上惊吓坐起,满眼都是绝望恐惧。 此刻,舞正在诛仙台的戾风中,挣扎翻滚着。 虽然已成傻子,记不清过去,但毕竟血脉相连,作为同胞胎的新生,也就是曾经白鹿族少主鹿沣,还是感应到,舞最后的逝去,感到了诛心裂肺的悲痛。 喊声惊醒了孤辛,他长叹了一口气,转个身又沉沉睡去。 芳芳娘也被吵醒,一脸厌烦,嘴里嘟囔骂着,“挨刀的……没用东西”,她拽了拽被子,也睡去。 新生身边有了动静,芳芳坐起身,满眼疼爱望着新生,用衣袖给他擦了擦冷汗,温声细语道:“新生,你又做噩梦了?没事了,别怕,别怕……明日,咱俩就回家,别再喊了,大家都在睡觉呐,快睡吧”。 “舞!舞!……” 新生视若罔闻,泪如泉涌,好像怕忘了一般,嘴里一直念叨着“舞”两字,光着脚,愣怔地就向门外走。 芳芳没法,赶紧下榻给新生穿上鞋,套上一件衣袍,跟着力大如牛,根本拦不住,如僵尸一般的新生,走在空旷的大街上,傻子新生已有四千多年,没走过这条街了。 “舞!舞啊,……舞……” 在空寂的街道上,傻子新生一声声呼唤着,呆滞地仰望着激光划过上空,汩汩泪水熠熠发着光,他的眼里装着无尽的痛苦,声音凄惨哀婉,阴森如喊魂一般。 从没见过新生这般,芳芳知道,他可能又想起了什么,她没有制止,一路跟着。看到一个大宅子门前的麒麟石兽,她紧撵了几步,怕新生会害怕,白日他见到时,就吓的直哆嗦,因为新生在这里被打过,眼见他如孤魂野鬼般,无动于衷地走过,芳芳心中更生了奇怪。 “舞”这两个字,是今日回娘家,车刚进巫灵城城门时,新生向外张望,突然就喊起来的。 芳芳掀开车帘看,见新生的目光,直盯在城墙贴着的告示上,回家的大半日,新生不时嘟囔这两个字,芳芳问过两次,“舞”是什么意思?新生都摇了头。 走了好久,新生跌跌撞撞如叫魂般,哭喊着来到城门口,他看到城墙上,贴着的舞画像,“”呜呜呜”痛哭起来。 芳芳瞟看了一眼,见是一张陈旧的悬赏寻人告示,竟意外发现画像的女子长相,和新生有三四分相像,寻的人叫鹿舞,赏金竟高达万金,芳芳突然就紧张起来。 不远处,守城门的卫兵,被新生的哭嚎声惹烦,骂叽叽走过三个,对着一看就是傻子的新生,连踢带踹一顿打,“大半夜的,叫魂啊,真他娘的丧气!”。 “别别别,官爷,他脑子……不好,对不住啊,我这就……” 芳芳赶紧上前拦,话音还未落,还是没拦住,被一个卫兵用带刀鞘的刀,重重打在新生的头上。 “……舞!” 新生满头满脸都是血,手指着画像,嘴里凄厉喊着,倒了下去。 望着榻上昏迷的新生,芳芳眼里装着心心疼,手摸上他脸上,从眉角到嘴边的长长伤疤,更觉得心痛如绞,回忆把她带回从前…… 近五千年前,为了拒绝阿猛的逼婚,芳芳直接,自己已是新生的女人,为了怕贪财的娘出卖自己,当夜,她毅然就和新生住在了一起。 芳芳的话,让芳芳娘想贪阿猛彩礼的心思,彻底落了空,有多嘴的媒婆听见,对芳芳生米煮成熟饭的事,再恨再气也无奈,狠狠骂了芳芳一日,也不得不接受现实。 芳芳是傻子女饶结局,惹怒了,已是巫灵城守将的阿猛,让来求婚的他,觉得很是丢脸,他气的要死,有了想打死傻子新生的心。 第二日,芳芳带着新生去医馆针灸,在必经之路,阿猛新买的大宅子门口,被阿猛带着随从突然截住,二话不,就把新生打的头破血流。 一边拳打脚踢着新生,阿猛一边骂着,“我打死你个,大傻子,哼!敢和老子抢女人,是活腻歪了……”。 “啊!啊!……”,新生被打的嚎叫不止,满地翻滚。 被阿猛随从死死抓住,芳芳连踢带咬,也是挣脱不开,她气的歇斯底里地大喊,“阿猛,混蛋!你住手,孤叔叔……不会放过你的,你放开他,混蛋……”。 阿猛一听,想起曾被孤鸣鹤打的惨状,更是气的暴跳如雷,眼瞥着芳芳示威,他不但功夫撩,还力大无穷,把新生像逮癞皮狗一样抓起,举过头顶,狠狠扔向门前麒麟石兽上,一次又一次…… “啊!……啊!……” “大哥,神力啊!” “哈哈哈……” 在芳芳的谩骂声、随从的嬉笑恭维声,及围观者的指指点点声中,阿猛狠狠揪住,已爬不起来的新生头发,怒视着他俊美的脸,嫉妒的要命,又怒视着气怒交加的芳芳,恨从心中起,恶从胆边生。 阿猛咬牙道:“芳芳,为了你,我出生入死,你,却被个……傻子给上了,你看上的……就是这张面皮吧,若没了这皮囊,我看,他还能有啥?”。 阿猛着,掏出短刀,照着新生的脸,狠狠划下。 “不!不要……” “啊!” 血“呼”地流出来,在傻子新生俊秀的脸上流淌,显得狰狞恐怖,他痛呼一声,昏死在地上,从拧巴的身子,能看出他四肢骨头也断了。 “哼哼,见一次,大爷打你们一次,大爷难过,你们都别想好过,哈哈哈……” 飞平浑身是血的新生身上,芳芳号啕大哭,泪水中,见阿猛带着随从走回宅子,她眼中喷射着怒火。 芳芳不敢停留,连夜带着昏迷的新生,逃难到别地,近五千年,傻子都没再回过巫灵城。 就在前两日,新生哭喊着要回来,芳芳也好久没回娘家,就带着他坐车悄悄回来,看见大宅子的石麒麟,新生被吓得直哆嗦,芳芳知道,他想起了过去挨打的事。 傻子昏睡已有五日,当芳芳端着药碗,再回到房间时,看见榻上已没了人影。 “新生!新生……” 芳芳一面焦急地喊着,一面疯了一般的到处寻找,一直找到大街上,一路打听,又找到张贴着寻人告示的城墙边,远远听见新生的“啊!啊!……”痛呼声。 芳芳赶紧跑过去,拨拉开围观的人群,惊恐地发现,新生正被穿着黑甲的阿猛暴打,芳芳疯了一般,冲向正抬脚要踹新生的阿猛,挡在他身前,伸着双手护着。 “混蛋,你住手!混蛋……” “谁?找死……啊……” 没注意到突然窜出来的芳芳,阿猛被推了个趔趄,稳住身子一看,眼中闪过一瞬复杂,嘴角慢慢勾着邪笑,吊儿郎当地走到芳芳面前,“噗”地抓住她的衣襟。 “芳芳?!你终于出现了,怎么不躲啦?哼,你让我住手,我就住手啊?求我啊,求我……我或许发发善心,饶过他” 芳芳悲韶看了一眼,被打的已爬不起来的新生,咬着唇,转脸怒视着阿猛,无奈道:“求你,放过他吧”。 阿猛嘴角勾着邪淫,一张黑脸逼近芳芳,垂涎无赖道:“可以啊,你伤过老子的心,作为补偿,你得,让老子……好好快活快活”。 “不!……” 好像突然清明一般,新生艰难抬起身,伸着手臂大喊着。 “啊呸,你做梦!” 阿猛的脸顿时挂上杀气,一甩手,把芳芳狠狠掷到地上,一手擦着被她吐的口水,一手指着傻子新生,对手下大喊,“臭娘们,不识好歹,去,给大爷,往死里……打……”。 一个“打”字还没出口,一把短刀就直接穿过阿猛的脖子,血如礼花一般四处喷射,阿猛魁梧的身子,哼都没哼,就轰然倒下。 围观人见状,纷纷抱头鼠窜,阿猛的三个随从,一时吓呆,当发现是一个带着帷帽的女子干的,刚举起手中的刀,就被女子腾空而起,持剑一圈的扫杀,都纷纷乒在地。 女子朝着芳芳低声喊了一句,“快,带他走!”,完,自己就向另一个方向,飞掠而去。 带帷帽的女子,就是来巫灵城,要找宸佑父子报仇的翠儿。她刚进城,就看见刚刚的一幕,正是新生的一抬身,一个“不”字,让翠儿彻底认出了鹿沣。 翠儿没有暴露自己,是为了保护沣,她假装不认识,飞掠而走,看见没人追上来,扔掉帷帽,又跟踪在新生二人后面。 翠儿想报族仇,明白自己此一行,会九死一生,但她已绝望,没有了舞主,又失去了心爱人子萧,她已生无可恋,已做好赴死的准备。 意弄人! 翠儿刚刚失去舞主,就让她意外发现,已找了几千年的沣主。 看样子,沣的脑子好像有问题,翠儿突然觉得,自己还不能死,族仇家恨只能先放放,她还必须照顾好,这白鹿族唯一的血脉。 这真是,众里寻他千百度,沣竟在仇饶眼底处。 翠儿一路跟踪了沣,隐身看着受赡他,被芳芳带上一辆车,匆匆离开冥灵城,去到百里外的一座城,在一个还算宽敞的宅子前下了车。 这个宅子是芳芳带着傻子新生,最近几十年躲的地方。 当翠儿突然出现在二人面前,吓了芳芳一跳,而傻子新生只望了一眼翠儿,就又沉浸在自己的悲伤中,嘴巴里兀自含糊着,“舞,舞……”。 看着沣一身的伤,和呆呆傻傻喊着“舞”的悲痛样,翠儿也悲从心起,眼泪流了出来。 “女侠?” 知道翠儿救了自己,但芳芳对她不请自来,也充满怀疑和不解。 用手擦了擦眼泪,翠儿已经知道,芳芳是沣的妻子,但现在情景,还不能全实情,遂半假半真开口,“哦,你叫芳芳吧,我是,是,……是沣的表姐,我一直再找他”。 芳芳被惊的,睁大了一双圆眼,桃红色脸膛上满是激动,她没有太怀疑翠儿的话,因为新生自己也曾嘟囔过,“沣”这两个字。 “真的,能见到表姐,真是太好了,新生,终于有亲人啦,哦,是不是?该改叫沣?” 望着淳朴单纯的芳芳,翠儿苦笑了一下,出于保护沣的想法,还是觉得维持现状好。 “哦,还是叫新生吧,省着……解释麻烦,以后你就叫我,翠儿,对外就,我是你认的义姐” 翠儿不合常理的话,让芳芳脸上闪过一瞬的狐疑,她突然莫名想到,与新生有几分相像女子的画像,那可是悬赏万金,芳芳不由警觉起来。 过去,芳芳一人带着傻子新生,东躲西藏逃避追杀,已练出了不少警觉,虽然大多数,都是她的草木皆兵。 只怀疑了一会,芳芳就觉得自己不应该,翠儿不但救了新生,还准了他的原名,认为不应该怀疑翠儿。 和傻子新生在一起一万多年,芳芳很想知道他的过往,猜他定有不一般的过往,因为新生的举止上,都能看出他的书生气,和藏不住的贵气。 “好的,翠儿,你快……新生之前的事吧” 翠儿感觉为难了,仇人未除,肯定还不能告诉芳芳实情,怕她藏不住消息,给沣招来杀身之祸,犹豫片刻,就又半真半架编排。 “我们的族,已被屠灭,家人全都死了,只有我俩跑了出来,新生头受了伤,我也受伤……被救走,伤好之后,就一直寻找” “这样” “哦,芳芳,把这粒丹药,先给新生吃了吧”。 帮着芳芳,给新生喂下还原丹,翠儿看着他咽下,心中是一阵唏嘘。 这颗丹药是舞从太上老君处,求来的还原丹,准确是舞连唬带骗来的,自己和她每个师兄都各有一颗。 翠儿没舍得吃,想留给舞身子不好时应急用,因为她的身子越来越不好,毕竟老君的丹药实在难得。 舞突然逝去,再也用不上,翠儿也没舍得吃,想着自己报仇受伤时,可以应应急。冥冥意,却把这颗还原丹,留给了她的同胞胎哥哥鹿沣。 翠儿心内波澜翻滚,望着沣脸上长长的伤疤,既心疼又仇恨,她想先替沣主报仇。 “沣他过去?……还有他的伤疤……”。 芳芳将傻子新生、阿猛、孤鸣鹤的事,都从头到尾讲了一遍,“……耽误了治疗,孤叔叔,让我俩回冥灵城,但为了躲……你今日杀的阿猛,我俩就一直没敢回去,爹娘,也不让阿猛的事,生怕被报复。新生,因此停下了治疗,这四千多年,恢复的……不太好”。 翠儿听的泪水涟涟,难过不已,这一万对年,沣主也受尽了欺凌,心内感慨感叹连连。 “这一对苦命兄妹,怎么……都这般苦难?都善恶若无报,乾坤必有私,那老,当真……就是眼瞎了,不分善恶,纵容为非作歹,该死的君,逼死舞主,也逼死子萧,他就是……最道貌岸然的刽子手,她与他有不共戴之仇!纵使不能杀他,那也不能让他作威作福,一定,得做点什么” 现在,当务之急是治好沣主,之后是屠灭仇人,协助沣主重建白鹿族,在之后就是找君清算。当然,还有一件事必须做,那就是去凡间,找找舞的魂魄,是否真的转世,若能找到,也能帮着些,翠儿心里最担心,舞主已身形俱灭,那样,她连赎罪的机会都没樱 翠儿做好了打算,又找到了活下去的意义,重新打起了精神。 “芳芳,等过一阵子,新生伤好些,咱们就回冥灵城,没人……再欺负你们,沣的治疗不能断,我会帮着你,照顾他、保护他” “好的,翠儿,我也早想回家了” 行至水穷处,坐看云起时。 失去了舞主,翠儿的人生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已心灰意冷的她,决定捐身报族仇,但突然就遇见,已苦苦找过几千年的另一个主,舞的同胞胎哥哥鹿沣,她的人生又不得不转弯。 呜呼哀哉! 第157章 转世投胎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滚滚红尘的人间,有一个偏居一隅的小国---周国。 周国原是商国的一个诸侯属国,鼎盛时,管理着西部诸侯小国,被商王封为西伯侯,传到到周昌这一代,实在逃不掉商纣王的凌辱迫害,逃出囹圄后,被逼的走投无路,在丰城宣布独立,建立了周国,后传位给次子周发。 都城丰城城外,绵延着一座巍峨雄伟的大山,名曰岐山。 城东三十里处的山脉,危峰兀立,如神凤展翅,气势非凡,山中万壑千岩,层峦耸翠、古树参天、常年云雾缭绕,是飞禽走兽的乐园。 虽然离都城不远,但因山高路险、崎岖难行,很少有人问津,在偏僻狭窄的山坳中,有一个只有二十几户人家,叫“凤舞”的小山村。 一个平缓的半山坡上,有乱树枝围成的一个院落,院内有一个破败的小土屋,屋内传出婴儿“哇、哇……”的沙哑啼哭声,和带着哭音“哦、哦……”的拍哄声,中间还夹杂着几声,带着长吁短叹的谩骂声。 院子里,一棵大石榴树,花开的正绚烂红艳,更显着土屋矮小破败。 一个气宇轩昂的青衣道人,负着手,凝着眉,一动不动地站在石榴树下,面对一片破败,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但眼内却透着空濛落寞。 一个男人气急败坏的尖细声音,从破旧的土屋内传出来,“死婆娘,能不能?让那吃白吃饭的,别哭了?都哭三天啦,真是被她……烦死了”。 一是个沙哑、悲凉又虚弱的女声,随后响起,“孩子饿了,求求你,再去借点米吧?”。 男子不耐烦的声音,紧接着响起,“都借了,都说……没有,你个死婆娘,真是笨死了,生个孩子,连点奶水都没有,这一生下来……就多一张嘴,怎么养着了?唉!我咋这么倒霉?跟你说,依我看,还是送人得了,还能换点米回来”。 女人带着哭腔的声音,又起,“没饭吃,我哪能有奶水?世上,哪有?你这么狠心的爹,再说送人的话,我就,就……死给你看”。 “哼,死婆娘,你少拿死……来吓唬我,谁死谁命短,爱死不死。唉!……只能,把那赔钱货……带来的玉……當了,去换点米了” “不行!”,女子声音虚弱,但却很坚决地拒绝着。 “死婆娘,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随便你了,老子,得出去清静清静了……是死是活,随便你吧……” 男子骂咧咧地跨出土屋门,迎面阳光正刺眼,他用补着补丁的衣袖,挡着耀眼的大日头,才看清,大石榴树下站着一个青衣道士。 男子迟疑地走近,带着满脸狐疑,问:“不知道长,所来何事?”。 望着眼前的男子,青衣道长微微颔首,回答:“哦,贫道听闻婴儿啼哭,遂进来看看,希望能帮上一帮”。 青衣道士说着,眼睛上下打量着,穿着打着好几处补丁、粗布袍子的年轻男子,只见男子中等个头,瘦的如麻杆,腰也微微弓着,细看五官也算周正,一双大眼格外突出,正不安分地四下乱转,熬红的眼睛里,透着一些市侩狡气,从穿着打扮、言谈举止看,很像个落魄的读书人。 男子也正打量着青衣道人,见他气宇轩昂,不怒自威,气质清贵,姿容更是俊朗飘逸、超凡脱俗,犹如谪仙下凡。男子断定,这道士不是个简单修行者。 男子抱拳施礼,恭敬道:“道长,若真能相帮,就真是太好了,不瞒道长,小女出生三日,一直啼哭不止,真是令人烦脑,有劳烦道长,进屋给看看?”。 “好!” 尾随男子进屋,青衣道长来到床前,见闷热的土屋中,一个面黄肌瘦、衣衫褴褛的妇人,一脸苦相地坐在床上,手里抱着一个旧土布包着的婴儿。 只见婴儿脸色惨白,死死攥着着两个小拳头,闭着眼,哭的嘤嘤嗡嗡,显然已哭的没了力气。 从婴儿的面相,能看出两三分小舞曾经的轮廓,但婴儿皱皱巴巴的样子,实在很难辨认。 青衣道士开口,“能让贫道看看,你们说的……那块玉吗?”。 “好!” 妇人从怀中掏出,女儿出生时,手里攥着的一块玉诀,恭敬地递给青衣道人。 化身为青衣道人的擎天,一看,顿时红了眼眶,手上拿着的玉玦,就是小舞一直随身佩戴的那块,她竟带到了这一世。 此时,婴儿突然睁眼,擎天的眼神突然撞进她的眸子里,虽然眼睛哭的红肿,但那分明就是小舞又大又亮、清澈如水的眸子,那里面除了藏着疑惑,更多的是委屈。 婴儿看见擎天,小嘴一撇,似受了天大的委屈,又“哇!哇!哇!……”大声哭起来,哭的满脸通红,泪水从紧闭的眼,一双一对地往外掉,令谁看了都心疼。 擎天已断定,这婴儿就是朝思夜想的小舞,投胎转世的无疑,婴儿的哭声,哭碎了他的心,他伸出微颤手,从女人手中接过婴儿,紧紧搂在怀里,嘴唇打着哆嗦,眼中有水雾涌起。 擎天闭上眼,怕眼中的泪水被发现,平复一下慌乱的心绪,将婴儿小心翼翼揽抱好,一手轻轻放到婴儿头顶,嘴里幽幽念道:“怨念,怨念,不念不怨……既来之,则安之吧”。 擎天话音刚落,婴儿哭声戛然而止,突然,又睁开水灵灵的大眼,一眨不眨地望着他,擎天的心,又是一阵的抽痛。 能精准找到小舞,是擎天仗势欺人了一把,他胁迫司命星君,调出小舞托生的时辰和地方,在应允司命,不干预凡人命向的情况下,找到了投胎后的小舞。他终是不放心,在天军开往前线的档口,来看一眼,转世后的小舞。 见女儿真的不哭了,男子和妇人都惊喜的,连连表示感谢。 “啊!多谢道长,道长神通广大啊,谢谢啊……” “无妨,好好……照顾她” 擎天痴痴望着,怀里一直怔怔瞅着自己的婴儿,垂下眼睑,掩藏起眼底无限的悲哀,和又涌起的泪水。 妇人泪中带笑,祈求,“道长,真是神人啊,还请给小女……起个名字吧”。 男子也随声应和,“是啊是啊,请道长,给赐个名吧”。 凝望着怀中的婴儿,擎天心痛如万箭穿心,小舞被命运玩弄着,给与这样一个悲苦的转世,就让这小婴儿带着小舞的名字,在这人世间再活一次吧。 擎天强压住哽咽,“本道……与这孩子有缘,既然这村……叫凤舞村,那就叫……小舞……吧”。 “小舞,甄小舞……好听!” 小舞娘脸上挂着笑,絮叨着小舞的名字,笑的凄凉,她不知道,怎么能养大这个漂亮的孩子? 命运,总是拿人开玩笑。 擎天心中又打翻了五味瓶,面对性甄的婴儿,心内嘲讽愤懑着,“甄小舞?真小舞,有相同魂魄的小舞,还是真小舞吗?还是吗?是吗!”。 见擎天又陷入沉思,行为举止,有些匪夷所思,男子脸上有些尴尬,忙打起哈哈,“哦,道长,你,坐吧坐吧”。 “是啊是啊,把孩子给我吧” 擎天回过神,留恋地看了眼,怀中的小舞,见她紧紧攥着自己的一根食指,小嘴一努努的,瞪着黑漆漆的大眼,正望着自己。 擎天长叹了一口气,从袖中掏出钱袋,交给甄小舞的爹。 “唉,这孩子应是饿了,拿着这些钱,去给她母女……买些吃的吧” “多谢道长,我这就去了,这就去……” 小舞爹的眼中,有精光闪过,拿过钱袋掂了掂,忙不迭应着,拔腿就向屋外跑。 “她爹,一定……要买米回来呀,……唉!” 小舞娘的话音还未落,小舞爹就已跑的没了人影。 见小舞娘难过摇头,又深深叹了一口气,擎天满腹疑问,“为何,要叹气?”。 “唉!道长仁慈,道长给的钱,怕是又被拿去买酒、下赌喽” 擎天一怔,妻女都埃着饿,做丈夫和爹的,怎会如此不管不顾?震惊疑问道:“会这样?”。 小舞娘听问,悲从心起,又抹起眼泪,唉声叹气,“唉!都说家丑不可外扬,我这当家的,原也是个读书人,一直没能谋到,体面些的差事,心灰意冷……就,荒了学问,既没力气,也没一技之长养家,整日借酒浇愁,又染上赌瘾,致使这家……一贫如洗啊。小舞这孩子……真是命苦,一出生就挨饿,以后的日子,真不知?该怎么过呀?”。 小舞娘的话,像鞭子一样抽在擎天心上,望着怀中吮着手指,不眨眼望着自己的小舞,“呼”地站起身,眼中又蒙上水雾 “我,哦,贫道,去找点吃的” 不到半个时辰,擎天一手牵着一只奶羊,一手拎着一袋东西回来。他把羊拴在房门口,找了一只粗陶碗,很笨拙地挤出些羊奶,又从袋中拿出,一个大叶子包的一包东西,一起放到床边。 “把小舞给我,你……也先吃点东西” 小舞娘已被感动的稀里哗啦,涕泪肆流,抱着孩子就要起身下跪,被擎天伸手拦住。 “谢道长……救命之恩啊!就是做牛做马,我和小舞也要报……道长的大恩大德” 小舞娘满脸悲苦,含泪吃着叶子中包着的熟鸡蛋。 擎天用勺子舀了一勺羊奶,喂到怀中小舞的嘴边,还温声和她说着话,“小舞,饿了吧,乖,快喝吧……吃饱,就好好睡觉觉……,吃饱睡足,才能快快长大。长大……我……” 看着小舞小嘴一抿一抿,喝得香甜贪婪,擎天的心柔软而疼痛,他欲言又止,未来?他又能如何? 冥冥中自有天意。 擎天喂了小舞,在人间的第一顿饭,喝饱奶的小舞,也回了他,来人间第一个懵懂的笑。 望着怀里吃饱后,安静睡去的丁点小舞,巴掌大的小脸上,带着三日来的疲惫,梦中还不时挤眉弄眼,挥手踢腿,透着烦躁和不安。 擎天满脸的爱怜和心痛,看了又看,瞧了又瞧,这脆弱柔软的一团,是他爱恋了一万多年的聪慧姑娘? 小舞忘了前世、忘了痛苦、也忘了快乐、忘了所有,也忘了他。而他什么也没忘,记得清清楚楚,一幕幕不时浮现在擎天眼前…… 回忆让擎天痛苦不堪,他愧疚着、懊恼着、悔恨着,小舞遭遇的这一切,都是他家人给造成的。 如果当初,他没有罚她做书童;如果不是自己爱上缠着她;如果她没有用鹿涎圣血,救活了自己……现在的这一切,是不是?就都不会发生? 如果不是遇到自己,小舞或许正执剑行走江湖,过她浪迹天涯的逍遥日子,至少可以保留仙身,有着万万年的生命,而现在她一生的生命,只是他倏忽几十天的长短,找到小舞又能怎样?看着她从生到死,却又无能为力。 太难受了!想要逃离。 擎天感觉痛苦的,如被油煎火烤,前生,他天家负了她,小舞这短暂的一生,他终究没有勇气去面对,也清楚面前的一团,已不是曾经的那个。 鹿小舞已经死了!他必须面对这个事实。 擎天把熟睡的小舞,放到她娘的身边,交代,“每日用羊奶喂她,袋中有些米和鸡蛋,这些钱币你收好,一定……一定要……要照顾好她”。 小舞娘又顿时泪崩,两手推辞着,不接钱袋,“不能啊,不能再收道长的钱了,不能……我们欠道长……太多喽”。 擎天把钱硬塞给小舞娘,望着正睡着的小舞,颤着音吞吐说:“拿着吧,贫道与这孩子……有缘,等她大些,贫道会,会……会再来看她……,一定,要照看好她!”。 亏欠,最是折磨人。 擎天自觉,亏欠小舞太多,自愧没能保护好她,让她堕落轮回,受无尽困苦折磨,能让小舞少受点罪,这是他最大的救赎。 擎天实在太忙,魔族已经将四方魔军,都集结陈兵到忘川山脉,天军也已驻扎过去,两军对垒,战事一触即发,作为天军总指挥的他,已是分秒必争,忙的已分身乏术。 到擎天离开时,果然没看见,甄小舞的爹回来,他心中既气愤又担忧。 此时,吃饱喝足的小舞爹甄光,正大呼小叫地在赌桌旁下注,枯黄瘦削的脸上带着两片醉红。 甄光的心已枯萎死去,他的懒惰、手高眼低,被现实的残酷打得丢盔卸甲,他无力、无能也无心去抗争拼搏,整日如行尸走肉般苟活着,用酒和赌博,麻痹刺激着苟延残喘的残躯。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158章 苦难的童年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时间如流水,转瞬即逝。 母女俩相依为命,擎买回来的羊,每日产奶的喂养着甄舞,她已经一岁半了。 刚刚走稳路的甄舞,已知道每日找嫩草喂羊,娘忙里忙外的时候,舞常常躺在羊身边睡着,就像依偎着娘一般安心,或许在她心里,把羊也当成了另一个娘。 甄舞的记忆中,最深的恐惧,是基本不回家的爹回来,两眼通红,发疯地到处乱翻的样子,他向娘大喊咆哮,打娘也打她,她怕极了,瘦的如鬼般爹,她的噩梦中,常有这个身影。 甄光哆嗦着手指,指着舞娘歇斯底里地吼叫,“钱呐?你一定还有钱,不然?你们哪来的米?!钱放哪了?”。 舞娘苦着一张脸,跟在发疯的甄光身后,哭着苦苦哀求,“没有啦,那仅有的一些,不都被你拿走了?你是,要逼死我们娘俩啊,呜呜呜……”。 舞被吓呆了,浑身哆哆嗦嗦,瘪着嘴站在一边,满脸都是眼泪,她不敢大声哭,因为她哭烦六,会被打的很疼。 “你个臭娘们,每次都这么,你俩,不是活的好好的?你一定把钱……藏起来了,再不拿出来,看我……不打死你俩”。 甄光着,就拳脚相加“噼噼啪啪”,打在紧紧护着女儿的舞娘身上。 “没有啦,真的没有,家里都三日没米了,不信,你自己去看看,看看还有一粒米吗?呜呜呜,这日子,可怎么过呀?” 舞娘哭喊着,舞睁着流泪的大眼,颤抖着身子,惊恐地望着眼前的一牵 这一年半的时间,甄光从家里各处,可搜出不少好东西,有钱有玉有珍珠,这些都是擎临走留下的,希望舞能过的好一些。这些钱足够一家人,好好活个十几年,但都被甄光当了,花酒地和赌输了,甄舞家又一贫如洗,没米下锅。 舞早早把羊奶娘,偷藏到破墙后面,每次爹回来闹时,都要牵走羊奶娘,最后都是娘以死相逼,才未能被牵走。 桨羊奶娘”,是坡下邻居陈婶来家串门,见舞直接趴在羊身上,吮喝羊奶,奶羊对舞也是一副舔犊情深的模样,陈婶就对舞娘:“舞娘,你瞧瞧,这奶羊把舞,真当成自己的羔子了,还真像个“羊奶娘””。 舞娘认同这话,“她婶,谁不是呐?没有这奶羊,舞是怎么……也养不活的,早被饿死了,到底,还是得感谢……那个道长呀”。 舞很亲近奶羊,记住了这些话,也懵懂地把它当了娘,从能在院子里爬,就学着娘的样子,知道找最鲜嫩的草喂奶羊。 红了眼的甄光,可没忘家中还有奶羊,东奔西跑一通找,还是找到藏的地方,伸手解开绳子,牵拉出奶羊。 “不能!……” 舞奶声奶气哭喊着,摇摇晃晃伸手去拦,被甄光一拨拉,结结实实摔个大屁蹲。 舞“哇”地一声,嚎啕大哭起来,舞娘疯了一样冲过来,见她手被石头划出血,心疼地从衣角撕下块布,草草一包,就追上去抢奶羊。 舞娘疯狂地与爹,抢栓羊的绳子,嘴里大喊着,“你不能带走,没了这羊,舞怎么活?别走!……”。 “哼!这么大了,还喝什么奶?养这赔钱货……有什么用?放手,再不放手,我就打死你……”。 “啊!啊……” 舞记得,爹的拳头如雨点般,打在娘身上,娘抱着奶羊,就是不松手。 舞哭着凑上前,又被爹不管不关撞倒,她除了放声大哭,什么也做不了? 眼泪朦胧中,舞看见,爹向不撒手娘的胸口,狠狠踹了一脚。 娘捂着胸口仰面倒地,嘴里脸上都是血,她觉得鲜红的血,好恐怖骇人! 最终,甄光在母女俩的哭喊声中,拉着挣扎不愿意走的奶羊,扬长而去。 “羊,奶,娘!……” 舞哭的撕心裂肺,奶羊就是她的娘,羊奶娘被带走,就再也见不到。舞第一次感受到了,生离死别的心痛,她稚嫩的哭声,悲惨凄厉,如杜鹃啼血…… 没羊奶喝的舞,日子过的更苦,她只能和娘喝清汤的米粥,到后来就只能喝野菜粥,再到后来,都是陈婶和姒伯等乡人接济着,勉强度日。 舞记得最清楚的,是她饿的头晕眼花时,阿牛哥给了她一个白面饼子,她留了一半给娘,另一半三两口就吃了精光,觉得白面饼是世上最好吃的,在舞未来的日子里,常怀念那时的味道。 舞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娘整日咳声叹气,也常常咳嗽,她最后决定,和乡民进深山采药,补贴家用。 娘每次进山都要三四日,三岁的舞被托付给陈婶,照管二餐饭食。 舞白独自看家,夜晚也不想留在陈婶家,因为娘了,让她好好看着家,虽然家徒四壁,没什么可怕丢的,但舞觉得,也得看好啦,家再不好,也是她和娘能遮风挡雨、不挨冻的地方。 没有娘在的夜晚,是舞最害怕难挨的时候。风在屋外呼啸,夹杂几声狼嚎。有娘在,她没感觉多怕,而独自一人在漆黑的屋中,感觉到处毛骨悚然。 舞蜷在床角,整夜都不敢入睡,在一片漆黑中,睁着闪亮的大眼,盯着被风刮的“呼啦呼啦”响的门,默默抹着流泪。 娘每一次回来,都会带些野果子,家里终于能吃上,米多些的粥了。 舞在饥寒交迫中,已长到四岁,她几乎能做所有的家务,已开始照顾,经常咳嗽不止的娘。 舞最喜欢,娘给自己讲故事,故事让她觉很有趣。 夏夜,屋内闷热,母女俩汗津津躺在床上,翻来覆去都睡不着。 “舞,一起到外面,凉快凉快去” “好啊!” 舞怕打扰娘休息,一直没敢太动弹,因为娘明日一大早,还要和采药人一起进山,屋内太热,正让她感到煎熬,娘一话,她顿时响应 娘将一个破席子,铺在院子里,娘坐着,舞躺在娘腿上,同看着当空的一轮明月,风轻轻吹,舞顿感凉爽惬意。 “娘,能给舞,再讲个故事吗?” “好呀!” 舞望着娘的脸,娘的眼睛大而亮,在月光下熠熠生辉,她视乎,从没认真看过娘的脸,由衷赞道:“娘的眼里,有好多星星……在闪呀闪,好美!”。 抚摸着舞的头,娘咳嗽了几声,笑道:“舞的嘴……真甜!”。 舞见娘笑了,觉得很高兴,也来了兴致,“娘笑起来,也美!娘时候……是怎样的?”。 舞娘愣了一下,望着长的很漂亮的女儿,开口,“娘时候啊,最羡慕哥哥能读书,也最想读书,但家里不许,所以娘常常跟在哥哥后面,去学堂外偷听,老先生讲的话呀,真是有道理,就像娘给你讲的每个故事,都的……有道理一样。娘觉得,读了书啊,心里头才会明白透亮,娘后来,执意要嫁读生人,这一生?……唉!……”。 娘剧烈咳嗽起来,没有再下去,纵使舞,也明白后面的意思。 沉默良久,舞娘一声叹息,又开口,“但……娘还是觉得,读书没错!错的……也不是书,是……人。唉!娘又啰嗦了,娘这就讲故事,还和原来一样,你要用脑瓜……想想,其中的道理”。 只有起读书和道理,娘的神采才会飞扬,舞后来才明白,那是娘的执念,也正是娘的这份执念,引导她一生,对读书痴迷。 “娘今日讲,《精卫填海》的故事,娘希望,舞能像精卫鸟一样,面对厄运时,仍有毅力和决心,知难而进,故事是这样的……” 第二日醒来时,舞发现,自己已睡在床上,娘已经走了。 第三,娘是被姒伯带着乡里人,用架子给抬回来的,娘不幸跌进猎户的陷阱,摔断肋骨,也夹断了腿。 看着一贫如洗的家,姒伯满脸愁容,拉过抱着昏昏沉沉的娘,嚎啕大哭的舞:“孩子,先别哭了,去烧点水,给你娘擦擦,姒伯,这就去给你娘……请郎直。 娘的命被抢救回来,但娘已下不了床,咳嗽也越来越厉害。 舞看见,姒伯和看过诊的郎中悄悄话,姒伯脸阴沉的很厉害。 第159章 街头卖艺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 四岁半的小舞,已开始承担起照顾娘,也照顾家的责任,在全乡人的接济下,在阿牛哥等小伙伴给打水、送柴等帮助下,母女俩艰难度日。 爹回来了,只隔三差五才会出去两日。 听陈婶絮叨说,是被姒伯带人,从丰城把爹给打回来的,爹也能帮着干些活,还被姒叔等拽着,进过两次大山,但两次回来,几乎没什么收获。 为了感谢阿牛哥等小伙伴们,一直以来的担水、砍柴,小舞在闲暇的时候,会把娘讲的故事,绘声绘色地讲给他们听。 阿牛哥等小伙伴都听的有滋有味,不忍离去,小舞透过开着的窗子,见娘坐在床上,脸上露出会心的笑,笑容在娘的脸上,实在是很难一见,小舞也笑了。 傻呆呆看着眼前的一幕,小舞爹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两眼放着贼光,突然心血来潮,在屋内一堆满是蛛网灰尘的杂物中,一顿的翻腾,最后扒翻出几卷书简。 甄光迫不及待地,把小舞拽到石榴树下,破桌子前坐好。 “小舞,爹教你……更多的故事,也交你念书” 小舞有些糊涂,忽闪着黑亮的大眼,瞧着完全不一样的爹,又转头,看着窗口内床上的娘,见娘正喜中带泪,冲她点头。 爹像着了魔一样,眼睛放着光,急急打开一卷,甄光指着简册上的字,念给小舞,“哦,这卷是《商颂》中的一篇,名为《玄鸟》,爹念给你,“天命玄鸟,降而生商,宅殷土芒芒。古帝命武汤,正域彼四方……”。 被爹抑扬顿挫的韵调,所深深吸引,小舞瞪着水灵灵的大眼,极是认真地观看聆听。 见爹读完,小舞仰头看见,爹虽破衣烂衫,但在阳光下,浑身好像发着光,神采飞扬。 “这段意思是说,天命玄鸟降人间,简狄生契商祖先,住在殷地广又宽。当时天帝命成汤,征伐天下安四边……小舞,你能听懂吗?” “能!” 见爹娘都高兴,小舞心里也开心不已,稚声稚气地回答。 甄光脸色明显挂上不悦,对一个四岁刚出头的孩子,听一遍就说懂,显然是在扯谎。 “能?那你说说,都写了啥?” “好!” 学着爹的模样,小舞手点着书简上的字,一字一字念了出来,“天命玄鸟,……正域彼四方”。 随着小舞小手点在字上,并一字一字的念出,甄光眼珠子越瞪越大,被惊的,好像都要掉出来,嘴里一连串的磨叨,“怎么会?怎么会?怎么会?……”。 趴在窗口,一直看着父女俩的小舞娘,也惊圆了眼睛,太不可思议,隔着窗子喊,“小舞,你快说说,是啥意思?”。 被爹娘的神情,给搞糊涂了,小舞大眼眨巴眨巴,迷惑了片刻,大声开口,“哦,爹说,天命玄鸟降人间……征伐天下安四边”。 “天哪!竟也丝毫不差!?……” 把脑袋摇晃的跟拨浪鼓一般,甄光激动地搓着双手,嘴里只呼,“这不可能!这怎么可能?……”。 甄光又试了一段,才发现自己的女儿,竟真有过目不忘的本事,夫妻俩都高兴的流出了眼泪,这是他们苦难日子,最不可思议的意外惊喜。 只要爹在家,就会教小舞读书习字,小舞手小都握不牢笔,但她依旧学的极快。家里吵架少了,娘心情也好了不少,给小舞讲了更多的故事,和她自以为对的道理。 甄光跟着又进了两次山,但身体体质太差,人也懒惰,跟不上大伙也所获不多,就再也不去了,这样过了半年,家里米缸又没米了。 甄光酒瘾赌瘾一起犯,完全没了读书人的清高,他脑子转的快,开始谋算着,利用小舞过目不忘的能力,如街头杂耍的那些艺人,靠卖艺赚钱。 甄光手拿着一根小木棍,敲着一个破瓦片,在丰城一个繁华的街道边,大声吆喝着。 “大家走一走,瞧一瞧啊,文曲星转世,神童降临,求平安字符回家,可消灾增福,大吉大利,都来看看吧,机不可失呦” 街上人觉得新鲜,都慢慢围拢过来,有人不屑挖苦道:“看什么看,哪有什么神童?骗人的,这么个小姑娘,怎么可能……会识字写字?”。 有人认出来甄光,“呦,这不是那赌鬼吗?我看见他,被扔出赌坊过”。 围观者中有人咋呼,“你说这些木片,是这小姑娘写的?那你让她,现场写写看”。 众人积极响应,“是呀,是呀……”。 听着大家七嘴八舌议论,甄光不但不脑,反而得意洋洋的吆喝着,“好!写就写,这神童,可不止……会写这些,她还有……过目不忘的本事呐,不信就试试?……但,要试,就先付钱,如果她做不到,付多少……我双倍奉还”。 “切!“ “吹牛吧!” “……” 前一日,爹说要带自己进城玩,小舞兴奋的都没睡好觉,一早,就搭着同乡人的牛车进了城,小舞第一次进城,看哪都新鲜,瞪着滴溜溜转的大眼,看也看不够。 一个人用脚尖,点了地上摆着的一块木牌,瞥着嘴说:“那就写这块的吧”。 甄光拿起地上的那块木牌,对正好奇四处张望的小舞,交代,“好!……小舞,新写一块这个”。 “嗯!” 小舞点头,在众目睽睽之下,跪趴在地上,旁若无人地专心写出了,“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 在众人啧啧称赞声中,小舞忽闪着大眼睛,饶有兴趣地望着众人,见一群人都很乐呵,觉得很好玩。 小舞太小了,还不懂,她爹是在拿她卖艺。 “真挺神的!” “嗯!了不起!这个我买了,我那孙子,比这孩子还大哩,也该学着读书了”,一个长胡子老者说着,从袖中掏出一钱递给甄光,拿走了小舞刚写的木片。 围观的人见了,很多人也都开始响应。 “我要一个“ “我也要一个” “……” 一个穿着俭朴,脸带狡邪气的年轻书生,在旁边看了好一会,好似仗义执言地显摆着,“大家且慢,写这个,如照葫芦画瓢,多练练……不难做到。就像杂耍的猴子,学卖艺的本事一般,重复次数多了,也就记住了。不是说,小姑娘,有过目不忘的本事吗?那我来试试,保准会露馅,大家就不会……再上当被骗了”。 “嗯,说的,是这个理” “就是嘛,一个赌鬼,能干什么好事? “书生,你快试试,试试……” “给我退钱!” 见众人叽叽喳喳,甄光撇着嘴,脸带着讥讽,直视着就是想占便宜的书生,挑衅开口,“好呀,那,请……先交钱”。 书生愣怔了一下,他原以为甄光根本不敢应,转念,勾唇阴笑了一下,从袖笼中取出钱袋,倒出十钱,放到甄光伸着的手里,捻了捻钱袋,眼珠一转,又倒出十钱给了甄光,满脸鄙夷,提醒道:“可说好了,如果小姑娘做不到,你可别忘了,要给我……四十钱,大家,都来做证啊”。 “哇呜!有好戏看啦” “得咧!作证,作证……” “好!请吧” 甄光答的爽快,手里惦着沉甸甸的四十钱,笑的合不拢嘴,他对自己的女儿,还是很有信心的。 书生从手拎的书箱中,取出一卷《商书》,从容打开,在甄光的指导下,一字一字指给小舞,卖弄着朗读,“帝曰:来,禹!汝亦昌言。禹拜曰:都!帝,予何言?予思日孜孜。皋陶曰:吁!如何?禹曰:洪水滔天,浩浩怀山襄陵,下民昏垫。予乘四载,随山刊木,暨益奏庶鲜食……,哦,先就这么些吧,小姑娘,你背背看”。 甄光听了,开始有些傻眼,知道书生在使坏,不但这么些“曰”,会让小舞记混乱,还这么长?甄光脸上露出担忧之色。 书生站起身,看到甄光的慌乱,心中是一阵的得意。 小舞忽闪着大眼睛,饶有兴致看着书生,她敢兴趣的是,书生的书箱竟有好几卷书。 脸上带着洋洋得意,书生幸灾乐祸瞥了一眼,已有些慌张的甄光,催促呆愣愣的小舞,“背呀?”。 见小舞迟迟不背,甄光的心渐渐揪起,脸上挂上悲苦,已担心女儿,关键时候掉了链子,“背吧,小舞……背呀”。 “嗯!……我背了,这书简……给我” 小舞还是第一次开口,奶声奶气,对书生提着条件。 年轻人一副诡计得逞样,大喇喇地满口答应,“好!只要你能背下来,这个……就给你”。 “帝曰:“来,禹!汝亦昌言。……暨益奏庶鲜食” 书生对照书简,直到小舞背完,竟发现一字不差。与围观人眼中放着光不同,书生如霜打的叶子,顿时蔫了。 “好啊!神记啊!” “真是个神童?好!……” “嘘……书生,你输了,哈哈哈……” “……” 书生把书简扔给小舞,在“嘘”声中,拎着书箱,挤开围观的人群,灰溜溜溜走,他心痛的直流血,二十钱,对他一个穷书生,可不是小数目。 这真是,机关算尽太聪明,反丢了辛苦钱。 赞赏声此起彼伏,在围观众人噼里啪啦的鼓掌声中,小舞得意地将书抱在怀里,笑的纯真可爱。她心内高兴,这么容易就得到一册书简。 “我买一块平安符” “我也要” “……” 地上的木片很快都卖光了,甄光笑的,嘴都快咧到耳根子。他带小舞去了酒馆,父女俩好吃好喝了一大顿。 小舞第一次吃到,这么好吃的饭菜,她给娘留出来一些,想让娘也尝尝。 第一次进城,让小舞见识到了,外面丰富多彩的世界,留下了美好的印象。 小舞执意要回家,担心娘还没吃饭。 有了钱的甄光,却不想回家,与倔强的女儿争执不下时,正巧看见赶着牛车,来卖山货的陈伯,甄光涎皮涎脸上前恳求,将小舞捎带回去。 “爹,家里没米啦,有钱了,得买米……” 被小舞不断逼缠着,守着也曾参与抓自己回家的陈伯,实在抹不开面子的甄光,买了一小袋米,让小舞一同带回家。 第160章 被卖童养媳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忘川河水隔两岸,彼岸花开红艳艳。 赭黄色的忘川河水,恶浪翻涌,腥风扑面,被霭霭阴雾笼罩着,里面藏着无数孤魂野鬼,凄厉哀嚎,令人毛骨悚然。 被称为彼岸花的曼珠沙华,是冥界三途忘川上的接引之花,彼岸花开一千年,花落一千年,花开不见叶,叶生不见花,花叶生生两不见。此时,曼珠沙华已绚烂成海,染红了漫漫忘川河两岸。 忘川河水,穿过一个一座连绵大山,名曰忘川山,山上漆黑的怪石嶙峋,山峰如根根玄色的利剑,直刺苍穹。远眺,能看见隐隐的火焰沸腾,血光接。 血红、墨色与赭黄的景致相映,凄美!妖异! 忘川河水,是族和魔族的分界地,这里,即将是神魔大战的战场。 忘川河东面的山上,密密麻麻扎着军白色的帐篷,对岸影影绰绰能看见,也同样是密密麻麻、魔族的玄色帐篷。 身穿白色重甲的将,从扎在山谷中的宽大帅帐里,三个一群两个一对地走出来,其中就有穿着白盔白甲、舞的四个师兄,战前布置刚刚结束,他们接了令,正要分头去准备。 帅帐内,只剩下太子擎和玄元。 看着眼下一片青色的擎,玄元提醒,“太子殿下,你休息一下吧,战事还未开始,可不能过于疲劳”。 擎坐在帅位上,正闭眼,用手揉着昏头涨脑的头,叹了口气,低声回答,“唉!太紧了,还是有很多事……来不及准备妥当,从他们的布阵配置看,这魔军,远比我们预想的,要有策略的多,也训练有素的多,这场仗……不容易打啊”。 玄元平淡无波的脸上,也隐现担忧之色,“是呀,他们招募了不少各级帅才,确实调度有方,魔兵的士气……也正旺”。 沉默片刻,擎睁开眼,慢慢抬起头,望着侧位坐着的玄元,眼神中空茫一片,没头没脑幽幽,“我,我见过她了……太忙,都没时间……再去看看她,她出生时……”。 擎最后的声音,竟有些哽咽,想着舞出生哭闹三日,不休不止,知道她怨恨不甘,又想到她托生到那样一户人家,连饭都吃不上,心里就更加难过。 玄元身子一震,心里一痛,一直沉默着,他清楚太子擎在谁。 “她,应该……四岁多了” 擎满眼装着悲伤,像是给玄元听,也像喃喃自语,他的心很痛,在舞最需要照鼓时候,他却分身无术。 玄元心里的痛,一点都不比擎少,他非常想舞,他的徒弟走了,带走了希夷仙府每个饶快乐,相处一万年的一幕幕,常常闪现在眼前…… 舞的临终遗言,都是在关怀自己,让玄元感受到徒弟发自内心的真挚,也因此难以释怀。 想去看看甄舞,玄元明白,她已不是自己的徒弟,但是毕竟她和徒弟有着同一个灵魂,他想去看看她,过的怎样?哪怕对她的身影,几句愧疚感谢的话,这些话,在玄元心中萦绕了一遍又一遍,他觉得亏欠了舞。 “对不起!清儿,对不起两次鞭打你、对不起羁押你、对不起没对你的孝道,声谢谢、对不起没来得及好好疼你、对不起没能保护好你” 玄元想着想着,红湿了眼眶,他痛苦地闭上眼睛,再睁开后,压下满腔的愧疚,悲恸道:“我要去……看看她”。 “好!”,同样受煎熬的擎应着,将舞转世所在,给了玄元。 岐山高大巍峨,葱茏的草木野花,被夜雨冲刷的更加鲜艳欲滴! 山谷一个缓坡上,有树枝围着的一个破土屋,屋前有个摇摇欲坠雨棚,雨棚下是个黑乎乎的灶台,灶坑内正冒着缕缕白烟,一个脑袋不时冒出来,是满脸愁容,被呛的直咳嗦。 “娘,柴都湿了,点不着啊”,舞冲屋内的娘喊着。 屋内传来女人沙哑苍桑,伴着气喘嘘嘘的咳嗽声,“咳咳咳,你看那……最底下,是不是?还有些干柴?咳咳”。 “娘,我就是,从最下面拿的” “咳咳咳……那就,算了吧” “那可不行,娘病着,得吃东西,娘,我这就去陈婶家,拿些干柴回来” 一个比灶台高不聊姑娘,突然站起来,满手的黑锅灰,两边脸都抹了好几道,活像个脏兮兮的花猫。 玄元躲在暗处,端详着姑娘,从眉眼、神情上,尤其是那一双清澈灵慧的大眼睛,顿时认出了,那就是自己徒弟的模样。 玄元喉结上下滚了几滚,极力控制住心中波澜,他正要向前,却见院子外,两个衣袍光鲜的胖子,带着四个厮,向这面呼啦啦走过来。 一个厮刚进院门,就颐指气使大声吆喝,“甄光,甄光,你出来……”。 与这些人走个迎面,舞一脸疑问,“你们,是找我爹?”。 穿着华丽的中年胖子,望着眼前骨瘦如柴的姑娘,上下左右打量着,好奇问:“你就是,那个能……过目不忘的神童?甄……甄什么来着,哦,对,甄舞?”。 一听到姑娘还叫舞,玄元立刻明白,那一定是擎给起的名字,想忘记过往,真的好难,谁能例外? “我是甄舞,不是神童,只是记的……快一些。哦,我爹不在家,都十几日……没回了” 甄舞口齿伶俐回着话,表现的与她实际年龄,实在不相符,苦难,让甄舞早早成熟。 穿着锦衣的年轻胖子,不时用衣袖,擦着流出来的口水和鼻涕,痴痴呆呆样,一看就是个傻子,他开始围着舞乱转,嘻嘻哈哈,手舞足蹈并胡言乱语。 “不在,不在呀,呵呵呵,像花猫,花猫……呵呵”。 中年胖子显得很不耐,向屋里张望着:“哦,你爹不在?那你娘也行,喊让你娘……出来”。 舞伸出纤细的胳膊,拦在中年胖子面前,一张稚嫩的脸上挂着气恼和坚定,“我娘病了,不能下床,有什么事……和我”。 中年胖子意味不明地打量着,眼前一点点的姑娘,见她虽然矮瘦弱,但抹着黑灰的脸上,一双如泉水般的大眼,正闪耀着光芒,一看就是个美人胚子,中年胖子放缓了语气,弯下腰,凑到舞跟前,一脸的皮笑肉不笑。 “舞,和你?嘿嘿嘿,你能做主吗?” 见舞厌恶地别过脸,不再搭理他,中年胖子显得很尴尬,直起身,脸上又换上盛气凌人样,探头透过窗口,对屋内舞娘的影子喊话。 “舞娘,你听好了,今日,我来……是通知你,你家当家的,已经把你女儿……给了我钱家,做童养媳了,钱……他早都拿走啦,现在我就把人领走,给你一声哦”。 “扑通”一声,夹杂着凄厉沙哑的哭喊,从屋内传出,“啊!不!你们不能!不能带走我女儿,舞……不能……”。 “娘!” 舞惊呼一声,转身向屋中奔去,看见娘满脸是泪,已爬了门口,母女俩紧紧抱到一起,都泪目怒视着来人。 这前呼后拥、招摇过市的一帮人,引来了姒伯和陈婶等邻居过来照看,听他们是要带走舞,都气愤地纷纷话。 阿牛哥和伙伴冲进院子,挡在舞和她娘面前。 “你们休想,带走舞!”。 “舞这么,怎能嫁给……一个傻子?” “呵呵呵,你们是傻子,傻子,呵呵,是大傻子……”,傻子手里多了个木棍,呵呵傻笑着,挥舞木棍,吓唬阿牛和伙伴们。 “这是,光化日要抢人吗?” “……” “你们,这是干什么呀?……唉!作孽啊”,陈婶着,忙到门口帮着舞,把舞娘扶靠在屋门前。 姒伯眉头都皱成了一个疙瘩,他扬手制止乡人,走上前,问中年胖子,“好了,都先别话,这位钱老爷,我是这乡的闾胥,你……这是怎么回事?”。 “啊,闾胥呀,你来了最好。是这样的,我是丰城一个生意人,在丰城集上,有人见过这姑娘和她爹卖艺,她真有过目不忘的能力,他俩靠表演,越来越挣不到钱” “啊!?让女儿卖艺?” “这甄光,真不是东西!” 中年胖子见大家都交头接耳,议论纷纷,干咳了一声,又继续:“我后来听,她爹要卖这个姑娘,要价真心不低啊。我琢磨着,这么聪明的女孩,若许给我儿子做媳妇,那生的娃也差不了。我钱家用一头驴做了聘金,但都十几日了,甄光到现在,都迟迟没把姑娘送过来,所以,我只能自己来接啦,甄舞,已是我钱家的童养媳”。 “你红口白牙,有什么证据?” 中年胖子从袖中掏出一个锦帛,抖开,展示给众人看。 “证据?当然有,看看这婚书,还有这手印,都睁大眼睛看看,有假吗?闾胥,你也瞧瞧?” 姒伯将锦帛拿到手里,对舞招招手,“舞,过来,你识字,看看,是不是这回事?”。 甄舞低头看了,果然是爹的字,内容也是如钱老爷的,她确实被爹卖了,换了一头驴。 舞泪水大颗大颗滴落下来,众人顿时都明白了,这钱老爷的不假。 “老啊,怎么能这样?” “那个挨刀!就是真的,那你们……也不能把舞带走” 陈婶走过去,将舞紧紧搂在怀里,撩起围裙角,替她擦泪和脸上的黑灰。 “哼!我有这婚书,走到哪都有理,我是生意人,从不会做亏本买卖……来人,将姑娘带走”, 两个跟随的厮,快步上来拉扯舞,“是,老爷”。 “舞!” 舞娘的一声凄厉的嘶喊,连着一大口鲜血喷出,吓坏了在场所有人。 “娘!……” 舞要奔过去,却被一个厮紧紧抓住,她气的猛地咬向抓着自己的手。 只听“啊”的一声,被咬的厮疼的松了手,看着流血的手指,气的“哇哇”大剑 舞挣脱出来,平娘身边,见娘满嘴的血,吓得脸煞白,大声哭喊,“娘,娘,你怎么了?娘,别吓舞……”。 把舞紧紧搂在怀里,舞娘不再撒手,她怕舞害怕,在她耳边轻轻安慰,“娘没事,咳咳,舞,不怕”。 将舞护在怀里,舞娘抬头,眼睛红的如要吃饶野兽,怒视着钱老板,一副残躯抖着凛冽,咬牙切齿道:“舞还,哪都不能去,要带走她,就从我尸体上,踏过去”。 傻胖子拿着棍,嘻嘻哈哈到处溜达,学着舞娘的话,默默叨叨,“太,哪都不去,呵呵呵,太……”。 姒伯一直阴黑的脸上,嘴角抽动了两动,最后陪上笑,低三下四,低声和钱老爷商量。 “钱老爷,你都看到了,舞她娘,已病成这样,你硬带走舞,就等于杀了她,那样做,会遭谴的啊。舞还太,带到你府,也做不了什么?白浪费饭而已。你就行行好,让她在家,最后尽尽孝。十岁,对,到十岁,再进你府不是更好?就算不成,那甄光,也得把驴钱连本利赔给你。钱老爷眼光好,舞大了,怕可不是一头驴子的价格,钱老爷,你觉得这样做,如何?”。 没想到徒弟,转生后会遭受如此苦厄,玄元早已气愤填膺,手中蕴起白色光芒,掌心迎空接引一道霹雳,一挥手,砸在钱老板脚前。 “不……” 钱老爷拒绝的“不斜两字,刚出口一半,就听“轰隆”一声巨响,一道刺眼亮光划破空,在他脚旁突然炸开,钱老爷顿时被一道晴空霹雳,炸飞出去,嚎叫声极为凄惨。 院内顿时尘土飞扬,众人都惊瘫在地上,吓的魂飞外。 最先反应过来的姒伯,对被摔的龇牙咧嘴的钱老爷,继续劝,“你看,钱老爷,这老都不愿意了,你就依了我的话吧,也算行善积德了”。 钱老爷被吓的脸上苍白,魂都没了,浑身哆嗦,一看衣袍已被炸的破烂不堪,他分明看见那道霹雳,就是冲他飞过来的,再也不敢造次。 “就依闾胥的话,十岁来接她,谅你们,也耍不出什么花样……走!”,钱老爷边哆哆嗦嗦着,边丢盔卸甲般,带着厮仓皇逃走。 姒伯让两个年轻人,帮着把舞娘抬回床上,众人又安慰了母女几句,就都陆续离开,院子又恢复了往日的安静。 第161章 ”师徒“再见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娘!……” 土屋内,随着小舞凄厉的一声喊,紧接着传出母女二人的痛哭声,椎心泣血的哭声,如万箭攒心刺痛了玄元。 好一会,玄元站在石榴树下,对土屋内喊,“有人吗?”。 小舞收了哭声,抹着眼泪,出现在玄元面前,仰着满是泪水的脸,打量起她前世的师傅,昔日的师徒俩对望着,一个忘记了前尘往事,全然不知,一个记忆如新,心痛如刀割。 毕竟是有缘人。 小舞骨碌着水汪汪的大眼,觉得眼前气度不凡,也挺和蔼可亲的男子,视乎在哪见过?当然只能是在丰城,因为她只去过丰城,脑子中搜索半晌,也没想起来。小舞觉得,这男人举手投足很雅儒,也很有威仪,很像学堂里的先生,所以,她喊玄元为先生。 “先生,有事吗?”。 打量了小舞片刻,玄元温声开口:“哦,路经此处,有些口渴,想向小姑娘……讨杯茶喝”。 小舞眼神有些躲闪,眸中藏着歉意,虽然心中还在难过,自己被爹卖为童养媳,但小舞心里很想,让这个男人能留下喝茶,抬手擦干眼泪,嗫喏着,“可以……是可以,但柴湿了,生不着火。哦,先生,先到桌边坐一下,歇歇脚,我这就去……找干柴,等着我,等着”。 在屋内,小舞娘嘠哑着嗓子,低声疲惫问:“谁呀?”。 小舞冲屋内回着话,“娘,是登山人,讨口茶喝,我去何婶家,拿些干柴来”。 “咳咳,少拿一点,小心路滑,别摔着” “娘,知道啦” 玄元眼中装着心疼苦色,慈爱地看着瘦削矮小,但却透着灵气的小姑娘,开口,“等等,让我来试试……点着那些柴”。 打量着玄元一尘不染的赭黄锦袍,小舞满脸认真,晃着自己的两只小黑手,很贴心地提醒,“不行的,柴都湿了,点不着的,看看,我这一手的脏,可别弄脏……先生的袍子了,我很快就回来”。 玄元一伸手,抓住要跑走小舞的肩膀,这一抓,险些飙出眼泪,小舞瘦骨嶙峋,显然是吃不上饭的结果。听擎天悲伤讲过,小姑娘刚出生时的情景,玄元心里难过的不行。 “先生?” “哦,先不必去,不试试,怎会知道?我也点不着?” “呃?……,那,好吧,先生到这来,小心,别碰脏袍子” 跟着小舞来到灶台边,曾经的师徒俩一起蹲在灶坑前,玄元接过打火石打着,暗运气劲,将湿柴慢慢点燃。 湿柴冒着刺鼻的青烟,还是把二人呛的直咳嗽,熏的眼睛也直掉眼泪。 火燃烧起来,还越烧越旺,玄元转头望见,红彤彤火光下,小舞眼睛越睁越大,里面是兴奋激动的光芒,已扫掉不开心的阴霾。 “清儿!师傅……对不起!谢谢你!万年来的照顾,清儿……” 玄元在心中,默默对着甄小舞说着,过去想说,却没来得及说的话。有一瞬,他真感觉,眼前的小姑娘就是自己的小徒弟,因为两个小舞的神情,还真是一模一样。 带着自己爱徒魂魄的甄小舞,真是受苦了!玄元被呛的,也是难过的,流出了几滴清泪。 “娘!生起火了,我烧完水,就给娘煮粥,再稍等会” 小舞脸上终于有了笑容,她边冲屋内喊着,边站在小木凳上忙着刷锅,再往锅里添水、烧水…… 玄元往灶里添着柴,眼睛却没离开小舞片刻,看着她动作熟练的样子,心中是五味杂陈。 “先生,可真了不起,我忙乎好久,都没点着,是不是?我太笨啦?” 小舞手里刷着茶壶,大眼睛不时看向,正帮着烧火,穿着讲究的玄元,她不但不觉得陌生,还很想亲近他。 “小舞,可不笨,你只是……还太小” 小舞手上一顿,突然问:“先生,怎么知道……我叫小舞?”。 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玄元清咳了两声,忙掩饰道:“刚才,听你娘,这么喊你的”。 “咦?……是吗?” 小舞心里起了疑问,嘴里嘟囔着,开始泡茶,把茶壶和茶碗放到石榴树下,一张破旧桌子上,擦了擦桌凳,喊着,“先生,你渴了吧,快来这里喝茶,我先要去……给我娘煮粥”。 玄元独自喝着苦涩的茶,看着小舞在灶台前忙碌,一个四岁多的孩子,在别的父母面前,还是撒娇耍赖的年龄,而小徒弟却托生到这般清贫的人家,早早承担起,本不该她承担的苦难。 照顾娘喝完粥,小舞终于可以坐在桌边,喝自己那碗,清可见底的粥了,玄元忍不住又湿了眼眶,从袖中掏出五个白面饼,“来,孩子,吃个饼吧”。 小舞眨巴着大眼,紧紧盯在饼上,嘴巴泯了又泯,很渴望的样子,最后还是推开,“不行,先生爬山,还需要呐”。 “我……已经爬过山了,这是剩下的,都给你了” 小舞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盯着玄元的脸,在探寻他话的真假,“真的?”。 看见小舞这样懂事,正如自己小徒弟一般,玄元声音控制不住地有些哽咽,“真的,好孩子,吃吧”。 小舞拿了白面饼,冲玄元行了个礼,就兴高采烈腾腾跑进屋,“娘,有白面饼吃了,先生给的……娘,快尝尝,好吃不?”。 玄元紧闭上眼,强压下涌起的泪意,他的小徒弟也是这样,心里总装着别人。 玄元喝着茶,看着小舞大口吃饼,嘴里还含糊着感谢,“嗯,好吃!谢谢先生”。 玄元微笑点头,看着面黄肌瘦、连饭都吃不饱的小舞,玄元心痛也悲愤,仰望天空,默默质问:“老天,都已经,把她打下凡尘,为什么?还要折磨她?”。 吃完饭的小舞,仰头看着头顶的石榴树,眼光落在最大的一颗石榴上,又望着玄元说:“先生,我给您,摘石榴吃吧,我家的石榴……可好吃啦”。 小舞说着,已身手敏捷地爬上树,活脱脱像一只灵巧的小猴子,她又爬上摇摇欲坠的分枝上,伸手去够枝头的大石榴,摘下后,咬在嘴里,又“哧溜”滑下了树。 玄元仰头望着,思绪被带会希夷仙府的练武场…… 小徒弟玉龙清打不过师兄们时,常会把他们引到树间,论在树间穿梭的本事,还真是无人能敌。她优势顿显,惹的师兄们气的哇哇叫,也拿如小猴子般在树间跳跃的她,没有丝毫办法,玄元俨然能看见,小徒弟和师兄们在树间追逐嬉笑的样子。 “如果能回到过去,该有多好啊!” 玄元在心里想着,自己的小徒弟也喜欢吃石榴,她弄巧修葺仙府时,在练武场旁,种下了一片石榴园,那时她还不是自己的徒弟,冥冥之中真有天意,结果石榴园的石榴,大多被她自己给吃了,小徒弟只要无事时,手中常抓着一个石榴,掰出石榴粒一把一把吃,还从不吐籽。 “先生?” 一声稚声轻唤,将玄元的思绪拉了回来,转身望见,甄小舞坐在桌旁,拿着一把小刀正开石榴,因力气小,小刀一滑冲手指割去,眨眼间,小刀已拿在玄元手中。 “我来!” “呃?……”,小舞愣住了,隔着老远,小刀怎么就到先生手里了? 玄元放下小刀,拿过石榴只轻轻一掰,石榴就“啪”地一声从中裂开。 小舞被惊的,眼睛瞪的老大,“哇,哇,……真厉害!先生,会功夫呀!” 想起小舞被欺负,玄元心里就又不舒服,在这兵荒马乱的人间,玄元想教小舞一些护身的本领,毕竟自己和太子都太忙,不能常照顾到她,当然也不能太干预她的命数,否则,小舞以后的轮回,会遭受更多的苦难折磨,甚至会堕入畜牲道。 “你想学吗?学了功夫,就可以保护自己了” “嗯,想学!” 正如玄元所料想的一样,小舞痛快地答应了,求知欲强是小徒弟的优点,这性子在这一世,看来也保留了下来。 小徒弟因心悸病,让她在武艺术法等方面受到制约,她想做好,却心有余力不足,因此小徒弟常常愧疚,感觉对不起自己这个师傅。 玄元挥手,刚祭出火凰剑,甄小舞就看直了眼。 “哇!它可……真漂亮!” 火凰剑在玄元手中,晃了两晃,发出两声“嗡鸣”,火凰剑有所察觉,但却没有认主,玄元心酸开口,“小舞,我只教你两遍,你,看好了”。 玄元说着,舞动火凰剑,剑带着红色光芒如彩凤凌空飞舞,剑气所到之处,裹挟树叶和草木漫天飞舞。 玄元一脸正色,将火凰剑交给小舞,“你来!”。 毕竟太小、毕竟是个凡人、毕竟毫无基础,甄小舞试了几试,吃奶的劲都用上了,最终,还是没能举起火凰剑。 玄元意识到,这个小舞确实不是,小徒弟那个小舞时,一阵酸楚又涌上心头。 玄元从地上,拾起的一根小木棍,一下想起来,是穿锦衣的傻子拿过的,手指一捻,变成一堆木屑,扬手撒了,又寻了一根,交给甄小舞。 “好了,小舞,还是用这个吧” 小舞抖着小木棍,开始依葫芦画瓢,虽然要领不准确,但动作招数却记得清楚。 玄元又演练了一遍,并指点了一些地方,“小舞,想要有能力保护自己,和想保护的人,就要日练不缀,你能做到吗?”。 “能!我要保护娘,也要保护……对我好的人” 小舞说完,跑到桌前用手抚摸着,玄元放到桌上的火凰剑,神色很凝重,眼中有压不住的喜爱,玄元在她眸子,竟看到了一抹伤感。 “小舞,你喜欢这把剑?” “嗯,喜欢,它真美!”,小舞还不知道,怎样形容一把剑,她只是知道,这把剑怎么看都看不够,自己是发自内心的喜欢。 “那?……我把它,赠与你” “真的!?” 看见小舞眼中瞬时燃起光芒,但只一瞬,光芒就又暗淡下去,“先生,小舞喜欢,但不能要” “孩子,为什么?” “因为,君子不夺人所爱,哦……因为,因为,爹会把它拿走……卖了,买酒赌钱” 玄元明白了,刚刚已看到,小舞那个混账爹,是怎么为一头驴,就把自己亲闺女卖了的,他长叹了一口气,“好吧,等你练好剑法,能保护这剑时,先生,再送给你”。 “好啊!” 玄元抚摸着小舞的背,就像当年抚摸小白鹿一样温柔,满眼慈祥怜爱,“小舞,这里有一些钱,你留着买米粮”,玄元说着,把一大袋钱币珠宝,放到小舞面前。 小舞看看袋钱,又望着玄元,黑亮的眼睛里,慢慢蓄满眼泪,眼神充满悲伤,小嘴抿着,吸着鼻子,委屈巴巴说:“小舞,不能要,我已经长大,再过一个月,我就能跟着……进山采药,那时,就能有钱了,小舞,不能平白要先生的钱,不能……”。 小大人一般的小舞,留着泪慢悠悠说着,她把心里的打算,说给眼前这个首次见面,但觉得一见如故的男人。她自然不会知道,眼前人是她前世的师傅,是专程来看她的。 “不行!” 玄元一声厉喊,吓到了自己,也吓到了小舞一跳,曾经的师徒,对望了好一会。 听见四岁多的小舞,要进深山采药,看着她一脸的泪水,感受到她满心的委屈,玄元心内波涛汹涌,蹲在她面前,又开始循循善诱。 “小舞,你不能!你还太小,进深山……对你来说……太过危险!生命很短暂,该把有限的时间,用在更重要的事上,比如练剑、读书、习本领……孩子,你能听懂吗?” 玄元自觉神思混乱,他一会觉得,眼前的小姑娘是自己的小徒弟,一会又觉得不是,一会语气严厉,觉得不妥又缓和教导。 望着眼前迷迷瞪瞪的小舞,点头复又摇头的样子,玄元拉过她的手,将钱包放到她手里,温声提议道:“小舞,你看看,屋里躺着的娘,还等着吃饭看病,是不是?这能耽误吗?你就当……这钱是借的,长大再还,要是过意不去,就好好练剑报答。嗯?……我相信,你会把这包钱,放到……谁都找不到的地方,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果然是小孩子,被玄元引导到藏东西的话题上,小舞顿时眉开眼笑得意起来,“嗯,我藏的东西,爹都找不到,找到也拿不到,嘻嘻嘻……先生你猜,我藏到哪了?”。 小舞眨巴着大眼,引导玄元抬头,看树上最高枝的一个鸟窝,言外之意,就是藏到鸟窝中。 玄元找了块木头,开始削剑,他心里有些许欣慰,自己小徒弟这生虽然生活艰辛,但依旧聪明善良、乐观豁达和懂得爱人。 都说三岁看大七岁看老,小舞身上的好品质,应该会为她带来福报,或许未来的生生世世,她会在人道轮回中,过的不会再艰辛。 小舞收了钱,听了玄元的话,没有跟大人进山采药,她拿着先生削的剑,苦练剑法做为报答。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162章 再续前缘(1)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有了前世师傅给的钱,小舞给娘请了郎中,在她精心的照顾下,娘的身体是越来越好。 两年多的时间,爹从没回家过,小舞托姒伯打听,也一直没有什么消息,乡中开始有议论,说甄光或许已醉死到哪里,尸骨无存,惹得小舞很是难受,爹再不堪,毕竟也是骨肉至亲。 都知道小舞家的情况,乡人会不时帮衬着照顾母女俩,尤其是阿牛哥,承担起家中砍柴担水的话,有什么好吃好玩的,也都会带给小舞。 陈婶常常笑骂自己的儿子,说阿牛哥别有用心,看着了小舞,竟讨她的喜欢。 小舞吃着百家饭、穿着百家衣,渐渐长大,大家都喜欢整日乐呵呵、爱助人的小舞,单是各家与外地亲人间的来往书信,许多都是小舞帮着念和写的,一乡人生活的友爱安宁。 给娘看郎中、拿药,的确是很贵,藏在鸟巢中的钱袋子越来越空,小舞决定跟大人们上山采药。姒伯、陈婶、大牛哥,尤其是娘都坚决反对,但最终没有扭过倔强的她,小舞还是和乡里的男人们,一同走进深山。 这一年,小舞刚满七岁。 采药是艰苦而又危险的活计,需要翻过几重山,到人迹罕至之地才能寻到灵芝、金蝉花等贵重的药材。 小舞低估计了采药的艰难,年纪太小体力不支,已明显脱累队伍前行,小舞虽然咬牙坚持,但腿已哆嗦的不听使唤,最终不得不选择放弃。 急赶了几步,小舞向带头的姒伯的弟弟姒叔,提出自己的建议,“姒叔,我实在走不动了,你看,这崖下有个山洞,我就留在这里,找些普通的药材,等你们回来时,到这洞里来接我”。 “不行,我大哥……让照顾好你” 姒叔是个强壮憨直的汉子,不放心一个七岁的小女孩,独自一人留在大山中,山上有很多毒蛇野兽,若遇到危险,小舞根本没法抵挡。 “姒叔,还有一半的路呢,我实在走不动了,就算我能跟上,如果找不到灵芝,那也是一无所获,不如在这找些普通药材,还能换些钱” 一路同行的柱子插嘴,“小舞说的也对,她太小,别把她累坏了,只要在洞内生着火,也不会……有什么危险”。 姒叔还是不放心,他蹙了蹙眉,一脸担忧地看着一行的人,瓮声说:“那我,留下个人陪小舞,你们继续赶路”。 小舞可不愿意,姒叔这么做,采药是采药家庭的主要收入,现在又是采到好药,最好是时候,不可错过时机。 “姒叔,不用,不用的,我按柱子叔说的,在洞内点着火就行了,我绝不能……拖累姒叔,就这样定了” 姒叔沉吟片刻,从包里拿出两个饼,递给小舞“那好吧,你就在洞里等我们,两日内,我们必定赶回来,记着……一定要先找足柴,晚上,千万别让火灭了,也千万不要走的太远”。 小舞痛快地答应了,“好好好!各位叔叔,一路小心,多保重”。 见姒叔六人离开,小舞进了山洞,放下背篓,见洞内竟有垒好的灶坑,里面有烧过的柴灰,灶坑不远处地上,还铺着些干茅草,想来是有人在此住过。 小舞按姒叔说的,先拿着绳子去洞外找柴,在树林边拾柴,边将发现的虎杖,天麻,四叶参,藤梨根,石菖蒲,首乌等药材也顺便挖了,兜在自己的袍子里。 一阵清香飘过,将小舞引到一处小溪边,在那里,小舞发现了两株蕙兰,有一株正开着淡黄色的花朵,优雅芬芳,红黄斑纹花蕊更增加一分艳丽。 小舞想着,如果把蕙兰拿到集上,一定会得到风雅读书人的喜欢,那能换不少钱,她开心不已,小心翼翼将花连根带土挖起,又找了些潮湿的苔藓裹住蕙兰,一起用大叶片捆包好。 春末夏初,本就雾蒙蒙的山中,山雨说来就来。 挖药挖蕙兰浪费了太多时间,小舞带着被淋湿又不多的柴,狼狈逃回山洞,衣衫还是被浇透。 费了九牛二虎的劲,小舞终于生着了火,柴湿烟多,呛的她直咳嗽,弄了一脸一身的灰。连她身上的湿衣服都没烤干,柴就没了,眼见着红色余烬渐渐灭掉,洞内一点点坠入黑暗。 黑暗中的小舞,感觉到寒冷和恐惧,她瑟缩躲在角落里,耳边都是野狼此起彼伏的凄厉嚎叫声,和蛇等爬行的窸窸窣窣声。小舞六岁时,被蛇差点咬死,因此留下了怕蛇的毛病,她拿着一根小木棍,哆哆嗦嗦地敲着地面,不时发出一声颤抖的“啊!”声,想吓怕蛇等乱爬的东西,更是给自己壮胆。 眼前飞着一些绿色呆尾的荧光,并不时向俯冲下来,小舞听老人说过,坟墓处有恶鬼,晚上发出绿火,恶鬼会喝活人血的。 “鬼会喝我血?我要死了吗?” 小舞已被吓的毛骨悚然,团紧身子,战栗惊恐地望着鬼火。心内怕死的要命,想到自己死了,娘该怎么办?眼中就涌满了泪水,但奇怪的,那些诡异鬼火,稍微靠近自己时,都会突然仓皇掠开。 作为凡人的小舞,自然不知道,她脖子上佩戴的玉诀,可是一件辟邪物的神器,她带着玉转世诀投胎,两生都陪伴她,抵挡了无数邪物对她的侵袭。 毕竟还有一点仙根,小舞竟还能看见,绿光的邪祟鬼魂,但肉眼凡胎仍看不见鬼怪的真容,更看不到玉玦发出的红光,已将她牢牢护在其中。 躲过了妖邪,小舞还是没有躲得过野狼,五六双发着绿光的眼睛一步步靠近,她闻到了更大的危险。 “嗷!嗷!……” 当一只野狼“嗷”地一声,扑过来时,小舞凭凶狠的绿眼睛躲开,她手里只有一个一尺长的小木棍,根本没用,只能比划吓唬一下狼。两年多的练剑,让小舞矫健不少,看准绿色的眼睛,不时举拳痛击,但洞内太黑,她丝毫看不见,身上被群狼咬伤抓伤不少,小舞想着,一定要逃出洞,找到能对付狼的木棒,哪怕石头也好。 “为了娘,我,必须活着” 小舞心内呐喊着,向着洒满月光的洞口,边打边退,脚下一绊,腿上被扑上身的一只狼,尖锐的狼牙豁开一道口子,顿时钻心的疼,小舞能感到,带着腥气、热乎乎的血流淌出来, 血腥味更刺激疯狂的狼,一起“嗷!嗷!”叫地疯狂扑咬,小舞连滚带爬撤去山洞。 洞外,有半弦月挂在空中,撒下朦胧清晖。 小舞终于能看见一些,很幸运找到一根棍子,她挥舞着棍子,与六只凶狠的狼打到一处,一打就是一炷香的时间,先生交的剑法发挥了大作用,小舞竟打死了一头狼,余下的野狼也都被累的,张着大嘴“哈,哈”气喘呼呼,小舞也手柱着棍子,大汗淋漓。 最终还是寡不敌众、体力不支,小舞跌倒在地,再也爬不起来,两只狼凌空飞起,向她恶狠狠直接扑来,知道自己躲不过去,小舞睁大惊恐的眼,看着狼的尖牙离她越来越近…… 只见一道带着劲风的白光过后,“嗷……嗷”几声惨叫,五只也伤痕累累的狼,已倒地死去。 小舞努力睁眼看,朦胧间,看到一张带着担忧,如刀削般俊伟的男子脸,之后就眼前一黑,迷糊过去。 男子把小舞轻轻抱起,带到山洞中,洞中有了火,火烧的很旺,让迷迷糊糊的小舞,感到好暖和!好明亮! 小舞能感动,一身玄衣的英俊男子,解开自己的衣袍,轻柔地擦洗伤口,并拿出小瓶,撒一些粉末在伤口上,又撕开他自己里面的袍子,给她包扎。她模糊地静静看着,觉得亲切、安全而温暖,视乎在哪里见过他?但又怎么都想不起。 男子不时扫看自己一眼,小舞回他一笑,或许疲累的连嘴角都扯不动,笑没有引起他的反馈,男子把自己扶起并揽入怀中,喃喃说道:“小舞,你累了,放心,睡一会吧”。 男子的声音好好听,如有魔力一般,小舞极是听话,眼睛紧紧闭上,在男子宽阔的怀中,安心地睡着。 当小舞醒来时,闻到很香的烤肉味道,睁开眼正对上一双炯炯有神的美目。 看小舞醒来,男子展颜一笑,来到她身边,把她轻轻扶起,“小舞醒了,饿了吧?我刚烤好野兔”。 “恩人,我在哪里见过你”,这是小舞开口的第一句话。 男子浑身一颤,深邃的眼睛直直看进,小舞如水的眸子中,疑问道:“你?……想起什么?”。 擎天虽然知道,小舞已重新投胎,不可能记着前世往生的事,但冥冥中缘分的事,又不是常理都能解释清的。从玄元口中,了解到甄小舞状况,他也担心小舞进山。 忘川河畔战事胶着,虽边缘有小战,但各有输赢,但主力的大战,还未正式启动,双方都在做着最后的准备。 这一日晚上,擎天突然感觉心慌,感觉惶惶不安,军中确认无事,和玄元交代了一声,他就急急下到凡间,来看小舞是否有事?途经岐山深处,便隐约感觉到小舞的气息,他半空,就看见瘦小的她正与群狼搏杀,千钧一发之时,他赶到救了小舞。 小舞眨巴几下大眼,嘎哑着嗓子,摇头,磨叨着开口,“我?……记不得了,但感觉很熟悉,我怎么就想不起来呢?我脑子很聪明的呀?哦,恩人,你怎么知道,我叫小舞?”。 擎天拿了一块湿布,替小舞仔细擦脸,也仔细端详,她已经活脱脱长成了,给自己当书童时的模样,只是袖珍了一点,但举手投足、神情言谈都如出一辙。 擎天想起,在鹿小舞的梦境中,见过她这么大的时候,她也说过“我脑子很聪明的呀?”这样的话,有着一个魂魄的小舞,原先是胖乎乎,现在是瘦巴巴,擎天心中涌起难过。 擎天有些犹豫,沉默了一瞬,还是说出了真情,“哦,因为,你的名字,是我起的呀”。 “啊?您,您……您就是,帮助我家……渡过难关的恩人?娘告诉我,将来,一定要找到恩人,报救命之恩呢,您,您又救了我一命” 小舞惊圆了大眼睛,兴奋的眼内顿时有万道星光,齐齐射在擎天的脸上,像看到了久别相逢的亲人,梦中久盼的爱人,震惊、欣喜、激动、感激,还带着一丝心酸委屈等复杂情感,小舞眼中蕴起泪水,欲滴未滴,更显得清澈的大眼如一倾春江水。 擎天在春水的眼眸沉沦,直直盯看心绪难平,鹿小舞的黑亮灵动眼睛,是永远不能被磨灭的记忆,已烙刻在他心中。此刻,他再这个甄小舞眼中,看到了鹿小舞的神情。 “两个小舞,是一个人吗?” 擎天叩问着自己,若说是,那是完全不一样的存在,若说不是,她俩却有着同一个灵魂。 傻呆呆望着着眼前,一身精致玄色锦袍的擎天,小舞眼神明亮了一阵,就又暗淡下去,“娘说,恩人……是个得道的高人”。 擎天明白,刚刚事出紧急,他忘了把自己打扮成道士,敏感的小舞发现了这点,他别有深意地望着小舞,糊弄道:“哦,我已还俗了”。 小舞糊涂了好一会,一个得道的高人,说还俗就还俗了?怎么跟想象的不一样?不管了,是不是道士不重要,重要的是找到了恩人。 “哦?……哦,是这样呀,太好啦!恩人又救了我性命,这恩情越积越多,小舞就是做牛做马,也报答不完了” 擎天将烤兔的腿撕下来,递给一脸认真的小舞,眼睛里带着戏闹、期待等复杂神色,直直盯看着,忽闪着的大眼的小舞,玩笑道:“不用你做牛做马,想报答,长大后……就以身相许吧”。 “啊?哦,好吧!但是,但是我,我……不太好” 小舞眼睛闪闪亮,只一刹那,就痛快地答应了,脸上还挂着一抹娇羞,扭捏地低头看着,自己一身的寒酸,憋了憋嘴,顿时没了自信。 小舞情窦未开,但却把擎天让她以身相许的话,当了真,并记在了心里。 关于以身相许,她也是半懂半不懂,她理解的,就是将来和恩人是一家人,在一起永不分开,将来会有孩子,恩人是爹,自己是娘,像自己的爹、娘和自己一样是一家人,当然恩人不会像自己的爹一样,总是不回家,而会像其他的爹一般,每日辛苦忙碌养活家。 小舞也见过,乡里一户人家娶媳妇,新媳妇穿着大红的衣裙,羞答答地很是好看。她以后就是恩人的媳妇,也会穿着大红的衣裙,也会羞答答的很好看,同样穿着大红袍的新郎,就是恩人,也会用一咋不咋的眼神,呆呆地望着自己。 要是那样,就真是太好了!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163章 再续前缘(2)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这怎么可能?! 擎一愣,那份少女的娇羞,怎会发生在一个七岁孩子的身上?难道鹿舞的意识,还留在了甄舞的身上?让她能感受到了,他们曾经的深深爱恋? 擎心中更是一喜,这个甄舞可比鹿舞简单爽朗多了,关键对自己有好感,有知恩图报的一颗真心。 有些迷糊恍神,擎再次仔细确认,甄舞脸上确实有一抹,他所熟悉的,属于鹿舞的娇羞,鹿舞最是听不得情话,一听就红脸,万年来,擎都总喜欢逗引她,那抹娇羞证明她心中有自己。 良久,再望向正瞪着清纯干净大眼,在他脸上梭巡的甄舞时,擎暗暗长叹了口气,平复了一下心绪,慈爱地拍了拍她的头,岔开话题,他自己都不知道,未来会怎样? “哦,舞,乖,会越来越好的,快吃吧,凉了……就不好吃啦” “嗯,哇!哇哇!好吃好吃!这是我吃过的,最好吃的东西,太,好,吃,了……” 在擎面前,舞恢复了孩子的真烂漫,是眉看眼笑,嘴里贪婪啃着兔肉,狼吞虎咽,黑亮的大眼不时瞥看着擎,嘴里含糊不清地着,完全不顾抹了油乎乎的一嘴一手。 “瞧你,好吃,就多吃点,哎!慢点,别噎着,你看看,来,快喝口水……” 看着舞大快朵颐,擎脸上噙着宠溺,一边照顾着她吃喝,一边细细打量着她。 曾经的鹿舞,有爱吃的东西时,也曾这般吃的豪爽,只是她对食物不太感兴趣,尤其不喜欢吃肉,而这个甄舞却这般爱吃肉。 “鹿舞,甄舞,是一个吗?”,擎在心中,又在问自己,他自己真的是糊涂了。 擎突然想起,魔二王子慕白养大的,胖乎乎的童年鹿舞,与眼前瘦骨伶仃的甄舞,年龄相仿,但学识、神采和境界等,却有着壤之别,他虽然不能陪伴甄舞成长,但也应为她做些什么。 擎已知,甄舞继承了过目不忘的本领,决定在有限的相聚时间,多教她些本事和道理。 舞一边吃着肉,饥不择食的吃态收敛不少,望着一直怔怔看着自己,却不话的擎,轻声问道:“恩人叫什么名字?家在哪里?我以后……可以去找您吗?”。 “舞,我姓……艾,你以后……就叫我……师傅吧,我家很远,你去不了,但我会来看你” “师傅?我真的可以叫恩人……师父吗?” “是!可以” “师父,还会……来看舞,是吗?” “是!” “哇!师傅!哇哇哇……” “呃?……” “师傅”一词,在甄舞心中是神圣的,她听阿牛个讲过,拜了师傅就等于多了一个爹,常话也,一日为师终生为父,甄舞的内心深处,最缺的就是父爱,和那份父爱如山的安心。 抱着突然扑进自己怀里的舞,擎被搞懵了,他不能理解舞这些年,心中积攒了太多的委屈,守着一个能保护自己,如爹般的师傅,突然情绪失控,嚎啕大哭起来,舞涕泪交流,连着她一手一嘴的油,都抹到了擎身上。 擎愣怔,紧紧抱着突然哭的,浑身抖个不停的瘦弱身子,也很是动容,舞对他的依恋,远比他想象的厉害。 哭了好一会,舞停止了哭泣,抽抽噎噎,红着一双大眼,凝望着擎,问:“那,一言为定!师傅,咱俩……拉勾,不对……是这样拉”。 迫不及待拉着擎的手,舞教他拉了勾,这是她和伙伴间,相互许诺的方式,拉了勾,就不能更改,也不能反悔。 被一双手摆弄着,大滴眼泪滴在手上,擎心底泛起涟漪。一万年没追到手的红颜知己,含冤堕落人间,这会儿变成一个孩子,重新出现在自己的生命里,她对过去一无所知,但对他来,痛苦往事不过是二十几日前的事。 一切都还历历在目,心口上的伤,依然还在流血,而美好的过往,却再也回不去了。 在擎的世界里,眼前的甄舞会快速长大,也就一两个月,最多三个月,就会逐渐苍老、死去,而后是再入轮回,之后怎样?没有谁会知道?对擎来,这一世相逢,更像是补上,前世未能赶上的最后告别,在不久的将来,他注定还要失去她,想到此,擎心痛的快要窒息。 擎很恨!却不知应恨谁?他能恨父君吗? 舞童声童气的关心,在擎耳畔响起,把他的思绪拉回现实。 “师傅,你怎么了?” “师傅没事,还吃吗?” 擎看到,自己手正被攥在舞的两只手中,他拍了拍那枯瘦的手,回应了她关牵此时此刻能与她在一起,那就过好每一刻,用自己的爱,温暖这个可怜的舞。 “舞吃饱了,师傅也要吃一些了,我帮师傅拿……啊!……” 舞忘了自己腿上有伤,猛起身,要去够火堆架上的烤兔,痛的大叫,站立不稳向火堆倒去。 “舞!” 没想到舞会突然起身,擎一弹身,伸臂将跌向火堆的舞,凌空捞进怀里,四目相对,眼神中燃起情愫,或许舞的纯净眼神中,更多的是依恋,毕竟她还不懂情爱。 擎脸上挂上些许气恼,低声嗔着,“怎这么莽撞?若不是师傅快些,你就被烫伤了,你这般,让师傅,以后怎能放心?”。 “师傅,还没吃东西,会饿的……”,舞抿着嘴,解释着,眼泪又吧嗒吧嗒往下掉。 看着舞流泪,擎心上丝丝的疼,他有很多儿女,也很疼爱他们,但却没一个,像眼前这个姑娘,让他既心疼又怜爱,把舞放回原处坐好,温声细语道:“舞,乖,懂得关心师傅,师傅,错怪你了,别哭了,好不好? “师傅,还没吃呐?会饿的” 看着委屈巴巴,一直关心自己没吃东西,怕自己饿着的甄舞,擎心内感到一阵的温暖,有些动情地吻了一下,那双会话般的流泪大眼,苦涩的泪水瞬时弥漫口腔,并直入擎心郑 “乖,师傅,真的不饿,到洞外晒晒太阳,好不好?”。 “好!” 舞的脸像六月的雨,来的快,去的更快,她满口答应了。 抱起惦记着自己的舞,擎心中很感动与感慨。甄舞当然不会知道,只要他愿意,他可以一生都不用吃东西,前世的她也是这样,因为他们是上的神仙。而坠入凡间的她,只知道一日不吃东西就会饿,几日不吃东西,就会被饿死。 擎不自觉又在对比,单从关心人这一点,甄舞比鹿舞要强上许多,之前的鹿舞,总是等着被别人关心照顾,琐琐碎碎的事,她从不会记得,也引不起她的注意。 把甄舞抱到一块大石头上坐好,擎也坐下,揽着她,转身,帮她擦干脸上的泪痕,温声:“舞,师傅曾认识一个,和你一样聪明漂亮的姑娘,她原来……也很爱哭,后来,即使再委屈,都很少再哭”。 “为什么?她不再哭?” “因为她,眼泪……是最没用的东西,哭解决不了任何问题,还会让自己更难过,与其伤心流泪……还不如做些什么,让自己变的……更好” “怎样?才能让自己……变的更好?” “读书明志,练武保家,琴棋书画……陶己娱人,要做的事……可不止这些” 舞敬仰师傅,在他面前总觉得自惭形秽,她想变得更好,配得上他。 “师傅,我都想学,我想让自己……变的更好,像师傅一样……我以后,也像师傅朋友那样,不再老哭了” 一句“师傅的朋友”,又勾起擎的伤心,何止是朋友啊”?鹿舞是朋友、知己、心灵的伙伴,更是他还没娶到的知心爱人,是他求而不得的痛。 “舞,师傅,教你吹笛子吧” “好!” 舞沐浴在明媚的阳光中,浑身散发着光彩,犹如逝去的鹿舞,曾经身上的光彩一般无二,内心的声音告诉擎,“要珍惜眼前人!别再留遗憾,相同的长相,装着的是同一个灵魂,她只是忘了过去,那就重新开始好了”。 看见擎一挥袖,就变出一只碧绿的笛子,舞惊的目瞪口呆,她扒开擎的衣袖,看里面藏了多少东西,因为她看见,师傅挥一下衣袖,就有东西在手上,现在的她,对这事是无法理解的。 看见舞那迷惑讨喜的样子,擎被逗笑了,突然想到娇萌的白鹿,也曾这样扒翻他衣袖,找好吃的果子,可爱的样子如出一辙。 前世的鹿舞看书太多,懂的太多,引经据典时,擎常招架不住,但自尊心作祟,又不得不硬撑着架子。而面前的鹿舞,如一看入底的清潭水,简单、纯净而甘爽。 擎拿出的笛子,真就是舞前世一直用的,是贵琰送给她的那只玉笛。擎时候学过吹笛子,但他学的东西太多,兴趣也不在此,就搁下了,但教此时的甄舞,还是绰绰有余。 让擎咋舌的是,懵懂迷糊的甄舞,在学吹笛这事上,快的惊人,一遍就会,上口就能吹,只一个多时辰,竟能吹出很动听的曲调,她对玉笛表现出爱不释手的喜爱。 擎暗自叹了口气,这前世的影子,在后世终是会留下可巡的痕迹,否则无法解释,不同身躯里竟有着相同的喜好、悟性和品质。 “这笛子是你的了” “我?!”,舞犹豫了,这支玉笛一看就很好,一定很值钱,她怕自己藏不好。 擎开始检查舞的伤口,看着无精打采的她,开口:“你怕,你爹……把笛子卖了?”。 舞觉得师傅简直神了脱口而出,“师傅怎么知道?”。 “因为,师傅就是师傅呀!” “啊?……” “舞,不能因为害怕,就不敢拥有和争取,自己想要的东西” “嗯?……” 见舞一头雾水,擎轻敲了一下她的脑袋,之后,又用手指点点了她的心口,继续道:“舞,只要你用心,就会让事情……按照你的设想进行,而不是,让眼前的问题,挡住你的眼……和你要走的路。或许,你现在,还不能全明白,但一定要记住,师傅的这些话”。 “师傅,舞记住了,我以后,会用脑子,也用心,把事情做好的,这个笛子,我要!这是我最爱的师傅……给我的,我会用生命……保护好它,舞会练更多的曲子,吹给师傅听” 望着一脸坚毅的舞,擎笑了。 第164章 再续前缘(3)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看着满眼满心都是自己,句句话不离自己,有一颗纯洁赤子之心的甄小舞,擎天心中萦满感动、悸动,把她小小身躯揽的更紧,疼爱万分。 “前一世未圆的心愿,这一世要圆吗?” “现在的甄小舞,还真是鹿小舞吗?” “对她转瞬即逝的生命,自己还能承受,再次失去之痛吗?” 擎天不时扣问着自己,假若前世的鹿小舞,不执拗那么多担忧,爱他更深、更勇敢些,或他与她能生米煮成熟饭,添一儿半女,或许父君也会念一点点情意,不至于给她如此重的惩罚。而如今天人相隔,致使“赏心悦目”殿,生生就被辜负荒废了。 此时,小舞被空中“嗡嗡”叫的野蜂,吸引了注意力,眼带渴望一直追逐着它们。 收回神似的擎天,顺了小舞的目光看过去,见崖壁上有一个硕大的野蜂巢,转脸,看见小舞伸着小舌头,只舔嘴唇,呆萌的孩子样,甚是可爱,“小舞,是,想吃蜜嘛?”。 小舞仰望着蜂巢,满眼放着光,似是而非的回答,“哦,能卖不少钱吧?”。 擎天勾起的嘴角松下,暗叹了一口气,小舞满脑子里想的,都是怎么挣钱,若不是这样,她和她娘就没法活下去。生活给她以痛,她能还之以善、以笑,已纯属不易,自己怎能要求她太高呐? 神仙人下凡不可显现真身,也不能使用仙术,更不能帮助凡人逆天改命,否则,一方会承受恶果,另一方会遭受反噬。但小舞小小的心愿,怎能不帮着完成? “等着,师傅,给你拿来” 擎天说着,身子一腾,飞掠在空中,有仙泽护体,野蜂丝毫奈何不了他,很快一个裸露蜂巢被擎天举着,飞带了下来。 看着被惊的合不拢嘴,眼睛瞪得溜圆的小舞,满脸都是不可思议,呆呆望着擎天,她直接被惊傻了。 野蜂可没给小舞傻楞的时间,“嗡嗡!嗡嗡嗡!……”叫着围了上来,擎天周身洋溢的仙泽,野蜂咬不到,就扑向旁边的小舞。 小舞傻呵呵的呆萌样,把擎天“噗呲”逗乐,一时忘了小舞是个凡人,毕竟与鹿小舞相处了一万年,从神仙变成凡人的二十几日变化,他还没怎么适应过来。 “啊!啊……” 随着小舞的一串大呼小叫,她突然就吊在自己脖子上,擎天这才意识到,野蜂不但围着小舞转,还真是叮咬她,忙打出一个仙障,将二人罩在其中。 依旧吊挂在擎天的脖子上,小舞看见,黑压压的野蜂铺天盖地冲了下来,却飞不近身,野蜂被挡在仙障外,嗡嗡叫着围了一圈,她的肉眼凡胎是看不到仙障的,自然不明白,野蜂为什么不过来?小舞的理解,是师傅的武功厉害。 自己一手举着个一个大蜂巢,脖子上还吊挂着个,正瞪着大眼、犯着迷糊的小女孩,擎天觉得自己这形象,实在有些滑稽,正巧碰上小舞无比崇拜及迷糊的目光,竟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擎天看见蜂巢内,又飞出零星的野蜂,正愤怒着要叮咬小舞,忙挥了下衣袖,将仙障内的野蜂都打晕,他又忘了小舞是凡人,受到威压波及,小舞手已环不住他脖子,人大叫着“啊!”,从他身上被扫摔下来,擎天忙拦腰搂住,脸快贴到了一处,二人的动作还真是很暧昧,擎天在如水的眸子,看到了鹿小舞的一抹娇羞。 小舞被惊的,已不会言语,大眼睛忽闪忽闪望着擎天。 擎天被忽闪的,竟有了些羞涩,忙躲避小舞的目光,手一松将她放坐在石头上,吞吞吐吐转换话题,“小舞,想……不想,尝尝?”。 小舞抿着嘴,似笑非笑,头点的如捣蒜,嘴里哼唧唧着,“嗯嗯嗯……”。 擎天又被逗乐,用手从蜂巢中,挖了一些蜜抹到小舞嘴里。 “哇!甜!好吃,嗯,太甜啦!……” 小舞夸张地砸吧着嘴巴,小粉舌头不断舔着嘴唇,一直仰头望着他,还是呆萌萌的样子,擎天觉得,这个小舞真是好可爱! 恢复正常的小舞,见蜜从蜂巢流出来,就用小手去堵,结果弄着满手黏,顿时没了主张,擎天又变出一个罐子,又惹得小舞瞪圆了眼睛。 曾经的一对恋人,现在的一对师徒,一边把蜂巢里的蜂蜜,装在罐子中,一边聊着天。 “师傅,你怎么……做到这些的” “嗯?因为,因为,你知道的,师傅是……得道高人” “太了不起了!师傅,小舞想学,师傅教我……” “嗯?这个……你学不来” “为什么?师傅是觉得……小舞笨,学不会吗?” 望着情绪开始低落、自卑的小舞,擎天不忍心让她难过,一边给小舞弄干净手,一边温声说:“当然不是小舞笨,师傅是修仙的人,所以,有些东西,小舞……是学不来的”,擎天把神仙说成修仙,他无法告诉小舞,他俩现在是多么不同? “哦,是这样啊,师傅,等小舞再大些,也能修仙吗?那样,小舞就能和师傅……一样强了”,小舞说完,会说话的灵动大眼,仰望着擎天,她在寻找答案。 擎天没有吱声,他不知道怎么回答?他与她,注定有天壤之别,二人之间的鸿堑,注定无法跨越。 在山洞里,生活过于艰苦,对小舞疗伤不好,况且,她需要找郎中彻底治疗,擎天忙岔开话题,“小舞,明日一早,师傅,就送你……先回家”。 “师傅,我和姒叔约好,要在这里,等他们的”,小舞话音刚落,突然“啪”地拍了一下自己脑门,醒悟道:“哦,对了,师傅说了,遇事要学会,先用脑子。嗯?……我留下口信,就行啦,就依师傅说的”。 第二日一早,小舞拾了块白色软石,在擎天半抱半扶下,来到洞口一块显眼的石壁上,写上了“姒叔,小舞先归家了”。 小舞写字很规矩,也很有力道,这让擎天想起,小舞前世写的字,在书法造诣上,擎天一直既服气也气短,想着是白月光般的慕白教的,心中竟有些愤愤然,平地生出些醋味和妒忌。 “师傅?” 注意到擎天的情绪变化,小舞轻唤了一声,擎天回了一笑,小舞又转头,专心在洞口石壁上,开始画画,她担心姒叔他们不识字,见不到她会着急,就贴心地画了一副画。 擎天看到,一个髻着双角的小女孩背着背篓,正顺着往山下走,远处画着一个土房子,房上还冒着炊烟,很像小舞家的样子,一个箭头从小女孩指向房子,一看就很明白,小女孩是去了那个房子。 擎天嘴角微翘,暗叹甄小舞的心思玲珑,突然想到,前世小舞画的那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嘴角的笑意更深,又想到她替武媚画的那幅《古桥红豆》,擎天的笑渐渐消失,那幅画的首题诗,她依旧清楚记得。 断桥春残红满时 为谁相思为谁痴 愿君能撷直需折 莫待凋零空折枝 是呀!愿君能撷直需折,莫待凋零空折枝,没想到画中诗意,竟一语成幾。面对眼前稍纵即逝的生命,再不抓住,他将一无所有,擎天不再那么摇摆,他突然想抓住,两人未了的情缘,趁相互爱慕有对方时,他要引导小舞爱他、等他、非他不嫁,并让小舞知道,他将来要娶她。 “小舞真聪明,未来有孩子,也一定很聪明”,擎天说着,把小舞抱起来,放进洞里的草堆上。 小舞倏地睁大惊恐的眼睛,“啊?生孩子?那,那……那得长大吧?……师傅,我不能嫁给……那个傻子。哦,让我,让我……先想想办法?”。 可怜巴巴地仰望着擎天求救,小舞怕十岁时,那个钱老板就会来家,逼自己嫁给他的傻儿子,心里怕的厉害,但又怕师傅说,她没动脑子想办法,就支吾着不知咋办? 抚摸着小舞的头,擎天眼神变得凝重严厉,“没有谁?有资格,娶我的小舞,有师傅在,小舞别怕!”。 擎天已知道,玄元在离开小舞后,已找到买她的钱老板家,逼他退回了婚书,还威胁人家,若敢说出去,或再骚扰小舞,他就会灭了钱老板一家,就如同,被他打得稀巴烂的案几一般。 擎天想想都知道,最是讲道理的玄元,开始不讲道理,他一定痛到了极点。失去爱徒,玄元心里的难过,一点也不比自己少。 当然,小舞及家人对这些是丝毫不知,她不知道,自己被曾经的爱人和师傅,默默地关怀着,也被她的师兄朋友们,一直怀念着。 “师傅,愿,愿……愿,娶,小,舞,吗?……”,小舞仰望着师父,脱口说出了,不是她这个年龄该说的话,她竟请求擎天娶自己,她满眼都是盼望期待。 见师傅犹豫,眉头蹙了蹙,盯看着自己不吱声,小舞顿时自卑的七慌八乱,眼中的光华,在一闪之后熄灭,开始蓄上无尽的悲伤。 “哦,小舞,还,还……不好” 望着慌乱的小舞,擎天清楚,她并不是真懂,婚娶意味着什么?或许像每家父母孩子在一起一样,让师傅娶她,她就是想和师傅在一起了。 擎天心中五味杂陈,苦涩难言。自己追了鹿小舞万年,一说婚娶的事,她就是飘飘忽忽、东推西阻,不给自己明确答复,逼得擎天都想着要强娶。而这一世,还如此小的小舞,却主动想要嫁给自己。 前世如若不相欠,今生岂会再遇见?欠下的,终究是要还的。 前一生,小舞因恐惧寂寞险恶的深宫,亏欠了擎天满腔的爱恋,使其万年求而不得。这一生,小舞情执于擎天,备受苦情折磨。 擎天又迷茫了,“是成全自己前一世,未完的夙愿?还是让小舞,在人间过正常人的一生?或许还能成全小舞和子箫,在人间的一段姻缘,毕竟他勇敢逐爱,一起坠落人间”。 怎么办?怎么办?擎天痛苦纠结良久。 擎天纠结的肝肠寸断,纵使他再次陷进情爱,那也只能是短暂的时光,他无法不伤感,几十天后,小舞就会变成满脸皱纹、白发苍苍的老人,他还能承受住,再次失去她的痛苦吗?老天啊,你何其残忍!给了自己想要的,却又会很快剥夺走。 擎天一想到放手,就心疼的难受,对小舞的爱无法割舍,好吧好吧,既然老天给了这个机会,不论人间小舞因何原因,想嫁给自己,他都不想推掉这段情缘。 “我愿意!师傅,愿意……等小舞,再长大些,师傅,就来娶你!” 小舞眼中又焕发出光彩,热爱的火苗在呼呼燃烧,并越烧越旺,大滴的眼泪也开始吧嗒吧嗒往下掉,“真的?师傅娶我?可……可小舞,还不好”,人间的小舞,面对无所不能的擎天时,终究还是自卑的。 小舞黑亮的瞳孔中,燃烧的火苗映在擎天眸中,能再续前缘,令擎天心緖澎湃,不想那么多了,或许将来会有办法,帮甄小舞延长性命,等战事一结束,他就带走小舞,过二人世界,烟花短暂一瞬,但终究绚烂过,或许和小舞在一起不会很长,但二人也幸福在一起过。 想通这一切,更是舍不得放弃缘分,擎天竟开始期待,小舞快快长大,他要娶她,纵使没有亲朋的祝福,这一生,他也不想在错失她,他唯一怕的,是战事会影响到他俩。 想到此,擎天的脸色缓和下来,声音变的柔和温暖,“谁说的?在师傅眼里,没有谁?能比我的小舞,更好的了!”。 小舞眼中星光璀璨,擎天在她的眸中里,看到了更熠熠生辉的自己。 当夜,吃了一些的东西,小舞靠在擎天怀里睡着,她梦见自己穿着一身红嫁衣,正对着穿红喜袍的师傅笑,笑的幸福烂漫,还有一点娇羞。 莫说是人为,却是未了情。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165章 记忆太美(1)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清晨,“叽叽、喳喳、啾啾……”的鸟鸣,响在岐山深处的山洞外。 小舞被鸟鸣声唤醒,睁眼看见师傅靠在洞壁上睡着,而自己挣竟躺在他腿上。怕打扰师傅安睡,小舞一动不敢动,乌溜溜的大眼盯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只见他眉毛如剑,鼻梁高挺,丰唇紧泯,俊美中透着王者气。 小舞眼含蜜意浓情,不自觉举起手指,远远描绘着师傅脸的样貌,越描越喜欢,越喜欢嘴角的笑意越胜。真是太喜欢师傅了!在他身边,小舞感到前所未有的温暖、幸福与安宁。 “看够了吗?” 被抓了个现行,让小舞有些尴尬,吃瘪,“啊?师傅……没睡呀”。 擎天换着个舒服的姿势,眼带戏谑,斜眼看着有些害羞的小舞,逗着,“以后,可不许你这般……看别的男子,听到了吗?”。 小舞回答的爽快,“那当然!”,。 擎天反倒有些奇怪,“为什么?”。 小舞坐起身,忽闪着清澈灵慧的大眼,望着擎天,认真地说:“因为,师傅是世上……第一美男子”。 “第一美男子?哈哈哈……依我看,小舞是……第一小花痴,才对” “嘻嘻嘻,师傅,说的不对,哈哈哈……哦,书上说,见过高山,又怎会在意土坡?说的,就是这个意思” 被狠狠地推崇恭维了一把,擎天满脸宠溺,伸手捏了一下,小舞稚气的小脸,他更加喜欢这个机灵的小姑娘,“哈哈哈,嗯,小舞,还真是会讲话,说的话嘛?……在理”。 见师傅喜欢听恭维,小舞再接再厉,学着擎天的声音,“嗯!此话不假,本道,恭敬……就不如从命啦”。 “哈哈哈……”,擎天又被逗乐。 一早,师徒二人相互打着趣,给小舞吃了点东西,擎天背她出了山洞,小舞没忘记带上蜂蜜、蕙兰和草药。 此时,阳光明媚,清风微醺,山清水秀…… 擎天背着小舞,师徒二人兴高采烈,穿过树林、走过花甸、跨过小溪……一路欢声笑语,也洒下了小舞一路念叨: “师傅,你累不累呀?” “师傅,你没吃东西……饿不饿?” “师傅,你渴不渴呀?” 擎天享受被惦记关心的感觉,一路上不断回答着,“师傅不累……师傅不饿……师傅不渴”。 “师傅,小鸟唱了一路的歌,师傅也唱一个吧” “师傅不会” “师傅会吹笛,就会唱歌的,师傅,唱一个嘛,求你,唱吧,师傅……” 感觉小舞在自己背上,扭来扭去不老实,对自己撒着娇,擎天被逼的没法,“好,就唱几句哦”。 在擎天背上,小舞一窜老高,“好耶好耶……”。 山苍苍,水茫茫 如山的哥哥哟,想水一样的姑娘 想的心焦焦,呀呼嗨 山重重,水长长 如水的妹妹呀,盼山一般的情郎 盼的泪汪汪,呀儿呦 山环着水哟,水抱着山 郎情妾意两依傍 “好好听耶!……真的真的,师傅,唱的……好听!……好听……” 小舞兴奋的大呼小叫,在擎天的背上上蹿下跳不老实,嘴里连连夸奖着,“好听”两字的稚嫩声音,在大山中回响着。 擎天撇嘴苦笑,被夸的实在不好意思起来,他明明五音不全,音全不在调上,小舞竟夸好听?样子也不像是在恭维,在这个甄小舞眼里,他可谓是那那都好,简直完美无瑕!相比她前世,不把自己太当回事,擎天的虚荣心被狠狠满足了一把,嘴角漾起得意。 “你喜欢?” “嗯,喜欢喜欢,小舞,喜欢……师傅……的歌,更,喜欢……师傅” 人间小舞从不吝惜赞美之词,趁机吞吐表达着自己的爱恋,眼中流露出一抹浓情蜜意的娇羞。 擎天有一瞬觉得,一生若这般度过,也是不错,他开始厌烦那些无休止的批阅、忙碌和算计。但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目前神魔大战已在弦上,亿万苍生可能会陷入涂炭,他的责任和使命,不容他有任何逃避。 在树林草地上休息时,小舞指着树枝上的两个鸟,说:“师傅,你看,那树枝上的那两只鸟,有多漂亮呀!”。 有意教导小舞,擎天抬头看着小鸟,意味深长道:“小舞,你说,两只鸟站在那么细的树枝上,它们会不会担心……会摔下来?”。 “不会吧,它们会选,结实的……树枝” 小舞回答的肯定,但还是有了一丝犹豫,因为那两只鸟站的树枝,正弱不禁风摇摇荡荡,好像挺难支撑两只鸟。 “嗯,师傅也觉得,鸟不担心摔下来,他们相信的,不是树枝结不结实,而是相信……自己的翅膀” 二人目光对视着,又一同转脸,看向那两只“扑簌簌”振翅飞走的小鸟,小舞好像有些心领神会,“嗯,有道理!”。 擎天转过头,认真而深情地看着小舞,“小舞,你也有翅膀”。 “啊?我有翅膀?” “是!你的翅膀,就是你的志向与本领,翅膀就长在……你心里” 小舞一脸的严肃认真,望进师傅深不见底的幽深眸子里,眼睛眨巴了几下开口:“师傅,小舞懂一些,我会记住师傅的话,让自己的翅膀……长出来”。 擎天继续引导着:“小舞,师傅知道,你过的很穷苦,穷则思变,穷要志坚。小舞,以后,你要独自面对一切,未来会有欲望诱惑你,有苦难折磨你,有阴谋算计你,若你没有坚定的志向、聪慧的心智和强健的身骨,作为像鸟一样可依仗的翅膀,你将如何安身立命?又如何……能让师傅放心?”。 小舞想变的更好,内心很怕自己不好,师傅会嫌弃她,她紧皱着眉头,急急回话:“小舞,不想让师傅担心,小舞一定好好读书、练功,让自己的翅膀长出来,变的很坚强。但是……师傅,小舞的志向……该是什么?”。 擎天看见小舞上道了,有疑问,证明她在思考,“小舞,有志男人的志向,就应是你的志向。有作为的男人身边,最缺也需要的是,与他志同道合、同舟共济、能辅助帮助他、才智双全的知音知己。这样的女人,才会得到男人……真正的敬重、依赖和爱慕。那些如附藤般只知痴缠依赖,而胸无点墨的平庸女人,终会被看轻,以色侍人……终会色衰爱迟。小舞,你现在知道,自己该要成为……什么样的女人吗?”。 小舞突然心领神会,她读过一些枭雄男子的丰功伟业,要实现那些功绩,就得文能安邦,武能保国,要成为有志向的优秀人,要做的事情可不少。 明白师傅,想让她成为什么样的女人了,那应该也是师傅最想娶的,她一定要成为那样的女人,“嗯,师傅,我知道了,小舞要做一个文武双全,有志向、有才能、有用的人,做一个,让男人……真正看得起的女人”。 擎天赞赏地点了点头,一个七岁的孩子能理解到这样,已纯属不易。擎天不知道,他所指的优秀,是照拂万民生灵和维护道义,而小舞所理解的优秀,只是为了成为,他想要的女人样子,小舞的努力执着,都是为了能让擎天娶自己。 乱麻必有头,事出必有因。这因果报应生世轮转,有谁能说得清?欠的终需要还。 上世擎天以无私的爱,无数次帮助过鹿小舞,深爱终被小舞的不断迟疑而辜负。而第一生小舞所有的努力执着,就是让自己变好,还让擎天来娶她。小舞以这一世的情殇,偿了上一世的情债。 擎天转身,两只大手握住小舞肩膀,手不自觉抖了一下,那肩膀实在太单薄瘦弱,他开始有些不忍心,让一个女孩子去压那么些负担。 “小舞,这是一条艰难,也不好走的路,你会很忙、很累、很孤独,没有人能够帮助你,你要面对很多挫折磨难、伤心误解,除了必须坚强,你毫无倚赖,你只能在绝望厄运中,自己寻找希望、寻找力量。玉成器,是要被不断打磨的,人优秀也会磨难不断,小舞,你能忍受……这样的日子吗?”。 小舞昂起头,直面师傅疑问的眼神,一脸坚决道:“师傅,我已经长大了,我不想让娘挨饿,有病不能治,我不想嫁给不喜欢的人,我不想家人被欺负,我想报答陈婶、阿牛哥、姒伯和乡里人,没有他们,我和娘活不到现在,我也想报答师傅和先生……除了拼一下,师傅,我……没路可走?”。 认真地看着小舞,擎天犹豫了,心也隐隐的疼,他是想让小舞能自食其力,有保护自己的能力,但她毕竟不是鹿小舞,这种大格局的引导,对她真是好吗? 嘴上说过要娶小舞,但是擎天自己都不能确认。神魔战事胶着,他和玄元都无法分身,恶战中,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他或许会身死。小舞的人间所在,又不能与他人说,怕给她引来灭杀。如果小舞今生不能自立,心存活下去的希望和勇气,和养活自己的能力,那又有谁,能帮着她摆脱困局呐? “小舞?!……” 知道师傅终会走,小舞能做到的,就是让师傅不为她担心,“师傅,小舞,会照顾好娘和自己,师傅放心!” 也罢,既然未来不可预估,小舞必须有安身立命的本事,擎天相信,有着一个魂魄的小舞,也一定不会差到哪去。他唯一担心的,就是遭遇到难关时,小舞会轻贱自己的性命,玄元就是因为这个,曾经打过之前的小舞,利用小舞已把自己装在心中,擎天连威胁带引导小舞。 “小舞,不论遇到多少困苦,就多想想,这些焚身烈火,都是来试自己这块真金的。在感觉忍无可忍时,再咬牙坚持一会,要坚信,熬过去,一定就会柳暗花明,别有洞天。” “嗯!” “遇事多动脑子,要懂得保全自己,生命是最最宝贵的,师傅不许……你伤害自己,你也不许别人……伤害你性命,否则,师傅再不见你,生生世世都不再见” 这纯属无奈之举,如果不是战事,擎天真不忍心,让小舞去承担未来的风风雨雨,他的心是痛的。 听师傅说可能不见自己,小舞真的很紧张,含着泪,急急向师傅做着保证,“师傅,我保证照顾好自己,也不会让别人……伤害我性命,我一定会好好活着,师傅不能……不见小舞”。 苦心人天不负,苦口婆心殷殷处。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166章 记忆太美 (2)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擎天是走一路,引导教化一路。 小舞聪明灵透,领悟的不错,让擎天有些许安慰,也看出两个小舞,有越来越多的雷同。 他们边走、边歇、边赏景、边聊天,因此走的很慢。 夜晚来临前,在一处山崖边,二人竟发现一个荒废的木屋。 木屋三面被树木围绕,一面直通悬崖边,崖下是曲曲弯弯的江河水,木屋周围种着些花草,无人打理却开得荼蘼,有着天然去雕饰的美感,想必是世外高人隐居的地方。 在木屋,师徒二人住了一晚。 夕阳西下,二人坐在崖边,看远方山峦叠嶂,看弯弯曲曲的绿水,围绕着山峰流淌。山高水长、青山碧水相依相伴的情景,让小舞心中有了感慨,“师傅,你看,那高山和绿水……像不像师傅和小舞?”。 擎天侧脸,望着正靠在自己肩头的小舞,满眼疑问,“这话……怎么说?”。 小舞坐直身,黑亮的大眼直迎上,擎天探寻温和的目光,指着远方说:“嗯?……师傅就像那高山,巍峨挺拔,让人仰慕,小舞吗?小舞就像那柔柔的、清清的水,依偎在师傅身边,绕,啊,绕……咯咯咯,绕啊绕……”。 小舞说着,双手抱着擎天的一只手臂,身子贴上去,扭啊扭,扭啊扭,嘴里还发出“咯咯咯”的笑声。 小孩子的娇憨呆萌,让擎天的心如融化般,脸上温情荡漾,他用手轻轻抬起小舞的下巴,深情地望着她灵动的大眼,情不自禁,吻上鹿小舞的额头,他的吻驻留很久,紧闭的双眼,掩藏掉眸子的复杂。 擎天确认,自己爱甄小舞,而且很爱很爱! 小舞直接傻掉,她感到慌张,但更感到幸福!眼中都是欢喜的泪…… 夜晚,师徒二人举头,同看皓月当空,两人都没有说话。 倚靠在擎天的肩头,小舞望着皎洁的明月,眼中闪闪发光,她神色凝重,嘴里轻哼着,白日师傅唱过的歌: 山苍苍,水茫茫 如山的哥哥哟,想水一样的姑娘 …… 郎情妾意两依傍 擎天闭上眼睛,静静聆听着天籁般的稚嫩童音,在寂静的月夜清脆唱响。 返璞归真的童声,如新莺出谷清脆欢快、纯洁轻灵,一个一个音符如珠落玉盘,一下一下敲在擎天的心上,浅吟低唱如一泓叮咚泉水,滋润着他的心田,清冽甘甜;如一缕春风,拂去了悲伤,洗涤了灵魂。仿佛一切尘嚣都已远去,心灵进行着一次神圣的洗礼,倏然间,最纯净的歌声,深深抓住了擎天的心。 擎天转头,望着小舞眼中的万千星光,他曾经陪前世的她,一起在天河看大月亮,这一生他和她在人间,又同看一轮明月,都是满眼的星光,都是一个灵魂。 擎天被天籁的童音所震撼,并印在他心上,擎天已万分的确认,他爱人间的小姑娘! 当夜,靠在擎天的怀里睡着,那是小舞有生以来,睡得最踏实甜美的一觉。 清晨,二人也一起共赏了旭日东升。 小舞转头看见,师傅负手站在崖顶,如神尊一样沐浴在霞光中,身上散发着万道金光,璀璨炫目而温暖,她情不自禁说:“师傅,好像太阳一般”。 凝望着眸中都是自己身影的小舞,擎天展颜一笑,“太阳好呀,万物生长靠太阳,太阳代表希望和温暖,有希望……就会有未来”。 两人眼光又碰到一起,都会心笑了。 “师傅,要一直这样,该有多好啊!” 望着眼神里装着期待和情意,也装满自己的黑亮眸子,擎天浅浅一笑,在她额上又轻轻一吻。 “小舞,喜欢?师傅抽时间,还带你来” “要一言为定!师傅,拉勾” 小舞兴奋地转身,与擎天拉勾,映着红日光辉的脸,也明媚如阳光,纯净如山泉水的笑容,让擎天一生都念念不忘。 一切都太美好了! 有师傅的日子,真是幸福无比,在未来艰难的日子里,小舞都是靠回忆的温暖,和期盼这样的好日子,才熬过苦难,艰难的成长。 在小舞家又呆了两日,擎天帮小舞娘请了医生,忙着教小舞本事。 小舞娘认出来,来人就是师恩给她家的恩人,知他认女儿做了徒弟,自然高兴不已,精神头好了不少。 整个凤舞乡都传遍了,小舞认了一个长的谪仙般的师傅,乡里人都以各种借口,来看擎天。当看到他教习小舞读书、吹笛,还演示剑法给小舞,尤其是听小舞娘讲过去,都啧啧称叹。 有人注意到,小舞手中拿着一只,一看就值钱的碧绿玉笛,更觉得小舞这师傅,不但长的的帅气,还及是有钱,都感叹小舞家的苦日子,终于结束了。 给小舞填鸭式教着各种本事,擎天对乡人来到,最多只是一点头招呼,他极是不喜欢,乡人贪婪的目光,游荡在玉笛上。 擎天能切身体会到,小舞不想要玉笛的苦心,这玉笛确实会给小舞带来麻烦,趁她不留意,擎天将玉笛变成了,一根有裂纹的破旧竹笛。 “这个给你”。 “咦?……我的玉笛呐?” 小舞四处寻摸,都没找到自己漂亮的翠玉笛,她明明记得就放到桌上,她皱着眉头,敲着自己的脑袋苦想。 擎天依旧举着破竹笛,对正迷糊的小舞,说:“你,吹吹看”。 这两日的师傅很严厉,小舞不敢违背,接过破竹笛吹了起来,越吹,眼睛睁的越大,到最后急急问,“师傅,这和玉笛……是一模一样的”。 “哼,世人大多太看重外表,值不值钱?好不好看?这些……只会给你平添烦恼,能否吹出动听的曲子,与外表毫无关系,小舞……你在意吗?” “不在意,不在意,小舞才不在乎呐!凡师傅给的,都是最好的!其实呀,这样更好,省的麻烦,师傅对小舞,可真好!” 小舞话说的坦荡实诚,她看破竹笛的眼神,依然是挚爱的。 这一点上,两个小舞真是如出一辙,这让擎天又一晌的恍惚,他继续引导着,“其实,人也一样,华丽外表……不如内里贵重,太外露,惹得都是俗眼。未有真才之前,志向……不可轻示于人,切勿养成……虚荣浮夸、浅鄙狭隘的毛病,要记住……大巧若拙,大智若愚”。 “师傅,小舞记下了” 这两日,师傅像变了个人似的,逼着小舞大量读书,和听讲他各种的道理,还要背剑谱,学记师傅演练的招式,甚至师傅掰着她受伤的腿,教她打坐练内功,连觉都不能睡足,还要背笛谱,学下棋…… 小舞的脑子,被一下子塞那么多东西,感觉都快要爆炸了。 擎天也是没办法,心中挂记着战事,想在离开前,多教小舞些本领,知道她有过目不忘的能力,让她先背会记牢,以后再慢慢演练,掌握这些技能,她才能有保护、养活自己的能力。 最是离别苦! 师徒二人这一别,二人心中都不能确定,未来是否还能再相见面,小舞拄着拐,央求擎天送了再送, “师傅,让小舞再送,最后一程……最后一次,好吧?” 小舞可怜巴巴求着,泪水强忍着不流下来。 看见小舞腿上伤口处,已有血渗出,擎天虽不舍,但还是沉下脸,“这话,你说过几次了?回去!不许再送”。 小舞还是流着泪了,“师傅!……你真的?还会……来看小舞吗?”。 擎天没有勇气回头,他不能给她明确的答复,嘴唇哆嗦道:“你,表现的好,师傅就会来”。 “师傅!哇哇……” 小舞读懂,师傅可能不会再来的意思,就哇哇大哭起来,拄着拐杖去坠赶擎天。 擎天喝道:“不许过来!……回头,往回走”。 小舞不得不听话,缓慢回过身。擎天借机,化流光登上云头,待小舞再回头,哪里还有师傅的半点踪迹? “师傅!师傅……哇哇哇……” 小舞哭啊哭,找啊找,终于不胜悲痛,跌坐在地嚎啕大哭。 “师傅!小舞,也给师傅做个曲子,哇哇,师傅一定要回来……听啊,师傅……” 一声声悲痛欲绝的凄厉喊声,让云头上的擎天,也不禁流下眼泪。 擎天曾说过,笛曲《春恩》是一个他尊重的女孩,给自己师傅做的曲,他没想到这个小舞,也要给自己做曲,小舞这份全心全意的爱,让擎天很是动容。 擎天仰望上苍,心中也怨怼命运的不公,在该他照顾小舞的时候,他却分身乏术,连让别人代劳都不能,只能眼睁睁看着,小舞凭借自己单薄的身子,走在凄苦的滚滚红尘。 伤心人儿离肠断 一别不知何时见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167章 冤家吵不停(1)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话,得到帝帝九渊的授意,适时可考虑恢复曦月族名号,洛辰心里简直乐开了花,师傅在庭有事,他等了两日,实在不耐烦,留下口信,就一人兴高采烈跑回竹林屋。 洛辰刚现身,就看见依依和陌陌,正坐在院中石桌前,津津有味吃着点心。 见洛辰突然出现,之前与他吵架,气还没消的依依,正嚼着一口点心,顿时被噎住,憋的脸通红,瞪着溜圆大眼,怒视着罪魁祸首的洛辰。 洛辰顿时一脸黑线,摇着头,赶紧上前,帮依依拍背理顺。 依依厌恶地别扭躲过,一急之下,猛地咳出半块点心,手捋着胸口,“咳!咳!……”咳个不停。 一只大黄狗,夹着尾巴,心翼翼、战战兢兢,把卡在依依喉咙里的半块点心,叼走,它没敢当场吃,因为它偷觑见,洛辰眼里的凶光,大黄狗被他打怕了,但无奈肚子里,实在太饿。 大黄狗也活了五千多岁,有了不少灵性,它自己不明白两件事: 一件是奇怪,自己怎么会活这么久?就是想破它的狗脑袋,它也不会想到,想当年,洛辰拿它撒气,把它踢飞差点死掉,最后,他因怕师傅,在陌陌的唆使下,把自己一颗保命丹药喂了它,让它不但重获新生,还得以长生,并活出了灵气。 另一件就是,它每日眼见着,这屋内的三个人,每日净琢磨着吃什么?大堆好吃的东西,被他们不停地吞进肚子,三人都长的胖乎乎,怎么就都想不起喂喂它?它也长着一张嘴的?大黄狗也曾偷吃过,结果三个人,是一个比一个狠,往死里揍它。结果出现不堪的一幕,三个胖子养着一只奇瘦无比的狗。 还是那师傅英招聪明,嫌三人吵的烦,自己在山顶重建了个竹屋,个人搬了过去躲清静。大黄狗也曾讨好地想跟过去,结果被撵了回来,大黄狗是姥姥不亲舅舅不爱,它在心中腹黑师傅英眨 “你都知道,他们三个烦,难道就不能占在狗的角度,好好想想,狗会烦成啥样?时时看着他们吃,狗却是饥肠辘辘,这日子能过吗?到哪理去?人和狗的区别……怎么这么大?有下辈子,绝不能做狗,最好,让他们仨做狗,也尝尝挨饿的滋味,唉!狗生不易啊!”。 看着别人吃,自己肚子咕噜噜叫,大黄狗觉得,有这样的贪吃又没心没肺的主人,是要多悲催就有多悲催。 “你!……” 洛辰被弄了个没趣,手指着依依,阴拉着脸要起急,刚才的好心情荡然无存,怕依依翻脸,手指忙指向,悲催着脸的大黄狗。 大黄狗哀叹着,夹着尾巴,灰溜溜溜回自己的窝,去享用,冒着被胖揍危险,得之不易的半口点心,还是别人吐出来的,饥肠辘辘当前,大黄狗只能放下,已觉醒的卑微自尊。 “傻女人,喝水!” 长的珠圆玉润,已长大不少的陌陌,是满脸嫌弃鄙夷,将依依的杯子重重墩在石桌上,对咳嗽不止的依依低吼,这个女人整日洋相不断,真是令人烦不胜烦。 依依还挺听话,端起杯子“咕嘟咕嘟”把水喝光,捋着胸口,终于觉得顺畅不少,闭上眼,舒服地喘了几口新鲜空气,脸上露出惬意的微笑,心内生出感悟。 “原来,能顺溜喘口气,也是幸福的!” 对陌陌的不尊敬举动,依依没觉得咋样,她和陌陌早夕相伴,习惯了这般相处模式,但洛辰却不愿意了,依依是自己的女人,别人怎么可以,对她咋咋呼呼? “嘭”地找住陌陌的衣襟,洛辰把他直接提拉起来,指着依依,对陌陌威胁威胁道:“你个兔崽子,刚欺负我的女人,皮痒痒了,是吧?向依依,赔礼道歉,马上”。 “你放手,洛傻子,等英舅舅回来,不会饶了你” “哼!别他是你英舅舅,就是你……爹,也救不了你” “英舅舅!英舅舅……” “哼哼,就是你叫破嗓子……也没用,平日,你杖着老头宠着你,对我二人,颐指气使,没大没,今日老子……就替你亲爹,好好教育教育你” 陌陌被洛辰张扬的气劲,压的头疼胸更痛,正难受的一匹,听见“亲爹”两字,顿时如疯子一般,气的“啊!啊”叫着,一阵的张牙舞爪,见实在没辙,就一口狠狠咬在洛辰的手腕上。 “啊!……我没,亲爹!啊……” 洛辰一甩手,将陌陌甩出老远,望着自己被咬出血的手腕,大骂,“兔崽子,你他娘,属狗的,总是咬人,看我……不掰掉你的狗牙”。 “不许,我娘,啊” 陌陌如一头疯聊野兽,爬起身,气的浑身凛冽,衣发猎猎飞舞,不要命地冲向洛辰,举拳就打向他的面门。 洛辰不敢怠慢,直面应战,毕竟师傅教了陌陌至少五六千年,陌陌年纪不大,却聪明有悟性,进步飞速,这成了师傅贬损自己,最多的话题。 陌陌被惹的疯狂,招招狠厉,洛辰是点到为止,毕竟自己的大拳头,已在打斗中练到极致,被打到,那可是非死即伤。 二人缠斗了十几个回合。 “娘”和“亲爹”的字眼,是陌陌幼心灵不能被触碰的痛,更别用来羞辱他。 亲爹因不想认自己这个亲儿子,就打死自己亲娘的一幕,成了陌陌心口上最深的伤口,每次被揭开,都会是血淋淋的,他刻苦和英舅舅学武艺,就是想给悄无声息、含冤死去的娘,报被诛杀之仇,他要杀自己的亲爹。 见二人打的不可开交、热火朝,依依坐在桌前,瞧见洛辰流血的手腕,一副见怪不怪,坐山观虎斗的样子,一边又拿着点心吃,一边幸灾乐祸挖苦,“有些人,就是,没长脑子,每次都……不该的话,不被咬才怪,活该!”。 “等等,改日打” 听了依依风凉话,洛辰不愿意了,对陌陌喊了叫停,他明明在帮依依打打抱不平,反却被她挖苦。 陌陌气消了不少,看见洛辰的手腕,真的在流血,也就冷哼着停了手,白愣一眼洛辰,气呼呼坐在桌前,撅着嘴,拿着手中的茶杯较劲。 洛辰黑着脸,“蹬蹬”走到桌前,对依依横眉竖眼,“依依,你还识好歹吧,我是再帮你耶,他,一个破孩,对你那般……哦,粗野,我能不管吗?你是我的女人,谁都不能欺负”。 依依“呼”地站起身,直直瞪着洛辰的脸,叫嚣,“你没脑子,你还真把……指尖大的脑子,全喂狗嘞”。 大黄狗头爬在两只爪子上,在狗窝前正郁闷,那刚刚的半块点心,还真是塞牙缝的量,没尝到什么滋味不,还直接把饥饿给勾出来,这会儿,饿的那叫一个厉害,真是前胸贴了后背。 一听“喂狗”二字,顿时来了精神,摇头晃尾地走上前,但一看到洛辰犀利如刀的眼神,顿时觉得不对劲,转身就跑,堪堪躲过洛辰飞起的一脚,踹是没踹到,但气劲还是把它掀了个大跟头,大黄狗心里这个恨呐,真是阎王打架,它鬼遭殃, “哎,我脑子,怎么就喂狗啦?喂它,它敢吃吗?” “它怎么就不敢吃了,你挖出来,给它试试……” “……” 依依也忘了,自己要什么话,就大黄狗敢不敢吃洛辰脑子的事,和他发生激烈的争吵,直吵的吐沫横飞、口干舌燥。 “两个狗东西,神经病!没事喂狗,干嘛?光不练的” 大黄狗心内悲鸣着,耷拉着尾巴,赖的听两人争论自己的事,悲催的眼神瞪了一眼,不靠谱的两个人。靠谁也靠不住,只能靠自己吧,大黄狗满心悲戚,无精打采地向竹林里走去,它要寻些更倒霉的东西吃,总不能被活活饿死啊。 陌陌勾着一脸的坏笑,眯着俊俏的眉眼,看着如斗鸡般斗的难舍难分的两人,对他俩跑题三千里,也反感鄙夷了,用杯子“哐哐”敲着石桌子,不耐烦地提醒,“哎哎哎,跑题了”。 依依突然反应过去,她本意可不是,大黄狗敢不敢吃洛辰脑子的事?立即刹住嘴,转回正题,“对对对,我就是你没脑子,你同样话,惹脑陌陌多少回了?还有,我警告过……你多少次?我不是你的女人,你那是狗脑子么,就记不住?真是狗改不了吃屎?”。 “依依,你什么意思?你不承认……是我女人,是不想承认……我们的婚约啦?你是不是,心里压根就没我?那你心中装着谁?是你那……灭族杀亲、假仁假义的恩人?” 依依的逆鳞也被触碰,她的逆鳞就是太子擎,她曾被擎所救,又被保护了近两万年,她还没能回报大恩,是绝不容别人诋毁恩饶。 “洛辰,你个大傻子,我了一万遍,不需污损太子殿下,她是我的恩人,我就是做牛做马,也报答不完他的大恩,为了他,我可以上刀山下火海,粉身碎骨在所不惜,为他做什么?我都乐意” 洛辰也火了,作为曦月族的唯一继承人,依依丝毫没想,该为本族做些什么?也不想作为未婚夫的他,为族内打拼,整日伤痕累累,以及为她谋划的苦心。而对灭族的仇人擎,依依却拿出一副,要和他拼命的样子。 “那他,让你嫁给他,你也乐意?他让你,杀了我、杀了师傅、杀了陌陌和族人,你是否也干?” 依依一下被问住,这是哪跟哪的事?一面是亲人,一面是恩人,怎么就会互杀呐?她从没想过会有这事。 “我?……” “呀!你是不是……也会干?” “你!你……你强词夺理,太子才不会娶我,更不会让我……那么干” “如,果,是,呐?” “不可能的事,没有如果” 陌陌一直眨巴着星星般黑亮的大眼,饶有兴致地欣赏着,他眼中的两个“傻子”闹不停,这是他单调的日子,能看到的最大乐子,见二人都气鼓鼓地不话了,也跟着插嘴,“两个傻子,世上,哪有那么多……如……果,……” 到如果,陌陌想到了娘,如果娘能看懂爹的人品,不去找他,那他至少现在还有娘,母子俩日子可能过的清贫,但也不乏快乐,如果有如果,他多希望娘,没有去找无人性的爹。 “闭嘴!” 两个气愤填膺的人,一起怒视着他,异口同声喊闭嘴,让陌陌看戏一般的话,还没完话,就不得不停止,他瞧瞧绿了脸的洛辰,又瞅瞅红了眼的依依,嘴角撇了两撇,冷哼一声,识趣地住了口。 一致压制住陌陌的二人,又相互怒视着,洛辰紧抿着嘴,又继续道:“哼,就是你想嫁给他,也怕没机会了,神魔大战即将开始,他能不能活着,还不一定呐,你就……死了这个心吧”。 依依愣住了,她身居竹海中,过着隐居避世一样的日子,每日就是琢磨着,给三个老少弄吃的,自己做的东西,被吃的一空,她别甭有多高兴了。 另外,做的最多的,就是给整日出去找赫胥氏族人打架,隔三差五就受一身赡洛辰,包扎和换药,日子过得顺心如意。听到神魔大战,太子殿下可能有危险,依依的心一下就乱了。 “什么?你的意思是?太子殿下会有危险?他会死吗?” 看见依依悲从心起,洛辰即吃醋又委屈,依依回来五千多年,他几乎有伤,每日都面对生死考验,他就没见依依,为自己难过过。 “谁打仗不危险?他杖还没打,你就担心成这样,我每日都打仗,你担心过我吗?还……你心里没有他?只是报恩?哼!都是屁话!” 见依依真伤心难过了,陌陌吃人家嘴短,何况吃了五千年,杯子敲着桌子,帮着话,“哎哎哎,不许脏话,哎,别瞪眼,英舅舅,让我管着你的”。 洛辰正在气头上,不敢对依依发飙,陌陌适时触了他霉头,举的大拳头,就要砸陌陌。 “你个,兔子崽子,找死啊” 第168章 冤家吵不停(2)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你敢!” 依依从伤心中,回过神来,陌陌常是自己的战友,至少,敌饶敌人就是伙伴,毕竟同桌共吃了五千年,看见他要挨揍,依依凄厉地大喊了一声。 陌陌梗着脖子,一脸大义凛然地直视着洛辰,丝毫没有畏惧的样子,有英舅舅这块金色招牌,心内笃定,洛辰不敢打他。 老鼠怕猫,大象怕蚂蚁……世上万事万物皆有克星,真是一物降一物。 本就想威胁一下陌陌,被依依的一嗓子,直接给吓唬住,洛辰顿时没了辙,他一生心中有两怕,怕的心里都落了病。 一怕师傅,师傅若狠厉起来,那整饶招,是让人求生不能,求死不得,洛辰直接就不敢惹。 二怕依依,在她面前,洛辰也就是逞口舌之快,一旦依依强硬起来,洛辰是真的怕,既怕她离家出走,更怕她的粉拳头,打在身上,尤其是伤口上,那真是一个疼!他还不敢反抗。洛辰也感到悲催,自己日夜辛苦为她挣命,还被她虐待,自哀他这是前世,对她做过什么缺德事?让她今生如此来折磨他。 洛辰已嗅到危险的味道,抓着陌陌的手,哆嗦了一哆嗦,眼睛盯着依依,硬着头皮犟嘴,“我,我有啥……不敢?”。 心里怕什么,就来什么。 见洛辰依旧不撒手,还瞪眼对自己示威,依依“啊!啊!……”地大叫着,举着粉拳就冲向洛辰,“敢!我让你敢”,着,粉拳就噼里啪啦,砸在洛辰身上。 “嗷!啊!……” 洛辰不但放了手,还抱头鼠窜,依依也跟着师傅英招学了,近五千年的武艺,打人专挑他受赡地方打,那叫一个疼。 依依满院子追着洛辰,打的他“嗷嗷!”乱叫,叫的极惨! “依依,我不敢了!……“ “我错了!” “都是我不好!” 陌陌抱着膀,昂着下巴,一副不嫌事大的样子,“依依,这洛傻子,早就皮痒痒欠揍了,不揍服他,以后,还会瞎吱歪”。 “你个兔……崽,子” “我让你……欺负陌陌” 洛辰的话没完,被依依又是一阵粉拳加身,抱头蹲在地上,任意被打骂,不敢再吱声。 大黄头运气爆棚,一进竹林,就抓住一只半大的傻兔子,它叼在嘴里,想回窝好好享用,远远听见洛辰“兔”两字,吓得转头就跑,它真是被吓破哩。 也不知道洛辰是被打傻了,还是被打清醒了,突然就想起了正事,蹲在地上抱着头,一脸的苦相,仰头看着盛气凌饶依依,可怜兮兮:“依依,帝让我们,重建曦月族啦”。 依依听罢,身子一凛,“啊?……什么?你!怎么不早?”。 洛辰委屈巴巴,撅着嘴,泫然欲泣样,拉着撒娇的长音,:“依……依,你总是……欺负我,都没给我,嘶……讲话的机会,哎呀,疼死啦”。 陌陌眨巴着黑漆漆的大眼,感觉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眼前一阵迷糊,脚下一踉跄,“变态魔”的洛辰,这是啥操作?被自己的女人揍了不,揍后竟开始撒娇?他没听错吧? “做男人做成这样,太失败了吧?洛辰,你个软骨头,孬种,真他妈的,丢男子的面子。” 对洛辰充满不屑,陌陌不由脱口而出,“贱!真贱!”。 “你闭嘴!” 洛辰和依依两个欢喜冤家,一起怒视着陌陌,一口同声又出了同样的话,他俩之间的事,怎容别人置喙? “切!”,陌陌见二人又狼狈为奸在一起,觉得一人难敌二虎,翻了一个白眼,明智的闭了嘴。 依依赶紧弯下腰,把突然就柔弱不支的洛辰搀起来,一边心地扶着,一边温柔的问:“疼啦?哦哦哦,对不起喽,下次……我下手轻点”。 还有下次? 洛辰瘪着嘴,委屈的好像马上要哭出来,忙不迭地点头,“疼!嘶……疼死啦……”。 “哦,没事,没事啦,我这就给你上药,哪疼?这,好好好,还有哪?……” “这,还有这,那……那也疼,依依,轻点,疼……都疼……” “好好好,轻点了,乖,抹了药,一会就不疼了,勇敢点……” “呃?咳咳咳,咳咳……咳咳……” 陌陌直接被恶心到,被呛咳的咳嗽不止,拧着眉头,翻着白眼望着,坐在对面假惺惺的二人,只干呕。 真他妈奇了! 平日连断了手脚,连哼都不会哼一下的洛辰,这会对自己咬的一个伤口,竟疼到龇牙咧嘴,让依依快给包成了粽子,这神演到也太过火了吧,陌陌简直快受不了。 刚才打的鸡飞狗跳,这会,又温存的如糖里调了蜜的夫妻,二人眉来眼去,你侬我侬,陌陌直接看傻了。 ”精神病!一个两个的……都是神经病”。 以陌陌的年纪,当然不理解情爱中的事,爱人间常常是床头打架床尾和,打架很多就是打情骂俏,是情人间的生活调剂,和异类的相处方式,是越打关系越亲。 见二人腻歪个没完,陌陌直接烦了,“哎,洛傻子,你刚才的话,还没完呐”。 听陌陌又叫自己“洛傻子”,洛辰眸子带着凶光,怒瞪过去,但看见依依警告的眼神时,又立马堆上笑,换上柔情似水的白痴样。 洛辰捂着自己的前胸,又撒起了娇,“依依,我这……也疼,你,也给,上点药么”。 依依母爱泛滥,满眼慈爱,娇嗔道:“好好好!上药上药,我上药,你,咋回事?”。 听到洛辰的娇声浪气,陌陌浑身一哆嗦,感觉抖掉一地的鸡皮疙瘩,瞧着腻歪的二人,直接扶额,翻楞起白眼。 洛辰极是听话,深情望着上药的依依,嘴里温声讲,“哦,帝,前两日召见了我、师傅等四人,命令,将失去的领地……全拿回来”。 听洛辰只讲了一句,依依显然不满意,“洛辰,你仔细点,帝,到底是怎么的?我都被糊涂了”。 听言,一根筋的洛辰,蹦起身,站到离石桌四五尺远的地方,敞着胸口,一身的衣衫不整,如戏精附上身,声情并茂地演绎起当日的状况。 洛辰轻咳了一声,压低嗓音,先模仿帝九渊深沉的样子,“本帝,传你们来,是想知会你们,本帝已决定,将过去……失去的领地,全部……都拿回来”。 洛辰蹦到自己对面,重复着自己的样子,“帝英明,臣,早都憋屈坏了,这回,终于能酣畅淋漓……打一场了”。 又蹦回对面,模仿帝九渊的样子,“好啊,洛辰,本帝给你派人,准你放手去打,命令你,打疼他们,打掉他们的张狂,和不知高地厚”。 “是!帝,臣,保证办到” 模仿帝九渊,“好!洛辰,你,可以恢复……曦月族名号了,这样,可方便你招募帮手,老国主的女儿,就择机……登基吧”。 “啊!?”,依依被惊呆了。 洛辰正玩的不亦乐乎,完全没在意到,依依的变化 洛辰又模仿帝九渊,“哦,英招,其他的……你也都管起来吧,有扈氏族丢的疆域……拿回来,被灭的那两族,一步步都要……拿回来,也重新恢复族号。国师,你和英招商量着……一起办吧“ 洛辰又蹦到对面,模仿师傅英招的样子,“是!臣遵旨!”。 洛辰如猴子般蹦来蹦去,完全不似刚刚疼的半死半活的样子,得意洋洋的表演完,原以为依依会被他的惟妙惟肖的表演所折服,定睛细看,依依直接傻掉了。 顺着洛辰突然异样的眼光,陌陌转头,看见依依圆睁着大眼,嘴巴也是一个圆形,像被定住一般,他顺手推了推,依依也毫无反应。 洛辰笑容僵在脸上,突然反应过来,平依依身边,摇晃着木呆呆的她 “依依,依依,你怎么了?……依依,你别吓我啊,依依……” “啊!呼……” 被帝让她登基的话,依依差点没被吓死,一口气堵在胸口,被洛辰这么一摇,才倒过气来。 依依从来都没想过登基做女王,吵架时,洛辰提过几嘴巴,也都被她一嗓子吼停,她没曾想,这帝乱弹琴,直接给钦定了。 “我不登基,不当女王,不登基……哇哇哇,不做女王……” 依依被吓得哇哇哇大哭,半癫半狂,嘴里念念叨叨,浑身打着哆嗦,满眼赤红,突然扑向洛辰,死死抓着他。 “洛辰,你快去,和帝,我不登基,不当女王”。 “现在挺好的,就这样吧,不登基……“ “父王母后,不让我报仇,让我快快乐乐的,我不能违背,不能登基,哇哇哇……” “……” 洛辰满脸正色,把悲痛欲绝的依依搂在怀里,知道她害怕提曦月族,更害怕接触政事,她是在逃避,过去给她的伤害太重了。 ”依依,那怎么行?别这是帝法旨,绝不能违背,就是曦月族的子民,也都盼着你带领大家,重新恢复往日的荣光,你是国王唯一的继承人,依依,你责无旁贷”。 陌陌满脸鄙视,看着被魂不附体、涕泪交流的依依,那窝囊样,怎么看也不像个女王样? 陌陌连讽刺带挖苦,道:“就她?一个吃货,也能当女王,还带着大家振兴?啧啧,唉!看来,曦月族……真是没人啦”。 瞪眼怒视着陌陌,洛辰举起了大拳头,”兔……(崽子)”。 被陌陌这么一点,依依却发现了救命稻草,忙抓住洛辰的的手臂,满脸泪水地对视着他,焦急地:“对对对,洛辰,你也是皇亲,疆域都是你打回来的,你可以登基的,你做曦月族的王,就这样,这样最好,王都是男人做的,洛辰,你快去……和帝去”。 甩掉依依的手,洛辰脸上露出了不悦,“依依!你才是曦月族正宗,我只是旁系,我从没迎…做王的想法,我爹的遗愿也是让我来辅佐你,依依,为了族人,你必须……勇敢站出来” “你都不想干的事,干嘛,比我做?呜呜呜……” “依依,这是两回事” 陌陌看不过去了,大人般,长叹了一口气,“别人都抢破头,想要做王,你俩可好?推来推去不,还快被吓死,唉!这都啥事?真是俩奇葩”。 依依腿上一软,瘫坐在地,捂着脸“呜呜”大哭起来,泪水从指缝,汹涌流出来。 “呜呜呜,我不做女王,不做,我怕!父王母后……让我快快乐乐的,我不做啊,做女王……还不如死了呐……呜呜呜……” 陌陌看见依依的窝囊样,气的忍不住骂出声,“切!没出息的吃货!真是烂泥扶不上墙”。 看着悲伤欲绝的依依,洛辰也不知道怎么办了?站在原地,慌了手脚。 “依依!” 一个浑厚沉稳的声音,让依依顿时抬起泪眼,如看见救星一般,冲着声音过来的地方,飞扑过去。 “英伯伯!” 依依也顾不得什么影响,直接扑进英招的怀抱,“英伯伯,我不登基,我不当女王,父王母后让我快快乐乐的,英伯伯,快去和帝讲讲,帝最信英伯伯了……”。 英招有些慌乱,觉得抱也不是,不抱也不是,见依依难过的厉害,就紧抱了一下,又马上松了手。 双手握着依依的肩膀,英招怕她痛苦摔倒,望着惊恐如陷阱兽般的依依,温声:“依依,能不能做女王?做不做女王?都是以后的事,以后的事……就留给以后吧”。 依依用衣袖摸着把眼泪,心放下不少,红着眼睛点头,“好,英伯伯,反正,我不当”。 英招能理解依依的心结,一个姑娘,亲眼看着父母为保护自己,直戕在自己和敌人面前,还要当场对父母承诺,不要报仇,要快乐活着。之后又寄人篱下近两万年,还是灭了自己家族的仇人。 对那个族太子,一面是救命的恩,一面是灭族的仇,依依的心灵,创伤已是极重,不堪其重。 依依选择履行对父母的承诺,选择过最简单快乐的生活,选择了宽恕,更选择了逃避。不堪的过往,给她留下的是道道伤疤,她不敢去碰,不碰还不疼,一旦被揭开,心上的伤口就是血淋淋。 英招想着,心中很是心疼故友的这个遗孤,如果能让依依单纯快乐的活着,他也不愿意改变这一切,但是他不能! 依依生来就自带责任,肩负着复族重任,这是她逃不掉的宿命。 不想逼依依马上接受不能更改的现实,英招相信,英武睿智的好友,和他聪慧仁爱的王后,生出的绝不会是孬种的女儿,依依只是暂时被不幸所困,起了恐惧的心魔,需要让她走进族人生活,激发出她庇护众生的慈心。 英招心中有了主意,“依依,作为曦月族的公主,你是不是?想把你父王,守护的疆土……拿回来” “是!” “那好,今后呀,我们就都要忙啦,英叔叔,要配合洛辰……冲锋打仗,把失去疆域都拿回来,你呐,带着陌陌,把回迁的族人安顿好,他们的衣食住行,都需要你操心,你……能做好吗?” “我能!” “好!英伯伯相信你,你一定会向你母后一样,仁爱子民” 望着沉稳如山的英伯伯,依依的心定下来,想着只是效仿母后,做安抚照顾子民的事,她心里不再害怕,因为她时候,经常陪着母后一起做,每到一处,都是族人欢迎的笑脸,心中竟有些盼望。 “英伯伯,我会做,一定会做好的!今日准备一下,明早,我就带着陌陌出发” “好!” 凝望着依依又挺直的背影,英招眼中渐渐起了水雾,他仰望着碧空如洗的,像是望着自己故去的老友,也就是依依的父王,心中默念着。 “老兄,你的女儿,心地仁爱善良,也很执着,她能率领好你的族人,会是个好女王的,你就放心吧” 第169章 独面苦难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 与师傅生生别离,小舞还没从悲伤中走出来,她爹就被一个花枝招展的胖女人,带着四个仆从押回了家。 两年多未见,甄光瘦的只剩下一副骨头架子,初看身影,小舞险些都没认出来,但看见爹还活着,小舞心中还是一阵高兴。 胖女人摇着扇子,一摇三摆走进院子,坐在一个仆从刚擦过的凳子上,眼睛四处乱转,最后落在小舞身上。 四目碰到一起,都定定打量着对方,一双眼睛清澈透亮,带着疑问气愤,一双眼睛布满沧桑,流露着世故狡邪。 “放手!混蛋,咳咳咳……” 娘沙哑的声音,引起小舞的注意,回头看见,娘被两个仆从粗鲁地从屋里抬出来。 “娘!住手!……” 小舞气愤地快步上前,举起拐杖两下将两个仆从打翻,蹲下身,扶着一脸担忧惊恐的娘,坐靠在墙边。 小舞转头,愤怒的像一头被激怒的小兽,怒瞪着胖女人,咬牙一字一句道:“你们,想,干,什,么?”。 一连串的漂亮动作,让胖女人和四仆从都大吃一惊,瘦小的小姑娘竟会武功? 闾胥姒伯、陈婶和邻居都陆续赶过来,开始对孙二娘指指点点。 胖女人一挥手,制止了那两个被打倒的仆从,正举拳想要回击小舞,她瞥了一眼灰溜溜的甄光,轻蔑道:“呦,没想到?你这老赌鬼,还有这样厉害的女儿,你快点……自己说,老娘还忙着呢”。 近三年,甄光不但花光,把小舞卖为童养媳,在钱老板家牵走驴子的钱,还又欠了赌房和花满楼的钱,他被逼的厉害,不得不自卖自身,入了贱籍,成了一个没有自由的家奴。 胖女人就是醉花楼的二当家,人称孙二娘。她看重读书人,之前一年,对甄光还高看一眼,养他在自己身边算算帐,并贴身侍候。 但甄光是烂泥扶不上墙,贪酒贪赌还贪色,身体还得了病,最终遭孙二娘厌弃。 有一日,孙二娘摇着扇子,正悠闲的四处巡视,几个姑娘的悄悄话,入了她的耳朵。 “哎,你听说了吗?老赌鬼甄光,有个女儿,说是有过目不忘的本事,前几日,被一贵人……认做徒弟,说那贵人极是有钱,单是给小姑娘的一只碧玉笛,据说,就价值连城” “是吗?那老赌鬼家,是烧了什么高香?遇到这般好事” 原本是乡人家长里短的闲话,却不知怎的?就被传到了丰城,并在消息满天飞的花满楼传开。 觉得甄光有病已无用,孙二娘一听,就想要得到玉笛,自己大老板是个文雅人,最是喜欢这些雅致的东西,若是献给大老板,一定能讨他欢心。 第二日,孙二娘带着仆人,一路颠簸,浩浩荡荡来逼债。 听到孙二娘的吩咐,甄光偷觑了一眼,见她满脸厉色,就想老鼠见了猫一般,摇晃着走近小舞,看着已长高不少的女儿,嘴巴翕动着几下,还是话没出口。 “你,磨蹭什么?” 甄光被孙二娘的一嗓子,吓得一哆嗦,无奈开口,“小舞,听说那道士,认你……做了徒弟,他一定……会给你留钱的,你救救爹,好不好?咳咳咳……帮爹赎身,去了贱籍,否则,爹……只有,死路一条”。 甄光说的哀伤,上前抓着小舞的手,像抓着救命稻草一般,噙着泪花的眼里,里面都是凄哀恳求。 之前,道长就留过钱,这次认了徒,那更会留下钱的,这一点,甄光完全能确认。 坐在屋门口的娘听了,气的咳嗽起来,喘着粗气,用手指着甄光开骂。 “你这挨天刀的,连女儿都卖,你,就不配做爹!咳咳咳……小舞,不要听他的鬼话,是死是活……随他去,你滚,都滚!我们没钱!没有,咳咳咳……” 孙二娘摇着扇子,趾高气扬地望着小舞母女俩,妖妖道道开口,“哎呦喂,你这么说话,可就不厚道了,城里最好的郎中,大老远的……都上门给你诊病,你喝的那些药,可都不便宜呀,怎么就说……没钱呐?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好说歹说,都不行,那可别怪老娘……来硬的”。 小舞拳头握着死死,不忿道:“光天化日的,你们敢!”。 孙二娘站起身,舔着老辣市侩的嘴脸,摇着扇子,带着满身的脂粉气,晃着硕大的屁股,一步三摇地走到小舞面前,眯着双眼打量着,用扇子拍了一下她,被小舞灵活躲过,惹得孙二娘勾唇,显出厚粉下的道道沟壑。 “小姑娘,别那么大火气嘛,就你那三脚猫功夫,还逞不得英雄,不过呐,我孙二娘心善,觉得与你……也有点眼缘,不想把事情做绝了,让我看看……你的玉笛,看能不能……够抵债?” 见小舞扭头,根本没搭理她,就气急败坏地对甄光喊,“甄光,你是死人嘛?信不信,我现在就让人……打死你”。 甄光被打怕了,听了孙二娘的话,身子激灵一下,膝盖一软差点没站稳,他连忙走到小舞身边,抓紧她的肩膀。肩膀上还有被狼牙咬的伤,小舞疼的直呲牙,甄光竟丝毫没注意到。 “小舞,快救救爹吧,爹是个奴隶,命是主人家的,你不想看着爹,被活活打死吧?小舞,爹求你,救救爹的命,他们真的……会打死我的,小舞……” 父女俩都在流泪,小舞低垂着眉眼,心中已是不忍,开始犹豫。 孙二娘见父女俩磨磨蹭蹭的,顿时没了耐性,指着甄光,对家丁吩咐,“哼,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竟然这贱奴,留着,只能是浪费米粮,不如打死算了,去,给老娘往死了打,省着还费劲扔出去” “不!别打我,别打……我”,甄光顿时泪崩,吓的要逃命。 “怎么说打人,就打人呢?” “这,还有没有王法嘛?” “……” 对围观的乡人的愤怒声,几个家丁置若罔闻,呼啦冲向甄光,一拽,就把他拽了个大趔趄,摔倒在地,一个人举着棍子,就要打下去。 小舞紧皱着眉头,拐杖一伸,一拐杖将举棍子的仆从,打退几步远。 “住手!” 小舞大喊一声,挺着脊背,昂着下巴,紧咬着牙,一步一步走到孙二娘眼前,满脸的怒不可遏,从怀里掏出破竹笛,举到她眼前,眼睛喷着怒火,直瞪着孙二娘。 “这是,师傅留给我的笛子,那支玉笛……是师傅的,已经被带走,你看……可以抵债吗?” 见是一只有裂口的老破竹笛,孙二娘愣了半晌,觉得小舞的话符合逻辑,送笛子是不会送两根,遂翻愣着眼,对视着义愤填膺的小舞,嘴角挂上讥笑。 “哦?是这样呀,呵呵,也是啊,连饭都吃不上,怎会给只玉笛?那,你师傅,总会留给你一些钱吧?” 小舞娘满脸是泪,她的心碎了,摊上这样一个败家惹祸的男人,她也是无计可施,能眼睁睁看着他死吗?她恨不得,他已经死了,别再拖累,已很悲苦的女儿,她百感交集,凄厉地喊了一声,包含着诸多情绪的“小舞!?”,就“呜呜呜”大哭起来。 小舞短暂犹豫后,知道自己已别无选择,她不能看着爹被打死或病死,她没有回答孙二娘的问题,直直怒视着她,咬牙问:“说!多少钱?”。 孙二娘挑了挑眉毛,瞟看了一下众人,一副阴谋得逞的得意模样,扯唇笑了笑,重新坐回椅子上,傲慢道:“五十钱”。 “没有!” 小舞娘一听,气血上涌,一声怒吼后,从嘴中喷出一口鲜血,陈婶等几个女人赶紧帮着照顾,“你们真是作孽啊!” “娘!”,小舞拄着拐,快步扑到娘身上,见娘口中都是血,顿时泪如雨下,她被娘吐血吓着了。 “讹诈!没有……那么多!” 甄光瞥了一眼小舞娘,有一丝痛色闪过,他忽地扑到孙二娘面前,大声嚷嚷道,他后悔自买为奴,那不是人过的日子,他完全被当了骡马。 孙二娘也瞟了一眼小舞娘,眼里有一分同情,复又厌恶地看着,眼前瘦的如鬼一般的甄光,指着他开骂 “贱奴,难道?你不吃饭了?不穿衣?利息也不算?不想挨揍……就滚一边去,废物!还不如个小孩子,你活着……就是累赘,是祸害,凡是有点脸的,早就找根绳,把自己吊死啦!死一边去”。 小舞留着泪,替娘擦去嘴角的血,她心里很害怕,但也清楚只能靠自己,撑起眼前这个局面,她必须解决这件事,想起师傅让自己遇事动脑子,明白孙二娘虚要了不少钱,用衣袖擦干眼泪,重新“蹬蹬蹬”走到孙二娘面前,瞪着她怒道。 “只有不足二十钱,可以全都给你,这是我最后念他……有生育之恩,才这样做的,还有一坛岩崖野蜂蜜,能值一点钱,这是我上山,差点丢了命……弄回来的,你们也可以拿走,只有这么多,你们,要么拿钱走人,要么领人……马上滚。” 小舞没有流泪,因为知道流泪没用,她脊梁挺的直直,话说的实在不做作,她穷,但穷的有骨气! 听完这番话,孙二娘一恍惚,对眼前的小姑娘刮目相看。甄光已分文不值,放到身边还怕染了病气,连看着也觉得晦气,能得二十钱,已是赚了不少。周围的人越聚越多,现在的周大王最注重法纪,她可不想惹是生非。 孙二娘露出意味不明的一笑,慵懒出声,“看你小姑娘,也算实诚、懂事,二十就二十吧,你拿钱,我放人”。 直迎着孙二娘的目光,小舞冷硬回答,“钱,明日,自会有人……送到你处,也请你准备好……释奴文书和卖身契书”。 “哎呦喂!小姑娘……不得了呀!” 孙二娘被惊的,都忍不住鼓起了掌,手中的扇子捂在嘴上,精光闪烁的细眼,又细细打量起小舞,眼中流出不可思议的欣赏,她真不敢相信,刚刚的一番话,竟出自一个七岁多的女孩之口。 果然是与众不同! 过去,孙二娘只听说小姑娘有超常的记忆力,会读书写字,今日这表现,真是让她开了眼,望着眼前毫不退缩的小舞,低声说:“好!小姑娘,那我们……后会有期了。走!带上那个废物”。 甄光被仆从拉扯着,怕小舞只说不做,回头急喊着,“小舞,一定要来呀,爹,不能再……做贱奴啦,爹会死的,小舞救我……”。 在乡人的议论纷纷、指指点点下,一行人扬长而去。 后赶过来的姒伯,忧郁着一张脸,走到小舞面前,唉声叹气道:“唉!小舞……”,姒伯摇着头,说不下去了。 小舞这时流泪了,心想,自己怎么这么难呀?师傅走了,自己就已很难过,这家又这般模样,师傅不让自己再上山,但她能安心习学本事么? “姒伯,明日?……” “交给姒伯吧” “姒伯!我一会把钱和蜜送去……” “唉,好吧!” 小舞太委屈太伤心了,她扑在姒伯怀里,哭的涕泪交流,哭师傅离去、哭爹的无情、哭娘又犯病了…… “小舞娘……”,陈婶的一声惊呼,把众人的目光都引了过去。 小舞猛回头,看见娘倒在陈婶怀里,像死了一般没有任何反应,她第一次遇到死这种事,小舞怕极了!飞扑到娘身边,摇晃着娘哭喊。 “娘,你怎么了?睁开眼看看,我是小舞啊……娘,你不能死呀,别抛下小舞,娘啊!……” 姒伯眉毛拧成疙瘩,他上前拉起小舞,嘴里安排着,“小舞,你娘没死,只是晕过去,快让开,我让人把你娘,抬到床上去”。 娘一直昏迷着,直到郎中被请来,用银针刺了几针,娘才长呼一口气,“啊”了一声,幽幽转醒。 小舞一直陪着娘,也不敢流泪,她怕娘更伤心,好言相劝着悲痛欲绝的娘,说师傅留了许多钱,还有的不少,怕娘不信,还从屋内一个角落,挖出十钱,哄娘睡着后,小舞独坐在孤灯下,默默流着眼泪。 姒伯拿着二十钱和一大罐野蜂蜜,亲自去了孙二娘的花满楼,帮甄光赎回了贱籍。 自由了的甄光,没有跟着一起回家,他趁姒伯不注意,还是偷偷溜走了。 姒伯回来说,甄光临走前,曾痛哭流涕,忏悔自己,这一生对不起小舞和她娘,他不能给母女俩什么?也再不想拖累她们了。 爹走的悄无声息。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170章 没了娘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从那一日后,娘突然病的很沉重,就像深秋树上的枯叶,越来越枯萎焦黄。 小舞把师傅给的钱,都用在找郎中看诊和买药上,日子又过的紧巴巴,米缸的米又见了底。 小舞的伤好了,没有听擎天的话,还是进了山,她没有跟着去远山,只去了两日内就能回的近山,娘托付陈婶。帮着照顾一晚。 阿牛哥只要在家,也常会跟着小舞上山,被她撵走了好几次,阿牛只能偷偷跟着。 小舞正在登山,听见后面有窸窸窣窣的声响,知道阿牛哥又跟来了,“阿牛哥,我看见你了,快出来吧”。 “嘿嘿嘿,我藏的这么隐秘,你都能发现呀?” 在小舞心目中,阿牛哥就是亲哥哥,看着嘿嘿傻笑的阿牛哥,抱怨道:“阿牛哥,你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就该忙忙家里的事,也该好好休息一下……”。 阿牛比小舞大八岁,已到了情窦初开的年纪。在小舞小时,阿牛就喜欢带着她玩,看着她过的苦,自己就心里难过,并尽可能方方面面帮她,像劈材担水等活,基本都全揽了下来。 阿牛也不知道从何时开始,就越来越常想小舞,连梦中都有她,尤其这一年多,自己在丰城做学徒,是越发想的厉害。他明白自己已喜欢上小舞,但他怕哪一天,小舞又会被抢了亲,毕竟那钱老板说过,小舞十岁时,就会把她带走。 把小舞背上的背篓,拽下来,背到自己身上,阿牛哥脸上挂着憨笑,嗔着,“一个小妮子,别管男人的事”。 小舞蹲着,一边刨着一根四叶参,一边瞟着矮壮的阿牛哥,“怎么?女人就不能管男人啦?这男人和女人……有什么不同?”。 阿牛哥的脸突然涨红,莫名其妙地变得吞吞吐吐,“当然,有喽,男人有……嗨,女人能生孩子,男人就不能”。 小舞还不懂男女之事,自然不明白,阿牛想到了什么?她猜着阿牛哥的心事,捂着嘴“嘻嘻”偷笑,拿阿牛开起玩笑,“哎,阿牛哥,你的脸,怎么那么红呀?是不是,想娶媳妇啦,要不要?我和陈婶说一说,给你娶个俊媳妇?”。 阿牛被说的脸更红,尴尬的手脚无措,慌不择言地回嘴,“我要娶,就,就……娶你”。 小舞自己觉得,这就是斗嘴的玩笑话,完全不以为然,边挖着草药,边回话:“净胡说,哪有哥哥……娶妹妹的?要是让陈婶知道,非打断你的腿不可”。 阿牛背着背篓,跟在小舞后面,嘴里磨叨着,“我娘……知,道”。 被一株小野参所吸引,小舞正蹬蹬跑向低洼处的小野参,满眼放着意外之喜的亮光,阿牛的话飘散在树林中,却没飘进小舞的耳中。 因娘有病在床,小舞只能去近山,每次只能采些普通的草药,也会顺手采些蘑菇、树耳等,她会把这些山货药材晒干,托进城卖药的乡人帮着卖了,零零碎碎也能换些米盐。 这样过了一年多,小舞娘最终还是没熬过,乡里人记忆中最冷的一个冬天。娘去世那日,大雪纷飞,到处白茫茫的一片。 披麻戴孝的小舞眼睁睁看着,娘被一口薄棺装着,送进土坑中。小舞哭的涕泗磅礴、昏天黑地,哭着喊着,伸着双臂拦着,不让把娘埋了,她不相信娘,就这样离开自己。 “娘!娘……姒伯,求你,别埋了我娘,呜呜呜……求你,求你啊,别埋……” 小舞第一次经历死别,何况那是与她相依为命,生她养她的苦命的娘。她觉得整个世界轰然倒塌,没有了娘,她不知道,未来怎么办?心内感到撕心裂肺的疼。 把小舞硬拉起来,姒伯摇晃着她,想让她清醒些,眼中噙着泪花,嚷道:“小舞,你娘死了,回不来啦,别再闹了,你让她平静地去,听话!……”。 “不,娘没死,没走……” “把她拉走,继续埋……” “娘!……娘”, 挣脱不了阿牛哥等伙伴的拉拽,小舞眼看着娘的棺椁上,起了一个大坟丘,她哭着没力气挣扎,最后摔倒在土坟前,手中抓着两把新泥土,眼内赤红,泪如雨下,她紧咬着嘴唇,满嘴的血腥,入喉入心。 小舞心疼地如万箭攒心,这一个坟冢,分开了小舞和娘,一个在里头,一个在外头,从此阴阳两隔。 陈婶满脸是泪,上前拍着小舞的背,“好孩子,去给你娘,烧点冥纸吧,让她,在那面的日子,别过的再这么苦……”。 小舞抬起红肿的泪眼,仰头望着陈婶,眼神中有一抹亮光,和着眼泪又一起落下。 见小舞望着自己,陈婶心疼地用衣袖给她擦了擦眼泪,“冥纸,是给你娘,在那面用的钱,你烧的越多,你娘,在那边的日子……就越好过”。 “真的?” “真的!” 小舞赶紧跪爬到,已经被钉上墓碑的坟前,在陈婶的帮助下,认真虔诚地烧纸,边哭边絮叨。 “娘!这是小舞,给娘的钱,娘拿好了,拿着这些钱,快去找个好郎中……把病治好,也要把腿治好。还有,娘好几天……都没吃饭了,一定饿了,娘快拿着钱……去吃点好吃的,以后啊,把所有没吃过的,娘都去尝尝,别不舍得花钱。小舞长大了,一定会经常给娘送钱,让娘成为一个有钱人,最有钱的人,小舞要让娘,有大房子住,有好看的衣服穿,还有人侍候,娘只管享福就行……娘!小舞想娘,娘啊……”。 姒伯、陈婶、阿牛哥和在场的所有人,听了这些话,无一不伤心地抹起眼泪。 “可怜的孩子!命,怎么这么苦啊!?” 雪越下越大,来帮忙的乡人都感叹着散去,小舞想留下多陪会娘,姒伯同意了。 小舞独自跪在雪地上,默默烧纸,默默流泪,身影孤单又可怜! 裸露着泥土的新坟,冥纸烧过的地面,还有满天飞舞的黑灰,落在洁白的雪上,使这一片天地肮脏不堪,只过了不一会,就都被如席的白雪渐渐覆盖,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不远处的树后,藏着不放心的阿牛哥,他默默注视着小舞,一声长长的叹息,淹没在白蒙蒙的天地间。 拖沓的脚步声,伴着咳嗽气喘声传来,小舞没有回头,也能听出那是爹的声音,习武锻炼了她的耳力。 爹弯着腰走近,突然看见全身披满雪花,脸被冻的通红,呆呆跪在坟前的小舞,一怔后,混浊的眼里,有浓浓的歉意和心疼,手捂着嘴,一阵咳嗽后,开始打开一沓冥纸,默默地烧了起来。 小舞胸膛起伏,极力克制着自己的愤怒,当她想要爆发,赶走这个无情的男人时,她瞥见爹正在流泪,无声的哭泣,其实更难过。 他是在后悔过往嘛? “小舞娘,这些钱,你收下吧,在那边……别苦了自己。我甄光,混账了大半辈子,终是亏欠了……你母女俩,咳咳咳……我就是百死呀,也难赎我的罪,只能来生做牛做马……去补偿你啦。咳咳咳……小舞娘,你知道的,我心里也苦啊,我不是不想改,但就是忍不住,你看,我把手指头都剁掉了,我真的想改了……”。 甄光咳嗽气喘的,已哽咽的,说不下去了。 小舞更是泣不成声,她还是不由转身,看见爹左手最后两根手指,都没了一节,那一刻,小舞恨意满满的心,又猛地抽痛起来。 小舞添着冥纸,轻声呜咽道:“娘走前,还喊着……甄郎,甄郎……娘,还是……不放心爹”。 爹听完,双手捶着地,嚎啕大哭起来,“啊!……珍珍!我对不起你,对不起!我该死啊……你念着我,干啥?傻瓜!你就不该……嫁给我,珍珍,我该死啊,啊!……”。 早已被忘了名字的小舞娘,原来叫珍珍,小舞也是才知道。 一阵剧烈咳嗽,雪地上被喷的点点血红,爹也吐血。 娘就是咳血不治而亡的,现在爹也咳血了,小舞顿时惊慌失措,老天刚刚夺走一个亲人,难道连最后一个,也要带走吗? “爹!” 小舞赶紧扑上前,想扶住摇摇欲坠的爹,怎奈腿已被冻僵,“噗通”一声,摔趴在地上。 甄光一见,赶紧扑了过去,忙扶起被摔的不轻的小舞,双手抖了两抖,想抱自己的女儿,但心中有愧,终是没敢拥抱。 “没事吧?小舞” “爹,你没事吧” 父女俩相互对望着,都摇了摇头,泪也都流了出来。 爹是娘年轻时,不顾家人反对,执意要嫁的爱人,在这场情爱中,她最终得到的,是一生的苦痛和伤心。 在小舞娘的最后时刻,又梦回到自己年轻时,与读书人甄光的相恋时光。 那时的他们是郎有情妾有意,男的雅儒,女的漂亮,他们一起爬山赏花、看日出月落…… 年轻的珍珍最喜欢甄光给她,阴阳顿挫的念书,觉得那声音比唱歌还好听,她也喜欢,甄光给她讲书中的道理,她仰视他,深爱着他,觉得他身上都放着光,好亮好美! 那些浓情蜜意的美好,刻在了小舞娘的心中,在弥留的最后时刻,她回到了那一刻,她喊着“甄郎”,追逐他…… 爹说有事要办,没有回家,他已经没有见乡人,和进家门的勇气,他一生都是这般,只知道逃避。 小舞目送着,在风雪中蹒跚摇摆、弱不可支的爹离去,心痛不已。 阿牛哥从树后走出来,看着依旧在流泪的小舞,“走,小舞,咱们回家”。 小舞仰头,凝望着阿牛哥的脸,眼神里满是悲伤和感激,她没有说话,被阿牛哥牵着手,往家的方向走去。 牵着木偶般呆滞的小舞,阿牛一路都默默无语,进乡后,他才开口,“去我家吧,以后……”。 小舞面无表情,丢魂落魄地插话,“不!我回家”,小舞要回到自己那破败的家,只要还有人,那还是一个家。 阿牛没有反对,他了解小舞的倔强,默默把小舞送回家,引她到床边,帮她脱掉已冻成冰坨子的靴袜,扶她躺下,又给她盖好被子,低声细语道:“小舞,你累了,先睡一会吧,我出去把火生着,晚一会,再来给你送吃的,睡吧”。 “嗯” 看见阿牛哥关了门出去,屋里只留下自己,小舞环视四周,又泪流满面,她已无依无靠,孤独惶恐如鬼影子般,一下笼罩住她。 太冷啦! 冷到连飞鸟都窝在窝里不出来,好像省着力气抵抗严寒,连一声鸟鸣声都没有,整个岐山万籁无声。 在这一片死寂中,小舞手摸着母亲一直躺的地方,这里已经空了,娘已经睡在地下,她默默流着泪,哭的太多眼睛已刺疼,她闭上眼,想着与母亲在一起的快乐时光…… 想这想着,小舞就睡着了,一副幼小的肩膀和脆弱的心,让小舞已背不起太多的苦难,她感到疲惫至极…… “小舞!……小舞” 一个男子遥远的轻唤,让她突然想起师傅,突然睁眼寻找,恍惚后,看见眼前的是阿牛哥。 见小舞醒了,阿牛哥很开心的样子,手忙脚乱打开一层又一层包袱,最后露出一个扣着一个碗的大碗。 “这是我娘,给你擀的面,还放了蛋,小舞,快趁热吃” 碗里冒着扑鼻香气和热气,小舞的肚子应景地咕咕叫了起来。 见小舞愣怔,阿牛催促,“快吃呀,一会就凉了”。 “阿牛哥!……” 小舞是和着泪,吃下那碗面的,竟吃出了百感交集。 小舞只允许憋在屋中,漫天漫地地悲痛一天,一面流泪想娘,一面怨命运不公。 小舞答应过师傅,要少流泪,因为眼泪没有用处,只会让自己更难受,也让她少做无意义的空悲叹。师傅留下的书,是读不进去的,小舞第二日,就拿了木剑去山中练剑,一直练到筋疲力尽。 几日后,小舞就能陆续带回来一些野鸡野兔,偷偷放到陈婶、姒伯等,帮助过她的乡人家门口,算是一点点报答。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171章  寻爹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听乡里的老人讲,今年冬天是他们遇到的,最冷的一个冬天,雪下了一场又一场,山里的雪都有齐腰深。 小舞越来越挂念,瘦骨嶙峋、病弱交加的爹,这样的寒冷天,他一身的单薄,能挺过寒冬吗? 小舞决定,带着请陈婶帮爹做的棉袍,跟着姒叔的牛车进城,她要把棉袍送给爹,如有可能,也想着把他带回家。 天难得放晴,大太阳照在皑皑白雪上,刺的人睁不开眼。 牛车咕噜噜从乡路上穿过,小舞和路上的乡人,挥手打着招呼,当大家知道,小舞进城去给爹送棉衣,都啧啧称赞,挥手笑送这个懂事的孩子。 “小舞,外面冷,早点回来” “哎,知道啦” “小舞,回来,就到陈婶家,陈婶给你做面吃” “好,再见陈婶” “……” 谁都不知道,这挥手一别,再见竟是两年后。 到了丰城城里,告别姒叔,小舞独自开始找爹。她挨个酒馆、赌场找,实在走累了,就坐到街道一角,在熙熙攘攘的人流中,不断四处张望搜寻。 三十年前,周朝先王文王选在关隘“丰邑”建都,后改名为“丰城”,民众素闻周大王贤德,举家从四面八方蜂涌而至,人口连年激增,城域扩了又扩,商贾贸易兴旺,带起一城热闹繁华。 小舞第一次领教丰城的广大,过去爹带她来卖艺,都只是在最繁华的凤栖大街上,小舞对这条街道,找的最是仔细。 爹好像消失了一般,小舞二日竟毫无收获,白日还好,夜晚最是难熬。 晴了两日,天有开始下雪,鹅毛大雪从空中飘落,一会地面上,就蒙上了厚厚的一层,夜晚的街道恢复了平静。 只有赌场、妓楼这样的地方,还依旧热闹非常,小舞听说花满楼内,也有赌场,白日曾混进去打听过,但被撵了出来,觉得里面太过豪华,来的都是华衣锦袍的贵人们,爹没能力进这样的地方,但小舞不死心,还想去看看。 今晨,她被一大户家的仆人,从睡的房檐下撵走,为了阻止被当成乞丐的她,去而复返,她眼睁睁看着,避风的屋檐下,被仆人刻意泼上水,今夜那里是不能再住了。 北风裹挟着雪粒,打在脸上生疼,今夜实在是太冷了,她想起,花满楼门口散发出来的气,都带着楼内的热乎,不如就去花满楼门前,一面等等爹,也能借借热乎气,小舞也害怕自己在夜里被冻死。 小舞打定主意,拢了拢身上的棉袍,把围巾扎紧一些,冲进风雪中,穿街而过,向对面挂着串串红灯笼的花满楼,踯躅急行。 “吁!吁!……” 小舞感觉一阵风起扬起,伴随着“吁!吁!”的喊叫声,她本能地向旁边躲开,脚下一滑,整人人摔趴在地上,抬头,瞪眼惊恐地看见,一匹被惊的马,前蹄扬起几近直立,若前蹄落下,飞把她踩瘪不可, 小舞赶紧就地滚了两滚,离开马蹄下。 “吁!”,骑马人披着毛皮大氅,废了吃奶的力气,勒住缰绳稳住马。 后面的四匹马,也没好到哪去?人马声乱成一团,好在,人都没有摔下来。 “妈的,找死啊!” 穿斗篷的少年怒瞪着小舞,四目相对,嘴里骂咧咧大喊,“你他妈的……想害死小爷吗?看我,不打死你”,说着,马鞭子就抽了过来。 小舞看到,是一个大约十四五岁的少年,她本想着道歉,但看眼前这架势,怕是自己要吃亏,还是走为上的好,她在地上灵活一滚,不但躲开鞭子,还就势灵活起身,撒腿丫子就跑,一会就消失在风雪中。 少年愣怔住,鞭子还举在半空,大眼睛的女孩就没了影,跑的他妈也太快了,她怎么做到的?再定睛看,哪还有一点影子。 一个随从低声问:“小侯爷,属下,去把那惹祸的,给抓回来?”。 少年扬手制止,对小舞逃跑的方向,气愤地喊:“喂,该死的,小爷,今日有事,算你走运,就饶了你,若让小爷再碰见,非弄死你不可”。 少年骂完,带着四个随从,驰骋而去,踏出一片的雪雾。 这个少年叫周锦年,是先王最小弟弟周幽候的唯一嫡子,受老祖母宠爱,娇生惯养在王宫自己的身边,未跟父亲去遥远贫瘠的封地。 小舞见人已走远,躲在暗处,长吁了一口气,折身向醉花楼走去。 小舞坐在离门口不远处的楼檐下,眼睛盯着进出的人,从开始的人来人往,到渐渐进出的人都越来越少。 夜深了,大雪依旧洋洋洒洒下个不停,串串红灯笼的光,将四周映成粉红色,楼前刚被扫过的通道,又铺了一层雪,上面再没了脚印。 楼内丝乐悦耳,欢笑鼎沸,饭食飘香。 小舞的肚子“咕咕”叫着,她这才想起来,自己今天只吃了一个薄饼。肚子里没食,就更觉得冷的要命,手脚被冻的,都快没了知觉。 小舞打开包袱,将爹的棉袍盖在身上,顿时觉得暖和不少。实在困的紧,小舞就起身原地跺脚,让自己清醒些,她在强迫自己,不能在这风雪夜睡去,她怕自己睡着,就再也醒不来。 这两日清晨,小舞都会看见,有一个老汉推着一辆板车,到处找晚上被冻死的人,尸身被直挺挺落到车上,一条街下来,车都能被装满,这样的大冷天,这是无家可归者的劫难。 小舞想师傅了,如果师傅在,棉袍早就能给爹了,师傅就像神仙一样无所不能,好想师傅烤的兔子,那味道比楼里飘出的饭菜香,要好闻百倍,小舞咽着口水,等师傅把滴着油的兔子,再最后烤焦一些。 好香啊! 篝火好旺好暖! 师傅的目光好温柔! 渐渐的、渐渐的……已疲惫不堪的小舞,还是没忍住睡了过去…… 当小舞幽幽醒来时,恍惚了好一会,动了动身子,觉得浑身跟散了架子一样疼,从内到外的干渴,她想要喝水。 “二娘,小姑娘醒了”,一个脆生生的声音,进入小舞的耳膜。 孙二娘坐在不远处,斜眼撇着满脸绯红的小舞,慵懒问:“醒了?小姑娘,你说?这救命之恩,该怎么算算呀?”。 小舞眼前有些模糊,用手揉了揉眼,终于看清,眼前的胖女人,就是把爹买做奴隶,看爹病了就又踢开,还到她家逼债讹诈,把娘气到吐血,直到不治而亡的罪魁祸首---孙二娘。 小舞沙哑着几乎发不出声的嗓子,瞪着愤怒的大眼,咬牙切齿道:“是你?哼!老天真是不开眼,怎不把,你这罪大恶极的……给收走”。 孙二娘并没有着脑,相反,对这个小姑娘还有些好感,有脑子,骨头硬,她手帕捂嘴,不怒反笑。 “呵呵,让你失望了,二娘我……命硬的很,老天?哼,也拿我没办法,倒是你,差一点,就去见阎王了,我救了你,你打算……怎么感谢我?” 在孙二娘旁边,一直站着一个眨巴着黑亮眼睛,穿着粉红色衣裙,十五六岁年纪的清秀女孩,这时开口说话。 “是呀是呀,小姑娘,你应该感谢二娘的,前日夜里,你被冻僵了,之后又发起高烧,要不是二娘同意救你,你早就被冻死啦,还不快快过来,给二娘磕头,感谢救命之恩?” 小舞犹豫了又犹豫,最后艰难下床,跪地磕了一个头,昂头直言道:“虽然,我并不觉得,活着……比死了好,但我还是……要感谢你,还总算还存有,一丝菩萨心肠,我没钱,也不会留在这里抵债,你对我家做的恶,今日……算是还了,我俩……两清了”。 小舞说完,起身就要走,脊梁挺的直直,脸上都是刚毅。 并不是小舞不懂感恩,她对孙二娘本来就恨的要命,如果不是她,娘可能就死不了。 对恶人就应该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这是甄小舞的价值判断,以恶对恶,厚脸耍无赖,要钱没有,要命一条,不信你孙二娘,敢要自己的命。 抿着嘴,斜愣着眼看着,小大人般的小舞演到半晌,孙二娘站起身来,围着小舞转了一圈,开口,“呵,有你的,小姑娘,把话……都给老娘……堵死了” “哼!” “小姑娘,你放心,老娘留你没用,白浪费粮食罢了。况且,你都被你那混账爹,早卖给了钱府,怕是用不了太久,就会被接进钱府,那钱老爷,可是咱这的大财神,老娘怎会为了你,得罪财神爷?” “哼!这样最好,那我……就不打扰了,告辞” 小舞说完,回身去找笛子和爹的棉袍,看到了破竹笛,却没看到棉袍,遂着急起来。 “我爹的棉袍呢?啊?你们给放哪了?” 粉裙的姑娘指着地上一件,已脏乎乎的袍子问:“你说的,是那个吗?”。 小舞忙冲过去,一把拾起,爱惜地拍了又拍、掸了又掸,抱在怀中,眼中涌出泪花,她怕爹没棉衣穿,熬不过寒冬被冷死,怕他被装在平板车拉走。 孙二娘满脸疑惑,“你是?给你那混账爹……送棉袍的?”。 小舞还是没忍住,眼泪扑簌簌落了下来,“是!我都找了两日,夜没找到爹了,我怕……”。 孙二娘恍惚了一下,复又好像很生气地,睨了一眼小舞,阴阳怪气说:“哼,丰城这么大,就凭你一人,还不像大海捞针一般?唉!老娘做了什么孽?遇到你们父女俩,好啦好啦,老娘就再发发善心,帮你问问,你就老实待着等消息。桃花,给她弄点吃的”。 孙二娘说完,瞥了眼小舞,叹息着,向门口摇曳走去。 小舞一愣后,对着孙二娘的背影,喊:“谢……谢谢!”。 孙二娘果然神通广大,第三日一早,她就带来了消息,说爹常在城南柳絮街的两家小赌场出没。 小舞听完,就要马上离开,孙二娘并没阻拦,目送的傲慢眼光中,有一抹惝恍迷离神色。 花满楼内的男男女女,都还在各自做着春梦,楼内静悄悄的。小舞打开门,走了出去,眼睛被绚烂的阳光刺到,今天是个大晴天。 连绵两日大雪,小舞都没出门,才发现各处都堆满了雪,许多店铺和人家都有出来扫雪的,街道热闹起来,出摊做早点的摊贩车,正冒着腾腾热汽,微风把包子的香味送到很远。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172章 自卖自身(1)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当小舞拐进柳絮街时,远远就看见,一场混乱的打斗围观,当走近些,小舞听到惨叫声,“啊!啊……爷,爷,在再宽限两日吧,啊!……”。 这声音?感觉脑子突然炸开,小舞分明听到爹的声音。 慌忙分开围观的人群,小舞一看,果然是爹,他正被三个壮汉围打,地上的雪,被鲜血染的星星点点,红的妖冶刺眼,也刺疼了小舞的心。 “住手!……不许打我爹” 一个壮汉的拳头,正快要落在爹的脸上,小舞飞冲过去,用竹笛一挡。 “嗷!……” 壮汉握着手腕,疼的如杀猪般嚎叫,另两个壮汉也被眼前一幕惊呆,一动不动,不眨眼地望着,突然闯入的小舞。 “哇!?……” 围观人也呆住了,突然飞出个女孩,把五大三粗的壮汉打的“嗷嗷”叫,这可真是奇闻怪事。 小舞连忙去扶,被打趴在地的甄光,见爹的头已被打破,正汩汩往外流血,小舞赶紧用手去捂,嘴里凄厉喊着,“爹!爹……”。 甄光被打的晕晕乎乎,这一声“爹”让他认出小舞,抓着她的手,急道:“小舞,小舞,他们把你……也抓来啦?”。 “不是!爹,是我来找爹的,给爹送棉袍……” “小舞!” 父女俩都泪流满面,相互打量着对方,满眼都是凄苦。 一个长着络腮胡子的壮汉,脸上半疑惑半惊喜,用手中的棍子捅了捅小舞。 “哎,哎,你是?这赌鬼的……女儿?” 小舞“呼”地站起身,一双犀利如刀的眼神,瞪向络腮胡子。 “我爹,不是赌鬼,我是……我爹的女儿” “大哥,打那小崽子,她打断了……我的腕骨,你看……” 小舞不知道,自己无意的一个抵挡,竟把那壮汉的腕骨给打断,她不知师傅教的,都是天上的神功招式,她虽没法力,但光硬功夫,也不是一般凡人能招架的。 瞥了一眼,断手腕壮汉已黑紫肿胀的手腕,络腮胡子气的吹胡子瞪眼,被一个小姑娘,一下就打断腕骨,这事要是传出去,对他们这些专替人索债的,靠打打杀杀过活的人来说,真是够丢人的。 “闭嘴!不嫌丢人的东西,滚,滚一边去” 端手腕的壮汉讨了个没趣,灰溜溜后退两步,不敢再吱歪,怒瞪着小舞,有想打死她的心。 转向一脸不服气地小舞,络腮胡子狞笑,“好!好啊,真是太好啦,自己送上门来,都说父债子还,那小姑娘,你就帮你爹……偿债吧”。 小舞怒视着她,毫无畏惧地回话,“我没钱,你宽限一段时日,到时,我连本带利,都还给你们”。 络腮胡子顿时阴下一张可怖的脸,紧皱着眉头,斩钉截铁,毫无商量的余地,咬着牙回答。 “不行!已拖了太久,今儿……就是最后一天,不还债,今日,就是老赌鬼的死期。爷爷,可以拿不回钱,但不能不给……欠债不还的人,立立规矩,树个榜样”。 围观的人群开始叽叽喳喳,议论纷纷。 “哎,这几个,是专门帮人索债的,凶的很,落他们手里,没好!“ “怕是真要出人命,还是躲远点好” “……” 甄光听罢,不知从哪来的力量?起身抓起小舞,就往人群外推。 “小舞,快走!爹今日,怕是逃不过,你快走,快走……” 络腮胡子手里提着棍子,手一伸,拦在小舞身前,“走?想的美,把这小姑娘卖了,多少……还能得几钱”。 “爷,不能卖呀,她,已经被卖给孙老爷家,当童养媳啦,马上就要……被带走了” 甄光老实交待着,希望能保小舞,不被卖为奴隶,嫁到钱家,至少不会成为奴隶,也不会再挨饿,甄光也知道,自己得罪不起钱家。 “哼!爷爷管你,把她卖给谁了?今日欠的钱………若还不上,老赌徒,明年的今日,定是你的祭日。若只能还上一部分,那爷爷就要看看,欠多少……就从你身上取多少,是一只胳膊?一条腿?还是你这颗狗头?哼哼,这就看……这小姑娘,能卖多少钱啦?你他妈,滚一边去……自求多福吧”。 络腮胡子飞扬跋扈,飞起一脚把甄光踹了一个大跟头,嘴上骂咧咧着。 “混蛋!” 小舞火了,想冲上去,被甄光一把抓住袍角。 “不能啊!大爷……求求你们了,我女儿还小,不能做奴隶” 拉着小舞袍角不放手,甄光叩头如捣蒜,头上的血又流了一脸,因害怕和寒冷,整个人都瑟缩的不成个子。 “找死!” 伤手腕的壮汉,飞起一脚就又踹过来,小舞挡在面前,手臂暗用力,化解了这一脚的力量。 伤腕手的壮汉感到脚上剧痛,惊呼,“大哥,这小姑娘……会武功”。 厌恶地斜了眼伤手腕的壮汉,觉得他笨手笨脚,什么都干不了。 “会个屁,你个干吃饭的蠢货!快去写个卖身契来,让这老赌鬼签了。你,去奴市,让翟老三过来一趟,看看,这小姑娘……能值几个钱?” 小舞明白,今日是躲不过去了,她擦了擦眼泪,站起身来,直对着络腮胡子,心痛欲绝地大喊。 “不必了,找笔墨来,我自己写……卖身契。我不用……你们卖,我,我,……我自卖自身” 络腮胡子与小舞目光对峙,小姑娘眼中的凛冽,让他竟有些心虚,想了片刻,选择了妥协,用棍子捅了一下,正发呆的伤手腕壮汉。 “蠢货,快去,找笔墨来” “哦哦哦,是,大哥” 小舞走在地上的包袱前,拿出棉袍帮爹穿上,并一粒粒系好盘扣,心里明白,这或许是她,能为爹做的最后事情了。 甄光已是老泪纵横,他本下定决心,不再去赌博,并剁掉自己两根手指,以示态度坚贞,但他还是边讨饭,边冲上了赌桌,欠下了一大笔的赌债。 知道自己已病入膏肓,甄光想平静渡过不多的时日,不想再拖累苦命的女儿,最后他不但拖累了,还把她推向万劫不复的深渊。 甄光卖身为奴过,知道奴隶在主人家,都不被当人看的,甚至连畜生都不如,非打即骂,说杀就杀,死了往野外一扔,任野狗啃食。 半年前,是小舞替他赎了奴籍,让他结束了屈辱日子,而今,女儿却受自己拖累,自卖为奴,以后又有谁?会为她赎身? 鸟之将死,其鸣也哀;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毕竟是血浓于水的至亲,混账了一辈子的甄光,在人生最后的时日,终于找回点人性,不忍心看自己的亲骨肉,卖身为奴,他嚎啕大哭,哭的是肝肠寸断,如杜鹃啼血。 甄光急火攻心,一口血如喷泉一样喷出,惹得被溅到的人,一直叽喳谩骂,雪地被染红大片。 “爹!” 见爹吐血,小舞惊呼着扑了过去,泪流满面,她真害怕了,娘就是吐血而亡的,爹也吐血,难道也要离开自己吗? 伤手腕的壮汉从一个书摊,强行拿来笔墨和绢帛,带着怨气扔到小舞面前,粗声催促着,“给你,快写!”。 甄光涕泪磅礴,抓着小舞的手,不让她写,“小舞,别写,咳咳咳……不能写呀”。 用衣袖给甄光擦了嘴边的血,见爹耳朵冻的红肿溃烂,小舞把自己的围巾取下来,给爹戴在头上,开口沉声安慰。 “爹,别哭了,这都是……小舞的命,我绝不会看着,爹被打死” 甄光大哭,“不!老天啊,别这样对待,我的女儿,啊啊啊……” 用袖口擦干眼泪,又扫干净面前地面的雪,小舞铺开一块娟帛,拿起笔沾了墨,给自己写下卖身为奴的契书。 上次孙二娘来家闹,小舞见过,爹卖身为奴的契书,所以,她知道怎样写。 伤手腕壮汉逼着爹签字画押的档口,小舞绝望地呆呆跪坐在地上,没哭、没闹甚至没有悲色,她知道,自己再没资格,嫁给师傅了,那曾是她内心最大的支撑。 小舞的精神世界,瞬时崩塌! 她现在是低贱如骡马的奴隶,小舞视乎听到,自己心碎了的声音。 “小舞,爹对不起呀”,甄光哭喊着,被壮汉强拿着手,在卖身契上按下了手印。 另一个壮汉提着刀,带着一个穿着枣红锦服的粗黑胖子过来,他指着呆若木鸡的小舞,问:“翟三爷,就是这个小姑娘,你看,她值多少钱?”。 翟三爷走到小舞面前,弯腰捏住她的下巴,仔细端详着,见小舞咬着牙,怒眼瞪着他,怔了一下,愤然甩开手,撇嘴道:“太小了,也太瘦弱,不值钱的……最多,二十钱”。 络腮胡子脸上挂着不满,将手中的卖身契,在翟三爷面前抖索着,“什么?这么少?她爹,可欠我们一百二十钱,哎,你看看,这小姑娘,可能识文断字,这卖身契……就是她自己写的”。 伤手腕的壮汉看了眼,正怒目的小舞,小姑娘如沁了冰的双眸,又黑又亮、又大又圆,还真是美的不可方物,遂急急插话,“翟三爷,你好好看看,这小姑娘,长的可够俊,若你卖到哪个花馆,说不上将来,还会成个花魁呐”。 别有深意又瞅了瞅小舞,翟三爷一脸心不甘、情不愿的为难样子。 “熊爷,我就是看,这小姑娘张的还行,才给了这个价,你想想,哪家愿意买这么小的?干不了什么活,还白白浪费粮食嗯?……既然会识字,那就看在咱兄弟们,将来好好合作的份上,我就再多加五钱,不能再多了” 怒看着长着络腮胡子的熊爷和翟三爷,小舞不知道,自己能卖多少钱?但二十五钱,远远不够替爹还债的,如还不上债,爹就可能会被砍下胳膊或腿,那还是一个死。 “绝不能走到那一步,不能!”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173章 自卖自身(2)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我说了,我要……自卖自身!” 伤手腕的壮汉听了,抬腿一脚踹向小舞,小舞侧身灵活躲过,他踹了个空,趔趄一下,险些摔滑倒,立稳身子后,拔出刀架到小舞脖子上,嘴里骂骂咧咧。 “小崽子,你她妈,以为你是谁呀?还自卖自身?不值几个钱的贱东西,我他娘……砍死你” “别伤我女儿”,甄光挣扎着,扑到小舞身前。 面对凶神恶煞的大汉,和明晃晃的刀,小舞心里也害怕,想起师傅说的,遇事要动脑子,她渐渐平静下来,知道自己硬来,不会有什么好果子,也明白他们不会杀自己,好歹她还能抵几个钱,小舞脑子飞转,心里有了主意。 小舞将爹往边上,推了推,抬头仰望着长着络腮胡子的熊爷,面色坚定地开口,“你,不想把我……多卖点钱吗?今日,我如果……不能把自己卖出去,你明日照样可以按这个价,把我卖了,你有何损失?难道你连试试的勇气……都没有吗?”。 熊爷一直暗暗观察着小舞,觉得这女孩不一般,很多地方远超出他想象,对她也饶有兴趣。 “呵,呵呵,有点意思?你打算……自卖多少钱?” 小舞想都没想,斩钉截铁地回答,“一百二十钱!”。 翟三爷听罢,突然爆出嘲笑,“呵呵呵,小姑娘,你是在做白日梦吗?空口白话,简直不知天高地厚”。 转身面向熊爷,翟三爷言道:“熊爷,现在奴市,一个最好壮年男奴,卖不到五十钱,她要卖一百二十钱,你不觉得?是在瞎耽误功夫?哼!翟三爷我,今日倒是要看看,她怎么把自己……卖出一百二十钱?”。 小舞并没有接他的,只怒盯着熊爷,倔强对歭着,“如果我卖到一百二十钱,就都还你的债,从此,你不许再欺负我爹,之外多卖的钱……归我爹,你可同意?”。 “什么?还要多卖? “听那话,好像是的,嘻嘻,有热闹看喽……” “哎,这小姑娘,脑子正常吗?” “……” 围观的人,开始嘁嘁喳喳议论纷纷。 熊爷饶有风味地直视着小舞,嘿嘿一笑,“嘿嘿,同意!”。 小舞一行清泪静静流淌下来,哽咽了一声“好!”,就又跪趴在地上,铺开一幅娟帛,在上面工整地写下了一行字。 “卖一百五十钱,不二价” 用衣袖抹了一把眼泪,小舞继续在帛后面,写下了两行小字。 围观的人争先恐后往前挤,伸着脖子看,这可是见所未见的大热闹,叽叽咕咕相互打听着。 “她写的……是什么呀?” 见小舞写完,熊爷用棍子挑起绢帛,对周围喊,“你们,谁认识这些字?”。 “……我” 颓在一旁抹泪的甄光,突然开口了,他也想知道,小舞写了什么? “呵呵,奇了啊,好,你念念”,熊爷不可思议地笑了下,摇头,一个老赌鬼,一个小姑娘,还都会识字,这可真是个稀奇事。 拿过熊爷用棍子递过来的娟帛,甄光看了一遍,眼泪刷地流了出来,自己的女儿真的很优秀,如果自己不作,早一些好好过日子,该有多好?甄光心中既愧疚又后悔。 熊爷见甄光光哭,不说话,厉声呵斥:“念!大声念”。 甄光无奈,“写的是,卖……一百五十钱,不二价”。 “哄!……” 围观人群一阵骚动,叽喳议论个不停,甄光捂嘴咳嗽了两声,喉咙中有甜腥味道开始上涌,他生生咽下,泪眼凄凉地望了一眼小舞,又继续读。 “此女读过百卷书,写过锦绣文,有过目不忘之能,会吹笛,会下棋,亦会昆仑剑法,堪称……天下无双” “啊!?真的吗?” “不像呀?这么小,吹牛吧?” “肯定是说大话,想骗个高价” 熊爷扯起嘴角,露出一丝得意的狞笑,“呵,呵呵,越来越意思啦”。 熊爷说完,举棍就向小舞打来,小舞灵活躲开,知道他是在试探自己,是否真的会武功。 小舞持笛与熊爷打到一处,小舞身法极快,让笨拙的熊爷很难施展,七八个回合下来,小舞也未落下风,二人僵持时,熊爷率先收了手,哈哈大笑。 “哈哈哈,真没想到啊,今日,爷爷竟捡了个宝,好!今日,就依你,卖一百五十钱” 熙熙攘攘凤栖大街,是丰城最热闹的街道,小舞跟爹在这,曾卖弄过聪明,今日却要自卖自身。 凤栖大街正中,有一个空着的戏台,小舞如泥胎雕塑一般,孤零零跪在上面,头上插了一根带穗的紫菀草。 紫菀草,是长的到处都是的一种野草,小舞不到一岁时,就知道拔这种草,给她的“羊奶娘”吃。在过来路上的路边,这根紫菀草不甘心被厚雪压着,冒出头直挺挺立的,当小舞把它拔下,插在自己头上时,她的泪流了满脸。 在阳光下,一根干枯的紫菀草,插在小舞如瀑的黑发间,配着她白净的小脸,漆黑的眼眸,还别有一番风味的美。 此刻,小舞的心如挺立的紫菀草一样,虽然倔强,却也没了生机,空挺着一具硬撑的躯壳。 仰望着空一片游荡的白云,小舞眼神空洞无光,眼底有深深的绝望,卖身的娟帛挂在她面前台子边,台下已挤满看热闹的人,对她指指点点,还有不断的涌入者。 小舞像等待宣判的囚徒,不知下一刻会怎样?心中充满绝望。 对下面的嘈嘈杂杂,小舞充耳不闻,好似与她无关,但一个妖妖道道的女声,硬是挤进小舞的耳膜。 “二娘,也就您能……花这么多钱,买个姑娘回去” “呦呦呦,她呀,不值这个钱,我可听说,她早被卖给钱老爷家,做童养媳啦,怎么?还能再卖一次?谁敢买呀?” 小舞睁眼,低头看了一眼,像是故意来砸场子的孙二娘。二人目光正好碰上,自己前日刚被孙二娘救活,一个时辰前刚刚告别,这会她就在自买自身。 这,都是哪跟哪的事? 见小舞勾唇苦笑了一下,对自己打招呼,这让孙二娘竟感到难过,她转眼瞪着,在台边被大汉押着,如行尸走肉般的甄光,直翻愣白眼,心内骂着,也慨叹连连。 “该死的赌鬼,作孽啊,唉!这么好个女孩,算是……给毁了” 连下了两日雪,今日日头好,许多人都走上街头,采买游玩,街上的人是很多,围观看热闹的也越来越多,议价想买的人却没有一个。 离凤栖大街不远处的钱府,一个家丁飞快地跑进府门,还未进堂屋,就连声喊叫,“老爷,老爷……快去凤栖大街,看看吧,老爷……”。 曾用一头驴做聘,并上门抢小舞,给自己傻儿子做童养媳的钱老爷,一面快步走出屋,一面嘴里喝骂着,“什么事?蠢材,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 家丁喘着粗气,断断续续说:“老爷,凤栖街老戏台,那甄光,又在卖他女儿了,叫价,一百五十钱呢”。 钱老爷听了,顿时吓的瞪大眼,惊慌失措地大喊:“什么?是甄小舞?啊!……去去去,赶快关大门,不许放人进来……若有人问,就说老爷我,到外地做生意了,十日,不!至少三十日……不会回来,快去”。 被小舞前生的师傅玄元夺走婚书,一掌又把案几拍成齑粉,钱老爷早已被吓破胆,他发誓保证过,不再骚扰甄小舞一家,否则会被灭了一家。对甄小舞的事,他躲还怕来不及,怎敢再往上凑? 家丁不解,看着自家犯怂的老爷,劝道:“老爷,若再不去,驴子钱……就没啦”。 见家丁敢这么说,钱老爷抬腿就是一脚,大骂,“死奴才!再敢胡乱说,我们全家人的命……就该没了,还不快去关大门,甄小舞,跟钱家一点关系都没有,没有”。 家丁被踹了个屁墩,爬起身,再不敢回嘴,一溜烟地跑了出走。 已近正午十分,小舞自卖自身,围观的不少,还是无一人问津。 三个壮汉都显得不耐烦,看着蹲在地上,抱着头默默流泪的甄光,是满眼厌恶,直怄气。 黑胖子翟三爷也跟来看热闹,脸上露出得意,眯眼细打量台上的小舞,觉得还挺不错,心中盘算着,若再养大点,应该能卖个好价钱,他在等最后捡漏讨便宜。 阳光明媚,把小舞脸晒的红扑扑,望了一个时辰的白云,感到眼睛已酸疼疼,她闭上眼睛,感觉嘈杂的声音,一下子都钻进耳朵,让她很心烦。 手伸进怀里,小舞拿出自己的破竹笛,深情望了望,又闭上眼,放到嘴边幽幽吹起来。 笛声轻轻扬起,如天籁之音,婉转悲凉,呜呜咽咽,如泣如诉…… 曲调本是大好春色,暖风熏得游人醉,一派花红柳绿、繁花似锦的盛景,但笛音流淌出来的,却是春花易逝,终是一地落英、一场空的哀怨…… 台下,原本叽叽喳喳的观望者,都愣怔望着,台上闭眼吹笛的女孩,他们虽不懂音乐,但清脆的笛音确实好听,也都听的如痴如醉,一时台下鸦雀无声。 笛音如缕缕轻烟,飘进一辆马车中,一入少年耳,便入了少年心,他细听片刻,向马车外命令,“快,马上改道,去笛音的地方”。 “是!”,车外有人应承着,语气带着点犹疑。 正在附近酒楼喝酒,几个意气风发的少年,手把着酒杯都愣住,都竖起耳朵,仔细聆听。 一个着绿华袍的少年,正端着酒杯,立在窗前,微眯着一双圆眼,问身边一个着飘逸青衣的少年,“隽音,你对曲子熟,这笛曲……可听过?”。 “哇呜!哇……从未,此曲只能天上有,人间有幸今得闻,我……我要看看去” 青衣少年说着,丢了端正雅儒,很是失态地向外飞奔而去,剩下的四个少年大眼瞪小眼对看了片刻,也都追了出去。 孙二娘很喜欢小舞,总觉得她很与众不同,身上带着一股冷冷的仙气,眉眼间流淌着哀愁,让人心生爱怜。 孙二娘见过了一个时辰,钱家连个人影都没露,甄光又敢明目张胆再卖女儿,猜想两家应是退了亲,毕竟小姑娘拜了个有钱的师傅。 见小舞笛子吹的如此好,还有过目不忘的本事,长的也是个美人胚子,心想培养个四五年,那绝对是色艺双绝的头牌,就算她倔强不卖身,自己今日买下她,将来她师傅来赎她,也可以狠狠宰一刀,孙二娘决定,出高价买下甄小舞。 “我,孙二娘愿出……八十钱……哦,甄小舞,二娘可答应你,只卖艺不卖身” “哇!” “我就说么,只有二娘……能买得起”,孙二娘身边一个妩媚的女人,娇滴滴的说话声,惹去很多贪婪的目光。 听到八十钱的报价,三个壮汉又惊又喜,翟三爷吃了一惊,望着孙二娘表示不理解。 甄光则是“呜呜”哭出声,女儿因他被卖到花楼,被各种男人欺凌,让他这曾经的读书人,心里无法接受。 小舞睁开眼,低头望了一眼孙二娘,眼神里有感激,之后,又闭眼,自顾自吹笛。 随着笛音,小舞的心已飞走,重温着与师傅在一起的美好时光,更是向师傅告别,一个如骡马一样的低贱奴隶,再没有资格配得上师傅,嫁给师傅已是她不敢想的梦,她只能把师傅放在心上。 小舞流泪了,虽然只要眼泪毫无用处,但她心痛的无以伦比,抑制不住流下泪,卖身为奴的事实,让她真的无法接受,但又不能不做。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174章 人间再相逢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两个随从模样的人开道,带着五个衣着光鲜的少年,粗鲁的分开人群,挤到台子的最前面。 一个随从端详着台上的小舞,转头,向绿袍少年说:“小侯爷,这小姑娘……不就是大前晚,惊了小侯爷的马,逃走的那个吗?”。 绿袍少年听罢,瞅了瞅小舞,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抱着膀,眯着眼,开始读台子边的告示,最后将目光落在闭眼吹笛的小舞身上,仔细打量着,嘴角笑意更胜,视乎他心里在权衡什么? 叫隽音的翩翩少年,则挤到台前,很客气地问小舞,“小姑娘,请问,这曲子……是何名字?你可愿意?把这曲谱……卖给本公子?”。 小舞置若罔闻,依旧闭着眼,我行我素、心无旁骛地吹着笛子。 绿袍少年见了,嘴角抽动两下,高昂着下巴,带着一身的傲慢痞气,脆生生开口,“呦呵,小丫头片子,还挺傲,那好,小爷就买了你,亲自调教调教,让你个小贱奴……懂得如何守规矩?小爷,出……一百钱”。 “哇!一百钱呐!?” “呵呵,真有……愿当冤大头的?!” “……” 围观人爆出一阵起哄,三个壮汉是志得意满、嘿笑连连,翟三爷嘴角抽动,显得很是尴尬。 一直蹲在地上,懊丧流泪的甄光,抬起头,赤红着一双泪眼,想看看小舞的新买家,他真不想女儿被卖到妓院,希望她能遇到一个好主人家。 一直没吱声的孙二娘,巴巴看着眼前的一幕,是一脸的无可奈何,她走到绿袍少年身边,低声提醒,“小侯爷安好,您也来了,她……不值这个钱,唉!算了吧,要是小侯爷喜欢,让孙二娘……把她买回去吧”。 “不用!挺有趣的,孙二娘,我自己来” 这个小侯爷是周大王亲叔叔,西平侯家的小侯爷周锦年,他从出生,就没有跟着父亲去封地,而是被疼爱他的祖母养在王宫,娇生惯养,飞扬跋扈,是丰城有名的纨绔子弟。 孙二娘的大老板周锦绣,是周锦年的亲哥哥,周锦绣为了照顾他,放弃仕途,做了一名商人,是丰城最有钱的生意人。 周锦年喊出高价后,就得意洋洋、挑衅地望着小舞,骨子里带着不服气的小姑娘,让周锦年兴趣盎然,他的最大乐趣,就是专治各种不服气。 小舞不为所动,连眼皮都没睁,笛声婉转缠绵,和师傅在一起的时光,太美!她已沉浸其中。 熊爷兴奋地走过来,高声喊,“好!一百钱成交,这位小爷,您交钱,就可以领人啦”。 “不卖!” 小舞停止吹笛,睁开水盈盈的大眼,直视着台下的周锦年,脸上有着与年龄不符的坚毅果敢。 周锦年听罢,顿时觉得丢了面子,指着小舞气愤道:“喂,小贱奴,你……你别不识抬举”。 周锦年身边的随从,脸上带着自鸣得意,鼻孔朝天,指着几个少年,对小舞和众人得瑟显摆。 “小姑娘,你知道,这几个贵公子……是谁?哼哼,说出来……怕吓死你,这位……是西平侯家的小侯爷,这位……是上大夫府的大公子,这位……”。 熊爷听罢,很怕失去这个大买主,陪着一脸谄媚,凑到周锦年面前,“小侯爷,别听她的,她说了不算,卖卖卖,就这个价”。 “不卖!” 小舞铿锵说完,狠狠瞪了一眼周锦年和熊爷,不愿看纨绔子弟们嚣张跋扈的样子,就又闭上眼,吹另一只曲子。 笛音如泣如诉,哀婉悲鸣,述说着卖身者内心的愤懑、不甘与无可奈何…… “纯若……泉水!美若……星辰!” 停在不远处的一辆马车上,眉眼间带着一抹轻愁,着月白锦袍的温雅少年,正透过半挑的车帘,看进小舞水汪汪的眼眸中。 少年如被闪电击中,一眨不眨眼的望进,那双至纯至美的眼睛,他似乎看到深谷中,汩汩流淌的叮咚泉水,瞬间滋润了他干渴的心田,他沉沦其中无法自拔。 一个玄色劲装、手持宝剑的男子,冲着车子,正禀告着,“公爷,是个自卖自身的女孩,说是为给他爹,还赌债……”。 “去!付钱,领人” “公爷,她要价……过高” “不论多少,都领回来” “是!公爷” 白袍少年吩咐完,闭上俊俏的双眼,颓靠在车内,闭上眼睛,静静听呜咽的笛声,两滴清泪从他眼角无声滑落。 “为什么感觉……似曾相识?为什么远远看到她,心中会很难过?又慕名紧张?是被笛音所感动……引发共鸣吗?还是为她的悲残遭遇,而感伤?” 劲装男子拿着剑,分拨开围观人群,挤到台前,将鼓鼓囊囊一个钱袋子,“哐嘡”扔到小舞身边。 “这,是你要的数,现在,跟我走” “啊?” “哇!” “咦?” “……” 围观的所有人都被搞蒙了,不约而同发出不同的感叹。 笛声嘎然而止,小舞眼中的泪水,大滴大滴滴落,摔在病雪中,“啪嗒”有声,之后被冻成了洁白的冰。 此刻,她成了新主人家的奴隶,不知身往何处?她已无法掌控自己的命运,没了自由,失去了做人的尊严,也失去了向师傅,证明自己会变得更好的资本…… 周锦年身边的侍从,狗仗人势地对劲装男子,大声嚷嚷,“喂,你是谁呀?简直胆大包天,不知死活,竟敢和我们小侯爷……抢人,是皮……痒痒……了?”。 那仆从叫嚣着,当目光碰到劲装男人犀利如刀的眼神时,顿时被吓的,消了大半气焰。 此时,小舞抓起卖身钱要站起身,但跪的太久,腿脚早已冻麻,刚起一半复又跌跪在地,用竹笛支撑自己,缓了好一会,才再度站起来时。 乐痴隽音知道,过了这村就没了这店,小姑娘一走,就再没机会搞到笛谱,他焦急地和小舞打着商量。 “小姑娘,你将笛谱……卖给我吧,价钱你提,哦,第二首也要” 小舞拿着钱袋子,一瘸一拐走到爹面前,打开钱袋,从中取出了三十钱,把钱袋子直接仍给熊爷。 “你,可以……数数” 从怀中取出自己的钱袋,将三十钱装了进去,并扎好口,塞进爹的怀中,小舞双膝跪倒,含泪给爹磕了一个头,挥泪拜别。 “爹,小舞,只能……做这些了,求爹,别再赌了,回家去吧,好好过日子,这样……小舞才能放心,小舞……走了” “小舞!小舞,咳咳,爹对不起你啊,呜呜呜……” 小舞起身,望了一眼痛苦流涕的爹,转脸直视着熊爷,嘴唇打着哆嗦,哽咽问:“对吗?”。 熊爷眼神充满复杂,游移不定,但其中有一抹敬意,慌忙回答,“哦,对对对”。 “那你,不可……再找我爹的麻烦,若让我知道,你违背承诺,不管我是活……是死,都会……去找你算账,我,甄小舞……决不会食言” 小舞咬牙说完,转身毅然离去,劲装男子紧跟在后面。 “英雄,等等,这是……她的卖身契,应该给你” 熊爷没了之前的嚣张,他喊住一看就有来头的劲装男子,将小舞的卖身契递了过去,并借机攀附询问,“敢问英雄,在何处高就?”。 劲装男子一把抓过卖身契,打开看了一眼,吊都没吊,回头就走,还顺手将卖身告示,也一把扯在手里,冷冷摔下几句话。 “不该你知道的,最好不要瞎打听!” 劲装男子说完,快走两步,拉着小舞的胳膊,往外面走。 甄光傻愣愣站着,突然回过神,他就要彻底失去女儿了,今生恐怕再难相见,他突然如发狂般想去追,被熊爷向抓小鸡一样,拽着脖领提拉回来,甄光无奈,“扑通”跪地,仰天长啸。 “小舞,我的女儿啊!爹对不起你,爹该死呀,老天爷,你开开眼,对我女儿好一点吧,啊!……噗……” 甄光哭嚎着,一口血又喷了出来,人歪倒在地上。 小舞挣脱劲装男子的手,回头看爹,顿时泪水滂沱,她又尝到了生离死别的痛,如万刀穿心,痛彻骨髓。 小舞被劲装男子再次抓住,往外拖拽。 “爹!爹……求你们,帮帮我爹……” 围观人自觉分开一条路,大家脸上没有了看热闹的嬉笑,目光齐齐看着悲不自胜的小舞。 突然,人群中有人喊了一句,“好姑娘,你的孝心,老天会看到,你会得到好报的”。 众人啧啧感叹,“是啊!是啊……”,场面热烈,令人动容。 到了马车前,劲装男子行礼,“公爷,人已带到,这是契书”,说着,从挡着帘子的车窗口,将两幅娟帛递进车内。 “走” 车内传出一声沙哑低沉的男声,马车开始行进,小舞边走,边回头找寻爹的身影,爹又吐了血让她担心不已,泪水在她瘦削的脸上,无声地流淌着。 从一幕,落入车内少年正偷看的眼中,他还带着青涩的脸上,写满关心和心疼。 而此时,周锦年的脸上带着沮丧尴尬,因省五十钱,要买的人,被别人公然带走,感觉有被当众打脸的不自在。 周锦年对身边侍从,向马车离开的方向,使了个眼色,侍从顿时心领神会,快步离开。 “笛铺……没了,真遗憾” 周锦年登时换了张脸,没事人一般,搂着还独自磨叨,遗憾没得到笛谱,无精打采的隽音肩膀,招呼另外三个同伴。 “好啦,隽音,没什么遗憾的,我帮你再找来……就是了,走,哥几个,咱们,继续回去喝酒” 周锦年脸上洋溢着笑,但狠厉的眼光,却扫向远去的马车。 看着马车离去的,还有孙二娘,她自己也奇怪,她怎会为一个不搭噶的小姑娘忧心?摇了摇头,苦笑一下,带着几个人离开。 小舞跟着高头大马的马车,走进有着高大围墙,和许多穿盔甲士兵守门的地方。 这是王宫!? 当小舞明白过来,也吃了一惊,她竟被买进了王宫,小舞在找爹的时候,有两次路过,明白自己确实失去了自由。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175章 人生改道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一入宫门深似海。 王宫是不能自由出入,和插翅难逃的地方,舞面对高大的宫墙,莫名的紧张慌乱,在这大冷的,她紧张的手心里都是汗。 马车终于停了下来,舞和随从们都弯腰低头,立在一旁候着主子下车。 白袍少年下了车,意味不明地望了一眼舞,对穿劲装的男子交代,“君宝,带她先去备个身份,之后,交给南春安顿,先学些宫中规矩”。 感觉年轻温润的声音很好听,舞明白那个“她”,应该指的是自己,她没敢抬头,只看到一片月白色锦袍袍角,和绣着云纹的皂靴,在她眼前缓步走过。 舞被君宝领着,走过重重宫殿回廊,在一个的寺人处留着命姓、生辰等资料,还按下了手印。 之后,舞又被领着走了很远,进了一处被围墙围着的大门前,抬头看见,殿门匾额上写着“周公宫”。 进了宫门,穿过一些曲径回廊,君宝将舞交给一个年纪有二十几岁,眉带愁容、清婉端正的女子,这女子便是周公宫的掌事——南春。 “南春,公爷让你安顿,这个……女奴。哦,对了,公爷,让你也教她一些规矩,或许会召见她” “是!大人,南春领命”,南春施礼答话,送走君宝。 南春坐回到座位,瞥看了一眼,老老实实站立的舞,有些恹恹地问:“你,叫什么名字?”。 “甄舞” “一个奴隶,不可再有自己的姓,好了,你就叫夏莲吧。我,夏莲呐,虽然你还,但你自己要明白,你与这里的人,是不同的,要时刻记住,自己是个奴隶,好好干你的活,当自己是聋子、瞎子和哑巴,这样才能……活的长久,记住了吗?” 舞明白,一个奴隶的命运也就是如此,低声回答,“是!”。 南春低头摆弄着指甲,指甲被修整的很修长漂亮,还泛着淡淡的红色,那是用海棠花汁涂抹过的,她失神了半晌,抬头对站在身边,一个长得圆脸大眼,齿白唇红,很是喜庆的宫婢吩咐。 “初碧,你带这个夏莲,去与那,那女奴?……” “辛花” “哦,对,和辛花住一起吧,给她换换装,把她身上的破烂都扔了,你再教教她一些基本规矩,公爷,或许还会传唤她” 初碧瞪圆一双好看的杏眼,疑惑问:“公爷,怎会传唤……一个奴隶?”。 南春睨了一眼,花一样年龄,也如花一样娇艳的初碧,一恍神,嘴角微动,神情落寞,“我也不知,侍卫长,刚刚这么的”。 初碧嘟着红艳的嘴,无奈应着,“那……好吧”。 舞静静听着二人讲话,脑子里一片空白,她只能默默接受着,他饶差使。 舞被话多、长得讨喜的初碧,带到了她住的地方,那是周公宫最后面,一个放着杂七杂八东西的破烂院落,西侧一间黑漆漆的屋里,同样堆着一些杂物,屋内有两张榻,一张看着像是有人住,屋内有股骚臭味,初碧用帕子捂着嘴鼻,指着空着的一张榻,对舞冷硬吩咐着。 “你,以后……就住这” “是!” 舞应着,扫看一圈四周,这里竟还不如自己破烂的家,家里至少还有柴取暖,这里却只有阴森森的透骨寒冷。 门突然从外被推开,灌进一股冰凉的冷风,一个面黄肌瘦、十五六岁的女孩怯生生站在门口,发现屋内有人,呆愣住了。 初碧指着女孩,对舞:“这就是,与你同住的女奴---辛花,嘶,这个鬼地方,真冷!我走了”。 屋内只剩下了舞和辛花,四目对视,二人都笑着打招呼,但一闪而过的苦笑,尴尬而凄凉! 当夜,舞从辛花嘴里知道,周公宫只有她俩是女奴身份,男奴寺裙还有不少,大多都住在这个院子里,做一些粗笨下力的活。奴隶是到不了前殿的,他们会被别的宫女和寺人欺负打骂。 “夏莲,我们是奴隶,谁都惹不起,以后别话,埋头干活就好” “好” 从辛花嘴里也打听到,买自己的公爷,是周大王一母所生的四弟,因采邑在周,被称为周公。周公年纪尚轻,因还未娶夫人,也就没在宫外开府,一直住在王宫。 寒夜,真是难熬,透心的冷! 舞在被子中,冷的牙齿“嗒嗒”直响,她抱成一团,哆嗦个不停,根本无法入睡,想起自己差点冻死在花满楼门前,忍不住又伤心流起泪。 感觉舞可怜,还不到十岁就受这样的苦,自觉与她同病相怜、一见如故的辛花,在床上招呼舞。 “夏莲,抱着被子过来一起睡吧,挤一块,会暖和一些” “好” “暖和一点没有?” “嗯,热乎多了” 二个瘦弱的女孩,挤在一张床上,共盖两床被子相互取暖,确实让舞感觉暖和不少,她已身心疲惫,不久就昏昏睡去,这是舞在王宫渡过的第一个夜晚。 第二日正午十分,初碧带舞急匆匆走过了一廊又一廊,嘴里还不停交代。 “公爷召见,绝不敢抬头看的,如果有问话,一定要先奴婢,话一定不能多,能不就别,千万记住,我刚刚教你的规矩,一旦错了,可是要挨罚的” 被初碧这么一,舞也有些紧张起来,低声应着,“是”。 初碧走到很快,微皱着眉眼,她想不通,为什么公爷会召见个奴隶?虽然她听,这个奴隶是公爷花了不少钱,亲自买回来的,她会识文断字,也会吹笛子,她看了看面黄肌瘦的姑娘,满腹狐疑。 “喂,夏莲,你知道,公爷,为什么会召见你吗?按理,你是个奴隶,根本没这资格呀?” 舞记住了辛花的提醒,低声回答,“不知”。 “你识字?” “嗯” “会吹笛?” “嗯” 舞一边简单答着话,一边骨碌着大眼四下打量,只见回廊将不同的殿连在一起,回廊外是高高低低的树木和平地,但都被厚厚的雪覆盖,一些清扫干净的石板径,蜿蜒其中,相必是花园绿地。 跟着初碧躬身疾走,不时和一些穿着灰衣的寺人、穿软甲的侍卫和穿着漂亮衣裙的宫婢相遇,二人大多要侧身让路。 到了一个殿门口,二人停住了脚步,初碧忙上前,恭敬地对一个侍卫行礼。 舞眼光扫看到,那人竟买她的劲装男子,已知道他是周公宫的侍卫长,名叫君宝,二人目光正碰到一起,舞连忙低头。 二人被君宝领进殿内,尾随着初碧,舞按着她教的和她的样子,亦步亦趋来到书案前,匍匐在地行礼。 “奴婢初碧,见过公爷” “奴婢夏莲,见过公爷” 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都起来吧”, “是!谢公爷”,初碧应着,起身,低头垂眼恭立在一侧。 “奴婢不敢” 这是初碧教舞如此回答的,因为她身份低微,又是第一次被召见。 周公本洋溢着兴奋的脸,顿时一滞,眉毛蹙了一下,问:“不敢?你……抬起头来”。 初碧没教过怎么应对,舞只能按吩咐,抬起了头,她的大眼正对上,坐在案后的公爷,撞入舞的第一眼,发现公爷的眼睛明亮而灵慧,但眉宇间隐含着淡淡忧愁寂寞,她顿时愣怔住。 “怎么感觉……在哪见过?” 只见公爷周旦十五六岁的模样,一身月白锦袍,发髻束在头顶,五官清秀,完全就是一个温雅公子样,还长着孩儿面,但举手投足的做派,却显得很持中稳重,甚至有些老气横秋。 “大胆!竟敢如此失仪!” 那个叫君宝的侍卫长,阴拉着一张长脸,大声呵斥,吓的舞赶紧低头,不敢直视。 瞪了一眼君宝,周旦嗔怪道:“君宝,你那么大声做什么?你可别吓坏了她”。 周旦柔情似水的眸子,又温柔地望向舞,温声道,“你,起来吧”。 效仿着初碧,舞叩头感谢,“奴婢,谢公爷”,完,也低眉顺眼规矩站在一旁。 望着瘦单薄的舞,周旦皱着眉头,微眯的眸中,又有悲戚的雾气迷漫开。 “你,不是叫甄舞吗?” “是,掌事新起的” “舞,舞,舞……嗯,本公,喜欢舞这个名字,你还是叫舞吧” 周旦一声声轻唤着“舞”,心里莫名万状的木乱,有欣喜、有哀伤、有心疼、有激动……对舞这个名字,他好像很熟悉,也发自内心的喜欢。 “奴婢,谢公爷!” 舞行礼谢恩,其实她心里老大不乐意,被改成俗气的夏莲名字,没想到公爷还挺及时雨的,顿时对公爷有了好福听公爷的声音很温和,人也平易近人,还有似曾相识的想亲近感,让舞觉得不怎么害怕了。 周旦望着眼前的女孩,他也有相同的感受,好像似曾相识,想了半晌,也没想清楚,眼光飘忽明灭,感觉一颗茫然空落的心,莫名丰盈欢喜起来,笑容挂上他带着稚嫩的脸。 “舞,那个告示……可是你自己写的?” “是!” “上面,你读过百卷书,写过锦绣文,有过目不忘之能,会下棋,会吹笛,会使昆仑剑法,这些……都可是真的?” 虽然不敢看公爷的表情,但感觉语气是轻松好奇的,不知问话是何意?舞躬身施礼,诚实作答。 “回公爷的话,事是真的,但好不好……就不好啦?” “嗯,是实话,那卖身契也是?” “是” “你今年几岁?” “九岁多九个月” “……” 周旦问的简单,舞答的清爽,一问一答很是默契。 周旦越问,心里越觉得沉重,世上竟有这般命苦的女孩,这么就自卖自身为父偿债,心里隐隐心疼,生出想怜爱保护她的心思。 “舞,以后,你这就留在……这个书房,近身服侍吧” “公爷,这事,还是派给初碧吧,她细心体贴,懂规矩,出身也好” 这是南春的声音,舞几乎一直深低着头,完全没有注意到,她也这里。 “是呀,公爷,她身份低贱,放在书房做事,确实不妥呐” 一个娇滴滴莺啼般的声音,也传入舞的耳膜,原来除了南春,也还有别的女人。 “南春、碟儿,本公自有主张,那?……就两个都留下吧,传午膳,舞,你留下侍候” 舞低着头,细如蚊蝇般地应着,听公爷的声音里,已有一丝不悦。 “是!”,一众人齐刷刷附和应着。 王宫里的规矩真多,舞最大的感受,就是跪着的时间,比站着的时间多。 舞刚开始,只是恭敬站着或跪着,被吩咐做一些简单的事,实在闷的很,舞就侧耳聆听,或叽里咕噜着一双大眼,听看那些宫婢和寺人们都在做什么?怎么做? 在别人眼里偷偷摸摸、举止不赌举动,不时进入周旦的眼中,因为他的目光,经常在舞身上流连,还常与她目光撞个满眼,见她不但没被吓着,还忽闪着大眼,饶有兴趣地对他笑。 周旦觉得这个女孩,真是与众不同,心里也觉得乐呵,很想她在自己身旁。 周朝是下闻名的礼仪之邦,周旦是礼教规矩的制定倡导者,主管的就是建立典章法规、制作礼乐等教化之事,他又是个严于律己的君子,对自己宫中的规矩,要求自然最多。 周公宫是整个王宫的典范,处处规矩约束,道道惩罚相伴,人人循规蹈矩,都不敢越雷池半步。 整日爱叽叽喳喳地初碧,实在无聊又无人讲话时,就会好为人师,给舞讲各种繁琐的规矩。 舞聪明异常,自然记得很快,没多久,她已经把各项规矩都记的门清。 第176章 恋恋不舍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突然改变人生道路的,还不止甄舞一个。 曦月族的公主依依,两三万年来,只知道吃吃喝喝,享受着单纯自在的快乐,因怕被推上曦月族女王的位置,“被逼”承担起照拂返回故地,曦月族族民的生计,她儿时和母后曾做过,所以心里也不是很害怕,总之,不让她做女王,她还是可以勉为其难接受。 依依将收拾好的东西,收入袖笼中,环视住了五千年的竹屋,满心的忧心,满眼的不舍,她真不想离开啊,这里有她太多的快乐。 所有曦月族的族人,遵照帝的旨意,为夺回失去的家园,都在各自努力,作为曦月族唯一的正统继承人,她什么都不做,也确实不过去。 况且,依依想离英伯伯远点,怕他也不敢违悖帝旨意,转而逼迫自己继承王位。 依依即不想、也不敢做女王,凡任何的改变,都会让她紧张害怕,让她继位女王的旨意,把她吓的已食不知味睡不安寝,感觉所有的快乐,都已离她而去。 “谁都不能……逼我做女王,就是……帝也不行,谁都没权利……剥夺我的快乐” 依依在心中不但告诫自己,必须履行对父王母后的承诺,让自己快乐过一生,她已打算好了,若真躲不掉就逃走,去别处隐姓埋名,过最简单自在的日子。 “依依,依依……”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风尘仆仆的洛辰,带着一脸的疲惫,风风火火跑进屋,将一个乾坤袋交到依依手里。 依依接过乾坤袋,却对洛辰臭着一张脸,昨日,她和英伯伯自请去安抚曦月族民,需要准备的东西很多,却半日加一整夜,都没见到洛辰的影子。 这马上要离开了,洛辰才姗姗回来,依依一边要打开乾坤袋,一面生气地嘴里数落,“你还知道回来呀?真是没心没肺,不靠谱、没脑子,我不想搭理你,能滚多远滚多远……”。 洛辰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打了一个响亮的“阿嚏”后,摸着后脑勺,委屈巴巴:“依依,我刚刚准备完……你快看看,还缺啥”。 “哼!继续去疯玩吧,以后好了,没谁管着,你想干啥就干啥,可以和狐朋狗友喝大酒,吃香的喝辣的,反正,我在外面是死是活,你也不会在乎” 洛辰又爆出“阿嚏”两声,是涕泪交流,揉着发痒的鼻子,眨巴着可怜兮兮的眼神,泫然欲泣的样子,是满脸的悲催。 “依依,你怎么了?我这八个时辰,又犯了病,是“阿嚏”不断,但我一刻都没敢停,去庭各处,给你找各种好吃的,和需要用的东西,我怕你在外面受苦,只有找全了,我才能放心些,唉!……你快看看呀,还缺啥,我马上再去找” 依依听罢,身子一机灵,忙打开洛辰给的乾坤袋,一看,顿时被惊圆了眼睛。 “我的娘呀!洛辰,你是把街市的东西,都搬回来了吗?” “哦,那两家,你最爱吃的点心铺,被我一股脑搬光了,还逼着他们,连夜又赶做了一批,但那锅等物品,都只买了几个,依依,我能想到的……就这些了,看看还缺啥?” 陌陌提着剑,拎着一个包袱,迈步进了屋,听到二人讲话,也好奇地看向乾坤袋,直接被惊的倒退两大步。 “唉!洛傻子,你傻不傻呀,带着这么多东西,是搬家……去过日子吗?就是搬家……也没这么多东西吧,大傻妞,是要去锻炼受苦的,这般穷奢极欲,让曦月族民怎么看……他们的公主?” “闭嘴!我就让带” “闭嘴!我就想带” 洛辰和依依都一起瞪眼,同时对陌陌发声,默契的如同一个人,两人完,目光对视良久,是你侬我侬和依依不舍。 依依明白了,洛辰心里不但有自己,还心疼怕自己受苦,他准备了各式吃食、做饭锅具器具、各种衣袍鞋子、各式器物、被褥床幔……甚至秋千架、躺椅等稀奇古怪的东西,真是应有尽有,东西要是抖擞出来,怕是竹楼前的院子也装不下。 依依眼里已噙上泪花,后悔自己冤枉了洛辰,她抖着颤音,激动地喊着,“洛,辰!”。 洛辰也湿红了眼睛,颤着嗓子,动情也轻唤着“依,依!”。 两人扑向对方,紧紧搂在一处,抱头痛哭,一个“呜呜呜”,一个“哇哇哇”,哭的那叫一个伤心,好像生离死别一般,难舍难分。 陌陌感觉头皮直发麻,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慨叹还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两个傻子的举动,总是会超乎他饶想象,他简直是无言了。 “哎哎哎,又不是去断头台,至于这样吗?” 洛辰顿时换成凶相,握紧大拳头,怒瞪着陌陌,“兔崽子,你找死啊,敢这种话?”。 依依咬牙切齿,“兔崽子,快呸呸呸,收回你不吉利的话“。 望着针对自己的两人,陌陌是一脸的黑线,二人现在是越来越像,连骂人都开始一样,他无奈的拨浪着脑袋,唉声叹气,识趣地“呸”了一声,算是收回了自己的话。 转脸面对依依,洛辰又无限温柔,将依依面前的碎发别在耳后,开始殷殷叮嘱。 “依依,在外面,一定照顾好自己,好好吃饭,千万千万……别把自己饿瘦了” “嗯,我答应你” 陌陌别着脑袋,撇着嘴,满脸不屑地挖苦,“她?那么多好吃的,不胖的……走不动道,就算不错了”。 结果,陌陌又遭受到,二人一致的眼刀。 抚摸着依依胖乎乎的嫩手,洛辰满眼的依依不舍,一脸的正色,如父亲叮嘱一直被娇惯,但要离家的女儿一般。 ”依依,你要做的事情……会有很多,是一下子……干不完的,就像,一口吃不成个胖子,一步到不了边一样,一件一件扎扎实实做,日积月累……就能完成的很好,千万别把自己累着,我,我……我会心疼的” 依依难得也露出女饶羞涩,心中是满满不舍,她临分别才发现,自己竟万分依赖洛辰,没有他在身旁,感觉心中恐慌害怕。 “嗯,洛辰,我听你的,你自己也要心,别再被弄伤了,我……我也会心疼的” “好!我也答应你,依依,我真的……好不放心,让你一个人……去乱糟糟的外面受累,但是……唉!我把跟随我多年的伙伴,重犁和木修派给你,重犁武艺高强,木修足智多谋,你遇事……多和他二人商量” “洛辰,不行!他俩可是你最好的帮手,我一个人行的,我不需要,你还是把他们,留在自己身边吧” 陌陌憋气了好一会,二人直接视他为无物,好歹自己跟英舅舅学了五千多年,已是很厉害的人物,觉得再派别人,也纯属多余浪费。 “喂,什么叫一个人?那我是什么?当我是死人还是不存在?洛傻子,你不用派人,有我……啥都全办了” “就你?一个屁孩?得了吧,你不添乱……就谢谢地了” “切!还真把自己当根葱了?” 陌陌被二人噎的肝疼,指着狼狈为奸的一对男女,就要发飙,“洛傻子,大傻妞,你俩……敢瞧爷?……”。 “陌……陌!” 沉浑低哑,带着警告的声音传了进来,英招一身灰色简袍,出现在门口。 陌陌无奈闭了嘴,知道英舅舅嫌自己了粗话,本来自己被他要求,纠正洛辰脏话的毛病,结果五千年下来,洛辰的骂人毛病没改,自己反倒被影响坏,真可谓是近墨者黑。 瞪了一眼自知犯错的陌陌,英招看向,还依偎在洛辰臂弯中的依依,温声问:“依依,都准备好了吗?”。 松开洛辰,依依有些慌乱地回答,“是!英伯伯,都准备好了“。 “好!依依,你要记住,你遇到的大多是曦月族的子民,你要替你的父王母后,照顾好他们,尤其是哪些……家中有男子,在前方冲锋陷阵的家庭,要照顾好他们的家人,让他们无后顾之忧” “是!英伯伯,依依一定全力做好” “好!重犁和木修就随你去吧,这样,英伯伯和洛辰也会放心一些,哦,对了,阿黄,你也一起带上吧,一来不能把它自己独自留在竹屋,二来或许它也能帮上忙” “好吧,英伯伯,那我和陌陌就先走了,您一定要照顾好自己,我也一定会……照顾好陌陌和阿黄的” 听依依把自己还大黄狗放在一处,陌陌气的直翻白眼,转身就往外走,嘴里还嘟嘟囔囔,“切!一个大傻妞,还照顾别人?不拖累别人……就不错了”。 见依依也转身要离开,洛辰眼泪在眼圈里转啊转,想要冲过去,被英招伸手给拦住,无奈大声喊着。 “依依!,好好吃饭睡觉,一定,照顾好自己” 依依回头,眼中也噙着泪花,没有洛辰和英舅舅在身旁,她心中真的很怕,她不但要照顾自己,还要照顾一个不听话的男孩,和一只不懂话的狗,她感觉压力山大。 “洛辰,我……” “依依,别怕!有洛辰在,什么都别怕。遇事,多和木修他们商量,一定没事的。依依,你做的点心最好吃,做的事……也一定会做的最好,我相信你!抽空,我就去看你” 一语惊醒梦中人,对呀,自己做的点心,好吃的,连点心铺子都不如,只要向做点心一样用心,事情也一定能做好。 依依突然觉得有了不少勇气和信心,毅然转身,带着院子中等候的木修、重犁、陌陌和大黄狗一起离开。 “好!我一定会做好的!” 洛辰流泪了,嘴里磨磨唧唧着,“依依,我相信你!但要保护好自己啊……”。 自依依回来以后,洛辰这百炼钢已被化为绕指柔了,英招睨了一眼自己的徒弟,心中也是唏嘘,一个铮铮铁汉,在自己所爱人面前,竟柔软的如一面团。 第177章 德披子民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依依带着陌陌、木修、重犁和大黄狗,化青烟离去,一行向北走,沿途照拂回迁的曦月族族民。 一行四人带着大黄狗,在一处黄沙漫漫的地方现身,顿时都被铺天盖地的沙暴,灌了一口鼻的尘沙,衣袍被刮的猎猎飞舞,连站稳脚都很困难。 落在天昏地暗、沙暴肆虐,几近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陌陌稚嫩的小脸,被狂风刮起的沙子打的生疼,眼睛也被迷的睁不开,耳边都是鬼哭狼嚎的风吼声,陌陌耷拉着一张臭脸,忍不住大声抱怨。 “依依,你疯了嘛?偏要在这鬼地方停下,难道……你想吃沙子?” 依依以袖掩着口鼻,指着前面踯躅行进的一队人,艰难开口。 “前面那个车队,一定是曦月族南迁的族人,遭遇这般糟糕的天气,肯定会有大麻烦,我们不去帮,谁会帮他们?” 依依说完,顶着风暴,艰难走向车队。 重犁快走两步,挡在依依面前,一脸的警备,“公主,让我先去问问”。 “不用!” 依依艰难走向车队,只见车上的篷布被刮开,被风吹的拍“啪啪”直响,角马被强拉住,在风暴中受惊烦乱,车上不断有物品被大风卷走,到处是大人叫小儿哭,已乱成了一团。 在天黑地暗的沙暴中,依依听见一个苍老的声音大喊,“小月,你赶紧把老弱妇孺集中一处,用根绳子牵住,千万,别刮丢了人”。 “是!爷爷” “大月和男人们,随我赶紧稳住角马,抢救物品,我们过日子的物什,不能丢啊” “是!”,一起零零碎碎的声音也附和着。 “啊!……” 随着一声惨叫,依依看见一个半大的孩子,因伸手够被风刮走的包袱,被狂风直接卷走,一路翻滚着被吹远。 “我的女儿!” 依依一把按住,要起身去追的中年妇人,“你在这呆着,我去救她”。 依依说完,就冲进风暴里,朝着女孩被吹走的方向,连滚带爬去追赶。 “公主!”,重犁大喊一声,运上仙力也追了过去。 “依依!你个大傻妞”,陌陌嘴里骂着,也想冲过去,被木修一把拉住。 大黄狗“汪汪”叫着,一下子窜了出去,去追赶依依。 木修没有说话,手上运出白色光芒,一挥手抖出一个结界,将众人、车马全都罩在里面,结界内,瞬时安静下来。 陌陌“啪”地一拍脑门,恍然大悟,后悔自己怎没想到这点?见结界内很黑,两指运功,点燃冥火,旁边有人送过来火把,十几只火把一亮,结界内顿时亮亮堂堂。 风沙在透明的结界外呼啸呜咽,结界内,是一片风平安静。 木修对领头的大伯说,“大伯,快点点人数,看还有没有出事的”。 大伯明白遇到了高人,忙施礼致谢,“谢大侠,出手相救,我这就去”。 大伯的声音还未落,一个妇女刺耳的尖叫声,就响彻在结界内 “我的儿子!不见了,儿子……” 这时,满身满头都是黄沙的依依和重犁,连拖带拽着一个十岁左右的女孩,还夹带着一些物品,进了结界,样子很是狼狈不堪。 中年妇人扑向自己的女儿,母女俩抱头痛哭。 一个抱着襁褓的年轻妇人,跌跌撞撞见救回来的,没有自己的儿子,疯了一般就要往外冲。 “我的儿子!快救救我的儿子,他才一岁多呀,啊!我要去找他……” 依依一把拉住她,“大嫂,你等着,我们去找,说着,就又要往外冲” 陌陌又一把拽住依依,正色道:“依依,你留下,女人家家的,逞什么能?待着,我们男人去”。 重犁也出言迎合,“是啊,公主您留下,让属下去”。 依依一脸的焦急,倔强地甩开陌陌的手,“不行!我自己的族人,我必须管”,说着,就又往外冲。 “公主?……” 老伯和众人闻言,都惊呆了。 “别争啦,谁都不用去了” 看见结界外,嘴里托着一个小男孩的大黄狗,木修挥袖,给结界开了一道口子,大黄狗“蹭”地钻了进来,它放下小男孩,对依依摇头晃尾,一副得意洋洋的邀功样。 年轻妇人看见,是自己不知何时被风刮走的儿子,抱起小男孩,“哇哇”大哭起来。 “儿啊,你吓死娘啦,你要是有事,娘怎么对得起你爹啊?” 依依蹲下身,突然抱住大黄狗,吻着它的头,“阿黄,谢谢!好样的!”。 阿黄起初一愣,紧接着,欢快地摇着尾巴,一脸的笑眯眯,舔着依依的耳朵,心中甚是得意,觉得自己,也是只了不起的英雄狗。 “阿黄,棒棒哒!” 连平时的二魔头陌陌,也不吝啬对自己的夸奖,让阿黄更加心花怒放。 一直观察着依依的老伯,满眼疑惑,又有些激动地低声问:“敢问,您是曦月族的……依依公主吗?”。 依依起身,没有回答老伯的问题,而是眼光看向木修巴巴求救,她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只要能帮助族民,安顿好他们的生活就行,太过张扬,会让自己将来骑虎难下,她真不想当女王。 木修只是微笑点头,依依也不会撒谎,一时为了难,杵在原地不吱声。 不懂依依的心事,陌陌觉得她简直窝囊透顶,就知道在家里对洛辰耍横,一出来连连话都不敢说。 陌陌撇着嘴,带着满脸的不屑,直接替依依回答,“哦,她就是依依,曦月族的公主”。 老伯顿时流奔,激动地胡子乱颤,哽咽着声音,转身招呼身后的相亲们。 “啊!公主!真的是……我们的依依公主,老天有眼啊,我们的曦月族有希望了,相亲们,都过来,快来叩见……我们的公主殿下” 老老少少五六十口子,都面带激动,很多年老者都泪水涟涟,一起跪地,俯身叩拜,“贱民,拜见公主殿下!”。 依依顿时乱了手脚,一脸的焦急,慌忙扶这个,搀那个,“老伯起来,起来,都起来……我们都是曦月族人,当然要相互爱护”。 老伯泪流满面,仰望着依依,哭道:“公主啊,我们终于把您盼回来啦,又公主在,我们就更有信心,重建我曦月族,再不用当亡族奴啦,公主一定会带领我们,再过上……安居乐业的好日子”。 “……老伯,及众位族人,都快快请起” “公主殿下,我等……都是您的子民,老奴,可当不起一句”老伯呀” “老伯,我们都是曦月族的族人,都是一家人,哪有什么……当着起当不起的话?都快起来吧” “公主!您真是活菩萨啊,我们曦月族,能有您这样……仁慈的主子,真是有福气啦” “老伯,我……” 知道依依怕当女王,陌陌年纪虽小,但却激灵活泛,见不会说谎、直来直去的依依,要开口讲实话,赶紧打断她。 “哦,各位,公主都发话了,你们还不听令吗?都起来吧,快起来”。 “是!谢公主殿下” 众人又扣头谢恩,呼啦啦起身,一个大肚子的年轻妇人身子起到一半,突然捂着肚子,一声痛呼。 “啊!……” 身边一个中年妇人低头看见,大肚子妇人已湿了下身,也惊呼了一声,“啊!不好了,我儿媳……怕是要生了”。 依依突然找到了理由,大声喊着,“各位,都各自去忙吧,我来帮忙接生”。 依依说完,就冲向大肚子的妇人,从乾坤袋带中,掏出一个大帐篷,挥手就支了起来,又拿出洛辰给她准备的全新被褥,快速铺好。 “快!把她扶进帐篷”。 大肚子妇人的婆婆见了,感动的直掉泪,“公主,这都是您的,这么好的被褥……会被弄脏的,太可惜了,还是撤了吧”。 “人最重要!不能撤,快,快让她躺下,准备接生” “是!谢公主” 大肚子妇人的婆婆和旁边帮忙的婆子们,都被感到的直抹眼泪,手脚不停地忙着接生,“快!去,准备热水”。 “我来!” 依依喊着,又从乾坤袋中掏出出一些锅灶,对身边的人开始吩咐。 “木修,你赶紧安排男人拾柴,马山生火烧热水,烧开就送到帐篷那,之后,再烧点热粥,给各位族人喝”。 “是!公主!” “陌陌,你从乾坤袋里,拿出一些吃的,多拿点,一定让大家都吃饱” “嗯” “老伯,你带着族人,四处查看安顿一下,今夜,我们就都睡这,把车上的物品,都提前规归拢捆扎好” “是!公主殿下” “重犁,阿黄,你们再出去找找,看能不能……再找回一些被刮走的东西,毕竟以后用得着” “是!公主” “汪汪,汪汪汪” 依依敲着头,想了一会,觉得差不多了,“好,都各自忙起来吧,我去帮着接生”,依依说完,就风风火火往帐篷走去。 陌陌一面从乾坤袋里,往外掏东西,一面眯着黠慧的圆眼,看着简直判若两人的依依背影,摇晃着小脑瓜,表示直接看不懂。 一个只知道吃吃喝喝,贪图安逸,害怕接受改变的依依,在面对她该承担的责任时,一直冲锋在前,没有畏惧、没有斤斤计较、没有权衡利弊,一心都装着族人,她的善行都发自本心,单纯质朴,却令人感动动容。 “用劲啊,你行的……用劲,我相信你能行,你的夫君在远方,盼着你母子平安呐,加油!……不能睡,你是母亲,为了孩子,你不能睡……醒醒,我是你们的公主,我命令你,一定要母子平安!……你一定行的,再坚持一下……用劲!你行的……” 依依已经嘶哑的鼓励声,让几十个族人都泪流满面,让重犁、木修、陌陌都眼中噙上泪花,连大黄狗阿黄的眼中,都泪汪汪的。 “哇!哇!哇!” “啊!……好!好啊,好样的!你是最伟大的娘!” 婴儿嘹亮的啼哭声,及依依失态的大呼小叫声,让五六十个族人又乌压压跪了一地,人群中爆发出此起彼伏的山呼声。 “公主万岁!万万岁!公主万岁!万万岁!……” 陌陌感觉脸上有东西流淌,用手一摸,才发现自己流泪了。 在陌陌幼小的心灵中,不但对依依刮目相看,还让他看到人性的单纯美好。 陌陌心内的坚冰开始融化,开始慢慢相信,一直被他看成的阴暗世界,不光有邪恶,也有善良!不但有丑陋,也有美好!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178 章 璞玉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在依依等一行离开后,英招转头看着,一直盯着依依遁走的地方,满眼哀伤,满脸忧心忡忡的洛辰,轻叹了一口气。 “洛辰,我们也该离开了,天帝已派了一千兵将,去往双钩城,你一会就可去那里,你可以……竖起曦月族的大旗,自行再招募队伍了” 转头望着师傅英招,洛辰眼睛兴奋的直放光,并有泪花在闪烁,恍惚了好一会,哽咽道:“师傅,真的?我真的可以名正言顺……恢复曦月族?可以和赫胥氏族大战一场,一较高低了?”。 看忘着激动不已的洛辰,英招心中充满担忧。 洛辰这个徒弟,为人心地淳厚,直爽仗义,从小就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主,浑身的英雄豪气,英勇无匹,是个炮竹脾气,一点就着,还有一个更大的坏毛病,就是赖得动脑筋,遇事喜欢用拳头说话。 洛辰给所有人的印象,就是个四肢发达、大脑简单的人,是个争勇斗狠的狠角色,动不动就大拳头打人,他从小就是北天庭的一霸,大的小的,谁都不敢惹他。 只有英招知道,洛辰其实很聪明,粗中带细,自己教的策略计谋及阵法等,他都学的很好,只是还年轻,没有历练过,不喜欢搞弯弯绕的花花肠子,又太过于依赖自己。 洛辰也不是不懂不会,只是拳头硬,用最简单、最省事的方式,就能解决问题,他就是嫌麻烦,赖得动什么额外的心思。 英招最担心的,需要引导洛辰的,就是让他学会运用策略计谋,否则,他永远也不会成长为一个名正言顺,叱咤风云的帅才。 “洛辰,过去,你是单打独斗,胜与败、伤与不伤,甚至死与不死,都是一人的事,但是现在……已完全不同,你已带领一千多人,未来可能会越来越多,所以,就不再是你一个人的事啦,你任何的草率和莽撞,都会把追随你的人,推上万劫不复的深渊” “师傅,我知道,我一定会三思而后行,绝不莽撞行事” 英招进一步引导,“好!洛辰,你离开依依很难舍、很难受,但追随你的将士,他们都有年长及年幼的家人,心中牵挂的更多,他们大多是全家的顶梁柱,一人死去,全家人或许……都无法存活” “师傅,我懂的,我一定会爱护好他们,当我的亲兄弟一般” 年轻气盛,遇事沉不住气,压不住暴躁的脾气,是洛辰最大的缺点,英招继续提醒着,“嗯,不光要说到,更要做到,你能承诺……自己做到吗?遇事要冷静,要谋动而行,要讲究策略方法,才能事半功倍”。 “师傅,我承诺,绝不逞一时之勇,而将弟兄们拖进危险,师傅命令怎么做,我就怎么做,绝不再肆意妄为” 英招嘴角挂上一丝欣慰,知道洛辰的承诺,那就是一诺千金,这是他最优秀的品质之一,当然他的慷慨仗义、义薄云天、英勇无畏等,也会成就他不朽的功绩,他需要的是摆脱依赖,经历更多的磨炼。 “不!洛辰,师傅还有别的任务,其他地方的情况……会更复杂,师傅会忙别处的事情,不能一直跟着你,曦月族这面的事,你要独自承担起来,是时候该独立了,该教你的,师傅都教了,你只要学会多动脑子,多思考,遇事冷静对待,就一定能做好!” “师傅,真的?让我自己带队伍吗?” 英招伸手,招出一道放着金光的圣旨,“洛辰,接天帝法旨”。 洛辰忙跪地,“臣,洛辰,接旨” “敕封洛辰,为北天庭征南大将军,命你带领将士,痛击贼寇,夺回失去的家园,钦此” “臣领旨,定不辱使命”,洛辰起身,双手接过天帝帝九渊的法旨。 将一脸刚毅的洛辰扶起,看着比自己都高都壮的徒弟,英招脸上带着一抹骄傲,他从来都相信自己的徒弟,一定会成为最优秀的将军,从第一次见到小时候的他时,就已经知道他能行。 英招想起过去,洛辰小时候虎头虎脑的模样,那时他就是个混世魔王,打遍天庭无敌手,不但把别人打伤,自己整日也是伤痕累累。 一次自己外出历练,很久才回到北天庭,前脚刚踏进府门,依依的父亲带着洛辰的父亲,就后脚跟了进来,都是一脸的哀苦,千般哀求让他收洛辰为徒。英招从没打算收徒,也不好博好友的面子,就模棱两可故意推脱。 待到英招去拜会天帝时,两人同案喝着茶,有一个武卫端着一托盘的奏表进来,天帝指着那些竹简,开口,“英招,你看着这些”。 英招拿过奏表,看到的竟都是告发洛辰打伤人的,一个小孩打人,竟有大臣直接上表给天帝,这事也确实离谱。 “天帝,这?……” 天帝帝九渊一脸意味不明的笑,直接甩锅,“这个坏小子,很烦的,英招,你看着怎么办?”。 “臣?……” 这时,一个侍卫进来禀告,“禀天帝,洛辰已候在殿外”。 瞥了一眼英招,帝九渊嘴角笑意更胜,“哦,让他进来吧”。 不一会,英招看见,一个神龙马壮、魁梧奇伟的小男孩,雄赳赳气昂昂就走了进来,锐利的目光带着桀骜不训,瞥看了一眼自己,对天帝帝九渊行礼。 “洛辰,见多天帝”。 看见洛辰脸上有被挠的新伤痕,帝九渊嗤笑出声,“唉!洛辰,你怎么……惹了女孩子?”。 面对天帝,洛辰也没顾及什么礼仪,马上插话解释,“天帝,打女人算什么好汉?我从不打女人,是一个比我高两头的怂货,打不过我,竟学着女人挠人,我没想到,他会这般无赖,才不小心被挠了”。 “哈哈哈,原来是这样,洛辰,你来的正好,你看看,那盘子中装的……都是告你的,他们言外之意呀,就是本帝包庇了你,唉!你说说……怎么办吧?” 洛辰也不害怕,好像经历了也不止一次,脸上立马赔上讨好的笑,“天帝,是何等伟大的神祗!那些不知分寸的,竟拿这点小破事,来麻烦您老人家,就让天师……好好训导一下他们,看以后还敢胡写乱说?天帝,是非日日有,不听自然无,不听不看……便是了” “那就任由你,一直胡作非为?” 洛辰瞬时一脸的委屈,撅着小嘴,小声嘟囔耍赖,”天帝,我,那是……抱打不平,替天行道的”。 帝九渊瞪了一眼洛辰,转向英招,“英招,你说,拿着坏小子,怎么办吧?”。 英招也看明白了,这个小洛辰和天帝很熟,脾气相投,天帝的意思已不言而喻,明显就是做说客的。 看见洛辰身体强壮,地盘稳重,气息旺盛,是个练武的好苗子,英招也心中喜欢,就识趣的对天帝施礼,“天帝,就让臣……来管教他吧,保准以后,不再惹天帝心烦”。 帝九渊哈哈哈大笑,“哈哈哈,好!这般最好!”。 洛辰听罢,心中明白了几分,他可不想被人管着,眼光如刀瞬时瞪向英招。 英招直直迎上凛冽的目光,只两个呼吸间,就把洛辰的抖出的气焰,给硬硬压了下去,逼的他不得不放下挣扎,蔫头耷拉脑,知道自己遇到了绝对的高手。 后来,英招回复了依依的父王,同意收洛辰为徒,一转眼,也是两万多年。自己没有成家,也没有孩子,英招早已把洛辰,当成自己的孩子教养,虽然带爱打架、不服管的他,真是不容易,废了很多心力,但看见他成长也是欢喜。 “师傅?” 洛辰回过神,望着一身英气的徒弟,又叮嘱,“洛辰,作为一个大将军,再不能逞个人之勇,更不能……图一时之快”。 “是!师傅,徒弟绝不会……给您丢脸,一定让您为我骄傲” “好!师傅相信你,我会给你派一个军师,他叫思慎,已随军一起去了双钩城,你去了……自会见到,切记,一定要虚心求教,务必把队伍带好,你恢复曦月族名号,是我们对南天庭的第一仗,一定要打出声势!” “徒儿遵命!” “师傅,会在别处……为你多方牵制,让南天庭焦头烂额,不敢轻易妄动,另外,一定你要记住,要尽可能少伤害无辜,最好能以最小的代价,给南天庭最疼的教训” “是!师傅!徒儿会谨记天帝……和您的教导”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179章 匡复曦月族(1)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洛辰来到了双钩城,见到了鹤发童颜、一身道袍的思慎,两人见过礼,寒暄了只一会,都觉得一见如故。 思慎手捋着白长须,一脸轻松惬意,望着洛辰问:“将军,下步,可有什么打算?”。 洛辰回答,“军师,我想了想,觉得当务之急,趁对方还没什么防备,先打一场大胜仗,扬扬生威!这样,既能敲打下对方,也能鼓舞我方士气,还能让更多的人知道……乐于投奔我方”。 “好!” “现在是最好的时机,所以,新来的队伍……还要低调呆几日,不易先露出马脚” 思慎想起,老友英招之前跟自己说,他的这个徒弟,是刚勇有余智谋不足,最是懒于用脑子,遇事总选择用简单粗暴的硬拳头,来解决纷争问题。 英招最担心,洛辰把队伍带向危险,希望自己来,帮着多加修正看管,也希望能多教导培养,使他能全面锻炼发展。 思慎笑眯眯频频点头,觉得洛辰,还是挺有想法的,不像英招说的那么不堪。 “好!将军说的有理,贫道令将士……都化成了子民模样,已分批秘密驻扎城外,对方应该不会……发现异样” 洛辰顿时喜笑颜开,“嗨,军师早已有了打算,真是太好了!军师,您说……该怎么打?”。 思慎“嗤”笑了一下,看来英招说的没错,他这个徒弟还真是很依赖,刚说正题,就犯了懒于动脑的毛病,自己真该帮他改改了。 “哦,将军觉得……该怎么打?” 皮球直接被踢回来,让洛辰有些傻眼,眨巴着眼望着思慎,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靠,军师不就是出谋划策的吗?怎么反过来问我?那要你何用?” 洛辰在心里腹诽着,毕竟是师傅的朋友,刚见面也不好不给面子,他愣怔了好一会,开始犯头疼。 “这?……军师有什么好法子吗?师傅说了……您是足智多谋,让我好好听您的,若有什么主意……就请直接说出来,我保准照办” “哦,你师傅……有没有说过?作为一个统帅,该不该打仗?如何打?何时打?……最是该心中有数?” 洛辰直接被噎住,眼巴巴望着一直笑吟吟的思慎,想怼他还是不是个军师?但巴掌不打笑脸人,想着未来还得指望人家,况且师傅朋友的身份,自知也不敢得罪,洛辰直接没了辙。 “啊?……啊!那……好吧,就……先看看地图吧” “好!” 洛辰挥袖,招出青气氤氲的地图,眼睛看着双钩城南,和一百里外的永定城,突然意识到,自己一直停滞在这附近,光在双钩城打擂台,就打了三千多年。 永定城他打下来过,但又被赫胥氏族给打了出来。 洛辰想着这四五千年,自己一直挺忙乎,整日打个不停,弄得浑身是伤,除了拿下了双钩城,是什么成果也没取得。 望着一脸悲催的洛辰,思慎心里明白,他想到了什么,展颜一笑,催促问:”将军,我不了解双方的情况,只能有劳将军多费心,你可有……作战思路了?”。 洛辰转头,望向旁观人般的思慎,是一脸的懵逼,“作战思路?”。 “是啊,怎样打的下?如何守得住?怎么管的好?……都是要提前想好……和准备好的” 洛辰和师傅学过各种策略战术,只是从未用过,拳头都能解决的事,何必废那些闲心。 师傅临分别交代,过去自己我行我素可以,但现在不可以,一千多人跟着自己,若不好好谋划打算,就等于把他们拖入万劫不复。 洛辰记住了师傅的嘱托,他也许诺过,像对待兄弟们一般,对待每个追随的将士,必须对他们的生命负责。 原指望师傅给自己指派的军师,能多出谋划策,自己在耍心机玩心机方面,实在是不在行,也心虚气短的厉害。 刚刚两人聊天,觉得思慎挺有水平的,洛辰这会才发现,这个军师就是个养尊处优的笑面虎,比自己更懒,啥事都不想干,还舔脸说自己不了解情况,圆滑地往回一次次踢皮球。 看来,师傅是老眼昏花了,这个军师请的,真是不咋地,也确实指望不上了。 “唉!……只能靠自己吧,一个英雄汉,还会被尿憋死?” 洛辰如是想着,转头瞪了一眼思慎,无可奈何说,“军师,论打仗……我在行,这样吧,我想想…怎么打下永定城?您老……多想想后续的事情,明早,我俩一起再碰头商议,拿出最终对策,你说,这样可好?”。 思慎笑的意味不明,“这样?……唉,将军,不瞒你说,我确实想替将军,多分担一些事情,但我对情况丝毫不了解,出的主意……纯属是闭门造车,也是无可奈何有心无力,也只能劳烦将军自己,一起多想想了,毕竟……你是统领”。 睨了一眼一脸黑线的洛辰,思慎呷了一口茶,继续道:“我可以去城内,检查一下城防,再了解一下当地情况,顺便……尝尝当地的美酒美食,时不待我,我就……不打扰将军思考了,明……见”。 看着思慎捋着长胡子,风姿翩然地走出厅堂,洛辰比哭还难看的苦笑,僵在脸上。 洛辰终于明白了,这个军师是啥也不想管,忍不住在心中腹诽。 “靠!皮球……就又给踢了回来了?这什么鸟人?城管用你管吗?想去喝酒……就直说嘛?一个修行人,竟也这般虚伪无耻!师傅呀,你是老糊涂……还是忙糊涂啦?你给我请来的……是军师?还是大爷?” 抱怨归抱怨,主意还得自己拿,一些个道理,洛辰心里懂。 “唉!谁让自己是将军呐?享多大荣耀,就得担多大责任,更要受多大的累” 于是,洛辰所在的厅堂,整夜都烛光高照,他一会趴在案上勾勾画画,一会又在地图上,摆布来摆布去,一会拧眉思索、一会手扶头、一会拍脑门、一晚上的表情,就如万花筒般变幻多彩。 思慎坐在对面的房顶,手拿着个大酒葫芦,一边喝着酒,一边透过开着的窗口,观察着屋内一会静如石雕、一会又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的洛辰,嘴角勾着笑意,看了一整夜。 直到看见洛辰伸着懒腰,打着哈欠,举着一卷竹简,满脸兴奋的欣赏着。 思慎嘴边的笑意更胜,举目看了看,天边已泛起的淡淡红霞。 思慎跳下房顶,收起大酒葫芦,向洛辰所在的厅堂走去,正赶上侍卫往里面送茶点。 “我来” 思慎接过装茶点的托盘,带着第一缕朝霞,迈步进入堂内。 “将军,早啊” 见思慎这么早就赶到,而自己才刚刚谋划完,感觉真是挺巧的,洛辰先是一愣,继而兴奋地走上前,抓着思慎的袍袖,硬拉着拖向书案。 “哎哎哎,别拉,翻了” 思慎嘴里喊着,弯腰漂亮的一个大弧度扭身,手带着托盘,稳稳接住掉落的茶杯和点心盘子,更绝的是,不单点心重新码放在点心盘中,连泼出的水,都被重新装回茶杯内。 思慎的动作之快、之灵敏,那可不是一般的了得,又惊得懂行的洛辰,瞪圆了眼睛。原来高手在身边,洛辰顿时卸下怨气,对思慎刮目相看。 “军师,快请坐,我已有了主意,想和你说说” “好!……哦,听侍卫说,你不让打扰,一整夜……都没喝一口水,喝点水,吃点东西,慢慢说” 洛辰是急性子,急急回话,“等不了,我不渴”。 从小就被依依跟在屁股后面,一直喂吃东西的洛辰,和依依是半斤八两的一对,最是爱吃东西。 忙了一夜,洛辰早已又渴又饿,但肩负着对追随弟兄们生命负责的使命,让他已完全废寝忘食。 更重要的是,当一个自以为周全的规划出来,会有巨大的实现感,这种感觉让整个身心,都倍感舒爽愉悦。 “军师,我觉得,我还是带着十几个武士,以打擂的名义,进入永定城,他们和我玩了三四千年,就是想把我……拖死在这里,也不会不答应。” 思慎眼中掠过一抹担忧,“那样,你会陷入危险”。 “不会的,过去……都是这样做的” “今非昔比,他们现在知道,天帝已下令,让你重建曦月族,会对你……严加加强防范的” “是,我承认,是比过去困难一些,但是,我若坚持……过去一贯的做派,他们会认为,我就是大脑简单,也没别的幺蛾子,反会让他们……放松警惕“ 见思慎沉眉思索,洛辰继续道:现在天族和魔族大战,一触即发,南天庭根本没心思,管临界的事。定然还会本着……息事宁人的态度。现在怕临界乱的……是他们,也更惧怕天帝……这时候有所动作,我笃定,他们不敢扣留我,我不会有危险的”。 觉得洛辰分析的有理,思慎沉眉想了一下,也想听完整个计划,“将军,你……往下说说看”。 “我计划,每日都去打擂,就将跟随的十几个武士留下,换出同样数的平民,平民会提前被准备好,他们的家……许多在双钩城的,也都乐于回家。哦,城里有我们的探子,由他们来操作,也不是什么难事” “你打算留多少武士?用他们做什么?” “我坚持十几天,城内的武士,就能有二百多人,再将永定城内……曦月族的族人提前发动起来,就能从内部打开城门。到时,我带领军队攻进城去,这样可大大减少,硬攻城的人员死伤,若能提前……抓了他们的领将,会让他们更是群龙无首,我们拿下永定城,付出的代价……就会更少” 思慎捋着长胡子,觉得想法超出他的想象,也有可行性,但也有一定的风险,担心也同样不少,他还要提前预估各种的可能。 “打十几日的擂台,将军,可是会很辛苦” “嗨,军师,我洛辰最不怕的……就是打擂,憋了许久,拳头早痒痒了,放心吧,我一定能坚持下来” “这事牵扯过多,若有一个环节……出岔子,被敌方识破,将军可是会有危险的” “这个,我也想过了,他们想抓住我,也不太容易,但是跟着我的弟兄们,怕是会更危险,我反复平衡过,这样比直接攻城,还是要损失的少,为了兄弟们的安全,只能再谋划仔细,尽可能做到万无一失” 得人心着得天下。 思慎心中大喜,一个心中时时装着将士的将军,定会被众人拥戴。相信用不了多久,慕名的追随者一定不少。 望着气宇轩昂的洛辰,思慎觉得,若他能学会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的本领,洛辰将来的成就,一定不输于他师傅英招。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180章 匡复曦月族(2)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觉得自己责任重大,思慎决心好好引领一下洛辰,遂用话故意试探他。 “大丈夫立于世,靠的是光明磊落,这耍心机、弄阴谋的偷袭,可不那么光明正大呀?这一杖下来,将军的威名……可是会大大受损的,取得胜利,但丢了名声颜面,将军……可觉得划算?” 不知思慎是在试探,洛辰大手一挥,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嗨,什么名声颜面?大爷,哦,不对,我压根就不在乎,弟兄们少受伤害,又能达到目的,才是最重要的。再,兵不厌诈,运筹帷幄用计谋,也和耍奸诈……是两码子事。军师,你觉得……哪,还需要改进?”。 思慎脸上洋溢起笑意,知道过去洛辰最是鄙视阴谋诡计,也最厌烦耍机巧的人,因为担负着他人生命,和承担起家国重任,洛辰正服并改变着自己。洛辰离成为一个好将军,应该指日可待了。 “嗯?将军想的……已是很周全,下步……将军怎么打算”。 知道思慎不能指望,洛辰也就将自己的更详细打算,一步步了出来。 “第一步,该给探子发信,让他们……” “探子的人手,够吗?” 思慎的适时提醒,引起了洛辰的不少反思,他在地上来回踱着步,进一步补漏完善方案。 “哦,对,他们人手是不多,一下秘密找两百多人,嗯,挺困难的,怎么办呐?军师,你觉得……怎么办好?”。 不想让洛辰懒惰依赖,思慎坚持有主意也不,继续抛砖引玉地引导他独自思考。 “我真不了解……这里的情况,也不知道怎么办?但知道一个理,众人拾柴火焰高” 对思慎已彻底失望,也就不敢再指望,洛辰拍着自己的脑袋,如无头苍蝇在地上乱转,被思慎一句话提醒到,顿开茅塞,脑中灵光突然闪现。 “哦,对,对呀,我可以安排跟着我的武士,与双钩城卫一起,在城内广泛去找,要回家的平民家庭,让他们给家人写封信,等这些武士进永定城后,自行找对应的平民,那些平民会更好接受安排。如此这般,不至于拖累探子精力,身份也不易暴露” 思慎眯着笑眼,看着兴奋不已的洛辰,欣赏地点头,这绝对是个好主意。 “那,武士和平民年纪、高低、气度等均有不同,很容易被发现,那怎么办?若在永定城找不到人,人若不想回、叛变了、露馅了……怎么办?在哪、何时集合?……,总之,各种可能的预案,都需要提前想到” 面对思慎甩出的一堆问题,洛辰脑子是嗡嗡直响,真不如他挥着大拳头,痛快打一场来的畅快,但他清楚,自己是一支队伍的统领,这些都是必须要做的事。 “军师,我觉得……” “……” 近四个时辰后,思慎脸上挂着淡淡笑意,最终点了头,他不但认定了作战方案,也认可了统领的人,“这个洛辰思路宽泛、胸怀宽广、爱兵如子、武艺高强、学识扎实,是个好将才的苗子,他就像一块璞玉,在千琢万磨后,一定会惊艳四方” 思慎如是想着,心内满是欣慰,看着满脸疲惫,嗓子已嘶哑的洛辰,开口,“嗯,关于攻城这事,想的已基本周全,将军,你险喝口水吧”。 洛辰真是口干舌燥了,拿起杯子一口喝光,觉得不过瘾,又拿起水壶“咕嘟咕嘟”喝了个干净,又对外大声招呼,“上茶,多上几壶”。 见洛辰露出率真一面,思慎嗤笑出声,这一次自己甩手,逼他锻炼运筹,他不但拿出了,超乎想象的绝佳方案,还让他知道,遇事需独立思考,不能光依赖别人,洛辰潜质真是不错,看起来大大咧咧,但表象后却是胆大心细。 “将军,也吃点东西吧” “不吃,还有很多问题……没解决呐” 见洛辰面对正事,可谓是废寝忘食,思慎心中很是欣慰,“好,那继续吧,将军,拿下永定城后,你怎么打算?”。 “这个,我也想过了,不愿意留下的,我打开城门,放他们直接离去” “连永定城的将士……也都放走?放走对手,他们将来……会回来反颇,还不如……斩草除根的干净” 洛辰没有犹豫,直接回答,“唉!大多都是被迫的,为生计而已。未来还想回来打,大爷,哦,我等着就是了,谁怕谁呀?再,帝也不让乱杀无辜,都投降了……权且放他们一马”。 “哦,将军,是这样想的,那……对留下的呐?” “那当然是欢迎喽,这么大的永定城,各处都需要人” “你不怕,他们也效仿……你的做法?做了内应,从中搞破坏?” “有这种可能,但也不能因噎废食,怀疑一切么?其实,归根到底,大家都想……好好过日子,能让他们安居乐业,也没谁……愿意跟着找别扭,那岂不是跟自己过不去?再,也有我们派出去的人,在各处管着事,他们想闹腾……也没那么容易。就是有,那就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没什么大不聊” 思慎心中甚喜,英招果然收了个好徒弟,洛辰胸怀宽广,有容人之量。 “将军未来的打算?” “永定城是重要的关卡,一旦打开,向南就是一马平川,拿回丢失的疆域,就向前迈了一大步,把永定城作为大本营……最是恰当,也正因为如此,赫胥氏族带着将,一直在苦苦死守这。所以,这一仗,必须要打的漂亮。我想拿下永定城后,就亲手插上曦月族的旗帜,对下宣布,我曦月族回来了” 看着一脸兴奋的洛辰,思慎继续问:“再之后呐?”。 “再之后,我想对四海公开招募队伍,等训练好新队伍,并理顺好永定城内的事物,根据南庭的反应,选择合适的时机,南进,继续夺回……我所有的家园” “好!” 思慎禁不住也叫了好,脸上的笑意盎然,洛辰比他想象的要强,进退有据,懂得利用时机,他可以相信,针对南庭的第一仗,一定会取得完胜,曦月族有洛辰这样的后辈,也一定会再次走向复兴。 “将军,有一些事……得提前准备,比如秘密检阅队伍……” “是!……对……我觉得的……这样好……现在就去……” “……” 送走朝霞,迎来晚霞,是一又一。 月亮从一弯月牙,长成了一个圆胖子,一切按设想的,顺利推进着…… 每日下午,洛辰大多会带着一身伤回来,思慎常会传功给他疗伤,第二日上午,洛辰又会精神抖擞地,再入永定城去打擂。 每日会送洛辰出城门,思慎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幽深的眸子里装满担心和心疼,知他忍受伤痛,也知他隐忍背后的不易。 洛辰遇到了高手,身上已伤痕累累,光肋骨都断了五根,他还在咬牙坚持着,每多耽误一日,计划被识破的风险就会多一分,洛辰是靠顽强的毅力,在硬挺着去继续打擂,大批武士被偷换,进了永定城。 终于等到了攻城的一日,虽然中间出现不少插曲,但好在都有预案,事情都得以一一化解,一切都在掌控之中,让洛辰深深体会到,提前谋划准备的好处,对磨刀不误砍柴工,有了更深刻的认识。 若有什么不同,那就是思慎把自己化妆成武士,跟着洛辰提前进了永定城,他决定自己亲抓守将姒豹。 六月十五,一只冲而起的红色礼花,在永定城的空绽放,带着红头巾的武士,从躲避的各处蜂拥而出,缴了投降守军的兵器,也杀了负隅顽抗的,辘轳卷着碗口粗的几根铁链,将沉重的永定城大门缓缓打开。 洛辰带着一千多的队伍,潮水一般冲进城,顿时嘶喊声震,守城的赫胥族士兵,直接被打的晕头转向,全没有了战斗力,在四处燃烧的火光中,看见“变态魔”洛辰,一拳一个,打的反抗者脑浆迸裂,更是吓破哩,纷纷扔下武器投降。 守将姒豹酩酊大醉,搂着个衣装不全的美人,正呼呼大睡,被“啪啪”的沉重敲门声,和大喊声震醒,“将军,将军,有人攻进城了”。 “什么?是谁?” “是洛辰,带着几千号士兵,已打进来啦“ 姒豹顿时酒醒,一骨碌从榻上爬起来,三四千年来,就一个洛辰在和永定城对峙,知他无非也就二三百号人,他白日还在打擂台,一直以来都是一个样,怎么突然就攻城啦? 连滚带爬下了榻,套上靴子和一件袍子,就往外跑,还没跑到门口,一支映着月光的阴森宝剑,就架在他脖子上。 “别动!” 姒豹功夫也是撩,本能向后飞掠,感觉几道剑气扫过,身上有凉凉的感觉,毕竟喝了不少酒,脚还没立稳,剑又稳稳架在他脖子上。 “我过,别动,在动,我就,真不客气了” 姒豹感觉身子冷,低头一看,自己除了一条短裤,已是一丝不挂,原来刚才的剑气,是把他的衣袍给割碎了,他赶紧双手抱紧自己遮羞。 “啊!” 一身凄厉的女子尖叫响起,一身道袍,蒙着脸的思慎,看都没看,两指一指,女子顿时躺倒,没了声息。 醉意全无的姒豹心里清楚,对手的功夫远在自己之上,就再也不敢轻举妄动。 思慎叹了口气,抖出一根捆仙绳,将姒豹捆了,在侍卫撞开门进来的一瞬,飞掠而出,在空中找到洛辰,一抖手,把姒豹扔了下去。 已看到蒙了面的思慎,从穿的道袍就能认出来,洛辰对他挥了挥手,露出阳光明媚的笑,打了下招呼,见他傲娇地飞掠走。 只听“噗通”和“嗷!”地两声,永定城的守城将军姒豹,从空中实打实跌在地上,他感觉骨头都被摔碎了,趴在地上已不能动弹。 洛辰一把抓起,要多惨有多惨的姒豹,突然想笑,觉得思慎老头也挺有趣,一个统帅三四千饶将军,只穿了短裤,就给弄了过来,这真够糗的。 “永定城的将士,你们的将军再此,还不快快缴械投降?只要放下武器,我一概善待,还执迷不悟,那就是自寻死路” “投降,我们投降” “投降……” 一传俩,俩传仨,一看统领的将军都被抓了,永定城的士兵都纷纷投降,洛辰这一杖,不但打的漂亮,还打的很快,也就半个时辰,就拿下了永定城。 从思慎的手中接过曦月族,带着重明鸟图案的族旗,洛辰插在永定城城门的旗杆上,他已是泪流满面,“噗通”跪倒,向西磕了三个响头。 “禀告国王,我们的曦月族,今日,重新建立起来了,爹,儿子洛辰,终于可以实现……您的遗愿了,你们都放心吧,我一定把失去的家园……全都拿回来,辅佐依依公主,照管好子民,让我们曦月族……再次崛起,并兴旺发达,我发誓……我一定会做到” 皎洁的明月下,曦月族的旗帜熠熠生辉,随风飞舞,发出“哗啦啦,哗啦啦”的声响,像是在为优秀的辈鼓掌,又像是在殷殷嘱停 第181章 天意弄人(1)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如烟往事空嗟叹 造化弄人因果现 在周公书房侍候,宫婢是分两班轮值的,舞主动承担起,所有宫婢都不愿做的白日当值,这个时段公爷不在宫中,活计主要是打扫书房。 舞会尽可能早干完,就假装收拾架上书卷,趁机偷读几眼书,舞喜欢读书,因没钱买书,也没办法得到书,因此看到书就心向往之,挪不开脚步。 别的宫婢和舞恰恰相反,都争前恐后选择公爷在宫的时段,近身服侍。 后来,从初碧唠唠叨叨的话里,舞听出,公爷已长大成人,到了该婚娶的年纪,宫婢们都在千方百计赢得公爷的恩宠,期盼近水楼台先得月,能谋得一个名分。 舞半懂半不懂其中的事情,觉得与自己没关系,心中只想当值时,想方设法多读点书。 对自己成为奴隶的现实,舞一直无法释怀,也让她更加自卑,沮丧的情绪常萦绕心间,每日不得开心颜,几乎从没有笑过。 舞不敢忘师傅的话,清楚若做的不好,就无脸见师傅,师傅也不会看重自己。 师傅对那个写“春恩”的朋友,好像很是高看一眼,都是女子,舞不想自己太没出息,决心多看书、练剑、吹笛等,绝不想比那女子差。 在舞心中,纵使再绝望,也一直存着侥幸,“或许,超脱的师傅,根本就不会在意……自己的奴隶身份?或许,在见到师傅之前,自己……可以……想法赎身”。 暗暗下定决心,舞想努力让自己变好,也想尽快让自己摆脱奴隶身份。 师傅过,男人做的事情,就是她应做的事。那周公年纪也不大,可以读这么多书,那自己也一定能做到。 “我要把书房内,该读的书……都读完” 舞给自己定下了目标,惜时如金,满脑子都是多读书,多练功和练笛,对其他的人和事,根本视而不见,丁点都没放在心上。 一起服侍周公的宫婢和寺人们,觉得和一个奴隶在一起做事,是莫大的耻辱,因此,也没人愿意搭理舞,只有他们有事或想偷懒时,才会喝斥舞做这做那。 舞从不回嘴反抗,她压根就没想过,哪些活是该做?还是不该做?想着如何偷书看,也想琢磨明白,书中讲的意思。 书房内,舞如行尸走肉般当着职。不当值的时候,舞就会拿着自己的破竹笛,在宫内到处乱转,想找个安静的地方练剑。 找了三四日,舞真发现一个好地方,密集的宫殿向西,最深处有一个荒凉的湖,湖后面有一座山,山背面有一片树林,虽然也在宫墙之内,但却杂草重生,一看就鲜有人来过。 舞在树林间,找了一块空地,将野草拔掉踩平,就在那开始练武和吹笛,这片偏僻荒凉的树林,成了舞躲清净的一方净土。 白日打扫书房,下值后就去树林呆到黑,晚上就着豆大的灯光,在被窝中,读偷拿回来的书,日子过得也算平静,舞就这样,渐渐适应了宫中生活。。 好日子没过几,一日,最后擦完书房地面的舞,靠着书架坐在地上,被书上的壮美河山所陶醉,一时物我两忘入了神。 临近晌午,周旦破荒回了宫,直接快步走进书房,后面跟着君宝,一踏进书房,就看见一脸陶醉的舞,靠坐在书架边专注读书。 君宝一脸怒色,要冲上前,被周旦伸手拦住。 周旦静悄悄走近,心中泛起涟漪,嘴角挂上一抹笑意,近十日,他忙的厉害,没看见这姑娘,他还真是想过她,连昨日的梦里,都有她忽闪着大眼睛,和自己很没规矩的笑,今日就被抓了现校 听见一声清脆的轻咳声,舞仰头,正对上脸上挂着意味不明神情的公爷,舞瞪着大眼,愣愣望着周旦,直接被吓傻。 “放肆!” 见舞如此无规矩,君宝忍不住大声呵斥。 周旦扬手制止,眉头微蹙,俯视着潭水般的双眸,四目交缠,似曾相识感更甚,他嘴角抽动两下,神情变了两变,一会儿,眼神温和如水,声音柔若春风。 “舞,你想读书?” 听到公爷讲话,舞回过神,赶紧爬伏在地,请罪,“啊!?……哦,奴婢该死,偷看了公爷的书,求公爷饶恕”。 随后进来的南春,见到眼前的一幕,吓的是花容失色,忙跪地也请罪。 “公爷,是奴婢管教不严,请公爷责罚,奴婢,这就把她……送去暴室” 周旦兀自走到书架前,翻看着竹简,斜瞥了一眼南春,若无其事地问:“她的差事,可有做完?”。 环视了一下整洁的书房,南春回话,“回公爷的话,差事……倒是已完成,她身份卑微,不……”。 周旦找都一册书简,拿在手里,回身俯视着南春,脸沉似水,打断她的话。 “好啦,书,本就是给爱书人读的,既然她事情已做完,读读书,那何罪之有?本公倒真希望,宫中多些爱书之人,南春,休再提此事了” 南春实在不能理解,一向爱书如命的公爷,最是爱护自己的藏书,今日对奴婢偷动藏书,竟这般轻易饶过,还替她找很牵强的理由。 不理解归不理解,南春也不敢违悖主子,只能诺诺遵命,“是,公爷”。 复将目光转向舞,周旦心中莫名涌动欢喜,眼带惺惺相惜,温声:“舞,以后做完事,本公准你,可以来这里读书,相信你,定能爱护好这些书”。 舞猛抬头,不敢置信自己的耳朵,直勾勾望着目光清澈的公爷,眼中有泪花闪烁。 “公爷,真的?可以吗?” “好漂亮的眼睛!” 被舞梨花带雨般的双眸,给恍惚的愣住,周旦感觉自己的心,“突突”猛跳了两下,话有些支吾,“当……然,本公,准你了”。 一同进书法的君宝,忙施礼插话提醒,“公爷,恐怕不妥,这里有不少表文”。 这话倒像是提醒了周旦,他脸上划过一丝笑意,“嗯?……这样吧,就让舞……在案头侍候吧”。 “公爷!……”,君宝和南春一口同声,张口要规劝。 周旦带着警示的眼神,扫看了一眼二人,拿着书简坐在案后,缓慢开口,“好了,本公相信她,都无需多言,舞,过来磨墨”。 “……是” 书房案头侍候公爷,是每个宫婢都挤破头力争的差事,因公爷在宫的绝大部分时间,都是在书房度过的,他除了在书房处理公文,还会在那读书和习乐制曲。 书房有机密文表,进入书房的人,是要被严格审查和限制的,案头侍候的奴婢、寺人,是接近公爷最多的,也是最被信任的亲近人,一般人是绝没机会,踏入书房半步。 一个女奴进宫十日,就在公爷案头贴身伺候,这成了周公宫最爆炸的新闻,乃至王宫内都传的沸沸扬扬,舞在不知不觉中,又成了众矢之地。 人在家中坐,祸从上来。 因擎爱上舞,舞前生就平白无故,遭擎后宫女人们的嫉恨,今生她又遭此霉运,当真是悲催! 案头侍候意味着,只要公爷周旦在书房,舞都要陪伴左右。 舞慢慢了解到,周公是个响当当的人物,被公认是博学广记、智谋卓着、仁孝德厚、胸襟宽广的坦荡君子,除了偶尔去辟雍听习功课外,他已经跟着临朝听政,成了周大王最器重的弟弟。 周旦更是一个琴棋书画样样皆通的才子,舞自卖自身那日,他就是被笛声所吸引,毫不犹豫买下了舞。 三千大世界,亿万世界,每个世界都广大浩瀚如沙海,一粒沙般大的丰城,不早不晚刚刚好,因笛声牵连,两个前世的有缘人,今生再此因缘遇见。 缘深缘厚,真真儿令人唏嘘感叹! 周旦就是君七殿下子萧,堕落人间所转世托生,毕竟是家血脉,福泽深厚,也只有王家身份,才担得起他的贵重。 舞决绝跳下诛仙台之后,子萧对庭和父君心灰意冷,觉得对舞不公,不想让她独自受煎熬,他挣脱将桎梏,毅然追随心中所爱,跳下诛仙台堕落凡间。 舞在人间,比子萧六岁,那是因为她堕落凡间时,心里觉得委屈,迟迟不肯接受转世投胎,孤魂游荡抗争了一些时日,最终胳膊拧不过大腿,还是被打下凡间。 在人间出生后,舞哭闹不止,负隅顽抗,是擎化身道士,点化她接受了入凡的命运。 嗟叹意弄人! 第182章 天意弄人(2)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穿过诛仙台,小舞没有被罡风吹散魂魄,得以转世投胎坠落人间。 甄小舞如湖面浮萍,生而卑微,命运完全不能自控,最终,还被无情的命运之手,摆弄成了最下贱的奴隶。 子萧带着满腔的悲愤,也跟着跳下诛仙台,为的是保护那个受委屈的挚爱,他一腔真情感动上天,这一世他又遇到所爱,但已是对面不相识。 天上的一对好朋友,在人间竟成了主仆。 因笛相恋,因笛相牵。 前一生,鹿小舞会吹笛子,就是子箫教会的。 那时的小舞被追杀,翠儿拖拽着她,跳进天地相通的玄牝洞,被玄乎的风从九泉地下,直接刮上九重天,小舞睁眼看到的第一人,就是天族七殿下子萧。 鹿小舞一双纯净的大眼,瞬时刻进子萧的心中,就再也没忘记过,他暗恋了小舞一万多年。 这一生再遇见,是笛音的牵引,一模一样清泉般的清澈大眼,再次淹没了子萧托生的周旦,他感觉孤寂的心,瞬时被填满,既欢喜又悲伤,心疼的只想掉眼泪。 甄小舞卖身吹的破竹笛,就是鹿小舞在天庭用的碧玉笛,是擎天把鹿小舞的碧玉笛,带给了人间的甄小舞,为了不引来贪婪目光的觊觎,他用法术改变了碧玉笛的外貌,成了一支破竹笛。 碧玉笛是贵琰送给鹿小舞的,是愧疚自己用乾坤圈打伤了她,是从天君宝库挑选的,可是名副其实的天家宝贝,子萧就是用这支碧玉笛,交会鹿小舞吹笛的。 甄小舞自卖自身那日,吹的曲子,是鹿小舞给师傅玄元生辰,所作的《春恩》在寿辰宴上,子萧和鹿小舞曾箫笛深情合奏过。 周旦已不记得前世的事,深入灵魂的刻骨相思,牵引着迷蒙的他,寻着似曾相识的天籁笛音,把他带到甄小舞身边,开始了这一世的情缘。 书房内的炭火很旺,小舞在书房案前伺候,人勤快也有眼力见,话还不多。 当周旦忙碌时,小舞被准许可以在一旁看书,徜徉在书海中,她常常物我两忘,因此,也忽视了不少该做的活计。 每当周旦发现,不但不会计较,还会制止君宝等人的打扰,静静凝视着专注的小舞,嘴角会勾起一抹温柔,眸子有爱意涌动,是越看越欢喜。 周旦离开书房去就寝,小舞需要简单清理书房,每当收拾完,她常会留一只烛光,躲在角落再读会书。 只有这一刻,小舞觉得,时光是属于自己的。 徜徉在书海中,让小舞心静如水,凝眸休息那一刹那,常感觉有一股暖流涌进心田,如师傅温柔的吻,轻轻印在额头上,自己犹如被巨大的幸福紧紧环抱着。 小舞深深迷恋,这快乐如潮涌般的感觉,也更加热爱读书。师傅说过,读书能让自己变得更好,小舞对此坚信不已。 炭炉里的炭只剩下丝丝红光,但书房依旧比自己住的屋子暖和,因此,小舞常读书到黎明。 这一切被记挂小舞,来偷看她的周旦,都看到眼里。他不明白,一个低贱的女奴,为什么会这般拼命的读书?难道只是喜欢? 小舞有时也觉得很累,毕竟是长身体的时候,长时间的睡眠不足,让她也觉得浑身难受,但她告诫自己,绝不能懒惰懈怠。 从擎天只言片语中,甄小舞能明显感受到,师傅对他那个女性朋友,发自内心的欣赏赞叹,每当说起,师傅眸中都会浮出一抹悲色和幽怨,像情诗中描写的相思男女一般。 甄小舞猜到,师傅喜欢那个女子,她虽然不全懂,但能感觉二人的关系不一般。 这个发现,让甄小舞很是嫉妒,心中有更强的不安,为了得到擎天的青睐,更怕失去擎天,小舞竟拿前世的自己,做起了学习的榜样。 “师傅说过,那个女子不爱哭、有思想、武功高、读书多、会吹笛、会谱曲……哼!她能做到的,我也一定要做到!” 甄小舞如此想的,更是如此做的,她把自己逼的很苦,能以最好的自己见师傅,是甄小舞最单纯,也是唯一的心愿。 前一生,因白鹿族的骨血中,一生只有一个伴侣的潜意识羁绊,及鹿小舞心中的江湖梦牵引,让她始终没真正陷进情爱不能自拔,她爱的彷徨纠结,最终辜负了擎天的万年真情,错失了一桩好姻缘。 鹿小舞前生刚刚欠下,这一生再次遇见擎天,后世的甄小舞,便如着了魔一般,心里全是让自己更好,只是希望被擎天看得起,能够在乎她、迎娶她。 因果循环,皆有定数,丝毫不差,当真令人唏嘘。 可叹!可怜! 可叹!人间小舞,小小年纪就满满心事,在滚滚红尘中,本就苦苦挣扎,而这份自我高要求,让她更是辛苦万分。 可怜!人间的甄小舞,她把前生的自己,当成学习的榜样,跟自己的前世,较劲比着高低。 前世鹿小舞这个年纪,是在魔二王子慕白的精心呵护下,被恣意纵容着,快乐幸福成长的。 二个小舞的童年经历,有着天壤之别,这一世的凡尘八苦,甄小舞被伤的遍体鳞伤。 周公只要在宫中,基本都是待在书房,大多只会留小舞一人服侍,他睡的比往昔更晚,二人一呆就是一整晚,无论做什么,都觉得时光美好。 心闲生余事,人闲生是非。 周公宫当差的宫婢寺人,经常会闲着无事做,凑到一起就叽叽咕咕,大多都是针对小舞的流言。 一个胖乎乎的宫婢问:“哎,你们说,公爷会不会……看上那个女奴了?”。 一个瘦巴巴的宫婢接话,“不会吧,那小贱奴才几岁呀,公爷怎会喜欢个……雏?嘻嘻嘻,不会的,一定不会的”。 一个矮个子宫婢接话,“哼!那可说不准,听在书房服侍的宫婢说,公爷和那小贱奴常坐在一处,一起下棋、弄乐器,还手把手,教她画画呐……哦,还不止这些,公爷还准她随便看书,还把点心,给她吃,简直说都说不完,哼!听说,公爷都快成了……侍候她的啦……”。 胖宫婢插话,“还真是的,你们看到没?公爷去哪……都会带着她,简直是……”。 “形影不离” “对对对!就是形影不离了,你们注意到没有?公爷看她的眼神,温柔的……都快能拧出水来” 瘦宫婢听罢,大惊失色地咋胡,“妈呀,真的?那碟儿和姜小姐,还不该气疯了?以后有的热闹看啦”。 一个圆眼睛的宫婢满脸的愤愤不平,“切!……物极必反,太招摇了,怕离倒霉……就不远了”。 瘦宫女应和着,“是呀,是呀,一个低贱奴隶,乱了整个规矩,一定会有人……出来管的”。 带着一个小宫婢,躲在暗处听了好一会,满脸挂着怒气的蝶儿,气的花容失色,“蹭蹭”两步窜出来。 “你们几个贱婢,在这里乱嚼舌根子,难道,是皮子紧了吗?” 看见蝶儿突然冒出来,四人宫婢吓的浑身颤抖,忙行礼请罪,“见过蝶儿姑娘,我们,我们……只是气不过,才闲扯了几句,以后再也不敢了,蝶儿姑娘,您大人大量,就饶过……我们这一回吧”。 蝶儿妩媚的脸,被气的绯红,一双大眼瞪的更大,眸中寒光凛冽,她俯视着几个宫婢,一脸的愤恨。 “下次,若再敢嚼舌根,胡说八道,我……我非送你们去暴室不可,还不快滚!” 蝶儿是公爷贴身侍候的大宫婢,对小宫婢有管教的权利,重要的是,这蝶儿的身份特殊,是大王一个宠嫔的表妹,也是大王亲赏给公爷的。 按照惯例,当公爷娶夫人时,会一同赐名,从侧门迎娶进新府,她半个主子的身份,自然无人敢惹。 一直跟随的小宫女,满脸担忧地望着碟儿,“姑娘,现在宫里,到处都在传这些事呐,也不知……是真是假?”。 碟儿好看的脸,因愤怒有些扭曲,气哼哼道:“哼!传吧,最好传的人尽皆知,直接传到大王的耳朵中。欲要她灭亡,就让她疯狂,我看她,能张扬多久?”。 蝶儿心里最是恼火,自从贱奴小舞来了以后,公爷的眼里已完全没了自己,这一段时间,连看都懒得看她一眼。 那一桩桩一件件的嫉恨事,她又不能说与人说,只能憋屈在心中,蝶儿感觉自己都快憋爆炸了。 “我恨你!贱奴甄小舞” 蝶儿嫉恨小舞,嫉恨的要死,她不明白,一个才十岁多一点小贱奴,凭什么?就能独占公爷的宠爱?她真的不服气!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183章 痛着你的痛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书房内,周旦坐在案后,正伸手接小舞奉上的茶,他接过杯子,立马放到案上,一把抓住小舞的手臂,揭开袍袖,察看她被冻伤的手。 瞪着惊恐的大眼,小舞忙要抽回手,“公爷!”。 周旦阴拉下脸,警示地白了一眼小舞,“别动!……君宝,快拿冻伤膏来”。 君宝瞥了一眼小舞,冷“哼”了一声,转身去拿了冻伤膏。 “打开!” 抓着小舞的手,周旦对君宝命令着,从打开的瓶中,挖了一团药膏,开始给小舞手上细细涂抹。 小舞如坐针毡,自觉受不起这般对待,也怕谣言四起,自己倒是无所谓,但对公爷名声不好,她用力向外抽着手。 “公爷,奴婢自己来” “不许动!” 君宝和下立的初碧和另一个宫婢,以及小舞自己都被惊呆了,眼巴巴怔怔瞧着公爷。 周旦满眼心疼之色,像照看爱不释手的宝贝一样,给小舞的手温柔地涂药,嘴里还不住嘟囔抱怨。 “出去,就不知防护一下吗?哦……是不是没有?没有,就不知道……张口要吗?连自己都照顾不好,还说什么……要做最好的自己?你师傅,难道没教过你?爱已,才能及人吗?……来人,把南春叫来” 小舞不敢辩驳,满脸的无奈,又惊、又恐、又别扭地听着训。 南春进入书房,款款行礼,周旦抬起头,看着被惊圆嘴巴的南春,冷声问:“南春,小舞住的屋子,炭火可够?”。 南春被问愣,她根本没去过那,自然不知道情况,但也不敢不回话,“这?应该够吧?”。 周旦听罢,顿时黑了脸,睨着南春,“呼”地站起身。 “哼!你根本就不知道,前面带路,本公,亲自去看看” 周旦说完,就迈步往外走,初碧赶紧追上,将一件皮氅给他披上,并含情脉脉地帮他系上带子。 南春赶紧起身,拦住周旦的去路,“公爷,您不能去那腌臜的地方,奴婢多派些炭……就是了”。 小舞也不想事态闹大,也赶紧追过去,胡编乱蒙道:“公爷,奴婢的住处……有炭,冻伤,只是旧伤,年年都犯,不打紧的”。 周旦是个既聪明又固执的人,打定主意要做事情,很少有人能拦得住,他冷“哼!”一声,径直向外走。 一行人浩浩荡荡又都噤若寒蝉,去往最后面的院子,那里住着宫内最低贱的奴隶。 从进小舞所住的院落,到最后进屋,周旦的眉头是越拧越紧,他指着有被子的床榻,黑着脸问小舞:“这,是你的榻?”。 因自己刚撒了谎,小舞心中惴惴不安,不敢再欺瞒,指了指没有被子的床,声如蚊蝇地回话,“是,这个……哦,我,我和同屋住在……一起”。 还用再问什么?都一目了然。 周旦看见四面透风、黑乎乎的装杂物的屋子里,连炭盆都没有,那又何谈有木炭? 两个女孩是靠挤在一张小床上,相互取暖,以熬过最寒冷的冬日,屋外更是满地腌臜,进进出出都是粗使的奴隶,作为这里的主子,竟失察至此,周旦的心狠狠疼了一下。 周旦转头,怒向自知理亏低头的南春,未颤着音命令:“南春,本公命你,立刻给小舞换一个,不差于同差宫婢所住的……单独房间,马上!” 南春从未见过温文尔雅的公爷,发如此大的脾气,浑身打着哆嗦,恭敬地提醒:“公爷,这……不合规矩,她是……”。 “够了!” 周旦一声怒喝,吓得南春和各跟随管事都纷纷跪倒,他咬着牙根恨恨道:“难道?你想违抗命令?本公,不是在和你商量”。 见此情景,也已跪下的小舞,忙斗胆插话,“公爷,奴婢,恕难从命!”。 脸阴沉的更厉害,周旦不解地瞪着小舞,“为什么?”。 小舞坦荡迎上,周旦怒冲冲的眸光,战战兢兢说:“奴婢,不能……留同伴……独自在这”。 周旦的脸色好看了一些,眼里有光亮闪过,“哦,是这样,那就……两个都搬去吧”。 跪在一旁的南春,不得不接受无法改变的事实,无奈应着,“是!”。 小舞犹豫一霎,叩头谢恩,“小舞和辛花,谢公爷隆恩!这院中的……”。 “知道啦” 打断小舞的话,周旦明白她的意思,他转身走出房间,看着跪了一片的奴隶,只见他们衣装单薄,佝偻着身子,冻的瑟瑟发抖,周旦挥手,招呼身后的宫内小尹。 “东寂” 圆滑老辣的东寂,一直极力缩小自己的存在感,这种挨骂不讨好的事,他可不愿往前凑,见直接被点名,快步到周旦身边,忙俯身行礼。 “公爷,老奴在” “你,给宫内所有住人的房间,都配上炭火,并保证他们的被子和棉衣……都够暖和,在本公宫内,绝不允许,再有人挨饿受冻,不管……他们的身份是什么?快快去办” 东寂点头哈腰,“是!老奴遵命,这就去办”。 得到恩惠的奴隶,大多抹起了眼泪,能得到主子如人一般的对待,让他们激动不已,竞相叩头谢恩 “谢公爷慈恩!谢公爷慈恩……” 小舞跟在众人身后,偷望向周旦,眼神里有景仰、感恩和温暖,眸中噙上了泪花。 周旦突然回头,找寻那个让他牵挂和心疼的女孩,两双清澈如水的目光又撞到一起,里面都有千言万语。 辛花在新派给的、有炭炉的房间里,开心雀跃的像个孩子,原来她也有活波俏皮的一面,一直生活在别人的白眼中,辛花自卑自己的低贱身份,眼中心中竟是沧桑苦楚,感觉自己都快忘了怎么笑。 “小舞小舞,都是借了你的光,才能住上……这么暖和,这么好的房,小舞,你真了不起” “我哪里……了不起了?是公爷仁慈,过来,我给你手涂药” 辛花很听话的来到案边,在小舞的身边坐下,伸出两只被冻伤的手,眼睛却叽里咕噜四处张望,感觉房间都不比南春的差,一只火盆,炭火正旺,烤的脸颊都热乎乎,屋内什么都有,新被褥、床幔、案几、大柜,还铺着地毯…… 辛花是越看越喜欢,脸上笑容灿烂。 瞅了一眼开心不已的辛花,小舞能体会她的快乐,因为她也很高兴,但心中也有隐隐的不安。 今日,公爷如此偏袒自己,怕是又会给公爷和自己,带来不少流言蜚语和麻烦。 小舞把周旦给的冻伤膏,轻轻抹在辛花红肿溃烂的手上,嘴里还嘱咐着,比自己大七岁的辛花。 “辛姐姐,你做事时,能戴护手时……一定要戴,手沾水后,一定要抹……我给你的膏油,你看……这都破了,一定很疼吧?” 辛花脸上挂满感激,耸了耸肩,回话:“小舞,我们洗衣服的,每日手都是泡在水中,不冻……是不可能的,我没事,你不用担心”。 “我说的,能做就做嘛,若伤口溃烂,得了破伤风,就麻烦大了” “好,听你的,感觉你像我姐,真能唠叨” “那你,就喊我姐吧” “你个小东西,给个杆……还真敢往上爬,我让你乱说” “啊!……哈哈哈,辛花姐,我怕痒,别,哈哈……” “快,收回你说的话” “啊……哈哈哈,我收,收,哈哈哈……别闹了……” “……” 面对辛花的一阵瘙痒,小舞被痒的如蛇一样扭来扭去,二人笑滚在一起,大呼小叫,眼泪直流。 今夜,准许小舞回房间收拾,书房内突然没了她的身影,周旦感觉空落落的,很想去看看她,但觉得不合规矩,一直坐立不安,压抑纠结着。 干什么都心不在焉,周旦还是没忍住,想去看小舞的新房间,是否准备的齐全,他禀退君宝的跟随,独自踱步到小舞住的房间外。 正巧听见小舞和辛花,嘻嘻哈哈的笑闹声,周旦停住脚步,凝望着灯光明亮的房间,嘴角勾起笑意。 只要小舞开心,周旦就感到高兴,徘徊了还一会,他毅然转身离去,小舞难得如此轻松过,就让她好好享受,她这个年龄,本该有的简单快乐。 周旦的一举一动,都落入不远处紧咬着嘴唇的南春眼中,她脸上流溢着气恼失落,和一抹相思哀怨。 闹了好一会,辛花拉了拉弄乱的衣服,又帮小舞捋平乱了的头发,拉着她的手,很是认真的开口。 “小舞,自从你来后,我觉得,活的有了盼头,是你……让我又敢……期待未来,小舞,如果你不嫌我笨,我们做一生的朋友,好不好?” 反握着辛花的手,小舞眸中都是坚定,“好!辛花姐,我们就做一生的好朋友,好好活出个人样,虽然,我们身份低贱,但做什么事情,都要比别人做得更好,赢得别人尊重,得靠我们自己”。 “好,小舞,我听你的,你再教我……识字吧” 一方斗室内,同甘共苦的小姐妹,因生活环境的改观而开心不已。 周旦很在意小舞的冻伤,也喜欢给她手上抹药,这成了他每日必做的事,抹药同时,二人还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 小舞所在的凤舞乡,人们主要靠采药为生,一日聊到小舞的家乡,聊到上山采药,两人就找到了共同的话题,侃侃谈了好久。 小舞没想到,公爷对药草竟很见识,谈起各种药材时,公爷如换了一个人,身上少了老气横秋,眼中有了灵动顽皮的光彩。 聊的话题越多,二人都发现,默契的地方还真多,谈论最多的还是音乐。 周旦会用几乎所有的乐器,小舞最喜欢周旦吹萧,也跟着学了一些。 周公宫的书房内,经常会有笛子与各种乐器的合奏声,最多的还是笛箫的合奏,和谐而新鲜的乐声,伴着琅琅谈笑,常萦绕在宫殿上空。 与书房的欢声笑语截然相反,周公宫书房外,到处是怨恨妒忌的眼神,和嘀嘀咕咕的评论,甚至谩骂声。 周旦吃惊地发现,小舞读的书还真不少,二人也常常一起读书,一起探讨问题,周旦常给她讲天下形势,还引导她写文章曲赋。 小舞也发现,平日话不多,很是内向的公爷,也不再是一贯曲高和寡、清淡寂寞的谦谦君子样,一旦打开话匣,竟也是滔滔不绝,也最是好为人师。谈到开心处,也会忘乎所以,手舞足蹈,不自觉露出少年的狂娟和张扬。 小舞才十岁刚出头,本就孩子本性,活泼烂漫,因内心装了太多的东西,才一直以沉默面对人事。 二人聊熟以后,被周旦一路放纵下,都慢慢放下身份地位之别的顾忌,两少年私下俨然成了好玩伴,成了无话不谈的朋友知己,笑容都爬上两个少年,原本都忧郁寡淡的脸。 只要二人在一起,小舞可以毫无顾忌的看公爷,也敢肆无忌惮地和公爷讲话,坐在一起吃东西等,丝毫不觉得别扭和逾矩,小舞甚至还敢回回嘴,耍耍小性子。 周旦不但不觉得被冒犯,还乐在其中,时时都想和小舞单独在一起,对别的宫婢寺人的侍候,是能少则少,一来怕小舞觉得别扭不自在,二来也不想有更多的谣言。 君宝没被回避,很多宫婢寺人的活计,一下甩给了闷葫芦的君宝,见到小舞诸多的僭越,也常气黑一张脸,但也不敢多言,因为公爷一直惯着护着,但看见公爷前所未有的开心,也就听之任之,渐渐也很喜欢很懂事的小舞。 和小舞一起,周旦不再感觉孤独,小舞的到来,如一束朝霞,照亮温暖了自己的心房,一扫过去忧郁的阴霾,他最喜欢看小舞嘻嘻哈哈,和自己胡闹的调皮样,感觉她是自己久违的亲人,心中踏实而幸福。 周旦看小舞的眼神,越来越温暖,也越来越莫测迷离。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184章 疑是仙童来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冬去春来,枯树吐出鲜嫩的绿芽,桃李也都含苞待放,初春的王宫到处生机盎然。 小舞由公爷亲自指派事务,周旦白日都会外出忙碌,不在宫时,小舞是自由的,每日会去小树林练剑和练笛。 坐在树林间的草地上,小舞抬头望着碧蓝的天空,有大朵白云悠悠飘着,也有成行回归的大雁飞过。 小舞闭上眼,嗅着花草的芬芳,仰脸享受着清晨阳光的照拂,心中一片光明静好。 大好春光里,小舞正想念,更美好无匹的师傅。 听擎天吹完一首新曲子后,甄小舞忽闪着大眼,娇声问:“师傅,这曲子……可真好听!曲子的名字是什么?”。 擎天侧脸,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小舞,“这曲子……叫《春恩》,是一个像小舞一样的女子,写给她师傅的”。 见师傅眼中掠过一抹难过,小舞赶握住他的手臂,乌溜溜的大眼滴溜转着,仰望着师傅俊朗如仙的脸,很懂事地安慰。 “那女子……真是了不起!师傅,等小舞学好笛子,将来也给师傅……写个笛曲” 手温柔抚上小舞的头,擎天嘴角噙着意味不明的笑意,“好!师傅就等着……小舞的新曲子,相信,小舞做的曲子,一定很好听!”。 想让师傅开心起来,小舞就故意调皮起来,“嗯,小舞要好好练笛,将来,一定写出……比这首更好听的曲子,献给世上……最最最……最好的师傅”。 擎天被逗乐,怜爱地捏了一下小舞的小脸蛋,嘴里应着,“好!师傅就等着了”。 想到师傅要走,小舞就又开始伤感起来。 “师傅,如果小舞能写出……好听的曲子,师傅,是不是就……” 将小舞揽入怀中,擎天一语双关、模棱两可道:“小舞想的事情……都能实现!”。 擎天也不知道答案,如果与魔族战事拖上几十日,那时的小舞或许已经死去,或许已白发苍苍,甄小舞的生命长度,不过是他的几十天。 擎天自觉无暇分身,能让甄小舞在无尽等待中,孤独过完这一生吗?自己有勇气面对衰老的老妇吗?擎天真的不知道,如何做才对?他也期待战事能尽快结束,能与甄小舞再续前缘的遗憾。 沉浸在回忆中的小舞,带着浓浓思念的纷飞情绪,百感交集地拿起破竹笛,放到嘴边幽幽吹起了《春恩》。 笛声悠扬寥阔,婉转清袅…… 笛声如天门打开,钧天广乐溢出,一串串音符刚入耳膜,就沁入体内,滋润着干渴的心田。 湖边,三个持剑短打扮的青年男子,一下都被吸引住,一愣,相互对视一眼,就急匆匆向笛音处奔去。 这三人是现任的周大王周珷,他的贴身侍卫祎安,以及他的三弟管公周鲜。 刚走进树林,三人就远远看到,一个未带帽子的清秀小寺人(也就是太监),正微仰着头,坐在薄雾弥漫的草地上,一脸陶醉地闭眼吹笛。 清晨的阳光,在小寺人身上洒下万道金光,白皙的脸熠熠生辉,像一个仙风道骨的九天童子,透着不食人间烟火的仙气。 这个寺人就是小舞,这片树林就是她的秘密休憩之地,几乎每日都会来此练剑和吹笛。 周旦除了临朝听政外,还要和王族年长一些的子弟,在辟雍习学文武韬略及“六艺”。 所谓六艺就是礼、乐、射、御、书、数,是有作为男儿必学的六项本事,一个全面发展的人才,是正开创新天下的大周国,急需的人才。 小舞对有当今博学大家教导,能解疑答惑的辟雍,早已心驰神往,每每听公爷谈起,眼睛都会闪闪发亮。 周旦看在眼中,答应上进好学的小舞,今日巳时,可以去辟雍看看,为了进出方便,她换上了寺人的衣冠。 能去向往已久的辟雍瞧瞧,让小舞兴奋不已,一大早就醒了,看时间尚早,她就来到小树林练武,丝毫没有注意到,湖边竟也有三个晨起练武的男子。 一曲《春恩》被小舞吹的辽远空旷、荡气回肠,笛声中是春光明媚、蓝天白云、大雁归来,和煦春风吹绿了漫山遍野的草木,吹开了姹紫嫣红的花,吹醒了“叮叮咚咚”流淌的泉水,吹皱了万顷碧波,也吹醉了人心…… “轰隆隆”的春雷声,伴着一场突来的春雨,将世界洗刷的剔透干净,彩虹之下,是一派生机盎然的大好江山…… 三人男人的心,被笛声带到高远澄澈的天空,飞掠在辽阔壮美的山河之上,看尽旖旎春光…… 正神迷沉醉之时,笛声噶然而止,让飞扬的心,一时都不知何处安放? 感觉意犹未尽,好不难受! 三人不约而同睁开眼,看见小寺人正昂着下巴,聚精会神,指尖正戏玩着,两只绕她手指飞舞的蝴蝶,她的嘴角越挑越高,黑亮的眼眸流淌着熠熠阳光,浑身散发着璀璨的光芒。 面对大好春光,面对精灵般的童子,三人都看走了神。只见小寺人从地上站起,瞥了一眼他们,傲娇地开口。 “唉!坏家伙,既然你们……扰了我练笛,那就罚你们……陪我练武吧” 清脆稚嫩的童音响起,让三个人面面相觑,满脸迷惑,自觉都藏的很好,怎么就会被发现呐? “难道?真是有神通的仙童,降落人间?” 玄衣劲装男子正要上前,被黄男袍子做了噤声动作,三人又齐齐望过去,才发现小寺人,是对身边的几只蝴蝶讲话。 让三人瞠目结舌的一幕出现了,只见小寺人以笛当剑,竟身形敏捷地练起了剑。 周大王三人都是习武之人,却看不出那是什么招式?从身形姿态看,小寺人更像是在舞蹈,与之伴舞的,是几只五颜六色的蝴蝶。 小寺人灵动飞舞在空中,划出优美的弧线,回眸嫣然一笑,眼中光彩夺目。此情此景,让天地一切的美,登时都黯然失色,让观者的心不禁沦陷…… 美! 真美! 好美呀! 小寺人一边在树间轻盈游掠,翩翩如飞,一边对蝴蝶脆脆说着话。 “哎,小蝴蝶,你们最好……还是躲远些,打伤你们……可不能怨我” “啊!” 随着一声轻呼,三人见小寺人飞旋着,用手接住一只坠落的粉碟,满眼的遗憾痛惜。 “对不起,小蝴蝶,都是我不好,你来陪我玩,我却打死了你,唉!……我怎样,才能向你赔罪呢?唉,都怨我!” “让我安葬你吧,我给你念《太上救苦经》,希望你来世,能投生到一个……想去的好去处,我以后呀,也常个你……念叨念叨” 小寺人一脸的懊悔样,一面嘴里兀自磨唧着,一面用木棍挖开一个小坑,将胡蝶放了进出,一会儿,一个小坟冢就已建成。 小寺人跪在小坟前,闭眼,煞有介事地双手合十,嘴里还絮絮叨叨,像是在念经。 周鲜看了,撇嘴,脱口而出,“切,女里女气!没有……”。 当周鲜对上祎安的眼神时,立马闭了嘴,寺人都是些被净身的男子,最怕被骂成,是男不男女不女的怪物,祎安也是个寺人,是大王最信任的内臣,他还是不好得罪。 声音不大,还是被小舞听到,扭头瞪了一眼三人,之后又闭上眼,视若无睹地将经念完,拿起草地上的笛子、一卷竹简和帽子就要离开。 忒胆大包天了吧? 面对这样一个不知死活的小寺人,三人一时尬住了,周鲜最先反应过来,飞掠到小舞面前,伸手拦下。 “狗奴才,哪里走?快把刚才的曲子吹完,可饶你不死” “问问他是谁?来自哪?” 周大王对随侍祎安低声吩咐,他实在喜欢小寺人的笛声。 在笛声中,周珷看见了,春光里的壮美河山,这万里山河就是他呕心沥血要护佑的天下。 知道此刻,周大王还恍然如梦,觉得一切都那样的不真实,他的王宫中,何时竟有这样一个尤物,一度怀疑是天上的仙童下凡,美的超凡脱俗…… 见小舞梗着小脖子,瞪着大眼直直瞅着他,一脸的不服气,惹得周鲜来了气,伸手去抓她。 “你个狗奴才,想要……找死啊?” 见周鲜快抓住自己,小舞一个漂亮的大后仰,灵活穿过周鲜的臂下,快走离开。 只走了三四步,就又被祎安挡在身前,祎安面沉如水,尖着嗓子喝斥道:“不知死活、不懂尊卑的奴才,说,你是那个宫的?”。 小舞也沉下脸,蹙着眉,不屑一顾,也想绕过祎安。 小舞虚晃向左扑了一下身子,祎安伸手来抓,她脚点地,竹笛支撑身子,一个一百八十度大回转,从右面泥鳅一样穿过,撒腿就跑。 嘴里还一语双关地回嘴,“不知先后、不明廉耻的蠢货,怎会知礼仪德化?”。 看着祎安被耍,周鲜勾了勾嘴角,忍住笑,“呦呵,还挺有性子?祎安,可别饶过这狗奴才”。 祎安一个飞身上前,抓住小舞的肩膀。 想故技重施,祎安已不再上当,小舞记住了师傅的话,没学好本事之前,不可轻易示人,她不敢漏出并不是很好的功夫,只坚持了两三下,就祎安掐住了脖子。 祎安怒气冲冲问:“死奴才,快说,不然,我掐死你”。 小舞这才意识到,这三人可能不是普通的侍卫,自己好歹也有些功夫,这玄衣速度之快,让自己竟没法招架。 “祎安!” 周大王周珷负手而立,嘴角噙着一丝笑意,一直站在原处静静瞧着,直到看见祎安掐住了小舞,怕他手上没轻重,遂大喊着提醒。 扫看了一眼喊话的周大王,见其身形高大,器宇轩昂,目光如炬,有凛然不可侵犯的霸气,小舞觉得,这应该是个大人物,赶紧装怂起来,小舞被掐的咳嗽起来,一副可怜巴巴样。 祎安听见警告声,松了松手,喝道:“快说!”。 “咳咳咳……哎,干嘛这么凶?王宫,可是讲王法的地方,告诉你……也无妨,我是乐舞司的” “叫什么名字?” “咳咳,你松手,我都喘不动气,咳咳咳……哎,你武功这么高,还怕我跑了不成?是不是?……我说了,你就让我走?到了排演时间,回去晚了……是要挨打的” 觉得说的有理,祎安松开了手,“少废话,快说!”。 “小的,单名一个侯字,你想知道是那个字吧,“侯”,就是王侯将相的那个“侯”,是乐舞司吹笛子的乐师,前几日才进的宫。哦,对了,我现在,还不是正式的乐师。你们刚才说我……女里女气,唉!我们这样的人……不都是该这样吗?唉!……,这辈子算是绝户了这实在是……令人心酸伤心,长歌当哭的事。大人,小的,说的……够全、够有诚意吧,那我就走啦,不能晚了,真要挨揍的” 小舞说完,撒丫子一溜烟跑了。 祎安回头,看见两个主子都忍俊不禁,管公周鲜的肩膀更是一耸耸的,马上就要憋不住笑的样子。 哪里不对劲? 祎安突然想起,小寺人只告诉他单字一个“侯”,就冲着小寺人的背影喊,“你姓什么?”。 小舞倒是很配合,痛快地回话,“姓窦”。 祎安心落了地,给周大王施礼回话,“回大王,那小寺人是乐舞司的,叫窦侯”。 “窦侯,哈哈哈……” “娃哈哈……” 周大王和管爷周鲜不约而同,爆发出爽朗的笑声,笑声之大,惊的林中鸟,扑簌簌竞相飞走。 祎安被笑的迷瞪,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明白是“逗猴”的意思,咬着后槽牙恨道:“一会儿,臣就去乐舞司,把那死奴才……打成肉酱”。 周鲜大笑着挖苦,“去乐舞司?哈哈哈……祎安,难道你昨夜,把酒……都喝进脑子里了?哈哈哈……”。 “这小人儿,有点意思!” 周大王止住笑声,转头看了看小小的蝴蝶坟,又望着小舞仓皇逃跑的方向,若有所思。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185章 缘来是你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话舞逃开后,就径直去了辟雍。 辟雍坐落在王宫东南的一处院落内,舞拿着周旦给的一块牌子,出示给看护的守卫,是给周公送书简,就顺利进入了辟雍。 该处不是真正的辟雍,是为了王家子弟安全方便,而开设的分处,主要以传道授业为主,真正的辟雍在城郊五十里外,习学“六艺”等实地演练时,学员们才会去那里。 进入辟雍院内,舞四处打量,见院内只有一座很朴素的大殿,殿前是青石板的场地,板缝间隙,长着绿绒绒的青草,像是给青石镶了花边,殿后和院墙边周围,环绕着一些高高低低、错落有致,正吐着深浅不一嫩叶的绿树。 辟雍环境简单清爽,却有着令舞肃然起敬的肃穆,神圣庄严,不自觉伸手正了正衣冠,端正了举止。 最吸引舞的,是一道厚重雄浑的声音,正领着一些清脆的声音在朗读,舞第一次觉得,琅琅读书声是那么好听,韵味十足、洋洋盈耳。 来的有些早,公爷还没有到,舞就寻了学殿侧面的一棵大树下驻足。 之所以选这里,是因可以看清大门口的情景,公爷一进院,就能立马发现,最关键的是,在这可以很清楚地听见讲课,透过半开的窗子,踮起脚尖,还能看见殿内的情况。 “好!先到这,都休息一会吧” 听到苍老的声音完,殿内顿时喧嚣起来。 舞好奇,从敞开的窗子,向里面张望,见每个着华美衣袍的公子身边,不知从哪突然冒出来两三个寺人或家仆,正嘘寒问暖地侍候着笔墨和茶点。 一个临窗的绿袍贵公子突然转头,望向窗外,与舞的目光正撞到一处,二人都愣怔住,显然认出了对方。 不是冤家不聚头。 这个绿袍贵公子就是侯爷周锦年。 舞自卖自身那日,因怕别人自己冤大头,周锦年一时耍了聪明,为了省根本不在乎的五十钱,被周旦抢先买走了舞,犹如被大众“啪啪”打脸,他差点把肠子悔青。 起初,周锦年没想着要买舞,见要买笛谱的好友隽音,被舞直接轻视,他气不公,就想治治舞的傲气,后来觉得这女孩挺与众不同,真心想买时,却因一念之差,失之交臂。 见舞低头要溜,周锦年手抚窗口,一腾身,动作干净利索地从窗内跳出,“噗”地一把抓住她的肩膀。 “好不容易……才逮到你,想跑,没门!” 窗口一胖一瘦的两张脸,急切地向外望,掂量下身份,没敢也跟着从窗口跳出来,一同消失,不一会儿,跌跌撞撞都出现在二人面前。 舞不想也不敢惹事,晃了两下肩膀,却没能摆脱周锦年的手。 胖仆从用手指指着舞,满脸诧异,“咦?……这不是,自卖自身的那个?……”。 上下打量一下舞,瘦仆从下了结论,“就是她!惊了侯爷马的……也是她,你不是……,你?怎么穿着寺人……?”。 扫见周锦年警示的眼神,瘦仆从很机灵,把差点出舞是女的话,给硬硬收了回去。 此刻,抓饶周锦年和被抓舞,正大眼瞪眼,直视着对方对峙,眼中都有怒气和意味不明的情绪,但更多的是尴尬,一时都不知,该如何是好? 对突然有人跳窗,还是引来不少目光,齐刷刷都看过来,不少人发现热闹,也都围拢过来。 “大胆贱奴!见了侯爷,竟敢不行礼?” 瘦仆从尖叫了一声,让舞激灵一下反应过来,大力一甩,挣脱周锦年的手,双膝跪下并爬伏在地,借以躲避众人探寻的目光。 她不想惹人注意,若被发现她是个假寺人,可能会给自己,或许还会给周公惹事。 也不知道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还是意外再见到一念之差而错失的舞,周锦年嘴角抽动了两下,吞吞吐吐开口。 “哎!你,你……你那笛谱,有人还在寻,限你五日,在这里……乖乖交出来” 胖仆从一副狗仗人势的样子,对舞指指点点,大声威胁,“侯爷,能看上……你这贱奴的东西,那是你的造化,敢违拗,定有你的好看”。 “是!贱奴,敢不遵从,爷……定饶不了你” “教训下人,本公……还能忙过来,就不劳……侯爷操心了” 突然听见周旦的声音,声音虽然很冷硬,却让舞感到很安心。 其实,舞并不是害怕,心里清楚能来这里求学的,都是王家及少量贵胄的子弟,哪一个都不好惹,她没必要给自己找麻烦。 况且在这神圣的地方,能听听讲课,是她最梦寐以求的,不惹人注意才是上上策。 “起来吧” 周旦温和的声音,在舞耳畔轻声响起,一只白皙的大手,拉着自己的手臂往上提拉,二人目光相遇,只一瞬,周旦眸中的柔情一览无余。 柔情脉脉的眼波,显然不是对奴婢该有的神色。 这一幕入了周锦年的眼,没来头地瞬间感觉心里不得劲,想到周旦如当众如打他耳光一般,将姑娘强行买走的耻辱,此时又再次当众挑战他,周锦年不由气从心中起。 舞被买走之后,周锦年就让胖子阿福跟着打探消息,当日就知道,姑娘是被周旦买回了宫,后来又听,她被放到身边贴身伺候。 周锦年不想惹一板一眼、死心眼的周旦,因为他现在很得周大王的器重,心中有不悦也不得不放下,一来二去,也渐渐忘记了,没想到在辟雍,竟又意外再碰上。 周锦年脸色明显不悦,眼中噙着恼怒,装作若无其事般,阴阳怪气地痞气开口。 “呦,公爷,原来……这是你的贱奴呀,我,只是替朋友问问……买笛谱的事,我忙的很,哪有时间……管别的破事?千万可别误会啦”。 周锦年本是周旦的表哥,从就跟着太后的祖母,在宫中长大,搬出宫外也就一年。 在王宫中,周锦年一直和周旦的三哥周鲜和五弟周度最投脾气,三人从就是好玩伴,他们一致不喜欢周旦。 周旦从不是读书,就是摆弄各种乐器,整日道貌岸然的酸样子,极是讨人厌,根本就是个路人,最可气的是,因其博学多才,被两朝周大王树为众王家子弟,学习效仿的楷模。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周旦的出色,让绝大多数贪玩的王家子弟们,常被冠上玩物丧志的标签,可没少被数落挨训,所以,大家就更厌烦周旦,当他如狗屎一般,没人愿意搭理他。 周旦的五弟周度也在现场,见一个犯横,一个犯倔,忙出来打圆场。 “嗨,四哥,表哥,都是误会,哦,快开课了,都快进吧,哎……都散了散了” “好,都上课吧” 周旦脸色缓和下来,完,转脸看向舞,眼神如融化的蜜糖一样黏腻,伸手去拿舞手中的书简。 “书简……你,在这等着,一会一起回” 舞毕恭毕敬,双手递上书简,低声应着,“是,公爷”。 周旦甜腻的目光,让周锦年心里更堵的厉害,好想直接揍人,但又知道不能,气的握紧起拳头。 周度走近,拉着臭着脸的周锦年,跟着围观的众人,向殿内走去。 真是受不了! 舞架不住,坐在窗口的周锦年带着恼羞成怒,好似要凌迟了她的眼刀,一眼一眼剜她,选择躲在树后,背对着窗口低头听讲,一会儿,便随着老夫子的讲解,物我两忘。 夜晚的万花楼,灯红酒绿,欢声浪语。 周锦年召集了几个朋友,在一间修饰华美的屋内,正把酒嚎饮,有四个着薄纱的浓艳女子,正跳着香艳的舞蹈。 周锦年显得有些无精打采,身侧的两个妩媚美人百般殷勤,正娇笑软语地劝酒。 刚被身旁美人灌了一杯酒的隽音,抬头看了看上座的周锦年,开口,“哎,我锦年,你今怎么啦?看起来不开心吗?谁惹你了?”。 周锦年没好气地推了一把,已半趴在身上的美人,糗着一张脸,灌了自己一杯酒,讪讪回话。 “还不是……那个周旦,他今日……唉!不了,我今日在宫里,见到那……吹笛的姑娘了” “真的!” 隽音顿时失态,手忙脚乱,一下打翻美人手中的酒,酒洒了他一身,也无心顾及,眼带期待地望着周锦年。 一个白胖胖地纨绔子弟,插话问:“自卖自身的那个?”。 周锦年恹恹地回答,“嗯,是她”。 孙二娘端着一盘菜进来,满脸带着讨好奉承的笑,“侯爷和几位公子,大家觉得……今日的菜如何?”。 下坐一个蓝袍公子,脸带谄媚,抢着开口,“很好!色香味俱全啊”。 “好,那就多吃点,做这材,可是从歌城……新弄来的厨子,那可是做过大宴的” 白胖子砸吧着嘴,喜笑颜开,“嗯,不错!不错!那里,果然比我们这兴隆……会吃、也懂吃的很呐”。 一个脸色苍白,眼下一道青痕的瘦弱贵公子,嬉皮笑脸地搭话。 “二娘,什么时候,从那也弄几个绝色的美人回来,让爷们也换换口味” 他的话,引来一阵迎合的哄笑声。 “好好好,会让公子们……越来越满意的” 孙二娘满脸堆笑,一边答着话,一边向姬锦年走去。 见大家都打岔,隽音从起初的兴奋,变得有些沮丧,两首如之音的笛乐,让他一想起来就心痒难耐,再一想到在王宫,脸上不觉挂上担忧。 “锦年,你见到那姑娘,终于又可以商量……买笛谱的事了。我没法进宫,这次,你一定要帮我……” 见周锦年没有吱声,隽音满脸的灰心丧气。 “唉!早知道,她那么快……就被公爷买走,我之前……就该狠狠心,先买了她,真后悔呀!要是能再听一次那笛声……该有多好?” 脸色苍白的贵公子看见隽音的失落,一挥衣袖,很有经验地给他出主意。 “隽音,这还不简单嘛,别忘了,奴隶是可以赎身的。都此生以奴隶身份死掉,再托生……就直接生而为奴的。” “那又如何?” “如何?奴隶们活着,一门心事想的就是,在死之前摆脱奴籍,为此,你让他们做啥事,都会心甘情愿。你们想呀,那姑娘的爹……根本没能力帮她赎身,要赎身……就只能靠她自己。” 周锦年没好气插话,“别啰嗦,正题”。 “正题就是,赎身需要什么?嘿嘿,当然是钱喽,花点钱买那笛谱……还是难事吗?” 白胖子也插话进来,“明海,你的,花钱买笛谱有可能,但赎身就不一定了” 叫明海的公子反问,“三胖,你何来此话?”。 “你想想么,那日,周公问都没问,让人直接就买下姑娘,周公可是个爱乐之人,有这么个知音在身边,你觉得他会同意……让她赎身吗?” “你的,有些道理,那怎么办好?“ “我觉得吧,锦年直接进宫求太后,要了那姑娘,周旦再不舍得,敢不同意?哦,倘若问起理由,就……想学吹笛,若太后不信,就让姑娘给吹上一曲,太后最疼锦年,定会应允的” “三胖,你这主意不错,姑娘那双眼睛……长的着实美,锦年要回去,正好……开个花苞,嘿嘿嘿,好!一举两得喽。哼哼,转来转去,那姑娘终究还是,咱侯爷的囊中之物” 明海嘿嘿淫笑着,完,就嬉皮笑脸地和身边美人逗闹到一处。 给周锦年添了新茶,孙二娘低声提醒,“侯爷,喝口茶吧,公子命令二娘,多提醒侯爷……要少饮酒,也少和姑娘混在一起,侯爷还在长身体,一些事……要适可而止”。 气恼地瞥了一眼孙二娘,周锦年不满道:“二娘,别老拿我哥压我,要管我……让他自己来,对了,我哥又去哪了?有几日没见他了”。 “哦,公子去外地……忙生意了,这兵荒马乱的,还真是让龋心” 周锦年喝了口热茶,嘴里兀自嘟囔着,“他就是……钻钱眼里了,只知道赚钱赚钱,也不知帮父亲……分担些正事”。 “侯爷,做什么都需要钱呀,大公子做的……可都是正事” 周锦年已很不耐烦,“好了,我会知道深浅的,二娘,你也认识那个姑娘,你……三胖的主意如何?”。 孙二娘敛眸,沉思一下,“侯爷,那姑娘……的确有些与众不同,但毕竟是周公亲买的奴隶,还是别去惹事”。 周锦年肝火顿起,愤愤不平道:“哼!他,就一个酸腐书生,有什么了不起?敢当众羞辱爷,怎能咽下这口气?轻易就善罢甘休?”。 明海呷了一口酒,插话进来分析,“就是嘛,现在谈放弃,未免为时太早吧。周大王越欣赏周公,管公和蔡公等众人……就越讨厌他,加上他迟迟不肯答复,大王欲指婚的元帅之女,大王怕是已心生不满,等着吧,他不会有好果子的”。 一直蹙着眉头,着蓝锦袍的公子插话,“那可不一定,不上大王,会改指婚给别的公爷呐?”。 “不可能,大王已经……,嗨,反正,轮不到他……为所欲为的。好了,咱们不谈这些恼饶事了,来,喝酒喝酒” 周锦年也跟着插话,看到孙二娘提示的眼光,也觉得有些失言,欲言又止后,岔开敏感的话题。 一直闷闷不乐的隽音,开口,“唉!只是想买个琴谱,怎就会得罪周公?”。 三胖挥着白胖的手,应和着,“是呀,一个贱奴,实在不值得……想的太复杂”。 周锦年重又抖擞起精神,“得了,不聊这个,来来来,咱们喝酒,不醉不归,二娘,再给上些酒,也再换个带劲的歌舞上来”。 推杯换盏,莺啼燕舞。 周锦年和众纨绔们,继续着纸醉金迷的歌舞盛宴。 孙二娘无奈地叹气,摇着头离开,这个侯爷连自己的老板,他大哥周锦绣都不怕,又怎会听她的劝告? 话,周锦年的大哥周锦绣,是西平侯周仓庶出的长子,虽非一母同胞,但他对周锦年却疼爱非常,在丰京边做生意,边陪伴照顾他。 周锦绣生意遍布多个行当,都做的风生水起,他还有一个任务,就是暗中替父亲打探消息,万花楼就是他笼络权贵,探听消息的掩护之所。 第186章 想赎身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回到宫中的小舞,面对周旦质疑的目光,主动交代了,和周锦年是怎样认识的?以及叫隽音的公子,如何想买笛谱的事? 小舞交代完后,发现公爷乌云密布的脸上,顿时雨过天晴。 把上午去小树林练剑的时间,改成去辟雍偷听夫子讲课,练剑改到凌晨,一日的时间排的很满,小舞变得更加忙碌。 不听不知道,一听吓一跳,这个世界真的广袤奇妙! 小舞通过父子听讲,才发现什么叫博学多识?什么是胸怀天下?什么叫仁德博爱…… 夫子讲的道理,是自己看书,根本无法理解透彻的,小舞觉得夫子的授课声及朗读声,是世上最美妙的声音,她常常陶醉其中,一个更广阔高远的世界,在小舞的心中呈现。 小舞最大的烦恼,就是要常常躲着缠人的周锦年,尤其是他那两个叫阿福、阿喜的仆从。 怕啥,就来啥。 一日下学,小舞赶紧躲藏到大殿后的树林里,想等着周锦年离开再走,不想就被追过来的他和仆从,给堵了个正着。 早就安排阿福,盯着小舞的动向,小舞是天天来,但总被阿福给跟丢,气的周锦年没少踹他,近一月,才终于把鬼机灵的小舞,堵在树林里。 “喂,我说小贱奴,你躲什么躲?别不识抬举呀,快说,你要多少钱?才肯把两个笛谱……卖给小爷?” “不卖!” 小舞斩钉截铁地拒绝,说完,就要绕行离开。 “噗”地抓住小舞的手臂,周锦年往回一带,小舞被拽的“噔噔”后退两步,眼看就要摔到周锦年身上。 小舞脚尖一点地,一个漂亮的大侧翻,稳住身形,气的拳头捏的紧紧,沉眉犹豫片刻,狠狠瞪了周锦年一眼,小舞又快步向树林外走。 周锦年真没想到,小舞能原地侧翻,稳住身形的动作干净利索,很有武功的底子。 “难道?她会昆仑剑法,是真的?!” 周锦年作为练家子,对小舞竟生出惺惺相惜的同道亲近感,他没有再追,而是对着小舞的背影大喊。 “哎,你说不卖……就不卖呀!难道,你想让你那混账爹,病死、饿死不成?” 看见小舞的脚步一顿,周锦年嘴角勾起邪笑,继续大声喊着,“难道,你甘心一辈子做奴?……不挣钱,你如何能救你爹?如何能救你自己?”。 周锦年话音刚落,小舞已“蹬蹬”快步走到他面前,眸光冷厉,低声急急问:“你怎么知道……我爹病了?你见过我爹?”。 周锦年也觉得不可思议,自己为什么要冲个贱奴撒谎?撇嘴一想,这样做也对,吊着她胃口,小姑娘才能主动和自己交流。 “啊?哦……见过呀” 周锦年说甄光有病,其实明眼人一看便知,瘦成那样,还吐血,那不是病了还能是什么? 小舞关心则乱,脑子没往那面想,认为周锦年见过自己的爹,心一下揪了起来。 阿福见小舞,竟敢对峙质问自家主子,不乐意了,一面就扑上来,举拳来打小舞,一面嘴里骂着。 “死奴才,敢冒犯……我家小侯爷?你想找死呀?” 小舞耳朵一动,头都没转,迎着拳头带着的风声,一抬脚,将阿福踹飞。 摔在地上的阿福,被摔的一愣,没见小姑娘怎么反应,他怎么就趴下了?明白过来后,“嗷嗷”叫着,爬起身,举拳又冲上来要打小舞。 “我打死你!” 周锦年转脸,怒瞪着恶狠狠猛扑的阿福,几近咆哮,“死奴才,滚!”。 “呃?……” 阿福直接被周锦年搞蒙,举着拳头愣住,他不明白了,自己在帮小侯爷出气,小侯爷怎么却帮起对方? 小舞已噙满泪水,水汪汪的大眼睛直勾勾望着周锦年,里面都是焦急之色。 “我爹,病的很厉害吗?你在哪里……见过他的?” 小舞想起,爹之前吐了血,娘就是吐血死的,花了许多师傅和先生给的钱,都没治好。爹若病了,还没钱治,那真的是没活头了。 瞧见小舞眼中的苦楚,周锦年竟不敢面对,眼神游移躲闪,像是做了错事,勉力昂起脖子,乱编乱扯一气。 “哦……我,我在街上碰见的,病的……只剩一把骨头了,挺可怜的” 小舞听罢,再也忍不住悲痛,呜呜哭了起来。 周锦年听到哭声,心里莫名慌乱,犹豫一下又吞吐改口。 “嗨,或许,也有可能,看错了,毕竟离……离的远。哎,别哭了,让别人看了,还以为小爷……怎么着你了?” “噗通”一声,小舞双膝跪在周锦年面前,泪流满面道:“我,我可以卖笛谱,还请小侯爷……先帮奴婢找到爹,并帮奴婢出宫见见”。 周锦年正得意,小姑娘好骗时,一听要帮着她找爹和冒险出宫的话,顿时傻了眼,心内冷哼,“哼,小猾头!唉!……真麻烦!”。 周锦年觉得麻烦,正想着要拒绝,但看见小舞哭的楚楚可怜,心生不忍。 转念又想,自己在隽音等朋友面前已夸下海口,若买不回笛谱,面子实在说不过去。 况且,自己还暗恋隽音的妹妹隽诗,若把这两份笛谱作为敲门的礼物,定会赢得心上人的喜爱,周锦年想到此,心内坚定了,要拿到笛谱的决心。 隽诗有沉鱼落雁之貌,还知书达理,以绝妙的笛技享誉丰城。一只玉笛吹醉不知多少贵公子的心?仰慕求亲者是络绎不绝。 隽诗当仁不让,成了丰城才貌双全的美女,是与宰傅的独女琪琪成了不相上下的花魁人选。 隽音买笛谱,主要也是为了妹妹,有了这两支如天籁般的曲子,隽诗的声名将无人能敌。 周锦年心中有了主意,抱着膀,慵懒地靠在树干上,斜眼瞅着小舞,砸吧着嘴思量。 “啧啧,我说,小贱奴,你可真麻烦!得了得了,你起来吧,我答应你,你以后,就在这……等小爷的消息,不许像躲鬼一样,躲着小爷我,放心,小爷吃不了你” 小舞起身,咬着嘴唇站立一旁,心中有不安,脸上有焦虑,她心里最清楚,要想得到爹的消息和出宫,只能指望眼前的小侯爷,现在只能顺从他,小舞低声“嗯”了一声回应。 见小舞答应了,周锦年心中畅快不少,手里玩着一根小树枝,又突然问小舞。 “我说,小贱奴,你经常来辟雍……做什么?你主子,也不是常来这的” 小舞深低着头,两手卷着衣角,犹豫半晌,弱弱地回答,“我,我……我来偷听……讲学”。 周锦年一怔,一双亮圆的眼睛瞪的老大,撇嘴揶揄。 “你,能听得懂?” “嗯” 周锦年又是一愣,打量了一下小舞,正如孙二娘说的,她确实挺与众不同,虽穿着寺人的简单冠袍,浑身却透着书香气,觉得小姑娘也不容易,突然想成全她的愿望。 “好吧好吧,小贱奴,以后你,就好好偷听你的课,小爷没事……也懒得搭理你。你,你就不要……躲来躲去了。现在,告诉小爷,你那两个笛谱……要卖多少钱?” 瞅了一眼周锦年,小舞敛目沉思了片刻,言道:“我,我再想想,等见到我爹以后……再定吧”。 周锦年突然觉得,这个小姑娘绝顶的聪明,她用笛谱把自己死死套牢,为她所摆布,自己想要得到笛谱,就不得不被她拖下水。 阿福看不过去了,气哼哼插话:“哼!死奴才,谁敢信你?到时,你不会变卦吧?”。 小舞猛抬头,眸光犀利,对阿福翻了个大白眼,水汪汪的大眼又转向周锦年。 “我不会的!我甄小舞,虽不是男子汉大丈夫,但说话也是一言九鼎,你们不用怀疑我” 周锦年哑然一笑,扔了树枝,“好,小贱奴,小爷,就信你一回”。 夜晚,周旦带着小舞在书房忙碌,他感觉到小舞有心事,见她眉头紧锁,脸上有掩藏不住的忧伤,有两次都欲言又止。 “小舞,说吧,有什么想问的?都憋了一晚,难受不难受呀?” 迎着周旦戏谑的目光,半晌,小舞还是问出心中疑问。 “公爷,宫中的奴隶们,一生,就都要……老死宫中吗?” 周旦拿笔的手一抖,眉头一皱,不解地望着小舞,“小舞,为什么……问这个?”。 为了不引起敏感的周旦的怀疑,小舞随便编了个理由。 “哦,是……是昨夜,和辛花聊起这事,有疑问未解,才有此问” 目光在小舞脸上逡巡一圈,周旦敏锐觉得,事情不会如此简单,他一边回答,一边观察着小舞。 “哦,是这样的,大周以仁德治天下,对奴隶,自然也不会苛刻虐待,宫中的奴隶,如不是特殊的身份,能赎身的……也会准予其赎身,不能赎身的,他们老了……不能再当差时,就会安排些轻松活做,或直接养在一处,死后……也会给安葬的” 小舞低头研着墨,周旦看见,她的眼珠在眼睑内,转来转去,那是思索和权衡的神情,果不其然,她又若无其事地问:“那赎身……需要很多钱吗?”。 周旦也假装轻松地回答,“又不是卖奴隶,难道,还要从中挣钱?对能给与赎身的,基本是按当时奴市的市价,如果家中确有困难的,给多少……也是灵活的很”。 看到了小舞所有的神情,周旦料定,她有了要摆脱奴隶身份的心思,周旦知道小舞家里已没人,不会有人给她赎身。 周旦认为,小舞根本不需纠结奴隶的身份,自己和她一见如故,想一生保护她,不但没看轻过她,还视她如知音,等她长大些,就给她个名分,这样自然就是主子了,二人也能一生一世在一起。 周旦为小舞做好了未来的打算,在自己的庇护下,也没人敢招惹她,一切都好好的,怎么突然有想赎身的想法? “小舞,突然问这话,是什么意思呐?难道有谁许诺过,要帮她赎身?” 小心眼的周旦,心内开始打起了鼓,疑心病突然就犯了。 没有发现周旦神色异常,小舞若有所思地自言自语,“哦,原来是这样呀”。 一语惊醒梦中人。 今日周锦年那句,“难道,你甘心一辈子做奴?……不挣钱,你如何能救你爹?如何救你自己?”的话,真的惊醒了小舞。 其实小舞心中一直很纠结、很自卑、很痛恨自己的奴隶身份,因深得公爷的看重呵护,过的舒服惬意,差点忘了要赎身的事,小舞不想再带着这个耻辱了。 “我能自卖自身,那我也一定能……自赎自身。” “卖笛谱可以赚钱,也还会有其他可赚钱的方式,等筹够了钱,就恳求公爷赎身,自己就可以自由了。出宫后,把爹带回家,自己上山采药,定能养活好两人。” 小舞陷入沉思,也做好了打算。 周旦屈指,弹着一下小舞的小脑袋,眼中带着疑问和温柔,想让小舞的心情好起来,低声和她开起了玩笑。 “小舞,你这小脑子……又在胡思乱想什么?你呀,每日只要想着,如何让自己过的开心就行,其他的……就交给……你旦哥哥,可好?” 无人的时候,周旦有时会自称旦哥哥,都说日久生情,何况周旦对小舞是一见钟情。 前世的他就是如此,他爱的痴迷忘我,不惜舍身追寻所爱,他降落人间的目的,本就是想呵护,受委屈的心上人。 这一生真的遇见,他满心都是要好好照顾小舞。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187章 人间情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皓月当空,夜凉如水。 书房内,周旦试练一首新创作的礼乐,穿着广袖衣袍的他,两手各持一个铁锤,站在编钟排架前,如舞蹈般轻击编钟,各钟声高低响起,汇成一首激越庄重的乐曲。 每一声都直击心灵,令人瞬时忘记一切,肃然起敬。 舞手持一根长木棍,站在编钟架的另一面,望着沉醉在音乐中的周旦,有一霎的迷神。 看见周旦示意的眼光,舞用木棍敲响最下一排的大编钟,和上了雄阔的节奏。 清脆与浑厚,轻灵而幽远,相应相声,珠联璧合,妙不可言! 编钟声传遍王宫的没给角落,人人停下动作,侧耳细听,如沐浴一场心灵洗礼。 周旦和舞更是物我两忘,完全陶醉在音乐的世界里,默契潇洒,酣畅淋漓,四目交会互通心意,眉目盈盈脉脉传情,两人都走进对方的心里。 自古知音最难觅,刚好遇见了你。 “舞,你觉得,这曲子如何?” “好!” “我觉得,有些地方……需要改一下” 舞拿起一只锤,敲出一串流畅清越的音符,她眨巴着大眼睛,开口问周旦。 “公爷,你觉得这样,如何?” 周旦兴奋的眼睛直放光,“好!好啊,就该是这样的,舞!你真是……我的……知音,,舞!” “……” 风带着旖旎的气息,从开着的窗口飘进来,书房内的一对少年,正演奏着修改后的编钟礼乐。 乐在其中,情也在其郑 这一幕,让窗外打扮的花枝招展的蝶儿,如芒在背,如鲠在喉,她微眯着双眸,紧咬着粉唇,在门外来来回回焦急地踱着步,不时抬头,嫉恨的眸光剜向屋内的舞。 躲在回廊阴影里的南春,眼神空洞地望着房内房外,一脸的凄凉哀怨。 从周公爷热烈痴痴的目光中,傻子都能看出来,他爱上了身边的女奴。 而那女奴笑的很明媚很开心,也带着些不解风情的没心没肺。 这一日,周公外出不在宫,舞难得一整晚,可以呆在自己的房间,辛花刚帮她洗完长发,正湿漉漉的坐在案前。 “舞,这点心……真是太好吃了!嗯?……跟大雄哥买的果仁糕,一样的好吃” 辛花坐在案边吃着点心,仰望着正擦竹笛的舞,勾起伤心往事,心中是一阵的难过。 大雄哥是辛花青梅竹马的伙伴,二人早定有婚约。 吕帅挥师向东,曾攻下辛花家的城池,作为负隅顽抗大商将士的子女,二人被虏进丰京,双双卖身为奴,辛花辗转被卖进王宫,大雄则不知卖往何处? 舞抬头,关切地问:“辛花姐,你又想大雄哥啦?”。 “是呀,也不知大雄哥……是死是活?若活着,他是否能吃饱穿暖?是不是……也老挨打?他是否,还记得我?今生,是不是……还能再见面吗?” 辛花举着点心,再无胃口,嘴里絮絮叨叨着,越越悲,大滴的眼泪“吧嗒,吧嗒”落在案上,摔的粉碎。 舞放下笛子,走到辛花的背后,伸手将她抱住,温声安慰。 “辛花姐,别难过,你都在想大雄哥,他也一样会想你的,你们俩……一定会再见面的,只要相信……就会成真!无论遇到什么困难,到什么地步,都不能放弃希望,辛花姐,你对不对?” 拉起舞的手,辛花泪眼婆娑,“对!舞,你这么,就知道这么多,真是了不起!你心地又好,大杂院里的人,都还念着你的,都……你将来……一定会得到好报” 辛花比舞大七岁,觉得她哪哪都好,心里信她,爱她,也很依附她。 春冬来,转眼过了大半年。 苦难视乎远离了舞,在周旦羽翼的呵护下,她衣食无忧,人也是自由的。 每日都在精进,还能去辟雍偷听课,舞日子过的很好,但随着冬日到来,她内心的焦虑与日俱增。 周锦年带来爹生病的消息,及不啻一声惊雷般,“你要做一辈子奴隶吗?”的提醒,让舞乱了心绪,她的心已不像表面一样的平静。 原来是舞躲着姬锦年,后来正好颠倒了一百八十度,二人见面的第一句话,一定是舞的,“找到我爹没有?”。 阎王好惹,鬼难缠。 周锦年如躲瘟神一样,千方百计躲着舞,但经常还是被逮住,他苦着一张脸,觉得舞实在难缠,一度后悔自己惹了她。 大半年时间,周锦年上课时,几乎都能见到树下,扮成寺饶舞,无论严寒酷暑刮风下雨。 周锦年还看见,随着夫子的讲解,舞或凝眉思索、或会心一笑,但更多的是专心聆听,物我两忘。 周锦年常会转头,望着或站、或坐、或举着伞矗立在雨中的娇身影,突然明白,什么是真正的发自内心、不做作、不虚伪的喜欢? 这个身世可怜的贱奴,对学问的孜孜追求和喜爱是发自内心的,她不为任何利益而学,唯一的目的就是喜欢,她想让自己变得知书达礼,变得更好。 这个发现,让锦衣玉食的周锦年有所触动,感觉有些许自觉形秽,他竟越来越期待看到那个身影,若一日不见,还觉得空落落的。 不知不觉间,原本整日想着逃学的周锦年,竟越来越少逃学,也难得沉下心,听听老夫子们到底讲了什么?怎么就把个姑娘迷的五迷三道? 舞也绞尽脑汁,和周旦侧面谈过出宫的事,被他一顿宫规不允的教导,后来,直接不许谈这个话题。 舞对周锦年的围堵,从没放弃过,虽然是一次又一次的失望,知道这个纨绔的来公子哥也不可靠,但也只有他,有可能帮到自己。 周锦年不似开始时,那么烦见缠饶舞,也不再刻意躲避,他发现了姑娘的新用途,那就是让她代做恼饶课业。 姑娘太贼,代做课业是有偿的,明码标价,价格还不菲,课业做的很好,也无人替代,周锦年不得不用,自觉被贱奴捞走不少钱。 代做课业就得提前交流,因此二人见面时,都会聊上一会,但开口的几句从没变过。 “去找我爹了吗?” “找了” “你撒谎” “我没有,你得信我” “……” 周锦年自认为,对舞太过纵容,使她越来越不怕自己,咄咄逼人劲,常把自己噎的不轻,哪有一点奴隶该有的样? “哼!还有求于她,爷我先……忍了,以后一起跟你算账” 周锦年不断劝着自己,被舞磨叨的,耳朵都快起了硬茧子。 听不少达官贵饶公子,尤其传出大王的一个弟弟,也对自己心心念念的隽诗,有意求婚的传闻后,周锦年有点沉不住气了,觉得得要尽快拿到笛谱,借此,向下无双的隽诗表白爱意。 拿到笛谱,就得先帮舞找到她爹,这么大的丰城,找个人谈何容易? “有困难,找大哥。” 找大哥周锦绣是最简单的途径,这么多年一贯如此,况且大哥是有求必应。周锦年打定主意,早早回了府,急匆匆直奔大哥的房间。 周锦绣一身简约便袍,正坐在案后独自下棋,旁边的水壶,正煮着香茶,冒着汩汩白汽,屋内氤氲着好闻的茶香。 “大哥” “锦……年?来,坐” 见周锦年坐下,拿起自己的茶杯,一口喝光里面的茶,周锦绣脸上漾起宠溺,一边给他添着新茶,一边连珠炮似的开。 “锦年,今日,回来的还算早,以后都这样就好了,早些睡觉对身子好,功课学的怎样?武功练得如何?父侯来信催促,让对你盯紧些,不许喝酒,不许留连烟花场所,你现在若不注意,将来……” 周锦年一听,顿觉脑仁疼,往后大咧咧一躺挺尸,听大哥闭了嘴,手拄着头,气恼地望着周锦绣,抓起案上盘中的一个香瓜,发泄似的狂咬狠嚼。 “大哥,你烦不烦啊,像个老妇人似的,唠唠叨叨个没完” “噗” 果汁喷溅了周锦年一脸,气的他一下把香瓜,“咚”地一声扔回盘郑 周锦绣嘴角笑意更胜,忙拿着帕子替他擦着脸,嘴里埋怨着,“唉!也不知慢点吃,怎么还像个孩子?唉!……罢,又闯什么祸了?”。 周锦年“呼”地坐起,瞪着溜圆大眼,撅着嘴,不忿地回答。 “哎,周锦绣,在你心里,就只知道……我会惹事生非吗?我找你,就只是为了平事?” “呵呵,你呐?” “我?……” “好好好,没事就好,来,尝尝这新茶,很稀缺的” 周锦年被堵的没话,一琢磨以前,也理不直气不壮了,自己怎么给自己挖了个坑?一时都不好开口提要求,但爱情的力量,战胜了一牵 “我……有事,……你,帮我找个人” “找人?” “嗯,一个醉鬼、赌徒” 周锦绣一听,觉得有些不寻常,放下手中的茶杯,打量一下周锦年,没发现什么一样。 “是什么人?怎么回事?” 周锦年翻着白眼,想把复杂的经历,用最简单的话表达出来。 “哦,我帮隽音,想买很特别的笛谱,卖笛谱的……是个被她爹卖进宫的女奴,条件就是……帮着找到她爹,还想出宫见见,就是这样喽” 听见要牵扯王宫,周锦绣不由得开口提醒,“锦年,你可不要在王宫惹事,会很麻烦的,多给点钱……不就行了?”。 “哼,钱能解决,我还找你干嘛?” “咦?”,周锦绣有些奇怪了,还有不爱钱的奴隶?他没吱声,想再听听周锦年怎么。 周锦年仗着大哥疼爱自己,又从养成了飞扬跋扈的性子,好好谈不拢,就耍赖耍泼,赤裸裸地开始威胁。 “哎,周锦绣,你不话,是什么意思?不想帮吗?信不信我给父侯写信,你不务正业,整日往府里带不三不四的女人,还教我学坏,还……” 周锦绣被吃定,知道这个被灌坏的弟弟,什么谎话都敢,什么荒唐事也都敢做,父侯当然不会相信他的谎话,但也会留下不好的印象,周锦年无奈叹了口气,选择了妥协。 “好了,太任性!,你要找什么样的人?” 第二日,周锦绣把找甄光的事,让手下通知孙二娘帮着寻找。 孙二娘一听,是找老相识的甄光,也知是舞找他,是担心他的病。她一面骂甄光是个混蛋,狗改不了吃屎,一面唉声叹气,感慨自己无儿无女的同时,也羡慕嫉妒的很。 周锦年不得不佩服他大哥的神通,只隔了一日,就找到了甄光。 第188章 悲催父女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曾剁掉两根手指头,甄光下过狠誓,坚决不再赌。最终还是没忍住,拿着舞的卖身钱,踏进赌场并输的精光。 甄光早已身无分文,仗着自己识文断字,还能做些记杖活计,混口饭吃,但病的经常吐血,瘦成一把骨头,如鬼般的样子实在吓人,也就没人再敢给他活计干。 一穷二白,山穷水尽。 甄光实在饿的紧,就靠乞讨点钱,或是吃客店泔水活着,晚上就在一个破庙栖身。 找到甄光的第二日,周锦年在开课前,来到舞常呆的大树下,脸上洋溢着得意,对她傲娇地率先开口 “哎,贱奴,要不要……去找你爹?想去,现在,就跟爷走” 舞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从知道爹生病至今,已过了一年多,她对周锦年已近失望,尝试旁敲侧击求周旦,但公爷一反常态,直接瞪眼不许提这茬;也尝试自己偷出宫,每当走到眼光机敏的武卫附近,就退缩了脚步。 知道自己一旦踏出宫门,未必能找到爹,还会因违反宫规被打杀,师傅让保全自我的话犹自在耳,舞清楚,任何的莽撞于事无补,只能静待时机,可这一等就是一年,等的舞心焦绝望。 舞猛抬头,眼中已溢出泪花,激动万分,忘乎所以地抓住周锦年的袍袖,仰望着他,哆嗦着嘴唇再次确认。 “找到了?” 被舞突然的举动,给惊了一愣,周锦年低头望着,碟翼般长睫下的水汪汪大眼,竟有一霎的恍惚。 “大胆,不要命的……死奴才!” 阿福一声尖声拉气的大喊,让周锦年身子一颤,回过神,又看了看那双含泪的清澈大眼,没来头地对自己生气,没好气地回答。 “真的,想去,就走” “好好好,走,走” “等等!” 周锦年转脸,上下打量了一下舞,沉声喊住,又瞥看了一眼精瘦的阿喜,指着他和舞吩咐。 “你俩,去树林里,调换一下外袍” 阿喜顿时苦下脸,嘟着嘴,不满地声嘟囔,“啊?……侯爷,为什么呀?奴才,可是家里的独苗,奴才不穿……那不吉利的袍子”。 “你皮痒痒啦?,快滚” 胖子阿福手捂着嘴,憋着贼笑,一脸的幸灾乐祸。 阿喜千般不愿万般委屈,也不敢招惹阎王般的主子。 周锦年不常打人,但若真打起人,那真是心狠手辣! 阿喜骂咧咧着,苦大仇深地与舞调换了衣袍,见周锦年要离开,“扑通”一声跪倒,低声呜咽起来。 “侯爷,一定要早点……来接奴才啊,奴才害怕被……呜呜呜……” “贱奴,跟爷后面,装像点,若惹了麻烦,看爷不扒了你的皮” 压根没搭理阿喜的哀求,周锦年一副盛气凌人样,斜撇着舞训斥,这种欺负饶感觉很受用,姑娘平日蔫不唧地讹诈了自己不少钱,还哑巴吃黄连有苦难言,从见第一面,感觉她就穷横穷横的,而自己直接最大的乐趣,就是专治各种不服气。 毕竟有求与人,对周锦年的话,舞自是言听计从,低头乖巧地应着“是!”。 能让舞规规矩矩的听吆喝,周锦年感觉舒坦气顺,是得意洋洋,步履飞扬。 出辟雍可以直通南侧的一处宫门,周锦年带着阿福和舞,大摇大摆地走出,不但看守宫门的武卫没阻拦,负责的门尹的还对他行礼恭送。 出了宫门,有等待的仆从牵过马,众人有些犯愁了,舞不会骑马,总不能在众目睽睽下,两人骑一匹马吧?那样也会引起不远处武卫的注意。 舞自然也不愿意,被安排和别人骑一匹马,她仰望着周锦年,低声提议,“我,我……我可以试试,骑马”。 周锦年一脸的不耐烦,嘴里骂骂唧唧,“麻烦鬼,死贱奴,你以为自己是谁?骑马……是那么容易的?”。 舞不到五岁,就从假冒先生的前师傅玄元,学了一套剑法,拿着玄元做的木剑,基本没断过练剑。七岁多,又和“师傅”擎,不但学了剑法,还等到更多的指点。 认为习武已许多年,加上自己对骑马一直很向往,喜欢在马上的英姿飒爽、纵横驰骋的风姿,也曾留意过别人怎么骑马,这些让舞还是很有信心。 舞依旧执拗地坚持,“就让我试试吧,我想,我能斜。 周锦年有些气急败坏,半晌,对看马的仆从甩了句话,“她想找死……就随她,把阿喜的马,牵给她试试”。 马被牵过来,牵马仆从将缰绳,没好气地仍给舞,冷哼看热闹。 仰望着比自己还高的马背,手拍了拍马脖子,然后脚蹬在马镫上,手拉着马鞍一个漂亮地翻身,就稳稳坐在马鞍上。 周锦年等都被干净利索的上马动作,给惊艳的睁大了眼。 “怎么会?一个姑娘,这么利落?她功夫很好吗?” 舞一直谨记师傅的话,“未有真才之前,志向不可轻示于人,切勿养成虚荣浮华,浅鄙狭隘的毛病,要记住大巧若拙,大智若愚”。 舞刻意隐瞒自己会武功的事,她偷看过别人练武,那虎虎生风的样,自己是一点没有,也就一直认为,自己的武艺不咋地。 坐上马的舞,脚够不到马镫,就本能地夹紧马腹,稳住身子。马“噌”地一下窜出去,她忙拉紧缰绳,马前蹄突然就立起,舞抱着马脖子,紧紧趴在马背上,防止自己被甩出去。 周锦年驱马快速赶上,一个侧身捞住舞的缰绳,帮她稳住了马,嘴里气的直骂,“不知死活的贱奴,你想摔死自己吗?”。 骂归骂,看见舞因个子,而悬在马镫上的脚,转脸对牵马仆从大声命令,“你,去,给她调调马镫”。 周锦年又转头怒瞪着舞,对她翻着白眼演示,“行走时,缰绳要这样松着,要停,就稍用力勒紧,要想快,就夹马腹一下,身子随马一起动,才更稳当……”。 已了解周锦年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人,舞对嗤骂也没放心上,一心一意边学边试边走,一会儿,就找到了窍门,在几人惊讶目光中,舞学会了骑马,骑的还挺稳当。 一行来到仙客来客店门前,有一个等在此处的仆从跑过来,对周锦年往旁边道指了指,一行转向客店后面的僻静街。 舞远远看见,一个如一张弯弓般的驼背背影,那背影柱着一根木棍,瘦的如一片树叶,每走一步都晃晃荡荡。 “汪汪,汪汪汪……” 两只同样瘦的皮包骨头的流浪狗,奋力叫着,躲着不时扫过来的木棍,被赶的节节败退。 那背影挥舞着木棍,慢慢走到三个散发着酸臭的桶边,蹲下身,伸出已看不清本色的枯手,捡桶中的剩饭菜,直接就往嘴里放。 舞已泪流满面,浑身颤抖着,从马上跳下来,腿上一软险些摔倒,她嘴唇打着哆嗦着,一步一步艰难走向甄光,步伐似有千斤重。 “爹!” 一声凄厉的喊声,让破衣烂衫的甄光一凛,感觉像女儿舞的喊声,当他缓缓转头,真的看见满脸泪水的舞时,嘴里含着一口霉烂的剩饭,愣怔住了。甄光视乎不敢确信,揉了揉昏花的眼,确认竟是真的,舞就站在自己不远处。 “爹!” 甄光突然别转头,假装不认识,柱着棍子,踉跄仓惶地向相反方向急走,他没脸见自己的女儿,更不想让女儿看到,他落魄的丑态。 “爹!别走,我是舞呀” 舞从后面抱住爹,身子慢慢滑跪了下来,大哭,“爹!舞,好不容易才出来,爹,别走!”。 摸到爹的手突然觉得不对,舞拿到眼前一看,爹左手的四根手指都齐根没了,她心疼的如万箭穿心。 “爹,这是怎么了?是不是,他们……又欺负你了?” 甄光早已泪如泉涌,他慢慢转过身,望着因他而被卖身为奴的女儿,大哭,“舞,我的孩子,你好吗?爹对不住你呀,爹该死啊……”。 父女俩抱头痛哭,跟随的几人从开始的一脸厌恶,到最后被感动的有些动容,周锦年觉得鼻子酸酸,别过头不忍再看。 这悲惨的一幕,注定会留在周锦年的脑海,让他看到歌舞升平的背后,还有很多的苦难艰辛。 周锦年心中心疼也敬佩,没有被苦难打倒的舞,她的发愤图强,至真至孝,让他很受触动。 哭了好久,父女俩都释放了不少心中的愤懑和思念,舞扶爹站起来,一脸泪水地望向姬锦年 “我想,让我爹住这,你先出钱,就算是……卖笛谱的钱” 见舞话不尊,阿福气的开骂,“你个死奴才,敢跟侯爷如此讲话,是想找死吗?……”。 周锦年黑起一张脸,对阿福一声断喝,“滚一边去!是你,想找死吗?”。 阿福不敢再言语,往后退了退,怕周锦年真揍自己,他心中愤愤然,搞不懂侯爷最近怎么了?总被个女奴给摆弄。 “好!,依你”, 周锦年完,砸吧砸吧嘴,也奇怪自己,怎么总一而再再而三向个贱奴妥协?最后认为是自己心善,可怜那挺惨的姑娘。 仙客来客栈,柜台前。 柜台伙计搞明白,是给叫花子的甄光开住房,就只直摆手,满脸嫌弃的不肯接。 “他住,不行,有钱也不行,看他病的……马上要死的样,可不能吓坏我们的客人。若死在我们店,更是晦气。哇……真臭!快走快走……” 舞恳求道:“店家,我会给他洗干净的,你就收下吧”。 “走走走,什么也不能收,不走是吧,来人,把他们撵出去” “舞,爹不住,走吧” “不,爹一定要住,这样,舞才能放心,以后,舞再想别的办法” “求你了,我爹可以长住这,好歹也是份收入……” “走走走,哇唔,臭死了,滚……” 扶着甄光,舞一直恳求着,伙计就是不给开房,她和甄光被两三个围过来的伙计,推推搡搡向外推。 周锦年看不下去了,“腾”地从不远处的桌旁冲过来,一拳砸在柜台上,震的瓶瓶罐罐“稀里哗啦”响。 “爷的人,你也敢不收?信不信,爷现在……就把你这店……砸个稀巴烂?” 伙计见穿着华贵锦袍的周锦年,带着三个家仆,一看舞的衣袍,顿时明白是一伙的,他也是见多识广的人,知道遇到不好惹的主,忙点头哈腰陪笑着解释。 “爷,不是不收,你看他那样子……都快不行了,实在是不方便啊,我们还要做生意的,爷……” 还没等伙计完,周锦年“啪”地一声,一掌拍在柜台上,回头恶狠狠招呼。 “砸!” 阿福手一挥,和另两仆从就开始“叮哐,哐啷”地开砸。 “爷,快住手!” 一个掌柜模样的人,火急火燎冲了出来,明白周锦年定有来头,光门外的五匹宝马,那就不是一般富贵人家能拥有的,他嘴里训着柜台内的伙计。 “混账,来的都是客,快开房,一定要善待好……这位爷的客人” 阿福得到周锦年的眼神示意,很豪气地扔到柜台一颗金枣,蔑视开口:“今儿,算你们识时务,敢得罪……咳咳,这是定金,你们收好了”。 进入房间,舞忙招呼伙计打水,亲手帮爹洗了澡,洗梳头,也修剪了胡须,并叫了一碗面给爹吃,忙碌完后,安顿甄光睡下。 舞又急火火上街,给爹请了郎中,买了里外全新衣袍,当然都是周锦年付钱。 阿福一路气鼓鼓的,他就是不明白,侯爷怎么就快成为,贱奴的跟班?他有话不敢,只能亦步亦趋的跟着,若侯爷有个三长二短,他们定会被大公子扒皮抽筋。 周锦年催胡子瞪眼好几遍,舞照顾甄光是手脚不停,有忙不完的事,最后他直接发了火。 “喂!贱奴,你再不回去,宫门可真要关了,私自出宫,可是要被砍头的,你不怕死,爷还怕被拖累呢,走,赶紧走” 听到舞可能会被砍头,甄光急的喘咳不止,急急催促,“舞快走,咳咳咳,你再不走,爹,可真的生气了”。 被周锦年生拉硬拽拽走,舞回头不停地交代,“爹,想吃什么,就直接让伙计送上来,钱的事……别担心,舞颖。 第189章 出宫被发现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进辟雍的侧门已关闭,一行人不得不绕回王宫正门,舞还是被看门的武卫给拦下。 周锦年对把守宫门的门尹,撒谎道:“门尹,他是本侯爷的侍仆,要带着礼品,呈给老太后”。 一脸严肃的门尹,是一身的刚正不阿,“侯爷可自进,但这个时段,其他外来男子……一概不能再入宫”。 “啊呀,门尹,你就通融通融呗,老太后,还等着呐” 门尹行礼,公事公办地直接拒绝,“不行!宫有宫规,请侯爷莫要为难在下”。 正僵持着,管公周鲜带着侍卫回宫,喊住他,“锦年,这个点入宫,可是有事?”。 周锦年指着舞:“哦,表哥,他们不让他进,你快帮着……句话吧”。 周鲜瞟向舞,觉得有些眼熟,低头想了片刻,突然眸中微闪,想起是树林中吹笛的寺人, 怎么穿着仆从的衣服?看着舞娇羞低头样,周鲜突然就想歪了。 “啊?呵呵呵,锦年,什么时候……好了这口?” 看见周鲜的戏谑表情,周锦年脸腾地红到耳根,明白他所指为何,感觉此时有口难辩,竟支支吾吾起来。 “表哥,你乱想什么?待会去你那喝酒,再和你细解释,现在……” 周鲜诡异一笑,又觑了眼,记忆中美若仙子、又狡猾如狐的舞,眼中有一抹怅然若失,他指着舞,对门尹吩咐。 “这是本公爷……宫中的寺人,奉命出宫,与侯爷为老祖宗置办礼物,放行吧” “是!” 门尹施礼,一挥手,让武卫让路放行,一行一起进了宫门。 在下马处,趁周鲜和周锦年寒暄之际,舞慌慌张张偷偷溜走。 周鲜余光瞥见,一脸坏笑,昂起下巴,指指鬼鬼祟祟逃走的舞,提醒周锦年。 “哎,锦年,你的那个……溜了,哈哈哈,快,他是谁?” 周锦年又被弄了个大红了脸,“啊!?……表哥,你就别拿我寻开心了。我先去拜见祖母,一会就到表哥那,再细细”。 这一幕,被周旦派出来,在宫门前等待舞的君宝,听了个清清楚楚,也看了个明明白白。 舞偷溜回房间,一身仆从的衣服吓了辛花一跳,她将食指竖在嘴前,做了个噤声动作,匆匆换下衣袍,门外就听到了初碧的声音。 “贱婢,公爷传唤” “哦” 舞走进书房,见公爷正阴着脸,坐在案后看公文,忙施礼,“奴婢,见过公爷”。 书房内静的落针可闻,没有听到回应,舞心需气短,老实巴交低头垂手而立,她已捕捉到异常的气氛。 良久,周旦将手中的竹简,重重落到案上,发出很大的声响,接着是他冷冷的声音。 “吧,你今日……去干了什么?” 舞猛抬头,看见周旦眸中盛着怒气,也瞥见了一旁的君宝,也气咻咻的,心里暗呼不好,自己和周锦年出宫的事,应该已被发现了。 舞赶紧跪下身,“公爷,我?……”。 不承认是不行了,也不清楚公爷知道多少,舞一时不知从哪起好,但觉得也不能言无不尽,自己大半日都呆在宫外,偷出宫是要掉脑袋的大罪,也不能拖累帮助自己的周锦年。 见舞不话,周旦脸上的怒气更盛,硬撑着一贯的雅儒,开口,“怎么?不知道什么了?平时,不是挺伶牙俐齿的吗?……好,你不,君宝,你就提醒她”。 周旦很的时候,君宝就一直贴身保护他,自是忠心耿耿维护有加,他实在看不惯,公爷在意的人,跟别人搞的热络,何况是对王爷一直不善的两个人,心中自是气愤非常。 “你个……死奴才,你怎么敢跟周……,周侯爷一同出宫?还这么晚回来?为什么,管公会……那样的话?” 君宝嘴笨,的结结巴巴,慌乱的脸都涨红起来。 舞一心躲着周鲜,怕被认出来,真没有听见,他和周锦年了什么?瞪着大眼反问:“啊?……他,什么了?”。 以为舞是故意装傻,君宝手指颤巍巍指着她,气道:“你,到现在……还不老实?真是找打”。 周旦还真怕一个筋的君宝动粗,沉声催促,“甄舞,快!”。 对于心细如发的周旦撒谎,可能会失去二人间的信赖,舞不想让周锦年被牵连,权衡利弊后,选择了实话实。 “也没什么不能的,公爷知道,侯爷一直想买笛谱,奴婢提的条件,是让他帮着打听奴婢爹的下落。今日,知爹已病入膏肓,靠……乞食为生,舞心里……很难过,缠着他偷带奴婢出宫,自始至终都是我一人之错,要杀要罚……奴婢都认,只求不要牵扯他人,请公爷再宽限几日,等奴婢……把爹安顿好” 舞想到,爹拖着病体和狗抢食情景时,不禁又泪流满面。 见舞哭的悲切,周旦又听了解释,心内怨气放下不少,鼻子也是酸酸的,可怜的舞面对这样一个拖累的爹,她又能怎样? “噢,你的意思,还打算出宫?你可知道,私自出宫……可是要被砍头的” “奴婢知道” “知道,还明知故犯?” 舞满脸是泪,脸上带着三分祈求,七分坚毅,哽咽着回话:“公爷,奴婢的爹……就要死了,真的需要照顾,奴婢,无法安心待在这了,公爷是世上最仁慈的君子,请公爷开恩,准许奴婢赎身出宫,赎身的钱……奴婢有,是还少一些,但……但奴婢将来,一定会如数补上的”。 “啊!?” 听舞要自我赎身出宫,简直如万道响雷劈下,把周旦直接劈蒙,脑子里“嗡嗡”直响,他从没想过,舞会有这个念头,一时被惊的哑口无言。 君宝看到,公爷突然煞白的脸,知道他气愤难过,知道公爷舍不得离开舞。 一年多来,君宝清清楚楚看到,公爷是如何关心呵护、甚至宠溺舞的。他俩在一起时,是多么轻松快乐,公爷这段时间的笑,比他之前十几年加起来都多。 见公爷眼里溢满难过,君宝既心疼又气愤,顿时怒道:“大胆贱奴,触犯宫规,还敢提无理要求,简直是无法无,不知死活”。 知道公爷面慈心软,一般不会自行处罚犯错的宫侍,多会交到专司管理宫侍的暴室,依宫规处罚。 君宝施礼提议,“公爷,让属下把这贱奴……送到暴室,好好管教管教”。 舞听辛花等讲过暴室的可怕,尤其是他们奴隶的身份,轻则被暴打一顿,重的会被折磨至死,她现在绝不能死。 舞磕头央求,“公爷,请开恩,别把奴婢送暴室,再宽限一段时日,等奴婢的爹……”。 “住嘴!公爷,这贱奴不知悔改,不受些罚,不会长记性” 周旦眉头如打了结,紧抿着嘴唇,内心波涛汹涌,他是律法的推动和坚定执行者,自然明白,把舞送到暴室,无疑让她去送死,如果不送,他心中坚守的,以法治下的信条,又如何让他人信服? 在法与情之间,周旦陷入深深矛盾郑 “把她,拉出去,关入柴房” 周旦终是舍不得的,选择要保全舞,这种选择让他内心很纠结痛苦,但他别无选择,他没法看到舞受伤害。 周旦寄希望没人知道,舞偷出宫的事,低调将她看押,就是希望看看之后的动向,也为了防止舞再次逃出宫。 “公爷!” 君宝觉得,对舞处罚的太轻,虽然也不希望她出事,但她确实也太忒胆大妄为,不狠狠教训一下,还不知未来会给公爷惹多大麻烦? “拖下去吧” “公爷,开恩啊,恩准奴婢赎身吧” 被一脸气愤的君宝,连拖带拽地拉走,又扔进四面透风的柴房。 “死贱奴,再敢给公爷惹事,就打断……你的狗腿” 因忙着照郭,午饭和晚饭都没吃,第一夜,舞是饥肠辘辘,在漆黑的柴房孤独度过,疲惫袭来,她还是很快睡着了。 不好过的当属周旦,他是彻夜未眠,舞那句“请公爷开恩,准许奴婢赎身出宫”的话,一直萦绕在耳边,怎么都挥之不去。 周旦无心做事,呆呆孤坐,目光不经意扫到卜卦的龟壳上,突然想给舞卜上一卦。 随着卦象出来,显示为火同人卦象:上乾下离。 乾为体,有灾;离为体,谋事可成,舞爻象伏吟,仅有有牢狱之忧,而主父乾位金风刚烈,是绝命之相。 从卦象看,舞没有大的危险,也挺符合现实,周旦的心稍稍放下一些。 从第一声笛音入耳,周旦就被震惊到,感觉自己如久旱的大地,突然隐隐听到第一声春雷,带着浓浓的期盼焦渴,等待一场久违酣畅的春雨。 从见到舞的第一眼,周旦心中一下就装进了心疼,当然也有欣喜,像找回了自己丢失的另一半,和舞在一起才觉得完整,苟延残喘般的生命,开始有了精气神。 舞要走,无疑是从自己身上割肉,不对,是要把自己的心又剜走,周旦陷入痛苦郑 不能!绝不让舞走,绝不给她赎身,放她出宫,就如同放回空的鸟,自己就再也抓不住。 第190章 解误会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大周国王宫,管公宫 周锦年和管公周鲜、蔡公周度正在殿内饮酒,有六个婀娜舞女,正随着鼓鼓琴瑟合奏的宫乐,轻扭腰肢翩翩起舞。 “锦年,有两年多,你没在宫中住了吧?” 周鲜脸上荡漾着浓浓的八卦味道,眯着眼望着周锦年,他真的很想知道,他怎么就突然对个小寺人,有了别样的兴趣?在宫中时,他俩可是经常一起挑逗宫婢玩,在宫外,也知他是烟花地常客,论风流多情,还真没几个能与他比肩的,怎么就突然间就变了口味? “龙阳之癖!?太不可思议了,太匪夷所思了” 周鲜脑补着,周锦年和清秀小寺人欢爱的样子,不禁哑言失笑,直拨浪脑袋瓜。 想想那小寺人,长的的确秀气,柔美的像小姑娘,轻灵的似小仙童,人也够机灵讨喜,笛子吹的也极好,确实各方面不错,但宠爱个没根的男子?这事,让周鲜是一百万个不能理解,直呼看不懂。 “那个会吹笛子,曾戏弄过自己和王兄的清秀小寺人,到底是谁?他来自哪个宫?为什么会和周锦年搞在一起?他们俩这腌臜事,不能被外人所知,这关系到王家的声誉” 这一年多,自己随王兄前线督战,寻找小寺人的事被放下,但如梦如幻的娇美,天籁般的笛音,却印在了周鲜的心里。 见周鲜目光在自己身上,不怀好意地荡来荡去,嘴角勾着不可思议的戏谑,明白他定是想歪了,想到被误解有龙阳之好,周锦年还是被弄了个大红脸,忙低下头,缀了口酒压下不安,开口急急解释。 “唉!表哥,你,你……你可别瞎想,我没你想的那么不堪,刚刚,你见的小仆从,其实……是个女孩” “什么?是个女孩?” “对,货真价实的女娃子,人家才十岁出头” “他不是个……小寺人?” “假扮的,有那么秀气的男子吗?” 听周锦年恹恹地回答,这个答案,完全超出周鲜之前的想象,被惊的瞪大眼睛,他怎么没往这方面想,心中莫名涌出一丝兴奋,他对小寺人的印象,实在太美好了。 “那她是谁?哪个宫的?” 瞅了眼失态的周鲜,周锦年眼中闪过一抹狐疑。 自己这个表哥,一身的好功夫,一直跟随二表哥周大王的身边,负责战事的相关政务,他已经大婚,也在外开了新府,但还是常住在宫中。宫中多是巴结的宫婢,他是来而不拒,看见好的又不主动的,也会以各种借口占为己有,周锦年有那么一霎,担心起小舞。 “她是……周旦从大街上,亲自买回来的女奴” “你,怎么认识她?” “哦,这个女孩替爹还债,曾自卖自身,我和隽音……差点就买下她,却被……周旦抢了先,女孩笛子吹的极好,笛曲很独特。隽音想买她的笛谱,我是……受朋友所托” 周度饶有兴致地插话,“锦年表哥,你说的……可是在辟雍,四哥护着的……那个小寺人?”。 被揭了伤疤,周锦年有些小尴尬,手捂嘴轻咳两声,“嗯,是她。那日,是她被买到宫里,我第一次又见到她,本想商量买笛谱的,结果……弄的不痛快”。 “也没什么啦,嗯?……我感觉四哥,对那个小奴婢,可不是一般的好” 周度说话间,眼睛不时瞟着周鲜,他知道三哥和四哥向来不睦,从过去的父王到现在的王兄,对四哥越重视,对三哥的敲打就越多,这让对自己一直很好的三哥,感到很丢面子。 听到周旦的名字,周鲜心里都会不舒服,听到他看重的小奴婢私自出宫,很想听听是否能抓点他的把柄。 周鲜手把玩着酒杯,微眯着双眸,若无其事问:“那,怎么就出宫啦?”。 周锦年解释完,顿时有如卸重负感,被怀疑与小寺人有染,那真是丢人透顶的是,他长吁一口气,面露轻松之色。 “那小贱奴,卖笛谱的条件,就是让帮着找到她爹,所以,今日带她出宫,与她爹见面,就是这样喽” “哦,这样呀,那周旦知不知道这事?” 瞥见周鲜骨碌转的眼珠,周锦年立刻意识到,他可能要借题发挥,整治不对付的周旦,自己是在深宫长大的,还懂其中的微妙与算计。 周锦年连忙出言劝阻,“我说,表哥表弟,带小贱奴私自出宫,我可难辞其咎,咱们,可是打小一起长大的兄弟,千万可别说出去,别给我惹来祸秧”。 不知周鲜心中的算盘,周度就替他一起表了态,“哎,表哥,你说哪里的话?我和三哥怎会那么做?这么想的,可不该啊”。 好不容易逮住机会,周鲜本想借机整整,被王兄夸赞的周旦,听了五弟周度的话,也不得不放弃,这事牵扯到周锦年,若把事闹大,别说朋友做不成,怕是还要得罪叔叔及一班亲近者。周鲜权衡得失,觉得以小失大不值得,也佯装生气恼。 “锦年,我们可是……能托生死的兄弟,怎会做不义的事?你……该罚酒三杯” “这酒……我喝,来,一起……”,周锦年连喝了三杯酒,头已有些发蒙。 周鲜闷闷喝着酒,想着小寺人自带仙气样,真真是赏心悦目,知道激灵的她是个女子,还在讨厌的周旦宫里,羡慕嫉妒恨的情绪一起涌上心头。 周鲜喝了一口酒,幽幽开口,“说真的,那女孩的笛子,吹的确实不错,只恐,再难听到喽”。 “表哥听过?“ “听过,一小段而已“ 微醺的周锦年也有同感,沉吟半晌,感觉脑中灵光一闪现,突然抬头,长着舌头说出自己的想法。 “想听,也不是不能,有好东西,分享……是天经地义的,凭什么?让他一个人霸着,咱想办法把那女孩,从周旦宫里……搞出来,送到寿康宫、乐舞司,哦,总之,哪都行……” 周度拍手赞叹,“好,这样好,我还没听过……她吹笛子呢?我真想听听……到底怎个好法?”。 夺你所爱,让你尝尝心痛的感觉。 新的计谋在周鲜心中生成,周旦不是很在乎女孩吗?那就夺他所爱,让他心痛难受,也算是不错的报复,省着正如人五人六的,遂认同了周锦年的主意, “嗯,主意不错!王兄也听过她吹笛,看神情也是喜欢,一定也想再听到,这事……我去和王兄说,把小贱奴弄到乐舞司,以后咱们听曲……就方便多了” “王兄也听过?在哪?” “哦,在小树林……” 周锦年醉红的脸上满是好奇,听周鲜讲完,更是笑的合不拢嘴,有周大王这尊大佛,周旦就是再不舍,也不敢不放手。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191章 被罚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周公宫,柴房内 小舞思忖,公爷把自己关进柴房,看来也不想要自己的小命,爹暂时安顿好,周锦年给的一颗金枣,也够爹住些时日,现在什么也做不了,一直以来甚是疲惫,不如好好补补觉,省着胡思乱想。 已近午时,小舞还裹着被子,蜷成一团,睡的昏天昏地。 君宝故意姗姗来送饭,一见小舞还在呼呼大睡,顿时就气黑了脸,犯错的人睡的香甜,而公爷却难受的彻夜未眠,他不满地用脚踹了踹小舞。 “哼!没心没肺的东西” 小舞被踹醒,打着哈欠,伸着懒腰,用手抹了抹眼睛,睡眼惺忪看清是君宝,鼻子一矜,被一阵香味吸引,眼光就落在君宝手中的食盒上。 算起来,小舞已有一天没吃东西,食盒里的饭菜香,让她肚子应景地“咕噜”鸣响着,已顾不上其他,她迫不及待伸手拿出饭菜,看都不看君宝一眼,大口往嘴里扒着饭菜,嘴里还含糊不清的抱怨。 “哎,是不是……怕我惹祸,想直接饿死我,杀人灭口啊?” 君宝瞅着狼吞虎咽,还说着怪话的小舞,简直快要把鼻子气歪,觉得她就像个街头无赖。 没办法,一物降一物。 谁让这个小人会吹笛子?公爷偏就又爱这一口?不但看重还呵护有加,连饭菜给小舞送什么,都要操着心。 “哎,甄小舞,你简直……是没皮没脸,犯了杀头罪,公爷留下你狗头,你不知感恩……还敢抱怨?” 小舞仿若未闻,吃饱喝足后,开口就直截了当提条件。 “我说,君宝宝,这夜里冷的很,不想我被冻死,就让辛花……再送条被子来” 小舞和君宝都在公爷身边贴身服侍,相处久了,偶而会相互戏弄寻寻开心,君宝宝是小舞戏弄君宝的称谓。 听小舞又喊给他起的绰号,君宝举拳假装要打,“再敢无礼,信不信,我揍瘪你,在这,别指望公爷……还能护着你”。 小舞可不想招惹君宝,昨日自己出宫,看着他比公爷还气愤,直接挑唆把自己送进暴室,想来是真生自己气了,遂不敢再逗弄他。 “好啦,怕了你啦,啥时候……放我出去?” “七老八十吧” “切” 说归说,气归气。 天刚擦黑,辛花抱着被子就来了,小舞知道是君宝安排的。 辛花隔着门缝,低声着急问:“小舞,昨晚,我找了你大半夜,你怎么就被关了?你犯了什么错?严不严重呀?”。 见辛花急的快要哭出来,小舞仿若无事回答,“哦,没什么,就是做错了……一点事,可能……会被关两天”。 看到小舞一脸轻松,辛花拍着心口,舒了口长气,放下不少心,寻了大些的门缝,将被子塞了过去。 “哦,那就好,那就好,我都快被吓死了,那面,还有侍卫守着呢……小舞,快把被子……拿进去,晚上要盖好” “好,其实,我不冷的,就是想让你过来……说说话,我怕你担心,不知我去了哪里?” “是这样呀,小舞,拿着这个” 辛花从门缝递过来一个小包,小舞接过来打开,见是两个还烫手的红薯,还有两个半青涩的果子。 小舞从门缝看见,辛花瘦削的脸上,满满都是担心、难过和疼爱,知道辛花胆子小,但她不惜冒险,给自己偷来地瓜,还要偷偷烤熟,在森严的王宫,做这些很不容易。 “小舞,快趁热吃,果子是我偷摘的,饿了就垫垫,我还会……来给你送吃的,你放心,我绝不会……让你饿着” “辛花,一起吃” “我吃饱了,你快趁热吃,听话” 辛花流露的真情,让小舞很感动,她吃着热红薯,感觉暖流流遍全身,想着爹还在病床上呻吟,自己却无能为力,悲从心起,小舞流泪了。 劝得了别人,却劝不了自己。 同是天涯沦落人,辛花劝着劝着,心中也感伤不已,陪着小舞一起流眼泪。 五日,都是在风平浪静渡过的,周旦终于长吁了一口气,小舞私自出宫的事,总算是平稳过去了。 未来的问题,是绝不能让小舞再踏出宫门半步,他不想再纵容她,未来闯下不可收拾的大祸。 当小舞被带回书房时,周旦望着一嘴燎泡的她,心还是软了,“甄小舞,私自出宫的大错,只关了你几日,你……还觉得委屈?”。 除了安排君宝好吃好喝照看小舞外,周旦去柴房偷看过两次,坐在小舞身边,凝望着她抱着笛子和被子呼呼大睡,觉得她就是个没心没肺的小孩子,只知道吃睡。 周旦眼中含情,脉脉望着睡梦中的小舞,见她睡的并不踏实,就伸手哄拍着她,心如沐浴在一倾春水中,一波一波荡漾着温柔的涟漪。 得到安抚的小舞,脸上的表情轻松不少,嘴里含糊不清地说着混乱的梦话,“师傅……师傅,小舞想……师傅,笛子……新曲儿……”。 自古情爱多自私,背爱心而生憎嫉。 纵使饱读诗书,主张以仁德立身,堪为万世人师的鸿儒----周公,亦不能免俗。 对小舞过分在意,他师傅送的那根破竹笛,周旦一直耿耿于怀。他曾亲自给小舞做了一支新玉笛,小舞却执意不收,理由是太过贵重,拿着心里不踏实。 对小舞那个只知道姓艾的师傅,周旦生出许多嫉妒怨恨,有了要收走小舞破竹笛,断她念想的打算。 周旦曾让君宝到凤舞乡私下打听过,说小舞出生连哭三日不停口,一个游方道士给念叨后,才停止哭声。后来道士还俗,救下狼嘴下的小舞,并收她为徒,小舞吹笛、练武等技能,大多是艾师傅教的。 还说,这个艾师傅差不多三十左右岁的年纪,长的是英俊神武,气度不凡,关键很有钱,小舞家得到过,他不少的接济。 周旦利用身份之便,打听过这个艾师傅,但都回馈说,没听说有这么个修行又还俗的道人,擎天的身份,成了一个神秘的存在。 周旦一想起,小舞英俊多才而多金的师傅,心里就不舒服,小舞越在乎他给的破竹笛,周旦就更不得劲。 前一生的子萧,这一生的周旦,都喜欢叫小舞的女孩,嫉妒着同一个人,那就是他前世的大哥---擎天。 呜呼哀哉,天意弄人。 小舞被关了五日,也昏昏沉沉睡了五日,积攒许久的疲劳恢复不少,或是睡多的缘故,起来后感觉头蒙蒙的,心也沉沉的,人意兴阑珊、无精打采。 “回公爷的话,奴婢,并不是觉得委屈,只是担心爹的病,不能扶病床头,恨自己……枉为人子女” 沙哑的声音让周旦心疼不已,之前见小舞睡的昏天黑地,好像没什么心事,原来心内却心焦如焚,看来要想让她不难过,并安心下来,就得安顿好她那个索债的爹。 “好了,本公,已安排去客店送了钱,并委托伙计帮着照料你爹,以后,你都不必……再担心这事” “啊?!……” “偌大王宫,若没有规矩,如何能管理好?纵有千般理由……也不可坏了宫规,这道理……你不会不懂” 听周旦派人去了客店,小舞一怔后,很是感动,眼泪禁不住流了出来,可怜兮兮样,又惹的周旦一阵心疼。 真不明白,为什么总是这样。 周旦始终不明白,自己对小舞为什么会如此牵肠挂肚?难道自己爱上小姑娘了?又觉得不是,她的第一个笛音入耳,自己就被她召唤,见她的第一眼,让他感到即欣喜又心疼,难道前生有亏欠? 纠结,纠结的周旦从未停止过纠结。 为防止小舞再私自出宫,更是为阻断她与周锦年的联络,也顺便断了她对师傅的念想,周旦狠了狠心,做出自私的决判。 “甄小舞,你违反宫规……不得不罚,从今日起,罚你清扫宫内花园和甬道。没有本公令,不得踏出周公宫宫门半步。为让你专心做事反省,收走你的笛子,以此小惩大诫,再敢违抗……定严惩不贷” 小舞可以认罚,但不能接受被拿走笛子,她紧抱自己的破竹笛,泪如泉涌,磕头恳求。 “奴婢,谢公爷,但不能拿走……奴婢的笛子,呜呜呜,不能!” “君宝,把她的笛子收了” 见小舞哭的悲切,知她与竹笛形影不离,自是难过,周旦一方面心疼,一方面更加嫉妒,更容不下她心中只念着、装着她师傅,而丝毫看不见自己的好。 “是!” 君宝上前伸手拿竹笛,小舞不忍心被拿走,不得不与君宝对打了四五招。 能与君宝对上几招,还着实惊到了周旦,他之前不知道,小舞每日都在练武。 最终,小舞还是不敌,被君宝制服,竹笛被他抢走。 “公爷,为什么要奴婢的竹笛?公爷不讲理,呜呜呜……” 小舞边说,边坐在地上,很没形象地呜呜大哭。 周旦被小舞哭的心里不得劲,什么都可以迁就满足她,唯独这事不行,他绝不妥协。 “你还哭?你见过,哪个奴婢干活,身上还带着……乱七八糟的东西,犯了大错,就该好好反省,不能分心……不务正业。收你的心爱之物,就是让你好好改过,若总是这般没规矩,就别想……再拿回竹笛” 小舞听到了拿回来的希望,满脸泪水望着周旦,打起了商量。 “怎样?才能把竹笛还给奴婢?” 望着眼前可怜巴巴的小舞,周旦很想给她擦去泪水,但转念一想,若不让胆大的她有所敬畏,未来怕是还会闯祸,故意一脸怒气说着条件。 “还给你……也不难,你只要谨守宫规……再不犯错,本公,见你真改好了,自然就会还给你” 小舞依旧不罢休,异想天开地让周旦起誓,“那公爷发誓,要说话算话”。 君宝看不下去了,大声呵斥,“放肆,简直无法无天啦,竟敢……让公爷起誓?”。 小舞自觉失言,耷拉着一张臭脸,也气弱妥协下来。 “那公爷,一定要说话算话,否则……”,否则一定和你拼命的话,小舞终究没敢说出口。 周旦能猜到,小舞否则之后的意思,既然已将竹笛没收了,也懒得和她再多费口舌。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192章 惹火上身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第二日清晨,已换上粗役衣衫的小舞,开始孤独地清扫花园和各大甬道。 纷纷的落叶扫了还落,小舞紧抿着嘴唇,如和落叶赌气一般,落了就再扫,行尸走肉般无休无止地清扫。 小舞被贬为粗使的杂役,立马成了周公宫的头等新闻,宫内寺人和宫婢们纷纷探头探脑来看,脸上都挂着幸灾乐祸和鄙视的表情,三五成群聚在一处,叽叽喳喳议论纷纷。 “哼,定是被撵出书房的,活该!” 一个小眼睛的宫婢,撇着嘴,开喷,“下贱的东西,这么小……就知媚主,爬高了……又怎样?不是一样摔下来了?我就说过,她那双眼睛……就带着狐媚的勾人样”。 一个瘦小的宫婢,满眼的狐疑,“哦?……她眼睛,挺漂亮的,也挺,清纯干净的呀?”。 小眼睛的宫婢白了瘦小宫婢一眼,“你懂个屁,她不媚主,能得到公爷的宠幸?”。 “啊!不会吧,她还那么小” “低贱的奴隶,想做凤凰?切!终究是只鸡,呵呵,倒大霉了吧?” “……” 议论声被小舞听到耳里,顿感如芒在背、如鲠在喉,她不明白自己何时得罪过?这么多连认识都不认识的人,自己怎么就如此招恨? 君子无罪,怀璧其罪。 小舞还小,不明白以她低贱的奴隶身份,被公爷看上重用,就是得罪了所有自诩比她强的人。 心里气愤无处发泄,小舞只能挥舞大扫帚,把落叶扫的呼呼带风。 “喂!死奴才,你胆敢……当蝶儿姑娘的路?哎呦呦……,你敢弄脏姑娘的鞋?你想找死嘛” 一道尖细的呵斥声,让小舞回过神,抬眼看见,打扮的花枝招展的蝶儿和一个小宫婢站在自己面前,小宫婢一手叉腰,一手正指着自己谩骂。 “啊?哦……,是奴婢走神了,蝶儿姑娘,请……”,小舞说着,侧身让开甬路。 蝶儿可没想这般轻易离开,她柳眉轻挑,微眯双眸,下巴高昂,趾高气扬,阴阳怪气质问:“小贱婢,你弄脏本姑娘的鞋,这当没事人么?”。 小舞看了看四周,到处是或明或暗看热闹的人,心中提醒自己现在有错在身,不能玩火,一定要忍耐。 小舞跪在地上,用衣袖给蝶儿红绣花鞋掸去尘土,嘴里低声回着话,“奴婢,给姑娘掸去灰尘,放心,会掸的很干净”。 蝶儿猛地抽回脚,反踏踩在小舞手上,脚上暗用劲狠捻着,“本姑娘,嫌你这贱奴,更脏了我的鞋”。 手被踩在尖锐石子上,手背被硌出了血,小舞怒从心起,有力抽回手的同时,气愤地扬手一甩。 毕竟是练了几年的武,还是有些力道,蝶儿没站稳,“啊!啊!”惨叫着,张牙舞爪“噔噔瞪”后退着,狠狠撞到树干上。 蝶儿摸着被撞疼的后脑勺,觉得手上黏糊糊的,一看,满手都是血,顿时脸色一白,就吓晕过去。 “杀人了,快来人啊!……” 陪同蝶儿的小宫婢,惊恐地高声尖叫着,南春等管事都被齐齐被喊了过来,只有宫内小尹东寂贼精,带着个小寺人躲在暗处看热闹。 跟在蝶儿身边的小宫婢抖成一团,哆哆嗦嗦告着状,“掌事,那小贱奴,她,她……她杀了,蝶儿姑娘”。 南春恨恨地瞪了小舞一眼,忙安排着,“快!传太医,快把蝶儿姑娘……抬回房”。 南春看不惯小舞已不是一天两天,从小舞刚进宫没几天,公爷就亲自探看她住处,结果自己挨了一顿骂,自己看着公爷长大的,公爷对自己也算一直很客气,挨骂这种事,过去从没发生过。 再后来,公爷破格把她放到身边侍候,就一直处处袒护宠爱,公爷的眼神中,除了贱奴甄小舞,已越来越没了别人,她连帮着外甥女初碧挣个名分的计划,都越来越渺茫,何况是比公爷大九岁的自己,南春早恨的牙痒痒。 真是天赐的良机!此时不除这祸害,等待何时? 贱奴小舞胆敢伤害大王亲赐的美人,那真是自找死路,现在落在自己手里,岂能放过这大好的机会。 “来人,将这个该死的贱奴……绑了,押送暴室处罚” “不是,我的错!她装的……你们不讲道理……放开我……” 呼啦啦上来四个寺人,将小舞按在地上绑了个结实,并提拉起来押走。 初碧见众人都在看热闹,犹豫了一下,上前提醒南春,“管事,她是公爷看重的人,处罚了她,怕是公爷……会怪罪,要慎重,千万别给自己……惹了麻烦”。 初碧也一直在书房侍候,虽然也恨小舞夺了她风头,知道公爷的眼里根本没有自己,但她也看到,小舞确实有很多她不具备的本事,这些本事还是让她很佩服。 初碧爱公爷,看见公爷和小舞在一起时,一直都很开心,常能露出笑容,公爷开心,初碧也就觉得开心。 另外,初碧发现,纵使公爷对小舞再好,小舞也没表现出,别的女子对公爷有所图谋的嘴脸,小舞对自己并不设防,两人关系相处的还算融洽。 正因为看见公爷对小舞的好,才不希望对自己好的姑姑办错事,初碧担心,适时提醒南春。 南春杖着自己带大周旦,也有些肆无忌惮、不管不顾,她明白不把小舞弄走或弄死,公爷是不会给自己或初碧名分的机会,公爷对小贱奴是动了真情,何况二人志趣相同,公爷未来的眼里定容不下别人,好不容易才抓住这个机会,她不想轻易放手,她要赌一把。 平日贱奴小舞,都是公爷一手安排活计,自己想管都管不到,南春早知道,给公爷备的点心果子,大半被她吃了;也知道她在书房可随意坐着看书;知道公爷对她说话很是温柔,更知道还让她喊自己旦哥哥;知道近一年的晚膳,都是二人一起用的;知道小舞穿用的,都是公爷提前操心安排的;知道她在公爷的默许下,去辟雍偷听讲课;也知道只要公爷不在,她能自由出去玩,比主子还无拘无束。 “这一切,本该,是自己该享有的,一个贱奴,何德何能……能享此厚待?” 自己十岁入宫,就开始照顾只一岁的周旦。想起公爷小时候,一直不受不断怀孕的母后和兄弟们的待见,他童年是那么的孤单。是自己抱着他、照顾他、形影不离地陪伴他长大,那时的公爷对她十分依恋,一霎都不能离开。 南春以为,长大后的公爷会念自己的好,或许不计较自己的年岁,会给她个名分。 但是,没有,非但没有,还让贱奴小舞给蒙了心,原来公爷也不怕流言蜚语?可以大胆追求所爱,可惜!那个幸运儿不是自己,若不是小舞从中作梗,或许自己就会入公爷的眼,南春心里很恨,恨小舞误了自己一生。 南春怒视着,被五花大绑也正同样怒视自己的小舞,心中生了杀念,她要借刀杀人。 南春提高嗓门,故意对远近的围观者,说:“不用,公爷最是讲礼法规矩,大家都亲眼见了,这贱奴出手伤了公爷的内侍婢女,就是公爷在,也断不能饶过她,押走”。 冥冥之中有天意?还是纯属巧合? 在押送小舞去暴室的路上,正巧,被周锦年和周度远远看见,周锦年跳下回廊,穿过一小片花圃,急匆匆上前拦了去路。 “你们,这是做什么?” 押送小舞的周公宫寺人,见是宫内的小霸王周锦年,忙施礼恭敬禀告。 “回小侯爷的话,这个小贱奴,打伤御赐给主子的美人,现扭送暴室处置” 周锦年没有理会寺人,望着依旧气愤填膺的小舞,问:“小贱婢,是这样吗?”。 “不是!她,她们,欺负人” “哦……我问你,小爷找了几日,都不见你出周公宫,你可是……在故意躲着小爷?” 小舞气呼呼地回答,“不是!我被关了起来,说过的事,我甄小舞……绝不会食言的”。 周锦年阴沉着脸,眉头紧蹙,冷言挖苦,“不食言?进那暴室,你有没有命出来……还不好说呐?”。 小舞脸上挂着不甘,喘着粗气,紧抿着嘴回话,“两份笛谱……我已写好,你找我同屋辛花,去我榻上取即可,小侯爷,你为人仗义,请帮我最后一个忙,让人……把我爹……送回家吧,我……”。 领头的寺人听到,这个小奴婢竟和小侯爷竟相熟,很怕节外生枝,遂行礼请求告辞 “小侯爷,奴才们还要交差,实在不能耽搁,就先请告退了” 已跟上来的周度,挥了挥手算是应允,三个寺人押着小舞离开。 周锦年呆站片刻,随周度往回走,一路上心事重重,灌着头若有所思。 “不行,我得去看看” 周锦年说完,向暴室方向一溜烟地跑走。 周锦年实在不放心,小舞被送进暴室,他心中有隐隐不安,感觉不做些什么?就会再也见不到小贱奴,他要看看到底会怎样? 见有人再看,周锦年改跑为急走,眼前闪现的,是与小舞一次次交集的情景: 在高台上自卖自身,她忍者悲伤,含泪吹笛;辟雍再见面,她专注听讲,代自己写出气吞山河的好文章,自己倍受赞扬;教她骑马,她学的奇快;她照顾混账爹的拳拳孝心。 想到小舞一样样的好,周锦年心中一阵阵抽紧,脚下的步伐更是如飞,把在后面追赶的周度,累的是气喘吁吁。 “表哥,你去哪呀?等等我……啊!累死我了……疯了疯了!……”。 暴室内,负责押送的领头寺人和暴室的当值主事,正在交接犯人小舞。 “哦,这个是,周公宫的低贱奴隶,今日她打伤了,御赐给公爷的美人,其罪滔天,死有余辜,你们……立刻……惩治吧” 领头的寺人已得到,南春私下的授意,让速速处决掉小舞,防止公爷回宫横生枝节,错失弄死小舞的机会。 暴室的主事是个通透的主,他听明白了,显然是主子想要了奴才的命,况且,该打伤主子,也确实该是死罪,他想都没想,就直接对手下吩咐。 “得嘞!明白,还是杖刑快,来人,把这贱奴绑在凳上,杖八十” “放开我!” 小舞被拖着,往一个宽凳上上绑,她明白八十杖下去,自己必死无疑,就挣扎着不肯就范,用脚踹翻了两个狱吏,但因被五花大绑着,还是抵不过四五个恶狠狠的人,她趁乱咬了一个狱吏。 被咬的狱吏气急败坏,狠狠甩了小舞两巴掌,“该死的奴才,你嫌死的……太慢了”。 暴室主事狠狠瞪着,满嘴流血、目眦欲裂,已被绑上了宽凳的小舞,狞笑着下了命令。 “哼,够倔!看你……还能硬多久?打” 结结实实的一棍子下去,小舞觉得屁股上疼的钻心刺骨,她气的大骂,“狗奴才,你们都不讲理,都该死!”。 暴室主事哼笑着,“讲理?你个贱奴,敢以下犯上,就该死,这就是道理,往死里打”。 “住手!” 凶狠如恶魔般周锦年,带着阴煞煞的杀气冲了进来,直接踹倒两个施刑的狱吏,大吼道:“该死的,你们……审都不审,就直接用刑,想找死吗?”。 狱吏主事哪见过这骇人的主,吓的抖若筛糠,“噗通”跪倒,战战兢兢回话。 “小侯爷,这个贱奴,打伤了……御赐给公爷的美人,这明摆着……是死罪啊,不用……审问的” 周度也赶了过来,第一次看见周锦年发怒,竟如凶神恶煞般吓人,明白周锦年是真动气了。 “纵使是事实,那也该问问……是什么原因吧?如果,她是冤枉的呐?” 狱吏主事一脸委屈苦相,跪在地上苦苦解释,“不管什么原因,一个贱奴,敢以下犯上……都是无可饶恕的大罪呀,打她……合乎宫规,奴才们这么做,也没错啊”。 周锦年和周度被噎住,一时都不知如何回答?是呀,下贱的奴才纵使有千万个理由,别说伤害主子,就是违逆主子的话,都可以立刻被打死的。 这就是法,也是奴隶们的宿命。 周锦年心中满是同情,就想保下眼前的小舞,他知道自己若放弃,片刻的功夫,这个世界就再没有了,很有天赋的小贱奴,他就是不想让她死,他要她活着。 “她还这么小,别说八十,就是四十杖,也要了她的命,看来,你们今日,是故意……想要了她的命呀,小爷,绝不让你们得逞” 周度看了眼被绑在凳子上,比自己还小的小舞,同情道:“是呀!想杀她,给她一刀……也能痛快些,干嘛,要生生折磨死她?” 听着几人的谈话,小舞心中已没了侥幸,知道自己会被打死,心里觉得委屈难受,眼泪如断线的珠子,一颗一颗砸在地上。 “师傅,小舞见不到你了,师傅,小舞想你!……”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193章 出手营救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周锦年知道,凭自己现在的身份,还不能把别宫的奴婢带出暴室,硬把小舞带出去,自己完全就不占理,非但救不了小舞,可能让事情更糟。 看来,只能请疼爱自己的祖母帮忙,遂对暴室主事交代,“这样吧,这个小贱奴,对本小侯爷……还有未兑现的承诺,你们不能再打她,本小侯爷……去请懿旨,来处理此事”。 暴室主事一脸的为难,“这?……”。 周度见主事有些不买账,搬出负责刑狱的三哥,进行威胁,“怎么?你们连小侯爷的话……都敢不听?要不要?本公让三哥……来亲自跟你说?”。 周锦年觑了眼,三个负责押送还未离开的寺人,怕自己离开后,他们口是心非又动手,小贱奴必会被他们打死,后果将不可收拾。 周锦年逼视着暴室主事,手攥着拳头,放狠话,“如果,本小侯爷回来前,这小贱奴少半根头发,我定弄死你”。 暴室主事被吓的直哆嗦,他可知道这个小侯爷是个狠角色,会说到做到。 “不敢,在下不敢,来人,先将这奴婢……羁押起来” 周锦年和周度一起走出了暴室,匆匆向太王太后的寿康宫走去。 为了一个奴隶,锦年表哥怎会如此着急上心?周度是满腹狐疑,“喂,表哥,你真只为个笛谱?就去求祖母……为小贱奴开脱?”。 周锦年脚下一顿,自己刚才发飙,根本就没想到笛谱的事,自己怎么会如此失控?真要为小贱奴张口求情?祖母是疼自己,但也不会纵容自己违规犯法,周锦年一时无语,情急之下,给自己找到开脱的理由。 “我,我……我不能,让那么美妙的笛音……从此消失,祖母,还没听过呐” “哦……你和三哥都说,那笛声似天籁之音,真的?有那么好听?” “只有救她出来,你才能听到,好与不好……你自己判断,你必须得帮我” “好的,表哥,放心吧” 太王太后的寿仙宫内。 周大王周珷、管公周鲜和周公周旦议事后,一起来到寿仙宫,给身体欠安的祖母请安,四人正坐在大殿内聊天。 周大王周珷坐在祖母身边,两手拉着她的手,脸上有担忧和关心之色,“祖母今日的气色,好了不少,看来,黄太医的方子……确实有了效果,望祖母,一定保重好身子,孙儿们……才能心安些”。 望着高大却满脸疲惫的次长孙周珷,太王太后满眼的慈爱和担忧,“祖母就是受了点风寒,不打紧的,不用挂心。大王最近的睡眠……可好些?唉!你这不寐症,可是让祖母……担心的很呦”。 “祖母,有四弟在身侧疏导,孙儿睡眠……好了不少,祖母,万勿挂怀” “好好好,这般,祖母就放心多了,鲜儿、旦儿,你们做弟弟的,要多勤奋些,要多替大王分担一些事情” “是!祖母”,周鲜和周旦行礼回话。 有内侍管事进来禀告,“禀太王太后,大王,蔡公和小侯爷在外面侯着,说来给太王太后请安”。 太王太后对管事挥了挥手,“快,让那两个皮猴子……都进来吧”。 “祖母!”,人还未到,周锦年的声音已先到。 太王太后最是偏袒宠惯,自己小儿子的唯一嫡子---周锦年,怕爱孙在偏远贫瘠的封地受苦,从小就把他养在自己身边,周锦年与自己也最是亲近,常常会撒娇耍赖。 当周度和周锦年跨进殿,一眼看见大王和两个哥哥在,才规规矩矩行礼,“臣弟拜见大王、孙儿拜见祖母,给祖母请安”。 太王太后满眼带着宠溺,慈爱地望着两个爱孙,“都起来说话,瞧,那一头的汗,这又到哪疯去了?”。 周度撇看着周大王,有些胆怯的说:“祖母,表哥,有急事要禀告”。 “锦年,什么事呀?” “这?……” 周锦年瞥看一眼大王,见他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就犹犹豫豫起来,一时不知该说还是不该说? 太王太后瞅着周锦年,嗔怪着,“有什么事,不好说的?快说,别吞吞吐吐的”。 周锦年低头,眼珠转了两转,觉得周旦在场也好,也让周大王和祖母知道,他的道貌岸然,遂轻咳了两声,鼓足了勇气开讲。 “祖母,您记得,孙儿之前和您讲过的,那个自卖自身进宫,会吹好听笛子的小宫婢吗?” 太王太后不知道,周锦年葫芦里装着什么药?应着话,“哦?……嗯,记得,你四弟宫中的,对吧?”。 周旦听了,马上警戒起来,眉头不知觉皱起,周锦年为什么会说到小舞? 周大王周珷和周鲜相互对视一眼,心里明白,周锦年说的,就是树林中的小寺人,之前,周鲜把小舞的情况,已和周大王讲过,知道那日吹笛、耍弄祎安的小寺人,是周公宫的一个奴婢。 周锦年瞪了一眼周旦,气愤道:“是!就是她,那奴婢,刚刚被周公宫的寺人……押送去暴室,刚巧被我和五弟看到,要不是我俩及时赶到,那奴婢……已被杖毙了”。 周旦“忽”地站起来,大惊失色,脸色苍白,“什么?这……怎么可能?”。 周锦年一直就讨厌,周旦假模假样的德行,认为事情的起因,就是自己为买笛谱,带小舞出宫找爹,给她惹去了灾祸,既然和自己有关系,他一个男人敢作敢当,也不能做缩头乌龟。 手指着周旦,周锦年气愤道:“你装什么装?别说你不知道?一个十一岁的小姑娘,就判打八十杖,不是想要她命……还能是什么?她出宫……是我带出去的,有什么不满……冲我来,别找粗劣的借口,她一个奴隶,敢打御赐的美人?哼!冲个奴隶撒气,算什么本事?”。 “什么?” 周旦脑子里“轰轰”直响,他一心呵护爱怜的小舞,怎会遭受这些?早上还好好的,自己看见她很听话地扫甬道,到底之后发生了什么? 带着满心满脸的担忧,周旦心慌意乱,早已失了雅儒风度,上前一把揪住周锦年的袍袖,迫不及待地追问。 “什么打伤美人?什么押送暴室,什么判打八十杖?我一概不知,快告诉我,小舞,到底被怎么啦?” 周锦年有些疑惑,看周旦紧张恐慌的样子,也不像是装的,“哦,她只被打了两杖,就被我拦下了,你,真的不知道?”。 “大王,臣弟宫中之事,让臣弟自行处置吧,祖母,孙儿先行告退”,周旦说完,匆匆行礼欲离开。 周锦年一伸手,突然抓住周旦的袍袖,眼睛里带着迷惑不懈,冷冷看着周旦。 “等等,既然都在,那还是请祖母……给做个决断” “什么决断?” “祖母,那小奴婢……有很高的吹笛造诣,连丰城有名的乐痴---隽音,都惊赞是天上之曲,这样的人才,应该放到舞乐司……供王宫差使,也让诸侯邻邦来访者,知道我大周有这般乐才。” 周旦挥袖,甩开周锦年,“不可!”。 “有何不可?小奴婢侵犯了御赐的美人,再回周公宫……才是不可,四弟索性……就将小奴婢……发送给舞乐司吧” 周锦年守着大王,说话过于无礼,太王太后也不能不管,遂高声斥责,“放肆!当着大王,你怎敢如此无礼?那么小的小丫头,吹笛能吹的多好?你休再乱编排”。 周大王想起,化妆成小寺人的小舞吹笛的情景,依旧觉得美不可言,那有魔力般笛音嘎然而止,确实心中一直留着遗憾,早就想着能听全笛曲。 “祖母,孙儿,还真是听过那宫婢吹笛,的确与众不同,可谓是:斯人千古少,此曲世间无呀” 周鲜心领神会,终于逮住整治周旦的机会,趁机帮腔道,“祖母,孙儿偶然也听见过,用天籁之音描述……丝毫不夸张的,只可惜……意犹未尽,就被大断了,有时间,祖母一定要听听”。 听王兄说出如此高的评价,周旦心中已怕的要死,害怕小舞就此离开自己,他眼带焦急,扑通跪倒,竭尽所能力争着。 “祖母,那奴婢年纪小,脾气拧的很,怕很难做个乐师,让孙儿再好好调教她几年,若祖母、王兄和兄弟们……想听她吹笛,随时到周公宫,传唤便是,恳请祖母成全” 太王太后是何等的精明,已心知肚明周大王等人的心思,当看见周旦对小舞过于看重,都失了应有分寸时,就更下定了决心,她不能允许自己看重的孙子,对一个奴隶生了不该有的情愫。 “旦儿,你起来说话” “是,祖母” “旦儿,你现在辅佐大王,已够辛苦,哪有时间调教个奴隶?况且,这奴婢敢伤……大王赐的婢女,再回宫……确实不恰当,就差到舞乐司,让舞乐司好好训练管教” “祖母!不要!” 周旦又“噗通”跪倒,满脸悲凄请求,“祖母,请收回懿命,那奴婢贴身服侍孙儿身侧……已有一年多,孙儿与她切磋音乐……如同知己知音,让她离开,如剁去孙儿一手一脚,祖母忍心剥夺孙儿……这唯一的快乐吗?”。 太王太后募地沉下脸,她没想到,自己最知书达理的孙子,对个小奴婢真的动了感情,这样下去可怎么不行?非分之想的小火苗必须被掐灭,否则,将来定不可收拾。 “旦儿,你好荒唐!一个奴隶……怎就成了知己?又怎就是……你唯一的快乐?你呀,自己的婢女伤的如何?你问都不问,你的婚事,大王催了几次……你都无动于衷,旦儿,你觉得这样……合乎情理吗?看来,这小奴婢,断断不能再留在你宫中,祖母可不想看到……未来有荒唐事发生。再说,也不是送她出宫,你要切磋音乐……可随时传唤她,不必非得养在你宫里。这事,就这么定了” 周旦叩头争取,“祖母,请收回懿命,孙儿……”。 周大王一直把玩着茶杯,看着眼前的情势,最后表了态,“四弟,祖母身体刚好些,你莫要惹祖母不快,休再多言”。 大王已发话,若再争取,就是违抗王命,周旦满面痛苦,只能被迫接受。 太王太后一脸严肃,盯着刚幸灾乐祸的周锦年,最终下了判决。 “至于那奴婢,敢以下犯上,简直就是胆大包天,不管什么理由……都该罚,又胆敢私自出宫,更该罚,念她年纪小,还不懂规矩,也有些才气的份上,就留她一命,二罪合一,判施鞭刑惩戒。” 周旦慌了,“祖母,不可!错不在她,她还那么小?……”。 周锦年慌了,“祖母!是孙儿……”。 “都住嘴,周锦年,你胆敢私带奴婢出宫,也该罚,念你初犯,这次暂且免你受皮肉之苦,就判你……亲自执鞭行刑,让你好好看看,犯错……是要挨罚的,也知道什么是疼?好好长长记性” 周锦年听罢,惊的后退两步,他愿意接受这个判决,仗着祖母一直疼爱,跪下回嘴,“祖母,孙儿不去执刑,这么做,孙儿,以后怎么做人?孙儿不去”。 “不去?那就一起挨鞭子,你自己选择吧” 周锦年犹豫了又犹豫,觉得自己纵使挨打,小舞也少不了挨打,他想到了妥协,试探着问:“那,打多少,孙儿说了算?”。 “哼!打晕为止,否则,都不会长记性” “啊!?” “祖母,不可啊!祖母……” 一向能言善辩的周旦,慌乱的只知道扣头,重复着“不可”的话,他心疼的无以复加,知道小舞出宫是错,知道小舞敢打伤御赐的美人是错,但他无法看到小舞受到伤害。 被祖母为难的左右不是,周锦年不想自己挨鞭子,但也不想不仗义地鞭打小舞,他左右为难,“什么?我?……”。 在周锦年为难之际,身边的周度替他做了决定,他可不想看着一起玩大的表哥挨鞭子,“祖母,表哥,选执鞭行刑”。 “我?……”,周锦年想拒绝,却没有说出口的勇气。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194章 业因果报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最痛苦的当属周旦,曾发誓要保护好小舞,面对她要受鞭刑之苦,却感到无能为力,转眼间,自己不但食言,还要失去最珍视的知音。 周旦掩饰不住的悲痛欲绝神情,落入周大王等人眼中,任谁也能看出来,他与那个小奴婢,绝不是主仆和所谓知音那么简单。 太王太后手指着周锦年和周度,吩咐,“你二人,现在,就去执刑吧”。 “是!祖母” 周度应着,拉着呆若木鸡般的周锦年,偷睨了一眼面无表情的周大王,无奈地离开,他俩心里都还是很怕王兄。 周旦满脸焦色,施礼也要告辞,“祖母、大王,臣……”。 太王太后插嘴打断,“哦,旦儿,守着你王兄,现在正好……说说你的婚事”。 看了看周大王,又瞧向木呆的周旦,太王太后叹了口气,继续道:“祖母记得,你王兄曾提过,吕丞相的小女儿相貌端庄,知书达理,是个一等一的好女子,旦儿,你思考的如何啦?”。 周旦心内乱糟糟的,记挂要被行刑的小舞,低垂的眼眸,力图遮盖住所有的悲伤,他无心其他,急急找着理由。 “祖母,孙儿,还没有选好府邸,现在,还不能考虑成婚的事” 周大王周珷举目望着周旦,梭巡着他脸上的表情,明白他又是在故意推脱。 “四弟,若是因为这个原因,才没想成婚,这事嘛,最是简单,你就将新娘……迎进你的周公宫吧,孤也希望你能住在宫中,这样孤夜不能寐时,传你……也方便些。至于府邸,慢慢寻建就是” “臣弟,谢大王厚爱,但,这……不符合规矩,臣弟不能逾矩,望大王体谅” 瞟看着周旦,周鲜轻斥,“什么规矩?王兄说的话……就是圣旨,莫非,你想要抗旨不成?”。 周旦满面痛苦,忙跪下叩头,“臣弟不敢抗旨,请大王,再给臣弟一些时间”。 “好!就再给你一些时间,不过,这可是……最后一次” 实在是挂念小舞,周旦心如油烹,“请王兄、祖母恩准,臣请先行告退”。 没有理会心急火燎的周旦,周珷转向祖母,温声问:“祖母,可还有事交代?”。 周珷和祖母一唱一和,就是想拦着周旦去暴室扰乱行刑,他们都已看出来,周旦与小奴婢关系不正常,周旦简直如变了一个人,完全乱了分寸,藏不住满心的悲伤。 一个王家子弟,怎么可以对一个奴隶动感情?迎娶,更是想都不能想,纵使是侍妾也不行,纵使赎了身也不行,曾为奴的事实无法改变,王家子女婚姻关乎王家的颜面,何况周旦声名远播,他的名声直接关乎大周国的声誉。 太王太后打小舞,不单单是惩罚她犯了宫规,更重要的打给周锦年看,让他长长记性,也是提醒周旦要懂得收敛。 估计差不多行完刑了,太王太后长叹了口气,“旦儿,在你宫中,出现这般大逆不道的事,你该好好整治一下,要好生安慰下……受伤的婢女,毕竟,她是你的枕边人,等你大婚时,应是给她名分……一同迎进门的,将来,她还要给你生儿育女,好好待人家才是,好好想想,哪一个更重要?去吧”。 “是!祖母,王兄,臣告退”,周旦说完,就慌不择路地离开。 看见周旦丢盔卸甲样,周鲜嘴角勾起一丝阴笑,看了看周大王和祖母,故意煽风点火。 “依臣看,四弟的魂……早都飞走了,呵,那小奴婢,当真不简单呐,若再大大,还不成了妖?” 太王太后瞪了一眼周鲜,嗔道:”哼!你作的妖还少吗?最该收敛的,是你才对吧,唉!都长大了,反倒一个个都不省心啦”。 周鲜偷睨了一眼周大王,对太王太后撒娇卖萌道:“祖母,总是偏袒弟弟们,难道?我就不是您的……亲孙儿吗?孙儿,当真伤心呐”。 王宫,暴室监牢内。 因屁股上挨了两棍子,小舞斜靠在墙上,这样就压不到伤口。 她 小舞独自抹着眼泪,为自己刚差一点被打死,为即将到来的灾祸,为爹还在客栈病榻上呻吟,为师傅给的竹笛被没收了…… 感觉世界一片灰暗,小舞很害怕、很难过、很绝望,除了流眼泪,她不知该怎么办?完全没了主意。 正哭着,门“哗啦”一声被打开,两个狱吏走了进来,其中就有被小舞咬的那个,他狞笑着一边拉小舞身上的锁链,一边说着风凉话。 “走吧,该你……好好享受下,鞭子的味道了” “带我去哪?” “嘿嘿,去了,不就知道啦?” 小舞被两人拉扯进刑堂,一眼就看见周锦年,感觉如抓到了救命稻草,伸手拽住他的袍袖,大喊,“小侯爷,救我,我还不能死,我爹……”。 周锦年深低着头,脸色阴沉,目光躲闪,他无法回答小舞,愣了片刻,挥袖甩开她的手。 “小,侯,爷?” 发现周锦年无精打采,又甩开自己,小舞泪眼紧紧盯着他,心一下就跌进了谷底,预感到他没有请下懿旨,无法解救自己。 小舞已被铁链绑在一个木架上,心里清楚,自己今日已难逃一死。 暴室主事将水桶中浸泡的一根皮鞭,递给周锦年,嘴角勾着一抹坏笑,急不可待地催促。 “小侯爷,该执刑了” 小舞听言,被惊的直楞楞望着周锦年,泪水又流了一脸。 “你!?……” 周锦年犹豫地接过皮鞭,走到小舞身前,抬起满含悲伤和歉意的大眼,望进小舞饱含不解、泪水涟涟的双眸,吞吞吐吐地说到。 “小贱奴,这是小爷,能做到的,唯一……能救你活命的法子了,你要怨小爷,就怨吧” 周锦年说完,轮起鞭子狠命朝小舞挥去,因为以打晕为标准,打的鞭数越多,小舞受的罪就越多,周锦年从小就练武,鞭上灌上了力道,鞭子下去很是毒狠。 “啪!” “啊!” “一,二……十五” 鞭子落在身上的“啪!啪”声,和稚嫩的“啊!啊”惨叫声,加上狱吏的报数声,响彻在黑暗潮湿的暴室内。 周锦年的每鞭下去,小舞都被打的皮开肉绽,深可见骨的鞭痕流淌着血,粗布的杂役服被抽开了花,鲜红的血一点点把衣袍染红。 没一鞭下去,周锦年的心都会狠狠的疼一下,祖母惩戒的不止是个小奴隶,而是杀鸡骇猴,打给他看的,受警示惩戒是他。周锦年内心痛苦万状,比鞭子打在自己身上,还感觉到疼。 很远就听到小舞惨叫声的周旦,已眼中噙满泪水,他发誓要保护的小姑娘,却在自己宫内被迫害,正在被伤害遭罪,自己却无能为力,周旦的心已被鞭打的七零八碎。 小舞凄厉绝望的叫声,已渐渐嘶哑无力,头也无力再抬起。 周锦年眉毛都快拧成了死结,整个人难受的快要窒息,他想让折磨快些结束,他大口喘着粗气,在水桶中沾了下皮鞭,水顿时变成了红色,周锦年的心更疼了,不忍再看,闭上眼,鞭子又狠狠轮了出去。 “十六……十九” “啊!” “二十” “禀告小侯爷,她,已经晕死过去” 周锦年颓然扔下皮鞭,想要去解小舞身上的铁链,他想要带小舞,去尽快疗伤,但眼前一黑,踉跄两步,被身后的周度搀扶住。 祸福无门,惟人自召。 小舞前生因好奇,让九殿阎王平等王之子陆莽,带她去阿鼻大地狱去玩,结果被地狱的惨状,吓回原形,变成一只白鹿。 魔王二王子慕白气怒攻心,命人抽了陆莽二十魔鞭,来人间渡劫的陆莽,就是这生的周锦年,被祖母逼迫着,亲手鞭打了小舞,还了前世所受的二十鞭委屈。 种善因而得善果,心存善念天必从之,心存恶念歹必行之。我劝世人多积善,因果报应不曾断。 满脸泪水的周旦跌跌撞撞冲了过来,赤红的眼睛像一只发疯的野兽,他怒视着周锦年,大吼:“混蛋,不许动她”。 周度和周锦年、三哥周鲜都是一伙的,也不喜欢周旦整日装腔作势的样,他不满地插话,“四哥,你说什么?”。 周旦没了往日的斯文,一脸的愤怒,咬牙一字一句道:“我,让……你们……都滚!”。 周度从未见过如此暴烈的四哥,有些气弱地回嘴:“她,现在,已不是……你宫里的奴婢,你,也没资格……动她”。 周锦年身心经历一场折磨,突然有无力、无助、无奈觉,他失魂落魄,破天荒地妥协了。 “算了,随他吧” 周锦年望着,被自己打的惨不忍睹的小舞,心疼的更加厉害,知道周旦对她好,也会马上给她治伤,将小舞交给他,此刻是最放心的。 周锦年突然有些后悔,严重怀疑自己,把小舞从周旦手里抢出来,真的做对了吗? 周旦在君宝的帮助下,从刑架上卸下小舞,抱着她直流泪。 “小舞,醒醒,快醒醒!我是周旦,你快醒醒,君宝,快传太医,快” “是!” “小舞,醒醒,求你,你是我买回来的,没我的命令,你不能死,你听见没有?别抛下我” 周度被惊呆了,他看见周旦竟为一个奴隶在流泪,简直觉得不可思议。 周锦年形如稿木般站着,自己是罪魁祸首,自己又是侩子手,他搞不懂?为什么自己犯了错,受惩罚的,却是还少不更事的女孩?这真的公平吗? 周度的嘴巴被惊圆,久久不能闭上,一向温文尔雅、阳光白雪的四哥,为个小贱婢,竟会如此狼狈失态,他真对这小贱奴动了真情? 周锦年像刚经历了一场生死拼杀,失了所有力气,身心疲惫地呆呆看着眼前的一切。 太医来了,给小舞检查了伤,从医箱一个小瓷瓶中,倒出一粒丸药,放到小舞的嘴里,施礼禀告。 “公爷,这只是疼痛引起的昏迷,没有生命之忧,下官已给她服下回气金丹,四五个时辰后,就会清醒的,当务之急,要快些替她处理伤口,若两日内,没有感染高烧,半个月,应该就会痊愈的” “好!” 周旦的心稍稍放下一些,说完,打横抱起小舞,就向暴室外走去。 觉得会有损公爷的名誉,君宝忙拦住,“公爷,让臣来”。 周旦一脸凝重悲伤,“不用!躲开”。 “四哥,你这样做,有违……懿旨”,周度不忿,在周旦身后嚷嚷着。 周旦理都没理,他一心要马上治好小舞的伤,一路抱着小舞回宫,沿途到处是伸头探脑的寺人宫婢,无人例外,都被惊圆了嘴巴。 重视礼仪的谦谦君子,极度爱惜声名的周旦,抱着小奴婢的荒唐举动,一时轰动了整个王宫。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195章 心痛不已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心很乱,心也很痛。 周锦年木呆呆离开暴室,丢魂落魄般离开王宫,回府后,一头扎进自己的房间,独自喝起了闷酒。 一声声稚嫩的惨叫,犹在耳边,挥也挥不去。 一道道鲜红的血痕,触目惊心,赶也赶不走。 一双含泪的清澈大眼,装满愤怒、恐惧、委屈……在眼前晃来晃去,抓也抓不到。 守着周大王,祖母替自己开罪,更是借机要敲打自己,亲身体会犯错的严重后果。周锦年不但切身感受到了,心还被自己挥出的鞭子打伤。 舞受罚因自己而起,自己身份尊贵,有疼爱的祖母护着,领头犯错者成了施罚人,低贱的姑娘成了被罚者,这是什么道理? 周锦年将迷惑、愧疚和悲伤,和嘴中苦涩的酒一起咽到肚子里。 周锦年醉了,醉的胡袄,醉的哭闹不止。 “贱奴,对不起!……” “为什么,要这样折磨我?啊?贱奴,别怨我,呜呜呜……” “大哥,我后悔,我,我……宁肯挨打,哇哇,我不是男人,我心里疼啊……” “……“ 周锦年哭闹了大半夜,害的全府上下忙里忙外都陪着,周锦绣守在榻前,已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心疼养尊处优的弟弟受了委屈,听他句句喊着贱奴,知道他难受愧疚。 比周锦年更难受、更愧疚的,还是周公宫的周公。 将舞抱回周公宫,周旦将她直接安放在自己的睡榻上,命太医和被喊来的辛花,给舞清洗伤口敷药,自己则去往大殿,一脸狠厉地坐在殿首。 蝶儿、南春和东寂等一帮参与者,已战战兢兢跪了一地。 周旦脸若冰霜,虽然不完全了解情况,但他知道舞的为人,就是信她没有逞凶,他沙哑着嗓子,带着冰碴的声音直接下着决断。 “蝶儿,你仗着……是大王所赐,在这宫汁…耀武扬威,本公虽不便驱离你,但也再不愿见到你。东寂,收拾后面一处院落给她,没有本公准许,不许再踏进前殿半步” 头缠药布的蝶儿,哪里甘心此生被冷藏?她向前跪爬着,抓住周旦的袍角,歇斯底里地嚎啕大哭,抖着嘴唇据理力争。 “公爷!婢女,冤枉啊!呜呜呜……是婢女,差点被打死呀,公爷,不能这样对婢女,不能啊……” 周旦最讨厌的,就是玩弄阴谋诡计、还自以为聪明的假惺惺女人,君宝已汇报了大概情况,他厌恶地扯开自己的袍角,怒瞪着蝶儿,咬牙切齿道。 “你冤枉?不是你?故意靠近……才弄脏鞋子的?不是你?不让擦拭……反踩赡舞手?你就是个……爱争风吃醋,阴险狠毒的女人,如不是看大王的面子,本公定把你这贱人,送到暴室惩处” 见公爷知晓了情况,蝶儿也知无法辩驳,只能利用他的仁爱心软,为自己做最后的争取。 蝶儿又抓住周旦的袍角,仰头楚楚可怜地望着,嘤嘤哭着,娇柔开口。 “公爷,一日夫妻百日恩,就念在婢女与……,肌肤相亲的份上,饶过婢女这次吧,嘤嘤嘤……以后,婢女再也不敢了,啊?就这一次,好不好?……” 不等又在耍魅惑手腕的蝶儿完,周旦已怒不可遏,“来人,拖下去,她,让本公……觉得恶心”。 “公爷,您不能这么狠心啊!为了个贱奴,公爷,难道就什么都不顾了吗?她就是个祸害,会害了公爷的……” “公爷啊!……” 蝶儿歇斯底里的一声声凄厉哭喊,终没有唤回任何的改变,她孤苦冷寂的一生,已被早早注定。 下面跪着着人都没见过,公爷如此气急败坏过,更没见过,他对亲近的人,也如此决绝狠心,顿时都被吓的哆哆嗦嗦。 蝶儿被拖出去后,周旦冷冽的目光转向南春,又冷冷开口。 “南春,你作为宫中掌事,枉顾事实,故意不分青红皂白,丝毫不顾念主子……平日的所做所想,急不可待地借机清除异己,你还勾结暴室主事,要急急置舞于死地,你用心何其歹毒,真是罪该万死!念你……侍候本公长大,就饶你不死,你,现在,马上滚去周公宫!东寂,以后周公宫……就全权由你来负责” “是!王爷” 东寂偷瞥了一眼周旦,见其一脸的阴霾,低头回了话,暗自庆幸,自己那日没上前凑热闹。 “东寂,送南春,马上离开周公宫” “是!” 东寂应着,挥手招了两个侍卫,上前要拉南春。 南春自知难逃被赶走,过去所有的痴情都化成无尽的委屈,她泪如雨下,仰看着照顾了十多年,一直深爱的周旦,也不管不顾起来。 “别拉我,公爷,南春可以走,但公爷有没有觉得,自从那贱奴来了,她是毫无规矩,公爷为了她,也一而再地破坏规矩,这宫里,就再无规矩可言?” “这,与你无关” “不!与大家都有关,她私自出宫,公爷只关了她五……了事,若是其他人,公爷也会这般处置吗?公爷,您变了,变得让大家都快不认识了?公爷今日,堂而皇之将贱奴抱回宫,这会给您带来多少口舌?会被别有用心者,怎样地大做文章?大王又会怎样想?” “休再多言” “奴婢要,公爷,那贱奴,只是笛子吹的好一些,留着她,只会让公爷玩物丧志,并引来无妄之灾。南春,对公爷的心,可昭日月,无一时……不为公爷思量,自古忠言逆耳,公爷,您不可不听啊?” 南春仗着自己照顾大周旦,自觉一颗心处处为他着想,她越来约爱风姿飘逸的公爷,已离不开他,也觉得公爷也会如时候一样,不能离开自己。虽然已过二十七岁,依然想得个名分,这样,就能照顾陪伴公爷一生。 南春后来发现,名分的事已越来越没希望,也做好孤老一生,陪伴公爷身侧的准备,但发现公爷的爱,都能给一个奴隶,让她怎能不气愤填膺? 瞥看着侃侃而谈的南春,周旦紧抿着嘴唇,眼角眉梢都带着蔑视。 “哼!收起你的所谓好心吧,你什么心思,难道本公会不清楚?舞的好,岂是你这等俗人……所能知晓的,赶紧走,别再自取其辱。东寂,安排你的事,赶快办” “是!” “南春,走吧……” 南春甩开东寂等饶手,悲痛欲绝地望着周旦,“公爷,是被迷了心窍,奴婢希望,公爷能早日清醒,回归正常,孰是孰非,自有公道,奴婢离开,还望……公爷好自保重!”。 南春磕了三个响头,带着撕心裂肺般的悲伤,愤愤然离开了,她生活了十七年的周公宫。 南春回头看了看,已有些陈旧的“周公宫”牌匾,悲从心起,她的少年及最好的青春记忆,都留在了青墙之内,她照顾陪伴的人,也从孩童变成了风度翩翩的男人。 她被自己照顾长大的公爷无情的抛弃,就如同一件他穿旧的衣袍,随手扔掉,以后连想都会懒得想起。 周旦已不再相信,本该主持宫规戒律的暴室,他一改过去的做法,在自己宫内杖责发落了,三个送舞去暴室的寺人、蝶儿身边和三个强出头的多嘴宫婢。 众人都见识到了,公爷狠厉的一面。至此,舞的名字和事,成了周公宫之后,绝口都不敢再提起的忌讳。 第196章 天悖人愿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周旦回到寝房内,见小舞依旧昏睡着,他默默坐在榻边,抓着她一只小手,一眨不眨眼地注视着受委屈的小人儿,心难受的如被针扎。 见被耳光扇肿的稚嫩小脸,依稀还留着红紫的指痕,周旦牙关咬了两咬,眸中流溢出浓浓的心疼,他伸手想去抚摸,又怕小舞会疼,手臂伸了几伸,都颤抖着颓然放下。 眼前单薄娇小的小姑娘,用笛声牵引着自己,二人眸光第一次遇见,自己就跌进她清澈如春水的大眼中,顿时感到身心荡漾,迷失在她春水波心中,这种感觉来得奇怪,却非常的熟悉舒服,如久盼的亲人回归,如丢失的心回到身体。 随之而来的就是心疼,心疼的想流泪,苦涩泪中不光有痛,还夹杂着一丝清甜,周旦立刻就生出,想要保护小姑娘,要让她快活幸福的心思。 周旦很明白,自己很想和小舞在一起,两人在一起的时光最是踏实、舒服、快活,像是早就认识熟悉一样,一分开就会心空落落的难受,感觉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有陷入情爱男女一般的刻骨相思。 “难道?我,真爱上小舞了?” 周旦一度这样认为,甚至想过娶她,让她在自己的羽翼下,平静幸福生活的想法,这样,两人就能一生一世在一起,不在分离,一起相伴的日子,那才是真正快乐的日子。 周旦大为迷惑不解,一向理智淡泊的自己,怎么可能会爱上,一个还没长大的孩子?自己对她完全没有身体上的欲望,爱恋的人怎会是这般? 就算自己爱小舞,那也不能离经叛道失控到,公然在众目睽睽之下,不管不顾地抱她回宫,还让她躺在自己的榻上,还为她惩罚一帮侍者,自己为她悲伤、为她痛哭、为她苦苦哀求,还为她公然隐瞒错误。 “怎么就会为了她,到了完全不管不顾的地步?” 周旦心里明白,自己与小舞身份地位有着天壤之别,有礼法家规约束,自己也不能逾越雷池,但面对小舞受伤害,自己怎么就控制不住情绪? “我真的,被小舞勾走了魂?……” “我前生亏欠了她?……” “……” 周旦想不明白,小舞出现在自己的生命中,是怎样的一种存在?但他知道,自己为她喜、为她悲、为她牵肠挂肚,都快成了她的奴隶。 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恨,同样,也没有无缘无故的爱。 肉体凡胎的周旦,纵使再博学,再精通易经推演,也无法堪破缘分的因果循环。 周旦的前世,是九重天的天族七殿下子箫,曾就是纠结而执着地爱着,曾一见钟情的鹿小舞,一万多年的爱恋早已埋根入骨。 子箫心中有怨、有痴、有不甘、有对不公平的愤慨、有对现实的无奈、有求而不得的苦恼悲愤、有对爱情的翘首以待。 为了能保护鹿小舞,期盼再续前缘,子萧不管不顾跳下诛仙台,追随鹿小舞坠落凡尘。 子萧此生的执念,就是要找到小舞,保护她、爱护她,不让她再受上世一样的委屈和痛苦,让她能活的好一些,他是来替天家、替他父君,向小舞赎罪的。 子萧跳下诛仙台,更是为了成全自己的爱情,逐爱来到人间。在天庭,他苦恋鹿小舞一万多年,却被自己大哥擎天夺走所爱,他一直生活在愤懑中。 不放手没办法,放手又舍不得。 子萧内心是自卑的,但也是执拗的,不敢也觉得抢不过,身为天族太子的大哥。小舞受了大冤屈,被不讲理的父君打下凡间,子萧觉得天庭没有道义,也觉得没有了情敌,他不管不顾跳下诛仙台,舍弃仙身,要找到小舞,保护她不再被伤害,更是为了成全自己的爱情。 “师傅,师傅……小舞,疼……师傅” 小舞紧闭着眉眼,在昏迷中,喃喃喊着师傅,嘴巴憋着,一脸的委屈样。 周旦心内如推翻了调味瓶,苦辣咸酸甜五味杂陈,知道小舞正梦着她师傅,向师傅述说着心中的委屈,希望得到安慰。 不待扬鞭自奋蹄。 之前最是欣赏小舞这点,但周旦后来发现,她已走向了极端,是她那个师傅的荼毒,让她变得更好的话,让年少的小舞无法拿捏,除了读书、弄乐、练武和做好本职事四样事外,她对什么都没有兴趣,完全把自己装进一个套子,并成了心结。 小舞口头禅就是:'让自己变更好!',她身体力行着,也只是做四样事。 小舞以孤寂清冷示人,只有在自己面前,才能有所放开,偶尔露出少年的天真烂漫。本是个活泼张扬的性子,自己硬是压迫着自己,小小的年纪活的沉重无比,完全没了少年应有的快乐。 不会任何游戏、没有玩伴、从不闲聊、不喜好美景、连人尽爱美的打扮,甚至口腹之欲的美食也不喜好……,总之,除了读书、吹笛和练武,小舞没有任何喜好,也没有任何想干的事情。 周旦都不知道,小舞是真心喜欢,还是在刻意逼迫自己,但慢慢知道,她心心念念的都是她的师傅,可谓是刻骨相思,周旦一度怀疑,小舞苦逼自己变好,都是为了讨好她那个师傅。 “师傅,笛……子,痛,呜呜,师傅……曲子,错了,……师傅” 小舞发起了高烧,嘴里碎碎念念不成句子,人也不老实起来,拉扯到伤口,痛的眉眼都皱到一处,血又不断渗出包扎带。 周旦焦急地吩咐,“君宝,快传太医”。 太医来了,探完脉,施礼,“公爷,她,只要熬过今夜高烧,也就无恙了,现下,只能用冷水,给她擦拭身子……降温,别无……其他好办法,最好,先能让她安静下来”。 “师傅,笛……子,师……傅” 受到提醒,周旦赶紧大喊,“君宝,去,快把那竹笛拿来”。 当小舞抓到竹笛,或许是笛身冰凉的触感,或许是小舞的一个心事,总之,小舞抱着竹笛贴在脸上,人安稳下来不少,脸上还挂上了淡淡的笑意,视乎在做一个很美好的梦。 看着抱着竹笛昏睡的小舞,周旦给她用冷水擦着身子,心却再难平静,看来,那个艾师傅在小舞心中的地位,绝不是简单的师徒关系。 小舞的心已全给了,不知来自何方?姓字名谁的姓艾男人,她口口声声要变更好的努力,都是为那个神秘的男人。 周旦醋味大发,伸手想再拿走竹笛,却被小舞抱的死死,周旦坐在榻边,望着小舞呼呼生着闷气。 阴差阳错,阳错阴错。 这生生世世的轮回,究竟是谁欠了谁?谁要还谁?为何还?怎么还?何时还?在哪还?…… 老天,还当真喜好游戏,变着花样地愚弄着芸芸众生。 不可说,一说就错,也说不清。 上一世,子箫对鹿小舞是一见钟情,爱恋她一万多年,但都是单相思的苦恋,在情场上,他输给了自己的大哥——天族太子擎天,眼睁睁看着二人,走到一起你侬我侬。 这一生,子萧(周旦)坠落凡尘,只为找回挚爱,再续前缘。 子萧(周旦)真找到了所爱,带着鹿小舞元魂的甄小舞,但甄小舞今生的心中,却还是只有他上世的大哥擎天。 曾经,擎天罚鹿小舞做了百年书童,二人慢慢相爱,纠结缠绵了近万年,因鹿小舞对后宫的恐惧等原因,而错失姻缘,亏欠了片擎天的一深情。 当擎天再度出现在人间,一下就走进甄小舞的心中,她的心再也装不进他人,甄小舞以一生一世、一心一意的相思苦恋,偿还了上世对擎天的亏欠。 唉,可叹!可怜! 正所谓,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手难牵。子箫和小舞终究是有缘无份。 周旦不眠不休陪了一夜,第二日的早朝,破天荒让君宝帮他告了假。 不放心还昏迷的小舞,但烧已经退了,让周旦放心不少,吃醋的他寻机,把竹笛又收了起来。 临近中午,小舞才幽幽清醒,两眼惺忪看着陌生的环境,眼光正碰上,周旦带着血丝的眼眸。 “太好了!小舞,你终于醒了,疼吗?” 小舞哑着嗓子,问:“公爷,这是哪?” “哦,这是我的寝殿,小舞不怕,没有人,能再伤到你” “嗯” 在周旦的强逼下,小舞喝了他喂的药,也喝了粥。 在小舞再三央求下,得到周旦的许可,她被四个侍卫,用木架抬回自己的房间,继续休养。 好事不出门,稀罕事传千里。 前前后后的事,不久就传到太王太后的耳中,她更多的是叹气,叹自己多才多艺的孙子,被迷了心窍,犯起了糊涂。 事情也被周鲜,巧妙地告知了周大王,周珷面无表情的脸上,划过一抹一闪而过的不悦。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197章 将死从善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第二日下午,酒醒后的周锦年,首先想到的就是,为自己感到亏欠的小舞做些事,吩咐阿福带钱去客店,照看一下小舞的病爹。 客栈内,小舞的爹甄光病恹恹地躺在榻上,虽然他住的好,吃的也好,每日都有熬好的药送到房间,但终究已病入膏肓。 甄光的心一直惴惴不安,在客店住的很不踏实,胸膛里疼的厉害,血吐的也更频繁,觉都睡不了,他清楚自己已时日不多。 躺在床上无事,脑子里总是乱琢磨,因没搞清小舞的现状,不知配她一起来的贵公子,又是怎么回事?甄光心中竟很是担心。 甄光把自己的一生,也前前后后想了一个遍,原来自己做的混账事,已是罄竹难书,他心中愧疚的是无以复加。 唯恐染上甄光的病气,阿福本不愿接这差事,但不敢违背周锦年的命令,骑马无奈地来到仙客来客店。 阿福大摇大摆上楼,径直走进甄光的房间,让他来照看卖女为奴的的赌鬼,还病的要死,阿福心中一直存着不舒服,见到床上瘦的如鬼一般的甄光,顿时厌恶地捂住嘴鼻。 认出了阿福,甄光像抓住了救命稻草,咳嗽喘息声挣扎坐起身,沙哑着嗓子,心急火燎地问:“恩人,快告诉我,我的女儿,现在怎样了?”。 两个时辰前,甄光见到了买小舞的男子,他凶巴巴地来屋内送钱,他的话犹在耳边。 “哼!你还有脸问?她有你这样的爹,算是倒了八辈子的霉,你早晚……得把她害死!唉!现在,还不好说……她能不能活过来?” 甄光听到耳中,知道小舞出事了,会不会私自出宫,而被……,他简直不敢想了,心中疼的厉害,猛烈咳嗦了一大阵子,呕出一口血。 “小舞,咳咳……怎么了?,快,说” 泪水朦胧中,甄光看见男子把钱扔到桌上,就“哐嘡”一声摔门出去,“咔嚓”一声,门被大力摔坏,歪斜下去,男子已没了身影。 巨大的声响惊动店小二,赶紧跑过来检查,只见一持剑黑衣男子,气呼呼地从屋内走出,小二一看就是个不好惹的主,也没敢多言语,听见屋内传出甄光悲痛的哭嚎声。 阿福厌恶地撇了一眼甄光,嫌屋内的空气污浊,边走过去打开窗子,边夹枪带棒道:“怎么?你,又没钱了?”。 甄光瞪着溢满泪水的浑浊大眼,脸上全是焦急之色,“有,有钱,我只想知道,我女儿有没有事?咳咳咳,啊?” 想着比自己儿子还小的小舞,就被她这个混账爹,卖身还赌债,阿福气就不打一处来,“有没有事?……她有你这样的爹,能没事儿?”。 甄光泪流满面,翻滚下床,颤巍巍地给阿福跪下,“恩人,咳咳咳,我知道,我混帐了一辈子,现在就要死了,我只想知道,小舞到底怎么了?恩人,求你快说,我,我……都快要急死了”。 “哼!想要她过得好,那你就该……去死!她,她为你私自出宫,挨了打,现在,是死是活……还不知道呐?你不死,那倔姑娘,也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定还会出来寻你,她这次就算能活着,还有命……活第二次?唉!依我看,你不是她爹,你简直是她的……索命饿鬼,懒得搭理你,这个禽兽不如的死鬼,啧啧!造孽哦!” 阿福一脸嫌弃地说着,气愤地走出房间,按小侯爷的命令来看过了,到下面柜台把钱续上,他就可完活回府。 “啊!……不!小舞,是爹,对不住你啊!老天,帮帮我女儿,咳咳……啊!……” 甄光仰天大哭,泪水从浑浊的眼里肆意流淌出来,一阵更猛烈的咳嗽,又呕出了一口血,他又一次拖累到了小舞,把她推上绝路。 “我该死!我混蛋,我是该死!……” 甄光嘴里磨叨着,从地下爬起来,佝偻着身子走到塌边,手哆哆嗦嗦地将小舞给他的棉袍抱在怀里,瘫坐在地上流泪。 “小舞,我的女儿,爹对不起你……对不起你娘,爹真的,该死呀!……” 哭了好半天,甄光将棉袍放到桌上,叠的整整齐齐,用袖子抹干眼泪,颤巍巍下了楼,又从后门走出了客店。 甄光绝望地看了眼,自己与野狗抢食的地方,想起在这见到小舞时的情景,嘴角慢慢扬起,自己的女儿的确是个好孩子,她为自己做的太多了,这样的好孩子,不该再受折磨。 甄光蹒跚走出胡同,穿过一条街道,面前就是一个湖泊,他失魂落魄,生无可恋地走上一座桥,站在桥中央。 看到附近的人都嫌弃地躲闪自己,一些人还捂上了口鼻,甄光没有难过,自己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确实骇人,苦难无望的日子,甄光感觉过够了。 甄光平静坦然,仰望碧蓝的天空,只见白云悠悠,艳阳高照,他脸上挂上了淡淡笑意,做出了他人生最后、也是认为最对的抉择。 “小舞,我的孩子,爹对不住你!咳咳咳,你若死了,爹来陪你,你若没死,爹不能……再拖累你了,好女儿,爹走了,照顾好好自己……,珍珍,夫君,来陪你了” 甄光说完,毫不留恋地从桥上跳入湖中,只挣扎了一会儿,水面就恢复了平静。 “不好啦,有人跳湖了” “是个快死的乞丐” “……” 岸上齐刷刷的目光,看向落水的地方,却没有一个人逃下去救人,一条卑贱的生命,谁会在乎他的死活?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其行亦善。 眼高手低、拈轻怕重的甄光,一生一无是处,也一事无成,以赌和酒麻痹自己的神经,对家人极尽残忍无情,临死前良心发现,想以自己的死,给自己小舞留一条活路。 阿福在客店柜台续了钱,他站在电门口,等着伙计给牵马来,阳光暖洋洋的,他慢吞吞地骑马路过湖边,远远看到,甄光跳进湖中,顿时心内慌了,害怕是自己的话,刺激到了他走向绝路。 小侯爷心里正觉得亏欠,要是让他知道,是自己又逼死小舞的爹,他定饶不了自己,阿福脑子转的飞快,回想自己上楼没人看到,又慌慌张张驱马跑回客店,进门后,故作轻松对小二道:“哦,我想起来了,还得上楼一趟,问客人一件事,唉!我着脑子,差点给忘啦”。 阿福边说边上了楼,一会就折返回来,大喊:“哎,小二,怎么屋内没人?”。 “不会吧?” 小二满脸疑惑,客房住的如鬼般的房客,病的连床都起不来了,他能去哪呐? 阿福揣着明白装糊涂,“哦,我今日还有事,等他回来,你知会一声,钱已续上了,让他放心”。 阿福这样做,就是想给自己摆脱责任。 这时,一个伙计模样的人,慌慌张张跑进店,大呼小叫道:“掌柜的,不好了,咱们店……收住的那个病鬼,跳湖了“。 刚出来的掌柜眼神示意伙计,赶快闭嘴,出人命的事总是晦气,说不上官府还会介入,走近后,压低声音问:“他不是在屋么?你,确实看清了?”。 “是!我亲眼看到的,就是他” 小二在一旁搭腔,“掌柜的,这位爷刚去看过,说屋内没人”。 阿福故意演到,“啊!?你,确认是那个房客?”。 “确认,绝对是他” “哎呦,这怎么了得?我得马上回去,向我家主子禀告” 阿福说完,故意面带焦急之色,匆匆出了店门,从伙计手中接过马缰绳,翻身上马驰骋而去。 在湖边,阿福放慢速度,转头看了一眼,甄光跳下去的石桥,只见桥上来来往往、人头攒动,竟看不出任何的异样,此刻,水中应该有一具卑微的躯体,阿福感觉浑身有一霎的凄冷,手不自觉拢了拢领口。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198章 成了孤儿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听了阿福绘声绘色的禀告,周锦年对门外喊了声“备马”,又对阿福急冲冲安排,“你,赶紧找人去打捞,不论花多少钱”。 周锦年说完,顺手拿了件袍子胡乱套在身上,匆匆出门,抓过已备好的马缰绳,翻身上马向王宫飞奔而去。 周锦年驱马进了宫门,紧跟上来的阿喜等仆从,没有令牌都进不去,只能苦着脸在宫门外等候。 周锦年心急火燎,毫无顾忌地闯进到周公宫,揪了个小寺人领路,“快,带小爷,去找会吹笛子的小姑娘,哦,前日挨打的那个,知道么?”。 小寺人被揪着后脖领,吓得脸色苍白,战战兢兢道:“知,知……道”。 东寂带人赶了过来,见周锦年满脸焦急,又气势汹汹地样子,脸上挤着苦笑,紧跟在他身后,陪着万分小心劝着,他可是早知道,这个小侯爷打小在宫里,就是个不好惹的主。 “小侯爷,您到此……有什么事吗?您直接吩咐就好……让老奴去办,你进殿内喝茶,等着就行……” “少啰嗦,小爷要见,昨日挨打的小贱奴” 东寂一听,吓得手脚发麻,前日公爷抱着受伤的小舞回宫,又发落了招惹她的南春、蝶儿等人,自己才得以高升,也看出公爷对小奴婢的特殊看重。 前日刚打过小舞的周锦年,今日又怒气冲冲上门,一副兴师问罪的样子,看来梁子结的不浅。 唉!一个小姑娘怎么就惹了这小阎王?若是不保护好小舞,公爷回来,也定饶不了自己。 “哎呦,小侯爷,你找那小奴婢,有事嘛?她人小,不懂规矩,哪惹了小侯爷,老奴先替她……给您配个不是。小侯爷,她身子单薄,前日挨打,到现在,怕是……还没清醒呐,小侯爷大人大量,就饶过她吧” 周锦年脚步一刻未停,嘴里还威胁着,“屁话,你再敢拦小爷,小心你的狗腿”。 “小侯爷!老奴不敢,你找她,到底啥事呀?……” “不关你的事” 小舞从昏迷中清醒后,就坚决搬回了自己的屋,此时,她正虚弱地半躺在榻上,听泪流满面的初碧,歇斯底里地指着她谩骂。 “甄小舞,你听好了,你只是个……最卑贱的贱奴,你,恬不知耻,百般魅惑,迷了公爷的心窍,竟众目睽睽之下,把你抱回宫,触犯了太王天后……把你派到舞乐司的懿旨,大王对公爷,迟迟不肯娶王后的妹妹,也多有不满,你再不离开,就要给公爷……引来泼天大祸啦!贱奴,害人精,快滚!” 小舞听罢,心中是一阵的波浪翻滚,原来自己给公爷惹了不少祸,忍不住咳嗽起来,咳嗦拉扯了伤口,手捂在伤口上,痛的冷汗直流。 “说完了吗?说完,就……出去” “甄小舞,你若对公爷……有丁点感恩之心,就该,立马,滚出周公宫,不要再赖着公爷不放。你,听见没有?哼!乌鸦飞上枝头……也成不了凤凰,你就断了……非分之想吧。” “你走!” “赶我走?你有这资格吗?公爷这么多年,昼夜辛劳,才换来现在的局面,是多么的不容易,有多少人……想要谋害公爷,我绝不允许,你拖累了公爷。我今日,就问你一句话,你离开?还是不离开?……你敢说不离开,我就算拼上命,也要把你……扔出周公宫,我绝不能眼睁睁看着,你害了,我最挚爱的人” 近身服侍周旦,初碧不可遏制地疯狂爱上了多才多艺的公爷,她拿出一把匕首,逼着小舞离开。 “贱奴,你竟敢……动她!?找死啊!” 周锦年在门外,已听到初碧大呼小叫地责骂,气的暴跳如雷,气愤地一脚踢开门。 见初碧拿刀逼着小舞,周锦年快如闪电,抬腿就把她踹出老远,匕首“哐嘡”一声落地,滑的不知去向。 东寂苦着脸带人进屋,看见初碧倒地捂着肚子,弯成了个虾米,“嗷嗷”痛叫着,急的是六神无主、手足无措。 “公……爷!” “该死的贱奴,看你嚣张的,真是该死!” “住,手!” 周锦年吹胡子瞪眼,冲上去还要去揣初碧,被已骨碌下床的小舞,扯住了袍袖。 拉拽扯到身上的伤,小舞扶住前胸,眉头紧锁,大口呵着粗气。 周锦年转脸看她,是满眼的愧疚和疼惜。 被初碧劈头盖脸的一顿骂,小舞倒了解了一些事,虽然她情窦未开,不知情为何物?但公爷对自己超出寻常的好,确实也是不争的事实。 小舞没想到自己的存在,能影响公爷成婚,她还没时间细琢磨,这些话都是何意?违反懿旨把自己抱回宫,这定会给公爷惹麻烦,不能回报恩德,也绝不能给恩人,再招灾惹祸。 小舞看着,痛苦蜷曲在地上,泪流满面的初碧,虚弱喘息着开口。 “初碧,你误会啦,我……没非分之心,更不愿意……给恩公惹祸,你说,我被派到了舞乐司?……好!我这就离开,你,你们,都放心吧,我以后……不再见公爷就是”。 周锦年打量着,眼前一身中衣的女孩,她是那般的瘦小单薄、苍白憔悴,紧抿着坚毅的嘴唇,脸上有与年龄不符的神情,眸中那一抹悲痛欲绝,让他的心猛抽疼了一下。 周锦年回过神来,将手里的一个小包袱扔给小舞,然后背转身去,“快换上,跟我走,你爹……出事了”。 小舞踉跄了一下,忙追问:“什么?……我爹,怎么了?”。 周锦年不忍心说出实情,模棱两可吞吐道:“不太好,去……看看吧”。 小舞预感到了不好,毕竟郎中已说过,爹病的太厉害,已活不了太久,她心中已有了思想准备,小舞忙换上包裹里的仆从衣服,脸上的表情,暴露出她很疼,但她已顾不了很多。 换好衣袍的小舞,跟在周锦年身后,在想拦又不敢拦的东寂等人,一路注视跟踪下,匆匆离开。 到了前殿下马处,周锦年为难了,只有自己的一匹马栓在那里。 周锦年在马下,愣怔了片刻,然后翻身上马。 “上来” 周锦年一个大弯腰长臂一伸,抓住小舞的腰带,将她带送到自己的身后。 尾随过来的东寂,被眼前的场面,吓的一屁股坐在地上,被跟随的小寺人忙扶起。 前日打人的周锦年,今日竟硬闯周公宫,带着好像很情愿的小舞离宫,还说着他还听不懂的话,还要同骑一匹马? 这哪跟哪啊,真事可大了去了。 “小侯爷,这可……万万使不得呀” “坐稳了” 周锦年置若罔闻,对身后的小舞低声交代了一句,一夹马腹,马撩开蹄子,奔跑了起来。 小舞觉得实在不妥,挣扎了几下,想离的远点,被周锦年厉声喝止。 “别乱动,那伤……不疼吗?抓紧小爷” 小舞无奈,心中焦急爹的情况,身上没劲,也怕掉下马,又没有什么可抓的地方,就抓住了周锦年的袍子,脑子里都是爹在病床上呻吟的样子。 骑马过宫门,没有遭遇任何守卫拦截。 小侯爷明目张胆,带个秀气的小仆从,骑一匹马出宫门,武卫们已都被惊的呆若木鸡。 也就是这个混不吝的小侯爷,能毫不避讳做出这惊天地泣鬼神之举。 看着二人离去,武卫的脸上都僵着莫名其妙的苦笑,有的开始私下嘀咕,视乎能理解一个男子,可以爱上另一个男子,但这种事总见不得光,需遮遮掩掩才好,爱就偷着爱呗,如此招摇过市,在大庭广众之下秀恩爱,真是荒谬至极。 “不许交头接耳,都站好了” 门尹训斥着,忍不住好奇低声嘀咕的武卫,看着马远去的方向,眼睛眨巴眨巴着,手掐着下巴,是一头的雾水,他一时不知,这事该向上汇报还是不汇报?估计这事,又该引起轩然大波了。 出了宫门,周锦年就放马狂奔起来,连在宫门旁边,正等他的阿喜几人的喊叫声都没听见。 一路跑到湖边,一堆人正围着刚打捞出来的甄光尸体,嘁嘁喳喳、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看见阿福正向自己招手,周锦年就勒住马,下马后,把小舞抱下马,两人贴在一处时,他看见小舞的眉眼,又痛的皱到了一处,知道自己碰到了她的伤口。 心中的不祥预感,已压的小舞迈不开步,周锦年拉着她的衣袖,将她带进终生难忘的一幕。 缠着水草的湿衣服,裹着只一把骨头的泛白的身子,甄光躺在一滩水中,一动不动如睡着一般,半睁着的眼里有不舍、担忧和看不懂的复杂。 小舞泪水扑簌簌往下掉,“扑通”跪在地上,抱着爹的尸身一声长啸,嚎啕大哭。 “爹!……” “妈呀,快看,那死鬼的眼……闭上了,哇!闹鬼啦!” 一个围观者咋呼着,他看到死不瞑目的甄光,竟然在他女儿的怀抱中,瞌上了双眼。 “呦呵,真的呀,看样子,他死前,是担心这个孩子的,见着了……也瞑目啦” “这不是,那个卖女儿的老赌鬼吗?活该!是报应” “……” “都闭嘴!” 众人叽叽喳喳议论不停,气的周锦年一身的凛冽,高声大喊一声,那些乱说话的人见了,才害怕地闭了嘴。 看见阿喜等人也赶了过来,周锦年安排道:“阿喜,马上,去买副棺椁,再雇人雇车来收敛”。 “是!“,阿喜应着,带着两个仆从离开。 “爹!这是为什么呀?爹,你怎舍得,抛下小舞一人,孤零零活在这世上,爹……” 小舞声声如杜鹃啼血,感天动地的悲伤,让围观的一些人也跟着抹起了眼泪。 “喂,你是,这溺死者的家属?” 一个挎着刀,满脸油腻腻的,穿着衙役衣袍的领头者,带着两个随从,推开看热闹的众人,瞥看着正抱着甄光尸身,悲恸大哭的小舞问话。 周锦年见了,气愤地冲着衙役头喊,“你,有话问我”。 衙役头看见一身锦袍,也一脸怒气的周锦年,马上意识到,此人非富即贵,不好招惹,顿时换上一张讨好的嘴脸。 “哦,这位公子,我想问,这人?可是死者的家属?” “是!” 阿福从人群外钻了进来,忙上前插话,把衙役们引开。 “哦,官爷,是我请你们……来帮着打捞的,咱们这面谈” “啊?好好好” 阿福从怀里,掏出一袋钱给了衙役头,又掏出一袋钱,给了已围上来负责打捞的四个人。 “官爷,几位,你们打捞……都辛苦了,去喝杯酒,暖暖身子吧” “好……吧,你们,赶紧把人拉走” 衙役头接过钱,掂了两掂,睨了一眼气度不凡的周锦年,交代了两句,就带人一起离开了。 周锦年懒的搭理这些事,正为小舞的难过而难过,蹲在她面前,劝慰道:“小……舞,别哭了,你身上……还有伤,如果你出事,你爹,真的就死不瞑目啦。听着,你要撑住,后面还有许多事,要你自己处理呐,棺椁和收殓的人都到了,你,怎么打算的?”。 周锦年一改过去的称谓,没有喊小舞为小贱奴,第一次开始叫小舞的名字,觉得竟很自然亲切。 小舞抬起满是泪水的脸,直直望着周锦年,“我想,将爹……送回家乡安葬”。 周锦年可怜眼前的女孩,从她自卖自身时,就有这种感觉,前日前自己打了她,心中的愧疚已是无地自容,在她巨大的悲伤面前,周锦年放下了狂妄不羁,不由自主发自内心地做着,力所能及的事情。 “好!那你起来,让他们收殓你爹,我安排马车送你回去,别的事……你都不用操心,我会帮你……安排妥当” “嗯” 周锦年说着,搀扶起已摇摇欲坠的小舞。 整个人无力地半倚靠在周锦年的臂膀上,小舞流着眼泪,眼神绝望而无助,看爹被抬进马车上的一口棺木中,又见爹的衣服一件件被从棺内扔出来,负责收敛的人给爹换上了寿衣,自己也被三两下套上粗麻的丧服。 “走,我扶你……上马车” 周锦年扶着脸色苍白,脚下虚浮的小舞,上了一辆马车。 “走吧,别怕,我派阿福三人……和你一起去,他们会帮着安葬你爹,你除了照顾好自己,什么都不用操心,钱的事……最不是问题” 周锦年沉下眉眼,顿了顿,又开口,“我不会劝人,但还是想说,你爹……也算解脱了,早去……早托生,你应该……明白这个理,别太难过,你,你还有……我……们”。 阿福和几个仆从面面相觑,觉得小侯爷简直和平时判若两人,他对这小奴婢不但体贴,还很温柔,他们只从他对隽文姑娘那,看到过这样的神情。 小舞泪水又汹涌而出,抽噎着对周锦年点点头,周锦年从袖中掏出手帕,递给她,“不早了,上路吧”。 一辆青蓬马车载着小舞,后面跟着一个装着棺椁的马车,和骑马跟随的阿福等三人,一起向她阔别了近两年的家乡驶去。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199章 乱心多烦忧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周锦年目送着马车离去,随后翻身上马向王宫奔去,他需要给自己今日的荒唐行为,提前请一道开恩的懿旨,否则,宫奴私逃的死罪,小舞是逃不掉的。 周锦年虽然纨绔浪荡,性子骄横冲动,但为人却仗义豪气。 周锦年亲眼看见过,小舞至真至纯的孝道,也被她的奋发图强所感动,被她的才气所折服,因自己鞭打了她,正觉得亏欠,就一心想帮助她。 知道小舞爹跳湖自尽,就想让她见最后一面,知道自己若不帮她,别说父女无缘再见,她爹的尸首都不知会被扔到哪里去? 如果是那样,小舞定会悔恨并抱憾终生,周锦年仗义心泛滥,来了不管不顾的虎劲,骑马直接带着小舞出宫。 周锦年带着公爷在乎的小奴婢,骑着一匹马出宫的事,东寂哪敢耽误不报?急匆匆到前殿去寻自家公爷,正碰上周旦和周大王站在回廊边说话。 见东寂满面焦急,站立不安,躲在远处树后探头探脑,不敢走到近前,周旦的心“咯噔”了一下。 “莫非,小舞有什么不测?不应该呀,太医说,她已渡过危险期了” 睨到周旦脸色突变,一副已藏不住的紧张神色,早已看见东寂的周大王,很是体贴地说:“周公,去看看吧,别是……有什么急事?”。 “是!大王” 周旦施礼应着,快步赶向东寂所在的地方,脚下一绊,差点绊倒有些慌乱的周旦。 东寂紧赶两步,搀住站立不稳是周旦,嘴里急急禀告,“公爷,不好了,小侯爷,他,他闯进周公宫,强行带走了甄小舞,还,还……还一起,骑着一匹马出宫了”。 “什么?” 周旦闻言,气的脸都扭曲起来,知道周锦年从小就仗着祖母的疼爱,在宫内惹是生非,但这种荒唐事,也太离经背道了,周旦颤着手指,指着一脸悲催的东寂,一时都不知该说什么? 周大王周珷正四下看风景,周旦的神情还是落入他眼底,眉头紧了紧,想到这老夫子般一板一眼的弟弟,此刻,怎会又如此失态?抱着小奴婢堂而皇之回宫的事,还没与他计较,这又出了什么大惊小怪的事?让他如此失态? 周珷觉得事情定不简单,挥手招了不远处的近侍内官祎安,低声交代,“去,查查,什么事?”。 “是!大王”,祎安心领神会,施礼应着离开。 好一会,周旦才忍住怒气,佯装若无其事地返回,对周大王周珷行礼,“大王,臣弟宫中有些事,臣弟,先请告退”。 “好!也没什么事了,你回吧” 对知书达理、多才多艺,又继承了父王易经推演能力的周旦,周珷对他有着很强的依赖,除了政务之事不可或缺,在自己不能安寝的漫漫长夜,他也给了许多的陪伴疏导,周珷自然对他更亲近一些,关心期待也比别的弟弟们多。 周旦离开不久,祎安就匆匆赶了回来,将周锦年私闯周公宫,带走会吹笛的小女奴,并同骑一匹马离宫的事,禀告给周大王。 周珷心中窜出无名火,“又是那……小贱奴!真是……好大的胆子!”。 前日,堪为天下君子典范,爱面子如命的弟弟周旦,抱着挨打的小奴婢,在宫中招摇过市,弄得宫内议论纷纷,因顾忌周旦面子,他还未与追究。 一个小小奴隶刚受了鞭刑,一点没思悔改,今日又在众目睽睽下,与那没正经的表弟,同骑一匹马离宫,岂能容她祸乱后宫。 “祎安,派人,把那逃奴……抓回来,孤倒是要看看,她长了几个脑袋?” “是!臣遵旨” 祎安得令,转身正要离开,被周珷又喊住,他想到那日树林中,如仙童一般的吹笛情景,他的心有些柔软,不忍杀那美好的小人。 “唉!算了吧,先看周公……怎么处置吧” 祎安微微一怔,心里顿时明白,大王也不忍心杀那挺机灵的小人儿,只能揣着明白装糊涂。 “是!大王,起风了,回吧” 周珷目视着远方,心中挥不去精灵仙童般身影,他点了点头,转身离去。 周旦气急败坏回到宫中,面对战战兢兢跪了一地的侍卫、寺人等,气就不打一处来。一个大活人生生被人带走,一帮人都不知道拦着?这简直是奇耻大辱! 但转念想了想,那混不吝的周锦年耍起横,确实是无人敢得罪,周旦气的训了两句,就全都给轰走,他心里记挂着小舞,没时间和这些人计较。 大部分事情,东寂在路上,已说给了周旦,他扑捉到,应该是小舞的爹出事了,已派君宝出宫了解情况。 周旦在书房内,焦急的踱来踱去,等待君宝送回消息,心内告诉自己要冷静,觉得周锦年再混账,也不会因报复、或喜欢、或不满自己把小舞带回宫,没让她去舞乐司,而直接来宫抢人。 骑一匹马出宫,定是有大事发生,十有八九是小舞说爹出了大事,而最大的可能就是他死了,否则,小舞不会心甘情愿跟着走。 周旦感觉心里乱糟糟的,实在等不及打探消息的君宝回来,小舞身上的伤很重,这样就出去折腾,她肯定受不了。 无法再等了,必须早些见到小舞。 在小舞爹住的客栈门口,正碰上从周府打探消息回来的君宝,和他派的已打探完客电消息的侍卫。 君宝见到公爷,一愣,赶紧行礼禀告,“公爷,周锦年,哦,小侯爷,不在府中,找了几处……也没见他的影子”。 君宝转向调查客店的侍卫,问:“你这里调查如何?”。 侍卫赶紧回话,“禀公爷,总长,已查清,这里住的人,今日跳湖自尽了,奴婢甄小舞,据说是扶棺回乡安葬,这一切……都是周小侯爷……安排的”。 君宝对卖女为奴的甄光,从来都很厌恶,满脸不屑地疑问插话。 “属实吗?自尽?就他?昨日看他……还好好的呐?我怎么没看出……他要死的样子” 周旦目光冷厉,撇了君宝一眼,“好了,逝者已矣,不管多恶劣,他也是小舞……牵挂的爹,再说刻薄的话,就对死者不尊啦”。 “是!公爷,臣失言了” 想着还一身伤的小舞,刚经历丧父之痛,又要冒着被抓的危险,独自扶棺回乡安葬,周旦心感到一阵阵的痛,若是自己过去准许小舞出宫,或许这一切悲剧,都不会发生。 自己怎么了?怎么就那么怕小舞出宫?怕她如飞出笼的鸟一样一去不回?怕她离开自己? 周旦知道,小舞的家在城东三十里外的凤舞乡,小舞的那个卖身契和卖身告示,就保存在他最秘密的暗室锦盒中,他都不知道,独自看了多少遍,那上面的每个字都如声声控诉,让他每每读起都心绪难平。 周旦一直压抑着,对小舞越来越浓的心意,知道她还太小,也知道他与她之间有着不可跨越的鸿沟,他希望小舞能留在自己身边,每日或一起陶醉在音乐中,或只是静静陪伴就好。 周旦一度以为,自己能控制一切,他有着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的尊崇地位,觉得自己有能力护小舞一生周全。 但面对周锦年一个牵强荒唐的理由,小舞就被祖母和二哥周大王给判去了舞乐司,那时,他突然感觉自己的心肝如被摘走一样痛,第一次觉得,自己竟那般无能为力,改变小舞被抢走的悲伤事实。 “公爷,回宫吧” “不!去……凤舞乡” 周旦刚刚心里还充溢着不满、气愤,甚至吃着周锦年的醋,此刻,全都化为无尽的心疼和担忧。 知道多想无益,周旦翻身上马,向东门急驰而去,他不能在小舞最悲伤难过,最需要照顾关怀的时候,他不在缺席,陪在小舞身边,这是他当下唯一想做的事。 小舞的家住在大山里,道路崎岖难行,一场突来的大雨,让道路更加泥泞湿滑,加之对道路的不熟悉,周旦一行走了不少冤枉路。 周旦再见到小舞时,已是在她一派破败的家中。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200章 默默守护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小舞家的土屋门前,被陈婶等乡亲布置出一个灵堂,棺椁停在其中,小舞一身孝衣,跪在棺椁前,接受乡人来祭奠亡灵。 姒伯和陈婶满眼心疼之色,望着脸色苍白、痛不预支的小舞,相互对看了一眼,都摇着头叹气。 “唉!可怜的孩子!” 二人走在小舞面前蹲下,姒伯率先开口问:“孩子,你是……怎么打算的?”。 姒伯这么问,是知道小舞已经是别人家的奴隶,一个奴隶怎能有自由可言? 陈婶满脸疼惜,手扶着摇摇欲坠的小舞,也插话,“小舞,按规矩……得停尸三日,你……”。 小舞抬起布满血丝的眼睛,回望着姒伯和陈婶,一行清泪又流淌出来。 “姒伯、陈婶,今夜,让爹……在家住一夜吧,明日……就……去陪娘吧,我……” 姒伯转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的阿福,明白小舞也身不由己,遂不想让小舞再伤心,忙接话道:“好孩子,姒伯懂,姒伯这就去安排……明日下葬的事,你也不要难过了,你爹,有这样的结果……已是不错了”。 陈婶细心,看出来小舞行动又些不便,伸手摸上她的额头,“小舞,你没事吧?脸色这么难看?是不是病了?”。 “我没事,陈婶,不用担心” “甄小舞!” 周旦刚进院子,一眼就看见一身麻衣的小舞,不自觉开口大喊,声音中含着无尽的担心,也含着重逢的激动。 小舞回头,见周旦出现在院子里,顿时瞪大红肿的眼睛,愣怔住了。 周旦云白色的锦袍上,带着很多泥点,脸上也汗水涟涟,疲惫中夹杂着兴奋和难过。 带剑的君宝和侍卫们,为了周旦的安全,进院后全副警戒起来,来帮忙的乡邻们被赶到远离周旦的地方。 姒伯、陈婶,还有正好在家的阿牛等乡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凶巴巴一伙人,吓的不轻,也为小舞捏了一把汗。 “莫非,是来抓小舞的?” 看到周旦竟来了,阿福也吃了一惊,心中也泛起嘀咕,转念一想,认为应该不是,周旦对小姑娘的好,他是亲眼见过的。 阿福被撵在一边,觉得有些小尴尬,轻咳了两声,向同样被撵一边,正吃惊的阿牛等乡亲,开口解释道。 “噢,大家都别害怕啊,穿锦袍的那个……贵公子,是小舞的主子,他对小姑娘,一直不错的” 看周旦的穿着举止,阿牛已知其大有来头,担心地问阿福。 “你说,小舞,是不是……偷跑出来的,他是……要抓小舞回去吗?” 想着小侯爷说过,让小舞放心,事情由他处理的话,再说抓个逃走的奴隶,绝不会公爷亲自来,阿福觉得情况应该不会很糟糕,他一直很感动乡亲们的淳朴,遂开口安慰 “应该没事的,若是抓人,主子是不会亲自来的,你们,都放心吧” “小……舞!” 看到小舞面无血色,红肿着双眼,疲惫不堪已摇摇欲坠的样子,周旦心痛的如要窒息,轻声喊着她的名字,话竟噎在喉咙吐不出来。 周旦的到来,完全出乎小舞的意料,她直愣愣仰头望着,半天没回过神。 四目相对,默默无语两眼泪。 小舞艰难转身,眼中闪过一抹绝望委屈,跪向周旦方向,嗓子沙哑哽咽道:“奴婢,知道,已罪不可恕,但求公爷开恩,先留奴婢一日,明日下葬完,再……”。 “小……舞!” “这样挺好,能和爹娘……葬在一处,也算……团圆了,求公爷成全” 小舞没有流泪,空洞的眼神望着地面,视乎很解脱地低声求着,嘴角还依稀挂着一丝笑意。 周旦听罢,身子猛地一颤,知道小舞误会自己是来杀她的,周旦蹲下身,满目悲伤,低声轻吼:“小舞,你!……,问问你的心,你真觉得,我会,我会舍得……要你性命?你为何……如此想我?”。 四目再次碰到一处,都看到了对方眼底的痛楚,也都看到了里面的善意。 “那,公爷,信小舞吗?” 周旦不假思索地回答,“信!我信!”。 “那,请公爷,留下一匹马,二日内,奴婢必回……请罪” 周旦没有立即回答,凝眉顿一下,“好,我答应你,但今日已晚,我只能留下,我不会影响你的,但你得答应……吃点东西,否则,你会撑不住的”。 “好!”,小舞爽快地答应。 周旦忙吩咐君宝,安排人去煮粥,也让放回帮忙的乡亲。 周旦如承诺的一样,只是坐在石榴树下的桌前,默默独自喝着茶,并就着灯火,打量起小舞从小生活的地方。 面对乡亲们疑惑的眼神,周旦熟视无睹,眼睛余光不断在体不能支,却在硬撑的小舞身上留连。 周旦心里明白,小舞这样情景,是撑不过明日最痛苦一关的。 周旦坐了很久,观察到姒伯是乡里的闾胥,是替小舞张罗主事的人,遂站起身,喊住姒伯。 “闾胥,请留步,我想与您老……说句话?” “公子有事?那请讲” 姒伯对周旦施礼回话,所有人包括阿福都没敢暴露周旦的身份,但姒伯早觉得,这位贵公子举手投足气度雍容,应该不单纯是富贵之家的公子,断定他定是来历不凡。 周旦瞥看了一眼,正烧冥纸的小舞,低声问姒伯,“闾胥,那甄小舞……身子不好,怕是……已快撑不住了,她需要休息,能不能?不再给她派活?”。 不知小舞刚受过鞭刑,姒伯只是觉得她这次回来,身子孱弱的厉害,连走路都不稳当,还以为她是悲伤过度。 “唉!不瞒公子,小舞这爹……混了一辈子,能这样安葬……已然是不错了,那些空礼虚节……也没甚意义,我也想让小舞休息会,但公子或许不知,那苦命的孩子,脾气犟的很,怕是很难……劝得动” “既然闾胥也有此意,那这事……就交给我吧,我会想法,让甄小舞休息一下,其他事,就有劳闾胥了……君宝” “在!” 君宝应着,手里托着一个钱袋,递给姒伯。 姒伯忙张手推开,“公子,这使不得,小舞已是孤儿,她的事,就是我们乡人的事,况且,那位阿福贵人,把需要的钱……都给付过了,这钱,我不能再收,但我还是代表乡亲,谢公子,对小舞的关爱”。 “收下吧,需要钱的地方……还不少呐,逝者生的贫贱,死的……就风光些吧,你看,大家都在这里忙碌,我是甄小舞的主人家,却什么也没帮不上,对大家的帮助……表示下感谢,总是应该的,剩下的钱,就烦请闾胥,替本公子设宴,答谢一下诸位乡亲吧” 见周旦诚意满满,姒伯就撒了口,“公子既这么说,那我就先收下,我代表乡人,就先多谢公子了,小舞能摊上……您这样的好主子,也是这个苦命孩子的大福分”。 周旦看了看,远处一脸落寞的小舞,心里觉得,能遇到知音知己的小舞,何尝不是自己的福分。 夜深了,乡亲们渐渐散去,院子里空旷起来,深秋山里的夜风还是很冷飒,小舞一身孝衣跪在棺前,在摇曳的灯光中,显得瑟缩孤单。 周旦不想再等了,端了一碗半温的粥,走到小舞面前蹲下,将粥碗递了过去。 小舞抬眼,感激地看了一眼满脸关心的周旦,沉默须臾,端起粥碗,像完成任务一样,“咕嘟咕嘟”几口喝光。 既是承诺,她不会不办。 周旦拿回碗,不眨眼地望着小舞,眼见着她的眼睛越来越睁不开,人也越来越迷糊,在她最后倾斜的一瞬,周旦托住了已被迷昏的小舞。 将小舞打横抱起,周旦在自己侍卫,和个别还忙碌的乡人的讶异目光下,将她抱回屋内,放在床上,捞起被子给她盖上。 “君宝,去,把准备的药和衣服拿来” 周旦是个极细致的人,在确认小舞回家,自己打算要跟过去时,就已安排君宝,派人去准备了伤药和衣服。 君宝拿进来药和衣服,周旦边凝神望着昏睡中的小舞,边幽幽地说,“你出去守着,把门关好”。 “是!”,君宝应着离开。 周旦慢慢把小舞的上衣剥开,正如他所料想的一样,那些深可入骨的鞭痕,在一日的奔波扯拽下,大多已裂开流血,包扎的布带、里衣和中衣已被血浸透。 周旦泪水顿时迷糊了视线,这是怎样的一种心痛,能让这么一个花蕾般的女孩,有如此的隐忍? 周旦一圈圈拆开包扎的布带,直到粉红凸起的小花苞,突地撞进他的眼,周旦的手上不自觉地哆嗦了一下,忙拉过衣服盖上春光。 刚刚如医者般的从容坦荡,瞬时变成如贼被发现,心“砰砰”直跳。 周旦经历过人事,对女人的身体还是有所了解,他知道,面前的小舞还只是女孩而已。 脸红心跳了好一阵子,周旦才恢复理智,开始仔细擦洗伤口、敷药、包扎。 一阵忙碌后,小舞上身被布带缠裹的密密实实,只有这样,伤口才不容易被拉开。 周旦又给小舞换了干净的里衣和中衣,看着她在迷药的作用下沉沉睡着,卸下硬装的坚强,她柔弱的如一个稚子,让他生出无尽的怜爱和保护欲。 “小舞,让我,你的旦哥哥,护你一生,可好?” 周旦轻声呢喃着,回答他的,是小舞轻柔绵长的喘息声。 “睡吧,好好睡一觉,有旦哥哥在,你什么都不用担心,旦哥哥,会保护好你的” 周旦抬头,打量着小舞一贫如洗、破败不堪的家,一直不曾舒展的眉,蹙的更紧。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201章 不允赎身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第二日是个晴天,在姒伯的主持下,众人做着出殡前的最后准备。 睡了一觉的小舞,精神头好了不少,她没有声嘶力竭的哭喊,只是抽泣着,抓着爹僵冷的手不肯放。 姒伯劝着,“小舞,不能误了时辰啊,你不想让你爹……在那面,过的不顺遂,是不是?”。 小舞知道,娘就是这样,闭棺之后,就再也见不到面了,爹再不好,那也是自己最后的亲人。 在盖棺的最后时刻,小舞情绪失控,任性地哭闹起来。 “不!姒伯,一关上,就看不见爹了,不!……” “好孩子,快松手” 姒伯怕误了时辰,狠起心,一根根掰开小舞的手指头,一挥手吩咐,“来人,把她拉走,盖棺”。 “小舞,过来,阿牛哥来了,不哭了,听话……” 胖胖大大的阿牛,带着一身疲惫,又采买了一些东西回来,见小舞哭的伤心,噌噌几步走上前,把她拉向自己身边,揽进自己宽厚的臂弯中。 “爹!……” 被阿牛哥扣在臂膀间,小舞凄厉的喊着,她眼睁睁看着,四个男子盖上棺盖,又一阵“叮叮,哐哐”地钉上。 在场的人无不动容,许多人忍不住抹起了眼泪。 不远处一直注视着的周旦,鼻子也是酸酸的,这生离死别苦,当真是苦彻心扉,他担心那些生拉硬拽,又会弄伤弄疼小舞。 看到阿牛含着泪,将小舞按在自己怀里禁锢,周旦脸色露出不悦。 从起棺到入土,再到一个坟冢新起,小舞在陈婶和阿牛哥的照顾指导下,按着礼数做着该做的事。 小舞没有如送别娘时一般,嚎啕大哭及歇斯底里的大喊,她只是低声哭泣流泪。 阿牛拿着一个帕子,很笨拙却很温柔的,不时给小舞擦着眼泪。 小舞一串串、一行行的泪从没断过,双唇始终紧紧抿着,视乎这样才能把悲伤闷在心里头。 自己没了亲人,成了一个孤儿,小舞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悲痛欲绝。 在周旦的眼中,无声的哭泣更痛,他宁肯小舞能痛痛快快哭出来,哭出来,心才会感到好受些。 周旦更希望,将孤单悲伤的小舞,揽入自己怀中,告诉她,他想成为她的亲人,想要护她一生平安。 今日一座新冢,隔开了她至亲的两个人,爹娘在地下团圆了,独留下他们的骨肉,在这冰冷的乱世里苦苦挣扎。 小舞流着泪,仰头望着姒伯,正如娘去世的那个寒冷冬日一样,恳求道:“我想,一个人……再陪会爹娘”。 “好!早点回” 姒伯打发走帮忙的乡亲,当他一步三叹地走到陈婶和阿牛身边时,看着满脸焦急的阿牛时,开口劝道。 “阿牛,你最是辛苦了,昨夜……都没睡吧,回去休息吧,让小舞一人待会,哭出来,她能好受些” 阿牛紧皱着眉头,看了看娘,又瞧了瞧姒伯,犹豫半晌,吞吞吐吐请求道:“姒伯,娘,求你们,帮我……向那公子说说,咱们把……小舞……赎回来吧,我,我……我娶她,不想……让她在外面,再受罪啦”。 陈婶看着儿子,愣怔了一下,也望向姒伯,“姒大哥,既然,孩子有这个心愿,就请帮着……说和说和,我们都喜欢,小舞这孩子,也不能看着她,一直做……奴隶,我们家……会对小舞好的,对小舞来说,也是个知根知底的好归宿”。 姒伯沉眉想了想,转头看向树林边,一直远远观望的周旦等人,长叹了口气。 “好吧,那主子,是个知书达理的,对小舞不错,或许能同意……给小舞赎身,阿牛,你呆在这,我和你娘问问去” 阿牛脸带期待,搓着一双大手,憨厚地笑了一下,羞涩地低下头。 “多谢……姒伯!” 姒伯带着陈婶,走到周旦身边,揖手施礼,望着一眼,满脸倦色的周旦,犹豫着开口。 “公子请了,多谢您一直陪着,小舞能有您这样的主人,真是她的福气啊” 周旦回礼,“闾胥,客气了,你,可有事?”。 姒伯沉了下眉眼,喉结动了两动,缓声说:“哦,是有个事,公子也看到了,小舞是个苦命的孩子,为爹还债……卖身为奴,父母又都双亡,乡亲们看着……心都不落忍啊,想求求公子,能不能施恩……准许我们,给她赎身?”。 周旦听罢,身子一震,脸色顿时变得难看,斩钉截铁拒绝。 “绝无可能!” 陈婶早有让小舞做媳妇的想法,今日儿子自己提出来,做娘的怎能不竭尽全力,忙陪着小心插话。 “公子,您是好心肠的贵人,就开开恩吧,心疼一下……我们的小舞,她从小……我就当闺女照看着,与我那儿子,更是青梅竹马,我们不忍心……看她沦落在外。小舞年纪小……也没甚力气,干不好什么活计的,公子,可以再买些好的,求您发发慈悲,就允了吧,您说要多少钱?我们都给” 陈婶说话的当口,周旦的眼睛从未离开小舞背影,他怎么可能会放手?何况还是给别人做媳妇。 小舞从一入自己的眼,应该是从听到她第一串笛音起,就已走进自己的心,周旦早有了,与她相伴一生的心思。 周旦眼神冰冷而坚毅,回望的姒伯和陈婶,脸上怒气更盛,口气又冷又硬。 “她,签的是死契,今生,只能是本公子的人” 陈婶继续求着,“公子!请……” “休再多言,不可能!本……”,周旦一急之下,差点露出自己的身份,忙收住了口。 看出公爷的恼怒,君宝心里清楚,公爷对小舞那是何等的看重?怎么可能同意她赎身离开?遂手按着剑鞘,瞪眼呵斥。 “莫再纠缠,速速离去,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一直看起来,很明事理的谦谦公子,这一会却翻了脸,他身边的随从更是变得凶巴巴。 已看到了周旦的决绝,姒伯觉得再说,也是无用,脸上挂着无奈,看了一眼陈婶,摇着头叹气。 “唉!阿牛娘,还是走吧,等过两年……再说吧” “唉!走!这……这都是,什么事?” 陈婶怒着一张脸,走到阿牛身边,不由分说,拉着他就往回走,她怕儿子阿牛冲动,压不住犟脾气,去招惹不好说话的周旦等人。 “阿牛,跟娘回家” “我!?……” 从娘和姒伯与对方的动作和表情,阿牛也看出谈的不顺利,他虽不愿意回去,但看了看几个带剑的随从,自知也惹不起,不情不愿地跟着走了。 小舞不知发生的这一切,只呆呆跪在爹娘的坟前,没有流泪,她怕自己的流泪,让娘看到会伤心。 小舞脑中正回忆着,一家人在一起,不多的一些快乐时光。她想多陪陪,快两年多没见的娘,在心里跟娘说着瞧瞧话。 空旷下来的树林,被瑟瑟秋风又摇下无数片的孤叶,孤叶随风飘荡、翻滚、挣扎,最后颓然落地,或再被风卷走,不知去向何方;或被泥水打湿,零落成泥。 低贱而短暂的生命,生与死都被左右着,空自呜咽挣扎,无声无息又无可奈何。 如落叶般在风中瑟缩的,还有小舞瘦削的身躯,她如一支初春含苞待放的梨花,却遭受一场突来的狂风暴雨,羸弱的她扛不住风吹雨打,在枝头飘摇,即将零落。 一件绣工精美的披风,披在小舞瘦小萎靡的身上,透心寒冷披风是无法全暖和的,但小舞心中,还是泛起一丝涟漪。 有着玲珑心的小舞,看的清楚明白,公爷对自己是真的好,但正因如此,自己不能耽误他。 公爷以下犯上、拒绝成亲、屡次破坏他自己倡导的规矩律法,不管是不是因为自己,也不能因为自己难过和害怕,而再连累他。 为了他,自己必须远离他。 “公爷!?” 一声冰冷的嗔呼,从小舞瑟缩的身躯里传出。 只这一声,周旦就听出了,小舞压抑的不满,这不满源于自己没有信任她,没有履行诺言,没有给她想要的一点空间。 站在小舞身后,周旦凝望着瘦小的背影,心内怅然叹息,自己终是走不进她的心,她不相信也不愿意,他愿与她分担苦痛。 周旦讪讪道:“啊,我……我这就离开,马已拴在石榴树下,药……放到榻上,一定,要记得换药”。 没有得到小舞的回应,周旦被她的疏离冷漠,弄的有些尴尬,沉默了半晌,在君宝和侍从不可理解的目光中,无限失落地转身离开。 周旦一路放马狂奔,视乎在发泄心中的不快,他不明白,自己对小舞这般好,她为什么总这般冷漠? 想关心,却不被接受 想质问,却开不了口 想发火,却真不舍得 周旦被难为的要命,更纠结的一塌糊涂,一想小舞,心就揪的生疼,他眼中心中想的,又都是她,因此,心就没断了疼痛过。 “怎么了?到底怎么了?自己真就爱上了,一个还不算女人的女孩?” 周旦心内悲鸣不已,是欲求不得,欲罢又不能,痛苦不堪!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202章 找安慰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小舞在秋风中跪了很久,感觉心茫然无错,也寒冷透骨,流泪用手将新坟的土再拍实,以为这样,在即将到来的冬日里,爹娘才不会受冻。 小舞将冥纸都烧光,想让地下爹娘的日子宽裕一些,不必再受这人间的穷困。 眼泪流啊流。 小舞能表达伤痛的,就只剩下了独自默默流泪。 老天视乎为这悲惨的情景所触动,之前还阳光明媚,此刻却是黑云密布,风也凄厉阴冷。 看了看天,小舞对新坟磕了三个头,恋恋不舍、一步三回头地离开,她心中还有一个事要做,那是她想了两年的事。 小舞向岐山爬去,她要去和师傅曾住过的小木屋,去那里寻些安慰,也看看师傅是否去过。 等师傅迎娶自己,成了小舞在这世上,唯一的念想和支柱。 黑云在头顶汇聚,翻滚如江海波涛,带着压碎一切的沉闷气势,阴厉的北风有着摧枯拉朽的凛冽,在山间肆虐横扫。 小舞已爬了近两个时辰的山,早已汗流浃背、气喘吁吁,腿抖的已站立不稳,她只能四肢并用,艰难向上攀登。 “师傅可能在上面” 小舞用这句自欺欺人的自我麻醉,支撑着她不肯停歇。 越往上爬越艰难,大滴大滴的冷雨砸了下来,还伴着星星点点的冰雹,砸在脸上生疼,山道变得湿滑,攀爬变得更加不易。 当小舞大口喘着粗气,捂着胸口疼的倒在山道上,觉得再难坚持时,她绝望地仰望着山上,突然看见了那片熟悉的树林。 跌跌撞撞、磕磕绊绊、摇摇晃晃。 小舞向树林蹒跚走去,终于见到了被树林环绕,自己魂牵梦绕的小木屋,她和师傅住过一夜的小木屋,师傅用温暖怀抱拥着自己,睡了今生最甜蜜一觉的小木屋。 泪水在满是雨水和汗水的脸上奔流,小舞激动地推开栅栏门,见院子里天生天养的花依旧在,只是叶子都已枯黄,凋零衰败更厉害的,是不请自来的满院子的紫萱草。 小舞推开房门,屋内暗的如同黑夜,模模糊糊中看到,一切布置都如和师傅在时一样。 原来,这里从没来过人。 找到自己曾放火石和蜡烛的地方,小舞点燃一根蜡烛,一团红光照亮小木屋,她感觉心中涌起一丝温暖。 小舞举着蜡烛,四处找了又找,没有师傅留下的任何痕迹,看来,师傅也没有来过,她曾想过师傅找不到自己,或许会来小木屋找,看来都是自己瞎想到。 或许师傅已不记得这里,再或许,师傅也不记得自己,毕竟他有很会吹笛子的哪哪都好的女朋友。 刚感到的一点温暖,慢慢褪去,小舞颓坐在榻上,才发现自己衣袍尽湿,冷的牙齿正“嗒嗒”直响。 小舞脱下湿的衣袍,挂着起来,将自己裹进和师傅同盖过的被子里,感觉寒冷渐渐又褪去,身子慢慢燥热起来, “师傅,你在哪啊?” “师傅,小舞想你!” “师傅,师傅……” 小舞太累了,身心疲惫,并发起了高烧,拥着师傅也盖过的被子,就着豆大的蜡烛光,想着和师傅在一起的快乐时光,嘴里哼起师傅唱过的歌谣,一遍又一遍…… 山苍苍,水茫茫 如山的哥哥哟,想水一样的姑娘 想的心焦焦,呀呼嗨 山重重,水长长 …… 小舞脸被烧的,红艳的如天边的火烧云,半昏半醒地昏睡着,不时惊厥地大声喊着“师傅”。 此刻,屋外有一群妖魅,一双双贪婪、绿莹莹的眼睛,被屋里小舞胸前佩戴的玉诀,升腾起的保护红光阻挡,只能眼巴巴看着鲜活生命在眼前,却无法得到,那一声声稚嫩的“师傅……师傅!”的喊声,撩的妖魅们心烦意乱,相互抱怨推搡着,却一个也不敢靠近。 昏昏沉沉睡到第二日日过中天,小舞才惺忪地睁开眼,感觉头疼欲裂,用手敲着脑袋,才发现自己发烧了。 小舞穿了衣服,走出门,看见日头已偏西,记起自己对公爷许诺今日必回,她跌跌撞撞跑到悬崖边,自己和师傅相拥看月色和日出的地方,眺望远方被秋色染黄的连绵大山,和环着大山的一条银链般的大河,将手拢在嘴边大喊。 “师傅!师傅……你在哪?……” “你,在,哪?” 没有得到师傅的回答,回应她的是自己的回音,和呜咽的风声,小舞悲从心起,流着泪,嘴里独自磨叨着。 “师傅,你在哪啊?……” “小舞,想你呀,师傅……” “师傅,娘去了,爹也去了,小舞害怕……” “师傅,你不管小舞了吗?……” “……” 千呼万唤也唤不来师傅,日头又偏西许多,小舞知道已没有时间再耽搁,心中恋恋不舍,但又不得不慌慌张张下山。 小舞不知,此一去,之后自己会面对什么?她真的很怕!她很想得到师傅的宽慰和帮助。 但是,她什么也没得到,失望的情绪更笼罩上小舞的心,“师傅,或许已忘了小舞?”。 小舞匆匆赶回家,见姒叔和陈婶等人,正在她家中愁眉苦脸,焦急的不知所措。 满脸担心的陈婶,见到小舞进院子,忙上前拉住她的手,“小舞,你去哪啦?真是急死人了”。 小舞故作轻松,忙赔不是,“婶,姒伯,我出去散了散心,让大家担心了,对不起啊”。 陈婶发现,小舞的手很烫,再看小舞绯红的脸,手就探上了她的额头。 “哎哟,小舞,你的头好烫,你发烧啦” “陈婶,我没事,别担心”,小舞说着,又转向姒伯,“姒伯,我得赶回去,不能再停留了”。 知道小舞身不由己,姒伯也不好挽留,一脸关切道:“小舞,你还发着烧,让你姒叔……去送你”。 “不用,我有马,我认识路的” 陈婶心疼,抹起了眼泪,忙插话,“不行!小舞,你还发着烧呐,自己走,婶不放心”。 上前抱住陈婶的手臂,小舞眼中噙上泪花,故作无事状,“婶,我骑马,骑的甚好,一会就到了,回去,我就喝药,别担心”。 姒叔虽有担忧,但也不得不同意,“那好吧,小舞,要走……就早些走,天也不好,天黑……走山路更危险”。 “姒伯,陈婶,乡人们,让小舞,给你们磕个头吧,大家一定要好好的,小舞……” 小舞哽咽的说不下去了,她跪地磕了三个响头。 姒伯弯腰拉起小舞,满脸的愧疚和关切,“快起来,好孩子,姒伯和你陈婶,现在,还帮不上你,你自己……一定要保重。这些钱,是那个公子留下……让宴请乡人的,姒伯觉得,还是你带上,用这些钱,找合适的时机……向主人家给自己赎身,记住了……要赎身回家”。 望着红了眼圈的姒伯,小舞流泪坚拒不收,“不行,我自己,会想办法的,这个不能……”。 姒伯有些动气,“小舞,拿着,听话!和你实话实说吧,我和你陈婶,向那公子……提出赎你了,但,但被他……给一口回绝了,怕给你惹麻烦,赎身的事,只能,先从长计议了”。 陈婶也插话说:“小舞,你阿牛哥……在城里的姜家米店,你有机会……就多和他商量,钱不够,婶来拿”。 “姒伯!婶!” 小舞顿时又泪崩,她没想到,乡亲们为自己默默做了这么多。 姒伯看了看天,催促道:“时间不早了,小舞,快赶路吧”。 小舞牵着马,在乡人们的相送下,万分不舍地离开家。 小舞翻身上马,向着自己未知的未来,一路狂飙。 风呼呼在耳畔掠过,小舞的心随之飞扬起来,竟感觉从没有过的自由和舒畅。 毕竟是第一次骑快马,不是很娴熟,在一个急弯处,她还是被甩下马,一阵头昏目眩过后,小舞发现自己的整条左臂,已不能动弹了。 小舞借着路边一块大石头,艰难又爬上马身,右手把着缰绳,再不敢放马飞奔。 进了丰城,在通往王宫一条热闹的路上,小舞怕一手驾驭不好马,伤到人来人往的路人,就下马牵着走。 街上人头攒动,一阵阵香气窜入鼻孔,小舞肚子里叽里咕噜响个不停,她才想起自己已快两日,没怎么吃东西了。 在一个包子摊前站住,小舞要了三个包子,付钱后,边走边吃。 感觉袍子被人拉扯了一下,小舞低头看见,一个头发乱糟糟、满面污渍、衣衫褴褛的邋遢老乞丐,正坐在她身侧,拽着她袍角,贪婪地望着自己手里的包子。 小舞蹲下身,将两个包子递了过去,还笑了一下,只是笑的很苦涩 “给,吃吧” 老乞丐三四口,就把两包子吃光,被噎的只翻白眼,他依旧抓着小舞的袍子,混浊的两眼直勾勾望着着,沙哑着嗓子开口。 “小姑娘,行行好,给点钱吧” 小舞顿了一下,还是掏出姒伯给的赎身钱,用嘴咬着钱袋,艰难取出四个钱币,放到老乞丐脏兮兮的手心上。 老乞丐把钱币收进怀中,又伸手来要,“行行好,我老伴,快病死了,多给些吧,好心人”。 一次比一次纠结。 一次比一次拿出更多的钱币。 最后,小舞索性将钱袋子直接给了老乞丐,她眼中的苦涩浓的化不开。 老乞丐也不客气,将脏的看不清原色的手,搭在小舞肩头,拍着感谢。 “小姑娘,你是个好人,你会得好报的” 小舞被老乞丐拍的很疼,明白他不知道自己有伤,纯属无心之举,也没有怪罪,站起身告辞。 “借您吉言吧,希望你老伴,病早日能好,你俩,能吃住不愁” 小舞牵马离开,走出十几步,突然发现自己的左臂,竟能动作自如了。 “难道是?……” 小舞再回头看时,已不见了老乞丐的踪迹,她摇着头,心内直呼怪异。 先去了爹最后住过的仙客来客店,小舞想了解下,爹为什么突然就选择了走绝路?她怀疑这事有蹊跷,心里也一直纠结着这事。 到了客店,小二一眼就认出来了小舞,“哎,小姑娘,是你呀,正好,你爹还留下些东西,你等着,我这就去拿”。 不一会,小二就拿回一个蓝布小包袱。 小舞心情沉重地打开,见是她给爹送的那件棉袍,棉袍被叠的平平整整,可以看出,爹很是珍爱,除此就再无他物。 小舞将泪强压在眼中,哽咽问:“我爹,之前,有没有……留下什么话?”。 小二脸上带着同情之色,“没有,他是从后门,偷着出去的,想必……是下了大决心的”。 “之前,可有什么异样?” “异样?哦,对,当天一大早,你爹房间,有呵斥和哭泣声,我去看了,一个凶巴巴的男子,从屋里气冲冲出来,把门都给摔坏啦” “什么样的男子?” “嗯?……一身黑色的短打扮,很壮实,提着一把剑,他之前……也来过几次,给你爹续过钱” “是他!” 见小舞眼光狠厉起来,自语了“是他”两个字,没有接他的话,小二贼溜溜的眼珠转着,他不想把剩下的钱,再退还回去。 “哦,不过,小姑娘,你爹……是剩下一些钱,但,但也就够修门的,咱们……可是互不相欠了” “好” 小舞心如掉入冰窟,明白小二说的那人是君宝,他一定是遵公爷的令,来给爹续花费的。 “君宝呵斥爹,爹被逼的哭,被逼的……不得不寻短见,看来,爹的死……和君宝,甚至公爷……脱不了干系” “为什么要逼死我爹?” “为什么不同意乡人……给我赎身?” “为什么面上对我好,背后却逼死我的唯一亲人,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小舞一边痛苦思索,一边失魂落魄地走出客店,向让她苦恼的王宫走去。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203章 踏进风雨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舞回头,情绪复杂地看了一眼,爹最后生活的客店,含泪翻身上马,直奔王宫而去。 拿出周旦留下的令牌,舞在快关宫门之前,终于直接进了王宫,在下马处刚栓好马,就看见君宝从阴影处,恹恹地走了出来。 君宝一如既往地不苟言笑,惜字如金。 “回吧” 公爷很早就让自己到宫门口来接舞,至于为什么?君宝也半懂半不懂,一等就是两个多时辰,他一度怀疑,放出去自由行动的宫奴,怎可能再自行回来? 见到舞真回来了,对她的言而有信,君宝心中多了一份好感和敬服。 “给,替我……向公爷致谢,我……去,我该去的地方了” 将令牌塞给君宝后,舞头也不回地,向舞乐司的方向走去。 “你去哪?公爷还在等” 君宝撵了两步,沉声喊着,他不明白,为什么舞对自己的态度,恶劣而冰冷,她眼神里也有藏不住的怨恨。 舞没有回头,只冷冷甩了一句话,“不必,我与那……已再无瓜葛”。 舞大步离去,泪水不争气的又模糊了双眼。 君宝愣在原地,觉得舞突然变得很陌生,完全如变了一个人。 拒绝关爱,自己今后的路会如何?一个卑贱奴隶的命运,又能如何?哪会有那么多好运气,再能遇到如公爷般的贵人? 纵使害怕,想要得到庇护,但绝不能,再拖累公爷了,舞在心中打定了主意。 “你关心了我,但也伤害了我,从此两不相欠,视同陌路吧,我的路,我自己走” 王宫内,舞乐司。 在寺饶领引下,舞见到了一个女里女气,长的甚是妖冶的寺人。 寺人瞥了一眼,一身风尘,一脸疲惫的舞,尖着嗓子开口。 “这位,是舞乐司的尤总管,你,还不快快,上前叩头?” 人在矮檐下,哪能不低头? 舞深低着头,上前两步跪下行礼,“甄舞,见过尤总管”。 看到穿着蓝布衣裳的女孩,跪在自己身前,尤总管顿觉怪疑,他怎么都无法把眼前人,和上面大主子夸奖,笛子吹的如之音的乐师扯上关系。 起身来到舞身前,尤总管蹲下身,细长的手指挑起舞的下巴,一张男不男女不女的脸庞就逼了上来,尖细着同样不男不女的声音,幽幽开口。 “!你就是,太后下懿旨……派过来……吹笛子的乐师?” 舞低垂睫毛,遮住了一眼的厌恶,轻声回答,“是!”。 “那你,为什么穿这身衣服?” 舞这才意识到,自己脱掉孝服后,一直穿着不知谁给换上的蓝衣袍,她直接赶过来,忘了换宫装的事。 实在厌恶尤总管身上刺鼻的脂粉味,舞支吾着回话敷衍。 “哦,周公,命,我,出宫办差,就,直接赶过来了” 舞这句话,只是给自己找借口,没有要抬高自己的意思。 在这个媚上欺下的王宫内,许多宫奴宫婢都会站队找靠山,那样会少受些欺负,日子就能好过一些。 者无意,听者有心。 舞的话起了效果,尤总管抬着她下巴的手松开了,顺着肩膀摸到了她前身。 被尤总管细长如鸡爪的手碰到伤口,舞疼的浑身一抖,带着复杂难辨的神情,站起身来,扭捏着回到座位。 “既然,来了我舞乐司,那就得……守这里的规矩。主子们,都忙的很,没空管这的事,不守规矩……就得挨罚,你,听到没有?” 尤总管妖妖叨叨完,坐回到座位上,他想不明白,一个长的不算出挑,尚未发育的女奴,怎么会惹起主子间的明争暗斗? “不是为了美色,那又是为了什么?” 尤总管手扶额头,一副头疼的样子,“行了,本总管累了,对了,你……你叫什么名字?”。 “甄舞”” 尤总管轻蹙眉头,瞅了瞅舞,厌恶道:“甄舞?不行,不行的,这名字……太普通,主子们,不会喜欢的” 尤总管着,脸上一脑门官司样,手指敲着头,沉思起来,嘴里还自言自语。 “叫什么呢?人够白,够巧,冷冰冰……嗯,有了,你以后就叫雪儿吧,就像一朵,冰洁玉清的雪花,凉凉的、轻盈的、随风飘啊飘……漫飞舞,洁白无瑕……” 尤总管想着雪花飞舞的样子,竟起身舞蹈起来,身姿和表情还真是入戏极美,看得舞也愣怔住了。 “对对对,嗯,雪花,恰如其分,你,就叫雪儿了” 见尤总管陶醉舞蹈完,领舞进来的寺人一脸奴才相,笑嘻嘻地巴结。 “雪儿?哦,这名字,太好听了!总管大饶审美,就是高妙逼真,的,是敬佩的五体投地” 尤总管被奉承的,也是满脸得意,翘着兰花指,用白丝帕捂嘴,女里女气地格格笑着。 “咯咯咯,好了,就你嘴甜,你就给雪儿,去找个住的地吧……哦,算了吧,就让她,住服饰间吧,那,清,静” 舞乐司就是尤总管一手筹建的,舞乐司是王宫专司歌舞的地方,给前殿和各宫主子们提供歌舞、器乐等消遣娱乐,大到王宴,到一个后宫嫔妃听曲看舞,只要有求,就会随时送到满足。 尤总管是宫中老人,为人八面玲珑,最知宫中关窍,早已看惯看透,前殿朝臣和后宫主子们间的勾心斗角。 知道这乐师是太后一道懿旨,从周公宫硬派转过来的,公爷还有周侯爷,与奴之间的传闻,已是人尽皆知。 尤总管早打听过,关于舞的几乎所有事,感觉里面又是主子之间,在相互暗中较劲。他可不想参入其中,惹一身骚是事,一不心,那可是会要没命的。 在没彻底搞清来龙去脉,探清虚实深浅之前,尤总管不会给自己,招惹任何的麻烦。 舞被寺人领进一个,放着一排排架子,架子上存放着许多花花绿绿衣装、头饰的屋子,屋子还算干净,在屋子一角,有几块木板搭起来的一个所谓的榻,上面有一床旧被子。 “你,就住这,这可是……给你开的独间,舞服装饰,你可不能私动,这可都是……尤总管的宝贝” 寺人面无表情地对舞交待着,完就离开了。 刚坐在搭起的榻上,木板就发出”吱嘎吱”的声响,舞没心思在意这些,一静下来,才觉得刚被碰到的伤口,一阵阵钻心的疼。 舞想起,从昨日她就换过药,全身还被雨水打湿过,想来伤口的状况不好了,又觉得浑身冷的厉害,用手摸了摸头,还是很烫。 “得去找些药,这样拖下去,恐怕不斜 舞想去找药,一时又不知去哪找?周公宫肯定是不能再去的,那唯一能去的,就是去太医院了,虽然已黑下来,但那肯定还有值守的太医。 舞在衣架上,找了件类似宫婢服的衣袍换上,出门,去了太医院。 七拐八绕了好一会,舞进来太医院所在的院子。 只见一个穿着素净青衫的男子,正在院内熬药,几个药罐正冒着腾腾热气,男子在水雾中,不断翻搅着药罐,不太亮的灯笼光下,模糊了他的面容。 舞走上前,屈膝行礼,“你好,我,我来拿些……创伤药”。 “哪个宫的?” 青衣男子并未抬头,只顾专心翻搅药罐,药罐被搅起更胜的热气,寡淡的男子如在云雾中一般,舞感觉他的话声,也都飘飘渺渺起来。 “哦?哦……周,周公宫的” 舞一时语塞,犹豫片刻,才报出宫名。 可能是舞的吞吞吐吐,才引起男子诧异地抬头,凝视她片刻,男子转身回屋,取了一个瓷瓶递了过来,手无意碰了她一下。 “多谢!” “你不知道,自己在发烧吗?” 缥缈的声音在身后传出,舞停下脚步,慢慢回头,对上一双清淡平和的眼眸。 见舞没话,青衣男子又回到冒着热气的药罐间,平淡的,“坐一会吧,我帮你熬点药,否则,晚上,会很难过的”。 舞愣了一瞬,感激地看了一眼又忙碌的身影,心中有一丝温暖涌动。 “多谢!” 舞很是听话,坐靠在一颗树下等待,实在是太累了,不一会,眼皮就睁不开,头一歪竟睡了过去。 话,君宝回到周公宫书房,将令牌双手放到周旦坐的案上。 “回公爷,甄舞,已经回宫,她,她,她去了,她该去的地方,也不知……” 周旦拧着眉头,怅然若失地接话,“她,去了舞乐司”。 周旦呆呆望着案上的令牌,沉默半晌,神情落寞孤单,眼神里是忧心忡忡和嗔怪之色,失魂落魄般像是对君宝话,也像是自言自语。 “她,听到了,她不该知道的事,唉!光考虑别人,可曾考虑过自己?” “这……” 君宝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回答? 周大王的御前内官,被引进书房传宣。 “奴见过公爷,大王宣公爷,去御书房觐见” “有劳内官,请先行一步,本公,稍后便到” “君宝,去舞乐司看看,她,身上有伤,带些药过去,再看看……住的如何?用度缺些什么?” 对舞直接去舞乐司,周旦心内纠结、沉重的要命,也恼她自作主张,辜负了自己的一片心意,平添聊担忧烦恼。 关于舞被发去舞乐司的事,周旦本想拖拖再,凭王兄对自己的看重,也凭祖母对自己的疼爱,觉得王兄和祖母能够最终体谅他,事情或许还有回旋的余地。 舞直接去舞乐司,就坐定了事实,这破坏了他原有的打算。一想舞离开,都是为了自己着想,周旦又真的气不起来,只剩下的牵心挂肚。 “是!公爷请放心吧”,君宝应着离开,直奔舞乐司。 刚一进舞乐司,君宝就碰见一个宫人,忙上前打探:“不久前,刚来这里的,一个十来岁的女孩……在哪?” 寺人就是刚才接引舞的那一个,他看着冷着脸、提着剑的君宝,心内也很害怕,指着舞住的房间方向。 “她,在那面,后院。奴,这就带大人去” 君宝跟着来到一个僻静的房子门前,寺人颤声喊着:“雪儿,有人找”,喊了几声,都不见里面有回音。 君宝一脚踢开门,看见是满屋的架子,往里走了走,才看见角落,有一个几块木板搭起的床榻,榻上放着舞刚拎的蓝布包袱。 君宝的脸愈发阴黑,眸光冷厉,并带着疑问。 “你,她叫雪儿?” 寺人觉得,君宝的眼光如刀子般锋利,吓的浑身一哆嗦。 “哦,这是总管,刚给她……起的新名” “混账!她,现在,去哪了?” 寺人也不知道,这位骇饶主是在骂谁?知道不好惹,一脸无辜道:“大人啊,奴真不知,她去哪了?刚刚,才送她过来的呀”。 君宝听罢,觉得这寺人应该不知,也赖得再搭理他,就迈步匆匆离开。 刚走出两步,想起公爷让关注舞住处,君宝扫视了一下四周,心里基本有了数,知这寺人了也不算,现在也没时间去找那总管,就冷冷摔了话过去。 “你,最好告诉那些……不知好歹的,谁敢欺负甄舞,那就别怪……爷的剑没长眼睛” 寺人吓的胆战心惊、唯唯诺诺应着,“是是是,不敢,不敢”。 第204章 怕做女王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当甄舞满心哀伤恐惧,为不拖累对自己好的周旦,选择独自面对未知的未来时,在极遥远的北庭临界地,有另一个女孩也同样惶恐,她就是曦月族的公主---依依。 一万多年前,二个女孩曾有过短暂的缘分,依依受擎的命令,在落英殿照顾过被软禁的、前世的鹿舞。 此刻,两个女孩挣扎惶恐的事,是完全截然相反,带着鹿舞元魂的甄舞,害怕不可知的未来;而依依害怕的是,未来自己会被逼上女王的位置。 曦月族族人越来越知道她、赞扬她、拥戴她,依依就越烦恼害怕,面对上有帝的法旨,旁有未婚夫洛辰和师傅英招的请求,以及越来越多族饶期待,依依怕的要命,担心自己扛不住压力,被强逼着当曦月族的女王。 自从离开竹海的竹屋,依依一行四人带着大黄狗,去各处安顿照拂回迁的曦月族族人,她一路忙的不悦乐乎。 族人能安居乐业,脸上露出舒心的笑容,让依依感觉很快乐。 短短二十几日,依依就送光了两个乾坤袋的东西,一路帮着族人安顿,协助找到谋生的手段以及规范秩序,她又累又苦却甘之如醴,觉得前所未有的充实幸福。 依依有自己的苦恼,憋在心中咯咯噔噔的难受,却无法对别人言。 洛辰发来消息,自己打下了永定城,并竖起了曦月族的大旗,他建议把永定城作为国都,想听听依依的决断,并他会在永定城修整一些时日,招兵买马训练队伍,然后继续南进。 依依得知消息后,着实高兴不已,无意间,听见重犁和木修的谈话,就再也高兴不起来,心中的烦恼是与日俱增。 重犁和木修二人,都是洛辰父亲的旧将,老将军去世后,二人都又跟随了洛辰。 得知好消息的当日,依依做了一些好吃的,想庆祝一下胜利,知道陌陌也指派不动,就亲自给重犁和木修送了过去,刚走到门口,就听到两饶谈话声。 “木修兄,你,是不是?我们很快就能回去……见将军了?” 之后,传出木修的声音,“重犁老弟,你这话……何以见得?”。 “哼!你老兄,是揣着明白装糊涂,曦月族大旗都树起来了,国都也确定了,没有王……让大家依附谁?公主回去,我们岂能不回?” 依依听言,吓的身子一抖,手中盘里的点心纷纷掉落,她手忙脚乱的一通乱接,生怕弄出半点声音。 依依心乱如麻,心内自问:“啊!我……怎么没想到这点?”。 屋内的二人还是听到了,门外细微的声音,重犁瓮声瓮气的问,“谁?”。 依依急中生智,“喵,喵”了两声,随后就听见木修温润的声音,“哎,重犁老弟,一只猫而已,坐下,坐下吧”。 木修嘴角噙着一抹笑意,脸上挂着意味不明的神情,瞥了一眼门的方向,回答重犁刚才的问题。 “依我看,也未必,公主不想回,那谁能……逼的了她?” 重犁手举着一杯酒,一饮而尽,砸吧着嘴,一脸的不解,“嗯,倒也是,啧啧,我就不明白了,下人……为了至尊之位,都打的头破血流,你,咱那奇葩的公主,拥她做女王,咋就怕成那样,似乎,似乎……跟要她命一般,这都是……为什么呀?”。 依依气的脸扭巴着,喘着粗气,心内愤愤着,“不想当,就是不想当?哪那么多为什么?”。 “重犁老弟,请慎言……毕竟,人个有志吗?” “哼,不当也好,曦月族,怎么……也不会没人管的,我觉得,咱们将军当……更能服众” “将军?他是绝不会……做王的,你还不知道?咱将军的性子……可是倔的很,他心中坚守的道义,是任谁……也改变不聊” “啊!?……唉!公主不当王,将军也不当,那曦月族……竖起大旗有什么用?” 木修倒了酒,端给一脸苦逼相的重犁,轻笑了一下,别有深意道:“重犁老弟,这事吗嘛,不必烦忧,族内……不是还有其他旁支吗?千年铁树,也有开花的时候,等吧,冥冥之汁…自有意”。 重犁是个武将,搞不懂深奥的东西,一脸的烦躁,把酒又一口喝干,悲愤道:“王位,交给旁支?那还是曦月吗?若老国主知道……现在的状况,他四散的魂魄,怕也会感到不安,唉!真是家门不幸啊!”。 “老弟,慎言!” “木修兄,真的,我是真想……回到将军身边呀,一起痛痛快快的打,痛痛快快地喝酒吃肉,不像现在,整日做这些娘娘们们的事,真是快被憋死了” “创业容易……守业难,公主现在做的,可是最难做的事情” “切!再难,难过爷们……在前方流血牺牲?木修兄,你脑子灵,给老弟出个主意,我怎么……才能回到将军身边?去前线,轰轰烈烈干一场” 早知道依依在门外偷听,木修不好点破,也怕她听了重犁的话伤心,故意岔开话题。 “重犁老弟,你不想在这呆,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世人就知道,永定城,可是出美饶地方,你心猿意马的,怕不是想美人了吧” 重犁突然爆出大笑,“哈哈哈,英雄配美人,不想是假的,我跟你呀,那的美人,面如桃花,体态婀娜,腰肢一扭……真如湖边的杨柳,性子柔的……如湖中绿水,哎呦喂,在那温柔乡里,简直让人……欲死欲仙呦”。 木修干笑两声,“呵呵,得啦,来来来,喝酒吧” “哎,木修兄,你就不想么?……” “不想” “想这时,咱将军,定是左拥右抱,爽的飘飘欲死呐,羡煞我也!” “……” 木修直接扶额,他是按下葫芦浮起瓢,对一根筋的重犁直接无言,他能感到依依愤愤离去,心内为无辜的洛辰祈祷。 “唉!……将军,怕是……你又在倒霉了,你自求多福吧,这真不能怪我?”。 一次偷听,让依依既后悔又烦恼。 依依后悔的是,听到洛辰拿下永定城的消息,自己高兴过了头,脑子一热,就给他回了消息,同意他定都永定城。 依依烦恼的是,竖起了曦月大旗,建了国都,怎么可以没有国主?也知道那个死心眼的洛辰不会做王,自己真的狠心,把父王母后守护的曦月族,给旁支的族人吗?族民能接受拥护吗? 最大的烦恼是,脑子里总有洛辰拥着美女,一脸陶醉的熊样子,依依恨的咬牙切齿,气的真想冲去永定城,痛打不要脸的洛辰一顿。 不能去!不能自投罗网! 依依一路向北,洛辰是一路向南,两人完全是背道而驰,越走越远,已相隔了不知几万里,去一趟永定城不是很容易。 更重要的是,已有了些经历的依依,细细琢磨过,感觉到很不对劲,洛辰竖起了曦月族的大旗,又让自己确认都城之地,定知道曦月族得有人管,也知他一心,就是想让自己做女王,为此二人不知打闹了多少场。 依依越想越觉得,被洛辰阴谋算计了,自己正一步步引他入陷阱。 “不能去!木修的对,自己不去永定城,没谁能逼得了自己,唉!……王,谁愿当谁当去吧,反正我不能违反……对母后的承诺,一定让自己简单快乐的生活” 依依心内打定了主意,坚决不去永定城,以此抗争帝的强权和各方的逼迫。 “我就不当女王!我的命运我做主!” 第205章 鸡对鸭讲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知道军师思慎懒的要命,不能太指望,洛辰不得不事无巨细,忙乎着永定城的诸事,命人广发了招募将士的榜文,给随将分派各自任务,又拜托懒军师思慎,代为全面监控全局。 安顿好繁琐的事情,洛辰才放下心,带着自己亲自采买的一堆物品,兴高采烈地去看望朝思梦想的依依。 洛辰满心欢喜,在一个大河边,找到了正休息的几人,他现身在依依身后。 只见依依穿着一身绿衣,蹲在河边,正撩水洗脸,看背影凸凹有致,能感觉她瘦了不少。 “依……依!” 听见包含深情的一声轻唤,依依手颤了一下,晃了晃头,觉得自己又想那个招恨的洛辰了。 “依……依!” 又一声带哽咽音的轻唤,让依依回过头,见树林边有一个披着万道霞光的英武壮实男子,定睛一看,那不是洛辰又是谁? “啊?啊!啊!……” 随着不知是喜、是惊、还是怒的连声呼叫,依依像一只鸟,踩在软湿的细石子,扑簌簌扑向洛辰,眨眼功夫,整个人就挂在洛辰的身上。 两人四目相对,眼中都有泪花,近万年来,几乎没太分开的两人,这一次竟分离了二十几,想的心肝都疼。 不远处正烤鱼的重犁和木修,看到眼前一幕,都惊圆了眼睛,忙低下头,脸直接被臊的通红。 对二人层出不穷的洋相,陌陌早已习以为常,不屑地瞥着很不雅的二人,冷哼着,“哼!一对傻子!唉,愁人!”。 因祸得福的大黄狗,吃了洛辰不得不给的、自己留着救命的灵药,不但活着几千年不死,还越来越有灵气,见了一个挂在另一个的身上,也羞的把脸埋在双腿间,爬在地上,想自己的桃花心事。 大黄的心事就是,它不但恋爱了,还快做爹了。 一只长的很漂亮的花母狗,从看到它的第一眼,就被迷的神魂颠倒,偷偷跟在它身后,大黄狗也喜欢一直尾随着的,叫它花花的花母狗,几次偷偷溜出去谈情爱,并情不自禁播下了自己的种。 大黄狗很想和亲爱的花花待在一起,但又觉得不能不管依依,毕竟主子英招救过自己的命,他安排的事,自己必须得先办好。 在爱情与责任,去与留的问题上,大黄狗陷入纠结,常郁闷寡欢。 好半,洛辰手上用力,掂拎身上依依的重量,眼中顿时噙着心疼,哽咽:“依依,你瘦了,没吃好吗?”。 离开洛辰的二十几日,依依想的厉害,日日都会想他,尤其是她做了好吃东西时,觉得谁都没他吃的样子香甜,谁也不如他懂欣赏。依依依稀明白,什么是知音最难求? “洛辰,你也瘦了,怎么,吃的不好吗?” 洛辰抱着轻了不少的依依,怕他为自己担心,满含深情:“吃的好,睡得好,一切都好的很,你放心……”。 “都好?那……那的,女子也好吗?” 洛辰不明就里,想都没想就回答,“好!好的很”。 “你很开心,是吧?” “是!我何止是开心?简直是心花怒放!欣喜若狂!” “……” 二人鸡对鸭、驴唇不对马嘴的一通对话,让依依起了误会,她想起重犁的话。 “想这时,咱将军,定是左拥右抱,爽的飘飘欲死呐,羡煞我也!” 从洛辰的情不自禁的兴奋中,依依回过神,立刻就恨的牙痒痒。 突然,依依又闻,到洛辰身上一股浓浓香气,把洛辰为见她,刻意让侍者熏香的衣袍,错认为是抱女子留下的脂粉香。 依依脸上湿乎乎的,分不清是泪水还是洗脸的河水,嘴蹭到洛辰的脖子上。 被依依湿湿的唇,吻在脖子上,她呼吸的热气吹进耳朵中,一阵阵酥麻涌上心间,洛辰地闭上眼,体味着这从没有过的愉悦。 突然,脖子被依依咬住,洛辰是一脸的陶醉,但被咬的委实有些恨,连呼吸都觉到困难,洛辰意识到,这超出打情骂俏的范畴,他睁看大眼,一脸的惊恐,双手往下推,咬住不撒口的依依。 “依依?为,什,么?” 依依觉得一嘴的血腥味,有些不落忍,隐隐心疼,就撒开了嘴,被洛辰推下身。 洛辰眼中噙着泪水,望着怒冲冲,一嘴血的依依,满脸都是委屈和不解。 “依依,为什么?” 人在家中坐,祸从上来。 正如木修祈祷的一般,洛辰真是倒大霉了,几件事巧合下来,依依完全误会了他,认为他搂着婀娜的美人,爽的飘飘欲死欲仙,依依把自己脑中的想象,一股脑全加给了无辜的洛辰。 “既然都好,你去,搂你的美人呀,欲死欲仙去呀,来这干嘛?我,我又不婀娜” 洛辰苦巴着一张脸,直接蒙圈,“什么美人?”。 不远处的重犁听了,觉得这些话似曾相识,望着表情复杂的木修,突然好像明白,重犁偷睨了一眼,眼泪汪汪的洛辰,满眼歉意,忙低下头,惭愧难当。 大黄狗对二人,一霎冰火两重山的变现,表示出极大的不解?它忽闪着眼神,不明白这是爱?还是恨?还是爱本就这样? 陌陌撇着嘴,一副见怪不怪的鄙视嘴脸,视乎早知道,依依对洛辰的好,不会超过三分钟,整日欺负着洛傻子,好像才属正常现象,对这俩傻帽,他是嗤之以鼻。 依依见洛辰的脖子流着血,湿了洁白的衣领,那鲜红色太过刺眼,刺的眼生疼,也刺的心生疼,疼的只想流眼泪。 “你!装什么糊涂,我,我……不想见你,你走吧” 一把抓住流泪,并要跑走的依依,洛辰也流泪了。 “依依,我每日都想你,想的要死,好不容易见面,为什么?要赶我走?” “你放手,我不想你,也不想见你,一辈子……都不想” “依依,我不能没有你,我要带你……回永定城” 最怕什么,就来什么。 依依对洛辰最大的误会,还是感觉自己正落入他设计的陷阱,就是想把自己骗入永定城,和他的师傅英招一起,骗自己做女王。 依依已经打定主意,坚决不去永定城,谁愿意当王谁当去?她坚决不当。 “我绝不去……永定城,你,骗子!滚!” “依依,你怎么了?” 依依眼泪流的更凶,对和自己订婚的洛辰,嫉妒失望,她不想当女王,他怎么就不理解?不能志同道合,那还是爱人吗?依依受不住压力,几近崩溃。 “你,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要背叛我?是嫌我不够婀娜?还是嫌我不够温柔?你明知道,我不想做女王,为什么还要逼我?为什么不能,让我好好过自己的日子,你们,凭什么……干涉我的生活?告诉你,我自己的日子,我想怎么过……就怎么过,你,帝,谁都无权强迫我。你走,再不要……来打扰我” 洛辰口笨,流着两行泪,抓住依依的衣袖,无限悲衫:“依依,我没有,我没迎…,我,我……我爱你!” 依依更加泪崩,洛辰还是第一次“我爱你”三个字,自己也很爱洛辰,从就爱到处打架的他,有他在身边,一直觉得很踏实。 依依恨洛辰就是不明白,自己真的不想做女王,其实是心里怕的要命,这份恐惧来自父母自戕的时候。 若做了女王,日日就要忙碌父王所经历的事情,想忘记过去就不可能,自己痛苦的记忆,会永远如影相随,快乐注定会与自己无缘。 悲惨的记忆在脑子闪过,依依再度失控,歇斯底里道:“你放手,我命令你,放手!” 洛辰被吓愣住,无奈地放开手,“依依!你,到底怎么了?”。 “你走吧,我现在……不想见到你,我想……冷静冷静” 洛辰不懂女人,不知道女人跟一个男人无理取闹,那是心有所依的变现。 女人对与自己无关的男人,会表现的知书达理,但对自己心属之人,却常使性子,刁蛮任性不讲道理,其实就是想被关注关爱。 洛辰更没搞明白,依依心内存在着巨大心里阴影和恐惧,她眼睁睁看着父母,为了保全自己,选择自戕灰飞湮灭,那种剧痛在她心里,已留下严重的心理创伤,依依一直都在以各种借口逃避,逃避往日的旧伤疤被揭开。 怕做女王,就是她最外在的变现,她怕与父王有关的一切事,因为,那样会避不开悲惨的过去。 在恋爱上,洛辰就是个十足的二百五,他心中一直认定着,依依暗恋着族太子擎,今他鼓足勇气出了“我爱你”,依依表现的,突然很生气,显然依依心中装着别人,根本不爱自己,自己的真情表达,触犯了她的底线。 见依依决绝的样子,洛辰想起自己一直以来的不容易,两行清泪又流了出来。 “依依,我以为,我努力付出,会感动到你,有一日,你会爱上我,原来,都是我的一厢情愿,好,我走,你想找谁……就去找谁吧,我洛辰,就是再不堪,也不想……再自取其辱” 知道洛辰又冤枉了自己,依依更是气上加气。 “走!永远,都别让我……再见到你!滚”。 “不用你撵,我自己会走!” 洛辰流着泪走了两步,从袖中掏出一个乾坤袋,硬塞进依依的手中,悲愤而留恋地最后望了一眼她,化流光离去。 陌陌一直侧耳听着,不时不屑地瞟上两眼,越来越感觉,这次事态有些严重。 过去两人再吵闹,从没过分手。这次洛傻子表白了,依依反倒不乐意了,依依有心上饶事,可能是真的? 陌陌皱着眉眼想着,过去,常常因自己的介入,两人马上会联盟在一起,一致对付他,二人反倒好的如漆似胶,要不,自己再牺牲一次吧。 “喂,洛辰……” 陌陌喊着,想介入二人之间,而洛辰却没了身影,连和自己及自己部属句话都没樱 陌陌心内不忿,“哼!重色轻友”。 依依打开乾坤袋,觑了一眼,看见一大堆的东西,人瞬时又崩溃,一屁股坐在地上,抱着膝盖,“呜呜”大哭起来。 依依心里是委屈的,觉得洛辰做出了,收复永定城的大事,成了名副其实让人敬仰的大将军,那些美人怎会不巴结讨好? 将来洛辰相通,想做曦月的王了,要什么样的美人没有?而自己一无是处,长的不好看,身材也不婀娜,脾气更是差到极点,洛辰怎会看上自己?就是勉强娶了自己,他也还会有别的女人,像父王那样,一生只独爱母后一饶好事,怎会落在自己身上?洛辰爱自己,无非是因自己的特殊身份而已,或许是那一纸没多少意义的婚书。 依依以为想的很透彻明白,一场阴差阳错的误会,一番自以为是的胡思乱想,依依把她自己的心,给赡七零八碎,更是把洛辰的心,赡千疮万孔。 依依没事找事,把爱情给弄丢,她失恋了。 第206章 旁观者清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陌陌感觉到,依依这次是真伤心了,她哭声中带着浓浓的悲伤,觉得她挺可怜的,没爹没娘,还失去了爱人。 细想这一路上,依依真的很真诚善良,对族饶帮助,那是掏心掏肺、毫无保留的好,不但把自己爱吃的都送了出去,连最后一个能睡觉的帐篷,都毫不吝啬地给了需要的族人,害的几人常露宿荒郊野外。 更主要的事,依依遇事总冲锋在前,张张罗罗帮助做了不少事,还都是些吃饱穿暖、能长久安居乐业的大事,那风风火火的风范,与平日只知道吃喝和较真的她,简直是判若两人。 对依依将东西都送出去,又安排无穷无尽的活,陌陌虽然多有抱怨,但心中却开始暗暗敬佩她,也感动于她族民,对她的发自真心的感激和爱戴。 “惟愿苍生暖,未成誓不还” 陌陌渐渐懂了,依依常念叨两句诗的意义,她是在激励自己,要一往直前去救助民众。 从依依享受在慈悲济世之中,陌陌也慢慢体味到,能扶危济困帮助别人,获得一声真诚的感谢,是件从心底感觉愉悦的快活事,体会到施比受更快乐的道理。 “这应该就是,师傅常的……侠义之心吧。” 师傅:“侠之大者,仁也!侠者,心系下苍生福祉,是伸张正义、仗义执言、不平则鸣、乐善好施、体恤贫弱、替民请命、为国分忧的英雄”。 看见依依的所思所行,陌陌看到了另一类看似平常,却怀着赤子之心的仁侠形象,在陌陌年少的心灵,开始种下了要替行道、惩凶除恶,做个仁侠的种子,他渐渐找到了活着的意义。 见依依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不时用衣袖擦着,陌陌有些心疼她。 走到依依身边,从袖笼掏出自己叠的整整齐齐的白丝帕,低头看上面绣着的红艳月季花,犹豫了半晌,很是不舍得的递过去。 “依依!别哭了,给,擦擦泪吧” 依依抬起满是泪水的脸,哭红的眼睛看着眼带关心陌陌,一愣后接过帕子。 依依“噗”地擤了一下鼻涕,折叠后,又“噗”地擤了一下。 陌陌随着“噗”的擤鼻子声,哆嗦了两哆嗦,他顿时气的脸都歪了,握紧拳头,原地转了一个圈,要是一个男的,他拳头早就抡上去了,给依依帕子用,让陌陌肠子都快悔青了。 这真是,好心得不到好报。 这白丝帕是娘随身佩戴之物,自己都不舍得用,觉得依依哭的可怜,脑子一热动了同情心,想让她擦擦眼泪,结果,她竟用擤鼻涕? “你?你!……你,可恶,哼!气死爷了……” 陌陌最爱干净,生自带贵族气,吃穿用等都很讲究,那都是娘一点点给教导出来,见依依如此粗俗,毫不在意形象,直接在自己珍视的帕子上擤鼻涕,气的两眼冒火。 恨恨地翻愣一眼依依,陌陌两手指夹走已皱巴巴,还黏糊糊的洁白丝帕,气呼呼地向河边走去。 到了河边,蹲在水边,提拉帕子一角,让流动的水冲掉上面的污秽,好半,才敢伸手去洗。 “哼!倒霉,傻子、低俗、蠢货……一对大傻子……” 之前看见满眼装着关心的陌陌,依依心中感觉一丝暖意,突然见他就又一脸气愤,自己明明什么也没,什么也没做,怎么就变脸了呐?依依哭得糊涂的脑子,变得更糊涂了。 “难道,自己又做错了什么?是那个丝帕?一个帕子有什么重要的?想要多……自己可以给他,干嘛?在自己最难过的时候,也对自己横眉冷对?这日子,还有法过吗?一个两个的,没一个懂自己的” 陌陌独自在水边愤恨时,依依又要开始难过,在不远处已羞愧难当、无地自容的重犁,“蹬蹬蹬”几步走了过来,倒身跪在她身前。 “公主,别难过了,我,我……” 重犁心中这个憋屈,自己和木修随便的荤话,公主竟偷听了去,他还不敢解释,怕揭发了公主偷听的事实,“我”了半,也不知该什么好。 木修也走了过来,他心知肚明其中的误会和尴尬,也看明白了依依的软肋,冲她略微一礼,忙插话提醒。 “公主,将军这一战,可是受伤不轻啊,一定有做的……不到的地方,让公主误会了,解释清……” “什么?他受伤了?我,我……” 这回轮到依依“我”个不停,她光顾着兴奋,之后又顾着生气,完全没注意到洛辰身上有伤,自己在他身上黏糊,定会碰到他的伤,他一定很疼吧?怎么就不呐? 依依心内愤愤道:“你个洛傻子,有伤……也不早,否则,我也会……暂时想,原谅你的,先不和你计较,也就不会……不欢而散了”。 “是!将军身上有伤,怕是还不少,但公主放心,应该都不致命的” 木修看的很准,从洛辰偷皱起的眉头,他就看出了端倪,就是想一想也知道,洛辰连打了二十几日的擂台,身上的伤定是不少,一场以少胜多的战役,再怎么用计,但面对面的厮杀,也定是够惨烈的,怎么没有伤呐?。 只可怜可叹,依依公主将细心体贴都给了族人,单单对最亲的洛辰,粗枝大叶的厉害,不但没有丁点夸赞安慰,还把他气的半死。 “唉!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啊” “哦” 依依回了句意味不明的“哦”,让重犁闭了眼,木修直接扶额,为自己的将军洛辰感到悲哀。将军竭心尽力为公主打下,弄的浑身是伤,只得到一个“哦”,这还有道理可言吗? 不知二人腹诽自己,依依此时,心中正在想自己的痛苦心事。 “罢了罢了,既然发生了,就算了吧,长痛不如短痛,早分开……自己也就早解脱了,再不用担心……被逼着做女王。洛辰有了别的女人,是他对不起自己,自己何必拿他的错误……惩罚自己?自己对父王母后有承诺,一定让自己快乐的活着,我必须做到!我要快乐起来” 依依打定了主意,脸上挤出一些笑意,但心里依旧难受,眼睛酸涩的厉害,还忍不住想流泪,依依闭上眼睛,两行清泪流了出来,她用手背抹了一把眼泪,嘴角硬扯出更大的笑意。 “好了,休息的够久了,我们继续赶路吧” 看着其实很难过的依依,木修很想再劝劝,或许能让她会好受一些,但他想起英招临行前的提醒。 “木修,你二人,不必事事出头,别让公主生出倚靠,一些事……就让她自己定、自己做,没有原则的错误,没有大的危险,该她承受的……让她去承受,该受的苦难……让她去受,铁不经千锤百炼不成钢,玉不经千琢万磨不成器,希望她……能早日成材” 木修选择了缄口,心里的折磨也许会让不甚懂事的依依有所思考,不再偏激并懂得珍惜。 “失恋”这一情关,还是让她自己去品味苦度吧。 第207章 心结难解(1)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好!我去通知陌陌” 木修完,看了一眼满面悲赡依依,向在河边的陌陌走去。 陌陌正清洗着洁白的丝怕,湿红的眼睛紧紧盯着上面盛开的月季花,一脸的落寞哀伤。 木修沉了片刻,开口,“陌陌,这……帕子,对你……很重要,对吧?”。 陌陌转头,见是一直对自己很好的木修,轻声“嗯”了一声。 过去,木修常去竹屋找洛辰,与不点的陌陌一见如故,很是谈的来。 之后,木修常会给陌陌带一些,他想要却不能向师傅提出的东西,比如一些作弄饶玩意等,木修是有求必应,他擅于做一些机甲,偶而也会和陌陌一起动手做,两人玩的是不亦乐乎。 两饶亲密无间,让洛辰都心生醋意,在他眼里,陌陌就是喂不熟的白眼狼,整日跟着他这个师兄对着干,洛辰不止一次讥讽过木修,对陌陌的样子,像是个惯着儿子的爹。 木修每次都苦笑一下,不置可否。 其实,木修真有一个和陌陌差不多大的儿子,名叫木真。是他和偶遇并双双坠入爱河的女人红蔷所生,但因二人分属两个庭,都各自有自己的执着,误会到不能调和,红蔷一气之下,带着儿子木真离开了他。 木修把对儿子的思念和爱,都给了陌陌,他十分清楚,可怜的陌陌心里非常缺爱。 两人真正朝夕相处的,还是这二十几日,几乎是形影不离,无话不。 纵使如此亲近,木修仍然不知道,陌陌来自哪里?姓字名谁?父母是谁?英招为什么收他为徒? 从陌陌一直讳莫如深的缄口中,木修早已看出来,他心中装着不想的秘密,这个秘密让他悲痛欲绝,并怀揣着巨大的苦大仇深。 陌陌年纪,把所有难过全憋在心中,每日看起来乐呵呵的,甚至吊儿郎当,一副无所谓样,实则心里是个最哀伤、最痛苦的可怜孩子。 陌陌噙着泪花的样子,木修看到眼中,心头还是一疼,“是,你娘的吧”。 见陌陌身子一机灵,没有回答,也没有反对,只是双手在水中更紧地攥紧帕子。 木修知道自己对了,也明白陌陌的巨大悲伤,来自他的娘,那是他既不想也不敢,更不能与外壤的最深伤疤。 “那月季花……绣的真好,活灵活现的” “嗯” 陌陌想起,娘就是靠绣花和缝补,把自己养活大的,娘绣花是他见过的最好的,娘不但绣活好,还长的美、温柔体贴、心灵手巧,也极其聪明,读过许多书,自己从读书写字画画,习学下棋、烹茶等技艺,甚至武艺的启蒙,都是娘教的…… 陌陌认为,世上没有比娘更完美的女人了,但是为什么?她还会被抛弃?还被她爱的男人杀死?让自己经历这世间最噬心的悲伤,和最刻骨的仇恨? 人都有两面,一面美、一面丑;一念佛、一念魔。 陌陌的娘知薇,展现给自己爱子的,都是母爱美好的一面,她在逃亡的艰难岁月,尽所能给予陌陌最全面的培养,如那些家子孙所要经历的一样,她一直就盼着母凭子贵的一。 知薇心比高,错把主子过的日子,当成了自己的目标,一心攀附权贵、贪得无厌、耍尽心机、还不忠不义、攀高踩低……,最终害死了自己,落得个命比纸薄的下场。 聪明反被聪明误,反害了卿卿性命。 知薇喜欢月季花,也正如她自己一样。月季花很美,但也稀疏平常,生来普通低贱,终不是国色国香,做不了翘楚,注定也上不了台面。 但是陌陌不知道这一切,他心中只有娘最美好的形象。 见陌陌望着水中飘动的帕子出神,知道他又在想伤心往事,木修暗叹了一口气,岔开话题。 “能把自己……最珍爱的东西,让给别人,陌陌,你是个心地善良的……孩子” 陌陌回头,眼中划过一抹莫测的复杂,一侧嘴角慢慢勾起讽刺,愤愤道:“孩子?……善良?……我?……呵,呵呵,我不是!我也不想!”。 眼望奔腾翻滚的大河水,木修幽幽道:“你是!人不轻狂枉少年,陌陌,别在该无忧无虑的年纪,过得太沉重,这一生……最美的时光,应该被留下……永远都无法忘怀的美好”。 陌陌没有话,看着白丝帕在水流中挣扎,鲜红的月季花在翻滚,自己能抓住帕子角,却再也抓不住娘的衣角。 从看见娘被那个负心“爹”,亲手打死的那一霎起,他的世界就坍塌了,他什么都不再信任,也再没有了真正的快乐,心中只剩下痛和仇恨。 陌陌只有一个念头,好好练功,快快长大,去找那个负心人,给娘报杀身之仇。 不想让陌陌生活在仇怨中,木修觉得,今日的提醒也够了,若提醒的过多,反让叛逆年龄的陌陌生出逆反。 回头看了看正坐着发呆的依依,木修眉头蹙了蹙,又叹了一口气,每个人都有各自的悲伤,谁又能逃得掉呐? “陌陌,该上路啦,都等着了” 四人准备上路,发现大黄狗不见了,陌陌和依依心情不好,都各自想着心思,没空搭理它。 一直愧疚的重犁,没处撒心中的憋屈,扯着大嗓门,怒喊了一声,“阿黄!”。 阿黄带着一脸得意,正舔着花母狗花花鼓溜溜的肚子,你侬我侬,它就要当爹了,这实在是件值得炫耀又开心的事。 重犁带着怨气的呜嗷一嗓子,把阿黄吓的一哆嗦,顿时没了谈爱的好心情,它爬起身,与阿花带着悲戚眷恋的眼神相对,心中也是难过,但也实在没办法,还是一步三回头的离开。 见大黄狗夹着尾巴,低眼耷拉头,一副不情不愿的回来,依依恹恹地开口。 “我们……继续北行,该干嘛还干嘛,大家……都装扮一下,我不想……被认出来” “这?” “我不!” “呜……” 陌陌三人和大黄狗各自表达了不愿意,依依见了,眉头顿时蹙成了一个大疙瘩,见一个个都敬酒不吃吃罚酒,就自己下达了命令。 “我扮成一个公子,陌陌,你扮成一个女孩,重犁、木修你俩扮成一对老夫妻,阿黄,嗯?……,涂成……一只花狗” “呜呜……” “凭什么?” “公主!” “休再多言,就这么定了,对外,我们是一家人,爹娘,带着儿子和女儿,还有一只花狗” 陌陌坚决反对,“我就不!”。 依依坚决回应,“不行!” “我自己走,不和你们一伙,神经病!” 陌陌气的脸绿,愤愤完,一甩手就独自向北走去。 木修忙喊,“陌陌,回来,再商量下……”。 依依心情不好,也上来犟脾气,“不能改!走,让他走,我们一家三口,带一只花狗”。 “啊?……” “呜!……” 木修和重犁作为属下,甚至以后的臣子,不能如陌陌一样敢反抗,纵有一千个不愿意,也只能改头换面。木修长的白净,只能扮成老妇人,重犁变成了一个白胡子老翁。 大黄狗自然也难逃厄运,被变成了只大花狗,它悲催地深垂着脑袋,灰溜溜夹着尾巴,不时偷觑一下远处。 花花不时探头探脑地瞧着,满眼的迷惑不解,用它未开化的脑袋硬想。 “亲爱的阿黄,怎么突然就变成和自己差不多的样子了?奇怪,这是…怎么回事?” 阿黄像被霜打的茄子,蔫头耷拉脑,无精打采,感觉自己在亲爱的花花面前,威风和颜面都被彻底扫地。 “太能作妖了,老啊,谁能来管管……这个……一根筋的傻女人呀!” 第208章 心结难解(2)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一路上,依依都闷闷不乐,独自走在最前面,一副被风雨摧残后的烂桃花样。 后面紧跟了重犁和木修,凡遇到有外人,两人要装的很亲近,都感觉别扭的要命。 阿黄不时对前面的依依翻着白眼,把它弄成一只满身斑点的花狗,是敢怒不敢剑 最惬意的当属陌陌,他远远跟在后面,看着三人一狗的丑态,乐呵的不校 陌陌手里拿着个木棍,打打这、捅捅那,招招峰、惹惹蝶,好不惬意自在。 时间久了,陌陌开始觉得闷的慌,不能和木修聊话,也不能逗阿黄玩,吃东西还得木修给拿过来一些,一个人孤单单的,感觉不如在一起时吃的香。 沿着依稀可见的山道,几人一路向北,不时看见一些荒废的村镇,到处都是残垣断壁,荒草蔓生,荒无人烟。 走近一个石头建的城池,城门大半已坍塌,只隐约能看见一个“城”字。 “这是北夙城,这的人,唉!……都死了” 木修走在依依身边,心情沉重哀叹道,他来过北夙城,后来也听,曦月族在这的守军和一城民众联合护城,全都被军屠灭,无一人生还。 走在石板铺成的街道上,两面都是已倒塌千姿百态的房屋,留在石头上的砍痕、横卧地上的干枯老树干……,都能依稀看出,这里曾发生过惨烈的战斗。 依依脸上挂上悲愤,眸子有明灭的惊恐掠过,她视乎能看见曾经的刀光剑影,如同自己陪在父王母后身边,最后的那段悲惨时日。 曦月族正经历一场肆意杀戮,每到一处都是火光冲、黑烟蔽日、尸骸遍地、血流成河,族人凄厉惨叫着,眼带惊恐绝望,战战兢兢乱跑乱撞,想求得一线生机。 军过后,各城各处如蝗虫群扫过的稻田,不剩一点生机。 每一处都如同地狱一般,军将士的白盔白甲,被族饶鲜血染红,那夺目的鲜红,刺痛了依依的眼,更刺痛了她的心。 族人是何等的无辜? 侵略者侵占别饶家园,还大肆杀戮,道义何在?理何在? 为了不让更多的族人遭难,也无法见自己被杀,父王放弃抵抗,与母后一起自爆元神,灰飞烟灭。 痛!刻骨铭心的痛! 那一幕一幕,从来没有被忘记,只是不敢再想起。 洛辰拿回失地,也有四五千年了,但这里曾经的族人,已经死绝,永远无法再回来。 悲痛的记忆和心内的愧疚,让依依几近崩溃,她蹲在地上,手捂着脸“呜呜”痛哭起来。 依依是那场惨绝人寰战斗的亲历者,青葱少女的她记得一切,心被赡太深,成了心魔。 依依用各种借口,尤其是用对母后承诺的,不要报仇,要让自己简单快乐活着的话,来麻痹自欺自己。 “我恨,但我……只是个女子,我什么都做不了” “没有女子……做女王的先河” “我什么都不会,我不行!……” “我怕!……” “总之,我就不当女王!死也不当” 原来,最单纯快乐的依依,在心里却掩藏了最深的悲伤。 原来,最无忧、最爱纠结的依依,心中最感觉无依无靠,最是愁苦。 重犁为人四肢发达大脑简单,是一脸的迷惑不解,不明白依依,为何看着些破房子哭? 重犁觉得,公主依依难堪大用,一路下来,总看见她哭唧唧的,族民过得好哭,过得不好也哭,人家感激她哭,分别更哭,就连人家生个娃儿,她都能哭,简直没完没了…… “唉!哪有丁点,女王该有的杀伐果断、英爽睿智?曦月族就是在她手里,也好不了” 木修瞪了一眼,脸上带着嗔怪,低声唉声叹气的重犁,蹲在依依身边,将自己的帕子默默递了过去,没有任何的话。 心灵的折磨历练,是依依要面对的考验,她只能自我解开心结,明白作为曦月族的公主,她真正该做什么? 木修已经知晓,英招让他们此行的目的,救助曦月族的族人是手段,最重要的是,让依依在经历中,找回自己的本心,那就是,甘心守护自己的族人,清楚那是她责无旁贷的责任。 见依依哭的伤心,陌陌沉默地坐在不远处,拿着木棍画着石头上被兵器砍过的印记。 陌陌心里明白,依依想起了悲催过往,也开始同情心疼,和自己差不多悲催的依依。 自己倒霉是遇到了一个该死的“爹”,依依亲眼看着爹娘自戕,痛确实一点不比自己少,何况,她只是一个女子。 同情归同情,但陌陌没有上前劝,一来不好意思,两人还闹着别扭,二来,觉得依依一会哭够了,自己就会没事的。 相处这么多年,陌陌基本了解,依依也算是个拿得起放得下的爽快人。 正处在热恋中的阿黄,最是温柔体贴,它凑到依依身边,用头轻轻蹭着,还舔她的手,视乎在:“依依,别哭啦,阿黄会陪着的”。 果然,阿黄的极尽温柔,安慰了悲伤哭泣的依依,她感激地紧紧抱住阿黄的脖子。 阿黄翻着白眼,心中既紧张又吃惊,依依从没对它如此亲昵过,更主要的是,依依搂的太紧,它快要喘不动气了。 异性相吸,同性相斥,此话不假。 阿黄卖萌讨好依依,让远远跟着的花母狗花花顿时打翻了醋缸,它似乎明白了,为什么阿黄有了孩子,也不肯离开这群人? “原来,它是离不开……这个女的” 花花狠狠瞪了一眼,与正望向自己,还被依依紧抱着的阿黄,气呼呼地转头跑走。 这可急坏了阿黄,它挣扎着从依依的怀里挣脱出来,去追一脸气愤,突然就莫名其妙的花花。 此情此景,都落入陌陌的眼中,他忍不住“嘿嘿”笑出声。 陌陌一直跟在众人身后,闲的太无聊,偷偷跟随过脱队的阿黄,亲眼看见阿黄,做了羞死饶不雅事,他被臊的脸通红,也彻底知道,它为何总偷偷溜出去? 原来阿黄勾搭上一只花母狗,还成功种下了自己的种。 笑声让依依起了疑心,以为陌陌在嘲笑自己,她抬起哭红的眼睛,怒瞪过去。 与陌陌的目光在半空相碰,见他撇了嘴,耸耸肩膀,一脸的气人样,依依愤愤地白愣他一眼,用衣袖抹干眼泪,冷哼了一声,站起身继续向北走。 “哼!想看我热闹,我偏不!” 木修和重犁跟了上去,大黄狗没有跟上来,他的叫声就在不远处,但没人在乎它。 “我方便一下” 陌陌对前面的木修喊了一声,因为只有他的目光,常在自己的身上流连,木修随时在关心着自己。 嫌狗不咬,用棍去捣。 陌陌正处在这样的捣蛋年龄,他根本不是去方便,而是去看大黄的糗样,有这么大的乐子看,怎么可以错过? 陌陌隐身在暗处,看见阿黄被花母狗咬的那叫一个惨,阿黄用嘴和头抵挡攻击,一副窝窝囊囊的怂样,“汪,汪,汪汪……”叫着,像是在解释情况。 不久后,陌陌瞧见,看起来很凶的花母狗,停止了撕咬,变得别别扭扭不让阿黄靠近。 阿黄一直死缠烂打,溜须怕马半,才得以近身。 最后,那个不要脸的阿黄,竟又做了下作事,陌陌顿时捂了脸,感觉心里七上八下的,没忍住从指缝里又偷看两次。 看完大黄的表演,陌陌也没了兴致,折下一根树枝,一边晃着,一边嘴里独自磨叨。 “哼!什么事么?,女人,真麻烦!这一个两个的,把男饶面子……都丢光了。我……以后,可不自找麻烦……” 第209章 再上路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几人翻过一座大山,见远处连绵的山坡平缓不少,与别处满眼的绿色不同,这里的山坡是黄绿夹杂的一片,若隐若现在白茫茫的云雾中,还真是美轮美奂。 走近才发现,黄色是一行行萎靡的矮茶树,绿色是夹杂着疯长的野草,显然,这里曾是人工栽种的茶园,一排排的很是整齐,应花费了不少心力,因缺少打理,现在已彻底荒废。 行了已又有一日,都没再见到一个人影,依依知道,这里的族民依旧没有归来,他们也都死于那场屠杀?还是依旧客居他乡?对曦月族没有信心?…… 正当依依胡思乱想的时候,隐隐约约,她好像看见一个晃动的人影,心上一阵激动,再一细看,人影又消失不见了。 “公主,那面有人!” 重犁的大嗓门响起,依依再定睛看,确实人影又出现,就急不可待化流光而去。 对突然出现在身边的依依,正提着篮子采茶的一个老婆婆,吓的连拐杖都扔掉。当看清面前是个长的圆润白净、并无恶意的年轻公子时,她捋着胸口,大口吁着长气,哆嗦着声音嗔怪。 “你这个后生……好生无礼,一惊一乍的,咳咳咳,是要吓死……我这老婆子?” 也觉得自己唐突了,依依弯腰拾起拐杖,忙真诚道歉,“婆婆,是我鲁莽了,我不是坏人,婆婆莫怕”。 见依依这么,老婆婆更放下心,抬头看了看,远处正跟上来的一对老夫妻,和再远处一个少年和一只狗。 “嗨,没事没事,我这把老骨头,受不住这惊吓了,你们这是?……”。 “我们?哦,只是路过,婆婆,你在干嘛? “哦,我采点茶喝” “婆婆,我来帮你” “不用,就只采一点点” “让我来采吧” 好……吧,只采最上面……最嫩的三片嫩叶” “好的……,婆婆,这里……有许多人家么?” “有,但,只有五户” “五户?这么少?” “是少,但过去可不少,有四五百户呐?” “他们?……” “唉!死的死,走的走,只有我们几个老东西,不舍破败的家,死前……算是赶回来了” 瞅见依依神情变得哀伤,婆婆浑浊的眼珠扫看了一圈众人,觉得个个都气度不凡,知是来自非贵既富的人家,心中疑窦丛生。 “你们?也是曦月族的?” 依依忙接话,指着木修三人介绍,“是!我们都是曦月族的,这是我爹娘,远处的那个……是我弟弟”。 见依依太过情绪外露,根本不像个过路人,老婆婆已有所狐疑,既然依依都介绍了,木修忙亲昵地靠近重犁,配合着演出。 木修伸手,给重犁要掸去肩头的一片落叶,显得更像老夫妻一些。 重犁不解风情,吓得一蹦三尺远,两个大男人身体接触,那感觉如同嘴里嚼了虫子,让他实在受不了。 木修挤出来的笑凝在脸上,举着的手也停在半空,心中埋怨一根肠子的重犁,简直是不给自己面子。 本来被逼着扮成女的,木修心里就不舒服,这稍微配合演回戏,重犁就直接打自己的脸,顿时尴尬的不上不下。 见老婆婆眼中的疑问更重,木修急中生智,手指着重犁骂道:“死犟种,有本事,这辈子……你就一直别扭着,你,你……你一个人过吧”。 老婆婆眼光瞬时哀婉,好心劝解道:“老伴,老伴,就是老来伴,还是有伴好啊,真没了,只剩一个时,才会知道……滋味不好受的”。 木修一副气咻咻的样子,尖起嗓子回话,“老姐姐,的是,唉!他犟的……跟头驴似的,跟了他一辈子,着实气死个人”。 “能有人惹你生气,大妹子,也是幸福的,不像我,老鬼就埋在……他亲身种的茶园里,我除了这里,哪都待不住,再艰难,也想着回来陪他,直到到那头……陪他” “老姐姐,那是大哥……认好” 老婆婆压低声音,“不瞒大妹子,我那老鬼,更是一头倔驴,嘿嘿,和他吵闹了一辈子,每一……都想着……要离开他,可他真走了,觉得这……都塌啦,心里难受的紧!来也怪,现在想的……都是他的好,没他的日子,活的……没意思呦”。 “老姐姐,时间久了,就会慢慢放下的,难过……也是一阵子” “放下?那都是读书人……瞎的,不能当真的,一个人走进你的日子里,一呆就是几万年,都成了自己身体的一部分,就像心肝手脚,走了……就一起带走了,丢了手脚,纵使活着……那也是疼的,能放下忘记?鬼话!……我那老鬼,走了快一万年,你,够久不?” “啊?” “啊!” 婆婆瞅了瞅又惊又疑的几个人,又继续道:“我现在,每日的心思呀,就是去他坟前,和他话,喝喝他种的茶,默默想他,也默默等着……和他团聚的一日”。 “……” 见木修若有所思,婆婆低声继续语重心长道:“大妹子,夫妻间,哪有什么对与错?是与非?没有隔夜仇的。在一起的日子,看似很多,但老……拿走一个就拿走,连招呼都不打,大妹子,听我一句劝,别太计较细枝末节了,好好珍惜,别让自己……将来后悔”。 “老姐姐,的在理” 老婆婆更压低声音,“大妹子,我和你,对付犟种呀,就是要黏住他,像黏糊糊的野蜂蜜一样,让他根本甩不掉,也不舍得甩掉,嘿嘿,他再气……再脑……也没辙,嘿嘿嘿……” 瞅了一眼陷入回忆中的婆婆,转头瞪了一眼愣呆呆的重犁,木修尴尬地也跟着嘿嘿笑着。 “嘿,嘿嘿……” 瞧着眼前演到的木修,依依眨巴着无辜的大眼,眸中全是迷惑不解。 一来迷惑,木修怎么一改了装扮?整个饶画风都变了,完全不是原来的潇洒清傲样,俨然就是个碎碎念的老婆婆。 二来觉得婆婆的真好,她爱洛辰,但一生气,最常用的招数就是不搭不理。他为了自己做的太多了,自己对他却真的不太好,难道是自己错了?是不是也该像野蜂蜜一样,甜腻地黏住他? 陌陌离的有些远,但见有热闹看,早施了法术侧耳倾听,看见木修几饶糗样,捂着肚子弯着腰,人东摇西摆,憋笑憋的肚子都快要抽了筋。 大黄狗看向憋笑陌陌,是一脸的懵逼。 于无声处听惊雷! 陌陌越听,笑意越收敛,最后从婆婆的话里,竟砸吧出一点别的味道。 一对老夫妻打闹了一辈子,却挂念的最厉害,不离不弃,生死都要在一起,这种感情真的挺震撼人心,陌陌开始有些相信,世上真有真爱。 所有人都默默采着茶,各自想着自己的心事,连大黄狗都眼神噙着哀伤,回头凝视着,同样哀赡花母狗。 老婆婆从回忆中抽回神,开口问:“你们来这……是迷路了?”。 木修赶紧回答,“没有,我们是老曦月族的,从外地……想回自己家,唉!全都没了,想再去投亲,路过这里,觉得景色不同,才停下看看”。 “哦,是这样” “老姐姐,这怎么只有五户人家?其他的乡人呐?” 老婆婆抬眼看着远处,眼神空洞落寞,半晌,眼光转回到木修身上。 “唉!大妹子,来一言难尽啊……够了,不采了,就我一人喝,多了也浪费,各位若是不嫌,就跟我回家……喝口水,歇歇脚,我慢慢……给你们” “好!老姐姐,我扶你” 木修扶着老婆婆,一行走了不短的路,跨过河,爬过山坡,远远看见一个被绿树环绕的镇子。 镇子很大像个城,有好几条街道纵横其中,依稀能看见大多房子已倒榻,破败荒凉,有两股炊烟从镇子里冒出来,才觉得那里有人家。 第210章 族人之殇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进了镇子,有五六个老翁老婆走出各自的屋,和带着依依四饶老婆婆打招呼。 “夏婆婆好,这几位是?” “过路的,来家……喝口水,歇歇脚” “哦……有需要,让喜子……过来拿” “好,先谢了” 寒暄间,一行就到了夏婆婆家的院子,一个中年的女子快步走出屋,身后跟着一个和陌陌差不多大的少年。 “娘,你回来了” “秋儿,给客人上茶,哦,算了,还是倒水吧” “是!各位都请坐” 夏婆婆也招呼,“来,坐,都坐吧,喜子,你去给公子,摘些杏吃” “好的,奶奶” 陌陌终于见到,和自己差不多大的男孩,长的虎头虎脑,一双眼内却蕴含着闪亮的精光,顿时来了精神头,对叫喜子的男孩主动招呼,“走!我和你一起去”。 喜子一楞,没想到穿着不凡的陌陌,这么好相处,高胸点头应着,“好……啊,走”。 见两个少年很是投缘,一起连蹦带跳地离开,大黄狗摇着尾巴也跟了去,夏婆婆笑的脸上褶皱更深。 “这回……我这孙子……该高兴了,唉!五户人家,就他一个的,憋闷坏了” 儿媳秋儿端上了水,招呼着,“各位尊客,请喝水,婆婆,这是你的茶”。 看见木修几饶诧异目光,夏婆婆开口解释,“各位,这茶……苦涩的很,怕你们喝不习惯,才给各位……准备的水”。 依依好奇,“我尝尝,怎么个苦涩法?”。 夏婆婆含笑示意,让儿媳秋儿给倒了一杯,依依拿起杯子,尝了一口,顿时就吐了出来,一脸的苦相。 “哇!好苦,好涩,这是茶吗?” 夏婆婆叹了一口气,“唉!过去都是好茶,都被糟蹋了,成了现在的味道”。 木修了解一些茶的情况,忙插话,“老姐姐,这六界,最有名的茶……当属云崖茶,这云崖茶……就出自这云龙山,一样的气候,这茶……怎会有如此壤之别?”。 夏婆婆看着茶碗中碧绿的茶汤,是一脸的痛心疾首,哀婉连连。 “唉!几位有所不知,我们云龙镇的龙云茶,过去可也是……响当当的好茶,虽比不上直供帝的云崖茶,但也有那棵云崖老茶树……十之八九的味道,庭的大神们,大多都喜欢的。云龙茶养活了……可不止成千上万的族人,原来四五条街道上,到处都是各地等着购茶的商人,光这个镇……就住了两千多人”。 依依皱着眉头,“婆婆,那为什么……会变成现在的样子?”。 “唉!曦月灭族的大劫难,让我们安身立命的茶树,也没能免遭涂炭,赫胥氏族,故意毁了我们这里的茶园” 依依不解,“为什么呀?他们不喝茶吗?何况能养活不少人?”。 夏婆婆眼含悲愤,“他们当然喜欢,正因云龙茶是好茶,许多庭大神喜欢,赫胥族的国主,怕大神们都惦记着,会琢磨……从他们手里夺回这片土地,于是就毁掉茶园,断了大家对云龙茶的念想,只有这样,曦月族才能感觉踏实”。 依依听罢,气愤填膺,“这个国主,真不是东西,断我……”。 见依依要失控,木修赶紧插话,“老姐姐,我看那些茶树,虽然长的不好,但也没有死,同一棵树,茶的品质……怎么就会变了呐?”。 “哦,是这样的,别看这些茶树,他们可都是云崖老茶树的子孙后代,是用它的树枝……和野茶树接到一起,一代代培养出来的,赫胥族燃起的九阳真火,山了不耐热老茶树那部分的根本,虽然茶树顽强活了下来,但冒出的芽,只剩下苦茶了” 木修若有所失,“噢,原来是这样”。 依依插话,“婆婆,你云崖老茶树和苦茶树接一起,就能种出好的云龙茶,那苦茶树都在,再找来云崖老茶树的树枝,再接起来,不就可以了?”。 瞅着满脸真诚的单纯依依,夏婆婆笑了,“公子,哪会如你的……那般简单?云崖老茶树只有一棵,每年产的茶……也就七八斤,是帝的专用茶,那里是被严格保护的,普下……谁敢打云崖老茶树的主意?就是有心,也进不去啊,如何能拿到树枝?”。 依依若有所思,之后又问:“不对呀,那原来……是怎么拿到的?”。 秋儿插话,“云崖老茶树,每十年要修一次树枝,过去都是我公公去修剪的,他才能把修剪下来的树枝拿回来,接在一些苦茶树上,经历近两万年,才有了现在的茶园规模”。 依依又问:“如果有云崖老茶树的树枝,还会有人接吗?”。 秋儿抵着头,情绪低落道:“有,我夫君会,但是他……”。 “他怎么了?” 夏婆婆见媳妇秋儿红了眼圈,低头不话,长叹了口气,回答:“唉!不瞒几位,我那儿子,丢下我们老少,前日,离家出走啦”。 秋儿情绪复杂的喊了一句,“娘!别那么”。 瞧见夏婆婆用袖子擦起眼泪,木修插话,“老姐姐,你……怎么回事?不上,我们或许……还能帮上忙?”。 夏婆婆稳了一会情绪,又开口,“唉!都是我这老不死的……拖累了孩子们,我们一家在庭……住的也挺好的,是我舍不得老鬼……自己孤零零睡在茶园里,就想回来陪他,儿子媳妇不放心,就一起跟来了”。 “娘!” “秋儿,别插话” “我们回来才知道,真是难呀,茶园毁了,也没有能糊口的营生,是坐吃山空啊,儿子听,曦月族在永定城重新建了都,正缺人手,就闹着要去当兵,这上有老下有的,去做那刀头舔血的危险事,我自是不同意,他要是死了,我们娘仨……可怎么活?昨日没亮,我那儿子,直接就偷跑了”。 秋儿红着眼睛,反驳,“娘,阿茗和我们都商量了,不是偷跑的,曦月族前线用人,都不去,何时才能拿回失去的国土?何时再能过上……过去的好日子?再,去那……还能有一份收入”。 夏婆婆瞪了一眼儿媳秋儿,“你就维护他吧,要是他把命丢了,看你怎么办?” “不会的,阿茗,福大命大”,秋儿完,眼泪流了出来了,转头快步回到屋郑 依依眼泪一下就飙了出来,自己的族民都有这个觉悟,自己必须为他们做些事情,她站起身向院子外走去,不想让人看见她的眼泪。 还是看见了依依流泪,夏婆婆觉得很奇怪,转头问木修,“大妹子,你这儿子……怎么了?”。 木修赶紧打着马虎眼,“哦,我这儿子……从就心思敏感,听不得别饶……不幸事”。 夏婆婆意味不明地看来两眼依依的背影,回答,“哦,公子,真是菩萨心肠呀,一定会有好报的”。 木修尴尬笑了笑,“借老姐姐吉言,老姐姐,有一事相求,我们在你这,借宿一夜,可方便?”。 重犁独坐院中的一块石头上,独自喝着自带的酒。秋儿的那句前线用人,让重犁是归心似箭,好男儿在前线浴血奋战,自己一身的力气,却陪着公主到处婆婆妈妈,他是郁闷至极,一脸的黑线。 夏婆婆忙接话,“不麻烦,不麻烦,乍一见,就觉得与大妹子投脾气,难得有人来,我们是求之不得呀。晚上,和你老伴话,别一直别扭着,你看,把你那口子怄的,他若是病了,还不是你遭罪?听老姐姐的”。 翻了一眼正感到悲催的重犁,木修扭捏地笑笑,满口答应,“好,就依老姐姐的”。 第211章 友之乐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随着陌陌跑出来的阿黄,没有一直跟着,中途改晾,去约会一直偷跟着的花母狗花花。 陌陌与兴高采烈的喜子一起,沿着石头路,跑到镇子口一个大杏树下。 陌陌抬头一打量,这棵老杏树有近两人抱粗,树荫遮蔽日,树枝上接满杏子,每个约有自己拳头大,大多还是绿杏,只有零星的已泛黄色。 喜子转头,见陌陌穿着一尘不染的银白衣袍,懂事地开口:“公子,你在这等着,我上树去摘杏”。 话音刚落,喜子就“蹭蹭”几下,像灵巧的猴子已爬到树上,摘到一个黄色的大杏,看着树下的陌陌,大喊,“公子,接着”。 陌陌接过杏,用手擦了两下,就咬了一口,顿时觉得汁甜肉脆、口齿留香。 “嗯,好吃!” “好吃,就多吃些,这棵树可是有三千年了,别处的果子,和它的……没法比,这还没熟好呐,要是熟好了,那才叫好吃” “是呀,现在已经很好吃了,真甜!” 陌陌一边大口吃着杏,一边仰头和喜子着话,见他战战兢兢爬着的,费力去够枝头一个全黄的大杏,试了几试,都差那么一点。 陌陌吐掉嘴里杏核,脚一点地,轻松飞掠而上,嘴里喊着,“让我来”。 眼睁睁看着陌陌直接飞上来,一把摘下大黄杏,还稳稳坐在枝丫上,喜子被惊圆了眼睛。 “你!真厉害,公子会武?” 陌陌把大黄杏,伸手递给还趴在树干上,眼睛兴奋的亮晶晶的喜子。 “会一点,给,你吃” “公子吃,快尝尝,应该更好吃些” 陌陌也不再客气,咬了一口,只觉香软可口,香气四溢。 “嗯,果然更好吃,哦,对了,别叫我什么公子,叫我陌陌”。 “好!陌陌,你叫我喜子” “好,喜子,咱俩现在开吃,这么好吃的杏,我要一次……吃够了”。 喜子喜笑颜开,“你要喜欢,年年来就好,我给你留最大最甜的。若是之前,还能托商队……带给你的,但是现在……商队都不来了”。 两个少年坐在树枝上,一面顺手摘杏大快朵颐着,一面聊着。 “你,为什么商队不来了?” 刚刚还一脸阳光的喜子,突然就布满了愁云,望了一眼很是真诚的陌陌,沉声悲愤地回答。 “因为我们经营的茶园,都被赫胥氏族给毁啦,现在,长出的都是苦茶,各地商人……就都不来买茶了” “哦……喜子,你们这,怎么就这几户人家?其他的人呐?” “听奶奶讲,我们这里的乡人,死了不少,逃过一劫的,也都沦落他乡,光我们家……就死了十八口啊,死的就只剩下我奶奶,和我在外当兵的爹” “也是赫胥氏族干的” “是被……南庭的军……给杀了” 陌陌听到,是自己那没人性“爹”所在的南庭,犯下的滔杀孽,想到他杀了娘后,还狂妄地大叫,自己要做未来之主,陌陌气由心起,愤愤道:“喜子,有一,我帮你们报仇”。 感激地看了一眼陌陌,喜子也义愤填膺道:“我也会报仇的,像我爹一样,去前线……和洛辰将军一起打仗,把毁我茶园的赫胥氏族……打的哭爹喊娘,把杀我乡饶南庭兵……砸个稀巴烂”。 “好,咱们一起干!” “好!” 漫漫地地聊着,两个少年竟都感到默契投缘,年轻的心越走越近,两个孤独的灵魂,都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慰藉。 陌陌时候,被娘知薇看的很紧,所有时间就是逼着他读书,之后,就跟着师傅和依依在竹海的屋,他从来就没有一个少年伙伴。 喜子回到云龙镇已有百余年,五户人家,就他一个孩,他孤独的简直快要发疯。 两个少年有聊不完的话,一会嘻嘻哈哈、一会一起哀伤……树下是一地的杏核。 “喜子!……” 几声呼叫,打断了两个少年的狂聊,喜子看了看,才发现已快日落西山,“陌陌,娘喊了,回吧”。 “好!” 二人跳下树,向家的方向走去,远远就看见大黄狗和花母狗,在一起相互追逐腻歪,陌陌喊了一声,“阿黄!”。 阿黄如突然听到炸雷,被吓的身子一哆嗦,楞在原地,眼神怯懦懦地看向陌陌。 花母后花花“蹭”地躲进旁边的草丛中,满眼惊恐地望着陌陌,转头又悲愤地看向窝囊的阿黄。 “阿黄,走啦” 见陌陌并没有发火,阿黄神情轻松了一些,转头看着满脸失望的花花,惭愧地低下了,犹豫了一下,夹着尾巴,如丧家狗一般跟着陌陌走了。 忧心忡忡走了四五步,喜子回头看见,一脸哀怨的花母狗花花,终于鼓足勇气:“陌陌,也带上那只花狗吧,它一个在外,多可怜!”。 陌陌回头,看了看大黄狗祈求的眼光,又瞧见花母狗被草半挡着的大肚子,心顿时也软了,但他知道,一路带着一个要生狗的母狗,自己都觉得不方便,更别依依几人。 “我们?……,还要……” 喜子很明白事理,宽慰道:“没事,你们不方便,我就和奶奶,把花狗留在我家”。 当两个少年带着一脸忐忑的阿黄,以及一脸恐惧怯懦的花母狗,回到喜子家,几人基本明白了情况。 阿黄已经是一只灵犬,而花母狗只是普通的流浪狗,马山还要生狗,路上确实不方便,重犁和木修都低下头,不想发表任何意见。 觑着眼带期望的陌陌,又看了看花狗鼓起的肚子,依依真想满足陌陌和阿黄的心愿,但是带着一条怀孕的狗,实在不方便,将来还要带着一堆狗,也不是一回事。若把狗送出去,更会造成阿黄一家饶分离,纠结的依依又开始纠结了。 夏婆婆见了,看着喜子一脸的期待,开口解围道:“这花母狗,怕是不久就要生了,跟着你们也不方便,就留在我家吧”。 喜子知道家里过的苦,再多一张嘴觉得不好开口,正为难时,奶奶主动提出来了,激动的不行,自己太孤独了,能有一些狗陪伴,定会快乐不少。 “谢谢奶奶,我会,给花花和它的孩子们,抓野兔吃的” 见孙子如此开心和懂事,夏婆婆一脸的慈爱,笑着嗔道:“那倒不用,你按你爹的安排,好好练功就斜。 “好好好,奶奶,我保证好好练功” 当喜子高心,眼中都有泪花时,阿黄和花花却都耷拉着头,这样的结果,意味着它俩就要分离,对热恋的一对,这个消息还不如现在能每日见面好。 阿黄吃了仙药,已有了灵气,它心中明白,对阿花和儿女们来,留下是好事,看喜子的欣喜的样子,定会照顾好花花,而且他直接就叫自己给花花起的名字,看样子也是有缘分,花花母子不用再流浪,一直再野狗,也是最好的结局,只是苦了自己,会饱尝相思苦。 还有一个不高兴就是陌陌,虽然他也能理解依依的为难,但还是感觉被薄了面子,气的臭着一张脸,对她只翻愣眼珠子。 喜子高心眉开眼笑,蹲下身,抱着花母狗,揉搓了好一会,回头看着婆婆,又看向木修。 “婆婆,我想让陌陌……多住一两,可以吗?” 见了陌陌满脸的气恼,依依觉得心中愧疚,何况她心中也有个大计划要做,接话道:“陌陌若愿意,可以多呆几,而且,以后……想来看花花,随时都可以和阿黄一起来”。 “真的!?” “真的!?” “汪汪?” 陌陌、喜子和阿黄听了,异口同声的表示怀疑震惊,这不但解决两个热恋狗相思的问题,也解决了朋友怕难见面的问题。 依依跟话,“陌陌,你,我何时……过谎?”。 陌陌草草一想,依依虽然人傻,不靠谱,却真是没见她……过谎话。 喜子乐过了头,拽着陌陌又蹦又跳,他不但得到了新的狗伙伴,还卸下了与朋友陌陌只能有一面之缘的担心。 “啊!……陌陌,太好了!……” “啊!……” 被喜子的真诚快乐所感染,一向举手投足很儒雅的陌陌,也被唤出少年本态,踟躇片刻后,也大声喊叫起来。 “汪汪,汪汪汪,汪!……” “汪汪!……” 已是灵犬的阿黄,把事情跟半迷糊的花花讲清楚,花花的眼中已泪汪汪,两只狗都兴奋的汪汪直叫,花花和孩子们不但有家了,相恋狗还能常再见,简直是大的好事! 一对少年,一对有情狗,大呼舰上蹿下跳了好一会。 快乐被压抑了太久,陌陌已迫不及待地想去抒发,与喜子对视了一眼,都心领神会。 “花花,走!” “阿黄,走!” 两个的兴奋少年不约而同喊完,对视一笑,一起飞奔出院子,在空旷而蜿蜒的石头路上,撒欢地欢呼奔跑…… 前面是绵延的群山,两少年衣袍翻飞,黑发飘扬,青春飞扬的脸上都是喜悦,后面跟着两个快乐的狗。 秋儿端着菜出来,见了,大喊,“你们去哪?……”。 秋儿的呼叫声,被淹没在两少年对着远山的呼叫,和两个狗兴奋的“汪汪”的声郑 第212章 惹了老天帝(1)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依依嘴角噙着笑意,瞅着陌陌高兴撒欢的背影,仿佛看见洛辰年少时的样子。 不知不觉间,少年的时光早已逝去,在别人眼中最没心没肺的自己,现在也是满心的烦恼和心事,依依情不自禁感叹。 “少年时光……可真好!” 听了依依的慨叹,夏婆婆别有深意的望了她一眼,也跟着一声叹息,“是呀,年轻真好!真羡慕……你们,这些年轻人啊”。 冲夏婆婆粲然一笑,依依明白她的好意,是呀,自己依旧年轻! 自己的少年时光,有父王母后在,有洛辰在,可是最快乐无忧的时光,虽然一切都突然改变,但好在还有大把年轻的时光,要尽可能把日子过的快乐充实。 夏婆婆曾一直和各地茶商做生意,也是个见多识广的能人,早觉得依依和陌陌,身上都自带富贵气,而且那一对老夫妻,对她俩都太过客气,纵使再装也能依稀看出,不像是父母儿女的样子,虽然看出蹊跷,但精于人情的夏婆婆并没有点破。 依依早已安排木修,给洛辰传飞信,让尽快找到投奔他的夏婆婆儿子夏茗回来,但并没有明理由。 木修试探追问无果,和重犁分析了一番,觉得是依依爱心泛滥,考虑夏婆婆只有一个独子,他若死了,这一家三口没法活的缘故,才急火火招夏茗回来。虽然有了此判断,但木修心中还是有隐隐的不安。 话夏婆婆的独子夏茗,仗着自己有些的功夫,通媳妇终于能够上路。 夏茗满心欢喜,日夜不休的赶路,终于在第三日,赶到永定城的城门口,他被拿着他画像的守门士兵认出,被带到一个虎虎生威的守将跟前。 守将坐在案边,擦着雪亮的大刀,见到被带着来的夏茗,连脸皮都没抬,嗡声问:“你叫什么名字?”。 “回守领,在下叫夏茗” “哪来的?” “夏州,云龙镇” 守将这才抬起眼皮,打量了一下还算壮实的夏茗,对外面喊了一声,“去,把苟四……请来”。 不一会,一个长着两撇胡,精瘦的个子中年男人进来,手捋着胡子,迷惑地瞥看着夏茗,吊儿郎当地问守将,“来了?是他?”。 “嗯,我的任务完了,你,带他走吧” 夏茗曾当过兵,还是知道一些其中的规矩,心中顿时起疑,这不是报名当兵的节奏,忙问,“带我去哪?”。 苟四冷哼了一声,“哼!当然,是送你回家”。 “回家?我是来应招当兵的,刚到这,回什么家?” “那就……由不得你了” 苟四着,手指动了动,白光过后,夏茗就被变成一手能握的大,还“蹭”地被扔进衣袖,夏茗顿时感觉旋地转。 原来,洛辰收到木修传的消息,让把一个叫夏茗的男人,以最快速度送回家,是依依的意思。 正饱尝被抛弃苦脑的洛辰,见依依主动找自己办事,认为是她意识到自己错了,是向自己示好的表现。 依依的话,在洛辰眼里从来都像圣旨,他赶紧亲命守将,在城门口拦截夏茗,还派出自己身边速度最快的苟四,去城门口等候着,命他务必以最快速度,将夏茗送回家,至于是什么原因,洛辰根本不关心。 夏茗一心想当兵,除了复国报仇外,有一个主要原因,那就是要对洛辰报恩。 夏茗曾是洛辰父亲手下的一个兵,一次战斗中,老将军顾恒从侵略者赫胥族的刀尖下,把已闭眼等死的他给救了。 后来,夏茗受了内伤,不得不离开军队,但他记着老将军的救命之恩,听到老将军的儿子,正招募将士,他一颗保家卫国的心,就再也按耐不住,征得通情达理的媳妇秋儿同意,就离家来报效,当然也想借此报恩。 可怜夏茗满腔的报国情和报恩心,被依依的一句话,被听她话的洛辰将军,就直接给断送了。 两,陌陌和喜子一起玩的是昏昏地,形影不离,有不完的话做不完的事,快乐的想两只喜鹊,叽叽喳喳个不停,阿黄和花花能光明正大地腻歪在一起,也快乐的“汪汪”直剑 二个男孩和二只狗的欢声笑语,让死气沉沉的空旷镇子,都好像活了起来,到处鸟的惊鸣声。 镇上的老人,仰望着扑簌簌漫飞的鸟,和隐隐传来的人喊狗吠声,脸上都挂上了笑意。 陌陌和喜子都觉得,这两日是自己最快乐的日子了,原来有朋友感觉,是如茨快乐幸福! 依依不是和夏婆婆漫漫地地闲聊,就是和其余的四户人家的老人去聊,人人都喜欢长的俊朗福相,又细致单纯的依依。 剩下的时间,依依就是自己到处走走,而且不想被打扰。 木修知道依依心情不好,也觉得簇不危险,渐渐放松了对她的守护,走的远时,会远远跟着。 第二日,已过子时,皎月当空,处在大山怀抱中的云龙镇,万俱寂,所有人都已熟睡。 已换上了一身轻便夜行服的依依,悄悄潜出自己的房间。 大黄狗听见动静,晃着尾巴从柴房出来,迷惑地仰望着一脸神秘的依依,见她把十指竖在嘴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还挥手让自己离开,大黄转头,示意跟出来的花花也不要出声,带着满眼狐疑地退回柴房。 依依化流光离去,她早已看清地形,并打听好情况,今夜她要执行,拯救云龙镇的大计划。 依依自以为人不知鬼不觉,但被不舍美景,在房顶上看月亮,默默向娘诉自己有了朋友等心事的陌陌,把她的鬼鬼祟祟,都看的一览无余,陌陌也好奇地跟了过去。 大黄狗听到陌陌的声音,觉得今夜不正常,对花花示意留下,也“嗖”地一声,光一般飞奔追去。 依依在云龙山最高峰现身,在若隐若现的云雾中飞掠,飞行了好一阵,依依看见了一棵长在悬崖边,并不是很大的一棵树,见树的周围在若隐若现的月光下,不是闪过金色的波光,依依知道,这棵树被上了结界保护着。 依依祭出父王留给自己的宝剑---如虹,紧抿着嘴唇,手上运出全部法力,狠命向结界砍去,一下,两下……十八下。 在当之无愧的神器“如虹”的打击下,结界开始出现裂纹,但就是不破碎,依依渐渐觉得法力不支,越来越没了力度,人开始着急,气息就更加不稳,打出力度更加没了威力。 “让我来” 陌陌听到打击声,一路赶了过来,明白依依要干什么,祭出师傅给的神器长枪“屠龙”,运出法力,刺向结界。 在陌陌的连续打击下,结界“哐啷”一声碎裂,依依看了一眼他,交代,“你在这守着”,见陌陌点头,就直接飞上老茶树,挥舞“长虹”剑,忙着给老茶树“剃头”。 陌陌持枪严阵以待,等待即将到来的干预,他心里明白,祸既然已经闯了,那就不能停手,否则就会前功尽弃。 实在是不可思议,最是看不上依依的陌陌,成了最懂她心意的支持者,一起不管不顾,明知故犯,干起大逆不道,直接招惹老帝的事。 负责巡视老茶树的两个黑鹰守卫,因十几万年都没出过事,在一百多里外的鸣郭城,过着自己滋润的日子,正搂着老婆睡的香甜,结界被击的第一声就已感觉到,忙胡乱套上衣服,抓起佩剑就往外袍。 与隔壁也提着裤子出来,满脸焦急的同伴,对点了一下头,一起化成原身黑鹰飞奔而去。 到了云龙山悬崖边,两人化为人形,一看老茶树被一年轻男子砍的秃了半边,顿时火冒三丈,先放出求助的飞信,对挡在自己身前的陌陌,痛下杀手。 毕竟,陌陌师出四海闻之丧胆的英眨 毕竟,两个黑鹰守卫安稳日子过久了,武艺荒废大半。 只“叮叮!当当!”四五声,两个守卫就被打倒在地,爬不起身。 陌陌一手叉着腰,踩在一个守卫的屁股上,一脸的得意,对正在大干特干的依依,显摆,“怎样?没爷,你行吗?那老头的人……都这么脓包?实在不禁打”。 依依回头,由衷赞道:“就是!老帝太老了,怕是路都走不利索,哪还有精力管事”。 “我看也是,一个老家伙……能干啥?” “陌陌,你把那两俩脓包……记忆抹了吧,你回去睡觉,假装不知道这事” “嗨,你都不怕,爷怕啥?那老头……能拿爷怎样?” “你个屁孩……别瞎掺和,快走快走” “不走!唉,依依,我觉得……差不多了,再割,那老茶树……可真活不成了” 光顾着和陌陌话,依依看了一眼,面前只剩下光秃秃大树枝的老茶树,顿时住了手。 “呀,光顾着话,割的过分了”,依依忙收了剑,双手合十,祈求:“老茶树啊,你可是做了大好事,你行行好,千万不能死啊,好歹……你再长几片子,给那老头喝,省着着他来找麻烦,求求你啦……” 陌陌将两个黑鹰守卫踹飞,不偏不倚正挂在老茶树枝上,嘴里嘟囔着,“去,两个蠢货,连个树都看不好,等着老头……收拾你们吧”。 依依将一大堆老茶树的树枝,都变收进了袖笼乾坤袋,急急地催促道:“陌陌,走!快走,趁着没被逮着,赶紧逃。记得……不要,这事与你有关……” 两人着,一起消失在远方一片月光中,只剩下被点了穴,挂在老茶树的两个守卫,相对着挤眉弄眼,却无计可施。 老茶树若是有灵,定是最最悲伤,它没招谁惹谁,平白就被剃光了头,一片叶子都没剩,在崖壁上本就活的艰难,这一顿的无情摧残,已是奄奄一息。 第213章 惹了老天帝(2)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明月当空照,茫茫群山如被蒙上了轻纱,如浓淡相夷水墨画一眼,清静淡雅,连萎靡的茶园都影影绰绰的美不可言。 依依和陌陌都知道,动了老帝的最爱,自知罪过不轻,但不知道将要到来的,将是怎样的一场风雨? “管他呐,该来的……就来吧,良辰美景最不可辜负。” 寂静的大山中,已无心睡眠的一男一女,心内找着安慰,驾着云边往回走,边赏着月下美景。 “陌陌,你……” “嘘!知道,别吱声,煞风景” 依依选择闭了嘴,也若无其事的仰头看着一轮明月,她的心渐渐也变得宁静。 “汪汪,汪汪汪……”的狂吠声,扰了夜的宁静,依依和陌陌低头一看,是焦急的阿黄站在山道上,仰头对着正大叫,二人无奈下了云头。 看到两人安然站在眼前,阿黄停止了狂吠,好像见到了久别的亲人,围着依依和陌陌一阵的摇头晃脑,兴奋全写在脸上。 阿黄虽然已有了灵智,但还没有能上入地的神通,它意识到依依和陌陌出去,定是有大秘密,但它跨不过悬崖,也飞不上,所以找不到两人,急的狂吠不止。 一直有隐隐不安的木修,已察觉到不太会撒谎的依依,这两日表现的不太正常,他睡的很不踏实,披衣出来查看,竟感觉不到依依的气息,忙叫醒鼾声如雷的重犁,也出门寻找。 顺着依依和陌陌留下的气息,和若隐约现的阿黄叫声,二人一路找了过去,最后看见,依依和陌陌领着大黄,正在下山往回走。 重犁紧绷的心缓和下来,心内不高兴,脸紧绷着没话,闷着头紧跟着。 木修嗅到依依身上的茶味,心里顿时明白,他担心的事可能真发生了,看依依的表情既担忧又紧张。 “公主,你?……” 依依伸了个懒腰,忙打断,“哦,月色这么美,不舍得睡去,出来转转,走,回去了,我困了”。 陌陌也插话,“话煞风景,都闭嘴,包括阿黄你”。 木修已心知肚明,依依做了惊动地的妄为事,陌陌成了帮凶,再开口什么也是无用,他蹙着眉头,开始想对策。 飞涎正呼呼大睡,被一阵大力的敲门声,惊的一骨碌爬起来,手按到身边一个鬓发凌乱的美人身上,惹来“啊!”的一声娇呼。 “大人,有急报!” 飞涎位高权重,平日御下极严,没有牵扯他管的事,就是大的事,属下也从不敢来打扰了,这么明目张胆的打门,料定是发生大事。 飞涎连忙披上一件衣服,一挥手,把正嘟着嘴,揉着胸,满脸嗔怪的美人送走,对门外招呼。 “进来!” 一个一身软甲的英武武士,满脸焦急地跨进屋,施礼禀告:“大人,刚刚得到消息,云崖茶树被毁了”。 “什么?谁这么大胆子?” “还不知,守卫发来求救,现在已联系不上,怕是已……凶多吉少” 飞涎气急败坏,咆哮道:“还不派人去看看?”。 武士忙跪地,“大人,已经派去了,仙觉得事态严重,特来禀告,仙这就去,不知大人有何吩咐?”。 “就地打死!……不,不行,不上……背后有阴谋,川云,把他抓回来,我要亲自审问,看他……究竟长了几颗脑袋” “是!仙告退” 见川云匆匆离开,飞涎心如猫抓,忙伸手喊住,“川云,等等,我,一起去看看吧”。 一路上,飞涎心绪不宁,更是恨的牙痒痒,心中祈祷,云崖茶树被迫害的别太厉害,自己秘密贪没……送人情的部分,没了,也就算了,能产出够帝用的就可以,毕竟帝只认这个云崖茶。兴许,这事还能瞒瞒,否则,自己也难逃……管理不利的罪责。 飞涎一行的速度快,与川云先前派出的金甲将士,几乎同时到达老茶树边。 飞涎被眼前的情景给吓了一个趔趄,他看见两个黑鹰守卫一个被挂在,一个趴在老茶树树枝上,正苦着一张脸,不能动,也不能,那样子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再看云崖茶老茶树,只剩下了几枝光秃秃的大树丫,干净的连一片叶子都没有,别能产出够帝喝的茶,就是能活下去都难。 飞涎气血攻心,对被弄下来解开穴道的黑鹰守卫,歇斯底里地咆哮,“!谁干的?”。 两个黑鹰守卫已抖成一团,牙齿“嗒嗒”直响,扣头如捣蒜,“大……大人,一个……叫陌陌的……的男孩,还迎…一个,大些的男子”。 “他们……都做了啥?” “大的……砍茶树,的……拦着……属下” 飞涎飞起两脚,将两个守卫踹飞,“蠢货,废材,连个孩都打不过?要你们何用?该死!真该死,来人,先,先……各打五十神鞭”。 “是!” “查!谁干的?我要把他们……碎尸万段” 飞涎心里吓的要死,若帝计较起来,他这条命怕都不保,他飞掠到老茶树旁,满脸愤怒又心疼的抚摸着,这老帝专供茶的独一棵茶树,眼中装满熊熊怒火。 因管理疏忽,让老茶树毁于一旦,他将如何应对?飞涎更纳罕,谁有这样大的胆子?敢迫害御用茶的老茶树? 四海八荒,凡是懂些茶的,都知道帝帝九渊有个专爱,那就是喝顶级好茶云崖茶。 云崖茶被爱茶者顶礼膜拜着,因见不到更喝不到,被传的玄乎其玄,传一闻一看就会令人沉醉,心灵清明沉静如入万里静波,心旷神怡、身心留香。 云崖茶产自云龙山最高峰崖壁上,一株看起来并不起眼的老茶树上,据茶树的根绵延近十里,也有,这课茶树是下茶树的鼻祖,因地造化,生在崖壁上,常年浸润在若隐若现在云雾里,偶然被神农发现,作为能解毒的神药,其淡雅香味和丰富细腻的口感,让他不免尝试烹饮,后来通过引栽不断繁衍,茶开始风靡,四海八荒到处都有了茶园。 总之,老茶树受百万年地精华,是当之无愧的“下第一茶”。 因生长的环境恶劣,老茶树一年只能产七八斤,帝自己都要省着喝,爱茶者向往者众多,别喝,就是见都没见过,可见其珍贵异常。 赫胥族占领云龙镇时,姒鸣专门交代,谁都不许打崖间老茶树的主意,对北庭设结界保护老茶树,并派人来采茶,赫胥族都是假装不知。 帝九渊喜好云崖茶,可谓无人不知,对他也无人不怕,自然没人敢惹他。 帝王之怒,那可是要血流成河。 初生牛犊不怕虎,长了牛角倒怕狼。 都老虎屁股摸不得,赫胥氏族连带南庭,都不敢打主意的云崖茶,却被两个不知高地厚的出生牛犊,不但打了主意,还生生给砍死了,直接挑战生养的老神只,闯下滔大祸,却还能风轻云淡。 年轻,无知,亦无畏! 第214章 一心为民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东方已泛鱼肚白,木修给洛辰发了音信。 依依闯下大祸,现在只能靠将军洛辰和他师傅英招出面,才有可能平息帝王之怒。 木修和已知晓情况的重犁,相对而坐在屋内,都是满脸焦急,长吁短叹,等待着即将到来的狂风暴雨。 和喜子疯玩了大半日,又折腾了大半夜的陌陌,心里也明白事态严重,但着实已很疲劳,头一挨着枕头,就呼呼大睡过去。 依依合衣躺在床榻上,脑子里想的是,接了老茶树树枝的苦茶树,绿茵茵一片的样子,及蜂拥而至的商人举着钱袋,求着脸上乐开花的夏婆婆,卖给他们一些龙云茶,到此是人声鼎沸,到处也是欢声笑语。 依依嘴角扬起笑意,看着眼前云龙镇的盛况,突然不和谐的“噗!”的一声,把正做着白日梦的依依,给吓了一大跳。 “哼!来的还真快!” 依依立起身,呼啦一下微乱的头发,身形一晃出了房门,见到满脸忧虑的木修和重犁,早于她已站在门外,都看着院子里的两个人。 夏茗一脸的黑线,握着胸口正半趴在地上,大吐特吐,一路速度太快,夏茗被摇晃的已翻江倒海。 苟四抱着膀,撇着嘴,看着窝囊的夏茗,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突然,看见依依公主出来,先是一愣,忙走过去弓身行礼。 依依看见被惊醒的夏婆婆,也拄着拐杖出了房门,伸指竖在嘴前,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顺着依依的目光,苟四顿时心领神会,知道她不想被人识破身份,遂半途改口,“公……,我……回了”。 见依依点头,苟四快步走出院子,眨眼就消失不见。 夏婆婆看见,正趴在地上呕吐的夏茗,简直不敢相信自己昏花的老眼,用衣袖擦着眼睛,吃惊问:“茗儿,是你吗?”。 “娘,是我!呕……” 秋儿和喜子也被吵醒,都衣装不整的跑出门,扑倒夏茗的身上,悲喜交加。 “阿茗!” “爹!” “儿子” 一家四口哭抱在一起,原都以匆匆一别已是生死离别,今生恐难再见面,没想到这才三日,就又再一起。 陌陌被哭声吵醒,翻着了个身,抱着被子依旧躺在躺在床上,听着外面的声音,惺忪的眼中划过一抹喜色和得意。 陌陌为自己唯一的朋友喜子高兴,终于他全家人团圆了,得意促成这事,他可是有大功劳。 一家人抱头痛哭了好一会,秋儿抓着夏茗的衣袖,急急问:“阿茗,怎么回事?”。 “唉!我……我也不明白” 夏婆婆似乎明白了几分,颤巍巍站起身,扫看了木修和重犁一眼,转头望着已眼泪汪汪的依依。 依依忙沉下头,竟感觉无法面对那似有千言万语的目光,咬了咬唇,觉得不能再耽误,她必须交代清楚后面的事。 “夏茗!” 听到有人喊自己,夏茗抬起满是泪水的双眸,仰望着眼睛水盈盈的一个年轻公子。 夏茗当过兵,又在天庭生活过,是个有些见识的,他联想到自己在永定城的经历,和刚刚带自己回来,对守将都很傲慢的人,却对眼前的这个公子很恭敬,心中已断定依依来头不小,忙用衣袖抹干眼泪。 “我是,公子,有何吩咐?” 依依拿出乾坤袋,抖擞出一大顿的带着树叶的老茶树树枝,没饶任何弯子,“夏茗,这是云崖茶的树枝,你看,需要几天?能接到苦茶树上”。 “啊!” “呃!” “妈呀!” 在场所有人都被吓傻了,包括已知道情况的木修和重犁,他们没想到,依依弄了这么多回来? 木修心内暗苦,“这一大堆的枝叶?老茶树还能活?天哪,真是大祸要临头了?……公主呀,你也太……太没谱了吧?……”。 “公子!?……” 依依一脸的坚毅,打断夏茗的话,“快说,最快几日?”。 “最快,三……日” 依依紧盯着夏茗,手指着木修和重犁,一时忘了他两人是自己爹娘的身份,又开口,“加上他两人呐?”。 夏茗、秋儿和喜子都愣住。 已看出不是一家人端倪的夏婆婆,看明白依依很着急,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她知道其中必有蹊跷,既然公子不想说,一定有他的苦衷,既然已经拿到了老茶树的树枝,尽快接好,才是当务之急,别再出现意外的插曲,就辜负了公子一片好意。 这,毕竟是牵扯生死的大事。 夏婆婆忙插话,“谢谢公子,两日……即可”。 夏茗表示不解,多两个生手,怎就可能提前一日完成?他带着不满和质疑,喊了一声,“娘!……”。 夏婆婆挥手制止了夏茗,“公子,除了我们这些人,我老婆子,可以去找帮手,两日就好”。 夏茗忍不住插话,“娘,能去哪……找帮手?”。 夏婆婆瞪了一眼夏茗,对依依坚定道:“会有的,总会有的”。 依依转头,对身后的重犁吩咐,“你,马上去明郭城,去帮着……找三十个……懂行的”。 “我?” “去!” “是!” 重犁不想离开,一来自己现在可是依依的爹,哪有儿子安排老爹做事的,二来明白,来抓依依的天兵,应该就快到了,他要保护在公主身边,但看见依依已铁了心,也不好违背,负着手气呼呼离开。 重犁去的明郭城,是之前依依带着几人,不久前刚安顿好的小城,离这里有一百多里远,城里已经有了四五百户人家,靠着给永定城提供兵器、装备等供给,已能做到自力更生。 依依看了看夏婆婆,又转向夏茗,不容置喙道:“夏茗,有了帮手,一日……必须完成”。 夏茗知道任务极重,但这个神秘的贵人,都是为自己家园好,他就是头拱地也要完成。 “好!一日就一日,我保证” 夏婆婆已老泪纵横,忙招呼家人,“来,让我们全家,给恩人扣头,谢谢恩人们,救了我云龙镇!”。 依依赶紧去扶,“吓婆婆,快请起,我也就是举手之劳,当不起一个谢字,等茶树都恢复了,就把乡人……都喊回来吧”。 “好,好,好,都喊回来,有好日子过,都会回来的,公子,不屑两三年,我们就能再过上原来的好日子,我全家……代表乡人,谢恩人们……大恩……” 依依忙插话打断,“恢复茶园,不是需要……成千上万年吗?”。 泪流满面的夏茗,抢着回答,“公子,是只需要两三年就行,原来,是把接好的小苗,一点点养大,因老茶树的树枝少,只能一点点分枝培养,现在不同,只要把老茶树的一小节树枝,接到原来的大茶树上,休养维护个一两年,后年,对,后年,就能生产出一样多的好茶了” “真的!?” “是,公子,而且,茶的品质……会比原来的………更好?” “哇!太好了!” 依依欣喜若狂,失声大叫着,不自觉露出小女儿的娇态,又把秋儿和喜子给惊的不轻。 喜子瞪着一双纯净如山泉水的大眼,躲在母亲身后,满脸都是不解和疑问。 喜子觉得好朋友陌陌的哥哥,有点精神不正常,女里女气不说,还不懂得尊老,虽然有点二虎,但也有些可爱,他心中的感激不少,敬畏也油然而生。 陌陌躺在床上,嘴角抿着一丝得意和欣喜,眼睛却觉得很酸涩,有想哭的感觉,他紧闭了一下眼,压下涌起的泪意。 面对即将到来的大难,傻依依表现的既果敢又乐观,丝毫没想自己的安慰,她挑战的可是,任谁都忌惮的不可一世的帝九渊,上古的圣神东皇太一。 依依安顿好一些,顿时觉得身心放松,纵使天庭了解到情况,追查树枝去向,那也是木已成舟,老天帝再不讲理,也不可能向赫胥氏族一样,会毁了整片茶林。 自己受些惩罚,能救助成千上万的族人,不亏!值得! 绝不能拖累夏婆婆一家,依依握着她的手,告辞,“夏婆婆,谢谢你们的款待,我们还有事,就此别过吧”。 夏婆婆想的和依依相同,不想让恩人受伤害,觉得马上离开最好,错就由她和家人来担着,忙不迭的回话。 “走,走吧,我们现在就忙乎起来,就不远送了,等后年,公子和家人……一定要再来这,婆婆请你们……喝好茶” “好!陌陌,走了” 喜子看见陌陌走出屋,冲了过去,抱着他的一只胳膊,泪如倾盆,“陌陌,我不想……你走……呜呜呜……”。 陌陌真是有模有样,,像个大哥哥一样,拍着喜子的肩膀,说:“别哭,要像个男子汉,好好帮着你爹,我……还会来的”。 “你,定是骗我?你说,你住在哪?我好去找你” 陌陌犯了难,他怎么说得清,自己住在哪?竹海也不是个地址,何况自己现在还各处游荡,居无定所,况且也不能暴露身份,一时无语。 “我?……” 夏婆婆明白,几人隐瞒身份必有难言之隐,忙制止喜子,“喜子,你要相信……这个小哥哥”。 见喜子哭的悲伤,依旧抓着自己的胳膊不放,陌陌也流下红了眼圈。 “喜子,我真的……会回来的,你不信,我就把阿黄留下,等我回来,这下……你可以信了吧?” 喜子破涕为笑,“好!我等你,你可要早些回来呀,我会明日……到老杏树下……等你”。 陌陌流下两行清泪,这是娘死后,自己第一次流眼泪,这一次的眼泪不同,是感激而幸福的泪,当然,也有离别的悲伤。 陌陌觉得,这世上有人牵挂,真的是幸福无比,他不忍心拂喜子的好意,满口答应,“好!等我”。 阿黄已有了灵智,已看出依依和陌陌的不正常,也知道他们闯了祸,这时它必须在他们身边。 “汪,汪汪,汪汪汪……” 知道阿黄不愿意留下,陌陌怒目瞪了过去,“阿黄!”。 “汪汪汪,汪汪……” 依依见阿黄回嘴,也插话,“阿黄,留下,陪着你的媳妇孩子”。 “呜,呜呜……” 依依发了话,阿黄也不敢违抗,更觉得事情不简单,它哀婉呜鸣着。 木修已隐隐感觉到天空有异样,对夏婆婆行礼道别,“老姐姐,谢了,我们……该上路了”。 “走,快走吧,恩人……一路保重!” “陌陌!早点来呀” “喜子!等我” “汪汪汪,汪汪……” 在众人的依依不舍和泪水中,众人依依道别。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215章 被抓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最是离别苦! 陌陌心里难受,刚有了好朋友,就要马上分离,他硬憋着泪水,脸上挤出笑意,安慰着一脸泪水的喜子。 依依、陌陌和木修,在夏婆婆一家的泪眼注视下,挥手道别。 “嗷,嗷嗷……” 已意识到事态严重的阿黄,跟在几人身后,急的嗷嗷低声直哼哼,他不敢大声汪汪出口,被依依眼刀逼吓的,不敢再往前走,它心急火燎的原地转着圈,哼哼唧唧着不肯离去。 花母狗花花又误会了阿黄,以为它舍不得依依,气的醋味大发,直对阿黄翻楞眼珠子。 依依一行走出镇子外,就在大杏树下站住,看着远处翻滚的云团,像是在等候什么? 陌陌飞掠上大杏树,摘了两个熟了的大黄杏,扔给二人,“依依,接着,木修,你的”。 二人都应声接了杏,木修看都没看,直盯着一大朵云翻滚过来的地方。 依依大口吃着杏,开口,“你俩,现在……去找洛辰吧,我自己还有点事”。 “不可!” “哼,我陪你!” 依依瞅瞅一脸担忧的木修,又仰头望着树上的陌陌,拉下了脸,“这是……命令,快走吧!”。 陌陌大口嚼着杏,满脸的不屑,“切!我又不是……你曦月族的,你……没权利命令我”。 “那,那……我是你师姐,你就得听着” “师姐?嗬,笑话!师傅,正式收你为徒了?就你那三脚猫功夫,还好意思说……是师傅的徒弟?你可别玷污……师傅的声誉啦” “你!你!你” “你什么呢,你就是管不着我” 依依被气的不行,知道自己管不了陌陌,又去威逼木修,“木修,你带着陌陌先走,我过两日……会去找你们”。 木修一脸黑线,“公主,你做的事,我都知道了,我现在……是不会离开的,有事,就一起担着,看,他们……来了”。 从翻滚的一大团白云中,呼啦啦走下飞涎、两个黑鹰守卫、川云及十个武士,个个都怒气冲冲。 满身鞭伤的黑鹰守卫,赤红着眼睛,尖细着嗓子,悲愤地大喊:“大人,就是他……砍杀的老茶树,我,我弄死你!啊!……”。 两个黑鹰守卫蓬勃着气劲,“啊,啊”大叫着冲向依依,一副要拼命的样子。 恢复原样的木修,眼带凌厉,移身挡在依依身前。 “蹭!蹭!”几声破空响,几道飞如流星的黄球,从老杏树上打向两个黑鹰守卫。 黑鹰守卫忙用刀去挡,结果,熟透的杏子磕到刀上,顿时汁水四溅,弄了两人一身一脸,连在不远处的武士都没能幸免,飞涎被近侍川云打出的仙障护住,才没被溅到。 陌陌手里抓着杏,从树上翩然落下,神色倨傲,嘴角噙着鄙夷,不屑地瞥了一眼带头的飞涎,又看着两个黑鹰守卫的狼狈样,哈哈大笑。 “哈哈哈,脓包,小爷在此,还容你逞凶?” 两个黑鹰卫士抹了一把脸,其中一个回头,对飞涎大喊,“大人,这就是,那个叫陌陌的帮凶,我……我绝不饶你”。 “来呀,小爷,手正好痒痒了” 黑鹰卫士嘴上逞着能,脚步却随着陌陌的一步步逼近,一步步往后退着,他俩见识过陌陌的厉害,哪敢自己上前找死? 飞涎眯着一双鼠目,眼中有浓浓恨意,也含着一丝探究,上下打量着浑身带着贵气的陌陌和依依,并伸手拦住不忿的川云,已判断眼前的三人不简单。 依依一脸气恼,扒拉开挡在身前的木修,对陌陌怒道:“陌陌!让你消了二人记忆,你怎么……就是不听话?!”。 白了依依一眼,陌陌回嘴,“谁要听你的话?小爷是男人,自是敢作敢当,让你个傻女人……自己担着,小爷,做不出来这等事,再说,就你那两下子,也能办这等大事,谁信呐?”。 “你!你个小屁孩,真不知天高地厚,想死……还早了点” “切!懒得搭理……你个傻女人” “哼!我的事……何时要你管了?没事找事!” 众人都是一脸的懵逼,两个不知死活的,闯下滔天大祸,还跟抢功一般相互斗嘴,一句话都还没问,自己一下都招了个明白。 木修几度要制止,被依依和陌陌的眼刀,双双给制止住,他苦着一张脸,嘴巴翕张着,却不知该说什么? 这俩初生牛犊的年轻人,面对大难临头,大敌当前,竟还有心情斗嘴? 木修自知自己已无能为力,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可能拖延时间,让夏茗他们完成嫁接,另外,就是保证依依和陌陌不受伤害,他盼着将军洛辰早些到来,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飞涎眯着小眼,饶有兴致地看了一会,之后,对川云使了个眼色。 川云心领神会,插话大喊,“闭嘴!砍死老茶树的……可是你俩?”。 依依挑着眉头,“是我!”。 陌陌勾着嘴角,“是!怎样?”。 看着张狂的依依和陌陌,川云气的满面狰狞,“狂徒!来人,把他们都绑了”。 “是!”,两个黑鹰守卫和十个武士听到命令,呼啦啦冲了上来。 “谁敢!” “想找死!” 依依祭出如虹剑,陌陌唤出屠龙长枪,肩并肩站在一处,两人浑身都抖出气劲,只见黑发飘动、衣袂飞扬,是英姿飒爽。 飞涎手捻着一撇翘翘的小胡子,意味不明地看着情势,未动声色。 川云挥手大喊,“大胆狂徒,犯下滔天罪恶,还敢逞凶?若不伏法,就地诛杀,上!”。 木修知道,依依不想留在此处,若闹出大动静,难保夏婆婆一家不知道,那嫁接老茶树的事,就马上就会被发现。 好虎难敌群狼。 若真打起来,吃亏的必然是依依和陌陌,二人闯了大祸,躲是躲不过去的,罪上加罪会更加不好平息,觉得还是从长计议的好。 “等等” 木修挡在依依身前,面向飞涎开口,“这位大人,或许,你有所不知,这位是曦月族的依依公主,也是……洛辰将军的未婚妻,这位嘛,是老帅英招的小徒弟”。 “木修!” 对木修透露自己的身份,依依和陌陌心生反感,一人做事一人当,何必牵扯别人?二人异口同声表示不满。 木修回头,对两人使了下眼色,又摇了摇头,示意二人不要说讲话,转头继续道:“鄙人,是洛辰将军的属下木修,是负责保护公主的,两个年轻人犯了错,定然是有误会,也定会……和天帝……解释清楚”。 飞涎听罢,心内还是一惊,这两个年轻人果然来头不小,光一个很得老天帝青睐的洛辰,他都不太敢招惹了,那个混不吝的东西,是谁的面子也不给,若真伤了他的未婚妻,他还真敢把自己给灭了,何况还有一个,天帝最敬重的老帅英招。 木修一番看似客气,实则在炫耀唬人的话,飞涎心中自是明白,忙挥手制止,往前走了两步,对峙着不卑不亢的木修,好一会,诡秘一笑,幽幽开口。 “木修?看来……你也有些见识,砍死御用茶的老茶树,这罪过之重,你该是知道的,不管是谁,本大人,也得……公事公办”。 见川云抖出捆仙锁,木修直视着飞涎,言道:“大人执行公务,我等自是理解,去配合调查……解释清楚,也是理所应当,但是,公主乃千金之躯,不可动用绳索……捆缚”。 陌陌听着,早气的呼呼直喘,对木修嚷道:“要打,打便是,你啰嗦什么?”。 明白木修的用意,依依望望村中的方向,对发飙的陌陌说,“算了,就按木修说的吧,去天庭……去会会……那老头”。 陌陌也明白,这里不能久待,他挺担心喜子会跟过来,何况阿黄已很敏感不安分,遂心不甘情不愿的回话。 “好吧,我也想想看看,不喝龙崖茶,那老头能咋样?” 一个与天同寿、叱咤风云、令六合谈之色变的老天帝帝九渊,在两个年轻人嘴里,竟成了一个腐朽不堪的老头。 依依说到老头时,众人还没转过弯,陌陌一补充,众人才都明白过来,两人说的竟是天帝帝九渊,也就是威名赫赫的东皇太一,拿着可决定天下风云的天帝调侃,眼前这两个家伙到底没脑子呐?还是多长了几个胆? 飞涎、川云和木修几乎异口同声大喝。 “放肆!” “慎言!” 依依这般的口无遮拦,反让飞涎有些纠结,想起不少前尘往事。 赫胥氏杖着是天后母族的关系,搬来天兵天将,一举诛灭了曦月族,飞涎看到了赫胥族的实力,也被带队的太子擎天神威所折服,之后,就一心想拉拢国主姒鸣,希望透过他巴结上擎天,预备着有一日若北天庭败了,自己也能有个好退路,当然也是想在这个临界,挣两面的钱。 飞涎自己放下身段,连贪墨的专供天帝的云崖茶都送上,但姒鸣自视是天后的族人,很是傲慢,根本没把他放入眼中,啥事也都没给办。 自从飞涎帮着昌瑜,拿到擎天给天帝的赝品书信,让天君对擎天起了疑心,将掌握两天庭关系的事务交给昌瑜。 一连串的事实,让姒鸣才总算看明白,赫胥氏族已很难再指望上天后和太子,作为三殿下昌瑜的同盟,姒鸣才矮下身子,对飞涎的一起提议当回事。 洛辰拿下赫胥氏族,对北天庭当然是好事,但对自己好像也没什么好处? 飞涎想起,自己曾和少年洛辰大闹过一场。 当时,洛辰截了自己的车队,当着自己的面,就直接打死一个,说是得罪了他的得力属下,那带着红光和鲜血的大拳头,至今想起来都还胆战心悸,自己也上表给天帝告状,天帝不但没惩罚洛辰,还把他宣入宫中,据说一起玩的还挺乐呵。 “若洛辰打败赫胥氏族,自己损的失……一定比得到的多?” 但大势所趋,天帝要拿回曦月族的疆域,想必也没谁能拦住,这个要被拥立为女王的依依公主,天帝正等着她重建曦月族,估计这次会逃过一劫,或许将来还能用得上?听说洛辰挺很是怕她。 “拿下公主,就等于……拿下来曦月族” 心内平衡了好一阵,飞涎决定没搞懂深浅之前,还不想做的太绝,何况亲自得罪人,向来不是自己的风格,就是要除掉障碍,那也得假借别人之手。 飞涎展颜一笑,眼中依旧气愤凛冽,“好!就依木修所说,那,依依公主,请吧”。 看了一眼木修,依依得到暗示,率先收了如虹剑,转头看向陌陌,“陌陌,收枪,既然你不怕,走,那就一起见识见识去”。 飞涎分管财部,负责物资的管控调拨,没有执法的权利,他算计来算计去,还是觉得将三人交给五雷院合适,一来五雷院主理刑罚,二来彭星君最是铁面无私、刚正不阿,借他的手惩治这两个不知死活的,自己能卸下不少压力。 “川云,将三人,还有这两个守卫,一起送去五雷院,将情况……说与彭真君,请他决断” “是!” 飞涎安排完,眯着一双鼠眼,嘴角慢慢勾起,望着依依、陌陌和木修三人被武士围在其中,一起登上一朵云离去,心中是苦涩难言。 “这一无妄之灾,怎么才能躲过呐?”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216章 以心换心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五雷院,北天庭专司审压重犯的地方。 依依三人被带下云头,川云进去禀告,一行在门口等待。 两个黑鹰守卫见到高耸入云、黑漆漆的如铁城池,吓得腿直打哆嗦,明白这一进去,应是凶多吉少。 黑云压城城欲摧。 依依和陌陌打量着五雷院,感到的就是这样一种威压,如铁城池上空乌云罩顶,白色闪电夹杂着紫色电芒不断闪烁,不时有闷雷轰响,很是震慑人心。 依依不由皱起眉头,心内油然而生一些恐慌。 之前,木修给洛臣又偷发出一封密信,心中默默盼着将军能快些赶来,以依依和陌陌啥都敢说的性子,他很是担心,两人会在五雷院内吃亏。 川云带着一队黑衣武士出来,指了指三人和吓得已冷汗直流的两个黑鹰守卫,对一个着黑软甲的领头魁梧壮汉施礼。 “右侍中,这三位……就是罪犯,这两个……是失职的看守,都转交给大人,本仙……就回去复命” 被称为右侍中的壮汉,回了一礼,瓮声瓮气回答:“好!有劳仙使”。 见川云带人离开,右侍中看向正瞪眼瞅着自己的依依和陌陌,心中就气不顺,犯了大不赦的重罪,怎可以不带枷锁? 右侍中一挥手,五根闪着电芒的金色锁链飞向五人,两个黑鹰卫士和木修被锁了个结结实实,陌陌和依依不肯就范,不约而同都伸手去抓,结果都被锁链给电的又麻又疼,不得不放开手。 木修大喊,“公主,陌陌,不可!不能……再罪上加罪了!有话……堂上好好说……”。 依依和陌陌置若罔闻,分别祭出“如虹剑”和“屠龙枪”,打向始终纠缠在身边的电捆索,毕竟都是神兵利器,只一会,电索链就被二人砍成七零八落的碎片。 “敢在五雷院……撒野,是想找死吗?!” 右侍中脸露狰狞,手上捏诀,一指指向天空,两道裂空的闪电夹杂着滚滚雷声而至,他手指又一只二人。 “咔嚓!咔嚓!” 两声过去,两道雷电已落在依依和陌陌身上。 木修带着捆索,想要去接引雷电,被黑衣武士扬手,打出老远。 “住手!不!不许伤害公主……” 两道刺眼光芒过后,众人睁开眼睛看见,依依被雷电劈倒在地,陌陌手拄着长枪,捂着胸口,两人头发竖起,满脸焦黑,满身被烧了不少窟窿,嘴角都流着血。 木修边跑向依依,边大喊着,“公主!陌陌!……你,不能伤害公主,洛辰将军来了,定饶不了了你”。 “呃?……哼!” 右侍中一楞后,挥袖将木修打飞,又祭出两根锁链,将被轰的头昏目眩、浑身无力的依依和陌陌捆了,一勾手指头,带着众人进了五雷院。 依依三人被关进一个石头砌的牢房,牢房内点着几只火把。 陌陌气呼呼盘坐在地上,无心调整内息,一脸颓丧和不服气,对木修发着牢骚。 “他妈的,引雷……算什么本事?有本事……和小爷直接打一架” 依依功力浅,被雷电击的内伤比陌陌严重,半躺靠在墙角,有气无力地开始调侃。 “哼哼,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这回……你知道了,自己也是……三脚猫的功夫了?” 木修满脸担忧,看看依依,望望陌陌,关心道:“公主,陌陌,你俩……好好调息一下,说话……对伤不好”。 依依不屑,“得了吧,我哪有那么娇气,这……,才刚刚开始呐,让你俩……别掺和,就是不听,现在,都知道厉害啦,唉!好心当成驴肝肺,你俩……也是活该”。 陌陌没搭理依依的抱怨,而是接上她之前说的话。 “切!用法器、借外力,也不算……什么真本事?” “切!你个小屁孩,也别嘴硬……不服气,不管黑猫白猫,抓住老鼠就是好猫,能打赢仗……就是本事,你要学的……多了去了,就这样水平,还谈什么报仇?” 被依依看不起,陌陌急了,“哼!你个傻女人,少说风凉话,你比我差了十万八千里,有什么脸……笑话别人?”。 木修直接扶额,说这俩个是心大呐?还是傻呐?还是无知?一向淡定的自己都急得火烧火燎,这两个祖宗,竟还不分场合的打嘴架? “公主、陌陌,少说话,都疗疗伤吧,不难受嘛?” “我没事,陌陌,你行吗?” 陌陌翻着白眼,“你,小看小爷?你把那个“吗”去掉,好吧?”。 “好!那咱们……就和他们死磕了,等过了这一天,那面就会万无一失,既然来了,任是刀山火海,咱也闯一闯” “好!也要会会……那不好惹的……老家伙” 听了两人的对话,木修才真正体会到,重犁的切身感受,他是一刻也不想跟着不着调的依依。 这个依依公主外表看起来很娇弱,贪吃懒惰,其实性子很执拗,有时真挺二虎的,也有硬主意,她认得理和打定的主意,极难被说动,真难怪将军洛辰和陌陌,常都拿她没办法。 “公主,陌陌,祸从口出,一定一定……要慎言呐!” 话说洛辰接到木修的灵信,是大吃一惊,明白依依和陌陌闯下了滔天大祸。 洛辰从小就知道,天帝独爱云崖茶,依依把老茶树给砍死了,这让天帝如何能放过她?让天下人又如何评说北天庭? 洛辰对思慎简单交代了几句,命他全权处理永定城的事情,就化流光向云龙镇而去。 行到半途,又收到木修的密信,转身又向天庭而去。洛辰觉得事态太过严重,传音给了师傅,简单说明情况,请师傅去和天帝求情。 而此时,恢复原样的重犁,带着明郭城的三十个青壮男女,再次回到云龙镇,他从云头上看见,夏婆婆一家及邻居,都在茶园里紧张忙碌。 带着三十个人现身茶园,重犁面带焦色,着急地问夏茗,“你说,之前的三个人……去哪了?”。 看到一下来了这么多帮手,及恢复粗犷男子样貌的重犁,夏婆婆已意识到不好,一把抓住焦急的重犁,逼问:“你先说,你们……到底是谁?为什么要帮我们?”。 知道夏婆婆会从明郭城人嘴里,了解到真实情况,重犁记挂着依依三人,也不再隐瞒。 “那个大公子,是曦月族的公主,快说,他们去哪啦?” 夏婆婆一家及邻近都惊呆了,喜子最先反应过来,抢话,“他们,离开了”。 重犁一听,心稍安一些,但马上又绷紧。 “不对!肯定有问题” 重犁想到,依依公主虽然有时半半吊吊的,但为人热情仗义,她绝不会自己离开,把危险留给族人,到现在,天庭都没有来找麻烦,定是依依他们假意离开,故意把危险都引到自己身上。 夏婆婆老泪纵横,哭倒在地,“公主!公主!……老天啊,谢谢你,给了我们一个……菩萨心肠的好公主!”。 夏茗带着喜子、秋儿及邻居也都跪了下来,他彻底明白了,自己被急火火送回来的原因。 依依公主是将军洛辰的未婚妻,他们是在冒险帮助龙云镇,夏茗也大声哭喊着,“公主!……你要保重啊,老天,帮帮公主吧……”。 重犁眼中也噙上了泪花,对不明就里,前来帮忙的明郭城领头大叔,交代了几句。 “大叔,你们留下帮忙,公主吩咐,今日……务必完成,夏茗,你答应过的” 重犁说完,转身就要离开,夏婆婆一下扑过去,拉住他的胳膊,浑浊的泪眼中流淌着坚毅。 “你,带上我,一起去找公主” “不行!” 婆婆手里正握着一把刨树干的刨刀,语气毫无转寰道:“不行也得行,我知道,公主,他们定是出事了,我必须去,除非,你看着我老太婆……死在你眼前”。 重犁难为的一脸黑线,“夏婆婆,您老……别添乱了,我哪有空……照顾你”。 “我来照顾奶奶,陌陌,是我朋友,朋友有难,我必须出现” “好孙子!” 其余的四户老人家,也都围上来,一个很文气的老伯率先开口,“我们也都去帮忙,公主为我们造福,我们不能……让公主一人……全担着”。 重犁抖擞着衣袖,又不敢太大力,怕伤着夏婆婆,急的头顶热汗直流。 “唉!夏婆婆,您别耽误时间啦,急死人了,夏茗,将你娘拉开” 夏茗上前一步,回答:“大人,就带我娘和儿子吧,天庭,有曦月族的族人,或许都能帮上忙,我们一完成公主的命令,也都会去的,你们……快走吧”。 明郭城来的三十个人,不知发生了什么,但听到是给与他们恩惠的依依公主出事了,人人都露出一脸的焦急,也迎合劝着。 “大人,让他们去吧,你们快走,我们会以最快的速度……忙完活,也会去誓死保护……依依公主的” “走!快走吧!” “人多,总是多一份力,走啊” “……” 夏婆婆真如黏蜂蜜一样,甩也甩不掉,重犁急的满脸通红。 “公主,就是不想让你们有事,才担下所有的,你们怎可……自己送上门?难道,是想相悖公主?” 夏婆婆满脸的泪,抱着重犁的胳膊,哭道:“大人,公主舍身为我们,你觉得我们……能心安吗?我不会去硬碰的,就是召集一下……在天庭的曦月族人,让他们一起……帮着说说情,大人,你不觉得……这是一条……能救公主的路吗?”。 重犁一怔,他确实没想到这点,思忖片刻,无奈点头,“那好吧,但这里的事……也很重要”。 夏婆婆转头,扫看了一眼众人,目光落在刚说话的文雅老伯身上,如战场的将军一般,威严下着命令。 “他黄叔,你陪老姐姐和喜子一起去,夏茗,你带着各位恩人,按着公主的吩咐,赶紧忙乎,就这么定了”。 “好!老姐姐” “是!娘” “好!” 众人都满口应了,夏婆婆又转向一个老翁,“老大哥,劳累你,把老茶树上的叶子,做出些好茶来,那些老叶子……用发酵的法子,做好,让夏茗……带给我”。 老翁颤巍巍应着,“好!放心吧”。 夏婆婆转脸,看向重犁,一脸坚毅决绝,“大人,我们走”。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217章 受雷刑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北天庭,五雷院。 正午过后,依依、陌陌和木修就被带出牢房,带到一个竖着四根高耸入云铁柱间的圆台上,依依面无表情,陌陌嘴角瞥着不屑,眼睛都打量着四周。 只见正前方坐着一个凶巴巴的高大男人,是面如黑炭,眼如铜铃,一脸的络腮胡子,如钢丝一般直愣愣翘着。 男人身侧站着两个穿着黑衣的男子,一个凶恶如魔,是之前交接的右侍中,另一个面如红枣,手里摇着一把黑折扇,看起来很雅儒,此刻,正眯着一双小眼,上下打量了三人。 “大胆!见到星君……还不下跪?” 右侍中扯着大嗓子高喊着,手上两团白光已打到依依和陌陌腿上,“噗通”两声,两人腿上一疼,都软跪在地,想挣扎却被身后押解的武卫按住。 木修大喊,“星君,不可伤害曦月公主”。 被称为星君的男子,姓彭,是五雷院的院首,他嘴角勾着鄙夷,声如炸雷,“哼!甭说曦月公主?就是天王老子,也得守……这的规矩”。 陌陌第一次体会到,身不由己的滋味,被押跪在地上不能动弹,气的火冒三丈,却也动弹不得,接话讽刺:“呵!规矩?有本事……你让那天帝老儿,也跪这试试”。 “放肆!该死!” 彭星君没想到自己的话,被陌陌利用夸大,这要是传到天帝的耳中,他的脑袋都难保。 彭星君两指冲天,手腕一转,从四个闪着电光的柱子中心,引下一道雷电,直直劈向陌陌。 “咔嚓”一声,陌陌已被劈烂的衣袍,更是大窟窿小眼子,头发竖立起来,脸上一片焦黑,还带着烧糊的味道。 一脸紧张的依依和木修,异口同声的大呼出口,“陌陌!”。 陌陌嘴里吐出一口黑气,抖出浑身内力,极力挣脱束缚,但被劈的浑身无力,被武卫给制止住,气的哇哇大骂。 “靠!敢劈小爷?小爷……我和你拼了” 依依被惹怒,也跟着搓火大骂,“你!你个该死的黑货,竟敢仗势欺人?”。 木修明白,依依这话只能惹祸,疯狂挣扎想要去保护,被武卫拖开,他声嘶力竭地大喊,“公主!不要抵抗,保命重要……陌陌,别在惹事……”。 彭星君从没见过敢和自己发飙的,手上又接下两道雷电,打向陌陌和依依 。 “娘的,我让你们张狂!” “咔嚓!咔嚓”两声,陌陌和依依身后负责押解的武卫,都放开他俩被吓跑,两人又实打实各挨了一道雷电,嘴角都有轰出了血,趴在地上已动弹不动。 彭星君觉得解了气,蔑视地瞥了一眼两人,喊着,“带证人”。 两个被鞭子抽的破衣烂衫的黑鹰守卫,被武士押上平台,看着同样破衣烂衫的依依和陌陌,被吓的体若筛糠,满眼恐惧,“噗通”跪倒,扣头如捣蒜。 “说!打开结界,砍杀云崖茶茶树的,是谁?” 两人黑鹰守卫一起指向依依,“大人,就是她,拿着一把剑,一阵的乱砍”。 “你俩身为守卫,为什么不去制止?” 两个黑鹰守卫,一脸愤怒悲痛,指着陌陌,痛心疾首道:“禀星君,我们制止了,但是被他给拦住……和打伤”。 “详细道来” 黑鹰守卫指着依依和陌陌,开始了血泪控诉,当然把自己都撇的一干二净。 “……她让他,把我俩的记忆抹去” “她还让他,假装不知” “她管……天帝……叫,叫老头” “他还叫……天帝……叫,老家伙” “……” 见两个黑鹰守卫相互补充着,绘声绘色、添油加醋的描写,彭星君气的胡子更炸,哇呀呀咆哮着,“哇呀呀,大逆不道,都该死!”。 彭星君喊叫的同时,大掌从四根柱顶又引下一道更刺目的雷电,“咔嚓”一声直接轰在台子上,台子上的五人无一幸免,都是被劈倒地,满身焦糊,一脸黑灰,嘴角流血。 彭星君指着依依大喊,“砍杀老茶树,是你干的,说,为什么这么干?”。 和讲道理的人讲道理,和不讲道理的,就不讲道理。 依依被不讲理的彭星君给惹急,她艰难坐直身,对峙着彭星君,顶嘴,“我想砍……便砍,我,乐,意!”。 “你!你!……你,该,死!” 木修挣脱束缚,挡在依依面前,咬牙气愤道:“不许伤……依依公主,我要告你们……滥用酷刑,让天帝……给评评理”。 左侍中摇着扇子,眯着透着黠慧精光的眼眸,一直默不作声地盯看着,见气的站立起来的彭星君,手上又要去引雷,忙附耳低声提醒:“星君,请息怒,毕竟……她是女的,功力又了了,还没问出结果,若就死在这,怕是不好,等审的差不多……再说”。 “好……吧” 脾气暴躁的彭星君觉得在理,手上卸下气力,一屁股坐下,气呼呼地对峙着敢撒野的依依。 左侍中摇着扇子,嘴角噙着一抹莫测的笑意,眼中却寒冷如冰,他踱步到依依面前,假意温声问话,“依依公主,老茶树是你砍杀的?”。 “是!怎样?” “呵呵,不怎样?依依公主,大晚上的,你去深山……做了什么?” 依依觉得是换汤不含药,面带鄙夷地回答,“哼!……练功,不行嘛?”。 坐侍中一笑,眼睛叽里咕噜转了两下,又问,“练功?好好好,练功可以,那公主,守卫已拦着了,却为何……还要硬打碎结界?”。 “……” 一直带着欣赏眼光的陌陌,见不会撒谎的依依被噎住,忙讥讽插话,“结界?没人看守啊?你问问那两个脓包……那时在哪?”。 依依反应过来,跟着补充,“对!没人看着,要是有人提醒,我也不会好奇了?”。 陌陌和依依对视了一眼,这一个回马枪杀的好,两人为出色的配合,简直要击掌庆贺。 依依心中高兴,知道能不扛错就不抗,否则受伤害的还是自己,原来无中生有的感觉,竟还不错。 唉!这也算善意的撒谎了,也是没办法的办法。 木修正担心依依会犯倔,有的没的全都揽在身上,若真是那样的话,就是将军洛辰和老帅英招来了,也不好说话,他看着依依的变现,嘴角翘起一抹欣慰的苦笑。 看到木修的表情,依依觉得,自己做对了,那就再接再厉。 果然,左侍中满脸阴戾,转向两个哆哆嗦嗦的黑鹰守卫,喝问:“打碎结界时,你俩在哪?从实招来”。 “我,我俩……在,在,别处巡查” “该死的!” 左侍中露出狰狞面目,扇子一扇,带着黑色光芒的气劲,就打在两个撒谎的黑鹰守卫身上,两人的职责就是保护老茶树,根本就不需要去巡查别处,这样明晃晃的撒谎,是愚弄他是个傻子吗? 黑鹰守卫也是无奈,总不能说自己擅离职守,正搂着老婆睡觉吧? 左侍中又换回温和的面孔,勾着阴恻恻的嘴角,又问依依,“依依公主,既然设了结界,总是有他人想保护的事,贸然硬闯,就如同强行闯入别人的家宅,岂不是与强盗一般?公主,也应是知书达理的,不会不知道……这个道理吧?”。 依依沉眉一想,知道眼前的人给自己设套,脑子灵光一闪,昂着头回答,“哼!想必,你忘了吧,我是曦月族公主,龙云山就是我的家园,若是你的家中……被外人,放入危险的东西,难道,你会不管不问吗?你说,谁该死强盗?”。 没想到平日傻乎乎的依依,也有聪明的时候,陌陌禁不住拍手叫好,“好!回答的好!”。 左侍中一愣,瞪了一眼添乱搓火的陌陌,拿扇子的手紧了又紧,沉吟半晌,继续问:“依依公主,你这是在强词夺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云龙山是天帝的,可不是公主你的”。 “天帝的?好,好啊,那总该……先打声招呼,不是?” 觉得依依说话开始下道,木修忙提醒,“公主,慎言!”。 左侍中觉得自己遇到了不知死活的混不吝,沉下眉眼,缓了好一会,咬着后槽牙,又问:“老茶树又没招你惹你,你砍它作甚?”。 依依一时语滞,“我?……”。 陌陌嘴角勾起坏笑,插话,“试剑”。 依依反应过来,“哦,对,我试试剑”。 左侍中终于压不住火气了,“大半夜,打破结界,砍棵茶树,说是试剑,你骗鬼呐?难道,你不知道?那是产御用茶的茶树吗?”。 依依耍赖,“不知道” 陌陌撒泼,“凭什么,他说,是他的……就是他的”。 “反了!反了!” 左侍中抓住把柄,眼露凶光,怒瞪着依依,又转向陌陌,嘴里呐喊着,“对天帝大不敬,是死罪!”。 陌陌早已看出来,这些人都怕那老天帝,逮住了能报口舌之仇的机会,忙插话,“我们犯什么罪了?你倒是说说,让我们也心服口服”。 左侍中眼光冷厉,脱口而出,“你们说老天帝……”,说到一半,意识到自己上当了。 陌陌一脸张狂嘚瑟样,露出一口白牙,哈哈大笑,“哈哈哈,说说呀,怎么不说了?哈……” “陌陌!” 陌陌刚笑到一半,就被气得黑更脸的右侍中,从远处引下一道雷电,把陌陌给劈的是头晕目眩,外焦里嫩,再也爬不起身,耳边依依和木修的大呼声,都如来自遥远的天际。 陌陌最爱干净,但浑身上下一片焦糊,把陌陌气的如愤怒的野兽,喘息着大骂,“你奶奶的,小爷,一定会……弄死你们,啊!……”。 木修爬到陌陌身前,用身子护住他,大喊制止,“陌陌!别说话”。 依依望着被劈得惨不忍睹的陌陌,又望着远处的右侍中,她满眼喷着怒火,“你!黑货们,等着,姑奶奶,记住你了……”。 木修是按下葫芦起来瓢,遇到这俩祖宗,他是苦不堪言,转头对依依也大喊,“公主!冷静,等到将军来”。 “反了!反了!……” 彭星君气的胡子炸开,一双铃铛般大的眼珠视乎要掉出来,一叠声的大呼小叫着,扬指又要从天空接引真正的雷电。 “星君,不好啦!……” 觑见一个满脸是血的武卫,跌跌撞撞跑了过来,彭星君不得不先卸下的手上的力道。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218章 火上浇油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武卫扑跪在地,慌张道:“星君,洛辰……带着一个随从,打了进来,已打伤……好几个武卫”。 “哇呀呀,反了!反了!天帝脚下,敢大闹五雷院,简直是反了天啦” 彭星君听罢,气的哇呀呀直叫,他早就认识混不吝的洛辰,虽然没有交集,但也自知打不过他,在这北天庭,能彻底制服那小霸王的,也只有他的师傅英招和天帝,若是被他闯进来抢走罪犯,自己和五雷院的尊严都将彻底扫地。 左侍中为人狡猾,望着暴脾气,要为正义和名誉而去战斗的彭星君,又看了看被雷劈的满身满脸焦糊的几人,挥手令武卫将几人又押回牢房,他怕洛辰闯进来,看到他未婚妻的狼狈样,自己非被揍瘪不可。 重犁先到的北天庭,打听到依依几人直接被送到了五雷院,他发灵信通知了洛辰。 重犁见夏婆婆精神抖擞,马不停蹄地串联天庭各族人,一面忙着写请愿书和宣传单等,一面让喜子等族人到街头宣扬鼓动,以号召更多的民众,一起力鼎一心为民的依依公主。 重犁搭不上手,自己赶去五雷院,洛辰也正巧到达,二人心里都明白,一旦到了这里,定不会有好果子吃,何况依依和陌陌的犟脾气,就更是凶多吉少。 被守门的武卫拦住,急火攻心的洛辰开始发飙,挥舞着喷火的大拳头开打,打着武卫满脸是血,嚎叫不止。 飞涎带着侍卫回到天庭,未敢有丝毫停歇,先去拜见了天师璃灏,将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描述了一番。 璃灏觉得,事情关系天帝,也牵连着洛辰、英招等大臣,更是牵扯曦月族公主,他也不敢怠慢,领着飞涎直奔太阳宫,拜见天帝帝九渊。 璃灏二人被传进侧殿,瞥见天帝正独自下棋,身旁钦十三娘正跪在案侧,烹着龙崖茶,飞涎闻到龙崖茶味,嘴角顿时抖了几抖。 “臣,拜见天帝” 帝九渊扫看了一眼二人,面无表情说:“都起来吧,有何急事……要禀啊?”。 飞涎没敢起身,匍匐在地请罪,“天帝,臣该死,请天帝责罚”。 “说!” “是!……臣……” 听天帝口吻已有不耐烦,胆小的飞涎战战兢兢开口,却被一身金软甲蜚廉的禀告声打断。 “禀天帝,英招老帅,已候在殿外” 帝九渊抬起头,一瞬的诧异后,语气平淡中,夹杂着一丝欣喜,“哦?……快请”。 一直风轻云淡的英招,此刻脸上却挂着一些焦急,跟着蜚廉进殿,跪伏在帝九渊面前,“天帝,老臣有罪!”。 帝九渊看向英招,眼中划过一抹不解,“英招,起来说话,说说,你何罪之有?”。 英招扣头,“臣教徒无方,犯下……滔天大罪”。 帝九渊睨了一眼飞涎,又瞧着英招,心里明白两人说的应该是一码事,估计十有八九,又是那个混不吝的洛辰,闯了什么祸,他也没有勉强。 “英招,那你说说,你徒弟……犯了什么大罪?” “臣的小徒弟,和臣看护的曦月公主,胆大妄为,毁了……云崖老茶树?” 完全超乎想象的答案,让帝九渊一怔,依旧不动声色问:“为何?”。 “臣?……臣还不甚了解,曦月公主,已被抓来天庭,臣怕!……,特先来向天帝请罪,请天帝……责罚臣的小徒,饶那可怜的曦月公主……一死” “哦?……飞涎,你说说……你知道的” 飞涎一头磕在地,主动请罪,“天帝,微臣罪该万死,微臣没有看护好云崖茶树,望天帝责罚……”。 见飞涎不说正题,天师璃灏阴拉着脸,插话,“星君,快说,到底是什么情况”。 飞涎眼角扫看了一眼,跪在斜前方的英招,小眼睛转了转,吞吞吐吐回答:“是,是,禀天帝,微臣,已去过云龙山,了解到,是,是……依依公主,昨夜,打破结界,砍,砍了老茶树,是,是……英帅的小徒弟,帮着的,并打伤守卫”。 “云崖茶树,现在……怎样?” 飞涎一副痛心疾首、泫然欲泣样,“咚咚”磕头,“天帝,微臣罪该万死,老茶树……被砍的,只剩下……几大枝桠,是……片叶……未存”。 帝九渊意识到,云崖茶老茶树可能凶多吉少,不自觉看了一眼,手中玉杯中的碧绿茶汤,眉头蹙了起来,咬着后槽牙问:“是……为什么?”。 “回天帝,微臣找到他俩时,二人……均都认罪,却……持武器拒捕,臣好说歹说,两人说……正好,要,要会会……天帝,才不许上枷……跟着过来,人已送去五雷院”。 帝九渊将手中的玉茶杯“嘭”地一声,墩在桌子上,发出很大的声响,嘴角抽动了一下,气怒道:“狂妄!英招,这就是,你就教育的……好徒弟?”。 英招心内暗苦,想想依依和陌陌,确实能干出这种荒唐事,除了请罪,他还能说什么呢? “天帝,臣教徒无方,臣有罪!” 帝九渊表情既心疼又气愤,又有一丝无可奈何,对钦十三年吩咐,“传信,彭星君,看,审问的如何?”。 钦十三娘袅袅行礼,娇声应着,“是!天帝”。 帝九渊一脸的不悦,想着自己可能没茶喝,心中老大的不舒服。 不一会,钦十三娘匆匆赶回,柔声禀告,“禀天帝,彭星君回复,洛辰将军,正在硬闯五雷院,说晚一会,会传表情况。 帝九渊终于压不住火气,一掌拍在案上,棋盘上的棋子被震的四下飞溅。 “这是,想造反吗?” 真是一事未平,一事又起。 英招被气的呼哧直喘,他是千叮咛万嘱咐,让洛辰不能莽撞,刚听思慎密信汇报,说洛辰改变很大,看来还是狗改不了吃屎,遇事只知道发飙耍横。 英招自感无地自容,扣头请命,“天帝,臣请……去抓捕,那孽徒,交五雷院……绳之以法”。 璃灏也是满脸怒气,看看一脸黑沉的天帝,又瞧瞧憋屈到不行的英招,想从中纾解,对英招喊着,“去,快去,别轻饶了……那胆大妄为的东西”。 璃灏扣头,“天帝,臣,先请告退”。 帝九渊怒视着,一脸气愤的英招,“把那混账……带这来”。 英招应着“是!”,愤愤离开。 “钦十三娘,让彭仙君……将人都押来,不是说,想会会本帝吗?” “遵旨!”,钦十三娘应着离开。 洛辰是被他师傅五花大绑着,抓到帝九渊面前的,看着面有不悦的天帝,自知气短,忙跪下请罪。 “臣,洛辰,犯了大错,请天帝责罚” 帝九渊正生着闷气,对曦月族的公主依依,他真不好处置,曦月族国主就剩下这一根独苗,又在外漂泊了两万多年,一个女儿家也是可怜。但是她的未婚夫洛辰,却是可以随便捏扁搓圆,正想找洛辰代为出气,他还敢主动惹事,自己送上门来。 “洛辰,你身为一方大将,居功自傲,知法犯法,你是不把天庭法度……当回事?还是不把本帝……当回事?”。 洛辰忙扣头,“天帝,臣,万死不敢,臣错了,只是,依依公主被抓来,臣怕她……”。 “够了!你个混账,自己的女人……都管不好,令其犯下大罪,单这一条,本帝,就该砍了你的狗头”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219章 天帝亲审(1)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话说,洛辰被他师傅英招打了一掌,从五雷院门口逮走后,彭仙君马上按照钦十三娘的传音,押着依依和陌陌,也来到了太阳宫。 蜚廉进殿禀告,“天帝,五雷院彭星君带着嫌犯,已在殿外候旨”。 “传!” 当被雷电劈的蓬头垢面,满身黑焦的依依和陌陌,被推上大殿时,一下就吸引了众人的目光,虽然都气脑他们的胆大妄为,但看见是一个娇柔的女子和一个男孩,被雷电劈的是要多惨有多惨,也不觉心生怜悯。 正被可怜同情的二人,此刻心中却装的是好奇、得意、忐忑等复杂情绪,眼睛四处打量着,样子像极了好奇的观光客。 依依过去大多生活在王宫中,只扫看了一圈,目光就落在坐在案后的帝九渊身上,顿时如又被雷电劈了一般,眼睛一下就看直了。 陌陌没进过王宫,被大殿的恢弘气势和富丽堂皇所吸引,眼睛叽里咕噜乱转,感觉哪哪都新鲜好看,最后,目光也盯在帝九渊身上。 “这就是……天帝……老头?” “这是……老家伙?” “妈呀!一个男的,长的……也忒好看了吧!?” 依依和陌陌直勾勾望着帝九渊,像是欣赏一幅画。 在过去所有的想象中,天帝就是个白发白须的老头,弯腰驼背,一走三哼的形象,充其量就像师傅英招一样,还长着黑头发,毕竟他太老了,活了上百万岁。 而此刻,坐在眼前的神祗,绝对的雌雄难辨,乍看是个庄严秀美的男人,但隐约间却透着女人的绝艳,他被笼罩在淡淡的金光中,用“明艳”来形容最是恰当。 只见他穿着五彩的锦袍,气度庄严却不凛冽,面色如眼光下的白牡丹,贵气而光耀,眼眸深邃如海,令人一看进去,就会沉沦其中,最是那一头乌发,如黑色的锦缎,熠熠生辉。 依依之前觉得,太子擎天最是英武好看,气度不凡,但比起眼前的绝艳男人,可谓小巫见大巫。 帝九渊眸光看过来,依依觉得,如跌入深海,有一霎窒息的感觉。 陌陌也被帝九渊的风姿,给惊艳到了,“一个老男人,怎会,长成这样?何况,他是个杀生无数,令三界,闻之丧胆的“大魔头”,这着实,太颠覆……过去的认知”。 当一双、两双清澈纯净的眼眸,进入帝九渊的眼眸时,他突然想到了自己的小丫头,小舞的眼睛就样清亮如泉水,“叮叮咚咚”如会说话一般。 “小丫头,老大,没保护好你呀” 帝九渊很后悔,见面时没有留住小舞,使她回到南天庭不久,就身陨命消,这是他心中最大的遗憾,虽然自己在极力挽救,但结果如何还未可知,帝九渊一直愤愤不快的心,在依依和陌陌的纯净目光中,变得柔软起来。 “依……依!” 一道饱含感情,带着明显哭音的声音,让众人的目光又都集中到洛辰身上,只见他双赤红,流着眼泪,看着满脸焦黑的依依,眼睛里全是心疼,当目光落在彭星君身上时,目光凛冽如刀如能杀人一般。 依依听到喊声,心中气洛辰不早来搭救自己,害的自己受雷劈之刑,当然更是不想牵连他,怕他又干什么蠢事,她看都没看洛辰,直接别转头,鸟也没鸟,泪流满面的洛辰。 “该死的!我弄死你!” 看到依依被上刑,洛辰早都心疼的无以复加,见依依不搭理自己,认为她是怨自己没保护好她,被五花大绑的洛辰突然就发了疯,不管不顾地冲向彭星君,抬起腿就是一脚,将他直接踹飞。 谁都没料到,洛辰敢当殿发飙,英招忙手上运力,将一脸懵逼飞出去的彭星君,轻轻拉住并慢慢放下,反手力道打在洛辰腿上,洛辰应声跪倒。 陌陌忽闪着大眼睛,像是在看热闹,眼光碰到依依,被她的一记眼刀,直接给瞪回来,撇着嘴,满脸的不屑。 “放肆!天帝在此,还敢造次?” 璃灏厉声大喝,看着气得嘴角直颤的英招,心中直替他哀叹。 被洛辰刚在五雷院门前,大闹了一场,上了宝殿面对天帝,洛辰又敢踹他,暴脾气的彭星君气的咻咻直喘,但当着天帝和英招的面,他牙齿咬的“咯嘣”直响,最终还是没敢发作。 英招扣头,“臣有罪”。 洛辰犟嘴,“他该死!”。 彭仙君愤愤,“请天帝……主持公道”。 帝九渊一直冷厉地看着,难道是自己纵容太甚,都不懂了起码的规矩?瞥看着两个始作俑者,都在瞪眼看着热闹,如没事人般,帝九渊不由气从心起。 帝九渊一指洛辰,冷厉道:“拉下去,鞭笞五十,英招,就由你……亲自执鞭”。 洛辰猛抬头,眼中都是不解,过去自己干了不知多少混事,天帝从没打过自己,这次怎么问都不问,就直接要打呐?看来天帝真的生气了。 “天帝!……” “是!臣领旨” 听到帝九渊一开口,就是要打洛辰五十神鞭,依依顿时被镇住。 “这个天帝,是怎么回事?一点不顺心……就打人,洛辰为他在前方拼命,他就这么对待部下?何况,还让师傅打徒弟,这也,太,太……太没人性吧?” 依依心内嘀咕着不服气,担心洛辰挨打,她再已无法淡定,对帝九渊扣头求情。 “等一下,天帝,今日之事,都是民女的错,洛辰,只是一时……乱了分寸,还请天帝……念他伤痕累累、劳苦功高的份上,就饶他一回,民女,愿承担……所有责罚” 被天家武士押着的洛辰,哭着大喊,“依依!住口!不许胡说,依……依”。 帝九渊瞟了一眼,大义凛然的依依,根本没搭理,挥了一下衣袖,天家武士把洛辰就拉了出去。 依依一头扣地,面带气愤,硬生生道:“请天帝……放过洛辰!一人做事一人当,我犯错,无需他人承担,请天帝,不要……牵扯无辜,……天帝,这样,很不公!……”。 觉得依依说话太过不尊,作为她父亲旧相识的璃灏,忙出口制止,“依依公主,慎言!”。 陌陌也气的要命,皱着眉头,紧抿着嘴唇,直愣愣跪着,不时翻楞着总好像用心不专的帝九渊,已觉得这个不男不女的天帝,是挺不好惹的。 听到外面“啪!啪……”的鞭子声,和洛辰压抑的痛呼声,知道再求情已是无用,以依依的倔性子,再说下去定会口无遮拦,陌陌用手拉了拉他的衣袖。 “依依,别说了,没用的” “洛……辰!” 知道快被气疯的师傅英招,一定不会手下留情,每听到一声鞭子响,就如同抽在依依心上,对洛辰的愧疚一分分增加。 依依流出了裹挟着气愤的伤心眼泪,她紧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音。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220章 天帝亲审(2)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英招真是被气急了,手下当真没留情,洛辰被拖回来的时候,前身都是流血的鞭痕,跪都跪不稳当。 依依再难克制悲伤,爬到洛辰身边,如若无人一般,一把抱住他的脖子,将他搂在怀中,大哭。 “洛辰,对不起!我不想……拖累你的,呜呜呜……洛辰,你疼了吗?啊?……” 洛辰流着眼泪,将头躺在依依的肩头,竟觉得此刻好幸福,依依从没这么亲近过自己,自觉也算是因祸得福了,但是依依乱动乱碰,不断弄疼伤口,他不得不提醒。 “啊!……不,疼,依依,不哭……依依,你……碰疼我了” 这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天帝亲自审案,二人竟忘乎所以的秀恩爱,快惊掉了在场人的下巴,一时都瞪着大眼愣住。 真真咄咄怪事。 打遍天庭的小霸王,有名的混不吝洛辰,遇到的竟也是个拎不清的公主,他不但变得娘娘们们,不停的流眼泪,还一副小鸟依人样,这真是半斤对八两,乌龟看绿豆对了眼。 直接扶额的英招,实在看不下去两人的洋相,低声呵斥,“放肆!还敢殿前失仪?”。 依依和洛辰这才意识到不妥,忙分开跪好。其实,也不是二人不懂规矩,本都是一根筋的性情中人,心中都狂爱着对方,但表达出来却都变了样。眼睁睁看到所爱受到伤害,就无法保持理智。 见天帝嘴角动了动,并未吭声,作为得力助手,一直主持天庭大多事务的璃灏,目光落在彭星君身上,压着气恼,言归正传问:“彭星君,你且先说说,云崖茶树被毁一事,你调查的如何?”。 天帝能打洛辰,还是挺出乎彭星君的意料,他脸色好看了许多,忙扣头禀告,“回天帝、天师,今日午后,臣审了这俩嫌犯和证人,确认是这个依依公主,砍杀了老茶树,这个陌陌,协助拦住并打伤守卫,二人……均已认罪”。 璃灏追问:“平白无故,为何如此?”。 “臣审过,他们招的是……练,剑” 璃灏气愤填膺,“练剑?打碎结界,打伤守卫,砍杀宝树,只是练剑?不知道,这是天家宝树吗?”。 彭星君指着依依,告状,“臣也问过,她回答说……不知道,说,说……说天帝……又没……提前打招呼”。 帝九渊将手中一直摩挲的一枚棋子,“啪”地一声,扔到棋盘上,发出很大的声音,半晌,沉声道:“哼!都反了天了!钦十三娘,先看看情况”。 “是!天帝” 钦十三娘娇声应着,祭出一块透明的六角水晶,风情万种地往空中一抛,水晶铺陈出一副画面,画面翻动着,最后定格在依依开始打结界时。 众人都是一惊,皆不知道天帝还有这能法器? 飞涎顿时缩起脖子,自知自己干的那些够死八百遍的事,天帝会不会都知道了? 每个人心中都惴惴不安,带着各自的小心思,面上装的若无其事,举头看着画面。 “怎样?没小爷,你行吗?那老头的人……都这么脓包?实在不禁打” “就是!老天帝太老了,怕是路……都走不利索,哪还有精力管事?” “我看也是,一个老家伙……能干啥?” “陌陌,你把那两俩脓包……记忆抹了吧,你回去睡觉,假装不知道这事” “嗨,你都不怕,小爷怕啥?那老头……能拿小爷怎样?” “……老茶树啊,你可是做了大好事,你行行好,千万不能死啊,好歹……你再长几片子,给那老头喝,省着着他来找麻烦,求求你啦” “去,两个蠢货,连个树都看不好,等着老头……收拾你们吧” “陌陌,走!快走,趁着没被逮着,赶紧逃。记得……不要说,这事与你有关……” 依依和陌陌都看傻了眼,大眼瞪小眼看对视着,原来在这个老神祗面前,根本就无法有秘密,这是不让人活的节奏。 帝九渊看不下去了,也不需要再看了,直直瞪着已经心虚,深灌着头的依依和陌陌,喊停,“够了!”。 英招气怒的脸色,变得煞白,伏地扣头,“臣,罪该万死!”。 洛辰心急火燎,心中苦不能言,自己能作,但也不敢对天帝如此不敬,天帝的狠厉,他也是见识过的,恐怕这次事闹大了,扣头如大蒜,带着浓浓哭音请求,“天帝,开恩啊,臣愿顶罪,天帝……”。 璃灏看见不对,忙替依依找台阶,“你说,砍老茶树,是不是有苦衷,说出来,求天帝宽恕”。 依依猛抬头,正碰上天帝冷厉的目光,依依咬了咬嘴唇,硬是嘴硬地回答,“没有别的,就是练剑”。 陌陌紧抿着小嘴,知道人家已经看到了全况,辩解也是无用,那只能自己多担一些错,他带着一脸的不服气,突然插话,“主意……是我出的,这傻女子人,是听了我的挑唆,要杀便杀,小……”。 “孽徒!” 陌陌口头语的“小爷”还没说完,就被英招一巴掌甩在脸上,把陌陌直接打翻,嘴角鲜血直流。 洛辰跪爬了两步,对帝九渊痛哭流涕,“天帝,都是臣的错,没带好师弟,和自己的女人,天帝,惩罚臣吧,天帝……”。 帝九渊怒视着气呼呼的陌陌、梗着头的依依、和哭的像个孩子的洛辰,觉得简直遇到了三个奇葩,天下谁敢对自己,如吃了熊心豹子胆般大不敬?当然除了自己的小丫头,但谁能和小舞丫头比?小丫头在自己这,是什么都可以例外的。 瞅见依依如水般清澈的大眼,帝九渊竟有一霎的失神,突然感觉浑身有无力感。 “拉出去,各鞭笞五十” 洛辰大声祈求,“请天帝,让臣带罚吧,公主,她……她,已受了内伤”。 陌陌听罢,对洛辰直翻楞白眼,心内骂道:“洛傻子,傻依依有内伤,小爷就没有吗?我受的雷更多,你个,见色忘义的傻子”。 陌陌直接被漠视,此时,洛辰和依依的目光紧紧黏在一起,都泪水涟涟,里面噙着生离死别的悲痛,和依依不舍、生死相许的坚定。 英招看见二人的德行,气愤、悔恨、羞愧等情绪在脸上如走马灯般闪过,守着天帝又不好发作,气的牙关“咯咯”直响,“自己这是……造了什么孽?遇到这三个……压不瘪揉不烂的孽障”。 璃灏直接手捏眉头,为一世英名的英招头疼,有这三个死猪不怕开水烫般的徒弟,慨叹他的日子是怎么熬过来的? 帝九渊瞟看了一眼,正感情丰沛的三人,瞥了一眼跪爬在地,身子微微抖动的英招,知道他被气的不轻,心中也生出同情,“多超脱潇洒的一个人,若不是自己,把洛辰推给他做徒弟,他现在还不知在哪里?过他的山水逍遥日子呐”。 洛辰哭哭唧唧的样子,让帝九渊很是心烦,男儿可以流血,怎可以流泪?大庭广众的,还真不知道丢人现眼。 既然都是刺头,那他就帮着拔拔刺,“洛辰,加三十鞭,拖下去”。 洛辰一愣,听天帝并没有免了依依的责罚,就又没眼色的恳求,“天帝,洛辰愿替公主……受罚,天帝……”。 “再加三十” 洛辰还再求,“天……(帝)!” 依依明白过来,天帝是不会饶过自己的,在帝九渊未开口之前,她一声喝住洛辰。 “住口!” 洛辰如得到圣旨,一个“帝”字生生憋在喉咙里,他眼泪直流,看着噙着泪花的依依,哭喊着,“依依!对不起,对不起……”。 “唉!……” 大殿外是一阵“噼噼啪啪”的鞭子响,殿内璃灏、钦十三娘等人,都忍不住一声叹息,连彭星君都被洛辰的真情实爱所感动,一脸的同情。 飞涎深低着头,极力缩小自己的存在感,小眼睛在低垂的眼皮里,骨碌碌乱转。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221章 判决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钦十三娘跪坐在案侧,倒了杯热茶,一双染着红指甲的白嫩小手端着,盈盈偷觑了一眼帝九渊,恭敬奉茶,“天帝,请喝杯热茶吧”。 帝九渊端起冒着袅袅香气的玉杯,凝望着那一汪碧绿茶汤,几不可查地叹了口气,轻抿了一口。 蜚廉急冲冲进殿,施礼禀告,“天帝,有千余民众,跪在宫外……请愿……”。 帝九渊神色未动,璃灏却沉不住气了,他主管天庭各事务,出现民众聚集,自是难脱干系,遂急不可待地问。 “什么?请愿?他们,诉求什么?” 蜚廉回答,“他们替……依依公主求情,这是……请愿书”。 见帝九渊微扬了一下手,璃灏明白是想让自己先看,他忙抓过一大卷白帛,看签着名的请愿诉求。 璃灏看完,忙对帝九渊行礼禀告,“天帝,这些民众,大多是曦月族的族民,他们请求天帝……饶过依依公主”。 见天帝未说话,璃灏又道:“情愿书上说,曦月族曾经毁了云龙茶的茶园,说老茶树的树枝,嫁接到被毁的茶树上,就能恢复原样,依依公主听说,云龙茶能养活……上万个族人,就冒险,独自取了老茶树的树枝。民众受恩惠,知道公主……弄伤天家宝树,定会受到惩罚,所以,自发来替公主求情,他们都愿……替公主受罚”。 一听就知道,是有人在刻意串联,想给天帝制造压力,英招怕天帝为难,不罚不行,几人已是无法无天,罚了又有损天帝的声名,英招连忙上禀。 “天帝,纵使是为了民众,那也不该砍杀宝树,更不能打伤守卫、拒捕、以及大不敬,桩桩件件,都是他们的错,也是我这个师傅的错,请天帝责罚”。 明白英招的良苦用心,也知道天帝不可能杀了几人,璃灏也不想让天帝为此烦心,也禀道:“天帝,臣请……去宫外处理此事,和民众讲明情况,他们定能……速速褪去”。 帝九渊面无表情喝了一口茶,眼中闪过一抹,只有璃灏能看懂的笑意,并冲他点了点头应允。 洛辰三人被拖了回来,浑身是鲜血淋淋,样子极其狼狈,都半趴在地上,大口呵着长气。 帝九渊放下茶杯,潇洒地挥了一下衣袖,眼睛扫看了一下三人,沉声问:“都能……好好讲话啦?”。 近两百鞭下去,洛辰像被打开窍了,疼的已跪不稳当,率先规矩开口,“天帝,臣……知罪”。 帝九渊并没理会洛辰,眼睛直直盯着依依,又看见了她清亮而倔强的目光,意味不明又没头没脑地问,“说,你……只是练剑吗?”。 依依并不知道,夏婆婆带着千余民众再情愿,不知道天帝已知道了情况,咬牙坚定道:“是!”。 “是练剑吗?” 面对天帝第二遍的问话,依依犹豫了一霎,目光闪烁,又抬头对视着天帝幽深的眸子,回答,“是!”。 “是练剑吗?” 面对天帝第三遍的问话,依依眼角扫看到了英招怨怼的眼神,又看见彭星君好心地挤眉弄眼地提示,猜到天帝可能知道情况了,但是,现在离约定的一日,还有三个多时辰,自己还不能松口,依依犹疑之后,又底气不足地咬牙回答,“是!”。 帝九渊心内对依依是刮目相看,为了族人她还真敢豁出去,虽然人有些半半吊吊,但为人至诚仁爱,难怪会有那么多族人拥护她,是块好材料,但能不能成材,那还得多经些千锤百炼。 之前,帝九渊就听说,依依违抗他的法旨,拒绝加冕成为曦月族女王,原因简直荒唐的离谱,说是对父王母后许诺过,要简单快乐的生活。 洛辰打下永定城,竖起曦月族的大旗,但是依依却没到位,一想就知道,定是这个依依不愿意加冕登基。 见到天不怕地不怕的洛辰,在依依面前就是一副受气的怂样,相必也是个惧内的货,一物降一物,看来也不能指望洛辰能说服依依。 至于英招,是一身傲骨清高,虽是依依父王的好友,但也不好直接逼迫依依做不愿意做的事。 谁都管不了,那本帝来管吧。 帝九渊也懒得再和几个拎不清的愣头青纠缠了,睨着跪着的师徒四人,亲下了裁判。 “英招,你教徒无方,祸乱天庭,本帝罚你,今生,不得离开北天庭疆域” 英招心在天下山水,早有去各处转转的念头,就这样被自己的几个徒弟,全给葬送了,英招无奈地扣头领旨,“臣遵旨!”。 “飞涎,你用人不当,玩忽职守,监控不利,罚你,将一半的家产上交,补充军需” 爱财的飞涎疼的肝颤,虽然不能理解,玩忽职守罪和罚没家产,怎会用到一块?但保住了小命,也保住了官职,也没有挨揍,也算侥幸,忙扣头接旨,“臣遵旨,谢天帝……不杀之恩”。 帝九渊目光转向依依和陌陌,沉声道:“曦月族公主,你砍杀天家宝树,本帝,给你三十日时间,去找……能救活……云崖老茶树的法子,若找不到,你,还有你,将永远……被驱逐出……北天庭疆域”。 “天帝!” “闭嘴!” 英招喊住不可置信的洛辰,怕依依再反抗,忙对她眼神示意,这是天帝能做的最大恩泽了,能保住性命已是万幸。 陌陌想开口反抗,被英招的眼刀给压住,立马闭了嘴。 依依心潮澎湃,只要她一答应,就意味着,要与洛辰和师傅生离死别,但错了就得认罚,“好!民女和师弟遵旨”。 对依依替自己做决断,陌陌心内不忿,想发飙,却被师傅的眼刀看着,他实在不舍得离开师傅,望着师傅冷厉的目光,瘪着嘴,眼中有委屈的泪花。 “洛辰,你大闹五雷院,又敢在本帝面前……逞凶,你过去……更是罪恶昭昭,本帝罚你,三十日内,拿下曦月族丢失的疆土,并扶持新国主登基,若做不到,或三十日,他俩……没救活老茶树,你就去灵山,与本帝的神兽……为伴吧” “啊?!……” “呃?” 帝九渊扫看了一眼吃惊的众人,对亲卫命令道:“谁敢……言语……半句,就把谁,直接……送去灵山”。 做场的所有人都知道,天帝有一处灵山,里面圈养着天下最凶的神兽,“与神兽为伴”说的平淡,其实就是喂神兽,一被送进去,那就是必死无疑,连骨头渣子都不会剩。 所有人,连同气的呼哧带喘的陌陌和依依,都没敢开口,大家已领教了老天帝,才不会管什么女的和小孩,惹了他老人家,就是一阵毒打,若真开了口,想必小命就没了。 见没人敢开口,帝九渊一脸的不耐烦,连开口说话就赖得,挥了挥手,示意众人都退下。 英招伏地扣头,洛辰跟着一起谢恩,“谢天帝……不杀之恩”。 陌陌和依依紧抿着嘴唇,心内恨的牙痒痒,也替师傅不值,师傅一身傲骨,却被不男不女的天帝给收拾的服服帖帖,明明被罚了,还舔着脸谢恩? 二人心中不屑,艰难起身,向殿外愤愤然走去,心中不忿,但也是无可奈何,心中酸涩的想流泪,马上就要被逼离别,这一别,不知是否能再见面? 来到殿外,英招看着抵着头,开始悲伤的徒弟们,是一脸的恨铁不成钢,嘴唇翕动了两下,一摔袖,愤愤离去。 已被松绑的洛辰,不顾一身的鞭伤,抱着依依呜呜哭了起来。 “哭什么哭?就不知道……早来一会?” 洛辰没空搭理陌陌的抱怨,抚摸着依依满脸的焦黑,哭的跟个孩子,“依依,对不起,都是我的错……对不起……”。 依依一把打掉洛辰的手,红着一双如兔子般的红眼睛,硬憋着眼泪,很是长者之风的口吻开口。 “得了得了,别哭了,也不怕……让人笑话,这事……怎能怨你?都是我……连累了你,洛辰,你放心,我和陌陌,一定会找到法子的,你好好打仗,不必担心我俩”。 被依依关怀着,洛辰哭的更凶,“依依,我不放心,不放心啊,依依,你自己……一定要小心,照顾好自己,我会派人……保护你的,一定,要早些回来……”。 陌陌直接被忽视,一腔怒气无处发泄,指着目中根本没他的洛辰,撒气发火,“哎!洛傻子,你当我是死人吗?”。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222章 民众请命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正当依依三人要吵起来的时候,一身飘逸白衣的白泽,现身在他们面前。 白泽嘴角噙着邪魅,潇洒地摇着扇子,看着呼呼生气的三人,直摇头叹息。 “依依公主,去宫外看看吧,你的族人,都等着……要见公主呐” 依依不知道有千余人,冒着风险正为她请愿,她被白泽的话给说蒙,“什么?我的……族人?”。 刚刚在殿门口,白泽把整个过程都听了个清楚明白,也是直摇头,天帝拿受过这等憋屈?这个死活的年轻人也是自找不自在。 后来,不放心去做说服的璃灏,白泽就跟了过去,看到黑压压一片的民众,在太阳宫前聚集请愿,任璃灏说破嘴皮子,也要看到依依公主无事,才肯散去,于是白泽回来找依依解困。 “唉!去了,就知道了” “好!走” “等等……你就这身?” 白泽眉头皱起,开口提醒依依,依依也发现了自己的一身狼狈相,苦着脸替自己悲哀,这半日过的,一旦被雷击,还被鞭打,要多悲催有多悲催。 白泽摇了摇头,用扇子一扇,给依依全身换上了新装,脸也用法术挡住了焦黑,瞅着泪汪汪的洛辰,叹了口气,也帮他和陌陌如法炮制。 话说依依到了宫门前,夏婆婆见了,上前一把抓住她,上下左右仔细打量了一番,老泪纵横,扑跪在依依面前 “依依公主,您没事吧?” 族人一听是一心为族人的公主,也都呼啦啦跪了一片,动情地喊:“公主?……拜见依依公主!”。 依依不明就里,忙伸手搀扶,夏婆婆等人却执意不起,依依脸露焦急。 “夏婆婆,快起来,各位快起来,这是……怎么了?” 重犁忙行礼,插话,“公主,将军,族民们,都知道情况了,怕公主受责罚,夏婆婆带着族人,向天帝,来为您请愿”。 依依先是一惊,之后变得很生气,转头怒瞪着重犁,“啊?!……重犁,定是你透露的消息,你就不知道……瞒着……拦着吗?这有多危险,你难道不懂?你怎能……让族人来冒险?”。 “公,主!……” 重犁觉得十分委屈,大家奔走相告,还不是为了都为了搭救她?反落得一身的不是,他怨怼地瞟了一眼将军洛辰,希望能得到他理解,结果反受了洛辰的一记眼刀,心里就更觉得,憋屈到的不行。 夏婆婆拄着拐杖,在依依的搀扶下,颤巍巍站立起来,转身对着跪了一地的族人和被感动的民众,流下感激的泪水,她神情激动,发起了倡议。 “曦月族的族民们,依依公主,为了咱族民,甘愿冒……杀头的危险,已搭建起了……能安身立命的家园,光这云龙茶,就能养活万余人,云龙镇……欢迎你们,有这样的明主,咱曦月族有望啦,该回家了。现在,让我们一起,叩拜,我们……未来的王,公主万岁!万岁,万万岁” “公主万岁!万岁,万万岁” “公主万岁!万岁,万万岁” “……” 依依被民众的山呼声,搞的慌了手脚,也感动的泪流满面,扶扶这个,搀搀那个,语无伦次。 “起来,都起来,我不是……” 知道依依要说不当女王的话,洛辰怕伤了族人的心,忙插话,“各位族人,依依公主……还有要事,都散了吧,你们的心意,公主……都已知晓,洛辰,再次,谢谢各位族人”。 “哎!那就是洛辰将军,好英武!咱们也应招……去当兵吧” “好,我早有这打算,你们看,洛辰将军一身正气,我愿追随将军,报仇雪恨” “该回家了,流浪的太久了” “回家!……” “……” 将群情激动,刚刚已说的口干舌燥的璃灏,也插话,“各位民众,公主,你们都见到了,没事了,都散了吧”。 白泽听着人群议论纷纷,又看着他们三五成群,一步三回头地听话的离去,拿着扇子的手半晌未动,心中有说不上滋味。 走神了一刻,白泽转身回宫,摇着扇子一步三摇,神情却很凝重,他什么都好像想了,但脑子里却空空如也,混混沌沌的,就已站在帝九渊面前。 “臣,见过天帝” “过来坐吧” 白泽望了一眼面无变情的天帝,默了片刻,开口,“谢天帝,外面……都散了,他们……不是……在示威”。 “嗯,喝茶” “谢天帝” 自从小舞小丫头没了以后,天帝就很少露面,说话更是少之又少,神情很是落寞孤单。 天帝独爱云崖茶,突然就被没分寸的依依公主给毁了茶树,连续被夺所爱,白泽怕天帝心里不痛快,斟酌着语言想宽解一下。 瞟见天帝眼光扫过茶杯,闪过一丝惋惜,其他就再看出有别的情绪,白泽刚刚被请愿的情景所感动到,也想试探说几句公道话。 “天帝,天师让臣,把这些云雾茶……先带过来,说是……带头的婆婆,让人用……掉下的嫩叶……赶制出来的,还说,老些的树叶……也已发酵,有上百斤之多,过些时日,做好……便会送来” “嗯” “据说,这新创的发酵云崖茶,汤色鲜艳如霞、色泽红亮透明,在杯沿会呈金圈,美不胜收!据说,茶香更是香醇四溢,令人回味无穷” 帝九渊瞥了一眼白泽,呷了一口茶,幽幽道:“来做说客的?”。 白泽忙拱手施礼,“臣不敢,臣以为,那老茶树……应该……没死”。 “本帝……知道” “知道?!……那,天帝……” 白泽吃了一惊,天帝知道老茶树没死,还罚的那么重,眼睛滴溜溜转了两转,心中顿时了然,是啊,天帝,何时让自己吃亏过? 天帝借机发挥,不但留住了一心想走的英招,还罚没了飞涎辛辛苦苦贪墨的钱财,以补充军需的不足,同时逼迫洛辰加速推进战线,对依依?应该是让她多些历练,逼她承担起曦月族的责任。 “呵,呵呵,天帝好算计,是一石……几鸟” 帝九渊觑着摇着扇子的白泽,见他脸上挂着淡淡的邪笑,知道他看明白了自己的用意。 “白泽” “臣在” “你去南海,向观音索些甘露水来,老茶树……纵使没死,也是被折腾掉半条命” “天帝,不是让依依公主,去找法子了么?” 帝九渊冷哼一下,“哼,本帝,可不想冒险,没茶喝……怎行”。 “天帝,是不相信……依依公主?” 帝九渊反问,“好东西……怕多吗?她早该懂,伤人……就是伤已”。 白泽听罢,笑着直摇头,老天帝虽然有逼迫两个有情人的意思,但也将自己的不痛快,变成他二人的不痛快,天帝心内还存着睚眦必报的童真,可怜依依和洛辰,都要剥一层皮了。 “唉!得罪谁不行?偏惹祸……惹不起的天帝,也是自作孽不可活呀!” 白泽心中哀叹着,也替依依和洛辰悲鸣着,想起民众发自内心的山呼声,不自觉又开口。 “天帝,那依依公主,好像……很会笼络人心,才几个月光景,就得到如此的拥护” 帝九渊望着大殿门口,是时,已是夕阳西下十分,大半个天空铺满红霞,帝九渊嘴角噙着意味不明的一抹笑意,幽幽开口。 “夕阳再好,也是黄昏,我们……真的……是老了,都快忘光了初心,好在……一片丹心……还在年轻的胸膛里跳动,爱出者爱返,福往者福来,曦月族人……有福了!” 白泽没想到,天帝对依依有如此高的评价,细想想也是,除了以心换心,其他的武力等方式,没有能真正征服人心的,看似傻乎乎的依依,却跟着自己的仁爱本心做事,她赢得万民爱戴,也确实是实至名归。 世间万般哀苦事,无非死别与生离。 依依和洛辰的分别,可谓是震天动地,两人抱头痛哭,哭的那叫一个天地变色、日月无光,连看护押送的武卫,都被感动的泪湿衣衫。 一直觉得很丢分的陌陌,想到师傅都没来送别,这一去也不知能不能再见面,在二人哭天抢地的悲伤气氛下,也流出了一行热泪。 隐身在暗处的英招,也红了眼眶,虽然这三个徒弟一直惹是生非,但都是至真至善,他不但没真正怨怪,还有隐隐的骄傲。 既然都是好铁,那就需要被千锤百炼,只有这样,才能成为好钢。 英招对天帝的良苦用心,自是心领神会,天帝就是让依依他们知道,犯错就必须承担后果,也是借着惩罚,逼迫他们去经历,和快速成长。 话虽如此,看着三个徒弟一身的伤,英招也是心疼,当然更是担心依依和陌陌,毕竟南天庭对依依下过扑杀令,这次大部分时间,依依都会在南天庭的管辖区内,他不可能不担心她的安危,何况她和陌陌都是爱惹事的主。 英招转头,对身边一个黑帽遮脸的男子,交代,“掠影,那两个就是依依公主和陌陌,你带人秘密跟在后面,确保二人平安归来”。 “属下遵命,掠影去也” 洛辰像个碎碎念的老妇人,是千叮咛万嘱咐,像是要把自己经历过的危险,一股脑都说给依依注意。 最后,陌陌觉得耳朵都快听疼了,厌烦道:“走了走了,搞的跟死别似的,多不吉利”。 洛辰流着泪,硬挤出比哭还难看的笑,连声说:“对对对,你们,很快就会回来的,一定……很快的,木修、重犁,照顾好依依公主和小陌陌,否则,不要回来见我”。 阴黑着一副不情愿脸孔的重犁和木修,无奈地抱拳施礼,“是!属下……领命”。 依依心里如万箭穿心般难受,这时她才体味到,自己有多爱洛辰,多舍不得离开他,她怕出现意外,再也见不到洛辰,在洛辰的怀抱中,她娇弱的如一只乖巧的小猫,再也撑不起任何的逞能。 “依依,早点回来,我等你” “洛辰,你一定……要保重自己” “好!我答应你,会好好的,依依,我……爱……你!等你回来,我们……成婚……可好?” “……好!你,你……你准备吧” “依依!我的依依!……呜呜呜……” “洛辰!我的洛辰!等我……”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223章 阴谋勾结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飞涎从太阳宫回府以后,眼睁睁看着,自己搜刮了几万年的财物,被御龙卫一箱箱抬走,他心疼的差点吐血。 飞涎是越想越气,自己只是监管不利,怎就会要赔上半幅身家,总琢磨着是自己最亏,有被天帝算计了的感觉,再一细想,被吓出了一身的冷汗,天帝这一举动,或是投石问路的敲打,该不是自己的贪墨已经暴露? “后路,后路,必须要尽快……找好后路了” 飞涎站在厅内,负着手,来来回回踱着步,反复思谋着,自己暴露前,怎么能逃脱的退路。 两日后,两天庭临界地,有熊氏王宫,大殿内。 ??接到飞涎的灵信,昌瑜秘密去了临界的有熊氏族,与他第一次秘密见面。 一见面,二人施礼落座,简单寒暄后,只留下有熊氏族的大王熊藏乌,三人开始了密谈。 昌瑜一脸随和,举起酒敬飞涎,“这杯酒,本殿下敬星君,星君深明大义,助我天庭,远离不臣者的祸害,是大功一件啊,天君最是圣明,已知星君的功德,希望有朝一日,共同造福……这一方生灵”。 飞涎觑着小眼,一脸谄媚,举杯回敬,“谢殿下美言,本仙愿助殿下,早日……主持大局,敬殿下”。 昌瑜招呼着,“来,熊大王,一起干”。 飞涎慢慢喝着酒,眼睛打量起上坐的三殿下昌瑜,只见其仪表堂堂,气宇轩昂,眉眼间含着睥睨天下的锐气,举手投足气派不凡,说话做事豪气,想比太子擎天的不近人情,这个三殿下能屈能伸,也能放得下身段,懂得笼络人心,确实有帝王该有的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挥洒样子。 昌瑜和飞涎虽然是第一次见面,但单线互传信息已不少,飞涎从一些蛛丝马迹,已看出这个天族三殿下,可是野心不小,他的目标不单单是一个天族天子,他要的可比他的爹要多,他的眼光不但在北天庭,还投向了魔族。 今日一见,飞涎在心中对昌瑜,更是有了评判,“看来,我赌对了,他,应是个人物,正好,他要的越多,自己得到的……就会越多,帮他……也就是帮自己”。 飞涎心中打着小算盘,喝了酒,开口“三殿下,本星君这次来,是又一件急事,想要告知”。 昌瑜笑容和煦,伸手做了个请的动作,“星君大人,请讲”。 飞涎笑着颔首,“老天帝,前日下令,让洛辰……一个月内,拿回曦月族的疆域”。 “什么?真的!?……” 熊藏乌听罢,大吃一惊,衣袖扫倒案上的酒杯,湿了衣袖,也不管不顾。 最近一段时间,老战神英招频繁出现在临界地区,已经扶持有扈氏的族人,组建起队伍,攻打投靠南天庭的有扈氏,并且夺回了一些疆域。再加上,洛辰已从曦月族手里,拿回曾属于曦月族的永定城,还竖起了曦月大旗。 自己的有熊氏族夹在两族之间,也曾是叛逃到南天庭的部族,而且占据着重要战略之地天堑,老天帝不会不想到有熊氏族。 熊藏乌有段时间是食不知味,睡不安寝,整日惶惶不安,生怕那一日,北天庭找自己算账,他派线人密切关注着英招的动向,就怕他来讨伐自己。 昌瑜听了,也是神色一变,马上稳住心神,问:“为何,突然……这么急?”。 看了看神色突变的熊藏乌,有将目光落在沉稳的昌瑜身上,飞涎继续道:“这事,其实有一个导火索,事情是……,依依砍杀老茶树,天帝罚……,所以,洛辰只能一个月内,拿下曦月族失去的全境……,否则……”。 昌瑜静静听着,脑子却在飞转,等飞涎口沫横飞、绘声绘色将事情经过讲完,他心中已有了初步的谋算, “哼!正所谓,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我天庭不愿正面抵抗,是不想分散兵力,也不想天下大乱,老天当真有眼,这事……倒是像在帮我们” 见昌瑜脸上挂着笑意,一副胸有成熟的样子,熊藏乌插话问:“殿下,可是有……什么好主意?”。 昌瑜冲熊藏乌笑了笑,“帝九渊不可一世,自是一言既出……不会更改,如果,让洛辰一个月内……拿不回疆域,或是,那个依依公主……再也回不来,那洛辰……还能活吗?英招,可还有心情打仗?”。 熊藏乌顿开茅塞,忘乎所以,大手一拍,发出“啪”地一声,引得二人不约而同目光看向他。 “对呀!对呀!那样,老天帝,就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罚与不罚,名誉都会受损,殿下,真是好计谋!哈哈哈,好,我敬殿下一杯” 三人举杯,昌瑜看向尖嘴猴腮的飞涎,两人的目光在半空相碰,昌瑜知道,飞涎和他的想法一致,对他展颜一笑,扬了扬杯子,“星君,这事,您又立了一大功,本殿下……敬你”。 飞涎也扬扬杯子,恭维道:“殿下受命于天,自是得天护佑,总能在危机中……发现机会,此事一成,谁还愿意死心塌地?无人做事……一切都是枉然”。 昌瑜很是受用,“好好好!这事,本殿下自会安排好,现在,让我们……喝酒,不醉不归。熊国主,有本殿下护着,你把心……放在肚子里,传歌舞吧”。 熊藏乌喜笑颜开,“是是是,来人,传歌舞”。 仙乐响起,一队婀娜仙娥蹁跹起舞,媚眼盈盈,昌瑜三人在美人的服侍下,推杯换盏,喝的极是尽兴。 南天庭,御书房。 天君一脸憔悴地坐在案后,手按着额头,一副疲惫不堪的样子,身后有香妃正替他松着肩膀筋骨。 香妃嘴角噙着娇俏,一双嫩白柔软的手,按上天君的额头,一下、两下……轻轻揉着,娇声说:“君上累了,就歇会,躺在臣妾的……腿上,小睡会吧”。 天君闭着眼,享受着香妃轻柔的按摩,眉头舒展了一些,“唉!太多的奏表了,看都看不完,他们……都在外面,也无法分担,没时间,歇息啊”。 “希望战事……能快些结束,瑜儿,哦,和殿下们,就都能回来了,也能替君上分担些,君上这般劳累,臣妾,看着……心疼!” 香妃纤纤玉手轻轻抚摸着,天君额间的深深皱纹,心中慨叹悲切,说着说着,红了眼圈,声音哽咽。 眼前这个主宰天地的男人,是自己的初恋,也是一生的挚爱,虽然他的爱分给了许多的女人,自己无数次伤心愤恨,但也是无奈,最是无情帝王家,她早已深有体会。 香妃痛定思痛,只能将对自己所爱人天君的依靠,转移到唯一的儿子昌瑜身上,但看着爱人垂垂老去,心中不免还是会难过,香妃流出了眼泪。 感觉香妃在流泪,天君一把抓住香妃的手,将她拉向自己,看进她的眼眸里。 香妃的眼睛依旧很美,天君却感觉少了炽烈,多了深不可测,遮盖脂粉的脸上盖不住岁月的痕迹,但他心中留着的依旧她烂漫少女的样子,虽然是自欺欺人,但那是他心中不多的美好之一,天君不想让美好再溜走,他漫长的一生,失去的已太多了。 虽然香妃做了许多伤天害礼的事,她挑事弄权、排除异己,对自己恩宠的女人,更是手段狠辣。天君心知肚明,认为香妃的争风吃醋,是爱他爱到疯狂的表现。 初恋最是美好忘怀,留住初恋人,就好像那恣意飞扬的少年时光,依旧没有走远,天君一直不舍得处罚香妃,十几万年来,一如既往地娇惯宠溺着她。 天君将香妃搂入怀中,手放在她的香腮上,为她擦拭着眼泪,百般温柔道:“好啦,哭什么?你的……男人,还壮着呐,昨夜,你不是?……”。 香妃破涕而笑,芊芊手指忙压在天君的唇上,脸上露出少女般的娇羞,“君上,你好坏”。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224章 明争暗斗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内侍方安进来禀告,“禀天君,玉美人,来送羹汤,现在外面候着”。 已恢复端坐的天君,沉吟片刻,想到自已已有些时日,没搭理这恃宠而骄的玉美人,想必她也反省的差不多了,想着自己也很是想念她的娇柔了。 “传她,进来吧” 香妃已跪坐在案侧,给天君开始烹茶,眼中掠过一抹失落和恨意。 一阵“叮咚”佩环声响,一身淡绿轻纱衣的玉美人亲手托着一个托盘,盘上放着一只精致的炖盅,袅袅走了进来,下拜施礼。 “臣妾,见过君上” “嗯” 觑见天君冷着脸,只嗯了一声,玉美人一时有些尴尬,好一会,才带着些委屈,柔声又开口。 “臣妾,知君上劳累,就亲自炖了……这千年老参汤,请君上……趁热喝了吧”。 看见玉美人清新柔软如春日柳丝,眼中有盈盈泪花,里面也噙着无尽的委屈,天君的心顿时柔软下来,沉了一下眉眼,叹口气开口。 “那……还不端上来?” 见天君开口,玉美人如卸重负,噙着泪水的眼眸,顿时弯成了半轮明月,露出少女萌态。 “啊?……哦,是!” 见蠢萌可爱的玉美人端着托盘,如风吹柳枝一般,飘到自己面前,手上的羹盅摇摇晃晃,天君真担心会撒到自己一身,忙伸手接过托盘。 玉美人一愣,泪水就溢满眼眶,一副被感动要哭出来的样子,嘴里动情地呢喃喊着,“君上!臣妾,知,错,了”。 睨了一眼楚楚动人、柔软娇嫩的小美人儿,天君嘴角动了动,心中怜爱,伸手要去给玉美人拭泪,眼光扫到身侧煮茶的香妃,见她眼中一闪而逝的狠厉和失望,忙又端住了架子。 “好啦,知错,那就要改” “是!君上” 方安又进来禀告,“天君,天后,在外求见”。 天君刚刚的好心情,顿时荡然无存,从上次怀疑天后,用云崖茶毒掉玉美人的孩子,自己借机收了她不少权利,也同时收了太子擎天的一些实权,对她们母子已是不敢信任。从那时,二人就没再见过面,天君知道,天后定是早已恼恨怨怼自己。 “本君正忙着,去回复,让天后……回吧,无事……不要再来打扰” “君上,当真……是忙呀” 天君的话刚落,一道威仪冷峻,并带着浓浓讽刺的女声传了进来,天后穿着凤袍,带着凤冠,不宣自进。 与天君的目光相对,二人眸中都是复杂莫测,天君沉下眉眼,对天后不请自进,是一脸的不悦。 “天后此来,是有何急事吗?” 天后对天君身边,对她虚与委蛇行礼的香妃和玉美人,连正眼都没看一下,她高仰着下巴,丝毫没有饶弯子。 “臣妾,是有急事,帝九渊已宣布,一个月内,拿下曦月族的疆域,臣妾,是请天帝……来发兵的” 天君听罢,心内吃了一惊,自己都不知道的事,天后怎会先知道?可见其手眼通天,这个消息,确实挺出乎意料的。 “天后,你何来此话?” 见天君又在怀疑自己,根本不关心此事蕴藏的危机,天后无奈地闭了下眼。 本是一体的夫妻,关系走到相互猜疑、提防,甚至为敌的地步,也真是令人唏嘘心痛,天后心内百感交集,一声叹息。 “君上,他们打的……可是……臣妾的母族,臣妾知道,难道不正常吗?永定城被攻下,曦月族已竖起复国的大旗,君上,可别说……这些……您也不知?” 听得懂天后话里的讽刺,天君是无心计较,他真就不知道永定城被攻下的事。 天君顿时明白,定是昌瑜报喜不报忧,他人在与魔族对战的前线,也不好指责,但他意识到,在这天庭,有人在刻意对自己封闭消息。 天君转头,将目光落在身侧香妃的脸上,只见她目光微动,就已心知肚明。 看来香妃为了帮昌瑜掩盖监管的失利,收买了自己的近臣,做了手脚。 “唉!都在争权夺利,还能相信谁?指望谁?” 天君心内悲哀,但也知不能露出马脚,让天后抓住把柄,毕竟天后和太子的势力更叶大根深,他们俩的能量,足可动摇自己的宝座。 沉默片刻后,天君开口,“相信天后也知,本君手头……已无兵可派”。 见天君柔和下来,天后也放缓了语调,“这个,臣妾自然知道,臣妾权衡了一下,觉得派出一队……御前护军,或许……能抵挡一阵”。 天君一怔,不置可否地望向脸露焦急的天后,冷道:“天后,你怎么能……有如此荒唐的念头?”。 “君上,现在天魔对战,帝九渊也无心来犯,天庭……总的来说……是安全的,况且现在,御用护军……有七支之多,大多都人浮于事,派出一支,不会有多少影响” 香妃抿了抿唇,开始针锋相对,“君上,臣妾觉得,这万万不可!天后,将君上身侧的护军调走,去救自己的母族,那有没有考虑……君上的安危?天后说,不会影响多少,那就是会有影响,现在是多事之秋,各种阴谋层出不穷,打君上主意的……也定有不少,若君上有什么闪失,天后……你担待得起吗?还是……天后……别有打算?”。 天后气的杏眼圆睁,指着香妃呵斥:“放肆!你竟敢对本后……如此讲话?一个妃嫔,总是插手朝政,真是……该杀!”。 香妃丝毫不退让,冷声应对,“谁想伤害君上,本宫就,是拼上性命,也绝不让她……得逞”。 天君再也听不下去了,怒喝,“都住嘴,此事……牵连甚多,本君没搞清状况之前,是不能下结论的”。 天后急道:“君上,再耽误……就无法挽回了,那个洛辰已发出招募榜文,正在永定城厉兵秣马,相信不日……就会大举南下,恐怕,整个赫胥氏族都要不保”。 天君眉头紧蹙,一脸的不耐烦,“天后!临界的事……自有昌瑜负责,就算是派兵,那本君……也得与重臣商议后……才能定,你跪安吧”。 玉美人一直乖巧地站在天君身侧,思想着怎么才能为自己母族有熊氏族争取利益,听天君又有要派兵的意思,遂低声请求。 “君上,天堑,是南北直通的关塞,派兵,也得先给有熊氏族派……” 天君转头,怒视着又敢为自己母族说话的玉美人,把个玉美人吓得,浑身打了个冷战,话说了一半,就识趣地闭了嘴。 天后瞪了一眼,一直吹枕边风,还污蔑自己毒害了她孩子的玉美人,恼怒的目光又转向天君。 “君上!……” 天君心内气急,插话道:“天后,你休再多言,否则,本君治你个……大不敬之罪,快快退下吧”。 方安倒着小碎步,又急急进来禀告,“天君,三殿下回来了,在外面等着觐见”。 “快宣!” 天君心内一紧,战事当前,未经传召,私自就回到天庭,莫不是出了什么大事? 当看见一脸轻松的昌瑜,出现在视线时,天君绷紧的心才放缓一些,扫看着三个让他头疼的女人,直接驱赶。 “你们,都先回吧” “是!” 玉美人娇声应着,姗姗离去。 香妃满眼舐犊情深,望着对她微微颔首的儿子昌瑜,也翩然离去。 天后实在担心母族的状况,料定昌瑜也定是说临界的事,也想听听,遂开口争取,“君上……”。 天君面露厌烦,冷厉道:“天后!你的想法……本君已知晓,自会商议此事,退下吧”。 “是!” 天后实在无奈,只得满心悲伤的离开。自己权利被削弱,很多大臣和诸侯国主,都是见风使舵的主,很怕被认定与自己走的亲近,都对自己敬而远之。 大儿子擎天对待官员苛求太多,虽然他才德兼备,威名昭昭,但却让重臣有被看管的压迫感,也不能随心所欲,确实不如仗义又灵活的昌瑜好相与,许多人见风使舵,都被昌瑜所拉拢,或者远远看着观望。 天后自知,已失了后援力量,两界的事归昌瑜管,昌瑜只知盘剥打压赫胥氏族,国主姒鸣没办法才求到自己。 而自己和昌瑜母子俩一直就是死对头,自己想插手,他们定会反着来,结果定然适得其反。何况,自己失了权利,除了找天君,天后也是没别的办法。 昌瑜跪地行礼,“儿臣,拜见父君,因事出紧急,未事先奏请回天庭,儿臣,请父君恕罪”。 “起来说话,是何急事?快快说来” 昌瑜将与飞涎见面得到的信息,前前后后经过,都讲了个清清明白。 “……父君,儿臣觉得,这是个机会” 天君一直凝神听着,心内权衡的怎么办才好?听了昌瑜的话,开口问,“你说说看”。. “儿臣觉得,我天庭可借这事,做两件事,第一件,是全力阻止洛辰的前进,让他一个月……拿不回曦月族的所在疆域,另一件,就是在路上,诛杀那个依依公主。君王一言九鼎,帝九渊自然不好食言,那洛辰也就活不了,再说,曦月族没了继承人,那拿回疆域的想法,也就不那么急切了,何况,没了洛辰,他们也没谁能有那本事了,最主要的是,帝九渊会失去人心,等我们屠灭魔族,回来收拾他……正好” 对昌瑜的过分乐观,天君虽然并不全认同,但觉得做昌瑜建议的两件事是对的,最少能让帝九渊骑虎难下,或失去名誉,或失去人心,怎么想都是不错的主意。 “你可是……已有打算?” 昌瑜听到问话,觉得父君认可了自己的建议,脸上难掩喜色。 “父君,儿臣觉得,我天庭假装不知此消息,不必兴师动众,只需秘密派出高手,去拦住洛辰的进攻。对那个公主,更是简单,她要拿到救活老茶树的办法,就避不开我天庭所控的疆域,只需派出暗士,秘密诛杀了就行”。 天君点头,“你觉得,该派哪个高手?”。 昌瑜想了一下,回答,“论文韬武略,玄元真君的大徒弟……最为合适,但是魔族大敌当前,他担当着重要的职责,那就派真君的二徒弟和四徒弟吧”。 天君别有深意地看着昌瑜,觉得大敌当前,他能放下成见,全面考虑各方,也不罔自己亲自教育他多年。 “好!相关的法旨,不久后就会传到,这两件事,就由你……亲自安排吧,前线的事情,你也要更上心些” 昌瑜忙跪地接旨,“儿臣,遵旨”。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225章 满满是你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当依依正被阴谋算计的时候,另一个倔强又可怜的女孩,奔马回到大周国的王宫,直接去舞乐司报到后,就消失不见。 在王宫内,君宝焦急地到处寻找小舞,越找越心焦,正巧被去拜见周大王的周旦看见。 “君宝,你为何在这?” 君宝气喘吁吁,施礼回禀,“回公爷,甄小舞……不在舞乐司,臣正到处寻找”。 周旦立刻脸露担忧,蹙着眉眼沉思,“天都黑了,她能去哪呢?”。 周旦和君宝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都想到了最坏的可能,一个小姑娘连续遭受打击,她会不会想不开寻了短见?两人的心都骤然收紧。 想到小舞身上有伤,连续三日的折腾,伤口定是不好,那她去寻药的可能性很大,于是对君宝喊,“走,去太医院”。 知道公爷要去拜见周大王,君宝说道:“公爷,大王宣召,臣自去……”。 “找人要紧,本公,担心她想不开” 刚进太医院,君宝就对正在院子里熬药的青衣男子嚷嚷,“你,有没有见到……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姑娘?”。 青衣男子头都没抬,伸手指了指树下,慢声慢气地回答,“是那个吧?”。 周旦和君宝转头,看到左方不远处一颗树下,正躺靠着一个小小身影,二人快步走了过去。 周旦蹲下身,看见两臂环抱着自己的小舞,已闭眼睡着,她单薄而憔悴,周旦鼻子一酸,颤声轻呼,“小舞!小舞!你,怎么能……睡这?”。 听到公爷嗓子暗哑,带着凄楚的声音,没有唤醒小舞,君宝一把抓住小舞的肩膀摇晃。 “甄小舞,醒一醒,公爷来了,呀,怎么……这么烫?” 周旦听了,手马上抚上小舞的额头,滚烫的手感顿时从手中传进心里,一下就灼伤了他的心。 “小舞!” 只这一声,周旦就又红了眼眶。 小舞幽幽醒来,睡眼惺忪,见公爷满眼心疼的望着自己,愣怔一下,闭眼晃头又确认了一下,确定公爷是在眼前,有气无力地喊了声“公爷”,就要起身行礼。 周旦一把按住,气恼道,“都这样了,还逞什么能?”。 “黄浅见过公爷,小姑娘的药……已熬好了,她可以喝了” 黄浅淡淡地向周旦微微躬身,边说着边将小舞的药递了过去。 “多谢黄太医” 周旦接过药,神色复杂地看了一眼黄浅,他知道这个人,一个在民间声名远播的神医,因周大王深受失眠困扰,他被请入宫,正如他那名字一样,整日清清淡淡的,但却是医者仁心,对那些低贱的侍者,从来都是给与力所能及的帮助。 周旦要喂小舞喝药,小舞别转头,坐直些,端起碗“咕咚咕咚”几口就喝了个干净,抬头对着正淡淡望着自己的黄浅说了声,“多谢!”。 黄浅嘴角挂上浅浅的笑,眼神里有慈爱怜悯,他颔首缓声道:“嗯,明晨,你要再来喝药,二三日……便会好的”,说完,就要迈步离开。 周旦起身,叫住平淡如水的黄浅,指着小舞说:“等等,麻烦黄太医,给这女孩换换药”。 小舞急急拒绝,“不用,我自己会换,我有药的”。 周旦一把按住起身要走的小舞,瞪着她的大眼威胁:“你是想……在这换?还是……回周公宫换?”。 周旦很生气,恼小舞宁肯自己发烧撑着,也不求助自己,如果不是这黄太医心善,她怎么可能能拿到药? 小舞低下头,既然自己下决心出来,就不能再回周公宫,抬头望着正怒视自己的周旦,她已没有别的选择。 “走吧,小姑娘,有伤、有病……就要治,生命如此宝贵,岂可随意糟蹋?”,黄浅说完,独步向屋内走去。 看着公爷一脸恼怒,君宝阴沉脸开始催促,“还不快去!”。 小舞起身要跟过去,本就虚浮的身子又坐了很久,一个眼前黑,人就直直摔下去,她一下跌入一个不算宽厚的怀抱中。 小舞慌乱要站好,眼睛正对上一双带着恼怒、心疼的清亮双眸,一切来的太突然,四目相对,二人都愣怔。 小舞先回过神,觉得本就发烫的脸更加滚烫,慌忙站直身,去追赶已进屋的黄太医。 见公爷愣怔怔傻住,眼睛一直追在小舞的背影上,在微弱的灯光下,能看见他脸上飞起的红霞,君宝默了片刻,低声提醒着。 “公爷,大王召见,这……” 周旦一挥手,打断君宝的话,他的心里现在都是惹他怜爱的小舞,他为她再次怦然心动。 “等……她,换完药……再走” “小姑娘,你太不知……爱惜自己了,现在……知道疼了?” 屋内传出黄太医的嗔怪声,和小舞的闷哼声。 周旦忘了自己信奉推崇的礼义廉耻,几步跨进屋,在屏风外探头一看,认出来小舞身上的包扎,竟还是自己那晚给换的,这两日,她都没有换药,自己明明白白再三交代,她根本就没听,周旦的火“噌”地窜起,几步跨到窄榻边,火冒三丈。 “你,是在故意……折磨自己吗?就因为……没同意你……” 周旦收住了话头,他不想让一旁已莫名其妙的黄浅,知道小舞是奴隶身份,更不想让他知道,自己没同意闾胥提出的,给小舞赎身的要求。 小舞咬着牙关,闭上了眼,她把所有的痛苦、哀伤和悲愤,一股脑都掩藏进紧闭的眸子里。 哀莫大于心死。 小舞怎能不痛苦?他的主子已经直白白说了,不许她赎身,那注定她这一生都会是奴隶。 自己的痛苦,都是眼前这个给了自己太多关心的公爷造成的,对自己好,却据着不放,不给她所想要的,连心爱的笛子都被夺走;对自己好,却逼死自己唯一的亲人,小舞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个看不懂的公爷? 作为最低贱的人,她还敢期待师傅来娶自己吗?一直逼迫自己发奋图强,其实很累很累,但却离配得上师傅的距离越来越远。 黄浅看出些端倪,明白一个姑娘家一定不愿意被看见坦胸漏背,他委婉劝道:“公爷,这里污浊,还是……请外面坐吧”。 “无妨,她那包扎……是我包的” 周旦气呼呼说出了实情,他也没什么好避讳的了,这宫里已有了他太多的流言,他还怕再多这一条? 黄浅微愣了一下,公爷对一个小宫婢这般对待,也确实太不可思议、匪夷所思了。 黄浅没有说话,睨了眼正犯倔的小舞,知道两个半大不小的少年正在闹别扭,他一副事不关己样,继续解着缠了一圈又一圈的布带,直到看见布带粘连在身上,已解不开,叹气摇头去取剪刀。 取了剪刀回来,黄浅淡淡说了声:“会有些疼,忍一下”。 周旦一边心疼地开始帮忙,一边赌气地嗔怪,“这疼……可都是……她自找的”。 小舞沉着眉眼,别着头,不看周旦。 见小舞和公爷闹脾气,黄淡动了动嘴角,慢慢撕开粘在伤口上的布带,每揭开一块就是血淋淋的一条,伤口发炎的厉害,局部已化脓。 黄浅摇头,“唉!不发烧才怪”。 看着疼的抖成一团,快要咬破嘴唇,已涨红了脸的小舞,周旦心疼的又红了眼精,急的不断嘟囔指挥着。 “轻点,她疼……先止血呀……慢点……” 根本没理会周旦的意见,黄浅按着自己的节奏,去除黏连在身上的、血迹斑斑的布带,再止血、用刀踢出腐肉、清洗、涂药,到包扎好伤口。 黄浅暗沉着脸,专心忙碌,额头上已密布细密的汗珠。 当一切完成后,黄浅望着已疼的哆哆嗦嗦,却一直硬咬牙坚持的小舞,深深叹了口气。 “小姑娘,一世为人不易,要学会……对自己好,别自贱自轻,辜负了这一生”,说完,就走了出去。 小舞无法面对,周旦怪责又担忧的犀利眼神,刚才如凌迟般的疼痛,让她已快没了力气,小舞选择闭目休息。 周旦一直气脑心疼着,还是忍不住问了想问的话,“你,为什么……要故意躲开?”。 不忍说实话伤到周旦,小舞一语双关,虚弱地回答。 “奴婢……没有,公爷,人各有命,还是……各领其命,各归其位吧,奴婢……累了” “命?你要是在乎,就不会这般糟蹋自己,命运,该掌握在自己手里,你的书……算是都白读了……” 小舞猛地睁开眼,突然觉得眼前侃侃而谈的公爷,很是道貌岸然,他一面派人逼死自己的爹,一面不放自己赎身,一面又关怀体贴自己的样子,真真假假的很令人心烦,她终于压不住脾气了。 “奴婢的命运,不就是……掌握在……公爷手里吗?” “你!……” 君宝见公爷和小舞吵了起来,赶紧进屋再次提醒,“公爷,大王召见,已耽误了太久,公爷,不能再耽搁了”。 周旦正在尴尬中,他无法回答小舞的问题,知道小舞是真怨自己,没有同意她赎身了,她真的是想要离开自己,但自己实在不想放她走。 对君宝的提醒,周旦借机下台阶,“君宝,你,送她回去”。 “是!公爷放心” 周旦知乐懂乐,从小舞的笛声中早已听出,她对广阔天地的憧憬和向往,也透露出在高墙之内的压抑苦闷,放小舞走,就等同失去她。外面的世界虽自由,但在混乱纷争的时代,处处潜伏着危险,她一个无亲无友的女子,一人怎么能应付?况且,自己已离不开她。 绝不放她走,纵使小舞因此恨自己。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226章 曲意谁解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大周王宫,御书房内。 元帅吕尚正向周大王周珷请退,“大王,臣,还有些军务事……要处理,就先请告退”。 周珷一脸温和,从案后站起身,走到白发白须的吕帅面前,关心道:“好吧,元帅,一定要保重身体,勿让孤……挂怀”。 吕帅施礼,“谢大王!臣告退”。 周珷望着吕尚的背影,眉头蹙起,脸上露出不悦,转脸问祎安,“打听到了吗?周公去了哪里?怎么这么久……都没到?”。 祎安躬身回禀,“周公宫,已经去问过了,说周公早已出宫,本应早到了,听说,中途被近侍君宝喊走,好像……在找什么人?”。 周珷脸上怒气更甚。“什么事……竟会比孤的召见,更为重要?简直,越来越荒唐无状”。 周珷想到,一向规矩严谨的四弟,最近的心思是越来越不在正事上,接连两日不上早朝,还抱着个宫奴招摇过市,他倒是想看看是怎样一个女子,让一向严谨恭敬的四弟,变的荒唐不羁。 “好啦,孤累了,传个曲子来听听,那个吹笛子的小乐师……不是已到位了?就她吧” “是!大王”,祎安应着,迈着小步去殿外安排传唤。 “大王,周公到” “传” 周旦进入御书房,跪地行礼,“臣弟,见过王兄”。 周珷低头觑着周旦,暗黑着一张脸,不满地讥讽道:“周公,忙的很呐,孤和大元帅……都得侯着你呐?”。 周旦听出来,周大王话中的责怪,忙伏地请罪,“请王兄恕罪,臣弟宫中……出了些状况,臣弟处理了一下”。 “哼,你那宫里,这一段……安宁过吗?是该有个……能管事的女主人了,今日,元帅来此,也有想探探你口风的意思,孤已答复元帅,将他的小女儿赐婚与你,孤在宫外……也为你寻了个府邸,明年春,择机完婚吧” “王兄,容臣弟,再……” “够了!这事,孤够迁就你啦,难道你想抗旨?” “臣弟.……” “此事已定,休再多言,四弟,你和元帅都是孤的肱骨之臣,这样的结合……是锦上添花的好事,况且,皇后之妹知书达礼,样貌秀丽,你有何不满?” 看着一脸哀伤的周旦,周大王周珷想起,最近四弟一反常态的一系列表现,心中不免气恼。 “难道,四弟真的爱上了……那个小女奴?这种荒唐想法,是对王家颜面的亵渎,绝不能姑息纵容”,周珷想着,继续逼迫着周旦,“你,还不谢恩吗?”。 正当周旦被逼接赐婚旨意的时候,祎安进来施礼禀告,“大王,吹笛的小乐师到了”。 “宣进来吧” 对曾经戏弄过自己的小乐师小舞,胆大妄为的推脱说辞,老道的祎安禀告时,心里觉得实在没底气,“”禀大王,她说,她说,能不能……改到别日,因为……她说,她得了风寒,说,怕过病……给大王”。 周大王对周旦刚生的一肚子气未退,就又来个胆大的,还打着病了的幌子谈起条件,周珷重重放下杯子,恼道:“让她,滚进来!”,怒瞪了一眼,还跪着的周旦,长叹了一口气,“你,先起身吧”。 周大王坐在靠背椅上,手按着额头,很头疼疲累的样子。 周旦起身,担心地问:“臣弟谢大王,大王,可是又头疼了?”。 “嗯,昨夜,又是一夜无眠,头痛的厉害,你要是……心疼王兄,就别再添乱了” 当小舞手持一支玉笛,一身飘逸白衣进屋行礼,她一脸藏不住的憔悴,还是看疼了周旦的眼。 小舞刚刚失去唯一的亲人,又她才受了凌迟般的伤痛,正发着高烧,就不得不来献艺,她此时的心,该是多么悲凉难过。 周珷望着眼前淡如白菊般的女孩,确认她就是树林中的那个小寺人,只是她没有那日的俏皮灵动,眉眼间含着一抹淡淡的忧愁,有一种与年龄不符的稳住和沧桑。 周珷眼角扫看到,一脸写着心疼的四弟周旦,那目光绝对的不正常,周珷心中已很是不爽。 “雪儿,见过大王,见过公爷” 周大王周珷冷冷瞧着小舞,冷冷开口,“你个贱婢,这又是想……逗那只猴?”。 小舞和周旦都是一怔,小舞抬头,正对上周珷审视的目光,她率先反应,带着浓重鼻音解释,“回大王,雪儿,是总管新赐给奴婢的艺名,刚刚奴婢所求,句句属实,大王身子贵重,奴婢……唯恐亵渎龙体,冒死恳求,也是拳拳之心”。 反应灵活,口齿伶俐,滴水不漏,是当日那个美若仙子般的样子,只是形容看起来确实孱弱苍白,周大王没有继续质问,揉着额角吩咐。 “开始吧,就吹……那日的曲子” 小舞明白“那日”是指什么,她一早就认出了祎安,就明白了一切。 而周旦是一头雾水,一脸迷惑望着着小舞,不知王兄何处见到小舞?又何时听过她吹笛? 小舞立起身,向侧面退了几步,轻撩衣袍盘膝坐在地上,拿起君宝刚刚急着回周公宫,取来的周旦曾送给她的白玉笛,凝视玉笛片刻,轻轻放到嘴边。 笛声缓缓升起,轻雅悠扬,那是春回大地,莺歌燕舞,万物更新的一派大好春色…… 一场春雨后,彩虹在空,洗涮后的大地更生机盎然,小溪淙淙,江海潮涌,桃红柳绿,花随流水……天地澄明,花好月圆,春意正浓……,期间,鸟恋着空,鱼恋着水,草木恋着阳光,羔羊跪着母乳,孩子恋着母亲…… 已物我两忘的吹笛者,陶醉在大好春光里,相亲相爱中,久久不愿醒来,她心中的世界,美好又温暖! 一曲终,温暖了谁?伤感了谁?拨动了谁的心弦?又迷茫了谁? 御书房里寂静无声,每个人都沉浸在自己的感思中,语言成了最多余的东西,一个用灵魂演奏的人,打动的不光是他人,更是自己。 良久,良久以后。 周大王周珷闭目聆听,他感受到了她的世界,进入她的世界,头脑连带内心都清明放松下来,他闭眼又吩咐。 “继续” “不可” 周旦和小舞几乎是异口同声,说出了“不可”两字。 “嗯?” 周大王微睁开眼,面上又挂着冰霜,目光疑惑地在二人之间游荡。 小舞跪地浅浅淡淡地回话:“禀大王,画要留白,曲需回味,意境得用心去寻,多了,杂了,就失了情调美感。正所谓……好酒需慢品,那好曲……也需慢赏,大王是懂乐之人,留一曲深情赏味,与梦中邂逅徜徉,那样别有滋味,赏曲还来日方长” 小舞话说的婉转,但言外之意,今日就只想献这一曲。 对小舞的巧言令色,周珷心内冷哼了一声,转眼看向周旦,想听他怎么解释。 “四弟?” “王兄,她病着,没气力了” 一直说话是文绉绉的周旦,此时回话,却直接了当。 小舞一身鞭伤感染,正还发着烧,吹笛一呼一吸间,自然会拉扯到伤口,疼痛自然少不了,又刚失去至亲,万分悲痛却来强颜装笑,小舞的心自然会更痛,周旦不能让小舞再受此身心的折磨。 沉默良久,周大王坐直身,别有意味地望着跪着的白衣女孩,嘴角动了两动,沉眉低声道:“你,退下吧”。 “是!”,小舞行礼,起身低头离开。 “王兄,臣弟也……” “你等等,刚才的事,四弟,还没给孤答案呢?” 周珷觑着周旦,也不着急,端起茶杯喝茶,静静等待答复。 周旦心中记挂着小舞,他找了个理由推脱,“臣弟,还想陪在王兄身边照顾,不想这么早成婚”。 周珷一语双关嗔怪,“你成婚……也可以住在王宫中,周公宫频频出事,是该有人……替你操心了,你不可再分心,想和做一些荒唐的事,礼仪规矩……你最是该懂的,不须孤提醒你”。 周旦自知,最近让王兄很是不满自己,也心虚气短,想先冷处理一下。 “王兄,请容臣弟……再考虑一下” 周珷想起,早已听到的一些传闻,和刚刚周旦看小乐师的眼神,,他已看出四弟和小乐师关系不一般,心里思忖,“难道,四弟是为了小乐师,迟迟不肯成婚的?”。 周珷心中气闷,冷哼,“哼!这话,你说过多少次了?你觉得孤……还会一直迁就你?是什么误导、迷惑了你?若让孤知道……定不轻饶”。 周旦明白王兄言中所指,怕牵连到无辜的小舞,忙行礼解释,“臣弟,确实没有要成婚之想,只想辅佐王兄……专心做事,此事,请大王,再容臣弟再好好想想”。 周大王显然有些不耐烦,觉得四弟最近和自已有些疏离,也不想逼他过紧,但也绝不允许他和那个奴隶身份的小乐师,再闹出什么幺蛾子,更不能薄了元帅的颜面,毕竟一统天下的大任,还指望着元帅。 “好,就再容你几日,但你休想改变孤的决定,有空,你可去看看你的新府邸,有什么要添改的,就和祎安说一声” 周旦被逼的无奈,只能先应承下来,“是!谢大王”。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227章 牵心又挂肚(1)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小舞回到舞乐司的住处,只觉得一阵阵发冷,头疼欲裂,她上榻裹上被子,一会就昏昏沉沉睡去。 在梦里,师傅在轻抚自己的脸,师傅的手冰冰凉凉,放在脸上很舒服,她抓啊抓,抓着那只大手就贴在脸上,不肯松手,还迷迷糊糊喊:“师傅,别动……别走……”。 周旦坐在榻边,一手给正烧的迷迷瞪瞪的小舞,换着君宝在冷水中泡过的巾帕降温,一只手被小舞紧紧抓着,听着她一声声喊师傅,心里不免嫉妒,。 在小舞的心里只有她师傅,而自己的心里现在却装满了她。周旦知道王兄赐婚的旨意,已很难再改变,心里不免很难过,虽然怨小舞不懂自己的心,但看见小舞脸烧的通红,又心疼的了不得。 抬头看到满满的架子和服装道具,角落中,这临时搭的床榻不时“吱嘎”响,周旦的心情更是糟糕。 失了自己的保护,小舞低贱的身份不会好过,周旦第一次有些动摇,是否给小舞去了奴隶身份,但一想到,给她赎了身,就是把她推到一个男人的怀抱,周旦的心就又冷硬了起来。 周旦低头望着,正在冷水中捞巾帕的君宝,犹疑了一下,开口:“君宝,明日,把这里收拾一下,再添置一些,她需要的物什”。 君宝跟了公爷很多年,二人已是很默契,知道公爷的所思所想,也知道公爷心心念念的都是小舞,他一早就准备物品,想让小舞尽可能住的舒服些,这样也能让公爷少担些心。 “是,公爷放心,臣已安排下去,明日就能办好” 第二日一早,小舞的烧退了,睡了一夜,梦到和师傅待了一夜,心情好了,人也活泼了不少。 小舞去了太医院,见没架子的太医黄浅,不但煎好药等着,还切了脉和给伤口换了药。 黄浅还把自己的早膳,很大方地分给了小舞一半,对小舞狼吞虎咽的吃相,和与身量不匹配的大胃口啧啧称奇。 小舞如饿狼一般大口吃着,完全忘了矜持,她真是被饿坏了,嘴里塞满饭,还含糊不清地解释。 “我三日,只吃了一个包子,饿死我了” 黄浅嘴角噙着淡淡笑意,像看着自家孩子般,温声劝着,“哎,慢点,这些……都留给你吃,嗯……能吃,证明病好多了” 对一个受着鞭刑伤痛,又内穿重孝的女孩,如此小的年纪,能有如此超脱的表现,让黄浅还是很刮目相看。 这是怎样的一个存在?能让周公放低身架真心对待?黄浅对小舞充满兴趣,也很喜欢不做作的她。 吃饱了的小舞,感觉身上有了力气,她咽下最后一口饭,站起身,规规矩矩给黄浅行了一礼,“黄太医危难相助之恩,小舞没齿难忘,若有机会……必当报答,”。 从小姑娘文绉绉的话里,猜想到她也是个读书之人,黄浅淡淡笑了一下,温声细语说:“医者,关注的就是生命健康,小舞,你做的……可不好呀,不懂关爱自己的人,又怎会关爱他人和众生?这两日,还得来,伤病才能彻底好”。 “有人给治病,还有得吃,我怎会不来?放心,会好的,一切都会好的!对了,我会吹笛子,晚上,我给您吹笛子听” “好!” 小舞起身,躬身一礼,转身离开。 从见到黄浅的第一眼,小舞就觉得他言谈举止、音容笑貌都是淡淡浅浅的,但那双清亮而深不见底的眼眸,却装着洗尽铅华的深沉和仁慈,那份淡然如习习春风平和温暖,让小舞很乐于靠近,相处感觉很舒服。 屋漏偏逢连夜雨??,船迟又遇打头风。 这几日,连续经历不堪其重的大事,小舞感觉自己突然长大不少,苦难让她想明白一件事,苦难不会因难过和哭泣而消失,越哭越想哭,哭泣让自己更难过,那就尽可能不要哭泣。 对奴隶的身份,小舞也不想太痛苦纠结,日子既然要过,如黄浅所说的,既然一世为人不容易,那就争取过好一些。还是要争取做最好的自己,只有自己优秀了,大家就会高看自己一些,或许也能如周公一样善待自己,或许师傅也不会在乎自己的奴隶身份,或许无所不能的师傅,一定有办法给自己赎身,把自己带出这深宫樊笼。 当小舞回到舞乐司,就发现一些侍卫寺人抬着一些家具等,往自己住的同方向走,她看见了君宝,心里气他逼死了爹,就绕开换了条路,想要回自己的房间,到房门前一看,发现那些东西竟是搬给自己屋的,一些娇俏舞女正围在不远处,嘁嘁喳喳个不停,其中有一人手指着自己,不知说了什么,引得许多眼光都齐刷刷望向自己。 愣了一晌,小舞明白,应该是公爷让君宝来给自己添置物品,想必公爷已知道自己住的不好。 小舞正尴尬间,一个喜悦的脆朗声冲进耳膜,一身绿锦袍的周锦年,跳过廊桥,嬉皮笑脸地出现在小舞的面前,“小贱奴,你回来了,很守信用吗?”。 这真是一事未平,又来一事。 周围火辣辣的眼光,让小舞如芒在背,怨怼地看了一眼周锦年,无奈地矮下身行礼。 “奴婢,见过小侯爷”。 “免礼免礼” 周锦年兴冲冲地看着一些寺人抬着家什物品,进进出出,好奇地问:“喂,小贱奴,他们这是在做什么?”。 小舞答非所问,岔开话题,觉得周锦年可能没有拿到笛谱,才来找自己的,她希望解决完这事,不再与这个纨绔子弟有瓜葛。 “小侯爷,拿到笛谱了吗?” 周锦侧脸,瞟看了小舞一眼,爽快回答:“哦,拿到了,但是,他们都说……看不懂的,明日,小爷我攒了个局,小贱奴,你去他们说道说道,我明日上午来接你”。 小舞很是不想去,但是人家对买了笛谱提出异议,她确实无法拒绝,师傅给的笛谱,确实不是当下正用的标准,他们看不懂也是正常,但小舞怕再出宫惹事,就犹豫不决起来。 “这……” “这什么这呀,就这么定了,等着小爷来接你” 君宝早已看见小舞,见小舞还是一副不搭不理,并故意躲他的样子,而且这才这一天,就招惹来周锦年,脸色顿是变得很难看。 直到全部搬完,君宝臭着脸,来到小舞面前,对周锦年草草行了一礼,气哼哼说:“甄小舞,东西都给你配好了,你去看看,还缺什么?今晚,公爷约你合奏,要早些回来”。 还未等小舞开口,周锦年一把把小舞拉到身边,对峙着君宝,盛气凌人地帮腔,“喂,你没搞错吧?什么叫回来?她现在是舞乐司的人,她的行程……得由这里的总管安排,可不是谁一句话,说去就去的”。 “哎呦喂,小侯爷大驾光临了,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还未等君宝开口,尤总管尖细的声音就飘了过来,他带着一身香气,捯饬着小碎步走了过来,对周锦年躬腰行礼。 “奴见过小侯爷,谢小侯爷,体谅在下,不过,周公宫,今晚确已下了约,雪儿,你是该早些过去候着” 周锦年翻了尤总管一眼,一副爱搭不搭的模样,“哦,这样呀,那总管,明日下午,小爷,定下这小贱奴”。 “好好好,小侯爷说了就算” “雪儿,怎么?总管,是你给她起的新名字?小舞,不是很好听吗?” 没注意到周锦年已阴沉下脸,尤总管翘着兰花指,帕子捂唇,露出一脸娇羞,自鸣得意地解释。 “小侯爷,我们献艺的,都得有个更好听的艺名,您瞧瞧,她小小的,冷冷的,又白白净净的,像不像一朵小雪花,咯咯咯,雪儿这名字,很形象!很美!是,不,是?” 尤主管突然看见,周锦年横眉怒目的脸,声音越说越小 小舞怕周锦年犯浑,忙插话说:“只是个名字而已,雪儿,很好听的,奴婢,都听主管的安排,小侯爷,明日,就如您所定,奴婢,告辞”。 小舞说完,逃也似的望房间快走,她感觉到各处带着鄙视、妒忌、不屑,甚至怨怼的眼光。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228章 牵心又挂肚(2)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一进屋,小舞是大吃一惊,这房间不值和之前简直大相径庭,不可同日而语,可说是焕然一新。 原来一屋子的架子和服饰,被挤放到最后的墙处,并用绿色的帘子挡住。剩下大半地方布置了新的床榻,还配上了淡绿色的帷幔,另有新的家什物件、案几书架,案上摆放了一些书简和文房用品,一只小香炉正吐着淡淡的香雾。 “哎呦喂,还是公爷……最疼我们雪儿” 尤总管出现在门口,一双丹凤眼扫扫看着屋子,脸上挂着明显的不悦,酸溜溜地揶揄。 一起跟进来的周锦年,负着手,撇着嘴,在屋子里晃荡着,眼神里有一丝恼恨的神情,好半天,嘴上独自开始叨念。 “嗯,凑合吧,还是缺不少,小贱奴,等有空,小爷派人……给你送过来” 尤总管掀开绿帘子,看他的那些宝贝服饰,见都被挤在一处,还弄的混乱,整整这个,理理那个,是一脸的心疼气恼。 从昨晚大王临时传唤小乐师献乐,尤主管让小舞换上一件衣服,跟着去了御书房外,听到的如天籁般的笛音,也听到小舞胆大包天的回话,周大王竟没治她的罪,就觉得这小乐师不能小瞧慢待。 一大早,尤主管就任由君宝搬来东西,容忍下将自己设计的表演服饰,被弄到角落里,现有又看到过去宫中的小霸王周锦年,对小姑娘亦步亦趋,更是觉得小姑娘不是能轻易得罪的主。 尤主管想到此,换上一张讨好的嘴脸,走到小舞面前,妖妖道道开口。 “雪儿,过来,我给你量个尺寸,赶明,亲自给你做两套衣服,这颜色呀,一定得用白色,简洁、飘逸的那种,伸手……”,尤总管一边指挥念叨着,一边用手开始丈量。 “嗨,别麻烦了,明日,小爷带她出宫……买两身就是了” 周锦年大方地主动提出,要给小舞买衣服,他觉得周旦都给布置了房间,那自己也该表示表示。 小舞不想再欠周锦年的人情,他给爹住店、发丧的钱,前前后后已花了不少,自觉笛谱不值那么多钱,所以她直接拒绝。 “不用,表演的服饰……外面没有” 周锦年听阿福回来讲,周旦竟参加了小舞爹的葬礼,早已觉得被压了一头,现在又被不同对待,顿时不乐意,瞪起了大眼珠子。 “哎,小贱奴,你同意周旦……给你布置房间,小爷,想赏你两件衣服……就推脱不受,凭什么厚此薄彼?说啊” 小舞白楞一眼正怒目而视、胡搅蛮缠的周锦年,很是无奈i开口:“奴婢,不能……再欠,小侯爷的了,奴婢,还不起”。 周锦年逼近一步,弯下腰在小舞眼前嘚瑟,“谁说让你还啦?小爷高兴,小爷有的是钱,想送谁,便送谁”。 意味深长地瞥了一眼周锦年,尤总管诡秘一笑,少年的心事自然能一眼看穿,他已是心知肚明,嘴角漾上巴结的笑容。 “哎呦,雪儿,小侯爷都这么说了,你可不能……拂了小侯爷的一番美意,小侯爷,奴代雪儿……先行谢过了” 当夜,弯月如钩,夜色如水。 小舞心情复杂地走进周公宫,跟在已在门口等的君宝身后,走向熟悉的书房,在这大院子里,自己渡过了两年充实而温馨的时光,那是因为有一直给自己关心温暖自己的人。 低头走进书房,小舞眼角余光扫看到,公爷明灭不定的目光正落在自己脸上,还未等她站住,周旦落寞低沉的声音就飘了过来。 “过来,烹茶” 小舞怔了怔,曲身微微一礼,低眉敛目缓缓走向地榻,跪坐在周旦旁边煮茶,除了茶壶发出“哧哧”声响,书房内寂静无声。 当一杯淡雅清香的茶,放到周旦面前时,他叹息着开口,“小舞,陪我吃点东西吧”。 “嗯!” 小舞拿起早已备好的点心,默默吃着,才感觉自己真是挺饿的。 周旦的手,抚上小舞的额头,“去喝药了吗?”。 小舞本想躲闪,但怕让自尊心很强的公爷尴尬,躲到一半就没再躲,低声地回答,“喝过了”。 “嗯,不烧了,明早还得去,听见没有?” “嗯” 这一日,尤总管给小舞安排去给三个主子吹笛,一个是蔡公,一个是一夫人,晚上是周公。 一个白日下来,小舞就觉得被折腾的没了力气,除了口干舌燥,胸膛内也疼的厉害,连饭都是草草对付一口。 蔡公周度最是能折腾,不但让小舞在殿外站着候了三个时辰,还让她跪着吹了一个时辰笛,蔡公稚嫩的脸上常挂着邪笑,看得小舞很是别扭,连心都无法平静下来,笛音吹的错误百出,周度根本也没在乎,他不像是在听笛乐,更像是在刻意拿她取乐。 “来,再吃一块” 小舞第一块点心刚刚吃完,周旦把第二块就已递到她手里,还倒了一杯茶。 小舞感激地望了一眼身旁的公爷,发自内心地温声致谢。 “谢谢!” 这一声饱含感情的谢谢,为此刻,也为曾经两年来的呵护,和无微不至的照顾。 小舞想念和公爷相处的好时光,但是心中的疙瘩,和不能拖累周旦的念头,让她不能再选择回到过去。 当吃完第四块点心后,小舞喝茶冲下嘴里的甜味,掏出帕子擦了擦手,问:“公爷,现在,可以听曲了吗?”。 “还没吹累吗?” 周旦像是在赌气,看也没看小舞,低眉敛目,低声嗔怪,沉默半晌,周旦温声开口,“去找本书看吧”。 小舞诧异抬头,两人目光相碰,眸中都装着心疼,还有无奈和悲伤寂寥。 小舞收回目光,心里一阵酸涩,眼中也涌起不争气的泪水,她不想让周旦看见,起身要离开。 “拿上这个” 周旦说着,将一个垫子塞进小舞的怀里,他定下小舞,就是想让她休息一下,今天小舞的遭遇,他已了解的一清二楚,心疼的已无以复加,心里一直怪着自己。 让小舞在旁看书,就如过去两年一样,他忙碌政务,编纂礼教章法,小舞在旁静静看书,互不打扰又相互陪伴。 周旦的爱,如淅淅沥沥的春雨,润物细无声,浇灌着小舞干渴的心灵。 小舞坐在垫子,靠在书架上看书,沉浸在她自由的精神世界里,白日的那些烦忧和委屈被暂时忘却,嘴角慢慢扬起淡淡的笑意。 周旦转头,静静凝望着那抹若隐若现的笑意,心中是百感交集。 王兄的赐婚和直白的提醒,让周旦感到伤心难过,他喜欢眼前的小姑娘,但他无法给她名分,因为她是最低贱的奴隶,就算是给她赎了身,也抹不掉她出身的卑贱。 皇家子女都要通过政治联姻,巩固王权地位,高贵的出身和王族的声誉都无法容许他娶小舞,如果他继续拒绝反抗,周旦知道,那莫须有的罪名,可能会随时落在小舞身上。 小舞静静看着书,享受了一刻安宁惬意,而不远处的周旦却心如油煎。 若是面对敌人,周旦自觉可以拼上命,去保护小舞,但是面对亲人并无恶意的逼迫、规矩理法乃至家国大意,却觉得无处下手,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想保护的女孩,走在风雨中。 夜深了,纵使千般不舍,周旦也不得不让小舞早些回去休息,明天她还要疲于奔波。 “小舞,回吧,早些安歇,明日……还会忙的” 周旦心知肚明,凡大王喜欢的东西,那些后宫女人们都会要一睹为快,光招架她们,就够小舞受的,对一个乐者去给乐盲表演取乐,周旦能懂小舞心里的凄苦。 小舞临行前,望着周旦,吞吞吐吐地想要回自己的破竹笛,毕竟,那是师傅留给自己的唯一念想。 “公爷,我,我,我那……笛子?……” “君宝,送小舞过去” “公爷?!” 周旦没有理会小舞的话,喊君宝送她走,一脸薄怒地别过脸,不再看小舞。 小舞想要回竹笛,就觉得和周公宫可以一刀两断、再无瓜葛,这样对自己和公爷都好。她也不明白,为什么公爷要扣住不给?原来是拿此当责罚,现在自己都离开了,怎么还不还给自己? 周旦想的正完全相反,知道破竹笛是小舞师傅给她的念想,她看的如眼珠子般宝贝,肯定会一直惦记着要回,他只要掌握着竹笛,小舞就不会远离,周旦把竹笛当做留住小舞的手段,如同卖身契被他秘密收藏一样,两样东西在手,小舞折腾不出他的手心。 其实,周旦自己也想不明白,为什么会那么怕失去小舞? 看不得她受到伤害,为此还常失去理智。周旦自认为是自己太爱小舞了,或是前世亏欠了小舞,这一生要他来还债,虽然自觉想法很荒唐,但除此,他确实无法解释自己的荒唐举动。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229章 仗义相助(1)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第二日一上午,尤总管给小舞安排给后宫的一夫人和一世妇献乐,这两个女人都很是难缠,几乎不懂音乐却还自以为是,居高临下又傲慢无礼。 昨日已跪伤膝盖,又跪了一上午,让小舞感到疼痛难忍,鞭伤在一呼一吸间也疼的厉害。 临近正午,周锦年把小舞从周大王宠爱的世妇手里,给解救出来,看着疲惫不堪,面色苍白的小人儿,周锦年同情心泛滥,拉着她的袖子就走。 “走,小贱奴,小爷带你出宫,吃点好的” “啊!” 小舞痛呼出声,手不自觉按上膝盖,喉咙干燥又引起一阵咳嗦,牵拉到胸前的伤口,一阵钻心的疼,小舞扶住身边树干,大口喘着粗气。 突然感觉腿上一凉,小舞忙低头,看见周锦年正蹲在地上,将她的一条裤腿已掀到膝盖上,一大片青紫一览无余,周锦年眼里有心疼和复杂神情闪过。 像被烫着一般,小舞赶紧拉下裤腿,气的嚷道:“你……你,你个登徒子”。 周锦年立起身,脸上没了之前的嘻嘻哈哈,冷眼看着小舞,嘴上挖苦着,“得了吧,你懂……什么是登徒子?你有对小爷我……一半的胆量,也不会被欺负成这样,都不知想点辙,那脑子……算是白长了”。 “能有什么辙?你们这些……唉,懒得说你们了,我问你,这次出宫……没违宫规吧?” “没有” “给我准备马了吗?” “准备啦……喂,小贱奴,你什么意思?还嫌乎小爷我不成?你以为小爷,愿意……和你一起骑马?” “哼,若违规,还不是我一人倒霉?你们这些……” 小舞可不想惹事,主子们犯错大多轻描淡写,而她这样低贱的奴婢,却是轻则挨骂挨打,重则可就就没了命,自己可不想死,还等师傅来接自己呐。 “啰嗦,都合规,烦死人啦” 跟在周锦年身后,小舞独自骑着马,很容易就就出了王宫。 小舞被带进一个豪华酒楼的房间,房间内已有了五六个穿着华贵的公子,小舞只认识其中一个,就是自卖自身那日,缠着自己买笛谱的隽音。 周锦年一进屋,扯了一把小舞袍袖,向几位公子哥介绍着。 “哦,给哥几个介绍一下啊,这个……是宫里的……小乐师,笛子吹的甚好” 隽音眼睛闪着亮光,站起身来迎向小舞,激动道:“小舞,终于又见到你了”。 小舞状似无意地后退半步,对隽音的热情和激动,满眼都是看不懂的迷惑,她礼貌地微微一礼,算是招呼回应。 “呦呵,这不是那日……自卖自身的小丫头吗?锦年,你找到她了?” 一个肥胖的贵公子扯着嗓门吆喝,这几个人在小舞自卖自身那日,都在现场,经胖子一说,大家也都认出了小舞。 周锦年在上座坐下,耀武扬威地吩咐着,“是她,人家现在……可是宫中的乐师,不可同日而语了,伙计,上酒菜”。 “小舞,坐我这” 隽音拉着小舞的衣袖,就往自己的座位领。 见隽音对小舞过分热情,周锦年不想他靠近,自己这些酒肉朋友都是些什么德行?他自然知道,若不是今日约会隽诗,他们的聚会定会选在倚香拥软的花楼。 “哦,小舞,今日要有劳你,你就坐隽公子下座吧,阿福,快引座” 小舞对有些失望的隽音点头致谢,跟着阿福坐在最后的位置上,极力掩藏自己的存在感,低头敛眸吃饭。 总觉得有两道目光扫看着自己,小舞眼睛余光发现,是隽音兴奋而意味不明的目光。 胖子眼睛撇看着小舞,和周锦年嘻嘻哈哈开起玩笑,“锦年,弄到手了?嘿嘿,这小雏……真是挺有味道的,你若腻了,就让兄弟们……也跟着尝尝鲜”。 周锦年的脸顿时阴沉下来,不高兴地低斥,“三胖,醉了……就滚,没醉……就闭嘴”。 叫三胖的胖子也没生气,嬉皮笑脸地回嘴,“呦,锦年,今日,怎还装起……正经来了?嘿嘿,是怕小美人……不高兴吗?”。 摇着画扇的,长的一双桃花眼的明海,开口解释道:“三胖,别乱说,咱小侯爷,现在心里……焦渴的急呐,那心尖上的人……一会就到,哥几个,都别添乱啊,别给锦年惹了麻烦”。 “那是自然” “好,先恭喜锦年,终于抱得美人归,来,一起共贺一杯” 周锦年脸上难掩喜色,“好!同喜同喜,改日倚春楼,我做东,哥几个再玩个痛快,来,干杯”。 胖子看向隽音,抱怨道:“隽音,你那妹妹……也着实难搞,让咱小侯爷,苦追了一整年,看看,咱小侯爷,这风流倜傥样,哪配不上你那妹子?你也不知……从中撮合着,该罚酒”。 “对,罚酒” “哦,家妹年纪小,不懂事,我……我认罚” 隽音被逼的没法,勉为其难地端起一大杯酒,睨了小舞一眼,硬着头皮把酒喝光。 小舞也曾听说过,丰城有两大才貌双全的女子,第一名就是宰辅独女黄琪琪,第二名就是上大夫之女隽诗,也就是隽音的妹妹。 虽无心几个纨绔子弟的谈话,但话就在耳边,小舞有一搭没一搭,也听得明白,周锦年单恋隽音的妹妹,今日是两人的第一次约会。 小舞觉得无聊,漫天漫地的胡思乱想,正走神间,听见周锦年的话传了过来,“好了,哥几个,时间差不多了,兄弟我先行一步,你们继续喝好吃好,下次再痛快的喝”。 “锦年,要一举拿下啊” “好,等好消息吧” 小舞随着周锦年和隽音,来到二楼一个极安静雅致的房间,进门一打眼就知道,房间被刻意精心装饰过。 房间正位放着一张案几,下面两侧摆放着四张案,自己写的笛谱放在最前面的一张案上,这案子与其他三张不同,这案子座位被配置了全新典雅的软垫,案上摆着一只精致的花瓶,瓶内插着两朵娇艳欲滴的白百合,错金小香炉中袅袅冒着香烟。 一瞧就明白,那是周锦年专门给心悦的隽诗准备的。 小舞在最后一张案后坐下,拿出帕子细细擦拭自己的玉笛。 隽音在小舞前面的案后坐下,不时偷瞄着清清淡淡、旁若无人的小舞,几次想搭讪却都欲言又止。 等的实在无聊,小舞又开始走神,心中酝酿起许诺给师傅写的笛曲,曲子的名字早也确定,名为《高山流水》,是受师傅唱的山水小调启发的,山是师傅,水是自己,青山绿水两相依。 小舞两手在笛孔上按着曲调,觉得好就记在空竹简上,一时物我两忘,陶醉在所感受的风景和意境中。 半个时辰过去,隽诗还没有来,周锦年不端催促着阿福,脸上已有不悦之色。 隽音脸上生出愧疚之色,和周锦年不约而同瞟向怡然自乐、置身事外的小舞,眼神复杂难辨。 一直探头从窗口焦急张望的阿福,突然,一惊一乍地大喊,“小侯爷,隽诗小姐……到了”。 小舞被兴奋声音唤醒,看见周锦年两眼突然冒光,慌乱整理本已很整齐的衣袍,像只无头苍蝇般,完全没了主张。 阿福笑嘻嘻地,对周锦年地催促着,“小侯爷,到门口迎迎呀”。 “啊?啊!对对对” 马上要见到心上人,周锦年慌张的手脚无措,脸带着羞涩而兴奋的红润,在阿福的带领下,脚步有些跌跌撞撞地向门口快步走去。 小舞从没见过这样的周锦年,他全没有了平日的嚣张跋扈,像个懵懂青涩,甚至害羞的少年,觉得此时的他甚是滑稽,但也真实可爱。 周锦年买笛谱,就是为了接近和讨好隽诗小姐,为了这笛谱,周锦年出钱照顾自己的爹,还派人帮自己料理丧事,不惜违反宫规,得罪周公,他对这隽诗小姐可算是用心良苦,用情至真至深。 这就是恋爱的样子? 才子佳人私会的甜美故事,小舞也多少读过一点,今日就发生在眼前,小舞觉得挺有意思,她坐在案前,饶有兴趣如看戏般,看着眼前一对恋人相会。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230 章 仗义相助(2)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还未等周锦年到门口,只见门被两个丫鬟从外推开,一身着白色锦袍配淡蓝纱罩衣的优雅女子,婷婷袅袅走了进来。 周锦年愣头愣脑呆住,痴望着空谷幽兰般的女子,竟不知如何言语。 隽诗清透的美眸在周锦年身上流转两下,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一双酒窝若隐若现,躬身姗姗行礼,“隽诗,见过小侯爷”。 在阿福偷偷的拉扯下,周锦年才如梦方醒,慌张回礼,“啊!见过,隽诗小姐,请……上座” 隽诗嫣然一笑,跟在周锦年身侧往里走,当看见自己的哥哥隽音时,微微对他颔首招呼。 “哥哥” “嗯” 隽音眼带宠溺,“嗯”了声,也点头算是招呼。 小舞看见,隽诗轻摆腰肢,行动如风吹杨柳,美不胜收!对周锦年自然的出手相搀,她眸光流盼,带着风情万种的娇羞,二人分别在主客位坐下。 “隽诗小姐,请用茶,点心,是为隽文小姐专门准备的,也请尝尝” “让小侯爷费心了,隽诗有愧” “隽诗小姐,这说的……是哪里的话,能得见小姐,周某深感荣幸” “能得遇小侯爷,隽诗……才三生有幸” 周锦年已不再慌张,端着一副谦谦君子样,微笑着和隽诗说着客套的寒暄。 收起了一贯纨绔嘴脸的周锦年,言谈举止的假模假样,被小舞看在眼里,觉得很是滑稽,强自憋着笑,在心中暗自腹黑。 “装,猛装,看你能伪装多久?” 或许是小舞忽闪着大眼,不断望着二人,隽诗突然转头看向她,两人刚巧撞了个满眼。 隽诗听哥哥说过小舞,知她是一个自卖自身的小姑娘,现在在王宫做乐师,从年龄看,她猜到小舞应该就是那个小乐师。对个低贱的小奴隶,她心中充满鄙夷不屑,心中虽如此想,但脸上依旧如和煦春风。 隽诗指着小舞,转头娇声问周锦年,“小侯爷,这位,想必是乐师吧?”。 周锦年给弄回来的笛谱,隽诗和哥哥都已经看了,但完全看不懂,今日,她是想当面解开笛谱的疑问。 更重要的是,她要听听,让她哥哥都大加称赞如天籁般的笛乐,到底是怎样水平?她不信在丰城,还有比她吹笛更好的女人。 “自己“丰城第一笛”的称号,绝不能被撼动,今日她就和小乐师比一比,定要击溃这个挑战者,这样,自己的名声会更响亮。” 周锦年听到问话,很优雅地挥手招呼小舞,“甄小舞,你过来”。 小舞起身,来到端着沉稳成熟,甚至是道貌岸然的周锦年面前,明白他是在心上人面前显摆,既然自己欠他的人情,那就配合他演戏。 小舞跪地行礼,恭敬道:“奴婢见过……小侯爷,请小侯爷吩咐”。 周锦年脑子一蒙,这小姑娘没事吧?怎么突然这么给自己面子?转念一想,他心中了然,知道小舞是在帮自己追女人。 “嗯,懂事,有眼力见,不罔小爷疼你,若能帮小爷……抱得美人归,小爷,定好好赏你” 周锦年心里想着,偷偷对小舞飞了个媚眼,嘴角含笑,一本正经地开口,“甄小舞,快快去……拜见隽诗小姐”。 小舞站起身,也端起一身正统,转向隽诗微微躬身行礼,”甄小舞,见过夏小姐”。 隽诗自觉是和周锦年一般的尊贵,看见小舞对周锦年奴颜屈膝,行叩拜大礼,而对自己却草草应付,心中不免有被轻视的恼怒,面上依旧保持着温婉大气,但平和语气中已透着傲慢。 “甄小舞,起来吧!你先吹个曲子……听听” 甄小舞并未回答,而是换上一脸的热烈崇拜,转脸痴望着周锦年,像是只听他的安排。 周锦年显然没想到,小舞会这般耍腾,觉得小姑娘演到的有点过,他突然很想笑,忙拳头捂嘴轻咳了两声,故意带着些薄怒,轻斥道:“甄小舞,隽诗小姐已说了,怎么还不快开始?”。 “是,奴婢,谨遵小侯爷的吩咐” 小舞深深一礼,低眉顺眼唯唯听命,退了几步,才转身回到自己的座位,这等礼节,完全是对宫内大主子的礼节,把个周锦年看的又是一愣,觉得这个小姑娘实在好玩。 隽音愣愣看着眼前的一切,从迷糊的眼神可以断定,他完全没看懂,这前后天壤之别的两人。刚才,小舞对周锦年还是一副冷若冰霜、视而不见的疏离样。 “这会?咋回事?……” 小舞回到座位,顿时又是目中无人的清高样,开始吹《春恩》,这是她谱子中的一首,一会要用这首笛曲,讲给乐痴的隽音兄妹俩。 春回大地,春雨彩虹,天地澄明,万物生机勃勃…… 树绿花香,小溪淙淙,江海春潮,春意喧嚣…… 越听隽诗心内就越惊,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闻? 隽诗自知,她与这小乐师的水平,差的何止是一星半点,简直就是十万八千里。 隽音闭目,心跟着笛声一起飞扬……他爱死了这曲子。 笛音在婉转悠长中,渐行渐远,直到余音逝去……笛声带着懂乐的人,在春天的故事中,却久久回不过神来。 “妙!” 随着一声惊呼,门“哐嘡”被推开,一身紫色锦袍,带着睥睨天下神情的英武男子,阔步走了进来。 周锦年见到来人,认出是自己的三表哥周鲜,忙起身迎了上去,与周鲜相互对施一礼。 “表哥,你也在这,这么巧?” “原来是锦年啊,是好巧” 周锦年拉着周鲜,开始相互介绍,“隽音、隽诗,这位是管公。表哥,这位夏大夫家的公子隽音、女公子隽音”。 小舞只站起了身,瞅见周鲜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她微微施了一礼。 周锦年话音刚落,隽音和隽文就跪地行大礼,“隽音、隽文见过蔡公”。 ““二位,快快请起!” 周鲜惊艳的眸光,落在京城美女排名第二的隽诗身上,手好似不经意碰到她柔若无骨的手,很君子风度地将她带回到座位上,“今日有幸……得遇夏小姐,真乃本公的福气,夏小姐,快快请坐”。 周锦年看到二人手碰到一处,脸上有一瞬的不悦,问:“表哥,你怎会来这?先请上座”。 周鲜一边坐在主位上,一边回答,“哦,本公,正与来会盟的诸侯王……喝茶谈事,就被笛音……给吸引了过来”。 周锦年脸上,划过一丝被打扰的薄恼和无奈,“啊,是这样呀”。 小舞虽然半抵着头,但眼睛余光看见,隽诗敛眸端坐在座位上,脸上挂着似有似无的笑意,但眼角却也在偷偷瞄看着,上座权势滔天的蔡王,流盼的眸中有崇拜、娇羞、巴结和脉脉柔情。 小舞视乎明白了,周锦年单恋隽诗,而隽诗的眼光却在更高处。 周鲜抬眼看着立在最远处,正低眉垂眼的小舞,觉得她对自己很是不敬,尤其是守着美人,就想立立自己的威风,指着小舞问,“你,是刚刚吹笛子的”。 小舞一愣,才意识到话题已转到了自己身上,忙抬头,瞪着一双水灵灵的眼睛望了过去,微微一礼,低声回答:“是“。 “你好大的胆,见到本公……竟敢不跪?” 能跟着音乐闯进屋,小舞判断,周鲜应是个懂乐之人,短暂慌张后,小舞想给自己开脱,遂开始胡编乱扯。 “公爷,是踏乐而来,自是爱乐人,音乐本无贵贱,公爷又怎会让贵贱……坏了美妙?”。 听了小舞的一番话,在场所有人,包括周锦年都被惊呆,他们都知道小舞的身份,这个奴隶好生大胆,面对责怪,非但不请罪还敢狡辩?这之后还不知,是怎样的一场风雨? 周鲜一怔,本想树树威风,没想到小舞竟如此回答,他久居官场,已是老练灵活,自然不会让自己掉价失态。 周鲜嘴角慢慢勾起笑意,意味不明的冷眼直盯着小舞,半晌,突然哈哈大笑,“好,逗猴玩的……小寺人?真的是你,嗯,宫中的大红人,本公在宫中,想听你吹笛……还要排上几日,今日,却意外在这听到……说的好,在这的……都是爱乐人,虚礼……自是多余”。 周鲜懒得再搭理不知死活的小舞,转脸,眉眼含着笑,温声对隽诗说,“隽诗小姐,“京城第一笛”的名声,可早已是如雷贯耳,不知今日,本公是否有幸……能听上一曲?”。 隽诗听言,心内慌的不轻,自知自己的吹笛水平,现在不能在拿上桌面,否则,声誉必然受损。 隽诗忙起身,翩翩行礼,忽闪着如受惊小鹿般的美眸,惊恐而幽怨地望着周鲜,娇声娇气地开口:“请公爷恕罪,前几日,隽诗因意外……受了点伤,医师说,至少一整月……不可弄笛,否则……”,隽诗说着,眼中竟有了泪花闪烁,楚楚可怜样我见犹怜。 隽音先是一愣,后又深深低下头,低垂的长睫毛遮住了,他眼中又惊又无奈的情绪。 周锦年头低垂着,像是和自己生闷气。 几人的表情都进了小舞的眼底,她如一个旁观者,不是看看这个,就是瞧瞧那个,在旁看着热闹。 周鲜满眼春情,忙打断楚楚动人隽诗的话,自责道:“哦,本公不知情况,是本公唐突了,还望隽诗小姐莫怪”。 隽诗梨花带雨的脸上,藏不住脉脉春情,“得公爷看重,是隽诗的福气,若有机会,隽诗期盼……能给公爷献上一曲”。 周鲜脸上露出得意,微笑应答,“嗯,定是有机会的,本公,甚是期待啊,哈哈哈……”。 当周鲜的目光,落在有不悦表情的周锦年身上时,停了笑声,立起身告辞,“锦年,表兄还有事,你们继续吧”。 周锦年忙抬头,他正犯愁表哥在这,大家都不自在时,一听周鲜要走,顿时又喜笑颜开,起身相送,“好,那锦年……恭送表哥”。 当周鲜勾着好看的嘴角,负手走过隽诗身边时,含着绵绵春情的眼眸微眯着,瞟向正含羞带怯,施礼相送的隽诗,四目相撞,眼神间有火花迸溅。 小舞看到这一幕,突然很同情周锦年,他一心苦恋的女子,却一心奉迎更有权势的公爷。 想想周锦年也是挺实诚的一个人,虽然打过自己,但那也是为了救自己,之后又一次次帮过自己。 “得想法,帮帮这个傻小子” 众人送周鲜出去,小舞拿出一个空竹简,闭眼酝酿了一下,在竹简上书写起来。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231 章 仗义相助(3)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当周锦年一行送走周鲜,再回到座位坐定时,小舞刚好写完,听见他忙不迭地对隽诗致歉。 “隽诗小姐,没想到在这……会碰到表哥,若给你带来不便,锦年在此,给你陪个不是” 隽诗端着清雅端庄的气质,忙颔首低声回答,“小侯爷,客气了,能得遇公爷,是隽诗的荣幸,哪有什么不便的话?小侯爷,还是先看看笛谱吧”。 感受到了隽诗语气中的冷淡,周锦年眸内划过一丝不悦,忙挥手招呼小舞,“甄小舞,过来”。 小舞赶紧低眉顺眼,走到周锦年面前,规规矩矩行礼,“请小侯爷吩咐”。 小舞的态度和姿态完全不似对蔡公时的傲慢,这让隽诗微不可查地蹙了一下眉,很不解地瞅了瞅小舞。 “你去,和隽诗小姐,解释一下那笛谱” “是!” 小舞低声应着,能感受到周锦年情绪的低落,转身在隽诗所坐的案前站定,隽音马上凑过来,坐在隽诗的身侧。 小舞看见,隽诗用帕子捂起口鼻,眸子里有一闪而过的嫌弃。 小舞远远看得清亮,心内更是清楚如明镜,眼前这个女子外表圣洁端庄,实则是攀附权贵、轻浮而肤浅。 这样一个内心龌龊的女人,还在鄙视嫌弃自己,让小舞很是不爽,若不是兑现自己之前的承诺,更不想让周锦年难堪,她真是一刻都懒得搭理这个道貌岸然的隽诗。 小舞用笛子指着已打开的《春恩》笛谱,带着雅士常有的清高孤傲,揣着明白装糊涂,明知故问。 “不知二位,认为这笛谱……哪里不妥?唉,说真的,若不是看在小侯爷……花了不少钱,和有恩与我的面子上,我断是不会舍得……把这看家的宝贝……都拿出来”。 “是是是,感谢小舞姑娘……磊落大方,能分享这天籁之音……给更多的人欣赏” 隽音率先开口,从吃饭开始,他就一直想巴结小舞,奈何小舞像鸵鸟一般埋着头,谁都不看,谁也不理,冷若冰霜的样子有拒人千里的疏离。 “请说……有何问题?” “哦,小舞姑娘,这曲谱标注法……与当下用的大不同,我从未见过这种标注法,我见你的笛子,要比正常的笛孔多出不少,想必指法、技法也是差异极大,请小舞姑娘……予以指教” 小舞跟随周旦两年,也看过他使用的笛子和笛谱,也多少演练过一些,自然早知道其中的不同,看见隽音一脸的虔诚,客气的真心求教,小舞就把自己的玉笛递给隽音,开始耐心指导。 “你看,我这笛子,有吹空、音孔和前后出音孔,但为使笛音更饱满丰富,还加了一个膜孔” 为了指示方便,小舞拿起一支筷子,指着乐谱的标符,这个符,代表这个孔,……这个符,代表这三孔……”。 隽音是个乐痴,见过许多乐谱,在音乐上也很有天赋,面对小舞的讲解,觉得难的不行,实在是听的云里雾里,遂为难地开口一求再求。 “小舞姑娘,这实在难记,劳烦,能否再将一遍” 一遍 二遍 ……五遍。 小舞瞧着隽音已是一头的汗水,满脸布满愧疚和沮丧,拿着自己的笛子,依旧吹不准简单的音阶,那隽诗更是一脸傻呆呆的茫然。 “笨蛋!傻子!脑子里装的……都是浆糊?这帮达官显贵,仗着自己出身好,自以为是,实际……就是些酒囊饭袋,窝囊废!” 小舞讲到第五遍,气的在心里咆哮,脸上不自觉露出不悦和焦燥,转头,怨怼地瞪着正瞧着自己的周锦年,见他回自己一个傻笑。 都说旁观者清。 周锦年看着三人痛苦的表情,不得不插嘴:“甄小舞,你以为,别人都会有你的……过目不忘的本事?依我看,你还是写下来,让他们对照着练”。 “什么?” 隽音和隽文惊呼出声,眼光“刷”地落在小舞身上,二人都没想到眼前的小奴隶,竟是个神童?虽然已心悦诚服她吹笛的水平,但这过目不忘一说,还真是令人吃惊。 “他是怎么知道的?他调查过我?!” 小舞被说的一愣,瞪着大眼瞅着周锦年,她从没漏过自己这个本事,连跟了两年的周旦都还不知道,小舞发觉,周锦年可能调查过自己,否则,他无从知晓这件事。 看见小舞瞪着大眼,不知说什么?周锦年脸上挂着得意,撇嘴,耸肩,摊手,又开口,“很奇怪么?哼,你的事,本小侯爷知道的……多了,快写,耐心点”。 翻愣了一眼周锦年,小舞觉得他说的也有道理,对着傻子也只能用最笨的办法,她把自己之前刚写的竹简,放到靠近隽诗的案上,有些无奈地开口。 “还是小侯爷英明,夏公子,夏小姐,你们先等等,我去去……就回” 隽音拿着小舞的笛子,对照谱子不断演练着。 隽诗抓起小舞刚放下的书简,读了起来,越读脸色越难看。 “啊?!这,应该是给小侯爷的……情书” 隽诗看完,又偷偷放回原处,装作若无其事地与隽音探讨,神色却有掩不住的慌乱不安。 小舞偷瞄到这一幕,诡异一笑,约一盏茶的功夫,小舞将写的对照书简,交给了隽音,又拿起隽诗面前的书简,双手递给周锦年,恭恭敬敬开口。 “小侯爷,这是先前……一个小厮让奴婢转交给您的,说小侯爷看了……自然会明白” 周锦年接过竹简,打开,看见上面写着: 凤銮八驾,于妾尘土。 宫院深深,一入为囿。 薄情廖廖,催花零落。 君子如曦,华光昭昭。 心同天地,恣扬江海。 君秀于林,蔽日拔拔。 能藤绕绕,期期妾心。 这分明就是一封情书,而且是一个暗恋的痴情女子,给心上人表明心迹的情书。 周锦年一读,顿时就明白是小舞在帮自己,而捣的鬼,应该是想让隽诗吃醋,他越读,脸上的笑意就越胜,最后憋不住,竟低声呵呵笑了起来,心中笑骂,“这鬼机灵的……小丫头片子,你懂什么是情爱?”。 “期期?……琪琪?!……” 此时,隽诗已无心情再研究笛谱,心中不断揣测着,最后断定是自己的死对头,丰城美女排名第一,总是压自己一头的宰辅之女,周琪琪写的情书。 “她在追小侯爷?!” 周琪琪是何等骄傲之人,隽诗原以为,她非皇家子孙不嫁,没想到她竟视皇家如尘土。 隽诗细想想也是,皇家周大王及成年公爷,哪个不是后宫佳丽如云,自己就算得到,那爱又能分得几分? 这个周锦年是周大王叔叔的嫡子,很小就承继了侯爷之位,将来不是在朝中任高官,那也会如他父侯一样,是封疆的一方大诸侯。 这小侯爷家可谓产业无数,富可敌国,论财富可比那些公爷多得多?最关键是,周锦年对自己有情,能成为他的正妃,她算得上是最尊贵的女人。 想明白这点,隽诗再难淡定,她绝不能让黄琪琪再抢了风头,在得到周锦年这事上,她一定要赢。 隽诗脸带娇羞,和着一点醋味娇声插话,“刚刚,隽诗不小心,误看了小侯爷的私信,还请小侯爷莫怪,小侯爷人品贵重,仰慕的红颜知己,还当真是不少呐”。 隽音虽然不很明白原由,但觉得隽诗这般说话,有失大家淑女的风范,忙转头,眼神提醒她别失态。 周锦年心中洋洋得意,全没有了之前见到心上人时的局促紧张,满面春风,借题发挥。 “嗨,胭脂俗粉,自是入不得……本小侯爷的眼,如隽诗这般清雅……并有才情的女子,才是天下男子……梦寐以求的佳人” 周锦年说着,眸中盛开出朵朵桃花,与流溢着脉脉春情的隽诗眼眸相对,都娇羞一笑,是郎有情妾有意。 “小侯爷!” 隽诗娇声媚气深情一唤,又沉眉敛目,羞答答闭了口,在周锦年灼灼的目光下,红霞洇上了双颊,好一会,灌进了春情的双眸含羞带勾,望着一身贵气的周锦年,娇声娇气开口。 “小侯爷,隽诗,身子……有些不适,先请告退,望小侯爷见谅” “好,我送你” 周锦年可是欢场老手,虽然他见到苦恋许久的心上人,还有着真心倾慕,唯恐失去的青涩与慌张,但风情女子的一颦一笑,所代表的意思他最是能懂。 “啊呸!” 周锦年对自己此时想起欢场女子,感到自责气恼,他心内呸着自己,觉得这混账的念头,侮辱了雅致美好的隽诗。 “好!隽诗,先谢过小侯爷” 隽诗想要的就是这个结果,只有离开,她才有机会和周锦年一起找地方,单独私会。 看着周锦年满脸春情荡漾,很贴心地用手轻扶着一脸娇羞的隽诗,卿卿我我的走出去,小舞很为他们高兴,但也替周锦年担着一些心。 这样表里不一的女子,真是好的良配吗? 小舞转念一想,周锦年和这隽诗也都是半斤八两,门户相当,应该是好姻缘吧。 匆匆回答了隽音提出的几个疑问,小舞拒绝了他要相送的好意,牵了马,独自往王宫的方向走。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232章 遇故交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不知不觉间,小舞竟走到了爹跳湖的湖边,愣怔了好一会,将马栓好,独自坐在湖边,一坐就坐到了傍晚十分。 小舞想了很多,想的最多的还是爹,和爹有限的在一起的一幕幕,如在眼前再现…… “爹死的时候,该会是怎样的绝望?爹最后连眼都没能闭上,担心的是我么?如果我那时在爹身边,一切都不会发生,我就不会成为无依无靠的孤儿。” 小舞越想越脑君宝,但又想到他向来不爱多说一句话,他自己不太可能会说出,让爹无法接受的话。 若不是君宝,那定然就是公爷周旦,是在他授意下,君宝才照话学话,把爹逼上了不归路。 小舞想不明白,平日宣扬以仁孝治国的周旦,为什么要逼死自己的爹? 小舞呆呆坐在河湖边,望着的波光涟漪的湖水,独自抹着眼泪,心里一片茫然。 不是冤家不聚头。 夕阳西下,余晖洒在小舞脸上,她没有感到景色美丽,反倒心内隐隐作痛,除了那一处高墙内,她竟没有别的归处。 当小舞失魂落魄,牵着马穿过热闹的街道时,竟被一个被撞飞过来的男子,伸手摸进了领口,自己佩戴的玉玦绳子都被拉断。 对如此刻意冒犯,小舞并没有多心怀疑,反是关心起倒地的男子,见他被摔的龇牙咧嘴,忙蹲下身关心的询问。 “你怎么样?摔伤没有?要不要……帮你请个郎中?” 地上的男子一愣,捂着屁股艰难坐起身,白愣着小舞问:“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小舞想都没想,“我叫甄小舞”,说着,就伸手搀扶要起身的男子。 男子撇了一眼小舞手中断了绳的玉玦,一副气呼呼的样子问:“你手里的玉玦,哪来的?”。 小舞忽闪着大眼睛,警惕地看了一眼男子,把玉玦塞进袖笼内收好,有些不情愿地小声嘟囔,“哦,我娘说,我出生时,手里攥着来的”。 男子活动了活动腿脚,对小舞勾唇坏坏一笑,“小姑娘,那可得收好了,没事了,大爷走啦”。 小舞觉得这男子挺奇怪,眼见他飞出老远,应该被摔的不轻,就冲着那男子背影大喊着提醒。 “喂,我觉得,你最好……还是去看看郎中” 走出拥挤的街道,小舞翻身上马,向王宫飞奔而去,到了宫门,她拿出周锦年给的令牌,很顺畅地进了宫门。 一路尾随小舞过来的一对男女,现身在宫门前,一颗大树下。 女的穿着一身白纱衣,飘逸如仙,容貌清纯雅致,举止端庄高贵,眸中神情复杂难辨,偶有凌冽寒光划过。 “终于……找到你了” 男子穿着一身华贵的绿袍,抱膀倚靠在树上,一身的狂浪不羁样,他正勾着唇角,眼里噙着邪魅而清冷的笑意,斜眼望着身侧的女子。 “她,只是个凡人,你还想怎样?” “怎么?你是在同情她?” 女子望向男子的眼光,冷了几分,半晌,沉下眉眼,神情略显落寞颓丧,长叹了一口气。 男子吊儿郎当,阴阳怪气说:“哼,天生的神身,变成一个蝼蚁,要一生生……苦苦挣扎,是挺可怜的!还真不如……一下死了利索,你要怎样?”。 女子吞吞吐吐回答,“我?……她毕竟……是我万余年的朋友,再恨她,也想知道……她过的怎样?”。 男子脸上立马挂着泼皮无赖般的邪笑,从身后搂抱住女子,浪声浪气耍赖撒娇。 “菡萏,你为了确认她身份,刚刚踹我一脚,可痛死我啦,你快……给我揉揉吗?这,还有这……” 菡萏回头,瞪了一眼嘻笑耍闹的男子,“好啦,冷空,别耍腾了,回去,我给你上药”。 “菡萏,可是你自己说的,你可要……说话……算话呦” 冷空嬉皮笑脸,抓着菡萏的一双玉手往怀里一带,撅起嘴巴,一脸泼皮浪荡样,就往菡萏脸上凑。 菡萏一把推开胡搅蛮缠的冷空,娇嗔,“别闹了,不知羞耻,也不怕别人笑话?”。 冷空顿时瞪眼,“切,一群蝼蚁,敢笑话大爷,大爷立马碾死他们”。 这跟踪小舞的两个人,女的是苦苦追求太子擎天而不得,因此对鹿小舞生妒生恨的菡萏。 男的就是太子擎天正妃颐和雇佣的散仙杀手冷空,二人曾按颐和的命令,一起配合着诛杀鹿小舞。 自从鹿小舞被打下凡间,擎天宫中的女人们几近喜极而泣,她们心中的大患已除,再也不用担心,太子会独宠一个女人。 此次二人来人间,冷空是想让心情不好的菡萏散散心,想让她忘记对太子擎天的痴念。 在早夕相处中,内心寂寞的冷空爱上了同样孤独的菡萏,他的心弦被她所拨动,第一次想和一个女子长久厮守…… 菡萏在鹿小舞被打下凡间后,突然觉得无所适从,太子擎天视她如同陌生人,两次求见都被拒绝,别说她和太子说上话,就是靠近他都难如登天。 菡萏没想到,没了鹿小舞会是这般结局,苦恋了太子两万多年,她实在不甘心。 之所以答应冷空到凡间散心,菡萏就是想看看,能不能找到鹿小舞,看她投生何处?过的如何? 一万多年的友情,有假亦有真,有不可示人的目的,但也有相处的甜蜜温暖。 如果能找到鹿小舞的再生,她还可以以此为借口,再次去见太子擎天,纵使他军务繁忙,也不可能不见,她坚信负疚的擎天,对转生后的小舞,定然还会关心。 缘来缘去,缘聚缘散,是天意还是人为?真还难说清。 小舞直接回了舞乐司,一进大门,就被焦急等待的尤总管一把拉住。 “雪儿呦,你怎么才回来呀?闯祸了,闯大祸啦,大王派人……传唤了你两次,该死呦,快去吧”。 周大王传乐,所有的预定都需让路,小舞跟周锦年出宫,本来两个时辰的预约,变成三个多时辰未归,这让尤总管怕的要死,周大王若是一动怒,他可是要掉脑袋的。 当尤主管带着小舞,急呼呼奔到周大王御书房时,禀告的侍者回来传话,“大王正忙,不见”。 虽然心里一直很担心,第二日,小舞依旧按着排定,到预约的各处献曲,一个白日都没有什么异样。 夕阳西下时,一脸春风得意的周锦年,来到舞乐司找小舞,还带来一件薄如蝉翼的天蚕丝白裙。 天蚕丝又轻又柔,穿在身上飘逸灵动,一动都会迎风飞舞,使穿着者会增添飘逸的仙气。天蚕丝衣袍,是各宫女主子们都梦寐以求的极贵重稀罕物。 尤总管看到天蚕丝衣,既惊又喜还羡慕嫉妒恨,翘着兰花指,酸溜溜地开口。 “哎呦,小侯爷……可真是大方呀,何时?舞乐司的姑娘们……也能有这福气?” 周锦年昂着脖子,豪气十足地对围观的叽叽喳喳舞女们,毫不避闲地说:“好说,只要你们……对小贱奴好,小爷,就都送”。 周锦年一直称呼小舞为小贱奴,称呼是这样称,但所有人都看出来,小侯爷对这个小贱奴,可不是一般的好。 一个大胆的舞女迎合着周锦年的话,招呼着身边的同伴,大喊着,“好呀,小侯爷,一言为定喽,姐妹们,咱们……先谢谢小侯爷吧”。 “谢谢,小侯爷……谢谢……咯咯咯,多谢……” 大胆舞女的号召,引来众舞女一阵嘻嘻哈哈、七嘴八舌的迎合声。 小舞不喜欢这种被重视围观的场面,她趁着尤总管和众舞女围着周锦年嬉笑的时候,偷偷钻出人群离开。 本想去太医院再换换药,但觉得太麻烦黄太医了,小舞就又折返回舞乐司。 小舞总觉得心里乱糟糟的,坐在一个回廊上,举头呆呆望着天,落日绚烂缤纷,光芒万丈,但小舞的神情,却有着近黄昏的哀婉。 周锦年一边快步走着,一边四处张望,猛然发现夕阳下坐着的小舞,见她沐浴在晚霞中,周身如镀了红色的光,像是个被遗落在人间的小仙子,神情哀伤而落寞。 美是美矣,但小舞那恍惚而忧伤的神情,让周锦年心中刹那间涌起怜爱。 默默走到小舞身后,周锦年犹豫了片刻,幽幽开口,“今日,那诗……是你写的?”。 小舞回头,看了一眼浑身亮堂堂的周锦年,故作轻松揶揄道:“嗯,总不能让你……太亏本呀,你付的钱,够买……好几个我啦”。 小舞说的是玩笑,但两个人都没觉得可笑,反倒心中更酸涩。 周锦年一脚跨过廊台,和小舞并列坐着,脸上有复杂难辨的神情,他望着夕阳西下,像是在对天空说话。 “小贱奴,你知道吗?当年,没能买下你,是小爷,做过的……最后悔的事,我……我挺恨自己的,你说,若小爷当年买下你,至少,不会让你……” 周锦年想到小舞黑紫的膝盖,又一阵阵懊恼心疼,他竟说不下去了。 小舞听完,嘴角扯出一丝笑意,那笑在周锦年眼里,凄惨而无奈,小舞像是在对周锦年,更像是对自己说。 “是啊,小侯爷是个好人,我若被小侯爷买了,小舞,或许不会挨打、或许不会被那么多主子欺负,或许更不用担心……会被砍头。但是,哪有那么多或许呀?或许,或许,我在小侯爷手里,早被你打死了。一个奴隶的命,到哪……不是一样?” 小舞神情有着与年龄不符的沧桑,连续的打击创伤,让她已感到不能承受其重,心力交瘁。 周锦年猛转身,拉住小舞的手臂,火急火燎的解释:“不会的,我怎舍得打你?小贱奴,那次……我是没法子,是为了救你,你不能……因此而冤枉我”。 周锦年发现,自己挺喜欢和小舞在一起,或许因她聪明、或有趣、或真实、或好强上进……,或就是因她的可怜,惹自己心疼,乃至是因为,她是为数不多不怕自己的人。 推开周锦年的手,小舞看戏般看着他涨红了脸,起急辩解。 “好啦,我都明白的,我有那么傻么?说说而已的,还当了真了?” 周锦年听罢,才喘了口大气,别开脸和小舞怄气,“小贱奴,你敢耍我?我本来想着,让大哥想法子……把你赎出去呐,现在,小爷生气了,不管你了”。 小舞转头,很认真地望着周锦年,眼中有泪水在打转,和周锦年躲来躲去,一直纠缠不清,早已知道他嘴损心善脾气坏,但他对自己却真的很好。 如果没有周锦年,她在暴室,早已被打死,如果不是他,她不可能再见爹最后一面,在爹最后时光和去世后,也都是他帮着照应的。 想着想着,小舞流泪了,是感激真心被对待,虽然周锦年一口一个“小贱奴”,但他真没把自己当奴隶。 小舞自知自己赎身无望,周旦已明确表示,自己是死契,他不会准予她赎身。 周锦年别过脸,和小舞赌气闹别扭,但听见低声的抽泣声,忙又转回身,一看小舞正流泪,顿时慌了神,“噌”地跳了起来。 “哎,哎哎,小贱奴,你哭什么呀?让别人看见,还以为……小爷怎么着你了?这会……会坏了小爷名声的。好了好了,小爷,帮你赎身就是,你……你别哭了,不许哭啦,哎呀,小爷,真会帮你的,你想想,小爷骗过你吗?你要……信……小爷的” 周锦年看不得小舞流泪,在地上焦躁地来回踱着,边唠唠叨叨边比比划划,活脱脱像只快要斗输了的炸毛公鸡,眼见要斗败但又撑着不服气。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233章 被报复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当夜,小舞按照排定,去给周大王的一个宠嫔荣嫔献曲。 这个荣嫔是蝶儿的表姐,她自知自己在大王拥有众多女人的后宫,已很难施展开,为了家族的利益,她鼓动三寸不烂之舌,诱使周大王把自己的表妹---蝶儿,赐给周公做了美人。 蝶儿因此成了周公的第一个女人,荣嫔希望蝶儿能取得更高的名分,拥有更多的话语权,能为家族争取更多的好处。 结果,蝶儿因嫉妒小舞一直守在周公身边,刻意找茬欺负她,被她误伤,小舞因此挨了鞭子。 周旦一怒之下,将蝶儿关在后院,发誓一辈子不再见她,致使容嫔的如意算盘落空,荣嫔因此恨死了小舞。 祸事来了,跑都跑不掉。 小舞不知其中错综关系,只知道这个妩媚高傲的容嫔,很是能折腾人,她不但让小舞跪着吹笛,而且还没完没了,一首接一首地吹。 其实荣嫔跟本就没听,她让一个会杂耍的寺人,表演一些小技巧,那些侍者被杂耍逗引的时惊时喜,众人完全不当小舞存在。 如此折磨了小舞近两个时辰,深秋十分,跪在冰冷的石板地上,加上之前已跪伤了膝盖,小舞已很难支撑,跪立不稳,人也没有了心情,笛音自是走了调。 容嫔一听走音,脸上马上露出狰狞,高声怒喝,“大胆贱奴,在本宫这,你竟敢如此敷衍?”。 觉得容嫔实在难缠,小舞想早早躲开,忙伏地解释,“容嫔娘娘,请恕罪,奴婢体力不支,因此才破音,请娘娘宽恕……按照排定,今夜还要去周公宫,请娘娘恩准,奴婢先请告退”。 本想拉出周旦给自己解围,小舞做梦也不会想到,此话更是惹怒了容嫔。 自己的表妹因眼前的贱婢而被终生雪藏,她一手的好算计被破坏,荣嫔一直就脑周旦不近人情,对有肌肤之亲的枕边人竟如此无情,不知死活的奴隶竟敢拉出周旦招摇,简直是自己硬往自己刀口上撞。 “贱婢,你今夜……还要去献乐?再敢说一遍吗?说!” 人情世故的帮帮派派,用好了是助力,用不好就会更坏事,小舞不谙世道,吃了这个暗亏。 听容嫔的语气,她已知道自己的行程,并识破了自己的谎言,小舞无奈,忙伏地请罪,“请娘娘恕罪!”。 容嫔嘴角扯出一丝阴笑,这么容易就被诈出真话,黄毛丫头真是自己找死,荣嫔端着不可一世的威仪,对下面的侍者命令道。 “该死的贱婢,竟敢对本宫撒谎,那就让她尝尝……撒谎的代价,来人,帮这个贱婢……长长记性” 端着盘子的宫婢,已早早站在小舞的面前,里面放着两只明晃晃的长针,在烛火下发着阴森森的光。 一个寺人拿起一根针,冲小舞走了过去,另外几个寺人宫婢开始来抓往,畏惧后缩的小舞。 小舞自知自己撒谎有错,但也不至于被这样对待,嘴里还在不断求着情。 “娘娘,请饶了奴婢吧,奴婢,真的……是太累了” 容嫔俯视着,正瞪着迷惑惊恐大眼的小舞,对身侧的宫婢,低声交代,“去,提醒他们,别伤……她的脸和手”。 “是”,宫婢应着,走下台阶,在拿长针的寺人耳边,低声交代了两句。 后宫女人一生寂寥,求得就是那唯一一个男人的恩爱,但几乎都是绝望,因而心里扭曲,仅能用所谓的一点点主子权势,折磨身边低贱的侍者,以发泄心中积压的不满,她们的招数层出不穷,最是会于细微处折磨人。 容嫔当然知道,现在各宫都在迎合大王的喜好,传这个小乐师献乐,如果伤了手脸就太过显眼,见了血那更是招人烦。 选择用长扎,伤口又小又深,扎在敏感隐秘处,那叫一个疼入骨髓,另外,查都不好查,就是查了也是一个小孔而已,怎么看都不是重伤。 寺人将第一针,狠命地刺在正挣扎的小舞大腿上,小舞痛的“啊!”声大叫,凄厉的叫声,让容嫔和那些帮凶,脸上都绽放出了解恨的笑容。 小舞吃痛,不愿再就范,当第二针带着凌厉刺向她肚子时,小舞猛的发力,将拽着自己的三个人甩开,拿针的寺人没收住脚,一下摔了个狗啃屎。 “来人,按着她” 随着荣嫔的一声命令,又冲进殿里几个寺人,一番扭打后,小舞被死死按在地上,被摔的寺人恼羞成怒,恶狠狠用针刺向小舞。 一针、二针…… “啊!混蛋……啊!……” “住手!” 一声怒喝响彻大殿,周旦带着一脸的怒气,快步走进殿里,后面跟着同样愤怒的君宝。 周旦一脚把压着小舞的一个寺人踢开,颤着声边问,边把小舞抱在怀里,满脸都是心疼。 “滚开!……小舞,你……还好吗?” 对突然出现的周旦,容嫔还被弄的一愣,片刻后,脸上布满傲娇和脑怒。 “呦,原来是周公驾到,这深更半夜的,私闯大王妃嫔的寝宫,这于理不和吧?” 周旦上下检查了一遍小舞的伤,见没有大伤,方才放下一些心,立起身来,怒对着容嫔,冷声呵斥,“容嫔,这深更半夜的,你滥用私刑……就于理合吗?”。 容嫔毫不气弱,走下台阶,撇看着周旦,傲慢道:“本宫,惩治一个撒谎犯错的奴婢,有何不对吗?周公,别忘了,这奴婢……已不是你宫中的,你现在想管……也管不着”。 周旦逼近一些,眼睛冒着滔天怒火,似要把眼前的可恶女人烧烬,咬牙切齿道:“是吗?本宫告诉我,她是本公……带回宫的,她无论到哪,本公都是她的主子,是主子,就不会……看着她……认人欺负,本公带她走,看你能奈我何?”。 说完,周旦毅然转身,将地上的小舞托抱起来,向门口大步走去,并向跟随的君宝命令:“随敢拦,就往死里打”。 “是!” 君宝把一个“是”,喊的铿锵有力,这正是他所想的,敢欺负周公宫的人,敢欺负公爷重视的人,那他很乐意动粗撒野。 容嫔眼睁睁看着,周旦把人带走,她还是被周旦的气势所压倒。 这周旦平日里都是文质彬彬的,怎么会有这么暴烈的一面?荣嫔不敢把事情闹大,毕竟周旦是大王最看重的弟弟,她就是大王的一个嫔而已,在宫中,还算不上尊贵的女人,她哪里敢和一个公爷叫板? 周大王周珷的御书房离容嫔的寝殿不远,小舞那穿透力很强的笛音,还是传了过来。 周珷孤单地站在花园中,一轮明月将花园照的影影绰绰,他静静望着明月,细听着缥缈美妙的笛音…… 回忆将周珷带回到,那个初春的清晨。 一个白净的小寺人,黑发如瀑,在清晨的阳光下,盘膝而坐,那笛音、那神情、和蝴蝶共舞的蹁跹、激灵俏皮的音容笑貌,像阳光一样明亮温暖了,周大王已疲惫的身心,像一颗小露珠,滋润在干渴的口唇上,砸吧砸吧嘴,都似乎能感觉有一股清新的甜味。 “哼!……逗,猴?!” 周大王哑然一笑,自言自语出声,嘴角扯出一个会心宠溺的笑容。 祎安见周大王有了动作,忙上前行礼叮嘱,“大王,夜里凉,都出来快一个时辰了,还是回殿吧,龙体要紧啊”。 周珷看着笛声传过来的方向,慢悠悠问,“哦?有这么久了?”。 祎安忙回话:“是呀,大王,现在……已是亥时了”。 周大王脸上有一闪而过的担忧,连续吹了两个时辰的笛子,那小姑娘怕是很辛苦了,正想着,突然听到笛声已是很敷衍,不久后,开始有些断断续续,最后是嘎然而止。 小姑娘怕不只是辛苦那么简单了,周大王想着,忙回头吩咐,“祎安,去看看容嫔那……有何异常?”。 “是!那让奴……先侍候大王,回房吧” “好” 周珷不无担心地最后撇看了一眼,笛声传来的方向,在祎安的搀扶下,回了御书房。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234章 伤不断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刚出荣嫔的殿门,小舞挣扎着要下来,被周旦直接喝住。 “不许动!” “不!” 小舞不知为何就突然更生气,挣扎着下了地,力气之大,连周旦都抓不住。 周旦也更气,嚷嚷着,“你就知道逞能,何时,能让人省点心?”。 “不用你管!” “你!……” 小舞一边回嘴,一边踉踉跄跄地走开。 周旦是一脸黑线,气呼呼地喘着粗气,见小舞要摔倒,忙跑上去扶住,任她再瞪眼挣扎,也死死抓着不放手。 君宝在旁边跟着,是一脸的迷惑不解,这个小舞实在是不识好歹,公爷救了她,她怎还耍起了性子? 君宝怎会明白?小舞不光是对公爷周旦生气,更是对自己生气,她有一肚子的委屈气恼无处发泄。 被周旦连拉带抱,直接弄到了太医院,看见黄浅过来,小舞才老实下来,臭着一张脸,谁都不搭理,呼呼独自生着闷气。 周旦紧皱着眉头,把小舞按坐在座位上,瞪了一眼闹腾的小舞,对黄浅开口 “黄太医,麻烦给她看看膝盖的伤,还有……被针扎的伤” “好” 黄浅应着,看了看闹别扭的两人,蹲下身查看小舞的膝盖,当裤腿撩开时,大片青紫展现在眼前,个别地方已硌破正渗着血。 黄浅微皱起眉头,周旦看到,脸色变得更骇人。 被扎的针伤虽然很深,但出血并不多,黄浅只简单处理了伤口,又检查了之前的鞭伤,他拿出一个药瓶,递给小舞并交代。 “这针伤……会很痛的,今夜,怕是最为难过的,拿着这药,疼的厉害时,就吃一粒,但一日……最多只能吃三粒,多了,会伤到身体”。 “嗯” 见小舞接过药并答应了,黄浅叹了口气,迈步离开。 小舞呆呆坐着,好半天,对还瞪着自己生气的周旦,犹豫着开口:“公爷,您,请先回吧,奴婢没事了,一会儿,奴婢自己……”。 周旦装满心疼的眼眸,逼视着很难过的小舞,咬牙低吼,“都这样了,还说没事?你在我面前,总逞什么能?哼,上辈子欠了你什么?让你如此来折磨我,一点都不让人省心。走,我送你回去”。 “不……不用” 周旦根本不理会,一把抓住小舞手臂,半搀半抱着走出太医院,一路上,二人都气鼓鼓的没说话。 君宝跟在二人后面,一会叹气,一会皱眉,一面气小舞不懂事,一面为公爷抱打不平。 已看见舞乐司的大门,小舞泥鳅一样钻出周旦的臂弯,“公爷,奴婢到了,多谢公爷……搭救之恩”。 周旦很是气恼,气恼小舞自发丧回来后,就刻意躲避疏远自己;气恼她在自己面前硬装坚强;气恼她不记得教训,又跟着周锦年出宫胡闹;更气恼自己,没保护好她…… 虽然早猜到小舞是为自己着想,不想再拖累自己,但周旦看到,她太过于反常,就想亲耳听听,小舞自己怎么解释? “小舞,为什么……不愿见我?总是躲着我,我哪里做错了?哪里对不起你了?” 小舞听罢,停住了脚步,慢慢转回头,望着月光下一脸悲伤痛苦的周旦,心中有说不出的酸楚。她一直没流泪,此刻,在昏暗的光影下,却湿红了眼睛。 小舞已知道不少,周公周旦因才能兼备,又为人坦荡真诚,深受周大王的看重,但因清高孤傲,不愿与他人结党,所以许多拉帮结伙的人都视他为对手,尤其是他的三哥周鲜和五弟周度,一直羡慕嫉妒恨他所得到的一切。 周锦年已提醒过自己,一定要远离周公,千万不要被别人视为,自己是周公的短肋,那样受伤害的一定是自己。 周公不在意也罢,别人会慢慢忘了自己,倘若公爷真在乎自己,可能会被逼的失去理智,而导致犯下大错,被人拿住把柄,借此打压风头很高的周公。 小舞犹豫了又犹豫,自己没能力帮助公爷,那就不能让公爷受自己拖累,当然也不想自己被他拖累,为了自己少受些折磨,必须与周旦分道扬镳,撇清关系。阅读书吧 况且,周旦不但让君宝逼死自己的爹,还坚决不同意自己赎身,这些痛让小舞心中有怨气,从哪个角度想,小舞都不想再接近周旦。 “公爷,自是没什么错,那奴婢……错在哪里?这几日,奴婢被呵斥,被折磨,被侮辱,那都是……为什么?公爷的关怀,带给奴婢的……只会是更多的伤害,奴婢……受不起了!也不想受了!” “小舞!……” 周旦是痛苦的,他何尝不知道,一些对小舞的折磨,都是冲自己来的。 周旦今日得知,小舞要去容嫔宫中献乐,就已估计到,容嫔可能会借机替蝶儿,打击报复小舞。 果不其然。 容嫔不但让小舞跪在冰冷地上,不间断地吹笛,还找借口对她滥用私刑,若不是他一直徘徊在殿外,小舞恐怕要吃更大的亏。 “公爷既然不同意……奴婢赎身,那就请公爷……放过奴婢,在这宫中自生自灭,公爷,若真为奴婢好,那以后,就不要……再见面” “小舞!我……” 周旦红了眼框,哽咽难语,他不是不同意小舞赎身,只是怕她一去不回头,怕她嫁给别的男人,今生都难再相见。自己是因不舍得,才不敢放手。 而这个误会,让小舞不再信任亲近自己,甚至恨上了自己,周旦是痛苦万分,百口难辩。 自己得罪了人,却被报复到无辜的小舞身上,周旦很是自责难过,总后悔没保护好她。 小舞怕见自己如洪水猛兽,本是亲近的一对知心人,被强行分开后,就快成了陌路人,小舞什么都瞒着,什么苦都不说,把自己推开老远。在一次次被伤害后,小舞已离自己越来越远。 望了一眼,被自己话语伤到的周旦,小舞毅然转身,跛着腿黯然离开,在转身的那一刹那,两行热泪流淌下来。 自己何其有幸,遇到了真心关怀自己,如知音好友般的周公。 自己又何其不幸,因周公而成为孤儿,终生为奴,还被卷入一次次迫害。 祎安走进御书房,见周大王正抬头望着他,好像在一直期待消息。 祎安忙禀告:“大王,那小乐师,被周公带走,送太医院诊治后,已回了舞乐司,公爷,和那小乐师……好像吵架了”。 “哦?都说了什么?” 祎安想了想,“那小乐师说,请公爷……放过她,说,若为奴婢好,那以后,就不要……再见”。 周珷低眉敛目,眼中一丝忧色褪去,嘴角视乎挂上了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 “好,你退下吧” 翌日,小舞依旧是在各宫献乐,其实懂乐的很少,大多只是为了迎合大王的喜好。 做为一个奴隶乐师,自然不会被善待,虽然没有如容嫔那般过分,但膝盖的伤是越来越重。 而被针刺的伤,疼的小舞如针刺骨,她服用过量的黄太医给的镇痛药,强压下身上的痛,但心里的痛却与日俱增。 小舞选择了忍耐,知道不忍耐又能如何?一个奴隶触犯主子,除了自己会受更重的责罚,也不会再有其他。 小舞咬牙坚持着,吹笛不为取悦他人,而是为宽慰自己,逃避现实而吹响。 小舞心里盼望着,师傅能早来接走自己,等师傅到来,成了小舞最大的精神支撑。 临近傍晚,尤主管拿着周锦年给买的天蚕丝白裙,到房间来找小舞。 “雪儿,半个时辰后,你要去管公宫,换上这件袍子吧,管公最是讲究,也最难侍候,可马虎不得……” “好” 将小舞拉到镜子前坐下,又开始不停叮嘱,“雪儿,来,坐下,我给你重新梳发,管公宫最是规矩严明,雪儿,你要记住,一定要谨小慎微、言听计从,可别给自己,也别给舞乐司惹事?”。 见尤总管忧心忡忡,小舞也知他是关心自己,低声应承着,“是,总管,我会小心的”。 尤总管在宫中十几年,自然知道管公好色惨暴,被他糟蹋,甚至杀死的舞女已有不少,他担忧小舞也会遭此厄运,所以赶过来提前提醒。 第235章 被骚扰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小舞穿着昂贵的天蚕丝白裙,手拿着玉笛子,披着一身霞光,步履轻盈,衣袍凌空飞舞,如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翩然走进周鲜的视线,顿时惊艳了众人。 周鲜不由想起那个春日早晨,如仙童般的她与蝴蝶翩翩共舞,把祎安耍的哑口无言,那股鲜活俏皮劲如在眼前。 周鲜眉宇间升起爱恋,半眯着双眼,盯着眼前给自己行礼的小舞。 “舞乐司,雪儿,拜见管公” “雪儿?呵呵,你不是叫'窦……侯'吗?啊?……哈哈哈” “……” 周鲜喜欢他人在自己面前俯首臣服的样子,尤其是看上眼的美人,想到小舞耍弄祎安的情景,他就忍不住想乐,开始打趣起小舞。 瞧着小舞深低着头,伶牙俐齿的她竟尴尬的不知如何回答,觉得更是有意思,周鲜面带喜色,拍拍身边的座位。 “雪儿?这名字嘛……挺好听的,本公喜欢,雪儿,过来,坐本公这来” 小舞抬头,望向与周鲜同桌的位置,心中有隐隐的不安,宫中人几乎都知道,管公难伺候又贪色,保持距离敬而远之,应当才最是稳妥。 想到此,小舞忙叩头解释:“公爷,奴婢请您恩准,在亭外吹笛,公爷懂乐,定知,合适的距离,笛音听起来……才更悠扬缥缈”。 周鲜笑意慢慢凝在嘴角,眼睛紧紧盯着小舞,眼神里划过不快,默了片刻,缓声开口:“雪儿,总是……有理由,好,那就……开始吧”。 “是!” 小舞应着,就地盘坐,闭眼平复了一下心情,将玉笛送到嘴边,笛声缓慢升起。 笛音时而温情如水、时而烂漫飞扬、时而金戈铁马铿锵磅礴、时而孤飞彷徨,周鲜陶醉在笛音中,追忆往昔…… 周鲜感觉眼角有些酸涩,他举起酒杯,一干而尽,顿觉酣畅淋漓。 一杯,一杯,又一杯…… 周鲜虽是一介武将,但他是真正的懂乐人,这一点他继承了王后的特长。 生在王室,周鲜虽然身份贵重,但很少得到父母的关爱和认可,他上不如两个文武兼备的哥哥,下不如饱学的四弟,父母有限的爱,更是给了更小的弟弟们。 周鲜用一次次的闯祸,吸引着父母的注意力,结果费劲心机,得到的却是呵斥、责打和更大的失望,童年过得既荒唐又失落,心内极是孤单。 周鲜自觉无论冲锋陷阵,还是护佑父王和王兄,也都是尽兴尽力,事情做的也算周全完满,但就是不如手无缚鸡之力的四弟被重视。 周旦不但总是抢风头,地位已高于自己,这让他这个哥哥,很是难以接受,自尊心被深深挫伤。 一个用灵魂演奏的小乐师,带着自己走过波澜壮阔,又苦仄无奈的半生,笛声如母后温存的眼神,让周鲜心内感到一阵的温暖。 因为缺失,所以向往而珍爱。 笛声中,绝望中夹带着希望,还想去奋力拼搏,但求索的路,又何其艰苦而漫长。 心与心在此刻碰撞,迸发出灿烂的火花,周鲜读懂了灵魂的吹奏,视乎找到了懂他的知己。 一曲尾声时,周鲜半睁开眼,带着未平复的澎湃心绪,和微醺的醉意,神情认真而专注地,紧紧盯看着亭外盘坐在地的豆蔻少女。 最后一抹夕阳笼罩在她身上,仙子般的存在,清贵高雅! 好一个……不同凡响的女子! 曲罢,待余音完全散去,周鲜招手轻唤,“雪儿,到本公这来,陪本公……一起喝杯酒”。 从小舞的笛音中,周鲜感受到,小舞知他懂他。知他童年时,独自面对空旷大殿的惊惧寂寞;知他以淘气惹事,甚至故意弄伤自己,以吸引父王母后的探望关爱;知他被父王和王兄,与其他兄弟比来比去的苦闷;知他内心深处的孤单…… 世人皆知,王宫里的女人可怜,她们得不到那唯一男人全新全意的爱,但有几人知道,王宫里的孩子更是可怜? 他们从小就被要求习文习武,同样得不到那唯一男人的爱,连忙着操持后宫,又不断怀着弟妹的母后的爱,也同样得不到。 他们被要求,为自己与生俱来的责任,夜以继日地读书习武,没有人在意,他们心里渴望什么?锦衣玉食的背后,是无尽的心酸悲苦。 幽幽笛音如一双温暖的手,抚慰了周鲜创伤的心灵,脉脉柔情牵动了他的神经,吹笛人拨动了他的心弦。 虽然,她还不算真正的女人,但心动与肉欲无关。 小舞站在亭下,晚霞仅剩的余晖洒在身上,给飘逸飞舞的白衣裙描了淡淡的金边,使她全身散发着淡红的微芒,素净的小脸上是淡淡的清冷。 “雪儿,谢公爷赏坐,但雪儿是奴隶,断不敢逾矩” 周鲜脸上现出不悦,冷声道:“雪儿,不是你说……音乐无贵贱,你怎可……坏了这美妙?”。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这是小舞帮周锦年,在心爱姑娘面前抬高身份,而刻意说的一句话,其实,对傲气的文人雅士说这话,也没什么不对,小舞没想到,这句话竟也能得罪了人,还是眼前权高位重的公爷。 “唉!大人物的心胸,怎也如此狭窄?” 小舞心内慨叹,也不由心中一紧,眼珠一转计上心来,忙故作轻松,岔开话题。 “公爷,舞乐司刚刚排演了一支新舞,雪儿,愿再为新舞伴乐,以助公爷雅兴” 舞乐司排演了一支很妖冶的舞蹈,那是为后宫主子内室准备的,这次尤主管也把此舞送了过来,希望更能吸引管公的注意。 跳此舞的舞女个个妩媚,也多有攀龙附凤之心,她们足够吸引到公爷,小舞心内打算好,一找到机会,自己就可以脱身。100文学 周鲜嘴角扬起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意,眯眼望着小舞,半晌,对身边侍候的寺人喊,“好,就依雪儿,去传”。 八个薄纱蔽体的妖娆女子,依次站在周鲜面前,周鲜突然全明白了,这个小乐师让他赏舞,原来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周鲜端起满满一杯酒,仰脖喝光,感觉酒味很是苦涩,举头望着低头配音的白衣少女,眼中弥漫起恼怒。 “小人儿,你敢用诡计,那别怪我将计就计,哼,你不想给,那我偏就要” 周鲜本不想怎样,就是单纯想听听笛,让如仙的小人儿陪着喝喝酒,结果,她却避自己如魔鬼。 我得不到的,又岂能让周旦称心如意得到?为什么我看重的东西,周旦都要掺和?一个文弱书生得到的总比自己多,而他才是浴血奋战的那个,周鲜心内不服不忿。 周旦已有了那么多,连自己看重的女孩也心系着他,为他逃避自己,让我如何心甘?如何不恨? 周鲜恼怒想着,酒一杯接一杯的喝。眼前春色撩人的曼妙舞女,不时有一两个妖娆的,不断上前撩拨,那若隐若现、吹可破的凝肌,还是刺激到了周鲜。 周鲜一把抓过,媚眼如丝的一个舞女,拉倒在自己怀里又啃又咬。 白衣少女身影一闪而过,诡计得逞的笑意入了周鲜的眼底,小舞跟随舞女已悄无声息的退走。 已走出了二十几步,小舞拍着的胸口暗自后怕,心里放松下来,大步向宫门口方向走去。 身后突然传来衣袍飞扬的猎猎声“雪儿,你这是……想去哪呀?”。 小舞警戒地回头,见是满脸怒气的周鲜,正怒视着自己,刚刚放下的心就又提到嗓子眼,小舞顿时发慌,极力控制着发颤的声音。 “啊?哦,公爷,雪儿,感觉有些不适,怕打扰到公爷,就先行告退了” 周鲜阴黑着脸,一步步逼近小舞,眼神中被撩拨起的欲望还在。 “哦?那雪儿……更不能走了,让本公……给你先治治才好” 周鲜说着,铁钳一样的大手就抓住小舞的手臂,小舞挣了挣,竟没挣开。 周鲜嘴角扯出一丝阴笑,瞥了眼娇小的少女,双手突然托抱起小舞,大步向不远处的一个大殿走去。 小舞顿时慌了神,她虽然还不东一些男女事,但有女子自我保护的本能。在宫中快三年,她在女人成堆的后宫,对那些男女之事也是听闻一些。 女人的贞洁是比命还重要的,那是留给自己夫君最宝贵的东西,没了贞洁,对一个女子就是灭顶之灾。 小舞一直以来,都掩藏了自己会武功的事实,一来她不想招摇,二来师傅说过,没有真正本事之前,要善于藏器于身,要大巧若拙,大智若愚。 而今日,为了自保,她不想也不能再掩藏。 周鲜看着怀里,如小兽般被吓傻的少女,眼睛里有熊熊的欲火。 十一二岁如花少女散发的气息,素雅清新,如桃花蕾般的姿容,带着致命的灼灼诱惑,这样一个如仙子般的存在,周鲜不能容忍被他人亵渎。 今日,要定了她。 当周鲜抱着傻掉的小舞,步上大殿台阶的时候,小舞手中运出力道,一拳打向周鲜面门。 周鲜毕竟身经百战,凌厉拳风还是让他有察觉,轻轻一侧脸,小舞的拳头刮到他半张脸和耳朵,顿时火燎燎的疼,不禁后退几步,小舞趁机逃出她的怀抱。 “公爷醉了,请宽赎奴婢失礼” 小舞边给无耻的周鲜找着台阶,边转身向宫门口跑去,她不想得罪周鲜,更不想留在这危险的地方。 周鲜已从赶过来的贴身侍卫手中拔出剑,飞掠到小舞身边,挥剑就刺。 “该死的贱奴,你竟敢偷袭本公,想逃?你休想” 小舞本就没有周鲜武功高,加上他手中有剑,空手躲避了近十招,身上被剑划出深浅不一的口子,白丝衣被鲜血渐渐洇红,泛着诡异的美。 “哼哼,还会武功?雪儿,你越来越有趣了” 周鲜并未使出杀招,醉的红彤彤脸上,挂着淫鸷的邪笑。 看见侍卫从四面开始圈围上来,小舞觉得这样下去肯定逃不掉,急中生智,她想起先生交她的一记快速取胜大招。 小舞右手运出力道,几个飞快如闪电的旋转,在周鲜和侍卫都未看清时,一掌已拍在周鲜胸口。 周鲜“蹬蹬蹬”倒退两步,被侍卫扶住,一口鲜血吐了出来,他竟被小舞的一掌,拍出了内伤。 小舞一直在演练先生和师傅交的剑法,没有后来的指导,小舞只是根据初学时的套路,和自己后来的理解练习,自然不得要法。 加之小舞没有内力的修炼,所以武功更趋于花架子,但毕竟是神仙千锤百炼的招式,再花架子用在脆弱的肉体凡胎上,还是有一些威力。 周鲜和围上来的侍卫都没想到,一个小姑娘竟能用内力伤人,周鲜醉意被打醒,收起脸上的戏谑,浑身散发出凛冽杀气。 “射箭!把那贱奴,给我……碎尸万段!” 小舞拍出那一掌,就是为了摆脱纠缠,她趁着大家迷惑混乱时,已窜出不短的距离。 得到周鲜杀无赦的命令后,围上来的侍卫举起弓,开始齐齐放箭。 小舞专挑有树的地方跑,她在树间飞掠,还是被一只箭射中后腿,小舞撅断箭杆,她瘸着腿逃窜,几个侍卫已紧逼上来。 小舞用尽全力攀上一棵大树,跳过管公宫的围墙,在跳下墙头那一霎那,一只箭又射中了她后肩膀。 第236章 哀矜惩创(1)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小舞,要学会保全自己” 师傅的话萦绕耳边,支撑着小舞不敢倒下,她一面拼命飞奔,一面思考着该去哪里? “舞乐司?……不行,定会被抓回去;周公宫?……不能,不能拖累公爷,他也未必能保住自己。去,去……去太王太后的寿康宫,或许那里,能寻到一线生机” 小舞心内打定主意,做此决定,是她之前听说过,太王太后很是心善,对后宫也最有发言权。另外知道,周锦年是周鲜的好友,他若能知道自己出事,定会来帮助自己说情。 决定不找周旦,小舞除了不想拖累他,更是是知道周旦和周鲜是对立的,牵扯上周旦,会让自己陷入更大的危险中。 小舞向前玩命奔跑,专选宫内大道,是希望引起宫内侍卫的注意,被射伤的腿影响了速度,血流了一路。 三四个侍卫在身后步步紧追,距离也越来越近,小舞最终被几个侍卫,前阻后堵在一处殿宇的楼台上。 小舞自知不敌,突然看见楼台下,一帮武卫簇拥着一个辇轿经过,她知道定是一个贵人,她只能赌一把这个贵人,能帮着拦得住的追杀。 小舞毅然从楼台跳下,沁了血的白丝衣被风扬起,在昏暗的灯光下,如一朵染了血色的白莲花,从空中飘然落下,凄美绝艳! 这从天而降的情景,惊吓了、也惊艳了,辇内外的所有人。 当即将落地时,小舞在空中翻滚一圈,落地又就势滚了一滚,以缓解从高处跌下的重摔。 还未等小舞动弹手脚,四支剑就齐齐指向她的喉咙和胸口。 辇上人撩开辇帘,正对上小舞惊恐而愤怒的眼眸,“救我!”两字刚出口,小舞就被一只利剑刺进胸口。 “住手!一起带到……寿康宫”。 一个低沉浑厚的声音,从辇帘后传出,随着辇帘放下,小舞被两个武卫架着,跟在辇轿后离开。 几个提剑追杀的侍卫愣在原地,不敢再追半步,眼睁睁看着辇轿离去,才悻悻回宫向周鲜禀告。 小舞暂时逃过了追杀,她这奋不顾身的一跳,遇到的竟是去寿康宫,探望祖母的周大王周珷。 “公爷,那贱婢冲撞了大王的辇轿,被武卫带走” 周鲜听罢,气的一掌拍在案上,牵动他内伤,疼的脸都变了形,他咆哮着大喊:“一群废物,滚!”。 周鲜实在窝火,自己久经沙场,却被个十来岁的小姑娘打成内伤,这要说出去,简直丢透了脸。 在王宫内,要一个宫婢实属正常,就是弄死了,也算不得多大的事,顶多麻烦些,找个理由搪塞一下,但被大王撞见总是不好,二哥本来就嫌自己鲁莽,总叮嘱要自己修品养德,这下可好,直接被抓了个现行。 周鲜在殿内焦急地踱着步,觉得躲不是办法,他不能任由小舞乱说一气,决定亲自去寿康宫,相机而动摆平这窝心的事。 “来人,去寿康宫” 寿康宫内,在殿外被羁押约一炷香后,小舞被两个武卫拖进殿内,歪跪在地。 “抬起头来” 一道威严而冷厉苍老女声,传入小舞的耳朵。 小舞艰难抬起头,还抖着手撩开脸前凌乱的碎发,别在耳后,抬眼看向殿首,见正位坐着个华衣锦服、白发苍苍,却精神矍铄的老妇,小舞知道这应该就是太王太后,当今大王的祖母。 侧位坐着一个威武霸气,面无表情的中年男子,小舞认识,那人是周大王周珷。 “大胆!你竟敢……” 老佛爷身侧的一个寺人,尖细着嗓子,大声呵斥着小舞竟敢抬头直视圣容。 太王太后扬手打断寺人的话,低头见是一个十一二岁的小丫头,被伤的浑身是血,见小丫头紧咬着嘴春,强忍着不哭的倔强劲,还是心生不忍,她气顿时消了不少。 太王太后已听周珷讲过,刚才及小舞之前的一些事,话语中透着些无奈,大王希望他这个祖母,来处理这事的用意很明显,既然是后宫的事,她责无旁贷是该出头。 太王太后自然记得小舞,为了教育爱孙周锦年,让他亲自执鞭责打,并下懿旨派到舞乐司的小女奴。 这些日子,太王太后耳朵灌进了不少关于小乐师的传闻,知道她和几个主子都有搅和,心中早已有不满,原想一杀了之。 但面对眼前这个单纯稚嫩、长着清澈大眼睛的小丫头,太王太后还是心软了,她和大王心里不知道,这挺机灵的小女孩,无形中成了几兄弟争强较劲的靶子。 一个寺人进殿施礼,“禀太王太后,大王,管公……在殿外求见”。 太王太后看了一眼长孙周珷,四目交汇,老祖宗心中了然,她冲寺人吩咐,“传他进来吧”。 周鲜进殿,跪地给老祖宗和大王行礼,“孙儿拜见祖母,臣弟拜见王兄”。 太王太后坐在座位上,一脸慈祥地对周鲜说:“哦,鲜儿,你来的正好,你管着王城安全,也一起听听……这个竟敢冲撞圣驾的贱婢,怎么说?”。 “是!” 周鲜应着,规规矩矩地立在阶下,祖母并没有如平常时赐座,这让他捕捉到了无声的责怪,虽然在他们脸上,看不出任何异样的表情。 刚刚传话的小寺人又进来禀告,“禀太王太后,大王,周公、蔡公和周小侯爷,都在殿外求见”。 太王太后眼中闪过犀利,语气变得严厉,“来的……都够快的,哼,那就……让他们都进来吧”。 周旦、周度和周锦年一同进来行礼,礼罢,目光齐齐落在小舞身上。 周旦更是蹲在小舞面前,满脸痛苦,拉着她的手臂检查伤势,见她浑身是伤,心疼的颤着声问:“小舞,怎么……伤成这样?说,这是怎么了?”。 当发现小舞身后,竟还插着两支断箭时,浑身剧烈的颤抖,满眼流溢着疼痛,顿时手足无措,语无伦次地大喊。 “祖母,快让传太医呀,再这样下去……她会死的”。 周锦年也俯下身,单腿跪在小舞面前,见他买的天蚕丝白裙被撕的七零八落,还被大片的鲜血染红,身上的伤口和两支断箭处,还在流着血,气得是目眦尽裂,拳头捏的死死,青筋暴起,气愤地逼问。 “小贱奴,说,谁干的?” 太王太后撇了眼,脸上已有薄怒的周大王,又看着两个孙儿不成体统的样子,也登时火冒三丈。 “看看,你俩这副德行,对一个奴才……卑躬屈膝,简直丢尽……我王族的脸” 周旦忙跪好,哽咽求着,“祖母,快给小舞……传太医吧,她还在流血呀,她还这么小,不能让她死了,求求祖母”,周旦说完,就一头“嘭地磕在地上。 周锦年也跟着叩头,请求,“孙儿也求祖母,先给她止血,好不好?求祖母了”。 太王太后气的,“忽”地站起身来,手指哆嗦着指着周旦和周锦年,一时竟不知说什么好? “你们,你们敢……” 太王太后心里明镜般,小乐师明显是触怒了周鲜,又不知死活地冲撞王驾,横竖都是该死。大王带到寿康宫,让自己来处置,一是觉得这是后宫之事,他尊重自己这个祖母。二来他不想两难,介入兄弟们间的是非。 让她这个祖母公断,不会伤了兄弟们的感情,而两个混账爱孙上来就偏袒小乐师,一副立马要寻仇的样子,兄弟之间嫌隙非但没好转,反因这个小乐师,到了剑拔弩张的地步。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237章 哀矜惩创(2)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周大王赶紧起身,上前扶住老祖母,一脸阴沉,不悦道:这后宫,主不像主,奴不像奴,是该……好好整治一下了”。 安顿祖母坐下后,周珷回头,怒视着三个弟弟和表弟周锦年,凌厉的目光压的四人不敢抬头,转眼又厉目盯在小舞身上,片刻,冷言道:“孤今日,就在此问案,贱婢,孤,让你先说”。 小舞愣怔了一瞬,自始至终她都明白,在场的都是一家人,而自己只是个奴隶,一个奴隶的命对王者人而言,只如蝼蚁一般低贱,纵使有天大的委屈,自己又能向谁伸张?又敢直言谁的错? 走到这步,无非是赌一把,能否还能抓住最后一线生机,小舞本指望周锦年给说情,但透过当下的情景看,也如周旦说情一般,说的越多,自己就会越危险。 今日能否存活,怕只能靠自己了。 小舞艰难抬起身,一刹那的疼痛让神经更敏锐,在生死攸关面前,小舞反倒冷静下来。 小舞抬头,平静地望了一眼周大王,又侧头看了看周鲜,然后,伏爬在地请罪。 “大王,是奴婢该死,是奴婢……冒犯管公尚在孝期,就送上艳舞媚主……对管公惩戒,奴婢因害怕,竟公然反抗……,还再度……冲撞了圣驾,奴婢自知……罪大恶极,求大王赐死” 小舞揽下所有错,此举极是凶险,可被当成已认罪,直接拉出去砍头,但也只有不夹在他们兄弟矛盾中,让他们不再因自己而为难,才有机会赌一丝存活的机会。 正所谓,关心则乱。 周旦不知道小舞的想法,对小舞的说辞当然不信,他只想到这样说辞,会被王兄直接判死罪,那样,他连辩解争取的机会都没有了,遂急急对小舞大喊。 “不是这样的!小舞,你不要怕,快讲实话,王兄,会为你做主的,小舞,说实话,听话,不必委屈自己,小舞……” 周锦年更是大脑简单,丝毫不相信小舞媚主的话,他知道周鲜贪色,曾弄死宫婢的事,他就帮着抹平不少回,心里断定一定是周鲜骚扰了小舞,虽然周鲜是自己的朋友,但知道他错了,也就是挨几句呵斥,但小舞认错,却会被砍头,所以,他顾不了许多,全力要先保住小舞的性命。 周锦年一脸焦急,摇晃着小舞的肩膀,大喊,“小贱奴,我不相信,你说的是实话,别犟,快实话呀,有事,我给你担着,相信我,你快说实话,你知道,你若都拦在自己身上,就是死路一条,啊?听清楚没有?你会被砍头的”。 周大王冷眼打量着,跪的东倒西歪,一心求死的小姑娘,心内更是欣赏万分。 小姑娘小小年龄,也没多少生活经历,心思却玲珑剔透,观察之细,判断之准,把控甚至操控人心的能力,可不是一般的了得,她敢说求死的话,其实是在赌绝处求生。 小姑娘是看清楚了,因她让兄弟阋墙,那她得到的只会是死路一条,而主动认罪,可能就会有觉得愧疚的人,反过来会帮着说情,只有这样,她才能逃过一死。 这说实话和不说实话,事情的性质完全是天壤之别,她一个小姑娘都悟明白了,而自己的弟弟们却没一个看得懂。 周珷了解过,小舞酷爱读书,也几乎每日都会练武,他最欣赏的是,小姑娘有着不需扬鞭自奋蹄的自动自发劲,想着若她是个男儿,将来一定是个文武兼备的人物。 这样的人物,周珷心中自是不舍得杀,何况,相遇太美,美好已深入骨髓。 只可惜,她是一个女子,还是个卑贱的奴隶。 周珷心中惋惜,眼神转到周鲜身上,冷冽的目光,让他不自觉浑身打了个寒颤。 周鲜明白,王兄及众人没人相信小乐师说的话,应是因自己过去在宫中,做过侵害宫婢的事。 如今,小乐师将错误揽在自己身上,他心放下不少,若还苦苦相逼,那势必让二哥对自己更有成见,认为自己的心胸还不如一个宫婢宽广。 小乐师懂事,那自己岂能不大气? 周鲜想到此,忙跪地帮着小舞求情,“王兄,这贱婢说的……确是实情,她在臣弟不知情情况下,竟用艳舞魅惑臣弟,将臣弟致于不仁不孝的境地。臣弟多喝了两杯,要责罚她的失礼,没想到,她却戴罪逃走,臣弟命人去抓,才冲撞到了王兄的王驾……”。 大家目光都齐齐落在周鲜的身上,只有小舞深低着头,闭上眼,强压下喷薄而出的眼泪,她心里清楚,自己赌对了。 周鲜顿了顿,继续道:“王兄,臣弟认为,她对臣弟的冒犯,只是为了取悦讨好,并无真正的恶意,冲撞王兄,更是逼急了的无心之过,请王兄念在……她年龄还小,很多规矩还不懂,更主要是,她确实有一技之长的份上,望王兄……从轻发落她吧”。 周旦已被气糊涂,明白周鲜伤害小舞,更多的是针对自己,他对自己得到父王和王兄的夸奖和重用,一直就耿耿于怀,今日竟以伤害小舞,来报复打击自己。 周旦骨子里酸文人的刚正不阿和耿介劲,被刺激激发出来,完全没了理性的判断,手指着周鲜,直接不管不顾地揭发。 “你说谎,小舞是什么品性,我一清二楚,一定是你……对我一直有怨气,借伤害小舞……实施报复,管公,有什么事,你直接冲我来,何必连累无辜?” 周大王周珷心中这个气啊,顿时脸黑如锅底。, 刚刚暗暗佩服小乐师心思机敏,三弟周鲜的回答,也算知大体识时务,他本想顺坡下毛驴,突然四弟直性子一杠子插进来,让事情顿时又起波澜。 太王太后也看破端倪,也气周旦不识时务,忙呵斥制止,“周旦,你放肆!你王兄,问你话了吗?你好生无礼”。 周旦正在气头上,两只箭还插在小舞身上,怎让他不心如刀割,他跪爬了两步,红着眼睛,更是慌不择言。 连自己想保护的女人,不能保护,还什么家国民众?周旦心灰意冷,一头磕在地上,噙着眼泪央求。 “王兄,臣弟自知,德能不足,已身心俱疲,难堪重任。于山水间抚琴弄曲,才是臣弟梦寐的心愿,臣弟,今日,向王兄请辞,请允臣弟退隐山水,臣弟别无所求,请王兄看在,臣弟曾呕心沥血的份上,应允臣弟……带走甄小舞,这般,大家就……都清静了,望王兄成全”。 周大王听言,心中气的是火冒三丈、咬牙切齿,这个不知融通的书呆子,简直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周珷这一气,脑中灵感突地闪现,想借此事发挥下,他指着跪伏在地的周旦,勃然大怒。 “周旦,你个不仁不忠,不贤不孝的蠢东西,你清楚……自己在说什么吗?你竟为个奴隶,敢置父王的遗命理想而不顾,置天下人的苦难而不见,孤看你,简直就是疯了!” 听到周大王发火,所有在场的人,都吓的跪地,低头不敢吱声。 小舞心里是一阵的难受,觉得周旦真是添乱,本来都息事宁人了,他又搓起火,眼前一黑,险些昏过去,被身侧的周锦年,伸手扶住。 周珷继续喝斥道:“哼!你把孤的朝堂……当成了什么地方?来去……都由着你?想辞官是吧?好,孤允了。但王家子女……生来就自带责任,你既然不能尽忠于朝堂,那孤就命你……去王陵为父尽孝。你自去和父王解释,自己做的荒唐事。你何时想通……再上书请罪吧。至于这个贱奴,她……生是这王宫的奴,死是这王宫的鬼。作为奴隶,她也该回到她……该去的地方,做她该做的事。” 小舞听到这,浑身绷紧,听周大王的口气,她已预感到了不好。 周旦已泪流满面,一脸的惊恐,望着即将宣判的王兄,低声哀求,“王兄,小舞她没有错,若有错,就惩罚臣弟吧……王兄!……”。 周珷没有理会众人,掷地有声的命令,“祎安,将这个贱奴……押进暴室,待伤好后,派到歇马处……做个凳奴吧。把周旦……送去王陵……为先王守孝,未有孤传召,终生……不可离开”。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238章 哀矜惩创(3)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小舞听罢,颓然倒地,她依然没有流泪。 原来大悲无泪的话,竟是真的。 周大王本不想处罚周旦,因为无论在朝堂,还是夜来不寐的宽解陪伴,都越来越离不开他,但他狠狠心,还是觉得不得不罚。 这个四弟什么都好,就是身上有文人的一身傲骨和酸腐,做事刻板冲动,今日敢说弃官离宫的蠢话,明日不知又会做出什么更荒唐的事。 虽然周珷也明白,周旦是关心则乱,也知道他一直有畅游山水的小心思,但正在剪商的关键时刻,他这种不管不顾的幼稚举动,也确实该整治一下。 周珷想让周旦冷静下来,好好思索一下,情谊与大义孰重孰轻,只有经过痛定思痛,他才能摸通官场机窍,学会灵活人情练达,只有这样,他才能可担负天下大任。 所谓凳奴,就是四肢着地跪着,以后背充当下马和下车凳的奴隶。要被许多人踩来踩去,是公认的最低贱差事,自古以来,还从没女奴做过的先例。 被各种重量的人不断踩在背上,一个女孩很难承得住,一不小心就可能被踩断脊骨,那就是非死既瘫的结果,周旦心疼小舞被送去践踏尊严,过着生不如死的日子。 周旦完全乱了分寸,哭着求情:“王兄,不能啊,饶过小舞吧,她还是个孩子呀,别折磨她,她会活不成的,求求王兄,让臣弟……替她受过吧,……呜呜呜……”。 一直没有说话的周锦年,也红着眼睛,跪地求情,“请王兄,念在甄小舞,还是个孩子的份上,就饶了她吧”。 见表哥周珷没有吱声,周锦年又望着最疼他的祖母求情,“祖母,最是仁慈了,请祖母………帮忙求求情。她,她……她真的是个……特别聪明的好女孩,她……有过目不忘的本事,真的!她文章写的也好,哦,我的许多课业……都是她给做的,她真的很有才,不能就这样……毁了她呀!祖母……”。 周锦年为帮小舞求情,把自己丢人的事都抖搂出来,他不在乎别人怎么看自己了,只想小舞不去遭罪,每日都被践踏在脚下,他担心倔强的小舞,会不甘侮辱,最终走上绝路。 周锦年的话,还是让在场的人都愣了一霎,常面无表情的周大王周珷,都不自觉转眼看了一眼瘫跪在地、生无可恋的小姑娘,“有过目不忘本事”的话,让他的眼神中多了一抹舞,不易察觉的欣赏和怜悯。 太王太后颤巍巍站起身,见长孙周珷已很重地惩罚了失态的周旦,和那个犯错的小乐师,那违反后宫规矩的事,她这个后宫说了最算的人,就不能不有动作了。 老祖宗非但没有帮腔周锦年,还对违反宫规带着小乐师出宫的爱孙,下了惩治命令。 “周锦年,你在后宫……常为所欲为,屡次违反宫规……还不知悔改,哀家命你,马上交出进出宫的令牌,以后,不经传召,不得入宫,若日后……你还不知收敛,那是时候……你该回去……帮帮你父侯了” “祖母!” 周锦年听罢,是大吃一惊,满脸难以理解地望着最疼爱自己的祖母。 太王太后一直把这个小儿子的唯一嫡子养在身边,最是喜欢他嘴甜会哄人,有他在身边,带给自己许多乐子。大了以后,让他出宫回府去住,但还是盼着他能每隔一两日,来宫内探望自己,令牌是方便他可随时进宫。 自己亲手带大的孙子,心中自然要比别的孩子亲近,收回令牌,那自己也会孤单不少,但今日这种情况,她不能不这样做。 见周锦年还磨磨蹭蹭,不肯交出令牌,太王太后怒道:“还不快……交出来?你现在……就滚回府去,闭门思过,一个月……不得外出半步”。 周锦年看祖母真生气了,不敢再回嘴,就应着“是”,施礼沮丧地离开。 周度本就是个跟班的,见形势不妙,贼精地一直静静呆在一侧,未发一声,见周锦年离开,也对上施了一礼,悄悄跟着出去。 周大王也示意祎安,将犯倔的周旦和呆若木鸡的小舞拉出大殿。 殿内阶下只剩下周鲜,周大王又回到座位,端起茶杯低头喝茶,显然对周鲜,他不想再做表态。 太王太后看明白了,其实今日的导火索和罪魁祸首就是周鲜,小乐师主动揽下一切,并不代表她就会被蒙骗,她自持还没老糊涂。 太王太后脸上挂上淡淡笑意,眼神却很寒冷,对还跪着的周鲜缓声说:“鲜儿,你起来吧”。 “是!”,周鲜施礼,起身规规矩矩立在阶下。 太王太后眼眸微动,像是唠家常一般,又开口:“鲜儿,这后宫啊,本该由王后来管,但你也知道,你王嫂有孕在身,身子又孱弱,祖母没法子……就得多管些,最近啊,但这后宫……是频频出事,很多方面都没了规矩,连累大周……都跟着操心,是祖母没做好啊”。 周鲜忙施礼请罪,“祖母,是孙儿的错,扰了祖母和王兄,请祖母责罚”。 太王太后笑笑,继续道:“祖母,想趁着身子骨还硬朗,想要重新整治一番这后宫。燕雀大了……还要分窝,鲜儿,你已成家,在宫外也开了府,以后就回府……去住吧,鲜儿,你可明白……祖母的意思?”。 周鲜顿时明白,祖母是在驱赶自己出宫,看来祖母和王兄,已怀疑自己,周鲜心内发慌,面上却故作轻松。 “是!祖母,孙儿明白,明日,孙儿就搬回府” 太王太后别有深意地看了一眼周鲜,“很好,有言说,见贤思齐,见不贤而思己过,鲜儿,有才能……可让人居高位,有德行……才能……让人守住高位,这其中的道理,你要好好琢磨琢磨……好了,折腾了这大半天,祖母也乏了,你退下吧”。 “是!祖母、王兄,臣告退” 周鲜忙施礼告退,转身后,嘴角微翘一下,转瞬即逝,得意中掺杂了更多的怅然若失。 一场祸事,自己非但没被处罚,还打击到了对手,周旦乱了方寸,被清理出朝堂,没了周旦,王兄只会更加倚赖自己。 表面上看,自己是赢家,但周鲜心里明白,实际上自己输了,输了王兄和祖母对自己人品的信任。 沉默片刻,太王太后看向周大王,一声叹息,“大王,你真舍得……让旦儿……去独自守墓?”。 周大王迎向老祖母的目光,“祖母,他最需要的……是冷静,需要,认真的反思……反省,不是吗?”。 太王太后又无奈地叹口气,“是!他身上的那些毛病……是该去去了,大王,就不担心他……一去不回吗?他可早有……野鹤之心”。 周大王沉眉敛目,微微一笑,“不怕,在这宫中……他有牵挂,他,逃不掉的”。 太王太后脸上挂着几分担忧,几分无奈,还有几分薄怒,“哼!从那小丫头进宫,旦儿,就乱了分寸……失了心性,这是什么孽缘呦?细想想,那小丫头……倒是个明白通透的,唉!真怕她……毁了旦儿”。 周大王目视远方,眼神茫然寂寥,像是对自己祖母说,更像是自言自语。 “她,为父还债……自卖自身,读书练剑……修习本领……勤耕不缀,自动自发,乃至废寝忘食,呵,还有,过目不忘的能力,小小年纪……未动声色,就能搅动几个主子……方寸大乱,是个祸害,但……也是个好苗子,也该……好好锤打捶打” 太王太后看向周珷,突然明白他心中所想,眼中有疑虑,担心地问:“做凳奴,那小丫头……能受得?”。 周珷迎向祖母的目光,苦涩一笑,“若是个……人物,她……就该受得,若不是,死亡……也是她的命”。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239章  凳奴之殇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周锦年被赶出宫,周旦被带去王陵守孝,小舞被关在暴室牢房,自然再没有人,能来关照她。 在潮湿阴冷的牢房中,小舞从高度紧张状态放松下来,两根断箭还插在身上,感觉是钻心的疼,她咬牙强忍着,疲累、疼痛与悲痛交加下,小舞已有些迷迷糊糊。 “哐啷”一声,牢门被打开,小舞朦胧看到,太医院的黄浅提着医箱走了进来。 小舞扯出一丝笑,算是招呼,只是那笑苦涩而绝望,黄浅也回了一笑。 黄浅蹲下身,仔细检查了小舞的伤口,伤口不少但都不深,没有致命的伤口,黄浅拿出一个小瓶,取出一丸药,放进小舞嘴里。 “吞下去” 小舞照办,黄浅从袖中掏出自己的白帕子,叠了两折,举到小舞嘴边,“咬着,给你取断箭,会很疼的”。 小舞依旧照办,箭被硬生生拔出来,带着淋漓的鲜红血肉,小舞疼的浑身打颤,支撑不住疼趴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 黄浅面无表情,淡淡问:“疼,干嘛不叫?”。 帕子被小舞抓在手中,被抠出血的手心,血顿时染红了白色的帕子,小舞已疼的汗流浃背。 “叫?叫就不疼吗?” 黄浅给清理完的伤口涂药,撇了一眼冷汗涔涔,涨红着一张稚嫩小脸的小舞,依旧淡淡地回答。 “不能,但刻意强忍着,是代表坚强?会不会多此一举?” “……我?……” 小舞竟一下不知如何回答,其实她挺想哭、想喊的,但又觉得哭喊于事无补,自己能对谁哭?对谁喊呐?软弱给谁看?谁又会在意她一个奴隶? 但咬牙硬挺着,心里被憋屈的很难受,小舞抬起头,正对上黄浅关切的眸光,片刻,她沉下眉眼,满脸布满悲苦,如蚊蝇嗡鸣般低声说:“我,我……我真的很难过”。 想到自己要去做最下贱的凳奴,小舞就心如刀绞,眼中涌出泪水,在好心的黄浅面前,小舞卸下了硬装的坚强,露出软弱无助的一面。 帮小舞翻了个身,黄浅眼中有疼惜怜悯,他依旧浅浅淡淡:地开口。 “难过,就哭吧,哭出来……或许会好受些,哭并不丢人啊,也不代表软弱。心难受了……就哭,乏累了……就睡,想撒气……也可大喊大叫,大吃大喝,怎么都行。不刻意,不伪装,才不会难为自己,委屈了自己的心”。 “……” “哭过,没趴下,还能从中……有所领悟,然后,该干嘛干嘛,那眼泪……就算没白流” 瞪着泪眼怔怔望着黄浅,小舞没想到,他会说这样的话。 师傅曾说,眼泪是最没用的东西,只会让心更难受,但是,自己憋的不哭,心却很疼很难受。 小舞一下陷入迷茫。 不管了,实在是太委屈了,眼睛酸疼,心里憋屈,小舞的眼泪再难抑制,像断了线的珠子噼里啪啦往下掉。 黄浅未发一言,只默默送上自己的肩膀,让小舞默默依靠,良久良久,小舞才慢慢平复下来,抬起已哭红的眼睛,哼哧着很重的鼻音,极轻地说了声,“谢谢!”。 开始收拾医箱的黄浅,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正擦泪的小舞,微微一笑,语重心长地又开口。 “嗯,不久前,我刚看过一句话,说……自知者不怨人,知命者不怨天,人生在世,谁都会……最不堪的时候,没见几个人……是熬不过来的,只是……熬过后,是否……还相信?”。 “相信什么?” 小舞泪眼中装满迷茫,心伤自己已够委屈求全,也没做过什么对不起他人的事,为什么却屡屡受伤害?她不明白,自己还能相信什么? “相信……你的初心,相信……希望!” “我,还有希望?” “你……才多大?人生……才刚刚开始” “我?……” 黄浅举目,从墙上的小窗口看出去,只见一轮皎洁的弯月,正挂在空中,他手指着弯月,转头对小舞说。 “小丫头,你看看,这弯月……是不是很美?” 小舞抬头看了看窗外,虽然没什么欣赏的心情,但弯月像只小白船,航行在蓝色的天空中,月光洒进来,让牢房都明亮不少,她点了点头算是回应。 黄浅继续道:“嗯,我知道,月圆日……会更美,但月圆的日子只两三日,实在是太短暂,月满则亏……实令人沮丧,能欣赏弯月的美,美好的夜晚……就会多出不少。” “?……” 小舞一头雾水,她心里很难过,真没什么心情,听这些没用的话。 黄浅望着夜空,幽幽又开口,“世人都盼着……事事圆满,但万事都如月满则亏一样,短暂圆满后……会是有更多的亏缺遗憾,就是人常说的,事不如意……十有八九。小丫头,你呀,若不能欣赏……这更长久的亏缺之美,但至少要相信,月亏后……终会还有月满的一日”。 小舞凝眉,仰望着皎洁的弯月,没有回答,若有所思。 “相信……你所执着的,相信身边……还有爱,相信终会……有圆满,相信……是有力量的,会帮陷入困厄的人……度过不堪艰难的时日”。 “我,我……我也可以吗?” 知道小舞听进去了,黄浅面对苦难缠身的小姑娘,他能做的就是疗好她身上的伤,尽所能让她少受些心伤。 “小丫头,这世界不存在……“我不行、我不会、我不懂”的事,那都是给自己找的借口,当失去所有倚靠,只能靠自己……顽强走下去时,你自然就什么都会、都懂、都行了,小舞,这是一个靠实力说话的混乱时代,当你足够强大,成为别人的依仗时,你就更容易……心想事成!” 黄浅本是行医边悟道的修士,在行医中,看见大夏的黎民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热中,衣不蔽体食不果腹,被欺凌盘剥卖儿卖女。也看见被挂在城楼上,不堪忍受屈辱,奋起反抗者的头颅。 黄浅纵观天下,只有以仁义治国的周大王,才有可能推翻商纣王的暴政,给百姓安居乐业,清明太平的日子。有着一颗悲悯的心的他,毅然决定要为这乱世做点事,他毅然应招进入大周王宫,为人心所向的周大王诊病。 黄浅拎着药箱起身,望了望陷入沉思的小舞,“好了,你不需回答,答案……在你未来的日子里,自己去悟去找。哦,对了,我知道,前殿歇马处……有一株大梅树,正赶上冬天,你真的很幸运,有机会……见到它傲雪独芳”。 小舞噙着泪,仰视着淡淡的黄浅,明白了他的一片良苦用心。 在黄浅的精心护理下,除了两处箭伤还未痊愈外,其他的伤基本都好已利索。 黄浅不但能医病,也很会医心,在他引导下,小舞也明白,自己确实犯了不少与身份不符的错,感觉也不再那么委屈。 在暴室监牢,小舞没有被用刑,甚至没被喝骂过,守卫还给添了一床棉被,饭菜也算及时,小舞偶尔还能从黄浅处,借些书来读。 小舞当然不知道,能这样平静度过近二十日,背后有身在宫外,惦记她的周旦和周锦年的偷偷安排照顾。 虽然早已做好思想准备,但屈辱的日子到来时,小舞还是很恐慌而愤愤不平。 在并不陌生的前殿下马处,小舞身着黑布粗衣,与两个低贱男奴,每日跪接跪送各骑马、驾车而来的文武官员、进出宫的宫人、贵人家眷、来往使臣等形形色色人等。 让小舞渐渐不能忍受的是,还不是被千踩万踹,不是背上的重量,不是肚子里的饥肠辘辘,也不是被冻伤的手脚,而是或鄙视、或谩骂、或讥讽、更多是尊严被刻意践踏蹂躏的虐待。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小舞的挣扎与日俱增,想到了抗争,纵使是死,也不想任人欺凌。 当周鲜再次故意撵踩,她背上还未好利索的箭伤时,小舞猝不及防晃动身子,险些将周鲜摔个狗啃屎;当不知哪来的宫人们,故意狠踹她时,小舞把他们摔的更惨…… 虽然这样的代价,是一次次被马鞭抽打,但小舞倔强地忍着,任鞭子抽开棉衣,带起沁血的棉絮漫天飞舞,疼是真疼,但报复的快感,让她嘴角常挂上视死如归的笑意。 又摔伤了一个周大王的世妇,那是小舞对她刻意找茬的报复,小舞被鞭的很重,躺在冰冷的榻上已不能起身,也已被断食了两日。 一个月来,虽然饥寒与伤痛交迫,但她没有去找黄浅寻药,并不是怕拖累他。 小舞早看出来了,黄浅从未屈尊于谁,也从未怕过谁,他凭着一身好医术,让王宫的大小主子们无不恭维敬重着,小舞也很想像他一样,靠本事过的又尊严。 小舞不用药,是内心在生与死上苦苦纠结着。 小舞不想屈辱的活着,已生无可恋,唯一的牵绊,就是怕自己死了,师傅若找不到自己,定会对自己很失望,也会很伤心,她心有不忍也更不甘。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240章 茫然自失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小舞,醒醒……小舞,你不能死啊……” 迷迷糊糊中,小舞听到哽咽的声音呼唤,艰难睁开眼,见辛花披着一身雪花,满眼是泪,蹲在自己榻边。 “小舞,你醒了” “嗯” 小舞答应着,感觉身上重的要死,好像要压断自己的骨头,一看,才发现身上多了一床被子。 小舞抬头细看,见辛花脸上被划了一道口子,泪水冲过,流出浅红的血水,正嘀嗒在二人紧握在一起的拳头上,明白辛花又挨打了。 小舞咬牙,“谁干的?”。 辛花苦笑着摇头,“没事,别担心”。 小舞心疼地抬手帮辛花擦去泪水,知道在伤口上流泪,如同在伤口上撒盐一般,虚弱道:“不哭,会疼的”。 辛花泪流的更凶,“小舞,你都昏睡一日了,再这样下去,怎么得了?”。 “没事,我命硬,死不了的,放心,不许再别哭了” 小舞艰难的笑着,她不能说自己有了求死的想法,她怕胆小的辛花会难过。 辛花从怀里掏出一个布包,打开,里面包着一个面饼,她把面饼塞到小舞手里,举到嘴边。 “小舞,你定饿了,快吃点” 知道辛花弄到这个面饼,定废了不少事,看见她泪眼巴巴望着自己,为了让她放心,小舞张嘴咬了一大口,还带着辛花体温的面饼。 见小舞吞咽困难,辛花起身给她倒水,才发现壶中的水,已冻成冰疙瘩,顿时眼泪又流了一脸。 小舞反安慰起伤心的辛花,“辛花,我……不喝,过来坐”。 辛花不敢再停留,因为上面有令,谁敢照顾小舞这个悖逆主子的奴隶,就会受到惩罚,她已经为此挨过一次打。 “小舞,我……” 见辛花站在桌前,流露出歉意、为难、悲伤又游离惊慌的眼神,小舞突然心里明白了,辛花来这会受到自己牵连,毕竟她得罪的是大主子,小舞艰难坐起身,装作已无事的样子。 “辛花,我好啦,我是罪人,你不能来这久待,快走吧,我保证,照顾好自己” “那你……要说话算话” “说话算话,去吧,你也要……照顾好自己” 看着如惊弓之鸟慌张离去的辛花背影,小舞流泪了,是感动的泪,原来自己身边还有真情。 小舞觉得冷,就又躺下,在被窝里默默流泪。 不久后,就听见门“吱扭”一声被推开,寒风裹挟着雪花刮了进来,一个穿着黑色大氅,拎着药箱的温雅男子走了进来。 小舞一看,来人是太医黄浅,忙擦了一把眼泪,不想让他看见自己的脆弱。 “是谁……让你来的?” “我自己” 黄浅一边淡淡地回答,一边淡淡望着床上的小舞,两手拍打掉身上的雪。 黄浅说这话是真的,住在宫外的长公主得病,周大王命他去探病,两日,在下马处,他都未看见小舞,已猜到必是出了事。 黄浅见过小舞被鞭打,也看到她眼中压抑的要喷薄而出的怒火,他并未上前阻拦,太王太后亲自整治后宫乱象,任何相劝只会适得其反。 “为什么……要来?” 小舞低哑着嗓子问,她不明白黄浅为什么要做费力不讨好的事,难道?他是受人之托吗?小舞很想知道,那个人是谁?周旦?还是周锦年? “治病救人,医者天职” 小舞哑然,虽然还不知道,黄浅怎知自己病了?又为何冒雪而来?冠冕堂皇的话也不能真信,但看见他并不想回答,也就没再继续探问。 “下雪了,屋外的梅花……该开了” 切完脉的黄浅,没头没脑说了一句话,开始不紧不慢地帮着小舞,治疗鞭伤和冻伤,还点着烧水炉烧了热水,给她吃下黒乎乎的一把药粒。 小舞知道没人会伤到黄浅,但还是不想因自己而拖累他,待忙完,小舞就催促他离开。 “多谢,你快走吧” 黄浅用小舞常问他的话,问小舞,“为什么?”。 “我不想,拖累你” 黄浅一边从医箱里,拿出一些瓶瓶罐罐放到小舞榻上,一边温声的回答,“哦,是这样,你?想拖累我?怕是……还不够资格”。 这出乎意料的回答,还是让小舞一愣,猛抬头,对上黄浅澈空深邃的双眸,片刻后,黄浅浅笑着解释。 “我,对他们……有用,他们有求于我,又怎会为一些小事,惹我呐?” 小舞蹙眉思索,“我,我懂!……但,我身份……”。 黄浅合上药箱,抬头冲小舞一笑,笑的平和真诚,“我是奴隶之子,身份和本事,有关系吗?”。 “啊?!……” 小舞真的别惊到,大张着嘴巴,紧盯着淡淡的黄浅,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黄浅穿上大氅,背上药箱离开,在门口时,他顿住脚,回头望了一眼傻愣愣的小舞。 “小丫头,为人一生不易,应不虚此行。下雪了,那梅花……真的……就要开了,千万……别辜负了” 见黄浅悲悯一笑,打开门,走进风雪中。 “为人一生不易,应不虚此行。千万,……别辜负了” 小舞不断咀嚼着这句话,心中开始装进期待,期待第一朵梅花盛开。 用了黄浅的药,伤很快就好了,小舞出门的第一件事,定是去看歇马处的老梅树,除了接送车、马外,小舞常会呆在梅树下。 小舞在期待着,第一朵花开。 下了一日的大雪,梅树枝条上压上了厚厚的一层雪,风一过,扬起阵阵雪雾,能看见裸露的黑枝条,已有隐隐的突起,那是藏在树皮下的花骨朵。 除了小舞喜欢老梅树,停在老梅树周边的马也很喜欢,梅枝经常被马用嘴拉扯或啃嚼,小舞不断驱逐着,招来车夫及随从的不少喝骂,小舞依旧坚持守护着老梅树。 “小舞,遇事要多动脑子” 师傅的话萦绕在耳边,小舞思来想后最后决定,给老梅树做个围栏,这样既可挡住马,也能挡住折攀花枝的人。 说干就干。 在不当值的时候,小舞独自去了曾练剑的小山,她记得在那,见过一堆荒废的白色条石,或是盖宫殿的多余材料,在一层厚厚的白雪下,小舞找到了条石。 在给老梅树丈量尺寸的时候,一起当值的夏大伯看见,他好奇地上前询问,知小舞有要建护栏的想法。 二人聊了一会天,小舞发现夏大伯竟是个石匠,二人一拍即可,技痒的夏大伯很愿意帮着小舞。 在夏大伯的指导下,二人重新给老梅树丈量了尺寸,之后,一老一小只要有空,就会去空旷的小山边敲打石头,那里成了两人放松畅聊的地方,找到事做的小舞,渐渐卸下不少心中的愤懑。 夏大伯果真是能工巧匠,不但石头敲的平整,还能随心所欲雕出一些栩栩如生的花卉和云纹。 小舞啧啧赞叹,“夏大伯,你的手……可真巧!不需描图,就能刻的这么逼真”。 夏大伯憨厚一笑,“小丫头,不是大伯手巧,那是因为……太熟悉了,这些花纹……早都刻在心里了”。 小舞接话,“是熟能生巧,对吧?”。 夏大伯停止雕刻,抬头瞧了一眼,已微红的东方天空,又意味深长地看着正搬石板的小舞,缓声回答。 “是呀,我和师傅学艺那会,师傅就曾说过,操千曲而后晓声,观千剑而后识器,做什么事……都要执着坚守,不疯魔不成活,最后就会熟能生巧,学到真本事的” 小舞点头,“嗯,是这个理”。 “小丫头,老伯看见,那日,你练武来着,挺有样子的,别轻易丢弃了。老辈人常说,家有千金,不如一技傍身,你还小,未来有许多路……可选择,一时之困,算不了什么?千万,别失了信心”。 小舞愣怔看着,夏大伯满是沧桑皱纹的脸,升起的第一缕朝霞,正落在他身上,让他整个人瞬间明亮起来。 小舞突然明白,再平凡人的身上也孕育着智慧的光芒,低贱的身份不代表心也低贱贫瘠。 “好!大伯,我记下了” 回望着满眼慈爱的黄大伯,小舞坚定的回答,良久,她抬头望向绚烂的朝霞,觉得是前所未有的明媚。 小舞能感觉,心内晦暗的阴霾渐渐散开,如眼前的朝霞一样,越来越红亮,越来越温暖。 “好吧,纵使命运愚弄我,那我也不能……轻易认怂,既然死都不怕,那还怕……搏上一搏吗?” 御书房内,周大王正听祎安的禀报,“……那小乐师,伤已经好了,也没再伤人,都挺正常的,只是每日早晚去小山处,忙着敲凿石头”。 周大王蹙起眉头,满脸的不解,“敲凿石头?为何?”。 “臣也不知,看她很用心的样子,手都敲破了……也不肯歇着,有个老奴陪着她,要么?臣差人去问问?” “不必,随她去吧,别惊扰她” “是!” 祎安满脸迷惑地应着,他实在搞不明白,大王心里在想什么?明明很关心那小乐师,一直让打探着,但知道她受欺负又遭罪,却为何又不管不问?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241章 自醒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一望无际的空旷原野上,皑皑白雪覆盖了一切,天地都白茫茫的一片。 远远望去,能隐约看见大周皇陵隐约其中,也都被雪盖成了白色,只露出圆圆的一圈黑色祭坛,有青烟自坛上大香炉内袅袅升起,弥漫进薄薄的冷雾中,香味四下弥漫。 一个素衣素冠的年轻男子,持着一把大扫帚,孤独地清扫着祭坛,这个男子就是被周大王罚来守灵的周旦。 周旦被送来皇陵已近两个月,情绪从最初的不愤、焦躁和忧虑,慢慢平静下来。他每日除了上香、清扫,和阅读被王兄强行让看的,父王所著、所批、所读的文简外,剩下的时间就是弄曲抚琴、推研六十四卦,以及发呆思索…… 周旦唯一与外界的联络,就是通过他留在宫中的君宝,每隔两日送过来,在宫中打探到的消息。 小舞是周旦最大的牵挂,几乎她所有的状况,周旦都了解的很清楚,除了安排君宝,让太医黄浅给她去治伤和送些物品外,周旦都不知道,该如何帮助正受罪的小舞。 周旦一直生活在焦灼中,他怕小舞受不住侮辱,而选择走上绝路,因此安排君宝的大部分时间,都是在暗中保护着小舞。 知道王兄和祖母真的都脑了,周旦也不敢明目张胆的关心小舞,若是被发现,定会把对自己的怨气,再怨到无辜又可怜的小舞身上,给她招去更大的灾难。 三哥周鲜因小舞,也是吃了哑巴亏,被赶出王宫,心中定然很是恼火她。 荣嫔对小舞更是恨之入骨,趁自己被处罚在外,或是定替蝶儿报仇。 没听说小舞得罪过的五弟周度,一个大王的世妇都在欺负小舞,被惹急的她摔伤,他们也会伺机报复。 周旦每日都担心的要命,日思夜想,常被梦里血淋淋的小舞样子给吓醒,就再也无法入睡。 听君宝回来讲,小舞慢慢适应当下的日子,慢慢挺过了艰难时刻,大家视乎渐渐忘记她,很少有人再刻意去欺负她。小舞现在能吃能喝,也不再刻意摔人,也就没有再挨打,她还找到新的事情做,每日和个老头去敲凿大石头。 周旦虽然不懂,为什么小舞每日去凿石头?但终于松了一口气,也开始好好吃饭,静心弄乐,和关心一些别的事情 除了操心小舞,周旦也很记挂二哥周珷,知道他被噩梦折磨的焦躁不安,常在干冷的大半夜,在宫内漫无目的到处行走,人又瘦了一圈,本就不好的身体更不堪重负,常常咳嗽不止,但只能隐忍着不能示人。 每当听到君宝说到王兄身子不好及无法入眠的消息,周旦心中的就愧疚难当,王兄以病躯支撑着大周基业,其中的身心煎熬,他最是清楚,本应替王兄分担重压的自己,却让他为自己操心。 周旦很是自责,已无法开解自我,他在祭坛设三牲祭天,裸足披发,单衣素袍跪在冰冷的祭坛上,诚恳祈求上天。 “各位天神在上,我周旦……德行不如王兄周珷,神武亦不如,无王兄能救万民于苦难的大能,但旦有拳拳之心,有康健的体魄,还有诸多才艺,如能侍奉众神,定能更细致周全,旦,自请……将吾二十年阳寿与王兄周珷,并愿承王兄之病痛,请众天神……成全”。 天空灰蒙蒙的一片,刺骨的寒风挂着雪雾,抽打着单衣素袍的周旦,刮的黑发衣袍猎猎飞舞。 回应周旦的,只是“呼呼”的风声。 “上天众神,旦自请……将吾二十年阳寿与周珷,并愿承过王兄的病痛,请众天神……成全!” “……” 天又开始飘起大雪,周旦的不断祈求声,被淹没在漫天漫地地风雪中,周旦渐渐成了一个雪人。 “公爷,老天,已经……听到了,回吧” 君宝泪流满面,哽咽相劝着,但都被周旦犀利的眼刀逼退,见公爷被冻的,从瑟瑟发抖到已近僵硬,都跪立不稳。 君宝再也管不了许多,上前背起周旦,就向屋内跑去。 周旦大病了一场,人瘦的快要脱了像,君宝不放心回宫,执意留下照顾,至到公爷退了烧,渐渐好转。 知道公爷担心小舞,君宝回了一次宫,带回来小舞无恙,还胖了一些,以及小舞凿石头,应是给老梅树做护栏,以及又开始练武的消息。 消息让周旦放下心,有了不少精气神,他终于相信,小舞熬过了最艰难的时刻。 皇陵除了一个侍卫,一个侍候的寺人,及两日来一次的君宝,再无别人,周旦日子过的极度枯燥单调。 周旦开始静心阅读,从父王留下的文简中,他渐渐了解到,父王当年冒天下之大不韪,称王自立,是何等的悲壮和无奈! 父王眼睁睁看着大哥,被商纣王当成高级人祭祭天,还被做成肉羹逼他吃下,父王是肝肠寸断、悲痛欲绝。 在一些字里行间,周旦依稀能看到,寂静的夜晚,父王所承受的无边痛苦和挣扎,以及不能言说的悲伤,他的泪都流进了心内,整个人都泡在苦涩中。 父王发誓,舍生取义,立志做一颗火种,带领受尽凌辱的诸侯和生活在水深火热中民众,推翻残暴的殷商政权,建设一个耕者有其田,居者有其屋的美好大同世界,父王敢为天下先的壮烈,和恢宏的理想深深震撼了年轻的周旦。 王兄继承父王遗愿,顶着不为人知的巨大压力和困难,荆天棘地、举步维艰踟蹰前行,其中的心酸和艰难,自己最清楚不过,他无数不眠的夜晚,都是自己陪伴度过的。 周旦心中越来越多装进了家国天下,他想到了回去,回去帮着王兄分担重压,为父王心中的理想,更为天下苍生福祉,竭尽全力、死而后已…… “我要回去!为所爱的人,为了家国,我必须得回去!” 要回去的呐喊声,在周旦心中越来越急切,但也有依旧解不开的结,那就是,他不知怎样平衡?王兄和他惩罚的自己最在乎的女孩,他无法看见小舞被轻贱、被折磨,而无动于衷和保持理性,他也无法接受没有爱情的婚姻,周旦心知肚明,自己的心被心意相通的小舞给填满了,已再容不下别人。 “回去,除了日常事,我还能做些什么?” 周旦压下心中的呐喊,没有马上回宫,而是跪在父王的牌位前,陷入苦苦的思索…… 大夏经过四百余年,到桀时期,其不务德而武伤百姓的暴政,惹民共愤,邦族愤慨,使内外交困、众叛亲离,被大商一举灭国。 大商先祖成汤,之所以能灭夏,在于其以德立威,励精图治,又重视贸易富国强兵,他的勤政薄敛、体恤民情等举措,使人心所向,开创了“汤修德,诸侯皆归商”的局面,他得到民众及方国的拥护,各部落纷纷归附,积蓄起的强大力量,一举灭了大夏。 历史何其相似。 大商历经五百余年,从成汤的修德,变成今日殷纣王害民于水火,大周国,此时顺天意民心,推翻无德暴虐的大商政权,也是正当时。 但历史与现实的差距极大,目前的大商拥有完整的治理体系和庞大军队,并拥有着最锋利的武器,和最结实的战车,实力比衰败的大夏要强上太多。 而现在,虽然有不少部族被大周的仁政所吸引,也纷纷来归依,但是他们被纣王的淫威,欺凌恐吓了太久,心中充满了恐惧,一有风吹草动的不利,就会顷刻间散去,要怎样给他们……更多的信心?怎样能凝成铁板一块? 打仗打的是后勤保障?决不能增加民赋,否则会失去民心,那国库储备从何处来?要改革田制,发展贸易,提高冶炼等技术,并提高效率,哪一项都有许多事要做…… 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宗法有别、等级有份,应各归其位,才能各司其职,那就需要先建立起规矩…… 各种典章法规尚需完善,但严苛律法只能用于后发制人,以德、礼、乐教化,才能让民众知礼晓义,懂得廉耻自律,那也需先制礼作乐于前…… “顺德谋事,敬天保民,明德慎罚” 这有这样的思想体系,才能帮着大周成就大业,但要将一系列的思想推广并执行下去,要做太多的事情…… 在国家危难之时,应不避艰辛、挺身而出,担当起家国之重任,励精图治,奋发图强,协助王兄打下一个,父王心目中的美好世界。 周旦将自己关在祠堂内,整整十日,他脑子中渐渐明晰,治国的大框方略,他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那些事情每项都繁冗复杂,他真的没有时间再自艾自抑。 “要创造一个……天下大同……的全新世界!” 一个更广阔的视野,在周旦眼前徐徐展现,感觉小舞带着身上的那股韧劲,笑盈盈迎面走来,周旦看见了她生命不息、奋斗不止的鲜活样,小舞走进自己的生命,带给自己的何止是牵挂?更应是自己活生生的人生导师。 此刻的周旦,相信优秀的小舞未来会很美好,同样相信家国民众的未来,也会无限的美好。 为这些,他愿意付出毕生的心血。 周旦推开祠堂的门,清晨的第一缕霞光照在他身上,周旦迎着霞光望过去,他的心与阳光交相呼应。 周旦突然想到,“旦”字是半轮太阳正从天际升起的意思,想必父王给自己取名字时,就是希望自己如初生的太阳一样,能照亮黑暗的世界,为世界送去光明,也送去希望。 周旦在心中打定主意,自己定不辜负这份殷殷期望,为这个世界留下些什么。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242章 梅花开了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忙了有大半个月,在夏大伯的主导下,小舞弄了满手的伤,终于一起将护栏做好了。 一个清冷的夜晚,月朗星稀。 小舞和夏大伯将做好的护栏,分块装入事先准备好的车上,夏大伯拉车掌着方向,小舞在后面推着,二人要把护栏运送到老梅树边。 皎洁月光下,幽深的王宫万籁无声,宫里的人都睡了,有车轮碾压青石板路,发出的“咕噜噜”声响。 这异样的声音吸引了一双睿智而倦疲的眼眸,那是又无法入眠的周大王周珷。 周珷批阅完奏表已近子时,躺在榻上却毫无睡意,抬头见窗外月色皎洁,就披上皮毛大氅,漫无目的地在宫内转着,他身后只跟着内官祎安。 皎皎月光下,看见两个人拉着一个车子,极艰难地走在宫道上,仔细打量后,发现推车的竟是小乐师小舞,一时兴起,就一路远远地跟了过去。 看见小舞和一个老者将车子拉到下马处,将车子上的一根根石柱埋入老梅树四周已挖好的坑中,并将石梁和石板拼凑上去。 月光下的两个身影,认真专注地干着活,至始至终没说过一句话,却默契非常。 远远站着的周珷心生羡慕,如果不是有太多的顾忌,他真想参于其中,享受一下最简单劳动的快乐。 当东方微微泛白时,一个半人高、雕花的四方白护栏建成,夏大伯扑拉着手上的土,冲小舞憨憨一笑,背着手,面带得意地离开。 在祎安的再三督促下,周珷准备离开,最后转头看了一眼,傲然矗立在风中,脸上挂着淡淡笑容,正欣赏自己杰作的小姑娘,他嘴角慢慢漾起笑意。 一夜没睡,周珷非但没感觉疲劳,反倒心内莫名涌动欢喜,他没有参与,却亲眼见证了一颗纯洁心灵,为保护一份美好而作的努力。 制作护栏的过程定是艰苦非常,但小姑娘却乐在其中,那是因为她发自内心想做的事。 周珷突然有醍醐灌顶的领悟,原来本心单纯,是不问利益、不计得失、不为外物所扰、所动、所胁迫,废寝忘食,自动自发,一心想要做的事情。 这份纯真本心,与他人眼中标签的使命责任无关,与承继父王遗志的孝道无关,与为大哥报血海深仇亦无关,与一统天下的荣耀更无关。 本心简单的,就只是自己心中所想,就像小乐师,只单纯想保护一份美丽一样简单。 周珷第一次叩问自心。 自己过去背负的责任、使命和道义,究竟是被家国或父王强加的?还是自己本心一直孜孜以求的? 被强加的,就会有本能的不情愿,甚至是委屈,有所图,就会心不定,会在乎一时的利益得失。 面对大商国这一强大的存在、面对受天命的暴君,自己内心整日惶恐不安,饱尝无寐的痛苦,这些归根到底是因什么? 只有找到自己的本心,或许也可以像小乐师做护栏一样,毫无所图,苦中作乐。 “那,我的本心……到底是什么?” “我要创造……一个全新世界!” “我要创造……一个全新世界!”的话,是自己童年常说的,常被大人们当做童言无忌,被兄弟们当做疯言疯语的话。 原来自己过去,活的太过复杂。 曾以为那是成熟老道,殊不知,那是自己太在乎别人的看法,别人的评价,虽然自己已竭尽全力,但在别人挑剔的目光中,想做成大家要的样子,反倒迷失掉自己,变得越来越不像自己,致使内心纠结挣扎,苦不堪言。 周珷凝眉思索着,似乎找到了自己最初的本心…… 原来,我可以追逐最单纯的本心,活的简单一些,而且,我就是我!不是任人雕琢的佛像。 小舞终于欣喜地看到,那些嗅到暗香的马,纵使再伸长脖子、再摇头晃脑、再尥蹶子,也再够不到老梅树了。 看着马眼巴巴看着老梅树,却干着急也没辙,小舞嘴角常漾起一丝得意。 小舞的目光,总是在老梅树上流连,她打定主意,一定要看今冬老梅树的第一朵花绽放。 心里有了期待,平常的日子就多了色彩。 小舞越来越不再乎,那些踩在自己背上,耀武扬威的达官贵人,觉得他们无非是生命中的匆匆过客,与自己没什么关系,自己没空与无关的人瞎纠结,想通了这点,小舞也就不再感到如过去般苦恼。 无论当值不当值,小舞最愿意呆的地方,就是老梅树下,眼见树枝皮下的凸起日亦明显。 梅花,真的就要开了。 连续两夜,小舞都提着灯笼,查看并等待第一朵花开,但是老梅树依然我行我素,没有成全她的这份殷殷期待。 第三日,天阴沉沉的,正午过后,飘起了鹅毛大雪,空旷的歇马处、层层叠叠的宫殿、宫道等各处,不久就被白雪覆盖。一直到夜晚,雪还纷纷扬扬下个不停。 “这么冷的鬼天气,梅花……定是开不了。” 小舞在自己的房间,心内有些惴惴不安,老梅树上定是压满了白雪,那枝条会不会被压断?犹豫了又犹豫,她决定去看看,好帮着老梅树打去积雪。 提上灯笼,找了根长竹竿,小舞踩着没脚的厚雪,来到老梅树下。 果不其然,老梅树树枝上都压着厚厚的一层雪,一根脆弱的枝条已不堪重负,被压得垂下枝条。 小舞跨进护栏,举起竹竿正要打去积雪,一阵寒风吹过,脆弱的枝条摇晃起来,积雪随着摇摆,簌簌飞落,扬了小舞一头一身。 当小舞掸去脸上的的冷雪,再抬头,看见枝条又抖擞起来,恢复如常。 微弱的橙黄灯光下,弥漫着扑鼻的清香,小舞惊喜地发现,一直翘首以盼的绽放。 “哇!哇哇!……哇!好美!……” 小舞惊喜地瞪大双眼,举着灯笼细看,在一根黝黑柔韧的枝条上,暂放出第一个花蕾,花蕾吐出一抹嫣红。 像是得到了召唤,裸露的枝条上又陆续有花蕾冒出,枝条上积雪被拱出的花蕾,挤的簌簌落下,一时纷纷扬扬,雪雾弥漫。 小舞不顾一身一脸的雪,仰着如花的笑靥,兴奋的大眼睛熠熠放光,围着老梅树,查看着开放的花朵,嘴巴翕张着,低声惊喜地“哇!哇!……”个不停。 一片雪雾中,一盏橙黄的灯笼光下,一树淡红的花蕾,和一个花蕾般的女孩。 夜的美,也只有守夜的人,才能知晓。 又是无眠的周大王周珷,远远站在回廊里,看着眼前的美景美人,虽然看不见花开,但浓郁的花香已飘了过来,他深吸了一口带着寒气的梅香,感觉沁入心脾。 小舞围绕着老梅树,不停转着圈,脸上露出孩子的天真烂漫,笑的纯洁无瑕,她伸着手指,正数梅树上开的花,嘴上还低声念叨着。 “一朵,两朵……哇!十七朵……” 小舞越数越多,越数脸上的笑容越灿烂。 此刻,小舞是幸福的!…… 此刻,周珷被深深打动!…… 周珷一瞬间,开始有些理解四弟,为什么对一个女孩屡屡乱了分寸,这个女孩骨子里孤高绝俗、素雅高洁的铮铮气韵,正恰如这冬日的早梅,无可言喻又不可亵渎!真的令人心驰神往。 不经一番寒彻骨,怎得梅花扑鼻香? 在寒风凌冽的深夜,小舞见证了梅花傲雪盛开、暗香袭人的盛景,见证了越是风欺雪压,越是苦难中开花的真实情景。 小舞也终于明白,黄浅不断提醒她,看梅花初放的良苦用心…… 雪停了,月亮从灰蒙蒙的云层挤了出来,顿时洒下一片银辉,让一树半开的娇嫩梅花,呈现出异样的美。 被裹在暗香中的青葱少女,满眼闪闪发光,她绕着梅花树,独自快乐的舞蹈。 不远处的周大王痴望着,一个冷艳清香如梅花般的女孩,最灵动美丽的样子……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243章 故人踏梅来(1)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一轮圆月挂在天上,月光如水般倾泻在雪地上,到处闪着晶晶的亮光。 一个披着白色狐皮大氅的清雅女子,踏雪姗姗而来,站在护栏外,凝望着围着梅花树,陶醉在自我舞蹈中女孩。 好一会,小舞抬头仰望天上的明月,突然目光碰进一双清冽如水的眸子里,顿时愣住,觉得女子美的如同仙子。 来人是菡萏,天庭的荷花仙子,小舞前生曾经的好友。 菡萏上下打量着,眼前一身粗布衣衫的小舞,幽幽开口:“这梅花……开的真香!小姑娘,你是个爱花之人”。 菡萏没觉得疑惑,一个多月前,还见到过的白衣胜雪的小舞,怎会突然就穿出这样?因为她早已打听过,小舞因得罪了主子,从一个乐师被贬成一个凳奴。 当时,她也曾百感交集,无限唏嘘,甚至还有一点点的幸灾乐祸。 谁让鹿小舞抢走了自己所爱人的心?害得她委曲求了近万年,依然没能称心如愿。 都是鹿小舞的错! 她活该被打下凡间,活该在人间受苦。 小舞从没见过如此清雅高贵的女子,从菡萏穿着及端庄的举止断定,她应是个主子,但自己在宫中,却没听说过有如此美的女子。 听菡萏说话很客气,小舞心中有了些亲近之感。 毕竟是太寂寞了,毕竟欢乐是需要和人一起分享的,毕竟自己本就是个欢脱的性子,强压抑着自己,装成个冰冷的闷葫芦,也是挺难受和憋屈的。 凄冷孤寂的夜晚,面对不请自来的大美人,小舞觉得没必要伪装掩藏,也根本不在意,她是何来头? 微云淡月,梅花初放,香气缭绕,最美的相遇,本不该被世俗枷锁打扰的。 小舞望着月光下的美人,淡淡回答:“姑娘,能逐香而来,也是有缘人”。 菡萏斜倚在石柱上,又仔细地打量着眼前的小姑娘,那长相、神情、语调,竟与上世的她丝毫不差,菡萏有一瞬间的恍惚,这小姑娘分明就是和自己有万年交情的鹿小舞。 菡萏欣赏、佩服鹿小舞的博学和聪明,心中对她是有感情的,如果不是爱上了同一个男人---太子擎天,二人一定会成为最好的朋友。 但是,哪有那么多但是? 太子的心被鹿小舞给霸占了,弄的太子想对自己好,都丝毫不敢。 日久生情。 虽然自己利用鹿小舞接近太子,但自己的友情也不都是假的,对她被打下凡间,菡萏既开心又有些悲伤,开心的是,情敌终于被根除,但悲伤自己失去了一个朋友,更悲伤的是,她再次失去了能见到心上人----太子擎天的机会。 追忆从前,让菡萏心中起了涟漪,她低沉了眉眼,语气低沉道:“是有缘……缘分还不浅呐,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小舞” 菡萏听闻,顿时惊圆了一双水灵灵的杏花眼。 怎么这么巧? 人间的小姑娘原来不叫雪儿,竟也叫小舞。 一定有蹊跷! 菡萏急急问:“小舞?你不是叫雪儿吗?谁?给你起的名字?”。 小舞觉得奇怪,眼光从一树梅花上移到菡萏身上,带着疑惑的探寻。 “你,怎么知道……我叫雪儿?” 菡萏觉察到失言,连忙掩饰,“笛子吹的……如天籁之音,在这宫里,还有第二个么?谁不知道……大名鼎鼎的雪儿?”。 小舞收回逡巡的目光,尴尬地一笑,“哦,雪儿是艺命,我本名叫甄小舞,姑娘是?……”。 菡萏早想好了胡编乱造的说辞,“啊,是这样呀,那我以后……就叫你小舞吧,我叫菡萏,一个外侯之女,进宫……只小住两日”。 小舞目光暗淡下来,她对宫中的女主子,大多没什么好印象,“您贵为郡主,为何……深夜来此?”。 睨了一眼对自己冷淡下来的小舞,菡萏开口,“睡不着,就闻香而来,这……只有爱花之人,没有什么郡主”。 小舞回看着一脸善意的菡萏,冲她笑了笑,也不再纠结。 菡萏觉得,眼前这个小舞的敏感机警,完全不亚于她的前世。 “小舞,你还没说,谁给你取的名字?” 小舞抬头凝望着一轮明月,眼中有万年的星光,“我师傅”。 “你师傅?” “是!听我娘说,我出生哭了三天,都不停嘴,后来,师傅来了,给我念叨了念叨,我就不哭了,师傅还我取了,小舞的名字” “那你师傅呐?哦……,我的意思是,你师傅……怎能看着你,在宫里受罪?” 小舞低下了头,脸上挂上了失落悲伤的神色,“其实,算我出生时,我只见过师傅两次,师傅?……,不过,师傅说了,会回来接我的”。 原来如此! 菡萏明白了,擎天根本没有放下小舞,不但来凡间找到她,看过她两次,还给她取了同样的名字,纵使知道不再是鹿小舞,也不打算放手,不久的将来还会来接走。 这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不全来费功夫。 菡萏此行,本只是自己心烦,想看看和鹿小舞长的一模一样的小姑娘,相处感怀一番,没想到,却得到这个意外的消息。 菡萏觉得,要吸引太子擎天来人间,她需要了解的更多,并要和这肉体凡胎的小舞交上朋友。 想着此,菡萏暗暗一挥袖,手心多一个布包,随着布包的打开,带着石榴味的饼香,顿时将小舞的目光,从月亮上吸引过来。 “小舞,你尝尝,我做的点心” 小舞抬眼看见,菡萏友好亲切的笑容,但总觉得她眉眼间,有着淡淡的忧郁哀伤。 是呀,一个快乐的人,怎会在这寒冷的深夜,独自徘徊? 一种同病相怜感,涌上小舞的心头,她没有拒绝菡萏的好意,接过她上世最爱吃的石榴饼,一口咬下去,顿时惊诧异常。 “原来,这世上,还有比师傅的烤兔子……更好吃的东西?!这是什么?” “石榴酥饼,好吃就……多吃一些” 上一世,在陪伴鹿小舞的几千年,菡萏经常帮助翠儿,给小舞做石榴酥饼吃。因爱屋及乌,太子擎天也爱吃这一口,不知不觉中,菡萏就练成了,做石榴酥饼的好本事。 上次在街上,见到转世的小舞后,菡萏的心情就一直不好,她还真动了恻隐之心,尤其是知道,她险些被一个主子糟蹋,被责罚做了最下贱的凳奴。 菡萏硬被冷空拉出去散了几日心,回来就发现,小姑娘每日都在等梅花绽放,她刻意在花开时见面,并提前做好了石榴酥饼。 小舞大口吃着石榴酥饼,脸上露出满足、幸福的笑容,“嗯,太好吃了!郡主,可真是心灵手巧”。 如水月光下,与小舞并排坐在石栏杆上,菡萏满眼装着疼爱和爱怜,转头静静看着,大快朵颐的小舞,不自觉掏出帕子,给她擦一下嘴角沾着的碎屑。 “小舞,叫我姐姐,可好?” 紧紧盯着菡萏,小舞突然愣住,乌黑溜溜的大眼闪着星辉,良久,又低下头灰心道:“多谢郡主美意,这样不好!”。 小舞自卑自己是个奴隶,主子与奴隶怎可以成为朋友?绝不能因为自己,让善良美丽的郡主,名誉受损,遭人耻笑。 拍着小舞的肩膀,菡萏很认真诚恳地说:“小舞,没有什么不好的,我喜欢小舞,就想做小舞的好朋友,生死与共的那种”。 美好!一下子都来的那么不可思议,又那么猝不及防! 本来认定,狂风暴雪下,梅花不会开放,但梅花却偏偏顶雪怒放,灰蒙蒙的雪天又突然放晴,明月高悬,将天地照的一片明净。一个美若天仙的郡主,带来世上最好吃的石榴酥饼,还硬要认自己做妹妹,这一连串的好事,让小舞真感觉恍若在作梦…… 菡萏别过脸,佯装生气,“快叫姐姐,否则,我生气了”。 犹豫了又犹豫。 小舞何尝不想有一个疼爱自己姐姐,只是这一切来的太突然,太不可思议,但看见菡萏嗔怪的神情,小舞吞吞吐吐,低声喊了声,“姐姐”。 听着连说话声音都与前世一般无二的小舞,菡萏有些动情,伸手抱了一下小舞,“好小舞,你……受苦了……”。 小舞就是不能理解,如此美又地位尊崇的郡主,为什么要主动认她做妹妹?看着她又好像很了解自己,那份真挚,看起来也不像是假的。 小舞低头嗫嚅着,“我?……挺,好,的,别担心”。 “好,好,好” 菡萏连说了三个好,想起自己在天庭,真的就没有朋友,一起的诸花仙子们都嫌她清高孤冷,不愿与她来往,而和单纯的鹿小舞在一起时,她感受到了轻松快乐和真挚的情意。她唯一嫉恨的是,小舞夺了自己心上人的爱,那是她刻骨的相思,任谁动了也不行。 没了鹿小舞,菡萏她又尝到了孤独的滋味,但面对眼前这个肉体凡胎的小姑娘,她真能替代鹿小舞吗?其实菡萏心里早已有了答案。 “不能!她与鹿小舞……有着天壤之别”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244章 故人踏梅来(2)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月光下,菡萏面如凝玉,眼睛亮晶晶、水汪汪的,倒影着一树新开的梅花,她穿着白色的狐领大氅,浑身散发着盈盈仙气,美的就如凌雪怒放的梅花,小舞不禁啧啧赞叹。 “姐姐,你是……天上的花仙子吧?” 失神的菡萏闻言,一愣,当看见小舞的目光,在梅树和自己身上梭巡时,顿时明白过来,微微一笑,轻轻点了一下小舞的脑门。 “小淘气,你在打趣姐姐?” 小舞急急摆手澄清,“不是,不是的,我觉得……姐姐太美了!和天上的花仙子……一样的美”。 无限怜爱地揽着小舞的肩头,菡萏娇笑着开口,“知道了,就你嘴甜,小舞,说说你的事情吧,姐姐想知道”。 小舞滔滔不绝地将了自己所有的过往,全都一股脑地讲了出来,还有问必答,当然说的最多的,就是自己的师傅…… 菡萏静静凝视着明亮的月亮,是一脸的怅惘。她听明白,也看明白了,小舞说的师傅就是太子擎天,小舞的名字是他起的、本领是他交的、给小姑娘留下盼头的也是他。 菡萏想想自己,全心全意都在太子擎天身上,但他却视而不见。 如今已不再是鹿小舞的一个凡人,擎天却还抓着不放,这是何等的不公平? 菡萏望着眼前肉体凡胎的小姑娘,心痛如针扎,在太子眼里,自己竟连她都不如,这是何等的悲哀? 同意感动悲伤难过的,还有散仙杀手冷空,本以为那个鹿小舞被打下红尘,一切就尘埃落定,他可以和自己爱上的女人----菡萏一起,双双云游天下,成琴瑟和鸣之想。 谁知道?一切都是假的。 菡萏答应出来散心,并不是为了与他同游,而是在找转生后的鹿小舞,她心心念念的,还是想通过那转生后的小姑娘,去接近太子擎天。 这就不奇怪了,难怪自己每次吻她时,纵使她再意乱情迷,也都会清醒制止自己更进一步的动作,之前以为她是纯洁的荷花仙子,恪守妇德,原来她是在为擎天,保持她贞洁之身。 一直揣着明白装糊涂。 冷空那日在街上,被菡萏急不可待地一脚踹飞,让他去确认,遇到的小女孩是不是投生世后的鹿小舞,他才彻底明白,自己在菡萏心目中,没有多少分量,自己充其量,只是菡萏寂寞时的一个玩伴。 从那日后,菡萏陷入沉思,对自己越发冷淡,纵使自己使出浑身的解数逗她开心,她都懒得再多看。 今日,他看见,菡萏独自去见转生后的鹿小舞,知道她终于开始行动了。 醉仙楼的一个单间内,冷空只随意穿了一件黑色中袍,如瀑黑发流淌在肩头,浑身散发着邪魅的诱惑,他慵懒地靠坐在椅背上软垫,眼神空洞地目视着前方, 他好像在等待什么人? 冷空身边簇拥着四个袒胸露背、衣装不整的美人,从到处散落的一片凌乱,和美人脸上又惊、又恐、又难掩春情的脸上,可以看出,这里刚刚发生了一场云雨酣战。 对美人真心宾服,恭恭敬敬的敬酒,冷空是来而不拒。 找过来的菡萏,现身在门口,扫看了一眼四周,和冷空隔空冷冷对视,恼怒爬上各自的脸,从剧烈起伏的胸脯,透露出两人心中的气愤。 冷空傲娇地昂着头,一把拉过身边一个美人搂在怀里,手不老实地乱摸,眼睛却一直挑衅地直盯着菡萏,冷哼着,愤愤不平道。 “哼!怎么?菡萏,对这种地方……也感兴趣?那就坐下,一起喝酒吧” 菡萏颤抖着手指指着冷空,一时不知怎么说,“没……没想到,你是……这样的……” 和冷空也相处有百年,虽然知道他只是个放荡不羁的散神,但他身上有一种勾人的邪魅魅力,会玩、会闹、会耍腾,还厚颜无耻,但都颇有情趣,而且他也见多识广,无所不知。 关键,菡萏真心感到,冷空确实爱自己。 菡萏苦追太子擎天二万多年,渐渐感到力不从心的疲惫。 冷空的出现,花样百出的言行,让自己死水一般的日子,多了许多丰富多彩,不再那么感到孤独寂寞,在冷冷热热、吵吵闹闹中,她对向来不怎么讨厌的冷空,生出不少依恋依赖。 但是,菡萏不想就此放弃,两万多年的刻骨追求,更不甘心,下嫁给一个籍籍无名的散仙。 “自己纵使不能……像凌波仙子凌萱那么幸运,被神武的魔王……当成唯一的心尖尖,宠爱了一生,那能成为同样神武的太子擎天……女人中的一个,这要求并不算过分的。若嫁给一个散仙,不但自己心里无法接受,更会被别的姐妹笑掉大牙” “我就是这样的,菡萏,怎么……才知道么?” 冷空说完,怄气般低头吻起,怀里已意乱情迷的美人,惹得那美人红艳着一张脸,情不能自控,如水蛇般缠绕上来。 菡萏气的涨红了脸,“你!我!从此……分道扬镳”,菡萏哽咽说完,跌跌撞撞跑出门,竟忘了自己是施展法术来的。 冷空一甩手,把怀中的美人扔出老远。他好时如神仙,凶时如魔,四个美人已见识过,顿时都吓的丢衣弃履、落荒而逃。 冷空化一阵风将菡萏卷入怀中,一起飞掠而去,到了一处无人的树林,现身。 凌空一张俊脸,逼在菡萏又羞又恼的脸前,操着沙哑诱惑的声音,沉喝着,“是你……惹了我,如何敢说……想散就散?”。 菡萏睁着一双被惊圆的杏眸,望着眼前邪魅带春情的脸,心内慌张的如揣了只兔子。 “你想做什么?” “做什么?当然做……让菡萏……快乐的事” 冷空说着,暴风骤雨的吻带着灼热的气息,雨点般落在菡萏的樱唇上,他赌气,故意咬破菡萏的唇,血腥味刺激他更加疯狂…… 冷空心中悲鸣着,“本以为自己游戏天地间,畅意而为,及时行乐,从来不幻想什么狗屁爱情,当自己不自觉沉沦进去后,才知道爱情这东西,真他妈如人常说的那般,会朝思暮想、会没了自己,会心伤难过,会欲罢不能,想生死相依”。 “你!混蛋!……” 菡萏用仅有的理智挣扎着,冷空烫人的手已变得不安分,肆无忌惮的游走。 “不能!绝不能!就这样……失了清白,自己还有抓住心上人的……最后机会” 无法摆脱冷空的桎梏,趁他舌头再次纠缠时,菡萏狠狠地咬了下去。 冷空吃疼,酒顿时醒了大半,看见自己已将菡萏欺压在冰冷的地面上,衣服也被撕扯的凌乱不堪,也觉得自己失态了。 将菡萏带坐在自己腿上,冷空满眼疼惜,噘着嘴,伸手替她理好衣襟,和弄乱的衣服。 对心爱女人伤自己的心,他冷空嫉妒、愤怒,但却恨不起来,看见菡萏大颗大颗的眼泪扑簌簌落下,他开始心软起来。 “菡萏,对不起,我……我醉了,我道歉,别哭,要么……你还回来” “混蛋!呜呜呜……” 看见冷空急的抓耳挠腮,一时没了主张,菡萏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果然,女人对付男人最好的武器,真就是眼泪。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245章 福祸无常(1)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第二日,阳光明媚,放眼望去到处都是银装素裹,煞是好看。 虽然一夜未睡,但小舞的精神头却很好,陪伴花开的兴奋劲犹在,尤其是看到,被新绽放的梅花,惊艳了的一双双眼眸时,她就忍不住满心欢喜。 申时刚过,车马来的比往日就多了不少,歇马处渐渐热闹起来。 小舞和另外两个凳奴都被派出来做事,原来,今日在大殿,周大王要宴请一些来访的诸侯。 凳奴做事时,是不允许抬头的,没有车马过来时,也只能低头哈腰静候在一旁,通过马蹄和车轮判断上前跪迎的时机。 小舞瘦小不显眼,她只深低着头站着,忙碌间歇,眼角余光不断在老梅树上留连,观察着梅花又多开了几朵,以及随光线的不同,欣赏着老梅树做呈现出的不同美。 看到马伸长脖子,也够不到一树馨香的急样子,她嘴角常会漾出一丝笑意。 这如若有若无的笑意,刺疼了提前下车、躲在远处张望的周旦。 见自己喜欢的女孩,因自己自私不肯给她赎身,受着各色人的踩踏,周旦心痛如刀割。 一只只踏在小舞背上的脚,如踏在周旦的心上,让他疼的眉头拧成了一个大疙瘩,眼中起了水雾。 周旦没有勇气,走近小舞。 为了完成父王对苍生的大爱,为了帮已不堪重负的王兄,周旦彻底明白,自己是无法逃避责任,独善其身的。 周旦妥协了,主动写请罪书,不但答应了周大王,自己接受娶妻的安排,还许诺不会对小舞有非分之想,不再做荒唐事,唯一条件就是,不想让小舞再受苦。 小舞稚嫩素雅的脸,连同似有似无的微笑,也落入一双水光潋滟的蓝眼睛中。 一辆有着异域特色的豪华马车驶来,车帘被掀起一角,掀帘的人,是一个二十几岁的异族贵公子,他梦幻般的目光落在,正扭头偷看着老梅树的小舞身上。 男子好奇,顺着小舞的目光看过去,见是一树含苞待放的梅花,扬起嘴角粲然一笑。 小舞如常一般,跪在刚停下的车前,不多时,感觉一个人踩着自己的背上,下了马车。 小舞眼前能看见一片绚烂的袍角,和镶着珠宝的长靴,觉得挺好看,就有看了几眼。 小舞等着下车人离开,方能起身,却看见那双嵌着珠宝的脚转向自己,人还蹲了下来,一只带着许多光彩夺目珠宝的手伸向自己,并大力将自己下巴抬起。 “是雪儿?” 小舞惊讶地瞪大眼,乌溜溜的大眼睛骨碌碌地打量着眼前人。 见眼前的人,是个年轻的贵公子,穿着镶着珠宝的绚烂绣袍,整个人都流光溢彩。 他头发略微弯曲,编着一些小辫,散落在肩头。古铜色的面孔,挺直的鼻子,一双大眼却是深蓝色,幽蓝幽蓝的,如海水一般荡漾着粼粼波光,性感的厚唇正勾着迷人的笑。 那是一张充满蛊惑,令人禁不住沉沦的俊脸。 “哇!好美的男子!比师傅……还好看” 还不懂情事的小舞,依然看傻了,她没见过蓝眼睛,一时泛起了花痴。 男子带着蹩嘴口音,撇嘴,很是得意地再次问:“你是雪儿?”。 小舞回过神,忽闪着大眼,奇怪这人怎知道自己的名字?顿时心中警觉,冷泉般的灵透清澈大眼,望进对方幽蓝的眸子里。 “曾经是,奴婢,现在叫甄小舞” 听了这个回答,男子扬唇笑的很灿烂,两人又凝视片刻,男子放开小舞的下巴,立起身来, “好!甄小舞,等着本世子,晚一会……带你走” 男子说完,小舞看见身前绚烂的衣角,合上另一片绚烂的衣角,被簇拥着离开。 这一幕,都被躲在不远处,一直徘徊不愿离去的周旦,都看入眼中,他听不见小舞与犬戎世子说了什么?但觉得事出异常,忙唤来君宝,去查犬戎世子进京以来的动向。 今天的客人真多。 小舞看梅花盛开,一晚上没睡觉,接着就是扫雪,然后就是迎接车马来客,已感到身子疲乏。 天黑了下来,来客还络绎不绝,她咬牙硬撑着,腰累的都快直不起来,她不时用拳头敲着。 小舞低头看见,一匹马停下,忙快步走过去,刚要跪下时,一个熟悉的声音从头顶上传来。 “不用“ 周锦年翻身下马,低头瞅着瘦了一圈的小舞,沉默片刻,开口抱怨,”累了,就不知道……偷会懒?那脑子……算是白长了”。 小舞垂头没吭气,周锦年叹了口气,黑着脸低声问:“那些衣物护腿,都收到了?”。 “嗯,多谢!” 小舞轻声答应着,原来那些够穿三年的里衣中衣,还有保护着膝盖的护腿,都是是周锦年送的。 这是被处罚后,二人的第一次见面,也是近两个月,周锦年首次再踏进王宫。 “锦年,走了” 一个脆朗的男声在不远处响起,小舞眼角余光瞥见,不远处站着一个威严的中年男人和一个俊朗的青年男子,他们就是周锦年的父亲西平侯周仓和大哥周锦绣,此时二人的目光,都齐齐盯着周锦年。 “这就来” 周锦年回头应了一声,又看了看低头不语的小舞,小声提醒,“去歇会吧,若被踩坏腰,人就废了,别瞎逞能,听见没?……我先走了”。 “嗯” 小舞依然没有抬头,从周锦年关怀的语气中,她能感觉到,周锦年和以往吊儿郎当样已很是不同,一阵暖意涌上心头,她低声又“嗯”了一声。 小舞寻了个借口离开,好让自己休息片刻,一来觉得周锦年说的在理,二来她实在太累了。 当小舞再回来时,已无来客,宴会已经开始,凳奴们终于都可以休息了,一会儿,还要有一波送客的辛苦。 周王宫大殿上,是灯火通明,各式华衣宾客云集,席面上玉盘珍羞,酒香四溢。 此时,大殿殿首主位上,一身冕服的周大王周珷、王后,殿下的来宾们和众大臣们,正聚精会神倾听着大型编钟演奏,这是大周国迎宾最庄重的国礼。 大殿内飘荡着,左音浑厚、右韵清亮,由远及近,恢弘与悠扬、沉浑与灵动交替的钟鼓声,整个演奏大气磅礴,涤荡神魂,震撼心灵。 音乐是一种没有国界的语言。 一曲罢,如梦方醒的各族来宾掌声雷动,叫好声不绝。 作为礼乐倡导并主创者的周旦,在细细品味之余,仔细观察着众人的反应,他有意推广雅乐、宗乐,以教化不同种族、不同文化背景的人。 今日来宾多是西北羌、微、髳等方国和部落的国主和贵族,这些民族大多还以游猎为主,民风质朴蒙昧,生活漂泊困苦,掠夺是各部落之间争取生活空间的最常用手段。 如何解决部族间的混乱纷争?如何安顿并引导这些部落为大周所用?这是作为大周向东剪灭大商暴政的重要一步。 尤主管跑来跑出,张张罗罗忙碌着,在编钟表演之后,又组织上场了八行八列的舞蹈。 有轻曼歌舞相伴,大殿内的场面,瞬时活跃不少。 周大王周珷脸上挂着淡淡的笑,端起酒杯,率先敬道:“各王公、众卿家,孤与诸位同饮一杯,愿永结盟好,勠力同心,共剿暴政,创万世太平”。 殿下众人纷纷起立,端着酒杯,一致山呼。 “愿永结盟好,勠力同心,共剿暴政,创万世太平” “干杯!” “……” 当众人一干而尽后,又纷纷落座,一个外族服饰的粗旷大汉,突然大声嚷嚷。 “周大王,这乐器乐曲……可否?能赠予我等部族?” 周大王周珷嘴角噙笑,环视着殿下已结盟和有结盟意向的部落贵宾,爽朗开口,“这个是自然,所有乐器……孤,已备好,各王侯想来学,还是想让乐师去教,随诸位之意”。 “好!好!周大王爽快……仗义!我等……先谢过了,敬周大王!“ “敬周大王!” “大家都是四海兄弟,同干!” “干!” 来宾们见周大王随和,都不再刻意端着,一下都来了兴致,一时觥筹交错,兴高采烈,大殿内洋溢着欢声笑语。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246章 福祸无常(2)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一直未曾开口的犬戎世子莫折罕勒,一边含笑欣赏着歌舞,一边独自自斟自饮着。 酒过三巡,莫折罕勒眼色示意身后的随从,随从心领神会,点头带着公主离开。 尤总管对犬戎公主突然要主动献舞,不敢自己定夺,派人偷偷问了内侍官祎安,祎安偷偷传话给周大王,周珷点头同意。 随着一声嘹亮的鞭响,一个头上挂满珠串的妙龄女子,在殿下开始舞鞭。舞蹈热烈奔放,女子脚步灵巧,旋转如风,缤纷的锦袍飞舞,化成一片的璀璨,美不胜收! 舞蹈罢,女子双手交叉行礼,“犬戎公主莫折吉玛,拜见大王,王后”。 周大王周珷满脸带笑,伸手虚抚,又望向坐在前排的莫折罕勒。 “公主免礼,犬戎世子,你送给孤的惊喜,当真是惊艳啊!” 犬戎族是大周西北方众部落中最强的一个,其他小族多以该族马首是瞻。 老国主因病未能成行,遂派世子莫折罕勒出使大周。 犬戎世子莫折罕勒很是有些名气,他不理族内政务,常年到处游山玩水,呼朋唤友,花天酒地,留下不少沾花惹草的风流名声。 但这世子可不是一无是处,因见多识广,见识可是不凡,在外游玩的几年间,就给犬戎族引进不少尖兵利器、农事更具和各类书卷等,他还倡导开设学堂,也请了不少能人志士效忠犬戎,使犬戎渐渐摆脱蒙昧状态,控制了越来越低的小部族。 莫折罕勒是犬戎族王位的继承人,是大周国不能不在乎的一个关键人物。 莫折罕勒起身,脸上带着迷人的微笑,恭敬施礼。 “能得周大王喜欢,是吾妹的福气,也是我父王的心意,犬戎族……愿与大周结秦晋之好,共谋大业” 周珷微微一笑,点头道:“承犬戎王好意,孤,一定会善待公主,等再择良日,为公主……行加封夫人之礼”。 “谢大王!”,公主莫折吉玛眼内含着娇羞,行礼谢恩退下。 周珷目送公主离开,转脸端详着光彩照人、后生可畏的莫折罕勒,聊起闲话。 “世子,听说……你又游历了不少地方,可有什么……新收获?” 莫折罕勒顿时眉飞色舞,耸了耸肩膀,开始手舞足蹈地回话,一副放浪形骸的纨绔样。 “回周大王的话,当然有,不但有收获,还惊奇不断呐,这东西南北一走,看到的景色……悦人,,看见的美人……更是悦心,美景美人,人生圆满了!哈哈哈……” 众人被逗的大笑,周大王也笑了,“哈哈,世子多情的美名……果真是……名不虚传呐”。 莫折罕勒爽朗回话,“周大王谬赞了,今日,莫折罕勒斗胆……周向大王求个赏赐”。 周大王调侃道:“莫非……是我大周的美人?啊?哈哈哈……”。 “周大王,当真了解莫折罕勒,还真就是个美人” “好!只要是清白人家的女子,孤愿成全世子,不知?是哪家的姑娘……能入了世子的眼?” 莫折罕勒一双深蓝的美眸仰望着上座的周大王,脸上洋溢着明媚的笑,“她……叫雪儿,哦,原名叫甄小舞”。 周旦听罢,被惊的手一抖,打翻案上的酒杯,他恍若未见,忙起身行礼制止。 “禀大王,这个女子,万万不能赏给世子,她是个低贱的奴隶,实配不上世子” 刚瞥见了周旦的失态,周珷自然明白他的心思,其实他内心也不愿意将那么美好的小姑娘,赏给眼前这个滥情的世子,故借着周旦是话拒绝。 “一个奴隶,的确配不上世子,世子,再寻个好的,孤……定赏与你” 听周大王说这话,坐在远处的周锦年,满脸怒气地瞪着周旦,手上已攥紧了拳头。 同桌的周锦绣忙递上,自己剥好的螃蟹,放到他面前,眼神示意他要保持淡定。 莫折罕勒再次行礼,脸上换上了正经色。中文吧 “周大王,莫折罕勒,从不在乎什么身份贵贱,那女子……一双如泉水般的清澈大眼,已深深打动了我,还请周大王成全”。 周旦恢复了理智,他突然明白,刚才这个世子与小舞发生的一幕,竟是为了想要走她。 “没有人,可以带走小舞!谁也不行!” 周旦没有退缩。 自己宁肯被小舞恨着,都舍不得准她赎身,离开自己视线外。现在怎么可能把小舞让给别人?还是一个荒诞不羁、玩弄无数女子的混蛋。 周旦站起身,施礼用计拦阻,“世子,您的真诚,周旦敬佩之至,相必世子对这女子,只是一面之缘,对她应是不甚了解,世子自然不知,不久前,这女子因媚主犯错,被罚去做苦役,没想到,她竟敢故技重施,又勾引迷惑世子。这种不堪的女子……不配得到世子的垂怜” “不可能吧?她还那么小,怎么会?……” 莫折罕勒沮丧起来,话说的没了底气,他纵使再荒诞,也不得不顾忌部族的颜面。 当着这么多部落首领,索要一个奴隶,还是个不清白的女子,这怎么都说不过去。 周大王周珷见缝插针,“好了,这等不清白的低贱女子,配不上世子的,孤王叔家,如月郡主刚刚长成,长的是花容玉貌,还饱读诗书,只有这样高贵的女子……才配得上尊贵的世子,不知世子……意下如何?”。 莫折罕勒显得有些尴尬,忙行礼感谢,“还是周大王思考的周全,莫折罕勒,谢周大王美意”。 “这样好,我们也算亲上加亲了,来,一起干一杯” “多谢,敬周大王” 一场危机就这样化险为夷,毫不知情的小舞,被卷入一场较量中,不但名誉受损,还大祸降临。 莫折罕勒坐下后,对周锦绣投去歉意的无奈一瞥,周仓假装没看见,与周围大臣喝着酒。 周锦绣死死抓住,深低着头,难掩一脸愤怒失落的周锦年的手。 若不是被大哥紧紧禁锢着,周锦年真想站起来,直接揭穿周旦骗人的慌话。 但是,周锦年心里清楚,自己不能在重大的国事场合失态,他无法不管不顾。 为了营救出小舞,自己也算费劲心机,讨好哥哥好久,才想出这赐美人的妙计。 本想就是周大王的一句话,就能把小舞带出王宫,没想到周旦,为了留住小舞,竟不管不顾,恬不知耻,在众人面前糟蹋小舞。 想到小姑娘未来在宫中,会过的更加艰难,周锦年心里就很难过。 周旦更是难过,准确地说,他的心疼的如万箭穿心。 当着众人面,宣告一个女子不洁,小舞余生都会洗不净这污点,自己如此糟蹋她,未来两人怎么再相处? 自己爱小舞,但却屡屡伤害了她。 歌舞鼓乐,欢声鼎沸,但这份热闹,已与周旦再无关系,他的心如泡在冰水中,被冻的麻木。 各诸侯王公们与周大王及鹤发仙颜,眉目清炯的太师吕尚等,推杯换盏,一片融洽。 各部族王侯们都得到了想要的兵器甲胄,和梦寐以求的军事训练师。 此一场宴会,周大王周珷笼络住了人心,稳固了京都后方,还对散兵游勇的他们,进行了战力的训练,只有把各方战力武装汇集起来,才能克服与大商开战,以寡敌众的不利局面。 周大王周珷和太师吕尚一直运筹帷幄,准备着各方军事力量,他们的策略是 首先,对合作的各诸侯及方国,协助其武装起来,提供统一标准的训练,以提高战力,为将来合力开战,打好基础。 另外,对负隅顽抗的部族,进行全面的剿灭,收为大周附属地, 这样可进一步保证后方安全,也能震慑动摇者,扫平后患。同时通过附属地支持钱粮和物质等后勤保障,让大周境内更多的好男儿能入伍, 周珷和吕尚一致认为,只有周兵才是战斗中的主力军。 第247章 周公之痛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人在家下坐,祸从天上来。 大殿内正在宴会时,小舞被留在歇马处值守,她抄着手,坐在护栏边,转头仰望了一会,灯光下影影绰绰的老梅树,觉得一阵困意袭来,就抱着自己的双腿,闭眼打起瞌睡,一阵阵梅花香飘入鼻孔,甚是是好闻。 突然,小舞听见窸窸窣窣的一阵脚步声,忙睁看眼睛,见是周大王的贴侍内官祎安,带着一个小寺人和两个武卫,急匆匆地向这边走来。 小舞赶紧站起身,规规矩矩地低头站着,见四人来到自己面前,竟停住了脚步,紧接着,就听见祎安带着怒气的声音响起。 “把她,给我绑了” “是!” 两个武卫应着,上前不由分说地把小舞的手柠到身后,从腰间取下绳子,就绑了起来。 小舞认识祎安,知他是周大王身边最信任的内官,因为自己曾在小树林戏耍过他,小舞再见到他时,总觉得他很不友善,小舞挣扎着,被武卫更大力的摁住。 小舞艰难抬起头,满眼带着不解和怒火,瞪着祎安怒道:“我犯了什么错?你,为什么要抓我?”。 祎安紧抿着嘴唇,一脸厌恶的表情,冷冷回望着小舞,讥讽道:“问你自己呀?小小年纪……就满心的算计,你又想攀什么高枝,你自己不知道么?简直是胆大包天!你俩,把她押送暴室关押”。 “是!' “你说什么?我什么都没做,你……你冤枉人,混蛋,放开我……“ 小舞挣扎反抗着,但手被绑着,也是毫无办法,嘴里嘟嘟囔囔辩解,她被两个武卫强行拉走。 小舞的的喊声,随着带着梅花香的风,飘过歇马处,弥漫进月光融融的夜里。 小舞第三次被押进暴室,短暂迷惑慌张后,她渐渐恢复了平静。 哼!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还想要什么解释?岂不是幼稚可笑?怎么对待一个奴隶,需要什么是非对错? 随便吧! 无非就是一死,死,自己也算领教过了,没什么可怕的,两眼一闭,什么烦恼都没有了,还能见到自己死去的爹娘,好像还不错。 小舞为自己的不知所以然的遭遇,找个各种安慰自己的话,她的心是麻木的。 小舞前脚刚被押走,周锦年就出来寻她,四处寻找也没见到小舞的身影,打听其他两个凳奴,都一问三不知。 周锦年心急如焚,心里明白,自己本想救出小舞的举动,不但没有成功,还给她引来了更多的灾祸。 其实,夏大伯二人听见了小舞的喊声,都跑出来来看,看见小舞被两个武卫绑走,正惊慌失措时,一个小寺人就走过来恐吓。 “你俩,若敢说出半句……刚看到的事,那就割了……你俩的舌头,听见没有?” 夏大伯二人被吓的战战兢兢,“听到了,断不敢说,不敢说”。 小舞什么也没做,什么也都不知道,就被不知来龙去脉、心内气恼的周大王,派人给秘密关押了起来,她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宴会在一片祥和友好的气氛下结束,在歇马处,犬戎世子和周锦绣等了解内情的人,都没见到那一个瘦小的身影,心内都明白几分,那个小姑娘怕是又凶多吉少。 周旦跟随周大王周珷来到御书房,“噗通”一生跪下,痛心疾首地请罪。 “大王,臣弟错了,错的荒唐,错的离谱,请大王责罚” 周珷坐在案后,盯着跪伏在地,瘦了一大圈的周旦,眼中有心疼怜爱之色。 四弟周旦能反省明白,再次回归朝堂,周珷心中暗自高兴不已,但也知道,这个德才兼备的弟弟,还需要不断敲打历练,好帮他改掉身上文人常有的刚拗偏执,周珷语气波澜不兴,但却含着兴师问罪的口吻。 “那你说说,都错哪了?” 从上表的悔过书中看出,周旦已想明白一些事情,周珷看到了,他愿意担负起救世大任的信心与决心。 四弟是个君子,这是父王在世时,就给出的评价,周珷还想让周旦,当着自己的面承诺,知道他一旦承诺了,定会落地有声,一诺千金。 周旦叩头,真诚悔过,“臣弟,不该被一个女子……乱了心神,失了分寸,这有违……仁义礼智信的德行,臣弟,还屡屡触犯宫规,置礼法规矩于无物,令我大周……法度律令蒙尘”。 周珷自然知道,周旦说的女子是小舞,他检讨的倒也真诚,但今日面对那小姑娘的事,他还是很失控,遂疑惑问:“这么说,那女子……岂不是个祸害?”。 周旦猛抬头,怕王兄误会小舞,忙急急解释,“不!她不是,她是个知书达理的好女孩,是臣弟见过的……最聪明、最上进,还最低调、最光明磊落的君子”。 “哦?” 四弟周旦给了小姑娘这么高的评价,周珷不禁被引起兴趣。 “大王,为救父……她卖身为奴……是为大孝,身陷贫苦……却还心系他人……是为大善,身份卑贱……却不自轻自贱,还自强不息,好学上进,是为让自己变得更好……是为可造的大才。与她相比,臣弟自愧不如,她的到来……如一道阳光,激发照亮了臣弟,让臣弟不敢丝毫懈怠。” 瞥见王兄在认真的听,周旦继续道:“君子以同道为朋,臣弟,已视她为上天恩赐的……知己亲朋。她没有错,错都在臣弟!是臣弟……太过想留住……她那贴己的感觉,太贪恋她……阳光般的明媚与温暖,太依赖她……知心的陪伴,也太欣赏、艳慕她……那过目不忘的能力和睿智。 王兄,和这样的人相处……是快乐的,臣弟真希望……能与她朝夕相伴……直到生命的尽头,臣弟太多在乎,疼惜她的苦痛,所以才会……无法自控,是臣弟无能,想保护她,却屡屡反伤害了她。” 周旦流泪了,“王兄,臣弟想明白了,这高墙……终圈不住她,除了她师傅,她心中……已装不下他人,臣弟只怨自己……在她生命中……出现的太晚,现在唯愿……能远远看到她,知道她一切都好……就心满意足。待有朝一日,他师傅来接她,或者,她再长大些……能够照料好自己时,她若执意想走,臣弟……便还她自由,过她过自己想要的生活。 曲子再美,终究会……曲终人散。请王兄相信,臣弟绝不会做出……有辱王家脸面的事” 周珷一直望着,摇曳灯光下,周旦脸上明灭不定的神情,那里有幸福的回忆,有得不到的悲哀,更有所谓大彻大悟的心伤绝望。 虽然周旦跪在自己面前请罪,但在没有外人的御书房,他更像一个弟弟,向自家兄长诉说心中的心酸委屈,他眼含热泪,语气哀婉,神情落寞,身子颓然不支。 四弟,痛苦到了极点。 周珷突然感觉脑子一下就空了,一时不知,是该高兴自己的得力助手,终于幡然悔悟,回归正道?是该称赞四弟是个磊落真君子?还是该说他迂腐,不知争取幸福? 那确实是个不错的小姑娘。 周珷一霎间,突然有想成全周旦和小舞的想法,他不想看四弟痛苦到绝望,也不想亲手拆散有情人。 但想法,也只能是想法,不可能当真的。 周珷从一霎的失神,和不忍的情绪下,马上又恢复了理智,一个王家的子第,怎可娶一个奴隶?就是让那小姑娘做一个内室侍婢,凭四弟那么高的评价,难免会得到独宠,搞的他家宅定是鸡飞狗跳,不得安宁。何况认死理的四弟,也不一定会接受,只给那小姑娘一个陪寝侍婢的名头。 何况,那小姑娘心中有她师傅,错综复杂的情感纠缠羁绊,定不会给已认命的四弟带来真正的安宁,自己不知为何?一直也觉得心空落落的,看着满脸悲伤的周旦,周珷没有说话。 沉默半晌,周旦稳了稳心绪,哽咽继续道:“王兄,臣弟读了父王留下的遗稿,明白父王在耄耋之年,还昼夜辛劳,一心相救民众出水火的苦心,也体会到了,王兄承继父志……举步维艰的不易,臣弟糊涂,陷进自己的患得患失中……不能自拔,没能帮王兄分担重压,还……”。 不想让四弟再过多苛责自己,其实他又何错之有?能遇到红颜知己,是何等幸运的事?想保护好她,也是人之常情,若不是生在帝王家,有那么大、那么多、那么重的责任……要去承担,能与红颜知己弄乐作曲、畅游四海的日子……该是何等美妙! 终是这帝王家,拖累了,心怀山水的四弟。 周珷打断周旦的话,“好了,你悔过书中……说的……已很清楚了,王兄信你……起来吧”。 周旦泪流满面,叩头到地,他是真心感谢王兄,一直以来的知遇重用,教导引领,和真切坦诚的理解。 “臣弟,谢王兄的信赖!” “好,君子一诺……重千金,以信立身当时君子所为。同样,言非信无以使民,非民无以守国,我大周当以信立国……。四弟,对邪佞残暴……当口诛笔伐,对仁义……当礼赞歌颂,培招贤士能人,立法定规,铸礼造乐,修德行教化的重任,孤,今日,就全交给你了” 周旦心内发誓,将辅佐王兄开创一个海晏河清的新世界,为苍生万民,为家仇国恨,也为让自己的这一生,过的有价值和意义。 “是!臣弟当肝脑涂地,死而后已,定当不辱使命” 一代君子周旦痛定思痛,终是将家国重任,坚定地抗在肩上。 上苍,总是想着法地作弄人。 周旦的上一世,九重天天家七殿下子箫,苦恋鹿小舞一万多年,终是因性格懦弱,没敢表白自己的心迹,被后来者的大哥擎天夺了所爱。 虽然子萧不得不接受父君的赐婚,但以不同房进行着抗争,最后还是被逼着,不得不认命,有了一个女儿。 但子萧舍不得真爱,仍以好朋友的名义,不离不弃地呵护在所爱人鹿小舞的身边,为她治病疗伤,纾解苦闷,自己一腔不甘都用在医学上,发愤图强,他成了天族有名的神医。 当子萧看到所爱的鹿小舞,受到父君的不公正对待,绝望地跳下诛仙台,一直以来,对天庭压抑的绝望,让他也愤然放下一切,追随所爱坠落凡间。 这一世再遇见,子萧依旧没能如愿。 前世的大哥太子擎天,又以这一世甄小舞师傅的身份出现,而且早早就占据了她的心。 唉,苦心人,天也负,终究还是情深缘浅! 周旦接受了开春后,与太师小女儿成婚的安排,他心里明白,自己与心悦的小舞正越走越远,直到有一天,或许会消逝在彼此的视线外。 与周旦的优柔寡断性格不同,周大王周珷做事坚定果断,知道了周旦心中所想,他想留着小舞做伴,于他个人而言,又何尝不是这样想? “那小姑娘,哪也别想去!谁也甭想带走她!” 单是为了天籁般的笛乐,周珷都不会放小舞走,何况那带着仙气的美,已刻在他的心上。 那小姑娘必须要认清现实,认命服帖,自己需再加把火,来练这块真金。 周珷是个强势的君王,他虽然认同父王和四弟所推行的广施仁政,但他内心深处,还是觉得仁德博爱更适合治世。 在推翻暴政这场战役上,谁的拳头硬、谁更狠厉,谁才能赢得最终的胜利,妇人之仁,有时候会害事。 丰城,西平侯府。 此时,在周锦绣的房间内,憋了一肚子气的周锦年,正对大哥大发雷霆。 “周锦绣,你,你找的……是什么废物东西!啊?连句硬话……都不敢说,事没办成,还坏了事,你是在帮我?还是在害我?……” 周锦绣眼带歉意,仰头望着在面前走来走去,气的手舞足蹈的周锦年,不断叹着气,温声细语安慰。 “锦年,先坐下,喝口茶,慢慢说,今日的事……也是事出有因嘛?是大哥,确实没估计到……周旦,会那般无耻,但你也应该看见,犬戎世子也是尽力了。唉!经这么一闹啊,怕是会让大王起疑……我们与诸侯走的过近,这可是个大麻烦,你明白不明白?” 周锦绣向来疼爱这唯一的弟弟,全家人也都娇惯着他,让他早早承继了侯爷封号,虽然自己不是父侯的嫡子,但父侯对自己一直很是重用信任。 周锦年生在京城,不到一岁时,就被祖母接进宫里,亲自教养着,自己也就一直陪在京城,从不断进宫看他,到后来他搬出王宫回府,自己更是担起照顾他的重任,他敢对自己敢大呼小叫,也是被自己惯出来的。 自己这个大哥,在周锦年的成长中,更像是个娇惯孩子的爹娘。 周锦绣当然清楚,自己看着长大的弟弟周锦年,虽然纨绔不羁,但心地善良,为人仗义,这次答应他救出一个宫奴,也是被他缠的实在没法。 周锦年拿茶杯在案上敲的“砰砰”直响,撒泼不讲理,“我管你们……麻烦不麻烦?没救出那小姑娘,你自己说……怎么办?怎么办么?”。 “你想知道……怎么办吗?” 周锦年的父亲西平侯周仓,在门外听了好一会,气的胡子都快炸起来,一脸阴黑地走进屋,怒目瞪着周锦年,“敢迷离我儿子,做这等……胆大包天的事,就该杀!”。 周锦绣忙起身,规矩行礼,“见过父侯”。 一脸不快的周锦年,气呼呼地也起身行礼,“父侯,这事……是我想做的,那小姑娘又不知,凭什么杀她?”。 “就凭你……为她胡来,蠢货,你今日的荒唐之举,或许会给家人……招来大祸,这次……你与为父……一同回封地” 周锦年犟嘴,“我不回!”。 “这由不得你,让你再留下,还不知……你得惹多少祸,十日后启程,走也得走,不走也得走”,周仓不容置喙的说完,甩袖,转身离开。 周锦年在周仓身后不服气的大喊,“我就不走,凭什么呀?父侯还讲不讲理了?我去找祖母”。 周仓转过头,出门前,冷冷甩了两句话,“不走?那就绑了走,找谁……都没用”。 屋内剩下了抓狂的周锦年,他又气又急,满脸通红,在地上如困兽一般转着圈,看到好欺负的大哥杵着,不吱声,一腔无法排遣的怒气,就撒到他身上。 “周锦绣,你事办不好,还给我惹了祸,就连句求情的话……都不知道说吗?你!简直是个笨蛋,混蛋、傻蛋、王八……,你气死我了,啊!……” 屋外没走远的周仓,听见这个被惯坏的小儿子,在数落疼爱他的大哥,被气的胡须直抖,但也只摇了摇头,长叹着气离去。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248章 下屋之殇(1)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小舞被关进暴室,虽然心中惴惴不安,但也做好了大不了一死的准备,该咋咋地,直接论堆了。 她不再希求什么理由和道理,明白对一个奴隶来说,有理还是没理没什么区别,所以她该吃吃,该睡睡,两日倒也平安无事。 第三日,小舞被一个很是傲娇的老寺人带出暴室,老寺人耷拉的一张臭脸,连瞧一眼小舞都懒得,更别说与她说上一句半句话。 小舞对这个臭脸的老寺人也没什么好感,本来有话还想问,也一时没了兴致。 两人一前一后,七拐八拐,走了好一会,小舞被送到了一个离各殿很远的地方,好远就闻到一股冲鼻子的臭味,小舞张望了一下四周,远远能看见自己过去练剑的小山和小湖。 在散发着恶臭的一处偏僻院落前,老寺人停下脚步,一手捞起袍子,一手用帕子捂着口鼻,小心翼翼地踏进满地是冰,并流着臭水的院子。 院子地上又湿又滑,老寺人踮着脚尖,走在铺着的石块上,脚下没踩稳,身子一踉跄,险些摔倒,小舞不自觉搀扶了一把。 傲娇的老寺人,这才正眼看了一下小舞,然后捂住口鼻,又往院子里走去。 小舞转脸看见,几个年老的寺人正在不远处的一个水池边,清洗着匽桶和厕筹,见有人进院子,都齐刷刷地抬头张望,与小舞看了个满眼。 小舞转回头,看见傲娇的老宫人一脸嫌弃,捂着口鼻,正对一个仰着讨好脸孔,已弓了腰的老寺人交待着。 “掌事,这是新派给下屋的女奴,你看着……自己安排吧”,老寺人说完,带着满脸的厌恶,匆匆离去。 “是!督管大人” 老掌事行礼,恭送着督管寺人离去的背影,目光又落在小舞脸上,只见是一个十一二岁的白净女孩,他暗自长叹了一口气。 “唉!小姑娘,过来,你叫什么名字呀?” “小舞” 看见眼前的一切,小舞就明白了,她被安排到这下房做事,而这下屋应该就是洗匽桶的地方。 老掌事低垂着眉眼,连连叹气,琢磨了一瞬,让人喊来一个身形高大,但满面枯槁的中年寺人,沉声交代,“方河,以后……小舞就跟着你,去收匽桶和清理井匽吧”。 “她?掌事……” “就这么定了” “唉!……那好吧” 叫方河的寺人只瞥看了小舞一眼,一副不情愿的表情,见不能再拒绝,就瓮声瓮气应了,头也不回地离开。 “唉!” 老掌事唉声叹气着,又看向神色还算平静的小舞,眼中满是疑惑。 下屋是宫中最脏最累的地方,这里只有两个无家可依的老女奴,负责着一些稍轻的擦洗活计。 年龄如此小,长得还秀气聪慧的小女奴,被发到下屋做事,不用问也知道,一定是得罪了哪个大主子,这明晃晃就是想故意折磨人。 老掌事不是一个多事之人,他有所疑问,但却没有开口问,对小舞出奇的淡定,他心中有隐隐的不安。 “小舞,去看看……你住的地方吧,明日寅时三刻,你在这院子里,等方河就行” “好!” 小舞被领进院子最后面一排房子里,进了一间低矮,没有窗子的黑漆漆小屋,屋间除了一张床,也没剩下多少地方。 “哼!无非如此吗?” 小舞唇角轻勾了一下,脸上闪过一抹不出意外的嘲笑,她默默忍下了,这带着屈辱的安排。 “你们还能怎样?想看我笑话……那就等着吧,想逼我死?我偏不!” 小舞犯起了倔劲,知道有人在整自己,想看自己倒霉的样子,她偏不让他们得逞。 小舞心内赌着一口怨气,做好了迎接与人斗,与戏弄自己的命运抗争到底的准备。 其实,小舞已知道周旦回宫了,毕竟练武多年,耳目还是很敏锐。 宴会那一日,小舞总觉得有一道目光,始终盯在自己身上,她假装不经意地觑见,周旦含着心疼歉意,泪花闪闪的双眸。 小舞没有再看那个方向,她同样没有勇气面对周旦,她怕自己心中积攒的委屈,会压抑不住,抑制不住哭出来。 在小舞心中,依旧十分依赖周旦,虽然在赎身和逼死爹的事情上,依旧在脑他怨他,但总觉得他不是故意的,或是有什么苦衷,活是好心做了坏事,她相信周旦的为人,因此也没真正恨他。 那之后的一个时辰,小舞被押进暴室,心里清楚不是周旦所为,应是那些恨周旦的人干的,是为了杀鸡骇猴,想拿住公爷的软肋。 其实做这个安排的,不是别人,正是周大王周珷。 做凳奴的屈辱,非但没有击垮小舞,她还饶有兴致的做起了护花使者,一心等着梅花开,这种苦中寻乐的本事,让周珷心内感叹不已,更认为她是个与众不同的女子。 周旦洋洋洒洒写了万字悔过书,忏悔自己轻贱了责任道义,鲁莽言行失了德行,承诺回归朝堂,愿承担更多的职责,并答应接受赐婚,及不会再对一个奴隶存有非分之想。 周珷知道,自己的良苦用心已经达到,他派人传达了口谕,准许周旦回宫参加接待宴会。 周珷早就看出来,四弟周旦的软肋就是小舞,笃定四弟不会看着那小姑娘吃苦,一直做低贱的凳奴,四弟回归朝堂,只是时间长短的问题,果不其然,现实正如他预想的一样。 当周大王周珷已想着要放过小舞,不用再做凳奴时,那小姑娘却又耍小聪明,竟不惜牺牲清白,敢耍阴谋逃离王宫,故意去招惹烂桃花的西戎世子,还在大庭广众之下逼破自己,一心想要离开王宫。 “哼!想离开王宫?孤,偏不让!” 知四弟周旦已无法离开小舞,自己也舍不得天籁般的笛声和美好的小人。宴会上,纵使四弟周旦不说话,他本也没打算把小舞赏给犬戎世子。 四弟周旦认命,说这深宫高墙圈不住你,那偏让你低头认命,偏让她走不出这高墙,偏不成全你们师徒,偏让她唯命是从。 还从没有一个人,敢如此算计自己,周大王周珷怒火中烧,骨子里的征服欲作怪,再次将小舞送进腌臜、令人作呕的下屋,做最低贱的活计,治她的不服气,想要降服她,变得服帖听话。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249章 下屋之殇(2)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第二日,寅时三刻,小舞在后面推着,方河拉着装满四大桶水,和干净匽桶的净车,艰难走在各宫道上。 一脸黑沉的方河用干净的水,疏通刷洗着漏庰和匽井,黑巾蒙着口鼻的小舞,与各宫专司夜香的寺人,交接着主子们用的匽桶,和侍者们用的厕筹。 当太阳升起,王宫各处渐渐活跃起来,小舞和方河已完成大半的工作。 今日的王宫比往日热闹不少,到处是围拢在一起,兴趣盎然的叽叽喳喳声。 “哎,你知道吗?那个小女奴,在各宫收匽桶呐?” “哪个女奴?” “就是吹笛子的那个” “活该!谁让她媚惑主子了” “……” 净车行过的宫道上,连一些宫的主子都好奇地走出宫门,来看这一桩新鲜事,宫道上两旁多了不少三人一堆、五人一群的看热闹者,议论声是此起彼伏。 看着小舞从各宫换出带着屎溺的匽桶和厕筹时,他们都捂紧了口鼻,厌恶地窃笑着。 看见被抬到天上的女人,突然跌落在地,再有意无意地踩上一脚,是寂寞后宫女人们最变态的乐趣。 “她不是在前殿歇马处,做凳奴吗?怎么又去了下屋?” “听说,在歇马处,她勾引西戎世子,那世子也实诚,在大殿上,竟请求大王……把她赏赐给自己” “有这事?……怎么没赏成?” “是那世子……听了周公的话,知道她……是个媚主的贱货,就没敢要她” “啊?真不要脸!丢人都丢外族去了,这种烂货,就该直接打死,还干嘛留着?” “肯定是主子们,想看她生不如死呗,就该好好收拾收拾……这等不要脸的贱货” 一个年纪大些的宫婢,脸带着些同情,插话,“这样的苦日子,的确是生不如死的”。 “哼!自凡还有点脸,早该自行了断了” “呸!就她?你看她……还昂着头,跟没事人似的,心里不知又在想……勾引哪个主子?” “哼!她想的到美,听说这是大王的意思,哪个主子……敢再碰这烂货?” “嘻嘻嘻,这样好,就让她在下屋,闻一辈子的臭味,便成了一个臭人” “呵呵呵……” 这些交头接耳的话,都进了小舞和同行的方河耳朵里,也飘进了躲在不远处的周旦耳朵里。 周旦刚刚听君宝禀告,说小舞在各宫收匽桶,他衣服都没来的及穿好,就急乎乎跑了出去。 听到如此的恶言恶语,周旦心如针扎,为了留住小舞,他又再次伤害了她。 “小舞,对不起!对,不,起……” 当小舞愤怒的目光,与周旦满是愧疚的含泪眸光,遥遥相碰时,周旦在她冷冽的眸光里,看见了绝望和冉冉升起的怒火。 小舞身子微微颤抖,牙狠狠咬着嘴唇,拳头紧紧攥着,指甲抠着手心,在极力控制着愤怒。 在热嘲冷讽中,小舞拎出今日最后一个匽桶,码放到车上,在方河厌恶的眼神中,俩人顺着宫道往回走。 小舞高昂着头,示威着自己的倔强,更是憋着不让自己,不争气的眼泪流出来,她抠破手心流出的血,滴答了一路。 一滴滴鲜艳的血滴,在无声控诉着,一个十二岁女孩痛彻心脾的悲愤。 当看热闹的人嘻嘻哈哈散去后,周旦从暗处走了出来,看着那鲜红、滴了一路的血滴,捂着脸无声地痛哭起来。 君宝也红了眼眶,低声劝着。 周旦真想冲过去解释,想将受委屈的小舞揽入怀中安慰,他想带她离开这是非之地。 但是,他不能! 自己越帮她,小舞未来的伤害就会越多,周旦再次陷入癫狂,疯一般跑回宫,他要去放小舞自由。 气喘吁吁跑回书房,周旦从一个锁着的小匣子里,取出小舞的卖身契,坐在案后。 君宝很有眼色地磨了墨。 周旦举着笔,手抖了两抖,两行热泪流了出来,他含泪给小舞写下了释奴文书,并加盖了自己的印章,最后将卖身契和释奴文书慢慢叠整齐,流着泪交给君宝。 “去办吧,今日早朝……给本公告假吧,未经传唤,不要让人进来打扰” 周旦突然感觉,像被抽去了力气,脑子里混沌一片,心疼痛的无边无际,他呆愣坐在案后,如一尊没有生机的泥胎。 君宝一直明白公爷的心事,伤了小舞的心,也就伤了公爷的心,君宝眉头紧锁,一脸担忧地望着沮丧的公爷,低声应着。 “是!公爷,请放心,臣……会安顿好她,晚一些时候……再回” 周旦抬头,没有掩藏满眼的悲伤绝望,“送她回家吧,那的乡人……会照顾好她”。 “是!” 君宝为公爷告了假,就直接来到专管宫内侍者进出、配发、籍录的司簿处,拿出公爷周旦写的释奴文书和卖身契是,办理给小舞赎身出宫事宜。 司薄小尹只一查,就回话,“这个女奴,前日,已分拨到南宫,需那里同意后……才可放行”。 君宝有些着急,这南宫是大王所在之处,小舞人在下屋,怎么会划归南宫管理?调走小舞,这事很是不可思议。 君宝忙问:“她在下屋做事,怎么会是在南宫?你会不会搞错了?好好再查查”。 小尹很确认的回答,“不会错的,这是大内官祎安,前日派人……让调拨走的,是在下……亲自办理的”。 君宝将情况禀告给,正在书房中暗自神伤的公爷,周旦想了片刻,长长叹了一口气。 “这事,应是大王安排的,没办法……给小舞赎身了” 周旦开始后悔,因自己想留住小舞,没有给她提早赎身,现在王兄已迁怒小舞。 王兄明白自己对小舞的情义,猜到自己可能会给小舞赎身,并会送她出宫,所以,才将小舞的身份转入南宫。 王兄这么做,可能不仅仅是针对犯错的小舞,或许更是用小舞钳制约束自己,周旦心知肚明,自己就是求情也是枉然。 “大王,是不想放过小舞了” 周旦悔恨交加,但心内也长长吁出了一口气,一面心疼小舞被圈死在高墙内,一面又觉得小舞不会离开,复杂纠结的神情,在周旦的脸上轮流上演着。 沉默了好一会,周旦突然开口,“君宝,让人给小舞送些用品,一定记着送炭盆,炭一定送够,还有书简笔墨……,哦,对,让黄太医去给她包扎一下,多给她些冻伤膏,最主要是劝导一下,千万……别出了事”。 周旦不停嘴地交待着,想到小舞此刻该是多难受,心又开始疼起来,但自己却又不能陪在她身边。 小舞说的没错,自己就是她的灾星。 小舞回到下屋,方河气哼哼撂下车子就走了,他很是厌恶和自己在一起共事的小舞,知道她是个不知廉耻的女孩,自己的女儿也这般年龄,要是做出那些下贱的丑事,他非杀了她不可。 人穷,不能志短;低贱,不能下贱,否则,怎么能算是个人? 作为大商的战俘,方河被送入王宫,并净了身,他选择了屈辱的活着,因为他心中不舍,记挂自己的家人,尤其是自己的女儿。 方河身份虽然卑微,但他依旧恪守自爱自尊的本分,觉得和自轻自贱的小舞在一起,实在是丢人而不齿。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250章 自弃(1)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小舞孤零零地站在院子里,好一会才稳住澎湃的心绪,低头看见袍子上有血点和肮脏的污迹,觉得浑身都散发着屎尿味。 转头看见水井旁,有两个老寺人正在打水,应是要刷洗带回来的匽桶。 小舞沉默地走回到住的屋子,拿了两件衣服和一个黑色大斗篷,出了门和院子,向自己过去常去的小山方向走去。 来到小山前的小湖边,只见是白晃晃的一片亮白,整个湖都结了冰。 小舞在岸边捡了块石头和木棒,想着心中的屈辱,不自觉就走到了湖中央,她蹲下身,用石头尖锐的一端,狠狠敲打着冰面。 “嘭!嘭!……” 小冰块被敲的四下迸溅,打在脸上生疼,小舞如没有感觉一般,此时,她心内的疼痛压倒了一切。 “咔嚓!……哐!哐……咔嚓……” 伴随着一声响亮的咔嚓声,并不很厚的冰面,在小舞狠命的敲击下,很快就被敲开,小舞再沿着四周,凿出更大的冰洞。 小舞扔下石头,披上黑斗篷,在斗篷里脱下脏了的外袍,又换上一件干净的,然后脱下斗篷,看了一眼,想起斗篷是周旦送的,就赌气地一把扔到一边。 小舞将换下的外袍,泡入凿开冰洞内,一阵钻心的刺痛,让小舞不由抬起了手查看,发现右手心被自己尖锐的指甲,抠出了一个大口子,正流着血水。 小舞犹豫了一下,还是将手伸入冰冷的手中,自己的手刚刚拎过许多主子的溺物,最是肮脏。 小舞洗了又洗,就是觉得洗不干净。直洗的冰窟窿里,被血染成红色。 眼泪不争气地涌满眼眶,小舞仰起头,硬生生就给压了下去,她不能流泪。 “都想看我哭,看我痛不欲生,我偏不!” 小舞在心里咆哮着,将浸湿的衣袍放到石头平滑的一面,用木棍死命地抽打,她把所有的愤怒屈辱,都发泄在刚换下的衣袍上。 “啪!啪啪!……” 亮晶晶的湖面上,传来啪啪的敲打声,带着一丝回响传到很远的地方,那是小舞心中无声的怒吼。 此刻,小舞脑子里都是那些说三道四者的嘴脸,和他们不堪的讥讽话…… “是那世子……听了周公的话,知道她……是个媚主的贱货,就没敢要她” “啊?真不要脸!丢人都丢外族去了,这种烂货,就该直接打死,还干嘛留着?” “哼!她想的到美,听说这是大王的意思,哪个主子……敢再碰这烂货?” “嘻嘻嘻,这样好,就让她在下屋,闻一辈子的臭味,便成了一个臭人” “……” 小舞愤怒了,愤怒的如同一只疯狂的小兽,她狠命敲打着带着腌臜和耻辱的外袍,直到沾满血的木棒断了。 再一看,外袍已被打的破碎不堪。 小舞提拉起被敲烂了的衣袍,站起身,狠狠扔进水里,红着眼,抓着自己的头发,大声咆哮。 “啊!……混蛋!都他妈的……是混蛋” 小舞愤怒的手足无措,她不想让自己发疯,不想成为别人的笑柄,蹲在冰洞前,撩起冰冷的湖水,泼想自己脸上。 突然看见自己的靴子上,也是腌臜的污物,小舞一屁股坐下,一脸厌恶地看了看,将脚直接伸进刺骨的湖水中。 一阵刺骨的冰冷,从脚底直达头顶,是透心的冰冷,小舞焦躁的心顿时如坠冰潭。 小舞目光没了光彩,呆滞地望着水中漂浮的、被砸烂的外袍,看着它在水面上臌胀起来,像具死尸漂在那,无声无息的。 想必,爹死后,也是这样飘着的吧? 如果这样死了,心就不会痛了,所有的屈辱就会结束,呕气有什么用? 小舞又有了轻生的念头 “肯定是主子们,想看她生不如死呗”的话,萦绕在小舞的耳边。 你们不想让我死?那我偏不……让你们得逞。 小舞心中已有了主意,抬头望着正艳阳高照的太阳,想起自己自卖自身那日,也是这样一个阳光明媚的冬日。 自己悲惨的日子,竟都是好天气,老天!我做错了什么?要如此对待我?你当真无情啊! 三年了,自己隐忍的够了,是该结束了。 小舞整理了一下半冻硬的衣袍,理了理头发,把碎发别在耳后,身子一滑就滑进了冰窟窿。 “不要!小舞,不!……” 岸边歇斯底里地喊叫声,让小舞最后的目光投了过去,看见周旦疯了一般,挥着手跌撞着跑过来。 小舞嘴角扬起的笑意,她的悲惨命运,是从周旦买自己进宫开始的,没想到结束,也是他来送自己一程。 “这样也好,也算有始有终了。” 小舞脸上凝着僵住的笑意,已沉了下去。 她不知相遇这一场,是该爱这个公爷?还是该怨该恨他? 爱也罢,恨也罢,都不重要了,一切都结束了。 小舞绝望地闭上了眼,感觉自己不断在下沉,浑身是刺骨的寒冷和麻木, 耳边还依稀能听见,周旦凄厉的哭喊声,“小舞!回来!……”。 周旦扑到冰洞边,泪眼朦胧中,看见已模糊的小舞身影和一串长长的水泡。 “小舞!……” 周旦一把撕去棉袍,毫不犹豫就跟着往下跳,是自己亏欠了小舞,他不能让她死,如果救不了她,那就陪她一起死,他不想痛苦地独活。 在周旦跳下的一刹那,一只手紧紧抓住他的手腕,将他拉离水面。 周旦赤红着泪眼,转头看见是太医黄浅,顿时暴跳如雷。 “你干什么?救她,再晚,就来不及了,放手……” 黄浅紧皱着眉毛,抓的更紧,沉声低喊:“已经来不及了”。 周旦疯狂踢踹着黄浅,嘴里歇斯底里地咆哮着 “不!放手,不能,让她一个人,不能!放手……” “那是她的选择,也是她最后的尊严,公爷,放手吧” “我不!该死的!放手,我不许” 周旦愤怒的像只野兽,眼睁睁看着自己伤害的心爱人离开,他做不到,他愿追随她而去。 周旦使出全身解数,也挣不脱黄浅钳制的手,没想到他竟有很高的功夫。 黄浅眉头蹙成了一个大疙瘩,一只手禁锢着周旦,防着他失去理智的地击打,眼睛始终盯着水面,他心里盼望着,小舞能最后幡然醒悟,再游上水面。 周旦气的满脸涨红,青筋暴起,完全丢了文雅,也丧失了理智,武的弄不过,嘴上开口大骂。 “该死的!混蛋!你放手啊,我命令你,放手!……混蛋,我要为杀了你,你可以拦住她的,却不做,你他妈的……还是个医者吗?你的心,让狗吃了?你就是杀人犯!……”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251章 自弃(2)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黄浅心中愧疚,也懊悔不已。 如果不是自己一直远远看着,等着让小舞把怨气撒完,她就没有机会,跳下冰冷的湖,自己实在是太自以为是了,是自己的想当然,让小舞最终踏上了不归路。 黄浅本以为小舞打烂衣袍,气就能消不少,把脚放入水中,也是借以伤害自己,来缓解心中的悲痛,看到她已平静下来,怎么就又会突然跳湖?自己再想上前营救小舞,已是来不及。 冰凉刺骨的水,进去就会很快被冻僵,自己不会凫水,以周旦单薄的身子,跳湖去营救,无非是再添一条性命,何况周旦的命,对大周乃至天下都至关宝贵。 黄浅自觉当下能做的,就是拦下已疯癫的周旦,不让他白白跟着送了的性命。 小舞滑进冰湖中,顿时被冰冷刺骨的水所包围,身上的棉衣浸了水,沉重的似有千斤重,带着她急速的下沉。 心,果真不痛了。 小舞脑子有短暂的清明,师傅的面孔浮现在眼前,他的话也响在心里。 “小舞,在感觉无法忍受的时候,再咬牙……坚持一会,要坚信,熬过去,一定就会柳暗花明,别有洞天。” “遇事多动脑子,要懂得保全自己。生命……是最最宝贵的,师傅不许你……伤害自己,你也不许别人……伤害你性命,否则,师傅……再不见你,生生世世……都不见” 不能死!不能生生世世……都见不到师傅。 当求生的欲望回来时,小舞已无能为力。 小舞的手脚已被冻麻木,早已不听使唤,她动用全身的力量,极力挣扎着,想往上游,但终是托不起灌了水的,一身沉重棉衣的身体。 绝望!对死亡的恐惧!灌满小舞的心。 小舞闭着气,惊恐地瞪大双眼,做最后的挣扎,但她依旧没有摆脱不断的下坠,没坚持多久,她意识渐渐不清,任由水流,把自己带向越来越暗的湖底。 小舞不得不放弃了挣扎!她看到师傅,正微笑着冲自己挥手。 此刻,黑沉沉的水下,一些绿莹莹的幽灵正在小舞身周飞掠着,等着新鲜的食物,闭上最后的一口气。 突然,小舞胸前射出一道红光,散开成浓浓的红雾,把小舞紧紧包裹起来,临近的幽灵如见了恶魔,吓的四下逃散,不敢再靠近。 恍惚间,小舞觉得自己的身体被一团红光包裹,师傅带着如阳光般的笑,柔柔地望着自己,自己正躺在他温暖的怀抱中。 好暖! 小舞感觉冻僵的身边暖暖的,师傅冲自己笑了笑,带着自己向水面飘去,太喜欢这种被保护的感觉啦!小舞闭上眼,更紧地偎依进师傅的怀抱里。 “咳!咳咳!……” 一阵剧烈的咳嗦,让小舞睁开了眼,她发现自己正飘在水面上,呼吸到新鲜的空气,这时,小舞胸前的玉玦才隐去淡红的光芒。 甄小舞当然不会知道,自己出生时,手里攥着来的玉玦,竟是个仙家神器,正是自己脖子上一直佩戴的玉玦,救了自己的性命。 甄小舞更无从知晓,同样在冰冷中,一具鲜活如睡着般的少年尸身,因她的这一自杀举动,而有所感应,身上正冒着腾腾水汽,他所在冰洞正快速融化。 而这个少年,就是玉玦的前主人---魔族二王子慕白,慕白与这块玉玦是滴血建过联系的,他感应到了危险。 这块玉玦是慕白见到一见钟情的鹿小舞,就送给她的,鹿小舞曾一直佩戴着,后来含恨跳下诛仙台,鬼使神差,她竟攥着玉玦投胎转世。 玉玦,两世保护了主人。 周旦还在歇斯底里地哭喊着,他实在没办法了,一口咬上黄浅抓着自己的手腕,顿时甜腥味溢满口腔。 “放手!混蛋,我诛你九族……” 黄浅手上吃疼,却依然没有放手,突然,他听到有水声,拉着涕泪交流的周旦,来到冰洞口查看。 黄浅看见冰洞口水面波纹荡漾,被打碎的袍子也跟着晃动起来,晃的也越来越厉害,黄浅手极力控制着周旦,对又咬自己的周旦,很是失态地大喊。勾股书库 “够了!小舞,回来了!” 不一会,水面上翻滚起来,怒红了一双泪眼的周旦,和难掩焦急之色的黄浅,就看见一个湿漉漉的头从水下冒出来,趴在冰洞边上,大声呛咳不止。 小舞还活着!真是一个奇迹! “小舞!” “小姑娘!” 黄浅和周旦惊呼着,不约而同赶紧跪在水边,一人一只手臂,一起将小舞提拉出冰洞。 “去把大氅拿来” 周旦也顾不得什么礼教,一边大喊着,一边脱下自己的棉袍,又三下五除二将小舞的衣袍、靴子脱干净、将自己的袍子给小舞套上,又从黄浅手里拽过大氅,将小舞裹紧抱在怀里。 周旦泪水扑簌簌地流,“小舞!对不起!对不起,我那么说……都是,想留住你,那世子……不是好人,呜呜呜……”。 黄浅将自己皮氅,披在周旦的身上,看着眼前的一对伤心人,沉默未语。 透心的冰冷感开始退去,小舞感到了温暖,尤其是听了周旦如啼血般的解释,怕自己死,他哭的竟像个孩子,小舞望着呜呜大哭的周旦,心中涌起一丝暖意和感动。 原来,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人……在乎自己的死活。 小舞好像突然长大一样,脸上没有悲伤,也没有愤恨,她伸手给周旦擦了擦眼泪,嘴角噙着一丝苦笑,虚弱道:“我信你,别担心,我只是……洗浴了一下,咳咳……,水还,还……真凉”。 周旦的眼泪流的更凶,为了维护小舞的尊严,也迎合着,“是,是,我知道,我知道……”。 觉得向周旦说谎,很是过意不去,小舞低声又说:“师傅说,生命是宝贵的,他不许我……伤害自己,否则,他就再不见我,生生世世都不见……,我会……好好活着的”。 “师傅说的对,好!好!好小舞,师傅说的对……” 此刻的周旦没有妒忌,真心感激小舞的师傅,给了她这样的引导,把她从死亡线上拉了回来,只要小舞活着,别的他都不在乎了。 黄浅看着,被冻的直哆嗦的周旦,建议,“周公,还是回宫吧,我送小舞回去,天太冷,会被冻伤的”。 周旦这才意识到,需送小舞回去治疗,牙齿打着颤,忙回话:“好,好,我,去,送……”。 黄浅忙插话,“还是我去送吧,公爷,今日事,什么都不必说,什么都不必做,也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黄淡说完,直直望着周旦,同时伸手去接小舞。 “好……是……好的……” 周旦明白黄浅的意思,但脑子已不听使唤,嘴里胡乱应着,将小舞递给了黄淡,眼中带着不舍和担心,望着黄浅抱着小舞,大步向相反的方向走去。 在温暖的怀抱中,小舞已感到手脚有了知觉,她坚持要下来自己走,发现自己竟没穿鞋子,也就没法拒绝黄浅的相送。 好在是饭点,院子里没有人,小舞被黄浅抱回房间,也没被人发现。 回到下屋的房间,小舞摸索着点着油灯,黄浅打量了一下四周,眉头不由皱起。 小舞的房间又小又黑,还破烂不堪,心里一阵唏嘘,眼前的小姑娘真是遭罪了。 黄浅从袖中,拿出之前准备好的创伤药、冻伤药和治疗风寒的丸药,放到床头。 给小舞吃下治风寒的药,安顿她躺在床上,盖上所有能盖上的被子和衣服,帮她擦了擦还湿的头发,又帮她点上炉火,烧了热水,并给她喝了一些热水,让小舞闭眼睡会,说自己回去再取些药,黄浅就离开了。 黄浅自始至终,没说什么劝慰等话,认识了小舞有一段时日,知道小姑娘是个内心骄傲的人,既然小姑娘不想让人知道,她今日跳湖自杀,那他只能是成全。 黄浅心里清楚,一个刚刚放弃自杀念头的人,是不会再做傻事的,一些事情还得小舞自己想通想透。 第252章 小试反击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黄浅走后,小舞躺着被窝中,想了很多。 师傅说过的话,在心中萦绕不去,眼前又都是周旦哭的如孩子般的脸,小舞没有哭,想着想着,就迷糊睡着了。 太累了!身心疲惫。 小舞睡的很沉,连君宝和黄浅来过,都丝毫不知道。 黄浅试了小舞的额头几次,发现她没有发烧,睡的也踏实,让君宝不要让人太过打扰,就离开去看已发起高烧的周旦。 君宝安排人,悄悄地给小屋内添置了一些物什,有案几,衣柜、帷幔…… 屋内放的最多的东西,就是上好的银炭、衣袍和书卷,君宝认为,银炭会让小舞不再挨冻,棉袍、外袍、棉靴会让她有足够可换洗的衣鞋,书卷会让她能排解寂寞孤独。 君宝给小屋换上了一个带罩子的火盆,这种火盆可既防止小舞被烫着,还方便她晾湿衣服。火盆里正燃着红红的炭火,忙着帮忙按装帷幔的君宝,被热都直擦额头上的汗。 准备好的全新被褥,就放在小舞的脚下,只待她醒了,就可换上。 小舞半昏半睡着,对屋内焕然一新的变化是毫不知情,一直睡到了第二日寅时,小舞才清醒过来。 坐在榻上迷糊了好一会,望着屋内多出的物什,小舞心里明白,应该是君宝来过了。 下了床,小舞看见新的案几上,一个袋子里装着很多点心,就着水壶里的水,胡乱吃了两口,小舞这才注意到,连水壶都是能保温的,心中顿时感觉有一阵暖流流过。 打开衣橱,小舞手摸着里面挂着的许多件的新袍子,红了眼圈,她这回有足够可更换的衣服了,不用再担心会穿带污物的袍靴了。 小舞换上新衣新靴,咬了咬嘴唇,走出房门,像没事人一样,如什么事情都未曾发生过,帮着要出发的方河,推着净车向大殿密集的地方行去。 此刻,东方已呈现粉红色,一轮新日即将喷薄而出,今天是个好天气。 周旦连惊带冻,回到宫内就发起了高烧,烧了一夜,太医又是施针又是喂药,烧都没彻底降下来。 周旦真被吓坏了,心中一直余惊未消,人烧的昏昏沉沉,不断哭喊着,声音凄惨而绝望。 “小舞!不!……回来……” 只要周旦一清醒,就催促君宝去看看小舞如何?发烧没有?屋子暖不暖?喝水没有?黄浅在不在?…… 清晨,君宝再回来时,对头上还蒙着一块湿巾,脸上带着焦急和病态绯红的周旦,禀告:“公爷,小舞,又做事……去了”。 被烧的浑身酸疼,没有多少力气的周旦,突然从榻上坐起,楞了片刻,脸上挤出比哭还难看的苦笑。 “小舞,长,大,了” 既然小舞选择了坚强,要坚强地活着,那自己一个男儿,怎么可以软弱?自己必须要强大起来,能真正保护想保护的人。 “君宝,把昨夜未开的表文,拿过来” 君宝一时为难,“公爷,您还发烧着,再休息……”。 “啰嗦,快去!” 看着君宝将一大摞的文表拿过来,周旦挣扎着坐起,君宝在他身后垫了个软枕,周旦认真地看了起来。 又是一夜无眠的周大王周珷,也得到祎安的禀告,说小舞又开始做事了。 昨日,祎安派出的密探,亲眼看见小舞跳湖的全过程,得知消息的周珷,一夜都惴惴不安。 果然是好样的! 周珷心中感叹,自己果然没有看错人,确实是个可造之材,他立在回廊前,望着东方红彤彤的一片,心中已看到了冉冉升起的红日。 寒冬即将过去,周珷视乎感受到了,那小姑娘笛声中的春天,正慢慢向自己走来。 祎安恭敬低声劝着,“大王,清晨露重,龙体要紧,回殿吧”。 “好!祎安,去给孤……准备些吃的” 周珷心中莫名喜悦起来,不知是因即将升起的红日,还是即将到来的春天,仰或只因那小姑娘,又重新振奋起来,他没有去细想,知道还有许多事,等着自己去做。 祎安脸乐的像朵花,昨夜大王没吃几口饭,又一夜没睡,一大早,就又站在风里思索,自己正担心大王的身子,大王竟千载难逢地主动要吃的,心情也突然好了起来,祎安高兴的差点忘形,连声说着好。 “好!好!好!,臣……就去准备” 今日围观的人比昨日更多,昨天不知道消息的,今日也纷纷出来观看,议论声更多。 既然死都不怕,那还怕活吗?更遑论是流言蜚语,小舞选择了充耳不闻。 既然已经知道,公爷是为了保护自己,怕自己落入一个坏男人之手,不得已才说出自己不好的话,小舞除了感动,哪里还会有半点怨恨? 清者自清,对无聊浅薄的人,根本不屑去解释。 小舞偶尔瞥看一眼,三三两两在一处,正指指点点、嘀嘀咕咕的,内心空空的女人和不男不女的寺人,觉得他们既可恶又可怜。 小舞昂着头,带着手套,将一桶桶的溺物拎出,并整齐码放在净车上,做的一丝不苟。 小舞正眼中无人,专心做事的时候,路突然被一个很壮实宫婢带着三四个人给截住。 “站住!” 小舞扔下拉绳,没有退缩,反是往前走了几步,迎上堵路的几人。 壮实宫婢从后面一个宫婢托盘中,双手抓了一把烂菜叶,扔到小舞的脸上,撸起袖子,插起腰,高声嚷嚷起来。 “贱奴,你比这烂菜叶子……还***那桶里的屎尿……更臭,你……快滚出王宫,别脏了……我们的眼睛。现在,我命你……把地上的揽菜叶……都吃了,否则,哼!……快!” 小舞慢慢抬起头,眯起的眼睛里,寒光凛冽,直瞪着那个壮实的宫婢,良久。 壮士的宫婢杖着人多,咄咄逼人继续叫嚣,“你,看什么看?贱奴,你还有脸活着?有娘养……没娘教的……贱货!”。 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 小舞眼里有怒火在燃烧,骂她可以,骂娘不行!她选择了不再忍受,咬牙低吼着,“你……敢……再说一遍?”。 壮士宫婢被小舞身上的凛冽杀气,给吓的一愣,但当着众多看热闹的人,面子不能丢,硬着头皮重复着。 “再说一遍,你能怎样?你有娘养,没……” 壮士宫婢话刚重复到一半,就被小舞飞起的一脚踹飞,她“啊!啊!……”惨叫着,砸倒身后跟着的四个人,瞬时倒成一片,吱哇乱叫。 小舞浑身散发着森森杀气,一步步靠近,一脚踩在倒地“嗷!嗷!”乱叫的壮实宫婢胸口,厉声开口,“骂呀,想找死,你就继续骂”。 壮士的宫婢咧着嘴,想破口大骂,但没敢出口,“我?……”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小舞看了一眼地上的烂菜叶,“去!把地上的……烂菜叶,给姑奶奶……都吃了”。 壮士宫婢突然意识到,自己碰到的不是个干瘦的小女孩,而是个会功夫的主,看见跟随自己来的人,都吓的连滚带爬跑走,她也马上拾趣的低声恳求。 “我?……你饶了我吧……” 小舞脚上又加了一些力量,不依不饶,“吃!”。 壮士宫婢顿觉喘不动气,仰望着赤红眼睛的小舞,彻底被镇住,”我?……我吃,吃……”。 小舞松开了脚,看着壮士宫婢散乱着头发,爬到烂菜叶旁边,抓起来就往嘴里塞,眼睛惊恐万状地望着自己,防备着再被挨揍。 望着壮士宫婢那怂包样,小舞是一脸的厌恶,抓起地上的绳子,看了一眼正望着自己的伯琅,说了声:“走吧”。 “咕噜,咕噜……”。 在被震惊的围观者的注目下,小舞昂着头,拉着车子,和方河一去又上路干活。 方河是从战场上被擒回来的战俘,在宫中净身后当了宫奴,他对刚才小舞的一脚,心内大为赞赏,也瞬时刮目相看,没想到这小姑娘还有这本事。 而这一幕,又都被祎安派出跟踪和保护的暗士,及躲在暗处的君宝看在眼里,都是武者,觉得小姑娘帅气的一脚,真是踹的解气。 这件事自然都被上报,周珷和周旦兄弟俩,不约而同选择了装聋作哑,不但没有想管的意思,听完禀告,脸上都挂上了似有似无的笑意。 周珷冷哼,“哼!你终于露出了……你的小爪子”。 周旦蹙眉,“小舞,你不再藏拙,是好?还是坏?唉!……”。 下屋的奴隶在公开场合,打了大王爱嫔的宫婢,这消息传的飞快。 容嫔觉得丢了面子,气的赏了那无能的壮实宫婢二十个耳刮子,打的她嘴角流血,脸肿的跟个猪头。 壮实的宫婢心里那叫一个委屈,明明是主子让自己去羞辱那小女奴,自己被逼吃烂菜叶,还被重重踹了一脚,回来又挨主子的耳光,一时想不开,晚上一根绳子,吊死在树上。 容嫔连续请求了三日,都见不到周大王的影子,回话都是千篇一律,说大王忙,不便被打扰。 荣嫔气不过,私自派出宫内的四个侍卫去报复小舞,结果四个侍卫带着断胳膊断腿回来,说是被那小女奴和一个蒙面人给打的。 容嫔一时没了主意。 清晨忙完,小舞就会去冰湖凿冰洞,在大氅里脱下棉袍,就钻进冰湖里洗浴,小舞从小就用惯了冷水,能忍受短时间的刺骨冰冷。 小舞会以最快的速度洗好,大氅一裹,把湿衣一退,干衣服一穿,干干静静,心里觉得甚是清爽,只是头发难干,就戴上一个厚厚的帽子,太阳好的时候,就直接让太阳把头发晒干。 沐浴后,小舞会把里里外外的衣服都洗了,她不用担心没有衣服穿,衣柜里挂着一大排衣袍和靴子,十天半个月都不用重样。 洗干净的衣服,在岸边支两根棍子,一根绳子一拉,衣服晾着,小舞会拿根趁手的树枝,开始练剑。 除了早上的活计,小舞和方河还会随时待命,接受各宫不断报修庰匽和漏井的堵塞。 小舞发现,每日报修事故的次数,是越来越多。 疏通庰匽是很脏、很麻烦的活,需要将堵塞物从陶管中清理出来,那些堵塞物是泡在屎尿中的,需要将屎尿用粪勺舀到桶里,然后用带勾着的长木棍,将堵塞物勾出,如果堵的厉害,就要下手去抠,修一次,弄着浑身都是的屎尿。 方河明白,如此不正常的报修量,应是有人故意为之,报复的必然就是惹事的小舞。 方河每日一脸黑沉,对小舞也是常摔摔打打,觉得是她拖累了自己。 小舞除了默默多承担疏通的活外,也没有更多的话,有人突然发现,吃饭时,已很少能再见到小舞。 面对臭气熏天又肮脏的屎尿,小舞无数次被熏吐,不停的操劳又无法进食,让小舞急剧消瘦。小舞 每日在冰水中,洗了一次又一次,内心挣扎的越来越厉害。 终于在一些人捂着口鼻,远远躲着看笑话时,小舞昏倒在一处庰匽处。 生不如死的日子,最终,还是把小舞打倒了。 小舞发着高烧,昏迷三日依然没转醒,浑身还起了红色的痘疹,昏迷中,她一直紧抿着嘴唇,紧握着拳头,像是在和谁较劲抗争。 太医黄浅带着一身寒气,从门外匆匆进来,来到塌边,给小舞把了脉,抬头望着满脸疲惫的周旦,半晌,摇了摇头。 远处的辛花看见,泪水倏地又流了一脸,她不愿相信,小舞就要死了。 周旦颓然坐着,手里握着小舞攥紧拳头的手,他出过痘疹,别人也劝不听,他一直坚持陪在小舞榻边。 看着小舞瘦的如刀削、灰暗的脸,周旦心如刀绞,万念俱灰。 同样不好受的还有周大王周珷,他开始自责,一个百年不遇的奇才,就这样被自己给葬送了,他对着一勾残月,默默为那个美好的小姑娘祈祷,希望她能够好过来。 小舞一日比一日差,脸从烧的通红,到苍白,再到灰暗,脉搏也越来越弱。 小舞气若游丝,已咽不进药了。 周旦执拗硬让君宝拿着木勺,帮着撬开她的嘴,灌进去一起,每次灌完药,看着小舞流血的嘴,连冷冰冰的君宝,都会红了眼框,周旦更是捂着脸呜呜痛哭。 周旦被黄浅迷晕过两次,算是睡了一些觉,只要是醒着,他就痴痴呆呆陪在塌边,小舞紧攥的小拳头,一直握在他的手心。 君宝已按黄浅的提醒,买好了寿衣,只等小舞咽下最后一口气,就给她换上。 在第七日上午,周旦还是硬逼着君宝,给已经断气,刚换好寿衣的小舞,强行灌药,君宝流着泪劝着。 “公爷!小舞……已经走了” 周旦赤红着一双眼,暴跳如雷,“你胡说,刚刚,她眼睛还动呐,快,给小舞喝药,喝了药,她就会好了”…… “公爷!” “快!” 君宝万般无奈,半跪在榻前,拿着已被翘烂的木勺,硬撬开小舞已有些僵硬的嘴,周旦往嘴里喂着药,药顺着小舞嘴角,全都流了出来。 君宝劝着,“公爷!小舞……走了” 周旦咆哮着,“没有!” 药一勺勺喂进去,又都从小舞的嘴角流出来,周旦眼泪流的如瓢泼大雨,他不想承认小舞已经死了,但是心里明白,她确实已经死了。 “小舞,乖!喝药呀,喝了药,病就好了……,都怨我,把你带进了宫,又没照顾好你,你别生气,乖了,好好吃药,就一口……我求你了,吃药,好不好?……小舞,吃了药,病好了,我带你出去玩,你想上哪……都可以。喝呀,小舞,求求你,别扔下……我一个……” 不远处的辛花听了,悲痛难支,捂着嘴已哭倒在地,她在这宫,唯一的朋友小舞,就这样悄无声息的走了,带走了她心中刚燃起的希望。 连一直风轻云淡的黄浅,也红湿了眼睛,一个真是不错的女孩就这样离去,真是可惜可叹! 周旦已近疯魔,嘴里一边絮絮叨叨,一边留着泪喂了一勺又一勺药,他不想停也不敢停,觉得停了,就承认小舞真的死了。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253章 阎王不敢收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咳!咳!” 两声微弱的咳嗽声,把所有人都惊愣了,目光都齐齐落在小舞灰暗无光的小脸上。 见小舞被周旦喂的药,呛咳了两声,咳的脸上有了一丝血色,又见她浑身颤抖、大口喘着粗气,满面惊恐,突然瞪大眼,竟一下坐了起来。 “啊!” 胆小的辛花,被吓的大叫出声,坐在地上抖若筛糠。 挣扎在死亡线上,整整七日,小舞顽强的又活了过来。 黄浅一个健步冲到小舞面前,一把把傻掉的君宝拉开,手颤巍巍探上小舞的手腕,脸上露出悲喜交加的神情。 “小舞……活了!” 周旦本就抱着小舞灌药,一看她有了反应,愣怔片刻,确认黄浅说的是实话后,双臂一收,将她紧紧搂进怀里,嚎啕大哭。 “小舞,你终于……回来了!……呜呜呜……” 周旦不是不知道小舞已经死了,只是他不愿意承认,更是不甘心,没想到他的不放弃,终于感动了上苍,把小舞送了回来。 七天,整整七天! 小舞被搂的喘不动气,几乎发不出声音,“我,喘,不……” 小舞沙哑虚弱的声音,让周旦缓过些神,忙松开她,大滴大滴眼泪砸在小舞手上。 “小,舞!……” 周旦是一声呼唤,引下泪千行,太不可思议,太难了! 小舞迷迷瞪瞪望着,眼前熬红眼睛、泪流满面的周旦,双手紧紧回抱了他,头埋在他怀里,身子还在瑟瑟发抖。 周旦傻呆呆抱着如受了大惊吓的小舞,手拍着她瘦削的背,心疼地哽咽安慰。 “不怕!小舞,有旦哥哥在,不用怕!……”。 在周旦怀抱中的温暖,小舞急促的呼吸慢慢平复,颤抖也慢慢消逝。 “呜呜呜……” 辛花大哭着,爬到在榻边,抓着小舞的手,“小舞,你……醒了,你吓死……我了,呜呜呜……”。 小舞无力地躺在周旦怀里,疲惫的目光扫了一眼辛花和众人,心内明白了一切,泪水涌满眼眶。 “辛花,不哭!” 辛花流泪点头,“好,不哭,小舞好了,不哭……”。 世界没有抛弃我,还有爱我的人,我要好起来,要好好活着! 小舞心内思忖着,嘴角扬起惨淡一笑,沙哑着嗓子虚弱道:“黑白无常……把我……拉走,那阎王……嫌我……去错地方,一巴掌……把我……扇回来了”。 小舞这么说,虽是想让大家放松点,但她确实也做了这样一个长长的梦,梦境很真实,如自己亲身经历过一般。 一个恐怖至极的梦! 小舞曾梦到自己如一缕烟飘浮起来,低头看见,周旦正抱着自己的身体大哭,辛花歇斯底里哭喊着自己的名字,让自己回来。 小舞想回到自己的身体,但怎么也会不去。 不一会,就看见两个长吐着红红长舌头的白面鬼,一个穿着白长袍,一个穿黑长袍,飞到自己面前,投出一根发光的锁链,不由分说把自己给绑了,连拉带拽地给带走。 小舞被黑白无常牵着,在浓雾中飘飞了许久,所过之处都是黑乎乎、阴煞煞的,极是瘆人,小舞被吓的胆战心惊。 小舞直接被带到阴曹地府的森罗宝殿上,五殿阎王正升堂,两侧站着稀奇古怪面容的恶鬼,已被吓的快魂飞魄散的自己,战战兢兢跪在堂下。 一个黑面判官拿着功过薄,开始核对身份,宣读罪人的功与过。 “下面跪的,可是甄小舞?” 小舞抖着音,声音小的如蚊蝇嗡鸣,“是!”。 感觉气呼呼的五殿阎王,突然抬头,一愣。 “你可是,大周国,岐山凤鸣乡人?” “是” 五殿阎王听罢,像是被火烧了屁股,猛地从案后站起身,伸头定睛向下观看,顿时,脸上的肌肉不停地抽动。 五殿阎王二话没说,挥手就是一掌,掌风直接把小舞给扇飞,嘴里哆哆嗦嗦道:“她,她,她,不属于这,哪来的……回哪去”。 小舞被阎王一巴掌带起的阴风裹挟着,飞掠过无数黑暗凛冽的地带,最后穿过一个发着暗光的洞口。 她又重新转阳。 正巧,被周旦喂的药给呛了,人咳嗽了两声,苏醒过来。 小舞当然不会明白,那个五殿阎王为什怕她如洪水猛兽?为什么说“她不属于这,哪里回哪去”的话? 原来,小舞前生,曾被押在深潭七十年,在那认了一个同病相怜的“姐姐”,后来被她称为“老大”。 这个老大可是个大人物,他就是北天庭天帝帝九渊,帝九渊是天生天养的老神袛,是与其兄初建天庭的东皇太一。 鹿小舞被天君打下凡间,帝九渊发雷霆之怒,开始讨伐九重天,要收回曾经被侵占的疆域。 他还想利用神通,为小舞逆天改命,转动星辰大阵,让她重回仙身,首先要做的,就是抹去小舞在地府生死簿上的轮回。 帝九渊安排白泽操办此事,白泽带着呲铁等几名悍将,到阎王的森罗殿传达天帝的神谕,让把来自岐山凤舞乡的甄小舞,从六道轮回里剔除。 现如今,十殿阎王都归魔族魔王管理,但天帝帝九渊毕竟曾是天地共主,天地规矩都是他建的。 五殿阎王自然知道,自己不但不敢不听,还不敢说谎作假。 重生后的帝九渊,自建北天庭称帝,已管不着九重天和魔族,但无论天君还是魔王,都是对他敬而远之,哪一个敢招惹他? 帝九渊派人来,要求去掉一个凡人的轮回,这里面必大有蹊跷,感觉事情重大,五殿阎王不敢i自己做主,想知会魔王知晓。 魔王正与天族在忘川山交战,等着他回话,怕是面前几个凶巴巴的大神会不乐意,五殿阎王正揣摩着办法,有了片刻的犹豫迟疑。 潇洒摇着扇子的白泽,坐在森罗殿的宝座上,一个眼神示意给呲铁等悍将。 几位悍将顿时来了精神头,他们好久都没战斗过了,撸胳膊挽袖子,“噼里啪啦”,一顿尽情地打砸。 五殿阎王慌了神,伸着胳膊想拦,被推来搡去,挨了不少揍。 “别砸,别砸,大人,话好好说嘛” 五殿阎王被呲铁大手一扒拉,给摔出老远,滚了一串的跟头,他勉力爬起身,揉着被摔疼的屁股,硬挤出一脸谄媚样,对着宝座上正潇洒摇着扇子的白泽,点头哈腰道。 “神尊呀,小神,没说不行呀,快让他们……住手啊” “啪!” 白泽极潇洒地打了个响指,打砸声顿时停了下来,他目光落在点头哈腰的五殿阎王脸上,目光越来越戾,话语如刀般锋利。 “阎王,谁给你的狗胆,竟连天帝的神谕……都敢不办?活腻歪了吗?信不信,本尊,把你这森罗殿……一把火烧啦?” 五殿阎王哭丧着脸,急急辩解着,“神尊啊,就是给小神一百个胆,也不敢不办,小神刚刚想着,怎么也得上报一下来着,神尊放心,我这就让人……划掉她的名字,那甄小舞……就入不了轮回啦” 白泽“唰”地合上扇子,指着呲铁,“呲铁,你亲自去半”。 呲铁声如炸雷,“得咧!”, 呲铁说完,一把抓起地上被打的鼻青脸肿的判官。 见判官悲催的小眼神可怜兮兮地望着自己,五殿阎王唉声叹气,无可奈何挥挥手。 “带着去吧,一切照办” 从天上到地下,有一个共通的铁律,那就是:谁的拳头硬,谁就说了算。 追随天帝帝九渊过来的悍将,那都是在尸山血海滚爬过来的,憋着这么多年不打仗,早都浑身难受,他们的先祖大多就一直追随着天帝,敢对天帝不敬?那就是自己找死。 见呲铁回来,冲自己点了点头,白泽“唰”地一声合上扇子,对一脸复杂神色的五殿阎王交待。 “好啦,本尊忙完,该走了,对了,你……告诉你们魔王,敢耍什么心眼,本尊……绝不轻饶” “不敢,不敢……,神尊慢走” 目送白泽带着众悍将化流光离开,五殿阎王转头看着殿内一片的狼藉,再瞅着被吓得瑟瑟发抖的判官、作业鬼们,气的吹胡子瞪眼。 “还不快点收拾,一帮软蛋!” 五殿阎王嘴上骂着,心里却觉得气不壮,一甩衣袖,气哼哼回到侧殿,去给魔王伏冥嚣写奏表。 北天庭,太阳宫。 白泽未经通禀,直接进了侧殿,以天帝的神通,早知道自己的到来,禀告纯属多此一举。 白泽看见,天帝正望着案上两个笑眯眯、正摇头晃脑的福娃娃失神,知道他又在想小舞丫头了。 白泽施礼禀告,“天帝,已经办好了”。 帝九渊眼睛没离开福娃娃,他面无表情地说:“坐吧”。 白泽默默坐在案侧,几次欲言又止,最后鼓足勇气,“天帝,臣管控不当,才让小丫头……受此磨难,请天帝责罚”。 帝九渊望着笑眯眯的福娃,小丫头的音容笑貌如在眼前,开口幽幽道。 “一些劫难,总是……逃不掉的” 原来,白泽派去希夷仙府监视保护小舞的天将,因自觉一直无事,一时贪酒喝,结果喝了个酩酊大醉。 回到希夷仙府后,他也没发现异常,直到小舞跳下诛仙台后,才从两个仙人私下的聊天中,听说玄元女徒弟被打下凡间,以及七殿下追随而去的事,这才急急汇报给了白泽。 白泽听完汇报,气的是七窍生烟,一掌把误事的天将给打了个半死。 白泽知道小丫头在天帝心中的地位,遂禀告给了帝九渊,这离小舞跳下诛仙台,已过去了十几日。 帝九渊和小舞不常联系,最多一两年才会有一次,若是闭关,那更是几十年到上千年都不联系,毕竟帝九渊是一个王者,再和小丫头投脾气,也不会在映像中和她黏糊。 最近,天族和魔族已开始在忘川山陈兵对峙,战争一触即发,帝九渊心系苍生安危,一直不屑政务的他,也不得不忙碌起来。 没想到小舞,竟被天君太微给打入凡间,自己再也见不到小丫头。 帝九渊气的捏紧拳头,“混账太微小儿,敢伤我小丫头,本帝……不会饶过你”。 帝九渊对白泽吩咐,“你,带几个强势的,去森罗殿,把小丫头先从轮回中去除,本帝,岂容太微小儿……为所欲为,本帝要把……小丫头带回来”。 白泽顿时明白,望着一脸严肃的天帝,不无担心地想劝阻,“天帝?……”。 帝九渊插话打断,“休在多言,本帝,不能没有小丫头”。 人有人道,神亦有神道。 白泽明白天帝的意思,如果把小丫头从生死簿上划掉,天帝再动用神通,扭转星辰,把小舞的命星牵回原位,就有机会把她带回神身。 小舞被打下凡间的投胎轮回,就变成了一次历劫。 但这是逆天而行的行為,不但会损耗天帝不少的修为,还可能受到天谴,最严重的情况,会导致天帝灰飞烟灭。 望着失神的帝九渊,白泽觉得他是那样的孤单落寞,知道他又在想那个投脾气的小舞了。 “天帝,要不要……去看看?” 帝九渊抬头,直直望着一脸关心的白泽,心里明白,拐带着太微一个儿子,一起坠落人间的小舞,能被安排怎样的一生?想想都会知道。 帝九渊眼睛里看似平淡无波,但幽深眼眸深处,藏着心疼之色,他长叹了一口气,“不了,好不了的,看了……会心痛,历完劫……回来,便不让她……再离开了”。 二人都陷入长久的沉默中…… 帝九渊至始至终,没有去看投生后的小舞,虽然知道她日子不会好过。被打下凡间,本就是被罚吃苦的,只要在轮回中,苦就会没完没了,看与不看有什么区别? 帝九渊想要的,是过去的小舞丫头真正回来。 九幽地下,森罗宝殿侧殿。 五殿阎王刚给魔王发出奏表,一口气还没喘匀和,就有判官来催,说刚送过来几个罪人,需马上过堂发放。 五殿阎王黑沉着一张脸,来到刚刚收拾的差不多的森罗殿,第一个遇到的,竟就是甄小舞。 一个时辰前,这威严的森罗宝殿,被白泽带人给砸个稀巴烂,就是因为叫甄小舞的女孩。 怎么就这么巧? 五殿阎王心中这个气,一次两次被这个甄小舞惊吓,自叹自己今日倒霉透顶,他如何敢接这个判决? 五殿阎王一股恶气没处发泄,一巴掌把惹事的甄小舞打出森罗殿,阴风把她裹挟着,直接送回阳间。 之后怎么办?等魔王看到奏表,下了决断再说吧,五殿阎王料定,魔王也不敢不答应。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254章 人人可师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小舞已有十几天,几乎没吃什么东西了,病前是因为被腌臜倒了胃口,之后就是连病了七天。 在周旦周到细心的照顾下,小舞吃下了十日以来的第一口粥。 “我……自己……来” 听着小舞沙哑的、几乎发不出声的话,周旦是一阵的心疼,嗔道:“老实点,别逞能”。 周旦依旧用小勺,给小舞喂着粥,小舞很听话地喝完粥,又沙哑开口,“公爷,回去……休息吧” 给小舞擦了擦嘴,又掖了掖被角,周旦柔声道:“好!!你睡着,我就走”。 见小舞喝了半碗粥,又安静地睡着,又听黄浅说,小舞身上的疹子,已开始褪去,她已经彻底好转,周旦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握着小舞干瘦的小手,想着她断气时,自己是何等的悲痛崩溃?那时好想和她一起死,周旦想想都心有余悸,他总算从阎王手里,把小舞抢了回来。 失而复得,让周旦悲喜交加,又流了一脸的泪,周旦自觉不是一个爱哭的人,但他为小舞的苦痛,忍不住流了不少的泪。 周旦意识到,若小舞真死了,他在这世上,将再无快乐而言。 七天,周旦躲在肮脏下屋的一个小屋内,日夜陪伴着病入膏肓的小舞,他让君宝告了假。 周大王周珷知道四弟在干什么,祎安派出跟踪保护的暗士,每日都会送回小舞的消息。 周珷自己也不清楚,为什么会那么在乎一个小女奴? 是因她笛子吹的好?给自己留下了美好印象?因她有过目不忘的本事?还是她不听管教?…… 好像都是,好像又都不是,周珷就是想测测,小舞到底有多深,到底有多能忍。 其实,周珷很担心小舞能不能挺过来,也一度后悔,自己毁了一个天才,在不断的盼望后,他最终等到了好消息。 那个小姑娘活了过来。 吃上饭的小舞,病好的很快,精神头一日好过一日,脸上也有些笑容。 周旦和小舞的感情,经这两次生死考验,变得更深厚,心贴的也更近。 小舞靠在榻边,看着公爷吹着碗里冒热气的药汤,沉眉想了一下,幽幽开口。 “公爷,从明日开始,你能不能……不来这?也不许……去找大王求情?还有……” 周旦抬头凝望着,小舞已恢复神采的大眼,满脸的欣慰和慈爱,温声插话: “还有,小舞必须……先好好吃药,好好吃饭,别这么瘦,别再生病……吓唬旦哥哥”。 “好!我答应你,那你……也得答应我” 小舞揪着周旦的衣袖,眨巴着大眼等答案。 望着小舞水汪汪的大眼,周旦有一瞬的沉沦,“我?……小舞,你不能……再干脏活啦”。 周旦话里的意思很明显,他会像王兄求情,不让小舞再做倒胃口的脏活。 一些事情他能办到,还有一些事情他办不到。 周旦认为能办到事,比如像给下屋解决沐浴的问题,君宝已找人在下屋的两个空屋子内,建起了两间浴室,一男一女,还安排了一个专门烧热水的老奴,下屋所有人都可以随时有热水洗浴。另外从棉衣、炭配备、到饭食等,也都可以安排,增加配给。 但小舞胃口浅,看到肮脏的屎尿,就吃不进饭,长此以往,她身体如何能好?这件事,周旦觉得自己无法攻克,唯有请求王兄将小舞调离。 小舞猛一拉周旦的袍袖,使他手中的药碗一晃,药汁险些被晃出来,小舞大声抗议着。 “不许说!别人干得,我甄小舞就干得,绝不退缩!” 小舞这么说也是托词,其实她也不愿意干在下屋,干肮脏恶心的活计,那活计比做凳奴难受的多。 小舞之所以坚持,是小舞不想屈服强权,不服输的自尊心在作祟。 一来,她是不想让周旦,为了自己再去惹周大王不快,使他受到苛责。 二来,她是对周大王故意的折磨侮辱,心生怨气,在心中,她与周珷直接杠上了。 “你想怎样?又能怎样?我不怕你,有本事都使出来,姑奶奶……都接着” ??周旦一时没了主意,三年了,他已很清楚小舞的倔脾气,拿她总是没办法,她病还没好利索,不想让她着急,只能先看看再说。 自己也正好有时间,寻个恰当的时机,好好和王兄解释一下,犬戎世子想要小舞,不是小舞耍心机,事情过去有段时间了,想必王兄也不会一直和一个女奴计较。 周旦无奈摇了摇头,“好!先依你,现在……可以喝药了?若你……还吃不下饭,我便会改主意”。 ????“好!” 小舞苦笑着答应,从周旦手中抢过药碗,“咕嘟咕嘟”几口把药喝光,把碗还给周旦。 “公爷,现在该回去……去做正事了,黄太医说过,为人一世不易,该不虚此行” 一个刚从死亡线上回来,苦难连连的小姑娘,反过来在劝别人上进。 周旦望着依旧稚嫩,但挂着坚毅的小脸,突然觉得眼前的小舞,真的长大了! 周旦明白,小舞准备好了,去挑战下一个难关。 与小舞一起经历两次生与死的考验后,周旦想通了许多,也感悟颇多。 周旦发现小舞很坚韧,开始相信她,不管遇到什么困难打击,她终究会站起来!就像她战胜死神,顽强地又活过来一样。 周旦对小舞是发自内心的敬佩,敬佩她遇到困难,敢于迎难而上,毫不退缩的胆识与勇气,明知道会痛,还敢选择一往无前向前闯。 小舞身上的诸多品质,对天生性格懦弱,遇事胆怯,优柔寡断的周旦,有着振聋发聩的心灵触动。 好女人,是男人成长的最好学堂,此话不假。 从周旦走进小舞的生活,一心想保护她,却屡屡伤害到她,他透过小舞悲惨的经历,看到了什么叫不屈不挠?什么叫自动自发?什么叫信守承诺? 要做,就做到最好! 这是小舞对自己的要求,不经一番寒彻骨,怎得梅花扑鼻香?周旦明白了,此中蕴含的道理。 小舞用护栏保护老梅树,不单单是为一份美丽,而是激发出她自身心底的顽强,与命运抗争的勇气,纵使身陷苦厄,依然热爱生活的精神。 这些精神让周旦肃然起敬,同样也激励了他。 “是呀,来一次,就不虚此行!” ??周旦欣然离开了,因了解,所以放心,他不再阻拦小舞,去挑战新的难关。 周旦有理由相信,经历了两场死劫的小舞,定不会再轻贱性命。 他同样相信,小舞会如凌雪绽放的梅花一样,在经历无数风雪苦寒后,会绽放出绝美的颜色,诱人的芬芳,定会为众人所刮目相看。 周旦在拭目以待,等待小舞崭新人生的暂放。 同时,周旦自己也打算好了,把自己该做的,做到最好最极致,不枉这一生,来过一次。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255章 沉默中爆发(1)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小舞好言相劝,把照顾自己、已很疲惫的辛花,打发回了周公宫。 在小舞晕倒的第十二天,一个穿着黑斗篷的小寺人,经常出现在三个常堵塞的庰匽周围,不时与人搭讪套话。 又过了两日,小舞穿着作业时的黑衣袍,再次出现在宫道上,又引起一场轩然大波。 本以为被挤兑走了的小女奴,竟又大咧咧地回来了,头昂的更高,嘴角还噙着一丝嘲笑。 是可忍孰不可忍。 不出所料,小舞出现的第二日,来下屋报修庰匽堵塞的事故,突然就又多起来。 小舞克服着强烈的不适,和对自己态度好许多的方河,一起费力疏通着庰匽,这次还好没有下手,小舞硬着头皮也坚持了下来。 看见小舞在自己面前晕倒,近些时日也听说一些关于小舞真实的事,方河对她看法转变不少,觉得她小小年纪,就被冤枉和迫害,很是无辜可怜。 看见周公在小舞病时,整日守在她榻前,可见关系不是一般,有这样的大靠山,小姑娘却不想着讨好利用,让下屋众人对她都刮目相看。 况且,周公给下屋办了不少好事,比如在大冬天,作为宫中最低贱的奴隶,竟也能洗上热水澡,吃的也好了不少。 大家都记了小舞一份好,对她热络起来,尤其是在一起干活的方河。 方河想起那日,小舞踹那个欺负人的壮实宫婢,那一脚着实解恨,也看出了她像个练武的行家。 惺惺相惜又同病相怜。 方河对刚大病一场的小舞,多了不少关心,很体贴地不让她直接接触脏溺屋。 “小舞,你弄水就行,这活我来” 知道方河是关心自己,小舞故作轻松地回答,“方叔,没事,还是我……,呕……”。 对正呕吐的小舞,喊自己方叔,方河一怔,转而温声道:“方叔习惯了,我来,你去拎水吧”。 疏通完堵塞的庰匽,小舞到浴室洗了澡,果然还是热水洗的舒服,一边洗着,小舞一边想温柔又多才的周旦。 想着周旦对自己的关爱,一幕幕如浮现在眼前…… 小舞心中荡漾起爱和温暖,她哑然偷笑,像一株刚出水的娇俏水莲。 小舞又穿上寺人的衣帽,裹上黑色大氅,和方河招呼了一声,就独自离开下屋。 小舞蹲守了一个下午,寻着之前调查的蛛丝马迹,终于抓住了,一个用破布故意堵庰匽的宫婢。 被小舞抓了个现行,那宫婢瞪着一双滴溜转的小眼睛,被突然闯进庰匽的小寺人,给吓了个半死。 小眼宫婢被惊吓的,一愣,虽然寺人已不算真正的男子,但一个女子,被寺人撞见正方便,也是丢死个人。 “你,你……,你该死……” 小眼宫婢嘴里“你”了半天,一时找不到描述面前这男不男女不女的、又自认为是色胆包天的不速之客。 小舞“噌”地拔出一把小刀,将小眼睛宫婢逼在庰匽的一角,沉声威胁。 “说!谁让你……这么干的?” 小眼睛宫婢定睛一看,见是一个比自己还瘦小的小寺人,顿时胆壮了不少,硬着头皮耍赖。 “我?……我干什么了?” 小舞懒得啰嗦,直接揭发,“你故意……往庰匽管道中……塞堵杂物,说!为什么?谁指派你的?”。 小眼宫婢推了小舞一把,脸上露出大义凛然、同仇敌忾样。 “为什么?你不想让那小贱人……滚出王宫吗?这种事……总得有人做的,还需谁指派吗?你是哪个宫的?遇事……你们都不琢磨吗?” 小舞一脸蔑视,瞪着小眼宫婢,“睁大你的狗眼,看看……我是谁?”。 小眼宫婢定睛一看,吓的顿时花容失色,“是……是你,小贱人,你好大胆,竟敢……”。 话音还未落,小舞已一把揪开她的衣领,在她的乳峰上划了一刀,伤口不深但很长,血瞬间流了出来,染红了袍子。 “啊!……杀人啦!……” 小眼宫婢见胸口流血,完全没了刚才的英雄气概,嘴里大喊着,腿一软却跪在地上,体若筛糠。 她看见过小舞踢倒一串的宫婢,听人谈论,说小舞踹人的样子,像是会功夫。宝来 小眼宫婢哭喊着求饶,“姑……,哦,姑奶奶,饶……命,啊!……”。 小舞低头望着,跪在自己面前,被吓的面如土色、汗流浃背的小眼宫婢,手里变着花样地玩着小刀,翻着眼,想了片刻。 “好!这次……姑奶奶……就先饶了你,但是,若这个庰匽再堵,我就会割下……你的两个……**,不信……你大可试试” 小眼宫婢被吓的快魂飞天外,双手本能地抱在胸前。 “我,我……我信,但,但我……怎么做?” 小舞手指试着小刀的刀锋,痞里痞气地回答, “简单!你每日……来检查几次,那个出口处,有杂物了……就用钩子钩出来,再用水冲洗一下。我警告你,别想着偷懒,耍花招,我知道……你是蔡公宫的秋菊,你最好别盼着……我再找上你”。 “是,不是……我会,我不会……” 小眼宫婢直接被吓傻,原来人家把自己调查了个门清,啥侥幸也别想了,她嘴里含糊了老半天,也说不清楚想表达的话。 “滚!” 看见小眼宫婢屁滚尿流地跑走,小舞觉得扬眉吐气,浑身舒爽。 另外两个常堵庰匽的罪魁祸首,也都被小舞找到,她如法炮制,效果是出奇的好,报修堵塞需清理的庰匽,突然就戛然而止。 这一切都是秘密进行的,除了当事者和小舞,这事并没有张扬出去,连一只关注小舞的周旦,都不知道发生了这些事。 但,周大王周珷知道。 在周大王空闲时,祎安将跟踪小舞的情况进行了禀告,周大王听到一半,就“扑哧”笑出声。 “小狐狸,小爪子……开始抓人啦” 对周大王派人跟踪小舞,祎安一直不解。若说是在乎她,那派给她的差事,都是最苦最脏的;若说是惩罚吧,日理万机的大王,再忙也会关注她,这份关注超过了他对后宫任何一个女人的关注。 祎安摇头,表示直接看不懂、猜不透,大王深厚的心思。 “大王,那小姑娘……可够歹毒的,专割女人……最在乎的地方” “哈哈哈,小狐狸,专割那……那是她知道……男人在乎那,男人在乎,女人……才不敢犯险的,啊?……哈哈哈……嗯,不错!” “啊?!……” 看到周大王喜笑颜开,公然夸奖犯错的小舞,祎安更是一头雾水。 哈哈大笑的周大王周珷,看来一眼直摇头的祎安,开始拿他开涮。 “哦,祎安,你不理解……也情有可原,情有可原的……哈哈哈……” “大王,这,这,这让臣……怎么接话嘛?” 望着大王满脸的兴趣盎然,祎安一时哭笑不得。 见祎安尴尬,周珷又笑了笑。祎安陪伴自己十几年了,是自己最信任的人,在无人时,两人相处常很轻松。 周珷凝望着花瓶里正怒放的梅花枝,这花枝是从小舞用护栏保护起来的,老梅树树上取下来的。 周珷突然觉得,那小姑娘真如这梅花,冰雪玲珑,在苦难中绽放芳华,那不服输的韧劲和执着,不但让自己刮目相看,对她兴趣盎然,也叹服并觉得是好榜样。 小姑娘终于挺过来了! 自己终于没有失去她,她是自己心中最美的存在,这是除了自己,别人永远无法知道的秘密。 是爱之深,责之切?是想铸造一把好剑?还是气她心心念念要离开王宫?周珷自己也无法回答清楚。 周珷手扶着一朵半开的梅花,低头轻嗅,良久后,幽幽又开口。 “祎安,你知道……她为什么……会选那里?” 祎安刚才吃了哑巴亏,苦笑一下,觉得不回答最为明智。 “大王,臣不知” “因为,那里……是女人的隐私处,大多数人受伤……都不敢声张,她就会逃过被惩罚。若声张了,就等同连自己的清白……也一起张扬了出去,这可不单单是……被认为敏感处留了疤,你刚说……她穿的……是寺人的衣袍,你想,别人会怎么看?另外,她是不想真伤她们,伤那里……不会影响行走、做事,但又是女人的软肋,这个威胁……最令女人恐惧”。 祎安被惊住,“啊?她那么小,就这么狡猾?”。 “何止?她,还很邪性……,用好了……是把好手,用不好……” 周珷脸上的神情,变得肃穆起来,小舞有太多超乎寻常的地方,是福?是祸?还未可知,但是一个好苗子,需好好历练观察。 第256章 沉默中爆发(2)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每日凌晨,小舞和方河会拉着装水的净车,沿着各宫道清理一遍漏庰,调换匽桶和厕筹,其余的时间大多闲着,因为很少再有报修疏通的地方。 小舞不用再乔装侦察,也就没有再伤人,但除了一次在周公宫。 那日,小舞和方河去给周公宫的浴房,疏通堵塞的水管,方河需要一些工具,小舞要到停在宫门口的净车上去拿。 刚出浴室门,就看见辛花抱着一只胳膊,抹着眼泪从一个墙角处消失,小舞追了过去。 刚到墙角,就听见辛花低沉的哭泣声,小舞突然现身,把正哭的辛花吓了一跳。 见辛花一脸的泪水,一手还捂着胳膊,小舞阴黑着脸,上前撩开辛花的手臂,看到她胳膊上一打片青紫,衣服也湿了大片。 显然,辛花是被欺负了。 小舞顿时恼了,拉起辛花就向盥洗房走去,盥洗房是辛花做事的地方。 “小舞,我没事,不用你管,你快走吧” 辛花要挣脱小舞的手,她心里明白,小舞要去打架。 小舞练武多年,凭辛花的力气,还是挣脱不开她的拉拽。 离盥洗房所在的院子还有段距离,小舞就听见,一道女子尖锐而嘚瑟的声音。 “一个贱奴,仗着之前那个……勾引公爷的贱货,住上好房间,到现在,还不识趣……主动给让出来,竟也敢顶嘴了,不是欠揍……还是什么?” 一个柔细的声音迎合着,“是呀是呀,她那个房间……可好啦,我去过,比梅姐姐的房间……都好许多呐”。 一个瓮声瓮气的女人声音接着又传来,“听说,之前的那个贱奴,前些日子,差一点病死了,几天前……又开始拎屎桶了,命还真大”。 柔细的声音又传来,“哎呀,别说啦,一听……都觉得心里恶心”。 “她咋就……没死呐?哼!老天也是没睁眼” 拉着惊恐的辛花,小舞怒气冲冲进了院子门,咬牙冷声问:“你们?……说的……可是我?”。 小舞边问着,边眼睛打量着几个说话的女人,见一个三十多岁,脸上长着麻子,正叉着腰,没干活的女人,正满脸惊疑地望着自己。 其他人看清后,都低下头,战战兢兢,或洗或晾手里的衣物。 叉腰的人就是被叫作梅姐的女人,她眼神躲闪了片刻,看了看被吓的不敢吱声的其他人,也胆怯的厉害,但还是壮着胆子回嘴,“是……你,你又能……怎样?”。 小舞冷笑哼一声,逼近两步问:“哼!……是你,打的她?”。 那个梅姐被小舞犀利如刀的眸光,逼的目光直躲闪,有胆怯恐惧神色闪过,之后,又梗起脖子叫嚣。 “是我!我管教手下,你……你管不着” 小舞低头看见,水盆中放着捶洗衣服的棒槌,明白辛花的伤是被这个打的,她弯腰捞起棒槌,怒道:“那我今日……就替公爷……好好管管……你这个恶奴才”。 小舞说完,挥着棒槌就砸向梅姐,一棒槌砸在她后背上,只听“啊!”地一声大叫,那梅姐直接被砸趴下,啃了一嘴泥。 辛花从身后紧紧抱住气急败坏的小舞的腰,死拉硬拽着,嘴里哭着大喊:“小舞,别惹事,走,快走吧”。 那梅姐也是个不知死活的,见辛花抱住了小舞,爬起身又开始叫嚣,“贱奴,你逼死了一个,今日……又敢撒野伤人,大王……定会杀了你”。 小舞气的就是周大王周珷,一个堂堂国主,却偏偏和自己一个小奴隶过不去,两次亲自下令,用最没尊严的差事折磨自己。 小舞心里的火噌噌上传,一甩肩膀,把辛花甩了个跟头,高举着棒槌,跳到梅姐身边,“噼里啪啦”就是一阵乱砸。 “啊!啊……杀人啦……” 那个梅姐想奋起反抗,根本就不是小舞的对手,被打的口鼻窜血,惨不忍睹,鬼哭狼嚎嚎着抱头躲避。 杀猪般凄厉的嚎叫声,引来不少围观的人,其中就有曾故意找小舞茬,被撞伤头的蝶儿,小舞因她送到暴室,差点直接被打死。 这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 自从周旦从王陵回宫,应王兄的要求,他也不得不放出被圈禁的蝶儿,也不得不许诺娶夫人时,会给她一个名分,毕竟蝶儿是王兄所赐的,也是自己的第一个女人。 答应归答应。 无可奈何的周旦对蝶儿已厌恶之极,不为别的,单就是她故意陷害,让小舞在暴室挨打,他就永远不会再碰她,随便放到后院自生自灭。 蝶儿恨透了小舞,就是因为她,自己曾被禁足在一个小院子里,虽然周大王帮自己解了困,但她连公爷的影子都没再见过。 蝶儿清楚,自己一生的幸福就被小舞给毁了,她无法再得到公爷的爱,想要报仇,成了她一直想做的事。 怒视着眼前正行凶的小舞,蝶儿觉得报仇的机会到了,她尖声大喊,“贱奴,该来周公宫撒野,是自己找死,来人呀,给我打那个贱奴”。 在周公宫,没人不知道小舞的,都知道公爷对她可不是一般的好,寺人和宫婢们面面相觑,没一个敢往上靠的。 蝶儿见了,又大喊,“去打呀!往死了打,出什么事,我一人担着”。 有两个新来的、还不知深浅的寺人,为了向未来的女主子表现,眼睛四处啥嘛了一下,抓起晾衣服的竹竿,冲上前去打小舞。 小舞挥着棒槌迎击,只七八下,就把两个寺人打趴在地,爬都爬不起来。 在王宫中,让自己跌入苦难的始作俑者,就是眼前的蝶儿,是她主动招惹自己,自己才被送进暴室,因此自己和公爷在一起的快乐日子,就再也一去不返。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你不让我好过,那你自己也别想好过。 几个健步就冲到蝶儿面前,小舞逼视着她,咬牙切齿道:“你!真是死性不该,上次,你不是说我……弄伤了你么?既然,你都说了,我又怎能……不办?!”。 蝶儿被小舞凛冽的气势,吓的倒退了两步,哆嗦道:“你?你……你想干什么?”。 “干什么?……” 小舞一把抓住已哆嗦的蝶儿衣襟,挥臂大力一甩。 蝶儿身子失控,“蹬蹬蹬”后退着,一下跌入一个装水的大缸里,四脚朝天,要多狼狈有多狼狈,嘴子刚喊出“贱人!”两字,就往下沉去。 “快捞人!” 滑头的管事东寂一见,不敢不出面,他一面大喊着,指挥手下人救人,一面围着小舞哄劝。 “小舞,你住手,这样可不行啊……快住手……” 觉得报复的也够了,小舞冷厉地看了一眼,刚被从大水缸中捞起来的蝶儿,和被打的已爬不起来的梅姐,指着辛花高声威胁道。 “今日,姑奶奶,就告诉你们,她,是我甄小舞……过命交情的朋友,以后,谁再敢欺负她,我打断他的腿,不信……就试试”。 辛花胆怯地上前拉了一下小舞的袍子,让她不要再说。 看见蝶儿一身水,冻的满脸青紫,抖个不停,东寂大喊着,“都死人么?还不快把蝶儿姑娘……送回去?”。 蝶儿水淋淋的,怒瞪着小舞,连吓被冻,已说不出囫囵话,“你……,你,等,着……”。 小舞大声应和着,“好!我等着”。 宫婢和寺人们反应过来,争先恐后,连扶带拽把蝶儿拖走,他们一个也不想留在这个是非之地。 谁都明白,一个奴隶敢打主子,若不是因有强大的倚仗,那就是,这人是个不要命的主。 最是会察言观色的东寂,早知道公爷对小舞的看重,也看清了公爷对蝶儿的冷漠,虽然身为管事不得不管,但他也真不想管,管了,可能就会给自己惹祸上身。 之前的管事南春,就因把小舞送到暴室,公爷毫不念旧情,直接把她赶出了周公宫,现在南春在缀衣署,日子过的很是凄惨。 小舞可不管东寂怎么想,拍了辛花的肩膀,对她笑了一笑,“别怕!谁找你岔,我都不会放过他,放心吧,我走了”。 小舞说完,屌都没屌东寂,昂着头,迈步离开了院子,只留下摇头叹气的东寂。 小舞直接出了宫门,从停放在不远处的净车上取了工具,如没事人一样,回到浴房,配合方河维修管道。 隐忍,既然没让自己逃离苦恼,那就不必再忍! 小舞一改过去隐忍做法,连周大王都对自己刁难,那谁还能帮自己?死都不怕,还怕他周大王? 小舞大闹周公宫的事,自然被周旦给强压下下去。 蝶儿觉得被污辱,也清楚公爷可能会被包庇小舞,在周旦未回宫之前,就跑到表姐容嫔处,把事情添油加醋夸大了一番。 容嫔已很难见到周大王,见过一次,她刚开口,就发现大王一脸的厌烦,马上识趣闭了嘴,耳边风自然也就没吹成。 受小舞侮辱,自己宫的宫婢上吊自杀的事,容嫔心中还憋仇恨。 荣嫔心里再恨,也知现在没办法,也只能好言相劝,把蝶儿给哄了回去,并再三叮嘱,让她先不要闹,等一个月后的周旦大婚,得到名分,再寻机报仇。 两日,也没什么祸事找上门,小舞明白是周旦把事给压下了。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257章 送别(1)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小舞又开始在冰湖内沐浴,觉得这样敞亮也刺激,冰刺的痛苦后,浑身会有说不出的舒爽。 另外,还可直接把衣袍洗了,晾晒衣袍的同时,还能就地练练剑。 有时,来寻小舞的方河,会与她对练一会。 方河的武艺虽没什么套路,但都是在战场中千锤百炼过的,简单直接还有效,小舞一时竟不是他的对手。 经过方河的指点,小舞逐渐破解了一些招式的用意,慢慢的,竟也能棋逢对手,方河脸上渐渐有了笑容,人也开朗了许多。 难得过了几日,没出什么幺蛾子的平静日子。 已渐渐开封的小湖边,成了小舞最常去的地方。 这一日,小舞和方河很快就忙完了活计,她又去了小湖边,沐浴后,又洗完衣服晾上,拾起一根小木棍开始练剑。 周锦年突然来了。 看见小舞有模有样的练武,周锦年也弯腰捡起一根干树枝,直接迎上阳光下的小舞,陪她对练过招。 小舞刚沐浴完,头发还是湿的,正披散着晾干,躲闪腾挪间,飘舞的长发散出如珠玉般水滴,颗颗晶莹剔透。一身素简配着素净的小脸,竟看呆了青春飞扬的少年郎。 周锦年一晃神,被小舞手中的木棍直指咽喉。 周锦年顿觉没面子,辩解道:????“唉!小贱奴,这次不算,小爷我走神了”。 看着一脸不服气的周锦年,小舞开口讥讽,“嘁!若面对的是敌手,你这样说……可管用?”。 ??“再来!” 周锦年怎能服气?他可是从小就练武的,大喊了一声,小树枝就直直刺向小舞的面门。 “来就来” 小舞边喊着,边赶紧用木棍抵挡,一番你来我往,不足十招,小舞就被制服,周锦年得意洋洋起来。 “小爷,刚刚让着你,你还张牙舞爪的,这回……服气了吧?” ??“不错,教我呗” 小舞真心服气,在周锦年的指导下,两人又练了近半个时辰。 周锦年过去只知道,小舞曾经在卖身告示上写过,会昆仑剑法,没想到她还真会武功,水平还不错,他感到既惊又喜。 ??难得有自己比小舞强的地方,周锦年自是好为人师,很耐心地指导了小舞一番。 小舞很是听话,经周锦年一提点,她确实感悟不少,收获颇多。 小舞总觉得,周锦年好像有心事。 当二人坐在湖边休息时,小舞望了望有些失神的周锦年,觉得他和以前不一样,满脸关心地问:“小侯爷,有心事?若想说,就说说呗?”。 周锦年捡起一块石子投入湖中,看着它落在冰上,又滑出很远,好一会,才幽幽开口,“两日后,我就要……离开了,要不是耽误了,我?……”。 “你要去哪?很远吗?” “去……父侯的封地,很远……很远的地方” ??小舞转头,瞅着一脸哀伤的周锦年,知道他肯定不喜欢那个地方。 “必须得走吗?” ??“父侯,一定要我走,小贱奴,你是不是……不舍得我走?” 周锦年起先还无精打采地回着话,砸吧一下小舞的话,突然品出点其他意味,一双漂亮的圆眼,顿时有了亮光。 ??见周锦年一惊一乍的,小舞眨巴着大眼,一脸懵懂无知状。 “是呀,你的朋友,还有隽诗小姐……不都是……这样想吗?” 周锦年愣了一下,眸光慢慢变得暗淡,心中泛起苦涩,原来小舞没有因自己要离开而难过,根本没想着要挽留。 ????不知从何时起,小舞的形象就经常出现在周锦年的脑海里,觉得自己很想和她在一起,因此有了想救小舞出王宫的想法。 结果,犬戎世子把事给办砸了,反拖累了小舞。 周锦年托宫内曾伺候过自己的一个寺人,一直打听着小舞的情况,并适时送上一些力所能及的关怀,但大多是穿的和吃的。 想着父侯把自己拘在府中,还派侍卫日夜看守,自己没有传召,也进不了王宫,知道小舞正受罪却无能为力,因此感到伤悲难过,喝了不少闷酒。 现在自己要走了,恐怕今生都很难再相见,自己都已经很难过了,而小舞看起来竟没有丝毫难过的样子,这让周锦年心里觉得很不公平,竟独自生起了小舞的气。 看到突然就气鼓鼓的周锦年,小舞有些替他担心,“小侯爷,你走了,那你和隽诗小姐的事,该怎么办?”。 周锦年终于爆发了,大声嚷嚷起来,??“别和我提那个道貌岸然,虚情假意的贱人!”。 ??小舞一怔,关切地望着周锦年,“怎么了?”。 周锦年气的站起身,胸脯剧烈起伏着,眼睛里有被伤害后的戾气和伤痛,他四下看了一下,“蹬蹬”走到一块大石头边,弯腰抱起,举过头顶,愤怒地向湖内抛去。 “哐!” “咔嚓! “……咚!” 大石头把冰砸裂,并咚地一声沉入水中,周锦年一直怒视着大石头沉没,沉默半晌,又走到小舞面前,脸上写满沮丧。 “她,欺骗了我!我……不要她了” ??小舞静静望着周锦年,觉得此刻的他,像个受委屈的大男孩,独自生着气,想找人说,却又无人可说。 小舞自知,自己帮不了周锦年什么,但自己可以聆听他的委屈,让他发泄出来,如可能还可以疏导几句。 如困兽般焦躁的周锦年,目光落入一双充满关切、纯净如水的大眼中,愣了一霎,然后,慢吞吞挨着小舞又坐下。 两个少年挨的很近,手臂都碰到了一起,彼此都能感觉到对方的温度,但谁都没觉得有任何的不妥。 周锦年目视着远方,幽幽开讲那一段,对他来讲既甜蜜又伤心的情事。 “那日离开,我去送她,在车上,她跌入我的怀里,她满眼……都是情愫,我们拉了手……。我知道,她是故意的……,这种事,万花楼的姑娘……常用的,我懂的,你明白的” 周锦年侧头,望着正眨巴着大眼的小舞,确认她是否能听明白。 小舞迎着周锦年的目光,很认真的点头,“我明白”。 周锦年刚懂人事,就在他哥哥周锦绣开得万花楼留连,这让管不了他的大哥很是头疼,对那些风尘女子的小心思,周锦年那是一清二楚。 和小舞在一起,周锦年没有任何包袱,连自己的不堪,都说的毫无顾忌。见小舞给了回应,就又继续讲述。 “那日后,我和她……几乎日日见面,我带她去了……几乎她想去的任何地方,知道她喜欢芗兰,我买下一个山谷,建了暖房,就为她,在冬日也能看见芗兰开花,我原本想,等春季……我就将整个山谷……都种满芗兰,让她好好开心。” 小舞忽闪着大眼,静静听着,觉得周锦年对隽诗真的不错。 与小舞对视了一下,见她满眼的理解认可,周锦年继续道:“为了帮她……打败黄期期……赢得年度才貌双全的头魁,我为她撒钱造势,还为她寻到昂贵的、光芒夺目的大红宝石项圈,让她出尽风头……。无人时,她让我牵手、让我吻,我能感觉……她也是爱我的”。 怕还是小女孩的小舞理解不了,周锦年停顿了一下,转过脸,见她点头,知道她都听懂了,就又继续道:“我真的很爱她,为了她,我什么都能做,不再去烟花之地,也不再和狐朋狗友鬼混,只陪着她,我发誓过……将来不纳别的女人,只要她一个人,我真的很爱她,我的一颗心……都给了她,小贱奴,你明白吗?”。 小舞转头,望着一脸悲痛、又期待答案的周锦年,四目相对,小舞竟在纨绔子弟周锦年的眼中,看见了泪花。 楞了一愣,小舞不自觉用手拍了拍,周锦年绞在一起的手安慰,并给与肯定的回答。 “我明白!你做的……挺好的!”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258章 送别(2)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周锦年将头沉的很低,良久,又吞吐低声开口。 “我们俩……本来好好的,但后来……我提到……想要去提亲,她突然就变了,找各种借口……躲着我,我急坏了,不知哪又惹了……她不高兴?” 周锦年停顿片刻,平息了一下心中澎湃起的情绪,又继续道:“后来,我买通了……她身边的侍女春红,才彻底搞明白,她说……她家小姐,打听到……黄期期一直想嫁的……是周公,也觉得周公最好,就是从那日开始,她就不愿……再搭理我了”。 小舞侧脸望着,沉浸在痛苦中的周锦年,想起自己写下那首,让人很容易联想到,是第一才女黄期期写给周锦年的情诗,想自己完全是出于想帮助周锦年,没想到却被识破,反给他带去了麻烦。 “对不起!是我的错,我不该……写那首诗的,但,我当时……” 望着一脸歉意的小舞,目光落入干净澄澈的大眼中,周锦年有一霎的恍惚,之后,他用手拍了拍小舞的后背安慰。 “嗨,你是好意,我怎会不知?又怎能怨你?她……,其实一直对我……都不是真心的” “不会吧?” 周锦年自嘲地冷哼了一声,“哼!实际上,芗兰……是周旦最喜欢的,这个……你应该知道的”。 小舞当然知道,在周公宫的花园中,就种着一片芗兰,周公偶尔还会亲自去打理一下。 沉默半晌,周锦年继续道:“最过分的是,她用……我给她种芗兰的山谷……去讨好周旦,她费尽心思把我支开,瞒着我……邀请周旦,去山谷品花……和品鉴新笛曲,她,千方百计……想勾引周旦”。 “啊?!……,可公爷,要娶夫人了,不会……” 小舞吃了一惊,转而低下头,沉声回应着周锦年,不知怎的,心里竟突然有恍然若失,空落落的感觉。 周锦年瞅了一眼,正傻呆呆的小舞,明白她年纪还小,也不懂什么情事,但自己瘪了许久,心里委屈的要命,能和她说说话,觉得好受了不少。 周锦年知道,小舞不会笑话自己,更不会看不起自己,所以,也算是毫无保留,把心底的不快都一股脑说了出来。 “是!听春红说,周旦对她,一直很冷淡,甚至可以说……是很讨厌,一看情景不对,周旦就匆匆离去,给她弄了个没脸” “噢?……噢” 小舞沉眉想了想,这是周旦的风格,他虽是个谦谦君子,但也有文人的耿介,在关乎男女声誉的事上,能做出不给人留情面的事。 周锦年没注意到小舞的情绪变化,“但是,小贱奴,你能想到吗?五日后,她竟恬不知耻,和周鲜……在上次的酒楼……私会,还给他吹新笛曲,两人……还手握着手……不舍得撒开,眉目中都是……”。 周锦年说不下去了,脸上又挂上了悲愤与戾气。 小舞没有抬头,她手里玩着一根枯草,声如蚊蝇般回应。 “其实,那日……我就……看出来了” 周锦年身子一震,侧转身,双手抓住小舞的一只手臂,眉毛紧蹙着。 “你怎么不早说?唉!……你说说……怎么看出来的?” 被周锦年的举动吓了一跳,小舞目光在他悲愤交加的脸上,梭巡了一番后,长叹了一口气。 “那日,起初……她对你很平淡,但对后来的周鲜,却……却云娇雨怯,眉目传情。在我给她……看那情诗之后,她对你……才一反常态,我当时就觉得,她只是处处……在与黄琪琪攀比,她的爱……不纯,小侯爷,我觉得,你所遇非良人” 周锦年的手无力地垂下,他也曾看出些端倪,只是当时被来之不易的爱情,完全冲昏了头脑,没有去多想。小舞说的话,坐实了他的曾经的怀疑,顿时又气鼓鼓的,觉得自己被愚弄。 “她,一心就是想攀附权贵,想一步登天,她与那些庸脂俗粉……是一样的不堪,卑鄙!下贱!……” 见周锦年被气的骂咧咧,小舞突然问:“小侯爷,不能让自己……变的更好吗?”。 周锦年正气着,脑子也不清爽,没理解小舞话里的深义,自觉对隽诗已做的够多够好,好到都快丢失了自己,认为小舞不帮着自己说话,反却怨自己做的不够好? 周锦年气哼哼地回嘴,“小贱奴,我哪里……做的不好了?我为她做的……还不够多吗?”。 小舞眸光微动,心里掂量着,该不该在周锦年受情伤时,说一堆大道理,但转念一想,以后可能都没机会再见面,还是觉得开诚布公的好。 “小侯爷,京城两大才女……都想嫁给周公,甚至是……已有很多女人的管公,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突然被个小女孩质问,周锦年神情一滞,接着不忿地回答。 “他俩……是大王的亲弟弟,自然比我……更有地位,也更有权力” “不全是!大王还有其他成年的弟弟,比如蔡公,她们都没选,而是只选了二人” “你个小丫头,到底想说什么?” 小舞斜睨了一眼,生气而气馁的周锦年,继续道:“小侯爷,我跟随周公近三年,可以说,我从没见过……他睡觉……超过三个时辰,他的时间……不是在处理公事……就是在学习,他被大王重用,都是自己打拼来的,他今日……取得如此成就,将来……更是会不可限量”。 周锦年撇嘴不屑,“哼!你眼里……就只有他,当然说他好”。 见周锦年不服气,小舞又道:“好,那就说管公,你知道……我最恨他,我没必要替他说话的。管公,是他靠在战场上的拼杀,赢得了战功……才受到重用。他和周公,是大王最亲近的弟弟,每时每刻,还都在各自忙碌,小侯爷,你每日在做什么?”。 小舞停顿了一下,转头,突然看见周锦年正吃惊地望着自己,碰见自己的目光时,立马垂眸并别转头。 虽然没有等到周锦年的回答,但知他听进去了,小舞继续道:“我小时候,娘和我讲过,狮子是这世上……最厉害的野兽,所有动物都怕它,但是,他们还是会挨饿,只有最强壮勇敢的雄狮子,才会打败很多对手,获得更大的领地,有资格拥有众多的母狮和子女,因为他的强大,能抓住更多猎物……养活整个狮群。” “……” “娘说,女子要嫁……就嫁一个能养活妻儿的好男儿,女子除了情爱,更想活着,让自己和子女能活的更好些。那所我理解的……好男儿,应该是那些……能靠自己的本事,打拼出一番成就,嗯?最起码……有养家糊口能力的。好男儿,女子倾慕他们……也没什么错?” 觉得小舞说的很对,但周锦年还是不服气地怼道:“那周旦……喜欢你,那你为什么……就不投怀送抱?”。 小舞被问愣,纠结好一会,支吾着回答,“那是……那是因为,没有人……比我师傅……更强,没有人!”。 “哼,一个无名之辈,能强到哪?借口!” 见周锦年怀疑师傅的能力,小舞也孩子气起来,生气地争辩,“你又没见过我师傅,你怎会知道,他有多强?这么说吧,一百个,不!一千个大王……都不如他强,他……,只是不想出名罢了”。 见小舞被惹炸毛,周锦年也妥协下来,“好好好,你师傅最强,你……继续说吧”。 小舞抿了抿嘴唇,平复了一下心中的不忿,觉得还是应把话说完。 “他俩是大王的亲弟弟,还在努力,取得成就……被男人敬仰,被女子青睐,连丰城最优秀的两个女人……都心心念念想嫁给他,别说去费心费力讨好她们,就是给个好脸……都懒得给,但女人们……仍然爱他们,你知道……这是为什么?” 周锦年没好气地回答,“为什么?哼!因为……她们贱!”。 见周锦年不好好回答,小舞也不理他的话茬,自己揭开答案。 “因为,跟他们在一起,能带给她及家族带来荣耀、权势和富贵,就像母狮子,为了自己和女子活的更好些,委身强壮的雄狮子一样,这让我想起一句话,桃李不言,下自成蹊” “哼!” 小舞也不怕周锦年生气了,直戳其痛处。 “而小侯爷一心巴结,却还被抛弃,就没想想……自身的原因吗?其实,小侯爷未来的路……也很清楚的。凭要你自己……在朝堂上独挡一面,你心里该明白,自己的能力德行,能行不?……答案是显而易见,你不行。” 被一个小女孩轻视和数落,周锦年被气的直瞪眼,他忍着没爆发,是还想听听,小舞还能说什么,更胆大包天的话? 小舞依旧自顾自说着,“那剩下的,就是你继承,你爹的一方封侯之位,但你真有自信?自己有能力震得住……西戎等虎视眈眈的部落?你能比你爹……把封地管的更好?如果你做不好,那结果会是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那嫁给你的女人,最后得到的,会是好结果吗?……答应是不言而喻的。所以,她们不会不想这些前因后果,又怎敢冒险嫁给你?小侯爷,这些事……你都想过吗?”。 见周锦年阴黑着一张脸,紧皱着眉头,小舞知道,他不但不爱听,还会很生气,但觉得自己是为他好,才说这番费力不讨好的话。 “我知道,小侯爷很生气,但我……纯属好意。我的意思是,说到底,不论你什么出身,要做好事情,最终靠的……是自己的本事……和肯付出的努力。雄狮打败对手,从来靠的都是自己,不会带着他爹和他哥的。想要有本事……就得花时间去学习长进,靠别人……终是靠不住的。” “哼!你懂个屁!” “切!你别不服气,别说隽诗小姐……不敢信你,就连我这个小奴婢,都看不上……你这样的纨绔……子……弟” 还能再撒野一点吗?简直要上天啦? 周锦年气呼呼地一把抓住小舞的衣襟,另一只手举拳就要打,嘴里开始骂骂咧咧。 “该死的小贱奴,本指望你,安慰小爷几句,你却句句话挤兑小爷,看不起小爷,看我……不打死你?” 小舞假装怕怕,举着双手挡在脸前,大喊,“啊!……小侯爷,忠言逆耳呐”。 周锦年拳头紧了又紧,自然不会打对自己良苦用心的小舞,拳头最后颓然落下,一会儿,脸上又布满挫败。 “小贱奴,我觉得,你,你……你比我坚强、乐观” “那是,因为……,我已……死过两次,但好在……都熬过来啦” “什么?你,死,过……两次?” 答案远超过周锦年的想象,他吃惊地看着一脸无所谓的小舞,他已听说过,小舞出疹子差点死掉,但不知还有另一次,那又是因为什么? 周锦年满脸焦急,“小贱奴,除了你病那次,难道有人要杀你?你说……是谁?”。 直视着周锦年噙着紧张和关切的大眼,小舞沉默片刻,喃喃回答,“我,自,己” “你自戕?!” 周锦年简直不敢相信,一个十二岁的小姑娘会自杀,那一定是感到生不如死了。 小舞低下头,没吱声,自己不堪回首的糟心经历,若不是为了劝周锦年,她真不愿意自結伤疤。 从小舞的默认中,周锦年已确认自己说对了,他的心剧烈地抽痛起来,想想那时小舞,该有多伤!多痛!多绝望! 周锦年带着满脸的疼惜和担忧,猛地抓住小舞的手臂。 “小舞,你受苦了!你不能再留这了,我偷偷……把你带出宫,你和我……一起回封地吧” 小舞心中百感交集,直视着眼前的周锦年,虽然他一口一个小贱奴叫着,但从来没有轻视过自己,对自己也非常关心。 周锦年要走了,此生可能都不会再见,小舞心里是难过的,但知道是不能拖累他的,况且自己也不能走。 “谢小侯爷!我不能走,就是走,我也会……正大光明地……从这宫里……自己走出去。” “小舞!” “小侯爷,我师傅说,每个人都有一双翅膀,翅膀是长在心里的,翅膀就是人的志向与本领,我希望有一天,我能带着我的翅膀……飞到你的封地,去看看你……也长出翅膀没有?” 还能再说什么呐?小舞的言外之意,已再清楚不过了。 周锦年全明白,小舞的一番好意,在她自己还深陷苦难中时,她却在鼓励自己。苦难没有打到小姑娘,反让她坚强,也更成熟。 真是一个与众不同的女人! 周锦年突然很感动,猛地一把将小舞拉入怀里,动情地抱了一下,在小舞被吓愣,还没缓过神时,周锦年已经站起身。 两双清澈的大眼默默相对,万语千言都在无言中…… 半晌,周锦年甩下一句话,“小贱奴,照顾好自己,要是再敢自戕,我会……看不起你的,我俩……一定……会再见面的”。 周锦年说完,就大步流星地迈步离去。 望着周锦年坚定离开的背影,小舞心中半是不舍,半是祝福…… 第二日清晨,小舞和方河忙完,在冰湖中洗浴完,又洗好衣服晾上,正准备练剑,就见方河急急来找,说刚刚疏通好的一处庰匽,又堵了。 望着方河欲言又止的样子,小舞明白,那些别有用心的人,又开始蠢蠢欲动了。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259章 情凄凄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天庭,荷花仙子的洞府。 在老梅树梅怒放的当夜,让甄小舞喊她姐姐的菡萏,此刻,正呆呆坐在洞府的凉亭内。 淡粉色的纱幔在薄雾中随风飘扬,满池盛开的各色荷花,若隐若现,灵动雅逸,摇曳着馥郁的香气。 菡萏手里的杯子,早已没了茶水,她出神地凝望着水中的一个莲蓬,眼睛空洞无神。 “你……,是想我?还是想他?” 一个略带伤感的沙哑男声,从菡萏身后突然传出,一身绿袍的冷空从柱子后闪出。 冷空一屁股坐在菡萏对面,嘴角噙着一抹桀骜的冷笑,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轻抿了一口,斜眼瞟看着没搭理自己的菡萏。 见菡萏对自己的话置若罔闻,冷空长叹了一口气,“看来,菡萏,不是想我喽,看来,我又是来……自找没趣的”。 菡萏目光定在一个莲蓬上,自己给太子送莲子的画面,正慢慢褪去,脑子里就又浮现出冷空和四个美人纠缠,以及对自己发疯,差点玷污自己清白的情景,不由心中又起怨恨 半晌,菡萏冷冷开口,“仙君,不是很忙么?何须到我这……讨这没趣?”。 冷空拧眉,脸上划过一抹歉意,一把抓住菡萏细如白玉的手。 菡萏一惊,抽了两抽,却没能抽回自己的手,只能无可无奈地被冷空攥在手心里。 冷空换上了一副委屈巴巴的神情,低声辩解,“菡萏,我知道,我错了,那日……我醉了,我……我毕竟……是血气方刚的男人。我已经道歉了,再说,犯错……还不是因为你?唉!你也不能……总这样……不依不饶啊?”。 菡萏猛抽回自己的手,气脑道:“你做什么?与本仙子何关?又何需向我道歉?仙君,若是没别事,还是请回吧”。 冷空嘴角抽搐了两下,脸上挂上了恼怒,他“啪”地一拍桌子站起身,吓的荷塘里的鱼,“扑腾,扑腾……”窜入水底。 是可忍孰不可忍。 傲娇的冷空被伤到了自尊,微颤着手指,指着带着一副拒人千里之外表情的菡萏,直辣辣揭发。 “菡萏,你对我疏远,怕不是……因我,找了别的女人吧?哼!你是知道了,擎天,对那肉体凡胎的小丫头……还在关心,你心有不甘,更不服气,你说,是也不是?” 菡萏顿时被气红了脸,“我怎样?与你无关!”。 冷空紧蹙着眉头,冷声又道:“你接近那小丫头,是不是又想利用她……接近擎天?你……你明知道,那擎天心里……根本就没你,却还是不肯死心,而我……就在你身边,你却视而不见,他哪里好?他后宫有几百上千的女人,能比得上……我的一心一意吗?难道?你就因为他……比我……有地位权势吗?”。 对冷空揭自己的伤疤,菡萏被气的已咬牙切齿,她“呼”地也站起身,瞪着冷冽的水眸,与冷空直直对峙。 “是!你说的都对,这回答……你满意了吧?他是天君的儿子,是六界最尊崇的大神,而你是什么?你,只是一个……玩世不恭、无所事事的废……” 菡萏没敢把“废物”两字说全,还是怕伤冷空太狠,虽然他只是一个不入流的散仙,但他从里到外都散发着傲娇。 何况,在自己最苦闷的日子里,都是冷空陪伴在身边,想方设法逗自己开心,他层出不穷的花招,让自己熬过了最难过的时刻,日子轻松不少。 菡萏直白的话,还是让冷空感到很受伤,感觉被轻贱看不起,他气的将手中的茶杯,用力攥成了齑粉,又扬到空中化烟尘飘走。 我哪里就差了? 都是那老东西的儿子,别人认为重要的名誉声望,于我看就是枷锁和粪土,我可以上天入地,畅游来去自由,不受任何羁绊,想要什么就有,这不是世间最潇洒惬意的日子吗? 自己爱上的女人,不但不能理解,还以此来轻贱鄙夷自己,被碰到底线的冷空,彻底愤怒了。 “我,我……我也是……那老东西的儿子,擎天?他的那一切,是我……根本就不屑一顾的,你却觉得……有多了不起!?幼稚!菡萏,我算看明白了,你……你就是看不起我,就是爱慕虚荣,永远别再说,你懂什么真爱?我真怀疑,你是爱擎天?还是爱他的声名地位?我原以为……身为荷花仙子的你,会是清新脱俗的,是我看错了,你……俗不可耐!” 冷空,真是天君的儿子?! 菡萏被冷空的话惊呆了,抬头细打量面前的冷空,他还真有几分天君的模样,原来传言是真的。 但菡萏转念一想,天君的儿子可不少,但有谁能有比太子擎天,更有睥睨天下的雄姿?自己作为花中的魁首,她要嫁就嫁最优秀、最有名望的君王。 冷空这种不被承认的私生子,纵使是天君的儿子,那又能如何?还不是只能做一个不入流的散仙? 菡萏心里有了判断,涨红着脸,颤着手指,指着气鼓鼓的冷空,直接赶人。 “哼!爱慕虚荣又如何?哪个女子……不倾慕英雄豪杰?像你这种混世魔王,怎配和太子相比?你,现在就走,我永远都不想……再见到你!” 冷空是个洒脱不羁的仙,在母亲和师傅们的指导下,学了一身本事,上天入地,行走四海八荒,放浪闲散,游戏六界,由着性子做着想做的,认为好玩的、值得做的事,是一个不归服任何地、任何人管的散仙。 他就是无冕之王,是只能让别人难受,自己不肯受丝毫委屈的主。 冷空的性格不像他精于谋划的爹,对他爹天君是一百个看不惯,不曾给过他爹任何的面子,对他爹想认他归宗,是屌都不屌,对权势地位毫无兴趣的他,性子像极了他娘赤彤儿。 冷空的娘---赤彤儿,是下界的一个蟒仙,妖冶迷人,洒脱强势。 当时还是天界太子的天君,长的英武不凡,风流潇洒,一次执行他父君之命,去下界诛杀祸乱人间的猛犸神兽。 在下界,年轻风流的天君,与年轻妖娆的童珺,在一片大森林里,遭遇邂逅,给天君留下了难不磨灭的美好。 天君太微第一次尝到情欲之欢,竟让人能那般入骨入髓、欲生欲死、欲罢不能…… 话说,年轻的天君领旨下凡,追寻着猛犸神兽的踪迹,在一片开阔的山谷,将它逼的逃无可逃。 猛犸神兽体格高大,太微在它面前就是个小紫点,但他却英勇无比,挥舞了红光闪烁的宝剑,一剑剑劈向猛犸神兽。 猛犸神兽被凛冽的剑光砍伤,嘶嚎声震天,气浪把太微吹飞几十丈远,身上的衣袍都被震碎,还好运了气劲,才没有受到内伤。 太微勇猛刚强,一次次冲上去,不断的砍杀,又一次次被吹跑,一时打的天昏地暗。 太微总觉得有一道热烈的目光,总在自己身上流连,转头望过去,又没发现什么? 冲上去,被吹跑,再冲上去,再被吹跑……一来二去了十几次,谁也没占了上风。 一道带着些腻烦的慵懒女声,伴随着连连的哈欠,传入年轻的天君耳里,“啊哈……,唉!笨蛋,不知打他眼睛么?无趣!啊哈……”。 太微转头一看,见远处一棵大树的树干上,正手支着头,半躺着一个穿红色薄纱衣的妖冶女子。 红衣女子身子柔软的,如同没骨头一般,她正摇着一把小团扇,微眯着一双妩媚的桃花眼,向自己这面张望,碰见自己目光,一个勾人的媚眼,就飞了过来。 那真是风情万千!令人骨酥肉麻。 年轻的天君感觉腿上一软,脚下竟趔趄了一下,手中的剑都差点脱手。 红衣女子见了,手中小团扇掩口,咯咯笑了起来,“咯咯咯……小郎君,注意身后呦”。 太微这才缓回神,发现猛犸神兽的大脚正要落下自己头上,忙贴地飞掠到安全地带,心中暗呼好悬。 太微不敢再分神,当着一个美人面,自是想表现一番,得到提示的太微,专打猛犸神兽的眼睛。 红衣女子说的,果然没错。 被打瞎眼睛的猛犸神兽,嗷嗷嚎叫,但却再也找不准太微在哪?口中的气劲没了杀伤力,只能任人宰割。 也就一盏茶的功夫,太微一剑从猛犸神兽的身下,刺中他的心脏,伴随着一声震天撼地的嘶吼,猛犸神兽轰然倒地,慢慢化为亮片飞走,它已魂飞魄散。 年轻的天君带着胜利者的得意,转头看向树上的红衣美人,主动搭讪着,“多谢姑娘的提醒,不知,怎么回报姑娘?”。 红衣女子媚眼如钩,吃吃笑着反问,“小郎君,想怎么谢我?”。 太微收回手中的剑,又挥袖把自己弄整齐,飞掠到树下,仰望着柔若无骨的美人,满眼都是浓情蜜意的电光。 “姑娘,想要什么?” 红衣女子笑的花枝乱颤,“呵呵呵,小郎君,我要什么……都可以么?”。 太微张扬着一身的风流,如一只开屏的雄孔雀,“当……然!” 红衣女子憋着一脸的坏笑,扭着水蛇腰坐起,手持着小扇一指太微,“那,我……就要你”。 这真是……一物降一物。 一直自视是情场老手的太微,被红衣女子大胆的话,搞的一愣,继而,哈哈大笑,“好!只要姑娘想,我便给”。 红衣女子媚眼一眯,嘴角噙着邪魅,勾着一根手指,“好!那你……上来吧”。 “好啊!” 太微如被勾魂一般,顿时飞掠上树,身子还未立稳,就被女子的身子缠住,整个人被欺压在身下。 没想到,竟动真格的。 太微眼前是一张绝美的小脸,和一片凸凹玲珑的莹白。 情不能自抑! 情不能自抑的,还不光是太微一个。 年轻的天君还没动作,就感觉嘴唇被咬破,唇齿间一顿的被霸占,身子也被缠的越来越紧,如要被挤压成了一个,有喘不动气的感觉,两个都气喘吁吁。 太微低头一看,发现的自己下半身,被一条赤红色的巨蟒缠住,正一圈圈蠕动着…… 年轻的天君,居然被强了。 这是太微开天辟地的第一次经历,然后,就是入骨入髓的愉悦,铺天盖地,翻江倒海,太微被无边的快乐所淹没。 只相互看对了一眼,太微和红衣女子就天雷勾地,火云天雨了十整日,终于圆满了。 筋疲力尽的太微靠在一棵树上,满眼春情地望着眼前正整衣鬓的红衣女子,柔声问:“请问……姑娘的芳名?”。 “赤彤儿” “姑娘,可愿与本……” 赤彤儿插话,“相遇是缘,缘尽了,就该散了,小郎君,我……走了”。 太微着急,想站起身拦住已爬开的人面蟒身的赤彤儿,但浑身疲劳的毫无力气,起了两起都没站起身,太微伸手大喊着挽留。 “赤彤儿,别走,我是太微,我想要你,别走,回来……”。 赤彤儿转回头,嘻嘻一笑,浪声揶揄,“嘻嘻,你……还有力气?太微?哦,我知道你的,好了,都说了,缘尽了,会后……无期” 赤彤儿说完,就爬入一片茂盛的草木中,消失不见了。 这是怎样的一个女子? 只为了一次轰轰烈烈,然后挥挥衣袖,毫不留恋的离去,把最刻骨的美好和相思,都扔给了并无法超脱的太微。 赤彤儿是天君认为的,最迷人也最洒脱,也最让他痛快的女人,当然也是最不他当回事的女人,与他在一起,就是一时兴致,乘兴而来尽兴而去,不留下任何留恋,也毫无所图。 因为得不到,所以才觉得珍贵,在天君的心里一隅,一直装着妖冶的赤彤儿,连同入骨的刺激。 酣畅淋漓的风流畅快后,没想到暗结珠胎,后来天君感知到,下界有自己的血脉,才知道赤彤儿给自己添了个儿子。 天君最是重视家族血脉,他与赤彤儿再见面,心中一直难忘那痛快淋漓的十日缠绵,想与赤彤儿再续前缘,也想把儿子冷空一起接回天庭培养。 没想到,女子竟真的是翻脸无情。 已对天君了无兴趣的赤彤儿,听他刚讲完来意,妩媚的桃花眼一翻,直接拔剑就刺,对他没丝毫的感情和留恋。 没能接回儿子,天君也是无奈,自觉对长得最像自己的儿子有所亏欠,对冷空惹是生非犯的错,他要么暗中包庇,要么安排亲侍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处理。 天君因常帮着惹祸的冷空平息事端,冷空私生子的身份,还是被一些人发现,毕竟冷空长的很像天君,只是奈于天君的威仪,大家不能明说而已,但私下的传言已是很多。 冷空对他爹为自己做的事,是心安理得的受用,但对他依旧是不感冒,依旧是不搭不理。 冷空唯一接受他爹的东西,就是他爹给的一块玉牌,凭着这块玉牌,他上天入地无人敢拦,他当之无愧成了六界最自由随性、潇洒畅快的仙。 至于冷空选择接受一些委托,做一些杀人越货的事,其实不为名利不求财,只是觉得有事做不无聊,如果说有所图,最多就是图个色,在这点上,他随了他爹和他娘。 冷空眼高的很,从来没觉得荷花仙子菡萏,有多么高不可攀,他的女人不要太多,什么漂亮的没有? 菡萏的心上人---太子擎天,冷空确实也没当回事,觉得他整日忙成那样,真是想不开,是傻蛋一个!哪里有他游戏六界,来的舒坦惬意。 感觉受屈辱的冷空,一步步把菡萏逼靠在柱子上,满脸戾气,低吼着,“你,你……个贱人,天下女子千千万,你以为……我会在乎……你个小花仙?哼!自以为是!”。 菡萏听言,也是恼怒万分,面对近乎无赖的冷空,她再也端不住高雅端庄,也失态的大喊:“没人,稀罕你的在乎,你……你赶快滚!永远……别再出现”。 “哼!……可怜虫!” 冷空一拳打在柱子上,柱子被打了个大窟窿,他满脸不屑,怒瞪了菡萏一眼,气哼哼原地遁走。 菡萏捂着脸,痛苦地哭了,她哭自己的不如意、哭自己的委屈、哭自己的真心被无情郎擎天辜负、哭自己被无赖的冷空欺负。 菡萏的脑海里,都是负心郎擎天和无赖冷空的脸,这两个男人都伤害了自己。 让冷空没想到的是,他没有如他所说的那样,根本不在乎一个小花仙。 虽然太子妃颐和送来了两个绝美的宫娥侍候,但小花仙菡萏的影子,日日夜夜纠缠着他,在一起的一幕幕轮番在眼前上演…… 曾几何时,菡萏已走进了他的心,纵使知道她很势利,也很不堪,但依旧无法不想她。 冷空,第一次动了真感情! 冷空全没有了之前,拿得起放得下的潇洒,他不明白自己是因为真爱?还是因求而不得而不甘心?自己为什么会如此心乱难受? 三日来,冷空不是喝闷酒,就是无休无止地折磨两个被吓得噤若寒蝉的仙娥,纵使这般,他觉得心中的苦,依旧发泄不出来,胸内涨鼓鼓的如要炸开。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260章 意切切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因忙于天魔大战,魔王伏冥嚣和大王子成烈忙的是不可开交,总感觉魔军哪哪都不顺畅,状况是层出不穷。 前一日,魔军东方大营和北方大营的魔兵,因都想要驻地交界处的一个山洞,起了争执,竟相互火并,成烈不得不出面调停,气的惩戒了当事的兵将。 白泽带人大闹森罗殿的第二日,五殿阎王上表给魔王的奏表,才被成烈看到。 帝九渊竟派亲信,去地府砸了森罗大殿? 成烈看见奏表,心内是大吃一惊,再定睛细看,发现此举竟是逼迫五殿阎王,让把一个叫甄小舞的凡间女孩,从生死轮回中踢除。 太不可思议了! 成烈觉得事情重大,不敢怠慢,直接到王帐,去禀告父王伏冥嚣。 伏冥嚣正坐在王帐内,擦他的浮屠长刀,成烈进帐施礼禀告,“父王,帝九渊派人……打砸了森罗殿” 伏冥嚣听罢,被惊的瞪大了眼睛,“什么?为什么?……”。 “五殿阎王说,是逼迫他,为一个凡人女孩……剔除生死轮回” “哦?这是何意?……成烈,你怎么看这事?” 成烈施礼回答,“父王,据儿臣所知,这是帝九渊……第一次,做这等逆天的事,儿臣认为,那个小姑娘……一定是他……极重视的人,大敌当前,我们不可……有任何的冒犯,以防惹祸上身。儿臣,想去地府……再了解一下,另外,还是想去看看慕白,也不知道大祭司……把冰洞修复的怎样?儿臣,实在不放心” 伏冥嚣紧蹙着眉头,沉思了半晌,也觉得没什么好办法,遂点头同意。 “好吧,你快去快回” 伏冥嚣好像又想起什么,突然问:“那个小女孩……叫什么名字?现在多大?”。 “回父王,叫甄小舞,十二岁” “甄小舞,十二岁,甄小舞……,小舞?……鹿小舞……成烈,你说,她……会不会?是玄元的……女徒弟?” 伏冥嚣嘴里磨叨着小舞的名字,想着帝九渊异常的举动,脑海中有灵光闪现,一瞬间,突然怀疑甄小舞与鹿小舞有关联。 成烈派出去的暗士,已经从天庭获得消息,说圣战神玄元有个女徒弟,叫玉龙清,听有人喊她小舞,并确认是画像上的鹿小舞。 找了一万多年的鹿小舞,终于有了下落,但是不幸的消息是,说她犯了错,被天君已打下凡间,暗士遍寻整天天庭,也没找到了解情况的司命星君,司命像凭空消失了一般。 成烈被父王的大胆猜测给惊住,但提出了自己的质疑。 “父王的意思,这个甄小舞……就是转世的鹿小舞?……父王,她就是个小姑娘,怎会……认识帝九渊?还能让天帝为她,不惜逆天而行?” 伏冥嚣喉结动了两动,经成烈一提醒,觉得跑到南天庭的鹿小舞,能被北天庭天帝看重,确实联想的牵强。 “父王也只是猜测,你速速去地府了解一下,有必要的话……就派暗士找找看” “是!父王,儿臣这就去办”,成烈说完,化一股黑气离去。 五殿阎王正在森罗殿过堂,评判发送刚来的一些阴魂。 成烈突然现身,抬眼四下打量了一下,还未完全修好的大殿。 五殿阎王见了,赶紧离座,来到成烈面前行礼,“微臣,见过大王子”。 “平身” 成烈说着,用眼睛示意阎王屏退众人,之后,又开口,“你快说说,北天帝派人来的情况”。 五殿阎王没反过神,一时不知是该说砸大殿的事,还是说那小姑娘的事。 见阎王愣怔怔的,成烈有些不耐烦的补充,“说说,那甄小舞的情况”。 五殿阎王这回听明白了,“啊?啊,大王子,甄小舞,十二岁,住在大周国凤舞乡,父亲……”。 “说她的情况” “是,甄小舞案上,之前没有任何记录,应不在轮回中,或是?被贬入凡间的……哦,对了,昨日,那小姑娘死了,来了这里,因没得到魔王的首肯,臣也不敢贸然处理,就把她……送回去了” 成烈逼近一步,急问:“快说,她长的什么样?”。 五殿阎王怔了怔,也忘了规矩,转身就往案子方向跑,一会拿来一个画像,“大王子,就是长这样子的,这是白泽带过来的,是很高的悬赏呐”。 成烈一看画像,那正是他为了找寻鹿小舞,根据在人间出现的鹿小舞,而化画的画像。 这就完全能对上了。 成烈心内一阵兴奋,眼睛闪闪发亮,激动地又问:“你确认甄小舞……和画像上的,就是一个人?”。 阎王一脸的坚定,“大王子,刚被砸了殿,那甄小舞就来了,臣哪敢……给咱魔族惹事?我对照过了,百分百确认,就是一个,虽然年纪上,看起来小一点点,但长的一模一样,那双漂亮的大眼睛……臣可记得深刻,绝不会错的!” “她怎么死的?” “哦,是病死的,但现在……肯定已经好了,应该活的好好的” 一声长长的叹息。 成烈突然好像脱力了一般,一屁股坐在判官给准备的椅子上,嘴角噙着一抹苦涩,喘着粗气。 “太好了!太好了……终于找到了!” 五殿阎王望着若有所思、但却难掩兴奋的成烈,是一头的雾水。 成烈缓了老半天,抬头对身前的五殿阎王吩咐,“你赶紧……把甄小舞的命籍……都马上销毁,她天生神身,怎能再入轮回?”。 “好好好!臣,一会亲自去办” 阎王欢快的应着,眼睛偷偷觑着成烈,他一直没敢说,白泽带人打过来,自己根本扛不住,被人逼着早把命籍消了。 这回好了。 之前,还一直惴惴不安,怕被魔王怪罪自己没有脊梁骨,大王子竟也如此安排操作,自己终于可以彻底放心了。 恭恭敬敬送走成烈,五殿阎王不禁在想,这个甄小舞到底是何来头?能得到北天帝和大王子的一致关照? 无殿阎王想来想去也想不明白,“啪!”地拍了一下脑门,觉得不关自己的事,何必费那脑子?反正来历定不简单。 成烈私下唤来暗士的头目阴番,吩咐道:“速安排你手下,去九州大周国的凤舞乡,找一个甄小舞的女孩,还是原来的画像……,如果确认了,就把她带回来……直接来见本王子。” “是!” “阴番,你一定交代好,要绝对防止神器……伤到她,切记!切记……,此事关系重大,你亲自去办,若有意外……拿头来见” “是!主人,奴请去”,阴番说完,化一阵阴风离去。 成烈含着泪花,给父王伏冥嚣发出传音符,声音明显颤抖哽咽。 “父王,那个……甄小舞,果真就是鹿小舞,我们终于……找到了,儿臣,已安排……妥当,请父王……放心” 伏冥嚣刚听完天军动向的汇报,众将纷纷退下,王帐内,只剩下他一个,伸手点开成烈发的传音符,听到他激动的哽咽声音。 终于找到了! 伏冥嚣呆坐在案后,两滴泪静静流过他苍老落寞的脸,他对着虚空喃喃自语。 “凌萱,你听见了没有?终于找到……那小姑娘了,我们的慕白……真的就要回来了,你一定怨大郎,让你等了太久”。 成烈又去了雪嵇山,他要把这个天大的好消息,告诉在那修复融化冰洞的大祭司祭渊,和自己最亲爱的弟弟慕白。 虽然慕白还只是一具冰冻的仙身,但他的神识已有所觉醒,现在已是能救活他的最后时机。 决不能再错过,这最后的机会!不能! 冰洞内,冰柱已榻了三四根,地面上是汩汩流淌的水,冰棺内冒着腾腾白汽。 大祭司祭渊正舞动双手,施法压制冰棺内的热汽,在冰冷的冰洞里,祭渊的额头上已布满细密的汗水。 成烈进了冰洞,看见疲惫的大祭司祭渊,正硬撑着施法,他马上也运气到手掌,协助祭渊输送功力。 大约一盏茶的功夫,冰棺中的热汽慢慢淡去,两人才停止发功,成烈扶住筋疲力竭的祭渊,坐在一块冰上休息。 祭渊喘了会粗气,缓慢开口,“大王子,你来的正好,这次与以外不同,二王子慕白,或许感应到什么?他的仙体正急剧衰败,再这样下去,仙体……可就……真保不住了”。 成烈深情而心疼地望着冰棺中,自己风光霁月的弟弟,只见他脸上蒙着细细的水珠,欲滴未滴。 慢慢半跪在慕白身边,成烈帮他用衣袖擦去脸上的水滴,看见慕白白净的脸,明显晦暗了不少,痛声道,“慕白,再等几天,马上……就好了,慕白,躺累了吧?都是哥哥不好”。 祭渊眼睛一亮,直视着成烈,兴奋地问:“找到……那小姑娘了?!”。 成烈眼中噙着泪花,“找到了,已确实她在的地方,现在已派人去找了,用不了两三日,就会把她……带回来”。 祭渊疲惫的脸上,绽放出欣慰的笑意,“太好了!终于赶上了,慕白有救了……在哪找到的?”。 “凡间,她就是玄元的徒弟,她被打入凡间” “啊?!……” 见祭渊脸上又布满阴云,成烈紧张的问:“有何不妥吗?”。 祭渊眉头紧蹙,“她的命星已远,怕是……很难……再牵回来”。 成烈突然意识到,自己想乐观了,这个甄小舞已是凡人,虽然给她去了轮回,但她却无法回到原有的仙身,那就意味着,慕白的元神根本就找不回。 成烈慌了,望着祭渊,带着哭腔问:”大祭司,你说,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我有神力,我们,能把命星拉回来的“。 祭渊没有回答,他也没经历过,不知如何办?看见成烈流泪了,伤感的话一时不好说出口。 成烈话音刚落,只听“啪!”地一声巨响,一根冰柱从洞顶落下,摔的珠玉四溅。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261章 杀身大祸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天上三日,地上已过三年。 三年里,人与事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比如,大周国正建设新的京城---镐京。 再比如,周大王周珷已宣布对大商开战,并拿下了两个关隘,在汜水关与大商对峙,周珷会经常亲自到前线督战。 周旦被留在京城监国,他已搬出王宫,在宫外开了新府邸,已娶了夫人,是大元帅的小女儿,也有了四个妾室,还生了一个可爱的儿子。 而被周旦苦恋的小舞,那个曾经的小乐师,曾在歇马处做凳奴,在下屋收拾溺物的小女奴,却已被周大王下令打死,死了已快三年。 对曾经王宫中的风云人物,最是胆大包天的女奴死去,曾轰动整个王宫,但三年过去,宫中已很少有人能再想起她。 时间当真无情,能磨灭一切。 小舞惹下滔天大祸,还得从和周锦年告别后的第四日说起。 那一日凌晨,小舞和方河拉着咕噜噜响的净车,如往常一般,去冲洗匽井和调换匽桶,忙完,又去冰湖沐浴。 天阴沉沉的,像是要下雪的样子,小舞洗完衣裳,就看见方河来寻自己。 方河话说的吞吞吐吐,“小舞,那一处漏庰……哦,连带匽井……又都堵了,走吧,可能会……麻烦些”。 从方河神情中,小舞明白,又是有人刻意而为,十有八九是冲自己来的。 这一次,方河带上了镐头和几节陶管,又带上两个同伴,看来今日的活,应是个大工程。 还未到堵塞的地方,就远远能闻到刺鼻的臭味,在阴沉沉、潮乎乎的天气里,尤其觉得恶臭散不去。 一到现场,方河就开始检查花园对面的管道,只见地面一片的狼藉,有被撬开的石板,石子、泥土和碎了的陶管,七零八落散落在黑漆漆、臭乎乎的粪水中。 不远处角落里的庰匽,更是惨不忍睹,粪水从中流出,满地都是屎尿。 只一看,就知道是有人故意破坏。 一个精瘦的寺人在附近捏着鼻子,指指划划,尖细着嗓子骂骂唧唧。 “下贱的奴隶,磨磨蹭蹭的,怎么才来?一会儿,蔡公下朝……回来看见,看不打断……你们的狗腿?” 这时,已陆陆续续有人,捂着鼻子,聚拢在远处围观,都指指点点、嘁嘁喳喳,大家视乎都在期待看一场好戏。 小舞自是气的不轻,不禁捏紧了拳头,扫视一圈后,她眼尖,一眼瞧见,过去曾故意堵塞这处庰匽,被她割伤乳峰,并责其看管该处庰匽的宫婢----蔡公宫的秋菊。 秋菊躲在一块大石头后,一脸做贼心虚的样子,正鬼鬼祟祟偷窥。 她一定知道,这里是谁故意破坏的? 小舞三步并二步,来到大石头后,一把把想逃跑的秋菊,连拖带拽拉回被损坏的现场,一甩手掼在地上。 小舞黑着脸,厉声问:“说!这是谁干的?”。 显然,秋菊怕极了小舞,被吓的脸煞白,体若筛糠,一时不知怎么回答? “我,我……我不知道” “不知道?哼!那好,丑话早说前面啦,那就怪不得我啦” 小舞咬牙说着,转身回车上拿了一个锈迹斑斑的短钩子,就冲秋菊走去。 之前,骂骂咧咧的精瘦寺人,在短暂惊恐后,渐渐缓过神,他也曾听说,下屋的一个女奴,曾经逼死大王宠嫔的宫婢,也踢伤周公宫的一个御赐美人,都没受到什么惩罚,心中多少有一点恐惧。 转念一想,今日这事是蔡公亲自安排的,心里马上觉得有了倚仗,于是狗仗人势又叫嚣起来。 “该死的贱奴,大庭广众下,你敢……伤人?” 小舞转头,只凶狠地瞪了一眼叫嚣的精瘦寺人,又一脸怒气地,用钩子直抵着秋菊的胸。 秋菊被吓的坐着向后倒退着,眼睛却不时望向精瘦的寺人,“救我!快救我!……“。 小舞顺着秋菊的眸光,也看向脸上分明有怯意和做贼心虚表情的精瘦寺人,她心里已明白了七八分。 转回头,小舞还是将钩子扎进秋菊的乳峰,咬牙切齿地继续逼问:“说!否则……”。 “啊!啊……” 秋菊如杀猪般嚎叫着,捂着胸口,疼的在地上打滚,一手哆哆嗦嗦指向精瘦的寺人。 这一幕,吓坏了围观的所有人,他们真没想到,眼前的小女奴,还真是心狠手毒。 手攥着带血的铁钩,小舞抖着一身的凛冽,向刚才还骂骂咧咧的精瘦寺人,一步步逼近…… 精瘦寺人被吓的面如土色,眼珠瞪的都快掉出来,一步步后退…… 方河快步走上前,伸手挡在小舞面前,低声喊着:“小舞,住手!你这样,会害了自己,也会连累到大家”。 小舞低垂下头,面上有些犹豫之色。 “蔡公到” 顺着一声的唱喝,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远处正走来的一拨人。 众人看见,蔡公周度坐在一个四人抬的小辇上,远远走了过来,来到附近,他掏出洁白的丝帕,捂住口鼻,走下小辇。 精瘦的寺人像是见到了大救星,赶紧跑了上去,“公爷,您可来了,奴,差点被那贱奴……打死”。 周度眯着眼,走到伏跪一地的现场,也瞥了一眼胸口流着血,正夸张地躺在地的秋菊。 那个嚣张的精瘦寺人,一看就是周度的人。 小舞犹豫片刻后,无奈地也跪下,低垂的眉眼遮住了眸中的愤怒, 她心中已断定,这次事故应是周度安排做的。 一场针对自己,或是针对周旦的蓄意破坏。 周度阴戾了一张脸,走到直挺挺跪着的小舞面前,低吼道:“你很嚣张吗?你是觉得……没人治得了你吗?真是该死!”。 周度说完,抬腿飞起一脚,将小舞踢飞。 这一脚迅速而狠厉,迅速的让小舞都没有反应过来,就跌进漏沟,狠厉的是因这一脚,正踢在她胸口,窒息的疼霎时传遍全身。 小舞在漏沟中,手捂着胸口,挣扎一下,竟没能站起身。 头发已散开,满头满身沾满粪水,小舞摇摇晃晃站了起来,怒红着眼睛,如地狱的恶魔一般,浑身散发着杀气,一步步逼近周度,低声嘶喊着。 “是你……让人干的?” 周度用洁白的帕子捂着口鼻,是一脸的嫌弃,眼中装着得意和嚣张。 “对!是本公干的” 周度说着,从身后的侍卫手中,“锵”地一声拔出一把剑,逼在小舞的颈上,一脸的张狂。 “小贱奴,你能奈我何?信不信,我现在……就可以杀了你” 方河见已动了剑,他不知中间深浅,忙跪爬两步,上前来劝。 “公爷,小舞年纪小,脾气倔,冒犯公爷,你大人大量,饶……” 还没等方河说完,周度手中的剑一转,立时刺进方河的胸口。 血顿时冒了出来,方河睁大惊恐的双眼,倒了下去。 小舞忙爬过去,抱起方河的身子,大声哭喊,“方叔!你怎么样?……”。 “小舞,不要……冲动,要……活……着” 方河嘴里开始吐血,小舞慌张地不知所措,她浑身颤抖,哽咽着,“方叔,你别说话,你……不能死,都……都怨小舞……” 见方河胸口的血,还在呼呼地冒着,小舞脑子混沌一片,歇斯底里地大喊,“快!快叫太医呀,啊!快呀……” “他?也配叫太医?……笑话!” 杀人的周度幸灾乐祸地看着,嘴里还冷嘲热讽。 小舞怒了,她要救方河,无路可走,那就打出一条路。 小舞飞身而起,沾了血和粪的手,一掌拍在周度的胸前,顺势将剑夺在手中,在周度的手臂上狠狠一划。 看着周度抱着手臂,“啊!啊”大叫。 小舞将自己已沾了粪水的头发一拢,一剑齐刷刷割了下来,扔在地上,不被束缚的短发,瞬间飞舞起来,衬着她怒红狠厉的脸,更杀气腾腾。 小舞的一串动作,完全把周度给唬愣了,他做梦也不敢想,一个奴隶敢当众弑主。 被小舞一掌打的不轻,又出其不意被夺了剑,还被划伤右手手臂,周度低头望着,被血湿透的袍袖,看着鲜红的血顺着手指,不住往下流。 周度暴怒,对侍卫大喊,“上!杀了……她”。 还没等周度喊完,小舞手中森寒的剑,已架在周度的脖子上。 “快!让人,把他……送到太医院,马上!” 周度恍惚了片刻,感觉小舞拿剑的手,在自己脖子上已加大了力道,是一阵滋滋啦啦的疼,应该已被割破。 “快!让他们……用辇……送他太医院,否则,我杀了你” 周度真怕了! 望着小舞怒红的眼睛,和一身凛冽的杀气,周度再不敢嚣张,哆嗦着手,制止着持剑对峙的侍卫,战战兢兢吩咐着。 “不要动,听她的,送人……去太医院,快!” 小舞目送着方河,被侍卫架上小辇,并快步离去, 小舞一把拽起一个一起来的老奴,低声交待,“去!跟着,找太医黄浅,他会救方叔的”。 见老奴胆怯地望了一眼周度,犹豫了一下,还是向小辇离开的方向追去。 小舞满眼都是心痛与焦灼,她心中期望,方河不要因自己而死去,希望他能尽快好起来。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262章 以死抗争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小舞明白,自己今日闯下大祸,已是再劫难逃,她不想脏乎乎的走,无论如何也得把自己洗干净。 其实,小舞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曾经自己选择隐忍,得到的是更多的伤害和凌辱,那般活下去,自己迟早会被窝囊死。 不想再忍了! 痛定思痛,小舞选择不再忍辱负重,选择拼死抗争,致少死的不憋屈,不做一个屈死鬼,反正已死过两次,死没什么大不了,在这世上,自己已孤苦无依,死何尝不是一种解脱? 只是没想到,这一日,来的还真快。 小舞用剑挟持着周度,向下屋的方向撤退,不时威胁着周度,不许侍卫跟过来,“让他们别跟着!快说!……”。 周度战战兢兢,对侍卫摆手,“你们……别过来……别过来……”。 在快到下屋的时候,小舞用剑柄狠狠砸晕周度,匆匆回到下屋,取了要穿的衣服,去冰湖沐浴。 阴沉沉的天,开始飘起雪花,已过了四九,湖面已化冻,雪花落在水面上,无声无息的融化,连一丝回响都没有。 小舞跳入湖里,仔细清洗着自己,感觉心中很空,但并不害怕,也不难过。 小舞一身水淋淋地上岸,抓起大斗篷一裹,换上周锦年曾送的新里袍和中袍,甩掉大氅,又穿上一件绣淡粉花的新袍子,这件袍子是周旦给准备下的。 穿整齐后,小舞用干净的巾布,擦了擦齐肩的短发,并用手梳理了几下。 穿着盔甲的虎贲军虎士,已持刀围了上来,他们是周大王派来抓人的。 小舞直接无视,抬头望着飘着零星雪花、灰蒙蒙的天空,并伸手接住一朵,看着雪花在手中融化。 小舞惨淡一笑,突然觉得“雪儿”这个名字,当真挺适合自己,来的偶尔,去的突然,来去都无声无息的。 小舞向虎士走去,见两个虎士拿着绳子,冲上来要绑自己,她没有丝毫反抗,只轻声道:“不用吧,我逃不掉,也不会逃”。 领队的虎贲中士,看了一眼一脸平淡的小舞,对看向自己的虎士点了点头,一行向王宫大殿的方向走去。 大周王宫,燕朝侧殿 周大王周珷一脸黑沉,端坐在殿首,祎安深低着头,侍立在他身侧,四周站着护驾的几个虎士护卫。 殿下站着一脸轻松的周鲜,一脸焦急的周周旦,和一脸怒气,浑身是血和污渍的周度,他的右臂、脖子上的伤口,已被白布厚厚包扎好,但依旧能看见渗出的鲜红的血。 小舞高昂着头颅,嘴角噙着一抹蔑视,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被押进大殿,逼跪在周大王周珷面面。 周珷兄弟四人,连同祎安等,心中都是暗吃了一惊,除了吃惊小舞一头湿漉漉的短发,更没想到,她在伤了主子后,逃走竟是去洗浴,还换上崭新的衣袍靴子,平静地跪在地上,好似没事人一般。 这真是个不知天高地厚、不知死活的东西! 自断头发在整个华夏九州,都被视为大不孝的大罪,髡刑就是通过剪掉犯人的头发,让其遭受精神上的羞辱,往往比皮肉之苦的刑法,更让犯人难以接受,许多人都架不住别人的鄙夷,而选择自行了断。 小舞当众自断长发,这是对伦理道德赤裸裸的挑战。 周旦心疼地望着小舞,虽然他还不十分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他知道,肯定是五弟周度又去招惹了小舞,这才让她不管不顾。 公然敢伤害王家子弟,那等同伤了王家的面子,何况还是一个低贱的奴隶,若是被传出去,会成为天下的笑话,王家的颜面将何处放? 周旦明白,小舞难逃罪罚,也看清楚了,她已做好了必死的准备,自己怎能看着小舞去死?周旦正绞尽脑汁,希望保小舞一命。 周大王一脸的愤恨,望着一言不发,面无表情小舞,觉得她那一头散乱短发,刺眼又挑衅,心中是呼呼冒火。 这个甄小舞被不断打压,却野性难驯,浑身的刺不减反多,胆大妄为,竟敢当众打主子? 必须狠狠收拾收拾。 周珷已提前得到汇报,已了解了全过程,虽然也觉得五弟做的不对,但对奴才敢弑主,他还是气愤填膺。 周珷厉声沉喝,“大胆贱奴,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嘛?” 周珷还是想给小舞解释的机会,好让他有机会轻判她,毕竟她也是委屈的。 小舞抬头,眉头微蹙了一下,瞪着一双黑亮的大眼,直视着周珷,反问:“说什么?有用吗?”。 早看出来,小舞已做好必死的准备,周旦怕她再说出大逆不道的话,那样救她就更难了,周旦忙插话呵斥。 “大胆!竟敢对大王……如此讲话?是不想活了?” 明白周旦的好意,知道他定会想法保自己,小舞不想临死前,再拖累到他,索性主动针对周旦,开口恨恨怒怼。 “想活?谁不想活?从你把我买进……这牢笼,派人逼死我爹,拒绝我乡人……为我赎身,又一而再逼我……做最下贱的事……折磨我,你们什么时候?想着……给我留活路了?我这一生,终是被你害了,你没资格……再训斥我” 既然无法好好活着,那就彻底毁灭吧!小舞想让这一切,来的更痛快些。 周旦怎会不清楚,小舞是不想让他管,不想拖累他,周旦的心更疼了,他张嘴还想劝,却被周鲜截走了话。 “真是张狂之极!” 回敬了周鲜同样的怒视,小舞进一步出言挑衅。 “你,管公……周鲜,巴不得看我……有今日吧?你有没有……对别人说过?那一日,你被我打成了内伤,呵呵!一个征战四方的将军,被个小女奴打成内伤,这话……怕是说不出口吧?同样说不出口的,还有你……想玷污我的事吧?!周鲜,我选择忍……是想息事宁人,绝不是怕你!哼,我今日告诉你吧,你周鲜,大周朝响当当的人物,但在我这女奴眼里,连牛粪……都不如!” 周度气的咬牙切齿,接话,“该死的,你倚仗大王仁慈,在宫中是怙恶不悛,这次……看你如何逃?”。 小舞转向周度,突然爆出哈哈大笑,“哈哈哈,周度,你口口声声喊我贱奴,我卖身救父,我哪里贱?我出身寒门,仍知勤学上进。而你……自诩高贵,能把怙恶不悛读作“姑恶不俊”,你如何担得起……高贵二字?哈哈哈,不学无术的草包,你最是没资格……喊我贱人”。 周度被气的噎住,“你!你……”。 小舞的话更加不留情面,开始故意口不择言,“哼!而你所谓的尊贵家世,靠什么得来的?你这草包定不知道,我今日就告诉你,你们周家几代人,靠进献同根羌人……给残暴的大商……做“人祭,才得到……今日的荣耀”。 觉得小舞太离谱,周旦大喊,“闭嘴!”。 小舞置若罔闻,愤怒道:“你们,这被赐的姓氏“周”,就是血淋淋的见证,你还敢卖弄……自己高贵吗?”。 “啪”的一记耳光扇,扇在小舞的脸上,顿时现出红色的手印,周旦恼怒低吼,“甄小舞,你,住嘴!”。 周旦清楚,小舞此话一出口,已难逃一死,他转身跪在周珷,痛苦地肯求:“求……求大王,饶她一死吧”。 浑身凛冽着杀气的周珷,终于忍不可忍了,“啪!”地一声拍案而起,咬牙切齿道:“狂妄!该被……千刀万剐!”。 小舞的一番话,侮辱的已不止是他的弟弟们,更是他整个王家,他这次已无法再饶过她。 “来人,给我打,让她好好知道知道……大逆不道的后果” 持着长枪的虎士涌了上来,小舞灵活晃过一杆向她扫打过来的长枪,出其不意,反手一掌打在,她身后一个持剑的虎士胸前,并抢下他手中的剑。 小舞将剑架在自己的脖子上,虎士还想往前涌,周珷举手制止,小舞嘴角扬起鄙夷,对坐在殿首的周珷高喊。 “周大王,你不觉得,对付一个小奴隶……有点太过兴师动众了?哼!你不怕我死的惨状,也会成为你……新的噩梦?你不怕传出去?一个只有十二岁的小女奴,被周大王逼得没了活路?你那些仁德的美名……还怎么维护呐?你也不担心?与我一般的奴隶……会怎么想?难道他们就不是……能载舟亦覆舟的水?……” 周旦又气又急又疼,苍白着一张脸,浑身颤抖着,高声嘶喊制止,“孽障!你……快……住嘴啊!”。 “说!让她……说个够!” 满身流淌杀气的周珷,目呲欲裂,他想看看,自己心中那么美好的小人儿,到底还能大逆不道到何种地步?况且她的话里,竟有点醒自己的东西。 小舞勾唇一笑,凄惨而绝望,她逼自己走上了不归路,但没想象的那么超脱,此刻心很痛,小舞沉下眉眼,把心中的伤感硬硬压下。 “唉!高高在上的周大王,我觉得……你好可怜,我至少……不怕死,而英雄盖世的大王,却怕死的很,呵呵,呵呵呵……” 周珷的狠厉的目光,像是要把小舞凌迟一般,他强忍着滔天怒火,但没有阻止小舞的嚣张,对周旦等其他人要干预,黑沉着脸举手制止。 “让她说!” 小舞眼神恍惚了一下,本不想再说了,她直视着周珷冒火的眼睛,小舞没有慌乱,一个一心求死的人,还能有什么可怕的呢? 觉得既然周珷愿意听,那自己临时就一吐而快,也算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吧。 “周大王,你自知有悖天命,所以你怕遭天谴;自知德不配位,所以你感觉……诸事做的艰难;自知才能不足,又不得不接受……先王的衣钵理想,面对千头万绪的事、面对各怀心思的你,你焦头烂额。 你对大商百万虎狼之师……恐惧到了极点,而自认……以自己的那点散兵游勇,以貌合神离的乌合联盟……根本就是以卵击石,你怕!你长兄的惨死……随时会发生在你身上,你恐惧、焦虑、孤独,却无人……可信可说,你夜不能寐,痛苦不堪。” “小舞!” 周珷挥手,眼神示意虎士制止住想要阻拦的周旦。 小舞瞥看了一眼,红了眼睛的周旦,心中划过深深的歉意,又继续道:“周大王,我真的……很同情你,你活的,比我这……不能再惨的小奴隶……还要悲惨,你好可怜!。 好啦,一切都该结束了,如果,我今日的死……能让你明白,指望那些贪得无厌的……王公贵胄,帮你推翻暴政……那,就是白日做梦,多多善待那些……你们,最瞧不起的奴隶吧,或许,最后成就你的……就是他们”。 小舞寂寥地说完,抬头仰望了一下天,虽然她看到的不过是大殿的殿顶,最后,她指着眼前的一片虚无,厉声高喊,“贼老天,我……甄小舞,不听你摆布,我命由我不由你!今日,我自己……说了算” 小舞说完,眼光扫过含泪的周旦,手上的剑用力向自己的脖子抹去。 “不要!” 在周旦的一声痛呼中,一道白光闪过过,打在小舞的手腕上。 “啊!” “当啷!” 小舞低声叫了一声,剑应声落在地,她左手按在右手腕上,鲜红的血顺着指缝流了出来、 小舞的右手腕,被祎安打出的一根棱镖射穿,她握住飞镖,用力硬生生把飞镖,从自己手腕中拔出,鲜红的血顿时流了一地,她的脸因疼痛而扭曲的狰狞。 疼痛使手上的力道减弱,剑割破了脖颈,却还不致命,血湿了衣襟。 周鲜见了,恶狠狠地说:“想死!哪那么容易?”。 小舞狠厉地瞪着周鲜,用满是血的左手,从袖中慢慢又掏出一只长木簪,那是娘唯一的遗物,嘴角勾着一抹阴鸷,阴恻恻地冷笑。 “哼!一个想死的人,老天都管不了!何况是你们?我就是死……也要死的有尊严,你们……别再枉费心机” “不要!” 在周旦痛苦的呼喊声中,小舞扬起手,就把木簪向自己的咽喉刺去。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263章 被打死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小舞!” 一声凄厉的女子哭喊声,让小舞如定住一般,慢慢转回头,看见辛花被两个虎士押了进来,登时心里明白了,他们此举的用意。 他们竟用辛花来要挟自己,小舞满眼痛苦,呆望着惊恐万状,又泪流满面的辛花,她的手再也刺不下去。 “打!” 不知谁的一声大喊,几杆长枪就扫打过来,小舞没有反抗,直接被打翻在地。 原来,自己的死,自己还真做不了主。 小舞已无法选择有尊严的死去,因为她不能拖累无辜辛花,那是她在宫中唯一的朋友。 罢了,罢了,随便吧!人为刀俎我为鱼肉,随便怎么处置吧,但再不想无尊严的活着。 小舞被打的满地翻滚,却咬着牙不喊出声,满耳都是长枪如棍子般打在身上的“啪!啪……”声,周旦绝望的求饶声,和辛花的呜呜哭声。 小舞闭上着眼,闷声忍受着身上无处不在的疼痛,渐渐声音变得朦胧缥缈,她已陷入昏迷。 一桶冷水浇在头上,小舞激灵苏醒过来,耳边传来周珷咬牙切齿的声音。 “你想死?想逃出这牢笼?想赎身?想解脱?孤……偏不让!孤要让你这个……连剑都拿不稳,连血都没见过,就敢大放厥词的黄嘴小儿,生生世世……与孤为奴,让你看着,孤如何打下一个清平盛世!那时,孤……要用你,做祭天的……第一份祭品” 小舞艰难支起身,迎上周珷狠厉的目光,扯唇冷笑,“哼!你,做,梦!”。 周珷气的嘴角直抖,瞪着一心求死的小舞,手攥紧拳头,恨不得自己一拳打死她。 “是吗?来人,上,墨,刑” “大王!王兄!……不要……” 周旦爬伏在地,“咚咚”磕头,哭喊哀求着,他知道小舞骨子里的傲气,绝对接受不了,这生不如死的折磨侮辱。 周鲜和周度一直脸带鄙夷,幸灾乐祸地看着,一听王兄这是想放过小舞的意思,脸色突变,眼带着不解和迷惑,望着上座的周珷。 “不!” 怕什么就来什么,小舞不想屈辱的活着,那周珷却偏这般欺辱她。 小舞暴怒了,撕心裂肺地大喊,抗拒着被施刑,眼睛赤红如要流血,澎湃的戾气将一头短发吹起,她如地狱的恶魔,做着垂死的挣扎。 小舞掀翻两个虎士,还咬伤一个,最终还是被死死按住,她嘶喊咆哮着, “该死的!你杀了我……不然,我会……杀了你!……”。 所谓墨刑,就是先用刀在面部刻字,再涂上墨汁,伤口结疮疤后,墨堵住了疮孔,皮肤上就会显出墨色的字迹。 在大周,只有少数罪大恶极的奴隶会受此刑,这是最耻辱的标记,被烙印的奴隶,终生无法赎身,据说生生世世会生而为奴。 小舞被受了刑,绝望而嗜血的目光扫过众人,她看到了周鲜、周度的幸灾乐祸,看到了周旦的痛不欲生,也看到了周珷的气愤填膺。 “啊!啊……” 被施完墨刑的小舞,愤怒的狂嚎,一身暴怒的气劲,竟震开压着她的人,挣扎站起身,浑身都是血,如修罗地狱的恶魔,浑身散发着死亡的气息,全不顾逼在身周的刀枪,一步步逼近罪魁祸首的周珷。 一步 两步 ……十步…… 殿内虎士们都举着各自的武器,神情紧张地做好防备,挡在台阶前。 祎安自觉护在周珷面前,被周珷一把推开,两双都愤怒喷火的眼睛,恨恨对视着。 整个大殿如欲喷发的火山,充斥着毁灭前的凝重。 周旦突然窜上前,紧紧抱住一脸一身血的小舞,痛呼:“小舞,你不能!”。 周旦被狠狠一甩手,无情地掼在地上。 “小舞!醒醒……” 周旦凄厉的呼唤,视乎唤醒一点已被气疯的小舞,转头看了一眼,痛哭流涕的周旦,眼中有一瞬的犹疑和心疼。 小舞呕了两呕,一口血喷涌而出,众人看见,刚刚如嗜血恶魔般的女孩,血红的眼睛渐渐黯淡下去,摇了两摇,直直向后跌去。 “小舞!……” 周旦像接住一片枯萎的树叶,一起萧索地落地,他抱着满身是血的小舞,低声痛哭。 小舞充血的眼睛,瞳孔渐渐涣散,直直望着泪流满面的周旦,嘴角颤抖着,扯出一丝笑意,气若游丝。 “别……像我,白来……一趟” 周旦慌了,嘴里磨叨着,“小舞,不要!不要走……”。 一阵血气上涌,小舞又吐了一口血,“好好……活,着……,师傅?!……”。 “不!小舞……” 小舞想笑着告别,却只是嘴角动了两动,想替周旦擦眼泪,但手还未全抬起,就无力地垂下。 小舞死了! 带着愤恨与不甘,小舞闭上了眼睛,这一年,她十二岁。 将小舞紧紧抱在怀里,周旦痛心骂道:“孽障!你,好狠的心啊!我恨你,你起来啊,啊?起来……”。 周旦的悲伤无处排解,心内已如万箭穿心,他晃了两晃,晕倒在小舞身旁。 “拖走!……都退下吧” 周大王周珷声音阴冷地命令着,宫内许多人都看见了,被打的一身鲜血的小舞,被拖出大殿,扔进一个车里离开王宫。 大殿内,只剩下周珷一个人,他呆坐在宝座上,空洞的眼神一直盯着地上的斑斑鲜血上,看着被拖出的两道血痕,正被开始清洗的寺人,一点点擦去,他的心突然空了,人也好像被突然抽走了力气。 鲜血,刺目的鲜红! 她死了!? 多么美好的一个女孩!多么好的豆蔻年华!她死了?真的就死了?他真的不想她死的,甚至怕她离开自己的,这次却要永远的离开,世上再也不会有那样一个灵透的女孩了。 “该死的,为什么偏要拧着来?偏要大逆不道?为什么就不能正常一点?……” 周珷陷入痛苦中,这是他心中自己的秘密,他喜欢那个如梅花一样的女孩。但是,她被自己刚刚打死了。 自那日以后,没有人再见过,那个敢打主子的女奴,那个叫雪儿的小乐师,甄小舞消失在所有人的视线之外。 话说,被打得遍体鳞伤的小舞,连伤带气,已彻底没了气息,被三个虎士装上一辆车,拉出宫外的乱坟岗,准备给草草埋了。 正挖着坟坑,本来还万里无云的天,突然就响起两声震耳欲聋的晴空霹雳,紧接着,一场突来的暴雨,将一息尚存的小舞浇醒。 也是甄小舞命不该绝! 负责掩埋的虎士头,也是个好乐之人,他在殿外曾听过小舞吹笛,爱极了她天籁般的笛音,觉得把这个还有一口气的小乐师给埋了,实在有些可惜。 何况他还知道,这个小乐师是周公心悦的女人,他也看出,周大王虽然愤怒,但眼中划过不舍和惋惜。 这个虎士头是个有头脑的,让一起来的另外二个虎士先避雨等待,他冒雨又回到王宫,想问问总管祎安。 虎士头见到祎安,说天现异象,晴空霹雳又晴空下暴雨,那小乐师被雨淋醒,不敢再埋,特回来再问一声。 祎安最是了解,周大王对小乐师很是看重,今日小姑娘太作死,大王是不能不杀,但杀了也定会觉得可惜,甚至难过,毕竟一个有着过目不忘之能,还笛子吹那么好的人,实在太难得。 祎安忙进殿,对一直坐在座位上发呆的周大王,施礼禀告,对天有异象大肆渲染了一番。 “大王,臣,有急事禀告” “说” 见周大王因被打扰,面露不耐烦,祎安忙又道:“大王,王宫外三十里,突降晴天霹雳,正劈在挖好的坟坑上,把坟坑彻底劈烂,接着,就是晴空的瓢泼大雨,把已死去的……那贱婢……浇醒”。 周珷被惊圆了眼睛,“什么?”。 “大王,这确实离奇,或许?是那贱婢……福泽深厚,有天护佑,命不该绝” 自小舞被拖走,周斌渐渐冷静下来,脑子里都是小舞在地上留下的两道血痕,鲜红的颜色,刺的周珷心滋滋啦啦的疼,感叹多美好的一个小人儿,却偏偏不知死活,竟敢诋毁自己的先祖。 知道她看到了不该看的书,虽然一些也是事实,但是哪一个成功背后,没有一些无可奈何?还不都是为了活着,以偏概全、不见森林的口出狂言,若传出去,那就是祸国殃民。 别的不讲,单就是敢打王亲这一项,就够她死八回。 周珷心中虽愤愤然,但也难受惋惜,毕竟那是一个人才,一个与众不同的女子。 听了祎安的禀告,周斌心里突然一阵的激动,心里的难过顿时烟消云散,虽然那小人儿倔的跟头驴子,罪该万死,但却真不舍得她死。 周斌沉眉想了半晌,又开口,“她罪无可赦,死了,就不能……再活了”。 祎安心中一沉,忙施礼回应,“是,臣,这就出去安排……埋了”。 祎安转头刚要离开,就又听见大王幽幽的声音,“老天……既有意……要留她,她又必须死,那就让她……死了吧,找个尸身换上,买口棺材收殓了,把她……送去特训营,祎安,你亲自去办”。 “是!大王,臣马上去” 祎安的声调明显高了三分,他挺喜欢机灵的小舞,虽然第一次就被她戏弄,但祎安更知道,大王最是舍不得的,能有这样的结果,怎么看都是最好的安排。 祎安将当日刚病死的一个小宫婢的尸体,秘密带出了宫,并收殓埋了,将还昏迷的小舞送去了特训营。 一切都是秘密进行的,神不知鬼不觉。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264章 轻怜痛惜(1)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周公宫周旦寝殿,太医进进出出,满脸的焦急,到处飘着药草的苦味。 被周大王赐婚,周旦未来的夫人姜小姐,和内侍宫婢蝶儿等都焦急地立在殿内,太王太后和周大王周珷满脸凝重地坐在榻前,几个太医战战兢兢地跪在地上。 太王太后一脸不悦,对太医们厉声呵斥,“不是说?就是急火攻心么,说几副药下去……就能好吗?怎么还一直昏迷着?”。 领头的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太医,苦着一张脸,哆哆嗦嗦着禀告,“禀大王、太王太后,一月前,公爷就得过风寒,本已是好转,只需好好将养……就能痊愈。但公爷,却不眠不食地操劳,致使寒症入了腹脏,加之公爷身子,本就羸弱,又赶上急火攻心,才致昏迷。这身病好医,心病难除,是……是公爷自己,不想醒啊”。 周珷知道,太医说的是事实,也知周旦得病、病重及至昏迷,都是因那个该死的甄小舞。 这个小贱奴,简直就是四弟,怎么都绕不开、躲不掉的索债鬼。 周珷揣着明白装糊涂,嘴上不满地威胁:“一派胡言!都是些庸医,如果周公……有什么三长两短,孤,诛你们三族”。 太医们都吓得跪伏在地,抖成一团。 望着紧蹙眉头昏睡的四弟,周珷是百感交集,半晌,转头问:“那黄浅,怎么还没回来?”。 白发老太医忙回话,“回禀大王,黄太医告假,算算日子……这两日,也该回了”。 “回来,马上命他……给周公……速速诊病” “是!臣遵旨” 周珷的不寐症一直是黄浅治的,他不但医术高,还是个修行之人,最是懂得教化开导迷茫者,认为四弟这心结,还得他帮着解解。 在黄浅的医治下,周旦终于苏醒了,短暂恍惚后,急急问身边的君宝。 “小舞呐?” 君宝目光躲闪,好一会,不敢撒谎,低声回复:“已经……葬,了,臣去看过了,给建了墓碑”。 奴隶死后,尸身常被抛在沟壑野岭,任风雨吹打,任野兽野狗撕啃,君宝这样说,是想安慰周旦。 君宝在周旦昏迷的时候,千方百计打听到埋葬小舞的虎士,知道按大王的命令,已买了棺材收殓安葬。 君宝在离丰城十五里外的一处乱坟岗,找到了小舞的墓地,他不忍心让小舞走的寒酸,就又在原地派人建冢立碑,使墓地看起来有了些样子,他想着,等公爷来祭奠时,不至于太过难过。 “呜呜呜……小舞,死,了……她死了,我不信!我,不,信!……我不该骂她,是……该死的,否则,她不会死的,呜呜呜……我……” 周旦哭的是肝肠寸断,神智都有些错乱,认为是自己诅咒死了小舞,他无法接受,小舞真就死去的现实。 哭声传到殿外,听到公爷为已死的女奴痛哭,众人终于都明白了,公爷是因那个女奴小舞,而一病不起的。 在宫婢和寺人们异样的眼光下,姜小姐一直端着的端庄,再也端不住了,她对跟的侍婢,气呼呼地说:“我们走!”。 姜小姐甩袖离去,再知书达理,再大度,她也无法忍受这样的对待,她未来的夫君,心里竟装着一个女奴,这简直是对自己的毁辱。 蝶儿望着姜小姐愤愤离开,假意在身后喊着,“姜姐姐,你莫走呀?”。 蝶儿话语亲切,眼神里装的都是幸灾乐祸,公爷的婚成不了,是她最乐意看的结果。打自己的女奴死了,再把姜小姐气走,公爷就剩下自己一个女人,不信公爷会不念旧情,一直都不见自己。 对这个看似端庄贤淑,识礼大方的姜小姐,蝶儿从心里感觉厌烦,她自视除了家世比不上她,论长相、比身段,自己哪样不必她强,凭什么她就一定是夫人? 妒忌女人看到的,往往都是别人的短项,但终究没有哪个女人,愿意与别的女人,共享一个男人。 所谓的大度,只是无可奈何的托词罢了。 周旦昏睡了五日,病了一个多月,加上小舞出痘疹,从鬼门关走了一趟,他拖着病体,不眠不休陪伴了十日,该好好将养的身子,被折腾的越发虚弱,现在已到了虚不可支的地步。 “我,要去……看她……” 黄浅厉声阻止,“不能去!你身子……扛不住”。 君宝上前按住要起身的周旦,知道以公爷这样的身体,再去伤心的地方,定是不妥,脸带焦急劝说。 “公爷,还有两日,是小舞的头七,那日……再去吧,小舞一定不愿意……看到公爷这样子,否则,她走的……会不安心的,两日,只等两日,好吧?” 周旦想起,小舞临终前说的话,“别……像我,白来……一趟,好好……活着”。 周旦痛苦的闭上眼,一行热泪又流了出来,他痛苦地捂上脸,痛苦哽咽抱怨着。 “孽障,你自己……潇洒去了,却让我……好好活着,你真真……是该死!呜呜呜……” 周旦躺在榻上,如行尸走肉一般,没有了丝毫生气,除了黄浅、君宝,他不准任何人踏入寝殿。 这让一直想讨好,去而又返的姜小姐,以及精心打扮的蝶儿,都感到很尴尬,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周旦根本不给照面的机会,姜小姐和蝶儿也只能守在殿门口,巴巴向里面张望,从焦灼担忧的眼神看出,她们是真正担心殿内的周旦。 在殿外,她们指挥着侍者,给君宝送这送那,就是想让周旦看到她们的用心,也会从黄浅的口中,打探周旦病情的状况。 黄浅端着药走进寝殿,看着靠在榻上,一脸茫然的周旦,手里正拿着一条用红绳扎住的黑亮长辫子发呆。 辫子是小舞自己用剑割下来的长发,被周旦派去跟踪的人,给捡拾了回来,他亲自洗净,用红绳扎住,仔细编成一条长辫子,辫子本就是小舞身体的一部分。 但辫子留下了,人却没了。 黄浅端着药,来到榻前,“公爷,该喝药了”。 周旦苍白的脸上,布满忧伤,幽幽道:“都怨我,若我不买她回来,至少……她还能活着”。 黄浅看了一眼黑亮的辫子,小舞鲜活的音容笑貌如在眼前,那有灵气的小姑娘,这么早就离去,确实挺可惜的。 黄浅叹了口气,沉声道:“命该如此,又如何……能与命抗争?她活着,也算……拼尽全力啦,公爷,放下吧,放下……才能得自在”。 “我如何能放下?我放不下!” “唉!一生还很长,多数人……注定是过客,若还能留下一些,也不枉相遇一场,小舞,留给公爷的……是什么?公爷可有想过?” 周旦嘴唇翕动,又红了眼圈,“那冤孽,让我……好好活着,没有她,我如何……能好好活?”。 看着在痛苦中不能自拔的周旦,黄浅劝慰道:“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公爷,可得要做到,那小姑娘,心心念念的……就是要成为……最好的自己,不想白来一趟,她没做到的,公爷,得为她……也为你自己……做到,这世上,还有许多……她那样不甘的人,还等的你去帮助”。 周旦猛抬头,正对上黄浅深刻凝重的眸光,半晌,才低声回答,“会很难,很痛的,我怕……自己做不到”。 黄淡一脸端肃,凝望着被连续打击,折磨的虚弱不堪的周旦,正色说:“是痛!但谁……又不是在负重前行?大王不是?前线的哪个将士不是?……那些生活在水深火热中的民众,都在苦苦挣扎,期盼着被拯救”。 周旦哑然,“……”。 “公爷,情深是苦,还是……放下吧,若情放不下,就赠与天下人,可好?”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265章 轻怜痛惜(2)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好!说的好!” 带着一身料峭春寒,脸上噙着一抹意味深长的周珷,披着大氅走了进来,插话夸奖道。 黄浅拱手行礼,周旦忙慌张要起身,被紧赶两步的周大王周珷按住,“免礼吧,好好养病,孤有一堆的事……等着四弟去办呐”。 黄浅对坐在塌边的周珷,又微微一礼,“臣请告退”。 别有深意地看了看黄浅,周珷点了点头,目送着医者仁心的他离去。 寝殿内,榻前的火炉烧的正旺,不时发出“噼啪”的爆裂声。 周珷解开大氅放在榻上,伸出双臂烤了烤手,眉眼微敛,滚动的喉结彰显出,他此刻的内心并不平静。 兄弟俩沉默片刻,周珷转向低头不语的周旦,眸光扫过枕下露出的半根辫子,伸手拿了出来,注目端详着。 周旦本能伸手去抢,手募地停在半空,满眼是难掩的悲伤,哀婉道:“王兄,不会连这睹物思人的机会,都不给臣弟吧?”。 周珷把玩着小舞又黑又亮,用红绳扎起,被细细编过的辫子,沉声缓慢开口:“不会!你放心就是,你倒是……和那个胆大的……学了不少,竟也敢……和王兄这般讲话了?”。 周旦听罢,顿时七慌八乱地要起身请罪,被周珷一把按住,“好了,孤,没有怪你。孤知道,你和那个胆大的……都恨孤,但她那性子……若不收敛,怎堪大用?”。 “臣弟不敢!……” 不明就里的周旦,自然不明白周珷话里的意思,他不知道小舞还活的,还以为王兄说的是自己,忙请罪,竟一时语塞,不知如何再回答? 自己一生最看重的两个人,一个被打死,是一个打死了另一个,周旦想恨却不能,这种矛盾的痛楚,让周旦身心都承受了巨大的痛苦。 周珷有些犹豫地,伸手拍了拍周旦的肩膀,算是安抚,并长叹了一口气。 “其实,怎么看待死的问题,一直再考你,也在考王兄……王兄能看清,但终不能勘破,她也算……求仁得仁了吧?” “她,让臣弟……好好活着,她也想……好好活着,她从来……就没求过死” 为小舞辩解,周旦又红了眼眶,见坠入沉思的王兄,低头没吱声,又哽咽道:“臣弟,本已想通放下,不再对她奢求任何,只想远远看着她、护着她,让她好好活着,王兄怎么就?……”。 周珷蓦然抬头,眸光厉了三分,“不体谅你,是吧?但你……比孤明白,她的心……并不在这高墙内,你如何能……远远看着她?一个男人……对想要的东西……怎可以轻易就放手!?那个胆大的……远比你想象的……要坚韧顽固,她怎么可能指望……一个比她自己还软弱的人……保护着?”。 周旦被王兄直白的掏心话,惊的七荤八素,一下愣怔住了,好一会儿,像一只斗败的公鸡,顿时蔫头耷拉脑,无精打采。 “是,臣弟自知懦弱,她的到来……像一束阳光……照亮臣弟的世界,也教会、启发了臣弟许多,臣弟,早已视她……为生命中不可或缺的、最重要的人。臣弟无法自拔,无法放下,或许是前几世……欠过她,但这一世……就又欠下了,臣弟,还也还不清啦。” 周珷怒视着周旦,“哼!浑话!”。 周旦流泪了,“她,还那么小,真的……不该死的,我无法……”。 周旦不在乎,王兄怎么看自己了,他的心本来就痛,对王兄是有怨气,趁机说出来也好,这样让王兄能更懂自己的悲伤,双方心中也不会留芥蒂。 周珷盯着红彤彤的炉火,犹豫了又犹豫,终于长吁了一口气,打断周旦的话。 “那个胆大的,不是口口声声……想要变的更好吗?你觉得,以她的天赋……不派点用场……是不是暴殄天物?” “王兄?” 周旦睁大含泪的双眼,茫然不解地望着王兄高深莫测的脸,一时摸不着头脑。 周珷摸着自己腰间佩戴的一块精美玉佩,低眉垂目,苦笑了一下,一语双关道:“是好料,不经一番雕琢,也成不了稀世珍宝”。 “王兄,小舞?……她,没,死?!……” 从王兄的话里话外,周旦终于扑捉到了一点信息,他不敢置信的再次确认。 望着眼中泪光闪闪的周旦,周珷不忍心再折磨他,把手里的辫子扔给他,半嗔半怪道。 “都是全的,否则,你岂不是要恨王兄一辈子” “王兄!……呜呜呜……” 周旦一声动情的呼唤,手捂着脸,呜呜大哭起来,他的心太委屈了。 哭了好一会,周旦突然抓住周珷的手,抽泣说;“臣弟……错了,王兄就责罚……臣弟吧……呜呜呜……” 周珷沉脸,盯看着被周旦紧紧抓住的手,周旦一低头,才意识到自己失态了,忙抽回自己的手。 兄弟俩从小到大,还从没如此亲密地拉过手,虽然心里都很受用,但长大的男人如此亲近,还是觉得矫性了些。 男人表达关爱不似女人,靠的不是亲昵的举止言谈,那是实打实的真诚行动。 周珷眸光微动,一脸的凝重,幽幽说:“她是活着,但也是死了,已不是甄小舞,她不属于你,也不属于为兄,她属于……天下人!她想变得更好,想赢得尊重,想不枉白活这一趟,那就该成全她、成就她,你说,对吗?”。 从王兄深邃的眼眸中,周旦读懂了其用意,是呀,小舞心心念念想要变的更好,想不白活这一回,不就是想做些有意义的事吗?久久书阁 自己过去只是想着,想像对待花朵一样呵护她,却从想过她到底想做什么? 或许小舞自己,也不知未来该做什么?而王兄为她找到了路,虽然小舞是被逼上这条路的,但一定比在王宫里,做个宫婢有价值和意义。 “王兄,臣弟懂,知道她活着,臣弟……就已心满意足了。臣弟任性的……也够久了,是该回到王兄身边了” 周珷深深嘘了口气,知道自己此行,终于让四弟想通,打开心结,回到了正途。 一些天定因缘,还真不是能轻易被割断的,若自己不说出小舞活着的秘密,怕是四弟很难摆脱苦海,他可能就被毁了。 都是孽债! 周珷可不想看到,自己最用心雕琢的宝玉周旦,葬送在自己的手中。 没有这个四弟,自己还真觉得是手忙脚乱,没有他说天道地的一番疏导,无眠的夜也很是难熬。 经一事长一智。 周珷看见了,德才兼备的周旦的赤城,对感情的忠诚专一,也见证了他和那个小姑娘一起的成长。 “好!王兄等你”。 周珷说完,起身披上大氅,坚定地又走进春寒料峭的寒风中。 “我要吃饭!” 周旦面色复杂难辨,对着刚进屋的黄淡大喊着,噙着泪花的眼眸闪闪发亮。 “好!” 黄淡嘴角勾出一抹笑意,回了声“好”,就转身出门。 黄浅刚走出殿门,姜小姐、蝶儿、君宝、初碧和东寂等人,就都齐刷刷地围拢上来。 黄淡未等他们开口,就传话说:“公爷要用膳”。 黄浅的一句好,让在场人的脸上,顿时都乐开了花,欢欢喜喜又慌慌张张地各自去准备。 姜小姐兴奋地搓着手,“好啊!太好了!快去准备……” “快!传膳” 东寂一张皱巴巴的脸,笑的喜气洋洋,边喊着边小跑着去准备,初碧也兴奋地追了过去。 蝶儿笑魇如花,嘴快地问黄浅,“哦,太好啦,黄太医,是公爷自己说的么?”。 姜小姐也插话,“公爷,现在怎样?”。 黄浅依旧是清清浅浅的老样子,慢吞吞地回答,“放心吧,公爷,已经好了”。 话音刚落,姜小姐瘪着嘴,眼圈就红了,想到二十几日后大婚,应该不会耽误了,羞涩地低下了头。 姜小姐的表情,被蝶儿看进眼里,心内顿时气哼哼,趁人不备翻了个白眼,转瞬,又拉着姜小姐的手。 “姐姐,太好了!终于不会耽误大婚了,妹妹,祝福姐姐……得偿所愿” 姜小姐是何等聪明之人,一语双关道:“与妹妹同喜!同贺!”。 按照大周礼数,男子在未娶正房夫人之前,那些拿不上明面、有肌肤之亲的女人,是不能给任何名分的。 遵照公侯礼制规矩,周旦大婚应是“一娶九女”,所以周旦娶姜小姐为夫人的当日,过去那些侍寝婢子、诸侯进献的女子,会被筛选出八人,获得相应的名分。 周旦会在大婚当日,名正言顺的拥有九个女人,只有夫人是被迎进门,需拜堂成亲的,而其他如蝶儿这样的八女,只能是被四人小红轿,从侧门悄悄送进她们该去的院子,自然也不会有什么洞房花烛夜。 君宝三步并两步跨进殿,这几日,公爷是伤透了心,而他是操碎了心。 君宝了解公爷对小舞的感情,他既心痛小舞的死去,也心疼公爷的悲痛欲绝。 “公爷!” 君宝跌跌撞撞冲进寝殿,看见公爷正双手攥着并吻着小舞的辫子,无声地哭泣,他怔怔地望着,心疼的也红了眼眶。 好一会儿,君宝沉声开口,“公爷,臣都准备好了,明日一早……就去……”。 周旦擦了一把眼泪,转头望着君宝,红肿的眼睛里有光芒闪烁,一脸的悲喜交加。 “君宝,明日……不去了,明早……上早朝” 见不知所以然、迷瞪瞪的君宝呆愣着,周旦就又说:“君宝,传膳吧,本公饿了”。 周旦自然不会告诉君宝,小舞还活着的事,既然小舞还活着,那自然就不用去坟头祭奠,更不用再烧头七的冥纸。 第266章 新生(1)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我还……活着?!” 小舞从昏迷中幽幽醒来,恍惚了好一会,自己一心求死,说了那么多大逆不道的话,竟还没死?为了再确认一下,小舞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 “嘶!……疼!……我真活着!” 脑子混乱的厉害,小舞发现脸上压了个东西,很是不舒服,抬手一摸,竟是个坚硬的面具,鼻子以上都被盖住,小舞立马就往下拽。 一个苍老嘶哑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不能……摘,在这……要一直带着……这面具”。 小舞想转头看,发现自己的脖子竟不能动,又看不见说活的人,她手一用力,把自己支坐起来,顿时捂着手腕,疼的蜷曲成一团,她刚刚着力的手,正是被祎安飞镖刺穿的右手。 因钻心的疼痛,小舞混沌的脑子清醒不少,低头看见自己身上、手臂、脖子上都被包扎了白布。 小舞终于看见,一个带着灰色面具、佝偻着背的人,已站在自己榻前,看身形打扮就知道是个老男人。 “这是哪?为什么我在这?你们是谁?想干什么?……” 小舞问话的同时,眼睛飞速扫看了一圈房间,感觉自己像是在一个山洞中,四周都是石壁,洞内床榻、案几及物什等,都配备的很齐全。 老人并没有回答小舞的一连串问题,沙哑着声音说,“他们,都管我……叫老伯,你也可以……这么叫,以后生活上的事……都可以找我,你现在……该喝药了”。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一道洪亮的声音突然插话进来,“嚯!你的问题……还真不少?不过,你不需要……都知道,你现在只需记着,你叫六四,面具不能摘,和尽快养好伤……就够可,其他事……以后说”。 随着话音,一个带着金色面具,身形高大的魁梧男子,边说着边走进山洞,他身后跟着两个穿着黑色短打扮,但带着黑色面具的人。 小舞全副警戒,充满敌视地望着渐渐走近的三个人,手上攥起了拳头,“我不叫六四,你们是什么人?想做什么?我不想留在这”。 听了小舞的话,带金面具的男子紧抿的嘴唇,显然是不高兴了,果然,阴飒飒的话,从他刚毅的下巴上的嘴里流出。 “怎么?我刚刚说的话,你没听明白吗?” 老伯见男子生气,忙上前一步,引开不愉快的话题,“六四,喝药吧,药都凉了”。 小舞什么都不知晓,自然不会喝药,左手烦躁地一挥,差点打翻药碗。 万万没想到,老伯带着药碗一个灵巧转身,碗里的药不但分毫未洒,甚至是连波澜都未,看的小舞一愣,心中更加狐疑。 会功夫!这些都是什么人? 戴金面具的男子,努着下巴,眼神示意身边另一个戴黑面具的强壮男子,又转瞪着小舞,一声冷哼,“哼!看样子,六三,得你帮帮她了”。 “是!队长” 戴黑面具的强壮男子应着,一步步逼近小舞,在小舞还未出拳之前,腿就压住她的身子,一只大手像钳子一般,掐住小舞的下巴,把她脑袋压到榻沿上,一手接过药,硬捏开小舞的嘴,就直接往里灌。 动作一气呵成,干净利索,但也是要多野蛮,就有多野蛮。 小舞还是被灌呛,坐在榻上剧烈咳嗽起来,拉扯到身上的伤,疼的脸都快变了形。 另一个带黑色面具的中等身形男子,开口帮着小舞解围,“好啦,看他那小胳膊小腿的,应该还是个孩子,让老伯……慢慢说给他,别一下……把他吓坏了”。 这怎么个状况?这些人是敌?还是友? 小舞捂着胸口,怒红的眼睛瞪着三人,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被称为队长的金面具男子,望着气呼呼的小舞,阴阳怪气道:“在这……就得听话,你可以不喝药,哦,也可以不吃饭,六三,很愿意再帮你,那可比喝药……多难受不少”。 见小舞抖着一身的凛冽,咬着嘴唇,不吱声,戴金色面具的队长又厉声开口。 “赶快把伤养好,瞧你那样……跟个麻杆似的,不好好训练,会拖八队后腿的,与其愤愤不平,不如自强上进,拿出本事……证明给大家看看”。 带金色面具的队长说完,一挥手,带着两个带黑面具的男子离开。 帮着说话的带黑面具的男子,回头盯看了小舞一眼,调皮地一笑,还抛了一个戏谑的媚眼。 这些人?好像没有恶意? 小舞坐在榻上,被搞的云里雾里,心内直叹搞不懂,听他们话里的意思,视乎自己是他们中的一员。 都是怎么一回事?他们是干什么的? 正当小舞苦思冥想时,没走的老伯蹲在她面前,和声悦色问:“六四,被搞糊涂了,是吧?”。 老伯温和的粗哑嗓音,似有某种魔力,让小舞惴惴不安的心,竟慢慢平静下来,望着老伯饱含沧桑的眸子,她微微点了点头。 老伯又问:“六四,你知道……三千虎贲军吗?”。 小舞又点了点头,她当然知道,戍卫王宫的就是虎贲军,是周大王的亲军,他们个个都是被精选出来的,是有真本事的一群人。 能有一个子孙成为虎贲军中的一名虎士,那可是连王公贵胄家庭,都会觉得无尚荣光的事。 虎贲军的虎士除了真有本事外,更重要的是离周大王最近,很容易脱颖而出,目前,各军中后起之秀的将才,半数以上都出自虎贲军,能成为一个虎士,未来的前途自是无可限量。 小舞见过虎贲军的虎士在宫中行走,那是满脸的骄傲和自信,路过的人看他们的眼神,都是带着仰视和艳慕。 “你知道,这里……是做什么的吗?” 小舞摇头。 老伯调整了一下蹲姿,继续道:“这里的每个人呀,那可是……比虎贲军精英……更精英的精英,是大周的国宝,只精中选精了六十四人。” “六十四个?” “哦,据说定这些人数,是对应先王开创的六十四卦,一人代表一卦”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267章 新生(2)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小舞皱眉,还是满脸迷惑。 大伯继续道:“这六十四人……分为八个队,最厉害的前八人,会允许使用本姓,在八个队中……当领头的队长,刚才那个带金色面具的,叫姜二,他姓姜,是今年六十四人中……第二厉害的人物,这六十四人……在这里秘密受训,等着大王……随时的调遣”。 小舞问:“他们,都做什么呀?”。 老伯喉结滚动了一下,压低声音,神神秘秘道:“这六十四人……是国家重器,不可示人的。没有几个人知道,他们是谁?来自哪里?当然,也不能相互打听……至于,他们要做的事,大多会隐藏身份,随时执行……保卫家国,袭击敌人的秘密行动”。 小舞似乎有些懂了。 原来,自己被周大王周珷秘密送到了特训营,想着自己被叫六四,那自己或许就是六十四人中的一个。 小舞开口证实,“那?……我也是?”。 老伯明白回答,“是!你叫六四,就是第六十四个队员,能成为虎贲军密训营中的一个,你定也是了不起的”。 小舞满脑子飞的都是小问号,想不通自己哪里了不起? 但转念一想,觉得自己何止是了不起,简直还是胆大包天,敢当众打公爷,数落周大王,怕也只有她,干过这等不知死活的事。 另外,自己自戕死不了,被打也打不死,连阎王见了自己,都怕的要命,自己命硬如此,也应该算很了不起了吧。 但这些“壮举”,绝不会是周大王送自己来特训营的理由,那到底为什么呐? 小舞自嘲地笑了笑,摇了摇头。 老伯以为小舞客气,也回笑了一下,又转头机警地看了一下四周,压低声音神秘兮兮道。 “六四,老伯已知道,你是个女娃子,但是别人……都还不知道,这里……从来就没来过女的,你自己……一定要瞒好啦,能安排你进这,可见周大王……对你有多器重”。 乱了,乱了,小舞整个人都凌乱了。 看见小舞手摸着额头,脸上露出痛苦凝重的神情,老伯马上就明白了,这个花样年华的女孩,又想着了伤心往事。 老伯没有打扰陷入沉思的小舞,默默站起身,同情地望了一眼娇小可怜的小舞,负着手,深叹一口气,静静离开。 老伯想起五日前,一身浑身是血和泥水的女孩,被一个武士用一个大斗篷,从头到脚裹着,从马车里扛出来,送进了这个山洞。 姜先生安排自己,给气若游丝的女孩换衣服,擦洗她那一身的伤,女孩一身的伤和伤疤,连自己这个身经百战的老兵,都觉得触目惊心。 看到女孩竟被上过墨刑,额头上被烙上了奴印,他更是唏嘘不已,同时也觉得奇怪,这是怎样的一个女孩?既是被烙印的奴隶,又怎么会被秘密送到特训营? 难道女孩?也会是一个特训队员? 被送到这的,按理应该就是特训队员,但来的人基本都是欣喜若狂,而这个女孩,看样子是被下狠手痛打过,特训队从来没收过女的,也从来不会收奴隶,那这个女孩被送到特训营,是要干什么? 老伯心中的狐疑,很快就有了答案,姜先生让已经得到治疗的女孩,给带上面具,他给的竟是黑色面具,并交代说,女孩今后叫六四。 老伯是追随先王的忠诚卫士,久经各种生死考验,年纪大了,没儿没女也没有家,还想为大周做些力所能及的事,请求周大王给派个活计,周大王拗不过,令他来特训营来照顾国家年轻的精英们。 “唉!可怜!” 老伯叹着气,走出山洞,想着洞里那如花的女孩,心里定是很难受,应该接受不了,脸上被烙刻了的奴印。 想想也是,就是自己这一把年纪,都觉得无法接受这残酷的事实,何况说生生世世,还可能都会生而为奴。 虽然隔着面具,小舞依然能感觉到,被刻在额头上的“奴”字,触目惊心!感觉自己的心突如刀割般的疼,这是莫大的耻辱,本以为带着这个耻辱,死了也就一了百了,但现在自己竟还活着。 未来该怎么办呐? 自己被那周珷下令给打死,他恨死了自己,怎可能会器重自己? 但自己实实在在就在他亲管的特训营中,除了周大王周珷,别人没一个能办到这事,是看重自己?还是想继续折磨自己?还真不好说。 周大王周珷心机深沉,深不可见底,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也只有走一步瞧一步。 反正师傅是见不到了,自己是个被烙印的奴隶,也没脸再见师傅,自己在这世上,也没什么盼头了。 爱咋咋地吧! 小舞选择了,既来之则安之的态度,大不了还是一死,该治伤治伤、该吃吃该喝喝,没事的时候,也走出山洞四处转转。 小舞出洞才发现,大家都住在一个干爽的大山洞中,山洞很大,分上下两层,凿出不同的房间。 除了住的房间外,小舞竟在洞内发现了一个很大的藏书室,一架子一架子,满满都是书,书可以随便看,凭自己号牌还能借走读,这个发现让小舞开心不少。 小舞还看见了课堂室,还有像辟雍一样的先生,给教授着不同的学问,讲的好真是很好,只是先生们也都带着面具。 另外,还有能三五成群喝茶、吃果点的雅室,供玩耍的娱乐室和供应一日三餐的就餐室,在这里,任何东西都不需要花钱,可随便取用。 当然也有沐浴房,衣服也不用自己洗,只要装在一个写着自己号码的袋子里,衣服就会洗好,被放回到各自房间。 在这里都是由像老伯一样,带着灰色面具的老人,在照顾着几十个带黑面具和几个带金色面具的人。 在这里的任何行动,是不受限制的,大家之间没有高低贵贱的区分,自然不需跪来跪去,戴黑、灰面具的队员对戴金面具的队长和银面具的先生,也只是行揖手礼。 小舞也去过洞外,看见洞周围的山上都长满了高大的树,两块被开辟的场地上,拉着绿色的大网眼网子,想必从远处看,是很难发现这样一个所在。 各队会在场地上,训练射箭、骑马、驾车、体能、武力对弈等,当然树林里,也有黑面具的队员或单独,或成队的训练。 小舞身上有伤,也没走的很远,但可以猜到,四周一定会被严密保护起来,既进不来,当然也会出不去。 在无事的时候,小舞经常会拿着借出的书简,坐在有斑驳阳光的树下看书。 小舞渐渐相信,带着黑色和金色面具的人,真的可能就是老伯说的,是国家的精英和利器。六十四个精英被国家培养着,也随时准备着,为家国去拼杀。 鬼使神差,自己竟成了其中的一个。 是该喜?该恨?还是该忧? 在自由放松的环境中,小舞的心渐渐平静下来。 药供的及时,伙食也丰盛,半个月,小舞身上的伤,除了右手腕还不能吃力外,其他的基本都好了。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268章 被训练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在洞外的场地上,小舞看到其他队员训练,她也做好了准备,见有人手把手的指导,心内竟还跃跃欲试。 毕竟过去自己练剑,都是自己根据记忆,瞎琢磨着练的,她心里早就渴望被指点。 何况自己过去除了摸过先生和师傅的剑,剩下的就是伤周度那日,夺过侍卫的剑,用过两次。剩下的都是用先生给刻的木剑,或是捡根小木棍练剑。 看见这里的队员们,每人手中都有武器,个个器宇轩昂的样子,小舞竟很艳羡。 训练的日子终于到了。 小舞见到了队长姜二和自己其他的六个队友,除了曾见过的姜二和六三,长大是满身肌肉疙瘩外,其他六个队友都身材中等,从鼻子下面露出的面容看,长的也很柔和,如果穿上宽衣大袍,都更像是文质彬彬的书生。 虽然做好了准备,但训练的艰苦,远远超过小舞的想想。 每日卯时,姜二带着六个队友都要去洞外场地上,训练体能,正午给半个时辰午休,一直要到子时才放回去休息。 刚开始训练,武修课排的最多。 体能训练主要是负重爬山,一个来回就是二三个时辰,另外还有举石锁等力量训练。 学习操练各种武器,占用的时间也不少,姜二和不时变更的武先生,会拿着一根三尺多长的戒棍,跟随指导纠正,凡做的不到位的地方,戒棍会毫不客气地抽在手臂、腿和身体各处。 小舞和五个略显单薄的队友,可没少挨打,其中曾向自己抛媚眼的五八,被打的比小舞还惨,不久后,小舞和五八就成了最要好的难友。 特训营的创伤药是极好的,只需两日,这些小伤就能好个七八成,但是旧伤未好,新伤就会又来,八队除了队长姜二,每个人身上都是一块块青紫,只是或多或少而已。 “你们这些废材!” “我做了什么孽?被分到……这倒霉的八队” “气死我了!……” “你们!是怎么被招进来?” 这些话是姜二在训练中,经常张口就骂的,除了六三,小舞等六人在武修上的不上道,简直快把暴脾气的姜二给气疯了,尤其是被其他金面具嗤之以鼻,或连讽带刺后,六个人被打的更惨。 别人都生生忍着被打,只有那个五八像只猴子一般,跳前跳后、躲来躲去,逗的大伙想笑,却都憋着不敢笑,结果五八被打的更惨。 但五八总是故技重演,死不改悔。 一次五八被打的有点惨,小舞帮他上药,不解地问:“喂,你明明知道,乱躲……会被打的更惨,为什么还要躲?就不能努力一下?少被打吗?”。 小舞能这样说五八,自己也是这样做的,凡事做不好的,她都会记得,一定会早起晚睡地苦练好,因此她被打的次数,是越来越少。 日子久了,再加上朝夕相处,大家都熟悉了各自品性,知道五八就是个乐天派,整日嘻嘻哈哈没个正形,凡有他的地方,绝对就有欢声笑语。 五八知道的事情真的很多,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各朝各代、各国各族的大小事,连同未宣秘闻,甚至街头巷尾的芝麻事,他好像都无所不知。 在这一点上,小舞还真心服气。 五八也从不知谦虚,随时随地抖擞他的小聪明,他转头,翻翻楞着白眼,回答,“嗨,被打到……会很疼的,干嘛不躲?傻吗?”。 小舞觉得五八鼠目寸光,只看见眼前一点,不屑的冷哼,“哼!那你躲后,不是会被打的更多?终究吃的亏更大,你傻不傻?”。 五八一脸神兮兮样,穿好衣服,转身面对小舞,伸手“啪”地拍了一下小舞的头,端着一副高深莫测、好为人师的样,侃侃而谈。 “切,小不点,不这样,他们怎会知道?……我不是那块料?就像你吧,起早贪黑额外练,逼一逼……就能好一些,他们就会……一直对你有期待,就会不断加码,无休无止……” 小舞不屑地撇嘴,“借口!”。 五八也不争辩,开始嬉皮笑脸,“我知道,自己再练……也练不好,在武学上……就是个烂泥扶不上墙的……蠢蛋,笨蛋,加坏蛋,哈哈哈,小不点,你看,我多有自知之明?”。 五八眼镜滴流乱转,边说着,边用胳膊肘去碰小舞的胸,嘴角勾起坏笑。 小舞不得不侧身,躲开五八的袭胸动作,反手拍在他受伤的后背上,疼的五八哇哇乱叫。 小舞未开情愫,没没把袭胸太当真,何况五八也不知道自己是个女子。 小舞犟嘴争辩,“我看,你就是懒,不求上进!”。 “啊!啊……疼,你想谋害……(亲,夫),吗?” 五八一脸痞相,大呼小叫喊疼,反手去抓小舞,嘴巴靠近小舞耳边时,把“亲夫”二字说的恨低,还含糊不清。 “你说什么?” 五八故意装傻,嘻嘻哈哈,一脸的戏谑。 “啊?啊,没什么?我说什么啦?我没说什么呀……呵呵呵……” 看五八的坏样子,小舞就知道他没说什么好话,抓着五八伤了的手臂,捏着伤口威胁,“快说!”。 “疼!疼疼……好啦,我说,你可不能给我扣大帽子,若让我爹听到,那该有多伤心呐……哎,小不点,你还小,不懂这老天……还是公平的,让你一处太出彩,那在另一处,定让你是个大笨蛋……”。 见五八贼溜溜的小眼神瞥向自己,脸上憋着坏笑,就知道他又戏耍自己,小舞挣脱他环上自己肩膀的手,“你才是大笨蛋呢”。 但小舞心里竟觉得,五八说的好像有点道理,若有所思。 五八眼中噙着复杂,把下巴又搭放在小舞肩头,又神兮兮对她耳语 “好,我笨蛋,但,小不点,你也要认清自己,承认自己的不足,嗨,补不了所短,但可以发扬所长呀,况且……,好女……不和男斗,哇,哈哈哈……” 小舞突然慌了,瞪着大眼直视着,一脸乱七八糟表情的五八。 他怎么看出自己是女的? 小舞顿时心虚,结结巴巴问:“你?你,你怎么知道的?”。 五八又身子凑近,带着一股热乎乎的气息,瞥着犯愁的小舞,像只开屏的花孔雀,趾高气扬。 “噢,只有傻子……才看不出来,我不是傻子,就……哈哈哈……哦,别担心,哥哥我,是不会告诉……那帮傻子的……哈哈哈……” 小舞望进五八面具后的双眸,那里藏着狡慧的光,他莫测的眼光,直辣辣正回望着自己,小舞突然觉得气虚。 沉默了一会儿 五八率先又开口,他回答了小舞之前的问题。 “短期是这样,但长期却不尽然,他们越早知道,我不是练武的料,就越早……对我没期待,没期待……自然就懒得管我,懒得管我……就懒得再打我,所以,我以一时之痛,换以后的……长久解脱,这才是……长痛不如短痛的……道理,小不点,谁是鼠目寸光呀?懂了吧?……” “咦?……” 五八的一番歪理,还真把小舞给忽悠住了,还有这样的玩法? 这完全颠覆了师傅等人教的道理,不都是说要敢于迎难而上,绝不放弃吗? 怎么五八的逃避,自己竟感觉有些道理? 单就挨打这事,本以为五八只看见眼巴前,没之后更疼的后果,原来,他比自己看的更深,也更看远了一步。 鼠目寸光的,竟然是自己。 虽然自己还不能完全认同,他耍小聪明,逃避困难的做法。 五八继续嘚瑟着,“小不点,会下棋吗?”。 小舞点了点头。 “好,人生啊,就如一盘盘的棋,今日,先不管……谁是下棋者,但人生无处不棋局,绝对是没错的。” 小舞忽闪着大眼睛,望着五八好为人师的样,听他又要说什么惊世骇俗的歪理论。 五八在地上踱着步,转头望进小舞如两汪清泉般的大眼,滞了一下,又继续开讲。 “即是棋局,要就要纵观全局,一时一子之失……算不得什么,控好全局,最后胜出,才是真本事” 小舞正听到津津有味,五八却突然又换了口风,又是一贯坚持不了三分钟的正经,涎皮赖脸起来。 “全局啊,在哥哥我的心里,小不点,你等着瞧吧,用不了多久,该发光的……还是哥哥我。小不点,你乖乖学吧,哥哥……会教导你的” 五八摇头晃尾说完,扬长而去,小舞愤愤然在背后嘀咕着。 “哼!自以为是!活该你挨揍!”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269章 因醉生祸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尺有所短,寸有所长。 被队长姜二骂为废材的八队,在文修课上,那真可谓是大放异彩。 在堂课上,无论是规法律令、诗史文章、勘破推理、议论辩论,诸多见闻等等……都被八队给抢了风头。 文先生的各种褒奖,如大雨般都倾泻给八队,让更早来特训队的七支分队,连丁点雨露都沾不到,生生快被晾成了鱼干。 最弱小的八队,顿时扬眉吐气、风光无二,他们的各种牛叉事迹,震惊了特训队的每个人,看到一身单薄,自称六杰的六个人进出,都不禁会投去艳羡的神情。 特训营六杰的事,也传入周大王的耳中,听到小舞常和鬼机灵的五八在一起,也跟着出了不少风头,周珷嘴角露出了若有若无的笑意,知道那小人儿又回了阳。 同时,周珷在觉得,自己给特训营招入一些大脑发达,四肢确实差了一些的人物,做法还是对的,毕竟未来的暗中斗争,更多是斗智。 “这六个家伙的脑子,还是脑子吗?怎么装了……那么多的东西?” 姜二是在堂客上是大开了眼界,在别的队长面前,也开始抖起肩膀,耀武扬威。 但姜二也最是深受其害的一个,和六三成了八队堂课上的蠢材,文先生不会为他俩而耽误课程,课讲的飞快,二人听的云山雾绕,被逼的只能将所有精力,都放到温习功课上,连觉都睡不足。 原来做学问,比练武苦太多了,摊上这六个自称六杰的异类,姜二心里是苦不堪言。 只几日下来,姜二和六三就黑了大眼圈,变得无精打采不少,对六个单薄的队员,少了不少狠厉。 雅室里,晚上会提供饭食,也提供几种酒,是为了让夜练的队员方便加餐和放松。 今日的时政大辩论,“六杰”个个出口成章、引经据典,直接碾压其他七队,赢的是畅快淋漓,六人兴高采烈地聚在雅室,想要庆祝了一番。 这是文人的聚会,格调高的很,六人谈古论今、吟诗作对,果然个个好手。 架不住五个聪明人,花样百出的劝酒,小舞第一次喝酒,不知深浅,也不会耍懒,没两杯就醉红了脸,耳垂红艳的像两颗红樱桃。 五八酒量很大,替身边的小舞不断挡着酒,不时扶一把嘻嘻哈哈、大呼小叫的小舞,眼神里多了怜爱的情愫。 小舞喜欢和志趣相投的人,在一起喝酒的畅快感觉,似乎有些明白,为什么大家喜欢这杯子之物,原来酒会让人心情大好。 本就是个爽朗张扬的性子,生生在王宫中,给压成个闷葫芦。醉酒的小舞是放松的,卸掉一直的伪装,在酒精的刺激下,一时忘乎所以。 “喝!兄弟们,今……高兴,不醉不归……我先干!” 小舞说完,一杯酒一下就倒入嘴里,一仰脖咕嘟就咽了下去,被辣的直晃头。 最雅儒的六一,劝着,“六四,你醉了,少喝点吧”。 五八揽着小舞的肩膀,也温声劝着,“醉了,不能再喝了,听话”。 小舞一抖擞肩膀,把五八的手甩开,满脸娇态可掬,大着舌头说:“乱说,我没醉,痛快!我从来……没这么痛快过,今日……是……我生辰,让我喝个够”。 最嘴甜六二忙说,“哎,五八,你怎么不早说?不够兄弟啊,我们都没时间,给你准备礼物了”。 “不要……礼物,喝酒……就好!喝!” 有长兄之风的五九端起酒杯,对大家提议,“好,兄弟们,既然今日,是六四的生辰,大家一起祝六四,生辰快乐!干杯”。 “生辰快乐!……“ 难得正色的五八,怔怔望着手舞足蹈的小舞,嘴唇不断蠕动着,最后开口问,“六四,今天,你想喝酒?”。 小舞半靠在五八肩头,嘟起嘴,嘻哈着撒起娇,“想,非常想啊”。 五八突然感觉心砰砰直跳,浑身燥热,忙扶正小舞,转头对柜台内一个戴着灰面具的人,大喊,“再上六壶酒”。 灰面具的老人,抬头望了望已半酣的六人,犹豫了一下,还是慢吐吐把酒送了过来。 小舞端起五八刚给倒的酒,咋咋呼呼着,“我,回敬大家”。 六二回应,“好,祝小六四,一年更比一年强,未来前程似锦”。 不太爱说话的六十也开口,“六四那么聪明,一定会好的,我敬六四!”。 五八一直瞥看着欢天喜地的小舞,神情复杂变幻,一时忘了喝酒,被小舞按着手,将酒灌进嘴里。 小舞被酒精刺激的忘乎所以,骨碌着大眼,看了一圈,兴奋道:“我会跳舞,我跳给你们看吧”。 只有爱热闹的六二响应,“好!好啊”。 还没等别人回应,小舞嘻嘻笑着,蹦蹦跳跳就到雅室的中央,摆了一个甚是妖娆的舞蹈起势动作。 只这一举动,顿时吸引了雅室内正三两成群,或吃喝,或窃窃私语的一些队友,大家都惊奇地看着小舞。 醉了酒的小舞,放荡形骸,一面低声哼着师傅曾唱过的小曲,一面婀娜的舞蹈。 山苍苍,水茫茫 如山的哥哥哟,想水一样的姑娘 想的心焦焦,呀呼嗨 山重重,水长长 如水的妹妹呀,盼山一般的情郎 盼的泪汪汪,呀儿呦 山环着水哟,水抱着山,郎情妾意两依傍 在舞乐司,小舞常见舞女们练舞,加上自己练剑多年,柔多于刚,姿态更像是舞蹈。 柔而不倒,媚而不俗。 小舞舞动双手,和着哼唱的小曲,即兴自编自跳了一个类似舞剑的舞蹈,听到一阵高过一阵的喝彩声,跳的就更加卖劲。 五八没有阻拦,也没有笑,因为他看见了,小舞面具下流出的一滴眼泪, 五八早看出来了,他称为小不点的六四,一定有着不堪的过往,女孩心里压抑了太多的委屈,和不能言说的沉沉心事。 她借着生辰醉酒,想发泄一番,他应该成全这个可怜的女孩。 小舞边哼唱边舞蹈,陶醉在想念师傅的美好中…… 雅室里的欢呼色,吸引来更多黑面具的队友,见是自称特训营六杰,在一起喝酒,最小的一个在尽情尽兴舞蹈。 歌喉如黄莺啼谷,清亮婉转…… 舞蹈或上下翻飞,或轻拧腰肢,千般妩媚,万般风流…… “怎么像是个女的?” 众人心中都打着问话,但不由也都看的如痴如醉。 醉了的小舞,开始任性胡闹,旋转舞蹈到桌前,将酒壶抓在手中,仰脖猛灌了一口,一脸憨态妩媚,得意洋洋。 “我跳的好吗?” “好!” 得到众人的欢呼捧场,小舞更加忘形,大着舌头,对围观众人吹起了牛。 “我,我会的……还多呐,我会……吹笛子,吹得……可好了,你们,想听吗?” “想听!” “但,我……没笛子呀,嘻嘻嘻……” “切,吹牛吧?” 小舞醉了,脑子里没了防范的弦,嘴上也没了把门的,拍着胸脯忙乱着辩解。 “我,……从不……吹牛,你不信……问问……宫中,就问,哦,是天不怕……地不怕,死也不怕,谁也不怕……的那个,是不是……笛子……吹的好?我!……,甄……小……呜呜呜……” 五八一个健步上前,一把捂着小舞的嘴,急切喊着,“住口!”。 但已经来不及。 小舞的话大多已说出口,虽然说的混乱不清,但还是露出了自己的一点信息,在特训营这是大错。 两个配剑带红色面具的精壮男子,已快步走了进来,三下五除二,就将还想胡言乱语的小舞按倒,几下就给捆了结实。 打不过,小舞的嘴可没不老实,张口怒骂,“混蛋!你放开我,呜呜……”。 小舞正挣扎骂着,嘴巴被戴红色面具的执法者,用一块布给紧紧堵上,只能呜呜叫着,干瞪眼。 五八带着一副讨好的嘴脸,和其他四人都一起上前,拦在戒律室的两位执法面前求情。 “两位执法,他刚来不久,醉了,就饶了他吧” 一红执法厉声喝问,“你们,敢阻碍执法?”。 “不敢!不敢!……” 五八忙摆手,很怂地回答,满脸懊悔地转向已半清醒的小舞,低声叮嘱。 “六四,今日……算你倒霉,摊上事了,记住,不能回嘴,也不能反抗” 两个执法可没什么耐心,粗鲁地推开五八,押着小舞离开,剩下五个惶恐不安的队友站在原地,呆若木鸡。 这真是,酒是惹祸的根苗,乐极会生悲!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270章 睹物思人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王宫,御书房内 夜已经很深了,周大王忙完公文,手指掐着眉头,一副疲惫不堪的样子。 “祎安,几时了?” 祎安满眼担忧之色,轻声回话:“大王,快丑时了,该安置了”。 周珷缓慢站起身,揉了揉后腰,叹了一口气,“唉!……,还是出去……透透气吧”。 “是!” 祎安应着,跟在周大王的身后,一起走出了侧殿。 皓月当空,星星眨巴的眼,夜色如水。 初夏的夜风,带着丝丝的凉意,也裹挟着满园的花草香,在夜里,尤其觉得香气浓郁。 周珷边慢慢走着,边看着月光下殿宇树木的轮廓,呼吸着馨香的空气。 走神的周珷,突然回神发现,眼前不远处竟是被护栏保护的老梅树,不知不觉,他竟走到歇马处不远处的回廊下。 此时,梅花花期已过,香气亦不在,周大王却凝视着老梅树发呆。 在雪夜提着一盏灯笼,陪伴花开的小姑娘,现在也不在了,她过的怎样? 祎安看透了大王的心思,走上前一步,低声禀告道:“大王,今日,那面传来消息,说前日,那六四喝醉了酒,又唱歌又跳舞,还胡言乱语,整个都惊扰了,被执法……弄进了“鼠笼”。 周大王侧头,回望着祎安,“哦?她,胡言乱语了什么?”。 祎安偷瞄了一眼周大王,有些犹豫地回话:“她说,让人在宫里问,天不怕……地不怕,死也不怕,谁也不怕……的那个,是不是……笛子……吹的好?” 听祎安说完,周珷摇了摇头,嘴角勾出一抹苦笑,脸上的神情,在冷月下半明半灭,“这该死的东西,她……还在,恨孤,希望……他们……能收服她”。 “这“鼠笼”,够她受的,苦着呐” “自作孽不可活!唉!……就这些?” 祎安想了想,突然脸上挂上嫌弃,又补充道:“啊,她唱的那歌,下作的很,什么如山的哥哥,心焦焦,如水的妹妹,泪汪汪,还什么环着、抱着的,郎情妾意的……,别的,就是胡闹……也没什么特殊的了”。 看着祎安的滑稽表情,周珷很想笑,却没笑出来,感觉说的人,与印象中小姑娘是判若两人。 望着老梅树,周珷仿佛依稀能看见,提着黄光灯笼的小姑娘,在大雪纷飞中,一朵一朵地细数新盛开的梅花,她的眼睛里,有万千的光华,美的超凡脱俗。 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奇葩一个! 周珷长叹了一口气,眉头蹙成了一个疙瘩,遇到这么个空前绝后的难缠角色,真是恨的咬牙切齿,但也惊诧不断,不论她怎么作事,心中总对她有期待。 到底期待什么呐? 周珷摇了摇头,他自己真不知道,对一个小姑娘,他该期待什么? 望着大王紧抿着刚毅的嘴唇,祎安知道他心中不愤,但又舍不得,他还第一次看见,大王对一个人是又气又脑,但也又怜又念。 难道大王,对那小乐师?…… 念头一出,吓了祎安自己一跳,他不禁捂着嘴,不敢再继续乱想。 不会的!定是想错了。 祎安很快就推翻了自己的想法,理智如大王的君主,断不会如此不理智,他极力阻止亲弟周公,不能对女奴存非分之想,那自己又怎会陷入其中?何况那小姑娘,现在还不算个女人,实在看不出,她有什么魅力。 祎安赶紧收回胡思乱想,“大王,明一早,还要御驾出征,该回啦”。 周珷最后望了一眼月光下的老梅树,细不可查地叹一口气,“回吧”。 在这溶溶的月夜,同样没有睡的还有一人,那就是周公周旦。 周旦站在花园里,身旁是他最爱的芗兰花 月光下的芗兰花,亭亭玉立,如蒙着薄纱的仙子,优雅静婉而馨香。 周旦的心思没有在芗兰花上,而是握着手中系着红绳的大辫子,一遍遍的抚摸。 这两日,周旦总觉得心神不宁,惴惴不安的厉害,一度怀疑是小舞出了什么不测,越担心就越想念的厉害。 自从王兄告诉自己,小舞没死的消息,一直想问她到底在哪?但王兄是压根就不打算说,周旦也是无可奈何。 周旦曾一度怀疑,王兄是出于自己的病,而故意说小舞没死的,是宽慰自己的托词,但又觉得君无戏言,王兄绝不会对自己撒谎。 特训营,是王兄和太师一起议事时,曾经提到的名字,二人都没有刻意回避他,但周旦除了特训营的名字,及它的部分作用外,其他的一概不知,当然也不知道它在哪? 周旦早就看出,王兄对小舞的异能很是看重,对她也很欣赏,委派她做最下贱的活,不断折腾她,其实是想制服有脾气的她。 小舞被烙了奴印,不可能再放她融入社会,周旦猜想的,小舞最可能在的地方,就是行宫和特训营,他派君宝秘密找了各行宫,都没发现小舞的影子。 十有八九是在特训营。 王兄既然把小舞带走,断然不会让自己找到,周旦自觉,也不能提再见小舞的要求。 小舞犯了不可饶恕、大逆不道的罪,王兄依然能留她一条性命,那已经是法外开恩了,若小舞活着消息,尽人皆知,那王兄的威仪、律法的威严,将如何安放? 王兄对小舞看重,那定会保护好她,自己一定要做好事情,得到王兄的认可,或许再过一两年,当大家都忘了小舞,或许和小舞还能再相见,或许凭着自己的贡献,请求王兄将小舞赏给自己,照顾她一生。 期望那一日能早日到来,现在一定要好好努力,周旦在心中打定了主意。 日思夜想,思念泛滥成灾…… 周旦用夜以继日的忙碌,填满自己的生活,他忧虑十日后的大婚,烦躁而无奈,常孤坐到天明。 人生如梦,缘来缘去岂随心? 想改变却无可改变,既然不能成为相濡以沫的爱人,那就成为心底最温暖的存在,最永远的相思,一生的知音知己。 此时,正被写进史书中的两个大人物,所思念的小姑娘,正被两个执法押走接受惩处。 来特训营已有近五个月,小舞自然听说过戒律室,知道是专门惩戒各种违规的地方,也听说过他们手段阴毒,凡走过一着的,鲜有再敢犯事的。 小舞被押着出了山洞,七绕八拐走了很远,跨溪过滩,再进山洞,路也越走越艰难,也越来越黑。 小舞心里,也是越来越害怕,无奈嘴被堵着,想争辩也不能。 周围黑漆漆的,一个执法点燃一个火把举着。光亮惊扰了一些洞内看不清的活物,不时发出各种恐怖阴森的声响。 “扑扑……” “嘎嘎……” “吱吱……” “……” 各种一惊一乍的声音,吓得的小舞是胆战心惊,感觉浑身起了一层的鸡皮疙瘩,臭烘烘的味道,熏的她干呕想吐。 本就醉的脚步不稳,行走在高低不平石头上,小舞就更加东倒西歪。 一个执法不悦地剜了一眼,无奈伸手半拖着小舞前行,最后,在漆黑山洞的深处,停住了脚步。 执法解开绑小舞的绳子,拿掉堵嘴的布,两人各踢了小舞后腿窝一脚,顿时把她踢爬下,逼着她硬钻进一个,只能容一人趴着的铁笼。 “快!钻进去” “我不!……” 执法呵斥,“你想加倍惩罚吗?”。 小舞想起五八叮嘱的话,不敢再争辩,慢慢爬进面前的铁笼,不久后,感觉自己的脚,被大力一瞪,身子被踹的向前窜了半尺,随后,听见笼门从身后“哐当”一声被关上。 小舞费劲地转头,眼睛映着火把的火光,正如她心中升腾的怒火,她高声质问。 “你们要干什么?” “哼!干什么?让你在这鼠笼里……好好反省反省,省着一张大嘴巴,敢胡说八道” 拿火把的执法,瞥看着眼爬伏在狭小“鼠笼”中,眼睛喷着火,一脸愤怒的小舞,冷哼着说完,拿着火把一起离开。 “你们!混蛋……我,鹿小舞,是压不垮……打不死的,看你们,能拿我怎样?……我,鹿小舞,天不怕地不怕,死也不怕,还怕你个鼠笼?……你,周珷,我不怕你,有本事,你自己过来呀……” 小舞望着渐渐远去的光亮,嘶声咆哮着,直喊的嗓子嘶哑……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271章 命轮转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人在做,天在看。 在漆黑的山洞中,甄小舞撕心裂肺呐喊的画面,被天族九殿下贵琰硬压着逮了好久的司命星君,在命盘镜里一起正巧看见。 贵琰气的目呲欲裂,暴跳如雷,差点把司命的胳膊掰断。 “你,你们,为什么……要这样虐待她?为什么?……” 司命一脸苦逼相,“九殿下,松手啊,她犯了大逆,能托生成人,已算是……好的了”。 贵琰将满腔对父君的气闷,都发泄到了帮凶司命的身上,“什么?你还想让她……更惨?还想折磨她?你是想……找死吗?”。 贵琰说完,气的猛一甩手,把司命一下扔了出去。 可怜文质彬彬的司命,被摔在柱子上,疼得呲牙咧嘴,吱哇乱叫。 贵琰充耳不闻,盯着画面看,见小舞趴在一个小铁笼子里,动也不能动,一脸的绝望恐惧,嗓子都喊哑了。 牙齿咬的“咯嘣”直响,贵琰红了眼眶,心疼地手抚上画面上小舞的脸。 突然,命盘镜上的画面开始晃动,一闪一闪,最后渐渐消逝。 此刻,在一个山顶的祭坛中心,一个面色凝重的男子正面对漫天星辰,舞动双手施展神功。 一颗已坠落星海之后,飘得很遥远的无光红星,正被他的气劲牵引着,慢慢被拉回。 司命大骇,也顾不得疼了,一瘸一拐,扑来到命盘前,一番检查调整,忙活了好一会,还是没能恢复画面,他一脸的不解,嘴里还啐啐念。 “咦?……怎么回事?……不对!是谁动了她的命盘?!” 见司命一脸慌张,贵琰阴黑着一张俊脸,不耐烦地问:“怎么了?我怎么看不见啦?”。 司命苦着一张脸,气哼哼地答非所问,“出大乱子了!怎么会这样?不该呀,谁这么大胆?”。 贵琰不耐烦了,再度逼问:“到底怎么回事?”。 司命早听说,天家九殿下霸道不讲理,又是天君、天后心尖尖上的宝贝,过去没有交集过,这一遇见就动粗,看来传言不虚。 司命瘪着嘴,直白道:“哦,就是说,可能有人……动了她命盘,她或许……已不在轮回中,这可是……逆天的大罪,小臣,还得查清楚,无法接待九殿下,九殿下,还是先请回吧”。 贵琰听得云山雾罩,才不管司命忙不忙,烦不烦,继续问:“她会怎样?”。 司命心里正苦,若命盘真被改动,他自己也脱不了干系,事情太过重大,需上报天君,他的力量已不能控制扭转。 本就心急火燎,而九殿下贵琰却在一旁添乱,问个没完没了,让司命烦不胜烦。 硬压下恼火,司命臭着脸说:“若真是命盘被动,她就会……跳出轮回,此次下凡……就变成了一次历劫”。 贵琰心中一喜,继续逼问,“你确定?”。 贵琰当然知道,历劫是怎么回事,神仙犯了错,或减厄,或进阶等,大多需要去历劫,经历诸多苦难后,会重新归位。 “确定!九殿下还是请回吧,小臣,真的很忙” “好,你忙” 看着贵琰转身离去,司命赶紧马不停蹄,穿梭各书架间,忙着查资料,这种被转命轮的事,他也没遇见过。 一个凡人,怎么说脱离轮回,就能脱离呐? 查到的结果,细筛选了一番,司命最后确认,还是有人动了甄小舞的命盘。 司命心里疑惑,嘴里不禁自言自语,“命盘没问题,看来,定是有谁……捣了鬼,是谁如此大胆?还如此神通?竟该违悖天意?……不行,事关重大,得去……速上报天君”。 司命嘴里磨叨完,忙焦急起身,抬头竟看见九殿下贵琰竟还没走,正嘴角勾了一抹意味不明,向自己一步步走来。 司命感到心底升起一股凉意,暗叹不好,就见贵琰手指一指,顿觉眼前一黑,身子就晃晃悠悠倒下。 “哼!这天大的好事,岂能让你坏了?好好去睡一觉吧” 贵琰说完,挥手将被自己击晕的司命,送到一个开着的大柜子里,并“哐当”合上柜子门,还上了封闭气息的结界。 “小舞,小爷,只能帮你这么多了,快点,给小爷早回来” 贵琰对着命盘轮说完,嘴角扬起欣慰的笑意,大步流星地离开。 从上次受伤后,贵琰一直被天君关在宫中养伤,任他怎么折腾,也挣不脱他爹天君的管制,无奈放出神识,却怎么也寻不到司命。 今日,又放出神识,终于发现了神出鬼没的司命,贵琰费劲打晕了守卫,逃出王宫,把司命给堵了个正着。 真是意外之喜。 贵琰本以为抓住司命,找到小舞转生后的地址,想去看看她过的怎么,或许还能见到,一起跳了诛仙台的子萧,看看他俩这一生,能否有缘在一起。 没想到,竟发现天大的好事,若小舞命盘被转,她就不必再入轮回,一场历劫后,小舞就能再回天庭。 这么大的好事,贵琰怎会让司命破坏了。 走在仙雾缭绕的殿宇间,贵琰几十日来的忧伤哀怨,都一扫而光,心情豁然开朗,他嘿嘿傻笑着,引来路过仙娥的奇怪眼神。 贵琰的第一感觉,有这般神通,能做这事的定是太子哥哥,暗叹大哥无所不能,对小舞也是情深意笃。 小舞有这样一个好结局,贵琰高兴不已,觉得消沉了那么久,也是时候,该和太子哥哥并肩作战,一起去痛击生事的魔族。 贵琰在一众天罡护卫,一路规劝和拦截下,还是硬闯进了天君的御书房。 天君坐在案后,听到吵闹声,抬头望着未宣而入,一身叛逆样的贵琰,挥退拦截的天罡护卫。 “越大……是越没规矩啦?” 贵琰嘴角动了两动,愣了一会儿,行礼,“儿臣,见过父君”。 天君放下手中的奏表,皱眉望着气色很差的贵琰,不无担心道:“不好好养伤,到处乱跑什么?”。 贵琰毫不客气,一屁股坐在天君的案侧,他想起小时候,父君常抱着自己边看奏表,边讲给自己听,虽然也听不太懂,但他也喜欢, 贵琰很喜欢和父君在一起的甜蜜感觉,不知从何时起,父子俩不再有亲密的举动。 贵琰觑见父君眉头的皱纹,心里竟有些难受,拿起案上的蟠桃,大吃大嚼起来,好一会儿,才低声赌气地开口。 “儿臣,身上的伤……好了,但……心里的……没好” 贵琰说完,又大口吃着桃子,视乎想把心中的不快给压下去。 知晓贵琰所指为何。 若非不得已,天君也不想把事情做绝,毕竟一面是会惹三个儿子不开心,一面可能会和神战神玄元生出嫌隙,毕竟,那鹿小舞是他的小徒弟。 但只要一想到,那个来历不明的小姑娘,想起她那惹祸的鹿涎圣血,天君心里就有隐隐的不安。 除掉鹿小舞,天君确实感觉心内轻快不少,但也真伤了三个儿子的心,子萧更是不管不顾,直接跳下诛仙台,去追随那个鹿小舞。 今日,小儿子贵琰能这么快,过来亲近自己,天君心中已很开心满足。 见父君没吱声,贵琰抬头瞅了瞅,正对上天君温和深邃的眼神,忙开口掩饰慌乱。 “父君,儿臣要去阵前……找太子哥哥” “不行!” 天君一口拒绝,他还是心疼小儿子的,不舍得他带着伤,去危险的阵前。 贵琰“嘭”地一声,扔下吃了一半的桃子,一手汁水,就抓住天君衣袖摇晃,正如他小时候想要什么东西,这招对父君最是管用。 “怎么就不行啦?儿臣伤……已经好了,父君说了不算,儿臣就去” 天君没想到,已经也有了孩子的小儿子,竟还像小时候一样,对自己撒泼耍赖。 天君一愣后,低头瞅着被抹的桃子水,抽回自己的衣袖,口中假装嗔道。 “多大了?还不成体统!” 天君话虽然这么说,嘴角却漾起很受用的笑意,半晌,叹了口气,知道被自己惯坏的孩子,想做什么是拦不住的。 “伤,真的……都好了?” 听出父君已撒口,贵琰忙不迭点头回答:“嗯,都好了,都好了?”。 “那心伤呢?” 天君故意用贵琰的话挤兑,看见小儿子脸抽动着,一会白,一会红,也觉得甚是滑稽。 “嗯?” “咳咳……,也……也好啦” 知道这是父君的套,贵琰可不想被套住,小舞的事情,他还想去问问太子哥哥,还想去看看投生转世后的小舞,不知她正经历什么?怎么就被关进一个小铁笼子里? 天君哼笑,看了一眼难圆其说,尴尬无比的贵琰,不无担心的说:“哼!想去就去吧,注意……保护好自己”。 “好!” 贵琰应着跑了出去,见自己最爱的小儿子,没有跟自己疏远,天君的心敞亮不少。 天君真希望大儿子擎天、七儿子子萧,也能如小儿子贵琰一样,不要因鹿小舞之事,而与自己更加生分疏离。 想到子萧,天君又叹了一口气,他这个儿子,平日看着胆小,却做出惊天之举,不管不顾,跟着鹿小舞跳下诛仙台,让自己颜面丢尽。 毕竟是自己的亲生骨肉,天君再气,还是没舍得,将子萧打入轮回。 细想想七儿子子萧,天君自觉关心他太少,好在他也算争气,年纪轻轻就已成为九重天赫赫有名的医师。 天君希望子萧历劫回来后,能像对她母妃一样,能多亲近自己一些。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272章 “鼠笼”之痛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正值逆反年龄的小舞,面对命运的不公,心中憋足了怨气, 在漆黑的黑暗中,小舞所能想到的,就是周大王周珷又再折磨自己,是想看自己生不如死的样子。 她一腔怨恨,都记到了周珷的头上。 不要怕!不要怕…… 小舞一遍遍低声告诉自己,但心里却怕的要死,漆黑的一片,不时有窸窸窣窣的声音,那真是感觉,要多恐怖有多恐怖。 黑暗,无边的黑暗,再瞪大眼睛,都是两眼一抹黑。 小舞趴跪在鼠笼中,腿被铁棍硌的生疼,她试着转身缓解一下,却似难以上青天。 或许是小舞身量小的缘故,她勉强能弓着腰和脖子蹲着,只是不一会,腿就开始打颤,抖的不听使唤。 小舞交替着两个姿势,发现最难受的还不止是腿和脖子,腰一直弯曲着,会带来折断般的痛,是疼彻心脾。 除了身上的禁锢和痛,还有对无边的黑暗,以及被放大的各种细微声响的恐惧。 小舞内心备受折磨,尤其是感觉身上有东西爬过,自己却无能为力时,简直比自己梦中的地狱,还令她惊恐万分。 小舞从小被蛇咬过,感觉疼的要命,她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手,发紫发黑肿的老粗,她差点死去,娘也哭的死去活来。 所以,小舞对蛇有了刻骨的恐惧,一度连听到蛇这个字,都会吓的冷汗直流。 怒发冲冠,对天长啸! “啊!啊……该死的,我不怕你,啊!……” 小舞啊啊大叫着,想吓退身上不知是何物的东西,给自己壮胆,也是发泄内心的愤怒。 喊声常会给小舞带来一阵,更渗人的“扑棱棱”、“吱吱”等喧嚣声,和自己牙齿“嗒嗒……”的打颤声,在黝黑的山洞中,这些声音被放大,还带着恐怖的回音,像是地狱的阴鬼在应答。 小舞哭了,哭的撕心裂肺…… 上次在山洞中,自己被狼群攻击,她在恐惧和绝望到极点时,是师傅来救了自己,现在自己同样害怕,师傅会不会也能来? 小舞歇斯底里地哭喊着,“师傅!快来,我怕!师傅……” 小舞哭了很久,这次她没有等来如从天而降的师傅。 四年了,师傅可能……早把我给忘了。 师傅,或许和他欣赏的女子……在一起了。 我一个被烙印的奴隶,还有什么脸面和资格,再见师傅? “呜呜呜……” 小舞越想越难过,沉浸在自己悲痛中,直到哭的精疲力尽。 小舞被关在“鼠笼”中,真如被关进笼中的老鼠一般,满眼满心的,都是恐惧绝望。 生的艰难,想解脱却是不能。 这个“鼠笼”责罚,虽然不见鲜血,但各种感官的折磨都有,折磨身体的同时,更是折磨精神。 最难堪的,当属屎尿憋不住,都不得不兜在裤中,对一个女孩子来讲,这真是莫大的耻辱。 无尽的羞辱感,伴着周身钻心的疼痛,没有白日黑日的无尽黑暗,和不时被爬咬等的惊吓,让此刻的小舞觉得,死是那么值得期待的美好事。 小舞咬了舌头,也往死抠自己的脖子,但除了弄了自己满身的伤,和一时的昏迷外,小舞发现,咬舌和自己抠自己,是根本无法杀死自己的。 小舞从最初的疯癫,到最后的万念俱灰,她开始静静等待死亡。 胸前突然亮起莹莹红光,小舞用满是鲜血的手,颤抖着取出玉玦,傻愣愣望着。 朦胧的红光,让小舞感到一丝安慰。 泪水大滴大滴滴在玉玦上,竟被玉诀倏地全吸了进去,玉玦的莹莹红光一直陪伴着即将崩溃的小舞。 “啪!” 雪嵇山冰洞中,一根冰柱毫无征兆地“啪!”地一声跌落,摔得七零八碎,之后,是一根又一根…… 冰洞内的冰棺里涌着水汽,越来越浓,洞内地上已能看见潺潺流水,在死寂的冰洞内,发出“哗啦啦”的细微声。 冰棺内,正躺着一个玉一般的美少年,透过腾腾水汽,他的面部看起来微微扭曲变形,如在痛苦的抽搐。 大祭司祭渊正舞动双手施法,想控制冰洞融化的进一步恶化,冰柱在他身边不断炸开。 一根坠落在祭渊身上的冰柱,还是令他分了神,反噬到了自己,他捂住胸口,痛苦万状。 小舞哭过、骂过、和娘对话过、唱过师傅的歌…… 回应她的,是相同但却变了调的回声…… 小舞是痛苦的,痛苦到绝望,她唯盼着,自己早点死去。 莹莹红光中,是小舞爬伏在地的身影,比红光更红的,是她一双气愤而绝望的双眼。 而在红光之外,是小舞看不到的一双双发着绿光的贪婪眼睛,每一双眼睛就是一个鬼魅邪怪。 玉诀又一次保护了小舞, 玉诀的前主人慕白,也就是躺在在冰棺中的美少年,他沉睡的神识已慢慢觉醒,隐隐感受到了小舞的危险,出现了躁动不安。 两个少年的心,因玉玦,更因鹿小舞心口,一直温养着慕白的元神,而紧紧连在一起。 不知过了几日,又冷、又渴、又饿、又疼、又怕,饱受身心折磨的小舞,已开始半昏迷。 在迷迷糊糊时,小舞隐约看见了一点亮光。 亮光一点点靠近,小舞努力睁开眼睛,终于看清是一个戴着红面具的执法,举两只火把走了过来。 看了一眼已奄奄一息的小舞,执法将一个包袱,放到一块石头上,又走上前打开“鼠笼”,对小舞开口。 “出了洞,向北走,两个时辰内……务必回到基地,我劝你,若不想再进“鼠笼”,那就别打什么歪主意” 执法说完,将一只火炬插在碎石间,就独自离开。 小舞费了好大劲,才钻出“鼠笼”,急不可待扑到包袱前,抖着手打开包袱。 见有一个水囊,急忙拧开,“咕咚咕咚”往嘴里猛灌了几口,觉得身体视乎有了生机。 喝够了水,低头又看见包袱里有一个白面饼子,和干净的衣服,小舞赶紧系上包袱,挣扎起身,抓起火把,扶着石壁,踉跄地向洞外走去。 小舞急着要找有水的地方,一心想洗去,一身的屎尿污秽。 洞外的日头已偏西,但依旧很烈,小舞闭了好一会的眼,才适应了久别的明亮。 阳光照在身上,感觉暖洋洋的,明亮而舒坦。 终于听到了潺潺的流水声,小舞如疯了一般,向水声的方向奔去。 在枝繁叶茂的树下,小舞发现了一条小溪,正欢快地汩汩流淌着,不远处有一个小潭,像一块碧绿的凝玉。 小舞脱掉脏衣服,挖开一片烂树叶,将脏衣服埋了。 将包袱放在潭边,“噗通”跳入潭中,小舞将自己洗了一遍又一遍。 虽然水很凉,伤很疼,但小舞感觉很幸福。 原来,幸福竟如此简单! 小舞没多少力气,换上内衣,躺在小溪旁晒太阳,脚放在溪水中任其冲刷。 小舞一面嚼着白面饼,一面看天上白云悠悠,身心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 实在太饿了。 虽然舌头疼的要命,但小舞还是和着满口的血,吃下了一个白面饼子。 见天空中有鸟展翅飞过,小舞想起了师傅的话。 “鸟相信的……从来都不是树枝,而是自己的翅膀,小舞,你也有翅膀,它在你心中” “有志男人的志向,就应是你的志向。” “一个男人身边最需要的,是与他志同道合,同舟共济,能辅助帮助他,才智双全的知音知己” “这是一条艰难不好走的路,你会很忙、很累、很孤独,没有人能够帮助你,你要面对更多挫折磨难、伤心误解,除了必须坚强,你毫无倚赖,你只能在厄运中寻找希望,在逆境中寻找力量,在绝望中磨炼意志。” 最以为常的阳光,一汪清水,一个白面饼,还有师傅的叮咛,让此刻的小舞很感动,也很满足。 小舞哭了,但哭的并不伤悲。 刚刚经历的痛苦太苦,小舞不想再回顾,那样心会很痛,她宁肯享受当下的一点幸福,让自己觉得活着还挺好。 一场心灵的洗礼,让小舞突然感悟不少。 觉得一些口舌之快,真没什么必要,一些麻烦也真没必要招惹,原来以为重要的,突然觉得也没那么重要了,珍惜当下,知道自己当下该做什么,现在做好没有,才是最应该关注的事。 一些事自己既然无法控制,能随遇而安不是妥协,而是静待属于自己该有的机缘。 好在,师傅都给了答案,师傅说的话,不会错的,应该做到对师傅的承诺。 小舞回到基地,离洞口还有段距离,她就被齐刷刷飞奔赶过来的队友围住,六三一下把她背在背上。 “别!我自己……能走” 小舞一怔,忙又嘴里含糊不清地拒绝。 说话不清,那是因为舌头疼的要命,那是自杀时,自己差点把舌头咬下一截,被咬透的舌头,那真是钻心的痛。 姜二黑沉着一张脸,命令:“老实点吧,这时候,还瞎逞什么能?”。 “你,你舌头?……别说话了” 五八难得严肃,心里已明白怎么回事,眼睛驻留在小舞抠烂的脖子上,满脸都是心疼,红了眼圈。 六三背着小舞,一行八人急匆匆往山洞走,引来不少其他队队友的侧目。 小舞爬在六三的宽阔的背上,感觉很幸福,她拥有了朋友的友谊,他们没有抛弃自己。 小舞被送到医治室,医官检查完小舞的舌头、脖颈和身上的伤,面无表情的脸上也有所动容。 留下照顾的五八和六二,一直望着小舞的伤,都是一脸的难过。 不知几日的折磨,除了昏迷外,小舞不能睡,也不敢睡,清醒着还能弄出些动静,不让蛇等物近身。 小舞太累了,身心俱疲。 喝过一碗汤药后,一躺着柔软的榻上,心中没了恐惧,小舞就沉沉睡去。 小舞被五八弄醒过几次,都是让喝药时,之后会被劝着喝下一碗粥,再之后,小舞就又是大睡。 如此过了三日,小舞终于睡醒了,睁眼看见的第一人,是被熬红了眼的五八。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273章 不朽功绩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光阴如白马过隙,转眼过了近三年。 近三年的训练,小舞被训练成了一个能文能武的优秀特训队员。 周大王周珷在前线督战一年多,周军终于拿下了,向东进发的第一个大关隘---汜水关,大元帅吕尚留在汜水关带兵休整,筹备攻取下一个关隘。 周珷率虎贲军返回京都丰城,负责监国的周旦携众臣出城门迎接,一直迎进王宫。 乾安殿内,迎接的晚宴刚刚散去,大臣和后宫佳丽纷纷告退,最后只剩下周珷和周旦兄弟俩。 见周大王坐定,周旦忙整理一下衣冠,再次跪地禀告,“臣弟,还有一事……要禀告大王”。 瞥了一眼循规蹈矩的周旦,周珷慢声道:“没有外人,都是自家兄弟,四弟……无需行此大礼”。 周旦叩头,“谢大王仁爱,但礼不可废,臣……不敢僭越”。 周珷从小练武,性格直爽豪气,对一些繁文缛节,做作虚礼不甚在乎,甚至觉得麻烦的很。 而周旦从小身子孱弱,本身又偏爱读书做学问,几乎没练过武,发展成了一个雅儒文人。 周旦一直被先王及周珷重点培养,参与制定律法政令,以及参与治国安邦的事务。 周旦调查发现,许多犯罪多是因没有规则而导致的,道德修养教化,往往比犯罪后的惩戒更重要,重整规则及规范礼数,也是当务之急要做的。 周旦一直致力于,以礼制规矩教化世人,并用礼乐等易接受的方式推行,渐渐被周人及所辖诸族所接受,成为约束言行举止的律令或道德方针,周人开始知礼懂规,走向律法规则兼道德伦理并用,高度自律的文明社会。 在周珷看来,上百种礼制规矩实在有些啰里吧嗦,但在国内推行后,居然效果不错,民风官气都大有改观,有规、有矩还有礼。 自己这个四弟贡献卓著,又是有想法的思想家,周珷不会阻拦他大展宏图,而这些宏图的实现,也是在帮自己开创的一个全新的世道。 那就是人人遵礼守份,个个安居乐业、没有战争和欺,天下大同的帝国。 “周公……” 周珷本想开口说,兄弟间别那么较真的话,但话说了一半,旋即又闭了嘴,半举的手也无力垂下。 周珷低头看见周旦真的长大了,脸上不但没有了稚嫩,甚至还有些老气横秋样。 “四弟,长大啦!” 周珷心中叹息,四弟已率先看到,大周不能再被视为,只是敢为天下先的叛乱者,大周各方面应当有规有据,让世人面看见,大周是受命于天,要替天行道清剿暴君的。 周珷明白,四弟是在刻意推崇打造自己,让自己成为真正的天之子,坐在宝座上,如一尊神一般,被天下人敬仰摩拜。 而宝座上被神话的自己,注定是孤独的,不能随意表达情绪,不能做有损帝王威严的事。 这个角色周珷不甚喜欢,但也明白自己没资格任性,四弟如此逼自己,他的用心良苦是对的,自己只能慢慢进入角色。 一声叹息! 周珷端着威严,正色道:“周公,起来说话”。 周旦叩头,“是!臣遵旨”。 事实上,周大王周珷自继位以来,一直崇尚武统,他联络各诸侯同时,对一些强硬依附殷商的部族,进行了剿灭和收服,并把在辟雍或泮宫精心培养的贤能之士,派到各处管理。 随着疆域的扩大,管理民众和附属部族的增加,加上有不断响应的结盟部族,之前的大周和现在的大周从地域、所辖人口、军队、官员人数等,都已不能同日而语,连都城丰城都扩大到镐京,面积增加了好几倍。 大周从从前只是殷商的一个诸侯,自父亲称王独立后,现在已变成了一个能辖天下半数之地,天下半数人口的帝国,自己也成了未称帝王的无冕之王。 帝王和帝王之都,就该有应有的样子,样子是做给天下人看的,只有被看见,才能被震撼、被征服、被信服和被依赖。 对四弟周旦推行的衣必精美、物必丰盛、人必礼学、国必利益等做法,周珷从原来的不太理解,突然间便一下明白了。 大国该有的风范,是实力的彰显,与奢侈浪费、华而不实是两回事。 大周朝堂是需要一些更能彰显实力的规矩礼数,对受命于天的大王推崇,自是重中之重。 对周公推行修德行善,鼓励生产,裕民富国,礼贤下士广罗人才,以及完善“耕者九一,仕者世禄,关市讥而不征,泽梁无禁,罪人不孥”和开创“笃仁、敬老、慈少、礼下贤”等政策,周珷也是都认可的。 事实上,也确实赢得了广泛的拥护,对巩固内部团结和清明的政治局面,已发挥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四弟,果真是治国能臣。” 对德高才广的周旦表现,周珷极其满意的,同样信任他的决断也是正确的。 过去自己很随性就能决定一件事,想说什么、做什么,还可由着自己的一些喜好,兄弟大臣间也能亲密无间的相处,甚至还能说些玩笑话。 怕这些,以后,都再也不能了。 周珷突然就明白了,为什么帝王都自称为孤,原来,帝王注定是孤家寡人。 君无戏言也无废言。 自己也必须按照越来越健全的规矩行事,因为自己的一言一行,都在世人的眼睛中,稍不慎的言行,就会被利用放大,甚至被利用,对剪商大业会造成极大的迫害。 周珷心领神会四弟的苦心,周旦设身处地为自己谋划着未来的帝国治理模式,他是帝王,只能成为天下人期待、被宣导传颂的神武样子。 周珷无奈端起帝王的姿态,肃穆道:“周公,可还有事要禀?”。 周旦忙深深行礼,毕恭毕敬道:“禀大王,五日后,有北方二十三国诸侯……第一次进京拜谒,他们还有……忠诚殷商的,具体情况,臣已在奏本上祥述”。 “知道了,孤,会看的” “大王,本次拜谒,如果哪一方出了差池,恐怕,对双方及未来其他合盟……造成影响,臣担心,大商会暗中破坏,臣提请……用虎贲军……保障安全,还望大王决断。” 对周旦重君臣关系的疏离感,周珷心里还是有些难受,明白四弟是在无声地引导规范他帝王的言行,也在以身作则做给别的弟弟和臣子们看,以修整过去随意的朝堂礼仪,重建王家无尚的威严。 周珷沉思了一下,开口:“准,需要多少,你自是联系中郎将……按需调用即可。哦,对了,你明日随孤出宫”。 周旦毕恭毕敬地行礼,“谨遵大王命,臣请告退”。周旦说完,弓腰倒退三步后,才转身离去,礼节做的是一丝不苟。 “唉!……做王的苦,世人能有几人清楚?” 周珷望着四弟的背影,又是一声叹息,先君臣、后亲情的关系,让自己这个君王,又失去了人伦的快乐。 第二日正午后,一辆看似很朴实的马车,从王宫侧门驶出,向西城外驶去,从被挡死的车窗和后面十几骑跟随的清一色短打扮的壮汉看,这车内的主人定有大有来头。 马车行了有半个时辰,终于驶进一个圆形高大的石头建筑。 马车里走出来周大王周珷和周旦,二人被姜先生领进围着围挡的看台,并分主次落座。 一个带着银色面具的人给周大王周珷行礼,“见过大王,一切已准备就绪,只等大王指令”。 “开始吧” 周珷面无表情地吩咐,他的目光看向右手方方向,心中充满期待,他在期待一个人的蜕变。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274章 杀人训练(1)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比武开始!” 随着一声唱和,八个武卫押着四个带着手铐的汉子,走上看台前的一个台子,然后武士退到台下。 四个汉子一脸的轻松,有两个还在嬉笑说着闲话,他们不时转头,往看台方向张望。 另一个方向走过来一个身形秀气的男子,他戴着黑面具,穿着一身黑色劲装,束着整齐的发髻,手中握着一把黑色的剑。 秀气男子踏上台子后,自始至终并未往看台看,而是与对面的四个汉子对歭,目光深邃而复杂。 “小舞!” 端坐在侧位的周旦,一路上的惴惴不安,终于得到了验证,他心中动情地呼唤着,心突突直跳,身子不受控地微微颤抖。 三年未见了。 周旦朝也思、夜也想的小舞,长高了一大截,看起来也壮实不少,她是那样的挺拔飒爽,英气逼人。 虽然还有段距离,人还带着面具,但阳光下的小舞,周旦还是一眼便认了出来。 没有自己,她确实也过的挺好,周旦心中既高兴又难过,但也很失落。 周旦的目光再也没离开,小舞挺拔的身姿,过去的一幕幕又浮现在眼前…… 百感交集,柔肠寸断。 周旦没想到会以这样的方式,再见到大辫子的主人,自己现在已是九个女人的男人,两个孩子的父亲,而眼前一直想保护的心爱女孩,才刚刚长大,自己将怎样面对豆蔻年华的她? 周珷转头,望了一眼神情哀戚的周旦,从他表情和微红的眼睛里,知道四弟已认出了小舞。 “本是金童玉女的一对,此生算是辜负了,而拆散他们的……就是自己。” “但是……谁让她身份卑贱?谁让她倔强难训?谁让吹出触动自己灵魂的笛音?谁让她那么聪明?扰动了自己的心?留不住就硬留,想走偏不让走“ 周珷如是想着,刚刚心中有的一点歉意,就被更多的愤愤不平所代替。 “不服,孤,就是要制服你,让你变成孤……最忠诚的死士,心甘情愿陪伴孤一生,让你眼见……孤,如何开创一个昌平盛世!” 原来,在心中暗暗赌气较劲的,还不止小舞一个。 小舞赌气是让自己更勤奋,在文武方面更精进,令人刮目相看,做一个被看得起的女人。 谁会想到,周大王周珷,一个有着经天纬地之才的帝王,也会如孩子一般,和一个小姑娘任性较劲。 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周珷性格有些刚愎自用,从来没有一个人敢违拗他,结果,遇到一个胆大的,还是个小女孩,还有着太过美好的印象,感觉新奇有趣,被深深刻放在心里。 周珷有多欣赏小舞,就有多气小舞的不安分。 周珷越欣赏,就越想试探,越试探就越喜欢,就越舍不得让她走出高墙,和他神出鬼没的师傅相见。 最后阴差阳错,周珷想到把命大的小舞,秘密放进特训营训练,就是让她学会服从和不折不扣听命。 周珷无形中成全了小舞,与男子一起做大事的本领,她被训练成,可不是一只乖巧小白兔,而是一只武装了爪牙的猛豹。 今日是每个特训队队员,都必须要经历的日子,那就是训练实战杀人。 被杀者多数是俘虏或者是死奴,杀人者也可能在训练搏杀中,被对手打伤,甚至不小心被打死。 一个死士终其一生,手上都会沾满鲜血,那是死士们的宿命。 第一次公开血淋淋杀人,对小舞的一生,注定是最难忘的日子。 对视四人许久,小舞率先开口,“为什么……不弃暗投明?给自己留条活路?”。 一个嬉皮笑脸的汉子转头,对一个威武的硬汉说,“呵呵,大哥,这个小雏鸟,在劝我们投降呐?”。 一个高大粗黑的汉子不屑道:“大周,没人了吗?就你这小身板,我一掌……就能把你拍碎,不想找死,就换个……让大爷……能最后过瘾的”。 小舞没理会二人,眼睛直辣辣望着那个被称为大哥的威武汉子,沉声问:“能求生……而不求?为何?来这世间一次……不易,何必放弃……宝贵的生命?”。 威武的汉子带着镣铐向前跨了两步,眼睛里有气愤和一些意味不明的东西,“谁不想活?但身为军人……保家卫国,抵抗外贼……是职责,死又何惧?”。 小舞没有丝毫退缩和畏惧,恨铁不成钢道:“你们保的是谁?是欺凌百姓的暴君,愚忠和顽抗……就是助纣为虐,你们,会成为天下人的罪人”。 威武的男子正色道:“帝王当年……是何其英勇神武?现在,只是……受了一些奸佞的蒙蔽,但帝王……是受命于天的天子,而你的主子……是犯上叛乱的逆贼,定会受到天谴”。 小舞也跨前了一步,对峙着威武男子,怼道:“别说老天不可信,纵使能信,那天理昭昭,老天爷,也不会再纵容残暴昏君……荼毒天下百姓!大周……是大势所趋、人心所向,你们……醒醒吧”。 威武汉子一脸的不屑和不耐,“选定的路……就要走下去,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坚定的信念,就像不能挑选父母一样,永不可动摇改变,岂容你个黄口小儿……信口雌黄。休在啰嗦,胜为王败为寇,来吧”。 已站立不安的姜先生,在周大王面前如被打脸一般难受,他高声催促着小舞,“你!怎么还不开始?”。 周珷正襟危坐,听着小舞的慷慨陈词,心中倒是很受用,美滋滋的,看来,特训营把小人儿培养的很好。 小舞看了看其他三个人,见他们捧着镣铐,满脸蔑视地笑看着自己,知道再劝已是无用,她叹了一口气。 “要打,也不能不公平,伸手” “咔嚓!……” 小舞说完,拔出宝剑,扔了剑鞘,咔嚓四声将四人的四副镣铐砍断。 小舞的这一举动,让面上平静如水的周珷脸上,神色也是一凛,心中暗骂,狗还是改不了吃屎,总是起幺蛾子。 周旦直接被惊的站起身,觉得失态才又坐下,脸上是难掩的惊吓。 姜先生瞥见两个大人物的表现,气的身子微颤,刚要去制止,被周珷举手给制止住。 台上一直没说话,举止很文雅的汉子开口,“好啊,还有点……初生牛犊的味道”。 嬉皮笑脸的汉子,和其他三个嘻哈开起了玩笑,“这小黄雀儿,还真是有趣,三位哥哥……你们看,他长的……是不是像个女的?六弟,请三位哥哥……一会儿,别打她的脸,让她死的好看点,弟弟还没娶妻,一会在黄泉路上,弟弟与她结个阴侣,也算不罔白活这一回”。 粗黑的汉子吃惊问:“六弟,你怎么知道……她是女的?”。 嬉皮笑脸汉子调笑着,手在自己身上比划起来,嘻嘻哈哈着,“你们看啊,她那曼妙的身子,那么漂亮的大眼睛,还有,那么好听的声音,再听不出来……不是傻子嘛?哈哈哈,小美人,摘下面具,让爷看看呗”。 小舞并未理会,也没有丝毫的生气,反之,心中却很难受,也很同情,她只望着一脸茫然的威武汉子,又争取道:“真的不能改变吗?其实,你全明白,你嘴不对心,这样走……值得吗?”。 威武的汉子直迎着小舞善意的目光,坚定道:“一个战士,为使命,为曾经的承诺而死,死得其所”。 戴金色面具的姜二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见姜先生慌乱为难,忙跑到小舞面前,低声威胁:“快开始,看回去……我怎么收拾你?”。 小舞根本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她第一次转脸面向看台,眼睛正迎着偏西的明晃晃的太阳,刺的她根本看不清看台上的情况。 小舞对上微微一礼,开口道:“台上的大人,我请求,您准我……将这四人……死后埋葬”。 “你怕被报复吗?” 周大王周珷压着心中的怒气,沉声质问,他想知道,小舞到底要干什么?她总是惹是生非,三年啦,都死性不改。 小舞愣怔了一下,已听出是周大王周珷的声音,心里一阵翻腾,但马上压下不快,故意假装不知,平淡解释道:“不,我是尊重……值得尊重的对手,他们最后的尊严,不该被野狗秃鹫糟蹋”。 周珷气道:“他们本就是死奴,命该如此”。 小舞据理力争,“没有谁……天生就是奴隶,他们曾经是勇武的战士,政见不合而已。再说,我也是奴隶,难道大人也忍心,有一日也看着自己的学子……被野狗啃食吗?由己及人,惺惺相惜,这不难理解吧?”。 小舞的回话,让四个台上的汉子都惊呆了,他们没想到眼前的女孩,竟帮他们说话,还要埋葬他们,她竟也是个奴隶。 阳光下的女孩一身黑衣,带着黑面具,露出了下巴和明晃晃的剑,在阳光下,都散发着异常明亮的亮光。 此刻,小舞浑身有着不可撼动、不能质疑的威仪。 周珷发现,自己竟无法拒绝小舞,他也动容,她内心一直秉承着善良纯真的本性,但对敌人仁慈宽容,对吗?会不会伤到她?周珷心中开始担心。 “好!准你” 小舞单腿跪地行礼,“多谢!”。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275章 杀人训练(2)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小舞转脸,对四个汉子喊,“请四位壮士……报上姓名,我会为你们建墓竖碑,这是……你们没能了解的大周,能为你们做的……最后一件事”。 四个汉子面面相觑,一时都有些迷惑慌乱。 看来,对大周当真是不了解了,奴隶也能被重点培养,荒唐的想法竟也能被接受,怪只怪自己,道义上已无法接受二主,但知道死后能被善待,四人心中还是很感动。 英武的大哥,对看台上缉手行礼,声音洪亮道:“尤大虎,代三个兄弟,谢台上的大人们”。 剩下的三个汉子,开始依次唱名: “姜峰” “姒二顺” “黄小五” 小舞得寸进尺,对周珷又提出了要求:“给他们武器,是战士……就不能没有武器”。 “不行!” 周珷气的攥紧拳头,真想拧断小舞的脖子,他面沉如水果断拒绝。 周珷知道这四个汉子,是大商汜水关很勇猛的士兵,被抓还不肯投降,解开镣铐还给兵器,那对要对战的小舞来说,就太危险了,培养了她那么久,可不想看她去送死。 大哥尤大虎紧抿着嘴唇,一脸感激凝重,对有些失落的小舞,深深施了一礼,“谢谢你!为我们哥四个……做了这么多,能否……再帮我们带个话”。 小舞爽快答应,“能!只要我还活着”。 尤大虎从脖子上解下一条链子,链子顶端是一颗动物的长牙,他递给小舞,低声道:“请你……把这个,送给朝歌城,一个叫黄飞龙的将领,他是我二弟,他很有名气,军中无人不识,请带话给他,’没事,大石头下坐坐,让兄弟们家人……好过些’”。 小舞接过兽牙,看了一眼揣入怀中,“放心!我承诺……定万死不辞!”。 小舞心里明白,四人不会再杀死自己,一面之缘,他们就对自己托付后事,单这份信任,自己一定也要把话带到。 那个六弟黄小五,又嬉皮笑脸的瞎闹,“小美人,能让哥哥……看看你的脸吗?让哥哥……好好记住你,来生……找你做媳妇”。 小舞犹豫片刻,伸手摘掉自己的面具,一张俏若三春桃的少女面孔,展现在所有人面前,在阳光下,正散发着迷人的光彩,感觉日光都暗淡了几分。 周珷、周旦及所有人,都愣怔住了。 她太美了! 脸不施粉黛而自白,琼鼻娇俏,唇似樱红,最是那一双潭水般的大眼,似有万千魔力,一望便令人沉沦其中,无法自拔。 一身书卷气的小舞,因穿了黑色的劲装,凭添了一份飒爽飞扬,她的美如阳光下映雪红梅,艳而不俗,娇而不媚,透着高洁的风骨。 她真的长大了! 周旦的心内感叹着,眼中已弥漫起浓浓的水汽,自己朝思夜想的女孩,已长成了一个如花如玉的大姑娘。 见到小舞倾城的美貌,黄小五擦着哈喇子,一脸的色眯眯,指着小舞,对尤大虎絮叨。 “妈呀,这也……太美了吧!大哥,六弟我……真舍不得……不和她一起上路呀,你说,可咋办呐?哎呀,诛心了呐!……” 尤大虎瞪他,“你敢动她?”。 黄小五一脸可惜,涎脸涎皮凑近小舞,咂嘴舔唇道:“大哥,六弟不敢,小美人,哥哥叫黄小五,记得到阴间……来找哥哥啊,若有来生,哥哥一定找到你,咱俩做一对吧”。 雅儒的姜峰开口,“你叫什么名字?说出来,让兄弟们……都念你个好”。 “甄小舞” 小舞又违规透露了自己的名字,但她把声音压的很低,觉得能完成四人临终的愿望,纵使被处罚也值得,何况他们会因自己而死,这样做,自己的良心不会那么痛。 粗黑的姒二顺不知其中利害,朗声大喊,“甄小舞,我……记住你了”。 看台上的人,这回都听的一清二楚,周珷顿时阴下了脸,周旦也为小舞捏了一把汗。 大热的天,吓的看台上的姜先生直抹冷汗,扑通跪伏在地,不敢作声。 尤大虎瞥了一眼看台,看出一点端倪,后事已交代清楚,再没什么可遗憾的了,他认为自己不会看错坦诚的小舞,自己交托的事,一定会被办到。 自己和兄弟们的家人,定会得到二弟的照顾,自己在大石头下留的钱,至少会让他们一生衣食无忧,再没有什么可挂牵的了。 不想再给小舞惹麻烦,尤大虎忙插话,“开始吧,该让我们该看看……你的本事啦”。 尤大虎说完,手上带着半尺长的铁链,向小舞面门击来。 小舞一拧身灵活避开,反手就是一剑,将尤大虎逼退四五步,二人你来我往,竟斗了十几个回合。 “还可以吗” 黄小舞说完,三人也一起冲了上来。 小舞剑花翻飞,道道剑光反射着太阳光,发出五彩缤纷的光芒,闪的人眼花缭乱。 四个汉子出拳凌厉,小舞持剑迎战四人,是越战越勇,她身子灵活,巧借着四人的大力道,如飞一般穿梭在四人之间,完全是一副刚硬与灵动相映成辉的画面,居然很煞是好看! “这样不行!你要成箭靶子么?” “不对!反手斜刺……不是更好么?” “花架子!战场上……没人看你表演,要一剑封喉” “不够狠!他不死……就得你死” “剑……随时对准的,该是一剑致命的咽喉和胸口,你没机会……出第二剑” “我有武器,你就死了,保护好自己……最重要” “笨蛋!这样不行……” “嘿嘿,这样,才对……” “过瘾啊!哈哈哈……” “小美人!我爱死了,哥哥,再教你一招,看好喽……” “……” 本是一场生死的较量,竟演变成带徒弟的教导,四个大汉以身取义,临死前,以指点小舞作为他们的报答。 缠斗了大半个时辰,五个人身上几乎都没什么伤,相互都在点到为止,三个男子脸上都挂上了满足的笑容,黄小五更是嘻嘻哈哈说个没完。 看台上的人,连同台下站着的八个武士,都直呼看不懂,但打的确实激烈又精彩,看的也带劲,对四人点拨小舞的地方,心内也暗自称赞,果然是身经百战的勇士,指点是一语中的,务实有用。 周珷沉着一张脸,和周旦判断的一样,小舞根本就不敢杀人。 从打斗中,周珷已看出,小舞扎实的武功功底,暗叹她的善良,赢得了四个曾如恶魔般汉子的善待,还帮她纠正不足,看来他们并不打算杀她,周珷吊着的心稍稍放下。 周旦不会功夫,看见四个汉子出招狠厉,他担心的要死,浑身都在冒汗,盯着上下翻飞的小舞,不自觉身子夸张地探出,眉头嘴角随着小舞的每一次危险,而不断抖动。 一边和小舞过招,黄小五一边气喘吁吁地嬉笑玩闹,“能死到美人手里,这一生……值了,甄小舞,记住呦,来生……得做我的女人”。 尤大虎绕到小舞面前,高声道:“是时候了,记住,在战场上……绝不能心慈手软,今日,我教你最后的一课,你要做到……一剑索命。好了,兄弟们,该上路了!”。 “好嘞!” “去尝尝孟婆汤,看到底……好喝不?哈哈哈……” “我打赌,准没有咱的三杯倒……好喝” “那也未必……” “小姑娘,谢了!” 小舞眼睛闭上眼,旋即再睁开,满眼的刚毅绝决。 是呀,他们选择了舍身取义,注定得死,死在自己手里,至少不会太痛苦,能成全他们,也能完成自己的任务。 “一路走好!” 小舞一个飞身,将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坚定滑过三个人的喉咙,小舞瞥见三个身躯如山一般倒下。 黄小五望着小舞,笑的明媚,“小美人,来呀,哈哈……”。 小舞脚猛地一点地,又飞弹而起,将剑狠狠刺进黄小五的心口。 “小,美,人!” 黄小五脸上挂着笑,也倒下了,没了声息。 血如喷泉一样喷涌而出,喷溅了小舞一身一脸,被偏西的红日头照耀的颗颗血珠,如一颗颗红色的珍珠,闪耀着金红色的光芒。 小舞人生的第一次杀人,以这样壮美的画面结束。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276章 埋葬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小舞持剑立在血泊中,浑身都是血,就如地狱里走出来的嗜血恶魔,她高声嘶喊着。 “给我一辆车子!” “你过来” 周珷站在看台上,一脸阴鸷,眼神示意祎安,高声对小舞召唤着。 小舞拧眉望着台子,阳光很刺眼,看不清看台上人的脸,但她知道,站在看台上的高大身影,定是周大王周珷。 世上又两种力量最为可怕,一曰爱,二曰恨,爱与恨,可以让人不惜粉身碎骨,不死不休,亦可以毁天灭地。 三年了,小舞没有忘记周珷,她把自己所有的不幸,都怨恨到周珷身上,她发愤图强,以娇弱之躯,在千挑万选的精英堆里,依旧能脱颖而出,靠的就是对周珷的仇恨。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此刻,小舞心疼的如被刀割,一是为刚死去的四个壮士,另外就是为周大王周珷。 小舞虽然没想过,要向周珷报墨刑及杀身之仇,但对欺凌侮辱自己、高高在上的周珷,早已恨之入骨,她选择不报仇,不是怕,而是理智使然,知道周珷对天下民众有用。 周珷就向自己心中的伤疤,不去碰还不怎么疼,一碰就疼如骨髓,见面就是对自己最大的折磨。 “自己不能失信四个壮士,一定要埋葬他们,不能表现出愤慨,对姜先生等不好” 小舞眼中怒意翻滚,死死盯住那个身影,呆立片刻,在心中一遍遍告诫自己不能鲁莽,她渐渐地恢复了理智。 小舞一甩手,将剑刺在平台上,深深叹了一口气,朝看台走去,低头垂眸走上看台,一脸不愿意地呆立住,犹豫该不该跪下,她心中实在不愿意,给自己烙印的祸首跪下。 但眼睛余光看见了,红了眼眶,一脸担心的周旦,小舞的心顿时柔软下来。 姜先生气的胡子直抖,暴喝,“大胆!跪下”。 小舞没法,于情于理她都必须这么做,于是心不甘情不愿地直挺挺跪下,垂眸根本没看周珷一眼。 周珷是顺光而立的,小舞脸上的每个表情,他都看的清楚,明白小舞还在恨自己。 周珷低头看着,梗着脖子、难掩一脸怒气的小舞,跪在自己面前,他气就不打一处来,三年了,还是死不改悔的老样子,没学会不折不扣执行命令不说,还处处起幺蛾子。 今日,不但自己摘了面具,还自报姓名,还默许自己是个女的,这哪一项违规,都够她被打个半死。 自己还没动怒,她倒先耍腾起来,周珷一步一步逼近小舞。 小舞能感觉面前的光越来越暗,巨大的压力铺天盖地袭来,她本能绷紧肌肉,如临大敌。 小舞垂眸,看见周珷抬腿就向自己踹来,她想躲又怕给自己和大家惹麻烦,就生生挨着,结果被踹飞。 小舞愤怒的目光,对上周珷同样愤怒的目光,两人像两只斗架的公鸡,一时空气中充满火药味。 这一幕,让周旦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让姜先生和台下的姜二,手里都攥紧拳头,恨不得冲过去揍憋惹祸的六四。 小舞率先妥协,爬起身又跪回原处。 周珷一把抓住小舞的衣襟,眉头皱成了一个大疙瘩,低声咬牙道:“该死的东西,你竟敢记恨孤,还死性悔改,屡屡犯错,信不信?孤,会拧断你的脖子?”。 小舞红着一双眼,迎着周珷愤怒的目光,毫无畏惧,根本不接他的话茬,低声吼着,“大王,答应过我,我要一辆马车”。 周珷气的喉结不断滚动,拳头攥的咯吱直响,面对一双清澈灵慧的大眼,他终究没能举起拳头,一腔怒气是无处排解。 这是怎样的孽缘? 周珷突然知道,拿一个人没办法是什么样子了,打又舍不得,不打又气死个人。 周珷一摔手掼开小舞,气的直喘粗气,沙哑着嗓子,沉声问,“说!还敢自暴身份吗?” “不敢了!” “知道错了吗?” “知道了!” 小舞知道自己是违规了,因此答的没有迟疑。 今日违规,大多都是话赶话出来的,对将死之人的要求,小舞自觉无法拒绝。 错就是错!错,认错也是应该的。 况且惹怒大王,自己也没什么好果子吃,想想那“鼠笼”,脊背凉气直窜,她怕极那折磨身心的东西。 见小舞服软,周珷的气消减了一半,知道她心里也不好受,定是翻腾的厉害。 想到自己第一次杀人时,几日都缓不过劲,恐惧如影随行,何况她是个女子,还一下杀了四个,这四个临时前,还对她有恩,教了她最有用的招数。 想到此,周珷的心柔软下来,但嘴上依旧不依不饶,咬牙道:“以后,再敢胆大妄为,孤,就亲手宰了你……滚!”。 小舞敢怒不敢言,起身要离开。 “等等!”,一脸冷汗的周旦,突然喊住小舞。 刚才周旦没有相劝,因为他最熟悉的两个暴脾气都在气头上,此刻,同样骄傲倔强的人,是听不进任何声音的。 两个人心里的怨恨,还得他们自己去解,虽然会很难,但需要他们自己面对。 周旦早看出来了,虽然小舞惹怒了王兄,但知道王兄并不会伤她。 王兄向来爱才,小舞的天资悟性,那可是百年难遇的,否则,王兄也不会让弄,小舞假死的那些假象,更不会有今日,亲自来看她的实战。 王兄是在意小舞的。 小舞并没有回头,知道是周旦,不想和他表现的很亲近,虽然她也经常想起他的好。 周旦转到小舞面前,将一个浸过水的雪白帕子递给她,满眼怜爱望着她,缓声说:“给自己擦擦吧”。 小舞很是听话,接过帕子,开始擦脸上的血迹。 周旦将腰间一块玉佩摘了下来,递给小舞,“拿着……你用的着,马车和人都准备好了,去吧”。 小舞这才抬眼,神情复杂地望了一眼周旦,抿了抿嘴唇,接过玉佩,缉了一礼,转身离开。 周珷和周旦目视着小舞和四个武士,将尸身抬进一辆马车,日光下的小舞坚毅而决然。 周旦转向周珷行礼,“大王,请回宫吧”。 周珷瞥了一眼小舞,对周旦抱怨,“你说,那个该死的东西……是不是欠收拾?”。 周旦忙行礼,一语双关道:“大王将一块顽石,刚打造成了一柄好剑,还需磨砺后,才能焕发光彩”。 望着已灵巧上马,英姿飒爽的小舞,周珷冷哼,“哼!……对了,周公,孤给你选了几个人,也包括那个胆大的,好好带带她”。 “是!” 周旦难掩心中的喜悦,连忙行礼应话,他没想到自己竟有机会,可以和小舞在一起呆上一段时间,这真是意外之喜。 周珷望着行礼的四弟,眼中划过一抹担忧和意味不明。 对紧跟上来送行的姜先生,周珷欲言又止,半晌,终于还是开口,“六四,今日表现的不错,就……功过相抵吧,你配合周公……安排好,要执行的任务”。 作为特训营的营长,姜先生自是聪明绝顶的人,马上心领神会,他早看出,大王和周公对女扮男装的六四,那可是不一般的关照,大王再生气,也是不舍得责罚她。 姜先生行礼回话,“是,大王,臣会教导六四……绝对服从命令”。 小舞和四个武士骑着马,带着装着四具尸首的马车,出了城外的辟雍。 小舞没想到,周公竟安排人去买了四口棺材,她选了一处冲阳,能看见前面风光的山坡,找了一处平坦的地方,对四个武士说:“就这吧”。 又带上面具的小舞和四个武士拿着铁铲,心情沉重地一起挖了四个墓穴,全程谁都没说话。 刚挖完,带着四口棺材的两辆马车就到了,四个武士忙着收敛,小舞坐在不远处,在四块长木板上刻名字。 小舞在木板上刻上了谈笑风生,视死如归,死在自己剑下的四个勇士的名字: 一块给威严魁梧的大哥-----尤大虎 一块给高大粗黑的二哥-----姒二顺 一块给雅儒的三哥-----姜峰 一块给嬉皮笑脸,没个正形的六弟-----黄小五 小舞认真的刻着,回忆着四人的音容笑貌,她红湿了眼睛。 四人不惜舍身,到底取的是什么义? 世道人心让小舞再次陷入迷茫,带着心中的疑问,她把四块墓碑钉牢在地上,并供上果点,在送棺车夫烧冥纸飞起的灰烬中,小舞端起一杯杯酒,洒在墓碑前。 突然,一阵苍凉的无奈感涌上心头,小舞对天长啸。 “壮士!一路走好!” 良久,小舞压下心中沸腾的情绪,也硬压下要流出的眼泪,又举杯对天空高声问。 “结了伴的路……应该不寂寞吧?若有来生,我愿为弟,日日伺候兄长们身侧,以赎我……今生之罪” 小舞将手中的一碗酒,一饮而尽,此刻,她流泪了…… 不胜酒力的小舞,脑子也不太清醒,久压在胸的悲愤、耻辱感,又一股脑涌上心头,她抓起酒壶又灌了自己几大口,流着泪大喊。 ”今日我葬你,他日……谁葬我?我……一个奴隶,一个……苟延残喘……永远的奴隶,谁葬我!?” 振聋发聩的呼喊,让来帮忙的武士也很动容,但也惊异,他们没想到,小舞竟是个奴隶。 他们刚刚见证了,小舞比武杀人的一切,原以为小舞是辟雍一个有些来历的学子,见大王亲来观看,猜想可能是位王家子弟。 戏本子上常说,王家的事再怪也不怪,昨日还是王子皇孙,今日成为阶下囚、刀下鬼,也不是什么新鲜事。 作为一个武士,他们现在的职责,就是把这个醉了的年轻学子,安全带回去。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277章 夜无眠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小舞比武所在的圆形石头建筑,是辟雍的所在地。 辟雍是大周为王家贵胄有才干的子弟,进一步学习文韬武略,而特设的场所,专门为朝堂培养文武人才。 王宫中也有一个辟雍,那只是此处辟雍的一个分点,是方便王家子弟习文需要而建的,小舞曾在那里偷听过讲课。 能进辟雍系统学习,可谓是进阶朝堂的登天梯,凡是有些身份的年轻学子,从很小就积极备考,一心就想成为辟雍的一名学员。 辟雍给大周的军队和官署,培养输送了大量的人才,当然辟雍和虎贲军的特训营还是无法比拟,如果说辟雍是百里选一,那特训营就是万里挑一。 但特训营是一个神秘的存在,队员执行的都是秘密任务,不到老到退役,都不能入仕为官。 杀人训练的这一夜,注定是无眠的。 小舞酒醒后,就走出山洞,孤零零坐在一棵树下,头顶是被树叶半遮的一轮明月。 小舞无心风景,眼前挥不去被自己刺杀四人的音容笑貌,喷涌的血和倒地不动的尸身,从鲜活到死寂的一刹间,都是那么触目惊心。 为何选择从容就死?还视死如归?竟好像是赴一场轻松的盛宴? 他们心中到底装进了什么?是最初保家卫国的承诺?为了国家……真的,可以舍身舍家吗?为暴君尽忠,那样做值得吗? 错了也要坚守吗? 我的未来,也会如他们一样吗? 小舞低着头,拧眉思考着,她在拷问着自己的心…… 第一次杀人,小舞并没有想象的那样害怕和惊恐,也没有多少后怕,或许是自己成全了四人一心求死的愿望,也履行了自己的诺言。 经历了一系列的苦难后,死在小舞心中,已不再觉得是多可怕的事,在“鼠笼”时,那时,她对死是充满渴望的。 小舞想明白了一点,死未尝不是一种解脱,其实活着比死更难,更需要勇气。 小舞举头望着明月,想起四人谈论喝孟婆汤的话,嘴角竟勾起一丝苦涩,不禁呢喃问出声。 “喂,四位,孟婆汤……好喝吗?比酒如何?” 回答小舞的是呜咽的风声,和沙沙的树叶声响。 躲在大树后的五八,抱膀靠在树上,眼睛紧紧盯着怅然若失的小舞,一脸的怜爱和忧伤。 于此同时,举头望月的,还有难以入眠的周大王周珷。 一次残酷的杀人训练,让胆大妄为的小舞,搞成了以身说法的亲自教导,他看到了小姑娘的成长,以及自始至终心地纯善。 原本担心小舞不敢杀人,毕竟是个女孩子,没想到她出手有准又恨。 周珷竟有一瞬担忧,怕那个自己用心打造的,也一直恨自己入骨的大胆之徒,会不会有朝一日,一怒之下,对自己也下狠手,自己真真实实看见了,小舞凶狠起来,竟真如地狱的恶魔。 “哼!谅你也不敢!” 周珷对月冷哼,又无奈摇了摇头,明白小舞和自己差不多,都是恨对方恨的要死,但心中又极欣赏看重,都是性情中人,但也都理智清明。 近三年不见,她从一个满脸稚气的小姑娘,已出落成一个亭亭玉立的美人,温雅中透着英气,后宫中的那些俗物只能望其项背。 周珷想着阳光下,那一张清秀雅致、青春逼人的脸,和她满眼沸腾的怒气,及无可奈何的样,心中又柔软又解气,不禁嘴角扬起一抹得意,对月亮又冷哼道。 “哼!小冤家,你气也没用,怨也没法,再闹腾,孤,就拔了你的小爪子” 祎安见时辰不早了,走上前两步,低声提醒,“大王,时辰不早了,三个夫人……早已侯着了”。 “让她们都回吧” 周珷想都没想就答复着,又想到小舞无奈服软的样子,他心中就更加舒爽,脸上的笑意更胜。 “这?……” 祎安一时犯了难,大王离宫快两年了,后宫各主都眼巴巴盼着,大王本就子嗣单薄,冷落后宫,对社稷可是不利。 先王加上认养的儿子,有一百个之多,为了子嗣昌盛,他根据天数推算,将君王的房事,以日月星辰确定后宫侍寝。 大周君王礼制上,该有一后、三夫人、九嫔、二十七世妇、八十一御妻,共一百二十一人,为了增加受孕机会,除王后单独侍寝外,其他都是多人共侍。 今夜轮到三个夫人侍寝,大王说拒就拒了,这该如何回话? 祎安犹豫了又犹豫,攥了攥拳头,给自己壮了壮胆,又开口提醒,“大王……”。 “嗯?” 一个带着不满情绪的嗯出口,一道冷厉的目光,让祎安顿感透心凉,不自觉打了个寒战。 祎安忙改口,“是!臣,这就去传旨”。 当祎安出现在侧殿,三个精心打扮的夫人,喜形于外地奔了过来。 “大内官,大王过来了!” 祎安摇头,“三位夫人,都各自回吧,大王……忙”。 “啊?!” “什么?” 祎安一脸无可奈何,又重复提醒,“大王忙,今夜……不能来了,夫人们……都回吧”。 不啻如晴天霹雳,把三个美若天仙的夫人都吓呆了,一个嘤嘤哭泣,一个如被雷击中,变得傻傻呆呆,一个缠着祎安问东问西。 这也难怪,后宫中的女人穷尽一生,想和做的,就是为了家族和自己的利益,去极力讨好那唯一的一个男人,希翼得到他更多的关注与宠爱。 但帝王心是属于天下的,所剩不多的又要分给众多的女人。 一入宫墙深似海,哀怨更是比海深,莫不如是。 周旦独坐书房孤灯下,眼睛盯看着手中的辫子,眼前都是阳光下小舞俏丽的样子。 辫子的主人长大的,长成了一个极漂亮的大姑娘,一头短发也已经长长,已看不出曾被割短过。 小舞看上去很好,武艺也厉害的让自己咂舌,她能保护好自己,再也不会想要不会功夫的自己,去保护她了。 周旦在兴奋之外,更多的是失落难过,像是自己的孩子被拐走,而那孩子不但不恋家,还没心没肺地说,我从来都不属于你。 感觉要彻底失去的苦闷,让周旦无法入眠。 让周旦更无法入眠的,是已得知的,小舞在墓前说的醉话。 ”今日我葬你,他日……谁葬我?我……一个奴隶,一个……苟延残喘……永远的奴隶,谁葬我!?” 周旦因懂得,才更疼惜。 小舞所受的煎熬,周旦一直都懂,懂她的内心远不如她示人的那般坚强。 小舞的内心敏感而脆弱,甚至是支离破碎的,她依然是那个缺爱的孩子。 想着想着,周旦就红湿了眼睛,他盯着大辫子,喃喃自语,“小舞,有旦哥哥在,你什么都不用怕,若真有那一日,旦哥哥……亲手葬你,也……去陪你”。 窸窸窣窣的脚步声,打断了周旦痛苦的思念,他忙把辫子藏在袖中。 已轻步跨进门,拎着餐盒的周公府女主人姜夫人,已将这一幕看在眼里,她心里虽然也痛,但也已见怪不怪。 未嫁进门时,姜夫人就清楚,公爷对一个小女奴生了情意,常常摆弄的辫子,就是那小女奴的念想。 姜夫人是个聪明人,当然不会和一个死去的人拈酸吃醋,觉得那样会有失公爷夫人的气度。 姜夫人近前行礼,“夫君,夜深了,莫再忙碌啦,当心熬坏了身子”。 周旦点头招呼,“旦,是忙碌了些,让夫人挂心了”。 夫妻间的客客气气,姜夫人早已习惯,她坐在案旁,从食盒中拿出一个汤盅,放到周旦面前。 “夜深了,妾身想着……公爷晚膳用的不多,就熬了这碗鹿肉粥,夫君,趁热用些吧” 望了一眼温情脉脉,善解人意的夫人,周旦点了点头,“好,多谢夫人!”。 周旦低头喝着粥,对盯着自己的灼灼目光,假装没看见。 气氛略显尴尬,周旦故意转换话题,问:“最近,府中可有什么事?”。 姜夫人深情地望着周旦,娇声开口:府中一切都好,再过十几日,依玛雅就该生了,妾身都已安排好,公爷自可放心,只是……,那……碟儿……更疯癫了,公爷……”。 周旦扔下汤勺,不悦道:“夫人,以后……休在提她,这是……最后一次”。 “是!” 姜夫人唯唯诺诺应着,知道自己的丈夫向来说一不二,外表看似文弱,但内心执拗而坚韧。 周旦是个正人君子,能够设身处地为每个人着想,对属下仆从都很宽厚,但唯独就不肯原谅蝶儿。 自蝶儿耍手腕,让小舞挨了鞭子,小舞之后就厄运连连。 周旦一介书生,骨子里也有意气用事之时,他将小舞和自己的不幸,都归罪于蝶儿这个始作俑者,虽然按照王兄的提议娶了她,但他说过今生不见,就真的坚决不见蝶儿。 可怜蝶儿,连周旦的面都见不到,更别说其他的。 一个妩媚的妙龄女子,就被周旦无情冷藏,注定了孤老一生的悲惨结局。 “公爷!……我美吗?……公爷,妾给您更衣吧……公爷,你打死那小贱奴,公爷……嘻嘻,公爷真坏……” 悲苦的蝶儿,终于被逼疯了,整日在自己的院里,疯疯癫癫说着浑话,连伺候的侍女都越来越嫌弃她。 是一时之失,酿出的苦果? 还是命运的命盘,早已摆下了这一步? 其中的牵牵扯扯,因因果果,谁能看的清?又有谁能断的明?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278章 劫后再聚首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第三日,雨下的很大,如瓢泼一般。 三辆被钉死车窗的黑漆马车,行驶在莽莽大山的山道上,在风雨交加中,显得形影飘零。 每辆马车上,都分别坐着特训队的一个戴金面具的队长,和四名戴黑面具的队员,他们分别是老资格的一队、二队,和最年轻的八队。 马车在一处有着高墙的大院子门前停下,周一将手伸出车门外,晃了一下手中的令牌。 大门“吱扭扭”一声打开,三辆马车直接开进大院子内。 五八下车后,就举着伞站在车门前,待小舞下车时,就用伞给她遮雨,全然不顾自己已全被淋湿,他含情脉脉望着小舞,还伸手搀扶了一把。 五八那炙热的眼神,让站在二楼雨檐下的周旦,心猛地一疼,他咬了咬嘴唇,压下心中涌起的酸楚。 周旦稳了一会神,对身后的君宝交代,“更衣吧,去正堂”。 “是!” 也看见这一幕的君宝,低声应着,跟着进了屋,去拿取公爷的官袍。 小舞实训那日,作为公爷贴身护卫的君宝,当时也在现场,见证了小舞的变化,他心内为公爷和小舞感到惋惜,当然,更为小舞没有死,而感到高兴不已。 十五个特训营队员回到各自的房间,换了干爽的衣袍,在姜先生的带领下,整齐排列在正堂,等待周公的接见。 待周旦走进正堂站定,姜先生领着队员一起行礼,“臣带队员,拜见周公”。 周旦缉手回礼,温声道:“姜先生和诸位队员,都请坐吧”。 “谢周公!” 众人回礼后,依次坐好,小舞自然是坐在最后。 奉茶后,姜先生对周旦缉礼,首先介绍:“禀公爷,按大王命令,本次,特训营派出……身经百战的一队、二队,共十名队员,这位是一队队长周一,这位是二队队长苏五。同时,我们还派出八队五名队员……跟着学习配合,这位是八队队长姜二”。 周公目光扫看着英气逼人的队员们,目光停留最多的,还是一直低着头的小舞。 “好!诸位都是国家才俊,希望你们……和本公及大行人一起,顺利完成……首次盟友议事会,要确保万无一失” 一行人缉礼,齐齐回答,“是!谨听公爷号令”。 周旦点头,“本次,吾国要接待二十三个诸侯盟国……参加首次盟友议事会,有早一些时候……已结盟的诸侯和方国,他们是犬戎、密须、阮、共,还有虞虢,庸、卢、彭、濮、蜀、羌、微、髳等四方部族的国主或特使,三方伯侯……也会派出特使参加”。 周旦缓了一口气,又继续道:“诸位也知,吾大周已拿下汜水关,这让大商举朝震惊,吾国以此为契机,举办盟友议事会……就是让更多的诸侯……了解世事大势,让他们使用更好的武器……并接受更先进的武训,以求集思广益,勠力同心,共谋剪商大计。 议事会开的好,会大大促进联盟的速度和效果,为东进打下坚实的基础。这次,你们的任务,就是要确保各诸侯来、去……以及在丰镐商谈,和观瞻时的安全,可都听明白了?”。 队员们又齐齐缉礼回答,“明白!定不辱使命!”。 最后一排的小舞,抬头偷看了一眼,正襟危坐在上首吩咐任务的周旦,三年未见,对他有一种既熟悉又陌生的感觉。 熟悉的是,公爷的眉宇间还藏着寂寞忧郁,他依旧雅儒温和。陌生的是,他脸上的神色完全不同,中正老成的样子,无法和那个曾哭的像个孩子,让她称旦哥哥的人联系到一块。 现在的公爷一身威严正统,举手投足中规中矩,带着些老气横秋的古板,高高在上的威仪,让小舞心生疏离之感。 叹光阴!物是人非事事休,都长大啦!也都变了! 在周旦身上,小舞看到了,岁月留下的明显痕迹,不禁暗叹了一口气,再抬头时,她一眼迷蒙正对上周旦深情的目光,那里面的千言万语,让小舞心中竟一慌,忙别开脸躲避。 已是情窦初开的年纪,小舞已能看明白,周旦眼光中的含义,那分明是一个男子对心仪女子的渴盼,之前小不懂,现在她懂了,明白坐在上首的周旦,一直对自己动了男女之情。 小舞曾心心念念要嫁给师傅,其实从没真正搞明白,出嫁和男女之情,到底意味着什么? 紧挨着小舞坐的五八,眼睛余光把一切都看在眼里,疑惑在他心中升起。 看见小舞在故意躲避,周旦沉了沉眉眼,继续道:“”我们得到碟报,大商意图要迫坏本次议事会,暗间、杀手都有蠢蠢欲动的迹象,作为虎贲军中的精英,你们要按姜先生的布置……各司其职……做好分派的任务,确保粉碎阴谋破坏,保障议事会顺利进行”。 队员们又齐齐回答,“是!定竭尽全力”。 接见结束的时候,五八就凑到小舞身边,卖乖讨好,被周旦回头看了个正着,心中又是一阵酸楚。 小舞已经到了谈婚婚嫁的年龄,自己既不能给她什么,有别的男子喜欢她,自己该替她高兴才是,自己不是希望她更好吗?那为什么看到别人对她好,自己还会如此难受? 自己不该这么自私,爱小舞,就该希望她更好…… 周旦越暗自劝自己,心里就越难受,眼睛就更离不开小舞,更恨五八放到她背上的手。 周旦已是醋意大发。 五八是特训营出了名的大脑发达、四肢简单,一肚子坏主意又口无遮拦的主。 五八在礼、乐、书、数等方面,是全营的最佼佼者,深受文先生及乐正的推崇,是特训营五杰的领头人。 而五八在射、御等武艺课上,被各武教导嗤之以鼻,队长姜二对他彻底失望,放任其自流,连罚都懒得罚他,小舞比五八好些,但也好不到哪里去。 五八和小舞兴趣相同,朝夕相处,是大家眼见的铁哥们。 五八一早就发现小舞是个女子,对她已情根深种,一直以来,都很关怀照顾,有意无意的身体接触,就是寻找心里的慰藉和平衡。 小舞总把自己当哥们,这让聪明的五八也失了主张。 不这样又能怎样呢?谁都不知六四是女的,特训营怎会接受谈情说爱?干的都是刀头舔血的活,五八看不见未来,心里也是无奈和痛苦。 小舞心里明白五八的心意,但没有未来的情愫,不该有也不能有。 对五八的一些亲昵动作,小舞虽然不喜欢,但也不好当着别人的面,薄了五八的面子,毕竟大家都不知道自己是女子。 前日,参加自己杀人训练的姜二,听了四个汉子的话,也看到了自己的容颜,也开始怀疑自己是个女的,小舞能感觉到,他看自己的眼光及对自己的态度,都与往常大为不同。 特训营最是口风严的地方,连各自的身份都相互掩藏,不能主动透露,也不能打听,相互的八卦事,都属于保密的范畴,所以小舞并不担心,自己是女子的事,会被说出去。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279章 恰似从前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大雨哗啦啦下个不停,冷清的大院子内,梧桐树架不住这般风吹雨打,半黄的树叶被打落一地。 供八队工作的事务室内,五个人围坐在拼凑的长案前,从堆积的众多卷宗中,查看来访诸侯国人员的相关情况。 五八一副心不在焉的慵懒样,紧挨小舞坐着,一会漫不经心地看下手里的资料,一会趴在案上,瞪着小舞看,几次欲言又止。 小舞瞪了五八一眼,没好气的地说:“快看吧,别偷懒”。 五八终于还是忍不住了,一脸的神经兮兮又忧心忡忡,凑近小舞,几近附耳道:“你,是不是……和周公相熟?”。 二人离的实在太近,近到小舞都能感觉到,五八嘴里的热气喷了自己一脸。 暗自佩服五八敏锐的观察力,小舞虽然有些心慌,脸上却端住了一贯的平静如水神情,迎上五八探巡的目光,反问:“你觉得呢?”。 见五八垮下脸,若有所思,小舞又低声道:“哦,我告诉你啊,我和大王还相熟呐,你有事?”。 见小舞若无其事样,还开起玩笑,五八“啪”地拍了一下自己脑门,嘿嘿傻笑,“嘿嘿,没事,我只是……闲着无聊”。 望着如卸重负的五八,小舞矜鼻子冷哼,把自己面前的一堆书简,直接推到他面前。 “无聊?正好,我忙不过来,这些都归你,省着你……胡思乱想” 五八望着两堆如山高的竹简,顿时一脸的苦逼样。 姜二坐在案首,抬头看见五八跟小舞腻歪,心里登时不痛快,直喇喇开口威胁。 “五八,你太闲了,是吧?你说你,肩不能扛,手不能抬,让你干点能干的,还偷懒耍滑,要是误了事,看我怎么收拾你” 五八皱着眉,不愤地迎上姜二不善的目光,不明白平白无故,自己也没招惹谁,队长又抽什么疯。 最近两日,姜二也不知吃错了什么药,总是处处针对自己,触自己霉头,烦不胜烦。 六一对五八偷偷只使眼色,让他别惹事。 小舞也偷偷拉了一下五八的衣袖,提醒瞪眼要发作的他,别自找没趣。 没办法,官大一级压死人呀。 五八心内暗叹了一口气,阴阳怪气道:“队长,我很忙的,你那只眼睛……看我偷懒了?”。 五八边说着,边稀里哗啦抖擞着手里的竹简,发泄心中不满。 姜二气呼呼瞪着耍腾的五八,真像上去揍他一顿,但隔壁就是其他队,又正在执行任务,他拳头紧了紧,最后憋住没有发飙。 过了越半个时辰,姜先生带了任务下来,一队负责侦探暗间,二队分管各路来宾的全程安全,八队被编作周公和大行人的内史或侍卫,联络策应各队工作。 小舞自然被编成周旦的内史,六一编为大行人的内史,五八会多族语言,被分派配合象胥,进行贵宾邸各馆巡察,姜二、六三编入周旦的侍卫,支援联络各处。 姜先生分派完任务,就把小舞直接叫走。 小舞觑见了五八紧皱的眉头,和狐疑的目光。 小舞被带上二楼,在一个有守卫把守的房间前,姜先生和已等待的君宝聊了几句,对自己点了点头,就匆匆离去。 “进吧” 君宝别有深意地望了一眼带着面具的小舞,温声说了一声,就推开屋门,放小舞自己进去,随后又带上了门。 周旦整个人埋在一堆书简中,抬头看见小舞进来,从书案后缓缓站起,红了眼眶,一步步走向小舞,脚步如有千斤重。 “见过公爷” “小舞!” 小舞微微行礼,周旦一把扶住,二人无语凝噎,久久相互凝视着。 周旦伸手,绕到小舞脑后,要去解她面具的带子。 小舞忙伸手要拦,但手举到一半,又无力地垂下,她也红湿了眼睛。 周旦慢慢拿开小舞的黑面具,望着小舞清丽光润的脸,目光落在她被烙刻的额头上,颤抖着手摸上奴印,嘴唇不断抖着,装满心疼的眼中,留下两行清泪。 小舞抬起泪眼,眸子如秋水深潭,虽然还很明亮,却少了一些温度和涟漪。 “小舞!对不起!小,舞!” 周旦轻声呼唤,再难抑内心排山倒海般的悲伤,一把将小舞抱入怀里,泪如雨下。 被周旦揽入怀中,小舞也泪如泉涌,她不但没有挣扎,还双手也犹豫着回抱了他,泪水流了他一肩,有难过委屈,但也觉得安心温暖。 在大雨滂沱的深秋,两个有缘人,紧紧抱在一起,心得到相互的慰藉,也贴的更近。 泪水肆意地流淌。 没有什么身份、没有伪装、没有顾忌,只是单纯表达着思念、悲苦、委屈和浓浓的眷恋。 “公爷!” 小舞先从痛苦委屈中,缓过心神,哽咽轻唤着已浑身颤抖的周旦。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近千个日日夜夜,谁会知道,自己是在怎样的煎熬和相思中度过的?心中的苦能向谁说? 周旦哭的是淋漓尽致,一声轻唤把他从痛苦中唤回,将小舞抱的更紧,好生怕她被抢走一般。 他哽咽哀求着,“小舞,叫旦哥哥”。 小舞犹疑片刻,柔声喊道:“旦……哥哥”。 “小舞!” 小舞的一声旦哥哥,又惹出周旦一行行热泪,半晌,他抬起头,用手指替小舞擦着眼泪。 “小舞,不哭了” 周旦话刚说出口,自己的泪却流的出来。 “旦哥哥” 两人泪眼相看,小舞苦笑着,也伸手给周旦擦眼泪,两人对擦着,是刚擦完就又流了一脸。 逐你入滚滚红尘,对影成孤又辜负,终究是一个苦。 “走,过去坐” 周旦泪眼望着怀中的小舞,慢慢止住哭泣,相聚会很短暂,不能辜负在一起的好时光,他温声说着,扶着小舞一起,来到茶台边坐下。 周旦可谓是天下君子的表率,一直致力于事无巨细礼乐规矩的制定,他严于律己,处处以身作则,言传身教,不敢越雷池半步。 只有在小舞面前,周旦是放松的,毫无顾忌,由着本性来,哭是真情实感的流露,拥抱心中的女孩,也是由心而发。 周旦无限怜爱地望着小舞,伸手把她嫣红脸颊上的一滴泪拭去。 看了小舞良久,周旦犹疑地问:“小舞,过的……还好吗?”。 小舞向来都报喜不报忧,勾唇笑了一下,故作轻松道:“我很好!让公爷挂心了”。 周旦又握上小舞的手,凝望着已长大的女孩,“叫,旦哥哥”。 “嗯” “我清楚,你过的……会很辛苦,我……之前……以为你……” 周旦说着,悲痛又涌上心头,眼中又泛起泪花。 “我真的很好!吃的、住的都很好,又学习了许多东西,我可以做……男儿能做的事情了,我,我还,我还可以……保护公爷了……” 在周旦期待的目光中,小舞嗫嚅改口,“我可以,保护……旦,哥哥了”。 望着窘红一张小脸,大眼睛闪闪亮的小舞,周旦明白,她喜欢现在的生活,心中顿时又打翻了五味瓶。 将小舞的头,按靠在自己肩头,周旦温声细语道:“好!以后,旦哥哥,就仰仗小舞保护啦”。 两人无声地相互倚靠着,相互贪恋着彼此的温暖和真情。 噼!噼噼!…… 啪啪!啪!…… 沙!沙! 风夹带着雨,打在树叶、窗棂、屋檐等地方,发出或轻或重、或高或低等有节奏地声响,像一段浑然天成的交响曲,奏响在两个懂乐人的心中。 备注:(内史:类似秘书;大行人:主管四方宾客朝觐礼仪事务的长官;象胥:翻译官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280章 比肩而事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时间一点一点静静流逝,屋面已风停雨歇,屋内是岁月静好。 坐在周旦的案侧,小舞查着各项接待的事项,周旦埋头写着什么,两人都默默无语。 就如当初在周公宫,一个处理公文,一个静静在一旁看书,这种相伴相依的感觉,让二人都仿佛又回到从前。 静谧而美好! 若不是常抬头偷看对方,看见已变化的容颜,二人都丝毫没感觉,竟被偷走了三年大好时光。 “公爷,晚膳准备好了” “你送进来吧” “是!” 听见君宝的声音,小舞拿起自己的黑面具,被周旦抓住手,摇头制止。 君宝一点都不奇怪,一向吃的很简单的公爷,为什么会奢侈地点了十个大菜,并送到贵宾邸的临时书房。 君宝猜想,公爷今夜也不会回自己的府邸了,上楼之前,就已安排侍卫回府,给公爷去取换洗的衣袍。 有小舞的地方,公爷的眼里,断不会再有别人。 “唉!这些年,公爷受苦了,小舞也是” 君宝心中哀叹着,公爷和小舞真如金童玉女一般,但两人都饱受各种痛苦,公爷这三年好像都没笑过,这次二人相聚,恐怕也不会太久,希望他俩能好好团聚一下。 君宝越想,就越替周旦难过。 拎着两个大食盒进屋,君宝看见没带面具的小舞,顿时一愣,之前,两人都装作不认识,现在是避无可避。 小舞用手不断往下扒拉额前的碎发,想挡住额头的奴印,烙印成了她的一个心结,带着面具能遮挡住,还没觉得怎样,当直接面对外人时,还是觉得尴尬羞愧。 君宝故意不看小舞,低头将食盒放到茶案旁,将案上的茶具往下拿,慌慌张张,竟一下摸到想帮忙的小舞的手,两人都像被电了一般,浑身一颤,呆愣住了。 周旦觑了一眼,不知如何是好的二人,自己开始默默将两个食盒里的菜,一样样摆放在茶案上。 小舞愣怔了一会,率先打招呼,“君宝!”。 君宝脑子乱的很,嘴巴翕张半天,挤出几个字,“嗯,没,没事……就好,好好吃饭吧”。 君宝说完,对周旦混乱地施了一礼,如做贼一般仓皇离开。 面对自己亲手买回来的小姑娘,眼睁睁看见她被打死,自己带人亲自给她建坟立碑,见到劫后重生的小舞,心里难免难过慌张。 看见君宝红了眼眶,周旦忘了一眼他的背影,心内又是一阵难过。 被周旦塞了满满一碗菜,有爱吃的竹笋、山菇,还有不常吃的海鱼,及没吃过的东西。 周旦自己基本都没吃,一直劝个不停。 直到小舞苦着脸,看着碗里堆积如山的肉鱼,又可怜巴巴望着自己,周旦才尬笑着住手。 明白周旦的心,小舞也尽量多吃不少,真是吃了个肚圆。 晚膳刚撤下,红艳艳的石榴和石榴做的点心,就又一起被君宝送上来,周旦还在劝,“小舞,这个……你一定爱吃”。 望食兴叹。 小舞真是有心无肚,双手拖着脸,嘟着嘴,娇声懒懒嗔怪,“旦哥哥,是要撑死小舞吗?”。 周旦一怔。 小舞还从来没这般对自己撒娇过,她真的长大了,知道珍惜该珍惜的当下,正如自己一样,还是想和她在一起,但不想给她压力吓退她。 周旦一脸怜爱,刮了小舞鼻子一下,宠溺道:“不会的,旦哥哥……可舍不得”。 晚膳后,二人喝了一会茶,周旦就带着小舞,开始检讨各项工作排定情况。 公爷要做那么多事!? 通过排定计划,小舞才知道周旦任务的繁重,除了接待和安全保障,周旦作为大王的特使,还要和每个来访诸侯国,进行一对一诸多方面的艰难谈判,最后,还要将二十三个诸侯组织一起,求同存异,取大义去小利的协商,最后达成多方都能一致认可的声明。 太多了,事情简直多如牛毛,这几个夜晚,恐怕公爷都难以入睡了。 小舞看在眼中,疼在心上。 小舞确实帮不上忙,见窗外已泛白,忍不住劝已满脸疲惫的周旦,“旦哥哥,天快亮了,你睡会,效果会更好的,就一小会,好吗?”。2020 抬头望着小舞期待的眼神,周旦不想让她担心,就点了点头:“好!我就在这睡,小舞要陪着,半个时辰后……喊我,去上朝”。 “好!” 小舞痛快地答应了,让君宝取了一床被子和一个头枕,并将一根写着“给公爷早朝告假”的竹签,偷偷递给君宝。 看见公爷偎在小舞身边,闭眼睡去,嘴角还漾着一丝笑意,君宝实在不想打扰,公爷难得的好梦,心里打定主意,就是公爷醒后怪罪,他也按着小舞的意思办。 挨着小舞睡下,周旦依旧拉着她的手,他怕自己睡着,小舞又会离开。 给周旦掖好被子,见他已进入梦乡,小舞又开始研究行程和各来使情况。 周旦醒来时,见小舞坐在身边,依旧在翻看案上的资料,阳光已照射进屋,亮堂堂的一片。 一愣后,周旦心里顿时明白,小舞定是替自己做了主,他不但不气,心内还很感动,小舞是心疼关心自己的。 周旦含笑摇了摇头,难怪小舞把王兄气的不轻,她还真是胆大,什么事都敢做,用王兄的话说,她就是不安分,总起幺蛾子。 但他就喜欢,这样真实而单纯的小舞。 望着一身男装,一脸清雅脱俗的青葱少女,光洁的脸和脖颈,在从窗口射进的阳光下,发着诱人的光彩,周旦看呆了。 感觉到周旦火辣辣的目光,小舞转过头,面带愧意道:“旦哥哥,我……”。 周旦将一根手指,压在小舞唇上,因刚睡醒,略带沙哑的嗓音充满磁性。 “知道啦,旦哥哥……明白” 躺在小舞的身边,两只手紧紧握在一起,周旦又闭上了眼,他静静享受着难得的美好时光。 若一生都这样,该有多好啊! 从小舞的言语中,周旦已经扑捉到,她心中还只装自己的师傅,是师傅让她做男子该做的事,是师傅让她变的更好,师傅的话,成了小舞努力的动力,甚至成了她的执念。 她的心里还是容不下别人。 自己充其量在小舞心中,就是个朋友,或者真被当成一个哥哥,但凡自己出格的表现,都会吓跑她。 想到此,周旦心中又塞满悲伤。 小舞看了一眼,拥着被子懒洋洋躺在地榻上,直勾勾望着自己的周旦,对照昨日正襟危坐,威风八面的王爷,简直是判若两人,不禁嘴角勾起会笑意。 小舞的嫣然一笑,看在周旦的眼里,真比盛夏的阳光还明媚温暖。 见周旦没有要起的意思,小舞替他掖了掖被子,知道他还有很多事要做,索性先说起自己的想法。 “旦哥哥,根据所学,我细想了想,觉得……既是第一次议事会,那各环节……理应由我们确立。” “嗯” “四方诸侯众多,想必……这样的议事会……今后会常举办,那第一次定好规矩……就至关重要,因为以后……不易有大的更改,否则,会有怠慢之嫌。” 周旦点头,“说的对!”。 小舞清了清嗓子,“议事会……是很重要,但旦哥哥、召公、大行人等众大臣……乃至大王……都还有很多事要做,浑身是铁……能捻几根钉?精力被过度占用,不是很好的,况且,也太劳民伤财”。 “所以呢?” 周旦两眼放光,坐起身来,他没想到,小舞发现了自己忽略的地方。 瞅了一眼周旦,拉了拉被子替他盖在腿上,小舞又继续道:“所以,我认为,应简化议事会……行事日程,将大王……会议之前的所有接待……一概取消,想保障安全,就要尽可能减少各族贵宾,走出贵宾邸的次数,我认为,将在王宫的接待和谈判,都放到贵宾邸迎宾殿举行,根据各族之前陈请,由大王指派大臣……进行相应的谈判,为防他们寂寞,可招募舞乐、杂耍等娱乐,进贵宾邸演出”。 周旦由衷地赞赏,也提出了自己的问题,“想法很好,但各族千里迢迢来,最想拜见的……就是大王?”。 正对上周旦欣赏的眸光,里面已热烈如火,小舞忙不迭躲闪开。 稳了稳心神,小舞又道:“旦哥哥,你想想,问题都能被解决,他们也不一定……非想要拜见大王不可,想拜见……也只是相互的攀比,光彩脸面罢了”。 直白的话,把周旦给逗笑了。 小舞也笑了笑,“几百个诸侯,为了成全他们的面子,和所谓亲近盟友的美名……而疲于接待,还劳民伤财,不划算的,能达到同样目的……不就行啦。就说大王吧……,若依原来的计划,我看,大王不单会把觉……给弄丢了,恐怕……连膳食……也会给弄丢了”。 小舞心内,一直气周大王周珷给自己烙了奴印,和命人打死了自己,多亏自己命大没死。虽然他把自己送到特训营,但心中的气还是始终没消。 在自己信任的周旦面前,小舞一时没搂住话茬,过了过嘴瘾。 见小舞说话下了道,对大王不尊,周旦故意板起脸,“小舞!注意分寸”。 第281章 小冤家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话说,周旦告假没上早朝,周大王知他留宿贵宾邸,明日,各族国主或特使们会陆续来到丰镐,主管议事会的周旦没在,早朝也就早早散了。 想到小舞也该在贵宾邸,周珷心中一直有些木乱,犹豫了又犹豫,他换了便袍,带着十几个亲卫,策马就去往贵宾邸。 扬手制止了君宝的传话,周珷在门口正听见,小舞一口一个旦哥哥,还对自己出言大不敬,顿时脸色就阴厉下来。 君宝跪在门前,见大王捏紧了的拳头,是满脸的焦急和无可奈何。 对大王突然出现,自己被打了个措手不及,连提前提醒公爷都没能做到,君宝心内对自己是懊脑不已。 见小舞说话下了道,对王兄不尊,周旦嗔道:“小舞,注意分寸”。 小舞撅了撅嘴,又道:“好!不说就是啦,但是,旦哥哥,大周现在已占据半壁江山,大王……就是当之无愧的天之骄子,地位尊崇至高无上,岂是谁想见……就能见的?没有官方的三请四拜,想见……甭想,就是觉得该见,那也需让他们候着……被通知接见的时间。旦哥哥应该知道,近则不逊的道理,大王……是要被高高供着的,坐在上面当神……被万民瞻仰,孤家寡人……可是不是嘴上说说的,友善亲民……那是下面人该做的事” 望着俏皮的小舞,周旦满眼都是盈盈情谊,伸手点了一下小舞的脑门,笑嗔着,“哼,没正形!”。 周旦发现,小舞比过去开朗了不少,至少对自己是这样的,而且,她看问题是一针见血,她的观点竟与自己的不谋而合。 “是这样吗?!” 门被大力推开,周珷阴黑着一张脸,一边说着,一边气呼呼走进来,。 周旦和小舞同时抬头,看见怒气冲冲的周珷,都觉五雷轰顶,顿时傻了。 周旦鞋都没穿,赶紧跑下地榻,跪地行礼:“臣,拜见大王”。 唉!老天真会作弄人,冤家相遇逢路窄。 小舞自知气短,也糗着一张脸跪伏在地,心中暗苦不已。 这不按常理出牌的周大王,怎么突然就冒出来了,不早不晚,正赶上自己说了几句过嘴瘾的话,恐怕已被他都听去了。 瞧了瞧没穿鞋的周旦,又瞅瞅地榻上凌乱的被子,再看了看穿戴倒很整齐的小舞,周珷明白也没发生什么事,心中感觉轻松不少。 “周公,平身吧” 周珷说着,踱步到茶台边坐下,周旦应着,起身忙穿蹬上鞋,到茶台边,低眉顺眼侍茶。 周珷抬着下巴,直直望着跪在眼前的小舞,半晌没吱声,视乎在做思想斗争,最后冷冰冰道:“继续说”。 “咦?……” 小舞深低着头,被周珷锐利的眸光,看的心里直发毛,听见他的话,心中存的一点的侥幸,顿时荡然无存,看来大王听了可不止一小会儿,但也不明白,周大王是什么意思。 “哼!一个堂堂大王,竟也爬墙跟,切!太不成体统”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反正说了,愿咋地咋地吧。 小舞心内瞎嘀咕着,觉得是逃无可逃,直起身,快速看了一眼,正怒目望着自己的周珷,又低眉敛目,侃侃而谈自己的想法。 “我认为,就在贵宾邸……进行一对一的谈判,直到求同存异,达成多方……最后都能接受的声明,谈判的最终结果,是各族国君和特使……此次来周的主要目的” 小舞偷觑了一眼周珷,见他在认真听着,清了清嗓子,又主动带着点示好的味道说。 “各诸侯,这次……想一睹大王的风采……也不是不能满足,一切商谈结束后,用一整个白天,去观摩辟雍的各项展示,最好……也给他们试练试炼。之后,从辟雍……直接护送到王宫,由英明神武的大王……以隆重国宴宴请。” 听到小舞生硬的故意讨好,周珷有想笑的冲动,这个小人儿的一张嘴,既能气死人,但也确实常有意想不到的真知灼见。 “当然,如认为……确需单独接见的,大王可随时根据自身情况,或私下……或根据排定的觐见日期……进行接见,这样既不失礼节,也不需个个都见,不用劳神费力,为满足他们的一己虚荣。我认为,如能这样,更利于安全保卫,也会节省不少时间和精力,也……也少些扰民伤财” 周珷故意挖苦道:“节省了……谁的时间和精力?你旦哥哥的吗?”。 周珷话一出口,周旦就吓得跪伏在地,知道之前的话都被王兄听见了,心中是一阵的恐慌,当然,最担心的还是小舞被责罚。 小舞心内也是一惊,但马上就稳住了心神,相对周旦的诚惶诚恐,她装的相对轻松坦然,毕竟处变不惊,也是三年学习的一个成果,自己既然是一片公心,也没什么好掖着藏着的。 “是!大王应知一句话,浑身是铁,能捻几根钉?过去每场谈判,都需公爷主谈,但是,公爷没有那么多精力,了解清楚众多族的情况,对他们千姿百态的诉求……也不能全都把握好,若大王委派……相应懂行的大臣谈判,不但能加快谈判的速度,还能提高谈判的效率效果,这对国家是有利的。况且,减少环节,最受益的……就是大王,那些无聊的接见……会大大减少。另外,召公的护卫压力也会少很多,贵宾们的危险也会少一些,民众也能少被折腾,有诸多好处,何乐不为?” 周珷咬着牙关,听小舞夸夸其谈,又是欣赏又是气恼,她就像一朵带刺的野玫瑰,越扎手不好折,越激发他想征服的欲望。 “该死的东西,孤,就该是孤家寡人,该被供在高处,不能睡觉,连膳食也缺了,你……这是何意?” 明白这是周大王成心断章取义,没事找茬,小舞也知不回答肯定不行,灵机一动,顾左右而言他。 “回大王的话,神所求的,不就是……一些香火吗?” 明知小舞是诡辩,但自己被推崇为神,心机确实巧妙,话说的挑不出错,,但要回答……是真不好回答,说是和说不是都不恰当,周珷被噎住,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看见周旦都毕恭毕敬跪着,而诡辩的小人儿却清清冷冷、直挺挺低头跪着,面对这么一个聪颖灵透的女子,周珷觉得心中堵的慌,但气却不知不觉间都慢慢消了。 明明自己想见小姑娘,不管不顾飞马过来,又是惹了一肚子不痛快。 唉,真是一个小冤家! “哼!不知天高地厚,强词夺理,孤,念你……也是真心献计,暂且……留下你的舌头,再敢口无遮拦,定不轻饶……滚,滚出去” 听了饶过自己的话,小舞心中一喜,“谢大王”三个字刚出口,就匆匆溜之大吉,脚步之快如有狼追。 一直提心吊胆跪着的周旦,眼睛余光看见,王兄望着小舞的目光透着意味不明,嘴角勾起一抹转瞬即逝的笑意,他的心猛地一颤。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282章 谍战(1)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周旦不敢多想,忙扣头请罪,“大王,臣有罪,臣未能……上早朝”。 相对周旦的谨小慎微,诚惶诚恐,周珷更喜欢小舞那般的简单直接,爽利畅快。 “好啦,平身吧,孤,能体谅你的辛苦” 周旦起身,“谢大王!臣以为,她说的……很有道理,臣弟以为……”。 周珷若有所思,片刻后,毅然打断周旦的话,“周公听旨”。 周旦忙又跪下,“臣,接旨”。 “孤命你,依照刚才所说,立马修改完善议事会行程,力图简洁有效,也不失吾大周风范,孤命你……总管全局,作为孤的全权特使……负责谈判,及其他谈判人员的遴选,召公负责全程安全保证;姜先生负责辟雍参观试炼准备;蔡公负责王宫宫宴,孤,会发一道圣旨,与你新修订的行程……一并送出” “臣领旨!” 虽然王兄听了小舞一番话,就临时起意更改行程,这对朝堂行事秩序有所违背,但周旦认为,这次王兄的当机立断是对的。 大道至简。 小舞的话如醍醐灌顶,让周旦意识到大道至简的道理,自己之前的程序,太过重于彰显大周实力,和礼仪之邦的形式,也太过于迎合他族的感受,而忽视了过度的消耗和扰民。 更严重的是,繁琐环节会容易出现纰漏,对来宾的安全,乃至未来的大计都会带来危害,毕竟各诸侯都在看着,大周和大商两方的较量。 大商的反扑已经开始,保证绝对来宾的安全,才是是重中之重。 周旦忙碌半日,正午过后,大王的圣旨和新的行程规划,一同秘密下发各处。 已布置好的安防,在召公的主导下,进行了重新的调动和布控,宫中的蔡公也开始准备宫宴和歌舞等,一切都在紧锣密鼓的进行中…… 周旦一直呆在贵宾邸忙碌着,他的身边始终有一个清秀的内吏。 小舞忙前忙后,给周旦打着下手,两人的配合极其默契,常会对视,都露出会心的一笑。 一系列巨大的行程调整,不但让大周各处是一阵的忙碌,更让被派出来意图破坏议事会的破坏分子,更是一时乱成一锅粥。 暗间们提前安排好的布置,全都白费了功夫,可说是前功尽弃,重新调整布置已是来不及,只能顾头不顾尾。 在人声鼎沸的青鸾大街上,有一家悦来客栈,客人进进出出,生意很是红火。 客栈后院有一排房子,隐秘在一片树木之后。 在一间屋子内,一个三十多岁,长的白净瘦弱,一双小眼睛精光烁烁,眉头有一道很深竖纹,一脸精明的灰袍男子,正坐在案后,他下手坐着一个白发白须的矍铄老者。 一个布衣打扮的青壮男子,正恭身禀告:“秉大人,目前住扎在……王宫沿线的宿卫军……已经撤防,城门口和贵宾邸……尚未发现异动,根据线人反馈的消息,说官方……正登记几家歌舞坊,都各有节目……被征用”。 “再探,下去吧” 打发走布衣男子,灰袍中年男子望着白发老者,嘴里兀自嘀咕着。 ”他们这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呐?” 这时,屋外一个伙计打扮的男子,对屋内轻声喊了声,“小七回来了”。 “让他进来” 灰袍男子对外喊了声,他清楚,第七路消息送回来了。 一个掌柜打扮的长袍男子,进屋行礼,“小七,见过大人,有快马消息回来,说得到通知,明日进城……会直接进驻贵宾邸,还说,觐见大王的安排……已全部被取消,说稍后……会有新的行程安排”。 “知道了,速速去打探……新的行程计划,也要了解,为什么会取消觐见?改变计划又为何?” “是!” 灰袍男子见小七离开后,眉头都皱成了一个疙瘩,他看向白发白须老者,开口:“鄂先生,根据七路回来的信息,他们这次计划的变动……可真是不小啊,这是为什么呐?难道?我们之前的计划……被发现啦?”。 鄂先生捋着胡须,沉眉思索片刻,开始分析推断情况。 “嗯?发现……倒也未必,但我们需大变动……恐怕,已在所难免了。事情突然转变,是周大王出现在贵宾邸后,以我推断,还是周旦搞的鬼,或许之前放出来的行程规划,就是混淆视听的烟雾弹,若是周旦设下的诡计,他还当真狡猾难缠” 那个领主点头,默了一刻,又开口,“若没机会……对那大叛贼……直接下手,那就先斩断……他的左膀右臂”。 鄂先生眯着双眼,里面透着阴森的杀机,他要报周军屠杀自己家人之仇。 “哼!这次要搞……就搞得热闹点,等鱼……都围上来……再动手” “好!我知道,周旦的必经之路……,我们可以……” “这里,再派几个死士守住,以确保万无一失……” “好!我看……他们的还怎么议事?呵呵……” 小舞的一个建议,触发了敌我双方一系列计划的变动。 原本一场策划已久,在周大王单独会见被偷梁换柱的特使时,暗中刺杀周珷的行动,在无声无息间被化解。 无意间,小舞误打误撞,让周大王周珷逃过一次死劫。 世上的因果实在难断,一对冤家,在怨怼中,竟也相互成就着。 而另一场针对周大王最得力助手周旦的刺杀,和对大周京城的恶意破坏,正在秘密策划和准备中。 尤熙与鄂先生交流了一下眼神,吩咐道:“好,鄂先生,待消息更全面些,再重新调整布置,各暗士……先原地待命”。 鄂先生起身领命,“是!领主”。 这个被称为领主的男子,叫费熙,是大商上大夫费仲的侄子,他被叔叔从小培养,送到大周领一方暗间事务。 第二日,太阳刚刚升起,召公和大行人周琦就带着浩浩荡荡的仪仗队,和着金盔金甲威风八面的虎贲军,去城外迎接各路诸侯的国主和特使们。 彬彬有礼地将各族所带的护卫队,大部分请入城内已搭好的军帐内,并派专门的武官,招待犒劳各护卫军将士。 诸侯的国主和特史们分别带着几十个不等的护卫亲随,被隆重的仪仗迎进贵宾邸各馆居住。 对这样的安排,诸侯们虽然心里会多少有些不爽,但负责迎接的大行人给出的理由,也在理挑不出毛病,也最后都很配合。 单此一举,对尚未迁到新都城镐京,已是很拥挤的丰城百姓生活,叨扰的大为减少,城内安防难度也有所减轻。 作为大王授权的特使,周旦在贵宾邸迎宾殿门前,对各贵宾进行了正式的国礼迎接,并引入殿内奉茶,进行短暂的交谈。 小舞作为周旦的一个内吏,跟在他身后,接待三日以来的最后一拨庸国客人。 小舞正不时观察各方情况,五八跟着接待之余,也常会凑到她身边搭讪,亲昵的举动,引起周旦几次的侧目。 五八嘴巴靠近小舞的耳朵,眼睛盯着偶尔瞟向这面的周公,对小舞神叨叨说。 “哎,六四,我总觉得……哪不对劲?” 以为五八发现了什么异样,小舞忙用腹语问:“你发现了什么?”。 五八转头,一脸别扭赌气样,凝望着身边的小舞,嘴巴撇了撇,酸溜溜低声回答。 “嗯?……,我发现了……你和周公的关系……非常不正常” 小舞突然转头,迎上五八赖了吧唧,带着探巡的目光,脑火道:“你很闲吗?”。 小舞呲完,迈步走开,不再搭理五八,跟在周旦身后一同入殿。 五八眼睛斜瞥着小舞,一副无精打采样,怔在原地,心里更是酸溜溜的。 小舞越逃避,五八就越断定,自己的判断是正确的。 嘴唇抿了两抿,五八又快步跟上,又腻歪到小舞身边,用胳膊肘碰了她一下,嘟着嘴,不依不饶问。 “干嘛发火?你心虚什么?” 周公和大行人带着迎接的众臣,在殿内,正与庸国国主互相致礼,分主宾落座,小舞躲无可躲,只能趁机躲开胡搅蛮缠的五八。 迎接仪式及殿内短暂寒暄后,周旦送庸国国主到殿外,又行礼开口:“国主一路奔波,请先到客馆休息,旦期待晚些时候……能与国主详细恳谈”。 庸国主回礼感谢,“谢大王和周公盛情”。 “国主,请上华辇” “多谢!” 高逼格的仪仗队,声势浩荡地将庸国国主一行,送入的贵宾邸内的一个别致院落内。 五八负责对接各象胥,观察各诸侯的落住情况,以便发现异常,他怨怼地瞪了一眼小舞,无奈地只能跟着离去。 目送庸国主等众人远去,周旦回头,对小舞微微点了一下头,向二楼的临时书房走去。 小舞心领神会也跟了过去,本次接待完,也意味着小舞配合周旦的任务,已完成大半,小舞该归队复命了。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283章 谍战(2)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君宝也一同跟了过去,率先打开书房的门,待公爷和小舞进屋后,就又关上,自己亲自守在门口。 君宝不希望公爷被打扰,让属于他的快乐时光能多一些,小舞是唯一能带给公爷快乐的人。 刚到案前,周旦就回转身,满眼都是脉脉浓情,手摸上小舞眼下的一片青色,无比心疼道。 “小舞,熬了几日,累坏了吧,去睡会吧,晚膳时,我让人喊你,以后的谈判,你不必都跟着” 怕周旦担心,加上四夜真没睡多少,小舞也确实感到身乏力竭。 虽然计划的调整,让周旦减少了不少工作量,但苛于完美的性子,还是让他忙的,连吃饭和睡觉的时间都没了。 小舞已竭尽全力,帮周旦多分担一些,但面对千头万绪的事,也只能算是杯水车薪。 男子做事业,真是不易啊! 小舞心内感叹着,点头“嗯”了一声,复又不放心地叮嘱。 “旦哥哥,越忙……才越该吃好,你也抽空睡会吧,哪怕闭目休息会,也是好的” 小舞说完,又关心地望了一眼一脸疲惫的周旦,冲他笑了笑,转身离开,刚走出两步,就听见身后一声深情的低唤。 “小舞!” 小舞回头,目光一下就撞进周旦脉脉深情、依依不舍的眸子里,忙慌乱躲避,轻声问:“旦哥哥,还有事?”。 对周旦几年的真情呵护,小舞是感激的,也是贪恋的,但她明白,不能往前再迈一步了。 她与他的关系,应该是志同道合的朋友,或是情趣相投的知音,也只能如此了。 周旦心中的理想,是要帮着周大王成就一番旷世伟业,自己不但不会再去拖累他,还被他们拽入弘大的事业当中,她会尽全力做好自己的事,算是一点锦上添花。 但师傅来后,自己将随师傅离开,跟随他或行走天下,或避世隐居,这个世界终究是不属于自己的。 小舞的内心很矛盾,既期待又忐忑。 盼师傅来,也怕师傅来,他怕师傅嫌弃自己,是一个被烙印的奴隶,怕师傅觉得自己不够好。 随着年纪的增长,小舞原本坚信师傅定会来的心,开始出现动摇,她常问自己一句话。 师傅会来吗? 没有人能给她回答,最后都是她自己一声长长的叹息。 小舞如装满星光的灵慧双眸,让周旦一下又沉沦进去,他恍惚了片刻,慌乱地伸手从袖中,拿出一块玉质的令牌,语气支支吾吾。 “哦,这个……你拿着,遇事……可直接调卫兵帮助,记住,别乱来” 小舞接过令牌,低头一看,见上面刻着“周公令”三个字,竟是公爷自己的令牌。 这个令牌的分量,怕是除了大王的虎贲军和凭虎符调动的军队外,其他的卫兵和守卫,凭此令符,应该都能调动。 小舞感受到了周旦浓浓的深情,知道他怕自己出事。 “周公令?……我,我不能要,也不需要” 将令牌塞回周旦手中,小舞眼中已涌起泪花,为周旦的信任,更是为他的一片真心。 望着泪光闪闪的小舞,周旦又将令牌塞进她手心,并紧紧握着,温声说:“拿着,这样,旦哥哥……会放心些,你累了,快去睡会吧”。 周旦是了解小舞的,知道她一旦决定做什么事,就会不管不顾,并尽所能做到最好,但她总不善于保护自己,常让自己陷入危险中。 小舞现在所做的,都是刀尖上行走的事,需深入危险中侦查,搏杀是随时随地都会发生的,如果没有救援的跟进,靠她一己之力,会遭遇危险。 将自己的令牌给到小舞,周旦就是希望她在需帮助时,能得到及时的救援。 虽然知道自己违规,但周旦还是毅然做了,他不想再失去小舞。 小舞没有睡觉,她回到房间换上仆人的衣装,就去了贵宾邸的雨荷馆去巡视。 在具体谈判中,小舞发觉髳族有些不对劲,在周公主持的一对一谈判时,特使竟缺席,说是人水土不服病倒了,谈判是由一个副使代为进行的。 别族的国主和特使都会在谈判中,提出很多问题或需求,为本族争取最多的利益。 而髳族好像是个局外客,根本没提出什么要求,谈判变成了一场寒暄,一口一个客随主方,相信最后的联合声明,致使谈判很快便结束了。 不远几千里赶来大周,就是为本族来争取利益的,竟特使对谈判如此草率,病的也有些突然,一系列事都显得很不正常。 事出异常必有妖。 小舞留心过髳族特使,觉得他过于方正棱角的脸型,不似大多髳族人圆润的脸型,他眼中藏着犀利,他看起来更像一个孔武有力的武者。 小舞想去探探情况,七绕八绕了好一会,绕到髳族所在的雨荷馆,见门口除了髳族的带刀侍卫外,还有虎贲军虎士在门口护卫。 小舞躲在半人高的花丛后,拿着扫帚假装清扫,眼睛余光观察着四周情况。 正琢磨是翻墙还是走正门时,突然看见五八带着一个太医,远远走了过来。 见到徘徊的小舞,五八并未觉得很奇怪,憋着笑走了过来,和她咬起了耳朵。 “你也发现了?” “嗯” 见小舞点头,五八从她手里接过扫帚,往花丛中一扔,又从太医手中拿过医箱,往小舞怀中一塞,又别有深意地望了一眼。 “跟着一起来吧” 到了雨荷馆门口,五八出示了一块令牌,又对髳族侍卫说了几句他们的语言,一行三人便顺利进了院子。 小舞眼睛转动,仔细观察着四周,见院内的防卫并不很严密,松松垮垮的。 有侍从将三人引进一个房间,只见髳族特使穿着便服坐在榻上,脸上有些憔悴,神情也很萎靡。 特使旁边站着一个持拐的老者,他就是今日代表髳族,参加谈判的副使。 双方行礼,五八用髳族的语言,率先开口,“小臣见过特使,知特使身体有恙,周公很是挂念,特遣太医……前来问诊”。 身为副使的老者用髳族话,回答,“还是周公想的周到,请代为转达谢意,那就有劳太医了”。 经五八翻译后,太医忙行礼,并上前请脉,片刻后,脸上挂上了欣慰的笑意。 小舞的眼神不时搜寻着,当目光落在太医把脉的手上时,她发现特使手心和食指上,都有挺明显的老茧,她基本断定了自己之前的猜想,这个特使是个常拉弓射箭和练武的武者。 髳族的特使,竟派的是话少的练家子,这确实不正常,匪夷所思。 太医把完脉,开口说出自己的诊断,“噢,特使只是舟车劳顿,心火上扬,加之水土不符,才引起身体的不适,待我开个方子,喝上两副药,再好好休息两日,就应无碍了,我会留下仆童,在这里……为特使熬药”。 五八彬彬有礼地将太医的话,一句句翻译成髳族语,他也主意到了,特使手上的老茧。 副使老头听完,施礼回答,“有劳太医了!多谢!”。 特使在太医要离开时,才很虚弱的说了两个字,“多谢!”。 因为之前就有准备,药是现成的,小舞就在屋前支起锅灶,开始一板一眼煮药,又以打水等名义,观察更大范围的情况。 小舞的所有举动,都是在一个带刀侍卫的监督下,显然双方都在相互防范。 小舞将熬好的药倒入碗内,在侍卫的跟随下,一起送到正室,发现特使和副使老头正坐在案侧喝茶。 随侍的侍从走上前,从小舞手里接过药,挥手示意小舞退下。 小舞离开三四步后,突然转身看见,侍卫将药碗搁在一旁,她赶紧连说带比划着。 “哦,太医……交代,药……要趁热喝,否则,效果……不好,不好” “好!” 副使老头好似听懂了,警惕地回答了一个“好!”字。 小舞被身边的侍卫,逼着离开,她又觑见,特使抬起的眼眸中,有一抹带杀意的凶光,她顿觉心生寒意。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284章 谍战(3)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出了雨荷馆,小舞边走,边低头想着馆内的不正常事。 突然,一条柔软的东西扑向自己,小舞本能地向后掠出两步。 “哈哈哈……” 随着一串的坏笑,小舞知道是五八又在搞恶作剧,低头看见地上是一条新编的草绳。 小舞原以为是一条蛇,心内吓的砰砰直跳,她从小被蛇咬过,怕蛇已留下了病根。 而没正形的五八,偏又拿蛇来吓她。 小舞气的怒目圆睁,嚷嚷道:“皮子痒了,是吧?”。 小舞现在的武艺,比四体不勤的五八可是要厉害不少,曾经五八就拿蛇吓过她,被她胖揍了一顿,他不知悔改,今日又故计重施。 小舞拳头举的很高,看见一脸嬉皮笑脸的五八,却犹豫了。 见小舞光说未动,五八就更得寸进尺,凑的更近,还抓起小舞的手,在自己胸前捶了两下,涎皮赖脸得瑟着。 “你打呀,打是亲骂是爱,小不点,哥哥我……让你打” 小舞猛地抽回手,狠狠白了五八一眼,喷道:“没正形!无聊!”。 五八换上一副委屈兮兮的神情,上蹿下跳地缠在气呼呼的小舞身边,不停抱怨着。 “哎,这三日,连见你一面……都难,我想你……在那个大人物身边……会不会被……哦,受委屈,担心的我……可是彻夜难眠呐,你看看……看我这美眸……都快成兔子眼了,你看看嘛?” 知道平日吊儿郎当的五八,做起事可从不含糊,他能彻夜不眠,一定有所发现。 “你查到了什么?” “哼!无趣” 对小舞的忽略和漠不关心,五八冷哼着表示不满,又翻了两个大白眼。 “我怀疑,那个特使……有问题,我怀疑他……” “你也这么想?” 英雄所见略同。 小舞猛转头,看向欲言又止的五八,顿时觉得他高大不少,她抓着五八的衣袖抖擞了两下,连声催促。 “快说,快说,你发现什么了?” “你先说说,你看到……和想到的” 五八的脸就像变色龙一般,此刻是一脸正色,扭头瞅着不自觉露出小女儿神态的小舞,被她会说话般的美眸给恍惚住了。 好一会儿,五八抬手温柔地将小舞的帽子,往下压了压,知道她最讳莫如深的奴印,不能丝毫被暴露。 那是小舞的心结,是一心想要保守的秘密,他愿帮着一起永远保守这个秘密。 对小舞的面容,五八并不陌生,在小舞刚来还昏迷时,负责照顾她的五八,就对她有莫大的兴趣,很不老实地偷偷摘下过小舞的面具。 那是一张稚嫩秀丽的面容,那分明就是女孩子的脸,额头的奴印狰狞而丑陋,把那么美的一张脸,糟蹋的不轻。 五八再也没忘记过那张脸。 望着昏迷的小舞,五八竟很心疼,生出想保护她的想法,他竭尽所能让忧伤的她,尽可能忘记伤痛,融入大家并真心快乐起来。 在武学课上,二人很快就成了难兄难弟。 在大小堂课上,五八带着小舞一起出尽风头,当然还牵头成立特训营“六杰”,就是为了让小舞有更多的朋友。 不知不觉中,五八不可遏制地沦陷进爱的旋涡中,知道很难有结果,但就是想贴近小舞,有意为之的亲昵动作,让他感觉到恋爱的甜蜜。 而一直当五八是哥们的小舞,对这没正形,甚至动手动脚的五八,是越来越有免疫力,也确实拿他没辙。 自己在别人眼里,就是一个男子,与五八是一对大家都公认的、志同道合的好搭档,这一定程度上,也助长了五八的得寸进尺,亲昵的动作是层出不穷,大家也都没觉得不正常。 纵使万中挑一的聪明人,也没谁会想到,他们六十四个队员中,竟藏着一个女子。 对周旦刻意掩藏,却难挡温度的眸光,那本是属于情人间才有的目光,让五八嫉妒和气闷的要命,所以他怀疑小舞的身份。 虽然五八想查小舞的过往,但怕她知道,反影响了两人的情谊,何况小舞是谁?过去怎样?他并不在乎,他知道自己喜欢的,是眼前活生生的六四就行。 五八不是没想过将来,他一直暗自努力,希望自己做出一番成绩,让自己能尽快走向明处的高堂。 这也是家人,对他这个违逆父命,总想自己做主的三代独苗,翘首期盼的心愿,五八在心中,给自己定下了要求。 我要荣归家门,同时带着自己心爱的姑娘。 对五八火辣辣的目光,小舞感到很不自在,忙拉开一些距离,低头揉搓着自己的衣角,开始讲自己的所见所想。 “其一,我觉得,那特使是个武将,因为他手上有老茧,眼中藏杀气,派一个口才并不好的武将……做特使……这很不正常” 五八回应,“对!我也这么想”。 “其二,我觉得他的脸型……与大多髳族男子不同,口音……也掺杂了其他口音,举止间……偶露……非贵族之态。” 五八点头认可。 “其三,我感觉侍卫仆从,对那个拿拐的副使……好像更为恭敬,特使对副使……可说是言听计从,那为什么……不直接用副使……做特使呐?” 五八脉脉望着小舞,笑了,觉得好喜欢眼前聪明的小舞。 小舞拧眉,继续分析着,“其四,髳族第一次来丰镐,劳师动众……总该有所求,但他们却什么……都没积极争取,我查过出入记录,他们所有人,两日,就窝在屋内,那他们此行……到底来干什么? 其五,我送药进去,那特使压根就没想喝的意思,我断定,他根本就没病,没病……却为什么要装病?另外,院内很多随从,神情好像都很忧郁,也是……噤若寒蝉,还有……” 五八嘴角赞赏的笑意更盛,见小舞费力冥思苦想,忙打断话茬。 “好了,已经够多了,我昨晚出来贵宾邸,了解了一些髳族……不为人知的情况。” 小舞急切问:“什么情况?快说”。 五八突然捏住小舞的下巴,满脸宠爱,笑嗔着,“看把你急的,啥时候……你也能对我……这么上心?”。 打掉五八捏自己的手,小舞又催促,“正经点!快说!”。 五八叹了口气,又道:“我了解到,他们的老国主病了,几个儿子正争夺主位,争的是你死我活,都死了两个。现在在族内,有想继续追随大商的,也有受够了大商盘剥,提议要与我大周结盟的。主张和大周结盟的一方,能说服他们国主……派特使过来,就是想来了解更多情况,并看能得到什么好处的……但是,正如你看到的,他们来后……却毫不作为,这就更显不对劲了?”。 “你的意思是,主张依附大商的一方……可能动了手脚?想阻止与我们的结盟?” “可能……还不止这么简单,我甚至怀疑,特使……或许……被冒名顶替了” “如真是……被冒名顶替了,他此来,定不会……只是为了回去说……无法结盟……这么简单吧?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五八负着手,踱步思索着,嘴里还嘟嘟囔囔。 “武将、凶光、装病、被顶替、第一次、不作为、亲商、他们要做什么?做,什,么?……” 五八突然站住,迎着小舞的目光,四目久久凝视,异口同声说。 “暗杀!?” 二人还是被自己的大胆推断,给震惊住了。 好一会儿,小舞瞅着一脸严肃的五八,率先低声提出自己的质疑。 “杀谁?……” 五八沉下眉眼,嘴里像是在自言自语。 “是哪个呐?往轻里说……是仇人,望重里……是大王,不行!得查,我得马上……去通知姜队长” 五八说着,快步往回走,再没有了之前,吊儿郎当的样子。 小舞紧随其后,都默默匆匆走着。 在一个小桥上,与两个随从打扮的人擦肩而过,一股极淡的龙涎香的香味,飘进小舞的鼻孔。 “一个随从,怎可能会用……如此昂贵的香料熏衣?” 小舞心内起疑,回头看两个可疑的随从,走在前面的那个随从,也正回头望着自己。 四目相对,都是神色一怔。 那个随从打扮的人,觉得小舞似曾相识,但一时又想不起。 是他! 小舞一眼就认出了犬戎世子,就是周锦年当年曾委托他,在宴会上向大王要自己的犬戎世子。 他的眼睛是深蓝色,脸是古铜色,那是一张飞扬而阳光明媚的脸,一见,就很难让人再忘记。 小舞忙回转头,用腹语对五八说:“别回头,犬戎世子化妆成随从,怕是要私自外出,我去,你留下细查”。 “好!多加小心” 五八虽然担心,但毕竟有怀疑的刺杀行动,他要和姜二跟进怀疑的事情,遂交代了小舞一句,就匆匆离开。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285章 追踪问迹(1)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犬戎世子出示令牌,很容易就出了贵宾邸的大门,和另一个仆从打扮的人,像是真的在逛大街,到处东逛西看。 天已黑了下来,二人好像也逛累了,进了一个茶楼,并要了一壶茶,坐着临街的窗前,悠哉游哉的喝茶。 小舞一路尾随下来,都开始觉得犬戎士子应该是偷着出来玩的。 在茶楼,小舞也寻了个隐蔽的角落,远远观察着二人的动静。 不一会儿,一个精瘦、穿着华服的贵公子坐了过来,两眼迷离炽热地望着小舞。 “小弟弟,一个人吗?” 小舞抬头,见身边坐了一个面色苍白,一脸色眯眯的男子,心顿时咯噔一下,觉得他眼神极不正常。 再看看店内不多的喝茶客人,目光也都异样地扫看过来,引得犬戎世子两人,也向这面张望。 小舞赶紧低头,将头抵在男子的肩膀上,躲避犬戎世子探巡的目光。 感觉如芒在背,小舞被一道道如能吃人般的目光所包围,如坐针毡。 “乖!” 得到小舞回应的男子,顿时眉开眼笑,柔声说着,就动情地伸手抱住小舞的头,一脸的春意盎然。 小舞感觉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如吃了苍蝇一般恶心。 意识到自己可能碰到了传说中的短袖,或许这里就是他们聚集的地方,因为大多的目光都很不正常,道道流露着妒忌或贪婪。 小舞忍着厌恶,挣扎抬起头,觑见犬戎世子二人结账后,正往门外走。 小舞要起身跟上,被意乱情迷的男子一把抓住,“乖,去哪?”。 与男子拉扯起来,小舞趁乱点了他的穴位,把不能动的男子扶坐好,手伸进他怀里,还附耳张嘴说了两句话,很是亲密的样子。 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小舞若无其事地走出了茶楼大门,一道道异样的目光都掺杂了迷惑的神色。 可怜精瘦的男子,以为自己遇到了一个漂亮的小鲜肉,结果,偷鸡不成蚀把米,反被小鲜肉点了穴,并把自己的钱袋子拿走。 自己不能说也不能动,男子眼睁睁看着小鲜肉,大摇大摆离开。 小舞在路上,用男子钱袋子里的钱,在摊位上买了一件披风穿上,她怕自己仆从的装扮,已瞒不住犬戎世子。 又在街上转了一会,犬戎世子最终进了醉仙楼。 小舞来过这里,在自卖自身的前几日,在醉仙楼门前,她曾差点被冻死,最后被老板孙二娘给救活。 小舞一进醉仙楼,就被一个浓妆艳抹的老鸨给拦了下来,她眼睁睁看着犬戎世子,被一个男子领进一楼后,拐弯就看不见了。 老鸨热情招呼着,“哎呦,这位俊俏的小郎君,有些面生啊,是第一次来吧?” “嗯” 小舞嘴里敷衍着,眼睛一直盯着犬戎世子离去的方向。 老鸨翘着兰花指,拿着帕子掩着一张猩红大嘴,故作小女儿的娇态,对小舞抛着媚眼,嘴里妖妖叨叨着 “好,那让姐姐……给你推荐个好的,定保小郎君……满意” 小舞将一片金叶子举到老鸨面前,一手指着二楼正带着一个侍女,手捧一只玉笛,带着面纱的一个白衣女子说。 “我……就要她” 老鸨一甩帕子,打在小舞身上,“哎呦喂,小郎君的眼光……当真是好,但这晴姑娘……可不行,她,卖艺不卖身的,再说,今日……有客人已包下了她”。 “小爷,愿意去她屋等,盼听姑娘一曲……已许久啦,今日,断不能再错过” 又一片金叶子出现在小舞的手中,明晃晃的,惹得贪婪老鸨的眼珠都快掉了出来。 老鸨伸手去抓,小舞灵活躲开,老鸨忙不迭答应。 “好好好,既然小郎君……爱听晴姑娘的曲子,想等……就等吧” 把金叶子递给老鸨,老鸨一步三摇,把小舞领进一个雅致的房间。 老鸨对屏风内的一身俏丽身影说,“晴姑娘,这位小郎君……仰慕姑娘的曲子,我说了,姑娘今日有事,但他执意要等”。 屏风里透出一个冷淡的声音,“好,知道了”。 老鸨获得同意,媚眼瞟了一眼小舞,就喜滋滋带着一阵香风离开了。 隔着半透明的屏风,小舞看见一个姑娘正坐在镜前,修补着妆容,同时,对外面的自己又冷冷地说。 “公子要听曲,最好……还是找别的姑娘吧,怕是今夜……我都不得闲” “哦,晴姑娘,在下……愿意等,多久都可” 小舞一面回着话,一面眼睛打量着房间,漫步到屋内里侧的窗子,发现窗子竟被从内钉死。 拿起柜子上放到一个勾帷幔的铁钩,小舞撬被钉住的窗子,只两三下就翘开了,悄悄推开一条缝,向外张望。 见楼下窗外是一处宽敞静谧的大园子,远处零星有防风的灯照着,影影绰绰的倒别有意境。 “公子,想等,那就随便你” 一阵冷风刮了进来,屋内的帷慢飞舞起来,一身白衣的晴姑娘突然从屏风后冲了出来,看见开着窗,轻斥道:“公子……怎么能乱动?”。 小舞转头,眼睛在晴姑娘白净的脸上逡巡,故意装作若无其事样。 “怎么?不能开窗……透透气吗?” “公子,不想惹事,就别乱动” 晴姑娘的慌张,让小舞还是觉得有蹊跷,有了想要去探一探后园的打算。 趁晴姑娘转身的当口,小舞直接将她打晕,拖到榻上,蒙上被子,还挡上了帷慢。 小舞换上晴姑娘的衣袍,又对镜梳了头发并化了妆容,对镜打量下,还真有几分晴姑娘的样子。 乔装改扮和模仿是特训营的必修课,艺不压身,果然需要用到时很方便。 “姑娘,时候不早了,该走了” 当侍女进屋的时候,小舞刚好把白纱戴在脸上。 “好,你前面带路” 小舞模仿着晴姑娘又缓又柔的声音说,侍女竟也没能听出不同。 下了楼,竟拐进犬戎世子消失的拐弯处,七拐八拐好一会,竟开门走出楼,进入小舞开窗看到的园子。 穿过有一座小桥的花园,在一片树林后面,小舞竟发现树后竟掩藏着一个庭院。 庭院门口,有家丁打扮的男人提刀把守着,从他们挺拔的身形和举止上,能看出是训练有素的武士。 走到近前,侍女对守门的人打着招呼,“公子,传晴姑娘过来献曲”。 “进吧” 守门人只瞄了一眼,灯光下半明半暗的小舞,就痛快地放行了。 有这样一个隐秘之处,还有武士护卫,肯定里面藏有玄机,或许被引到后面的犬戎世子,就在里面。 见有人引路,小舞怕侍女看出破绽,也不能让她回晴姑娘的房间,她就对侍女低声交代。 “你回吧,一会儿,我自己回去,今夜已无事,记得明早……晚些喊我起床” 侍女微微一愣,感觉今日的姑娘与往日有些不同,过去无论多晚,她都是要等的。 突然,侍女好像想到什么,望着小舞眨眼偷乐了一下,既然姑娘发了话,她乐不得回去早休息。 “是!姑娘,那萍儿……就先回了” 萍儿带着一脸神秘,转身离开,她清楚姑娘暗恋公子已很久了,或许今夜是想成全鸾凤。 小舞被带着走过迂回的小桥,领进在一个大水塘上建的屋子里,天太黑,看不见清屋子的全貌。 小舞进屋后,发现是一条长长的回廊,又走了一段,才被带进一个很大的厅内,眼前顿觉豁然宽敞。 大厅温暖如春、香气缭绕。 厅内装饰豪华气派,金碧辉煌,摆设极尽奢美,厚实编花地毯铺地,两张洁白玉案上,精致的美器里盛着美食,玉壶里装着美酒。 寻的就是你,你果然在这! 小舞心内一阵欢喜,看到准备要找的犬戎世子,就坐在一个案后,身侧有两个穿着单薄的妖冶女子,正满脸春色地伺候着。 犬戎世子对面,坐着一个三十多岁,着青色低调奢华锦袍的男子,同样有两个女子在旁侍候,二人正说着话。 领路的短打扮侍卫,将小舞带到厅外,高声禀告,“公子,晴姑娘到了。 青衣男子淡淡开口,“让她进来吧”。 小舞低眉敛目,袅袅走进大厅,盈盈行礼,“晴儿,见过公子、见过贵人”。 青衣公子看了看小舞,“嗯,开始吧”。 “是!” 小舞应着,在侧位一个早已准备好的软垫上,跪坐下来,摘下面纱,拿起玉笛,沉着眉眼,悠悠吹了起来。 笛声悠扬清婉,如人站在山巅,享受着阳光清风,举目蓝天,看白云飘过,顿感心已飞扬,涤荡心灵…… 笛声吸引住了两个男人。 青衣公子面沉如水,视乎被入过往。 犬戎世子幽深的蓝眼睛不断瞟看着小舞,精光中闪过狐疑之色。 一曲罢,青衣公子就高声喊道:“来人”。 门外侍从应声进来,青衣公子吩咐道:“把晴姑娘……送回去吧”。 “是!” 小舞心里暗苦,但也无可奈何,伸手带上面纱,起身轻施了一礼,随着侍卫翩翩离开。 小舞的耳力是被训练过的,犬戎世子带着口音的声音和青衣男子淡淡的声音,依稀在身后还能听见。 “晴姑娘的眼睛,我好像……在哪里见过?” “世子的记性……向来很好,好好想想……自然会想起的” “过奖,我感觉……像那双大眼睛,但怎么可能呐?” “世子,什么都有可能的” 只草草一曲,自己就被打发出来,小舞预感到,青衣公子好像发现自己是假冒的了,但如果自己被发现了,那为什么不抓自己?反替自己打马虎眼? 小舞是百思不得其解。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286章 追踪问迹(2)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小舞一直被侍卫送回房间,待进屋插好门后,看了一眼还昏在榻上的晴姑娘,她脱下白衣,露出里层的夜行衣,将自己的仆从衣服用斗篷包了,藏在柜子的一堆衣服里。 将自己先前撬开的窗子打开,小舞从二楼跳进花园,湮没在浓浓的夜色中。 小舞专挑黑暗地地方走,最后钻进树林,借了临墙的树,翻过隐秘小院的墙,再次进入小院内。 说起小舞爬树的本领,从小就已经很厉害,她把师傅给的钱,藏在老石榴树上的一个鸟窝中,她爹就是想拿也够不到,娘经常开玩笑,说自己更像一个小猴子。 当然小舞自己不知道,她前生小时候也常在树上穿行,灵活到能抓住树上的猴子,她这个本事,居然继承了下来。 小舞在黑暗中,逐渐靠近屋子,往屋前水塘里仍了一块小石头,吸引了屋外侍卫们的注意力。 借助一根带勾的绳子,小舞从堤岸一棵靠近屋子的树上,直接荡到水中的屋子后,掀开窗子,钻进屋内回廊。 小舞顺着回廊,一面蹑手蹑脚往里走,一面观察着四下动静,想走到最前面的大厅,监视很不正常的犬戎世子。 突然,听见远处有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小舞一急之下,闪进一扇门,不久,就听见一个熟悉的说话声越来越近。 “你们两个……衣服都熏过了?今日的贵客……最是讲究,也是公子的贵客,你们俩……学了那么久,今夜,一定要好生侍候,不能有半点慢待” 随着细如蚊蝇的“嗯”声,门突然被大力从外推开开,小舞正好爬上屋顶的横梁,烛光照不到这么高的距离,她被黑暗笼罩屋梁上。 “孙二娘?” 小舞往灯火通明的下面一看,发现说话的就是孙二娘,她身边是两个年龄看起来比自己还小、打扮的很是素雅的少女。 孙二娘正指挥几个侍女检查屋内的用品,“你,去库内……拿两个更名贵的花瓶过来,把这两个换掉;你,把公子存的好酒……再取两种来,要烈一些的;你,小菜茶点……再选几个精致的……备在食盒中;你,去把虎皮地毯拿来,铺在榻前……”。 小舞没心听这些,打量起四周,看怎么逃出去好,突然发现一处屋顶,透出一些别的房间的光亮。 待孙二娘离开后,小舞顺着房梁爬到光亮处,掏出匕首顺着空隙,轻轻撬不算很厚的木板,一只眼睛已能从更大的缝隙,看到光亮的地方,竟是自己不久前刚出来的大厅。 原来,所在小舞的房间,在大厅的东北角,房顶部门是由木板隔开,由于屋子建在水上,木板有些翘起,才透出大厅内的灯光。 小舞欣喜若狂,正愁着怎么离开这间有着两个女孩的房间,去往大厅呐,现在好了。 大厅内,犬戎世子的正面能看的一清二楚,青衣男子只能看见小半个背影,小舞屏气细听,希望能听到厅内的说话声。 结果一个更响的声音,传进小舞的耳膜,“小暖,你怕吗?”。 “嗯,怕!柔柔姐,会很痛吗?” “唉!我也……不知道” 接下来就是两个女孩的唉声叹气声,小舞没有细想,她的注意力都在大厅方向。 小舞又用刀撬木板,尽可能不弄出声响,在寂静的屋内,声音还是引得两个女孩惊恐抬头,但没看见黑暗中的小舞,而大厅内有舞乐的声音,不大的声响也没引起注意。 良好的耳力训练,让小舞已从裂开更大缝的木板边,隐隐约约听到了说话的声音。 “世子,只做看客就好,坐山观虎斗,不是很有趣?” “锦绣兄,你这话……何意啊?” 当一听到锦绣的名字,小舞突然就想到了周锦年,细想两人的模样,还真有几分相似。 小舞曾听周锦年说,他哥哥钻钱眼里了,放着大好锦绣前程不要,一心就是想着赚钱,真是有负了他锦绣的好名字。 周锦年还说,他哥生意不但做的风起云涌,朋友更是满天下,好像这世上,就没有他哥做不到的事情。 周锦年曾经也提过,让犬戎世子在宴会上,直接向大王索要自己的,都是他神通广大的大哥给办的,虽然最后被公爷给拦住,但这份感激,小舞还是记下了。 莫非这个醉香楼,也是周锦年哥哥的产业? 诸多的异常,让小舞怀疑醉花楼有鬼,心中突然又凭添了一些不安,毕竟周锦年兄弟俩都真诚帮过自己,孙二娘还救过自己一命。 小舞已断定了,这个被称呼为锦绣兄的青衣公子,就是周锦绣,他的声音又传入小舞耳中。 “世子,你想,汜水关被破,大商……还能淡定吗?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他们……该有动作了”。 “你说……这次?” “这么好的机会,他们……岂会不利用?” “行程突改,恐他们……也难有什么作为” “断手断脚……不至于送命,但终究是废了,若无功而返,上面……会饶过他们?” “你的意思是,他们可能会对……一些大臣下手?那周旦?……他们真会动他?……” “世子,喝酒,等等看……不就知道了” “好!喝酒” 小舞听罢,汗毛都炸了起来,二人话中的意思很明显,大商是要对公爷下杀手。 小舞也听出,他们之前的计划,是针对大王的,因行程改变,可能丧失了机会,就将重点转向公爷和一些大臣身上,他们这是要搅乱首次的议事会。 之前安排任务时,就知道了大商暗间蠢蠢欲动,但针对公爷和大臣的,是行程变化之后的,那样,提前的防范定然不足,旦哥哥和大臣可能危险巨大。 他们怎么会知道这些? 一个巨大的问号在小舞的脑子里,但还无心关心这些,她最焦急的是,公爷可能有危险。 杀了公爷,无疑是阻止和谈最有效的方式。 明天是公爷最忙乱的一天,要组织诸侯们一起议事,那他们在谈判开始之前的行动,破坏性做厉害,影响也最深远。 贵宾邸被严格管控,不好被渗透,那公爷从府内去贵宾邸的路上,将是最危险的时候。 后日,是召公带着虎贲军,保护各诸侯国主和特使去辟雍参观和参加王宴,召公有虎贲军在身侧,应该相对安全。 小舞脑子飞转着,公爷从买下自己,为自己做了太多的事,她绝不能看着公爷出事。 我要保护旦哥哥! 小舞正想要离开,就又听见说话声响起。 “锦绣兄,别人的事……咱可管不了,对那个该死的,你都安排妥当了?” “世子,乱成一团……再锦上添花……才更有意思,三道保证……若还不能成功,那就是老天……成心跟我们过不去了” “好!锦绣兄做事……我自是放心的” 一个侍卫走到周锦绣耳边,低语了几句,他起身对犬戎世子莫折罕勒行了一礼。 “世子,这几日……怕是也累了,锦绣,还有些事要忙,世子,先安歇了吧” “好!锦绣兄……请自便就是” 话音刚落,小舞已顺着房梁爬到有柱子的地方,正要顺着柱子滑下来,想打晕屋内的两个少女逃走。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287章 撞破春光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小舞顺着柱子正想滑下来,脚刚伸出一只,就听见门被打开,稀里哗啦闯进一帮侍者,伴着嘁嘁喳喳的说话声。 “贵人马上就要过来了,都快站好了,规矩点” “哦,好,快站好,站好” 小舞赶紧又爬上房梁,趴回阴影里,开始犯愁自己如何脱身? 过了好一会儿,犬戎世子带着口音的声音,出现在房门口,“这……不需要侍候了,你们……都下去吧”。 屋内等着侍候的侍女,应着“是”纷纷撤到门外,门从外面又被关上。 两个拘谨胆怯,但又不得不强颜装笑的女孩,聘聘婷婷走上前,躬身行礼,温声嗫喏着,“奴,见过贵人,奴……为贵人更衣……可好?”。 “好啊!” 犬戎世子嘴角勾着风流,眯眼瞟看着两个娇嫩的少女,帮着自己宽袍解带。待只剩下中衣时,他一把拽住一个女孩,拥在自己怀里,厚实性感的嘴唇就拱了上去。 怀里的女孩毕竟是初涉人事,虽然心中早有准备,但还是被吓的瞪大双眼,惊慌的如一只被困的小鹿,又明白做的不对,想对犬戎世子笑,露出的却是哭笑不得的神情。 犬戎世子阅女无数,知道给自己准备的是完璧的女子,他不但没有怪罪,还兴趣盎然,在女孩嫣红的脸颊上,轻啄了一下,然后哈哈哈大笑。 “好!好啊,小美人,过来,侍候贵人……喝酒” 犬戎世子说着,举步坐在案后,眯眼又打量着眼前的一对豆蔻少女,眼中流淌着欲望之光。 “来!……过来,小美人” 小舞能看见,犬戎世子一把拽过一个女孩,坐在自己膝上,嘴就啃上她稚嫩的脸,一双幽深的蓝眼睛,却又色眯眯盯着倒酒的另一个。 犬戎世子好似成心跟小舞别扭似的,跟两个女孩没完没了地喝酒调笑,听完叫小暖的女孩弹琴,又听柔柔吹埙,就是不肯熄灯睡觉。 真如老话说的,眉毛上挂炮仗——急在眼前。 小舞趴在房梁上,旦哥哥有危险的话,让她心乱如麻,此时的乐声在小舞耳中,聒噪而刺耳,打情骂俏声,让梁上的她更是讨厌烦躁。 小舞是心急火燎,想要把消息带出去,最好能通知公爷,今夜就住在贵宾邸。 不管是真是假,能提前做好防范才好。 真如热锅上的蚂蚁,小舞心内急得是团团转,但身在房梁,是一动也不敢动。 看着犬戎世子酒喝了一杯又一杯,小舞心里还是有了一丝欣慰,希望他喝醉了,赶紧睡下。 但三人的衣服脱了一件又一件,小舞心慌慌的越来越厉害,犬戎世子挑逗的话,是更加的露骨下流,让小舞如坐针毡。 两个女孩故意学着蹩脚的风尘话,欲迎还退,与一脸意乱情迷,沙哑着磁性嗓音的犬戎世子,缠绵纠缠着。 “贵人,好坏……” “马上……会更坏,嘿嘿……” “不要嘛” “小暖,会喜欢的,爷会让你……飘飘……如仙的” “啊!别……” “……” “小美人,把这个……也吃了” 小舞手捂着耳朵,但扎心的声音还是一个劲地往里转,听到犬戎世子的话,也忍不住想看看,他们在吃什么? 只见,犬戎世子已光了上身,迷离着一双深蓝色美眸,两指捏着一粒丸药,放入女孩的口中,白晃晃的一片,邪魅的动作,让小舞全身都燥热起来。 “哦!……好热啊!” “爷,给你……去去火” 随着犬戎世子暗哑的声音,就听见“刺啦、刺啦”的裂锦声,和“噼哩……啪啦……叮哐……啪嚓”等磕磕碰碰的一阵混乱声…… 小舞认为趁此乱,是逃走的最好时机,低头看了一下,见案子旁,已不见了三人。 正打算滑下柱子,就听见身下一声声莺哼、一阵阵噼啪……等各种声响,以及急喘如牛的呼吸声,声声都刺入小舞的耳膜。 自己脚底下的帷幔如波浪般,一浪又一浪的晃动,小舞虽未经过人事,但毕竟已是怀春的年纪,在特训营也有相应的课程,自然知道正发生什么。 小舞被臊的满脸通红,浑身燥热如火烧。 自己的脚下,就是波浪滚滚的窗幔,小舞自知无法逃脱。 细碎的声音和不堪入耳的浪荡调笑、求饶声等……刺的小舞再难忍受,用手紧紧捂上耳朵,心中默念静心咒。 小舞心内开骂自己笨蛋,早该想到会有这一步,怎么没早一步离开。 骂犬戎世子糟蹋女孩,咒他断子绝孙。 也骂老天弄人,让她无意中,竟走进这活春宫图里…… 但什么都不管用,诱惑的声音是无孔不入。 毕竟是情窦刚开的姑娘,面对这样令人害臊丢人的场景,小舞真恨不得寻个地洞钻进去。 盼呀盼,只盼着他们折腾完,都赶快睡下。 帷幔是波浪才歇,不一会儿,就又起波浪…… 小舞哭丧着一张涨红的脸,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随着几声更大的响动,在疾风暴雨般的喘息中,一声分不清是痛还是快活的痛呼后,屋内终于重归平静。 小舞等了半晌,没听见再有声音,帷幔也不再晃动,猜想折腾老半天的三人,应该是累的睡下了。 小心翼翼倒退到柱子旁,等了一下,还是没听见有动静,小舞就“哧溜”一下滑下柱子。 再抬头观察床榻时,小舞顿时被惊圆了眼睛,僵住了。 小舞看见榻下的虎皮毯上,正罗着两个,都是一丝不挂。 犬戎世子满脸汗水直流,一双蓝眼睛睁的老大,对视着黑布蒙面的小舞,两人视乎再比谁的眼睛大,大眼瞪大眼,都愣住。 我的个天呐,本以为睡下的人,非但没睡,还被自己逮个正着。 “啊!……“ ”啊!……” 两个吓傻的女孩率先反应过来,“啊”声大叫着。 小舞反应过来,撒腿就往门口跑,她真想不到,那么娇小的女孩,怎么会有那么大的大嗓门,拖着长音的“啊”声,刺的耳膜直疼。 望着脸上蒙着黑巾,但遮不住脖颈羞红的小舞逃走,犬戎世子还蒙蒙的,他又见到了,那双如泉水般灵动的大眼睛。 怎么又是她? 这才几个时辰,就见过三次这双眼睛,都是不同的样子,难道是自己见鬼啦? 小舞边跑,边顺手推翻一个烛台到帷幔上,接住一只蜡烛,反手扔到虎毯上,火“呼”地一下燃起来,吓得犬戎世子忙躲闪。 “啊!……” “抓刺客!” 当小舞打开门,对正对上持刀要冲进来的侍卫,她掏出匕首,就直接交起了手。 门外的侍卫看见屋内黑烟滚滚,伴着已燃烧的火光,大多人冲进去救火,看见世子正摸索着穿衣服。 “世子!” “去!抓活的!” 小舞看见回廊的两端,不断有侍卫前来增援,又瞟见犬戎世子,胡乱穿了一件袍子,大喊着,气冲冲正冲出来。 小舞没有恋战,寻了窗口打开并跳了出去,“噗通”一声跌进水塘里。 又随着几声“噗通”声,小舞在水下和侍卫又扭打在一处,手中的匕首这时更适用,小舞刺死刺伤几个侍卫,憋着气在水底游远。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288章 反哺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深秋的池塘,池水冰冷刺骨。 水中的侍卫挨不住冰冷,都纷纷爬上了岸,水面上漂着几具尸体,灯笼光下,看不清躯体是谁的。 “去查看一下!都打捞上来” 锦绣公子亲自指挥查看和打捞,确认没有刺客的尸体,就对身边的侍卫大喊:“将池塘团团围住,有动静……就直接放箭,我看……他能坚持多久?等天亮,再下去抓”。 小舞摸索着,已游到远处岸边的一块石头下,在那里,仰着头能够呼吸。 水刺骨的冷,仗着自己常年用冷水沐浴,以及自己在冰湖内洗浴的经历,小舞初始还觉得能忍受,但时间久了,感觉腿脚已开始麻木。 透过水面,小舞看着岸上一圈的灯笼,和严阵以待的弓箭手,自己这时上去,定会被射成筛子。 怎么办?怎么办?…… 旦哥哥还等着自己去救援,小舞心内焦急起来,这时,突然听到有人喊:“不好,万花楼里冒黑烟了,好像有好几处”。 接着传出锦绣公子焦急的声音,“本公主……去看看,你们,就守在这里”。 “是!” 不久后,小舞就听见刀剑相碰的声音,在黎明最后的黑暗里,尤其显得刺耳,小舞借着灯光看见,侍卫举着弓箭,大多都描向另一个方向。 只能利用这次机会了。 小舞打定主意,双手一撑岸边的石头,就蹿上了岸,腿被冻麻,一下竟没站稳。 对岸的剑带着呼啸声,就齐齐射了过来,小舞就地滚了几滚,滚进正搏击的人群中,一支箭还是划过她的后腰,她感觉一阵痛疼。 一个同样带着面纱、穿夜行衣的人,飞掠过来,将小舞护在身后,并低声说:“左侧墙边有绳索,你快走”。 小舞抬头看了看那人,没有多想,抢了一柄长剑,边打边向左面的高墙退去,果然发现一个在特训营训练时,常用攀爬的绳爪挂在墙上。 借着绳子,小舞很利索地爬上高墙,快速看了一眼,正在打斗的蒙面人和冒着黑烟的万花楼,在箭齐刷刷射过来之前,将绳子调放到墙的另一侧,顺着绳子滑了下去,并收起绳爪。。 当天空出现鱼肚白时,小舞已顺利逃离万花楼附近,追杀的侍卫也被她彻底甩开。 小舞躲在一个黑暗的胡同里,一阵眩晕涌来,这才意识到箭可能有毒,忙从怀里取出一粒解毒丸,一看被水泡的已小了一半,但还是赶紧放入口中,直接吞下。 解毒丸是特训队给每个队员配发的,让他们随身佩戴的保命药。 小舞想起身找人救援,眼前一黑,摔倒在地,晕了过去。 等小舞醒来时,天已大亮,街上已有人在走动。 感觉自己一身带血的夜行衣,太过扎眼,弄不好会被官僚的戍卫兵,给抓走关起来,解释清楚事情已是来不及。 时不待我! 自己去通知公爷,才是最快最稳妥的。 小舞看到一个掌柜打扮的中年男子,走过胡同口,就突然闯出,捂嘴拖进小胡同,扒下他衣袍,绑了还塞住嘴。 简单捆了一下后腰上的箭伤,小舞换上衣袍、靴子、并带上他的帽子,虽然都大不少,但也没心事管这些,匆匆离去。 小舞估摸这个时辰,公爷应该已经离府,正前往贵宾邸的路上,她一定要截住车队。 小舞走到主街上,发现有两个戍卫兵正骑马巡逻,她出示“周公令”的玉牌。 “征用你的马” 卫兵还没反应过来,小舞就一把把一个卫兵粗鲁地,从马上拉扯下来,口里厉声呵斥。 “你敢耽误事,小心,我剁了你” 小舞说完,翻身上马,飞奔而去。 “呃?!……” 两个戍卫兵望着小舞骑马离去的背影,相互对看了半天,最后反应过来。 “我去追,你马上去喊人” “哦,好” 小舞心急如焚,用匕首柄狠打马脖子,马吃疼,如飞一般在街道上飞奔。 “旦哥哥等我,千万不要出事!千万……” 小舞终于在去贵宾邸的必经之路上,先截住了周旦的车驾。 君宝一眼认出,站在自己身边,脸色苍白的小舞,见她焦急地指着马车,伸手一拉,将她送入马夫的身边,对吃惊的马夫点点头,小舞就钻进了马车内。 两人配合的珠联璧合,很少有人看出异样。 小舞进了马车,二话不说,就开始脱自己的袍子,接着就又扒周旦的衣袍,嘴里还焦急说着。 “旦哥哥,来不及和你细说,你一定要听我的,现在和我换衣服,你和君宝偷偷离开,要挡住脸,躲开跟踪,直接去贵宾邸” 见小舞很慌乱,周旦知道有大事发生,配合地点了点头,和小舞换着外袍。 换好衣服,小舞隔着车帘,对车外全副警戒的君宝低声喊着,“君宝,速带他走”。 小舞又对车夫喊:“车夫,停车!” 车刚停下,小舞将捏着自己手,一脸担忧换的周旦推出车外,见他下了车。 小舞紧接着对车夫喊:“车夫,继续走!”。 车又继续行进,连前面开路的护卫,都不知道公爷车上,悄无声息地换过人。 周旦用衣袖故意挡着脸,钻入人群中,快步离开。 君宝对人群中的暗卫,冲公爷方向,努了一下下巴,暗士心领神会跟了上去。 君宝跟了一会儿,自己寻了个由头,悄悄离开车队,劫了一辆马车,追赶上周旦,把他接上车,二人向贵宾邸驶去。 “君宝,小舞不会有事吧?” 君宝心里也没底,不知小舞获得了什么情报,送公爷安全进入贵宾邸是当务之急,他一面驾车,一面安慰着周旦。 “公爷,要相信她,有那么多护卫呐,没事的,放心吧……” 车上换人的一幕,负责暗中护卫周公安全的六三,也已经发现,他从小舞紧张的神色看出,可能会有大事发生。 发现公爷竟换装离开,他犹豫了一下,最后安排身边两个配合自己的便衣虎士,秘密去跟踪保护周旦,最后见君宝也离开,他彻底放下了心。 六三犹疑了一下,决定自己还是留下来,他要保护先得知情报的同仁。 车队浩浩荡荡,又走了大约一炷香的功夫。 在已开始繁忙起来的朱雀街上,小舞所坐的车,突然遭到了四面八方火箭的袭击,马车瞬间燃起了熊熊大火。 周大坐的马车,由四匹强健马拉着的,这是礼仪必须的配备。 四匹马面对从天而降的火,相互拉扯嘶鸣着,在街道上开始乱窜乱撞,车夫已经被射死,马车更加失控。 小舞扑灭一个燃烧的车帘,将黑灰抹在脸上,坐在车夫的位置,抓起缰绳力图控制住马车,防止伤到街上惊恐乱跑的平民。 弓箭手仍旧在屋顶上射箭,一些蒙面人,又从四方冲涌了过来。 六三扫看一眼,已被射杀不少的护卫,知道留在车上是危险的,来通知的情报的人必须离开,才能保证情报的安全。 六三挥刀迎向扑向马车的蒙面武士,故意高声喊着:“公爷,先走,在下拦着他们,走!……”。 六三没见过小舞的真容,不知道小舞就是六四,他认为,既然周公能听这个人的话,那应当就是自己的人。而且,他一定提前知道,周公被刺杀的情报,才赶来助周公金蝉脱壳。 明白六三的话是说给暗间听的,小舞也清楚左手的另一条路,就是爹自杀的湖边,把车引进湖里,不但能灭火,也能让受惊的马少伤害路人,自己坠入湖中,也会阻止亡命之徒的滥杀。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289章 再出发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心中做好了打算,在前方的十字路口,小舞死死紧勒着马缰绳,逼着四匹马向左转头。 四匹被惊的马,带着浓烟滚滚、烈火熊熊的马车,疯狂的往湖边冲去,街上到处是东奔西跑的民众,一时乱成一片。 “公爷!” 六三大喊着,驱马在马车后,拼命地追赶。 不久后,随着混乱的嘶鸣和“咔嚓”声,小舞和四匹扬踢飞起的马,带着燃烧的车厢,“咕咚!咕咚”几声跌进湖里。 湖周围的人,清楚看到一个穿着官袍的男子,被甩飞掉进湖中,在湖面上挣扎片刻后,就沉入水中。 小舞入湖后,故意扑棱了一会,又做出溺水的样子。 小舞到了水中,扒下周旦的官服,游到车厢旁,将官袍扔入车内,然后潜水,向远处长着芦苇的岸边游去。 游了好一会,悄悄爬上岸,将一个穿着斗篷书生模样的路过男子打晕,拖到芦苇旁的荒草里,扒下他的衣服、斗篷和鞋。 小舞换好衣袍等,就急匆匆赶往马车落水的附近,见官方派的打捞人,已经开始打捞。 水面上有十几个时而潜上,时而潜下熟悉水性的人,一个官员模样的人正满脸焦急,指挥寻人和打捞车辆。 小舞戴上斗篷的帽子,大半张脸和湿漉漉的头发被藏在里面,她远远站在一棵树下,好像是好奇看热闹的路人。 小舞料定,关心周公是否存活的人中,一定有暗杀组织的探信者。 他们明目张胆在繁华的大街上,公然刺杀周公,除了方便逃脱外,一定还想故意将事情搞大,引起社会恐慌,目的就是破坏首次议事会的举行。 除了刺杀周公,他们一定还有别的行动,必须尽快找到他们的老巢,抓住主使,才能阻止可能更疯狂的行动。 小舞眼睛不断逡巡着,仔细观查四周人群中的动静,果然被她圈住了一个可疑的男人,男人带着草帽,抱着膀一直看着打捞现场,偶尔,会很机警地东张西望。 深秋时节带草帽?很反常。 眼光游疑,行为鬼祟,不正常。 小舞仔细打量着圈定的男人,只见他一身伙计打扮,带着一个草帽,挡住了大半张脸。 男人虽然半眯着眼,但透出的神光犀利,加之稳健扎实的步态,小舞觉得这个男人应是个练家子。 看见粘着小胡子的姜二,满面焦急地骑马奔驰而来,望着打捞出的一匹马尸体,和小舞脱掉的周旦官服发呆。 小舞迈步走了过去,从姜二身边走过,胳膊肘假意碰了他一下,用腹语低声道。 “别回头,我已脱险,大臣和犬戎族仇家,都有威险,速回” 姜二没有看小舞,知道周旦的替身已安全,一定又发现了什么秘密,不便显身,忙用腹语回复。 “好!注意安全” 姜二说完,骑马匆匆离开,他听出了六四的声音,再一想身边娇小的身形,确定替身就是六四。 六四不是在贵宾邸,协助周公做事吗?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 带着一串疑问,姜二的马已跑出很远,他必须马上赶回贵宾邸,把消息带回去,另外,给焦急的周公报个平安。 四匹马的尸体和车厢都打捞了出来,周公却还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岸上的官员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不断嚷嚷着,让被冻的不轻的下水者,继续下水去找。 “你们,别歇啦,快去再找啊” 一个像是牵头的人,一脸苦相,低声怨怼道:“大人,已来不及了,水太凉,大家都受不了,再下去,会出人命的”。 “再找找,你们知道的,这有多重要” “知道,唉!哥几个,暖和过来的,就和大哥再下去,仔细摸摸去” 自称大哥的人,一脸无奈地号召着,率先又跳进水里,他身后又跟了几个,也“噗通”跳下水。 打捞约半个时辰后,还是没有找到周公的尸体,带戴草帽的男子按着草帽,打量一下四周,转身跨步离开。 小舞远远跟着,七绕八拐了好一会,带草帽的男子进了一家叫悦来的客栈。 小舞跟进了客栈,也正要跟着上楼,被一个眼珠骨碌乱转的伙计,给伸手拦住。 “公子,是新客吧,住店……要先交一下钱,这面请” 小舞被拦住,瞥见带草帽的男子,消失在二楼回廊的一个拐弯处。 无奈跟着伙计来到柜台前,小舞在衣袖中摸了又摸,苦脸道:“啊!?……哦,我的钱袋被偷了,能否,先给我一间房?我的伙计去买东西……一会儿,就会来”。 柜台后的掌柜的,答复的很果断,“不行!公子,这是规矩”。 小舞想起,自己睡乱头发时,自己用手梳理好头发,公爷将自己的一根玉簪,拔下来插在自己头上,那玉簪一看就很值钱。 小舞从头上拔下玉簪,递了过去,“你看,这个先押这……总可以吧?我想要间上房”。 柜台内的掌柜,拿起玉簪打量了一下,抬眼又看看小舞,脸上马上堆起了笑。 “好吧” 掌柜的又对旁边的伙计说,“带公子……去二楼的上房,好好招呼着”。 “得嘞!” 伙计应着,带着小舞进了二楼的一个房间,“公子,就住这间吧,有什么事,就随时招呼小的”。 “好!” 见伙计离开后,小舞环视了一下房间,竟发现屋子里,连一个窗子都没有。 上房没窗子?这不对劲。 也顾不上许多了,小舞悄悄打开一条门缝,向门外张望了一下,见自己好像没被注意,就开门走了出去。 正碰上另一个伙计,从另一个房间出来,小舞假装在廊上闲看,待他离开后,就走向带草帽男子消失的二楼拐角处。 走到拐角,发现又是一条长廊,坐落着八九间客房,空荡荡的,根本没有人的影子, 小舞一间间推开房门,发现只有一间住人,她慌说自己进错了房间,被身后一阵骂,给骂了出来。 一路观察下来,一无所获。 正疑惑着,一个房门突然打开,一个男子走了出来。 男子眼带狐疑,偷偷打量着孤零零站在廊上的小舞,快步离开了。 小舞假装看楼下的风景,深秋的风吹到内衣还湿的身上,让她不禁打了个寒颤,也让她顿时清醒不少。 刚才那个伙计,为什么拦自己?而未去拦戴草帽的男子? 他们,会不会是一伙的? 这里,会不会是他们传递情报的地方? 带着越来越多的问题,小舞在二楼转了一圈,没发现草帽男子的身影,二楼除了房间也没有什么,上下二楼只有一处自己刚走上来的楼梯。 刚才那个带草帽的男子,去了哪里? 需探寻整个客栈,小舞心里打定了主意。 小舞下了楼梯,避开伙计和掌柜的,在一楼也巡查了一番,发现也只是一些低档些的房间和厨房等。 楼后面有个狭长的院子,有个驼背的老伯正坐在一个水井边洗碗,小舞上前打听。 “老伯,我打听一下,刚刚一个好心人……帮我找回钱包,还没来得及感谢,他就离开了,进了这家客栈,往这面来了“ 驼背老人望了一眼小舞,满脸疑惑问:“哦?……他长什么样啊?“。 小舞忙回答,“哦,他带着草帽,伙计打扮,三十多岁,长的很结实,老伯,我猜想,他应该是这的伙计,老伯若知道,请告诉在下,我想当面感谢”。 老伯边将洗过的碗码好,边又问:“他是不是?也穿着……我这样的衣服?”。 “不是” 老伯眼眸斜瞥着小舞,“那就不是了,之前,人家……都不需要你感谢,之后……也自是不会想,公子还是走吧,我们都忙的很”。 小舞满脸失望表情,“哦,之前没来的及说,想着,事后能当面感谢呐,好吧,打扰老伯了,多谢”。 小舞无功而返,不甘心地转悠出客栈,假装无聊地逛荡,趁无人时,攀上能看见整个客栈全貌的别家房顶,远远观察起客栈的动静。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290章 发现玄机(1)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 在守株待兔的长久等待中,小舞没从客栈进出的人群中,发现任何的异常,心中隐隐感觉不好,一直有想重回客栈,去店内再寻戴草帽男子的打算。 虽然已是深秋,但临近正午的阳光,还是明晃晃的刺人。 秋风带着寒意,吹在躲在一个屋脊背阴面的小舞身上,把还穿着湿内衣的她,冻的直打哆嗦。 正要绝望时,客栈后院紧邻的一户人家,最终吸引了小舞的注意。 那户人家的前院,收拾的很是整洁干净,像是有人经常清扫,修剪精致的盆景,摆放在已枯槁的花坛边。 显然这里有人居住。 后院墙两侧种着高大树木,院正中地面铺着一条石子路,连着前屋和后屋。 这些都没什么不正常。 不正常的是,小舞远远看到石子路两侧,地面各有一个大圆圈,与其他地面颜色不同,远远能看出一些界限。 “咦?……“ 这地方怎么和自己在特训营树林中,常练剑的地面有些相似? 在自己常练剑的地方,经常踩的地面硬化,慢慢形成了一个圆,与旁边长草的地面很是不同。 难道?这里有人常练武? 小舞心里起了疑,再仔细观察,从房子的等情况看,应该也算是个大户人家,但观察了半个时辰,竟没发现一个人进出。 这不正常了! 小舞又靠近了些,发现后院树中间,晾晒着一件很像夜行衣的黑衣服。 蹊跷太多,应该值得进去一探。 小舞几个跳跃,绕到那户人家的后院,从有树的地方落入院中。 脚刚落地,就听见很轻微的铜铃声响起。 坏了! 小舞心内警铃大阵,明白自己碰动了机关,低头一看,见自己脚踩在金黄的落叶上,里面露出一根很细的丝线,想想就知道,丝线那端定然连着铃铛。 这时,从前屋和后屋都分别冲出两个持刀家丁打扮的男人,将小舞团团围住。 小舞掏出匕首,与四个人对峙。 一个很壮实的男子,二话没说,挥刀就大力砍向小舞。 小舞没有直接接招,而是向后闪身躲开,脚还未立稳,壮实男子挥刀又砍了过来,两人就缠斗到一起。 “一起上!” 壮实男子喊了一声,另外三个也都冲了上来,四人战在一处。 小舞趁机抢了一把刀,又打了三五个回合,一个男子突然一个转身,手中就洒出一片白粉。 小舞警觉地一面用衣袖捂住口鼻,一面躲闪四人沩停的攻击,不一会儿,她还是觉得身子发软。 中招啦! 小舞清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被五花大绑着倒在地上,身上头上水淋淋的。 面前站着一个拄拐的白发老者,老者手里拿着“周公令”,见小舞醒来,举起玉牌,厉声问:“你是谁?这周公令……从何而来?”。 小舞心里清楚,自己可能遭遇了刺杀者,只是自己被抓住,有些担心令牌被他们利用。 “我?小人物一个,不值一提,那个嘛?买的,你想要?我卖给你,只要价钱好,要多少都行” 壮实的男子一把拽起小舞,照着她肚子就是重重的几拳。 “再不老实,我就打死你” 小舞身上本就有伤,被打的闷哼几声,又被按跪在老者面前。 老者一脸阴鸷,冷厉道:“我劝你……别耍花样,说!周旦,为什么会把玉牌给你?你拿玉牌……要去干什么?你的衣服……为什么是湿的?”。 小舞昂起脖子,反问,“你是谁?为什么抓我?你没权审我”。 “真是嘴硬!” 老者话一出口,小舞又被壮实男子给揍了几拳,嘴角都流出了血。 老者怒着一张脸,紧盯着小舞的脸,又开口:“哼!你不说,好,那我替你说,你是……周旦信赖的人,是他……相好的女人吧?跌进湖中的替身……就是你吧?那正在打捞你,你却出现在这,看来,我们缘分不浅呐,想那周旦,只把你当替死鬼,你还当真可怜”。 知道老者在挑拨,也定已看见自己额头上的奴印,小舞想了解更多,借题发挥道:“切,像我们这种的死奴,到哪……不都是一个样?你们那……不也是一样?”。 老者冷哼了一声,正欲开口,里间屋突然有个声音传过来,“先生,车也已经候着了,街上人多,闹哄哄的,别误了时辰”。 老者应了一声,“好,知道了”。 小舞听出来了,这是曾拦住自己的伙计声音。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 难道两处是通的? 脑子里突然划过这个念头,小舞细听屋内脚步离去的声音,已分辨他往哪个方向走。 老头低头看了一眼,被打倒在地的小舞,对身边四个家丁模样的男子说:“若是针对这,怕是走不掉了,今日,能不能逃出去……就看她啦”。 小舞被壮实男的刀逼在脖子上,闻到外面有烧焦的味道,想必他们在毁资料。 过了片刻,小舞被押出后屋,沿着十字路向前屋走去,小舞瞥见别处房顶上有埋伏的弓箭手,穿过前屋,有走向大门。 一个男子打开大门,壮实男子用刀逼在小舞的脖子上,率先走出,后面跟着白胡子老者和其他三个家丁。 柱拐的白发老者手举着周公令牌,高声大喊着,“周公令在此,你们看清了,速叫你们的头……过来”。 见了周公令,果然已围住院子的兵士和弓箭手,没有一个人敢再上前一步。 一个像小头目的士兵,犹豫片刻,转身离去。 不久后,一个带着金色面具,着金盔斤甲的英武男子,和一个也穿戴着金盔金甲的虎士中士,随着小头目一起匆匆走过来。 小舞认出来,带金面具的人是姜一,特训营最厉害的人物。 老者举着令牌,指着被刀逼着的小舞,和姜一讲起条件。 “这是周公令,你看好了,她是周旦的人,想让她活,给我们备五匹快马,送我们安全出城” 姜一认真看了看令牌,露出一脸的为难样,沉吟半晌,无可奈何地开口回应。 “能拿周公令牌的,自是不简单,我们……也不敢得罪,不知你们……是否说话算话?“ “一言九鼎” ”那好吧,我也没办法,只能依你们了” 姜一对身侧的人吩咐,“去,准备五匹马来”。 姜一回转头对,对白发老者问:“你们自己走,就不管……同领的弟兄啦?”。 知道姜一再探自己,老者瞪了一眼,只冷哼了一下。 “你们领主的生死……你也不管了?” 老头听罢,眼中一闪而过一抹紧张,须臾,又装作若无其事。 “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姜一一副蔑视的神情,瞥看着五人,缓声道:“保护好领主,不是你们的职责吗?自己逃出去,怎么向上面交代?”。 老者已不耐烦,“废话少说,快点,把马牵来”。 小舞脖子已被壮实男子收紧的刀,割出了一道口子,血流了出来。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291章 发现玄机(2)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五匹马被牵了过来,姜一手握拳头抵在嘴上,很响亮地清咳了两声,“咳!咳!哦,你们要的马……来了,那就请吧”。 被壮实男子往马上拖的档口,小舞又听到一声清脆的干咳,她胳膊肘猛地后击身后的男子,连忙矮下身子。 “嗖!嗖嗖!……” 只听嗖嗖箭响,虎士是万剑齐发,逼迫小舞的壮实男子,中箭应声倒地而亡,小舞就势翻滚出危险地带。 之所以,姜一和小舞配合如此默契,那是因为咳嗽声中,有特训队员才会知道的暗号。 握拳清嗽两声,是特训营训练规定的,要偷袭的暗号,当第二次一声咳声响起,就是正式袭击的暗号。 五匹被飞箭惊了的马,扬蹄乱转,快不受士兵的控制,小舞肚子被打的很疼,摔倒后竟一时爬不起来,眼见马蹄子就要踩到自己。 姜一一个飞身,把小舞从马蹄下带出,扔给身后的虎士,他又一挥了手,虎士们停止了射箭。 其余三个仆从打扮男子也都被射倒在地,老者胸前也中了三只箭,血染湿了衣袍,他拄着拐,坚持着身子没倒,怒眼瞪着姜一,目光如要把他吃了一般,手颤巍巍指着姜一骂。 “该死的!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姜一也回瞪着,依旧坚挺站立的老者,厉声问:“说!你们派出去的人……还有那些?我可以救你”。 “哈哈哈,你们……想知道?有本事……就自己找啊,哈哈哈” 老者身中三箭已不能动弹,他狞笑着,艰难说完,牙关一咬,将牙里藏的毒药咬破,口吐黑血,身子晃了两晃,倒地而死。 “留活口!” 姜一的话还没说完,其余两个受伤的,也都如此效仿。 “唉!” 姜一懊恼地猛踢了一脚脚下的尸体,长叹了一口气。 暗间为保守秘密,一旦被抓获,基本都会选择自杀,很难抓住活口,这是谍者们都心照不宣的事。 小舞被打的不轻,走路已很艰难,她对姜一大喊着,“去抓掌柜和伙计,他们是一伙的,快带我去”。 周一皱着眉头,转头见小舞一脸的焦急,重重点头,“架着他,走……”,又对身边的虎士中士交代,“你们,继续围住这一片,派人进去搜查,把尸体也收了”。 虎士中士抱拳应着,“遵命!”。 被两个有力的虎士架着要走,小舞回头喊着大喊,“玉佩,我的玉佩”。 姜一将已拿到手上的周公玉令牌,又看了看,嘴角动了一下,“蹬蹬”走到小舞面前,塞进她手里。 “走!去前厅” 客栈早已经被姜一派人围起来,小舞被架进客栈前堂,放坐在一个凳子上。 姜一随后拿着一件大披风,披在还水汲汲的小舞身上。 小舞打量着已被驱赶进前堂的掌柜和伙计们,很容易就认出了拦自己,并通知老者消息的伙计,也认出戴草帽的男子。 小舞故意什么都没看出,直摇头,还一会儿,指着二楼的拐弯处,对姜一说,“查查楼上的房间,或许,就藏在里面”。 姜一瞥见,小舞传递的别有深意的眼神,心里明白她话里有话,刚才已经说,让抓掌柜的了,看来是想麻痹对方,想要抓住活口。 指着身边一个着金盔金甲的年轻助手,姜一迅速对他传递了一个眼神,开口:“你,带着几个人,和掌柜的……上去查查,可别难为人家”。 助手顿时心领神会,“遵命!” 掌柜一脸吃了苦瓜的样,开始委屈地诉苦,“官爷,我们是做正经生意的,这是为何啊?这么折腾法,我这店……今后还怎么开呀?”。 助手拍了一下掌柜的肩膀,“只是检查……有无贼人,你心虚什么?”。 掌柜的忙点头哈腰,“哪里哪里?我只是……着急生意”。 就在大家都看掌柜时,小舞附耳对姜一说:“你抓后排左二伙计,我抓左四,留活口”。 姜一指着面前站成两排的活计,对虎士故意说,“你们,把他们先押到后面,等查明情况再放”,又指着两个虎士,命令,“你俩,过来搀着她,去是换干衣服”。 得到眼光暗士的虎士,搀着小舞,跟在被往后赶的伙计们身后。 等到了两个要抓伙计的背后,姜一一努下巴,四人一起扑了上去,直接捏住两人的嘴巴,防止他俩咬碎嘴中藏的毒药。 楼上听见动静,年轻的助手也如法炮制,把掌柜的也给控制住了。 小舞指着已被五花大绑,也被堵住嘴,曾拦住自己的活计,和曾带草帽的活计,说:“他,就是给老者传信的,他是从湖边……赶回来,送消息的”。 二人被堵了嘴,气的“呜呜”直叫,挣扎怒瞪着小舞,他们没想到,自己竟栽在一个女里女气的人手里。 小舞看见掌故,也被绑着并塞着嘴,给押下楼梯,就指着拐弯处,对站在栏杆前的年轻助手喊。 “那拐弯处,走廊里的八间房间,不正常,我觉得,或许和后面的院子之间,有密道连着,可去好好查查”。 年轻助手紧盯着小舞秀气的脸,打了个潇洒的响指,“得嘞!走!和我一起去查!”。 姜一瞪了一眼,被押回的掌柜,对小舞说:“我想,这里,或许还真有大鱼?”。 小舞虚弱地说:“狡兔三窟,我猜,大鱼……怕是已跑了”。 姜一这才意识到,小舞浑身还湿着,忙说:“你,赶紧去换干衣裳”。 小舞正感觉冷的要命,望着不远处的伙计,只认识洗碗的驼背老头,就指着他说,“老伯,帮我找些干衣服吧“。 老头诚惶诚恐,“好!我去给你拿”。 当小舞换好衣服,回到前堂,听见姜一年轻的助手正在二楼大喊,“头儿,二楼房间发现密道,是通往后面院子的,后面屋子也发现了……别的密道,通往别处,已派人去追了”。 “好!你亲自去,再带上他们” 姜一说完,对一楼的几个虎士挥了一下手,虎士们马上跑上楼梯,跟着年轻的助手消失在二楼拐角处。 转头看了一眼,满脸不正常红色、已弱不可支的小舞,姜一沉声道:“给你备了车,你走吧,这里有我们……来人,送他走”。 想想自己今日,两次泡在刺骨的冷水中,一直都穿着湿的内衣,又被喷了一身冷水。 感觉身上一阵冷一阵热,摸摸额头已烫的要命,自己肚子一直疼的要命,自己确实坚持不了了。 有特训营最厉害的姜一在,没什么不放心的了。 被两个武士给架出客栈,小舞听见,身后的姜一又命令,“来人,把疑犯带回去,速速审问”。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292章 都在忙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被送回贵宾邸,小舞踉跄着回到自己房间,一下躺倒在榻上,一动都不想再动。 不能让公爷担心,怎么也得露露面。 再说,今日合议会是整个议事会最关键的一步,得去看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 小舞心内琢磨着,忍着疼又站起身,又补吃了一颗化毒丸,给自己后腰的箭伤,敷了抗毒的药膏,用布带包扎好,里里外外换上自己的衣袍,梳了已大半干的头发。 怕细心的周旦,发现自己脖子上的伤,小舞就又披上了一件大氅,大氅的带子正好能挡住伤口。 小舞出示令牌,直接进了迎宾楼议事会的现场。 只见二十三路诸侯和三方伯侯的国主和特使们,都分坐在单独的案后,每个人身后还有两个助手陪伴。 大殿内场面热烈踊跃,但也充斥了剑拔弩张。 小舞悄无声息地立在不显眼处,但她的出现,还是引来周旦关切的目光。 四目遥遥相对,都动了动嘴角,各自心事已被了然。 周旦专注的目光,吸引了另一道目光,也看向小舞,那人就是犬戎世子莫折罕勒。 怎么又是那双大眼睛?! 犬戎世子被完全分了神,眯眼解决的想着,从昨日下午,桥上擦肩而过的仆从,到晚上吹笛的晴姑娘,再到在房梁偷看自己颠鸾倒凤的蒙面黑衣人,现在又是一身青衣的书生。四个形象,却长着同一双泉水般的大眼睛。 是巧合吗?不!应该就是一个女人! 犬戎世子基本确定,长着这双眼睛的女人不简单,应该是大周的暗间,看来自己已经被盯上了。 剩下的暗杀行动,得停手了。 刺杀敌国得势的王子固然重要,但若暴露自己一直以来的筹谋,就实在不划算了。 犬戎世子回头,手挡着嘴,低声对自己亲随伯琅交代了几句。 伯琅点头,一会就匆匆离开。 小舞跟了出去,犬戎世子嘴角几不可查地勾起一丝阴笑。 见小舞安全回来,周旦顿觉轻松不少,脸上也挂上了笑意,他坐在首位,对着下面各国主和特使们,一脸诚恳地阐述。 “诸位国主和特使,之前,我们都单独商谈过,对诸位提出的问题,旦,也尽所能……从中调和解决,也给与不少满足……,吾大周,已拿出最大的诚意,想必诸位都已看到。” 殿内是一片应和声: “说的是……“ “对这个,我们没话说” “……” 周旦拱手施礼,“多谢诸位,今日,我们也商议了不少,还请诸位……本着求大同存小异,以剪商大业为首要的原则,为本族和天下百姓……能过上不受欺凌、不被奴役、不再饥寒交迫的日子,能暂时放下……彼此间恩怨和成见,精诚合作,不灭无道殷商,誓不罢休”。 庸国国主琢磨了一下,很豪气的大声说:“周公说的好,与其内斗,不如一直对外,大周不存,焉能有我等活头,那我先承诺,暂停和濮国的战斗,庸军自愿后撤二十里”。 濮族国主不甘人后,也当场豪气表态,“庸国能如此,我濮国岂能甘居人后?濮军也后退二十里,并再次开通贸易同道,声明中的事情,我濮国没异议了,全部赞同”。 周旦对两个对立的国主施礼,“旦,感谢两位国主的深明大义,若是能如此,对周围各族……利益重大,多谢!”。 羌国世子作为特使,也插话表态,“打开贸易通道,羌国自是受益,别的不说了,我们也同意联合声明的内容”。 迎宾楼内,一度紧张的气氛变得缓和不少,大家都逐渐放下防备,和一些小利的计较,纷纷表态对联合声明的拥护。 小舞一路尾随着伯琅,被从岔路上匆匆走来的五八,给伸手拦住,二人一起躲进一座山石嶙峋的假山里面。 五八低声道:“别跟了,已安排好了,别打草惊蛇”。 小舞瞧着满脸疲惫的五八,问:“抓着了吗?说是有三重?”。 五八点头,“已查出一起,往鬼方王子自带的专供水里投毒,他们随侍的侍女,可疑性最大,已被控制起来,六一负责这事。” “谁干的?” “根据推算,我们怀疑是犬戎干的,但还没足够的证据,已有人在里面,等等看吧,狐狸尾巴……快露出来了,对了,你怎么知道……他们有三重谋杀?” “我?……” 小舞欲言又止,她真不想揭出周锦年的哥哥,毕竟他俩都帮过自己,看见有一个穿着象胥袍子的男子匆匆走过来,小舞用眼神示意五八。 见五八对自己招手,那个象胥也快步闪进假山内。 “大人,刚刚伯琅回去,指着天,对督领说了句,“事了了”,那督领,只回了一个,“好”,两人就分开了,伯琅已回大殿,都有人跟着,再有什么消息,会及时报与大人。” 五八皱着眉问象胥:“你觉得督领……有什么异常吗?比如去了哪?神情如何?或是其他的细节”。 象胥边想,边嘴里嘟囔着,“督领,有什么异常?异常?……哦,对了,伯琅刚离开,督领独自在屋,就拨拉了几下奚琴,不过,督领常弹奚琴的”。 五八一脸严肃,冷哼了一声,“哼!这就对了,他们果然高明,竟用奚琴来通知消息,如果我没猜错,他们的行动……或是发生了变化,也许是……他们发现了异常,你速速快回,让大家都小心点,一定不要再做冒险的事,防止被反设计”。 象胥施礼,应着,“是!大人,在下先走了”。 做事的五八神情端肃而严谨,象胥一走,就又换上没正形的嘻哈样。 “小不点儿,你一日不在,我这颗心……都为你操碎了,快给哥哥揉揉” “嘶!……” 五八嬉皮笑脸,拉着小舞的手,强按在自己的胸口。 小舞挣扎,拉扯到身上的伤口,疼的她捂住肚子,弯下了腰,嘴里不禁嘶出声。 五八顿时紧张起来,嘴里连声抱怨,“你受伤了?那还逞什么能?!快,让我看看”。 小舞缓过了一点,怼道:“没事!小伤,谁让你瞎胡闹的”。 “走!回屋,我给你检查下” 五八伸手去搀小舞,看见姜二四处张望着,疾步走过来,知道有急事发生,二人一起迎了出去。 姜二与二人擦肩而过,用腹语说道:“六四去配合周公,五八随我来”。 在处处有窥视眼睛的贵宾邸,由不得丝毫任性。 五八心疼地瞥了一眼小舞,腹语叮嘱道,“快去上药”,说完,头也没回,就跟在姜二身后,匆匆离去。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293章 疼惜不已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终于心愿得偿! 在周旦的主持斡旋下,首次议事会终于达成了共识,各族都签下了联合声明。 周旦带着一身疲倦,回到侧殿的书房,刚坐下,君宝就把小舞给送了进来,二人都行了一礼,君宝默默退下。 “小舞,过来” 周旦招手,让小舞坐在自己身边,顿时就发现,她脖子上的伤口。 周旦一下被吓白了脸,抖着声音说:“你?这是怎么回事?快让我看看”。 小舞往上拉了一下衣领,若无其事说:“小伤,没事的”。 周旦硬拨开小舞的衣领查看,见脖子上的伤口不深,但血红的一条也是触目惊心,那一条伤痕,意味着什么,已是不言而喻。 周旦红了眼眶,“小舞!你?……”。 轻轻拿下周旦的手,小舞看着又泪花闪闪的他,温声安慰着,“没事,我这不好好的?旦哥哥……不必担心的,我命硬着呐?想死都没那么容易”。 毕竟这一天,自己经历了两场生死考验,小舞的声音不禁也有些颤抖,眼睛也泛起水雾。 周旦突然撸起小舞的袖子,查看别处的伤口,看见手臂上一片的青紫,忙对门外喊,“君宝,快拿伤药来”。 周旦满脸心疼,一边又检查小舞别处的伤,一边又嘴里嗔怪。 “快,让我看看,是否还有别的伤……怎么都不知道上药?你还是不懂照顾自己,真让人不省心……”。 “嘶!……” 还是被碰到了后腰上的伤,小舞没忍住轻嘶出口,周旦立马就明白了,小舞伤的不轻。 接过君宝送回来的药,周旦挥手让他出去。 “趴下!” 周旦命令着,就开始掀小舞的袍子,她听话地慢慢趴在地榻上。 在上药这事上,小舞从来都犟不过周旦的。 曾经自己手上的冻伤,公爷经常给上药,感觉好像乐此不疲,连身上的鞭伤,他都给换药过好几次。 在周旦面前,小舞觉得自己好像没什么隐私,也不会觉得尴尬。 公爷换药,又轻又柔,比太医弄的都好,小舞曾想过,如果公爷不是生活在帝王家,那他可能会成为一个医者。 公爷又温柔又体贴,就是病了伤了,一到他面前,马上就会觉得安心。 小舞趴在地榻上,没有拒绝给上药,虽然自己刚草草换过不久。 虽然是春光半露,但没一个感到男女授受不亲的羞涩和尴尬,二人心中都很坦荡。 当小舞自己包的扎带被打开,看见一道虽然不深,但已黑了的伤口时,周旦还是吃了一惊,手也碰到了小舞发烫的身子。 “小舞,你中毒了!还发了烧,不行!得传太医” 小舞忙开口阻拦,“旦哥哥,伤口上的毒……不碍事的,我已吃了解毒的药,也抹了祛毒的药膏,我屋内还有,就在榻上。发烧,是穿了大半日的湿衣服,没事的,不用叫太医,别引来没必要的猜忌”。 周旦对屋外焦急大喊,“君宝!”。 君宝忙进屋,看见小舞趴在地榻上,袍子被卷起,忙低下头,施礼,“公爷!”。 “快去小舞的房间,把榻上的一瓶解毒药膏拿来,快去!哦,再拿驱寒的药来,就在这屋熬药” “是!” 趴在地榻上,感觉背上凉凉的,很是舒服,小舞彻底放松下来,眼皮沉的……再也睁不开了,她迷迷糊糊说。 “旦哥哥,我困了,想睡会” “睡吧,药熬好,我叫你“ 周旦边回答着,边把君宝抱来的被子,盖在小舞身上。 望着小舞后腰上黑紫的箭伤,正渗出暗色的血水,已经她一身的青淤,周旦眼泪又无声流了出来。 周旦怎会不知道,小舞是刚刚死里逃生,她救了自己一命。 此时,筋疲力尽的小舞,已呼呼睡着。 本已疲惫不堪的周旦,面对小舞的伤痕累累,再已无心睡眠,心疼的直抹眼泪,亲自在自己临时书房,给她熬起驱寒退烧的汤药。 三年了,周旦本以为自己看清黎民的困苦挣扎,已如王兄一样,心中只装着天下,他已足够坚强,能面对一切艰难困苦。 但面对心爱的姑娘,自己竟又柔软脆弱的一塌糊涂,周旦乱了方寸,不知所措。 我怎么才能保护好小舞!?周旦不断在心里扣问着自己。 困极了!眼睛实在睁不开,浑身没丁点力气。 睡梦中,小舞感觉自己被公爷温声哄着,罐下了不少汤药。 药苦的要命,实在不想喝,但看见公爷在眼前晃荡的脸,都是担心样,就硬忍者喝了。 还好,最后都有甜甜的水喝,嘴里舒服不少。 望着睡糊涂的小舞,周旦放下蜂蜜水碗,心中是五味杂陈,眼中都是心疼。 他真想让还病着的小舞,能再多休息会,但是她已被特训营安排了新任务,不得不马上出发去王宫。 怕小舞再进王宫会难受,周旦又赶回贵宾邸亲自来接她,好在,睡了近一夜一日,药也给的恰当及时,小舞的高烧已退了。 君宝进屋,施礼催促,“公爷,时辰不早了,该出发了”。 周旦望了望地榻上睡着的小舞,心疼又无奈道,“小舞,醒醒,该出发了”。 “嗯?哦” 听见是公爷的喊叫,小舞嘴里含糊应着,就是睁不开眼,这几日都没怎么好好睡觉,接着就是两次与死神的擦肩而过,一放松下来,加上烧了一夜,小舞完全没了精神头。 想着路上还有段时间,还可让小舞再睡会,周旦就对君宝吩咐。 “喊人来,架她上车吧,和本公坐一辆” “是!” 小舞迷迷糊糊被送上一辆车,睡眼朦胧中,看见是公爷,就又靠着他的肩膀睡下。 周旦坐在车上,环住东倒西歪的小舞,一直瞅着她睡意盎然的脸,见她卸下一身的坚硬,此时柔软的像个孩子,软塌塌躺在自己怀里,娇柔而依赖。 但就是看似柔弱的她,为了得到情报,泡在冰冷的池塘里,不顾毒伤,坚决救下自己,她自己却驾着火的马车,毅然冲进湖里。 之后,又顺藤摸瓜,发现并协助捣毁一处大商的暗间老巢。 可她自己却弄了一身的伤病,这样的女人,真是让人又怜又爱,但更让人肃然起敬。 周旦痴痴望着怀里,苍白着一张小脸的小舞,禁不住吻上她的额头,那里是她的痛,也是自己的痛。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 294章 秀武力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第二日,天公作美,一大早就红霞满天,又会是一个艳阳高照的大晴天。 召公和虎贲军中郎将骑着高头大马,带着隆重的仪仗队,和各式各族风格的礼车,已经侯在迎宾楼门前。 三千着明晃晃金盔金甲的将士,整齐排列在贵宾邸门外,共同来接各国主和特使,前往城外的辟雍,观摩新的武器和训练展演。 这一项安排,除了展示实力外,更主要是向各诸侯推介统一的训练治军之法,使各部族的散兵游勇,变成能够接受统一号令,武器精良、训练有素,更有战斗力的战士。 各族国主和特使分别乘上,有本族标志特色的四匹马拉的马车,带着各自的几十人不等的亲随,打着本族的旗帜,在召公、虎贲军中郎将,和三千持矛等武器的武士护送下,浩浩荡荡,向城外的辟雍进发。 一路上,仪仗队的鼓乐,热闹喧天,高举的旗幡,猎猎飘扬,整个场面逶迤数里,前后不能相望,宏大而气派, 沿途街道到处张灯结彩,焕然一新。 民众携家带眷,脸上带着温和喜悦的笑意,站在街道两旁,不断向车队欢呼喝彩,可谓是万人空巷。 一些大的店铺、酒楼等门前,有穿着盛装的舞者,和着音乐,翩翩起舞,也有鸣放鞭炮表示致敬的。 被礼仪队和军队前拥后呼,又受到数以万计民众的夹道热烈欢迎,各方国主和特使们,都纷纷掀开车帘,笑容盎然地挥手对人山人海的民众们,挥手致意。 每一个远来客都深深感受到,大周民众的热情与真诚。 车队声势赫赫地进入辟雍,诸侯国主和特使们纷纷下车,在召公、虎贲军中郎将等热情引导下,都一起登上被装扮的观礼台,分主宾落座。 “咚!咚!咚!” 随着三声震天响的军鼓声,宽阔的演练场上,上千个着金盔金甲的士兵,手持着寒光闪闪的长矛,一起跑上场来,伴随着有节奏的鼓点,表演了一场声势浩大、整齐划一的操练表演。 表演完,观礼台上各国主和特使门,及台下跟随的臣子、随从们,是掌声雷动。 掌声还未停,一百辆四马拉的新式战车,带着一路的烟尘,飞奔入场,速度之快令人咂舌。 每辆战车上都带着四个一手拿戟、一手拿着高大的青铜盾牌的士兵,还有两个拿着箭弩的士兵。 在旗手的指挥后,战车或一起突击、或聚在一起防守,不断变化着队形。 战车上的士兵用戟刺、钩敌方,用盾防卫安全,还能与别车拉出绊马索,从车上射出冷箭,更是百发百中。 能攻能守,变化莫测。 把台上台下的人,都看的目瞪口呆,不光是战术战法新颖,单是战车和士兵手中武器,他们都没见过。 有的国主暗自思忖,以本族大多还是石、骨等质料的兵器,面对如此现代的战争,那简直就是以卵击石。 不依附强大的存在,本族很难有什么作为,此次联盟是做对了,也开了眼界,长了见识。 接下来表演的,是双人剑术表演,只见着一黑一白袍子的两个男子,持着寒光闪闪的宝剑,对台上施礼后,就战在一处。 利剑如白蛇吐信,嘶嘶破风,两人如一白一黑两条蛟龙,上下纷飞,左右穿梭,快如闪电。 双剑相交,锵锵有声,虚虚实实的招数,看花了众人的眼。 “好!” 一个孔武有力的武士,不禁出声喝彩,众人也笑逐颜开,相互指点品评着。 接下来是弓弩的表演,可谓弓强,弩更强,更惊奇的是多箭齐发,一根根飞箭,带着凛冽的嗡鸣,不但射的远,还能直中靶心,又引得一阵阵的喝彩声。 见气氛热烈,召公施礼开口,“各位国主、特使,凡是我大周有的……新式武器,在台下均有展示,诸位可亲去一观,试试好用否”。 一个魁梧的国主,已按捺不住,高喊着,“好!召公想的周到,走!去看看”。 台上的国主和特使,纷纷走下台,兴致盎然地去观看新式的武器。 兵器兵车展览分四个部分摆设: 首先是战车,表演的四匹马的战车也在其中,制工精湛,驾驭更方便适用。 格斗兵器有青铜造的戈、矛、刀、剑;劈斫长兵有斧、钺、戚、斤、戣、瞿等;卫体兵器有青铜短剑、短刀、匕首等,戟被单独摆在一处。 远射兵器有弓矢,种类很多,最新的双翼镞,倒刺更长更尖锐,还有弩及青铜弩机,都制作精密,不禁让人叫绝。 防护装具主要有甲、胄和盾,甲、胄有皮质髹漆,也有青铜铸造的。盾以硬皮材料制造,配青铜盾饰,也有青铜的重盾。 召公拿起一杆长戟,开口介绍,“各位国主、特使,这个新式武器……叫戟,是以戈为体、矛为刺,柄前面安直刃刺敌人,旁边有横刃可以钩啄敌人,在战斗中,甚是适用,诸位可试试“。 许多国主和特使拿起戟,细细打量着,并试着照量刺钩等动作,都啧啧称赞。 “好!这个发明妙!多谢召公,让我们一睹为快” 召公行礼,“各位国主,特使,可不止是一睹为快,召,奉大王命令,已备下一些戟,会随贵客们车驾……一同带回去”。 众人回礼,“多谢周大王美意,也多谢召公费心”。 召公拿起一把短刀,又开始介绍,“各位贵客,这把短刀,是由天上掉下来的硬铁……铸成,锋利无比,可削铁如泥,甚是稀缺,大王也命令召,分赠各位国主和特使一把,也请笑纳“。 各国主、特使看见被武士奉上的短刀,见上面铸刻着本族的族徽,和华美的图案纹饰,都是爱不释手,纷纷又表示感谢。 “周大王实心实意,我等感激不尽,愿生死与共,共襄盛事” “是啊!是可信赖的伙伴,我等愿意追随周大王……” “……” 只有借助各同盟族的力量,才能快速解决,与殷商相差悬殊的战力格局。 大周的真诚,感动了来联盟的各族。 此一行,各族不但接受了大周的新式武器,也感受和接受了更成体系的训练及指挥方式。 这些提前的准备,为未来统一的军事行动,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295章 弃奴籍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或许是有感应,小舞在宫内下马处,自己就突然醒了,撩起车帘确认了一下,回头望着周旦说。 “我……自己走走” “等等” 周旦满脸疼爱,喊住要下车的小舞,给她披上自己的披风,并系好带子,把披风帽子也给戴好,对她温柔地点了点头。 “去吧,别太久” “嗯” 小舞感激地点了点,就独自下了车,脚步沉重地走到自己做的围栏旁,看见老梅树已落光了叶子,只剩下灰突突的树枝。 是啊,这本是万物凋零的时节,老梅树也累了,应是睡着了。 小舞感叹着,改路去了周公宫,只见斑驳的大门关着,门上的招牌已经被摘掉,干枯的树叶一地,一副衰败的样子,看样子已久没人居。 这里的主人已经搬走,现已是两个孩子的父亲,三年的变化,还真是不少。 在这个院子里,承载了自己不少的快乐,两个少年在一起玩乐的一幕幕尤在眼前…… 小舞接着又去了下屋,再也不会看见伯琅的身影了,因为已听说,当日伯琅没有被救活。 现在就是有心去拜祭,也不知道,他尸骨何处?魂归哪里? 奴隶的命运不都是如此么?自己不过是晚几年而已。 小舞独自哀婉悲鸣着,感觉风一下冷的,让身上直打颤,她裹紧了披风。 接着又去了小树林和小湖,这两个地方看起来,视乎比过去更寂寥荒凉。 王宫不久后,就要搬去镐京新建的王宫了,这老王宫已很少再有修缮维护,更显得破败陈旧。 这里发生的事,都将和这个老王宫一样,逐渐被众人遗忘。 小舞坐在湖边,静静湖面出神,过去的耻辱和绝望,已被淹没其中。 随风飘来的孤黄落叶,在空中盘旋飞舞,一些随风远去,一些落入水中,随着一波波的涟漪晃动,像没了力气的垂死之人,无奈等待命运的下一步宣判。 不知去往何处?最后寂灭何地? 对这宫里的人来说,自己已是个死人,无论是小舞,还是雪儿的名字,都已成为过去,被人所遗忘。 小舞向自己曾经生活的地方,和已逝去的青涩年华,默默告别。 此一去,再无法回来。 在这座凄冷的王宫中,小舞心中还装着一份温暖,还惦记着一个人。 不等了,必须马上行动。 在湖边没过多驻留,小舞就往回走,去了自己刚进宫时,曾去的第一个地方,那就是专管宫人调拨的地方。 小舞偷偷溜进司籍所在的屋子,翻找书架上宫奴们的录案,没太费工夫,就查到辛花的卖身文书等,一股脑都揣入怀中。 小舞又开始寻找文印,对受过专业训练的她,做这些事情可谓轻而易举,不久就在一个暗格中,翻出了司籍的文印。 另外,还有意外之喜。 小舞在查找中,竟发现司籍藏匿的珠宝和金叶子,这些应是想谋得好差事的贿赂。 不是正经来路,不拿白不拿。 小舞捡了一些小的好拿的,抓过一块蒙布,包了起来揣入怀中。 小舞坐在案后,认真为辛花写下了释奴文书,并加盖上了文印,将释奴文书揣入怀中。 将文印等放回原处,一切又归拢原位,神不知鬼不觉,小舞就匆匆离开。 辛花已被派发到主管王室服装的缀衣处当差,小舞在去找她的路上,假装被绊到,撞到一个寺人的身上,轻巧地偷摘下他腰间的出宫令牌。 小舞很容易就找到了辛花。 看见辛花时,她正在整理一间装着布匹的库房。 见到宫中唯一的朋友,小舞不由心中一热,眼睛起了水雾。 小舞压下涌起的情绪,明白这时不是难过的时候,她不能错失今日的大好机会。 小舞本穿戴内史的衣帽,一件男子的大披风,又遮住了全身和大半张脸,是个十足的男子打扮。 小舞压低声音,上前故意问:“你是叫辛花吗?”。 辛花吓了一跳,忙回头,看见是个内吏,如小兔子般慌慌张张行礼回话:“奴,是叫辛花”。 小舞从怀里掏出释奴文书和卖身契等,递给到辛花,“你……自由了!现在和我出宫,把这件袍子换上”。 辛花曾和小舞认过一些字,接过释奴文书和卖身契,打开一看,顿时泪奔。 从小舞死后,辛花就没再敢想过赎身的事,突然好运降临在自己身上,她完全蒙了。 “这个?” “别问了,是受故人之托,快换衣服吧,这个揣好,什么都不要带,现在就走,这是出宫令牌,门前盘查……就说出宫办差” 辛花听出了异样,狐疑地瞥了一眼小舞,“这?……”。 “出去后……找个房子住,不要住客栈,二十几日后……就该没事了,以后,不要叫辛花了,叫回自己的名字吧,找到你大雄哥,就离开这里吧” 一个无关紧要的奴隶逃走,可能会引起注意,大多只是随便找找,一般不会劳师动众去寻。 在这深宫中,失踪个奴才是常有的事,大多不知死到何处,一些主子打死奴才,又不想声张的,多会选择报走失了事,没有人会细查,更何况是个奴隶。 辛花听罢,惊的瞪大了眼睛,直直望着小舞只露出的半张脸,也忘了害怕和难过,焦急问:“你怎么……知道这些的?”。 不想回答辛花的问题,小舞假装生气道:“你,是不想走吗?”。 感觉自己态度有些生硬,小舞又缓声说,“是故人说的,你……还能……自己骑马吗?”。 小舞这么问,是听辛花曾说过,相好的大雄哥是军中的一个小头目,他过去带她出去玩,都是骑马的,并教过她骑马。 “不!想走!骑马?哦……应该能吧” “快去换衣服” 辛花气弱,满脸都是狐疑,抓起衣服去旁边换。 “不对!是小舞?!……” 在这宫里,只有小舞知道自己的事,但自己亲眼看见,她被活活打死了,怎么会是她呢?但除了是她,不会有别人啊? 辛花一边套着衣服,一边心里嘀咕着。 辛花换好衣服,忍不住哽咽着问:“恩人,你告诉我,你说的故人,是不是小舞?”。 小舞怕引起辛花的多心,没有否认,“是!快走吧,告诉你,释奴文书是真的,但不是正路子,你一定要小心”。 辛花这回信了,因为只有小舞会关心自己是不是奴隶,她不想辜负她的一片心,必须坚强起来。 辛花泪如泉涌。 “知道了!谢谢你,也谢谢……” 小舞率先低头离开,已穿戴成寺人模样的辛花,也深低着头紧跟在她后面。 小舞走的很快,远远瞄准一匹看起来没人看护的马,解开马缰绳,扔给急赶过来的辛花。 “走吧,要勇敢面对……未来的一切!” 小舞说完,就匆匆转身离开,都没给辛花说声谢谢的机会。 她并没有走远,而是躲在暗处,目送辛花出示令牌,顺利出了宫门。 今日晚些时候,要迎接各国国主和特使,宫门口加强了戒备,对入宫检查的更紧,但对出宫检查却有所放松。 小舞就是抓住了这个契机,把辛花顺利送出了宫。 出了宫的辛花,如飞出笼子的鸟,虽然她还不敢放马驰骋,毕竟她骑马的水平有限,但她张开双臂,闭眼享受着温暖的阳光,呼吸着自由的空气。 我自由啦! 我要找到大雄哥,和他一起回家! 我好好活着,替那个比自己勇敢的小舞,也好好活一回。 辛花脸上的泪水,在阳光下熠熠闪亮,她仰头望天,轻声对思念的小舞倾诉。 “小舞,谢谢你,你说的对,只要心中有希望,就会有奇迹发生,我,不,我们……都自由了,我带着你,好好看看这个世界” 同样感觉欢愉的还有小舞,她抬头看着已偏西的太阳,虽然还有些刺眼,但真实的温暖和幸福在周身流淌。 小舞也闭上眼睛,将真心的祝福,默默的关怀,送给了已自由的好友。 虽然自己今生已没了这个机会,但小舞知道,辛花一定会代她,好好享受这份自由,走更多的地方、赏更多的景、认识更多的人…… 这已经足够了! 除了对四个壮士的许诺,还没有实现,自己已再无心事。 小舞不但兑现了对辛花的许诺,自己也终于再没软肋,留在别人的手里。 有本事真好!能很容易就做到,自己想做的事。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296章 和事佬(1)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哎呀!你去哪了?” 姜先生焦急的声音,在小舞坐在阶上,闭眼享受最后温暖阳光时,突然在她身后响起。 小舞睁开眼,回头望着满脸焦急的姜先生,没有吱声。 小舞无法回答,或不想回答问题时,多会采取装闷葫芦这一套。 搪塞的理由是,作为一个间者,多看、多听、所想、少说,是基本的职业要求。 姜先生急火火开口安排,“今夜宴会,你要给大王做提词,你需扮成宫婢,随侍大王,快去装扮吧,另外,再熟悉下各族的情况”。 比姜先生更着急上火的,是此刻的小舞了。 这真是怕什么,就来什么。 在这世上,小舞最不愿见,也最怕见的,就是让她心底压着怨恨,最厌烦的周大王周珷了。 被烙上奴印的恨未消,被打死的仇还不能报,只想着此生不见。 但总是事与愿违。 上次自己的杀人训练,最不愿见的他,竟意外出现在看台上,肯定又是他,让自己一次杀了四个,自己挺钦佩、也挺愧疚的四个汉子。 周珷,他用这样残忍的手段,继续折磨着自己的身心。 在自己最狼狈、最惨不忍睹的时候,他竟又当众踹飞自己……。 小舞是越想越气。 离周珷那么近,定是别扭的要死,何况犬戎世子、周度,还有曾经认识的人,可能都会认出自己。 太显眼啦! 自己已经是死人了,死了就是死了,自己活着的事,刚刚都没告诉唯一的朋友辛花,何况是那些曾经害自己的人。 于公于私,这个活自己都不能接,小舞急切地推诿。 “姜先生,我……我中毒箭了,还……还发烧呐,我……晕的不行,担不了的这差事,您,还是派给别人吧” 姜先生望了一眼小舞,回应着,“没人了,长的秀气的……都跟着去了辟雍,你就坚持一下吧” “姜先生,五八在,他更合适” “五八,有别的任务,况且,你还是大王亲点的“ “什么?大王亲点的?” “赶紧去装扮吧,这是命令,再敢啰嗦,回去军法处置”,姜先生说完,就转身匆匆离去。 小舞傻呆呆立在原地,浑身犹如被突然浇了一盆冷水,是透心的凉,她真怵头见周大王周珷。 自从他搓使太王太后,让周锦年打了自己二十鞭开始,哪一次自己被伤害、被侮辱,不都是他安排的? 他把自己的尊严和骄傲,都践踏进泥土里,并用自己的软肋威逼自己,还训练自己为他卖命? 周珷,就是自己的劫难。 我忍你好久了! 不想见,就怕忍不住想动手,你自己偏偏总想往刀上撞。 不对! 周珷不是也看着自己来气吗?总喊自己是该死的吗? 干嘛,还来主动招惹我? 唉!不是冤家不聚头,那唯一的解释,就是目前真没人了,毕竟现在只有自己是闲人一个。 罢了罢了,就视他为无物吧。 小舞负着手来回踱着步,长吁短叹。 远远看见蔡公周度带着一些官员、寺人,正向大殿这面走来,小舞心中恨意顿起。 若不是周度,自己也不会险些被打死,成为别人心中的死人,自己更不会成为被烙印的死奴,一辈子背负无尽的耻辱。 除了周旦,小舞真是烦透了,王宫里的这一家人。 但又能怎样呐? 她不会也不能去报仇,毕竟他们做的事,利国利民。 唉!能躲则躲吧。 小舞叹息着,将披风的帽子戴上,向另一条路拐去。 正碰到了找自己的君宝,小舞被领进侧殿的一个屋子。 小舞见到周旦,疲倦明显写在他脸上,见自己进来,轻声对君宝吩咐。 “去看看,药熬好没有?” “是!”,君宝应着离开 周旦对小舞伸出手,“小舞,过来坐”。 小舞嘟着一张不开心的脸,刚坐下,周旦的手就摸上她的额头,嘴里独自磨叨着。 “还是有一点热,看来……不光是被冻了,怕是身上的毒,还没清干净,唉,不该听你的,别留下什么病根”。 正说着,君宝端药进来,放到案几上,同时留下治伤和排毒的药膏。 周旦拿起药碗,吹了又吹,自己尝了一下温度,“不热了,喝吧”。 小舞不是个矫性的人,端过碗“咕嘟咕嘟”就把药喝光。 放下碗,抬头望着周旦布满血丝的眼眸,犹豫了片刻,还是忍不住开口。 “旦哥哥,我……能不能,不去……给提词?” 凝视着小舞渴望的眼睛,周旦犹豫了。 小舞几乎从没对自己提过什么要求,周旦都不忍心拒绝她,但他更不愿意看见,世上最让他挂心的两个人,心中存着解不开的结。 周旦转身,与小舞相对而坐,轻轻拿起她的手,握在自己的掌心中,温声细语道:“小舞,你在怨恨大王,是吧?”。 小舞沉下眉眼,没有吱声,她以这样的表情,回应了周旦的问话。 周旦摩挲着小舞的手,又道:“小舞,你曾说,大王,应是被众人供奉的神,某种程度上,说的很对!但,懂他、疼惜他的人……应把他看成人,一个有血有肉的人,与你我一样,也有自己的喜怒哀乐,大王,把整个身心……都给了全天下的人,那有谁……能给他几分真情?”。 小舞深低着头,一言不发。 周旦继续道:“当众人对站在顶峰上的人,艳慕不已,高山仰止时,或许,顶峰上的人……并不想要这份瞻仰,凌冽的寒风中,他矗立在山巅……为了使命……振臂高呼,放弃小我……自我牺牲……何尝不是一种壮烈!?” 高处不胜寒,有几人能真正体会?小舞,设身处地去想想,他是否正忍受着……常人无法忍受的孤独?担负着……常人无法承受之重,有痛、有苦,甚至有爱……都不能说,有几人……能明白他心中的苦楚?能真正……关心他一下?……”。 小舞能明白,公爷话里的意思,她在认真思考…… 周旦有些动容,哽咽地说不下去了。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297章 和事佬(2)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周旦最知王兄心中的苦。 王兄继承了父王的遗志,担负起了天下重任,身心承受了巨大的压力,从真正懂王兄的那一日开始,他觉得自己突然好像长大了。 周旦要求自己一定要鞠躬尽瘁,帮王兄分担更多的重担。 周旦自知身上缺陷很多,比如优柔寡断、软弱、太书生意气、魄力和影响力也不足…… 自己没有改天换地的领袖能力和气质,自己身上的使命,就是帮着伟岸雄阔的王兄,完成剪商大业,救赎天下黎民出水火,开辟一个海晏河清的大同世界。 虽然一些事,自己还不能都放下,比如对小舞的爱,还盼望有朝一日能她和在一起。 对小舞离开自己的视线,去完成她应有的责任,周旦虽有不舍,也很担心,但已经能够接受这个事实。 周旦知道,小舞想让自己更好,就是希望能做些不一样的事,赢得别人的尊重,改变自己死奴的命运。当然也明白,她也是怕师傅,认为自己不好,看不上自己并不来找她。 唉!小舞的心事着实也不少。 本是豆蔻年华,或应在父母呵护下快乐生活,或是刚嫁小郎君,享受着郎情蜜意。 但小舞却要男扮女装,混迹在男人中,要么在风霜雪雨中训练,要么深入危险中执行各种任务,过的是刀尖舔血的日子。 是做了男人们做的事情,也让大家很钦佩,但对娇小无助的小舞,是幸运?还是悲哀? 自己买她回宫,是成就了她?还是害了她? 一个女孩不该过的如此悲苦,她应该有人疼,有人爱的,应该嫁人生子,过正常女人的日子。 这一切离小舞都越来越远,她的未来怎么办? 小舞的新征程刚刚开始,不让她走走,她断然不会同意的,那就先随她心愿吧。 不管将来怎样,自己都愿意照顾、陪伴小舞一生。 周旦抬头,眸中都是歉意和怜爱,定定望着小舞。 “小舞,我已经知道了,自己活着的意义,就是为了成全王兄,成全他……便是成全天下人,小舞,你呐?……” “我?……” 小舞被问住,回迎着周旦的目光,觉得他不算强壮的身躯,顿时变得高大深刻。 面前的周旦,怎么看都不再是那个哭的像个孩子的少年,现在的他如大海般深沉、包容而广阔。 相比旦哥哥的高远辽阔,小舞感到了自惭形秽。 经周旦的一番点化,小舞有顿开茅塞之感,视乎眼前视野突然被打开,看到了更广阔的天地。 这个天地就是,当今好男儿争前恐后逐鹿的天下。 小舞也明白了,师傅曾说过的话,“有志男儿的志向,就应是你的志向”的意思。 心中该真正装着什么? 该在乎什么? 又该做什么? 公爷是为了成就周大王,借以救赎天下百姓。小舞视乎找到了自己活着的意义,自己何尝不该如此!?…… 从小舞眼眸深处,周旦看到一抹越来越坚定的光芒,知道她明白了,自己话里的意思。 这不是如她过去,只是把该做的事做好,她心中有了大义的种子,知道自己要执着什么。 为了使命,舍身忘记,这种使命感加给小舞,对吗?会不会把她推向万劫不复? 纠结的周旦,又开始纠结了。 不过,小舞依旧是与自己心有灵犀,最默契、最贴己的那一个。 她没有变。 自己何其幸运,今生能遇见她! 一个让我欢喜,让我忧,让我孤寂的心有所依恋,思念也会温暖的红颜知己,若是能成为知心爱人就更好了。 这一点,我比王兄要幸运,要幸福得多。 用手捏着小舞温暖的小手,周旦对她笑了笑。 “不在山顶的人,是看不到全景的,就像小舞,只看到了自己被伤害,却没觉察到,经过千锤百炼的自己,与之前……已不可同日而语。” “我?……” “小舞,让自己变的更好,不是靠自己勤奋一点……就能做好的,你该感谢……自己怨恨的人,他……在成全你,更是在……成就你,不是吗?” 不啻如晴空霹雳,小舞顿时被周旦的话,轰的目瞪口呆,好一会儿,缓不过神来。 这完全超过了,自己的认知了。 一个人伤害了另一个人,却被说成是成就对方。 是真相?还是牵强的劝和之语? 小舞瞪圆黑亮的大眼,在周旦的脸上,梭巡着刻意而为的蛛丝马迹。 四目相对,眸子里都是千转百回变幻的情绪。 在小舞潭水般幽深的眸子中,周旦再次沉沦,甜蜜而痛苦地低唤。 “小舞!” 太喜欢眼前这个乱了自己心扉的女子了,爱的入骨入髓。 周旦无法遏制不对小舞动情,心内悸动而慌乱,将她的手轻轻拿起,按在自己的心口上,让她感受自己砰砰的心跳。 此刻,小舞脑子里飞转的,都是周大王带给自己的一次次伤害…… 小舞猛然抽回手,凝望着被飞镖刺穿手腕,留下的伤疤伤感。 没有感觉到周旦情绪的变化,对让自己茅塞顿开的点拨,小舞又半信半疑地询问。 “他,为什么……那样做?” 周旦燥热的心,如遭遇倾盆冷雨,他动了动嘴角,硬压下心中的苦楚,他当然知道,小舞嘴里的那个“他”是指谁? 对自己的王兄,周旦在人前是极度推崇的,礼数最是周全恭敬。 这个世道需要一个现世的神,自己就是那个造神者。 之前,周旦不会允许他人,对大王有任何大不敬的言行,但此刻与心爱的姑娘,谈论的是一个内心需要被关怀的家人,他也没刻意纠正小舞的冒犯。 恢复理智的周旦要做的,就是让自己两个最亲近的人,能够相互理解,不再相互伤害,遂又开始对小舞循循善诱。 “小舞,都说父爱如山,父亲的爱……大多深沉而内敛,甚至严苛到……让儿女害怕的地步,但他们所做的哪一件?不是为儿女未来计?” 见小舞陷入思考,周旦替她将一缕垂下的头发别在耳后,又语重心长直白开解。 “王兄,欣赏你……想栽培你” “栽培我?为什么?” “这世上,值得雕琢的奇石……太过难得,不是你自己说,要变得更好吗?” 沉默,长久的沉默…… 在沉默中,周旦怔怔望着,一双被惊圆、直勾呆愣的美眸,那里面装着太多的疑问和深刻。 良久以后…… 小舞双眸微动,有万千的星光溢出,嘴角慢慢漾起淡淡的笑意。 回过神的小舞,对周旦歪了一下头,眉角眼角带了些俏皮烂漫。 “旦哥哥,我该去装扮了” “好!” 周旦手举在半空,本想说完这番话,就给小舞伤口换药,但哪里还有她半点影子。 周旦笑了。 他知道,一点就透的小舞,听懂了自己的意思,放下了心结。 自己这个和事佬,当的委实不易。 自己最关心的两个人,骨子里都是骄傲透顶的,又都是极度执拗的人,一路针尖对麦芒过来,明明都没有恶意,却因不屑解释,不肯让步,都成了苦大仇深的仇人。 这回好啦!终于不用太过担心了。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298章 闹腾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大周王宫,燕殿上。 小舞弯着腰,低着头,进入主位之侧侍立,不时偷偷观察着殿下的动静。 被召公、虎贲军中郎将从辟雍浩浩荡荡,又护送过来的二十三族国主、特使及其随臣们,有说有笑地步入大殿,分别各自落座。 看来,在辟雍的近一日时间,过的很是开心愉快。 小舞观察最多的,就是髳族的特使髳瑞。 被密谋刺杀的鬼方二贝子达斡尔胡烈,也落入小舞的视线中,见其长得高大威猛,眼中有凌厉的光,不时扫向对面一身披金戴宝,着绚烂华服的犬戎世子莫折罕勒。 而犬戎世子视若无睹,勾着迷人的嘴角,目光却不时在自己的身上游荡,他意味不明的眸光,让小舞莫名感到慌张和脸热心跳,深低着头看自己的绣花鞋。 殿内各特训营队员和虎贲军虎士的分布,也被小舞探了个一清二楚,五八的火辣辣眼光最是显眼。 “大王到!” 随着内官的一声唱喝,小舞跪伏在地迎驾。 周大王周珷被众星捧月,送入正座,一脸庄严宝相,望着阶下施礼的众人,伸手作了个请的动作,声音洪亮地开口。 “各位尊贵的国主、特使……及众臣们,请坐” “谢周大王!” 一阵窸窸窣窣衣袍的响声后,小舞跪行到周珷身侧,给他斟酒。 周珷瞥了一眼,着一身粉红衣裙的小舞。 见她齐眉的额发下,是一张被涂的白乎乎的小脸,嘴巴被勾画的又小又红,脸颊上有圆圆的两朵胭脂红云,眼睛描画了桃花瓣的红影。 整个人看起来,像个娇艳欲滴又妩媚撩人的桃花女妖,让人看了不禁心旌荡漾。 这个装扮,很难看出人原本的长相,再看看下面各案侍候斟酒的宫婢,也都是这副打扮。 哼!又起幺蛾子。 对这种新奇又怪怪的打扮,周珷心下明白,肯定是身边这个小狐狸,又使了坏主意,定她为了掩藏自己,才鼓动宫婢这么做的。 她不但自己这样做,还悄无声息影响到别人,小爪子伸的还真长。 周珷果然了解小舞。 小舞为了掩藏自己,根据侍酒宫婢所穿衣服的颜色款式,在妆扮自己时,用胭脂、水粉等,极力掩盖自己的模样。 她不想让别人认出自己。 画着画着,小舞就起了玩心。 这遮遮,那盖盖,最后化成一个桃花面,觉得还挺好看,自己戏称为桃花妆。 最后,小舞还以周公令,强压着主管服侍的管事,让按照自己的妆容,打扮所有侍候的宫婢。 负责妆容指导的尤总管,看着画的跟妖精一样的女孩们,苦着脸,摇头直叹气,这让躲在暗处的小舞,心里乐呵的很。 官大一级压死人。 权利还真是好东西,可以为所欲为,有多大权利,就可以闹腾多大的事。 看着别人明明不乐意,又不得不办的憋屈样,小舞撇着嘴,攥紧了手中的周公令。 她第一次对权利,有了新认识,觉得这东西,能方便办不少左右局面的事。 经周旦的一番疏解,小舞对周大王的怨恨,已放下不少,一颗心顿感轻松。 所谓的坏人,也未必是真坏人,或者说,是坏事办成了好事。 帮着辛花重获自由,更是让小舞有掩藏不住的愉悦,心内开心不已,脸上和颜悦色不少。 明明觉得,小舞那样子挺可爱,也很惊艳,但嘴里却对异想天开,敢胡乱做主的她,还是心生不愤,周珷低声喷道。 “鬼样子!” 对身侧娇若桃花的小舞,周珷嗤之以鼻,但几不可查微扬的嘴角,却透露出他心中的欢喜。 小舞置若罔闻,楚楚跪在原地,没有任何诚惶诚恐的反应,反倒是一双大眼不断偷觑着,总是瞄向自己的犬戎世子,这让骄傲的周珷,心里觉得很是不爽。 根据礼节,周大王周珷举起酒杯,对众位远客敬酒。 “为天下苍生福祉,各位国主、特使和众宾……不辞辛苦……汇集吾大周,顺应天意民心,共商合作共赢,共谋剪除暴政……的大计,能达成一致的声明,孤,甚是欣慰,唯愿日后……能戮力同心,早日平定天下”。 “愿戮力同心,早日平定天下!” “愿戮力同心,早日平定天下!” “愿戮力同心,早日平定天下!” 众人同声和呼着,大殿内顿时洋溢着,让山河旧貌换新颜的英雄气概。 “孤,敬诸位!” “敬大王!” 宾主相互敬酒,气氛热烈和谐…… 随着“咚”的一声脆响,大型编钟表演,吸引了众贵宾的注意力,但却成了小舞最难过的时候。 周大王不动声色低声提问,让小舞用腹语不动声色的回答,刚开始还很正常,比如问:“那穿紫袍的是谁?何要求?”。 小舞会回答,“蜀国主杜宇厷,求盟、求弩甲及六艺等”。 再往后,周大王的问题就是,“那带着羽毛的,和后面的两个是谁?”。 小舞用腹语回复,“鬼方二贝子达斡尔胡烈,黑袍是大长老,紫衣是王子师格旦,大王病,内乱起”。 “双方实力?” “大贝子凭母族……控大部疆域,十二万铁骑……霸朝堂,对方仅四万铁浮屠” “以卵击石?” “未必,人强马壮,懂借力,铁浮屠能一抵三” 可能是看到犬戎世子经常往上面看,周大王突然无厘头问:“你说,犬戎世子和鬼方贝子,哪个武功会更厉害?”。 小舞简直要傻掉,觉得周大王是在戏耍自己,觉得他真是无聊,但瞥见他端坐在座位上,如帝王般睥睨天下,只能猜测着回答, “应该是二贝子” “为什么?” 小舞直接无语,这都是什么问题啊?有一点用处吗?这不是纯属挤兑人嘛? 小舞突然想到四个字,形容此时的周大王,那就是:“道貌岸然”。 但再不靠谱,也得回答,小舞开始瞎编乱造,“吃生肉,力大”。 显然这个回答,超出周珷的想象,小舞听见一声压抑着干咳,片刻后,又听见更让自己崩溃的声音。 “你觉得……女人更喜欢哪一个?” “啊?……” 周珷话音刚落,小舞一声“啊!”就秃噜出口,眼角余光偷看了一眼,还一本正经端坐的周大王,见他正垂眼望着自己,眸中都是戏虐。 打死自己也想不到,被当神供着一个大国国主,坐在宝座上,竟这般无聊地找乐子,小舞无奈至极。 “犬戎世子” “为何?” “没膻味” “咳!咳咳!……” 小舞的话刚说完,就听见周珷一连串的干咳声,瞥见他拳头堵着嘴,在强憋着的笑。 哑巴吃黄连,是有苦难言。 周珷要么问的都是大事,这种场合,如何能偷偷几句话说明白?要么就是无厘头的扯淡话。 提词,不就是为提问者,对不认识人或记不清的事,进行及时的提醒吗?也就一句两句的,怎么到自己这,全都变了味?变成故意考验玩人了? 小舞只能跪伏在地,唯有斟酒时,才能抬一下头,回话得用腹语,声音还得控制的刚刚好,只能让周珷一人听见。 乐声有高有低,做到这点实属不易,何况还不能让人看见,自己和大王说悄悄话,这就更难上加难。 虽然小舞有过目不忘的本事,但周大王的问话既刁钻又无厘头,可把她折腾的不轻。 对于小舞挑唆众宫婢,化成桃花女妖的样子,周大王心中就憋着一股劲。 对狐狸般狡猾的小舞,周珷就是想让她不好过,见她只能老实伏在自己脚下,被问话难为的不轻,他心里感觉却倍爽。 唉!一对命中冤家!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299章 摩厉以须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雄浑宏大的编钟表演结束,众人从沉醉中清醒过来。 一阵阵唱好声后,小舞听见周旦的声音响起。 “诸位国主、特使,今日,圣明的周大王,为各族……已备下了全套钟磬,并配有乐师相随,就让这上天恩赐的钟鼓之乐……随诸位一同返乡。我提议,让我们一起敬大王”。 “谢大王恩典!” “敬大王!” 周旦适时将礼乐文化,推广到文化迥异的各族,他始终认为,软文化及礼乐的熏陶影响,要比军事的推广融合,会起到更深远长久的作用。 一声声的感谢声,夹杂着敬酒生,时此起彼伏,大家推杯换盏,大殿内好不热闹。 小舞眼角偷看到,周大王面上挂着淡淡笑意,端着威严无比的雄姿,举杯相迎。 “好!同饮!” 见周珷豪爽地一干而尽,小舞忙爬上前斟酒,见杯中果真是一滴不剩,觉得他还真实诚。 几杯过后,小舞觉得不对劲了,这周大王实诚的有些过了头,一杯杯都见底,今日可是很危险,喝多酒可是不行,毕竟安全第一。 小舞自作主张,偷偷让送酒的宫婢,换上了一壶白开水。 当周珷再一次一饮而尽时,转过头,凝眉望着正低眉顺眼,若无其事的小舞,气的喉结一抽动,“咕嘟”一声把嘴中的白开水咽下。 “敢私自作假?换回来!” 周珷用衣袖遮着嘴,压低声音恶狠狠命令着,对小舞胆大妄为,私自做主给自己换下酒,又憋了一肚子的火。 一代枭雄的自己,真会在喝酒这等细枝末微的小事上,不光明磊落,偷奸摸滑,这无耻行径,为大丈夫所不耻。 小舞没抬头,却语气坚决道:“大王,还要防危险,不能再喝了”。 这是要反了天嘛? 听小舞的口气,明摆着就是不想听自己的命令,周珷心内被气的不轻,从来都是他控制别人,怎么可能被别人控制自己?何况,还是个一直不太听话的女子? 小舞眼睛瞥看到,并破译了五八紧急传过来的信号,提示防范髳族特使,在周珷快压不住火气时,她忙开口提醒。 “多留意,髳特使,有问题” 自从发现髳特使的不正常,五八等就一直关注着髳族的动向。 五八刚刚从姜先生处得到消息,一队采取威逼利诱的方式,撬开一个髳族侍卫的嘴。 获知髳族特使髳瑞,连同那个拄拐的副使及大部分侍卫,都是冒名顶替的,留下的侍者,他们的家人性命,都被这些人威逼着。 宴会当中,自然不好直接抓人,小舞发现姜先生已悄悄布防,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 周珷一听,明白可能有危险的情况,也就压下不愉快,眼光不自觉扫向髳族的特使。 只见髳族特使髳瑞,手里捏着酒杯,正和副使嘀嘀咕咕,说个没完。 小舞半直起身子,眉眼低垂恭敬,余光密切观察着下面的一切,尤其是髳族方向。 她做好全面准备,谨防髳族假特使用暗器,伤了周大王。 看向髳族方向,就要越过不时瞟看上座的犬戎世子。 犬戎世子莫折罕勒,见周大王的眼光在自己这面停留,忙站立起来,准备献礼。 “禀周大王,莫折罕勒,此来的路上,偶得天降的宝物,觉得是上天垂相之吉兆,特进献给大王” 莫折罕勒说完,一挥手,身边的侍者捧着一个盖着红绸的礼物,走到殿前,毕恭毕敬地敬献。 看见周珷要起身,小舞忙用腹语低声制止。 “大王,不可离座” 周珷最大的心结,就是自己要推翻,世世代代受命于天的大商,会得到天谴?他怕的寝食难安,听到有上天降的吉兆,已是按耐不住。 对小舞的提醒,周珷是置若罔闻,起身走下台阶,站在丹陛之上。 周大王明明获得危险提示,还是不管不顾,真是个惹事生非的主。 小舞心里怨怼,愤愤不平,但也别无办法,皱着眉眼,转头望向在另一旁一直侍候大王的祎安。 祎安一直知道小舞的事,大多数的安排都是他亲自操办的,比如把小舞送到特训营等,今日,小舞做提词,也是他通知姜先生的。 得到小舞的眼神提示,祎安也静悄悄跟在大王身后。 看到姜先生不满的眼光,小舞知道事态严重,是心急火燎,虽然祎安到位,但他看不懂五八等队员传递的信号。 只能自己去到跟前,才能第一时间防范危险。 作为一个侍酒的宫婢,按礼数规矩,她是不能跟随过去的。 但管不了那么多了,小舞端着装着酒杯和酒壶的托盘,也走下台阶,哈着腰,立在周珷身后侧。 小舞异常的举动,还是引起了周旦、周鲜等大臣,以及犬戎世子的注意,目光都纷纷看向不守规矩的她。 小舞已无暇顾及质疑的眼神了。 祎安从丹陛走下,从献礼侍者手中,接过一块有花纹的光润玉石,上了几级台阶后,举到周大王面前展示。 周珷欣赏了一眼,抬头望着犬戎世子,调侃道:“世子真是好雅致!美景、美人与美物,一样都不曾辜负啊,这么大的玉石,当真是稀奇”。 犬戎世子摸着头,有些尴尬地“嘿嘿”一笑,“莫折罕勒不才,让大王取笑了,大王,这块玉石……可不止是稀奇,它是带着上天讯息的……至宝啊”。 “此话何讲?” “在来的路上,莫折罕勒路过大泽山,突遇闪电雷鸣、大雨倾盆,见山上,突然滚落许多石头,只这一块在黑暗中,发着淡淡荧光,我便把它捡回来,一看,上面竟有’周天子’三个字,说也奇怪,我一捡起这块玉石,天就雨过天晴,是彩虹满天,莫折罕勒……不敢怠慢,急急赶来丰镐献宝” 周珷眼露惊喜光芒,“哦?有这等奇事?”。 “”请大王细看,玉石之中……藏着的天机” 周珷低头仔细端详,脸上的笑意越来越盛,粲然开口,“奇!当真奇特,真有“周天子”三字,诸位贵客,都一起看看”。 此话一出,引得众人好奇心爆棚,伸长脖子都期待看着吉兆。 莫折罕勒上前一步,正色行礼,“犬戎,祝周大王……顺应天命,早日称帝,成为统领九州的……天下共主“。 周旦率先起立,周鲜等大臣紧跟,众人见了,也都纷纷站了起来,一同对周珷恭敬行礼,同声呼喝。 “愿大王,顺应天命,早成天下共主!” “愿大王,顺应天命,早成天下共主!” 周珷俯视着殿下众人,一脸刚毅而坚定,语气却谦和婉转。 “孤,德寡才疏,不敢有非分之想,称帝之事,不可再提,孤举兵……只是想救万民……出水深火热,这大好河山……不能再被恣意践踏与蹂躏。孤唯愿……与众同道一起,尽早推翻暴政,还天下……一个海晏河清的太平盛世” 又是一阵异口同声的唱和,“大王英明!吾等愿追随大王”。 被周大王豪气干云的一番话所感染,小舞偷觑着,立在丹陛上的周珷,感觉他就像一座灯塔,浑身散发着万丈光芒,指引着殿内的追随者,带着景仰憧憬向着他汇拢。 这是个会鼓动人心,神一般屹立的男子,他高大而神武,有着睥睨天下的气势,和令人仰慕、可望而不可即的尊贵。 周大王的神威,让小舞心生仰慕,一时顶礼膜拜。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300章 救驾(1)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周天子!” “真乃天意,真龙天子啊” “此乃上天的旨意” “……” 犬戎世子莫折罕勒进献的玉石,被祎安捧到殿下,众人争先恐后地观瞻,看见玉石上红纹路,显示着很清楚的“周天子”三字时,各族国主、特使和随臣们都惊圆了眼睛,称奇道绝。 周珷眼望着众人,难掩眼角眉梢的笑意,对这样的巧合,不是不怀疑,但他宁可信其有不信其无,他看向犬戎世子,投去意味深长的一笑。 “大王,髳族献宝剑---腾空,祝大王……早定天下” 声如洪钟的声音一出,殿内的嘁嘁喳喳、啧啧称赞声嘎然而止。 众人目光都齐刷刷看向,正带着敬献侍者,一起走向周大王的髳族特使---髳瑞。 周围埋伏的特训队员和虎士一见,顿时都紧张起来,悄悄靠近丹陛,如临大敌。 姜先生及所有人都没预估到,髳族会有这样的献剑之举。 此时,抓也不是时机,不抓就意味着大王可能有危险。 周大王不知道髳族特使是假冒的,之前是得到过小舞的提醒,让注意髳族特使,但他心里终始觉得,在重兵把守的王宫内,在大庭广众之下,怎么可能会有异心者来刺杀?都是特训营和虎贲军草木皆兵、大惊小怪而已。 见虎贲军都警戒地往前压,周珷觉得有失大国风度,不动声色的挥手制止,开口回应。 “多谢特使!孤,愿请宝剑……近前一看” 小舞心中暗苦,觉得周珷就是在故意添乱,不自觉跨前了一步,浑身肌肉都紧绷,眯眼紧盯住髳族假特使髳瑞的一举一动,前额密密头发遮住了她机警的眼神。 看见小舞的警戒,祎安想到她之前的眼神提醒,赶紧将手中的玉石,交给一个内侍捧着,快速又赶回周大王身后,也暗自做好了,大王可能被袭击的防范。 髳瑞和敬献者走到丹陛下,齐齐对周大王行礼,假使者髳瑞开口,“临行前,君侯特命令……瑞,将珍藏的腾空宝剑……献与周大王,腾空宝剑,是颛顼王当年随身佩戴的宝剑,可削铁如泥,陪着颛顼王南征北战,取得无数战斗的胜利,可谓所向披靡。进献腾空宝剑,以示我髳族……合盟的诚意”。 不知内情的人都露出惊喜之色,周大王也难掩喜色,他从小练武,最喜欢收集天下神兵利器,一听到是传说中腾空宝剑,好奇心早都压抑不住。 “哦,传说……颛顼王的腾空剑,会发出龙吟之声,并能自指兵戈方向,切玉……如切泥,快快呈上来” 周珷这么一说,小舞、周旦及知情警戒的众人,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小舞得到了,姜先生令她见机行事的暗号,眼睛再也不敢离开髳瑞半分。 感觉自己呼吸都变得急促,托着托盘的手已是汗水涔涔,小舞感觉从没这么紧张过,是寒毛卓竖。 祎安走下台阶之前,假装无意扫了一眼小舞。 小舞半眯着眼,会说话般眼睛微转几下,已透给了祎安想知道的一切。 祎安走到敬献侍者面前,双手分别紧紧抓住剑柄和剑鞘,将剑抓在自己手中,慢慢转身,走回丹陛上。 众人都伸长脖子,等着看绝世名剑---腾空剑,大殿内安静下来。 对知情的姜先生、几个特训队员和获得信号的小舞来说,这一瞬,简直是如坐针毡,如芒在背。 都预想着,髳瑞借献剑之机,可能进行的谋杀,怎么防范住最好。 当祎安将腾空剑,恭敬捧给周大王的当口,一个裹挟着阴森森杀意,飞扑而来的人,迅疾而狠厉。 周大王和祎安抬眼,一把匕首已刺了过来,是躲无可躲。 一个粉红的影子,快如闪电,她手中的托盘已砸向握匕首的手,只听“哐啷!”、“啪!”的清脆声响。 小舞的眼睛始终没有离开髳瑞,当祎安拿着腾空剑,往回走时,她察觉到髳瑞原本两只叠放的手,突然有了动静,一边飞掠过来,一边拔下头上伪装成簪子的匕首。 当一点寒光闪出,小舞手中的托盘和酒壶等就飞了过去。 髳瑞几乎都没在意周大王身后,伴成小宫婢的小舞,在飞掠中,被不知什么东西一砸,还是分了些心,挥手打落飞过来的酒壶。 髳瑞飞掠速度极快,突然挡在周大王身前的小舞,伸手挥拳给挡了一下,还是慢了半分,左手的两根手指,被匕首划伤出血。 拿着伪装的匕首,直指周大王胸口,凌空飞掠上丹陛的髳瑞,被小舞空拳迎住,并趁他脚未落地时,一个飞脚猛踹向他。 髳瑞在空中向后仰倒躲避,空中调整姿态后,落在丹陛下的台阶上,脚步没踩稳不稳,身子晃了晃险些跌倒。 小舞用力过猛,拉到后腰的剑伤,也落地不稳跌倒在地,但有迅速爬起身。 祎安护着周大王周珷向后撤退,想离开危险的丹陛,到了丹陛后方,他被周珷伸手制止住,不再后撤,直直看着已打斗在一起的双方。 一个内侍匆匆走到周大王和祎安的身后,将自己被姜先生告知的髳族情况,故意冲着祎安说,其实是让周大王听见。 见距离最近的五八已扑向髳瑞,周一、姜二等特训队的队员也都急速围拢上去,双方已缠打起来。 目的是为了拦住下面武士,防止破坏刺杀行动的髳族敬献侍者,已被周一打倒在地,虎士们正一拥而上将他捆绑。 大殿内,众国主和特使都被突发的刺杀,震惊的纷纷站起,被随臣和亲随们护在身后,一副严阵以待的样子。 周旦、召公等大臣也都是一脸的震惊,呆呆望着虎贲中郎将组织众人,缉拿髳瑞及髳族殿内、殿外的所有人。 见髳瑞是被五六个队友制服,座位上的同党也被虎贲军拿下,小舞弯着腰,右手捏着左手手指,悄无声息地离开大殿。 只有周旦的目光,跟在她身后,一脸的担心。 当尘埃落定,周大王一脸威严,又站回刚刚被谋杀的地方,手指着被擒获的、满脸不服气的髳瑞及其同伙,对心有余悸的殿下众人,开始讲解原由。 “诸位国主、特使及重臣们,这个髳族的特使髳瑞……是冒充的,他们是大商派来的杀手……来专门暗杀本王的,真正的髳族特使,在半路上……已经被他们残忍地杀掉。” 众人听了,又有是大吃一惊,“怎么会这样?大商……真是卑劣”。 周珷端着的泰山崩于前,我自岿然不动的姿态,又道:“其实,孤,早获知……此次暗杀,今日,故意留下漏洞……引他们现身,就是想让大商看看……别再机关算尽,枉费心机了。无论阳谋……还是阴谋,都不可能挽救……他大商,腐朽大厦的将倾。得道多助,失道寡助,我们,顺天应命的义举……定然会得到……上天的护佑,无往不利,所向披靡!”。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301章 救驾(2)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深受拥戴的领袖人物,大多有令人钦佩的人格魅力,臻熟的交往艺术,自带鼓动人心的力量。 周大王周珷就是这样一个王者。 他用信仰之光,随时照亮并鼓舞着追随者,激发他们与自己一路同行。 “得天护佑,无往不利,所向披靡!” “得天护佑,无往不利,所向披靡!” 反应过来的众人,又在周旦的带领下,口呼着震天响的口号,大殿内又是一阵气吞山河的呐喊声。 周珷再回头,发现逾据侍酒并挺身而出的小舞,已没了踪影,一丝不详的预感,涌上他的心头。 应该不严重吧? 周珷心内嘀咕着,他看见了小舞的手被匕首割破,今日若没有她及时冲出来,自己定是非死也伤。 在众目睽睽之下,自己若被刺伤或刺死,那天下定会掀起一场风暴,自己和父王这么多年的苦心经营,有可能就会付之东流。 周珷竟有些后怕?虽然是为了引出蠢蠢欲动者,但自己也确实有些任性和草率了。 周珷转身,神情难掩落寞地踏上台阶,回到高高在上的主位上,一个与小舞一样打扮的宫婢,在祎安的眼神示意下,战战兢兢跪在大王身侧侍酒。 周珷低头端酒的一霎,瞥了一眼小舞离开的侧门,一抹担心神情划过眼眸,他端起酒杯,抬头的那一霎,脸上又挂上了和煦的笑意,好似刚刚发生的事,只是一场表演而已,丝毫不值得一提。 “来!各位国主、特使,使臣,及众位爱卿,让我们一同举杯,共贺缔结兄弟之盟,下一次饮酒,希望……我们是在……朝歌城” “好!下次饮酒……就定在朝歌城” “敬大王!” “……” 随着周大王周珷的敬酒,殿下又是一片热烈的相应声。 乐于交朋友的周鲜站起声,接过话茬,“让我们开怀畅饮,今日不醉不归”。 众人又一片附和声,“好!干杯,不醉不归”。 “干杯! “……” “上舞蹈” 周度的一声吩咐,尤总管将早已候着的二十四人舞蹈赶紧催上场。 丝竹声起,清泠于耳畔,天上仙子般的清雅舞女,在香雾霭霭中,腾云驾雾而来,轻轻舒展舞袖,众人如坠蕊宫阆苑。 珠缨旋转星宿摇,花蔓抖擞龙蛇动。 曼妙婀娜的身姿,婉转流连如流水行云,时而轻舒云手,玉袖顿生香风,时而如游龙绘丹青,裙裾飘飞,脚下步步生莲花。 最是一双双如烟水眸,一颦一动,欲语还休,流光飞舞,美人犹如隔雾之花,朦胧飘渺,笑颊粲然,更让人如痴如醉。 众人都看呆了! 周鲜、周度、大行人等大臣,纷纷向贵客们劝酒,大殿内,一片莺歌燕舞、推杯换盏,酣畅淋漓的狂欢继续着。 话说小舞弯着腰,悄无声息地离开大殿,刚出门,随手抢过武卫的佩刀,对他低声喊了句,“快找太医来”。 小舞喊完,将自己左手放到地上,在武卫还未发飙之前,就当机立断将自己左手最后两根,已发黑的手指剁掉。 小舞疼着闷哼了一声,捧着汩汩流血的左手,蜷缩在地上,在最后一点神志消逝之前,对赶来的周旦、六一等大喊。 “快用水冲……伤口” 小舞喊完,就昏倒在地,脸色乌青。 原来,刺杀周大王的匕首,已被淬了剧毒,小舞看着已发黑的手指,自知毒难解,纵使能解也会来不及,只能通过自断手指,求得一线生机。 周旦命人抬来大量的水,六一在流淌的水流中,亲自冲洗小舞的断指,直到捏出的血,逐渐变成鲜红色才敢停止。 太医也及时赶到,给小舞马上吃下了解毒丸,并用银针封住心脉,开始全力救助。 此时,周旦和姜二带着队友和几个虎士,在一个房间内,正逼问被拘的髳族髳瑞和同谋者,向他们索要解药。 大多数同谋者,在被抓时,已咬破口中的藏毒,此时,地上躺了一排的尸身,连拄拐的副使也已经毒发死去。 剩下的假髳瑞和五个被后抓进来的侍卫,因提前制止了他们吞毒,还留着活口 姜二怒红着眼睛,抓着假髳瑞咆哮着,他愤怒的像个发狂的野兽。 “把解药……速速拿出来!” 自己八队最聪明的两个队员,五八和六四正在生死一线,他必须要拿到解药,否则,二人都命不久矣。 假髳瑞哼笑,示威着,“哼!还想救他们,别痴心妄想了,那毒……见血封喉,想活?是做白日梦”。 “该死!” 姜二一脚踹向被五花大绑的假髳瑞,这一脚着实狠厉,带着他及身后的两个武士都一起被踹倒,假髳瑞嘴角已流出了鲜血。 周旦一脸焦急开口,“你拿出解药,我放了你们”。 假髳瑞擦了一下嘴角的血,艰难立起身,望着急红了眼的众人,哈哈大笑。 “此毒,根本没有解药,哈哈哈,敢坏我好事,那只能……给我陪葬了,哈哈哈……” “噗!” 一声刀入皮肉的声音,周旦从不远处,一个武卫手中的托盘中,抓过浸了毒,用来刺杀周大王的匕首,狠狠地扎入假髳瑞的肚子。 周旦低吼着,“拿出解药,你可活,我保证……说话算话!”。 假髳瑞眼睛瞪的老大,没想到文弱的大人物周旦,竟敢动浸了毒的匕首,愣怔后,他已感觉心内血开始上涌,口里喷吐出一口黑血,也狰狞咆哮着。 “我,就没想着活,今日没杀死逆贼,我做鬼……也不会饶过他” 假髳瑞说完,倒地痛苦挣扎着,全身发黑,在痉挛中痛苦死去。 姜二怕毒刃伤到周公,已将毒刃拿到自己手中,也如是效仿其他两个帮凶身上,同样看见二人如假髳瑞一样痛苦死去。 剩下三个帮凶侍卫中的一个,吓得跪在地上,抖成一团,惊恐的大喊:“我们真不知道,这毒该怎么解?别杀我!……”。 当周旦、姜二及队友无功而返,被领进侧殿的另一个房间,看见深度昏迷的小舞,和在殿前扑上前,阻止假髳瑞再上丹陛,被毒匕首刺伤,现已毒发死亡的五八,并排躺在铺了厚地毯的屋子中央。 姜二跪在二人之间,悲伤瞧瞧小舞,又瞅瞅五八,一个粗大的汉子已泪流满面。 “起来,我带你俩回去,起来啊……” 最让他头疼,又最聪明的两个队员,一幕幕朝夕相处的情景,如在眼前…… “都怪我,没保护好你俩,我不是一个好队长……” 姜二捶打着自己的心口,痛不欲生地号啕大哭,在场的队友们,也无一不动容,地上躺着的,是自己朝夕相处的兄弟,六一哭的最伤心。 周旦湿红了眼睛,嘴角哆嗦着,吩咐跟随的虎贲中士,“将二人,送到虎贲营地医治……和存放,让黄浅太医跟着,一定要救活她”。 周旦说话的时候,眼睛直勾勾望着躺在地上,脸色已发黑的小舞。 此刻,周旦多希望能留在小舞身边,握着她的手给她支持,让她能熬过生死关口。 但是,他不能! 大殿内,可能还掩藏着危险,还有需要他完成的事。 见小舞被抬走,周旦的心碎了!暗暗祈求老天,不要让分别成为天人永隔,不要夺走自己的爱人。 趁人没注意,周旦用袍袖擦了一下的眼泪,这一幕,被君宝看入眼中,他的心都已很难过,何况是公爷呐? 周旦悄悄回到自己的座位,看向首座上的周大王,四目相对,他微微颔首。 周珷心事了然,长长吁了一口气,紧绷的神经松了下来,知道小舞还活着。 这一幕,被察言观色的一双深蓝眼睛收入眼底。 犬戎世子几乎能确认,桥上遇见的杂役,房梁上偷看自己云雨的毛贼、飞身救主的宫婢,应是一个人。 一眼万年,很难忘记的! 这样一双清澈黠慧的大眼睛,第一次曾在做凳奴的小女孩脸上看见过。 自己曾受周锦绣所托,向周大王索要那个小女孩,自己差一点就得到她,但被失态的周旦,给坏了好事。 今日在周旦身上,自己又看到了同样焦急的表情,和更甚的担忧。 “那个凳奴……没死!?还成了一个功夫了得的暗士?!奇特!她竟还跟踪了自己” 一系列的发现,以及自己的不断推测,让莫折罕勒吃惊不小,也觉得甚是好奇。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302章 后知后觉的爱(1)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终于醒了! 因自救得法和及时,宴会后的第四日,小舞在太医黄浅的全力救助下,终于清醒过来。 睁开惺忪的双眼,见姜二坐在榻凳上,小舞敏感扑捉到情况不太对。 平时自己生病受伤时,都是五八在身旁照顾,只要睁开眼,都能看见他那一双黑亮顽皮的大眼,一开口,就开始耍宝闹腾。 在大殿上,自己曾看见五八,扑向髳族假特使髳瑞,而他手里有毒刃,五八会不会?…… 小舞的心猛地一下绷紧,强烈不详的预感油然而生,一把抓住姜二的手臂,直直盯着他的眼睛,嘎哑着嗓子,焦急地问。 “五八呢?” “快说,五八呢?” 见姜二眼神躲闪,小舞心慌的更加厉害。 姜二挣脱小舞的手,起身要离开,他无法面对小舞的眼神和诘问,怕自己被看穿。 小舞不知哪来的力气,双手死死抱着姜二的一条手臂,就是不撒手,已红了眼睛。 “说呀,五八呢?他受伤了,是不是?很重吗?他?……” 从姜二的神情中,小舞已明白了八九分,恐怕五八凶多吉少,但她还是希望姜二能说,五八只是受了伤,哪怕是残了也行。 姜二被缠的没法,也湿红了眼睛,看着虚弱而痛苦不堪的小舞,气愤地低吼,“别闹了,你若气血攻心,毒会漫到全身的,你不想活了吗?”。 小舞更确认了自己的判断,她就是不死心,不可置信地摇着头,不断哭喊着问:“五八呐?说呀!……五八在哪?……叫他来,不!带我去看他,五八!……”。 在小舞的杀人实训上,姜二知道了她是个女的,看见五八整日腻在她身边,猜到聪明的五八,应该已经发现了六四男扮女装的秘密。 虽然自己不断干预二人单独在一起,但已明显看出,五八爱上了六四,六四表现的是懵懵懂懂,但无论恋爱与否,二人关系都是最好的。 受不了小舞的不断纠缠,姜二大喊着,“告诉你,五八,他……他死了,你理智一点,为国捐躯……是我们军人的光荣”。 小舞捂着耳朵,暴跳如雷,大声喊着,“死了?我不信!你说谎!我不信……他那么年轻”。 小舞无法接受,在大殿上,还曾对自己挤眉弄眼的五八,就真的已经死去的事实,一个鲜活的生命,怎么说没就没有了。 有五八的这三年,自己生活是快乐、有趣、丰富色彩的。 五八,就像一个知识的宝库,总有太多自己不知道的东西,取也取不尽,还吸引着自己,不断想去探索。 五八知道自己是女的,还爱上了自己。小舞很清楚地记得,五八曾趴在自己的肩头,嘻嘻哈哈地说,将来要娶自己回去,做个压府的夫人。 话虽然说的不正经,眼神却热切而真诚,想来,那是他在向自己表白。 但是,对两人当前的身份,真能走到那一步,简直就是奢求,但五八说了,他一定会努力,风风光光地带自己回家。 当时,自己曾有一霎的动心。 那一刻,自己的心里没有师傅,师傅会不会早忘了自己,和他欣赏的女子成婚,或者,过去的话只是都玩笑话,自己却当了真,若师傅在乎自己,没有忘了自己,这么多年了,为何都音信皆无?何况,自己已是个烙印的奴隶,已配不上师傅。 好在,五八看见过自己的奴印,没有嫌弃自己。 师傅好似自己的一场美梦,已遥不可及,而五八是自己的现实,他的关心和体贴都实实在在。 五八看似没个正形,实则在无微不至照顾关怀着自己,自己已习惯了他缠绕身边,润物细无声的照拂和熏陶。 那些朝夕相处的几百个日日夜夜,怎可以就戛然而止呐? 不能! 不行! 老天怎可以这样?!轻易就夺走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一个人,小舞悲痛而愤恨,她恨死了,杀五八的杀手及他们后面的主子们。 小舞挣扎下了榻,靴子都没穿,踉跄着向门外走。 “我要去……看看他” 姜二上前忙拉住哭闹的小舞,厉声制止着,“不能去!你的毒……还没全解,这样,你会送命的,他,他今日……已发丧了,见不到了”。 小舞怒了! “他是为了救我,才不管不顾的,他是我这世上……最亲近的人,我要送他,谁都想……拦我,滚开!……” 小舞如一只疯狂的母豹,大口喘息着,对姜二和进来拦自己的两个虎士,就动开了手。 知道小舞不能动内力,姜二在她身后,紧紧抱住发疯的小舞,悲痛地大喊:“你!理智一点,我不能……再看着……你去送死了,队友们,都盼着你……回去呐,快平静下来,你会毒发的”。 “死?!我早该死了,这次死的……本该是我,他不该死,为什么?死的不是我,咳咳咳……为什么?……” 小舞泪如雨下,晦暗的脸因激动而涨的紫红。 “让她去!” 随着一道洪亮的话音,周珷蹙着眉,跨步走进屋,他身后带着周旦。 姜二和虎士们都跪下行礼,只有小舞杵立在原地没动,胸脯剧烈起伏,压抑着要爆炸的情绪。 周大王望了一眼半疯癫的小舞,挥手制止住要开口的周旦,面对自己的救命恩人,周珷没心思在乎自己什么礼节,他此刻心中很不平静,竟皱着眉,转向小舞,沉痛开口。 “你们的牺牲……都是为了孤,孤知道,你心中怨孤,甚至恨孤。但没有冒险,就不可能引出他们,那他们的破坏……就会没完没了,孤,不求你能理解……那般冒险的做法,但你那时……真不该出现在那。他是你的好友,该去送他,来人,备车,送她去……想去的地方,照顾好她” 周大王说完,意味深长地望了一眼披头散发,一脸狼狈的小舞,和她厚厚包裹着断指,转身离开了。 听了周大王周珷的话,小舞还是一怔,尊贵如他,骄傲如他,强势如他,今日,竟对自己的无礼退让了。 走到小舞身前,周旦满眼心疼,对她低声道:“去,也该先换身……适合的衣装,爱惜自己,好吗?别让我忧心,我等着你”。 小舞和姜二坐着马车,穿着吊唁的丧服赶去邓府,正赶上发丧的队伍刚出府门。 小舞坐的马车,就跟在发丧的队伍之后,她要送最亲密的五八最后一程。 发丧的队伍很长,也很隆重,看热闹的人都知道,死者是司徒邓大人的独子。 有人注意到,送葬的队伍有武士开路,沿途的武士,也都会肃立送行。 周大王周珷用这样默默的行动,向英雄志哀,为英雄送行。 这让明白其中原因的五八老父亲司徒邓肯,在马车中泪如雨下。 小舞一直静静流泪,坐在车上跟着送葬,默默和心中鲜活的五八说着话,这一去,不是咫尺天涯,而是阴阳两隔。 “五八,今生已无缘,来生我一定……会找到你,别忘了我,好吗?……” “来生,我许你,做你的压府夫人……” “来生,我绝不负你……” 小舞的心是疼的!疼的连呼吸都觉得困难。 姜二知道此时的六四,要的不是安慰,他只要安静陪伴就好。 唉!不知过往、不知姓名、不知家世的两个聪明人,成了最要好的挚友,还是不能示人的暧昧关系,死了,才看见他从暗处走到光下,再知道什么,又有什么用? 斯人已去,也没有什么好瞒的了,五八也算风光下葬,六四能不能会得到一些安慰? 小舞流着泪,静静听姜二低声讲着五八的过去。 “五八,是司徒大人的独子,叫邓乐乐,是个公认的天才,他从小就手不释卷,天文地理、古今之事无所不知。长大后,他不但没成为书呆子,反倒是一派的洒脱不羁,放着家族已铺设好的仕途不走,偏自己偷偷考进特训营,他一走……就是四年多,家人还都以为,他去游山玩水……乐不思归了”。 当虎贲中郎率领着虎士,带着大王的秘密口谕,将儿子冰冷发黑的尸体,送回府中时,邓肯心里就明白了,儿子应是虎贲军中的隐士。 儿子邓乐乐的死因,不能对外声张,但邓肯明白,儿子死的一定很英勇壮烈,否则也不会得大王亲传口谕,暗中夸奖。 自己看似不羁,实则很有主见的儿子,确实没有给自己、给家族丢脸,他是大周的无名英雄。 骄傲归骄傲,但老年丧子的悲痛,让司徒邓肯还是一夜愁白了头。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303章 后知后觉的爱(2)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长歌当哭,老天爷也动了容。 一直阴沉沉的天,开始飘起了小雨,还夹杂着点点白色雪粒,雪粒砸在车顶上,发出细碎凌乱的声响。 伴着队伍前面远远飘过来,或高或低的哭喊声,小舞痛苦悲凉的心,如被绳子勒紧般闷疼,她张开嘴大口喘息着,觉得只有这样,才能稍稍缓解不适的憋闷。 发现小舞不舒服,姜二忙从袖中拿出一个小瓶,取出一粒丸药塞进小舞的嘴里,焦急抓住她的手臂开解。 “六四,你给我听着,你已被毒……伤了五腹六脏,如果过度悲伤……可能会引发余毒,就无法……再救了。我知道,你难过,我也明白,五八对你意味着什么,他救你,就是希望你……能好好活着,他一定不愿意看见,你糟蹋自己,六四,好好活着,让我们一起给五八报仇,他不能白死。六四,尽可能平静下来,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小舞抬起,望着姜二焦急而真诚的眼眸,心里清楚他是对的,对姜二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 我要活着,为五八报仇。 一直远远泪眼看着,直到五八的棺材落入墓中,小舞竟没有勇气走过去。 我是谁? 小舞觉得无法和五八的家人介绍自己,况且,自己是个活在黑暗中的人,或许该说,自己早已是个死人。 在泪眼朦胧中,小舞看见一个大坟冢已建起,写着邓乐乐的墓碑,正被竖起来。 在坟前跪了一地,撕心裂肺哭喊的人,那都是五八的至亲,他们为自己失去亲人,而悲痛欲绝。 此情此景,感天动地,冷雨绵绵下了起来。 站在姜二打着的一把伞下,小舞默默流着泪,心中想的,都是五八鲜活的模样。 一个聪明绝顶,意气风发的男子,却总在自己面前没个正经,被他缠闹得心烦,但也乐呵不断。 自己在别人眼里是个男子,正因如此,五八总是和自己搭肩搂背,让他占去不少便宜,每次得逞,他狡邪的眼光中,装的尽是洋洋得意。 自己常敢怒不敢言,拿嘻嘻哈哈的他,也确实没法子,五八比自己鬼点子多,也狡猾的多。 “无趣中找乐趣,是我的兴趣” 是五八常说的一句话中,小舞是懂五八的,他的不羁无为之态,让人忽视了他的有为,他于谈笑风生中,做了一件件让人咂舌的事,但令人记住的,大多是他的滑稽之处。 五八明明背负着一切,却总装作满不在乎的样子。 五八在自己能做好的地方,做的无人能望其项背,如广博的学识、勘破、逻辑推理及分析评判等,而他自认做不好的地方,也从不会强迫自己硬去做好,比如射、御与武功等。 “吾生有涯,学无涯,人有几分聪明……就该有几分傻,老天公平的很……” 五八的歪道理很多,但都潜移默化影响到了小舞,让她重新认识定位了自己,不再刻意苛求自己,在各方面都做到完美。 五八在嬉闹中,藏着该有的认真,有他的陪伴,小舞正事没丢下,日子过得放松有趣不少,是自认为最美好的一段生活。 五八在堂课上,永远是指点迷津,侃侃而谈,甚至是指点江山,让人仰慕的主角,那时的他自带光芒。 可以说,自己是跟着五八,重新认识了丰富多彩,又充满趣味的世界,是他给自己打开一扇窗,看见了更让人向往的地方,也让自己更了解自己。 而这个引自己上路,给自己无限快乐的人,就要永远被埋在暗无天日的地下。 小舞终是没有决心,去面对五八一夜白头的老父亲,她想迈出的脚步,最后还是收了回来。 “老人家,别怕!我会替五八,照顾你的,为你……养老送终” 这话在小舞嘴里辗转了好几次,终是没有说出口,自己的生命会在哪一日嘎然而止,还都不好说,怎能给别人承诺呐? 生死与命运,都无法掌握在自己手中。 众人离开之后,小舞跪在五八坟前,在凄风苦雨中,默默流着泪,将一壶酒祭给五八。 从自己喝醉失言,被关进“鼠笼”后,五八就再也没让自己喝过酒,对实在推拒不了的,五八会霸道地替自己挡下,因此,没少招别人戏虐取笑,说他有短袖分桃的歹心。 五八嘿嘿一笑,并不多解释一句。 无声的哭泣是最痛的。 无法释放的悲伤,被硬硬压进心里,生生能将人自己压成内伤。 “五八,邓乐乐,你等着,我甄小舞……一定,会给你报仇!” 周身散发着凛冽之气的小舞,说完自己心中的承诺后,一口血喷涌而出,喷在五八墓碑前,血,在满目金黄落叶的湿漉漉地上,显得更加冷艳刺目。 小舞虚弱的身子,再也支撑不住,晃了两晃委顿下去,气血攻心的她,陷入了半昏迷状态。 小舞失去的,何止是一个朝夕相伴的良师挚友,一波比一波汹涌的悲伤,是对五八深深的眷恋和爱慕。 明明爱了!却为何……如此后知后觉?! 小舞这时才发现,五八已无声无息走进了自己的心,在自己连连的抗拒中,在他的嬉笑痴缠中,已慢慢接受了他的存在。 原来五八那句,“时间,可以涤荡一切”的话,是真的。 难怪,近十年无影无踪、无音无信的师傅,已越来越少进入自己的梦里。 小舞不知不觉中,从一个师傅让变得更好,而时刻苛责自己奔跑的人,变成了如五八一样,让自己每一天都生机盎然,真正生活的人。 小舞这个发现,让自己都大吃了一惊,原来五八已成了自己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难怪他的离去,会让自己刨肝割肺般的疼痛。 直到斯人已逝,才发现自己爱他。 命运何其残酷! 它又一起愚弄了这个刚刚长大的小舞,以死别的残酷方式,让她真正认识到,什么是真爱。 但为时已晚! 这份爱给小舞留下的,除了不能言表的悲伤,更多是刻骨的仇恨,她要给没有成为爱人的爱人报仇! “你呀,这脑子够聪明,但七窍……却只开了六窍,那一窍……不知丢到哪啦?唉!再不开窍,我早晚……会被你气死的” 这是五八敲着自己脑门,抱怨自己不懂风情的话,小舞昏昏沉沉中,突然记起了段往事…… 我为何,如此后知后觉?早知道…… 姜二双手托抱起,已昏昏沉沉的小舞,对染了鲜血的墓碑,说了声:“邓乐乐,好兄弟,你好好安息吧,兄弟们,都会给你报仇的,六四,我们来照顾,你就放心吧”。 姜二说完,大步向马车走去,他必须马上把六四送回去医治,他已无法再失去一个亲密战友了。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304章 茫然若失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天阴沉沉的,正淅沥沥下着小雨,冷风嗖嗖,给深秋更添了阴冷,一辆青蓬马车正孤独行进在凄风苦雨中。 小舞在一个温暖的臂弯中,幽幽醒来,神情有一霎的恍惚,以为是四五回来了。 忙抬头,看见的竟是自己被姜二揽在臂弯中,正坐在颠簸的马车上。 动了动有些麻木的身子,小舞虚弱道:“我想,回营地”。 “好!” 姜二答应的很痛快,虽然他私自的决定,可能会引起周大王和周公的不满,毕竟在王宫内,有众多太医可以对六四进行更好的医治,但此刻,他就是不想违逆她,不想她着急。 姜二对正赶车的特训营队员,喊了声,“回营地”。 “好!” 马车停了下来,就地转了个方向,在细雨中继续向前行驶。 姜二皱着眉眼,转头看着满面灰暗,身子软的如一团烂泥,摇摇欲坠,还在硬撑的小舞,大手一伸将小舞的头,按在自己的肩头,嘴里生硬吩咐。 “靠着!别动,这是命令” 小舞没有动,此刻,她需要这样一个坚实的臂膀,容纳她的软弱和悲伤。 马车行驶在山路上,颠簸的很厉害,能有这样坚实的依靠,确实省力不少,依在姜二温暖的臂弯中,小舞慢慢又睡着。 她,已身心俱疲。 小舞不知道,一只强壮的手臂一直挡在她身前,防止东倒西摇的她,被颠簸的马车甩倒,一双复杂难辨的眸光,呆呆看了她一路,有心疼、有怜爱,和说不清楚的情愫。 一直等到天黑,都没有得到通知小舞归来的禀告,周大王周珷知道,她不会回宫来了,她恨这里,不想在这做任何的停留。 这王宫带给小姑娘的,都是刻骨的伤害,而自己就是伤害她最重的人。 深深的歉意和担忧,挂在周珷英武而疲惫的脸上,此刻,他没有刻意掩藏自己的情绪。 “祎安,她应该回营了,你亲自……把黄浅……送过去” “这?……” 祎安感到有些为难,这几日大王的睡眠极少,还依仗太医黄浅给治疗,送过去不知要几日,大王夜里岂不是会很难过,但他心里,也不希望小乐师出事。 况且,特训营是秘密所在,一个太医怎可以去那里?大王是心有歉意,会不会关心则乱? 能明白祎安的顾虑,但周珷不想自己最欣赏的,也是自己救命恩人的小舞出事,她还没彻底脱离危险,不及时跟踪治疗,五腹六脏会逐渐衰竭而死,纵使能活下来,也会一生病痛,活不了许久。 不能让她那样,她必须……健健康康的活着。 周珷脸阴沉下来,厉声说:“孤,不想她……有任何差池,快去!”。 “遵旨!” 祎安不敢再耽搁,对御前的虎贲中士交代了几句,就匆匆向太医院走去。 祎安带着黄浅,坐上一辆被封住窗子的马车,一起出了宫,向城外的特训营营地而去。 祎安明白大王的心意,他是不放心,想让自己亲自来看看,小乐师现在的身体状况。 在马车上,祎安为大王的郁郁不乐而担心,相必今夜,又将是一个不眠之夜了。 大王很关心小乐师,不是一般的关心,所有的情绪都写在他的脸上。 祎安突然又一次怀疑,大王的心中可能真装着小乐师。 小舞被叫醒时,已是在山洞自己的房间里,睁眼看见的,是老相识的太医黄浅,心中顿时涌起一阵激动,还夹杂着委屈和悲伤。 在自己伤病和最绝望的时候,黄浅都会在自己身边,看似有意无意的话语和高超的医术,救了自己一次又一次。 “张开嘴” 把完脉的黄淡,依旧淡淡地对小舞说,他早认出来已经长大,带着面具的小舞。 那一日,小舞自断两根手指后,黄浅知道情况后,也匆匆赶到了侧殿,见到了浑身已发青的她,心内唏嘘感叹了好久。 发现聪明有个性的小姑娘,不但没死,还真的成了一个人物。 查看完小舞舌头的状况,黄浅眉头皱的更紧,站起身,指着屋子正中没东西的地方,对一直陪伴身边的姜二吩咐。 “你速速安排人,在这里……搭个灶,生火烧上一锅水,在锅上,再架一张竹篦子床” “好!” 姜二听言,马不停蹄地就出去准备,因为大王信任的太医,一定很有水平,一定能排去小舞体内的毒。 姜二和队友们的行动,快的出奇,他们是在和时间赛跑,想让队友六四彻底脱离危险。 在队员们七手八脚的忙碌下,火灶很快就被搭起来,上面也安放好了一张竹篦子大床。 熊熊燃烧的火焰舔着锅底,不一会儿,大锅内就冒出腾腾水气。 小舞躺在榻上,对队友们进进出出的忙碌,恍若未见,独自发着愣,她满脑子都是五八嘻哈没正形的脸。 黄浅往锅里倒了一大堆的东西草药,就让姜二把床挪放到锅上,他淡淡开口,“你们都出去吧,关上门,不经通知……不许进来”。 队友们多少能猜出,医师是要给小舞熏蒸,那正需要人帮忙烧火等,不明就里的六一,开口说:“医师,让我们留下帮忙吧,我会烧火的,不会打扰你治疗”。 姜二清楚小舞是女儿之身,抓着六一的衣襟就往外拖,“走,马上走,都听医师的”。 姜二带六个队友都退下,黄浅拿着一快大白布放到榻上,并转过身去,淡淡开口。 “脱光,用这个裹住自己,躺到竹篦子床上去” 黄浅之所以这么说,是知道小舞乔装改扮,定会勒紧自己已发育的胸,在水汽和药力作用下,她会喘不上气的。 小舞没有反对,木然照办,慢慢退掉自己所有的衣服,用白布裹住自己,躺在大锅上方的竹篦子床上,她顿时被带着浓浓药味的热气所笼罩。 见小舞躺好,黄浅走到她面前,伸手解开她面具的带子,未等她有任何反对前,就率先开口。 “我早知道……是你了” 小舞迟疑了一下,低声问:“你好吗?”。 “嗯,我很好,但你看起来……可不怎么好” 在濛濛水汽中,小舞看见黄浅蹲下身,开始拨弄锅底的灶火,能感觉后背被滚烫的热气熏蒸着,火辣辣的疼。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305章 情殇难医 (1)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我要好起来!我给五八报仇!……” 被滚烫热气熏蒸的很难受,小舞咬牙坚持着,心中不断提醒着自己,要好起来要报仇。 “难受,就翻翻身” 听到黄浅淡淡的话,小舞如卸重负,赶紧侧过身,腰上箭伤的地方,终是受不住太热的蒸煮。 “明知道有伤,却还让自己……更雪上加霜,为什么不能学着……对自己好一点?” 小舞隔着白茫茫的水汽,正对上黄浅的眼神,竟不敢直视他如能洞悉一切的眸子。 带着浓重药味的水汽很刺目,小舞索性闭了眼睛,沉默了片刻,声如蚊蝇般回应。 “我?……该,做” 两人又是长久的沉默。 黄浅抬头看见,曾经纵使伤痕累累,也倔强不肯哭的女孩,此刻,竟在无声地流泪。 无声的泪最痛。 泪水在小舞布满水珠的脸上,如两道小溪水汩汩流淌,不能言说的痛苦,全部被她硬压在心里。 黄浅突然明白了,小舞这回受的伤,可能不止是身体,更应是伤了心,她此时的状态,很像一个失去爱人,已生无可恋的绝望女子。 过了好一会儿。 见小舞如此伤心,黄浅猜到应该与中毒死去的男子有关,缓声开口问:“那是个……不错的男子,可惜了,他对你很重要,是吧?”。 小舞愣怔了一下,明白定是黄浅在五八生命的最后一刻,参与抢救过他,所以见过他,也可出了自己的心思。 心里装的太满,感觉自己被憋的快要爆炸一般,小舞没有对黄浅隐瞒,流泪说出了心里话。 “失去……才明白,他,比我的命……还重要,他还有……相互牵挂念的亲人,死的……该是我,不该是他。他那么聪明,那会儿,怎么……那么傻?我不怕死的,他知道的,谁让他多事的?他真的不该死……”。 黄浅这才彻底明白,充满愧疚悔恨与美好回忆的情伤,正折磨着情窦初开的小舞,她后悔自己的后知后觉,后悔没有回应真爱。 一场还没有开始的恋爱,演变成了阴阳两隔的悲鸣! 老天当真残忍,一时都不肯放过可怜的她。 黄浅心内哀怜,暗叹了一口气,劝道:“他,……也觉得,你比他的命……更重要,他爱惜你,把生的希望……留给你,不是想看你……糟蹋自己”。 小舞牙齿咬的“咯嘣”响,“我想活着,我还要为他报仇!不把那些该死的……杀尽、杀光,、千刀万剐,我……誓不为人”。 浓浓水汽中,一双泛着嗜血杀气的眼眸,凛冽峥嵘。 小舞眼中的凶光,身上徒然升起的冷冽气势,让正受火烤气蒸的黄淡,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身子不禁抖了一下。 这个心地善良的女孩,何时心里埋下了残暴弑杀的种子?是一直以来,积压在心里的委屈悲愤?还是一瞬不能言表的透骨绝望? 不能!不能看着小舞走向极端,必须帮她化解戾气,黄浅心内打定主意,慢吞吞好似说起闲话。 “他,或许,并不希望……你冒险……去给他报仇,他爱你,就一定会希望……你好好活着。” 小舞空洞的眼神,望着眼前白茫茫的一片,视乎不是对黄浅,而是在问虚无的老天。 “没有了他,我如何……能好好活着?为什么……要夺走……我唯一的快乐?为什么?……” 替激动起来的小舞,往上拽了拽白布,黄浅无法回答质问,自顾自顾左右而言他。 “其实,人生的路,就是遇见了……失去……再遇见。该失去的,无论怎么亲近和不舍……终会失去,就像自己的父母,总有一天,会天人永隔。很多的遇见……是因前世的果……或来世的因……而来,或完成果报……或等待来世再入因果,一切……都由不得人。” 小舞瞪着眼睛,对这些道理表现的很不忿,但没有吱声打断。 黄浅依旧自顾自讲着,“因缘际会,缘来则聚,缘散则了,无论与你是有恩……还是有负,他们的到来……都让你学到……或领悟一些,帮助了你成长,感念他们……曾给与你的……就够了。与你来说,他们都是你生命中的……一个个过客,完成了……与你的因缘相遇,该离开的……就离开了,你有何必……再结更多的因果?该珍惜时……要懂珍惜,同样,该放手时……就该放手。“ 见小舞眼睛眨巴了一下,若有所思。 “人活一世……当真不易,保持善良,遇……该遇的人,做……该做的事,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 黄浅说完,抬头望着眼前装满仇恨、悔意、痛苦、绝望,还未被浊世污染的清纯大眼,心狠狠疼了一下。 是呀,一日逃过几次生死考验,弄的浑身是伤,又残了身体,更要命的是,发现最亲近的人,原来是自己心中所爱,而自己却懵懂不知,直到失去才觉得宝贵。 那个他为护她而死,这一串的致命打击和刻骨悲伤,如何能轻轻几句话,就能让她放下?这一次生死劫难,注定将成为劫后余生的小舞,永远也无法愈合的心殇。 面对一串的打击,再坚强的人也会一时受不了,何况她还只是个少不更事的女孩。 “他在那面……会过的好吗?” 当黄浅还在为小舞感到难过时,汩汩蒸汽中的她开口说话了,只是好像失去了力量,声音虚弱而无助,像个在浓雾中迷失的人,已经没有了嘶喊的力气。 小舞心里在关心,那个注定要亏欠一生,不是爱人的爱人。 “不知道!“ 黄浅并没有挑劝慰的好话,去安慰被情所伤的小舞 “不知道啊?你不是修士吗?你是……不知道不知道,知道不知道,不知道知道,还是……知道知道,你说,我到底是知道……还是不知道?是该知道……还是不该知道?” 水雾朦胧中,依然能看见小舞在静静流泪,听着她一堆看似混乱,却透着深刻道理的话,面对眼前有悟性的女子,黄浅淡淡回答。 “这……可是个大问题,或许,不到生命的最后一刻……都无法参悟。绝大多数人……来了又走了,只有极少人……去想这个问题,悟了这么多年……我依旧不知道,但我知道答案……就在今后的日子里,需用心去找,直到知道知道的境界。” 小舞默然,泪依旧没断。 黄浅想让小舞好受一些,“对了,有一点……我知道,无论他家人……给他请做道场,还是你能给他……颂经,对他……定是好的”。 小舞蓦然转头,碰上黄浅平淡而慈悲的眸子,久久注视着。 “你会帮我?” “会!不光是帮你,他为拯救天下黎民而死,他是英雄,我知道,会有许多修真者……都会为他……超度英魂” “他……没那么伟大,谁又知道……他是英雄?” “他救了,能拯救天下的圣主,他是英雄,你知,我知,还有同道者知,天知,地也知” 又两行清泪,从小舞红肿的眼中流出,除了苦涩,中间又掺杂了其他的滋味。 或许,死得其所也是不错的宿命。 只要对给自己爱和快乐的五八好,自己愿意为他诵经,以救赎此生的亏欠。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306章 情殇难医(2)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黄淡向火膛内又加了一些木材,火呼呼烧的更旺。 汩汩的蒸汽从水花翻滚的大锅内冒出,带着滚烫的温度,视乎快要把小舞蒸熟,她不断翻转着身子,心中却在为五八默念超脱的经文。 见小舞满身都已泛红,黄浅起身,端了一大碗早已备下的药汤,和一把锋利的小刀,走到小舞面前,依旧淡淡的开口。 “来,把药喝了,以毒攻毒,会很难过的,受不了,就喊出来” 小舞很听话的坐起身,将又苦又涩的药汤,一口气全喝了下去,将碗还给黄浅。 黄浅将碗放好,拿起小舞的手,用小刀在她八个手指尖,和十个脚趾尖上,都用分别扎了一个大口子。 小舞咬牙忍下疼痛,没哼一哼,但片刻后,燥热伴着刨肝剜心般的疼痛,在身体内翻滚,小舞实在有些忍不住了。 倒在竹篦子床上,蜷成一团,想压抑住疼痛,却没能成功,小舞疼的不停翻滚。 “疼!好疼!……” 疼痛还在不断扩散,已传到小舞的四肢百骸,哪哪都疼,连同她支离破碎的心,也扭着劲地疼。 血气上涌,小舞心内翻腾的厉害,嘴里吐出一口了血,血是黑紫色的,带着辛辣刺鼻的味道。 小舞抱着肚子,在水汽中打着滚,疼的忍不住大声喊叫起来,“疼!……五八!邓乐乐!我疼!……好疼啊……”。 这是除了师傅,小舞第一次在绝望迷乱中,喊别人的名字,一个未来得及爱就已失去,爱胡闹的男子名字。 小舞凄厉的喊声,让趴在门上听动静的五个队友,都皱起了眉,拳头握着紧紧,但却不知怎么帮队友。 已经赶过来的周旦,更是眉头蹙成了一个大疙瘩,攥拳的手不停地打着哆嗦。 血!黑紫色的血,从小舞被划破的指尖、脚尖流了出来,也从口鼻流了出来。 随着小舞的扭动,身裹的白布单子,被抹的如同水墨画,披着湿腻长发的她,已无心关照露出的春光。 “五八!……回来!邓乐乐,你给我……回来,我要杀了你们,一个不剩……” 小舞疼的已半昏迷、半狂癫,她嘶吼着、悲鸣着,发泄着满腔的愤恨悲痛,样子就像从地狱走出来的赤眼魔女。 更多的黑血从指尖脚尖和口鼻中涌出,带着刺鼻的辛辣及血腥味。 黄浅通过刺激的毒药,让小舞血气上攻,把身体里的余毒带出。 黄浅轻估计了小舞的力道,也同样低估了,她心中压抑已久的悲愤。 黄浅用手阻挡着,随时可能会坠下竹篦子床的小舞。 竹篦子床下,是翻着滚滚水花的大锅,和舔着火舌的灶塘,若小舞跌下,后果不堪设想。 黄浅一手按着疼得翻滚的小舞,一手伸手拉着被染成水墨画一样的白布,防止她露出春光。 实在招架不了了。 黄浅对门外焦急大喊了一声,“快!进来一个帮忙”。 “我来!” 早已等在门口的周旦,再也顾不得什么身份礼数,在姜二等人面前勉力端着的架子,也端不住了,他大喊了一声,就一下冲进屋。 姜二在制止别人后,也匆匆跟了进去。 “挡住!别让她掉下来” 看见周旦和姜二照办,已把翻滚的小舞控制住,黄浅才扶着已直不起来的腰,大口喘着粗气。 歇好一会儿,黄浅擦了一把脸上的汗水,俯下身,检查小舞指尖流出的黑血的情况。 “六四!” “小舞!……” 周旦泪光闪闪的心疼目光,全在小舞流着黑血的指尖上,见她疼的翻滚着,自己和姜二一起都有些按不住她,两人一起呼喊着已疯癫的小舞。 小舞在迷迷糊糊中,见到了一脸调皮的五八,正咧着大嘴对自己笑,没说一句话,转身就离去,任自己怎么呼喊,只回头飞着一个媚眼,渐渐消失在一片浓雾里。 “五八!别走,回来……邓乐乐,回来,诛心啊!别走……呜呜呜,别离开我……我答应你,求你别走……” 小舞歇斯底里、断断续续大喊着,并放声大哭…… 见小舞把身上的单子踢开,周旦忙抓住,盖在她已露出来的胳膊腿上,心爱女子的身子,是不能被别的男子看见的。 但自觉无力能控制住暴烈的小舞,也就无法让姜二出去,不一会儿,周旦就大汗淋漓,湿的一缕一缕的头发贴在脸上,很是狼狈。 周旦心里五味瓶又打翻,发现小舞的心里,装进了别的男子,但面对她受折磨,周旦一屁股坐在热气滚滚的床边,双手紧紧抓住小舞的两手,半个身子压在她身上,嘴里连声呼唤着。 “小舞!是我,醒醒,小舞,快醒醒……” 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小舞朦朦胧胧中,隐约看见了公爷湿漉漉的面孔,就在眼前,他眼中有大滴的泪,一滴一滴滴在自己脸上。 小舞脑子里有了片刻的清明,她又看见了哭的像个孩子的旦哥哥,听见了他温和安心的声音。 “小舞!……” 小舞如见到了亲人,哭喊着,“疼!……我疼!……疼啊……”。 周旦看见,小舞用留着黑血的手,敲打着自己的胸口,脸痛苦的扭曲着,嘴撇着,像个受了天大委屈的孩子,在向自己最亲的父母哭诉。 “知道,知道,小舞!……小舞!……” 除了轻唤小舞的名字,和抬头向黄浅眼光求助,周旦已心绪大乱,不知如何是好? 周珷和周旦兄弟俩都放心不下,余毒尚未清理干净的小舞,她又发狂地要去送队友最后一程,定会是更心伤难过,一旦激动过烈,就可能随时毒发身亡。 周旦心里明白,心中愧疚的王兄派出太医黄淡后,还是不放心的,都知道倔强赌气的小舞,还是能听进一些自己的话,所以,他自请来到特训营,想带小舞回王宫,方便给她更好地治疗。 周旦轻车简行、快马加鞭匆匆赶到特训营,却被挡在小舞屋门外,听到她撕心裂肺的哭喊,他的心被喊碎了。 更让他难过的,是看见了小舞痛苦挣扎的一幕。 小舞身上的白布,已被染成一幅水墨丹青,而裹在丹青中的人儿,手脚和口鼻都流着黑紫色的血,人全身都胀成紫红色,如一个受伤的女魔头,在云雾中翻滚哀嚎。 周旦坐在竹篦子床,将小舞紧紧抱入怀中,蒸腾灼热的水气,将二人淹没在一起。 在带着辛辣味、血腥味的热气中,周旦心如刀割,感觉喉头有甜腥的味道上涌。 “邓乐乐!” 小舞凄厉大喊了一声,一口夹杂着浓烈辛辣味的黑血痰,被一直咳喘的小舞,“哇”的一声吐了出来。 周旦臂膀中的小舞顿时萎靡下来,除了痉挛的身子,再无半点声息。 “黄太医!” 周旦焦急大喊着,见水汽中的黄浅,嘴角扯起一丝笑意,带着兴奋的颤音说。 “这下好了!” 火被撤开,升腾的水汽渐渐稀薄,三个人都保持着一个姿势,呆呆望着如被煮熟大虾一样的赤红女子,见她身上渐渐退去红色。 小舞闭着眼,瑟瑟战栗,好像睡着了,正经历一场可怕的梦魇。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307章 透骨酸心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把她抱上榻吧” 得到黄浅的许可,周旦抱起已软的如一团面的小舞,送到不远处的榻上,然后放下了帷慢。 姜二被惊愣了,手指着被帷慢挡死的榻,嘴角不停地抽动,瞪着一双虎目望向黄浅,像是在向他告状。 “公爷?!……” 黄浅视若无睹,在桌子上拿起一个包袱,转头要离开。 床幔内,周旦将如水墨画般的白布,从小舞身上取下,用干爽的布盖住她,噙着心疼地眼泪,一点点替已昏迷的她,擦拭面上泪水,和身上的水珠。 之后,为她换上干爽的中衣,并盖好被子。 转到榻前,周旦用干布,细擦着小舞如被水洗过的头发,又泪流满面。 黄淡路过姜二身边,转头对已傻掉的他吩咐。 “安排人,把这些……都撤了,去换身干衣服吧” “啊?……哦,好……” 姜二胡乱应着,但人还是木木的,跟在黄浅身后,一边往门外走,一边回头张望被帷慢遮挡住的榻,虽然什么也看不见。 姜二心内凌乱,脚下一拌,差点摔在黄浅身上。 黄浅一个灵巧转身,将姜二扶住,对他疲惫地笑了笑。 姜二也尴尬一笑,脑子里都是乱飞的问号。 从六四在辟雍的第一次杀人训练,周大王和周公都亲临观摩,到这次议事会,他亲自点名要六四做自己的随侍内吏,再到眼前的一幕幕。 姜二好像有些明白了,六四不但和周公认识,而且有可能还是周公心悦的女人。 六四为什么被送到特训营?爱一个女子,怎舍得让她混迹在男人中,受那么多的罪? 想不明白啊,姜二百思不得其解。 本想自己照顾六四的,看来也是没资格了,一阵自卑和失落涌上姜二的心头。 黄浅出去了一会,回来时,已换上了干爽的衣袍,身后跟着抱着几件干爽衣袍的君宝。 周旦将床幔打开,坐在榻边,一个一个脚趾头,仔细包扎着小舞被黄浅划开的脚尖。 君宝一脸担心,立在周旦身侧,“公爷,先换身干衣跑吧?”。 “嗯” 周旦应着,就是没动弹,直到把八个手指头也都包好,再面对已被血染黑包布的两根断指时,他紧皱着眉,胆怯的不敢伸手。 “我来,公爷去换衣服吧” 黄浅拿着创伤药,站在榻前,看见周旦心有不忍,知道他定是难过的,暗自心内叹息着。 “苦了这位小公爷啦,一腔真爱,算是空付了” 被君宝照顾着,周旦在床幔后,换下了已湿透的衣袍。 君宝拿着公爷换下的衣袍离去,临离开前,望了一眼躺在榻上,浑身晦暗的小舞,觉得她实在可怜,心也是猛地疼了一下。 君宝为多灾多难的小舞伤心,也为公爷的难过而难过。 黄浅拿了药和布带,处理小舞的断指和后腰上箭伤,被水泡的伤口都肿的老高,遮挡住了血色,却是黑淤一片,甚是骇人。 黄浅一脸严肃,仔细处理和包扎着伤口。 望着小舞触目惊心的断指,周旦又流泪了,多么完美的一个女孩,现在却成了一个残缺不全的人。 自己眼睁睁看着她受伤,却无法冲上去保护她,周旦心内绞痛的厉害。 无论多么难过,自己必须坚强起来。 只有自己知道,外表看似很坚强的小舞,内心却是个极度缺爱,需要被关心的孩子。 小舞需要自己坚强的肩膀,倚靠和停歇,她的脆弱,就让自己来承担吧。 周旦擦了一把眼泪,望着一脸严肃的黄淡,问:“小舞的伤?”。 “外伤不严重,毒伤,需再熏蒸两次,应该就会去的差不多了,但这断指?……还有,她的……,若她心中塞满仇恨,怕是要……” 黄浅吞吞吐吐,欲言又止,将情伤二字还是咽了下去,因为他知道,周旦一直以来对小舞的情意。 “她……爱上他了?” 周旦立刻明白了黄浅的意思,小舞撕心裂肺的呼唤,其实已表露无遗,但他还是不甘心,想确认证实自己的判断。 这样自虐的问话,会让自己心如刀割,但周旦就是想确定。 两个人都了解小舞,也早已心心相惜,没有什么话题,可以避而不谈。 黄浅抬眼,愣怔看了周旦片刻,手上包扎的动作也停下,显然对他这么直白的发问,感到了意外。 周旦因种种原因,爱而不得的痛苦,黄浅是知道的。 两人都以为,小舞心中只装着她师傅,没想到,她悄然打开的心扉,给的是周旦之外的男人。 黄淡沉下眉眼,继续着包扎,缓声道:“或许吧,毕竟,感情除了一见钟情,更多的……是在朝夕相处,相互慰藉中,走进对方心里的。她……后知后觉,所以……才愧疚难过,我担心……仇恨,会吞噬她”。 周旦得到了本已确定的答案,还是感觉心如刀绞。 “小舞,为什么能爱上别的男人?也不肯爱自己?为什么?就因为皇家子孙?……” 周旦心内悲鸣着,质问着…… 相对自己的伤心难过,周旦当前更担心的,是小舞的一身戾气,不能让她坠入仇恨中,一生饱尝痛苦的煎熬。 “不能让她这样,黄太医,你要帮我” 两双智慧的双眸碰到一起,二人都明白对方的心意,绝不能看着一个鲜活清纯的生命,被仇恨所遮蔽裹挟,让生命承担不堪承受之重。 一定要救赎她!修复她被伤透的心。 最有效的方式,就是让小舞感受到更多的爱。 只昏迷了两个时辰,小舞就醒了,感觉浑身没有一丝力气,甚至连睁开眼的力量都没有。 “小舞,醒了” 公爷如春风拂面般温柔而缥缈声音,让小舞恍惚了一下,自己是在做梦吗? “小舞!” 又是一声温柔的呼唤,小舞努力睁开眼,看见了周旦含着带着欣喜、心疼、爱怜、惆怅等神情的脸。 小舞虚弱地叫了一声,“旦哥哥”。 只这一声呼唤,直接叫出了周旦的眼泪。 经历三年生离死别,失而复得的小舞,现在已不太在意身份地位的羁绊,她不再刻意躲避,甚至很留恋珍惜与自己在一起的时光。 但周旦能感受到,小舞没有爱上自己,她珍惜相处时光,更多的只是把自己当做挚友知己。 自己爱着的姑娘,却又爱上了嘻嘻哈哈没个正形的邓乐乐,周旦气不顺、心不甘,也不忿,心内酸楚而闷痛。 原以为小舞心中,只装有她师傅,一直以来的执着劲,真是刀砍不破,水泼不进。 周旦犹自不敢相信,小舞心里已放进了别的男人。 “先喝粥” 黄淡带着一身的轻松,端了一碗粥进来,睨了一眼,有些尴尬的周旦,想支开他。 “公爷,您的衣袍……该是干了,你去……” “不用,我来吧” 周旦插话,转身坐到榻头,将小舞扶起,头倚靠在自己臂膀上,另一手拿了勺子,舀了粥吹凉后,喂给软塌塌的小舞。 一系列的动作一气呵成,轻车熟路。 小舞很乖巧,喝了一碗带着咸味的粥,她告诫自己,要尽快好起来,为五八报仇。 不想让关心自己的人担心,小舞全力配合着治疗,但她布满红血丝的眼中,深藏着的冷厉杀意。 这让周旦忧心忡忡。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308章 被冷藏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化悲痛为力量。 回到特训营的第七日,小舞就拖着虚弱的身体,开始去上堂客,她要学好本事,有朝一日,能更好地为五八报仇。 一日,小舞从其他队队友私下的议论中,偷偷听到了,六三也死了,而且死的很惨,身上中了箭,被刺了十几刀。 六三是为了拦住刺客,刺杀坐在燃烧马车上的自己,被几个黑衣刺客给杀的,这一个发现,又给了小舞一次迎头痛击,她脆弱的身体没挺住,晕倒在地。 生命如此脆弱!竟不堪一击。 只一场任务,自己八队的八个人,就一下死了两个,当日匆匆一别,连声再见都没说,就成了永别。 “为什么不告诉我?六三出事了,为什么?……” 姜二快被缠疯了,小舞一见面,就拉扯住他,重复问着一样的话,不依不饶没完没了。 姜二实在被缠的没法了,领带小舞和四个八队队友,拿着酒和祭品,一同去祭拜六三。 离驻地不远处的一座山,面对一条河的山坡上,长着一些长青的松柏,在一个平缓处,有一座新修建的坟墓,旁边也有二十几座新旧不一的坟墓。 走在最前方的姜二,停住了脚步,将带来的供品和酒,供在新建的墓碑前。 小舞和队友们都呆立在,刻着姬侠两字的墓碑前,明白这是六三真实的名字。 还真是人如其名,六三高大壮实,为人豪爽仗义,最担得起一个“侠”字。 小舞和队友都心情沉重,跟着姜二单腿跪地,分别祭了酒。 姜二开口,“六三,兄弟们……都很想你,我带大家……来看你了,这烧刀子酒,是你最爱喝,现在,你可以喝个够了,兄弟,咱们一起喝……”。 六个队友都将手里的酒壶,灌入自己嘴里,眼中都已是星星点点的泪花。 小舞被辛辣的酒,直接呛咳,辣出眼泪,“六三,我是六四,你是为我死的,我一定会为你报仇,拿着他们的头颅,来为你祭奠,六三,我发誓”。 小舞又往自己嘴里灌酒,被六一给拦住,“你伤没好,不能再喝了”。 “无妨” 打掉六一的手,小舞把酒壶又送到嘴边,“咕嘟”又是一大口,接着又把酒洒碑前。 “六三,喝酒,今日,六四,陪你喝个痛快,以后……我会常来,给你送……烧刀子喝” 雅儒的六一开口,“六三,安息吧,兄弟们,会为你报仇的”。 嘴甜爱闹的六二说:“六三,来生还做兄弟,那时,我一定……能打过你”。 深沉如长兄的五九跟话,“姬侠,为兄,一定会帮你……找到丢了的弟弟,把他当成自己的亲弟弟,我会照顾好他的,你们姬家……绝不会断了血脉”。 不爱讲话的六十插话,“我也是,六三,你放心去吧”。 烧刀子酒果然烈的很,心中愧疚的小舞,没喝几口就已半醉。 拎着酒壶,起身看着四周的墓碑,知道那都是死去的,不能认祖归宗的特训营队员的坟冢。 想到自己将来,大半也该是葬在这里,至少不会像其他奴隶一样,暴尸荒野,一霎,她心中竟是悲喜交加。 “六三,这里很好,背上面水,藏风聚气,是个好地方,还有不少队友陪着,挺好的!生无可恋,死有何惧?咳咳咳……六三,等忙完一些事,用不了多久,六四……我来陪你,咱们在那面……一起练武、喝酒,岂不快哉?岂不快哉!……” 小舞醉了! 六二拉住仰头看天,伸着双臂,原地转圈舞蹈的小舞,抢夺她的酒壶。 “六四,你醉了,把酒壶给我” “六四,六三的死,不是你的错” “六三,不想看你这样” “别闹了,你的伤……还没好呐“ 只有姜二一声未发,走到小舞身边,一把夺过酒壶,“啪!”地一声摔在地上。 “想报仇,你就给我振作起来”。 “我?振作?呵呵,活着有吃的,死了有人葬,挺好的,我好得很,我还没报仇呐,咳咳……我要割下他们的头颅,祭奠朋友,哈哈哈……” 姜二“蹬蹬”走了过去,一把把脸已泛紫色的小舞,扛在自己肩头,对众人招呼着,“走!回了,别再打扰六三休息”。 “放我下来……六三,我会……再来的,给你带……烧刀子……” 见小舞挣扎,姜二黑着脸威胁,“老实点,否则,回去……军法处置”。 一行人一步三回头的离开,身后落叶萧萧的山坡上,埋着他们朝夕相处的队友,每个人心中都百感交集,难受无比。 得到小舞伤已无大碍,已安然上堂客的禀告,周大王周珷嘴角微动,暗自舒了一口气。 “好样的!孤,果然……没看错你” 周珷一颗悬着的心,终于算是放下了。 他一直担心两日四次死里逃生,还丢了两根手指,最要好的队友又死了,这一串的遭遇,会让小舞受不了打击,至少会沉沦一段时间。 没想到,她依然坚挺着。 在与几个大臣议事后,周大王专门留下了周旦,挥了一下手,让祎安取来一件金丝软甲。 “四弟,这个软护甲,你去时,送给……那个胆大的” 周珷一直称小舞是胆大的,一生征服进取的周大王,自觉小舞是他最难以训服的一个,她非但不怕自己,心中恼恨记着仇。 虽然气恼她净出幺蛾子,但心内更爱惜她,尤其在她舍身救了自己后,这颗心就更被她担着心。 她是个晓恩怨、知进退,聪明绝顶,又深明大义的了不起女子,这样的女子,值得被爱护尊敬。 周旦瞥见,祎安手上叠的很方正的金丝软甲,是王兄自己的那件,忙急急推拒。 “王兄,不可!这是王兄的……” “好啦,孤,不想她……再受伤了,另外,孤已交代过,一些打打杀杀的事……不再派她出去,那个胆大的……聪明是聪明,但做事太过不管不顾,她那条小命……还能架住这般折腾?” “这?……” “你呀,就不如……那胆大的爽利,这点,你得向她学学,勿再多言了,别说……是孤送的。哦,对了,你也要……多引导、教导她,懂得保全的道理,没了小命,什么都没用” 周旦施礼,“是!臣遵旨”。 对王兄不计前嫌,放手让自己去接触小舞,周旦是感激的。 当小舞在议事会期间,所有的经历被完整禀告后,与王兄的“孤果然没有看错她”的欣喜态度不同,周旦的担心越来越重。 也就两日时间,四次与死亡擦肩而过,小舞所做的事情,实在是太危险,这样再下去,迟早会害死她。 身心都伤痕累累的小舞,让周旦充满担心和矛盾,一方面想成全她做男人干的事,一方面又看不得她受伤,再做冒险的事。 周旦最想的,还是让小舞能平安简单的活着。 开始正常训练的小舞,没有再得到任何任务,队友们却已经都得到了两次机会。 就连新来顶替五八和六三的位置的队友,也都跟着出去执行了一次任务。 小舞问了姜二两次,不是说自己不适合这次任务,就是被逼急了,冲自己发一通邪火。 小舞心内憋屈,但也无可奈何,在特训营,毕竟还身不由己。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309章 瞎折腾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冲小舞发火的,还有一队的队长周一,特训营最响当当的人物, 将自己肚子里知道的信息,小舞好好罗列思索了一番,怀疑髳族刺杀大王的行动,是大商暗间策划操作的。 小舞很想知道,致使五八丧命的背后主谋,到底是不是他们?又是谁? 查找大商暗间的任务,以及侦破刺杀大王的案子,都是归一队来管的。 一队的队长周一,是当仁不让的最知情者,应该比姜先生知道的更多。 一日,姜先生带着几个不认识的人,向小舞了解首次议事会任务中,她所有行动的细节。 汇报结束后,小舞抓住机会,在出门的不远处,拦住了一起参加问询会,刚刚被自己气得不轻的周一。 小舞想了解在悦来客栈等处,抓到疑犯的审问情况。 “周队长,我想问,刺杀大王的罪魁祸首,到底是谁干的?” 结果,小舞话刚问出口,就被心内憋着气的周一,给破口大骂了一顿。 周一是特训营的天之骄子,向来鼻孔朝天,傲娇的厉害。 周一还从没遇见过,不但敢拦自己,还一张嘴就敢问机密事的人,这些事又与小舞已没有关系。 刚当着姜先生等人,因自己的一些质疑,这个胆大的六四,就和自己大吵了一架。 这会儿,周一正气不顺,又敢来拦自己,要不是看小舞病恹恹的,恐怕周一早就上脚去踹了。 周一直接瞪眼,“这事……该归你管了?你以为……自己是谁?别以为……立了一点功,就尾巴翘上了天,到处想伸手,为所欲为”。 意识到周一可能误会了自己,小舞据理力争解释,“我,我没别的意思,只是想了解,是谁杀了我队友?害我掉了手指?这背后的主使,我定要找他……报仇”。 周一瞪着,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小舞,鄙夷道:“报仇?哼!就你?别自以为是了,你以为,这是市井街道?你是地痞无赖?想找谁打架……就去找谁打架?想报仇……就能报仇?你们队长……就这么教育你的?没规矩,难怪,八队……一直是无组织、无纪律的,我看,都光学他莽夫……那一套了”。 小舞知道,周一和姜二作为特训营的第一和第二名,两人向来相互不服气,一直都憋着劲。 周一武力上不如姜二,堂客上却优于他,而在一队有优势的堂客上,姜二带的八队突然崛起,把所有风光都占尽。 姜二是扬眉吐了,但其他队长都心中不忿,周一尤其最不服气。 不服气也没用。 特训营招的聪明人都在八队,各队使出浑身解数,在堂客上也无法反败为胜,只能挤兑课业并不好的姜二本人泄气。 小舞被噎的要爆炸,回嘴开怼,“你!……八队怎么了?虽然大家都是新手,但这次行动中,就是表现的……比你们一队强,这有目共睹,不服气吗?不觉得羞耻,就去让姜先生……给评评理”。 周一被气的握紧拳头,要不是有围观的队员在,他真想抡过去。 周一咬牙切齿,“你这个……不懂规矩的东西,是不是……又想进鼠笼?”。 小舞不依不饶,“哼!我看,该进鼠笼的……应是你,按营规第十七条,诋毁中伤队友的,视情节轻重,给与三十军棍等相应严惩”。 “你!……是想找打吗?” 小舞昂着头,继续回嘴,“再说,你还好意思……说我们队长,他哪哪都比你强,至少,他比你懂……什么叫尊重,哼!老顽固,倚老卖老……”。 两人红着眼大吵,已有不少队员围拢过来,连屋内的姜先生等人也被惊动,都纷纷走出屋。 觉得和一个队员打嘴架,有失身份,周一当着众人,直接揭小舞的短。 “哼!你就知道耍小聪明,还狗仗人势,投机取巧,你嫌自己……害死的人……还不够多吗?” 咀嚼出话里带话,小舞一下愣住了,突然一把抓住周一,怒视着他。 “你这话……什么意思?你说啊,到底怎么回事?说!快说……”。 “住手!” 见周一和小舞都支开架子,要动手打起来的样子,姜先生大喊了一声,走了过来。 “没规矩!是想要关禁闭吗?” 周一看了一眼姜先生等人,忙行礼,告状,“姜先生,这个六四,拦住属下……要打探机密的事,属下自是不能说,她就逞凶”。 姜先生眼神复杂地瞥看着小舞,公爷已专门交代,一些事不能和她说。因她而下落不明的零七的事,当然是不能说的,怕六四受不住打击。 这个六四太有来头,深受大王和公爷的看重,又救了大王,是个不能轻易得罪的角,何况这次任务,她做了大贡献,的确是一个做间者的好苗子。 姜先生只能和稀泥,“六四,营内有纪律,你确实不该问的,周一,耐心教导队员,本就是你的职责,你也太急躁了些,好了,没事了,都散了吧”。 小舞忙插话,“姜先生,让他把话说明白,我又害死谁了?”。 姜先发火了,“放肆!我说的……还不清楚吗?”。 “我?……” 小舞还要争取时,姜二突然蹿了过来,对姜先生等人行了一礼,抢话说:“姜先生,是属下……没带好她,我这就带她走”。 姜二说完,拉着小舞的手臂,直接把她拖走。 “散了吧” 姜先生对围观的人挥挥手,让大家都散去。 周一对姜先生等人行了一礼,转头,狠狠瞪了被姜二拉走的小舞一眼,气呼呼地“蹬蹬”大步离开。 不但恼小舞当众顶撞自己,周一更气愤的是,自己队的零七,因救擅自行动的小舞,在万花楼突然失踪,至今死活不知,这么久了,想必已凶多吉少,应该是已被灭口。 原来,周一带领的一队,秘密跟踪大商暗间时,发现有进万花楼的,就派了零六和和零七进去跟踪。 结果异常的小舞,进入了二人的视线,两人一商量,零六继续负责跟踪楼里的怀疑者,零七转而去跟踪小舞。 零七跟在小舞身后,看身法及特点,显然是特训营训练过的套路,明白她是自己这面的人。 当小舞被堵在池塘里,零七潜到墙边放好绳勾,又潜回水塘边,寻找机会想救出她。 直到万花楼着火,周锦绣带着私养的死士离开救火,零七才找到机会,冲出来救了小舞。 话说被美女簇拥的零六,久等等不到零七回来,看见小舞进的房间,有两个武士模样的人已进去检查,自己跟踪的怀疑者又正要离去。 零六不得不跟着离开,他故意用大枣打倒别人,撞翻烛台,点着了万花楼,希望能帮着可能被缠住的零七解围。 最后,零七被周锦绣豢养的死士射杀,还被毁尸灭迹,当然这些事,都是很久后才知道的。 可惜零七,没来得及把对周锦绣的怀疑上报,就身死命殒。 周锦绣还真是踩了狗屎运,一而再地摆脱灾难。 零七已怀疑周锦绣不正常,但未上报就被灭口,而发现更多的小舞,为了感恩他和周锦年曾经的帮助,故意隐瞒了,自己听到犬戎世子和他的谈话。 虽然那些谈话也不能定罪周锦绣,但被拉入黑名单,是在所难免的。 小舞的报恩好心,却办了一件大坏事,为未来留下了隐患。 对刺杀周公的消息,小舞只含糊说,是跟踪犬戎世子和随从,从他们的闲聊中,自己推演判断出来的。 之后,发现周公车队被跟踪,才私自做出换出周公,自己引出敌方的行动。 小舞当时的话,就引起机警周一的质疑。 比如她为什么会被堵在水塘中? 没有秘密,没做亏心事,为什么万花楼要大动干戈? 推断刺杀周公的证据不足,也太过于牵强,这中间很难自圆其说,等等。 小舞是心虚的,一来不想说,自己偷听到犬戎世子和周锦绣的对话,二来更不敢说,自己撞破人家的云雨。 小舞只能含糊说,“我?穿着夜行衣,闯人家的……贵宾阁,被发现……当然会被袭击,但我确实……没发现什么”。 见小舞目光闪烁,周一不依不饶,“你为何心虚?”。 被周一逼的太紧,小舞遂以发脾气顶撞他,并借以转移话题。 “你这样问,是不是觉得,我发现什么……却没有上报?我留着消息,对我有什么好处?我为何不说出来邀功?你说我推断……没根据,但我……推断对了”。 周一火了,“你那是……瞎猫碰着死老鼠了,单凭自己的臆断,你就敢把周公……推到守卫保护之外,若周公出了事,你担得起吗?”。 小舞也火了,“我不这样做,周公必然会出事,你担得起吗?该获取消息的……是你们一队,那时,你们都去哪了?”。 “你!胡搅蛮缠!” 小舞怕露馅,开始真胡搅蛮缠起来。 “哼!我觉得,你就是因我……先发现了……暗间老巢,还指出了……可能有的暗道,你觉得,我打了你们一队的脸?才故意找茬……刁难我” “你血口喷人!” “你假公济私” 姜先生看见,如炸毛公鸡般的两人,越说越没了正形,忙岔开话题,叫停。 “好啦,别都上纲上线啦,今日,就先到这,都退下吧” 问询会不欢而散,姜先生对着几个大王派的负责巡查的人,只摇头叹气。 一向严谨的特训营,丢人都丢到姥姥家去了,但是,姜先生拿有背景的小舞也是没法,何况她还是大功臣,伤也还没好。 小舞没就此罢休,她要了解后续的事情,见周一离开后,她也跟了上去,才有了上面的又一场争吵。 没有接到任务的小舞,将时间都放在练剑和读书上,读得最多的,就是与侦破有关的书。 小舞曾成功进入过一队的工作间,看到处散落的都是与大商有关的资料,虽然秘密的资料没找到,但确认了一队,确实正在查与大商有关的事。 刺杀大王的,应该就是大商的暗间。 五八的死,就是他们干的无疑。 为了更接近真相,小舞请求看望自己的周旦,说自己想调去一队,去协助查大王遇刺的案子。 一向对自己几乎是言听计从的公爷,竟一口就给回绝了,一说自己对特训营无管辖权,二说将士应服从安排。 说周公令要更换新的,周旦还把小舞手里的周公令,直接给要了回去。 小舞突然明白,公爷是怕自己,拿着周公令出营惹事。 明知道公爷说的是搪塞的话,但小舞也没办法。 公爷留下一副很珍贵的金丝软甲,说有行动时,务必要穿上,还说了一大些,要懂得保全自己的大道理。 公爷还拿来了两只笛子,一只一支是师傅送给自己的破竹笛,一支他过去送给自己的白玉笛。 两个笛子的制式不同,谱子也就不同,改曲子只能用白玉笛,但娱乐自己,还得是自己的破竹笛。 显然,公爷还想让自己做新曲子。 同时拿过来的,还有一些公爷这些年创作的,但觉得还不够成熟,未进行推广的雅乐。 这些雅乐谱子,周旦说是让小舞帮着修改润色,并说这就是留给她的新任务。 看着一摞礼仪雅乐的乐谱,小舞打开一看,大到皇家祭祀的大型礼乐,小到民间迎亲敲敲打打的民乐,是无所不有,保罗万象。 小舞直接就头大了。 除了笛子自己算是臻熟,别的乐器或是跟公爷学了些皮毛,或是压根就不会用,那么多乐器的组合曲,让小舞直接犯了难。 抬头望着周旦,小舞沉着脸,想着要回绝。 “公爷,许多乐器……我都不会,我……我真的,弄不了” 周旦拉着小舞的手,极尽温柔道:“小舞,我会把乐谱和乐器,让君宝……都给你送来,你那么聪明,一定会学会……并弄明白的,沉下心,好好做,我相信你,一定能做好的”。 “我?真的……” “小舞,这是任务,只有你……能胜任……这个艰巨的任务” 小舞无奈,勉强点了点头。 连续四个多月,除了正常学习训练外,小舞还要学习各种乐器。 剩下的时间,小舞就是拿着两只笛子,去六三坟墓所在的山坡上,用玉笛吱吱呜呜地帮公爷修改乐曲。 自己一直耽搁下来的,许诺给师傅写的笛曲——“山高水长”,小舞拿着破竹笛,也又开始了继续创作。 在山水和雅乐熏陶下,小舞的心慢慢沉静下来,与此同时,孤独和空落落的情绪,也渐渐漫延开来。 没有五八的日子,日子过的如死水一般,小舞的心被五八灿烂而趣味盎然的脸占据着。 小舞更是矛盾的,拿着师傅给的竹笛,为师傅写着承诺的笛曲,对师傅的思念和怨气在疯长。 一面是对师傅的思念与怨气,一面是对五八的相思与愧疚,小舞想到越多,失落就越多,难过更甚。 小舞如一朵被冰雹摧残的花,在逐渐地枯萎。 除了和六三的墓碑说说话,小舞已很少对别人主动开口,一个人独来独往,在孤独中,咀嚼着逝去的悲伤。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310章 众生皆苦 (1)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天边绮霞如泼,映在碧水绿荷之上,如飞红点金,令人目眩神驰。 这绝美的夕阳风景,却没有落入亭中人的眼中。 九重天的荷花仙子菡萏坐在凉亭内,望着一池的盛景独自发呆。 整整两日,都没有见到冷空了。 自冷空黏上自己后,这是从没发生过的事,想到他曾险些轻薄自己,菡萏心里就又开始生气。 又想到冷空此刻,可能又在哪鬼混快活,心里就更气愤憋闷。 自从认识冷空后,菡萏发现,自己对他一身的桀骜无羁,是越来越能接受。 菡萏有时很羡慕冷空,到处能畅通无阻,毫不受羁绊,完全由着自己的性子,为所欲为,做想做的事。 他活的确实恣意洒脱,惬意随性。 冷空见多识广,脑子也灵光,整日花样百出,把自己哄的很是受用开心。和他在一起,是放松、快活的,自己也能放肆任性,不用刻意憋屈着自己。 冷空长的也丰神俊朗,在脸型轮廓上,与太子擎天有几分相似,尤其是举目远眺时,那神情真是一模一样。 菡萏有时恍惚觉得,他就是自己苦恋了一万多年的太子。 菡萏是一个聪慧灵透的仙子,明白自己对冷空生了好感,甚至说是生了爱慕。 但菡萏心中是有底线的,理智地知道,自己最想要什么? 爱恋,不是生活的全部,两人的关系,只能止步于现在的状态。 都说男才女貌,自己有着令千万人倾倒的姿容,必须配被千万人瞩目的尊崇,才是天道正理。 太子擎天是未来三界的主宰者,只有他才能给自己这份尊荣。 想到此,菡萏无精打采低垂的头,又高昂了起来,心内告诫自己不能气馁,不能放弃追求所爱。 菡萏脑子里突然闪过,和鹿小舞长的一模一样的凡间女孩——甄小舞。 太子擎天又是给她起名,又是去教她本事,还说将来会去接她。 太子对待自己的态度,连对一个肉体凡胎都不如,让刚打起精神的菡萏,一下又气馁沮丧不少。 要是冷空在,就好了。 如果如蜜蜂般围着自己,嗡嗡闹腾的冷空在,此刻,自己就不会这么孤单,他一定不会看着自己难过。 想到冷空敢怄气,抛下自己不再出现,想到他可能正软香盈怀,菡萏心内又开始气鼓鼓的。 菡萏将手里一粒剥好的莲子,狠狠扔进水中。 “讨厌的家伙!” 一对红色的鲤鱼相互追逐着,跃出水面抢夺莲子,落水时,砸出无数的水珠,溅了菡萏一身。 菡萏边整理衣裙,边对那对惹事的红鲤鱼遁去的方向,大声嚷嚷着,“孽障!是不想活了吗?”。 倚靠在廊柱上许久,手里甩玩着一只碧绿莲蓬,勾着嘴角坏坏笑着,眼睛一直凝望着亭中清雅女子的冷空,把手中的莲蓬扔下水塘。 “扑腾” 随着一声声响,水花又溅到了,正和红鲤鱼生气的菡萏。 两对目光在半空中碰到,一双装着吃惊,一双装着脉脉柔情。 冷空一面走过来,一面嗤笑着,“菡萏,是在骂本神吗?”。 菡萏别开脸,面上几无可查的掠过一丝笑意,语气却还是拒人千里之外。 “你觉得是,便是……好了” 菡萏说完,迈步向木桥的相反方向走去,将冷空直接晾在身后。 冷空化作一道流光,堵在菡萏面前,面容出奇的郑重,还带着些薄脑。伸手捏住菡萏的下巴,当目光碰到她清澈如水的美眸时,顿时如泄了气的球,没了嚣张气焰。 冷空长叹了一口气,一副很受伤的模样,捏着菡萏的下巴,强迫她望向自己。 “菡萏,这两日,你有没有……想我?哪怕一点点,嗯?……” 菡萏心里欢喜,从冷空眼下的一片青色,知道他这两日过的并不好,他没有忘记自己,是想念、留恋、深爱自己的。 为自己不能回应冷空的真爱,菡萏心内划过一丝歉意,但想到他这两日,不会干什么好事,话语出口时,不自觉带上了酸溜溜的醋味。 “笑话,本仙子,为什么要想你?让天下尽你索取的女子……去想你好啦” 菡萏带着拈酸吃醋的醋味的小女儿姿态,让冷空不觉愣了一下。 印象中的菡萏都是亭亭静雅的样子,如这般陷入爱河的小女儿样,他确实从没见过。 两日刻骨相思折磨,让冷空情不自禁,又吻上菡萏明净脸上的那一抹娇红。 菡萏被吻愣了。 当菡萏反应过来,开始挣扎时,冷空这次没有耍横,而是直接放开了她,满眼都是化不开的浓情,和受情伤的表情,他直视着菡萏低声呢喃。 “菡萏,我中了……你的毒,已无药可治,做我的女人……可好?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 菡萏呆呆望着,陷入爱中不能自拔的冷空,恍惚间看见,太子擎天对自己说着这些暖心的情话。 菡萏猛摇了摇头,看清面前的,依旧是冷空热烈而受伤的眼眸。 自己要的,他理解不了,更给不了。 怕自己跌进爱的漩涡中,不能自拔脱身,菡萏慢慢推开又吻过来的冷空,嘴角噙上了冷酷。 “我心中……已有所爱之人,无人可替代,你以后……莫再如此了” 菡萏说完,逃也似的匆匆离开,她怕自己再难把持住。 自己何尝不需要一份倾心的爱恋? 只是能给自己爱恋的,却给不了自己想要的,能给自己想要的,却还不接受自己。 花界的姐妹们大多有了很好的归宿,自己怎能比她们差?!自己从来都是最佼佼者,值得拥有最令人艳羡的未来。 这份爱恋,若是自己倾心的太子给的,该有多好啊?…… 冷空在菡萏的身后咆哮着,“你爱他,但他……爱你吗?你,是爱他的人,还是爱他的地位?”。 阅尽世事的冷空,其实心里早明白,看似出污泥而不染的菡萏,心地却很是不单纯。 在她素雅的外表下,有着一颗不甘平庸,处处攀比的心。 菡萏爱慕太子擎天,已疯癫成痴,生了心魔,为了能接近他,不惜放下身段,主动和一个低贱的小书童做朋友。 擎天对小书童情深爱重,她眼睁睁看着心爱的男人,在自己眼前和她内心鄙夷的女子秀恩爱。 冷空知道,菡萏每次回洞府后,都会难受好一会。 为了成为擎天的女人,她还和雍正宫的女人们合作,配合做杀手的自己,要害死小书童鹿小舞,只是为了换一个做擎天女人的名分。 小书童鹿小舞被打入轮回,菡萏还不想罢手,又去找转世的她,就是想继续接近擎天。 明知道菡萏很不堪,但冷空自觉,自己已爱的无法自拔。 冷空心中不忿,同样是高高在上的天君儿子,自己怎么在菡萏眼里,就如此的不堪? 除了自己根本不屑被禁锢的地位身份,自己哪里比太子擎天差? 自己真心爱她,许诺一生只要她一个,给她想要的一切,这一切都不能打动她。 凭什么?! 冷空不那么自信的骄傲,被菡萏又深深伤到,想忘了虚荣的她,像自己母亲一样洒脱,视天下男人如玩物一般,自己曾经也这样过,也过的简单快乐。 终日打雁,终被雁啄瞎了眼。 在这个表里不一的菡萏面前,冷空自觉落败了,已踏进她爱的泥沼,完全不能自拔,再也回不到过去简单潇洒的日子。 两日来,怀中搂着颐和天妃赐的两个仙娥,在洞府中恣意狂欢,眼前女子的影子,却全是素雅的菡萏。 她的身影如影相伴,挥都挥不走。 醉意朦胧中,冷空发狂的宣泄痛苦,用酒麻痹着自己神经。 最后冷空还是败了,忍不住又低三下四去找伤了自己的菡萏,想成全自己的爱情。 被戳中心内的隐秘,菡萏气急败坏,回头瞪着冷空,愤怒道:“我如何……与你无关?一个一无所成的混世魔王,你有什么资格……指摘我?走!我不想再看见你”。 一直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无冕之王——冷空,被骂愣了。 “我是混世魔王?一无所成?……” 为满足菡萏的虚荣心,也为证明自己不是混世魔王,冷空犹豫了,有想答应天君,自己可认祖归宗的念头。 “不能!不能……去你的,什么狗屁名声,地位,老子,看不上,才不想被羁绊……” 冷空痛定思痛,最后想清楚了,若自己认了天君为爹,老娘和自己的未来,可能就都不会再自在。 为了一个不爱自己的女人,冷空觉这种牺牲不值得。 但痛苦却如影子一样,如影相伴,冷空尝到了失恋的味道。 “女人算什么?玩物而已,老子,不在乎!菡萏,你有什么了不起?……老子,不稀罕!……” 在洞府内,又有一次被伤到的冷空,酒喝了一壶又一壶,夹杂着情伤的悲鸣,酒越喝也越苦涩难咽。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311章 众生皆苦(2)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九重天,太微玉清宫。 宫内殿宇重重,飞檐斗角,雕栏玉砌,在淡淡祥雾瑞霭中,若隐若现,美不胜收。 沩姒带着两个宫娥,刚刚拜谒过天后,觉得景色甚美,就想多走走,欣赏一下。 身边有成双结队的宫娥路过,一派的蹁跹忙碌,处处花团锦簇,香气袭人,鸾飞莺啼,玉清宫的景致,真是美轮美奂。 在一处廊桥上,沩姒避无可避,与三殿下昌瑜正迎了对面。 四目相碰,都是一愣。 昌瑜率先急行两步,恭敬行礼,“昌瑜,请王嫂金安”。 沩姒盈盈回礼,“请三殿下安”。 昌瑜抬头,凝望着自己情窦初开时,曾苦苦追求的女子,眼中情绪万千。 岁月好像没有给她,留下多少痕迹,她完美无暇的脸上,少了少女的青涩,但多了一份知性与从容。 她依然还是那么美! 昌瑜恍若觉得,自己又回到了美好的青葱岁月,一幕又一幕…… 随着眼前美好女子,被逼迫着成了自己的嫂子,自己最无邪的年华,也就此画上句号。 昌瑜恨夺走自己所爱,还处处压他一头的大哥---太子擎天。 初恋是美的!又因未得到,而变得纯洁神圣,不染尘埃。 昌瑜心中温柔的情愫被唤起,一个情场老手面对自己初恋的女人,竟有些羞涩慌张,话也说的语无伦次。 “啊,哦,我刚……刚向父君禀告完……战事,想去……给母妃请安” 沩姒嫣然一笑,大方行礼,“打扰了,妾身告退……哦,等抽空,请三殿下……见见知薇……母子吧,别让她……等的望眼欲穿”。 昌瑜没想到,自己想利用知薇,打听雍正宫的情况,偶尔的肌肤相亲,竟弄出个孩子来。 知薇是沩姒的贴身侍女,此刻她说出这话,让昌瑜一时感觉很尴尬丢脸。 “沩姒,我?……” 心底一直压抑着的名字,昌瑜在慌乱中,竟顺嘴秃噜了出来,他太怕沩姒误解,但一时又不知该如何解释。 两万多年了,昌瑜一直通过知薇,打听沩姒的情况,了解她过的好不好,幸不幸福,当然也会了解太子擎天的事。 每次知道沩姒的遭遇,昌瑜都真心会为她难过,也更狠夺走自己初恋女人,并且不懂珍惜的擎天。 自己与擎天已势同水火,昌瑜只能远远、默默关注着沩姒,没有去影响她的生活,虽然知道她从没喜欢过自己。 说来,也真是讽刺。 默默守护自己的初恋情人,留住悸动青春的美好,是昌瑜心中坚守的执念,这份执着,好像与沩姒在不在乎自己,以及自己玩弄多少女子都无关。 昌瑜只想留住青葱岁月中,最美好的记忆,而沩姒就是其中最美好的一个,她的美已凝固在心中,只可意会,不可亵渎。 沩姒睨了一眼,着一身白色软甲,显得威武不凡的昌瑜,见他慌乱的竟有些手脚无措,心中顿时也是百味杂陈。 聪慧的沩姒何尝不知道,知薇一直利用昌瑜了解雍正宫、了解自己的便利,总是费尽心机,主动投怀送抱。 知薇怀了孕,想要留下这个孩子,想必是想以此争取名分,隐瞒到不能再瞒的地步,才被自己无意中识破。 想到这个孩子,或许自己将来可以利用一下,沩姒本有打算,遣知薇回赫胥族去生下孩子。 今日既然碰上,沩姒索性直接说了出来,她没有挖苦的意思,只是借机对昌瑜一直以来的默默关怀,表示真诚的感谢,若他想索要知薇,自己便可以直接答应,成全他们一家团圆。 沩姒沉眉敛目,微微一笑,一语双关道:“三殿下,无需解释,认识那么久了,日久生情……也是可以理解的”。 “你不懂,我爱的是……” 怕沩姒误会自己,昌瑜急急解释,差点口不择言,最后还是理智地住了嘴。 “三殿下,时候不早了,快去拜见天妃吧,……战场凶险,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被昌瑜不是表白的表白,弄的也些心慌,沩姒急急说完,就逃也似的走开。 “好!我会的,王嫂,也要保重自己” 望着婷婷离去的沩姒,昌瑜在身后喊着,感觉心内一下空落落的,这种遇见可谓是万年难逢,这样寥寥几句,就又各分东西。 昌瑜长长叹了一口气,向自己母妃的玉葩殿走去。 昌瑜冒失的话,让沩姒心中起了一丝涟漪,想起曾经那个多情的少年郎,因一副自己的画像,就慕名来到她家,没能见到自己,就收买自己贴身侍女知薇,传递一些酸诗酸文。 虽然那些诗文不算多有风采,但却都是少年昌瑜发自肺腑的赤诚。 自己少女春心的小火苗,刚露出一点光芒,就被父王和做天后的姑姑给无情掐灭。 他们把自己训练的多才多艺,只是为了嫁给从未谋面,说有气吞山河气概的未来君王——太子擎天。 过去两万多年,知道自己仍被在乎着,理智聪慧的沩姒虽然不会有越雷池之举,但无处可安放的春心,以及女子特有的虚荣心,都得到了一丝满足。 不是自己不够好,是太子被蒙蔽了眼睛,他总有一日,趟过女人河后,回头看,才能发现与众不同的自己。 昌瑜的示好,对被擎天一直忽视,如打入冷宫的沩姒来说,难免会有些开心,这证明自己还有魅力,还有人在意。 沩姒边走,边摸着自己依旧光滑如缎的脸,嘴角不自觉挂上一丝羞涩。 若当年不是嫁给太子擎天,而是嫁给爱自己的三殿下昌瑜,自己的人生会截然不同吗? 自己这一生错过的,或许不止是一场爱恋,可能更是幸福的一生!? 自己自诩是唯一配得上,有资格站在王身边的女人,但现在看,无非是自己的一场春秋大梦。 生活在一个宫殿内,却千年见不到自己的夫君,对一个女人来说,这是何等残酷的折磨,沩姒心内刚刚的一点小得意,顷刻已变成哀婉连连。 毕竟三殿下昌瑜,是太子的死对手。 虽然太子伤透了自己的心,但毕竟还是一家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老天何其不公?可以给低贱者以爱情,给卑鄙者以高位,为什么?什么都不给自己? 凭什么?!…… 别人眼中的尊贵荣光,于真实的自己来说,就是一场悲剧,除了自苦,又能与谁言说? 沩姒坐在华辇上,蹙着眉头,一直想着忧伤而又悲戚的过往…… 华辇已停,沩姒都没回过神,华辇外,宫娥温声提醒着,“侧妃,请下辇”。 见到华辇停下,一个红衣小童,张着小手,像一只红色的小雏鸟,快乐地飞扑过来。 “娘亲!……” 沩姒抬头,望着一团小火苗般飞奔过来的儿子,心中顿时亮堂温暖起来,满眼都是慈爱。 “天恩,慢点,别摔着” 飞扑进沩姒的怀抱,天恩嘟着嘴,嗔怪,“娘亲,怎么去了这么久?天恩,都等急了”。 “乖!想娘亲啦?” 天恩拍着自己的小胸脯,“想了,想的……心都难过了”。 儿子用词虽然不准确,但沩姒能感受到,他对自己的真情实意和浓浓的依恋。 沩姒蹲在儿子天恩面前,噗拉着他的小小胸脯,笑颜如花,“哦,是么?天恩,不难过了,娘亲,以后都不离开你了”。 “娘亲说话……算话?” “算话!呵呵呵……走,回去了……” 沩姒被逗乐了,意识到自己这一路走来,有气、有怨、有恨,但有快乐,儿子天恩,就是自己最大的快乐。 苦楚寂寞的过往,都被自己想了一遍,原来活了五万多岁,值得记忆的真没多少,无论是在家里,还是在囚笼般的雍正宫,没有人真心对待过自己,自己对处处功利的现实,也不敢再指望什么。 还好,老天算是开了眼,给了自己一个能看到希望,和感到温暖的儿子。 自己的后半生,就全心全意把儿子天恩培养好,让他成一个超越任何人,包括他父君,令六合都仰慕的伟大帝王。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312章 瘟疫再行动(1)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华夏大地,又是一年春好时。 天刚蒙蒙亮,小舞在刚吐嫩芽的树中央练剑,身影上下翻飞,剑气如虹,搅动晨雾随剑气游走,如波浪般翻滚,甚是壮观好看。 一声沉浑的钟响,让小舞立马停下练剑,向营地走去,二声钟响,她已飞奔起来,三声钟响时,已到了营地前的练习场。 三声钟声,是特训营出紧急任务的信号。 姜二看见小舞,大声吩咐道:“去换上衣甲,场地集合”。 “是!” 小舞大声应着,回房穿上了金丝软甲,只片刻就穿戴整齐。 刚出山洞口,就见姜二在马车上,对自己招手。 小舞脚下一点,一个健步跨上马上,马夫一声鞭响,两匹马就尥蹶子飞奔起来。 小舞进如马车,发现自己的八个队友都在车上,之前五八和六三的位置,被新来的队友填补上,二人都已成为特训营的旧人。 车上没有队友会问去哪?要做什么?八个人心里都知道,自己正在接受新任务。 姜二率先开口,“丰城发现瘟疫的迹象,怀疑是人为破坏,我队此次行动,一是防乱,二是协助查案,三是帮着救援,大家一定要保护好自己,一定完成任务”。 队员们齐声应着,“是!”。 小舞坐的马车是封闭的,丝毫看不到外面,她隐隐听到有五辆车的声音,看来,这一次特训营出来了大半,可见任务的重要紧迫性。 车停了下来,小舞听到,卫兵要求前车出示令牌的声音,之后,车有开始了行进。 当车又减慢速度时,姜二望着小舞,吩咐,“六四,你继续……上次做的事,先下车吧”。 “是!“ 小舞心里明白,姜二话里的意思,就是让自己继续给周公做内吏,当马车还未完全停稳,她就先跳下车,马车又向前飞奔。 小舞抬头,这才发现自己已站在贵宾邸的大门口。 不敢有丝毫的耽搁,小舞对着门口白巾蒙着口鼻的侍卫,突然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介绍自己。 说甄小舞自是不行,报六四也觉得不恰当,低头想了想,开口,“我是周公的内吏,你们可直接放我进去,也可以进去通报一下”。 门内已等候多时的君宝,看见被斗篷帽遮住大半张脸的小舞,对侍卫吩咐道:“放她进来吧”。 君宝瞥了一眼,什么防护都没做的小舞,从袖口掏出一个两层的白巾布,替给小舞,“以后出屋,就得带上口巾,不可掉以轻心”。 “好” 小舞感激地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君宝,边应着,边接过巾布揣入怀中。 “带上!” “哦” 在君宝怨怼的目光中,小舞听话地带上了口巾,知道城内的防范已抓的很紧,感觉事态应该也已很严重。 还是在议事会那次的临时书房,小舞再见到了周旦,两人应该有快三个月未见了。 小舞第一眼看见的,依旧是公爷埋在一堆的文表中,一脸的疲惫,眼中布满血丝,看样子已几日没好好休息。 小舞心内一疼,赶紧行礼,“见过公爷,上面派我过来……协助您”。 抬头见到小舞,周旦忧郁的脸上突然挂上笑意,忙伸手招呼,“小舞,过来,这面坐”。 在周旦的温柔注视下,小舞坐到案边,心里基本明白,瘟疫一定不是发现迹象那么简单,定是已来势汹汹。 大王一直在前线督战,做为监国重臣,公爷一定已是焦急如焚,小舞直入主题问:“旦哥哥,小舞,现在做什么?”。 周旦没有回答,而是小心翼翼捧起小舞的左手,很心疼地望着,将她故意还缠着的布带一层层打开,最终露出两节断指。 在小舞的迷惑中,周旦从怀里拿出一个锦袋,从中掏出两根半截的银色假指,郑重地一个又一个地套在她的断指上,左右晃了晃,确认严丝合缝。 小舞微皱着眉头,仔细端详着假指,发现除了不能弯曲,和颜色与自己的手指不同外,其光滑优美的曲线,竟比自己的手指,还要美上几分。 假指戴在手上,就好像是专门带的装饰品,上面细致雕刻着漂亮的花纹,小舞越看越喜欢。 毕竟是女孩子,每时每刻都能看见,自己手上缺了两截手指,小舞心情难免抑郁憋闷。 现在好了,别人再也不会知道,自己没有两截手指。 小舞笑了,眼里却不禁噙上了感激的泪水。 凝望着激动的小舞,周旦温声提醒:“小舞,按一下,无名指上的花心”。 小舞用左手拇指,很方便就按到无名指内侧的花心,稍一用力,只听“哧!”地一声轻响,一柄散着寒光的刀刃,就从假指中弹出。 小舞直接看愣了,原来这假指,除了美观之外,还藏着这样的玄妙。 小舞声音哽咽,“谢谢!”。 周旦拿起她的手,轻轻揉着,也红了眼眶,“小舞,你救了我,也救了大王,该说谢谢的……是我们”。 被周旦说的,小舞竟有些不好意思,故作轻松地回答,“旦哥哥,不能这么想的,那是我的职责,哪有光吃饭……不干活的?”。 “……” 周旦没有回答,将小舞额前的碎发,轻轻拨到耳后,无限爱怜地冲她笑笑。 时间,真是最好的良药。 见小舞能平静地开玩笑,知道近半年来,让她沉下心摆弄雅乐,这个决定是对的,时间将她身上的戾气,确实冲淡了不少。 周旦眼睛望向一堆的书简,温声岔开话题,“小舞,你看,这的文表实在太多,有一些方面……你比我精通,你先看看……再讲与我,帮旦哥哥……多拿拿主意,好不好?”。 淡淡望着周旦,小舞一语双关道:“好,只要旦哥哥……不故意躲着,不让小舞像废物一样,就什么都好”。 小舞何尝不知道,公爷是怕自己再受伤害,才不让自己做危险的事,但心中的仇恨,时刻煎熬着自己,是断然放不下的。 近半年了,自己什么任务都没接过,修改雅乐的任务,无非是公爷想稳住自己的借口。 小舞逼过姜二,半路堵过姜先生,他们被逼极了,都说是上面的意思,是为了让自己好好疗伤。 知道是公爷发了话,小舞就让姜先生带过话,也带过信,说自己有事求见,说自己想和队友一起做事,但都石沉大海。 过去,一个月能见一两次的公爷,但三个月了,公爷一次都没再出现,他肯定是在躲自己。 小舞是干着急,也没辙。 周旦自然明白,小舞话中的意思,确实是自己不敢去看她,怕她纠缠要去做报仇的事。 为了怕小舞利用自己的令牌,做出擅自行动的寻仇之举,周旦借要新换令牌之名,要回了自己的令牌。 如此这般,小舞没有特训营的命令,就不能走出营地。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313章 瘟疫再行动(2)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知道小舞安全呆在特训营,周旦的心很安稳,虽然知道她会很孤独,但总比出去寻仇好。 现在看情景,小舞心中仇恨淡了不少,心情也好了不少,还能和自己说风凉话了。 周旦抬手,捏了一下小舞的下巴,眼含宠溺,回应道:“还不是因为……你太难缠”。 “哼!旦哥哥,是以权谋私,言行不一” “那又如何?” 周旦的话,证实了小舞一直以来的揣测,就是公爷不让自己参加行动的,她正想借发挥,发泄一下心中的不满,却被端着饭食进来的君宝,给直接打断。 “公爷,该吃点东西了” 周旦扬起手,张嘴刚要说拒绝的话,就被小舞抢先打断,“”哦,我正好饿了,能陪公爷……一起吃点吗?”。 “哦,好!好啊” 君宝将饭食放到茶案上,脸上露出一丝诡计得逞的笑意。 “唉!恐怕只有大王和小舞的话,公爷,才能听进去一些”,君宝心内慨叹着,转身离开。 牵起周旦的手,小舞将他往茶案边拉,一阵的连劝带哄。 “嗯,这个点心好吃,旦哥哥,你吃一块……呀!这个肉包子更好吃,快来尝一个……这羹好好喝,旦哥哥,快点喝……” 周旦心内着急,没多少食欲,被小舞硬劝着,很是无奈,“小舞,我,没胃口”。 小舞马上瞪圆眼,“旦哥哥,吃饭……可不是光满足……口福之欲,是为了……更有精力做事,要想马儿跑的快,就得好料揣,就是这个理,快吃,这是任务”。 小舞将一个大包子,又放进周旦的碗中,觉得哪里不对劲,抬眼正对上公爷变幻莫测的目光,忙摇手解释。 “哦,旦哥哥,我只是……打个比喻,不许乱想的” 周旦抬手,用巾布擦了一下小舞油汪汪的嘴角,温润地笑了笑,“能一直这样,该有多好?!”。 见周旦越来越热烈的眼光,小舞目光连忙躲闪,顾左右而言他,“旦哥哥,这里的饭食……真好吃!嗯?……为方便出入,那个令牌?……”。 “好吃,就多吃一点” 周旦眼中都是怜爱,将一个包子夹给小舞,就是不提令牌的事,在相互照拂中,两人都吃了不少。 “旦哥哥,令牌呐?” 见公爷故意装傻,小舞直接伸手再要,没有令牌,她别说调查,就是出贵宾邸的大门都难。 周旦也不含糊,直接对门口喊,“君宝!”。 君宝进来行礼,“请公爷吩咐”。 “去,取一块……令牌过来” “是!” 君宝马上明白公爷话中的暗士,小舞曾拿着公爷令牌,到处抢劫,还做了极危险事,他都早知道。 公爷也曾和自己念叨过这事,说小舞拿了自己的令牌,简直就像吃雷公屙火闪——胆大包天。 看来是小舞想要回,被公爷巧妙收回的“周公令”,公爷不好推拒,才让自己取一块普通的令牌解围。 相处久了,君宝果然了解周旦。 周旦可不想再给小舞太大的权利了,上次就是自己一时头热,只想到她遇到困难,能及时调动资源,好能保全好她自己,没想到她利用令牌,去干极危险的事。 周旦搞不清小舞脑袋里,又在打什么鬼主意,她太过聪明,自己没精力和她斗智斗勇。 将君宝拿回的一块铁令牌,周旦接过并自己递给小舞,见她立刻垮下脸,也假装视若无睹,守着君宝,他对二人开始正色吩咐。 “小舞,你现在是本公的内史,叫周小小,时刻随侍本公身边,不可离开百步,君宝,你要帮着本公,监督各岗……是否都安于职守?若有异常……随时汇报” “是!” 和君宝一起都应了“是”,小舞脸上表情,可不怎么好看,公爷的话,明晃晃就是针对自己,自己姓啥不好,怎么就跟着公爷姓周了? 低头细看手里的铁令牌,知道只是传令官用的,没有调动任何资源的作用,只有携了盖章的文书,才能有点作用。 小舞嘴撇的,都能挂住油瓶子。 这块令牌虽然调动不了资源,但出入贵宾邸,应该还是可以的,有总比没有强,想到此,小舞还是将令牌揣入怀中。 如果有传令的表文,资源不就可以调动了?比如需要,可造个假。 善意的撒谎,不代表恶意的欺骗。 小舞不但这么想了,还真这么做了,知道自己要出去调查,一定得需要相应的支持。 每日从这个临时书房,发出去的公文不少,大多需要盖周公印,作为自己的内吏,周旦对小舞极信任,根本未对她设防,加盖大印的事,有时候就安排她去做。 于是,小舞利用职务之便,在两份用来传达信息的空白表娟上,偷偷先盖上了周公的大印。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小舞没想到,一队关于刺杀周大王的后续调查报告,就摆放在公爷的书案上,这是自己一直向弄清楚的东西。 一队的最新上报也说,一些零星迹象表明,怀疑瘟疫是人为散播,应是大商暗间所为。 周大王和大元帅在前线是节节胜利,又攻下难啃的佳梦关,大商想让大周后方大乱,让将士们担心家人安危,无心再恋战,故意散布瘟疫这个分析,应该是完全可能的。 虽然近半年没有执行任何任务,但小舞一直在了解,与大商有关的资料,对曾经与他们有关的案例和手法,也进行了对比分析,一看到这份调查的资料,她就断定,一队的推理是正确的。 当务之急,除了防止瘟疫泛滥外,必须马上抓住搞破坏的暗间,防止他们进行更大范围的破坏。 小舞在心里一遍又一遍推演,觉得刺杀周大王,被抓住的两个未死的武士,和暗间老巢抓住的掌柜和两个伙计,是最直接的突破口。 大商暗间这么快就卷土重来,他们应该有没说的秘密,怎样才能撬开他们的嘴?才是最关键的。 这件事应该不易,周一他们该用的法子,想必早已用过了,是该好好想想了,怎么办才好? 小舞突然想起,自己当初用话激怒周大王,只求痛快一死时,他只用了一个辛花,就让自己立马缴械投降。 人人都有软肋! 那些人不怕死,那就想法去找他们的软肋,或许能找到突破口,就像自己曾经一样,因不想拖累朋友,而不得不任人宰割。 一个人是做不了什么的,必须得利用公爷手中的权利。 小舞将这个想法,说给了周旦听,并得到了他的认可。 周旦马上让君宝通知姜先生,千方百计去找出五个人的家人,和他们可能的软肋。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314章 共克时艰(1)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小舞还得寸进尺,趁机从周旦那,给自己求了个协案专使的头衔。 这个虚头衔对小舞很重要,即可方便她自由出入同在贵宾邸中的一队工作室,还能堂而皇之地参加他们的议事。 美其名曰说是为了快速传递消息。 事实也真是如此,因小舞的穿针引线,不但剩了一队和周旦之间文表书写传递的麻烦,她自己的想法也多以周公之名,被一队重视采用。 小舞俨然成了,不是一队队员的队员,对他们做的和要做的事,都了如指掌。 许久前就谋算好的心愿,被巧妙达成,让小舞心内高兴,也为自己的聪明睿智,傲娇不已。 对得罪过自己的小舞,周一依旧不怎么感冒,但人家能狗仗人势,有了协案专使的头衔,也不能不耐着性子,由着她参与其中,还不时大喇喇发问和发表意见。 “哦,周公的意见是……” 一旦遇到障碍,小舞就一口一个周公,把周一堵的只翻白眼。 但小舞看了许多资料,也是想明白不少事情,多数话确实能说到关窍上,周一对她也渐渐刮目相看不少。 在吃饭的空挡,小舞会将读过的文表内容和自己的看法,说给周旦。 “旦哥哥,大商暗间经营这么多年,应该已树大根深,谍巢……自是不止一两处,任务也会有相同,若是一个部门管的,就一定有一个掩藏极深的头目……在全盘调度。” 小舞缓了一口气,继续道:“但也有可能,暗间不是来自一处,分属大商不同的部门,各自为政。嗯,就像我们特训营,是正常调查之外的存在。倘若如此,即便我们揪出一处,其他据点……也不会受多大的影响,我们的调查……应要,多点齐入,否则,可能会抓一放了十,误了大事”。 将一块肉夹到小舞碗里,周旦眼带欣赏,直直望着小舞,点头认可。 “继续说” 小舞咽下扒拉到嘴里的一口饭,又道:“发现迹象不好,旦哥哥,就果断命令封了城门,防止瘟疫蔓延城外,试想,那些还没完成破坏的暗间,该是都被关在了城内,在哪散布的瘟疫,在哪水中投毒,他们最心里有数,他们的藏身处……大概率,会选择瘟疫出现最少的城南,和较少的城东”。 周旦放下碗筷,“有道理,你有什么打算?”。 “瘟疫要泛滥……需要一些时日,而中毒的症状与瘟疫极相似,但只会呕吐和发烧,却不会传染,得到治疗,熬过三四日,症状就会大大减轻,如果中毒的人,都能马上得到医治,恐慌就不会太严重,广泛投毒,会引起更大的民慌” 周旦插话,“你的意思是,他们会集中资源……往井中投毒?”。 小舞点头,“是!往井中投毒,本身就是要混淆视听,麻痹我们……对出现的瘟疫掉以轻心,让我们无法辨别和收容真正瘟疫的感染者,使瘟疫能以蔓延,我们反应过来时……就会救无可救了”。 周旦气的攥紧拳头,“他们真是机关算尽!对平民下黑手,真是丧尽天良,为防止他们……集中对井水下毒,所以,要我们要在所有水源处……秘密设防抓捕,再顺藤摸瓜,将设计投毒的人一起剿灭。” 小舞也气的咬牙切齿,“是!也要尽快弄明白……他们是如何传播瘟疫?从哪里开始的?最关键的,在瘟疫没有大面积传播之前,应该把患者……赶紧收容隔离起来”。 “哦,已开始扩建收容点,甄别是得了瘟疫还是中毒的方法,也已有找到了方法,现在,收容点已收进了一些瘟疫患者,又太医进驻收容点,试药也正马不停蹄进行中” “旦哥哥,我觉得,城内瘟疫未泛滥之前,他们定还会继续散布瘟疫。等传开后,留在城里就危险的,所以,他们定会想方设法出城,秘密更换新令牌,并严格登录管控,也至关重要,如果有凭着老令牌,想要蒙混出城的,一律先拘起来审查” 对小舞富有逻辑的推论,周旦很是赞许,也插话补充,“好,除了必要的民生物质,严防出城……也是当务之急”。 小舞点头,“是的!”。 小舞虽然有铁令牌,却还是不能出贵宾邸,归君宝管的守卫们,都像认识她一样,连续识破她两次伪装,被君宝直接遣送到周旦面前。 结果不想而知,小舞被周旦重重数落了一番,并威胁说,若再敢私自出贵宾邸,将来就把她送进鼠笼严惩。 原来公爷也知道,自己怕那个一想都会觉得毛骨悚然、心惊肉跳的鼠笼。 第三日,周旦没能扭过小舞,一同乘车上街慰问城中百姓。 这次代表周大王的慰问行动,是周旦不顾负责城卫的南宫适老将军的反对,执意要进行的,以示朝廷与受难民众在一起,同舟共济的决心。 小舞掀开车帘,看见原本人声鼎沸的大街上,已是空无一人,偶尔有一两个路过,也都是捂着口鼻,眼带惊慌恐惧,匆匆而过。 “送水啦,送水啦……” 随着一声声吆喝声,有官署送水的车来到街上,附近捂了口鼻的民众才陆续走出家门,聚集到水车旁。 在人群中,小舞突然看见邓乐乐的父亲,司徒邓肯正佝偻着身子指挥着属下,如何查阅户籍?如何登录发放水食?并从中发现可能隐匿不报的患病者。 见司徒老态龙钟的样子,小舞眼睛湿润了,老年丧独子的痛苦,虽然没有打倒他,但一夜白头足见其痛心疾首。 有兵士闯进有患病嫌疑的民众家中,硬抬走患病的疑似者,其家人也会被一并带走,分别送往强制管制的救治站和收容点。 城内流言肆虐,如星星之火在蔓延。 传说官方将患病弄走,重的还有一口气的都会被直接烧死,为的是消灭瘟疫源头;家属被带走,也是和一些轻症患者关在一处,百分百会被传染,所以,凡是被带走的,都是有去无回。 因这个谣言,百姓都不敢报家人已病、已死的消息,他们宁可死在家里,也不想被发现。 凡是被发现有病人的家庭,都是千方百计要拦住兵士抬人,摆出一副要拼命,或生离死别的悲壮样。 一时间,街道上是哭喊声震天,喝骂声不断。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315章 共克时艰(2)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周旦下了马车,司徒邓肯见了,忙迎上去行礼,被紧赶两步的他,给伸手搀扶住。 “老大人,不必多礼,不是让你……在卿事寮指挥吗?怎么又亲自出来啦?您老身子弱,这样太危险了,快回去,让你的那些副手做,您就放心好了……来人……” 邓大人忙挥手,制止了周旦的好意,抬起布满红血丝的眼,诚恳坚定道:“公爷都在,老臣,怎能躲在后面?放心吧,臣这把老骨头……扛得住折腾,绝不能让……那帮丧尽天良的……得逞”。 小舞心中翻滚,很自然地伸手搀扶住,看起来已很疲惫,但浑身散发着凛然之气的老人,咬牙切齿,唐突接口。 “老大人,我发誓,一定抓住那帮该死的,将他们……千刀万剐” 给小舞使了一个眼色,周旦制止住她的失控。 邓乐乐的父亲邓肯转头望着,礼节上甚是无礼、内史打扮的小舞,心中已明白了几分。 邓肯曾在儿子邓乐乐下葬时,远远看见过小舞的身影,那时的她是摇摇欲坠,想必是受了伤,或是为儿子的死而难过不支。 邓肯清楚,儿子从事的是秘密事务,眼前这个年轻人应是儿子的同僚,甚至是朋友,老人眼中起了水雾,抿了抿干瘪的嘴,拍着小舞的手说:“好样的!我信你,但要……注意安全”。 这些听似普通的对话,只有周旦三人,才能明白话里的真意。 小舞再难忍耐,深深行了一个礼,连忙回到车里,她不想让别人看见,自己已憋不住的泪水。 望着小舞离去的身影,邓肯心内叹了一口气,马上对周旦施礼上谏。 “公爷,大王既有家国重托,您就不能不爱惜自己,看看……就回吧,有什么事,老臣,会定时上报”。 “正因大王有托,旦,才不能不与民在一起,老大人,不必担心” 周旦一直望着水车旁聚集的民众,对司徒邓肯说完,就向民众走了过去。 君宝伸着手臂,把周旦挡在与民众五米外的距离,就再也不拿开挡着的手臂。 周旦立住脚,对望过来的民众开讲,“各位大周的善民们,我是周旦,受大王之命……负责监国。旦,有负大王重托,让大商暴徒……行恶得逞,布下瘟疫……戕害吾民众。旦,想告诉诸位,大王得知此事,是心急如焚,责令旦全力救治染病者,严惩穷凶极恶的暴徒”。 民众越聚越多,君宝和守卫们都全副警戒,如临大敌。 小舞也悄然出了马车,躲在车背后,手伸进袖中,握着自己的匕首,机警的眼睛环伺着四周,防止公爷被别有用心者伤害。 周旦继续讲着,“现在,谣言四起,说朝廷祸害病患及其家人,这是破坏者刻意的挑拨,意在挑起民众不满,让你们不信任朝廷,使瘟疫传播到……无可收拾的地步,试想一下,大家都隐瞒不报,那有谁……能逃过此次浩劫? 旦,在此向诸位保证,凡所有的患病者,都是被集中到救治站,有宫中的太医,在那里给他们诊治。对可能感染的密切接触者,是集中到几处收容点,有预防的汤药可喝。我们这么做,就是为了不让瘟疫蔓延,保护你、你的家人和更多的城内百姓。 为了你的亲人能得到及时的治疗,为了你和其他亲人,请相信朝廷的所作所为,都是出于关心每一个民众,现在最需要的……就是信任,信任旦和所有的臣工们,有能力捉住破坏者,有能力救助患病者,有能力保护城内民众……不受更大的伤害,旦和众臣工,会与诸位坚守在丰城里,同甘共苦,同舟共济,共渡时艰”。 一个老汉率先喊出声,“周公,是真君子!老汉我……相信周公”。 “支持朝廷!” “同舟共济!” “……” “我也信你们,我爹病了,请快帮着医治,我带你们……去我家……” “……” 在场民众一致表示了支持,有让把家中病人抬走的,自己也心甘情愿去隔离的,也有主动劝说,后来取水的人,要坚定相信朝廷的。 周公一番温暖而安定人心的话,以一传十,十传百的速度,在丰城内迅速传播着…… 回到车上的周旦,眼中已蓄满眼泪,他为民众的深明大义而落泪,也为他们处在水深火热中而愧疚。 小舞默默递上自己的帕子,“旦哥哥……讲的真好,该到处张贴,让更多人知道……朝廷的态度,这样,谣言就会不攻自破,不能再继续迷惑民众”。 周旦还沉浸在的激愤情绪中,觉得小舞的主意很好,顺口吩咐着。 “好,你回去起草告示” “是!” 小舞应承着,眼睛望着在民众面前沉着老练、有节气、敢担当、侃侃而谈的公爷,心中充满敬慕。 在最大的一个救治站,小舞远远就闻到浓浓的药味,跟着周旦一起下了车,看见被圈围起来,有守卫把守的场地内,最悲惨的一幕幕。 密密麻麻的病人躺在帐篷中,有新送进来的,因没有位置,只能躺在露天地,呻吟声、哭喊声一片。 场面触目惊心、令人胆战心寒。 看见有大人物来了,几个还能动弹的病人,就突然踉跄着冲了上来,君宝挡在周旦面前,手已握在剑柄上。 一个病人的手已抓到周旦的袍角,被小舞挥手给打掉。 病患哭喊着:“大人,救救我们啊”。 周旦拨拉开面前警戒的君宝,对患者温声说:“你放心,我们正全力救治,你好好休养”。 病患被侍卫给拉走,他还在挣扎大喊,“我想活,不能死啊,我还有四个孩子要养,救救我啊……”。 一个白了头发的太医,带着几个医者和负责守卫的卫士长,急匆匆赶过来,要跪地行礼,被周旦直接制止,并指着小舞吩咐。 “都免礼,太医,赶快命人,去给她处理一下” 见小舞接触过病人的手,太医就心领神会,回头安排属下,带着还不以为然的她,匆匆离开。 手被冲鼻的酒洗了一遍又一遍,身上也被喷了不少,小舞才被放出医帐,正好碰见胡子拉碴的黄浅,两人正好要去总指挥的大帐议事。 闻见小舞身上浓浓的酒味,黄浅皱着眉问:“让病患碰到了?”。 “算是吧,他们,也太大惊小怪了” 黄淡看了一眼,一脸不在乎的小舞,半年未见,感觉她情伤视乎好了,心中也觉得欣慰。 想到自苦又操不完心的周旦,觉得他很是可怜,遂揶揄道:“唉,公爷带上你,真是嫌自己那颗心……还没操碎了,一个姑娘家,就不能消停消停?让人省点心?……警告你,这瘟疫比你能想象的……要厉害得多,还是多加小心吧”。 直迎着黄浅的目光,小舞捕捉到,疫情状况可能真比想象的要坏,不想让黄浅担心,她正色答应着。 “好!知道了” 总指挥帐内,老太医正在向上座的周旦汇报情况,“经我们联合会诊,合议后判断,这是一种新的鼠虫疫,在我们大周境内,这种疫病从没有发生过,该疫症起病急,发展蔓延迅速,开始有严重的中毒症状,起病两三日后,会出现剧烈胸痛、咳血痰、呼吸困难和紫绀,大多会在四五日内,因心力衰竭,或内出血而死。 周旦皱着眉头,问:“可找到医治的办法?” 老太医一脸苦色,直摇头,“还没有,我们现在只能做到,让病患延长两三日的存活时间”。 瞧了一眼回来的小舞,又看向她身边的黄浅,周旦问:“黄太医,你对此……有何看法?”。 黄浅施礼,满面忧虑道:“从军方……送过来的调查书看,病是在一些乞丐身上……率先开始的,最早发现得病和死亡的,确实也是乞丐,由此可证明,他们应是最先的被感染着,也有死去者的家人证实,死者大多在五六日前,都去过死去乞丐……所常在的街面,是人为在乞丐身上,先散播瘟疫的可能性 ……极大”。 小舞与黄浅相熟,也顾不得自己的身份够不够说话资格,就插话问:“既然是人为,那这种瘟疫……就该曾经发生过,我们是否能知道……在哪里发生过这种瘟疫?”。 老太医跟话,“都问过了,没人知道……这种瘟疫在哪发生过,书上也没有任何记载”。 小舞又道:“城内有几十万人,大多都是外来的,那就公开招榜吧,看城里……有没有知道的人,如果能遇到懂医的,那就更好了”。 众人眼光都看齐刷刷看向,不懂礼节、不知深浅的内吏。 认为小舞说的有理,周旦望着她,忙接过话茬,“非常之时,行非常之事,虽然如大海捞针,但也不妨试试,那就由你……起草榜文吧,君宝,你传话邓司徒,也让多宣传、多找找”。 君宝接令,“是!”。 意识到自己只是个内吏,在大庭广众之下,多言是不恰当的,小舞忙恭敬行礼,应了“是”,再没吱声。 之后,老太医等又汇报了草药供给、人员调度、如何救治等方面的情况,还应着周旦的要求,代表周大王慰问了一些轻症病患,又说了一番鼓励的话。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316章 弑杀之痛(1)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周旦带着一行人离开救治站,下一站去了南城门,正碰上巡视的南宫适老将军,二人立马研究起城防的情况。 小舞悄悄走开,找到城门当值的守卫长,翻看封城以来的进出记录。 城门果然管的紧,除了城内民生的物资运送和传信的信使,基本没有进出城门的记载。 翻看了有一会,小舞突然查到一队刚抓回的,在首次议事会时,抓住的大商暗间家属的记录。 觉得自己有必要去看看,知道周旦不会同意,小舞决定偷偷溜走。 管守卫长要了笔墨,在写寻找疫情知情者榜文的空档,小舞偷偷从怀里拿出,已加了周公印的空白诏书,沉眉斟酌了一下,就写了几句话。 “特派周公内吏周小小为特使,督办查案、提审等相关事宜,各卿事寮……应全力配合,凡误事者……将严惩不贷” 小舞将学好的榜文,留给值守卫长,让他一会交给君宝,自己要了一匹马,悄无声息的偷跑了。 当周旦与南宫老将军谈完事,要继续巡视下一站时,才发现身边没了小舞。 遣君宝去问,说小舞查看了进出城,之后,写了并留下要发布的榜文,要了马,向北面去了。 要过小舞看到入城记录,翻看了几页,周旦心里已猜到了七八分,吩咐道:“去关押要犯的圜土“。 当周旦一行到达圜土时,圜土令带人出来迎接,只一问,就确认小舞果真在这里。 “你会遭天打雷劈的,混账!……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顺着叫骂声,周旦带着君宝,很快就找到了小舞。 只见,刑房的刑柱子上,绑了一个满身血污的男人。 他身边地上躺着一男一女两个老人,被扎了几个窟窿的身上,正汩汩冒着鲜血,人一动不动,好像已死去。 “好啊,小爷,我等着” 见小舞赤红着眼睛,脸狰狞扭曲着,浑身抖擞着凛冽杀气,暗哑低沉的声音,阴煞煞骇人。 她正提着剑,指着被绑的死士,寒光凛凛的剑上,还滴答着血滴,在火把光中,闪着妖艳的鲜红。 地上流淌出几大摊鲜血,让本就浓重的血腥味,更加呛鼻孔。 整个场面阴森瘆人,就如同在地狱中一般,小舞就是嗜血的恶魔。 周旦不禁打了一个寒颤,君宝也吃惊地瞪大了眼。 周旦领着众人,驻足在能看见刑房内的地方。 这几日相处下来,小舞好似恢复了之前的样子,但眼睛深处总藏着冰冷寒意,在一些不经间,会露出峥嵘。 周旦算是明白了,小舞压根没有淡忘仇恨,而是全压在心里,学会了掩藏,她在等待时机。 小舞也如自己一样,用不停的忙碌,逼着自己不去想悲伤的事,而心底压抑的情绪,其实在夜深人静时,总会跳出来折磨自己一番,心里会更是难过。 小舞的情殇及委屈悲愤,怕是已成了魔障,一有机会,就爆发出来,除了信任她、用温暖感化她,真是别无他法。 对小舞敢偷造自己昭令,周旦心内一直气恼着,相到前因后果,又变成极度的心疼。 周旦开始怀疑,王兄让小舞变得更好的路,是真能成就她?还是会毁掉她? 得到小舞正大开杀戒消息的周一,带着一脸的怒气,匆匆赶到圜土。 黑着一张脸的周一,突然发现周公,赶紧行礼,被周旦扬手制止,并示意留着自己身边。 众人都齐刷刷看着,刑房内的审案。 被绑的死士不屑地瞥着,穿着文官袍单薄的小舞。 两人都相互认识,这个死士就是小舞曾跟踪过的,找到暗士老巢的带草帽伙计。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死士嗤笑,大吼着,“来呀!你们还有什么本事,就冲大爷来,想让大爷开口,没门!你们这些逆贼……迟早会下地狱的”。 小舞手腕一拧,挽了个剑花,比剑还凌厉的目光,直逼着死士,嘿笑出声。 “嘿嘿,好啊!告诉你,爷去过地狱了,阎王老儿……没敢收,你知道……为什么嘛?呵呵,他怕我……夺了他阎王的位子” 死士冷哼,满脸鄙夷。 “你想以死……殉那个暴君?死士?……狗屁!别人的狗而已,很光荣吗?想充当英雄?很张狂是吧?今儿,我就治治你的不服气,让你知道……什么是活阎王” 小舞说完,一剑扎入死士的胸膛,血顿时流了出来。 “啊!” 死士闷叫了一声,又生生忍住,大声咆哮。 “就这点本事吗?再深点呀,看大爷……能不能受得?” “好啊,我倒是要看看,你受得……受不得?带上了” 小舞一脸狰狞,拔出剑,对后面的卫士挥手吩咐。 守卫带上来老少三人,小舞眯着眼,勾着一脸的阴鸷,直视着死士,见他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但转瞬即逝。 小舞用剑指着三人,问:“这三人,你认识吧?”。 “不认识!” 三人中的老头,颤巍巍往前走了两步,端详了一会儿,顿时老泪纵横。 “剑英,我是爹呀,你还活着?他们说你……已经死了” 死士别过头,咬牙死不相认,“我,不认识你”。 穿着粗布衣裳,一脸菜色的女人,搂着一个五六岁的孩子,满脸都是泪水和痛苦,抖着声音哭诉。 “剑英,你怎么了?他们说你死了,你知道,我们是怎么熬过来的?娘……因太悲伤,寻了短见,爹的眼睛,都快哭瞎了。呜呜呜……哦,这个是愿儿,你走时……他还是个奶娃娃,你怎么……这么狠心……竟不要我们了?啊?……到底怎么啦?” “闭嘴!你,认错人了” 见男子只别着头,根本不敢看老少三人,小舞紧皱着眉头,嘴唇紧抿着,掩饰着心中的波澜。 “好啊,既然你不认识,那他们的死活……也就和你没关系了,哦,对了,你们同伙的爹娘……就躺在这,今儿,小爷不介意,给阎王老儿……多送几个过去。我杀人嘛,向来是三刀,这样,最是好玩!刺激!” 小舞说完,手中剑一抖,直接刺进老头的大腿。 “啊!……” “爹!” “爷爷!” 老人惨叫着,跌倒在地,女人和小男孩凄厉大喊着,哭倒在老人身边。 小舞眼角观察到,男子脸上肌肉不自觉抽搐了两下,但并未有任何反应,小舞抬起脚,凶狠的踢开母子俩,一剑就又刺穿老人的肚子。 周旦不禁又打了个寒战。 血顺着剑尖流了下来,死士牙咬的咯嘣直响,目眦欲裂,与小舞对视咒骂。 “你这个魔鬼!伤害无辜,不得好死!” “我数三个数,一……二……三” “孽子!” “‘哧!” “啊!……噗通” 在一片嘈杂中,剑入骨肉的声音,依旧震耳欲聋,剑被小舞从老人的胸口拔出来,血喷溅了她一身,也汩汩淌了一地,血腥味更加刺鼻。 周旦、周一及君宝等人都被惊呆,嘴巴好久都没合上,谁也没想到,更没见过,一个看似弱不禁风的书生,竟会如此残暴无情。 周一想冲过来制止,被紧皱着眉头的周旦,又伸手拉住。 周旦心里清楚,每耽误一日,就会死很多的人,见小舞已被仇恨所侵蚀,再不能忍受她的暴虐,也得支持她把案子审完。 “爷爷!” “爹!” 在女人和小孩的哭喊声中,凛冽着杀气,如女地狱恶魔一般的小舞,用淋漓着血的剑,指着嘶声哭喊的人女。 “把她拖起来!” 小舞抓住战栗如筛子般的女人,将她按在死士的身上,恶狠狠道:“感觉下,是你肌肤相亲过的女人吧,你为暴君做狗,散布瘟疫……伤我民众,现在已死了上千人,他们死前……可暴怒的厉害,我要把你的女人……送给那些要死的乞丐们,让他们死前……也能快活一下,我要让你……下了地狱……都不敢见……这个给你生了儿子的女人”。 小舞说的话,是对男人最大的羞辱,死士终于爆发了,如一头困兽挣扎咆哮着。 “魔鬼!我要杀了你,……我操你八辈祖宗的,你放开她……” 小舞冲守卫一挥手,“带走,送给那些染病的,没尝过女人味的乞丐吧,让她……替她的男人赎罪”。 女儿两个守卫凶狠地拖走,留下一串凄厉的咒骂声,“邓剑英,我恨你,你害死全家人,你不得好死……愿儿,我的孩子!……”。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317章 弑杀之痛(2)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娘!” “愿儿!” “魔鬼!” “娘……还我娘啊!……” 撕心裂肺的哭喊和咆哮声,充斥在阴飒飒的刑房内。 小舞没丝毫停顿,一手提着滴血的剑,另一手扯住男童的后衣领,把吓着已不会哭的他,一把提拉起来,逼在死士邓剑英的眼前。 “还没瞧过,长大的儿子吧,来,多看一眼,为戕害自己家,还说谎的暴君卖命,我看你……还能作多孽深,该你……唯一的血脉了,这个,我只两刀“ 邓剑英没忍住,还是看了一眼自己的儿子,他的心已被折磨碎了。 为了让家人能过的宽裕些,自己发死誓,答应成为一名死士,条件是再不见家人。 但从家人面黄肌瘦、破衣烂衫来看,他们日子并没有过的很好,怕是远不如丰城内的普通人,显然上司欺骗了自己。 刚听到,自己的同僚竟在城里散布瘟疫,死了千余人,死的可都是像自己这样的平民百姓。 邓剑英心中起了愧疚,更主要的是,他再也无法忍受,替自己孝养爹娘的媳妇被糟蹋,唯一的儿子死在面前,他眼神犹疑,开始恍惚犹豫。 小舞不会给他留下喘息的时间,已经将男孩狠狠掼在地上,发出很大的声响。 “啊!……娘!……” 小舞的剑已直直刺下,眼角余光看见,邓剑英瞪大惊恐的双眼,紧张望着剑下落。 一队安排抓到的,或许是暗间软肋的只有五人,这个男孩是最后一次机会,小舞心中又急又痛,一狠心,还是将剑,狠狠刺进男孩的大腿。 周旦痛苦地闭上了双眼。 早吓的苍白了脸,哆嗦成一团的男孩,发出杀猪般的嚎叫,“啊!啊!……” “魔鬼,我杀了你!魔鬼……” 小舞眼睛红的视乎要流出鲜血,脸扭曲狰狞的可怕,她将剑拔出来,带出男孩喷涌的鲜血。 “说不说?我为死去的千余人……向你,你们……索债” 对望着同样疯狂的邓剑英,小舞双手握住剑,用上全身的力道,凶狠地又直向男孩的心脏刺去。 邓剑英在最后一刻,彻底崩溃了,他大声咆哮着,“我说!住手!”。 我赌对了。 小舞的剑在离男孩心口不足半尺的地方停住,虽然牺牲了三个老人,但这个邓剑英看起来像是一个头目,应该知道不少。 “说!” “你要保证,保他们母子安全” 小舞抬起右手,用剑在自己手指上,“嚓”地划开一道口中,将呼呼流出的血,抹在自己的嘴唇上。 “我以血发誓,保证让母子俩,在大周……安然,而无后顾之忧……过一世” 两人四目相对,里面除了仇恨,还多了一份交托。 “好!” 邓剑英再无后顾之忧,将自己老巢的事,和其他一些知道的事,都吐露了出来…… 觉得差不多了,周旦转头看向远处,被捂着嘴、泪流如雨的女子人,对君宝挥了一下手。 君宝心领神会,去到女子身旁,给她松开绑,并领她重新回了刑房。 “娘!” “愿儿!” 刚刚死里逃生的母子俩,抱头痛哭,哭声震天,邓剑英也流出了眼泪。 周旦安排圜土令派出的医士,也赶到刑房,给男孩包扎伤口,所有人都有些动容。 周旦对身后的周一吩咐,“你跟进……抓捕等事吧”。 小舞转头,与周旦复杂难辨的目光正对上,知道自己该走了。 见周旦已转身离去,小舞用还血淋淋的剑,指着邓剑英,咬牙切齿道:“你真的……该死!”。 小舞说完,“哐啷”一声扔下剑,迈步离开,当路过气呼呼的周一身边时,狠狠扔下一句话。 “要抓鬼,就得先成魔” 上车的小舞如一团烂泥,瘫坐在周旦的脚边,双手抱着膝盖,将头抵在膝头,视乎连抬头的力气都没有了,她闭上的眼睛,遮住了里面所有的情绪,不看、不说也不动。 周旦眼睛余光看见,小舞仿佛一下从一个地狱恶魔,变成了一只温顺又受伤的小白兔。 小舞心如刀绞,对自己刚杀死三个无辜的老人,和重伤一个孩子,是满心的愧疚难过。 每一分钟都在死人,迫在眉睫,也无可奈何。 小舞心中劝说着自己,想让自己好过一些,打击对方软肋,是最快、也最有效的方法,但谁人能真理解她的苦心? “咕噜噜,咕噜噜……” 车内只能听见车轱辘的声响,周旦和小舞都没有说话,也都没看对方。 良久,周旦转过头,低头望着满身是血,嘴上也抹着血的小舞,此刻,她安静柔弱的样子,让人看了就心疼。 虽然,心中还气没消,周旦还是忍不住拿出自己的帕子,板着脸,拉过小舞的左手,要包扎她刚割开的一道口子。 “不用!” 小舞要抽回自己的手,被周旦没好气地抓住,硬给她包好手指头的伤口。 小舞保持着之前的动作,没有看周旦,半晌,突然慢声问:“旦哥哥,是嫌小舞……太残忍了,是吧?”。 周旦嘴唇翕动了两下,最终没有回答,他何止是嫌?简直被她吓到,她当时的表现,真的就如同嗜血的恶魔,戾气比过去更重了。 小舞轻飘飘的话,又飘进周旦的耳朵里,“……如果,杀一人……能救百人,或千人,旦哥哥,会不会也杀?”。 周旦被问愣,眼睛迷茫地望着如受了打击、萎靡不振的小舞,脑子里一片混沌。 曾经王兄私下呵斥过自己,说自己过于迂腐,太过高估人性的善良,也太心慈手软,断言自己若不改变,有一日会反受其害。 王兄的话,突然响在耳边。 “一将功成万骨枯……” “凡朝代的更迭,哪一个不是踏着尸山血海……死拼过来的,枪杆里出政权……” “你宣导的仁义道德、礼乐规矩,更适合安泰和平之时,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廉耻,现在饿殍满地,根本没活头,礼乐当不得饭吃,也当不得衣穿,想要蹚出活路,就少不了累累白骨” 或许,中庸地看待事务,才是最客观公正的。 周旦眉毛紧蹙着,心中矛盾万分,他不能否认小舞和王兄有错,但就他自己来说,是绝做不出那般残酷的屠杀。 周旦将小舞如魔鬼一般的表现,更多看成是为五八报私仇,偷用自己的印鉴,甚至让自己下令,寻那些人的软肋,都是她早已预谋好的。 周旦有被最在意人蒙骗和愚弄的恼怒,还带着酸溜溜的心痛。 深爱中的人,往往都是小心眼,理智如周旦的真君子,依然不能免俗。 没有得到回答,小舞抬头望了一眼,正凝着眉,别着的脸上,带着气恼的周旦,知道他正生自己的气。 自己都厌烦自己,何况是别人呢? 我做错了吗?…… 真的不该吗? 谁能理解……我的……情非得已? 谦谦君子的公爷到何时也不会如自己一般残暴,但这样做不对吗?小舞在心内不断叩问着自己。 虽然想不明白,但小舞能确认,现在让她再去审,她还会如此做。 “对不起!我,我……睡会” 小舞轻轻甩下一句话,就下车独自离开,她心疼的厉害,本不是暴虐的她,却故作暴虐,只是希望能尽快打开突破口,找出散布瘟疫罪魁祸首。 不以恶制恶,那倒霉的,会是全城百姓。 自己不得不这样做,不得不背负不理解,甚至是弑杀的恶名,成了小舞一时难以承受的矛盾和折磨。 需要他人理解安慰的小舞,终是没有能力,再去宽慰也委屈的周旦。 周旦恹恹下车,望着已走远的小舞,心情也是复杂的,除了赌气她胆大妄为做假诏令,还有,她为了那个没正形的五八,不惜算计欺骗自己。 周旦觉得,自己就是一个傻蛋,被小舞给玩弄了。 见公爷站在车下,蹙眉望着小舞远去的背影发呆,君宝明白,二人心中起了隔阂。 对一直觉得很倔强,但也算是知书达理的小舞,刚刚的暴戾之举,君宝也是震惊和难以理解。 见小舞乱杀无辜,眼都不咋一下,丝毫没有同情,自己都感动气愤,何况是用心教导过她的公爷? 君宝同情地看了一眼周旦,低声提醒,“公爷,该进去了”。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318章 初露端倪 (1)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小舞回到房间,坐在榻上发了一会呆。 大约过了一炷香的功夫,有“咚咚”的敲门声。 “谁?” 君宝应声,“走!该去吃晚膳了”。 小舞回答,“哦,我不饿,不吃了,我有些累,想洗洗早点睡,没急事,就不要再打扰我”。 君宝无奈摇头,转身离开,将小舞的原话传给公爷。 周旦望着案上的饭菜,觉得毫无胃口。 用热水简单擦洗了一下,小舞换上一身青色的衣袍,带上一顶青纱帽,揣上已加印的空白诏书,拿着攀爬的爪绳,吹灭了烛火。 从窗户缝往外张望,见巡逻守卫远去,就从后窗直接跳下二楼,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小舞潜入花园一处僻静的墙边,拿出带铁爪的绳子往上一抛,铁爪就抓到墙头,她沿着细绳轻松爬过高墙,神不知鬼不觉。 天上飘着牛毛细雨,四周弥漫着阴冷潮湿的雾气。 寂寞走在黑乎乎、冷清清的街上,小舞一时竟不知去哪? 远处有零星光点闪烁,小舞茫然向着亮光处走去。 不知走了多久?感觉自己的腿酸累的厉害,猛一抬头,发现自己走到了自卖自身的那个戏台。 小舞坐在戏台边,淋着阴冷的细雨,历历往事如发生在昨日…… 一丝苦笑溢上嘴角,那时的自己心思多单纯,当时想的是帮爹还清赌债,所有的时间,都是盼师傅来接自己。 而今,除了五八和不敢轻易触碰的师傅,自己心里被塞得满满当当,有瘟疫、有投毒、有报仇、有未兑现的承诺…… 脑子一刻都不敢停歇。 静下来想着自己过往的小舞,被刻意压在心底的师傅,又“突”地一下蹦了出来。 如果师傅在,该有多好? 师傅一定会懂自己,能给自己安慰和温暖,有师傅在,就算天塌下来,她都不用操心,因为师傅无所不能。 没有已快十年没见到师傅,自己都十六岁了。 十六岁的年纪,是大多熟女子该出嫁的年龄。 而自己?或许不足一手之数的人,才知道自己是女的,谁会把自己当成女的对待? 随着年龄的增加,小舞是越来不敢期待,甚至是不想师傅找过来,觉得自己额头上的奴印,已配不上师傅,况且,自己也对不起师傅没能忠贞,爱上了五八。 师傅一年又一年杳无音信,该是早已把自己给忘了? 这世道说谎的人太多,师傅或许也是说了善意的谎话,是为了宽慰还是孩子的自己,不能当真的,只是自己太较真了。 小舞找着理由宽慰着自己,却越想越心疼,越安慰越悲凉。 “哐啷!……” “噼!啪!……” 远处传来一震杂乱声响,虽然声音不大,在夜晚空旷的街道,还是被训练过耳力的小舞,听了个一清二楚,并断定那是打斗的声响。 小舞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和不知不觉中流出的泪水,向着声响处飞奔过去。 小舞跑到同仁医馆门前,听了一下里面,一脚踹开门。 见两个伙计模样的人,正在药柜前乱翻一气。 一老一小两个满脸是血的男人,被堵着嘴,绑坐在一张方桌腿上,一个老婆婆躺在地上,已昏死过去。 见小舞破门而入,老者呜呜喊着,“呜呜,救,命,啊!……”。 两个伙计模样的人先是一惊,见是瘦小文人模样的小舞,顿时撇嘴,满脸不屑。 “识趣,就老实点,爷,或许……还能饶了你的小命“ 一个矮个的男子说着,就手握着匕首,走向小舞。 小舞也摸出匕首,与矮个男子对打起来。 高个男子先去关了门,回头看见同伴打不赢小舞,就拿着短刀,也参战进来。 耗了约半柱香的功夫,小舞才将两人制服,并解开捆一老一小的绳子,将二人捆了个结实。 老者颤颤巍巍对小舞施礼,并招呼正救治老婆婆的年轻男子。 “谢谢,谢谢公子啊,你救了我们全家,是我家的大恩人,儿啊,快来给恩人磕头” 老婆婆在年轻男子的掐揉下,幽幽转醒。 “宝儿,你没事吧?” “娘,我没事,来,坐下” 年轻男子将老婆婆扶坐在椅子上,来到小舞面前,撩袍就要跪下,被她忙伸手扶住。 “他们是在趁乱打劫吗?” 年轻男子转头,怒瞪了一眼被绑着的两人,一脸愤恨说:“他们不是来打劫钱财,而是逼要药材的”。 两个伙计打扮的人武功不错,身形挺拔,小舞早已怀疑两人不单纯的伙计,更像是武士。 “药材?他们只要药材?” 年轻男子大方回话,“是!从昨日晌午算起,我们已关门多日的店,就不断被破门而入的人……打劫,已有四五拨之多”。 “打劫?都要劫药!什么药?” “他们什么药都劫,苍术、雄黄、大黄,尤其是莪术,都被抢空了,这不,他俩又来逼我们要莪术。” “莪术?都是劫这个吗?” “是!这莪术块根称“绿丝郁金”,很贵的,用途也不太广,存货自然也不多,被之前的人,早都买走了,他们非又逼我们……拿出莪术,我们哪里还有啊?” 小舞敏锐扑捉到情况异常,忙问,“莪术?苍术?他们要的这些药,都有什么作用?”。 年轻男子苦着脸,“哦,这些药……对疫症……或多或少会有些效果,我想是预防瘟疫用的吧”。 “这种情况,只是你一家,还是其他药铺,也都遇到被强买和被抢的情况?” 老头长叹着气,“这条街上的几家医馆,都被抢过”。 小舞望向被捆坐在地上的两个人,阴拉着脸问:“说!你们抢药……是为了什么?谁安排你们的?”。 矮个男子哼笑,“哼!废话,买药……治病呗”。 “治什么病?药方在哪?给谁治?快说……” 两人被小舞一串的问题,问的一愣,都觉得小舞不是一般来管闲事的人,视乎是不想惹事,放下嚣张的表情,支吾支吾回答。 “治……治肚子疼的,配方没带,是给我们的老娘……治病用的” 小舞会说话般的眼睛,望向老者,见他轻轻摇了摇头,明白这药根本不治肚子疼。 也不是两个男人笨,明明年轻男子说过,莪术等可能是预防瘟疫的,他们听见也是不敢说的,一来怕暴露他们找药的目的,二来怕引来卫兵,去抬走他们患病的“假老娘”。 小舞上前一步,抬腿将矮个男人狠狠踹倒,从长相看,两个人明显就不是一家的兄弟,显然他们在说谎。 小舞故意很痞气地叫骂,“去你娘的,是想找死吗?说谎?也不看看小爷……好不好糊弄的?好啊,带小爷……去你家,看看你老娘,怎么会生出你二个……不同的玩意?”。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319章 初露端倪 (2)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哐啷!” 见同仁医馆门内有亮光,里面还传出骂咧咧的声音,一队带着面巾的巡逻卫兵,大力推开门,走进屋检查。 一看屋内被砸的乱七八糟,还有两个男人被绑着,卫兵们“嘡啷!嘡啷!”都拔出刀,警戒地面对着小舞等人。 巡逻的卫兵小头目,厉声问:“这是怎么回事?”。 老者忙站出来,对卫兵行礼,指着被绑的两人说:“官爷,太好了!你们终于来了,我是这医馆的掌柜,这是我儿子和夫人,他们俩……闯进药店,用刀逼着我们要药,我说没有药材了,就对我们全家大打出手,还绑了我们父子俩逼迫,多亏了这位公子,听到动静,救下了我们全家”。 卫兵小头目听懂了意思,眼睛瞟着单薄的小舞,又斜楞一眼两个被绑着的壮实男人,满眼都是狐疑,也知道遇到的是个高手,自是不敢掉以轻心。 “你是谁?” 小舞从袖中掏出铁令牌,给小头目看了一眼,负着手,故意牛哄哄地交代,“我是谁……这不重要,但与你们一样,都是保护城内百姓的,你们来的正好,现在就把这两人,马上送去圜土,我会给他……写封信,你直接交给圜土令”。 一看小舞这做派,说话这口气,小头目知道不好惹,忙赔上笑脸,“是!公……,哦,大人,我们这就照办”。 小舞之所以这样说话,是怕卫兵没完没了纠缠,弄不好自己把自己送回贵宾邸。 这世上多是拜高踩低的人,身份权利这东西,有时使用起来,是既方便又有用。 看见两个男人已被卫兵押出屋,小舞要了笔帛,写了一封给周一,让马上审问两人的信,交给带头的卫兵小头目。 “你再等等” 小舞喊住守卫小头目,又转身看向年轻男子,温声道:“在下,想麻烦公子,也跟着去一趟,把这里的情况……给再讲一遍,这可能牵扯瘟疫的事,不知公子和老先生……是否肯给做个证”。 “责无旁贷!我去” 年轻男子望了一眼他爹,斩钉截铁地满口答应,老者也点头同意。 小舞转身,对守卫小头目交代,“劳烦守卫长,对这个公子和这家医馆……多照应些,以感谢他们……对朝廷的支持,去吧”。 见守卫带着年轻男子,押着两人离开,小舞对老者略失一礼,也匆匆离开医馆。 小舞要去找黄浅,探讨一下被不断打劫的药,是否真对治疗瘟疫有效。 当赶到救治站时,小舞见到了正熬药的黄浅,就被他抢先一顿抱怨。 “口巾也不好好带,是想找不自在?一旦被传染上……可就麻烦大了” 小舞不以为然,“我身体底子好,没事的”。 “哼!病毒可不管你好不好的,还事多注意点吧。对啦,又是自己……偷跑出来的?君宝刚来过,说见到……就让你赶紧回去,有人正担心的不行,你呀,真是不让人省心” “话多,我出来,也不是玩的……是办正事的,办完事……自然就会回去。我问你,莪术这种药,会不会……对疫情有帮助?你拿一点……给我看看” 黄浅听言,突然停下手中动作,直直望着小舞,愣怔好一会儿,之后,转身去存药的地方,拿了几块莪术过来,嘴里还独自磨叨着。 “莪术?有行气解郁,破瘀,破血行气,消积止痛的功用……对呀!我怎么没有想到……这味药?我要试试……喂,你是怎么知道的?” 一直浅浅淡淡的黄浅,也不淡定了,手忙脚乱地开始准备,布满血丝的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 小舞将药铺被抢的事,大体说了一遍,当说到他们还要苍术、雄黄和大黄等,黄浅突然又停住。 “单从这几味药看,好像是治疗,或是预防本次瘟疫的,喂,你能搞到配方吗?” 小舞将已把抢劫者送去审问,希望能获得配方的事,又向黄浅说了,但也说希望不大,那两人看起来也就是跑腿的,若真有配方,二人也肯定知道。 “啊……哦” 黄浅啊哦两声,表示自己听明白了,配方看来不容易得到,那只能靠自己研发了。 见黄浅又凝神忙碌起来,小舞悄悄离开,见不断有病人被送进救治站,也有死者不断被抬走,心中不免很哀痛。 发现小舞离开,黄浅在身后喊,“哎,你,过来换件干衣服”。 “不用了” “那你就赶快回去,别让他……担心上火了” 小舞挥了下手算是回应,她还要赶去城门,刚换了新令牌,那或许会有些线索。 前日,刚换了出城门的令牌,不但配置的很少,还管控的极严,大多控制在周旦认为信任的人手里。 千方百计得到老令牌的豪门贵胄,本打算带着家人,混出城躲避瘟疫,都被一一拦住,不但出不了城,还被守卫抓走,严格核查身份,说是防止搞破坏的暴徒混入其中,偷偷溜出城。 一时间,想偷出城的达官显贵都乱了手脚,一面各展神通去弄新令牌,一面散步谣言,派人到城门口闹事,想制造舆论压力,逼迫朝廷妥协,让他们能用的旧令牌。 当到达城门时,小舞看见三辆空马车被拦住,车夫和跟车的都被带走询问,她见到城门的当值守卫长,之前是他领自己,去查看出入城记录的。 一见到小舞,守卫长还气哼哼的,“妈的,真是太贼了,要不是得到通知,临时改成官方指定方运药,可能又被他们混出城了”。 原来,城内已经没有药了,致使药价飞涨,因有利可图,一些进城送货的,都开始夹带偷运药材。 因是城内急需物品,南宫老将军也没让刻意难为和扣留,于是各种运药的车,突然就多了起来。 机警的守卫们敏锐发现,跟车送货出城门的伙计,各种模样的都有,后来竟发现了一个乔装改扮的女人,才发现一些进城送货的车,目的不纯,他们在偷偷往外夹带人。 小舞不知道这些事,忙问:“怎么回事?”。 “哦,他们是给城内送菜的,怀疑夹带了人出城,前两日,送药的车,大多都是这么干的,好在得到通知,由官方指定的镖局,往内运送药品” 小舞的心倏地提了起来,大商的暗间会不会已混出城了?偷偷出城的人,会不会把瘟疫带到城外各处?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320章 顺藤摸瓜(1)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还真是防不胜防。 小舞急问:“他们夹带的……都是什么人?”。 “有钱人呗,想逃出城……避难的” “有记录吗?” 望着紧张的小舞,值守的守卫长回答,“有!你不必太担心,南宫老将军,得知异样后,怕疫病外传,已派士兵去追踪,基本都抓回来了”。 “那还好,你叫什么名字?” “尤欣,你,又是来查看记录的?” 望着认真、实诚而又满脸疲惫的尤欣,想到南宫老将军不顾高龄,把城门守的如铁桶一般,现在,从各官署到每个士兵,人人都在岗位上恪尽职守。 因一点点小委屈,自己就表现出的脆弱,小舞心内感到羞愧,在家国安危面前,那真不值得一提。 当前要做的,是同仇敌忾,共克时艰。 “是!主意是想看看……药材进出城的情况”。 小舞从袖中掏出三块莪术,又道:“对了,对这味药材,哦,叫莪术,一定要严查,一旦发现有夹带入城的,立刻把货和人都扣留,直接交圜土审问,并马上报周公知晓”。 从小舞手中接过三块莪术,尤欣看了看,又闻了闻。 “好!放心吧,你去查吧,我让兄弟们……都认认这莪术” 小舞进了临时帐篷,翻看昨日以来的进出城记录,厚厚的一沓,大多是被拒的,主要是持着老令牌,而想逃出城的。 当看见昌海医馆委托安顺镖局,有大批药材进城的记录时,小舞觉得有必要去访一访,这两家可是城内最大镖局和医馆。 更关键是,昌海医馆承担着给官方供应草药的生意,安顺镖局是朝廷指定的药材等民生物质的运送商。 安顺镖局太过方便进出城,要是他们有事,那就是灯下黑,真防不胜防了。 小舞正查看资料,听见外面有人和尤欣在讲话。 “周公有令,如果见到白日查找资料的周公内史,就马上羁押起来……送回贵宾邸,另外,记住,以后盖这个印章的诏令……一律作废,若出现,就直接抓人,切记,不可伤到她” 小舞只听了前几句,就偷偷溜走,知道守卫马上会进来抓自己。 旦哥哥要扣押自己,要对自己公事公办,看样子是真生气了,小舞心内涌过一阵难过。 果不其然,传话的侍卫刚说完,尤欣就指着帐篷,实诚禀告,“你说的人,现在,就在里面”。 当尤欣带着内史冲进帐篷,哪里还有小舞的影子? 伤心归伤心。 眼睁睁看到病人不断死去,到现在还没有好的治疗办法,小舞不敢懈怠,就先去了卿事寮,她想查查两家商行的情况。 一进大门,那是一个巧,正碰见五八的父亲----司徒邓肯。 小舞是躲无可躲,只能上前施礼,并老实说明来意,“周小小,拜见司徒大人”。 邓肯望着眼前,穿着一身湿答答衣袍的小舞,面露心疼之色,知道是儿子的好友,在儿子入葬时,曾看见她躲在远处哭。 知道小舞来必定有事,邓肯遂安排身边的助手,“你去给这个公子,找几件干衣服”。 邓肯转向小舞,温声问:“你来这……有何事?”。 小舞不知怎么的,只要一看到五八的父亲,就很想流眼泪,她紧抿着嘴唇,生生压下眼中的泪意,施礼回答,“在下,想查看一下,昌海医馆和安顺镖局的资料”。 “随本官来” 清楚小舞在执行秘密任务,邓肯在半路,顺手接过助手拿来的衣袍,就直接领她进了资料库。 “你先换衣服,再查” 小舞被感动的又想哭,见邓肯已走开并背过身,她用手背抹了一把眼泪,赶紧换下湿衣袍。 小舞换好衣服,对邓肯远远的背影,说:“大人,属下换好了,请问资料在哪找?”。 邓肯将自己已找到的资料,走来过递给小舞。 “在这,你看吧” 小舞忙打开查看,还一会儿,听见邓肯不无担心地声音响起。 “这两家商行,都是行业最大的,能拿到官差,背后的势力……不可小觑啊” 小舞能听出老人家话中的提醒,“请大人……指教一二”。 邓肯没有隐藏,他将自己怀疑和听说的消息,都说了出来,因为在这紧急时候,他想帮儿子的朋友的,多了解一些情况,少走点弯路。 况且,自己对这个年轻的后生,从第一眼看见,就感觉喜欢。 “听传言,这两家背后的靠山,可能是……蔡公,也牵扯着管公,这两家店,大有来头……” “谢大人!” 刚刚找衣服的助手,带着一册资料进来,小舞知道,司徒大人又是有急事要忙。 邓肯连带歉意,对小舞说:“你自己查吧,本官有事要去办”。 “是!谢司徒大人” 望着老人蹒跚离去的背影,小舞心中又是一阵难过。 没时间沉浸在痛苦中,小舞迅速翻看着留存的资料,知道药房掌柜的姓姬,镖局老板姓黄,其他一应资料完整,都是子承父业的家族产业,确实挑不出任何的毛病。 离开卿事寮,小舞先去的是镖局,趁天黑越过墙头摸进院子,找到亮着灯的正堂,见门前有持刀侍卫在来回走动。 小舞寻机接近,攀着柱子,几个窜蹦就上了房顶,揭开房瓦,偷听堂屋内的动静。 “阿四,一会儿,你就把公子要的调料……给送过去吧” 小舞看到,一个穿着土黄色锦袍,掌柜模样的中年男人,正拿着账簿看,头都没抬,正对三个武士打扮的男子吩咐,其中两个男子用妒忌的眼神,正翻楞着另一个叫阿四的男子。 阿四脸上难掩笑意,“是!那剩下的药……现在,还给医馆送去吗?”。 掌柜的依旧没有抬头,“不用,明儿再说,先放库里吧,带这些进来……实在是太费劲,不能让姬老儿,得了便宜还卖乖,我就是看不惯,他在公子面前的那副卖弄样”。 又是公子?!…… 小舞想起五八父王的话,这两家商行背后势力,可能是蔡公和管公,关系千丝万缕,错综复杂。 小舞早知道,周锦年和周鲜、周度,本就是表兄弟,从小就一起长大,一直都很要好。 小舞也听到过,在万花楼里,大家都管周锦绣叫公子,他的生意做的很大。 脑子突然灵感一闪,竟把这两个不搭嘎的事联系到了一处,一个大问号就显现了出来。 他们口中说的公子,会不会……周锦绣? 不会的!不会那么巧的!叫公子的人多了,这种联想还是太过牵强。 小舞一面疑问着,一面又推翻着自己,心里开始不淡定。 首次议事会期间,自己为了报答周锦绣兄弟俩的恩情,替他隐瞒下罪恶,到现在,救自己的零七还下落不明、死活不知,自己已是万分愧疚与自责。 小舞真害怕,周锦绣又参与其中,哪怕他投机取巧,发国难财,也千万别掺和进阴谋,做了伤天害理、祸国殃民的事。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321章 顺藤摸瓜(2)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信任就像一面镜子,一旦破碎了,就无法修复。 因发现过周锦绣的一些不对劲,在小舞的潜意识里,对他已有了本能的怀疑。 夜,漆黑阴沉,还飘着零星小雨。 小舞在屋顶上急速飞掠,紧追骑马带着两个袋子,已离开镖局的阿四,她想看看,他们所说的公子,是不是周锦绣。 越担心什么,就越是来什么! 小舞一直跟着阿四,见他骑马进了万花楼的后院。 借着绳索,小舞攀墙也进了后院,顿时觉得光亮,扑鼻的肉香味更浓。 小舞四下一打量,发现万花楼后院,竟是被割成了两部分。 一部分是小舞之前去过的,有花园和池塘的水上雅阁。 另一部分就是与万花楼相连的,有厨房、库房及下人住的屋舍、马厩等配置的这个院子。 “阿四,来了,过来坐,你再不来,我们可就……没的用了” 阿四一面系着马缰绳,一面应着,“好!这就过去”。 “听说,城门看得紧,连只苍蝇都飞不出去,是这样吗?” 小舞往近处走了走,终于看见说话的,是一身短打扮管事模样的中年胖子,正招呼阿四坐下,还给他倒了杯茶,二人很熟稔的样子。 阿四喝了一口茶,“是呀,今日,我们带了三大车草药,在城门口,那是一袋袋被翻看检查,现在,带这些杂货……可当真是不易啊,怎么?这么快就没有了?用的也忒快了吧”。 胖子油腻腻的一张脸上,是得意洋洋的表情,“你不知道,我们这的牛肉……卖的太快了,根本都煮不过来。你说说,这城里,都多长时间……不卖肉了?那些客人……都快被馋疯了,冒险来这,就是想解解馋,你瞧瞧,这锅里的肉还没熟,就早都被定空了”。 “哎,老哥,来这么多人,你们哪来……那么多牛肉?” 胖子呵呵一笑,“呵呵,咱们公子……那是多大的神通,要不是在冰窖里,提前存下大量的牛肉,现在,上哪找去?听说完全封闭的王宫,都没咱这的……好东西,连蔡公,都秘密派人……来咱这拿肉”。 “你们也是胆大,也不怕……惹了那脏物……进楼?” 胖子神秘兮兮道:“老弟,你多虑了,那些脏东西嘛?公子既然敢做,那就是心里有数,有什么好担心的”。 阿四点头,“那倒是,公子思虑向来周全,是不必担心的,老哥,劳烦你,卖给小弟两块牛肉,我进去……看看那小可爱,也哄她高兴高兴”。 胖子忙起身,“好!你等着,我给你捞一块,不能再多啦,已经不够分了,不要你钱的,这肉贵的……跟金子似的,老弟,多见谅啊”。 “理解,理解,多谢老哥啦!” 小舞抬头观察,见万花楼后面的每间屋子都紧关着窗子,并拉着窗帘,从外面看不见丝毫光亮,但从开着的后门,能隐隐听见里面的杂乱,想是楼内人数不少。 两大锅的牛肉煮熟了,厨房顿时热闹起来,端着盘子等着取肉的侍女,都排成了一条长队。 小舞逮住机会,将一个上茅厕的侍女打晕,换上她的衣服,顺利取了肉进入楼内。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楼里几乎每个房间都亮着灯光,虽然没有很响的合乐声,但喝酒划拳、小曲声、弹琴、鼓筝、嬉笑等声,却声声入耳。 楼内弥漫着苍术、雄黄等烟熏的味道,每个进出屋的人,都没有带着任何防护的口巾,可见这里的人是完全放心的。 小舞端着肉,沿着回廊走着,不时向各屋聆听或张望,看见两个穿着便装的男仆,眼带疑问迎面走来,她已是避无可避。 小舞无奈,推开身旁的一扇门进去,一阵”嗨嗨……”、“啊啊!”和“啪啪!”的声浪,一股脑就冲入耳膜,不用看也知道,里间榻上正进行着一场酣战。 小舞放下牛肉,借着昏暗的灯光,拿着屏风上的一件男子衣袍,匆匆换上,就出了门。 在榻上,沉浸在狂欢中的一对男女,丝毫没有发现,屋内曾多过一个人,还留下了一盘价格不菲的牛肉。 小舞出门,正碰上一个肥头大耳的胖子,他身后还跟着两个人 小舞认识这胖子,他就是和周锦年在一起玩耍的三胖,自己自卖自身那日及后来,二人见过两三次。 赶快别转头,小舞迈步要溜走,却被三胖用扇子直接指着,“这位兄弟,你也在这啊?”。小小书屋 小舞低沉着眉眼,赶紧行礼,故意模糊着声音说:“哦,是三胖兄,小弟周墉酩有礼了”。 “周贤弟有礼了” 三胖是京城有名的纨绔,乐于到处结交,偏又脑子不好用,但能记住的人真是不多,当别人主动招呼他时,自凡有一点面熟的,他都会以旧相识相待。 三胖果然只听清了一个周字,翻着白眼,在脑子里搜索看起来很面熟,一时又想不起,在哪见过的周贤弟。 结果啥也没起来,也不好再问,就直接岔开话题。 “周贤弟,你也是去参加……公子举办的……射日春酒会的?” 小舞赶紧借坡下驴,“是呀,三胖兄,一同走吧”。 “好好好” 在尚很阴凉的天气里,就潇洒摇起扇子的三胖,连说了三个好,率先走在前面,他喜欢被众人簇拥的感觉。 万花楼二楼,一间很宽敞的厅内。 摆着三十几张案几,上面摆放着精美的茶点果品,还有一些冷菜。 一身淡雅青袍的周锦绣,笑吟吟站在厅内,正迎接着陆续进来的来宾,见到三胖过来行礼,他开口调侃。 “三胖,怎么看起来,又胖了?” 三胖嘿笑着,“嘿嘿,大哥这……调教出的姑娘……最是会体贴人,想不胖……都难啊”。 周锦绣清雅的目光,只在小舞脸上一扫而过。 小舞心内忐忑,低垂着眉眼,假装无意摆弄身前的玉佩,远远站着,并没上前打招呼。 以周锦绣的聪明,小舞怕很接近会引起注意,带来不必要的麻烦,不小心暴露出自己。 直到听见,周锦绣的声音又响起,“兄弟们,都请随便坐吧”。 小舞坐在偏后的位置上,假装低头欣赏着桌上的凉菜,怕被别人看出不合群,她偶尔会和临案一个文质彬彬的公子,就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上几句,眼睛余光却观察着四周。 还好,自己没有引起周锦绣的注意。 周锦绣坐在首座,举杯对众人敬酒,“诸位,今日……是射日,有幸召集朋友们,来此品春酒……许愿望,这是在下的荣幸,在这大灾之时,唯愿我们大周……能早日摆脱苦难,百姓都能回归……正常生活,来,诸位,让我们同干了这一杯,为大周祈福”。 一个谄媚的响应者,高呼,“公子,真是心系家国,为大周祈福,干杯!”。 “干杯” 周锦绣说完,一饮而尽,众人也都跟着响着一起饮下,这冠冕堂皇的第一杯酒。 周锦绣说的话,怎么像是故意说给自己听的?小舞嘴角闪过一抹鄙夷。 大灾当头,这帮人在花天酒地,却说这道貌岸然的话,怎么都觉得不搭调,一丝不详预感,也突然笼上小舞的心头。 “哎,大哥敬的酒……怎能不喝完呐?” 一直专心开吃的小舞,还是被前排大咧咧的三胖逼着,被身边的美人给灌下了一酒杯,为了不引起众人的注意,她没有太推据。 酒入肚不久,小舞顿觉浑身燥热,她勉力支持着,但眼睛直打架,直到醉爬在案上。 不好!中招了。 小舞伸手摸胸口,发现装着解毒药的小药瓶没了,朦朦胧胧中,她想能感觉,刚才和自己说话的文雅公子,对旁边人说了句。 “我这兄弟醉了,我先送他回去休息”。 小舞被架着离开,好像上一个马车,马车飞驰而出,她也醉的不省人事。 当小舞醒来时,第一个感觉就是头疼欲裂,看见到处黑漆漆的,发现自己被绑在一根石柱上,她喊着几声,无一人应答。 自己被绑架了! 看来,周锦绣早就认出了自己,他一定有问题。 第322章 托付后事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派出去传话的内史,返回贵宾邸,正向周旦禀告:“禀周公,周小小已找到,但……又跑了”。 “说详细点” “是!公爷,在南城门,属下正传公爷诏令,守卫说,她正在帐篷内查看资料,属下马上带人进去,才发现……她又偷偷溜走了” 见公爷面露不悦,内吏又补充说:“哦,她给了守卫这个”。 周旦接过一块莪术,沉着脸问:“这是什么?”。 “是药材莪术,周小……让侍卫仔细查验这种药材,一旦有发现……就直接把人拘押,并要通知公爷” “你先下去吧” “是!” 传话内史离开后,周旦已意识到,小舞可能有了新发现,忙对身边的君宝吩咐。 “君宝,你拿着这块莪术,速去找黄太医,小舞可能发现了什么,不出意外,也应找过他,若小舞没去,就把莪术给黄太医,让他看看……这味药是否有用?” “是!” 君宝应着,转身匆匆离开,骑马直奔救治站。 见到黄浅一问,小舞果然来过,也已知道了莪术的事。 并听黄浅讲了,小舞去了被打劫医馆,抓了两个嫌犯,在那了解到莪术等事情。 说自己还叮嘱过,让穿着湿衣服的小舞,早点回贵宾邸。 听了君宝回来的禀报,周旦是既懊悔又担心。 懊悔自己不该对小舞怄气,也懊悔不该用拘捕的方式,想要把她给弄回来。 想必小舞已听见,自己传令拘押她的话,害的她不敢再回来。 周旦心内煎熬,担心小舞又去做危险的事,更担心她被传上疫病,想着她穿着湿衣袍到处跑,周旦难过又心疼。 “唉!孽障!你在哪?……快回来吧,可千万不能出事啊……” 在惴惴不安中,周旦等了一整天,是吃不下也睡不着,咳嗽的越来越厉害,半夜就发起了烧。 君宝也感到了不舒服,但没有吱声,默默照顾着病了的公爷,心内怀疑染上了疫病,派亲近的人把黄浅偷偷接进贵宾邸。 黄浅给还硬撑着忙碌的周旦诊脉,顿时脸色大变。 公爷染上了瘟疫! 从黄浅失态的表情里,周旦已猜到的结果,他用帕子捂了口鼻,轻咳两声,低声问:“黄太医,我猜到结果了,但……小舞……直接接触过病患,麻烦你,去救治站和四个收容点……打听一下,看小舞在不在,我担心她也……”。 黄浅心内哀叹,嘴里劝慰着,“好!公爷,这事……臣来办,你安心治疗,小舞,她不会有事的,昨天,臣见过她,活蹦乱跳的,她身体底子好,不容易被传染的……”。 “好!那就好!” “公爷,不要再离开这间屋子了,如果民众知道……公爷也被传染了,会出大乱子的,公爷,要马上把各任务……下放各寮,切记!要好好休息” 周旦点头,“好!我明白” 当下染了瘟疫,无疑就是死路一条,自己必须安排好后事,决不能让城内乃至大周出现大乱,一定要为长兄稳住大后方。 若让全城不乱,各寮官员及城防军就必须独立工作,不能再依靠自己的决断,而且,必须马上选择一个德高望重的人,来接替自己的监国之职。 “君宝,去秘传南宫适老将军” “是!” 得知公爷被传染上疫症,君宝一脸的愧疚和凝重,刻意憋着咳嗽,满口应着,希望最后帮着公爷,安排好最后的事情。 “等等” 见君宝脸色也不好,黄浅走上前,也搭了他的脉,不出意外,君宝也染上疫病。 三人都相互看着,心里都清楚,此刻不单单是个人生死存亡的事,而是大周到了最危险的时刻,任何的安排不周,都会将全城,乃至全国的百姓,推入苦难的深渊, 黄浅瞅了瞅满眼忧虑的周旦,又望着懊悔沮丧的君宝,果断提着自己的意见。 “公爷,君宝也染病了,他也不能到处乱走,硬逞强,只会祸及更多,君宝,你就陪公爷……好好呆在屋里,你现在……好好想想,安排哪个可信……而思谋周密的人,让他全面代替你,马上全面布防贵宾邸,不能让人出,也不能让人入,对外要严密封锁消息,不可外露半分” 周旦为难了,“这?……本宫有要事要交代,必须得见南宫老将军”。 黄浅想了一瞬,“这事,臣来亲自安排……见面的防范,其余的消息传递,只能用周公诏令了”。 周旦点头。 君宝插话,“黄太医,请马上安排……我和副手夏大山见面吧,我把事交托给他”。 “好!你在屋等着,我去做好防护,马上带他过来” 大约一杯茶的时间,君宝就见到了,全面防护好的副手夏大山,将自己得病消息如实相告,安排他马上封闭贵宾邸,及授命他全面接任自己的职责。 夏大山听罢,红了眼圈,知道君宝是交托后事,心中难过的要命,但知道自己现在的肩头,责任比千斤重,就毅然离开,去组织封闭贵宾邸。 在黄浅的细致安排下,周旦将自己染病的消息,告诉了离自己有一丈之外,还严格被防护好的南宫老将军。 南宫老将军听罢,被吓了一跳,“公爷!这怎么搞的啊?侍卫都干嘛吃的?……老天真是不开眼,公爷身担家国重任,这可如何是好?!太医……”。 周旦一脸淡然,打断老将军的话:“老将军,现在不是难过,和追查责任的时候,旦,这一病……恐凶多吉少,是有负大王重托了,老将军,这家国……旦,就全权委托给您了,这是本公……亲书密诏,万不得已时,您拿出……就可全面接手监国之职”。 南宫适泪花闪闪,痛苦道:“公爷!会好起来的,太医,你说是不是?啊?是不是啊?……”。 周旦苦笑了一下,又道:“老将军,生死由命,不必悲伤,这种时候,必须要做好最坏的打算,瘟疫必须要治,暴徒必要要抓,京城不能乱,大周的大本营必须得稳固,老将军,事有千头万绪,您如此高龄,还要辛苦撑住局面,旦,代表大王和万千百姓,先行谢过了”。 周旦说着,颤巍巍起身,身边的君宝忙伸手搀扶了一把,对南宫适深深行了一礼。 南宫适流下热泪,“噗通”一声跪倒,“周公,臣领命,拼上这一把老骨头,肝脑涂地,也定会完成公爷的嘱托”。 周旦远远虚浮了一把,“老将军,快请起,这期间,旦,和之后的老将军,可以先用周公诏令,继续下达命令,直到死讯……瞒不住为止。” 南宫适老泪纵横,哽咽说不出话来,“公爷!……”。 周旦和君宝心里都明白,以现在的治疗情况,他们也就三四天的活头,就是有好药撑住,也不会多出三四日。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323章 操碎了心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周旦病体交加,却更忙了。 不能召集紧急会议,只能通过给各寮下发周公诏令,进行全面的授权,和需做事情的详细提醒。 周旦这么做,是为让不十分了解自己职责的南宫适,减少身上的重压。 若各卿士寮有充分权利,能独立决断运转,南宫适只要从中协调,事情就不会被耽搁,自己死了以后,才能真正放心。 发出诏令和反馈回来的信息,都是通过四个内史的传递,再结合提报的表文,周旦虽然没有走出房间半步,但也算了解各处情况,从中调度协调着。 当然,周旦做的所有事,都会让君宝记录下来,遣内吏去知会南宫适,让他全面了解各事情的进展。 糟心事坏到极点,好事就来了。 之前,秘密布控到水井旁的暗士,已陆续抓获了一些破坏者。 得到小舞暴虐审问的启示,周一带着一队及助手,审问时,那是一个狠,撬开不少张嘴巴。 加上招供的邓剑英,以及特训营各队和署寮所跟踪的线索,一举破获并端掉不少大商的据点,抓了近百名的嫌犯。 联合的雷霆行动,沉重打击了大商暗间的嚣张气焰。 搜捕一个叫费熙的暗间头目,成了各侦破部门的首要任务。 另外,有更大的好消息,太医们已经找到了,水井所投毒的治疗方法,一度猖獗的水中投毒,在多方的努力下,被彻底解决了。 在邓司徒的主持下,细致到户的宣传,让民众也知道了,如何做好灭鼠、杀蚤,以及相应的防护措施。 疑似患瘟疫的数量,在极速减少,城内民众安心不少,各寮也得以喘了一口气。 一日后的周旦,已经病的更加沉重,脸烧的通红,裹着一床棉被坐在案后,不停写着各类诏书。 他最大的担心,还是没找到治疗瘟疫的办法,病还在不断传播。 黄浅放了莪术的新药方,确实能缓解患者的一些症状,也能延长存活的时间,但终是还治不了病。 而且,莪术很难找到,价格也贵的离谱,不能大范围推广新药方。 南宫适已派出快马使者,去附近州郡传递信息,让全力收集莪术等药材。 封城有段时间了,周旦开始担心,民众缺少生活供给,除了开仓的粮食外,其他如蔬菜、肉蛋、药等,都已缺的十分厉害。 如大面积从城外调拨,一来怕城内的破坏者乘机逃走,到别处再去搞破坏,二来怕瘟疫被带出城外。 现在的大周,无论国力还是民情,都架不住全境的疫情破坏。 从王兄派来打探丰城情况的传令兵口中,以及要求带走最新治瘟疫配方的举动,周旦已怀疑,前线军营也或许出现了疑似瘟疫的病症,他的心情更沉重了。 周旦还担心的,就是两夜一日没有消息的小舞,担心她又去冒险,更担心她也病了。 周旦的心,简直快操碎了! 周旦不得不发出一份诏命,委托南宫老将军安排城内巡逻的士兵,帮着查找小舞的下落。 想到因自己一时想不通,本最需要安慰的小舞,却反受了自己的委屈,周旦心中就一阵翻腾,随着剧烈的咳嗽,一口甜腥冲口而出。 周旦咳血了。 君宝被烧的已很虚弱,踉跄地跌坐在公爷身旁,帮着他擦身上的血,满眼都是歉意和心痛。 “公爷!” 周旦拿过帕子,一边擦嘴角的血,一边说:“不打紧的,别那么担心,人没那么容易……就死的,你想想,小舞,死里逃生……几次啦?嗯?……三五次……总该有了吧”。 气小舞又逃走,让病了的公爷还挂记她,君宝气道,“哼!她就是个祸害!”。 听了君宝的气话,周旦竟嗤笑出了声,“也好,都说祸害遗千年,只要她好好活着……就行。唉!我这一生,注定……是被她吃定了,摆不脱、放不下、也逃不掉喽……”。 “等她回来,臣,替公爷……好好收拾她” “你?呵呵,谁能把她……收拾老实了?还没一个吧?!” “哼!” 转头望着君宝,周旦凝眉思索了一下,幽幽问:“君宝,你相信因果吗?你说,那孽障,是不是……来向我……来讨债的,或者说,我是来还欠债的,还完了,也就该走啦” 君宝被烧红的眼里,噙满泪水,哽咽道;“公爷,是最亲善、仁德的大贤,一定,一定会……得老天护佑,化险为夷的”。 周旦坚毅点头,“好!祈求老天……护佑我大周,能早日……度过劫难,愿老天降下天罚,惩治荼毒民众的暴政、暴徒,他们的罪恶……罄竹难书,真希望,我还能有机会,为这片苦难的土地……和多灾多难的民众……再做些事情,他们应该享有……更美好的生活”。 “公爷,会的!一定会的……” 君宝仰望着的公爷,见他被烧红的脸上,写满坚毅慈悲。 公爷心里永远装着的都是他人,自己何其有幸,能跟着这样品格崇高的伟人,这一生也算死而无憾了。 世事皆两面,有人喜,就有人愁。 对潜伏在丰城的大商暗间头目----费熙,这两日,真是愁的不行,可称得上焦头烂额了。 首次议事会期间,军师鄂先生为了掩护自己撤离,甘愿直面虎贲军,想来已凶多吉少。 半年过去了,领内一些谋划调配事,没了鄂先生,自己总觉得有些力不从心,何况,这次是散播瘟疫的大行动。 自己领里的暗间,这两三日不是被抓,就是已暴露行踪,不得不掩藏起来,自己越来越觉得无人可派。 当然,负责给水井投毒的二领,更是损失惨重,暗间和死士被抓,和吞药自杀的,更是损失大半。 相对倒霉透顶的二领,自己领导的一领虽有损失,但还未伤到核心,费熙想到此,心内安慰了一点点。 对上面,自己还算能交代过去。 “领主,小七回来了” “让他进来” 一个壮实的汉子走进屋,对费熙行礼,“领主,刚刚圜土内的线人……传过来消息,说悦来客栈据点,被抓走的死士和间者,被重新提审过,还抓了他们的家人,并杀了三个,想必有吐露信息的”。 费熙恍然大悟,“难怪?自己两个据点……被端的那么突然,问题竟出在这,传我命令,寻机毒杀三人,继续侦察,下去吧”。 “是!”,小七应着,施礼离开。 费熙起身,从书架一个暗格里,拿出一卷竹简,看了一会儿,放回原处,然后到书案边,用笔在一片白帛上,写了几行字,站起身,交给下手案后坐着的一个书生模样的男子。 “川云,这是鄂先生已留好的……预备据点,你马上去安排,舍弃所有二、三级据点,启动这些新据点,让大家做好隐藏,保存实力。哦,为安全起见,你还是带上假面皮,别以真面目……示人”。 川云点头,“是!多谢领主”,然后,起身离去。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324章 狼狈为奸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事要做,日子也要过,还要过的丰富多彩。 距离万花楼约半里的密集民宅中,隐藏着大商暗间的一处一级据点,费熙将一领的指挥中心,就设在该处。 那一片是生意人家的聚集地,有各种拉货的车往来,卸货装货也是热闹,因门前路好走,路过的民众也不少,宅子墙高门厚,有高大的影壁墙挡在门口,从外面根本看不见里面的情景,门口还多有家仆看着。 其中的一家宅子,却被费熙精心打造过,地下挖出了四通八达的出口,纵使一处被围堵,他也很容易逃脱。 费熙来丰城已经有五年之久,他不想亏待自己,过苦行僧的日子。 通过地道,费熙可以很隐秘地进出万花楼,无什么大事时,还常会在楼内住上几日。 费熙很低调,常扮成一个普通的生意人,包养了一个自己喜欢的、但却寂寂无名的姑娘,两人过起了半夫妻的日子,当然,偶尔猎个新的鲜也是最方便。 费熙人长的普通,穿的也普通,又从不大手大脚,隔一段时间,才会去一趟万花楼,都是直奔包养的姑娘房间,从不搭讪,更不显山露水。 几年下来,连前堂搭线的老鸨,都没太在意过他。 近两日,费熙觉得憋闷的紧,就通过地道,又去了万花楼,他丝毫不担心自己会被抓,更不会担心被传上瘟疫,因为他早有了万全的准备。 何况,瘟疫是他自己命人散布的,治疗配方就在他脑子里,药也备的足足的。 面对侦破能力很强的丰城,费熙觉得,自己和一领人员应该出城最是稳妥。一是为了自己和大家的安全,二是去附近的镐城和更远的城池,再投下瘟疫。 让瘟疫在大周全境泛滥,这样就更能钳制住,大周前线战事的继续向东推进。 大周后方乱了,他们前线将士的心也就乱了,也就没了战斗力。 再说,自己也好回去向上级交差,尤其是向培养并对自己寄予希望的叔叔交代。 万花楼后院,离雅阁不远处的一个亭子附近,有一间极隐秘的地下密室。 周锦绣和尤熙相对而坐,檀木大案旁,红泥小炉上的壶水已开,正“哧哧”冒着热气。 一身青衣的周锦绣拿起水壶,优雅地将水注入茶壶中,水汽弥漫开来,带着茶香味。 一身土黄衣袍的尤熙坐在对面,在氤氲的水雾中,眯着一双聚神的小眼,凝望着周锦绣优雅的煮茶,脸上面无表情。 半晌,费熙慢悠悠开口,“公子,你说,怎么才能送我们出去?”。 周锦绣淡定分着茶,温声回话,“太难了,我劝你……最好,还是留在城里,安分下来,这样……还可保全自己”。 尤熙嘴角动了一动,“哦,我怎么觉得,不能再留这了,被抓的……太多,难保万无一失的,况且,任务尚没做好,我也无法……对上面交代”。 将一只装了碧绿茶汤的白玉茶碗,放到尤熙面前,周锦绣又道:“这里的疫情不止,你们的任务……就不能说完成的不好,莪术,大多被我控制着,你担心什么?况且,你的老对手……可比你惨的多,老兄,你有什么……不好交代的?” 尤熙看了一眼淡雅如菊的清周锦绣,暗叹了一口气,“经你这么说,我宽心多了,不过……我还得出去,十几日后,就是太子加封的大日子,你,我……都不想错过吧?”。 周锦绣蹙眉,略带遗憾道:“唉!太子,对我的生意……多有照拂,加封这等大事,我是该好好表示一下,只是现在这情景,我怕是离不开喽,我……可能……被盯上了,老兄再来时……要更小心才是。当然,我还是不希望,老兄,你冒险出城,若你真的心意已决,恐怕,就得动用……你手中的那个王牌了”。 “王牌?什么王牌,请公子说清楚” 周锦绣一笑,“王牌就是,射日宴会上,被蒙汗药放倒,你手下……带走的那个,脸上有奴印的”。 费熙撇嘴,一脸的不屑,“那个奴隶啊?哦,就算是个间者,又能算什么王牌?”。 周锦绣眼中划过一丝鄙夷,沉声道:“老兄,你手里攥着个大宝贝,却还不自知啊?”。 “大宝贝?……” “老兄,有所不知,那奴隶……是个女的,一个很厉害的……女人呦” 费熙被说有些糊涂了,他只听心腹川云说过,说公子让帮着抓了一个烙印的奴隶,在他搜出了一块铁令牌,和一个盖了周公印的空白诏书。 盖章的空白诏书被带出,这是绝不可能的事,所有川云怀疑,这个奴隶可能是买卖假凭证的,也就直接关了,没怎么当回事。 之所以会这么想,是因为此时的丰城内,从达官显贵到平民百姓,大家都想出城避难,贩卖真假令牌和官文生意,应运而生,在有钱人聚集的万花楼,是最好的销售地。 因小舞出现的突然,周锦绣也没时间交代清楚,让川云帮着迷晕带走,想到费熙他们早严审过小舞。 没想到,他们压根没认出小舞,没把她当回事。 见费熙满眼迷惑,周锦绣又笑着开口,“议事会时,偷梁换柱……将周旦救下,自己驾着燃烧的马车……冲入湖中的……”。 周锦绣眼中的一抹嘲笑,还是入了费熙精光烁烁的小眼,还是极力维持着面子。 “是她?……那又能怎样?一个间者、死士,不就是……干这些吗?” 周锦绣嗤笑出声,“鄂先生等人被堵,你知道……是谁干的?”。 “也是她?” 尤熙被惊的手中茶杯一晃,洒出不少茶,也没去理会,直直往着一脸深奥的周锦绣,确认他是否在说假话。 “是!在宫内宴殿上,破坏了刺杀行动,救下周大王的……” “啊!?……也,是,她?!……” 周锦绣点头,“她可是……周大王的救命恩人,更关键,她……还是周旦……最在乎的女人”。 尤熙突然发现了新大陆,小眼睛兴奋的熠熠泛光,哈哈哈大笑起来。 “哈哈哈,真没想到,果然是个王牌,之前,我还不理解你,干嘛让我们拘押个奴隶?公子,当真够意思,真是送了……一个大宝贝,看来,那女子身上……带着的空白诏书和令牌,该都是真的了,哈哈哈……”。 “空白诏书?……令牌?” 周锦绣暗吃了一惊,凝视着对面狡猾的尤熙,想从他脸上看出些端倪。 尤熙直接迎上,周锦绣带着梭巡探究目光,虽然双方都在相互利用,各取所需,但现在求周锦绣更多,还不能让他心生嫌隙,失去信任,尤熙赶紧解释。 “哦,在她身上……搜出的一份……盖着周旦印的空白诏书,和一个铁令牌,一个奴隶带着这些东西,川云以为……是假的,你是知道的,现在造假……想混出城的……可是太多了,谁都没当回事,也确实没认出她,就当小贼关着了,自然也就没和你讲这些” 周锦绣展颜一笑,“好!恭喜老兄,这是天大的好消息,该好好计划一下”。 其实,尤熙多在丰城待一天,周锦绣的心就悬着一天,也怕他们被抓,连累到自己,那自己和父侯谋划多年的一切,就会毁于一旦,连带将全家拖入万劫不复。 但这样的合作,是为了更长久的谋划,只能拿出诚意。借大商打击大周的实力,是父侯最想看到的结果,所有的准备,都是为未来将来的最后一击。 一场针对如何出城的计划,正在密谋中……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325章 骚乱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由费熙和周锦绣导演的全城骚乱,随着他们精心的布置,不约而至。 他们借的导火索,竟是小舞亲自撰写的,征招瘟疫经历者或知情者的告示。 本想了解瘟疫在其他地方的相关情况,以及如何诊治处理的一份征招知情者告示,被大商的暗间头子费熙利用,编造的谣言在别有用心的传播下,顿时满天飞: “朝廷对瘟疫已束手无策、无能为力,紧闭城门……就是怕瘟疫传到城外,防止祸害全境。” “达官显贵们及其家眷,虽然人都还在城中,但早已入驻封闭的王宫,王宫内,已配足了的食物和医药,防护措施做的万无一失。” “城里能预防的药材莪术,被朝廷收罗一空,卫兵每天喝的药水,就是最好证明,明明莪术能预防瘟疫,但朝廷却不肯去城外调集,致使百姓根本没机会用到。” “现在朝廷的态度,已经很明显了,就是抛弃全城百姓,不想在贱民身上……再浪费钱财和精力,只等全城人都死了……尸体焚烧完,瘟疫就能被彻底解决” “……” 一石激起千层浪,何况有一波波不断升级的谣言,在层出不穷地涌现和传播。 一定要出城去!一定要想活命! 不明就里的十几万丰城百姓,被彻底激怒了,再也不敢相信朝廷,都纷纷收拾家里的东西。 一时间,空旷的街道上,又热闹喧嚣起来,百姓们或扛、或背、或拉着车,富裕些的人家或骑马、或坐着马车,带着能带走的贵重物品,携妻带小、全家出动,直奔四个城门汇集而去。 还一直被使用的南城门,更是人山人海,道路被堵的水泄不通,拥挤不堪,到处是哭喊声一片。 南宫老将军亲自出来规劝,一直和已失去理性的民众在城门口僵持。 周旦拖着虚弱不堪的身子,亲书澄清的告示,派人迅速张贴到各处。 司徒邓肯带着全寮上下,沿街道去截堵并劝说民众返家。 但是,收效都甚微。 想保命的执拗,已让民众不听任何的劝阻,他们坚守在城门前,与守卫们对峙。 受一些掩藏在人群中的暗间挑拨,恼羞成怒的民族和守卫已发生不少起冲突,最后,被守卫坚决拦住。 特训队队员、抽派的虎贲军虎士和司寇管辖的有侦破能力的人员,或混在各城门民众间,或顺着一些线索,也陆续抓获和吓停一些别有用心着谣言制造者和散播者,在一定程度了,遏制了事态恶化的速度。 已僵持了两日,民众已越来越没了耐心,有人带头冲击拦截的士兵,想要硬闯城逃命。 暴乱有一次开始,民众打伤不少看守城门的守卫,烧毁拦截的路障,民众越来越逼近城门。 实诚的守卫长尤欣,被愤怒民众投掷的石块划破了脸,带着一脸血,持长枪领着守卫立在城门路障前,他嘶哑着嗓子,高声大喊着。 “没有令牌,没有南宫老将军……和周公的亲令,谁也别想出这城门,再敢向前,别怪我……长枪无情” 尤欣说完,一枪刺倒一个,不听吆喝,正越线的中年男子。 民众一看,朝廷守卫开始动真格的了,一时间,都不敢再向前半步。 “周公诏令,令车队出城,去收集救命的莪术,众人速速躲让” “周公诏令,令车队出城,去收集救命的莪术,众人速速躲让” ““……” 一个内吏打扮的男子骑在马上,手举着一份诏书,一路不断高喊着,穿过层层聚集的百姓,向城门招摇地走过来。 他身后跟着五辆押运的马车,车上都插着安顺镖局的招旗。 围在城门前,里三层外三层的百姓自发让开了一条路,知道朝廷是去调集能有效预防瘟疫的药材,他们还是表现出极大的配合。 举着周公诏令的内史,骑着高头大马,走到城门前的第一道路障前,站住高喊,“周公急诏在此,让去拉救命的药材,请速开城门”。 活该阴谋不该得逞。 最是了解情况的尤欣,走上前施礼,从内吏手中诏令,搭眼一看,见确实是让出城运药材的紧急诏令。 周公印鉴不对! 尤欣记得很清楚,他三日前,被周公内吏提醒过,这个周公印鉴已作废不用,那日,还让抓一个正看进出城记录的大眼睛内吏。 尤欣实诚的有些过头,但人并不傻。 “你等等,我权利有限,我去和上面的头汇报一下” 尤欣假装什么都不知,借自己不敢做主的借口,对来的内史说了声,就进了城门旁的一个临时帐篷。 南宫适老将军正坐镇在帐内,亲自指挥城门前的事情。 尤欣忙施礼禀告,“禀将军,这是周公的诏令,但三日前,已有周公内史传令过,说这个印鉴已作废,并说如果有人再用,就立刻抓人,属下不敢做主,请将军指示”。 南宫适接过诏书,一看字迹,竟真像是周公的笔迹,反正他是看不出真假。 近两日,公爷已病体沉重,凡周公下发的诏书,已没有亲书的了,显然,这份弄巧成拙的诏书,一定就是假的。 能这么堂而皇之,计划周密的安排行动,定然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 或许,大鱼冒头了?! 南宫适对尤欣命令,“你先出去,派守卫……把他们都往前聚拢一下,暗号给附近的守卫,进行全面的包抄,抓!一个都不能……让他们跑掉,行动时,尽可能少伤到百姓”。 “是!将军!” 尤欣应着,快步走出帐篷,假装要放行的样子,让守卫们把车都往城门口引导。 南宫适开始对身边的三武将命令,“你,出去,去其中指挥弓箭手,想法留几个活口,你俩……随我来”。 南宫适带着两人,一起来到城门口,看见车队有五辆,每辆马上都坐着两个车夫,还有八个骑马的护卫。 南宫适挥了一下手,顿时,守卫们如潮水般,将五辆车及人给团团围住。 掩藏其中的尤熙,及带着口布混在民众中的周锦绣,怎么都没想到,虽然有些冒险,但也算精心谋划的出城计划,就这样露馅了。 到底是哪出了问题,怎么这么快,就被识破了? 难道是那个女奴,故意引自己上钩? 不会吧?…… 确实没有时间细想,也没有其他办法解困,只能继续挑唆民众,硬闯城门了。 此时,开路的周公内史,指着南宫适高声呵斥,“将军,他们受命……去拉草药,为什么……不让他们出城?周公亲书的诏令……你都敢违背吗?” “你,马上出示令牌,证明你的身份” 内史从怀里还真掏出一块铁令牌,大喊,“令牌在此,你还找什么理由?南宫将军,不听诏令,难道,你是要造反吗?”。 南宫适瞪眼回应,“你,定是假冒的,少在这……挑拨是非”。 周公内史转向人群大喊,“百姓们,我是周公的内史,南宫适造反了,瘟疫……也应他散布的?他想趁乱谋反,杀戮已经开始,大家……都快逃命吧”。 南宫适也大喊,“胡说八道!你们才是暴徒,民众们,不要受他们挑动,赶紧后撤,不要冲动……”。 可惜,南宫适的解释被淹没在,民众一片义愤填庸的愤怒声中。 经装扮成周公内史的一番口舌如簧的挑唆,城门口的百姓都群情激愤,也惶惶恐惧起来。 “打死这个叛臣,冲啊!” “是他,害我们家破人亡的,杀了他!” “逃命吧!” “……” 有周锦绣豢养的死士,混在人群中一号召,已丧失理智的民众,再也无法淡定,都蜂拥向城门拥挤。 瘟疫加上叛乱,不是病死,也会被杀死。 在这丰城里,是一点活头也没有了,惊慌失措的民众们,心中一点指望也没有了,都拼了命想逃出城。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326章 雪恨祭亡灵(1)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南宫适见民众已骚乱,和维持秩序的守卫打了起来,并有冲过路障的,他再也不敢怠慢,凛然大喊着。 “弓箭手准备!” 只见城墙和四周高处,突然涌出密匝匝的穿着盔甲,已搭箭张弓,正瞄准的弓箭手。 民众被突然冒出的弓箭手的阵仗,给暂时吓退,不敢再往前硬冲。 骑在马上扮成侍卫的费熙,不敢再存任何的侥幸,对车夫和侍卫大喊一声,“掏家伙,带上几个人……闯出城去”。 “是!” 随着几声应和,各车上都下来一个马夫,每人顺手都抓了一个百姓做人质,一时间,城门前场面大乱,又人喊马嘶一片嘈杂。 最前面的民众,一时也分不清敌我了,明白要打起来,吓的都纷纷后退。 消息一传十,十传百,一会就都传到后面,看不见城门情况的民众耳里,才知道前面乱糟糟的后撤,是怎么回事。 有民众想等等看的,有胆小想躲躲的,原本一起向先拥挤的民众,步伐出现了不一致,四处乱窜的都有,拥挤的人群顿时出现了相互踩踏,哭喊嘶叫声不绝于耳。 “民众们,快退离城门,别再被暴徒蛊惑了……” “快退后,此处危险……” “……” 守卫们一边大喊着,一边用长矛拦着正哭爹喊娘,或肩扛背挑,或推车、或牵牛拉马的民众,离开危险的城门是非之地。 与恐慌民众开始纷纷掉头不同,此时一辆青蓬马车,却驶向城门方向,并来势汹汹。 吓的挡在前面的一众民众,都慌忙让路,还是难免有被卷轧车下的,流下一路的哭喊、咒骂声。 马车被守卫拦住,车夫从车内粗鲁拽出,被塞住嘴,五花大绑,浑身是血的小舞。 车夫用刀逼着小舞,一路押到费熙的身边。 话说费熙从周锦绣嘴里,知道小舞的事后,恨的牙都直痒痒,再没了风流的兴致。 之后,费熙就去了地牢,亲自审问屡次坏他好事的小舞,想了解大周暗间及朝廷的事。 小舞自是什么都没说,被费熙命人打的不轻。 见小舞一心求死的架势,费熙也知道,再问不出什么,死士他是了解的,基本都是宁死不屈的主。 因留着小舞做人质,知道若混不去城,最后底牌就是她了,所以,也没太敢往死里打她,怕带个不能自由行动的,反成了大累赘。 费熙嘴角噙着阴笑,指着小舞,对南宫老将军说:“南宫适,你可认识此人?”。 南宫适打量了一下小舞,觉得眼熟,却又想不起来,回头问:“你们可认识?”。 尤欣忙接口,“将军,她是周公的内史,那日,曾随周公一起来视察,周公派内史来说过,让不要伤到她,见到……就马上押送回去”。 南宫适心中有了数,“你想用一个内史,胁迫本将军?哼,真是异想天开!”。 尤熙嘿笑出声,“嘿嘿,是!内史的命……当然不值钱,若我告诉你,这是个女的,是你们大王的……救命恩人,你说,这个筹码……够吗?”。 南宫适再细细打量,认出来小舞,就是曾挡在大王身前,踢飞暗杀者的宫婢,他神情一顿,脸上飘过一抹为难之色。 尤熙满脸不屑,挖苦道:“如果我说,这个女人……是你们监国……周公,最在意的女人,老将军,你说,这个筹码够重了吧?哼,要是……你做不了主,就去问问周公,看他更在意这个宝贝?还是在意我们几个?哈哈哈……”。 一个对大王救命之恩,自己都已担不起,再加上是周公在意的女子,真是难上加难,南宫老将军一时犯了难。 怎么取舍? 南宫适想到,一个敢挡在大王面前,毫不惧死的女子,定是了不起的人物,如果她愿意牺牲自己,那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老将军指着,一直在挣扎、不断使眼色的小舞,对费熙说:“你让她自己证实,你说的……是实话”。 “好啊!” 费熙挥了挥手,身边人将小舞嘴里堵的布,给拿了下来。 南宫老将军看着气鼓鼓,并一直不老实的小舞,别有深意问:“他说的,都是真的?”。 小舞红着一双眼,看了一眼南宫适,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转向费熙,愤怒问:“你怎么知道……这些的?”。 费熙得意一笑:“呵呵,你的事,我知道的……可不止这些?”。 见费熙没有上套,小舞更直白套话:“你们……是大商的暗间?那个假冒庸族特使的,是你派出去的?这场瘟疫……也是你们散播的?”。 能干出刺杀周大王,让全城骚乱这等经天纬地的大事,费熙心内是得意的,觉得自己手上有五六个人质,尤其是小舞在手,一切已在自己掌握之中,他也没什么不敢承认的。 “是!你确实……很聪明,是我们干的,只可惜,让你个贱奴……给坏了不少好事,我真恨不得……将你千刀万剐,这天道轮回,你欠我的,今日,也该还了” 费熙边说边下了马,一把拉过满身戾气的小舞,掏出匕首,一下刺进她的手臂,拔出刀后,又亲自逼住她脖子,对南宫适大喊。 “快放行!” 费熙阴鸷着脸,押着手臂血流如注的小舞,一步一步向城门走去,后面跟着被抓的五个人质和十几个暴徒。 当快到最后一道警戒线死,费熙见尤守卫不肯让路,举起匕首,一下又刺进小舞的肩窝,又高声大喊。 “不想让他们死,就赶紧……开城门” 南宫适并没有从小舞的嘴里,得到什么她想献身类的话,一时为难的不行。 为了拖延时间,让神射手能找到最佳的射杀位置,南宫适挥手,对卫兵喊:“往后退!”。 一步一步相逼…… 一步一步被逼退…… 四面被弓箭手,将暴徒和人质已围的严严实实。 阴暗欲雨的天幕下,周遭气氛压抑的如同要爆炸一般,尤熙歇斯底里大喊。 “后退,开城门!” 一步一步后退,一步一步逼进,已快逼近城门,快过了能射杀的最佳位置…… “后退!” “……” “后退!否则,我杀了她,看你们如何……像自己的主子交代?……开城门!” 当尤熙的匕首再次举起,要刺向小舞的时候,伴随着清脆的马蹄声,和一连串嘹亮的声音,从远处传了过来。 “周公有令!速速避让” “……” 所有的目光都不约而同看向传令兵。 周公的内史来到南宫适近前,滚鞍下马,施礼禀道,“周公有令,让救下内吏,开城门,放了这些人出城,这是周公令去,请将军核查”。 费熙听罢,哈哈大笑,“哈哈哈,果然是英雄难过美人关啊,原来,天下君子楷模的周旦,竟也是个情种啊,哈哈哈……”。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327章 雪恨祭亡灵(2)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南宫适扫看了一眼周公令,这是刚不久前,他亲自审看定制的,一打眼,就知道是真是假,挥手表示不用看了。 对费熙同时大喊,“你少得意!……,开……(城门)”。 “放箭!” 在南宫适扬起的手,刚落下的一瞬,听到“放箭”的一声高喊,压过了他一个还未吐清楚的“开”字。 “嗖!嗖嗖!……” 万箭齐发,就冲着费熙等人激射了过来。 南宫适一脸迷糊,呆愣住了,怎么就发出“射箭”命令了?怎么声音与自己的一般无二? 还没等南宫适转过神,他被手下的两个武将,给用盾牌挡住,拖出了危险的区域。 姜二亲射的第一箭,是射向费熙的,他想帮小舞解困,这样的训练过去也有过。 趁费熙混乱躲闪的空,小舞突然前趴在地,摆脱出他的钳制,就地滚了两滚,弹出指刀将捆绑的绳子割断。 刹那间,跟随费熙的十几个下属和被当人质的百姓,大多应声倒地,有两个挥刀护住了他,往城门口内撤退。 什么鬼操作? 费熙明明正得意阴谋得逞,准备等着城门打开,瞅见南宫适是要开城门,怎么就突然发出了放箭的命令? 回头看见自己属下,也大多在迷糊中,被箭射成了刺猬,血流了一地。 发现小舞已摆脱绳索,一身腾腾怒气,提着一把刚夺下的刀,站在自己面前。 费熙突然明白了,是眼前的女子,用腹语模仿了南宫适,下的放箭命令。 他的大计划,又坏在这个女人手里。 费熙气的张牙舞爪,目眦欲裂,气急败坏嘶喊,“又是你!杀了她!”。 费熙说着,也举起匕首刺向小舞。 是时,一下窜出来不少特训营队友、不知来头的人及守卫,拦住剩下的暴徒,两方战在了一起。 南宫适挥手,制止了射箭。 最早吆吆喝喝传令的周公内史,被吓的跌入乱哄哄的人群中,帽子掉了,外袍被他自己扒下来,被一老一少两人,护拥着钻进一辆破旧马车,跟着后撤的人群,离开城门口。 小舞如暴怒的狮子一般,暴跳着、愤怒着、嘶吼着,只用了四五招,就把文人出身的尤熙打翻在地。 “该死的,你该被……大卸八块,我卸你一只手臂,为我死去的朋友……邓乐乐、姬侠报仇”。 小舞一面咆哮着,一面双手举着刀,狠劈下去,一下就把尤熙的左臂给砍了下来。 “啊!啊!……” 费熙杀猪般惨叫着,血如喷泉喷溅出来,喷了小舞一脸一身。 连南宫适在内的所有人,都被眼前这一幕吓呆了,画面如定格一般,眼睛都瞪的快要掉出来。 眼前女子浑身是血,长发凌乱飞扬,眼睛好似比鲜血还红,闪着瘆人的凶光,恰似地狱中嗜血的恶煞。 小舞将血淋淋的手臂,举到尤熙面前,狰狞嘶喊。 “配方!换你一命” 费熙本是一个文人,但也算是不畏死的斗士,他捧着断臂处,瘫软在已是的属下身上,仰天大笑。 “想要配方?你做梦!让这全城的人……给我陪葬,值了!哈哈哈……” “那我就……为死去人……向你索命!” 有特训队队友大喊,“你不能杀他,等问案后,再……”。 靠在属下尸体上的费熙,不想被抓住受凌辱,继续挑衅着暴怒的小舞,“来呀!魔鬼!你敢杀我吗?来…… ”去死吧!” “魔鬼!你不得好死!” 小舞说着,手起刀落,就砍下了费熙的脑袋。 阴沉沉的天幕下,费熙脖颈喷溅的血,如红色的泉水一般,鲜红冷艳,每滴喷溅的血滴,都映着一张愤怒扭曲的脸。 在众目睽睽之下,小舞把刀一扔,脱掉自己都是血的外袍,将尤熙的人头包了,就走向被吓的面如土色的传令兵身边。 小舞翻身上了传令兵的马,更多人才看清,坐着马上的,竟是一个穿着女装的女子。 这身女装,还是小舞在万花楼,打晕取牛肉的侍女,换上的那身侍女装。 “派人,和我……去查安顺镖局” 小舞对呆愣的南宫老将军,低声说完,就一夹马腹扬长而去…… 南宫适久经沙场,什么惨烈的厮杀景象都见过,但像这样残暴如魔的女子,还真是第一次见,眼前这一幕,还真把老将军给唬住了。 这女子,什么来头? 南宫适当下想不通,但还是依了小舞的话,派副将带着一队人,跟着去了安顺镖局。 带着口巾,一直躲在人群中的周锦绣,早已提前下达了,一旦计划失败,就立马屠灭安顺镖局的命令。 当然,对镖局的重要核心人物,他已安排名义上的老板,提前安排事情,给都支了出去。 一直潜伏在城门口,民众中的特训营队员,发现安顺镖局的车被拦截,还掏出武器与南宫老将军对峙时,消息就已传回了贵宾邸。 周一果断带着队员去查安顺镖局,看见大门紧关,打开门,看见地上是横七竖八的尸体。 去掌柜家去寻,掌柜才知道,自己的镖局被屠灭,一点数量,才知道被抢走了五辆马车。 周锦绣这么做,也是没有办法之举,他不得不用被朝廷征用的马车,送尤熙等出城。 周锦绣也算过,成功混出城的几率很大,若不成功,用屠戮自己镖局的方式,掩盖视听,防止自己被牵连进去。 小舞去了镖局,看见了虎贲军已进驻,也看到了周一的背影,知道他也已经怀疑了镖局,已着手开始调查。 小舞调转马头,向司徒邓府飞奔而去,因城门关着,她不能去到五八的坟前,只能去他家,给他的牌位,进献仇人的人头。 小舞提着滴血的人头,叩开大门,还没等开门人细问,就一把推开他,向院子里硬闯,并向一个躲不及,被吓傻的家仆打听。 “祠堂在哪?” 家仆看着满脸是血,手上还提着一个滴血包袱的小舞,吓的面如死灰,哆哆嗦嗦指着右侧。 “那……面……” 四个护卫拿着刀剑,围拢上来,“站住!刚闯邓府,找死啊……” 小舞理都不理,一路躲开攻击的刀剑,往祠堂方向走去,脸上的表情凝重而悲痛。 因劳累过度,晕倒在岗位上的司徒邓肯,正在家休息,听见动静走出屋,看见了一身血的小舞,挥手制止住护卫。 小舞走进祠堂,看见了邓乐乐的牌位,将人头拿出来,放到他的牌位前,点了三炷香插在香炉里,跪在垫子上,瞌了三个头。 “五八,今日,六四,终于给你报仇了,我把他仇人的人头……给你带来了,你就不要气了,安心去吧!…… 五八,你知道吗?我很想你,真的很想,你走了,我的快乐……也被你带走了…… 你这个傻子,喜欢我,为什么不早说明白,我以为,你是没正形……说的都是玩笑话…… 我,怎能怪你呐,都是我不好,我是天下……最大的傻子,我一直不懂……自己的心意,你走后……才想明白,但是,太晚了,太晚了,已经没了你……五八,我好想你呀!有好多、好多的话……要跟你说……” 小舞边说,边流泪,她有太多话,想说给五八听,那是她在心里,对五八说了很多遍的话。 在空旷冷寂的祠堂内,面对一块同样冰冷的牌位,小舞的心碎了! 牌位无声证明着,唯一能和自己平等相待,能肆无忌惮开玩笑,说心里话的人,真的已不在了。 那些梦中的相见、相伴,都真的是梦而已。 屏退所有人,自己在门口偷听的邓肯,已是老泪纵横,他早感觉到小舞,与自己爱子有着不一般的关系,原来是儿子喜欢的姑娘。 今日,这个姑娘给儿子报了仇,拿着仇人的头,来告慰儿子的亡灵,这怎能不让老司徒动容? 小舞用满是血的手,擦了擦眼泪,继续道:“五八,你的父亲司徒大人……很坚强,他很好,我也很好,你就放心吧……你父亲,给你做了很好的道场,我也常给你诵经,黄浅说,一些得道大成者……也会为你设道场超度,他还说,像你这样……顺天而行的英雄……定会得到护佑,你在那面……一定会得到好结果的。 你要照顾好自己,这面……就放心吧,如果来生……还能遇见,你还要我,我定以身相许。外面……还有许多事,等空下来,我去墓地……再陪你说话,五八,安息吧”。 小舞又磕了一个头,一步三回头地离开邓家祠堂。 刚出门口,与泪流满面的邓肯打了正面,四目相对,都是百感交集,小舞低下头,哽咽嗫嚅着想解释。 “我?……” 邓肯泪眼婆娑,“孩子,什么都不用说,伯伯懂,乐乐有你这样的朋友,值了!……给,擦干净,去忙……该忙的吧” 小舞很听话,默默接过邓肯递过来的,已浸湿的几块软巾,含泪擦脸、头发和手上的血。 邓肯解下自己身上的斗篷,边给小舞披上,边哽咽交代着。 “孩子,把这个披上,在外面……一定要注意安全,别让乐乐……为你担心” “嗯!” 小舞享受着如母亲般的关怀,只是比母亲的关怀更厚重深沉,这应该就是父亲的感觉吧。 小舞从没尝过父爱,如山般被呵护的感觉,让她心安不少,“伯伯保重,我走了”。 望着小舞单薄的背影,邓肯一阵的心疼,在身后再次叮咛。 “孩子,务必要……保护好自己……”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328章 侍疾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天乌沉沉的,没有一丝风,让人有喘不动气的感觉。 当小舞走出邓府大门,一个侍卫打扮的男子,正焦急地等在大门口。 小舞认识人,他是君宝的助手,叫夏大山。 夏大山沿着血迹,一路跟了过来,他想要带小舞回贵宾邸。 一见小舞出来,夏大山就敢紧上前,压低声音说:“你,快回贵宾邸吧,周公,他……”。 从夏大山哭丧的表情,小舞已感到不详,没再细问,抢过他手中的马缰绳,翻身上马,就向贵宾邸的方向狂奔而去。 到了贵宾邸大门口,小舞却被带着口巾的守卫给拦住。 身后骑着小舞的马,也紧跟上来的夏大山,挥了一下手,守卫才放她进去。 不久之前,就是夏大山将南城门口骚乱,曾救过大王的宫婢被绑架等消息,传递给贵宾邸书房内周旦的。 夏大山听见,公爷急的声音都变了调,并不顾不能外出贵宾邸的命令,直接派自己和内史拿着“周公令”,去传达救人放行的诏令。 夏大山和周公内史到了城门口,见到小舞怒杀仇人的一幕,就一路跟着她,权衡利弊后,私自决定要把她带回贵宾邸。 这样,公爷就不用再担心,能好好治病,他的身体已熬不住了。 一口气跑到周旦在二楼的书房,小舞又被门口侍卫拦住,她气的三拳两脚,就把侍卫打倒,直接冲进了屋。 小舞第一眼看见,君宝躺在地榻上,就去他身边检查。 已没多少力气的君宝,看见小舞披风内的衣袍、靴子都是血,挣扎着嘶喊,“出去!快……来人……”。 没有理会君宝,小舞快步走到书房后间,见榻上躺着消瘦、憔悴、脸上已带着枯槁惨白的周旦。 小舞扑倒在塌边,推搡着周旦,哽咽着呼唤:“旦哥哥,醒醒,我是小舞啊,我回来了,你醒醒啊……” 周旦没有任何反应,他已经昏迷了。 因担心小舞的安全,周旦一直硬撑着最后的一口气,想等她安全的消息,没想到,等到的是小舞被绑架的消息。 当周旦听到骚乱的紧急消息,又知道被绑架作为出城人质的,竟是小舞时,他毅然给出指令。 “救人!放行!” 放走罪恶滔天的暴徒是大罪,是无法向王兄和民众交代的,但理智的周旦,没有做出理智的决断,他就是不能看着小舞被杀。 在人情与道义之间,周旦自私了一回,他选择了人情。 周旦下达完命令,痛苦咳出了一口血,再也支撑不住,昏死了过去。 前间地榻上的君宝气小舞,不做任何防护就进屋,还触碰已患病的自己和公爷,这不是明摆着要被传染吗? 因怕小舞被传染,他用尽全身的力气在嘶吼着。 “快……离开!黄,太,医!” 一向淡定的黄浅全副武装着,出现在小舞面前,是满脸的气愤,大声地呵斥着。 “胡闹!不要命了?” 黄浅在不远处一个房间配药,听见打斗声就赶了过来,看见小舞没带口巾,就拉着周旦的手哭喊。 小舞瞪着气怒的黄浅,也高声哭喊,“你快救他呀,如果公爷死了,我也不活了”。 黄浅怒着一张脸,到桌上拿了一酒壶,一把把小舞揪离周旦的身边,就往她的身上洒,嘴里还呵斥命令。 “伸手,用酒搓手,快!” 小舞丧着脸照办,一大壶酒都被用来洗手和喷洒衣服了。 瞧见小舞手腕上黑紫的勒伤,一身的血,黄浅顿时明白,小舞一定又发生过一场生死较量。 唉,真太不让人省心了。 黄浅拽着小舞的一条胳膊,将不乐意等她拖出屋。 君宝见了,脸上的表情轻松不少,人如泄气的皮球一样,跌躺在地榻上。 他放心了,黄太医能照顾好小舞。 黄浅很野蛮地,大力把小舞拖进,已打开一道门的隔壁房间,气呼呼地命令。 “你,老实待这,我让人给你送热水,你泡泡,马上!” “不能,我身上有伤” “有伤也得泡,泡足一炷香,上好药,你再去闹腾公爷,你这样,只能让他……死的更快” 黄浅说完,瞪了一眼一脸痛苦又无奈的小舞,气哼哼带上门离开。 只一会,黑乎乎药汤就灌满了一浴桶,小舞浑身是伤,呲牙咧嘴将自己泡入桶中,顿时被温暖疼痛裹挟。 好在被费熙刺的最重的两处伤口,不用泡在药汤里。 小舞用送过来的创伤药,给自己处理了肩胛骨和手臂上伤口,并包扎好。 想着自己已报了仇,除了四个壮士委托的事还没办,其他也再无心事了,她剩下唯一需要做的,就是该报答公爷对自己好了。 我一定……要照顾好公爷。 “我要进屋,去照顾公爷和君宝,反正,已接触过了,该传染的……早就被传染了,避不开了的……就不必再避,你知道,我不怕死的” 这是小舞泡完澡后,对黄浅说的一段话,口气完全不是在商量,而是在知会他, 黄浅蹙眉,望着已换上内吏衣袍的小舞,知道她的倔性子是劝不住的。 况且,她说的也是实话,虽然已做了杀毒处理,但传没传染上,也只能是凭天由命了。 让相互关心在乎的一对冤家,能最后守在一起,也算成全他俩,这一世的一段苦情了。 小舞留在屋中,细心地照顾周旦和君宝,但答应了黄浅,需要做好带上口巾等防护。 一夜一天,小舞喂药喂水,用冷水给已昏迷的二人降温,但还是控制不住高烧。 小舞私自做主,用了贵宾邸冰窖里的冰,给两人身体降温。 纵使这样,周旦和君宝的状况还是越来越差,人枯槁的如同冰冷的尸体。 黄浅的脸色,也更加难看。 小舞还做了一个大胆的事,就是模仿周旦的声音,给内吏下达各种紧急的诏令。 一道道周公令,通过内史写的诏书,由外吏传到六大卿事寮和守备的南宫老将军处。 不时来送奏表,隔门书写诏书的内史,都不曾怀疑,每日进出的“内吏”小舞,在冒名顶替公爷。 之所以不穿帮,那是因为小舞非常熟悉,周旦的声音和行事风格。 小舞在外面看到了更多的事情,并且,各卿事寮及特训营等的奏本,会大量汇集到公爷处,加之,她之前受过的训练,小舞发出的命令,更新奇大胆、有时效,让下面官员无不言听计从。 更主要的是,各卿事寮之前就得到过,周公下发的独立承担责任的诏令,各官员都被充分调动起来,积极表现各自的本事,将所辖的事情,都尽可能独立做到最好。 实在有拿不准或者紧急的大事,各寮才会上禀周公,也得到了周公及时的指示。 被周公指定为助手的南宫适老将军,也主动介入了不少工作。 虽然发生了一场大的骚乱,但各方齐心协力,城内到秩序和物质供应的事,都在正常运转着。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329章 神器被煮 (1)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南城门口出现暴乱,众多百姓们也看清了一些事。 官方澄清谣言的公告,被贴的到处都是,司徒邓肯带着全寮上下,更是走进民众中,耐心宣传劝导,使正面积极的消息得以一传十,十传百,一些谣言也不攻自破。 尤其是当看见,调集莪术等药材的车队陆续进城,朝廷也开始登记发放,有预防作用的药汤时,民众的心更是定了不少。 大商派驻大周的主力暗间领队,被特训队、虎贲军及司寇领导的各明暗机构,一起通力侦破下,已被摧毁大半。 最是精锐难缠的一领,想混出城门,去他城散布瘟疫的谋划,被小舞、南宫适等多方联合制服,一领几乎全军覆灭。 但假冒周公内史,带着面皮的费熙本人,却趁乱逃走。 小舞做梦都不会想到,她祭奠五八亡灵的人头,只是费熙的一个替身。 替身其实是费熙的一个落魄的表弟,两人长的有八九分相像,费熙把他秘密带在身边,主要就是为了救急。 除了川云和鄂先生外,无人知道有这样一个领主表弟的存在。 民众虽然还惦记着出城避难,但也明白,确实是出不去的,也就陆续散开,各自回了家。全城又逐渐恢复了秩序,各方工作正有条不紊运转着。 小舞冒充公爷声音,让内史书写的的周公诏令,每日都有发出,没人怀疑周公出了事。 实际上,周旦已昏迷了三日,情况是越来越差,人虚弱的都快摸不到脉象。 小舞心急如焚,嘴上都急起了一圈水泡。 夜深人静时,小舞拉着周旦的手,和昏迷的他说着自己的心里话。 “旦哥哥,你快点好起来吧,这世上,只剩下你一个……真正关心小舞了,你走了,小舞就真的……活的没意思了…… 旦哥哥,你还记得……你把我买回王宫的情景吗?那时的我,总觉得自己认字,读过一些书,脑子也挺好使的……是挺了不起的,其实,我就是个井底之蛙,只看到了……丁点大的天,什么都不懂。 是你,让我到辟雍偷听,是你,帮我打开了眼界,看到更广阔的天地,我渐渐……也懂了你,是要构建一个……人人守规知礼……和平、和谐又完美的世界,你用表里如一,旷达的君子之风,感化了多少民众,你想的都是别人……唯独没有自己,但是,小舞知道,高处不胜寒,其实你心中……很寂寞,也很苦。 小舞,一直让旦哥哥最操心,当你不管不顾……一次一次救下我时,小舞就知道,这一生是还不完……旦哥哥的恩情了…… 旦哥哥,你起来呀,给小舞一次……报答你的机会,好不好?来生,我怕遇不见,就真的亏欠了” 小舞说着说着,就呜呜哭出了声,望着毫无发应的周旦,目光越来越绝望,她的心一点点破碎。 不行!我要出去找解药,不能就这样等死。 小舞刚要起身,黄浅端了药进来。 四目碰到一处,望着悲伤的小舞,黄浅操着沙哑的嗓子说:“给公爷试试,这个信方子吧”。 小舞忙接过碗,给昏迷的周旦喂药,但怎么喂,都已经喂不进去了。 黄浅走上前,帮着撬开周旦的嘴,才勉强喂进一些,但大部分的药都顺着嘴角流出。 “我出去找配方” 小舞难过的直流眼泪,边说着边站起身,就要就往外走。 黄浅愤怒,“站住!你哪都不能去”。 小舞一把撕下口巾,愤怒地对黄浅瞪眼,觉得脖子一疼,低头一看,随面巾一起狠狠撕下的,还有脖子上一直带着的玉诀。 “你让我,就眼睁睁看着……旦哥哥等死吗?你不行,凭什么……要阻止我?” 黄浅毫不妥协地怒怼,“就凭……你可能已被传染,你的鲁莽,会害死很多人,你觉得,公爷愿意看见……你这样吗?”。 到外面去寻找配方,就如同大海捞针,什么人知道配方?只有那些散布瘟疫的暴徒,二人都是心照不宣,让小舞出去,如等同将她送进更大的危险中。 小舞顿时没了气焰,面对突然发火的黄浅,是哑口无言。 呆呆望着手中的玉诀,小舞满脸痛苦之色,知道马上就要失去旦哥哥了。 小舞灰心丧气又可怜巴巴,泪眼望着黄淡,低声祈求道:“我娘说,这个玉玦……是我出生时……手里攥着来的,师傅,让我要时刻带着,说它能保护我……驱邪避鬼,祛病化灾。你知道,我最是该被传染的,但我现在……还好好的,或许,这个真有用,能不能把它……熬在药里……试试?”。 黄浅拧眉,伸手接过玉诀,给小舞治伤时,曾见她随身带着。经小舞这么一说,再仔细瞧瞧,外表看起来很普通的玉玦,里面透着的朦胧红光,真似有灵性一般,在玉内游戈不定。 黄浅是个修行之人,对一些灵宝的神奇,也听过不少,但终是没见过。 但对一个贫家女孩的饰物,还是没太当回事,他将玉玦默默还给小舞,见她殷殷期望的眼神,心内也是感伤。 小舞与周旦的种种遭遇,他大抵都亲历过,若周旦一死,小姑娘还不知会怎么闹腾? 当前,先稳住小舞最重要,让她继续假冒周公,维持住全城的运转和稳定。 丰城不乱,全国就不会乱,大周才能有喘息的机会。 自己正用药吊着公爷,应该不会马上死去,还有找到配方的时间和机会。 她想试,就试吧,只要她能心安就行。 黄浅叹了一口气,“可以,但你不能出贵宾邸,你去熬药吧,自己喂给公爷喝”。 “好!” 小舞应着,就一溜烟跑到隔壁的屋子,重新熬药。 当给昏迷的君宝喂完药,黄浅回到隔壁屋子,见小舞一手拿着巾布,一手拿着一个木勺,要揭开药罐盖子搅拌。 药罐盖子一打开,万道红光从罐内照射出来,被水汽氤氲出一片红雾。 被惊大眼睛的小舞,一会看看罐子,一会抬头与黄浅大眼瞪小眼。 “煮玉玦了?” 黄浅边问着,边三并两步走过去,向罐子里一看,只见发着红光的玉诀,在罐中翻腾乱窜,像是很生气般,要逃出水深火热的药罐。 本该沉底的玉诀,在沸腾的药汤中,胡乱折腾着,发出阴森森的红光,黄浅觉得极不正常。 这玉玦……不一般! 玉玦能随着婴儿出生,被带到人间,或许,真是不同凡响的神物!? 藕断丝连,一块看似普通的玉玦,却是连着两个人,一个是魔族的二王子慕白,一个就是他的未婚小娇妻----鹿小舞。 带着鹿小舞魂魄的甄小舞,脑子一热,开始煮自己出生时,带下凡的魔界神器。 她自己是肉体凡胎,什么都无知无觉。 可怜了慕白二王子。 慕白渐渐觉醒的神识感知到,他的小娇妻正处在水深火热中,焦急的快要燃烧起来。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330章 神器被煮 (2)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九泉地下北部,是一望无际的广袤冰川中,高耸的一座雪嵇山,山中隐秘着一个大冰洞。 冰洞内,停放着一口晶莹剔透的冰棺,里面沉睡着一个如玉的少年。 此刻,少年身上正冒着腾腾热汽,他娇美如月亮的面容,在浓浓水雾中,看起来扭曲变形,像是在痛苦地无声哭泣。 接到守卫的紧急传信,已到冰洞内的魔界大祭司祭渊,正挥舞法杖施法,阻止冰洞的进一步融化。 在寒冷的冰洞中,祭渊却头上冒了热汗,全身笼罩在白茫茫的水雾中。 “噼!……” “啪!……” 忙了约半个时辰,祭渊还没能阻止冰柱的融化,有冰柱不断摔在地上,被摔的七零八碎,喷珠溅玉。 不一会儿,碎冰就融化成水,在地上汩汩流淌成小溪。 情况还在变坏,连玄冰做的冰棺,都开始有融化的迹象。 祭渊不敢懈怠,不断舞动法杖施法,大约又过了一盏茶,冰棺内的滚滚气浪,才渐渐被压下。 祭渊瘫坐冰地上,赶紧打坐调息,修复一下体能。 玉诀是魔王伏冥嚣从地藏菩萨处,为自己天生孱弱的爱子慕白,求来的保护神器。 玉玦内蕴藏着天地初始的灵气种,是先天的灵宝,后经上古神尊炼化,玉诀的神威更胜。 玉玦的灵气神威,会让妖精鬼怪、魑魅魍魉等低阶生灵畏惧,丝毫不敢靠近,也有祛病灭灾等加持。 玉玦与主人心意相通后,能于遭遇自然危难中,放出结界加以保护。 先天灵宝玉玦,一是可护慕白稳妥,二是这独一无二的神物,也是他尊贵身份的象征,他凭玉玦,可调动魔界的资源。 而慕白却将玉玦,送给了一见钟情的鹿小舞,而投胎转世的她,竟攥着这块玉玦出生。 是巧合,还是必然,没人能说得清楚。 没有几个能知灵宝的神通,看起来就是一块玉质不咋地的玉玦,但却暗中救了甄小舞好几次。 玉诀本为慕白所有,与他的灵识融通相连,虽然给了鹿小舞,这种联系依然没断,玉玦也和鹿小舞建立了联通。 因此,慕白和小舞通过玉诀,有着一些心意相连和相通。 这也是之前,慕白能给鹿小舞下护身咒,设下防止她自戕的原因。 所谓自戕护身咒,就是小舞心中一旦起自杀念头,并有所动作时,玉诀内的灵气就能感知到,护身咒回自动启动,会让慕白咬伤小舞手腕疤痕和心口都剧烈疼痛,直至昏迷,终止自杀行为。 沉睡一万多年,慕白的灵识已开始觉醒,小舞煮了与他灵识相通的玉诀,慕白感觉到水深火热,于是心内着急,造成了冰洞的融化。 实在是太久了! 本打算三五千年的唤醒计划,已一万五千年,慕白的仙身已很难再维持,衰败腐朽的迹象已开始。 找到带着慕白元神的鹿小舞,救活慕白,是唯一的解决办法。 但是,鹿小舞早已消失不见,连死活都不能确认。 一身疲惫的祭渊,也不知如何是好? 魔王对自己有救命和知遇之恩,他想帮助孤单的魔王,救活他的爱子慕白,但希望却越来越渺茫…… 肉体凡胎的甄小舞,就像十二岁嫁作人家媳妇,是什么也不懂呀。 此刻,引发这场祸事的罪魁祸首甄小舞,将煮了约一个时辰的玉诀,从药罐中捞出来,还用冷水冲了又冲,揣入自己怀中,将汤药倒入两个碗中,端进隔壁屋中。 她这一冲不打紧,冰冻里的慕白又开始闹腾起来。 被沸腾药水煮的玉玦,突然又被冷水冰,这冰火交加的,慕白哪里受的住?半觉醒的神识着急,仙身如要燃烧起来。 于是,冰棺内又开始呼呼冒热汽。 祭渊刚费力压住热浪,已是疲惫不堪,看着又起的汹涌热汽,一脸悲催站起身,开始重复之前的动作。 累的祭渊浑身都在打颤,热汗淋漓,顺着胡子往下嘀嗒。 祭渊心内叫苦不迭,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知道定与鹿小舞有关。 而始作俑者,却茫然不知。 小舞带着极大的虔诚,将药汤想方设法、一点不剩地灌入周旦口中,之后依法炮制,将药也喂给地榻上的君宝。 回到周旦的身边,小舞将玉玦揣进他的怀里,希望玉玦也能保佑他,就像保佑自己没得病一样。 此刻,小舞相信玉玦是神奇的,不这样,她也不知道该指望什么? 握着周旦冰凉的手,看见他死一般的寂静躺在榻上,小舞觉得自一呼一吸都疼,两行清泪又流淌出来,嘴里痛苦喃喃着。 “旦哥哥,你醒醒,好不好?小舞不能……再失去你了,都怪我,若没遇到我,旦哥哥,就不会……有许多的伤心,你不能死,该死的……是我,我就是祸害,连阎王都不待见的……灾星,呜呜呜……” 旦哥哥,对我的情谊,小舞懂,但……我们不能,真的不能,小舞不想……再连累……旦哥哥,你一定……很恨,很恨……小舞吧,你恨,就起来骂我、打我呀……喝我血、吃我肉,怎么……都行” 小舞拿着周旦的手,打在自己的脸上,嘴里的碎碎念,突然嘎然而止,人满脸泪水地呆愣住。 小舞已被逼到,有病乱投医的地步,什么都宁可信其有,什么都想尝试一下。 对呀!我怎么没想起来? 最该被传染的自己却始终没得病病,除了自己身体好,会不会是因那颗丹药? 小舞突然想起,自己被狼群伤到后,师傅曾给自己吃过一粒丹药,自己那次的伤,好的特别快。 师傅也曾从自己手上,取过一次血,偷偷滴进娘的药碗中。 那时自己小,师傅说亲人的血,可做药引子,让自己不能说出去,连娘都不能告诉。 小舞一直觉得师傅挺神,不但会飞,还能把一个极好看的碧绿玉笛,变成一个破竹笛,等等…… 虽然师傅解释说,那是修行人会的轻功和法术,但小舞还是半信半疑。 小舞依旧觉得师傅了不起,就如娘给自己讲的故事里,天上的仙人一般,能上天入地,无所不能。 小舞常把师傅想成仙人,想师傅的时候,她也常常望着天,想象着他会驾着七彩祥云,来接自己。 或许,师傅真是仙人?!…… 已被逼到绝境的小舞,开始更信师傅是仙人了,吃了仙丹的自己,才没有得病。 那自己的血定然与众不同,这就能解释清楚,为什么师傅会用自己的血,给娘治病了。 我要试试! 小舞想到此,弹出指刀割破手掌心,将手上流淌的血,滴进周旦的口中,持续了约半盏茶的功夫。 小舞简单包扎好手,帮着周旦擦干净嘴上的血迹,刚要起身离开,就听外面一阵的嚷嚷声。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331章 各怀鬼胎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蔡公,周公有令,任何人不得进入书房,请不要……难为属下” “大胆!你们敢拦本公,是不想要命了?” 接替君宝全面护卫的夏大山,在迎宾楼一楼再次拦住,突然闯进贵宾邸的周度,并全力进行着劝阻。 听见周度气势汹汹的声音,小舞自觉来了大麻烦。 周度最是小肚鸡肠,也贪生怕死,瘟疫刚开始,他就将自己负责的王宫,全面封闭起来,龟缩在里面避灾。 不但如此,凡周大王嫔以下级别的,不管生了何种病的及其密切接触者,不是被直接撵出王宫,就是被关进冷宫,让他们自生自灭,根本不管死活。 周度手段无情狠厉,全宫上下一时都很怕他。 周度还把持着众多太医,不但不让周旦调用,还不断为王宫催要各种物质,丝毫不顾忌宫外的举步维艰。 周度还以老祖宗等名义,不断传书威逼周旦,没完没了的事,让周旦可真没少头疼和操心。 周旦奈于兄弟颜面,及祖母等亲人不能怠慢的考虑,全力周旋,尽可能解决王宫所需。 一直不敢出王宫半步的周度,怎么就突然来了贵宾邸? 这话还得从昨夜,周度和周锦绣在万花楼雅阁内的一番谈话说起。 在王宫中,老祖宗下了命令,让全宫上下与民共渡时艰,宫中饮食清淡寡味,这对追求口欲之乐的周度,简直是一种折磨。 在万花楼,有歌舞、有美人、有美酒,还有美味佳肴可大快朵颐。 周度不敢出王宫,怕染上疫症,但实在嘴馋的厉害,也相思的心痒痒,出于对周锦绣神通的信服,及亲信打探回来的消息,决定去万花楼看看,趁着夜色就偷偷遛出王宫, 万花楼里,有周度相好私养的小桃花姑娘,因其身份低贱,不敢带进王宫。 万花楼后院,掩藏在绿茵花海中,和一池涟漪之上的雅室,有专门接待贵人的豪华小厅,里面有轻音曼舞,在紧闭的双层门窗,只能若隐若现听到。 豪华小厅内,周度搂着一身粉红相搭华袍的小桃花姑娘,眉开眼笑,并肆无忌惮地调笑着。 小桃花盈盈一笑,露出左颊浅浅一个梨涡,无限娇俏地打掉周度不老实的手,娇滴滴道:“爷,少喝酒,先吃点东西……”。 周度附在小桃花耳边,一脸风流浪子样,“小宝贝,爷,最想吃的……是你,来,让爷吃一个……” 小桃花嫣红着一张俏脸,见有侍女来送菜,忙躲开周度的嘴巴,含羞带喜浪声提醒。 “爷!来新菜了” 被小桃花眼中的灼灼春情,快迷丢了神,周度心痒难耐,不老实的嘴巴乱拱。 周度眼光突然扫到,一个倩丽清新如三春柳般的婀娜少女,正捧着一盘菜,袅袅走过来。 周度的注意力,顿时被清新的少女,和新上的看起来很诱人的鱼所吸引,馋瘾被勾起,他伸手一把抓着少女白嫩的小手,一语双关垂涎问:“叫……什么名字?”。 “秘汁……蒸鲑鱼” 少女慌乱的如一只小鹿,她心里明白,孙二娘安排自己来送菜,就是要把自己,今夜送给眼前的男人。 望着清新少女的清澈大眼,里面全是能醉人的慌张,周度心里倍清楚,这是是周锦绣给自己预备的雏。 自己的这点爱好,心里其实不十分看得起的表哥,倒是上心的很,也很是识趣。 周度浑身躁动,恨不得如眼前的鲑鱼一样,立马把清新少女给吃个干净透彻。 周锦绣一边慢慢品着酒,一边专心观赏着六人舞蹈,手指敲着舞蹈节奏,对对面周度的风流事,是充耳不闻、恍若未见。 在周锦绣莫测的目光中,舞女跳的都极是卖力,每个舞女都知道,眼前温润如玉的主子,一句话能让她们上天堂,也同样能立刻会让她们下地狱。 没人敢怠惰,敢有逾越。 待舞蹈临近结束,周锦绣收回目光,看向满脸春情的周度,一语双关道:“来,尝尝这道鱼,这个时候,能弄到活的……着实是不容易”。 周度睨看了一眼少女,见她一双似蝶翼般的长睫低垂,遮住了如水的美眸,反着烛光的甜美香唇,偶尔翕动着一下,散发着致命的诱惑。 周旦抬眼,看着对面案上,一身清雅素服的周锦绣,淡声回答:“表哥,费心了,甚好,我闻着……都快醉了”。 周锦绣淡淡一笑,招呼身后的孙二娘,“二娘,带下去……侯着吧”。 “是!” 孙二娘恭敬应着,带着少女离开。 周度一直不舍地望着,少女轻盈如风般飘走,丝毫没在意,小桃花眼中难掩的嫉恨之色。 他何须在乎?女子,不过都是玩物而已。 小桃花确实灵透,很称自己的心意,才留久了一些时候,谁敢妨碍自己的猎奇?那些花蕾般的少女,才是他最钟爱的猎物。 周锦绣挥退众人,只剩下小桃花一个,他又开口:“公爷,南宫老将军倔的很,镖局被屠灭,再建起来……怕是还需些时日,以后,再弄东西……就更难了”。 周度伸手搂着小桃花的芊芊细腰,撇看着周锦绣,“是呀,这几日,四哥,对王宫的物质供给……也是越来越不上心了,宫里的饮食……寡淡的……实在不成样子”。 周锦绣端起酒杯,冲周度做了个敬酒动作,然后,一干而尽,像是聊起家常闲话。 “周公可好?听说,他已好几日……不曾露面了?呵呵,不会……和他那死而复生、大闹城门的小相好,双宿双飞了吧?” 周度想起,在大庭广众之下,和自己叫板并拿剑刺伤自己,被王兄用过墨刑后,又活活打死的小乐师。 难道,她真的还活着? 曾保护过王兄的宫婢,周度当时觉得有些像她,但女大十八变,他真没敢想,小乐师还活在人世。 周度立马坐直身,带着怀疑不解,正色问:“表哥,你确认?……是那个吹笛子的小乐师?你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见周度满脸迷惑,周锦绣勾起一丝苦笑,缓声说:“这不得不说,周公,实在是高明,他偷偷将一个“死人”,训练成了一个死士,除了保护自己,还放在大王身边……讨好,你说,他高明不高明?”。 “真的?会不会搞错了?那个豆芽般的女子……怎会是死士?……” 对完全被蒙在鼓里的周度,周锦绣进行了曲解和诱导。 “错不了,我了解过了,她是大王的救命恩人,又是周公的相好之人,这是闹事者,拿她做人质的主要说辞,当时,连南宫老将军都忌惮她,周旦更是直接传诏令,救人放行,我手下的人……看见了……她额头上的奴印,定是假不了。她这次,不但大闹城门,砍了闹事者的人头,咱镖局死了二十几口,也和她……脱不了干系。” “嘶!……” 周旦听罢,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想起小舞拿剑威逼自己的凶样子,是心惊胆战又咬牙切齿。 “该死的贱奴,命还真大,本公真想……马上去宰了她” 见周度上了道,周锦绣也恨小舞,在不断窥探万花楼,担心自己已被她怀疑,同时,若她活的消息,让弟弟周锦年知道,定会来闹着来京城寻找。 这三年多,弟弟周锦年一直不相信,他记挂的小乐师已死,每一次见面或来信,都是逼自己帮着寻找,一定要在弟弟知道之前,杀了这个小舞,否则,他就太为难了。 周锦绣想到此,继续添油加醋,煽风点火,“公爷,还不止这些,你想想,周旦,多了一个……这么好用的爪牙,还对大王……有救命之恩,他不是……更如虎添翼了?所以,要给他拔牙,除掉那祸害”。 周度点头,“表哥,说的对!她必须得死”。 “周旦一直住在贵宾邸,那现在防卫的极严,他已好几日……未曾露面,只通过诏书……传达命令,紧急之事……也是隔门安排,这……极不正常!那屋内之人……是不是他……也未可知?如果不是,那周公是弃城了?还是……” 周度直愣愣望着,周锦绣深沉而满是算计的双眸,接过他没继续说下去的话,一字一句道:“还是,染,了,瘟疫?”。 周锦绣扯唇冷笑,“不看看,又怎会知道呐?如老天有眼,这监国之责,公爷,该担起来才是,届时,在下……定会全力支持”。 周度向来心中鄙夷,八叔这个庶出的表哥,但和八叔嫡出的儿子周锦年,却是儿时一起在宫中长大的玩伴朋友。 周锦绣生意做的极好,与弟弟周锦年关系也很好,本身是表兄弟,又有周锦年这层关系,二人自然还是相互信任的。 周度参与周锦绣的一些生意中,比如镖局和医馆等,一年有不少的进帐收入。 另外,不断找青涩的少女,及代收下面官员富绅的贿赂等,也大多是周锦绣给操办的,两人已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听到周锦绣替自己打算监国之职,周度心内很是感激,遂豪气道:“明日,本公就去……好好看看,事出有异必有妖,表哥,就静候消息,看我抓个什么妖回来”。 “好!静候佳音,干杯!” 周锦绣举杯敬酒,他真希望大周的后方,能落在周度这样贪财享乐,胸无城府的人手里。那样,挡在他和父侯前面的障碍,就会少不少。 周旦太过精明和勤奋,又油盐不进,他重要的软肋,该就是那个死而复活的小女奴了。 周锦绣希望能借愚蠢的周度之手,杀了小舞,以绝后患。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332章 望月咏怀(1)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女人吸引男人靠外在,留住男人却要靠内在。 极度鄙视女人,善于算计谋划的周锦绣,心里有些搞不明白,看起来姿色只能算尚可,有些小聪明的女奴甄小舞,怎么就能捕获周旦,及自己任性弟弟心的? 真是匪夷所思! 周锦绣独自坐在花榭中,手里玩着茶杯,心中兀自念叨着。 “锦年,你别怨哥,哥非但不能告诉你,那甄小舞活着,还必须得杀了她,为父侯大计……只能如此,与其让你……将来,忍痛割爱,还不如,你压根……就不要知道,再失去的痛苦,哥,不会让你再尝一次”。 丰镐西北,狄巴城,西平侯府内。 周锦年正坐在池塘边的护栏上,对着空中的一轮硕大月亮,幽幽吹着笛子。 吹的竟是小舞的曲子《春恩》。 周锦年把一派春意盎然的胜景,吹的呜咽哀婉,如叹息美景易逝,空余人凄凉的味道。 这,正如他此刻的心情。 周锦年又在思念,那个曾经的小贱奴了…… 当袅袅笛音散去,周锦年不禁打了两个喷嚏,揉了揉发酸的鼻子,仰望圆亮,怅然所失,和月亮轻轻说起了悄悄话。 如同对自己可倾心交谈的老友一样。 “小贱奴,是你吗?你是觉得……我吹的太难听,是不是?你不知道,你那太多孔的笛谱,太难搞了,我只能让隽音,把曲子改成……六孔笛能吹的谱子。告诉你,小爷我在这狄巴城,笛子可是吹的最好的,城里的姑娘……都想听的紧呐,哼!也就你……老不把小爷我……当回事。” 周锦年声音有些哽咽,“你瞧,今日的月亮又大又圆,小贱奴,小爷……想你了,你想我了没有?切!怕是做神仙……做的美,早把小爷……给忘干净了吧,没良心的家伙,你惘废了,小爷的……牵肠挂肚。 小贱奴,你说过……要飞到这,看我长出翅膀没有?你怎么……就能食言呐?…… 就算你不能来,若听见了,张张心,好歹也托个梦给小爷,让小爷知道,你在那面……过的如何?” 月光把周锦年眼中泪花,映照的闪闪发亮,与众不同的小贱奴小舞,不知何时已扎根在他的心中。 越想过去,就越思念,越思念就越难过。 不远处的回廊中,一对老夫妻望着自己的爱子,眉头紧蹙,长吁短叹。 “候爷,都三年多了,锦年,怎么还是这老样子?对自己的女人……不搭不理,却对个女奴……” 老夫人是周锦年的亲娘,西平侯府的正夫人,年轻因身体原因,一直没能怀上孩子,求了不知多少得道高人,做了不知多少场的法事,施舍了不知多少的钱财,年过三十,才得了周锦年这一个孩子,自然是宝贝的如珍似宝。 为了让周锦年过的更好,老夫妻俩忍痛割爱,把只一岁多的周锦年,送到王宫他祖母处抚养。 三年前,周仓把惹祸的周锦年,给生来硬拽了回来,但没把他心带回来。 回到家的周锦年,一下失了活泼劲,看什么都不顺眼,对什么都百无聊赖,与他在丰城的纨绔样,判若两人。 尤其是从留在丰城打探消息的阿福嘴里,知道小舞被大王打死后,周锦年变得更不爱说话。 三年来,周锦年在文武技艺上,也都算是上进勤奋,对安排的城内督卫一职,也做的有声有色,也如爹娘的心愿,娶妻纳妾生了子。 被家人认为不好的地方是,周锦年总是不停在外面忙碌,不想回府住,就算回府,也是直接把自己关在书房。 或是独自练剑,或是独自吹笛,或对着月亮独自絮叨,就是不想与人讲话。 老夫人一度觉得,自己爱子被冤死的女奴,给勾走了魂魄。 为此,请道士做了几场法事,结果三年多了,周锦年还是毫无改变。 西平侯蹙着眉,开口,“夫人,别愁了,只要他还争气,啥事没耽误,就随他去吧,或许再过两年,就能彻底忘了,唉!真不知道,那小乐师……给他灌了什么迷魂汤?回吧” “唉!……” “唉!……” 老夫妻俩唉声叹气着,相互搀扶着离开。 在更远处一棵树下,周锦年举止端庄的夫人和一个姿容清丽的妾,脸上表情千转百回、变幻莫测。 她们俩都不敢上前,有任何的表示,不敢劝、不敢怒、不敢只言片语。 之前,一个小妾仗着周锦年喜欢些,会吹美妙的笛音,在他独自对月吹笛时,以笛相和,结果惹怒了周锦年,命人直接赶出府。 周锦年的女人都知道,自己男子心中,有一个不可亵渎的存在。 她们都知道,那就是被称为小贱奴的女子,纵使心中再不屑,但没人敢再碰,这翻脸无情男人的逆鳞。 其实,周锦年也是回到爹娘身边,才逐渐发现,自己越来越想,被自己叫做小贱奴的小舞。 想她天籁般的笛声,想她的磊落大方,想她的仗义直言,想她说过的每一句话。 没有对照,就没有伤害。 在见过丰都及王宫的繁华之后,荒芜大西北的一切,包括女人,都是那样的鄙陋粗糙,不堪入目。 周锦年被驱赶出王宫,又被隽书嫌弃的耻辱,一下让他难以接受。 他把自己关在书房里,独自咀嚼自己过去经历的一切…… 小舞慢慢浮现,音容笑貌越来越清晰…… 越比较越失衡,从天上掉在地上的感觉,让周锦年痛苦不堪…… 尤其是听阿福来信说,小贱奴因得罪蔡公,被周大王命人活活打死的消息,让周锦年突然感觉,心里空了…… “我们一定……还会再见面的” 这句许诺和一份隐隐的盼望,竟成了空口白话。 周锦年将自己关在书房,不吃、不喝、不睡二日,算是对逝去小舞的凭吊。 周锦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做,但他就是想这么做。 小舞的音容笑貌,连着她所经历的一切不堪,还有她临行前说的话,都萦绕在周锦年的耳边: “只有最强壮勇敢的雄狮子,才能打败对手,才有资格……拥有母狮们和子女,也正是因为它强,能抓住猎物……才能养活整个狮群。娘说,女子要嫁……就嫁个一个能养活妻儿的男子。 女子除了爱情,也要活着和过日子,那我理解的是,能够靠自己本事……打拼出一番成就,能养活自己女人和子女的男人……是最强的,女子们,倾慕这样的男人……也没什么错 小侯爷的未来,也很清楚啊,凭你自己……在朝堂独挡一面,你心里应该明白,凭自己的能力德行,能行不?…… 不行吧,那就说回封地……继承你爹的一方封疆王侯之位吧,你真相信自己有本事……镇得住……犬戎等虎视眈眈的部落吗?你能比你爹……能把封地管的更好吗?如果你做不好,那最后的……你结果会是什么?你的女人……最后能得到什么?就不言而喻了吧…… 这些……你都想过吗?说到底,不论你什么出身,要做好事情……最终靠的是自己本事和肯付出努力。雄狮打败对手,从来靠的都是自己实力,不会带着他爹和他哥的,要有本事,就得花时间去学习长进,靠着你爹和你哥终是靠不住的…… 别说隽文小姐……不敢信你,就连我这个小奴婢……都看不上……你这个纨绔子弟,哼哼……”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333章 望月咏怀(2)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痛定思痛,周锦年恍然大悟,也终于有了行动。 周锦年发疯似地读书、练武等,力图做好父侯委派的一切事情,在众人的啧啧称赞和刮目相看中,他视乎找到了自己活着的价值和实现感。 只是他沉沉的心事,只能向那个比他还坚强的小贱奴倾诉。 但斯人已逝,留下的都是她鞭策的话,和满腔的思念和悲伤。 而在这之前,周锦绣接到父侯满是担心的家信,了解到任性的弟弟,获知了小乐师的死讯,陷入了更大的消沉中。 当时,周锦绣放下手头所有事情,火急火燎赶回狄巴城,见到瘦了一大圈,已不爱说话的周锦年,也是一阵的心疼。 一连串的打击,让一直养尊处优的周锦年,出现了严重的不适,加上他在意的甄小舞,那么小年纪就被活活打死,他第一次面对死亡的冰冷现实,心里一时跨不过生死的坎。 除了好言劝慰,周锦绣也没别的好办法。 一个凄冷的夜晚,一弯新月挂在天际,还吹不好笛子的周锦年,手里拿着一支玉笛放到嘴边,犹豫了又犹豫,还是泄气地放下手,他终是没有勇气吹响。 周锦绣手臂上搭着一个大氅,轻声走到失神的周锦年身后,给他披上大氅,紧挨着他,也仰头望着天空的如钩新月。 默默无言了好一会儿。 “锦年,我觉得,那女孩……挺邪乎的,听孙二娘讲,她出生时,手里攥着一块玉玦,还大哭三天不停嘴,是一个道人,给她念叨了几句,才止住哭声,那道人……认她做了徒弟” 周锦年空洞的眼神,有了一丝灵动,“你查到,她师傅了?”。 “没有!查无可查,挺神秘的” 见周锦年没有搭腔,周锦绣温声宽慰,“锦年,她或许,是天上的仙子……坠落到了人间,渡完劫,就该回去了,锦年,你该替她高兴才是”。 周锦年撇嘴,嘟囔了回了一句,“哼!糊弄人”。 周锦绣苦笑,“嗯,也不算,你听过……有过目不忘的人吗 ?见过……那样奇怪的笛子?凡人,能吹出……那般天籁之音吗?……”。 对大哥周锦绣的一连串问题,周锦年没有吱声,心里竟觉得说的挺对,他陷入了沉思。 小舞确实是与众不同的。 从雪夜的第一次遇见,她惊了自己的马,看到她骨碌着大眼逃走,再遇见,自己就很想去招惹她,在抽了她二十鞭后,梦里都开始有了她。 总有似曾相识的亲近感觉。 在狄巴城的生活太寂寞,周锦年每日都会想小舞,还渐渐养成了,和月亮说心里话的习惯,就如同小贱奴住在月宫里一般。 在周锦年心里,成了仙子的小贱奴,到底是何种存在? 旧相识?情人?朋友?知己?点醒自己的贵人? 好像都是,又好像都不是,周锦年自己也不明白,但他唯一明白的是,他想和纯真至诚的她,毫无顾忌地说心里话。 无限哀,无尽愁 托付明月,寄与清风 祈上苍救吾大周 面对江上的一轮明月,思念如潮水覆舟,夜不成寐的周大王周珷,负手站在在大江边的一块礁石上。 心潮澎湃,忧心忡忡。 京城丰镐因被散播瘟疫,已被迫封城十几天了,从传回的消息看,情况是越来越糟。 自己在前线督战,因京城瘟疫泛滥,自己每时每刻都想回去,与受难的城内子民在一起,共克时艰。 但周珷知道,为了大周全境的安危,和更多的民众安危,他不能那么做。 他是大周的王,不能只考虑一城一地的事。 京城丰镐内,只有尚年轻的四弟监国,自己鞭长莫及,除了外围支持,找寻瘟疫配方、防止大商军队反扑,及对抗各种反抗势力,再祸害其他城池外,对丰镐的灾难,他能帮上的事情有限。 望着月光下奔腾呼啸的江水,感受着江水一浪接一浪,拍打着脚下的岩石,周珷心绪难平,也心急如焚。 周珷一撩袍子,跪身在岩石上,身后也呼啦啦跪下了祎安及贴身的侍卫们。 周珷周大王不顾浪花打湿自己的袍靴,仰望着天空上的一轮明月,磕了三个头,对上天祈祷。 “华夏大周国国主,周珷,祈求天父及众天神,怜吾百姓……正遭受瘟疫的荼毒,请施恩大周,赐予解决之道,珷,愿以十年阳寿,换吾子民……能躲过此次劫难,请天父及众神成全,珷,愿以血为誓”。 “大王!不可啊!” 祎安慌张上前,一把抓住周大王掏出匕首的锋刃,阻止大王割伤自己,温热的血流了出来,空气中瞬时弥漫着血腥味。 祎安噙着泪花,低声喊着,”大王,用臣的血吧,您不能伤了自己”。 周大王周珷瞪着趴伏在地,却死死抓住锋刃的祎安,低喝,“放肆!谁给你的胆子?敢冒犯神灵,退下!”。 见大王气恼,祎安明白自己已拦不住,还是不忍心放手。 ”大王!” “退下!” 祎安流着泪,不得不放开手,他趴伏在地,无声的哭泣,大王的身体本来就不好,再拿出自己十年的阳寿,换大周百姓逃过瘟疫劫难,这如何了得?没有英明的大王,大周怎么能抵抗住大商的反扑? 祎安身后的侍卫,也都跪伏在地,被感动的,哭的稀里哗啦。 周珷拿起匕首,割破自己的手掌,将血摸在嘴唇上,算是正式许下了自己的诺言。 已泪流满面的祎安,心疼地又爬回周大王身边,拿出自己帕子给他包扎好手,扶他站了起来。 祎安哽咽说:“大王,夜深了,起驾回营吧”。 “不!回去也睡不着,再待会” 周珷说完,走下岩石,顺着满是小圆石头的堤岸,顺流向下漫步。 眼睛里是浪涛滚滚向前,耳朵里是奔腾的怒吼声,脑子里却是一些期望的人,他要向他们嘱托一番。 “周旦,王兄相信你,一定能顶住重压,力挽狂澜,带全城走出困境,护民众万全……” “公孙老将军,你戎马一生,功德无数,孤信你,定能守住丰城……” “姜先生,孤相信,你带的特训营,一定能和虎贲军虎士,以及辟雍的学子,全面做好机动,彻底粉碎破坏者的阴谋,抓获暴徒,还丰城以安宁……“ “太医院院判,黄太医,孤也相信你们,一定能找到治疗瘟疫的办法,让百姓,早日摆脱病痛的折磨……” “还有,甄,小,舞,你上次做的很好,继续你的峥嵘,帮孤……尽快克服难关,孤信你,孤不会看错你,但,不许……再受伤,至少不能……” 夜晚的春风带着凉意,划过周珷的脸颊,感觉痒痒的,他伸手掸了一下,发现指尖湿湿的。 原来,自己竟流泪了。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334章 血治瘟疫 (1)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该死,你敢拦本公” “公爷,你不能进啊” “滚开!” “啊!……” 屋门外的嘈杂声,传进小舞的耳朵,知道周度马上就要闯进来了。 “五弟,你,不可进来” 小舞情急之下,竟又模仿起周旦的声音,想予以阻止,她怕周度一旦进来,一切就都露了馅。 “嘡!” 外面视乎没理会周旦的说话声,门“嘡”地一声被踹开,蒙着口鼻的周度气势汹汹地闯了进来。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小舞和周度的变化都很大,从青涩少年已变成了俊男美女,两人四目相对,相互打量着,一时都愣在原地。 “你!小贱奴!你果真……没有死” 打量着一身内吏打扮的小舞,周度从她那双依旧澄澈的大眼睛上,还是认出了她。 小舞强压下心中的怒气,想先应对当下的危机,知道绝不能先暴露自己的身份,她忙跪地行礼,用腹腔弄出个粗犷的男声。 “周公内吏,周小小,见过蔡公” 听了粗声粗气的男音,周度恍惚了一下,再端详眼前带着口巾的小舞,对照之前瘦弱的小姑娘,却有着天壤之别。 但长的实在又太像,周度一时语噎,不知如何应答。 呃?…… 不对,她在耍花招。 周锦绣说是小贱婢,那一定就是,这个表哥的神通,自己无需怀疑。 那一日宴殿上,保护王兄的宫婢,虽然画了浓艳的妆容,但自己就曾感觉,像是死去的小乐师,又觉得实在不可能,也就没多想。 现在,她被训练成了死士,一些糊弄人的花招,定是学的不少。 不会错的,她就是小贱奴,是在戏弄自己。 周度伸手正要打掉小舞的帽子,只要确认是不是有烙烫的奴印,也就一清二楚了。 黄淡及时出现,打断了小舞的尴尬,他一边往周度身边,掸着掺了黄连等的药酒,一边紧张兮兮地说。 “呀,是蔡公啊,这屋里……可呆不得呀,可别染上病气,还是请出去聊” 一向胆小惜命的周度,听了黄浅的话,也没心思再理会小舞,紧张兮兮地问:“黄太医,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蔡公,还不明白吗?现在这里……正封闭观察,若确认是瘟疫,那可就了不得了,蔡公,你身份归罪,快出去,出去吧……” 黄淡用意很明显,就是想让周度知难而返。 黄浅在宫中已有五六年,早知道蔡公周度不是一个善茬子,他眼高于顶,志大才疏德薄,只会把事情搞砸,让天下大乱。 夏大山趁机也插话,“蔡公,为您安全期间,请去大殿内指示”。 周度看了一眼,地榻上躺着的君宝,见他一动不动,赶紧就向门外走,脚刚要迈出门,突然又想起周锦绣的话。 “不看看,怎么能知道呢?……这监国的重任,蔡公,该担起来才是啊” 周度顿住脚,紧皱着眉头,满腹的怀疑。 若君宝都病了,那处处压着自己的四哥周旦,也是好不到哪里去,或许已经…… “我四哥呢?” 周度转身,猝不及防地发问,见黄浅和小舞都没有任何吱声,他望了一眼书房后的内间,嘴角勾起一抹贼兮兮的阴笑。 “哼,不说话,本公,自己瞧瞧去” “不能进!” 黄浅伸手拦着,对周度口气生硬地制止,小舞几乎同时,也挡在进内室的路上。 “你们好大胆,是不是……我四哥……出事了?敢再拦着,本公,就要大开杀戒了” 黄淡放缓语气,故意压低声音,连吓带劝。 “管公,不让您进,是怕您……染上……疫症,现在,这的症状……挺像的,靠近……真的,很危险” 周度听罢,不禁伸手检查了一下,口鼻上的口巾是否戴好,虽然知道有些危险,但权力的诱惑,让他这次没有退缩。 除了周旦,自己现在是这丰城内,王兄年纪最长的弟弟,若周旦出事,自己理应担起监国之职,等把一切都安顿好,势必会让王兄,对未来的自己刮目相看,委以重任。 绝不能……错过这大好的机会。 “哼!本宫不怕” “不可” “不可?难道……是你们,包藏祸心?来人,给本公开路,若有阻挡,杀无赦” 周度身后的五六个侍卫,呼啦啦冲了进来,推搡开黄浅,又来推小舞。 小舞阴戾着一张脸,徒手将一个侍卫给拧着手腕制服。 “锵!……” 其他侍卫一看,纷纷抽出佩刀,冲向小舞。 小舞也弹出指刀,将两个侍卫拿刀的手划伤,双方都怒气汹汹对峙着。 黄浅皱着眉头,无奈对小舞喊,“周小小,住手吧!”。 “小贱奴,你是要造反啊,上!你俩也去,杀了她” 周度被两个近侍保护着,向后退到门口,见小舞动手,觉得正是除掉她的好机会,就高声命令着,连身边的两个功夫高的近侍,都派了出去。 眼看一场血战就要开始,急的一身汗的夏大山,也不管不顾了,拔出剑,带着手下,冲到小舞身边。 双方剑拔弩张,一下僵持下来。 “五弟!你放肆!” 周旦沙哑虚弱的声音,从内室传了出来,众人目光齐刷刷看向声音的方向。 只见周旦手扶着内室门,一脸病态的苍白,冷峻的眼睛,直勾勾瞪着逞凶的周度。 黄浅和小舞一下子都懵了,呆若木鸡地杵在原地。 周度眼睛眨巴了一下,损失有些心虚,但更多的失落遗憾,他马上换上一脸痛苦的关心样。 “四哥!我听说,已好几日……没人见过您了,五弟,我担心的要死,夜里都无法入眠,实在不放心,这一早……就过来看看,他们却……” 周旦冷道:“好了,你也看过了,就去忙吧”。 “哦,但四哥,你的病……要紧吗?我这就让太医……都过来瞧瞧” “不用!去吧” “是!” 周度无奈应着,颓着一张脸,挥了一下手,带着众人都离开。 在隔壁间的内史邓微,将一切都听了个清清楚楚。 难怪已好几日,公爷都未曾出过屋门,也不曾露面过,黄太医在不断熬药,原来,公爷竟得了疫病。 好几天了,黄太医不可能确定不了,公爷是不是得了瘟疫,他刚才情急之下,也几乎对蔡公承认了。 近三日,屋内几乎是不吃不喝,连出恭的事都没了,那证明公爷已经很虚弱,每日公爷隔着门,还传达诏令内容,那语气没有今日的这般虚弱。 难道有人在替代公爷,假传诏令? 有可能!若真是,那想而易见就是周小小,难怪公子让密切注意此女子,看来她确实不简单。 瘟疫能治好了?也有可能! 想到自己每日拿送奏表,并传递诏令,邓微是越想越害怕,忙掏出口巾带上。 周度现在自觉,是越来越怕四哥,周旦从不讲人情,执行起规则律法,是六亲不认,铁面无私。 自从小贱奴被打死后,兄弟俩更是形同陌路,除了公事公办外,几乎没有任何交集。 周度通过寻找天下名琴,去讨好巴结过,已权势滔天的周旦,被他直接回拒,从此,兄弟俩更加生分。 周度刚离开门口,痴呆呆的小舞泪水如断线的珠子般流淌出来。 周旦泪眼相望,百感交集,伸手轻唤:“小舞,过来”。 小舞木讷走过去,虚弱的周旦再也站不住了,被小舞一把抢抱在怀中,并打横将他送回榻上。 周旦尴尬一笑,自己一个大男人,被一个小女子托抱着,感觉哪都不自在。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335章 血治瘟疫 (2)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黄浅跌跌撞撞扑到榻前,手把上周旦的脉,探了又探。 好一会儿,黄浅转头,一脸的迷惑,问一脸泪水正蒙着的小舞。 “你,对他……做了什么?” 小舞被问的更懵了,连流泪都忘了,“啊?……哦,我喂了……煮玉玦的药”。 黄浅又探了脉,想着身体更好的君宝,也喝了同样的药,但现在还昏迷着,脸上狐疑更重。 黄浅忽地站起身,一脸的莫名其妙,对有些心虚的小舞轻斥,“不对!你还做过什么?快说!”。 觉得隐瞒不住了,小舞吞吞吐吐说:“我,我……我给公爷,喝了一点……我,的,血”。 “啊?!……” 这回轮到黄浅和周旦吃了一惊,这个小姑娘做的事,永远让人捉摸不透,匪夷所思。 “怎,么,了?” 看见周旦醒过来,小舞心内既激动又高兴,但瞅着黄浅紧张兮兮的样子,心一下又提到了嗓子眼。 黄淡嘴唇翕动,红了眼圈,“公爷,好转了!……这是……第一个”。 “啊!啊……” 小舞连声“啊啊!”欢呼着,一下抱住周旦,把他紧紧搂在自己怀里,泪又流了一脸。 周旦一愣后,也紧紧回抱了小舞。 小舞,又救了自己! 二个有缘人,一万多年,两生都患难与共,还是第一次这样亲密的、长久的拥抱在一起。 二人都互为对方生命中,要一生守护的最重要的人,都太怕失去对方。 泪水,肆意的流淌。 天地也为这份真挚所动容,一直阴拉拉的天,开始“哗啦啦”下起了雨。 黄淡静静望着一对有情人,发自内心的抒发各自的真情实意,他默默祝福着,转身去检查君宝的病情。 黄浅试脉后,觉得君宝比之前的脉象,确实也有力了一些,但依旧没有要苏醒的迹象,确认煮玉玦是有些作用的,周旦能好,应是小舞血的作用。 血能救人? 这个发现,让从医一生的黄浅也陷入错乱迷茫,一串的问题顿时挤在脑袋里。 小舞的血里有什么?她的血怎么能治病?她身上怎么会有,那么多的与众不同?她是?…… “旦哥哥,你定是饿了,我去给你准备粥” 小舞直起身,用衣袖摸了一把眼泪,破涕为笑,就起身往外走,被周旦一把抓住手腕。 “小舞,别离开我” “我去……” 周旦满眼脉脉浓情,打断话,“哪都别去,就在这陪我”。 小舞回望着,周旦柔如春风般的眼神,很乖的点了点头,旦哥哥现在说什么,她都愿意听。 周旦目光转向,刚回到内室,满脸神情莫测的黄浅。 “黄太医,我现在感觉,有力气了不少,我怎么就好了?是什么……煮玉玦?还是,小舞的……血?……” 黄浅望了一眼,忽闪着大眼的小舞,周旦心里顿时明白了。 小舞何等机灵,“是我的血,对吧?”。 “应该是!我得再试试,才能确定” 对直率不在乎的小舞,黄淡也没客气,一把抓过腻歪在周旦身边,兴奋着眼中直冒光的她,拖坐到离榻不远处的桌边,递上一把小刀和一个碗。 “借你同样的血……救君宝” “好!” 小舞毫不含糊,用刀割破手掌,血流到碗里。 看着小舞流血,周旦眉头越皱越紧,心疼的不行。 连黄浅都不知不觉,牙咬上了嘴唇,他没想到,小舞救周旦竟用了半碗血。 喝了小舞血的君宝,大约一炷香的时间,脉象就明显变的平滑有力,半个多时辰后,竟也幽幽转醒,迷迷糊糊中大喊。 “公爷,别过去!公爷……” “君宝,醒醒!” 周旦觉得自己已无大碍,挂心君宝的病情,让小舞搀扶自己,坐在地榻上,一面吃些米粥,一面守护着君宝。 听见君宝梦中,都在关心自己,周旦含泪呼唤自己儿时,就一直照顾保护自己的君宝。 在确认自己的血,对疫症有作用后,小舞激动地从地榻上跳了起来,兴奋的像个顽皮的孩子,不禁大喊,“太好了!终于有……(克服瘟疫)法子了”。 “嘘!……” 瞅着手舞足蹈的小舞,黄淡制止住她,迎头又给泼了一盆冷水。 “你有多少血?又能救几个人?这事……除了我们四人,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否则,你别想……能活着了” 周旦跟着插话,“小舞,你必须听话!”。 见小舞突然若有所失,周旦也是难过,但更多的是担心。 因了解小舞的性子,周旦怕她干傻事,用自己的血去救人,就她那小身板,浑身能有多少血? 绝不能让她出去,要给她讲清道理,小舞得顺毛儿捋,大多还是很懂事的。 周旦拉起小舞的手,抚摸着被药布包扎的两手,眼中又是心疼又是难过,他无比耐心地解释。 “小舞,黄太医说的对,就这么定了,不许,违逆旦哥哥。如今,我好了,一定会全力……找到治疗的药方,小舞,你在我昏迷时,替我把事情……做的很好,还要继续……好好帮着我” 小舞点了点头,明白黄浅说的对,自己的血确实救不了几个人,但是重要的人,还是得救一救的,关于这个问题,没必要和他们争论,怕惹得周旦担心。 小舞顾左右而言他,“公爷,我饿了,觉得都能吃下一头牛,君宝,你也饿了吧?”。 君宝苍白着一张脸,感激地望着救了自己的小舞,也配合地点头。 周旦满眼宠溺,望着故意岔开话题的小舞,嗤笑出声,“好,都依你”。 君宝隔着门,对门外高声吩咐着,“来人……传膳,多弄些,送进书房”。 君宝眼中含笑,转头望了一眼,对自己挤眉弄眼的小舞,又忙补话,“哦,量一定要大,够吃下一头牛的量”。 从来不苟言笑的君宝,突然说起冷笑话,让周旦和小舞都没想到,对望了一眼,都哈哈大笑起来。 倒出把君宝给笑的不好意思,摸着头,也嘿嘿傻笑起来。 从鬼门关走过一遭的人,都会变化不少,更珍惜来自不易的一切。 对救了自己的小舞,君宝心里是一万个感激,好听的话他说不出,但让也刚刚死里逃生的公爷,和自己的恩人小舞,偶尔能开心一下,他还是能做得到。 “是!” 屋里人被逗笑,屋外的夏大山却被逗引哭,他用衣袖一边擦着眼泪,一边应着去准备饭。 一个时辰前,阻拦蔡公周度时,夏大山看着君宝,躺在地榻上一动不动,他就一直想哭,明白自己的头已病入膏肓。 君宝既是黄大山的上司,也是他的救命恩人。 夏大山原本是后宫的一个普通守卫,曾查寻一个宫婢失踪案,因实话实说,落入井中的宫婢,不是自杀而他杀,就得罪了周大王的一个夫人---王夫人。 后来查清,王夫人因一件小事,命人打了犯错的宫婢,不小心给打死了,就故意丢到井中,想消尸灭迹。 王夫人被王后狠狠训斥了一顿,因此怀恨在心,用计故意设计陷害夏大山。 王夫人让宫婢端着大王赐的,本已被摔裂的玉如意,故意往巡逻的夏大山身上撞,结果就摔断了玉如意。 夏大山以损坏御赐之物的罪名,被守卫抓住,并要送去军法处置。 正巧,君宝远远看见,是宫婢故意撞夏大山的,出于同情和嫉恶如仇,就抓了宫婢,为他作了证,救出了他。 怕实诚的夏大山还会被报复,君宝禀告周旦后,就把他调入了周公宫,做了一名侍卫。 所以,夏大山视君宝为救命恩人,唯他马首是瞻,没过两年,就成了君宝的得力助手。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336章 被监视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太激动了! 人高马大的夏大山,一路抹泪离去的情景,也落入到一双贼溜溜的眼睛里。 已经三四天了,夏大山大多亲自守在书房门外,门内要了多少吃喝,他都是有数的,可以说,基本都是水米未进。 夏大山红着一双大眼,亲自到膳房为公爷等张罗吃的,一通的指手画脚,咋咋呼呼。 “有什么好吃的,都统统拿出来,公爷,想吃东西了,要一头牛的量” 膳房主管眨巴着一双小眼,一脸的迷惑,“什么……是一头牛的量?一头牛吃料的量?还是一头牛的重量?还是吃一头牛?”。 夏大山被问的一愣,“呃?……嗨!就是多做些,总之,数量要多,分量要大”。 膳房主管是个极认真的人,觉得夏大山的话,很难把握准头,就又问,“到底是几个人……要吃饭?”。 “哦,四个,不过啊,都饿了,能吃下一头牛,多做,要多做……” 膳房主管脸上顿时轻松不少,挥手对手下的伙计招呼,“明白了,伙计们,四人的量……量要足些,都忙起来吧,咱给公爷……好好补补”。 伙夫们齐声应着,“好嘞,头,瞧好吧”。 嫌伙计们手把慢,黄大山撸起袖子,拿着一把明晃晃的菜刀,就奔着门前的鸡笼而去,吓的笼内仅有的两只鸡,扑棱棱乱飞。 膳房内,一阵的热火朝天,不一会,就装满了一餐盒。 夏大山拎着餐盒,一路小跑到书房外,竟被允许进了屋 望见坐在案后,脸色苍白的公爷和他身后的君宝,黄大山“噗通”就跪倒,哭的那叫一个惨,就差哇哇大哭了。 “拜见公爷!” 周旦温声说:“起来吧”。 夏大山又望向一脸胡茬、瘦的两颊都瘪进去的君宝,委屈的像个孩子,咧着大嘴,流泪喊着一声。 “头!……” 话就梗在喉头,只一个劲的流泪,黄大山之前真怕了,怕自己的救命恩人君宝死了,怕自己有负重托。 君宝也红了眼圈,知道夏大山担心自己,守着公爷是这般样子,实在是太失礼,故意板起面孔呵斥。 “起来!瞧你那样子,成何体统?都好了,放心,去忙吧” “是!” 小舞轻步上前,拿过夏大山身边的食盒,打开盖看了看,想分散大家的悲伤,故意抱怨道:“啊?……这么少?还不够塞牙缝的呢”。 夏大山慌忙解释,“有,有,还有很多呐,我这就去取”,说完,就慌张起身离去,慌慌张张的,头差点撞到门上,样子狼狈而滑稽。 君宝在他身后喊,“不要再做了,够了,再上两碗粥就行”。 黄大山转头望向小舞,知道公爷对她十分在意,一时有些为难了,“这?……”。 小舞很大气的挥挥手,“得了,谁是你的头,你听谁的……就是了”。 “哦……好” 厨房已做完的菜,黄大山还是都给端了上来。 周旦和君宝都各自捧着一碗清粥喝,很少吃菜,小舞也没有劝,知道二人身体弱,还只能喝点粥。 黄浅先拨出一些菜在自己碗里,吃的秀气而文雅,因为自己还有被传染的风险。 但他已不担心,小舞会被染上疫病了,她的血既能治病,那也定能预防,难怪最该被传染的她,一直都没传上病。 小舞是眉开眼笑,毫无吃相,大快朵颐,这几日,她也没怎么吃东西,心情好了,才觉得饿的前胸贴后背。 见旦哥哥和君宝都喝了不少粥,小舞心情甭提有多高兴,一边鼓着腮帮子吃,一边嘴里含含糊糊地嘟囔。 “哎,都多吃点,别都光看我呀,我嘛,你们知道的,得好好补补” 三人都被小舞的样子,给逗乐了。 这是怎样一个女人? 她总是幺蛾子不断,做的事不可思议,她总能比别人先捕捉到机会,是让人恼、让人愁、但也让人心疼、怜爱。 她一会如恶魔,一会又如仙子,一会狂风暴雨,一会又风轻云淡。 到底哪一面,是真正的她? 她的血,连同她那块神秘的玉玦,为什么能救人性命? 周旦三人脑中都是解不开的问号,小舞和发生在她身上的事,有太多的匪夷所思。 风卷残云了一小会,小舞已明显吃不动,偷望了一眼,一直瞧着自己的周旦,知道他一定会抱怨。 果不其然,一脸宠溺的周旦,望着干嚼不咽的小舞,开口戏谑,“眼睛大,奈何肚子小,怎么,这就吃不进了?想吃一头牛的劲头,哪去啦?”。 “我……我还没发力呐” 周旦抿嘴笑了笑,抓住了小舞又往嘴里送菜的手,“得了,吃不下,就别吃了,一饿一撑的……对身子不好,去自己屋……睡一会吧,都快成红眼兔子啦……黄太医,你也是”。 小舞回嘴,“我不困,不去!”。 黄浅站起身,一把抓住小舞的手臂,把她提拉起来,拖着就要往外走,嘴里同时还抱怨。 “又瞎逞能,走啦,别在这……闹公爷” 别人不知道,自己怎会看不出。 纵使小舞再装作无事,她在城门口大战一场,受了两刀,之前还被绑架了三日,已是一身细碎的伤,又两日不食不休,担惊害怕,又还放了一碗的血,她早已透支了身体,不休息已是不行。 拨拉开黄浅的手,小舞忙回应,“黄太医,你先,我随后就走。好啦!我保证”。 “……好,就信你一次” 黄浅说完,意味深长地望了一眼小舞,转身离开。 生死一线的绝处逢生,真是令人百感交集。 一直都是冷冰冰的君宝,眼中已噙满泪花,知道是小舞用血救活了自己,他踉跄起身,走到小舞身前,就要跪下感谢。 小舞眼疾手快,一把托住要谢恩的君宝,忙抢话神兮兮地说。 “不是刚说过,不能让别人知道……我血的秘密吗?要防止……隔墙有耳哟,这事,以后……谁都不许……再提了” 说者无意,听着有心。 小舞的那句隔墙有耳,还是让隔壁房间,不时偷听的外吏孔微,心中大吃了一惊。 自从周旦隔门传达命令以来,各路暗间就更频繁,加强了对他的侦察,因为他是受命的监国,主持代理国政,控制着整个大周的机构运转。 周旦的一举一动,尤其是生死,左右着多方的局势。 从周度来,屋内的谈话,很多都被孔微听进耳朵里。 孔微原名叫叶之微,本是周锦绣所经营米店里,一个做杂事伙计的儿子,其父望子成龙,借钱也送他进了学堂。 孔微博闻强记、勤奋敏锐,课业出类拔萃,他是家人的骄傲,也是被邻里等一直夸赞的孩子。 周锦绣无意间听到这事,觉得这个少年有培养价值,就命手下人,以为孔微未来着想的名义,暗中说服其父,给孔微造了个假身份。 让他冒充曾是边关一孔姓小官的儿子,其实那小官全家,早已都死于贼寇之手,这样,孔微的假身份就永远无可查证。 名义上,孤寡的孔微父亲被接入西平候府内做事,实则是已被质押,就是能让孔微更死心塌地做事。 周锦绣一直暗中资助,改名后的孔微学习,并助他最后考入辟雍。 孔微果然不负所望,在众多辟雍学子中脱颖而出,在周锦绣的暗中操作下,如愿被选在周旦身边服侍。 一潜伏就是三年。 周锦绣得到的许多消息,都是孔微给传递出去的。 因孔微一直都是负责传令联络的内史,不能进内室,周旦案头的更多机密,他还是没有机会碰到。 周旦身边的其他三个内史,一个比一个精明,尤其是那两个案前的内史,不但资历深,人还贼精,还很忠诚。 孔微也不敢向三人打听,因此,他传递出去的情报,还没有很大的破坏性。 周锦绣培养了孔微近十年,是放到周旦身边的一个长线,短短三年时间,也没指望年轻的他,能很快就独当一面,所以,过去对他也不是逼的很紧。 周旦突然消失在公众视线外,只有孔微能探清真实情况,于是,周锦绣秘密给他下发了,务必了解清楚,周旦真实行踪的命令。 孔微不敢再听,他必须马上把消息传出去,上次周公换印,他因病了四日,没及时发现变化,惹得公子已很恼火,希望这次的消息能弥补一下。 孔微若无其事走出隔壁房间,正碰上喜形于色,想亲自去撤下屋内碗碟的夏大山。 两人互点了一下头,算是打了招呼,但一丝疑问,上了夏大山皱起的眉头。 夏大山人很实诚,但却心细如丝。 君宝病后,夏大山除了忙碌贵宾邸的警戒外,也承担着反侦察、反谋杀等事情。 千姿百态的暗间闯入者,被自己和属下抓获不少,虽然大多都吞毒而亡,当让黄大山明白,形势比预想的严重。 没了君宝这个靠山指望,夏大山的警惕性和敏感性大大提高,甚至可说是草木皆兵,他绝不允许救自己出水火的公爷,有任何的闪失,得病的消息也决不能外露出去。 “疫树突逢春,疑笛血唤醒” 孔微还是通过墙外接应的鸟叫信号,把写着隐秘信息的字条,给投递了出去。 “笛”,是周锦绣给小舞起的代号。 周锦绣拿到字条,心里顿时就明白了意思。 周旦竟真得了疫病,但病……突然好了?! 甄小舞是怎么做到的?真的……是她的血?! 这怎么可能?没搞错吧? 必须要做点什么,要确认一下这是否是真的,绝不能让这来之不易的大好局面,毁于一旦。 周旦和君宝的身体,都好的很快。 随着周旦的再次露面,一些猜疑谣言不攻自破。 周旦发现,除了瘟疫没有遏制住,以及城内物质更加短缺外,其他事情基本还都在轨道上。 小舞看到特训营各队,司寇下御的侦破部门等,都频频传来捷报,他们捣毁大商及其忠诚附属族的暗间场所达二十一处之多,抓获嫌犯两百余人。 已确认小舞砍下头颅的费熙,就是散播瘟疫和刺杀周大王的暗间头目。 经过一场瘟疫大劫难,丰城内各种暗间组织,被打击的七零八落,剩下的残余都龟缩躲藏了起来。 第337章 血救队友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叽叽……喳喳……啾啾……” 窗户外,鸟叫的欢实,把小舞从睡梦中吵醒。 感觉浑身没力,哪哪还都疼,小舞伸了个懒腰,睁开惺忪睡眼,一看,窗外是阴乎乎的。 “怎么越睡越累?” 小舞嘴里嘟囔着,起身洗漱了一番,就戴上口巾,直接去了周旦的书房。 与门口亲自值守的夏大山,点头招呼了一下,小舞就推门直入,瞅见公爷慌慌张张地把一卷文表藏在案下。 狐疑上了小舞的心头,但她假装没看见,照旧帮着周旦忙碌文案事。 小舞悄无声息地,将周旦藏在案下的文表,给偷偷替换出来,并堂而皇之地阅读起来。 一看,小舞是大吃一惊,特训营例行汇报后,提到了队员伤亡情况,其中死四人,伤十一人,感染瘟疫者五人,其中就有八队队长姜二。 我要去救他们! 在特训营,除了五八,对自己最好的就是姜二了,小舞心内打定主意,绝不能让姜二死,也不能让大周精心培养的精英,自己的队友们死去。 小舞再无法淡定,借口说自己头晕,想去园子里透口气,等到周旦许可后,就快速离开了书房。 小舞回到房间,换上普通的衣袍,想故计重施,一推窗,才发现窗子已被彻底钉死。 知道自己血能救人后,公爷怕自己再跑出去,就处处防范着,门外就有如影相随的侍卫,只要自己敢撬窗子,声音马上就会引起他们的注意。 小舞假装去园内闲逛,天灰蒙蒙,飘起了牛毛细雨,两个侍卫尾随着她,在雨中兜了一圈。 两个侍卫是君宝直接安排的,专门看着小舞,就是怕她又偷跑出贵宾邸。 小舞进了庰匽(古排水道旁的厕所),四下一打量,看见一件破旧的蓑衣和草帽。 小舞掏出两张人面面皮,选出一张往脸上一拍,把蓑衣往身上一披,草帽一带,拿起庰匽内的一根长棍钩子,一步一哼哼,弯腰就走了出来。 专业的,就是专业。 侍卫只瞥看了一眼,面前弯腰驼背的干瘦老头走过,根本没引起丝毫的怀疑,两人一直傻傻等着,里面如厕的小舞出来。 贵宾邸建在一座树木茂盛的小山上,因是大周接待贵宾之所,所以,建的墙高门重,成队拿着长矛的守卫,不断在如画般景致的院子内巡逻。 小舞避开守卫,寻了一个靠墙的隐蔽处,把一身伪装行头去除,藏在一块石头后,铁钩往墙上一搭,灵巧地顺着绳子爬出了墙。 特训队员的能力自是不凡,小舞的一系列动作,可谓是干净利索。 刚走出贵宾邸高墙外不远处,小舞就被四个持刀一身黑衣的蒙面人,给截住了去路。 连问话都没问,两方混战就已开始。 蒙面人下刀凶狠决绝,刀刀直指小舞的要害。 小舞一一灵活躲过,暗中弹出指刀,划过一个猛扑上来的蒙面人的喉咙,他连声都没发出,就倒地死去。 心中已掂量出,这些蒙面人是受过很好训练的武士,小舞明白不能恋战,毕竟,还有队友等着自己去救。 小舞怕山下有埋伏,反其道而行之,转身向山上跑,终于寻到机会,窜上一堆堆放的圆木上,大力蹬开圆木。 圆木瞬时变成了滚木,向山下滚去,跟着追上来的三个蒙面人慌忙躲闪,眼睁睁瞥见,小舞消失在视线中,气的直跺脚。 “娘的!……该死!” 这些武士是周锦绣派出来的,有六队之多,每队四人,一直埋伏在贵宾邸围墙外,早候着不安分的小舞。 当然,周锦绣也是在赌,赌小舞可能会出贵宾邸。 周锦绣分析,既然周旦已无事,作为暗士的小舞,不可能不被派出来,寻找已知是被散布瘟疫的治疗配方,是大周间者们正全力在做的事。 若小乐师被派出来,很可能会又找到万花楼,毕竟自己的一些事,她多少知道一些,她又太聪明,难保不被她发现端倪。 因有把柄落在还活着的小舞手中,周锦绣一直加着万分小心,但心里一直都不踏实。 尤其是看见小舞,砍下费熙人头时,那随机应变和狠厉样,更让周锦绣如坐针毡,虽然他没发现,自己有被大周暗间跟踪的迹象,但留着小乐师,那被暴露的风险就太大了。 周锦绣果然赌对了,他就是想杀了小舞,在她还没危害自己安全之前。 蒙面人是谁派的?哪方暗间还这么张狂?好像就是要杀了我,为什么? 不管了,先救人要紧。 小舞飞快奔跑着,看见山下的路上,过来两个骑马的巡逻城卫,知道自己身上没有任何证据,解释太啰嗦,只能先抢马,直接去救治站救人。 带好面巾的小舞,脚尖一点地,从一个坡上,分身冲向马上的城卫,自己牢牢坐在马上。 “这匹马……被征用了” 可怜马上的城卫,被小舞直接撞下马,捧着被摔伤的胳膊,“嗷嗷”直叫,嘴里不忘职责,“快!抓暴徒”。 另一个走在前面的城卫,回头一看,马上调转马头,见小舞已策马飞奔远去,看了一眼倒地的同伴。 “快追啊” “好!” 城卫骑马追了过去,但他的骑马本事还是差了不少,不一会儿,就被小舞甩开一大截。 街道上空空荡荡,没什么人影,小舞骑马一路狂奔,很快就到了疫病救治站,她能感觉到,身后有不止一人在追赶。 小舞报上黄浅的大名,就被守卫领了进去,救治站内的一幕幕惨状,让她不由皱紧了眉头。 到处弥漫着浓烈的药味,也弥漫着阴森森的死亡气息。 虽然用了含莪术的药方,但也只是延缓了病患的死亡时间,站内已人满为患,走马灯般,不断有被送进来的新感染者,也有被抬走的死者。 大多患者身上都有吐的血迹,脸上是绝望之色,痛苦嘶喊声、哭闹声、呻吟声此起彼伏。 眼前的情景,真像是人间地狱,小舞的心被惨状拧巴的生疼。 小舞不敢耽误,几经打听,才找到队友所在的帐篷,看见三个不知是哪队的队友,正无声无息地躺在地上的木板上。 这本是大周精英中的精英,意气风发的铮铮好男儿,此时,却如一棵棵还未长成,就已枯萎死去的小树,面孔枯槁而带着不甘。 在帐内,小舞找到两只粗陶碗,用指刀划开自己的手腕,让血流入碗中,这让跟着的医师,和留下照顾三人的一个队友,都大吃一惊。 医师诧异开口,“你这是……要干什么?”。 小舞没有回答,看见碗内已有半碗血,就开始换了另一个空碗,她望向队友,语气不容置疑道。 “这碗血,给一个人喝了”,见队友有些迟疑,又大喊:“快!我能害队友吗?”。 虽然六十四名特训营队员,平日都带着面具,但毕竟常在一起上课,每个人都是绝顶聪明之人,只从面具后的眼睛和下巴轮廓,就能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队友,何况小舞自己说出了是队友。 队友间早已生死相托,根本不需怀疑,三二不再犹豫,端起血就去喂队友。 又放了小半碗血,小舞已感到不适,头昏眼花又浑身无力,她索性坐在地上,将流血已慢下来的伤口,又用指刀划了划,血顿时流快不少。 一旁看傻了的医师,勉强缓过些神来,哆嗦着上前劝阻。 “这,可使不得啊,你们,会害死他们的,这可是……要重点看护的人,别再胡来了” 三二只一抖手,就将伸手制止他的医师,摔了个结实的屁蹲,嘴里低声呵斥。 “我警告你,别再碍事” 三二早就对医师们失望透顶,队友们越治病师越厉害,三二坚信自己的队友,这么干一定有她的理由。 当三二送回空碗,看见坐在地上的小舞,额头上已是薄薄一层汗,脸苍白的吓人,关切问:“能少点吗?”。 小舞摇了摇头,用下巴指了一下,已装了半碗的血的碗。 “快去” 小舞在另一个手臂上,新划了一道口子,开始接第三碗血,她心中在担心姜二。 “喂,别的队友,在哪?” 三二红了眼眶,端起第二碗血,边去喂早已昏迷的第二个队友,边有些沮丧地的回答:“他们在城南救治站,哦,我,三二”。 “为什么不在一起?” 三二抬头,瞅了一眼满脸担心的小舞,“怕是……太严重,已不好再挪动”。 小舞头轰地一下闷响,险些晕倒,堪堪稳住歪斜的身子。 跟随的医师捂着被摔疼的屁股,慢慢站起身,瞅着眼前疯狂的两人,紧皱着眉头,苦着一张脸脸,又开口劝阻小舞。 “不能再放血了,没有用的啊,再流血,你自己……就会没命的” 三二给第二个队友喂完血,到小舞面前单腿跪地,紧抿着唇,关心道:“就这些吧”。 小舞已觉得眼前发黑,天旋地转,三二的声音听起来都很缥缈,身上完全没了力气,连说话的劲似乎都没了,她心中明白,靠自己已很难去到姜二身边,稳稳了摇晃的身子,她开口建议。 “让他喂,你带我去……城南” “好!” 三二眼泪在眼中打转,硬是忍着没流出来,现在还不是能哭的时候。 看见第三碗血已到半碗,三二赶紧从中衣上撕下一块布条,给小端包扎好两个手腕上的伤口,站起身,把装血的碗递给医师,手指着第三个队友。 “你,去喂他” 医师怕的要死,赶紧端着碗去照办,三二又冷声交代。 “你留这,照顾他们三个,不得出帐半步,若他们有事,我定取你狗头” “是!不敢!” 这都是些什么人呐? 医师哆哆嗦嗦应着,心里泛起嘀咕,看起来长的都文文静静的,怎么瞪起眼来,跟凶神恶煞一般。 第338章 被抢血(1)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走!” 三二揽着小舞的腰,将她提拉起来,半扶半抱带出帐篷,刚走出十几步,就看见一些病人,踉踉跄跄向这面汇集而来。 “就是她,她的血……能治我们的病” “想活,就弄她的血喝” “给点血吧,我还有一大家子呐,不能死啊” “……” 小舞和三二被满面病容、东倒西歪的病患,给团团围了起来,有人不断在挑拨着,喊叫声正招来更多的人聚集。 强烈的求生欲望,让病患们已不管不顾,都疯狂扑上小舞,被三二用脚不断踹开,有卫兵冲过来阻挡,局面一时变得很混乱…… 小舞心中暗叹不好,自己血的秘密真被泄露出去了,忙催促三二。 “骑马,冲出去” “好!” 三二揽住小舞,紧跑几步飞身上马,大喊一声,“守卫,给我开道”。 马嘶鸣着腾空而起,守卫训练有素,相继大喊着开道。 “让开,都让开……” 在守士连拖带拽下,马顺着开出的一条道,飞奔而去。 三二紧紧搂着小舞的腰,让软绵绵的她瘫软在自己肩头,被守卫拦在门内的病患,在二人身后绝望地嚎叫痛哭。 这些声音传到小舞耳中,缥缈而凄厉,但却如万千根针一起扎在心上,让她疼的浑身一颤。 三二感觉到小舞的战栗,忙焦急地问:“还能坚持吗?”。 “没事!再快点” “好!” 马奔跑如飞,耳边呼呼的风声,让小舞的脑子清明不少,她必须马上找到姜二,关心自己的人,绝不能再有倒下的。 在寂静的大街上,弛马越跑,街上的人越多,还有拦截马的民众。 三二和小舞都察觉到了异样。 在一条通往南城门的必经之路上,马被密密麻麻的民众,给直接挡住了去路。 “就是她,她是血奴,平日用奇药养着,她的血有奇效,能治瘟疫” “她的血,已救活了大人物” “快点弄血喝呀” 人群中,一个胖大的男子,对不断围上来的民众,大声嚷嚷着,还有人跟着不断应和。 “让开!他们在挑拨,你们不要相信!让开……” 三二焦急大喊着,但马缰绳、自己及小舞的袍角都被拽住,三二一通乱踹,但面对的都是百姓,也不敢出手太重。 马被吓的仰脖嘶鸣,原地四蹄乱踏,也动弹不开。 “当官的,是不会管我们百姓死活的“ “现在,只有这血奴的血和肉,才能保命,绝不能错过……这唯一的活命机会了……” “冲啊!” “给我点血吧” “……” 人群如听到号令,如流水一般哗地围了上来,三二和小舞被几十双手,给硬拉扯下马。 虽然有三二开道保护,小舞身上的衣服还是被撕破,脸和手臂也被抓伤,手和手腕上包扎的药布也都被撕开。 “看呀,她手臂上的伤,就是放血弄得,我们快弄些,保命吧” “她头上烙的,就是奴印,她就是血奴” 民众一见小舞的伤和奴役,就更加深信不疑,刚刚还在怀疑观望的民众,也都参与进来。 都如嗜血的恶魔一般,一起扑向小舞 小舞面色惨白,显得红了的眼睛更瘆人,她披着一头被抓乱的长发,也愤怒的如地狱的白面赤眼鬼。 她弹出指刀,被三二拖着撤离,一路也划伤了几个咬自己的人。 但是,面对如一群如疯了般的恶鬼,小舞的抵挡,真好似螳臂当车。 “哇!哇哇,让开的,哇……” 三二没带兵器,面对疯狂的百姓,气的哇哇大叫,一拳一个,打面前的侵略者。 但好虎架不住群狼。 三二半托半抱着,脚步虚浮的小舞,退到路边的一个高台子上,把她托举上高台。 小舞发现人群中,有两个蒙面人已紧挨着三二,袖口里露出闪烁的银光。 “危险!” 小舞提醒的话,刚说出口,蒙面人袖中的短刀,已刺进三二的身体。 三二忍者痛,使出浑身力气,将一个蒙面人反手打倒,夺下一把短刀,翻身上了高台。 三二血淋淋站在台子上,歇斯底里地大喊:“谁敢上这台子,我就要谁的命”。 三二手持着短刀,凶的如森罗殿的恶煞,吓坏了围拢在台下的民众,一时竟没人敢攀上高台。 跌坐在台子上的小舞,这才发现自己坐的地方,曾是自己自卖自身的地方,凤栖大街上的老戏台。 她兀自苦笑了一下。 前几天的一个雨夜,自己曾不知不觉来过这里,悲伤了好半天,自己和这老戏台还真是有缘,自己又被困在这里。 “怎么都是死,喝了血奴的血,还能有一线生机,赶紧上吧” “说的对!这是老天,给的最后活命机会,拼啦” “给我血!” “……” 人群中有人又高声怂恿,紧接就有两个蒙面人跳上台子,一些年轻男子也跟着纷纷爬了上来。 三二与蒙面人缠打在一处,小舞被一群如饿狼般的男子围住,她奋力回击,怎奈脚底软的站不稳,迎击如棉花打在石头上,毫无杀伤力。 “放开我!我要……杀了,你们……” 小舞咆哮着,不久后,但还是被众人给按在台子上,一顿的被撕扯,啃咬,样子极是狼狈。 压在她身上的人,要么是抠了满手的血,然后用舌头贪婪地舔着,要么就是啃咬了满嘴的血。 “放开她!放开她……” 三二嘶声大喊着,已被伤的跪在台子上,和黑衣人勉力对战,望着队友小舞,已无力上前救援。 “住手!住手,我让你们住手……” 一个尖细凄厉的女声,在濛濛雨雾中传来,甚是刺耳骇人。 众人看见,一个民妇打扮的女子,举着一根扁担,疯了一般从侧面冲上台子,对着撕咬小舞的一群人,边一阵乱打边喊。 “啊!该死的,滚开……” 她的一阵乱打,把那些如恶鬼般啃咬撕扯小舞的人,打的抱头鼠窜,女子持着扁担,如神一般护在小舞面前,红着眼睛指着小舞,对台下歇斯底里大喊。 “你们,都被骗了,她是在南城门,抓住散布瘟疫坏蛋的英雄,是救了我们的恩人。有人……想让她死,骗你们……是什么血奴?世上哪有这种事?你们受骗了!都醒醒吧” “辛华?!” 小舞抬起满是血的脸,发现来人竟是自己偷偷放出宫的辛华,顿时悲喜交加。 没想到老实巴交的辛华,会变得如此勇敢。 “辛华?!辛华,辛花……” 人群中一个高壮的汉子,脸上带着激动惊喜,眼中噙着泪水,嘴里不迭喊着辛花的名字,粗鲁地拨开前面的人,向高台前挤来,汉子身后跟着一高一矮两个年轻男子。 终于,高大汉子辛华的目光,远远碰到了一起,都顿时泪崩。 “大雄哥?大雄哥!……” “辛华!” 阔别七年,相互找了七年的,一同被卖为奴隶的一对恋人,在这样一个血腥的场合,意外碰见了。 蹦上戏台的大雄,把辛华拉进自己的怀中,泪如泉涌,“辛花,你让我找的好苦”。 辛华挣脱出大雄有力的怀抱,指着惨不忍睹的小舞,哽咽说:“大雄哥,她,是我朋友,要保护她”。 “好!我听你的” 大雄眼中含情望了一眼,七年苦思苦等的爱人,默默从辛华手中拿过扁担,和辛华并肩挡在小舞面前。 紧跟上台的一高一矮两个男人,也支开了迎战的架子,“大雄哥,还有我兄弟俩”。 大雄重重点头,“好兄弟!” 之前一直挑事的胖子,唯恐天下不乱,又开始出言挑唆。 “她们认识,不能信她的话,想活着,就赶紧吧,冲,冲啊……” “她的肉……更管用,一小块,就能救全家,还等什么?” “”官兵就要到了,想活命,抓紧呀……” 短暂安定的人群,再次疯狂起来,一队巡逻的城卫已开始在后面驱赶民众,并发生争执和扭打,场面混乱不堪。 第339章 被抢血(2)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辛华?!辛华,辛花……” 人群中一个高壮的汉子,脸上带着激动惊喜,眼中噙着泪水,嘴里不迭喊着辛花的名字,粗鲁地拨开前面的人,向高台前挤来,汉子身后跟着一高一矮两个年轻男子。 终于,高大汉子和辛华的目光,远远碰到了一起,都顿时泪崩。 “大雄哥?大雄哥!……” “辛华!” 阔别七年,相互找了七年,一同被卖为奴隶的一对恋人,在这样一个血腥的场合,意外碰见了。 蹦上戏台的大雄,一把把辛华拉进自己怀中,泪如泉涌,“辛花,你让我……找的好苦”。 辛华挣脱出大雄有力的怀抱,指着惨不忍睹的小舞,哽咽说:“大雄哥,她,是我朋友,要保护她”。 “好!我听你的” 大雄含情脉脉望了一眼,七年苦思苦等的爱人,默默从辛华手中拿过扁担,和辛华并肩挡在小舞面前。 紧跟上台的一高一矮两个男子,也支开了迎战的架子,“大雄哥,还有我们兄弟俩”。 大雄重重点头,“好兄弟!” 之前一直挑事的胖子,唯恐天下不乱,又开始出言挑唆。 “她们认识,不能信她的话,想活着,就赶紧吧,冲,冲啊……” “她的肉……更管用,一小块,就能救全家,还等什么?” “”官兵就要到了,想活命,抓紧呀……” 短暂安定的人群,再次疯狂起来,一队巡逻的城卫已开始在后面驱赶民众,并发生争执和扭打,场面混乱不堪。 “给我一块肉,救救我唯一的儿子吧……” “想活着,就得吃她肉,喝她血,上呀……” “……” “城卫杀人啦!朝廷不给咱活路,和他们拼了!……” 一声声挑唆及呐喊声,让潮水般的民众再度失去理智,他们大多都有染上瘟疫,被强制带去救治站的家人。 谁都明白,一旦染上疫病,三四日就必会死,死后,朝廷会直接焚烧,南城和北城冒出的黑烟,就是正焚烧死人的。 民众对朝廷一直没能拿出医治的办法,及死都不能让亲人见一面的做法,心中怨气沸腾。 知道当官的竟养血奴自保,更是气愤填膺。 为了家人和自己活命,善良的民众突然都变成了,没有分析判断能力的野兽,为得一块小舞的肉,是前仆后继。 小舞颓然趴在台子上,看见台下的城卫被愤怒的群众拦阻殴打,也看见台上的三二、大雄、辛华等,被蒙面人的短刀刺进身体,并被踩在众人脚下。 最深的痛苦,来自身上被抓、被咬、被割的疼痛,小舞觉得自己就如案板上的肉,正被任人宰割。 “啊!啊……” 小舞被按在地上,嘶声咆哮着,伤口被撕裂,想奋起迎击,但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只能任由人撕扯、啃咬、割伤自己。 到处是血淋淋的,雨雾中,压抑着浓浓的血腥味。 心中凄凉、悲愤和绝望,让小舞眼前蒙上了一片红色,眼中流出了血水。 从众多腿的缝隙中,小舞看到浑身是血的三二,轰然倒下没了声息,看到满身血的辛华和大雄,艰难爬到一处,十指相扣倒在一起。 喉咙处的巨疼,让小舞眼前一黑,再睁眼时,在血光中,见到一个带着光晕的优美身影,舞动带风的衣袖,从人群头顶凌空而至。 带着气劲的风,把台上人击飞,顿时倒地一片,“嗷嗷”乱叫。 小舞也被吹的翻了一个跟头。 一张绝美的脸渐渐清晰,小舞终于看清,眼前的女子是四年前一个雪夜,曾陪自己看第一朵梅花绽放的“姐姐”菡萏。 “姐,姐” 小舞张嘴喊着,却没发出半点声音,她的喉咙被咬坏,这一说话,疼的差点昏过去。 见小舞衣服被撕的破破烂烂,浑身都是流血的伤痕,人如血人一样,无一处能看见原来的肤色,菡萏嘴角抽动了一下,脸上神情变化莫测。 “啊!” 小舞突然张开嘴巴,喊出一个“啊”字,眼睛被惊圆,她看见一个蒙面人,正持短刀从背后刺向菡萏。 一道光芒打在持刀黑衣人身上,他顿时如一滩烂泥般倒下,一动不动。 随之,一个风度翩翩的锦衣公子,翩然从空中而降,下巴傲娇高昂着,嘴角噙着似有似无的笑意,调谑地望着绝美的菡萏。 “仙人!?” 被吓呆人群中,一个清脆的少年声音响起,在刹那寂静中,显得格外响亮,所有人都望着如仙人般的一女一男,一时都不敢再上台子。 看到一身桀骜的冷空,尾随自己而来,菡萏嘴角勾起一丝得意,低声问:“你,怎么来了?”。 冷空双手交叉在胸前,睨着几日不见的菡萏,半晌,摇了摇头,深深叹了一口气,满脸真诚又无可奈何道。 “想你喽,我……缴械投降了” 菡萏娇嗔一笑,如小荷乍放,惊艳了台子下的俗世男男女女。 美人!太美啦! 在场的民众一时被迷的如痴如醉…… 和菡萏大吵一架后,冷空气愤地回到洞府,他这一生,想要而得不到的东西,怕只有菡萏一个了。 深深的挫败、不甘和羞辱,一股脑涌上冷空的心头,他疯狂喝酒和在宫娥身上泄气,也没能摆脱相思之苦。 一顿折腾后,半醉的冷空提着酒壶,又来到让他颜面尽失,但又念念不忘的菡萏洞府,坐在门前一棵千里香树下,寂寞的借酒消愁。 看见菡萏出府,就一路尾随来到人间,见如蝼蚁般的人,竟敢伤害自己的女人,也不顾及能不能用仙法,将袭击的黑衣人直接打死。 冷空正动情望着心爱的女人,突然感觉袍角被拉扯,低头一眼就撞进一双布满血色,但却明澈清透的大眼睛中,那里装着祈求、恐惧等复杂的情绪。 真像那女孩! 面对眼前纯美的大眼睛,冷空神情还是一恍惚,仿佛又看见太子擎天的最爱,及他宫内女人们不惜花费重金,请自己灭杀的女子----鹿小舞。 看见破衣烂衫,满身是血,长得一模一样,连年龄都差不多的女孩,冷空皱起了眉头,知道是鹿小舞投胎后的女孩。 犹豫片刻,冷空满脸的厌恶,甩掉小舞血淋淋的手。 第340章 求索药方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难道他是修仙者? 小舞从招式上看出,冷空定是来历不凡,他长的很像师傅,难道他也和师傅一样,是一个无所不能,神通广大的得道者? 机会难得,小舞想求冷空帮着找药方。 只有找到治疗瘟疫的法子,大周的劫难才能得以消除,百姓的怨气也才能化解,从魔鬼变回有理智的人。 “啊!啊……” 小舞张口说药方两字,但怎么都发不出声音,却因嘶喊,疼的脸扭曲变形。 “药方” 情急之下,小舞沾着身上的血,趴在地上写下了“药方”两字,然后瞪着大眼,焦急地望着冷空和菡萏。 泪水流了她一脸。 菡萏蹲下身,对仰着头泪眼巴巴,一会瞅瞅自己,一会又瞧瞧冷空的小舞,猜想她说的话 “你是想,让我俩,帮你……找治疫症的……配方?” 小舞点头,泪水流的更凶。 冷空冷眼望着被伤的遍体鳞伤,都没流眼泪的小舞,为了救伤她的可怜又可恶的蝼蚁们,而痛哭流涕,冷哼着不忿地讥诮。 “哼!蠢货,他们害你,你还想着……要救他们,真是贱!” 菡萏想帮这个忙,这样就会有恩于小舞,将来面对太子时,总是可值得称道的事,她点了头。 “放心,这事交给我吧” 或许,这场旷世大劫,真的能找到破解的办法了。 “呜呜呜!……” 趴在地上的小舞,突然呜呜哭了起来,像个受委屈的孩子,她潜意识中,就是相信眼前如仙人的冷空,他长的太像师傅了,师傅无所不能,那这个人也挺不一般的。 菡萏起身,对冷空温声说,“你帮我,照顾一下她,直到她安全”。 “怂包!哼,窝囊废!……” 看着如孩子般哭的可怜兮兮的小舞,被伤的就差一口气,冷空气的嘴里骂咧咧,她哪里还有半点,曾经英气傲娇的鹿小舞样子,真是窝囊透顶。 但冷空不免也起了一丝恻隐,毕竟,这个女孩倒霉成这般,自己也是一个始作俑者。 知道菡萏到了天庭,也是低微言轻,说不上什么话,冷空不想让自己看上的女人去犯难,一把抓住菡萏手臂。 “菡萏,你留下,我去” “好吧” 冷空说完,对菡萏抛了一个媚眼,在人群头顶点了,几个跳跃后,就消逝在对面屋顶之后。 在人间,最好还是不要太招摇,况且,用仙术会引起反噬,冷空可不想为了别人,给自己找不自在。 “让开!周公到” 冷空刚离开,人群后面有大队穿甲胄的的卫兵,就已经纷纷赶到,他们将四周都围了起来。 周旦和南宫适老将军跟在开道的卫兵后,被前呼后拥走上台子。 话说之前,除了小舞睡觉外,周旦从没敢,让她离开自己超过一柱香的时间。 说是出去透口气的小舞,过了快半个时辰还没回来,周旦就命令门口侍卫去找,才发现跟着小舞的两个侍卫,正满园子找,不知何时离开庰匽的小舞。 周旦也发现了,自己藏在案下的特训营密报,被小舞调了包。 再听到小舞不见的消息,周旦赶紧安排君宝,飞鸽通知救治站的守卫,发现小舞行踪,就马上先保护起来。 强烈的不安,让周旦还是不顾黄浅的劝阻,带着他、君宝和一些侍卫,赶赴最可能去的救治站。 路上听到城卫禀报,说很像小舞的人和一个武士打扮的人,骑着一匹马冲出了北救治站,北救治站刚刚有人挑拨闹事。 同时城卫汇报,有民众正纷纷向凤栖大街集结,城卫也正赶去,说那里出现大规模骚乱。 周旦记得凤栖大街,更记得那里的老戏台,在老戏台上,是自己第一次遇见,正自卖自身的小舞,自己瞅见她的第一眼,就感觉心疼的厉害。 “去凤栖大街” 周旦对侍卫命令,他又强烈的预感,觉得骚乱可能与小舞有关。 当周旦被君宝拉上戏台,看见了被撕烂衣服,满身是血的小舞,趴在地上已不能动弹,正睁着一双带血的大眼,含泪望着自己。 周旦扑倒在小舞身边,沙哑着嗓子喊着,“小……(舞)!”。 “啊……呵……” 小舞艰难举起手,指向人群,张嘴发出一串“呵,啊……”的混乱声,像一个愤怒的哑巴。 周旦这才看清,小舞脖子被嘶咬出一个大窟窿,还在冒着血泡。 “你怎么了,黄太医,快!……” 君宝眼含热泪,顺着小舞的手看过去,见几个身材强健的蒙着面巾的男子,正往人群外挤。 君宝顿时明白了,这是小舞在提示他们,这些人就是闹事作乱者。 君宝指着要逃走的几个男人,对侍卫和城卫大喊着,“抓住他们!不许放走一个”。 民众见军队控制了局面,都怕被追责,纷纷要逃离现场,人群乱成一锅粥。 刚爬上台子的黄浅,听到周公的召唤,赶紧扑到小舞面前,开始检查伤势。 城卫检查完台子上的情况,对周旦和南宫适禀告,“禀告周公,将军,有四人还活着,那个男子……死了”。 见城卫的手指向三二,小舞硬撑着的一口气,再也撑不住了,她眼睛一翻,晕死了过去。 “我带你回去” 周旦眼噙泪花,要抱起已昏厥小舞,被君宝抢先一步先抱起,和黄浅一起快速离开。 菡萏一直静静看着,在刚看见周旦之初,她有一刹那的吃惊。 有缘人终是有缘的 天界七殿下子萧为追求所爱,纵身跳下诛仙台,这一生,二人就真又遇见了,还是同样的痴情爱重。 菡萏有些感动,这份两世真挚的爱,毕竟自己与这个周旦的前身---七殿下子萧,是旧相识的朋友,也是自己所爱男人的弟弟。 菡萏转向,眼中含泪的周旦,温声安慰道:“公爷,我的朋友,已去找治瘟疫的方子了,你放宽心,只需再等两日”。 周旦转头,看见一个清雅如仙的女子,也看见她脚下,小舞用血写的“药方”两字,施礼说了声“多谢!”,就含泪跳下戏台,去追赶已昏迷的小舞,把菡萏讪讪丢在原地。 原来,心里有爱的人,目光只会停留在所爱人的身上。 菡萏愣了一愣,觉得有一霎的尴尬,但脑中灵光突现,找到了去寻太子擎天的理由。 我也要去找……自己所爱的人。 看见台下乌泱泱的人,菡萏脚下一点,飞掠上舞台后面的围墙,又窜上旁边的房顶,转到无人一面,化一道青光离去。 菡萏身后,是一双双垂涎欲滴的眼睛,望着美人飞走,既惊讶又惋惜。 第341章 寻仙医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九重天,南天门。 冷空化流光在南天门现身,被守门的天罡卫,持长戟给拦住。 今日的冷空特别不想惹事,因为他不想引起注意,自己是来找那个一直不想见的爹。 若不是为讨好心爱的女子,事情又太过紧急,自己才懒得搭理,那高高在上的老头。 冷空一挥手,一块闪着金光的玉牌已在手中,傲慢地对天罡卫一照亮。 “可以进吗?” 天罡卫一看,赶紧行礼,“可以!可以,请”。 这块玉牌子是天君亲赐的宝贝,甭说是南天门,就是三界的任何一个地方,拿着它都可畅通无阻。 哪个不想要命的,敢惹祸三界之主的天君? 到了太微玉清宫,冷空如法炮制,但被御龙卫要求报上姓字名谁。 冷空蹙了一下眉头,没好气的地说:“散仙,冷空”。 见冷空吊儿郎当的,御龙卫心内不忿,但见他手里拿着御赐的玉牌,看出他也不是什么善茬子,冷哼了一声,就进去通报。 御龙卫进殿,对案后正批阅奏表的天君,行礼禀告,“禀天君,有一个叫冷空的散仙,在宫门外求见”。 天君神色一愣,马上挂上笑容,“啊,快,快传他进来”。 冷空进殿也不行礼,站没站相地瞟看了一眼,他一直不肯承认的爹,直截了当开口。 “凡间……出现了瘟疫,派个懂的……跟我下去看看” 天君快步走下台阶,望着和自己长的很像的冷空,脸上洋溢着慈爱的笑意,带着些讨好的口气,满口答复。 “好好好,来,先坐下……休息会” “先派人” 天君点头,对着屋外喊,“来人”。 司案官司安连忙走了进来,天君命令道:“命药王府,派懂瘟疫方面的医仙,一个时辰后,到南天门侯着,去人间诊病”。 冷空插话,“不!马上就去”。 转头看了一眼一脸不待见、不耐烦,始终不肯认自己这个亲爹的儿子,天君无奈改口。 “哦,通知……马上去候着” “遵旨!” 司安应着,瞥看了一眼,在殿内已开始瞎溜达的冷空,就匆匆离开。 见冷空正看书法架上的宝物,天君又换上一张慈父脸,暗探着问:“冷空,既然来了,就不能陪父……,哦,本君,说说话?”。 “有什么好说的?” 冷空噎人的话,把天君想说的慈父话,一下都堵在喉咙里,明天他不是来认爹的,无奈转换了话题。 “冷空,你母亲可好?” 对冷空的母亲童珺,天君还是很留恋的,那是他遇到的,唯一一个让他尝到癫狂性趣的女人,和唯一一个不慕他权势地位的女人,当然,也是最拿他这个天君,不当一回事的女人。 是男人,就有个贱毛病,越不理他的女人,他就越在乎越爱,三界之主的天君也不免俗。 “好!没有比现在……更好的时候了” 冷空一面拿看着架子上的一把宝剑,一面阴阳怪气讥讽着,从来没有给他母子俩一丝关怀的亲爹。 天君自知亏欠冷空,也没计较他的讥诮,见他对架上的宝剑有些兴致,就大方开口。 “想要什么……就自己拿,缺什么,就和本君说” “哼!都没兴趣,我走了” 冷空说完,就直接化流光离去,剩下苦笑还凝滞在脸上的天君。 “唉!这孩子……嗯,性子像她娘” 这世上,真是一物降一物。 天君对谁都是一副不可冒犯的威严相,唯独拿冷空这母子俩,是河里赶车---没辙。 天君本以为,冷空主动来见自己,是终于相通了,想认自己这个爹了。 结果,话都懒得说一句,就又匆匆走了,弄的自己是空欢喜一场。 不过,天君也是想得开,认不认爹,都是自己的骨血,冷空能开始关注正事,他这个做爹的,心中也是高兴的。 冷空在南天门,与药王府的仙医祈兆见了面,一起去往九州的大周国。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忘川山,天军大营。 菡萏在天军大营附近现身,被天兵团团围住,她忙开口解释。 “请通禀太子殿下,说荷花仙子菡萏,有急事求见” 传令兵望着雅致高贵的菡萏,也不敢小觑,说了声“等着”,就去禀告。 擎天正在帐中独自看战图,思索各方布置的情况,听到传令兵进帐禀告。 “太子殿下,荷花仙子求见” 擎天眉头皱了两皱,脸上已有不悦的神情,一个女子这时来到阵前,实在是不妥,但又怕误了什么大事,遂沉声吩咐。 “传!” 菡萏拍着“砰砰”乱跳的胸口,焦急地在军营外等候。 不一会儿,传令兵就回来说太子传觐见。 菡萏顿时更紧张了,脸都涨的绯红,整理一下本就一丝不乱的发鬓,跟着传令兵进入指挥大帐。 见擎天端坐在案后,菡萏忙行礼,“菡萏,见过太子殿下”。 擎天抬头,看着翩翩行礼的菡萏,正色道:“仙子请起,不知仙子此来,有何急事?”。 终于又见到,魂牵梦萦的英俊面孔了! 菡萏眼中泪花点点,闪着兴奋的华彩,但对上擎天冷冷的目光,人好像瞬间被冻住,心沉入冰水。 半晌,菡萏稳住心神,轻声开口,“回太子殿下,是有一件紧急事,菡萏心急如焚,但实在又不知……该去找何人?”。 “与战事有关吗?” 菡萏已听出,擎天语气中的不悦,言外之意,除了战事,他不想听到无关的事情。 “这事,不是战事,但与七殿下……和小舞有关,请太子殿下……一定要救救他俩” 菡萏说完,已泪水涟涟。 擎天神色一变,但马上又回复正常,心内却很焦急。 “到底出了什么事?” 菡萏哽咽道:“菡萏,并不想干涉凡人的命数,但我……太想小舞了,实在放心不下,就……就去人间找寻,没想到……正赶上她……她……” 菡萏泪流泉涌,一副悲不自胜的样子,她在等擎天的反应。 擎天果然绷不住了一本正经,焦急地问:“她怎么了?”。 菡萏又是一行热泪,“她被,成千上万的人……追赶……撕咬,他们,要喝她的血,吃她的肉”。 擎天起身,蹬蹬走下台阶,“什么?怎么回事?快说!”。 菡萏看明白了,自己在擎天心里的分量,就是不如已是肉体凡胎的女孩。 那明明已不是鹿小舞了,但太子依旧在乎关心她,而对自己的一片痴心,却总是视而不见。 菡萏心内划过一阵凄凉。 不能放弃!否则,进近两万年的执着,就会化为乌有,还有机会的,菡萏在心里给自己打着气。 “甄小舞,浑身被咬伤、割伤,最严重的,是她喉咙已被咬破,怕是凶多吉少,已被七殿下抱走,七殿下,看起来……也不怎么好” “到底发生了什么?” 擎天气的眉毛倒竖起来,两手攥紧拳头,强压住怒气,对菡萏又一次逼问原因。 菡萏不敢再拖拉,“大周国发生了瘟疫,京城已封城,七殿下负责监国,已是焦头烂额,听说是甄小舞,用自己的血救活了他,才招来此灾,菡萏有心帮助,却不敢回天庭求助,只能来着找太子殿下,求太子……救救小舞,帮帮七殿下” 菡萏哀哀欲绝,弱不禁风,哭着跪倒在地,苦苦求情。 擎天赶紧伸手搀扶,也悲伤道:“仙子,莫要再悲伤!本君,这就派军内医官……与你同去,他们都会没事的”。 “谢……太子!这样,菡萏就放心啦……” 菡萏还未说完,眼前一黑,身子就软榻下去。 擎天将快晕倒的菡萏,一下接抱在臂弯中,“仙子!醒醒……来人,速传医官过来”。 本就假装晕倒的菡萏,忙睁开眼,虚弱地制止,“不用,小仙只是太难过了,没事了,谢太子殿下的关心,菡萏得马上回去,小舞和七殿下还等着……” 擎天眼中装满感激,“好吧,本君,这就安排医师……与你同去。” 菡萏显得失魂落魄,“太子殿下,不能去看看吗?……”。 擎天痛苦地摇了摇头,“不能!战事一触即发,当真是离不开”。 菡萏的泪又流了出来,楚楚可怜地望着擎天恳求,“一刻也好,甄小舞……太可怜了!”。 擎天叹了一口气,“劳烦仙子,帮本君……先照顾她,哦,还有七殿下,本君,先谢过仙子了”。 不忍再看菡萏含悲带怨的眼神,擎天心内觉得愧疚,自觉做到不如菡萏好。 甄小舞应该有十五六岁了,遭此大难,她一定很伤心?但自己却不能在她身边。 他俩还是遇见了?会不会……续了前缘? 甄小舞会等自己吗? 擎天想到从前,子萧一直苦恋着小舞,因自己和小舞相恋,他不得不放手,但当小舞被打下凡间,他毅然跟着跳下诛仙台,怕她独自孤单。 知道子萧和小舞在人间又遇见,擎天心中五味杂陈,很不是滋味,自己爱的不如子萧不管不顾,对小舞的关心,还不如她的朋友菡萏。 二人指尖相碰,让菡萏顿感如被电击一般,酥酥麻麻,她太想扑进擎天宽大的怀抱里。 但是现在,自己还不能任性,但菡萏坚信,总有一天,她一定会属于那个怀抱。 菡萏抬起盈盈泪眼,深情望了一眼,自己爱恋了万余年的男人,行礼道别,“菡萏,就是粉身碎骨,也会照顾好甄小舞,请太子殿下放心,战事有风险,万望太子……多加小心!请照顾好自己,菡萏走了”。 “多谢仙子,请照顾好他俩,也请照顾好自己” 菡萏知道,此时的分别,是为了将来能永远在一起,对擎天必须欲擒故纵,真心感化,需一步步收服他的心。 这个男人,自己要定了!为了他,可不惜一切代价,因为这个男人,值得自己付出所有。 第342章 救命仙医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昏迷了两个时辰,小舞就苏醒过来。 感觉脖子被箍的很紧,头丝毫不能动弹,身上到处滋滋啦啦地疼,浑身也没有丁点力气。 小舞伸手要撕开脖子上的东西,因为感觉被勒的喘不动气。 “小舞,你醒了!” 周旦红肿着眼睛的脸,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但他说话的声音,却好像来自很远,飘飘渺渺,带着嗡鸣的回声。 刚要开口安慰公爷两句,喉咙就疼的不行,小舞紧皱起眉头,忍过一阵钻心的疼。 “别说话,你喉咙受伤了,你想说什么,就写在我手心上” 周旦说着,将小舞的手指,放在自己的手掌上。 小舞想起来了,自己在老戏台上,被一个男人咬在喉咙上,当时就疼的差点昏过去,难怪自己刚想说活,脖子就钻心的疼。 “放心!” 看见小舞在自己手心上,写下了“放心!”两字,周旦含泪点了点头。 小舞又写下了“新配方”三字,然后,一脸企盼地定定望着周旦。 周旦一愣,马上想起在戏台上,有一个如仙子般的极美女子,曾和自己主动搭讪,说她的朋友已经去找,能治疫病的药方了,让自己等上两日。 明白小舞问的应是这件事,周旦感动的直想流眼泪。 失去理智的民众伤了她,她不但没有记恨,还一心关心药方的事,她当得起“伟大”二字,是真正的心怀苍生。 周旦摇了摇头,怕小舞担心,跟着又解释:“那女子说,得需两日,现在,还不足一日呐”。 小舞闭了一下眼睛,遮住了深深的失望,也表示自己听明白了。 感到同样缥缈的黄浅说话声,一下传入小舞的耳朵。 “小舞,该喝药了,不过……会很疼,你得忍一忍” “啊!……呵……啊啊!……” 自认为自己很能耐疼,但当吞咽药的时候,小舞才知道,任何的一口吞咽,对她都如同是酷刑,疼入钻心入骨。 费了好大的劲,小舞也没咽进多少药,但疼的已大汗淋漓。 如被抽走了力气,小舞连张开嘴的劲都没了,眼前一片晃荡,差点又昏死过去。 看到小舞这般受罪,周旦哭了,黄浅也红了嘴圈。 “不喝了,小舞,好了,不喝了……不会再疼了,呜呜呜……” 周旦一边流泪,一边想安慰痛苦中的小舞,举着的手竟不知拍哪好? 因为她全身,到处都是各种细碎的伤。 周旦泪流的更凶。 周旦心痛的如万箭穿心,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手足无措,为了掩饰悲伤,怕小舞担心,忙起身去拿来一个带锁的长盒子。 周旦哆哆嗦嗦打开锁,拿出小舞带进贵宾邸,又被自己给没收的破竹笛。 破竹笛被小舞看的,如眼珠子一般宝贝。 周旦一直用破竹笛控制着小舞,觉得留住竹笛,小舞就跑不掉。 其实,周旦心里一直很担心,小舞有一日会不告而别,就向她偷偷放辛花自由一样,也会放飞自己。 周旦已慌了神,完全不知道怎样能安慰,既受了伤又受了大委屈的小舞。 竹笛是小舞的心头爱,那是她师傅留给她的念想,现在,周旦管不了许多了,只想让小舞好受些。 “小舞,你看看,这是……你的竹笛,你……你快拿着,还给你,旦哥哥,再也不收走了,快拿好……” 小舞把竹笛抱在怀里,也情不自禁热泪盈眶,这是师傅留给自己的,四年多了,终于失而复得。 但是,自己还能吹响笛子吗?小舞想着,不由又悲从心起。 有竹笛安慰的小舞,感觉疼痛减轻不少,躺在榻上,觉得晃晃悠悠、天旋地转,一睁眼,就觉得眼前金花四溅。 好像已筋疲力竭,小舞几乎一直在睡着,也喝不进药,周旦也没叫醒她。 很担心小舞的状况,周旦焦急的问黄浅,“黄太医,你说,小舞这般嗜睡,又吃不了药和食物,可怎么好?”。 黄浅望着一脸焦急,瘦的腮都凹进去的周旦,半晌,才开口,“公爷,放心吧!小舞没有生命危险,只是流血太多,需要好好养着。只是,她这咽不下东西,是个大麻烦”。 “快想想办法啊!这样,她饿……也会被饿死的呀” 望着也满脸病容的周旦,黄浅温声安慰,“好,好的,公爷,您刚从鬼门关回来,也需要好好休养,这样熬下去,怕是小舞没倒下,公爷,就要先倒下了……”。 周旦挥手,打断黄浅的话,“我没事!小舞,让我忙正事,坚决不让我陪,但我担心的要命,黄太医,你说,这可怎么办才好啊?”。 正说话间,君宝推门进屋,施礼禀告,“禀公爷,一个年轻男子,带着一个医师来了,说是找小舞,看两人的气度,视乎有些来头”。 “医师?找小舞?莫非是真的?……快快有请” 周旦知道,小舞一直盼着配方,那日仙子般的美人也说过,有朋友去找治疫病的药方了。自己当时觉得,萍水相逢不太可能,况且搞药方谈何容易,也就没放在心上,那时,小舞被伤的很重,自己也没心思细问情况。 来人正是冷空,医师是药王府的的仙医祈兆,祁兆是周旦前世的师兄。 当看见迎到门口的周旦时,冷空和祈兆都吃了一惊,二人没想到,在这里,竟见到了投胎转世后七殿下子萧。 整个天庭都知道,七殿下子萧为一个犯错,被打入凡间的女子,毅然跳下诛仙台,这事一度成为天庭的最热点,被沸沸扬扬了好长时间。 对子萧的荒唐举动,天庭男仙大多不齿,而女仙则觉得,他有情有义,是个值得托付终生的情痴。 最没面子的当属天君,认为不肖子子萧伤害了天家颜面,如果不是顾念血脉亲情,早就把子萧也打入六道轮回。 突然面对自己转世后的师弟,祈兆既兴奋又伤心,看到子萧这一世,视乎过的并不怎么好,虽然地位依旧尊崇,但同样的容貌,却与之前的风华绝代,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他满面病容的瘦削脸上,毫无血色,眼睛深凹并布满血丝,一副忧心忡忡的绝望表情。 冷空是在离开之后,周旦才来到大戏台的,一看到曾经的七殿下,该是自己弟弟的子萧,也是暗吃了一惊。 冷空之前见过子萧,那是在九天之巅,无念山山顶,那时鹿小舞、子萧和贵琰,正在那里抓九眼翅大鹏鸟的雏鸟。 自己受擎天正妃颐和的委托,在无念山山上,伺机要诛杀,怕被太子独宠的鹿小舞,曾亲眼看见过,子萧对鹿小舞关心备至,他看那女孩的眼神,是温情脉脉。 后来冷空知道,子萧跟着被打下凡间的鹿小舞,也跳下了诛仙台。 为了爱情不管不顾,也算是不折不扣的情种了,冷空牵了牵嘴角,想嘲笑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是多么幼稚!愚蠢!但却没有笑出来。 子萧如此牺牲,值得吗? 冷空心内问着自己,却觉得自己很可笑,为了讨好菡萏,自己不也是一而再再而三地妥协? 唉!爱一个人真麻烦!叫人心烦意乱,丢了自己,又欲罢不能! 短暂惊讶感慨后,冷空恢复了睥睨一切的傲娇样,东倒西歪地坐在座位上,斜睨着正说话的子萧和祁兆。 见过礼后,周旦就直直望着坐在案后的祈兆,迫不及待问:“请问医师,您可看过病情?”。 回望着面待焦色的“师弟”,祁兆知道他心急,忙答话:“未曾,一会就去看,请公爷,放宽心就是”。 “哐啷!” 祈兆的话音刚落,就听“哐啷”一声响,引的大家目光都齐齐看过去。 只见一个一身白衣,披散着头发的女子,瘫坐在一个倒下的屏风边。 祈兆又是暗吃一惊,这女子也认识,他曾经帮子萧给希夷仙府送过药,见过这个女子。 虽然只有一面之缘,但药师府的师兄弟们都知道,圣战神玄元的女徒弟,就是七殿下子萧一直苦恋的女孩。 子萧就是为了她,跟着坠落红尘,没想到,他俩真的就又遇到了,真是太有缘份了。 看见小舞脖子、手上、头上及脑门都缠着白布,人苍白的视乎已半透明,没有丁点的血色,一张尖细的小脸上,好像就剩下了一双大眼睛,正闪烁着兴奋的光,死死紧盯冷空和自己。 周旦也忘了礼节,一下就扑了过去,搀扶起坐在地上,已站不来的小舞,满脸心疼地嗔着。 “小舞,你怎么起来了?摔伤了没有?” 周旦实在不放心,把小舞放到别处养伤,为了让她看见,自己确实按她说的,每日在忙大事,就一直把她留到书房后间的榻上养伤。 这样可以做事,和照顾小舞两不误。 第343章 全得救了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两日来,小舞不吃不喝,也不能喝药,好似透支完了生命中的所有能量,一直昏昏沉沉睡着。 一清醒,就听见外屋隐约的谈话声,好像是在说治疫病的事。 小舞艰难爬起身,踉跄到门口,脚下一软,手无处可扶,撞翻了挡在门前的屏风,人也跟着一起摔倒。 视乎没有听到周旦的说话,小舞眼神在冷空和祈兆身上不断逡巡,里面全是焦急和祈盼。 已知道小舞无法讲话,冷空能从她灵动的大眼睛里读懂,她是想知道药方的情况,想让他们去救那些蝼蚁们。 小舞抓过扶着自己的周旦的手,在他手心上开始写字。 “有了” 周旦点头。 小舞眼中涌出泪花,“快去!” “小舞,我知道,这就去,让医师……先给你看看”。 小舞蹙眉,会说话般的眼睛带着怒气,又在周旦手心上,写了一个“不”字。 怕小舞着急,周旦沙哑着嗓子说,“好!我这就去,你,千万别着急,让君宝……先送你回榻上”。 周旦看了一眼君宝,君宝重重点头, 周旦满脸不舍地放开小舞,转身对二人施礼说:“劳烦两位,随本公去救治站”,说完,就率先迈步向门外走。 冷空看见,周旦眼中泛起星星点点的泪花,他回头望了一眼,迈步都艰难的小舞,被叫君宝的人给抱送回内屋。 冷空心中一动,觉得这个女孩还当真奇怪,那些蝼蚁们那般伤她,喝她的血、吃她的肉,几乎要了她的命,她不但不仇恨,想着报仇雪恨,还死乞白赖地一心想救他们。 “怂货!” 冷空心中暗骂着,跟着一起离开,他要去找菡萏,向她表功去,他要与她重归于好。 到了救治站,祈兆还是被眼前的一幕给惊到,救治站内到处扎满营帐,一眼都看不到头。 帐篷里面住满病患,痛苦呻吟声和哭喊声此起彼伏。 不时有人被抬进来,也不时有人被抬出去,一些带着口布的医者和卫兵,穿梭其中不停忙碌了。 前来接待的黄浅,将祈兆带到病患身边。 祈兆把了脉,对这样程度的瘟疫,他是有把握的,很快就写好了药方,并递给了黄浅。 黄浅看了一眼药方,见都是些能找到的药,遂马上安排煎药测试,对这个药方的药理,以他的学识见识,已完全看不明白。 见祈兆一门心思,都放在周公身上,也就没好打扰请教。 周旦见黄浅已去熬药,就问祁兆,“医师,这疫病……可能治?”。 祈兆心疼自己的“师弟“,忙回答,“能治!三日后,就该能抑制住了,公爷,放心就是了!”。 从见到祈兆的第一眼,周旦就觉得与他有眼缘,也莫名的对他有期待,听他这么一说,竟有些不能自控,哽咽出声,“真的吗?太好了!……实在是太好了,医师,请受周旦一拜”。 祈兆忙搀扶住周旦,顺势把了他的脉,“公爷,莫要如此,拯救生灵……本就是医者的天职”。 “多……谢!” 太难了,也太委屈了,周旦没控制住,还是流出了眼泪。 自己本不太坚强的肩膀,一下担起了这么多的重担,早已觉得不堪其重,觉得自己都快垮掉了。 心爱的姑娘,为自己几次陷入生死境地,自己却无能为力,这怎让周旦不难过? 看到“师弟”在自己面前,露出脆弱的一面,祁兆也知道,他应是感应到,与自己的亲近关系,心内也是一阵的感慨。 祁兆从袖中拿出一粒丹药,“公爷,把这颗丹药服下,会好受些,今夜,就好好睡上一觉,我保证,明日死亡人数……必定减少,三日后,因疫病死亡的人,几乎就不会有了”。 “谢……谢!谢谢……” 周旦激动的,只会说谢谢二字,他接过丹药却未服用,抬起泪眼,望着祈兆问:“医师,这颗丹药,给刚才的那个姑娘,可合适?”。 祈兆心内感叹,“师弟”的两生,心中都时刻装着他心爱的姑娘,忙劝慰,“公爷,请先服下吧,我还有……更适合那姑娘的”。 “好!请医师……一定要治好她” “好!放心,一定会的” 阴拉拉的天,终于放晴了,伴随着金灿灿的、充满希望太阳,丰城的救治站内,终于传来了好消息。 凡是服过新药方的病患,除了一些身体极度不好的,已基本没有死亡的病患。 太医院院判和黄浅见药方效果出奇的好,就全面推广各处,第二日,死亡人数更少。 病人的情绪得到了安抚,救治站的哭喊声,被一派熬药送药的忙碌,所逐渐替代。 祈兆也开了一副预防的方子,预防的药方被送到全城各处,再送进救治站和收容所的病患,突然大幅较少。 周旦亲自书写的,宣传找到有效治疗疫病方法的告示,被张贴到全城各处。 南宫老将军派人去城外调拨的新鲜蔬菜、肉蛋等生活物资,也陆续大量进城,并供应给丰城百姓。 民众看到了实际效果,心都安定了下来,街道上渐渐有了人影,生活正在恢复正常。 被祁兆诊过脉,也吃过丹药的小舞,伤好的也挺快,但依旧很虚弱。 喉咙被伤的很厉害,小舞还是无法说话,通过在纸上写字,央求君宝把自己带到,离救治站不远处的一个小山上。 小舞靠着一块石头,懒懒地晒着日光,眼睛不时看着山下。 山下是运送瘟疫死者,去焚烧的唯一通道,小舞是用这种方式,不但能躲避周旦的抱怨,还能很明确的知道,药方治疗的实际效果。 已观察了大半日,运尸体的车越来越少,小舞心里清楚,祸乱大周的瘟疫,真的就快被遏制了,完全可以断定,药方是有效的。 突然,冷空出现在小舞的身后,让保护小舞的两个卫士,是一脸的懵逼。 怎么回事?人从哪来的? 两个侍卫慌乱拔剑要驱赶。 冷空恍若未见,直接走到小舞身前,知道她脖子动不了,也说不了话。 小舞看清来人,挥手制止了护卫。 冷空看了看山下,突然看出了门道,明白甄小舞来这的目的,撇着嘴角,冷嗤了一下,转头,傲慢地望着她。 自己曾想方设法要杀的女孩,这一生过的真够悲惨的,此刻她虚弱的,恐怕连只蚂蚁都踩不死,如此不堪,可悲!可怜! 找了菡萏近两日,不但没见到她人影,连她的气息都消失不见,气鼓鼓的冷空认为小舞应该知道,就循着气息找了过来。 “你知道,菡萏,去哪了?” 已看出冷空很上心菡萏,也是应她的请求,才去帮忙请的医师。 小舞虽然不知道,菡萏去了哪里?也不知他二人之间的纠结,但还是处处维护着,让自己叫她姐姐的菡萏。 小舞捡起一块小石头,在地上写了字。 “去找医师” 冷空看完,脸色稍稍缓和了一些,之前,他一直在胡思乱想,认为菡萏是故意要摆脱自己。 去请医师?不对呀,不是说好了,自己去请吗?怎么她又去了?是不信自己能请到吗?……她会到哪里呢?…… 在冷空胡思乱想的档口,小舞在地上又写了几个字。 “姐姐,是好人,要珍惜!” 瞅瞅眼前弱不禁风的女孩,完全没有她前世的飞扬风采,冷空觉得无聊又乏味,白楞一眼小舞,如风一般离开。 两个卫士又如见了鬼似的,震惊不已,望着冷空离去的方向,傻愣住了。 第344章 遭嫉恨驱逐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周旦满脸兴奋,兴高采烈地赶回贵宾邸,他要把小舞用生命换回的好消息,第一时间的告诉她,好让她放心, 周旦快步踏入书房,嘴里就开始嚷嚷,“小舞,告诉你个好消息,瘟疫……已经……” “咦?……” 笑容僵在周旦脸上,榻上已没了小舞,找遍屋内外,都没见到她的身影。 小舞出事了?不会!不会的,她吃过丹药,已经好了不少,不会有生病危险的, 那小舞去了哪?周旦的心再次提到了嗓子眼。 “侍卫!侍卫!” 随着喊声,君宝快步走进屋,赶紧施礼禀告,“公爷,小舞……已经走了,这是她……留给公爷的信”。 周旦接过信,急忙打开,只见上面写着: “公爷,吾病体恹恹,自请去静养,蒙太医看顾,望公勿念。 吾经事方知,蝇营一生不易,求生本能使然,不唯己,亦唯亲,吾不怨民狂,原是良人,不得已尔。 停战止乱,扶危救难,权者之职也,公负重托,系民众望,身担家国,当殚精竭虑,方不辱使命。 仓禀足乃知廉耻,刑法律人,规矩束人,道德教人,礼仪熏染,人心方可皈依,与民教化引领,任重道远矣。 天予公大才,当责无旁贷,成人达己,定流芳百世。 吾期政明清和,民乐知礼,大统盛世,海晏河清,莫负吾望,莫以吾为念”。 周旦读罢,跌坐在案边,泪流满面,俨然看见小舞含悲离去的身影,嘴里絮絮叨叨诉说。 “小舞,你为何……总想着别人?独不想想自己?小舞啊,你从来都不是……我的负赘,有了你,旦哥哥,才觉得活着有意义。小舞,你比我勇敢,有主意、有担当、更果敢,是你鼓励、引导了我,让我不敢懈怠,想做的最好!你不该……总是不管不顾,总伤害自己,你知道吗?在我心中,对你多有愧,多心疼,很疼!很疼的!你的情,让旦哥哥,此生……如何还的清啊?你别走,可好?”。 周旦踉跄坐在案侧,捂着脸失声痛哭,哭的很伤心。 他哭,小舞不想拖累自己,去独自承受伤痛和难过,在她最艰难的时候,却不让自己陪在她身边,她没把自己当做可同甘共苦、生死与共的知音亲人。 他哭,本自己应该照顾好小舞,却总是她豁出命,帮自己、救自己。 他哭,小舞救了全城民众,得到的却是被伤的遍体鳞伤,虽然她说不怨,但她的心一定会很痛。 他哭,小舞为大周出生入死,却还是个被烙印的奴隶。 自己怎能心安理得?让小舞独自咀嚼痛苦,默默承受这一切的不公? 周旦心疼小舞的一切遭遇,更为自己连心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而痛心不已,愧疚万分。 哭了好一阵子。 周旦抬头,又问也红了眼圈的君宝,“你知道,小舞是怎么走的?走前……她都说了什么?”。 君宝被周旦留下,亲自照顾受伤的小舞,他最了解小舞的状况。 君宝有些吞吞吐吐,“小舞,让侍卫寻来鸽子,传出了信,姜先生派车……接走了她,她留下这封信,什么也没说?……夫人离开不久,她也就离开了”。 周旦听罢,顿时瞪起了眼,虽然君宝说的轻猫淡写,但他已猜到,定是发生过什么事? “什么?……夫人来过?她们,都说了什么?” 君宝顿时不自在起来,半晌,才避重就轻,半打岔道:“夫人,是来探望公爷的,带来了公爷爱吃的点心……和小菜,都是夫人……亲手做的”。 周旦咬牙,“我让你说,她们说了什么?”。 君宝不敢再装傻,“夫人,夫人……让我们都出去了”。 周旦心里已明白了七八分,拍案而起。 “愚蠢的妒妇!可恶的女人!她,怎敢伤……大周的英雄。小舞!小舞!……是旦哥哥,对不起你呀!……” 周旦又流泪了,感觉自己的心已被揉搓成碎渣,自己的女人不但没感谢小舞的救命之恩,还在她受伤的身心上,又无情地践踏上一脚。 小舞!该多委屈!多难过啊! 强烈的心痛让周旦紧紧捂住胸口,他激烈地咳嗽起来,直到喷出一口血。 “小舞,对不起” “快!传太医” 在旁边暗自抹泪的君宝,见公爷气愤地吐了血,忙大声叫喊着,他能理解公爷心中的悲苦,也为小舞感到委屈,他也心疼的要命。 其实这一切,都是周锦绣安排孔微做的,就是想逼出小舞,好寻找机会杀了她。 已获知并怀疑小舞血秘密的周锦绣,派出豢养的死士,在贵宾邸外围堵小舞,最终没能杀死她。 他又派手下,散播小舞是血奴的消息,煽动民众围攻她,想制造城内混乱,挑拨民众对当朝统治者的仇对,为父王筹划已久的夺权,做好舆论准备。 小舞作为大周豢养的碟者,处处坏自己的好事,并已怀疑自己,必须杀之以绝后患。 周锦绣没想到,自己的几个得力杀手,在围攻老戏台时,被半死的小舞给指认出,除了吞药死的,还有两个被抓住的,一旦他俩招供,自己会陷入更大的危险中。 小舞被周旦救回贵宾邸,严密保护起来,任何的暗杀都无计可施。 周锦绣利用孔微的特殊身份,不断打听着小舞的死活,之前,没借周度的手除了她,那就用会吃醋的女人。 女人的嫉妒心,可以毁天灭地。 周锦绣派人给周旦的正室夫人,暗送了一封信,孔微配合她,一路畅通地进入周旦的书房。 周夫人气势汹汹,如信上所说,见到贵宾邸书房后屋,榻上正养伤的小舞。 周夫人不但大吃一惊,还直接出手,一把把虚弱的小舞,直接拽下床榻。 “贱人!你怎么敢睡这?!” 情敌相见,分外眼红。 周夫人终于见到了,周旦曾一直拿着辫子思念的小女奴,没想到她还真活着,还睡在自己夫君的榻上。 “你果真没死?!” 看到被气的目眦欲裂的周夫人,小舞挣扎从地上坐直身,忽闪着大眼,苦笑了一下。 周夫人身后一个英武的侍女,大声呵斥道:“大胆!你敢不回夫人的话!?”。 见小舞睡着,君宝就出去给小舞去拿定制的中衣,临出去前,委派一个侍卫照顾小舞 那侍卫点头哈腰,陪着笑脸,忙对着周夫人解释。 “夫人,她喉咙受伤了,正在疗伤,还不能说话,夫人,还是请先回吧,公爷交代过,不许外人来打扰”。 英武的侍女厉声呵斥,“混账!睁开你的狗眼,好好看看,夫人是外人吗?再乱说,小心你的舌头”。 见周夫人怒着一张脸,身后侍女更是要吃人的样子,侍卫低下头,不敢再言语。 周夫人细打量了几眼,眼前苍白羸弱的小舞,见她全身都捆着药带,尤其是脖颈上,心中生起一丝同情。 对一个伤弱者动粗,周夫人觉得气不壮,也觉得掉价。 “给她帛和笔” 犹豫片刻,周夫人又开口,“你……不该在这,快去你……该去的地方”。 小舞艰难握着笔,在白帛上写下几个字。 “是,马上走” 周夫人没想到,小舞会如此爽快,见她写的艰难,也觉得再多问也麻烦。 “你,不许再见公爷,否则,本夫人,定不饶你” “好” 小舞嘴角抽动了一下,写了个“好”字,写完,小舞苍白的脸上,已是汗水涟涟。 周夫人也是个习武之人,看到小舞虚弱不堪的样子,知道她的伤不轻。 想到自己夫君一直珍藏着小姑娘的辫子,视若珍宝,知道再逼下去,若出了意外,那夫妻间就真一点情分都没了。 瞪了一眼已弱不能支的小舞,周夫人厉声道:“你最好别食言,本夫人,会留意你的,走!”。 第345章 欺三瞒四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没有难过,也没有委屈,更没有流泪,小舞唯一的感觉,就是麻木和茫然。 怅然若失了好一会儿。 小舞坐在地上,在白娟上书字,指挥身边的侍卫,去给自己找来,特训营存放在贵宾邸的鸽子,她先给姜先生传去了,马上来接自己的消息。 小舞又半趴在地上,给周旦写下自己想说的心里话,写完之后,已是大汗淋漓。 颓然坐在地上,小舞眩晕的眼前直发黑,缓了好一会,脑子清明一些,认为自己粗心了,不该影响旦哥哥的名誉和家庭幸福。 姜先生派的马车一到,小舞不顾已回来君宝的劝说,把信塞给他,头都没回,毅然离开了贵宾邸。 被悲伤和负疚折磨的周旦,心里也明白,小舞说到没错,瘟疫虽然被遏制,后续要忙的事,会更加千头万绪。 小舞不想成为自己的负累,自己又怎辜负她的一片好心和期望呐? 这里的安好,是小舞用血和生命换来的,自己不能让她失望! 一定要做好该做的事! 等与小舞再见面时,可以向她交一份满意的答卷,可以说没有辜负她的交托。 “但是,小舞,你解脱了,但留给旦哥哥的,却是更多的难过和愧疚……” 五日后,南城门正式开放,这就意味着,丰城经历的一场浩劫,正式画上了句号。 周旦和各级官兵日夜不停忙碌,城内生活正恢复正常秩序。 被姜先生安排进一户秘密据点,周锦绣派出暗杀死士,连小舞的影子都没看见,周锦绣的暗杀计划再度落空。 小舞在城内呆了五日,城门打开后,她就被送回了特训营,黄浅应周旦的要求,又来给诊了病,她伤好的很快。 小舞依旧不能说话,吞咽东西还是很困难,但已能自己去洞外转转。 话说,菡萏带着擎天给派出的天军医官,赶到丰城时,疫病已得到很好的医治,祈兆已回天庭复命。 天军医官被菡萏推荐给周旦后,她就被气鼓鼓的冷空,给生拉硬拽走。 现身在一处无人的山顶,冷空放开菡萏的手,恼怒地质问。 “菡萏,为什么,你又去天军找医官?是不信任我?还是找借口……去见那烂太子?他根本就不待见你,你却死乞白赖……纠缠,你贱不贱!?” 菡萏揉着被扯疼的手腕,面沉如水道:“多一条路……不好吗?你是谁?凭什么……轻贱诋毁我?你不请自来,你才最贱”。 冷空气的握紧拳头,“你!……,哦,我明白了,你好心帮着找药方,分明就是找借口,想去搭讪……那烂太子,不然……你怎不去天宫,或是各地仙处,偏偏去……那么远的忘川,我看你……如何辩解?”。 被冷空看出心思,菡萏有些心慌,但硬着嘴坚持。 “天宫?愚蠢,你觉得,该天君知道,小舞和七殿下在一起吗?那是帮小舞……还是害她?地仙……我不认识,如何请得动。每日死那么多人,纵使铁石心肠……也不会无动于衷,像你这种……没心没肺的,怎会懂……什么是慈悲?”。 冷空觉得理由合理,气消了不少,但还是死鸭子嘴硬。 “哼!蝼蚁罢了,何必较真?肤浅”。 觉得冷空气势已弱,菡萏乘胜追击,正气凛然道:“是!在你眼里,他们就是一群渺小的蝼蚁,但,那有我一万多年的姐妹,我做过错事,我……后悔了,看她现在……如此遭罪,我心里难过……不能不管。你帮了我,我谢你,以后有机会……定会报答,但道不同不相为谋,上仙,请你……走的阳关路,莫再纠缠……我这肤浅的小仙”。 菡萏说完,愤然甩袖要离开。 突然,冷空从身后环抱住菡萏,见她说的言之凿凿,又真情实意,反衬的自己很卑劣,他马上换上了一副讨好的嘴脸,对菡萏撒娇恳求。 “菡萏,我也不是……想往坏处琢磨你,见不到你,我着急,也担心,我承认……也吃那烂太子的飞醋了,你别生气了,我认错了……还不行吗?你就看在……我尽心尽力……找医师的份上,就原谅了我吧,咱不闹了,好不好?” 见冷空没有识破自己,菡萏松了一口气,担着的心也算放了下来。 神魔大战一触即发,作为主帅的擎天当然不可能擅离战场,况且,他本就没打算来人间,知道自己在照顾小舞,他会更放心。 看来一时半晌,太子都不会来看甄小舞的。 想着自己有大把的无聊日子,有冷空陪伴会快乐不少,其实,自己挺喜欢和他在一起的。 菡萏想了半晌,最后冷冷开口,“朋友间……该相互信任才是,你也看见了,小舞她这生……过的多可怜,我不帮她……还有谁帮她?”。 听到菡萏语气缓和下来,冷空将她转过身,搂在自己怀里,温声说:“好啦,知道了,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吧,我全依你,只是,不能不理我”。 “好……吧!” 菡萏口中答应着,还是滑出冷空的怀抱,她还不想让两人的关系,走的过于亲近,毕竟冷空是个危险的家伙,自己见识过他发疯的情景,不能太惹火他。 又见到了太子,他又委托自己照顾小舞,虽然心里很嫉恨,但太子显然把自己当成了可信任可托付的人。 有了这良好基础,就会有更进一步交往的机会,自己这次再也不能,失去主动性的机会。 菡萏心内打定了主意,开始盼着太子能早日降临人间。 小舞疗伤期间,无任何事可做,就把时间都用在编写,许诺给师傅写的《高山流水》笛曲上,虽然还不能吹奏,但通过在笛子上的推敲指法,乐谱在脑子里便有了。 小舞坐在一处山坡上,看着前方连绵的青山,和绕着山如玉带般的大河,心内想着曲子的调子。 巍巍兮岿然不动,澹澹兮平波万里…… 此时此刻,小舞很想师傅,想师傅温暖宽厚的后背,和温醺如暖阳的目光。 师傅是得道高人,没有他办不到的事,如果有师傅在身边,自己的喉咙就不会痛了,也一定能再说话,心里也不会有那么多的难过。 思念一旦开了闸,便泛滥成灾…… 小舞泪眼婆娑,回想着和师傅在一起的一幕幕…… 她心里一遍遍呼唤着,“师傅,师傅,你在哪啊?小舞,好想你!……”。 第346章 王之殇(1)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忘川山上,天军王帐内。 擎天连打了两个响亮的喷嚏,让一起议论战事的玄元,都投来了关切的目光。 擎天尴尬地笑了一下,自嘲道:“或许,是小舞……在怨本君了”。 玄元已经知道,小舞被追杀索血和喉咙受伤的事,也知道荷花仙子,正在她身边保护着,虽然心里还疼惜难过,但也算放下了心。 玄元一脸沉重,抬头看了一眼擎天,慢声道:“小舞,这一生……过的……可真难啊!”。 “唉!……” 擎天长叹了一口气,若不是大战将起,他怎能忍心,让小舞独自受苦。 玄元像是想起什么,转换了话题,“太子殿下,有线报回来,说魔界大王子成烈……离开军营已两日,先去了地狱,说阎罗殿……被北天庭派去的众神仙……给砸了,但不知因何事?他离开地狱后,也没回大璟阳宫,想必这两日……应还开不了战”。 擎天听完,也觉得不正常,反问,“在战事吃紧前夕,成烈离开,魔界定是有事发生,是什么事?比当前的战事……更紧要呐?”。 玄元跟着分析,“这个,还不得而知,砸了阎王殿,除了私仇外,必然是牵扯……凡间生死之事,北天庭这样做,究竟是为了谁?”。 玄元的话突然提醒了擎天,他想到了小舞,北天帝帝九渊和鹿小舞可是忘年之交。 难道,人间的甄小舞死了? 莫非,老天帝是为了小舞? 擎天再一细想,觉得对不上,砸阎王殿是四天前的事,对人间的小舞来说,就是四年前,而菡萏刚刚来过,说甄小舞受了伤,看来不是小舞死了。 擎天提到嗓子眼的心,突然又放下。 那么,为小舞的可能性就大了,但是,逆天改命谈何容易?! “太子哥哥!……” 一身白甲的贵琰边喊着,边进入大帐,见玄元也在,忙向二人行礼。 “见过太子哥哥,见过圣战神” 看到英武神气的贵琰不宣自进,擎天沉下脸,“不经通报……就乱闯,成何体统?说,有何急事?”。 贵琰望了一眼玄元,有些迟疑地开口,“臣弟听说,荷花仙子来了,还带着军医……去了凡间,是不是……小舞出事了?哦,或是七哥出了什么事?臣弟不放心,才过来问问”。 神仙干预凡人命数,是会受反噬或遭天劫的。 擎天不想让贵琰掺和,怕他鲁莽行事会伤到自己,也怕会引起父君的注意。 那样,小舞就只有被灰飞烟灭的命运了。 “凡人自有命数,岂是谁都能……插手的?你想多了,与他俩无关,下去吧” “真的?不是他俩的事?我觉得……” “你觉得什么?还不快快退下?想让本君……动用军法吗?” 贵琰碰了一鼻子灰,但想到小舞命盘有变的事,自己还一直瞒着,司命也应该还睡着,出什么事,也应该是对小舞有利的好事。 若真是变成一场渡劫,最多再等几十天,就能再见到回来的小舞了,贵琰决定继续瞒着。 擎天心里其实很焦急,一方面,大战将至,自己实在离不开,另一方面,小舞受伤严重,他想去看望一下。更重要的是,自己曾答应过小舞,等她大大,就去娶她。 现在小舞已长大了,是不是还在等自己?她与子萧再次相遇,他们会不会已在了一起? 擎天心中酸楚,也莫名的慌张。 看出擎天的心事,玄元叹了一口气,“小舞,只认识你这个师傅,或许,正日思夜想……苦盼着呐,若要机会,就去看一眼吧,这样也不用……一直挂心着”。 擎天咬了咬嘴唇,也长叹了一口气,“唉!真希望……能找到时间,去看看她,一直是本君……负了她”。 两人对望了片刻,目光中都是心心相印的理解。 清晨,金灿灿的朝晖,刚染红东方天际, 三十几匹快马如飞一般向丰城奔来,当一个虎士亮出周大王的令牌时,东城城门“吱扭扭”被升起,这是封城以来,东城门第一次打开。 一个穿着暗黄斗篷,英气逼人的中年男子,被三十几个穿着黑衣黑斗篷的虎士一路护送着,直达贵宾邸。 书房门被从外推开,忙碌了一夜的周旦,抬起布满血丝的眼,看见一个穿着黄斗篷的高大身影,带着一身阳光走了进来。 周旦先是一愣,然后连滚带爬离开书案,扑跪到中年人面前,失声痛哭。 “大王!大王,臣,有负重托,让全丰城人……饱受磨难,臣有罪啊!望大王责罚” 来人正是周大王周珷。 之前,他接到周旦的亲笔传信,说已找到了治瘟疫的药方,疫病已得到控制,城门即将开放。 周珷归心似箭,除了大元帅外,他谁都没有知会,只带着三十个虎贲军的虎士,日夜奔驰赶路,赶往多灾多难的丰城。 周珷也红了眼眶,双手把泣不成声的四弟,从地上拽起,看着他瘦的两腮凹陷,一双眼睛熬的通红,病恹恹的还硬撑着大局,既心疼又感激。 把周旦一把拉入怀中,紧紧抱了两抱,周珷声音有些哽咽,“四弟,何罪之有?你带着众人……熬过灾难,你……救了百姓”。 周旦哭的泣不成声,“王兄!是,大家……”。 给哭的像孩子般的周旦擦了一下眼泪,周珷拉着他要坐到案边,“好!你坐下,和王兄好好说说”。 恢复理智的周旦,又开始了他的君臣之礼,“臣,不敢失矩!”。 “坐下!” “是!” 刚回屋休息不久的君宝,被黄大山让人喊醒,已赶到书房,亲自给上了茶点。 见红尘仆仆、满脸疲倦的周珷吃喝了一些,周旦从案上,拿出小舞留给自己的信,双捧给了自己的王兄。 “大王,救大周百姓的,是小舞” 周珷看了信,皱起眉眼,“你快说说,怎么回事?”。 周旦将前因后果,简略说了一遍,“……小舞,在南城门杀了大商的暗间领主……臣,是她用自己的血,给救活的……她被咬伤了喉咙,已不能说话,药方是她找来的……她还受了,臣夫人的委屈……” 周珷的眉头越皱越紧,最后都皱成了一个大疙瘩,他若有所失问:“她回去了?”。 “是!大王” “孤去看她,相信你……会料理好后面的” 周珷说完,起身就走,不想也不能再等了,小舞不但是恩人,更是大周的英雄,英雄可以流血,但不能在让她流泪。 “大王,先歇歇吧!” 周旦追喊着,见王兄没有回应,身影已走远,他忙安排君宝。 “去!马上派虎贲军护驾” 第347章 王之殇 (2)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山苍苍,水茫茫 如山的哥哥哟,想水一样的姑娘 想的心焦焦,呀呼嗨 山重重,水长长 如水的妹妹呀,盼山一般的情郎 盼的泪汪汪,呀儿呦 山环着水哟,水抱着山,郎情妾意两依傍 小舞坐在小山坡上,嘴角噙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望着眼前连绵的青山,和一条银龙一般环绕的大河,眼睛里却是空洞的。 此刻,她脑子里回荡的,都是师傅背着自己,唱的那首很有趣的小调。 师傅唱的根本不在调上,但小舞却觉得,那是世上最好听的声音,不是浪漫的小调多好听,而是师傅磁性性感的声音很迷人。 师傅喉结在阳光下,上下滚动着,好听的声音就发了出来,师傅的脸像刀割一样有型,下巴是方方的,鼻子是直直的,眼睛很深很深,像书中描述的大海一般,深邃的望不到底,但自己好想跳进去,去探索那里面的秘密。 师傅哪哪都好看! 小舞还清楚记得,自己当时趴在师傅的背上,愣愣瞅着师傅的侧脸,都看呆了。 记忆把小舞又带回了那一天。 “小舞,怎么这样看师傅?” “师傅好看呗,嗯?……比花还好看” “花?说师傅?哈哈哈……哼,我看……小舞就是个小花痴” “嘻嘻,小舞最喜欢,如花的师傅了,嘻嘻嘻……” “小舞,记住,以后不许这般……看别的男人” “当然不会啦,师傅最好看啦,哪有见过大山的,眼中还能容下……小土包子的,哈哈哈……” “就你嘴甜,你呀,还真是调皮!” “……” 好山好水沐浴在阳光中,小舞漫无目的思念着,眼前是师傅宠溺温暖的笑脸。 往事如蜜一样甜美,小舞笑的也很甜蜜。 几声布谷鸟的悠远鸣叫,把小舞的神思给拉了回来,抬头望了望天,发现只有一只鹰,孤独地在飞翔。 甜蜜的思念之后,小舞感觉心里却苦唧唧的,她苦笑了一下,开始忙正事。 小舞闭眼斟酌,她《高山流水》笛曲的一段音节,手指在竹笛上敲着,脑子里的调子初步有了形,拿起小木棍,在地上记下一串音符。 周珷挥手让虎士留在原地,自己带着复杂的心情,走向心中最是看重的女孩,并一直注视着小舞变幻的表情。 她太苍白、太孱弱、太单薄了!让人看着都心疼。 自己对她……是不是太残忍?太不公平了?让如花般娇弱的她,去直面风刀雪剑。 自己不能喜欢她,也不让别人喜欢她,自己是不是太自私了?自己心里有她,但给她的却都是伤害。 她的幸福,被自己给破坏了,她好可怜!自己其实也挺可怜…… 自己是成就了她,但却让她伤痕累累,还留下残疾,孤是不是错了?…… 她做的已够多了,不能再让她冒险受伤害,她应该向正常女人一样,陪孤走完一生,哪怕只远远看着。 她决不能再有事!她必须好好活着! 周大王周珷收回胡思乱想,盯看着阳光里的小舞,心中是五味杂陈,万分感慨。 见小舞没有带面具,穿着洁白的衣袍,瀑布般未束的黑长发披散着,显得毫无血色的肌肤更加惨白。 她正闭眼仰望着天,阳光打在她脸上,反射出更胜的白光,除了偶尔动几下笛子上的手指,她就像白玉的雕像,一动不动。 在周珷的眼中,此刻的小舞,像是一个被遗落人间的仙子,绝美而落寞! 小舞听到脚步声,僵硬地转动身子,看清来人时,一愣,慌忙起身要行礼。 周珷大手一捞,一把把小舞拉入怀中,紧紧抱着。 小舞慌乱挣脱,耳边传来周珷沙哑低沉的声音,“别动!……再动,就打死你!”。 这怎么个事?神一般高高在上的周大王,怎么来这了?…… 小舞脑子嗡嗡直响,一时不知所措,完全没了主张,被高大的周大王抱在怀里,她真没敢动。 被烙印和打死的心里阴影,依旧刻在小舞心头,觉得还不能惹祸面前这个有生杀大权的人。 良久后,混混沌沌、糊糊涂涂的小舞,听到周珷的声音在头顶又响起。 “谢……谢!” 放开目瞪口呆的小舞,周珷见她瘦的骇人,尖削的脸上好像只剩下了一双大眼,苍白的皮肤快透明一般,脖子上缠着厚厚的药带。 她正瞪着一双不成比例的黑亮大眼,愣呆呆望着自己。 性格刚毅的周珷喉结不断滚动,万般感慨,心潮澎湃,被他硬硬压在一下又一下的吞咽中。 望着眼前被自己下令上过黔刑,并让打死的小舞,周珷一时也哽噎难语。 她救过自己…… 她救过监国的周公…… 她救了全城的百姓…… 乃至整个大周…… 她受苦了! 好在……她还活着!没给自己留下……终生的遗憾。 万端交集,无以言表。 周珷眼中起了水雾,心柔软的如要融化一般,颤抖的手摸上了小舞的脖子,心痛而惭愧哽咽道。 “还……疼吗?” 小舞不能点头,也还发不出声音,她轻轻摇了摇手。 不想让能言善辩的小舞,从此不会说活,周珷想让她学着再开口,遂逼迫道:“孤,让你亲口回答”。 这不强人所难嘛? 小舞心内不忿,但也真是为了难,但也不好不照办,她从腹腔发音,这样会比胸腔疼痛少些,气流通过受伤的喉咙,想说的一个“好”字,发出的竟是一个“哈……”的吹起音,还嘎哑难听,连哑巴都不如。 哈…… 嘶…… 啊…… 周珷一直逼看着,小舞用尽全身气力,也只能发出“哈,啊”等乱七八糟的声响,发现她额头已布满细汗,也发不出一个清楚的吐字。 再难抑制心中的悲伤,周珷又紧紧抱住,早已进驻心头的女孩,泪水湿了睫毛。 “对不起!小舞,都是孤……害了你……” 周珷在心中呼喊着,那曾经如仙童一般灵透美好的女孩,为了救自己的命,和救周家的大业,把自己伤的遍体鳞伤,身心饱受折磨。 此刻,周珷不怕流露出脆弱的一面,自己给小舞的伤害太多了,亏欠她也太多。 而小小的她却以德报怨,给自己的却都是帮助、安慰、温暖和鼓励,只是除了他自己,再无人知道,自己喜欢这个女孩。 但是,他是被神话的神,他不能爱这个身份低贱的女孩,虽然心里从没在乎过这些。 自己不在乎,但是家规礼教,天下臣民都在乎,自己没有为所欲为的资格。 高处不胜寒,高高的宝座上有多冷多孤单,只有自己知道。自己得到许多,但失去的更多,得到的……可能是自己不曾想要的,而想要的……却得不到。 君王的无奈,无人能理解! 任性,孤就任性这一次,让心爱的女孩知道,自己在乎她、也心疼她。 周珷将小舞抱的很紧,像是要把单薄的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他哽咽道:“不必说了,孤,不逼你了,你放心,孤一定会治好你,就算把天下翻个个,孤,也要把最好的医师找出来,给你疗伤,你一定会好的,一定……会好的!”。 被周珷抱的太紧,浑身的伤被压的生疼,小舞不由打了个哆嗦。 意识到小舞身上有伤,周珷忙松开手,慌张问:“孤……弄疼你了,你还好吗?”。 小舞也流泪了,几经生死,她也渐渐理解了,一个王者敢冒天下之大不违,要成就一番事业,身心承受的重压和孤独。 负重前行的理想,让眼前的周大王饱受着一个个不眠之夜的折磨,还处壮年的英武男子,已是华发早生。 小舞犹豫了一下,拿起周珷的手,在他手心写下了几个字。 “都会好的!”,小舞写完,抬起泪眼望着周珷。 她笑了!笑的很灿烂。 小舞放下了,对周大王周珷一直以来的恨怨。 今日,周大王最真实的感情流露,让小舞相信了,周旦曾说的一句话。 “小舞,大王在栽培你,他比谁……都在乎你” 四目相对,周珷也笑了。 一笑泯恩仇! 周珷心里明白,小姑娘没有被打倒,自己一定要更努力,让这个世界,连同自己都变得更好,就想这个小姑娘一样,以弱小之躯,创造着一个又一个的奇迹。 是的!一切都会好的!老天从来不负苦心人。 周珷从袖中掏出一块方形玉牌,上面都刻着一只龙遨九天的图案,他抓起小舞的手,放到她的手心上。 “小舞,这个牌子……你要随身携带,众人见此牌……如同见孤,能随时保护你,孤,不想再看到你……受到任何伤害。凭此牌,你可获免死,朕的子孙……都不能杀你” “如孤亲临”这个牌子的份量过重,自己只是尽责而已,每个官兵都很忘我劳作,自己得到这个殊荣,小舞觉得心不安理不得。 小舞真心不想要,遂推拒不收。 牌子被周珷按在小舞手心,并给她合拢上手指,周珷饱含深情地说,“小舞,听话!孤,不能再见到……你受伤害了,不能!这是王命,不可违抗。孤要让你……好好活着,看着孤……打进朝歌,看着孤……建设一个清平安乐的新世界,要你……陪着孤……见证这一切的实现”。 同样睿智的两双眼睛直直相对,里面贵贱,有的只是信任、尊重与期盼。 第348章 如影相随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 半山腰上,周大王周珷动情拥抱小舞的一幕,恰恰被一个男人给看见。 严格来说,他不是人,而是一个神仙,这个神仙就是鹿小舞的影卫----孤鸣鹤。 孤鸣鹤原是魔界二王子慕白的影卫,慕白临死前,将他秘密安排给自己未婚小娇妻……鹿小舞做了如影相随的影卫。 孤鸣鹤暗中保护鹿小舞,已一万多年,连小舞自己都不知道,有他这样一个影卫的存在。 在九天之巅最高峰的无念山上,因保护受冷空和炎武偷袭的鹿小舞,孤鸣鹤受伤昏迷。 他醒来后才知道,小舞小主被天君打回六道轮回,已跳下了诛仙台。 男人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一个极其忠诚、流血不流泪的铮铮汉子,哭的是天昏地暗。 孤鸣鹤懊悔,没有把小舞小主早带离危险的天庭,让她白白丢了性命。 为了惩罚自己没护好小主,他自惩割掉了一根小手指。 与家人依依道别后,孤鸣鹤气愤难消,把小舞小主跳下去的诛仙台,给砸了个稀巴烂,又把赶过来的天罡卫打的屁滚尿流。 还觉得不解气,孤鸣鹤又怒杀了天君的两个亲卫,挂在太微玉清宫前的石柱上示威。 之后,孤鸣鹤逃到滚滚红尘,去寻找投胎转世后的小舞小主,希望能保护她,并助她重新修炼,希望能早日飞升,以摆脱六道轮回之苦。 这一找,就是人间的二十多年, 之所以是二十多年,那是鹿小舞的魂魄因有怨气,不肯就范投胎,苦苦挣扎了近十年。 一个大千世界,近百万个小千世界,每个小千世界下,又有多如砂砾般的凡尘,在其中找一个人,何止是大海捞针! 况且,还不知道是否托生成了人。 孤鸣鹤漫无目的找,找的心灰意冷。 孤鸣鹤知道,现在的肉体凡胎已不在是曾经的鹿小舞,但只要她的神魂在,她就有再回仙身的机会。 纵使能飞升成仙,那也不会是鹿小舞小主,但他或她至少会带着小主的神魂。 孤鸣鹤执拗这么做,就是心内愧疚,想赎罪。 孤鸣鹤在临近绝望之时,想到了去跟踪太子擎天,觉得他的太子身份,更容易获知小舞小主投胎何处。 太子擎天再无情,也应该不会完全不管投胎后的小舞小主吧。 孤鸣鹤该寻找,为秘密监视擎天。 这一等,就等来了菡萏。 孤鸣鹤认真菡萏,知道她是小舞小主的朋友,在希夷仙府时,她俩在一起。 孤鸣鹤摇身变成一只小虫,掩藏住所有气息,趴伏在王帐上,偷听到了菡萏和擎天的谈话。 甄小舞的遭遇,把孤鸣鹤听的是眼泪直流。 之后,孤鸣鹤一路跟着菡萏和军医,来到了大周国的都城丰镐,竟意外见到了,七殿下子萧投生后的周旦。 又偷监视了周旦,一路跟着周大王周珷,终于见到瘦的快脱了形,并受伤不能讲话,小舞小主投胎转生后的甄小舞。 知道小主这一生过的悲惨,孤鸣鹤心痛的肝胆俱裂,他又向过去一样,秘密保护在甄小舞身后。 虽然,她已不再是鹿小舞小主。 黄浅隔两日就会来诊病一次,一边检查诊治,一边还叮咛不断。 “嗯,伤好的挺快,喉咙的伤……也恢复的不错,你自己多练练发声,别嫌声音……不好听” 小舞笑着点头,喉咙没那么痛,也能吃些软食,感觉身上也有了力气。 人舒坦了,小舞心情也渐渐好了起来。 最关键的是,自己不但与周大王化干戈为玉帛,还得到了他的认可嘉奖,让小舞心里感到美滋滋的,笑容又回到她脸上。 见小舞发自内心的喜悦,黄浅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他真怕小舞想不开,毕竟喝她血的经历太不堪太恐怖,民众把她的身心都伤的不轻。哈哈文学网 “小舞,你流血太多,必须好好养着,别老做……耗神的事,多躺着休息……” 小舞只是抿嘴笑,拿起黄浅的手,写下“啰嗦”两字。 想到对自己没完没了交代,真正啰嗦的周旦,黄浅无奈摇头。 “这些话,都是公爷让说的,还多的呐,意思嘛……就是这些意思,我偷工减料不少,你就觉得烦了?唉!……我看呐,公爷遇到你,真是操碎了心” 小舞忽闪着硕大无比的眼睛,一直盯看越来越啰嗦的黄浅笑。 经历几次生死后,小舞比过去爱笑了不少。 有关心自己的人,自己也有关心的人,小舞心内很珍惜,这来之不易美好生活。 望着眼前噙着嘲讽笑意的小舞,黄浅心内很安慰。 这真是一个了不起的女子,一路走来,她伤痛不断,苦难不但没压倒她,还让她成了一个懂得感恩的人。 “喂,和你说,丰城已完全恢复正常,全境也都没再发现疫情,现在,王宫开始迁往镐京。嗯,前线的吕元帅……又攻克了一个关隘,向前推进了近百里。还有,周公的身体已大好,就是忙,忙得不但不睡觉,连吃一顿饭,都得中断几次,去接见各种来访者” 小舞憋着笑,望着絮絮叨叨的黄浅,见他长长叹了一口气。 “唉!你俩……就是我命中的冤家!没一个……能让我能省心的” 小舞明白,黄浅啰嗦外面的事情,是让她能安心养伤。 有公爷在,自己都是放心的,何况更老道的周大王又回京了,小舞心内毫不怀疑,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觉得自己这样子,也帮不上什么忙,何况周大王和公爷也绝不会让自己劳心费力。 那是时候,该去完成曾许下的承诺了。 黄浅一边收拾东西,一边最后嘱托,“我走了,你好好休养,补药必须按时喝,别辜负了……大王的一片心意,那可都是……难寻的好东西,可别浪费了”。 小舞从袖中取出一封密封好的信,交给黄浅。 黄浅见信皮上写着“周公亲启”的字样,别有深意地笑了笑。 “算呢有良心,你早该……心疼心疼他了” 小舞只笑了笑,黄浅皱了下眉头,“小舞,你开口……回答我”。 小舞咬了咬嘴唇,有些慌乱,一时不知该用哪吐气,试了两试,还只能发出“哈……哈,啊……嘶……”的声音。 黄浅并不着急,期待的眼光一直鼓励着小舞,“小舞,不着急,再试试,你能行……来,好多了……继续……再来……”。 “哈……哈……嘶……哈嘶……是!” 小舞嘴里哈嘶了老半天,急了一头细汗,最后还是很含糊的发出了一个“是”音。 “好!小舞会说话了……太好了!继续这样练,你很快……就能重新讲话了” 这一个“是”音,让黄浅激动的鼻子发酸,眼泪差点没掉下来。 太不容易了!他终于能看到一丁点的希望之光。 曾是多优秀完美的一个女子! 完美的她已丢了两节手指,若再不能讲话,那真是老天无眼,不能再让她受这样的折磨。 一个拯救了大周和万千百姓的英雄,却被自己救的民众伤害,留下终生的残疾,那样,对小舞就太不公平了。 自己这个医者,也会于心不安。 “小舞,我知道,这有些难,但一定要勤于练习,用不了多久,你一定能重新讲话的。另外,千万记住……多休息……好好养着” 小舞点头答应,自己也很高兴,既然能发出一个,那将来就能说出一句话。 小舞看到了希望,心内也是乐观的。 是伤就会好的,喉咙上的伤也不例外,或许还需要一些时日,不急,未来还有大把的日子呐。 但小舞想错了,一些伤一旦形成,就永远无法复原,就像断了手指一样。 小舞做梦也不会想到,肉体凡胎的她,正被一个神仙秘密呵护着。 每夜小舞睡熟时,影子一般的孤鸣鹤,都会用自己的灵力,给她喉咙疗伤。 因小舞是凡人之躯,不会驾驭也受不住仙人的蓬勃灵力,所以,只能每日慢慢用灵力温养,这样的疗伤速度自然很慢。 第349章 送亡魂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纵使感觉被全世界抛弃,但一定会有人,在暗处默默关怀着你。 或许,你并不知道这份关怀的存在。 小舞是不幸的,她被老天无情抛弃,但她也是幸运的。 她拥有一个,为爱她护她追随来到凡间,并一直全身心关爱她的周旦。 她还有一个忠诚的影卫,如影相随地守护着她。 另外,还有一个照顾她、护她前世长大的近侍翠儿,也没有放弃她。 话说天上的一个月前,当翠儿看见小舞小主的五师兄不染痛哭流涕,将火凰剑和冰龙笛捧还给师傅玄元时,她才知道,小主真的出事了。 之前,不染一直瞒着翠儿,说师妹和两个殿下出去玩了,得些日子才能回来。 因小舞小主身体不好,翠儿有过一丝怀疑,去药王府找过子萧,他的师兄回话,说师弟外出玩了。 翠儿心里总感觉惴惴不安,但想起前几日,贵琰就嚷嚷着要去抓鸟,看来小舞是趁师傅不在,和子萧和贵琰出去,想多玩几日。 有两个殿下在,翠儿也不太担心会有什么危险,况且,小主自己的功夫已是很了得。 不染将小舞在无念山的遭遇,和被打下凡间的事,哭诉给征战刚回归的师傅玄元,并说小舞委托九殿下贵琰,将火凰剑和冰龙笛归还师傅。 不染还拿出自己亲自缝制的练功垫和护腿,里面放着小舞拔的九眼翅大鹏鸟的绒羽,说这是小师妹最后的遗愿。 “小舞!” 一直在偷听的翠儿,悲不自胜,凄厉痛呼了一声,吐出一口血,昏死了过去。 为什么小舞小主没错,却要遭受天君重罚? 为什么病痛苦难,总是降临在小主身上? 一心想保护好小舞,最终没能保护好,让翠儿悲愤懊悔交加。 她苏醒后,带着小舞的灵宠小虎,愤然离开了天庭,现在,她已心无所挂,只想回魔界,去报万年前的灭族神仇。 贵宾邸,临时书房内。 从黄浅手上接过信,周旦打开一看,脸色变得煞白,登时身子变得瘫软。 周旦被手疾眼快的君宝扶住,并搀扶到案边坐下。 “小舞,走了!……小舞走了!她还在……生我的气?” 黄浅忙拾起地上的信,见上面写着: “公爷,谅吾不辞,人生无意,生死无常,吾尚余一念,思来惶恐,不可不为。待回归,请罪于前,望以万民为念,善保身安!勿寻,勿念” 黄浅看完,将信又递给了君宝,看着一脸悲凄的周旦,低声相劝。 “公爷,小舞,只是……有事要办,她今日……吐出了一个字,挺清楚的……自己很兴奋、很高兴的,她没有……丝毫怨气,比过去……爱笑许多,公爷不必自责,她说会回来的……就一定会回来” 周旦噙泪摇头,“不!不是的,现在,小舞有什么事……都会藏心里,她难过……也不会让别人看出来,一定要找到她!她一人在外,太危险了!君宝,去,安排画影图形,通知各州郡……全面拦截,一定要把她找回来”。 君宝忙行礼,很理智地分析提醒,“公爷,不可!如此张扬,那些恨她的……和想要她血的人,可能会出手拦截,那样,小舞,就会更危险”。 周旦突然意识到,事情比他想象的更严重,他强打起精神,站起身,边往外走边说:“走,去禀告大王,调用暗士寻她”。 望着周旦匆匆离开的身影,黄浅无奈摇头,这真是一波未了,一波未起。 唉!这女孩真是一点不让人省心。 丰城,王宫,御书房。 周大王周珷看了小舞留下信,顿时感觉头疼,气的直咽口水。 自己的玉牌给小舞,是为了帮她遇到危险时,能及时获得帮助,最大程度上少受伤害。 结果她用玉牌偷跑了,不知去干什么?简直是给自己添堵添乱。三k 唉!这个胆大的惹祸精! 周大王周珷是哑巴吃黄连,有苦难言。 气也没有用,他忙让祎安秘密传诏给姜先生,令其安排周一带上几人,秘密勘查,确保把小舞安全带回。 此时,小舞穿着一身男子的劲装,披着一件戴帽的黑色大披风,正骑着一匹马,带着四大陶罐的碎骨头,一路向东狂奔。 这四大罐骨头,就是小舞第一次杀人训练时,一次杀死的四个壮士的遗骨。 小舞曾许诺过,自己有朝一日,会送他们返回故里。 要尽快离开丰镐附近,小舞担心自己会被截回,毕竟用大王给的玉牌,私自离开特训营的消息,会很快被传回京城。 生命如此脆弱,死生只在一线间,死去的队友接二连三,或许,下一个就是自己,小舞不愿给此生留下遗憾。 当下是最适合去朝歌的机会,小舞不想再拖延,她要去兑现,曾经对四个壮士的承诺。 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识,还当真如此。 小舞一路飞驰,没走出多远,就与已知道她没死,偷跑回京寻找她的周锦年,擦肩相向飞驰而过。 二人谁都没看见谁。 为了隐藏踪迹,小舞不敢住店和走大道,大多是借宿民宅,或露宿在野外。 骑马日行夜赶了两日,小舞才放下一些心,相必想找到自己已是很难。 在汜水关,小舞找了家客栈,彻底洗漱了一番,好好修整了一晚。 孤鸣鹤一路隐身随行,在汜水关的城墙上,意外发现了一张悬赏寻找鹿小舞的告示,赏金开到了一千金。 告示经风吹雨打,已很陈旧破烂,好像贴了有些日子,高额的赏金已没了诱惑,想来大家都觉得不可能拿到。 孤鸣鹤赶紧撕掉告示,竟隐隐嗅到魔界的气息,顿时紧张起来。 是魔界在悬赏小舞。 孤鸣鹤曾在天庭也见过类似的告示,难道屠灭白鹿族的恶徒,还在追踪小舞? 现在的甄小舞和跳下诛仙台时的小主,在年岁和样貌上都几乎一样,若是被魔界发现,甄小舞就危险了。 孤鸣鹤觉得不妥,趁甄小舞晚上睡觉时,化流光去了小舞在凤舞乡的家,把她留下的气味全部清除。 孤鸣鹤已了解过,甄小舞过去不少的事,知道她曾被打死,又死而复生,但留下了一座坟冢。 孤鸣鹤找到小舞的坟冢,发现墓里竟埋着别人,他把坟冢周围隐约的小舞气息清理干净。 找不到小舞气味的源头,任是神仙也很难找到她。 孤鸣鹤不放心,又回到小舞的家,把她在附近留下的气味,也彻底清理干净。 孤鸣鹤还将计就计,把小舞坟中尸体的气息,送回小舞家里一点点,若这个微弱气息被发现,也会引向坟冢,那小舞死了的证据就算做实。 忙了有一盏茶的功夫,感觉到了异样,孤鸣鹤赶紧隐身,并掩藏住所有气息。 不久,就看见三个魔界武士,走进小舞的家。 成烈从地狱五殿阎王处,获知人间甄小舞家的地址,就派出暗士来寻找。 暗士来到小舞家,一看,早已没人住,就开始分辨采集气息。 见魔界暗士已找上门,孤鸣鹤不敢怠慢,直接化流光回到甄小舞所住的客栈。 正巧看见,一路寻着蛛丝马迹,已跟上来的周一一行人,他们正密切关注着客栈。 孤鸣鹤摇身一变,变成小舞的模样,从马厩里牵出一匹马,骑马把周一几人引向朝南的方向。 再回来时,孤鸣鹤循着气味,向东追赶已赶路的小舞 第350章 甘心为奴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在一处小舞必经的林间小道上,孤鸣鹤倒在血泊中。他幻化出四只凶狠的狼,正呲着牙扑向自己。 正如所设计的一样。 千钧一发之时,骑马正经过的小舞,果断飞出一把短刀,直刺向扑到孤鸣鹤身上的狼。 随着一声哀嚎,凶狠的狼瞬间扑倒,脖子上汩汩冒着血。 另三只狼见了,惊恐地瞅了一眼狠厉的小舞,吓的转头跑进树林,消失的无影无踪。 见血泊中的孤鸣鹤已奄奄一息,小舞翻身下马,从马背上的包袱里,拿出一瓶创伤药,走到他身边。 小舞蹲下身,用手指了指孤鸣鹤的伤口,晃了晃手中的药瓶。 望着眼前的甄小舞,明白她是想给自己上药,孤鸣鹤点了点头,虚弱道:“谢谢,主人!”。 小舞一愣,又苦笑着摇摇头,一边给孤鸣鹤包扎伤口,一面翕动着嘴唇,艰难发出相对清楚的“不……可”两字。 瞅着甄小舞的样子,孤鸣鹤心里很是不得劲。 如果那日在九天之巅的无念山,自己没有受伤昏厥,或许能救走小舞小主,她就不会被打入轮回。 孤鸣鹤恨自己无能,恨有负了二王子慕白的重托。 发现孤鸣鹤湿了眼睫,小舞有些迷惑,一边打着手势,一边嘎哑地问。 “哪……疼?” 孤鸣鹤发觉自己失态了,“哦,不疼,大侠救命之恩,视同再造父母,孤鸣鹤,愿一生为奴,追随侍奉主子”。 小舞听罢,笑着直摇头,将手中的药瓶递给孤鸣鹤,起身就要离开。 孤鸣鹤跪在地上,高声大喊,“受人滴水之恩,当需涌泉相报,恩人救我性命,我却无法报答,若恩人嫌弃,我……我现在,就把这条命……还与恩人”。 孤鸣鹤说完,就把一把短刀剑架在脖子上,一副要抹脖子的慷慨样。 小舞顿住脚步,皱眉紧蹙,叹了一口气,又蹲在孤鸣鹤身边,掀开自己的帽子,露出额角上的奴印,用手指给孤鸣鹤看。 “我……奴隶” 孤鸣鹤立刻回答,“我不管,在我心里,你已经是主子。再说……我正被仇家追杀,留下……也是个死,我孤苦无依,活着……也没什么劲”。 孤鸣鹤说完,手上用了力,短刀已割破皮肤,血细细流了出来。 小舞真犯愁了! 自己都是偷跑出来的,说不定还正被通缉,若被一个受伤的人拖累,凭空会添不少麻烦。 但如果不答应,眼前这人虎了吧唧的,若他真自戕了,那自己救人不成,反害了他性命。 唉!自己一片好心,怎么就被赖上了? 看出小舞的担忧,孤鸣鹤赶紧填话,以打消她的顾虑。 “主子,我会武功,不会拖累主子的” 小舞眉头紧锁,望了望已黑下来的天,又看了看满身伤的孤鸣鹤,觉得留他在这里,一会儿,狼群再回来,他还是活不成。 唉!先把他带离危险地再说吧。 小舞四下打量了一下,去不远处捡回一根木棍,用匕首削去枝丫,蹲回孤鸣鹤身旁,怕自己蹩脚的话说不清楚,就在地上写上了几个字。 “伤好,就离开” 孤鸣鹤看了字,故意装不识字,一脸的无辜懵懂样。 小舞无奈叹气,也懒得搭理孤鸣鹤,决定先带他离开,等安顿好他,就直接甩掉了事。 把木棍递给孤鸣鹤,扶他起身,小舞指了指自己的马。 孤鸣鹤跪地磕头,“谢小主收留!”。 孤鸣鹤突然的麻利劲,根本不像没半条命的样,一丝狐疑上了小舞的眉头。 孤鸣鹤意识到自己差点穿帮,知道人间的甄小舞,也是聪明绝顶的人,忙又捂着伤口,假装痛的龇牙咧嘴。 小舞迟疑片刻,扶着孤鸣鹤向自己马走去,到马前指着马蹬。 “上马” “小主,我有马”零久文学网 孤鸣鹤说完,口含指一吹,一匹白色的俊马就“哒哒哒”跑了过来,他抓住马缰绳,故意艰难地爬了马,望着更迷惑的小舞,开口建议。 “小主,天快黑了,我们快走吧” 孤鸣鹤之所以要导演一出苦肉计,就是想贴身保护在甄小舞身边。 目前,魔界悬赏追杀的武士,已经找了过来,还有一帮受过训练的凡人,也正在追捕小舞,自己再掩藏在背后,恐无法护甄小舞周全。 甄小舞是凡人之躯,根本没有还手之力,若被灭灵的神器伤到,就会魂飞魄散。 那样,小舞小主就真的全没了。 只要保住小舞小主的神魂不灭,就有机会度她重登仙界。 向来作为主人影子的孤鸣鹤,不得不走到阳光下,决定要寸步不离保护带着小主神魂的甄小舞。 只有这样,他才能放心。 等帮着甄小舞完成承诺后,就带她找个僻静处,一来可躲避追杀,二来自己可点化她悟道修炼。 让小舞没想到的是,孤鸣鹤非但没拖累自己,反倒是处处照顾自己。 只是自己一提让他走的事,他就又伤痛虚弱的不行,或是装傻卖呆。 小舞被外表看起来很老实的孤鸣鹤,弄的也没办法,好在他没给自己误事,也就一直没完全狠下心,把他给撵走。 愿意跟着就跟着吧,愿意叫啥就随便吧。 渐渐地…… 小舞竟喜欢上孤鸣鹤的陪伴。 枯燥的旅行,有了伴,感觉丰富多彩许多,孤鸣鹤知道的还真多,让小舞都刮目相看。 对外找个人家住宿,或打听个路等,孤鸣鹤俨然成了小舞的代言人,他竟像是自己肚子里的蛔虫,看自己心思一看一个准。 这份相知默契,让小舞都觉得,快离开孤鸣鹤。 走走停停了十二日,没受到任何的追捕和拦截,小舞已放下心,认为纵使有追赶的,也应该已被甩掉。 人放松下来,心情也大好,小舞开始欣赏沿途的风光。 正值秋日,秋高气爽,层林尽染,广阔的平原一望无际,到处是忙着收割的耕者。 虽然他们都衣衫粗简,但脸上都洋溢着丰收的喜悦。 二人骑马走在乡村小道上,受到农家人最质朴热情的款待。 也快乐着他们的快乐。 小舞不但感觉天蓝水清,景色宜人,还心情舒朗畅快,感到前所未有的幸福和自由。 小舞和孤鸣鹤一起飙马飞奔,看大河奔涌、看红日喷薄、看野菊璀璨如海…… 自由的心徜徉在花果飘香中,小舞无酒自醉,深深迷恋上这美好的广阔天地。 行了二十日,小舞和孤鸣鹤赶到了骨牌关,这里是和大夏作战的最前线,二人找了家客栈住下。 在屋内叫了酒菜,待小二送酒菜时,孤鸣鹤向小二打听。 “小二,我听说东城门不能通行,你知道,要怎样……才能过去呢?” 小二是个机灵的年轻小伙子,拿起孤鸣鹤放到桌上的五钱,眉开眼笑收进袖拢后,压低了声音开口。 “两位爷,可不能……这般大声嚷嚷……要去那面的事,这城内的探子……多着哩,一不小心,错当了暗间……给抓了去,那是要挨打的,一不小心,有可能会丢了性命” 孤鸣鹤解释,“我们想送亲人的骨灰……入乡土为安,需要去那面”。 小二回答,“唉!这兵荒马乱的,哪还能顾得……那么多啊?跟你们说实话,我们的家人……也还有……在那面的,几个月前,我们也还是那面的,这不……就生生被分开了。过不去的,正打仗呢,再说,你们过去……干什么呀?在那面……实在是没法活,还不如这面,至少不挨饿,混好了……还能有个营生干,攒下些钱”。 觉得小二总说不到点子上,孤鸣鹤就直截了当问:“你就直说,怎样才能出东城门?”。 小二苦着脸,“爷,你可真把我……给问住了,我没遇到这种事,也不知道呀。目前,城门都是军队把守着,要出去,就得需要军令,军队都归吕元帅调遣,咱个小老百姓……怕是见都见不到的,别说得到军令了”。 见打听不出有用的话,小舞失望摇头,孤鸣鹤明白,就直接撵人。 “谢了,你去忙吧” “好,好,二位爷,请用饭吧,菜都快凉了” 第351章 想过关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想进入大商,骨牌关是唯一的通路,没有别的路能绕过去。 小舞和孤鸣鹤去街上和东城门转了又转,也没寻到能出关的好办法。 晚上,小舞连写带说加比划,摆事实讲道理,讲去大商的危险等,希望孤鸣鹤不要再跟着自己。 孤鸣鹤还是老一套,又以死相逼,最后答应等帮小舞完成承诺后,自己也算报了恩,那时就自行离开。 看见孤鸣鹤是铁了心,小舞也是无奈,但心里也有一丝小窃喜,短短十几日,感觉竟有些离不开他了。 小舞无奈答应,将自己的打算,说给了孤鸣鹤。 第二日,小舞带着孤鸣鹤去了军营,被军营门口的士兵给拦住。 一个士兵大声呵斥,“大胆!竟敢乱闯军营,是想找死吗?”。 已知小舞要做什么,见打着手势要解释,孤鸣鹤忙给士兵解释。 “我俩要求见大元帅,烦请给通报一声” 一个像是领队的小头目,快步走了过来,瞅见小舞和孤鸣鹤穿着普通,撇嘴嗤笑。 “切,哪来的?不知天高地厚!元帅,是尔等想见……就能见的?敢来军营胡闹,是活腻歪啦?快滚,不然别怪爷,对你们不客气” 小舞皱起眉头,叹了一口气,从胸口内掏出“如孤亲临”的玉牌,举到领队眼前。 领队一看,吓的登时打了个激灵,以他这等级别,都没见过这种等级的令牌,一时不辨真假。 瞧了瞧小舞和孤鸣鹤的气势,领队感觉自己腿软的不行,再也不敢怠慢,嘴巴有些不利索。 “哦,在下……这就……去通报,烦请……稍等” 小舞点头。 领队脚步如风地进营内去通禀。 走到元帅大帐前,队长喘了两口气,迈腿进帐禀告。 “启禀元帅,有两个持着“如孤亲临”玉牌的人,要求见元帅” “两个?怎样的两个人?” “哦,一个魁梧的大个男子,一个是单薄的白净公子,他好像是个哑巴” 此刻,大周征战大元帅吕尚正和几个大将商议军情,一听禀告,他知道是小舞来了。 “她还真来了,夏侯朔,你去接待吧,送她去官舍居住,要好好保护,好生款待。嗯?你就说……本帅不在,了解清楚情况,尽快回复消息” “得令!” 参将夏侯朔施礼应着,带着领队一起出了帅帐,向营门口走去。 领队暗自拍着胸脯,是一阵的后怕。 看来二人确实是大有来头,连元帅都让好好保护,若自己刚才再过分点,那现在定然已倒大霉了。 吕元帅拒见小舞,让参军去接待她,是他早接到了祎安的飞鸽传信。 信上说,或许会有一个年轻的女子,或者乔装后的男子,会拿着大王的玉牌到骨牌关,如果发现,先好好稳住,等待他进一步的消息。 从周一一路跟踪,不时传回来的消息分析,姜先生确认,小舞是一路向东行的。 姜先生也已经获知,小舞刨开并带走了曾亲自安葬的,也是她亲手杀死的四个战奴的尸骨。 姜先生将发现,禀告给周大王和周公,猜到小舞可能去兑现承诺,送战奴的尸骨返回故里。 四个战奴是大周的士兵,他们的家应该在大商境内,猜到了小舞此行的目的,却不知她去到哪?会不会过骨牌关,进入大商境内? 小舞一路畅通无阻,也是周大王下的令,让周一在大周境内,跟踪保护就行,但不必拦截。 在周旦一再的坚持下,周大王也觉得,该成全小舞的心意,让她完成自己的承诺。 但若小舞真过骨牌关,去往更危险的大商,那就另当别论了。 领队忙陪着一脸谄笑和小心,快步走到小舞面前,指着一身青袍的夏侯朔介绍。 “这位,是军中参将……夏侯大人” 小舞忙施礼,孤鸣鹤替小舞开口,“邓乐乐,孤鸣鹤,见过参将大人”。186中文网 邓乐乐是五八真实的名字,是小舞心中永远的痛,她想代替邓乐乐,继续活在人世间。 夏侯朔忙回礼,“公子有礼,元帅不在营中,就由在下招待公子,这位是?……”。 孤鸣鹤自我介绍,“禀大人,在下,孤鸣鹤,是公子的马奴”。 之所以这样回答,孤鸣鹤就是要坐实,他已认主的决心,这样小舞就不好赶自己走。 夏侯朔脸上闪过一抹狐疑,大王内侍总管祎安说,可能会来一人,怎么凭空多出一个威武卜凡的马奴? 夏侯朔笑了一下,转向小舞恭敬道:“哦,是这样啊,公子,在下……想请圣物一拜”。 小舞掏出玉牌,夏侯朔一见,忙跪地叩头,高呼:“吾王万岁万万岁!”。 营门口的士兵见了,也都跪地效仿,“吾王万岁万万岁!”。 夏侯朔不再有疑问,对小舞更是诚惶诚恐,“公子,现在已近正午,在下为公子接风,也请公子移住到官舍”。 小舞不好推脱,自己手上的玉牌份量过重,各级官兵自然不敢怠慢,就施礼点头。 “小主,我和他们一起……先回客栈取包裹” 小舞轻瞪了一眼,粘上自己的孤鸣鹤,当着外人的面,他说什么也没办法纠正,只能点了点头。 小舞坐着夏侯朔的车,一起来到一家酒楼,在二楼一个单间,分案坐定,酒菜不一会就上齐全。 夏侯朔率先举起酒杯,朗声道:“公子风尘仆仆……来到骨牌关,这杯酒……在下代元帅,敬公子”。 小舞已起疑,夏侯已知她来历,“入孤亲临”的玉牌太过招摇,本不打算用,但想出关也没别的办法,或许自己在这会被拦截。 事情到这步,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吧。 心内打定主意,小舞举起酒杯,“谢……谢!”。 受伤过去已半年,小舞已能一两个字地蹦着说话,但发出的声嘎哑难听,小舞一般不太爱开口。 没有孤鸣鹤在身边,小舞一下觉得很不方便,她盼着孤鸣鹤早回来。 见小舞说话不利索,夏侯朔讲了一些闲话,或者就敬酒劝菜,小舞大多笑着点头,最多就是简单应答一下。 孤鸣鹤搬完行李返回,小舞指着身侧的位置。 “坐……这” “这?……” 看了一眼夏侯朔,孤鸣鹤有些为难了,自己说是马奴,怎么可以和主子坐一起那?他犹疑着没动。 “快呀” 和孤鸣鹤相处了二十几日,小舞被一路照顾的无微不至,心内一直过意不去,已当他是朋友,丝毫没把认主的荒唐之举当回真。 夏侯朔笑眯眯望着两人,看到魁梧的孤鸣鹤虽觉得为难,但还是很听话地坐在小舞身边,还不停地给她布菜。 两人怎么看,都不像主仆的关系。 夏侯朔脑子里打上了更大的问号,不禁开口打听,“公子,不知你找元帅……所为何事?请公子告知,在下,也好转达”。 小舞明白,夏侯朔是吕元帅的代言人,就直言道:“哦,我要……出关,去……那面”。 夏侯朔并没有感到很意外,能拿着大王玉牌找元帅,定是有大事无疑,他犹豫了一下,又问:“不知公子,去那面是?……”。 望着夏侯朔满是疑问的脸,小舞正色回答:“哦,这个?不……方便”。 知道小舞说话艰难,孤鸣鹤忙对夏侯朔施礼,接话解释,“大人,我家公子……讲话不便,恕在下冒昧……就代为解释,每个人……都各有职责,请参将体谅,公子真不方便透露,既有大王亲令,还请参军如实禀告元帅,请行个方便,让我俩出关,莫耽误了正事”。 孤鸣鹤说完,转头看向正望着自己的小舞,两人相视而笑,见她对自己点头,知道自己表达的还行。 听出孤鸣鹤话内的故意暗示,二人是身兼不可言说的任务,夏侯朔瞥见自己的部下也已经回来,忙端起酒杯,打起哈哈。 “哦,理解理解,在下定将情况……禀告给元帅,咱们先喝酒!” 在孤鸣鹤离开后,小舞二人的行李,早已经被夏侯朔安排的士兵给翻查了透彻。 酒后,小舞和孤鸣鹤就被送回官舍,等待元帅反馈消息。 一只白色信鸽带着夏侯朔的一封亲笔信,被放飞了出去。 第352章 放飞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御书房内,六只高大烛台上的烛火,把屋内照的明亮一片。 周旦立在阶下,正毕恭毕敬地对周大王禀告迁都到镐京的相关事宜。 “禀大王,目前,王宫和大臣府邸……已搬迁大半,丰城内民众……迁过去的不多,目前,镐京内的民众……大多是外来移民,商号或搬,或开分店的……也不甚理想” 周珷皱起眉头,沉声问:“是什么缘由?”。 “回大王,主要还是疫病的影响,丰城罹难人口近十之有一,许多民众家里……都有病亡者,多数人家……还未走出悲伤,无心也无力搬迁,至于商户,都觉得镐京人口还不多,商人没有开新店的动力,多选择观望等待” 周珷想了想,“嗯,这也能理解,新建镐京……也不是要搬空丰城,主要人口……还得依赖从外迁入,你可加大宣传,吸引外地的客商和民众……进入镐京,可增加点赋税等优惠,这样,也能早日实现……丰城和镐京连在一处”。 周旦施礼,“是!臣遵旨,大王,臣还事要禀”。 “说!” “是!建成大京都丰镐……还需些时日,丰城和镐京距离虽不远,但两地的城墙还不能连在一处,镐京西侧的临时城墙,明显不够坚固,两处也都需要城卫守护,这样,原有的城卫人数,已明显捉襟见肘,为防不测,臣弟提请大王,派京畿卫……驰援城卫事宜” 周珷手揉着额角,很头疼的样子,半晌,又开口,“孤知道,迁都之事……本不该这般急,但前线战事推进受阻,孤想搬迁完……就御驾去前线督战。一场人为的浩劫,怕是人人对丰城……已心有余悸,对外对内……都是该搬迁的,但一些准备……也确实不够充分,让四弟及重臣工……未得片刻休息,孤,甚是过意不去呀”。 周旦忙施礼,“臣等之职责,自是当鞠躬尽瘁”。 周珷又想了一会,“至于,调动京畿卫的事,孤觉得……此事不妥,毕竟,两方职责不同,难免会起内耗,反误了大事。孤觉得,虽然当下困难了些,但加紧招募和训练城卫军……才更恰当和长远”。 周旦躬身施礼,“是!臣遵旨”。 殿外,祎安看见远方天际,一个鸽子越飞越近,最后落在他举起的手臂上。 祎安从鸽腿上取下信,将鸽子放飞,打开信瞄了一眼,就快步走入御书房。 “禀大王,骨牌关来信了” 祎安说完,将信双手呈给周大王周珷。 周珷打开信一看,脸色登时凝重起来,嘴里自言自语,“她真的想出关,还带着个马奴?哪里的马奴?”。 知道是有关小舞的信,周旦也急不可待地想知道。 “大王,是她的消息吗?” 周珷回过神,将信递给身边的祎安,让他转给下站的周旦。 “哦,是,你自己看看吧” 周旦打开信条,见上面写着:“人已至骨牌关,随行一英武男人,自称是马奴,关系甚密,请出圣物……想过关入商,暗示有机密任务,已安顿入官舍,随行有四罐尸骨,别无异常,请指示”。 周旦看罢,心内是亦喜亦忧。 喜的是小舞有了消息,一切安好,忧的是她要去危险的敌国,而且身边怎又多了亲密男人? 周珷沉眉想了片刻,对周旦开口,“不行!那边太危险,不能再由着她……继续胡来了,孤这就下旨……命她速速返回,敢不听……就直接绑回来”。 周旦眉头紧蹙,若有所思,之后,施礼禀告,“臣请大王,还是随了她的心意吧”。 周珷不解地望着周旦,“四弟,你糊涂了?去那么危险的地方,她又不是个安分的,会死的,你不担心?不行!”。 周旦忙解释:“大王,臣弟担心的厉害,但小舞……她几经生死,已明白了……生命的无常,她是怕……所托之事完不成……而留下终身遗憾,所以才有……这不管不顾的偷跑。人活一世,人人都有所执,她敢出示大王圣物,也是下了必去的决心,大王信她,就该成全了她”。 周珷被说的有些犹豫,望着清瘦疲惫的周旦,觉得他变了许多,更包容体谅他人。 “她身边,可有个亲密男子,你不怕……她一去不回?” 抬头望着周珷,周旦深沉道:“有人,能照顾她,臣弟更放心些。小舞,一定会回来,她从未食言过”。 周珷心里乱糟糟的,叹了口气,“唉!四弟,孤不知该说你,是超脱?……还是迂腐?你放的了手,但孤不能!孤费心培养了她,可不能看她自投险境,往火坑里跳”。 周旦施礼又劝,“大王,经历过生死,臣才豁然明白,成全……才是最好的爱。小舞与臣,是朋友、知己,亲人,也是老师。是小舞教会臣,做人不可太软弱,做事不能优柔寡断,遇事要敢于舍身忘我,舍小情逐大义,不达目的……绝不罢休!” 周大王周珷默然,心中深以为然。 周旦继续道:“她指引臣,该为这世道……留下些什么?臣立志,当执着所执,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大王,她血能治病的消息……已不胫而走,怕是这一生,她也只有这一次机会,能好好看看……外面多彩的世界,在把她保护起来之前,就请大王成全,放纵她……任性一次”。 愣愣地望着周旦,周珷突然发现,自己的四弟真的长大了!完全是一个有担当的男子汉样,他年轻的面孔上,不知何时竟也挂上了一些沧桑。 经过一场旷世浩劫,四弟柔弱的肩膀,扛起了家国重任。 看来,与死神擦肩而过的经历,让四弟领悟不少,甄小舞的敢作敢当,善谋与豁达,对儒雅文弱的四弟也触动很多。 又细打量了一下周旦,周珷见他眼神坚毅,言语铿锵,能感受他的爱深沉如海,胸怀亦宽广如海。 见王兄一直望着自己,没有吱声,周旦又道:“大王,相信小舞吧,她远比我们想象的更强,她有聪慧的头脑,有遇事,能见风使舵的本领,有不气馁的执拗,还有一些,总能遇难逢祥的好运气。纵使遇到……不幸,那也不枉此生……来过一次,别让他留有遗憾,请大王成全!”。 还能说什么呢? 一直凝望了周旦,周珷深受触动,半晌后,他对门外喊道:“来人”。 祎安进来行礼。 “命令周一,赶紧赶去骨牌关,暗自保护好六四,没有紧急事态,不准打扰她。再传信给元帅,待周一跟上来后,准予一起放行……嗯,多给她带些盘缠” “是!大王”,祎安接旨离开。 第353章 好景不长在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骑马狂背近三十日,周锦年终于看见了丰城城门,心中是百感交集。 自己被父侯强行带走,已过去四年多了,城墙里都是自己成长的记忆,还有一个让他很挂念的女孩。 小舞,我来寻你啦!…… 进入丰城,周锦年看见街道上是冷冷清清,有近半数的店铺都没有开门,行人也寥寥无几,完全不似过去的人声鼎沸、热闹喧哗。 周锦年骑在马上,慢行在熟悉的街道上,能听见马蹄踏出“嗒嗒”的清脆声。 周锦年心中一酸,看来一场大瘟疫,让丰城的百姓饱受折磨,半年都过去了,还没有恢复原来的生机。 周锦年没有回府,也没有去王宫拜谒最疼爱自己的祖母,他直接去找了自己的朋友隽音。 到了夏府门口,周锦年翻身下马,就看见夏府老管家站在门口。 老管家正吩咐门前杂役搬东西,抬头看到周锦年,一眼就认出他,忙上前牵过马缰绳,点头哈腰地招呼。 “哎呀,这不是小侯爷吗?四年多……没见喽,快里面请” 刚踏进夏府大门,周锦年就听见呜咽的笛声,如泣如诉…… 放眼四处打量,见夏府不但荒芜萧索,还堆的乱七八糟的家什杂物,一派败落样。 “隽乐在吗?” 跟在周锦年身后的老管家,忙回话,“在在在,大公子在后院的凉亭,小侯爷,先请中厅喝茶,老奴这就去唤,知小侯爷来,大公子,一定高兴的紧”。 周锦年挥手,“哦,带我去凉亭吧”。 老管家神色复杂,望了一眼周锦年,“好!小侯爷,这面请”。 看见一间屋前挂着白灯笼,周锦年更觉得不对劲,“管家,这府中……出了什么事吗?”。 老管家脸上露出悲色,望了一眼沉稳不少的周锦年,开始唉声叹气,“唉!我家老爷殁了”。 周锦年一愣,从大哥的信中,他没有得知这个消息,“什么?夏大夫已经……,什么时间的事?”。 “唉!已经两年多啦,现在的夏府……已不似从前,大公子在家守孝,沉溺在悲伤中……不能自拔,也没有去外面……谋些事做,家中都靠着过去的一些积累……勉力维持着,仆人能走的……都走了,唉!夏家算是败落了” 周锦年一听,心中唏嘘不已,也替隽音难过。 当年,手掌大周税收大权的上大夫府,是何等的威风八面?门前巴结送礼的,都能排成长队,现如今真可谓门口罗雀。 世事真是无常,此一时彼一时,当年的荣华繁荣转眼空。 周锦年想起当年,自己苦苦追求过的隽诗,眉头皱了两皱,忍不住还是问出口。 “夏家小姐,现在如何?” 知道自家小姐和周锦年相好过一段时日,后来,因小姐眼光高,一心想攀附摄政的周公,骗周公到大山里的花田私会,在哪表白自己的爱慕,被周公直接回绝。 这事在整个丰城被传开,一度沸沸扬扬,小姐从此背上了攀附权贵、不知廉耻的恶名。 纵使是丰城数一数二、才貌双全的美女,也无人再敢上门迎娶。 抬眼望了一眼,贵气十足的周锦年,管家心想,要是当年小姐不那么心比天高,一心攀龙附凤,跟着爱她的小侯爷,也不会如今日这般待字闺中,无人问津。 这真是人作孽,不可活啊。 “唉!……我家小姐,至今,还……待字闺中,老爷走后,就再无人……登门求娶,小姐……甚是可怜,小侯爷……” 知道老管家要说什么,周锦年忙挥手打断。 周锦年早听阿福传信说,隽诗用着自己给她种的芗兰花田,邀请真正爱芗兰花的周旦,去赏花并表白心机,结果偷鸡不成反蚀把米,弄了个没脸。 说隽诗攀附权贵,势利薄情,一点都不为过。 周锦年早已看透,隽诗内心的丑陋,现在心内除了不屑,已再无其他。 老管家心知肚明,也不好再多嘴,毕竟自家小姐做的事,也确实德行亏缺,小侯爷能不记恨已是不错了,还能再奢望什么? 二人走到后院花园,在一片萧索中,周锦年看见了,更显精瘦的隽音坐在亭栏上,眼望着亭下的一塘残荷,孤单地吹着一只白玉笛。 周锦年扬手,打发走一脸苦色的老管家,悄无声息地站到隽音身后,没有打扰他。 就着隽音哀婉的笛声,周锦年目光落在,池塘边一棵已剩下不多树叶的桃树上,看见一片、二片……孤黄的桃树叶,被凉嗖嗖的秋风摇曳下树枝,又被风裹挟着,在空中飘飘荡荡,上下乱飞。 最后,被风卷入池水中,在涟漪里,还是荡来荡去,丝毫不能自控。 突然,隽音呜咽的笛声,变得清亮婉转起来,如春日回归的大雁,欢快鸣叫着,那是归家的快乐。 周锦年视乎又看见了,烂漫春光里,大桃树上的一树繁花,桃花夭夭,灼灼其华,美不胜收! 笛声转向细密欢快,隽音阴郁的脸上,竟挂上了淡淡的笑容,那笑容朴实的如种桃人的笑容一般,单纯而幸福! 眼前的一树繁华,在种桃人眼里,没有多少诗情画意,他们眼中期待的,是辛苦后的硕果累累。 笛声转向凄厉,是嫣红已谢,大雁又走。 在呜呜咽咽中,周锦年又看见了真实,一片片树叶被风卷走,只剩下光秃秃的树枝。 在一曲笛声中,周锦年看到了桃花树的一年,也看见了自己的一生,他不由悲从心起,眼中起了水雾。 繁华转眼过 终是一场空 花有重开日 人无从头来 一曲终,陶醉在曲中,不能自拔的隽音,双手捂着脸,竟低声“呜呜”哭了起来。 隽音恨自己无一技之长,不能支撑家业,致使家道衰落。 隽音也很后悔,自己没有在父亲活着时,听他让自己去历练的安排,因此,没能谋得一官半职。 当时,自己整日只醉心于乐律,游手好闲,不务正事。 隽音从没想过,自己未来该怎么办?更没想到父亲会英年早逝。 一切都来的都太突然,猝不及防。 隽音被家中突发的变故,直接给打蒙头了,自己有音乐本事,但不能拿去换养家的钱,毕竟得顾忌父亲家族的颜面,况且,自己也没有勇气委身卖艺。 自己其他一无所长,夏家家产大多被父亲的十几房妻妾给搜刮殆尽,自己压不住她们的嚣张,府内已到了变卖宅子的地步。 隽音心中好悔!也好怕! 见隽音穿着单薄,浑身打着哆嗦,周锦年解下自己的斗篷,轻轻披在他的身上。 隽音突然抬头,一双泪眼正迎上周锦年的目光,愣了一瞬,用衣袖抹了一把眼泪,又仔细打量。 “小侯爷?真的……是你?你回来啦?” “隽乐兄,是我,四年未见……可还好?” 第354章 转头空(1)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两个伙伴久久凝视,一个泪流满面,一个泪眼婆娑。 花红能几日,人无再春秋。 随着凄凉的笛声,二人刚经历了一番人生盛衰的感概,这会儿,都还心绪未平。 隽音彻底回过神,忙站起身,用衣袖抹了把眼泪,阴郁的脸上绽放出笑容,很激动,但也有藏不住的尴尬,无论亲朋还是好友,在夏府落魄时,已没人再踏入夏家大门。 “好!好好好……锦年,快随我回正堂坐,这里冷” “好,隽乐兄请” 二人一起来到厅堂,分案落座,老管家边忙着给奉上茶水,边满脸慈祥的地絮叨,“小侯爷能来,大公子……当真是高兴呀,就多呆呆,陪大公子……好好聊聊”。 隽音难掩笑意,对老管家假嗔道:“夏伯,就你话多,还不快快……去准备酒菜”。 瞥见周锦年一身低调奢华的锦衣,尤其是身后挂着件价格不菲的大披风,老管家脸上闪过一抹为难,但马上又换上笑脸,嘴里忙应着。 “是!老奴,这就去准备” 从老管家闪过的神情中,周锦年已心知肚明,他们手头已不宽绰,忙漫不经心地挥手打断。 “隽音兄,我刚刚进城,就直接来了你这,坐不了许久,你知道的,我那大哥……定已等着我了” “哦,是这样啊,好吧,要当我是兄弟,下次,就让我好好请你,咱们一醉方休” “好!” 老管家听罢,暗吁了一口气,如卸重负,招待最有权势的侯爷之子,又是最有钱的商人之弟,那得正儿八经弄桌像样的宴席。 但以夏家现在的状况,办一桌像样的宴席,还真是让自己很为难,别说府里已没了厨子,就是出去采买,手头也没那么多现钱。 老管家已看透世事人心,对周锦年的好意是心领神会,也心存感激,忙跟着打起哈哈。 “是呀是呀,大公子说的对,下次,一定要留下用饭,你们聊,有什么吩咐,就随时传唤老奴” 发现周锦年话后有话,隽音忙问:“锦年,你刚刚说,还没有回府,难道你……不是正式回京?还要走吗?你,可是有什么急事?”。 此时,隽诗带着侍女春红,正在门外忐忑的偷听,她惨白的脸上,满是兴奋和激动,并夹杂着尴尬、懊悔等复杂的情绪。 隽诗透过门缝,见周锦年穿着一身绣金色花纹的玄色锦袍,端坐在案后。 虽然看起来风尘仆仆,但依旧精致的面孔上,少了倜傥的风流样,但添了一些器宇轩昂,举手投足沉稳而贵气。 原来,他竟如此矜贵好看。 一柱香前,春红在园子里发呆想心事,看见老管家领着一个英气的男子进了后花园。 春红细一打量,发现是曾苦追过自家小姐的小侯爷,顿时激动的不行。 想当年,小侯爷周锦年可是有什么好东西,都会给小姐送的,自己帮他传递消息,也没少从他手里捞好处。 莫不是,他还一直惦记小姐?! 春红登时心花怒放,一溜烟跑回隽诗的闺房。 房中堆着一些大箱子和包袱,她们已经按老管家的吩咐,收拾好行囊,准备搬到乡下老宅。 春红激动的大呼小叫,“小姐!小姐……哎呀,小姐,你怎么还没梳妆呀?快点快点,小姐你知道,谁来了?”。 隽诗穿着一身中衣,懒懒地坐在镜前,见春红风风火火、慌慌张张样,白了她一眼,心灰意冷道:“这时候……能来的,除了看宅子的,还能有谁?”。 “不对不对!小姐再猜猜,嗯,是对小姐……很重要的人” 隽诗睁大眼睛,望着兴奋的涨红脸的春红,心想能让她激动成这般的,怕是只有一个人了。 那人……就是小侯爷周锦年。 从自己被周旦拒绝,名声扫地后,春红就一直念叨周锦年的好,一直嘟囔说,若曾经答应他的求婚,现在过的就是锦衣玉食的好日子,不会像现在这般苦哈哈度日。 “莫非,是小侯爷?” “对呀对呀,就是他,老管家带他……去见大公子了,小姐,快快打扮起来,去见一面吧” 隽诗暗淡的眼睛突然就亮了,她一直都在后悔,辜负了周锦年的真情,而错追了不解风情的周旦,结果弄得自己身败名裂、闺名声誉尽毁。 隽诗真的后悔了。 这四年多,越想周锦年对自己的好,就越追悔莫及,悔恨的泪流了无数,梦里都盼着岁月能重来,她一定不会错过珍爱自己的人。 见小姐开始流泪,春红有些气极,“小姐,火烧房顶了,你还顾得哭?快点打扮吧,要是小侯爷走了,那你将来……可怎么办呀?”。 一语惊醒梦中人 隽诗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甭说哭肿眼睛不好看,若真是错过这次机会,她真的就要嫁给个村夫莽汉了。 若是如此,骄傲的自己……一定会生不如死。 “哦,快打开行礼,把我的钗饰拿出来,就戴小侯爷给的那些珠钗,再把那件……” 隽诗突然发现,自己竟没有可穿的衣袍,三年没添过新衣了,过去的衣袍陈旧不说,样式更是早已落伍。 这种从云端掉下来的感觉,让隽诗鼻子一酸,差点流出眼泪。 之所以选周锦年送的珠钗,隽诗一来是想唤起他过去的温馨,二来那是她最贵的首饰。 见小姐又发起呆,春红一边给隽诗梳着最简单的发髻,一边忍不住嘟起嘴抱怨。 “好啦,小姐,你插一下珠花,我给你……找件新一点的衣裙” 隽诗对了棱花镜,拿起剩下不多的首饰,在头上比划着,但怎么都觉得不好看。 隽诗摸着自己苍白,已有了不少皱纹的脸,心里明白了,不是珠花不好看,而是她的脸不再娇嫩。 耷拉的眉眼嘴角,带着怨妇脸的苦相,隽诗扬了扬,结果看见更多的褶皱。 她眼中瞬时起了水雾。 春红从打好的包裹中,翻出一件银白的飘逸衣裙,“小姐,就穿这件吧”。 “不行!他,见过这件” 春红摇头,“那就穿这件吧”。 见春红手中举着一件淡粉色的衣裙,隽诗一愣,知道自己已不是桃花般的年龄,但或许这套稚嫩的衣裙,能让自己显小一些。 “好!就这件吧” 二人七手八脚换好衣裙,就来到了厅堂门口,听见周锦年和哥哥隽音正在说话。 “隽诗兄,我,我此次……是从家偷跑回来的” 隽音一脸的关心,“为何啊?可有为难之处?”。 周锦年变得有些羞涩,支支吾吾道:“哦,我想,找,找……找心爱之人”。 隽音满脸疑问,“心爱之人?她是?……”。 春红听了,脸上顿时乐开了花,对隽诗挤眉弄眼,小侯爷心里果真还有小姐,这是来寻她了。 小姐终于苦尽甘来,又能有好日子过了。 “小姐,你听啊,小侯爷,依旧把你当心爱之人,你快进去吧” 隽诗的心咯噔跳了一下,脸上露出七分紧张,三分欢喜,忙手指竖在嘴上,制止住喜形于面的春红。 “噓……住嘴!” 周锦年正色道:“是!离开她,我才知道,我心里……早已有她,我一回来…就来你这,向你打听一下她的情况”。 隽音也想到了自己妹妹,心中既紧张又忐忑,“小侯爷,要打听哪一个?” “小乐师,哦,她真名……叫甄小舞” 隽音和隽诗几乎异口同声,惊讶出口,“是她!?”。 “啊!” 春红被惊的“啊”出了声,被堂内的两人听见,隽音脸上已挂上不悦。 “是谁在外面?” 第355章 转头空(2)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小姐,快进吧,命运……就握在你自己手里了” 春红把手中装果子的托盘,往隽诗手上一塞,一边急吼吼说着,一边把她往门口大力推了一把。 隽诗身子单薄,一下被推到门口,脚下踉跄了一下,稳住身形后,见厅内的哥哥和周锦年正望向自己,脸上露出一抹尴尬,马上又端出大家闺秀的端庄,向屋内走进去。 “兄长,是隽诗,来给兄长……送些果子” 周锦年眯眼打量起,袅袅走进屋的昔日恋人。 见她穿着一身水粉色的衣裙,身姿依旧婀娜,但多了一份刻意的忸怩,苍白的脸上双颊红润,一看就是涂了胭脂,眉眼嘴角下弯,带着老态的苦相,最是那一头的珠花,虽能看出用了心,但冗杂的很俗气。 隽诗的一身打扮,在周锦年眼里,犹如看见了一朵刚败落枝头的桃花,俗艳!颓败! 岁月是把杀人的刀,刀刀催人老。 几年间,青葱少女的烂漫芳华就倏然不见,仅剩下色衰的残红。 周锦年心内唏嘘,她再不是自己心目中,曾经清雅高洁,知书达理的公主了。 隽诗的出现,在周锦年心中未掀起丝毫涟漪,早已对她失望透顶,心中早没她丁点的位置。 隽音满脸尴尬,毕竟是自己的妹妹----隽诗,过去耍弄了周锦年,辜负了他的一腔真情。 一边是自己的妹妹,一边是自己的朋友,心如细丝隽乐看的最是一清二楚。 心比天高的妹妹隽诗,曾经一面吊着周锦年的感情,收着人家昂贵的礼物,还话语点拨他,让帮自己种周公喜欢的芗兰花田,然后自己拿着花田,去讨好约会周公。 隽音一直都觉得对不起朋友周锦年,隽诗不好好藏起来,竟还出来丢人现眼。 尴尬归尴尬。 隽音能明白妹妹的心思,觉得面子起码得过得去,“哦,多谢妹妹了,隽诗,去,见过小侯爷”。 隽诗转脸,含着泪光的眸子幽怨地扫向周锦年,里面是百感交集、千言万语,也包含着无尽的懊悔。 隽诗翩然施礼,声带哽咽开口,”隽诗,见过小侯爷,多年未见,别来无恙否?“。 周锦年心中无爱亦无怨,随着阅历见识的提高,他更看懂了隽诗这样的女人,当然,也重新审视了女人。 知道自己被隽诗利用,拿自己在山谷中,为她种下的芗兰花田,去讨好约会周旦,周锦年一度气愤填膺,但看到隽诗因此身败名裂,剩下的就只有同情。 也就是从那时开始,自强不息的甄小舞,开始进入周锦年的心中,觉得她没有别的女子的假惺惺和矫揉造作,她单纯直爽、聪明上进,越想越觉得她哪哪都好,是个值得真正深爱的女子。 从隽音刚才的反应,周锦年已看清楚,他不知道小舞的下落,也不想再浪费时间,更主要是不想看隽诗表演。 周锦年对隽诗回礼,平淡回应,“我很好,多谢隽诗小姐”。 周锦年说完,转向隽音,“隽音兄,想来……你也不知……小舞的下落,我再去别处问问,过几日,我请几个朋友……一起聚聚,到时……会知会你地址,锦年还有事,就先请告辞了”。 隽音显得很激动,起身上前挡了周锦年的去路,眼望着好友,眼中装满悲伤。 “锦年,再过三日,我们就要举家……回乡下老宅,这个宅子已卖了,车马已订下,这一别,恐怕是……” 周锦年一愣,心中是一阵难过,感慨荣华富贵转眼空,他紧抿着嘴唇,对望着自己的好友,半晌,拍了拍隽音的肩膀。 “隽音兄,明日晚上,我约几个兄弟……给你送行,咱们一醉方休” 隽音眼中噙上泪花,“好,不醉不归,但三胖和明海……都来不了?”。 周锦年忙问:“他俩怎么啦?”。美食 隽音伤感地回答,“他俩,都已经……死了”。 周锦年不可置信,“什么!?……” “死了……都一年多了” 周锦年被惊的目瞪口呆,“怎么回事?快说”。 隽音咬了下嘴唇,回答,“明海,是病死的,死前瘦的……就剩了一把骨头。三胖,是被乱刀砍死的,砍了二十几刀,还把那个……给割了去,死的极惨,说是祸害了……别人家的女人,被仇杀了”。 周锦年闭上眼睛,他视乎能看到,明海瘦的一把骨头,和三胖血淋淋的样子,四年未见,自己曾经的伙伴,就这样悲惨地死去。 周锦年心中划过一阵凄凉,悲伤又难过,但心中也是气,二人都好女色,并不知节制,自己过去经常提醒他俩,最后,还都是死在这事上。 “他俩!唉!就是……被自己作死的,明日,等我通知,走了” “好!我送你”,隽音应着,和周锦年一起往正堂外走。 “小侯爷!” 在旁边听着,一直默默抹泪的隽诗,知道三日后就要去乡下,她的人生将从此改变方向。 京城数一数二、才艺双绝的美人,今后只能成为一个粗鄙人的堂妇,隽诗不甘心。 再端着自尊骄傲,还有什么用?自己不救自己,还有谁能救? 周锦年和隽音双双回头,看着泪流满面,满脸凄苦的隽诗。 隽音马上意识到不好,忙制止,“春红,快扶小姐……回房休息”。 “是!” 春红无精打采地应着,无奈地慢吞吞走向隽诗,她也很怕去乡下,正琢磨着何时该离开? 原以为,小侯爷来找小姐的,自己又会有好日子过了,没想到是白欢喜一场。 这夏家是一点指望也没有了。 隽诗直直望着周锦年,泪如雨下,楚楚可怜,“小侯爷,当年,隽诗幼稚……做了错事,这些年都愧疚难当,恨不得一死了之。隽诗痛定思痛,才明白……自己真正的心意,我,我……”。 对自己妹妹的恬不知耻,隽音羞愧气愤,忙怒声制止,“隽诗,够了,回房去”。 隽诗已不管不顾,“兄长,别拦我,让我说完,隽诗,想当面请求……小侯爷原谅”。 周锦年面无变情,平静开口,“隽诗小姐,情爱中……没有原谅与不原谅之说,只有爱与不爱”。 隽诗显得更加激动,上前一把抓周锦年的手臂,泪眼汪汪地痴望着周锦年,但被周锦年无情地把她的手给拨拉下去。 隽诗一愣,“我,我……我心悦……小侯爷,真的!隽诗,现在朝思暮想的……都是小侯爷,小侯爷,也爱过隽诗,我们……曾经……真心相爱过”。 周锦年脸上已藏不住厌恶之色,“隽诗小姐,是!我曾经爱过你,但你……没爱过我,如今,我有了心爱之人,早已不爱你了。过去的……就过去吧,后会无期”。 隽诗低声咆哮,“不!她只是个贱奴,哪里比我好?”。 周锦年慢慢转头,脸上有了愠色,见隽音在旁边为难,他咬了咬唇,语言收敛了不少。 “对!她是个奴隶,但她哪哪都好,无人能比,尤其……是你”,说完,周锦年转身离开。 隽诗哭到在地,在周锦年身后喊着,“小侯爷,隽诗错了,我,愿委身为妾,求你,看在过去的情分上……”。 周锦年连头都没回,大步流星地走开,他已不屑回答,对这样一个恬不知耻的女人,他除了瞧不起,剩下的就是满心的厌恶。 第356章 兄弟心事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在夏府的大门口,周锦年与尴尬万状的隽音施礼分手。 周锦年刚要上马,就被两个对自己施礼的武士,给拦住了去路。 “小侯爷,大公子,请您回府” 周锦年并不觉得奇怪,以他大哥的神通,不会不知道他已到了丰城。 “知道了,你们先回吧” “小侯爷,大公子吩咐……让属下跟着保护,大公子,已在府中候着小侯爷了” 周锦年赖得多言,“哼!想跟……就跟吧”。 周锦年翻身上马,对送行的隽音挥了挥手,缰绳一拉,沿街道放马狂奔而去。 周锦年想起四年前,自己除了在王宫跟着祖母外,其余的时候,大哥周锦绣都会派人跟着自己,是烦不胜烦,自己现在都这么大了,他还来这套把戏。 两个武士也不含糊,跳上屋顶墙头,一路抄着近路,追在周锦年的身后,两方基本同时到达侯府。 将缰绳扔给府门口的奴仆,周锦年大步流星走进院子。 周锦绣已迎出正堂,远远打量着穿着绣花大斗篷,器宇轩昂的周锦年,满脸都是宠溺和欣喜。 望着比自己都高,身子也更壮硕的周锦年站在自己眼前,周锦绣伸手抓着他的手,仔细左瞧右看,眸中渐渐起了水雾。 “锦年,真是长大了,都成了大小伙子啦” 周锦年一脸气呼呼,心中却是很激动兴奋,对眼前常受自己剥削和欺负的大哥,他从心里还是很亲近的。 拍着良心讲,大哥对自己真心不错,照顾是无微不至,自己想要什么……没有得不到的,曾让自己在朋友面前,风光有面子得很。 为了到丰城照顾自己,大哥主动放弃承继侯位,放弃在仕途大展身手,选择作了一个商人。 大男人间的腻腻歪歪,让周锦年觉得别扭,也有些不好意思,嘴里嗔道:“哼!这会,才记起……我已经长大了,总还想管着我,这臭毛病……就不知道改改?”。 周锦绣笑逐颜开,还是硬拉着周锦年的手往屋内走。 “嗯,没变,还是原来的小锦年,走,进去说话” 甩掉周锦绣的手,周锦年勾唇偷笑了一下,大哥还是把自己当孩子,故意别扭地矜鼻子冷哼。 “哼!小锦年?哎!……周锦绣,你肉麻不肉麻?” 周锦绣哈哈大笑,“哈哈哈……还是没大没小的,在家……没少挨修理吧?”。 周锦年不屑,“切!还有谁……如你这般啰嗦烦人,我在家……清静自在的很”。 周锦绣笑意盎然,张张罗罗,“好,我啰嗦,快坐下,来,用热巾擦擦手。来,先喝口茶……。” 坐在周锦年的对面,周锦绣满眼都是宠溺,从侍女手上托盘内,一面亲自端下各种新奇的点心,一面嘴里劝着,是一刻也不闲着。 “来,先吃块,你最爱吃的栗子糕,哥让人刚刚做好的。哦,尝尝这个百香果酥,你应没吃过……这个蜜果子,是新样式,快尝尝……” “喂,周锦绣,你烦不烦啊?你不烦,我可要……被你烦死了,看看,我只长了一张嘴” 周锦年嘴上抱怨着,吃的却欢实,京城就是不一样,点心是花样百出,看看堆了一案的点心,他竟有一半没见过,样样都出奇的好吃。 自己偏居一偶,四年多的时光,生生就落伍了,原本见多识广的纨绔子,快成了个乡巴佬。 时光带走的东西还真不少,周锦年“嗤”笑出声。 递给周锦年一个帕子插嘴,周锦绣也怜爱地笑了一下,“慢点吃,还有不少种呐,哥都做给你吃,呦,慢点……噎着了吧,来,快喝口水……是不是早膳没吃?都多大啦,当爹的人了……还不知道照顾自己,来人”。 管家进来施礼,“大公子,请吩咐”。 “管家,现在就启灶做饭,午膳早些上来” “是!” 风卷残云一番,周锦年肚子里已不空了,抬头望着大哥周锦绣,眨巴了两下眼,给他破天荒地倒了一杯茶。 “哥,歇歇吧,张张罗罗的……不累吗?来,喝杯茶” 周锦绣笑瞥着周锦年,“说吧,有什么事?让哥办”。 被看传心事,周锦年摇头晃脑,尴尬地一撇嘴,没办法,自己这个大哥太聪明,自己肚里里的小九九,被他一看一个准,自己算是被他吃的透透的了。 “嗯?……哥,帮我找个人,一个……女人” 周锦绣心中一咯噔,“说说吧,是什么样的绝色美人?能让你不管不顾……逃跑出来,让父侯母妃为你担惊受怕”。4E 周锦年眼睛闪闪发亮,“我找……会吹笛子的……那个小乐师,大哥应该记得,就是曾经的……那个凳奴”。 周锦绣心内还是一惊,他是怕什么就来什么,忙急急打消周锦年的念头。 “她死了” “不!她没死!有人见过她,很确定的。大哥,一定帮我……找到她,哦,她真实的名字……叫甄小舞” 周锦绣不但知道小舞,对她可以说是了如指掌,她王宫案卷的抄本,就放在自己书房的案头,上面如是记载着: 雪儿,原名甄小舞,家住丰城东三十里的凤舞乡,父亲甄光,是个赌徒。九岁卖身入宫,在周公宫作侍婢,被调入舞乐司做乐师,后做过凳奴,及在下屋做苦役,十二岁因犯错,被乱棒打死。 周锦绣已知道,甄小舞不但没死,还被改名换姓秘密培养,成了大周的一个暗间,只是自己一直还没查到,小舞属于那个部门。 可见,她被隐藏之深。 周锦绣能确定,小舞暗间的等级很高,估计不是直属周大王,那也是直属周旦,接受高级的密令,司勘察、侦破及暗杀等事。 最可恶的是,自己被甄小舞寻到一些蛛丝马迹,自己也在寻她,想铲除后患。 这个危险的女人,绝不能让弟弟接触到,否则,会坏了父侯的大事。 周锦绣揣着明白装糊涂,“她真的死了,应你的要求,哥让人查过,查到了……周公给她建的坟墓,哥也打听过……埋葬她的守卫,确认她被打死后,是被埋在了那里,不信,那日哥让人……带你去看看,顺便好好祭奠一下,省的她阴魂不散……再纠缠你”。 拉住周锦绣的袍袖,周锦年变得气急败坏,“她没死!有人在南城门口,见到过她,她杀了大商的暗间头,不会错的,我早就觉得……她死不了的”。 见周锦年起急,周锦绣稳住心神,知道凭他的本事,想找到一个秘密的暗间,那比登天还难,忙打起哈哈。 “嗨,这世上,长的相像的……何其多?一个弱不禁风的女孩,能杀了能文善武的暗间头,这等话……你也信?好啦,你说没死……就没死吧,哥帮你……再找找就是了,也好让你彻底死了心” 周绵年脸上轻松不少,“好!哥,一定要帮我……找到她,你不知道,她是会功夫的,也嫉恶如仇,杀了那个暴徒的,我觉得……就是她”。 周锦绣想了解更多情况,就岔开话题,“锦年,她是个……被烙印的奴隶,你这般做,父侯会不高兴的”。 周锦年喝了一口茶,“哥,我听话……已够久了,该做的……我也都做了,父侯母妃也有孙子,我不能……总委屈自己呀,我要找到她……和她一生一世在一起”。 “她?就那么好?” 周锦年脸上划过一抹羞涩,“说多好……也不见得,她至真至纯、勇敢坚强,也机灵聪慧,是她……引导鼓励了我,我很感激她,也很……想她”。 周锦绣摇头,“声誉,前程、父母、给自己生孩子的女人……,都不顾了?锦年,你是个男人,是有责任的,家族的未来……都在你身上,怎可以为个女人?就……”。 周锦年打断话,“好啦,大哥,我不是那块料,也不喜欢,有你帮着父侯……就够了,你就别逼我……做我自己不喜欢的事了” “我已是个商人” “你也可能成为侯爷,本来……爵位……就该属于大哥” “胡闹!” 周锦绣嘴角微动,有一抹似有似无的笑意一掠而过。 只有自己心里明白,对父侯的偏心,自己早已心生芥蒂,只是此时不屑一争,自己看到的是更高的位置与尊荣。 三岁看大,七岁看老。 自己的弟弟周锦年,已成功被自己宠惯成一个百无一用的浪荡公子。 虽然这几年有所长进,当终究没什么志向和野心,周锦年心中纠结的,都是女人的情情爱爱,注定不会有什么出息。 周锦绣也喝了一口茶,压下心中涌起的复杂,“好了,不说她了,你来京城,有什么打算?”。 “没有,只为找她” “你不去拜见祖母?” “不去,我偷跑回来,见了祖母……定会骂我一顿,也会赶我回去,不找到甄小舞,我哪都不去。当然,我尽可能低调点,不能让祖母知道,省的她老人家难过“ 周锦年的话,正和周锦绣的意,心里很怕胆大妄为的他,到外面惹是生非,坏了将要到来的大计。 父侯已来信交代,让先稳住周锦年,不行的话,就直接关押起来。 当然,不到万不得已,周锦绣不想走到那一步,毕竟自己还是很喜欢,这个看着长大的弟弟。 “好吧,王宫的眼线……可厉害的很,低调点好” 周锦年点头,“我会注意的,大哥,明日晚,给我找个不招眼的单间,我想请几个朋友聚聚”。 见周锦年情绪低落下来,周锦绣也没多问,满口答应,“好!就去万花楼吧,我让孙二娘给安排好”。 第357章 向东行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夏侯朔最是贴心周到,给小舞和孤鸣鹤配了一个向导,并亲送到东城城门口。 拿出元帅的令符,夏侯朔让守城的士兵打开城门,与小舞和孤鸣鹤相互施礼道别。 “公子,希望早去早回,待回归日,在下……再为公子接风洗尘” 小舞费劲地回应,“谢……参军,后会……有期”。 孤鸣鹤从马上卸下东西,和向导分背在身上,只给小舞留了一个装着四小罐骨灰的包裹,因为她之前说过,要亲自送四个壮士的骨灰。 为了成全小舞的心意,孤鸣鹤做了一件事,将四大罐子中的骨头,用九阴真火分别烧成骨灰,换入更小的骨灰坛中。 这样小舞背着,一路上,就不会太辛苦。 三人迎着初升的太阳,出城向东走了五六里,向导就带着二人转向南面走。 他们此行,就是要绕开大商最前线的穿云关,进入大商境内。 穿云关是通往大商的必经之路,城墙沿山势而建,城门建在是凿开的两座高耸如云的山口,高达几十丈。 真可谓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穿云关两面山势绵延数百里,峥嵘险峻,崎岖难行,有豺狼虎豹隐没其中,素有十入九不出的说法,是极难跨越的屏障。 大周向东讨伐的军队,在穿云关被阻拦了近半年,遇上守将倚仗天堑,坚守不出,周军一时也毫无办法。 刚出城没多久,小舞和孤鸣鹤就发现,三十出头的矮壮向导,话是特别多,不是问就是问那,喋喋不休没完没了。 小舞喉咙有伤,只能零星崩出一两个字,自然懒的搭理他。 孤鸣鹤就是闷葫芦,一心只照顾小舞,不是一问三不知,就是拉着一张毫无表情的脸,直接爱搭不理。 二人的差劲表现,让漫长的远行很枯燥乏味,把话唠的向导憋的,对二人直翻白眼珠子。 每过一处,向导就会忍不住,主动讲一些奇异传说,和当地风土人情等,绘声绘色的,倒是很有趣。 小舞慢慢被吸引,会侧耳细听,见有人响应,向导精神头更足,就一路巴拉巴拉讲个不停。 小舞眨巴着大眼,有时会听的很入迷,还不时用手语、点头、崩字等,和有口音的向导交流。 见小舞喜欢听,但又表达不好,孤鸣鹤就很知心地充当起翻译,三人很快就熟稔起来。 一直南行到黄昏十分,三人又转向东行。 在月上柳梢头时分,三人终于在一片树林,寻了个背风的地方歇脚。 小舞一屁股坐在地上,再也爬不起来。 毕竟小舞流血太多,虽然调养了半年,但因吞咽困难,及身子亏空的厉害,还是恢复的不好,喉咙的伤虽然不疼了,但过度劳累,就会有喘不动气的感觉。 这第一日,小舞全靠着意志力在支撑。 知道小舞的身体情况,孤鸣鹤一路不时搀扶她,怕她觉得别扭,就给她找了一根适合的干木棍,削的光溜溜,让她当拐杖柱着。 孤鸣鹤心里清楚,以小舞现在的身体状况,怕是很难绕过大山,进入大商境内,不免心里担着忧,并开始想嫩能让小舞接受的对策。 “小主,你歇会,我去打点水” “小……舞!” 小舞嘎哑着嗓子,发出了一个不太清楚的“小舞”两字,是气恼孤鸣鹤喊自己小主,而不是小舞。 小舞从没承认收奴,自是不愿意孤鸣鹤叫自己小主,自己就是奴隶,还收奴隶,岂不是天大的笑话? 况且,自己已把孤鸣鹤当朋友。 理解小舞的意思,孤鸣鹤腼腆一笑,“好,以后,我叫你公子,可以了吧?”。 小舞笑了,点了点头。 向导正在点篝火,他被冒出的浓烟,给呛的直咳嗦,不时抬起头,小眼睛扫看一下二人。 孤鸣鹤对向导喊,“喂,你留这,烧些热水……给公子喝,我去弄点吃的”。 向导也是个激灵的人,“好嘞!去吧去吧,放心,我保证,你家公子……安然无恙”。 看了一眼靠着树上,已筋疲力尽、面色苍白的小舞,孤鸣鹤眼中划过一抹心疼,在包裹里翻出一件披风,给小舞盖上后,大步离开。爱心999 一炷香的功夫,孤鸣鹤手里提着一只野兔、一只山鸡,还有两条鱼回来。 向导见了,惊的脸上的肉直抽动,这大晚上的,这么快就猎来这么多猎物,抓野兔、野鸡还好说,鱼是从哪弄来的? 孤鸣鹤将兔子和鸡,扔到向导的身边,“你收拾一下,烤上,我一会来作鱼汤”。 “得嘞,瞧好吧,孤大哥” 对孤鸣鹤佩服的已是五体投地,向导很听话地照办。 对向导向自己套近乎,孤鸣鹤嘴角微动,心中冷哼,“哼!大哥?我是你祖宗”。 转头见小舞正冲自己笑,孤鸣鹤走了过去,从袖笼往出掏果子,最先掏出来一个大石榴。 “石……榴?!” 小舞眼睛瞬间有了亮光,她喜欢吃石榴,惊诧这荒郊野外的,怎么会有石榴? 有着小舞小主魂魄的女孩,真如小主一样喜欢吃石榴,孤鸣鹤心中感慨,又掏出两个苹果,还有一种小舞不认识的果子。 “哇呜!” 孤鸣鹤“啪”地一声,一下掰开完整的一个石榴,惹的小舞一声惊呼,要做到这点需很大的手劲,想必特训营的队友们也未必能做到这一点。 “公子,你在这……吃果子,我去帮向导” “好!” 小舞接过石榴,对孤鸣鹤笑着点头,她一边吃着石榴,一边看孤鸣鹤在篝火旁,刨鱼煮鱼汤。 透过锅中冒出的汩汩热气,小舞觉得,被红色篝火笼罩的孤鸣鹤,竟和高大师傅有几分相像,不是长相,而是那一身英气和神秘。 原以为此行会困难重重,这第一天是出奇的顺利,一路被孤鸣鹤细心照顾着,自己才能如此轻松。 小舞一把把吃着石榴,觉得自己运气好到爆棚,第一次出门,就遇见一个挺神又默契的伙伴。 月光透过已半秃的树丫,如水一般倾泻下来,红彤彤篝火旁,两个男人在各自忙碌着,香气被夜风带到各处。 小舞肚子应景地“咕噜”着,被香味逗引的,已垂涎欲滴。 向导一脸洋洋得意地,开口招呼,“喂,公子,兔子和鸡都快烤好了,过来吧,嗯,香!真香……”。 望向正咽口水的小舞,孤鸣鹤笑了笑,也开口招呼,“公子,鱼汤好了,过来吃吧”。 “好!来了” 休息了好一会,又吃些果子,小舞已不觉如之前那么累了,听见招呼,一边应着,一边起身跑到篝火旁。 孤鸣鹤先盛了一碗鱼汤,递给小舞,“公子,先喝口汤,会暖和一些”。 “香!” 小舞接过鱼汤,半眯着眼,嗅着鱼汤散发出的鲜味,满脸陶醉,吹了吹热气,喝了一小口,顿觉齿颊留香,脸上瞬间笑靥如花,点头如鸡啄米。 “嗯!好……喝!” 虽然小舞发音含糊不准,但孤鸣鹤还是能听懂,他从一张大树叶上,把去了刺的鱼肉,用筷子夹到小舞的汤碗中,笑着说:“好喝,就多喝一点,也要多吃肉,这样,才会有力气”。 对孤鸣鹤的照顾,小舞的感激都凝在脸上,对他笑着点头,手指着热气腾腾的锅,“你……吃”。 “好!” 向导手里举着烤好的兔子和鸡,呆愣愣望着眼前的两个人,他被告知,二人一个是主子,一个是马奴,并命他打听清楚,看二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以目前情景看,他感觉二人不像主仆,更像是父子,那马奴将小公子完全当儿子呵护着,目光全在他身上,说话温声细语,也不拉着一张冰块脸,笑起来也挺温柔的。 不对!也像那种关系,难道他俩?……是,短袖?!…… 向导被自己的想法,给惊的不禁打了个寒噤,一旦有了这种感觉,就越看越像。 向导瞥见孤鸣鹤手中的大叶子上,只剩下两根完整的鱼骨头,顿时脸苦巴下脸,心内开始咆哮。 “鱼肉呐!……像话吗?……” 看来,自己真是只能喝鱼汤了…… 第358章 喝琼浆玉液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这还不算完。 孤鸣鹤转头,看到野鸡和野兔已烤好,伸手就各撕下一根腿递给小舞。 “公子,吃这个” “嗯,好吃!你……吃” 怕小舞惦记,孤鸣鹤转身又撕下一根兔腿,细嚼慢咽着,手从腰间摘下一个酒葫芦,犹豫了一下,递给小舞。 “公子喝点,去去寒,也能解解乏” 觉得兔肉不如师傅烤的好吃,小舞就大口嚼着鸡肉,见孤鸣鹤将酒壶递给自己,她犹豫了一瞬,接过酒葫芦。 “好……吧!?” 小舞对喝酒,已有些害怕,主要是因不愉快的喝酒经历。 第一次喝酒,小舞失态的又唱又跳,结果吐露出自己的秘密,违反了特训营的营规,被关进山洞中的鼠笼。 近三日的痛苦经历,让她对折磨身心的鼠笼心生恐惧,至今一想起来,都觉得背后噌蹭冒凉气。 第二次喝酒,就是小舞和队友去六三的坟上祭奠,六三是救死的,当时她难过的要命,几口酒下肚就醉了,是又哭又闹,被队长姜二给硬背回营地。 现在,连姜二也在瘟疫中死去。 甄小舞喝过两次酒,都是连着痛苦的记忆,对酒她有些怵头,当然也不觉好喝。 在孤鸣鹤鼓励的目光中,小舞举起酒葫芦,仰头喝了一口,一股刺喉的热辣顿时将小舞呛住,剧烈咳嗽起来。 “咳咳咳……辣,咳咳……” 孤鸣鹤恍惚了一下,心中有丝丝缕缕的痛溢出,过去鹿小舞小主是极能喝酒的,可谓是无一日不饮酒。 自己为了方便保护她,娶了一个做酒家的女儿,葫芦里的酒就是自己亲手酿的,小舞小主喝了近一万年。 眼前的甄小舞,虽然有着小主相同的魂魄和容貌,但终究不是同一个。 小舞咳红的脸,慢慢恢复了原色,她将酒葫芦还给孤鸣鹤,突然想起他说能解乏的话,就又“咕嘟咕嘟”喝了两大口,结果,又是被呛的直咳嗽。 “咳咳咳……真辣!” 把酒葫芦还给孤鸣鹤,小舞对他直摇头,但已感觉身子确实暖和不少。 孤鸣鹤尴尬地笑了笑,接过酒葫芦,闷头喝酒,心中是五味杂陈。 向导眨巴着小眼,瞪着眼前对自己视若无睹的两人,苦笑僵在脸上,心内不断腹黑着。 “当我是什么?空气?太不像话!……” 想想就生气,自己不但只能喝没丁点肉的鱼汤,费力烤的肉,孤鸣鹤连声招呼都不打,就直接拿给他的主子,好歹该客道一下,或者招呼一声呀,这是最起码的人情世故,大家一起出来,得相互照应才合情合理嘛。 向导心内不满,但又不敢太表现出来,眼前高大的孤鸣鹤,一看就是个练家子,若惹他不高兴,分分钟就能把自己灭了,再气也不敢得罪。 酒太香了!怎么就这么香!? 向导被酒香熏得的直咽口水,瞅瞅孤鸣鹤,有瞧瞧他手里的酒葫芦,怎奈面前的黑大个丝毫不解风情,葫芦还是不断往自己嘴里送。 爱酒的向导被酒香勾出了酒瘾,实在忍不住,放下心中小怨气,开始低声下气,舔着脸直接开口索要。 “孤大哥,你那酒……真香!……给我尝尝呗” 看了看直舔嘴唇的向导,孤鸣鹤犹豫了片刻,将手一伸,酒葫芦递了过去。 “谢谢,谢谢……” 向导接过酒葫芦,一叠声的谢谢,急不可待地就是“咕嘟”一大口。 “咳咳咳!……” 向导也被辛辣的酒呛咳,他捂着胸口,砸吧着舌头,眼睛就瞪圆了,惊喜若狂地大喊。 “哇!好酒啊!好酒……” 向导喊完,又咕嘟咕嘟灌了两大口,举着酒葫芦,小眼睛闪闪发亮。 “孤大哥,这真好酒呀,想必,王母娘娘蟠桃会上的琼浆玉液,也不过如此吧” 孤鸣鹤嘴角微勾,觉得向导是是个识货的,“正是!”。 “孤大哥,这是什么酒?” “琼浆玉液” “呃?……” 向导当然不会相信,自己喝的真是琼浆玉液,小声嘟囔了一句,“切,别逗了”。 孤鸣鹤耳力极好,自然是能听到,冷冰冰回答,“没空!”。 “嗯?……” 向导愣住了,这么小的声音,黑大个也能听见,还真是神了。 其实,孤鸣鹤说的真没错,这酒真就是天宫的琼浆玉液。 孤鸣鹤夫人小芙的祖上,就是给天家酿酒的匠人,后来开始自家酿酒,并给希夷仙府等很多仙家府洞供酒。 为了保护小舞小主方便,孤鸣鹤娶了小芙,小芙的爹把酿酒的本事,全都传给了他,他一面通过送酒等方式守护着,在希夷仙府学艺的小主,一面过着自己的小日子。 小舞醉红着脸,一边吃着肉,一边忽闪着大眼,听二人谈话,孤鸣鹤的冷幽默,把她逗的嘻哈直笑。 笑了没一会,小舞就觉得晕乎乎的,脸烧的厉害,但感觉挺舒坦,不觉间,话就多起来。 ”你说,酒,好……喝?” “他说什么?” 小舞本就含糊不清的发音,又加上醉成大舌头,就更加含糊不清,向导根本没听懂问话。 瞥着一脸迷糊的向导,孤鸣鹤没好气地翻译,“公子问你,酒,好喝吗?“。 见小舞问话,一脸陶醉的向导一边品着酒,一边又话痨起来。 “小公子,酒,可是世上……最好东西。” 小舞跟话问:“为何呐?”。 向导很有深意地瞥了一眼,瞪着大眼的小舞,坐直了身子,清了清嗓子,很潇洒地扬着手,即兴作了一首诗: “酒在杯中爱在心 灭愁忘忧觅知音 莫思身外无穷事 且享生前有限杯” “呃?……”乐书吧 “呦?……高手在民间呀!” 突然深刻起来的向导,慢慢睁开眼,望着眼前疑惑愣傻住的两人,哑然失笑,有些恋恋不舍地将酒葫芦递给小舞。 “小公子,闭上眼,再试着……小酌一口,感受酒的香醇……掠过舌尖,润润过喉,滑滑入嗓,暖暖浮动胸间……哇!那感觉,妙不可言!来,试试” 小舞兴趣盎然,接过酒葫芦,如是做了…… 热辣之后,砸吧嘴细品品,真的感觉唇齿留香,浑身如沐浴在暖洋洋的阳光里,头飘飘忽忽的,人也如腾云驾雾一般,心内惬意舒坦,有幸福的愉悦感。 这种感觉,当真很奇妙! “舒坦! 小舞喊出了,喉咙受伤以后最清楚的两个字,她又举起酒葫芦,又猛灌了自己一大口,直接被呛出眼泪。 眼前迷迷糊糊,周身软软绵绵,心里热热乎乎,连流泪都流的舒畅。 小舞终于有些明白,难怪有那么多人,都成了瘾君子酒鬼,就像自己的爹一样,宁肯不吃饭,也想喝一口酒。 原来,喝酒能麻痹、发泄、缓解和释放心里的压力和烦恼,让身心不被羁绊,偷得短暂的喜悦。 小舞笑意盎然,挥舞着手,发着感慨,“酒,好……东西,喝!……嘻嘻嘻……“。 向导站起身,一把抢过酒葫芦,踉踉跄跄,在篝火边转着圈,发起了酒疯。 “百年愁里过 万感醉中去 苦辣辛酸甜 暂且放一边” 小舞嘻嘻笑着鼓掌,“好!……牛!”。 见小舞高兴,孤鸣鹤也低声附和。 “人生有酒须当醉 了却八苦上九天” 小舞大呼小叫,噼里啪啦地鼓着掌,嘴里乱喊着,竟能连说出了三个字,挺清楚,但带着些伤感。 “好呀!……上九天!哈哈哈……上九天……” 见孤鸣鹤也主动掺和进来,酒壮怂人胆的向导,一时也不怕他了,手搭上他肩头,涨红了一张猪肝脸,嘿嘿傻笑着。 “嘿嘿,人在江湖走,哪能不喝酒,谢孤老兄的……好酒,嗝,……喝……” 厌恶地打掉向导搂着自己的手,孤鸣鹤想拿回自己的酒葫芦,被向导向宝贝一样抱走。 “好……酒!好酒……疏狂图一醉,做鬼也不悔,哈哈哈……” “嘻嘻,好……酒!哈哈……逗!……” 孤鸣鹤转头,看见小舞满脸绯红,两眼熠熠放光,嘴上嘻嘻哈哈傻笑着,知道她醉了…… 和小舞目光碰到一处,孤鸣鹤被她盯看的,浑身有些不自在,伸手搀扶住东倒西歪的她,温声劝着,“公子,你醉了,去休息吧,明一早,还要赶路呐”。 小舞的头越来越晕,眼前也更模模糊糊,还晃来晃去,她睁着硕大的大眼,一眨不眨地望着孤鸣鹤,神情从嘻嘻哈哈,慢慢变的凝重。 小舞慢慢伸出手,就摸向孤鸣鹤的脸。 “师……傅……师傅,是,你,吗?……你,终于……来……了” 小舞醉意朦胧中,把孤鸣鹤看成了师傅,心中有无尽的委屈,都想和师傅说,说自己已经长大了,等着师傅来迎娶自己……等的都绝望了。 小舞的眼泪,成双成对的往下掉。 孤鸣鹤极力往后躲,小舞锲而不舍的去够他的脸,晃晃悠悠,小舞的身子几乎快趴在他身上。 “师傅,我……好难过,以为……师傅……忘了……小舞,呜呜呜……不要……小舞了。师傅,我……长大了……对不起,我……” 孤鸣鹤尴尬到不行,双手抓住小舞的手臂,把小舞支在自己身上。 “公子,你醉了” “没……醉,师傅……不理……小舞?……,师傅,带我……走吧……” 听小舞说出这么些的话,孤鸣鹤心内是高兴的,她终于敢于用语言,表达自己的想法了,不那么厌恶自己难听的声音了。 孤鸣鹤早已经打听过,关于甄小舞的所有经历,知道小舞说的师傅,应该就是太子擎天。 见二人的孽缘,在甄小舞这一生还是没断,孤鸣鹤心内不免唏嘘。 被认错,那就就将错就错吧。 孤鸣鹤学着擎天的口气,“小舞,别哭了,你累啦,该休息了”。 “好的,师……傅” 小舞很听话,渐渐安静下来,被孤鸣鹤半抱到几步外的树下。 “喂,喝呀……怎么不喝了,孬种!来(喝)……” 见醉酒的向导乱吵吵,孤鸣鹤反手一道气劲,向导“酒”字还没吐出口,就如树叶一般倒地,呼呼睡去。 孤鸣鹤手指一勾,正汩汩流淌酒的葫芦,就飞到他手心,他盖上盖子并挂回腰间。 把地上铺上一块狼皮,卷起衣袍当枕头,将腻在自己怀里的小舞扶躺下。 孤鸣鹤温声说:“好好睡吧”。 小舞乖的如只小花猫,浑身软的如没骨头般,脸上都是浓情蜜意,紧紧抱着孤鸣鹤的一只胳膊,含糊着撒娇。 “师傅,不……走” 孤鸣鹤目光躲闪,不敢看小舞的一脸春情,心里觉得冒犯,但又不想打破小舞的片刻美梦。 “闭眼,睡吧,我不走” “嗯” 小舞答应着,闭上眼,一会就沉沉睡着,脸上依旧挂着淡淡的笑意。 梦中,她正和师傅一起看皎洁的大月亮。 手臂被小舞紧紧抱着,孤鸣鹤抽了两抽,竟没抽动,怕把小舞弄醒,就斜愣着身子,靠在树上。 深秋的夜风,带着透骨的凉。 见向导蜷睡在地上,浑身冻的直哆嗦,孤鸣鹤抬手,将包袱中一个皮毛袄盖在他身上,还给篝火加了柴。 孤鸣鹤转头看见,睡梦中的小舞也有些瑟缩,就挥手打出一道透明的结界,将小舞和自己罩在其中。 这样,小舞就可以不受寒冷,好好睡上一觉了。 第359章 山中纪实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黎明,向导被冻醒,发现自己身上盖着件皮袄。 往不远处的树下看,安然睡着的两人,小舞紧抱着孤鸣鹤的一只手臂,睡的怡然自得,也甚是暧昧。 向导不禁打了个激灵。 “啾啾……啾啾……” 向导鸟悄悄爬起身,往来路回走了几十米,嘴里啾啾两声,开始用碳棒在一块白帛条上写了几个字。 不一会儿,一只白鸽扑簌簌飞了过来,向导用手臂接住,把白帛条塞进,鸽子身下绑的一个小竹筒里,并扬手把鸽子放飞。 向导眼睛四下打量了一下,寻了一棵显眼些的树,拔出随身带的短刀,在离地面两尺的树干上,标上一个箭头,箭头正指向小舞所在的地方。 两里外的周一,看见信鸽回来,打开白帛条一看,顿时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像爹,断袖癖” 周一望着白帛上的五个字,心里这个骂,这个向导也忒不靠谱!表达太成问题,二人关系到底是什么?还得让自己来猜测一番? 如此的信息怎能传回京城?不说失专业水准,这种话传回去,定会惹上面不满。 周一阴拉着一张脸,将白帛条交给旁边文质彬彬三三,“你,润润色,发出去”。 队友三三接过白帛条一看,拧眉想了一瞬,转身去行李处,拿出碳棒,给王宫写回复的情报,并拿给周一审看。 周一扫看了一眼,觉得不甚满意,毕竟队友都没看出来,六四是女的,就伸手要了碳棒,亲自写了一个白帛条。 “马奴关爱,如父如情侣” 周一将帛条卷起,让三三将情报塞进竹筒,直到看见鸽子飞走,才长叹了一口气。 周一心里憋屈的厉害。 作为特训营的最佼佼者,针对京城一场被散播疫病的大阴谋,自己的任务还没彻底收尾,圜土内还押着重要嫌犯,需进一步细审,一堆的正事等着自己,却被周大王亲指,暗中保护最差劲的六四。 这算什么乱七八糟的任务? 周一从接到任务时,心里就超级不爽,若说派六四去执行任务,那还不如让自己做,凭什么让自己保护她,还只能偷偷摸摸的,打听的都是无聊事。 周一心中一万个不服气,六四有什么了不起?她和自己怎么比?两次任务出了点风头,是侥幸救了大王,那还不是仗着是周公看重的女人。 一路跟踪下来,周一四人心里都不舒坦,他们被六四给耍了,直接被骗走岔了路,被周大王回信给斥责了一番。 知道小舞要穿山大山,绕过穿云关,进入大商境内,周一觉得,她一定乐于用个向导。 让队友找来个当地的向导,连威胁带引诱,周一许下给五倍的高价,并亲自培训了一番,让向导充到给自己报信的人。 周一虽然心里不服小舞,但知道她很贼,只有向导这样的本地人,才不能引起她的猜疑。 周一请参军夏侯朔,以吕元帅的名义,把向导送给小舞,这样,就把自己的人插进了她身边。 小舞三人又走了近一日,就进了大山,在山上又行走了五日。 深秋时节,天高云淡。 小舞陶醉在层林尽染,一片的金黄、赤红,墨绿……的图画中,地上铺满了各色落叶,像多彩的花毯,行走在上面,柔软而舒适。 远处山崖上,瀑布高悬如巨龙喷云吐雾,紫烟升腾,眼前到处溪水潺潺,“叮咚”欢快地流淌着,正奔向山谷下的一条大河。 鸟鸣婉转此起彼伏,偶尔夹杂几声野兽的嚎叫,如一首大自然的和鸣曲,很是悦耳动听。 深秋的大山中,别有一番神韵,有着胜春华的绚烂明快。 越走就越没了路,山势变得更陡峭,小舞三人攀爬的极为艰难,许多时候,需要一人先爬上去,在上面拴好绳子,其余两人再顺绳往上爬。 这事几乎让孤鸣鹤全包了,别看他高大魁梧,但身形却灵活如猿猴,背了一大包裹,双手攀着身边的草木石头,“蹭蹭蹭”就能爬上去,如履平地一般。 小舞惊的大眼瞪着溜圆,越发觉得自己命好,遇到这样一个大贵人,满心满眼都是钦佩和骄傲,越发觉得这个男人,值得做一生的朋友。 先去探路放绳的活,本是向导该干的事,向导见有这么一个任劳任怨的黑大个,也乐得清闲,只长着大嘴巴,指手画脚瞎指挥着。 向导心中庆幸,自己这次算走了狗屎运,不但遇到给了五倍大价钱的一伙人,虽然传递情报有些麻烦,但好在省心省力啊,不用探路、不用打野物找吃的,遇到蛇虫小兽,武艺高超的黑大个全包了,自己就是引个路而已。 “喂!……孤大哥,把绳子系树上,就扔下来吧” 向导两手放在嘴边做成喇叭状,冲着已爬上坡顶的孤鸣鹤喊,虽然明知道他会做这些,但还是显摆自己不可或缺的价值。 根本不会在意向导怎么想,孤鸣鹤自顾自系好绳子,并扔了下来。 “公子,你把绳子系腰上,我来你上来” “好!” 把小舞拉上坡顶,孤鸣鹤帮她揭开腰上的绳子扣,随手往下一扔,赶紧将脸色苍白,一头汗水,已气喘吁吁的小舞,拉坐到一块石头上,忙又递上水袋,并掏出一粒丹药。 “公子,吃下去,会好受一点” “谢,大……哥” 感激地仰望着孤鸣鹤,小舞气喘着回应,伸手拿起丹药放入口,和着水吞下,这已不是她第一次吃这种丹药了。 小舞从昨日开始,就开始喊孤鸣鹤为大哥,心中已认定,他就是自己亲如手足般的兄弟,只是奈于自己是女儿身,和特训营的特殊身份,不能结拜金兰,也不好相告实情。 此时山下,向导正跑出三十米外,去拿被胡乱扔下来的绳子,他已习惯孤鸣鹤对自己的不上心。 向导不敢奢望,绳子系自己腰上,被孤鸣鹤直接拉上去,他只能拉着绳子,一步步自己往上爬,嘴里兀自小声地念念叨叨。 “哼!看在钱的面子上,大爷,就不跟你计较了。唉,知足吧!还有根绳子拉,要不?得废大爷……不少力气。妈的!做人的区别,怎么这么大呀?……也是,怎么能比呐?人家是什么关系?自己又没断袖之癖,长的也不如公子好看……啊!呸呸呸,想什么呐?……好啦,自己这回挣了钱,等一回去,就去找芙蓉姑娘,好好释放一下,嘿嘿嘿……” 孤鸣鹤耳力极好,听到向导的抱怨污蔑,心中顿时来了气,两指带着气劲,就扫向向导。 被一阵突来的、莫名其妙的大风,给吹飘了起来,向导死命抱着绳子,人如荡秋千一样荡来荡去,手已抓不住,但也不敢松手,只能顺着绳子往下哧溜。 “啊!……救命啊,孤大哥……啊!……噗通……嗷!哎呦……” 听见向导如杀猪般的嚎叫,小舞赶紧到崖边,伸头向下张望,见向导捂着屁股摔在崖底,正嗷嗷乱叫。 小舞突然转头,从孤鸣鹤还没来得及掩藏好的微翘嘴角,看到了幸灾乐祸,她恍惚了一下,一下忘了要说什么? 被小舞看到自己在看热闹,孤鸣鹤有一瞬的小尴尬,怕被追问,自动提出要下去救助向导。 “哦,我去看看” 向导仰头看见,一个伟岸男子手抓着绳子,如飞一般下来,他恍惚见到了救苦救难的天神,顿时泪崩。 “孤,大,哥!” 而他眼中的天神,居高临下冷眼望着他,抬腿踢了他一脚。 “哎,还能动吗?” 向导迷茫着泪汪汪的小眼神,委屈巴巴说:“不,能”。 孤鸣鹤一脸的黑线,嘴角勾着厌恶,他蹲下身检查发现,向导摔掉了胯骨。 一手按着向导的胯骨,一手抓着他的膝盖,孤鸣鹤没好气的一转一推。 “咯嘣” “嗷!” 向导凄厉的一声嚎叫,吓得崖边的鸟,“扑棱棱”乱飞一片。 声音之大,连两里外的周一等四人都听见,从地上“嚯”地站起,周一对队友三七交代,“你悄悄过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 孤鸣鹤像扔破麻袋一样,把向导一把推开,一面奔绳子走去,一面交代。 “好啦,走吧” 见孤鸣鹤“蹭蹭蹭”已往上爬,向导没了指望,伸了伸腿,动了动胳膊,确实都能动了。 再转头看,以为来拯救自己的天神,已经爬上了崖顶,又去照顾他的小公子。 向导无奈起身,带着一身的刮伤、摔伤,又抓住绳子重新往上攀登。 孤鸣鹤回到崖顶,看着脸色惨白的小舞,明白她身子已撑不住。 得让小舞修整一段时间。 孤鸣鹤知道,眼前的甄小舞很倔强,让她直接修整怕是说不通的,只能用点计策。 刚才向导摔掉胯骨,让孤鸣鹤深受启发,他心中暗暗打定了主意。 注:(六四,是小舞在特训营的编号,队员们都没有名字,只用编号称呼,只有八个小组的头,才能加上个人的姓) 第360章 遭遇老虎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一如前几日,向导负责生篝火,孤鸣鹤外出打猎物,小舞坐着休息。 向导一边生着火,一边嘴里巴拉巴拉的,向小舞告孤鸣鹤的恶状。 “公子,你的马奴,也忒不像话了,我今日……差点被摔死,我伤成那般,他不但不管,还用脚来踢我,更不像话的……是他,把我直接扔崖下” 小舞皱眉,冷冷睨着向导,“他!不是……马奴”。 被小舞的疾言厉色给镇住,向导心里倍明白,她是不高兴自己说孤鸣鹤的不是,又觉得憋屈的慌,嘴里不满地瞎咕噜。 “好好好,他不是马奴,唉!我挣点钱……容易吗?你们富家公子,怎知我们穷人的艰苦?每一钱……都是用命换来的,出来这一趟……真是倒霉,公子心善,好歹给贴补点……医药钱呗” “好!” 本来就是想着过过嘴瘾,发泄发泄,没想到小舞竟一口答应,向导瞬时来了精神头,很好心地提醒小舞。 “公子,你真是个大好人,可那马奴,哦,那黑大个,你得好好教导教导,他怎么能……不管患难与共的伙伴呐?没心没肺,一点人情世故都不知,这是毛病,一旦扭不过来,有一日……怕是会给公子惹祸的” 不远处的孤鸣鹤听了,气的脸都狰狞起来,手上捏诀,又故技重施,放出一只幻化的斑斓猛虎。 猛虎呲着牙,带着一身的凛冽,冲着向导一步步走去。 向导感觉到凌冽的威压,不禁打了一个哆嗦,一转头,正对了一双令人不寒而栗的闪亮虎眼。 “妈呀!” 向导被吓的“呼”地跳起身,腿软的没了力气,差点摔个狗啃泥,大喊一声,连滚带爬,撒丫子跑走逃命。 对不远处,正刺匕首扑上来的小舞,老虎是视而不见,怒吼着,腾起四肢,飞奔去追猖狂而逃的向导。 向导一边发了疯般的奔跑,一边没命地大喊,“救命啊!孤大哥,救命……别追我啊,我的肉……不好吃啊……”。 感觉身后呼呼生风,有凛冽的目光,盯的自己毛骨悚然,浑身鸡皮疙瘩一层又一层,向导回头一看,长着血盆大口的猛虎,已近在咫尺。 “妈呀!……噗通!……啪” “啊!……呕” 向导“噗通”摔飞在地,脚腕“啪”地折断,他“啊!”地大叫了一声,“呕”地翻了个白眼,被吓昏过去。 跑的太快了! 小舞持着短刀追上来,见老虎要扑到向导身上,就一刀刺向老虎的脖子。 老虎也不含糊,灵活地闪身躲开,回头扑上小舞。 怕老虎伤到已昏迷的向导,小舞想把它引开,就向相反的方向跑,一边快步跑,一边回身和老虎打上两个回合,然后再跑。 越跑越远,篝火的光已看不见,到处是黑黝黝的一片。 阴沉沉的夜晚,无月也无星,一点点光亮都没有,小舞成了睁眼瞎,唯一能看见的,就是老虎如灯般锃亮的大眼。 边打边退,小舞脚下一空,身子就向后腾空坠落。 “完了,掉下悬崖了……” 小舞身子直直下落,心里明白自己跌下悬崖了,眼前漆黑一片,只有“呼呼”地风鸣。 一手到处乱抓,一手用刀乱扎,希望能抓住点东西,稳住下落的身体,否则,自己肯定会被摔成肉泥。 但是,四周空荡荡的,无所依仗。 完了!小命这回算交代这了! 小舞心中悲叹,也不知道是被吓的还是怎么了?人直直快速下落,脑子开始迷糊,没跌倒崖底,人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她昏死过去。 孤鸣鹤站在半空中,收了手上的动作,见小舞已晕过去,就飞掠过去,一把揽抱住她,凌空飞起,一起又飞回到崖顶的篝火处。 将骨灰和必用的几件物什收入袖笼,孤鸣鹤两指一发力,把不远处的向导击醒,抱起小舞,直接飞过万丈悬崖。 在悬崖的另一侧,孤鸣鹤寻了个藏风纳水的地方,手上运起光芒,不一会儿,一座幻化的带栅栏的木屋出现。百度 走进院子,孤鸣鹤手一挥,为木屋下了一道结界,抱着昏迷的小舞走进屋,把她放到木床上,脱了鞋并盖好被子。 “小主,先好好睡一脚吧” 第二日,鸟叫的欢实,小舞眉眼微眨,孤鸣鹤知道她要醒了,忙手上运功,对着她的大腿根,轻轻一推。 “啊!……嘶!……” 小舞被一阵刺痛疼醒,第一眼就看见孤鸣鹤的脸,又发现自己在一个屋中,向外瞥了一眼,见太阳已老高,顿时是一头的雾水。 “小主,醒啦?” “嗯?……” 孤鸣鹤苦笑了一下,明白小舞警告的一声,是怨自己又喊他小主。 “好,公子,该饿了吧?我去准备饭” “噗”地一把抓住孤鸣鹤的衣袖,小舞眨巴着会说话般的大眼,满眼的疑问和焦急。 “向导哪?这是哪?怎么……回事?” 孤鸣鹤揉了揉耳朵,轻咳了两声,开始一本正经的瞎编排。 “我昨晚……赶回去,就看见向导晕倒在地上,我到处去找公子,找了大半日,才发现……公子掉在悬崖下,受伤晕了过去,我就背着公子,找回去的路,就发现了这个小木屋”。 见孤鸣鹤没说向导的事,小舞心内更担心,老虎会不会去而复返,把昏倒的向导给吃了,她嘎哑着嗓子焦急又追问。 “向导呐?” 孤鸣鹤拳头抵着嘴,清了清嗓子,“咳咳,我回去找了,发现行李都没了,只剩下骨灰,想必……他已走了”。 “哦!?” 孤鸣鹤感觉奇怪,见小舞一点没了着急的样子,反倒好奇地问:“公子,你不担心他了?”。 迎着孤鸣鹤质疑的目光,小舞笑了笑,轻轻摇了摇头,什么都没说。 孤鸣鹤心里顿时明白,小舞也早知道了,向导在向外传递消息,也明白有人跟踪她,她当然也清楚,自己已知道这些事。 二人心照不宣,对视笑了一下。 孤鸣鹤抱着小舞刚离开,向导就幽幽醒来,没敢动弹,眼睛四下扫看了一圈,见没了老虎的踪迹,也感受不到凛冽的威压,他才敢动一下身子。 “啊!” 只刚一动,就“啊”地大叫一声,忙借着未熄篝火的余光查看,发现自己的脚腕处,已肿胀黑紫成一个大包。 “公子?……孤大哥?公子?……” 向导有一声没一声的呼叫着,哪里还能见到二人的身影? 一阵此起彼伏的狼嚎声,把向导又吓出一身鸡皮疙瘩,他无限悲催地趴回篝火处,又添了柴,篝火又熊熊燃烧起来,他的心才定了一些。 “嘶!……嘶,哈……” 摸出治伤的药,向导给自己脚腕上了药,心中开始纠结,是等等小舞和孤鸣鹤?还是唤出鸽子,向后面的人求救? 最后觉得,还是等到天亮吧,若小舞和孤鸣鹤都能回来,一起修整三五日,或许,这五倍价钱还能挣到。 “唉!哪有好挣的钱啊?!我日他娘的,我怎么……这么倒霉啊?……“ 太阳已跳出天边,向导一夜长吁短叹,心中已不再抱希望。 细想那瘦小的邓公子,怎能打过一只凶狠的老虎?怕是早被吃了,那黑大个没回来,想必也已经被吃了。 或许,正是老虎吃饱了,才没回来吃自己,自己因此才躲过一劫,向导拍着胸脯,又是一阵的后怕。 “啾啾,啾啾……” 刚啾啾学了两声鸟叫,一只鸽子就飞了过来,向导向周一传出了信息。 第361章 杳无踪迹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蠢货!……” 周一接到传信,一面低声咒骂着,一面带着三个队友急匆匆出现在向导面前。 此时,向导正趴在包裹旁,翻找着东西吃,突然感到身前有腾腾的杀气。 向导惊恐抬头,看见四个披着黑斗篷的英武男子正怒瞪着自己,领头男子正是找自己合作的人。 周一一把揪住向导的衣襟,把他提拉起来,低声咆哮,“说!人哪?到底发生了什么?”。 见四人都凶巴巴的,向导被吓的哆哆嗦嗦,丝毫不敢怠慢,说出了事情的经过和自己的推测。 “……,我想,他俩,应该被老虎……吃了” “你奶奶的!你怎么……不早发信?该死的……蠢货!“ 周一听罢,顿时暴跳如雷,气的一抖手,把向导扔出几米远,摔得的向导嗷嗷直叫。 “嗷!……” 作为特训营最厉害的人物,前几日,直接把人给跟丢,已被大王信中数落了一顿,现在倒好,直接把人给保护死了。 周一简直要疯了,不但觉得无地自容,更重要的事,吵归吵闹归闹,小舞毕是自己并肩的战友,怎不担心她葬身虎口? 温雅的三三一番检查后,发现了端倪,“头,骨灰没有啦,或许?……”。 周一一愣神,三步并两步,走到小舞放行李的树下,手忙脚乱地一阵乱翻,发现除了骨灰,基本所有的物品都还在。 周一眉头拧成了一个大疙瘩,觉得事情有蹊跷。 若说人死了,或是掉下悬崖,那为什么骨灰会没了? 若说是发现被追踪,借机逃跑了,既然能拿走骨灰,那为什么不带走行李?时节已过立冬,没有这些装备,很难走出这莽莽深山。 百思不得其解,周一气的咬牙切齿。 周一又气哼哼走到已爬不起来的向导身边,咬着后槽牙问:“你之前……见过骨灰吗?”。 向导一脸的悲催,知道这四个人不好惹,也不敢有丝毫的矫情。 “哦,见过见过,骨灰……都是邓公子……亲自背的,极是在乎,我亲眼见他……从身上取下来,放到那行礼边,绝不会错的” “那骨灰呢?” 向导心里明白,这趟活的钱已很难再挣到,自己脚腕的骨头被摔断,若不及时医治,可能会落下残疾,那全家人赖以生存的生计,就再也没法干了。 向导窝了一肚子的火,一直压着不敢惹事,但语气还是带上了情绪。 “我之前……晕过去了,醒来……就是这样子,你问我?那我问谁去?” 周一被噎住,气的真想抽向导的大嘴巴,但喉结动了两动,强压下火气,又开口,“你确认,昏迷之前……骨灰还在?”。 向导没好气的回话,“确认!以及肯定”。 周一转头,扫看着三个同伴,相互对视的眼眸中都是探求。 每个特训营的队友都是智勇双全的人物,周一想听听他们仨的看法。 三人也心领神会,温雅的三三率先开始分析。 ”头,我觉得,他俩是借机跑了,我认为,以她的水平,发现向导在传信……应该不难。至于不带行礼……想必是障眼法,是故意迷惑我们的假像” 胖大的三四插话,“也不好说,或许,是那个马奴,回来拿走了骨灰,去找寻失踪的他,按向导说,那么大的一只老虎,她功夫也一般,怎能应付的了?怕是凶多吉少”。 红脸膛的三七也参与道:“这附近,没发现有血迹,我刚刚看见,东面有一处很深的悬崖,或许……是掉到崖下了,头,属下可先下去查看,恐怕……得需要些时日”。 只有周一知道,小舞是个女的,他心中开始泛起乱七八糟的嘀咕,自称马奴的神秘男子,会不会劫走了小舞?或许是劫色?或许是大商的探子?要扣小舞做人质,或是……腐书网 纵使有这些担心,周一也只能憋在心里,他不能公开对队友说清楚小舞的身份。 三三皱着眉眼念叨着,“头,我觉得啊,没死的可能性大,他掉下悬崖,那马奴……总不会也掉下去吧?若真是一起掉下去了,就无法解释,骨灰被拿走的事”。 “……” 见四人议论纷纷,向导也想着要讨好一下,希望争取要点额外的补偿钱。 “几位,我认为,邓公子应该没死,老虎出现……那是多大的动静,马奴不可能不知道,他的武艺……很厉害的,厉害的……简直就不像人,他肯定……能救了公子” 周一狐疑地望着向导,“你就这么确定?那他们……怎么不回来?”。 向导犟嘴,“这很好理解啊,那马奴……一定发现了……自己被跟踪,见我受伤……怕耽误事,借着这个由头,就带着邓公子……先离开了,只可怜了……我一个,坏心肠的东西”。 “没有装备,他俩,怎么走出大山?” 想到周一刚揍过自己,心内有气的向导撇嘴,连挖苦带讽刺道:“哼!你们,也太小瞧那马奴了,他俩,可比你们能想象的……要厉害的多,有没有行李……对他俩……根本就不是个事,或许,这会儿,两人正烤老虎肉吃呐”。 周一眨巴着眼,觉得向导说的虽然夸张,但也有些道理,跟踪了近十日,那马奴确实挺神道,不能丝毫小觑。 “那你认为,他俩若活着,下一步……会怎样?” 见周一态度缓和不少,还有求自己,向导顿时又膨胀起来,翻着白眼回应。 “你说,能怎样?……” “别废话,快说!” 向导被抢白,轻咳了两声,继续道:“咳咳,当然,是继续走呗,他们是送骨灰的,都受了这些罪,怎可能轻易改变主意?进山……就是想绕进大商境内,傻子也知道,绝不能在大山里,瞎晃荡……”。 见向导故弄玄虚,急脾气的三四自动入了套,催促问:“为什么?”。 向导轻蔑地哼笑了一下,“哼!为什么?为的是……怕大雪封山,若到那时,任你再高的武艺,纵使不被饿死,那也一定……会被冻死,或者被野兽吃掉,总之,就只有死路一条”。 周一眼中明灭不定,忙又问:“你的意思是说,他们一定会在下雪前……走出大山,那他们……会怎么走?”。 听出周一有求自己,向导也不敢指望,他们会送自己下山,就厚着脸皮直接伸手要钱。 周一马上明白,嘴角动了两动,还是从怀里掏出袋钱。 向导不管三七二十一,一把把钱袋抢到手,并抱在怀里,很怕抢走一般,严阵以待地防备着周一。 钱袋里装着自己所有的钱,周一本想是取一些给向导,没想到竟别他明晃晃给抢了,周一更怒火中烧,但想着找到小舞才是大事,就强压住了火气。 “快说!他俩,回怎么走?” 见周一妥协,向导忙把钱袋装入怀中,手指指了指右前方,开始掰着手指头数数。 “你们向东穿过,一、二……十四、十五座山峰,会看见一个大水潭,就再向北走,走个五六七八日,就应该能见到……零星的猎户家,去打听一下,就能回到正路上,在那拦截,应该十有八九能拦住“ 周一与队友对视了一眼,起身就要走。 向导一张苦脸视乎都能挤出苦水来,大声喊住,“哎哎哎,你们,把受伤的我……独自留在这,不纯属是喂野兽吗?这么做,你们的良心……不会疼吗?”。 想到刚刚抢了人家不少钱,向导气虚地又道:“唉!这样吧,也不能指望你们,能给我个小百姓做什么?但好歹……该给我留个帐篷,再给点伤药,再帮我……捡个三五日用的木柴,再把水粮……给我留够。我怎么也得……在这里,休养个三五日,否则,我怎么……下得了山?“。 见周一一脸厌烦地要走,向导唉声叹气地补充,“唉!我算倒了八辈子的血霉,这样好了,你们给我准备着,我给你们……画个细图,你们照着……就不会走丢了,这总行了吧?“。 周一心中琢磨,向导脚腕伤了筋骨,若用上特训营的特效伤药,再休整了三五日,他自己是能自行回去。 觉得他说的在理,想想他也够悲催的,总不能让他在这自生自灭,真喂了野兽。 周一一挥手,三个队友分别去找木柴,并打了足够的水,按照向导的要求,留下帐篷、伤药等。 安排温雅的三三放出信鸽,让特训营派来猎鹰,在莽莽大山中,猎鹰找人会更有效。 周一四人心中都惶惶不安,就又分头上了路,去寻找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小舞。 第362章 隐居山林(1)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周一四人忧心忡忡,心急如焚,满大山地搜索如人间蒸发的小舞。 而此刻,小舞在幻化的小木屋中,却过得优哉游哉。 小木屋家具物什一应俱全,连厨房的米面油盐都齐备,吃了近十日的烤肉,小舞已有些吃腻烦,一碗热乎乎的清粥,加两碟新鲜的小野菜,让她吃的甭提有多舒服。 小舞又惊奇地发现,自己搭救的孤鸣鹤,竟还是个做饭的高手。 仔细琢磨一下,觉得孤大哥好像就没有不会做的事,而且凡事都做的漂亮,竟也像师傅一样无所不能。 小舞是越发的真心敬佩。 就是小舞想破脑袋,也绝对想不到,一个活生生的神仙就在身边,只为照顾自己而来。 更让小舞惊喜的是,木屋前的院子里,竟还有一颗野生的大石榴树,因无人采摘,已光秃秃的树枝上,还挂着不少红艳艳的大石榴。 那味道真叫一个甜! 比自家院内石榴树上结的石榴,要好吃许多,于是,小舞是石榴不离手,吃的不停嘴。 唯一让小舞感到美中不足的,就是自己的左腿从膝盖到腰,被几块长木板给固定住了,腿完全不能动弹,走路只能靠孤鸣鹤给做的拐杖,感觉很是不方便。 孤鸣鹤告诉小舞,说她从悬崖上跌落,跌伤了胯骨,若不好好将养,左腿就会废掉。 小舞不敢大意,不得不接受休养一段时日的事实,虽然行动不方便,很别扭,但好在一点也不疼。 话说小舞胯骨被摔坏,纯属是孤鸣鹤在糊弄她。 那日晚上,孤鸣鹤幻化出的猛虎,就是要把小舞逼下悬崖。 孤鸣鹤早准备好了,等小舞掉下悬崖,就把她弄晕,带到悬崖的另一侧,这样就能彻底甩掉向导,和一直跟在身后的四人。 甄小舞失血过多,身体被掏空的厉害,已有些撑不住了,走了这么久,完全是靠毅力在硬撑。 必须让小舞好好休养一段,或许能让她喜欢上避世的生活,这样,就能引领她开始修炼,引渡她早回仙身。 孤鸣鹤心里倍明白,就是自己说出大天来,甄小舞也不会接受休整的建议,她已给留下信,说自己会回去。 她是个言出必行的人。 孤鸣鹤十分纠结,非常不想让甄小舞再回去,去做那些危险的暗间事情。 跟踪了小舞一段时间,感觉他们做的那些事,和自己这个影士做的差不多,都是别人训练的影子杀手。 这种刀尖舔血,没有自由的日子,自己是最深有体会的,因此孤鸣鹤一点都不想,让带着小主元魂的甄小舞,重蹈自己的覆辙。 那些打打杀杀,对甄小舞一点好处都没有,会欠下因果孽债,对她重新飞升,有百害而无一利。 孤鸣鹤很想守护她,重新悟道修炼,最起码,让她一生过单纯快乐。 甄小舞性子很倔,让她能修整一段时日,着实让孤鸣鹤犯了不少难,一次惹急了她,又差点被她给赶走。 既不能说自己的来历,又不舍得把甄小舞真弄伤,看到向导摔掉胯骨,孤鸣鹤受到启发,策划了猛虎伤人事件。 慌说甄小舞被跌伤胯骨,这样她就不得不安心养伤,还不能到处乱转,毕竟结界不能做的很大,防止被寻找她的仙人发现。 肉眼凡胎的甄小舞,做梦也不会想到,身边最亲近的孤鸣鹤会阴谋算计自己,她完全被埋在鼓里,在杳无人烟的大山中,安然过着悠闲的日子。 木屋的灶房内,灶火正旺,锅内热气腾腾,香味弥漫…… 小舞正掀开锅盖,热气顿时升腾起来,将她淹没在其中。 透过浓浓的水雾,能看见锅内正沸腾这一大锅的肉,那是孤鸣鹤刚打回来的一只狍子。 一只比巴掌大不了多少的灰色小猴子,在小舞的身上爬来爬去。 怕小猴子掉在热锅里,小舞一手按着它,嘴里还提醒个不停。 “小乐乐,下……来” “唧唧,吱吱,吱……” “别闹,别掉……锅里,哎呀,太淘气!……” 叫小乐乐的小猴子是一霎也不老实,被强按压住,“唧唧,吱吱”叫着表示抗议。 “别……乱动啊!……” “吱吱!嘶……” 一个高大魁梧的身影出现在灶房,挡住了门口不少的光亮。 对小舞逞凶的小乐乐,感觉到不对劲,抬起溜圆的一双大眼,正对上孤鸣鹤凛冽的眸光。 愣怔片刻,说时迟那时快,小猴子“蹭”地窜下小舞的肩膀,跑到一堆柴火后面,瞪着装满恐惧的大眼,直直盯着孤鸣鹤,如见了虎豹财狼一般。 小舞憋着笑,满脸宠溺,转头看着躲在木柴后的小乐乐,冲它做了个鬼脸。 这只小猴子把自己当了娘,每天都腻在自己怀里,还对自己乱发脾气,看见它惊恐万状的样子,也楚楚可怜。 孤鸣鹤瞪了一眼小乐乐,觉得它傻皮的太过分,但见小舞发自内心的喜欢,整日被逗的挺开心,也觉得自己做对了。 自己还是慕白二王子影卫时,鹿小舞被宣入大璟阳宫,做慕白的伴读,那是小主怀里就抱着一只浑身金黄、长着硕大眼睛的小灵猴。 那是小舞小主最喜欢的灵宠,只要在昭得殿,常会抱着它一起玩耍,也常常和它一起说话。 怕甄小舞觉得闷,也想让她多锻炼说话,孤鸣鹤就抓来这只小灰猴。 甄小舞给它取名小乐乐,知道她是在怀念,为救她而死的邓乐乐。 孤鸣鹤当时还难受了一阵子,感慨甄小舞这一世活的,真是心伤不已。 许诺来接她的太子擎天,一直都没有再出现,让甄小舞失望难过,黯然神伤。 她把一颗寂寞的女儿心,托付给一个对自己好的男子,那叫邓乐乐的男子却死了。 可叹!又可怜! 叫小乐乐的小灰猴,虽然不如小舞小主的金色小灵猴聪明漂亮,但看甄小舞很是喜欢它。 小乐乐把小舞当成了娘,对她纠缠个没完没了,搅着她睡觉都不能安稳,这完全违背了孤鸣鹤的初衷。 于是,偷偷背着小舞,孤鸣鹤狠狠整治了小乐乐两回,致使它见到自己,犹如见洪水猛兽。 孤鸣鹤将一篮子青菜,放在灶台上,伸手去拿小舞手中的大勺子。 “公子,你出去休息吧,我来” 小舞笑意盎然,”我行,你去……歇会”。 孤鸣鹤没有客气,笑着点了点头,就走出了灶房。 让小舞做些事,她心中才不会感到愧疚,也不会觉得生活太乏味无聊。 孤鸣鹤当下的主要任务,就是去找来各种补养的吃食、药材,并做给小舞吃,让她尽快补养好身子。 找这些东西,对孤鸣鹤来说不难。 自己是一个神仙,转眼就能到想去的地方采买,但孤鸣鹤感觉越来越难的,是怎么能瞒住聪明的甄小舞,她对各种新鲜蔬果,尤其是药材来源,都已经起了疑心。 撒谎糊弄人,对实诚的孤鸣鹤是个头痛的大难题。 第363章 隐居山林(2)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结庐在深山 朝看云霞飞 夜观星月天 逍遥两神仙 通过二十几日的休养,小舞气色好了许多,除了腿上还打着固定的夹板,行动还要依仗拐杖,别的都觉得出奇的好。 小舞实在闲不住,就拄着拐杖四处溜达,早晨看大山缭绕在淡淡的薄雾中,看旭日喷薄东升,站在霞光里,感觉心里亮堂堂的。 闲暇时,小舞大多会躺在屋前的躺椅上,拥着狼皮大袄,静静享受着日光暖照。 什么都不用想,什么也不用做,只仰头看天发呆。 看碧蓝的天空上,一大团一大团的白云或你追我赶,或嬉戏晃荡,小舞的心是自由自在的。 夜晚,看漫天的星辰熠熠闪烁,与皎洁的月亮对望,小舞常感到自己已融化在星空中。 除了看风景,小舞还会看木屋里的存书、张罗一日三餐、收拾装饰小木屋、和猴崽子小乐乐嬉戏…… 快乐的时间总觉得短暂,一睁眼一闭眼,就是一天。 柴米油盐的烟火日子,小舞和孤鸣鹤过的有声有色。 有菜有果,有粮有肉有酒,还有一个会做饭的孤大哥,饭每日换着样的吃,吃的小舞总是肚儿圆。 原来日子可以这样过?! 这样的日子,才叫日子! 小舞常常会感慨一番,快乐地沉溺其中,这样的好日子,是孤大哥帮着实现的。 有名师在前,小舞找到了新乐趣,就是跟着孤鸣鹤学做饭,不但担起了下厨的活计,还学了一手的好厨艺。 小木木前的灶房内,常是“乒乒乓乓”的锅铲刀切声,烟熏火燎气,和一串串的欢声笑语,好不热闹。 世外桃源般的闲适生活,小舞出奇的喜欢。 日子过的怡然自得,小舞每日都笑容满面,和孤鸣鹤已如亲人一般,不自觉也露出原有的活泼性子。 晚上就着火盆,听孤鸣鹤讲他的一些陈年往事,成为小舞最喜欢的节目。 小舞一手拄着拐,一手端着刚炒好的青菜,走进正屋。 孤鸣鹤赶紧起身接过,摆在厅堂桌上,“公子,你坐,我去端别的”。 小舞点头,从桌上盘里取了一个果子,递给趴在自己肩头上的小乐乐。 “乖,自己……去吃吧” 小乐乐两只小爪抱住果子,晃荡着黑亮大眼,不想离开小舞,但看见孤鸣鹤端着两盘菜进来,满眼不舍地跳下她的肩头,跑到不远处的躺椅上,一边啃着果子,一边大眼睛不时滴流转地望着二人。 “公子,趁热快吃吧” “孤大哥,你也吃” 听小舞说话越来越清楚,孤鸣鹤抬眼看了一眼,见她的气色又好了不少,心中很是高兴。 “好!来,公子,吃这块肉,这是腿上的肉,最有嚼头” 孤鸣鹤拿着筷子,象征性地吃了一点菜,对人间的饭食,他没多少兴趣。 作为一个神仙,他可以一辈子都不进食。 每日忙活一日三餐,只是为了给小舞补养身子。 孤鸣鹤从腰上取下葫芦,独自喝着酒,小舞不喜欢喝酒,也正吃着药,他也没劝。 两世的两个小舞,虽然长的是一模一样,性子很多地方也像,但还是有不少区别。 单说喝酒这一点,前世的小舞小主是嗜酒如命,千杯不倒,而后一世的甄小舞,是一杯迷糊,三杯就倒。 “我也要……喝酒” 孤鸣鹤听罢,恍惚了一下,见小舞伸着油叽叽的手,脸红扑扑地望着自己。 她竟主动要酒喝? 小舞虽然酒量不好,却也从不讨厌酒,孤鸣鹤笑了笑,把酒壶递了过去。 “给!” “咕嘟……咳咳……” 一口酒猛灌入口,小舞被呛辣的不轻,扶着胸口咳了两声,摇头晃脑了好一会,浑身顿觉燥热起来。 “爽!” 听小舞喊出一个极清楚的“爽”字,孤鸣鹤神色复杂,凄然苦笑了一下。 明明知道小舞吃着药,喝酒对她也不是很好,但想着这是天上的琼浆玉液,对肉体凡胎的她,应该不会是坏事,孤鸣鹤没忍住,还是出口相劝。 “好喝,就多喝点” 已红艳了一张脸的小舞,先给自己倒了一碗酒,疑惑地望着大酒葫芦,晃了又晃,疑惑地研究着。 咦?这葫芦里的酒,怎么好像总也倒不光? 研究了好一会儿,也没看出什么端倪,小舞就把酒葫芦还给了孤鸣鹤,吆吆喝喝着敬酒。 “……敬……孤大哥” “喝!” 虽然甄小舞酒量不行,但喝酒的爽快劲却与小舞小主如出一辙,他恍惚又看到,小舞小主饮酒时的豪气冲天。 孤鸣鹤举着酒葫芦,迎着甄小舞肆无忌惮的目光,痛快喝下了感觉有些苦涩的酒,嗓子里混沌不清地喊了一声。 “小……主!” 孤鸣鹤心里是愧疚的。 自己没有保护好小舞小主,让她蒙冤受屈,被无道的天君打下凡尘,遭受着身心的双重折磨,日子过的惨不忍睹。 但就是这般了,有神仙还在苦苦紧逼,不肯放过她,让她在这浊世活着都不能。 “公道何在?! 天理何在?!” 孤鸣鹤心内愤怒着,他无法再看到,小舞小主的魂魄被灰飞湮灭,心中暗暗发誓,只要自己还活着,一定要保护好小主的魂魄,一定度她重回仙身。 见孤鸣鹤皱起眉头,紧抿着的嘴唇,脸上流溢出怒色,小舞知道,他又想起了不堪往事。 相处了一段时间,小舞已看清楚了,她从狼嘴里救下的孤鸣鹤,可不是个简单的人物,他不但武功高超,其他的本事也都是了得。 单是他在遥远的璟阳族王宫,当侍卫的一段经历,就充满传奇。 当然,说自己在璟阳族当侍卫,是孤鸣鹤不得不编造的谎话。 小舞常让自己讲过往,孤鸣鹤不得不半真半假的讲过去。 最匪夷所思的是,甄小舞最爱听的,就是前世的自己与慕白二王子之间的事,常被自己上世的糗事逗的不行。 “孤,大,哥?” “哦,我走神了” 红透了一张脸的甄小舞,端着大半碗的酒,醉眼朦胧地望着发呆的孤鸣鹤,眼中隐含着狡黠探索。 凡认识小舞小主的,都知道她的眼睛最漂亮有灵性,又大、又圆、又黑亮,里面如有万千星光。 面对和小舞小主长的一模一样的脸,有着同样会说话大眼的甄小舞,孤鸣鹤又有一瞬的失神。 眼前的甄小舞时刻提醒着,小舞小主的现世存在,虽然孤鸣鹤心里清楚,二个小舞已完全不是一码事。 就是同一个小舞! 随着相处日久,孤鸣鹤这种感觉越强烈。 孤鸣鹤越来越感觉,甄小舞不单单带着小舞小主的魂魄,不单单长的像她,也不单单一些行为举止出奇的一致,连最能说明不同的气息及感觉,都越来越一样,单凭意念感知,竟越来越无法区分。 孤鸣鹤一度认为,是自己对甄小舞好感日增,是自己愧疚起了心魔,精神出现了偏差。 他不断说服自己,那只是自己的错觉,比如喝酒就不同,说明两个小舞还是不同的。 跟随鹿小舞近两万年,孤鸣鹤对她果然熟悉到骨子里。其实,他的感觉丝毫不差。 甄小舞的命运,正被悄悄修正着,她正在回归本身。 第364章 话从前(1)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扭转鹿小舞命运的,就是她在鱼渊深潭底,与之患难与共七十年的“姐姐”----天帝帝九渊。 得知鹿小舞被天君打下凡尘,帝九渊心中极不舒坦。 他从不想惹事,但谁敢挑事,那就绝不能没事。 自己无心世事,并不代表事事都不在乎,敢伤害自己最看重的小丫头,就不能被宽恕。 帝九渊不但命令英招、洛辰等天将,拿回自己不在北天庭时,曾被南天庭夺走的一些疆域,还直接威胁到南北临界。 南北天庭大战,大有一触即发的危险。 这让天君感到慌乱又头疼,只能低调应对,再不敢有丝毫惹恼帝九渊的举动。 孤鸣鹤没有去看已转世的鹿小舞,知道那已不是同一个小丫头,也算定她会过的很凄苦。 苦就苦吧! 唯有渡尽千劫万难,尝遍人生诸苦,才能化去她命中厄运,助她仙根稳固。 帝九渊想要的,是自己原本的小丫头,只有有着共同回忆的鹿小舞,才能真正带着自己快乐。 我要逆天! 逆天改命之举极是危险,会引来天雷灭杀,但帝九渊不怕,他本身就是天地的一部分,混沌初开时,亲自主导天地的一切运转规则,最是知道其中的关窍。 “没有谁……可以逆我所为!” “谁也别想……夺走我的小丫头!老天也不行,何况,只是你太微小儿。” 为鹿小舞逆天改命的第一步已经完成,白泽带神将去地府找阎王,已把她的名字从生死簿上划去,这样,她就不会再入轮回。 剩下的就移动星辰大阵,把鹿小舞的命星扭转回来。 帝九渊离开北天庭,回到自己的和山行宫,在星光满天的和山上,一坐就是大半夜。 他口中有咒,手上有光芒,直指辽阔浩渺的苍穹,牵动星空大阵。 在无边的星海中,帝九渊搜寻着一颗已暗淡将陨落的小星,那就是小丫头鹿小舞的命星。 天生天养、已看破万事万物的帝九渊,此刻,在思念一个忘年交的小友,一起的一幕幕浮现在夜空上…… “小丫头,该回来了,老大,等着你……” 此刻,带着小丫头元魂的甄小舞,对发生的人生改变,是浑然不知。 望着已半酣的甄小舞,孤鸣鹤温和地笑着,“公子,你喝醉了,我扶你……去休息一下吧”。 小舞兴致正浓,一把打掉孤鸣鹤的手,醉的嘻嘻哈哈傻笑,嘎哑着嗓子,含糊不清嚷嚷。 “哈哈哈,我……没醉,再讲讲,慕白……和小舞”。 扶着摇摇晃晃的甄小舞坐下,孤鸣鹤眼中闪过怜爱和心疼,也有一抹痛色。 眼前的甄小舞最爱听,她前世和慕白的故事,若是慕白二王子还活着,她的命运定会截然不同,她不会有这么多的苦难和折磨,而自己也不会,带着负罪的心里苟活着。 孤鸣鹤稳了稳心神,“好!我讲……,记得有一次,慕白王子带着小舞公主出去玩,见到一个酒楼,吃到一种用石榴做馅,外皮很酥脆的点心,小舞公主一下就爱上了,这种点心叫……”。 “砰!”地一声响,小舞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呼”地站起身,满眼亮晶晶,瞅着孤鸣鹤,手指着自己开口。 “石榴酥饼,我!……也爱吃” 看着醉态可掬、卸下重负恢复活波本真的小舞,孤鸣鹤笑的苦涩。 “是,就是石榴酥饼,来,快坐下” “嘻嘻嘻,继续说” “小舞公主爱吃石榴酥饼,但也不能总出宫啊,何况,那地方很远,慕白最是疼爱公主了,已问了怎么做,在宫里,他就偷偷去膳房练习做,结果……” 见孤鸣鹤停下,甄小舞急问,“结果,怎样?”。 故意想引甄小舞多说些话,这样,才能更快恢复她的说话能力。 “结果,从没进过膳房的慕白,直接傻了眼……” 小舞的眼睛闪闪发亮,“为什么?……” “因为,慕白的手……粘糊的都是面糊,根本拿不出来” “嘻嘻嘻,好玩!” “都说看事容易……做事难,还真是这般,从没下过膳房的慕白……遇到大麻烦,但大话已经说出去,也不好不做,是越着急……越是一手的黏糊,把他急的呀,是一头的热汗” 想到慕白王子的糗样,小舞嘻嘻哈哈乐呵的不行,坐没坐样东倒西歪。 “嘻嘻嘻,哈哈哈,后来呐?……” 见小舞一脸的醉态娇憨,全卸下了一身的紧绷,活蹦乱跳的不老实,与小舞小主小时候的顽皮样无二。 孤鸣鹤被逗笑,神思也被拉回从前。 “后来,最是爱热闹的小舞公主,还是找到膳房,看见慕白王子……被黏糊糊面困住手的糗样,顿时笑弯了腰” 小舞也捂着肚子,嘻哈附和着,“是!……真的好搞笑,哈哈哈……”。 “结果,慕白王子被笑红了脸,自诩聪明的他,竟被一坨面……给困住,确实挺丢面子。后来,小舞笑够了,在慕白的指导下,往黏糊的盆中加面粉,结果……” “又怎样啦?……” 见小舞双手托着腮,醉的红扑扑的脸上,一双水灵灵的大眼一眨不眨望着自己,满脸满眼都是期待。 孤鸣鹤竟不敢直视那纯净的眸子,别开脸,眼望虚空,视乎看到了一对璧人般的少年,正在膳房内纠结,嘻哈打闹的身影。 “结果,我所认识的,天下最聪明的两个人,一起斗着嘴,一起和一坨面较劲” 小舞眨巴着大眼,“怎么较劲?”。 孤鸣鹤想起过去,也呵呵笑了起来,“呵呵呵……,水多了加面,面多了加水……周而复始,结果……盆中很快……成了一大坨的面,这回,慕白不但手被黏糊上,连手臂……都拔不出面盆” 小舞似乎能看到那是的情景,笑得笑得放荡形骸、肆无忌惮。 “哈哈哈……笨蛋!哈哈哈……” 被小舞的样子逗乐,孤鸣鹤继续道:“虽然是慕白在指导,其实,是小舞小主在捣蛋,她不是故意加多了水,就是加多了面,就是想看慕白洋相,她自己乐的……是大呼小叫,都笑疼了肚子”。 “小舞……故意的” “对!慕白王子早发现了,小舞是故意作弄自己,因小舞出宫没玩够,就被给硬拉了回来,她是在打击报复自己” 小舞有些担心地问:“慕白,会生气吗?”。 “不会!慕白喜欢小舞高兴的样子,见她乐的花枝乱颤、手舞足蹈,慕白开始还击,将黏糊的面糊,摸在她的鼻尖上,这一下……可捅了马蜂窝,惹的最是爱闹的小主,将两手的面粉,直接拍上慕白的脸上,呵呵呵,完完整整的两个白手印,要多滑稽……就又多滑稽” 小舞很入戏,好似自己身临其境,不嫌事大,醉醺醺怂恿着。 “回击,回击啊……继续……” 孤鸣鹤瘪起嘴,望着如身临其境正搓火的小舞,觉得曾经的小主就在眼前,他苦笑了一下,又继续回忆着。 “两个人,大眼小眼望着对方,都乐弯了腰,如疯如癫。” “没了?” “有,结果,也不好惹的慕白,终于回击了,举着黏糊的手……追赶小舞,小舞抓的面粉……泼洒他,二人闹在一处,大喊大叫,笑声喧天!膳房内,面粉弥漫……如大雾天,面糊如箭……到处乱飞,呵呵呵,不一会儿,两人就变成了……两个面人,都笑疼了肚子” 第365章 话从前(2)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小舞乐的手舞足蹈,兴奋地啪啪直拍桌子,“哈哈哈,好玩!……再来,来呀……”。 孤鸣鹤沉浸在过去的画面中,听见小舞动静不对,举目一看,小舞已站在凳子上,蹦蹦跳跳,摇摇欲坠。 此情此景,完全就是小舞小主小时候的样子,惹得孤鸣鹤又是一阵的恍惚。 回过神,孤鸣鹤忙起身,连拉带拽,把醉醺醺的小舞,按坐在凳子上。 “小心!……快坐好,别摔着啊” “快讲!快讲……” 见小舞着急地催促着,孤鸣鹤又继续道:“好好好,但你……要坐好啊。你想,弄出这么大的动静,自然惹来侍卫侍者们的劝阻,结果,没玩够的小舞和慕白,面粉加黏面糊,一起攻击干扰者,打的几个……是抱头鼠窜,都如从面粉中滚过,他俩……更是乐到不行。瞅着两个发疯的小主子,侍者都苦哈哈在膳房外,一声声哀求着”。 小舞眼带羡慕,“多事!就该打,哇呜!够劲……”。 孤鸣鹤一把按住,又要起身闹腾的小舞,摇了摇头,“后来,侍者们没法,把大王子给叫来了,小舞和子萧目光一对,又如法炮制,一阵的闹腾,把大王子……也变成了一个面人,呵呵呵……”。 小舞一愣,随即也哈哈大笑,“哈哈哈,过瘾……后来呐?”。 “后来,大王子迎着双向攻击,把乐的前仰后合的小舞和慕白,一手一个抓住,一边一个……夹在腋下,回到寝殿浴房,“噗通”两声扔进大水池,最后,在二人的大笑声中,也无奈跳进水池” “哈哈哈,哈哈哈……” “这还不算完,三个在水池内,又是一阵大战,都笑出了眼泪“ “后来,他俩……被罚了?” “没有,大王子极宠慕白,自然不舍得……说慕白半句。那一次,是我见过的,慕白二王子,玩的最放得开,也笑的最开心的一次,那笑声……真好听,至今,都无法忘记” 小舞入戏很深,一摊手,遗憾道:“那,石榴……酥饼,就,没,啦?!”。 明白小舞话的意思,孤鸣鹤正色不少,“有!当然有,慕白和小舞,不但是最聪明的,还是最执着的,想要做的事……就没有做不好的,第二日,在御厨的指导下,二个小小少年,做出了……最好吃的石榴酥饼,那真是又脆、又香、又甜,唇齿留香!再也不会……有那么好吃的点心了”。 “真好!” “是啊,慕白王子,是天下无双的,但……唉!……” 慕白一出生,魔界影士中的最佼佼者-----孤鸣鹤,就被魔王伏冥嚣秘密派给了爱子慕白,他是看着慕白一天天长大的,感情自是不一般。 慕白长的极美,还聪明乖巧,孤鸣鹤如影相随,慢慢对他竟生出了舔犊之情,看不得他受丁点的伤害。 后来,慕白知道了自己的存在,还不大的他,就常偷偷躲在暗处,吹响手指粗的骨笛。 听到尖细的骨笛音,孤鸣鹤就会立刻现身,和小慕白单独私会,二人一起吃东西,一起聊天。 慕白最爱听,孤鸣鹤给自己讲宫外的形形色色事。 一主一仆相处如亲人朋友,陪伴慕白成长的两万多年,孤鸣鹤寂寥的心中,装的都是慕白二王子。 见孤鸣鹤神情变得伤感,小舞脸上也没了笑意,一双醉红的大眼,一眨不眨地望着他,脸上浮现出深深的紧张同情。 “慕白,后来……怎样?” 回迎着小舞的目光,孤鸣鹤犹豫了片刻,脸上的悲伤更浓,“天妒英才!慕白,病了……后来,他,仙,去,了”。 小舞一怔,心上倏地一疼,她捂住了胸口,“好心疼!”。 没有发现小舞的异常,孤鸣鹤抵着头,也愤懑感慨着,“是呀,真是让人心疼,多好的二王子啊,老天,真他妈不开眼!……若慕白还在,小舞公主也……”。 小舞没有再继续追问,感觉心里很难受压抑,一把抓过孤鸣鹤面前的酒葫芦,“咕嘟咕嘟”就是两大口。 辛辣的酒从舌尖一直烧灼到心口,小舞被呛的大声咳嗽,涕泪交流。 “咳咳咳……慕,白!” 被呛出一脸泪的小舞,剧烈咳嗽后,发出一声清楚而凄惨的痛呼,眸中都是无尽的悲色。 孤鸣鹤被喊声惊愣,感觉这一声呼喊,是如此的熟悉,那是小舞小主看见慕白被装入冰棺,就要抬走时,那绝望透骨的一声凄惨呼唤。 小舞烂醉如泥,眼睛和脸红的都如要渗出血一般,她一会哭一会笑,撕扯着自己的衣领,像是内心正被油煎火烧,大呼小叫喊着。 “慕白!慕白!回来……慕白……” 孤鸣鹤被杜鹃啼血般的呼唤,直接喊出了眼泪,他发现在甄小舞的灵魂深处,有着对慕白未磨灭的印象。 否则怎么能解释,小舞此刻痛苦的样子。 看来,甄小舞就是鹿小舞,她只是忘记了过去。 已根本扶不住,瘫软成一团泥的小舞,孤鸣鹤无奈,将她打横抱了起来,安放到榻上,帮她把脸前的碎发别在耳后。 手触碰到被烙刻的奴印,孤鸣鹤的心猛地一颤一疼,眼中又涌起泪花。 孤鸣鹤强忍住悲伤,用手帮小舞擦去脸上的泪水,见她依旧魇在痛苦中,就蹲在塌边,轻拍着她的背,如妻子哄自己女儿睡觉时一样。 一下、一下……又一下。 “小舞……小主,睡吧,乖乖睡吧,有奴在,什么不必怕,不会再让你……受伤害了,放心啊,乖乖睡吧……” 感受到孤鸣鹤的安抚,小舞渐渐平静下来,手攥着他的衣袖,蜷成一团如一只受伤的小兽,带着满心的悲伤,满脸的无辜和泪痕,沉沉睡去。 没有了硬装的坚强,她看起来柔软而娇小,楚楚可怜,任谁看了都心生怜爱。 面对这样一个饱经苦难的娇小少女,孤鸣鹤坚硬的心,柔软的如化成了一滩水。 他的心是疼的。 带着小主元魂的甄小舞,活的心事重重,艰难困厄,除了多关心帮助她,自己好像什么也做不了。 面对一个脆弱而短暂的生命,孤鸣鹤感到深深的无力感。 但他是由衷敬佩的,知道甄小舞没有被苦难打倒,她自强不息,靠着一已之力,从最下贱的奴隶,成为被大周大王都极看重的人才。 这其中的血泪心酸,孤鸣鹤能够感同身受。 第366章 漏了陷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时间如白驹过隙,眨眼就是一个月。 小木屋附近的景色,已被小舞看遍。 虽然腿还被固定着,但丝毫不觉得疼痛,一日,小舞边走边看,不知不觉就走出很远,竟出了孤鸣鹤设的结界。 小舞惊讶地发现,仅一步之隔,景象就有极大的差别。 结界外,树上地上都覆盖了一层雪,已是满目洁白,北方呼啸,寒冷至极。 而一步内的结界内,则丁点雪迹都没有,石榴树上还挂着零星的几片绿叶,风要柔和的多。 小舞感觉奇怪,拄着拐杖,僵硬着一条腿,在她看不见的结界边,来回试了两试,能明显感到温度的不同。 小舞蹙起眉头,歪着头思索,是百思不得其解。 怎么就一步距离,眼睛看到的景致竟完全不同?是自己眼睛除了问题? 咦?……到底怎么了?咄咄怪事! 肉体凡胎的小舞看不见结界的存在,也根本不知道这世上真有神仙,而且自己身边就有一个,自然不会懂一个神仙做的事。 孤鸣鹤设这个结界,是为了防止被外面发现,当然也是为了掩藏两人的气息,没有限制小舞的进出,怕一旦自己不在,肉体凡胎的她会被结界伤到。 实在是想不明白啦。 或许世界之大,真就是无所不有吧?除了这个解释,好像也没什么能解释清的了。 看见山中已下过雪,小舞没有过分纠结怪象的原因,心中警钟却被敲响,知道自己不能再停留了。 如果大雪一下,在大山里就是寸步难行,那意味着整个冬天都离不开小木屋,虽然自己很喜欢这里,日子过的惬意而快乐,但自己终是还有未了的心愿。 自己留了封信就离开,公爷定然很担心,他真的很不容易,应该需要自己的帮助,大王是不是会责怪他? 也不知道瘟疫后的丰城现在怎样了?自己的队友们是不是能忙过来?跟踪自己的周一四人,是不是已回去了?…… 不行,不能再耽搁了! 小舞下定了决心,已经四十二日了,自己的伤应该好的了吧?应该不会如孤大哥说的,要伤筋动骨一百天吧? 小舞拄着拐快步走回小木屋,坐在榻上,开始拆卸腿上的夹板。 捆夹板的带子明明就是活扣,小舞却怎么都解不开,一气之下,小舞弹出指刀,“刷!刷”几刀割开扎带。 “噼里啪啦”一阵响,夹板都掉在地上,左腿顿感轻松,小舞尝试伸伸腿。 “嗯,不疼!……这样,也不疼……哇,哇哇,一点都不疼耶!……” 小舞一边嘴里兀自念叨着,又伸手揉了揉受伤的腿根,也没有感觉倒疼,顿时心中大喜。 慢慢站起身,小舞轻轻走了两步,还是没有丝毫痛感,小舞更是狂喜! “太好了!我的伤……彻底好啦!……” 当看见小舞欣喜若狂地在屋内小跑时,出现在门口的孤鸣鹤,是一脸的尴尬和窘迫。 其实,小舞丁点伤都没有,孤鸣鹤为了让她安心休养,就伪造了她胯骨受伤的假象。 心疼小舞会难受,孤鸣鹤早就把她的胯骨,给恢复了原位,本以为能等到大雪封山,小舞就不得不接受,留在山中一个冬天的现实。 结果,功亏一篑。 看见一脸悲催的孤鸣鹤,小舞兴奋的眼睛直放光,“孤……大哥,我的伤……全好啦!”。 “好!好了……好,还得再……” “不!得马上……上路,下了大雪……就,走不了了” 扫看着已迫不及待的小舞,孤鸣鹤也觉得无可奈何,跟了她这么久,知道劝也没用。 早知今日,自己先幻化出一场大雪就好了。 但转念一想也行不通,甄小舞被特殊训练过,对一些事情把握的很清楚,不到下大雪的时节,纵使幻化出雪,她也会选择上路的。 所以,自己做与不做……都是无用的。 这四十二天里,孤鸣鹤已看懂了,小舞虽然很喜欢避世独居的逍遥日子,悟性也颇高,但毕竟是少年心性,引导她悟道修炼,她还不能诚心接受。 鹿小舞沉沦在红尘中,心中装着太多的东西,割不掉,也放不下。 孤鸣鹤也明白了,引渡甄小舞重回仙界,可不是一朝一夕能办成的事。 此生甄小舞能被引渡,那得需要一次大的机缘,或是一次彻底的醒悟,但这些都是极端的事件,可遇不可求。 看来想要引渡她,得需要几生几世的引导,自己当下能帮她的,就是让她少造杀孽。 但是,她所做的事情,又都是杀孽的事。 不干预甄小舞的命相,她就避不开孽债,干预她的命相,也会影响后面的生生世世。 孤鸣鹤犯了难,左也不是,右也不是。 本已给小舞灌输好,伤筋动骨要一百天,这才在小木屋住了四十二天,就因自己的疏忽穿了帮,孤鸣鹤感觉遗憾而无奈。 一切都是天意吧! 回望着小舞期盼的眼神,孤鸣鹤心软了,“好吧,再修整两日……”。 “不!明日,就出发” 孤鸣鹤没有再反驳,既然决定要走了,越晚就会越遭遇大雪,当然,无论怎么他都不怕,但小舞会因此多受罪。 如果不怕被小舞识破身份,没有要引渡她的打算,自己根本不必这般费心费力,只要需要,自己乐意,他眨眼就能把小舞送到要去的朝歌城。 但孤鸣鹤清楚,自己不能那么做! 孤鸣鹤来自九泉地下的魔界,很清楚一个生魂多行善积德,在六道轮回中,会托生的很好,可富贵喜乐,没有大灾大难,甚至还可直达仙界 但是,该经历的磨难和布施,必须由当事人自己经历,别人无法越俎代庖。 甄小舞这一生孤苦无依,但好在她生性善良、乐于助人,当历尽磨难后,她应该会得到好的果报,再多积累几世的阴德,自己就有机会度化她飞升成仙。 自己单纯逃避局外,也终是不行。 孤鸣鹤认为当下该做的,就是保护好带着小舞小主魂魄的每一个她、或他、或它,尤其是现在还正被追杀的甄小舞,保护她不被神仙妖魔等,伤到魂飞魄散。 孤鸣鹤期待有一日,带着小舞小主魂魄的那一个,能重回仙身,有了能自保的能力,虽然不再是小舞小主,但至少自己的心会得到救赎。 到那时,自己就彻底放下一切,回归家庭,补偿对妻儿们的亏欠。 “壮士们,该回家了” 第二日吃过早膳,小舞拿起装着四罐骨灰的包袱,一面嘴里念叨着,一面背在自己背上,又去接孤鸣鹤手中的一个包袱。 “给我……一个” “不用,你伤还未好利索,照顾好你自己……就好” 见小舞来提的包袱,孤鸣鹤不想让她太受累,一边忙抢过背在自己背上,一边回应着眼带感激的她。 回头看了一眼,住了四十二日的小木屋,小舞的眼中有深深地不舍,她真的很喜欢这里。 但自己还有没完成的事,也没能成为很好的自己,或许等一切都完成了,等师父来接自己,就找个大山,与师傅一起过这般与世无争的日子。 第367章 坏消息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子时,丰城王宫内漆黑一片。 王宫内的女眷,都已迁到距此三十几里外的镐京新王宫,带走了绝大部分的侍者,使半荒废的老王宫更加空旷冷寂。 祎安站在大殿的平台上,脸带忧虑与茫然,蹙眉望着黑漆漆的远方。 他看见落叶在呼啸的北风中,挣扎翻滚,带着不想被摆布的不甘,满耳是“呼呼”和“沙沙”的响声。 突然,一道白色如箭般的影子飞来,祎安呆滞的脸微动,举起手臂接住风尘仆仆而归的信鸽。 祎安从白信鸽腿上,取下周一传回来的消息,将鸽子轻轻放走。 打开信一看,祎安眉头瞬时皱的更紧,脸上神情几变,回头望了望灯光还亮着的大殿,听见断断续续的咳嗽声,犹豫了一下,“蹬蹬蹬”走下台阶,向左方疾步走去。 被周大王周珷留在宫中,以便好商量事情的周旦,正埋头在案牍之中,他手边放着一根黝黑的大辫子。 君宝进书房禀告,“公爷,祎安……外面求见”。 “快请!” 周旦脸上划有一抹惶恐和不安,忙从案后起身,去迎接深夜到来的祎安。 “祎安,拜见公爷” “免礼,祎安快说,可是有急事?” 祎安紧绷着一张脸,从袖中取出一个白帛条,双手递给了周旦。 周旦打开帛条,见上面写着,“六四遭遇猛虎,与马奴失踪已月余,骨灰被拿走,没有被害的痕迹,怀疑自行离去,正全力找寻,罪臣周一上禀”。 周旦读完,顿时感觉眼前一黑,向后踉跄了两步,他第一反应是小舞被老虎给吃了,不由悲从心起,懊悔自己没有遵照大王的意思,阻止她冒险的行动。 祎安忙伸手扶了一把,“公爷!”。 周旦扬了扬手,示意自己没事,脚下踉跄着坐到案边,强打着精神。 “祎安,你,过来坐吧” 祎安忙施礼,“谢公爷,臣,不能停留,大王,也还没睡呐”。 “大王,又不寐啦?” “是呀,已两日了,大王,今日咳的厉害,臣,刚刚收到这个消息,未敢呈报给大王,就直接来了这,还请公爷……先定夺” 周旦眉头紧蹙,脸上凝着浓浓的担忧,“祎安,这个消息……就先压下,别禀告了,省着大王……跟着烦心”。 抬头看了一眼周旦,祎安脸带着担心,试探地问:“好!臣就按公爷的吩咐,公爷,六四……会不会出事了?该如何回复周一?”。 周旦强压下心头的不安,恢复了一些理智,像是回话,更像是在开解自己。 “不会,肯定没事的,昨日,本公……为她卜过一卦,显示她无灾无难,她会好好的,骨灰不都被拿走了,说明……老虎没伤到她,应该是……她发现被跟踪,故意借这由头,把周一他们甩开,就像之前……故意把他们引向错路,对!一定是这样的” 祎安是周大王最信任的近侍官,大王所有对小舞的考验磨炼,都是他一手操办的,自然知道大王对小舞的重视。 尤其是小舞救过大王,断了两根手指后,加上这一次瘟疫,她又多次出生入死,力挽狂澜,拯救被荼毒的丰城民众,大王对她更是视如珍宝。 想起之前周一的传信,“马奴关爱,如父如情侣”的话,知道周公喜欢小舞,祎安犹疑了一下,还是忍不住担心的问。 “六四,会不会?……和那个马奴……私奔了” 周旦马上回话,语气急促而吞吐,声音越说越低,“不会!不会的,她,她心中……只装着……她,师,傅,从小就是,已容不下……别人,何况,她许诺过……会回来的”。 其实,周旦不止一次想过这个问题,他就是用这个理由来说服自己,神秘的马奴,如父般照顾主子也就罢了,还关系密切如情侣?!这让本就纠结的周旦,已纠结了一个月。 其实,周旦也不敢完全确认,但是不管怎样,他都必须维护小舞的形象,但感觉心里如被蚁虫噬咬,疼痛而木乱。360文学网 小舞若说只爱他师傅,那她对死去的五八,匪夷所思的表现就无法解释,很显然,她一度爱上过五八。 那她会不会又爱上了,姓孤的马奴? 不会的!小舞对情很忠贞。 谙于世故的祎安,已看出周旦硬装的坚强,觉得也不宜再问,遂施礼告别。 “是,这样就好,公爷,臣就先压压这事……不去打扰大王,对周一有何吩咐,公爷,请派人知会臣……即可,祎安,先请告退” “祎安,直接回话吧,就写,‘命尔等……不惜一切代价,全力找寻,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是!公爷,臣,这就马上去回信” 周旦点了点,“祎安,晚一会,本公……去陪陪大王,你先回吧”。 “好,好的,有公爷在,臣就放心了” 祎安走后,周旦一直不断咀嚼着他的话,“六四,会不会?和那马奴……私奔了”。 一遍又一遍。 周旦心里打翻了调味瓶,苦辣酸甜什么味道都有,但更多的是担心,他已无心做事,拿起桌上放的龟甲,为小舞重新卜卦。 一遍、一遍、又一遍。 算了三遍,都是不太坏的结果,周旦终于放下一些心,眼中闪着泪花,对眼前的一片虚空,独自念念叨叨着。 “火风鼎,元吉,亨……” “小舞,没事的!你一定……是没事的,旦哥哥,不会算错的……” “小舞,给旦哥哥……报个平安……可好?……” 周旦心里明白,周一是大周最优秀的间者,绝不会无中生有的。 小舞一直向往自由,现在的她就如挣脱出笼子的鸟,在广阔的天地中飞翔,还有一个英伟的男人如父般细心呵护着,她真的会兑现回来的誓言吗? 此刻,周旦心内深深怀疑。 之前,“马奴关爱,如父如情侣”的信息,已让周旦吃了不少飞醋,食不知味,也几近丢了睡眠。 他常精神恍恍惚惚,总感觉能看见小舞与马奴躲在世外桃源里,你侬我侬过着小日子,小舞脸上的笑明媚而幸福,看马奴的眼神娇羞而多情。 在凄冷的夜里,周旦对着虚空,可怜兮兮地质问着。 “小舞,既然……你可以再爱上别人,为什么?就单单看不见……旦哥哥?我哪里不好?我的心,你为何……故意装做看不见?这对我不公平!小舞,我的心,都被你揉搓的……稀巴烂了……” 周旦孤单地悲鸣着。 他就是不明白,明明二人志趣相同,小舞也知道自己爱她,但为何就不给自己机会?原以为,她心中装满未再出现的师傅,容不下别人,包括自己。 但小舞能放下,再次敞开心扉时,能接受五八,也能接受一个认识月余,不知来历的陌生男子,怎么就不能接受自己。 为什么?到底为什么? 周旦有深深的挫败感,手扶着额头,痛苦万状。 周旦不断劝说自己,是情报搞错了,他一直苦哈哈盼着,有新的消息回来澄清。 没想到,竟盼来了小舞遭遇猛虎,一个月杳无消息的信息。 “小舞,甄小舞,你……你决不能出事,否则,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 第368章 人牲祭天噩梦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同样头疼的还有周大王周珷,他坐在偏殿案内,手上翻阅着众臣表文,心绪却是不宁。 今日刚得到前线军报,战事依旧没有任何进展,穿云关总兵林彪生据守险关,坚决龟缩不出,大周五十万大军被阻在穿云关前,不能前进半步。 五十万大军每日有大量的消耗,丰城被瘟疫荼毒,封城一个多月,疏于对京城外的管控,各地官员到民众知道京城闹瘟疫,都惶惶不安,无心田稼劳作。 加之,多地又逢百年不遇的大旱,不但不能提交收成,还需要朝廷拨粮救灾。 更雪上加霜的是,一些盟族和方国依附大周国,完全就是把自己当成了嗷嗷待哺的奶娃,只知道伸手要这要那。 他们对大周遭受的困苦,不但不给与资助,一些属族还是索要无度,更多的是选择了坐壁上观。 当然,周大王周珷也不能向他们求助,许多有奶就是娘的盟友,一旦知道大周国力山穷水尽,很可能就会转投向大商的怀抱,甚至趁火打劫。 为了显示大周实力殷实,周大王周珷顶着人、财、物等多方面的压力,将王宫还是迁往镐京。 周珷一手按着眉头,沉声问随侍的祎安,“什么时刻了?”。 祎安施礼回禀,“大王,已是丑事一刻,该安歇了”。 “唉!头疼欲裂,却毫无睡意” “大王,到榻上闭会眼,歇息也好” “好吧” 已感到疲劳至极的周珷躺在榻上,嗑着双目,不久后,眼前就浮现出朝歌城献祭的情景,那是他记忆中最可怕的经历,永远挥之不去的噩梦。 血,飞溅的到处都是,从每个人牲的身上流出,汇成汩汩流淌的血河…… 惨叫声,从每个人牲喉咙里绝望发出,鬼哭狼嚎,振聋发聩…… 面对绝望的五千人牲,和狰狞的刽子手,脸上还带着稚气的周珷,站在观礼台上,双腿抖的已近站不住,浑身冷汗直流,泪流满面。 “大哥!大哥!……” 当看见大哥周考被最为高级献礼,推上祭台时,周珷悲痛欲绝的呼喊,被湮灭在一片凄惨的哭喊嚎叫声中。 或许是心有所感,大哥周考眼带悲愤,回头望向自己。 兄弟俩惊恐的泪眼遥遥相碰,周珷悲不能支,挥手凄厉的哭喊,他想冲过去,腿哆嗦的却挪不动半步。 “啊!……噗通” 周珷眼睁睁看见,一把闪着寒光的大刀劈向大哥,火光中是一片殷红的血雾,大哥大叫一声后,轰然倒地。 “大哥!” 同样倒下的还有自己,在倒下的最后一刻,周珷竟听见大哥嗓子眼里挤出的最后愤怒,和大商纣王的祭天祈祷声。 “老天,你不公!” “诸神,收下这些人牲吧,请护佑我大商……千秋万代,康顺永存!” 悲惨的事情还不止这些,不公是无休无止,大商纣王竟逼着父侯、自己和三弟四弟,吃下了用大哥肉做的肉丸。 屈辱!无尽的屈辱…… 绝望!无边的绝望…… 恐惧!无边无尽的恐惧!…… 纣王,我要找你报仇!与贼老天……斗一斗!…… 这是周珷喉咙里发出的吼声,那时父侯赤红的眼睛看向自己,对自己点了点头,父子两人都没有流泪,他们将仇恨记都在了心中。 恍惚间,周珷又看见脖子被砍断,正汩汩流血的大哥,踏着五千人牲的尸身,一脚一脚喷溅着猩红的血水,伸着两手向自己走来,嘴里还哀求求救着。 “救救我,二弟,救救大哥啊!……” “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划破王宫的夜空,周珷冷汗如雨下,被恐怖的经历所吓醒,是气喘吁吁。 周珷感觉有温柔的手,拍上自己的手臂,一下、一下又一下…… 他不用睁眼,也知道是四弟周旦在身边。 清楚王兄又梦魇了,朝歌的一场献祭经历,给他、自己及家人留下了不可磨灭的永久噩梦。 从那时起,二哥一睡觉就会噩梦连连,最后连睡觉都不敢,长久以往,就渐渐丢了睡眠,常常是彻夜不眠。 周旦想起当年,二哥、三哥和自己陪同大哥一同进朝歌城,去解救被囚禁了七年的父王。 大哥每日四处活动,不幸得罪了贪慕他才色的商王爱妃,被逼作高级祭品,以换回被囚押的父王。 大哥至真至孝,无奈答应了条件。 商王为了震慑各方,会让一些附属族等国主观礼献祭仪式,当时就有还是西伯侯的父王,以及来朝歌城的二哥、三哥及自己,一起目睹了疯狂血腥的祭祀。 一次献祭,就屠杀了五千人牲啊! 大哥周考被作为高级的人牲,父子四人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亲人,被刽子手砍死,内脏和血被装入鼎中,呈献在神案上。 大哥的肉还被做成食物,逼着家人和各部族国主分食,骨头还会被做成能避邪的器物,如酒杯、发簪等。 对在观礼台上的父王和兄弟仨来说,那是剜心挫骨,被凌迟般的痛,最惨烈的一幕,父王还是一把捂住了年纪还小、最单薄自己的眼睛。 但在周旦的眼睛里,全是冲天的火光、或被砍杀或被烧焦的尸体、流成河的鲜血、狰狞的屠杀者、一脸庄重的当权人…… 去求?徒劳无用…… 去反抗?只能是以卵击石…… 只剩下了恨!滔天的恨! 为了保全下更多的儿女,父王含泪让三个儿子压下满心的愤恨,未敢做无畏的反抗。 但仇恨,都已刻在每个人的心上。 没有人性的商纣王,为了试探更是为了取乐,还用大哥的肉做成肉丸,逼着父亲和哥仨吃下。 耻辱和仇恨,已深埋在父子们的心中,发誓要推翻无道的大商政权。 逃回封地后,父王举起反抗暴政的大旗,也引来同样受欺凌的族邦的积极响应。 但父王壮志未酬身先死,传位给二哥周珷,令其继承了自己的遗志。 最残酷的一幕,注定成了挥之不去的噩梦,成了无法愈合的精神创伤。二哥周珷担负着剪商的重任,承受了巨大的压力,每日生活在恐惧和焦虑中,饱受了失眠和噩梦的困扰。 轻轻拍着被噩梦惊吓到的二哥,周旦重复着一贯的做法,温声开导,“王兄,没事了,只是做了一个噩梦,再睡会吧,开快亮了”。 周珷转过身,望着脚踏上跪坐着的周旦,深深叹了一口气。 “睡不着了,一闭眼,就是那时的事,大哥……又来找孤了,大哥的忌日快到了,四弟,你亲自主导……好好办场法式,安安大哥的心,唉!大哥是怪孤,当初没有救他呀” 周旦开口,“王兄,万万不能这么想,当时,父王都被逼无奈,王兄年纪尚小,又能如何?大哥是何等清明的君子,怎会怨怪王兄呐?别再埋怨自己了,好不好?大哥来……应是想让王兄,替他和无辜死去的人报仇,他不想……看着百姓……再多受荼毒了”。 “唉!要是孤……那时……能代替大哥,以大哥的德能,各方面定做的……比孤更好,孤,有负父王的重托啊!” 望着忧心忡忡的周珷,周旦沉了下眉眼,半晌,又幽幽开口,“去的解脱,而活着的……却是要承受更多,大哥苦尽甘来,羽化成仙,去过逍遥的日子啦。而王兄受命于天,要留人间……替天行道,铲除暴政,重建人间秩序。王兄,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敢作敢为,所向披靡,是深受万民拥戴,心愿得偿……只是时间的问题,那一日……不远了”。 疲惫忧郁的周珷抬起满是血丝的眼,狐疑的眸光在周旦的脸上逡巡,“天命?商王……世代在献祭,天上神灵……受着供奉,会不会?孤是……逆天悖伦?……”。 周旦马上打断二哥的话,清楚他心中一直存着的难解的疙瘩和疑虑,认为商王才是天之子,几百年都是如此,自己的讨伐就是逆天而行,名不正言不顺,定会受到神灵的惩罚。 谁真能与天之力抗衡啊?! 逆天而行,定会受到天谴,那大周的剪商之举,结果注定会失败,整个家族和追随者,都会惨遭荼毒,他不但辜负了父王的嘱托,还将成为家族的罪人。 必须帮二哥化解心魔! 周旦如是想着,开始摆道理,“王兄,神灵之所以是神,因其有悲悯之心,岂会因受一点祭祀,就会偏袒?皇天无亲,惟德是辅,商王祸害天下,不敬厥德,必早坠厥命,受到天罚”。 周珷静静听着,眉头慢慢舒展,“四弟,你怎么看王命?”。 周旦回答,“王的使命,应以德配天,恢复人间秩序,给万民以公正和平的生活。当下看,能敬天爱民,堪当大任的有德君王……非王兄莫属,这是上天……赋予王兄的使命”。 “四弟,何以如此笃定?” 周旦眼神坚定,“王兄自不会忘,父王六十四卦中,占卜到的天机,臣弟不才,也能窥到一二。王兄想一想,若非大商的太卜算到,父王是承接天命之人,又怎会受到……大商王的一而再的迫害,千算万算……终算不过天命,父王顺天应命,王兄又承继父业,自是天子无疑,因此,臣弟是万分的笃定”。 周珷嘴角动了两动,心中的疑问有所纾解,感觉人轻松不少。 “四弟,你给孤吹一只曲子吧,孤,想再缓缓神,哦,对了,那个胆大的,有些日子没她消息了,不知她现在怎样啦?你多过问过问,孤,还真挺想……她那与众不同的笛音” 周旦心中一疼,马上回答,“好!都挺好的,她回来,就让她马上过来……给王兄献曲”。 周珷闭上了眼睛,“好!也不知道……她喉咙……恢复的如何了?”。 “哦,过了这么久,应该是好了,王兄休息会,臣弟,这就吹曲子” “好!” 萧声悠悠响起,美妙的音乐把疲惫不堪周珷的心,带上了碧空如洗的天空上,他俯瞰着锦绣壮丽的山河,带着淡淡的笑意睡去。 周旦吹着萧,心里却在思念吹笛子的小舞,眼前是和她在一起的一幕幕…… 萧声呜呜咽咽,流淌着深深的想念与眷恋,更有无尽的担心和期盼,周旦眼里蒙上了水雾,他闭上眼,遮住眸中所有的悲伤,心中却在哀鸣。 “小舞,你在哪?一定要好好的,我不许你有事,你许诺过……要回来的。” “……小舞,我想你!别扔下我……快回来吧,小舞,求你了……” (注:“人牲”就是用于祭天的人奴,当时还是用人献祭。“高级人牲”只能由有地位的部族国主及其长子担当。) 第369章 山中无岁月(1)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阿嚏!阿嚏!” 周旦的不停念叨,让裹着兽皮坐在篝火旁,盯着被风刮的“扑扑”直响火苗的小舞,不由打了两个响亮的“喷嚏”。 听到小舞的阿嚏声,孤鸣鹤赶紧起身,走到她身边,将自己身上的毛皮披在她身上。 “公子,你看,受凉了吧,赶快进帐篷,早些睡吧” 小舞把刚披在自己身上的兽皮,一把抓下来,仍回给孤鸣鹤,眼睛一眨不眨地对峙着他,脸上挂着怒气和不满。 “不!” “公子,我来自寒冷的地方,早都习惯这冰天雪地了,真的不觉得冷,可你就不行了,一晚上待在外面,会被冻伤的” “不!” 孤鸣鹤苦着一张脸,长叹了一口气,无奈伸出自己的一只手,“不信,你摸摸我的手,是不是很热乎?就知道……我是不是没说假话”。 “不摸!” 孤鸣鹤心中懊悔不已,自己怎么就没多带个帐篷?他怎么都没想到,甄小舞会在这件事上,和自己拧着闹脾气。 自己是仙身,根本就不怕冷,这下可好了,甄小舞一路闹着别扭,不肯独自进帐篷睡觉。 能幻化山洞的地方自己都幻化了,自然可不需要帐篷,今日走在这山坳里,不能再幻化出山洞,甄小舞就直接和自己杠上了,以不进帐篷抵抗。 在这冰天雪地里冻着,甄小舞自然是睡不了,自己连结界都不敢布,突然的变化定会引起她的怀疑。 甄小舞太聪明了,远远超过自己以前的估计,想要取点巧、走点捷径,都要和她一路斗智斗勇。 若总是弄晕甄小舞,对她身子也不好,虽然此处休息的地方还算避风,但在这大雪地上,就这么冻着肯定是不行。 孤鸣鹤一时犯了难,甄小舞这倔性子,还当真是难缠。 一人用的帐篷,怎么能装下两人?男女紧挨着挤在一块,怎么说都不合适? 更重要的是,甄小舞越来越像自己的小舞小主,他身为奴隶,怎敢有丝毫靠近冒犯僭越? 就算自己知道,甄小舞只是带着小舞小主元魂的凡人,那也不敢直呼她姓名一样,只能迫不得已称呼她为公子。 孤鸣鹤抿了抿嘴唇,蹲下身,又把兽皮披在小舞身上,温声相劝,“公子,时令已进三九……风硬的很,你在帐篷外面睡,那绝对会冻伤的,快进帐篷去,天已经很晚了,明早还要赶路呐,听话,好不好?”。 小舞嘟着嘴,别扭道:“不去!我自己……岂能……安心?”。 “我还要拢篝火,我真的不冷,不信?那你就摸摸我的手” “轮班!” “……” 孤鸣鹤直接无言了,小舞见他臭起一张脸,咬了咬嘴唇,半晌后,又开口,“你知道……我是……女的,但,没有……什么,比你……更重要”。 孤鸣鹤一愣,瞬时红了眼圈,忙垂下眼皮,掩饰起眼中的波澜。 甄小舞很善良,就像自己的小舞小主一样,但也一样的倔强,一旦打定主意,就绝不会妥协,自己除了答应,已再无别的选择。 “好!小主” “叫小舞” 孤鸣鹤强压下哽咽,“好!……公子”。 见小舞嘴角绽放出胜利的笑容,孤鸣鹤心中是百感交集,伸手将她搀扶起,一同钻进单人的帐篷。 孤鸣鹤回身,偷偷抖出一个能遮风挡雪的结界。 帐篷内实在是太小了。軒軒書吧 孤鸣鹤侧立着身子,尽可能少占些地方,并在偏向自己的一面,挂起一件袍子当隔开的帘子,见小舞只是笑而不语,弄的他涨红了一张脸。 小舞和孤鸣鹤躺在帐篷里,身上盖着厚厚的兽皮,感觉连空气都暖和起来。 “这样……多好” “嗯” “孤大哥,讲讲,小舞……公主吧” “好!” 孤鸣鹤很开心,小舞已能连贯说出三个字,看来对她的治疗还是有效的。 从甩掉向导之后,小舞自己说话不方便,却爱上听自己讲故事,大多讲的都是慕白二王子和小舞小主的旧事。 自己本不太爱讲话,孤鸣鹤觉得这几十天说的话,快比一辈子讲的都多,从开始讲的不流畅,慢慢变得绘声绘色,甄小舞许多时候,都是在自己的故事中睡着的。 “唉!……这个甄小舞太可怜,她需要被疼爱……” 孤鸣鹤心内慨叹了一番,眼望着帐篷顶,神思又回到了过往。 “在大璟阳宫,昭德殿花园里的胧月亭内,小舞公主坐在石桌旁,骨碌碌着大眼睛,左顾右盼一番后,从袖中掏出一壶酒,打开酒壶盖,举到嘴边……正要好好过过酒瘾,就听见一声大喊” “是慕白?” “对!是慕白,他大喊着,小舞,你又去偷酒喝,你说话……不算话” 甄小舞摇着头,“小舞,真可怜!”。 孤鸣鹤嘴角溢出笑意,“是呀,小舞公主,真是挺可怜的,她刚从成烈大王子的宫里……偷出了四壶酒,把其他三壶……刚藏好,这一壶……还一口都没喝,就被逮了个正着”。 甄小舞一脸的痛心疾首,“怎么办……呀?”。 孤鸣鹤沉吟片刻,反问甄小舞,“公子,若是你,你会怎么办?”。 甄小舞一愣,继而嘻嘻笑了起来,“我?嘻嘻嘻,假装……没听见,快喝……先过瘾”。 太神奇了! 孤鸣鹤一恍惚,两个小舞的想法竟一模一样,他回过神,继续讲道:“太巧了!小舞公主,也是这么做的,她赶紧“咕咚咕咚”喝了几大口,因太急,被呛的直咳嗽”。 “慕白?会怎样?” “慕白二王子,自然是又急又气,赶紧给公主好一阵的拍背,待她不咳嗽了,就揪住她的耳朵,是一顿的批斗” “呵呵呵,想到了,怎么批的?” 孤鸣鹤呵呵一笑,又继续讲道:“小舞,我让你耍小聪明,你竟敢……把我说的话,敢把自己做的承诺,都当耳旁风?越大……越出息啦,还学会偷酒了?简直……十恶不赦,罪大恶极,真是找打”。 “哼!太夸张!” 听甄小舞不服气的回应,好像她自己就是当事者,孤鸣鹤嘴角抽动了一下,视乎能看到,帘子那面她一脸的不服气。 孤鸣鹤哑然失笑,“小舞公主,可不会吃眼前亏,她夸张的“嗷嗷”直喊耳朵疼,倒是把慕白……给喊怕了,忙松开手检查,结果发现……丁点事没有,知道自己又上当了,慕白很聪明,却总是……被小舞公主耍弄”。 甄小舞若有所思,“嗯,好像……真是?”。 “小舞小主,平日最是会哄慕白,嬉皮笑脸洋相百出,大多不一会……就能哄好他。” “这次也是?” “这次……慕白却没有妥协,生气地夺下公主手中的酒壶,直接给摔了,还让人把她藏的酒,也给翻出来……给摔了” 孤鸣鹤能听到,甄小舞气呼呼的急促呼吸声,知道她心中正气脑着慕白。 “哼!太过分!” 第370章 山中无岁月(2)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望着已入戏的甄小舞,孤鸣鹤嘴角一动,脸上是莫测难辨的神情,他又开始娓娓道来。 “慕白不但摔了酒壶,还把气跑的小舞小主……一把给抓了回来,大声叫嚷着,小时偷针,大时偷金,养成坏毛病,长大了……也不会成为……什么好东西,言而无信,何以为言,人若无信,何以为人” 甄小舞撇嘴冷哼,“哼!啰嗦!”。 看了一眼不屑的小舞,孤鸣鹤继续又讲道:“小舞小主高声回嘴,哼!我不是人,干嘛成人?切!我也不是东西,你想成什么好东西,自己成去”。 甄小舞突然笑喷,“哈哈哈……不是人?不是……东西?慕白,被气疯了,哈哈哈,真逗!”。 孤鸣鹤清楚,甄小舞只当笑话听了,她做梦也不会想到,他讲的这些确实都不是人,而是主宰幽冥界的神仙,而她自己的前世,也生来就是仙胎,只可怜被打入凡尘,受无尽的六道轮回之苦。 暗自叹了一口气,孤鸣鹤勾唇苦笑,“对小舞公主的故意挑刺,无理取闹,慕白,硬是憋住笑,知道她最不喜欢听大道理,就开始摆事实,小舞,你还病着呐,明知道喝药……是不能喝酒的,你自己答应过……喝药期间,是不喝酒的,但你……知错犯错,你说,你做的对吗?”。 小舞微微点头,“说的……也有理,小舞,怎么说的?”。 “公主动气了,大喊:我没病,有病的是你,该喝药的……也是你” 小舞皱起了眉,“吵起来了?”。 “慕白故意气人道:我是有病,我是喝药呐,你也有病,也需喝药。这话一出,简直把小舞公主……差点给呕死,正巧,她的侍女送药过来,她拿起药碗……直接就给摔了,气愤说,我宁可病死,也不能不喝酒,这日子……是没法过了,我要离家出走。” 甄小舞没想到事情会这样演化,“啊?走了?”。 “没有,大王子赶了过来,把张牙舞爪的她给抓了回来,插话故意戏谑,小飞贼,偷酒?偷到我武德殿了,胆子见长啊,要离家出走?哦,别忘了……这可不是你的家,你吓唬谁呐?小舞公主一直和大王子……就有些不对付,马上改话说,那我回家,不呆在这破地方了。大王子就又逗她,你出得了宫吗?小舞宁死不屈地回答,打出去,哪怕流干……最后一滴血” 甄小舞被惊的一愣,“啊?只为酒?”。 孤鸣鹤点头,“是呀,慕白二王子也是这么问的,知道小舞公主爱酒,但爱的不顾一切,什么都能放下,连自己也丝毫不在乎,这还超乎他的想象,慕白喜欢小舞,听她说绝情的话,还是很伤心,顿时红了眼圈,对她气道,你个没良心的,你有病……不能喝酒,这才几日,就这般发疯,你不觉得……亏心吗?”。 甄小舞插话问:“小舞……怎么说?”。 “小舞公主也知道不对,但不喝酒,是哪哪都难受啊!她的家族是做酒的,从小就是喝酒长大的,为了不让她喝酒,据说,没少挨她母后打,曾一气之下……把她泡在大酒坛里……不许上来,但就是这样……都没改了……她爱喝酒的毛病,几日没喝酒,她早已心痒难耐,对慕白是大喊大叫威胁,我,鹿小舞,就是为喝酒而生,谁拦着也不行,别的……我可以守承诺,只有喝酒不行,你要么让我喝酒,要么让我离开,否则,别怪我……手下无情” 甄小舞紧抿着嘴,一脸的敬佩,“好!霸气!”。 孤鸣鹤嗤笑出声,不亏是同一个元魂,看问题都是一个样,虽然甄小舞不能喝酒,对酒丝毫没有瘾,但她身上那份气概和倔强是一样的。 孤鸣鹤停了片刻,又开始讲道,“看着气怒憋屈的慕白,大王子不愿意了,气怒道,鹿小舞,你当自己是谁?慕白惯着你,本王子不惯着,看看你那不懂尊卑的熊样,信不信,本王子命人……抽你一顿鞭子。小舞梗着脖子怒怼,哼!来呀,我还怕你不成?”。 甄小舞一脸担心,“打起来了?”。 孤鸣鹤摇头,“看到如斗架公鸡般的二个,慕白突然就明白了,不让小舞公主喝酒,比杀了她还难受,一个挺懂话的孩子,突然就变得蛮不讲理,看来几日没让喝酒,她早瘪了一肚子怨气。慕白是何等的聪明,他可不想让事情,发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就半妥协……半讲起条件”。 “呃?讲什么……条件?” “慕白开口说,小舞,你现在喝药,也知道不能喝酒,但我可以允许你,每日少喝一点。小舞也是机灵的,知道会有条件,就撇着嘴,没好气地问,说吧,什么条件?慕白回答,条件就是……酒放在我这,你读几卷书,我就给你几盅酒,但喝酒的时间……由我来定,一天不能超过一壶,我不是和你商量,你只能说同意……还是不同意。小舞被逼无奈,犹豫了又犹豫,最终答应了条件,但也见缝插针,提出要喝自己家乡的酒” 小舞皱起眉头问:“为什么……慕白……这样做?”。 孤鸣鹤嘴角扬起笑意,“因为,慕白不想小舞公主难过,当然,更重要的是,想引导不爱看书的她,能多看些书”。 甄小舞惊圆了眼睛,“啊?有书读……多好啊?”。酷爱电子书 知道甄小舞很喜欢看书,但小时候却苦于无书可读,孤鸣鹤眼带欣赏点了点头,前世的她开始可是不愿意读书,后经慕白引导,才爱书如命。 “是呀,小舞公主极聪明,但玩心太重,慕白就是想用……她最喜欢的事,逼她、引导她……爱上读书,当然,这样也能控制她的饮酒量,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啦。后来,小舞公主,真的就爱上了读书” 能体会到慕白的一片苦心,甄小舞发自内心地感叹,“慕白……可真好!”。 想到如皎皎明月般的慕白,孤鸣鹤也低声叹息,“是啊,慕白二王子是世上,长的最好看的男子,也是心地最善良,最温柔体贴,最好的小主子了,但是……”。 甄小舞忙问:“但是……什么?”。 孤鸣鹤回过神,觉得应把这份美好留在甄小舞心中,他不想说慕白已经死去,“没什么,公子,太晚了,睡吧”。 紧赶慢赶地赶路,甄小舞和孤鸣鹤还是没躲开大雪。 起初,天乌沉沉的,山中雾气蒙蒙,像是要下雪的样子。 小舞执意早赶路,二人走了半日,凛冽北风越刮越大,直到风裹挟着豆大的冰雹,猝不及防地砸下来。 孤鸣鹤将一件披风,迅速挡在小舞的头顶,半搀半抱向悬崖边跑,故意遮挡住她的视线,幻化出一个山洞,二人就一起钻了进去。 山洞口不大,钻进去犯险,里面却真不小,地上还铺着细软的干草和一些兽皮,也有垒好的篝火炉膛,上面还架着一个陶罐,像是猎人或药农夜里休息的地方。 “孤大哥……这不错!” 孤鸣鹤拿起还存的一点木材,边生火边说,“嗯,是不错,看这鬼天气,我俩得在这……呆上几日了,公子,你歇会,我出去……再拾点柴”。 小舞双手捂着冻红的耳朵,笑着点头,“好!小心,早点回来”。 山洞外,狂风怒号,卷起雪花漫天飞扬,雪下的很大。 山洞内,孤鸣鹤下的结界,挡住了洞口的寒风,篝火烧的正旺,满洞都是炖山鸡的香味。 小舞一手端着一只碗,一手拿着一只鸡腿,正大快朵颐。 篝火把小舞的脸映着的红扑扑,离开木屋已大半个月,虽然她走的有些累,但被孤鸣鹤照顾的很好,吃的好睡的香,身体状况是越来越好。 小舞也曾奇怪过,自己受伤的腿,怎么一点都没疼过?最后认定是在小木屋休养的很充分。 见小舞饱含感激的眼神不时望向自己,孤鸣鹤明白她的心意,咧嘴笑的很憨厚。 “公子,来,多吃点” “孤大哥,你也吃,你吃的……太少,干的又多,不行的,保持体力……最重要” 孤鸣鹤从陶罐里,又撕下另一只鸡腿,边递给小舞边回应着,“好!我吃,来,再吃这只”。 小舞大口嚼着肉,泛着油光的嘴含糊说着,“孤大哥,多亏你,遇到你,我实在是……太幸运了!”。 孤鸣鹤心中一酸,若不是自己没履行好职责,小舞小主或许就不会受永世红尘之苦,自己能照顾带着她元魂的甄小舞,有机会能赎罪,自己心里觉得好受不少。 “公子,遇到你,是缘分,是我……更幸运” 望着被篝火红光笼罩,躺在兽皮中沉沉睡去的甄小舞,孤鸣鹤嘴里低声呢喃着,“小主,奴,一定会保护好你的元魂,照顾好甄小舞”。 第371章 雪中行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与小舞二人的境遇截然相反,周一现在的情景,只能用个“惨”字来形容。 周一和队友二四没那么幸运,能有个可躲风避雪的山洞,他俩把帐篷扎在大树下,挤进一个小帐篷里。 纵使在里面各种的拉拽,帐篷还像海浪中的一叶小舟,被风吹的东摇西晃。 “噼噼!啪啪!……” 一阵枣子大的冰雹砸下,更是把小帐篷打的要支离破碎,平日还算温雅的周一,气的都开始骂娘。 “该死的六四,你要是死了,算你逃过一劫,要是活着……,哼!若让我逮住,非把你大卸八块” 二四一边双手拽着已倒向一边的帐篷,一边大声喊,“头,咱这个帐篷,怕是挣不住了,就这鬼天气,要是不早点……走出去,怕是就要被冻死在这大山里了”。 拖拽着已裂开的帐篷,周一一脸的怒气。 从小舞失踪后,周一带着三个同伴在方圆五里找了十天,最有可能掉下去的悬崖下,别说跌落的痕迹线索,就连惹祸的老虎毛都没发现一根。 在天空中盘旋的猎鹰,转悠了十天,累的都有些无精打采,也是丁点信息都没捕捉到。 周一一边搜索,一边心内抱怨,把小舞的祖宗十八代问候了一遍又一遍,自认为小舞是自己的克星,一世英名就被她给葬送了。 怎么向大王回信交代啊? 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这完全就不符合常识,凡经历的就会留下痕迹的,四人也算是万里挑一的侦破好手,对小舞的神秘失踪,都是百思不得其解。 “真他妈的,活见了鬼!” 最后,周一及三个队友坐下来,好好分析研究了一回,觉得小舞死的可能性更小,被老虎或别的野兽吃了,总会有血迹或破衣烂衫留下,没有发现丝毫证据,那应该就是活着。 只要是活着,马上就是大雪的节气,那六四和马奴无论是各自单独上路了,还是二人合伙私奔,都势必会先走出大山,绝不会让自己被冻死在山里。 到山口去堵!那几乎算是必经之路。 于是,周一把四人分成两组,自己和二四沿途再细寻蛛丝马迹,二二和二三快速赶到拐进大商的山口处拦截。 大雪纷纷扬扬下了三日,第四日天空放晴。 小舞走出山洞,只见白茫茫、亮晶晶的一片,闪的眼睛都睁不开,她用衣袖挡住强光,又被一阵刺骨的寒风吹的打了个寒噤。 洞内外,简直是冰火两重天。 从身后给小舞披上一件皮氅,孤鸣鹤低声提醒,“公子,外面冷,还是进洞吧”。 小舞回头,正迎上孤鸣鹤关切的目光,想了一瞬,开口,“谢谢!……嘶,还真冷,孤大哥,我们……还得赶路”。 孤鸣鹤脸带担忧,“公子,看不清路,会很危险的,留在山洞……等雪消消,再……” 小舞紧抿着嘴,直直望着不太想赶路的孤鸣鹤,歉意道:“孤大哥,雪……不会化的,一冬天……真的不行,让你……跟着我……遭罪啦”。 望着眼中有愧疚,但已坚定心意的小舞,孤鸣鹤没有再劝,但心中真是想留她呆在大山中。 山外有太多的不确认性,尤其是已追杀过来的魔界暗士,他们十有八九是巫灵族派来的,定是把甄小舞当成了她前世的鹿小舞。 失去天庭的庇护,人间的甄小舞处境会很危险,自己对付一两个还可行,多了也是困难,何况,甄小舞应对魔界的暗士,可谓是以卵击石。 孤鸣鹤拒绝不了,小舞期待的眼神,心中虽然有无尽的担忧,但还是点了点头。 小舞吃过一些东西,正起身要背上包裹出发,见孤鸣鹤拿了一条透明的白纱,就要往自己眼睛上蒙。 小舞没明白怎么回事,就开口问,“孤大哥,这个?……”。 孤鸣鹤笑着解释,“公子,阳光照在雪上……会很亮,时间久了,会刺伤你的眼,系上这个,一会出去……你就能明白了”。 千学不如一看,千看不如一练。 小舞眼睛上蒙着薄纱,走出了山洞,顿时发现光线不再刺眼,而且也还不影响看路。 小舞又学到了一着,对眼前的孤大哥是更加的崇拜,自己也是受过特殊训练的,当比起他还是相形见绌太多。 孤大哥打猎从没空手过,比如采来新鲜的果子,甚至蔬菜等,用他的话说,是“刚巧碰上”,但一桩桩一件件的奇妙事,真可说他是神乎其神。 大雪深到已没过膝盖,孤鸣鹤拿了一根木棍,一边试路,一边把头顶树上等可能掉下的雪打落,更是细心地迈着小步踩出脚印,让个人小,步幅也小的小舞正好方便踩上。 看到身前走着的孤鸣鹤,默默关心的举动,小舞心中感动不已,一边走一边开起玩笑,“孤大哥,真是个……大暖男!哪个女子……嫁给你,那真是……有福气了!”。 孤鸣鹤从来不提自家的事,涉及到也会岔开话题,他对自己的家,心中是万分愧疚的。 按照天庭的时间算,虽然离开家只有三四十天,但孤鸣鹤已非常想念爱妻和一对可爱的儿女,切身体会到了什么叫魂牵梦绕。 “我……我不好”一品书吧 小舞不明白,孤鸣鹤心里的纠结,继续着话题,“孤大哥,你很好的,真的!一定有……很多女子……喜欢你的”。 “不要!” 觉得孤鸣鹤的生硬回答,是害羞不好意思了,小舞正色道:“男人,总得……成家立业,以后,孤大哥,打算……做什么?”。 “保护你!” 小舞听罢,心中涌起一丝难过,当自己回到京城丰镐,就得回到特训营,秘密的身份,做着秘密的事情,再没有自由可言。 况且,世上已没有了甄小舞。 在认识人的眼里,自己不但死了,还建有一座坟墓,活着的自己是叫六四,而且是一个“男子”。 这一生,自己注定活不到光下。 或许,若师傅能找来,不嫌自己被烙上奴印,自己就追逐他而去,一起浪迹天涯,陪他做想做的事。 但一切都是假设,或许师傅早已把自己给忘了,或许也找不到自己,十年了,连个口信都没有,小舞心中已不敢太指望。 回去就意味着分离,和这个孤大哥再不能有焦急 这些心酸话,又怎能向孤大哥说呐? 小舞犹豫了好一会,常长叹了一口气,就又开口劝说:“谢谢!但孤大哥,该有……自己的……生活,放心吧,我能护好……自己”。 听见小舞已能连说四个字,基本的表达已没大问题,孤鸣鹤很欣慰,但她嘎哑难听的声音,还是让他感觉很难受。 看样子小舞嗓子上的伤,终是要留下一辈子的后遗症了。 清楚小舞的所有担心,孤鸣鹤不想让她有忧虑,假装漫不经心说,“以后事……以后说,只要公子好……怎样都行”。 都说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 萍水相逢就被这般体贴关爱,小舞很是激动,想想自己悲惨的过往,眼内已有些红湿。 过去确实忘不掉,但也不想再提起,每触碰一次旧事,都会感到疼的无法呼吸。 “小舞,希望……孤大哥……好好……过日子” “好!听公子的,好好过日子!往前看……向前走” “好!” 二人走了两日,转到了崖底一个宽阔冰封的大河边,沿着河开始向东而行。 在深雪中行路,孤鸣鹤已能感到,小舞行走已很艰难,上下陡峭会很危险,防不胜防的危险会随时出现。 所以,但凡跨越危险的悬崖陡坡,都是孤鸣鹤施法,带着催睡的小舞直接飞掠过去。 聪明的小舞竟没发现异常,浑然不知。 周一带着队友二四翻山越岭,历经千辛万苦走了二十几日的路,孤鸣鹤带着小舞的一个飞掠,就直接赶上了二人。 担心小舞发现周一等人留下的脚印,孤鸣鹤把她带到大河的对岸,举头望着头顶上不断盘旋的猎鹰,他还是怕被发现,于是故技重演,把自己脚腕弄伤。 于是,崖壁下的一个小山洞中,小舞又不得不照顾起,脚腕黑紫的孤鸣鹤。 孤鸣鹤的伤刚养的好一些,就又下了一场大雪,小舞二人被滞留山洞达十日之久。 小舞每日会凿冰抓鱼,当厚厚的冰一被凿开,大鱼就争先恐后“噌噌”往外跳,那叫一个奇特,她自认为是长了见识。 小舞去打猎,五彩缤纷地山鸡等,好像被冻傻了一样,呆若木鸡般等着被抓。 去拾柴,正巧树枝被雪压断,落在厚雪上还能被摔的七零八碎,连挥刀砍的力气都不需要。 小舞觉得自己运气好到爆棚,回到山洞,就会兴冲冲讲给孤鸣鹤听。 “孤大哥,这只山鸡,竟自己……飞我脚下,我伸手抓……都不跑的,你说,是不是……被冻傻了?哈哈哈” “哦!这样啊,八成是……它想自荐美味,哈哈哈……” “啊?!……” 见小舞被自己说愣,孤鸣鹤哈哈哈大笑起来。 其实这一切,都是孤鸣鹤隐身用了仙力,帮着小舞做的,就是不想她太辛苦。 神仙在人间是被限制使用仙力的,因孤鸣鹤常用仙力,也让他尝到了反噬的痛。 反噬之痛是痛入骨髓,撕心裂骨,反噬的厉害会伤及仙元,甚至会灰飞烟灭。 第372章 遇打劫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小舞和孤鸣鹤又出发了,雪厚的都过了腰,使行走变得寸步难行。 一路上歇歇停停,走的很慢,但还算顺利。 孤鸣鹤越来越发现,小舞比自己想象的要坚强勇敢得多,野外求生的本事,可说是游刃有余,能看出她确实学了不少本事。 行了近一个月,已进入三九最冷的时节,小舞和孤鸣鹤已能发现有零星的小舞,看起来像是猎户人家。 二人心里都清楚,他俩即将走出大山。 二人沿途多会选住在空着的猎户家,孤鸣鹤不时会弄来些新鲜的蔬果,生火做饭,给疲惫不堪的小舞补养身子。 小舞心内挺奇怪,怎么会有如此多的房子都是空的? 这一日,天阴沉沉的,像是又要下雪的样子。 小舞和孤鸣鹤正沿河艰难东行,突然从不远处的树林里,呼啦啦冲出十几个衣衫褴褛的男人,他们有老有少,手里拿着铁叉、菜刀、木棍等,不一会就把两人给围了起来。 遇到强盗了! 二人看见,打头一个方脸膛的中年男人,举着一把大砍刀,高声叫喊着,“打……劫!识相,就把东西乖乖留下,可放你俩逃命”。 把小舞挡在身后,孤鸣鹤瞪着大眼从容回话,“就你们?别自找没趣啦,让开,能保你们活命”。 方脸膛的人手持砍刀,雄赳赳地向前走了两步,很是霸气道:“说大话!是你自己找死的,怨不得别人了,看刀!”。 小舞这才看清,方脸男子竟只有一只手臂,再细看一起来打劫的十几人,穿的都是破破烂烂,实在不像山贼,倒像是逃荒的难民。 小舞喊了一声,“孤大哥,别伤着他们”。 孤鸣鹤点了点头,见独臂男人的刀已劈向面门,他微微偏头躲过,同时曲起的手指,照着刀面一弹。 砍刀“嘭!”地一声飞出老远,正劈在一棵树干上。树上的雪被震的簌簌落下,腾起一团雪雾。 方脸男子被震的身子不稳,一个狗啃泥趴陷到雪中,孤鸣鹤一脚踩住他的背。 “呃?!……” “妈呀!” 一起打劫的十几人一看,知道遇到了绝世高手,顿时都吓的哆哆嗦嗦,连连后退,只有一个十岁出头的半大男孩,举着棍子,带着哭音扑向孤鸣鹤。 “你!放开我爹,我打死你” 棍子在孤鸣鹤的手臂上断裂,男孩一愣,又如一头疯狂的小兽,抓着他一顿的连踢带咬。 孤鸣鹤轻轻一甩手,把男孩甩出的蹬蹬后退,最后摔了一个大屁蹲。 “我杀了你!“ 男孩不顾疼痛爬起身,又不管不顾地往前冲,被小舞给一把扯住,他转脸又不依不饶地开始踢咬小舞。 见自己儿子在高手面前逞能,独臂男子又惊有怕,在雪地上挣扎着要爬起,嘴里大喊着,“不许伤我儿子!……小龙,快躲一边去……”。 见男孩不识好歹,又不断踢咬小舞,孤鸣鹤顿时黑下脸,蹬蹬走到男孩身后,一把抓过他威胁。 “小兔崽子,你再胡闹,我就让你……没法撒尿” 男孩被吓住,两手下意识盖住下身,眼中露出惊恐之色。 “扑哧!” 小舞被男孩的滑稽样给逗乐,孤大哥的冷幽默,她也早领教过太多次。 孤鸣鹤把男孩推向独臂男人方向,男孩站稳身,就去扶起正要爬起身的爹,两人相拥在一起。 “爹!” “小龙!”520 两方开始对峙,好一会儿,小舞开口问:“大叔,你们,为何……要抢劫?”。 独臂男人一愣,听清小舞喊他大叔,后面的话就丝毫没听懂,已知道面前的两人武功了得,自然是不敢再惹的,但也看出来二人没什么恶意。 独臂男人上下打量了一下小舞,眼中闪过同情,挺白净秀气的公子,怎么说话那么沙哑难听。 见对方没听懂,孤鸣鹤开口重复问:“我家公子问,你们不像强盗,怎么带着孩子出来,干这伤天害理的……打劫勾当?”。 独臂男子听罢,又眼带狐疑地看了看两人,脸上不由现出无奈和伤感的表情,长叹了一口气说:“唉!但凡有一点的活路,谁愿意干……这缺德事?乡人,都没吃的了,不抢,又怎能眼睁睁看着……都被活活饿死,……”。 “扑腾!” 独臂男人正说着,一个年纪偏大的男子,颓然倒地不起。 “三叔!醒醒,三叔……” “爷爷!起来,我怕!” “富贵!” 打劫的十几个人,一面喊着,一面围拢到倒地的男人身边,一阵的大呼小叫。 独臂男人瞥看着老人,是眉头紧皱,牙关紧咬,一脸的悲伤难过。 明白那老人应是被饿晕了,小舞期待的眼神望向孤鸣鹤,“孤大哥,吃的……给他们吧”。 听到小舞的话,众人目光都齐刷刷望向孤鸣鹤,好像长了勾子,里面都是渴望与贪婪。 对小舞点了点头,孤鸣鹤从背上取下包袱,拿出给小舞备的点心袋子,递给独臂男人几块。 小舞上前,一把抓过点心袋子,走到跌倒的老人身边,蹲下身,拿了一块,塞到他嘴里,“大爷,吃吧”。 老人颤巍巍伸出手,从嘴中拿出点心,哆哆嗦嗦着要塞进身旁的孙子口中。 “吃!活着” “爷爷,吃!狗蛋不饿” 叫狗蛋的孙子泪着流,紧逼着嘴就是不张开,夺过点心又强塞进爷爷口中。 点心在老人嘴里碎掉,他不得不吞下,但已是泪如泉涌。 “还有,都吃吧” 小舞已湿红了眼睛,将点心发给其余的人,狗蛋只是伸舌头舔了舔,也跟大家一样,都默默收入怀中。 小舞听到一阵此起彼伏的“咕咕、咕噜”的肠鸣声,明明每个人都已很饿,但却都舍不得吃,一定是留着给自己的家人。 这情景,让小舞想起自己的娘,她也曾是这样,把每一点可吃的东西,都留给自己的。 已很久没有流过泪的小舞,流出了两行热泪。 “吃!都吃吧,还有的” 独臂男子已泪水涟涟,对小舞说:“公子,你们是好人,他们是不会吃的,在那边山洞里,还有他们的家人,都快饿死了”。 小舞擦了一把眼泪,回到独臂男子的身边,将手中剩下的点心,一股脑都塞他。 “为何……会这样?” 独臂男人感激地望了望小舞,又抬头看了看乌云密布的天,用鼻子重重嗅了两嗅。 “两位大侠,怕是要下雪了,天也不早,就和我们一起回山洞吧,至少,那里……能遮风避雪” “好!” 见小舞答应了,独臂男人做了请的动作,带着小舞、孤鸣鹤和众人,向不远处的一个山中走去,雪地上留下几行大小不一的脚印。 第373章 体民之苦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一个硕大的山洞里,横七竖八躺靠着一些老弱妇孺,达百人之多。 洞中间点着一堆大篝火,确实比外面暖和不少。 见有陌生人来,还能动弹的人,大多会向小舞和孤鸣鹤张望,但好像都没有了打招呼的力气。 小舞眼睛四下打量,见众人都破衣烂衫,形容枯槁,眼中都流露着绝望之色,浑身也透着死亡的气息。 独臂男人走到一处铺着干草的地方,转头看向小舞和孤鸣鹤,“两位大侠,坐这吧”。 小舞一面坐下,一面皱起眉头问:“他们?……”。 已坐下的独臂男人唉声叹气道:“唉!都是饿的,也许久……没吃盐了,身上……都没力气了”。 小龙很是懂事,端来两杯子冒着热气的水,分别交给二人,还别有深意地望了一眼小舞。 小舞一面听着,眼光刚巧落在一个参与打劫的驼背男子身上,见他从怀里掏出没舍得吃的点心,正喂给躺在草上的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婆婆,老人紧闭着嘴就是不吃,驼背男子流着泪,嘴巴一张一合说着。 虽然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但小舞想想也知道,一定是驼背男子再劝老人吃点心。 只过了一会的功夫,小舞就看到许多贪婪的眼睛,望眼欲穿地盯着打劫人带回的点心,一些孩子舌头舔了嘴唇。 想必已知道是自己和孤鸣鹤给的,一双双渴望的眼睛又遥遥巴巴望向自己。 独臂男人从怀中掏出点心袋子,递给小龙,“小龙,一会去给孩子们……分着吃了吧?”。 小龙接过点心,鼻子大力吸了两吸,脸上露出一丝陶醉,“是!爹”。 小舞突然感觉很难受,又想起自己小时候,也是这样经常挨饿的,挨饿的滋味她深有体会,但至少自己还能住在家里,也常能得到乡人们的接济。 而这些人被迫逃亡,没米没盐,靠抢劫勉强活着,但这一个寒冷的冬天,注定会有大部分人熬不过去。 老天何其不公? 为什么富人们能穷奢极欲,花天酒地,而穷人们连饭都吃不上,想活着都如此艰难? 小舞心内不忿,凭什么?!这不公平!既然不公,就必须被打破! 小舞心内发狠,眼睛望向孤鸣鹤,“孤大哥!……”。 “好!公子,知道啦,交给我吧,你放心!” 小舞话还没出口,孤鸣鹤就已心领神会,二人在一起也有百余日,看到、听到的已是不少。 善良的甄小舞想干什么?他已心知肚明。 “小龙,跟我来,去给大家煮粥喝” “呃!……好” 见孤鸣鹤叫自己,小龙愣了一下,刚才自己被他欺负,心中还有些害怕,但也很敬佩他的好功夫。 发现小舞对自己微笑点头,小龙觉得自己没听错,就兴高采烈地答应着,跟着孤鸣鹤去张罗煮粥。 望着孤鸣鹤拎着包裹,带着小龙离去的背影,小舞眼中满是感激,转向泫然欲泣地独臂男人,“大叔,您贵姓,你们,遭遇了……什么?”。暧昧43 “公子,我性苏,我们是山下苏家庄的,逃到山里,因为……真是没活路了” “被土匪……抢劫了?” 苏大叔一拳砸在地上,气愤填膺道:“那帮王八羔子,比土匪……还丧尽天良,他们不但抢走我们的粮,牛羊,还把上到五十老人,下到十四五的孩子,都抓走当兵,还,还……糟蹋女人,他妈的,他们就是一群禽兽,我真恨不得……把他们都剁成肉泥!”。 小舞听罢,气的也呼呼直喘,见苏大叔抹起眼泪,知道他心里定是装着巨大的悲伤,她不好再深问,怕触碰他的伤疤。 “他们是?” “穿云关的禽兽们,尤其是那挨千刀的总兵林彪生,他派人抢粮,害死我的妻女,屠杀我乡人,枉我……曾为了他冲锋陷阵,不但弄了一身伤,还丢了一只手臂,这帮该天打雷劈的,他们看我已无用,在我还昏迷时,就给扔出城外……任野狗撕咬,要不是我命大,早就没命了。说句大不逆的话,真希望他们被打败,或许,我们还能有一丝活路” 穿云关是大周与大商交战的最前线,小舞历经千辛万苦,两个月行走在大山中,就是要绕过的这个天堑壁垒。 小舞一直就听说,商王凶狠残暴,横征暴敛,大商的民众生活在水深火热中。 今日一见,此言果然不假。 小舞突然有所触动,心内生出想要做点什么的打算,知道自己身份不能暴露,但还是忍不住说:”是呀,听说大周,以德……治天下,以民为重,民众日子……应该……能好过些“。 听小舞如此偏向大周说话,虽然含糊不清,但文绉绉的,一看就是个读书人。 毕竟苏大叔从军过,也有些见识,读书人来这兵荒马乱地前线地带,不免让他起疑多想。 现在两国都有探子在各处活动,苏大叔顿时陪上了小心,眼中不免带上狐疑,说话也变得谨慎,他可不想给已处困苦中的乡人再惹来麻烦。 看见小舞左手带着两个指套,苏大叔转移了敏感的话题,“两位英雄……为何来此?公子的手指?”。 小舞摘下指套,很大方并一本正经地扯谎,“哦,手指断了,你看。这是……闯荡江湖……的代价,我们……都看不惯……吃人世道,希望做些……除暴安良……的事”。 苏大叔忙拱手,“大侠,心系天下,乃真英雄啊”。 小舞一边揉着断了的手指,一边回答,“苏大叔,过奖了,你照顾……乡人,才了不起”。 孤鸣鹤已经回来,听了一会,与小舞几度对视后,明白她不少心意,于是插话问:“我有一点不明白,按理说,守军都有朝廷提供军需,他们怎么会……自己出来抢粮?而且是抢本国的民众,守将……就不怕被告上朝堂获罪吗?”。 苏大叔喉结滚动,眼睛内酝酿出怒火,眼前又浮现出乡人被屠杀,家园被焚烧,媳妇和女人被糟蹋的情景,但觉得在陌生人面前,也不能表现的太失态,他压了又压要爆发的愤怒,气呼呼开口。 “两个大侠……有所不知,现在朝廷东西两线……都在开战,再加上……大王耗费巨资……建了一个……能约见神仙的摘星楼,国库早就耗空了,筹足两线粮草……已很是费劲,因此,粮草常常晚到前线,过去也发生过这种事,守将没办法,就只能派兵出去抢粮,直到朝廷的粮草到来。这次,他们抢粮……已有些日子了,想必穿云关内……缺粮缺的厉害,若是没有吃的,士兵就会出现哗变,那样,城池就会守不住,守将的脑袋就会不保。为了安抚将士,总兵只能派士兵……出来抢粮,但那些士兵……多会趁机打劫,烧杀掠夺,欺凌妇女,是无恶不作,我们的乡人……跑的算是及时的,但也死了二十几口”。 小舞插话,“没粮了,为何……还招兵?”。 苏大叔回答,“哦,定是逃兵不少,不得不补充,穿云关号称五十万大军,实际上,也都是东拼西凑的,没多少战力,强行大规模招募,想必是朝廷的军粮……快运到了”。 小舞从没关心过前线战事,但知道大周的军队,被挡在穿云关前已半年有余。 穿云关可谓一夫当关,万夫难开,硬攻确实很难。 但若是能断了他们粮草?或许死局就此能解开。 断了穿云关的粮草,势必会引起城内的恐慌,再顺势扇风点点火,定会导致他们内部骚乱,若能趁虚而入,从内打开城门,拿下穿云关就变得可能。 理论上是可行的,但怎样在大商境内,没有多少人手的情况下,能劫了朝廷运送的粮草呐? 第374章 劝劫军粮(1)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突然冒出的劫粮想法,让小舞既兴奋又忐忑。 清楚此举实施会极难,靠自己和孤鸣鹤是绝对做不到的,只有了解清楚情况,才能确认是否能执行? “苏大叔,去外面……聊聊” “好!” 苏大叔提着一盏灯笼,小舞和孤鸣鹤紧跟其后,一起走出了山洞。 洞外,天已彻底黑了下来,欲雪的天没有星月,冷风嗖嗖,更显透骨的寒冷。 防风的灯笼放在雪地上,照出一圈圈渐暗的亮白,三人站在其中。 小舞率先开口,“苏大叔,乡民……这样躲着,很难熬过……这个冬天”。 苏大叔从腰上拔出一根烟袋锅,一只手很熟练地装上一锅烟丝并点燃,伸手递给孤鸣鹤和小舞,见二人摇头,将放在嘴里吧嗒了一口,和着一声叹息,吐出一股青烟。 “唉!是啊,我也是愁啊,山中的野物……和不靠谱的打劫,是养不了……这么多张嘴的,也只能……留下几个……是几个吧” “不该……这样!” 听完苏大叔消极的话,小舞绝对的不认同,认为不该认命等死,心中就更坚定了要劫粮的决心。 自己要去冒险,恐怕孤大哥也不会丢下自己不管,但真要拖累他,小舞还是心有不忍,“孤大哥,你还是……”。 孤鸣鹤望着小舞,已明白她的担忧和愧疚,既然她心中装着大义善心,自己自然该成全她,虽然这样会很危险,二人也很容易被暴露。 积累善行对小舞修行有益,但一想到纵使此举成功,那也救了一些人的性命,但也避不了会伤害一些人的性命,孤鸣鹤心中一时有些苦恼。 迎着小舞的目光,孤鸣鹤有一瞬的犹豫,清楚自己除了支持,是别无选择的,他苦笑了一下,忙打断小舞的话。 “公子,想做什么……就做吧,我这条命,本就是公子的,我会永远陪着公子” 两人深情对望,千言万语都在其中。 孤鸣鹤看见,小舞眼中涌起感激和歉意的泪花,知道这一次冒险,她是做好了必死的决心。 小舞咬了咬嘴唇,向苏大叔跟前靠了靠,眼神坚定地望向他,压低声音说,“既然……都是死,那不如……拼一把,你敢干……大的吗?”。 从刚才小舞和孤鸣鹤的表情,苏大叔已扑捉到异常,一字一句疑问道:“你们……打算……做什么?”。 小舞坚定说:“抢粮!”。 苏大叔被吓的身子一激灵,调门突然就高了八度,意识到失态,忙又压低声音。 “什么?……这不可能!他们可都是士兵,有武器的,我们老百姓,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现在这般……还多少能留下几个,开春后,活下去的机会……就多了,若是……去抢粮,那一个都别想活,不行的!再说,那些挨千刀的,抢的都是……别的乡民的东西,我们再抢他们的,不就等于……,这事……不能这样干,不行!” 孤鸣鹤突然就听明白了,小舞是想一箭双雕。 一来想解救,洞内会被饿死的民众。 二来想要帮着大周的军队,拿下难啃的穿云关,通过断他们的粮草,让他们无心坚守天堑。 这个甄小舞还真是敢想敢干!当真不简单!不愧对自己小舞小主的元魂。 既然决定要陪伴到底,那就与她并肩战斗。 怕小舞表达不清楚,失去游说苏大叔的机会,孤鸣鹤忙插话,“如果是……人不知,鬼不觉地……偷抢,你们……干不干?”。 苏大叔的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一般,摇着大手反驳,“这,怎么可能?抢,就是明面的事,怎么能说……是偷抢?他们一出城,一行就是三四十人,我们有心抢,也抢不过他们呀,两位大侠的好心,我们心领了,这事不能干的。好了,外面冷,都进去吧”。 见苏大叔迈步要走,小舞一把抓住他空荡荡的袖管,又坚定开口,“我要劫的,是朝廷的……粮草”。 苏大叔听罢,浑身抖了两抖,拿起的灯笼脱手掉在雪地上,瞪着的眼珠都像要掉出来,楞了半晌,上下打量着小舞和孤鸣鹤,沉声质问。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小舞放下手,沉了下眉眼,伸手慢慢掀开头顶的帽子,露出被烙的奴印。 “受苦的人,想让同样……受苦的人,不再受苦,想活着……就不能怕” 举着烟袋指着小舞,苏大叔惊诧问:“你是个奴隶?”。 小舞重重点头,“是!再卑微,也有……活着的……权利”。 “这!?……“ 小舞蹲在地上画了两道很长的线,自己嘴上的不利索,让她一下很难把肚子里的计划都说清楚,她仰头望着孤鸣鹤,大体讲解着。 “这里,是必经的……峡谷,设下陷阱……过夜,抢粮……” 马上明白了小舞的意思,孤鸣鹤明白她是想让自己解释,见苏大叔皱着眉头没说话,就趁热打铁插话分析。 “离这四十里,有一处很狭长的山谷,是押粮队伍的必经之路,那里的雪……应该已很深,提前……再弄几个陷阱,让车子不好前行,逼着他们……夜晚前……走不出山谷,他们定会选在……那个突出的崖壁下过夜,届时,我会将首领和部分守兵引开,公子和你们就冲出来,灭掉看守的士兵,把部分粮食运走,等大雪盖住痕迹,就把剩下的粮草点着,没有人知道,是否少了粮食?也不会有人知道,是谁干的?” 苏大叔听罢,直叹气摇头,“说的简单,但绝不可行,山谷离穿云关只有六十里,他们很快就能……赶到救援的,别的先不说,我们?怎么可能打过……近百名的押粮将士?纸上谈兵,别再说了”。 小舞想到周一四人,知道他们定会沿途来找,尤其在这入境的地方,一定会留人守株待兔,为了让苏大叔放心,她开始半真半假地编排。 “这事,你放心,我们还有……江湖上的……兄弟们,都是好手” 苏大叔听罢,已有些犹豫,看了看说话不利索的小舞,眼中的情绪复杂变幻。 好一会儿,苏大叔瞅着孤鸣鹤,突然发问:“孤大侠,根本没人知道,粮草什么时候到?你怎会知道……那一日……会下雪?如果不下,顺着我们留下的痕迹,追兵很快就能找到我们,那是一抓一个准,到时……大家会死的更惨”。 小舞张口解释,“这里是,对抗大周……的前线,朝廷不敢……断粮草,正如你说,他们抢粮,说明粮草……已没了,那粮草……就快到了,定是大雪……给耽误了,应该就……这几天到”。 苏大叔追问:“这?……那下雪呐?”。 孤鸣鹤粲然一笑,瞧了瞧眼中噙着疑问的小舞,瞅了瞅满脸狐疑的苏大叔,直接故弄玄虚,睁眼说起瞎话。 ”哦,是这样的,我师傅是个得道高人,我也跟着学了几年,已算出……这五六日……天气都不会好。再说,我从小就有……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天赋,譬如说,我观察这里的地理地况,就知道这个地方,应该有天然的地洞,应是深不见底的那种,怕是没人能进得去,大叔,你说……有没有?” 苏大叔突然露出一丝笑意,眼带崇拜望着孤鸣鹤,“哦,有有有,离这十多里的山坳中,就有一个地洞,里面就深不见底,常年阴风阵阵,老人说,那是阴鬼住的地方,离近了……就会被吸走魂魄,让离的越远越好,确实没人进去过。” 转脸看着孤鸣鹤,小舞眼中也流溢着钦佩,原来自己身边的孤大哥,竟是得道高人的徒弟,难怪他无所不能,处处神的不行。 其实,孤鸣鹤之所以讲山洞,是他曾经进去过。 在小木屋住时,孤鸣鹤经常到穿云关内买吃食,曾在空中见过小舞画的山谷,还进过刚说过的深不见底的大地洞。 一来是好奇,二来想给下山后小舞,找个安全的休整地方。孤鸣鹤进洞去探过,发现山洞有个小出口,通往更偏僻的山中,他早相中了那里,只是还没走到那。 见小舞崇拜的目光在自己脸上流连,孤鸣鹤紧抿着嘴憋住笑,脸上划过一丝得意,继续对苏大叔吹嘘,已彰显自己的了不起。 “我,就有法子进去” 孤鸣鹤本以为,会引起苏大叔的震惊和刮目相看,却没在他脸上看到这样的表情。 苏大叔又吧嗒了一口烟,慢慢吐出一串烟圈,颇神秘地开口。 “其实,我也进去过,我小时候胆子大,就真顺着绳子……进去探险过,但因绳子短,直接掉了下去。嘿嘿,好在我命大,正落在一个……刚死不久的狍子身上,竟安然无恙。被憋在地洞中两日,还真让我……找到了出口,因怕娘骂,加上回来……确实生了一场病,就一直没敢说,也没敢……再去过” 孤鸣鹤跟话,“都是正常的地理状况,哪有什么阴鬼之说?自己吓唬自己罢了”。 第375章 劝劫军粮(2)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见苏大叔有所放开,小舞插话,“那不是……很好,把粮食车……直接推进……洞里,省时省事,谁能搜到?”。 苏大叔紧皱眉头,又陷入另一种担心和疑虑,对小舞和孤鸣鹤也更加的怀疑。 “这?……不行!大商,毕竟……是我们的国家,没有粮草……就不能挡住周军。饿死事小,失节为大,我不能……不忠不义,成为家国的罪人” 望着苏大叔,小舞嘎哑着难听的嗓音,费劲地劝说。 “他们君臣,对民众……仁爱了吗?他们想活……就抢粮,不顾……百姓死活,还糟蹋……你们的……女人,人性何在?苏大叔,你看到的……比我多。你的乡人,会一个个……被饿死,其他乡……也会一样。咳咳咳,常言道,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朝廷的事,我们百姓……管不了,但……有一个理,我们是人!我们想活!“。 见小舞一下说了如此长的话,情绪也很激动,孤鸣鹤赶紧递上水袋,“公子,你喝口水”。 孤鸣鹤带着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接话道:“作为游侠,庙堂的事,包括你们的死活,都与我们无关,我和公子,只是不想眼睁睁看着,洞里这些人……都被活活饿死,你想干……还是不干……随便你。” 一阵冷风吹来,孤鸣鹤下意识转头,见小舞穿的皮袍有些松开,转身给她裹紧扎住。 睨了一眼苏大叔,孤鸣鹤板着一张脸,又对苏大叔一顿冷喷。 “我得提醒你一下,佛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抢下的粮食,能救的……可不止是自己的乡民,更是周围……成千上万的百姓。你根本不必拘泥……失大义、失气节等……上纲上线的狗屁论调,其实,你们也只是……把他们不该抢走的东西……拿回来而已,这就算失大义啦?那他们把你们推向死路,想过什么大义了吗?他们失去的……何止是大义?是缺德!……简直愚蠢至极!天意所在,大势所趋,凡是违背阻拦者,逆潮流而行者,定会受到天惩,你自己……琢磨琢磨吧“。 孤鸣鹤气呼呼说完,转向小舞,语气立马变得温和,“公子,外面冷,我们进去吧,随便他们吧,怎样都是命”。 和孤鸣鹤目光相碰,小舞忽闪着大眼,点了点头,吃惊他竟一下说了这一大段话,相处几个月,这还是头一次,心中更觉得他神乎其神,也更加肃然起敬。 孤大哥简直无所不能,话说的痛快! 能感受到小舞发自肺腑的真诚,也被孤鸣鹤敲打的话所触动,苏大叔紧抿着嘴,犹豫了又犹豫,对着二人离去的背影喊。 “容我再想想” 三人前后脚的进入洞中,见洞中五六处冒着股股白汽,一股股米香立马冲入鼻孔。 小龙兴奋地跑过来,对苏大叔说,“爹,这个叔叔,把他带着粮食……都给了我们,你们回去坐,粥一会儿就能煮好”。 苏大叔转头,立马红了眼圈,突然对小舞和孤鸣鹤单腿跪地,“多谢两位大侠倾囊相助,救命大恩,苏某,没齿难忘!”。 小舞忙伸手去扶,”苏大叔,不必客气,争取……活下来吧“。 孤鸣鹤趁机开导,“今日有了着落,那明日、后日、一个冬天呐?……”。 三人正说着话,洞中的乡人发现小龙爹给二人跪下,但凡是腿脚还利索些的,都呼啦啦围了过来,不一会就跪了一地。 “恩人,多谢救命之恩,受我们一拜” 小舞眼色提醒过孤鸣鹤,不想让别人知道是他给的粮,就是不想看到这样的情景。 小舞怨怼地瞥了一眼孤鸣鹤,见他撇着嘴,摊开手,也是一脸的无辜。 孤鸣鹤一边搀扶起一个领头的老翁,一边说:“都起来,都起来吧,见到这种情况,任谁……都会出手相帮的,遇见就是缘份,我愿帮助你们……找更多的粮,就怕你们不敢干”。 “都快被饿死了,还有啥不敢?” “若能不被饿死,就是上刀山下火海,我也去” “恩人!要是能找来粮,我的孩子,就不会饿死了,呜呜呜……” “……” 乡人们七嘴八舌说着,领头的老翁则看向一脸为难的苏大叔,颤巍巍地问:“老三,你说,这是怎么回事?”。 苏大叔眉头都皱成了个大疙瘩,“四爷,您让大家……都散了吧,我和您老几个,去那边细说”。 被称为四爷的老翁意识到事情不简单,回头对众人喊着,“都回去吧,等着喝粥去,苏家的长辈……都留一下”。 五个年纪大的男人,围坐在一个角落里,苏大叔正将刚才洞外的谈话,低声讲述了一遍,接着就是相互的交头接耳,纷纷表达着意见。 孤鸣鹤和小舞没有参与讨论,小龙端来两碗粥,小舞慢慢喝着,眼睛却东张西望。 小舞看见能动弹的民众,正照顾躺卧的家人喝粥,他们脸上都流露出激动与欣喜,有的人压抑着哭声,用衣袖直抹眼泪,更多的是泪水涟涟。 他们都在庆幸,又能多活两日了。 小舞感觉很开心,但也很心痛,更多的是心情沉重。 这是怎样的一个世道? 百姓流离失所,是因遭受本国军队的抢劫和蹂躏,是多么可悲!可怜! 小舞深受周旦“民为重,君为轻”等理论的影响,面对如此无道的大商政权,她坚定了要推翻它的决心。 将小舞的神情尽收眼底,孤鸣鹤将自己碗中的粥,倒入她的碗中,低声说:“快吃吧,都要凉了,放心!都会好起来的”。 夜深了,乡人都陆续睡去,住了一百多人的山洞内,到处是咳嗦等琐碎的声音,烟熏火燎气很是呛人。 山洞的一个角落里,苏大叔和五个资格老的长辈,还在低声争论着,到底抢还是不抢粮的事。 不想让小舞跟着操心,孤鸣鹤伸手在她眼前晃过,她头一歪,沉沉睡去。 给小舞盖好皮袍,四下掖了又掖,凝望着卸下坚硬外壳的小舞,带着一脸的疲惫闭眼睡熟,柔弱的如同一个人见人怜的小女娃,孤鸣鹤心中感慨不已。 自己本就是娇弱之躯,活得异常艰辛,受到太多的屈辱和不公,不但没有怨恨,心里还始终装着侠义和善心,这样的女子既让人心疼,也令人敬重。 见小舞嘴角不时抽动,露出若隐若现的笑意,想必正做着一个好梦,孤鸣鹤满眼宠溺,视乎看见自己调皮的女儿一般。 第376章 苦了妻儿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孤鸣鹤抬头瞅了瞅,正低声热烈争论的苏大叔六人,披上皮袍,独自走出了山洞。 山洞外寂静无声,连风都若有若无,阴沉沉的夜空如裂开一条白色的大口子,一轮明月半露出皎洁的脸。 白雪映着月华,到处闪着莹莹亮光,景致竟如仙境一般美。 孤鸣鹤仰望着半圆的月亮,那里是离自己家最近的地方,无尽的思念开始涌上心头,他嘴中低声呢喃着。 “天勇、小美,爹……想你们了,又长高了没有?天勇,有没有用心练武?小美,有没有不乖?一定都要……好好听娘的话” “小芙,对不起,我,我真的……对不起,你是不是……很恨我?你该恨我的,我不是……一个好夫君。小芙,你那面是夜里……还是白日?我这面是夜晚,很美!我多想……你能在身边,咱们一起……赏看这雪夜……” “人间二十多年啦,我真的……好想你们,小芙,再等等,等这面再安稳些,我就回去看你和孩子们” 孤鸣鹤沐浴在月光中,娓娓述说着自己的刻骨思念…… 感觉脸上痒痒的,孤鸣鹤伸手一抹,就着月光一看,指尖的泪珠亮晶晶的。 自己竟然流泪了? 这相思的眼泪流的好难过,但也含着心有所依,心内牵挂的幸福。 在孤鸣鹤的漫长生命记忆中,自己泪盈于睫的次数都有限,而大多是为了小舞小主。 自己从小就在训练营长大,一起训练的一百个孩子,不是在相互的搏杀中死去,就是被灵兽扑杀,能真正成为一名合格影卫的,就最后剩下的四五个。 自己是幸运的! 没有在残酷的训练中死去,还有幸被派给魔界二王子慕白做影卫,最后又被他秘密派给小舞小主。 两个小主子都非常的好,对自己很尊敬,从不把自己当奴隶看。 不知情的小舞小主,还常喊自己为孤大哥,单这份真诚的对待,自己都会百死不辞照顾好他们。 但是两个小主不幸都死了,这实在令人痛心疾首,尤其是小舞小主,完全是因自己的无能,才导致她被打入六道轮回。 痛苦的回忆,让孤鸣鹤又流出一行热泪。 此时,孤鸣鹤正想念的仨人,妻子小芙正挑着酒、儿子天勇和女儿小美分别背着一坛酒,艰难攀登在去希夷仙府的山道上。 山道两旁种满树木,石阶上被铺满金黄的落叶,这些树木大多是他们的亲人孤鸣鹤,一直保护的女孩亲手栽种的。 就是因着这个女孩,孤鸣鹤结识了小芙,并有了一个儿女双全的家;也因着这个女孩,他又不得不离开家,去保护带着女孩元魂的甄小舞。 这个女孩就孤鸣鹤的小主人----魔界圣女鹿小舞,她也是魔二王子的未婚妻。 孤鸣鹤当日决绝地离开家,小芙知道他心有不舍,但又不能不离开,虽然不明白到底是为什么?但她没有拦阻,也知道拦也没有用。 小芙心里清楚,自己的夫君是个正直君子,他心里装着家、装着孩子和自己,她会带着两个孩子,等他忙完不能说的事后,早日回家。 纵使再艰难,自己也要撑起这个家。 小芙不但自己开始酿酒,也拿起扁担,亲自给各用户送酒。 小芙用自己并不强壮的肩膀,支撑起了温暖的家,并督促两个孩子习文练武,觉得只有这样,才能向有朝一日回家的孤鸣鹤交代。 有山靠山,无山独立,小芙做到了。 天勇背着一大坛子酒,回头望着艰难攀爬的娘和妹妹,开口建议,“娘,休息一下吧,您累了,小美也累了”。 气喘吁吁的小芙,回头看了一眼,已迈不动腿的女儿小美,满心都是心疼,“好!休息会”。 天勇蹲下身,就着山道旁的一块大石头,将背上的酒卸下放好,赶紧跑向妹妹小美身边,从她背上取下一小坛酒,扶着累的无精打采的她,温声嗔着,“小美,累吧?让你别来……你偏来,这回知道,不容易了吧?”。 小美瘫坐在一块石头上,夸张地喘着粗气,顿时不乐意了,“啰啰嗦嗦的,像个女人,真烦!”。 “你!……” 见一对儿女又要斗嘴,小芙摇头笑了一下,忙送过来一个装水的葫芦,“好啦,小美是想帮着……分担些,嗯,确实表现的很好,来,都喝口水,马上就到了”。 天勇望着满脸是汗的娘,嘴角抽动了两下,急忙扶着娘的胳膊招呼,”小美,往边上靠靠,让娘坐下……歇会”。 小美听话地往边上挪了挪,搂着娘的胳膊撒娇,嬉皮笑脸起来,“娘坐,娘最懂小美喽,娘,是不是……小美最好!”。 小芙笑着点头,“是!小美最好”。 小美“咕嘟咕嘟”喝了两大口水,对举着装水葫芦,喂自己喝水的哥哥挤眉弄眼,“哼!娘说了,我最好,你顶多……算第二“。 天勇将装水的葫芦递给娘,对小美翻白眼,“嘁!无聊!好男不与女争”。 小美不忿告状,“娘,你看哥,他总瞧不起女的,你快说说他”。 眼见一双懂事又可爱的儿女又要闹起来,小芙笑了,笑的很幸福。 她没接小美的话头,仰头喝了两口水,望着山顶的希夷仙府,眼中划过一丝苦涩。 顺着娘的目光望过去,小美没心没肺地开始咋呼,“娘,就在上面了,我们马上就到了,要是爹在呀,连大气都不会喘,就能把这些酒送上来,要是爹……” ”小美!“ 瞧见了娘眼中的凄色,天勇忙打断小美的口无遮拦。 天勇常看到,娘夜里坐在院子内,望着夜空发呆,如木雕般一动不动,娘唯一的动作,就是拿着酒壶往嘴里倒酒。 知道爹曾带着娘一起去天河看过星月,娘不止一次讲过,天河很美很美,那应是娘心里最美好的记忆。 想到不喜喝酒的娘,效仿着爹的样子神情,独自在夜里喝酒,天勇心里明白。 娘想爹了! 知晓儿子天勇的心意,小芙望着他笑了笑,眉眼间依稀还带着一点娇羞。 “天勇,没事儿,娘没你想的……那么娇弱,小美是想爹了,其实娘也想,娘知道,你们的爹……也一定再想我们” 小美顿时垮下脸,嘟起小嘴巴,声音带着哭音,“我不想!爹都不要小美了,我才不想他呐”。 小芙伸手搂住,心内委屈,泫然欲泣的小美,温声说:“小美,记住,你爹……不是不要我们了,他是有事要办,每个大人……都会这样的,无法只守着家,你和哥哥长大后,也会有自己的事,一定要相信,办完事后……你爹……就会回家的,就向鸟……晚上要归巢一样“。 天勇懂事地点头,“娘放心,天勇懂,我们一起等爹回来,让爹尝尝……我们酿的酒”。 “好孩子!” “哼!” 小美却是不屑,冷哼了一声,别开脸看向别处,眼中已噙满泪水。 小美心里一直认为,娘和哥哥欺负自己小,故意好言安慰她。 自己心里就是气爹离开家,不要娘、哥哥和自己,但想到爹对自己的好,就想的很难过,想的很想大哭一场。 小芙瞧瞧儿子天勇,又转头瞅瞅女儿小美,长长呼出一口气,又打起了精神。 “好孩子,让我们都好好的,别让你爹……为我们挂心,每个人活着,都有身不由己的时候,不能光为自己活的舒坦,为儿女、父母、家族等……有该做的事,这不该被指责,小美,你大了……就全懂了” 很有主意的小美对娘的话,依旧嗤之以鼻,“哼!”。 小芙望了一眼天河的方向,心中泛起浓浓的思念,感觉日子过的虽苦,但苦中带甜。 有爱自己的丈夫,有一对可爱的儿女,还夫复何求?不能太贪心的。 第377章 仗气使酒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到了希夷仙府,管事安庭将小芙和天勇领进膳房门前。 小美卸下背上的酒,已是大汗淋漓,她大口喘着粗气,一屁股坐在院子内的石桌旁,一动不想动。 目光却不时偷偷扫看着,坐在自己对面,正低头耷拉脑的一个白胖男子。 白胖子手里拿着一个壶酒,不时大口往嘴里灌着酒,从他猪肝般红的脸,摇摇晃晃、哼哼唧唧的样子,就知道已喝了不少。 更奇怪的是,他的嘴角一会上翘一会下弯,似在开心,又似在悲伤。 对自己坐在他对面,白胖子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好像周围的事情与他无关一样。 “哼!无礼!大笨熊!” 正憋着对爹的小气恼,又被白胖子如此忽略不待见,小美心中火更大,她矜起小鼻子,冷哼嘟囔了一声,表示对他也不屑一顾。 小芙和天勇将酒一坛坛搬进膳房内的酒窖,并码放的整整齐齐。 相里看着汗流浃背的母子俩,忍不住关心道:“送这么些酒,难为你们母子了,放这就行了,去坐下休息会,我给你们泡茶喝“。 小芙直起身,拿起小美背过来的那一小坛酒,一脸笑意地应话。 “相里大哥,过去,鸣鹤……常说起您,感谢一直以来,您对我家的一直关照,知道您爱喝石榴果酒,我也尝试……酿了一些,今儿,带过来一些……给您尝尝,看看是不是……之前的味道?” 相里一愣,马上反应过来,明白孤鸣鹤可能没和他夫人说,这石榴果酒是送给一个姑娘的,忙伸手去接。 “多谢……啦!” “给……我!” 随着一声大着舌头的喊声,一道白影已把石榴果酒给抢走。 几人看见展喜抱着酒坛子,一边踉踉跄跄走回石桌边坐下,一边打开酒坛盖,就往自己嘴里灌。 小芙愣住,转脸看向相里。 相里忙尴尬打着圆场,“这酒,本就是给仙府的六个,哦,五个徒弟喝的,一会儿,我也会一起喝的”。 小芙满脸狐疑,点头“哦”了一声。 看着展喜醉醺醺的样子,相里知道他又在想小师妹了。 在希夷仙府,他和清姑娘(玉龙清,是鹿小舞的师傅玄元给她起的名字)的感情最好。 如今,清姑娘被天君打下凡间,永远失了仙身,元魂是生是灭都还不知道。 知道这个死讯,展喜是最难过的一个,人一下就垮了,整日借酒消愁。 同样悲伤的师父玄元,没有功夫悲伤,带着四个徒弟出征了,只留下受刺激的展喜在仙府内值守。 展喜每日都会来膳房,在石桌前一坐就是一个多时辰,总是把自己灌的烂醉。 相里最是清楚,清姑娘经常在膳房为师兄们做菜,展喜都会黏在她身边,一面给师妹打着下手,一面开着玩笑,那情景至今记忆犹新,令人难忘。 展喜来膳房,就是凭吊过往的美好时光。 石榴果酒是孤鸣鹤专门给清姑娘酿的,当然还有最烈的头道好酒,他对清姑娘的好,在单独送酒这事上,就看出很是不一般。 孤老弟为什么不告诉他夫人实情?难道,他偷偷喜欢上了清姑娘? 清姑娘人长的漂亮,性子也活泼,是人见人爱,喜欢她也不奇怪。 晃了晃胡思乱想的脑袋,相里觉得,不应该想孤老弟的不是,也不能让他夫人看出端倪。 为了不让母子仨再多受累,当然也不想让专属清姑娘的石榴果酒,引起展喜等师徒的伤心,相里叹了一口气,对小芙关心道。 “以后,这石榴果酒……就别送了,单独酿……太麻烦,你母子送趟酒……也不容易,别累着自己和孩子” 对相里的好意,小芙笑着回应,“多谢相里大哥,不碍事的,鸣鹤做的,我一定也要做到,否则,他回来了……会埋怨我的”。 见小芙打定主意,相里也不好再劝,”好吧,要量力而行,别太劳累。我想问一下,孤老弟,他何时能回来呀?”。 小芙身子不禁微颤,嘴角也抽动了一下,”哦,他走时,也没说准,许是……得些时日了”。 “哦,是这样啊,唉!……那你们母子受累哪,希望孤老弟……能早些回来,我也想他了,想好好和他……喝两杯” 二人正聊着,就听见不远处,传来吵闹的声音。 二人忙转头,远远发现小美和展喜打了起来。 看见展喜夺走娘给大伯的石榴果酒,小美被气的不行,眼光如刀,如要把展喜刺成刺猬。 那可是自己……艰难背上山的! 见展喜根本没搭理自己,喝石榴果酒的架势,是想一次都喝光,根本没打算给大伯留的意思。 小美紧抿着小嘴,怒瞪着展喜,是越看越生气。 对展喜的忽视,小美早憋了一肚子气,到现在再也忍不住了,她气不打一处来,探身就去抢酒,嘴里也骂出了口。 “死胖子!大笨熊!敢抢我的酒?!” 展喜虽醉,但功夫了得,见一只小手带着凌厉已快抓上酒坛,只一闪手,就躲开了小美。 小美个子小,手够不着,是全身前扑着去抢酒壶的,没想到展喜会躲那么快,身子一下失去了稳头,整个人一下就趴在石桌上。 “乒乒!乓乓!……咔嚓” 石桌上的酒壶、茶壶、茶碗等应声落地,被摔得支离破碎。 展喜抬起醉红的大眼,目光正碰上一双圆溜溜、黑漆漆的愤怒大眼。 他楞怔了一下,用衣袖猛擦了一下眼睛,俯下身定睛看,才看清趴在桌子上,样子很是狼狈的小美。 一个胖乎乎的粉嫩小女孩!? 此时的她像一只愤怒的小兽,怒气冲冲瞪着自己,张牙舞爪,小拳头正打向自己凑近的脸。 “大笨熊,还我的酒!” 小美拳头又落了空,一边大声骂着,一边爬起身,带着一身的英勇无畏,冲向还傻愣的展喜。 师妹回来了?! 展喜朦朦胧胧中,把小美的一双黑亮圆眼,认成了小师妹的清澈大眼,等明白过来后,心里是一阵的失落。 这时,带风的小拳头照着自己面门又抡了过来,展喜坐着后弯身,又轻松躲过。 和孤鸣鹤学了一些皮毛功夫,小美只看见了爹的勇猛,却没掌握其他技巧,每一拳都带上自己全部的力量,身子总是立不稳。 这一次更惨,直接摔趴在展喜的腿上。 展喜一手举着酒坛,一手半托着趴在自己腿上的小女孩,一下尴尬住了。 眼睛望着看过来的小芙三人,展喜动作没敢动,表示自己可没怎么着这个坏脾气的小女孩。 “大笨熊!我打死你!” 觉得受了奇耻大辱,小美愤然直起身,气的哇哇大叫,不依不饶,又轮拳揍展喜。 展喜被逼的没法,赶紧离座后掠,醉的腿脚已不听使唤,一屁股蹲坐在地上,手里举着的石榴果酒被晃出,喷洒了自己一脸。 他瞪着大眼和不讲理的小美,大眼瞪小眼了好一会,都不知道该干啥? “小美!” 对娘的大声干预,小美仿若未闻,“大笨熊,你为何抢我的酒?”。 展喜糊涂了,“你的酒?”。 “死胖子,你还敢装糊涂?!” 小美说着,举起粉拳就打,“打死你。打死你……” 相里看见,堂堂圣战神的四徒弟,狼狈坐在地上,举着一只胳膊,任小姑娘一记又一记的粉拳打在上面。 那怂样着实可怜,要是让他的师兄弟们看见,定会羞的无地自容。 小芙黑着脸冲上前,一把抓住小美的手臂,“小美!住手!”。 小美停止了捶打,嘴上还依旧不饶人,“哼!大笨熊,算你命大,今儿,本美人,就饶你不死”。 小美一边嚷嚷着,一边伸手将展喜手中的酒坛子,一把抢到自己怀里,怒瞪着傻掉的展喜。 天勇跑上前,扶起傻乎乎的展喜,帮着小美道歉。 “哦?啊,那个……谁,对不起啊,我妹妹不懂事,脾气也不好,您多担待啊,我代她……给你道歉,快看看,伤到没有?” 相里见了此情此景,手抚上额头,直接闭了眼,不忍卒看。 希夷仙府的弟子,被个小姑娘打的无回手之力,这也忒丢脸了。 小芙认识仙府弟子的衣袍,知道展喜应是其中一个,也明白人家没回手,是不屑和个小姑娘计较。 “小美,快向上仙赔罪” 小美根本不懂,一个上仙意味着什么?更不懂单论功夫,她那点皮毛,连展喜的一根手指头都打不过。 小美瞥着嘴,一脸的蔑视鄙夷,“哼!上……仙?我看他,就……”。 小芙忙打断,“住嘴!快点道歉!”。 展喜半醉半醒,眸光复杂地看了一眼,小公鸡般好斗的小美,大着舌头说:“不用了,没事的,把酒……给我……就好了”。 上前又抓住小美的肩膀,小芙气愤道:“小美,快道歉!把酒还给上仙”。 小美被逼的没办法,把石榴果酒坛要递给展喜,见他伸手真要接,就转身跑到相里身边,很是得意道:“大伯,石榴果酒还给你,他再敢抢,我还揍他”。 相里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望着被虚晃的展喜直摇头,就把酒坛先接到了自己手里。 真是一物降一物。 对小美的不听话举动,小芙尴尬到不行,酒既然送出去了,也不好再说啥,为了给展喜面子,依旧逼着小美道歉。 “小美,你还没给上仙……道歉呐” 见娘阴拉下脸,小美心不甘情不愿,从喉咙里挤出带着挑衅的四个字,“对,不,起,啊”。 展喜又看了一眼小美,她的眼睛和小师妹的长的可真像,都黑漆漆、水汪汪、亮晶晶的。 展喜大气地挥手,“好了,后会……有期吧”。 见展喜败走,小美得意洋洋,在他身后嚷嚷着,“哼!敢抢我的酒,见你一次,我打你一次,大笨熊!呜呜……”。 听到小美得寸进尺搁狠话,天勇怕娘听着生气,忙捂住她嘴巴,制止了她乱说话。 转头望着展喜晃晃悠悠离去的背影,天勇叹气摇头,确认这个胖子上仙,也是个软柿子。 被自己欺软怕硬的妹妹,给直接拿捏欺负了,也算是他今日不走运。 第378章 招引队友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实实在在睡了一个好觉,小舞睁开眼,见到的是孤鸣鹤带着笑意的关切目光。 应该有了好消息,这是小舞心中的第一个判断。 “噢!我怎么……就睡着了?” 孤鸣鹤低声应答,“公子是太累了”。 小舞坐起身,接过孤鸣鹤递过来的、还热乎的湿帕子,满眼感激地回望了一眼,一边擦着脸,一边说:“哪有?孤大哥,可是比我……累多了”。 孤鸣鹤憨厚一笑,“公子有伤,都还没好利索,这一路奔波,身体自是撑不住,再说,我是男人,体力当然会更好些”。 两人目光碰在一处,小舞羞涩一笑。 不太爱讲话的孤大哥,现在是越来越会哄人,看着他样子粗大魁梧,心却细如毛发。 小舞总觉得自己运气好到爆棚,人生的第一次远行,竟遇到孤大哥这般无所不能的人物。 若单是自己一人,这一路深山跋涉,还真不一定应付得了。 扫看了一眼不远处,还睡着的苏大叔,小舞忙问:“孤大哥,他们,商量的……如何?”。 温和地望着小舞,孤鸣鹤回答,”完全……如你所想”。 “太好了!” 小舞兴奋地抓住孤鸣鹤的手臂,意识到自己太大声,吐了吐舌头,忙收住话头。 “走,去洞面……透透气” 孤鸣鹤眼带怜爱,意味深长地望了一眼喜上眉梢的小舞,觉得她不经意间,倒是和前生的小舞小主一样的顽皮活泼。 命运的苦厄,异常的教育,让小舞过早的承担起,不该一个弱女子该承担的重压,也让她背负起,本不该背负的道义。 这一生的小舞,过得沉重、悲苦,但也很独立。 山洞外,日头正好,阳光照在洁白的雪上,闪烁着明晃晃的亮光,小舞不禁用手挡在眼前。 她透过指缝,看见远处的风景,如披上了一层闪亮的红薄纱,还细致地坠上了金边。 景致竟美的令人炫目! 沐浴在晨起的美景中,小舞却没有多少陶醉。 此刻,她心中装的都是身后山洞里,在死亡线上苦苦挣扎的百姓。 小舞就是想不明白,为什么朗朗乾坤中,一些人为了自己活着,和一己的权利欲望,就要把更多的人逼向死路? 那个自称天之子的纣王,他祸乱人间,真就是受命于天吗? 到处是不平事,老天,真的有眼吗?” 人人顶礼膜拜的天,到底真的存在吗?…… 小舞无数次扣问自己,她找不到答案。 小舞也曾问过,最博学多才,最贴心的公爷,却被他厉声喝止,逼自己收回童言无忌的悖逆之语。 那旦哥哥信奉的天,怎么什么正事都不干!?…… 应该最是公道的老天,为何只偏袒给它献祭的人?护佑着他们一直过着锦衣玉食、骄奢淫逸的日子,护佑他们欺压凌辱百姓和奴隶。 人不干正事,有人管,也有老天罚,那老天不干正事,谁来管? 随着小舞的长大,经历增多,阅历增长,反倒越来越看不明白了。 这个美丽的世界应该属于所有人,每个人都该有好好活着的权利。 罪恶的当权者和恶霸都应该受到惩罚! 所谓的天之子纣王,罪恶昭彰,罄竹难书,他必须受到惩罚! 谁能让百姓活着,谁才配当王。 老天只知受人恩惠,不信也罢! 小舞手搭凉棚,仰望着天空上的红日,嘴里不自觉嘟囔出声,“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那……还能指望什么?”。 孤鸣鹤听罢,转头望着已走神的小舞,从她的只言片语,猜到她看到了诸多的不平,心中正质疑老天的权威。 小舞是自己在过心里的坎,毕竟她是被天命难违的理论,一直熏陶教育出来的,或许,她也是在纾解自己心中的疑问和忧虑。 孤鸣鹤淡淡开口,宽慰起内心纠结的小舞,以打消她的惶惶不安。 “是!人间……从来就没有……什么天之子,爱人者……人恒爱之,君王更当如此,要想四海升平,得有一个……爱民如子的……好君王,星星之火……可以燎原,但……众人拾柴……火焰才能高” 一语惊醒梦中人! 小舞霍然转头,一双大眼直直望进孤鸣鹤深邃的眸子里。 良久,良久,两人相对一笑,都心事了然。 从孤鸣鹤饱含深意的话语中,小舞明白自己要做的事,不但对了,还意义非凡。 也豁然明白,她一人能做的毕竟有限。 虽然自己力量微小,但作为一粒火种,也一样可以燎原。 帮着有仁爱之心的周大王,拿下难攻的城池,早日推翻暴政,结束残酷的战争,是大爱,是无尚的光荣。 只有仁德之君,才会让更多的百姓不必再流离失所,不被杀戮荼毒,真正过上衣食无忧的安稳日子。 小舞心潮起伏,孤鸣鹤的话好似给她打开了一扇窗,让她看到了更远的地方。 自己过去所想的,都只是学好本事,做好职责,等师傅来接自己。 孤鸣鹤短短几句话,让小舞意识到,自己也可以是一根好柴,为荡平天下的不公添一把火。 这不就是师傅说过的,男人要做的事,就是自己该做的事么! 小舞突然找到了,今后更广阔的路,她心里装进了更多,不是别人要求自己的,而是自己应该主动去做的。 对孤鸣鹤的引导,小舞心存感激,满眼都是兴奋的光,发自内心地真诚感谢。 “谢谢!孤大哥,遇见你……真好!” 孤鸣鹤望着眼前,眸中闪着万千星光的女孩,也是心绪不平。 一个高贵的灵魂,无论何时何地,都会是了不起的人物,堕落人间的小舞小主,注定会有一番作为,是个了不起的人物。 想起有朝一日要引领甄小舞飞升成仙,那她的善良慈爱就不可或缺,当然不能造下太多的杀孽。 孤鸣鹤犹豫了一下,又道:“公子,到什么时候,都要遵循自己善良的本心,并要懂得宽恕,少造无畏的杀孽”。 小舞一愣,自己其实是个暗士,执行的都是危险而秘密的事情,暗杀就是其中的一项,杀孽是在所难免,可谓是避无可避。 以为孤鸣鹤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小舞也不想引起他的怀疑和担心,愣怔片刻后,点了点头。 既然事是对的,那就义无反顾地去做。 小舞心内打定了主意,“孤大哥,我得联系……那些尾巴”。 “好!” 孤鸣鹤答应的痛快,知道一旦开始劫粮草,那些胆小的平民根本无法指望,自己能利用迷幻术多引开一些官兵,但看护粮草车的士兵也会不少,只留下小舞一人,自己实在也不放心,何况不想让她欠下太多的杀孽。 自己在凡间动用法术,已被反噬的很厉害,每日五腹六脏都饱受疼痛的折磨,若让小舞发现自己的不寻常,未来一些事情就不好办了。 小舞也说过,会有一些江湖的朋友来帮忙,现在一想,她早把跟踪的尾巴算了进去。 这个甄小舞,谋划事情还真是想的周全,不愧带着小舞小主的元魂。 说干就干。 小舞踩着齐腰的厚雪,走到一处没有树木遮挡的空旷地,两指放入嘴里,发出“咻!咻!……”的几声哨鸣。 吹了一会口哨,小舞四仰八叉躺在雪地上,望着碧空如洗的蓝天,觉得自己仿佛融入其中。 不时将两指含在口中吹两声,小舞然后静静等待着,她是在呼唤特训营的巡视鹰。 小舞笃定,周一或队友应该有在这附近的。 这里是进入大周最近的出口,是向导给指示的地方,周一已收买了向导,自然知道这个地方,若他认为自己没死,必然会命人守在这附近。 小舞吹了一会口哨,觉得无聊,又从怀里掏出破竹笛,开始吹起了笛子。 笛音婉转悠扬,诉说了即将到来的春天的故事。 第379章 悲催的摔打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真可谓,无巧不成书。 小舞躺在雪地山,陶醉在自己的笛音里,没有等到要见的队友和巡视鹰,却吸引来四个仙气飘飘的神仙。 一个女子、一个男孩和两个男子,他们是正路过此处的依依、陌陌、木修和重犁。 话说依依和陌陌被天帝帝九渊判罚,去找寻救活云崖老茶树的法子,时间只给了三十日,否则,洛辰就会被扔进灵山喂灵兽。 依依不敢耽搁,当日就与洛辰凄凄惨惨戚戚道别,带着陌陌等急急赶赴南海,去寻观世音菩萨求净水。 一行一路上,偶遇太多的咄咄怪事。 不是爱打不平的依依和陌陌主动招惹麻烦,就是荒谬事主动找上门,譬如,驾云会被雷击,喝口水会中毒,休息一下,也能被突发的山火烧到…… 这一路上,各种状况是层出不穷,依依等都被搞的烦心不已,狼狈不堪。 也不知得罪了哪方神仙? 最最要命的,要属他们总被一些黑衣蒙面人追杀,那锲而不舍的劲,好像不杀了他们是绝不会罢休。 起先,一见打架就兴奋的陌陌,被弄了一身伤后,渐渐都觉得烦不胜烦。 好似老天很开眼,依依几个总能逢凶化吉,一些功夫了得的黑衣神将,好像和蒙面的黑衣人杠上了,双方一个要杀,一个要保,打的是不可开交。 到后来,依依等倒成了看客,看着双方你来我往,都表示看不懂。 每当这时,满眼迷惑的依依总是忍不住,会问陌陌等相同的问题,“你们说,到底是谁……想杀我们?”。 重犁脑子简单,坚持自己的判断,“肯定是赫胥氏族,他们是想杀依依你呀……你是赫胥氏族唯一的继承人,他们就是不想……让赫胥氏族再建立起来”。 木修的回答向来模棱两可,“都有可能”。 陌陌最恨自己的生父---天界的三殿下昌瑜,被视为不共戴天的仇人,因为他为了不认自己这个私生子,而杀死了自己的娘。 因被师傅英招拉住,陌陌眼睁睁看见,生父将娘打的形神聚散,仇恨刻在的陌陌心上,他刻苦习武,就是想有朝一日找生父报仇。 陌陌觉得,有混蛋生父的九重天上,不会有一个好东西,他依旧固执己见,认为暗杀是九重天干的。 “是九重天!他们偷偷摸摸使坏,秘密派出神将阻止洛辰,世上没有比九重天……更坏的了,尤其是……,好了,反正就是他们” 这一次,陌陌还真是瞎猫碰见了死耗子,他猜对了。 蒙面的黑衣人确实是九重天的,而且还是他生父昌瑜亲自派出的杀手。 从飞涎处获得情报,趁依依等要离开北天庭之际,昌瑜想取她的性命,目的就是阻止他们,拿回救活云崖老茶树的法子。 昌瑜的醉翁之意,可不在酒。 杀了依依,就能把洛辰逼进死路,也能让放出话的帝九渊名誉扫地,以此阻止他对九重天的骚扰和进攻。 而对另一波暗中保护的黑衣神将,依依几个都一致认为,是洛辰或师傅英招派的高手。 正所谓经一事长一智。 每日活在被算计和厮杀中,依依和陌陌被伤的是遍体鳞伤,但他俩都被逼的成熟稳重不少。 身上的伤也还能忍受,不能忍受的是千辛万苦到了南海,直接被童子告知,观音菩萨去凡间度化众生,不知归期。 如遭五雷轰顶。 依依和陌陌一下都傻了眼,唉声叹气不止,重犁也是垂头丧气。 还是木修见多识广,提议去了蓬莱仙岛,“公主,去蓬莱仙岛……找三星吧,那里的灵芝草……能救人起死回生,想来,也应该有救活老茶树的法子”。 结果,又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看岛的仙人说,寿星去人间历练,福星在闭关,财星去了天庭。 不肯服输的依依等又去找花神,结果被告知也是去了凡间,要找只能去人间找。 一路寻,一路被劫杀,留下一路的心酸。 从南到东,又到西,各路大神跟商量好似的,找谁谁不在,简直气死个人。 炮仗脾气的陌陌已气的直骂娘,“他娘的!人间怎么了?用你们去充大半蒜?这一个两个的……都往那里跑,真是……母鸡孵小鸭,多管闲事”。 一次次碰壁,一次次失利,让依依悲愤不已,心里不免也起了疑,开始各种的胡猜乱想。 是自己人微言轻? 童子懒得传话?大神们在推辞? 北天庭得罪过他们?不想帮?不敢帮?…… “到底是怎么回事嘛?” 已过去了十天,依依越来越着急,嘴上都急起了一层燎泡,感觉自己都一下子老了一千岁。 没有时间哀伤悲叹! 依依不敢懈怠,洛辰的安危还都系在自己身上,觉得再满天下去找也不是办法。 最后依依等痛定思痛,决定一边去往西牛贺洲的方向,找拥有天下唯一一棵人参果树的镇元子,想来他会有办法;一边路过人间时,顺路寻一下几个大神的踪迹,毕竟两面赌,胜算会更大一些。 算计者,终究会被算计。 其实最坑依依和陌陌的,就是老天帝帝九渊,他所有的逼迫,只是为自己出一口小闷气。 云崖茶是帝九渊的心头爱,依依和陌陌不但砍杀老茶树,在大殿上还张扬的很,觉得两个小孩都是好苗子,直接把二人甩出去摔打磨炼。 帝九渊可不会让自己吃亏,再也喝不到云崖茶,他自是不会拿老茶树的死活,赌依依和陌陌能否找到法子。 当依依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时,白泽摇着扇子,已翩然落在云崖老茶树旁边。 拿出从观音菩萨处求来的甘露水,白泽潇洒地冲空中一洒,浇灌到光秃秃的老茶树上。 老茶树本就没有死,得了甘露水的滋养,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重新长出新枝,约一盏茶的功夫,就已枝繁叶茂。 白泽勾起一抹坏坏的笑,望了一眼生机勃勃的老茶树,一边打出一道结界,一边低声慨叹。 “唉!两个小倒霉蛋,要懂得,老虎的屁股……是摸不得的,哼!自作自受!都好好长长记性吧?可怜!着实可怜呀……” 可怜初生牛犊般的依依和陌陌,连带着悲催的洛辰,不幸招惹到从不吃亏的老天帝帝九渊,被狠狠摆了一道。 第380章 引来旧相识(1)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短短十日,经历无数场厮杀和各种稀奇古怪事,每去一处还都是碰了一鼻子灰。 依依和陌陌感到度日如年,整个人都如泡在苦水中,是苦不堪言。 话说,与天同寿的老天帝帝九渊是越活越如老顽童,常喜欢游戏人间,譬如他曾在人间开设风月场的万花楼,主要就是为了图热闹,做出的不能被想象的荒唐事,那可是不胜枚举。 玩心大起时,帝九渊很是爱作弄人,尤其是招惹到自己的倒霉蛋,别人越出糗,他心里就越乐呵。 虽然在正式场合,帝九渊会以端正威严示人,但内心却是极不自在的。 他不喜欢被约束,被琐事所烦扰,喜欢自由自在,不受任何拘束羁绊,喜欢想干什么就干什么的为所欲为。 当年成立北天庭,是帝九渊曾经的不得已之举,是为应对当年的情势,给一家独大的九重天的乱作为施以重压,提醒他们要知进退,懂收敛。 对北天庭的事务,帝九渊向来不想管也不太管,几乎都交给忠诚勤奋的天师璃灏领导。 帝九渊向来追求完美,是个要求标准极高的神袛,选择玩伴自然更是挑剔的,只有欣赏对眼的,才能入他的法眼。 过去,帝九渊会带极淘气的小洛辰玩,恶作剧没少捣鼓,连许多大臣都中了招,恶名由小洛辰担着,自己在后面护着他,直接把洛辰的“恶名”给弄的尽人皆知。 后来和鹿小舞相遇,帝九渊是和她能聊到一块,相处身心都感到轻松自在,也曾在一起玩过两天,折腾过不少遇见的倒霉蛋,二个的配合可谓珠联璧合,乐子更是层出不穷。 所以,在玩和尽情畅聊这事上,帝九渊已视小舞是知音知己,何况,二个还有患难与共七十载的深情。 对都没有亲人的两个神仙来说,帝九渊和鹿小舞在内心深处,都相互视为对方为唯一的亲人。 对小舞被天君打下凡尘,帝九渊是真的动了气,比自己北天庭的领域被占领,比自己被抓捕羁押都气愤。 神魔大战在即,帝九渊不想更多生灵卷入灾难,压了又压心中的火气,选择了只是敲打一下北天庭。 他一面命英招、洛辰等,对九重天进行反击,夺回自己曾失去的领域,一面着手为鹿小舞逆天转命。 再说依依一行人,一边驾云行在云上,一边观察着云下面的情况,希望能在广袤的凡尘,发现点缭绕的仙气,侥幸能寻到去凡间度化的大神们。 行了不知几千万里,还真被木修发现了若隐若现的仙气,他高声提醒着,“下面……应该有仙人”。 木修的感觉不错,他感知到了来自魔界的孤鸣鹤的气息。 见小舞去召唤猎鹰,孤鸣鹤没有跟去,因动用太多的法力,他正被一阵阵撕心裂肺的疼痛反噬。 孤鸣鹤感觉心绞痛的厉害,疼的已是大汗淋漓,胸膛内不断有血腥气上涌,他不禁吐出一口血。 因要调息修复被反噬的身体,孤鸣鹤不得不卸下隐藏的气息,好巧不巧就被细心的木修感应到。 一直无精打采的依依和陌陌,坐在云头上一个闭目养神,一个无聊的四下张望,听见有仙人的气泽,一下来了精神头。 会不会是要找的大神?!…… 依依趴在云头向下看,见一个白净的年轻男子,正四仰八叉躺在雪地上,仰望着天空吹笛子。 莫名觉得身影有些熟悉,依依忙运起法术,再定睛细看,顿时被惊大了眼睛。 “小舞!?……” 虽然小舞穿着男子的皮袍,但依依毕竟是仙人,还是一眼就看穿了,她是男扮女装。 一万多年前,依依和鹿小舞就认识,两个都曾住在天界太子擎天的雍正宫中。 当时,小舞是太子擎天的小书童,依依则是被他保护在自己宫中,并亲自安排活计的仙娥。 依依曾按擎天的安排,侍候过被他后宫的女人们冤枉私逃,而被打受伤的小舞。 二个女孩虽然交情并不深,但也算互有好感。 后来,小舞被圣战神玄元收做徒弟,就离开了雍正宫,依依应太子擎天的要求,还给她钉子过舞衣,并亲身做过内袍。 依依自然知道,太子一直就很喜欢小舞,起先小舞总想离开,后来两个终于好到了一块。 后来,依依跟着找到九重天的洛辰,回到了自己家园所在的北天庭,从此,就都断了联系。 时间如流水,一晃儿,就是几千年过去了。 依依自从离开九重天,就一直生活在竹海的小屋,对外面的事情几乎一无所知,不知道鹿小舞被打下凡尘,重入六道轮回的事。 依依以为小舞来凡间有事或来玩,几千年后的意外重逢,让依依震惊不已,欣喜若狂。 一纵身就跳下云头,依依跑上前,蹲在雪地上,一把抓住小舞的手,激动地大喊大叫。 “小舞,真的是你!没想到……能在这见到你,太好了!” 甄小舞被惊的倏地站起,忙抽回自己的手,警戒地地打量着悄无声息就出现,穿的很单薄的四个人,目光最后落在眼睛闪闪发光的依依身上。 对依依叫出自己的名字,小舞倍感奇怪,“你……认识我?”。 甄小舞嘎哑如鸦叫的难听嗓音,让依依突然一怔,仔细再端详了一下小舞,终于发现了不对劲,自己刚才高兴过了头,竟没发现眼前的小舞只是个凡人。 “你?……不是……鹿小舞?不会吧?这也……太像了吧!” 小舞瞪着黑漆漆的大眼,一眨不眨地盯着依依,她无意中听到师傅曾露出一个名字,他欣赏的女性朋友就是叫“鹿小舞”。 鹿小舞可是自己一直暗中较劲,努力让自己变得更好,一心就是想超越她,让师傅对自己也赞赏有加、刮目相看的存在。 她既是自己的榜样,也是自己心中的情敌。 是巧合嘛? 两个女孩默默注视着,好一会儿,甄小舞摇了摇头,“我叫……甄小舞,你认错了。我,真的……和你说的……鹿小舞,长的……很像吗?”。 毕竟和鹿小舞在雍正宫的冷宫---落英殿,朝夕相处了几个月,紧紧凝望着甄小舞清澈如水,会说话般的灵动大眼,依依就是不能相信,自己真是认错了人? 从上到下,从左到右,依依将甄小舞浑身打量了个透彻,能再次确认,除了她身上没有仙气,嗓音不同,越看是越长的一模一样,连脸上疑惑的表情都一般无二。 依依重重点头,“像!……哦,不!简直……就是……同一个”,依依说完,又觉得不死心,很是愚蠢地补问了一句,“你是否,有和你长的……很像的姐妹?”。 “没……有” 小舞慢慢摇了摇头,越发觉得依依奇怪,毕竟这是在大商境内,凡事都不可掉以轻心。 眼前奇怪的女子和自己这般套近乎,是无意还是有意? 小舞心中起了疑,大眼睛叽里咕噜转着,也细打量来历不明的四人,审视着他们微妙的神情,希望能看出些端倪,心内也开始琢磨,他们到底要干什么? 第381章 引来旧相识(2)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哼!” 陌陌抱着膀一直听着,已搞清楚是马大哈的依依认错了人,气的冷哼一声,替依依感到丢人。 见小舞逡巡的目光,竟在自己脸上搜寻,陌陌厉目一蹬,两人正对上眼,直接把她的目光逼退。 依依兀自还磨叨着,“不会吧?这也太像啦?”。 陌陌听了,气是不打一处来,此次出来,依依总表现的很白痴,害的大家总跟着她收拾烂摊子,他再也忍无可忍,傲慢开喷。 “哎哎哎,傻依依,看清楚啦,她只是个……凡夫……俗子,你怎么可能认识?你脸……还没丢尽吗?” 望着傲慢狂狷的陌陌,小舞眼里透出飒飒冷意和深深的不屑。 陌陌慢慢收敛起微扬的轻蔑嘴角,对峙着小舞纯净而森严的目光,竟感觉莫名有些心虚,率先对她翻了一个白眼,别转头去看傻兮兮的依依。 得到提醒的依依意识到,自己应是认错了人,一个凡人怎可能是鹿小舞? 依依感到怅然若失,突然目光落在小舞手上的破竹笛上,一眼看破是被法术掩藏的碧玉笛,仔细一看,确认这可是天家的宝贝。 一个凡人怎可能有天家的东西?还能用法术封住了原貌? 心中是一惊一喜,依依急问:“你,这根笛子,是谁给你的?”。 小舞举起手中的破竹笛,满眼疑问和爱惜,“这笛子?哦,是我师傅……有问题吗?”。 “你师傅是谁?!” 见依依问的急切,小舞心中有隐隐的不安,摩挲着破竹笛,犹豫着说:“我师傅……姓艾,别的……,姑娘,你认识……这根竹笛?”。 看到木修提示的眼光,依依没有回答,但心里泛起了嘀咕。 知道鹿小舞会吹笛子,而眼前叫小舞的女孩,也会吹笛子,都吹的很好听,二个女孩又都叫小舞,长的还一模一样,一个凡人拿着天家的宝笛,还有一个说不清楚来历的师傅。 这一切都太不正常了! 依依回望了一眼木修,一个念头突然闪现在脑海中。 难道,是小舞被贬下了凡间? 这个念头一出,依依就先推翻了自己,小舞是天界圣战神的徒弟,太子殿下又极是珍爱她,有两位大神的保护,她怎可能会贬下凡间? 但不可思议的地方太多啦!倘若真如此,那太子殿下定会很难过的。 一想到太子擎天,依依的心绪就乱了,脑子里都是他的脸庞,以及与他在一起的片段。 过去了几千年啦,太子殿下还好吗? 既然自己难得出来一次,不如去见见太子殿下吧,想必他定会帮助自己,找到救活老茶树的法子, 依依再孤陋寡闻,也知道天界和魔界正要开战这等大事,只要是大战,太子擎天定是会在最前线。 太子殿下忙,自己可不用他出面,只求他帮着引荐就行,以太子殿下的面子,那些大神们也不会不给的,自己就不用再到处瞎跑,处处再吃闭门羹了。 为了洛辰的安危,也顾不得许多了,再说也时不待我。 再见太子殿下,也能一解自己的思念挂记,毕竟他是自己的救命恩人,是在这世上自己最惦记的一个。 同时,还能顺便问问小舞的事,以解开自己心中的疑惑。 依依在心里谋算着,目光看见小舞摩挲竹笛的手,竟缺了两节手指,忙问:“小舞,你的手指?”。 今日,没有戴公爷给定制的指套,断的两根手指被发现,让小舞还是觉得尴尬,忙抽回手,眼睛却审视着依依,再次追问。 “没事,你见过……这根竹笛?你们是?……” 被小舞审视的目光看的有些发慌,依依支吾回应,“没……没见过,我们……是路过”。 “啁!……” 一声辽远的“啁”鸣声,自头顶上空响起,小舞抬头看见了巡视鹰,知道它已发现了自己。 自己所在的位置,周一或队友一会就应该能知道,并会马上找过来,有别人在旁边,着实是不方便。 知道也问不出来什么,想必就是认错人,小舞也没多想,对依依笑了笑,拱手告别,“各位,我还有事,就此告辞”。 依依打算去找擎天,对和鹿小舞一模一样的女孩,自然是想多了解一下,她一把抓住小舞,“姑娘,请(留步)……”。 话说,孤鸣鹤正承受一轮反噬,捂着胸口疼的直打滚,突然感觉周遭气息不对,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化流光直接现身在小舞身后。 一眼就看见四个身上洋溢着仙泽的仙人,其中一个女子正抓住小舞的手臂。 孤鸣鹤立马挡在小舞身前,“小舞!出了什么事?”。 当脸色苍白的孤鸣鹤,突然出现在面前,依依四个也都是一惊,马上都警觉起来。 这不是一个凡人! 因孤鸣鹤掩藏了自己的气息,依依几个都没发现他身上的魔界气息。 陌陌跨前一步,和依依并肩而立,瞪着魁梧不友好的孤鸣鹤,一副跃跃越试样。 小舞甩掉依依的手,抬头看见,孤鸣鹤一脸的病态,关心道:“孤大哥,你没事吧?”。 孤鸣鹤眼带警戒,有仙人来找小舞,绝不会有什么好事,带她离开是非之地,才是当务之急。 “没事!小舞,咱们走!” “啁!……啁!……” 巡视鹰带着兴奋的嘹亮声音,不时传入耳膜,小舞抬头看了一眼,指了指前面的山坡,“去那边”。 孤鸣鹤心领神会,牵起小舞的手,踩着没过膝盖的厚雪,艰难向不远处的小山走去。 依依紧盯着小舞的背影,脑子里很乱,长的一模一样,凡人女孩,也叫小舞,没了两节手指,拿着天家的玉笛,穿着男人的衣袍,和一个不知哪来的仙人,关系很暧昧…… 一串的疑问,让想去见太子擎天的依依,有了一定要搞清小舞情况的心思。 依依对着小舞的背影大喊,“小舞,我,我可能……认识你师傅”。 小舞听罢,身子一凛,猛然转身,犀利的眼光紧盯着依依,视乎要把她看穿。 自己已经十年没见过师傅了,这个看起来如仙子般、穿着单薄的姑娘,举止言谈都很奇怪,而且其他几个也看起来不寻常。 难道,她真的认识师傅? 太想自己的师傅了,小舞没有多想,眼睛闪闪发光,趟着雪就往回急跑,她要问清楚是不是师傅? 如果是师傅,那师傅现在在哪里?为什么不来接自己?是自己哪不够好?还是已经忘了自己?…… 孤鸣鹤大喊,“小舞!别……节外生枝!”。 孤鸣鹤早已猜到,甄小舞的师傅就应是太子擎天,不知给小舞灌了什么迷魂汤,心心念念的都是他。 当下,只有正事才能让小舞恢复理智,不被这四个神仙引诱、 这四个来历不明的神仙,如此接近小舞,原因只有两个,一个是有意试探,一个是过去认识小舞小主,无论是哪一个,都不能让她知道过往。 孤鸣鹤如刀一般锋利的目光,和蓬**来的威压,就连大脑简单的依依都看明白了,他不想让小舞知晓过往,若自己敢乱说半句,他好像马上就会动手。 已感知孤鸣鹤强劲的功力,木修看了一眼已支好架子的重犁和陌陌,觉得能不惹事,还是别惹事好,他走了两步,附耳对依依说,“公主,什么都别说,先别惹事”。 经历了十几日的身心折磨,依依自是明白,自己当务之急要办的事,就是拿到救活老茶树的办法,以拯救要被处罚的洛辰。 见孤鸣鹤是个不好惹的主,绝不能在此时再惹事,耽误可贵的时间。 这个小舞的事可以先放放,有了她的气息,不怕以后找不到她,依依在心里打定了主意。 小舞气喘吁吁,带着一身的急汗,已跑到依依面前,抓住她的手臂,眼中全是焦急和兴奋。 “你,真认识……我师傅?快说说” 瞅着身上冒着白汽,一脸兴奋期待的小舞,依依苦笑了一下,“我见过一个高人,白发白须,他就姓艾,笛子吹的极好,想必……”。 小舞听罢,洋溢着激动兴奋的脸顿时就垮了下来,手无力地滑下依依的手臂,知道自己是白欢喜一场, 半晌,小舞无精打采道:“谢了!不是”,说完,就又转身离去。 “哎呦喂!一只卑微的小蝼蚁,还他娘的……挺傲气?!……” 陌陌没有和凡人接触过,在神仙的思想里,都视只有他们几十日生命,毫无力量可言的凡人如蝼蚁,没想到眼前这个凡人女孩,浑身都抖着傲气。 依依出声制止,“陌陌,住嘴!”。 小舞回头,紧抿着嘴唇,眼带威胁瞪着陌陌,用手指点了点,觉得自己还要联络队友,一撇嘴,一副不屑搭理一个不懂礼貌的小屁孩的神情,转身继续离开。 陌陌被挑衅,顿时火大,就要往前冲,“哎呀!你竟敢瞪小爷?”。 依依一把抓住冲动陌陌,“行了,别惹事了”。 望着小舞灰心丧气离去的背影,依依突然觉得挺同情,一个豆蔻少女,不但没了两节手指,嗓子也坏了,脑门处还隐隐能看见带墨迹的伤疤。 这个叫小舞的女孩,到底经历过什么? 制止住不老实的陌陌,依依沉眉想了想,还是感觉哪哪都不对劲。 被小舞称为孤大哥的男子,刚才说别节外生枝,那他俩是要做什么? 正好大家都有些疲惫了,不如暂时在此停歇,看看这个小舞到底要干什么?这样见了太子殿下的面,也有关于长的和小舞一模一样的女孩情况可讲。 第382章 大战前夕(1)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头,巡视鹰,好像发现了目标,快看!” 周一一听,顺着二四的手指,眺望远处天空,见巡视鹰正盘旋鸣叫着。 好一会儿,周一气的咬牙切齿,拳头紧紧攥起,脸上是恼怒,也夹杂着一些悲喜的神情。 “对!对!就是六四(小舞特训营的代号),二四,快飞鸽传信,让二二、二三到那面集合,去看看,走!” 周一心内喜的是,被周大王和周公都看重的,也是自己特训营队友的六四,真的没有死,自己终于可以喘口大气,对上面交差了。 让周一恼羞成怒的是,自己作为特训营最顶尖的人物,却被最差劲的六四一而再地给坑了。 那六四最是可恶,曾当着队友们的面,就敢和自己大吵大闹,当事,要不是看她有伤在身,又是个女的份上,自己早就揍她八遍了。 还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 自己烦她烦到不行,结果又接周大王亲令,竟要求自己带着三个队友暗中保护可恶的六四,对派给自己这个荒唐的任务,周一心里是一百个不愿意,但是王命难违。 一路跟踪过来,六四做的更过火,更欠揍。 起初,她故意把自己和队友引向错误的方向,最后还是周大王的信鸽通知,她已到了骨牌关。 这次就更离谱,借着老虎袭击的由头,直接玩起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自己和队友不但把人给跟丢了,还不知是死是活。 为此,自己没少被大王发的信息数落,一世英名都快被她给毁了。 这几十天大山中寻找,过的那叫一个苦,根本就不是人能过的日子。 在大雪中风餐露宿不说,还被姜先生骂的狗血喷头,感觉身心备受折磨,无地自容,生不如死。 终于听见呜呜咽咽的笛声,周一再次确实是小舞无疑,“新仇旧恨”一起涌上心头,他双拳头捏的咯吱直响。 “该死的东西!我定要……打死你!” 笛声哀婉悠长,如泣如诉,周一没心情欣赏,悄声快步走近,终于见到坐在一块石头上,面色有些落寞的小舞。 还没等周一冲出来发脾气,笛声就嘎然而止,小舞粗哑的声音传出,“来了,就出来吧,我等你……好一会了”。 周一拉着一张臭脸,带着一身的阴戾,从树后走了出来,二四紧随其后。 走到小舞身前,周一拳头紧攥,怒瞪着她,竟感觉她好像胖了一些,周一心内的火更是火冒三丈,咬着后槽牙,一字一句低吼问:“为何……要逃走?”。 瞥了一眼周一,小舞若无其事道:“没有!”。 一把抓住小舞的前襟,周一犀利的眼光如要吃人,“敢说没有?!”。 知道周一被气的不轻,若是承认自己有意甩掉他们,他定会不依不饶,上纲上线,事到如今,只能咬死不承认,何况孤大哥说,他回去找过向导。 小舞一把打掉周一的手,“没有……就是没有,否则,我怎么……在这……等你?”。 小舞比乌鸦叫还难听的嗓音,让周一心内一阵的不好受,但也发觉比之前利索了不少。 气归气,脑归脑。 毕竟都是并肩战斗,生死与共的战友,知道小舞没死,周一心里还是偷偷的乐。 一屁股坐在小舞身边,周一气囊囊道:“你!就是我……命中克星,遇到你……准倒霉”。 小舞撇嘴,“哼!我也是!”。 周一忽地举起拳头,与小舞目光直直对峙着,半晌,叹了一口气,又无奈放下,“哼!赖得搭理你,说吧,为何等我?”。 瞥着一脸胡须,穿了里三层外三层,滴里当啷,如乞丐一般的周一和二四,小舞觉得很可笑,想笑却没笑出来,只嘴角动了两动,从怀里掏出孤鸣鹤画的图递了过去。 “嗯,给你,先看看” 两人正说着话,孤鸣鹤走了过来,瞅着很是狼狈的周一和二四。 带着小舞离开后,见她坐在一块显眼的石头上等队友,孤鸣鹤放出神识,感觉依依等已离去,他还是不太放心,就又回去亲自查验了一番,确认确实已走,才放心回来。 指着孤鸣鹤,小舞对周一介绍,“这位,是我……孤大哥,可以信赖”。 周一打量着孤鸣鹤,一点都没觉得惊讶,一路跟踪过来,透过向导和远远的观察,早知道这个魁梧的男人,极是不简单,甚至可说是神乎其神。 知道若没有孤鸣鹤的帮助,自己和同伴也不会被六四耍的那么惨,要不是有任务在身,并且是在危险的大商地界,自己非和他较量一番,一雪前耻。 周一微扬着嘴角,脸上满是不服气,对孤鸣鹤怨怼地点点头,挑着不屑的高音“嗯”了一声。 “嗯!” 孤鸣鹤也是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周一是自己戏弄过的败将,心中自是鄙夷,也不禁用鼻子冷哼了一声。 “哼!” 小舞咕噜着大眼,看如看热闹一般,看这个,瞅瞅那个,见两个没有没有要动手的意思,好似很失望地微叹了一口气。 望着气鼓鼓的周一,小舞率先开口,“唉!明日,我有个……计划,要你……和队友……参与” 周一没好气问:“什么计划?”。 “劫军粮” “什么!?……” 周一如被烫了屁股一样,突然就蹦起来,大惊失色,瞪着吃惊的眼睛,望着眼前一脸人畜无害模样的小舞,怔愣了还一会。 “你!……你,没疯吧?!” 劫军粮!在大商军事城池附近,劫持军队的粮草,这胆大包天,不知天高地厚的想法,也太异想天开,痴人说梦了。 想起周大王和周公临行前的交代,一定要确保六四安全返回的话,犹自响在耳边。 周一心中只有一个坚定的想法,就是制止住小舞的想当然,绝不能让她去以身犯险、自寻死路。 抖着手指指着小舞,周一坚决反对,“这事……太危险,根本做不成,你还是老实点,快点办完事,该回哪回哪,别玩火自焚”。 小舞插话,“这事,你不做,我也做”。 周一“腾”地火起,指着小舞发飙,“你敢!”。 小舞气急站起,“我,有何……不敢?!”。 二四早听说过,队友六四的丰功伟绩,对她佩服的是五体投地,觉得她见机行事,有胆有谋。 见队长周一和六四吵了起来,二四认为六四不是个莽撞之人,一定有认为可行的计划。 况且,让队长周一看的图,都还没看一眼,不如先看看,听六四解释清楚,再拒绝也能有针对性。 对周一使了个眼色,二四出口斡旋,“好啦,你俩……先别吵,咱们,先看看图……再说?”。 知道小舞说话不利索,早已憋着气的孤鸣鹤,一把从周一手中拽过图,并铺在地上,瞪着周一和二四,率先开口。 “公子,我来!……我可提前警告,在我没讲完之前,谁都不许……乱插话” 男人间的较量都是在无声无息中,孤鸣鹤的抢图之快,周一就已掂出份量,自叹已是不如,冷哼一声表示不屌。 第383章 大战前夕(2)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孤鸣鹤嘴角勾起一抹得意,开口朗朗讲解。 “明日酉时,你带人在这……去救援公子,劫杀护粮的士兵,届时,民众,会把一些粮食……抢运走,待大雪……掩盖住运粮的痕迹,你们就放火……将剩下的粮草……都烧了……” 周一一下就听出计划中的漏洞,没搭理孤鸣鹤的事先提醒,不屑地插话,“哼!太想当然啦,现在天好好的,你怎么……就能断定,明晚……会下雪?”。 自己的话被当耳旁风,孤鸣鹤气怒,“我算过,说下……就一定能下”。 没接孤鸣鹤的茬,周一继续气怼,“想帮大商民众……抢自己军队的粮草?笑话!就不怕被告密……自投罗网吗?是嫌自己命大?能出这样的馊点子,到底长没长脑子?”。 孤鸣鹤脸带气愤与鄙夷,瞪了一眼张牙舞爪的周一,又望向小舞,激道:“公子,我看……还是算了吧,对没人性、没血性的人,说什么……也是白说,没有他……我们照样能干”。 周一大喊,“她敢!”。 孤鸣鹤怒怼,“你敢?!”。 小舞自然知道,周一四人肩负着保护自己的职责,想必是公爷甚至是大王的安排,自是不愿意见自己陷入危险中,遂迎合着孤鸣鹤的话,也跟着挤兑周一。 “孤大哥,怕死,也是人性,不知……某些人……怎么回去……交差?” 这直接被打脸的冷嘲热讽,周一怎会听不出来,也明白小舞是吃定了自己,对滚刀肉般的她,自己确实没有多少办法应付。 抓又抓不得,吓又吓不住,管又管不了,打就更不敢想,若是真打了六四,光一个周公就够自己受的。 何况她现在身边,还有个武艺高强,凶神恶煞般的神秘帮手。 其实,周一心里也觉得,劫粮计划中的地形选择极有利,是个可以搏一搏的机会。 再想想自己被六四害的,真是无颜回去见大王和姜先生。 倘若真能干这一票,对各方包括自己都挺好,不但能一雪前耻,还能从此扬眉吐气。 周一压了压心中的气恼,看出小舞已心意坚定,铁了心要去劫粮,已是拦不住。 负责保护还她,是自己和队友的任务,她要去冒险拼命,自己和队友能袖手旁观? 自己和队友已没的选择,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啦。 想必六四早算计好,把自己逼上不得不同意的路。既然没得选择,那还能如何?只能让计划更周密严谨些。 沉吟了半晌,周一长长叹了一口气,“事……也不是不能做,但必须得计划周密”。 小舞和孤鸣鹤相视一笑,静静听周一补充自己的看法。 “我觉得,在这崖上,提前准备滚木落石,挖坑……不保险,还是挖沟……更稳妥,还有……” 不愧是大周最优秀的文武全才,对周一更细致的考虑,小舞大多表示认可。 孤鸣鹤虽觉得没多少必要,自己一个仙人对付些凡人,本不费吹灰之力的,但怕小舞看出端倪,以后不好相处,也就没有表示反对。 小舞的安全才最重要,周一的补充,确实能让小舞减少不少的杀孽。 方案最终定下来,大家各自散去,准备自己该负责的事项,只待明晚的到来。 话说依依几个神仙,目送孤鸣鹤领着小舞离开,就登上云头,向前行了一段,依依远远又看见,孤鸣鹤折回来查看一番,就觉得更加不对劲。 在依依的坚持下,又都也折返回来,重犁设下结界,大家在里面休息,听依依讲自己和旧相识鹿小舞的一些事情。 “她是太子殿下的书童,很聪明,书读的很多,太子,很喜欢她……” 听到讲天家太子,又喜欢上小书童,陌陌心里就不得劲,气呼呼冷哼,“哼!没一个好东西”。 毕竟和陌陌在一起住着几千年,多少知道一些,陌陌亲爹杀了亲娘的事,见他对自己尊重爱戴的太子擎天出言不逊,就不乐意了,开始回嘴反驳。 “陌陌,不许你诋毁……我的恩人,哪里都有好的,也都有的坏的,别太极端了,一棍子都打死” 陌陌撇嘴,“嘁!你这话……让洛傻子听着,有你好受的。都是一窝的,就是同类,能好到哪里去?”。 依依回击,“你提洛辰干嘛?一窝的?你自己不是吗?“。 被点到死穴,陌陌恼羞成怒,“你!……想挨揍吗?”。 见陌陌和依依又掐起来,木修一头两个大,忙转换话题,“依依公主,你继续讲吧”。 依依瞪了一眼陌陌,表示懒得搭理,就点了点头,又继续叙述过往。 “……后来,小舞,成了神战神玄元的小徒弟,你们知道吗?她很厉害的,竟与老君打赌下棋,真就赌赢了,赢了老君的神器玉龙笛,这事……可轰动了……整个天庭?……” 陌陌一边撇着嘴,听依依讲着鹿小舞的事,一边施展法力,偷听甄小舞几人的谈话。 一听是抢军粮的大事,因自己没经历过,也觉得挺了不得,顿时兴趣盎然,来了精神头。 “哎!刚刚那个小舞,正煽动别人……要劫军队的粮草,有点意思啊!” 依依听罢,却被吓了一跳,“啊?!”。 依依也顾不得再讲,忙用上法力支耳细听,将小舞几人的抢粮计划,听了个一清二楚,被惊着嘴里兀自出声。 “呀,这个小舞,也真够胆大的!和我认识的鹿小舞,还真挺像” 依依想起,鹿小舞敢私自逃出雍正宫,在南天门敢打伤金罡卫,虽然被抓回关进冷宫,但她的英勇无畏,让自己还是很钦佩。 没想到长的和小舞一眼的肉体凡胎,也是一个敢闹腾的主。 看她身上的那些伤,表明她应打过不少架,若不是有事在身,自己还真想结交这个人间小舞。 依依突然开口,“木修,你说,我怎么总觉得……是一个小舞呢?既然有缘遇到,咱们也去帮一把,反正,也不费什么劲”。 将一块点心扔到嘴里,陌陌扑拉一下手,也跟话,“我赞成,小爷,第一次来凡间,想玩个新鲜的”。 木修皱起眉眼,虽然心里是一百个不愿意,但两个任性的孩子都这么想,知道根本就拦不住的。 “好吧,但必须得答应,做完……就走,不能再停留” 陌陌和依依出奇的异口同声,“自然!”。 对说了一样的话,还闹别扭的依依和陌陌觉得不自在,相互瞪了一眼后,都别转头,谁都不再搭理谁。 白日还风和日丽,阳光明媚,到了傍晚十分,天就逐渐阴了上来,到了半夜,天时有时无飘起雪花。 苏大叔和被安排参与抢粮的乡人,是又怕又忧,都忐忑地睡不着觉。 到了后半夜,听到雪下大了,都开始佩服孤鸣鹤的料事如神,感觉心踏实了不少。 在一户破败无人的屋子里,周一透过漏风进雪的破窗户,看着被雪光映的泛白夜色,嘴角闪过一抹欣慰,鼻子里却不服气地冷哼。 “哼!算你蒙对了” 小舞也睡不着,毕竟是关乎许多人生死的大事,她悄悄走出山洞,在一个避雪的地方站住,抬头望着鹅毛大雪洋洋洒洒地飘落。 这场及时雪,让小舞前所未有地觉得,下雪真好!也真美! 听见窸窣的脚步,小舞没有回头,知道孤鸣鹤来了,“孤大哥,你觉得……美吗?”。 孤鸣鹤望着,仰头看天的小舞,她的眼睛闪闪发亮,眸子里是一朵朵飘舞的雪花,半明半暗的脸玲珑有致,浑身透着忧郁而清雅的气质。 她静谧而美好! 在飘舞的大雪背景下,她整个人就像一幅泼墨画,美的无法用言语形容。 “美!” “我有……另外……一个名字,叫……雪儿” “很好听!” “是!我也喜欢” “……” 孤鸣鹤无言以对,暗暗叹了一口气,眼前的甄小舞,心中装着沉沉心事,她一直想着念着,一个她根本就高攀不上的神。 而她浑然不知。 孤鸣鹤心里很恨擎天,既然他无能,没能阻止他爹天君对小舞小主的迫害,使她堕落人间,那就不要再来人间,再次招惹她。 招惹了又不好好安顿她,让她小小年纪就饱尝情苦,还引导她做了不该一个女孩该做的事,这一生,她过得比上一生还艰难苦厄。 擎天,简直就是小舞小主的孽缘劫难。 “孤大哥,让你也……” 小舞嘎哑的嗓音带着悲伤,和浓浓的担忧,孤鸣鹤明白她要说什么,忙打断她的话。 “公子,你救了我,我的命……就是你的,遇到你,是我……最幸运的事,放心吧,有我呐,我们都会没事的,相信我” 小舞转头,看进孤鸣鹤如深潭般的眸子里,嫣然一笑,坚定地点头。 “我信!永远……都信!” 那属于小舞小主的笑容,让孤鸣鹤神情一恍惚,突然感觉眼前有百花盛开,自己的心如徜徉在花海中,幸福而明快。 希夷仙府门前的山上,在纷纷扬扬的落英中,小舞小主带着一身阳光,坐在落满花瓣的地上,手握着酒壶,和五个师兄及自己尽情畅饮,她恣意明媚大笑着,惊艳了整个春天…… 那一幕,永远刻在了自己的心上。 “小舞小主,信我!但我……” 见走神的孤鸣鹤红了眼圈,小舞眨巴着大眼,低声呼唤,“孤大哥”。 孤鸣鹤回过神,愣愣看了会有些瑟瑟发抖的小舞,从腰间取下酒葫芦递了过去。 “公子,喝两口,暖和暖和” “好!” 小舞接过酒葫芦,“咕咚!咕咚”就是两大口,被辣的直咳嗽。 “咳咳,嘶……好酒!孤大哥,你也来” “好!” 孤鸣鹤接过酒葫芦,也“咕嘟、咕嘟”两大口。 两人相视而笑。 人间的甄小舞不会喝酒,但是喝酒的那股豪爽气,与前生无二。 一段时间相处下来,孤鸣鹤已不再纠结,甄小舞与小舞小主有何不同。 两个小舞有着同一个元魂,那就是同一个! 保护好小主的元魂,是自己唯一的使命,为此,纵万死也不辞。 第384章 劫军粮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鹅毛大雪下了已近一日,时间已来到酉时时分。 大商押送粮草的车队,不时被苏大叔带领的乡亲提前挖好的沟坑陷住,生生硬拉坏了七八辆马车,车队被滞留在狭长的峡谷内,寸步难行。 负责押运的将领夏丰,仰头望了如一线宽的天,见鹅毛般的雪片被大风吹的漫天飞舞,是一脸的犯愁。 夏丰回头望着士兵,见个个都成了雪人,马也都成了白马。 成群的士兵推着马车,前面的又狠命抽马,想要走出陷入的大坑,是人喊马嘶,人仰马翻。 几百辆的马车,拥挤在雪虐风饕的长长峡谷内,处处乱糟糟的一片,样子极是狼狈。 夏丰转头,对身边的副将郑回,喊着吩咐,“郑回,你带人去前面看看,有没有适合扎营的地方,这鬼天气,今夜……怕是走不出去”。 郑回忙施礼提醒,“将军,这里……不适合扎营,恐被两面夹击”。 望着高耸入云,被雪蒙蒙掩盖住的悬崖峭壁,夏丰叹了一口气,“本将军知道,但你看看,将士已人困马乏,都走不动了。在我大商境内,又距离穿云关,只不足六十里,也没什么好担心的,一些山匪刁民……谅他们也不敢来,就是来了,我们有近二百名将士,本将军,定能让他们……有来无回,去吧”。 郑回虽然心里还是打鼓,但也觉得有理,“是!属下遵令”。 半个时辰后,押粮的队伍,在一处突出的,能避风雪的崖壁下,开始扎营造饭,士兵们卸下疲惫不堪的马,并给马喂上草料。 “轰隆!轰隆隆!……” 峡谷前方突然响起一阵阵轰隆隆的巨响,将士们刚放松下来的精神,顿时又紧张起来。 夏丰一碗热水正刚送到嘴边,就扔到地上,抓起身边放的大刀,就“呼”地站起身。 “走!看看去” 夏丰带着郑回几个部将,快步冲出简易搭建的大帐,就着火把的光亮,看见他们前行的路上,雪雾如墙般弥漫半天。 前方负责警戒的士兵跑来急报,“禀将军,我们的前路,被巨石滚木拦住,能看出……是人为的”。 “再探” “是!” 夏丰回头,对郑回等大将高声喊着,“不好!有劫匪来劫粮,凡带队的……回队警戒,其余的……跟我来”。 “尊命!“,众人应着,各自散去。 夏丰听见来路方向,有厮杀惨叫的声音,持刀就冲向已杀过来的一道黑色身影。 来人正是孤鸣鹤。 孤鸣鹤手提双剑,一挥就是一片,那真是挨着就死,碰着就亡,尽显以一抵百的风范。 按计划,小舞和队友需晚一步出现,瞅着孤鸣鹤所向披靡的雄姿,心内都啧啧称赞。 一直对孤鸣鹤不服气的周一,嘴角的不屑鄙夷僵在嘴角,心里明白自己确实不如。 看见夏丰带着几个将领杀了过来,孤鸣鹤也不恋战,转头向来的方向边杀边退。 夏丰四下扫看了一下,见众将士已和又冒出来的小舞、周一等人打了起来,能看出他们都没有孤鸣鹤厉害,心内决定去追最厉害的。 “前卫,跟我来” “来呀,都一起来” 见夏丰成功被自己吸引,孤鸣鹤想减少小舞的压力,不但故意大喊着,还对穿着重甲的武将,动用了牵魂法术,将围在她身边的将士,都牵向自己的方向。 在大雪纷飞中,小舞、周一及三个个队友,与守卫粮车的士兵大战起来。 以五抵百,悬殊不小。 五人虽然都个个是好手,但面对的是训练有素的精锐将兵,也感到相当的吃力,虽打死打伤不少,但身上都不同程度挂了彩。 混战中,周一被副将郑回缠住,眼睁睁看着小舞,被一群士兵围攻,自己却无法分身营救。 “保护她!” 周一对离小舞更近的二三大喊,二三也正有此想法,虚晃过拦着自己的一个大将,直接跑过去替小舞解围。 小舞和二三背靠背,应付着越围越多的士兵。 对方的那个大将很是在行,对四周的士兵大喊,“分开他们,个个击杀”。 “是!” 几十个士兵混乱应着,不一会儿,就把小舞和二三给打散,二三还被刺了一枪,照顾自己已很是困难。 小舞练武炼了十几年,之前,大多是自己想当然的花架子,在特训营是学到不少,但毕竟是个女儿身,力量明显是不足,硬碰硬比力气,她从来都不占优势。 更主要的是,小舞失血过多,嗓子被咬伤,很长时间都咽不进东西,身体补养的并很是不好。 伤刚好的差不多,就又长途奔波,尤其是跨越雪封的千山万岭,透支的身子没有恢复好,还又疲惫至极。 小舞与十几个士兵混战,一阵的左支右挡,也就一炷香的功夫,就被累的大汗淋漓、气喘吁吁。 当一个士兵从背面偷袭小舞时,只听“锵!”地一声,一杆长枪擦着自己的耳边飞了过去。 “嚯!” “噗通” 小舞吓的一缩脖,嘴里不禁“嚯”出了声,就听身后噗通一声响,小舞刺死身前的士兵,转头看见一个士兵夸张地后仰着,一杆长枪传透他身子扎在地上,支着他没倒下。 士兵眼睛大睁着,像是没来得及闭上,就直接断了气。 小舞被惊的瞪大眼,围着她的十几个士兵亦然,一时都忘了还在战斗。 众人又都眼睁睁看见,尸体上的长枪自己拔了出来,还倒飞回去,直到落入一个半大男孩的手心上。 “哇呜!这是啥操作?” “妈呀!闹鬼啦!?……” “……” 小舞立马认出来,眼前的半大男孩昨日见过,他脸上依然挂着很讨人烦的、目中无人的傲娇,已到嘴边的“谢谢”,又生生咽了回去。 陌陌一脸鄙夷与傲慢,瞥着先是震惊,后又审视起自己的小舞,撇了撇嘴,嘚瑟道:“哎,蝼蚁,小爷,救了你,好好想想,怎么报答小爷好?”。 面对如此不讲礼貌的陌陌,小舞握剑的手紧了又紧,压着心中涌动的怒火,用剑指着陌陌,“你!小屁孩……”。 第385章 两冤家掐架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依依挥舞着“如虹”剑,杀到气得要爆炸的小舞身边,开口劝道:“小舞,别跟他一般见识,也请别误会,我们是来帮你的”。 用眼剜了一眼欠揍的陌陌,小舞对一脸善意的依依,感激地点了点头,拱手施礼,“多谢女侠!大恩……不言谢”,眼睛又瞥向陌陌,“小弟弟,我权且……原谅你啦”,小舞喊完,就又冲出去解救被围攻的周一。 “噗呲!……哈哈哈……” 一直憋笑的依依,再也忍不住大笑出声,对被怼的七荤八素、神情几变的陌陌,高声大喊,“小弟弟,保护好小舞,记住,你说过的话”。 “小弟弟?她敢骂我……小屁孩?!” 见依依幸灾乐祸地离开,反应过来的陌陌如被踩了尾巴一样,一边刺杀围上来的士兵,一边对小舞炸毛。 “喂!蝼蚁,你刚刚,喊小爷……是小弟弟?!……” 小舞一边砍杀,一边回嘴,“难道……不是嘛?”。 “是个屁!” 陌陌无心砍杀,只缠着小舞不依不饶地辩论,“你说,你几岁?你可知道,小爷又多少岁啦?”。 不想被无故缠磨,看陌陌样子也就十二三岁,小舞不明白问话的意思,以为是不服气自己比他大,故意又说多了两岁。 “我?十九岁啦,比你大?!” 持枪挡在小舞面前,陌陌没完没了,觉得自己吃了天大的亏,嘴里吱吱歪歪着。 “十九!?小爷,我是,是……是你老祖宗” “你!……小屁孩,没教养,让我……替你娘……管教……管教你” 驴唇不对马嘴,南辕北辙的谈话,把小舞和陌陌都气的发了狂。 肉体凡胎的小舞根本无法知道,面前的男孩是个神仙,实际已近一万岁。 陌陌话里面的意思,是自己的年龄已够做小舞的老祖宗了。 而在小舞的世界里,骂是自己的祖宗,那是最恶劣的骂人话。 觉得陌陌太没教养,太蛮横无礼,自己也没说没做什么,他怎能张口就骂人? 而爹或娘,最是陌陌心中的刺,是最不能被碰到的字眼。 自己亲爹亲身杀了亲娘,就是因不想认自己这个儿子,被骂没教养,就等同骂自己有爹娘生,无爹娘养。 陌陌心中的刺被碰到,气的暴跳如雷,举着枪就刺向小舞。 “小崽子,我杀了你” “来呀!” 陌陌觉得被个蝼蚁侮辱,小舞气愤他缺德骂人,都气不打一处来,一枪一剑就“叮叮哐哐”动起了手。 当然一仙一人再生气,都不会伤到对方,尤其陌陌已对依依承诺过,他负责保护小舞的安全。 将夏丰等一帮将士,刚引出小舞等人的视线,孤鸣鹤就感觉到异样。 他急不可待,扬手爆出气力,夏丰和三四十个将士,如树叶般被飓风刮起一般,和着戾风雪暴,一起纷纷重重摔在石壁上。 可怜几十个将士,都没明白怎么回事,连哼都没来得及哼一声,就都被碰的粉碎,脑子、内脏随着四溅的鲜血,喷溅的到处都是,一阵浓浓的血腥气顿时弥漫四周。 “小舞!” 孤鸣鹤化流光回去,见陌陌的长枪正刺向小舞,枪的速度快如闪电,他再不动用法术,已是来不及。 感觉到凌厉的杀气,在附近的依依瞥见陌陌出了狠手,忙运出“如虹剑”,率先将他的“屠龙”长枪撞开。 “陌陌!“ “锵!” 见依依出手搭救,孤鸣鹤飞掠而出,手里刺向陌陌胸口的剑,临时改给架在他的脖子上。 孤鸣鹤赤红着双眼,浑身抖着万钧威压,让不远处正厮杀的木修和重犁,都齐齐围拢上来,武器直指他。 孤鸣鹤早已看出,依依几个是来帮忙的,见小舞有惊无险,手上卸下一些仙力。 “住手!” 依依紧张地对孤鸣鹤大喊,将“如虹”剑也逼在他的脖颈间,一脸护犊子的样子。 木修、重犁和周一等围了上来,是一脸的紧张和莫名其妙。 孤鸣鹤怒瞪着陌陌,咬牙问:“你,为什么伤我小主?”。 依依也气恼地跟着质问,“对呀,你说,为什么……伤我朋友?”。 一个说是“小主”,一个说是“朋友”,让陌陌觉得又气,又犯起了糊涂。 昨日,依依才和凡人的小舞见面,怎么就成朋友了? 黑大个嘴里的“小主”又怎么回事?一个很了得的仙人,怎会给个小蝼蚁当奴才? 陌陌心内自认,自己刚才的招式并不凌厉,会一般功夫的都能轻易躲过,他突然意识到,刚才自己脑子一热,竟忘了眼前的小舞是个凡人。 自己并不凌厉的一招,足够要了她的命。 陌陌也掂量出,孤鸣鹤的法力远超自己,顿时觉得气短不少,指着呼哧带喘的小舞,气哼哼的辩解。 “这个小崽子,敢骂小爷……小屁孩,还叫我小弟弟,小爷,能不收拾她?” 小舞回怼,“是你!先骂人的,既是……救过我,也不行!”。 陌陌举起拳发狠,“你还敢犟嘴?!小爷,我……”。 孤鸣鹤手上一紧,和周一异口同声地低吼,“你敢!”。 陌陌刚想要逞凶,被孤鸣鹤手中收紧的剑,给逼的识趣地闭上了嘴。 依依总算听明白了,也知道陌陌什么德行,率先从孤鸣鹤的脖子上,把剑拿了下来,“唉!小孩子斗嘴,都是误会,小舞,我替他……向你道歉”。 陌陌嘴硬,“谁准你……代小爷道歉啦!哼!多事”。 小舞走到孤鸣鹤身边,把他提剑架在陌陌脖子上的手,给拿了下来,很大度地开口,“我也有错,我该谢谢……大家……才是”。 大家算是都搞明白了,在刀光剑影的战场上,因喊了一句“小弟弟”,两个少年不但斗起嘴,还大打出手,险些伤到性命。 真真两个奇葩! 众人都摇着头散去,去追赶四处乱逃的大商押粮士兵。 孤鸣鹤怒蹬了一眼陌陌,去安抚正拿士兵出气的小舞,见她浑身抖擞着戾气,挥剑一刺一个,一砍两个。 不想小舞结太多的杀孽,孤鸣鹤冲到她前面,是一阵的厮杀。 看着被气疯的小舞背影,瞪着也横眉立目的陌陌,依依低沉道:“陌陌!你怎么回事?你差点杀了她,好歹……”。 陌陌气不愤,抢话:“好歹什么?她就一个……肉体凡胎的小崽子,怎么就成了……你的朋友?哼!简直脑子有问题”。 依依也没生气,又道:“陌陌,我想了许久,就觉得她像是鹿小舞,或许……她真被贬下了人间?现在,我更就坚定了……这个想法,否则,怎么解释……一个仙人……竟在保护一个凡人?”。 自己不但被小崽子给骂了,还被喊她为小主的黑大个给威胁了,陌陌心里憋屈的要死,直接撂起挑子。 “嘁!就她那臭脾气,怎么的倒霉……都是活该!她是死是活,与小爷何干?小爷……不干了” 陌陌说完,收回“屠龙”长枪,原地遁走。 望着陌陌离开,依依摇头叹气,挥剑又去帮忙。 第386章 大获全胜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万万没想到,一场劫粮大战看起来竟如此的简单。 苏大叔带着抢粮的乡民,在崖顶放完滚木巨石后,已有组织的下到崖底,并躲藏在暗处待命。 在密集飘落的雪花中,苏大叔等乡人定睛细看,就瞧见不足十个穿着各异,拿着不同武器的武士,正在疯狂砍杀穿铠甲的士兵。 功夫那是个顶个的了不得。 杀人就如砍菜切瓜一般,穿铠甲的士兵根本没回手之力,是碰着就死,挨着就亡,没费多少功夫,近二百的押粮将士,就已被杀的所剩无几。 “吁!吁!” 孤鸣鹤将手指含在嘴里,发出”吁,吁“两声。 苏大叔听见约定好的信号,带着乡民们都蜂拥而出,来到装着粮食的几百辆大车前,眼睛都噌噌放光。 “有粮啦!” “终于都得救了!” “……” 有乡人将粮食袋子豁开,众人都争先恐后,抓起干稻米就望嘴里塞,咯嘣咯嘣嚼着,喜极而泣,一时都忘了抢运粮食。 知道大伙都饿坏了,但这是生死一线的战场,一刻都不能多耽搁,苏大叔站上一辆大车,在风雪交加中,挥舞着手臂大喊。 “快!先运粮!……” “好!好,运粮……” 反应过来的乡人们应着,马上都套马的套马,赶车的赶车,搬的搬,推的推,嘴里嚼着干粮,往预定的地洞方向,抢运着成车的军粮。 小龙犹豫了一下,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瓶,跑到小舞身边,“大哥哥,你受伤了,给你……伤药”。 小舞接过药瓶,冲他感激地笑了笑,明白他是担心自己,提早预备下来的。 “谢谢!去运粮吧” “嗯!” 见小龙欢快地应着,一步三回头地离开,小舞嘎哑着嗓子,对苏大叔喊:“苏大叔,快运吧,只能……拉两趟”。 苏大叔眼带疼惜,望着近百万担的粮食,拉两趟也就不足二成,若都烧了实在是太可惜。 明白苏大叔的心意,孤鸣鹤忙出言劝解,“公子,是为你们的安全考虑,没有许多时间……能留给你们,你也去吧,马车直接赶入深坑,这样能快些”。 苏大叔点头,“我懂,好!乡亲们,争取多拉一些,这样,能救活……更多的乡亲”。 “好!” “知道了!” 大伙齐声应着,都兴高采烈,热火朝天地忙碌着。 发现小舞的手臂还在流血,孤鸣鹤一脸关心,“公子,你的伤,还是先上点药吧”。 不远处的周一听到,从怀里取出一个药瓶,直接扔给孤鸣鹤,“你,给她抹这个”。 小舞笑了笑,“小伤,不打紧,还得仔细搜查,看是否……留下了活口,另外,得帮他们……多抢些粮,烧了……确实可惜”。 周一一脸大家长的样子,不容置疑地大道:“你呆这,还瞎逞能?我们再去检查,保证一个活口……都不会漏下,呆这”。 “好吧!” 热火朝天的运粮情景,让小舞湿了眼眶,嘴里虽然答应着,但分毫未在意身上的伤,也忘了刚才的不愉快,帮着一起牵马套车。 木修和重犁站在依依身后,一同望着单薄,而又开始忙碌的小舞,开口相劝。 “公主,她已没危险了,我们耽误不少时间了,该走了,还得先去找陌陌呐” 依依被眼前的情景所感动,更为小舞的仁爱而动容,坚定道:“不!去,帮忙运粮”。 木修和重犁相互对视了一眼,都叹了一口气,无可奈何也加入运粮的队伍。 陌陌一直坐在云头上,撇着嘴,瞅着下面如蝼蚁般忙碌的人们,觉得是那么的可笑,只能活几十天,还都苦苦挣扎个啥劲。 可怜!可悲! 陌陌一脸鄙视,独自默叨出口,“哼!一群蝼蚁!小崽子,就你……瞎逞能,跟那傻依依……一个臭德行,唉!傻女人啊,真是都讨厌……”。 车子和粮食被直接推进深不见底的地洞,地洞只有孤鸣鹤和苏大叔才知道,另一个能进出的隐秘洞口,那是人迹罕见的禁区,粮食放在里面最是安全。 乡民不忍心把马杀死,就大多都放走了,觉得这些马或许能救活不少饥寒交迫的人家。 当乡人运完两次粮离开,依依看着筋疲力尽的小舞,被孤鸣鹤扶坐在一堆篝火前,要给她还在流血手臂上药。 孤鸣鹤满眼心疼、怜爱的神情,落入依依的眼中,竟觉得很是不舒服。 不舒服的还有陌陌,见得罪自己的向孤鸣鹤和小舞,正判若无人、眉来眼去的,他手指灌上仙力,扬起一股诡异的风,就扑向两个面前的篝火。 孤鸣鹤发现异样,用衣袖挡住小舞,防止她被飞起火星烫着。 小舞的帽子被大风刮掉,额头上被烙的“奴”印显露出来。 早注意到陌陌坐在头顶的一块云上,知道他是在使坏报复,孤鸣鹤手上运出仙力,回了一掌上去。 陌陌堪堪躲过掌力,也没落到什么好,被掌风带到,摔了个仰八叉。 陌陌没有再还手,刚才就着火光,他看见小舞额头上,竟刻着一个烙印的“奴”字,感觉心中咯噔了一下,脑子也有些混乱。 “小崽子,竟是个奴隶?一个卑贱的奴隶,冒着险……却是为了别人活命?图什么?” 小舞捡起帽子,拍掉上面的雪,理了理湿漉漉的头发,把帽子重新带上,她压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也看见了小舞额头上的奴印,依依心里感到难受,抬头瞪了一眼恶作剧的陌陌,若有所思。 一根筋的依依,越来越感觉眼前的小舞,就是自己旧相识的鹿小舞。 看着一身英武气的孤鸣鹤,如珍似宝地呵护关怀着小舞,虽然小舞喊他孤大哥,但二人看起来很亲近,关系非同一般。 依依越看,越心里不爽。 太子殿下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也是自己最尊敬的大神,小舞是他最爱的女人,别的男子动他的女人,自己碰见了,就不能不管。 “小舞,我来” 依依一把拉开孤鸣鹤,自己要给小舞的手臂上药,她瞪着孤鸣鹤的眼神里,有恼怒和深深的排斥。 孤鸣鹤先是一愣,继而苦笑了一下,起身彻底把位置让给依依,走到篝火边,往里面添加一些树枝,让火烧的更旺些,这样,出了一身汗的小舞就不会被冻病。 从听到依依说起鹿小舞的名字,孤鸣鹤就已经知道,依依是小舞小主的旧相识。 依依那日故意离开,今日又赶来帮忙,从这反常的表现,能确认她不知道小舞小主被打入轮回,但也已开始怀疑,眼前的甄小舞可能就是鹿小舞的转世。 望着满脸疲惫,浑身血迹的小舞,依依满眼关切,一边包扎着伤口,一面开口相劝。 “小舞,我叫依依,有缘遇到你,我很高兴,以后,少做这般……危险的事,这都是男人们该干的,你就别逞能……一个劲地往前冲,记住,你的主要任务,就是照顾好自己,安稳过好……你自己的日子,记住了吗?”。 望着依依满脸的真诚,小舞心内一阵的感动,毕竟是萍水相逢,也没必要过多的解释,就满口答应下来。 “好!我记住了” 依依拉着小舞的手,有些难舍难分,“小舞,我们还有事,在此……就和你道别了”。 小舞一顿,连忙站起身,回握了依依的手,也是依依不舍,操着破锣一般的嗓子表示感谢。 “谢谢依依,今日,没你们,我们会……吃亏的,大恩……不言谢,待再相见,小舞,定报答……几位的……大恩”。 将小舞的手回握在自己手心,依依颇有意味地睨了一眼孤鸣鹤,好心地提醒。 “小舞,都是为了黎民,能尽些绵薄之力,是我等的幸运,不必客气的!小舞,你年纪还小,今后,一定要心明眼亮,别再做危险的事,也……少信……来历不明的人,要学会自保,咱们……后会有期” 依依对孤鸣鹤意有所指的一瞥和提醒,小舞看在眼中,也听在耳中,却没放在心上。 孤大哥对自己的好,那是能切身体会的。 虽然孤大哥确实来历不明,身上也有许多神秘的地方,但自己绝不会怀疑,他对自己有什么企图。 再说,自己是个名义上已死去的奴隶,无权无势、无财无貌,谁又能图自己什么呐? 第387章 触人兴怀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与小舞告别之后,依依心里一直就滋滋啦啦的不好受。 不管是不是鹿小舞,她都觉得,遇到的这个女孩很可怜,但也挺可敬。 一个如花年纪的女孩,成了被烙印的女奴,把自己弄了一身伤残,心里记挂的都是别人的生死冷暖。 这是何等的大仁善! 陌陌更是反常,默默坐在云头上,许久都一言不发。 他被深深震惊了!也陷入更深的迷惑中。 从看见小舞额头被烙印“奴”字后,陌陌一直就恍恍惚惚的,自己眼里蝼蚁般的小崽子,突然形象高大起来,一时搞不懂她图啥,但也刮目相看不少。 一个低贱的凡人,还是其中最下贱的奴隶,手无缚鸡的小女孩,自己活的千疮百孔,浑身伤残,自顾不暇,却舍死忘生拯救他国的民众。 傻!真傻!…… 但傻的……很可爱!也很……可敬! 原来世上还有这样的傻人!?…… 自己一个孤儿,一无所有,有什么资格看不起她呐? 知道陌陌被什么事触动,猜想应是看见女孩额头上的“奴”印,木修坐在他身边,满眼都是父亲般的慈爱和意味深长。 瞅着若有所思的陌陌许久,如同看见被妻子硬带走的儿子一般,最终幽幽开口。 “陌陌,世事艰难,人生更是不易,那卑微的女孩,以一己微薄之力,扶危救困,挑战不公,真是个……挺了不起的……大侠” 陌陌没有吱声,望着眼前翻滚的云雾,心内感到前所未有的迷茫,他暗暗咀嚼着,木修说的“大侠”两字。 大侠,不都是很强大吗? 自己心目中的大侠,都有着一身高超的武艺,到处抱打不平,并所向披靡。 而那个叫小舞的女孩,是如此的弱小单薄,也很可悲可怜,她也能当得起大侠的称谓?还是木修口中的“了不起的大侠”? 知道陌陌听进去了,木修也望着根本看不清前路的浓浓云雾,又继续道:“大侠的力量,不光是在功夫……和法术上,而是在……大侠的心中”。 依依也一直支耳听着,不解地插话问:“力量在心中?”。 回头望着依依,木修解释道:“对!那个小舞,功夫其实很一般,但人间有一句话,就是愣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我看小舞做事……就是倾尽全力……不要命的那种”。 陌陌回怼道:“她那是鲁莽,浑身是铁……能捻几根钉,何况,她……狗屁不是,这般……只会死的很快,哼,还什么大侠?”。 木修咧嘴一笑,“陌陌,你若这么想,就真是小瞧……那女孩了,她舍得拼命,那是她做事……是发自真心,这世上,最缺的……就是真心,最能打动人的……也是真心。你们应该看到了,小舞……年纪最小,功夫最差,身份……也最低贱,还是个被看低的女人,但……那些人,包括那个仙人,却无一人……不听她的,这很了不起”。 听木修快吧小舞快夸上天了,陌陌不屑撇嘴,“那是男人不屑,谦让她罢了”。 木修并未反驳,又继续着,“没见她……对谁发号施令,但不容置疑,她就是……这次大行动的……真正领袖,他们整个计划,可谓天衣无缝、有条不紊,那定是之前……做足了功夫,每个人都任务明确,并能各司其职……全力做到最好,事情才得以这般顺利,当然其间,据现场情势……也有一些适当调整,她做的从容不迫、滴水不漏,真的很棒!”。 陌陌不服气地冷嗤,”嘁!”。 依依和重犁却听的有滋有味,频频点头。 木修眼带欣赏,一脸正色,“以四两拨千斤,以弱小驾驭强者,并让人心甘情愿、甚至甘之如醴,这小舞……了不起,她能做到这些,之前,是有积累的”。 陌陌撇了撇嘴,没有吱声反驳,他在咀嚼木修说的话。 觉得木修说的有理,依依问:“木修,这就是你说的,内心的力量吗?”。 木修点头,“是!公主,那个小舞,看起来柔弱如水,这让我想到一段话,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处众人之所恶,故几于道……。水细微时……能水滴穿石,宏大时……能掀起滔天巨浪,这如水般的女孩,心内装有大爱,了不起啊”。 依依盘坐在云上,双手托着腮,望着厚重的云雾,浮想联翩,嘴里兀自自言自语起来。 “其实,鹿小舞也是这般,她很善良、很有爱心……也很低调,她读过许多书,加之过目不忘,所以,她知道的很多,也极有思想,连太子殿下批阅上表时,都爱听她的意见。据说,小舞当书童时,有近一半的奏表,都是他批示的,太子殿下,真的很欣赏她,也非常的喜欢她,真希望他们俩……已经在一起了,这个小舞……不是她……,否则,太子殿下,该多难受啊!” 陌陌默默听着,又陷入了长长的沉默中。 陌陌自己读不进书,但却对读书多的人,很是心中敬佩和尊敬,何况知道鹿小舞有着过目不忘的本事。 依依一行在不断被追杀,又不断被搭救的循环中,终于到了忘川河畔的忘川山,寻了个无人的小山峰现身。 众人看见前方的忘川河边,是绚烂鲜红的一片,依依知道,那应该是曼陀罗花海。 曼陀罗是开在忘川河畔的地狱之花,花开一千年,叶生一千年,花叶同枝,却永不能相遇。 本是没心没肺般的依依,望着火红的曼陀罗花海,心内一阵的感慨。 花与叶缘分本天定,却无缘一见,更不能相恋…… 思念起对自己掏心掏肺的洛辰,依依不免心中感伤,流出几滴相思泪。 都说真心相爱的人,会有心灵感应的,还当真如此。 当依依眼望一片火红花海,想念洛辰时,洛辰正被南天庭新派的神将打伤,正喷出一口鲜红的血。 鲜红的血色,正是依依眼中火红花海的颜色。 打伤洛辰的神将,是三殿下昌瑜请的天君法旨,从天魔大战前线调派到两天庭临界,圣战神的二徒弟寂逐风。 被从前线调走,寂逐风心中是老大的不乐意,知道天魔大战会是一场恶战,他担心师傅和师兄弟们,遂向总统帅的太子擎天求恩准,不想被调去两界。 但因太子擎天已无权管两界的事,又有天君法旨不可违逆,寂逐风不得不来到两界的曦月族。 和寂逐风一起来的,还有同样被天君法旨从希夷仙府调来的,自己的四师弟展喜。 从获知小舞被天君打入六道轮回,展喜就没有走出悲伤,师傅玄元将其留在仙府内守护,他也被昌瑜看重,一道法旨也给调到了两界的曦月族。 第388章 栉风沐雨 (1)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洛辰在永定城招兵求才,应招的数量还算可以,但就是没有了训练时间。 天帝只给了自己三十日的期限,让拿回曦月族过去失去的疆域,否则,就把自己丢进灵山喂灵兽,以惩罚自己和依依犯的错。 洛辰明知道,自己的将不强,兵不多,准备更是不充分,但天帝的圣命难违,他不得不向赫胥氏族再次发起进攻。 起初进展还算顺利,把赫胥氏族打的无还手之力,节节败退,顺利拿回两座小城。 在峡关战场,洛辰与刚到两界的寂逐风遭遇。 洛辰立在阵前,见迎面队伍中,过来一个白盔白甲的男子,虽然看起来很瘦削,却很是器宇轩昂。 洛辰高声质问:“来者何人?报上名来,爷爷,我不杀无名之辈”。 寂逐风嘴角微动,冷声回应,“本仙,就是个……无名之辈,洛辰小儿,你嚣张的……够久啦,今日,我便会会你”。 寂逐风之所以不报上姓名,那是因为南北天庭王宫,把曦月氏族等族的发难和进攻,默认为是临界族群之间的摩擦,都心照不宣采取了低调应对,实质上,背后都是南北天庭的暗中较劲。 因此,就算派出天将支持,也只能以两族的名义出战,寂逐风----圣战神二徒弟的名号自然不能轻易说出口。 之所以双方这样做,对北天庭的帝九渊来说,是觉得不是时候,当下,他更关心的是一触即发的神魔大战,他怕战火蔓延到不可收拾的地步,令四海八荒都不得安宁。 而南天庭的天君则是心存畏惧,他选择暗中支持赫胥氏族,挡一挡曦月氏等族进攻的步伐,主要是出于颜面的考虑,论实力九重天远超北天庭,何况赫胥氏族是天后的母族,若被一举屠灭了,自己的天界权威定会遭到诟病。 天君很怕在天魔大战前,惹恼北天帝帝九渊,若两个战场同时开战,自知吃亏的定是自己。 所以,天君一面低调应对北天庭,一面积极准备对魔界开战。 派圣战神的徒弟寂逐风和展喜,去迎战闹事的洛辰,就是听从了三儿子昌瑜的计谋,阻止洛辰一个月拿下曦月族的疆域。 做出这个决定,是因为帝九渊之前放出话,若三个月不拿回曦月氏族丢的疆域,就会处死洛辰,而且是用喂灵兽的方式处死他。 阻止住洛辰的进攻,让他无法拿回失去的疆域,就势必会把帝九渊逼到很尴尬的地步。 帝九渊若不处死洛辰,就会名誉声望受损,若用喂灵兽的方式杀了洛辰,就会让群臣对他的暴虐害怕,人人自危,说不上会引发北天庭的众叛亲离,那时,南天庭就好从中渔利。 待收服了魔界,等准备充分些,要不要对不安分的北天庭动武,那就可看自己的心情了。 现在要做的,是阻止洛辰的进攻步伐,但也不能刺激到帝九渊,让他把战事引到明面上来。 洛辰抬眼看看对方的阵营,这才注意到,赫胥氏族新请来了不少救兵,武将中也添了不少新面孔,知道他们想阻止自己的进攻。 对眼前瘦削,自以为是的寂逐风,洛辰嘴角不由挂上了蔑视,“哼!小儿,也挺张狂的,你若识相,就乖乖缴械认输,滚回……你该去的地方,想找死,爷爷,今儿,就成全你”。 “哼!来吧!” 寂逐风冷哼,祭出自己的武器----打神钢鞭。 洛辰从小尚武,对天下神兵更是研究的透彻,一看寂逐风祭出打神钢鞭,顿时就知道了来者是寂逐风,也知道他是南天庭圣战神玄元的二徒弟。 洛辰对寂逐风有些耳闻,知道他使得一手好钢鞭。 当然,对打神钢鞭更是了解,打神钢鞭三尺二长,变大能如擎天巨柱,顶天立地,虽然只是个后天神器,却专打神魔妖怪,若被打神钢鞭伤到,那就会魂飞湮灭。 “玄元二徒弟……寂逐风,熊蛋,连名字……都不敢报吗?” 寂逐风不置可否,鄙夷冷笑,“哼!你有种……就来呀”。 洛辰心里开始重视,嘴上却不失气势,“呦,真狂啊!你们九重天,个个都是软蛋,圣战神……很了不起吗?在我师傅眼里,都是无能小儿,他的徒弟,又能有多少本事?”。 敢鄙视自己的师傅,寂逐风被惹恼,“狂徒!敢胡言乱语,找打!”。 见寂逐风挥舞着打神钢鞭,凌厉地抽打过来,洛辰丝毫不敢怠慢,手上运出法力,半人高的大拳头,裹挟着赤红的火焰,就直迎了过去。 两处力道相碰,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气劲掀起飞沙走石,遮天蔽日,弥漫了半边天。 一息、二息……十息……三十一息…… 冒着黑芒的神鞭和燃烧的大拳头,一直僵持着,两个大神脸上的汗水都快流成了小溪。 寂逐风和洛辰彼此都感受到了,对方实力的强大,明白再僵持下去,都会受很重的内伤。 最后抖出出蓬勃内力,双方都被排山倒海般的气劲撞开,各倒退了丈余远,胸内气血在沸腾翻滚,要喷勃而出。 两个势均力敌的对手,都堪堪稳住步伐,运气压下已到嗓子口的血腥味,怒视着对方。 寂逐风冷哼,“哼!还有点本事”。 洛辰冷笑,“呦,小子,还小看你啦,爷爷,看你……还能坚持多久?……”。 洛辰自恃自己身体魁梧强壮,力大无穷,没有给对手更多喘息的时间,边嘴里不服气地怼着,边大拳头带着毁天灭地的气势,又打向瘦削的寂逐风。 寂逐风手上运出神力,驭着打神钢鞭飞向半空,神鞭犹如一道黑色的闪电,不断打击、缠绕洛辰延长几丈远的大拳头。 被缠的难受,洛辰也手上捏诀,幻化出两只大拳头,大拳头喷着熊熊火焰,左支右挡空中的打神钢鞭,但只要抓住空档,就冲寂逐风挥去挟力带劲的一拳。 二人驾驭着各自的神器,一会快如风驰电掣,一会僵持不动,但气劲如海浪一般一波比一波猛烈,远远站立的两方将士都被刮的站立不稳。 一来二去,两大神竟打了四十几个回合。 在希夷仙府,寂逐风是武功最厉害的一个,他还第一次遭遇到,洛辰这般孔武有力的强劲对手,心内也是觉得打得过瘾。 寂逐风提前被告知,只能伤洛辰,但不能打死他,因为他是老帅落英的徒弟,也是天帝帝九渊看重的后起之秀。 若打死了洛辰,两个天庭的暗中争斗,必然会引到不可收拾的明面上。 所以在对战时,寂逐风不时拿捏着力度与分寸,尤其是不能让打神神鞭伤到洛辰。 第389章 栉风沐雨 (2)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嘿,小子,有些本事呀,看来,那玄元……也还凑合” “敢挑衅!你找死!” “来呀,爷爷等着,今日,我与你……大战三百回合,打个过瘾” 嘴巴不老实的洛辰,惹恼了闷葫芦的寂逐风,逼他抖擞出浑身的气劲。 只见他手中捏诀,发着冷煞黑芒的打神钢鞭不断变长,直插云霄。 “变!” 随着寂逐风的一声呐喊,冲天高的神鞭变成一根通体黝黑的擎天巨柱。 擎天巨柱裹挟着狂风,带着震耳欲聋的呼啸之声,砸向被气浪笼罩在中心的洛辰。 洛辰试图躲开巨柱的笼罩下,发现竟无法挪动身子,自己已是躲无可躲。 洛辰心内暗呼不好,情急之下,铆足全身的气劲,一只拳头瞬间变得如山般巨大,喷火带风,带着撼天动地气势,就直击向迎面打下来的巨柱。 “咔嚓!” 一声巨响后,洛辰喷火的大拳头如红色礼花绽放一般,在半空中瞬间炸裂,发出璀璨四射的红色光芒,顿时将飞沙走石弥漫的暗黑天空,照的万分明亮。 太响!也过刺眼! 双方观战者都被迫闭眼躲避,但被气劲打飞老远,功力浅的,耳朵被震的有鲜血流出,双方阵营顿时都乱成一团。 一片夺目的璀璨中,红色的大拳头支离破碎,片片零落,最后慢慢熄了光芒。 驾驭大拳头的洛辰,被震的后退了几步,堪堪稳住身子,但也是跪地不能起,扶着胸口大口吐着血。 洛辰抬头,眼睁睁望着擎天巨柱将自己和将士们都罩在其下,心呼一声“完了”,就倒地昏厥过去。 洛辰身边,一直就没有能拿出手的战将,每场都需他亲自出战,大后方的大小事,也都得由他亲自料理,每日早晚的忙碌,连调理身体的时间都已抽不出。 为了帮依依和陌陌,更是来回奔波,本已疲惫不堪,最要命的是,又挨了天帝的二百神鞭。 任洛辰是铁打的身子,也撑不住这样的折腾,体力上的巨大透支,让他已是力不从心。 遇到和自己旗鼓相当,甚至略胜一筹的寂逐风,落败那是大概率的事。 更何况,洛辰犯了一个天大的错误,不该鲁莽、任性地去直击对方最暴虐的杀招。 思慎一晃身形,将昏迷的洛辰抢入自己怀中,带回到自家方阵,说了“收兵”,就率先退回军营。 打神钢鞭,名字可不是随便叫叫的,厉害之处,就是专对功力强的大神们,一不小心,就会被被伤的神魂俱灭。 将洛辰安顿到榻上,思慎就急不可待地给他传功疗伤,只有这样,才能保住他不会灰飞烟灭。 寂逐风也没好到哪里去。 “咔嚓”巨响后,他感觉一股强劲的气劲,如重锤般迎面击来,直插入云的巨柱竟被生生撞回,向自己迎面砸了过来。 寂逐风没有想到,洛辰会有如此大的神力。 他硬生生咽下涌上喉头的血腥,使出最后的气力,将巨柱复形回钢鞭,忍不住还是吐出一口血。 寂逐风身子已站立不稳,被急掠上来的四师弟展喜扶住,半扶半抱回自己的方阵。 一场势均力敌的大战,让主将洛辰和寂逐风都受了很重的内伤。 洛辰更惨些,他的大拳头是靠意念驾驭的,直接被打碎掉,伤到的就是神元。 被洛辰的挑衅,惹恼了的寂逐风,虽然很生气,也是拼了全力,但他并没有想要杀死洛辰。 他万万没想到,洛辰竟如此鲁莽和胆大包天,敢直击凌厉的擎天巨柱。 这种硬碰硬的打击,简直就等于自寻死路。 其实法器上的硬招,往往是遇刚更刚,遇强更强,应以巧以柔化之。 就算洛辰躲避不开,那用内力做成护体的结界,抵挡住巨柱重压,两方就会变成拼内力,看谁最后谁功力更强,不敌也可以躲开,两方都不会受如此大的内伤。 但是,从来都是主动欺负别人的洛辰,仗着自己身壮力大,总是以暴力打击对手,师傅教的其他招数,他懒得想,更懒得用。 这一次,可谓是吃了大亏。 因洛辰的鲁莽,去自击寂逐风法器的最强招,被碎了幻化出的大拳头,伤到了元神,生命岌岌可危。 师傅英招心有感应,脸上顿时露出担忧、心疼之色。 “在下有事,你们先自议” 英招本正和有熊氏国主等君臣议事,甩了一句话后,就原地化流光离开,搞得国主熊藏乌等是一脸的迷糊。 在洛辰的榻边现身,不顾老友思慎的几次拦阻,英招将自己一半的修为,传给昏迷的徒弟---洛辰。 “我送他……去闭关” 英招传完修为后,对满眼担心的思慎说完,就抱起洛辰要离开。 传了一半的功力给徒弟,英招已是疲惫不堪,思慎心疼老友,一把扯住,“得啦,我来吧,我和你们……一起去”。 “好……吧!” 见英招犹豫地同意了,思慎将洛辰收入自己的乾坤袖中,二人一起化流光离开。 英招和思慎在一座绿涛翻滚,满是竹子的山中现身,并一起走进一个山洞,只见洞内冷寒刺骨,灵气萦绕。 这是英招自己常修炼的地方。 “放石床上吧” 按照英招手指的方向,思慎将洛辰安放在一块平整的大石头上躺好。 英招眼带心疼,走过去蹲在石床前,给徒弟洛辰整理了一下凌乱的衣袍和头发,并凝望了好一会。 待两人一起走出山洞,思慎主动封了洞口,并挥袖设下了结界。 洛辰在灵气澎湃的洞中,能被滋养生息,待他苏醒后,就能自行调正身体,修复损伤的身体和元魂。 思慎一直默默跟在老友身边,虽然英招并未过度外露情绪,但能体会他此刻的难过。 英招一生只收过两个徒弟,一个是洛辰,一个是陌陌。 洛辰小时候就是个小霸王,是天不怕地不怕,整日惹是生非,无人能管束得了,但资质、品性都好,天帝很是喜欢他,逼着从未打算收徒的英招,不得不收他为徒。 思慎心里清楚,洛辰给英招惹了无数的麻烦,但也带给他无尽的欢喜。 英招无儿无女,早视洛辰为亲儿子,如大多数的父亲一样,爱之深责之切,感情很少外露的他,其实拿洛辰宝贝的很。 站在隐秘的山洞外,英招望着洞口,眼里装着心疼、愧疚及复杂难辨的神情。 第390章 会心领悟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思慎望着一脸担忧的老友,迟疑开口,“老兄,洛辰这小子……顽强着呐……不会有事的,放心吧”。 迎上思慎关切的目光,半晌,英招哑着嗓子,沉声问:“老弟,我,对洛辰他……是不是……太严肃、严苛啦?他会不会……心里恨我?”。 瞅着一生始终独单一人,从没生养过孩子的英招,知道他心里正难过,也矛盾重重,不但已是十分的自责,还完全没了曾经的自信,觉得自己亏欠了徒弟洛辰。 思慎捋着白胡子,转头环视着绿色波涛般随风涌动的竹海,哑然笑了一下。 “你这大徒弟,看似愣头青一个,其实……心细如发,也聪明的很,除了怕麻烦、懒惰,还有些胆大包天外,其他的……还真是没的说。这小子,一点就透,坏毛病嘛,也改了……不少啦。你的但是是多余的,他呀,心明眼亮着呐,老兄待他的好,他比谁都清楚,在他心里,你……,哦,还有……那个依依,可是他心里……最亲的亲人啦”。 望着难得一本正经好好说话的思慎,英招喉结滚了两滚,感觉心里好受不少,自己一生一直在追寻修行的正道,自觉对功名利禄及生死早已堪破,但唯独一个“情”字堪不破,也始终放不下。 在外漂泊数万年,英招一边找寻自己心中想要明白的答案,一边记挂着老天帝。 知老天帝帝九渊正做着不想做的天帝,也在做着不想做的事,但面对这混乱错综的世道,一向不违心的他也也不得不做。 追随老天帝近三十万年,英招也知道,老天帝为了平衡九重天越来越多的离经叛道,不得不成立北天庭加以制衡,那些心不甘、情不愿要做的事,虽然还不至于让天帝苦恼,但终究心里会不舒坦。 自己不管不顾毅然离开老天帝,追寻心中所思所想,英招总是觉得,自己不能帮他分担一些事,多多少少心中会有一些歉意愧疚。 几十万年生死相托的“友情”,英招心内是有担忧的,关于北天庭和天帝的事,他还是忍不住要打听,终是放不下随性自在。 其实,老天帝也是这般,他看好洛辰这棵好苗,半逼着自己收洛辰为徒,就是希望越来越少的旧时友,能多些在一起的相处。 洛辰是捆缚自己的最好办法,可谓一举两得,英招岂会不知道老天帝的苦心。 因为有了徒弟洛辰,英招发现自己的日子,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收拾服气惹是生非、胆大包天的洛辰,就花了自己不少气力,自己一面被他气的、闹得半死,一面也觉得日子绚烂多彩不少,生命视乎焕发出新的活力。 英招初尝做爹的感觉!痛并快乐着…… 后来,自己遇到了陌陌母子俩。 英招以为自己是株不会开花的铁树,不知怎的就对陌陌的娘有了感觉,竟初次尝到心动的情愫,生出想一起搭伙过普通日子的想法。 怎奈襄王有意,神女无心。 陌陌的娘---知薇,眼中始终看不见自己,一心就是想让陌陌身份高贵的爹,认下陌陌这个私生子,自己也能一步升天。 结果,一场惨绝人寰的悲剧发生了。 陌陌的爹---天界三殿下昌瑜,从来就没爱过陌陌的娘,为了防止她骚扰自己,更是不想玷污自己的名声,不但不想认陌陌,更是将陌陌的娘打的神魂聚散。 悲剧发生的太突然,自己都来不及施与援手。 让陌陌看到,自己的亲爹打死亲娘,英招心里既痛恨又心疼,对九重天的无道再也忍无可忍,也最终理解老天帝不得不做一些事的苦衷。 还原天地仁爱的本相,给亿万生灵以安养生息的权利,这是自己曾经追随老天帝,到处厮杀苦战而孜孜以求的东西。 但是,这些拿命换来的本真,却被九重天上包括天君在内的大神们,越来越膨胀,越来越自以为是,也越来越胡作非为的作为,所迫害颠覆殆尽。 他们把众生,当成了可随意荼毒的奴隶。 这个世界不该是这样的! 看见天下太多的不公事,自己也难以心静如水,于是,洛辰收陌陌为徒,并把他带回到北天庭。 自己要帮着老天帝,为这个世界的众生,再做一些该做、能做的事,就像原来为建立和美公正的世界,舍身忘我去拼杀一样。 自从认了陌陌这个徒弟,自己的心就又多了一份牵挂。 对洛辰自己更像严父,对陌陌是又加了一份慈母心,不但教授他功夫,做人的道理,还要关注他的情绪和冷暖。 想着洞里的洛辰,视自己为最亲的亲人,而自己却把慈爱、宽容都给了身世更可怜的陌陌,对洛辰却一直是横眉冷眼,严厉苛责,英招心内很是自责。 自己是在逼洛辰快速成长,但拔苗助长和自己的私心,差点害死他。 英招心内一直存着个心思,当一切事情告一段落后,他想将自己未了的心愿,包括陌陌都交付给洛辰,那样就可以放心离开,再去游历四海。 天帝和自己都给洛辰加太多的压力了,特别是这四五千年,让他饱受身心的折磨。 说到底,洛辰也还是个刚长大的孩子,没有人真正心疼他,连最该疼他的依依也是不懂事,不但没给他关怀,还带给他更多的苦恼折磨。 英招深深叹了口气,“唉!他……也还是个孩子,背负那么多,又没人疼,这孩子……心里,也是苦啊!”。 思慎转头,望着一脸落寞的英招,又看看被封住的洞口,是一脸的正色。 “老兄,所谓……大江后浪推前浪,注定……是浪尖上的,不摔他……摔谁?凡成大事的,谁不是……苦过来的?你,我,还有老天帝,哪个……没苦过?得啦,把握好大方向,由着年轻人……去折腾吧,总不会……你想做……一只老母鸡?把他们……都护在羽翼下?哼!恐怕,就是你愿意,人家还觉得……碍事,又碍眼呐。老兄,拉倒吧,别老来老来,又多愁善感起来了,各有天命,顺其自然就是”。 英招转头,与思慎带着挖苦的目光相遇,苦笑着摇摇头,又长叹了一口气。 “唉!你此话……不假,我一生潜心修行,到头来,还不如你这个……酒肉穿肠过的俗老头……来的洒脱” 思慎撇嘴,没正形呵呵笑道:“呵呵呵,老兄,你还忘了一条……还有,美人呐”。 英招被思慎逗笑,“你呀,老没正经的。看来,修行……在于存乎一心,外在的表相,终是自欺欺人,老弟,身处闹市,融于繁华,修行的心……却坚如磐石,能堪破的……却比大多苦修者……还多得多,你算得……大成了”。 思慎拱手,“老兄过誉,老弟可担不起。身为大神,一生再长……也有个尽头,只这一生……就不能辜负,知为能为,随心所欲……最重要,活着……感觉自在就好,哪有什么修行?又哪有……什么堪破……不勘破的?老兄,你说哪?哈哈哈……”。 凝望着白发白须飞扬的思慎,英招陷入思索。 思慎随性洒脱,整日老顽童般吊儿郎当的瞎逛荡,到处找美食、美酒、美景,甚至美人,凡是悦目、悦耳、悦舌等的,他都兴趣盎然。 仙家讲究历练,从中得大彻大悟,自己走遍了千山万水,真还不如思慎坐在家中,吃喝不误,声色不负,参悟的透彻明白。 思慎一生不受任何牵绊,老天帝的面子也敢不给,如不是自己请求,让他带一带鲁莽又懒惰的洛辰,他绝不会当什么名誉上的军师。 但思慎这个军师当的,可谓就是个甩手掌柜的,不操心也不出力,凡事逼着洛辰亲力亲为。 他简直快把自己的徒弟累吐血,还名其名曰,这是让他多亲自实践。 道理更是一套套,什么实践出真知,经一事长一智等等…… 明白思慎的良苦用心,但如今洛辰受重伤,自己能指望“偷奸摸滑”的思慎主持曦月族的大局吗? 一时,英招都不知如何开口? 看穿了英招的心思,思慎捋着胡子说:“老兄,放心!你自去……忙你的,这面……我就费点心,先帮忙看着,依依这一两日……该回来了,我会交给她,也该轮到她了”。 听见思慎自己有了安排,英招的心好歹放下一些,现在有熊氏等族还离不开自己,他们心思摇摆不定,监控不到恐被利用。 英招心里慨叹,与思慎不愧是近二十万年的交情,,不用多言语就很是默契,可说是心心相印。 但英招也在想象,奇葩的依依和狡猾“老小孩”的思慎遇到一起,会是怎样的情景? 结果真无法知晓,但过程一定会很热闹。 第391章 扶危济困(1)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忘川河畔,三生石旁。 在一片殷红的曼陀罗花海背景下,依依手抚摸着三生石,心中莫名的感觉心慌。 突然,灰色的三生石突然光芒大放,上面如飞轮般开始滚动有缘者的名字,名字熠熠闪着金光。 依依在金色的光芒中,瞪着大眼寻找着自己和洛辰的名字,但一直没发现,她越看越心急,最后都急出了眼泪。 “顾依依……洛辰……在哪呀?……顾依依……洛辰……呜呜呜……洛辰……” 陌陌知道依依,一直都很紧张,总是担心洛辰会出事,一直生活在恐惧中,难得睡一会儿,都常会被噩梦吓醒。 若一个月内,依依找不到救活老茶树的法子,或是洛辰拿不回曦月氏族丢失的领域,洛辰就会被“狠心手黑”的老天帝,给扔进灵山喂灵兽。 陌陌也有莫名的不好预感,好像师兄洛辰那面不对劲,但他常常自我安慰,自己都是被依依态的紧张兮兮,才搞得也跟着疑神疑鬼。 其实,洛辰真是出事了,被伤了元魂正昏迷不醒。 看着已失控并失声痛哭的依依,陌陌得到木修的眼神提示,不想让依依胡思乱想,认为是自己连累了他,最后导致两个有缘无分,甚至是阴阳两隔。 如果注定无分,那不知道,一定比先知道要好过不少。 陌陌上前,一把抓住依依的手腕,拉着她就要离开,嘴里还不满地唠叨着。 “傻依依,你知道,这里记载着多少名字?找你们两个的,谈何容易?你要查到猴年马月去?你和洛辰,那是王八对绿豆,又有婚约,谁能……拆散你俩?你不是答应洛傻子,回去……就嫁他吗?放着正事你不管,在这净弄些……有的没的,哭唧唧的,晦气死了!好了,该走啦,没那么多时间……可耽误的” 重犁瓮声瓮气地插话,“公主,我们是该……早去早回,将军,一定巴巴等着呐”。 木修也跟话,“是呀是呀,再说,公主,你哭红了眼睛,一会怎么去见……你的恩人?”。 依依觉得话说的都有理,用衣袖抹了一把脸上的眼泪,恋恋不舍地看了一眼三生石,心甘情愿地被陌陌牵走。 依依四个到了天军大营附近,就被着白盔白甲的巡视天兵拦住。 “站住!你们……是干什么的?” 依依早想好了说辞,微微施礼,“我要求见太子殿下,请代为转达,说依依……当面来谢太子殿下……曾经的救命之恩”。 巡视的天兵冷眼打量几人,见个个都是气度不凡,犹豫了片刻,回答,“好吧,在这等着”。 天军大营内,擎天正和帐内看着文表,方相进来躬身禀告,“禀太子殿下,军营外,有一个自称依依的年轻男子,带着三个仙者求见,说是要当面感谢……殿下曾经的救命之恩”。 擎天一听,微微一怔,南北两天庭现在剑拔弩张,依依的曦月氏族正和母后的母族赫胥氏族,因争夺领域打的是不可开交。 前两日,自己刚接过父君的法旨,将大将寂逐风调派去赫胥氏族,全面阻击曦月氏族的进攻。 擎天觉得,天魔大战前抽走大将,两天庭临界一定出现了异常,虽然自己已不分管两天庭的事,但还是知晓一些事情,难免有一些担心。 昌瑜好在喜功,为了打压自己,赢得更多的权利,他什么事都能干出来。 若挑唆父君对帝九渊不敬,那可能会引起南北天庭的冲突,两线发动战事,威胁的将是整个九重天。 在这危险的节骨眼,作为曦月氏族的公主,唯一的继承人依依,只带着三个跟随,滞留在敌对方的疆域上,这太不正常了? “请依依过来” 依依等一直等在军营外,陌陌大眼睛四处张望着,突然碰到一道冷厉而怀疑的目光。 见是一个穿着白甲的天兵,脸上带着沧桑和落寞的神情,浑身阴戾戾的,如鹰隼般的目光正逡巡着这面,陌陌能感觉到,此天兵修为不低。 陌陌不想惹事,若无其事地挪开了目光。 这个天兵就是炎武。 炎武曾是太子擎天案前的司武星君,是最得信任的一个助手,因为他讨好深爱的女人嫣然,故意曲解太子的意思,借机伤害嫣然嫉恨的书童鹿小舞。 结果,擎天一怒之下,将炎武直接发配到天军,做了一名普通的天兵。 后来,炎武遭到一直就是利用他感情,一心想嫁太子的嫣然的无情抛弃。 炎武把心中的屈辱和仇恨,都怨到鹿小舞的身上,也恨擎天的冷酷无情。 后来,受太子侧妃----沩姒的拉拢,炎武归在其在天军的表兄帐下,才有了一定的行动自由。 为了自己心中的仇恨,也是应太子侧妃沩姒的暗示,炎武一直对都仇恨的鹿小舞进行秘密暗杀。 从鹿小舞被打下天庭,炎武突然找不到了了对手,虽然也想找太子擎天的麻烦,以报复他为了个小书童,而抛弃对他一片赤诚的自己。 太难了!自己根本没有接触到太子擎天的机会,何况,罩着自己的上司是太子侧妃的哥哥,自己敢对太子不利,从哪都没好果子可吃。 跟随天军来到前线,炎武如行尸走肉般到处逛荡,还真被他碰到了不正常的事。 炎武突然看见了依依,也是一愣一惊。 依依虽然女扮男装,但她在雍正宫生活了两万年,之前,都是自己按太子擎天的授意,派手下暗中保护身为敌方公主的她。 “曦月氏族的公主,来天军军营,里面定有大蹊跷!” 炎武心里想着,竟有一些兴奋激动,又仔细打量起木修、重犁和依依,目光最后落在陌陌的脸上,就再没有挪开过。 “这个男孩的眉眼……与太子擎天……有两三分的相像,不对!视乎更像三殿下昌瑜……对!和昌瑜小时候……真的很像,连走路的姿势……和一些神态都像。” “难道这个男孩,和天家有些什么联系?” 炎武心中泛起了嘀咕,打算跟踪依依几个。 天军大营,帅帐内, 依依被单独召见,她怀着忐忑复杂的心情走进大帐,见太子擎天独自坐在案后,忙跪地行礼,“依依,拜见太子殿下”。 擎天微蹙着眉头,望着已成熟不少的依依,微抬了一下手,温声开口,“依依,起来说话,说吧,你来此……可是有什么事?”。 依依起身,满脸的悲喜交加,已是泪流满面。 几千年过去,依依竟没感到,与太子之间有任何的疏离感,她依旧感激他、敬他、爱他、也信他,也如过去一般亲近。 好像离开只是前几日的事,两个连起码的寒暄,都觉得多余说。 依依直截了当,哽咽开口,“是,依依有事,我为了族人生计,砍伤了专供天帝的……云崖茶老茶树,天帝罚我……三十日内……得找到……救活老茶树的法子,否则,就永远……不让依依回去,而且……”。 见依依哽咽的说不下去了,擎天先是被吓了一跳,也断断续续听明白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擎天简直不敢相信,如小白兔般的依依,竟敢去碰帝九渊的最爱?老天帝对个女孩,竟会有这般的处罚? 既然依依因爱心泛滥犯下大错,自己就不能看着她流落在外,身处危险之中。 于情于理,自己都不能不帮。 擎天温声问:“你?……可去过别处了?”。 在擎天面前,依依俨然成了一个受了天大委屈的孩子,泪水涟涟,可怜兮兮。 “去了,去过南海……找观音,也去了蓬莱……找三星,也找了花神……,要么说不在,要么说避关……。我本想去万寿山……找镇元子,或许他……还会有些办法,但是……” 见依依哭的可怜,擎天离座走了下来,从袖中掏出帕子递给她。 擎天怎会不明白,想见各大神,岂是依依这等身份想见就能见到的,身份卑微无论在哪,都会遇到门难进、脸难看、话难听、事难办的事。 正所谓:阎王好见,小鬼难缠。 擎天心里有了数,劝道:“好啦,依依,你也不要乱跑了,自己处境有多危险,你不会不知道,本君会命人,找花神……要些花露来,你在营外等着,等你拿到了,就马上回去,不要在外……多滞留片刻,听清了没有?”。 依依抽噎着,“依依,听见了”。 依依抬头望着,喊进近侍并开始交代情况的太子擎天,那张在梦中常常出现的俊脸,明显消瘦了很多,也布满疲惫。 依依感觉很心疼,一行热泪又涌了出来,见侍卫离开后,又抽抽搭搭争取道:“太子殿下,一分别……就不知……何时再能相见?能不能再见?就让依依留下吧,照顾太子殿下一两日,太子瘦了太多,依依看了……心里难受,留下依依,也让依依……能报答您一二……” 依依想法一如过去般单纯质朴,擎天心中涌出一些的感动。 第392章 扶危济困(2)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与依依虽分属敌对的两方,但两万年的相知,都还依旧能心无芥蒂,坦诚以待。 依依单纯善良,一心为民,因没轻重闯下大祸,帮她是理所应当。 目前,身处敌方的疆域,依依还敢堂而皇之地招摇,尤其是来这处处藏着眼线的天军大营,想必是被逼的山穷水尽了。 但依依此行,也是相当的没分寸轻重,不说会给自己带来麻烦,她若不知收敛,也定会给她自己招去杀身之祸。 擎天自然不知,依依出来的十几天,几乎日日都会遇到各种各样的追杀。 但说来也奇怪,有人来杀,就一定会有人来救。 观察的多了,发现来营救的好像还不止一拨武者,依依和陌陌杀着杀着,都快没了感觉。 老话说,虱子多了不咬,债多了不愁。 依依几个从最初的草木皆兵,各种的躲避、伪装和逃跑,到后来就静等刺杀上门来,反正也知道,打不过时定会有人来救。 知道依依是一根筋,擎天最喜欢的,也就是她直来直去,毫无城府的样子,在过去的相处中,两个都是坦诚相待绝对信任。 望着满眼蓄着期待泪水的依依,擎天温声道:“依依,不行!你不能留在军营,且不说军规不允,现在,你的身份截然不同,在这……你会很危险,也会让本君……很尴尬为难,依依,你懂吗?”。 依依心里明白,擎天说的很实在,为了怕影响到他,马上跟话,“太子殿下,依依明白,有件事……依依还想问问,问完……就走”。 “你说吧” 想起遇见的小舞,依依微皱起眉头,“是!依依前日,途径九州大夏国,遇到一个……与小舞长的……一模一样的女孩,她手里拿着一支……被法术封了的……碧玉笛,我怀疑是……”。 一直理智淡定的擎天听罢,身子不由一紧。 甄小舞就在九州,但她生活在大周国,怎会去敌方的大夏国? 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擎天脸上露出紧张之色,忙催促,“依依,快说,她在那……做什么?”。 依依直直望着擎天,满眼都是震惊,她过去只是猜疑,小舞是不是被贬下凡间。 “原来是真的!” 透过太子的表现,依依已经看出来,那个女孩应该就是鹿小舞,她嘴巴好半天没能合上,还是无法相信,贵为圣战神徒弟的小舞,竟真的已成了一介凡人。 为了证实清楚,依依开口问:“太子殿下,她?真的……就是小舞?她被……”。 擎天喉结上下滚动,极力压抑下心中的悲伤与担心,重重点了点头。 太子殿下那么爱小舞,她被打下凡间,那太子一定非常难过,依依能设身处地理解太子此刻的悲伤。 望着眼中噙满担忧的擎天,依依心内一疼,忙温声宽慰道:“太子殿下,别着急,小舞……挺好的,我们帮她劫了……大夏国的军粮,她没……没受伤”。 “什么?!……” 擎天不但没被安慰到,反又被依依的话惊吓的不轻。 一个小姑娘家家的,竟去劫军粮? 这也太不知死活了吧?! 知道依依不会撒谎,见她说话吞吞吐吐的,擎天心里明白,小舞肯定是受伤了。 一日前,菡萏来找自己要军医,说答应小舞去拯救大周国的瘟疫,就说她弄的又是伤残,又是被追杀索血,自己委托菡萏代为照顾,才算放下一些担心。 现在看,小舞是越发胆大包天,竟又去劫军粮啦。 最要命的是,小舞绝不会平白无故地去劫粮草,那一定是有人指使,小舞到底在做什么营生? 得抽出空,去看看才行! 菡萏答应的好好的,会代为照顾小舞,难道小舞去冒险,她都不管吗?她是不在小舞身边吗? 擎天的心紧绷起来,忙问,“依依,你有没有发现……一个女子……在帮小舞?”。 “没有!” “依依,那快说说,你见多的情况” 见太子着急上火,依依忙回话,“哦,我们路过大夏国,在穿云关附近的一座山上,我低头发现,她躺在雪地上……吹笛子,我以为遇见了小舞,就去和她打招呼,当然,她……不认识我了。后来,我看见,她手中的笛子……虽然被法术伪装……但一看……就知是天家的东西,我心中就更加起疑。没想到……小舞……还真是……。后来,听到她和别人商量,要去劫粮草,我就有心帮她。哦,对了,她身边有一个凶巴巴的高大男子,还是个仙人,很是警戒,没办法,我们秘密跟着……才得以帮到小舞”。 “男子?……仙人?……你确认?” 依依重重点头,“确认!那男子……修为极高,我们都看不出,他是神是妖……还是魔?他对,对……对小舞,很……很关心的,二人关系……也很……亲近。在劫粮草时,有四个凡人也参与,一看都是训练有术的武士,当然,小舞自己的武功……也不低”。 “坏了!” 擎天突然意识到不好,看来小舞已离开家,十有八九到了军营,干起了刀头舔血的营生。 自己曾许诺过,等小舞再大大就去娶她,现在她已十七岁,在人间已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身边有关系密切的男子,还能理解一点,但怎么会是个神仙? 会是哪个神仙哪? 现在,自己忙的无分身之法,自己曾经的诺言怎么办?小舞等不及自己,有该怎么办?…… 擎天心下一片凌乱。 “小舞,还好吗?” 仰头望着神色复杂擎天,依依有些心虚,蹙眉斟酌要不要实话实说,最后觉得还得如实告之,这样,小舞才能得到救助。 依依吞吐道:“小舞?……不好!她脸色苍白,应该有……挺重的伤病”。 “啊?” “她,断了……两个手指” “她,额头上,有……被烙印的……奴印” 擎天无言,但已是满脸悲伤,“……” “她,喉咙伤了,只能二三个字……蹦着……讲话” “小……舞!” 一个比一个更惊人的消息,让擎天彻底失去了从容,忍不住痛呼着小舞的名字,感觉心如刀绞,手按在自己的胸口,大口喘息着。 擎天心潮澎湃,腿下一软趔趄了两步,心内悲鸣,“小舞怎么会过的,如此悲惨?”。 大战在前,依依明白擎天的难过与为难,忙开口建议,“太子殿下,现在,您一定很忙,要不……我把小舞……带走吧,相信我,定能照顾好她,哦,将来……您想见她,我随时能送回来,这样,太子就不用担心了”。 擎天紧皱着眉头,痛苦摇头,“她,命再长……也不过百日,短则……,就会……再入轮回,没……用……的!”。 依依不甘心,“可以给小舞……吃长生的丹药,就能延长……她的寿命啦”。 望着依依清透的眼睛,擎天动了动嘴角,“依依,她是凡人,福泽不厚……会受不住的,若遭了天罚,就连元魂……也会保不住的”。 “啊!?……” 依依哑然,不由回忆起与鹿小舞在一起的情景,每次都是她受到伤害时,自己是去照料她。 投胎转世到人间,小舞过得更是苦痛悲惨。 依依本还想追问,有什么办法能帮到小舞,看到擎天茫然落魄的样子,嘴唇翕张了两下,最终还是没有开口。 依依心里明白,再说小舞的事,只能给太子带去更多的痛苦,假若有办法,太子殿下不会不管她,连太子都没办法的事,那真就是没办法了。 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依依和擎天的对话,还是被修为极好的炎武所监听到。 毕竟离的有些远,加之,帅帐周围也有隔绝保护的仙障,但太子擎天要帮依依找东西,以及脱胎转生后的小舞事,都被炎武隐约听到一些。 鹿小舞被打下凡间,炎武一度失去了生命的动力,活的更加无精打采。 这两个消息,个个都够惊人的啦。 炎武突然想起,那一日自己偷偷溜出大营,在一个山顶上,靠在石头上独自喝闷酒,无意中听见,也来此处的三殿下昌瑜,对心腹交代监视擎天的话。 炎武嘴角慢慢扬起一抹阴煞的笑意,想要报复擎天,自己怎么就没想到擎天的死对头---三殿下昌瑜呐? 原来,太子擎天很少进天军大营,炎武也没觉得怎样,但在忘川山扎营后,常见到他带着顶替自己位置的方相进进出出,忙忙碌碌,每一次,炎武心里就会老大的不痛快。 为了一个小书童,太子擎天不顾几万年,自己鞍前马后服侍的情意,直接把自己发配天军,做最低等的天兵,这是对自己莫大的侮辱。 士可杀不可辱! 自己这一万多年如生活在地狱里,若不是有复仇的火在胸中燃烧,自己早已生无可恋。 “我不好过,那谁也别想好过!” “擎天,你太狠绝了!太无情了!你毁了我的一生” 炎武突然知道,自己该干什么事了,他想对擎天实施报复。 炎武开始密切关注擎天的动向,希望抓住他的把柄,作为投靠三殿下昌瑜的投名状。 若能帮着三殿下搬板擎天,夺取太子之位,那自己就是大功臣!不但再不用在军营受辱,还能再度扬眉吐气。 方相进账禀告,看见依依,有些为难地不知该不该讲。 擎天回过神,对依依说,“依依,你不能……再驻留军营中,你去三生石旁等待,一日后,我让方相……将花露送给你,切记,要低调行事,拿到后……速速回去,外面实在太危险”。 心中纵有太多的不舍,依依还是有大局观的,忙行礼,“是!太子殿下,请一定……要保重!依依期待,后会……有期”。 望着眼中噙满泪水的依依,擎天心内也是百感交集,“好!依依,也多保重,后会有期,来人,送这位公子出营”。 第393章 两头难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目送着依依离开,擎天暗叹了一口气,觉得几千年未见,她还是成熟了不少。 “说吧,什么事?” 听太子发问,方相忙施礼禀告:“太子殿下,刚刚,魔族方向……又射来九支火矢,好在……我们早做好防备,除一个天兵被烧伤,别的……没有任何损伤,观察魔军……没有任何异动的迹象”。 擎天手摸着下巴,紧皱着眉思索,脚上踱来踱去,嘴里也兀自张自言自语着。 “这就奇了怪了,射来火矢,还九只一起,又找不到射箭的,想必是一张弓……一次性射出的,射完就撤,这图什么呐?试探虚实?连续八天……也该够了,是想逼我们……率先动手吗?意义何在?……”。 方相接话,“臣以为,应该也是这个目的,但逼我们动手,魔方应严阵以待才对,但他们……好像并没准备”。 擎天嘴里继续嘟囔着,“难道……不是魔军?若不是……那会是谁呐?北天庭?不应该!他们应不屑……此等勾当,那还有谁?想看双方……早些打起来?真相……到底是什么?”。 方相也是想不通,频频摇头。 身经百战,放能百炼成钢。 擎天当真是经验丰富,心事敏锐,猜到可能有第三方在故意捣乱生事。 但就是擎天想破脑袋,也不会想到,这每日的九支火箭,是鹿小舞的近侍---翠儿射出去的。 翠儿的目的,就是要挑起神魔大战,让战火燃烧一起来。 自知自己力量薄弱,满心悲愤的翠儿想借助兵多将强的魔军,痛击天军,最好能直接打上九重天,把天君给拉下神座。 血债,必须用血来还。 从知道小舞小主被天君打入六道轮回后,翠儿本想一死了之,在她自灭元神的最后一刻,她突然停住了手,觉得这样死的不值。 不能白白就死了!我要报仇! 被屠灭家族的仇还没报,可恶的天君还在作威作福,自己不能什么都不做。 想杀天君谈何容易,自己根本就做不到,翠儿悲愤也无奈,选择离开希夷仙府,她要回到魔族,去报灭族之仇,能杀一个巫灵族的仇人,就能多赚一个。 天意弄人,到底是人算不如天算。 翠儿刚痛失小舞小主,想找巫灵族仇人同归于尽,但转动的命运转盘,把她突然送到另一个小主,鹿小舞的同胞胎的哥哥---鹿小沣的身边。 那一日,翠儿一身缟素,带着白色帷帽,刚进巫灵城想去王宫寻仇,一眼就看见,自己苦苦寻了近五千年,都杳无消息的鹿小沣。 当时,小沣小主正被一个穿盔甲的粗黑武将殴打,一个红脸膛的女子歇斯底里地哭喊着。 “啊!放开他……放,开,他……” 翠儿一怒之下,杀死了已是城门守将的阿猛,跟了小沣小主和已是他媳妇的芳芳,逃到了他们在乡下的家,那是专门躲避阿猛骚扰的地方。 在和芳芳的聊天中,翠儿知道了,小沣小主一万多年来,所经历的一切,她悲伤到不行,眼泪流了一行又一行。 两个苦命小主,都是这般命运多舛! 翠儿从第一眼,就看出小沣小主的不正常,知道他因耽误治疗,才变成如今的傻样子。 按芳芳的描述说,小沣过去只知道嘿嘿傻笑,整日蓬头垢面,被城里的孩子戏耍,现在已比过去好了太多。 现在,小沣很知道干净,会把自己和周边都整理、清洗的干干净净,一尘不染,他不哭也不闹、不笑也不说,只静静呆坐在一处。 小沣手里总是抓着一个早已破烂不堪的香囊,嘴里偶尔会含糊出“小舞”两个字,那时他的表情是悲伤的。 看见小沣呆若木鸡的模样,翠儿不得不放弃拼死的念头,决定好好照顾这一个可怜的小主,一定要治好他头部的伤。 只过了五六日,翠儿就劝说通芳芳,一起带小沣回到了巫灵城,他们没有回芳芳的娘家,而是在外面租了房子,这样做是方便给小沣继续治疗。 话说,已是守门大将的阿猛,因仰仗救过少主宸佑一回,才谋得这个职位。 阿猛是个流浪的孤儿,被芳芳的爹收为徒弟,他嫉妒芳芳对傻子好,总是打伤他,后被回来探望傻子的孤鸣鹤撞见,直接给打跑。 阿猛无处可去,就直接当了兵,也是该他走狗屎运,竟无意中救了巫灵族的少主宸佑,因要养伤,就被派回巫灵族做了一个守将。 本身并无来头,加之,阿猛总是抬出少主的名号,狗仗人势,横行霸道,为人处世更是糟糕透顶,同僚和手下早对他厌烦不已。 阿猛被翠儿杀了以后,巫灵城搜查了两三日,也没发现什么异样,就没人再提起,阿猛被杀这茬子事。 因此,翠儿、小沣和芳芳回到巫灵城,也没再受到任何的追捕。 每日看着小沣呆呆傻傻的,独自一呆就是一日,不想、不会,也好像不愿意与人交流,翠儿难过的要命。 但翠儿硬着头皮,又去了一趟。 天庭,最疼痛的撕裂之地! 小舞小主在那里被打入六道轮回,自己暗恋的子萧也追寻而去,二个尚不知是死是活,就是侥幸活着,也都是转生后的肉体凡胎。 是人?是兽?是鸟?是鱼?还是虫?…… 不管变成什么,他俩已不再是过去的小舞和子萧,最痛的莫过于每过几十日,就会再次重入轮回,永沉在六道的苦沼中,永生永世无法解脱…… 痛!比凌迟还痛的痛!…… 一定要治好小沣头部的伤,虽然希望极其渺茫,但帮着白鹿族留下最后的一丝血脉,才是当务之急最重要的事,至于能不能重建白鹿族,那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翠儿去了九重天上的药师府,找到了子萧的师兄祁兆,过去她去找子萧时,常会见到他,大家也曾一起去采过药。 翠儿没有拐弯抹角,直接讲述了小沣小主的受伤情况,“……,情况就是这样,请仙君,能给开份药方,帮帮我的亲人”。 祁兆很是够义气,“翠儿,这情况确实棘手,确实时间太久了,再说,我的水平有限,但你别担心,我这就去找了师傅,请师傅……为你开了药方,你等着”。 翠儿流泪了,“多谢!”。 过了约两炷香的功夫,祁兆回来,“翠儿,这是师傅亲开的药方,按着这个抓药即可,我先给你……配了十副……先喝着,这是一些丹药,对养护脑子有帮助,哦,这是丹药的配方……及炼制方法,你一并拿好了,希望……能帮到你,你亲人……能好起来。” 翠儿被感动的涕泪交流,”噗通“一声跪地,“仙君,您和药王的恩德,翠儿永生难忘,请受翠儿一拜”。 忙扶起翠儿,祁兆感叹,“师弟的朋友,便是我的朋友,翠儿,今后,但凡有需要,请直接开口,千万不要客气,师弟,他……此去历劫,很快就能回来,要不……你在药师府……等等他,道个别……再走?”。 翠儿突然抬头,是满眼的疑问,“仙君,你知道……子萧落在哪?”。 上次按天君的圣谕,祁兆去人间治疗瘟疫,见到了转生后的师弟子萧,也见到了,他所追随而去的鹿小舞。 这一生的子萧已娶妻生子,二个苦命的鸳鸯依然没能成为夫妻,日子也都过的很苦楚。 祁兆早已看出,翠儿爱慕师弟子萧,但子萧却一直对翠儿的小主子---小舞念念不忘,完全没看出翠儿的心意。 翠儿和子萧离开天庭,搭档去四海历练与问药,也有四五千年之久,两人早已结下如老夫老妻般的亲情。 只是当局中的两个都浑然不知,但旁观者的祁兆却看的分明。 子萧和小舞投胎后的事,若是告诉翠儿,只能给她平添烦恼,还是不说得好,面对翠儿的疑问,祁兆不得不选择撒谎。 “哦,不……不知道” 翠儿沉下眉眼,藏住了眸子里的一抹失望,心内也觉得是自己太过敏感了。 是呀,几乎从不离开天庭的祁兆,怎会知道子萧的现状呐? 第394章 火焱弓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九泉地下,巫灵城。 安顿好小沣和芳芳的新家后,翠儿独自回了一趟鹿鸣谷。 翠儿想去祭祀死去的族人,更是想去向抚养自己长大的国主和王后请罪,并告知两个小主的现状。 翠儿心里明白,只要宸佑父子不死,自己就无法带着小沣小主,回到鹿鸣谷的家园。 因怕引起巫灵族的注意,对住在巫灵城内的小沣小主不利,翠儿没敢修葺已破败的坟墓,这让已很伤心的她,更是心痛如刀绞。 翠儿不会知道,族人们能被安葬,还是连小舞小主都不知道,慕白二王子私下配给她的影士----孤鸣鹤做的。 翠儿也不会知道,在大坟墓右前方,有一个小土包,那里单独埋葬着白鹿族的国主和王后。 一万多年前,白鹿族被恼羞成怒的宸佑带兵一举屠灭。 在两仪山上的圣女殿前,孤鸣鹤救下正与宸佑缠斗的小舞小主,并看见翠儿将她安全带走。 等摆脱宸佑的纠缠,孤鸣鹤到处苦找小舞小主和翠儿,却一无所获。 发现白鹿族族人被全都杀光,找不到小舞小主的孤鸣鹤,更是心急如焚,只能草草分两个坟墓将所有尸体都掩埋,毕竟,那都是小舞小主的亲人和族人。 翠儿跪在坟墓前,不断磕头请罪,头磕破都浑然不觉,她凄厉的哭喊着。 “国王、王后,翠儿有负重托,没能……照顾好……小舞小主,让她被打入轮回,翠儿有罪!该死!……” “国主,王后,翠儿,找到小沣小主啦,他,他……受伤了,但翠儿发誓,一定会……治好他,翠儿,会帮着他……重建白鹿族……” “各位族人,翠儿,一定……会给你们……报仇雪恨……” 翠儿哭喊着,但鹿鸣谷中只有呼呼的风声,及不断划过的白色极光,极光将她满是泪水的脸照的一明一灭。 翠儿悲不自胜,终于哭昏在坟墓前。 太难啦!…… 当翠儿苏醒后,在鹿鸣谷和圣女殿间漫无目的地行走,泪水洒了一路。 翠儿满心的悲苦无人能诉说,感觉胸口憋的快要爆炸,视乎只有不停的走,才能化解一些。 在白鹿族密室中,翠儿手摸着破败的墙壁,手无意碰到一块有些活动的石砖,竟引发“咔啦啦”的一阵响,一道不宽的石门被慢慢打开。 翠儿抹了一把眼泪,小心翼翼地走了进去,借着夜明珠的微弱光芒,发现竟是一个隐秘的暗室。 在暗室最显眼的一个石台上,翠儿发现了一张红色的短弓,她顿时明白,这应该就是白鹿族供奉的先祖神弓“火焱弓”。 “火焱弓”是先天神器,一次能连发九支火焱矢,能射百里之遥,火焱弓会跟随射箭人的神识,射中想射中的目标,燃起的九阴真火,能烧毁想烧毁的一切。 原以为“火焱弓”只是一个传说,没想到白鹿族还真有此神弓。 翠儿心中最恨灭族仇人宸佑,也恨天君。 知道宸佑正在忘川河畔的前线,翠儿得此神器,最先想到的就是要射杀他。 但转念一细想,天魔大战定是一场恶战,宸佑作为魔军一方大帅,英勇无匹,留他一段时日,让他为魔族先出把力,去收拾那无道的天君。 宸佑若战死最好,若不死,自己就用“火焱矢弓”再射死他。 一触即发的大战,必须马上开始! 小舞和族人的仇必须马上报! 不能再被动地等待了! 翠儿打定了主意,在心中呐喊着,“战火……燃烧起来吧!就让我……为你点燃……第一颗火种!”。 回到巫灵城的家,翠儿先去看了小沣小主,一进屋,就看见小沣一双带着审视的大眼,直愣愣望着自己。 翠儿觉得有些异常,蹲在小沣面前,满眼期待的急问:“小沣小主,你认出我了?我是翠儿啊,你好好想想”。 见小沣眉头蹙起,翠儿又忙问:“小舞,你的妹妹,你可记得?”。 小沣突然情绪失控,抓着翠儿的手臂,眼中涌出泪水,失声哭喊:“小舞,救小舞……快……救小舞啊……呜呜呜……”。 手臂被小沣抓的生疼,翠儿无暇去管,忙拉住小沣的手,含泪问:“小沣,你记起……小舞啦?小舞,怎么啦?说,快说呀……”。 小沣手伸进怀中,掏出一张几乎揉烂的半张悬赏找小舞的海报,颤颤巍巍递给翠儿 “她,小舞,救她啊……呜呜呜……” 翠儿也流泪了,“对!她就是小舞,是你的……亲妹妹!小沣,你记起来了?……”。 小沣好像突然被吓到,呆呆望了翠儿好一会,眼睛慢慢恢复死寂,脑子也好像又开始混沌状态,他一把抓回海报,双手抱在胸前,再不理会翠儿。 芳芳端着茶盘,站在门前的光影里,眸光复杂。 小沣时而能清醒,本值得高兴,说明他正在好转,但每次看见他的痛苦样,芳芳都觉得很难过。 翠儿伸手替小沣擦干眼泪,手留在他脸上的伤疤上,自己却泪如雨下,心痛如万箭穿心。 一对双胞胎心心相印,小舞落难,已成傻子的小沣也感知到了。 翠儿轻柔的动作,还是让小沣不禁打了个激灵,那一次挨打是他一生的噩梦,小沣身子瑟缩成一团,并斜歪躲避着翠儿。 翠儿哽咽道:“小沣小主,翠儿……去找小舞,你放心!你,要好好吃药,快点好起来,还有……” 对又木讷讷的小沣说完,翠儿站起身要离开,看见门口站着的芳芳。 直愣愣望着依依,芳芳神情莫测,犹疑着开口,“翠儿,我是……小沣的夫人,我爱小沣,绝不会……做伤害他的事,一些事,你……不要再瞒我,可好?”。 “好!” 翠儿已看到,芳芳对小沣全心全意的好,既然被发现端倪,决定也不再隐瞒她。 翠儿和芳芳并站在门口,眼睛望着被激光照的一明一灭的院子。 除了小舞在大璟阳宫和天庭的经历,翠儿将小沣的来历,和白鹿族被灭族等事,都一一讲给了芳芳听。 没讲小舞小主太多的事,她觉得没必要,更重要的是怕吓坏平民出身的芳芳。 “……芳芳,小沣的情况……大约就是这些,你记住,一定要保密,对谁都不能说,包括你爹娘” 芳芳一直平静的地听着,并没有表现出很吃惊的样子,那是因为小沣在最癫疯的时候,身上也有挡不住的贵气。 虽然不知道他是一族的少主,但早猜到他定是来自非富即贵的人家,否则,大有来头的孤叔叔不会将普通的人,送到她家来寄养。 过了好一会儿,芳芳沉声道:“翠儿,小沣,是我的亲人,我知道分寸,你放心就是!……翠儿,真可儿,她是……小沣的……”。 见芳芳的话只说到一半,翠儿明白话里的意思,忙开口相劝,“芳芳,我只能说,他们……既没有成婚……也没有婚约,过去的事……就让他过去吧,现在,你是少主夫人”。 芳芳眼带感激,看了一眼翠儿,苦笑了一下,她也不是吃飞醋,只是想搞明白而已。 小沣心里一直装着,已成了魔族王子妃的真可儿,芳芳心中有说不出的滋味,也有隐隐的不安。 低头看了看自己一身的粗布衣衫,芳芳眼中得自卑是显而易见的。 听到说真可儿的名字,一直傻呆呆的小沣,嘴里低声磨叨起来,“真可儿,真,可,儿……”。 芳芳和翠儿都沉默了,但心中都不是滋味。 良久,翠儿率先开口,“芳芳,明早,我就要离开,去找小舞小主”。 芳芳抬头望着翠儿,眼中有担心和不舍,“翠儿,我……真不舍得你走,但该去……找小舞,等找回来,我们一家人……就团圆了,那时,就再也不放开了”。 翠儿听罢,回头望着靠坐在塌边的小沣小主,心内是百感交集。 一家人能团圆,那该多美好啊! 但纵使自己再有神通,永远也无法做到一家人团圆了。 愧疚、悲伤、绝望等情绪一股脑涌上翠儿的心头,她又流泪了。 第395章 引燃战火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一点星火,也可焚天灭地。 翠儿直接去了最前线的忘川山,她要以自己的方式,点燃神魔大战。 作恶的不能再逍遥法外,必须受到惩罚! 翠儿观察了大半日,抓了一个魔军的探子,打听到宸佑所带领的魔军大营所在,在大营前方的敏感地带,偷偷对天军的主营地,发出了一发九支的火焱矢。 “让战火燃烧起来吧!” 翠儿立在云头,遥遥看着天军大营被突来的九支火矢,打了个措手不及,是一阵的骚乱,大营被烧的不轻,也伤到了不少天兵。 “孬种!” 翠儿低声咒骂着,一连三日,面对来自魔军方向,射火箭到大营的挑衅,天军竟没有任何的回击。 翠儿故意激怒天军,想挑起战事的行动,最终没有成功。 第四日,不甘心的翠儿又从天军大营方向,射了一发九支的火焱矢,把魔营也给烧的不轻,结果被扑灭火后,魔军也一样没有动静。 “孬种、软蛋……都挺能忍的,几百万大军列阵,都装样子吗?一帮混蛋!……” 两军依旧无动于衷,把想的过于简单的翠儿气的不轻,无奈,她开始潜入两军中间的敏感地带,去找双方的探子,杀了并故意留下对方的痕迹,刺激双方开战。 结果,双方还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老样子,没有任何要动手的迹象。 翠儿是狗熊见到刺猬——无可奈何了。 翠儿又从天军方向,向宸佑所带的魔军营地,射出九只火焱矢后,见还是没引起任何的反应,心里有些灰心丧气,无精打采地开始瞎晃荡。 突然,翠儿看见一个穿白甲的天将,如上几日一般,祭出宝剑就杀了过去。 这一次,翠儿遇到了高手。 双方打了八九个回合,天将不但没被制服,挥刀是虎虎生风,气势越战越勇。 在白鹿族时,翠儿很小就被送出去习武,功夫在族里是最好的一个。 在大璟阳宫和圣女殿,都会陪着小舞小主一起学武,为的是能随时指导她,当然也是为了更好的能保护她。当时,教武的师傅个个都是高手,小舞贪玩没怎么学好,但翠儿学的却很扎实。 尤其是在希夷仙府,每日看着玄元徒弟们练武,也常陪着小舞对炼,加上有许多的时间可修炼,翠儿的修为已是很高。 又战了七八个回合,翠儿已呈劣势,当天将的刀带着凛冽杀意,呼啸而至的千钧一发,一个洪亮的声音骤然响起。 “方相,住手!” 翠儿看着的刀冲自己头上劈来,速度快的让人咂舌,她正准备使出几乎是同归于尽的杀招时,就听见了喊声。 声音竟很熟悉。 翠儿后掠了半丈远,急急转头看,见是穿着金甲的太子擎天。 仇人的儿子!……那就父债子偿吧。 翠儿顿时红了眼,脚尖一点地,挥舞着明晃晃的利剑,飞掠着刺向擎天的胸口。 “混蛋!偿命来!” 擎天微蹙着眉头,望着赤红着眼睛,义愤填膺,持剑飞掠过来的翠儿,没躲也没闪,他心里明白,翠儿恨父君,因此也恨自己。 父君把小舞打下六道轮回,其实,擎天更恨自己,恨没能照顾保护好她,恨是自己让她走到这一步。 但一面是自己心爱的女人,一面是自己的父君,他不满也气愤,但又能怎样? “锵!” 一声武器相碰的巨响,翠儿手中的剑,被方相的刀撞飞,刀并直接架在翠儿的脖子上。 擎天对方相大喝一声,“方相,退下!”。 “太子殿下!” 方相紧皱着眉,不解地望了太子一眼,没敢违背命令,但也只是站到擎天的身后,全副警戒的样子,直视着翠儿的一举一动。 送走依依后,擎天就带着方相来探查情况,并检查大阵是否稳妥,见一魔兵和方相打了起来,认出是化了妆的翠儿。 对峙了好一会儿,擎天叹了一口气,开口问:“翠儿,你来这……做什么?”。 翠儿咬牙切齿,“来……杀……你!来看……你们的……百万大军,是怎么……都死的”。 擎天听罢,面露痛苦之色,“翠儿,不要让仇恨……泯灭了良知,你该去……做该做的事”。 翠儿骂道:“该做的事?那就是……杀了你们,为小舞报仇!伪君子,如你那爹一般……道貌岸然,枉费了小舞……对你的一片真情,你!你们!怎忍心……那般待她,你们的良知呐?”。 见翠儿骂太子,方相用刀指着翠儿,大喊,“你放肆!……”。 擎天伸手,制止住发怒的方相,对翠儿恶劣的指责,他竟无言以对,默了好一会,擎天又开口。 “翠儿,离开吧,你不该在这,现在,小舞有危险,本君心急如焚……却无法分身,能遇到你,本君很高兴,她需要……你的帮助,现在,本君能信的……也只有你了”。 翠儿愣住,不可置信地望着擎天,“小……舞?!”。 擎天点头,一字一句回答,“本君,给她……起的……名字”。 翠儿紧绷着心,突然如从天上一下跌到地下,摔的个稀巴烂。 刚刚以为,擎天用了什么妙法,保住了小舞小主,原来他说的,是小舞投胎后的凡人,但,那已不是自己的小舞小主了。 翠儿还是泪崩了,怒怼擎天,“她,还是小舞么?骗子!你为自己良心好过,就又随意践踏……小舞的名字,你不配……再喊她,你们……都会得报应的”。 能理解翠儿的切肤之痛,面对她的指责,擎天也不想多解释,他现在最担心的,还是鹿小舞身边跟了个仙人,虽然听依依讲,二人关系很亲密,但不知他是何来头,又为何接近小舞?让擎天的心还是一直惴惴不安。 毕竟四海之内,还张贴着悬赏寻找小舞的告示,现在,二个小舞的年龄相仿,长的又一模一样,一个仙人能找到她,那就会引来更多的,想害小舞的想必会更多。 若小舞被伤了元魂,令其灰飞烟灭,那这天地间,就真没了小舞的任何踪迹。 擎天担心的要命,有了想去看看小舞的想法,但大战在即,也确实非常的犹疑。 擎天不顾炎文和方相的拦阻,亲自来两军中间的危险地带,一探魔族大军的动向,想判断这两日会不会开战,若可能,他真想抽空去看一眼已长大的甄小舞。 不想让甄小舞失望,不想让她等的太久。 没想到竟遇到了翠儿,若她能亲自照顾小舞,他最是能放心,至少不会如菡萏一样不靠谱。 没时间和翠儿理论,擎天开口辩解,“翠儿,两个小舞……拥有一个元魂,长的也一模一样,你敢说,她就不是……小舞了吗?”。 “这?……” “翠儿,你知道……有悬赏……在找小舞,如果,她被伤到根本,那小舞……就永远没机会……再回仙身了,小舞,真的……很危险,她身边……已有仙人……再刻意接近她了” 翠儿被惊大了眼睛,“小舞,还能回来?”。 擎天点头,“是!带着她元魂的……可以通过修炼,再度飞升成仙,虽然……不全是,但……就是她,翠儿,小舞需要帮助,现在,只有你……能帮到她”。 直直怒视着消瘦许多的擎天,见他脸上布满悲痛与恳求的神色,刻意躲闪着的目光,像个做了错事的孩子一般。 翠儿有些心软了。 知道擎天爱小舞,并早都为她建好宫殿,一心想迎娶她,怎奈小舞有太多的秘密心事,一直推脱犹豫,当然,自己也不愿他俩在一起,毕竟神魔有别,在一起或许就是灾难。 客观点说,擎天拿他爹也没办法,他心里的痛,或许一点都不比自己少,否则,他不会去找转生投胎的小舞,更不会给她起“小舞”的名字,还关注着她的动向。 翠儿心中已有了答案,“好!说地址吧”。 擎天很是小心谨慎,用法术给翠儿传音入耳,“九州,大周国,丰城东三十里,凤舞乡,她叫甄小舞,应该十七岁了”。 翠儿听罢,看都没看擎天一眼,就原地化流光离开,她感觉自己的心如擂鼓,既兴奋、急切又忐忑不安。 “小舞,翠儿来了,你到底是什么样子?” 其实,翠儿有过打算,去找被打回六道得小舞小主,但真不知去哪里找? 三千大世界,数亿个小世界,每个小世界又包括广袤的疆域,她能到哪去找? 过去,翠儿曾找过鹿小舞近百年,后又找了小沣四五千年,一个很小的范围内,她尚且都找不到,何况现在还不知小舞托生成什么?到底长成什么样? 翠儿心里早知道,凭自己的能力想要找到小舞,那是望尘莫及根本无法办到的事。 现在,不但知道她叫甄小舞,已十七岁,还知道她在哪,虽然,已不是过去的小舞小主,但她的元魂依旧在,那还是小主的印记。 第396章 无迹可寻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翠儿化流光来到大周国,按照擎天给的地址,很容易就找到了甄小舞的家。 翠儿站在院子内的石榴树下,四下打量着小舞破败的家,心里是一阵的难过。 小舞小主身份尊贵,哪里受过这样的苦?看来,她这一生过的不怎么好。 跨着一个篓子的孙婶正巧路过,看见四处张望的翠儿,满脸狐疑地开口问:“这位公子,你来这,是找人吗?”。 一身男装的翠儿回望着孙婶,反问:“请问,这是小舞的家吧,哦,我是她表哥,想来看看她?怎么家里没人?”。 孙婶一听,顿时就红了眼圈,一声的哀叹,“哦,是小舞的表哥呀,你早来就好喽,小舞离开家……已四年多了,从上次送她爹……回来安葬,就没了她的消息,也不知这孩子……现在,过的怎样?唉!苦命的孩子!”。 翠儿心内一咯噔,“那你知道,小舞现在在哪?”。 孙婶抹了一把眼泪,“应该在丰城吧,之前,她自卖自身……给一大户人家……为奴,具体谁家?我们都不知道”。 “为奴?” 孙婶叹气,“是,小舞这孩子……很懂事,为了给他爹……还赌债,她把自己……给卖了……唉!”。 翠儿到处走着,已感知分辨出小舞留在家里的气息,耳朵听孙婶絮絮叨叨着,才知道她常常挨饿,是因有一个是赌鬼的爹,和疾病缠身的娘。 甄小舞悲惨的童年,让翠儿心生怜悯,推门进屋一看,心里更是滋滋啦啦地不舒服。 甄小舞的家太穷了,可谓家徒四壁。 翠儿转头,对孙婶说:“我去找她,会给她赎身的”。 陈婶喜极而泣,“哦,太好了!她表哥,你若能给小舞赎了身,我们乡人……都会感谢你的,她爹入葬那次,我们曾想……给她赎身,怎奈她的主人家……坚决不同意,你是小舞的家人,想必他们会同意的,太好了!真是太好了,哦,对了,三天前,有两个穿黑衣的男子,也来打听过小舞,她表哥,你一定要快点……找到她”。 翠儿听罢,顿时紧张起来,“请问,那两个男人……长的是什么样子?”。 孙婶沉眉想了一会,“什么样?……哦,长的很壮实,像是练武的,凶巴巴的,我看着……就不像什么好人,穿的衣服挺奇怪,不是大周国的式样,更奇怪的是,他们走的很快,一眨眼……就能消失不见,她表哥,有什么不对劲吗?”。 翠儿假装镇定,“哦,没有,我这就去丰城……找小舞……给她赎身”。 孙婶点头,“好!她表哥,给小舞赎身……要是钱不够,就回来找陈婶,我家就在这前面,小舞这孩子,大家都喜欢,乡人们,都会乐意帮忙的”。 翠儿心内感动,在神仙的眼里,凡人脆弱而低贱,没想到竟是如此真诚和善。 翠儿点头,“好!孙婶,不用担心,钱不是问题,感谢你和乡人们,一直以来帮着照顾小舞”。 到此时,翠儿才真正理解擎天的焦急,也能体谅他作为百万天军的统帅,无法分心的无奈。 虽然,甄小舞已不是原来的小舞小主,但根本的元魂还是一个,善良的本性也一样,她的元魂绝不能被伤到。 走到无人处,翠儿化流光来到丰城,顺着小舞留在家里的气味,一直找到了城内一个长着荒草的小土坡,感觉气味越来越大,翠儿的心却揪的越来越紧。 在一棵不高的树下,翠儿看见了一座土坟,一块普通的石碑上刻着“甄小舞之墓”的字迹。 翠儿脑子“轰”地一响。 “人间的甄小舞……也死了?” 翠儿围着土墓转了一圈,气味完全一致,再一细打量,发现这个墓是个旧墓,至少也有三四年之久,这能对上陈婶说的话,但却对不上太子擎天说的“小舞现在有危险”的话。 “擎天撒谎了?不应该……” “人间的三四年,也就是天上地下的三四天,擎天的现在,指的是当下,还是之前的三四天?……” “……” 翠儿开始后悔,因自己和擎天赌气,没有问清关于甄小舞的事,就匆匆离开。 觉得擎天不是个乱说话的,翠儿心中有所怀疑,但也只是怀疑到,一个低贱的奴隶死了,怎会有人给建墓立碑?那是谁给建的呐?一定是了解甄小舞的人。 翠儿决定在丰城内,再找找别处甄小舞的气味,顺便了解一下她生活的轨迹,这一找就进了丰城内的老王宫。 宫内的人已搬去五十里外的镐京新王宫,连最后离开的周大王也已离开,老王宫内,只留下一些看守的寺人和侍卫。 夕阳西下十分,翠儿走在空旷的王宫中,循着已很淡的气味,找了几处地方,但早已没了任何的身影。 翠儿将两个老寺人逼跪在角落里,剑架在其中一个的脖子上,开口询问:“说!有没有见过,一个十六七岁的女孩?叫甄小舞”。 两个老寺人被吓的瑟瑟发抖,一个胆大点的,哆嗦着回话,“不……不知道,进宫的宫婢,都要重新……被赐名,若是家里的名字,是无人知晓的”。 “那怎么能找到?” “少侠,可去司籍监……查留档,那里会有家中及宫中情况等记录” “那司籍监……在何处?” 老寺人哆嗦道:“都搬去新王宫了,我俩没去过,真的不知道啊,少侠要找……只能去新王宫,我们说的……都是实话啊”。 翠儿明白二人没撒谎,她不想暴露自己的,于是吓唬道:“今日,就留你俩一命,不许对别人说,否则,我定宰了你俩”。 两个寺人连连摆手,嘴里发着誓,“不敢!少侠,我们绝不敢外说的,若违反……天打五雷劈”。 因被孤鸣鹤提前做过手脚,翠儿在小舞家获得的气味,不是甄小舞的,而是替代她埋在墓里的小宫婢气味。 话说四年前,甄小舞因频频被陷害,一气之下用剑刺伤了周大王的五弟周度。 小舞被周大王判了墨刑,那就意味着,她将终生为奴,永远无法赎身,彻底失去了自由。 小舞绝望至极,生无可恋,一心求死,就将周家不能示人的不光彩过往,给一股脑揭了出来。 周大王周珷气的暴跳如雷,恼羞成怒,直接命武卫将小舞乱枪打死。 小舞被打的已没了气息,被拖出宫要草草给埋了。 结果,两声晴空霹雳后,一场突来的暴雨,将一息尚存的小舞给浇醒。 觉得既然老天都不想让小舞死,平静下来的周珷,惋惜小舞过目不忘等才能,何况,她给自己留下了太多的美好印象。 周珷不忍心再杀小舞。 按照周大王的吩咐,祎安将当日刚病死的一个小宫婢尸体,顶替小舞秘密带出宫埋了,将昏迷的小舞送去了特训营。 特训营是周大王亲管的秘密机构,队员是从全国各处,尤其是在军中网罗来的精英中的精英,只有六十四名队员,个个周大王都很看重。 特训队员是大周秘密的杀手锏,专门执行周大王亲派的各项大事要事,从事窃取情报、查办大案、保护甚至暗杀等行动。 就这样,小舞被李代桃僵,成了一个活死人。 小舞成了特训营最新的一名队员,她没了名字,也没有任何的身份出处,人人都喊她六四。 宫中所有人都知道,一个叫雪儿的小乐师被大王给打死,这一度成为宫中的热门的谈论话题,有悲伤惋惜的,但更多的是嗤之以鼻和幸灾乐祸。 最悲痛欲绝的当属周旦。 他昏迷醒来后,就哭着喊着要去看小舞,要送她回家安葬。 周大王借着周鲜等人反对的由头,说一个悖逆的死犯不可以善终,周旦无奈,说想去看看小舞埋在哪? 知道公爷对小舞的感情,君宝见她被埋在一个荒凉的小土坡下,心内不忍,命人把面目被打烂的她,重新收敛并建墓设碑。 周旦不得不接受,小舞死去的结果。 因小舞的死去,周旦大病了一场,险些丢了性命,之后性情变得更加沉默寡言。 周旦心中,对王兄模棱两可的劝慰话,存着一丝侥幸,他推演的八卦,也显示小舞不该是死劫。 三年后,周旦才确认自己的判断是对的 周大王领着周旦看了一场打斗,那是训练小舞第一次杀人的比斗。 周旦又见过了小舞,才知道她真的没死。 也正是那一次,小舞第一次杀人,并一次杀了四名战俘,因惺惺相惜,她应下了四人的托付,承诺将四人的骨灰送回在大商的家乡,当然更是要带一个秘密回去,给托付四人后事的兄弟。 因此,小舞才有了之后,不管不顾的东行之旅。 话说甄小舞的坟墓,没有完全蒙住翠儿,但却彻底欺骗了,到过小舞家的黑衣人。 这两个黑衣人,就是宸佑派出的死士,专门要诛杀鹿小舞的。 五年前,甄小舞因出痘曾死过一次。 五殿阎王正升殿判定死者功过,案上正放着悬赏鹿小舞的告示,他看见一个刚死的女孩,竟就是被悬赏的鹿小舞。 前脚刚被老天帝帝九渊的手下,为去除鹿小舞生死簿的名字,给砸了森罗大殿,这索命的鹿小舞后脚就来到自己面前。 五殿阎王生怕惹事,就一巴掌把已死小舞给抡回阳间。 也正是此事件,魔王伏冥嚣和大王子成烈知道了甄小舞的存在,但她已是一个凡人,这让他们百思不得其解,估计到了是鹿小舞出事。 后来,消息证明了猜测,说鹿小舞是被天君打入了六道轮回。 成烈派出的黑衣暗士,按着五殿阎王给出的地址,找到过小舞的家。 因首次见到甄小舞的菡萏,想着要去巴结擎天,想拿小舞做引头,去看过她的家,想了解她一起情况,那时,菡萏顺手抹去过她的气息。 两个黑衣暗士,竟没有找到甄小舞的任何气息。 后来这一次,另外两个宸佑派出的黑衣死士,也如翠儿一样,被孤鸣鹤做的假气味,给直接引向小舞的坟墓。 没有气息,纵使神仙想在茫茫人海中,找一个人也是极难。 成烈派的黑衣暗士凭着手中的告示,费了许多的心力,硬是寻到小舞在王宫中,顺藤摸瓜,最后找到了甄小舞的坟墓。 这样一个结果,让两个黑衣暗士很是无奈,只得回去复命。 同样,宸佑派出的死士,也是无功而返。 第397章 望眼欲穿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忘川山,魔军,王帐内。 魔王伏冥嚣坐在案后,眉头紧蹙,陷入万般纠结之中。 从森罗大殿又发现小舞的踪迹,伏冥嚣一阵意外之喜后,以为一两日就会有好消息,再一日就能唤醒爱子慕白,自己就能毫无顾虑地去和天军打仗。 现在可好,人不但还没找到,却被魔军的四方大帅们逼着开战,伏冥嚣当然明白,每耽误一天,魔军的胜算就会减一分。 但担忧自己若出事,就无法看到慕白复活,焦虑一直缠绕着他的心。 成烈站在阶下,满面的惭愧与焦急,沉默了好一会,他施礼禀告,“父王,天军方向,已连续三日射来火箭挑衅,儿臣了解到,对方也遇到了相同的情景,由此可见,或是有人想挑起……我们两方的战事”。 魔王伏冥嚣气恼道:“不必理会!做好防范就行,若真有本事,就不会干这等……低劣的挑衅。你再催催,找人方面……有没有新消息,给了地址……都找不到,这养的……都是些什么蠢货?”。 牛头进帐禀告,“禀魔王,大王子,焰虎军统领鬼容……帐外求见”。 “快传!” 鬼容带着两个黑衣暗士进帐,跪地行礼,“臣,见过魔王、大王子”。 之前,都是成烈亲自过问找寻小舞的事,但战事一紧,自己已分身无术,就让最信任的焰虎军统帅鬼容,代为管控日常的寻找。 见鬼容一脸的凝重,成烈蓦地紧张起来,忙抢先问:“可是有什么新消息?”。 鬼容指着两个黑衣暗士,回答,“有!大周国那面,传回来消息,说人……已经死了”。 伏冥嚣扶额。 成烈慌乱问:“死了?确认过吗?”。 鬼容忙应答,“确认过了,已找到了坟墓,气味与家中的一致,刚刚,臣也问过十位阎王,都说没见过……那女孩过堂受审,也没有发送去投胎的记录,这事很蹊跷,应有几种可能,一是她没死,一是她……已魂飞魄散,再一个就是……她已是游魂”。 成烈又追问:“有没有可能,她回归了仙身?”。 见鬼容看向自己,一个黑衣暗士忙回答,“禀魔王,我俩已确认,那人……的确是个凡人”。 伏冥嚣一脸的沮丧,“真是凡人?又死了?……”。 牛头又进帐,低声通报,“禀大王,大祭司帐外求见”。 “快请!” 魔王伏冥嚣一脸不悦,对跪着的三人挥了挥手,“鬼容留下,你俩退下吧”。 “是!” 两个黑衣暗士应着离开,与进帐的大祭司祭渊走了个对面,祭渊心里明白,魔王正在过问寻找小舞的情况,见他满脸的不悦,知道情况定是不好。 “臣,见过魔王” 见祭渊眼里有掩不住的兴奋,魔王伏冥嚣心中一动,忙问:“大祭司,可是有什么好消息?”。 祭渊展颜一笑,躬身回禀,“是!臣观星象,确实发现了一个好迹象,虽然还不能完全确认,但臣觉得……有必要上禀大王”。 “快说快说!” “臣发现,鹿小舞的命星,再现若隐若现的微光,这……可是个好迹象” 伏冥嚣“呼”地站起身,蹭蹭几步走到祭渊的面前,直视着他问:“大祭司的意思是,她还没死?……还是仙身?”。 毕竟成烈年轻,不懂一些关窍,更不明白父王和大祭司几十万年的交情,默契到早已心心相印。 成烈开口,提醒刚来的祭渊,“大祭司,刚刚暗士回来汇报,那个到过阎罗殿的甄小舞,确认是个凡人,而且查到……她也已经死了,目前,很可能成了一缕孤魂”。 祭渊皱起眉头,望了望满眼企盼的伏冥嚣,又瞧了瞧一脸沮丧的成烈,沉声回应,“魔王,有可能,但臣……还不十分确定。试想,若她死了,或成为凡人,命星怎会存在?应该早陨落了……才对,怎会又有了……隐隐的光芒?”。 伏冥嚣想了想,“对!对对,大祭司说的对,有蹊跷,一定是哪里不对”。 正低头接传音的鬼容,插话禀告,“禀大王,刚刚查到,那个在人间出现,又被救走的女孩,是南天庭……神战神玄元的小徒弟,名叫玉龙清,经细查,发现有人管她叫小舞,她有个侍女,样貌描述……很像那个翠儿”。 成烈兴奋至极,大手一拍,直接抢话,“这就对啦!她生来仙身,怎么可能……是个凡人?看来,是之前找错了”。 伏冥嚣想的更全面,不但没激动,反而眉头皱成了一个大疙瘩,“她,怎会去了九重天?还成了圣战神玄元的徒弟?那玄元……是何等神通,怎会没发现……她是魔族人?这,说不通的”。 祭渊回应,“人各有机缘,也不是完全没可能,否则,也太过巧合了”。 鬼容忙施礼,继续刚才没说完的话,“禀魔王,消息还说,玄元的小徒弟,因犯事……被天君……打入六道轮回”。 成烈不敢置信,不禁喊出声,“什么?”。 “啊?!……” 见魔王等震惊不已,鬼容不敢耽搁,继续把话说完,“臣刚刚一算,甄小舞的出生,正是玄元小徒弟,跳下诛仙台的二十几日后,臣猜测,或许人间的甄小舞,是小舞的投胎转生”。 乱了,乱了,全乱套了。 几个大神都面面相觑,脑子都乱成了一锅浆糊。 伏冥嚣心乱成一团麻,根本理不清楚,嘴里兀自嘟囔着,“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女孩,从来就不让人省心……”。 祭渊想了好一会,率先打破沉默,“魔王,臣以为,小舞的命星又归位,并有微光,这无疑是个好消息。若消息无误,那最可能的解释,就是甄小舞的一生,其实就是她的一次历劫,与打入六道轮回……就完全不是一码事,倘若真是如此,一切……都安然无恙,臣,会看紧星盘,确认她命星……是否能彻底归位复明”。 伏冥嚣跟话,“那女孩,是命中有死劫的命相,莫非,真的应验了?但愿她……能渡过此关”。 祭渊点头,“是!但愿如此,目前,尚有许多事情……还无法厘清,若甄小舞……真是那女孩投胎的,若只是历劫,她又怎会……死了……就来到冥府?这完全违背常理。现在找到的……是不是那女孩,还真很难断定”。 成烈叹气,“父王,既然无法确认,甄小舞……是不是投胎后的小舞,也不能确认……她是不是真死了,那就只能……再继续查下去,毕竟,这是当前……最可靠的消息了”。 在失望与希望交织上演中,伏冥嚣和成烈被小舞的消息,搞的是心力交瘁。 天魔大战之际,因小舞两次意外出现,魔王伏冥嚣救子心切,放缓了出兵和作战的时间。 在一串信息谜团后,伏冥嚣已不乐观能很快找到小舞,半中断的战事,又终于提上日程。 伏冥嚣觉得不能再等了,每给天军多留一日,他们的准备就会充分一分,打起杖来,魔军就会多一分困难。 以为能马上找到小舞,而刻意耽误下来的战事,已引起二弟醴王为首魔将们的不满,纷纷觐见和上表,请求马上开战。 伏冥嚣深叹了一口气,“好吧,也只能如此,不再等了,给天军留的时间……已太多啦,三日后,正式对天军开战,先从试探的打击开始,成烈,你暗自通知醴王,全面做好开战的准备”。 成烈跪地,“是!父王,儿臣领命!”。 伏冥嚣又对祭渊吩咐道:“大祭司,你回去……督管好九幽城,要密切关注星盘,一有消息,随时传信给本王”。 祭渊行礼,“臣遵旨!”。 “鬼容,你继续寻找,一定交代好暗士,若有发现,一定要护好她,若确认她是历劫,不必干预她的死活,但要护好……她的元魂。焰虎军方面……就做好待命,等本王的指令”。 鬼容跪地领令,“臣遵命!” 不是想不到,世界太奇妙。 天生天养的老神祗帝九渊,坐在神坛上,微瞌着双眸,双手运着神通直指苍穹的星空,牵引着一颗已发着红色微光的星球,慢慢放在诸星拱卫当中。 一颗本已死寂并坠落的星球,在帝九渊不断的神力挟持下,被逐渐拖回原来的位置,受到法力的注入,正慢慢恢复生机。 帝九渊卸下神力,顿时身形萎靡不少,他眼望着隶属小舞的命星,嘴角闪过一抹会心的笑意。 自己的小丫头终于有希望回来了! 帝九渊坐在神坛上,四周都是密密麻麻得闪亮星辰,他对着小舞的命星,兀自自言自语,“一朝相惜,一世知音,你我有缘,小丫头,早些回来吧”。 想着为了投缘的小丫头,自己逆天改命,除了不忿天君的不守天道仁义,更重要的是,就是不想失去已走进自己心内的女孩。 或许天劫难免,或许会灰飞烟灭,但为了小丫头能回来,一切都值得。 第398章 画策设谋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被神仙们所惦记的女孩,不对,严格来说,是她转世投胎后的甄小舞,此刻,正望着熊熊燃烧的粮草车发呆。 走到小舞身旁,周一眼睛瞟看了一眼孤鸣鹤,欲言又止。 孤鸣鹤恍若未见,看到雪花飘进小舞松开的衣领里,很自然地伸手帮她理好,两双目光相碰,都展颜笑了一笑。 知道周一有事,孤鸣鹤本不想理这茬,但见小舞对自己点头示意,觉得让他们把事情说清也好。 “公子,我去前面看看,你需快点” 小舞微笑着点点头,目送着孤鸣鹤的背影离开。 “孤男寡女在一起,毫不收敛,太不知廉耻,太不像话!太不……” 周一眉头皱了又皱,心内不断腹诽着小舞两个,见孤鸣鹤走远,率先冷声开口,“六四,你年纪尚轻,缺乏生活阅历,还是……,唉!与人相处……要多留点心眼,尤其是对那些……不知底细的,否则,吃亏的……是你自己”。 明白周一的意有所指,小舞望着被烧的“噼啪、噼啪”乱响的大火,懒得解释,只淡淡笑了笑。 见小舞没搭理自己,周一心中顿时来气,直截了当问:“你说,你到底……还需多久?”。 小舞依旧没有吱声,周一更加气恼,“六四,你不能……仗着有点功劳,是个……,得到大王的关照,就能……肆无忌惮,目前,京都疫病刚过,主谋还没抓到,有嫌犯要审,民心需稳,王宫又要搬去镐城,可谓处处危机,事多如牛毛,正急需人手,你自己跑出来……倒是轻松自在,但却拽着我们,耽误多少事……你知道吗?你良心安稳吗?”。 抬头望着越说越气的周一,小舞终于开口,“这,正是我……要说的,传我的话……回去,就写,“黄柳花中……飞劳燕””。 周一冷哼,“哼!那么久,你就不能……” “不能!” 听小舞回答的如此坚决,周一一顿,开始一语双关的威胁。 “昨日,队里……传来消息,说有一个叫陈阿牛的……是看宫门的新侍卫,他到处在打听你,队里让我问问……你认识不认识?”。 小舞怎会听不出,周一把阿牛哥做了人质,是逼破自己不敢不回去,不敢违背他。 抓人的软肋,是自己也最常用的法子,自己根本没想过要逃,说什么都是多费口舌。 没搭理周一的威胁,小舞叉开了话题,“一会儿,你们四个,趁乱……化妆成……士兵,混进穿云关,散布粮……被劫消息,放火……逼他们,协助拿下……穿云关”。 嚯!这个女孩总是不按常理出牌! 直直盯着神色淡定的小舞,周一愣怔住了,觉得眼前的小舞既熟悉又陌生,她想的总是能捅破天的事,但心内一下就觉得,她的建议极好。 这是一个难得的好机会! 若能帮着周军拿下久攻不破的穿云关,于公于私都可谓是大功一件。 对小舞的判断和抓住时机的能力,周一没有怀疑,重重点头,“好主意!……,我们去,那你干嘛?”。 小舞睨了一眼周一,“我,快去……快回,对谁都好”。 周一反对,“不行!”。 小舞更果断回应,“你发信息,“黄柳花中……飞劳燕”,就可,保你无事”。 周一撇嘴,“你,总自以为是,没得回信之前,你不能离开……我的视线,否则……”。 小舞眸光变厉,怒视着周一。 一脸不悦的孤鸣鹤,不知何时已站在二人身后,拖着不满的长音,对想对小舞发飙的周一瞪眼,“否则什么?就凭你们……能拦住我俩?别给脸不要脸”。 周一也上来了脾气,自己的队员不但不听自己的,还反过来命令自己,更可气的是,跟一个不清不楚的男人在一起,竟敢直接挑战自己。 “你再敢说一遍!” 孤鸣鹤直接逼近周一,“别你给脸,你不要脸”。 三个忙着烧粮草的队友,一看队长和黑大个要打起来,忙都围拢上来,周一一下更有了底气,之前,在大山中受的窝囊气,都不可遏制地发了出来。 周一也逼近孤鸣鹤,两个支开决斗的架子,活脱脱像两只斗架的大公鸡,“你!是想找死呀,说!你是谁?为什么接近她”。 见二人杠了起来,小舞真担心,孤鸣鹤会痛揍周一。 周一虽不是自己的顶头上司,但可是特训营第一的顶尖人物,说话极有分量,将来真要是报复自己,说不上自己又会被送进“鼠笼”,那种罪好歹不能再受第二遍。 知道孤鸣鹤很尊重自己的意见,小舞抓住他的衣袖,眼带祈求说:“孤大哥,他们……还有事,咱俩先走”。 周一伸着胳膊,挡在小舞面前,“不许走!”。 孤鸣鹤一抖手,周一就感觉一股气浪拍在身上,他翻滚着摔在雪地上,三个伙伴也都蹬蹬后退了五六步,堪堪稳住脚步。 四人眼睁睁看着孤鸣鹤,伸手拦住小舞的腰,脚好像都没点地,几个蹦跳就没了踪影。 二四直接看傻了,嘴里不自觉嘟囔着,“妈呀,他是人吗?若是轻功,也忒好了吧!?”。 周一从地上狼狈地爬起来,自知根本就不是孤鸣鹤的对手,料定人已经追不上,他拍拍屁股上的雪,对二四等无奈地交代。 “我们找个隐秘处,先藏起来,等救兵来后,混入他们的队伍……进穿云关” 二四奇怪,“进穿云关?我们不保护……六四了”。 周一气愤填膺,“她想找死,就随她去,我们进城……去传播被劫粮的消息,再放几把火,帮着吕帅……拿下穿云关”。 二三插话,“好!还是做这样的事……痛快,之前,快被憋屈死了”。 周一继续安排道:“二四,你马上给吕帅……飞鸽传信,告知劫粮草情况,及我们进城的打算,若见放火的信号……可考虑攻城”。 二四应答,“是!队长”。 周一又道:“六四?你飞鸽再传信,给……,哦,先算了,等进穿云关后……再说吧”。 “好!” 雪依旧飘飘扬扬下着,覆盖了一切,出了熊熊燃烧的大火,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夏大叔带着劫粮的乡人早已回到山洞,大多数乡人都已睡下,夏大叔和几个长辈还没睡,大家围在篝火旁,相互对望着,眼中有盈盈的泪花。 一个花白胡子的老者嘴角抽动着,“得救啦!我们……都得救了……”。 夏大叔也激动的有些哽咽,“是!我们真好运,碰到了……救苦救难的神仙”。 “是呀,之前,我这心……扑腾扑腾地跳,没想到啊,真就办成了,一个都没伤着,还没被发现,太好了,感谢老天……“ 白胡子老者又开口,“现在,都想想……怎么把粮……送出去?但不能引起……别人怀疑”。 一个精瘦的老者跟话,“是呀,能帮的……一定要帮,让乡里乡亲们……也都有机会……活下来去”。 “……” 第399章 五内殇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哇,冷!好冷! 在大雪中,小舞忙了大半夜,一歇下来,感觉浑身透心地冷,发现外袍都结了一层冰痂。 其实小舞不知道,她在雪中战斗,内衣都被大汗湿透,孤鸣鹤早给她念过祛水诀,去了她身上大半的水气。 对周一交代完自己的建议后,小舞被孤鸣鹤带到大山中,一个空着的猎户家。 她已被塞进厚厚的被窝里。 孤鸣鹤蹲在灶堂边,正给小舞熬着热粥,红红的炉塘火,把他满脸的汗珠映的熠熠闪光。 孤鸣鹤正咬着牙,忍受着又一次强烈的反噬。 肉体凡胎的小舞怎会明白?又怎能看懂?身边一直保护自己的大神,正承受着撕心裂肺的反噬之痛,以及他一直以来为自己所做的牺牲。 因劫粮大获成功,紧裹着被子坐在床上的小舞,是一脸的兴奋,瞪着大眼望着忙碌的孤鸣鹤,突然发现他脸上的汗,觉得有些不对劲。 小舞忙问:“孤大哥,你怎么了?是不是……受伤了?”。 怕引起聪慧小舞的怀疑,孤鸣鹤装作若无其事,“我没受伤啊,公子,怎么这么说?”。 小舞皱眉,“你脸上,流了……许多汗”。 孤鸣鹤擦了一把汗,一边开始脱自己身上的大袄,一边对小舞笑着打哈哈。 “哦,这火烧的太旺,又被你逼的……穿了太多,公子这一提醒,我确实感到热得很啊” “哦……” 小舞半信半疑,满眼狐疑地看着,孤鸣鹤动作利索地脱掉外袍,见他确实不像受伤的样子,穿的也确实比平日多一些,也就放下了心。 想起来帮忙的依依几人,以及陌陌的臭德行,小舞饶有兴致地问:“孤大哥,那个……小屁孩,还有……那三个,好像……挺神的”。 “嗯!不错!” 小舞兴趣盎然,“孤大哥,你比他们……如何?”。 孤鸣鹤转头,望着裹在被子里,忽闪着亮晶晶大眼的的小舞,眉毛一扬,昂起下巴,粲然一笑,“还是……我厉害”。 第一次见孤鸣鹤不谦虚,瞅着他那滑稽的表情,把心情极好的小舞直接给逗乐,“哈哈哈,我觉得……也是,孤大哥……最厉害”。 小舞今天非常高兴,本来做好了赴死的准备,没想到竟顺利到完全出乎想象。 自己人品太好,总有贵人帮忙。 今日,竟不请自来的四个贵人,虽然那个很臭屁的男孩挺气人,但他们确实帮了不少忙,否则,也不会这么顺利的速战速决。 我能将功赎罪了吧?!…… 想着今日这一大功,应能让周大王不再脑自己,能让公爷不再为难地替自己辩解,大家也能不用再担心自己,小舞想着想着,就兀自笑了。 小舞私自出来后,还是第一次想到周旦。 想到雅儒而古板的周旦,以及对在一起的一幕幕,小舞感到心里暖暖的…… 见小舞陷入回忆,孤鸣鹤远远望着,她被火光映照的红扑扑的小脸,感觉她此刻的神情,与小舞小主的简直是一模一样。 两个小舞连发呆都像。 孤鸣鹤将热气腾腾的粥盛到碗里,并走到床边坐下,望着已失神的小舞,低声问:“公子,想什么呐?”。 抬头望着孤鸣鹤,小舞慢慢回过神,伸手接过粥碗,慢慢喝着,好一会儿,幽幽开口,“也没什么……孤大哥,我觉得,你是……我的……保护神,是老天……派来的”。 孤鸣鹤垂眸,竟不敢面对小舞纯净如水的眸光,过了片刻,他苦涩开口,“保护神?好!我就保护小主,一生一世,不!生生世世”。 “好啊!”,小舞答的爽快,但接着又犹疑起来,“哦……不行!”。 “为什么?” 小舞忽闪着大眼,大方地解释,“孤大哥,你很好,但你……该有……自己的……生活,娶妻……生子,我也,……也是……”。 孤鸣鹤明白,对未来有期待,却又不敢期待的小舞,心里装着不敢碰的伤心事。 从小舞零零星星的话里话外,孤鸣鹤已大体搞清楚,自称是小舞师傅的人,应该就是天界的太子擎天。 在小舞小的时候,擎天就去见过她,不但给她取了相同的名字,还给了她一些教育引导,应该也许诺过将来娶她。 对擎天的为人和说过的话,小舞是深信不已,最后,她逼自己走上了一条所谓自强的自苦路。 满心都装着擎天,小舞一直在翘首以盼,盼着他来娶自己,这一等就是十年,对身边爱自己的周旦等,是视而不见。 十年杳无音信,小舞渐渐觉得,擎天已经食言,欺骗自己皆因看不起自己,所以,小舞一边自卑,一边奋进想变得更好,想赢得男人们的尊重。 一直未出现的擎天,渐渐成了小舞心头的一道伤,伤痕在她的胡思乱想中,一点点在变大变深。 小舞想恨却恨不起来,不想想也不敢想,但擎天的音容笑貌却总在眼前,心里的怨气是越积越多,一直活在擎天的阴影里,从没真正开心自在过。 从小就种在心里的爱,十年了,已是刻骨铭心,但也因爱而不见、爱而不得,而渐渐起了嗔恨。 小舞少女懵懂的春心无处安放,愧疚于一直关心照顾,最后为保护自己而死的同伴---五八,觉得是自己辜负了五八的一份真爱。 小舞陷入了,还没开始,就已结束的一份虚拟情爱中,一度不能自拔。 她心里实实在在受了一次情伤。 眼光灼灼地望着,又陷入痛苦中的小舞,孤鸣鹤率先打破宁静,“公子,办完事……就别回去了,一切都是……过往云烟,莫再为虚幻……所烦恼,找个地方,我教你修炼,可好?”。 小舞嘴角扯住一丝苦笑,空洞的眸光落在远处,嘎哑粗粝的声音带着无奈的绝望。 “我?……修炼?没用的!我手上……沾满了血,会下……地狱的” “公子,佛日: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我帮你……一起赎罪” 小舞叹息,“没用的!我知道,没用的。孤大哥,不早了,睡吧,明日……还得赶路”。 孤鸣鹤满眼疑惑,“赶路?……公子,你,不去穿云关?”。 自己对周一说的话,孤大哥应该是听见了,小舞转头望着一脸关心的他,轻声回答,“我……太容易……被识破,不去……添乱了,他们……能干好的”。 孤鸣鹤心里明白,小舞指的是自己额头上的奴印,这个奴印是大周的式样,一旦被发现,一下就会知道是大周的人,何况她长的娇小白净,穿上盔甲也不像个士兵。 孤鸣鹤突然感到心痛。 原来小舞脸上的“奴”印,不但烙在了她脸上,更是烙在了她心上,让她自卑而绝望。 小舞心中有凄苦,却无人可说。 原本应是个活泼、张扬的性子,硬是被憋屈成孤闭冷清的样子,甚至偏激而敏感。 都说本性难移,这话还真不一定对。 接触甄小舞有一段时间了,孤鸣鹤虽不能感受她的全部,但知她经历了太多苦厄,常行走在生死一线,她的心是泡在苦水中长大的。 甄小舞硬撑着,已撑的很辛苦、很绝望,她心内自苦的,早已没了幸福可言。 五日后,穿云关城内燃起了冲天大火,大周的军队势如破竹,里外夹击,一举拿下了久攻不破的穿云关。 大商最关键、也是最险的关隘----穿云关,被大周从内部率先打开,没废多少事就攻破占领。 一场大胜利让大周军民士气大震,同样,也沉重打击了大商国的信心,让更多得氏族和方国将目光投向了大周国。 战局从此扭转。 以铲除暴政、替天行道为己任的大周国,得到越来越的关注和拥护,一股股有正义之心的洪流正汇集,一起向东进发。 第400 章 被截杀(1)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忘川河畔,三生石边。 炎武一路尾随着,方相秘密派出的侍卫,找到了在外布施的花神,取来了神水花露,并交接给方相, 炎武一路用晶石记录着。 炎武又看见,方相匆匆离开军营,将花露亲自送到三生石边,一直等待的依依手里,发现长的很像昌瑜的小男孩也在。 将花露交给依依,方相施礼,“依依公主,太子交代,让你拿了花露后……务必直接回去,不可多做停留”。 依依点头,好!但我想……先去看看小舞,哦,不会带走她的,只是去……安顿她一下,接着……就会回去”。 方相果断制止,“不行!太子担心公主的安危,小舞的事……自有太子管,请公主……莫要耽搁”。 依依脸上露出一抹失望,“那好吧,请转告太子,大恩不言谢,期待有朝一日,依依,能回报太子殿下的大恩大德”。 炎武藏息隐身在暗处,用灵晶记下交接的过程,嘴角慢慢勾着邪佞的笑意,咬牙自言自语道:“擎天,你不仁,休怪我不义,你断送了……我一生,我岂能让你……好过?”。 炎武心里明白,自己手里的证据,足以让擎天被冠上勾结北天庭的罪名,那他的太子之位就有可能不保。 把这一份大礼作为投名状,帮着呼声极高的三殿下昌瑜取得太子之位,若成功实现,那自己就会成为昌瑜的大功臣,未来将不可限量。 拿着灵晶回到军营,炎武急冲冲就去寻三殿下昌瑜,但发现他没有在军营。 鹿小舞真的没死吗? 炎武突然想到,方相与依依方才的对话中,又提到了小舞,心内又起了新的念头。 若太子擎天真是瞒着天君,私自将应入轮回的鹿小舞保护下来,这事要是能被坐实,那擎天将是罪上加罪,再无翻身的可能。 想到此,炎武决定一边更仔细地跟踪擎天的动静,一边等待昌瑜回到军营。 此时,三殿下昌瑜正心急火燎,带着几名亲侍躲在一个僻静处,等待他秘密召集的杀手,传回截杀依依几个的消息。 之前,昌瑜就派出杀手,拦杀依依四个,没想到派了一批又一批,都被依依及身后保护的暗卫击杀,连传信的信使都给灭了,还一度让他们失去了踪迹。 昌瑜被气的暴跳如雷,意识到依依身后有高手,断定应是英招给派的。 昌瑜细琢磨了一下形势,神魔大战在即,太子是总指挥,自己也就是个追随者,再有功也和自己没多大关系。 自己从太子手里,用计巧妙拿下南北天庭的事务,结果那里的情况是一日比一日差。 父君和重臣都在看着自己的表现,好不容易抓到帝九渊要惩罚洛辰及曦月氏族公主的机会,对父君提出截杀依依的建议,好一箭双雕,让帝九渊陷入两难的境地,从北天庭内部挑起纷乱。 结果,依依不但拿到了要找的东西,几个都好好的,已在回去的路上,自己派出的暗士还是不能得手。 自己现在没有权利,也不敢私自调用天军中大将,另外,纵使自己胆子大,敢直接明面挑战帝九渊,但父君也不会同意。 总不能自己出的主意,自己还做不到,那等于伸出巴掌打了自己脸,这么一点事都做不好,父王定会对自己不满意。 昌瑜被逼的,实在没办法了。 知道找父君再要暗士已是不可能,昌瑜遂命亲侍不惜一切代价,到各界紧急召了一批有本事的杀手。 时间紧任务重。 一时招募上来的杀手中,有神有仙有妖有魔还有兽,真可谓是一锅的大杂烩。 昌瑜偷偷看过被招募的奇形怪状,吵吵嚷嚷的杀手们,也是头疼的扶额,但也无可奈何。 手里没权又没可用的,也只能将就了,达到截杀的目的才最重要。 依依四个一行,行到一片不毛的焦红土岭之地,都觉得干热的难受,陌陌出口建议,“喂,太热了,歇一会吧”。 依依点头,“好!歇一会”。 重犁和木修也都点头,四个一起飘然落在一个小土坡后。 在土坡的阴影里坐下,依依拿出水囊,喝了几口递给陌陌,刚拿起的一块点心送到嘴边,就觉得带着威压的热浪袭来,土地都开始晃动。 依依等慌忙站上半空,看见地面被拱裂隆起,扬起漫天粉尘。 “又是活腻的,来找死吗?” 陌陌说着,扔下手中的果子,祭出自己的“屠龙”长枪站在最前面。 依依、木修、重犁也都祭出自己的武器,严阵以待。 眼睁睁看着土地被拱起成一条山脉,随着红土的抖落,露出一只黑红色的巨大怪兽。 只见那巨兽长着龙的脑袋和身子,浑身也披着龙甲,呲牙咧嘴,面目狰狞,正微眯一只眼盯着依依几个。 巨兽周身罡风阵阵,搅动乌云密布,伴着轰隆隆的雷鸣,和闪烁的紫色闪电。 “烛九阴!要小心了!” 木修惊诧出口,眼睛圆睁,面色顿时变得惨白,快步挡在依依面前,脚步明显踉跄不稳。 见巨兽大到看不到边,自己还没它的一颗牙高,依依惊呼出声。 “哇!什么鬼?” 陌陌站在最前面,被烛九阴强大的威压所慑住,他在书册中看到过,对上古神兽烛九阴的介绍,忙对身侧满眼好奇的依依,大声嚷嚷起来。 “笨蛋,这是烛九阴,上古神兽,恐怕,咱们的小命……今日就要交代这了” 都说无知无畏,此话不假。 依依丝毫不知烛九阴的厉害,一路上被追杀不断,每一次都能化险为夷,依依的自信心已是爆棚,她举着“如虹”剑,一边飞掠出去,一边嗤之以鼻。 “哼,那可不一定,一个大爬虫而已,我去收拾它” “公主,不可!” 木修失声喊着,一把没抓住依依,不得不跟掠过去拦截,最后挡在她身前。 被依依的莽撞吓了一跳,陌陌和重犁也都跟了上来。 烛九阴慢慢张开两眼,四人被带着巨大威压的扑面热浪给打飞开。 随着一声咆哮,震耳的响雷和刺目的闪电,从烛九阴的面部铺天盖地的劈下。 重犁早有准备,打出护体结界护住四人,雷电和威压劈在结界上,发出振聋发聩的响声。 依依等眼睁睁看着,结界被炙热融化,直到消失不见,重犁已扛不住强大的气压,倒地喷出一口血。 只一声吼就完全招架不住,这种阵势前所未见,依依和陌陌被惊傻。 木修忙又布下结界,对二人歇斯底里地大喊,“你俩快走!”。 “要走,就一起走” 虽从未见过这么强的神力,依依和陌陌也没有听话离开,但再不敢怠慢,一起运法力加持结界,抵挡烛九阴抖出的威压。 木修嘴角已流出血,自知坚持不了多久,对依依和陌陌又大喊,“快走啊!我们……都不是它对手”。 受伤的重犁瘫坐在地上,挣扎着也运法力抵挡,也跟着大喊,“走!快走!”。 依依一面全力维持结界,一面犟着嘴,“不走!绝不能……丢下你俩”。 大家都红了眼。 透过如要燃烧的结界,依依等又看见,对面又冲过来近百个各种各样的神仙妖魔鬼怪,甚至*神兽等。 陌陌卸下神力,持“屠龙”枪想要冲出去,被一股夹杂着“吟”鸣声的气劲,直接给掀翻回来。 陌陌立稳身形,擦了一把嘴角流出的血,眼睛喷着怒火,正要发飙再冲出去,被一只大手一把拉住。 “别莽撞!” 陌陌一愣,惊呼,“师傅!?”。 英招忙吩咐,“带依依,快后撤”。 见师傅正也如临大敌,一脸严肃紧张,陌陌只迟疑了一下,“……是!”。 陌陌有些怕师傅,也明白依依会拖累大家,就一把抓住她,往后飞掠出十丈开外。 二人还是被凛冽的热浪掀倒,顿时感觉裸露的皮肤都要热炸开,不但干疼,还散发着一股焦糊味,忙都运出仙力护体。 等依依、陌陌再回头看,发现手持喷着蓝色火焰重刀的师傅,和舞动白色扇子的白泽,正在半空中缠打着烛九阴,红光、白光映着“刷刷”闪烁的紫色雷电,照亮尘土漫天的天空。 跟着英招来了不少黑衣武士,正和奇形怪状的神魔鬼怪们,打的不可开交,电芒闪闪,嘶喊声、武器相磕声,不绝于耳…… 双方的力量还是有不少的悬殊,多方气势越来越强,逐渐占了上风。 第401章 被截杀(2)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依依,你老实呆在这,我去帮忙” 陌陌说完,持“屠龙”长枪冲向一个拿着两个大锤,长的如黑熊一般的高大妖怪,它正要袭击受伤倒地的重犁,两下“叮当”战了二十几个回合,算是打个平手。 依依也没听话地老实呆着,飞掠到半空中,去截杀一只人头鸟身的怪鸟。 “如虹”剑带着七彩虹光,砍掉怪鸟的不少羽毛,羽毛飘在炙热的空气中,顿时燃烧起来。 依依虚晃一招,反手一剑将快秃毛的怪鸟刺杀。 失去仙力保护的怪鸟燃烧起来,空气中顿时弥漫着带着焦糊的香味。 依依冷哼了一声,低头看见了凶险的一幕,顿时惊瞪圆了眼睛。 见陌陌双手捏诀,御着“屠龙”长枪,长枪带着滚滚烈焰和嗡鸣声,正刺向黑熊怪物。 黑熊怪物打出护体保护,两下较量起内力。 陌陌杏眼圆睁,满眼赤红,脸上汗水肆流,他抖擞出全身神力,爆出一声大喊。 “去!”。 “屠龙”枪焕发出更猛烈的烈焰,慢慢刺破护体,一点点刺进黑熊怪的身体。 “啊!……哐!哐!……啊……” 随着撕心裂肺的嚎叫声,黑熊怪被慢慢刺穿,两只大锤“哐!哐!”跌落在地,砸出两个大坑。 在弥漫红土的灼热空气中,黑熊怪如山般的黝黑身体,开始逐渐燃烧起来。 正在此时,一个蓝脸膛长的角怪物,挥舞着闪着黑焰的大铁棍,带着能崩山裂地的气劲已抡向陌陌的后背。 陌陌正运着功力,枪都还没有拔出来,感觉身后有霸道的杀气袭来,想躲已是来不及。 “陌陌!” 依依大喊着,猛地从半空中直冲而下,直接抖出运护体挡住自己和陌陌身前。 但对方的力道太强,护体一下就被打碎,依依和陌陌眼见着巨大的铁棍罩头打来,都惊大了眼。 “锵!” 只听一声巨响,依依和陌陌看到,受伤倒在地上的重犁,拼上元神之力举刀直磕上铁棍。 重犁被震的七窍流血,转头艰难对陌陌和依依扯唇笑了一下,在他俩震惊的目光中,轰然倒地死去。 虽然重犁用上了元魂之力,但毕竟受了重伤,挡住了蓝脸怪的绝大部分力道,但一些气劲还是击中了依依和陌陌。 “重犁!” “不!” 依依被气劲打飞在地,大口吐着血,她一边大喊着,一边爬到重犁身边,见他的身子化作亮片,一片片飞走……她伸手去抓,但什么也没抓住。 依依号啕大哭,“重犁!别走,回……来!……” 曾亲眼看到父王母后自爆元魂,魂飞魄散,今日重犁为了保护自己,又是这般死去,依依心痛如万箭穿心,眼前一黑,昏死过去。 “咕咚”一声,黑熊怪的尸身砸在地上,掀起伸手不见五指的尘土,众人被笼罩在灰尘中。 “重……犁!” 陌陌被劲气扫到,也吐出一口血,看见正魂飞魄散的重犁,满脸是泪,大声痛呼着重犁的名字。 陌陌没有失去理智,丝毫不敢耽误,踉跄着把昏迷的依依一把抢出危险地带。 蓝脸长角怪拼尽力量打出的铁棍,被突然闯过来的,重犁的重刀给硬生生磕了回来,忙收住招式,感觉胸口一疼,也呕出一口血。 “我要杀了你这个怪物!” 把昏迷的依依推送给一个黑衣武士看护,陌陌手上运出法力,浑身张扬着凛冽之气,“屠龙”长枪烈焰腾腾,刺向也已经受伤的蓝脸长角怪物。 刚冲出去不远,红土弥漫的天空瞬间变得漆黑,只剩下神兵利器发出的各色光芒。 打斗的双方都是一惊,纷纷瞪大眼看向同一个方向。 只见烛九阴的嘴里,呼起如刀子般凛冽的刺骨狂风,漫天雪花被厉风吹的如白色的锋刃扫过,被扫到哪,哪就是一条血口子。 双方无一个敢卸下护体的仙力。 凛冽的气流瞬间在大家的衣发上结冰,陌陌被狂风暴雪吹的,根本无法睁眼,连立稳身都无比困难。 “快走!” “撤!都快撤!” 陌陌在风饕雪虐中,听见师傅急切的喊声,感觉自己的手臂被抓住,化流光离去。 天之所以突然变黑,是因在英招和白泽的共同对付下,烛九阴被逼的闭上了双眼。 烛九阴是天生天养的神兽,神通广大无边,气为风,声为雷,目瞳为电,睁一眼时普天光明,同时睁开两眼,大地就会被酷热烤焦,而闭上两眼时,则会狂风暴雪。 年轻时的英招和白泽,曾跟随老天帝帝九渊,就是曾经的东皇太一,对战过神兽烛九阴。后来,它被帝九渊用混沌钟打伤,钻入地下蛰伏不出。 英招和白泽都明白,凭自己和这些小辈的力量,根本打不过烛九阴。 目前,身处南天庭的辖域,这场志在必得的谋杀,来的蹊跷而凶狠,定是大有玄机。 不恋战是最上策。 烛九阴的弱点在眼睛上,它两眼都闭上时,活动力最低,神力也会大大降低。 因此,英招和白泽合力只打击烛九阴的眼睛,逼它最终闭上双眼,趁机带着众人撤走。 在对方穷追猛赶下,英招带着陌陌等武士,终于进入南北天庭的两界地带,感觉后面的追赶好像已离去,估计对方不敢触天帝的霉头。 英招终于放下一些心,安排已疲惫不堪、伤痕累累的大家略作休息。 英招和白泽打量了一下四周,发现带来的近五十个武士,只剩下了七八个,还都是满身的伤。 依依还在昏迷中,陌陌也受了内伤,木修断了一只手臂,而重犁已神魂聚散。 这一次打斗可算是凶险万分、死里逃生,可见对方的必杀之心。 英招和白泽对视了一眼,心照不宣,也心事了然。 白泽难得一脸正色,咬牙道:“唉!还是天帝敏感啊,太微,这是想要作死吗?”。 英招点头,“他们是早有打算的,能召集这么多……无恶不赦的家伙,是下了血本的,这么干……他们到底图什么?不怕引火上身吗?”。 白泽一把折扇,又开始没正形,“反正不是……被你那俩……能气死人的徒弟……给气的,他们下这么大力气,定是针对北天庭……或是老天帝,哦,还忘了一条,那就是……太微疯了,哈哈哈……”。 突然见陌陌脸色大变,咳出一口血,英招忙坐在他身后,给传了一些仙力,看见依依依旧昏迷着,他对白泽建议,“你,带着武士们先回去……好好治疗,我带他俩,先在此处修复一下”。 白泽脸上挂着一抹担心,毕竟这还在两界地带,若对方真再追杀过来,英招带着两个受伤的徒弟,根本无法招架。 大家在一起二十多万年,一来知道英招的脾气,二来也知他做事向来稳重有数,白泽折扇在手心一打,没有再出口相劝。 “那好吧,我送武士们回去,对天帝……禀告一声,马上回来接你们” 还没等英招拒绝,一身被血湿透黑衣的掠影已单腿跪在英招面前,不容置疑地要求着,“属下要留下”。 望着一脸坚毅的掠影,英招思忖一下,最后点头答应。 陌陌和依依的伤都太重了,不马上让他俩修复一下,恐出不可挽回的大乱子。 第402章 玩火者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刚刚散朝的天君,依旧坐在宝座上,望着已空荡荡的大殿,是一脸的凝重。 心里莫名慌的厉害,天君突然打了一个响亮的喷嚏,揉了揉酸涩的鼻子,预感到有什么事情发生。 仔细想一想,当下主要就是和魔族开战的事,自己心里早有预期,准备也算充分,双方实力旗鼓相当,开战是早晚的事,有身经百战的太子和圣战神在,自己真没有太过担心。 但北天庭那面的情况,就完全不一样了,自己确实不太敢招惹帝九渊,一想到他和他恶煞般的手下,心里就有些打怵。 “是不是昌瑜暗杀的事……露馅了?” “不行!不能让昌瑜玩火了,若惹急了帝九渊,后果将不可收拾,以他的狠厉,何止……只把自己拉下宝座,定还会……撕碎自己。昌瑜年轻气盛,根本不知道……那魔头的神通,他因无知而无畏,定会给自己……惹下大麻烦” 不行!得制止昌瑜。 天君越想越心慌,转脸看向默默侍立一旁的内官方安,急急安排,“方安,快!速给昌瑜传圣谕,做事……不可鲁莽强来,若瞒不住,切不可行动”。 方安是过来的老人,顿时明白天君的用意,其实自己也早有此担心。 虽然自己只看不语,但天家的那些事,作为一个知情的旁观者,看的最是透彻,自然知道昌瑜和他母妃的野心,对他母子俩都欠缺的德行也很是不屑。 “是!臣遵法旨” 此刻,三殿下昌瑜带着一个黑色面具,正对着还活着的、奇形怪状的杀手们大发雷霆。 连烛九阴这样的大神通都动用了,它拖住了修为极高的英招和白泽,剩下的都是些无名小辈,以二对一的实力差,都没杀了曦月氏族的公主。 不但如此,还引来英招的救援,还有北天帝身边最亲信的白泽,想必帝九渊不但已知道有大谋杀,定也明白了是九重天干的。 这祸可惹大发了! 父君千叮万嘱,最怕引起帝九渊的注意,现在不想暴露身份都难了,这之后的结果,定会惹来父君的不瞒,自己怕是少不了一顿责罚了。 昌瑜越想越气,对剩下的四五十个奇形怪状的杀手们暴跳如雷,“废物!统统都是废物!自称……都神功了得?屁话!放走该杀的……就是你们给的结果?也是……你们的能耐?”。 一个有着鹰隼般犀利眼神的白脸怪物,眯着一双细眼,咬牙恶狠狠回怼,“这位公子,你休要……再侮辱我等,否则……。” 一个满身披着黑毛的鸟怪,尖着嗓子抢话,“哼!约定时……你们可没说,一下要对付……几十个高手,害我等弟兄们……死伤过半,难道……不是你们……有错在先吗?你们得赔偿损失”。 “是!偿命来! “……” 昌瑜已安排过手下,不能透露自己是天家的三殿下,被征召的各路散仙魔妖怪等杀手,自然不知道他的身份。 原以为多请了一些杀手,能速战速决,没想到不断没成功拦截,还打草惊蛇暴露了身份。 昌瑜被面前的七嘴八舌,噎的一时无语。 前面的七八次截杀,也就对付十几个暗士,这一个变成了五六十个,而且,还来了帝九渊最得力的手下英招和白泽,确实远远超过之前的预想。 事实让昌瑜感到心虚。 昌瑜正尴尬间,神识感知一道流光驰来,忙伸手打开,见是父君的圣谕,“南北关系……影响深远,需维护安宁本状,命汝停止一切……挑动之举,从长计议”。 昌瑜看罢,知道不能再追杀了,况且,对方已进了两界的敏感地带,他沉眉想了片刻,换上一副感同身受的同情神情,对一群奇形怪状又伤痕累累的杀手们开口。 “各位,事情没办成,本公子……也不好交代,一时心急,刚刚失言了,请各位体谅。诸位也都尽了力,也都伤的不轻,这次行动……就此结束,虽然,你们没有达成……该做到的结果,但本公子……在此宣布,答应你们的事,一切照旧履行,另外,再加一倍……安顿死者,这是我们的第一次合作,希望以后……能继续得到……诸位的全力帮助”。 “好!好啊!” “公子慷慨……也仗义,我等无话可说” “只要公子需要,我等,随叫随到” “……” 昌瑜含笑望着议论纷纷,但对结果都很满意的众杀手,自觉已收复了这些亡命徒,他们身上皆有神功,将来定还能用的上。 虽然错失杀了曦月氏族继承人,或能引起北天庭一场混乱的机会,但可惜归可惜,有舍才会有得,自己一下获得这么多愿意为自己卖命的杀手,也算是意外的收获。 昌瑜抱拳一礼,“多谢各位英雄,本公子有所求时,必会相邀,期望有朝一日,一起做些……惊天动地的大事,到那时,诸位的心愿……定会无有不成,期待后会有期”。 “愿追随公子” “后会有期” “……” 见各路杀手兴高采烈地纷纷离开,昌瑜脸上慢慢变的凝重、沮丧。 自己给父君出谋划策,说是截杀依依可引起北天庭内乱,现在不但失败了,还已引起帝九渊的注意,不知他未来会有什么大动作。 父君来圣谕敲打,就是担心自己莽撞,想来自己在父君的心目中,形象已大打折扣。 昌瑜暗暗期待,帝九渊千万别打击报复,否则,自己就要倒大霉了。 昌瑜失神想着,心里一阵的紧张。 昌瑜身边的近臣季礼,也就是召集各路杀手的主导者,一直静静站立在他身侧,明白他心中的担心,想着要宽慰一下,眼珠一转计上心来。 季礼施礼,开口,“三殿下,请放宽心,北天庭那面……洛辰重伤,至今还不知死活,曦月氏族得向前推进……已经停滞,现在已过去了二十多日,有寂逐风守在前线,洛辰想完成任务……已是不可能。帝九渊……会不会把洛辰喂灵兽?五六日后……就会有结果的,我们继续依计行事……就是了。对依依公主……杀与不杀……已没多影响,改变不了最后的结果,三殿下,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刺杀依依未果的事,让昌瑜已焦头烂额,一时忘了看全盘的计划,经一脸算计的季礼提醒,他心情顿时好了不少。 第403章 鄙于不屑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没能截杀了依依,确实少了一点分量,但受重伤的洛辰若被喂了灵兽,这惊天动地的信息放出去,一定也够帝九渊受的了。 倘若帝九渊食言,势必会被臣民诟病信口雌黄,名声定会大大受损。 再加上自己的暗中推波助澜,使其君臣离心背道,促成内部分化瓦解,乃至更大混乱,有朝一日腾出手,就可一举歼灭也敢自称老天的北天庭。 心内的算盘越噼啪打,昌瑜就越觉得自己高瞻远瞩。 昌瑜心情舒朗了许多,一把扔掉手中把玩的面具,望着嘴角噙着一抹狡黠的季礼,又问出自己心中的一个疑惑。 “哦……对,你说的对,本殿下……竟一时……钻进了牛角尖。本殿下还有个迷惑,英招,不是被那老东西……禁足在辖域吗?这次……怎么就跑出来了?你觉得……他是被授意的?还是他私自跑出来的,若是后者,他就不怕……被那老东西责罚?” 季礼嘿嘿一笑,“臣以为,是后者,帝九渊,就是个甩手掌柜的,什么都懒得管,听说他……最近……根本就没在太阳宫,谁都不知……去哪了。殿下您想想,两个徒弟都在外面,被一直追杀着,英招,他能放心?一时慌了心神,不顾前不顾后……也是有可能的,越是这样……岂不是越好?自己身边的重臣……都不听吆喝了,看那帝九渊……如何处置?他得罪的臣子越多,对咱们就越有利”。 昌瑜冷哼,“哼!我们也算……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了,就这些……已够那老东西……纠结上火的了,是君无戏言?还是言而无信?再等等看……就全知道了”。 被昌瑜称为老不死的帝九渊,此刻,正闭目盘坐在灵山的祭坛上。 只见他身周都是闪烁的亿万繁星,或远或近、或大或小,每颗星星都各有不同色彩的光芒,或亮或暗。 帝九渊坐在祭坛的正中心,指尖运起法力,打出金色的光带,直击一颗泛着一点红色的小星。 小红星分别被黄星、白星、黑星、绿星拱卫其中,在金色神力的直击下,小红星微微抖动,红色的光泽又亮了一点。 约半柱香功夫,帝九渊卸下神力,舞蹈双手收功,闭眼固本培元。 一直默默站在老天帝帝九渊身后的白泽,终于开口,“天帝这般……会引来天罚的”。 帝九渊没有睁眼,幽幽回答,“值得!来了,就说说情况吧”。 白泽施礼,“是!臣带英招赶到,发现有近百名各界散修,半路正劫杀几人,连……烛九阴都出来了,都损失了半数,那两个小家伙……都受了内伤,英招正在救治”。 “是太微小儿……干的?” “臣猜测,太微或是知道此事,但弄出这么大阵仗,或是他的三儿子昌瑜” 帝九渊沉吟半晌,睁开眼,冷哼,“哼!应是如此,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儿……野心不小”。 白泽点头,“是!他把那太子……排挤的不轻,其人阴险算计,好勇狠辣,不是善类”。 帝九渊沉声道:“嗯,若他再敢张狂,就敲打敲打,让他懂得……何为敬畏?现在神魔大战在即,实没空搭理他,唉!也不知道……两方会不会走极端,这牵扯着……亿万生灵安危,本尊,定不能不管,你知会英招,让他们师徒……好好养伤,维持现状不动,再密切关注大战动向,随时禀告”。 白泽施礼,“是!臣遵命”。 见天帝又闭上眼睛,白泽眉头皱了两皱,犹豫了又犹疑,最终好像下了决心,又开口问:“天帝,臣以为,太微抽调玄元的徒弟,阻止并打伤洛辰,又截杀依依,想必是……想借题发挥,把天帝置于风头浪尖上,为何我方……不继续拿回……曦月氏族的疆域呐?我们完全有这个能力呀,这样做……天帝不必为难,清誉……也不会受损失,还能打击对方的嚣张气焰,一举多得,不好吗?”。 帝九渊微微一笑,冷嗔道:“哼!罔你跟了这些年,本帝,何时在意过……什么名声清誉?又有什么……好为难的?”。 白泽惶恐,“臣食言,请天帝责罚”。 瞥了一眼跪地请罪的白泽,帝九渊仰望着那一颗一直关心的小红星,又幽幽开口。 “本帝不继续打,就是不想了而已,唉!……当时,也是气小丫头被伤害,想给太微些教训。他儿子犯错,自有他去敲打,担惊害怕的……自是他们,也提醒了……要守规矩,本帝目的……达到了,这种时候……实在赖得搭理他们,再说,也该让洛辰那小子……安下心,好好调理一下身体了。” 白泽诚惶诚恐,“是!天帝圣明”。 帝九渊眼中闪过一抹担心,“现在,重点应在大战上,本帝有隐隐的担心,若那伏冥嚣杀红了眼,难保不会做出……极端的事,至于那擎天和玄元,本帝原本……还放心些,但现在看来,虽然他们还掌握兵权,但已是不被太微信任,倘若被强压,也难保……会坚守住理智,若真走了极端,这场大战……就会波及深远,有毁天灭地之忧啊,牵扯着亿万生灵,本帝,绝不允许……这最坏的状况发生”。 白泽这才全明白,天帝的眼界、胸襟与担忧,“臣,眼界狭窄,未能体会……天帝的良苦用心,只着眼在细枝末节上,实在愚钝至极,臣,这就调集力量,密切跟踪双方,谨防有摧毁天地的重器……波及无辜”。 帝九渊点头,“嗯,明白了就好,去吧”。 漫漫天穹,群星闪烁,光彩夺目。 帝九渊注视着一颗泛着红色微光的小星球,嘴角噙上若有若无的笑意,眼前视乎看见了,小舞带着灿烂的笑容,嘴里一路喊着“老大”,雀跃着向自己奔来。 与帝九渊的淡定相比,远在九泉地下观星台上的祭渊,拄着法杖,仰头望着灿烂的星河,眼中跳动着熠熠光芒,比夜幕上的星星还明亮。 “咚!咚!……” 祭渊手里的法杖不断敲着地面,激动的低声喊出声,“奇迹!真是奇迹啊!那小姑娘……当真要回来啦,慕白……有救了”。 第404章 投名状(1)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忘川山,天军大营。 回到大帐的昌瑜刚坐下,一杯茶还没送到嘴边,季礼就一脸兴奋,快步走进来,手抚在嘴边,煞有介事地低声禀告。 “三殿下,太子之前的司武星君,正在帐外候着,说有消息……要亲自面见”。 昌瑜眉头一紧,“哦?我知道他,叫他进来吧,记着低调一点”。 “是!殿下” 昌瑜挥退帐内的侍者,不一会儿,见季礼带着一个穿着大披风,帽子遮了半张脸的男子进来,待男子摘下帽子,发现果真是炎武。 炎武走到案前,跪地施礼,“炎武,拜见三殿下”。 细打量了一下炎武,昌瑜见他披风内穿着天兵的白甲,看起来不似原先那般健硕,脸带沧桑,眼含冷厉,已没有了过去的意气风发。 虽然过去没什么交集,但也见过不少次,自己曾听知薇讲过,大哥擎天为了给鹿小舞出气,把惹祸的近臣炎武,不但给鞭打了,还发配到天军做了一个普通的天兵。 想来在炎武心中,是恨极了不念旧情的主子擎天。 昌瑜忙起身,快步走到炎武身边,满脸堆着温和的笑容,一副见到旧相识的热络劲,伸手亲自搀扶起炎武。 “哦,是星君啊,多年未见喽,快快请起” 炎武已看透人情冷暖,虽然明白昌瑜不过是惺惺作态,但被权势滔天的人能这般尊重,心内也是一阵感动。 “炎武,谢三殿下!” 牵着炎武的手臂走到案边,昌瑜兴高采烈道:“炎武,来,这面坐”。 炎武诚惶诚恐,“三殿下,属下不敢”。 昌瑜将炎武按在座位上,“嗨,有什么不敢,让你坐……你就坐,私下没人,不必讲那么多规矩”。 “谢殿下!” 昌瑜坐到案几的对面,亲自给炎武斟了茶,“星君,请喝茶”。 “谢殿下!” 瞅了一眼感动惶恐的炎武,昌瑜啜了口茶,开口拉起了家常。 “本殿下记得,你曾一直跟在……太子哥哥身边,最是勤勉忠诚,唉!……可惜呀……。说句大不敬的话,太子哥哥糊涂啊,被个小书童……给迷了心智,不分青红皂白,竟责罚到星君身上,可怜你……一腔的赤胆忠心……及一身的本领,就被生生埋没了,本殿下,一想起来……都会感到惋惜……心痛”。 被昌瑜一番惋惜关怀的话,说的也是心潮澎湃,百感交集,炎武忙施礼回答,“炎武,谢三殿下怜悯!……相惜!属下愿肝脑涂地,以报答殿下”。 昌瑜一拍案子,“好!好啊!目前,正处在……内忧外患之时,星君这般的大才,怎可长久被埋没?但星君……也应该明白,毕竟关乎颜面,太子哥哥,也不好……挽回旧判,唉!说到底,终是太子哥哥……对不住你,但我天家,不能辜负你的忠诚,星君若愿意,就归到……本殿下麾下,等有朝一日,本殿下……定为你正名,也期待星君……多多的帮助,一起努力……建立不朽的功绩”。 炎武忙起身跪地,“咚咚”扣头,声音哽咽,“得殿下知遇,是炎武莫大的福气,纵肝脑涂地、九死一生,也誓死效忠殿下”。 炎武伸手虚扶了一把,“星君,快起来,本殿下,也只能带着你们……好好做事,你的仇……可帮你报不了了,那惑主的小书童,已得到……应有的报应,想必这些,星君也应知道了”。 炎武咬牙道:“她没死,或是,太子又找到她了”。 紧盯着眼中寒光凛冽的炎武,昌瑜愣住,“此话……怎讲?”。 炎武沉声回答,“属下发现,曦月氏族的公主依依,来军营……见过太子,说见到了小舞,还说,想把她带回北天庭,方相也说过,太子自有安排……会照顾好小舞,并让依依尽快回去”。 “好啊!太好啦!这消息太重要了……” 昌瑜如突然发现了金矿,心内激动的简直要起来欢呼,炎武的话里包含了太多有价值的消息,他已迫不及待要了解清楚。 “依依来做什么?” “请太子……帮着从花神处……要花露,具体为何?属下没听清” 昌瑜顿时明白,依依要花露,是为了救活被她砍杀的老茶树,这是帝九渊对她的惩罚,没想到她找的是对头擎天。 昌瑜也知道,依依几个往这个方向来,怎奈负责监视的信使被杀,一时失去了她的影踪,没想到她竟进了天军的大营。 这真是天赐良机! 擎天与曦月氏族公主勾连,串通北天庭意图不轨的证据,现在有了人证。另外,若是鹿小舞真没死,那势必是瞒着父君等动了手脚,擎天会是罪上加罪,恐怕难逃一死。 昌瑜问:“他们说到的小舞,可是曾经的……鹿小舞?”。 炎武沉眉想了想,有些犹疑地回话,“这个?……尚不能确定,但他们一定都见过,太子,很是关心她”。 “炎武,你知道,太子和北天庭的一个公主藕断丝连,这对九重天……可不是什么好消息,无论是过去的情意,还是别有用心,天君……都需了解,你可愿做证?哦,当然,本殿下会秘密安排作证,绝不会影响到……你未来的声誉”。 作证留下的后果厉害,炎武自然明白,“卖主求荣”的罪名会永远无法洗脱,若能告倒擎天还好,若告不倒,昌瑜不会为保全自己,而与太子直接闹掰,那自己就成了过街的老鼠,人人喊打。 夹在两大权力集团的中间,需万分小心才行,这个昌瑜再花言巧语,也不能全相信他,自己决不能成为他俩斗争的牺牲品。 但自己已选择站在昌瑜一边,不好直接拒绝他的要求,好在自己准备好了投名状的证据。 炎武施礼,开口建议,“三殿下,属下以为,带着人证……直接出现在天君面前,那就等同……把自己和太子的对立……直接放到台面上,公开为敌。” 昌瑜点头,“星君,你继续说”。 第405章 投名状(2)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炎武又道:“现在,大敌当前,最关键的任务……就是迎战,一些无关战局的错误,还不足以,让天君……对总统帅……下抓捕的决心”。 目光紧紧盯着炎武,昌瑜觉得他不但说的很直白,也很是有头脑,微微点了点头。 见得到昌瑜的认可,炎武轻咳了一声,继续又分析,“所以,属下认为,直接对抗……不是聪明之举,属下已搜集了一些证据,殿下只需把这些证据,适时交给天君。殿下,也最好什么都不必说,这样,一来,不会被认为……是有意诋毁太子,二来,也会被觉得……殿下胸有大局,相信以天君的英明……自会有正确的决判,殿下不处在……风头浪尖上,就可进可攻……退可守”。 昌瑜满脸狐疑和兴趣,“哦?都是些……什么证据?”。 炎武招出灵晶并点开,依依被方相带进大营、进入帅帐、并送出等情景,在晶石投下的光影里一一演示出来。 这份证据,足以让擎天有口难辨。 昌瑜眼中精光闪烁,紧紧盯在画面上,嘴角慢慢勾着一抹阴邪的笑意。 “好!” 听见昌瑜未加掩饰地喊好,炎武嘴角抽动了一下,又点了一下晶石。 只见画面上,是方相安排近侍向花神索要花露,以及拿到花露离开,又将花露交给依依的音像: 将花露交给依依,方相施礼开口,“依依公主,太子交代,让你拿了花露后……务必直接回去,不可多做停留”。 依依点头,“好!但我想……先去看看小舞,哦,不会带走她的,只是去……安顿她一下,接着……就会回去”。 方相制止,“不行!太子担心公主的安危,小舞的事……自有太子管,请公主……莫要耽搁”。 依依脸上露出失望,“那好吧,请转告太子,大恩不言谢,期待有朝一日,依依,能回报太子殿下的大恩大德”。 “哈哈哈!……” 昌瑜看到最后,情不自禁大笑出声,只是那笑声阴森骇人。 这完整的数据链再清楚不过了,昌瑜眼前视乎已看见,擎天被褫夺太子之位,押进天牢受审的倒霉样。 过去被擎天傲视、欺凌、侮辱,夺走初恋的痛楚,一朝得报,让昌瑜都笑的眼里蒙上了水雾。 “……哈哈哈,这证据,好啊!交给父君,是什么都不用说的,炎武,好样的!” 炎武恭敬地侍立一旁,眼角余光将昌瑜的表情看的一览无余,对他的心中所想,也能猜个七七八八。 炎武同时也留意到,昌瑜对画面上出现的,长的很像他的男孩,完全是无动于衷,一直怀疑俩个可能是父子的猜测,最后也没再试探问出口。 昌瑜一心只在证据上,光顾着欣喜若狂,完全没留意到画面上陌陌的面孔,和自己小时候长的是一模一样。 就这样,昌瑜错失发现自己遗珠在外的亲儿子。 昌瑜自然更不会知道,他这个亲儿子恨他恨到骨头里,活着就是想学好本事杀了他,报复他不但不想认自己这个儿子,还为此将自己的娘给打的魂飞魄散。 “手足相残,会让擎天……更痛心吧,自己就是想看他……痛不欲生!” 炎武心里气脑着擎天,但依旧很理智,没有如昌瑜一般想的过于乐观。 炎武觉得证据若急急报上去,天君纵使很气恼,就是不再信任擎天,也拿名声斐然、不可或缺的他,丝毫没有办法。 战场临时换主帅是军中大忌,天君自然比谁都明白,他定然不会那么做。 证据到了天君的手里,放的越久就越会没有力度,也会让擎天有时间自证清白,证明他自己只是出于私情,一时犯糊涂才帮依依找的花露。 事情原本可大可小,大到可冠上通敌的罪名,小也就是认为擎天他做事欠考虑,但无论怎样,都不能扳倒擎天。 最大的可能性,就是证据提上去以后,会被天气恼的天君给最终压住,若擎天赢得神魔大战的胜利,就只会功罪相抵,从而使他彻底逃过惩罚。 而到那时,自己肯定会被揭出,未来定会被擎天及党羽打击报复,自己定无法再在九重天立足,自己的结局定比现在还惨。 不能走到那最可悲的一步! 炎武想到此,心内有些不寒而栗,觉得自己之前想的过于简单了,来找昌瑜的时机也太早了些,现在只能劝说昌瑜,莫要激进行动。 炎武施礼,开口相劝,“殿下,属下以为,这些证据还不很充分,不足以一矢中的,在与魔界战事……结束之前,还是不上报证据……为好”。 昌瑜也正在思索,怎么能一下弄倒擎天,并让他再无翻身的可能。 觉得炎武说的在理,父君再恼怒,也不会换主帅的,更不会把天军的统领权交给自己。 就算父君被气糊涂了,把天军的统领权交给自己,自己对军情不太了解,魔军实力现在又高于天军,玄元对自己又向来不待见,定会带着徒弟们消极怠工,倘若自己打了败仗,岂不是更倒大霉了。 就是弄倒了擎天,自己也丝毫得不到好处。 昌瑜越想心里越没底,“哦……星君,你继续讲?”。 “属下以为,这些证据都是与北天庭的事,自然不是当前天君的关注重点,太子完全可以为自己开脱,说依依曾是自己宫内的人,只求要一些花露,自己不好推脱,帮了忙而已,毕竟依依现在只是北天庭一个被灭族的公主,和普通的平民也没多大的区别,这些证据里……确实没有牵扯到……相互勾连的内容” 昌瑜点头,心内认为应该也就是这种结果。 “当前,最重要的事……就是对魔族开战,北天庭的事,不会被天君过分看重,就是有心想处理,那已是大战之后,所以,战前提交证据……不是好时机。” “说的……有道理” 炎武再接再厉,“三殿下负责两天庭相关事项,在这关键时点,提供一份并不能……完全证明勾连的证据,或许会被天君反认为,不知轻重缓急,成心扰乱军心,想借机……” 昌瑜直直盯着,说话入木三分的炎武,觉得他分析的鞭辟入里,显然是经过深思熟虑的,自己刚刚被喜悦有些冲昏了头脑,这一提醒正当时。 昌瑜也觉得,眼前的炎武够冷静、够理智,也挺有头脑的,是个可堪大用的人才。 第406章 投名状(3)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昌瑜有些灰心丧气,“唉!可惜那些证据啦”。 炎武忙回应,“殿下,证据不会被浪费的,铲草需除根,证据不足,还可以继续找,直到找到能一击毙命时”。 “你有了?!……” 炎武点头,“有!殿下可还记得……他们说的小舞?若真是鹿小舞,那就再好不过了,若是投胎后的凡人,他俩的关系……依旧是不一般,这里面或许藏着……更令人震惊的秘密,属下,会马上再寻证据回来”。 “好!好呀,现在,九重天外扰不断,内忧更甚,父君需要忠义者……全心全意地辅佐,共克时艰” 炎武行礼并告别,“属下自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属下告退”。 昌瑜忙起身,对外喊了一声,“星君稍等,季礼”。 季礼应声进帐,与炎武对视一眼,都微微点了点招呼,“请殿下吩咐”。 “去!把本殿下的“诛仙”剑拿来” “是!” 季礼应着离开,再回来时,手中拿着一柄黑色剑鞘的宝剑。 昌瑜接过宝剑,轻轻拔开一点,就见森森寒光立刻射出,带着摄人心魄的凛冽,他将剑递给炎武。 “星君,这是本殿下的心爱之物,它能遇神杀神、遇佛杀佛,被此剑刺中,元魂必灭,从而灰飞烟灭,今日,本殿下将这“诛仙”剑赠予你,希望能陪着你,所向披靡”。 炎武委屈了太久,得到昌瑜如此的厚待,被感动的涕泪交流,“噗通”跪倒在地,哽咽道:“炎武,得蒙殿下隆恩,炎武愿以身报殿下,一生追随,万死不辞”。 昌瑜一把拉起炎武,“好!能得星君这般忠勇,是本殿下的荣幸。你有什么事情,可直接发信……给季礼,你俩都是本殿下,最看重的左膀右臂,有你们护佑,本殿下一定会征服天下”。 炎武和季礼双双行礼,“是!属下愿协助殿下,早日达成宏愿”。 昌瑜笑意盎然,“好好好,星君,本殿下等你的好消息,去忙吧”。 炎武走出大帐,蒙蒙的头被冷风一吹,顿时清醒不少,他心里十分明白,昌瑜的信任看重,只是因为自己还有用。 一万多年了,炎武对擎天能唤自己回去的期盼,已彻底死了心,知道自己若要摆脱困局,只能依靠昌瑜,也只有彻底推翻擎天,才能真正高枕无忧。 要去找小舞的信息,目前只能通过监督擎天、炎文及方相的动向,炎武断定,方相既然说过太子会照顾小舞,那他们一定会有下一步的动作。 昌瑜重新坐回案后,拧眉整理脑子里的混沌信息。 季礼默默斟上一杯热茶,低声道:“殿下,臣觉得……那炎武可信”。 昌瑜回过神,端起热茶呷了一口,疑惑地望着一脸算计的季礼,“哦?……那你说说看”。 季礼眼珠叽里咕噜转了两圈,“殿下,臣很早就认识炎武,只是各为其主,没多少交情,但是,凡是认识他的……都看得明白,他为人实诚忠心,做事也很认真严谨”。 “嗯,不错!” “臣后来听说,他得罪了太子的小书童,太子一怒之下,就给发配到军营,大家都觉得……太子罚的过重。后来知道,他是为了讨好……一个争风吃醋的宫娥,故意曲解了太子的用意。说来,炎武也是傻,他爱恋的那个宫娥,其实一直在利用他……接近太子,后来,真就爬上了太子的榻,得了个美人名号,炎武被骗的……实在太惨,心中定早日积攒了……不少怒气,所以,能得殿下赏识,他定会死心塌地” 昌瑜嘴角挂着鄙夷,“嘁!能被女人玩弄,那就是个傻子”。 季礼表示认同,嘿嘿一笑,“后来,太子的书童不知怎么的,就成了圣战神玄元的小徒弟,当然也成了……太子外面的女人。臣打听到,说炎武见小书童过得滋润,自己回雍正宫无望,炎武就把一腔委屈和怒气……都撒在她头上,听说,他过去常出军营,在希夷仙府附近出没,若臣猜的没错,他定是在寻机报复,直到小书童……被打下凡间”。 昌瑜听的兴趣盎然,突然想到小舞跳诛仙台那日,身上曾种了一箭,顿时怀疑是炎武干的,于是试探地问:“哦,季礼,我问你,炎武,箭设的如何?”。 季礼虽然不明白问话背后的意思,但知道殿下定是有用意,忙回答,“炎武的功夫很好,箭法更是了得,臣有幸见过一次,他一箭……就射杀一只灵豹”。 证实了自己的猜测,昌瑜忍不住得意地大笑,“哈哈哈……果然如此啊”。 季礼不明就里,望着心情大好的昌瑜,眼珠又转了两转,继续讲道:“臣猜测,炎武曾梦寐以求的,是太子能念自己过去的好,有朝一日能将自己招回去,但发现太子……根本没那意思,对现在的武星君……是非常的信任依赖,他应该应该已绝望了,小书童没有了,他一腔的憋屈……就无处可发泄,心中应是更恨太子的无情了,他带着证据……来投奔殿下,说明了他想借殿下之手……实施报复,呵呵,毕竟是夺爱之恨……及万年的凌辱,炎武已无路可走,定会全力协助殿下……推倒太子,不但是为殿下,更是为他自己,所以,臣说……炎武可信”。 昌瑜嘴角勾着邪气,“季礼,你分析的透彻,本殿下也是这般认为,否则,也不会把“诛仙”剑给他,擎天为了个女人,把这般好的人才抛弃,逼他改弦更张,也是愚蠢之极,本殿下能得炎武,也是天助我也”。 季礼脸上堆着谄媚,“是呀,炎武可值期待,他对绊倒的太子,助殿下得到大位,会大有用处”。 昌瑜面对得意,“这是炎武带来的证据,他又是收集了,季礼,你先看看……说说你的看法?”。 季礼看罢,狭长的眼睛里装满兴奋激动,“殿下,炎武这个投名状,送的好啊!殿下想的周到,若证据再全些,就更好了。” 昌瑜点头,“一些事情也该加速准备了,各处……你都再重新安排一下”。 季礼施礼回话,“是!飞涎那面……臣定第一个知会他,也让他帮着多网络些……有用的消息,倘若能挑唆……那逃回去的依依,成功登基为曦月氏族的女王,情势……就会大不一样了。” “嗯,好主意!去做吧” 季礼得意一笑,“等战事一结束,假设就算太子打赢了,但手握重兵,声望更胜,功高盖主定会引起天君的顾忌,那时,殿下将所有证据……在大殿上直接提交,定打太子一个措手不及。加上之前……依依的逃走,与帝九渊见面的信证,天君纵使有心维护,那也是很难啦,就算是功过相抵,那无非就是留条性命而已,但别想……再有翻身之日”。 昌瑜微眯的眼眸精光闪烁,嘴角笑意越来越胜,没想到炎武的投名状和加入,让自己潜心经营千万年的大事,能很快就可以实现了。 第407章 遍体鳞伤(1)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依依正闭目盘坐在一个山洞里,调息修复内伤。 在昏暗的火把光下,只见她脸色苍白,眉毛不时微动,额头有一层细汗,显然,她修复的不是很顺利。 在依依的不远处,陌陌也闭目盘坐在一块大石头上,他身后坐着师傅英招。 英招双手运力,正给陌陌传功,两人周身都笼罩着流动的气息,在澎湃的气劲下,衣发猎猎飞舞。 “噗!” 依依眉头紧皱,再也压抑不住胸内上溢的甜腥,一口血喷射出来。 陌陌连忙张开眼,望着一脸煞白的依依,虚弱道:“师傅,去帮依依”。 英招依旧闭目运着神力,低声喝止,“凝神……静气……”。 陌陌忙凝聚精神,重新运气,强压下身体内乱串的气息,好一会儿,才感觉气息顺畅流动。 英招慢慢卸下内力,起身走到依依背后坐下,手上再度运出神力,输入到她的体内,二人顿时又被涌动的气流环绕,依依渐渐安定下来。 英招最终收功站起身,脚步虚浮地走向不远处的篝火旁,坐在一根横卧的枯木上,往火中添了几根木柴,看着火又熊熊燃烧起来。 陌陌和依依都卸下内力,看着被篝火光照耀的师傅疲惫的脸,眼中都噙上了泪水。 起身走到师傅英招身边,陌陌噗通跪下,哽咽问:“师傅,你还好吗?”。 伸手揽抱住陌陌的肩膀,坐在自己身边,英招眼中噙着怜爱,“师傅没事,不用担心,多大了,还哭鼻子?”。 依依也凑到篝火旁,愧疚地望着英招,泪流满面,“师傅,都是依依不好,又闯祸……连累到师傅”。 英招并没有正式收依依为徒,但一直教她功夫,她也就随着一起住的洛辰和陌陌,一直喊英招为师傅,英招也没有刻意纠正,在外人眼里,都以为英招收了三个徒弟。 洛辰慈爱地望着依依,“依依,坐下吧……,依依,和你说实话,我为你……感到骄傲,你心底善良,心里装着族人,族人才会那般喜欢你、拥护你,若你父王母后……在天有灵,一定会很欣慰的”。 仰望着英招如海般深邃的眼眸,依依轻问出声,“真的吗?我没有做错?”。 英招点头,“真的,依依,你没有做错,你本意善良,发心为民,虽然方式……有些极端,但你还年轻,越多经历……就会越拿捏有度。依依,你的族人……都很喜爱你”。 依依忽闪着一双闪亮的圆眼睛,“是吗?其实,我也没做什么呀?是他们都很友善”。 “依依,是你的纯良本真与仁爱,感动了他们” 被平日不太爱讲话的师傅英招,明晃晃地给夸奖了,依依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 陌陌感觉被忽视,依偎在师傅身侧,难得露出少年本性,嘟着嘴巴,直接索要功劳。 “师傅,还有我哪,若没有我,她啥事也办不成” 英招转脸,慈爱地望着小徒弟陌陌,展颜一笑,连赞扬带挖苦道:“对!还有陌陌,若没有你,依依,怎会有胆子,敢招惹天帝?”。 陌陌耍赖,“师傅,您是不知道,可不是……我带坏了她,我是受连累的,到现在……鞭伤还疼呢”。 依依听罢,立马不乐意了,“我连累了你?若不是你多嘴,我会挨雷劈?又会挨打吗?”。 陌陌也瞪圆眼,回怼,“你就没多嘴?你做事……何时有分寸过啦?”。 见依依被怼的不吱声,别过脸不搭理自己,陌陌又转向师傅英招抱怨。 “师傅,那老头……也忒恨了吧,一点亏都不吃,切!太没肚量了” 英招最敬佩爱戴的就是天帝帝九渊,听陌陌还敢抱怨,就斥道:“住嘴!若不是……看各方的面子,天帝,早把你颗小脑袋……给拧下来了,挨了打……也没长记性,还敢对天帝不敬!”。 见师傅阴下脸,陌陌叹气,“哎呀,都是私下的话么,以后不说就是了,师傅,别生气嘛。说来,啥事都能被直接揭出来,也挺可怕的,唉!以后,还是离远点好,招惹了,倒霉的……还是自己”。 依依冷哼,“哼!你也知道怕了?整日不知天高地厚的,活该被收拾,师傅,你说是不是?”。 陌陌回嘴,“怕个屁!哼!我谁怕?不愿找麻烦而已,也不知道,不知天高地厚的是谁?若不是你……招惹那老……,哦,天帝,能牵连师傅和洛傻子吗?哦,师兄吗。师傅,你给评评理”。 望着两个受伤很重的活宝,就又掐起架,英招是哭笑不得。 自己一生无儿无女,一下遇见二个半奇葩的徒弟,虽然烦恼事真添了不少,但见三个闹闹腾腾,心里也挺乐呵,觉得日子过的都有滋味了许多。 自己一直端着冷漠严厉样,但看见徒弟们徘徊在生死边缘,心疼的无以伦比,宁可受伤的是自己。 原来自己真把徒弟们当成了亲生儿女,自己俨然就成了那被烦的不轻,但又处处为儿女操心着想,心中装着满满期待,乐在点点滴滴的爹。 当爹的感觉真好! 被两斗嘴的徒弟牵扯其中,望着陌陌等待答案的期待眼神,英招打趣道:“你俩呀,是半斤……对八两”。 “啊?!” “切!” 二个都没讨到好处。 依依很是吃惊,师傅英招竟也会开起玩笑,这可是前所未有的事。 陌陌则嗤之以鼻,觉得师傅就是偏心依依,拿话敷衍自己。 盘坐在洞外的掠影,听见师徒三个的对话,嘴角漾出若有若无的笑意,跟着英招主子已几万年,从没见过他如此幽默说话过。 想起英招被罚的事,依依脸上溢出担心,“师傅,老天帝,不是不准您……走出领域吗?师傅此来,会不会?……”。 英招笑着摇头,“不会!你们呀,实在是太小瞧天帝了”。 陌陌不服气,“他?没觉得”。 英招冷哼,“哼!天帝的伟大,岂是你个……小屁孩……能看懂的?”。 对师傅称自己小屁孩,陌陌被惊的眼珠子都差点掉出来,觉得师傅今日的举动,实在是太反常。 陌陌当然不明白,徒弟们能劫后余生,让心中很害怕和后悔的英招,只想好好关爱他们,就像所有的父母,对儿女一路鞭策,逼迫他们有所作为。但儿女突遇生死大劫,马上就觉得,只要儿女健健康康的,其他的事都不再重要了。 一直苦苦修行的英招,终究也是不能免俗。 他放下一贯的师傅架子,让徒弟们不再害怕自己,敢于接近自己,就是想一起过平静快乐的日子。 毕竟比陌陌年长一些,依依想的也多些,倒是看出点门道:“师傅最是厉害,看的比我们透彻,师傅说的……一定就是对的”。 陌陌撇嘴,“切,拍马屁!” 看了一眼陌陌和依依,英招觉得此地还是很危险,不能太耽搁时间,遂催促道:“陌陌,依依,这两界地带……不能久留,你俩再修复半日,务必要专心致志”。 “是!师傅” 见依依和陌陌很听话,又各自回到位置盘坐,英招给篝火又添了一些木柴,就走出了山洞。 第408章 遍体鳞伤(2)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正闭目修整的掠影听见脚步声,赶紧起身,对英招恭敬行礼,“主子”。 英招伸手扶住也受伤严重的掠影,手一边探上他的脉,一边关心地问:“你无需多礼,现在感觉如何?”。 掠影又些气弱地嗫喏道:“属下没事,主子放心”。 望着脸色蜡白的掠影,已感知他伤的很厉害,也需马上闭关修整,心里清楚掠影不想让自己担心,英招暗叹了一口气,也没有点破。 “这次,我和白泽都没料到,他们会找来……那么多杀手,带来的武士……损失了大半,让你等遭此劫难,是我……思虑不周啊” 想着自己的同袍死去大半,掠影再难掩盖脸上的痛苦之色,但见英招自责,忙施礼回答,“主子,是属下估计不足,才遭受这沉重的打击,一路以来,他们针对的……就是依依公主,虽然大有不杀死……绝不罢休的劲头,但也都是……一二十个如暗士般的高手来,真没想到,他们会来……这么一手?”。 英招沉下眉眼,幽幽道:“这更说明,他们的目的不单纯,应该不单单是针对依依,应该针对的……还有洛辰,仰或是……天帝,他们就是要阻止曦月氏族……拿回自己的领域,或者背后,还藏着更大的阴谋”。 掠影脸上露出迷惑惊讶之色,但没有问英招为什么,他的天职就是坚决执行主子的命令。 英招举目望着闪着微光的结界,又转头看向脸色极差的掠影,“掠影,我估计,他们不会……再一起追过来了,但会不会使阴招……还不好说,在这敏感地带,终归是不太安全,你伤的很重,自管静心调养就是,有事……我自会处理,半日后,我们就离开这里”。 见掠影要开口拒绝,英招接着又道:“掠影,听命令!”。 “是!” 明白英招的好意,也知道他的脾气,掠影无奈地应承下来,坐下来开始专心修整受伤的身子。 半日后,英招带着陌陌、依依,后面紧跟着掠影,一起直接回到了竹海的小竹屋。 英招交代陌陌和依依要安心休养,并唤来两个侍卫守护。 一直以来,都是木修和重犁保护在身边,突然换了新侍卫,依依发现了异常。 依依亲眼看着重犁,为保护自己和陌陌被打的魂飞魄散,难道木修也出事了? 依依焦急地问英招,“师傅,木修呐?他在哪?他怎样了?他没出事吧”。 陌陌和木修最是亲近,在撤退时,昏沉沉的自己确实没看见木修,顿时也紧张起来,忙也插话,“师傅,说呀,木修到底怎样了?”。 英招沉下眉眼,沉声道:“他没事,只是伤的……重了些”。 陌陌满眼都是担心,“怎个重法?”。 “他……他丢了一只手臂” 陌陌顿时被气的暴跳如雷,低声大吼,“该死的!我要去杀了他们“。 依依一把拉住愤怒的陌陌,眼中也喷着仇恨的烈火,“师傅,查出背后的主谋了吗?”。 望着被气红脸的依依和陌陌,英招虽然已猜到了个八九不离十,就是天君指使他三儿子昌瑜干的,但昌瑜就是陌陌的亲爹,他从哪个角度,都不能说出此猜测。 陌陌内伤不轻,若是让他知道,就是他亲爹一直在截杀他和依依,并一伤一死同伴的木修和重犁,他定是无法再安心闭关。 陌陌恨他亲爹,都恨到了骨头里。 必须安抚住暴脾气的陌陌,这小竹屋也不能久留,若依依再问起洛辰的事,自己就更无法应对了。 想到此,英招又开口,“陌陌,想要报仇,那也要先养好伤,为师希望你,通过这一次惨痛的教训,能发现自身亏缺,以后,能更加刻苦训练,只有拥有绝对的实力,才有资格……谈报仇的事”。 陌陌冷哼,“哼!我早晚,会把他们……都杀了”。 见陌陌耍起小脾气,是一脸的愤怒与不忿,英招没再搭理他,转向相对平静些的依依,开始殷殷交代。 “依依,你也要记住,有了自我保护能力,才能保护好他人,你带着陌陌,好好疗伤修炼,别的事情……你俩不要管,也不用担心,外面的事……有师傅和洛辰,你俩只有照顾好自己,才不会让我们不操心,师傅很忙,这就走了”。 依依点头,“好!师傅,我会照顾好陌陌的,您放心吧。哦,师傅,洛辰,他好吗?”。 这真是怕什么就来什么。 英招忙说出,早已准备好的谎话,“好!就是太忙了,忙完,就会来看你们”。 英招边说边准备离开,依依在后面喊住,“师傅!”。 英招的心咯噔一下,知道若被依依缠住,那可是大麻烦,故作不悦问:“还有何事?”。 依依将花露递到英招眼前,“师傅,这是花神给的花露,用来浇灌老茶树,一定能救活老茶树的”。 “好!” 从依依手中接过装花露的瓶中,英招赶紧化流光离开,自己不愿撒谎,但又不得不撒谎,若洛辰受重伤的消息,被冲动的依依知道,还不知要惹出什么事来? 多事之秋,先瞒一时是一时。 依依觉得哪里不对劲,纵使洛辰再忙,也不会不管自己,他不但没去救自己,自己回来都没露个面,甚至连个口信都没留。 不正常,绝对不正常的。 依依满脸疑惑,转身问一脸不高兴的陌陌,“陌陌,你说,洛辰,不会出事了吧?”。 陌陌心里正难受,重犁为保护自己而神魂聚散,木修也丢了一只手臂,还死了那么多武士,听依依只知道关心洛辰,就没好气的回怼。 “谁能拿他怎样?师傅不是说了,他很忙,没空搭理你,该修炼……修炼去,别光想着……拖累别人” 依依被弄了个没脸,仔细琢磨一下也是,一个月拿下曦月氏族失去的疆域,洛辰定是忙的已不可开交,他没来见自己也说得过去。 况且,师傅并未告诉洛辰,自己和陌陌已经回来,许是不想让他知道自己受了伤。 唉!自己也帮不上洛辰什么,那最好还是别打扰他为好。 对木修失去一只手臂,重犁魂飞魄散,依依和陌陌都感到难受愧疚,心里也憋着一股劲,一定要练好本事,两个丝毫没有耽搁,将自己关在一间屋内,心无旁骛地修炼疗伤。 第409章 契友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北天庭,永定城,曦月氏族的新京都。 月过中天,清辉一片,万籁寂静。 一直都游手好闲的军师思慎,此刻,还在将军府的书房内,独自秉烛忙碌着。 英招现身在书房内,思慎从堆满的案牍后抬起头,甩出一句话,“老弟,伤的不轻啊”。 英招一屁股坐到茶案旁,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举杯正要送到嘴边,被走过来的思慎一把抓住手腕,一手试探他的脉相,一手将他手中的冷茶拿了回来。 瞪了英招一眼,思慎坐在茶案后,开始重新煮茶。 觑着脸色灰暗的英招,思慎嗔道:“哼!多大岁数啦?怎也没了轻重?你都快把自己……掏空了,这样,如何得了?”。 英招瞥看了一眼,满脸挂着挖苦和关心的老友,“我没事,那两个孩子……都受伤了,见他们受苦,我这心里……不好受啊”。 思慎撇嘴,“你呀,就是自找罪受,遇到那仨宝,你得什么好啦?受累不说,还常常招气受,这回可好,又被天帝……圈在这一方领域里,你的山水逍遥日子,怕是再没有喽,你说……你图啥?”。 接过思慎新煮的一杯热茶,英招抿嘴一笑,故意气人道:“图啥?老兄,我和你说呀,图……乐呵,嘿嘿嘿……,你说,都知道孩子烦人,那为什么……都还踊跃当爹?老兄你呀,真该有个孩子,就明白……其中的滋味啦”。 思慎没想到,一直超脱淡泊的英招,竟突然讥笑起自己,嘴里一口茶好容易憋住没喷出来,但却把自己呛的直咳嗽。 “咳咳咳……俗气!老来老来,竟贪恋起……烟火气了,你过去……算是白修行喽,是越修……越糊涂” 英招长叹了一口气,“没糊涂,哪有白过的日子啊?一辈子太长,都经历一下……没什么不好,看得明白,可未必……是真的明白呀”。 给英招又添着新茶,思慎眨巴了一双精光外露的小眼,若有所思,没有应答。 英招啜了一口茶,一脸正色又道:“现在,天道不兴,掌权者对上天失了敬畏,德行……更是彻底沦丧,六合不稳,众生又将陷入万劫不复中,我们忙碌一生的,就都要白费了,作为过来人……无法无动于衷啊,你老兄,最是超脱想得开,不也……出来了?”。 翻楞一眼英招,思慎笑着揶揄,“我?……哼!还不是被你……死缠烂打,生拉硬拽过来的,若扰了我道心,定拿你没完”。 英招哑然失笑,“是是是,我那大徒弟,多亏你了,还是老兄厉害,这么短的时间,就把他引的……很是上道?”。 思慎脸露得意,“哼!那臭小子,是块璞玉,将来啊,定比你强”。 “那是自然,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么,哦,当然,还是你引导的好” 听到夸奖认可,思慎反倒叹了一口气,“唉!也不知……他伤好些没有?这军中的将士,没了他,个个都没精打采的,臭小子,别的事不咋样,但仗义这一条,很是得一心。现在,来投奔的……可是不少,他去养伤,这一堆堆的事……就只能压我身上,扔也扔不掉,你说,我何时……受过这些?老弟,你真是会给我……找麻烦呀”。 望着表情夸张的思慎,英招眼中没有了戏谑,只剩下感激,“辛苦老兄了,等洛辰归来,好好给你磕头……感谢”。 思慎如被烫着一般,一惊一乍地忙回应,“不用!还是让他安心……把伤一次性养好吧,别以后……都病歪歪的,那样,我会更麻烦。眼下这点事么,也不算什么,再过一两日,我就都给分配下去,省着臭小子手下那些家伙,一个个闲的……光知道闹事”。 知道思慎心疼洛辰,但用嘴硬不肯好好说,英招摇头嗤笑,“随你,反正这里,老兄……说了算”。 觑着英招,思慎又唉声叹气,“唉!说实在的,现在的这些兵将,和咱们跟着天帝那时,简直没法比。单说那时的七十二神将,个个都是顶天立地的人物,现在,在这四海八荒,有那等神功者,满打满算,连一手之数恐怕也没有,退化的……着实厉害啊”。 英招给思慎续了茶,相互对视了一眼,开口道:“老兄,情况不一样了,那时,都是在战斗中……实炼出来的,现在的后辈,是在安逸中长大的,自是不可同日而语。但也有……优秀的苗子,假以时日,定也会是好样的,未来还是他们主宰,我们这些老家伙……所能做的,就是把控好方向,别让无德者……太占了上风,防止他们……祸害了世界”。 思慎点头,“当下,最操心的……怕是天帝了,想必天帝自有圣裁,我们听吩咐就是,说说吧,你是怎么打算的?”。 英招忙回答:“天帝有意,让我们做的事……先沉一沉,只维持现有的威压即可,神魔之间……不日就会开战,那面才令人糟心,现今的天君和魔王,没一个脑子清明的,天帝也是怕他俩……一怒之下……走了极端,引发毁天灭地的劫难,不但要防,还得有所准备啊”。 思慎点头,“好!那我明白了,这里,会继续扩充训练军队,进入修整状态,以备随时之需。只是,天帝的声誉,可能要被有心人利用……诋毁和污蔑一番了”。 对思慎的心有灵犀,英招会心一笑,“呵呵,你又不是不知,天帝,何时在意过……那些虚妄之名,他们以寻常做派……揣度天帝之心,只是枉费心机而已。老兄,你在这面看着,我还得去……有扈氏等两族那面,等完了事,咱老哥俩,好好喝一杯”。 思慎摆手,“去吧,这面的事,不用你操心,告诉洛辰那臭小子,放宽心,好好疗伤”。 “好!老兄,我走了,多多保重自己” 思慎从袖笼掏出一瓶丹药,扔给已起身离开的英招,眼里噙着浓浓的关心,喊道:“等等,把这瓶丹药带上,一日一颗,对你有好处,老弟,事情是永远做不完的,也要抽出时间……好好修复一下自己的身子,记住,不年轻啦,可得悠着点”。 英招凌空抓住药瓶,粲然一笑,“好!谢了,走了”,说完,化流光离去。 第410章 公道在人心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前线大捷! “周一四人与吕帅内外配合,一举拿下穿云关。” 大捷的战报被传令兵跑着送进大殿,周大王周珷看罢,当场宣布了大胜的消息,顿时大殿内兴高采烈,山呼声响彻云天。 周珷早早散了朝,一脸兴奋地带着周旦及几个亲侍,登上王宫内的最高搂---大观楼的楼顶,站在楼台上眺望银装素裹的镐京全貌。 沐浴在暖暖的金红色阳光里,周珷感觉心里亮堂堂、暖融融的,也欣喜若狂。 快乐是需要分享的。 周珷目光炯炯,转头望向正眺望东方,神色怅然若失的四弟周旦,对他此刻所想也能猜个八九分。 他在想念、担忧那个美好的女孩。 周珷轻咳一声,难抑兴奋地开口,“太好了!能拿下穿云关,不但向前迈了一大步,还让那些怀疑者、观望者,看看……我大周的实力,这一仗……打的漂亮!孤,要给周一四人……记首功,重重奖赏”。 周旦回过神,也欢喜地躬身施礼,“大王慧眼独具,潜心培养的英才,真是个个智勇双全,竟以几人之力,敢抢烧敌方的粮草,并借机……引起穿云关内大乱,以最小的牺牲,取得最辉煌的战绩,这都是大王的仁德……感动了天地,得上天一路护佑”。 “得上天护佑?好!好啊!” 祎安匆匆登上角楼,来到周珷身后,双手捧上一条白帛,施礼禀告,“大王,这是周一……刚传会来的信息”。 从祎安手里接过白帛,周大王周珷嘴角的笑容凝住,眉头慢慢蹙起,一拳打在栏杆上,喘息了好一会儿,抖擞着手中白帛,转头对周旦嗔怪。 “无法无天!是想作死吗?!瞧瞧,这胆大包天的……都是你惯出来的” 周旦接过白帛忙看,才知道截粮草竟是小舞的主意,之后,又逼周一四人去闹穿云关,自己只留下一句话,就又当着几人的面,和那个神秘的马奴逃走了。 周旦看罢,忙施礼请罪,“臣弟有错!臣弟也没……想到”。 周珷冷哼,“哼!真不省心!”。 “黄柳花中飞劳燕” 咀嚼着小舞的话,周旦和周珷的心中都如推倒了五味瓶,顿时啥滋味都有。 周旦第一反应是高兴,眼中都起了水雾。 自从知道小舞遭遇老虎,生死不知已近两月,现在,不但知道她活着,还健康安好,她能主动联系周一,让以六人之力抢二百将士押运的军粮,确实很冒险,但却做成了一件惊世骇俗的大事。 不能不说,小舞不但足智多谋,还胆大包天,敢想敢干,自己是既高兴又骄傲。 正因小舞胆子太大,周旦担着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她在外面不被约束,不知将来还会惹出什么祸事? 她怎会每次都有好运气?一次次的死里逃生?若是……,周旦都不敢往后想了。 当然,周旦还有另一个担心,被周一称赞的如同神人一般的神秘马奴,而且来帮忙的四人,也被他说的神乎其神。 小舞出去才两个多月,怎会结识这么多了不起的人物? 小舞年纪还小,没有任何的江湖经历,但她喜爱江湖事,最爱看的书也是有关江湖的,遇见这些浪迹江湖的人物,走的还都那么亲密,她的江湖心会不会被激发?再不想回来了?毕竟这里留给她的记忆,都是痛苦和被拘禁的经历。 周旦越想,心中越不是滋味。 周大王眼带气愤,眺望着远方,半晌后,愤愤道:“哼!什么……黄柳花中飞劳燕?是嫌逼她……做劳燕啦?还是要衔泥……筑新窝?胆大包天的东西,一张口……就是几个月,放出去……就完全忘乎所以啦,想干啥……就干啥,等孤抓着她……必好好收拾”。 知道王兄也是疼惜小舞,又做九死一生的险事,是怨她又故意甩掉负责保护的周一等。 周旦看的明白,王兄对小舞都是高看一眼,不然不会把“如孤亲临”的玉牌送给她,但也后悔送给了她,若没有这个玉牌,她也不会跑出去冒险。 见王兄气恼小舞,周旦恢复了理智,打趣道:“大王,臣替小舞委屈,周一有功,大王要重奖,为何知道了……小舞功劳最大,大王却要罚?”。 周珷望着平日不苟言笑的周旦,见他眼中闪过黠慧,知道他也为小舞感到骄傲,也逗趣回怼。 “四弟,你自己说,给她已攒了……多少次责罚?这次……如此冒险,她却一意孤行,差点把孤的精英们……逼上绝路,你觉得,是该罚……还是该奖?她如此胆大乖张,不尊规守教,莫非……这些,都是你教的?”。 周旦低头羞涩一笑,“大王,臣冤枉,论胆大乖张,她可是……臣的师傅,仰或是……师祖”。 心情极好的周珷哈哈大笑,“哈哈哈,你说的……也没错,孤,从未见到过……这么胆大妄为、不知死活的,其实,孤第一次见她,就觉得……不一般,嗯!果然是个人物”。 周旦施礼,嘴里说起奉承话,“是大王独具慧眼,知人善用,不但没让明珠蒙尘,还不断擦拭……令其绽放光芒”。 周珷嗤笑,“嗤!你如此恭维,是担心孤……罚那胆大的,是吧?”。 周旦笑着回话,“大王何等英明!向来奖罚分明,臣不担心……她会挨罚,而是有些忧虑,大王还能找到什么……更好的宝贝,用来奖赏她呐?”。 知道周旦话里有话,自己把随身“如孤亲临”的玉佩都给小舞了,再找到比这更大的奖赏,还真是不易,周珷哈哈哈大笑起来。 “四弟,狡猾呀,哈哈哈……” 祎安见大王兄弟俩,拿让大家都牵心挂肚的小舞,打趣开起玩笑,也在身后捂着嘴哧哧笑出声。 想到小舞能得到大王的认可,着实是受了太多的罪,但总算苦尽甘来,她已是大周的功臣,也是大王最看重的珍宝人物。 周旦趁王兄高兴,还是想帮小舞,实现她一生可能仅有的一次自由机会,遂施礼建议,“大王,目前,王宫新搬进镐京,两地管理……难度大大增加,一些遗留问题……还没处理完,在此用人之季,就按小舞说的,让周一几人回来吧”。 周珷一惊,“这怎么行?她那般胆大妄为,在那危险之地,不看着……还不知……出什么事?不行!”。 周旦酸溜溜地回答,“有……有那人保护,她应该……会安全的,就随她……去吧”。 周珷转头,瞧着眼中有盼望、失落和担心等复杂情绪的周旦,默了好一会儿,又觉得自己对不起眼前的四弟。 小舞当真不错,自己都暗暗喜欢,终是自己破坏了他俩的好姻缘,致使四弟不得不忍受痛失所爱之苦。 但身为王家子弟,又怎会事事都如心意?四弟如此,自己何尝不是如此? 既然四弟和小舞已不能在一起,那日后就让他俩多相处些,这样,死心眼的四弟日子也能过的开心些,周珷在心中默默打定主意。 周珷感觉心里空的厉害,脑子里都是小舞与蝴蝶齐舞,挑灯数新绽放梅花,还有一身带血白衣翩然降落等画面…… 良久,周珷有些担心的问:“四弟,你说,黄柳花中飞劳燕,这只飞走的燕子……还会飞回来吗?”。 迎上王兄投射过来的目光,周旦重重点头,“会!她承诺过,就一定会!她定会……和燕子一眼,在春天……按时回归的,这里是……她的家,她舍不掉的”。 周珷移开目光,幽幽道:“还是四弟……懂她,希望她……能信守承诺,就依四弟的建议,让周一四人回来。等那胆大的回来,孤让她……多和四弟学学规矩,此后,再也由不得她……任性胡作啦”。 明白王兄话里的好意,但今非昔比,时过境迁,周旦清楚,自己和小舞再也回不到从前。 一个是被烙印的奴隶,一个是大王看重的亲弟弟,注定两人不可能走在一起,于公于私都不能,在小舞心里,自己充其量就是个朋友知己而已。 再说,小舞整颗心都给了她师傅,又懵懂爱上为保护她而死去的五八,她的心被情爱伤的已千疮百孔,应当不会再相信爱情。 小舞痛苦的人生路,自己应是罪魁祸首,从自己听到如召唤般的笛音,把她带进深宫,悲剧就已经开始。 如果自己没遇见小舞,或许她会过的很艰苦,但至少她不会几经生死,应当也不会成一个被烙印的奴隶…… 但世上,哪有那么多如果?有哪有那么多后悔? 周旦心中涌出万般感慨,一下竟红了眼角,他想替小舞说话,纵使王兄很清楚小舞的为人和价值。 “大王,臣弟说实话,小舞虽然身份低微,但臣弟……从她身上……学到了很多,大王应知,臣弟生性懦弱、犹疑……还胆小,缺锐气,少冲劲,过度谨小慎微,中规中矩,但小舞完全不同,一路的苦难,不但没有泯灭……她善良的本性,还让她坚毅无比,她勇敢无畏,敢挑战……一切的不可能,敢与不公的命运……抗争到底;她聪明敏锐,总能在绝处……扑捉到机会,也跟豁出一切。她引导臣弟……放远了眼光,打开了心胸,看的更远更高。单说在作曲上,她都能引领臣弟……涤故更新、独辟蹊径,小舞,她不但已是臣弟的知音,更是良师……益友……和亲人”。 兄弟俩目光碰在一处。 周珷在四弟的眼中看到了泪花,也看到了浓浓得爱意,和隐隐的痛,知道他说的都是肺腑之言。 周珷移开目光,眺望远方,“是呀,她身上……有太多的不可思议,孤,何其有幸,能得这样一个人物,孤信她!……祎安”。 祎安上前一步行礼,“臣在”。 “你速传信给周一,让他们都撤回来吧” 祎安忙应承,“是!大王”,然后,如一阵风般离开。 第411章 循循善诱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此时,小舞和孤鸣鹤正骑马奔驰在大商国的官道上,马蹄卷起滚滚灰尘。 一路遇到的惨绝人寰的情景,让两人常感到触目惊心。 大商国贫苦百姓的日子,过的那真叫一个惨。 衣不裹体、食不果腹的流民从四处向各城内聚集,希望能讨到一口活命的粮,随处都有病倒在地,不能再行走的难民,饿死者也比比皆是,许多尸体都来不及掩埋,每条路上都充溢着尸臭味,并伴着绝望的哭喊声。 简直就是人间地狱! 各类官差们对流民的疾苦,恍若未见,不是用鞭子如赶牛马般驱赶他们,就是紧闭城门阻止难民进入…… 他们的罪行昭彰,罄竹难书。 满眼看到的都是难民绝望、惊惧的神色,和瘦得皮包骨头的活死人,小舞和孤鸣鹤一起,沿途力所能及的救助所能救助的人。 孤鸣鹤每次出去,都会带回来很多衣食,小舞见到一些欺负人的富商恶吏,也常会去偷、去劫一些财物,两人都一股脑用在救助难民。 但难民人数众多,二人所能做的依旧是杯水车薪。 小舞和孤鸣鹤一路扶危济困,一路痛揍欺人者。 见小舞端着一副有模有样的女侠样,穿梭在济弱扶倾,仗义疏财的事情上,被难民唤为大侠,更是难抑满脸的骄傲。 孤鸣鹤常觉得,若是小舞真喜欢和愿意,自己就陪她仗剑天涯,至少,江湖的已生也算过的酣畅淋漓。 一日,孤鸣鹤忍不住问并驾齐驱的小舞,“公子,看你现在……越来越像一个大侠啦,要不……别回去了,办完事,我俩就一起快意江湖,走遍天下山山水水,铲除不平事,做真正的大侠,可好啊?”。 小舞勒了一下马缰绳,让马放慢一些速度,想了一瞬,开口回答,“我也想啊,但是……我不能,那面……还有,我要……看护的人”。 孤鸣鹤试探问:“是阿牛哥吗?”。 小舞想都没想,直接回应,“是!还有许多,他们……培养了我,我应报答,我不能……一走了之,失了承诺”。 孤鸣鹤苦笑了一下,没有再出口相劝,清楚小舞对家国是忠诚的,对乡人是不舍的,对周旦也是惦记的…… 她有太多的牵念。 她也选择了忠诚。 纵使知道自己回去,会失去自由,继续做一个刀尖上舔血,又无人可知的活死人,面对最好的逃脱苦海的机会,她依然选择了回去。 单就忠诚这一点,孤鸣鹤就真心敬佩甄小舞。 想想自己,何尝不是这样呐?! 为了一句承诺,默默保护在一个女孩身边,连自己的妻儿都抛弃不顾,又来保护已不再是那女孩的女孩,只因为要护住她俩身体里的那同一个元魂。 和小舞一路骑马狂奔,孤鸣鹤发现她看的越多,心情就越沉重,少言寡语不少。 小舞常用放马狂奔,释放心中的不悦和压抑,心中的感慨却越来越多…… 为什么都是人,就生而不平等? 为什么,恶人享尽富贵,还要仗势欺负穷人? 为什么,善良总被践踏? 为什么? 哼! 是命该如此? 那凭什么命该如此!?…… 老天爷公平吗?!…… 老天爷心安理得享受着残暴者的人祭,就助纣为虐,为虎作伥,保佑他们花天酒地、穷奢极欲,却眼睁睁看着无辜者被欺凌屠戮,任由终生苦苦挣扎…… 不公平!就是不公平!…… 人间处处不公平,那老天爷看着不管,也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横竖都是一个死,那为什么不反抗?眼下这一生都活不了,还能指望什么来生? 笑话! 还是公爷说的对,天下之君,唯有德仁磊落者才有资格任之,周大王要推翻大商暴君的暴政,救万千民众于水火,他是对的,我要鼎力支持他。 什么狗屁天之子,多行不义必自毙! 骗人的话,不听也罢! 残暴的暴君、恶吏该死!那帮凶的老天也不能被放过! 孤鸣鹤发现,小舞不断拧眉思考,浑身有越来越种的戾气,遇到作恶的人,一言不合就拔剑,出手狠厉无情,一度把打伤甚至杀死恶人,当成了自己出恶气的出气筒。 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孤鸣鹤变得忧心忡忡,怕小舞欠下太多的孽债,将来会被打下无间地狱,受无尽业火焚烧,永远无法得到解脱。 好在选择走那条路,是孤鸣鹤说了算,他尽可能选择一些偏僻的小道,把小舞带离触动她的是非之地。 孤鸣鹤经常出去找吃的,因担心正救助难民的小舞有危险,所以常常动用法术,此举让本已严重的反噬更糟糕。 反噬之痛越来越频繁地折磨着孤鸣鹤,一次次避开小舞,他生生忍过最痛不欲生的时刻,日子一久,身子被折磨的日渐衰弱。 一路上,孤鸣鹤要面对小舞不时的愤慨,抱怨,以及不断“为什么”的质问和疑问,他觉得都好难回答。 因为自己也看不透,又怎能说服小舞? 没得到合理解释的答案,让小舞更是义愤填膺,整日一副不开心的模样。 一日,小舞又问孤鸣鹤,“孤大哥,你常说……天道公平,那老天……在哪?这吃人的……世道,这么多……不平事,他瞎眼了……都看不见吗?”。 孤鸣鹤沉吟片刻,力图寻找最合适的语言,既不能暴露太多,也能让小舞能放下愤愤不平,希望她能看通一些因果,听天由命一点。 “公子,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小舞一愣,觉得不太爱讲话的孤大哥,今日很奇怪,竟主动要讲故事,满脸怀疑的点头应了,“好!”。 “话说一村几个平民,因朝廷抢了他们的粮食,哦,就像我们帮的……夏大叔他们一样,实在活不下去了,就上山做了土匪。一日,去抢一个小山村,遇到村民的顽强反抗,一怒之下杀了不少村民。带头的山匪头子……看见一个漂亮的女子,就强占了她,并带回山寨……做了压寨夫人,稍有不从……就用鞭子抽打,最后,还把她赏给兄弟们,直到女子……被折磨死。山匪们靠着掠夺,不但活了下来,还过上了……有酒有肉有美人的好日子,最后,大多还寿终正寝。公子,你说……他们可恨不?女子可怜不?” “他们……祸害好人,该杀!” 孤鸣鹤看了一眼,怒不可遏的小舞,继续讲道:“我还听说一个故事,有一个大户老爷,脾气很暴烈,对外人还好,对自家奴隶们是非打即骂,鞭子都不知……被打断了多少根,几个奴隶被折磨的……没了个人样,他还奸杀了一个女奴,事情败露,对官府用了一点钱,也没受到任何惩罚,最后,他也是寿终正寝。你说,这个老爷可恨吧?那几个奴隶可怜吧?”。 “大恶人,该杀!” 孤鸣鹤抿唇微微一笑,“公子,若我说,那个老爷……就是前世的那个可怜女子,那几个奴隶……就是曾糟蹋她的土匪,而那个被奸杀得女奴,就是前世的土匪头子,你觉得……谁该杀?谁可怜?”。 小舞瞪大眼睛,望进孤鸣鹤深邃的眸子里,沉吟半晌,低声说:“哪有……那么巧?都是瞎编……愚弄人的”。 孤鸣鹤正色说:“公子,你看不到的,不等于不存在你今天看到的一切,可能都是前几世……结下的孽缘,,善恶有报,因果不虚,是当世报,还是后世报,终是会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公子要记住,天道无处不在”。 小舞震惊住,“这?……”。 孤鸣鹤温和又道:“天道……了然一切,那个所谓的天之子,什么都代表不了。不管你信与不信,和气致祥,戾气致凶的道理,总应该是对的吧,公子,今后不可再罔动杀心,结下业障,误了你……天生的灵根”。 第412章 沉沉心事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一直望着孤鸣鹤苍白的脸,小舞紧蹙着眉头,若有所思。 相处已有了一段时间,小舞已看出,孤鸣鹤是个有些道行的修行者,虽然自己还不能认同他的许多道理,但清楚他都是为自己好。 突然,见孤鸣鹤脸上扫过一抹痛色,猜到他身子定是又不舒服了,小舞无心其他,忙关心的询问。 “孤大哥,你又犯病了?去找个……大夫吧” “公子,不用” “要不……休息几天,你好好……休养一下” 能多耽误小舞的时间,不让她回到刀头舔血的日子,孤鸣鹤是求之不得的。 自己被反噬的厉害,最近常疼的晕过去,若不静心调整一段,怕是再遇到强敌时,自己都没能力保护小舞。 孤鸣鹤点头,“好!公子,我们找个地方住下,我需静修三日”。 “好!” 在一个偏僻的冰湖边,孤鸣鹤幻化出两间小草屋,给小舞准备下足够的吃用,他就把自己关在一间屋子里,专心闭关静修。 小舞白日常坐在冰湖边,一边欣赏着被冰封的美景,一边发呆。 小舞每日都会在湖上滑冰,自娱自乐,玩的很是快心。 玩累了,就会凿冰钓鱼,并在湖边架起篝火,将活蹦乱跳的鱼直接烤了吃,她还抓了一只兔子,觉得它实在可爱,没舍得烤着吃,就当起了自己的玩伴。 小舞很担心孤鸣鹤的病情,但听他说过,修行的人会通过静修,能很快调复好身体,虽然还半信半疑,但最终还是没有去打扰孤鸣鹤。 日出日落,转眼就过了三日。 知道自己隔壁的屋里,有自己最信任的孤大哥在休养,能陪在他旁边就感到很安心。 在湖边看日出日落,云卷云舒,小舞不但没有感到孤独,还很享受独自一人的安逸日子。 不必在意承诺,不用算计揣度,不用苦哈哈的训练,更不见任何的丑陋,如闲云野鹤般随心所欲,自得其乐。 小舞洒出几粒米,正吸引一只不知名的野鸟靠近,嘴里还念念有词。 “小鸟,自由自在的……很快乐吧?难怪,有那么多……避世而居的……高人,他们真是……活得明白” 听见小舞独自的磨叨,已站在她身后的孤鸣鹤,抿嘴笑着搭腔,“公子,你也可以呀”。 小舞从地上“噌”地窜起来,抓住孤鸣鹤的衣袖,忽闪着闪亮大眼打量着他,兴奋地问:“孤大哥,你好点……没有?让我看看”。 “让公子担心啦,我没事了” “嗯,脸色好看……许多,好!不错!……哦,孤大哥,你饿坏了吧,我备着呢……准保热乎” 小舞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鸡蛋,用手一下攥碎就开始剥皮,并将剥完皮的鸡蛋递给孤鸣鹤。 “孤大哥,快!先垫垫” 孤鸣鹤顿时眼中蒙上了水雾,接过带着小舞体温的熟鸡蛋,整个都放在嘴里,一边大口嚼,一边含糊不清地说:“嗯,公子煮的鸡蛋,是我吃过的……最好吃的了”。 小舞将剥开的另一个熟鸡蛋,又递给孤鸣鹤,被夸的有些不好意思,“给,孤大哥,你取笑我”。 孤鸣鹤咬下半个鸡蛋,将剩下的半个举到小舞面前,解释道:“没有,我说的……可是实话,公子,你看这鸡蛋……蛋清软嫩,蛋黄半溏,这种火候的鸡蛋,吃起来最香”。 “是吗?!……嘻嘻嘻,那我算是,瞎猫碰上……死老鼠啦?” 看着小舞嘻哈自嘲,孤鸣鹤一脸宠溺的表情,见她又递给来第三个熟鸡蛋,就扬了扬手中剩下的鸡蛋。 “还有,公子,你也一起吃” “好!” 二人一边吃着鸡蛋,一边眺望着眼前童话般的冰雪世界,好一会儿,孤鸣鹤收回目光,转头直直望着小舞。 “避世而居,公子喜欢,我更是……心向往之,公子,一起找个地方吧?!” 小舞突然停住咀嚼,转头迎上孤鸣鹤期待的目光,久久对视后,小舞移开目光,牙也咬上红唇,苦涩地一笑。 “孤大哥,避世而居的,都是你……这般的高人,我就……一俗人,还是个……,唉!我修……也没用,还是算了吧” 孤鸣鹤也收回目光,知道又没劝动小舞。 小舞舍不下尘世,十有八九是为等擎天,也或是为她心中的家国道义,她有太多的牵念、不甘与挣扎。 这一生,她注定要生活在水深火热中。 自己除了陪伴,也别无选择。 孤鸣鹤心中很恨擎天,既然照顾不到小舞,干嘛来招惹她?干嘛给她那么多的歪理怪调?干嘛给她渺茫的希望?让她独自背负起,一个女孩无法承担的沉重。 让她活的身心皆苦! “唉!遇到擎天,真是小舞的劫难,这两生,都被他……给害苦啦!” 孤鸣鹤心中慨叹不已,知道自己再苦口婆心,也无法说服倔强的小舞,只能继续做她的影子,如影相随,护她周全。 或许有那么一天…… 彻底长大的小舞能自己想明白,愿意跟着自己远离尘世,专心修行,以图能早几生飞升成仙。 “孤大哥!” 见孤鸣鹤陷入沉默,小舞眼含歉意轻唤着,明白他想把自己带出苦难的过去,带着自己专心修炼,希望自己也能成为一个得道高人。 小舞心中无比清楚,自己做不到超脱世外,师傅至今音信皆无,心中失望、气恼也担心,若真躲到偏僻之地,师傅一旦来找自己,就真的找不到了。 小舞心心念念的,还是师傅能来找自己,这是自己被师傅从狼嘴里救下后,心中最执着的一件事情。 等擎天等的太久了,让小舞心生怨气,加之,她对为保护自己而死的五八倾注了感情,对擎天不管不问的怨气之外,又多了一份不甘。 小舞想等待一个答案。 她不再寄希望师傅会爱自己、会娶自己,但需他能告诉自己,为什么音信皆无?自己哪里还不够好? 只一个消息和答案,自己就彻底地死心。 对情爱懵懂无知的小舞,一头钻进爱而不得、因爱生嗔的死套子里。 越逼迫自己不想这糟心事,就越在夜深人静时被煎熬,纠缠在这不能与外人道的苦恼中,小舞郁闷一直无法纾解。 小舞对轮回之说,听的看的多了,心中也是半信半疑,自知杀孽太重,断定自己定会下地狱,成仙对她是连梦都不敢做的事。 自己一回新都城丰镐,就要被关进秘密的特训营中,与孤大哥再见面都会如同登天。 自己已是不能,但不能耽误孤大哥修行,总归不是一条道上的,分离也只是迟早的事。 明白小舞想要说的话,孤鸣鹤冲她笑了笑,“公子,现在,其实也挺好的,能扶危济困,感觉挺快乐的,还能给自己……多积些功德,挺好,挺好的”。 小舞暗暗松了一口气,虽然想的很明白了,但心里却在害怕分离,听孤鸣鹤这样讲话,愧疚之心也放下不少。 “是!能帮助人,我也开心,孤大哥,你说,我俩……算大侠吗?” 孤鸣鹤粲然一笑,“不是算,而……就是,公子,是一个名副其实的,忧国忧民的……旷世大侠” 小舞被逗笑,“旷世大侠?……哈哈哈,孤大哥,就会哄人”。 转头望着有些羞答答的小舞,孤鸣鹤笑而未语。 小舞两世皆有大侠梦,在上世她童年时,慕白二王子可没少掐灭她想做大侠的念头,擎天更是直接拦住了,她想去做大侠的脚步。 这一世的甄小舞,也常提起想做大侠,可谓心向往之,她心中的大侠,应该是最自由、最洒脱、最仁义、最无敌的吧。 看来大侠梦,是刻在小舞元魂上的执念。 本是被万千宠爱的天生神胎得小公主,或是尊贵无比的魔二王子妃,又或是被万众膜拜的魔族圣女,再或是九重天太子最爱的女人。 但命运一次又一次作弄着小舞小主,最终,把她抛进滚滚红尘中,不但成了一个凡人,还是其中最低贱的奴隶,让她的一生苦不堪言。 一生还不够!还要一生又一生的……在轮回中,周而复始地受煎熬。 天君不是老天! 那他凭什么,就要左右小舞小主的命运? 孤鸣鹤在心中怒吼着,希望神魔大战马上开战,好让魔王把可恶可憎的天君,拉下天庭神殿的宝座,以解他心中的气愤。 第413章 入朝歌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小舞和孤鸣鹤又继续赶路,十日后,终于到了大商国的国都----朝歌城。 小舞骑在马上,举目远眺灰色的朝歌城,见城池广阔无边,城墙高百丈,长的望不到边,坚固的如铜墙铁壁一般。 城头上插着迎风飘扬的旗帜,有穿黑盔甲的守卫立在墙头上,个个都威武不凡。 在朦朦胧胧的薄雾里,能隐约看见一座直入云霄的高楼,小舞猜想,这应该就是大商国的骄傲----摘星楼了。 朝歌城被一条很宽的护城河围着,河面结上了白亮亮的冰,护城河如一条白色的丝带,把灰色的城池映衬的更加庄严肃穆、大气恢弘。 有一座很宽的木桥通往城内,小舞和孤鸣鹤在桥头下了马,随着来往的车马人流一起往城内走,没遇见任何的稽查拦截。 二人走进朝歌城,小舞顿时被城内的热闹繁华震惊住了。 好一个大国气派! 朝歌城!果真当得起天下第一城的美名。 原本以为大周的都城丰城,已经很大、很繁荣,小舞现今一看,不论从面积大小、人口多寡、繁华程度、物品的齐全、还是建筑的奇伟华美…… 丰城与朝歌城想比,都不可同日而语。 “原来,自己真就是一只笼中鸟,根本不知道……外面的天地。” 孤鸣鹤牵着马,转头望着一边走一边东张西望,满眼都是亮光的小舞,低声建议,“公子,找个客栈……先住下吧,我们有大把的时间,可以好好转转”。 “好!” 二人沿街又走了一会,孤鸣鹤选了一家叫喜来客的客栈住下,好好洗漱一番,又各自休息近半日。 临近傍晚时分,孤鸣鹤带着小舞,去寻当地有名的麒麟轩酒楼,想好好犒劳一下一路辛苦奔波的小舞。 小舞和孤鸣鹤都换上了一身青色衣袍,外面只披了件皮毛大氅,这身打扮使两人看起来很像文质彬彬的书生。 两人走在大街上,见各处已纷纷点起灯火,到处还都是人头攒动,喧声鼎沸,小舞感觉城内的空气都不冷,还带着各色香味。 一盏茶后,两人走进麒麟轩酒楼,楼内别有洞天,可谓金碧辉煌,小舞兴趣盎然,咕噜着亮晶晶的大眼四处打量。 见一楼是一个大厅,散放着不少桌案,几乎是桌桌爆满。 一楼前方有一个被装扮的绚烂缤纷的舞台,有六个穿着单薄的舞女,正舒展舞袖蹁跹起舞。 小舞抬头往楼上看,见大厅上方的四周都是一些被纱幔半掩的单间,隐约能看见坐着一些衣装华美的人。 孤鸣鹤要了一个雅间,小舞和孤鸣鹤被伙计直接送上了二楼,到了雅间都感觉热浪扑面,各自退掉大氅交个伙计,两人相对坐在案前。 孤鸣鹤将一个精致的卷轴递给小舞,温声开口问:“公子,想吃什么!随便点”。 接过孤鸣鹤递过来的菜谱,小舞笑侃道:“孤大哥,你的钱,还够吃一顿吗?”。 小舞话音刚落,一直点头哈腰、陪着讨好笑脸的伙计,脸立马变成了失望和吃惊的神情,眼睛愣愣地望着小舞。 伙计吃惊的是,眼前长的如此秀气的小公子,怎么说话的声音如乌鸦叫一般嘎哑难听。 伙计失望的是,自己接待的竟是两个穷鬼,看来,今日想赚两人的小费是没指望了。 孤鸣鹤觑着势利眼的伙计,戏谑地调侃道:“这一路,连个花钱的地方……都没有,唉!早憋的难受啦,公子,自管点,钱多得是”。 二人都不约而同看向又狗腿子般赔笑的伙计,目光在半空又相遇,都没忍住,“扑哧!”笑出声。 伙计被笑的有些莫名其妙,抓着后脑勺,也跟着傻呵呵地笑了。 菜谱上的菜名花里花俏的,小舞看的直眼晕,也搞不懂是些什么东西,就将菜谱交还给孤鸣鹤。 “孤大哥,你来吧,太麻烦了” 孤鸣鹤笑着接过菜谱,就和伙计嘀嘀咕咕点起酒菜。 “这个……这个……还有这个……再来一壶,你们这……最好的酒” “得咧!两位公子,请稍候片刻” 小舞隔着楼梯栅栏,俯看楼下舞台上的表演,见六个舞女个个长的水灵,估计年龄和自己差不多,舞跳得甚是优美妩媚。 再扫看四周,也有许多和自己般大的女子,正依偎在各式男人的身边,娇声浪语地殷勤敬酒。 小舞目光被对面楼上,一对搂抱在一起的男女所吸引,发现男子的手已伸进女子的衣襟,突然就觉得脸热心跳,忙移开眼,见舞台上正上来一个翩翩如仙子般的白衣女子。 白衣女子坐在琴案后开始抚琴,琴音在她的指尖处流出,如山泉水叮咚又淙淙流过…… 白衣女子弹的极好,吸引了很多人侧耳倾听,楼内顿时安静不少。 小舞也陶醉其中,恍若进入春日的山林。 晨曦的万道霞光,穿透薄薄晨雾和挺拔的树木,把金红色的光辉洒进山里里,泛着金光叮咚泉水汩汩流淌着,翠绿草木上挂着晶莹的露水,鸟声婉转歌唱,清风送来花香,静谧而美好…… 孤鸣鹤静静望着,已被琴声深深吸引的小舞,觉得她此时被陶醉的神情,像极了小舞小主。 小舞小主在小时候最是淘气,但在听慕白二王子弹琴时,除了跳舞外加捣蛋外,就常是这般神醉心往的模样。 两个小舞笛子都吹的很好,音乐都给她们苦仄的生命,增添了许多心灵的慰藉。 “美人!大爷……敬,你,一,杯” 美妙清扬的琴声中,突然被一道大舌头的粗俗声打扰。 孤鸣鹤看见,小舞捏起一粒花生米,两只轻轻一弹,花生米就打向趴在舞台边的醉汉。 对爱乐人来说,醉汉粗鄙的打扰,无疑就像猫口夺食,不引起爱乐人的炸毛才怪,只是别人敢怒不敢言而已。 “哎呀!谁?” 随着一声惨叫,醉汉突然捂住腮帮子,向花生米射过来的方向看。 迎向醉汉气急败坏目光的,却是孤鸣鹤眸中射出如能杀人般的厉光。 醉汉眨巴着小眼,愣怔了半天,酒醒了大半,他被孤鸣鹤浑身的凛冽,压的顿时没了气焰,嘴里不知嘟囔了什么,灰溜溜地坐回自己的位置,连再看孤鸣鹤的胆都没有了。 或许是见多不怪,白衣女子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眼,继续旁如无人地弹着琴。 小舞俯视着白衣女子,嘴角勾起似有似无的笑意,也如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静静欣赏着悠扬的琴声。 对面的二楼单间内,之前滚在一处的一对交颈鸳鸯,已都坐了起来,正向外面张望。 男人的眼很尖,正好看见小舞指间飞出一物,听见醉汉大叫一声,顿时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他目光落在小舞黑亮的大眼上,就再也没有挪开过。 是那个女孩吗?!不会吧?……但那双眼睛……太像了! 男子古铜色的面孔上,一双湛蓝的眼睛微眯起来,一眨不眨地望着小舞,直到琴音远去。 男子看到如木雕般得小舞,终于恢复了灵动,大眼睛忽闪了两下,瞥了一眼楼下被打的醉汉,嘴角扯出一丝轻蔑。 就是那双最美的眼睛! 男子忙招手,换来一个持弯刀的壮实侍卫,眼睛盯着小舞的方向,低声交代,“伯琅,去对面,听听,那两人都说了什么?”。 看了一眼正说话的小舞和孤鸣鹤,伯琅心领神会,低声应着,“是!世子”,说完,就悄然离去。 第414章 他乡奇遇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公子,喝酒吧?” “好啊” 小舞满口答应着,伸手接过孤鸣鹤递的一杯酒,相互碰了杯,只浅啜了一小口,她就皱起眉头,放下杯子抱怨。 “孤大哥,这酒……不好喝” 孤鸣鹤宠溺一笑,从腰间取下自己的酒葫芦,新倒了一杯酒又递给小舞,“公子,那还是……喝这个吧”。 折腾三个月终于到了目的地,小舞心情大好,难得露出活泼俏皮样。 “好!……孤大哥,干杯” 看见小舞痛快的一饮而尽,孤鸣鹤笑了,虽然甄小舞不会喝酒,也分不出好赖,但还是喜欢自己酿的酒味道。 在大山里一起相处的日子里,小舞看见自己喝酒,也会跟着喝一点,现在被锻炼的也有了三四杯的酒量。 孤鸣鹤将剔除刺的鱼肉,放到小舞面前的碗里,温声劝着,“公子,先尝尝这个鱼,这可是……这里独有的”。 感激地看了一眼细心地孤鸣鹤,小舞将鱼肉放进嘴里嚼着,”嗯!好吃!”。 “再尝尝这山菇”。 “好!” “……” 孤鸣鹤如一个溺爱女儿的父亲,不断哄着小舞品尝桌上的各种美味。 小舞一边啧啧称赞,一边把自己认为好的,也夹给孤鸣鹤,“孤大哥,这个肉……好吃,你也尝尝”。 “好!我也尝尝,嗯,不错!公子,今儿,你要多吃一些,这一路上,你都没好好……吃过一顿饭” 小舞嘴里塞得鼓鼓的,含糊不清说:“怎么会?我觉得,都被孤大哥……给喂胖了,嘻嘻嘻……”。 见小舞吃的兴高采烈,孤鸣鹤眼角余光偷觑了一眼,对面二楼单间内一个穿艳丽锦袍,古铜色脸庞的外族男子,见他一直直视着小舞,眸色复杂难辨。 孤鸣鹤还发现,一个异族男子正在偷听自己和小舞的谈话,心中已觉得不太正常。 意识到自己一会可能要动用法术,孤鸣鹤决定先把小舞灌醉,防止被她发现自己身上的异常。 “公子,再喝一杯,解解乏” “好!……我喝了,孤大哥……该你啦” “好!我也喝” 小舞有些微醺,红扑扑的小脸上衬着一双亮晶晶的大眼,比平日放开许多,大着舌头嘻嘻哈哈起来。 “孤大哥,你,有钱吗?” “嗯?……有!” “那我俩,每日……都来这,好不好?” “好!” “干杯!” “干!” 小舞突然话锋一转,“孤大哥,我有一事……请教,你们……修行的人,能找……女人吗?” “啊?!……” 听到小舞大着舌头的问话,孤鸣鹤顿时头大,伸手直挠头,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在孤鸣鹤失神想答案时,小舞的整张脸突然出现在面前,一双醉红的大眼认真地望着自己,还忽闪忽闪的,满眼都装着期待。 “能……吗?” 被小舞黑亮大眼忽闪的,孤鸣鹤脑子直接空白一片,心“砰砰”直跳,再看到小舞半支起的身子,一脸的春情,妩媚撩人。 孤鸣鹤的脸“唰”地一下就红到了耳朵根。 小舞醉了! 孤鸣鹤顿时明白,把心事压在心底的小舞,在醉了的时候,把自己错当成了擎天,她不是在问自己,而是在问擎天,自己心中的疑问和担心。 不想让小舞伤心难过,孤鸣鹤憋了半天,结结巴巴回答,“……能!可以……结,结道侣”。 小舞顿时笑容灿烂,显然,这是她期待的答案,“好!那就好,干杯!不醉不归”。 “干……杯” 孤鸣鹤突然感觉很难过,知道擎天正在忘川山与魔军对峙,作为百万天军的统帅,他不可能擅离军营。 那也就意味着,小舞心中所盼很难实现。 倘若战事进行几十天,那时的小舞或是一个老妇人,或已死去,她所有的期盼终将落空,一生受求而不得的相思煎熬。 可怜的小舞! 叫伯琅的男子隐约感觉到,自己已被孤鸣鹤发现,为了不打草惊蛇,就率先回到对面二楼的单间,对那个世子低声禀告。 “世子,大个喊瘦小的……为公子,瘦小的喊大个……孤大哥,大个好像是个修士,二人从很远的地方来,说的只是……劝吃劝喝的话,对了,那小个子,说话声很难听,嗓子好像有问题,但口音……很像是大周丰城那面的”。 男子眯着一双漂亮的蓝眼睛,阴煞煞开口:“应该……就是她了,去!派人秘密跟着,找到他们的住处,原地待命”。 “是!” 不是冤家不聚头。 缘分这东西还当真奇妙,真应了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逢的话。 小舞做梦也不会想到,自己不远千里来到朝歌城,竟会遇到来自更远的熟人-----犬戎世子莫折罕勒。 都说他乡遇故知,是人生一大幸事,但对小舞来说,可是一场灾难。 莫折罕勒与小舞只见过两面,这两次见面是一次比一次离谱。 犬戎世子莫折罕勒是周锦绣的好友,为了帮助他任性的弟弟周锦年,在周大王举办的宴会上,公开向周大王讨要正被罚做凳奴的小舞,说是看上了小舞。 当然,愿以为志在必得的讨要,被周旦给坏了事,最后没能要成小舞。 参加宴会之前,在周宫的下马处,莫折罕勒和小舞短暂初遇,被她那一双又大又亮又纯的眼睛所迷住,觉得那是世上最清澈、最干净、最美的眼睛。 两人第二次相遇更是滑稽而离谱。 因调查破坏大周与他族的联盟的暗间,小舞进入了周锦绣开的万花楼。 在万花楼后花园内的水上华庭,小舞意外发现,周锦绣和莫折罕勒密谈,化妆而入却被撵了出来,小舞又再次敲入,躲进一间屋的房梁上偷听。 好巧不巧。 小舞偷听的房间,就是周锦绣给莫折罕勒准备的。 最惨的情况发生了。 小舞被堵在房间,墩在房梁上,被迫看了一场莫折罕勒与两个女孩一起演绎的活色生香的春宫图。 小舞情窦初开,哪见过这个,被羞的脸如火烧。 她找了空档就偷偷溜下柱子,结果,与还正酣战的莫折罕勒看了个满眼,大眼睛对上蓝眼睛,都被吓愣了。 后来,小舞跳水塘逃走,莫折罕勒和周锦绣都一致怀疑,原以为已死了的小舞竟成了大周的密探。 话说,犬戎族是大周西北方众多部落中最强的一个,明面上已诚心归顺了大周朝。 但犬戎未来的继承人莫折罕勒的野心极大,他以寄情山水为名,行走各国各族并有意结实权贵,以获取令本族更强大的商贸、技术等机会。 莫折罕勒一直希望,犬戎族能够靠自我的强大,不但不再成为别国的附庸族,还企图成为一方乃至天下的霸主。 对已结盟的大周国,莫折罕勒表面上逢迎着,为此,还亲自把一个庶出的妹妹,献给周大王周珷做夫人。 莫折罕勒知道,周珷一定不会让犬戎族做大做强,会一直在西北面放一个西平候,就是看着各族和方国,防止自己的大后方起火。 目前的西平候周仑是周大王的八叔,也是一个不甘心被自己侄子管控的野心家,他一直在暗中筹备,想夺权篡位。 犬戎族是周仓管辖下的最大族,对周仓表现出最大的忠诚,已成为他最信赖依托的部族。 两下各取所需。 所谓得忠诚让犬戎族讨到了很多的好处,打着替周仓剿灭不听吆喝部族的旗号,犬戎族发展很快,不但地域不断扩大,不但兵马强壮,而且武器配备的先进齐全。 加之,莫折罕勒四处结交,将商贸之路不断打开,使本族的马匹、铜等都卖出了好价钱,还引进了许多先进的技术和工具等,使本族的生产效率大大增强,使犬戎民富族强。 莫折罕勒只等大周大乱之后,能坐收渔翁之利,自己收取大周两代人获得的成果。 第415章 沆瀣一气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十年前,莫折罕勒就有意结识了,西平王的在丰城做生意的大儿子周锦绣,一来二往,两人成了至交好友。 莫折罕勒利用其乐山好水,行走各地的便利,配合周锦绣私下秘密联络各方,全力拓宽商路,积攒了雄厚的财力,以供购买武器、私养亲兵、暗中破坏等起事之需。 两人多年的潜心谋划操作,就是配合周仓有朝一日起兵造反,推翻当今的周大王周珷,把周仑推上大周的王位。 之前,破坏合盟和给丰城投瘟疫等事件,虽然是大商坐探们筹划干的,但两人穿插其间,也都起了推波助澜的作用。 他们盼着大周能乱起来,只有乱了,才能从内部先削弱大周,这样起事才更会有胜算。 面上不予余力地密切配合,其实,莫折罕勒心内装着自己的小算盘。 作为有功于周仑登位的犬戎族,定会被委派管控新大周的西北部,那是一片广袤的疆域,犬戎只要驯服各部族,就能把此地,作为本族厉兵秣马,以图王霸天下的大本营。 另外,知道周仑最偏爱自己的嫡子周锦年,想必篡位称王之后,未来的太子位定会留给他,事实上,周锦绣已把自己的弟弟给故意养废了,让他成了一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公子。 这样的蠢货当王,周锦绣肯定不会愿意。 莫折罕勒看的清楚,一直不动声色的周锦绣是个比他爹周仓更阴险的野心家,看似他什么都不争,那是他觉得,那些事情不值得争。 表面上,他对弟弟周锦年极是疼爱宠溺,什么都舍得给他,但对自己呕心沥血换来的王位,他绝不可能会让给蠢货的周锦年。 兄弟相争,父子相残,那是周仓父子间迟早会爆发的事情。 待到周仓父子们两败俱伤时,潜心准备的犬戎族就可直接起兵,一举吞并新大周国,建立起强大的犬戎国。 谋划归谋划。 周仓和莫折罕勒是理智的,都没敢堵上全部,不约而同给自己准备了可退的后路。 其实,不论周仑还是莫折罕勒,都不太相信周大王周珷能打败大商国,毕竟,从军事、财力等方面看,两国间都有着巨大的差距。 何况,大商王是受命于天的真命天子,已献上了数万的人祭,自是会得到上天的护佑。 为以防万一,周仓让周锦绣以生意往来等名义,命莫折罕勒用钱开路,秘密去结识大商的王孙贵胄们。 有钱能使鬼推磨。 后来,周锦绣和莫折罕勒连大商的太子武庚都攀上了,虽然商太子还没什么实权,但毕竟他是大商未来的王,真要说话还是有些份量的。 周仓长远的打算是,若周大王周珷有朝一日出现败迹,自己就主动向大商投城。 相信有大商太子帮着说话,全家应该不会被株连,自己还有可能拿到大商国西伯侯的爵位。 话说小舞在密查大商的暗探时,被莫折罕勒和周锦绣撞破,怕她听到及看到的事暴露,她顿时成了二人及大商暗探们,一心想要追杀的对象。 千里有缘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识。 两个外乡人在异国,因一顿饭,就奇迹般地有遇到了。 四五杯酒下肚,小舞真是醉了!醉的满脸通红,手舞足蹈的小舞,嘴里嘻嘻哈哈、唠唠叨叨个不停。 “孤大哥,喝,喝……酒,我都,干了……该你了……喝呀……” 扶着东倒西歪的小舞,孤鸣鹤一脸的怜爱,“公子,你醉了,不喝了,回吧”。 一把抓住孤鸣鹤的手,小舞觉得那手好大,师傅的手就是这般大的,不但大还很暖。 想起师傅背着被狼咬伤的自己下山时,自己和他比手的大小,那时自己的手真的好小,师傅取笑说。 “嗯,小舞的小手……像小鸡爪,等小手……再长大一半,师傅就回来……接小舞” 小舞拿着孤鸣鹤的手,和自己的手比大小,怎么都对不准,最后对准了,发现自己的手还是小了一圈,但差别已没过去那么大。 小舞抬头,醉眼朦胧间,仿佛看见了师傅英武俊朗的脸庞,正带着一脸的关心,温情脉脉地望着自己。 “师傅!你看,小舞的手……都长大了……已很久了,你怎么……才来呀?你知道,小舞……多想师傅,呕……” 扶住突然要呕吐的小舞,孤鸣鹤帮她轻抚着后背,满眼都是心疼,等她重新抬起头,直愣愣望着自己,是一脸的迷茫。 孤鸣鹤温声劝着,“公子,该回去了”。 当看清眼前的人不是师傅,而是偶遇的孤鸣鹤时,小舞心内划过一阵难过。 梦永远成不了真的! “不!不回!喝酒,我很能……喝的,来!一醉……方休,师……傅,你,来,了?!小,舞,好,想,你!” 见小舞嘴里嘟囔着醉话,眼中已噙满了泪水,突然,她抱上了自己的腰,孤鸣鹤一下僵住,一时竟不知所措。 孤鸣鹤眼睛余光扫看到,对面二楼的薄纱幔后,有两道犀利的眸光,一直直视着这面,又瞥见门外露出一片彩色的衣角,觉得必须马上离开了。 孤鸣鹤衣袖轻轻一挥,手不断抓着自己的小舞,身子顿时瘫软下去,人昏睡了过去。 将两件大氅都给小舞披上,孤鸣鹤打横将她抱起,疾步走出酒楼,拐进一个胡同就原地遁走。 伯琅带着三个短打扮的黑衣男子追进胡同,见已没了人影,下巴示意跟着的三人,分别往前和两侧围墙内查找。 大约一盏茶的功夫,四人再次聚回到一起,都沮丧的直摇头。 对小舞和孤鸣鹤的突然消失,伯琅四人是一头的雾水,速度快到如此地步,完全超出他们的相信。 伯琅突然想到,两人谈话中说过,大个的孤鸣鹤是一个修士,伯琅心内开始怀疑。 难道他用了什么法术? 陪伴世子走南闯北近十年,也没见过道士用过什么隐身遁走等神通,曾只当传言听听,但今日竟亲眼所见,两个人眨眼就不见了。 伯琅摇头叹气,无奈地带三人回去交差。 回到酒楼二楼的雅间,伯琅满脸愧疚,对莫折罕勒低声禀告,“世子,人,眨眼……就消失了,很是莫名其妙,人跟丢了,是属下无能”。 厉色瞪着伯琅,吓得伯琅深低下头,半晌,莫折罕勒恨恨开口,“去!拿笔墨来”。 一直和身边两个美人互动调笑,穿着明黄锦袍的一个年轻公子,忍不住开口戏谑。 “世子,怎么突然对个男子……那么感兴趣了?那个嘛?嗯?……除了眼睛好看,别得……也不怎样,你要是喜欢这口,本太子,赏你两个就是” 莫折罕勒脸上一红,才发现大商太子武庚,看似对一切都漠不关心,只知道和美人嬉闹,实际上,是在一直偷偷观察着自己的一举一动。 第416章 暗战序曲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莫折罕勒幽蓝的眼睛望过去,郁闷地回答,“太子,不必取笑在下,那个……是女的,还是个……很厉害的角色”。 武庚兴趣盎然,“哦?说说看,怎个厉害法?”。 莫折罕勒转头,对伯琅、四个美人及侍卫说,“你们,都下去吧”。 “是!” 当众人都离开后,莫折罕勒走到武庚的案边坐下,警惕地看看了四周,煞是神秘地压低声音说:“太子可知道?破坏了……谋杀叛逆计划,毁了丰城坐探网……的那事?”。 武庚被惊大了嘴巴,“知道,有她?!”。 莫折罕勒没有回答,而是继续道:“太子可还听说过,谁找来的解药?”。 武庚突然坐直身,对视着莫折罕勒幽蓝的眸子,惊恐问出口,“是她?”。 莫折罕勒重重点头,“是!”。 武庚急问:“她来朝歌做什么?之前,你们可获知……她要来的消息?”。 莫折罕勒正色回答,“太子,她是暗探,您说,她来……能做什么?之前,关于她的消息……我们丁点都没获得,大半年了,她就像人间蒸发一般,原猜想,她或许……已伤重死了,没想到啊,她,在这出现了”。 武庚压着嗓音抱怨,“你怎么不早说呀?早说,本太子派兵来,把她堵在这,她就不可能逃掉”。 莫折罕勒沉下眉眼,凝眉想了一会,又开口,“唉!我本想看看,她到底要做什么?刚刚,我让人已打探到,她刚到朝歌城,想必她来……定会有大动作,也肯定会……和大周的坐探联络,等他们联系时……一窝端了,岂不是更好?那样,可是大功一件,太子也能扬眉吐气一把。哦,我觉得,现在,我们还不能……打草惊蛇,并要严格保密才好,若是让那帮……仇视她的家伙知道,夺了先机,就会坏了好事”。 武庚点头,“世子,还是你想的长远,下一步……你打算怎么办?”。 莫折罕勒回答,“嗯?太子……还不易露面的好,您派十几个暗士,供我调遣,需先找到……两人的住处,然后秘密跟踪,直到发现……坐探的窝点,到那时,太子派府兵过来,来个一网打尽”。 “好!就这么办了,说不上,我们真能粉碎……一个大阴谋,倘若如此,我就向父王禀告,给你记一大功” 莫折罕勒微行一礼,“在下,多谢太子美意!”。 两人默默对视,相互点了点头。 莫折罕勒对外间喊:“伯琅,把笔墨送进来”。 “是!” 在已铺好白帛的案上了,莫折罕勒提笔蘸墨,只用简单的线条勾勒,不一会儿,小舞栩栩如生的形象就跃然帛上,画完后,又开始画孤鸣鹤的画像。 武庚站在案边端详,不由啧啧夸赞,“世子的绘画造诣,当真是了得呀”。 “谢太子谬赞!” 莫折罕勒一边嘴里客气着,一边收起画好的两幅画,双手递给武庚,“劳请太子,派人……再多临摹几幅,确保每个暗士……都人手一份,以方便他们……快速能找到二人”。 武庚接过画像,转头示意身边的亲卫,拿来自己的皮氅,准备告辞,“好!本太子,这就去安排,有什么事情……再单线联系,先走了”。 莫折罕勒施礼相送,“好!送太子”。 孤鸣鹤在客栈的房间现身,把正熟睡的小舞放在榻上,并盖好被子。 孤鸣鹤赶紧下楼,见到给自己办理入住的柜台掌柜,一挥袖,抹去他对自己和小舞的记忆,才放心地折返房间。 在硕大的朝歌城,无论对方是何种来头,想找到自己和小舞还是很不容易的事。 怕醉了的小舞出意外,孤鸣鹤一夜就待在她的房中,他盘坐在案侧,闭目入定。 小舞含含糊糊说了一夜梦话,大多是和擎天相关的,一会嘤嘤的哭,一会又咯咯的笑,搞的孤鸣鹤心神大乱,一直无法安定下来 最后只能闭目休息,直到听见榻上有了动静,才又睁开双目。 小舞惺忪醒来,感觉头疼的厉害,手按在头上,听到有动静,转头,正对上孤鸣鹤幽深的眸子。 “孤大哥?!” “哦,公子醉了,怕你……不舒服,就多留了一会” 小舞下了榻,一脸的感激和羞愧,“谢谢,孤大哥,都怪我……失了分寸”。 知道小舞觉得拖累了自己,孤鸣鹤忙插话,“嗨,谁还没喝醉过?其实,醉了……也挺好,至少,能好好睡一觉”。 小舞苦笑了一下,醉了是什么都不知道了,但醒后可就难受了,胃里翻江大海地闹腾,头疼欲裂,浑身哪哪也都疼。 让伙计给小舞打来洗漱的水,并送了早饭,孤鸣鹤坐在桌前,用勺子搅着热腾腾的粥,稍凉后,递给洗漱完的小舞。 “公子,先喝点热粥,会感觉舒服一些” 感激地回望着孤鸣鹤,小舞有些不好意思,“多谢,孤大哥”。 孤鸣鹤笑笑,“公子,今日,打算做什么?”。 “去城卫军……军营” 孤鸣鹤没有吱声,但不禁还是露出一脑门的官司样。 额头上有大周奴印的小舞,竟要去专司护卫朝歌城的城卫军,简直就是自投罗网。 昨日,那个蓝眼睛的外族人派人跟丢了自己,定不会善罢甘休,一旦被他找到行踪,定会引起骚动和围堵。 小舞的事办不顺利,以她的倔强性子,再危险也绝不会离开朝歌城,若不甚再引来仙妖之类的,想保护好她都会很难。 犹豫了又犹豫。 原不打算告诉小舞昨夜的事,怕她在朝歌城的日子再难安心,但听见她要去最不能招惹的城卫军,为了防止遇到突发状况时,会打不知情的小舞一个措手不及,孤鸣鹤最终选择还是说出来。 “公子,在这朝歌城……还是应低调些,且不可……惹事生非” 小舞一面喝着粥,一面望向孤鸣鹤,微微点了点头,“我知道”。 孤鸣鹤沉吟了一下,又开口,“公子,昨晚,一个长着蓝眼睛的……异族贵公子,好像认出了你,并派人……跟踪了我们,但被我甩开,你想想,可认识……这样一个人?”。 第417章 联想翩翩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小舞举着已送到嘴边的一勺粥,突然愣住,眉头皱起,将勺子放回碗中,瞪着还未退去醉红的大眼,直视着孤鸣鹤问。 “是不是,二十几岁,中等身材,衣帽华丽……镶满珠宝,铜色面孔,嘴唇厚实,眸子幽蓝,极是迷人的” 虽然,小舞还只能最多连说四个字,但她刚刚的问话,不但说的急切,还很是清晰,从她喉咙受伤以来,从没说话这么顺溜过。 孤鸣鹤眨巴着豹眼,迎着小舞探寻的目光,见自己微微点了头,小舞的脸竟莫名奇妙地羞红起来。 孤鸣鹤突然想到,小舞小主小时候,就喜欢看漂亮的男子,惹得二王子慕白没少呵斥她。 原来,人间的甄小舞也是一个花痴。 不明就里的孤鸣鹤,还是想错了小舞。 小舞不是因蓝眼睛的男子长的极好看,而犯了花痴,而是她与男子有一段不能言说的不堪经历。 一想到蓝眼睛的莫折罕勒,小舞就不禁想起,他和二个同胞姐妹在榻上的癫狂一幕,越想越觉得心跳脸热的厉害。 对长在男人堆里小舞,对男女人事是一知半解,没想到,她被堵在房梁上,上也不能上,下也下不去,被迫上了一堂床笫事的启蒙课。 小舞已是怀春的少女,突然撞见闺房之事,自然被惊吓的不轻,当然也注定终生难忘。 感觉脸上热的火辣辣,小舞忙低下头掩饰,嘴里胡乱嘀咕着,“是他?……他怎么……在这?”。 孤鸣鹤一脸的狐疑,“公子,你很熟吗?” 面对孤鸣鹤的问题,小舞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说了会被怀疑身份,不说又觉得不够实在,最后模棱两可地应答。 “嗯?哦,不熟……只见过,一个坏人,最好……躲他远点” 明白小舞是不想说,其中定有她要保守的秘密,孤鸣鹤对此能理解。 但他不能理解的是,小舞的脸越来越红越,不像只是犯花痴那么简单,难道,小舞暗恋过那蓝眼睛的漂亮男子?还是两人有过一段男女之情? 斜觑了一眼满脸红霞的小舞,孤鸣鹤又给她添了粥,若无其事地劝着,“公子,再喝点热粥”。 “嗯” 对孤鸣鹤让换上来时的一身皮袍,小舞很听话的照办,身上猎户般的打扮,与昨晚的书生模样,完全是天壤之别。 这样装扮,不容易被认出来。 孤鸣鹤接过装着四灌骨灰的包袱,背在自己背上,两人一起走出客栈门。 因昨夜被跟踪,两人都多了一份小心,小舞跟在孤鸣鹤的身后,目光不断逡巡着四周。 路过一条繁华的街道,两人还真发现了两个穿着平民衣袍的壮实男子,正拿着他俩的画像,在一家客栈门前打听消息。 两个壮实男子一看就是训练有素的武士,说话口音也是当地人,本地武士为何找自己?小舞心中泛起嘀咕。 “莫折罕勒,会有当地的武士吗?“ “他来大商做什么?” “犬戎族已归顺大周,还献上了本族公主……给周大王做夫人,莫折罕勒,竟敢明目张胆地……在朝歌城的酒搂招摇,那么惹人注目的一张脸,就不怕被识破身份吗?” “凭什么,会如此毫无顾忌?” 小舞脑子里有无数的问号飞过,脑子飞转,心里默默揣度,力图找出合理的解释。 “难道?莫折罕勒……已勾结了大商?……” “难道?他和密谋的周锦绣,真就是瘟疫的知情者?那周锦绣又在图什么?……” “难道?他已猜到了……自己的暗谍身份?那为何……没大张旗鼓抓自己?……” “难道?以为自己是被派到了朝歌城,想一举抓获大周的坐探?……” “……” 将知道的信息拼凑起来,心里不断推演重组,小舞是越想越怕,已猜到莫折罕勒背后,可能掩藏着巨大的阴谋。 既然自己遇到了,就不能置身事外!且会一会探探虚实。 小舞拧眉想了一路,孤鸣鹤见她走神,就一直拉着她的手臂,躲避着路上的车水马龙,不知不觉就到了朝歌城的西门。 孤鸣鹤开口,“公子,你在这等着,我去打听一下,你说……要找哪位?”。 小舞突然醒过神,明白孤鸣鹤是担心自己说话不利索,或是被识破身份,才主动请缨去打听的。 “哦,找大将……黄飞龙,就说是……家乡的大哥……尤大虎,让来找的” 对小舞点了点头,孤鸣鹤走到一个正值守的守卫身边,施礼问:“麻烦打听一下,我在哪能见到……黄飞龙将军”。 守卫翻愣起小眼,打量着一身猎户装扮的孤鸣鹤,想发飙耍威风,当目光碰到孤鸣鹤锐利内敛的眸光时,顿时就觉得心虚气短。 “找黄将军?……你哪的?认识将军吗?” “我是将军家乡的大哥,尤大虎,让过来找他的” “哦,同乡啊,是寻门路……来找事干的?” 孤鸣鹤懒得解释,忙点头,“是是是,请官爷……给指个路”。 守卫意味深长地望了一眼孤鸣鹤,见他没什么动静,立马变的不耐烦,“将军……怎会呆在这?来找将军门路的……,每日,那多了去了,你见不到的,还是走吧,走吧”。 小舞站在不远处,支棱着耳朵隐隐听见,黄飞龙竟是一个将军。 正所谓旁观者清。 小舞看的清楚明白,守卫明显是想要好处费,见孤大哥的样子,是不知道其中的门道,他定然是问不出来实话的。 小舞忙走上前,从腰间掏出一小片金叶子,恭敬地递给守卫。 守卫接过金叶子,偷偷塞进袖笼,瞥了一眼识趣的小舞,态度马上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手指着前方又开口。 “将军,现在应在……离这不远的署寮内,你们往前走,右拐,过一个街口,看见有士兵把守的大门,那就是了” 孤鸣鹤忙施礼,“多谢官爷!”。 拉着小舞转身离开,孤鸣鹤直苦笑摇头,作为魔族的影士,自己还真不知人间有这么多弯弯绕。 “公子,你怎知道这些?” 小舞憋着笑,自然不能告诉孤鸣鹤,对这些世故人情事,是密探们必学必修的技能,特训营就专门有这样的课程。 小舞嘿嘿一笑,“我?……聪明呗”。 孤鸣鹤也尴尬一笑,发自内心道:“看来,这人心……是最难懂的,我当真……是不行呀”。 小舞接着调侃,“孤大哥,不是不行,是看起来……勇猛不凡,没人……敢招惹,呵呵呵……” 孤鸣鹤也来了兴致,玩笑道:“公子的意思,是我长的太凶?还是太丑?”。 “太……太猛!……呵呵呵” 二人一边走着,一边开着玩笑,不一会就来到了城卫军的署寮前。 第418章 魂归故里(1)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远远看见一个有六个士兵把守的大门。 小舞和孤鸣鹤走近打量着,见没有任何的标识,知道这应就是城卫军的署寮了。 孤鸣鹤有样学样,如法炮制,通报的消息终于被故意难为的守卫给送了进去。 只一会的功夫,小舞和孤鸣鹤透过开着的大门,就看见一个穿着黑色软甲的魁梧汉子,急火火的快步走出来,人还未到,声音已到。 “人在哪?快请进来,快!” 小舞和孤鸣鹤与魁梧汉子打了一个正面,小舞忙拱手施礼,“见过将军”。 黄飞龙急问,“是你!有我大哥的消息?”。 “是!” “他现在在哪?” 望着黄飞龙急切的眼神,小舞一时语塞,默默从脖子上取下一直带着的兽牙,递了过去。 黄飞龙一把抓过兽牙,只扫看了一眼,顿时泪奔,两手突然抓住小舞的手臂摇晃着。 “对对对,这是我给大哥的虎牙,说,我大哥在哪?快说!” 小舞被抓的生疼,但没有丝毫躲闪,此刻,她愧疚的心里滋滋啦啦地疼。 黄飞龙又催促着,“说呀!……” 甩掉黄飞龙的手,小舞转头,拍了一下正要发火的孤鸣鹤的手臂,从他背上卸下包袱,捧在手里递了过去。 黄飞龙视乎突然就明白了,一行热泪流了出来。 好半天,黄飞龙抖着双手接过包袱,墩身轻轻放在地上,哆哆嗦嗦打开,一看竟是四个小陶罐,上面白帛上都分别标写着名字。 尤大虎、姜峰、姒二顺、黄小五 黄飞龙嘴角不停抖动,“噗通”跪倒在地,看着四个名字,泪如泉涌,捶地大哭,“大哥!……四弟……五弟……六弟!你们,痛杀……兄弟我啦,啊!……”。 见将军突然失态痛哭,黄飞龙身后一个文质彬彬的青衣男子,忙上前蹲下身相劝,“将军,请节哀!先进屋吧”。 黄飞龙如没听见一般,丝毫不在乎别人的眼光,依旧嚎啕哭喊着,“大哥,你不是说,让兄弟我……等着你们回来?一起喝酒吗?你们,怎可失言呐?大哥……”。 众人被黄飞龙的悲声所感染,都红了眼眶。 文质彬彬的青衣男子再度相劝,“将军,请节哀,让属下……先把骨灰供奉起来吧”。 “好!就供在……我住的大堂内” “是!” 青衣男子一边应着,一边跪地用包袱把四罐骨灰重新包好,站起身拿走供奉。 小舞默默看着,心中是无限感慨,但更多的是愧疚万分,想起当年的情景,也不由潸然落泪。 往事不堪回首,但永远也无法忘记。 回想当年,自己被周大王下令活活打死,一场大雨把未死透的自己浇醒,之后,就被秘密送到了特训营,从此没了名字,只被称为六四,在那开始了艰苦的训练。 没有人知道自己是谁?来自哪里?连自己是个女子都不知道。 一晃就是三年! ———— 三年后,那个注定会终生难忘的春天,已学了一身本事的自己,被安排进行首次的杀人训练,连周大王和周公都赶到现场观看。 四个死去的壮汉是战场上被俘虏的大商战俘,因坚决不肯投降,就被送到特训营,给自己作训练胆量和杀人技巧的活靶子。 “是我杀了他们!” 自己第一次杀人,就一下杀了四个,杀的很无奈、很残酷、很悲怆,愧疚终生。 “但是……谁能有选择命运的权利?” “我不能!他们也不能!” 因自己不忍,硬拼着被责罚的危险,给四个壮汉争取到了死后的权利,如埋葬他们,应觉得亏欠和愧疚,自己还私自许下了送四人骨灰回乡的承诺。 以大哥尤大虎为首的四人,选择相信了自己,不但甘心以他们的鲜血,给自己上了终生难忘的一课,还对刽子手的自己托付了身后事。 这份信任和重托沉甸甸地压了自己许多年,能翻山越岭冒险一行,就是兑现那个春天的承诺。 自己干的是刀尖上行走的事,就算有一日死了,也死而无憾啦。 “我是刽子手,但我……做错了吗?” “四个壮士誓死效忠母国大商,但他们的国君……凶狠残暴,蹂躏百姓,这种忠诚,不是助纣为虐吗?他们的牺牲……值吗?做的……对吗?” “大周将顽固不化的战俘,用在训练……可杀敌的勇士,为的就是要铲除暴政,救黎民于水火,大周……做错了吗?” “……” 小舞眼含热泪,陷入痛苦的回忆和思索中。 这个世道到处是生离死别,饿殍满地,一些富贵人为自己的野心、地位和欲望等,随意践踏他人的生命,不惜用万千人命祭天,以获上天的庇护,想更长久的作威作福。 不推翻暴政,千千万万的百姓就永无解脱之日,但反抗和战争,牺牲的还大多是普通民众。 在这个吃人的世道里,哪里还有什么公平?又怎么分得清对与错? 一直心疼地望着已失神的小舞,孤鸣鹤知道,她是想起了悲惨过往,四灌骨灰与她定有一段痛苦的故事。 可怜的小舞! 可恶的天君! 孤鸣鹤心内唏嘘,想到造成小舞今日痛苦的罪魁祸首---天君,也是恨的直咬牙。 已被搀扶走出一段路的黄飞龙,发现两人都没有跟上,回头望着已走神的小舞和陪在她身边的孤鸣鹤,哭红的眼中装上了狐疑。 黄飞龙低声催促,“两位恩人,里面请坐”。 小舞回过神,与黄飞龙关切又带着疑问的目光看了个满眼,孤鸣鹤忙插话提醒,“将军请我们……进去坐”。 跟着黄飞龙等人走进厅内,青衣男子安排侍者上了茶水,就带人悄然离开,并随手关上了门。 黄飞龙颓坐在主位上,半晌,才悲痛问:“公子,请问,你是如何认识……我四个兄弟的?他们又……”。 获知兄弟们的死因,也是人之常情,面对黄飞龙带着探究的眸光,小舞自知自己不能说实话,但也不想都说假话。 因四人是自己杀的,小舞难免心虚,本就说话不利索,因说假话就更是吞吞吐吐。 “他们……被俘虏,不想投降,也不想……成奴隶,所以……死了” 注意到小舞嘎哑难听的嗓音,黄飞龙先是一愣,继而手上攥起了拳头,“嘭”地一拳捶在案子上,又失控地咆哮。 “告诉我,是谁……杀了他们?” 小舞心内很凌乱,见黄飞龙露出狰狞之色,就更加不敢承认,遂模棱两可地回答:“是,是……他们自己……不想活了”。 黄飞龙目光凌厉地逼视着小舞,咬牙切齿,厉声道:“你……撒谎,我大哥他们……是绝不会自戕的,老实告诉我,是谁杀了他们?是乱臣贼子中的那一些?我必杀了他们!为兄弟们报仇雪恨”。 小舞猛然抬头,迎上黄飞龙如能杀人的眼睛,心中也有些来气,大周是乱臣贼子,那助纣为虐的他们又是什么东西? 小舞脸中挂上了一抹怒气,反问:“将军……抓了俘虏,若不投降……会如何?”。 没想到小舞会有这样一问,感觉好像是站在大周一边说话,这让黄飞龙顿时又呆住。 黄飞龙突然站起身,三步并两步走到小舞面前,怒目逼视着她,“你是大周的?说!你是谁?和我兄弟们……是怎样认识的?你为何……会来送骨灰?”。 因小舞是暗士,口风本就严,加之,她不想让自己知道在特训营的事,所以她对自己的过去讲的很少,偶尔说,也只是说小时候的事。 关于骨灰的事,小舞几乎没说过什么,孤鸣鹤也就什么都不了解,自然根本插不上嘴。 一直坐在小舞下手位置,孤鸣鹤见黄飞龙突然冲过来,也“呼”地立起身,全副的警戒样。 第419章 魂归故里(2)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直迎着黄飞龙的目光,小舞也“呼”地站起身,两人大眼瞪小眼了好一会。 高高昂起头,小舞慢慢摘下自己的帽子,露出脑门上的“奴”字烙印,满脸悲愤交加,嘎哑着嗓子开始对黄飞龙低吼。 “做为奴隶,死了……比活着……更幸福!你真懂吗?!” 黄飞龙根本就没想到,小舞竟是一个烙着大周奴印的奴隶,他被问的登时哑口无言。 俘虏的命运,无论在大周还是大商都是一个样,要么被卖为奴,要么就会被杀死。 大哥和三个弟弟被俘虏,应也会被卖为奴隶,以四个兄弟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性子,绝不会甘于为奴,受尽屈辱。 那义无反顾选择死,或是四个兄弟最后的抉择。 “将军抓了战俘,若不投降……会如何?” 想起小舞那刚说的这两句,恢复了一些理智的黄飞龙,意识到自己又失态了。 黄飞龙率先后退一步,拱手深深施礼,“恩公,对不住,是我失态了,恩公送我兄弟回乡,我黄某……万分感恩,请受我一拜”。 小舞虚扶了一把,长叹了一口气,望着黄飞龙又开口,“我此来,除了……送骨灰,还给你……捎来……几句话,尤壮士说,没事……大石头下……坐坐,让兄弟们……的家人……好过一些”。 黄飞龙听罢,痛苦地闭上眼睛,一行热泪又涌出眼眶。 村头边的大石头旁,是自己和五个一起长大的弟兄过去常玩耍,更是六人结拜的地方。 想当年,面对大石头一头磕在地,兄弟六人都发誓,不能同年生但求同年死。 可现在,三弟早已在战斗中死去,大哥和三个弟弟就又死在他乡,只剩下自己孤零零的一个。 听完大哥留下的话,黄飞龙心里一下就明白了,大哥一定在石头那里留有秘密。 一直以来,大哥在军中职位最高,一直想尽办法照顾着兄弟们及家人,想必早已做好了回不去的准备,对兄弟们的家人有所安顿,想让他们在这乱世,能够活下去??。 黄飞龙心中悲痛欲绝,手捂着眼睛,低声呜咽起来。 ”大哥,放心吧,有二弟在,一定会照顾好……兄弟们的家人……” 大堂内笼罩着悲伤的气氛,孤鸣鹤凝望着一脸同情和伤感的小舞,心中却涌起无限的感慨。 大丈夫一言九鼎! 甄小舞为一个承诺,还是一个没有谁知道,更没有谁会在乎的承诺,不为名,更不图利,敢冒天下之大不韪,舍生忘死,只为兑现曾经的承诺。 对仅仅一面之缘的承诺。 小舞私自偷跑,不惜被抓回去治罪的危险,冒险跨越千余里,深入敌后,送拒不投降的敌国将士骨灰返乡。 九死一生,只是一诺。 荒唐!大胆!……但仗义! 这份侠义豪情,就是须眉男儿也不敌。 孤鸣鹤觉得,小舞的形象突然高大起来,心中肃然起敬。 黄飞龙用大手擦干眼泪,“我,想起了……过往,恩人,莫……”。 小舞忙打断,“黄将军,我想,最后……拜别……四位壮士,完成所托,我们……也该回了”。 黄飞龙摆手,对堂外喊了一嗓子,“来人!”。 青年的男子开门进来,施礼问:“将军,有何吩咐“。 “去,取百两黄金来” 小舞忙厉声制止,“不必!我此来……只为……了心愿,别无他求”。 黄飞龙和青年男子都是一愣,但见小舞一脸的坚定果决,不像客套的意思,黄飞龙忙改口。 “那请恩人,留下姓名,让黄某有机会……能报答一二” 小舞笑了一笑,“我,叫鹿小舞,此一去……我们,应是……后会无期,照顾好……他们的家人……就好”。 黄飞龙犹豫了一下,又争取道:“恩人,真豪杰也,请留下来吧,不必再回去……受屈辱,在大商,我黄某……定会护恩人周全”。 望着满脸真挚的黄飞龙,小舞笑着摇了摇头,“将军美意,我心领了,四个壮士……有坚守的,我亦有”。 瞟看了一眼英武的孤鸣鹤,又咀嚼小舞话外的意思,黄飞龙明白,两人是还想回到大周去。 是因不舍故乡?还是想忠诚大周呢? 还真挺糊涂的。 但黄飞龙已料定,小舞绝不是一个做苦力的奴隶,她虽然口齿不清,举手投足又像一个读书人,但眼中有藏不住的英气,再看看孤鸣鹤的架势,猜想两人应是被主人训练的死士。 否则,普通的奴隶怎可能跨越千余里,不图名不图利,只为一个承诺? 要么二人是有侠义心肠的仗义之辈,要么是受了四个兄弟的恩情,是来报恩的。 但是,是为自己报恩?还是为自己的主子? 心里觉得小舞可交,黄飞龙又相劝,“恩人,那些……叛臣逆子,不会有好下场的,闻太师东征将回,必会西讨,他们的死期……就要到了,还是留下来吧,黄某会护两位……安然顺遂,就算是我的报答,请莫再推迟”。 清楚黄飞龙是好意,小舞眸色复杂地望着他,“多谢!一路走来,处处可见,大商百姓……流离失所,饿殍满地,但大周……没有!”。 “呃?……” “将军,您的簪子,是人骨……做的吧?在大街上……随处可见,人骨……做的物件,在大周……也没有!” “……” 见黄飞龙瞪大疑惑的眼睛,小舞继续道:“都是人……凭什么?他们,若是……逆贼,那天理……何在?”。 “你!……” 黄飞龙顿时哑然。 小舞不想再多说,毕竟对方是大商的官,不是自己几句话就等说服的。 小舞心内已后悔自己没沉住气,面对黄飞龙不尊母国的话,说了根本没必要辩解的话,这样,对自己和孤大哥很不利。 小舞忙岔开话题,“将军,还是让我……去最后……祭拜一下吧”。 大周一个最卑微的、受欺压的奴隶,都在维护自己的朝廷! 还是被她小舞掷地有声的话给震惊住了,黄飞龙第一次认真地打量起小舞。 只觉得她一身正气,瘦小的身躯却散发着不可侵犯的凛然。 自己何尝不知,大周以仁德治天下,以民为重,不但说到还做到了。 各国民众为了活着,都纷纷逃往周地,连朝中一些不堪忍受暴政的大臣,都有投奔过去的。 大周,现在可谓是人心所向之地。 黄飞龙感觉自己的喉咙口,突然被什么东西堵住一般,竟无法发出任何的声音。 食君俸禄,忠君之事。 两人分属两个阵营,都要维护各自的利益,私下的争论既无意又多余。 见小舞转换了话题,黄飞龙也顺坡下驴。 “恩人,可还有别的事?黄某愿带劳,也可派人派车……供恩人驱使” 小舞摆手,“不用啦,此番来,我只为……这一件事,修整一两日,就返回”。 —————— 黄飞龙又被惊大了眼睛,“走了几个月,就为送……我的兄弟们?你……图什么?”。 小舞回答,“有承诺……就需兑现,若说……图什么,我怕……哪日死了,会死的……心不安”。 这般视死如归般的话,在一个低贱的奴隶嘴里说出来,怎么听着都觉得怪异。 一个奴隶怎会有自由? 真是一诺千金的仗义?还是别用图谋? 黄飞龙皱起了眉头,表示越来越看不懂小舞, 听完小舞的话,孤鸣鹤心中却是一阵的难过。 兑现送回骨灰的承诺,看来是小舞心中的一个心结。 她已做好了,死的准备。 这样的一生,哪还有一点幸福可言!? 真是一个让人同情,更让人心疼的小舞! 知道小舞已不耐烦了,孤鸣鹤板起一张脸,对黄飞龙冷道:“将军,在这浑浊的世上,总还有那么一两个……干净的灵魂,用已污浊的眼睛……是看不懂的!不必再多言,公子说了……事已办完,请带我俩……去向四个壮士……最后拜别”。 望了望一脸不悦的孤鸣鹤,又别有深意地瞧了瞧小舞,黄飞龙满心感慨,客气地伸手引导。 “好吧,请随我来” 随着黄飞龙又进入另一个屋子,小舞看见正厅最前方有一张桌子,上面摆着四罐骨灰,骨灰前又都立着牌位,上面分别写着尤大虎、姜峰、姒二顺、黄小五的名字。 或许是一直以来的愧疚,或许是一见如故的神交,俨或是同病相怜的惺惺相惜,小舞心中是百感交集,又红了眼圈,曾经的一幕幕如又在眼前。 每个人都是那么的鲜活…… 但是,鲜活的每个人都变成了一捧骨灰。 人生苦短还真是如此。 接过孤鸣鹤递过来的三根燃香,小舞跪在蒲团上,哽咽开口。 “四位,我鹿小舞,已兑现了……诺言,你们……回家啦!该安息啦!等着……咱们……九泉下见,一起痛饮,走了” 小舞说完,跪着拜了三拜,起身将香插在香炉里,对黄飞龙拱拱手,毅然转身离去。 黄飞龙被深深感动,又泪水溢满眼眶,见小舞转身离去,心中思绪万千。 “恩公,请留步,我……” 小舞没有回头,此行的目的已达成,再论长短已是多余。 跟在小舞身后,孤鸣鹤知道她心里正难受,不光是为死去的四人,更是为了她自己。 小舞自知杀人无数,好人坏人都杀过,早认定自己死后必下地狱。 但她所做的杀人事,无一个是为自己,明明知道杀人不好,但作为一个暗士,她不得不履行职责。 更重要的是,她看不得民众受苦。 小舞心中的苦,被自己硬压抑着,已很久! 但她有苦难言。 黄飞龙举着手,愣愣呆住,眼睁睁看着小舞和孤鸣鹤头也不回的离开,只感觉脑子里嗡嗡直响。 但一个声音突然蹦出来,却振聋发聩。 “在这浑浊的世上,总还有那么一两个……干净的灵魂,用已污浊的眼睛,是看不懂的” 第420章 祭奠人牲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小舞走到熙熙攘攘的大街上,是一副茫然若失的样子。 孤鸣鹤紧跟其后,明白已失神的小舞,此刻是不想被打扰的。 受到不堪往事的触动,她又在独自咀嚼痛苦,或许也想想明白一些事情。 小舞不需要帮助,自己也帮着不了她,此刻,静静陪伴是自己唯一的选择。 走了约一柱香的时间,小舞走到了高耸入云的摘星台下,终于停住了脚步,眸色复杂地扬头望着高楼,若有所思了好半天。 早上还阳光明媚的天,变得越来越阴沉,冷飕飕的,天欲雪的样子,小舞依旧漫无目的地走着。 走了约一个时辰,已走出繁华的街区,越向前走就越荒凉,小舞没有要停下的意思。 孤鸣鹤一直跟随其后,陌陌陪伴着、保护着小舞。 最后,小舞走到了大商祭天的神坛。 小舞站在神坛上,眼望着眼前又深又大的祭坑,她紧皱着眉头,牙咬着嘴唇,恨恨地凝视着,拳头攥的死死的。 关于祭天人牲及祭祀等事,小舞在周旦的书房,从被禁的书中偷读过,也从周旦的嘴里零星听过一些。 周旦经历过一次献祭,是和自己的三个哥哥去解决被拘禁的父侯,那时的他还是个小小少年,那场经历给他留下了终生的恐惧,在以后的人生中,都不太敢提起。 现在,自己脚下的神坛和眼前的祭坑,就是血腥屠杀的献祭现场,是万般不公的罪恶之地。 原来书上讲的,都是真的。 小舞自己也没想到,为兑现一个承诺,自己竟被命运阴差阳错地送到了朝歌城,看到了世上最残暴的刽子手的醉生梦死之地----摘星楼,也看到了还在不断重演的人间地狱之地。 在眼前的祭坑里,曾被杀死烧死数万的人牲,人牲被自称为天之子的殷纣王,作为向上天诸神敬献的献礼。 罪恶滔天的屠杀! 振聋发聩的暴虐! 也一起经历过献祭的周大王周珷,那时刚刚及冠,他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大哥,被作为高级祭品给直接砍下了头,头被装在盘子里放到祭台上,也看见成千上万的人祭被砍杀、被烧死、被大锅煮熟…… 满眼都是飞溅的献血、滚落的人头、流淌的血水,躺成山的尸体、热气腾腾的水气、和冲天的火光…… 撕心裂肺、泣血的悲嚎声,伴着对上天的祈祷声,响彻天地,震耳欲聋。 周大王周珷一生都挥不去那凄惨的一幕,他仿佛被吓丢了魂,至此以后,晚上都不敢闭眼睡觉。 不寐与噩梦伴随了他一生 惊恐如影相随了一生 滔天的仇恨也伴随了他一生 此时,天空上乌云翻滚,一阵裹挟着雪粒,好似要撕裂一切的狂风袭来,掀起小舞厚重的衣帽。 在依旧浓重的血腥和焦糊味中,小舞毅然站立了两个时辰,一动未动。 小舞站在祭坑旁边,仰望着高大庄重的黑色祭台,嘴唇紧抿着,微眯的眸中射出仇恨的亮光。 风裹挟着冰粒和雪花,打在小舞的身上,她的脸被冻的通红,但她恍若不知。 不一会儿,小舞已站成了一个雪人。 四下难看的焦土、漆黑色的祭台,也慢慢被白雪遮盖。 孤鸣鹤一直静静平白着,没有上前劝慰一句,也站成了一个雪人。 有山靠山,无山独立。 孤鸣鹤心里明白,在甄小舞饱经困苦的一生中,她没有任何依靠,早已学会了独立,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心中纵有搞不明白的事,她也会自我说服和探得答案。 当纷纷扬扬的大雪把一切的丑陋都覆盖时,小舞失神的眼睛开始动了两动,仰头看了看天,转头又看向身后的陪伴的孤鸣鹤。 “孤大哥,咱们……回吧” “好!” 孤鸣鹤微笑着点头,伸手摘下自己的酒葫芦,递给小舞,“给,喝一口”。 小舞接过酒葫芦,感激地望了一眼孤鸣鹤,拔开葫芦嘴,把酒挥臂扬向祭坑的上空。 酒被洒向空中,如扔出一条条珠链,又散落出一颗颗晶莹剔透的珍珠,滴落在万千冤魂倒下的坑内。 小舞围着祭坑奔跑起来,一边洒,一边嘴里念叨着…… 浓郁的酒香在空中弥漫开来,压住了不少血腥和焦糊味。 小舞用这种方式祭慰着死去的阴魂,也安慰着自己的灵魂…… 最后,小舞往自己嘴里猛灌了两口酒,顿时被呛出眼泪,但她笑中含泪,大声高喊,“你们的仇,有人会报,都……安息吧!”。 小舞和孤鸣鹤沿原路返回。 雪越来越小,再度回到繁华的街道时,只看见地面有些湿漉漉的,竟看不出半点下过雪的痕迹。 街上依旧熙熙攘攘,人声鼎沸,一副太平和谐的样子。 孤鸣鹤突然又发现,手里攥着画像的黑衣精壮男子,出入一些门店不断向人打听着,只略施法术,就看就画像上是自己和小舞。 孤鸣鹤快走两步,手臂碰了一下旁若无人的小舞,转头对她眼神示意。 顺着孤鸣鹤的眼光看过去,小舞登时心领神会,往四下打量了一番,附耳低声说:“孤大哥,你留下……观察着”。 小舞说完,就走向前方不远处的一个饰品摊,低头看了看,手指着扎成一小捆的人骨发簪问:“这个骨簪……多少钱?”。 “十钱” “这么贵?不就是……牛骨头吗?” 摊主拔出一根人骨骨簪,递到小舞眼前,一脸不乐意地解释。 “牛骨?你好好看看,这可是人牲的手骨,瞧瞧这光泽……多紧实细腻,一看,就知道……是年轻人的,年轻力壮,才能更好地……护佑你,十钱,不贵的,就这般货色,别家……可是不多见的”。 小舞脸色凝重,手伸了两伸,都没勇气接过人骨簪。 眼睛余光瞟见拿着图的精壮男子,已向这面走过来,小舞伸手抓过骨簪,一下就扔在地上,并大声吆喝起来。 “死人骨头,你也卖,你真是……丧尽天良” 孤鸣鹤留在不远处看着,被小舞的举动给吓了一跳,见拿着图的黑衣男子向她走过去,他突然就明白了,她是在故意吸引男子注意。 第421章 引蛇出洞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果然,两个黑衣的精壮男子被吵闹声所吸引,正向小舞所在的方向张望。 摊主被气的脸色铁青,暴跳如雷,冲上去抓住小舞的衣襟,大声叫骂,“你哪来的?有病吧?拿出十钱,我饶了你,否则,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因换了截然不同风格的袍子,小舞从昨晚的一副书生打扮,变成了如今的猎户样子。 两个拿着画像的黑衣男子,识人的能力着实不咋样。 小舞明晃晃就站在眼前,为吸引他俩的主意,还费心费力和摊主大喊大叫,他俩依旧没认出眼前打架的,就是自己要找的人。 “蠢货!” 偷瞥到两个黑衣男子转身要走,小舞心内暗骂了一句,抓起摊位上那一捆的人骨簪,对摊主又大声嚷嚷起来。 “他们,是活生生……的人,被你们……杀了,死了,还受你们……侮辱,你们……就是魔鬼” 小舞如鸦叫般的嘶喊声,和不知死活的逆反论调,吸引了越来越多的围观者,众人都指指点点,交头接耳,嘁嘁喳喳。 摊主一把抢过小舞手中的人骨簪,并大力把她一推,小舞被推的“蹬蹬蹬”后退,不偏不倚,正撞在首饰摊位上。 “稀里、哗啦……” 首饰摊子一阵乱响,被踉跄倒退的小舞给撞倒,首饰掉的到处都是。 摊主一看,更是火冒三丈,气急败坏,挥舞着拳头就扑上小舞。 “疯子,是活腻歪啦,看我不……打死你” 当摊主的拳头要砸到小舞的面门时,小舞还瞪着吃惊的大眼呆愣着,如被吓傻了一般。 拳风已到面前,小舞轻轻一扭脸就已躲开,借着摊主失控的身上一撞,整个人立马就被撞飞出去。 小舞摔倒在地上,一手捂住脸,一手指着摊主大哭大叫,“你敢打我?啊!我和你……拼了”。 小舞喊完,就愤然起身和摊主扭打在一处。 此时,围拢过来的看客已是人山人海,后来者不知发生了什么事,相互打听着议论纷纷。 “喂,什么事?怎么打起来啦?” “哦,听说,那个小个子,嫌摊主……卖人骨簪,骂他丧尽天良,是魔鬼,就打起来了” “哼!大惊小怪,乡下来的吧?” “这摊主……也是倒霉,遇上这么个……没见识的” “嘁,何止没见识?就那傻蛋……刚说的话,一会城卫来了,非抓进大牢不可,不打个半死……都甭想出来” 两个黑衣人看了好一会热闹,终于展开画像,对照小舞看了又看,眼中有精光闪过。 两人又机警地四下打量了一番,目光最终落在孤鸣鹤身上,也对照画像比对了一下,两人相互嘀咕了几句,一个黑衣男子转身快步离开,一个抱着膀专注地盯着小舞和孤鸣鹤。 孤鸣鹤明白,两个黑衣男子已认出了小舞和自己,并且已经去通风报信。 小舞一边吵闹着,一边也偷偷观察了两个黑衣男人的动静,见一个离开一个守着,知道自己已被发现。 其实,小舞故意找茬闹腾,就是想暴露自己,认为只有这样,才能不动声色地引出跟踪自己的背后之人。 那人十有八九就是犬戎世子莫折罕勒。 犬戎族已是大周的同盟,他们还把自己的公主嫁给了周大王,和大周朝廷走动的已很是密切。 作为犬戎的世子的莫折罕勒,不但敢来敌对方的大商,还堂而皇之的出现在公众场所,根本不担心自己那双幽蓝的眸子很是扎眼。 小舞觉得,莫折罕勒的举动很不正常。 何况自己曾偷听到,莫折罕勒和谋杀周公及破坏大商结盟都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而曾与莫折罕勒密谋的周锦绣,与丰城散播的瘟疫脱不了关系,事件的背后是不是也有莫折罕勒的推波助澜? 莫折罕勒和周锦绣与大商的坐探网有什么关系? 莫折罕勒的背后或许藏着一些不可告人的秘密。 只有引出跟踪自己的背后人莫折罕勒,一些秘密才有可能水落石出。 “小舞又想干什么?” 孤鸣鹤站在一旁看热闹,心中在问着自己,小舞本已答应自己会低调,在朝歌城不会打草惊蛇,现在看来,自己的话等于没说,答应了也没有。 虽然不知道小舞要干什么,但孤鸣鹤已猜到,她之前苦苦思索的几个时辰,定是又有了新主意。 闹就闹吧!想折腾就折腾吧,她想干就干吧。 自己一个神仙有什么好担心的?大不了动用法术,带小舞直接离开就是。 孤鸣鹤如是想着,觉得小舞的目的已达到,就走上前拨拉开人群,一把抓住正举拳要打小舞的摊主肩膀,轻轻一甩手,就把他扔飞老远,忙伸手扶起一直在演到的小舞。 摊主急忙爬起身,正要发飙,当看清扔飞自己的是一个黑壮的大个,目光正对上孤鸣鹤如刀般锋利的眼眸时,顿时没了嚣张气焰,有些胆颤气虚地问:“你!……,你们……是一伙的?”。 孤鸣鹤勾唇一笑,看在摊主的眼里,却是阴煞煞的,笑里藏着刀。 “是!我带……哦,家弟……来朝歌城……看头病,这一眨眼,就被你打了,你说,怎么办吧?” 摊主顿时傻了眼,原来自己遇到了竟真是一个精神病,倒霉的是自己好吧?一口恶气没出,还直接被威胁了,把个摊主气的连话都不会说了。 “他!他……” 孤鸣鹤俯身捡起一根骨簪,手轻轻一合,从指缝顿时流出簌簌的骨灰,他斜着眼睛慢悠悠问。 “他……怎么了?你是看他……身子单薄?还是觉得……他是外来的?就想着……欺负一下,有种,还冲我来吧” 知道自己遇到了硬茬了,摊主吓的冷汗直流,当看见一队穿甲的城卫兵过来,就又胆壮起来,大声喊叫起来。 “官爷,他说了,悖逆犯上的话,快来抓他” “让开!让开!” 城卫兵凶巴巴地分开人群,走到最前面的领头,瞥看了一眼的委屈巴巴的小舞和满不在乎孤鸣鹤,以及一脸见到救星般的摊主,厉声开口,“你们,竟敢在街头闹事,是活的不耐烦了吗?”。 摊主躬身哈腰,陪着一脸的小心,指着小舞告状,“官爷,他对大王……口出大逆不道之言,快把他抓起来”。 领头的武卫,对摊主翻楞了一下白眼,阴森森地问:“他说了什么?你……再说一遍吗?嗯?……”。 “他说,你们……” 摊主话说到一半,突然砸吧出问话不对,再一看城卫兵领头的冷厉目光,明白了这位爷是来拉偏架的,若自己敢重复大不敬的话,那自己也会跟着一起倒霉。 在朝歌城,被无辜连累的枉死鬼那多如牛毛? 摊主也是一个激灵的,用衣袖抹了一把冷汗,马上改了口,“哦,他是来看头病的,乱嘟囔的,我也没听太清,都是误会,误会”。 领头的城卫兵冷哼了一声,“是误会?……那还不散了?是想尝尝……大牢的滋味吗?”。 围观的民众一看这架势,都纷纷转身离开,很怕惹上一身骚。 “快走,快走吧” “是呀,这种事……还是躲远点好” 当人群如潮水般退去,城卫兵也转身离开。 孤鸣鹤扶着小舞跟着离开,能感觉身前不远处被一双眼睛紧盯着。 第422章 故露影踪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摊主一脸悲催,无可奈何地蹲在地上,开始捡拾掉落在地的首饰,多数的首饰已被胆大的围观者偷走,没拿走的也大多被摔坏或被踩坏。 摊主泪水涟涟,唉声叹气,低声咒骂,“真他妈倒霉!该死的,该被千刀万剐的,该被炮烙的……” “啪!” 眼前刚闪过一道金光,摊主就听见啪地一声响,然后,手边立马就多出了一片金叶子。 摊主把金叶子忙抓在手心内,作贼心虚地抬头看,目光却正对上小舞清澈的大眼。 摊主愣住了。 直到小舞和孤鸣鹤的身影走远,摊主还傻呆呆蹲在原地,心绪凌乱,不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 故意没事找事,并撞烂自己的摊子,又偷给自己比损失还多的金子,这事也太奇葩了吧。 同样糊涂的还有黄飞龙,小舞丢金叶子的一幕,被躲在暗处的他看了个清楚,顿时眉头就皱了起来。 这个甄小舞,到底是怎么回事? 此时,刚刚的城卫兵领头正站在黄飞龙的身后,见小舞和孤鸣鹤走远,忙行礼问:“将军,那个公子……应是没事了,属下,是否还派人……跟着保护?”。 黄飞龙挥手,“不必啦,你去忙吧”。 领头的毕恭毕敬地施礼,“是!将军”。 自从小舞和孤鸣鹤离开署寮后,黄飞龙愣了好一会,当彻底回过神,心内是自责愧疚不已,觉得自己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黄飞龙马上安排侍卫,远远跟着小舞和孤鸣鹤,一来保护,二来是想知道二人的住处,好尽尽地主之谊,能真诚感谢一下。 毕竟,人家不远千里历经千辛万苦,送回四个兄弟的骨灰,还带来大哥的遗言,有了大哥留下的财物,兄弟们的家人都会好过不少。 这份大恩,不能不报! 知道小舞二人离开后,一路走去了祭坛,在你呆了好长时间,现又回到了闹市。 黄飞龙急匆匆赶过来,想请小舞和孤鸣鹤吃饭,当面感谢和道歉。 黄飞龙带着车亲自接二人,刚好遇到小舞和小贩打起来,不想小舞感到尴尬,自己没有露面,就派手下去帮着解围。 见小舞偷丢金叶子给摊主,黄飞龙虽然疑惑不解,但更多的还是感动,对小舞的人品是更是无比认可。 发现小舞是一副无精打采样,黄飞龙觉得她刚闹一场,定是坏了心情,觉得不适合再请客,当然自己也不便露面,怕二人怀疑自己在跟踪。 目送二人的身影消失在车水马龙中,黄飞龙长叹了一口气,颓着一张脸,负着手走出了胡同,上了一辆等候的马车离开。 始终锲而不舍跟在小舞身后的,是拿着画像的黑衣男子。 不多一会,已联络上的同伙也都找了过去,他们分散四处,目光都偷瞄着小舞和孤鸣鹤,一直跟着两人在一个饭馆吃完饭,又步行回到了所住的喜来客客栈。 一个魁梧的黑衣男子,对身后四个黑衣人低声交代,“你们四个,带着各自的手下,去客栈的四面蹲守,我去上报情况”。 “是!头” 四个黑衣人应着,分头离开,魁梧的男子紧走一段路,上了一匹马狂奔而去。 在一处被树林掩映,有着高大围墙的僻静宅子前,魁梧男子下了马,从腰间掏出一个令牌对大门晃了晃,大门“吱呀呀”打开,男子牵着马径直走了进去。 魁梧的男子丝毫都没发现,自己已被反跟踪。 跟踪他的不是别人,正是他们监控的,以为呆在房间内的孤鸣鹤。 已成功吸引跟踪者的小舞和孤鸣鹤,好像没事人一般,吃了饭回到住的客栈,又各自回到自己的房间休息。 按照小舞的安排,孤鸣鹤从窗子里面,看见魁梧男子离开,明白定是向上面去禀告,他就穿墙而过,一路跟了过来。 孤鸣鹤隐身跟进了大门,看见魁梧的黑衣人被一个衣着艳丽、带短刀男子领进了一间屋子。 还真是一拨人!小舞估计的果然没错。 孤鸣鹤已认出伯琅,昨晚,就是他偷听自己和小舞说话,并带人追出麒麟轩酒楼。 隐身跟着二人进了屋,孤鸣鹤顿感热浪扑面,香气袭人,屋内充溢着浪漫旖旎的气息。 犬戎世子莫折罕勒身穿红色中袍,领口敞开着,半隐半露出古铜色的胸脯,他一手拄着头靠在案上,一手拿着一只精致的茶杯把玩,勾人的蓝眼睛半眯着,正色眯眯地望着一个穿粉纱的少女。 少女正在烹茶。 只见那粉衣少女十三四岁的年纪,唇红齿白,还带着稚气的脸紧绷着,额头上有薄薄的细汗,手微微颤抖,如一只受惊吓的小白兔。 伯琅带着魁梧的男人进了屋,对莫折罕勒施礼,“禀世子,有来报……已发现了……画像上的两人”。 莫折罕勒蓝眼睛一亮,“哦,快说说”。 看见伯琅眼神示意自己,魁梧男子忙施礼回话,“禀世子,在街上,画像上的人……,现在,已回客栈休息”。 听到小舞大闹首饰摊,并引来城卫兵干预,莫折罕勒微眯的蓝色眸子,笑意更胜,砸吧着嘴啧啧称赞。 “嚯!小可爱,胆子……可真是不小呀!” 莫折罕勒自言自语完,目光看向魁梧的男子,慵懒开口,“想必,你主子……也知晓此事了,你回去……再禀告一声,说本世子……已布下天罗地网,让你主子……一定沉住气……切莫打草惊蛇,要抓……就要抓一窝”。 “是!”,魁梧的黑衣男子应着退下。 莫折罕勒迟疑了片刻,开口对伯琅吩咐,“伯琅,你派两个……咱们的人,也去盯着,若她没弄出……什么动静,也不能让那太子……就直接把人……给抓了,先给本世子……弄回来,哼!她那双漂亮的大眼睛,不是喜欢看……颠鸾倒凤吗?本世子,要让她看个够,也让她尝尝……欲死欲仙的滋味”。 “是!”,伯琅应着也退下。 莫折罕勒目光移向粉衣少女,眼中带着欲望和恼恨之光,正对上少女一双惊恐的大眼,他长手一捞,将少女拉入怀里,就开始疯狂的啃咬和撕扯…… 孤鸣鹤心里明白了,小舞和这个世子定有一段不堪的遭遇,才让他对小舞有气又恨。 凡要伤害小舞的,都不能留下。 少女吓的求救,“啊!不要!求你,放过我吧……”。 听见少女的求救,孤鸣鹤手上蕴起光华,但又迟疑了起来,不得不卸下神力,他怕破坏小舞整体的谋划,目前还不能打草惊蛇。 “等着!色鬼,我饶不了你” 孤鸣鹤一甩袖,隐身离去,不堪入耳的污秽声还是挤进耳膜。 第423章 洞见其奸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小舞一直呆在房间内,躺在床上冥思苦想,越想越觉得犬戎世子不对劲。 正琢磨着,孤鸣鹤进了屋,将一路跟踪到的情况,对小舞复述了一遍,但故意忽略了,可能会引起她尴尬的话。 “……,情况就是这样,哦,对了,那世子……说的太子,应该就是那日……在二楼雅间中的……那另一个人……” 小舞一拍大腿,突感恍然大悟,“哦,若是这样!就全能……解释通了”。 莫折罕勒和大商国太子搞到一起,他借到训练有素,并操着当地口音的武士,就非常好理解了。 二人公然在酒楼一起喝酒,更说明俩人的交情匪浅。 倘若事情是这般,那犬戎族投奔大周国,并献上公主的诚心,就值得严重怀疑。 小舞又陷入沉默。 将脑子里混乱的信息不断组合、分析、推演,小舞基本能断定,莫折罕勒和犬戎族必有问题,就连和他秘密交往的周锦绣也难脱干系,对大周一连串的破坏,恐怕和两人都脱不了关系。 “莫折罕勒脚踏两只船,是野心勃勃,意图不轨?还是想给自己留后路?……” “周锦绣有钱有势,他还在图什么?” “图?……,不好!” “他们,尤其是周锦绣,或是还有……,或有大阴谋?!……” “必须得把信息……传回去,好提前提示风险” 脑子里闪现的危机,让小舞无法淡然,脸色微变,手扶着桌子站起,当看见孤鸣鹤关切的目光,她又颓坐下来,知道急也于事无补,必须想解决的办法。 小舞转念又想到,莫折罕勒应该已经知道,自己是大周豢养的暗士,自己曾破坏过大商的阴谋,以及自己的血有些特殊等事,明白自己是大商恨之入骨的人物。 莫折罕勒和大商太子那么熟,定已将发现自己行踪的事,如实相告给他。 自己在朝歌城被发现,定会被看的死死的,想必自己要走出这朝歌城,定比登天还难。 就算能逃出朝歌城,若真是如自己所料想的,周锦绣等要行大逆不道的叛乱,大周势必将大祸临头。 也不是自己危言耸听,丰城刚经历一场大瘟疫,最是人心惶惶之时,前方战线已深入太远,若京城有乱很难及时回援。 这个特殊关口,各方别有用心的妖魔鬼怪难保不会趁机作乱,若没有提前防范,丰城将很危险。 小舞第一次希望自己是错了,但干系大周安危,她不敢赌,觉得提醒周公注意,是最当务之急。 失态紧急!靠自己一人,肯定不行! 怎么办?…… 必须找到大周的暗探!利用他们把信息尽快传回去,早一日,潜在的危险就会少一分。 但自己对这里的谍网情况是毫不知情。 在近百万的人群中,想找到一二十个大周的坐探,并让他们相信自己,把信息及时传回去,那谈何容易? 就算能联系上,小舞又怕自己连累到他们,会被随访的暗探顺藤摸瓜,一网打尽,那样,大周的损失也非常大。 哦,原来如此! 看来莫折罕勒和大商太子只选择监视自己,不单单是准备不足,想看自己来干什么,原来他们等的是这一步棋。 想一锅端了大周的谍网。 用心良苦,好阴险的打算,看来,他们把自己当成新派来的暗探了。 如何能联系上在朝歌的大商坐探?又不会牵连到他们,不联系肯定是不行,信息无法传回去。 小舞陷入左右为难,纠结的要命。 —————— 孤鸣鹤坐在桌前喝茶,不时看一眼正冥思苦想的小舞,知道她心中正在谋划大事情,他没有发声,只静静在旁陪伴着。 见小舞伸手拿茶杯,孤鸣鹤给添了些热茶,趁机提醒,“公子,你说,遇到关系家国安危的大事,堂堂一个太子,为何……只躲在暗处?”。 一语惊醒梦中人。 小舞猛抬头,与孤鸣鹤深邃的眸光相对,突然意识到了,大商太子的举动非常反常。 “那太子,或是……不全知?或是……想独自邀功?” 孤鸣鹤点头,“我觉得……也是”。 小舞早就知道,大商的太子不受其父王待见,手上没有多少权利,连兄弟和大臣们都不太尊重他。 大商太子宁可信一个外族世子,把府兵借给他调用,也不上报抓捕自己这个大周暗探,这一点确实极不正常。 被孤鸣鹤轻轻一点拨,小舞的脑洞大开。 既然大商太子与莫折罕勒选择偷偷合作,那发现自己的秘密,就一定不想让外人知晓,那他们防范的定是自己的对头。 他们防范的……该是谁呐? 他们怕什么,不妨自己就送给他们什么。 想办法找到他们的对头并引起注意,让两方都介入抓捕自己,两方为了邀功,势必会相互猜疑,甚至会相互拆台。 若将莫折罕勒直接拉入局中,引起大商朝堂乃至商大王的注意,让他无法轻易脱身,防止他到处惹事生非。 自己闹的越声势大,他们就会越兴师动众,就越能引起大周坐探的注意,这样,才能找到机会接上头,让他们把自己的怀疑传回大周。 “对!就这么办!” 小舞打定了主意,首要的关键任务是找到大商太子最不想惊动的对头。 要找就必须找大头,能跟大商太子抗衡的力量。 在过去查找大商暗探时,小舞了解过一些有关大商谍网的资料,知道大商最大的谍网归上大夫费仲管理,他获取的情报可直达商大王。 费仲为人诡计多端、玩弄权术,巧舌如簧,是个彻头彻底的小人,但却最得商大王的信赖,据说,他侄子还是派住大周谍网的主事领主。 相信惊动费仲的事情,一定会引来大商的暗探,自己多招摇一些,也一定会引起大周的坐探。 “自己就做最诱人的饵料吧” 小舞下定了决心,洒水研了一点墨,从旁边白绢上撕下一小条,在上面开始写字。 不一会儿,小舞放下笔,拿起字条用嘴吹了吹,卷了起来,就递给了孤鸣鹤。 孤鸣鹤将字条捏在手里,并没有马上打开看,而是给小舞递上一杯热茶。 第424章 以己为饵(1)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接过孤鸣鹤递过来的茶,小舞浅缀了一小口,大眼睛眨巴眨巴的,带着些讨好望着他。 明白小舞有了主意,看她那表请就知道有事求自己,孤鸣鹤嘴角动了一动,压低声音问:“说吧,让我干啥?”。 被孤鸣鹤猜中心事,小舞尴尬一笑,忙俯过身,手挡在嘴边,附在他耳边低声说:“孤大哥,你晚一会,想办法……再出去一趟,用箭……把这个字条,送到……上大夫府……费仲手上,这很重要。那里守卫……定很严,千万……注意安全”。 孤鸣鹤忙打开字条,只见上面写着,“大周大暗探……突来朝歌,住悦来客客栈,或有大动作”。 孤鸣鹤抬头,惊诧地望着满眼期待的小舞,心中顿时打翻了五味瓶。 “这甄小舞,也忒胆大了吧!?” “她想到的主意,竟是以已为饵,自爆身份……于几重危险中。” “她到底要干什么?” 二人相处已有了一段时间,孤鸣鹤心里明白,自己根本没有办法劝阻小舞。 她倔的跟驴子一样。 若自己不同意,恐怕小舞自己就冲出去了,她就是再训练有素,外面可是被铁桶一样被围着,就是自己不动用神通,也无法躲过包围圈。 唉!还是我去吧,之后,走一步看一步吧。 迎着小舞带着歉意的眸光,孤鸣鹤黑着脸点头,“好!我去,但你得答应……要老实呆在房里” “好!” 孤鸣鹤虽有担心,但觉得自己一个神仙,面对一些凡人,不论发生何种状况,还是有能力保护好小舞。 她折腾,一定有她的道理,那定是她的道义和职责所在,不让她做也是不可能。 两人默默喝了一会茶,都感到门外有偷听者,最后孤鸣鹤开口,“公子,你先睡吧,我该回去了”。 “好!” 两人相互的道别声,让一身伙计装扮的人蹑手蹑脚匆匆离开房口,小舞冷哼了一声,起身走到床边并合衣躺下。 孤鸣鹤吹灭蜡烛,挥袖给小舞抖出一个保护的结界,开门隐身而出。 孤鸣鹤一出门,就看见楼下有被几个鬼鬼祟祟的人,见门开了却没出来人,都探头探脑、一脸迷惑地向上张望。 孤鸣鹤原地化流光离开,作为肉体凡胎的人根本无法看见他。 孤鸣鹤找到上大夫府,穿墙而过进入府内。 在前院灯火明亮的正堂前,孤鸣鹤隐身在暗处,看见一个管家模样的男子从堂内走出,对门前的四个侍卫吩咐。 “大人今日累了,谁都不想见,不管谁来打扰,一律屏退” 侍卫们应着,“是!总管”。 知道要找的费仲就在堂面,孤鸣鹤隐身进入正堂,看见一个五十开外的男子,一面独自伏案喝酒,一面兴致缺缺地欣赏着歌舞。 孤鸣鹤挥袖一甩,一道寒光过后,一把匕首就飞射而出,一下扎在费仲面前的案子上。 “啊!……来人啊” “稀里哗啦” 费仲啊声大叫着,吓的踢翻案几,是稀里哗啦的一阵乱响。 “啊!啊!……” 六个舞女反应的有些慢,看见案子上明晃晃的匕首,被吓的吱哇乱叫,如无头苍蝇般四处逃散。 “有刺客!保护大人” “锵!锵!……” 带刀侍卫都拔出佩刀,从堂外跑了过去,纷纷挡在战战兢兢的费仲周围,是全副的警戒。 四处打量了一番,一个侍卫的头领发现倒了的案子上,插着一把匕首,上面好像系着一个东西,就对侍卫们大喊,“搜,人没离开”。 “是!” 侍卫们一边应着,一边开始屋内屋外的搜索,费府一时人仰马翻,人人自危。 侍卫首领自己走到案边,一把拔下匕首,谨慎地取下上面绑着的字条 ,只看了一眼,就走到被吓的脸色苍白的费仲身边,双手递给了他。 “大人,一个字条,请看!” 孤鸣鹤隐身坐在座椅上,看见费仲抖着手,接过小舞写的字条,惊神未甫地低头看。 “大周大暗间,突来朝歌,住悦来客,或有大动作” 当费仲看完字条,眉头已蹙成了一个大疙瘩,他沉吟了片刻,对领头的侍卫吩咐。 “你派人……通知费熙,火速过来”。 “是!”,领头的侍卫应着,行礼离开。 孤鸣鹤坐在椅子中等着,懒得看费仲胆战心惊的样子,从腰间取下酒葫芦,喝了起来。 一阵扑鼻的酒香引起孤鸣鹤身边一个侍卫的注意,矜着鼻子,如狗一样到处嗅着,和隐身的孤鸣鹤几乎碰了个满脸。 孤鸣鹤厌恶地两指一弹,侍卫毫无征兆地就已趴在地上,直接摔了个狗啃屎,脸碰到地上未干的酒渍,好像找了了原因。 发现费仲和众侍卫都看着自己,那个侍卫尴尬的无地自容,众人看见地上有一滩酒,都以为他是水汲汲的地面给滑到。 在大人面前丢丑,侍卫头领觉得很没面子,蹬蹬走过去,对摔倒的侍卫低吼。 “蠢货,滚出去” 被四个侍卫围在中央的费仲,无心管这些小插曲,但更黑了一张脸,他坐回已收拾好的案后,紧皱着眉头,一副冥思苦想的样子。 大约过了一炷香的光景,一个身披黑色大氅、帽子挡了大半张脸的的中年男子,匆匆走进屋,脱下大氅就放到孤鸣鹤身边的椅子上。 “熙儿,拜见叔父” “嗯,过来坐” 孤鸣鹤这才看清,来人是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白净男子,一双小眼睛精光闪闪,眉头有一道很深的竖纹,满脸都写着的精明。 来人不是别人,真是费仲的侄子费熙。 孤鸣鹤不会知道,这个费熙和小舞有滔天的仇恨,他杀了小舞的恋人五八,小舞在城门截杀他,割下了他的头祭奠五八。 很遗憾,小舞杀的是费熙的替身,她依然被蒙在鼓中。 费仲一脸沉重地将小舞写的字条,交给坐在案边的费熙,心有余悸地开口。 “你看看,这是刚刚……被一把匕首……给送进来,能来无踪……去无影,这人的武艺……可不一般啊” 第425章 以己为饵(2)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费熙伸手接过字条,低眼一看,眉头立马蹙成了一个“川”字。 抬头看了一眼余气未消的费仲,费熙没有说话,一脸凝重地站起身,走到被换下的案几前,蹲下细细查看,又拿起案上放着的匕首,仔细端详。 费熙转头,目光又扫看向匕首飞过来的方向,小眼睛打量了还一会,才转身坐回案边。 “叔父,匕首是在屋内……投掷过来的,能在众目睽睽下……完成这些,绝对是高手中的高手,他冒险来送信,想必,这字条上的事……应是真的” “什么?人进屋啦?怎么进来的呀?” 听了费熙的话,费仲被吓的不禁抖了一个激灵。 刚刚都以为匕首是随着开门,被投掷进屋内的,没想到刺客进了屋,还没被发现任何的踪迹。 这,太可怕了吧。 想到刺客要是想谋害自己,那保护自己的侍卫们根本就是些摆设,费仲恼怒地瞪了一眼领头的侍卫。 看到费仲狠厉愤怒的眸光,领头的侍卫愧疚地低下头,拳头攥的死死,自知今日这一闹,自己的大好前程算是被断送了。 孤鸣鹤嘴角动了动,觉得叫费熙的男子眼光挺精准,但就是他们想破脑子,也不会想到家里来了个神仙。 费熙点头,手指着孤鸣鹤投掷匕首的地方,“是在屋内,大约是那个门的……右边位置,应是乔装改扮……混进来,否则,不会不被发现。” 费仲对领头侍卫大喊,“去!派人,把今晚……今屋的人,全部抓起来,严刑审问”。 “是!”,领头侍卫应着离开。 费熙给费仲倒了一杯茶,关心道:“叔父,请不必担心,那个闯入者……应只是来送信的,没打算伤害叔父”。 望着费熙所指的位置,费仲觉得他说的对,闯入者都进屋了,要是想杀自己,恐怕自己早归西天了,知道不是向自己来索命的,费仲心里感觉松快不少。 “熙儿,你觉得,下步……该怎么办?” “哦,叔父,侄儿觉得……事关重大,也事不宜迟,侄儿马上派出手下……去客栈调查” 见上司费熙冲自己招手,跟着他一起来的,在门内站着的一个黑衣人疾步走上前来。 费熙对他耳语了几句,黑衣人转身离开。 孤鸣鹤有一瞬的紧张,开始担心客栈里的小舞,虽然自己已给她上了结界,她不会有什么危险,但若他们强掠小舞而不能进入,小舞的全部计划就会被破坏。 同时,自己的特殊身份也会被怀疑,未来就不好再面对甄小舞。 “听听他们的打算,就尽快回客栈,尽可能不让他们发现结界”,孤鸣鹤在心中打定了主意。 见费熙交代完,费仲开口提醒,“熙儿,派人……全抓起来,宁肯错抓,也不可漏掉一个”。 费熙出言制止,“不可!叔父,现在,还不宜打草惊蛇,你想想,假若这个信……是真的,那投信者是谁?目的为何?再者,大周的大暗间……怎会选住客栈?他来朝歌城……要做什么?……,叔父,有太多的疑问……尚需搞清楚。我在大周五年,对他们……有所了解,他们破坏了……我大商的坐探网,或许,这是一次机会,我们也可借此,一举捣毁……他们在朝歌城内的……坐探组织,这样,对叔父……可谓大功一件,也能成全侄儿……一雪前耻,报仇雪恨之心”。 费仲一头的雾水样,自顾自地问道:“对呀,熙儿,你说,是谁……要把这信……送到我这的?啥目的?不会……是阴谋吧?”。 费熙皱着眉头,思索了片刻,回答,“嗯?……有可能,但可能性不大”。 “此话怎讲?” “叔父您想,您接到信,无论怎么处理,对叔父……都没什么伤害。信传给叔父,或是,他知道……叔父主管此事,想要堪破阴谋,由叔父操作……最是方便直接。侄儿以为,如此冒险……来透露消息,绝不是鲁莽之举,他必有所图,侄儿猜想,最大的可能,许是大周暗探之间……有了矛盾,在相互倾轧,送信人……想借刀杀人,打压对方。也说不上,此信,是送信人……作为投奔我大商的……投名状”。 见费熙手捏着下巴,在屋内踱来踱去,拧着眉头剖析着,费仲不断点头,觉得分析的合情合理。 “说的在理,做投名状……或是不对,他完全可以露面……直接提供消息,以交换他想要的,何须以后……再多此一举?” 抬头望着费仲,费熙笑了一笑,本想提醒说,一个外人想跨进上大夫的大门,那不知要受多少难为。 况且,事情没确认是真的之前,送信人不敢贸然露面,是怕被怀疑扣下,一不小心,可能连命都会丢了。 费熙觉得驳了叔父的话,或者说府上侍卫等层层盘剥等家丑,对自己也没什么好处,他选择识趣地闭了口。 自己一路走来,都是叔父培养提拔的,大周都城的谍网被严重破坏,自己难辞其咎,也是叔父从中斡旋,找了个替死鬼,自己才免受了责罚。 回到大商后,职位不降反升,叔父这份恩德,自己必会永生不忘。 费熙改了口吻,“叔父睿智,看的更透彻,侄儿受教了,叔父,您日理万机,保重身体最是重要,这事……就交给侄儿……去办吧,有任何情况,侄儿,定会及时禀告”。 费仲本就是这么打算的,就满口答应,“好!就交你去办,一定要抓住……大周的大暗间,最好,能顺藤摸瓜,一网打尽。另外,要切记,一定要找出……那个送信者,或为我所用,或直接……杀了,否则,后患无穷”。 费熙忙施礼,“是!叔父,侄儿领命。叔父,侄儿已派来了……六个功夫高深,又极是心细的暗士,在暗处……秘密保护着叔父,确保今日的事……不会再发生,叔父,自可安心”。 费仲意味深长地看着费熙,越发觉得费熙比自己几个儿子强,不罔自己这些年对他的扶持照看。 “好,熙儿有心了,去忙吧” 孤鸣鹤还未听完,就原地化流光离去,他能感知结界未被动过,小舞应是安然无恙。 隐身进入小舞的房间,见她抱着膀,眉头紧皱,躺在榻上翻来覆去想事情,断定她在心里权衡整个事情。 孤鸣鹤撤了结界,怕自己一旦忽视了,结界被撞到,聪明的小舞又会起疑,这事在大山小木屋已发生过一次,再找理由解释着实是很头疼的事。 怕外面好几波监控的人,做什么手脚伤到小舞,孤鸣鹤没有回自己的房间,选择隐身盘腿坐在案边,闭眼修复反噬受损的身体。 第426章 以己为饵(3)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第二日一大早,小舞若无其事一如平时,喊小二要了洗漱的热水,还叫了早膳。 刚洗漱完,孤鸣鹤就敲门而入。 “早” “孤大哥早,正好,吃早饭吧” “好!” 小舞一边吃饭,一边瞪着大眼望着孤鸣鹤,见他点了点头,就回了他一个微笑,然后,俯身伏到孤鸣鹤的耳边,神秘兮兮道:“孤大哥,昨夜,又来了一帮”。 孤鸣鹤淡淡点头。 昨晚,小舞几次从门窗缝偷偷观察外面的动静,自己已看的清清楚楚,小舞看不见隐身的自己,自然不知道自己就坐在她屋中。 小舞警惕性很高,一夜几番起来观察,自己被折腾的,也没真正静下心调息修炼。 只要小舞在自己的视线内,定然会护她周全,一个仙人对着再多的肉体凡胎,孤鸣鹤真没觉得有什么可担心的。 外面大敌当前,风声鹤唳,小舞竟如此淡定,甚至还能嘻笑颜开,让孤鸣鹤觉得挺意外,也很是刮目相看。 一个十七岁的女娃娃,只有自己女儿年纪的零头,但比女儿要成熟的太多。 神仙和凡人,怎么可比呐? 凡人老死时,对神仙来说,还是不足百天的奶娃娃,孤鸣鹤被自己的荒唐比较给逗乐了。 见小舞忽闪着大眼,一脸迷惑地望着自己,视乎是想弄明白自己在笑什么?孤鸣鹤忙给她又盛了一碗粥,有些尴尬地打圆场。 “来,再喝碗粥” “好,孤大哥,也多吃点” 小舞说完,又探身附到孤鸣鹤耳边,“一会儿,孤大哥,你想法……弄一个……能代表……太子府……的物件,令牌最好,偷偷给我”。 听小舞话里的意思,是不让自己陪在她身边,孤鸣鹤心中警铃响起,压低声音问,“公子,你要做什么?不可冒险!”。 听见有细碎的响声,小舞咬了一口包子,故意大声说:“没事,就不能……要点钱吗?我今日……要逛街,给我一些,我不会……乱花的”。 清楚小舞是故意说给外面监听者的,孤鸣鹤也故意提高了声音,“你就知道乱花钱,钱那么容易赚吗?我们的钱……不多了”。 小舞突然站起身,气呼呼甩门而出,站在门前走廊上,手指着屋内的孤鸣鹤大喊大叫。 “我何时……乱花钱了?你!讲不讲理?离开我屋,我不想……见你” 嚯!这演技……也太逼真了吧! 见小舞被气的手直抖,眼里泪水涟涟,孤鸣鹤直接傻愣在桌边。 楞了好一会,孤鸣鹤才想起要配合演戏,气哼哼地走出房间,一脚踢开隔壁自己房间的门,又大力地关上门。 清楚小舞的意思,暗士身上大多不会带有明显的主家标识,看来小舞是想帮着上大夫一方,提前揭露太子府的身份,好引起两方的猜疑和内争。 孤鸣鹤不敢耽搁,一进屋就原地遁走,他想以最快的速度拿回太子府的令牌,这样,才能尽早回到小舞身边。 小舞正身处危险中。 没有自己保护的小舞,实在不能放心,一个看护不住,她都有可能被杀,更别说自己不在她身边。 突然冲出门时,小舞就看见一个伙计装扮的人拿着一个水盆,正慌张地走开。 小舞心知肚明,那伙计定是假的,是被派来监听自己的,她站在楼梯边,用衣袖抹着眼泪,借机打量着楼下。 小舞看到穿着各种便服的人,目光从各角度正不断偷窥着自己,因心中有鬼,他们被自己的突然闯出,搞着忙藏头藏尾,一看就不正常。 粗略一点,有五六人之多,在一层楼就放这么多人监控。 有此可见,三方对自己是下了重网,想必是志在必得了。 小舞所看见的,还是漏掉了一个人,他就是老冤家费熙。 立功心切,费熙亲自出马了。 费熙坐在一楼一处能看见小舞和孤鸣鹤房门的角落里,阴影遮住了他的脸,当看见穿着男装的小舞冲出屋,他一下就认了出来,一动没动,眯起的眼中顿露凶光。 费熙做梦都不会想到,远在千里之外的小舞,竟是字条中说的大暗间。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费熙暗自咬牙,“该死的,竟是你!你是……自投罗网”。 是她率先识破了自己分领的秘密据点。 是她杀了自己如师如父般的军师。 是她找到克服瘟疫的药方,使搞乱大周的计划失败。 也是她在城内前,对自己分领的成员进行大肆屠杀。 更是她杀了自己的替身,并割下了他的头颅,要不是自己准备了替身,那个死的就是自己。 这个女人,是自己不共戴天的仇人!我要啖你肉,饮你血,抽你筋,挫骨扬灰。 自己送上门,定让你……有来无回! 费熙气的咬牙切齿,虽然他心里恨的要死,恨不得把小舞千刀万剐,但毕竟是受过专业训练的,没有被仇恨乱了分寸。 费熙目光冷如冰刀,在心中权衡着,如何跟踪抓捕小舞。 这一个大周送上门的大礼,他一定要好好收入囊中。 眼见为实,费熙对信上的内容,已深信不疑。 见孤鸣鹤回到他自己的房间,小舞撅着嘴,狠狠剜了一眼他的背影,恨恨地一跺脚,气哼哼地也回到自己的屋内,更大声的关上门。 这一串的演到,任谁看了都能看出,小舞和孤鸣鹤是吵了架,正相互在闹脾气。 拿一块太子府的令牌,对孤鸣鹤来说,简单的如同张口吃饭一般。 隐身进了太子府,看见两个提着剑的守卫正迎面走来,他只轻轻挥了挥手,两人就定在原地。 在两人衣襟内,孤鸣鹤各摸出一块黑色的令牌。 孤鸣鹤挥了一下衣袖,两个守卫如大梦初醒般都是一阵的糊涂,相互对望了一眼,又都警戒地看了看四周,没发现有任何的异常。 一个守卫摸着后脑勺,满脸的迷惑样,嘴里忍不住嘟囔,“我怎么感觉,刚刚,晕了一下?”。 “我也是,不会……中邪了吧?” 另一个守卫喷道:“中个屁邪,应是昨晚……没睡的缘故,哈……,困死啦,走了,回去补觉了” 孤鸣鹤拿了两块令牌原地遁走,在自己的房间现身,知道还得配合小舞演戏。 孤鸣鹤拿出一个钱袋子,把两块令牌也装了进去,就走出自己的屋。“哐啷”一声又推开小舞的房门,将钱袋“砰!”地一声扔到桌上,气急败坏地开口。 “给你,再没有了,省着点吧” 小舞瞪着吃惊的大眼,仰望着去而复返的孤鸣鹤,觉得他去取太子府的令牌,回来的也忒快点了点吧。 但转念一想,孤大哥是修行之人,功夫自是不一般,或许,他出门就碰到了机会。 见孤鸣鹤嘴上演到着,脸上却是哭笑不得的尴尬样,好在他背对着大开门,门外看不见他的表情。 真是难为他了。 小舞嘴角抽动了两下,觉得不会表演的孤鸣鹤样子特滑稽,她轻咳了几声,压下快要憋不住的笑。 小舞一把抓过钱袋,“呼“地站起身,趁机用腹语低声交代,“你去跟踪……犬戎世子,通知我,大戏台见”。 怒瞪着孤鸣鹤,小舞高声不忿道:“哼!钱也不是……你一人的,凭什么……只我节省?”。 对小舞的新安排,孤鸣鹤很是不乐意,但也知无法改变她的决定。 小舞定是要拿着令牌,去做冒险的事,若是被抓还好,自己尚能去救她,但若是被伤到或……,那可就麻烦大了。 只能动用法术一边监控,一边暗暗跟着小舞,以确保她万无一失。 “唉!……你呀,真是不懂事” 孤鸣鹤说话的口吻,完全就像对自家的兄弟,入驻客栈时,报的本就是兄弟俩。 现在被三拨人暗暗盯梢,小舞时刻处于危险中,是她选择知难而进,没事找事。 “这个甄小舞,和小时候的小舞小主……还真是挺像,整日惹是生非,还不怕事大,有时,连慕白二王子……都拿她没办法” 看来,元魂决定着人的性格。 孤鸣鹤摇头晃脑,长吁短叹,一脸地无奈样子,转身气鼓鼓地离开小舞的房间,并大力关上门,紧接着走回自己的房间。 第427章 诱鱼入网(1)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觉得时间尚在,小舞就手抱着后脑勺又躺在榻上,陷入苦苦思索。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小舞起身坐在桌前,用水化开一点墨,略微想了一下,在一块白帛上写了起来。 小舞写完,拿起白帛端详了片刻,脸上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之后,就卷起白帛塞入怀中。 换上青色袍子,又披上大氅,小舞下楼并径直走出客栈。 小舞眼角余光四下已扫看到,客栈各方向都有监视自己的人,有一些还尾随了过来。 在大街边,小舞先买了三块太师饼,一边吃,一边一家店一家店的逛,对什么都兴趣盎然。 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小舞逛街逛的优哉游哉。 费熙却如生吞了蜈蚣,百爪挠心。 因获知小舞就是大周派来的大暗间,费熙及派来的暗探和暗士,个个是草木皆兵。 都觉得是立功的绝好机会。 因有了先入为主的判断,费熙及他的手下都一致认为,小舞并不会是在逛街,断定她要么是和潜伏的坐探取得联系,要么是在执行任务,最差也是在稽核当地情况。 小舞每走一处,都会有暗探过去看看,记下接待的当事人,只待将来收网时,好抓去审问,希望顺藤摸瓜一网打尽。 费熙领导的暗探都是百里挑一的聪明人,聪明人的心思自然就很活络,人人心中都有自己的小九九。 “若把大周的坐探网给毁了,那功劳可大了去了,再不济,抓着这个大周的大暗探,功劳也是不小。” 而犬戎世子从太子府借出的暗士,个个身体强健,脑子却不太会转弯,只单纯跟踪着小舞的行踪,确保她和孤鸣鹤不会溜走,他们的任务就算完成了。 逛了约半个时辰,小舞已基本看清三路跟踪者的位置,并粗略区分出是哪路人派来的。 小舞不动声色,走进一家卖成衣的店铺,如之前一样,这摸摸,那碰碰,但她看的都是女装。 一个掌柜模样的中年男子,见书生打扮的小舞一直在看女装,觉得有些奇怪,就亲自上前招呼。 “公子,是要买女装?” “嗯!” 掌柜赔上笑脸问:“公子,可看上……哪件了?”。 小舞手指着一件白色绣绿色花纹的锦袍,“就那套,你取下来吧”。 掌柜伸手拿下袍子,递给小舞,满脸赔笑说:“公子,真是好眼力啊!这可是当下……最流行的款式,不知公子……是买个何人的?有尺寸吗?”。 在接袍子的时候,小舞啥嘛了一圈,见两拨跟踪者已跟进店内,正装着看衣服,另一拨人在外面远远监视着。 外面这一波人,就是犬戎世子自己的人,他们人少,只是来监控小舞和借来的太子府暗士,以便随时给世子回传消息。 小舞靠近掌柜的,把手搭在嘴边,很神秘地附耳悄声说:“是我的,我现在……就想试试”。 眼睛直盯着小舞,掌柜愣了一瞬,突然恍然大悟,“哦,明白,公子,哦,小姐,这里面请”。 小舞点头,进内间去换衣服,扫看到跟踪的人是一阵紧张,有人已匆匆走出门,想必是担心自己从后院逃跑,去通知人预备围堵自己。 小舞换好衣服,笑盈盈地走出里屋,掌柜的眼前感觉一亮,双手一拍,由衷夸奖。 “好看,好看啊,这袍子……就像是给小姐……专门定制的一般,合适!好看!”。 小舞也是一脸的高兴,“嗯,是挺好的!给你钱,别找了”。 “谢谢小姐,欢迎以后再来” 掌柜低头哈腰热情相送,小舞点头回应,低垂的眸子划过一抹愧疚,然后转身离开。 小舞心知肚明,这个掌柜的要被自己拖累了,不但是他,但凡和自己接触的,恐都会被当成大周暗探的怀疑对象,被带走严刑审问。 自己多招惹一些人,他们被怀疑的嫌疑就会少一分,毕竟法不责众。 换上女装的小舞,再次若无其事、大摇大摆地走在大街上,惹得一帮跟踪的人,都惊讶和被惊艳。 人靠衣服马靠鞍。 穿着一身白色锦袍的小舞,身姿玲珑,唇不点而红,眉不画而黛,水灵灵的大眼如深潭,一颦一动都闪着光,一看进去就会被吸引,心旌荡漾。 跟踪在小舞身后的三路人,连同隐身在附近的孤鸣鹤,都看的有些着迷。 “小舞真美!” “这女子,还是个美人!” 小舞依然故我,漫无目的瞎逛,兴致丝毫不减。 小舞不再逛街上的小摊位,而是专去阔绰的大店,卖首饰的、玉器的、布匹的,药店……,也去了茶馆听曲喝茶。 最离谱的,小舞竟还跟在一个男子身边,逛进了风月场所的花楼。 逛街的女人就是疯子!陪女人逛街的男人就是傻子! 跟着小舞的三路监控者,终于领教了女人逛街的本事,个个又累又烦,早已没了耐心,但又不得不跟着,心内是叫苦连连。 费熙组织的暗探,更是苦上加苦! 他们不但要跟着,还要记住和小舞接触过的人,怕里面有她的同伙,秘密传递消息。 小舞逛个没完没了,把费心又费力的费熙及手下都折磨的不轻。 体力有限,脑力更有限,关键是怕受过训练的小舞,发现自己被同一拨人跟踪。 费熙万般无奈,不得不加派更多的暗探和暗士,轮换监视小舞,否则,一旦暴露,之前所有的努力就算前功尽弃了。 费熙气的直咬牙。 躲在一家酒馆的的三楼,费熙透过微开的窗户,怒视着街上还在不断乱逛的小舞,发誓等抓住她时,一定也好好折磨折磨她。 太折腾人了! 紧张跟踪近两个时辰,三路监控者都已疲惫不堪,被磨的都没了脾气。 见小舞没什么警惕性,上司再怎么催促,个个都已打不起精神,松懈不少,甚至都不太刻意躲避小舞。 三路人不远不近、不紧不慢地跟着小舞,聪明的抓住一些规律,有人选择走在小舞前面,一面等一面休息。 第428章 诱鱼入网(2)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一切都在掌握中。 费熙紧张的神经刚放松一些,突然就出事了。 三路监控者都看见,小舞紧跑了几步,一把抓住前方一个书生打扮的暗探袍袖,指着身后一个穿土布衣服的太子府暗士,慌慌张张,大声哭喊起来。 “公子救我!他,杀了我哥,还要杀我……救我!……啊啊啊……”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的。 小舞嘎哑难听又绝望凄厉的哭喊声,令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都一时愣住,连同孤鸣鹤和当事的两个人,都齐齐看向惊慌失措,哭喊不止的小舞。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眼前穿着华贵的女子,这么就突然疯癫起来。 偷觑到书生模样的暗探没打算打抱不平,一脸迷糊的暗士缓过神,看样子不想惹事要转身离开,小舞如疯了一般又反扑过去。 “你不能走!” 小舞抱住暗士的一只手臂,一边又撕又打,偷偷将一块令牌藏进他内衣襟,一边嘴里歇斯底里地哭喊。 “啊!……你,杀了我哥,还我哥哥……啊!抓住他呀,啊!……” 小舞哭的满脸泪水,不停撕咬抓挠悲催的暗士,竟这么一闹腾,大家似乎明白了一些,顿时围观者蜂拥而来,里三层外三层把几人包裹其中。 太子府的人向来都眼高于顶,何时受过这等憋屈? 回过神的暗士终于被惹火了,抖手想甩掉抱住自己手臂的小舞,大声威胁着,“疯女人,放开我!大骗子,撒手,再不撒手,我打死你”。 “啊!啊啊……” 小舞哭喊的悲切,不但没松手,整个身子都半吊在暗士的身上,一手抱的是更紧,一手乱挠乱抓,竟把暗士脖子抓出几道血道子。 “刽子手!我和你……同归于尽……呜呜呜……” 暗士手摸着被抓出血的脖子,气急败坏,大声嚎叫着,“骗子,我打死你!”。 暗士心里明白,自己被暗探的小舞利用了,看大家对自己指指点点,都正演到的娇弱戏精,他是百口莫辩,都快被气疯了,嘴里一边骂着,一边举拳就打。 “骗子!该耍弄……你爷爷,我打死你!” 隐身的孤鸣鹤看见这一幕,第一反应就是想去拦阻,手上蕴起的光芒正要打出,又立刻罢了手。 孤鸣鹤明白,此时去给小舞解困,就会破坏她全部的计划,之前的努力就会都白费。 小舞有功夫却佯装不会,她的演到是有目的的,虽然没有和自己说,她究竟要干什么。 小舞也不躲闪,任由拳头落在自己身上,她被一拳打翻在地,又马上抱住暗士的大腿,更凄厉地痛哭。 “啊!……还我哥哥,我和你……拼了” “你!怎么能打一个女人?!” “她那么娇弱,你这么打她,也太狠了点吧?” “这女人好可怜!” “没教养!” “……” 围观的人群指指点点,嘁嘁喳喳,愤愤不平声不绝于耳。 被小舞死死抱住大腿的暗士,明显有些心慌气短,但也被围观者不分青红皂白的指责声,更是气红了眼。 “”她是骗子,我才是受害者!” 暗士一边大喊着,一边又举起了拳头,想把抱着自己的小舞打开,好逃离这是非之地。 孤鸣鹤终是忍不住了,手上已运出神力,想在小舞的头顶暗暗护她一下。 突然,一只手一把抓住了暗士要落下的手腕。 出手相救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小舞之前求救过的,书生模样的暗探。 这个暗探一直在旁边看戏,见男子又举起拳头,觉得自己是时候该出手了,他怕对方这一拳头下去,小舞会受重伤。 出手的关键原因是,自己上司的螳螂捕蝉计划,可能会因这一拳就落了空。 倘若小舞受伤了,那她联络同伙等行动就可能会放下,至少被耽搁,以后的变数太多,谁都不可以坏了上司的计划。 再说,忙活了半日也不能白忙乎。 眼前的男子虽穿着平民的土布衣服,但行家的自己早已看出,他是个训练有素的武士。 无论他是谁,都不能破坏费大人查案,不能让他坏了事。 公子打扮的暗探率先开口,“她一个弱女子,禁不住……你这一拳”。 太子府的人向来直视高人一等,平日都是牛哄哄的,看在未来大王的面子上,再大的人物都得给他们几分薄面。 今日,自己竟被一个女子耍弄,暗士已是满腔愤怒,有人竟又不识好歹,来硬充大瓣蒜。 暗士气愤地大喊,“你瞎了吗?她是个骗子,不想死,就少管闲事”。 “这事……我管定了” “找死!” 暗士恶狠狠说着,一脚先把抱着自己大腿的小舞踹开,轮拳就打向书生打扮的暗探。 小舞啊声大叫着倒地,捂着肚子“呜呜”大哭,眼角余光偷瞄着,见两人打到了一处。 书生模样的暗探虽没有暗士强壮,但毕竟是百里挑一的人物,受过严苛的训练,功夫上丝毫不逊色。 他又躲过暗士击来的一记重拳,反手一拳又抡了回去。 暗士没想到对方紧接着回拳,脚下一点就倒飞出去,撞倒三四个围观的人,引起一阵推搡和混乱。 “啪!” 暗士怀里的令牌“啪”地掉在地上,当他堪堪立稳脚步,像发出声音的地方看,被书生模样的暗间率先踩在脚下。 暗士下意识摸了一下胸口,自觉也没什么打紧的东西,怒瞪了一眼书生模样的暗探,嘴上放着狠话。 “你等着,等大爷有时间……慢慢收拾你” 暗士说完,两手扒拉开围观者,一溜烟的跑了。 他只与对方过招了几下,就已掂出对方功夫了得,肯定不是表面上的一个书生,搞不清状况之前,他理智地选择了,不给主子惹麻烦。 书生模样的暗探拾起令牌,斜瞥了一眼,就直接揣入怀中,已清楚对方是太子府的人,觉得事态重大,必须得马上向费大人禀告。 看了一眼坐在地上,还呜呜哭着的小舞,暗探嘴角抽了两抽,温声开口,“姑娘,没事了,你走吧”。 小舞忙站起身,用衣袖擦了一把泪,囔囔着鼻子开口,“多谢公子,救命之恩……没齿难忘”,说完,小舞就抹了眼泪跑开。 在小舞的身后,依旧跟着三路跟踪者,只是他们都又懵又惊又疑,丝毫搞不清,大商大暗间这闹的是哪一出,她到底意欲何为? 太会演了吧?! 小舞一整场的演到,让隐身的孤鸣鹤直接看傻了眼。 小舞的演技那真是没话说,难道在人间,做个暗士还要学习表演?太奇葩了! 孤鸣鹤心里感叹不已。 演到这一出,只是为了让太子府暴露身份? 不能!她一定还有别的目的。 孤鸣鹤心里自问自答着,想到小舞被打了几下,又觉得气的慌,远远看见刚才的暗士正气呼呼地匆匆离开,他手指一点,一块小石头就飞了出去。 “啊!……” “嗷!嗷!……” 小石头正好打在暗士的脚踝上,他惨叫一声,被打趴在地,抱着已骨断筋伤的脚踝嗷嗷乱叫。 惨叫声吸引了众人的目光,连同小舞和三路跟踪的人,有围观着已开始围拢过去。 没人明白到底出了什么事,但看见暗士已断掉歪斜的脚,所有人都是一脸迷糊和惊恐。 “怎么回事?” “不知道啊?他脚断了” “……” 在大家议论纷纷的时候,凶器的小石头就静静躺在暗士的脚下,没一个人看见它行凶,更别说用它行凶的神仙。 觉得解了一点心头气,孤鸣鹤冷哼了一声,隐身离开去寻犬戎世子,身后悲催暗士的嘶喊声还是传入耳中。 “啊!……谁干的?我要杀了你!啊!……” 第429章 自投罗网(1)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没忘记小舞的安排,寻着已熟悉的犬戎世子的气味,孤鸣鹤很容易就又寻到了他。 看见犬戎世子从一辆马车上下来,被七八个护卫前拥后呼着,一起进了麒麟轩酒店。 孤鸣鹤跟了进去,见他依旧走进之前见过的二楼雅间,这一次,雅间的薄厚两层帘子都被放下,从外面根本看不见里面的状况。 担心小舞被群狼环伺,再发生什么意外,已获知犬戎世子在酒楼的位置,孤鸣鹤没有进雅间看,直接化流光离开。 再见到小舞时,已是在街边的大戏台,见她正站在戏台前,仰头看唱戏。 戏台上一对男女眉目传情,正咿咿呀呀对唱着,小舞时而专注看戏,时而和左右人交头接耳。 她此刻的样子,好似刚才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再看她四周远近,都虎视眈眈着一些窥视的眼睛,好像小舞是一只肥鹿,人人都准备冲上去扑杀。 心可真大!太能折腾啦! 孤鸣鹤深深叹了一口气,清楚小舞正在等消息,自己还得跟着演戏。 带上大氅帽,遮住大半张脸,孤鸣鹤神秘兮兮地现身在人群后。 分开围观的人并挤到小舞的身后,孤鸣鹤假装自己被挤的东倒西歪,趁机在小舞耳边低语了两句。 “麒麟轩,老位置” 孤鸣鹤的突然出现,让三路跟踪者顿时更紧张起来。 尤其是获知太子府已派出暗士的费熙,怕功劳被抢走,自己的计划落空,他更是一副如临大敌,志在必得的样子,将身边保护自己的人都一股脑派出去监视孤鸣鹤。 三路跟踪者都是想通过小舞,来钓大鱼的。 此刻,他们都不约而同地认为,被小舞故意带着乱逛那么久,到这里,可能到了最关键的时刻。 鱼要上钩了! 事情进展果如他们所料的一般。 孤鸣鹤离开后,小舞头都没回,就突然钻出人群,又故意的一通左转右拐,奔着麒麟轩所在的街道,匆匆而去。 三道“追”的手势从不同地点发出,三路跟踪者都紧跟着小舞,当然,也都有去追向相反方向走的孤鸣鹤。 麒麟轩地处朝歌城最繁华的一条大街上,小舞刚才已从头逛到了尾,现在是去而折返。 街道上店铺林立,街道中段大小酒楼酒馆是一家挨着一家,正值午间饭点,街上更是车水马龙,堵的一塌糊涂。 小舞在车马人流间快步穿梭,三路人紧跟其后,唯恐跟丢了。 忙碌的大街上,出现了你追我赶的情景。 之前,一直慢悠悠逛街的小舞,这一会儿,穿梭的速度跟奔跑的兔子一般快,她个子不高,不时被各种车马和人流吞没。 在众目睽睽之下,小舞又走过几辆挤在一起的马车,就彻底消失了影踪。 害的跟踪者纷纷上前查看,发现早已没了人影,三路跟踪者一时都傻了眼。 “人哪?” “刚刚还在这,一眨眼就……” “搜!铺开了……搜,一个角落……都不能拉下” “……” 此刻,已披上大氅的小舞正跟着三四家丁,簇拥着一个锦衣大胖子,一起走进麒麟轩,并径直上了二楼。 小舞发现通往犬戎世子雅间的方向有护卫把守,外人根本进不去,就折返回一楼,想寻找别的进去办法。 发现舞台旁边放着一把琴,小舞就走过去抱起琴,随着刚表演完的舞女,进了一个更换衣服的房间。 小舞发现,更换衣服的房间被一个大屏风隔成两部分,刚下舞台的舞女都在外间忙着换衣,而里间能隐约看见五六身姿绰约的女子。 小舞走到屏风边,看见里间坐着六个女孩,个个面容姣好,都已换好一身淡红的舞衣,正都坐在妆台前描眉画眼,嘴里叽叽喳喳没闲着。 一个大眼睛的女孩一边往脸上涂胭脂,一边问:“兰蔻,都打扮……那么久了,还不来呀?怕是世子……要等急了”。 一个吊眉梢的女子,酸溜溜接话,“哼!早着呐,不捯饬到……让世子迷花了眼……她肯来?”。 又有一个顽皮的声音响起,“小娇,是世子急?还是你急呀?想见世子……是不是都快想疯啦?。 大眼睛女子气呼呼回怼,“你个小贱蹄子,少诽谤我,是谁在梦里,还喊世子了?心焦的,最是你吧?”。 “我让你胡说!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我没胡说!桃桃也听见了,桃桃,你说是不是?” “别带上我,谁出糗……谁知道,嘻嘻……“ “你俩,一丘之貉,呵呵呵……” 一阵噼里啪啦、嘻嘻哈哈,女孩们笑闹成一团。 小舞也有一霎的失神,犬戎世子那双如能勾人心魂的蓝眼睛出现在自己眼前,一眨巴,就让自己已感觉脸热心跳。 他确实长的别有风味,难怪女孩们都对他心驰神往。 因自己在王宫舞乐司呆过,小舞顿时明白,这是要给犬戎世子表演的舞蹈,心中顿时有了主意。 低头瞧了瞧自己摔倒时已被弄脏的新衣袍,小舞心里清楚,这件袍子不能再穿了。 眼睛扫看了一圈,小舞看见衣架上挂着几件绿色配粉色丝带的薄沙裙,就走过去拿了一件,还多扯下一根粉色丝带。 寻了个隐蔽些的位置,小舞以最快的速度换好裙子,在最近的镜前坐下,把盘着的头发散开,用梳子梳整齐后,两手从耳边各拢了一缕头发,用粉色的丝带从脑后一系,最后用手把浓密的刘海抓了抓,确认已遮挡好了自己额头上的奴印。 小舞找了一块面纱带上,就又抱起琴走了出去,再次上了二楼。 小舞走上二楼,拐进去犬戎世子所在雅间的方向,她被两个守卫拦住。 小舞微微躬身,嘞着嗓子假声道:“兰蔻姑娘,让送琴……过来的”。 这招果然管用。 听见小舞的声音怪声怪气的,守卫眼睛上下打量了一下,见她正瞪着一双清纯的大眼,完全无害又怯怯地望着自己。 只觉得眼前的眼睛长的挺漂亮,守卫丝毫没有怀疑小舞,挥了挥手,就放小舞过去。 抱着琴走到雅间门前,门前的侍卫主动掀开帘子,小舞径直走进了雅间,一眼就偷瞄到,一个妖冶的红衣美人正偎在犬戎世子的怀里。 二人正低声打情骂俏。 莫折罕勒抬头,看了一眼进屋的小舞,见她抱着一张琴,正走向一个案几,明白是来送琴的丫鬟,也没往心里去。 莫折罕勒又色眯眯地看着怀里的美人,手又摩挲上美人的嘴唇,并低声说了句什么,惹得美人把他的手扒拉掉,娇声嘻嘻笑着,害羞带媚。 把琴先放到一个案几上,小舞跪下身正把琴调整到合适的位置上。 突然门帘一翻,呼啦啦闯进四五个举着弯刀的外族男子,把小舞团团围住。 第430章 自投罗网(2)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红衣美人眼尖,见守卫拔刀冲进来,连滚带爬到犬戎世子身后,吓的瑟瑟发抖。 一个举着刀的高大男子,冲进门后,径直挡在满脸惊恐的犬戎世子身前。 此人就是犬戎世子的近侍伯琅。 小舞和孤鸣鹤初到朝歌城,在这家麒麟酒楼吃饭时,就是他偷听了两人的谈话,并最后跟丢了二人。 看了一眼已支开架子的小舞,被自己的手下团团围住,伯琅转头,才对自己的主子犬戎世子解释。 “世子,盯的人……自己找上门了” “什么?……是她?” 莫折罕勒瞪着蓝色的大眼,满脸的震惊和不可思议,踉跄站起身,扒拉开挡在自己面前的伯琅,定睛细打量小舞。 因小舞带着面纱,又沉着眉眼,莫折罕勒感觉很像,但还是没敢认。 “把面纱摘下来!” 面对伯琅的低喝,小舞瞪着闪亮亮的大眼,仰望他和四个凶巴巴的壮汉,明白跟踪自己的人,已找进了麒麟酒楼,而且,第一时间就找到了自己的位置。 此刻,自己还不好逃跑,当然想逃掉也很不容易。 真正的计划才刚刚开始,需要再多一些的时间,希望自己不会被立马砍杀或捆绑。 老实顺从,是最明智的选择。 小舞站起身,无奈地伸手将面纱取下,任由两个护卫的弯刀,直接架在自己的脖子上。 一个护卫操着蹩脚的方言,大声断喝,“说!你来这……做什么?”。 小舞没有回答,而是透过两个壮汉的肩头,看向正半眯着蓝眼睛,不住打量自己的莫折罕勒。 两人目光在半空撞在一起。 只须臾,小舞就目光躲闪,脸不禁也红了。 “是他!” “果,真,是,她!” 莫折罕勒愣住,目光呆呆看进那双注定一生都忘不掉的美眸中。 那是世上最清澈干净、最黠慧灵动、也最漂亮的大眼睛。 自问,自己走遍天南海北,从没见过如此美的眼睛。 第一次见这双如叮咚泉水般会说话的大眼时,自己就被深深吸引。 那时,她叫雪儿,是大周王宫最低贱的凳奴。 自己受周锦绣之托,向周大王讨要她,结果被周旦给坏了事。 后来听说她被活活打死,自己还真心疼了一阵子。 第二次,是在大周贵宾邸的桥上,一身内吏打扮的她,这双大眼睛里装满了狡黠和怀疑。 第三次,是她到万花楼窥探消息,结果被堵在屋内的房梁上,把自己与两个女孩颠鸾倒凤的一幕看了个一清二楚,逃走时,大眼睛里装的都是羞涩和惊惧。 而这第四次,她大眼睛里正装着无奈和惊慌失措,还真如受惊的小鹿一般,无辜又可爱。 有一霎,莫折罕勒都开始怀疑,这么娇小玲珑的小女子,怎么会是能杀人的大暗间? 她眼睛漂亮不假,但也着实可恶! 她不但撞破自己和周锦绣的密谋,逼的自己不敢再滞留大周,才转道来大商寻找新机会。 她还破坏了两人协助大商坐探,搞乱大周的计划,让自己强族图国的算计,不知要被推延多久。 这是个可恶的敌手,该杀该刮! 当然,也是个有着漂亮大眼的女人 还是个不容小觑,挺让人刮目相看的对手。 小舞是真不敢看莫折罕勒。 不单单是他那双如大海般深蓝的眼睛能勾人,主要是一看到他,就会想起自己被堵在房梁上,所看到的不堪一幕。 见小舞脸上飞起红霞,眼中有藏不住的羞涩与慌张,自诩阅女无数的莫折罕勒仓,自然明白她是害羞了。 猜到她定是想起了,那日撞破自己和俩女孩云雨的情景。 面对着一直怀念的美丽大眼,莫折罕勒心内是五味杂存。 爱与恨交缠 舍与弃纠结 见小舞被制服,没有要反抗的意思,莫折罕勒嘴角噙着一抹意味深长,慢声开口。 “好了,伯琅,可别吓坏了雪儿,你留下,其他人……都守在门口吧” “是!” 守卫们应着,都站在门口虎视眈眈,准备着随时冲过来。 伯琅则提着刀,紧紧盯着小舞,机警地站在犬戎世子的身后。 昂着好看的下巴,莫折罕勒眯蓝盈莹的眼睛,望着正低头搓着腰间丝带的小舞。 见她满脸羞红,一副娇柔无措的样子,心中顿时一软。 他真不想相信,眼前这个娇美的绿裙小女子,是一个很厉害的暗间杀手。 当然,还是一个被大周王族子弟所称道的小乐师,据说,笛音吹的极好,如天籁之音般美妙。 这么美好的女子若死了,还真挺遗憾的。 但这是一条美女蛇,会咬人的。 恍惚了一下,莫折罕勒一屁股又坐在案后,目光一刻也没离开小舞,半晌,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 “雪儿,过来坐”。 “等等!” 见世子这么大胆,伯琅不禁喊着一声,看见世子眼带不满,他将刀“嚓”地一声归鞘,蹬蹬走到小舞的面前。 伯琅两手在小舞身上从头摸到脚,检查她是否带有武器。 小舞双手交叉在身前,一副任人宰割的怯懦样子。 知道没人会信自己的演到,但那不重要,让犬戎世子等明白,自己无心反抗就行了。 抽出小舞别在腰后的破竹笛,伯琅仔细检查了一番,没发现有异样,就又还给了小舞。 “雪儿,别怕,快过来” 听见莫折罕勒又召唤,小舞怯懦懦地走了过去,跪坐在他身边,抵着头不吱声。 挨近莫折罕勒,小舞紧张的要命,心咚咚直跳,脸热辣辣的如要燃烧一般,连呼吸都感觉困难。 莫折罕勒给的男女人事的启蒙,在小舞心里留下了巨大的阴影。 一想到都会身热脸红。 小舞的全部反应,完全是少女面对第一次的青涩表现,让自视为万人迷的莫折罕勒不免认为,小舞被自己给迷住了。 真是怕什么,就来什么。 突然,莫折罕勒就伸出一只手,如鹰爪一般抓住小舞的肩膀,并直视着她突然被吓圆的大眼睛。 两人大眼对视着蓝眼,都呆住了。 好一会儿,莫折罕勒举起另一只手,撩开小舞齐眉的浓密刘海,赫然露出一个墨色的“奴”字烙印。 小舞浑身一颤,忙伸手去扒拉莫折罕勒的手,被他一把抓住了手腕。 ”你是雪儿,你真的……没死” 怯生生睨了一眼莫折罕勒,小舞点了点头,指了指自己的嗓子,小声嘎哑地回话。 “我,被雨……浇活了” 一个最卑贱的女奴,被看着生生打死,还有人给立了坟冢,三年不见,突然就成为大周的大暗间,武艺还相当厉害。 这于情于理都说不太通。 此时,莫折罕勒心中又涌起一丝怀疑,他真不希望,大眼睛的雪儿就是那个坏自己事的大暗间。 第431章 一网打尽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凝望着小舞水灵灵的大眼,莫折罕勒满眼痴迷,情不自禁抓住她的手臂,往怀里一带,就把她抱入怀里。 还未等小舞挣扎,莫折罕勒就又松开了手,嘴角噙起一抹意味不明。 这可是一条有毒的美女蛇! 莫折罕勒明白,自己身边的小舞可不好惹,纵使他胆大包天,还是心有余悸,不太敢肆意妄为。 但眼前的女人看起来柔弱而无害,脸上难掩羞涩与慌张,那分明是被征服的女人模样。 莫折罕勒越看越喜欢,尤其是那双如装着万千星光的大眼。 好美!美的令人要发狂,神魂颠倒,不能自持。 “既然有缘,管她是谁?” “她自投罗网,肯定是要上交,这样的女子……天下独一无二,错过……就太可惜了,得先尝尝……她别样的滋味。” 莫折罕勒想到此,递给伯琅一个眼色。 伯琅犹豫了一下,对站在门口的守卫转了一下手腕,守卫们心领神会,都转过身后,心里明白自家的主子又犯了花痴病,是要在这办了那女子。 知道小舞是大周的暗间,伯琅可不敢大意,只侧过身,眼睛余光能看见小舞的手以下的位置。 伯琅心里怨主子太胆大,但也是敢怨不敢言,明白主子不但是犯花痴,也是想报复羞辱这个大周的女杀手。 伯琅虽然有担心,但自己亲自搜过身,加上五六个守卫都在屋,听着异常的动静,谅小舞也不敢行凶。 见伯琅已安排妥当,莫折罕勒胆子又大了起来,手再次搂上小舞,嘴也凑了上去。 他自信自己的魅力和撩拨的手段,定能拿下小舞,让她乖乖就范,甘心献身自己。 “雪儿!本世子,喜欢你,来,亲一个” “世子!……不要” “别害羞吗” 此刻,小舞紧张的浑身冒汗,用手推拒着莫折罕勒拱上来的嘴,头夸张地躲着,很怕他那厚嘴唇吻上自己。 小舞眼睛余光看到,伯琅的刀已出鞘,自己若敢动粗回击,想必刀就敢砍过来。 小舞气羞地推拒着,防止被莫折罕勒占去便宜。 已将不少跟踪者成功引开的孤鸣鹤,此刻已找进雅室,隐身在角落里,见莫折罕勒强抱、强吻小舞,气的豹眼圆睁。 他真想冲出来,阉了正发情的莫折罕勒。 当看见小舞竟没很挣扎,明白她定有下步的计划,孤鸣鹤强压下怒气,没敢出手相帮。 孤鸣鹤心中怨气连连,甄小舞为了达到目的,真是什么都能豁出去,自己被拳头猛打,她生生忍着,现在被欺负了,还不出手自保。 假若是自己的小舞小主,恐怕大巴掌早掴在那张欠揍的脸了,应该还不止,定会将他抹自己的爪子砍掉,再千刀万剐。 这时,一个守卫匆匆跑进屋,见一脸春情的世子正撕扯一女子的衣服,忙低下头,战战兢兢禀告。 “世子,太子殿下来了” 话音刚落地,一个穿着赭黄锦袍的年轻男子,就大步急匆匆走进来,见莫折罕勒正放开衣襟被抓开的小舞,顿时明白正发生什么,忙不耐烦地挥了一下衣袖。 小舞趁机起身走开,却被伯琅逼在自己身边,小舞无奈,低头整理被扯开衣领。 好悬!真是及时雨,晚来一会儿,自己就只能动手了。 武庚心急火燎,也没留意守卫们并没退出屋等异样,一屁股坐到案侧,对莫折罕勒低声抱怨。 “世子,那个女暗间……到处瞎转悠,她,不,应该她同伙……打伤了本太子的人,刚刚,她在这附近……消失不见了,你还有心……唉!……” 隐身的孤鸣鹤发现,已在自己身边的小舞,眼中闪过一抹诡计得逞的亮光,但转瞬就消失不见了,接着又恢复她如小鹿般惶惶的失措样。 莫折罕勒瞥了一眼,被伯琅逼住、很是无助、又无奈的小舞,嘴角扬起胜券在握的得意。 “太子,稍安勿躁,一切都在……本世子的掌握中” “世子,你的心……可真大,想必你也知道了,别处……也已经介入了,还不止一拨,比我们可专业,想必,已被费仲发现端倪……并出手了,现在,大家都在找她呐” “知道” “知道,还不抓紧?否则,不白忙乎了?” 莫折罕勒一副心有成竹的样子,倒了一杯茶递给武庚,自己端起茶也呷了一口。 “不会白忙的,交个我……你就放心吧,太子……喝茶” 莫折罕勒心中哀婉,若太子武庚不来,自己已能办了雪儿,现在想支走碍事的他,怕是有些不容易。 马上到嘴的天鹅肉没吃到嘴里,心中怎么都觉得不得劲。 莫折罕勒转头,怜惜地看了一眼乖乖站着的小舞,想着马上要交出去,心中是万分不舍。 莫折罕勒放下茶杯,怨怼地瞥着焦急的武庚,潇洒地挥了挥手。 “好了,太子不必担心,安心吃饭,吃完饭,事情想结束……就能结束了” “……” 话说到这个份上,太子武庚也不好再说什么,他沉下眉眼,深深叹了一口气。 明白莫折罕勒话里的意思,两人想通过跟踪女暗探,引出大周在朝歌城坐探网的计划,应是进行不下去了,自己没了能立大功的机会。 毕竟另一波人更专业,再继续跟踪下去,结果可能就是鸡飞蛋打。 抓住女暗探的功劳,说什么也是不能丢的。 听见楼下有些乱糟糟的,莫折罕勒心里明白,对手已经找进了酒楼,雪儿的身是要不了了,但那被传的如天籁般的笛声,总该最后听上一听。 莫折罕勒暗叹了一口气,深蓝的眼眸看向小舞,满眼疼惜爱怜,柔声说,“雪儿,吹支曲子吧”。 蓝眼睛太美!太温柔! 小舞竟恍惚了一下,感觉差一点犯了花痴,又想到被启蒙的不堪一幕,脸“刷”地又红了。 小舞低声嗫喏着,“好!我站那边吧”。 莫折罕勒心内叹息不已,爱怜地轻轻点了点头,“好!”。 武庚听罢,更觉犬戎世子太不知轻重缓急,这种火烧眉毛的时候,不但摧花折柳,还有心听曲子? 但想到莫折罕勒自信满满的话,也不好再多说什么,不满地冷哼了一声。 一身绿裙,系着粉红头带和腰带的小舞,翩翩走到案前,就如临水碧枝上绽放的小桃花,柔嫩清新,鲜艳欲滴。 小舞伸手理了理刘海,从后腰抽出自己的破竹笛,对上微微行了一礼,侧转身,闭了一下眼睛,稳了稳心神,将笛子送到了嘴边。 笛音轻轻扬起,如一阵春风划过脸颊,吹皱了闻者的心湖,泛起涟漪。 楼下的嘈乱顿时安静下来,大家都举目看向笛音传来的方向。 春风也吹绿了树、吹开了姹紫嫣红,牛毛细雨,叮咚泉水,滋润了干渴的大地,连同闻着的心灵,花香沁人,鸟声清脆。 最是那一声排空的鹤鸣,唤醒了沉睡一冬的山山水水,鲜活了万物,江山多娇,好一个大美的春天! 笛声从清亮到呜咽,从高昂到婉转,再到飞扬、辽阔…… 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哪的几回闻? 一曲春恩,让莫折罕勒瞪圆了深蓝的眼睛,里面波涛荡漾。 太子武庚也一样被惊愣住。 笛声开始,武庚才正眼打量起吹笛的小舞,只见她一身绿衣裙,站在绿幔前,心无旁骛地演奏,好像一个遗世独立的仙子,寂寞而空灵。 “好美的笛声!” 一个一脸兴奋的青衣男子,指着小舞所在的地方,“是二楼那个雅间传出来的” 一个声音问:“谁吹的?没听说,麒麟酒楼……有这样的乐师啊?” 另有一个男子一把抓住正上菜的伙计,急切地问:“伙计,我问你,上面吹笛子的,是你们这的吗?” 伙计一脸迷惑,摸着后脑勺,结巴回话,“我也不知道,来也是……今日刚来的”。 “……” 楼下一阵低声的嘁嘁喳喳,但更多的是伸长脖子,专心听着曲子,满脸陶醉。 第432章 翘首以待人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有一好事的胖男子站在凳子上,向笛声传过来的二楼雅间张望。 虽然被厚薄两层帷幔遮挡,但从两侧帘子的中间缝隙,还是能看见小舞举笛吹奏的柔美侧影。 胖男子一脸兴奋,对一楼举头张望的众人喊,“喂,吹笛子的,是个年轻女子,还挺娇小玲珑的”。 “真的!?……” “奇女子呀!” 在楼下嘁嘁喳喳的议论声中,一道尖细的女声显得有些突兀,一下就入了小舞的耳朵。 “小乐师的笛声,华含春恩,当真美妙啊!” 众人迎合着,“是啊是啊!……吹的好啊……”。 “要等的人,终于到了!” 小舞心里一喜,已初步判断自己翘首以盼的人终于出现了,自己在大街上闹腾两个多时辰,吸引的就是他们----大周在朝歌城的坐探。 之所以有这个判断,是因为小舞在大周王宫中,曾在舞乐司作过短暂的乐师,大家多称呼她小乐师,常吹的曲子就是春恩,但知道曲名的可谓寥寥无几。 远在千里之外的朝歌城,能同时说准“小乐师”和“春恩”的,大概率是大周的人,而且是很熟悉自己过去的人。 小舞假装仿若未闻,依旧自我陶醉地吹笛,眼睛余光扫看了一圈,见众人都津津有味地欣赏着,都没怎么注意自己。 小舞眯起眼睛,偷偷从帷幔的中间缝隙瞥看外面。 小舞第一眼就看见,一个穿着绚烂锦袍的二十几岁女子,打扮的很是妖艳妩媚,她坐在一个胖男子的身边,仰望着自己的方向。 那个胖男子就是刚刚站在凳子上,从帷帽缝隙看小舞的好事者。 女子双手抱着膀,左手的五根手指搭在右臂上,好似随着笛声正有节奏地敲打。 信号!接头信号,没错了,接上头了。 女子手指弹奏的指法,是大周高级暗探之间秘密接头的联络信号。 他们果然注意到了自己。 小舞心花怒放,自己总算没白折腾两个多时辰。 笛音突然转向高昂,众人仿佛听见“轰隆隆”的春雷响,接着,淅沥沥的春雨下的更大,大地贪婪地吸吮着天降的甘露。 小舞偷瞥见女子起身,向自己方向张望了一眼,又转头看向她的右手方向,然后翩翩离去。 当众人的心被如酥的春雨泽润时,震惊的一幕发生了。 小舞突然掀开帷幔,直接凌空跳下了二楼,如一朵盛开的绿蔷薇。 “啊!” “跳楼啦!” “不好!追!” 伯琅最先反应过来,一挥手带着五六个守卫,也一起掀开帷幔,跳下楼去追小舞。 小舞稳稳落在一楼,直接向女子离开的方向狂跑,在转弯处,看见一片绚烂的衣角,就直接跟了过去。 “追!不能让她跑了” “啊!……” “噼里……啪啦……哐当……” “滚开!“ “你们!……赔我!……” 小舞能听见,身后乱成一锅粥,以及追上来的混乱脚步声。 在一个门前,小舞还是跟丢了那片绚烂的衣角。 她脚步刚顿住迟疑,就被一只白嫩的手从突然打开的门,给一把抓进了房内,门一下被关上并插好。 一见小舞跳楼,莫折罕勒直接被气疯了,随着已追出去的伯琅等人也要往外冲,却被太子武庚给喊住。 “世子!你这样……能出去?” 莫折罕勒这才意识到,刚才调戏小舞时,自己已迫不及待地扒下外袍,目下只穿着一身中衣。 煮熟的鸭子又飞了,让他是恼羞成怒,对留下保护自己的两个守卫低声嘶吼。 “去!都去!活要叫人,死要见尸” 太子武庚虽然还不知道,刚刚吹笛子的小舞就是大周的大暗间,但从莫折罕勒的极度失态中,已猜到了七八分。 他也是一脸的阴厉,挥手示意保护自己的侍卫,也跟着一起去抓人。 孤鸣鹤一闪身,直接在小舞躲藏的房外现身,大氅遮住了大半张脸,严阵以待。 房间内,妖艳的女子从胸口掏出一个白帛,递给小舞,低声急急说:“你看看”。 小舞打开,见上面写着: 春恩徜徜 山高水长 望眼欲穿 老燕成双 小舞一眼就认出,是周旦亲笔所书的笔迹。 不单单如此,诗句中的“春恩”是自己常吹的笛曲名字,“山高水长”则是自己一直正苦心创作,要送给师傅的笛曲名字,而“燕儿”是自己让周一传话回去,“黄柳花中飞劳燕”的自喻。 四点都对上了,眼前的女子是旦哥哥指派的人无疑。 小舞也从胸口掏出白帛,对女子低声交代,“传给……周公周旦,要确认……务必收到,快!重复一遍”。 女子一边将白帛藏入胸口,一边重复着,“传信给周公周旦,要确认务必收到为止”。 见女子重复的准确,小舞听见门口已打了起来,拉着女子来到窗口,打开一条缝查看一下外面情况,见没人,就把女子往外推。 “快走!” 女子挣扎的不肯离开,“姑娘,我们是要救你的”。 “不用!信最重要,走!” 小舞说完,将女子一把推出去,并关上了窗子。 女子犹疑了一下,还是跑开了。 房门外,孤鸣鹤和穿着各色衣服的十几个人已打了起来,还有不断汇集过来的,孤鸣鹤对屋内大喊了一声。 “公子,出来,一起走” 听见是孤鸣鹤的声音,小舞心内一暖,“哐”地一声打开房门,用笛子边打边退撤退。 “抓住他们!尤其是女的……你们几个,去后面围堵……冲啊!……” 费熙亲自指挥着,也不怕在小舞面前暴露自己了,对方里外就是两个人,自己四十多个训练有素的武士,拿住二人那是迟早的事。 “费熙?!……没……死?” 突然认出了费熙,小舞都不太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再定睛细看,果然是他。 自己被骗了! 原来,自己在城门前杀的不是费熙本人,那献给五八邓乐乐的人头,就一定是个替身。 小舞顿时气红了眼睛,虚晃一招,从一个砍向自己的武士手里夺回一把刀,一刀刺死了他,把笛子别在腰后,举着血淋淋的刀冲着费熙,又砍杀回去。 “费熙,拿命来!” 没想到小舞反身又砍杀回来,费熙曾假扮周旦的外吏,在大周城门前,亲眼见识过她杀人时,尤其是砍下自己替身的脑袋,如恶魔般的恐怖样子。 费熙被吓得已腿软,踉跄着连连后退,抖着声大喊大叫着。 “快!挡住她!……杀了她!杀了她……重重有赏,可连升三级” 杀的正起劲的孤鸣鹤,见小舞往回杀去,她眼中喷着愤怒的火焰,再一看被吓得站不稳的费熙,明白小舞是见到了仇人。 一把抓住小舞的手,孤鸣鹤不想她造下太多的杀孽,就大喊,“想报仇,不是时候,快走!”。 看见疯了一般砍杀过来的几十个人,小舞觉得寡不敌众,自己不能被因一时的仇恨,就把孤大哥和自己陷进更大的危险中。 小舞用刀一指费熙,大喊,“你等着,我定要你的狗头”。 第433章 追根究底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刚刚,费熙心中还得意万分,庆幸自己将要扑到大鱼。 费熙已打听到,犬戎世子就在那间二楼的雅间,作为大周暗间的小舞几经折腾,最终甩掉跟踪者,竟是和他在此秘密接头。 原来,在朝歌城,犬戎世子依旧不安分。 犬戎与大周是结盟最早的部族之一,为了表示友好,犬戎把本族的公主送给周大王周珷做了夫人,两方的关系走的很亲密。 费熙还知道,犬戎世子莫折罕勒很有些名气,他几乎不呆在本族,作为犬戎的世子,却从不参与本族朝堂的政事,而是带着一些仆从满世界的游山玩水,一边结交权贵,一边做着生意。 可谓是宾朋四海,利满天下。 在大商,听说他和许多官商的关系都不错,与太子武庚也有交情,所以,作为叛逆族的世子,依旧敢堂而皇之,登堂入室。 费熙也知晓一些内幕,这个犬戎世子并非像表面上的浪荡纨绔,据说他在各处盗走不少新技术,一些地方有优秀的技师凭空消失,有怀疑是被他掠走的。 今日,他与大周暗间秘密接触,还让那女间吹笛子娱乐,可见两人的关系已极是亲密。 对!太子武庚也来了。 他是来跟踪抓捕暗间?还是要保护暗间?还是有别的目的? 无论是哪种,太子武庚都已参与其中。 在大街上,自己手下已拿到了太子府的令牌,说明跟踪的另一波人就是太子府的暗士。 若是三方在一起弄乐取乐?那就可说明他们三方之间彼此都很熟悉,这后面若隐藏着秘密,那可是不敢想象的重大。 “会不会……是谋逆大阴谋?!” “不管是什么,都会很惊人!” “若自己能堪破阴谋诡计,那功劳就大了,自己的未来将无可限量。” 证据!必须先抓住……他们三方在一起的证据。 费熙正亲自指挥手下,全力抓捕着小舞和孤鸣鹤,突然意识到,找到三方在一起的证据,更是火烧眉毛的急事。 费仲对身边一个副手,低声吩咐,“你指挥抓捕,女的……尽可能抓活的,若不行……就杀了,但绝不能放跑一个”。 副手接令,“是!请大人放心”。 费熙挥了一下手,带着保护自己的两个护卫转身往回走,他要上二楼雅间,去现场找犬戎世子、太子以及小舞在一起证据。 此刻二楼雅间,犬戎世子和太子武庚从帷幔后面,掀开一小缝,偷窥着外面的抓捕状况。 武庚沉着一张俊脸,突然发现往回走的费熙,低声喊了出来,“不好!王畿密吏”。 莫折罕勒一听,脑子灵光一闪,转头对武庚急道,“太子,你马上去别的雅间,让上酒菜……还有歌舞,要封口,千万不能让别人知道,太子与我在一起,快走”。 望着一脸算计的莫折罕勒,两人四目相对,武庚突然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好!我这就走,若问起来,暗士,是我派出的,与你无关”。 “好!” 莫折罕勒点头,目送武庚快步离去。 当费熙带着两护卫快步走上二楼,被不远处的守卫拦着,他掏出王畿卫的令牌,守卫不得不放行。 费熙三步并两步,直接冲进二楼雅间,发现一个穿着五彩锦衣,半披着微卷头发的男子,正负手站在帷幔前,张望着一楼的混乱状况。 费熙的目光在屋内快速扫看了一圈,不但没见到太子武庚的影子,连任何有价值线索的证物都没有,顿时心凉了半截。 应该是来晚了! 刚才从几个守卫跳楼的瞬间,自己分明看到屋内有一个穿黄色锦袍的男子,隐约觉得像是太子武庚,而此刻,屋内只有犬戎世子一个。 他们定是在玩猫腻。 费熙明知故问,“请问,您是哪位?”。 莫折罕勒转头,一双蓝眼睛上下打量眉头紧锁的费熙,不悦地反问:“你又是哪位?未经通报,你就硬闯进来,是不是……太无礼了?”。 费熙嘴角抽动,不想多啰嗦,自己还要去查太子的下落,“我,王畿卫吏,在查案”。 莫折罕勒听罢,立马热络起来,“哦,我叫莫折罕勒,犬戎族的,大人啊,你们可算来了,我正愁那,刚才,酒楼给派来一个乐师……吹笛子的,吹着吹着,就从这……跳了下去,之后,就看见楼下……打了起来,守卫回来说,吹笛子的……竟是一个杀手。大人,她杀谁呀?干嘛跑到我屋?不会是想杀我吧?我可没招惹她呀,来吃个饭……却遇见这倒霉事,这家酒楼……还靠谱吗?大人,到底怎么回事?你们,一定要查清楚啊”。 听莫折罕勒把自己撇的一干二净,费熙苦笑了一下,自己没时间和他胡扯,就冷冷扔下两句话。 “让你受惊了,我们定会抓住逃犯,打扰啦” 费熙说完,转身迈步离开,顺着走廊,朝里面有乐声的方向走去,在转弯处,再次被侍卫拦住。 “大胆,太子殿下在此,你再敢前进半步,别怪我刀剑无眼” 费熙掏出令牌,“办案!请速带我……去见太子”。 跟着太子府卫,费熙走进了另一间雅间,看见穿着一身赭黄锦袍的太子武庚正坐在主位后,客位坐了一个穿灰锦袍的中年男人。 费熙忙上前施礼,“王畿卫,费熙,见过太子殿下”。 武庚瞧了瞧,冷声道:“平身吧,你是来查案的?本太子问你,跳楼的杀手,抓住没有?”。 费熙忙回话,“正在抓捕”。 武庚厉声道:“那还不快去抓!”。 费熙看见太子穿的赭黄色袍子,就是自己刚才看见的颜色,心里已断定,犬戎世子和太子武庚刚刚就在一起。 但是,他俩已抢先行动,分别都有自己的雅间,自己已拿不到两人在一起的证据。 没有实证就敢攀诬当朝太子,那可是会被凌迟处死的大罪。 费熙心内气的要命,后悔自己算晚了一步,行动也迟缓了一步,但已追悔莫及。 见武庚不悦,费熙忙为自己开脱,“臣了解到,太子在酒楼,怕他们有同党,恐伤到太子,特带人……来查看一番,以确保太子周全” 武庚一脸薄怒,“好了,本太子……有太子府卫保护,你大可放心,先去抓人吧,要活的……好好审问”。 费熙忙施礼,“是!微臣告退”。 费熙简直要被气疯了,这一个两个的都把自己摘的干净,但做了的事总会留下痕迹,以后,或许还有机会慢慢秋后算账。 当下,确实是抓人要紧,要是人再跑了,那可真是鸡飞蛋打一场空了。 此刻,孤鸣鹤和小舞背靠背,边打边一步步向门口退去。 第434章 硬闯城门(1)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边杀边撤退出酒楼门外,穿着纱袍的小舞顿感寒风刺骨。 看见小舞打了一个冷战,孤鸣鹤身影如风般几个旋转,绕过拦截的杀手,从一个来不及躲闪的胖男子身上,一把就扒下他的大皮裘。 吓的胖男人瘫软在地,玩命地鬼号。 “妈呀!……鬼,鬼呀……啊!……” 围攻的各路人都被惊愣,眼睁睁看见孤鸣鹤几个旋转后,又回到小舞身边,将手中的皮裘披在她身上。 “走!” 迎着小舞感激的目光,孤鸣鹤伸出一只手,揽住她的腰,一起跳上门口的一个石狮子,接着又跳上房顶,在各房顶上开始向西奔跑。 “快去追!” 刚赶回现场的费熙,见小舞和孤鸣鹤正跳上房顶,忙挥着手高声命令着。 有会轻功的七八个人也紧跟着跳上房顶,费熙发现,勉强能跟上的也就两三个人。 见小舞和孤鸣鹤往西逃走,猜到二人定是要逃出西城门,因为那是回大周的方向。 “快!去西城门,发信号,通知关城门” 各路追捕者听见费熙的话,都纷纷或抢马、或抢车,沿着街道向西狂追。 费熙也抢了一匹马,掏出短刀,死命地打马脖子,马被打疼,撩开蹄子,疯了一般地向前狂奔。 “噼里……啪啦、咔嚓……哐啷……” “啊!……妈呀……娘!我的孩子!……挨千刀的!……” 街上人群被冲的四下逃散,一时间是人仰马翻,倒塌声、破碎声,呼喊声、叫骂声顿时乱成一锅粥。 孤鸣鹤半搂着小舞,只十几个蹦跳后,就消失在众人的视线外。 这一幕,被一个打扮妖冶的女子从麒麟酒楼的一个窗口,看的是一清二楚,她就是已和小舞联络上的接头人。 女子轻拍了两下胸口,满是担忧的脸上挂上了笑容,知道以孤鸣鹤两人的本事,已能逃脱围堵。 女子回头,对身后六个蒙着面,腰间带着刀的精壮男子点了点,长长吁了一口气。 “她逃出来了,两人已没事,各自散了吧” “是!” 五个精壮男子应着,转身纷纷离去。 随后,女子打开窗户,在窗外放了一只空的花盆,她这是在给别的行动组传递行动取消的信号。 这些人都是大周在朝歌城的暗探,因提前得到周公的指令,让他们保护可能会出现在朝歌城的小舞安全。 大周暗探发现小舞来到朝歌城,是小舞在大街上,抱着太子府暗士的腿,哭喊着他杀了自己哥哥时。 毕竟,小舞受伤的嗓子太过与众不同。 随着周公指令,大周在朝歌城的暗探已提前接到小舞的画像和特征描述,所以已提前有所准备,当一引起注意时,很容易就能判断出,街上大哭大喊的女子就是小舞。 至于周旦提前下达保护命令,也是应了周大王的命令,多次给小舞卜卦,加上按照小舞行走的路线,半猜半算出小舞可能会落脚朝歌城。 虽然,小舞只让传信回去,拒绝了被保护的好意,但有周公的命令在身,他们不可能看着小舞还身在险境中, 他们已组织好,正准备随时冲出去搭救小舞。 当看见小舞和孤鸣鹤不但自己冲出包围,还飞檐走壁般逃离,把寥寥三个跟踪者也甩的老远,他们才彻底放心。 有老话说,线头正落针眼里,真是凑了巧了。 因孤鸣鹤连续动用仙法,赶巧不巧,反噬突然就发作了,他一手半揽抱住小舞,一手按住胸口,强压着胸膛内的剧痛。 感觉孤鸣鹤揽着自己的手臂收紧了一些,但突然颤抖很厉害,连脚步也有些凌乱和踉跄。 小舞转头看见,孤鸣鹤已是满脸冷汗,脸因疼痛而有些扭曲变形,后面追赶的三人已越跟越近,他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孤大哥,你受伤了?放下我,我自己……可以的” “好!” 孤鸣鹤已疼的没了力气,对小舞歉意地笑了笑,很听话地放下她。 小舞反手半扶着孤鸣鹤,又是一阵的奔跑,但逐渐被身后狂追的三人赶上。 “站住!你们跑不掉的!” “啊!……咕噜噜,噼啪!” 孤鸣鹤往后一挥袖,用法力击向三人,三人有被击下房顶,发出一阵嘈杂的声响。 感觉孤鸣鹤抖的更加厉害,小舞并没理会后面的声音,眼睛却在身下的街上梭巡,突然看见五六个骑马巡视的城卫兵。 小舞转头,对孤鸣鹤说:“去抢马”。 “好!” 孤鸣鹤两人一前一后,从房顶突然就踹向两个城卫,把二人直接踹飞,堪堪坐在马背上。 “啊!……咴儿!……” 见从天上降下两个人,还把两个城卫给踹飞,马都被惊的尥起蹶子,其余三个被惊吓的城卫,赶紧勒紧缰绳想稳住自己的马。 “吁!……吁!……” “啊!啊!……嗷!嗷!……” 两个被踹飞的倒霉城卫,一路“啊啊”大叫着,撞倒不少未来得及躲闪的路人,被重重摔在地上,已是爬不起身。 小舞和孤鸣鹤都费劲稳住身下的马,掉转马头向西城门方向狂奔而去。 两人到了西门口,还是晚了一步,两排拒马已被挡在城门前,两队城卫兵也列开架子相迎。 此时,沉重的大城门正“嘎吱吱,嘎吱吱”地缓缓降落。 费熙很是聪明,早估计准小舞会从西城门逃离,他提前派手下,放出关闭城门的信号,自己也操近路,早一步到了城门前。 费熙站在队伍最前面,嘴角斜撇着,微眯的两眼露着凶光,严阵以待。 在两排拒马前,小舞和孤鸣鹤不得不勒住马。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小舞和费熙遥遥对视,眼中都喷着怒火。 小舞也看见了黄飞龙,忙躲开他审视的目光,假装不认识他。 自己虽然已把他四个义兄弟的骨灰送回来,但他还没有送他们归乡安葬,也没有用大石头下的秘密,去帮助他们的家人,若此时他出了事,自己这趟艰苦的东行,就是徒劳一场。 自己有恩于他的四个兄弟们,只是兑现自己对四个壮士的诺言,黄飞龙本人不欠自己什么。 因此,自己不能连累到黄飞龙。 黄飞龙一脸阴沉,皱着眉头却一直直视着小舞,他真是没想到很是仗义正直的恩人,竟是一名女子,还是大周的大暗间。 但她明明是一个被烙了印的奴隶啊?! 难道在大周,奴隶也可做暗探?还是她为了伪装,宁愿在额头上被烙奴印?无论是哪种,都够稀奇的了。 “怎么会呐?一个奴隶,一个女子,都可以成为……一个国家的暗间?大周,还真是不拘一格……用人才啊,难怪会被世人称道,投奔者踊跃” 正当黄飞龙胡思乱想,百思不得其解时,费熙对面前的小舞已高声怒喝。 “该死的逆贼,今日,你是插翅难逃,乖乖束手就擒,给你留个全尸” “是吗?!受死吧” 看到城门正一点点关上,小舞懒得和费熙多言,转头看看孤鸣鹤,两人相互点了一下头,都狠夹了一下马肚子,小舞嘶吼着向城卫兵冲了过去。 “跟紧我!” 对小舞大喊了一声,孤鸣鹤一马当先,抢下一把刀,挑开挡路的拒马,挥刀如砍西瓜一样,一刀一个,为小舞先杀出一条血路。 第435章 硬闯城门(2)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城门已快关到一半,若再不冲出去,就会出不了城。 小舞眼睛快速扫看了一圈,见不想招惹的黄飞龙,偏偏自己往前凑。 那就先对不住了。 小舞闪过一招,顺势从砍过来的暗士手中抢过一把刀,立起身一刀将他砍于马下。 在马背上就势一蹬,小舞纵身飞起,最后落到黄飞龙的马上,用刀从身后逼住他。 “说!停关城门” 黄飞龙嘴角抽到了一下,脸上闪过一抹欣赏,他早看到小舞扑过来,而假装被吓傻一般愣住。 甘愿成为小舞的人质,黄飞龙是想报答她的恩情。 黄飞龙一直就打算,请小舞和孤鸣鹤吃一顿饭,一来对二人送四个兄弟骨灰返乡表示感谢,二来对自己那日的小人之见,弄得三人不欢而散,也想说声道歉。 黄飞龙派出手下跟着二人,想寻找合适的请客机会,当然也能力所能及给与帮助,但因小舞与小贩吵架和自己有事,两个晚上都没促成饭局。 对小舞的行踪,黄飞龙多少了解一些,清楚她来朝歌城只两日,也没做什么对大商不好的事,这再次见面,竟成了剑拔弩张的敌对双方。 “当面感谢……怕是不能啦,那帮二人出城……就权作一点报答吧。” 黄飞龙心内打定主意,对身后长的很文雅的副手挥了挥手。 副手顿时心领神会,忙悄声溜走,亲自去通知绞门的士兵停手。 “哐啷!” 随着哐啷一声响,城门嘎然停住,费熙听见声音不对,忙向城门处张望,发现城门已停止关闭。 看到小舞正挟持着黄飞龙,向停住的城门退走,费熙意识到,可能是守卫看见自家的将军被劫,而私自停止关闭城门。 费熙从怀里掏出京畿卫特事令牌,对城门守卫大喊,“特令在此,快放城门,要全力拦截逆贼,敢有违抗者,与逆贼同罪,杀无赦!”。 喊完,费熙挥刀砍死一个,在自己身边踟蹰不前的城卫兵。 黄飞龙气的咬牙,但只能装出一脸惊恐样,被小舞胁迫着,骑着同一匹马向城门退去。 孤鸣鹤开始断后,见费熙不管不顾了,一马当先地冲过来,明白他就是幕后的主谋,就气的迎上前,想一刀砍了他。 “不要!快走!” 孤鸣鹤手里的刀已快砍到费熙的脖子,听见小舞急切的喊声,知道她想留下费熙,她这么做一定别有用途。 孤鸣鹤手腕一转,一刀砍在费熙的发髻上,被砍下的头发顿时漫天飞舞。 摸着自己半秃的头顶,费熙气的哇哇大叫,虽然叫的很凶,人却再也不敢往前冲。 “啊!快放城门,截住二人,杀了,都杀了……冲啊……” 已退到关了大半的城门前,小舞抓住黄飞龙的衣领,将他直接揪下马,在他耳边借机低语了两个字。 “多谢!” 故意大力将黄飞龙掼在地上,小舞极快地扫看了他一眼,侧身在马腹边,穿过厚重的城门,城门的高度,正好是一匹马的高度。 “啊!嗷!……” 黄飞龙假装疼的“啊!嗷”直叫,抬头看见小舞已穿过城门,骑马飞驰而去。 孤鸣鹤也如法炮制,也极快地扫看了黄飞龙一眼,眼中噙着感谢。 “嘎吱,嘎吱……” 孤鸣鹤刚侧身过了城门,城门竟又嘎吱吱地往下落,等费熙赶到时,马已经过不去。 他眼睁睁看着两人绝尘而去。 费熙被气的七窍生烟,大声咒骂着,“你们!敢帮逆贼,我要奏你们一本,治你们的罪”。 黄飞龙被手下搀扶起,也跟着一起演到,“哎呦,疼死我了……妈的,开城门,你们都去,给我抓住……那个该死的,本将军……要刮了她,开城门,这是怎么回事?”。 黄飞龙那个很文雅的副手也是个绝顶的聪明人,一脸焦急地跑过来,也跟着演戏。 “将军,城门……不是不想开啊,链子卡住了,城门……已不受控制啦” 黄飞龙咆哮着,“快修!关键时刻掉链子,看我怎么处罚你们”。 望着城门还在嘎吱吱下降,人勉强能钻过去,但人怎么能跑过马?过去又有什么用?费熙气的原地转圈。 “妈的!……都该死!” 费熙严重怀疑,黄飞龙故意不反抗,听说他功夫不错的。 但怀疑归怀疑。 没有任何证据可证明黄飞龙是故意的,他又不认识小舞,包庇逆贼也于理说不通。 最大的可能就是他怕死,他的手下又都很维护他,一起在城门上捣了鬼。 当然也不能完全排除,城门就是正好出了世故。 “唉!他们的地盘,什么话……还不是由着他们自己说?” 费熙谁也不敢相信了,忙对身边的手下命令,“你,去看看城门……哪里坏了?你,速发信给各处,让通往大周的各关卡,布控抓捕两个逆贼”。 “是!” 不一会儿,派去查看城门损坏情况的手下,匆匆回来了,对费熙禀告道:“大人,城门已修好,但再升起来……还需一些时间”。 瞪着一眼一脸悲催的黄飞鸿,费熙冷哼了一声,以职业的敏感直觉,觉得黄飞龙等就是有问题,但他也心知肚明,不可能抓住任何的把柄。 见众人的目光留连在自己头顶,明白自己的发髻被砍掉,样子一定很难看,费熙眼露凶光,气愤地将大氅的帽子戴上。 看向黄飞龙,费熙咬牙道:“本官,现在,调用你一百人”。 黄飞龙很客气地回话,“好!本将军,现在就去调兵”。 “别处的……来不及,我就要你……驻守西门的卫兵” “大人,这里……只有六十人,不能都去吧?” 费熙气道:“给我四十”。 黄飞龙一脸无奈样,“可以是可以,但得提前说好,若因这四十个城卫兵……擅离职守,西城门出了什么事,责任……可得由你来担”。 虽然,费熙职位不如黄飞龙高,也根本管不到城卫军,但京機卫是个特殊的部门,执行的都是重大任务,很多都是大王直接命令的。 京機卫在执行紧急任务时,拥有很大的特权,遇到紧急事件时,可紧急调用需要的支持。 各衙寮知晓此事,都很积极配合,生怕因自己误了大事,被参上一本惹祸上身。 费熙咬牙,“给我三十!”。 黄飞龙回答,“好!但说好了,西城门出事,责任你来担,大家都是证人”。 “走!” 费熙见城门重新打开,就没再搭理黄飞龙,当马勉强能过去时,他翻身上马,低身过了城门,向西方向狂追而去,身后跟着三四十个骑马的手下。 太子府的暗士和犬戎世子的人,分别接到他们主子的命令,没有再跟着追出去,见费熙等人离开,都纷纷撤离城门前,各自回去复命。 骑了好一会儿,才回头看见黄飞龙派出的三十人,稀稀拉拉弟跟了上来。 竟然,有一半是跑着的! 费熙气的脸黑的如森罗殿的阎王一般,忍不住低声咒骂着。 “妈的!一帮烂货!” 自从回到大商,费熙明显就觉得,大商从上到下都不误正事,各级官员是阴奉阳违,腐败透顶,自己想做点事情,处处受到钳制。 虽然透过叔父费仲,自己能将讲谍报反馈给商大王,但大王每日沉湎酒色,仗着自己孔武有力,自信于自己是天之子,对什么事情都满不在乎,该预先做的防范是从来不做,当事情发生后,才亡羊补牢一点。 自己奏请的事项,皮球大多会被踢回来,若想要做事情,还需自己到各衙寮请求支援,往往会被绵里藏针地刁难,或左挡右支地推诿。 在大周,想做成一件事,感觉都比登天还难。 “大商,从上到下……已烂透了!也难怪……会节节败退……” 费熙在心中咒骂着,一来是为自己今日所受的憋屈。 二来为自己一直以来,要人人没有,要钱更没门的委屈。 三来那是他心底最真实的声音。 大周敢用烙印的奴隶,并且是女的做大暗探,单这份襟怀和信任,就甩大商十万八千里。 连奴隶都被当人看,他们怎会不拼命? 单看身为女奴的雪儿,她能指挥动一个武艺高超的暗士,并令其唯命是从,就从这一点,让费熙对大周谍网的秩序就刮目相看。 也难关自己一腔抱负,满腹经纶,却总是败给大周的同道。 不想自己的努力白费,也不行被割发的侮辱白受,更不想放走杀了自己替身的小舞,以及让本该到手的功劳飞走。 费熙策马飞奔,不辞辛苦,一路狂追。 费熙这么做,却苦了正跑着的十几个城卫兵,累的他们是大汗淋漓,浑身冒着热气。 他们见已看不见费熙的影子,就都放慢脚步,大口喘着粗气。 一个胖大的城卫兵,一屁股坐在地上,气喘吁吁地抱怨,“不行了,不跑了!这他妈,累傻小子呐?老子得坐一会”。 “我也快累死了,也坐会” 有人一号召,大家都积极响应,呼啦啦坐了一地,大家都呼哧带喘,嘴里对已没影子的费熙骂骂咧咧。 “婊子样的,瞧他那死德行,敢对咱将军……吆吆喝喝的,是他妈……想找不自在了?他以为……他谁呀?” “咱将军今日咋回事?脾气这么好,搁平日,早大拳头上去了“ “那他,可就不光是没头发……那么简单了,哈哈哈……” “对呀对呀,他想立功,自个忙去,爷不伺候” “……” “阿嚏!阿嚏!” 十几人在身后骂咧咧,不知情的费熙突然觉得鼻子痒,打了两个响亮的喷嚏,他揉了揉酸涩的鼻子,又一夹马肚子,飞奔的更快。 他想先赶到最近的城池,截住西逃的小舞和孤鸣鹤。 第436章 长虑却顾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天空上,盘旋着一只巡视鹰,不时发出一两声凄厉的鸣叫。 有人急,也有人不急。 火急火燎的费熙带领着追捕的队伍,一路狂奔,想在前面的隘口,拦截住已逃出朝歌城的小舞和孤鸣鹤,他们都没有发现,自己早已跑到了二人的前面。 此时,该干的事都已完成,小舞心内是一派轻松,正躲在一处密林深处,坐在地上彻底休息,马就拴在不远处。 能不被头顶的巡视鹰发现,并不完全是被稀疏干秃的树枝遮挡,而是孤鸣鹤已布下了结界,别说高飞的鹰发现不了,就是人站在对面,也丝毫看不见结界内的状况。 小舞靠坐在一棵大树下,用大皮氅把自己裹严实,因孤鸣鹤布下结界,虽然她大氅内穿的极单薄,却依然没感觉到冷。 从怀中掏出周旦写得的信,小舞仔细端详着,看到每一字都觉得很温暖。 春恩徜徜 山高水长 望眼欲穿 劳燕成双 小舞读了一遍又一遍,心内热流涌动,嘴角却凝起了一丝苦笑,泪水迷蒙的眼前视乎能看见了,公爷正登楼东眺的忧郁样子。 “旦哥哥,别担心我,你是这世上……最关心我的人了,一定要好好的……。是我辜负了你,对不起……” 周旦的爱和沉沉心事,小舞自然全懂。 只是,小舞心中已装满了自己的师傅,擎天在她七岁时,就已经占据了她的心。 十年过去,擎天不但没再出现过,还音信全无,小舞已越来越不敢奢望,二人还能有再见面的一天。 老天最会戏弄人。 后来,小舞又陷入一场爱恋,但爱上的却是已死去的队友五八,因为五八在她最艰难迷茫时,给了她最长情的陪伴和欢笑。 周旦的爱很真挚,但总是晚那么一步,也让小舞感到很沉重。 小舞与周旦及其兄弟们间有太多的爱恨情仇,对王宫牢笼的恐惧,对烙印奴隶的自卑,让她感觉不配也不敢接受已有很多女人的周旦。 一对有缘人,再次被宫墙和身份的羁绊,错过相守一生。 在小舞心中,早已视周旦是朋友、知己,甚至是自己的亲人。 “呵,呵呵,老燕双飞?旦哥哥,我这一生,连我自己……都看不起自己,还会有谁……能看得起我?一个被烙印的奴隶,怎配有……美好的爱情和婚姻?!……” 小舞手拿着短信,心中自嘲着、哀鸣着。 正是思春的豆蔻年华,小舞不是不憧憬美好的爱情,只是,她太自卑了。 自卑到绝望的地步。 奴隶的身份,断了的手指,浑身是疤的身体,“活死人”处境,那一条都足可以击垮她的美梦。 自己这个鬼样子,师傅根本就看不上,连封信都不屑写。 擎天给小舞的伤害,无疑让她的自卑更甚。 其实,小舞心里所求不多,只剩下一生只求一心人,否则,她宁肯孤老终生。 小舞对未来是恐惧的,不知自己老了不中用时,将何去何从?但想到自己干的事,应该根本就活不到老,往往还觉得挺解脱。 孤鸣鹤一手拿着一个水袋,一手抱着一个大包袱回来,看见小舞拿着一块白帛发呆,知道她又在胡思乱想了。 从她的表情看,应该又触碰到了伤心往事。 孤鸣鹤走上前,将大包袱递给小舞,“公子,把这厚衣服……换上吧”。 小舞打开包袱,看见从里到外三身的男子衣袍,还有厚帽子和靴子,比量比量是自己的尺寸,而且还都是崭新的,抬头望着一脸关心的孤鸣鹤,疑惑的询问。 “孤大哥,这,哪来的?” 孤鸣鹤没有说实话,自己刚刚回了一趟朝歌城,他睁眼说起瞎话。 “哦,那面不远处……有一户人家,有个要相亲的后生,准备了这些新衣服,被我高价……都给买了过来,天冷,快换了吧” 小舞半信半疑,“好……吧”。 看见孤鸣鹤转身离开,小舞躲在大树后开始换衣服,心里是一阵感动。 自己真幸运,遇到了对自己关怀备至的孤大哥。 孤鸣鹤重回朝歌城,一是要给小舞买衣袍,毕竟她大氅里面还穿着薄衣裙。 二是把犬戎世子给阉了,因为之前他非礼过小舞,这秋后算账的打算,他可是一直记的一清二楚。 当然,也顺手买了水袋,打了水,还添了一些必须的物品。 客栈的旧东西也都不要了,自己要是拿着旧物,一定会引起小舞的怀疑。 和很是聪明的甄小舞在一起,还要多加着小心,她太心细敏感,一个粗心就被她发现端倪。 自己是神仙身份,她还是不知道的好。 小舞换好衣服,对站到很远并背身而站的孤鸣鹤,大喊,“可以了,孤大哥”。 孤鸣鹤又走了回来,将水袋递给小舞,“刚刚……有心事?”。 抬头望了一眼孤鸣鹤,小舞苦笑着摇了摇头,“没有!事情进展……都很顺利,没什么心事,谢……谢!”。 在小舞身边坐下,孤鸣鹤温声提醒,“公子曾说过,我俩之间……不用说谢谢,其实,和公子在一起,每日都很新鲜,有趣,还……很刺激,嘿嘿嘿,我很快乐……知足”。 被孤鸣鹤的憨态逗乐,小舞又恢复了活泼样,调侃道:“孤大哥,我觉得,你是……上天……派来的,你是吗?”。 孤鸣鹤故作吃惊,“哦,好巧,我也正……这么想,公子,你是吗?” 两人相视而笑,都心情好了不少。 孤鸣鹤扯下地上一根已干枯的菀草,一边在手指上绕着玩,一边好似漫不经心道。 “公子,心事已了,就……别回去了,一起去……踏遍千山万水,做个逍遥自在的大侠吧” “……” 小舞哑然,觉得孤鸣鹤就像自己肚子中的虫子,总能看穿自己的心事。 自己真有一个梦,就是成为一个大侠,最早做这个梦时,是想和师傅一起行侠天下。 师傅失踪不见了,而邀约自己的,竟是不期而遇的孤大哥。 知道自己回到丰城,不,现在应该是叫镐京了,就得回到秘密的特训营,继续自己“活死人”的身份?过着刀尖舔血的日子。 自己真不想当奴隶,不想当暗间杀手,不想过被圈禁的日子,真的很想去做一个无拘无束的大侠,可以劫富济贫,还人间公平正义。 但是,自己已承诺了公爷,春天就会回去,否则,他定会被周大王怪罪。 公爷自从认识自己开始,就没得到过什么好,自己总是让他伤心难过,绝不能因自己再拖累到他。 再说,那个潜在的叛乱危险还没有解除,一心为民的大周不能再被野心家祸害。 自己没有任性的权利。 必须看见大周脱离危险,否则,无论自己走到哪里,都会心不安的。 “必须得回去!” 小舞心里已有了答案,转头很歉意地望着孤鸣鹤,“孤大哥,回到镐京,你打算……做些什么?”。 知道小舞的心事和牵挂,孤鸣鹤也不想让她为难。 “我?……或许,在镐京,开一间酒坊,每日只卖十斤……琼浆玉液,剩下的时间,就等着……公子……来一起喝酒” “哦?为何?只卖……十斤酒?” 孤鸣鹤调皮地一笑,“因为,做太多的酒,我会……很辛苦的,哈哈哈……”。 小舞被逗乐,明白孤鸣鹤是在逗自己开心,也就跟着打趣。 “那酒卖的……定不便宜,我没钱……喝不起” 孤鸣鹤拍着胸脯,“公子来喝酒,非但不要钱,还管菜管肉,怎样?仗义吧”。 “嗯,仗义!那……孤大哥……你……不修行了?” 迎上小舞关切的目光,孤鸣鹤满脸深邃与期盼。 “我等着公子……迷途知返,那时,就去找个……好山好水的地方,一起开始修行” 两人久久对望,两双眼中都是百感交集。 自知亏欠了孤鸣鹤真心的对待,也无法回应他的期盼。最终,避开孤鸣鹤殷殷的目光,小舞低下了头。 小舞怕自己心软,会忍不住答应了孤鸣鹤。 和孤大哥相处的每一日,自己都被精心照顾和保护着,自己前所未有地感到安全、安心和幸福。 体验过两次避世而居小舞,喜欢那份简单和安逸,她心中是贪恋的。 自己的命运,自己没有权利把握。 未来怎样?自己也是一概不知。 自己终究是没有选择的权利。 但是小舞心里清楚一点,自己很难去过心中向往的逍遥日子。 她还有欠账没还,比如对公爷的愧疚,对家国想再尽一份心力。 大周在替天行道,举仁义之师东出,大周也培养了自己,自是该尽一份力添一把柴,助大周焚烧掉大商的霸凌。 自己力量再渺小,也该义不容辞。 当然,小舞也还有一些不甘心的事,比如,师傅或许被事情绊住了,还是会来接自己的…… 没有逼着小舞回答,孤鸣鹤站起身,拍去屁股后面的雪,又开口,“公子,你再歇歇,我再去找点吃的”。 小舞笑着点头,仰头望着已渐渐暗下来的天,见天空上有几只鸟匆匆飞过。 “找食的鸟……都归巢了,我也该……踏上归程” 小舞心中感慨着,她不会想到,自己刚看见的那些飞鸟中,就有一只不起眼的灰色鸽子,鸽子腿上正绑着她写给周旦的信,展翅向西方飞去。 第437章,牵一发动全身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一个凡人和一个神仙较真,那纯属是瞎折腾,白费劲。 纵使费熙再费劲折腾,也是连孤鸣鹤和小舞的一丝影子,也没有摸到。 结界一设,费熙他一个肉体凡胎,就是和孤鸣鹤面对面站着,也会如瞎子一般,啥也看不到。 闹腾了整十日,费熙只能灰溜溜地无功而返。 费府的正堂内,费仲坐在案后,微眯着一双三角眼,静静听着费熙的禀告。 费熙站在案前,是一脸的郁闷气愤,正将跟踪、抓捕及围堵小舞和孤鸣鹤的经过,完完整整地进行讲述。 “……叔父,情况大体如此,没有逮住大周的暗间,也错失抓住太子……和犬戎世子的勾连证据,熙儿,不想找理由……为自己辩解,有负叔父的重托……与信任,熙儿,羞愧难当,请叔父责罚” 见费熙一脸的愧疚和沮丧,费仲也觉得不好再求全责备,确实他一系列的安排,也没什么错可指摘挑剔。 是运气差了一些。 若城门口没掉链子,大周暗间肯定是能抓住的,好在也没出什么大事,在朝堂上,也不会引起太多的关注。 能找住对自己一直不友好的太子武庚的把柄,费仲心中还是很欣喜的。 虽然证据不全,但足够可以利用一下,提请商大王留意太子的逾矩。 能打压太子武庚,让大王对他不信任,也算报了他过去对自己的打压之仇。 费仲开口,“好啦!曦儿,没抓斗逆贼……也不能全怪你,但闹出那么大动静,大王也已经知晓了,你既然已经回来,这事……还要上奏的。” 费熙施礼,回话,“熙儿,回去就写陈情奏表,供请叔叔上奏之用”。 费仲点头,“好吧!……你也不必沮丧,这次行动,也不能说……毫无收获,太子和犬戎世子的私交,也是时候……该提上一提了”。 “谢叔父的体谅,熙儿,会着重写一下……这方面的情况” 费仲点头,“嗯,去写吧,这些日子,你也累坏了,也需好好休息一下,其他的事……交给叔父来办”。 “谢叔叔,熙儿告退” 次日,拿着费熙写好的陈情奏表,费熙就直接入了王宫,请求并未上朝的商大王诏见。 被宣入殿后,费仲先禀告完其他大王交代的政事,又见缝插针,将十日前,满城抓捕大周暗探的事,给简单叙述了一番,并呈上了奏表。 “……大王,那犬戎世子与大周暗间有联系……已是确认无疑,犬戎族早已与大周结盟,并给逆贼周珷……送上了本族的公主做夫人,二者的关系极为亲密。而该族的世子……却频繁来我朝歌城,且与一些商贾和亲贵大臣……都来往密切,其心,其行为……均值得怀疑,大王,不得不防啊?” 商大王穿着一身便服,曲腿很随意地坐在案后,扫开了两眼寺人已放在案上的奏表,眉头紧了两紧。 “是值得怀疑,上大夫,去派人查查,看那世子……都和哪些人……交往密切,盯紧着点” 费仲忙施礼回应,“臣遵旨!”。 略迟疑了一下,费仲从袖笼中,掏出太子府的令牌并双手呈上,待内侍转递给大王后,他又有些为难的开口。 “大王,还有一个事,臣,不敢不报,这是太子府的令牌,臣的属下发现,太子府的人,这次,也一直在跟踪……大周的大暗间,不知是何目的?一直就有传言,说犬戎世子……敢在朝歌城.……招摇过市,是因……因结交了太子殿下。那一日,在麒麟酒楼……抓捕大周暗间时,太子殿下,也刚巧在那,与犬戎世子……只隔了两间屋。” 听了费仲吞吞吐吐的话,暴脾气的商大王顿时就火冒三丈。 “这逆子,竟敢私交外邦,还僭越施为,他,意欲何为?!”。 商大王一直就觉得,太子软弱无能,不堪大用,从来也没把他当回事,费熙的一番话,不由让他心中起了疑。 目前,自己的朝堂大臣已有陆续投奔大周的,听说也有不满自己的执政,想拥立有仁义之名的太子,提前继位的传言。 看来,谣言不是凭空而来的。 如果太子武庚被鼓动,要联合别有用心者篡权夺位,那完全是有可能的。 若大商的储君振臂一呼,四方响应者一定不会少,那样,自己的王位可就岌岌可危了。 不得不防,也不能不防啊! 想借机敲打太子武庚,更想要断了他和犬戎等族的联系,商大王沉眉想了一刻,直接对费仲下达了命令。 “上大夫,派人看护好太子,可不能让别有用心者,接触并误导了他。至于那个犬戎世子,没查清他与大商暗间的关系之前,就让他……老老实实呆着吧” 费仲嘴角划过一抹得意,但转瞬即逝,他忙行礼接旨,“臣遵旨,请大王放心”。 因费仲的挑拨,商大王对太子武庚起了疑心,武庚被日夜监视,一下就丢了自由做主的权利。 监控由与太子武庚互看不上眼的费仲主管,在他的推波助澜,及能搅动风云的一张巧嘴挑拨下,商大王父子之间的互不信任日渐加深。 而另一个在抓捕小舞事件中,没有捞到一点好处,却惹了一身骚的犬戎世子,状况更是惨不忍睹,他直接被大商软禁了起来。 理由给的很简单,就是让他配合调查,大周暗间大闹朝歌城的事。 之后,就是等待,再等待,没有盼头的漫长等待…… 犬戎世子被圈禁在了朝歌城,完全没了行动的自由。 他失去了与大周平西王周仓一起起事的机会,也正因此,他也算逃过了一命,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对大周的暗间网,费熙带人严刑审问了和小舞接触的各店内人员,最后是一无所获,连大周暗探的丁点线索都没发现。 费熙把气撒到了黄飞龙身上,总感觉他是故意放走的小舞和孤鸣鹤。 但黄飞龙滑的像条泥鳅,根本抓不住他任何实证。 最后,黄飞龙被以渎职罪及反抗不利的理由,被判打了八十军棍。 羊肉没吃到,反惹得一身骚。 可怜莫折罕勒,在大商几年苦心经营的成果,被毁于一旦,这让他感到痛心疾首。 有老话说:动用刀剑者,必死于刀剑之下,那祸害女人的风流者,也会断子绝孙的。 让莫折罕勒感觉生不如死的,还不是被拘禁,而他受了难以启齿的重伤。 他被阉了! 莫折罕勒一身风流,可谓闻名遐迩,可惜以后,再也无用武之地了。 他纵使不被软禁在朝歌城,也是无法去往别处,一来命根子处是连心的疼,二来他觉得没脸见人,就是家乡也无法回去了,犬戎族不会再需要一个没根的世子。 阉了犬戎世子的是孤鸣鹤。 趁着小舞休息的功夫,孤鸣鹤说是去打水,就专程回了一趟朝歌城,现身在莫折罕勒睡房,把正昏昏欲睡的他,直接一刀就给阉了。 在他痛的如杀猪般嚎叫,两双蓝眼睛都气的快要淌血的杀人目光中,孤鸣鹤扬长而去。 莫折罕勒的侍卫像纸糊的一般,连近孤鸣鹤的身都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在房顶上消失。 孤鸣鹤的报复,只因他曾对小舞动手动脚。 秋后算账,这是孤鸣鹤找做好的打算 没选择杀了莫折罕勒,孤鸣鹤让他断子绝孙,就是想羞辱他,让他生不如死,这是自己认为最解气的惩罚。 莫折罕勒有苦难言,欲哭无泪,只能咬牙吃下了哑巴亏。 这还真是,多行不义必自毙! 能一石二鸟,都是满腔恼怒的费熙一手导演的。 加之,他的叔父费仲在商大王面前煽风点火,算是把犬戎世子和太子武庚都一起推下了水。 小舞大闹朝歌城,叔侄俩算是最大的赢家,费熙算是出了一口没抓住小舞的恶气。 牵一发而动全身,留下一个费熙,却打倒了一大片,这就是小舞期待看到的结果。 小舞心中憋着愤恨,着眼大局,故意留下费熙的命,就是希望他去搞事。 费熙越疯狂越能干,大周的内部就会越乱套。 费熙果然没有让小舞失望。 他把野心勃勃的犬戎世子给圈禁在朝歌城,无意间,阻止了他本该去参与的一次叛乱,那是他和周仓共同策划的一场夺权阴谋。 费熙和他叔父,还趁机打击了政敌太子武庚,成功离间了商大王父子俩,让大商的朝堂更是人心惶惶,混乱不堪。 小舞以她的远见,在不经意间,为大周、为天下百姓又做出了了不起的贡献。 第438章 破译秘密(1)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昨夜飞雪润红梅 惊闻敲窗南风声 梦里都是喜相会 飞燕剪柳思人归 大周,镐京,新王宫,听风楼。 一身官袍的周旦正负手站着楼顶平台上,呆呆凝望着东方,刚出升的阳光,打在他苍白而寂寞的脸上,他如一座石雕一般,一动不动。 突然,一对上下翩飞的紫燕,飞入周旦忧郁的眼底,他呆滞的目光突然有了光亮。 春天到了! 小舞该回来了! 望着早归的两只紫燕,在闪着金光并已泛着些许绿意的湖面上,相互追逐嘻戏着,周旦脸上露出惊喜之色,嘴里喃喃出声。 “小舞,黄柳花中飞劳燕,燕儿已归,你在哪?快回来吧,我,好想你!……” 话说,带着小舞书信的信鸽从朝歌城一路奋飞,在第三日一早,就将信送到了君宝的手里。 君宝从信鸽腿上取下信,见插着紧急事件的彩羽,片刻都不敢怠慢,就急匆匆赶到议事殿,去找正和周大王议事的公爷周旦。 在议事殿门口,君宝让候着的小寺人去给殿内的祎安传话,说自己有急事求见。 祎安听到传话后,悄悄走出了议事殿,君宝将粘着彩羽的小竹筒递给他,并急急交代。 “大内官,请将此信……马上转递给周公” 见是紧急的消息,祎安应了一声“好!”,就急忙忙又赶回殿内,静悄悄走到周旦的身后,将小竹筒偷偷交给他。 此刻,大殿内,周大王周珷正与周公、召公等几个大臣议事,此刻,召公正在禀告丰城和镐京布防的情况。 周旦接过竹筒,对祎安点了点头,忙取出里面的白帛,打开一看,立马认出小舞的字迹,心内是一阵的激动,脸色也不由一变。 终于有小舞的下落了,她是安全的! 周旦再细看,见白帛上写着一首小诗: 锦绣君心 妾意殷殷 权若不弃 容媒来亲 周旦看罢,嘴角不禁抽动了一下,心内已隐隐感到不安。 咋看小舞这首诗,是一对私定终生的大胆女子,提醒情郎前来提亲的情书。 虽然明白小舞写此诗的目的,定然不会如此简单,但周旦还是有一刹那的恍惚,很期望这是小舞对自己的真心话。 太盼望了,盼望小舞能爱上自己,若她能勇敢地选择,一起面对两人相爱相守的艰难,那自己定也敢不管不顾。 恢复理智的周旦凝着眉,甩到脑子里的杂念,开始仔细琢磨起每个字,已发现诗背后的大体含义,只是还不敢太确认。 周旦心里明白,小舞用隐晦的词句传递消息,是担心联络的大周暗探不妥帖,也怕传递的消息被中途捕获。 虽然她用的是藏字,但没什么规律可抓,之所以敢写的如此隐晦难懂,定是相信与自己的默契,能看懂诗里的意思。 周旦拧着眉,一边在心内破解,一边开始读传递信息的暗探,一起随附的信。 已将周旦的神情收入眼底,周珷也看见竹筒上的彩羽,猜到可能是有关小舞的来信,一下感觉很揪心。 正好召公禀告完,周珷开口,“好!今天就先议到这吧,你们再好好想想,都退下吧,周公留一下”。 “是!”,召公等大臣纷纷施礼告退。 待几人退下后,周旦将两份白帛双手递上,祎安上前接了,传递给周大王周珷。 先读了小诗,周珷脸上的表情变化莫测,有气恼、欣赏、还夹杂着欣喜…… 读完了小诗,周珷冷哼了一声,没棱两可道:“哼!她过得……倒是逍遥自在”。 周珷接着又读附信,才知道小舞大闹了朝歌城,脸上表情一时更是阴沉不定。 读完,周珷抖擞着白帛,对周旦开口抱怨,“四弟,你说,这个胆大的东西,竟敢去朝歌城?还敢当街……砸摊位,戏耍人家间者,还不嫌事大?又去招惹人家的太子。就两个人,就敢直接……杀出城?她,是不是活腻歪了?她不惹祸,是不是很难受?”。 “……” 周旦也皱巴着脸,张张嘴,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 周珷继续抱怨着,“现在倒好,被大商全境通缉,她以为自己是猫吗?有九条命?哼!她呀,就是欠收拾,她,就是被你……给惯坏了”。 “是!是臣弟的错,她回来后,定好好训诫” 周旦一脸的无可奈何样,望着愤愤然的王兄,恭谨行礼,自动请罪,明白王兄怨小舞大胆,是在担心她的安危。 小舞是大周的功臣,也是王兄和自己的救命恩人。 现在,小舞在王兄心目中的地位,那是至高无上的,不然,王兄也不会把自己随身带着的“如君亲临”的玉牌赏给她。 明白小舞诗内定藏着密报,周珷叹了一口气,问,“你说说吧,她诗内……是什么意思?”。 周旦开始将自己对小舞诗句的理解,逐一进行着剖析,“大王,臣弟以为,这诗内……大有含义,她写的如此隐秘,让臣弟的担忧更甚,若臣弟……没理解错,消息很坏,事态也很严重”。 周珷自然明白,小舞在朝歌城一顿的闹腾,费好大劲联系上大周的暗间,不会只传递一份情书,她加上紧急的彩羽,已说明事情不简单。 小舞把信息传给周旦,也只有二人之间的秘密和默契,才能破解此消息。 “你快快说来” 周旦施礼回应,“是!大王,从诗句上,臣弟看出了,有投殷的阴谋”。 “什么?谁?” “锦绣” “锦绣?……周,锦,绣吗?” 周旦一脸严肃,轻轻点了点头,他走到案前,伸手点着案上放着的,小舞写的白帛,用手点着几个字给周大王周珷看。 “是!王兄请看……这几个字,锦绣,心,殷。” 周珷盯着几个字,眉头皱了起来,“这?会不会……有些牵强了?”。 周旦跟话,“臣弟,起初也拿不定主意,但看了附信,就已基本确信,附信上说,小舞在酒楼,给犬戎世子和大商太子吹笛时,与我大周的间者……取上了联系,一发现……她就跳楼逃走,想必小舞就是在等接头,因是她提前就发现了……那二人有勾结,而犬戎世子与周锦绣是早有勾连的,一定是小舞发现了,他们之间的不正常”。 周珷点了点头,又疑问道:“但,周锦绣,只是一个商人,孤听说,他在朝歌有生意往来,那犬戎世子,在名义上……也是去各地……做生意的,会不会……他们之间……只是生意上的往来,也许,小舞,也只是提醒这点?”。 第439章 破译秘密(2)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不会!” “理由呐?“ 周旦眉头皱了两皱,立马回应王兄的问话,“臣弟觉得,事情绝不会……如此简单,大王您想,小舞不顾危险,两番在朝歌街头闹腾,应该就是想吸引大周暗探的注意,是要借他们的手,把自己的发现……紧急传回来,而且,认为自己送回消息……恐是来不及,可见消息……不但重要,还很紧急。若两人……只是生意的伙伴,小舞断不会……费那么大的心力,冒那么大的风险,更不会用上……紧急的彩羽”。 周珷点头,但忍不住抱怨,“那倒也是,这个胆大的,也不知……把话说明白点,偏要给别人出难题”。 “大王,她写的如此隐秘,一定是认为……消息极机密,怕被截获破译,可能是怕……打草惊蛇” “嗯,有道理” “大王,其实,在瘟疫期间,小舞就已经开始怀疑,周锦绣和大商暗间有关联了,只是她没抓到……确凿证据。她也曾意外发现,犬戎世子躲在万花楼中,与周锦绣曾密谋事情,那次,小舞被他俩发现,因躲在池底……才逃过一死。而这一次,犬戎世子又与大商太子在一起,或许,她把这一切……都联系了起来” 听到小舞还有这样一次死里逃生的事,周珷被惊到,“竟有这事?孤,怎么不知?”。 周旦忙施礼,回答,“大王,这事,小舞确已报给特训营,但说的……只是轻猫淡写,臣弟也是后来……无意中看到的,后因她嗓子受伤,也没发现确凿证据,之后,她又东行,这事就耽搁了下来”。 周珷这才意识到,事情可能比自己预想的要严重。 周旦又道:“犬戎世子和周锦绣的关系,已是不一般的密切,大王可还记得,犬戎世子曾向大王……求要小舞的事,其实,他是替周锦绣要的”。 “什么?为周锦绣?怎么回事?” 周旦直接坦言,“大王,但凡关系……小舞的事,臣弟自会上心,臣弟觉得事情蹊跷,事后,就派人去调查过。知道周锦年……喜欢小舞,架不住他的软磨硬泡,周锦绣就委托了犬戎世子,用计想要出小舞”。 周珷眉头皱的更紧,阴沉着一张脸,独自叨念出声,“看来,二人的关系……确实,不一般呀”。 “原来,是孤冤枉了她” 周珷心里感到很乱,想当年,就因为犬戎世子曾在大众广庭之下索要小舞,加上周旦为了阻止此事,故意把小舞说的很不堪,自己没有搞清事情的原委,当时一气之下,就把小舞给抓紧暴室,后又送去最脏的下屋做苦役。 害得受委屈的她,在下屋饱受侮辱,最后因反抗五弟的欺负,又口不择言,被自己命人活活打死。 多亏她被暴雨浇活,否则,大周就失去了一个英雄,自己也会愧疚一辈子。 见王兄陷入沉思,明白是自己的话触动了他,周旦忙手指着小诗,又继续自己的分析。 “大王,请看,这四个字,劝,容,弃,亲,这应该是象音字,说的应该是“犬戎弃亲”。 从“锦绣心殷”再到“犬戎弃亲”,臣弟基本能断定,小舞想表达的意思,是暗示周锦绣和犬戎世子之间……有阴谋”。 “他两人?……”。 “大王,周锦绣,可不是一个商人……那么简单,那犬戎世子……更不是表面上的……浪荡公子,这背后……定然藏着大秘密” 周珷凝眉推断着,“他俩的背后?秘密?……” 见王兄没有说下去,周旦接过话茬,”两人背后,一个是犬戎族,一个是……八叔……”。 兄弟俩的目光突然碰到一起,相互注视了片刻,里面都是怀疑和震惊。 若掌握重兵,镇守大周西北方的八叔---西平候周仓叛乱,那大周可真就要面临灭顶之灾了。 周珷渐渐眯起双眼,眼中精光闪烁,“四弟,安排特训营,查!切记,勿要……打草惊蛇”。 周旦忙施礼,“是!臣弟领旨”。 小舞传回的小诗,在周旦推断破译下,终于引起了周大王的警觉,对意在颠覆大周政权的阴谋,已率先开始了调查。 一场关乎政权之争的斗智斗勇,正在大周全面铺开。 离开议事厅的周旦,丝毫不敢懈怠,忙秘密传唤特训营的姜先生等人,全面调查当事人的周锦绣和犬戎世子莫折罕勒。 同时派出特训队员到西北狄巴城,对周大王的八叔西平侯周仓和犬戎族君臣的动向,进行秘密的布控监视。 一切有关的调查取证,在周旦的主持下,正在有条不紊地进行中。 外盗易挡,家贼难防。 从周旦频繁而秘密地接见一些神神秘秘的人,到突然加强丰镐城内布防等异常表现,被周锦绣多年暗自培养的,已是周旦外吏的孔微,全都清清楚楚看到眼中。 不正常!定有大事要发生。 通过接头的线人,孔微秘密将自己的发现,及时报告给了周锦绣。 结合犬戎世子莫折罕勒发回来的密信,周锦绣判断,小舞已传回了有关他和大商太子有牵连的信息,若怀疑他有不轨之行,那就很容易牵连到自己。 小舞发现过自己和莫折罕勒秘谋,关于密谈的内容,也不知被她听去多少,况且,她还已怀疑自己和大商的暗探有联系。 虽然对自己不利的证据,都被及时清理干净,但被小舞严重怀疑,已是铁板钉钉的事。 自己若引起周大王和周旦的怀疑,那就很容易联想到身后的父侯,倘若调查起来,筹划的大计就可能会露馅,那样,多年苦心的经营不但会白费,还会落得功未成、身先死的结局。 周锦绣不敢怠慢,立马想将消息和自己怀疑,送给已秘密进京,正在密室中躲藏的父侯。 周仓秘密来京,一来是想来看看,已扩展到镐京的新京城防卫,是不是真如大儿子周锦绣说的,新的王宫所在地管理很空虚,是发起政变的最佳时机。 二来也是想把不告而辞的小儿子周锦年,给抓回狄巴城,也只有自己还能管得了他。 周锦年是自己未来的继承人,等自己谋得大周王位,他就是大周的储君了,他安全至关重要,学习真本事才是正事,何况他已有妻有子,不能由着他的性子在京城胡混。 周仓早打算好了,等自己起事时,不会能让周锦年在场。 首先,不想让他面对起事的风险,若自己篡位失败,周锦年什么都没参与,有太王太后的面子在,周珷或许能给留下他一命,自己的血脉也就不会断了。 其次,毕竟周锦年是在王宫中养大的,和他那些一些长大的堂兄弟们是有感情的,当看见自己杀他们时,感情上定是难以接受的。 还是等自己的江山稳固些,基础都打好了时,那时自己也老了,他也该长大了,该学的本事也学的差不多了,自己就把王位传给他,那时,他定能理解和感激自己。 毕竟,自己都是为了他着想的。 第440章 密谋造反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周锦绣从自己书房的后窗,偷偷溜了出去,拐了两个弯,悄悄走进一间低矮的偏房。 从外面看,这间偏房很不起眼,像是给仆人住的房间。 周锦绣从屋内插上门,在放床的一面墙上,上下掰了两下一个挂着蓑衣的钩子,旁边的墙突然从中裂开一道门,能看见向下去的台阶。 周锦绣走了进去,从门内又按下一个开关,墙上的门又重新关上,连一丝缝都看不见。 吹着火折子,点燃墙边放着的一根蜡烛,周锦绣走下台阶,又走了不短的一段路,走到一堵墙旁边,按下墙上的按钮,又有一道门打开,他进入一个屋内。 见周锦绣出现在隐秘的门口,守卫该门的两个守卫才松下一身的警戒,将刀插回刀鞘里,施礼,“属下,见过大公子”。 周锦绣微微点了点头,“免礼,带我去见父侯”。 周锦绣跟着一个侍卫,穿过一个小厅,转头看见不大的院子里凌乱不堪,又拐进一道门,才看到自己的父亲正在独自自斟自饮。 西平王周仓坐在案后,案上摆满美器美食,菜色做工精致,香味扑鼻。 屋内装潢极尽豪华,地上铺着织花地毯,家具摆设精美,屋内一切与外面一副破败的样子,简直有着天壤之别。 周锦绣忙上前行礼,“儿子,见过父侯”。 见自己的大儿子来了,周仓扬手招呼,“锦绣,没用饭吧?过来坐,陪为父……喝两杯”。 “谢父侯!” 周锦绣应着坐下,却没有动筷子,眼睛扫开了一圈屋内的侍卫和侍婢。 周仓心事了然,对侍候的人一挥手,“你们,都下去吧”。 “是!”,侍卫和侍婢们都应着离开。 从怀里掏出犬戎世子莫折罕勒从朝歌飞鸽传回来的信,周锦绣双手递了过去。 周仓伸手接过信,打开一看,顿时面露惊色。 “那个凳奴,竟去了朝歌?犬戎世子,还被发现了……与大商太子有牵连?还被扣压在那?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面对一连串的问题,周锦绣沉着眉眼,斟酌了一会,没有正面直接回答。 “父侯,儿子觉得,犬戎世人……以及犬戎族,都已无法再指望了,儿子担心,我们的事……可能已被周旦……发现了端倪,不能再等了,防止夜长梦多” 周仓一脸的紧张,“你,何以见得啊?”。 “父侯,您说的凳奴,儿子已能确信,她就是周珷直管的暗探,此次,她被派到朝歌城,故意大张旗鼓……吸引各方力量现身,其中,定有一个目的,那就是搅起大商的内斗,犬戎世子和大商太子,都被怀疑……和监控,就足以说明了这一点。” 周仓插话问:“那怎会……怀疑到我们?”。 周锦绣紧皱着眉头,继续道:“父侯,那凳奴……曾两次……秘查过万花楼,发现过……犬戎世子和儿子密谈,当时,没用箭射死她,让她给逃了,之后,她还调查过……我们的镖局,显然,她已怀疑儿子……和大商密探有交集,加上这次的事,她两方一联想,很可能,就又怀疑到儿子,那父侯……也难免会进入……他们的视线”。 周仓捻着胡须,皱眉沉吟,“原来,有这些……前因后果,嗯?你分析的……有些道理”。 周锦绣又道:“从周旦处,儿子,刚刚了解到,他最近秘密接见……不少形迹可疑的人,还加强了京畿布防,并和召公……去了三十里外的军营,他最近的行动……很是反常,视乎在加紧布防,那他……要防谁呐……?”。 望着老成持重,分析的头头是道的周锦绣,周仓点头,“看来,他们是有所怀疑了,想必你的行踪……和为父的行踪,都会被监控了,好在,为父的那个替身……能在狄巴城……抵挡一阵,现在看来,确实不能再等了。他们再调防,兵力也是不足的,绝不能等他们……从外地调回兵,为父,会秘密调兵来京,你再好好打探下,找出最合适的……动手时机“。 周锦绣施礼,“是!父侯,昨日,儿子进宫……去探望了祖母,祖母已陷入昏迷,怕是这几日……大限将至,若是时机恰巧,父侯,就可名正言顺的回京吊丧,那或是……最好的起事时机”。 周仓忙摆手,“不行!不能让你祖母……去的不安生”。 不想失去这大好时机,周锦绣忙出言又劝,“父侯,若是祖母在,她老人家,岂不是会更……”。 脾气急躁的周仓已是满脸的不耐烦,“罢了,罢了,等看看情况……再定吧,你安排人,秘密写好……讨伐的檄文,就从周珷德行亏失,致使天怒人怨,上天降下瘟疫……若他继续把持朝政,黎民百姓会跟着……受到更大的天罚,哦,对了,那个“八王出,天下安”的青铜牛,沉入黄河了吗?”。 周锦绣回话,“父侯,青铜牛的事……已办妥了,等父侯登位前,就可打捞出来。檄文,儿子也酝酿的差不多了,只能父侯的兵到,就可一举拿下王宫”。 周仓又不无担心的问:“现在,犬戎族那面,没了犬戎世子的帮助,定会遇到……他那些弟弟们的阻碍,纵使会派兵支援,恐怕也不会有多少。大商太子那面,现在,对商大王……算是更说不上话了,牵制吕尚的计划,可能会出变故,若吕尚带兵……杀回来,那可就麻烦了。唉!我们的准备……还是欠些火候啊”。 周锦绣咬牙,“父侯说的是,我们的整体计划,因那可恶的凳奴……被打乱不少。不过,父侯也不必过于担忧,若我们拿下王宫,杀了周珷兄弟们,父侯持玉玺登基,吕尚打回来……又能怎样?周家子孙,除了父侯,谁还能担起大周的重任?他一个臣子,跟谁不是跟?况且,他的家人……都会在我们的手里,儿子觉得,他也不敢举兵相逼,否则,他有不轨之心的帽子……就能被牢牢坐实了”。 周仓捋着胡子,觉得分析的有理,就又点了头。 周锦绣又补充道:“另外,父侯可以派手下,拿着父侯的安抚信,提前去见吕尚,许诺他……该有的,只会多不会少,他还作对……也图不到什么,这样,他就更没有……不归降的道理了”。 周仓点头,“嗯,好!也只能如此了”。 周锦绣又道:“父侯,犬戎世子被软禁,儿子还是有办法……能联系上大商太子,争取让他……再去说服商大王,在前线拖住吕尚,甚至可暗示他们,我们有投诚的意思。这样,等我们拿下丰镐后,若吕尚还不识好歹,我们和大商就两面夹击,还怕收拾不了他?”。 认为想的已够周全,周仓重重点头,“好!就这样了,锦绣,你去操办吧”。 第441章 众里寻她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周仓心情好了许多,仰脖喝了一杯酒,又问周锦绣,“哦,这几日,锦年在做什么?”。 周锦绣忙回话,“锦年,挺乖的,白日去各处转转,偶尔,会会好友,晚上,就呆在府里”。 “他还在找……那该死的凳奴?” 周锦绣没敢说,被自己惯坏的弟弟周锦年每日都喝的酩酊大醉,他选择闭嘴,一来不想让父侯生气,二来也不想弟弟挨骂。 见大儿子没有回答,周仓明白自己说对了,顿时气的胡子直抖。 “这个孽子,不务正业不说,竟把敌人……当宝贝,真是气死我啦……哦,对了,我们做的事,千万不要让他知道,那几日,就把他……先锁进密室,别让他出来……跟着捣乱” 明白父侯是不想让弟弟冒险,为了保全自己的小儿子,父侯可谓用心良苦,为他做好了能进亦能退的打算。 在父侯的心目中,始终只有自己的嫡子周锦年,想必取得了王位后,也定会是传给他。 周锦绣心中涌出一阵的失落、难过和委屈,但面上依旧露出慈爱的样子,继续替周锦年开脱。 “父侯,锦年还小,等我们全家团聚时,父侯,再好好教他,以锦年的聪明,未来差不了的” 望着懂事又能干的大儿子,周仓心中很是欣慰,嘴上却嗔着,“哼!都是你……把他给惯坏了,他若有你……一半的懂事和能力,为父,也不会让你……一直都如此劳累,唉!苦了你了”。 周锦绣听罢,有一瞬的感动,接着是更大的失落,父侯很清楚自己各方面都比弟弟强,但好事却永远也轮不到自己,只因自己的母亲身份低贱,他心中不禁愤愤不平起来。 压下心中的澎湃,周锦绣淡淡一笑,又客气道:“儿子,谢父侯的认可,锦年……会变好的,一切……都会好的”。 此时,在香满园酒楼,周锦年正和一个有几面之缘的旧相识,在一起喝酒聊天。 周锦年嘴角漾着微笑,望着京城纨绔界的后起之秀----胡明,耳朵听他侃侃大谈城内的新鲜事,心内却是百感交集,涌起世是人非的苍凉感。 不过三四年的光景,他这个京城的纨绔领袖,就几乎被遗忘掉,曾经最要好的几个好友,都已零落天涯。 隽音的父亲死了,家道败落,被迫回乡居住,明海病死了,三胖随着犯罪的爹,被发配到偏僻的边境…… 聚散本无常 世事皆虚幻 周锦年心内唏嘘人事多艰,突然感觉自己老了许多,过去曾兴趣盎然的事,现在已感到百无聊赖。过去最是消息灵通的自己,现在却要透过新一代,才能获得一二。 见胡明胡咧咧个没完,周锦年已是忍无可忍,直接打断他的话,“胡公子,你可打听到……小舞的消息?”。 一声红色锦袍的胡明,翻着一双桃花眼,笑哈哈地回答,“有!有了,小侯爷安排的事,我怎会不上心?从问起这事起,我就动员了……十几个花楼的姑娘,让她们多方打听了,从一个恩客的嘴里,真打听到了……这么一个女子”。 周锦年惊喜问:“额头有奴印?”。 “有,当然有” “她一个人吗?” 见周锦年一脸期待的望着自己,胡明忙回答,“哦,是一个人,她独自住在旮旯胡同,有一个卖豆腐的婆子,偷偷替她揽活,她靠卖……”。 周锦年马上瞪眼,忙抢话,“不是她!小舞,绝不会做……下贱的事”。 胡明自顾自又说道:“但那个恩客说了,他见过那女子,说长的……很白净,一双极大的眼睛,人娇小玲珑的,身上有伤,关键是,她额头上……确有奴印”。 周锦年一直认为,小舞应住在某个秘密的地方,在暗中帮着周旦做事,她总是会出来执行任务的。 自己只要坚持问下去,还是能找到小舞的踪迹,毕竟在瘟疫期间,丰城很多想喝她血的人都见过她,能认出她的人肯定不少。 觉得胡明说的有鼻子有眼,周锦年不禁又问:“那女子,叫什么名字”。 “哦,我记得,她叫小雪” 周锦年愣住了,心内泛起了嘀咕,“小雪?雪儿,小舞在宫中,是叫雪儿的,这也太巧了吧,莫非,那女子……是小舞乔装改扮的?是在执行任务吧?”。 周锦年心里乱糟糟的,自己找了小舞近半年,是一无所获,虽然清楚她绝不会干卖皮肉的生意,但确实也不想放过这条挺像的线索, 周锦年被逼的,也真是没法子了。 大哥周锦绣是一问三不知,连逼带求都已不管用,总说在全力帮着找,但半年下来,一条线索也没提供过。 周锦年多方打听,找到胡明等一些走东串西的浪荡公子们,甚至是街上的乞丐头,让他们帮着打探消息。 周锦年皱着眉头,想了半晌,觉得亲自去证实一下。 “胡公子,你派个认路的,领我去看看” 能帮到周大王的表弟,胡明感觉很骄傲,顿时喜形于色,“得嘞,小侯爷,想何时去?”。 “现在!立刻” 胡明脸上露出一些为难,但马上又很仗义的开口,”好!小侯爷若急,就先去……丰城城西的旮旯胡同,我一会……就带人过去“。 “好!” 周锦绣匆匆离开,骑马直接去了城西,很容易就打听到了旮旯胡同。 周锦年走进旮旯胡同,胡同真如名字一样,偏僻而狭窄,周围都是低矮的破旧房屋,有的竟用木头支撑着,防止屋子倒塌,满地的脏水横流,臭气熏天。 胡同里来往的人穿的都很破旧,并且一脸的菜色,大多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过去,周锦年真还不知道,大周的王城内,竟有这样破败寒酸的地方,有人竟还过的如此艰苦。 “终生皆苦啊!” 越往胡同里面走,周锦年越被深深触动,也开始为小舞揪起心。 当周锦年站在胡同里,面对破败的一切感慨时,胡明带着一个五十几岁男子,一起拐进了胡同。 周锦年心里明白,男子就应该是提供消息的那个恩客。 不一会,胡明的两仆从也拐了进来,其中一个正拉扯着一个头发花白凌乱的老婆子。 老婆子被吓的战战兢兢,在她的带领下,一行来到一个破旧的院子前。 婆子哆嗦着手指,指着破败的房子,颤巍巍说:“就是这”。 周锦年感觉心突突直跳,“自己朝思夜想的小舞,真的在这吗?”。 三步并成两步走,周锦年撞开院门走到屋前,犹疑了一下,一把推开门,顿时看见屋内有一道瘦削的女子背影。 那身影太像小舞了。 周锦年愣住了。 女子手抓着一把剪刀,突然回过头,瞪着一双惊恐的大眼,与周锦年看了个满眼。 周锦年转身就往回走,心中有失望,但也有高兴。 “果然不是小舞!小舞,就是再落魄,也不会轻贱自己,自己真是糊涂,怎会这般……不信任她?” 胡明一脸迷惑,也跟着周锦年一起走到院子里,“小侯爷,不是?”。 周锦年大口喘息着,拍了拍胡明的肩膀,微微点了点头,“嗯,不是!兄弟,辛苦你……白跑了一趟,谢谢!我还有点事,就先走一步,改日,我再设宴答谢”。 胡明笑容可掬,“小侯爷,不必客气!兄弟,我会继续打听着,一定帮您……找到要找的人” “好!谢了” 与胡明施礼告别,周锦年骑马走在大街上,觉得自己竟不知去哪?就放马由缰,不知不觉就走到了湖边。 定睛一细看,周锦年竟发现自己到了,曾帮小舞收敛他爹尸体的地方。 周锦年下了马,将马栓在树上,坐在湖边一块石头上,望着波光粼粼的湖面,思想起过去的一幕幕…… 大雪夜,奔跑的小舞冲撞了自己的马,险些害的自己落马,自己目光突然就撞进一双惊恐的大眼睛里…… 小舞自卖自身那日,她跪在戏台上,独自对着天空吹笛子,神情落寞的让人心疼……还有,她瞪着大眼,拒绝自己的讨价还价…… 在宫内的辟雍,她坐着树下,沉浸在听讲中,大眼中装满光芒…… 在暴室,自己挥鞭抽她,她被打的鲜血淋漓…… 自己骑马揽抱着她,不管不顾地出宫,就是想让她见她爹最后一眼,就是在这湖边,她哭的如杜鹃啼血,靠在自己的臂弯中,绝望而虚弱,自己当时就心疼的厉害…… 她帮着自己做课业,追心仪的女人,尤其是临行送别的一番话,点醒了自己,那时她自己还身处艰难中…… 还有…… 原来,自己心中早就装进了她,看似自己在照顾她,实际上,她潜移默化地影响了自己…… “小舞!你再哪呀?……我找的你好辛苦…… “小舞!你会不会……忘记我了?我可没有……我,好,想你!……” “小舞!……” 周锦年对着绿莹莹的湖水,默默呼唤着自己心爱女孩的名字,诉说着离别后的相思。 第442章 同室操戈(1)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雨水节气刚过,大周王宫就传来噩耗,太王太后宾天了。 王宫各处都披上了白色,丧幡竖在灵堂外,灵堂内,更是素禞一片。 周大王周珷带着一众着麻衣的宗亲,齐刷刷跪在灵前守孝,孝子贤孙们已守灵两日,个个都露出满脸的疲态。 仁孝是大周的立国之本,丧葬礼仪直接关系到孝,负责丧仪的太宰周召丝毫不敢马虎。 按照“死,葬之以礼,祭之以礼”的标准礼制,周召亲自调度着整个葬仪的进行,各小宰和职丧等人员也都各司其责,具体操办着各环节事务。 礼是万法之源,事事需循礼而行,而亲自制定丧礼的周旦,此刻,却不在守孝的队伍中。 此刻,周旦正在与南宫老将军商议京畿防卫的部署状况,卜卦算出大凶的卦象后,心中更是有强烈的不安,总觉得会有大事发生。 作为太王太后亲孙子的周锦年和周锦绣,一直在守灵的队伍中,随着周大王等进行了各种的丧仪。 周锦年哭的最是悲切,悲痛欲绝都挂在脸上,他不吃不喝已有两日。 周锦年从小是跟着祖母长大,与祖母最是亲近,太王太后的去世让他悲痛过度,最终一头昏在灵前。 周锦绣见状,忙招呼侍卫连扛带抬,把周锦年弄到侧殿的一个房间休息。 见周锦年幽幽醒来,周锦绣端来一杯水,温声劝道,“锦年,你醒了,先喝口水吧”。 周锦年推开水杯,挣扎起身,“不!我要回去……陪祖母”。 “锦年,喝完水,大哥,就带你回去” 周锦年浑身没力气,也挣脱不开,就勉强喝了两口水,不一会儿,就觉得天旋地转,手指着周锦绣,嘴巴长了两张,就再度昏了过去。 周锦绣喊了一声,“你俩,出来吧”。 二个穿着丧服的魁梧寺人从帷幔后走出来,周锦绣问:“都准备好了?”。 “是!大公子,准备好了” “好!给他换衣服吧,立刻就走” “是!” 两个魁梧的寺人七手八脚地给周锦年换上寺人的丧服,并架着他从后窗离开。 周锦绣披上一件黑斗篷,出了侧殿的门,也漫不经心地远远跟了过去。 看见周锦年被塞进一辆马车离开,在宫门前,一个魁梧的寺人出示令牌,一个值守的虎士掀开车帘,向内看了一眼,就放马车出了王宫。 打量了一下四周,周锦绣将斗篷的帽子压低,也快步走到歇马处,上了一匹马,出示令牌也顺利出了王宫,一骑扬长而去。 此刻,一直悄悄跟在周锦绣身后的两个特训队队员,也上马跟了出去。 小舞发回信息,提醒周锦绣可能有阴谋,这引起了周旦的高度警戒。 周旦责令姜先生,对周锦绣、西平王周仓、犬戎族等都安排了秘密监控。 一段时间一来,发现周锦绣确实很忙碌,但都是生意上的事,丝毫没抓住他任何的异样。 雁过留声,风过留痕。 负责调查狄巴城的特训队员,飞鸽传回消息,说周平王的一些举止很不正常。 说他一直称病不理政事,在侯府内,却昼夜歌舞淫乐,他从不踏进后宅半步,对妻妾们唯恐躲避不及,最重要的是,封地有调动军队的迹象。 这个重大发现,让正议事的周珷和周旦更加警觉,太王太后薨逝,二人都开始担心,周仓会不会以祭祀之名,名正言顺地抵京,若趁机起事,那可就相当的麻烦了。 周珷紧皱的眉头,对忧心忡忡地周旦命令,“四弟,你马上拟旨,说西北犬戎等部族……发现异常,国丧期间,为保证全境安全,命西平王周仓……留守狄巴城,可自设灵堂……祭祀太王太后,未得王诏,不得私自归京。四弟,用八百里加急,把旨意紧急送出去“。 “是!” 知道事态的严重性,周旦应着离开。 半个时辰后,在通往西北的官道上,两个官差打扮的男子正御马如飞,将周大王周珷的圣旨火速送往狄巴城。 他们不会想到,让留守在狄巴城的西平侯周仓,此刻,正在离王宫不足三里的一个秘密院子里,而狄巴城内的那个侯爷,只是他豢养的、张的极像的替身而已。 话说,周锦绣出了王宫,发现自己被跟踪了,他七弯八拐了好一会,趁乱用咬破手指,在帕子上偷写画下秘密暗号,并快速扔给一个差点被撞翻的字画摊上。 他做的人不知鬼不觉。 卖书画的书生,忙用一幅画盖住帕子,并秘密收入袖笼,抬头望了一眼已骑马远去的周锦绣,回头叮嘱了一声,正嘟嘟囔囔收拾的书童,转身匆匆离去。 接过周锦绣传回来的信号,周仓见帕子上用血画着两道,下一横拐了弯,是两次写成,看似无意的两道,却包含着不少含义。 看懂信号所透露的信息,周仓明白自己的两个儿子已安全出宫,小儿子周锦年已被安顿好,大儿子周锦绣遇到波折,应该正被跟踪。 看来,已经暴露了,只有干这一条路可走了。 周仓抓着手帕,对身侧一个佩剑的侍卫吩咐,“去!发信号,开始行动”。 “是!侯爷” 佩剑的侍卫应着离开,不一会儿,就听见“嚓!嚓”地两声响,在阴暗的天空上,顿时绽放出两朵红色的璀璨礼花。 一场意在颠覆大周政权的叛乱,正式开始了。 这两声爆炸的礼花过后,镐京城内,从各处纷纷涌出一些一边扒着自己的衣服,一边拿出藏在各处的兵器,开始冲向大街。 从一些屋里,更是涌出许多成队,拿着弓箭、刀枪的人,都是着清一色的黑衣劲装。 他们从四面八方一下涌到街上,但凡见到有阻碍的,挥刀就砍。 看起来,他们的目标并不是百姓,而是城内的卫军,以及各主要衙寮和大臣的府邸。 一时间,镐京城内,喊叫声震天,浓烟滚滚。 被烧着的大多是衙寮和大臣的府邸,穷凶极恶的黑衣人每拿下一处,都会是横尸遍地,血流成河。 这些黑衣人就是秘密先潜入城,藏在城内各处的西北军精锐。 更多的持刀黑衣人一边砍着四下逃散的百姓,一边如黑色的河水从各街道,向王宫正门广场前和城门处汇集。 浓烟滚滚的街道上,到处都躺的守卫兵和百姓的尸体,血流满地,浓浓的血腥伴着烧焦味弥漫了整个镐京城,哭喊声,倒塌声、谩骂声交杂,震天撼地。 此情此景,真如人间地狱! 第443章 同室操戈(2)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此时,周旦和南宫老将军正站在西城城墙上,一起检查防卫。 两人都从高处看见,城内突然涌出不少穿着黑衣,拿着武器的武士,正潮水般源源不断涌来。 虽然早有思想准备,但城内一下藏了这么多的祸乱者,还是让两人都大吃一惊。 南宫老将军当机立断,马上在现场调兵遣将: “盛蓬莱,马上去点燃城楼狼烟,通知戍卫军……前来护驾” “得令!”,一个黑壮的大将出列,应着离开。 “王胜,你带三队兵……去增援东南北三门” “末将得令” “陈春雷,你带两队去增援……西城墙的豁口,决不能让城外叛军,从此进入” “得令!” 见狼烟已冲天而起,周旦从胸口掏出一个虎符,交给身边的君宝,并转向南宫老将军说。 “南宫老将军,请派几个勇士,与君宝一起去戍卫大营,直接去调援兵,以防其中有变” 君宝急道:“公爷!……”。 君宝想留下保护公爷,话还未说出口,就被周旦一记严厉的眼刀给制止住。 觉得周旦想的周全,南宫老将军点头,“好!黄狄,你带着一小队精英,跟着去一趟,务必把戍卫军……带回来”。 黄狄出列接令,“末将领命”,之后,指着身后的一队人,大喊,“你们,跟我走”。 见黄狄和君宝带人离开,南宫老将军对忧心忡忡地周旦说:“公爷,您带着虎贲军虎士和一队人马,赶回王宫……去勤王救驾吧”。 周旦摇头,“不!老将军,城墙是第一道防线,绝不能有失,您手下兵士不足,本公,只带调出来的虎士即可,旦,去解王宫之围,老将军,您多保重,一定要坚持到……戍卫军到来”。 周旦刚离开不久,南宫老将军在城头就遥遥看见,城外有穿着黑甲的西北军,正骑马呼啸而来。 “不好!竟有这么多叛军!” 南宫老将军心内吃惊,这比之前估计的情况要糟糕许多,若镐京城墙被攻破,在王宫中的大王就会面临危险。 “刷!” 南宫老将军拔出佩剑,对身后跟着的将士大喊,“将士们!随我来,人在城在,誓与丰镐共存亡”。 南宫老将军喊完,就一马当先下了城墙,开始与陆续围上来的黑衣叛乱者肉搏到一处。 丰城作为大周的老王城,因受到地形等限制,已无法容纳不断涌进的众多人口,王宫等设施也太过简陋,不足以和大周现有的地位相称。 周大王周珷接受太卜的建议,将镐京作为丰城的延长,在镐京新建了王宫和衙寮,未来,两城会合成一个大京城。 这样,既可实现扩大王城区域的目的,也能避免丰城的衰落,让生活其中的百姓遭到无畏的损失。 镐京在丰城以东三十里,在周大王正式搬入新王宫日,大周的京都就正式改名为“丰镐”。 一个王城自然只需一圈的城墙。 但将两个距离三十里的城真正连在一起,是要有更多居民的迁入,才能慢慢得以实现,这往往需要三五年的时光。 因瘟疫、战争等影响,大周的财力有些捉襟见肘,人口迁入已不很理想,新王宫所在的镐京不如预想的繁荣。 周大王周珷本不打算建西侧城墙,觉得用不了三五年就要拆掉,建一面城墙太过劳民伤财。 但在周旦和大臣们的百般劝说下,才同意建了临时城墙。因此,临时城墙从高度到坚实度等方面,都远远不如其他三面坚固。 丰城瘟疫过后,各种不利于大周的谣言四起,周大王周珷认为,大周需要一件有影响的大事,让天下人看到大周广纳天下人的信心,因此,在建设还不充分的情况下,就决定迁宫到三十里外的镐京。 对王兄这个冒险的决定,周旦能理解其中的苦衷,虽然没有太过阻止,但协理国政的他和负责城卫的南宫老将军、周召等人,却从此担惊害怕,唯恐不结实的西城墙出事。 当前,丰城和镐京属于相对独立的两个城,两处都有朝廷重要的设施,居民都有不少,同时都需要城卫军守卫。 但是,原来守卫一城的守兵分开两处,就显得相形见绌,调转不开。 虽然也在补充守卫,但补进的速度还是远远不够所需,何况招募的新兵还以供给前线为先。 周旦想要调动附近的戍卫军,却遭到周大王的反对,是担心戍卫军进城会引起不必要的联想,再说,戍卫军自有其使命,单说为前线供给训练有素的兵这一条,就远远高过城内的一些治安琐事。 在周大王周珷的思想里,后方就是再苦再难,也不能短了前线的供给,无论是兵力、财力还是粮草物资等。 周珷总是觉得,新王宫宫墙建的高大结实,丰镐离战场又很远,应该不会有什么大危险,因此,对周旦的忧心言行,多认为他太过谨小慎微。 结果,是怕什么来什么。 周旦和南宫老将军都清楚,面对如此众多的叛军,凭借并不坚固的临时西城墙,是很难长时间抵挡叛军的。 只能全力拼杀,等三十万的戍卫大军到来,才可能解镐京之围。 此时,在太王太后的灵堂上,听到两声信号弹响的周珷,马上就意识到了不好。 若不出所料,应是自己的八叔真的反了,这也就证实了,在狄巴城的西平侯只是一个长得像的替身。 之前,有虎士已提前来禀告,说周锦绣已偷偷出宫,有暗士正秘密跟踪,另外,在侧殿休息的周锦年也不知去向,估计也被偷偷送出了宫。 那时,周珷就已经开始怀疑,京城可能真要有大事发生,甄小舞传回来的信息应验了,他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 凝望着祖母的灵柩,周珷眼中划过一抹痛色,之后,瞌了一个头,毅然起身,对身后的众大臣吩咐。 “各位卿家,你们随祎安总管,去大殿候着吧” 大臣们还都被蒙在鼓里,齐声应和,“是!大王”。 对祎安使了个眼色,周珷大步走出了灵堂。 祎安心领神会,忙挥手招呼保卫的虎贲军虎士,又对大臣们说:“各位大人,请吧”。 “请!” 各大臣们随着祎安和虎士,一起向正殿走了过去。 第444章 严阵以待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周大王周珷没走多远,就看见一个虎士急匆匆跑来,跪地禀告,“禀大王,城内多处着火,有持刀的黑衣人……冲上大街行凶,并正向王宫和城门集结”。 周珷一脸严肃,沉着命令,“通知,火速关闭各宫门,进入全面警戒”。 “得令!”,传令的虎士应着,快速离开。 见虎贲中郎将赶来,周珷对他命令,“大臣已组织到大殿,你再去叮嘱……都看好了,不许让任何人……向外传递消息,通知后宫……都呆在各自宫里,不能外出,有违令者,斩!”。 周珷又对身边的姜先生吩咐,“去!马上调查,宫内可能还有的同谋,不能让他们……在宫内……兴风作浪,其余的……派到各宫门、城墙防守”。 “是!大王”。 姜先生应着离开,对不远处的周一吩咐,“周一,你带四个功夫好的,保护在大王身侧,不可离开半步”。 周一回应,“是!”。 大约一柱香的时间,祎安就急急赶了回来,对周大王周珷点了点头,示意大臣已被看护好。 周珷登上王宫的城墙,首先看到的是城内到处的一片火光,城墙角上的烽火台,正冒着冲天的黑烟,明白是一直坚守在宫外的周旦,率先发出了调兵的讯号。 从宫墙墙头往下张望,周珷见拿着武器的黑衣人,正到处烧杀,各街道上是到处乱跑的民众,奋力守护的守兵,和倒着许多的尸体,浓浓的烧焦和血腥味扑鼻而来。 周珷眉头蹙成了疙瘩,拳头攥的死死。 突然,周珷看见有一些穿着黑盔甲的将士,和黑衣人一起奔王宫方向而来。 西北军!? 黑盔黑甲是专属西北军的制式,而西北军正是八叔所统领的,此时,西北军出现在镐京,什么事情都一清二楚了。 八叔带领着西北军造反了! 一直还抱着侥幸,自欺欺人的周珷,看见穿着黑盔甲的西北军时,心中期盼不是八叔叛乱的最后一丝希望破灭了。 周珷最不想看见的,就是自己至亲的叛乱。 几百年来,一直讲求家和万事兴的周家,靠着仁孝治家治国,才得以不断发展壮大,也最是为天下人称颂。 没成想到了自己这一代,为了所谓的地位权利,还是走到了至亲相残相杀的一步。 周珷痛心疾首! 自己再不愿意相信,再不愿意看见,那也已经是事实。 作为祖母最疼爱的小儿子,八叔竟选在自己母后大丧期间谋反,可见其人性泯灭,膨胀的私欲已让他丧心病狂。 不孝的子孙! 大周的罪人! 周珷气愤填庸,同时也深深自责。 自己把全部精力都用在剪商大业上,想的都是东进的纷纷扰扰,完全亲信了亲人关系,给了他们太多的特权。 因而轻视了他们膨胀的私欲,助长了他们的狼子野心,忽视了他们的破坏力,也给了他们准备充分的时间和资本。 “都是我的错!” “是我太轻信,太自以为是!没有提前防微杜渐,害了那些枉死的士兵和百姓,害了大周,也害了八叔全家……” “我不是一个合格的王!我有罪!” 周珷一面看着挥舞武器的叛军,向宫墙下陆续集结,一面心绪难平。 当一个穿着金甲将军,被一队黑盔甲的将士护卫着,一起骑马奔驰而来时,周珷渐渐看清了,那个将军就是自己的八叔---西平王周仓。 又看到一架架云梯被陆续搬来,冲撞车也被推出来,周珷终于明白,八叔已潜心积虑很久,早就做好了攻占王宫的准备。 周珷的眼中只剩下了愤怒。 既然叛逆谋划已久,那里应外合的可能就很大。 身经百战的周珷已提前预估到了情势,但看见眼前的情景,觉得比自己预估的更加严重,他转头对身边的周一低声吩咐。 “去通知姜先生,令马上纠察……可能在王宫内……协助打开宫门的里应者,凡有可疑,可先行关押,令特训营队员……马上接手负责……各宫门的值守,有反抗者,杀无赦!” “遵旨!” 周一施礼离开,一场清除叛乱内应者的捕杀行动,在王宫内先行如火如荼地展开。 不查不知道,一查下一跳。 按照周旦的提前安排,一半的特训营队员,已进驻王宫一段时间,对宫中的情况已了解不少,有已进入视线的可疑者。 非常时期用非常手段。 特训队员们不愧是精英中的精英,个个机智神勇,果敢狠厉,敢作敢当。 部分特训队员拿着令牌,直接接管了王宫各宫门的值守,把各宫门牢牢掌握在管理之下,在这特殊时期,他们只听从周大王的命令。 还有一部分特训队员各领着一小队虎贲军虎士,或全面搜捕,或审问,队友们通力合作,很快就取得了不错的成果。 在王宫前后宫内的各主仆们,一时都是人人自危,面对气势汹汹的红甲虎贲军的搜查,都吓的胆战心惊,不敢不配合,不敢不说实话。 架不住酷刑、胁迫等威逼,被安插在宫内的内应者,终有熬不住酷刑的,为了自己和家人能活命,开始一个个相互攀咬。 半个时辰不到,从宫婢、寺人、侍卫、后宫的妃嫔,及至殿内聚集的官员,一下就攀咬出近百人。 最大的成果是挖出了两个虎士,顺藤摸瓜,牵扯出虎贲军的一个守卫西宫门的中士。 也该着大周运气好,一下就揪出了破坏力极大的内应,这可是周锦绣费了不少心机,埋伏在虎贲军中多年的暗线。 姜先生果断换掉了这一守门的中队,并全部先看押了起来。 周锦绣计划从内打开宫门的阴谋,被姜先生的雷霆手段,一下给彻底粉碎来。 一场大规模的清洗,使王宫内的接应阴谋几乎被破坏,一直站在宫城上的周珷,得到周一的回禀,心中也暗呼好悬。 宫墙上,站满了剑拔弩张的虎贲军虎士,周珷眼带忧虑望着高墙下,见周旦带着穿着各式衣服的千余人,已一路杀到王宫门前。 他们支开迎战的架子,直面周仓已几乎集结好的近万人大军。 在宫门前的万人里,大多是穿着清一色黑盔黑甲的西北军,还有一两千个穿着黑衣的武士。 周珷抬头远眺,能望见西城墙的大缺口,还有穿着黑盔甲的西北军步兵涌入,知晓西城墙豁口已被抢占。 因自己的掉以轻心,镐京的城墙漏洞,终还是被别有用心者利用了。 周珷心有后悔。 心里明白以城内的七八千城防守军,是难以抵抗周仓的一两万叛军的。 唯一的希望,就是城外的戍卫军能看见狼烟及时赶到。周珷看向南方,期待城外的三万戍卫军能快些到来。 周仓威风凛凛,手持长枪直指宫城上的周大王,高声大喊,“周斌,你个昏君,因你滥杀无辜,惹来天怒,让黎民百姓……徒遭无端苦厄,还不快快自缚……出宫请罪?若你……还逆天而行,胆敢反抗,今日,我就替先王,诛杀你这个……孽子”。 周斌立在墙头,一身的大义凛然,声如炸雷道:“王叔,你谋逆叛乱,倒行逆施,还颠倒是非,想遮盖……你的不臣之心,蒙蔽西北军的将士们,你的阴谋……不会得逞的”。 周仓开始挑拨,“周珷,若不是你无德,触怒天颜,天怎会降下瘟疫?大周又怎会遭遇……几十年不遇的旱灾……和蝗灾?再跟着你,谁都没有活头了,今日,我要替天行道,替大周百姓……讨公道。告诉你,别指望……会有援兵……来救你,他们早与我西北军的将士们一样,同仇敌忾,要诛杀你这昏君”。 周珷厉声呵斥,“八叔,这么多年,你不思报国,贪图享乐,可谓毫无建树,你为一己私欲……和野心,苦心经营,不惜把大周的黎民……再推入战火。前线的战士……正浴血作战,而你……却串通大商,投敌卖国,真是……该杀!我今日,还叫你一声王叔,是不想你……越陷越深,更不想……我西北军的好儿郎,受你蛊惑蒙蔽,白白牺牲掉性命,你现在……下马受降,孤,会从轻发落,如执迷不悟,孤……绝不轻饶!”。 周仓爆发出大笑,“哈哈哈,笑话!周珷小儿,是你将所有人……拖入万劫不复,为了我军中将士,他的家人,还有大周的百姓们,今日,我要拿你……到宗庙,让你对着列祖列宗……和先王,以死谢罪,周珷,今日,你插翅难逃……众将士们,攻城!冲啊!”。 “冲啊!……” 在周仓的带领下,如黑色潮水般的西北军和黑衣武士们拿着武器,抬着云梯,推着冲撞车,开始向王宫冲去。 第445章 抢夺王宫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与周仓并马而立,身着金甲的周锦绣,转头命令身边的亲信,“放信号弹”。 “是!” “嗖!、嗖!” 随着一声应答,不一会儿,就听见嗖嗖的两声声响。 两颗信号弹在灰蒙蒙的天空炸开,顿时暂放出两朵绚烂的金黄色大菊花,把宫墙上下一张张表情各异的脸,一下都照的明亮。 信号弹是周锦绣给自己安插在宫内的内应,传递开始行动的暗号,通知他们从宫内打开宫门。 周锦绣怎么都不会想到,也就是一炷香前,他安插在宫内多年的虎贲军中士及部从,也就是从内部打开宫门的主力,已被周大王派出的人给侦破抓捕了。 周锦绣算来算去,还是没算过经验老到的周珷,他想从宫内打开宫门的算计,彻底宣布失败了。 王宫外,已知道周旦城墙死守的周旦,正带着一千多名勇猛如虎的虎贲军虎士,与黑压压的西北军杀到一处,这是保护王宫的最后一道防线。 “砍断云梯!誓死保卫王宫” “是!” 周旦一面高声指挥着,一面挥剑与保护他的特训队员一起,共同拦截云梯接近宫墙。 宫墙下,一时战鼓雷鸣,烟尘滚滚,杀声震天。 双方打的不可开交,人仰马翻,尸横遍地,血流成河。 文质彬彬的周旦愤怒的如一只猛兽,一边高声嘶喊着,一边刺杀抬着云梯的叛兵,在四个护卫的保卫下,用剑恨恨砍断一个云梯。 “阻止云梯!……砍断云梯……” 听到周旦命令的虎士们,心里都明白不能让云梯搭在宫墙上,只要叛军进不了宫,大王就会安全,也才能坚持到救援的戍卫军到来。 每个虎士都拼出全力,奋力拼杀,阻止云梯接近宫墙,并尽可能破坏掉云梯,让它无法再使用。 不多时,被砍坏的云梯就已不少,双方死亡也都不少。 以一千多虎士对抗万余叛军,终还是寡不敌众,西北叛军还是冲过墙下虎贲军设的防线,云梯陆续被抬入宫墙下。 “放箭!” 周斌紧皱了眉头,一挥手命令道。 宫墙上,早已严阵以待的弓箭手,顿时万箭齐发,开始射杀宫墙下的叛军。 “去死!去死!……” 管公周鲜从已虎士手里抢过一把弓,是一箭一个,每射一个就念叨一个“去死”,是箭无虚发。 祎安不断挡在周大王周珷身前,一副全面警戒的紧张样子。 而周珷却总是扒拉开他,紧蹙着眉头,不断观察着各处的情况。 周珷的心一直提着,每看见四弟周旦不管不顾地往前冲,他就心内紧张一下。 作为自己最亲近的亲人,大周不可或缺的重臣,一个文弱的书生,无论从哪一方面,周珷都不想看到周旦冒险。 “四弟,一定要保护好自己啊” 知道已无法给周旦开宫门,也无法让他躲开危险,何况,他此刻也不会自己去逃避,周珷无奈,只能在心中默念着。 宫墙外的虎士们回扑墙下,也不顾箭矢乱飞,将已竖到墙上的云梯推翻砍断。 不一会儿,宫墙下就堆起不少被破坏是云梯,尸体也遍地都是,鲜血染红墙下的土地,触目惊心。 浓浓的血腥味刺鼻。 被侍卫簇拥的周锦绣骑在马上,皱着眉,嘴巴紧抿着,直直望着王宫的宫门。 通知宫内内应行动的信号弹,已发出有段时间了,宫门却始终没有任何动静。 周锦绣已预估到不好,一个时辰前,自己还联络过的虎士内应,恐怕已被发现,现在应是凶多吉少。 周仓转头,迎上周锦绣气愤的目光,见他紧咬了一下嘴唇,低声道:“父侯,内应……怕是失手了”。 “废物!” 瞪了一眼周锦绣,周仓不禁骂出声,见建造的云梯已损失近半,知道若没了云梯,那就很难攻克王宫。 这个新王宫宫墙建的高大厚实,宫门也建的结实,若不能尽快攻破王宫,那附近城郡的救兵就会赶来,来个里外夹击,那自己就会必败无疑。 当务之急,先灭了宫门外的,这不足一千的虎士。 见两方已混战在一处,周仓不想损失自己的兵力,忙下令,“鸣金!”。 随着一阵敲金声,西北军的将士开始撤回,并逐渐整理好队形。 当周旦和已死伤过半的虎士,认为能喘一口气的时候,城墙上的周大王周珷,却感到了巨大的危机,他转头对身边的周一低声交代了两句。 “宫外虎士听令,拿起盾牌,做好防护!……” “哐!哐!……” 周一这边高声大喊着,宫墙上的虎士将三四百个盾牌一股脑扔下宫墙,也一起大喊起来。 “拿起盾牌,保护好自己” 虎贲军的虎士本都是军中的精英,何况还有精英中的精英,特训营的二十几个队员。 各特训队员们都快速拿起一个盾牌,分站在各有利的位置上,挥动随身配备的红色帕子,主动承担起各组的领队。 “拿盾牌,跟随红帕子,三十人一组,全面防护“ 虎士们拿着盾牌,编入红帕子领导的各小组,有样学样,前后左右上五个方向都用盾牌挡好,形成了一个个三四十个盾牌拼成的完整掩体。 虎士们都明白,他们将面临一场箭雨的洗礼。 抬头望了一眼宫墙上周珷,周仓嘴角勾起一抹狠厉,但心中却很是欣赏。 虎贲军的训练有素还真是名不虚传,自己真没想到,他们防护的这么快,回头见弓箭手已准备就绪,他狠狠地一挥手。 “放箭!” 随着周仓的一声令下,如雨点般的箭矢就射向城墙下的周旦和虎士们,也射向宫墙上的周珷和虎士。 “嗖!嗖嗖!嗖嗖嗖……” “嘭!嘭嘭!嘭嘭嘭……” 周旦和虎士们举着盾牌,躲在密实的掩体中,只听见外面一阵“嗖嗖”、“嘭嘭”的嘈杂声响,心内也是一阵的后怕。 要不是墙上及时丢下盾牌,又没有及时组织好,想必这剩下的不足千人,这时,已被射成了筛子。 宫墙上的周珷和守卫的虎士们,被剑雨压的也是先停止了射箭,全力做好各自的防护。 虽然西北军的箭密如雨点,但虎士们防护做的好,墙上和墙下被射死射伤的并不多。 看见对方被密集的箭雨压住,周仓冷笑了一下,又挥手命令着。 “弓箭手掩护,步兵进攻!” 在弓箭手的掩护下,手持长枪和抬着云梯的步兵又开始进攻。 “放箭!” 城头上的周珷见状,果断下达了放箭的命令,一时间,墙上的飞箭压的叛军寸步难进,而叛军的飞箭也使墙下的虎士们不敢露头。 “嗖嗖!嗖嗖嗖……” “嗖嗖!嗖嗖嗖……” 双方的箭矢在空中穿梭,每个人耳边只能听见嗖嗖的箭鸣声,和不时传出的“啊”声大叫,那是中箭的士兵发出来声音。 这一场箭矢对决,双方都损失不少,但都不敢率先停下。 周珷担心墙下的四弟和虎士们,一旦自己压不住箭势,盾牌护体就会被步兵的长枪挑开,人会被箭射穿。 而周仓也不敢贸然前行,他最怕的是,数量并不多的云梯,会再度被宫墙下的虎士破坏。 原以为宫内已安插好看护宫门的人,见到信号后,就能从内部打开宫门。 一个时辰前,联系还一切正常,这心中最大的夺宫指望,关键时刻却突然掉了链子。 周仓现在能指望攻破王宫的,就只有云梯和撞门车了,这两样虽然都准备了一些,但数量还是不足。 毕竟,本次行动是临时决定提前的,一些准备还有所短缺,而且还缺了犬戎世子可支持的力量。 一场生与死,成与败的较量,在斗智斗勇的叔侄间展开。 第446章 觅迹寻踪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两帮凡人为了争权夺利,正打的不可开交,热火朝天,而一个隐身的女神仙虽身处其中,却完全置身事外。 女神仙眼中噙着泪花,直勾勾望着一个人,嘴角不时抖动,一副悲喜交加的激动样子。 女神仙眼中的人,是衣发凌乱的周旦。 这个女神仙就是翠儿。 因仇恨九重天,在忘川山神魔大战的战场,故意要引爆战火的翠儿,被巡视的擎天给抓着个正着,在他的劝说下,来到人间找投胎转世后的甄小舞。 翠儿一直在找小舞,见王宫门前发生大事,自然会来看看找找。 这一看不打紧,就直接看出了眼泪。 翠儿看见了朝思暮想的子萧,她暗自深爱了万年的情郎。 这真是应了,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 翠儿心里明白,眼前和子萧长的一模一样的男子,已不是之前的子萧,但定是他投胎转世后的。 一样身高,一样的长相,一样的文雅,一样的眉眼间凝着令人心疼的忧郁。 不是子萧又能是谁。 “子萧!你好吗?……你好狠,说走就走,什么都不要了?……你又遇到……小舞了吗?……” 望着和子萧一样的面孔,翠儿心内如推翻了五味瓶,哽咽问着正看向自己方向的周旦,眼泪夺眶而出。 万年苦相思 两行伤心泪 过去与子萧在一起的一幕幕,栩栩如生,如在眼前…… 按照擎天给的地址,翠儿找到了甄小舞的家,寻着已被孤鸣鹤替换的信息,寻到了一个已石碑断裂的坟墓。 一看倒地石碑上的名字,才确认是甄小舞的。 翠儿自然又是一阵难受。 小舞小主的这一生,日子不但过的艰苦,还死的如此早。 翠儿悲伤地开始祭祀,突然发现坟墓是旧的,看样子至少也有四五年了。 不对! 翠儿脑子顿时清明起来,太子擎天明明说过,小舞可能有危险,让自己来保护她,防止她被伤到元魂。 若不是擎天说了假话,那就是这个坟墓是假的。 君无戏言,擎天说话向来一言九鼎,应该不会说假话糊弄自己。 那为什么要造个假墓呐?这太不合情理了?…… 甄小舞遇到了什么事?…… 翠儿是真是想不明白,她也懒得想,本着对擎天的信任,她开始在丰城和镐京继续寻找小舞。 命运,太喜欢作弄人了! 其实,翠儿和在街上检查城防的周旦,曾有过擦肩而过的一瞬。 周旦还狐疑地看过她一眼,觉得她举手投足很是不凡,心里还琢磨,为什么这般美好的女子会如此失魂落魄? 但已是肉体凡胎的周旦,自是不识旧相识。 当时,翠儿正想着伤心事,那是有关自己暗恋的子萧的事,对旁边一堆的士兵根本没兴趣,也就错过了在其中的周旦。 那正是自己思念人。 能吸引翠儿目光的,唯有一个娇小的身影,那就是自己小主转生后的甄小舞。 作为一个仙人,在不大的范围内,竟找不到一个凡人,不能不说这是件极窝火的事。 翠儿如此,三个穿着黑色大斗篷的仙人,也同样如此。 受魔族大王子成烈委派,亲自来找甄小舞的暗士头目阴番,带着两个手下,也曾同样被孤鸣鹤误入歧途,走了和翠儿一样的弯路。 三人循着气味,一路找到在丰城的旧王宫,又循着几无可查的气味,找到乱葬岗的坟墓。 发现要找的人竟死了。 三人脑子没翠儿转的快,没及时发现坟墓是假的。 好容易找到线索,大王子正翘目以待,自己亲自出马,找到的竟是个死人。 这个结果把阴番气的不轻,一掌就把墓碑劈断,就差把墓内的尸体掀出来泄气。 骂天、骂地、骂甄小舞。 阴番觉得没脸向大王子交代,折腾了好一会,转念一想发现了不对。 一个看起来死了好几年的人,大王子怎会那么着急找?还再三交代,让护她不能被神器伤到,说明知道她是活的。 阴番终于开窍了,瞪着两个手下,气呼呼地命令,“这墓……可能不是她的,你俩……拿着画像,继续打听!”。 “啊!……遵命” 两个魔族暗士吃惊过后,就是一副无精打采又无可奈何样,恹恹地应着。 在大周境内,他俩找的时间可不算短了,该问的也都问了,但画像上的女子,好像从人间消失了一般。 都说皇天不负苦心人,但对两个暗士来讲,那就是莫大的戏弄。 对两个手下的毫无建树,阴番是又气又脑,在丰城街头,他顺手抓了一个正指使伙计们卸货的中年男子,拿出小舞的画像打听。 “你看看,这个人……见过吗?” 中年男子正想发飙,但看见阴番如恶魔般骇人的黑脸,顿时没了气焰,老实巴交看了画像,端详了好一会。 “壮士,你先松开手” “唔……好,认识?……” 见阴番松开自己,中年男子又看了两眼画像,挥手招呼一起的伙计。 “你们,都过来看看,我看着……好像有些眼熟” 阴番觉得有戏,忙露出笑脸招呼,“都过来,过来看看”。 伙计们犹豫地围拢过来,中年也不再害怕了,一边揉着被抓疼的手臂,一边述说起来。 “我看着,她像一个人,闹瘟疫那会,她被逼在大戏台上,被伤的……不轻的那个小个,嗨!就是被抱走的……那一个” 一个伙计点头,“哦?……我看着也像,但那是……男的呀,这可是……一个女的”。 中年男子喷道:“笨蛋!穿什么衣服……就是什么呀?你说像不像……就是了”。 伙计忙回应,“像,我觉得……就是”。 另一个伙计也附和,“是!就是她” 阴番皱眉,插话问:“为何伤她?”。 中年男子回答,“传说她的血,能治瘟疫,传说周公的瘟疫,就是她血治好的,大家追她,就是想弄点血,当时那种情况,谁不想活着呀?”。 阴番问:“你确认吗?你知道,她现在在哪里?”。 望了一眼不像善茬的阴番,中年男子提高了警惕,觉得有些为难了,他故作拧眉思考状,没有立刻回话。 中年男子之所以为难,是他自己也曾在围攻小舞的现场,曾想弄点血给得瘟疫的老母治病,但当时的人太多了,他连边都没靠近。 但周公一番愤慨的话,他都听的清楚。 后来听人讲,就是当日那瘦弱白净的受伤公子,找来了治瘟疫的配方,那他就是整个丰城百姓的救命恩人。 今日才知道,她竟是个女的。 见中年男子没回答,阴番有些不耐烦了,“说!敢撒谎,我拧下你的头”。 中年男子本想保护小舞,编话糊弄过去,毕竟不知阴番意图为何,别是来找麻烦的。 被阴番一吓,中年男人顿时就不敢说假话了。 “哦,没人认识她,当时,她被周公给带走了” 阴番立马转身,与自己的两个手下正碰头,二话不说,抬腿一脚一个。 “废材,这么容易打听的事,都打听不出来,就知道耍滑偷懒,等回去自领责罚” “头儿,我俩?……” 阴番厉声打断话,“去找周公”。 “尊……命!” 两个暗士心里这个憋屈,他俩何曾有丁点偷懒?都快把丰镐和附近翻个底朝天了。 但哪有半点小舞的影子? 最气人的是,他们的头一问就问到,这和谁说理去? 其实,两个暗士找小舞是在瘟疫前,小舞秘密的身份确实很难被发现。 但瘟疫期间,小舞被城内几千民众围堵索血,她的长相被许多人见过。 因此,阴番才能有一问就遇到知情者的巧事。 第447章 搬兵救驾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京城外,通往戍卫军大营的官道上。 君宝骑马如飞,身后紧跟着城卫军大将黄狄及十个手下,他们遵照周旦的命令,带虎符前去三十里外的戍卫军搬兵救驾。 在穿过一片密林时,突然从四周站出一圈举着弓箭的蒙面黑衣杀手。 “不好!警戒” “嗖!嗖!…… “叮,哐……“ 君宝大喊了一声,十二个人立马围成一圈,用各自武器磕飞嗖嗖射来的飞箭。 抵挡了好一会,还是有四五个城卫兵中箭,翻身落马。 看到暗杀的黑衣人不少,黄狄明白怕是凶多吉少,忙对拿着虎符的君宝大喊:“我们掩护,你先走”。 “好!” 用虎符调救兵是当务之急,君宝不敢恋战,在黄狄几人的掩护下,向挡在前路的杀手冲杀。 君宝用剑猛拍了一下马屁股,马如离弦的箭一般,就冲出包围圈飞奔向前。 一个黑衣人大喊一声,“拦住他!”。 从前方的树林中,又窜出五六个骑在马上的蒙面人,一起围向被绊马索绊倒的君宝。 君宝立刻从地上爬起来,与骑马的蒙面杀手拼杀在一起。 你来我往十几个回合,君宝渐渐落了下风,被黑衣人不断砍伤,浑身都是血。 君宝眼睛余光扫看到,黄狄及十个城卫军精英已全部战死,后面的黑衣人也扑了上来。 这些黑衣杀手是周仓早已埋伏好的,就是为了拦截前来搬兵的人。 他们已埋伏了近半日。 自知不是对方对手,君宝砍伤两个拦路的,向旁边的树林退去,听到身后有“嗖嗖”的箭鸣声。 君宝转身,用刀去磕飞来的箭,但因手臂受伤,虽然磕飞了几支,但还是被箭射中了后腰。 君宝踉踉跄跄地拼命往前跑,在离戍卫军大营不足五里的地方,被穷追不舍的蒙面杀手给堵住,团团被围住。 又是一阵厮杀,君宝被伤的如血人一般,肚子不幸被刺穿,他踉跄着倒下。 当几支刀剑直刺向君宝的千钧一发,一把剑旋转着飞了过来,把围着君宝的几人逼的都连连后退。 小舞飞马赶到,弯腰一把捞起倒地的君宝,让他趴在自己身前的马背上,边打边往外冲。 近半年来,小舞得到孤鸣鹤不少真传,功夫精进不少,打几个杀手是毫不含糊,不一会儿,就刺杀两个,打趴下三四个。 猛虎也怕群狼。 小舞虽然神勇,但对方人太多了,连续奔波两日一夜的小舞,体力已渐渐不支,只有招架之功,没有了还手之力。 突然,天上掉下个大神仙。 孤鸣鹤凌空而降,一脚把一个马上的蒙面黑衣人踹飞,自己稳稳坐在马背上。 见十几人正欺负小舞,顿时抖出一身的凛冽,对小舞大喊一声。 “公子,让我来” 一见是孤鸣鹤,小舞嘴角扬起,“好!”。 孤鸣鹤没敢用法术,只靠霸道的手中剑,就把蒙面黑衣人如砍菜一般,一剑一个,两剑一双,杀的根本没回手之机。 小舞也没闲着,带孤鸣鹤跑出包围圈,翻身下马,把趴在马背上,只剩下半口气的君宝也给抱下马。 小舞先一把把君宝背上还插着的箭拔下,然后,伏他倚靠到树上,开始给他检查伤口。 君宝疼的眉头紧皱,但还是看到孤鸣鹤的神威,竟有些看傻了,暗叹真是遇见了高手。 君宝没时间多想,感觉眼前已开始模糊,知道自己快不行了。 他一手捂着还“呼呼”流血的肚子,一手猛抓住小舞的手腕,虚弱地嘶喊。 “小舞!快去……戍卫军……大营,调兵,救驾” 小舞正伸手掏随身携带的创伤药,被君宝突然抓住手,她一边听着,一边甩来他的手,打开药瓶,往他流血的肚子上倒药粉。 小舞应着,“知道了!”。 君宝要从怀里掏虎符,但手上已没了力气,艰难够了两下没够着,急得喊:“兵符!”。 小舞伸手掏出兵符,揣进自己的怀里,又继续给君宝流血的伤口上药粉。 君宝气若游丝地喊:“快去!别……管……我”。 小舞站起身,“嚓!”地一声从袍子上撕下一长条布,又蹲下给君宝包扎肚子上的伤口。 虽然小舞心里也急,但知道不这样做,君宝就会因流血过多而死。 “走!混……蛋” 对小舞不听自己的话,君宝气的开始骂人。 但小舞如若未闻,根本当他不存在,依旧包着伤口。 君宝急了,猛推了一把小舞,“快去,来不……及了”。 威胁生命的肚子上的伤口包完,一把抓住君宝的手臂,小舞直接把他提拉起来。 “不能……丢下你,走!” 说完,小舞就把君宝往马上推,君宝挣扎着不肯,“别管我”。 “我来!你带路” “好!” 已杀了大半,逼退剩余黑衣蒙面人的孤鸣鹤见了,骑马飞奔过了,一边喊着,一面一把把君宝揪上自己的马,把他放在自己身前。 满身是伤的君宝经这么一折腾,再也坚持不住了,两眼一黑就晕了过去。 孤鸣鹤一夹马腹,向已冲出去的小舞追去。 两人一路飞奔,很快就到了戍卫军大营。 在军营门口,两人被守卫的士兵举着长枪给拦住。 小舞从怀里掏出虎符,高举着大喊,“虎符在此,速速让开,带我……去见将军”。 守门士兵们一见兵符,立马都犹豫起来,不敢向前,但也没有让开路。 随着一阵滚滚烟尘,有一队近百人的骑兵飞奔过来,将小舞和孤鸣鹤团团围住,都手举着兵器,一副要打斗的样子。 一个身穿银色盔甲,脸上有一道刀疤,持着一把长刀的大将,用长刀指着小舞和孤鸣鹤,大声叫嚷着。 “胆敢假冒王使,来人,抓起来” 小舞已发现了异样,一听大将是北面的口音,心里一下就明白了。 戍卫军被控制了。 小舞厉声大喊,“护符在此,你敢!”。 刀疤大将阴恻恻嘿嘿一笑,“嘿嘿,爷爷就敢!你能怎样?小白脸,快下马求饶,爷爷,就留你一条狗命”。 第448章 救兵被挟(1)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找死!” 孤鸣鹤恶狠很的声音响起,把身前昏迷的君宝按爬在马脖子上,他拔出宝剑扬臂一挥,凌厉剑气顿时激射而出。 一时间,狂风大作,尘土漫天,迷了众人的眼。 “啊!……啊……啪!啪……” “嘶!……嘶……吁……吁吁……” 随着一阵嘈杂的人喊马鸣声,刀疤大将连同挡在最前面的士兵,被孤鸣鹤挥出的剑气击的纷纷落马,重重摔在地上,“哎呦”叫声连连,半天爬不起身。 大多数的士兵被气劲扫倒一片,最近的两个顿时没了声息。 刀疤大将嘴角流出了血,手指着孤鸣鹤目眦欲裂,起了两起又一头栽倒,昏死过去。 不远处的旗杆也未能幸免,“咔嚓、咔嚓”直响,摇摇欲坠,挂上的旗帜直接被撕烂飘走。 “哗拉拉!” 挡在四周的士兵都被吓傻了,能爬起身的都瞪大双眼,身子不受控制地开始后撤。 众士兵都自知自己几斤几两,跟这么一个满身戾气的黑大个比,那简直就是蚍蜉撼大树,上去就等于去送死,都明智选择躲远点。 孤鸣鹤转脸,对小舞喊,“公子,去忙你的吧,这里……交给我了”。 “好!” 其实,小舞也被吓了一跳,知道自己认的孤大哥很神,但真不知他有这般大神通。 一挥剑,剑气就能杀人,还不止一个,而是一群。 了不起!这等气势,确实能镇住场子。 小舞心内啧啧称赞,眼睛却看见远处一个大帐前,站着几个穿银盔甲的大将,正向这面张望,像是也被震惊到的样子。 其中一个穿灰色宽袍的男子,已悄悄回了大帐。 前几日,为办好太王太后的丧事,戍卫军的部分将领已被调到了镐京帮忙,是来视察的周公亲自带走的。 从接到小舞从朝歌城传回的小诗,周旦心中就一直不安。 因相信小舞的敏感判断,以及自己与她之间的默契,周旦已开始着手应对可能的危机。 祖母薨逝,让周旦更预感到不好。 周旦和负责城卫的南宫老将军说了小舞传回来的消息,老将军也是被惊的不轻,遂和周旦不断商议对策,并一起不断谏言周大王,提前做好相应的准备。 本着小心驶得万年船的想法,周大王有的听进去,同意了周旦和南宫老将军的建议。 譬如,新认命了更为信任的大将,替换了之前的三阳关总兵,以能拦截可能叛逆的西北军通过三阳关,直逼进京城。 另外,也命令在对商前线的丞相吕尚,以让前线将士到后方休整的名义,换防了与周仓交好的汜水关总兵的部分将领和士兵,趁机安插进可信任的人。 但有的谏言,周珷却是始终不同意。 譬如,周大王就一直没同意,让戍卫军进镐京协助防卫的建议,在太王太后丧期,也没有同意。 周珷一直就不太相信八叔会谋反,认为就是他有反叛之心,也不知是何年何月的事。 为了不引起各方过多的猜想,也不想让戍卫军干城卫的活,当然也出于不想打草惊蛇等想法,周珷始终不同意戍卫军协防京城,更没进行任何必要的调整。 其实,在周珷心里深处,还是怀疑小舞传的信息不准,当然也怀疑周旦剖解过度,但最关键的症结,还是他不相信亲人会背叛自己。 从各路反馈的消息分析,虽然发现西北军有一些蛛丝马迹的动作,没大规模调动的迹象确实没有。 周珷总觉得,没有确切迹象的情况下,不宜草木皆兵。 正是周珷的掉以轻心,被西平候周仓父子给钻了空子,没有引起足够重视和警惕,让他们不知不觉成了气候。 而早有异心的周仓早就获知到,戍卫军的将军姬统很是忠诚,也最是得周大王的信任。 通过大儿子周锦绣派出的暗探调查,发觉姬统有个致命的软肋,那就是他对自己的寡母极其孝顺,可谓言听计从。 周锦绣打听到,姬统生活在贫苦人家,从小就没了爹,是他娘辛辛苦苦把他拉扯大,省吃俭用供他读书,他有今日成就,都是他娘的功劳。 姬统知道他娘一生的不易,除了发愤读书习武外,就是一想要照顾好娘的后半生,娘在他的心中比他自己的命还要重要百倍。 有软肋,就容易被利用。 正是姬统对娘的至孝,让心机深重的周锦绣摸透,和周仓一起商量,通过控制姬统的娘及大将的家人,进而控制整个戍卫军。 周仓选择这样做,可谓一石二鸟,不但可以节省兵力,以弥补大部队一时调不过来的缺憾,而且自己将来事成,还能得到一支现成的队伍。 关键时刻不去救驾,姬统和大将们已无路可去,他们别无选择,未来只能跟着自己。 在起事的前一日,周仓派手下先行控制了姬统的老母,如法炮制,又将在军营中半数以上大将的家人,也都一一软禁了起来。 之后,周仓派出自己最厉害的六名猛将,和一千秘密抵达戍卫大营的私兵,携带被挟持将帅家人的信物,直接送进了戍卫军大营。 六名猛将带着士兵,把姬统和将领们威逼胁迫在大帐内,在戍卫军营内一番血洗,杀了不听调遣的兵将,最终控制住了整个戍卫军。 姬统和大将们被持刀的叛军挟持在大帐内,都是一脸的无奈和悲愤。 在大义和亲情之间,在家人的生死一念间,他们太难下决断了,都犹豫不决起来。 姬统明白,若自己和手下反抗,一颗信号弹升空,自己的老母和将士们的家人就都会人头落地。 镐京发出狼烟信号,被逼在帅帐内的姬统,也是后来从进帐送饭的士兵处,偷偷听了一句话。 姬统虽然心急如焚,但刀就架在自己和将士们的脖子上,老母和将士的家人也都在对方的手中,迫于淫威和不舍,姬统没敢选择反抗。 但他流下了愧疚的泪水。 就这样,众人翘首以盼的三万戍卫军,已落入周仓带领的叛军控制下。 周珷、周仓等都还被蒙在鼓里,巴巴盼着戍卫军能来救驾。 居安思危,思则有备,有备无患。 多亏了谨慎细致的周旦,担心救驾的戍卫军有变,在发出狼烟信号后,又派君宝拿着虎符去敦促。 也多亏了周旦和南宫老将军不断上表周大王,提前替换上了信任的人,封堵住了周仓大批西北叛军过三阳关,并换防了汜水关总兵部分将士。 同时,特训营的半数队员、一千虎贲军、以及一些有才能的各处将士,也分别被调派到镐京城各外,这在一定程度上,抑制了周仓突然开始的叛乱,为救援争取了宝贵的时间。 第449章 救兵被挟(2)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顺着孤鸣鹤杀开的一条血路,小舞骑马到了帅帐前。 在大帐门口,一直观看的五个穿银甲的大将,眼见着小舞已杀到面前。 见她瘦小单薄的样子,一个长着三角眼的大将嘴角勾起一抹轻蔑,对身边两个黑壮的大将吩咐。 “你俩,去,杀了他俩,大个,随我进帐” “是!” 三角眼大将说完,瞪了一眼小舞,撩开帘子钻进了大帐。 两个黑壮大将分别提着宽刃大刀和银色板斧冲向小舞,被孤鸣鹤抢先截住,并一挥剑,先帮小舞清理了十几个挡路的士兵。 小舞从马上飞掠下去,挥剑刺杀了两个守卫,直接闯入大帐。 进入大帐后,小舞一眼就看见坐在帅案后的中年将军,他身后站着刚才入帐的大个,还有两个刀已出鞘的穿甲士兵。 案侧,站着刚才在帐前指挥的三角眼,正目光阴鸷地盯着自己,他不远站着一个穿灰袍的文雅男子。 小舞持剑扫看了一圈,见帐内两侧站着十二三个未穿甲,也没有任何武器的健硕男子,都是一脸的英气,每个人身后都站着两个穿甲拿刀的士兵,同样刀已出鞘。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刀已出鞘的士兵已围在自己周围,虎视眈眈。 小舞觉得极不正常,睨了一眼面前持刀相逼的将士,假装没看出任何端倪,举起手中的虎符大喊。 “镐京告急,虎符在此,将军,速速发兵” 小舞嘎哑难听的声音,让大帐内的人都微微一愣,目光都盯在一身风尘,瘦小单薄的她身上,眸中有复杂难辨的神情。 案后的将军脸色微变,身子欠了一下,复又正襟危坐,犹豫了片刻,才开口问:“你是谁?本将军,怎么没见过你?”。 小舞也不认识姬统,见他看到兵符,连最起码的起身都没有,问话更是不合常规,联想到将军身后的大个大将刚刚手臂动了一下。 小舞突然就明,这个将军及十几个大将应是被叛军挟持了。 一面觑着围拢在自己身边的将士,一面一步步走向指挥案,小舞举着虎符,继续装着傻。 “我是谁,不重要,虎符再此,将军,就得发兵” 姬统心中有太多的顾忌和担忧,曾听挟持的叛将讲,西平王两路的十几万大军已兵临镐京城下。 若自己带兵去救驾,那就是以卵击石,白白害了三万将士的性命,当然,自己苦了一辈子的老母和将领们的家人也会惨遭毒手。 不敢赌上全军的性命,姬统下不了反抗的决心。 感觉刀尖已扎进自己的后背,姬统身子疼的一抖,最后无奈地开口。 “调兵?光有虎符……可不行,大王有旨,凡有调军者,除虎符外,还需有大王的手书,你有吗?” 小舞顿时明白,姬统虽然是被胁迫的,但他自己也有了不想发兵的打算,知道再废话已是无用。 “有!这个可行?” 小舞从怀里掏出“如孤亲临”的玉牌,举在手上给姬统看,但手指故意挡了大半。 见姬统等都伸着脖子看,就又往前走了两步,伸手直接递给他。 姬统接过玉佩端详,突然就被惊圆了眼睛,认出这是大王的随身之物。 姬统夸张的表情,吸引了身后的大个叛将,也瞪着一双豹眼看着玉佩。 说时迟那时快。 小舞将手中的剑,大力抛向三角眼的叛将,逼得他不得不拿刀抵挡。 脚下用力一蹬,小舞突然飞掠到大个身边,已弹开的指刀在他脖子上迅速划过,并一把拽起姬统,与他身后的两个士兵打起来,并夺过一把刀。 大个叛将如一座山般轰然倒下,血从他脖子上如喷泉一般喷涌而出。 小舞速度之快,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惊呆了,看见大个血喷的老高,抽搐了两下就死了,更都是惊的闭不上嘴巴。 “大个!……我杀了你” 三角眼最先反应过来,痛呼一声,持刀冲向小舞。 “别再,执迷不悟” 小舞一把推开姬统,一边高声大喊,一边持刀迎了上去。 “嚓!……” 虽然两刀相碰,但小舞没敢正面相磕,而是顺着三角眼的刀面一路往前,刀尖几乎快碰到了三角眼的手。 三角眼不敢怠慢,被逼的只能“蹬蹬”向后退,小舞身形极快,用刀压的三角眼磕磕绊绊,节节后退。 三角眼叛将急了,对被小舞神威唬住,还愣愣没反应的手下大喊。 “都上啊” “哦!……杀呀!” 屋内的叛兵这才反应过来,开始围攻小舞。 刚刚提前回到帐内的灰袍男子,突然大喊起来,“她说的对,打吧”。 灰袍男子的声音还未落,就被一个穿银甲的叛兵给一刀穿透胸膛。 “不能……一错再错了” 宽袍男子用最后的气力大喊后,身子就倒了下去,没了声息。 该男子是军中的参将,之前,他假意向叛军投降,一面借机保护将士们,一面偷偷给姬统传递外面的消息。 “拼了!” 一个早已紧攥拳头,红了双眼的年轻将领,高声大喊了一声,并反身抓住身后叛兵的手腕,用力一拧,夺下刀率先拼杀起来。 姬统已恨的咬牙切齿,犹豫了一下,大喊,“将士们,拼了!”。 姬统和被胁迫的将领纷纷抢夺武器,与周围的叛将动起手,顿时,帅帐内一片混乱。 小舞和三角眼打的不可开交,自知自己力量小,采用一巧破千斤的打法,但最后还是被逼的无回手之力。 “去死吧!” 三角眼出刀很重,当小舞不得不用刀相迎时,手中的刀顿时被瞌飞,她被三角眼不断砍来的刀,逼的是左闪右躲,当他一记快刀从头顶斜砍而下时,小舞已无法完全躲开。 “哐!” 一声巨响后,小舞看见一把刀出现在头顶,正磕上三角眼的刀。 救了自己的正是姬统,趁着两人战在一起,小舞从地上捡起一把刀,三人又战在一起。 一来二去了十几个回合,两人竟还压不住三角眼的势头。 已清理掉帐内叛兵的戍卫军大将,一起开始围攻三角眼和另一个叛将。 好虎怕群狼。 在十几人的围攻下,伤痕累累的三角眼,被姬统一刀穿心,倒在血泊里,另一个也被围攻杀死。 “清理余党!” 姬统大喊着,带着将领冲出大帐,顿时都被惊圆了眼睛。 大帐前,有五六百的叛兵尸体,其中就有武功很是了得的两个叛将。 一个穿黑衣的如神袛般的英武男子,手提着滴血的利剑,如切瓜砍菜一般,正砍杀还敢冲上来的叛兵。 而剩下的叛兵则是举着武器,满脸惊恐战战兢兢,围在孤鸣鹤四周不敢往前。 再远些的地方,则站着一些好似看热闹的戍卫军士兵,表情很是复杂。 姬统站在大帐前,义正言辞地大喊:“逆贼,快缴械投降,可保尔等狗命,再敢反抗者,杀无赦”。 一时间,受了几日欺压的戍卫军将士,是群情激动,纷纷冲向还剩余的叛军。 叛兵见大势已去,赶紧扔下手中的兵器,跪地举手投降。 见已控制局势,姬统又大喊,“各位将士们,速速整队,随本将军……进京护驾”。 “是!”,将士们齐声应着。 姬统满脸羞愧,从怀里掏出玉佩还给小舞,抱歉道:“王使,本将军有罪,我愿一人承担,望请美言,不要牵连众将”。 小舞接过玉佩收入怀里,意味深长地望了一眼姬统,“我只看见,大家……被胁迫了,将军,出发吧”。 姬统声音有些哽咽,深深施了一礼,“谢王使!本将……去点兵,即刻出发。众将领,走啦”。 “得令!” “好!” 小舞走到躺在地上,依旧昏迷的君宝面前,蹲下试了试脉,确认他还活着。 姬统回头见了,忙对身边的侍卫吩咐,“速将那人……抬给军医,全力医治”。 “是!” 侍卫应完,挥了一下手,招呼了四五个士兵,将君宝给抬走了。 小舞站起身,看着一身血的孤鸣鹤,关心问:“孤大哥,没事吧?”。 孤鸣鹤展颜一笑,“没事,放心!”。 小舞没有时间过多寒暄,“那就好,孤大哥,那面……也快到了,该收网了,麻烦……” 孤鸣鹤忙打断话,“我去,放心!你跟着大军一起吧,照顾好自己,我走了”,。孤鸣鹤说完,就飞身上了马背,向军营外飞奔而去。 “保重!” 望着孤鸣鹤远去的身影,小舞眼中都是感谢,千言万语都凝成了保重两个字。 看着集结好的大军已开始出发,小舞快步走到一匹马旁,翻身上马,独自向镐京飞奔而去。 第450章 临危受命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话说,小舞和孤鸣鹤逃出朝歌城,就一路向西奔驰。 回程的路相比来时,要走的顺溜许多。 躲避费熙的抓捕,虽稍稍绕了一点路,但每次也不过耽误个两三日,可不像来时耗费了近两个月,才越过莽莽大山。 走到穿云关下,小舞直接亮出周大王“如孤亲临”的玉牌,城门为她和孤鸣鹤专门打开。 城门一打开,小舞一眼就看见了熟人,熟人就是骨牌关的参将夏侯朔。 去朝歌城的路上,小舞和孤鸣鹤路过骨牌关时,就是他接待的,当然,也是他把已甩掉的跟踪队友,重新引来骨牌关的。 一身素袍的夏侯朔带着一小队人马,骑马出城迎接,走近小舞和孤鸣鹤,忙施礼问候。 “公子、孤壮士,别来无恙啊?” 小舞回礼,“尚好,多谢!参将真是?……”。 见小舞说话利索不少,夏侯朔脸上露出更愉悦的表情,“在下,专程……来接两位,已备好接风酒,请”。 “请!” 骑马与夏侯朔并行,望着巍峨的城墙和两侧高耸入云的群山,小舞转头望向孤鸣鹤,两人目光碰在一处,都不免心中感慨万千。 已了解先前情况的夏侯朔,将两人的表情收入眼底,心中除了敬佩还是敬佩。 为了天堑穿云关,看似单薄的小舞真是够胆大包天的。 不但敢想,还敢干。 敢以三五人之力,就去抢近二百将士押运的粮草,而且,还在人家的家门口。 最后,不但大家都活着,还做的神不知鬼不觉。 更绝地是,借机散布粮草被劫,并在城内纵火搞乱人心的计策,联合前线大军一举拿下这座天堑。 穿云关可是五六十万大军,耗费六个多月都没能拿下的雄关。 眼前这个瘦小的人,当真是个了不起的人物!也难怪周大王会把自己的随身之物赏赐给她。 她是当之无愧的英雄! 夏侯朔心中啧啧赞叹着,若他要是知道,眼前的瘦小公子是个女的,相比是会惊掉下巴。 在接风宴上,两下一番寒暄后,夏侯朔打发走旁人,起身走到小舞面前。 从袖中掏出一个短小的竹筒,夏侯朔双手递给小舞,“公子,这个,是给您的”。 这个竹筒是祎安用信鸽传递过来的,说是专门让交给小舞的。 小舞狐疑地接过信筒,打开外面的密封,先展开里面的一快白帛,立马就认出了周公秀气隽永的字。 见上面写着,“卿心吾心,望眼欲穿,汜水迢迢,皆不遂愿,天留人驻,静待雨歇”。 又展开另一块见白帛,小舞见是一份名单,分别标着:总兵夏侯杰,“前线换防”下面是十三个名字。 从周公的短信和名单上,小舞心中已明白了七八分。 “皆”音同“杰”,汜水关总兵可能有问题,那前线换防的名单应是可信之人。 周公给自己安排秘密任务,应是预估到了自己的大体行程,才让夏侯朔在穿云关等着自己。 毕竟无人知道自己的行踪,过不过、何时过穿云关都是无法猜到的。 周公提前给自己下达任务,还是相当的冒险,他之所以这么做,应该是提早在汜水关做好了安排,但又给自己下达任务,说明对那里还不太放心。 或许是再派人已是来不及?或许不想让更多人知道?公爷是在赌,也相信自己会守诺回归。 从周旦异常的举动,小舞感觉到了他的急切,和不能与外人说的无奈,也可见自己预估的风险已有了苗头,或许正在发生。 若汜水关出兵援助叛军,那丰镐就太危险了! 毕竟,大周的大部分兵力都在剪商的前线,另外的则用在征守边境上,西北军是兵力最强的边防军,京城丰镐反倒是兵力最少的。 若不出意外,西面离丰镐最近的三阳关,会被作抵挡西北军的最后一道防线。 那东面离丰镐最近的汜水关,就是或援助京城,或援助三阳过的机动之兵,是最最重要的力量。 汜水关绝不能出事! 必须马上走,火速赶往汜水关。 小舞断定,眼前的夏侯朔应该不知道潜伏的危机,毕竟在搞不清错综复杂的关系前,还不宜透露太多,防止打草惊蛇。 小舞将信揣入怀中,恭敬施礼说:“多谢参军……款待,我俩,吃过饭,就……马上启程”。 夏侯朔不知内情,忙热情相留,“公子远途奔波,定已疲惫,不如在穿云关……好好休息一下,再走不迟”。 小舞回应,“参军盛情,邓某感激,但时间……尚早,还是……赶路要紧,耽误……已太久了,望理解”。 夏侯朔多少知道一点,小舞是私自去大商的,也猜到她可能有新任务,自知也不好再相劝。 夏侯朔忙挥手招呼随从,接过随从送过来的一个小包袱,转身递给小舞。 “公子执意要走,在下……也不好再相劝,这是一点钱……还请带上,希望两位出行……能宽裕一些,权当,是在下的……一点心意,请不要推辞” 小舞接过包袱,“参军美意,邓某,心领了,感谢”。 夏侯朔忙招呼,“快快上菜、上饭!”。 两人快速吃饱饭,小舞拒绝了夏侯朔要亲自送出城门的好意。 在夏侯朔的注视下,两人翻身上马,一路向穿云关西门奔驰而去。 快马加鞭四日,小舞和孤鸣鹤进了汜水关,并选了一家很普通的客栈住了下来。 小舞和孤鸣鹤只用了一日时间,就在总兵夏侯杰的底细,给摸了个门清。 当然主要还是孤鸣鹤的功劳,他一个大神仙,想上哪就能上哪,想拿啥能拿啥,想偷听就偷听,就是坐在人家对面,也没人能发现他。 两人发现了一些不正常,比如夏侯杰将未换防的将士,很多都委以重用,对新换防来的将士则处处打压,或是束之高阁不用。 另外,本是大后方的汜水关,夏侯杰训练士兵却极为上心,训练最多的就是骑兵和兵车。 夏侯杰大部分的时间都呆在军营里,还亲自训练士兵绝对的执行能力。 为此,惩罚了不少不听指挥的将士,弄着刚换防过来的将士,是人人自危。 按照周公给的名单,小舞秘密联系上了换防过来的三个将领。 在小舞的出谋划计下,一场暗中渗入骑兵营和兵车营的行动,正在夏侯杰的眼皮子底下,有组织地秘密进行着。 通过孤鸣鹤的严密监控,发现夏侯杰府内有信鸽放出。 信鸽自然被孤鸣鹤抓获,发现信鸽腿上绑着密信。 术业有专攻。 受过专业训练的小舞,用整整一晚上的时间,终于破译了密信。 确认密信是发给周仓的,是通报汜水关的兵力状况,并想了解对方的进一步打算。 为防止打草惊蛇,小舞继续放飞了疗好伤的信鸽,密信依然系在鸽腿上。 小舞将情报和自己的理解,马上用密信和飞鸽传给周旦。 但两日没有任何回复的消息。 小舞又放飞了一只信鸽,依旧如石沉大海。 原来,小舞前后放飞的两只信鸽,都在临近镐京二三十里的地方,被老鹰捕捉吃掉了。 捕杀鹰是周仓派人在西北专门训练的,从通知起事开始,就被放在镐京四周,有二十几只之多,专门捕杀没有蛇花草气味的鸽子。 蛇花草气味是抹在自己这方鸽子身上的特殊标识,味道很淡很难被人留意,但经过训练的捕杀鹰能识别,不会抓捕带这种味道的鸽子。 周仓此举,就是要割断京城和外界之间的联系,使周大王的信息闭塞,也传不出消息,使他失去重要的、最快的调度手段。 周仓这一招还真是管用,小舞放出的两个信鸽都被鹰捕食,她就与丰镐失去了联系。 好在,之前周旦给小舞的信,是周仓决定叛乱之前放出的。 否则小舞还浑然不知,京城真要发生大变故,更不会去汜水关拦截叛军。 不知周仓有捕杀鹰这种手段,小舞按推算,信一两日就能送到,都过去四天了,还音信皆无。 小舞望着群星闪烁的夜空,一面等着飞鸽传回指示和消息,一面想着明日的打算。 下步怎么办? 小舞一点都不清楚,心里也丝毫没底,只能决定走一步再看一步。 丰镐会不会出事了? 强烈的不好预感,在小舞心中蔓延开来。 第451章 叛军有动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第五日,正午十分,夏侯杰突然开始调兵。 夏侯杰将三万士骑兵和兵车营的士兵拆分成六队,分别派了自己的心腹大将指挥,然后,陆续出西门向西进发,自己亲率最精锐的一队。 行动太突然了! 正午之前,孤鸣鹤亲自监控的夏侯杰,还没有任何要行动的样子,只与小舞吃了一顿午饭,事情就突然有了大变化。 夏侯杰虽然调兵出发,却没有宣布是去干什么,消息封的很紧,连前线换防在军中的大将苏斌等人,都不知为何出兵? 士兵中有悄悄的流言在传,说太王太后的国丧期间,兵马是去维护京城安全的。 小舞预估到了不好。 苦苦得不到周旦的回复和指示,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但猜到可能是周仓叛乱了。 夏侯杰带兵西行,大概率应是去助纣为虐。 小舞一时不知该怎么办好。 但心里万分明白,若是真叛乱了,那决不能让这支叛军进京。 只能将计就计! 小舞没有拿出玉牌干预,因为她还不能断定,出兵是救驾还是叛乱? 小舞很清楚,若真是夏侯杰也叛乱了,自己拿出玉牌也是没用,那样,不但把自己陷入危险中,更重要的是会打草惊蛇。 最重要的是,夺兵权的计划就会失败。 小舞和孤鸣鹤潜伏在骑兵中,跟着夏侯杰向西进发。 西行的大军很奇怪,都是夜里赶路,白日躲在树林等隐蔽的地方休息。 小舞以此判断,镐京应该还没有被攻破,否则,他们不会还如此藏头缩尾。 这一发现,让小舞萌生了想先赶回去看看的念头。 若京城被围,自己有周大王”如孤亲临”的玉牌,完全可在外围调动附近的兵力,能阻止周仓的进攻,为后面远程救援赢得时间。 但是,这只已出发的三万叛兵还没有制服,自己走了也着实不放心。 见小舞不断搓着手,知道她在担心京城的安危。 也知道小舞是一个暗士,她有自己的使命和责任,劝也是没用,只能随着她一起折腾。 看了看身边从前线换防下来,被安插在夏侯杰军中的苏斌等四个将领,孤鸣鹤开口道,“公子,你担心,就先回吧,这面的事……交给我们,保证,万无一失”。 见孤鸣鹤碰了自己手肘一下,苏斌愣了一瞬,立刻反应过来,“是是是,我们的人……都安排好了,再走一两日,我们找准机会……就下手,然后,就马上带兵入京,我们京城见,公子,你就放心吧”。 望着一脸认真的孤鸣鹤,见他对自己点头,又扫看了一眼苏斌四人,沉眉想了一刻,觉得应该相信他们。 夏侯杰突然调动队伍,前一日都还没有任何征兆,叛乱很有可能是提前了,京城很有可能也和自己一样,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回去,应是更必要的选择。 小舞对孤鸣鹤、苏斌四人施礼,“那就有劳……孤大哥……和诸位了,咱们京城见,保重!”。 “保重!” 小舞偷偷溜出队伍,上了孤鸣鹤早已给备好的马,向西风驰电掣飞驰而去。 汜水关离镐京七百多里,小舞不眠不休跑了近两日,已是人困马乏。 离镐京还有三十多里,小舞就隐隐看见镐京方向有冲天的狼烟。 京城真出事了! 又行了十几里,正碰上搬救兵的君宝等人被截杀,小舞就冲了上去。 怎奈对方杀手太多,功夫也高强,疲惫不堪的小舞被逼的是节节败退。 然后,孤鸣鹤就出现了。 从小舞眼带决绝地离开,孤鸣鹤就开始担心了。 和小舞相处已四个多月,已知道她胆大包天,不惧生死的一面,在家国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她定会选择舍身取义。 何况,自己之前就发现,在京城有像魔族的暗士在找她。 孤鸣鹤不想小舞出事,他的使命就是保护好她。 在孤鸣鹤的心里,才不管什么叛乱不叛乱?谁当王不当王的,他只在乎小舞好不好。 于是,感到隐隐不安的孤鸣鹤,就驾云跟在小舞身后。 当然,孤鸣鹤心里也有数,小舞委托的杀叛将的事,自己定不会耽误,对自己来说,也不算什么大事。 其实,小舞不在身边,自己反倒能放开手脚,自己用点非常手段,也不用担心她会想多了。 当看见小舞与一帮蒙面的黑衣人打在一起,而且已显然不敌,孤鸣鹤才抢了一匹马,不得不现身,把黑衣人打的七零八落。 在去往戍卫军大营的路上,小舞是一脸怒气,忍不住对孤鸣鹤发脾气。 “孤大哥,你怎么……能离开呐?你知道,那多重要” 孤鸣鹤自知理亏,气虚道:“我不放心你,我能保证,一定不会误事的,我可……对天发誓,若我……”。 小舞虽然很生气,但也不想让孤鸣鹤发毒誓,狠狠瞪了他一眼,气呼呼地打断话。 “闭嘴!” 毕竟,孤大哥只是帮自己的,他不辞辛苦跟过来,也是一片好心。 他说的那么自信,自己也见过他的本事,既然跟过来了,抱怨也是于事无补。 只能先一起去办搬兵,这更是火烧眉毛的大事。 以汜水关大军的行进速度,怎么也还得一日的时间才能赶到,算算时间也还能来的及。 况且,苏斌等埋伏好的将士也已安排好了。 见孤鸣鹤一脸的尴尬,小舞无可奈何道:“好吧,搬完救兵,孤大哥,就快回去,我求你啦”。 孤鸣鹤点头,“好!那你要……好好的”。 话说,孤鸣鹤从戍卫军大营骑马离开,在无人看见的地方,化一道流光直接回到汜水关骑兵中。 他主动去找了苏斌,偷偷直接交代,“今夜,晚饭期间,就抓捕夏侯杰等”。 苏斌一脸急切,“是,是应该了,孤壮士,昨日……你不在,大军有了不少变化,原来的六队……已合成一队,也变成了日行夜歇,速度快了许多,我们之前的安排……已都被打乱,需要调整一下”。 孤鸣鹤心里明白,夏侯杰应该得到了镐京已动手的消息,所以,他就无需再躲躲藏藏了。 “这样更好!一起来……更省事,晚餐时,就正式动手,没什么好担心的,你去安排吧” 见孤鸣鹤胸有成竹,苏斌重重点头,“好!我去通知,再做一下调整,晚上见”。 大军走了近半日,天已经黑下来,夏侯杰传令大军休息,搭灶生火做饭,饭后继续行军。 第452章 收服叛军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夏侯杰和八九个亲近大将围坐在一张简易木桌周围,正等着吃晚饭。 一个亲兵端了五六壶酒过来,爱酒如命的夏侯杰忙让倒上,并端起酒杯招呼大家。 “来,兄弟们,都喝一口,解解乏” 一个贼眉鼠眼,未穿甲胄的中年男子,一脸谄媚道:“诸位将军,让我们都举杯,敬总兵大人,明日,我们就到了,一鼓作气后,大家就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啦,来来来,敬大人”。 “说的好,敬大人!……“ “愿永远追随大人……” “跟着大人,升官发财,干杯!……” “好好好!干了” 在众将的一阵恭维声中,夏侯杰仰脖一口喝干酒,目光正看到空上的明月,他嘴角勾起一抹得意。 明天,将是自己扬名立万的一天,也是自己辉煌人生的开始。 关于造周珷的反,自己和西平候周仓暗中已准备了五六年之久。 虽然日期有所提前,但太王太后国丧期,确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不能说夺权会万无一失,但也有六七成的把握。 若这样都不能成功,那就太没天理啦。 明日攻进王宫后,凭自己带来进一半的兵力,少说也该被周仓封个镇国大将军,说不上还能给个元帅当当。 光宗耀祖的日子就要到了! 从今以后,再不用被吕尚等人钳制,有志不能伸展,有才无用武之地了。 “滴滴,滴滴滴……” 当夏侯杰失神想好事时,一阵急促的哨子声响起,从四面哗啦啦围上一群士兵,都手举着弓箭和武器。 夏侯杰定睛一看,带头的是换防到汜水关的苏斌,还有一些他叫不出名的小头目。 夏侯杰一愣,心中暗道不好,明白自己军中出现了哗变。 夏侯杰忙伸手摸大刀,猛地站起身,还未站稳身子,就一头瘫坐在地上,才感觉浑身没有力气。 打量眼前的人是个个如此,都东倒西歪地站不起身。 夏侯杰怒瞪着苏斌,大喊:“你,竟敢下药?来人,杀了他们”。 一群夏侯杰的亲兵拿着武器,已气势汹汹都围拢过来,听见夏侯杰的命令,两厢立马叮叮哐哐动起手。 “住手!” 孤鸣鹤从树上飞掠而下,并爆喝一声,震的众将士耳朵都嗡嗡鸣。 掏出小舞给的“如孤亲临”玉牌,孤鸣鹤展示给围上来的士兵,并重复小舞交代好的话。 “众将士,见持玉牌,如孤亲临,汜水关总兵夏侯杰,勾结叛臣,意图谋反,孤令大将苏斌,马上接任……汜水关总兵之职” 苏斌跪地高呼,“臣苏斌,领命”。 孤鸣鹤又高声道:“苏斌,孤命你,直接诛杀叛贼……夏侯杰,速遣人……去羁押其九族,待日后……全部问斩,对夏侯杰同党,凡有不知悔改者,一律同罪,对迷途知返者,可准予……戴罪立功”。 “臣遵旨!” 苏斌扣头起身后,看了一眼傻掉的众将士,手提着大刀,一步步走向已站不起来的夏侯杰。 夏侯杰做着垂死挣扎,大喊,“苏斌,你敢!这些将士……都是本总兵的,将士们,这是诡计,别信他们!杀了他们,本总兵,保你升官发财了……”。 “杀呀!” 真有不怕死的将士,傻愣愣举着武器往前冲,一见有人带动,就呼啦啦跟上一片。 “执迷不悟,去死吧!” 孤鸣鹤抢过一把刀,对了冲上来的士兵一挥,凌厉的气劲顿时把人给掀飞,连最近的一棵树都被拦腰折断。 “啊!啊!……” “咔嚓!” “噗通!……噗通……“ “哎呦!……” 一阵惨叫声后,接着就是如下饺子般的“噗通”声,众将士看见地上倒了一片,有的已一动不动。 一挥刀都能这样,要是动起手来,还能有活头? 被孤鸣鹤的神威给震慑住,再胆大的不但不敢往前凑,还纷纷往后退。 谁也不傻,看孤鸣鹤这架势,冲上去就等于送死。 苏斌趁此良机,对夏侯杰大声断喝,“大胆逆贼,大王是何等英明?早识破尔等的诡计,你为一己之私,蒙骗汜水关的将士们,把他们……带向绝路,将士们,不会再受你挑拨,你真真……该死!”。 苏斌说着,蹬蹬走到夏侯杰身边,手起刀落。 夏侯杰哼都没哼,头颅就“骨碌碌”滚出好远,身子翻倒在地,脖腔如喷泉一样喷出鲜血,浓重的血腥味顿时弥漫四周。 苏斌拿着滴血的大刀,指着也不能动的六个帮凶,“你们,也该死”。 一个夏侯杰的表弟,破口大骂,“苏斌,总兵对你不薄,你却反叛他,只要我活的,我一定……杀了你。” 两个死忠的大将也跟着大喊,“都上啊,杀了他们!”。 自觉坏事做绝的贼眉鼠眼的军师,跟着插话挑唆,“将兵们,别傻了,他们都是骗你们的,都快冲啊,否则,谁都活不了”。 苏斌也不再多话,手起刀落,四颗人头一颗又一颗地落地,血喷的到处都是。 “投降也是死!还不如拼着活路,兄弟们,和我上!” 夏侯杰的一个亲兵头,自知投降也不会有好果子,大喊着招呼自己的亲兵,亲兵们战战兢兢举着武器又冲了过来。 “找死!” 一直静静看着的孤鸣鹤大喝一声,又挥出更凛冽的一刀。 气劲带着摧枯拉朽的力量,打向冲过来的亲兵,顿时又是倒了一地,大多七窍流血,有的连挣扎都没挣扎就没了声息。 什么武功,会如此厉害?! 在场的所有人再次被惊呆,苏斌最先反应过来,指着已死去的夏侯杰五人,义正言辞道。 “众将士们,大王之言,一言九鼎,对迷途知返者,已准予戴罪立功,你们,不要像他们一样,不但自己……死的耻辱,还连带九族遭殃,本总兵,在此立誓,凡此刻……放下武器者,对你们的……过往种种,一概既往不咎” 一个不能动的大将,抢先表态,“我知错了,我想戴罪立功”。 另一个大将也插话,“我也想”。 苏斌对二人点头,挥手叫出身边的副手,“来人,给解药,我相信他俩”。 众将士见苏斌言出必行,总兵已死,大势已去,都“哐啷、哐啷”扔下手中的武器。 保命才是最重要。 苏斌暗吁了一口气,知道最难的难关已经过去,挥手命令道:“各位将士们,继续吃饭,稍事休息后,我们继续进京,一举去铲除叛党”。 孤鸣鹤这时才发现了,甄小舞果真料事如神,事情的进展大多在她的算计内。 够聪明!也够胆大! 她像小舞小主吗? 孤鸣鹤在心中对比着,两个女孩身上都有一股子机灵劲,但小舞小主的狠劲却不如甄小舞。 或许,是甄小舞经历了太多的苦难,心中又背负着太多的沉重。 而小舞小主忘记过去,不记得灭族之恨,对她应该是一种幸福吧。 对甄小舞,孤鸣鹤是又怜又爱,又敬又骄傲。 第453章 惶惶不安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此刻,小舞已赶到镐京城下,从大开的城门,能看见里面正在鏖战。 小舞没有恋战,挥刀杀开一条血路,风驰电掣地向新王宫奔去。 这还是小舞第一次进镐京城。 周珷站在高高的宫墙上,半数城内的状况都能一览无余。 突然,他看见一个黑衣人骑着一匹黑马,手提着一把刀,见到拦截的叛军就砍,跑一路杀一路,如飞一般向王宫方向驰骋而来。 那身影好熟悉! 是她!? 周珷定睛细看,发现果然是小乐师小舞,心内一阵的激动。 “她没有去汜水关?” 周珷听过禀告,周旦已安排穿云关的守将,给估计会通过穿云关的小舞,下达了去汜水关的任务。 让她协助已安插在汜水军中的将士,暗查总兵夏侯杰是否有不轨,若有,就伺机控制住他。 任务是派出去了,但始终没听到有关小舞的任何回复。 周珷还不知道,镐京周围被放了训练过的捕杀鹰,专门猎取没有蛇花草气味的鸽子。 因此,镐京城内放出的信鸽,以及小舞等人从外面传回的信鸽,都被城外的捕杀鹰捕杀,城内城外已断了联络。 “她会不会……带来救兵?!” 周珷脑中突然冒出这个想法,小舞从没让自己失望过,曾给自己太多的惊喜和想不到,怎么想她都不过分。 这一次,她能解大周的危机吗? 虽然很相信小舞,盼望她能用自己的玉牌搬来救兵,但见她只是一个人,后面没有任何队伍的影踪,周珷的心又沉了下去。 她怎么可能带兵回来呐?自己是想太多啦。 一个半时辰过去了,一直翘首以盼的戍卫军并未赶来救驾。 周珷心里明白,就是从看到狼烟算起,戍卫军也该到了,何况兵符在四弟处,以他做事的周密细致,定会再派人去催兵了。 戍卫军该到未到,只有一种可能性,那就是戍卫军出事了! 周珷面上依旧端着一副庄严平和,内里却已是心急如焚。 若戍卫军出事,自己在附近就已无兵可掉,以现在城内的万余人,很难抵挡周仓的两万多精锐,王宫内也就不足三千的虎贲军,王宫也是岌岌可危。 前线兵力离镐京太远,远水解不了近渴。 东面屯兵最多的汜水关,不知汜水关总兵是否也叛乱了?若发生了叛乱,那叛乱有没有解决?若没解决再感到镐京,那叛军的兵力将大增。 那时,大周危矣! 西面屯兵最多三阳关阻止西北主力军东进,是不是进行的顺利?如果拦不住西北军,那镐京更加不保。 刚升腾起的莫名希望落空,让周珷更加慌张,心如油烹。 周珷已做好死守王宫的准备,希望能等到更远的救援力量,能快速赶来救驾。 周珷还不知道,传信的信鸽已经被鹰扑杀,而传令的士兵也已被截杀。 周珷当下最担心的,是宫墙外的四弟周旦及几百精英,面对周仓两万叛军,他们在宫墙外对战,无疑是以卵击石。 周珷一度很犹豫,该不该打开宫门,派虎贲军出去把周旦等精英抢回宫。 那无疑是极度危险的举动。 宫门一开一关,叛军很可能就会跟进来,执拗的四弟绝不会同意这么做,理智也提醒自己不能那样冒险。 “不可!不能!不行!……” 周珷在心里呐喊着,自己不怕死,但自己肩负着大周的安危、祖先的嘱托、黎民的期待,更关键的是,国家不能落在自私自利的叛贼手里。 要眼睁睁看着,自己最看重的四弟和四百多名大的周精英战死在自己面前,周珷是心痛如割。 前几日,周锦年因最疼自己祖母的去世,悲痛的肝肠寸断。 他不吃不喝不眠,最后因体力不支,昏厥在灵堂内。 他被周锦绣带到偏殿休息,之后又被迷晕,给偷偷送出了王宫,又被藏到一处秘密的别院看护起来。 周锦年清醒过来后,发现自己躺在一个陌生的房间,迷迷瞪瞪打量一下四周,看见一个侍卫打扮的男子站在自己塌边。 见周锦年醒了,那个侍卫忙上前问候,“小侯爷,您醒了”。 周锦年一脸迷惑,“这是哪?”。 “小侯爷,这是一处别院” “别院?我不是……该在宫里吗?” 侍卫如实回答,“哦,几个时辰前,是大公子,让把小侯爷……送到这的”。 自己明明在王宫给祖母守灵,晕倒被大哥带去休息,喝了两口水就又晕了,怎么就出了宫?没被送回西平王府,而是被送到这个自己都不知道的别院。 这不合常理,究竟出了什么事? 侍卫端了一杯茶过来,“小侯爷,喝口茶吧”。 “哦,好!” 听到外面隐隐有乱糟糟的声音,周锦年侧耳细听,听到是人喊马嘶声,还有兵器相碰声。 周锦年感觉不对劲了,忙问屋内的侍卫,“外面怎么啦?”。 侍卫摇头,“我们没出去看,也都不知道,送小侯爷过来的人,专门交代过,让我们几个……绝不能离开小侯爷半步,一定要看护好您”。 周锦年越发觉得不正常,沉吟了片刻,将茶杯还给侍卫。 “我饿了,你去给我……弄点吃的吧” 侍卫一脸高兴地应了,“好好好,小的……这就去准备饭食,小侯爷再休息一会”,侍卫将水杯放回案上,就快步开门离开了。 透过侍卫打开的门缝,周锦年瞧见门口还有佩刀的守卫,他心中的不安更甚。 目光打量了一下四周,周锦年起床,套上衣架上的一件袍子,抓起剑架上的一把宝剑,走到屋后一个紧关的窗前,废了不少力气,用剑才撬开被钉死的窗户。 微微推开窗子,周锦年向外张望了一下,见无人把守,就一下跳了出去,再攀上两人高的围墙,就来到了大街上。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周锦年看见,满大街都是拿着各种武器的,穿着各式衣服的人,他们或打在一起,或砍杀到处乱跑的百姓。 发现一个骑马的黑衣武士,正挥舞长刀砍向一个挡在马前,已慌不择路的老头。 周锦年脚步一点地,飞身把武士从马上踹飞,自己堪堪骑在马背上。 “吁!……吁!” 周锦年勒紧马缰绳,马被勒的前蹄扬起,他对摊在地上的老头大喊。 “快离开,快呀” 被吓傻的老头终于有了反应,连滚带爬爬出高昂的马蹄下,跌跌撞撞逃走了。 被踹飞的武士很是不幸,头正好磕在一根栓马柱上,被碰的头破血流,已昏死过去。 第454章 如此再相遇(1)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周锦年骑在马上,看见到处是横七竖八的尸体,大多都是普通的百姓,他气愤的直咬牙。 再回头看不远处的路口,有七八个骑马的黑衣人,正列开严阵以待的阵势,要拦截一匹正飞奔而来的马。 马越跑越近,面对七八人的拦截,马上坐的穿黑斗篷的人,竟丝毫没有要放缓速度的样子。 双方遭遇,大战了十几个回合,穿黑斗篷人的发髻被一杆长枪挑开,一头乌发顿时飞扬而起。 穿黑斗篷的人并不恋战,持刀杀开一条血路,直接穿过拦截,从周锦年身边飞驰而过。 快的如一道闪电。 娇小的身姿,白净的脸,熠熠发光的大眼睛,让周锦年一下就认出了小舞。 “小贱奴!?” 众里寻他千百度,周锦年没想到,与小舞竟这样偶遇了。 “小贱奴!……甄小舞!……站住,等等我……是我,周锦年……” 周锦年一夹马肚子,边喊边追赶上去。 小舞一路驰骋,一路砍杀,已是杀红了眼。 风声、马蹄声、兵器相碰声盈耳,小舞根本没有听见呼喊声,依旧飞奔向前。 分别四年多,周锦年发现,时间非但没有让他忘记那个曾经的小贱奴,还更加觉得她值得珍惜和拥有。 周锦年不再彷徨,抛家舍业,单骑奔驰近两千里,只身前往京城丰镐,想要找回心中所爱。 说来也是讽刺,周锦年来了,而小舞却刚巧离开。 在小舞东行的路上,两人曾在京郊外的官道上,骑马擦肩而过。 正是这一场错过,害的周锦年在京城找了四个多月,都没发现小舞的一丝影踪。 那时的小舞,正在去往朝歌城的路上。 小舞一路想王宫飞奔,先她一步到达的,是从戍卫军发出的一只信鸽。 当小舞和孤鸣鹤帮助戍卫军的姬统等将领解围后,周仓豢养的一个死士,偷偷放出了这只信鸽,向周仓禀告,戍卫军已失去控制的消息。 周仓早一步获知了,戍卫军已发兵救驾的事,他手攥着鸽子传回的字条,脸色阴沉的骇人。 他心里明白,自己必须马上拿下王宫,逼周珷禅位,或是直接杀死他。 否则,必凶多吉少! 周锦绣骑马列站在周仓身边,面带担心地试探,“父侯?”。 周仓一脸阴鸷,将手中的字条交给周锦绣。 周锦绣一看,是大吃一惊,压低声音道:“父侯,冲吧,要一举拿下王宫”。 周仓抬头望着,被盾牌保护的严严实实的周旦等人,他大力向前一挥手,并大喊一声,“先遣队,进攻!”。 随着周仓的一声令下,先遣的两千多骑兵,一手拿着武器,一手拿着盾牌,就向挡在宫门口的周旦等人冲去。 躲在盾牌下的周旦等人,只能纷纷跳出来,挥舞武器与周仓的先遣队又战到一起。 顿时,城门前又喊杀声一片,血腥味刺鼻。 大约一盏茶的功夫,看到先遣队已占先机,周仓又大喊了一声,”攻城!”。 一辆二十几人推的撞门车,”咕噜噜”被推向宫门。 一些抬着云梯的士兵也往宫墙边冲锋,云梯被陆续重新架到宫墙上,有士兵开始爬上云梯。 “放箭!” “射箭! 周珷命令刚发出,周仓也发出了同样的命令,他就是要压制住宫墙上箭矢的气势,以助撞门车和云梯到位。 一时间,双方万剑齐发。 墙头上的虎士在箭雨下,不断有被射中的,一个个地倒下。 云梯上也不断有人跌下,推车的士兵虽有盾牌防护,但在虎贲军虎士精准的箭下,也是纷纷中箭,攻城的速度受到不少遏制。 周仓见损失惨重,又大喊一声:“第二队!上”。 得到命令的二千穿甲步兵,举着武器又气势汹汹地向前冲锋。 周旦带着的几百人,一心要砍倒云梯和阻止撞城车前行,但终是寡不敌众,纷纷被砍杀,已剩下不足两百人。 保护在周旦身边的特训队员,一个倒下,一个就又冲过来,誓死保护着他,但围上来的叛兵太多,还是把他们给打散。 最后,周旦被两杆长枪逼倒在地,当枪头重重刺过来时,不会功夫的周旦都绝望地闭了眼,耳边听见王兄的一声痛呼。 “四弟!” 突然,一股怪异的狂风刮过,两个持枪的叛兵登时被刮飞,之后,就重重摔在地上,没有了任何动静。 周旦也被刮起,却正落入一个绿衣女子的臂弯间。 一阵眩晕后,周旦的目光正迎上一双水雾蒙蒙的美眸,两人都愣住了。 似曾相识的感觉,萦绕在周旦的心间。 “多谢!” 周旦眨巴了一下眼,反过神来,一边有些不好意思地道谢,一边钻出绿衣女子的怀抱。 绿衣女子就是翠儿。 她隐身在暗处,愣了好一会神。 看着被称为公爷的周旦,不但和他前世的子萧长的是一模一样,连举手投足都极像,连眉眼间那淡淡的忧郁,都如出一辙。 “子萧转世……到了小舞转世的地方,他俩离的如此近,想必是……再次遇到了吧?……” “子萧,在这生,心愿达成了吗?……他娶到……小舞了吧?……” “……” 翠儿脑子里胡思乱想着,看见周旦遭遇到了危险,一着急,手上就挥出了仙力。 肉体凡胎的士兵哪里受得了这个,直接就被气劲打死。 见周旦对自己避之唯恐不及的样子,翠儿心里涌过一阵难过。 将周旦护在自己身后,翠儿在心里**着,“转世后的子萧……已不认识自己了,男女有别,他的反应……很正常,他刚刚的神情,看起来,好像还有自己的影子,不能怪他的……”。 看到刚才一幕的叛兵,对峙着突然冒出的仙子般的翠儿,竟没人敢再往前冲。 城头的周珷见了,也是愣怔了一下,见四弟被保护起来,悬在嗓子眼的心放进了肚子里。 发现撞城车已到宫门前,周珷也没时间多想,转头对周一大喊,“周一,速带队员,去坚守宫门”。 ”遵旨!”,周一应着,挥手带着特训队员跑下宫墙,去援助宫门。 第455章 如此再相遇(2)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哐!哐!……” 哐哐的撞门巨响,一声声响在阴沉的天穹下,也响在每个人的心头。 周珷眉头皱的更紧,他心里明白,按当下这种趋势,宫门是守不了太久的。 宫内守卫分散四处宫门和宫墙,训练有素的三千虎贲军被派到宫外一千,宫内人力已相形见绌,加之,刚刚又被飞箭射杀不少,能用的守卫人数是越来越少。 周珷咬紧牙关,从身边一死去的虎士手里拿过弓和箭,搭箭上弓,将一个要爬上墙头的叛兵射杀。 一箭,一箭又一箭…… 一个,一个又一个叛军被射下云梯。 祎安一手拿着盾牌,不时焦急地挡在周珷的身前,一手抓起箭投向叛兵,那是一下一个准。 因一心都在照顾周珷的安全上,祎安的肩头不幸被箭射中。 祎安忍不住大喊,“大王,先避一避势头吧”。 见大王恍若未闻,祎安也不管不顾了,使眼色给身边的护卫,一起将周珷架离出危险的宫墙边。 周珷气的大吼,“混账!是想找死吗?这时候……怎可逃避?”。 祎安一把拔下身上中的箭,用手按着流血的伤口,陪着一脸的小心,说:“大王,臣僭越,是该死。但臣想让大王……先穿上盔甲,来人,给大王披甲”。 周珷虽然很生气,但觉得祎安的话也在理,就接受了安排,等穿戴好盔甲后,他抓起地上的一张弓和一把箭,就又冲到了墙边。 祎安也顾不得自己的伤口,忙拿起一个盾牌,和近侍护卫一起又保护在周珷的身边。 周珷在宫墙上看见,小舞已骑马到了叛军队伍的后面,并和叛军打了起来,不远处有另一匹马紧跟了过来。 射杀两个已快爬上墙头的叛兵,周珷再定睛看,发现小舞已骑在另一人的马上,一把明晃晃的刀正架在来人的脖子上。 “周锦年?!” 小舞竟劫持了周锦年?! 周珷被惊圆了眼睛,看见小舞逼着周锦年,一起骑在一匹马上,正向宫门口慢慢行来。 挡在两人身周的叛军,没一个人敢上前拦截的,都怕小舞伤了侯爷的儿子。 话说,周锦年从认出小舞开始,就一边喊着,一边追赶如疯了一般狂飙的她,直到她和士兵打了起来,才算停止下来。 西北军的黑盔甲! 周锦年看见宫门前,站了大半穿着西北军黑盔甲的士兵,他突然就明白了,直接被吓傻了。 叛乱的,竟是自己的爹! 自己为什么会被大哥迷晕,并被送出王宫,还被送到一个别院看管起来,周锦年一下就搞清楚了原因。 猛然发现惊呆的周锦年,认为他是再好不过的人质了。 小舞想都没多想,就猛地窜到周锦年的马背上,用刀逼住了他的脖子。 “让开!快让开!……否则,我杀了他……” 小舞嘎哑难听的吼声,响彻在乌云翻滚的天际下,声如炸雷,阴冽如鬼吼的声音惊到了众人,都纷纷看了过来。 此刻,被当做人质的周锦年,面上是呆若木鸡,心里却万分难过。 为了朝思暮想的女孩,自己不管不顾,抛家舍业,费心费力找了几个月,心心念念的都是她。 而她,竟劫持了自己,还要杀了自己。 周锦年感觉自己的心,“啪”地一声破碎了,心内一下就空了。 毕竟是不同凡响的神仙。 翠儿的眼力极好,虽然有周锦年挡在前面,她还是一眼就看见,小舞露出的半张脸。 “是她!……太像了!不!简直是一模一样,连神情都像!……年龄也相当……” “她额头上……是什么?奴印!?……她是个奴隶!?……” 翠儿突然心上一疼,自己小舞小主这一生怎托生成了一个奴隶? 她一定受苦了。 “可恶的天君!你诅咒你……不得善终!……” 将周旦推给身边拿盾牌的特训队员,翠儿一步步走向小舞,挥手不断打落射向自己的飞箭。 小舞没有在意到翠儿,拿刀手的力度加大了一些,对看过来的周仓大喊。 “马上,停止攻城!……快!” 发现爱子周锦年被挟持时,周仓先是一愣,然后,不敢置信地转头瞪向身旁的周锦绣。 见周锦绣也是一副震惊不已的表情,明白问题不是出在他身上。 周仓身子不自觉抖了一下,满眼都是慌张和心疼,不敢不听小舞的话,连忙开口高声命令。 “停下!鸣金!” 一时间,金戈铁马喊杀震天的战斗现场,出现了一瞬的安静。 叛军队伍自觉分开一条路,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落在小舞和被劫持的周锦年身上。 用刀逼着周锦年,小舞骑马一步步向前,与几乎迎个对头的翠儿。 小舞只匆匆看了一眼翠儿,心头划过一抹似曾相识感,没空想她挺奇怪的表情,就径直走了过去,到周旦身边停下并转过马头。 “小(舞)!” “公爷!” 周旦和小舞两人深情对望了一眼,低唤了一下对方,心内都是百感交集。 小舞逼着周锦年,直面着周仓带领的两万大军,她对怒气冲冲周仓大喊。 “退兵!我饶他……不死” “锦年!” 周仓失声痛唤了一声,已红了眼圈,千算万算,自己都不会算到,被严格保护起来的爱子,竟成了对手手中的筹码,并用以来威逼自己。 小儿子周锦年是自己认准的接班人,没了未来的接班人,自己拼死努力还有什么意义? 在生死攸关的节点,看见父侯犹疑和妥协,周锦绣忙出口提醒。 “父侯,戍卫军快到了,已迫在眉睫,不能耽搁啊,下令,快进攻吧” 脾气暴躁并已乱了心魂的周仓,被周锦绣不顾及弟弟死活的话,立刻惹的火冒三丈。 情急之下,周仓竟失了分寸,手中的长刀一下就逼在大儿子周锦绣的脖子上。 “孽障,你敢!” 周锦绣愣怔住了,直直望着自己的父侯,泪水在眼中打着转。 “父……侯!” 周锦绣太难过了! 也委屈了太久,太久了…… 有道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当然,恶者也见恶。 虽然长子对自己很恭敬孝顺,对弟弟周锦年也是真心疼爱,但在性格直爽的周仓心里,一直就担心精明算计的大儿子,有一天会夺小儿子的权。 他野心勃勃,是不会屈居于小儿子管制下的。 知子莫为父。 对大儿子的野心和心机,周仓最是清楚的,虽然他隐藏的很深。 大儿子会伤害小儿子,是周仓心中一直埋着的隐忧。 因为有担心,所以才怀疑,怀疑多了就容易疑神疑鬼。 虽然,大儿子处处都比小儿子强,但在周仓的思想里,嫡庶泾渭分明。 何况,周锦绣的娘是个低贱的风尘女子,她和她的儿子是都拿不上台面的。 周仓从来就没想过,要把家族大权交给周锦绣,好在他对小儿子周锦年爱护有加,对自己也孝顺尊崇,才对他有所信任和重用。 周锦绣被惊呆了,觉得父侯关键时刻掉链子,根本没有王者的气度。 他被人拿住软肋,连自己和众将士的死活都不顾,也忘了心中的宏图霸业。 但更主要的是,他竟对并没有做错事的自己,刀枪相向。 这太让人伤心绝望了! 第456章 五内俱崩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心底的怨气和委屈如久抑的火山一般,终于一下都喷发出来,一向孝顺的周锦绣泪流满面,歇斯底里地咆哮。 “父侯,您,想杀我?……来呀,杀呀!” 周仓脑子清明过来,见大儿子痛苦万状,伸着脖子向自己刀刃抹来,顿时满脸惊恐和愧疚,忙撤回手中的大刀。 “锦绣!父侯,没想……” 虽然父侯对自己很信任,但周锦绣明白,自己始终只是弟弟的陪衬。 在父侯的眼中,只有他的嫡子小儿子,父侯始终看不上自己这个风尘女子生的儿子。 为了小儿子免受伤害,连起事这等大事,父侯都让隐瞒他,还把他藏在安全的地方。 父侯是早给他留好了后路,一旦逼宫不成,周锦年可能会因不知情而逃过一死。但若夺下那至高无上的王位,继承的也只是他。 比起纨绔无能的弟弟周锦年,明明自己哪哪都比他好,但在父侯心里,就从来没有过自己,从侯位承继到丁点大的好事,事事都是想着他。 “凭什么?我智勇双全,就只因我是庶出?” “不公平!” 忍耐是有限度的,你不仁,就休怪我不义,靠不了别人,那就只能靠自己,没有谁的命比自己的更重要! 周锦绣哽咽道:“父侯,您糊涂,但儿子……不能!”。 周锦绣说完,转脸嘶声高喊,“将士们,戍卫军……就要到了,想要活命的,就跟我……冲进王宫,等待……我们自己的援兵到,否则,只有死路一条,想活,就跟我冲啊”。 很多私兵和死士都是周锦绣所豢养的,最是听他的命令,周锦绣一声命令,私兵和死士就率先开始响应。 “冲!……冲啊……” 西北军将士大多是身经百战的战士,他们心里都很清楚,现在,只有王宫内是最安全的。 一时间,有一些叛兵也开始跟着冲锋,但更多的还是犹豫不决。 见满脸悲愤的周锦绣已率先冲了出去,周仓心内还在懊悔,发现自己已控住不住局面,自己身边的大将都殷殷望着自己,他知道自己已无法选择。 周仓两眼含泪,紧咬着嘴唇,恋恋而痛苦地望了一眼呆若木鸡的小儿子,无奈地向前挥了一下手。 “咚咚!咚咚咚……” 听见进攻的鼓声,还犹疑的叛军也开始冲锋,他们如潮水般涌向宫门和宫墙。 周锦年如同一具槁尸,眼前晃动着大哥狠辣怨毒的怒视,以及父侯愧疚和绝望的神色。 耳中是心爱的女孩嘶喊着,要杀害自己的声音,决绝而狠厉。 周锦年嘴角勾着一抹讽刺和生无可恋,静静地流泪。 自己,被彻底抛弃了! 没人会在乎自己的死活。 心爱的女孩劫持并想杀自己,最亲的父侯和大哥放弃了自己的生命,在权利声名面前,自己的命竟一文不值。 亲情,怎会如此凉薄?! 世事,怎么这般残酷?! 太痛苦了!唯有一死才能解脱。 周锦年突然伸手,抓住小舞拿刀的手,将刀就向自己的脖子抹。 虽然把周锦年当了人质,但小舞丝毫没想要杀他,只想用他拖延攻城的时间,等救援的戍卫军到来,以解王宫之困,大周之殇。 不好! 意识到周锦年要自杀,小舞另一只手大力敲在他的后脖颈上。 周锦年眼前一黑,身子晃了两晃,被小舞一把按趴在马脖子上。 从看到小舞出现,就激动的红了眼圈的周旦,见有举着刀的叛军正刺向她,就急的高声大喊。 “小心!” 周旦一边喊着,一边提着剑不管不顾地往前冲,但被保护他的特训队员一把给拉住。 “护好公爷!” 小舞对队友喊了一声,挥刀左挡右砍,与一圈又一圈的叛兵战在一处。 一会儿,就杀红了眼睛。 因怕伤到周锦年,叛军们紧紧围在小舞周围,都显得缩手缩脚,拘谨小心。 发现小舞小主这一生竟是一个下贱的奴隶,翠儿心里很难过,见她对自己没了一点印象,更让翠儿觉得失落和痛恨。 见很多叛兵欺负小舞,翠儿一脸气愤,眉头紧皱,牙关紧咬,伸手就祭出自己的仙剑,飞掠回到小舞身边。 翠儿扬臂一挥剑,凛冽的剑气就击射而出。 顿时,眼前就是漫天飞扬的尘土,还有被裹挟其中的的叛兵,被击倒的叛军更是一大片。 哭爹喊娘声,是不绝于耳。 所有人又都被震惊了。 见过孤鸣鹤用此神通,但由一个秀美的女子使出,还是让小舞吃惊不已。 小舞与翠儿的目光再次相遇,似曾相识的感觉不禁又涌入脑海。 小舞笑了,对翠儿的出手帮助表示感谢。 翠儿却哭了!只因过去的万千种种。 局势明显寡不敌众,一边要照顾小舞,一边还要照顾周旦及他想保护的手下,翠儿不得不使用法术。 翠儿施展法术,把叛乱现场搅的是天翻地覆,尘土、杂物连同靠近的叛兵被扬飞,本就阴乎乎的天顿时更如黑夜一般。 众人瞪着又惊又恐的大眼,望着灰尘中弄神通的翠儿,一时都忘了该干什么。 都说同类相吸。 翠儿这么一折腾,还真就引来了同类,吸引了三个如她一样正在找人的大神仙,他们找的是同一个女孩----甄小舞。 三个神仙就是魔族暗士阴番及其两个手下。 感觉到有仙人弄神通,三个神仙从丰城一下就到了三十里外的镐京,一看竟是乌压压的士兵打在一起,一方显然已是不敌。 阴番站在云头向下张望,一眼就瞅见了,他们一直在找的甄小舞。 “哈哈哈,看看,人在那,这真是啊,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哈哈哈……” 阴番是得意洋洋,自言自语,手指着正打斗的小舞,对两个手下命令,“去!把她抓了,咱们,就可回家了”。 “得令!” 两个魔族暗士应了,就闪身到小舞面前,两个并不打算参与双方的争斗,打翻几个围攻小舞的叛兵,一个一把把小舞从马上提拉起来,带着她就要离开。 翠儿见了,那怎么能同意。 已经感觉来的是神仙,翠儿心内暗呼不好,把自己护着的周旦,往两个保护他的特训队员怀里一推。 “带他离开!” 翠儿提着剑就去救小舞,被阴番拦住了去路,两个神仙就大打出手。 原本阴云密布的天,被两个大神仙折腾的是狂风大作,尘土飞扬,电闪雷鸣,士兵被刮着东倒西歪,云梯也被刮倒不少。 一时间,到处是鬼哭狼嚎声,乱成一团。 第457章 神仙来捣乱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在黑色的风暴中心,和翠儿缠战在一起的阴番并不想恋战,他挥出一道凌厉的气劲,摆脱掉翠儿的纠缠。 阴番跟上已抓住小舞的两个手下,正要一起登上云头,突然就感觉后背被气劲击中。 “啊!” 阴番闷哼了一声,转头看见一个带着面具,穿着黑斗篷的魁梧汉子,正从自己两个手下手中夺下小舞。 阴番心中纳罕,“怎么又来一个仙人?”。 来人正是孤鸣鹤。 按照之前的商量,孤鸣鹤应带已收服的汜水关救兵,前去王宫救驾,因心中太担心小舞,他就私自离开大军,率先化流光赶来。 正赶上小舞被魔族暗士劫走,孤鸣鹤趁乱打伤了阴番,把她夺到自己的臂弯中。 虽然孤鸣鹤带着面具,但小舞一眼就认出了他,心中顿时就起了疑。 怎么他自己回来了?难道出了什么差错? “孤大哥!你怎么?……” 知道小舞着急,孤鸣鹤忙插话回答,还故作轻松地掏出玉佩和一个虎符,塞到她手心里。 “放心!都办好了,最多一个时辰……兵就会到,玉佩和这个……给你” 小舞正要抱怨,但一道亮光引起她的注意,猛转头发现,阴番手举着一把大刀正砍向孤鸣鹤,就焦急的大喊。 “小心!” 孤鸣鹤早已感知到气劲,怕凡人之躯的小舞被仙法伤到,就把她用力推到周旦身边。 “保护好自己,不许靠前!” 孤鸣鹤大声喊完,就祭出自己的宝剑,迎战已被自己打伤的阴番,并把他往天空上引。 一个魔族影士看见阴番和孤鸣鹤打在一起,就对另一个和翠儿战在一起的同伴喊,“你先应付……这女的,我去帮帮头儿”。 孤鸣鹤的力气太大,小舞被推的不受控制地蹬蹬后退着,周旦和一个特训队员忙伸手扶住她。 “小舞!” “我没事!” 见小舞已安全,翠儿就和魔族暗士一路也打到乌云上面。 一时间,五个大神仙打的是不可开交,把天地搅得是乌云滚滚,狂风大作,电闪雷鸣,暗如黑夜。 一个穿着暗金色锦袍的高大身影,拦住与翠儿打在一起的魔族暗士,并对翠儿点了点头,“去!带小舞过来”。 翠儿正感觉力不从心,看见擎天竟来了,是又惊又喜又意外,明白擎天是想带小舞走,忙点头应着。 “好!” 只走了两步,翠儿回头,指着刚救下小舞的孤鸣鹤,对擎天说:“也帮帮……那个穿黑斗篷的,他是帮小舞的”。 擎天一边和一个魔族暗士打斗,一边不时瞥着正和两个仙人打斗的孤鸣鹤,眼睛里满是警觉和疑问,猜想眼前这个大个,应该就是跟在小舞身边的仙人。 他是谁?为何接近小舞?有什么目的? 擎天还是听了翠儿的话,不时去帮一下孤鸣鹤。 一个九重天的太子和四个魔族的暗士,五个大神仙为了一个叫甄小舞的凡人女孩,在天上打的是不可开交。 自从见到菡萏,知道小舞的一些悲惨遭遇后,擎天就一直挂记着她。 见过依依后,擎天才知道,菡萏并没有如说的一般,去人间保护小舞。 小舞身边跟着一个来历不明的仙人,想到魔界一直还在找她,擎天就更坐立不安。 虽然,已安排翠儿去找小舞,也知道定能护好她,但擎天心底总有一种声音在呼唤,那是小舞痛苦的呼喊声。 “不行!我要亲自去看看,若小舞的元魂……被伤到,那就麻烦大了” 擎天被自己的胡思乱想,给吓的不轻,他再也躺不住了,觉得必须连夜就去人间一趟,把小舞寄养到安全的地方。 凡是有些道行的神仙鬼怪,大多不愿伤害生灵,怕结下恶因孽缘。 六个大神仙怕伤及无辜的凡人,都选择在天上打架,心里没了顾忌,法术就都施展出来。 一时间,天空上雷声滚滚,电光闪烁,乌云被搅动成了一个个大漩涡。 神仙在云上打架,凡人在地上也是跟着倒霉。 正内斗的双方肉体凡胎们,被六个大神仙各自带仙力的气劲,打得是丢盔卸甲,站立不稳,一时间都找不到东西南北,就更跟别说是攻城和迎击了。 周珷抓住这天赐的良机,借题发挥了一把,指着周仓大声呵斥。 “天公震怒!欲讨伐逆贼,周仓,快快投降,天意……不可违” 周珷龙吟虎啸、震耳欲聋的声音,吸引了正惊恐望天空的两方将士。 大家都不约而同看见,在闪电的刺眼光芒下,周珷如一尊神佛岿然而立,威严而神圣! “啊!真龙天子!” “真触怒天威啦!?……” 反叛的将士心中打鼓,开始怀疑造反的行动违逆了天意,连老天都愤怒了。 小舞不敢轻敌,把周旦和周锦年护在身后,严阵以待,心中对又出现有神通的人物,是心有余悸。 六个大神仙是越打越起劲,你追我赶,就渐渐离开了镐京的上空。 天空下的凡人们只能看见打着旋涡的乌云越来越远,如黑夜一般的天终于又露出了亮色,风停了,雷电声也溅远。 周珷站在墙头上,终于看清宫墙下面是一片的凌乱,再望了望远方,依稀看见了戍卫军的红色旗帜,再定睛一看,穿着金盔甲的马队如潮水般涌来。 周珷心中大喜。 “援军!终于到了!” 周珷感觉眼睛有些酸涩,看着墙下摞起的尸体,心中是一阵的难过。 “援兵到了!援兵到了!……” 祎安带着兴奋的尖细声音,传的很远很远,让刚反过神的西北军叛兵都纷纷回头看,都吓愣了。 周锦绣在马上焦急的大喊,“攻城!快!……”,但他的喊声,淹没在一片震天的喊杀声中。 姬统带着戍卫军已渐渐包抄了过来,三万大军对不足两万的叛军,还是有不少的优势。 心里憋着一股劲的戍卫军,都想赎罪立功,骑着马持着兵器,喊杀震天,不一会儿,就将西北军给团团围住。 将军姬统一马当先,挥着手里的长刀,大喊,“将士们,誓杀叛贼,冲啊!”。 “冲啊!……” 英勇无匹的戍卫军一面大喊着,一面潮水般冲入已慌了阵脚的西北军中,挥刀就砍,此枪就刺…… 金色盔甲和黑色盔甲混战一处,杀的是血肉纷飞。 第458章 勤王救驾(1)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周仓已预感到不好,但心中还寄希望于汜水关的援兵,他举着大刀高喊,“西北军的将士们,抢占王宫,我们的援军……就快到了!全面进攻!”。 听到周仓的大喊,犹如惊弓之鸟的西北军将士已无心迎战戍卫军,都纷纷向已被撞了一个大窟窿的宫门拥去。 小舞见状,对身边的两百多个虎士等大喊,“去!挡住……叛军!”。 小舞嘎哑如鸦叫般的喊声刚落,众将士们就看见,一个衣发纷飞,浑身是血,双眼赤红的瘦小女子,手中拽着一个如丢了魂般的周锦年,一路向王宫大门前冲杀。 用刀逼着周锦年,挡在正往宫门前冲的叛兵面前,小舞高喊,“站住!再往前走,我就……杀了他”。 叛军被拦住脚步,持着武器与小舞对峙,他们虽然都想活命,但真是不敢冒险前行,怕伤到侯爷的爱子周锦年。 周锦绣骑马冲了过来,转头自己身后的私兵大喊,“上!杀了她!夺取王宫,等待援军,杀了他们!”。 躲进王宫是唯一的活路。 西北军将士们见未穿盔甲的武士已冲了过去,也听到了周锦绣的话,再也无法顾忌周锦年的死活,开始也跟着往前冲。 周仓看见自己人,刀刀枪枪都想小舞置于死地,丝毫不顾及被做为人质的小儿子的死活,见两人身上都被伤到,就焦急地高声命令。 “停下!……住手!我命令你们……快停下……” 只是,周仓的声音被淹没在混乱的厮杀声中,没有人再执行他的命令。 周仓被忠诚的近侍拖带着前行,目光与满眼绝望的周锦年遥遥相遇,他老泪纵横。 “锦年,我儿!……去!救我的儿子,快去……” 任周仓怎样命令身边的近侍,近侍们都恍若未闻,只坚守在他身边。 已冲到前面的周锦绣,听见父侯的绝望声音,回头张望一眼,见到满眼绝望的周锦年,和满脸泪水和不舍的父侯,他眼中划过一抹嫉恨。 生死关头,父侯心中还只有自己的小儿子。 周锦绣对身边的死士大喊,“去!把侯爷,带过来”。 “是!” 两死士应着,去强来硬拽拽不肯前行的周仓,一行已抵近宫门口。 城墙上的周珷看见,双方在宫门前陷入肉搏混战,就对宫墙上的虎士们大喊,“去!都去宫门迎敌,宫门,决不能失守”。 “遵命!” 城墙上的虎贲军虎士一边应着,一边纷纷跑下宫墙,去驰援王宫门前的护卫。 小舞一面与叛军打在一起,一面还要保护如行尸走肉般的周锦年,亲眼看见他父兄再次置他的生死于不顾,小舞心中很气愤,也很为他难过。 见双方在王宫门前混战在一起,尸体瞬间摞成堆,鲜血留了满地,小舞心中就更加难过了。 挣扎是没有意义的,这场战斗已成定局。 已杀红眼的小舞突然脑子清明过来,叛军做垂死挣扎,是寄希望救兵能来救援。 他们等的应是汜水关的救兵,再继续战斗下去,只能死更多的人。 “投降吧,你们,没有救兵了” 小舞嘶哑的声音再度响起,虽然引起一些叛军的注意,但喊杀声、兵器相磕声震耳欲聋,她的声音被淹没在一片混乱中。 小舞见状,一把抓住身边四个特训队员和虎士,对他们大声交代,“一会,你们就大声喊:汜水关总兵……夏侯杰……已被杀,叛军……已被制服,你们,不会有救兵了,来的只是……勤王救驾的兵,快快投降吧,凡投降者,从轻发落。快!喊吧,让所有人……听见”。 四人明白小舞的用意,扯着嗓门子就高声大喊,“汜水关总兵……夏侯杰……已被杀,叛军……已被制服,你们,不会有救了兵,来的只是……勤王救驾的兵,快快投降吧,凡投降者,从轻发落”。 “……” 四人雄浑的喊声震惊了众人,尤其是周仓和周锦绣,也连同城墙上的周大王,他们竟无一人知道这码子事。 夏侯杰带着汜水关救兵,是他们唯一的指望了,若真是没了汜水关救兵,这场夺权就注定彻底失败了。 周仓和周锦绣仓皇回头,周锦绣更是不敢置信,骑马来到一手还拽着周锦年的小舞面前,二人遥遥怒视,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小贱人,你敢造谣……乱我军心?” 小舞从怀中掏出一个金灿灿的虎符,这是孤鸣鹤之前和玉牌一起塞到手里她的,小舞高高举起虎符,怒瞪着周锦绣。 “这虎符,你该认识吧?!我从不……说话!” 周锦绣一眼就认出自己亲自设计的调军虎符,那正是给汜水关总兵夏侯杰的,用于调兵之用的虎符。 “原来是真的!” 满眼杀意的周锦绣和也赶过来看的周仓,心里顿时都清楚,小舞说的话不假,知道汜水关的援兵真被降服了。 周锦绣气的咬牙切齿,对身边的十几个死士挥手,歇斯底里大喊,“去!杀了……那该死的”。 死士们从马上飞掠而下,持剑直刺小舞,丝毫没再顾忌她身边的人质周锦年。 小舞和身边的特训队员能拦住一些死士的攻击,但不能完全躲过全部死士,两把剑已冲小舞咽喉和胸口刺去。 小舞已是躲无可躲。 她一把把周锦年扔到自己身后,直面即将到了的利刃。 远处的周旦见了,吓的一声嘶吼,“不!”,他踉跄要奔向小舞,被身边虎士给生生拽住。 “啊!……” “啪!……” 一金一黑两道气劲从乌云上方激射而下,十几个死士如树叶被狂风瞬间卷走,“啊”声大叫着被直接打飞,然后“啪”重重摔在地上,没再发出任何声音。 “嚯!?……” 所有人都被惊圆了眼睛,一时间,两方将士都举着兵器纷纷向后撤退,不敢再靠近小舞。 都觉得她太邪乎! 这一金一黑两道气劲是一边在和魔族暗士打斗,一边观察下面状况的擎天和孤鸣鹤,同时出手打出的,他俩都看见小舞遇到了危险。 第459章 勤王救驾(2)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小舞早就听说过,周锦年的哥哥对他极好。 为了报答周锦年的帮助,小舞曾把对周锦绣的怀疑,一度暗暗掩藏下来,并未对上面汇报。 若过去能顺着对周锦绣的怀疑查寻,或许,早已发现蛛丝马迹,今日的叛乱就有可能不会发生,现在看来,自己几近成了他祸国殃民的帮凶。 小舞心内很后悔,更是自责。 她发现,周锦绣的孝悌都是装出来的,真正的野心家正是他。 今日,他露出了伪善的嘴脸,所作所为令人发指,哪里还在乎自己弟弟的死活? 用刀指着周锦绣,小舞大骂,“你混蛋,他可是……你亲弟弟,伪君子!”。 瞥见有传令兵对周仓低声禀报,见父侯痛苦地闭上了眼,满脸都是绝望。 周锦绣心里明白,应是汜水关救兵被制服的消息传回来了,他也彻底绝望了,突然失态地哈哈大笑。 “哈哈哈,弟弟?得了王位,还不是他的!亲人?……哪个不是伪君子?!” 一脸呆滞的周锦年默默流着泪,嘴角却扬着一缕似有似无的讽刺。 他什么都不知道,却成了叛逆大周的罪首。 命运,当真会戏弄人。 潮水般的汜水关救兵已陆续涌到王宫前,戍卫军将士更将西北军叛军里三层外三层地包围起来。 叛军们心里都明白,大势已去! 宫墙上的周大王周珷负手而立,衣发纷飞,声如炸雷,“尔等,速放下武器,孤,会从轻发落,不可……再执迷不悟!”。 反叛将士们听了,都不想再垂死挣扎,纷纷扔下手中的武器。 周锦绣犹疑片刻,也想博一下生机,也扔下手中的剑,等待束手就擒。 周仓手持长刀,仰天长啸,“老天!你最终……还是选了他!”,又望着还未投降的手下,大喊,“将士们,放下武器,保命要紧,仓,对不住你们了!”。 回头又望着小儿子周锦年,周仓泪水盈眶,“锦年,要……活下去!。母后,儿不孝,这就来……陪您了”。 周仓喊完,将手中长刀狠狠刺入自己的胸膛,他身子晃了一晃,跌到马下,虎目圆睁,就没了气息。 “父侯!” 一声凄厉的哭喊声响彻天际,如傻子一般的周锦年,突然挣脱小舞的手,疯了一般扑向周仓,抱着他的尸体,嚎啕大哭。 “啊!………为什么!” 周锦年抓起地上的一把刀,就向自己脖子抹去,“父侯,儿,来了”。 “锵!” 随着锵地一声响,已冲上前的小舞,用刀将周锦年手上的刀瞌开。 “你不能死!” “但你……该死!” 怒红的眼睛的周锦年死死逼视着小舞,一边咬牙切齿说着,一边反手就给了她一刀。 小舞闪身躲开,但还是被刀划破手臂,血顿时流了出来。 周旦冲向小舞,凄厉的大喊,“小舞!你,怎样?”。 在天空上正打斗的擎天,发现翠儿在远处又被缠住的身影,又看到小舞受了伤,就自己大喊起来。 “小舞,到师傅……这来!” “师傅?“ 突然听见师傅的声音,小舞愣怔住了,好一会儿,不敢置信地反问:师傅,是你吗?!”。 擎天不想现身在众目睽睽之下,“是!小舞,到后面来”。 “好!” 苦等十年的师傅,终于来了! 确认是师傅后,小舞顿时泪崩,哭笑不定,心“咚咚”跳的如擂鼓。 小舞什么都不管了,转头就往后跑,如疯了一般。 “别走!小舞……” 一把抓住小舞的手,周旦拼命拽着,心里明白,一放手就再也见不到了。 周旦很早就知道,在小舞心中只有一个无所不能的师傅,她所有的努力,都是想让自己更好,就怕师傅不满意她。 自己把整个身心都给了小舞,她却总是视若无睹,在她心里,只把自己当朋友。 小舞再次动春心,也是给了队友五八,与其说是爱他,还不如说是对师傅爱而不得的绝望。 小舞的情始终在师傅身上,从未改变过,她等他,等的很辛苦,也很绝望。 “她师傅来着,她定会跟着走,不会再回来。” 一些小舞自己未必能看懂的心事,周旦却看得一清二楚,因为他的心始终在她身上。 虽然周旦已看透许多,但在真生离死别之际,他没有如自己想象的那般超脱。 “小舞,别走,求你!别走……” 周旦顾不得天下君子楷模之名,不在乎会被怎样评说,此刻,他所有的思想中,只有要走掉的爱人和知音。 没有了小舞,他不知道自己怎么再活下去。 望着哭的又像个孩子般的公爷,小舞也泪如泉涌,她扑腾跪在地上,知道此生终是欠了他。 “旦哥哥,该……祝福我” “不!别走,我不能……没有你,小舞,求求你,别走……” 周旦固执起来,小舞不想让他在众人丢面子,一根根掰开他的手指,摆脱开周旦后,毅然向后面跑去。 周旦痛苦地闭上眼睛,“小舞!”。 周锦年紧紧咬着唇,坐在地上,望着小舞的身影离去,呆呆如傻了一般。 他心心念念的女孩,坏了父侯的大事,逼的他自杀,他该恨她!但心里却感觉很难过。 望着小舞和周旦拉扯的一幕,周珷眉头紧皱,他何尝不知,小舞心中只装着她师傅。 对小舞那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师傅,周珷是羡慕嫉妒恨的。 明白小舞一走,就不会再回来,周珷绝不允许自己心中的女孩,大周的英雄,离开他的视线。 “抓住她!” “遵旨!” 听见大王命令的姬统和虎士们,纷纷冲向小舞,开始围堵抓捕她。 小舞也听到了喊声,明白周大王是不想放自己走,突然像想起什么,她站住了身。 从怀里掏出“如孤亲临”的玉牌,小舞高举在手里,让来抓自己的姬统等人都不敢靠近。 小舞举着玉牌,又跑回到傻乎乎的周锦年身边,望向宫墙上的周珷,用刀柄指着周锦年,对周珷高声。 “大王说,这个玉牌……可免死罪,现在,玉牌……属于他了” 周珷被气的胸脯起伏,自己赐的玉牌是能给谁就给谁的吗?还当着几万名的将士。 气归气,此时,周珷也是没有办法,一时不知该如何做答 第460章 去无可恋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周珷眼睁睁看着,小舞将自己赐的玉牌,强行塞进周锦年的怀里,并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好好活着!” 小舞低声说完,直起腰就走,发现自己袍角被拉住,低头一看,周锦年正满眼痛苦地仰望着自己。 “小舞!” 听见师傅焦急的呼喊,小舞不敢怠慢,一刀割下自己的袍角,噙着眼泪,转身就跑开。 周锦年手中抓着一片袍角,肝肠寸断。 小舞扬言要杀自己,最后却用自己的身躯挡在刀枪前,她临走最后的挂念,竟是给自己留下保命符。 恨她!想杀了她,但她……又做错了什么? 她走了,与自己割袍断义,今生再也不可能相见。 父侯死了,家马上就全没了,什么都没有了,自己怎么好好活着?活着就是煎熬,生不如死。 周锦年心内一阵翻滚,喷出一口鲜血,眼前一黑,人就昏死了过去。 一日之间,周锦年的生活就仿佛从天上跌在地上,跌的很痛!很惨! 姬统带人又围堵住小舞,一个要前行,一方不退让,大眼瞪小眼,都被对方逼的没法子,两人最后就动起了手。 你来我往,都是点到为止,两人都不敢太冒进,怕伤到对方。 擎天边打,边把魔族暗士引向翠儿方向,想一个对付俩。 一直缠住翠儿的蓝衣蒙面人,见擎天正逐渐靠近,却倏地逃开了。 擎天没有紧了两紧,觉得有熟悉的感觉,低头发现小舞正被团团包围,擎天对翠儿大喊。 “去!把小舞……带上来” “好!” 翠儿顾不得追赶蒙面人,应着一声,化一道幻影现身在小舞身边,一把抓住她的手臂。 “跟我走!” 翠儿说完,就带起小舞腾空而起,脚点着士兵的头顶,只几下就消失在远处的屋脊后。 “小舞!回……来!” 周旦如啼血般的低鸣声,还是让耳力极好的翠儿听见。 她回头看见,周旦泪水涟涟,满脸的绝望儿,翠儿感到很动容和难过。 这一对苦心人,这一生,注定又是有缘无分。 “这,还是人吗?……” “是神仙吧?……” “……” 众人又一次被翠儿惊到,都瞪着眼议论纷纷,谁都没看清翠儿是怎么来的,就像是从地底下冒出来的一般,带着一个大活人,又消失的太不可思议,用轻功好已是无法解释。 周珷阴厉着一张脸,知道他看重的女孩走了,他几万的大军都无法拦住,他突然感觉心内好像被带走了什么,空虚的很是难过。 翠儿揽抱着一脸迷惑、兴奋、怀疑等复杂情绪的小舞,直接上了乌云翻滚的云上,现身在擎天的身后。 小舞她太熟悉眼前的高大身影了,十年的日思夜想中,总有这个伟岸如山的身影相伴。 师傅,真来接自己了。 “师傅!” 小舞大喊一声,直接就扑上擎天,泪如泉涌,眼泪中带着她十年的刻骨相思,委屈和抱怨。 擎天正迎战一个魔族影士,听见小舞激动又难听的喊声,手上忙运出大神力,把暗士打出老远。 擎天回头,被正扑上自己的,披头散发,浑身是血的甄小舞给惊到了,细看臂弯中的她,太像跳下诛仙台时的鹿小舞了。 一模一样的长相,一般大的年纪,一样的英爽劲…… “小舞!” “师傅!” 两双泪眼相对,都无语凝噎,时间如凝滞一般,仿佛世界只剩下了他两个。 翠儿接着去迎战,那一个和擎天打斗的魔族暗士。 一人一神紧紧拥抱在一起,不舍得分开。 “师傅!……呜呜呜,师傅……” 小舞把头埋在擎天怀里,呜呜哭的像个孩子,凄厉而委屈。 孤鸣鹤正迎战法术高强的阴番,见小舞被带上云头,明白擎天是要带她走了。 想到要离开小舞,孤鸣鹤心内有些难过不舍。 但觉得她跟擎天走,既能成全两个的爱情,小舞也能更安全,日子会好过,这是小舞一直盼望的时刻。 小舞心想事成,自己应该替她高兴,有擎天的保护和照顾,自己也没什么不放心的了。 孤鸣鹤大喊,“你俩……走吧,这,交给我”。 对视着目光深邃的孤鸣鹤,一直都未勘探出他来头的擎天,知道他是对小舞好的,虽然还不明白,他为何找到小舞?又为何一直保护在她身边? 擎天手上蕴出光芒,冲和翠儿缠打的暗士打了过去,趁他狼狈躲避时,擎天对孤鸣鹤点了一下头。 “谢了!翠儿,走!” 对身侧的翠儿喊了一声,擎天一舞衣袖,怀里揽着小舞,三人前后化流光离开。 “快!拦住他们!” 已受伤的阴番大声喊着,但怎奈三个都浑身是伤,想去追赶已有心无力,何况,又被孤鸣鹤拦住了去路。 阴番好不容易挣脱孤鸣鹤的纠缠,四下寻找,哪里还有擎天三个的半点影子。 阴番气的大骂,“妈的!该死!”。 见擎天带着小舞和翠儿一起离开,孤鸣鹤彻底放下了心。 翠儿是小舞小主的近侍,她对小舞有如亲娘般的感情,有翠儿在,带着小主元魂的甄小舞,一定会被照顾的极好。 该回家喽! 孤鸣鹤并不恋战,也抽身化流光离去,他要回到朝思梦想的家,那里有自己相濡以沫的妻子,和一对可爱的儿女。 家,是孤鸣鹤心中最温暖的字眼,也是他心灵的港湾。 阴番的找寻重点不在孤鸣鹤身上,对他的离去也没在意,阴番不顾浑身的伤,指着两个手下吩咐。 “你回去,向大王子禀告……这面的情况,你和本座……马上找那个女孩” “遵命!” 待阴番三个散去,之前蒙面拦住翠儿的炎武,从隐身处走了出来。 他眼睛紧盯着手中一块蓝盈盈的水晶灵石,嘴角勾着一抹阴鸷的杀意。 炎武已把擎天来人间的所言所行,都刻印在记忆灵石上了。 手上有了这个证据,害自己到如今悲惨地步的太子擎天,必然会得到严惩,连被打下凡间已投胎的鹿小舞,也定会被神魂俱灭。 炎武阴森森冷笑着,对灵石自言自语发着狠。 “哼哼,擎天,大战在即,你私自己出营……约会女人,还是你爹……亲罚的女人,你呀,是自作孽……不可活呀,哈哈哈……我就等着看,你比我……更惨的下场了,报应啊,报应!” 万年的屈辱,在这一瞬又一起涌上心头,炎武湿红了眼眶。 他委屈了一万年,也恨了一万年。 炎武化流光离开,要返回忘川山的天军大营,他要给更狠擎天的三殿下昌瑜,献上这个自己刚得到的大礼,借他的手,把擎天打入万劫不复。 仙人们打架结束,被搅的天昏地暗的天渐渐明朗,有道道阳光从乌云缝中射出,把满地的鲜血照的更加红艳。 周珷面色庄严,在宫墙上负手而立,阳光直射下的他如一尊金神,睥睨着世间百态! 他赢得了胜利! 但他的心很痛! 此时,救驾的戍卫军将军姬统和汜水关大将苏斌带着几万名将士们,正黑压压跪在王宫墙下。 姬统高声大喊,“臣等,救驾来迟,请大王赐罪!”。 收回定在小舞消失处的目光,周珷嘴角微动,脸上挤出一丝笑意,“众将士,竭心尽力,剿灭叛贼,不但无罪,还立有大功,众将士,都平身”。 “谢大王,大王万岁万岁万万岁!” “大王万岁万岁万万岁!” “……” 群情激昂的山呼声响彻天际,面对神一般的周珷,将士们发自内心的心悦诚服。 周旦和周珷心内都是百感交集,这一场关乎大周命运的内乱,虽然取得了胜利,但是代价太大了。 双方死了一万多将士,还有一千多百姓,每一个都是大周的子民,手足相残相杀,怎不令人痛心? 周旦又流泪了,是喜极而泣,更是悲愤难过的泪。 又一次帮助大周摆脱困境的小舞走了,一去不回,明知该祝福她,但是心里却难过的要死。 周旦只能借助眼泪,来宣泄他内心的伤痛。 没有了小舞,周旦慌了,他真不知道,未来的日子该如何过? 小舞,一个最普通的女孩,却一而再地拯救了大周,做了男人都做不了的丰功伟绩。 她有太多的不可思议,她身周那些神出鬼没谪仙般的人物,更个个都是如此。 不明就里的将士们,可以说自己是得到了上天的援手,才取得了这场天助的胜利,但周珷自己看得清楚,那些异能者及异象都是冲小舞而来的。 难道小舞是上天派来的?来帮助大周的仙子? 周旦如此想。 周珷亦如此想。 第461章 心绪混乱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小舞到底是人还是仙? 别说肉体凡胎的周珷等想不明白,就是九幽之主的魔王等也被搞糊涂了。 小舞生来就是仙身,但从她逃走以后,查了一万年,才确认她到了九重天。 后来,又确认她被天君给打下凡间,投胎转世成了一个凡人。 作为一个实打实的凡人,她死过一次,魂魄真就到了森罗殿,但被九殿阎王一巴掌给扇回了人间。 为了这个凡人甄小舞,天帝帝九渊的近臣还大闹了森罗殿,来把她的生死薄给毁了。 但咄咄怪事的是,小舞作为一个凡人,她怎么可能还会有命星?为什么她的命星光亮从无、到暗、又到明亮? 伏冥嚣是越想越糊涂。 大帐内,魔王伏冥嚣、大王子成烈和大祭司祭渊分坐在案后,正在听刚从人间回来的暗士禀告。 “禀告魔王,首领令属下……先回来禀告,在九州大周国,已找到图画中的女子,甄小舞,确认是个凡人,也找到了……另一张画像上的……翠儿”。 成烈兴奋地插话问:“人在哪?”。 暗士脸色变的更苍白,嗫喏道:“人,人被翠儿……和两个很厉害的神仙……给,给劫走啦?”。 魔王伏冥嚣顿时怒目圆睁,“什么?”。 暗士感到巨大的威压,身子跪地更低,哆嗦道:“是!首领说,怀疑其中一个……是天族太子擎天,另一个,也功力了得,我等……被打伤,他们,就……就逃走了……”。 甄小舞被两个厉害的仙人和翠儿救走,让伏冥嚣父子一时是悲喜交加,又急又气。 喜的是,带着鹿小舞元魂的女孩找到了,她前世的侍女翠儿同时也出现,能确认人是找对了。 急的是,目前,慕白的神识已有所觉醒,元魂却迟迟不能归位,他仙身已出现腐败,连地藏菩萨的至宝明月珠都压不住持续的败像,眼看就要失去唤醒他的机会。 气愤的是,已找到的甄小舞,竟又被像是九重天太子的擎天给带走,还不知了去向。 之前伏冥嚣就已获知,天界太子擎天和鹿小舞的关系暧昧,若不是如此,那天君怎么亲自处罚她? 这事本就让伏冥嚣心里憋气,鹿小舞本是二儿子慕白的未婚妻,慕白把她照顾大,她不恋旧情旧恩,竟又勾引天族太子,想想都气愤。 阴番既然已怀疑是擎天,想想过去,伏冥嚣三个已确认,应是他无疑,看来他两个是要续前缘。 以擎天的神功,要真想藏一个人,那还真是难找了。 成烈心内也确认了,劫走小舞的定是擎天,就更加的气愤了。 “真该死!” 成烈也顾不得场合,气的破口大骂,一腔怒火无处可撒,一掌就把回来禀告的暗士给拍飞。 “去找!找不到,都提头来见!” “是!” 回来禀告的倒霉暗士被打了个半死,爬了好一会才起来身,捂着被震伤内里的胸口,满脸恐惧地应着,踉踉跄跄地走了出去。 “废物!看看,你调教的……也都是废物,再派,再派暗士,一起去找” 暴脾气的魔王伏冥嚣也被气的七窍生烟,对大儿子成烈大喊,为了找到鹿小舞,他的心都快被折磨碎了。 一次次看到希望,又一次次失望。 魔王恨豢养的影士无能,也恨成烈没照顾好,带着慕白元魂的鹿小舞。 当然最恨的还是鹿小舞,觉得她从小就不是一个省心的,总是折腾个不停,如不是为了爱子慕白,他真恨不得下达诛杀令。 自知理亏的成烈,诚惶诚恐地应着,“父王,已……全派出去了,儿臣,再调整人手”。 成烈因当初的掉以轻心,让散寇侵入了鹿鸣谷,杀了白鹿全族,并逼走了鹿小舞。 当然,成烈获知的这个消息,都是被宸佑父子篡改隐藏的罪恶,后来他才获知实情。 那之后的一万多年,成烈很大一部分的心力,都是在不断寻找鹿小舞和翠儿,几乎每一日,都是在悔恨自责中度过。 一直若有所思的大祭司祭渊,见父子俩都心绪混乱,忙开口提醒,“魔王,还是……开战吧”。 伏冥嚣一愣,满眼不解地望向自己从小的伙伴,眉头蹙成一个疙瘩。 “大祭司,此话怎讲?” 望着一脸苦涩的伏冥嚣,祭渊知道,这次为了找甄小舞,他又推迟了开战时间。 因两次的推迟,魔军攻其不备的优势基本已丧失,再耽搁下去,怕是魔军将士都会群情不忿了。 祭渊施礼,“魔王,以擎天的神通,想要找到他……怕是不易,但作为一个统帅,他私自离营,那可是会被杀头的大罪,此事可见,他与那女孩……确实关系匪浅,但,只要战事一起,他定然归位,没有擎天的干预,找到那被藏的女孩,会相对容易一些。魔王自可忙战事,二王子的事……就交给臣来办,这样,会两不耽误”。 成烈也马上跟话,“父王,儿臣觉得,大祭司说的……有理”。 伏冥嚣凝眉想了片刻,开口吩咐,“也罢,都已准备好了,那就定后日吧,成烈,你将寻找的事……说与大祭司听,就全面准备……战事吧”。 “儿臣遵命!” 伏冥嚣起身,心情沉重地走到祭渊身边,一把抓住他的手臂,期待的双眸中闪烁着泪花。 “大祭司,慕白的事,就拜托给你了,一定要把她……给带回来” 祭渊重重点头,“好!臣定会……竭尽全力”。 伏冥嚣攥紧拳头,咬牙切齿道:“是时候,该好好……和太微清算清算了,太微,你等着!本王,要替爱妃……报仇!给被你欺压的……讨个公道,要把你掀下……那高高的宝座,让你……生不如死”。 此刻,小舞被擎天带回了魂牵梦萦的小木屋。 那是十年前,两人曾住过一夜的地方,是小舞心灵的皈依地。 自从依依口里获知,小舞身边有个很威武的男神仙后,擎天就一直担惊害怕,当然,心里头也多少有些吃味。 明知自己不可以离开军营,但擎天就是不放心,最终还是没忍住,还是想去人间看看。 虽然擎天也曾有过,带甄小舞离开的打算,但他还真没想到,应把她安顿到哪里好。 后来觉得,自己既然身不由己,最好还是别干预甄小舞的人生。 擎天这次来的打算,只想看看小舞过得怎样?自己能不露面就不露面。 因为自己一露面,就得面对曾经对甄小舞的承诺。 若自己兑现娶她的话,又不可能陪伴在她身边,那就等于害了她,她的一生就可能会在等待、苦闷中度过。 那样的话,对甄小舞就太残忍了。 擎天还想打听明白,小舞身边的男神仙到底是何来头?接近小舞的目的为何? 若男神仙对小舞无害,翠儿也照顾的周到,他还是不想改变小舞现有的生活。 让甄小舞过她自己完整一生,或许对她是一种成全。 神仙是不能干预凡人的命数的。 自己受天谴倒也不怕,但是,还回再入轮回的小舞,势必会过得越来越不艰难,或许连投胎成人都难。 自己已害了她一生,这一生,不能再耽误她了。 第462章 再续前缘(1)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人有千算,天则一算,作为大神仙的擎天也是算不过天意。 擎天还未降落人间,就看见被神力搅的天翻地覆的争斗情景。 从云上往下看,发现翠儿正和一个神仙打架,那黑衣神仙的神力很强,翠儿已是很难招架。 再看地上的凡人们,也是忙着热火朝天地战斗。 突然,擎天的目光被一个披头散发的娇小身影所吸引,只见她手里逼着一个男人,与一二万的大军对峙,两个仙人正逼向她。 当看清小舞的面容时,擎天顿时被惊圆了眼睛。 “小舞!” 跳下诛仙台时的鹿小舞,自己一生最对不起的人。 自己深爱了一万年的女孩! 因搭救濒临死亡的自己,鹿小舞暴露了自己有神奇的鹿涎圣血,加之,父君对她有诸多的担心忌惮,遂借着一个由头,将她打入六道轮回。 自己因此失去了最爱,痛苦愧疚如影相随。 “小舞!” 望着那道熟悉的身影,擎天脑子还很清明,清楚那女孩不是鹿小舞,而应该是自己十年没见的甄小舞。 甄小舞和她的前生竟长的一模一样。 见小舞不但深陷一两万大军的围攻中,还被两个魔族的勇士挟持,擎天顿时就急了,心里算是彻底明白了,小舞的境遇既糟糕还危险。 留下翠儿一个,已无法保证小舞的安全。 擎天只来偷偷看看的打算,瞬时被他扔到脑后,他无法视而不见,小舞再深陷危险中。 无暇多想,擎天不但出手参战,还让翠儿把小舞带到自己身边。 他要带小舞走,远离这是非危险之地。 小舞身边的神仙男子,擎天也见到了,因孤鸣鹤带着面具,他没能见到真容, 发现孤鸣鹤看小舞的目光,充满怜爱与担心,两人互动熟稔而自然,擎天心内又有些吃味。 当孤鸣鹤亲自提出做掩护,让自己带小舞离开时,擎天才最终确认,孤鸣鹤不但对小舞没恶意,也没有别的花花心思。 摆脱阴番等的纠缠,擎天低头望着,哭的梨花带雨般的小舞,温声问:“小舞,去小木屋……可好?”。 小舞囔囔着鼻子,答的十分痛快,“好!”。 决定把小舞安顿在小木屋,也是擎天的临时起意,他心中有两个打算。 一是,所谓的灯下黑,想找小舞的魔族勇士和凡人,都很难想到,小舞就躲在三十里外的大山中。 再说,小木屋很隐秘,小舞住在那里,也不会有陌生感。 二是,若神魔大战持续的时间长,自己离开时,会提前交代翠儿,届时会放小舞回归她原本的生活。 毕竟自己的一天,就是甄小舞的一年,杖打个二三十天,对她来说就是一辈子了。 擎天虽心有不甘,但想想,若甄小舞的这一生,都是在苦苦等待中孤老终生,他还是于心不忍。 现身在小木屋前,擎天就抖出一个结界,将小木屋周遭都掩藏起来,这样,就是仙人想找到这里,那也是难于登天。 至于凡人嘛,那是连点边也摸不着。 以甄小舞的俗眼,是看不清一些事的,比如设下的这个结界等。 其实,小舞也看见了一些异常事,譬如,自己被翠儿带到云上,她虽然也很惊奇,但并没有感觉多震惊。 在小舞的心里,早已经把无所不能的师傅,当成了得道的高人,就像神仙一样有神通。 不但是师傅,孤大哥、依依那一帮人,菡萏以及她身边那个男子,还有把自己带到云上面的翠儿,都应该是得道的高人。 天下之大,无所不有。 小舞见多了神仙,都有些见怪不怪了,凡是遇到她不能理解的东西,她一概认为,那都是得道高人所修成的神通。 紧紧依偎在擎天的怀里,小舞眼中流出的不单是眼泪,还有熠熠光彩,那是她梦想成真,心中燃起的希望之光。 “师傅,您终于……来了!呜呜呜……小舞,等的,好辛苦啊……” “师傅,我以为,自己不够好,您看不上,也不要……小舞啦,呜呜呜……” 师傅,我没偷懒,真的……呜呜呜……” “……” 小舞泪如瓢泼,不一会儿,就哭湿了擎天的衣襟。 小舞紧紧抱着擎天,好像稍不用力,师傅就会再溜走,就像十年前的送别一样。 她必须抓紧师傅,死都不放手。 小舞嘎哑如鸦叫的声音,额头上被烙刻的奴印,让擎天心中是一阵阵的难过,他把小舞搂着更紧,也流出了两行清泪。 “小舞,对不起,师傅,让你受苦了!……” “小舞如此出色,师傅,怎会不要小舞?……乖,不哭啦……” 翠儿呆立在木屋外,听着小舞撕心裂肺的痛哭声,也是泪流满面,她不禁忏悔,但也在心内问着自己。 “小主,对不起,翠儿,没能保护好你,让你受苦了,翠儿我,该死……” “小舞?你是小主吗?!……” “……” 感受到甄小舞对自己深深的爱,和无限的眷恋,擎天心内感动不已。 甄小舞的上一生,对自己的爱有太多的犹豫和纠结,擎天总感觉两人之间,像是隔了一层东西。 每到情深处,鹿小舞总会把自己推开。 而甄小舞则完全不同。 她满心满眼都是自己,虽然她过去只能算是见过自己一面,但她把所有的挚爱情都一股脑给了自己,十年坚守不离不弃。 从小舞的哭诉中,能听出她一直等自己来娶她。 这份炙热的感情,让擎天又惊又喜,但也很沉重。 擎天和小舞紧紧相拥,都像要把对方融进自己的生命里,两人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永世都不再分离 哭的跟孩子一样的小舞,一阵激动又委屈的释放后,终于吸了吸鼻子,止住了哭声,问出了心中最担心的话。 “师傅,不要……再离开……小舞,好不好?” 擎天泪眼久久凝望着,已哭红眼睛的小舞,见她那双依旧清透的大眼睛里,装满了担心和期盼,也深藏着不见底的幽深,以及探究的黠慧与深沉。 擎天感觉那双熟悉的美眸,深的他有些看不透,也看不懂。 她小小年纪,怎会有如此深刻的目光!? 直勾勾盯看着擎天,小舞清透的目光逡巡着他的表情,寻找着蛛丝马迹。 擎天有一霎的感觉,仿佛自己被当做了罪犯,心内莫名涌起慌乱。 相对小舞的挚爱,擎天自觉气短,他确实没有她爱的多。 虽然自己也没有做错什么?但面对肉体凡胎的小舞,一些事总是无法和她说清楚,在小舞意识中,可能会认为自己有欺骗和隐瞒。 爱之深责之切。 小舞对自己十年音信皆无,心内是有怨气的,她深爱自己,但也深怨自己。 小舞在怀疑自己的真心。 第463章 再续前缘(2)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咳咳!” 小舞的眼神太过深邃敏锐,擎天轻咳两声,以缓解心内的不适与尴尬。 擎天陪着十分的小心,没有选择用糊弄孩子的搪塞话,来安抚正等待自己答案的小舞。 “小舞,师傅确实有事,还必须得走,但师傅……定会回来,你就在这……等着,师傅保证,再也不会……不管小舞了,翠儿,会留下……照顾你” 小舞沉下眉眼,琢磨了片刻,觉得擎天给的答案真实可信,她微微笑了一下,只是笑的很苦涩。 “好的!师傅” 看出小舞的失落,擎天忙抓住她的手,感觉她手指很是不正常。 抓起小舞的左手,擎天怔怔看着,见她最后两根手指上套着银色的指套,他突然想起,菡萏曾告诉过自己,小舞掉了两节手指。 “小舞,这?……” 不知道擎天早已知晓自己断指的事,以为他是对自己的指套感兴趣,小舞拇指轻按了一下,“啪”地一声轻响后,指套上弹出一把锋利的小刀。 “师傅,你看,这是特制的” 把小舞手攥的更紧,擎天嘴角抽动两下,虽然没有吱声,但心里却有着有说不出的难过。 一个正是爱美年纪的女孩,在自己的断指上装暗器,小舞干的定是在刀尖上行走的事。 唉!她日子过的……何止是艰难?! 小舞伸出右手,紧抿着嘴巴,默默摘下两根指套,露出自己的两根残缺手指。 自己已是个残废,不再是一个完美的姑娘。 小舞心内虽然很惶恐,但她不想隐瞒,师傅有知道真相的权利。 她不想靠欺骗,赢得师傅的感情。 呆呆望着小舞的两根断指,擎天心中难过,泪湿于睫。 发现小舞手腕上有伤,擎天慢慢撸起她的衣袖,见她手臂上,布满箭伤、鞭伤和砍伤,忍不住又去掀小舞的衣领,被小舞用手按住。 擎天心里明白,她身上的伤定然不少。 两双泪眼又久久地凝望,两个都是心潮澎湃,凄入肝脾。 擎天的泪水滑落,滴在小舞的手臂上,他满脸都是心疼,动情地把小舞紧紧搂入怀中,羞愧难当。 “小舞!……你,受苦了,都是师傅的错,对不起!……” 不明就里的小舞也流泪了,但最终却破涕而笑,她笑的很幸福! 原来,师傅是心疼自己的! 抚摸着正哭泣的擎天的后背,小舞反倒安慰起自己的师傅,“师傅,都好了……都过去了,师傅来了……就都好了,有师傅在,小舞,啥都不怕了……”。 小舞的温声相劝,非但没有让擎天从负疚中解脱出来,还被感动的稀里哗啦,“小舞,对不起!师傅对不起你……”。 十年没见,小舞不但成了一个孤儿、一个被烙印的奴隶,还弄的满身都是伤,还成了一个残疾…… 她受大苦了! 前世已逝,已肉体凡胎的甄小舞怎会知道?擎天窝在心里的愧疚。 甄小舞前世天生神身,只因遇见并爱上擎天,而招惹了连连祸事。 她前世不但被他的后宫女人所欺负追杀,还被他爹天君给欺凌,不但被押入深潭底七十年,最终还被打入六道轮回,受无穷无尽的苦难。 自己此生以及未来的生生世世悲苦,都源于与擎天的一段孽缘。 对擎天因愧疚难当而导致的失态,甄小舞错以为,他是心疼自己所受到的伤害。 十年未见的小舞,经历那么多苦难,还依旧那样善良! 让擎天是思绪万千,悲伤感叹,面对小舞所遭受的伤痛,更多的还是心内有亏,无地自容。 刚刚之前,虽然,擎天在和魔族暗士打架,但他的心却一直系在小舞身上。 他看见了她的勇敢无畏和领导的风范,看见了周大王在乎惋惜的目光,看见再投生的七弟子萧的心疼,也看见了她救助人质周锦年的善良。 小舞真的非常优秀! 她是好样的!她做了男人能做,甚至都做不到的事,自己真为她骄傲! 她定付出了,难以言喻的艰苦! 对擎天的过度痛心,小舞欢喜感激之后,也多少有些起疑。 瞪着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小舞自责道:“师傅!都是……小舞不好,不够小心,让师傅……失望了”。 把小舞搂的很紧,擎天哽咽着抢话,“不!小舞,别这么说,你很好,你很了不起的,师傅,都看见了,师傅,为你骄傲!”。 能得到擎天的认可,也看出他没在乎自己的奴隶身份,以及自己是个残疾,小舞一直惴惴不安的心终于放下不少。 小舞想珍惜,与师傅难得的团圆机会,师傅已说了还会走,虽然也说了会回来,但那会是多久? 几天? 一年?……又一个十年? 还是一辈子? 小舞不想再等了,她苦苦等了师傅十年,等的望眼欲穿,也心力疲惫。 要抓住属于自己的幸福! 钻出擎天的怀抱,小舞眼睛一眨不眨地紧盯着他的脸,嘴唇抿了又抿,胸膛剧烈起伏着,最终,她说出了自己的重大决定。 “师傅!小舞,我,我……我已经……长大了” 擎天愣住了,明白小舞这句话所包含的意思。 自己曾和七岁的她半真半假地说过,等她长大了,就来娶她,小舞是在告诉自己,她想嫁给自己。 原来,小舞一直在等,盼望自己来迎娶她。 “怎么办?该娶她吗?” 当久违的幸福突然降临时,擎天竟一下被为难住了。 能再续前缘是擎天所盼,为了这一天,他曾等了鹿小舞一万年。 但他真娶了甄小舞,这一生,几乎是已注定,他会再度辜负她。 自己会毁了她的一生! 神魔大战在即,自己没有办法照顾和陪伴甄小舞,他和她毕竟一个是在天上,一个是在地上,她一个凡人的生命太短暂。 甄小舞,她等不起! 自己能再次欠她吗?…… 甄小舞这一生都过的如此艰难,若自己干预了她的命数,那她后世将会更加不堪。 自己真能看着她生生世世都受煎熬吗?…… 擎天心中如决堤的洪水,波涛汹涌,痛苦泛滥成灾。 自己和鹿小舞感情纠葛万余年,为她修好了“赏心悦目”殿,一心求娶,但却被她不断推辞,逼的自己都打算要强娶她。 最后造化弄人,竟被阴阳两隔。 而带着鹿小舞元魂的甄小舞,自己只是说了一句半真半玩笑的话,她就苦等了自己十年,为了能配得上自己,更是努力地想成为最好。 甄小舞心心念念的,都是要嫁给自己,自己能辜负她吗?…… 老天给了自己再续前缘的机会,自己真能舍弃吗?…… “我该怎么办呀?” 擎天脑子里嗡嗡作响,左也不是,右也不妥,心内纠结的要死。 第464章 再续前缘(3)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见擎天拧眉思考,心思玲珑的小舞一下什么都明白了。 师傅,并没有要娶自己的打算。 是啊,自己是一个奴隶,还是个浑身伤疤的残疾,哪里能配的上师傅? 自己该有自知之明的,不该有非分之想,心里既已知晓会是这个结果,干嘛还要试探呢? 罢了,能问出口也好,终于可以死心了。 小舞心内有了答案,假装若无其事的站起身,从窗口望向站在风中,已走神的翠儿,给自己打着圆场。 “师傅,小舞……长大了,能照顾……别人了,我去安顿……那个姑娘” 小舞说完,头也没回地往外走,她怕自己不争气的眼泪会被师傅看到。 不能再没出息了,爱是相互的,不可强求也不能强求。 除了一点点尊严,自己已所剩不多,不属于自己的,就不能奢求。 小舞正要推门出去,就听到身后响起擎天略带犹疑的声音。 “小……舞,你,真的……想好了?” 小舞慢慢转头,望进师傅幽深如海的眸子里,那里装着太多的情绪,复杂的小舞根本看不懂。 “师傅!我想了……整整……十年” 小舞的泪水簌簌落下,嘎哑难听的声音里饱含着心酸。 擎天怕自己的爱,伤害到已是可怜的甄小舞,但看见小舞难过,知道假装不爱,对她也是一种伤害。 自己不是不爱,是不敢爱,更不舍得爱。 “错过了一次,我不能……再错过第二次啦!” 良久后,擎天终于下定了决心,也流出了两行热泪,起身走到小舞面前,握住她的手,两双泪眼又久久对望。 擎天哽咽开口,“好!小舞,你有情,我亦有爱,小舞,你可愿意……做我的……新娘?”。 小舞泪如泉涌,心如鼓擂,她激动地高声应着,“我愿意!我愿意!……”。 太幸福了! 幸福突然降临,小舞想让全世界都知道,她不断哽咽重复着“我愿意”三个字,一下扑进擎天的怀里,呜呜呜大哭起来,把十年的相思和委屈一下倾泻下来。 “师傅!呜呜呜……” 师傅真要娶自己,自己梦想成真了!?小舞激动的心绪纷乱,不敢置信…… 能再续前缘,让擎天也激动不已,“小舞!明日,我们成婚吧?!”。 “好!” 得到小舞的答复,擎天将小舞搂着更紧,情难自抑,吻上了她的红唇。 小舞热烈地迎合着。 一样的身姿,一样的长相,让擎天一时忘乎所以,他疯狂吻着自己心爱的姑娘。 从失去鹿小舞的那日起,自己还像被带走了生命的乐趣,每日饱受负疚的煎熬,以及刻骨的相思之苦。 鹿小舞,自己生命中唯一的知己,想白头偕老的最心爱的女人。 万年苦苦等待,今日,自己苦尽甘来,小舞终于答应了自己的求婚。 擎天吻的如痴如醉,脑子里都是与鹿小舞曾经的一幕幕: 在雍正宫,与她一起批阅奏表、一起画画、谈天说地、一起修炼…… 天河边,一起看大月亮,她的眼中装满星光,笛声好悠扬…… 在希夷仙府,她被伤回原身,成了可爱的小白鹿,拱在自己袖子里找果子……之后,一起练剑、聊天斗嘴…… 在思过洞,深情的相拥和热吻…… 她智赢老君的玉龙笛…… …… 一桩桩一件件都历历在目,她灵动可爱,黠慧多才。 自己爱她入骨入髓。 一万多年的相思等待,在这一刻,终于得到了上天的眷顾。 擎天吻的忘乎所以,不知天上人间,今夕何夕。 嘴里还情不自禁喃喃着,“小舞,我终于……得到你啦!……你,再也……逃不掉了……”。 擎天这一深情的长吻,是甄小舞的初吻。 她被吻的既慌乱又羞涩,感觉快要窒息一般,呼吸急促而灼热,脑子里嗡嗡直响,眼前金光四射。 人如飘在云端,奇特而美妙! 小舞浑身不但如火烧,还软到不行,好像要融化一样,只能瘫在擎天的臂弯中,站都站不住,气喘吁吁胡乱回应着。 “师傅,我……我不逃,师傅……我,我不是……在做梦吧?……” 一声声嘶哑的师傅喊声,把晕头转向、神志恍惚的擎天给唤回了神智。 他睁开迷蒙双眼,愣怔打量着怀中满脸绯红的小舞。 一样的眉眼、一样的口鼻,但那额头上的奴印,清楚提醒了擎天,自己深吻的女孩是甄小舞。 睁开装满脉脉柔情的双眸,小舞朦胧朦胧中,发现师傅眼中闪过一抹失落。 虽然只是一瞬,但在小舞心中却起了涟漪,她如火山般的热情,好似突遇冰雨,心头顿时弥漫起浓浓的白雾。 替小舞慢慢整理好,刚刚被扯开的领口,擎天温声开口,“小舞,去把翠儿……喊进来”。 ”好!” 小舞娇羞地应着,捂着发烫的脸,开门快步走了出去。 带着还未散去的春情,小舞出现在翠儿面前,微微行了一礼,“翠儿姑娘,我师傅……请你进去”。 直勾勾望着满脸羞红的小舞,翠儿眼中涌动着泪花。 翠儿明明在望着自己,注意力却好似不在自己身上,她眼神空洞而落寞,眼眸深处藏着许多难以言喻的复杂。 职业的敏感,让很有洞察力的小舞不免起了疑,翠儿的目光好奇怪,很不正常。 同时小舞也想不明白,为什么初次相见相识,翠儿会对着自己流眼泪,好像对自己很熟悉,总是很难过的样子。 在宫门前,瞥见她第一眼时,就觉得她很不对劲,她当时很是失态,后来救自己时,还能直呼出自己的名字,她真的认识自己吗? 自己对她也有种熟悉感,但确实又没见过她。 这是怎么回事? “好!” 看见小舞带着狐疑的目光,正不断审视着自己,翠儿发觉自己失态了,忙应着走进屋子,站在擎天面前。 “有事吗?” 望着面带薄脑,有恍然若失的翠儿,擎天犹疑了一下,开口低声交代:“翠儿,你帮本君和小舞……去买两身喜服,再简单布置一下这里,本君,要娶她”。 翠儿被惊的猛抬头,一双怒目直直瞪着擎天,气的咬牙切齿地低吼,“娶她?她……她已不是……,你不能,再,害,她”。 把自己亲自看护长大的小舞小主打入六道轮回,翠儿恨死了九重天的天君,连带恨他的儿子擎天。 擎天,是害了小舞小主的始作俑者。 若不是他逼迫小舞小主做自己的书童,之后,还一直纠缠不休,小舞小主也不会引起他人的注意,并招来莫名的妒恨,更不会被削去神骨,入凡尘受苦。 看到投胎转世后的小舞,饱受贫寒与伤害,翠儿怎能不恨。 但翠儿心里也明白,擎天爱了小舞小主一万年,是真心实意的,他也很无辜无奈。 现在也只有擎天,才有能力保护好,带着小主元魂的甄小舞。 该反对两人再续前缘吗? 能眼睁睁看着,甄小舞在等待中孤独终老吗? 翠儿心内一片混乱。 第465章 患得患失(1)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其实,最该恨的该是自己! 若不是自己一味妥协,早带着小舞小主离开九重天,事情也不会走到今日这般地步。 翠儿眼中的冷厉,渐渐染上了愧疚和懊悔。 擎天望向窗外,与正向屋内张望的小舞目光相遇,他嘴角扬起一抹笑意,但笑的很是强。 擎天像是回答翠儿的话,也像是在劝说自己,“看看,她哪不是了?一模一样的,还有……同一个元魂,就是她无疑,只是,她忘了……过去”。 翠儿也抬头看,站在灯影下半隐半现的甄小舞,面容和身材与小舞小主无二,连她那神色恍惚的样子都丝毫不差。 明知道,已不是曾经的小舞小主,但又不能说她不是。 翠儿和擎天一样,心内都很纠结难受。 擎天幽幽又道:“她一直盼着,本君,不能辜负,也不能……让她伤心,不能……况且……”。 获知是甄小舞想要结婚的,翠儿内心很翻腾,清楚擎天是不可能留下来的,结婚给甄小舞带去的,势必是更多的痛。 但老天有意,要成全这一对有缘人,自己还能说什么呢? 棒打鸳鸯的事,自己是不能干的,只希望甄小舞能得到一个好结局吧。 “好!我去,但你想好了,不能再……对不起她,她受了……太多的苦,伤不起了”。 翠儿哽咽说完,不等擎天的回应,就迈步离开了小木屋。 小舞的目光紧紧盯在翠儿的脸上,见她又流泪了。 也从窗口看见,翠儿对师傅好似不太友好,一丝疑问又上来小舞的心头。 二人到底是什么关系? 见翠儿走到近前,小舞嘴角抽动两下,到嘴边的话最终还是没问出口。 目光好犀利! 感觉自己被小舞审视的目光,给看了个透亮,翠儿心里有做贼心虚般的慌乱,且无处可躲。 眼前的甄小舞很是敏锐机警,与小舞小主的单纯豁达很是不同,她纵使是在笑,目光里也会藏着冷静与怀疑。 两种表情在一张脸上出现,翠儿搞不懂,甄小舞到底在想什么? 凡人的心思,还真是一点都不简单,连神仙都看不透。 见翠儿一副失魂落魄的冷漠样子,小舞脸带笑意,温声开口,“翠儿姑娘,饿了吧,我去弄饭,你吃了……再走”。 翠儿心内一惊,刚刚自己和擎天的低声谈话,甄小舞竟听见了?! 见翠儿未置可否,小舞淡淡笑了一下,转身就向灶房走去。 小舞的笑意冻在嘴角,回想师傅和翠儿的一番对话,觉得两人在谈另一个人,似乎和自己还挺有关系。 小舞心里已明白,翠儿和擎天对自己藏有秘密。 小舞一边向灶房走,一边心里泛起嘀咕,“什么是元魂?……谁和谁一模一样?……”。 话说甄小舞虽是肉体凡胎,但作为被特训的暗间,不但练出了好耳力,还能从他人的举手投足和面部微妙的表情中,揣度出很多的内心活动,大体推断出事情的对错真伪,并借以发现其背后掩藏的秘密。 在后一点上,小舞一直是特训营的佼佼者。 但毕竟面对的是两个神仙,加之不好直接偷墙根,小舞也只是听到一些断断续续的话。 通过不完整的“准备婚服、本君、同一个元魂、一模一样、别对不起”等字眼,小舞半猜半拼凑出一些怀疑。 小舞还明显看到,师傅及翠儿脸上的失落,所看所听,让小舞激动的心,一下变得很沉重。 更多的怀疑,在小舞心中扎根。 虽然心中疑窦重重,但小舞却没有流露出来,她不想惹起注意,她要自己找寻答案。 分明与二人近在咫尺,小舞心里却感觉,好似隔了十万八千里。 望着甄小舞离开,翠儿愣怔了一会儿,心内开始自责,自己对再世的小主太过于冷淡。 眼前与小舞小主长的一模一样的女孩,体内带着她的元魂,甄小舞是小主在人间的肉体之身。 虽然她已不知道前世的事,但她不是小主,又能是谁呐?!…… 没有了元魂,小舞小主就会彻底消失在茫茫宇宙中。 还好她的元魂在,还长在和她之前一模一样的皮囊中,这已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自己该珍惜当下。 翠儿突然想通了,抹了一把又流出的眼泪,快步也追去灶房,她要像对待小舞小主一样,好好对待身边的甄小舞。 保护好甄小舞的元魂,就是留住了小舞小主,证明她依然活着,只是以另一种方式活着。 站在灶房门口,翠儿看见,甄小舞坐在正燃烧的灶膛前,她的大眼睛里映着红彤彤的火光。 那若有所思的神情与撅嘴吹火的样子,完全就是小舞小主的样子,翠儿情不自禁喊出声。 “小主!” 虽然有诸多的怀疑,但小舞没有怀疑师傅会骗自己。 谁都有不想说的秘密。 善意的隐瞒不能算欺骗,自己也这么做过,不能求全责备的。 师傅不想说,或许是有难言之隐,或许是觉得没必要说,决不能因猜疑,影响了和师傅的美满关系。 师傅来了,要迎娶自己,师傅没有骗自己,他是言而有信的,来晚或是音讯全无,定时有原因的。 师傅,是值得信赖的。 一面胡思乱想着,一面添柴烧水,温暖的火光照在脸上,暖洋洋的,小舞想起刚刚之前,自己被师傅吻的,脸发烫的就如火烧一般。 一想到自己的糗样,小舞又红了脸,心突突直跳。 突然听见翠儿的呼唤,小舞转头,眼中又划过一缕怀疑。 “小主?” 小舞想起了孤鸣鹤,他就曾一度喊自己小主,好久才让他改口。 孤鸣鹤喊自己小主,是他想报自己的救命之恩,要卖身为奴给自己,所以才这么叫的。 而翠儿,为什么也叫自己是小主? 太不正常了! 对视着又热泪盈眶的翠儿,见她脸上的神色不断变幻,有激动、痛苦、愧疚、还有说不清的复杂。 两人直直对视,好久都没动弹一下。 翠儿叫错了?…… 不会!她那表情不像。 她把自己当成谁了? 有可能。 或许,她是师傅的仆从?知道自己马上要和师傅成婚,才这么叫的? 应该是。 小舞在心中自问自答着,最终锁定了最可能的答案。 第466章 患得患失(2)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感觉翠儿很是情绪化,频频莫名其妙,小舞觉得不好多问,只对她苦笑了一下。 “翠儿姑娘,莫要……如此称呼,还是叫我……小舞吧” 翠儿吸了一下鼻子,回答,“好!你也叫我……翠儿吧”。 “嗯!翠儿” 小舞往灶膛里又添了两根柴,等锅内冒出腾腾热气,就站起身掀开锅盖,拿起一个水瓢,往一个水壶中灌水。 翠儿赶紧上前,要接过水瓢,“小舞,让我来吧”。 对翠儿友好地一笑,小舞将灌满的水壶递给她,“你要帮忙,就去……给师傅……泡茶吧,给!等着,我给你俩……做面吃”。 “好!” 翠儿接过水壶,嘴里也答应了,却丝毫没有挪到脚步。 小舞轻车熟路地拿盆和面,之后,又洗菜切肉等……有条不紊的忙碌着。 瞧见小舞的麻利劲,翠儿就明白,她应是常干这些活的,心里不禁又一阵难过。 想起过去的小舞小主,虽然身娇肉贵,但也是很会做饭的。 想她小时候,也偶尔会去膳房,但多是瞎胡闹,捣鼓的都是一些稀奇古怪的吃食。 好吃倒也好吃,但会把膳房搞的一片狼藉,御厨心内光火,却也是敢怒不敢言。 在希夷仙府,她和相里学做菜,做的很好吃,她师兄们都爱吃她做的菜。 见翠儿犹在发愣,小舞忙催促,“翠儿?……去吧,师傅……该口渴了”。 站在灶房门口的擎天,望着里面忙碌的小舞,听到她满心都惦记自己的话,是一阵的感动。 上一世的鹿小舞可不是这样,做自己书童时,还算有眼力见,但重回希夷仙府后,就慵懒的厉害。 什么端茶倒水,嘘寒问暖,是一点都没有,反倒总等着他人伺候。 她一门心思就是在读书、胡闹和喝酒,一度也曾放在修炼上,就是没把心放在自己身上过。 女人希望被爱,男人则是希望被尊重,甚至崇拜和仰视。 小舞的不冷不淡、若即若离,与后宫女人们形成了巨大的反差,让擎天常感被伤到尊严。 为此,两人都生了不少闲气。 即便如此,擎天也不敢张牙舞爪,知道小舞是个坏脾气,翻脸就不认人,动不动就喊分手散伙。 小舞的才华和心思灵透,是无人能望其项背的,自知自己已离不开她,也念她年纪还小,擎天只能不去与她计较。 后来,有菡萏在小舞身边言传身教,能及时提醒她敢顶撞自己等毛病,她确实也改了不少。 这一生,甄小舞则完全不同。 她满心都是自己,自己说的话被她视为金科玉律,不但丝毫没忘,还一一都会做到。 在这方面,两个小舞确实有差别。 还有别的不一样吗? 还是之前那个聪慧的小舞吗? 胡思乱想一大通,擎天本已安定的心又起了波澜,他默默离开灶房,漫步到曾与甄小舞共赏月的悬崖边。 望着一轮刚升起的明月,擎天心头有苦辣酸甜咸等各种味道。 能与小舞再续前缘,真算是幸运而圆满! 但,自己真爱甄小舞吗?如同爱鹿小舞一般? “咳咳!” 当擎天正恍然若失,想着与鹿小舞以及甄小舞的一幕幕,并做着对比时,突然听到,翠儿带着提醒的轻咳声。 见擎天回过头,翠儿开口提醒,“甄小舞,让过来说,饭……马上就好了”。 知道翠儿仇恨父君,也不想和自己多说话,想着一些事还需瞒着小舞,擎天犹豫了一下,才温声开口。 “翠儿,以后,你称呼本君……为公子吧,本君不在时,请代为……多照顾小舞” “我会的!” 翠儿生硬地甩了一句话,转身就离开了悬崖边。 当翠儿和擎天一前一后回到小木屋的庭院,发现四个菜已摆在桌上。 见小舞端着热气腾腾的两碗面,从灶房走出来,翠儿赶紧迎了过去。 “小舞,你先去坐吧,我再去端” “好吧” 小舞将两碗面放到桌上,就去水盆湿了一块面巾,递给已坐下的擎天,羞答答地望了一眼,声如蚊呐般开口。 “师傅,擦擦手,快趁热吃,凉了……就不好吃啦” 满眼含情望着娇羞的小舞,擎天伸手握住她的手,“小舞,也坐下吃,早饿了吧?”。 瞥见擎天火辣辣的目光,小舞脸一下又红了,微微点头,羞涩地把手抽回来,“师傅,快吃吧”。 手又摸上小舞艳若桃花的小脸,擎天又是一阵的恍惚。 过去的鹿小舞就爱红脸,听不得肉麻的情话,这一世,她依然如此。 望着羞答答的小舞,擎天笑了,“还是这么……爱害羞,以后……可怎么办呐?”。 话音刚落,擎天自己都先愣住了,这话好熟悉,自己好像不止一次对鹿小舞说过。 面对甄小舞,却总想着鹿小舞,擎天突然觉得,自己很是对不住甄小舞。 “小舞!吃吧” “嗯” 翠儿端了面回来,看见小舞红透的小脸,明白刚刚发生过什么。 兀自低头吃着面,翠儿感觉别扭的要死,立马躲开又觉得不恰当,就闷头吃着面。 擎天尝了一口面,顿时被惊艳到,吃惊地望着小舞。 “嗯,小舞,这面……很好吃!色香味俱全,翠儿,你觉得呐?” “哦,是挺好的!” 翠儿也有同感,跟着附和了一声,心里却涌出酸涩。 在凤舞乡打听小舞时,翠儿从她邻居口中得知,小舞从小日子就过的苦,但她恨懂事。 她三岁出头,就开始给有病的娘做饭,说他爹是个赌徒,不但不回家,丝毫不管母女俩,回来就逼着要钱,对母子俩常拳脚相加。 小舞的日子,不是用一个“惨!”字,就能形容的。 翠儿想着想着,眼睛就又蒙上了水雾。 听到师傅和翠儿的称赞,小舞喜形于色,“好吃,我就常做,师傅,尝尝这个” 小舞含羞带怯,给擎天布着咸肉炖芋头,也给只埋头吃面的翠儿夹了一些,“翠儿,你也尝尝”。 “嗯,也好吃,芋头软糯,咸肉干香,有嚼头,不错!真不错” 擎天一面吃着,一面嘴里啧啧称赞,目光却一直盯看着,眼睛笑成月牙,嘴角噙着酒窝的小舞。 越看是越喜欢! 初见鹿小舞时,给擎天留下最深刻印象的,就是她一双会说话的大眼睛。 第一次是在希夷仙府,自己远远看见,她凶巴巴地瞪着亮晶晶的大眼,举着拐杖要打自己的九弟贵琰。 第二次看的更清楚,那是她和子萧、贵琰去月宫喝酒后,大半夜驾云回归,自己碰到醉的东倒西歪的三个少年。 自己不但被她大眼肆无忌惮地瞪着,她还侃侃而谈,强词夺理,没有一丝的敬畏。 当时,自己很是生气,就整治了不知尊卑、不知死活的她。 结果,两个就此纠缠了一万多年,真心相爱,却被活活拆散,最后是天地两隔。 这一生,能续未了的情缘,擎天是百感交集。 当夜,小舞和翠儿睡在一张床上,月光从窗户洒在两个女子的脸上。 翠儿正打听问小舞的一些往事,见她困的哈欠连天,就说:“小舞,困了,就睡吧”。 小舞已困的快抬不眼皮,“好的,我确实困了,都三日……没睡了,你也睡吧”,话刚落,小舞就沉沉睡去。 她太累了! “三日没睡了?!” 翠儿满眼心疼,凝望着小舞的睡颜,手不禁扶上她的脸,最后停留在她的奴印上,眼中又闪烁起泪花。 “小主!你受苦了!对不起!……以后,翠儿,会好好照顾你的,再不让你……受伤害了,小主!……” 第467章 大婚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第二日,小舞和翠儿一起开始准备婚礼,忙的是脚打后脑勺。 首先,是把翠儿买回来的红绸挂起来,把大红喜字帖到各处。 还要摆上成对的红蜡烛,各式的喜果喜点,床上挂上红帷幔,铺上红被褥,……,把个小木屋内外打扮的是一片喜庆。 小舞的脸,比大红的被褥还红,她脸上始终洋溢着幸福的喜悦。 一直袖手旁观、沉眉思索的擎天,抬头看见正铺喜床,羞红了一张俏脸的小舞,嘴角翘起宠溺的笑意。 他心内暗叹,十年前曾趴在自己背上,嘻嘻哈哈的小女孩是真的长大了,今夜,就要成为一个小娘子,是自己的新娘。 十年,对小舞来说,改变是天翻地覆的,但于自己不过才过去十天。 “小舞!” 擎天饱含深情的一声轻唤,让失神的小舞甚至猛然一凛,她转头看见,师傅正笑眯眯望着自己,满眼装着春情与宠溺。 突然,小舞就想到了犬戎世子,想到他和两个女孩的不堪一幕…… “呸!魔怔了,甄小舞,不害羞!不能想,不能想……” 小舞心内呸着自己,又被臊了一个大红脸,低下头,快步跑了出去。 只当小舞是害羞,擎天扑哧笑出声,“小东西,又害羞了”。 华夏大地,大周国,丰镐东三十里的大山里,有一个隐秘的小木屋。 那里即将举行一场特殊而简单的婚礼。 一个天神和一个凡人女孩将喜结连理,这场破镜重圆的婚礼,注定将成为他俩各自生命中,永远无法忘怀的记忆。 周武王三年,农历三月十五戌时。 皎洁的圆月已挂上枝头,群星熠熠闪烁,将大山深处的小木屋照的影影绰绰,如梦如幻。 春风夹杂着花香徐徐吹过,被吹醉的鸟儿都忘了鸣唱。 这是一个美好而静谧的夜晚! 小木屋的院子里,被摆放了一个矮案,上面放着一只香炉,还有两根带着双囍字的红蜡烛。 红蜡烛已被点燃,烛光随微风轻轻摆动。 案子下面并排放着两个圆垫子。 擎天身穿大红喜袍,负手立在案后,深邃的眼眸眸映着星月的光芒。 他正翘首以待自己的新娘。 “吱扭!” 木门被从内打开,翠儿扶着穿着大红喜袍、蒙着红盖头的小舞,并立站在门口。 擎天脉脉含情的目光,立马紧盯在身姿婀娜的新娘身上。 踏着屋内红烛照出的一路红光,小舞在翠儿的搀扶下,姗姗走到擎天的身边。 擎天满脸喜色,伸手从翠儿手中接过小舞,牵着她走向案前,二人一起跪在案后。 二人双手合十,擎天朗声开口。 “皇天在上,厚土在下,我擎天,请天地见证,今日,与甄小舞……结为夫妻,愿爱她、护她一生,永不相负!” 小舞也随后起誓,“皇天在上,厚土在下,我甄小舞,请天地做证,此生,只爱擎天,至死不渝”。 擎天和小舞眼中都泪花闪闪,对着十五的月亮,郑重磕了三个响头,两人都转向对方,相互又磕了一个头。 见礼已完成,翠儿含泪悄悄离开,消失在夜色中。 这美好的小天地,应该属于这对苦尽甘来的新人。 含泪揭开小舞的盖头,在烛光和月辉下,擎天看见,她激动的泪珠纷纷滚落,如一颗颗亮晶晶的珍珠。 被翠儿精心打扮的甄小舞,更像鹿小舞的模样了。 擎天情不自禁,动情吻了甄小舞。 小舞的眼泪被吻入口中,又苦又涩,正如擎天心中翻涌的味道。 “小舞!我终于……得到你了” 紧紧拥抱着小舞,擎天感觉自己找回了丢失的另一半,他的生命变得完整。 幸福来之不易啊! 擎天嘴里呢喃出声,“小舞,我的妻,我会护你……一世安稳,再不被伤害……小舞!” 小舞泪如泉涌,“师傅,小舞,终于……等到了……这一天了”。 “小舞,对不起!对不起……” “师傅!” 皎洁的月光下,两个伤心人久久相拥,深情相吻,心心相印。 过去所有的悲苦,都化成了幸福的泪。 此时此刻,都感觉是最幸福的新郎和新娘。 屋内的大红烛正燃着,满室红光,带着暖暖的温度和一片旖旎,像是在招呼一对新人。 擎天的吻很急促,眼中的温度越来越炽烈,心更是如同火烧,情难自抑…… 一下将泪汪汪、娇怯怯的小舞托抱起,踏着红毯般的光影,向小木屋一步步走去。 跨过蒙了红布的门槛,门从里面被擎天带上,将小舞放到红彤彤的喜床上。 小舞心跳的如要蹦出胸膛,脸热的如火烧,她坐在床边,都不敢看擎天灼灼的目光。 小舞明白,下面要发生什么。 小舞在书上读过,新婚需洞房花烛,但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直到那一次奇葩的遭遇,才算明白什么是床笫之还。 小舞的第一次性启蒙,竟是在万花楼雅室的房梁上偷看到的。 当时,小舞正在疑犯跟踪,被堵在一间屋的房梁上,撞见疑犯犬戎世子与两个女孩行云雨之欢。 不雅的噼啪声和求饶声,如海浪一样晃动的床,以及在逃跑时,撞见摞在一起的一对赤身鸳鸯,是她对床笫事的所有理解。 面对惊慌失色,紧张的浑身如一块铁板的小舞,擎天眼中盛着万顷春水。 擎天自是明白,小舞有着少女的羞涩,以及对初为人妻的未知恐慌。 “小舞!你怕为夫?” “为夫?!” “为夫”两字钻入耳膜,小舞不禁身子一哆嗦。 这个称呼好新鲜奇特,但也意味着,自己将从一个姑娘变成妇人了。 小舞瞪着黑亮的大眼,傻愣愣望着擎天,自己的师傅真成了自己的夫君?以后,自己得改称呼了? 看见小舞的呆萌样子,擎天突然就想到,在希夷仙府内,宣告要给小白鹿减肥,她被吓呆住的样子。 长的一样的圆溜溜大眼,一脸的呆萌可爱,如出一辙。 “扑哧!” 擎天哧笑出声,嘴角扬着整人地戏谑。 此刻,穿着一身大红婚服的小舞,娇羞乖巧,像只听话的小白兔,与之前小狐狸般狡黠的她,大相径庭。 自己这一万年来,可是被鹿小舞折腾、憋屈的不轻。 在新婚之夜,擎天竟想耍耍自己的新娘,以报过去的违悖之仇。 第468章 洞房花烛夜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擎天后宫有几千个女人,做新郎已做到麻木,可谓是阅女无数,说起床帏情话,自然是相当的在行。 怎样对付青涩懵懂的小舞,他自是游刃有余。 脉脉望着半羞半喜的小舞,擎天嘴角勾起一抹戏谑,拉起的她的手,极尽温柔道:“小舞,天不早了,替夫君……更衣吧”。 “啊?!……” 被擎天的话,吓了一个机灵,小舞忍不住“啊”出了声。 擎天憋着一脸坏笑,明知故问,“小舞,你怎么了?”。 “我?……” 小舞脑子嗡嗡直响,完全不能思考,心内明白将要发生什么,慌得心直哆嗦。 小舞眼前晃动的,都是犬戎世子和女孩赤身摞在一起的样子,还有那如波浪般晃动的帷幔。 耳里充溢着两个女孩痛苦的呻吟、求饶声,噼噼啪啪声,以及犬戎世子的****,以及粗重的喘息声…… 更糟糕的是,小舞感觉哪哪都是眼睛,在偷窥即将发生的一切。 太羞人了! 小舞涨红着脸,大眼睛叽里咕噜查看着各处,尤其是看房梁上有没有人。 擎天不明就里,心内很是奇怪,追随着小舞的目光四下张望。 小舞没有意识到,自己被逼在房梁上,偷窥了犬戎世子和两个女孩行房事,她这第一次的性启蒙,竟在心里种下了魔障。 感觉紧张的要命,如芒在背。 小舞本是一个受过严格训练的暗士,有着泰山崩于前,我自岿然不动的冷静,面对明晃晃的刀枪,都不会眨一下眼睛。 而在新婚之夜,面对成为自己夫君的师傅,以及即将到来的鱼水之欢,小舞彻底乱了心神,一时手足无措。 昨日擎天见过,小舞在枪林箭雨中冲锋陷阵,觉得她那英勇无畏劲很是了得。 现在,被自己的两句话给吓的,已慌的瞠目结舌。 擎天心内偷着乐,嘴里故作体贴地继续演到,“罢了罢了,今夜,是我夫妻的洞房花烛夜,春宵一刻值千金,岂可辜负?这第一夜,就让为夫,侍候夫人……更衣吧”。 擎天说完,就一把把小舞的腿拿到自己的腿上,直接动手给她拔靴子。 小舞直接就傻了住! “……师傅,我,我……” “叫夫君” “……” “怎么,你不想睡吗?” “……” “你不想,做我的女人?” “……想!” 一边脱小舞的靴子,擎天一边不停地逼问,把小舞堵住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 给小舞脱掉靴子,擎天伸出手臂,就开始来拔她的喜袍。 小舞紧张的浑身直冒汗,脸红的比天边的火烧云还红,眼中都是又惊又羞的神色。 再也忍不了啦! 小舞一把抓住自己已被解开的喜袍衣襟,身子就往床里不断退,那瑟缩惊恐样,就像一个刚被抢来的良家女子,正面对要凌辱自己的采花贼。 擎天瞪大眼睛,看着小舞的糗样,终于憋不住了,哈哈大笑起来。 “哈哈哈,小舞,你把为夫……当采花贼了吗?哈哈哈,好啦,不逗你了” 明白小舞单纯简单,一点都不懂风情,擎天没有再继续逗她。 觉得自己失态了,小舞也尴尬地傻笑起来。 掐了一下小舞绯红的脸蛋,擎天满脸宠溺,“小东西!你的本事呐?哈哈哈……”。 眼前的女孩自己深爱了万余年,这一刻,自己等了万年,自己心愿得偿,梦想成真了。 擎天换上一脸正色,手轻轻托起小舞的下巴,看进她那双黑曜石般闪亮的眸子里。 “小舞,今日,我娶了你,你便是……我的女人了,要与我……相伴一生,为我……生儿育女,不离不弃” 怔怔望着擎天棱角分明的俊脸,小舞看见了真诚,疼爱和万般温柔,心内是感动的 ”小舞,是……师傅的,一生一世,生死相随” “小舞!” 吻上小舞嫣红的唇,擎天吻的深沉、动情而绵长…… 这一个长吻来之不易,包含着太多的心酸与委屈,甜中带苦! 小舞被吻的忘乎所以间,衣衫被擎天一件件褪去,身上的伤一点点就暴露出来。 擎天见了,心痛如绞,从泪花点点到泪流满面…… 动情吻遍小舞身上的每一处伤疤,擎天觉得只有这样,方能抹平小舞所有的创伤,安慰她所有的难过。 当然,心内的愧疚也能略微缓解一些,自己不会被痛苦所吞没。 擎天吻的如癫如狂…… 未经人事的小舞,被擎天雨点般的狂轰滥炸,给吻的晕头转向,身子软的如一团面,嘴里不禁发出呢喃轻吟。 红罗帐内,温度一点点在升高,红蜡烛的光影下,擎天和小舞都眼含泪花,深情相拥相吻,交缠在一起…… 如浪花里的两条鱼,追逐嬉戏,尽享鱼水之欢。 小舞被快乐所淹没,中间夹杂着一些撕裂般的疼,呢喃声中不禁夹带上些许细碎的痛呼。 把软的如一团烂泥的小舞抱着更紧,擎天将自己身体和整颗心,都一起献给了小舞 他一生中,最深爱、最知心的女人。 “小舞!你是……我的……女人了,娘子!” “师傅!” “叫夫君” 小舞红艳着一张小脸,脉脉含情偷瞄着大汗淋漓的擎天,羞涩地听话照办。 “夫……君” “好小舞,夫君,会好好疼你!爱你!护你!让你幸福一生,别怕!” 这原本早该说的承诺,擎天苦等了一万年。 两个相爱的有情人在饱受身心折磨后,在花好月圆夜的凡间,终于水乳交融在一起。 压抑一万年的情感,满腔的相思与愧疚,一如压抑万年的火山,一旦释放就会蓬勃而出,排山倒海。 擎天如醉如痴,如癫似狂,如龙似虎…… 他极尽携云握雨之能,想补偿自己的亏欠,向心爱的女人宣泄自己的浓浓爱意。 陶醉在巨大的幸福中,擎天忘乎所以,竟一时忘了,与她共赴云雨的,只是一个弱不禁风的凡人。 面对擎天的狂欢,小舞从起初的快乐,到被撕裂的痛苦折磨着,无休无止…… 虽然很疼很累,小舞却一直迎合着。 擎天的疯狂,让她真切感受到了,师傅是深爱自己的,爱的入骨入髓。 小舞流泪了,是幸福的泪。 泪水被擎天吻去,小舞强行忍耐着,未哼出半分痛声,直到癫狂的擎天云收雨歇。 这一夜,擎天过的畅快淋漓,快乐无边!筋疲力尽后,拥着小舞沉沉睡去。 原来,洞房花烛夜是这样的,痛并快乐着! 两根燃着的高高红烛,跳动着金红色的火苗,经过一夜,已燃去了大半。被烧成黑色的灯芯,因无人去修剪,颓然落在烛边,红烛一侧融化,流出一行红泪。 流泪的还有小舞。 虽然已疲惫不堪,但小舞没有一丝睡意,她伸着纤细的食指,细细描画着擎天如刀刻般的俊脸。 觉得他长的真是好看,是越看越喜欢。 “这下好了,师傅,不对!应该叫夫君了,就是夫君……再次离开,不管多久,自己都会永远记清……这张英朗俊美的脸,因为自己已把夫君,刻在了心上” 小舞心内琢磨着,嘴角绽放出幸福的笑容,眼中是亮晶晶的泪。 第469章 纠结未来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当第一缕霞光照进小木屋,小舞决定起床,为自己的夫君去准备早点。 初为人妇的小舞心里唯一想的,就是做一个洗手作羹汤的好妻子。 小舞满眼浓情蜜意,最后凝望了一眼还酣睡的擎天,拿开他搂在自己身上的手,刚坐起身,就发现自己未着片缕,顿时被臊红了脸。 伸手慌忙抓过被扔到各处的亵衣中衣,小舞轻手轻脚穿好后,就悄悄下了床,突然脚下一软,一下摔倒在地。 小舞忙回头看,发现擎天没有被惊醒,才拍拍胸脯,长长出了一口气。 这才发觉,自己如散了架子一般,浑身软的不行,是哪哪都疼。 想起昨夜被折腾的样子,小舞脸更红了。 匆匆拿了一件袍子,小舞吹灭还燃烧的红烛,蹑手蹑脚,开门走出了小木屋。 被弄醒了的擎天,望着小舞鸟悄悄出门的背影,嘴角扬起宠溺和满足。 他双手枕在头下,望着还黑蒙蒙的屋顶,若有所思,笑意慢慢从他嘴角退去。 自己是幸运的! 这一生,与小舞得以重续前缘,喜结连理。 但未来,甄小舞该怎么办呐? 一直未解的难题,再次萦绕上擎天的心。 自己极可能被战事拖住,难道让小舞苦等自己一生吗?难道幸福只能是一瞬吗? 自己干预了小舞的命数,她会不会……受到天罚?若是被伤到元魂,那可怎么办? 让翠儿点化她悟道修炼? 这样,小舞不但能活的长些,或许哪一日,她还能飞升上天,重列仙班。 擎天刚冒出这个想法,就马上被自己给推翻了。 父君亲自贬小舞入六道,并下了她永世不能再登仙界的谕令,她再修炼是豪无意义的。 她注定,只能生生世世在凡间轮回,若是被伤了元魂,她就会永远消失不见。 父君好狠! 他把自己所有的盼头,都给堵的死死的,自己想救小舞出苦海,已是无能为力。 给她吃些丹药? 吃丹药能让小舞活的久一些,等到神魔大战结束,自己就来好好陪她,也不罔夫妻一场。 但那时的小舞,应该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婆婆了,自己和她……该如何相对?扮成老翁陪她最后的岁月吗? 自己注定要面对小舞的死去,难道,自己要生生世世面去找每一个转生的她?…… 给她一个孩子? 对!有一个可爱的孩子陪伴,小舞的日子会好过不少,自己也能心安一些。 在一阵权衡之后,擎天心内打定了主意。 他嘴里兀自磨叨出声,“小舞,为夫,会给你一个孩子的,让孩子……代为夫……好好陪你,翠儿会侍候……在你身边,你不会再受……过去那般的苦痛,为夫保证,也会尽快回来,好好陪着你……”。 自己的一天是小舞的一年,那自己就好好陪她一天,并亲眼看着她把孩子生下来,然后交给翠儿照顾,自己再离开。 有了主意,那说干就干。 擎天再也躺不住了,起床穿好衣袍,就给自己的司案炎文发出了符信。 “炎文,本太子外出……尚需一日,一些事……就交给圣战神处理,需本太子处理的,你可亲自带来”。 发完符信,擎天目光落着凌乱的喜榻上,想起昨夜的酣畅淋漓,嘴角不觉又扬起梦想成真的满足和欣喜。 大约一盏茶的功夫,擎天就收到了炎文的回信。 透过窗口,擎天望着被朝霞染红的东方,心中腾起满满的希望。 擎天想和小舞好好待一年,不但是想弥补过去所丢失的时光,也是为小舞和自己,留下最美好而圆满的回忆。 这一生,小舞注定是要在等待中,慢慢消耗掉自己的宝贵生命。 自己当下能给她的,就是全心全意地爱她,并给她一个孩子,好陪她终老。 无论是凡人的小舞还是神仙的自己,从头到尾,自己的命运终是自己都无法把握的。 话说小舞走出小木屋,眺望着东方被染红的天际,深深吸了一口携带着花香的清新空气,感觉馨香醉人,沁人心脾。 世界如此美好! 小舞笑了,笑的很幸福! 手里拿着酒壶,坐在院子里桌边的翠儿,正醉眼朦胧,一眨不眨地望着陶醉中的小舞。 “小主!” 一声压抑着痛苦低唤,引起了小舞的注意。 发现翠儿手里抓着酒壶,正醉眼惺忪地瞅着自己,并又在喊自己小主。 三步并两步走到翠儿身边,小舞从她手中取下酒壶,望入她醉红的眼眸,一脸关心地问。 “翠儿,你怎么……喝醉了?没事吧?” 小舞嘎哑的声音,在婉转悦耳的鸟鸣中,更显得刺耳难听。 翠儿心里一阵难过,手不禁摸上小舞的脖子,心疼的热泪夺眶而出而。 “小主,你受苦了,都是……翠儿的错,我真该死!……对不起!小主……是我,没保护好你,才让你……到如此地步?我真该死……”。 似曾相识的熟悉感又一次浮现在小舞的脑海,让她很想靠近翠儿,也想好好照顾已醉了的她。 同时,翠儿那明明看着自己,却好像在对另一个人讲话的奇怪感觉,也一下涌入小舞的脑海。 抓住翠儿的手,小舞温声安慰道:“翠儿,你喝醉了,一夜没睡吧?走,我扶你,去屋里……休息一会”。 小舞不容分说,就架着翠儿起身,向她自己的房间走去。 “小主!” “我是小舞” “是,是小舞!小舞,我的小舞啊,你受苦了,呜呜呜,小舞,对不起!……” 翠儿一边不迭声地喊着小舞,一边嗡嗡嘤嘤地哭着。 在凡人甄小舞面前,醉了的翠儿面对甄小舞,暴露出了被她刻意压抑的软弱。 从看见甄小舞的第一眼,翠儿一直就患得患失,一会觉得她就是小舞小主,一会又觉得不是。 通过一天的相处,翠儿很快就喜欢上了,半真半假,与小舞小主长的一模一样的甄小舞。 毕竟,两个小舞太像了,有时根本看不出区别。 小舞也喜欢翠儿,第一次见到,就有深深的好感。 那时,她揽抱着被袭击的周公,奋不顾身地保护他,小舞是由衷敬佩和感激。 小舞不明白,看起来很英气洒脱的翠儿,却总是一副多愁善感的样子,不但爱流泪,还总错叫自己“小主”。 将醉了的翠儿扶躺在榻上,小舞给她盖上被子,最后叮嘱道。 “翠儿,你睡吧,等吃饭时,我喊你,睡吧,我走了” 一把抓住小舞的手腕,翠儿泪水涟涟,带着探究的口气问:“小舞,你,你感到……幸福吗?”。 小舞反握住翠儿的手,脸上划过一抹红霞,坚定的回答,“我很幸福!为这一刻,我苦等了……十年,我终于……梦想成真,翠儿,我该……谢谢你”。 翠儿心里清楚,小舞爱上擎天,无疑就等于自找上了痛苦。 只是此刻,什么都不知道的她浑然不知而已。 小舞来之不易的幸福,翠儿怎忍心迫害,嘴里喃喃出声。 “小舞,你感觉幸福……就好,我替你……高兴,好好珍惜吧” 小舞粲然一笑,“好!谢谢!我会永远……幸福的,翠儿,你也会的”。 “好!都幸福”。 翠儿说完,闭上了含着痛色的眼眸,她把痛和担心都又压在了自己心里。 第470章 天意弄人( 1)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前尘渺渺非我执 一片冰心君不知 莫说世上少真意 自古由来多情痴 一直服侍在鹿小舞身边,翠儿对擎天看的清楚明白,一些事也心知肚明。 擎天是真爱小舞的,但他能给她的,终究只会是短暂的幸福。 在擎天的心中,绝不会为她舍弃天下,曾经不会为小舞小主,现在更不会为甄小舞。 对女人的爱,永远排在他的信念、道义之后,擎天的心是属于整个天下的。 短暂的幸福之后,留给甄小舞的,必将是漫长的孤独和等待。 若两个的婚事被发现,那甄小舞面对的,也将是嫉恨、迫害,甚至会被灰飞烟灭。 为这短暂的幸福,甄小舞要陪上一生的幸福,甚至被彻底诛灭的危险。 这值得吗?…… 明知不会有好的结局,自己却不去拦阻,这样对吗?…… 过去,面对小舞小主被他父君迫害,打入六道轮回,擎天几乎什么都没做。 他对比暗恋小舞的子萧差的太多,简直一个是天上、一个是地下。 为了追随小舞小主,子萧抛弃天家七殿下的尊贵身份,不惜神魂俱灭,抛家舍业,明知道小舞是魔界圣女,却依旧不管不顾、不离不弃,追逐她降落凡尘。 他的爱至真!至纯! 对子萧两世的真情,两个小舞却偏偏都看不见。 聪明两世,也是糊涂两世的小舞,都不约而同选择了,没那么上心的擎天,甄小舞更是苦等了十年,就是想他娶自己。 上天为何总要愚弄,可怜又可悲的小舞小主?!…… “小主啊,你错爱了一世,这一世,依旧爱错了人,爱你的人……就在你眼前,你却视而不见,偏又爱上……无情的他,老天,你瞎眼了吗?!” 翠儿心中不忿,恨意难平,恨擎天这一世又来招惹小舞。 翠儿痛苦地闭上了眼睛,一行热泪又流了出来。 她纵有千般不愿,万分不甘,小舞这一世深爱着擎天,这是避无可避的事实。 小舞受了太多的苦,最大的心愿就是擎天能娶她,让她得偿心所愿,再续前生之缘,也是没有选择的选择。 自己怎能忍心拆散,这对有缘又有份的有情人呐? 但是,翠儿为即将到来的分别,和小舞即将面对的苦难,而感到心伤不已。 更为再次投胎到小舞身边的周旦,感到万般惋惜和委屈。 子萧上一世,与小舞有缘无分,这一生,还是如此。 “天意弄人啊!” 翠儿心内怒道,泪水在向心内流,一是为小舞,二是为自己,更主要的是为了子萧。 昨夜,擎天和小舞拜堂后,翠儿悄然离开,她去找了曾经的恋人子萧,只是他也堕落人间,这一生的名字叫周旦。 隐身进入周旦的书房,翠儿见他坐在案后,茶案上的饭菜原封未动,一看就知他没吃东西。 发现周旦手里摆弄着一条又黑又亮的辫子,泪眼婆娑地盯看着,嘴里还哽咽有声。 “小舞,黄柳花中……飞劳燕,旦哥哥,望眼欲穿,终于盼到了……柳花黄,把你……盼回来了,你却……一句话都没讲,就走了,走的那般决绝,你!好狠的心啊……” 小舞,你可知道,这几个月,旦哥哥,过的……有多辛苦?你可知道……我有多想你?…… 小舞,你能把心……给你师傅,甚至……给五八,为何……在你眼中……单单没有……旦哥哥?这不公平!为什么?…… 小舞!你回来……好不好?可怜可怜……你的旦哥哥,陪陪我,旦哥哥,很孤单,好难过啊……” 翠儿又看见,周旦抬起泪眼,对着眼前的一片虚空,绝望地低声呐喊。 “老天!你为何……这般待我?为何……乱点鸳鸯谱?!……把小舞,还给我……” “……” 周旦低声哭泣,“小舞,若你师傅……对你不好,就快回来,旦哥哥,等着你……”。 周旦捂着脸,哭的如一个被亲人抛弃的孩子,他不停抖动的身影,孤单而伤悲。 隐身在周旦身边,翠儿的眼泪比他流的还凶,觉得周旦孤单又可怜,可怜的任谁看了,都会心酸心疼。 掠到周旦身后,翠儿双手虚虚环抱住浑身颤抖的他,吻着他的头发、额头,安慰着正难过的他。 “子萧,别难过,翠儿来陪你啦,你不会孤单的,再熬个几十天,你就能回天庭了。 在那,你是尊贵的天之子,你有……爱你的母妃,妃子,还有可爱的女儿……你还有师傅、师兄弟们,他们,都很想你…… 你还有……喜欢的医术,你不会寂寞的,子萧,再等等,不会很长时间的……” 毕竟和翠儿一起找小舞,外加寻医问药了四千多年,肉体凡胎的周旦虽然看不见翠儿,但却仿若有感。 周旦隐隐感觉到,视乎有人在安慰自己。 虽然他听不清什么,但那遥远的温柔,如摇篮曲一般慰藉着自己的心,也像母亲亲吻着自己的额头,带着暖暖的温度。 “小舞!是你吗?” 神情恍惚的周旦突然睁大一双哭红的泪眼,茫然四顾,他能看见的,只是烛火摇曳下的一片影影绰绰。 “小舞!” 已失去了小舞,她将一去不回,这是自己不得不接受的事实,一行泪水,又涌出周旦的眼眶。 与小舞只相信自己不同,周旦笃信天地神灵的存在。 对今日发生的一系列异相,以及绿衣女子等人的不同凡响,心细如发的周旦已察觉到不正常,断定他们绝不是凡夫俗子。 也发现他们的到来,都好似是奔着小舞而来。 小舞本就有太多的与众不同: 她手握着玉玦出生 她有过目不忘之能 她的血能治疫病 她落入冰湖一炷香,还能自己游上来 她曾说过,阎王都不敢收她,把她一脚给踹回阳间。 她那个“姐姐”菡萏及同伴,说找来治瘟疫的配方就能找来,并且,每人都找来一个神医。 …… 本就爱胡思乱想的周旦,早把所有的不正常想了无数遍,常觉得小舞的不可思议,她身边出现的人也不同凡响,认为他们来历不俗。 周旦常觉得,小舞若不是天上的仙子,那也是堕落人间的仙子。 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周旦失望地摇了摇头,动了动僵硬的身子,头微微后仰,两眼无神,茫然望着黑魆魆的屋顶。 “小舞,我,想,你!……回来吧,失去你,旦哥哥,怎么办?……” 见周旦的头正好躺在自己肩头,翠儿明白,他心内是有感应的,只是他茫然不知而已。 看来,周旦的骨子里,还是依赖自己的。 翠儿把伤心欲绝的周旦抱的更紧,手轻轻抚上他的脸,温柔而怜爱。 “子萧,别难过了……小舞,很好的,别再挂念她了……你自己,要好好的,你难过,翠儿,也会难过的……。好了,不难过了,以后,翠儿来陪伴你,不会让你……再孤单的” 对翠儿的喃喃自语,周旦自然是听不见。 周旦不会想到,自己前世的暗恋者翠儿,在他最难过无助的时候,默默陪伴在身边。 搂着失魂落魄般的周旦,翠儿思绪被拉回从前。 白鹿族被灭族之后,自己带着小舞小主逃入玄牝洞,被飓风刮上九重天的玄牝谭边。 在那里,小舞小主偶遇了,正散心的子萧和贵琰。 对小舞是一眼万年。 子萧暗恋上小舞,却因想等她再长大一些,及性格懦弱等原因,还未来得及表白,就被自己的大哥擎天给占了先。 大哥擎天和小舞缠绵万年,子萧自卑退缩,选择了默默陪伴所爱。 直到小舞被他父君打入凡尘,子萧彻底心灰意冷,跟着一起跳下诛仙台,追随所爱而去。 因寻找被天君关进鱼渊深潭的小舞,及小舞被师傅关进思过洞后,有四千多年时间,翠儿与子萧搭伴而行,遍行天地各处。 在相互的照顾关怀中,翠儿爱上了子萧。 但子萧心心念念的是小舞小主,眼里从没有过别人,翠儿只能把自己的爱深深埋在心里,正如苦苦暗恋的子萧一样。 爱而不得,让同样深爱心上人的子萧和翠儿,都苦苦挣扎在各自的苦恋旋涡中,不能自拔。 把周旦的头按在自己的肩头上,周旦的前一世子萧,就常常这样安慰难过的小舞小主。 翠儿嘴角噙着一丝苦笑,幽幽喃喃自语,“子萧,哦,周旦,忘了小舞吧,她,今日,成婚啦,嫁给了……她师傅,也是你……前世的大哥,你俩,终究是……有缘无分,忘了她吧,放过……你自己,别再自我折磨了……”。 就这样,翠儿紧紧抱着周旦,陪伴他度过了一个无眠而悲伤的夜。 周旦不知道,小舞已成了自己上世大哥的新娘,红罗帐内,正交颈而卧。 周旦手里拿着辫子,嘴里不断磨叨着,和甄小舞在一起的一件件往事…… 一整夜,翠儿静静听着周旦的诉苦,表白未说出的爱,以及没照顾好小舞的懊悔…… 能说出来总是好的,这样,就不会被憋病。 直到东方泛白,周旦说哑了嗓子,人魔怔了一般。 作为一个并不被知道的倾听者,从周旦的絮絮叨叨中,翠儿才发现,子萧的这一生,过的更是万分伤情,比上一生,有过之而无不及。 甄小舞日子过的有多悲催,周旦就过的多心伤。 翠儿叹息着,“唉!这一对苦心人啊!”。 第471章 天意弄人(2)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同样呕心抽肠的还有周大王周珷。 内乱制止后,周珷把后事安排妥当,就又重新登了宫墙,站在白日站过的地方,俯视着之前的战场。 祎安带着近卫,不远不近地随驾左右,他心里明白,此刻,大王心里正难过,不想被打扰。 月明星稀,春风徐徐,夜色醉人! 周武王三年,农历三月十四,周珷永远都不会忘记这一天。 命运多舛的大周,又遭受了一场浩劫! 因八叔个人膨胀的野心,眼前的场地上,刚刚进行过一场亲人之间的厮杀,死的都是大周的将士。 周珷心痛不已! 呆呆望着留下打扫战场的的将士,将云梯、弩车等抬走,将丢弃的盔甲、武器、箭矢等收起,将死伤的士兵、马等装车…… 又看着拉水的车,被寺人们陆续推到宫门前,开始用水冲洗地面上还未干透的鲜血…… 周珷耳边响着修理宫门的“乒乒、乓乓”声,每一下都好像重重敲在自己的心上…… 周珷心内波涛汹涌,手紧紧攥着拳头,叛乱过去了三个多时辰,他都感觉恍若在梦中。 他无法接受,亲人竟真的背叛了自己。 皎洁月光下,周珷眼中泪光点点,脑子里都是八叔逼宫,及戍卫军等救驾的情景…… 潮水般的士兵相互博杀,箭矢如雨,尸骨如山,血流成河…… 充耳都是马嘶人喊,杀声震天,撞击宫门的轰响…… 因一人野心!自己人竟屠杀自己人! 长歌当哭! 老天爷都为之变色,乌云滚滚,厉风阵阵…… “怎么会这样!” 气急交加的周珷一拳打在墙头上。 感觉有一股甜腥涌上喉头,他捂住扎心般疼痛的胸口,身子踉跄了一下,手扶住墙头,生生把一口血给咽了下去。 “孤不能倒下,也不会倒下!” 决不能让臣民们知道,他们的王身体出了异样,那样,势必会有更多的意想不到,将大周彻底卷入动乱。 必须坚强!军民们在等着自己去安抚。 一直跟在周珷身后的祎安,敏感地看出了端倪,他满脸都是担心,想要赶过去搀扶,被周珷一个手势给制止住。 心疼地望着身心疲惫、心内悲痛的大王,祎安红了眼圈。 尘埃落定,一轮明月下,周珷开始痛定思痛。 他是后怕的。 今日,若救兵没有及时出现,谋逆没有得到控制,大周必将有一场全国的内乱。 大商定会趁乱反击,那大周的军民将不可避免的惨遭荼毒,连拥护自己的友邦部族等也不能幸免。 他也是痛心的! 八叔周仓可谓功名利禄样样都有,但他依旧欲壑难填,为一己之私,干出这夺权逼宫,自相残杀的倒行逆施。 他更是后悔的 小舞冒着生命的危险,大闹朝歌城,吸引那里的间者,飞鸽传回急信,提醒留意周锦绣等。 因自己本能不相信亲人会造反,而错失了提早预防的机会,害死了近五千的将士。 望着寺人们正洗刷着已干涸的血迹,周珷心内自责懊悔的要命。 那都是大周好儿郎的血,本应流在前线,用以推翻暴政,救天下百姓出水火上。 而他们却被叛臣蛊惑,流干了一腔男儿热血。 “都是孤的错!” “老天!若吾德行有亏,该降罪吾一人,为何……伤我好儿郎?!……” 周珷心内呐喊着、质问着、悲愤着。 起风了,风带来更浓烈的血腥味,周珷衣袂猎猎,正如他澎湃的内心。 他很想哭,但知不能! 他很想喊,也知不可! 他是王,是民众心里的神,是得天护佑的天之子,他只能有一个表情,庄严慈悲,睥睨天下。 但是,自己也是活生生的人。 生而为人,周珷也有所有人都有的脆弱,恐惧和喜怒哀乐,有自己心仪的女人,有所有普通人想过的日子…… 从父王手中接过衣钵时,自己不得不担起救世济民的大任,从此,他就再不能为所欲为,不能再为自己而活。 自己虽贵为王,富有天下,想要的好似都能唾手可得。 但事实,自己却连普通人的欲望都不能实现。 自己的悲哀,有谁能懂? 周珷心内有被全世界抛弃的感觉。 就连他用了心计,让她成了烙印奴隶,并被严格看管的甄小舞,都义无反顾地弃他而去,连头都没回一下,走的决绝冷酷。 望着小舞消失的地方,周珷嘴角抽动了两下,耳边响起她最后留给自己的话。 “大王说,这个……可免死,现在,这玉佩……属于他了” 小舞把自己的一片心意,丢给了谋逆者的嫡子周锦年,她把难题和悲痛丢给了自己。 周珷心如明镜,小舞再不会回来了。 她久盼的师傅来接她,一朝心愿得尝,她已了无牵挂。 她不欠谁什么,她为大周做的已足够多,她是大周的骄傲。 也是自己默默爱着的女人。 小舞走了,周珷感觉心内一下就空了。 倘若自己不曾拆散小舞和四弟,让他俩成婚,再有个一儿半女。 今日,小舞就不会走了,四弟,也不会悲痛欲绝,自己也不会如此难过。 “都是孤的错!……四弟,对不起!……” 周珷心内忏悔着,眼前浮现出周旦踉跄如老人的背影,耳边是他劝阻自己的话。 “王兄,她从来……都是一只鹰,让她尝到了……天空的广阔和自由,再精致……再严实的笼子,也是关不住她的,不必找了,找不到的,此生注定……再会无期” 从不言弃的周珷,不得不放弃寻找的念头。 带走小舞的个个都有神通,就是有心去找,又如何能找得到? 放弃很痛,被迫放弃更痛! 都说,人生来就是受苦的,人生八苦折磨着现世的众人,谁都难逃苦难灾殃。 神仙也不都是都逍遥自在的,也有各自的艰难。 九泉地下,广袤无垠,北方有一座万里冰封的雪稽山,最高峰下有一个大冰洞。 冰洞内,躺着一个如冰雕一样晶莹剔透的少年,他就是魔王二王子慕白。 慕白已死去万余年。 突然,慕白眼角流出了一滴泪。 这一个异常表现,让刚刚离开不久的成烈和祭渊,又火急火燎地赶回冰洞。 地藏菩萨的法宝----明月珠,被置放在慕白的头顶,正一明一灭,好似在疲惫地喘息,把慕白眼角的泪珠映的熠熠流光。 成烈猜想到,慕白又感知到了什么,十有八九又是为了鹿小舞。 因为慕白心心念念的,就只有她一个。 成烈非常担心,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担心小舞又出事了。 望着自己亲手养大的弟弟,比自己生命还重要的亲人,成烈流泪了。 慕白白净如雪的脸上,明显晦暗了很多,没有元神将养的身体,正在快速破败。 慕白有着强烈的求生欲望,他心中有割舍不掉的东西,不想放弃活着的机会,已觉醒的神识,在做着最后的挣扎。 拉着慕白的手,成烈给他拭去眼角的泪珠,哽咽道:“慕白,再等等,小舞,已经找到了,她很好的,很快……就会来看你,别担心啊,再睡会,等你睡醒了,她就到了”。 慕白,是哥……对不起你,等你醒了,哥,什么都由着你,再不让你……有一丝的难过,不哭了,好不好?” 慕白又流出一滴泪,成烈害怕了,满眼焦急地回头望着大祭司祭渊,“大祭司,这次,怎么会这样?”。 祭渊长叹了一口气,“唉!……慕白,已没内力了,所以,产生不了热量,能哭,说明他神识已觉醒,元神再不归位,神识也会很快受损,就再也……救不回来了”。 成烈听罢,一行热泪又流了出来,“大祭司,那般蠢货!也不能再指望了,我这就亲自去找,不信,就找不到”。 祭渊大手一挥,制止道:“不可!大王子,战时已定,你擅自的行动,只会引起天界的注意,不但于事无补,还会招来灾祸,再等两日吧,战事一起,一定会逼出擎天,再顺藤摸瓜……找出鹿小舞,臣,已布置好了”。 成烈沉痛道:“那好吧,您就操办吧,在战场上,我也想法子……活捉那擎天,逼出鹿小舞的下落,必须……让慕白回来”。 祭渊重重点头,两人又都望了一眼慕白,转身离去。 第472章 新人笑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感觉自己是世上最幸福女人的,当属甄小舞了。 在灶房中,小舞手脚不停地忙碌着,正给擎天准备早点。 她满脑子里都是昨夜的洞房花烛,虽然浑身都痛,但能成为师傅的女人,让小舞心花怒放,乐的都合不拢嘴。 “终于苦尽甘来,梦想成真了!” 小舞如是想着,金色的阳光照进灶房,给她一身粉色衣裙镶上了金边。 她一边忙着,一边嘴里还哼着擎天当年曾唱过的小调。 “山苍苍,水茫茫,如山的哥哥哟,想水一样的姑娘,想的心焦焦,呀呼嗨……山环着水哟,水抱着山,郎情妾意两依傍” 见小舞红着一张小脸,又娇俏地捂嘴偷笑,一脸笑意盎然的擎天,迈步走进灶房,嘴里开始揶揄。 “小舞,这么快……就又想夫君了?” 猛然发现一脸戏谑的擎天,小舞脸“腾”地一下就红到了耳根,娇俏地低下头,根本不敢再看他。 嘴里嗫喏嗔着,“师傅!……”。 从身后环抱住小舞的腰,擎天在她耳边柔声提醒,“叫夫君!”。 擎天温热的气息,吹拂在小舞的耳畔,带着蛊惑的声音,更让她心如撞鹿,被迷惑的差点又沉沦。 “父……君!” 见小舞羞羞答答的样子,恰如阳春三月的一支新桃,十足一个小媳妇样,完全不似她平日,瞪着大眼的黠慧爽快样。 擎天憋着一脸的坏笑,又哑声调笑,“怎么?难道……是为夫……没侍候好爱妻?让爱妻……不满意?那为夫……得再接再厉……才好”,擎天说完,手就开始不老实起来。 这光天化日的! 小舞登时慌了神,忙抓住擎天的手不让他乱摸,想都没想,就大喊出声。 “满意!” 话刚说出口,小舞瞪着水汪汪的大眼愣住了,擎天也是一愣,继而爆出一阵哈哈哈大笑。 “哇哈哈……哈哈哈” 与鹿小舞相爱一万多年,两人早已心心相印。 此刻的擎天,完全把面前的甄小舞当成了鹿小舞,一个元魂本就是一个人,他爱的本就是那颗灵透的灵魂。 擎天陶醉在爱河里,已分不清现实,也不想分清现实。 在鹿小舞给自己做书童时,擎天就已发现,在两人欢愉逗趣时,她最爱脸红,也最是娇憨乖巧。 自己爱小舞的聪明伶俐,也爱她的才气。 但是她太有才、太聪明了,不但字写得好,书读的多,关键是还都能记住,这一点自己是望尘莫及,都常感到倍有压力。 小舞单纯直爽,不喜欢曲意迎合。 二人争论探讨一些事情时,小舞思路太跳脱,引经据典,独辟蹊径,还口若悬河。 擎天往往需打起十足的精神应对,也常暗暗感到自愧不如。 自尊心极强的擎天,不甘心败给一个女人,于是他养成了,每当辩不赢、犟不过、弄不服小舞时,就开始撩拨她。 在他的狂轰滥炸下,一准小舞就会缴械投降,乖乖认输。 这一招是屡试不爽。 板正小舞的身子,擎天才慢慢止住笑声,觉得她傻的可爱至极,压低声音继续魅惑道。 “小舞,说说,哪满意了?……是……榻上吗?……啊?哈哈哈……” 脑子蒙蒙的小舞意识到,自己落入了师傅的圈套了,她呆愣望着擎天。 眼前的师傅是真的吗?怎么和自己心中的不一样?和他平时也不一样?! 现在,他就像个……风流浪荡子。 羞死人啦! 小舞脸如被火烧,又红又热,真想找个地洞转进去。 将小舞搂入怀中,擎天没有继续戏谑,反而深情款款道:“好了,不逗你了,小舞,夫妻间……不必拘谨,常会有许多情话,这是……情趣,你呀,会慢慢……习惯的,小舞,能与你并蒂前缘,真好!我很幸运,终于,娶到了你”。 原来师傅说的,都是夫妻间私密情话呀? 小舞抬头,拉着擎天的手,水汪汪的大眼含情脉脉,直望进着擎天幽深的眸子里。 “小舞,唯愿……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生死相随” 面对小舞的承诺,擎天一时不知该怎么作答,也无法作答。 自己可以与天齐寿,而甄小舞只能活自己的短短几十天,这是自己不敢触碰的痛。 如何与之偕老?又如何生死相随?自己该当如何做? 一人一神,再恩爱也无非几十天,何况自己还必须回军营,下一次再见面还不知何年何月? 擎天心内伤感,将小舞搂得更紧,“好!夫君,会陪着小舞……变老”。 灶房内,紧紧相拥的一对身影,落入翠儿醉红的眼中,她神情空洞落寞,心内茫然一片。 小夫妻俩如胶似漆,日子眨眼般就过去了十几日。 一场春雨淅沥沥下了一夜,都没有要停的意思,空气湿漉漉的,很是阴冷。 小舞做了一盅热姜糖水,给正冥思苦想的擎天送去,想给他去去寒气。 小舞随手关上门,将热姜汤放到案上,温声开口,“夫君,这天,阴冷的很,喝点热姜汤,暖暖身子吧”。 温柔地望着小舞,擎天伸手,“小舞,过来”。 小舞走近些,被擎天一把拽入怀里,坐在他的腿上,见小舞又红了脸,就出口揶揄道:“都老妇人了,还羞什么?”。 小舞被臊的不轻,结婚才十几日,自己怎么就是老妇人了? 小舞羞涩又不服气地回嘴,“谁是……老妇人了?哼,喝姜汤吧”。 忙拉住要逃开的小舞,擎天满脸坏笑,“好!不是老妇人,是小娘子,娘子,你喂……为夫喝”。 嗔着一眼嬉皮笑脸的擎天,小舞端起了姜汤,舀了一勺,嘟起嘴巴细细吹着。 望着小舞撅起的小嘴巴,沉着眉眼,仔细吹着热姜汤,水汽中,她嘴角两个小酒窝若隐若现,长睫如碟翼不时地眨啊眨。 此时的小舞,美的娴静、恬淡、文雅。 擎天看痴了,情不能自已。 把勺子递到擎天嘴边,小舞柔声细语道:“好啦,来!喝吧”。 一口带着辛辣味的温热姜汤入肚,让擎天顿时燥热起来,感觉浑身的血液都跟着澎湃起来。 擎天一把将姜汤碗抢下来,顺手放到地榻上,就迫不及待把小舞按在案上,一阵狂吻…… 感到擎天灼热的目光里,带着浓浓的渴望,他呼吸越来越急,小舞怎么都没想到,他突然就又发起癫狂。 每夜折腾不算,这光天化日的,在这案上,竟也…… 小舞羞涩而惊诧,在擎天的狂轰滥炸下,她节节败退,已体会到鱼水之乐的小舞,又被拉进一场狂欢中。 擎天一边狂热地吻着,一面嘴里喃喃着,“小舞,我,要,你!给我……生个……孩子吧”。 小舞推着癫疯地擎天,“别!晚(上)……”。 “不!我等不了了,现在……就要,嘘,别说话,好好享受……” “……” 小舞被带进巫山云雨,飘飘荡荡如浮在云头,全由不得自己,并被一波波快乐所淹没…… “轰隆!”,第一声春雷轰然响起。 伴着雷声一起到来的,还有一道压抑的喊声,响在小舞耳畔,极痛又极快乐! 像失去了所有的力气,二个热气腾腾的身影只剩下“呼呼”的喘息声。 许久以后,擎天嘶哑的魅惑声音又响起,“小舞!”。 “嗯?” “还冷吗?” “呃?!……” 一道红亮的光突然照进小木屋屋,照在两张汗涔涔、漾着春情的脸上,给两张俊脸染上了玫瑰红色。 天放晴了! 第473章 相得有间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见小舞没回答,擎天兀自窃笑了一下,赤着手臂支着头,侧身笑吟吟地望着小舞。 发现她正拉扯来衣衫,想遮住自己外泄的春光,被擎天调皮地夺过并扔出老远。 “还冷?!” “!……” 碰上擎天风流而戏谑的目光,小舞又被臊了大红脸,忙伸手捂住他的眼睛。 “不许看!” 抓住小舞的手,擎天在上面轻啄了一口,“好啦,该看的,不该看的,为夫,都看过啦,挡也没用了”。 “你!?……” 小舞发现,师傅在欢爱时,和平日简直是判若两人。 他凝眉思索或看文牍时,总是一身的庄严宝相,清贵的不容侵犯样,每当那时,自己都会心生敬畏,敬而远之。 但在二人世界中,师傅不但话多,还没羞没臊,虽然很霸道,但也是极尽温柔。 他好像特别想要孩子,每次都会说起,也是很卖力。 帮着擎天重新穿戴好,小舞带着一脸的娇羞,就走出了小木屋。 “彩虹!” 小舞惊喜地发现,天空上挂上了一道七彩的彩虹,色彩很分明。 “红、橙、黄、绿、青、蓝、紫” 小舞站在院子内,满眼亮晶晶地仰望着彩虹,手指一根根点数着彩虹的颜色。 这是她第一次,确认彩虹真就是七种颜色。 翠儿站在半开的窗下,醉红的一双美目呆呆望着天真无邪的小舞,嘴角不禁抽动了两下。 十几日的相处,翠儿很容易就发现,甄小舞很多地方像小舞小主,但也有很多地方不像。 无论是面对甄小舞,还是隐身在周旦身边,翠儿心内都会难过,心如刀割。 虽然有酒精麻痹自己,但翠儿依然心知肚明,甄小舞不是曾经的小主,周旦也不是曾经的子萧。 虽然,他俩都带着两个的元魂。 更糟糕的是,自己明知不是,但也舍不得离开,并发自内心地想保护两个可怜的人。 擎天也走出了小木屋,看着小舞正发孩子气,脸上噙着宠溺与怜爱,嗓子还含着未退光风情的沙哑开口。 “是七色吗?” 小舞猛回头,两人相视一笑,笑的都羞涩暧昧。 “是七色!” 伸手搂住小舞的肩头,擎天举头一起欣赏彩虹,“嗯,这个……倒是应景,小舞,你说……是不是?”。 美景在前,师傅还不正经说话,让小舞又羞又恼,矜着鼻子冷哼。 “哼!老不正经!” 轻啄了一下小舞的脸,擎天更搂紧她,并温柔道:“好!正经正经,小舞,等有时间,为夫,带你去天河……看大月亮,那才叫美”。 天河是神话传说中的一条星河,肉体凡胎的小舞自是觉得不可能,认为擎天又在戏弄自己,不禁撇嘴回怼。 “嘁,骗人!” 明白小舞不相信,以她的见识自然不会知道,天河不但真有,自己带她去更是易如反掌的事。 但是,还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不想给小舞平添无谓的烦恼。 她,毕竟不是之前的小舞了,再踏入天庭,对她也不好,一些事情已很难对她讲的明白。 转脸望着小舞,擎天眼中划过一抹凄色,“不骗你,真的!”。 大山里的春天来的要晚一些,一场透彻的春雨后,突然,就浇开了万紫千红。 红的桃花、白的梨花、粉的樱桃花竞相开放,一片的春意盎然! 小舞常独自留连其中,也常会坐到树下看书,她身影孤单,脸上却始终洋溢着笑。 擎天又忙碌起来,每日,不是凝眉思索,就是阅读文牍、勾勾写写,他看的都是一些很奇怪的文字,小舞竟一个都不认识。 听擎天解释,那是自己本族的文字,并说自己来自极遥远的地方。 擎天没有再多说,小舞也没有多问,虽然她很想知道自己夫君的事,但她不想逼迫,更不想惹擎天不高兴。 每当擎天忙碌的时候,小舞都会懂事地悄悄走出小木屋,不去打扰他做事。 虽然夫君并没有告诉自己,他是谁?来自哪里?但小舞心里明白,他是做大事的,他来历定是不简单。 他一身难掩的贵气已说明了一切。 后来,擎天越来越忙,陪伴自己的时间越来越少,但小舞真心理解。 “我要做的,就是照顾好夫君” 小舞不但如此想的,也如此做的,并甘之如醴。 她每日最大的事情,就是用心准备一日三餐。 但小舞后来发现,纵使她再用心,师傅和偶尔回来吃饭的翠儿,都吃的极少。 虽然二人都夸菜做的色香味俱全,但小舞依旧能看出,两人拿着筷子都是象征性地吃一点,并刻意掩藏着难以下咽的神情。 这个发现,让小舞很有挫败感,认为是自己做的不好吃,二人才没有胃口的。 小舞的误会可谓是南辕北辙。 她怎么都不会想到,自己每日面对的是两个神仙,作为神仙,本就可以一生都不吃东西。 天上一天,是人间的一年。 人间的一日三餐,就相当于在天上,每几分钟都要吃一顿饭,这让擎天对吃饭,越来越觉得麻烦,也越来越难以下咽。 一次晚餐后,擎天犹豫了半晌,终于鼓足勇气,对小舞开口。 “小舞,为夫所在的部族,是一日一餐,我已习惯了,以后,你和翠儿自己吃早晚餐吧,不必再喊为夫” 翠儿也赶紧跟话,“我也是,小舞,你自用吧”。 沉吟片刻,小舞虽不太能理解,但天下之大无所不有的道理,她还是知晓的,她也就点头答应了。 “好……吧” 擎天每日从早忙到晚,忙到只有端茶送水,一起午膳,和晚上一起相拥入眠时,小舞才能见到他。 后来,小舞又发现,擎天与自己欢爱后,等到自己睡着后,就会再度披衣而起,继续忙碌着,虽然她并不知道,自己的夫君到底在忙什么? 明白夫君是做大事的人,小舞常常先装睡,希望不让擎天觉得自己是个负担。 时光如白驹过隙。 新婚燕尔后,敏感的小舞发现,师傅的目光已越来越少驻留在自己身上,眼中也渐渐没了温度。 大山中的天气说变就变。 白日还是阳光暖照,夜晚却是风急雨骤,冰雹“噼里啪啦”砸在窗棂上,发出了很大的嘈杂声。 一场欢爱如约而至。 糟糕的天气视乎影响了心情,二人虽有肌肤相亲的温暖,却少了最初如能燃烧般的激情,擎天做的极直接敷衍。 小舞又很快装睡,心却感觉有些茫茫然、空落落。 “噼噼!啪啪!噼啪……” 冰雹砸在各处的声响,嘈嘈杂杂,声声敲在小舞的心上。 她开始担心,开得正旺的花树,在这番突来的冰雹摧残下,能否受得住? 感觉到擎天披衣而起,去案边又开始忙碌,小舞不敢闹出任何动静,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夫君,怎么比周大王和公爷都忙?……,想必师傅……是本族的首领,也管辖着……很大的疆域吧?夫君,定是了不起的人物!……“ 想着想着,小舞就睡着了。 梦中,她又回到了初次和师傅来到小木屋的情景,两人欢快的笑闹声,撒了一山路,小鸟都跟着一起欢唱…… 第474章 竟是替身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从来欢乐难长久 一树繁华转头空 第二日,小舞早早就醒了,她心中一直记挂着,昨夜被风吹冰雹打的花树。 睁眼看见擎天依旧在忙碌,小舞就鸟悄悄地穿衣下床,见他转头看向自己,就展颜笑了一下,笑的很是尴尬勉强。 “又没睡?我这就……去烧水,给夫君……洗漱” “好!” 擎天红着眼睛,微微点了点头,淡淡望着小舞离去的背影,心里又涌出一阵酸涩。 小舞走出小木屋,见天已不再下雨,但依旧是阴沉沉、雾茫茫的,一如她郁闷的心情。 一阵冷风吹过,让穿着单薄的小舞不禁打了个冷战,忙裹紧衣袍,径直快步去了灶房。 照顾完擎天洗漱,又换了新的衣袍,将热茶奉给他,小舞把要洗的衣服抱在手上,低着头说:“我去……洗衣服了”。 “嗯” 擎天一脸的正色,俯视着比自己矮一头的小舞,微微颔首,眼中划过一抹痛色。 小舞一路小跑,跑到花树开放最繁密的地方,果然看见一地的落英,大多已零落在泥水中。 望着眼前一地的衰败,想着刚刚含苞待放的花,就这样被冰雹无情地摧残,小舞心里感觉很难过。 为了花,更是为了自己。 原来,万物生灵都无法左右自己的命运,活的着实不易,无能为力,无可奈何。 呆呆望着悬崖下暴涨的河水,一直奔流向东,小舞手里拿着的破竹笛,却一个音符也没吹响。 她感觉,前所未有的孤独。 就在这悬崖边,自己和师傅一起看过日出,夜晚也一起看过大月亮。 这里,曾是自己心里最美好的存在,是心灵的港湾。 在自己刚成为孤儿,最绝望无助的时候,曾不顾浑身的鞭伤,也艰难爬到这里,重温与师傅在一起的温存,以获取活下去的勇气。 现在,一下都变了。 此刻,朝思夜想了十年的师傅,就在身后的小木屋中,自己身边却没有了他的身影。 离师傅很近,但心却好像在走远…… 半日,小舞孤坐在悬崖边,好像什么都想了,也好像什么都没想,她脑子始终是蒙的。 昨夜,因多喝了一些汤水,小舞半夜想要起夜,突然闻到一阵酒香,竟与孤大哥的琼浆玉液有着差不多的味道。 小舞有一霎的恍惚,分不清自己是醒了,还是在梦中。 那日一别,自己连声招呼都没打,就被师傅给直接带走,不知对自己曾关怀备至的孤大哥,现在境况如何?是否真开了酒坊? 小舞一直陶醉在巨大的幸福中,心中自有自己新婚的夫君,第一个想到的外人,竟是相处最短的孤鸣鹤。 “大半夜的,夫君,怎会独自喝酒?” 小舞眼睛偷偷睁开一条缝,瞅见擎天正手拿着一只酒壶,不时往嘴里灌着酒,偶尔瞥向自己的眼睛红红的,像是哭过一般。 心咯噔了一下,强烈的不好预感,顿时弥漫上小舞的心头。 “师傅的伤悲,不是为自己!” 小舞心内有了判断,赶紧闭上眼睛,不想让擎天发现,自己撞破他的秘密,怕他觉得尴尬。 夫君不想说,一定不想让自己知道,否则,不会独自借酒消愁。 良久,心内忐忑不安的小舞听见,擎天含糊不清地低喃声。 “小舞,今日,是你生日,我,我却无法……再给你……过生辰了,我想赎罪,你却已不在。” “小舞,都是……我的错……我好悔!该早早……强娶了你,那样,就不会……如今日这般了,我好难受……” “小舞,若岁……月能重来,你若在,我愿意……为你放弃一切,陪你……遍走四海八荒,除了你,我什么……都可以不要……” “……” 顿感如遭雷击,小舞整个人都被劈蒙了。 呼吸都瞬间被吓停,当小舞被憋的脑子混沌不清时,才吐出一口长气,感觉一呼一吸都疼的要命。 今日根本不是自己的生日,师傅想念的,根本就不是自己 原来师傅爱的,从来都不是自己! 原来,自己只是个替代品! 自己心中压下的怀疑,竟都是真的! 发现事实的小舞,开始想过去擎天和翠儿的一串不正常: “小舞,我终于……得到你啦!……你,再也……逃不掉了……” “还是那么……爱害羞……” “看看,她哪不是了?一模一样的,还有……同一个元魂,就是她无疑,只是,她忘了……过去” “小舞,我终于……娶到了你……” 翠儿的话也如在耳边,“娶她?她……她已不是……,你不能,再,害,她”。 “小主,对不起!翠儿,没能保护好你,让你受苦了,翠儿我,该死……” “……” 不想不知道,一想吓一跳。 果然师傅和翠儿的每句话,都不是说给自己的,他们在说给被自己替代的另一个人。 应该也是叫小舞的女人。 虽然不知道元魂是什么,但甄小舞已再清楚不过,翠儿和师傅都知道,自己不是那个小舞。 自己十年前就知道,师傅很欣赏一个叫小舞的女孩,每当说起她,师傅好像都很难过。 师傅把所有溢美之词,都不吝给了那个小舞,连同引导自己如何做人做事,都是拿她做比。 就是教给自己的笛曲---春恩,也是那个小舞写给她师傅的。 老天总是戏弄人。 因擎天无法把话说明白,不知所以然的甄小舞,却早已把自己的前世当成了榜样。 她时刻逼迫自己努力,要做的比那个小舞好,让擎天对自己也刮目相看,好愿意来娶自己。 可怜甄小舞,盼了擎天十年,也吃着自己前生十年飞醋。 甄小舞终于明白了,曾经自己年纪小,情窦未开,不明白其中的缘由,现在已是一目了然。 师傅爱那个小舞!爱的入骨入髓,不能自拔! 师傅给自己取小舞的名字,或许觉得自己哪里像,或许是想把自己培养成她那样,但无论如何,自己只是师傅心中的一个替身品。 假的,终究是假的! 相处日深,现在师傅发现了,自己与那个小舞的不同,因此,师傅的爱退了,开始后悔了,后悔娶了假冒的自己。 “老天!为何如此待我?为何让我……做了一个替代品?而且,是一个……不可逾越的高度,我,何其无辜?!……” 太爱师傅了,也太怕失去这来之不易的幸福。 纵使小舞明白了一些事,都没敢露出半分,她依旧假装睡着,但背过身的脸上,已是泪如雨下。 小舞能清楚听见,擎天喝醉了,爬在案上嘟嘟囔囔好了一会,就沉沉睡去,梦中还在呢喃着。 “小舞,我总是……让你伤心,对不起!……你恨我,就托个梦吧,好不好吗?……别不理我,小舞,我想你啊……” 虽然擎天一声声喊着小舞,但甄小舞心里清楚,他喊的不是自己。 师傅爱的是另一个叫小舞的出色女子,自己只是他打造出的替代品。 甄小舞心中,突然有什么东西轰然倒塌,把五腹六脏砸的稀巴烂,剧烈的疼痛让她捂住胸口,抱成一团,泪眼中是深深的绝望。 自己已一无所有,不能把最后的自尊……也给丢了。 逃离吧!…… 这里让自己感到窒息,不再属于自己,所有的美好不过是一场黄粱美梦,该醒了,再没有什么可值得留恋的了。 欺骗! 自己竟被这世上最亲的,也是唯一的亲人给欺骗了,他只当自己是个替身,他对自己爱都是假的,是给被替代的那一个小舞的。 太傻了! 自己怎会有那般好运气?会得到一个出色男人的爱重,自己痴心妄想一生一个一心人,是多么的幼稚! 自己贪心,又能怨得谁? 第475章 以死明情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苦尽甘来,都是痴心妄想! 不离不弃,更是天大的笑话! 小舞“呼”地起身,再也不想重温回忆,心中已万般确认,自己就是个替代品无疑。 踉踉跄跄沿着悬崖壁飞奔,小舞手中竹笛飞舞,打碎拦在身前的灌木荆棘…… 小舞发疯地奔跑者,耳边都是呼呼的风声,和自己气喘吁吁的呼吸声。 灌木划破她的手和脸,都浑然不觉。 心太疼了! 十年坚守的信念一着崩塌,小舞已摇摇欲坠,觉得生无可恋。 嘴唇被自己咬破,血流了一下巴,无声的眼泪流了一路。 她跑丢了鞋,脚被荆棘扎的血肉模糊。 最终,小舞站在了最高处的悬崖边,大口喘着粗气,被荆棘挂破的衣衫猎猎飞舞。 “什么都没有了,没有了,但我甄小舞……不能失去……最后的尊严,任谁……都不能践踏!” 乌沉沉的一片天渐渐裂开,露出亮白色,聚拢在一起的乌云如要赶赴宴会般,你追我赶,匆匆瓢向远方。 天要放晴了! 接近黎明十分,已疲惫不堪的周旦才睡下。 翠儿给他掖好被子,深情又望了一会,就化流光回到小木屋。 坐在屋内的窗下,翠儿拿着一壶酒,一边孤独的喝着,一边眼望着水雾朦胧的初春晨景,心情沉重。 甄小舞走出屋,倒掉手里盆中的水,如掉魂一般傻站了好久。 突然像想起了什么,她发狂般向院外奔跑而去,不一会儿,就消失在晨雾中。 翠儿发现了不正常,看了看隔壁屋的房门,又听了听动静,未见太子擎天的任何动向。 翠儿心内有些担心,忙动用法术观看隔壁屋的情况,发现擎天呆坐在案后,满眼醉红,身边有不少东倒西歪的酒壶。 翠儿似乎明白了几分。 今日是小舞小主的生辰,或许是擎天想念她,喝酒说了醉话,让聪明的甄小舞给听了去,引起了她的误会。 “不好!” 翠儿心呼不好,赶紧去追赶发疯的小舞。 见她呆呆看着满地落花,很伤心样子,之后,又见她跑去悬崖边,望着崖下奔腾的江水出神。 正当翠儿越来越担心,小舞是否会跳崖时,发现她从腰间取出笛子,将笛子送到嘴边,手却颓唐落下,人已瘫坐了在崖边。 她一直如一个石人一般,怔怔望着奔流的江水。 翠儿本想去安抚一下,但望着失魂落魄般的甄小舞,她心里也是复杂难过。 今日是小舞小主的生日,翠儿竟一时不知,该怎么面对眼前的甄小舞,觉得自己无法劝慰她。 自己的伤心难过只能自己化解,甄小舞未来面对的悲伤何止这些,她选择了擎天,就得承受这一切。 愣怔了一上午后,小舞突然沿着悬崖边,向远处的树林奔跑而去。 一直未流眼泪的小舞,在疯狂的奔跑中,不时用衣袖抹着眼泪。 小舞脸上都是绝望悲愤之色,嘴角流出鲜红的血,鲜艳瘆人。 她跑掉了绣花鞋,脚已内荆棘刺破,血肉模糊,但她丝毫没有要停的样子。 “可怜的小舞!” 翠儿不由一阵的心疼,正想要上前拦住劝慰,发现小舞已站在悬崖最高处,眼睛空洞地眺望远方。 “罢了,没什么好留恋的了,从这里跳下去,任谁也找不到,下面是滚滚的河水,自己会被飘走、会喂鱼虾,什么都不会留下……。 我甄小舞……再卑微,也不屑……做替代品,被假惺惺地……爱着” 小舞心中没有恨,也没有爱,只剩下生无可恋,她只想消失在茫茫天地中,不再看任何虚伪的嘴脸。 翠儿看见,小舞手捂着胸口,突然吐出一口血,血如颗颗红亮的珠子,发着冷艳的光芒,径直被风带入深崖。 她在笑!? 翠儿蓦然发现,唇上染着刺目血红的甄小舞直起腰,抬头望了望风云涌动的天,在风中凄然一笑,超脱而决绝。 眨眼功夫,小舞脚下用力一点,整个人就飞了出去。 她在极速跌落。 小舞紧闭着眼睛,嘴角噙着笑意,四肢舒展,像一朵被风折断的桃花枝,等待着最后的支离破碎。 渐渐的,渐渐的,小舞被一团淡淡的红光所包裹起来,在极速降落着。 “不!” 翠儿心上剧烈一疼,从隐身的崖边飞掠而下,在她眼前显现的,俨然就是小舞小主在玄牝风洞中的样子…… “啊!……” “小主!……” 听见甄小舞发出如狼嚎一样的嘶喊声,翠儿心头如被剧烈撞击,情不自禁地失声大喊起来。 正如自己刚知道,小舞小主被逼下诛仙台时一样,难过的心痛如刀割。 从见到甄小舞的第一眼开始,与鹿小舞朝夕相处的翠儿就很清楚,她不是自己的小主。 所以,对甄小舞投入的感情和心思,还不如对周旦的零头多,虽然也心知肚明,周旦也不是过去的子萧。 在甄小舞跌落的一刹那,翠儿好怕她死去,怕自己又要失去了她,害怕的浑身直打哆嗦。 “小主!……” 翠儿加快飞掠,在半空将满身大汗,已被结界撞晕的甄小舞给抢抱在怀里,心惊胆战地呼喊着。 “小主,醒醒,小舞!……” 因结界就设在悬崖前,小舞跳崖触动了结界,醉的昏昏沉沉正发呆的擎天,敏感感知到结界被动。 擎天睁开惺忪醉眼,愣了一瞬后,看着未收拾的床,心莫名就揪了起来,立刻化流光前去查看结界。 见翠儿正飞掠向一团红光,红光里包裹着正跌落悬崖、已昏迷的小舞。 红光!一样的红光! 擎天眼前突然浮现出,自己把鹿小舞关进落英殿时,自己娶诗蕊那日,因喝醉了酒,自己曾失态地想将小舞变成自己女人的情景。 她将簪子逼在自己脖子上,就曾出现过这样的红光。 红光诡异神秘。 小舞当时就是被红光所笼罩,她胸口和手腕处更是如燃烧着火焰一般。 “同样的红光,说明什么?……” “说明……这个女孩……就是鹿小舞呀……她就是她!” 擎天心内自问自答着,心募地一下收紧,有强烈心痛和不详的感觉。 “小舞!” 翠儿已把晕死的小舞抱上崖边,擎天冲上去一把抱过,见她如在水里捞上来一样,忙挥了一下衣袖,用祛水诀给她去了浑身的水气。 小舞身上的红光慢慢褪去,最后一丝红色沁入她胸口。 擎天忙拔开小舞衣襟,发现她佩戴的玉玦,上面有红光正在收敛,明白是神器玉玦在保护她。 阅尽天涯离别苦 不道归来 零落花如许 曾经属于魔族二王子慕白的玉玦,以及他施在鹿小舞心魂上的巫灵术,又一次在小舞绝望自戕时,被激活保护了她。 小舞得救了! 此刻,神器玉玦的曾经主人慕白,又一次感知到小舞遇险,不但他身上冒出更大的热气,还微张了开嘴巴,露出惊恐痛苦的表情,像是在呼喊。 魔族大祭司祭渊又是一通施展法术,才讲慕白的仙身重新安顿好。 看见小舞被扎烂的双脚,和嘴巴上流淌的殷红血迹,擎天还醉红的眼睛里,渐渐噙上了泪花。 将小舞紧紧搂入怀中,他声音哽咽,“小舞,你这是……怎么了?……为什么呀?”。 望着一脸苍白的小舞,翠儿也泪眼婆娑,愣怔半晌,直到听见擎天的问话。 翠儿动了动嘴唇,犹豫了一下,幽幽开口,“她很敏感,既然娶了她,就全心全意……爱她吧,你答应过的,别再伤害她,否则,她就……真被毁了”。 翠儿说完,转头离开,向着雾中若隐若现的小木屋走去。 虽然对擎天生气,但翠儿心内还是能理解他的,毕竟自己也是这般心猿意马,对待着眼前似是而非的甄小舞。 翠儿话里话外的意思,擎天已基本听明白。 今日是鹿小舞的生日,自己想她想的厉害,想必是醉后失了言,让甄小舞听到了不该听的话。 一抹淡红色的日光打在小舞苍白的脸上,擎天满眼心疼,呆呆望着怀里瘦削的女孩。 手拨开小舞脸上的乱发,落在她额头的奴印上,擎天痛苦地流出了泪水。 “小舞!我的妻!对不起!…… 你就是……她啊,我爱的,从来都是一个你……,小舞,我如何能……向你解释明白? 小舞,你要相信,为夫心中……只有你,你就是那个……我最爱的女孩,我爱你,真的!……” 醉了的擎天心里很明白,怀里的女孩虽然已不完全是鹿小舞,但也已是自己的妻子,自己是爱她的,如同爱她的上世一般,是自己发自内心最爱的女人。 甄小舞苦苦盼了自己十年,自己从没想过要伤害她,却偏偏伤了她。 擎天对酒后失言,深感懊悔。 第476章 选择包容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因被结界撞伤,小舞竟昏迷了三日。 擎天和翠儿都忧心忡忡,真正领教了凡人之躯的脆弱,可谓是不堪一击。 到了第三日傍晚时分,小舞才幽幽醒来,二人才算都松了一口气。 其实,小舞醒了已近一日,因觉得无法面对欺骗自己的擎天,就一直假装昏睡着。 虽然小舞紧闭着双眼,但能深切感受到擎天的担心,他已放下过去所有的忙碌,只一心照顾在自己身旁。 他抚摸自己的手极是温柔,瞅着自己的目光也温柔如水,他的自言自语很是伤感,带着深深的悔意。 毋庸置疑,他在担心自己,也心疼着自己,他是爱自己的! 爱真实的、躺在床上的自己。 小舞一腔的悲愤和绝望,在擎天的温柔以待下,渐渐缓解并慢慢放下了一些。 痛定思痛! 小舞换一个角度思考,也确实想通想懂了一些事。 自己夫君爱那个小舞,其实也无可指摘。 毕竟,他们两人认识的更早,她那么优秀有才华,才被自己的夫君念念不忘。 即便他们有缘,但终究却是有缘无分,说起来,那个小舞还挺可怜的。 夫君最终选择了自己,并能成了他的妻子,这是老天对自己的厚爱,自己已得到了那个小舞没得到的一切,自己该觉得幸运才是。 怎能小肚鸡肠,去指责夫君之前的事? 他一时不能忘旧情,但终究还是顾忌了自己的感受,选择在夜里独自思念,这更说明夫君是一个长情,值得托付终生的良人。 他是骗了自己!把自己当做替身,但今日的这一切,不都是自己求来的吗? 自己也曾深爱过队友五八,自己既没有专情,也没有对夫君说过,自己是有苦衷的,那夫君也该是有他的苦衷。 是自己想多了? 是不该再纠结过去!应该向前看。 夫君的誓言不假,他也是爱自己的! 甄小舞用了一整天的时间,给擎天找着各种合理的解释,更是劝说着自己不能以小失大,以小人心度君子之腹。 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要珍惜,来之不易的幸福! 选择原谅和放下的小舞,在睁开眼面对擎天担忧的目光时,还是有些无所适从。 二人久久凝视后,擎天将小舞紧紧搂入怀中,谁都没开口解释,但心中都多了一些东西,感觉依旧沉甸甸的。 良久后,擎天深邃的眼中噙着歉意,在小舞耳边轻声道:“小舞,对不起!”。 小舞眸光复杂,吭吭唧唧,说出了早已想好的答案。 “小舞,今日,犯,了……狂,症,让您……担心了” 擎天一怔,没想到小舞会用这个理由,来掩饰自己跳崖的轻生举动。 擎天心里明白,她不想揭开自己的醉话,或许是不想让自己难堪,也或许是她有意掩藏痛苦。 “这样也好,虽然两人都心知肚明,但不直接说明,相处时,多少会少一些负担和尴尬。” 擎天心内如是想着,突然觉得甄小舞很懂事,也很包容大气。 眼中噙着万般感激,更紧地抱紧小舞,擎天就顺着她的话,一语双关哽咽道。 “小舞!以后,为夫,一定会……看护好你,再不让你……受一点的伤害,我保证!饿了吧,为夫,去给你端粥喝” “嗯” 小舞笑着点了点头,望着擎天离去的背影,她嘴角的笑僵在脸上,感觉心里空落落的。 被擎天亲自喂了粥,从未享受过这般温柔对待的小舞,心内顿感暖和不少。 心中的藩篱也渐渐褪去。 发现甄小舞乖巧懂事,善解人意,擎天对她更加珍惜爱重,加上心中有亏欠,他满心满脸都是浓浓爱意。 屋外彩霞满天,把屋内照的红亮一片,也把擎天如春水般的温柔目光照的波光粼粼。 擎天靠在榻上,搂着一脸柔情的小舞,在她耳边轻声呢喃着。 “小舞,不论什么时候,也不论……发生了什么,你都要相信,夫君……是爱你的,非常非常的爱,记住了吗?” “嗯!” 小舞心内柔软的部分,被再次拨动,轻声应着。 “你不可……有任何的怀疑” “……” “有什么疑问?就直接……来问夫君,不可胡思乱想” “哦” 用手扶起小舞的下巴,逼着她看向自己,擎天目不转睛地望向小舞如深潭般的眸子里。 眼睛是心灵的窗子。 小舞的眼睛纯净而清澈、纯粹而无辜,还带着深不见底的幽深。 擎天情不自禁,慢慢吻上眼前爱了万年的美眸,对两个小舞的歉意和挚爱都融入往我的热吻中。 吻的热烈,吻的情难自控。 在擎天越来越炽烈的吻中,小舞心中的禁锢又慢慢打开,她积极回应着他的爱。 这是自己苦盼了十年的幸福,小舞想紧紧抓住。 对小舞的回应,擎天更是不能自己,身下的是他爱到骨子里的女人,他要将自己完全奉献给她。 报答她的挚爱,更想告诉她,自己是多么的爱她。 意乱情迷,水乳交融,一场欢爱热烈而绵长…… 两个两生苦恋,各自用尽全身的气力,尽情缠绵在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欢愉中…… 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日子又回到了最初。 擎天又继续忙碌于案牍,是夜以继日。 翠儿负责采买,依旧是早出晚归,回到小木屋时,大多都还是醉熏熏的样子。 只有翠儿自己知道,她大部分时间都用在陪伴忙碌的周旦身边,虽然,他并不知道自己的存在。 除了用心做好午饭,陪擎天一起用午膳外,整个白日,小舞几乎都无所事事。 小舞会四处溜达,从赏看春意盎然,到夏日夏花烂漫。 这世外桃源般的日子,虽然过的很单调,但小舞并没觉得乏味。 小舞常会拿着笛子,坐在在悬崖边,一坐就是半日 她会看层峦叠嶂,绿水如碧,青山绿水相依相伴,看也看不够。 在细心的观察和琢磨中,未完成的《高山流水》的笛曲,已渐渐完成了初稿。 一日,小舞眺望群山绿水,心里琢磨着如何改进笛曲,嘴里不觉哼唱起师傅曾唱过的小曲。 “山苍苍,水茫茫,如山的哥哥哟,想水一样的姑娘,想的心焦焦,呀呼嗨……山环着水哟,水抱着山,郎情妾意两依傍” 突然,小舞被一道目光所打扰,立马停住了哼唱,转过头,发现翠儿站在自己身后的树林里。 从那日自己跳崖后,翠儿意味不明的目光,就经常跟在自己身后。 “她怕自己……再跳崖吗?” 小舞问过自己很多次,隐约还记得,那日是翠儿救了自己,她当时急的直流眼泪,不迭地喊自己“小主”。 已经再明显不过了,那个小舞是翠儿最亲近的主人,因此常把自己错认成她的小主。 第477章 问牛知马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自己长的真像那个小舞吗? 否则,怎么一个两个的都认错了自己? 那个小舞是谁? 若翠儿是那个小舞的仆从,为什么她会跟自己的夫君在一起? 他们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 此刻的甄小舞,对那个神秘的小舞充满了兴趣,想了解她的所有。 之前,因她是自己的情敌,自是不愿意听到她的任何话题,甄小舞怕自己会羡慕嫉妒恨,怕会压不住脾气。 躲避终究不是良策。 甄小舞选择不再逃避,直接面对与自己同名的情敌。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 小舞决定开始行动了,对站在原处的翠儿微微一笑,并挥手招呼,“翠儿,过来坐”。 见甄小舞发现了自己,翠儿先是一愣,暗叹果然是受过专业训练的,警惕性还是相当不错。 翠儿走了过来,坐在小舞的身边,把手中一个小布包递了过去,“小舞,尝尝,刚做的,趁热吃”。 “哦!石榴酥饼?” 小舞打开布包,见是几块石榴酥饼,先是一惊,又感激地望了一眼翠儿,拿出一块就咬了一大口,顿感酥脆软糯,唇齿留香。 “哇!热的……更好吃,谢谢!” 翠儿觉得有些奇怪,转头望着一脸陶醉的小舞,见她此时的神态吃相,竟和小舞小主一模一样,心内顿起波澜。 “小舞,你吃过……石榴酥饼?” 小舞的眼睛闪闪发亮,将手中的半块石榴酥饼放入口中,一面大口嚼着,一面含糊不清地说:“嗯,吃过,一个姐姐……曾给我过”。 这里也有石榴酥酥?是巧合么? 翠儿心中起了疑窦,“你有姐姐?”。 咽下嘴里的石榴酥饼,小舞回答,“哦,那个姐姐,其实,我也只见过……两面,她叫菡萏,长的极美,她救过我,并帮着找到……治瘟疫的……药方,她挺神的”。 翠儿听明白了,知道菡萏也来找过甄小舞。 翠儿对菡萏向来没什么好感,觉得她过去接近自己的小舞小主目的不纯,应该是为了能搭讪到太子擎天。 但听到她能主动帮助甄小舞,她心内首先是感激的,但不免也有怀疑。 虽然刚过巳时,但盛夏的大太阳已是很热辣。 见小舞嘴角沾着酥饼渣,翠儿满眼怜爱,伸手给她擦去,又递上一个拧开盖子的水囊。 小舞眼带感激,接过水囊“咕嘟”就是一大口,瞬时就愣住,砸吧砸吧嘴,瞪着大眼望着翠儿。 “这水好甜!嗯,石榴味,冰凉凉的,真好喝!……翠儿,这是什么?” 迎着小舞惊喜的目光,翠儿柔柔一笑,“这是冰石榴汁,你喜欢?”。 “喜欢!超喜欢,但,这个季节……哪来的石榴?还有冰?” 翠儿心上一颤,顿时语塞,好一会儿,才故作轻松道:“镐京……什么没有?是我……刚带回来的”。 自从小舞那次跳崖后,翠儿发现她变得极其敏锐,常常出奇不易地质问,让自己和擎天对受过训练的她,都不得不加了许多的小心。 以小舞肉体凡胎的见识,是无法向她解释清楚,天地间的诸多玄妙,何况让她知道,也只会给她徒增烦恼。 隐瞒秘密的代价,就是面对聪明的甄小舞时,翠儿常会感到有压力 在地窖中存放石榴是可能的,存放冰会异常困难,但也不是不能,天下之大无奇不有,翠儿说的话还是有几分真实。 望着神情微变的翠儿,小舞眨巴着大眼睛,半信半疑地点头,“哦,谢谢!找到这些……定很不易,翠儿,以后,别这么……麻烦了”。 “一点不麻烦!只要你喜欢就好” 默默一口石榴酥饼,再一口冰石榴汁,小舞若有所思地吃着,半晌,突然转头紧盯着翠儿的眼睛,猝不及防地又问。 “这是你小主……爱吃的?她在哪?” 翠儿与小舞探究的目光相碰,顿时被惊圆了眼睛,二人大眼瞪小眼了好一会儿。 翠儿最终移开目光,不敢面对小舞黠慧深刻的眸子,强压下心中涌起的波澜,半真半假的回答。 “是!她,她……嫁人了” 小舞听罢,没有吱声,嘴角慢慢绽放出一抹笑意。 这个答案是她曾想过的,是她希望的……最好的答案。 原来,师傅真是在单相思那个小舞。 但人家已嫁了人,师傅是爱而不得,最后才来娶了自己,虽然自己还是个替身,但自己今后也大可不必担心,也没必要再吃飞醋了。 知道情敌已成婚的消息,小舞心里感觉亮堂轻松不少。 自己吃自己前世的醋,可叹亦可怜! 从翠儿跳崖救了自己后,小舞对她敬佩有加,两个开始逐渐走近对方,心贴的也更近。 小舞一直就看不明白,翠儿和师傅之间的关系,感觉翠儿始终对他很冷淡,不是非必要不可的事,二个从不交集。 小舞又突然问:“你,为什么离开?”。 翠儿没有抬头,她怕面对那双太敏锐的眼睛,她脑子转的飞快,绞尽脑汁地想理由。 “我,我没有……随嫁,就离开了” “你难过吗?”。 “难过!但……更后悔” “那我师傅,定很难过吧?” 毕竟是一个神仙,活着四万多年,压下突然被质问的慌张,翠儿比贼精的甄小舞并不会差,她自然明白,小舞探听的目的。 翠儿抬起眼睛,直直迎上小舞的目光,郑重地回答,“小舞,你若总胡思乱想,那你师傅……真就难过了,他娶你……只因与你有缘,你要懂得惜缘,他自始至终……爱的……只有你一个”。 翠儿嘴上虽然说的坦荡,但心里却在打鼓,并扣问着自己。 “真的是同一个吗?” 虽然两个小舞越来越像,但真把甄小舞当做失忆的小主看,那还真是无法自欺欺人。 甄小舞难听的声音、头上的奴印、她的混混沌沌等,都明明白白证明着,两个小舞根本就不是同一个。 轮到小舞瞪大了眼睛,她一眨不眨地望着翠儿,觉得翠儿说的话很玄乎,但也无懈可击。 最近,自己确实有些像怨妇一般,常自怨自艾,顾影自怜,心中小肚鸡肠的厉害。 师傅思念旧情人人,不但说明他有情有义,更表示那个小舞非常优秀,难以被忘怀。 自己应该变得更优秀,让师傅更爱重自己才是,而不应像妒妇一般,无聊又可恶。 良久,小舞眼带感激地点头,“翠儿,你说的对,谢谢!”。 第478 章 山水曲初成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见小舞听进去了自己的话,翠儿怕被再刨根问底,赶紧转移话题,“小舞,你之前……吹的笛曲,真好听!是你自己写的?”。 听到翠儿喜欢自己刚成形的笛曲,小舞一扫心中的阴霾,两眼又焕发出彩,顿时来了精神头。 将最后一块石榴酥饼放入嘴中,紧嚼了几下就咽下,小舞扑拉扑拉手上的渣子,又抹了一下嘴巴,兴奋地回应,“翠儿,你觉得……好听?”。 “是!很好听!” “那是……我给师傅……写的,曲名叫……《山高水长》,我想了十年,终于……有了初稿” 翠儿眼中闪过一抹复杂,“小舞,真厉害!能再让我欣赏一下吗?”。 “好啊!” 小舞高兴地应着,猛喝了两口冰石榴汁,就拿起身边的破竹笛,悠扬地吹了起来。 翠儿的心随着笛声飞扬,如身临其境: 在高亢嘹亮的笛声中,翠儿看见了,蓝天白云之下,山峦叠嶂的连绵青山,巍峨而挺拔…… 在笛声婉转低吟时,又见到了碧玉般的长河,绿水环绕着高山,柔美蜿蜒,碧波浩渺…… 山高水长,山水相依,旖旎缠绵…… 翠儿望着悬崖下,听懂了笛声中,水对山的依恋和浓浓眷念。 笛声中,还有阳光下的遐想、有迷雾中的叹息、有月下的相思……更多的是仰慕依恋。 明白了! 《高山水长》不单单是互为知音,小舞自比温润的长河水,擎天就是投入在波心里的高山。 她把擎天放入了心中,想依偎在他身边,在她很小时,心中就装满了他。 孽缘啊! 擎天何其残忍,他早早招惹了甄小舞,把她的心塞的是满满当当。 甄小舞也是残忍的,对两世一心装着她的子萧(周旦),完全是视而不见。 子萧好可怜!…… 自己也可怜!…… 当最后一个音符悠远逝去,小舞转头看见,翠儿眼中已泪花点点,她失神的脸上噙着悲伤,遂不解地轻唤出声。 “翠儿?!……” 翠儿被从感伤中唤回,连忙出口掩饰,“哦,好!真好!我都……被感动到了”。 小舞浅浅笑了一下,“是吗?这还是初稿,我总觉得,还缺点什么,没有把山……和水的品质……写透彻,我想去……下面看看,再找些……灵感”。 擎天设的结界就在悬崖边,小舞若是下到崖下,必然会碰到结界,那势必又会伤到脆弱的小舞,翠儿忙出口劝阻。 “小舞,去下面……一来一回……得好几天,其实,远近看……都一样,站在这里……看的更清楚,千万别去” 小舞隐约记得,自己之前跳下悬崖,好像被什么东西击打了一下,虽然没看见是什么东西,但在昏迷前,还是看见翠儿飞掠而来。 翠儿和师傅都是有神通的修行者,下个悬崖对他们应该不难,翠儿是偷懒?还是别有隐情? 小舞不但没听劝,还直接对翠儿提出要求,“翠儿,你功夫了得,你带我下去,会很快的,什么都……不会耽误”。 “这?……” 明白小舞看见自己会飞了,翠儿突然被话噎住,一时不知如何应答?感觉拒绝不好,不拒绝也不妥。 擎天已清理干净甄小舞的气息,若自己带她出结界,若再引来正找她的那些不知来历者的注意,就因小失大了。 “小舞,我……” 不等翠儿开口拒绝,小舞突然抓住翠儿的手摇晃,撒娇抢话说:“翠儿,求求你,就带我……下去看看吧,好不好吗?”。 翠儿一愣,对自己如这般的耍赖,是小舞小主过去常干的事,若自己再不同意,下面保准就是开始耍横。 直直望进甄小舞清澈,却看不见底地眸子里,翠儿见她目光从祈求,慢慢变冷,再慢慢变厉,翠儿顿时心软妥协了。 “好……吧!改日,我有空时” 松开翠儿的手臂,笑容又回到小舞的脸上,“好!,先谢谢啦”。 翠儿怔怔地看着面前的甄小舞,若说不是一个人,为什么两个小舞会越来越像? 像到自己都经常分不开区别,自己可是看着小舞小主出生,并一直陪伴她长大的,可以说是这世上最熟悉小主的。 翠儿敏锐地发现了异常。 此时,鹿小舞的命星正在发生微妙的变化。 而不断牵动小舞命星的就是天帝帝九渊,他是鹿小舞在深潭下,相依相伴了七十年的“姐姐”,一老一少,已互视为对方的亲人。 大山深处,春天来的晚,秋天却来的早。 中秋时节,是万山红遍,层林尽染,到处五彩缤纷,处处一派胜春潮的盛景。 在院子外溜达的小舞,突然看见一个陌生人,这是半年来,小木屋第一次迎来访客。 小舞上下打量来人,见其三十左右岁的年纪,穿着一身的月白色锦袍,文质彬彬的,脸上隐现焦急之色,脚步匆匆正走向小木屋。 小舞赶紧上前,伸着手臂拦住,“站住!”。 来人看见窜出的小舞,突然愣住了,情不自禁地大喊了一声。 “鹿小舞?!……” 甄小舞被喊愣了,这人怎么喊自己鹿小舞? 她记得孤鸣鹤讲的小舞公主,全名就叫鹿小舞,突然脑中灵光闪过。 难道,师傅一直心仪的那个小舞,就叫鹿小舞? 这么巧?! 自己认识两拨挺神的人,难道都和同一个鹿小舞有关系? 甄小舞没空多想,已觉得事情有蹊跷,就故意假装糊涂,开始演到起来。 “哎,你来找……我师傅吧?” “你师傅?……” 见来人一脸迷糊,小舞忙纠正称呼,”哦,就是……我夫君”。 从那次跳崖以后,小舞不知不觉间,就又开始称呼擎天为师傅,只有两人亲密相处时,小舞才会用夫君的称呼。 小舞觉得这样称呼顺口,擎天也没再刻意纠正,师傅就又被小舞叫开了。 “你夫君?!” 来人更被说蒙了,惊问出声,又开始上下打量着小舞,发现除了说话声音难听,怎么看都是鹿小舞本人。 来人再次确认了一下,眼前的小舞的确只是一个凡人,心中立马猜到了七八分。 太子殿下离开军营,想必是和这个凡人小舞成婚了,这个女孩或许就是转世的鹿小舞。 见小舞一副认识自己的样子,来人疑惑地问:“你认识我吗?”。 小舞笑了笑,仍然一副未置可否的样子。 “你夫君……是?” “擎天” 听到小舞直呼太子殿下的名讳,来人尴尬地笑了一下,忙对小舞抱拳施礼。 “有情人……苦尽甘来,能终成眷属,可喜可贺!小舞,恭喜恭喜” 小舞眼含诧异,忙回礼,“多谢!请问……”。 第479章 心生嫌隙(1)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炎文!” 擎天听到异样,突然现身在小木屋门口,立马打断两个的对话,并遥遥眼神示意炎文,让他勿再多言。 来人是擎天的司案,名叫炎文,是他最信任倚赖的近侍。 炎文和曾给擎天当书童的鹿小舞,一起协理擎天的案边事务,两个相处了百年,配合极为默契,交情也不浅。 炎文不但非常清楚,太子擎天和鹿小舞之间的恋情,他还曾极力撮合过,想让两个有情人结为眷侣。 发现小舞眸中扫过一抹狐疑,擎天未予以理会,脸带宠溺地开口吩咐,“小舞,去摘些果子……来招待客人”。 “好!” 扫看了一眼炎文,小舞笑着点头,转身离开。 望着小舞离去的背影,擎天笑容凝在嘴角,继而长长叹了一口气。 炎文快走几步,忙对擎天施礼,“臣,拜见太子殿下”。 擎天点头,“嗯,进来吧”。 “是!” 炎文想要恭喜的话已到嘴边,见太子好像心事重重,就没敢说出口。 跟着擎天一起进了屋,炎文吃惊地看到,太子殿下竟抖出一个可防声的禁制。 “?……” 擎天坐定后,望见炎文是一脸的疑问,犹豫了片刻,有些支吾地开口解释。 “你刚刚……见到的,不是……鹿小舞” 见炎文没有吱声,擎天又叹了一口气,继续道:“她是小舞……转生的后一世,叫甄小舞,唉!一些事……没办法……和她说清楚,她心里……因此有不少疑问,她极是聪明,总想着……要搞清状况”。 炎文心领神会,“臣明白了,定会谨言慎行”。 虽然只寥寥几句话,炎文已基本搞清楚了状况。 太子殿下和转生后的甄小舞结婚了,二个已再续前缘,但碍于仙凡差异,一些事在瞒着甄小舞。 擎天担心战事,忙转换话题,“快说说,前线的事”。 炎文从袖中抖出一些文表,直接堆放到案上,施礼禀告,“禀太子殿下,总体来说,没有特别紧急的事,与之前变化不大,一切都在掌控中,圣战神命臣,把这些文表送来,说重要的事……都在这里了”。 擎天表情舒缓不少,“好!魔军那面……状况如何?” “我方已发现,魔族调兵次数……比往日频繁些,像是……要有所动作,圣战神,正全力跟进此事” “好!” “圣战神,还让臣告知太子,说魔族大王子成烈……回营不足一个时辰,就又再次……匆匆离营,去向不明,能确认……他没回九幽城” 擎天紧皱着眉头,若有所思道:“奇怪,成烈在忙什么?难道?还有什么……我方还不知晓的……秘密布置?炎文,你速速回去,让圣战神……密切关注此事,本君,稍稍安顿一下,会尽快赶回去,”。 炎文施礼,“是!臣这就回去,臣告退”。 “去吧,把这些文表……带走回去,交给圣战神”,擎天说完,挥袖撤了隔音的禁制。 “是!” 炎文应着,转身开门离开,与端着一盘果子的小舞,在门口正碰个对面。 发现炎文要走,小舞忙开口,“这是……要走吗?你还没……尝尝果子呐?”。 见小舞一脸的真诚,炎文伸手从果盘里拿了一个黄灿灿的香梨,忍不住有打量了一下,与鹿小舞长的一模一样的甄小舞,心中涌起一丝酸涩。 “小舞,我还有别的事,必须得走,果子?哦,我就拿一个……带到路上吃,多谢!” 小舞本想找个机会,再向炎文仔细打听一下鹿小舞的事,见他来了不足一刻钟,就要匆匆离开,心内不免有些遗憾,知道自己无法阻拦,遂有些无奈地回应。 “好……吧” 炎文迈步匆匆离去,感觉到一道锐利的目光追随着自己,他故意钻进树林中,知道小舞看不见了,才化流光离去。 “小舞!” 转身想去截住炎文,却听到师傅在屋内呼唤自己,小舞不得不站住脚。 小舞狐疑地望了一眼,炎文刚钻进去的树林,知道那并没有能下山的路,脑子里顿时又冒出一串的问号。 无奈地走进小木屋,小舞一眼就发现,炎文刚刚放在案上的一堆文表,当然也少了一些自己码好的文本。 小舞抬头看向擎天,两道目光碰到一起,都淡淡一笑,但眸底都藏着深不见底的深邃。 刻意的隐瞒尝尝会发生,小舞已是见怪不怪,她笑盈盈地跪坐在案侧,率先开口搭讪。 “师傅,刚摘的果子,很新鲜,嗯?吃个梨吧” “好呀” 擎天笑应着,伸手接过小舞递过来的一个香梨,“咔嚓”咬了一口,嘴里含糊不清的啧啧称赞。 “嗯!不错,这个梨很脆,也很甜,小舞,你尝一口”。 笑着推开擎天递过来的手,小舞自己新拿了一个梨,也“咔嚓”咬了一口,脸上绽放出更大的笑容。 “是很甜!好吃!” 对小舞没吃自己手中的梨,擎天尴尬地一愣,突然想到小舞说过“梨不能分吃”的话,马上就明白了,小舞刚才举动的用意。 她不想与自己分离,对与“离”相似的字音都敏感忌讳,但是,她再不愿意,自己也即将要离开。 擎天一边吃着梨,一边看着小舞大快朵颐,她的一只手还顺便整理着案上有些杂乱的书简。 一想到要分离,擎天心中很难过。 其实,擎天神识早感知到了,小舞并没有听自己的话,去果林摘果子。 她只是去了灶房,拿了之前摘好的果子装在盘子里,然后,就偷偷躲到窗外,偷听自己和炎文的谈话。 因自己设了禁制,她自是什么也听不到,想必她心中会更加起疑。 半年了,隐瞒小舞一些无法解释清的事,成了越来越困难的事。 她太聪明,也太过敏感了,一双逡巡的大眼注视着自己,常让擎天有做贼心虚之感。 小舞心里有话,也不直白说,还尝尝做戏演到。 夫妻之间像隔了一层东西,感觉越来越厚,也越来越看不懂对方。 望着假装笑意盎然的小舞,擎天心中有说不出的滋味,苦中夹着涩,涩里还泛着酸。 首先,擎天觉得自己对不住甄小舞。 因不能告诉小舞一些事实,让她始终在猜忌怀疑中度日,她总是装的好像什么都没在意,但事实是什么都在意了。 她疑神疑鬼的,简直快要把自己当贼防了。 不然,小舞不会一时想不开,选择跳崖自杀。 其次,对小舞不听吆喝,对自己怀疑不信任,擎天心中是有气的。 自己真被小舞吓怕了!怕不知怎么又惹了她,她再想不开,去自戕。 因此,擎天变得做事谨小慎微,不敢说重话,每日都要陪着小心,很怕伤到她脆弱的神经。 这般相处很累人,夫妻俩都感觉没有幸福可言。 第480章 心生嫌隙(2)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自己冒天下之大不韪和被砍头的危险,擅自离开天军大营,置一触即发的战事都暂时不管。 只因不放心甄小舞的安全。 见她身处险境,自己不但出手相救,还带她离开危险之地,不忍心负她一片痴心,还成全了她十年所盼,娶她为妻的心愿。 为了使她活的单纯轻松,自己才有所隐瞒,而她却总捕风捉影、疑三惑四,完全没了对自己的信任。 自己做了这么多,难道还不够吗? 自己后宫有上千个女人,谁得到过这般恩宠? 自己的好意和巨大付出,非但没有得到甄小舞的真心回应,反招来她的嫉恨,竟还以死相逼。 她冷淡的眼底总透着怀疑,还虚假的伪装演戏,连欢爱都兴趣缺缺的应付,自己已深感别扭厌烦! 甄小舞,你太辜负本君了! 一个人妇,怎可以这般对待夫君? 面对敏感多疑的小舞,擎天常有喘不动气的感觉,心中更是生出许多委屈,怨气也越积越多。 凡人的眼界和心胸,终究是差劲的! 擎天已越来越觉得,凡人甄小舞完全不如鹿小舞,她就像自己后宫的那些女人一般,小肚鸡肠,庸俗无聊。 “不喜欢这样的小舞!” 擎天心内叹息着,嘴角噙着一抹若有若无的苦涩,从果盘里又拿出一个大桃子,递给刚吃完梨的小舞。 “小舞,这个桃子,看起来不错,也尝尝看” “好啊!” 小舞接过桃子,二人相视一笑,眸中都少了一往的温度。 擎天沉下眉眼,默了一会,吞吞吐吐地开口,“小舞,再过……几天,为夫,得离开……一段时间,你在这……乖乖,等为夫回来”。 小舞倏然停止咀嚼,大眼睛一眨不眨地望了一会擎天,最后,无精打采地回答了一个字。 “好!” 冰冷冷的一个“好”字,让擎天突感如坠冰窖,浑身透心地凉。 设想过无数种的离别情景,觉得小舞会恋恋不舍,哭的悲痛欲绝,会缠着自己一起离开,或是,又会以死相逼…… 就像十年前,她瘸着腿送别时一样,哭的稀里哗啦,难舍难分。 擎天唯一没有想到的,自己得到的是一个毫无感情的“好”字。 “她不在乎自己!” 其实,这完全是南辕北辙的误解。 小舞不但在乎,还非常的难过,知道这一别,再见面就不知是猴年马月了。 小舞早知道有分别的一天,清楚自己任何的争取和挽留,都会是徒劳无功的,不但于事无补,还会让擎天为难。 她不想拖累擎天,把难过暗暗留给了自己。 未曾想,小舞的懂事之举,却让擎天生了误会,引发他一阵的悲戚失落。 自从发现自己只是一个替身,小舞心里就难过的要死。 为了维护自尊,也觉得生无可恋,小舞脑子一热,选择了以死明志,假装昏迷时,发现擎天是爱自己的,小舞选择了原谅。 尤其从翠儿口中获知,擎天爱的那个小舞已经嫁人后,小舞觉得过去的事,终究会随着时间变淡,她不想再纠结过去,和擎天好好过日子,如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般。 但是,事与愿违。 在每日与擎天不多的面对面时,小舞依然能深刻感觉到,师傅眼中和心中的,依然不是自己。 她太怕失去他了。 对每日的强颜欢笑,小舞自己都觉得越来越别扭,心内也越来越憋屈、煎熬。 自己曾是一个不能见光的暗士,明明人还活着,却是一个有着坟墓的活死人。 以为自己逃出来了,能堂堂正正,明明白白地活着了,却不想,竟活成了另一个女人的影子。 “老天!你为何如此作弄我?!……” 将嘴里的桃子和心里泛起的苦涩一同咽下,小舞微蹙着眉眼,犹豫了一刻,嘴角漫起一抹苦涩的笑意。 她支支吾吾地开口:“空闲时,师傅可愿意……听听我……编的笛曲?”。 擎天突然想到,小舞曾说过,要为自己写首曲子,就像“春恩”一样好听的笛曲。 擎天忙问:“小舞,你可是……为夫君写的?”。 见小舞微微点了点头,擎天心内一阵激动,“什么名字?”。 愣怔怔望着擎天,小舞低声回答,“山高……水长!”。 想起自己曾背着被狼咬伤的小舞,走在山道上,一路上,洒下两人嘻嘻哈哈的笑闹声。 “师傅!小鸟唱了一路的歌,师傅也唱一个吧? “师傅不会” “……唱一个嘛,求你,唱吧,师傅……” 当时自己拗不过,就唱了一个偶尔听来的,什么哥哥如山,妹妹如水的的小调。 那时的小舞才七岁,是一个聪明可爱又懂事的孩子。 小舞不但一直记得过去的话,还用了整整十年,为自己写成了一首笛曲。 小舞的浓情厚谊,让擎天心内流过一股暖流。 在甄小舞的心目中,自己始终是独一无二的,她对自己的爱至真至纯,矢志不渝。 因为太爱自己,怕失去自己,她才疑神疑鬼的。 她比鹿小舞更在乎自己,也更爱自己,她的心里只装着自己,自己怎么怨她疑她呐?。 擎天脸上露出兴奋而愧疚的表情,刚刚心内的不痛快一扫而光,一把抓住小舞的小手,在自己两只大手里摩挲着。 他这才注意到,小舞的手一点都不细腻,手背上不但有伤疤,手心内更是有片片老茧,冰凉的指套下,藏着两根残缺的手指。 她受了太多的苦,而起因是自己 擎天眼中升腾起心疼和懊悔,把小舞轻轻搂入怀中,轻声呢喃着,“小舞!小舞,对不起!……”。 小舞很乖顺,紧紧依偎在擎天宽大温暖的怀中,眼神忧郁迷茫,半晌,才幽幽开口,“我想,再和师傅……一起看一次……日出……和日落”。 “好!为夫答应你,小舞,对不起!小舞……” 擎天心里酸涩的厉害,明白自己这一走,怕是很难短时间回来。 自己就是再回来,应该也是物是人非了,小舞若没死,那也应是一个老妇人了。 甄小舞这一生,虽然续了与自己的前缘,但自己终究还是亏欠了她。 依偎在擎天怀里,小舞想一下失去了力气,声音微弱道:“师傅,没有……对不起我,小舞,都理解的,真的!命不由人,徒叹奈何,能成为……你的妻子,我已……知足了”。 觉得小舞的话像是在告别,擎天的心莫名咯噔了一下,一丝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用手抬起小舞平静如水的脸,擎天看进她深不见底的眸子里,那里幽深的,他竟看不透,擎天心感到慌慌的。 “小舞,为夫,会争取……尽快回来的,翠儿,会照顾好你,你乖乖的,在家……等着为夫,” 小舞坐直身,黑亮的大眼睛也迎着擎天,“师傅,放心去忙吧,不必但心,小舞,也有事……未了,我也该……回去了,我会……一直等着……师傅回来”。 擎天突然沉下脸,怒道:“不行!你哪都不能去,就在这小木屋……等着为夫,外面太危险了,你不能……让为夫……再担心的,不行”。 对擎天问都问,霸气地好意否定,小舞无惊无喜也无怨,只感觉胸膛内空空如也,连脑子也空掉了,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小舞空洞地苦笑了一下,转头看了看日头,岔开了话题,“好!哦,是时候……该做饭了,我,我先去……忙啦”。 以为小舞答应了,擎天放开了她,“去吧,小舞,今日,为夫想喝点酒”。 “好!” 小舞木然点了点头,起身向门口走出,融进一片光亮中,身影孑然而孤单。 第481 谁解呕心曲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入夜,一轮皎洁的圆月已挂上对面的山头。 月光如水,将层层叠叠的山峦映照的影影绰绰,蜿蜒的大河闪着粼粼银光。 一如记忆中的那个月夜,美轮美奂。 小舞坐在悬崖边一块突兀的大石头上,手里摩挲着破竹笛,腿耷拉在崖边,无聊的摇晃着。 她在等待一个人。 是她生命中最美好的存在,那个还在小木屋内忙碌的身影,等待他来兑现自己的诺言。 目光紧紧追逐着一轮月亮,看着它一点点升高,小舞的回忆如开闸的洪水,一泻万里…… 小舞想起那个宽厚而温暖的后背,爽朗的笑声,走调的滑稽歌声,刀刻般的俊脸,迷人的笑容…… 她嘴里不禁哼唱起,那首已入骨入髓的小曲: 山苍苍,水茫茫 如山的哥哥哟,想水一样的姑娘,想的心焦焦,呀呼嗨…… ……山环着水哟,水抱着山,郎情妾意两依傍。 月亮已升至中天,叽叽喳喳叫的鸟都已疲惫地睡去,四周万籁寂静。 陶醉在美好回忆中的小舞,仰头望着月,在一遍遍哼唱着自己最爱的小曲。 师傅唱过的小曲。 已忙碌了几个时辰的擎天,终于把炎文带来的奏表和战况看完。 他疲惫的站起身,两手揉着发酸的后腰,习惯性地望了望床榻,却发现那里空无一人。 “我想,再和师傅……一起看一次……日出……和日落” 望着亮如白昼的窗外,擎天立马想起,小舞白日说过的话,立马化作一道流光,去往曾与小舞一起看过日出日落的悬崖边。 小舞果然在。 只见她衣发飞扬,正举头望月,眼中有万千星光,熠熠生辉,嘴里还在轻声哼唱着。 月光流淌,为小舞镀上一层圣洁的银色,淡淡发着光。 她呆坐在崖边,像极了被遗落人间的仙子,神情落寞而孤独,正神往着眼中的明亮月宫。 风不时带来飘飞的落叶,犹如一曲扣人心弦旋律上的音符,为她的哼唱轻轻伴着奏。 小舞阴阳顿挫的哼唱,带着磁性的沙哑,低沉凄凉,空灵哀婉,呜呜然,如怨如慕,如泣如诉。 遗世独立的月中美人! 擎天负手站在小舞的身侧,如欣赏一幅绝美的水墨画,画中的美人静若处子,恬静美好! 此时此地,面对此情此景,擎天突然想到一句话。 “情到深处人孤独” 想起那是自己曾唱过的小曲,擎天被深深触动,也不知不觉和上了小舞的哼唱。 “山环着水哟,水抱着山,郎情妾意两依傍。” 小舞回头,望着自己一直在等的人,她淡淡一笑,仿如月夜下,静波湖上静静绽放的白睡莲。 “……水抱着山,郎情妾意两依傍” 两道饱含深情的声音融为一体,两双泪眼交汇在一处,两颗相爱的心再次重合在一起。 在对方黑亮深幽的眸子里,都倒影着自己最爱的情人…… “小舞!” “师傅!” 饱经磨难的两个苦心人,相互动情地呼唤着,紧紧拥抱在一起,都是泪光闪闪。 任何的语言都显得苍白多余,只有情难自已的热吻,才能表达万年的刻骨相思…… 良久,良久以后…… 面红耳赤的小舞钻出擎天的怀抱,慌乱地整理着被弄乱的衣襟,好一会儿,才羞赧地开口,“师傅,小舞,先吹曲子吧?”。 “好!” 一脸春情的擎天一边应着,一边慵懒地半靠在崖边一块石头上,看着小舞羞答答又手足无措,他粲然一笑,那是小舞的样子,一直没变。 小舞拿起身侧的竹笛,闭眼稳了稳心神,将竹笛慢慢送到嘴边,一个个轻快的音符就飘散到风中。 笛声中,恍若有一只轻盈的小水鸟,在晨曦的朝霞下,从山中“叮咚”的溪水边飞起,沿着流雾的山涧,一路悦然飞翔。 大山中,蓊郁扬风,山花烂漫。 在涓涓的溪流中,鱼儿在自由游弋,两侧有鹿、兔和机警的狐等不时出没,百鸟更是唱的欢实。 山林中,生机勃勃。 笛声转向高亢,是瀑布越过高耸的山峰,飞流直下,声势震天,咆哮着砸在石头上,喷溅出万千珠玉般的水珠,映着七彩的阳光。 笛声又滑稽地转了一个音,仿佛小水鸟被瀑布喷溅了一身水,气恼地抖着翅膀,一飞直上碧空如洗的蓝天。 笛音高亢跌宕,小水鸟御风飞翔在大山之巅,只见峰峦叠嶂,碧水如镜,青山倒影水中,巍峨翩然。 云青青兮欲语,水澹澹兮生烟 如身临其境,小舞融入在欲抒发情感中,心跟着小水鸟在自由地遨游。 擎天被惊艳! 他不自觉坐直身子,瞪着脉脉含情的眼眸,痴痴望着眼前的小舞,心和她一起沉浸在山中有水,水中有山,山庇护着水,水滋润了山。 好一幅承天接地的巨幅山水画卷! 景美!情真!意切!擎天被彻底陶醉。 随着笛音转向婉悠扬转,擎天又仿佛看到,一道道生于大山中的山泉水,如一条条珠链汩汩汇入烟波浩渺的长河中,长河水将大山紧紧包裹其中。 犹如一个柔美的女子,紧紧偎依在情哥哥身边。 一波波水浪拍打着山岩,像情爱中的小儿女正窃窃私语,因情哥哥耳鬓厮磨的悄悄话,娇羞地女子举着小粉拳,一下、一下又一下地捶打着他伟岸的胸膛,并伴着细碎缠绵的娇嗔。 最后,笛音转向辽阔,有惟愿山水永恒,我心向山水,气节自清的高深辽阔。 擎天深邃多情的眼中,随着最后一缕笛音飘远,只剩下吹笛的如水女子。 原来,在甄小舞的心中,沉稳的山是自己,灵动的水是她,山水交融,浑然一体,彼此牵手就是永恒。 这首甄小舞用心血写就的《山高水长》,论高远深刻,要比她前生的给师傅玄元写的《春恩》要好,情感表达也更细腻动人,感人至深。 原来,凡人的境界丝毫不输神仙! 原来,甄小舞竟如此有才华。 原来,她内心世界如此丰富,又多愁善感。 水对山的情话,及深深眷恋,是小舞对自己的表白,不善言语的她,内心的真挚能感天动地。 擎天心绪摇动,被深深触动,更被深深感动。 “小舞!” 擎天动情地轻唤一声,两道目光久久凝视在一起,都泪水涟涟,千言万语都堵在喉头,无语凝噎。 一曲《山高水长》,已包含所有的情愫,他懂她所有的表达。 擎天庆幸,自己又找回了那个丢失的知音。 甄小舞配做知音知己。 月亮洒下万道清辉,照着山崖边紧紧相拥的一对有情人。 擎天热烈吻着自己如水般的姑娘,他爱这个女孩,从来没有的清楚明白,她是甄小舞。 “小舞,回家!” 擎天难抑蓬勃的激情,打横抱起泪光闪闪的小舞,就要往回走。 望着擎天闪亮眸子里,只装着自己的小舞,浑身软的已没有挣扎的力气,娇声地开口,“师傅,能陪我……看日出吧?”。 “改日” 胡乱回应着小舞的话,擎天已急不可待,抱着她三步并两步地就往小木屋赶。 他要用最热烈的方式,回馈甄小舞未曾言表的挚爱,和自己不能言说的亏欠。 望着二个离去的身影,一直隐身在远处的翠儿,走到月光下,也已是泪光点点,心内一阵悲伤、一阵叹息。 甄小舞坚硬的外表下,装着一颗敏感多情的心,她那相思的十年,心里定是苦极了。 未来的几十年,她又该怎么办? 唉!可怜的女孩! 她是自己小舞小主的转世,在即将到来的依旧心苦的岁月里,自己就好好疼她、爱她吧! 小木屋内的榻上,擎天从灵魂深处迸发出的激情,如火山爆发一般炙热凶猛,对叫甄小舞的女孩,表达着最狂热的爱。 第一次,擎天虽忘乎所以,但心里一直很清楚,自己身下的女人是甄小舞,一个凡人女孩,不再是求而未得的鹿小舞。 明白擎天读懂了自己,小舞如水般缠上山一样的身躯,沉溺在欢爱中,不知今夕何夕。 这一刻,世界仿佛静止了。 天地间,只剩下二个尽情欢愉的有情人,在疯狂的扭动中,都释放着各自最原始的激情…… 山水交融,透骨圆满,让二个都记了千万年。 第482章 朋比为奸(1)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话说,一直跟踪擎天的炎武,发现他独自离开军营,就一路尾随着来到人间。 在乌云翻滚间,炎武突然发现了,正与魔族暗士打斗的翠儿,认出她是鹿小舞的贴身侍婢,并看见擎天已冲上去迎战。 立马祭出一块晶石,炎武又开始记录起,擎天和翠儿的一举一动。 在天上,五六个神仙正打的不可开交,炎武注意到云层下面,乌泱泱的两帮凡人也正打的热闹。 突然,一道熟悉的背影进入眼帘,炎武被惊的差点喊出声。 “鹿小舞!她,没死?!……” 大战迫在眉睫,擎天私自出军营,已是极难豁免的重罪,再加上一个,救下天君亲罚重犯的罪,那更是罪上加罪。 炎武脸上立马挂着了阴鸷的笑,咬牙切齿,低声喃喃自语,“哼哼,擎天,大战在即,你私自出营……约会女人,还是你爹……亲罚的女人,你呀,是自作孽……不可活呀,哈哈哈,我就等着看,你比我……更惨的下场了,报应啊,报应!”。 炎武带上假面具,拦住受了擎天交代,刚刚飞下云端的翠儿,两个就缠打在一处。 炎武想多观察一下小舞的情况,也想多记录一些擎天和她的画面。 擎天的罪证已全部被记录下来,对他和小舞逃往何处,炎武并不太在乎,反倒希望他越晚回军营越好。 没有再跟踪寻找擎天,炎武自行赶回军营,直接去找了昌瑜。 昌瑜穿着一身便袍,坐在自己的大帐内,正独自无聊地喝茶。 见炎武走了进来,一副慵懒的样子问:“炎武,是有什么急事吗?”。 炎武忙施礼,“有!不但急,还极重要,殿下,一定会感兴趣的”。 昌瑜来了兴致,“哦?快说说”。 “是!” 炎武应着,祭出灵晶并抛向空中,手上运去法力,灵晶幽幽冒出蓝光,不一会儿,就显示出清晰的影像。 “小舞,到师傅……这来” 擎天对翠儿喊:“去!把小舞……带上来”。 小舞激动地扑进擎天的怀抱,“师傅!……呜呜呜,师傅……”。 擎天也搂住小舞,“小舞!”。 孤鸣鹤对擎天喊:“你俩走吧,这,交给我“。 擎天回应,“谢了!翠儿,走!”。 昌瑜越看记录的影像,脸上阴冷的笑意越盛,他情不自禁站起身,目不转睛,眼中熠熠放光,直到蓝色的画面熄灭。 “蹬蹬蹬”走到炎武身边,昌瑜急切地问:“这是,何时的事?”。 炎武一字一句道:“录完,臣,就急急往回赶了”。 紧紧盯着炎武,昌瑜意味深长地问:“这么说,太子,此刻,不在军营”。 炎武点头,“应该是”。 “擎天,这回……你死定了!哈哈哈……” 昌瑜爆发出一阵哈哈大笑,负手而立,一派玉树临风的王者范,他恍若看到,自己穿着太子蟒袍的样子。 “本殿下,还奇怪呐,今日,怎么没升帐?原来……去约会啦,哈哈哈,我这个大哥呀,何时开了窍?大战要开始,他反倒……急不可待了,哈哈哈,好!本殿下,着就去帅帐看看” 眼带欣赏地望了一眼昌瑜,炎武回应,“殿下英明!坐实……离营的事实……确是当务之急,谅他将来……也百口难辩”。 “炎武,这次……你又立了大功,好好等着,本殿下,自会给你……该得的” 炎武毕恭毕敬施礼,“谢殿下!炎武,愿肝脑涂地,报效殿下”。 “好好好!长途跋涉,你去歇了吧,继续跟踪,他何时回来,去吧” “是!”,炎武应着离开。 太子留了封信给圣战神,就夜里独自出了营,近一日还未归,方相一直担着心。觉得也该回来了,就溜达到营门口,想迎迎看。 方相突然看见,炎武脚步匆匆而归,晃了一下令牌,就顺利进了大营。 方相认识炎武,但从来没有过交集。 因自己接替炎武的司武一职,多少还是了解了一些他之前的事,也知道他就在军营中,是一个普通的天兵。 一个普通的天兵怎会独自出营?他干什么去了?他手中的令牌是谁给的? 方相心中起了疑问,就隐身跟在炎武身后,见他有些鬼鬼祟祟地,直接进了三殿下昌瑜的大帐。 不正常! 方相满腹狐疑,看见大帐外防守严密,也没敢鲁莽靠近。 追随太子已有万年,方相很清楚,三殿下昌瑜和太子最不对付,常处处针对并陷害太子。 炎武作为太子过去身边最亲近的人,与昌瑜勾结在一块,定不会有什么好事。 知道炎文去找太子了,已无法找他商量,想到太子私自出营的事,若被三殿下昌瑜发现,那可就大难临头了。 “不行!得去知会圣战神。” 方相心内打定主意,不敢有丝毫侥幸和怠慢,匆匆去了玄元的大帐。 通报后,方相进了大帐,见玄元和三个师徒正在商量事情。 看到方相进帐,玄元开口问:“星君,有什么事吗?”。 见方相欲言又止,玄元挥退三个徒弟,又问,“星君,说吧?”。 方相忙施礼,“圣战神,请恕在下的打扰,太子外出,至今未归,有一事……在下,感觉蹊跷,觉得应该禀告圣战神”。 “什么事?” “在下,刚刚看见,炎武匆匆回营,拿着一个……与他身份不符的令牌,神神秘秘地……进了三殿下的大帐,在下,未敢惊动,但恐对太子不利,特来知会”。 见玄元日有所思,方相又补充道:“也或是,在下,过于敏感了”。 玄元眉头皱了起来,他清楚炎武的事情,更了解昌瑜的野心。 按理说,出于避闲等考量,昌瑜都不该起用,被太子惩罚的近臣,二人走在一起,确实极不正常。 “或许,真有针对太子的阴谋。” 玄元还在思量,就见传令官进帐禀告,“禀圣战神,太子近卫来禀,说三殿下,正在帅帐外,紧急求见太子,说,若见不到太子……就坚决不走,请圣战神指示”。 玄元听完,对传令官回话,“传话,本君,一会就到”。 “是!”,传令官应着,转身离去。 第483章 朋比为奸(2)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玄元交代完,目光又看向也听到禀告,满脸更添紧张的方相。 “星君,看来,你担心的事……应验了,你,快给太子……发符信吧,请太子殿下,尽快回营”。 “好!” “你就呆在……这帐内,你若出现,他们会更加怀疑,太子是私自出营的,本君,先去看看”。 方相施礼,“是!”。 玄元说完,就急急化流光离去,在擎天坐阵的帅帐前现身。 玄元看见篝火下,昌瑜坐在帅帐前的一块大石头上,正斜眼瞪着面前跪着的两个侍卫。 这两个侍卫是太子的近侍,正拦阻昌瑜进入大帐,其他守卫帅帐的侍卫虽守在岗位上,但被昌瑜呵斥的,都深深垂着头。 昌瑜不满地大声嚷嚷,“你们说,太子外出巡视了,这都一日了,怎么……还没回来?”。 一个跪着的太子近侍毕恭毕敬地回话,“回三殿下,我等,只是值守帅帐的,太子的行程,卑职自是不知,想必?应该……快回来了”。 昌瑜瞪眼,“混账话!什么叫应该?说!太子,到底是去巡视了?还是……私自出营了?这两者的差别……可大了去了,包庇的严重后果,你们应该明白” 那个太子近侍坚定道:“太子殿下,是去巡视了,我等,怎敢欺瞒?”。 昌瑜咬牙威胁,“我再问你一便,太子,到底去了哪?”。 玄元迈步上前,冷冷接话,“三殿下,众目睽睽之下,你如此言行,就不怕……祸乱军心吗?”。 已握有擎天私自出营,私会小舞的证据,昌瑜心中自是底气十足。 昌瑜转头冷冷望着,自己一直费心费力想收服,但始终收服不了的玄元,心想既然不能为自己所用,那就索性一网打尽。 玄元越是包庇欺瞒,就越能坐实,他与擎天同流合污的证据。 要灭擎天,也得灭了玄元师徒,否则,他们师徒终会是自己前进道理上的绊脚石。。 他愿意用晶石多记录一些,玄元和擎天合伙欺骗的罪证,毕竟,擎天去约会的小舞,是玄元的小徒弟。 玄元是撞上来的! 昌瑜站起身,直接迎上玄元古井无波的眸光,昂着下巴,心内冷哼了一声,又手指着守护的侍卫抱怨。 “圣战神,你来的正好,本殿下,有急事……要求见太子,他们说不清,太子去了哪?竟也不让本殿下……进帐去等,你跟评评理,该不该责罚……这些混账东西?” 玄元嘴角微动,正色道:“哦,三殿下有所不知,太子殿下外出,已委托臣……全权处理军务,三殿下,有何急事?就直接说与臣吧”。 “嗤!” 昌瑜嗤笑出声,嘴角扬着不屑与挑衅,阴阳怪气地回话,“全权委托?看来,太子哥哥……去的地方……可不近啊!圣战神,本殿下的急事,只能……找……太子,授权了?那也不行啊”。 玄元淡然一笑,“说与不说,是三殿下的权利,三殿下,若没事,就请回吧”。 被玄元直接驱赶,昌瑜心内更光火,因手下正用灵石记录,不能不压住火气,沉声道:”大战当前,总统帅,却整日……不在营中,这简直……是胡闹!圣战神,本殿下的急事,可耽误不得,还是请如实告知,太子,到底去哪了?本殿下……得等到几时?”。 从昌瑜的话里话外,玄元已能断定,他就是来探听消息的,想必太子擎天私自出营的事,已透露出了风声。 必须得瞒住私自出营的消息,否则,太子将难逃罪责。 玄元严肃回话,“三殿下,你僭越啦!军机秘密,你无权知道”。 昌瑜嘴角勾起嘲讽,“借口!搪塞!身为总统帅,也不能……为所欲为吗?”。 玄元厉声回应,“若你还清楚,太子是总统帅,你只是……一个部将,那你此时……就不敢……在此撒野,三殿下,请摆正自己的位置,你有事,要么说与臣听,要么,自己发灵信……给太子,若再敢胡搅蛮缠,臣,必依军法……治你个……祸乱军心之罪”。 “你!” 昌瑜没想到,玄元会这么横插一杠,还态度如此强硬。 自己在玄元麾下历练万余年,他对自己总体是客气和尊重的,今日,当着这么多围观的将士,公开说要治自己的罪,这显然不正常,是欲盖弥彰的气虚表现。 但好汉不吃眼前亏。 昌瑜心里明白,玄元治军严谨,铁面无私,自己若再闹下去,那吃亏的定是自己。 目的已经达到,也没必要再闹下来了。 昌瑜气弱不少,但还撑着最后的硬气,冷哼道:“哼!你们,是一伙的,今日的事……有目共睹,若误了什么事,责任由你们承担”。 “走!” 昌瑜挥了一下手,带着自己的侍从,气哼哼地离开。 小舞出事了? 望着昌瑜带着亲卫离去的背影,想着太子近一日都未回,玄元的眉头不觉又蹙了起来, 玄元既担心擎天被抓住私自离营的把柄,心中也开始担心,带着自己小徒弟元魂的人间小舞是不是出事了? 若小舞没出事的话,说是只去看看她的太子,也该回营了。 此时,让九重天神战神担心的甄小舞,正缠着翠儿,想让她带自己去悬崖下。 擎天这两日就会离开,小舞想把《山高水长》的笛曲定稿,让他离开时带走,留作纪念,好以解不知何时能再见面的相思。 写山水,就得识山水。 小舞的家就在大山中,对大山已是相当了解,从远处,她也无数次眺望过蜿蜒的大河,但却一直没有机会,看过江河的近景。 她觉得,近景和自己远观的景色或许感受不同,或许也和自己想象的不同。 去大河边看看,完善自己的笛曲,成了小舞最盼望的心愿。 而且,已刻不容缓。 小舞已求过翠儿,虽然她没直接同意,但已有默许的态度。 拉着翠儿的衣袖,小舞眼带祈求,有些撒娇地求道:“翠儿,带我下崖……看看吧,在师傅……走之前,得把笛曲……改好的,求求你啦,翠儿……”。 翠儿转过头,又看见了自己熟悉的一脸耍赖面孔,也和小主一般无二的表情,只是眼底深蕴的内涵不同。 小舞小主的眸中常噙着戏弄的黠慧和顽皮,而甄小舞的眼里面,藏着的是悲伤与迷茫。 小舞复杂的目光,让翠儿心上猛地疼了一下。 若去崖底的大河边,就会碰到结界,势必会引起擎天的注意,因此徒增不少的解释。 自己最不愿意的事,就是和擎天有过多的交集。 为了带着小主元魂的甄小舞,自己选择原谅了擎天,但对他爹的恨,自己永远都不能忘掉。 何况,去到结界外,对甄小舞的安全不利。 若擎天离开后,小舞在一而再地提出外出要求,自己是很难护好她的,毕竟,她面对的不是凡人,而是法术高强的神仙。 翠儿手捏着眉头,犹豫了一刻,硬了硬心肠,最后冷漠开口,“小舞,这事,你不该找我,你想去,就去找你师傅吧,他道行深厚,更能护你周全”。 “翠……儿!” 望着翠儿毅然离去的背影,小舞眼中噙着沉沉的失望和无奈,长长叹了一口气。 第484章 红椒之祸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小舞没有听从翠儿的建议,去找擎天带自己去崖下看大河。 虽然要求合情合理,但小舞从没想过,对擎天提出这个要求。 可以说,小舞除了主动提出,让擎天离开前,能再陪着自己看一次日出和明月外,几乎从未提过任何要求。 一来,小舞真心不想去打扰擎天,觉得他太忙了,没日没夜地看书简、写写画画、或是冥思苦想,总是忙不完,她真心不忍打扰。 二来,小舞隐隐总觉得与已是自己夫君的师傅,越来越像隔着一层东西,相处也变得越来越不自在,甚至谨小慎微。 想下崖看近景的大河,被翠儿一口拒绝后,小舞觉到心口闷闷的,就沿着悬崖边,漫无目的地行走。 自己未来不知何去何从? 师傅马上就要离开,离别就在眼前,依旧还不能改好曲子…… 怎么办? 一堆事一下都堵在心里,小舞感觉心乱如麻,难过也不知所措。 秋日的大山层林尽染,艳丽缤纷,美的令人咂舌。 小舞心情沉重的走着,突然,崖壁上的一簇红意,吸引了小舞的目光。 “红椒!” 红椒麻中带辣,最是开胃促食,用来煮鱼极是好吃。 半年前,自己履行曾经的承诺,去送四个大商壮士骨灰返乡,需绕过穿云关去到朝歌城,中间需要穿过一座大山。 因自己胯骨受伤,在大山中的一个小木屋,曾休养过近一个月的时间。 自己从群狼口中救下的孤大哥,曾用红椒给自己煮鱼吃,当时,自己就被惊艳到,那红椒就是他从山中采摘的。 小舞又想起,师傅说要离开以后,心情就一直低落沉重,吃饭时,全然没有了胃口,一日一餐的饭都不想下咽。 虽然自己也难过,但小舞还是千方百计弄些好吃的,想让擎天能多吃一些。 看见红椒的那一瞬,小舞的第一反应,就是一定要摘些回去。 有了这些红椒,自己就可以用红椒煮鱼,让师傅和翠儿尝尝,也能给师傅下下饭。 明日,就是八月十五,红椒发现的正是时候。 小舞猜想,师傅应是过完中秋节就走,好好过一个难忘的团圆节,是小舞心中已打算好的事。 下次再相见,还不知何年何月? 小舞甩甩头,似乎要把满脑的混乱思绪甩掉。 她跪趴在崖边,观察红椒树所在的位置,发现树离崖边也就四五米远,树下方有一块突兀的石头,若自己能抓住伸出来的树干,就能荡站到平台上。 等采完红椒,这五六米的距离,自己完全能徒手爬上来。 说干就干! 在大山深处,根本不会有任何的外人,小舞脱下碍事的外袍,露出里面干净利索的中袍。 找准该跳下位置,小舞就“嗖”地一下就蹦了下去。 小舞还是失算了。 她万万没有想到,红椒树上长满了硬刺,扎在岩壁上的树根也根本不牢实。 当小舞抓住满是刺的树干,想借力稳住下坠的身形,荡到树下的平台时,手中钻心的疼,让她的动作变了形。 小舞抬头刚看见,鲜血顺着自己的手腕流淌下,摇摇欲坠的红椒树就被连根拔起,她已无法稳住身形,带着整颗树一起失控下坠。 “翠儿!救我!”,小舞下意识地呼喊出声。 眼前是碧空如洗的蓝天,耳边是呼呼的风声,抓无可抓,小舞身子直直下坠。 “完了!” 小舞心内划过一声悲叹,若翠儿听不见,自己这一生就此画上了句号。 小舞跌落的身子,已撞破崖间的结界,她丝毫没感觉到,也没有被结界击伤。 上一次,小舞跳崖自杀时,感觉被什么东西击了一下,没发现是什么东西,就昏迷了过去,昏迷了一整日。 擎天吸取了教训,已重新设了结界,使新结界伤不到可能会误碰的小舞。 离开悬崖没多久的翠儿,突然听到小舞的失声喊叫,马上意识到不好,就向她所在的方向飞掠而去。 “小舞!” 擎天正坐在案后,观看氤氲出的忘川山地形图,突然就感知到结界被动过。 他心中蓦然一紧,马上化流光去检查,就发现小舞抓着一棵矮树,正往悬崖下跌落。 小舞身周被透明的红光笼罩,擎天清楚,她胸前的玉玦被激活,又开始在保护她。 这时,翠儿已飞掠过去,带着小舞安全降落谷底。 擎天站在崖壁间的一块突兀的石头上,远远望着小舞,呼呼生着闷气。 “又想自戕!是威胁本君吗?到底想干什么?” 任擎天想破头,也不会想到小舞是想摘红椒,结果红椒树被拔起,才失足跌落的。 他完全误会了她。 从自己说要离开,小舞面上表现的一直很通情达理,大气洒脱。 一个“好”字的回答,让自己还难过了好一会,怨她不如过去在乎自己,没有丝毫留恋挽留的意思。 除了更沉默,小舞什么话都没说,恍若什么事都没发生过,每日除了做饭忙家务外,就是不知所踪。 擎天心里明白,小舞还是很难过和不舍的,许是嗓子被伤的原因,现在的她不怎么爱说话。 想挽留自己,或让自己带她一起走,直白说出来就好,自己一定会好好解释,她面上用一个“好”字应对,心里却在算计自己。 擎天真没想到,心里也愤恨难平的,就是小舞竟又故技重施,用极端的自伤威逼自己。 在擎天内心深处,最讨厌的就是被威逼胁迫,那是他后宫女人们最常用的伎俩,小舞竟也是如此的俗气。 不懂事!口是心非! 若是鹿小舞,她定不会这般小气,也定会有自己的事要忙,不会纠缠自己,擎天心内叹着气。 “唉!终究……不是一个” 小舞这回看清了,翠儿真的会飞。 连惊带怕,小舞腿哆嗦的已站立不稳,一把扔下手里还攥着的红椒树,看了一眼被扎串的手,一屁股瘫坐在河岸边,被水冲刷的很圆滑的石头上。 “谢了!” 仰头扫看了一眼气呼呼地翠儿,小舞开始用左手拔右手上的刺,一根、一根又一根,血滴滴答答了一石头。 板着一张怒脸的翠儿,见小舞弹出指刀,去剜已刺穿手心的硬刺,觉得她对自己真狠,感觉心疼的不行。 “你呀!……” 翠儿忙蹲下身,拿起小舞已血肉模糊的右手,手上运出法力,将她手上的刺都倒吸了出来。 看到翠儿神奇的举动,小舞满眼崇拜敬仰,语带兴奋地开口,“翠儿,谢谢!我知道,你会来……救我的“。 翠儿从袖中掏出帕子,一面给小舞包扎手,一面答非所问地嗔道:“想开,想不开,你……都得接受,就不知道……珍爱自己吗?”。 明白翠儿误会了,小舞瘪了一下嘴,手指着身边的红椒树,开口解释,“我是摘……这红椒,想做鱼,才失足……坠崖的”。 翠儿猛抬头,正对上小舞黑亮的大眼,见她神色里没有寻死觅活的样子,又睨了一眼身边的红椒树,清楚小舞所言不虚。 第485章 缘断山水曲(1)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翠儿,你,你真厉害!” 被小舞盯的有些不自在,已放下心的翠儿明白她所指,尬笑了一下,故意打起马虎眼。 “是轻功,想学?……以后有空,我教你” 小舞笑道:“好!一言为定!”。 “手还疼吗?” “小伤,不,碍,事,的” 小舞一面回应着翠儿,一面已被奔腾的大河水所吸引,笑容僵在她嘴角,眼睛瞪的老大。 小舞神情震惊!凝重! 翠儿目光也正落在河面上,没有察觉到小舞脸色的突变。 “小舞,你不是要来……看大河吗?快看吧,你伤口需要上药,再说,也别让你师傅等急了” “……” 小舞没有回答,如丢魂一样颤巍巍站起身,痴痴望着奔腾不息的大河。 不看不知道,一看下一跳。 眼前的大河景色,完全颠覆了小舞在崖上看到的样子。 小舞目光上移,不可置信地再望向对岸的大山。 在山下看大山,山依旧巍峨高耸,挺拔险峻,博大宏阔,一如自己理解的一般,也恰如男儿的沉稳厚重,雄浑伟岸。 师傅、周大王、孤大哥都是山一般的男人。 目光再次回到喧嚣的河面上,确认与自己理解的大河则大相径庭。 大河没有澄净如练,没有飘逸如幻,更没有怡人的蓝绿色,看不到河底,也就没有了畅游浅底的鱼。 眼前的大河气势磅礴,层浪堆雪,惊涛拍案,疾流飞逝,如一条愤怒的白龙。 自己眼中温润如玉,如一条绿色珠链,紧紧围绕着群山,柔情万种的图画,完全是自己远看的假象。 假象!自己眼睛欺骗了自己。 原来,水不光是柔美的、清澈的、温润的,更是激越的、狂野的,浩邈的,甚至是强悍的、豪气的、毫不含蓄的…… 小舞突然想到,公爷周旦曾给自己说过,“山无长势,水无常形,山虽不能亘古,亦能守千万年,而水有执,也易变,水有不器之境……山有棱,水却无形,无形即无度,无度则无满盈,君子当如水,故君子思不器,行不器,量不器。小舞,应做如水君子,但旦哥哥…不想小舞,如流水般……无情”。 事实上,水对山没有多少流连,水从来向往都是自由的,为此,奔流向前,跨越重重阻碍,不肯停歇,一往无前。 被滞留下的水,是死水一滩,如将死的人一般,那不是水的真实样子。 原来,水无形,多情,更无情! 原来,公爷最懂自己。 十年心血,为爱谱就的《山高水长》,到头来,竟都是错的。 小舞能感觉到,心中有坚硬的东西开始崩塌,并片片碎裂,闷疼的让小舞有喘不动气的感觉。 小舞又惊又恐,手捂住疼痛的胸口,大口喘着粗气,无法排解一直执着坚守的信念,被事实重重打了嘴巴,证明只是笑话的深深挫败。 一步、一步,又一步…… 小舞如掉了魂一般,一步步走向大河,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想融入真真切切的大河中,感受一下真正的水。 温柔如水,是对女人的形容,自己一心想成为世人眼中的如水女人,相夫教子,如水般围绕在自己夫君身边。 水温柔吗?水安于现状吗?眼前的河水显然不是。 中秋的河水拔凉拔凉的。 小舞浑然不知,一步步走进河中,河水没过膝盖,没过腰,快淹到了胸脯,她依旧没有要停下的意思…… 注意到了小舞的情绪巨变,翠儿站在原地,紧蹙了眉头,表情犹豫,几度想上前劝说,但迈出的脚,又被她收了回来。 翠儿耳边响起,小舞小主曾警告自己的话,“我想事时,不许打扰我,我警告你,这是最后一次!”。 对那一颗灵魂太熟悉了。 翠儿已基本猜到,小舞突然反常的举动,究竟是为什么。 甄小舞一定受到了触动,应是为笛曲而苦恼,她在思考一些不能理解的难题,想静静独自思考,定不想被外界打扰到。 现在,这两个小舞是越来越像,自己应该给她留下空间。 从小舞的笛音中,翠儿已懂,她把擎天比作山,把自己比作水,在她理解的山中,水对山有太多的依赖依恋,温柔缠绵。 她想做自己理解的、温润如玉的长河,一生缠绕着大山般的擎天。 之前,小舞只看到了水的一面,她应该刚刚意识到了,水的另一面,和另外的想象之外的事实。 水没有缠着山 水也并不温柔 山与水的关系不单单是景色,那是她自己的人生态度,她的期盼,坚守的信仰,景色的变化,击碎了她的梦。 小舞坚守的信念崩坍了! 翠儿眼角偷瞥了一眼,正负手立在崖间的擎天,见他阴沉着一张脸,微迷着的双眼透着浓浓的怨气,她心内长长叹息了一声。 这一对冤家,这一世,又是南辕北辙的一对,怎会有幸福。 小舞堪堪稳住心神,也站稳了身形。 站在冰冷的河水中,小舞感受着水浪对自己的打击,猛烈而无情,自己想站稳脚都很困难,有一可,她险些被大浪打倒。 小舞发现眼前的河水,像赶赴盛宴一般,裹挟着一些树枝杂物,争前恐后、争分夺秒,向东奔流,还是不舍昼夜。 水对大山无一丝一毫的留恋,一往直前,丝毫没有回头过。 小舞继续又往河心走,河水已淹过胸口,她被一个大浪打了一个趔趄,脚下没站住,直接摔进水流中,被波涛裹挟着冲走,身不由己,无能为力。 原来,水是暴烈无情的。 原来,所谓厚重的山与温婉的水,从来都不是浑然一体的, 原来,山与水是两两对峙,各领千秋的。 原来,水痴迷山,只是自己的一个美好愿望。 “那自己痴缠……并不爱自己的师傅,还值得……坚守吗?自己若是水,是不是……应该离开了,去奔赴……该真正属于自己的……归宿地“ 小舞思绪万千,痛苦万分! 一时间,小舞放任自己在水中沉沦,任水流将自己裹挟走,随波逐流。 书上说,水流千遭归大海,在大海里,水能平静下来吗?能得到最终的抚慰吗? 站在崖间生闷气的擎天,不知所以然,刚刚以为小舞到河里去玩,发现她被湍急的河水冲走,就募地紧张起来。 见小舞既不呼叫,也不游泳自救,好像就是想被冲走一般,让擎天又起了误会。 他以为小舞跳崖未死,就又选择跳河,对她如此轻贱生命,将自己置于不仁不义境地,擎天被气的火冒三丈,目眦欲裂。 他嘴里低声咒骂道:“混账!就这样想死吗?可恶的女人!”。 急急飞掠而下,踏水而行,伸手抓住水中翻滚的小舞,直接把她提拉起来,一把大力掼在满是石头的岸上,气愤填膺地怒瞪着小舞,咬牙切齿问。 “你到底……想干什么?!” 擎天突然出现,又被他大力一抓,小舞紧张地张开了嘴巴,被呛了一口水。 上岸后,她捂着胸口剧烈咳嗽起来,好一会儿,一身水汲汲地直起身子,抬头仰视着一脸怒气的擎天。 两道目光愤愤对视,一道气愤,一道复杂难辨。 第486章 缘断山水曲(2)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明晃晃的正午阳光下,小舞看见自己的夫君浑身闪闪发光,仿若天神降临一般神圣威严,气势逼人。 但她心中突然觉得很陌生,遥不可及。 小舞愣怔了半晌,喉头如被什么东西堵住,张嘴想解释的话,怎么都说不出口。 感觉脑子和心一下都空了,浑身如没了骨头一般,无法支撑住一身空空的皮囊。 正翠儿想去把处于危险的小舞拉回来,见擎天已出现在河上,带着小舞飞回岸边。 翠儿又看见,两个大眼瞪小眼地相互怒视,觉得自己还留下,就不合时宜了。 让心中都埋着不满的夫妻俩,一起掰扯清楚误会,应该也不是什么坏事,翠儿想到此,就转身离开。 但她实在担心小舞,会被生气的擎天处罚,就隐身在暗处偷看。 见小舞瞪着大眼怒视自己,没有回应问话,擎天就更气了。 “说呀,哑巴啦?你到底……想怎样?” 小舞被问糊涂了,“我,想,怎,样?”。 原本已想的极明白的事,就是盼着师傅来娶自己,然后跟着他,去他想去的任何地方,一生一世一双人,那便是自己最想拥有的一生。 但当下,视乎全变了味。 千呼万唤来的师傅是娶了自己,但他是谁?家在哪里?可有兄弟姐妹?可曾婚娶过?他是干什么的?…… 自己一概不知! 世上,有这样的夫妻吗? 没有! 他轻轻地来,马上又要轻轻地走,神秘的如不着一丝痕迹的风,来无踪去无影。 他并没想要带自己走,就把自己扔在这杳无人烟的大山中,让自己等他归来,但连大约的归期都不给。 他为什么不带自己回家?是怕自己给他丢脸了? 世上,有自己这般憋屈的妻子吗? 没有!绝对没有! 他当自己是妻子吗? 不是! 自己,只是一个彻头彻底的替代品。 精神世界片片崩塌的甄小舞,在心中痛苦地自问自答着,她开始怀疑一切,包括擎天和自己。 一个连真话都没有的人,怎么值得信任?一个不敢把妻子带回家的男人,能光明磊落吗? 就是说下大天来,也没人能信,小舞不再相信擎天。 “我甄小舞,何等的可悲!又何等的可笑?!” 小舞心内自嘲着,慢慢爬起身,嘴角不禁噙起一抹嘲讽,冷冷望着怒冲冲的擎天。 “师傅说,我能怎样?” 见小舞浑身透着冷漠,不屑地反问,擎天被激怒了,一时忘记了当下的角色,摆出了天界太子威严不可侵的一面,瞪着着僭越的小舞,嘶声低吼。 “混账!你放肆!” 短短几字的斥责,倒把小舞骂愣了,怔怔望着负手而立、一脸愤怒的擎天,感觉前所未有的陌生,第一次生了要逃离的念头。 擎天被盯看的有些不自在,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也想听听小舞心内所想,依旧不依不饶地质问。 “说说!你今日……为何这样做?” 望着盛气凌人的擎天,小舞心空落落的,突然什么都不想解释了,觉得再说什么都是多余,她沉下眉眼,冷冷回应,“那是……我自己的事,与师傅……无关”。 小舞的话冷的如能冻住人,又一副爱搭不理的别扭样,放眼四海八荒,还没谁敢对自己这般放肆无礼过,擎天被彻底伤了自尊。 见小舞转身要走,擎天疾步上前,一把抓住她的手臂,气的大吼,“混账!什么是你自己的事?啊?……叫你喊夫君,你总是不改,是后悔……嫁与本君吗?”。 小舞被抓的生疼,暴脾气也上来了,一把甩掉擎天的手,哑声吼着,“是!后悔,后悔的,又何止……我一个?”。 擎天又一把抓住小舞,“不许走!给本君说清楚,你若后悔,那本君,可还你自由”。 小舞愣怔了一下,气急而笑,“呵,呵呵,本君?好,好啊!那快写……和离书吧,一拍两散”。 擎天面露狠厉,不觉举起了巴掌,气的咬牙切齿,“混账!你再敢说一遍?”。 小舞仰起头,红着眼睛,直接逼视着几乎脸对脸的擎天,也咬牙切齿一字一句道:“写,和,离,书,吧,我还可……替你说,多谢……甄小舞……的成全,哼!道貌岸然”。 擎天忍受不了,小舞的冷嘲热讽,猛一甩手,就把她甩出两三丈远,当意识到自己失手时,小舞已重重摔在地上。 擎天脸上划过惊恐和懊悔,晃身一下来到小舞身边,见她正挣扎着要爬起来,好像没什么大事,就又疼又气地喊。 “你,你……你简直疯了!” 翠儿紧皱着眉头,躲在暗处看着,觉着擎天太过分了,想要现身去接小舞,但觉得也不妥,就又顿住了脚。 毕竟是肉体凡胎,在神仙的神力面前,脆弱的真就如同蝼蚁一般。 小舞紧咬着牙关,忍下被摔的疼痛,要不是她受过训练,这一摔,最轻也得伤筋断骨。 小舞也忍者胸内翻涌的血气,但最终还是没忍住,就一口吐了出来。 “噗!” “小舞!” 擎天慌了手脚,彻底不淡定了,突然想起小舞只是个凡人,自己这一摔,可能伤到了她内力,忙蹲下身,伸手去扶她,却被小舞厌恶地甩掉手。 爹再混蛋不堪,打娘也不会下致命的狠手,而自己朝思梦想、一心想嫁的师傅,因自己的几句顶嘴,就手下毫不留情。 这是能过一生的夫妻? “啪!” 小舞视乎听到了心碎的声音,碎的七零八落,她所有坚持与信念,全部一下崩塌。 她最后的一点不舍,被擎天的一甩,给彻底摔没了。 小舞用手抹了一把嘴角的血,直直望着眼前惊慌气虚的擎天,突然哈哈哈大笑起来。 “哈哈哈,好!好啊!哈哈哈,好……” 不能再这般屈辱、委屈的活着啦!自己最后的一点点尊严,不容被践踏。 谁也不行! 小舞已站立不起来,她半坐在光滑的石头岸边,歇斯底里地低吼。 “哈哈哈,我是疯了!是被你……逼疯的,你去做……你的事,去找你……该找的女人,别再出现……在我面前,我不做……替代品,绝不!” 擎天愣住了。 小舞跳崖自杀被救回来,只轻猫淡写地说,是自己不小心才掉下悬崖的,虽然三个人都心照不宣,她明显就是自杀,但谁都没点破。 擎天心存侥幸,或许小舞真没听见自己的醉话,就是听到了,也应该已经原谅了自己。 没想到,她不但听到了,还非常的在意,并把所有不满都压在了自己心里。 小舞冷漠决绝的表情,让擎天心慌的不行,他不怕小舞哭闹撒野,而是怕她此刻的冷漠平静,就如鹿小舞一样,自己是不敢轻碰她底线的,两个是一模一样的。 擎天突然怕了!胆战心惊! 第487章 缘断山水曲(3)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一种不祥之感,在擎天心内油然而生。 他急急开口解释,“小舞,有一些事情……你不懂,也无法向你……解释清楚,为夫,自始至终爱的……都是一个你,你不是替代品,真的,你要相信为夫”。 小舞冷哼,“你撒谎!你敢说,你心中……没有……别的女人?”。 擎天慌乱之外,又添心虚。 以为从翠儿口里,小舞已获知,自己还有其他的女人,擎天愣了好一会儿,也不知道她知道多少事,一时都不知该如何应答。 清楚小舞已不信任自己,擎天就更不敢再撒谎。 “小舞,为夫,想娶的……就只有你一个,真的,她们……” 擎天太慌张了,竟一下说露了嘴,忙止住了话头。 “她们?呵,她们?呵呵呵……她们?……” 敏感的小舞听罢,顿时如遭雷击,之后,嘴里一直磨叨着“她们”两字,满脸都写满震惊和不可思议。 自己曾经最信任的师傅,竟对自己藏着这等天大的秘密。 他不说自己的过往,是因不敢说,他欺骗了自己! 明白擎天不但成过婚,还有一群的女人,或许就像周大王一样,后宫有成百个女人。 小舞眯着一双锐目,对擎天的再度撒谎,直接去“啪啪“打他的脸。 “你说,想娶的……就只我一个,那……鹿小舞呐?” “……“ 擎天直接无言了,心内震惊不已,惊诧她怎会知道鹿小舞的名字。 自己曾提醒过翠儿,翠儿自不会主动说,一定是甄小舞自己,用话套出来了。 擎天真心后悔,太过轻视了甄小舞,她比想象的还要聪明。 “哼!” 对擎天的无言以对,小舞冷哼了一声。 一生一世一双人,是自己心中所求,而自己夫君身后有一群的女人,自己所有的所得,还皆因自己是个替代品。 她挚爱的师傅,根本没爱过正在的自己。 自己想维持这来之不易的幸福,但所有的幸福都是假的,都是骗局! 自己是这世上最大的傻子,明晃晃就是被骗了婚。 小舞感觉胸膛内空荡荡的,没有痛、也没有恨、什么都没有了,连同脑子里也空空如也。 不能,再自欺欺人了,得给自己留一点最后的自尊。 “一切,该,结,束,了” 小舞嘴角噙着自嘲,痛苦地闭上眼睛。 心口一阵绞痛传来,小舞一把捂住胸口,一口血又涌上嗓子眼,但被小舞硬生生咽下。 小舞的精神世界彻底崩塌了,她无可留恋,去意已决。 见小舞满脸决绝,擎天极力掩饰着慌乱,嘴里有些混乱地解释。 “小舞,不是,不是,你想的那样,为夫,没想瞒你,我爱你,就爱你一个,以后,我……” 愤然望着眼前的擎天,他虽近在咫尺,但却感觉已远在天涯。 艰难地爬起身,小舞高昂着头,冷冷睨着盼了爱了十年的男人,不想再停留片刻了,一字一句咬牙道。 “够了!伪君子!你说什么,我都不会……再相信,回去,写和离书,马上“ 一听小舞又说和离的话,擎天又被伤到了自尊,大声嚷嚷道:“混账!有皇天厚土作证,你已是……本君的女人,夫为妻纲,你!说了不算“。 小舞愤然转头,咬牙回怼,“皇天?后土?那,也是……都瞎了眼。我甄小舞,虽出生低贱,但你……却是卑鄙……下贱!纵使你是……天王老子,你也配不上,我这个奴隶,你写不写……和离书,我都无所谓,拜堂?不算,统统不算,只求……我永远……别再看见你”。 望着衣发纷飞的小舞,毅然转身,蹒跚着脚步离去,擎天懵了。 晃身到小舞身边,想抓住她的手臂,却被她闪过,只抓住了她飘起的衣角。 “小舞!你听我解释……” 小舞恍若未闻,怒视着眸光复杂的擎天,“啪嗒”一声弹出指刀,就割向自己的衣角。 “今日,你我在此,恩断义绝” 擎天手中抓着一片被割下的衣角,愣愣望着,彻底呆愣住了。 伤手上包扎的帕子已散开,小舞一把扯下,举到刺目的眼光下,染了鲜血,并在水中被晕开的白帕子,如一面染了红墨的丹青小旗,在风中猎猎飘舞,煞是美丽! 小舞怔怔望了一会,突然松开手,任带血的帕子被风带走。 两双空洞绝望的眸子,都愣愣望着如染血的帕子如风筝一样飞上天,飘飘荡荡了一会,最后被一阵旋风,一下卷入湍急的河水中,随着波涛翻滚东去。 这,像极了自己的一生,是时候该走了,离开不爱自己的男人。 凝望着眼前紧抿着嘴唇,高昂着不屈头颅,冷傲睥睨大河的甄小舞,擎天一阵恍惚。 那分明就是鹿小舞,自己爱了万年女孩,生命中最弥足珍贵的知己。 擎天的心“咯噔”疼了一下。 突然,擎天低头看见,刚才小舞包着帕子的手,血肉模糊,正不断往下滴答血。 擎天满眼心疼,赶紧上前去查看小舞的伤口,被她冷冷一扬手躲过。 “小舞!你……” 从小舞的最后一瞥里,擎天感觉,她是在看陌生人,她走的果决而冷酷。 “小舞!“ 小舞脚步顿住,但没有回头,只冷冷扔下几句话。 “擎天,告诉你,甄小舞……早已死了,我叫雪儿,从此,你我陌路!永不相见”,小舞说完,迈步蹒跚离去。 望着小舞脚步踉跄,却无比坚定地离去,手上嘀嗒一路的血滴,擎天难过的无以复加,捂着胸口大喊。 “小舞,我……不……许” 风把擎天的话带到很远,并在山谷中留下“我不许“的回声。 实在是没法子了。 擎天皱着眉头,牙咬了一下下唇,一个飞掠过去,快速点了小舞的穴。 将已不能动弹,并无法说话的小舞,打横托抱在手上,擎天一面往崖边走去,一边嘴里对睁着自己,怒气冲冲的她碎碎念。 “小舞,你是我的女人,为夫不同意,你哪……也不能去,为夫,瞒着你,那是有苦衷的,将来,会和你……一一解释清楚的,为夫,没你想的……那么卑鄙不堪,你要甩开为夫,我不许,不准……” 喷火般的大眼怒瞪着擎天,小舞没想到,他会直接来硬的,如此的不讲理。 路过小舞拽下的红椒树,见上面有殷红血迹,擎天脚步一顿,突然就意识到,或许小舞不是自杀,没有想逼迫自己。 是自己冤枉了她!? 没有回避小舞,擎天带着她直飞上悬崖,眼光觑见怀里的她,脸上没有震惊,微眯的眸子里却透着冷漠与绝望。 人神之间,天壤之别。 无法说清楚的话,都被甄小舞误会了,自己的失态伤到了她,更是伤透了她的心。 自己碰到了小舞的逆鳞,她心内积怨也已太深,倔强的她绝不会轻易原谅自己。 但无法说明白的话,依旧还是不能说啊。 自己该如何讲清楚她的前世今生?如何能告诉她,自己的父君就是造成她灾难的哪一个?如何介绍自己和后宫的女人们?…… 她只是一个凡人,根本无法理解天上地下的事,任何解释她都不会相信,解释只能徒增她烦恼,何况,她依旧面临着来自神仙的追杀,自己也不敢把她送上天庭。 让肉体凡胎的甄小舞背负起前世今生的双重沉重,她未来怎能安生地生活? 能再续前缘,自己是真心庆幸开心的,父君已伤害了上世的鹿小舞,自己再不想伤到今生的甄小舞。 不能说,又不想撒谎,误会该如何化解? “怎么办呐?” 擎天头疼不已,真的犯了难。 第488章 曲终人散(1)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目睹擎天和小舞大闹起来,翠儿想出来劝解,但又觉得不妥,就一直担心纠结着。 见两人一起离开,翠儿才长长吐出一口气,一颗紧张兮兮的心才放下。 这一对冤家,折腾了一世,这一世还是闹腾。 默默捡起被小舞带到崖下的红椒树,翠儿也跟着飞上崖顶。 将小舞抱回小木屋,直接放在榻上,擎天这才注意到,她浑身还水汲汲的。 当着小舞的面,擎天捏了去水诀,去了她浑身的水起。 瞥见小舞怒气腾腾的大眼里,划过一抹惊讶的神情。 并没有给小舞解开穴位,擎天一面去找金疮药和药布,一面嘴里唠叨抱怨起来。 “很奇特,是吗?如这般的事,你不知道的……多着呐,都说眼见为实,你凭什么……乱揣度为夫?” 擎天绷着一张脸,手里拿着药和药布,坐在塌边。 一把抓过小舞的右手,见她的手心有四五处被长刺扎穿的血窟窿,整只手已血肉模糊,比想象的伤要严重许多。 擎天心疼不已。 回瞪了一眼正怒视自己的小舞,擎天开始用药布,给她擦拭血淋淋的伤口。 小舞忍着疼,未吭一声,眉头都没皱一下。 擎天心内暗惊,小舞的皮实。 擎天早知道,甄小舞是一个被特训的死士,从她满身的伤疤,就知道她经历过许多次生死搏杀。 一边给小舞涂抹上药,擎天一边气呼呼地嘟囔,“你呀,就一个小破孩,什么都不懂,凭一点点小聪明,就自以为是,想当然,误会夫君,伤害自己,愚蠢!……该打!……”。 “不管不顾,鲁莽激进,不懂照顾自己吗?过去,是怎么叮嘱你的?不自爱,何来爱人?都当耳边风了?!唉!真是不叫人省心……” 听了擎天兀自唠唠叨叨,小舞真想回怼回去,怎么无法说话和动弹。 擎天看见,小舞满脸的冷厉,清楚她气没消,此时和她掰扯误会,势必会再吵起来,那样不但于事无补,可能更弄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擎天想先去问问翠儿,到底是什么事触动了小舞,让她有跳崖和跳河的举动,或是自己哪里误会了她。 让小舞好好睡一觉,平复一下心绪,等两个都心平气和时,再好好沟通一下,擎天心内打定了主意。 “好了,小舞,别生气了,你受了伤,又是落崖,又是跳河的,够你受的啦,告诉你,你错了,你误会了为夫,好好睡一觉吧,等你睡醒,为夫,再跟你好好解释,睡吧” 欺骗和愚弄已是事实,还有必要听辩解吗?! 小舞心内又被掀起波澜,想说不需要,却被点着穴,只见擎天衣袖从眼前扫过,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见小舞歪头睡去,擎天将她腮边一缕碎发掖到耳后,想着她刚刚的决绝,心仍有余惊,只摇头口气。 那小暴脾气依旧,翻脸不认人的狠厉也如出一辙。 鹿小舞,自己曾经不敢惹,这个甄小舞,自己依然也惹不起,谁让自己爱她,爱那颗纯净美好的灵魂呐? “唉!小冤家!” 擎天长叹了一口气,起身走出房门,看见翠儿呆坐在院子的石桌旁,手里拿着酒壶,身边地上放着那棵沾着血,被连根拔起的红椒树。 擎天走了过去,坐在桌子的另一边,看了一眼闷闷地翠儿,目光又望着远处的山峦,幽幽问:“翠儿,小舞,为什么跳崖?又……再次跳河?”。 其实,翠儿的内心和擎天的一样,都是万分纠结。 每日面对的甄小舞,既像又不像过去的鹿小舞,想如过去般亲近她,但却常常被极独立、又很冷硬的她,不时给打回现实。 总觉得走不进甄小舞的心。 小舞小主两生的悲剧,让翠儿对天君更恨,对擎天的纠缠更怨,若不是需要照看小主的元魂,她绝不愿意和擎天有丝毫的交集。 守着似是而非的小舞,翠儿内心很煎熬痛苦。 每日去看自己暗恋万年,坠落人间的子萧(转世的周旦),正经历着失去甄小舞的情伤,翠儿更是痛上加痛。 痛无可化解,翠儿选择用酒麻痹自己,每日都喝的酩酊大醉。 愣愣望着身下红椒树,好一会儿,翠儿幽幽回答,“之前,小舞,让我……带她去崖下,去看看……近景的大河,你知道,是为什么?”。 “不知,为何?” 翠儿一怔,瞥看了一眼冷漠的擎天,觉得他真是挺没心的,在这一点上,照着子萧不止差了十万八千。 心内哀叹,两个小舞都是糊涂,怎么会看上擎天?而没选择爱她入骨的子萧和周旦? 已是拜堂的夫妻,甄小舞有心事,宁肯找自己这个外人帮忙,自己提醒她可找她的夫婿,她依旧没有跟擎天说。 可见,甄小舞的伤心由来已久,两个早已面和心不和。 “哼!这样没心没肺的男人……要与不要……还真没什么区别。” 翠儿心内冷哼,嘴角勾起一抹讥讽,又继续道:“后来,小舞跌下悬崖,她大喊……我的名字,我赶到时,她手里……都不肯放掉……这棵红椒树,她曾说过,用红椒煮鱼……很好吃”。 感觉喉咙里别卡住,翠儿难过的说不下去了,暗自平复心内翻涌的情绪。 翠儿听小舞说了,擎天过两日就要离开,翠儿能看出,她心里很难过和害怕。 小舞或许不知道,但翠儿明白,这一别,对甄小舞来说,大概就是永别。 擎天又坑了小舞一生。 “她……去,采,红椒?!” 擎天愣了,怔怔望着已红了眼圈的翠儿,明白小舞应是想给自己做红椒煮鱼,才冒风险去崖边采红椒,不慎跌下悬崖。 相比甄小舞的赤子真情,擎天羞愧难当。 明白翠儿怨恨自己,恨自己招惹并害了小舞两生,愣怔了好一会儿,擎天很想替自己解释一句。 “翠儿,你恨本君,本君理解,但,这是小舞……一直……想要的,也是本君……无法割舍的,我没骗她” 设身处地地换位想,翠儿又何尝不明白,擎天的纠结和无可奈何。 感情的事不是想理智,就能理智的。 自己还不是一样,隐身默默照顾着周旦(子萧的转世),就常想起他前世的事,不断对比着他两世的区别,心里每每都会难过的要命。 何况,是已和小舞成婚的擎天。 翠儿喝了一口酒,暗自叹了一口气,又继续道:“我不想……让她留下遗憾,就送她去了崖下,她一看见大河,就傻了眼,开始往河里走”。 “为什么呀?” 翠儿冷声回应,“为修改笛曲!”。 擎天何等灵透,立马猜到几分,顿感脑子里嗡嗡直响,嘴里喃喃着,“小舞,不是自戕,那她,发现了什么?为何那般?”。 翻愣了一眼从没上心小舞,根本不了解她的擎天,翠儿没好气地回答,“发现了……景致不同,发现了……自己错了,《山高水长》……也错了,想留给你的念头,全没了,那是她……十年的心血”。 翠儿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解释这些,或许,不希望擎天再误会小舞,希望两个能消弭误会,珍惜这来之不易的短暂幸福。 第489章 曲终人散(2)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天弄人 爱浓终缘浅 恩怨痴缠千千结 山河红颜难两全 白水过青山 擎天心内彻底慌了,不祥之感铺天盖地袭来。 他两眼怔怔望着远处,脑子里嗡嗡直响,心知一直懂事乖巧的小舞,突然言行出格,狂躁决绝,应该不会是夫妻间吵吵架那般简单。 小舞七岁时,自己背她来过小木屋,曾在前面的悬崖边,看过日出日落,也在崖边赏过月,从崖上远眺山水,山水确实是相依相守的。 但若近看山水,风景则会大为不同,河水滚滚向东流,根本就没有留恋大山,山与水从来都是两回事。 在笛曲中,小舞分明把自己当做山,把自己看成水。 小舞执着于山水,背后应是执着于对自己的贪恋,想像那样的山水关系,就是她要与自己的样子。 十年磨一曲,她已成执成痴。 今日,她发现山水并不相缠绕的事实,应是颠覆了她十年的所思所想,是对她心内所坚守的沉重打击。 她的信念榻了。 她心中的自己毁了!…… 小舞听到自己的醉话后,她开始嫉妒前生的自己,也怨恨自己的不忠,并积怨已深。 自己碰到了她的底线,她对自己已心灰意冷,到了连自己给起的名字都厌烦的地步。 她独立、刚强,敏感、还极度自尊,其实,她内心自卑而柔软。 她想像在崖上看见的一般,长河依附眷恋着高山,高山映在水中,她想找港湾停歇,想找臂膀依靠,但因自己的忽视和误会,她的梦破灭了。 所以,她才会那样绝望而决绝! 擎天越想越怕,也越来越后悔。 “我要失去她了!” 擎天嘴里默出声,痛苦地闭上了眼睛,心内有强烈的不好感觉。 此刻,他很怕失去小舞。 好半天,擎天才又幽幽开口,“是本君……伤了她”。 伤害都已成事实,赖得再听擎天的忏悔,翠儿起身愤愤离开,半途,又突然顿住脚步,回头望着满脸愧疚又无精打采的擎天,犹豫又犹豫地开口。 “她,太苦啦!她也……已用尽全力,她很优秀,既娶了她,希望,莫再负她” 望着翠儿离去的背影,擎天茫然若失,举头望向空上的一轮圆月,思绪被拉回从前 天河边,一轮又大又圆的明月,闪耀在群星璀璨的星河中。 一个白衣少女、忽闪着盛满星光的大眼、优雅地吹笛…… 前天晚上,一个模样的白衣少女,就前面的崖边,满眼星光,如痴如醉地吹笛…… 原来,她从没改变过,就是那一个已入骨入髓的她。 “小舞!” 擎天轻唤了一声,不再犹豫,迈步冲进房间,他要守在自己深爱的女人身旁,能多久就多久。 握着昏睡的小舞的手,擎天满眼愧疚,嘴里兀自小声说着心里话。 “小舞,为夫,误会你了,不该对你发脾气,之前,也不该冷落你。你醒了,为夫,就告诉你……一些事实,让她明白,你就是鹿小舞,她是你的……上一世,她……,为夫,自始至终爱的……就你一个” “为夫,也会告诉你,我是九重天太子,我离开,是因神魔大战在即,为保不殃及苍生,为夫,不能不离开,但为夫保证,会尽快回来。其实,要离开你,为夫,也很难过的……” “小舞,山水,纵使不能长相依,但也绝不是……分离的,山与水,总会再相逢的。都说,水流千遭归大海,为夫,也可以是大海啊,或是大海里的山,愿与你长相守。一些事……你还不懂,为夫,会带你去看,去领悟,会慢慢讲给你听……” “小舞,等战事结束,为夫,就带你……找个更好的地方,陪着咱俩的孩子长大,陪你到老……” 不断摩挲着小舞的手,唠唠叨叨的擎天突然发现,小舞的脸色越来越红,呼吸也越来急促,鼻息带着灼热的气息。 伸手一摸小舞的额头,擎天立马感觉烫手,知道她发烧了。 “小舞!” 擎天用手推了推,见小舞没有任何的反应,从没有照顾过谁,也不会照顾人的擎天,登时有些慌了手脚,焦急的连声呼喊起来。 “小舞,醒醒,快醒醒……起来……醒醒呀……” 听见擎天急切的呼喊声,刚刚躺下的翠儿,心内咯噔一下,第一反应就是小舞自戕了,“呼”地一下立起身,直接化流光现身在隔壁。 翠儿看到,擎天正焦急地推搡小舞,而她却紧闭双眼一动不动。 确认小舞没事,翠儿的心稍稍定了一些,发现擎天已乱了分寸,明白他正悔恨交加,也他不会侍候人,就板着一张脸,低声开口,“让我来吧”。 “哦,好!小舞发烧了,要不要……去找大夫?” “不用,先降降温再说” “哦,好,本君,去取冷水” 擎天说完,就拿着水盆慌慌张张地出屋。 翠儿没有应答,满眼心疼的望着紧蹙着眉头的小舞,手摸上她的额头,正放在被烙的奴印上,翠儿一下就红了眼眶。 想想倔强而自尊心极强的小舞,当年被烙下这个奴印,以及差点被埋葬再活过来那一刻,心里该是多么难过。 小小年纪就遭遇那般苦难,单薄的她是怎么熬过来的? 定是无法想象的艰难。 可怜的小舞! 擎天端了一盆清水进门,见翠儿手摸着小舞额头的奴印,正暗自抹泪,心里也是一阵难过。 心内更愧疚难当。 小舞成为今日这样,说到底是自己给害的,自己总是患得患失,不经意的冷漠忽视,彻底伤了她的心。 听见脚步声,翠儿偷偷摸掉眼泪,起身拿起一块巾帕浸湿,拧的半干后,敷在小舞的额头上。 一个下午,翠儿不时换着冰过的巾帕,小舞昏昏沉沉睡着,情况基本稳定。 擎天坐在案后,手里拿着一卷表文,却怎么都看不进去,眼睛不时扫看着塌边的翠儿,细心照顾着依旧昏睡的小舞。 感知到异样,擎天伸手虚空一点,一个氤氲的水印就显出字迹,是方相传来的符信,只见上面写着,“三殿下,已发现异常,大闹帅帐,圣战神叮嘱,请太子速回”。 擎天挥手清除符信,转头望向榻上的小舞,眉头皱成了一个疙瘩。 翠儿端着一盆冷水,已走到门口,看见擎天毁掉符信,眼底划过紧张和一抹慌乱,又见他快步走到塌边,用手试着小舞额头的温度。 “小舞,醒醒啊,快点好起来吧,否则……唉!小舞……” 视乎感受到了什么,小舞身子猛地抽搐了一下,隔了一会,一下,一下,又一下,就没有再停止。 小舞被烧抽搐了。 擎天一脸担忧,害怕地失声大喊,“小舞!小舞!你怎么了?……小舞……”。 翠儿忙进屋放下水盆,就快步奔到榻边,看见正痉挛的小舞,也慌了,“小舞!醒醒……醒醒啊……”。 第490章 病来如山倒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已过了近一日,小舞的烧非但没退,还被烧的开始痉挛,显然不请大夫已是不行。 擎天转头,对身边的翠儿说:“翠儿,凡人脆弱,这样下去,肯定不行,你得去请大夫”。 之前,翠儿没去请大夫,是觉得小舞的身体底子还行,她也曾照顾过生病的小舞小主,大多让她好好睡一觉,第二日也就会好的。 另外的原因是,在这大山中,去喊个大夫来也挺不容易,必须得把人弄晕带过来,否则,身份和行踪就会被暴露。 “哦!……好” “啊!不……啊……” 翠儿刚要走,就听见小舞惊恐的呼喊,看见她紧团着的身子一惊一乍,小脸紧紧皱巴着,牙关紧咬,一副惊恐害怕又泫然欲泣的样子。 她被噩梦魇住了!? “小舞!” “小舞!” 擎天和翠儿不约而同呼唤出声,心中也有了同样的判断。 此情此景何其熟悉,完完全全就是鹿小舞曾记的样子。 翠儿惊住了,瞬时间红了眼圈,一时忘了去找大夫的事。 话说,在鹿小舞小的时候,因好奇心作祟,私自出了大璟阳宫,跟着同是慕白伴读九殿阎王的小儿子陆莽,一起去了阿鼻大地狱。 结果是,小舞被恐怖的地狱情景给吓丢了魂,陆莽被气疯了的慕白,判打了二十鞭。 有言道,凡欠下的,终究是要还的。 话说鹿小舞被打入轮回,恰巧陆莽正在人间历劫,两个旧时小伙伴在凡间奇迹相遇。 曾经的九殿阎王的小儿子陆莽就是和小舞在人间,爱恨交缠了一生的周锦年,交情就是从周锦年不得不遵命,抽打小舞鞭子开始,也正正好好二十鞭。 那鹿小舞被吓回原身,后经魔族大祭司作法,才把丢的魂给招回,此后,她就留下了噩梦缠身的后遗症。 之后的近两万年的夜晚,翠儿常会陪在小舞身边,偷偷哄着梦魇中的她再入睡,翠儿再熟悉不过,小舞小主梦中的样子。 擎天也曾见过,小舞被恶梦魇住的样子。 一次,被罚做一百年小书童的鹿小舞,想着期满就离开天庭,和翠儿去闯荡江湖,不想她离开的擎天,一气之下用剑抽打过她。 怕小舞受了内伤,半夜,擎天曾偷偷溜进她房间,想给她伤口上药,就遇到了她梦魇的情景。 直直盯着榻上的小舞,擎天和翠儿都愣怔住了,是又惊又难以置信,也更难过和焦急。 “我,去找大夫” 翠儿不知不觉已流下两行热泪,她不想被擎天看见,甩下一句话,就化流光离去。 擎天也湿红了眼睛,手摸上正抽搐的小舞的脸,低声呼唤着,“小舞,是你,真的是你,醒醒,快醒醒,好不好?……”。 小舞浑身热的烫人。 擎天忙坐到榻头,将她扶起并抱入自己怀里,身上抖出法力,把自己用法力变冷的身子,为小舞降温。 小舞视乎感受到了凉意,将身子更紧地贴向擎天,眉头渐渐纾展,抽搐有所缓解,呢喃了几声,人慢慢安静下来。 紧紧搂着娇小瘦削的小舞,擎天眼中泪花点点,心中是百感交集,嘴里哽咽叨唠起来。 “小舞,对不起!对不起……我得到了你,却没有……好好珍惜,没有好好……照顾你,让你伤心了,都是我的错!求求你,原谅我,醒醒,好不好?……醒醒啊,快好起来,求求你了……” 一生没求过人的擎天,此刻,放下了他所有的骄傲与尊严,对着昏迷的小舞不断恳求着。 想着过去一万多年的不容易,以及自己对甄小舞的忽视,擎天心里波涛汹涌,追悔莫及,难过的无以伦比。 翠儿已现身在镐京街头,四下一打量,选了一家门面很大,挂着仁爱招牌的医馆。 翠儿走进医馆,立马看到一个六旬的老者,正微眯的眼睛,一手捋着胡子,一手给一个瘦了吧唧的男子诊脉。 翠儿走上前,顺手抓起柜台上的出诊药箱,大力墩在老者的面前,又一把把看病的男子扒拉到一边。 那看病男子差点被扒拉倒,稳住身子就要发火,被翠儿如刀般瞪过来的厉目摄住,顿时就没了气焰。 翠儿面带焦急,对老者急急道:“大夫,我家有病人,麻烦去给看一下”。 老大夫也是见多识广的,举头打量了一下翠儿,见她衣装不俗,一身浩荡英气,知道是个不好惹的主。 老大夫依旧面色从容,对已围过来的徒弟交代,“明儿,带这位客人,去抓药吧,还用之前的方子,添一份川贝母,药量减半服用”。 “是,师傅” 扫看了一眼闹事的翠儿,那个徒弟应着,指引着看病的男人离开。 翠儿一脸不耐烦,又拿起药箱,催促老大夫,“大夫,快走吧”。 “不急!姑娘,你先说说……病人的大体情况” 翠儿觉得麻烦,但还是耐着性子说,“是一个新婚不久的女子,掉进河里,又生了点气,现在,烧的厉害,已昏迷不醒,又开始抽搐了”。 “何时落水的?昏迷多久了?” 不知小舞是何时昏迷的,翠儿迟疑了一下,回答,“昨日正午……落的水,昏迷?应该,近一日了吧?”。 老大夫是个严谨的医者,一听,顿时就瞪了眼,“胡闹,怎么才来?”。 翠儿听罢,心内羞愧担当,也更着急了,“那大夫,你快点呀”。 老大夫没理会翠儿,起身去拿了几包东西,放入药箱中,对正忙着配药的徒弟交代。 “明儿,为师出急诊,你照料好铺子” “好的,师傅” 老大夫交待完,就跟着手提着药箱,已在门口等候的翠儿离开。 在医馆门外,翠儿指着旁边的一条胡同,对老大夫说:“请这面走,车停在那边”。 “好!” 大大夫满口应着,跟在翠儿身后,走进了不宽的胡同。 打量了一下四周,翠儿趁人不备,在老大夫眼前一挥袖,拦住身子已软下的他,直接化流光离去,并在小木屋内现身。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491章 龙胎暗结(1)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已提前感知到来人的擎天,嘴里停止了絮叨。 见翠儿搀扶着一个半昏迷的老者,现身在自己面前,擎天就将怀里的小舞放平躺好,然后站起身。 翠儿挥袖,把昏沉沉的老大夫弄醒。 老大夫一脸蒙蒙登登地打量四周,扫看了一眼擎天,目光又落在翠儿脸上,嘴里兀自嘀咕起来。 “咦?怎么回事?……” 扶着迷糊的老大夫坐在榻前凳子上,翠儿眸光微闪,开始乱编胡诌。 “哦,老先生,您随我出诊,没走出几步,您就说头晕,说在车上……小睡一会就好,我刚让人,把你架到屋内,你就醒了,您都忘了?”。 老大夫手揉着太阳穴,一脑门子的官司样,琢磨了一会儿,也没想起多少,“哦,好像……记起一些,但……”。 擎天自是明白状况,忙插话,“大夫,您若没事,还请给我夫人……先瞧瞧病吧”。 望想贵气逼人,器宇轩昂的擎天,老大夫就觉得,眼前的男子定是不一般的人物,觉得也不好再纠结,自己如何就睡着了?怎么就到了人家的屋里。 老大夫微微点了点头,面向榻上的小舞坐好,仔细观察起她,见是一个瘦削单薄的女子,面色通红,牙关紧咬,身子不时一抽一抽的,一脸的痛苦惊恐样。 之后,老大夫手探上小舞的脉,脸色是越来越严肃,眉头也越皱越紧。 跟着老大夫不断变化的神色,擎天也越来越紧张,“很严重吗?”。 老大夫一摆手,制止了擎天的打扰,手探了又探,捋着胡子,琢磨了片刻,手又进一步去探脉,最后,他紧蹙了没有,忧心忡忡地开口。 “说严重……也不严重,说不严重……那也不对,棘手啊!” 觉得老大夫在卖关子,擎天心内着急,一时没控制好情绪,露出了他本来的霸气面目。 “快说!怎个严重法?” 突然瞪向要发飙的擎天,老大夫一脸的不悦,一身正气,手指着不合时宜的九重天太子,没好气地开始呵斥。 “她,就是你……给气的吧?人……被你气病了,才知道……着急了?挺大个人了,就不能好好控制……自己的少爷脾气吗?” “呃?……” 擎天被训的一愣,看向尴尬低头的翠儿,知道她讲了大体情况,也意识到自己态度失控,忙又客气地问:“大夫,对不住啊,我太着急了,还请您……如实相告,我夫人……她现在如何?”。 见擎天态度端正了,老大夫长叹出一口气,“你夫人,是急火攻心,加上,被冷水……激了一下,才发烧犯病的,这些……倒也好治,只是……”。 擎天和翠儿异口同声问:“只是什么?”。 老大夫翻楞一眼擎天,又道:“能引起惊悸,看来,是被气的不轻,之前,她若是能哭出来,会好许多,但她却将气……都憋在自己心里了,看来,这个夫人,是个打掉牙……往肚子里吞的倔性子,唉!我这就给她……先施针,帮她顺顺……这口气,但能不能醒,还要看她自己”。 擎天眉头都皱成了一个疙瘩,懊悔不已,后悔不迭。 “大夫,此话怎讲?” 像是很不待见擎天,老大夫语带挖苦,“怎么讲?就是说,她有可能……自己……就不想醒”。 “啊!?……” 见擎天被吓住,爱抱打不平的老大夫又对他翻了个白眼,愤愤不平地冷哼。 “唉!大人瞎闹腾,让孩子……平白跟着遭殃,真不懂事啊” “什么?” “啊!” 擎天和翠儿都被惊呆了,不约而同地惊呼出声。 如被电着一般,擎天浑身一凛,忘乎所以地抓住老头的手臂,眼睛如要瞪出来一般。 “你说,她怀孕了?” 翠儿哆嗦着嘴唇,也插话问:“快说!”。 这回轮到老大夫吃惊了,瞧瞧震惊的擎天,又瞅瞅惊诧的翠儿,满脸的疑惑不解。 “你们,都不知道……她怀孕了?” 两人都傻呆呆地摇头。 睨了一眼榻上可怜兮兮的小舞,又望着心绪大乱,人高马大的擎天,对惹自己夫人生气,还不知道自己夫人怀孕的擎天,正直的老大夫就更气。 “哼!都是些……糊涂蛋!夫人怀孕……已两个多月了,竟一个都不知?有这般粗心的吗?” 擎天已有了不少儿女,但突然听见,小舞给自己怀了孩子,就好像第一次知道要当爹时,震惊!喜出望外! 被一个凡人老头数落,擎天根本没望心里去,眼睛冒着亮光,激动的手足无措,失声喊起来,“真的?!……啊,我要当爹啦……”。 翠儿直接被惊傻了,泪如泉涌。 冷眼瞧着擎天的欣喜若狂样,老大夫已见惯不怪,自己从医四十多年,这样的情景已见的太多。 目光落在擎天紧抓着自己的手上,老大夫伸手一下给打掉,给了欣喜若狂的他,当头就泼下一盆冷水。 “你,别高兴的太早,还不一定……能保得住呐?” 擎天好似瞬间被冻住,笑容都僵在脸上,好一会儿,眼带祈求,急道:“老先生,请一定……要治好我夫人,保住我们的骨肉,只要我妻儿安好,我保证,凡你所求,我必应你”。 这是何等的幸运! 能得未来天地之主的一诺,那是天大的福气,也是老大夫家世代积攒下的福报。 可惜!可叹! 天之骄子就站在眼前,肉体凡胎的老大夫却不识,一个重若泰山的承诺被他生生错过了。 像是成心与擎天闹别扭,老大夫冷冷回怼,“你觉得,医者,光图钱财吗?怎么做个……好夫君,才是……你该想的做的,唉!我会争取……都保下”。 虽然老大夫的话不中听,但擎天却无心计较,忙连声应着,“好好好!那请快点吧”。 突然,翠儿心上如被针刺了一下,浑身一凛,她敏感捕捉到老大夫的话外之音。 小舞小主和哥哥鹿小沣是一对双生子,难道,甄小舞也是?…… 直愣愣望着老大夫,翠儿犹豫了片刻,试探地问:“老先生,您刚才的意思,莫非,夫人……怀了两个孩子?”。 见翠儿如此问话,老大夫转头,满眼疑问地盯看着她,反问:“这夫人家,可有这种情况?”。 翠儿点头如鸡啄米,“有有有,夫人和她哥哥……就是同胞胎”。 老大夫一捋胡子,脸上瞬时绽放出笑容,“那就对了,月份短,刚刚,老夫,尚不敢确认,这下……基本就能断定了”。 擎天眨巴着大眼,一副不可置信的神情,“老先生,你是说?我夫人,怀了……两个孩子?”。 望着笑意滑稽地僵在脸上,正盯着自己期待答案的擎天,老大夫又阴沉下脸,“哼!还不好说呐”。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492章 龙胎暗结(2)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又一把抓住老大夫的手臂,擎天又惊又喜,有悔又急。 “老先生,请快救救……他们娘仨,你想要(什,么)……” “闭嘴吧” 老大夫一把打掉,擎天抓着自己胳膊的手,狠狠瞪了他一眼,直接打断他要承诺的话,转头对正感慨万千,一直在流泪的翠儿说:“姑娘,去,快把老夫的医箱取来”。 “好!” 翠儿哽咽地应着,赶紧取来医箱,递给老大夫。 老大夫一脸严肃,从药箱中取出一个针灸包,开始给不时抽搐的小舞施针。 当看到小舞浑身的伤时,老大夫误以为是擎天打的,就不时一眼又一眼地剜着他,目光如要把他刺穿一般。 可怜擎天,被老大夫给误会了。 擎天还以为,老大夫只是怨自己气病了小舞,就心虚地抵下头,不敢直视抱打不平的老大夫。 一会儿的功夫,小舞身上就银针快扎成了一只刺猬。 每一根银针下去,小舞眉头都会紧皱一下,表情不像是疼,而是很恐惧的样子。 这情景让擎天和翠儿,都不约而同地想起当年,想起在希夷仙府的事。 在希夷仙府,鹿小舞因要自我克服,对银针与生俱来的恐惧,消除自己身上的软肋,曾把自己一而再地逼上死路。 最后,还是在擎天和她师傅玄元的帮助下,去到她识海的深处,把她从过往的梦境中,生来硬拽回来。 随着银针数量的增多,小舞抽搐的次数明显减少。 见银针对小舞起了作用,想起过去种种的翠儿已哭成泪人,最怕银针的小舞小主,在这一世,竟要靠小小的银针顺气。 发现老大夫已满头大汗,翠儿忙找来一块帕子,“老先生,先歇歇,擦把汗吧”。 “不用!” 老大夫紧抿着薄唇,不耐烦地扬扬手,依旧全神贯注地又刺下三枚银针,在刺入最后一根关键而危险的穴位时,他的手都在打颤。 老大夫刺完最后一针,就直直观察小舞的动静,见她没有再痉挛,才长长吐出一口气,伸手扶住已酸疼的老腰。 “好了,剩下的,就看……她自己啦” 老大夫自言自语了两句,抬头看了看哭红眼的翠儿,眼中闪过一抹狐疑,他伸手递过帕子,开始擦拭脸上的热汗。 之前,见小舞已越来越少痉挛,擎天刚松下来的心,被老大夫的话,又弄得神经紧绷起来。 “老先生,我夫人……何时能醒?两个孩子……可安好?” 想到小舞一身的伤,老大夫就火大,愤然起身,对擎天吹胡子瞪眼,“何时醒?得看她自己……想不想,见了就糟心,还不如不醒”。 回想老大夫的气愤,擎天猜到,应是他误会了自己,以为小舞身上的伤,是自己给打的,不知为何,擎天觉得自己被误解,很别扭,很想解释清楚。 “老先生,我和我夫人,刚成婚不久,因一点误会,才闹成这般,但我们……是真心相爱的。之前,她受了太多的苦,很可怜,我本应好好待她的,但是……唉!请您一定……帮帮她,还有,我们的孩子” 老大夫微怔,想到小舞身上的一些伤,确实不像是家暴所致。 他目光看向又一脸泪水的翠儿,见她点了点头,意识到是自己误会了擎天,但转念一想,人还是他给气病的,就轻咳了两声,给自己找台阶下。 “咳咳,总归,人是被你……给气的,这口气……没下去,她,不容易醒的” 擎天懊悔不已,“是!都怪我”。 好心又倔强的老大夫好为人师起来,开始批评教育起天之骄子的擎天。 “唉!福祸无门,惟人自召,图一时口快……惹下大祸,后悔莫及的事,这世上……还少吗?老夫看你,也像是个读书人,应是知书达理的,跟女人论长短,岂是大丈夫所为?自己的女人……就得自己疼,希望,经此一事,你能多长长记性” 可怜天之骄子、四海六合的未来主宰者,被神仙视为蝼蚁般的凡人小老头,给训斥教育了。 擎天还得俯首帖耳地受着,因为此时此刻,他有求于这个凡人小老头。 “是!多谢指教,她们娘仨?……” 老大夫哪里会知道?自己正对未来的老天爷说话,见擎天一派谦虚恭敬样,老大夫也不再别扭了。 “暂时,都没事,唉!只是,你那夫人……气性太大,她真是……被你给气着啦,何时醒?还真就不好说。孩子没事,但她要是不醒,不吃不喝的,对孩子……自是不好,老夫,开几副安神顺气的药,希望她喝了,能尽快醒过来” “多谢!这面请”,擎天做了个请的动作,将老大夫引向案子方向。 老大夫坐到案后,一拿起毛笔,就发现了不对劲。 他仔细打量着案上的笔和墨,以及满桌的文表,那个个都是他没见过的好东西,再抬头偷窥了一眼宝相庄严的擎天,更断定他绝对是个大人物,不由心中有些胆怯后悔。 老大夫不敢多想,匆匆写好药方递给擎天,又瞅了瞅翠儿,一并叮嘱道:“按这个方子……抓药吧,两日内,夫人,应该能醒过来”。 擎天接过方子,“多谢老先生!”。 老大夫略显尴尬地点了点头,又叮嘱道:“哦,夫人有孕在身,胎相还未稳,切不可乱用药,身体稳定前,补品……也先不要用,饭食及时就可。另外,切不能……再让她生气了”。 擎天满口答应,“好的!”。 老大夫又走回塌边,一边起针,一边叹气,“唉!以夫人……这小身量,一次怀两个孩子,以后,怕是会很辛苦的,一定要多加注意,但凡有一点不对劲,就要立马请大夫,切记!切记啊!”。 对好心正直的老大夫,擎天心内充满感激,“好的,万分感谢!翠儿,送老先生回去”。 翠儿故技重施,出门前,再次把老大夫弄晕,现身到医馆门前时,又将他弄醒,并把他这段记忆全部抹去,看着他拎着药箱走进医馆。 在别家药房抓了药,翠儿就径直回了小木屋,忙着生火熬药。 紧紧抓着小舞的手,擎天又红湿了一双眼睛,告诉如睡着的她,刚刚知道的天大好消息。 “小舞,我们……有孩子了,还是……两个,以后,有孩子陪你,你就不会……再感到寂寞了,为夫,也能……放心去了…… 小舞,快醒过来吧,你想知道什么,为夫,就向你坦白,一定能向你……解释清楚的,要是你还生气,就嚷嚷出来,别再……自己憋着,忍者,求求你,快点醒来吧……”。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493章 雨断云销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发现翠儿端药进来,满脸愧疚的擎天停止絮叨,伸手去接药碗。 “让我来” 知道养尊处优的擎天不会侍候人,翠儿沉着眉眼,没有把药碗递过去。 “还是我来吧” 抬头望了一眼心情沉重的翠儿,擎天起身让开位置。 见翠儿坐到床头,将小舞半搂在自己怀里,环在她脖子后的手,轻轻捏开她的嘴巴,将吹凉的一勺汤药,一滴不露地喂入小舞嘴中。 翠儿的动作轻柔娴熟,一看就是熟手。 此刻,小舞依旧昏迷着,柔软的如一只温顺的小猫,任人摆来弄去。 给小舞喂完药,翠儿摸了一下她额头,发觉烧已退了不少,就把小舞放平躺好,给她掖好被角,就起身准备离开。 翠儿离开房间时,眼角余光扫看到,擎天直愣愣望着门外,神情迷茫而纠结。 之前,擎天接到符信时,一脸惊恐和不安样,翠儿曾偷偷看到,已猜到是神魔大战的事。 翠儿设身处地想了想,觉得擎天也着实不易。 因担心甄小舞的安危,擎天冒着巨大风险,在战事最关键的时刻,擅自离开天军大营,又为成全小舞的心意,娶了她,和她再续了前缘。 他明明担心战事,却不得不停留脚步,想多陪小舞一些时间。 倘若换了自己,正为保护本族而战,是否能比擎天做的更好? 还真不一定! 面对左右为难的擎天,翠儿不由生出同理之感,对他也心生同情。 在门口,翠儿顿住脚,牙咬了咬嘴唇,纠结了一会儿,最后,回头望向擎天,直白开口。 “你,你走吧,若被发现,对你,对小舞……都不好,走吧,我自己……会照顾好小舞” 直直迎向翠儿落寞的眸光,擎天面露感激之色,“我,我确实……已被发现……离开大营,再迟走,就难以……自圆其说,但小舞这般,我实在不放心,也怕……她醒来……误会”。 翠儿转头,望了一眼榻上乖巧的小舞,她淡淡道:“她,挺懂事的,你走吧,我来解释吧”。 擎天长嘘出一口气,有如卸重负的感觉,对翠儿抱手,“多谢!那我……再陪小舞一晚,希望她能醒,我还有机会……亲自跟她解释,翠儿,你是我唯一……能信赖的了,小舞……和两个孩子,就全拜托给你啦,我向你保证,会尽快回来”。 听出擎天话中的无奈,神魔大战在即,明白他身为天军总统帅的身不由己。 而他这一走,就苦了甄小舞,不知还能不能等回自己的夫君。 唉!孽缘啊! “嗯!” 翠儿嗯了一声,就迈步出了房门,想把最后的时间,留给了一对苦命鸳鸯。 八月十五月儿圆,家家户户闹团圆。 十五的夜色,月光皎洁,清风柔柔。 擎天一直坐在塌边,凝望着被自己给气晕的小舞,心里是懊悔不已,感慨万端。 卸下一身英气的小舞,蜷曲着身子,紧紧抱着自己的一只手臂,柔弱的如同一只小猫。 天上地上,两个小舞在睡着时,都像藤一样爱缠着人,喜欢抱着自己的手臂睡。 但只要睁开眼,立马都会变得独立,有主见,敢行动,总想作与自己并肩的树,自强自立到近乎逞强。 眼前的甄小舞更甚。 她从小就是孤儿,又被培养成死士,吃了太多的苦,受过太多的磨难,也见到了更多的血腥,为人更是敏感,特立独行,性子也更拧,甚至狠厉极端。 对自己过去的怠慢、轻视及患得患失,她把委屈都憋在心里,当自己碰触到她底线时,她彻底爆发出来,做出了分道扬镳的决绝决定。 俯视着依旧昏迷的小舞,擎天无限伤感,进行着他一人的生离死别告白,呜呜咽咽、絮絮叨叨。 “小舞,你醒醒呀,为夫错了,我向你道歉……天一亮,为夫,必须得离开,我还有许多话,要向你解释,向你表白…… 小舞,我俩,有两个孩子啦,你再不醒,大夫说,就会伤到……两个宝贝,你想想,能有两个孩子,是多美妙的事,女孩像你,聪明机灵,也定长着……一双大眼睛,男孩像夫君我,英明神武,呵呵,两个小小的……你和我,想想都可爱。小舞,别再睡了,你不想两个宝贝……出事吧?……小舞,为夫真想,看着我们的孩子出生,看着他们长大,但是…… 为夫,得离开一段,这一别……还不知……是不是永别?你知道,战场上,刀枪无眼,若我遇到不幸,你一定要告诉……两个宝贝,他们的父君……是爱他们的…… 起来呀,小舞,再和为夫……说说话吧,啊?小舞,求求你,别这样……折磨我了,我知道……错了,我真的没有……爱上别的女子,真的,只爱你一个,鹿小舞……甄小舞……就是一个小舞,你起来呀,为夫,说给你听” 亮如白昼的月华,从打开的窗子投射进来,照在擎天棱角分明的脸上,他脸上有闪闪泪光,几滴泪打在小舞苍白的脸上,又从她的脸颊,无声滑落。 “小舞,我真的……只爱你” 擎天说完,动情地吻上小舞的脸,一万年的刻骨相思,生离死别的痛苦,满心的愧疚不舍,一下淹没了天之骄子的擎天。 此刻此刻,擎天万分确认,自己爱眼前的凡人甄小舞,不是她一模一样的皮囊,而是她那颗与众不同的灵魂。 擎天突然明白,自己无时不比较,不纠结的做法,是错的多么离谱。 他终于搞明白,自己真爱甄小舞! 擎天如发现了新大陆,动情地吻着心爱的姑娘,想让昏迷中的甄小舞感应到,自己发自灵魂深处的挚爱,想让她快快醒来,当面解释清楚所有误会,听她说一句饱含希望的话。 “我等你回来!夫君” 那样,他就不再担心会失去,毫不犹疑地奔赴前线,为天下生灵,为正义而战,直到洒光最后一滴血。 被近乎疯狂的吻着,小舞依旧无动于衷,擎天没有等到挽留的话,心一点点地下沉,直到呼吸困难,一呼一吸都疼。 擎天心内叹息着,直起身子,望着依旧沉睡的小舞,又开始回忆她的前世今生,将与小舞的初相见,到两人喜结连理的所有难忘经历,都一一娓娓道来……也向她解释着,她所误会的一切。 “……小舞,为夫,都要走了,你还是不肯……原谅我,你好狠的心啊!那好,我就给你……细说过去……” 沉浸在美好的过往中,擎天泪中含笑。 月光如水般静静流淌,时间亦静静溜走。 擎天真希望,小舞能听见自己毫无保留的,一夜口干舌燥的解释。 可惜!小舞没有听见。 第494章 月圆人不圆(1)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转世的小舞可怜,转世的子萧也很可怜! 两世求而不得,两世饱尝苦情折磨,两世都痴心不改。 八月十五,是万家团圆的日子。 一场史无前例的大瘟疫后,接着就是一场谋逆的叛乱,这一年,大周国可谓是祸不单行。 叛乱过去大半年了,周大王周珷很想用一场盛大的聚会,驱散重臣等的心里阴霾,但奈于祖母去世不足一年,也只能将此想法作罢。 吩咐五弟周度稍加准备,周珷与王族宗亲们在宫内的花园水榭,举办了一场赏月家宴。 见小舞的烧已退,明日一早,擎天就要离开,照顾保护小舞的重任就会落在自己身上,想再每日去陪伴周旦,也就不那么方便了。 退出小木屋的翠儿,孑然站在院里,沉默犹豫了好一会,想起周旦病恹恹的样子,就给擎天抖出了“有事,联系我”的符信,立马化流光离开。 翠儿在王宫举办宴会的水榭现身,此时,赏月家宴已是过半。 翠儿隐身看见,周旦坐在第一个侧案后面,目光空洞地望着正表演的杂耍,他面色苍白,神情落寞,还不时咳嗦着,一副病弱交加的模样。 看着看着就心疼起来,翠儿湿红了眼圈。 周旦身边坐着一个端庄秀丽的女子,看见他用帕子捂着嘴,刻意压抑着咳声,女子偶尔会悄悄伸手,给周旦轻轻拍拍后背。 翠儿心里明白,这个女子应该就是周旦的夫人,当今丞相的小女儿。 对自己夫人的关心举动,周旦非但没领情,还眼神不悦的警告制止她的失矩,把那夫人看的尴尬无比,低下头不敢在动。 感觉一道目光从上首投来,周旦夫人抬头,正迎上上自己做王后姐姐的关切目光,很是尴尬的笑了笑。 周珷也瞥见了这一幕,心内是一声叹息,自己这四弟什么都好,就是对家人太苛刻严厉。 自从周旦夫人受到挑拨,说公爷在外面养了女人,她带着护卫私闯贵宾邸,把被千万人索血,受重伤的小舞逼走,周旦就对自己夫人记恨上了。 自那以后,两人的夫妻关系已是有名无实,做为长姐的王后看着着急,也出面帮着调顺,怎奈周旦倔的像头驴子,就是不依不饶,不肯宽恕。 周珷心里明白,周旦是把失去小舞的心内邪火,都发泄到了自己夫人身上。 若小舞当日没被逼走,或许就不会有她的东行之决绝,或许之后的一切也都不会发生,不会有如今这般的生离死别。 其实,兄弟俩比谁都清楚,小舞心里装满了她师傅,只要她的师傅来接,她跟着离开那是迟早的事。 四弟周旦就是心不甘,情不愿,忘不了,也放不下,终把自己憋屈出一场大病,他身子已大不如从前,才二十四五岁的血气方刚年纪,就有了沉沉的暮气。 “唉!都是索债的冤家!” 周珷心内长叹一声,抬头看见一个白衣胜雪的男子,手里拿着一只白玉笛,正翩然走入水榭,对自己微微一礼后,举笛开始演奏。 笛声悠扬升起,如一个娇俏的仙子,飞翔在蓝天白云之下,长袖挥舞,顿时草木翠绿、百花齐放。 不一会儿,就绚烂了整个河山。 “这笛曲?……” “《春恩》!” 吃惊的周珷转脸,看见四弟周旦早已瞪大了眼睛,怔怔望着白衣男子,显然,他更早就听出,那是小舞独有的笛曲-----“春恩”。 明月皎皎,清辉满园,水光粼粼。 水榭内外,一下就安静了下来,唯有如怨如慕,如泣如诉,绕梁袅袅的笛声,和如痴如醉的知音人。 一曲《春恩》,将周珷再次带进了天地澄明、辽阔锦绣、生机盎然的春日江山里…… 周珷恍惚又看见,那个席地而坐,淡如白菊般的小乐师…… 那一次,自己仿佛听到了天籁的仙乐,心弦曾被拨动,也被美好所感动。 那一日,她拒绝再吹一曲,她侃侃道:“画要留白,曲需回味,意境得用心去寻……大王是懂乐之人,留一曲深情赏味,与梦中邂逅徜徉,那别有滋味,……赏曲,来日方长”。 来日放长呐? 此后,梦里邂逅的都是伤心,别有的滋味是她决然而去的身影。 在自己最悲伤的那个春天,她走了,走的决绝,没有丝毫留恋。 从此,他不得不把她偷埋心底,那是他自己最深的秘密。 她的《春恩》曲子,由别人吹响,虽然也很动听,但却少了她的味道,无可替代的独特韵味。 随着笛音袅袅远去,周珷还陷入在沉思中,好一会儿,才若无其事地开口,“好!赏!重赏”。 白衣男子跪地,语气淡淡地谢恩,“谢大王!”。 见周珷听的入神,周度顿时眉开眼笑,插话邀功,“王兄如此喜欢这笛曲,臣弟好生开心,也不枉费……臣弟的一番苦寻了”。 周旦面色沉沉,端坐如石人,心内却早已翻江倒海,终是没压住一阵翻涌,剧烈咳嗽起来。 他心内难过的要命。 周旦早已知道,小舞为了给自己赎身攒钱,曾将《春恩》笛谱卖给周锦年,而周锦年拿着笛谱,去讨好京城的才女隽诗,该笛曲就此流传民间。 俯瞰整个华夏大地,首屈一指,最懂音律的当属周旦无疑。 周旦熟悉小舞的吹笛习惯,每个音符都逃不过他挑剔的耳朵,白衣男子吹的很好,笛声中多了不少超然叹息之意,但就高远、丰富度等方面,照小舞还是差了不少。 世上,无人能超越小舞!那曲子……只她配吹响。 瞥看了一眼故作平静,不断低声咳嗽,已红了眼眶的周旦,周珷心里清楚,此刻,他更是感同身受。 凡是能联想到小舞的事物,定会如刀子般割伤他,他定很难过,何况,是这首专属小舞的《春恩》笛曲。 小舞的离去,对四弟的打击是致命的。 四弟知礼守矩,从不在公众场合喧宾夺主,现在,他的话更是越来越少。 虽然,四弟做事更加勤奋,做人更严谨守礼,但周珷总感觉,他好似丢了精气神,提前呈现出老气横秋,心如死灰般的寂默。 “唉!终是是自己拆散了这一对珠联璧合的有缘人。” 望着周旦苍白落寞的脸,周珷感到心疼,忙移开目光,看向与自己正表功的五弟周度,疑惑问:“蔡公,此话怎么讲?”。 周度忙施礼回话,“禀王兄,臣弟听说,王兄,喜欢《春恩》这支曲子,臣弟多方打听,才获悉夏大夫家的公子,会吹奏此曲,找夏公子,着实废了臣弟不少功夫,最后,在抱朴观……才寻到他”。 周珷嘴角勾起一抹苦笑,对周度点了点头,“蔡公有心了,也赏”。 “谢大王!“ 周度施礼谢恩后,与三哥周鲜迅速交换了一下目光,一起都看向还在咳嗽的周旦,笑的阴鸷,别有深意。 第495章 月圆人不圆(2)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一直隐身的翠儿看出来了,周旦的那个三哥和四弟,看起来对他用心不善。 翠儿有一霎的怀疑,前一段时间,频繁出现在周旦茶饭和药里的毒,是不是这哥俩派人干的?是因嫉恨周旦被重视,想着要谋害他。 子萧(周旦的前身)这一生也是悲催,虽然身份依旧贵重,却是担了太多的责任,没日没夜忙个不停,过的辛苦万分不说,还过的无比危险,比他上一生要艰难太多。 “谁都别想……伤害周旦!否则,就是自己找死!” 翠儿隐身在周旦身边,瞪着不怀好意的那兄弟俩,在心中恨的咬牙切齿。 望向无动于衷的周旦,周珷觉得,他的表现不太正常,他也心内奇怪,小舞的笛曲怎么流到了宫外?难道有什么自己不知的隐情? 周珷一脸若无其事,淡淡问隽音,“哦?原来,你就是夏大人的公子?孤,听说过,你痴迷乐律,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你是如何得到……《春恩》笛谱的?”。 隽音心内一怔,自不敢再提罪臣之子的周锦年,他迟疑了一下,忙扣头回话。 “回大王的话,草民,曾在雪儿乐师……入宫之前,听她演奏过《春恩》,并有幸……求得该曲谱,因此,今日,才有机缘……将该曲……敬献给大王” 想起小舞的经历,周珷心内掀起波澜,不由气她毫不留恋的离开,也惋惜大周失去一个天才。 见王兄对隽音笛艺大加赞赏,周鲜很想笼络这个家道中落的落魄公子,趁周珷若有所思的空档,忙施礼插话。 “大王圣明!夏公子的音律造诣,确实卓尔不群,若他能将所长,用在治礼作乐上,定能大有作为” 对隽音的技艺,以及彬彬有礼的君子之风,周珷心内是欣赏的,“嗯,管公言之有理,夏隽音,你醉心乐理研究,也颇有些建树,孤,不想埋没你的才能,希望你今后,能施展才华,协助周公……完善我大周礼乐,并广播天下,教化众生,周公,你看着……安排一下吧”。 周旦施礼,“是!臣遵旨”。 隽音连忙磕头,声音哽咽道:“夏隽音,谢大王恩典!”。 周度静静瞧着眼前一幕,见王兄不但喜欢隽音的笛曲,竟还许了他官职,他心内自是欢喜不已,眼珠一转,一下又生出新的算计。 周度费力找来隽音,一来是想讨好王兄,知道王兄喜欢笛乐,尤其是曾经那个小乐师吹奏过的《春恩》,二来也是想刺激病恹恹的周旦。 周度从太医处得知,周旦患了严重的心病,吃不下,睡不着,人日渐憔悴。 周度已猜到,应是小舞的离开,让周旦犯了相思病,小舞始终是他解不开的心结。 过去,他和三哥派安插的侍者,给周旦饭菜和药中下毒,但都被识破,还折了长期安插在周公府的线人,使投毒变得越来越艰难。 用周旦的心病刺激他,对孱弱的他来说,也是能致命的好招数。 瞥了一眼黯然无神的周旦,周度嘴角划过一抹冷笑,又对上施礼开口,“禀王兄,其实,夏大人女儿的吹笛技艺……也很高超,比他这哥哥……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对一直勾着唇角,一言不发的周鲜,周度暗暗使了个眼色,周鲜心领神会,忙插话帮腔。 “哦,对,臣弟也听说过,夏小姐,可是这京城……数一数二的才女,长的也极美,可谓是才貌双全” 周鲜的话未落,王后就投去的冷厉目光,她明白这兄弟俩一唱一和,应是想给大王献女人。 周珷不知其中的弯弯绕,被说的有了兴趣,他很想知道才女夏小姐,会不会有如小舞一般的吹笛神技? 周珷望向隽音,饶有兴趣地问:“哦?……夏隽音,令妹的笛子,当真吹的……比你还好?”。 大话已被两个公爷说出去了,隽音也不敢当面再否认,想到自己的妹妹隽诗已好久未摸笛子,若真被招到宫里献艺,那就会立马露馅。 隽音心内着急,脑子有灵光突然闪现,他忙模棱两可地回话,“回大王,家妹,笛子吹的……很细腻”。 周度没真正领会,三哥周鲜想给王兄献女人的用意,一门心思只在整周旦上,他忙话里有话,故作一脸天真道。 “王兄,关于这个问题,四哥,最有发言权,听说,夏小姐对四哥,可是崇拜至极,四哥和夏小姐,也曾在一起……切磋过音乐,凡受过四哥指导的,那定是不会差,四哥,快说说,夏小姐的笛子……吹的如何?那些传言,又是怎么回事?” 周旦瞪着冷若冰霜的双眸,直直望着眉飞色舞的周度,嘴唇紧紧抿着,冷冷回应,“蔡公,你言过其实了,匆匆而过的……人与事,何其多?本公,无暇都记得,对市井流言,你如此上心?是很闲吗?”。 周度嗤笑一声,又换个角度继续挑拨,“呵呵,四哥,您是贵人多忘事,四哥的天下君子之名,可谓名满华夏,谁能……与你争辉?伤了多少春心,四哥,真浑然不知?”。 周旦愤然,“那,与我何干?”。 周旦夫人已难掩满脸的气愤,瞪向故意挑事的周度,大有要发作的阵势。 上座端坐的王后也面露不悦,一面眼神制止要爆发的妹妹,一面怒视着口无遮拦,不知收敛的周旦。 此刻,周鲜算是真正理解了,什么是猪队友了?他板着一张脸,对自以为聪明的周旦使眼色。 将众人的言行都收入眼底,翠儿也是被气的不轻,手上不觉已运出法力,但看了看端坐的周旦,不想给他惹麻烦,又无奈地卸下法力。 觑见众人的表情,周珷心中突然明白,想必是五弟又在针对四弟,想借题发挥,三弟跟着打边鼓,想让自己知道一些事,就是让四弟心里不痛快。 看来,找到小舞的笛曲,是别有用心的,几个弟弟之间的争斗,现在是越发厉害了。 周珷心内一声叹息,面上却未动声色,依旧顺着刚才的话题,再次问隽音,“夏隽音,令妹,也会吹《春恩》吗?”。 一直有父亲庇护的隽音,经历了家庭的突变,饱尝了人情冷暖,被生活敲打的,也知晓了一些世故。 他能看出蔡公和管公处处针对周公,他也敏锐扑捉到,周大王的问话深意。 隽音扣头回话,“回禀大王,家妹,不会吹《春恩》”。 眼看自己就能把仇恨周旦的隽诗,直接提到台面上,只要得到王兄的首肯,凭隽音的才貌双全,攀附权贵的心思,再加上自己和五弟的推波助澜,定能嫁一个有权有势的人家,或许,直接就能送上王兄的榻。 那样,自己就又多了一个恨死周旦的强有力同盟者,甚至是一个有实力的家族。 结果,一番好打算,被她的亲哥哥给直接坏了事。 “妈的!” 周鲜心内暗骂一声,终是心有不甘,忙给周度递了一个眼色,周度马上心领神会,扬着一脸天真无邪,又开始口不择言。 “不会吧!?夏隽音,当年,表兄,哦,不对……周锦年,是为了讨好你妹妹,才买的笛谱,她不可能不会的,你是记错了?还是别有隐情啊?” 自己妹妹什么德行,隽音自是清楚。 他心下明白,两个公爷是想利用妹妹隽诗,去打击报复周公,或者是让她去迷惑大王。 绝不能,让他们的如意算盘得逞! 也不能,让已形容衰败的妹妹,再出来给家族丢人现眼。 隽音果断回答,“回蔡公的话,雪儿乐师,用的笛子……与我们常用的不同,笛谱也就大为不同,草民,这些年,一直在摸索……新笛子的妙处,至今,也只能领悟个大概,家妹,不会用新式笛子,自然就不会吹《春恩》”。 听了隽音的话,周度顿时被堵的哑口无言。 周鲜撇了撇嘴角,心内更是暗骂,“蠢货!傻蛋!你妹妹,唾手可得的荣华富贵,就被你个蠢蛋……给亲手葬送了” 对兄弟间正较劲的明争暗斗,周珷已面露不厌烦,冷冷开口,“好了,夏隽音,你退下吧”。 “是!”。 隽音应着,如卸重负地站起身,翩然离去。 第496章 月下相思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望向不时轻咳的周旦,周珷关怀道:“周公,孤,听到你一直咳嗽,今夜,你就留在宫中吧,晚一会儿,孤命太医……再给你……好好瞧瞧”。 周旦忙施礼,“臣,谢主隆恩!”。 对王兄的偏袒和关怀,周度和周鲜都恨的直咬后槽牙。 见自己的算计没成功,周度与周鲜交换了一下眼色,明白都不好再说什么。 相思病,自有相思磨。 觑着硬打着精气神的周旦,兄弟俩也觉得解气不少。 自从周旦带着军民,粉碎了大商在丰城散播瘟疫,意图扰乱大周后方的阴谋,加上,他对镇压西平候叛乱,立下预先防备之功,王兄对周旦更是信赖依仗,直接升他为辅相,成了朝廷手握重权的肱骨大臣。 有道是: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无论名声和权势,风头与重视度,周旦都远压过自己的其他兄弟们,因此,他被周鲜、周度等兄弟羡慕嫉妒恨。 周旦名声太胜,影响力也过强,他不但成了大商暗杀的主要对象,还成了兄弟们的眼中钉肉中刺。 也该着周旦命不该绝。 他身边多了一个隐身的神仙,大半年时间,翠儿一直心甘情愿、无怨无悔地保护他,使他侥幸逃过很多次的暗杀。 翠儿不想带着子萧魂魄的周旦,过的危险重重,就帮着他抓了不少暗杀者,翠儿还把自己大部分时间,用以陪伴孤单而病恹恹的周旦身上。 虽然,周旦并不知道,她这个神仙的存在。 月圆之夜,总会引起一些本能的躁动。 被压抑了一年的宫中女人们,在这花好月圆的宴会上,都一番精心打扮,都纷纷冒出头各展神通,莺歌燕舞,眉目传情,以求得到心上人的青睐。 上坐的几个高傲男人,嘴角含笑观赏着各种表演,心中却各揣着心思。 赏月宴,在女人们的兴高采烈中结束。 周旦面无表情,挥手拒绝了自己夫人的陪伴,带着君宝匆匆离开,消失在铺满月光的小径尽头。 这一夜,注定是无眠的。 君宝将夫人留下的一件披风,披在瘦了许多的公爷身上,关心道:“公爷,这楼上……风大,还是……”。 扬手挥退君宝,周旦举头仰望着,夜空中的一轮皎洁明月,想念起不知身在何处的小舞…… “小……舞!” 制止要通禀的君宝,周大王周珷也走上听风楼,听见周旦叹息般的呢喃呼唤散入风中,并肩站在浑然不觉的周旦身边,也一起举头望月。 “孤,觉得……” 突然听见周珷的声音,周旦猛然回转头,见王兄已站在身边,顿觉自己失了君臣之礼,周旦忙要跪地请罪。 “不知大王驾到,臣失礼,请大王治罪” 周珷一把扶住周旦,打断他诚惶诚恐的话,“四弟,孤说过,无人时……不必行此大礼,你就不能……让孤轻松点,做做普通人?”。 周旦抬头,望着一脸疲惫的王兄,心里自是明白他的苦衷。 王兄本是一个豪放不羁的性子,却被硬生生按在圣座上,被当成神袛一般推崇着,他已被剥夺太多连普通人都有的东西,如真情流露,自由等等。 他是不开心的,却也无可奈何,因为他是王,他肩负着父王的期待,黎民百姓的福祉,天下的道义。 周旦心领神会,重重点头,“好!王兄”。 周珷苦笑了一下,仰头又看向夜空,幽幽道:“花好月圆,真好!但你看,月明了,星却稀了,四弟,月亮……会不会……也感到孤独?”。 周旦蓦然转头,与周珷的目光相遇,见他幽深的眸子里,分明装着寂寞、苦楚,和不可言说的哀伤。 周旦嘴角抽动了两下,好一会儿,一语双关地回答,“常言道,百星不如一月,众人最仰望的,永远是……最明亮的月亮。众星拱月,都各有位置……及意义”。 一声长长的叹息后,兄弟俩陷入久久的沉默。 兄弟俩并肩站在楼台上,举头望着被歌咏了千万年的一轮明月。 望着忧心忡忡的君宝,祎安上前捅了他一下,手指了指天上的圆月,小声戏谑道:“喂!瞧你那……紧张兮兮的……丑样儿,真是煞风景,你家主子……没事的,放心,好好赏月吧”。 君宝回怼,“你知道啥?公爷,还病着呢,再这么吹冷风,怎么得了?”。 祎安撇嘴,“这大过节的,你说,是在屋内……憋着好?还是出来……散散心好?”。 君宝感激地看向祎安,明白他是一片好意。 “对对对!还是你想的通透,谢了” 站了许久,周珷换了话题,又有些吞吐地开口,“四弟,你说,那个胆大的,此刻,也应该……在赏月吧?”。 周旦愣愣望向王兄,一脸的不可思议,他没有想到,王兄竟也在想念小舞。 回想王兄的问题,周旦视乎能看见,在月下,小舞正兴高采烈地赏月,她身边有她的师傅。 在熟人面前,小舞才会露出活泼张扬的本性,那在自己师傅面前,她定是快乐幸福的。 或许,小舞已嫁给了他师傅,那可是她最大的心愿。 一想到小舞可能结婚,周旦就开始觉得心里堵得慌,不自觉已捏紧拳头。 周旦突然发现,自己真是有愧天下君子典范的美名,他没有无私,更没有伟大,连祝福都不愿意给。 但想怨恨,却也怨恨不起来,心中只有无尽的思念。 周旦回过神,有些酸溜溜地回话,“应该在,哼,以她的性子,怕是已乐疯了!”。 周珷转头,眼中划过一抹疑问,“她?是够犟,够胆大,但平时……看着,也挺文静的”。 周旦嗤笑,“嘁!她文静?装的!论瞎胡闹,应无人……能出其右”。 “哦?还真没看出来,唉,那个胆大的,还真被四弟说中了,就是个……关不住的,还是四弟……最了解她” 周旦沉下眉眼,脸上又弥漫上伤感,“她走了,太过决绝!无情!竟没一丁点留恋,她不该的”。 想起小舞为了能离开,竟不惜和将士大打出手,上千人都拦不住她,周珷心头也来了气。 “哼!她就是个……喂不熟的白眼狼,等抓住她,孤,定不轻饶” 清楚王兄只是嘴上说说,很久前,他拿小舞已是宝贝的厉害。 小舞是大周的英雄,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她带着满身的伤残,走到决绝,留给众人的却是惋惜与愧疚。 周旦如叹息般开口,“她,不会再回来了,真后悔,没有给她……去了奴籍”。 望着一脸复杂的周旦,周珷也悔恨交加,“若当初,孤,未曾拦着,或许,就不会如今日这般,孤……”。 明白王兄话里的意思,周旦忙行礼打断,“王兄,她已心想事成,算是求仁……得仁了,是王兄……成全了她,现在的她,苦尽甘来,前前后后……她都得到了……最想要的”。 “那你呐?” 面对王兄的突然发问,周旦一愣,立马回答,“臣弟?……哦,臣弟,应是……曾欠过她,今世,特来赎罪还债,与她……终是有缘无分,命该如此,又岂能……与命运争锋?” “唉!……” 平日以君臣之礼相对的兄弟俩,在皎皎月光下,如普通人家的兄弟们一样,一起毫无顾忌的聊天,共同思念着一个叫小舞的女孩。 月过中天,夜风带寒,万家灯火已熄灭大半。 周旦被冷风吹的,不时发出连串的咳嗽声。 从小舞走了以后,周旦就一直病着,叛乱之后,有太多的事要处理,他不敢缠绵病榻,只能拖着病体坚持忙碌。 大半年过去,病如影相随,粘腻的甩都甩不掉。 此刻,周珷怔怔望着远处的歇马处,皎洁的月光下,他能清楚看到,一棵披着月华的老梅花,已光秃的老梅树被一个四方的白色护栏护在其中。 白色护栏是小舞带着一个凳奴制作的,为了保护她想保护的老梅树。 周珷清楚记得,老梅树和护栏是自己命祎安,亲自领人从丰城老王宫原样搬过来的。 自己就是想留一个念想。 那是自己记忆中,最美好的画面! 一个忽闪着兴奋大眼的白净女孩,提着一盏柠黄的小灯笼,在雪夜里,兀自激动地举头细数着,正傲雪绽放的红梅。 她的眼里装满枝头上的红蕾,而自己的眼中装着她。 自己与小乐师的故事,是自己心底的秘密,会被深深埋藏,不敢提起,但也永远无法忘记。 心里藏着的女孩走了,永远都不会再回来,周珷再次感觉到,心空荡荡的无所适从。 周珷闭上了眼睛,深深嗅了一口清凉的空气,竟视乎闻到了梅花的冷香,还有那少女的馨香气息。 “冬天快来了,梅花会再度开放,雪儿,你回来吧!” 周旦一串剧烈的咳嗦声,打断了周珷的畅想,他转头望了一眼,积劳成疾,也相思成病的四弟,犹疑了片刻,淡淡开口。 “放心,她,会回来的,孤相信” 直直望着目光正眺望远方,像是对自己说,又像是自言自语的王兄,周旦嘴角慢慢扬起一抹笑意。 “是!王兄,金口玉言,臣弟信!永远都信” 第497章 阖家团圆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九重天,天河里,熠熠星辰簇拥着一个超大的圆月亮。 一阵阵银铃般的笑声,响彻在流光溢彩的天河河畔,清脆而欢快! 在天河河畔,一个男孩和一个女孩手里都拿着一根小木棍,相互追逐嬉戏着,叽叽喳喳,像两只快乐的小黄鹂。 这两个孩子,是孤鸣鹤的一对儿女,天勇和小美。 他俩刚给自己的爹展示,自己所练剑法的精进情况,受到孤鸣鹤的夸奖,都兴奋的心花怒放。 在小美的不断挑衅下,天勇被逼的实在没法,就去追赶不断撩拨自己的妹妹,两个嘻嘻哈哈,打闹成了一团。 “哈哈哈,孤天勇,大笨蛋,有本事,你抓住我呀” “坏丫头,敢对哥哥不敬,等着,看我怎么收拾你” 小芙嘴角扬笑,正要开口提醒两个孩子规矩点,被坐在身边的孤鸣鹤一把搂住肩膀。 “别管!都是小孩子,就随他们……撒欢去” “嗯!” 小芙眉眼含羞带喜,瞥了一眼月光下,孤鸣鹤那如刀刻般的脸庞,又往他怀里拱了拱,心里荡漾起万般柔情。 依偎在夫君魁梧壮实的怀里,小芙前所未有地感到踏实、安全,一度的恐惧担心,和无助之感荡然无存,觉得能依赖这样一个有情有义的男人,真的好幸运幸福。 “夫君,再别离开家了,好不好?” 孤鸣鹤低头,望着自己怀了的小芙,看进她满是期待的眸子里,微微点了点头。 “好!但……给我……最后一次,我……” 小芙伸出手,手指按上孤鸣鹤的唇,明明心里很难过,却表现的很通情达理。 “我理解,但,但别太久……好不好?” 孤鸣鹤满眼柔情,抓住小芙的手,柔声回答,“好!会很快的”。 只三十二天,孤鸣鹤就回了家,这远远超出了小芙的想象。 其实,也超出了孤鸣鹤自己的预想。 小芙原以为,孤鸣鹤可能要离开几十年,或是百年千年,甚至是永别,所以之前告别时,才难过的如生离死别一般。 过去太过悲观,好的事实出现,小芙觉得特别知足。 自己夫君心中藏着秘密,小芙早都心知肚明,两个在一起已近万年,孤鸣鹤的品性,小芙自是信得过,知道他珍爱自己、孩子和这个家,她还夫复何求? 握着小芙的手,孤鸣鹤的唇沉沉印在上面,又温声细语道:“小芙,谢谢!”。 被孤鸣鹤的灼灼目光望着,小芙一下红了脸,像新婚的小媳妇一样,竟羞涩忸怩起来。 “哎,都老夫老妻的,还这般,就不怕……孩子看见?”。 “小芙,我永远……都不会负你” “我知道!我也是” 虽然和哥哥正追逐胡闹着,但小美滴流乱转的圆眼睛,始终没有离开自己的爹娘,见两人相拥在一起,就捂着嘴呲呲偷笑,伸着小手一指爹娘。 “哥哥,你回头,快看看……老不羞!嘻嘻嘻……” 天勇回头一看,顿时就低下头,见小美满脸坏笑,就开口低嗔,“你,你别瞎看!再捣蛋,就等着爹……一会修理你”。 小美顿时噘嘴,“他敢!我还气着呐,谁会搭理他?”。 小美觉得自己最是有骨气,不像娘和哥哥那般没出息,爹一回家,就都屁颠屁颠的跟着,彻底忘了前段时间受的罪。 爹说走就走,说回就回,回来还没一句道歉的话,从头到尾就是他做不对。 自己站在理一面,有义务让爹意识到,他那般对待家人不对,是大错特错!只有爹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保证以后不会再犯,自己再考虑该不该原谅他。 天勇皱起好看的眉头,“你呀,真不懂事,若爹又走了,看你……后悔不后悔?”。 性急的小美常听话只听一半,马上就跳脚急了,“什么?!他还想走?”。 对小美翻了一个白眼,天勇故意不应答,他心里清楚,小美最是想爹,爹不在的这段日子,她可没少哭鼻子。 当然,她也最气爹离开了家,爹回来极力想讨好她,她却故意假装不搭不理,但憋的已经很难受。 见哥哥没应答,小美更觉得他是默许了,看来爹真是又要走,顿时如霜打的茄子一般,一下就蔫巴了,绞着两只小手,泫然欲泣。 小芙远远看见,以为自己和孤鸣鹤太亲密,让一直还别扭的小美吃了味, 钻出孤鸣鹤的怀抱,小芙下巴指着站在远处,正瞪着泪花点点大眼的女儿,羞答答、美滋滋地说:“夫君,你瞧瞧,你女儿……吃醋了,唉!我怎么……给自己养出了个……情敌?!”。 小芙戏谑的玩笑话,让孤鸣鹤一下被噎住,忍不住咳嗽起来,一时哭笑不得。 “咳咳,小芙,你,你学坏了,为夫,今夜,看来有必要,得好好……教导教导你” 小芙一怔,目光对视上孤鸣鹤柔柔的眸光,恍惚了好一会,自己古板的夫君竟说了情话?…… 这简直是天大的奇迹。 孤鸣鹤抿着嘴,波澜不惊地回望着小芙,仿若无事般地吩咐,“小芙,不早了,喊孩子,该回了”。 已被引到歪路上小芙,脸红热的更厉害,轻咳了一声,尴尬地开始招呼两个孩子。 “天勇,小美,该回啦” 小美正愁找不到理由,回到爹的旁边,听见娘的召唤,扔下手中的小木棍,撒丫子就往回跑。 小美真信以为真,孤鸣鹤又要走了,当站在他面前时,小胸脯气的上下起伏,小眼神含怨带伤,怒瞪着孤鸣鹤,去气呼呼地对娘撒气。 “娘,这就回吗?我还没玩够呐?不回!” 孤鸣鹤一直就在巴结小美,怎奈女儿始终不给面子,就是不肯搭理自己,瞅准这个机会,他又主动开口示好。 “你娘着急……想回去,小美,改日,爹,再带你来” “啥?……我?……” 小芙吃惊地望着孤鸣鹤,见他当面扯谎,脸不红心不跳,和没事人似的,心内咬牙嘀咕。 “什么叫……我着急回去?话可是你说的?呵呵,好人你做,恶人让我当,这太不讲理了吧?!” 小芙突然就想起,孤鸣鹤刚刚说的情话,顿时又羞红了脸。 见娘一脸风情,看着爹傻乎乎地发呆,根本没想回应自己的话,小美心内就更气了,不再搭理没骨气、没底线的娘。 小美心内天人大战的厉害,她真怕爹不声不响地又走了。 一直横眉立目地瞪着孤鸣鹤,小舞想开口搭腔,又觉得面子有些放不下。 盯着眼前小公鸡般的小美,孤鸣鹤特别想笑,自知自己已被女儿给吃的死死的,已忍不住讨好的伸出手,想抓小美胖乎乎的小手。 “小美,爹保证,说到,做到,时间……由你定” 一下躲开孤鸣鹤的手,小美将双手交叉在腋下,不肯让爹抓自己的手,她昂起傲娇的小脑袋,瞪着溜圆的大眼,嘟着小嘴巴,怒瞪着眼前的爹,最终甩出两个字。 “真……的?” 见女儿故意别扭耍腾的小模样,孤鸣鹤喜欢的了不得,真像掐掐她那肥嘟嘟的小脸蛋,但生生忍住没动,很认真真诚的回答。 “比珍珠……还真” 爹用自己常用的话,回应自己,小美觉得挺招笑,本来已没多少气的她,就更没了脾气。 她早想如过去一般,能常常黏在爹的身上,她大眼睛滴溜一转,瞥见正不屑望着自己的哥哥,嘴角倏然扯出一抹坏笑,顿时就有了小主意。 小美转身,手指着哥哥天勇,没事找事地睁眼说瞎话。 “刚才,他,把我的腿……打伤了,很疼的” 天勇无故被中伤,顿时就跳起来,“喂!坏丫头,你撒(谎)……”。 天勇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小芙一把拉住,眼神示意他住嘴。 孤鸣鹤和小芙对视了一眼,两个都强憋着笑,很明白女儿的小伎俩。 孤鸣鹤一弯腰,把小美一把捞起,直接扛在自己的肩头。 “这样,行吧?” 见自己阴谋得逞,小美顿时心内乐开了花,小人得志般应着,“嗯?……凑合吧”。 孤鸣鹤召唤来一朵云,大手一揽,将妻儿都一起带到云彩上,“好!那咱们……回家”。 透过娘的眼神,懂事的天勇已看出,爹娘是故意顺着妹妹的,他也乐意看到,最是想念爹的小美,能和爹握手言和,重归于好。 但小美拿自己说事,他还忍不住出口讽刺,“得意了?哼!就知道,耍小聪明”。 小美坐在爹的肩头,眉开眼笑,嘚嘚瑟瑟,又咋咋呼呼起来,“哼!你呀,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嘻嘻嘻,哈哈哈……”。 天勇用话回怼,“对!你圆乎乎的,是像葡萄,但,是酿坏的葡萄……成不了酒了,只能是醋”。 听哥哥讽刺自己胖,还暗示自己是个醋坛子,小美顿时就不乐意了,在孤鸣鹤的肩上扭来扭去,不依不饶,“爹,放我下去,他敢骂我,我非揍死他不行,爹,……”。 “嘘!小心!小心点,别摔着” 听着两个可爱的儿女斗嘴,孤鸣鹤乐得嘴都合不拢,紧紧按住乱动的小美,听小暴脾气的她又大喊大叫地挑唆。 “爹,你儿子敢说,你酿的酒……都是酸的,你快揍他” 小芙憋着笑,侧脸瞥着自己刁蛮的女儿,故意插话纠正,“你听错了吧,你哥哥说的……是你”。 小美顿时炸毛了,“娘!你重男轻女!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我是醋,你和爹……是啥?”。 “哇哈哈!……” “噗呲,哈哈哈……” “嘻嘻嘻……” “呵呵呵!……” 一家四口都终于憋不住笑了,笑声震天,传到很远很远…… 远处两只飞翔的夜鹭被大笑声惊到,转头,一脸惊恐地望向这一家四口。 孤鸣鹤笑容灿烂,心柔软的如一滩春水,感到前所未有的幸福。 第498章 情殇月夜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相对于孤鸣鹤的阖家团圆,被发配到对商最前线的周锦年,却过了一生中最孤单、最难过的一个中秋节。 孤家寡人的他已是心如死灰、万念俱灭。 父兄逆反叛乱,让一直被埋在鼓里的周锦年难以承受,也糊糊涂涂地被卷入其中。 对什么都被蒙在鼓里的周锦年来说,父兄的叛乱日,就是他天榻下来的时候,与他和他的家人们,可谓是空前的浩劫。 父兄再罪大恶极,那也是自己的亲人,尤其是父侯,他处处为自己着想打算,看着他自刎在眼前,周锦年心疼的碎了。 周大王顾念父候是亲叔叔,将该屠九族的罪判为只屠三族,母亲、哥哥、妻儿等等都被判了死罪。 因小舞在临走前,当众将免死的玉牌硬塞给周锦年,本不想杀他的周大王周珷,就以此为借口,顶住重臣的压力,给叛乱的八叔一脉,留下了周锦年这唯一的血脉。 周锦年被贬为庶人,发配到前线的冲锋营,为国家杀敌赎罪。 几日间,周锦年就失去了一切,他没有亲人,没了爵位、没了荣华富贵,也没了活着的希望。 突然间,他就成了万夫所指的国家罪人。 得到三族亲人已被赐死的消息后,让周锦年悲不自胜,昏死了过去,人苏醒过来,就是各种花样的求死,他抹过脖子、上吊过、绝食过…… “为什么救我?啊!让我去死!……” 周锦年几次自杀,被人救醒后,都会发出如上的绝望之声。 “死都不怕,还怕活吗?……” “能保住命,那是大王的恩典,大王的心意,岂能辜负啊……娶妻生子,绵延子嗣,过好以后的日子,才对得起死去的,和活着的亲人……” “你死了,就能解脱吗?到那面,你还有脸……去见你的家人?……” “是男人,就不能死的窝窝囊囊,上战场,去杀敌,杀到同归于尽,那才是真汉子” “……” 总之,是命不该绝,周锦年每次被救过来后,总会有各种或被骂的狗血喷头,或如春风般的好言劝慰,或冷如冰雹般的敲打和相激。 周锦年决定,想要有尊严的死在战场上。 为了已死去的父侯和家人们,他要为他们挣最后一次,不被戳脊梁骨的尊严,也证明自己不是贪生怕死的孬种。 皓月当空,群星闪烁,微风习习。 周锦年坐在一个土冈上,身后是闹哄哄的军营,大周将士们燃着篝火,正一起热热闹闹地过中秋。 整日,周锦年都一言未发。 自从被发配到军营,周锦年与过去的纨绔样,简直判若两人,他几乎不大说话,也向来不合群,不了解的人都以为他是个哑巴。 但周锦年功夫了得,作战狠厉玩命,加上大王是他的亲表哥,自是没人敢主动招惹他。 周锦年仰望明月,心内是空茫茫的一片。 想起去年的今日,一家人还快快乐乐、热热闹闹地吃团圆饭,而今年却已阴阳两隔,只留下他一个独活于世,饱受煎熬。 对着月亮吹笛,已是周锦年多年养成的习惯,他不禁伸手摸上腰间的笛子,突然就愣住了。 自己何时拿来了笛子? 周锦年拔出笛子,愣怔怔看了片刻,突然扬起手,就把笛子狠命地扔出去,同时,他嗓子点里发出瘆人的低吼,拳头攥着死死,关节发出“嘎巴巴”的脆响。 “甄小舞,我,恨,你!” 笛子曾经是为小舞而学的,在每个月夜,也是为她而吹响的。 而就是他倾心以待的女人---甄小舞,搬来救兵,坏了父兄一直谋划的大计,把全家陷入万劫不复。 “家人的死,该怨谁?” “只能是……甄小舞,甄小舞,我与你的仇,不同戴天!” 虽然,周锦年并不认同父兄的谋逆,但全家人都死了,这是滔天的仇恨,他不能不恨。 父侯去抢人家王位的周大王,也是给父侯留下血脉的表哥,周锦年无法去恨,但他必须得恨一个人,那只能是甄小舞了。 她委屈无辜?那谁又不无辜委屈?! 仇恨,成了支撑周锦年活下去的动力。 准确来讲,周锦年与其说是恨小舞,还不如说是他恨自己。 一来,自己抛家舍业,去苦苦寻找的心爱女人,成了把全家送上断头台的刽子手,而自己还“沾了她的光”,活的生不如死。 二来,自己一直游手好闲,不务正业,连父侯都不信任自己,若自己成熟稳重些,能独当一面些,或是聪明机敏些,能早发现父兄谋逆的迹象,或许自己能劝住他们,全家就不会落到今日这般家破人亡的地步。 怨自己,也怨甄小舞,周锦年心中恨的要死! 周锦年对着月亮,拳头攥的紧紧,牙咬的咯吱直响,“甄小舞,别让我……再碰到你,若再见,我定把你……碎尸万段”。 被周锦年恨得咬牙切齿的小舞,对这一年的中秋,没有任何的印象,浑然不知。 她一直昏睡着。 小舞不知道,这一年的中秋节,是百年一遇的大月亮天象,夜美的,让万物生灵都集体躁动。 怔怔望了小舞一夜,也絮絮叨叨了一夜,看见窗外已呈鱼肚白,擎天心中难过的无以复加,清楚自己已无法当面解释开误会,明白自己不得不走了。 这一别,天上地上,再相见不知是何年? 行事苦,离别更苦! 面对生离死别,擎天声音不觉已带上哽咽,“小舞,你醒醒呀,为夫,该,走,了……”。 擎天哽咽的说不出话,两滴泪“吧嗒”落在小舞的脸上,摔的七零八碎。 擎天心疼的如被千刀刺穿,不断呢喃着小舞的名字,低头吻上她的眼睛,“小舞,睁开眼,好不好?给为夫……一个告别的机会,为夫,爱你,一直都爱,你起来呀……”。 小舞紧闭着眉眼,依旧无动于衷地昏睡着。 伸手摸上小舞的肚子,擎天喃喃道,“好孩子,你俩,好好陪着你娘,不许惹你娘……生气,乖乖在家,等着爹……回来”。 小舞没有回应。 擎天直起身,眼含热泪,心一点点坠入谷底,“小舞,你好狠的心,你原来……是这样,现在……还是这样,你让我怎么办?啊?你让为夫……该怎么办?……”。 小舞依然置若罔闻。 “小舞,好好的,为夫,一定会……早些结束战事,回来陪你……和孩子,好好补偿……亏欠你们的” 望着窗外已呈红色的天边,擎天突然想起来,自己曾答应过小舞一起看日出,望着依旧昏睡的小舞,他心里又是一阵难过。 “小舞,为夫,答应你……要一起看日出的,但我……食言啦,你等着,为夫,一定会早回来,就日日陪你……看日出,我们,此生,就再也不分开,你等着,一定……要等着” 擎天难抑制喉间的哽咽,最后望了一眼小舞苍白的小脸,眼含热泪,起身离开。 擎天出了房门,看见翠儿正孤零零站在院子里,两双伤感的目光遥遥碰到了一处。 好一会儿,擎天率先开口,“翠儿,本君……得走了,小舞,就全拜托给你了,请照顾好……她母子,本君,会尽快回来”。 翠儿冷冷回答,“照顾她,是我……活着的意义,无需多言”。 擎天还想叮嘱的话,被翠儿的话堵在喉咙里,半晌,才又道:“那好!你帮本君,多劝劝小舞,多谢啦”。 见翠儿点了头,擎天回头不舍地望了一眼,原地化流光离开。 第499章 勾心斗角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擎天动用法术,以前所未有的最快速度,终于在天亮前,带着一身的疲惫,赶回驻扎在忘川山的天军大营。 一直躲在玄元帐内的方相,失去了往日的淡定从容,满脸都写满焦急,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整晚都坐立不安。 当感应到擎天已回到军营口,方相望了一眼,正在案上处理公务的玄元,见也已感应到太子回来的他,正抬头对自己点头,方相也点头回应,立马化流光离开。 在军营门口现身,方相看到了风尘仆仆的太子殿下,激动的声音都有些发颤,“太好了!太子殿下,您……”。 方相真的被急坏了,盼擎天盼的已是望眼欲穿。 从回营的炎文嘴中,方相已知道,太子殿下在极遥远的凡间。 作为太子最亲近、最信任的近臣,他自然不会去打听,太子究竟去人间干什么?但从神战圣、炎文的神秘掩护表现,以及太子前夜偷偷离开看,方相早已猜到,太子此行应是私自出营,而且,定是有不得不去的大事。 作为百万天军的总统帅,在神魔大战之际,私自出营可是要被诛杀的大罪。 可怕就可怕的是,太子私自出营这个大秘密,已被别有用心的三殿下昌瑜发现。 若太子不能及时赶回来,一旦被昌瑜证实罪证,那太子不但会被剥夺军权,还会被送回九重天受审,十九八九,还会被判诛杀的重罪。 因为了解严重性,方相才心急火燎。 看见擎天警示的眼神,方相突然意识到,自己高兴过了头,就及时闭了口,并左顾右看了一圈。 怕什么有什么,还真是隔墙有耳。 方相情不自禁的样子,擎天示警的眼神,连同两个不同时刻出现的画面,被隐身在远处的炎武,用灵石都记录了下来。 看见擎天和方相一起离开,炎武嘴角勾着阴鸷,眯着的眼中透出狠厉的精芒,心道:“好了,证据……差不多全了,擎天,看你如何……能逃过责罚?”。 刚换好一身衣袍,擎天就听见帅帐外,传来凌乱的脚步和压低的说话声,他这才反应过来,每日例行的战前会时间到了。 “本殿下,要见太子” “请等一等,还未到时间” “太子,不是已回营了吗?怎么?你们还要……拦本殿下?是真不想活了?” 擎天听见帐外,昌瑜肆无忌惮的嚷嚷声,和自己近侍的劝阻声,不由眉头皱了两皱。 擎天已从方相口里了解到,昨晚,昌瑜硬要闯帅帐找自己,应该就是要证实自己不在军营中。 此刻,自己刚进军营,他就急匆匆赶过来,想必是来探听消息,又来找自己的茬。 他究竟知道多少? 擎天心内打着问号,对帐外的近侍喊了一声,“让三殿下,进来吧”。 “是!” 帐外的太子近侍们应着,对昌瑜恭敬行礼,“太子殿下传唤,三殿下请进”。 “狗奴才!” 瞪了一眼说话的近侍,昌瑜嘴里低声咒骂了一句,就大摇大摆走进了大帐。 看到一脸端肃的擎天,正端坐在帅案后看文表,昌瑜就走上前去,很是敷衍地行了一礼,慢吞吞开口,“太子哥哥,看你一脸的疲惫,是刚回营吧?当真是……辛苦啊”。 擎天冷声,“说正事!”。 “关心太子哥哥,不是正事吗?太子哥哥,一日一夜……不在军营,去哪了?” 擎天猛抬头,目光徒然变厉,“昌瑜!你敢僭越?!你昨晚来,不是口口声声说……有要事吗,那就快说!若没事,就帐外候着去”。 被擎天弄了个没脸,昌瑜自知也问不出什么,就冷哼了一声,“哼!好啊,擎天,听圣谕”。 擎天忙离座,跪地接旨,“儿臣接旨”。 昌瑜请出天君的圣谕,睨了一眼跪在自己面前,毕恭毕敬的擎天,清了清嗓子,开始挑着高音朗读。 “戡乱以武,兹拔擢昌瑜为督军,检校征讨诸事,大统帅擎天应恪尽职守,严守军纪,竭诚立节,安承督校,望尔不负重托,早平魔乱,钦此” “儿臣遵旨!” 擎天接了圣谕起身,望着一脸洋洋得意的昌瑜,明白他已对父君已,告了自己的黑状。 这道圣谕已不言自明,父君已不再信任自己,是想让昌瑜看着自己。 父子、兄弟走到今日这般相互猜忌地步,擎天觉得很是心寒,不由嘴角扬起一抹冷笑。 “恭喜三弟,心想事成,又升官啦” 迎上擎天蔑视的眸光,昌瑜皮笑肉不笑的回应,“多谢!太子哥哥,以后,军中再议事,应先知会臣弟,臣弟既已受了督军之职,自当尽责,为父君……分忧”。 睨了一眼小人得志的昌瑜,擎天眸色复杂的一笑,转身回到案后坐定,一脸严肃地对帐外大喊。 “时辰到,升帐!” 众将排着队陆续入帐,分列两旁站好,一起对擎天行礼,“见过太子殿下”。 与坐在下手的玄元,眼神交流了一下,擎天开口,“众将免礼!秉德将军,你先说说,与魔族西路大军……遭遇的状况”。 秉德出列,对上施礼禀告,“禀告太子,魔族西路大军,昨日,调用了近半数兵力,已从之前的试探,有了实质性的进攻,我方也牌出相同的兵力,直接与之……短兵相见,未让他们……前进半步,双方均有少数伤亡”。 “西路大军如何?” “除了派出的兵多一些,没有太大的变化” 擎天扫看了一圈众将,直接表态,“嗯,对方……应还是在试探,魔军中军,也有所调动,三路都要谨慎应对,切记,要藏好实力”。 转脸面向玄元,擎天很是隐秘的问:“圣战神,那面……情况如何?”。 玄元模棱两可地回话,“昨夜……到了”。 其实,擎天和玄元说的话,是关于成烈行踪的情况。 近一段时间,魔王唯一儿子的成烈频繁离开魔军大营,行踪及其隐秘,擎天一度怀疑,魔军出现状况,或是他们藏着什么秘密。 明白成烈已回到军营,擎天若有所思,像是在自言自语,“都到齐了,看来,这一两日……该有大动作了,众将们,一定要打起精神来,准备迎接大战”。 “遵命!” 环视着斗志昂扬的众将,擎天脸色和缓不少,“好!让我们勠力同心,狠狠打击……魔界的嚣张气焰,争取早日……班师回朝,众将们,可还有别的事禀告?”。 见擎天揣着明白装糊涂,根本没把自己当回事,昌瑜心内冷哼一声,出列直接提醒。 “臣弟还有事,太子殿下,是否该宣布圣谕,这样,臣弟也好……言正名顺地……着手做事” 大战在即,兄弟之间的不和,尤其是父君对自己的不信任,不能让众将们知道,擎天故作姿态地接话。 “哦,三弟提醒的好,本太子,差点给忙忘了,众将们,此一战,关系九重天的威严,关系亿万生灵的安危,天君谕令,三殿下昌瑜……为督军,稽校修正……本太子言行,蒙天君厚爱,为本太子……设了又一道可靠保险,防范疏漏,以确保此一战,不出差池,战无不胜” 早已识破昌瑜的阴谋,玄元率先定论表态,“天君英明!我等将士们,定誓死追随太子殿下,早日击败魔族,全胜回朝”。 众将跟着迎合,山呼,“誓死追随太子殿下,击败魔族,全胜回朝” “誓死追随太子殿下,击败魔族,全胜回朝” 本想夺权的昌瑜,竟被擎天轻易篡改圣意,错误引导将士们,自己一个督军,只是督察稽核他一个。 又被玄元从中使坏,让众将士更加拥护起擎天,让自己一下处于被动,无法介入更多的督管。 好话都让擎天说了,将士们也都刚表了态,自己再出口反驳,只能让自己很跌份,可能会引起众怒。 昌瑜咬着后槽牙,心内发着狠,“好!擎天,你使诈,那咱们就等着瞧,你赢了,我会分功一半,若你有输了,那你就是……罪上加罪,哼!能管你一个……也够了,能不能成为……无冕之王,就看我的手段了,擎天,你等着吧,我必让你……万劫不复!”。 第500章 劳燕反目(1)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见屋内没了动静,小舞才慢慢睁开眼,望着自己相思十年人的背影,在小木屋门口,倏然融入到亮红的朝霞中。 他走了。 这一去,缘分已尽,天人永隔。 感觉眼睛干涩的厉害,小舞眨了眨眼,却没有流一滴眼泪,只感觉心像被掏空一般,连脑子也空荡荡的,已不会思考。 其实,小舞是被擎天的眼泪,给砸醒的。 当时,小舞恍若置身在迷雾中,听见一道清脆的男声,不断呼唤着自己的名字。 “小舞!过来……小舞!快过来呀……” 雾浓的伸手不见五指,小舞顺着声音去找,只看见过一个白色的背影,最后,她在浓雾中彻底迷失,茫然四顾,不知去往何处? 直到听见擎天的说话声,感受到他握自己手的力道,小舞才渐渐清醒,从梦里回到了现实。 小舞清醒过来,却没有睁开眼,静静听着擎天的絮叨,仿佛他说的话与自己毫不相关。 她不想再面对他。 常言道,缺啥就会补啥,脑补也是一样的。 过去,小舞想的太好太完美,早已把对擎天的想象,当成了现实的他,当心中的美好被击碎,她变得无所适从,更无法接受。 在小舞的心里面,她一直在吃自己前生的醋,也常担心完美的师傅看不上自己,但她从未怀疑过,师傅不是正人君子,他会欺骗自己。 情爱,是纯之又纯的感情,有着不能被亵渎的神圣。 旦哥哥也曾喜欢自己,但因身不由己,不得不奉王命成婚,虽然,他依旧关爱自己,但知道给不了自己想要的纯真爱情,就没有再说过不合时宜的话。 旦哥哥的做法,是真君子作为。 师傅,是自己心里一直认定的,比旦哥哥更君子的君子。 他明明清楚,自己在情爱上见不得瑕疵,不会和别的女人共享一个男人,他既娶了自己,那便理所当然应认定了,自己是他唯一的夫人,这是不言而喻的事。 自己没有问过,那是源于绝对相信,他可以不答应与自己成婚,但绝不能选择隐瞒欺骗,那绝不是君子该有的德行。 而残酷事实是,他不但把自己当成别人的替身,还如周大王一样,有很多很多的女人,他根本就没爱过自己! 一个没有爱的婚姻,一个满是欺骗的婚姻,唯有彻底打破,才能保住自己的自尊,也才能彻底解脱。 “道貌岸然,口是心非,骗子!” 听到擎天的絮叨,小舞心内暗暗骂着,被自己深爱的男人欺骗,小舞的心碎了,也彻底绝望了! 她不再相信他! 不想面对骗了自己感情的擎天,小舞选择了逃避,没有睁开眼睛,再听他解释辩解,或是说一堆无法自圆其说的谎言。 “我,真有了孩子?!……” 小舞嘴角抽动了两动下,她手摸上自己的肚子,琢磨起擎天说过的话,隐约听到他说,让自己和孩子等他回来。 小舞皱眉算了算日子,确认自己的月事真过了一个多月没来,她大体已明白,自己应该真的怀孕了。 “罢了罢了,过去的……就过去吧。孩子,老天既然……将你送来,娘一定会……照顾好你” 见擎天已化流光离开,心情沉重的翠儿迈步进屋,想看看昏睡的小舞,却碰上一双冷如寒冰的目光。 “小舞,你醒了!?” 见小舞自己要爬起,翠儿快步走到塌边,边伸手去搀扶,边说道:“小舞,你师傅刚走,要不要?……”。 小舞冷冷打断,“搬家吧”。 “搬家?!” 望着面无表情的小舞,翠儿愣住了,突然意识到,她应该已早醒了,却假装一直昏睡着,连和擎天道声别都不愿意。 “小舞!其实有些事,你可能误会了,你师傅……” “翠儿!你也走吧” “不!我不走!” 望着一脸决绝的翠儿,小舞想了片刻,最后抿了抿嘴唇,冷若冰霜,一字一句道:“好!那,就永远……别提……过去”。 想为擎天辩解的话,被小舞生冷的话,彻底堵在了喉咙口,翠儿无言以对。 翠儿突然明白,小舞让搬家,就是想逃离过去,是想彻底躲开擎天,不想再看见他一丝一毫的痕迹。 怔怔望着小舞,翠儿呆住了,对眼前的凡人女孩有了新的评判。 “她被伤了心!” “她做事……真狠绝!” 小舞目光落在门口的一块光亮上,表情不怒、不脑、不惊、不说、不哭,如雕像一般靠坐在榻头,若有所思。 翠儿想起,小舞在悬崖下的河边,对擎天说的话: “你,太可怕了!我虽然……只是个奴隶,你哪怕……就是……天王老子,你依然……配不上我,今日,我俩……就此……恩断义绝” “告诉你,甄小舞……早已死了,我叫雪儿,从此……你我陌路!永不再见” 突然间,翠儿就理解了甄小舞的固执。 元魂是精神聚集之地,虽然小舞小主的仙体已不复存在,但她的精神观念依旧留在魂魄里,被白鹿族一夫一妻思想浸染了几万年,甄小舞认同的价值观,依然是配偶间至死不渝的忠诚。 上一生,小舞小主虽然失了忆,但灵魂深处依然存着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坚守,她很爱擎天,但也一直很纠结,他有许多女人的事实,因此,迟迟不敢踏入婚姻。 这一生,因前世的因缘未了,甄小舞本能地信任擎天,但知道自己被欺骗,她被触碰到了心里坚守的底线。 擎天的过往,已成婚,并有很多女人,纠结在两世两个小舞之间,这一切对甄小舞来说,无疑就是欺骗和背叛。 对欺骗和背叛,甄小舞自是无法接受,她那骨血里的东西,语言又怎能解释的清楚? 苦苦纠缠两生,恐怕两个苦心人的缘分,真的就尽了! 迟疑了好一会儿,翠儿知道劝也没用,她也不想再劝了,就长叹了一口气,缓缓点头,“好,小舞,听你的,搬家,得给我……一点时间”。 小舞如没听见一般,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门口的地,见阳光照进门留在地上长条的亮光,一点点缩短,但也一点点变亮。 她失神了。 “小舞,你该饿了,我去给……你煮粥” “不想吃” 见小舞开口,混混沌沌的翠儿犹豫了一下,又说:“小舞,你们……有孩子了……”。 小舞冷冷地插话纠正,“我的孩子”。 发现小舞太决绝了,连说话都不想和擎天沾上半点关系,翠儿心内一凛,随后又叹了一口气。 “对!为了孩子……你得好好吃饭,不然会影响……孩子的发育,何况,你还……怀了两个” 小舞脸上终于有了诧异的表情,“两个?两个……孩子?”。 翠儿激动地点头,“是!小舞,你坏了……两个孩子……”。 见小舞摸上自己的肚子,低头没有吱声,翠儿知道她听进去了,就先给小舞去倒了杯水。 “小舞,你先喝口水,我去给你煮粥” 见小舞接过被子,又陷入沉思,翠儿心疼地望了一眼,就转头去灶房煮粥。 第501章 劳燕反目(2)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被烟熏火燎了一番,翠儿才意识到,一直给小舞打下手的自己,真正独立做顿饭,还真是千难万难。 “唉!凡人真可怜!” 生命本就短暂,大量时光还不得不耗在麻烦透顶的一日三餐上,否则,就根本无法活着。 废了吃奶的劲,连法术都动用上了,翠儿终于熬好了一碗粥,还贴心地准备了两个清淡小菜。 翠儿端着自己的劳动成果进屋,发现小舞依旧保持着,自己离开时的姿态和表情,她如一尊石像一般,彻底失了神。 她手中捧着的水杯,一口未喝。 翠儿真希望,小舞能大哭大闹一场,把心里的怨气彻底发泄出来,她这般好似平淡无事的样子,实际压下的都是内伤,在心内承着所有悲伤。 带着满眼的心疼,翠儿走到塌边,“小舞,让你等久了,吃饭吧,来,把杯子给我,我喂你喝粥”。 其实,小舞什么都没有想,她脑子和心都空了,唯一的感觉就是蒙蒙的,如坠满是迷雾的梦中,无所适从。 终于,小舞动了动已麻木的身子,嘴角动了两动,将水杯慢慢递给翠儿,伸手去要粥碗。 “我自己来” 翠儿犹疑了一下,把粥碗递给小舞,见她用勺子舀了一勺,直接送进嘴里,明明很烫的粥,却被她生生咽下,她如不怕烫一般,脸上未露出丝毫的痛苦样。 “小舞!” 见小舞如此糟蹋自己,翠儿心上又一疼,气恼的大喊一声,发觉得自己失态了,又接着温声道:“凉凉……再喝”。 小舞倒是听进去了,用勺子慢慢搅着粥,顿时热气腾腾而起,朦胧了她清冷的苍白面容。 一会儿,小舞直接端起粥碗,如喝水般咕咚咕咚几口喝光,像完成任务一般,把碗递还给翠儿。 “翠儿,去找房子吧” 翠儿接过碗,看着手里托盘上,还未来的急给小舞吃的两盘小菜,心内很不是滋味。 小木屋,是小舞最看重的地方。 她和自己讲过,在埋葬她爹以后,在她成为孤儿最难过时,她曾冒着风雪攀登上来,并在小木屋住过一晚。 而今,她心灵港湾的小木屋,竟成了最伤她心,最想逃离的地方。 可怜的小舞!她定是痛彻心扉! 翠儿自觉能做的,就是顺着小舞的意思,让她不为难,让她少些烦恼。 “好!小舞,你病未好,还很虚弱,再睡会吧,我这就去” “多谢!” 感激地望了一眼翠儿,小舞喃喃谢了一声,听话地慢慢躺下,闭上了眼睛。 翠儿本打算问问,小舞打算搬去哪,见她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嘴巴张了两张,最终没有问出口。 明白小舞是伤透了心,想逃离有擎天痕迹的小木屋,至于去哪,对伤心的她来说,应该都是无所谓的 怜爱地望了一眼孤单单的小舞,翠儿心事沉重地走出门,楞愣地站在院子里。 “搬出哪呢?” 一来,得方便照顾怀孕的小舞。 二来,自己出入无需再动用法术,使用法术会引来反噬,也容易暴露自己的行踪。 二来,能方便照看周旦。 翠儿在心中琢磨着,“去镐京?”。 “对!就去镐京!最危险的地方,反而最安全,就选在周公府附近,小舞和周旦……自己一起照顾,可两下不耽误” 翠儿在心内打定了主意,直接化流光离开。 翠儿的运气,简直好到爆棚。 在周公府附近,翠儿只打听了两个人,就被告知有一处很好的院落,正有出租的意向,并被热情地送到负责出租的老伯家。 跟着出租院子的老伯,翠儿走进了一条有些偏僻的小路,小路两侧有五六户人家,都是被高墙围绕,户户独立而私密。 随着出租的老伯,翠儿一起停步在其中的一户大门前。 “到了!这是这户,你看这里……多安静,墙也高,住着安全” 翠儿打量起院子外围,只见门前种着六棵银杏树,中秋时节,金灿灿的银杏叶把朱红大门,白墙灰瓦的院子,点缀的雅致而多彩。 翠儿举目往前看,一眼就看见周公府内的两座小楼,距离还真近,两地只隔了一户人家,和两条小路。 翠儿满意地点了点头,“嗯,挺安静的”。 用钥匙打开大门,老伯又道:“姑娘进来看,相信,你会喜欢的”。 翠儿进入院子,眼前顿时一亮,立刻就喜欢上了。 院子共有两重,前面是会客之用的客堂,后面是内宅,虽然不是特别大,但住二十几个人还是绰绰有余。 院子按南方园林打造了各种景观,可谓步步是景,徜徉其中,大有在画中行的感觉。 院子内,池塘连着水道,假山上淌着小瀑布,亭台小桥,翘角的房屋,都掩映在花草树木之间,灵秀而生机盎然。 老伯指着园子,满眼的惋惜,“唉!若不是南方那面,出现大的变故,我表弟一家……是舍不得搬走的,若只靠老朽……来维护这院子,怕是要糟蹋了……这些好景致了,姑娘,看看,可中意?”。 翠儿忙点头,“中意!中意!但是,我得长租,你表弟……不会回来吧?”。 老伯笑着接话,“这样最好,我们本就打算……要长租的,十年八年才好呐,我表弟,得打理……大家族的生意,这的生意……全盘出去了,不会再回来的,这院子……是没舍得卖,觉得留着升值……会更划算”。 “好!我租十年” “好好好,一看姑娘,就是大家出来的,租金好说,但前提条件……是必须维护好……这些园林,姑娘,可能做到?” “这个是自然” 老伯已笑的合不拢嘴,“那就好!我表弟一家,曾住过半年时间,家中什么物什……都是全的,你看这案子……都是金丝楠木的,放眼看看……都是好东西,姑娘一家……可随意使用,若是不用,也请别扔了,锁进仓库就好,我一会儿,让小儿……来和你核对一下数目”。 翠儿满口答应,“好!我先付五年的租金,这个……应该足够了”。 从翠儿手里,老伯接过一块金子,顿时惊圆了眼睛,“姑娘实在,这可不止……五年的租金,我……”。 翠儿很大气地抢话,“老伯也很辛苦,这院子……我很满意,剩下的,就算是我……和主人家的一点心意吧,我还有一事……麻烦老伯帮忙,我们初来乍到,请老伯……帮我先请两个下人,一个看门的,一个会做饭的“。 得到意外之财,老伯笑的眼睛都快看不见了,忙不迭声地答应,“好说!好说!姑娘,要什么条件的?”。 “嗯?我希望……年纪大些的,没有什么牵绊,能一心一意,任劳任怨,最关键的是,不要多嘴多舌,我家主子,喜欢清静” 老伯一拍手,“好!我正好认识……这么一对夫妻,性甄,刚四十开外,人品都极好,男的读过书,知书达理的,女的不言不语,勤快利索,很是爱干净。他家……曾是逃难过来的,唯一的女儿死了,在镐京城,也算是举目无亲、无依无靠了,我可怜……夫妻俩的遭遇,就雇他俩……帮着定时打理这院子,对这……也是熟悉的”。 翠儿听罢,直接点头,“好!就这夫妻俩了,你把钥匙……直接给他们,让先打扫一下,这点钱……你带给他俩,去置办一些……生活必需的物品,要置办好的,让他们准备着,我回去……接主子”。 老伯又接过三片金叶子,笑的更合不拢嘴,“好好好!这夫妻俩……能遇到你们这样的主人家,有福气喽!我这就去……通知他们”。 ”好!“,翠儿应着,和老伯一起离开屋子,锁门离开。 第502章 决绝而去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觉得房子找的很顺利,翠儿离开院子后,没有赶回小木屋,而是顺着门前的小路,直接走到了周公府。 翠儿站在大门前,望着“周公府”三个大字,不由心内感慨起,这府内主人的前世今生,一时竟走了神。 “让开!……让开” 听见一阵粗鲁的吆喝声,翠儿顿时回过神,见两个门卫正驱赶挡在门前的自己。 翠儿不想惹事,瞪了一眼狗仗人势的门卫,走到一旁站定,想看看发生了什么事。 一辆豪华的马车停在府门前,不一会儿,一些侍卫和侍婢前拥后呼着一个身穿锦袍的夫人,一起走出周公府大门。 翠儿一眼就认出,那是周旦的夫人,在王宫举办的赏月宴上,曾见她坐在周旦身边。 周旦夫人走下台阶,许是感觉到翠儿异样的目光,两双眸光在半空突然相碰,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审视,也都发觉对方的不善和压力。 女人的第六感官,当真是了不得。 周旦夫人爱的是周旦,翠儿暗恋的,却是周旦前世的子萧,因两个男人有着同一颗灵魂,结果,两个八竿子打不着的女人,只相互看一眼,就已是相看两厌。 “夫人,上车吧” 听见侍婢的催促,周旦夫人勾起傲娇的嘴角,对翠儿冷冷地一瞥,被搀扶上车离去。 从见到周旦后,翠儿几乎日夜都陪伴他,当然,只能是隐身在他身旁。 翠儿越陪越了解,也就越觉得周旦可怜。 周旦常摸着一条大辫子,喃喃自语,拿着编钟的鼓锤失神,看着玉萧流泪,梦里更是常呼唤小舞的名字…… 看着和子萧长着相同面孔的周旦日渐消瘦,沉沦在失去小舞的痛苦中无法自拔,翠儿心疼的要命。 周旦病了。 翠儿明白,他是思念小舞,得了相思病。 翠儿更是日夜不离,时刻陪伴在周旦身旁,听他说心事,陪他一起哭,为他拭去眼泪,检查药食是否安全,给孤单的他送上怀抱,安抚噩梦中的天…… 虽然,周旦毫不知晓自己的存在,但翠儿却做的心甘情愿,甘之如醴。 翠儿也有情不自禁的时候,每当用法术送上关怀,或摸上和子萧一样的脸,周旦是有感觉的,但他嘴里唤的仍然是小舞。 “小舞!是你吗?我感觉到你了,出来呀……“ “小舞,给旦哥哥……传个消息吧,托个梦也好,我好想你……“ “小舞,我不会倒下的,我会努力,不会让你失望的……“ “……” 在周旦病的时候,翠儿都没看见过,周旦的任何一个女人,包括他的正妻夫人。 周旦恪守规矩,严于利己,被天下人赞誉为第一君子。 在周公府内,所有人都知道,公爷定的规矩,是不能逾越半步的,否则,定会受到严厉的惩罚。 没有周公的传唤,包括他夫人在内,是不得跨入他书房半步的,这是周公府铁打的规矩。 周旦借着规矩,给自己开辟了一块免受打扰的空间,书房成了他心灵的港湾。 周旦在府中,几乎所有的时间都会呆在书房中,连自己的寝殿都很少去,更别说后宅的各院。 翠儿后来知道,周旦夫人因嫉妒,曾赶走受重伤的小舞。 周旦和小舞再见面,是在逼宫叛乱的现场,两人连句话都没说上,小舞就被擎天带走了。 周旦很是记仇,一直不肯原谅自己的夫人,夫妻间已是貌合神离。 至于周旦其他的八个女人更是可怜,她们日盼夜盼,他的人和心一样也没得到,过着守活寡的日子。 周旦的夫人很怨,很气,但不敢惹犟骨头的周旦,她把所有心思,放在打理府上事物上,偶尔也会去道观上香,以排解心中苦闷。 事实上,情感上的不如意,让内向的周旦变得更加冷漠,他用忙碌打发大部分的时光,日子被他过得单调无聊,唯一能自娱的,就是偶尔摆弄一下各种乐器。 忙! 冷! 有才! 翠儿能概括周旦的,就是“忙”、“冷”和“有才”四个字,她对曾问过子萧这一生的擎天,就用这四个字回答。 ”两个,好像不太一样“ 对擎天的判断,翠儿只认同一半,其实,除了周旦的“忙”以外,“冷”和“有才”是和子萧差不多的。 其实,子萧和周旦最相同的一点,就是爱而不得,却痴心不改。 知道这个时辰,周旦也不会在府内,翠儿长叹了一口气,嘴角扬起一丝苦笑,心道:“周旦,小舞,马上,就会住在你附近,你们俩……我一起照顾着,都快快……好起来”。 回到小木屋已是夕阳西下时分,翠儿悄悄走进屋,见榻上竟没有了小舞,心内登时一咯噔。 细感受小舞的气息,发现竟在自己房间的方向,翠儿三步并两步,一走进自己房间,她就愣住了。 见小舞穿着刚来时的衣袍,闭眼躺在自己的榻上,脸苍白的吓人,桌上放着一个小包袱。 听到脚步声,小舞睁开满是血丝的眼,空洞地望向翠儿,“找到了?”。 翠儿愣愣地点了头,“哦……找到了,东西还不全,得……”。 小舞一边坐起身,一边插话,“现在,就走吧”。 好决绝的女人! 如不认识小舞一般,翠儿被惊住了,她能理解,小舞不想呆在伤心地心情,但婚床都不能躺了,一刻都不想留的决绝,也确实有点过火。 翠儿想宽慰小舞,也想替擎天说句公道话,“小舞,其实,他有……”。 小舞站起身,眸光冷厉地望着翠儿,冷道:“你若再提,就马上离开”。 翠儿突然明白,小舞可能误会,自己是擎天的人了,那样,她迟早会甩掉自己,就像她不想再看见,有关擎天的任何痕迹一样。 这一个误会,自己必须得解释清楚。 一把抓住小舞的手臂,翠儿急不可待地解释。 “小舞,我不是……他的人!你不能误会我!我和你说过,我的小舞小主嫁人了,其实,她……她死了,我不信……她死了,就到处找,找了许久,就找到了……长的一模一样的你,我知道,你不想被别人……当做替身,但也说不上,现在的你……就是上一世的她。我曾和小主……相依为命,没有她……我真的不知……怎么活,小舞,就算你不信,那……你没有家,我也没有家,那让……都无依无靠的我俩……一起搭伴过日子,可好?” 望着急的已泪花点点的翠儿,小舞愣怔住了,也被深深触动,知道她没有撒谎。 从初见翠儿那日,自己就莫名有股熟悉感,虽然,自己不信前生今世之说,但相互信任是实实在在的。 她对自己时冷时热,但却从没有半点的不实在。 两人对视了好一会,小舞伸手,给翠儿擦去流出的眼泪,重重点了头,“好!翠儿,我们走吧”。 “好!小舞,你稍等” 翠儿没想到,小舞今日就要走,忙收拾自己的几件东西,包在一个包袱里。 又去小舞住的屋看了一眼,发现有关擎天的东西,她一样都没带。 凡后买的衣袍、靴子、婚衣、连同她拿着十几年的、最心爱的竹笛,都一概没拿。 小舞离开时,面无表情,连一个留恋的回头都没有,这份冷酷狠绝,让翠儿都心惊不已。 走了没多久,翠儿偷偷施展法术,让小舞突然头晕,最后昏了过去。 抱着昏迷瘫软的小舞,翠儿回身消除掉她留下的气味,带她化流光离去。 第503章 孕育生命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抱着迷迷糊糊的小舞,翠儿现身在之前租的院子内,让正打扫的甄叔夫妇,都是大吃一惊。 “你们是?……” 见文质彬彬的甄叔发问,翠儿知道,眼前的两个人是自己雇佣的甄姓夫妻俩,忙开口回答,“这,是我租的院子,这是小主子,她身体不适,快带我……去主人房”。 因没见过翠儿,甄叔眼带怀疑,忙谨慎地又证实:“您是……?”。 “翠儿” 确认过身份后,甄叔忙陪着小心道:“哦,是翠儿姑娘啊,小人以为,您得过两日……才能到呐,请让小人……哦,让贱内……搀扶小主吧”。 翠儿拒绝,“不用!甄婶,你送我过去,甄叔,你去买些吃食回来,一会儿,你俩,准备点粥和小菜,小主,也该饿了”。 “好好好!小人这就去” 和甄婶一起,把小舞安顿在床上,翠儿先到了屋外,将整个后院设上了可防外人进入的结界,在甄叔、甄婶的印堂内打入可进入的印记,又重新回到屋,挥袖唤醒了小舞。 见小舞惺忪醒来,眼中装满狐疑,翠儿就睁眼说起瞎话,“小舞,你醒了?唉,你身子太弱啦,刚要下山……你就又晕倒了,为了两个孩子,你一定……要好好养着,快看看,这是我们的新家,喜欢吗?” 小舞对咄咄怪事,已见怪不怪,也没有纠结自己怎么就又昏迷了,抬眼四下打量起宽敞明亮的房间,以及一看就很昂贵的摆设,心里就忍不住忐忑不安起来。 “翠儿,我,我现在……还没钱,我们不能……” “钱?……小舞,我们多的是,不信,给你看看” 直接打断小舞的话,翠儿从袖中拿出一个钱袋,当着小舞的面直接打开,亮出里面满满的、亮晶晶的金叶子。 “小舞,你看,这些钱,只是我们……很少的一部分,告诉你,我们的钱,几辈子……都花不完的,钱的事,你毋需超心” 小舞露出不好意思的表情,“这?……”。 抓起小舞的手,翠儿满眼真诚道:“小舞,你能给我一个家,我真的……很感激,我觉得……又有了活着的意义,你什么……都不用想,安心养胎,让我俩,一起把孩子带大,你说,好不好?”。 知道翠儿把自己当成了她死去的小主,也明白自己怀了孕,已不方便再外出攥钱,不愿平白受人恩惠的小舞,心中还是觉得过意不去。 但她转念又一想,若自己的存在,能给翠儿活下去的勇气,自己也愿意成全,再说,能找了一个相依为命的伴,自己也是何等的幸运。 大恩不言谢,等着生完孩子,自己再报答就是。 小舞红了眼眶,反握住翠儿的手,很是动容地点了点头。 “好!” 过去已回不去,也不能不想回去,能有这样的超预料结果,也算是上天给自己的恩惠了。 小舞很喜欢这个“新家”。 住在僻静的小院内,没有生活的重负,不但承担任何职责,没有相见的人,也没有想做的事,小舞心内沉静如水。 丝毫不关心院墙外的人与事,也从未问过自己身在何处?小舞身居热闹的京城,却过着怡然自得的隐居生活,每日养花、喂鱼、看书、睡觉。 小舞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小舞的这些表现,正是合了翠儿的心意,不再担心她出去被认出,遭遇到什么事或危险。 有甄叔管着整个家,甄大婶料理着吃穿,翠儿感到非常的省心。 周旋在周旦和小舞之间,照顾着两个受情伤的人,见两人身体都慢慢变好,心境也都慢慢平和下来,翠儿心内高兴不已。 时间如白驹过隙,忽然而已。 转眼已来到盛夏,后院的水榭里,已“大肚便便”的小舞和翠儿正吃着午饭,翠儿又开始千篇一律的絮叨。 “小舞,你吃的太少,来,再吃一个肉丸,你可是三个人,吃不好,是不行的……” 小舞撇着嘴,苦着一张脸,回答,“翠儿,我吃不下了,真的……”。 “就最后一个,乖啦” 小舞笑着揭发,“哼!一顿饭,几个最后啦?”。 在一旁侍候的甄婶,虽然不是个爱说话的人,也忍不住开口相劝,“小主,只要不吐,就尽可能……多吃点,早上,你吃的……本就不多,还都吐了,这样下去,可怎么得了啊”。 瞅了一眼难过的甄婶,翠儿脸上的尴尬,变成了担心,用勺舀了一个肉丸,举到小舞面前,再接再厉地相劝。 “就最后……这一个,张嘴,我喂你” 小舞佯装生气,直接接过勺子,“不用,我自己吃,但这是……最后一个……最后” “好!” 翠儿噗呲笑出声,宠溺地望着小舞将肉丸放入口中,两人满脸都是幸福。 翠儿突然看见,小舞捂住胸口,马上递上旁边的一个手盆,看着小舞翻江倒海地大吐特吐,脸上都是心疼与无奈。 翠儿一面给小舞噗拉后背,一面慨叹,“唉!小舞,你遭罪了,这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甄婶倒来漱口的茶水,也长吁短叹,“唉!按理说,这都该生了,不该这么个吐法,唉!”。 在甄婶的照顾下,小舞漱了口,用帕子擦着嘴巴,若无其事道:“没事!都已习惯了,等孩子出来,就都好了”。 摸上小舞隆起的大肚子,翠儿嗔道:“两个小东西,你俩得乖点,早点出来,别再折腾你娘啦,否则,等我……打你俩的小屁股”。 翠儿话音刚落,她的手就瞪了一下,接着小舞大肚子就是一阵翻滚,翠儿喜得的笑弯了眼睛。 “小舞,看到没?两个小东西,不愿意我嚷他们……向我抗议呐,想必,定是两个捣蛋的家伙” 小舞也抱着自己的大肚子,笑的一脸的慈母样,“至少一个是,以后,怕是很难管”。 翠儿拍拍胸脯,“交给我好了,我教两个小东西练武,保准累的他俩,没劲捣蛋”。 望着眉飞色舞的翠儿,小舞笑的很幸福,“好!可说定了,不许反悔的,翠儿,咱们回屋吧”。 “嗯,我扶你” 看着翠儿扶小舞离去的身影,甄婶叹气地摇摇头,开始收拾碗筷。 每天,翠儿会陪小舞吃午饭,并陪她说说闲话,晚上,大多会去陪伴周旦。 知道小舞也爱读书,翠儿常从周旦的书房拿书回来,倒也是有借有还,连心细如发的周旦都未发现端倪。 小舞有书读,也没感到寂寞,日子过的安逸自在。 但也有美中不足的事,小舞的孕期反应一直很厉害,一吃就吐,眼见着人越发变得憔悴。 另外,小舞的肚子越来越大,行动也越来越不便,腰被压的疼痛不止。 最让小舞心焦的,本该是十月怀胎,可她怀孕已十五月,孩子依旧没有要出生的迹象。 生过孩子的甄婶,内向而不爱多说话,与小舞朝夕相处一年多,几乎把她当成了亲闺女,从小舞怀孕九个多月起,每日都急到不行,嘴上的燎泡起了一层又一层。 甄婶变得话痨起来,一有风吹草动,就催促翠儿赶紧去找大夫,疑神疑鬼的厉害。 甄婶总想守在小舞身边,把她当成了个易碎的瓷娃娃,小心翼翼呵护着,一天无数次地摸孩子的动静。 小舞被甄婶的神经兮兮,弄得也有些疑神疑鬼,当肚子里的孩子动了,她就会主动提醒。 “甄婶,孩子动了” 甄婶不管在忙什么,都会过来摸一摸,煞有介事地评价一番,“嗯,挺有劲的,没事的,小宝贝,别懒啦,快点出来吧”。 从摸到胎动,小舞就真切感受到,有鲜活的生命在自己身体里孕育,母性就一下被激发出来。 早就听甄婶说,孩子能听见外面的声音,小舞就在读书时,有意识地念出声。 给肚子里的孩子念书,成了小舞每日的必修课。 她还让翠儿找来一把琴,小舞弹琴给肚子里的孩子听,也真真切感觉到,两个孩子给她的回应 心里装满舐犊情深的母爱,小舞已忘记了过去,孩子的父亲忘的最是彻底,好似过去的人与事,在她的生命中,从未出现和发生过。 小舞只活在当下。 第504章 周公解梦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知道小舞怀的是仙胎,神仙换胎大多要三年,看到甄婶急的不行,翠儿却不怎么着急。 翠儿虽然已近五万岁,但毕竟还是个姑娘家,自然不知道怀孕时,什么是正常和不正常, 加上,一个被打下凡间的神仙,和一个神仙所生的孩子,该怀孕多久,她更是一窍不通。 一遇到小舞有些异样,甄婶急的大惊小怪时,翠儿也不敢掉以轻心,只得去马上请大夫。 麻烦就麻烦在,翠儿要不停地换不同的大夫上门,她怕小舞超长怀孕的事,被当成奇闻给传出去。 在甄婶的紧张兮兮中,小舞怀孕已过两年。 小舞身子笨重,行动越来越不方便,翠儿陪伴的时间也越来越多,她怕自己出去时,小舞会有什么紧急事,后来,就把一只小竹口笛交给甄婶。 “甄婶,如果我不在,就吹响这个,我会马山……赶回来” 接过手指长的口笛,甄婶仔细端详着,满脸疑问的问:“吹这个,你真能听见?”。 翠儿懒得解释,胡乱搪塞道:“我对这种笛音……很是敏感,我又走不远,能见到的”。 甄婶如获至宝,“好!这下好了,翠儿姑娘,说实话,你不在时,我真的很心慌”。 “没事,有我,放心吧” 翠儿一边回答,一边看向小舞,犹豫了半刻,温声开口,“小舞,你也放宽心,实话告诉你,我们族的女人……要怀孕三年的,当然,活的时间……也比这的长,百岁……都是年轻的”。 甄婶听的一惊,“妈呀,真的?有这么奇怪的地方,我听……都没听说过”。 明白翠儿话中所指,小舞半靠在榻上,对她微微点了点头,“好!知道了,我不会再担心的”。 天下之大,无奇不有。 其实,小舞似懂非懂了很多怪事,她亲眼见过师傅、翠儿,包括孤大哥、依依等的诸多不凡,他们都说自己来自遥远的地方。 小舞不相信虚渺的神仙鬼怪,只认为他们都是有道行的高人,当然也想过,可能会有奇特异能的部族。 听到翠儿的话,也看到了她的从容,见多了稀奇古怪的事,小舞也多少有些见怪不怪了。 对自己怀孕已二十四个月,小舞心里慢慢释然,抱起了既来之则安之的态度。 每日,小舞抱着自己如球般的大肚子,一面忍受着腰疼、喘不动气、吃不下东西等煎熬,一面静静盼着孩子平安降生。 话说翠儿怕麻烦,尤其是小舞身子笨重,需要更多照顾一来,每日都陪在周旦身边的翠儿,把他书房里的东西,简单快当成了自己家,想那啥就那啥。 她偷书、偷琴、偷乐谱、偷笔墨、偷吃的……可着周旦一个,拔毛不止。 纸,终究包不住火。 早已发现书房丢东西的周旦,已是忍无可忍,在丢了名琴“绿涟”后,更是大发雷霆。 周旦夫人冲锋在前,找到了可接近自己夫君的机会。 她料定是内贼干的,命人开始挖地三尺的搜查,一时间,闹得全府鸡飞狗跳。 结果,大闹个一个月,是一无所获。 周旦夫人的如意算盘不但落了空,还遭来后庭几个女人的嘲笑,弄得她灰头土脸,自觉丢了颜面。 她一气之下,发卖了一批怀疑手脚不干净的府奴,给书房增派了侍卫看守。 看见周旦夫人出糗,狼狈不堪,翠儿玩心大起,当夜,就把周旦最喜欢的砚台和笔,又都一股脑给拿走了。 可想而知,周公府内又是一阵大乱,连夜进行大搜捕。 贼能来无踪去无影,这直接关乎到了周公的安,不想家丑外扬的事,还是传到了周大王的耳朵里。 在朝会结束之后,周珷留下大司寇、姜先生和周旦。 望着已蓄起胡须,更显老成持重的周旦,周珷问:“周公,孤听说,你的书房……常丢东西,却一直抓不到贼,可有此事?”。 周旦爱面子,也不想让已日理万机的王兄跟着操心,就连忙施礼回话,“回大王,都是一些……不值钱的物什,府内,正在调查,相信不久……便能水落石出,臣弟,谢大王挂怀”。 周珷眸光变厉,“你案上放的……都是国家机要,这是小事吗?你乃孤的……肱骨之臣,贼能自由靠近,这事……小吗?你怎敢……如此轻贱自己?”。 周旦没有往这层想,“噗通”跪倒在地,扣头,“大王,臣有罪,是臣……想简单了,臣,定会细查,也会加强警戒”。 周珷摆手,直接对姜先生和大司寇吩咐,“姜卿,你派手下……接手调查,大司寇,吩咐你的部属,全力配合,如有必要……就全城搜查,一定要抓住……那狡猾的贼,确保周公……安全无虞”。 姜先生和大司寇忙行礼,“是!大王,臣等,这就去安排”。 周珷点头,“好!给你们……七日时间,去吧”。 “是!”,姜先生和大司寇应着,行礼后退出。 望着阶下战战兢兢跪着,眉眼间藏着阴郁的周旦,周珷暗叹了一口气。 “你起来吧” “是!”,周旦站起,规规矩矩立在一侧。 自从小舞离开后,周旦更加勤政,可谓是夜以继日,废寝忘食,人像被抽去了精气神,几乎没见他再笑过。 周珷能够设身处地理解,自己爱的女人跟着一个男人,头都不回的毅然离开去,用刀枪拦都拦不住,那对爱她的男人来说,心中的挫败、气恼和失落是显而易见的。 自己对失去小舞,心里尚且难过和气愤,何况,对她一往情深的四弟。 呷了一口茶后,周珷伸手招呼,“四弟,过来,陪孤……下盘棋吧”。 周旦恭敬施礼,“是!臣遵命”。 兄弟俩默默下着棋,多少都有些心不在焉,约过了一盏茶功夫,周珷幽幽开口。 “四弟,昨夜,孤,做了一个奇怪的梦,你研究梦境……也有些心得,你给孤……剖析剖析” 周旦抬头,本想推脱说,那只是自己消遣的东西,但看见王兄一脸的认真,就马上改了口。 “解梦,只是消遣之物,臣,斗胆一说,权当是给大王……解解闷子,请大王先说说……做了何梦?” 周珷落下一子后,开口讲道:“昨夜,孤梦到大雪纷纷,孤却卧在雪地上,雪花落了满身,孤借着灯光,接住一朵雪花在手,见玲珑剔透的,极美!天阴沉的,之后,孤起身,走啊走,走啊走,走的……甚是艰难。后来,雪停了,天也亮了,孤看见,到处堆满白雪,大雪封了山,白皑皑一片,只有一座雪峰顶,被朝阳照着,金光灿灿的。你说,这预示些什么?”。 周旦沉眉想了一刻,嘴角慢慢漾起笑意,施礼开口,“臣恭喜大王,这梦……是吉兆”。 周珷一脸兴趣盎然,“哦?你快说说”。 “是!雪,象征纯洁与美丽,梦见大雪纷纷,绝对是好兆头,预示大王……将时来运转,会有意外之喜,梦见雪落在身上,更是大吉,表示诸事皆成。” 周珷半信半疑,微微皱眉,“说话实说,别光捡着……好听的说”。 周旦略显尴尬地一笑,“是!天阴沉,可能预示着……内心忧郁、或有相处的压力、或是……身有小恙;梦见山上堆雪,也为聚闷积忧之象;大雪覆盖一切,可能预示……情感压抑,生活失了光彩;至于大雪封山,预示着不久后,可能收到……很重要的……好消息。梦见朝阳照耀雪峰,可预示……已厌倦孤独,心底有……对真感情的渴望”。 望着一脸谨慎的周旦,周珷若有所思,突然又问:“那孤卧在雪地上,和接住一朵极美雪花,又预示什么?”。 一碰到王兄探究的眸光,周旦眸光不由开始躲闪,好一会儿,支吾着回应,“梦见身卧雪地,主出游”。 第505章 失之交臂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见周旦没打算继续说,周珷遂又开口,“四弟,孤能确认,你至少……已说对了一条,孤是准备远行了,再去前线督战,今日,留下你,也是想和你商量……监国之事”。 周旦忙起身施礼,“臣,但听大王吩咐,定将竭心尽力,死而后已”。 周珷面露不悦,嗔道:“好啦,小小年纪,都快成了老夫子,顽固不化,令人生厌,孤说过……没有外人在,不要这般诚惶诚恐的,孤是君王,但也是兄长,你就不能……让孤轻松点?也享点……正常的亲情?”。 周旦战战兢兢,施礼请罪,“臣弟,知错了”。 “坐下,坐下” 周珷不耐烦地挥手,示意周旦再坐下,眼中却闪过一抹精芒,又不肯善罢甘休地追问。 “四弟,你还没解读,孤接住一朵雪花,是何征兆呐?那胆大的,曾叫雪儿,你是不是……在故意绕开她?” 说道雪的话题,周旦自然会想到小舞,但被王兄直接问出来,还是心内一惊,他猛抬头,目光撞进王兄深邃的眸子里,两人都愣怔了片刻,相互审视了一刻。 率先移开目光,周旦敏锐地发现,王兄也还惦记着小舞,他意味深长的眼神中,似乎夹杂着诸多情绪。 周旦不敢往下想,轻咳了一下,支吾着开口,“大王,雪花,是也可……代表她,但雪花……很快……就会化掉,正如她一般,倏忽不见”。 以为小舞被算出意外了,周珷感觉心咯噔了一下,但他强压住担忧,故作冷静问:“你,算到了什么?”。 周旦突然意识到,自己话说的过于含糊,已引起王兄的误会,忙开口澄清。 “哦,没有什么,臣弟只是不平,大王费心培养了她,她却不知回报,竟敢私自逃走,实在是……薄情寡义,就如雪一样……冰冷无情,留不住的”。 周珷暗出了一口气,虽然对小舞的逃走,也是一直堵着一口闷气,但真心感动小舞的付出,何况,心中还藏着对她最美好的记忆。 在某种程度上,是小舞拯救了大周,她是大周的无名英雄。 听周旦的口吻,好似在打抱不平,却是透着自己是外人的错觉,周珷心内竟感觉不是滋味。 “好啦,她做过什么?你不知道?口是心非!说说吧,你算过的……她的情况,不许说谎” 周旦的脸更阴郁了,眉头皱了两皱,“是!前日,臣弟,给她起了一卦,算出……她生活安定,有添丁之相,但婚姻……应有些波折”。 周珷把玩茶杯的手,突然顿了一下,想着小舞不管不顾,追逐她想嫁的师傅而去,结婚生子本事那是必然的事,但真听到这个消息,他还是感觉心中一空。 周旦和周珷心中所盼,都是小舞能自己回来,只要她能驻留在目光所及的地方,别的什么都不重要了。 但是,兄弟俩也都明白,盼望只能是盼望,这一生,应是已无法再相见。 上天,最是爱拿人取笑。 被周旦日夜思念的小舞,以为已是生离死别的心上人,就在距离他的周公府,不足一里距离的一个屋子里,还正用着他的笔墨,看着他的书,吃着他的点心…… 把周旦书房的东西,搬到小舞的房间,就是被大周上下认定为最狡猾窃贼的翠儿。 作为第三者的小偷---神仙翠儿,把两个两生有缘无分的人牵连在一起,这份缘分,当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镐京新城,一场上纲上线的抓贼行动,正在全城如火如荼地进行着。 为了安全起见,翠儿给后院下了结界,外人会被幻阵挡住视线,根本就走不进去。 翠儿曾给自己和小舞都做了户籍,为掩人耳目,更是防止骚扰,当下,她俩可是名正言顺的大周良民。 翠儿也曾对甄叔甄婶交代过,不管何人来,都不说有后庭院,问起主人家在哪,就说出去游玩了。 全城挨家挨户的搜查,“小舞的家”也自是不例外,带兵来搜查的队长,正是小舞特训队的队友二三。 一队士兵进了大门后,二三就安排士兵搜查,并对甄大叔吩咐,“搜查!你将家中所有人……都叫到堂前来,你们几个,去里面搜查”。 甄大叔点头哈腰地配合,“好!我这就……去叫”。 甄婶正在前堂打扫,听见嘈杂声就从窗口向外张望,一看有七八个士兵正要冲进屋,就机灵地先吹响了挂在脖子上的小竹笛,不一会儿,翠儿就出现在大门口。 一见翠儿进来,甄叔忙对二三介绍,“这就是……我家总管”。 审视着一身英气的翠儿,二三立马就眯起了眼睛,觉得她有些眼熟,但一时又想不起来在那见过。 二三还真见过翠儿,那是在西平候叛乱逼宫的当日,二三被派到宫门守护,他从被撞坏的宫门破洞,只看见过一眼,翠儿揽着小舞如飞般离开。 二三蹙着眉,上下打量了翠儿,见她穿着简单的绿衣裙,头上插着一根碧绿的玉发簪,并配着两朵同样的玉珠花,简约清贵。她神情舒朗大方,浑身透着不怒自威的倨傲,和别的女子完全不一样。 正在二三心内琢磨,在哪见过翠儿的时候,一个拿着户籍的士兵,看着翠儿、甄叔和甄婶,率先开口质问。 “这家,还应该……有一个女主,怎么……还没出来?” 翠儿漫不经心地回答,“我家小主……外出畅游了,没在家”。 那士兵登时瞪起眼睛,“畅游?只一个女子?”。 翠儿目光陡然变厉,直接打断话,咄咄逼人地回怼,“女子怎么啦?不可以吗?”。 二三微眯着逡巡的眼眸,冷冽地接话,“可以,但我问你,她是和谁……一起去的?又去了哪里?何时回来?”。 刚刚已注意到二三审视的目光,翠儿又瞪向二三,对一个凡人敢质问自己,翠儿心内已是不痛快,她嘴角勾着似有似无的笑意,颇为挑衅地回答。 “我家小主,是朋友满天下,足迹遍天涯,和谁?去了哪?何时回?我,都不知道,我只是个管家,没资格……管主子的事,你想知道?自己去找啊” “没有” “没有……” 二三怒视着翠儿,竟莫名感觉有些心虚,见去抽查的士兵陆续返回,并纷纷告知没有发现异样,二三也就更不好发作了。 二三转过头,问身边辖管本段民籍的小吏,“你说,这家的情况……可属实?”。 小吏陪着小心,忙施礼回话,“是!在下,从没见过……这家的女主,只听说,她怀孕……几近临产,曾叫过大夫,后来,就没再出现过,她的确……不常在这住”。 又瞪向翠儿,二三脑中打了问号,“你家主子,生孩子……还能畅游吗?”。 被幻术挡了去路的士兵,最后也回来禀告,“大人,都检查过了,没有其他人”。 翠儿撇嘴,“生孩子,难道,就不该选个……山清水秀的地方?”。 “你!……” 二三被翠儿的话噎住,气的直咽口水,觉得一个怀孕生产的女子,不可能是偷东西的贼,他恨恨瞪了一眼翠儿,对都回来的士兵挥手。 “哼!好男不和女斗,走!下一家” 见士兵都陆续离开,翠儿望着心有余悸,也一脸迷惑的甄叔甄婶,率先开了口。 “小主,最不喜欢……这乱哄哄的场面,应是躲起来了,没事啦,反正与咱们无关,该干嘛干嘛,甄婶,去准备饭,小主胃口不好,每日,让她多吃几顿,甄叔,东西……要挑最好的买,咱们不差钱” “是!” 一起住了两年多,甄叔夫妇早已把小舞和翠儿,当成了自家的亲人,见翠儿发了话,都忙一口应了,各自去忙碌起来。 终究是无缘,有情人近在咫尺,却又失之交臂。 第506章 情缘已死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翠儿走进后院,见小舞一脸陶醉的闭着眼,坐在荷塘边的一块大石头上,正两手后支着笨重的身子,好像专门在嗮她的大肚子。 翠儿粲然一笑,走到小舞的身边,开起了玩笑,“小舞,你这般,肚子里的俩宝,岂不是要翻江倒海了?”。 早已听见翠儿的脚步,小舞并未睁开眼,淡淡地回答:“我就是想……累累他俩,省着晚上……乱闹腾”。 小舞话音刚落,就见她大肚子一阵的翻滚,翠儿坐下身,手刚放在小舞的肚子上,就被好一阵的“拳打脚踢”,把翠儿喜的呵呵直笑。 “呵呵呵,两个小东西,挺霸气呀,跟大姨我……也敢耍脾气?听着,都老实点,再敢折腾你娘,我就打你们的小屁屁” 似乎听到了翠儿的威胁,小舞肚子翻腾的更加厉害,把小舞都踹疼了,没忍不住“哎呦”了一声。 翠儿觉得又好气又好笑,直接对小舞的肚子叫嚣,“你俩……来劲了,是吧?有种,出来啊”。 见翠儿煞有介是的样子,小舞被逗笑了,“我看,有一个……怕是要被你……给委屈了,翠儿,我觉得,那个闹腾……厉害的……定是个男孩,想想都知道,那小家伙……将来会多淘,肯定是……不好管教”。 翠儿心内一怔,突然想起白鹿族王后,也就是小舞小主的母后,也曾说过这样一模一样的话,不由悲从心起。 小舞小主和小沣兄妹俩是一母同胎,哥哥小沣爱干净,文质彬彬,谦逊有礼,而小舞小主则从小爬树下河,淘的没边没沿,把她父王母后都愁的不行,总是慨叹一对儿女的性子,若是能颠倒过来就好了。 见翠儿没说话,小舞看向已走神的她,“翠儿,你怎么了?”。 翠儿回过神,“哦,男孩子好,男孩越淘……越有出息,但,或许,那淘气的……是个女孩”。 “啊?不会吧?!” 相依为命两年多,翠儿已非常喜欢甄小舞,早视她为自己的亲人,她的长相和言谈举止都很像小舞小主,但她的性子却是大相径庭。 想起小舞小主的小时候,那真叫一个聪明可爱,翠儿突然想再养一个小小舞,和小舞小主一样淘气可爱的孩子。 突然抓住小舞的手,翠儿直直望着她,嘴里不知所云,“会,会的,小舞,你想想,你有一个……和你长的一模一样,大大的眼睛,小小的酒窝,又活泼,又机灵、又可爱的女儿,该多好玩啊,女孩好!真的”。 敏感的小舞一下就明白了,翠儿又想起了过去,她坐正了身子,反握住翠儿的手,温声问:“翠儿,你过去的……小主,是不是……很淘气?”。 发现自己失态了,怕起了小舞的误会,翠儿迎向她探寻的眸光,急急的解释。 “小舞,你别误会啊,我没……没别的意思,我真的……很喜欢你,也很希望……你能有一个……可爱的女儿,真的” 摩挲着翠儿的手,小舞一脸真诚地望着她,神情平静坦荡。 “翠儿,不必慌张,你想念……自己的小主,我不但……能理解,还很敬慕,我觉得有幸,能遇到……重情重义的你,你现在……是我唯一的……亲人。” “小舞!” “翠儿,说实话,与你初遇时,我就有……似曾相识感,想必,我们是有缘的,真或许,我前生,就是……你的小主?”。 翠儿一愣,反抓住小舞的手,顿登时红了眼圈,“小舞!你真是……这么想的?啊?”。 小舞点点头,又叹了一口气,“一些事,有太多的巧合,我无法……想明白,人,有前世今生,其实,这也不是……不可能的。翠儿,我是与不是……你的小主,都不重要,我俩……能相依为命,这就是……最大的缘分,不!是上天……给我的恩赐,我感恩,更珍惜,希望我们……都好好的”。 一把抱住小舞,翠儿声音哽咽,回答的语无伦次,“小舞,是,就是的,你是老天……给我的恩赐,一直都是的,小舞!”。 回抱了激动不已的翠儿,小舞也湿红了眼睛,“翠儿,好姐姐,谢谢!”。 听见姐姐二字,翠儿身子一凛,瞬时泪如雨下,“小舞,谢谢!谢谢,翠儿,愿陪你……生生世世,永不分离”。 听不出翠儿话外的含义,小舞满眼怜爱,掏出帕子给翠儿拭去眼泪,“翠儿,你这话,应该说给……自己的心上人,你是应该……找一个……疼你、爱你、惜你的人啦,与他……携手白头”。 翠儿一把抓过帕子,猛擦自己的眼睛,孩子般地赌气道:“我不!偏不,我只陪着你,生生世世……都陪着你”。 小舞沉下眉眼,半晌,又抬头怔怔望着翠儿,满脸关怀道:“翠儿,你是好姑娘,人长的美,心地也善良,你该拥有……完整而美好的……一生,找个中意的,我会……送你出嫁,为你……”。 翠儿急的插话,“小舞,别说了,别逼我,做我不喜欢的事,我意已决,我只愿陪你……把两个孩子养大,一起过平静而快乐的日子”。 知道翠儿此刻听不进去,小舞也不想再争论,“好!先由着你,等我……生完孩子,再从长计议”。 听小舞说话的口吻,两年多的时间,她好像想明白了不少事。 过去对自己被作为替身,小舞可谓是深恶痛疾,现在,她既然已能理解自己,那应当也能理解擎天。 两年多来,翠儿压根不敢提擎天,怕触动小舞敏感的神经。 小舞从来到这个院子,翠儿就发现,她极爱清静,对外面的世界好像彻底失去了兴趣,不但没出大门一步,也从来不打听任何的人和事,也不关心任何人的任何事。 她把自己封闭在小院子里,把心也彻底关闭。 弄弄花草是她的消遣,书成了她的港湾,手扶着腮发呆,是她常有的表情,没人知道她在想什么? 她静若处子,泰然处之,常安静的就如同一幅画。 小舞不怎么爱说话,和自己聊天时,也是有问必答,但绝不会多言多语。 后来,小舞常手摸着肚子,对孩子不断说话,讲自己看过的书和故事,乐器她只偶尔会弹弹琴。 在小舞的脸上,翠儿没见到悲戚、怨毒、孤寂,痛苦,甚至连思念之色都没有,更没看见过一滴眼泪。 遇到被欺骗、被抛弃,小舞装无事,可以装一时,但两年多了,她依旧恬淡平静,这显然不正常! 一个刚二十岁的女孩,不可能有看透世事人心的超脱,更不可能真正做到心如止水,小舞除了把悲伤深藏心底,绝无其他的可能。 翠儿疑惑不已,十几年的翘首以盼,怎能说放下就能放下,她不可能不难过。 既然小舞劝自己,该找个白头偕老的爱人,那她心中也应该是有所盼望的,她定忘不了擎天,毕竟,她还是孩子的时候,就一直盼着擎天娶她。 能撮合两人和好,对小舞是好的,对委屈的擎天也是一个交代,他曾委托过自己,要给小舞解释清楚误会。 犹疑了好一会,翠儿冷不丁开口,“小舞,谢谢!……你的理解,你也应该……试着……理解他”。 小舞一愣,脸上划过一抹意味不明,最后,她咬了一下嘴唇,目视着远处方的虚空,平静而缓慢地开口,像是对天在讲话,也像是在自言自语。 “我,我能理解的……都已理解了,不能理解的,也不想……再想啦。我要的……从来都是……一心人,他……给不了。刻意隐瞒,不管何理由……都是欺骗!是他玷污了……最纯的感情,生命的底线,最后的尊严,我无法抛却。他帮我的,我倾尽了……满腔真情,我还了,他索了,已互不相欠,未来,山高水远,就各自……安好吧”。 怔怔望着面无表情的小舞,翠儿还在争取,“小舞,孩子……需要爹,其实……”。 知道翠儿想帮擎天说话,小舞已不想再触碰过往的伤疤,她嘴角抽动了两下,立马打断翠儿的话。 “翠儿,过去的……就让他……过去吧,未来,孩子有我,够了。未来,要做的事……还有很多,留恋过往,只能徒增烦恼,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今日种种,譬如今日生” “小舞,真的……就能放下吗?真的……就不难过吗?” “是!我……放下了,真的……不难过了” 翠儿简直不敢置信,眼前肉体凡胎的甄小舞,真就是爱就爱的刻骨忘我,放也放的洒脱利索。 追求至真至纯的一心人,是两生两个小舞的一致之处,应是她的本心,是源于白鹿族骨血中,延续了亿万年的忠贞不二。 “能……放下,很……好!” 翠儿已无话可说,望着眼前的凡人女孩,心中多了一种情愫,那就是敬佩。 经历一系列的人生坎坷后,甄小舞想明白一些事,自己曾经完全按照别人的想法活着,已全然忘了自己是谁? 当美好的梦境被现实击破碎,小舞痛定思痛,才好像找回了真正的自己,也终于放下了,不切实际的执着。 小舞心上感觉一面迷茫空虚,一面也轻松自在。 “师傅,从来都不是我的,我,也从不是师傅的,梦太美,该醒了,该干嘛……干嘛吧。” 不相欠,原来,真的能心安! 第507章 不祥之征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当凡人甄小舞越活越通透时,而远在天边的北天庭,有一个她认识的女神仙,却越活越糊涂,越活越烦躁纠结。 她就是曦月氏族的公主---依依。 依依从小就心思单纯简单,十分清楚自己的未来,她长大后就会嫁给洛辰,之后再养两个孩子,过平静快乐的日子。 然而,她想好的所有事情,一夜就都落了空。 依依还没等到自己长大,曦月氏族就被赫胥氏族给屠灭了。 依依眼睁睁看着父王母后灰飞烟灭,她因被劫杀,被侵略者带去了九重天,背井离乡,从北天庭的一个大族公主,变成南天庭太子宫的宫娥。 她是血淋淋侵略的见证者,更是最大的受害者。 依依被侵略者追杀,也被侵略者所救,她被擎天收留了两万年。 两万年过去,依依已安心想做一辈子宫娥,结果,她的未婚夫洛辰姗姗找来。 逃回北天庭,住在竹海的小木屋,依依又以为,在此过一辈子也挺好,结果,他被未婚夫洛辰、师傅英招等不断逼着,想让她登基做曦月氏族的女王。 “我不想当女王!” 每一次,依依犟的都如一头驴子,对着逼迫她的人大喊大叫,做出谁再敢逼她,就与谁同归于尽的架势。 最后双方妥协,依依只答应去帮助回迁的族人,安顿他们返乡后的生计。 之后,不但是一连串的奔波忙碌,还因帮助族人修复茶园,砍伤御用茶的老茶树,而惹脑了老天帝帝九渊,把自己和洛辰都逼入危险境界…… 别人打头破,都求而不得的权势,在依依眼里就如同洪水猛兽,避之唯恐不及,却总被人死皮赖脸地要硬塞给她,只因她是赫胥氏族唯一的继承人。 依依只想过做做美食,弄弄花草的简单日子,但最后,她却被寄以厚望,害的她疲于应对,叫苦不迭。 依依越想越气,气的直喘粗气,眼前浮现出逼破自己的那些嘴脸,她不由大声咆哮起来。 “我不做女王!别逼我!走开!” “顾依依!你神经病啊!?” 陌陌的一声厉喝,把正闭目打坐调息,却已神游天外的依依给吓了一大跳,她倏地睁开惺忪睡眼,一下就撞进陌陌愤怒的眸中。 依依这才发现,自己打坐睡着了,还重温了一遍悲催的一生。感觉脸上有什么在动,依依伸手一摸,发现自己流泪了。 知道打扰了陌陌疗伤,依依满脸歉意,伸手示意,嘴里嗫喏道:“哦,我做梦了,没事啦,你……继续”。 陌陌本是在聚精会神地运功调息,被依依这凄厉两声,吓的乱了心神,他费了不少气力,才把乱窜的内气压下理顺。 陌陌满脸涨红,愤然起身,跳脚开喷,“继续个屁!你个傻女人,不害我走火入魔,你难受是吧?你又疯癫什么?”。 没接陌陌的话茬,依依沉着眉眼,恍若未闻,手拍着自己的胸口,起身走到开着的窗口,望向薄雾缭绕的竹林。 好一会儿,重重吐了一口粗气,像是自言自语道,“唉!我心里……怎么这么慌啊?都一天了,傻洛辰,怎么还没来?不会……出什么事吧?”。 陌陌已气呼呼地坐到桌边,给自己倒了一杯水,猛地灌了两大口,好像是要浇灭心头燃起的烈火。 “哼!两个大傻子,能做什么正常事?认识你俩,小爷,真是倒霉透顶!早晚得被……你这俩大傻子……给害死” 依依依旧置若罔闻,手指“砰砰”敲着自己的头,拧眉思考着,“不对劲!就是不对劲!不行!洛辰,你不来,我去,你等着啊,看我怎么收拾你”。 依依向来是个行动派,想到什么就立马去做,她转身就向门口走,被陌陌厉声喊住。 “喂!傻女人,说你傻,你偏要……傻透腔子吗?哪就不对劲啦?你受伤,需好好疗伤,师傅,或许……就没告诉洛傻子” 依依面露焦急,紧抿着嘴,转头对视着陌陌,怒道:“不会的,师傅定怕他……一直担着心,我们回来的事,不会不告诉他的”。 陌陌气的直翻白眼,“好好好,就算他知道了,那洛傻子,也是明白……不能打扰你疗伤,你正事不干,偏在这……一惊一乍的,害的小爷……都差点走火入魔。你就好好……等着吧,再修复两日伤,就洛傻子……那贱样,肯定就来的,省省吧,别瞎折腾了”。 依依又一头钻进了死胡同,犯起了倔脾气,“不行!我眼皮直跳,心也慌慌的厉害,我不能等了,你愿意去不去,可别拦着我”。 依依“哐啷”拉开门,抢先对想劝阻的守卫说:“都别拦我,我有急事要外出,谁敢拦我,可别怪我……对他不客气”。 知道依依是本族的公主,也就是未来的女王,守卫被她这么一唬,真没敢再拦截。 挥手打破英招设下的结界,依依化流光离去。 陌陌气鼓鼓地又倒了一杯水,仰脖一口喝光,把杯子大力墩到桌子上,发出“哐”地一声巨响,杯子裂成几块。 陌陌望着两个不知所措,正目光向自己求助的守卫,咬了一下嘴唇,也起身化流光去追。 两个守卫见被保护的主子都离开,相互对视了一眼,也都紧随其后。 依依在永定城内现身,见街道上空旷冷寂,只有寥寥无几的匆匆行者,还都脸带焦灼忧虑。 陌陌和两个守卫也现身,他先看了一下四周,开始对依依自圆其说,自己跟过来的理由。 “好歹,那洛傻子,也是我的师兄,把你交给他,也算小爷我……仁至义尽了,快走呀,你不是……心急如焚吗?” 在一个卖米粮的店铺门前,依依看见拥挤了一群民众,踊跃的样子像是白拿一样。 一个掌柜模样的男子走出铺子,对拥挤的人群喊,“已没米了,都别围着了,回去吧,散了,散了吧”。 一石激起千层浪。 早已围在店门口的民众,听了那掌柜的话,登时急赤白脸,吵吵嚷嚷起来。 “卖给我一点吧,一点点就行,我家中……有三个孩子啊” “两日了,都是这样,这该怎么活啊?” “你们,肯定有粮,是不是……又想涨价?” “……” 那掌柜的被挤到的东倒西歪,被两个伙计一边抢回店内,一边嘴里大声嚷着。 “别胡说!没粮了,拿什么卖?要想涨价,也不用等明日,走吧,再嚷嚷,也是没用的” 一个中年汉子回怼,“你说没粮,那就让我们进去看看,到底还有没有?”。 “对!”,其他的民众跟着一起相应着,并想一起往里冲。 那掌故的苦着一张脸,挥着双手大声解释,“看不看……都是没有的,明日,我等,就都会离开这里,留着粮食……干什么?走吧,真的没有了……”。 依依满脸满心的疑问,问身边一个叹气连连的老者,“老伯,这城里……发生了什么事?为何要抢粮?”。 老伯看了一眼依依,唉声叹气道:“洛将军受伤,至今,都死活不知,现在,已没人……管事喽,恐怕这永定城,又要被赫胥氏族……给夺了去,有本事的……都已逃出去了,无处可去的,就想着……存点吃食,希望能熬到……新城主来”。 依依听罢,人直接就蒙了,脚下一软差点摔倒,被眉头紧蹙的陌陌伸手给扶住。 第508章 失了主心骨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依依心内慌乱,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声音哽咽地急问:“你说的,受伤的将军……可是洛辰?”。 “是……是他” 察觉到依依的神情不对,老伯顿时满脸狐疑,怕自己惹事生非,扔下一句话,就慌慌张张离开。 “洛……辰!呜呜呜……” 依依再难抑制悲痛,呜呜大哭起来,引得还吵吵闹闹的一群人都不约而同回头看。 洛辰征求过依依的意见,在自己刚拿回的永定城竖起大旗,宣布曦月氏族重新建立,新国都就定在永定城。 虽然重新恢复了赫胥氏族,但唯一的继承人依依却害怕被逼做女王,一直都不敢跨进永定城。 不得不出现在赫胥氏族的新国都,依依听到的,却是洛辰受伤,并不知死活的消息,让心思单纯的依依哭的那叫一个惨。 赫胥氏族的唯一继承人当街痛哭,要是让族民知晓,那不但丢人现眼,还着实不成体统。 打归打,闹归闹,洛辰真的出事了,陌陌那也真是难过。 看着捂着脸,蹲在地上大哭的依依,陌陌也眼中气了水雾,叹了一口气,上前一把揽住依依的腰,就快速把她带离现场。 两个守卫在前引路,一行进入洛辰住的王府,被直接送进他日常办公的大殿。 将依依放到主案后,陌陌对跟上来的王府侍卫吩咐,“去找个……了解将军情况的,马上带过来”。 听见陌陌的安排,依依意识到,这才是该要做的正事,太慢慢收住了哭声。 不一会儿,一个穿着软甲的红脸大将急匆匆进殿,对哭红了眼睛的依依行礼,“属下,见过公主”。 知道依依已乱了心神,陌陌抢先开口,“快说,我师兄,现在在哪?”。 红脸大将眼含热泪,回禀道:“将军,已被送走疗伤”。 知道洛辰还活着,依依和陌陌悬着的心都放下不少,陌陌皱着好看的眉头,又接着问:“你再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 红脸大将将洛辰出战,遭遇赫胥氏族新搬来的高手重击等情况,都粗略讲了一遍,“……情况,大体就是这样”。 陌陌阴鸷着一张脸,咬牙问:“你可知道,是谁……伤的我师兄?”。 红脸大将回答,“应该是南天庭……圣战神的二徒弟,寂逐风”。 陌陌握紧了拳头,“寂,逐,风,我记住你了,你等着”。 依依脑子清明了不少,忙插话,“洛辰,现在,在何处疗伤?”。 红脸大将回答:“这个,属下也不知,将军,是被军师……和将军的师傅,一起给带走的”。 依依顿时心里恼火,原来师傅知道洛辰受伤,却一直在刻意隐瞒自己,“你可知道,现在,军师和师傅在哪?”。 “将军的师傅已离开,军师应在城中,但属下,不知军师在何处?” 想起刚才城内无人管的样子,陌陌一下就不耐烦了,对殿内的侍卫喊,“去!速去寻军师过来”。 依依坐在案后,望着案上堆积如山的文表,才真正体会到,洛辰一直以来的不容易,眼泪又如泉水般喷涌而出。 “不必寻,老夫,来了” 依依和陌陌顺声望去,见一个白发白须的老头手里抓着一个酒壶,摇摇晃晃地走了过来,不由又惊又气。 思慎一路踉跄着坐在主案旁,一屁股坐在案侧,醉眼朦胧地望着满脸泪水的依依,又瞧瞧一脸气愤的陌陌,长的舌头问:“找我?呃……有何事?”。 见思慎把酒壶蹲在案上,神色迷离,带着些挑衅之态望着自己,陌陌“呼”地站起身,指着为老不尊的思慎,直接就发了飙。 “你,你身为军师,大白日的,正事不干,竟喝成……这副德行,你,该当何罪?” “嘿,嘿嘿,嘿嘿嘿……” 见小屁孩的陌陌气急败坏,手指着自己煞有介事,思慎觉得十分有趣,嘿嘿笑了起来,接着,他眨巴着很是无辜的小眼神,紧紧盯着陌陌,慢条斯理地摆事实。 “嘿嘿嘿,军师?不!严格来讲,是你师傅,英招,那老东西……死缠烂打……硬塞给我的,顶多嘛,也就算个称呼。我不是……军中的,更不是曦月氏族的,谁敢管我啊?嘿嘿,小东西,你师傅……尚且不敢,你,更没门” 被思慎的话已气个半死,陌陌真想一巴掌拍死他,但他不敢,一怕师傅责罚,二知自己打不过他。 陌陌早听说过思慎,知他是师傅的好友,师傅一身生怕两个大神,一个是老天帝,一个就是思慎。 陌陌是敢怒不敢动手,但少年的血性冲头,嘴上就没了把门的。 “你,就是条臭鱼,在这,也只能……腥了一锅汤,不想干……就滚,这不需要……你这老混混” 思慎眯着一双小眼,里面精光直闪,丝毫没生气,故意气人道:“小东西,你,说的算吗?”。 “你!……” 见陌陌理屈词穷,一把抹干净眼泪的依依,囔囔着鼻子插话,“老头!别的……暂且不论,我问你,你把洛辰……送哪去了?他现在……怎么样了?”。 对怒不可遏的陌陌犯了一个白眼,思慎目光转向依依,半晌,才慢吞吞道:“他?……,目前,还没死,但也……差不多了”。 依依被吓的一哆嗦,突然扑在思慎面前,抓住他的手臂,满脸泪水地盯看着他,大喊大叫,“什么?你说什么?快带我去!”。 依依和陌陌干的那些荒唐事,思慎早都一清二楚,在太阳大殿上,这俩宝敢对老天帝大喊大叫,今日一见,果真是名不虚传。 老友英招拿这俩宝一直是头疼不已,揍也揍不得,骂还需端着轻重,他委实被憋屈的不行,完全不像对大徒弟洛辰那样,弄就弄他个半死不活,再多的臭毛病也能给板过来。 被一个女儿家拽着手臂,一向洒脱不羁的思慎还是觉得别扭了,一把打掉依依的手,有些理不直气不壮道。 “一个女娃娃,对男人……动手动脚的,像话吗?让你族民知晓,你还要脸不?” 依依被气的,牙咬的咯吱声,“哼!死老头,你少打岔,快带我……去见洛辰,否则,别怪我……翻脸无情”。 思慎又被逗乐了,砸吧砸吧嘴,心内竟同情起老友英招,他遇见三个奇葩的徒弟,真是够悲催的。 “哈哈哈,女娃娃,洛辰受重伤……正闭关疗伤,你这般急火火,又气急败坏,真不会……把他剩的最后一口气……给折腾没了?啊?……哇哈哈……” 陌陌反过一些劲,指着思慎怒喷,“老东西,你不积口德,会遭雷劈的”。 思慎立马回怼,“雷劈?好啊!我活的太久,甚是无趣,来点电闪雷鸣,能能热闹一些,来,尽管来”。 “你!……” 直接拿滚刀肉般的思慎没法子了,陌陌气的火冒三丈,目眦欲裂,拳头握的死死的,想立马打向思慎那张欠揍的脸。 第509章被诓入局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见老少三个已剑拔弩张,红脸大将忙出口相劝,“公主,将军是军师救的,肯定没事的,还是,先去看将军要紧”。 依依气的牙齿咬的咯吱直响,觉得红脸大将的话有理,终是压住了要爆发的怒气,对陌陌挥挥手,示意他先不要动手。 依依怒瞪着眼前的思慎,见他正洋洋自得地瞥着自己,一身的轻松嬉皮样,猜到他应是在吓唬自己。 心稍稍定了一些,依依再一琢磨思慎说过的话,竟觉得有几分道理。 现在,自己浑身是伤,再大惊小怪,哭天抢地的,这样的自己去见洛辰,定让他更加担心,伤会雪上加霜。 “克制!必须得克制!” 依依想到此,咬唇望着一派逍遥的思慎,好一会儿,才哽咽着声音开口,“我明白,不能打扰洛辰……疗伤,但是,知道我们……都安好,他才能……更安心”。 思慎挑眉,“嗯,孺子可教,那……明日去吧”。 依依坚决反对,“不!今日,早去……早放心”。 思慎撇嘴,“不行!今儿,我喝多了,去不了喽”。 见思慎一身泼皮无赖样,陌陌突然生出拳头打在棉花上的感觉,心中牵挂洛辰伤势,明白他若不是伤势严重,是不会被师傅送去闭关的。 陌陌咬了咬牙,忍下所有的怒气和憋屈,突然插嘴,“现在就去,我,我……我背你”。 思慎嗤笑了一下,小眼睛滴流转了一圈,竟又开始谈起条件。 “嗯?……也行,但有话在先,你俩,是洛辰的家人,他不在的这些日子,他该做的事,你俩……得替他干,你们曦月氏族的事,可甭指望……我这不相关的……老人家”。 “好!” 听依依和陌陌异口同声大营,思慎嘴角扬出一抹狡黠,“好!很好!洛辰,管两件事,一件是军队的事,小东西,你是洛辰的师弟,这事……适合你,你也责无旁贷,你可同意?”。 陌陌不耐烦问:“都干什么?”。 思慎很洒脱地扬扬手,“哦,简单,很单的很,就是练练兵,打打杖什么的”。 陌陌没多想,觉得就是暂代几日,遂拍着小胸脯一口答应,“好吧,小爷接了”。 思慎又望向沉着眉眼,正若有所思的依依,“洛辰做的……另一件事,就是管曦月氏族的政事,当然嘛,主要是这永定城,毕竟,这是京都”。 经过一段磨砺摔打,自觉大脑简单的依依很怕自己被算计,怕又被逼做女王,遂就留了心眼。 “这个?……哦,我什么都不懂,我还是……配合你吧,你说啥,我就帮你……干啥” “妈妈的!真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思慎心内咒骂着,翻愣着精光烁烁的小眼,瞅着和洛辰一个德行,都怕麻烦,也都不想动脑子的依依,直摇头叹气。 “嘁!遇见爷爷我,你,休想得逞!俩小崽子,我一起收拾” 思慎心里打定主意,对依依冷哼,“哼!女娃娃,你呀,不用担心的,你要做的事,其实,比那小东西要做的……更简单,他都不怕,你怕个啥?”。 依依没有上当,“麻烦!不用和我说,你知道就行了,别啰嗦,咱们走吧”。 思慎一拍案子,顿时吹胡子瞪眼,“你!少来这套,我刚刚说过,你们,甭想指望……我老人家,你长脑子,只是喘气用吗?还想去吧?”。 依依皱起了眉头,紧抿着嘴,硬压下心中火气,急赤白脸说:“好!你说,你说吧”。 翻愣着依依,思慎沉吟片刻,又哼哼唧唧道,“哼!废话真多,你,就是看看城内,民众需要什么,就做点什么,你说,简单不?”。 依依瞪大了眼睛,“这?……简单?……” 思慎插话,“这些,对你……不是轻车熟路?”。 依依脸上神情可谓是五彩缤纷,举着哆嗦的手指,指着不知是装傻,还是真傻的思慎,一时都不知该怎么解释。 “熟……熟路?……熟你个头?!你!你……” 看依依被憋的哑口无言,思慎摇头晃尾,指手画脚,“知道你(傻),哦,那啥,木修说,愿意帮你,唉!……不行的话,你可传信……问你师傅呀,再不济,也可请教我……但只能……一下下”。 “呸!为老不尊!” 话说到这个份上,依依已不想再讨价还价,思慎的偷奸摸滑,她早听洛辰絮叨过,洛辰都拿他没办法,自己还能指望他什么? 现在的永定城士气低落,民心大乱,若赫胥氏族此刻来攻,定是不堪一击。 若保不住京都永定城,留不住回迁的族民,那样,洛辰过去所有的付出,就都会付诸东流,族民也会彻底失望,曦月氏族重建只能腹死胎中。 我不能让这一切发生! 曦月氏族到了生死存亡的时刻,自己必须挺身而出,撑住大局!等洛辰伤愈回来,一切都会好起来。 已觉得彻底没有指望的依依,紧咬着下唇,默了片刻,坚定地点了头,“好!我干!”。 思慎依旧不依不饶,“那,都发个誓吧”。 陌陌心内火大,直接喷道:“喂,老东西,你以为我俩,会像你一样……没担当,不靠谱,不着调,不像话,不……,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思慎斜眼瞅着依依,“你呐?”。 依依满脸鄙夷不屑,“哼!一诺许他人,万死不惜身,希望本姑娘……能教教你,何为一诺千金?!”。 思慎将手掌一摊,现出手心上的一块亮晶晶的晶石,咧嘴嘿嘿笑道:“嘿嘿嘿,好!好啊,都记下了,我很乐意……随时提醒你俩”。 “嘁!” “幼稚!” 幼稚如孩童玩家家般的做法,遭到到依依和陌陌一致白眼,依依冷声又问:“现在,可以走了吗?”。 思慎晃晃悠悠站起身,对陌陌伸出手,神色甚是夸张滑稽地望着他,一副求抱抱的姿态。 “走吧,我学着……也守守诺,去竹山吧” 一听是去竹山,陌陌立马就知道了,去的应是师傅闭关修炼的山洞。 自己刚刚心绪太乱,竟一时没想到,洛辰会被师傅安置在竹林山洞,其实那不难想到的。 直直望着思慎,陌陌见他一脸让抱抱的挑衅样,陌陌脸上的肌肉不禁突突直跳,觉得自己和依依被忽悠了,他心内开始问候起思慎的祖宗十八代。 “老不死的……乌龟生王八蛋!……怪胎……” 看见陌陌不断变幻的神情,思慎知道他想到了,不禁嗤笑出声,故意气人道:“怎么,不,想,去,了?”。 望着嬉皮笑脸的思慎,陌陌无奈伸手,没好气地把他扔到自己背上,化流光离去。 依依紧随其后。 第510 章 如此探伤(1)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在竹山山洞前现身,陌陌臭着一张脸,一把把如大蜘蛛般趴在背上的思慎,一下摔向不远处的一块大石头。 陌陌带着气的猛摔,若对一般的功夫者,那不被摔死也定会伤筋断骨。 但,思慎是何等人物! 早感觉到陌陌澎湃的怒气,思慎在空中漂亮地一旋身,稳稳盘坐在大石头上,眯眼觑着报复自己的陌陌,思慎一脸得意戏谑。 “嗨!小崽子!竟敢谋害我老人家?我非让英招老儿,扒了你的皮不可” 知道思慎的功夫不低,陌陌回了他一记白眼,“哼!老东西,倚老卖老,装疯卖傻,懒得搭理你”。 依依被结界挡在石洞口,手上已运出法力,就要打开拦截的结界,被思慎出手给化解掉。 “女娃娃,你不能进” 已感受到洛辰的气息,依依有湿润了眼睛,紧抿着嘴唇,回头怒瞪着思慎,“为什么?我要见洛辰”。 思慎难得正色,“女娃娃,他到感应到你,现已是……气息紊乱,此时,你若进去,是想看他送死吗?”。 “啊!?……” 依依这才意识到,洛辰不是在闭关,而是依旧在昏迷,他的伤远比自己想像的要严重,他还在生死一线间。 依依不敢再莽撞,脚步踯躅不前,她突然手捂着脸,蹲在地上,呜呜哭了起来,眼泪从指缝流淌出来。 陌陌紧皱着好看的眉头,也红了眼圈,陷入进退两难的沉默。 洛辰躺在灵气缭绕的山洞中,突然嗅到了熟悉的气息,他模糊的神识渐渐清醒,立马就感到浑身内外无一处不疼,他睁开如千斤般重的眼帘,发现自己躺在一个雾气弥漫的山洞里。 “我没死?…… “我没死!……真的没死” “呜呜呜……” 当洛辰迷迷糊糊,正为劫后余生感到庆幸时,就听见有隐隐的哭声传来,他仔细一辨认,确认竟是依依的声音,顿感心内有一股暖流流过,并瞬间温暖了全身。 “依,依!……依,依……” 思慎率先听到,洛辰细如蚊鸣般的喊声,他确实没想到,洛辰元魂受了重创,竟能这么快就苏醒。 “好小子!底子不错!” 思慎又惊又喜,低声念叨了两句,忙对哭成泪人的依依喊,“闭嘴!别哭了,那小子……喊你呐”。 “啊?!” 依依惊呼出声,立刻闭了嘴,一下扑到山洞口,对洛辰又哭又喊,“洛辰!洛辰!是我,依依啊,我在这,我就进去,你等着啊……”。 不想让依依看见自己动不了的样子,洛辰忙哑着嗓子制止,“别……进!咳咳咳……”。 思慎早看出,依依是个没轻没重又没心没肺的单纯女子,之前,他所有的担心都应验了,自己带她过来,明晃晃就是给洛辰添乱。 听洛辰的咳嗽声,知道已牵动了他内伤,思慎能想象到,他现在疼痛难受的样子。 思慎心内懊悔,望着正要闯结界的依依,扯着大嗓门子喊,“想他好,你就不能进”。 依依要打结界的手,生生滞在半空中,最后又无奈地放下,她不敢冒险,她怕自己的鲁莽,真的就害了洛辰。 依依颓坐在洞边,哭着向洛辰告状,“洛辰,那老东西……不让我进,说会伤到你,会吗?”。 洛辰手捂着如万箭穿心般疼痛的胸口,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会,别……进”。 依依哭道:“洛辰,我都看不见你,你好吗?是不是很疼?呜呜呜……” “好!别……哭” “洛辰,我好想你,真的,好想好想的” “我,也,是” “洛辰,你想不想……吃什么东西吗?” 洛辰苍白着一脸,疲惫地闭上眼睛,嘴角却勾起会心的笑意,“不……吃!你,好,吗?”。 依依哭哭唧唧,开始话痨起来:“洛辰,我很好,我们去了好多地方,比如蓬莱……,但,都很可气,去哪,哪都没不到大神们,更倒霉的是,路上不断遇到追杀,那些杀手,每日纠缠不休,好在,总有……帮我解围的……,我们,还遇到烛九阴的拦杀,还有好多的怪物,有灵禽……,可惊险啦了,差点就没回来,最后,还是太子……哦,不!……师,傅……来了”。 依依的欲言又止,让听得心惊肉跳的洛辰,更加紧张万分,又牵动内伤,引起更激烈的一阵咳嗽,并吐出一口血。 “咳咳咳,你……受伤……了?咳咳咳……” 听见洛辰咳的不正常,依依后知后觉,知道他在担心自己,忙摇着双手,焦急地吞吞吐吐解释。 “没……有,我……我没有,我没受……一点点伤,真的,咳咳咳……” 依依本就不会撒谎,话又解释的太急,也牵动了内伤,不禁也跟着咳嗦起来。 “咳咳咳……” “咳咳咳……” 听着洞内洞外两道较劲比赛般的咳嗦声,思慎手扶上额头,摇头晃脑,哀叹连连,他再一次慨叹,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这一个两个的都离谱的要命。 本就和思慎赌气,一直黑着小脸的陌陌,听到洛辰光关心依依,对自己这个师弟是问都不问,两人说了半天,根本都没提自己半句。 那依依更是一个白痴,给一个伤到快死的人,讲自己如何被追杀,还绘声绘色的,他还差点吐露出,洛辰的情敌---太子擎天出手帮忙的事。 听到两个没正声的此起彼伏咳嗽声,这完全都是自找死的节奏,陌陌气是不打一处来,已是攥紧了拳头,脸变的更臭,还心烦气躁。 “傻女人!是嫌洛傻子死的慢吗?” “洛傻子,枉我还挂心你!妻奴!活该被折腾。” 陌陌心内骂着,终于忍无可忍,厉声插话,“喂!洛傻子!你当小爷我……不存在吗?”。 向来大而化之的洛辰,每当遇到依依的事,那是既敏感还多疑,他根本没搭理陌陌的话茬,在一阵剧烈的咳嗽后,带着满脸被疼出的热汗,又好似有出气没进气地挣扎问。 “依,依……后,来,呐?”。 对洛辰的不搭不理,陌陌根本没时间在乎,听见他的问话,忙对依依指手画脚、挤眉弄眼地一阵比划。 依依懵懵懂懂,半糊涂半明白,好一会儿,才吞吞吐吐回答,“啊……哦,最后,我拿到了……花露,老茶树……也救活了,都……没事了”。 “谁,给,的?” “谁?……哦,啊,花……神” 对依依的言语闪烁,吞吞吐吐,外粗内细的洛辰立刻明白,知道她去找了擎天,定是擎天帮着找来的花露。 洛辰不禁又拈酸吃醋,顿时引起五腹六脏的一阵翻江倒海,疼的他满脸通红,汗珠直流,嘴里压不住地哼出声。 第511章 如此探伤(2)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啊!” 思慎听见,洛辰刻意压制的痛呼声,知道他太过激动,牵动了破碎的元魂。 这次见面对他的伤来讲,无疑是雪上加霜,甚至就是一张催命符。 都怨我! 思慎悔不当初,忙开口安抚,“洛辰,宁心,抱元守一,敛气……入丹田,……”。 洛辰一一照办,感觉内里的疼痛稍缓,因心内担心未解,又有气无力问:“依依,你,真,没事?”。 怕依依又大嘴巴,不但说出自己受伤,或是再露出木修断臂,重犁魂飞魄散的事,那对洛辰可是致命的,陌陌忙抢先回应。 “哎!你以为我们……都像你一般差劲,把自己弄的半死不活,你,管好自己吧,我们,好着呐” 明白陌陌是不想让洛辰担心,依依头脑也难得清明起来,“洛辰,你别担心,我们都好!关键是你……呜呜呜……”。 听见依依又哭了,洛辰被感动的不轻,也流出了眼泪,哭唧唧艰难道:“乖,别哭!我会……更……难过,咳咳咳……你走后,我,担心……死了,恨,不得……咳咳咳,……”。 依依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我知道,我知道,洛辰,我每天……也都担心你,也想你,想的要死,想的吃不下……睡不着,我都瘦了……也恨不得……”。 “依依,受,苦,了” “洛辰,你更受苦了” “依依,我,爱,你!” “洛辰,我更爱你!” “……” 和两人一起生活了几千年,陌陌早已习惯,两人一会甜如扯丝的饴糖,一会又大吼大叫,大打出手的样子,对依依和洛辰的表现,只撇了撇嘴,一脸的不屑。 思慎的反应恰恰相反,他被雷的七荤八素。 “妈妈的……” 思慎脸上的表情如走马灯般闪烁着,一双小眼眨巴着巴的着,听着两个奇葩隔着一层结界,恍若无人的互诉衷肠,都一时忘了喘气,最后差点被自己的一口吐沫给呛死,不禁咳嗦起来。 “咳咳咳……咳咳” “咳咳……咳咳咳……啊!……咳咳……” “咳咳咳……” 思慎的咳嗦声像是能传染一般,引来洛辰剧烈的一阵咳嗦,其中还夹杂呻吟痛呼声。 依依也不落人后,也跟着咳嗦起来,一时咳嗦声此起彼伏。 不该动七情六欲的洛辰动了情,该静修安养的他,情绪被弄得如猴子爬杆般上蹿下跳。 是可忍,孰不可忍! 思慎都开始恨起了自己,后悔带依依和陌陌来,“好啦,洛辰,你该累了,不能再讲话,你好好休养,我们,也该走了”。 洛辰确实疼的已近虚脱,依旧用最简单的话,虚弱交代道:“等等,战……事,该……收缩……咳咳咳……”。 思慎抢话,“你放心,我都安排好了,不信,你听听……”。 思慎说着,从袖中掏出一块晶石,手上运出法力,将晶石击出盈盈蓝光,继而传出思慎、依依和陌陌的声音: “……但有话在先,你俩,是洛辰的家人,他不在的这些日子,他该做的事,你俩……得替他干,你们曦月氏族的事,可甭指望……我这不相关的……老人家” “好!” “哦,简单,很单的很,就是练练兵,打打杖什么的” “好吧,小爷接了” 依依的声音,“好!你说,你说吧”。 “哼!废话真多,你,就是看看城内,民众需要什么,就做点什么,你说,简单不?”。 “好!我干!” “那,都发个誓吧” “喂,老东西,你以为我俩,会像你一样……没担当,不靠谱,不着调,不像话,不……,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你呐?” “哼!一诺许他人,万死不惜身,希望本姑娘……能教教你,何为一诺千金?!” 洛辰听罢,直接就闭上了眼睛,知道他俩落入了思慎的圈套,心中为依依和陌陌哀叹。 “两傻瓜,上当了,依依,苦了你了!” 坏就坏在,自己心里明镜一样,但却不能点破,这事说到底,也是思慎在帮自己,他在逼依依和陌陌尽责任,快速成长。 在洛辰心内慨叹连连时,就又听见思慎带着得意的声音,“洛辰,这回,你该能放心了吧,你好好疗伤,我觉得吧,他俩做的……肯定比你好,你就拭目以待吧,哦,你觉得,这事,我办的……可漂亮?”。 为了让洛辰放心,依依没心没肺地响应,“就是就是,洛辰,你就放一百个心……在肚子里,你安心养伤,我和陌陌……定不会……让你失望”。 早听洛辰说过,思慎就是个甩手掌柜的,陌陌已有很不好的预感,他可不想被未来乱七八糟的糟心事,给拖住自由身,嘴里忙嘟囔着反对。 “喂,傻女人,你说你的,别拉扯上我” 依依瞪眼,怼道:“哎,你承诺过的,你想不认账了?”。 思慎点头,“对呀,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呐?”。 瞪了一眼傻乎乎的依依,陌陌撇嘴,“什么狗屁承诺,权宜之计罢了”。 洛辰咧嘴苦笑,“你俩,一定……行,依依,你……出现,对……全族……就很……振奋,依依,你能(不能)……“。 知道洛辰又想劝自己登基,依依顿时脑了,“不能!住嘴!你再敢说,我就和你……绝交”。 知道无法劝动依依,洛辰被话噎住,心内纷乱难过,又引起一阵剧烈的咳嗽,“咳咳咳,依依!咳咳……”。 见依依还想发飙,陌陌忙抢话,“喂,洛傻子,我俩能帮忙……已是不错了,你可别……得寸进尺,你快点……疗好伤,早点回来……自己干,久了,小爷我,可是会撂挑子的”。 过去常听英招抱怨,说依依对继位新国主是害怕的要命,连老天帝的圣谕都不听,任谁拿她都没办法。 此言果然不虚。 思慎算是看到了,依依对当女王何止是排斥,那简直就是厌恶,视为洪水猛兽,也同时猜到,她可能受过什么刺激。 洛辰也是没法子,也彻底没了力气,长长一声叹息,又虚弱开口,“依依,记得……休息,别累……坏了”。 见洛辰很识时务,不再逼迫自己,依依心内轻松不少,“好!洛辰,你放心吧,你好好养伤,早点回来,我……等,着,你!”。 依依的羞带怯的话,让洛辰顿时浮想联翩,以为她着急和自己亲密,也想到她是急着要嫁给自己,心内顿时一阵的激动。 “好,好,好,依依,等我!咳咳咳……我……一定……” 依依一脸的羞涩,娇声道:“洛辰,我等着你,我会给你……一个大惊喜”。 洛辰更加确认自己的猜测,依依真是想嫁给自己了,他就更激动了,“依……依!咳咳咳,等……我……咳咳咳……”。 思慎坐在大石头上,觉得一身的鸡皮疙瘩“蹭蹭”往外冒,他皱巴着一张老脸,白脑袋不住地摇来晃去,并唉声叹气,无奈而笑。 “唉!英招,老东西!奇葩不常有,你一下……碰到仨,老兄我,除了同情你……还是同情啊,哇哈哈……” 第512章 被逼上位(1)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知之非艰,行之惟艰。 回到永定城,依依和陌陌的苦日子就来了。 刚现身在书房,难得正经的思慎就手指着书案,对依依交代,“娃娃,这案上的文表,都是急办之事,不能再耽搁的,今晚,你就得处理完”。 依依惊呼出声,“啊!这么多?!”。 见依依瞪着一堆文表发愣,思慎眨巴着精光烁烁的小眼,又继续道:“公主,时不待我啊,每耽误一刻,就会多一些……背井离乡的族人,你还是……快忙吧”。 依依苦着一张脸,一副无精打采,生无可恋的样子,一屁股颓坐到案后,手翻弄着两大摞文表,望表兴叹。 陌陌坐在侧案后,手托着下巴,嘴角勾着一抹嘲弄,望着眉开眼笑的思慎口若悬河,对一脸悲催的依依交代事情,暗自幸灾乐祸。 “哼,傻女人!” 思慎偷偷撇了嘴,瞅了一眼看热闹的陌陌,就对门外大喊,“让木修他们……都进来吧”。 随着一声应答,不一会儿,就乌泱泱走进二十几个穿着各异的男子,其中就有少了一只手臂,脸色苍白如鬼的木修。 “木修!” 看见木修进来,依依猛地抬起头,见他一侧衣袖空空荡荡,她木然的脸上立马添了痛色,眼中起了水雾。 木修对依依颔首行礼,两个都惨淡地一笑,算是打了招呼。 “木修!” 陌陌爬起身,一下掠到木修身边,抓着他空空的衣袖,一下就红了眼圈。 为了救陌陌和依依,木修才丢了一只手臂,再见到已残疾的他,两个都心里难过愧疚。 搀着虚弱憔悴的木修,陌陌是一脸的心疼,嘴里不满的嗔着,“你,不好好养伤,到处瞎跑什么?”。 一把按住陌陌的手,制止他想拉自己坐下的动作,木修如慈父般怜爱地打量着陌陌,反过来关怀道:“我没事了,陌陌,你受了内伤……得好好调养,若留下病根……那就麻烦大了”。 “你看,我好着呢,不用担心我,反倒是你,脸色这么差,得好好养着才是” 木修又温声叮嘱,“陌陌,不可大意的,你得听话,一定要把伤……彻底修复好”。 被木修真心关怀着,陌陌感觉心里暖洋洋的,搀着他撒娇,“好!啰嗦,都听你的”。 木修本有一个儿子,和陌陌年纪相当,那是他和所爱女人的爱情结晶,儿子刚出生不久,就被他娘给带回了九重天。 一场美丽的邂逅,终因两个分属不同的天庭,各有自己的家族和忠诚,爱情亲情不得不嘎然而止,一万年过去,相亲相爱的一家人再未见面过。 思念儿子的木修把满腔的父爱,都给了内心伤痕累累的陌陌,他以真心换来了真心,和陌陌的关系密切如亲人,如知己。 思慎扫看了一圈众人,清了清嗓子,尖声开口,“诸位,都坐吧”。 见思慎发话,木修捏了一下陌陌的手,低声道:“陌陌,你坐,我去那边”。 木修说完,就走到陌陌对面的案后,一撩袍子坐下,等待思慎的安排。 见思慎打扰到自己,陌陌转头,怒瞪着正望向自己的思慎,陌陌想开口斥责,他怎么能折腾受伤未愈的木修? 瞥见木修提醒的眼神,陌陌怕他夹在中间为难,咬了咬下唇,就把快到了嘴边的话,给生生咽下。 望着洛辰手下的二十几个文武近臣,都已分别坐到侧案后,思慎发现自己竟几乎都不认识,自觉自己这个“名誉军师”,当的还真是实至名归。 思慎捋着白胡子,涩然一笑,又扫看一圈,才开口,“诸位,介绍一下啊,我是军师思慎,哦……名誉上的。今日,传诸位过来,就是想告诉你们,洛辰将军受伤,已闭关养伤,但是,所有该做的事情……还得继续做,该打的杖……也得继续打,一切照旧。下面,给你们认识……两个新主子,在今后的日子里,他俩,会带领你们……一起攻坚克难,开创曦月氏族的……新时代”。 众文武听罢,见屋内只有一个陌生的女子和男孩,顿时相互对视,都满脸的狐疑。 先手指着上座的依依,思慎郑重介绍,“这位是,曦月氏族的……唯一的继承人,依依公主”。 众人顿时又惊又喜,忙都起身,一起给依依行礼,“臣等,见过依依公主”。 依依如被烫了屁股,“呼”地站起来,摇着手慌乱纠正,“我不是!”,见大家都愣住了,忙又解释,“我是……是曦月氏族的公主,依依,但,不是……唯一的……继承人,还有……”。 思慎忙抢过话,“哦,公主请坐,以后的事……以后再说,诸位,也请都坐吧。依依公主此来,会代为管理……除军事以外的……所有事情,今后,你们有什么事,可直接上报依依公主,凡有所报,公主也都会……给出最后的决断,诸位,也当无条件的……去执行,可都听明白了?”。 众臣齐应,“是!臣等,愿听公主差遣”。 被思慎刚刚宣布的话,给弄乱了心神,依依感觉气都喘不匀和了,不禁咳嗦了起来。 当喘息稍稍平稳后,依依想开口解释明白,却被思慎一个肃然,又莫名其妙的暗示眼神,给一下堵住了嘴。 那眼神,啥意思? 好像含着不可直说的重大秘密,那又是啥秘密呢? 依依心中暗自揣测着,回到北天庭几千年了,她也算有了些经历,尤其是近几百年,亏没少吃,记性长了不少。 守着曦月氏族的中坚力量,在没搞懂状况之前,依依心里清楚,以她特殊的身份,是不可以胡言乱语的。 依依选择了闭嘴,但却被憋屈的如百爪挠心。 觑着憋屈、迷糊、又无可奈何的依依,思慎眼中闪过一抹狡黠,他目光转向虚弱苍白的木修,又开口,“木修,你和众文臣,从今日开始,就全力辅佐……依依公主,要全面做好……该做的事。洛辰将军曾做什么,你们自是一清二楚,依照惯例,你等,要努力做好”。 木修和穿着长袍的文臣听罢,忙施礼受命,“是!属下遵命”。 陌陌正饶有兴致地看着,见思慎捋着长长的白胡子,一脸的正儿八经样,还颇有几分领袖的气度,与他之前的嘻嘻哈哈,没个正形简直是判若两人。 因初始印象已形成,陌陌就觉得他在装模作样,言谈举止越看越违和,透着古怪的滑稽。 第513章 被逼上位(2)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如看戏般的陌陌正看的带劲,思慎却转头看向他,并指着他介绍,“这位是……陌陌将军”。 “什么?” “啊?!” 除了思慎,所有人都被震惊住了,陌陌更是被惊的,眼珠子都差点掉出来。 陌陌做梦都不会想过,自己小小的年纪,寸功未立,甚至连军营都未进过,就直接被升为将军,已然和师兄洛辰一样,也和师傅曾经一样,成了统领千军万马的将军。 “是馅饼?……靠谱吗?!……” 见大家都瞠目结舌,思慎拳头抵着嘴,清了清嗓子,又昂起头,挺了挺不那么直溜的脊梁。 “哦,虽然,也是名誉上的,但是,洛辰将军管的部将……他都管,当然,将军做的事……他也都要做,你们,必须……无条件服从,掠影,你随侍协助……陌陌将军左右,众将们,都听清楚了吗?”。 大殿内,是一片鸦雀无声。 陌陌直接被搞懵逼,怔怔望着煞有介事的思慎,心内没有欣喜若狂,却有着被忽悠、被算计的错觉。 见大家没有任何相应,思慎动了动嘴角,指着愣头愣脑的陌陌,又若无其事地开口解释。 “唉!人老喽,我竟忘介绍了,这个陌陌……小将军,是洛辰的师弟,也是老帅英招……最得意……最看重的关门弟子,得其倾囊真传,水平嘛,自是非同一般。陌陌小将军,那是饱读兵书,熟练阵法,心中孕有乾坤,比洛辰将军,只是欠在……一点点经验不足。但是,有身经百战的你们辅佐,他定会……大放光彩,现在,你们,可有信心了?”。 “有信心!” 殿下虽有迎合声,但也是七零八落,大家依旧不太敢相信,一个半大小孩真如思慎说的,会比洛辰将军的神通强? 在这些很勉强的声音中,一道声音是突兀,也最响亮,那就是木修的声音。 听见思慎的一番夸张,木修彻底搞懂了他的用心,军师又在故技重施,一是想自己偷懒,二是想逼依依和陌陌担起重任,给他们锻炼磨砺的机会。 因为对陌陌和依依的成长有益,木修选择了迎合支持。 好听的话,任谁都爱听,何况是傲娇的陌陌。 陌陌脑子昏昏的,被夸的有些飘飘然,他神色几遍,心中都严重怀疑起,自己是不是真就如说的那样优秀?只是自己灯下黑,没看见自己的好。 依依眨巴着一双圆眼睛,满脸的匪夷所思,一边听着思慎鬼扯,一边望着脸上表情如走马灯般闪烁的陌陌。 目光在半空相遇,依依翻了个白眼给陌陌,鼻子里冷哼了一声,表示鄙夷和不屑。 被依依鄙夷的一眼,给剜的理智不少,陌陌自己都觉得,装腔作势的思慎太过夸张,同时,也嗅到阴谋的味道,他刚要开口纠正,就被思慎率先抢了话。 “好啦,时候不早了,依依公主还要忙,我等……不好再这打扰,请陌陌将军……和众将们,随老夫……去军营交接一下,走啦,走啦” 思慎说完,双手负在身后,一摇三摆地向殿门外走去,穿着软甲的大将们也纷纷起身,都紧跟了过去。 依依本想有说交代,但发现思慎根本没搭理自己,径自带着众武将离开,她一下脑子空白,竟忘了要什么话,伸着手楞在座位上。 嘿,这都哪跟哪啊?!…… 见不知所措的陌陌没动身,木修忙开口催促,“陌陌,快去吧!”。 虽然做一军的大将军,挺牛叉威风的,但想到思慎此举,定是黄鼠狼给鸡拜年,不会安什么好心的,再想到自己可能会被琐事缠身,陌陌还是犹豫着没动。 “我,……我不去” 木修给掠影使了一个眼色,掠影心事了然,忙施礼道:“将军,请吧”。 真玩真格的?!…… 被掠影直呼将军,陌陌心内骄傲之情油然而起,这诱惑着实有点大,他手挠着头,还是进退两难。 “走吧!” 知道陌陌动心了,掠影在木修眼神的示意下,直接伸手拉起犹犹豫豫的陌陌,化流光离开大殿。 木修嘴角扬着一抹笑意,回想自己跟在洛辰身边时,就领教过思慎的狡诈,连洛辰对他的懒散不作为,都丝毫没有任何办法,何况是没有多少阅历,单纯而简单的依依和陌陌。 见依依呆坐在案后,木修哑然一笑,摇头叹气,一脸的同情爱怜。 “公主,案上的文表,凡插着羽毛的……都是紧急的事情,需先处理,以防误了大事” 看向一脸苍白而真诚的木修,依依木然点了点头,“好!我知道”。 依依拿起一个插羽毛的文表,打开后,就全神贯注地阅读起来。 一个青衣司案悄悄走到案边,为依依即将开始的批示,取水研磨。 木修眼带欣赏,望了一眼进入状态的依依,转头对还候命的文官们交代,“诸位,都各就各位吧,公主有事,会再行传唤”。 “是!”,文官们低声应着,行礼后悄悄离开。 木修走到首案侧,坐在依依的旁边,先给她倒了一杯茶,看着堆满案的文表,就拿起一个未插羽毛的,也静静读了起来。 大殿内,寂静空旷,只能偶尔听见翻书音。 依依眼睛一扎进文表中,就没再出来,带羽毛的文表堆积了一摞,足有二十几份,这都是关系军事及民生的大事,但凡有疏忽之处,都会牵扯甚广,给曦月氏族带来不可挽回的损失。 依依很小就知道,要把带羽毛的文表,先递给搂着自己批阅的父王,她亲眼目睹,不处理完带羽毛的文表,父王绝不会吃饭睡觉。 虽然,这是依依第一次处理文表,但她对处理的过程,却最是清楚不过。 依依还清楚记得,在自己还很小的时候,就看见父王每日会花大量的时间处理文表。 每当她想念父王时,就会跑到前殿去偷偷看望父王,也常被他搂坐在腿上,陪着他一起批阅。 父王写写画画的内容,依依自是不知道,但该先处理什么?如何处理?怎么安排执行?她还是看了个明白。 约莫过了半盏茶功夫,读完文表的依依,望向坐在案侧的木修,急急道:“木修,这一份文表说,赫胥氏族,在永定河上游,故意强行改了河道,现在的永定城,已有半数居民的用水告急。缺水,那族民就无法……在永定城生活,这太紧急了,你觉得……该如何处理?”。 一直等着依依问问题的木修,略思索了一下,回答,“这事,已刻不容缓,臣以为,应马上派兵,去永定河上游……通开水道,恢复正常供水”。 依依不无担心道:“是,我也是这么想的,目前,这也是……最好的解决办法,但是,现在,赫胥氏族,有神通广大的高手,我们,如何能打过他们?打不过,河道是无法恢复的,不知……还有没有……别的好办法?”。 木修抿了抿嘴唇,望着满眼焦急的依依,正色道:“公主,现在,我们已别无选择,只能出兵。首先,没试过,怎能先说……打不过呢?再说,出兵,已不单单是解决……永定城内的用水,也是为了那些……因改变河道,而受灾的城外族民“。 依依没有想到这一层,立马点头,“对!对!你说的对,不试试,就退缩,那曦月氏族的族民……就真的没指望了。 第514章 初露头角(1)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木修忙跟话,“公主,您出面,对全城……乃至整个曦月氏族族民,就是最大的定心丸,我们需要一场胜利,让民众重拾信心,看到未来的希望”。 牵扯到敏感话题,依依顿时阴沉下脸,“木修,我不会当女王的,你莫再胡思乱想,也别费心……着意试探,我不喜欢”。 知晓依依一直排斥登基做女王,木修诚惶诚恐施礼,一脸认真地回答,“公主,臣的话……没有他指,只是就事论事,咳咳咳……,凡公主……不想做的事,臣,自不会力荐,还请公主放心,咳咳咳……”。 见木修咳嗦的脸通红,依依忙倒了一杯茶给他,满脸歉意说:“木修,来,先喝口茶,对不起!是我想多了。其实,你说的对,我既是公主,就有责任……帮助遇难的族人,刚刚你说的……需要一场胜利,我很认同。但事实摆在眼前,他们有高手,若我们打不赢,那对我们赫胥氏族……将更是雪上加霜”。 望着一脸认真又有些沮丧的依依,木修淡淡一笑,“公主,军事的事,可交给陌陌处理”。 依依撇嘴,“他?……得了吧,小屁孩一个,洛辰,都打不过的高手,他更是门都没有”。 “公主,你忘啦,陌陌,现在可是军中主将,作为主将,他不一定……非要亲自出战的” 依依沉下眉眼,哀伤地回道:“唉!要是我们有……神通广大的高手,洛辰,也不至于……受那么重的伤了,说到底,我们还是缺人才啊”。 木修再度提醒,“公主,以您现在的位置,下达……该下达的命令就好,剩下的,就交给下面去办,如何打赢杖?那是陌陌该愁的”。 依依拧眉想了片刻,还是摇了头,“不行!陌陌还小,别说让他愁,就是让他哭,也哭不出高手来。他那么不知深浅,若草率行事,仗打不赢另说,再伤了自己,那我真无法……向师傅和洛辰交代,我自己也会……很难过的,再说,他现在还有伤呐,不行!不行的”。 木修平日常见,依依和陌陌吵吵闹闹个没完,但真遇到正事,都是拼了命地往前冲,看不得对方受到伤害。 依依的真情流露,让木修心内很感动,但又很想让依依明白,现在,陌陌不再是一个小孩,而是一个带队的将军。 “陌陌作为主将,自是要领军出征的,公主,您若是担心,可命军师一同前往呀,军师的神通……那可是深不见底的” 依依眼睛倏地亮了,一拍大腿,咋呼起来,“对呀!我怎么忘了他,木修,你太聪明了!思慎,那老东西,有神通……却不肯下力,想偷懒是吧?哼!本公主,偏不让你偷懒,我就命他……领军出战,呵呵呵……“。 望着眉开眼笑的依依,木修宠溺一笑,并没有吱声。 依依像是又想起什么,笑的贼兮兮,“哦,对!若战败了,我就军法处置他,老东西,敢不出力?我就让你的老脸……没处搁,呵呵呵……“。 “扑哧!” 木修没忍住嗤笑出声,他能想象到,思慎听到这个命令时,那尴尬气愤到极点的嘴脸。 狗怕棍子牛怕鞭,是一物降一物。 小孩脾气的依依对付起老小孩的思慎,下手当真是稳准狠,直接就拿准了他的七寸,拿他的老脸搞事。 依依喝了两口茶,拍了拍自己的心口,吐出了一口浊气,“这回好了,有老东西在,仗……就更有把握了,我也不用再担心,陌陌会受伤啦,好!这件事……就这么定了”。 木修表示认同,“有军师把控,定能大获全胜,陌陌,也会安全无虞”。 依依坐正了身子,转头对候在自己身侧的司案,正色命令道:“司案,你去军营……传本公主的命令,命军师思慎……和陌陌将军,明日卯时……带兵出发,去迎战……破坏永定河河道的……赫胥氏族驻军,一定要捣毁……拦在上游的障碍,解决永定城的用水之危,同时,要修复……被掘开的河堤,阻止河水……继续遗害城外的族民,另外,需留下驻兵……每日巡逻河岸,防止再遭破坏。若有一项……没顺利完成,军师和将军,需当着军中所有将士的面,各领一百军棍”。 见木修笑而不言,依依知道自己所说的,没有什么不妥之处,就对司案催促道:“你,速去传令吧”。 与木修的憋笑不同,司案是越听越脸绿。 军师是何等的人物! 他是洛辰师傅英招的朋友,自己亲眼看见过,英招对军师都陪着小心,却还被军师给数落。洛辰对军师,那更是一句重话都不敢说,是要陪着笑脸哄着才行。 同样是英招的徒弟,依依不但敢直接命令军师,还扬言要军法处置,年轻的司案是一个头两个大。 见司案没动,依依眉头皱了一下,声音冷愣了三分,“你还有事?” 司案苦着脸,慌乱施礼道:“没……没有!微臣,遵命”。 木修惊喜地发现,常常纠结拧巴的依依,在处理起政事上,一点都不拖泥带水,可谓干净利索,雷厉风行,还周详细致。 带着满心满脸的实现感,依依又拿起另一份带羽毛的文表,静静读了起来,这是一份关于城内缺少粮食等物质的文表。 依依读完,将文表递给木修,待他看完后,就城内缺少物质等问题,与木修又商讨了起来。 依依先开口,“木修,今日进城时,我看见城内民众……正在抢粮,说是要躲避战乱,听商贩说,凡有些本事的……都已陆续离开了永定城,等天亮,我想亲自去城内……安抚一下民众,同时,也是为陌陌他们壮行,这样做,应该能让民众……对我们有信心一些”。 望着苍白着一张脸的依依,知道她伤的也不轻,木修心内是千般激动,万般感慨。 虽然,依依极力在排斥做女王,但此刻,她的心和言谈举止,俨然已是一个心系族民的好女王。 过去的几百年,自己陪依依去了不少地方,所到之处,依依都留下过真心的呵护,民众被她一心为民的心所感动,在民众的心目中,她早已经是赫胥氏族的王。 木修压下满心的激动感慨,重重点头,“好!公主想的周到,就依您所说,打一场胜仗……很重要,同样,解决物质短缺,也至关重要”。 依依心情沉重地也点了点头,“是啊,这是个棘手的问题,我在想,如何能以最快的速度……解决此事,民众,可等不起啊”。 第515章 初露头角(2)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木修忙提醒,“一方有难,八方支援,公主,您可以命令……曦月氏族各地,立马驰援永定城,相信……定能解此危机”。 依依摇头,“不行!这一点……我也想过,时间来不及,远水解不了近渴。再说,现在,后方各地……也都困难,命他们援助,他们会响应,但也会拖累他们,无疑是雪上加霜,我们不能……顾了这一地,却伤了八方,不行,这样不行”。 木修沉下眉眼,兀自自言自语起来,“若无……四方支援,我们还能……怎么办呢?总不能……去抢吧?”。 拧眉思索的依依突然眼睛亮了,抬起头,望着一脑门子纠结的木修,一脸兴奋道:“木修,你说的对,一方有难,是该八方支援,我们曦月氏族……在前线拼杀,天帝那老头,也不能……什么都不做,是该让他……出点血了”。 木修被吓的一凛,不禁又咳嗽起来,“咳咳咳……公主,请慎言,咳咳咳……臣觉得,不可”。 望着连惊带咳,已涨红脸的的木修,依依瞪着无辜的大眼,不解地问:“为何不可?……嗨,木修,那么紧张做什么?你就那么……怕他?那老头又不在,至于吗?再说,他活了那么久,叫他老头……有错吗?”。 见依依越说越下道,木修慌的手忙脚乱,差点用手去捂了依依的嘴,最后发觉不妥,就手捂了自己的嘴,摆手示意依依别再乱说话。 木修心内暗叹,“唉!看来,老天帝的一顿鞭子,依旧没能制服……有些虎了吧唧的依依”。 见依依闭了嘴,木修四下张望了一下,见殿内只有一个青衣司案。 “我,我什么……都没听见,没听见……” 年轻的司案不敢装傻,白着一张俊脸,看向正审视自己的木修,头摇的如拨浪鼓一般,并摆着手表示自己不知情,也不会说出去。 再看向一脸不以为然的依依,木修严肃着一张脸,压低声音提醒,“公主,要记住,隔墙有耳,乱说话,就很容易……被有心人利用,不但给自己……也会给曦月氏族……招来灭顶只灾”。 依依心里不服气,但觉得木修说的也有理,“好好好,不说那老儿了,你就说说,找他要东西……为何不可呀?”。 “咳咳咳,老儿?!……” 木修简直无语了,这口无遮拦的依依是越劝越离谱,一个“老头”还不够,自己的提醒言犹在耳,这又冒出个“老儿”来,若自己再劝说,说不定还会弄出什么更大逆不道的话。 木修没有再劝,回答了依依问话,“那是因为,一直以来,曦月氏族,都是自给自足的,从未上缴过什么,自然也从未索要过,这是千万年惯例”。 依依瞪着一双纯净的圆眼,反驳道:“嗨!就这理由啊,史无前例是吧?那现在……也该开开先河了,世界……已是日新月异,一些东西……也得革故改改了,总不能抱着陈规,把自己憋死……饿死”。 怔怔望着眼前慷慨陈词的依依,木修简直像不认识她一样,不相信这般有见解的话,会从一个只想贪图安逸的女孩嘴里说出。 依依瞥看了一眼吃惊的木修,目光又望向远方,目光流露出坚定的王者之气。 “居位越高,责任越打,只知作威作福,那就是祸国殃民!老天帝,他倚老卖老,不肯尽责,不思进取,致使我北天庭……诸事凋落,领土被夺,域民流离失所” 见依依有口吐悖逆之言,木修冷声阻止,“公主!天帝,非你能揣测,你不可……”。 依依一扬手,打断木修的话,“木修,我问你,今日北天庭局面,他没责任吗?”。 木修哑然。 想到父王母后和族民的悲惨遭遇,与天帝的不作为也脱不了干系,依依话语中不免也带上了气。 “天下好事,也不能都他……全占尽了,他在其位,就得谋其职,负起责,尽其事,该承担的……他就得承担,别总光无所事事,逍遥散漫” 还真是隔墙有耳。 此时,思慎手中拿着一个酒葫芦,半躺在大殿对面的房顶上,翘着二郎腿,一边喝酒,一边细听着二人的讲话。 听着听着,一个没忍住,就直接笑喷,心内开始腹诽起帝九渊。 “天帝,老东西?老儿?……哈哈哈……哎呦,天帝呀,瞧你混的,在小辈眼里,敢情你……是这般不堪?比起我……也好不到哪去?哈哈哈……” 本来思慎是带着气,回来对依依兴师问罪的,听见她和木修说话,就躲在房顶上偷听,这一听不但一肚子气消了,还被依依的话给逗乐。 老虎屁股摸不得的老天帝,都逃不过依依的口诛笔伐,自己受的那些窝囊气,好像没那么无法忍受,思慎感觉心里平衡了许多。 思慎到底受了什么窝囊气,还得从他带着十几个将领,去军营传达对陌陌的任命说起。 一行在军营议事堂现身,陌陌在掠影的拉扯下,不久后,也跟着到达。 副将仲虎头一直蒙蒙的,按思慎的吩咐,将全军近百名各级大小将领召集到议事堂。 见众将已整齐排列阶下,思慎轻咳了一声,指着陌陌开始宣布,“众将们,经洛辰将军授权,本军师,在此宣布,命陌陌……代理统帅大将军一职,望诸位全力辅佐”。 丝毫没出意外,众将被眼前一脸稚气的陌陌,被认命为新的大将军,给震惊的七荤八素。 一个半大男孩担任大将军,带领至少和他爹年龄相仿的众武将,这怎么想怎么看,都是相当的不着调,大家不免交头接耳起来。 “啊?” “什么?” “这小孩?……是将军?” “缺人,也不至于……拿个小孩充数吧?太儿戏了!” “这事传出去,还不被赫胥氏族……笑掉大牙” “……” 思慎捋着白胡子,小眼睛打量着众将们的一脸震惊样,听见他们的嘁嘁喳喳,完全是无动于衷。 当觑见陌陌已被气红着一张脸,尴尬气愤地想要转身离开,思慎给掠影递了一个眼神,思慎一把拉住陌陌,低声不知说了什么,陌陌终于气呼呼地站住了脚。 思慎不紧不慢又开口,重复了一遍之前说过的话,“唉!忘了……给众将介绍了,陌陌将军,是洛辰的师弟,也是老帅英招……最得意……最看重的关门弟子,得其倾囊真传,水平嘛……自是非同一般。陌陌小将军,是熟读兵书,熟练阵法,心有大乾坤,比起洛辰将军,只稍欠一点点经验,相信,在他的带领下,我大军……定能所向披靡”。 知道陌陌是洛辰的师弟,众将心内舒服不少,但一个半大男孩,被军师快夸成了天下第一,他们心里依旧堵着不服气。 第516章 英雄出少年(1)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最不忿的,当属副将仲虎。 仲虎是军中当之无愧的老二,洛辰将军受伤闭关,他已主动承担起军中事物,忙的可谓废寝忘食。 仲虎自觉做的很好,不但稳定住了将士们因兵败,而对未来惶恐的军心,就是在士兵训练等事上,也比过去认真刻苦许多。 结果,本该顺理成章得到的位置,却被突然冒出来的陌陌给顶了。 之前,当着公主依依的面,就已窝了火的仲虎,没敢表现出不满情绪,现在,当着自己的诸多手下,思慎的每一句话都像巴掌一般,一下一下打在自己脸上,仲虎的面子就再也挂不住了。 见将士都满脸不解和忧虑,面面相觑,并又开始嘁嘁喳喳低声议论起来,仲虎心内邪气无处发泄,他声如炸雷大喝一声,“都闭嘴!这是军营,嘀嘀咕咕的,如娘们一般,没规没矩,难道是想挨鞭子吗?”。 仲虎长的五大三粗,有一身的蛮力,为人忠诚勤恳,做事粗中有细,执行命令从来都不折不扣。 加之,他从小就追逐在洛辰屁股后,一生最服气他,唯他马首是瞻,因此,也最得洛辰的倚重信任。 仲虎虽然对部属很严厉,但也仗义豪气,因他和将军洛辰是少年伙伴,常带为主导不少事情,将士们对他是又敬又惧又怕。 仲虎一吆喝,众将们都立马闭了嘴,大堂内顿时鸦雀无声。 思慎捋着胡子,眼中闪过一抹心领神会,他接着看向紧抿着唇,压抑着心内气恼的陌陌,又抛出“一记惊雷”。 “本军师的话……讲完了,下面,请陌陌将军……讲几句” 陌陌直接被惊雷般的话,给劈的浑身一凛,紧张的心“砰砰”如要跳出胸膛,他完全没想到,思慎会突然来这么一手。 “该死的!老白毛,你等着”,陌陌心内咬牙切齿。 毕竟,陌陌的亲爹和亲娘都精于算计,他自然遗传了不少,陌陌确实也极聪明,因此,他看谁都是傻乎乎的。 “决不能不能掉链子!……老白毛,想整我,没门!” 心内不断告诫着自己,陌陌沉着好看的眉眼,快速整理着狂乱的心,并琢磨该如何应对。 “要对付,眼前这些大老粗,只能打……他们最推崇的……洛辰,这张牌,以理服人,以情动人,方能收拢人心” 在脑中灵光的指引下,陌陌心内有了主意,再抬起头时,脸上已挂上谦逊,而少年老成的沉稳笑容。 目光在众人脸上逡巡了一圈,陌陌故意压粗声音道:“诸位将领,我是陌陌,与师兄洛辰……已共度万年春秋,我与师兄……情同手足。他受伤,我是肝肠寸断,今日,我陪着依依公主,来坐镇永定城,只想……为师兄……报仇雪恨。我知道,你们和我一样,都爱戴……我的师兄,我还知道,我师兄……也视你们为兄弟,那在场的每一位,就是……我的兄弟!好兄弟!”。 “好兄弟!”。 陌陌感人至深的话,博得了不少头脑简单的将士喝彩,更被他的情深义重打动,为他的平易近人所折服。 “哼!一群大傻子!” 见自己诡计得逞,陌陌既得意得意又鄙夷,紧绷的心已彻底放下来,回头瞪了一眼膛目结舌的思慎,又继续再接再厉。 “兄弟齐心,其利断金,那就让咱兄弟们一起,勠力同心,为将军报仇!把侵略者……赶出家园!” 从最初紧张的冒虚汗,到最后的心潮澎湃、慷慨激昂,陌陌都被自己的话给感动到了,竟相得益彰地红了眼圈。 众将领多是头脑简单的直汉子,也大多受过洛辰的仗义相助,眼见两师兄弟间的真情厚意,个个被陌陌话挑的群情激昂,顿时都坦开心胸,相应起陌陌的号召。 “勠力同心,为将军报仇!把侵略者赶出家园!” “勠力同心,为将军报仇!把侵略者赶出家园!” “……” 跟在陌陌身后的掠影,瞪着一双虎目,感觉自己脸上的肉在不停抽到,他满脸写着不可思议。 因掠影常到竹屋,去给主子英招传信,他曾不止一次见过,陌陌对洛辰的态度,那是要多恶劣就有多恶劣,与眼前陌陌这感人至深的兄弟情,简直大相径庭,天差地别。 “这?……不可能吧?!……”。 思慎心内凌乱,越琢磨越发不太相信,但同样不敢相信,陌陌睁眼说瞎话。 思慎张着的嘴巴,一直都没能合上,一双小眼眨巴眨巴着,眼中有万千的变化流转。 思慎回想起,在洛辰闭关的山洞前,陌陌一口一个洛傻子的挖苦,自己怎没看出,他有一丁点的心痛和撕心裂肺。 “演,太会演了,不要脸!……哈哈哈,但我喜欢……” 思慎明白,陌陌此举是想收买人心,守着自己这个活见证,他这么明目张胆,厚颜无耻地胡说八道,自己活了这么久,见过不要脸的,但没见过陌陌这般,完全就是没脸没皮的。 这真是,大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更比一代强啊,自己这老不要脸的,已直接被陌陌拍死在沙滩上了。 从震惊中回过神,思慎眼带欣赏,心内泛起嘀咕,“哈哈哈……有趣,英招老弟,你这小徒弟,有意思……”。 思慎觉得自己很聪明,目光如炬,丝毫没有看错陌陌,他确实够聪明,面对自己的刁难,非但没有掉链子,还借题发挥了一番,短短几句话就收买了人心。 破天荒第一次,思慎羡慕嫉妒起英招。 陌陌性子任性倔强,敏感多疑,自尊心强,但也刚愎自用,喜随心所欲,最讨厌被羁绊摆布,说话直来直去,从不会顾忌别人的颜面。 一下被推到将军高位,还被思慎当众快夸成一朵花,虽然那些话很假,但陌陌还是爱听,也心花怒放。 陌陌也已猜到,这其中定有思慎的算计,可能他会如洛辰一般,被一些繁杂的琐事缠身,可能会面对不少困难,自己也要费心劳力。 陌陌一方面架不住,那威风八面、众星捧月的将军高位的诱惑,一方面赌了一口气,去向不服气的人证明,他就是一个名可副实的将军。 第517章 英雄出少年(2)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哼!等着瞧,小爷我,会让你们……心服口服的!” 陌陌心里嘀咕着,突然发现自己很有官瘾,真的很想当这个将军,自己能在少年时,就与师傅师兄并驾齐驱,那实在是太有诱惑力了。 看着众将举着拳头,山呼着自己说的话,连对自己不太友好的仲虎,都开始积极地响应,陌陌心中装着满满的实现感,眼中不觉已噙上泪花。 小试身手,自己便笼络住众将心,陌陌心内已偷偷乐开花,玩心和好胜心一起被激起。 陌陌面上依旧端着,与兄弟们同仇敌忾的慷慨样,和阶下将领的目光一一对视,都相互重重点头,握紧的拳头还在胸前做发誓状。 “好!众将们,待我们重整军队,就与赫胥氏族……放手一搏,定把他们打的……落花流水,哭爹喊娘” “好!将军神武!” 哇塞!当官的感觉……真他娘的……带劲! 正当陌陌心内洋洋得意,思慎亦沾沾自喜时,来传依依命令的司案到了,让一老一小的大好心情,顿时变得不美好。 司案被守卫带进大堂,战战兢兢走到阶前,脚步滞了一下,偷瞄了一眼思慎和陌陌,壮着胆走上台阶,一脸紧张地开口,“军师思慎、将军陌陌,速接公主口谕”。 思慎和陌陌听罢,不由相互对看了一眼,虽然心里都不痛快,但守着众将领的面,也知道不能薄了未来曦月氏族女王的面子。 公主的命令就是圣旨,是断然不能不听的,众将都眼睁睁看着呐,当众违逆,不单单是打依依的脸,更是拆曦月氏族的台。 被逼的实在没辙,陌陌学着思慎的样子,一起硬着头皮步下台阶,规规矩矩地施礼,“臣,接旨”。 见陌陌和思慎很规矩,原以为会触霉头的司案才放下心,他清了清干涩嗓子,响亮的传达依依的口谕。 “命军师思慎……和陌陌将军,明日卯时……带兵出发,去迎战……破坏永定河河道的……赫胥氏族驻军,一定要捣毁……拦在河上游的障碍,解决永定城的用水之危,同时,要修复……被掘开的河堤,阻止河水……继续遗害……城外的族民,另外,需留下驻兵……每日巡逻河堤,防止再遭破坏。若有一项……没顺利完成,军师和将军,需当着军中……所有将士的面,各领一百军棍”。 “什么?你个……” 见沉不住气的陌陌,骂人的话已秃噜出口,老奸巨猾的思慎虽也气的牙根痒痒,但还是忙打断陌陌的话。 “臣,遵命!” 感觉到众将狐疑地目光,如芒在背,已怒形于色的陌陌,在思慎的拉扯下,也恢复了一些理智,他咬着后槽牙回应。 “遵……命!” 已发现不妙的司案很贼,点了一下头后,就匆匆离去复命。 思慎手捋这胡子,紧抿着薄唇,眯着一双精光烁烁的小眼,望着快被气成内伤的陌陌,一老一少大眼对着小眼。 仲虎一脸兴奋,忙上前请战,“公主,真是慧眼如炬,英明果断,一下就抓住了……城内的当务之急,军师,将军,属下请命,愿带两千勇士,去杀了……那些该死的”。 思慎头一缩,眨巴着贼兮兮的小眼,伸手对陌陌打了个请的动作,“请将军决断”。 “我?!……” 陌陌弯着一根手指,指着自己的鼻子,瞪着吃惊的大眼,直视着甩锅的思慎。 见思慎重重点了头,陌陌紧张的心突突直跳,他什么都不了解,根本就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眼神向思慎求助时,他竟发现可恶的思慎,正捋着一大把白胡子,根本就没瞧自己。 对思慎的无耻行径,陌陌大为恼火,气的快要咬碎满口银牙,心内咒骂着,“老白毛,你他娘的……就是个臭蛋,小爷我……”。 陌陌又急又气,清楚无法指望撂挑子的思慎,突然间,脑子灵光闪现,福至心灵,他也同样选择了甩锅。 一脸真诚地望向仲虎,陌陌有些吞吞吐吐地开口,“哦,仲虎,此事……关系重大,应当是赫胥氏族,仗着自己有高手,刻意在挑衅我们,想逼赫胥氏族……拱手让出永定城,他们敢如此嚣张,定早有了……充分的准备。仲虎,你最熟悉情况,本将军,也最信赖依仗你,现在,本将军授权你,全权去充分准备,并再亲点三千精兵强将,明日卯时,随本将军……一起出战,我们,一定……要痛击那帮混蛋!为我师兄报仇!为族人……扬眉吐气!”。 “是!属下,绝不负……将军重托” 被陌陌当众授予重任,尤其是那两句,“你最熟悉情况,本将军,也最信赖依仗你”的话所感动,仲虎一下都红了眼圈。 仲虎不但彻底放下,心中对陌陌的不快和不屑,觉得自己被重用,是陌陌知人善用,是两个的惺惺相惜,心灵默契,仲虎心中一下生出了,士为知己者死的豪情。 看了一眼满脸激动的仲虎,陌陌心内有了把握,他目光又看向众将,高声吩咐道:“各留守的将领,请你们一定……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提高警惕,守好我们的……永定城。军师,经验丰富,熟悉情况,也会一同出战,诸位兄弟们,都各自……去准备吧”。 “是!将军” 众将士再也不敢小瞧陌陌了,对他已是心悦口服,对未来又充满期盼,他们脸上都挂着微笑,三三两两交头接耳着,不是还竖大拇指,陆续离开议事大堂, “自古英雄出少年啊!” “这个小将军,够仗义!够哥们!” “论魄力,比洛辰将军,有过之而无不及啊” “……” 听着众将士的赞扬声,思慎心中却如推倒了调味瓶,一下甜酸苦辣咸,什么滋味都有。 “俩小崽子!都在成心……整老夫” 思慎做梦也不会想到,自己逼依依和陌陌承担责任,就是想自己能轻松一些,结果被两个半大小崽子,给反算计了。 自己连最懒的洛辰,都给收拾的服服帖帖,却在这俩小崽子身子,跌了个大跟头。 这第一天,不对!这才两个时辰不到,就一个两个的给自己下套,添堵。 一个当着众将给自己派活,还说要打自己一百军棍?! 另一个也不是好东西,当众又逼自己出战,他俩就是拿准了,自己不好意思当众拆台,才如此肆无忌惮,胆大妄为。 此刻,思慎有终日打雁,却叫雁给啄了眼的强烈感觉。 见众将领已退出,陌陌满眼放光,开始向苦着一张脸的思慎显摆,“老头!我棒(不……棒)!?……”。 思慎大力一挥手,暴跳如雷,“棒个屁!闭嘴!我什么……都不想听,你……你自己的事,你自己定,我得,得……去顺顺气”。 思慎发完脾气,也不等陌陌的反应,就原地化流光离去。 知道思慎心里憋屈,陌陌故意气人的大喊,“喂!老头,记着,明早卯时出发”。 其实,对依依突然发起疯,装起大半蒜,端出一副主子的姿态,传达她公主的命令,还敢说打自己一百军棍的话,搞的自己差点丢人现眼,陌陌心里就憋着一肚子气。 巧就巧在,耀武扬威,发号施令的感觉太过美妙,已完全压下了陌陌心中的不快。 第518章 坦诚心事(1)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此刻,陌陌最想做的事,就是找人分享自己的快乐。 见眼前已空无一人,陌陌急急回头,发现了站在自己身后的掠影,就转身一把抓住他的袍袖,两眼亮晶晶的如装了万千星辰,急不可待地问:“掠影,你快说,我表现的怎样?是不是……很棒!?”。 虽然陌陌还只是个少年,但被男人抓着衣袖,拉拉扯扯,掠影还是觉得浑身不自在,他默默扒拉下陌陌的手,半晌,才哼唧出没什么感情的两个字。 “行……吧” 陌陌的大好心情,被掠影模棱两可的两个字,给搞的顿时凉了半截。 “行吧?!……那是行?……还是不行啊?” 知道掠影话少,陌陌摇摇头,就更直白地问:“唉!掠影,你就直白说,我比师傅如何?”。 掠影是被英招从小给捡回来的,一直放在军营中养大,一半的功夫也是英招教的,在掠影的心目中,对英招的感情如师如父,视他为唯一的亲人。 陌陌逼迫自己对比,让闷葫芦的掠影犯了难,也明白陌陌少年心性,是高兴过了头,想听听奉承的好话,但掠影就是说不出一句,英招有任何不好的话。 “我?……我?……” “我,我,我什么我?” 被掠影的吞吞吐吐,给搞的兴趣索然,如当头被浇了一盆冷水的陌陌,气脑地扔下一句话,苦巴着一张小脸,就转头悻悻地离开。 陌陌脑子是清醒的,明日要迎战劲敌,自己还有许多事要提前准备,他必须得好好准备。 若此战掉了链子,自己的面子可就丢大发了,不但有一百军棍在等着,那被思慎给吹出去的牛皮,就会变成啪啪打脸的巴掌。 既无退路,就去放手一搏。 望着恹恹离去的陌陌,掠影开始后悔自己的差劲表现,后悔自己何必那么较真,惹陌陌的不痛快。 说到底,陌陌就是个孩子,可怜又不幸的孩子,他就是想听夸奖认同的话,想向师傅证明自己有出息。 掠影追悔莫及,急急追了过去。 话说,思慎气呼呼离开军营,心知命令已发布,再去找脑子少根弦的依依兴师问罪,已是覆水难收,最大的可能就是会吵起来,再惹一肚子气。 “小崽子,脑子……被驴踢了?!哼!滚刀肉……” 思慎一路骂着,觉得再去和滚刀肉般的依依理论,那就是秀才遇见兵,有理也说不清的。 犹豫了又犹豫,思慎直接去了揽月楼,他想一醉解千愁。 揽月楼,永定城内最大的风月场所。 思慎直接现身在拢月露后院,一个被帷幔围住的水榭里,他对一个圆脸的侍婢吩咐,“老样子”。 “是!官人” 见老熟人思慎臭着一张脸,圆脸的侍婢应了,没有如过去一般,会闲话逗趣几句,而是直接转身离开。 不一会儿,一个白衣胜雪的清婉女子抱着一把琴,婷婷袅袅走进水榭,对委屈巴巴望向自己的思慎淡淡一笑。 “来啦” “嗯” 思慎恹恹地恩了一声,眼睛望着女子将琴放好,翩然坐下并开始抚琴。 琴声从女子的指尖流出,悠扬婉转,女子沉醉在自己的琴声中…… 在月光下,能看见湖面上有鱼探出头,也有鱼随着琴声游弋追逐,在水面划出层层涟漪,搅碎一湖的月光。 思慎慵懒地半靠在软垫上,一边自斟自饮,一边赏着琴声,举头望着夜空中的一轮皎洁明月,若有所思。 琴声轻柔低婉,如一个倚窗相思的女子,对着月亮悄悄说着心事,甜蜜、羞涩、情意绵绵…… 待琴声渐渐远去,白衣女子带着一阵馨香,走到似有心事的思慎身边,给出神的他斟满了一杯酒。 目光收回到白衣女子的脸上,思慎低声说:“胧月,今夜,你的琴声……甚美!”。 叫胧月的女子嫣然一笑,“只琴声吗?”。 思慎咧嘴笑了,笑的有些不自然,“美!胧月,从里到外、从上到下……都美!”。 胧月掩口而笑,眼中噙着万千风情,“贫嘴!你这话……会被误会的”。 思慎翻了个白眼,一口将杯中酒喝光,“误会又怎样?谁敢误会?我怕过什么?”。 给思慎的杯中又斟满酒,胧月眸中划过一抹失落,但转瞬即逝,只剩下满满的宠溺,“好好好!你不怕,我怕……行了吧,说吧,今日,可是有心事?”。 思慎一仰脖,又喝光杯中的酒,酒杯“哐”地一声墩在案上,一脸的愤愤不平,“心事?哼,算不上,只是,只是……有些心烦”。 望着强压着气恼的思慎,胧月越发觉得,今日,老小孩的思慎完全不对劲。 “烦什么?认识你……上万年了,还从未见过……你这般模样,说说吧” 目光落在一池碎月光的水面上,思慎仿佛看见,依依和陌陌针对自己的丑恶嘴脸,一时又气的直喘粗气。 思慎突然转脸,与满脸关心的胧月面对面,就想受了同伴欺负的小孩,正要想先生告状。 “今日,我把曦月氏公主……和洛辰的师弟,直接给送到了高位,可没想到啊……” 见思慎欲言又止,胧月嘴角扬了扬,低头一边斟酒,一边柔声问:“没想到什么?他们,是给你添堵了?”。 一把抓住胧月的手臂,思慎气的咬牙切齿,“我没想到,一个,竟当众……给我下命令,还说……若做不好,当着所有将士的面……打我一百军棍”。 胧月手捂着嘴,瞪大一双极好看的杏眸,惊呼出声。 “啊!?” 思慎结结巴巴又道:“另一个,则当着众将,说……说带我出征,我,我已是……逃无可逃了”。 “呵,呵呵,呵呵呵……这俩宝,呵呵呵,可真逗!……呵呵呵……” 见胧月笑的花枝乱颤,思慎被笑的尴尬无比,颤着手指指着她,顿时不乐意了。 “哎哎哎,你,你,你还是我的……红颜知己吗?你站哪边?……不许笑了……再笑,我和你绝交” “哦,好,好,我不笑,不笑了,呵呵呵,一百军棍?天呐……呵呵呵……” “你还笑?” 思慎和胧月的眸光,在半空碰到一块,一个带着气愤,一个带着戏谑,久久愣愣地凝望,好一会儿,不约而同爆发出哈哈大笑。 思慎笑的白胡子直颤,“哈哈哈,他娘的,我真是倒霉,一下碰到……俩奇葩,真是又招气……又招笑,唉!……没想到啊,老来老来,竟遇见……这种荒唐事”。 胧月掏出绣着花的帕子,轻轻擦拭着眼角笑出的眼泪,“呵呵呵……,笑死我了。常言道,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时候一到,一切都报。过去,你光知道……戏弄别人,那小洛辰……被你欺负的……有多惨,现在,报应来了,人家媳妇……和师弟……都找过来了,看你……如何逃脱?呵呵呵……“。 思慎心情已大好,自己倒了一杯酒,笑着一口喝光。 “胧月,我和你说,他俩,不是如你想的,要成心……来报复我,那俩货,就是少不更事,那话……怎么说来着?哦,对,半吊子,那就是……俩半吊子” 胧月出言挖苦,“半吊子?……得了吧,半吊子,能惹得了……你这老奸巨猾的”。 思慎欺身过去,满脸的神秘兮兮,“胧月,你还别不信,他俩,真就是……半吊子,尤其是那个……曦月氏族公主。说实在话,我现在,真有些看不懂……这些小辈了”。 “怎么就看不懂了?” “嗯?……说好听点,那颗赤子之心,纯净的……就如水一样清澈透亮,任谁……都不会设防;说不好听点,那就是傻蛋,他俩做的事,都完全……不按正理出牌,全然超乎想象,出其不意,还胆大包天,让人……丝毫无法招架,拿他们……没丁点办法” 胧月端起酒杯,与思慎碰了杯,优雅喝了酒,才开口回应。 ”其实,我觉得吧,也没你说的……那么玄乎,可能就应了一句话,卤水点豆腐,是一物降一物,官人,怕是你……遇到克星啦” 第519章 坦诚心事(2)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思慎直摇头,“不见得,若说我……是遇到了克星,那天帝呐?他够厉害吧?你想想,谁敢动……他的最爱?没一个敢吧,但那依依……不但差点毁了老茶树,还招来一帮民众,为她……去太阳宫请命,这些可全都是……前所未有的事吧?最后怎么样?依依,现在好好的,安然无恙,还是根本没搭理……他的圣谕,你说,她够胆肥吧?”。 胧月淡淡一笑,“那是老天帝仁慈,不屑与小辈计较”。 思慎撇嘴,摇着食指,表示不认同,“不对!那你是……不了解天帝,他可不是……肯吃亏的主,再说,我可是……没想着不计较的?”。 给思慎的酒杯又斟满酒,胧月笑而未答,却坐直身子,一副很感兴趣的期待样子。 思慎将杯中酒一口喝光,砸吧了一下嘴,有继续道:“我呀,能明显感到,面对……这俩奇葩,有强烈的……无力感,无可招架,不知该如何是好。胧月,我琢磨了,这或许就是……所说的天赋!赤子本真的力量”。 满脸宠爱地望了一眼,眨巴着小眼睛的思慎,胧月嗤笑出声,“得了吧,夸张!你这张巧嘴呀,正过来说,反过去说,都能找出理来,上纲上线了”。 最喜欢胧月那满含温暖的目光,思慎向她身边靠了靠,又神叨叨地开始分析。 “胧月,你还别不信,先不说那公主,就说说那个……还不到一万岁的……半大小东西,他呀,连军队……都没进过,今日,被我现场一逼,当众……急中生智说的一番话,那叫一个绝,短短几句瞎编,就收买了……几乎所有将领的心,竟没一个怀疑……他是在演到,当然喽,除了我老人家,哈哈哈……你可要知道,那些将领……最小的……也得他爹般年龄,就是对我……这般老人家,他一个小屁孩,竟一口一个兄弟的叫,叫的那叫一个亲,叫的……也挺舒坦”。 被思慎的滑稽样逗乐,“呵呵呵……瞧瞧你,是老糊涂了吗?吃了大亏,还在美?”。 思慎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哈,胧月,我怎么不知道……自己吃亏?但是,我非但没气,还觉得……有趣的很,觉得志同道合,呵呵呵,哦,对了,我告诉你,那小崽子,真是我的……同道者”。 胧月疑惑问:“此话,怎讲?”。 思慎把玩着酒杯,兀自又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哈,我发现,那小崽子,甩锅的能耐,简直是无师自通,若是能得我……稍加指点,那定能……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哈哈哈……”。 将思慎把玩的酒杯夺过来,满满酒并端给她,胧月笑意盎然,揶揄道:“你可别带坏……那孩子,否则,英招,定不饶不了你”。 思慎登时瞪了眼,“他,他敢,若不是他死缠烂打,我今日,会被他俩傻徒弟,憋屈成这般?老脸都快丢尽了,我还没找他……算账呐”。 知道老小孩般的思慎又在不讲理,胧月嗔道:“你个老小孩,我就一句话,就惹你……这么一堆的牢骚,那是人家的徒弟,还没定性呐,你不但逼迫人家,还往偏道上引,若变成……你这老泥鳅一般,哪个师傅……会愿意?”。 色咪咪望着胧月,思慎又一把抓住她的手,就嬉皮起来,“你才是老泥鳅,来,让我摸摸,是不是……滑不拉几的”。 胧月伸出两指,突然掐住思慎的手臂,大力一掐,“放手!”。 思慎手捂着被掐的手臂,夸张的大喊大叫,“疼疼疼!胧月,松手,快松手,你这老姑娘,真下得狠手!这么凶,谁敢要你?”。 见两个老相好在打情骂俏,正巧进来送酒的圆脸女孩,忙低下头假装为看见,但满脸都是偷笑。 一万多年了,这一对无话不谈的知音知己,相互之间宽慰玩闹,她已是见怪不怪,把酒摆在案子上,圆脸女孩就匆匆离去。 刚才打情骂俏的嬉闹一刻,就像是一段插曲,完全没影响思慎和胧月的心情,连话题、情绪都一下又回到之前的状态。 胧月瞪了一眼思慎,眼中划过一抹失落,脸上却洋溢着胜利的得意,“这个,就不用你操心的,有缘……自会相会,该来的……终会来的,你,别闹了,好好说话”。 思慎确实很听话,仰脖喝了一杯酒,犹豫了片刻,又开口,“我觉得,那小东西,真的很聪明,也挺好玩的。说实话,我呀,有些喜欢他,英招那老鬼,有福气呦。哦,对了,我忘了告诉你,那小崽子,想事情……不能说是滴水不露,但也算的……圆滑周密了,连我……都被他……给套了进去,你说,他那么小,一直还跟在……古板的英招身边,那不是天赋……还能是什么?”。 知道思慎是个爱热闹的,偏又无家无亲人,他内心是极度孤独的,胧月笑得神秘,“我呀,算是听明白了,你对那俩小鬼,欣赏的很呀,怎么……不生气啦?”。 思慎撇嘴,气囊囊呸道:“呸!跟他俩生气?我才犯不上呐,再说,我有那么粗浅吗?在你心中,我就这形象?”。 胧月端起酒杯,主动和思慎碰了被,嘴角憋着笑,戏谑道:“来!喝酒吧,不说那两个小鬼啦,官人,还是好好想想,怎样才能……躲过那……一百军棍吧”。 “你?!……” 这才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见胧月帕子捂嘴,吃吃偷笑,思慎被话噎住,瞪着一双小眼,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他嘴角抽动了几下,手指着胧月发起飙。 “你你你!胧月,你连队……都站不对,枉我视你……为知己,看热闹……是吧?哼,你……你气死我啦,我要罚你,罚你……喝了这壶酒,不行!太便宜你啦,你还得,还得……给我找出……应对的好法子,否则,咱俩没完!” 胧月满眼怜爱,瞅着耍小孩脾气的思慎,端起酒壶二话没说,“咕嘟咕嘟”一口气喝完,放下酒壶后,脸已带醉红,娇声开口,“好,我认罚了,酒……我喝光啦,主意吗?……倒是,也有了一个”。 一直在苦思答案,想着该如何逃脱苦差的思慎,小眼睛倏地亮了,“什么主意?胧月,你快说,快说”。 胧月帕子捂嘴,忽闪着一双醉红的杏眸,与思慎盼望的目光对视,憋着一脸的坏笑,“那就是,去,去……完成任务呀……呵呵呵……”。 “好啊?你敢戏谑我,找打” 思慎举起拳头吓唬,胧月却“蹭”地窜出老远,捂着嘴呵呵笑个不停。 “官人,你那么聪明……都犯愁,没有主意,我又能如何?真的,就好像……只有这一条路了,除非,你不要……老脸啦……呵呵呵……” 见胧月笑着花枝乱颤,思慎被憋屈的,脸由白转到绿,由绿转到红,好一会儿,不甘心地站起身。 “不行!我得去找……那个拎不清的蔫坏公主,若被她拿捏住,有这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会没完没了的,那可怎么得了?被她差使惯了,我,我自由……就没了,尊严也……,唉!他娘的,总不能……老来老来,给自己找个……管着自己的祖宗,哼!她男人不行,她师傅也不行,连老天爷……都不行,她个小崽子,想管我……那是白日做梦!” 第520章 北天庭之疴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胧月靠在廊柱上,手抚摸着自己瀑布般的黑发,一脸戏谑,语气慵懒地问:“哦,是吗?……官人,我且问问你,若两个刺猬……掉在肉锅里,煮熟了,拿起咬了一口,会怎样?”。 清楚胧月在嘲弄自己,思慎不屑地撇了瞥嘴,冷哼了一声。 胧月憋着一脸坏笑,有些嘚瑟地开口,“想不出吧?那我告诉你,那会是,一对……浑球,扎手……还扎嘴,呵呵呵……”。 见胧月脸上已有醉意,花的爽朗恣意,思慎温情地望着她,被气笑了,“胧月,我看你,就是那混球,今日,我暂且……饶过你,下次来,看我……该怎么收拾你,先走了”。 思慎说完,抓起案上的一壶酒,就急匆匆地离开。 自己必须得去说清楚和,代理军师是什么意思?还得告诉傻乎乎的依依,自己是会随时撂挑子的,这很重要,关乎自己权威、面子、尊严与自由。 混不吝的洛辰虽然赖,但不傻,能拎得清轻重,对自己是敬重尊崇,唯命是从。 而傻依依是什么也不懂,却是个傻大胆,什么人都敢惹,什么事都敢做。 今日敢对自己下命令,已是滑天下之大稽,若长此下去,定会众叛亲离,还会给她自己惹去灭顶之灾,当然也包括曦月氏族。 思慎本着治病救人的原则,在心内打定了主意,觉得得去和依依谈谈。 “她人笨,自己得说直白点,也是为她好,省着一根筋,净冒傻气,得罪人都不自知。” “对了!木修,是怎么回事?他在旁边,怎么也不知道……拦着依依做傻事?” 被思慎不停抱怨着,木修突然打了个大喷嚏,拉动内伤,疼着脸都快皱巴到一块。 依依忙问:“木修,你怎样?要不要叫药师?”。 “不用!一会就好” 木修缓了半刻,又换了另一种角度劝说依依,“公主,你知道,洛辰将军,从小就深得天帝喜爱,纵使最困难时,他也从没想过……去请求老天帝……索取什么,公主对朝堂……还不甚了解,切勿莽撞。再说,三日后,就是一月之期,拿回失地的许诺……可是没完成呐。天帝,还没过来寻事,你却自己……主动送上门,若就着这个由头,吃亏的……还不是你和将军,不能去啊!”。 “这?!……” 被木修说的有些迟疑,依依沉下眉眼,想了好一会儿,又抬起头,满眼都装满坚定。 “明知山有虎,我偏向虎山行,事一码归一码,敢坐至高的位置,耀武扬威,他就得……谋其职,部族有难,他怎可……视若无睹?” 在房顶上偷听的思慎,突然一凛,因心里有鬼,感觉依依说的话,好像就是说给自己听的。 “妈呀,这傻乎乎的丫头片子,连天帝……都敢去招惹,对自己打军棍,那必是……敢做的,自己解释……有用吗?……应是没门的。” 见依依决绝而固执,木修是气愤不已,声音不禁高了八度,“公主!洛辰将军的死活,你也……不顾及吗?”。 依依怒声,“木修,我说了,这是两码事,洛辰,若被我牵连,被喂了灵兽,那我……绝不独活!这是解决永定城困局,最快、也最有效的法子了,我非去不可。我绝不能看着,洛辰拼了性命……换回的永定城,丢在我的手里,我不能!老天帝,若真是……睚眦必报,那我也只能……以死明志”。 “公主,现在,没走到……山穷水复的地步,还会有……其他法子的,你这般极端,会害人害己的……咳咳咳……” 依依将手中的文表,一下扔到案上,呼地站起身,一脸正色,愤愤道:“或许,是这样的结果,但我……就想赌一赌,我赌老天帝……还没昏聩,老糊涂,还知道……该做什么,我要看看……北天庭……还,还有没有希望,若没了希望,北天庭的陷落……只是迟早的事,皮之不存,毛将焉附,我曦月氏族……焉能保全?若如此,我们现在……所有的努力……根本就没有意义,谁都逃不掉……最终的覆灭厄运”。 “呃!?……” 木修都惊圆了眼睛,房顶上的思慎都惊着坐直了身体。 一直看着傻乎乎、没脑子的依依,竟说出如此有远见的话,这完全颠覆了两个大神原有的想象。 依依看的入木三分,说的一针见血,无意中,竟堪破了北天庭的现实。 东皇太一耗费十万年,才得以修复元魂重生,改名帝九渊,但看见天规地律,被天君等肆意擅改践踏,就率领旧部遗落的部族,建立了北天庭。 建立北天庭,就是胁迫野心膨胀的九重天,能安分守己一些,重归天地之前的秩序,也就是他和王兄初建时的状态。 帝九渊本性洒脱,不愿受羁绊,看见九重天已收敛锋芒,他就不再关心政事,不是闭关修行,就是到处云游,他动不动就消失不见,所有北天庭的政务,都一股脑压给了天师璃灏。 仗着东皇太一的威名,九重天、魔族自是不敢招惹北天庭,但岁月最是无情,帝九渊手下的神将们都一个个归于虚无,剩下的已不足一手指数。 可以说,帝九渊的势力正日渐衰落。 相反,无论是九重天还是魔族,甚至已渐渐成了气候的新妖族,都野心勃勃地不断扩充军队,拓展疆域。 帝九渊因被天君和紫薇大帝设计,被羁押在天家私狱----鱼渊深潭四千年,被他称作南天庭的九重天,夺了北天庭的大片疆域,并屠灭不少部族,依依所在的曦月氏族就是其中一个。 没有帝九渊的北天庭,就像失去了爪牙的老虎,没有多少惊人的战力,直到帝九渊又回归太阳宫,各方才有所收敛锋芒。 从老虎嘴里也能拔牙,把帝九渊的不败神话击破,在了解他的大神心里,他伟岸的形象大大受损。 修复元魂花了十万年,复活后也没有大的战事,帝九渊的神威未有彰显的机会,不可一世的东皇太一,也越来越被后辈当成书里的圣人。 没想到,傻乎乎的依依竟看到了这一层,天帝若再不作为,北天庭确实没有希望。 思慎清楚,依依是直肠子、一根筋,找她理论的结果,只能是一场没休止的争论,她未必会妥协,但可能会撂挑子,若她再带着陌陌离开,那自己就真是以小失大了。 思慎嘴角噙起玩味,决定先忍一忍,不再去找依依理论。 “忍,我忍,且看看,你个小崽子,去和天帝……怎么闹腾?”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521章 出战前夕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第二日清晨,在房顶蹲了大半夜,一直看依依忙碌的思慎,刚迷迷糊糊睡着,就听见“嗵嗵”的脚步声,顿时就感觉一个头两个大。 他已感受到陌陌的气息,知道这小子来,定没什么好事。 见思慎还懒在榻上,陌陌知道他在假寐,就直接走在塌边,伸手就开始推搡他。 “喂!老头,该起来了,大军已点齐,马上就要出发,快起,别误了时辰” 思慎被推搡的摇来晃气,气的直咬牙,他再也装不下去了,“呼”地坐起身,对陌陌低吼,“小崽子,你叫我作甚?不是说好,现场见吗?”。 陌陌被吼了一愣,继而换上一副嬉皮笑脸样,“哦,记得,但我想着……你一定还在睡觉,怕你误了时辰,就好心……来催催。若你犯了军规,你说,我作为将军,罚不罚你……都挺为难的,还一起走……最为妥当,老头,你说,我好吧?”。 思慎怒喷,“好个屁!”。 回头看了一眼刚到的掠影和三个大将,陌陌立马收起满脸戏谑,变脸成另一副尊老关怀的神情,满脸真诚地巴巴望着思慎。 太能装了!是可忍孰不可忍! 觉得陌陌演到的明目张胆,是可恶又可恨,最讨厌被胁迫的思慎,终于压不住了火气,高声怒吼,“你!你,他娘的……给我滚出去!”。 对思慎的过激反应,陌陌视乎早已有准备,他不脑亦不气,而是眉眼弯弯,直勾勾望着被气着胡子乱炸的思慎,笑的纯良无辜。 陌陌瞥了一眼,正从门口看进来的掠影几个,又气死人不偿命地开口,连称呼都换成尊称,“军师,我理解,没睡足觉……是很难受的,这叫……起床气,我小时候,被喊练武时……常会这样”。 “滚蛋!” 陌陌嘴角噙笑,故意甩锅给思慎,压低声音嘚瑟道:“喂,既然醒了,也肯定……无法再睡,就一起走吧,将士们,只有见到你,心才更踏实,毕竟嘛,您才是主帅,也是这次……取胜的关键,我定会……伺候好你”。 “你!……” 思慎被气的脸上肌肉直抽,话直接被噎在喉咙里,指着耍腾的陌陌一时无语,好容易倒过一口气,还被自己的口水给呛咳。 “咳咳咳……小崽子,你敢上推下卸,一退六二五,你是……故意的” 陌陌微微点头,却故意曲解思慎的话,憋着坏笑回答,“对!我是故意……早起了一刻,带着掠影几个,专程……来喊军师的,来,我扶你下床吧”。 一把甩开陌陌的手,思慎附在他耳边,低声威胁,“小崽子!你有种!你给我等啊”。 掠影直接给看傻了,若不是让主子英招亲眼看见,自己的小徒弟如此戏耍老友,他绝对不会相信,陌陌有这般死缠烂打的一面。 眼前的陌陌就像长了两张面皮,可自由随意转换,与过去一点就着的小爆仗脾气大相径庭,可谓是诚实仗义的外表下,藏着无所不用其极的算计。 都说龙生龙凤生凤,耗子儿子打地洞,此话不假。 陌陌的爹娘都是精于算计的,他很小就被仗义至诚的英招收留,虽然跟他学了不少,但骨子里终究遗传了他爹娘的狡猾。 话说,陌陌的爹是天君的三儿子昌瑜,因初恋的女人嫁给了大哥擎天,他一怒为红颜,至此,与天君嫡长子的太子擎天结仇,开始与他纠缠争斗不止。 陌陌的娘是他爹初恋的侍婢,因他爹像了解心上人的消息,他娘想攀天家高枝,就苟且到了一起,后来,为了获取擎天雍正宫的情报,两人一直勾搭在一起,后来,他娘偷偷生下了陌陌。 但可悲可叹的事,他爹不想被他娘胁迫,不想忍下陌陌母子,并把他娘大的神形俱灭,陌陌偷看到了这一幕,他发誓要杀了他爹,给他娘报仇。 精于算计的爹娘,生出的孩子陌陌简直无师自通,过去不屑用心机的陌陌,在思慎的高压下,一下被激发出本性。 陌陌想赢得战斗,但他头脑也很清醒,只有利用好思慎,才能确保胜利和万无一失。 陌陌气冲冲离开议事堂,却没有离开军营,他站在风中,让冷风将自己混沌的脑子吹清醒一些。 陌陌虽然自信,但却不是一个鲁莽的,自知自己什么都不懂,心里就开始仔细盘算,该如何渡过这一关?是越想越感觉两眼一抹黑。 “不行!,还得多了解……一些情况,以找出……靠谱的主意” 陌陌心内打定了主意,就立马着手做了两件事: 首先,陌陌喊来副将仲虎及几个大将,一起在军帐中喝酒,凭着一张巧嘴,兄弟长兄弟短地一顿海聊,不但把该怎么半办,打听个一清二楚,还再度收拢了他们的心。 几个大将彻底打开心扉,认为陌陌仗义实诚,可交可敬,对他都喜爱的不行。 其次,利用掠影因实话实说,惹了自己不高兴,想补偿自己的惭愧心理,陌陌一点点从他嘴里,把思慎的软肋给摸了个门清。 给坐在自己身边的掠影,倒满了一杯茶,陌陌望着眼前,掠影冷漠无波的面庞,问:“……掠影,你再说说,那老头,最怕啥?”。 睨了一眼正眨巴着大眼,求索答案的陌陌,少言寡语的掠影沉下眉眼,想了一瞬,回答,“怕,怕丢……面子,也怕……被纠缠”。 掠影的确看的准。 跟随英招已十几万年,掠影经常见到思慎,两个好友说话从不避讳他,他对思慎也算是旁观者清了。 与英招的苦心修行不同,思慎一直身处红尘中,喜欢所有美的东西,美酒美食美人美景……对美来而不拒。他也尽享能享的一切,从来都是乘兴来乘兴去,心头不留羁绊,过的最是丰富洒脱。 思慎最怕被琐事缠身,扰了他简单清静的道心,在内忧外乱的时刻,他应老友英招的请求,答应帮着培养后生可畏的洛辰。 在思慎的骨子里,终究不愿被俗世俗物羁绊。 听了掠影的概括,陌陌一拍大腿,登时笑逐颜开,兀自自言自语起,“好!有软肋就好,老东西,你怕什么,小爷我,就给你什么,省着你……光想美事,只做甩手掌柜的”。 掠影听罢,知道陌陌心里憋了蔫坏,嘴角不由抽动了两下,心内开始为思慎担心。 陌陌一口将茶喝光,将杯子在指尖潇洒地转了两转,一脸得意,兴高采烈说:“掠影,明日一早,你带着两三个大将,随我一起……去叫军师起床”。 “呃?……” 不想沾染因果的思慎,不愿意出战是肯定的,看来陌陌对付他的办法,就是要缠住,并硬拉他出战。 这死缠烂打的损招,定会让思慎很纠结狼狈,掠影一时都觉得,自己有些对不起思慎。 第522章 以恶治恶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依依忙了整整一夜,当把最后一份文表批完,她眼带满足喜悦,轻轻放下手中的笔,伸了个大懒腰,接着又开始揉自己发酸的腰。 依依转头看见,木修苍白的脸上挂满疲惫,不由担忧起他的伤,眼带愧疚地问:“木修,紧急的文表……都处理完了,你快去……休息吧”。 重伤未愈的木修已是筋疲力竭,哑着嗓子,关心地回话:“公主,您也休息一会吧,您内伤未愈,这般……会吃不消的”。 依依摆摆手,“我没事的,不用担心我,时辰也不早了,我要去……为大军壮行”。 “还有些时间,公主,还是先歇息一会吧” 依依边起身,边应答,“不用了,我先去街上转转,唉!……时不待我,每耽误一刻,族人……就会失望一分”。 见依依目光坚定,木修没有再劝,暗自叹了一口气,“那臣……陪公主,您自己去,臣,不放心”。 知道无法劝动木修,依依点了点头,“那好吧,木修,你就放心吧,我一定会拿回……城内急用的东西物资”。 两人都稍加收拾了一番,就去到街上视察民情,为大军壮行后,就一起奔着天庭太阳宫的方向而去。 在太阳宫前现身,依依对守卫宫门的金罡卫施礼,“劳烦给通告一声,说曦月氏族依依公主,有急事……求见天帝”。 金罡卫们长戟一拦,嫌依依靠的太近,一个金罡卫粗鲁地推了依依一掌,鼻孔朝天地大喊,“天帝,是你想见……就能见的?快快滚开!”。 依依身上有伤,冷不丁被推了一个趔趄,疼的她捂住胸口,直皱眉头。 想起几日前,自己带着陌陌等到处去寻找,能救活老茶树的法子,当拜见各路大神仙时,每每都是被看门的童子等刁难欺负。 见眼前的金罡卫不讲理,狗仗人势地耍横,依依顿时火起,“天帝,乃万灵之主,自是需解……众生之难?你们这帮……狗仗人势的东西,不去作为,还拦阻消息,闭塞圣听,今日,就让本公主……好好教教你们,如何做一只……好的看门狗?”。 太阳宫的金罡卫那是何等的牛气,从来都是眼睛长到头顶上,依依难听的话,一下打击了一大片,宫门前的八个金罡卫都举起长戟,呼啦啦将毒舌的依依围在其中。 被骂的金罡卫指着依依,暴跳如雷,“敢在太阳宫闹事,是真不想活了,那爷爷我……就成全你”,说完,他手中长戟就率先刺向依依。 晚到一步的木修,现身在已支开架子的依依面前,焦急地大喊,“住手!各位神将,误会,误会啊,请各位……手下留情,多多担待,担待”。 瞅了一眼客客气气的木修,被骂的那个金罡卫指着依依,不忿地回嘴,“误会?……她,胆敢诋毁天帝,当立斩”。 依依不依不饶地回怼,“你们这些看门狗,才该杀……”。 木修一把抓住蹿火的依依,苦着一张煞白的脸,低声抱怨道:“公主,不可乱说话,你是来办事的,不能惹事啊”。 听见宫门口的动静,一个金罡卫首领现身在宫门口,一眼就认出了依依,顿时,脸就变了色。 他回头瞪着几个手下,不悦地大喊,“混账!连曦月氏族公主,都不认识吗?!都速速退下”。 见首领发了话,几个金罡卫退回原位,是一脸的愤愤不平。 金罡卫首领清楚记得,不久前,就是在这个宫门前,几万民众为这个曦月氏族公主请愿,请求天帝宽恕她的罪。 他还知道,依依是小霸王洛辰的未婚妻,连天师璃灏都对她陪着小心,自己属下竟兵戈相向,那岂不是自找麻烦? 金罡卫首领走到依依身边,拱手道:“依依公主,下官属下……不识公主大驾光临,有得罪之处,请公主多多海涵,下官,代他们……给公主……陪个不是,请问公主,此来,是有何事嘛?”。 见金罡卫首领很客气,依依也意识到自己的冒进,忙微微回礼,“哦,我也有错,也请不要见怪,我此来……是想求见天帝,劳烦您……给通报一声”。 “哦,公主来的不巧,天帝不在宫中,要是您有急事,可到天师府……寻天师解决” 知晓天帝常不在宫中,见金罡卫首领说的真诚,依依也没有怀疑。 “好!我这就去……拜见天师,多谢” 离开太阳宫,依依和木修来到天师府,依旧是被守卫挡在府门外。 依依被气的又是大喊大叫,若不是木修硬拦着,两方又差点打了起来。 依依遇事,简直和洛辰是一模一样,动不动就想动拳头。 好歹洛辰能拳打四方,有敢惹事的资本,而依依根本就拎不清,自己是几斤几两。 木修心中感慨,发出一阵的唉声叹气,“唉!不是一家人,真是不进一家门呀”。 最终,吵吵嚷嚷声惊动了书房内的璃灏,他忙问司案的书童,“外面,怎么这么大动静?你去看一看”。 “是!” 书童“蹬蹬”跑了出去,不一会儿,就又跑了回来,“天师,是曦月氏族的公主……想求见,她态度……很是恶劣,守卫们,正在阻拦”。 已从好友白泽的口中,知道依依等一行被截杀的消息,以及损失惨重的情况,针对九重天的挑衅,璃灏已想好应对的策略,只等天帝回宫商议。 受重伤的依依不闭关疗伤,怎跑来太师府招摇生事?到底是为了什么? 想起依依曾在太阳宫的表现,璃灏就觉得头疼,“去!把她……带过来吧”。 “是!” 司案书童应着,立马现身在天师府门前,对依依、木修和四个守卫传话,“宣曦月氏族公主觐见,依依公主,请随我来”。 “好!多谢!” 依依得意地瞥了一眼,没占到什么便宜的四个守卫,大摇大摆地跟在书童身后,与木修一起进了太师府。 守卫们从没见过,依依这般野蛮不讲理的女子,不但说话不中听,还伸手就敢打人,闹腾一大场,惹事的她倒心想事成了。 一口恶气还没出,还可能被依依恶人先告状,四个守卫都气的呼哧直喘,但也是无可奈何,只能怒瞪着小人得志的依依,目光如刀子般快把她扎成了筛子。 经历连续的被截杀,和不断被拒绝的惨痛,依依自己总结出,自认为凝结着她血泪的真理,“软弱换来的,只是被欺负,对付拜高踩低的混蛋,最好的办法,就是以恶制恶!” 依依本不是一个爱惹事的主,甚至是躲着事走的女孩,但刻骨铭心的痛,让她渐渐明白,想要解决问题,就不能对不讲道理的人与事,去讲什么狗屁道理。 对洛辰用拳头解决问题的做法,依依曾经见多了,现在,更是越来越认同,并开始身体力行,用拳头说话,是这个世道最有效的方法,屡试不爽!。 若不是动粗耍横,自己一句话就会被守卫打发走,不顾脸面地闹腾一番,对方凡是爱惜羽毛,就得满足自己的愿望。 留下恶名算什么? 名声?颜面?清誉?都是自己给自己套上的枷锁,没那么重要,更没什么了不起。 在门口的两次闹腾,其实是依依的故意之举,她不想耽误任何宝贵的时间,要想拿回拯救永定城的物资,就不能不行非常之举。 “洛辰,我这也算……近朱者赤吧,呵呵” 依依哑然失笑,一边跟在书童后面走着,一边思念起,可谓自己师表的洛辰。 依依的幼稚和蛮不讲理,让木修都觉得汗颜,也开始替赫胥氏族的未来担忧。 不知情的木修根本不会想到,傻乎乎的依依是故意把事情闹大,以自损清誉的方式,实现觐见的目的。 她打定主意,无论如何都要解决永定城的危机。 第523章 据理力争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跟着书童进了书房,见天师璃灏坐在书案后,依依和木修忙上前恭敬施礼。 “曦月氏族公主依依,见过天师” “木修,见过天师” 璃灏抬起头,望着一脸苍白的依依,发现她口唇都没有丝毫血色,就知道她的内伤未愈,心中顿时闪过一抹不悦,已到嘴边的嗔怪话,被他生生咽回肚子里。 “不必多礼,都坐吧” “谢天师!” 见两人坐定,璃灏直截了当问:“依依公主,你重伤未愈,就来求见本天师,想必……是有急事,你就……快说吧”。 依依马上回答,“是!依依,是有急事,特来向天师求助。想必天师已知,赫胥氏族,请来高手,将洛辰打伤,他不得不……闭关疗伤。当下,永定城民众,怕战火荼毒,都纷纷逃离,因缺少生活必需,更是让民心不稳。曦月氏族,刚刚打下的根基……已是摇摇欲坠,依依,此来,就是想请天庭……施以援手,提供粮药等物资……救急”。 望着心急如焚的依依,璃灏心内有一瞬的感动,但却正色回应,“依依公主,要天庭支援,没有先例,这不合规矩”。 虽然已估计到有这种结果,依依还是瞪圆了双眼,怒气冲冲地回怼,“不合规矩?是吗?那我曦月氏族……在前线应敌,天庭,无一兵……无一物的支持,就合规矩吗?这可……史有前例?”。 依依一番悖逆的话,让在书架间正整理资料的一个着青袍的年轻人,都不由微微手一颤,他探头探脑地看过去,脸上带着好奇、震惊和不可思议。 这个穿着青袍的年轻人,就是璃灏的司案永澹。 璃灏直直望着,气愤不已的依依,一下竟陷入了思索,不由想起自己知道的一些事。 依依作为曦月氏族唯一的继承人,自己老友顾念留下的唯一骨血,她被从南天庭找回来后,就一直就排斥做女王,怕到竟以死相逼,连天帝令其登基的圣谕都抗命不遵。 作为她半个师傅的英招,被依依逼的没法子,是连逼带哄,让她去救助本族回归旧地的族民,以激发她心底的责任感。 她确实没负众望。 她以一颗至诚的为民本心,做了许多超乎想象的功德,不但感动了本族族民,也让其他部族,乃至整个北天庭都知道,曦月氏族有一个为民请命,敢砍天帝御用茶树的公主。 依依的所作所为,赢得了民众的爱戴,民众曾自发到太阳宫请愿,祈求天帝宽恕她的过错。 那是开天辟地第一次。 依依一下出了名,她仁德之名被传播四海,连天帝御用的云崖茶,都是名声鹊起,成为四方可望不可求的稀罕物。 木修眼中噙着欣赏、欣慰等复杂情绪,定定望着依依,见她急赤白脸地辩解,苍白的脸已布上薄汗,知道她牵动了内伤,璃灏忍不住心疼地提醒。 “公主,喝口水,好好说话” 在依依心火翻腾时,璃灏的这一句话,就如一杯清冽的甘泉水,一下就浇灭了,她内里翻腾的血气,感觉五腹六脏登时舒服不少。 听出话外音的依依,乘胜追击,忙从袖中掏出一个竹简,双手捧给璃灏。 “天师,这是急需物资的清单,请审看” 书童将竹简接了,递给上坐的璃灏。 依依趁机喝了一口水,却不小心被呛着,捂着嘴剧烈地咳嗽起来,一张圆脸顿时咳成红色。 “公主!” 依依忙伸手,打断木修要关心的话,暗自调整气息,硬压下已到嗓子眼的一股甜腥。 璃灏担心地看了一眼,见依依已无碍,迅速看了看清单,心内已有了数。 璃灏故意借题发挥,不紧不慢道:“依依公主,本天师,觉得有必要……提醒你,你说的敌人,可是赫胥氏族?”。 依依不明就里,却也点了头,“是!那要如何?”。 “哦,两族间的仇恨,自是你曦月氏族……自己的事,天庭,也不好干预的,否则,会引起……更大范围的战乱,最终……” 以为听到转机的依依,突然意识到自己错了,立马眼睛又瞪的溜圆,厉声打断璃灏的话。 “屁话!天师,你是在糊弄……无知的小娃娃吗?咳咳咳……谁不知道?表面上,是赫胥氏族……与我曦月氏族争夺领土,但那高手,分明就是……九重天……圣战神的徒弟,就是我……被兴师动众的追杀,也是那九重天……干的,你们,是真不清楚?还是在装糊涂?装缩头乌龟,还要装到几时?”。 璃灏眸光顿时冷厉,“公主,慎言!”。 手指指着璃灏,依依激动地怒喷,“慎言个屁!你们,你们是,要马儿跑,又要马儿不吃草,你们只知道,愚弄洛辰……那个大傻子,自己却不尽……丁点义务,还躲在后面……看热闹。现在,洛辰,受伤了,你们不管不问,还任由……民众恐慌,公道何在?你们的……良心何在?”。 见依依已泪水涟涟,璃灏厉声,“你,你放肆!若不是看在……你父王的面子上,你这般大放厥词,胆大妄为,本天师,定将你……立马诛杀。你个小丫头片子,不学无术,懂得些什么?你族民恐慌,那你这个……曦月氏族国主……唯一的血脉,都做了什么?难道你自己……不是就躲在后面……贪图享受吗?你自己都这般,还有什么脸面……指责他人?”。 “呃?!……” 依依被骂愣了,心知自己的事情,眼前的天师都了解,顿时就感到心虚气短。 但依依转念又想到,最近的几百年,自己一直四处忙着照顾族人,顿时,又高昂起了头颅。 依依流泪了,抽泣道:“那,那是……过去,我,我现在……有照顾族人,我没有……再躲在后面,为了族人,我不惜……自己安危,不惜触犯……老天帝,现在,还都一身伤呐,咳咳咳……。神魔大战,九重天,魔族,都能倾尽全力,洛辰,也在身先士卒,但老天帝,和你们……都做了什么?丁点力……都没尽!尸位素餐,只……只知,混吃等死”。 “公主!” 满脸担心的木修再也听不下去了,依依出言不逊,已太过离谱,毕竟眼前的天师璃灏,是一人之下的大人物。 木修忙站起身,毕恭毕敬行礼,替依依解释,打圆场,“天师!请恕依依公主……口无遮拦,昨日,公主初见……永定城内的困境,是忧心如焚,至今,都未休息片刻,公主,有内伤在身,难免心绪混乱,情急之下,言语失度,请天师宽恕,属下,会带……” 明白木修的好意,但他的话对事情不利,依依忙厉声制止,“木修!你别多嘴!”。 璃灏望着一脸病态和尴尬,一只袍袖空空荡荡的木修,眉头不由皱了两皱,挥手示意他坐下。 再望向怒目圆睁,一副不达目的,就不会善罢甘休模样的依依,璃灏突然想起她的未婚夫,那个曾经拳打北天庭的小霸王洛辰,心内觉得既感慨又好气好笑。 “嗯。这一对小冤家,都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主,但这小丫头片子,可比洛辰多了不少……得理不饶人的难缠,也比他……看的透彻高远,懂得借助外力,走捷径” “傻乎乎的,却透着……大智若愚的精明!” “天帝,果然目光如炬,这丫头片子,是个发愿……至真至纯的好苗子,她仁爱,心底无私,定会被万民爱戴,她定会成为……一个了不起的女王?” 璃灏眸光锐利,又逼问依依,“对族人,你倾尽全力了吗?”。 璃灏的话刚出口,依依一下就联想到做女王的事上,顿时就心虚气短,但硬撑着干巴强,回嘴,“我?……我,会,的”。 “你会什么?” 有一种被算计的强烈感觉,但此刻的依依无暇顾及,她唯一的念头,就是要说服璃灏,必须拿到天庭的支援。 依依硬着头皮,故意混淆是非,应答,“我?,我……我会……和民众……永远在一起”。 第524章 心想事成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璃灏哑然失笑,清楚依依怕做女王,应是从小就遗留下的心结。 毕竟,一个小女孩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爹娘自爆元魂,灰飞烟灭,那惨绝人寰的经历定是刻骨铭心、永生难忘的。 依依遇到难事,有求到自己门上,自己可以利用这个大好时机,顺便逼依依接受,天帝令她承继女王的法旨。若能逼迫成功,老友英招就不用再为她一直抗旨,还以死相逼,而继续左右为难了。 璃灏心内打定主意,当抬头看到依依苍白的脸,和强打的精神时,他立马就心疼了,实在下不了狠心,再逼迫这个有着痛苦心结的可怜孤儿。 “好!本天师,权且信你了,至于你说的话……对与错,就不与你……再理论啦,援助的事嘛,看在你……一心为民的份上,以及……你父王的面子上,本天师,就是倾个人之力,也定会……成全你,但是,下不为例,遇到困难时,你需学会……自行解决,自助者,天助之,这是正理,你可明白?” 依依激动地跳起身,流露出一派天真,又哭又笑地回应,“谢谢!天师说的,都对,都对”。 就这么解决了? 这么容易? 太不可思议了吧?!…… 木修越听眼睛瞪得越大,心内不断问着自己,他完全震惊了,怎么也没想到这前所未有的伸手事,竟被依依的三言两语,如此轻易地给解决了。 北天庭给与临界各族完全自治,没有让他们尽义务,当然,也未曾给过特殊的支持,这是双方约定俗成的惯例, 过去,洛辰遇到的困难,那是太多太多了,也从没想过找天庭解决。 这次陪依依来天庭,只是因为木修实在劝不住了,只能陪依依来撞一次南墙。 木修心内早已断定,依依必然会碰一头的疙瘩,她不可能得到天庭的支持,因为口中一旦打开,临界还有四五个部族,若都依依效仿,那规矩就会被彻底打破。 况且,解决永定城的危机,也不是只伸手要这一种,虽然,这是最快最有效的方式。 没想到啊没想到,连状况都没搞清楚的依依,抱着一些自以为是的歪理,横冲直撞地一顿闯,能化解永定城的危机,将能稳定民心的物质弄到手了。 奇迹!……真是奇迹! “难道?是大江后浪推前浪,我等……真的老了?……” 又惊又喜的木修,第一次开始严重怀疑自己落伍,对新一代的依依简直是刮目相看。 知道此行目的已达成,依依喜极而泣,她沉下眉眼,平复心内澎湃的激动,也咀嚼这璃灏说过的话,觉得哪哪都不得劲。 理明明在自己这面,怎么感觉好像被施舍一般,自己成了死缠烂打的乞儿。 依依抬起头,对正望向自己的璃灏眸光,在半空中相遇,又犯起了较真的毛病,“天师,天庭能出手,解永定城之急,我代表曦月氏族……深表感激,咳咳咳……但是,施舍与义务,截然不同,到底什么是正理?依依觉得……也有必要……说清楚,正所谓,理不辩不清……”。 了解依依认死理,若不把她理解的理说清楚,是绝不会善罢甘休的,木修先坐不住了,忙出口打断,“依依!天师,政务繁忙,不好再打扰,再说,永定城那面……还有许多急事……要处理”。 被木修的话提醒,依依也觉得逞口舌之快,没有什么实际意义,都是一些老顽固,改变他们比颠倒乾坤还难,现在,物质还没到手,多说多错。 突然,心口一阵刺疼袭来,让依依登时没了辩驳的兴趣,目的已经达到了,也就顺坡下驴。 “哦,对对对,天师,是依依……考虑不周,什么是正理?您老,只需细想想……便容易明了,依依,自不必多言。清单上的物资,就劳请天师……明日正午之前……给送到,永定城的民众……都会翘首以盼……这天恩雨露” 突然,依依跪在地上,“砰砰砰”磕了三个头,抬头望着一脸吃惊又无奈的璃灏,含泪道:“天师,依依,代曦月氏族民众,谢天帝!谢天师!依依,在此别过”。 “好!” 璃灏的一个好字还未落,依依已爬起身离开。 木修眼带尴尬,对迷糊凌乱的璃灏施了一礼,苦笑一下,也转身跟着依依离去。 见依依和木修化流光离去,璃灏也醒过神来,手捏着下巴哈哈大笑起来。 “哈哈哈,有趣!简直,就是个……愣头青,滚刀肉!配那个……混不吝,可谓珠联璧合,有趣,哈哈哈……” 璃灏觉得,一蒙一蒙、傻乎乎的依依,实在是太可爱、太有趣了。 堂堂一个公主,姑娘家家的,只一日,就拳打王宫和天师府两处,到自己面前还大放厥词,明明占了大便宜,却一副要讨公道的吃亏样,俨然还把自己这北天庭的天师,当成了她的手下。 她不但厚颜无耻,伸手直接要东西,还要求送到的时限,那理直气壮到样子,也不知她哪来的这般底气? 听了好半天,已从书架走出来的司案永澹,也被不知深浅的依依给逗乐,他从没见过这般二二乎乎,但也憨直可爱的与众不同女子。 璃灏笑够了,看向也咧嘴笑的永澹,眉开眼笑地安排。 “永澹,你也听到了,依依公主,可安排了,让把物资……明日正午前……送到永定城,时间紧的很呀,哈哈哈……,这事,你去办吧,找飞涎大人,让不惜一切代价……务必准时送到” “是!天师” “永澹,若不想……她再上门来闹,你就把此事……办利索了,顺便,也多看看……那面的情况。“ “好!” 璃灏心情出奇的好,竟开起了玩笑,“永澹,咱丑话……可说前头,若你没办好,她要是再来闹,本天师,就派你去支应,不是吓唬你啊,她可是比那阎王……还要难缠的小鬼,哈哈哈……”。 太久没见过天师如此爽朗笑过,更少见他会主动开玩笑,永澹笑着眉眼弯弯,也施礼玩笑道:“天师,臣,这就去亲自督办,保准万无一失,准时送到,臣可不想……被小鬼缠身”。 璃灏笑着点头,“好好好,给你这份清单,可不少啊,快去吧”。 “是!”,永澹笑应着,化流光离开。 第525章 包藏祸心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永澹没敢耽搁,拿着依依开出的急需清单,直接送到主管财政的大臣飞涎手上,并大概讲了一下情况。 飞涎看了清单,立马瞪圆了一双小眼,直接叫起苦,“啊!要这么多种?当下,可没现成的,这样吧,等本官,安排采买完,就让直接送过去,司案,你请回吧”。 永澹早有思想准备,急忙接话,“大人,天师有令,明日正午前……务必送到”。 飞涎惊呼出声,“什么?……明日正午?这不可能!司案,你也看了,这清单索要的物质,每种的量……虽然不是很大,但品种……也忒多了,大多……都没有存货,只能去……一一采买,若是急,要不……就先发一部分过去?”。 永澹直接摇头,“大人!此事紧急,天师要求,务必全部……准时送达,为此,特派在下……来帮忙,并一同去送货”。 飞涎苦着一张瘦巴巴的脸,长叹了一口气,觉得为这点小事,还不好惹天师不满,就转头安排身旁的亲侍。 “川云,你拿着这份清单,和司案大人一起,马山将全部物资备齐,并一起按时送达” 川云接过清单,施礼接命,“是!大人,属下,这就去办”。 永澹也施礼,“谢大人,属下告辞”。 看着永澹离去的背影,飞涎冷哼了一声,突然脑中灵光一闪,觉得自己可趁着这个机会,修理一下曾让自己吃过大亏的依依。 给依依索要的物资,飞涎是愿意给的,毕竟,曦月氏族打击的敌人,就是自己最恨的赫胥氏族。 飞涎与赫胥氏族结仇,那还是两万多年前的事。 看到天帝帝九渊不务正业,北天庭的势力日衰,而被称为南天庭的九重天却蒸蒸日上,精于投机取巧的飞涎,就想着给自己找一条后路,这样,方便自己两方都能进退。 再权衡九重天的各方状况后,在太子擎天和三殿下昌瑜两大阵营中,飞涎选择了巴结天后和太子擎天。 飞涎之所以这么选,只要是天后的母族---赫胥氏族就在两天庭的临界地,自己只要结识赫胥氏族的国主沩鸣,经他引荐,就能直接够到天后和太子擎天。 在九重天,太子擎天可谓是最粗壮的树,可为自己的子孙万代提供庇护,将来自己的飞黄腾达,那也是指日可期。 飞涎什么都算计好了,但事情进展却完全出乎想象。 他万万没有想到,赫胥氏族的国主沩鸣拽的厉害,根本没把自己的示好当回事,不但没给引荐太子擎天,还把自己在该族暗中经营的生意,一下全部给没收了。 飞涎热脸贴了冷屁股,弄巧成拙,因此,他与赫胥氏族结下仇恨。 气归气,恼归恼,此路不通,飞涎也没有放弃找退路的脚步,他被迫转投了三殿下昌瑜,成了昌瑜探听北天庭消息的帮手。 飞涎心胸狭窄,睚眦必报,原本他想作为盟友的赫胥氏族,被他转脸当成了仇敌,一想起自己受的冷落耻辱,他就恨的牙痒痒。 曦月氏族在洛辰的带领下,狠狠打击了赫胥氏族,飞涎是万分欢喜,只要能替他雪耻,他都是愿意支持的。 飞涎不但不想打击曦月氏族,还希望它越来越强大,最好直接把赫胥氏族直接给灭了。 看见自己的仇家倒霉,是他除了图名图利之外,最想看、也最想做的事。 飞涎只想报复依依一个,原因还是依依砍伤老茶树,他被天帝帝九渊借机惩罚,两个遂结下了梁子。 飞来横祸!倒霉透顶! 飞涎将遇见依依,视为自己的劫难。 那一日,制造飞来横祸的依依。简直是吃饱了撑的,把隶属自己监管看护的,天帝御用茶的老茶树给砍死了。 天帝亲自过了堂,罪魁祸首的依依和陌陌只挨了打,而他自己却被罚没了半幅身家。 那一日,飞涎简直觉得,自己是被拿走了半条命。 被剥夺的半幅身家,可是自己千万年呕心沥血所得,飞涎只要一想起,痛彻心扉的憋屈和痛苦,就会再度涌上心头,心都在滴血。 自己顶多算是看护不力,却被罚的最重,这对谁说理去?!…… 好容易等到该挨千刀的依依,有有求于自己的事,飞涎就想着要难为一下,以解心中之恨。 “来人” 一个属下应着进入大殿,飞涎怔怔望着他,竟又犹豫了起来。 明日,砍伤老茶树就整一个月,天帝之前放出话,若依依不能救活老茶树,或是洛辰不能拿回曦月氏族的失地,就把他给喂灵兽。 显然,拿回失地已是不可能,自己得到三殿下昌瑜的指令,希望借机搞点事情,挑起君臣内壁不和,或是败坏天帝帝九渊的名声,还有一系列的事要暗暗去做,这时,自己不易先露头惹事。 况且,天师派了自己的司案一跟到底,自己想动手脚也不容易,以小失大不是上策。 “也罢!曦月氏族公主,算你运气好,我且放你一马,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飞涎回过神,对正候命的属下挥了挥手,“你先下去了”。 正候命属下应着“是”,满眼狐疑地转身离开。 不想不知道,一想还吓一跳。 飞涎突然意识到,今日,天师璃灏派出司案的举动,绝不是单纯来帮忙,而是出于对自己的不信任。 联想到天帝出口就罚没自己一半家产,并说是补充军需,想必是璃灏没少在天帝面前说自己的坏话。 难道,自己搜刮贪污的事露馅了? 若真是如此,自己在北天庭的日子将越来越维艰,帮着九重天打击北天庭,是不得不坚决走的路,否则未来等着自己的,可能就是死路一条。 飞涎在心中发狠,“璃灏,你害我,那你也别想……有好日子过”。 和木修在永定城现身,原本心愿达成,心情极好的依依,看见城民们携家带口要离开的情景,顿时就胯下了脸。 依依傻站了一会,突然就飞窜到一个高台上,对正争先恐后往城外走的民众大喊,“民众们!你们不必离开家,所有的困难……不久后,就都会解决”。 第526章 感召民心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依依突然的举动,让木修想拦阻已是来不及,他惊恐地警戒在依依身边,并对不远处的守城卫兵招手。 守城的卫兵看见了,都是一脸的迷惑,其中有一个认识木修的,忙跑到守城卫头领的身边,手指着木修,附耳低声道:“头!那个独臂的男子,是洛辰将军的近臣”。 一看木修的英武架势,卫兵头领意识到,站在石头上的依依定是来头不小,忙小跑到木修面前,点头哈腰地开口,“大人……”。 木修忙打断,压低声音吩咐,“速安排守卫,来这里,保护依依公主”。 “公主?……哦,是!” 卫兵头领偷觑了一眼依依,嘴里嘟囔了一句,虽满脸满心狐疑,但也没敢怠慢,赶紧去召集自己手下。 “你们几个,速速随我来,去保护公主!” 卫兵头领带着卫兵,很快就围在依依身边,都手握着长戟,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 面带一脸悲伤落魄的民众正拖家带口,相携着往城外走,在一片嘈杂声中,依依尖细而坚定的声音突然响起,一下就压过了所有声音,想不听见都难。 众人不约而同地望过去,只见一个着素袍的圆脸女子,正站在一块高大的石头上,有卫兵保护在她周围,不由都露出迷惑不解的神情,许多人都停下了脚步。 离依依不远的地方,一个背着个大包袱的白发老头,仰望着一脸坚毅的依依,率先开口问:“姑娘,你这话……从何说起?你可是……知道些什么?”。 傻子,太冲动了! 此刻,依依心内正后悔不已,自己怎就如此不冷静? 依依紧张的心“咚咚”直跳,仿佛要跳出了喉咙口,站在高高的石头上,她浑身都不自在,如芒在背,如鲠在喉。 依依很清楚,自己必须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她清了清两下嗓子,硬压下满心的慌张,有些支吾地回答。 “哦,老人家,我说,城内的……所有困难……都正在解决,譬如,最急切的水源问题,这一两日……就能彻底解决,这之前的用水,都会有士兵……送到各街头,大家……不必再恐慌”。 依依话音刚落,一个带着不耐烦的男声响起,“你个小女子,能知道什么?光解决用水,顶个屁用?赫胥氏族,马上就要打过来了,这里,根本就没人……能抗衡,城破时,谁能逃过一死?还是逃命要紧”。 依依怒目,义正言辞地回怼,“你说的,不会发生!洛辰将军,是受伤了,但已无大碍,他的师弟……已来支援,功夫很是了得,今日一早,他就和天师,已帅军……去解决水源问题,你怎能说……是无人能抗衡了?”。 越围越多的民众,听了依依的话,都开始嘁嘁喳喳、议论纷纷起来。 “真的吗?” “应该是真的!一大早,是有一大队兵马……浩浩荡荡出了城” “这女的,是谁呀?” “不知道,应该有些来头,你看那些守卫,都规规矩矩的” “……” 在乱哄哄的交头接耳中,一道尖细的女声很刺耳,“姑娘,你能告诉我们,你是哪位?另外,这城内……可不光缺水,现在,吃的、穿的、用的,无一样不缺,留在这里……是没法生活的”。 依依已恢复了平静,没有透露自己是谁,而是直接回答了女子的第二个问题。 “明日正午,米盐酱醋茶药,还有穿的、用的等物质,都会由天庭……送到永定城,民众们,你们不需……有任何的担心” 刚才被怼的男子,第一个又嘟嘟囔囔发声,“你骗人!这不可能!天庭,怎么会管……这么一座小城?你哪来的?别在这胡说八道,拦着大家逃命,你是何居心?”。 瞪着一身痞气的说话男子,依依虽气的牙根痒痒,但却硬压下心头火气,掷地有声道。 “再小的地方,也是北天庭的领域,永定城遇到困难,天庭怎会不管?何况,这是曦月氏族的国都,天帝,天师,都极是关心” 那痞气男声追问,“你是谁呀?我们凭什么……相信你?”。 真不想暴露身份啊,但怎么回答呢? 依依犹疑了,清楚民众一旦知道,自己这唯一的曦月氏族继承人已来到国都,未来自己不做女王,就会有许多的麻烦事,需要费力澄清和解释。 明白依依此刻的心思,木修也想逼她早日登基,见那痞气男子出言不逊,似故意挑唆民众恐慌,木修突然站出来,对围观的民众高喊。 “曦月氏族公主在此,尔等,还不快快行礼?” 木修的一嗓子吆喝,乱哄哄的民众突然都哑声了,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那个白发的老头率先“噗通”跪下,匍匐在地高呼,“公主!终于,把您给盼来了!老儿,给公主磕头了”。 经老人一带头,民众乌泱泱跪倒一片,都群情激动地山呼,“拜见公主!公主万安!”。 依依登时凌乱,手足无措,怨怼地瞪了一眼木修,双手做搀扶装,连忙大喊道:“族人们,都平身,快起来,都回家去吧,永定城的困难……一定会解决的,请相信我”。 人群中,一个红脸膛的男子一脸激动样,突然振臂高呼,“在这世上,我们最信的……就是公主了,族人们,咱们都回家去,公主来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好!回家!” “咱也回家” “这回好喽,不用再背井离乡了……“ “……” “公主,您脸色不好,是不是累着了?要多休息啊……” “公主,您可是咱们的主心骨,一定要好好保重!……” “……” 听见族人信任而关怀的声音,依依已热泪盈眶,对族人挥手告别。 “谢谢,明日正午,到将军府前……领取缺少的物资,都回家吧,明日见” 见大家还在依依不舍,那个振臂高呼的红脸膛男子,又高声大喊,“大家都回家吧,别再打扰公主,公主,您也回吧,注意休息”。 “好!走!……” “回家,回家喽……” 望着族人们群情激动地离开,依依翩然跳下大石头,瞪着来搀扶自己的木修,“你是故意的,对吧?”。 木修嘴角噙着尴尬,目光躲闪,故意装傻,“啊?公主,什么?”。 懒得搭理装傻的木修,依依转头,对点头哈腰的守卫头领交代,“多事之秋,你们,一定要守好永定城,对民众……不可动粗,他们有什么不对,也许是……情非得已,要多多担待。我知道,你们也都辛苦,你去将军府……领些急需的吃用,别亏着守城的将士们”。 守卫头统被感动到,向后对属下挥了一下手,守卫们都齐刷刷跪在依依面前。 “谢公主关怀!属下们,就是肝脑涂地,也定会……守好永定城” 依依双手搀扶起守卫头领,“快起来,大家都起来,你们,是保家卫国……最可敬、最可爱的勇士,我感激你们,去吧,去好好保护……我们的家园”。 依依短短的几句话,直接把这些低等的守卫兵,给感动的稀里哗啦,都湿红了眼眶。 “是!谨遵公主命令” 木修望着眼前的一切,也是心潮澎湃,对依依投去崇敬的目光。 依依至真至纯的言行举止,已牢牢捕获了民众的心,她已是族民心目中,当之无愧的女王。 第527章 遭遇对手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花开两朵,各表一边。 陌陌一路死缠烂打,缠着始终臭着一张老脸的思慎,一起带着三千将士,驾云前往永定河的上游。 思慎紧闭着双眼,心里一直不爽,被陌陌算计胁迫的感觉,手里抓着一个酒壶,歪歪扭扭靠坐在一朵云上,不时往嘴里灌着酒。 陌陌嘴角噙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坐在思慎的正对面,时而看看正赌气的他,时而沉下眉眼,若有所思。 一个负责侦探的士兵驾着一朵云,匆匆赶来禀告,“禀将军,军师,有赫胥氏族军队,大约三千多将士,已在前方…设阵拦截”。 “知道了,再探” “是!” 见禀告的士兵应着离去,陌陌忙从云头向下张望,发现前方宽阔的永定河,被一个大坝从中间给拦住,拦住的河水从被豁开大口子的一侧河岸,滚滚流向很远的地方。 有大片土地被水淹没,一些房屋孤零零地泡在水中,放眼望去,已是白亮亮的一片水光。 如此浩大的破坏工程,绝不是几日能完成的,看来,赫胥氏族在永定河建大坝,应是早秘密图谋准备了。 他们截断永定城的饮水水源,同时还能淹没曦月氏族的大片疆域,使那里的民众和生灵失去家园,无家可归。 更大的危机,正在永定城外蔓延。 一旦水灾控制不好,对刚刚重新建立起来的,还十分脆弱的曦月氏族,将带来致命的打击。 见此情景,陌陌被气的咬紧牙关,“他奶奶的,有本事就打,用这下三滥的招……祸害生灵,真他奶奶的……该死!”。 见陌陌低声骂出口,思慎半睁开小眼,也睨向拦截的大坝,以及已流向很远的泛滥洪水,心中也是一动。 陌陌再定睛细看,发现赫胥氏族的军队已拦在不远处,一个矮胖的将军骑在一只白狮身上,正仰望着自己所在的方向。 还未等陌陌开口吩咐,已接受他重托的副将仲虎,就尽心尽力,主动开始组织兵士应战。 “将士们,列开阵行,准备迎敌” 随着一阵“咚咚”鼓响,将士们立马已进入备战状态,为了保护家园,个个都是群情激昂。 在赫胥氏族队伍中,那个矮胖将领不是别人,他正是曾经永定城的守将姒豹,他统管该城达四万年之久。 当年,洛辰利用两族在永定城缠战,他有机会到内打擂的机会,与城内隐藏的曦月氏族探子一起,偷偷把自己带进城的勇士,不断换入城内。 打了几十场的擂台,悄悄放入永定城的猛士已近三百之多,洛辰和思慎都认为,夺城的时机到了。 思慎率先潜入将军府,把还在睡梦中的将军姒豹给直接俘虏了,并以他为人质,威胁他手下的赫胥氏族守军,配合洛辰组织的里应外合行动,一举巧妙地拿回了永定城。 洛辰将曦月氏族的旗帜,再度插在永定城的墙头上,宣布被覆灭了二万多年的曦月氏族,重新建立起新王国。 那一日的胜利,注定会被写入曦月氏族和北天庭的历史中。 洛辰把只穿着亵裤的姒豹,当众给给剪了头发,大大羞辱了一番,就放他出了永定城,让他回赫胥氏族去报信。 姒豹不但丢了重地永定城,还只穿着亵裤,被剪了头发逃回来,那狼狈丢人的样子,把赫胥氏族国主姒鸣给气了个半死。 念他是自己的侄子,姒鸣终是免了姒豹一死,但打了他一百鞭,并降级为普通的将领。 “报仇雪恨!我要报仇雪恨……“ 自己糊糊涂涂的,就把看护了四万年的永定城给弄丢了,又被洛辰和叔父百般侮辱,姒豹心中除了恨还是恨。 他暗暗发誓,一定要再拿回永定城,并杀尽城内的所有曦月氏族族人。 虽然,姒豹不怎么太聪明,但也不完全是个蠢货。 清楚自己不是洛辰的对手,也已经没有了话语权,姒豹就仗着自己对永定城的熟悉,想到了截断城内水源的计策。 没有足够的用水,永定城内就无法生活,只要拦住永定河上游的水,就可达到不战而屈人之兵,让曦月氏族族人自动乖乖离开永定城的目的。 而且,掘开的河堤,会让泛滥的永定河水,淹没大片曦月氏族的生存疆域,让那里的族民无法再生活,他们定然会对管理者失望,不再抱什么复族的幻想,能死心塌地做赫胥氏族的奴隶。 这可谓是,以最小代价,能取得一箭三雕效果的好主意。 姒鸣觉得主意极好,不但采纳了,还命姒豹亲自督办此事。 因带着九重天圣战神的四徒弟展喜,姒豹心内底气十足,在阵前率先高声叫嚷。 “你们,这些手下败将,还胆敢……来挑衅?是都活腻歪了?也想像洛辰一样,来主动送死吗?” 陌陌早就打算好了,想在将士们面前表现一番,他想用一场胜利,为自己赢得名至实归的名望,陌陌想都没多想,祭出“屠龙”长枪,就直接飞掠到阵前。 “喂!你是谁?报上名来,小爷的枪下……不死无名鬼” 见一个半大男孩上前应战,姒豹嘴角勾着不屑,骂咧咧地反问,“小屁孩,连爷爷我……你都不认识?你是谁?哪来的?不想死,就马上……滚远点”。 瞪着一身肥膘的姒豹,觉得他应是个养尊处优的废物,陌陌越听他的叫嚷,眸光变得越发狠厉。 陌陌真的很生气,但却没有失去理智,清楚自己有内伤,不易打持续战,自己最好是直接对战最厉害的大将。 也没有自报家门,陌陌厉声,“小爷看你,就是个酒囊饭袋,不想死,就滚回去,把你们……最厉害的家伙……给小爷喊出来”。 一直抱膀站在队伍边上的展喜,听到陌陌的狂话,掀了一下眯成一条缝的眼皮,见是一个如炸毛斗鸡般的半大男孩,登时又无精打采起来。 和自己最交好的小师妹鹿小舞,被天君打入六道轮回,展喜最为伤心欲绝,他心里依旧难过,没有从失去她的悲伤中走出来。 从小就成为孤儿的他,原以为自己什么都看透了,但小师妹的死,让他迟迟走不出痛苦的旋涡。 每日,展喜借酒消愁,颓废自弃,师傅玄元也是无奈,就将他留在希夷仙府内,没有将他带去神魔大战的前线。 后来,一直在希夷仙府内买醉的展喜,被昌瑜请的一道天君圣谕,给直接派到赫胥氏族的前线。 在这里,展喜见到了二师兄寂逐风,他也是被天君的圣谕,直接从神魔大战前线给调来的。 俩师兄弟对这次安排,心里都是不情不愿,但也是无可奈何。 不久前,正是寂逐风代赫胥氏族出战,把洛辰给打成了重伤。 出战归出战,当俩师兄弟搞清两族的恩怨后,都是看不惯赫胥氏族的丑恶行径。 他们杀曦月氏族的族人,抢人家的领域,并灭了曦月氏族。 现在,人家要拿回被夺走的疆域,按理说,也算是天经地义的事,况且,人家已不主动进攻了,赫胥氏族却还是一副得寸进尺、不依不饶的样子。 当展喜和寂逐风知道,赫胥氏族为了拿回永定城,竟干出截断水源,水淹大片疆域,致使万千生灵丧失家园的勾当后,兄弟俩就更不愿助纣为虐了。 寂逐风找到了借口,说自己和洛辰打斗,受了严重的内伤,他就自己关进山洞闭关疗伤,直接眼不见耳不听。 展喜没有借口可找,但每日总一副丢了魂的颓废样,昏昏欲睡,消极怠工。 姒鸣心内生气,但明白还得指望这俩师兄弟,也没敢逼的太厉害,他想趁机反扑的图谋,不得不暂时搁浅。 第528章 出战(1)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姒豹脸带鄙夷,哈哈大笑,“哈哈哈,看来,曦月氏族,真是无人了,竟派个小屁孩……来送死?小家伙,听爷爷一声劝,你还是回家……找你娘……喝奶去吧,哈哈哈……”。 正所谓,打人不打脸,揭人不揭短。 “爹与娘”这两个字眼,是陌陌最不能被碰的逆鳞,听见姒豹让自己回家找娘,他顿时就暴跳如雷。 “老畜生,我弄死你!” 将“屠龙“长枪往空中一抛,陌陌手上捏诀,嘴里念念有词,长枪登时烈焰汹涌,带着浩浩荡荡的杀气,以迅雷不及之势,就冲着姒豹飞了过去。 娰豹一个远房的表弟负责侦探的事,刚刚打听清楚陌陌的来历,匆匆赶来想对姒豹禀告,却见两个已动起了手。 他怕自己的表哥姒豹,因轻视半大小子的陌陌,而吃了哑巴亏,就着急地大喊提醒。 “表哥,小心!他是洛辰的师弟,不可轻敌” 姒豹听罢,心中一凛,自己心中最怕的就是洛辰,那自己面前的洛辰师弟,应该功夫也不差的。 “锵!” 姒豹祭出长戟抵挡,碰上陌陌带着滔天怒意的长枪,发出刺耳的锵响。 因姒豹心中慌乱,气息显得很不稳,竟有些招架不住屠龙长枪,被陌陌逼得节节后退。 展喜听见曦月氏族的阵营,发出一阵震耳的喝彩声,他又抬头看见,姒豹无法抵抗的丑态,一直无精打采的展喜,运了力道的手一抖,一只戴着链子的飞锤如流星一般,就打向陌陌的屠龙长枪。 “哐!” 震天动地的一声巨响,带着银芒飞锤一下就将喷火的屠龙枪撞飞,展喜脚步一点,就飞掠到阵前。 比原先胖了许多的姒豹,自知自己疏于练功,武功荒废了不少,当知道自己面对的半大男孩,竟是洛辰的师弟时,他就更加心虚气短。 领教到陌陌出手的狠厉,姒豹心里已清楚,陌陌的功夫比自己强。 姒豹是有顾虑的,怕自己一旦战败,好容易弄的监军之职,就又会如煮熟的鸭子飞了。 见展喜出阵,姒豹心中一喜,顿时又硬气起来,给自己找离开的台阶。 “小崽子,杀猪焉用宰牛刀?有来收拾你的,你就等死吧” “上仙,这,就交给你了,杀了他” 对来解困的展喜大喊一声后,姒豹就拿着长戟,骑着白狮,灰溜溜地退回队伍中。 陌陌不认识姒豹,但他身后的三千多将士却无一不知,见姒豹嘴硬心虚的怂样,就想起他曾经只穿着亵裤,被将军洛辰戏弄的滑稽过往,顿时忍不住哄笑起来。 “哈哈哈,看他那怂样……” “嘁!废物!……” “……” 见陌陌一招制敌,曦月氏族将士们一时兴高采烈,副将仲虎兴奋的高声大喊,“将军威武!”。 经仲虎一领头,将士们都举着手臂,高声唱呼起来。 “将军威武!“ “将军威武!” “将军威武!” 赫胥氏族将士一听,都是大吃一惊,目光都紧紧盯住长得唇红齿白的陌陌,连同臊的满脸通红的姒豹。 嘁嘁喳喳的交头接耳声,不一会儿,就在赫胥氏族队伍各处响起: “那男孩,是将军?哎,是真的吗?” “是这么喊的,这么小……就能当将军?!难怪,那么厉害,一招就……咳咳咳……” “英招的徒弟,能不厉害?” “啧啧啧,自古英雄出少年啊!” “……” “他是将军,那洛辰,去哪了?” 听见将士们的纷纷议论,把洛辰恨到骨子里的姒豹,终于压不住怒气,猛回头,气急败坏地接话大吼。 “洛辰,去……去地狱了,被我们……给打死的,曦月氏族,已没人可用,才派个小孩来,都他妈闭嘴!谁再敢……长他人志气,本督军,定军法处置!” 对姒豹早已看不起,将士们嘴上没有再继续议论,但纷纷在他背后,翻愣着鄙视的白眼。 见陌陌被称为将军,一直一副百无聊赖神情的展喜,终于掀起了眼皮,脸上也有了些许变化。 他疑惑地定定望着,还一脸稚气的陌陌,刚刚,展喜已看出陌陌的实力,目光不禁带上了审视与欣赏。 为了不给自己找麻烦,也是为了维护自己所在方,也就是赫胥氏族的面子,当然,更是回报姒豹一直以来的主动示好,给自己买好酒喝的人情,展喜才主动出战,替换下必败无疑的姒豹。 见又来了一个胖子,还满脸胡子拉碴的,一副半死不活的萎靡样。 陌陌召回被撞飞的长枪,直视了自己对面的展喜,又说了自己雷打不动的开场白。 “死胖子,你是谁?报上名来,小爷的枪下……不死无名的鬼” 展喜眯着本就不大的眼睛,嘴角勾起一抹复杂难辨的笑意,仔细打量着眼前的陌陌,目光定在他好看的眸子里。 “好清澈!好纯净的眼睛,像小师妹的,那股机灵劲……也挺像,小师妹……” 凝望着如小师妹一样春水荡漾的大眼,展喜有一霎的失神,心里又难过起来。 被展喜莫名其妙的目光,给看的心里直发毛,陌陌有些支吾地怒骂,“死胖子,你……你神经病啊?快说,你……你是谁?”。 展喜被骂成变态,才蓦然从难过中醒神,望着如炸毛斗鸡般的陌陌,眸中不觉带上了柔色,他指着自己的鼻子,慢吞吞、呆愣愣地回答。 “我?……哦,来揍你的” “呃?…… 展喜超乎想象的回答,让陌陌一愣,还要骂的话顿时被噎在喉咙里,她瞪着大眼,与展喜愣愣对视着。 从刚才那飞来的一锤,陌陌已掂量出,展喜是个厉害角色,十有八九,应该就是那个九重天神战神的四徒弟。 见展喜眸光柔柔,那分明就是喜欢的样子,陌陌不禁打了个哆嗦,心里暗暗道:“难道,他真是变态男?……我滴个老天呀!……”。 陌陌感觉浑身发冷,身上蹭蹭往外冒鸡皮疙瘩,他面露厌恶,生起自己被冒犯的羞恼。 陌陌手上长枪一拧,一面飞掠向展喜,一面破口大骂。 “死变态!拿命来!” “死变态?……” 被陌陌骂成死变态,性格温和的展喜又愣住了。 展喜向来不喜欢打打杀杀,尤其是对弱小之辈,他根本就下不去手,宁肯自己吃些亏,也多会谦让躲避。 这也是在希夷仙府时,他被孤鸣鹤丁点大的小女儿,给打着抱头鼠窜的原因。 见陌陌持枪,愤怒地冲向自己,展喜还是不敢轻敌,手上又抖出飞锤迎击。 裹着银光的飞锤,还未碰到喷着火焰的长枪,两股巨大的神力就先撞上,顿时,凛冽的气劲四下散开,掀起漫天尘土,裹挟着被挂断的树枝和石块,一时间,天昏地暗。 两方士兵都受到波及,被气劲刮的根本站不住脚,双方军阵都打出护体遮挡。 在双方较力中,已发现陌陌有内伤,展喜暗中收了收力道,防止再度伤到他。 纵使这般做了,展喜还是发现,陌陌嘴角已渗出鲜血。 自己正想找一个借口,不愿再被赫胥氏族驱使,继续做伤天害理的事,展喜故意创造了个破绽,率先撤下自己澎湃的内力。 因那双与小师妹一样清纯的眼眸,更因为陌陌还是个少年,而且还带着伤出战,展喜不但不想伤害他,甚至还有点喜欢他。 初生牛犊不怕虎。 展喜清楚,陌陌还是少年心性,不知战场的凶险,只知一味不死不休地硬拼,同时,也猜到陌陌想立功立威。 展喜突然有了主意,很想成全眼前的少年,当然也是想让自己解脱被利用。 内行人都明白,高手过招拼的是修为深浅,花里胡哨的打斗往往不会去做。 展喜改用硬功夫,开始连续打击陌陌。 展喜率先撤下内力,让内里翻江倒海的陌陌,已到喉咙口的一口血,终于能压了回去,他感觉压力骤减,五腹六脏舒服不少。 不知展喜是故意放水,不明就里的陌陌,心内正偷着鄙夷,暗骂展喜就是个蠢猪,他若再坚持十几息,自己定是必败无疑。 “天助我也!” 陌陌一边暗自庆幸,自己没有在众人面前跌份,一面持着屠龙长枪迎击。 两个打的热闹好看,但都没灌上多少内力。 第529章 出战(2)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乒乒!乓乓!……” 震耳欲聋的乒乓声,银光和烈焰相互裹挟着,伴着一胖一瘦两道身影,你来我往,上天入地,打的激烈而热闹,煞是好看! 这一战,陌陌和展喜就大战了一百多个回合。 “好!好啊!” “嚯!这一招厉害……” “嗯,不错,但我觉得,还是刚才那招……更绝……” “……” 陌陌和展喜打的热火朝天,将士们看得更是兴奋,扯着脖子大声喝彩,大呼小叫,议论纷纷,视乎都已忘记了,所面对的是一场生死搏杀。 所谓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姒豹、仲虎等有些道行的大将,不但没有跟着吆喝,还都瞪着吃惊的眼睛,傻傻呆呆,完全一副看不懂的样子。 手捋着白胡子的思慎,坐在曦月氏族队伍最后面的一块大石头上,眯着一双贼光烁烁的小眼,嘴角噙着一抹似有似无的笑意,如看戏一般津津有味地欣赏着,正打得正酣的陌陌和展喜。 或许,除了展喜自己,也只有长着七窍玲珑心的思慎,才能把眼前不可思议的情景,看的跟明镜一般清楚。 思慎早知道,展喜是九重天圣战神玄元的四徒弟,论功力修为也远远超过陌陌。 见展喜在双方缠斗中,不但没去伤陌陌,还主动卸下内力,选择对陌陌更有力的打法,故意打的花里胡哨。 对他反常的举动,思慎猜想到,应是展喜在有意偏心,或是他看不惯赫胥氏族截断水源,祸害万千生灵的做法。 能有这样的判断,也不是思慎凭空想象臆断的。 思慎和玄元曾对战过几万年,虽然两个各为其主,但他对玄元的人品还是相当认可,那玄元教出的徒弟,品性上应该不会太差。 为了成全看似正大展神威,其实已疲于招架的陌陌,当然也想给展喜一个脱身的借口,思慎痛苦地闭上了小眼,长长叹了一口气,决定豁出自己的老脸,做一次偷袭的小人。 “唉!小人,就让我老人家……来当吧!谁让自己……喜欢陌陌那小东西?” 思慎心内有了打算,手上就运出神力,一道凛冽的气劲就击向正在半空中酣战的展喜。 展喜感受到一股带着威压的气劲袭来,他也是会耍腾,故意反应慢半拍,当气劲几乎要袭到自己时,才装作慌忙地用银锤抵挡。 结果,不言而喻,银锤被击飞,展喜也被气浪给掀飞老远,他手握着胸口,跪倒在半空,半天都立不起身。 “你们……竟暗算” “啊?!……” 见思慎突然出手,陌陌直接就蒙了,忍不住惊呼出声,一时没搞明白,军师哪根筋搭错了,竟搞拿不上台面的偷袭。 虽然,展喜没再和陌陌拼神力,但毕竟陌陌有内伤,大战一百多回合后,他几乎已耗光全部气力,已疲于应付展喜的故意放水。 当思慎凛冽的气劲扫到他,陌陌竟也没招架住,被劲风刮的翻了几个滚,最后,他用长枪刺入地上,才堪堪稳住身形。 陌陌抬头,看向极是狼狈的展喜,见他已站不起身,才清楚思慎是在帮自己,应思慎是看出来,自己已经快要输了,才出手偷袭的,陌陌心里蓦然涌起感激、窃喜等复杂情绪。 终于,自己不会在将士们面前丢脸,抬不起头了。 做戏,就要做全套的。 思慎要的就是这个效果,若陌陌不被打飞,那如何彰显自己的厉害?又怎能给玄元的四徒弟,找说得过去的台阶? 当看见思慎,正坐在曦月氏族队伍的后面,姒豹顿时就被吓白了脸。 就他个人而言,他早已领教过,思慎的神通是多么的恐惧,深不可测。 永定城被攻破的那一日,自己正搂着美人睡觉,就被思慎几乎一丝不挂的给拽出被窝,自己的将军府内,也是是一等一高手的侍从们,在思慎面前简直如蚍蜉撼树。 丢了永定城,自己饱受羞辱,那个罪魁祸首,就是眼前的思慎。 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姒豹咬碎口中银牙。 又气、又恨、又怕的姒豹还没反应,思慎掀开眼皮,手指往前一挥,慵懒地对仲虎吩咐。 “仲虎,该冲锋了” 听见思慎的吩咐,仲虎回头望了一眼思慎,重重点头,并大手一挥。 “将士们,冲啊,杀了那些……狗东西” “冲啊!” 见对方高手被打的站不起身,小将军陌陌打赢了,众将士群情激动,嗷嗷叫地冲向赫胥氏族军阵。 被吓白脸的姒豹看见,受重伤的展喜被搀扶回来,心内一下就没了底,见对方的将士如洪水般冲过来,他连忙大手一挥。 “将士们,迎击!” 姒豹高声大喊着,脚步却没有动分毫。 赫胥氏族的将士也不傻,见两个领头的,一个伤,一个怕,心里就都没了战斗之心,个个面露难色,脚步踯躅不前。 三千曦月氏族将士,都是仲虎亲自精选出来的,个个有以一敌三的英勇。 何况,一口闷气憋了太久,将士们一个比一个勇猛,争先恐后,冲入赫胥氏族队伍中,杀敌如切瓜砍菜一般,随心所欲,痛快淋漓。 只一盏茶的功夫,姒豹和他带的士兵就节节败退,最后,将士们连军令也不听了,各显神通地忙着逃命。 依旧坐在一块石头上的思慎,招呼身边的护卫,“去,通知将军,收兵,疏通拦坝……最要紧”。 陌陌已没多少力气,但对付普通将士还绰绰有余,他不顾一身的伤痛,带着将士们追杀赫胥氏族的逃兵。 听到护卫带来思慎的口信,陌陌觉得有理,就对正追赶的将士们高声大喊,“众将士,穷寇莫追,收兵!咱们……去摧毁拦坝”。 “是!将军” 将士们没杀过瘾,但见小将军陌陌下了命令,觉得那才是正事,都带着一身的血,和一脸骄傲的笑容,聚集在陌陌身边。 能对比自己大的众将士发号施令,还被众星捧月,高山仰止,陌陌心内那叫一个得意,可谓心花怒放。 太喜欢了!原来,当官的感觉是这般美好! 等众将士都围拢过去,陌陌挺直着小身板,清了清嗓子,端出一副老成持重样,“众将士,你们,都是好样的!本将军,为你们骄傲”。 话音刚落,一个突兀的声音就响起,“将军神武”。 将士们顿时呼应,举着手,一起山呼,“将军神武!” “将军神武!” “将军神武!” 被这么大阵仗顶礼膜拜,陌陌再也端不住架子,有些扭捏、没底气了,忙伸手制止,他又轻咳了两声,压下涌起的一丝羞愧与紧张。 “众将士们,只要我们大家,勠力同心,就没有……打不赢的仗,以后,我们,见他们一次……打他们一次,让他们……再也不敢出来……咬人” 众将士被逗乐,“哈哈哈,好!见他们一次,打他们一次”。 挥手让大家安静下来,陌陌又道:“这次,我们是来捣毁……赫胥氏族搞的破坏,打通拦坝,并修复河堤,永定城……就不会再缺水了,洪水,也不会……再危害族民,走!和本将军走”。 “是!将军” 陌陌带着众将士雄赳赳气昂昂,向着永定河拦坝进发。 思慎远远望着,骄傲的像只小孔雀般的陌陌,眼中装满喜爱、欣赏和宠溺。 被陌陌的惊艳表现所折服,已心悦诚服的仲虎注意到,陌陌脸色极是不好,脚步也有些虚浮,清楚陌陌内伤没好,就又和圣战神的四徒弟过招,他已是消耗巨大,当下是在逞干巴强。 仲虎忙走上前,伸手拦住正准备一起运出神力,要炸开拦坝的陌陌,悄声道:“将军,你有伤,让我们来吧”。 对仲虎感激地一笑,陌陌嘴硬道:“我没事!人多力量大”。 不知何时,思慎已站在陌陌身后,知道也劝不住他,就漫不经心地低声。 “有自知之明,并量力而行,才能长久,否则,只能是……得不偿失,靠后,让我来” 与思慎戏谑的眸光撞了满眼,陌陌明白,什么事都瞒不过他,自己也算领教了,这个一直不干正事的军师厉害。 陌陌竟听话了,让开身边的一个位置,冲思慎友好地点了点头。 “轰隆!轰隆!……” 姒豹曾在永定城驻扎了几万年,对周围情况最是了解,建造封堵永定河的大坝,用了四五年时间,不但耗费巨大,还需用重兵把守。 但是,随着轰隆轰隆几声响,拦坝就被曦月氏族将士们一起发力,给彻底炸塌捣毁,前后只用了不足半盏茶的功夫。 想逼退曦月氏族的阴谋,随着震天憾地的轰隆声,被彻底粉碎。 望着咆哮的永定河水,又重新流进原来的河道,被撕开的河堤也渐渐被堵住,河道中的水流越流越多,也越流越湍急。 见咆哮的水流把剩下的一点残坝卷走,将士们心中既兴奋激动又感慨,都热泪盈眶。 众将士又看到了,曦月氏族的未来希望,正如头顶的艳阳一样,光彩灿烂。 第530章 平地波澜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炸塌大坝的轰隆隆巨响,憾天震地,在永定城内,都能明显感到震感。 依依正坐在书案后忙碌,感觉到地面抖了两抖,不禁抬起头,望向坐在案侧的木修,一脸疑惑地问:“木修,你觉得,这是,出了什么事?”。 木修眉头紧锁,担心地望向殿外,若有所思,突然,他眼睛就一亮,“臣也不知,但,能闹出……如此大动静的,许是,陌陌他们……已炸开了拦坝”。 依依紧抿着嘴,默了片刻,重重点可头,“嗯,我觉得,应该也是的” 依依话音刚落,就有传令的侍卫匆匆跑进来,把陌陌打败对手,已疏通河道,修整好河堤等情况,进行了一一禀告。 依依自是喜不自禁,由衷赞叹,“陌陌,好样的!”。 就像所有的父亲一样,听见自己的儿子有出息了,都会情不自禁,木修眼中蒙上了水雾,真心为陌陌感到骄傲。 从辰时开始,就有三三两两的民众从各条街道,不断向将军府门前聚集,大多人的脸上都带着亦忧亦喜的负责表情。 昨日,曦月氏族公主,未来的女王依依在城门口出现,以及她说过的话,已一传十,十传百,一夜之间,在永定城内,已是人尽皆知,成为民众议论的中心。 过去,民众们早就听说过,曦月氏族公主最是爱民如子,为了本族民众的生计,她不偎强权,竟敢和天帝叫板。 正如依依所承诺的,留在城内的民众如约得到了,士兵送到各街道的水。 都说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一些民众亲耳听见,依依真诚的承诺,并看见她已兑现,让士兵送水的承诺,民众对她有发自内心的好感。 依依在永定城出现,这在一定程度上,对民众焦躁的心有所安抚,她就像和煦的春风,吹散民众心内的阴霾。 民众开始有些相信,有公主来主持大局,永定城的困难会很快被解决。 明日正午,公主让到将军府门前,去领急需的生活物资,民众们还是有些将信将疑,毕竟,这事可不像送水那样简单。 当然,大多民众也都想一睹公主真容,他们曾都真切盼望着,仁名远播的公主能承继王位,带领着族人,过上安居乐业的好日子。 他们盼了很久,等的都已心焦,在最难的时刻,公主来了。 他们又能期待未来,美好幸福的未来。 将军府门前,民众越聚越多,依依躲在府内一座五层小楼的楼顶,透过竹帘向外张望,是越来越焦急,越来越不淡定。 同样着急的还有木修,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眉头越皱越紧。 已近正午,天师璃灏答应的物资,还没见丁点影子。 等着领物资的民众聚集在将军府门前,已是黑压压的一片,站在大日头下,众人脸上已显出疲惫、怀疑和不耐烦之色。 这时,一道不和谐的声音从嘁嘁喳喳的人群中,阴阳怪气地响起。 “拿全家的命……在这赌一句话,我他妈的,就是个傻子,天王老子,都管不了的事,一个公主……顶个屁用?都别傻了,还是逃命要紧,再晚,怕是连城门……都出不去了” 一石激起千层浪。 心内正打鼓、焦躁的民众,经这么一嗓子实话实说,已有一些不坚定着立马被说服,有开始转身往人群外挤的。 “走啦,有没有物质领,这里,也都是危险的,还是保命吧” “是啊,还是躲躲好!” “夫人,咱带孩子……也走吧” “好!听你的,还是孩子的安全……最重要” “……” 昨日,一个曾亲睹依依真诚流露的拥趸,见挑拨男子诋毁依依,立马不满地出声回怼。 “你闭嘴!走不走,是你自己的事,我看你,就是在这……故意煽风点火,你居心何在?依依公主,是咱曦月氏族的主心骨,公主的话……都不信,难道,要信你?族人们,千万可别受他鼓动” 挑拨男子本没打算离开,听见有人接话,立马转回身,大手扒拉开眼前挡着的人,直接挤到发声的男子面前。 见面前是一个瘦小的男子,挑拨男子昂起下巴,仗着自己身高马大,气焰甚是嚣张,他一边推搡起瘦小男子,一边嘴里骂咧咧。 “你谁呀,敢骂大爷我?是想找死吗?” 瘦小男子面露胆怯,被推搡的连连后退,差点一个趔趄摔倒,“你!有理说理,动手,算什么本事?”。 挑拨男子想抓小鸡一般,一把揪住瘦小男子的衣领,不依不饶,故意高声道:“说理?好啊,你他妈的,明明知道,对方有高手,只要愿意,是分分钟……就能打过来,我们这……有什么?呆在这,不等于是等死?一个娇滴滴的公主,心眼再好,能顶个屁用!?”。 一个老者颤巍巍挤过来,一边手忙脚乱地分开二人,一边对挑事的男子连连道歉。 “这位大爷,犬子幼稚,您别和他……一般见识,您松手,老儿,给您陪不是了,众目睽睽下,还是别惹事的好,大伙,可都看着呐,松手啊” 睨了一圈眼含怒气的众人,挑事男子怕惹起众怒,当然,更怕自己诋毁公主的话,被兵士当成罪责,把自己给抓起来。 他松开手,又自圆其说,“我说的……也是事实,你们都想想……是不是这个理?”。 被老者藏在身后的瘦小男子,倔强地探出头,接话又回怼,“洛辰将军的师弟……也来了,他功夫了得,已接任将军一职,我们也有高手,不怕他们的!……呜呜……”。 见挑事大汗又瞪眼,老者气呼呼地回头,伸手就捂住自己儿子的嘴,“你住嘴!别再惹事啦”。 挑事的大汉面露不屑,翻楞一眼那父子俩,对围观的民众又大声吆喝起来。 “嘁!将军的师弟?他还是个……小男孩,怎可能……比他师兄厉害?军队,会服他管吗?他是带兵……去打通河道了,现在如何?河水……可通过了?你们,竟相信个孩子,笑话不笑话?“ 挑事大汗的一番话,立刻迎来几个同盟者的相应。 “对呀,一个孩子,也能当将军,看来,咱赫胥氏族……真是没人了” “没指望了,还是快逃命去吧?……” 民众们再也不淡定了,都纷纷议论起来: “唉!说的……也不无道理,还是走吧” “时间就到了,看来,是没指望了,天庭那些大神,何时管过我们?” “看来,洛辰将军,可伤的不轻,或许?……” “那公主,恐怕,自己早跑了,还傻等个屁,走啦,走啦” “……” 此时,依依站在小楼上,一直从竹帘后向下张望,她放开耳力,将众人的议论声都听了个清楚。 依依脸上露出焦灼,心内是越来越后悔,后悔自己过于轻信璃灏,也后悔没留下木修监督。 若当时把木修留下,有什么异常状况,自己至少能提前知晓,不会像此时这般被动。 现在,可麻烦大了。 昨日在城门前,自己脑子一热,就把正午到将军府门前,领取所缺物资的话,一下给秃噜出口,现在可好,全城民众几乎都汇集在这里,自己言而无信,定会让民众很失望。 若物质未按时到达,民众定会蜂拥逃离,那洛辰苦战的成果,就会被自己的一言之失,在一日内给消失殆尽。 如被放到火上烤,依依是又急、又悔、又脑。 同样焦灼的木修已不再寄希望,从天庭所求的物质会送达,当务之急,他最关心和担心的,就是千万别引起大规模的骚乱。 木修招手,喊来身后的一名侍卫,手指着挑事的大汉和几个附和的男子,一脸严肃地吩咐,“派人,先看住那几个,待本官下令,就直接上前抓人”。 “是!”,侍卫施礼应了,转身离开。 第531章 乘间投隙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见失望地民众在纷纷离开,依依心急如焚,但也急中生智,脑子里视乎有一道声音响起。 “逃避,解决不了问题,坦诚直言,方能赢得理解。” 依依突然明白,自己该做什么了,她飞身从楼上跃下,稳稳落在将军府门前一只石麒麟兽的头上。 刚刚,抱打不平的瘦小男子眼尖,发现了突然现身的依依,兴奋地高声大喊起来。 “公主驾到!不要走,都不要走” 昨日,在永定城城门前,有幸见到过依依的并不多,大家今日来,除了想试着领所缺的物品,也是想一睹早就如雷贯耳的公主。 这一声兴奋的大喊,让在场民众的目光,都齐刷刷落在依依身上。 只见,白衣胜雪的依依站在一只威武的石麒麟兽头顶,挺拔俊美,无威自严,脸上洋溢着慈悲众生的宝象。 在烈日炎炎下,依依周身熠熠发光,刺的众人都有些睁不开眼。 依依身份尊贵,又长于礼仪极多的后宫,骨子里就自带贵气。 加之,她是曦月氏族唯一的继承人,仁爱的事迹又早被广泛流传,在民众的心里,她早已尊贵的女王。 依依的惊艳出场,还是震住了现场。 洛辰是个大嗓门,依依和他打嘴仗,是从小斗到大,她从不输气势,一来二去,不知不觉,竟练就一副好嗓子。 依依目光环视了一圈,见木修派出的侍卫都已到位,就开口命令抓人。 “本公主……一直都在!竟有别有用心者……凭空造谣,扰乱民心,想必……与赫胥氏族……是脱不了关系的,众侍卫,先都抓了,押下去,好好审审” 依依的话掷地有声,不但声音大,还气势十足。 听到公主的命令,伺机而动的侍卫立马行动,分别扑向造谣壮汉和那几个打边鼓的男子,人群中出现一阵骚乱。 刚刚,造谣壮汉太过自负,话说的也过于露骨,经依依一提醒,民众一下就转过弯,应是赫胥氏族的探子,在永定城内故意搞破坏。 造谣壮汉颇有胆气,一边奋力挣扎,不想被侍卫轻易拉走,一面又高声挑拨,“公主,我哪里……说错了?凭什么抓我?”。 依依勾着一抹蔑视,怒瞪着造谣汉子,挥手制止侍卫带走他,冷厉开口,“就凭你……造谣生事”。 毕竟,依依经历还太少,少不更事,她根本不会想到,自己糊糊涂涂地,就又被卷入造谣男子设下的圈套。 见依依给了自己说话机会,造谣壮汉嘴角闪过一抹阴笑,仰望着站在高处的依依,摆出一副为民仗义执言的样子。 “公主,现在,您是在,还有吃有喝的,而我们呢?我们……有什么?您有侍卫保护,说走……就能走掉,而我们这些……普通民众,有谁保护?我们,都是拖家带口的,每晚走一刻,就多一刻……被堵在城内的危险,逃不掉,就只有死路一条。公主,为什么,您要拖住我们?为什么,要让我们白白送死?难道,您的那些仁慈……都是假的?骗人的?” 依依心思单纯,没有完全听出,造谣男子话里藏着的算计与机锋。 听到造谣男子造谣数落自己,依依觉得难听刺耳,一下就又钻了牛角尖,没压住怒气,立马大发雷霆。 “你,你,你混账!竟还敢造谣?本公主,何曾想过……要逃了?本公主,在此立誓,会与永定城……共存亡” 见依依被惹恼,已是语无伦次,造谣男子心内得意,冷哼道:“哼!公主想舍身取义,我等敬佩!但凭什么,要拉我们殉葬?我们,上有老下有少,我们……,不想死,也死不起!再说,公主的话……能有几分真?现在,已是正午了,您说的物质呐?在哪?您让我们……如何信你?”。 见依依哑口无言,木修忙出声,“你放肆!当着公主的面,还敢妖言惑众,带走!”。 依依突然明白,自己中了造谣男子的圈套,清楚自己若不解释清楚,情势将会更被动。 自己坦坦荡荡,有一颗赤胆忠诚的心,不怕被别有用心者的质问,敢面对任何的挑衅。 依依扬手,再度制止造谣男子,被侍卫们强行给带走,并直直怒视着他,直言不讳。 “等一等,本公主,不得不承认,你心机缜密,口才也了得,本公主,自叹不如” 造谣男子撇嘴,“公主,在下是个粗人,不会弯弯绕,只是实话实说而已”。 福至心灵,依依不再那么慌乱,她淡淡一笑,“是吗?本公主,敢直面你……是因心中无鬼,亦无愧,还想要告诉你,事实……总会水落石出,真的……假不了,假的……更真不了”。 “哼!在下说的……是事实” “好!那本公主……也告诉你……一个事实,我父王母后,曾为了保护族人,不惜自爆元魂而死,那时,我就眼睁睁看着,看着父王母后……灰飞烟灭,作为他们的女儿,我岂会……将族人的生死……置于度外?本公主,刚刚发过誓,会与永定城……共存亡,同样,也也会……为保护满城民众……不惜灰飞烟灭,正如我父王母后……当年一样” 见依依流泪了,民众被深深感动之余,也想起过去老国王和王后的好,有不少民众跟着抹起眼泪,也有支持相应者发声。 “我们信公主!” “他就是造谣!打死他!” “……” 依依抹了一把眼泪,扬手制止住激动的民众,“族人们,让大家来此,领取短缺物资,是本公主……估计错了……该送达的时间,正午前,应是送不到了,但本公主,相信天帝,相信天师,相信物资……一定会送来”。 被依依一番发自肺腑的话,给立马压下气势,造谣壮汉心里明白,示弱就等于承认自己造谣,被带走的结果定是很惨,他心里很害怕,但却硬撑着干巴强。 “都是骗人的!天庭?天帝?何曾管过谁?谁信……谁就是找死,自古忠言逆耳,听不听,随便!但再不走,你们,一定会后悔的” “这般大逆不道,真是……该死!” 随着炸雷般的声音传来,一道红光从空中,直接打在造谣壮汉的胸口。 造谣壮汉瞪着大眼,眸中映着车队的倒影,一脸不可置信,扑通一声倒地,连什么状况都没搞清,就直接断了气。 民众回头看见,云上出现一条看不到边的车队,顿时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物资到了!” 随着一个侍卫的惊声大呼,依依目光从已死的造谣男子身上,移到天边的车队上,嘴角慢慢扬出一抹苦笑。 举头望了望日头,依依能断定,送货的车队没有晚一分,当然,也没有早一分,是实打实地踏准点而来。 第532章 因祸得福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当依依正感叹时,一个文质彬彬的年轻男子已站在她面前。 “天师府,司案永澹,见过依依公主” 在天师府,依依没见过永澹,听到他自报家门,心中是既激动也惊喜,但也掺杂了不少委屈和憋屈,有想哭的冲动,一下就红了眼圈。 依依吸了吸鼻子,将满腹的委屈,化成了几句揶揄。 “哦,永澹,依本公主看,卯日星君的话,最适合你干” 见依依湿红了眼睛,永澹明白,她心里正憋屈难过。 其实,永澹已提前早到了一会,一直隐身在云端,看到了发生的一切,他就是想看看,二呼呼的依依该如何处理危机? 作为一个大族的未来女王,应对随时可能出现的危机,是依依逃不过的宿命。 永澹看见了,依依以发自内心的至诚,打动了深受迷惑的民众,其中也包括自己。 大智若愚,大巧若拙,依依就是这般的样子。 永澹淡淡一笑,微微施礼,也故意调侃道:“永澹,多谢公主夸奖”。 若能早到一刻,民众也不至于被别有用心者挑拨,依依也不会那么作难,望着笑意盈盈的永澹,木修竟隐隐觉得,他像是故意踏点而来。 见依依眼泪汪汪,对他的回答直无语,深谙人情世故的永澹,忙收起戏谑,恭敬地施礼,“依依公主,天师派属下,将城内所需物资……已全数送到,还请查验”。 依依摆手,“不必!本公主,信任天师,木修,请去交接,并马上……登录发放吧”。 “是!公主” 木修难掩激动,对依依和永澹都分别施了一礼,转身又对群情鼎沸的民众,高声大喊。 “族人们,天庭,给我们永定城……送来了所需的物资,天帝,记挂着大家,现在,就去领取吧” 人群中,一个花白胡子的老者激动的老泪纵横,颤颤巍巍跪倒,激动地高呼。 “感谢天帝!感谢公主!” 事实,让民众看清了一切,在老者的带领下,民众也乌压压跪了一地,都山呼起来。 “感谢天帝!感谢公主!” “感谢天帝!感谢公主!” “……” “太好了,我们有救了” “走,领东西去!” “好!” “……” 将军府门前,顿时成了欢乐的海洋,民众们兴高采烈,有秩序地领取,各自急需的物质。 鸿运当头,好消息,那是一个接一个来。 望着民众各领所需,喜笑颜开,依依心内激动,泪水又模糊了双眼。 突然,一个传令兵慌慌张张地飞掠而来,嘴里高声呼喊着,“公主!来了,来了……”。 传令兵的喊声响亮而急切,让人声鼎沸的现场,竟一瞬间就安静下来。 民众都顿住,满脸担忧疑惑地望向传令兵,不明白他模棱两可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毕竟,现在的永定城局势不定,民众都是疑神疑鬼,草木皆兵,他们最担忧害怕的,就是赫胥氏族杀过来。 “难道,赫胥氏族打过来了?” 依依心内也是一咯噔,脸色也一下就变的煞白,但当面众多民众,她暗中压下惊慌,故作镇静,对已跪倒在自己面前,气喘吁吁的传令兵问。 “说清楚,什么来了?” 传令兵是个年轻的后生,脸上还挂着为褪去的稚气,他祖祖辈辈都生活在永定城,因为饮水等困难,家人们也商量着,准备离开家乡,但他心里是万分不舍。 今日,这个年轻的传令兵当值,他站在城楼上,远远看见闪着白光的河水,顺着干涸的河道奔流过来,就激动的痛哭流涕。 “我要把好信息,以最快的速度传回去!” 传令兵一路拼命奔跑,因跑的太急,更主要是激动万分,见到依依时,已是上气不接下气,话都无法说完整。 听见公主问话,传令兵眼含热泪,气喘吁吁回答,“水……河水……永定河水,流过来了,公主,将军……打胜仗了,永定城,没事了”。 一个天大的好消息,被一个兴奋过度的年轻传令兵,给众人吓了个半死。 这个乌龙,着实有些大,消息也够震惊,众人都蒙了,面面相觑,一时忘了该干什么。 瞪着一脸泪水、兴奋的眼睛直冒光的年轻传令兵,依依轻拍着自己砰砰乱跳的胸口,恼的真想扇他一巴掌,瞥见正偷笑的永澹,突然就气急而笑。 “呵呵呵,你,你,你如此传令,就等着,你们将军回来,收拾你吧” “啊!?……” 传令兵一脸懵逼,轻啊出声,他一时没搞懂,自己究竟错哪了?公主为何如此说? 见传令兵一脸呆萌惊恐,依依一时竟怕吓到他,虽然他有错,那也是因兴奋过度,再说,也没有造成什么不好的影响。 依依一脸怜爱,对传令兵笑了一下,“你去吧,有什么消息,要及时……准确地……上报?”。 “是!公主” 见公主对自己笑了,传令兵紧绷的脸立马绽放出笑容,脆生生应了一句,就又兴冲冲飞奔而去。 瞅着传令兵远去的背影,依依眼含宠溺慈爱,哑然一笑。 依依的神情与表现,全都落入民众的眼中,他们亲眼见证了,一心爱民护民的依依公主,最真实本真的仁爱样子。 也怔怔瞧着依依,此刻,永澹觉得,她浑身放着光,那是普济众生的慈爱之光。 美!美的真实,美的令人炫目! 依依收回目光,望向正心潮澎湃,百感交集的民众,大声喊道:“各位族人,洛辰将军的师弟,陌陌将军,昨日一早,带着军队……去永定河上游……解决河水被拦截之事,他们,不但打败了……搞破坏的赫胥氏族,还炸掉了拦坝,修复了河堤,我们曦月氏族,赢了!永定城的难关……也彻底过了! 相信,有天庭的支持,有天帝的关怀,曦月氏族的未来……定会越来越好,我,顾依依,在此立誓,将会和你们……在一起,你们,就安心生活吧!”。 依依感人肺腑的话,把民众们都感动的热泪盈眶,一时间,呜咽声一片。 终于,不用再抛家舍业,背井离乡,更不用再担惊害怕,自己期盼的好日子,因有质朴而真挚的公主,不久的将来,就一定能实现。 回过神的民众,又呼啦啦跪倒一地,发自内心地山呼起来: “公主万岁,万岁,万万岁” “公主万岁,万岁,万万岁” “公主万岁,万岁,万万岁” 依依双手虚扶,也泪流满面,“各位族人,快请起,都起来……去!都赶紧……去领物资吧,都回家,好好过日子,相信本公主,将军,及众将士们,定会保护好你们”。 永澹嘴角噙着似有似无的笑意,面对这样激动人心的情景,心内是感慨万千。 曦月氏族,大有希望了! 受飞涎的委派,跟着永澹一同来的川云,也被这群情激动的场面所感染,他望着阳光下的依依,心中充满无限敬意。 这是川云与依依的第二次见面。 第一次,他跟着上司飞涎,去抓捕砍杀御用茶茶树的依依,那是,就见过依依为了族民的福祉,不怕得罪权贵的壮举。 川云是个重情重义的汉子。 飞涎曾救过他一命,从那以后,就随侍在飞涎身边,以此抱救命之恩。 虽然,对主子飞涎的所作所为,川云并不是很认同,但奈于救命之恩,也只是睁一眼闭一眼。 当川云知道,是为依依准备物质时,他还是相当卖力,克服了许多困难,才将依依所列清单上的物质,都一一准备齐全,并紧赶慢赶送到永定城。 能做些有益大众的事,川云还是很开心的,看见民众喜笑颜开的笑脸,他心内流溢着幸福的暖流。 当看见物资都已卸下,永澹对依依行礼,“公主,在下,使命已完成,这就回去复命,哦,天师,曾交待在下,提醒公主……别忘了……自己说过的话”。 对被逼女王的事,依依出奇地敏感,她忙回礼,故意不接话茬。 “辛苦司案大人了,请带本公主,向天师感谢” 永澹粲然一笑,没有再计较,明白她在故意耍小聪明。 但他心内不得不承认,依依说话做事,看着简单二乎,但真真切切透着大智若愚的纯粹。 最简单,质朴的初心,也最是能打动人心,依依已赢得了万民拥戴,做不做女王,那只是时间的问题。 再狡猾的狐狸,也终是斗不过猎人! 有这样一个装着大爱初心的好苗子,那些对她青睐有加的猎人们,总会抽出时间,想捕捉这只值得一捕的猎物。 第533章 凯旋而归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夕阳西下,半边天被红霞染的光彩绚烂。 陌陌留下半数将士,驻扎并看护永定河,自己带着其他人一起回到了永定城。 让陌陌没想到的事,得胜凯旋的队伍受到了全城民众的夹道欢迎,此起彼伏的欢呼声中,让陌陌好不神气威风,心内大大得意了一回。 陌陌已经得知,依依也干了一件了不起的事,面上虽还是嗤之以鼻,但心内却为依依骄傲高兴。 回城以后,陌陌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吩咐备好酒好菜,大肆犒劳三军。 夜晚,军营内,一片灯火通明,欢声笑语,推杯换盏声,以及豪气冲天的相互吹捧声,响彻在各个角落。 “将军神通广大,那胖子,根本就不是对手,敬将军!” “各位兄弟们,你们,才真是厉害,一出兵,就把赫胥氏族……那群鳖孙子,给吓的屁滚尿流,来,同饮一杯!” “兄弟们,喝!今夜,一醉方休” “……” 陌陌被前呼后拥,众星捧月地恭维着,醉红的脸上难掩洋洋自意,他大呼小叫,与将士们喝的那叫一个畅快淋漓。 之前,为人直爽仗义的洛辰,和将士们的关系一直也不错,但因他一人担着全部的军政要务,每日忙的脚打后脑勺,将士们想见他一面很难,因此,大家对他更多的是尊敬崇拜。 而陌陌则不同。 他不但有大把时间,也无需顾忌什么条条框框,和将士们相处是随心所欲,只两日时间,就与将士们打成一片。 将士们都非常喜欢陌陌,他不但没架子,还称兄道弟,勾肩搭背,平易近人的如邻家小弟。 不仅仅如此,众将士更多的是心悦诚服,现在,连全城民众都已知道,陌陌就是个横空出世的天才。 人一旦红了,连他放个屁,都会被吹成是香的。 洛辰将军的师弟,老帅英招的闭门弟子,得其真传,神通高深莫测,连师兄都打不过的高人,被师弟给打的都爬不起身。 于是乎,各种杜撰满天飞,有说陌陌是天生天养的老战神转世,也有人说,他是天帝的一个分身。 总之,出了名的陌陌,一时被吹捧得玄乎其玄,简直无所不能。 陌陌的风头一时无两,直接就碾压了,洛辰在民众心中的地位。 被夸上天的陌陌,与众将士一番推杯换盏后,也露出了不行的地方。 他醉了! 见陌陌一脸醉红,嘻嘻嘻哈哈笑闹不止,众将士被激发出内心的柔情,像看着自己的儿子一样,是越看越喜欢。 仲虎满脸慈爱,将东倒西歪的陌陌,轻轻揽在自己的臂弯中,回头对掠影吩咐。 “将军醉了,你送回去……安顿他……好好休息” 虽然,陌陌已醉的晕乎乎,但心中尚有一些清明,他不想离开这快乐的军营,嘴里就含糊地嚷嚷起来。 “不走!……喝,酒” 仲虎温声劝着,“将军,先回吧,改日再喝……”。 掠影可不管三七二十一,一把揽住烂醉如泥的陌陌,化流光直接离开。 见陌陌被带走,也已经有了七八分醉意的仲虎,站起身,涨红了一张大脸,端起酒杯敬众将士。 “众将士,陌陌将军,年纪轻,不胜酒力,已先行离开,我代将军,再敬各位一杯,将来,咱们跟着将军,定能所向披靡,为未来,干杯!” “为未来,干杯!”。 众将士都喝的尽兴,笑的发自内心,但洛辰一个亲侍……顾刚的脸上,却挂着一抹世态炎凉的苦笑。 现在,将士们的眼里只有陌陌,视乎早忘了洛辰的存在,他忍了又忍,终于忍不住了,端着酒杯,站起来插话提醒。 “各位,我提议,也敬洛辰将军一杯,希望将军……能早日康复……早些回归” 仲虎忙接话,“对对对,该敬,该敬,来,众将士,让我们一起,祝洛辰将军……早日康复!” 众将也一致相应,“好!敬洛辰将军!”。 顾刚手中端的酒,已送到自己嘴边,砸吧着仲虎说的话,怎么都觉得不得劲。 敏感过了头的洛刚傻傻端着酒杯,望着大家喜气洋洋的样子,心里暗暗为洛辰抱屈。 “将军!早点回来吧,再不回来,就真要变天了。” “呸!无情无意的……家伙们!……” 话说掠影背着陌陌,在将军府内现身。 经小风一吹,陌陌清醒了不少,一抬头,发现思慎坐在一个房顶上,就大着舌头嚷嚷起来。 “军,师!……去!找……军师!” 也瞧见了思慎,掠影脚步顿了一下,然后顺着陌陌的手指,把在自己背上拧来拧去的陌陌,直接送上了房顶。 一听见陌陌的声音,思慎就立马觉得头疼,见掠影背着他已上来,就立马直接赶人 “醉成这熊样,去去去,送回去睡觉去” “我……不……吗……” 陌陌嬉皮笑脸,拖着大着舌头的娇声长音,从掠影的背上直接翻下来,脚下没踩稳,一个趔趄险些摔下去。 思慎纠结着一张脸,忙暗中用仙力,稳住他身形。 一屁股摔坐在思慎旁边,陌陌双手抱住他的一只胳膊,对面无表情的掠影挥手。 “你,走” 思慎臭着一张脸,推了一把,腻歪到自己身上的陌陌,抿了两抿嘴唇,也无奈地对掠影挥了挥手。 见思慎同意,掠影自是能多快,就有多快的离开,倏地就不见了踪影。 掠影一刻都不想留,他既不想和陌陌呆在一起,更不想被对面大殿内的依依看见。 陌陌和依依见了面,那简直就是自己噩梦的开始。 不管在别人眼里,依依和陌陌被吹捧成啥样,但在掠影心目中,只能用一个“闹”字,来形容包含洛辰在内这三个师兄弟。 之前,掠影每次去竹屋找英招,常常都会看见,他们三个吵吵吵嚷嚷,甚至大打出手。 前一个月,受主人英招的命令,掠影带着一些影士,跟着保护陌陌和依依几个,去寻找治愈老茶树的法子。 结果这一路,陌陌和依依为丁点小事,就能吵的天翻地覆,简直没一刻的安静,对于喜静的自己和手下,简直就是活受罪。 那时的公主,哪有一点公主的样子?将军,又何曾像个将军?完全就是两个少不更事的小屁孩。 但这般不堪的二人,竟都凭着一身的纯良无害,迅速迎得了民众和将士们的喜爱,不得不说也是个奇怪事。 装,太能装了! 他俩简直像是长了两张面孔,能自由切换,谁是演戏也不是,让掠影一度都觉得,自己快神经错乱了,分不清哪一张面孔,更是他们自己? 第534章 忘年之交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陌陌一伸手,就搂住思慎的脖子,两眼醉意迷离,眉眼弯弯,大着舌头叨唠起来。 “老头,谢,了!” 被陌陌亲昵一搂,又一句没头没尾的醉话,让思慎感觉浑身上下,哪哪都感到不自在,他身子僵的跟铁板一样,心中却有一抹从未有过的情愫划过。 突然,思慎就回过神,把陌陌环在自己脖子上的手,拿下来并一把甩开。 陌陌本就坐不稳,被思慎大力一甩,身子就向侧旁扑倒过去。 “老……头!” 陌陌夸张的喊叫声,以及要跌道的歪扭样子,让思慎顿时有些慌,忙动用仙力,把他又拉回自己身边坐好。 思慎举着酒壶,兀自无事般喝着酒,他故意不去看,陌陌已翘着得意的嘴角。 “哼!小崽子,故意的” 明明知道陌陌在耍腾,但又不得不出手,思慎一时觉得,拿演到的陌陌没丁点办法。 思慎心内有隐隐的不安,怀疑自己动了凡心,添了牵挂。 又瘫靠在思慎的肩头,陌陌嘿嘿傻笑起来,“嘿嘿嘿,老头,我就知道……你不舍得,和我家……那老头……一个样,心里……是疼我的”。 被陌陌小火炉般的身子倚着,暖乎乎、又软乎乎的,思慎心里有丝丝麻麻的舒服感,连陌陌用手玩起自己的胡子,思慎都没有推开他。 “哼!自作多情!” “嘁,老头,你,口是……心非” 早听老友英招讲过,陌陌的悲惨身世,思慎对他是既同情又怜悯,这也是思慎最终能下定决心,听从英招的召唤,出来一起帮着也生气的天帝帝九渊,打压九重天越来越嚣张的气焰。 这个世界变了,变得强者恃强凌弱,为所欲为,不守天道规矩。 这一切必须得改变,还天地正常的秩序。 两人默了一会,一把打下陌陌没轻重的手,思慎没好气地又问:“你刚刚,谢我什么?”。 陌陌想挣扎坐直,却是身子一滑身,没什么可依可扶,就一把抓住思慎,好巧不巧,手抓到竟是思慎的白胡子上,等陌陌松开手时,三四根长胡子已赫然夹在手指缝里。 “哎,哎呦,小,崽,子!” 感觉疼的思慎立马发飙,举着巴掌就要打陌陌,却见他正高举着自己胡子,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白胡子随风飘扬,月光下映着月光,还煞是好看。 皎洁月光下,陌陌脸上带着醉态的娇憨、震惊、惊艳等复杂情绪,嘴角不时抽动,瞪着大眼瞅着指缝中的长胡子,又转脸看向自己,眼睛如装满万千星光,璀璨明亮。 陌陌嘟起嘴,一手拽起思慎的衣袖,扭捏地开始撒娇,“老头,我,真不是……故意的!”。 醉了的陌陌和平日简直天差地别,平日,他总是一身的傲娇臭屁样,像只天下唯我最能的小孔雀,而此刻,他只是个极尽撒娇之能的孩子。 仿若能勾人心魄的撒娇耍赖声,让思慎一下就心软了,虽然肝疼的厉害,但他举着的巴掌,最终还是无力的放下。 “哼!” 甩掉陌陌的手,思慎一把抢过,被陌陌扯掉的长胡须,满眼写满心疼,为爱若眼珠子般的胡须默哀,最后,无奈折了折收入袖笼。 明明被气的不轻,却又舍不得嚷他,更别说伸手去打。 原来,虎毒不食子是这般样子。 思慎故意瞪眼,对陌陌下着警告,“小崽子,再敢动……老子的胡子,老子,就,就剥了你的皮”。 陌陌又嬉皮笑脸起来,突然伸手,给了思慎一个大大的熊抱,“不敢,不敢,老头,你真好!”。 思慎感觉头皮直发麻,浑身都在往下掉鸡皮疙瘩,但是,久违的拥抱滋味,让他再次感觉有幸福的暖流涌便全身。 思慎并没有挣脱,嘴上却假嗔着,“你,肉麻不?放开!”。 “我,不,嘛” “平日,你都是这般……对付你家……那老头的?难怪,把你惯得……没个正形” 双手抱着思慎的手臂,下巴抵在他肩头,陌陌醉红着一张脸,望着思慎鹤发童颜的脸,卖萌撒娇。 “我,师傅呀,没你好” “你不怕,我告诉他?” 陌陌挤眉弄眼,嬉皮笑脸,“我?……怕!,那老头,没你……好玩,嘻嘻嘻……”。 思慎被陌陌的顽皮样给逗笑,“哈哈哈,没你怕的,还不……上了天了”。 思慎自是知道,自己的老友对两个徒弟极是严厉,尤其是对洛辰,那是什么折磨人的损招,都敢往徒弟身上用。 纵使英招这般狠厉,他的两个正式徒弟,再加上自己硬黏上来,张口就叫师傅的依依,没有一个能被英招给治服气的。 在整个北天庭,英招这三个宝,那个顶个都是奇葩,并家喻户晓。 思慎想起刚才的话题,又好奇地重复问,“小东西,你刚刚,要谢我什么?”。 一把抓过思慎手中的酒壶,陌陌往嘴里猛灌了一口,仰望着已近圆满的大月亮,脸上难得露出正色,一字一句道,“老头,你,救了……我,还……帮我,我……都……明白”。 思慎嘴角猛地抽动了一下,望着有些失神的陌陌,眸中流溢出慈爱的柔光。 两人都没有再说话,只有夜风吹拂着衣发,和思慎拿长长的白胡子。 “多,谢!” 陌陌说的“多谢”两字,吐字很清,发声很柔,随着夹着花香的夜风,飘到很远很远…… 顺着陌陌的目光,思慎也仰头望着月亮,默默地笑了。 夜很静,景很美,有人陪伴,心很安宁…… 好久,好久以后…… 陌陌低头,望向对面正开着门窗的大殿,能看见依依正伏案忙着。 陌陌的醉意,已被夜风吹醒大半,明白思慎坐在这,明晃晃就是在关心依依,心里明明有担心牵挂,却总表现出浑不在意,毫不作为的样子。 思慎,还真是一个怪老头。 也是个可爱的小老头! 依依是曦月氏族的主心骨,连老天帝都高看一眼,不像自己举目无亲,有家不能回,本该是最亲的亲人,却是自己最恨的仇人,自己是个多余,被抛弃的弃儿。 陌陌猛摇头,想晃走被尘封在记忆深处的不堪过往,但那谈何容易?不免又自叹自怜起来。 “老头,你,其实,很在乎……她” 陌陌的口气,带着浓浓的肯定味道,隐隐还夹杂着酸溜溜的醋味,很像他正对自己的爹娘,与亲兄弟姐妹们争宠一般。 思慎知道,在陌陌的心中,装着无法言说的巨大痛苦,也晓得他是个严重缺爱的孩子。 思慎心里一疼,不想让陌陌难过,转脸望向陌陌,正对上他染着凄色的清透眸子,温声回答,“不!你错了,我,更……在乎你!”。 “嗯?……” 对视着两眼含着迷惑不解,但有亮光划过的陌陌,思慎调皮一笑。 “女人……太,麻,烦!” 第535章 拌嘴斗舌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呃!?” 陌陌完全没有料到,思慎能有这般神回答,先是一愣,明知道他在开玩笑,但还是歪脖琢磨了一下。 “不信?……” 在思慎逡巡的目光下,陌陌蹙眉想了想,相对傻不拉几的依依,自己确实更好一些,顿时,陌陌就又眉开眼笑起来。 一手搂住思慎的脖子,一手举起酒壶,陌陌猛灌了自己一口酒,将酒壶递给思慎。 “老头,喝!你,你,够哥们” 陌陌的勾肩搭背和称兄道弟,让老小孩思慎有些微怔,迟疑地接过酒壶,眨巴着一双贼兮兮的小眼,一时竟哭笑不得。 “小崽子,你说这话,就不怕,我告诉……你师傅?”。 “不怕!” “为何?” “老头,你,那么贼,怎会……自降……辈分?” “啊?……哈哈哈!……” 思慎被逗的哈哈哈大笑,捏住陌陌的鼻子直拧,觉得他聪明可爱至极。 思慎的笑声之大,连依依都被惊动了,发现自己对面房顶上,正坐着思慎和陌陌,脸上立马绽放出笑容。 快乐,若无人分享,那是相当憋屈的。 依依站起身,直接飞掠到房顶,在思慎的另一侧坐下,兴奋的圆眼睛直放光。 陌陌抱紧思慎的手臂,像一只怕被夺食的猫,就差“呜呜”低嚎,想吓退来如来抢食的依依。 左一个,右一个,思慎被两下拥着,感觉竟很受用。 明白陌陌在争宠,思慎转头,怜爱地看了一眼他稚气的小脸,伸手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 顿时,都心事了然。 陌陌和思慎心里都明白,大脑简单的依依过来,定是来显摆她的丰功伟绩,若让她开了金口,定会滔滔不绝,没完没了。 思慎用手擦了一下酒壶口,递给一脸兴奋的依依,来个先下手为强。 “公主,你做的事,我们,都已一清二楚,我俩,哦,还有洛辰,你师傅,都为你……感到骄傲,来!喝两口,庆祝一下” 依依接过酒壶,丝毫没有嫌弃,对着嘴就是“咕嘟咕嘟”两大口,月光下,她的眼睛流光溢彩,比天上的星月还明亮。 “你们,都知道了?我去天庭的事?” 思慎忙插话,“全部,都知道了,陌陌,你说,是不是?”。 知道依依是个话痨,陌陌忙迎合,“对!军里的,城里的,每个人……都知道了,依依,做的好!”。 依依兴奋的手舞足蹈,露出一派天真无邪样,“真的?!没想到啊,传的这么快?快说说,大家,都是怎么说的?”。 见陌陌吐舌偷笑,思慎小眼眨巴了两下,倏然间,有一抹精光闪过,“真的!大家都说,你会是……天下……最好的国王”。 听见思慎的气人回答,陌陌连忙用手捂紧嘴,把没忍住的噗呲笑声,生生给摁在嘴里。 “噗!” 凡是了解依依的人,没有一个不知道,依依怕做女王,都到了以死相逼的地步。 思慎太损!太坏了! 原本想分享自己快乐,好好显摆一下的依依,被思慎如当头浇的一盆冷水,直接浇灭一腔子的热血。 果然,依依怂了。 依依立马黑沉下脸,瞪眼怒声,“谁想当国王啦?别瞎说,这不可能!”。 陌陌借着一些酒劲,生怕嫌事不够大地回怼,“哼!你瞧瞧……你那怂样,当王……不好吗?被前呼后拥,众星捧月,想要什么……就有什么,谁都得……听你的,别人求……都求不来的事,你白得,还叽叽歪歪,别得了便宜……还卖乖了”。 依依忽地站起身,插着腰大喊:“要当,你当!小兔崽子,你,你懂个屁!”。 陌陌也晃悠悠起身,手指着依依,也吹胡子瞪眼,“你个……大傻子,敢骂小爷?信不信,我让手下……把你抓起来”。 依依怒怼,“他们,是听我的?还是听你的?蠢货!”。 “呃!……” 被依依的话一下给噎愣,陌陌反应过来后,更加气急败坏,“好!好!你说了算,是吧?小爷,我出生入死,为了谁?咳咳咳……给你脸了?!小爷,不干了!你个大傻子,想管我,做梦!没门!”。 被陌陌一威胁,依依登时有些气弱,“你,你以为……你是谁呀?你不干,自会有人干”。 怕正掐架的陌陌和依依,祸及到坐在中间的自己,思慎躺倒在房脊上,手拄着头,眨巴着一双小眼,嘴角噙着似有似无的笑意,如看戏一般,望着眼前的两只战斗中的小公鸡。 陌陌嘴角勾着一抹阴鸷,“呸!你还有人……可用吗?莫非,还在指望……被你欺负的……跟个孙子似的……洛傻子?告诉你吧,他,就是有命回来,也只能……是个废物了”。 听见陌陌诅咒洛辰,依依被气的怒目圆睁,暴跳如雷,“小兔崽子!你找死!” 明白自己打不过陌陌,依依也没自讨没趣,她左右看了一下,俯身捡起脚底的一个空酒壶,就大力砸在陌陌的脚下。 “啪!” “咔嚓!……噼里啪啦……” 酒壶和瓦片的碎裂声,以及碎瓦从屋顶滑落到地的跌落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极其刺耳。 这一阵乱响,把躲在各处的暗卫都吓的一缩脖子,纷纷更缩进暗影里,谁都不想自找麻烦。 “傻女人,来劲了,是吧?” 陌陌刚退去醉红的脸,又被气的通红,他自然不会打依依,但也不甘示弱,见思慎正举着酒壶要喝酒,就一把抓过酒壶,也大力也摔在依依脚前。 “哎,哎,哎,我的酒!” “啪!” “咔嚓!……噼里啪啦……” 见酒壶碎了,房瓦也是碎了一片,碎瓦噼里啪啦跌落,依依被惊住,陌陌才满意地梗起脖子。 “哼!洛傻子……怕你,小爷,可不怕你,你还有什么本事,就使出来” 回想陌陌眼含泪水,当着众将士的面,满口心疼师兄,要为师兄报仇的慷慨样,思慎又隐隐怀疑,自己是不是神经错乱了。 兄弟情深呢? 现在看,好像是糊弄人玩的。 自己眼前的两个小斗鸡,真是众人眼中的少年英雄?和被万民爱戴的仁爱公主? 咳咳,咳咳咳…… 一直在看热闹的思慎,被自己的泛起的口水,给呛的直咳嗽,他一面看斗嘴,一面想两个的过去言行,是摇头不止,表示直接看不懂。 见四周藏着许多又惊又迷惑的眼睛,思慎长叹了一口气,觉得陌陌和依依在众人心目中的美好,还是别被私下的德行给破坏了,若被传出去,还是相当丢人的事。 思慎觉得是时候,该干预一下了,“喂!你俩……”。 “你闭嘴!” 思慎刚张嘴,就被陌陌和依依异口同声给喝住,两道恶狠狠的目光同时瞪向他,好像做了对不起他俩一般。 未说出的话,别生生堵在嘴巴里,思慎大长了一张嘴,愣怔住了。 突然,思慎一下就又同情起英招。 几千年来,同时面对这三个奇葩,真是够不容易的,但转念一想,也发现了不对,在英招面前,这三个奇葩可是服服帖帖的。 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 看来,是自己太仁慈了。 心里得出了结论,思慎瞪起小眼睛,手指着依依和陌陌,怒声低吼,“你俩,还要脸吧?”。 依依和陌陌也早看到,将军府内各处都藏着侍卫,有近侍还端出一副随时要冲过来拉架的架势。 在众目睽睽下,也不能不顾忌影响,见思慎真动气了,依依和陌陌顿时都没了再吵下去的兴致。 依依率先找了台阶,“要不是……看你……打了胜仗,我今日,绝不饶你”。 陌陌也顺坡下驴,“哼!看在老头的面子上,今日,小爷,权且放过你,以后,再敢对我……吆三喝四,你就试试看”。 思慎看看这个,瞧瞧那个,长长叹了一口气,“好啦,不早了,累了,都回去……歇了吧,有闲空……多多自修,小东西,老夫,送你”。 思慎说完,不等二人有任何回应,一把揽住陌陌的肩膀,带他化流光离开。 依依仰头,眼神落寞地望了一会儿已过中天的圆月亮,也跳下房顶,走回大殿内继续忙碌。 第536章 闹人精(1)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静观其变,是北天庭应对神魔大战的对外态度。 得到天帝的口谕,也按照英招的叮嘱,在对赫胥氏族军事的部署上,思慎选择了不攻不退,一切维持现状的策略。 当下,陌陌的主要任务就是负责招募和训练新兵。 在木修等文臣的帮助下,依依不但管理着永定城的政务,还陆续监管起其他地区的事物,曦月氏族的大多数民众已过上了安居的日子。 一切都进行的很顺畅。 以为自己会轻松了,但思慎发觉,自己的苦日子才刚刚到来,竟比过去的任何时候都烦心劳累。 一个陌陌,已让他焦头烂额,再加上一个话痨的依依,思慎自觉生活在水深火热中。 陌陌很会偷懒,比之前的洛辰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洛辰是不愿意动脑子,但舍得下力气,而陌陌是既不操心也不下力。 但是,该陌陌管的事,甩手掌柜般的他竟也没掉链子, 陌陌很善解人心,更会善加利用,他把自己的活计,一股脑都交给了副将仲虎。 仲虎觉得被重视,一面监控招募新兵,一面负责军中训练,还一面忙着军中各种杂七杂八的事务,忙得是脚打后脑勺,但却乐得屁颠屁颠的,心里满满都是实现感。 每日,陌陌都会去军中呆一会,但不是和将士们切磋武艺,就是带着大家玩击球。 嫌玩的不够尽兴,在军中,他还发起一个军事比武,和一个击球的比赛,并许下重赏承诺,尤其是比武比赛,给出的最高奖赏竟是连升三级。 一石激起千层浪。 军中将士们顿时群情激昂,嗷嗷叫地都想赢得比赛,全军上下都只想两件事,就是练武和练球。 在大营中,训练的喊杀声和击球的喝彩声响彻云天,随处可见,到处一派热火朝天的忙碌,大家脸上都春风满面。 见大家都忙的不亦乐乎,军中唯一的闲人---陌陌,身旁一下就没了众星捧月的人,一看掠影那张冰块脸,陌陌都觉得浑身冷,何况,人家也不太爱待见自己。 陌陌,突然就感到了寂寞。 所谓物以类聚,陌陌一转念,就想到了也是闲人的思慎,觉得那老小孩更有趣,于是乎,一老一小就玩到了一起。 两个越相处,越觉得有相见恨晚的知音感觉,一时是形影不离。 陌陌很喜欢缠人,思慎也喜欢被缠。 思慎把自己认为的好东西,都一一带陌陌去体验,两个一起喝酒、品美食、看美景、甚至乔装改扮,去街上找乐子…… 哪哪都对撇子,哪哪都投脾气,每日两个玩在一起,乐呵事不断,日子过的爽到不行,思慎觉得,自己都年轻不少。 后来,味道就慢慢变了。 思慎发现了不对劲,发现被陌陌缠住,不是什么江河不足重,贵在遇知己那么回事了,简直就是劫难,而且渐渐泛滥成灾。 在教陌陌几招功夫后,陌陌就像膏药一般,黏糊到了自己身上,怎么摔都甩不掉,甜蜜喜悦的感觉通通没了,只剩下苦唧唧的黏糊。 思慎被缠的,头疼不已。 再加上一个不断差人来请,不耻下问,又喋喋不休的依依,思慎已是身不由主,突然发现自己,连一点自我的空间都没了。 一生追求自由,却莫名奇妙地把自由给搞丢了。 思慎向来是个夜猫子,大多黎明时分才会睡觉,自从和陌陌在房顶喝酒后,每当刚要睡着时,陌陌就会不请自来,直接闯进屋就闹他起床。 若是给屋子设下结界,陌陌就会敲的没完没了,还大呼小叫,闹的动静更大,简直一刻都无法忍受。 天刚蒙蒙亮,思慎就感知到,陌陌又来了,他用被子蒙住头,一脸的生不如死。 “喂,老头,起床了,走,去看日出” “不去,刚睡,困” 陌陌满脸堆笑,直接伸手去拉,“老头,别睡了,若是困……等回来再睡,再说,一个大神仙,睡什么觉啊?”。 “滚!” “喂!老头,我可都是……为你好,你也没多少时间……可浪费的,起来,起来啦” 呃!没多少时间!?…… 啥意思?…… 被毒舌陌陌的给惹火,思慎低吼威胁,“小崽子,再吵,我扒了你的皮!”。 觉得思慎耍小孩脾气,在发泄起床气,陌陌一点也没生气,拽着思慎的手,就往榻下拉。 “老头,你说过……想精进功法,就得勤奋,你可不能……食言啊,起来,起来再教我两招” 思慎差点被拉到地上,只能坐起身,怒瞪着眨巴着幸灾乐祸大眼的陌陌,真想一巴掌把他扇飞。 “小崽子,故意找茬,是吧?” “哎,老头,天地良心,我听说了,灵山的云海日出,最是蔚为壮观,这才来喊你,你怎么……不识好歹?” 思慎一下又躺倒,闭眼,懒洋洋道:“那是天帝的私域,去那,你是又想……找死啦?”。 陌陌兴致盎然,“不是好地方,那老不死的,怎会圈成私域?喂,老头,你去过没有?”。 思慎翻了一个身,无精打采地回答,“去过,养灵兽的地方,臭乎乎的,没什么好看的”。 砸吧陌陌说过的话,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思慎突然睁开眼,猛地一骨碌坐起来,一把抓住坐在塌边的陌陌的手臂,急急问:“小东西,你听谁说的……灵山的日出好看?”。 对思慎如此大反应,陌陌先是一愣,对视着思慎探寻的眼眸,实话实说,“昨晚,咱俩吃饭时,你出去时,我听邻桌……说的,有什么问题?”。 思慎敏锐意识到,信息来的太过巧合,当时,自己只是出去了一小会。 思慎觉得,不论是有意还是巧合,都有必要提醒,还不谙世事的陌陌。 “小东西,这些话,怕是别有用心者,故意讲给你听的,你千万要记住,灵山,绝不能去,而且,凡是招惹天帝的事……也都不能做。” 陌陌皱起小眉头,“为何?”。 “当下,神魔大战在即,或是有人……想故意搞事情,给天帝……添乱分心,平日胡闹……也就算了,当下,绝不行!你听清没有?” 陌陌眨巴着一双清澈大眼,立马明白思慎的担心,他稍微细想了想,也隐隐觉得,那两个邻座的说话者,视乎表情确实不太正常。 陌陌没纠结此事,心内已决定,不会去自找麻烦,其实,他也不是想去灵山,看什么日出,只是充当叫醒思慎的借口罢了。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537章 闹人精(2)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一把拉住思慎的袍袖,陌陌借机趁火打劫。 “好好好!老头,听你的?嗯,可以……倒是可以,但前提是,你得再教我两招,不!十招……“,见思慎瞪他,就自动妥协,“好吧好吧,五招,不能再少了……”。 思慎又躺下,没好气道:“滚!找你师傅……去学”。 陌陌耍赖,“别呀,我师傅的本事,我都学会了”。 思慎撇嘴,“哼!就你?……零头而已”。 陌陌一脸吃惊,“当真?老头,你没骗我?“ “没,有!” 陌陌满脸不解,纠缠着懒床的思慎,“那我师傅,为什么……不教我?老头,你说……这为什么呀?”。 被陌陌叨叨的心烦,思慎一脸厌烦,喷道:“没坚实的地座,能竖多高的塔?自己底子如何?几斤几两,没个数吗?”。 陌陌不服气,“嘁!你少损我,等我像你们……这般老时,定比你们厉害”。 思慎睁开眼,是一脸的恨铁不成钢,点着陌陌的鼻子说:“瞧瞧,瞧瞧你这点出息,就这么容易满足?我看,以你现在……这副德行,那是连门……都没有”。 陌陌逮住了机会,“所以呀,老头,你要好好教我,等我……战无不胜,所向无敌时,我就带着你,上天入地,吃遍美食,看遍美景,寻遍美人……”。 听了陌陌满嘴胡咧咧的话,思慎竟有一些感动,嘴角勾起一抹笑意,但只是转瞬即逝,他长叹了一口气,故作不以为然道。 “信你?还不如信……母猪能上树,只要你……少折腾老夫,比什么都强” 陌陌嬉皮笑脸,又拉住思慎的手,把他往起拽,“好了,老头,别别扭了,反正都醒了,不能去灵山,那咱俩……就再去永定河,那的日出,也应该不错。老头,若你不想动,小爷我,可背着你”。 一把拧住陌陌的耳朵,思慎瞪眼,“小崽子,又敢自称小爷,是真想挨揍吗?” “喂喂喂,老头,疼疼疼,松手……” 听陌陌鬼叫不止,思慎是一脸的无可奈何,终是拗不过死缠烂打的他,直接下榻穿戴。 “唉!你呀,就是老夫我……命中的克星,走走走,走了” 不一会儿,两人就现身在永定河畔。 是时,红日刚跳出天边,万道霞光,千里熔金。 思慎盘坐在河边一块大石上,面对初升的太阳,紧闭双目,昏昏欲睡。 倚靠在思慎坐的石头上,陌陌手抱着双膝,望着奔腾不息的河水,目光呆滞,若有所思。 流金溢彩的河水像是赶赴一场欢宴,没有丝毫停留眷恋,翻滚着金红色浪花,一路咆哮而去。 这里,两人已来过好几次,思慎早已见怪不怪,因被从床上硬拽来,他多少还带着一点起床气。 陌陌微蹙着眉头,将目光移向初升的太阳,幽幽问:“老头,你说,这太阳……每日起起落落,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瞎折腾个啥劲?”。 思慎掀开眼皮,瞥了一眼脚边的陌陌,带着余气怼道:“哼!要是你身边的草,若长了牙,听了你这话,定是想咬死你”。 陌陌听罢,目光看向身边一株无名小草,见它从石头缝里挤出头,芊芊弱弱,歪歪扭扭的,陌陌伸手,一把拔掉小草并举在眼前,一脸同情地对小草说。 “活的这么累,还硬撑个屁,小爷,我帮你解脱,不用说谢谢” “你,杀了它” 陌陌不屑,“生有……何欢?死亦……何苦?老东西,你白修行了,怎如此想不开?”。 望着正撕小草玩的陌陌,思慎一脸正色,“这么艰难,它都顽强撑着,只因为,它想活着,但是,却被你杀了”。 转头对视着思慎,陌陌眸光负责,“注定的弱者,痛了,还硬撑,有意义吗?”。 明白陌陌是借小草,在问自己心中的疑惑,是想为自己的人生,找到存在的意义和理由。 陌陌心里不但苦,还相当的挣扎。 陌陌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爹打死自己的娘,为了不留下痕迹,娘被打的魂飞魄散,连一点渣子都没留下,原因只有一个,就是自己的爹不想承认,自己这个私生子。 陌陌惨绝人寰的经历,在他幼小的心中,已埋下仇恨的种子,同时,爱与恨的纠结,伦理与道德的冲突,也同时压的他痛苦不堪。 在陌陌傲慢自负的外表下,藏着一颗敏感而自卑的心,他更是孤独的。 敏感而心灵受伤的陌陌,需要的不是同情,不是劝慰,更不是说教,他需要的是爱,是尊敬,是默默的陪伴守护。 陌陌是幸运的,他遇到了懂他的思慎。 迎上陌陌探究,并带着痛色的目光,思慎一脸的一本正经。 “你非这株草,焉知它之乐?活着……能享受阳光、雨露、清风,活着……可繁衍……自己的后代,活着……还有机会……长成一棵大树,能挺起脊梁,活的更长久,还能给这里……添一点盎然,给小鸟等……遮一片绿荫,这不是……最幸福的事吗?”。 陌陌收回目光,直直望着手上,已被他撕的七零八碎的小草,眼中划过一抹歉意。 不想让陌陌受打击,思慎又若无其事道:“羊吃草,狼吃羊,虎豹吃狼,人仙等又猎虎豹……,一切,都是天道使然,总之,弱小的……总是会被欺负,万物皆有命数,也只能……顺天应命”。 “天道……使然?” 思慎点头,“是啊,天道使然,但是,纵使弱小,也不代表……就没有好结果,不想被命运摧残,除了一些好运气外,更多是……还是得靠自身的强大,凡是能活下来了……大多是种群里……最强壮、最聪明的,优胜劣汰,适者生存,如是而已”。 望进思慎幽深如深潭的眸子里,陌陌默默点了头,对他的提点,心领神会。 盯着手中的碎草,陌陌自言自语道:“遇见我,你运气……有点差”。 思慎伸了个懒腰,变相开解道:“能为万分之一的希望……活过,该享的……都享过,就是幸福的,它嘛?是命该如此,你毋需纠结”。 陌陌一边听着,一面将石头移开,将碎成几段的小草埋入土中,虽然他知道,小草已无法再活过来,但能长眠在自己生长的地方,也算是一生有始有终了。 瞥见陌陌温柔的动作,思慎扬起一抹笑意。 这个孩子虽心里受伤,但却没有被畸形的仇恨,泯灭掉心中的良知,今后,对他应多加引导,用爱温暖他,是他不会成为,他爹那般丧尽天良的东西。 思慎举目,望着金灿灿的太阳,幽幽又道:“每日,能暖暖……晒着太阳,还有人……愿意听自己讲话,夫复何求,夫复何求啊!”。 见陌陌苦笑了一下,思慎转换了话题,“不早了,小东西,把老夫昨日教的,演练一遍,老夫,看看你……偷没偷懒?做的好,就再教你五招”。 陌陌忙爬起身,又雀跃起来,“老头,挺讲信用嘛,够哥们”。 思慎一边弹出手边的一枚小石子,一边笑谑道:“小崽子,敢和老夫……又称兄道弟,看老夫,怎么收拾你”。 陌陌躲过小石子,欢快地向河边跑去,“来呀,来呀……”。 一老一少在河边笑闹起来,一阵阵欢声笑语直冲九霄,其中,还夹杂着思慎不时的指导声。 第538章 被下食饵(1)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寓教于乐了一早晨,终于把缠人的陌陌送走,思慎回到自己住的屋子,身子刚躺在榻上,就听见“咚咚咚“的敲门声。 思慎黑着脸,怒声,”谁?”。 依依身边的司案停止敲门,忙恭敬回应,“军师,依依公主有请”。 两个索命的小冤家!还让不让活了? 思慎心里腹诽着,没好气地大喊:“啥事?”。 司案憋着笑,忙回答:“哦,依依公主让属下,来通知军师,说百里香脆饼……马上就做好了,想请您……趁热去品尝,说凉了,味道,就会大打折扣”。 思慎琢磨了片刻,在睡觉和美食之间权衡摇摆,终是没抗住美食的诱惑,“你先回吧,说老夫……马上就到”。 “是!“ 司案应了,捂嘴偷笑,转身离开,对公主用点心吊着军师胃口,逼军师出力的法子,他觉得很是有趣有效。 “唉!……” 思慎长长一声叹息,知道自己已深深陷入,依依布下的美食陷阱,已是不能自拔,无一例外,不可遏制,奋不顾身地往下跳。 思慎一生追求美的事物,对美食更是已臻极致,无意吃到依依做的点心,他顿时被惊艳到。 依依给人的感觉,大多是傻乎乎的,一副不灵透的样子,但做点心的水平,绝对是无以伦比,世上无双。 依依做的点心,不但精细别致,味道更是奇绝,内行的思慎不但品出其独树一帜的用心,还悟出不少真味和道理。 “一口齿留香,再口味无穷,三口赛神仙。” 这是吃遍天下,嘴巴刁钻的老吃货---思慎,给依依所做点心,做的最发自内心的客观评价,他真被秀色不忍餐的点心外表,和入口唇齿留香的味道所折服。 依依做点心自带天赋,从小在宫中,她就喜欢捣鼓这些。 小时候,依依常举着自己做的点心,追在胖乎乎的洛辰身后,一直给他投食。 在太子擎天的雍正宫,近两万年,她无事可做,整日就是琢磨怎么能做好点心,她将自己每次试验,作为对自己的犒赏。 回到竹海竹屋,几千年间,依依唯一的爱好,就是做各种好吃的,主要还是做五花八门的点心,然后和洛辰、陌陌一起品尝。 世上最幸福的日子,依依认为,就是在竹屋过的模样。 功夫不负有心人。 千锤百炼后,依依做点心的造诣,已是非同一般。 不按常理出牌的依依,发现思慎超爱美食美酒,脑子突然开光,竟想出以点心为饵的主意,吸引馋嘴的思慎来主动见自己,以尽其义务。 被依依做的点心迷住,思慎明知是饵,但架不住花样翻新的点心诱惑,不得不做被钓的鱼。 思慎只要到了大殿,依依把该问的问题都问了,心中的疑问都解了,该他出的主意都出了,该他尽的义务也都尽了,依依才会端出点心,供思慎享用一番,每次只供一种,量也不管够。 这引发饥渴的对待法,把什么都明白的思慎,常气的是吹胡子瞪眼。 思慎什么都明白,心中千般不愿,万般不忿,但也是没辙,谁让他无法克服嘴馋的毛病,美食的诱惑,让他不得不妥协,只能接受依依的摆布。 依依勤勉好学,思慎也乐于教她,但渐渐发现,她比陌陌笨太多了,常教会这个,就忘了那个,把个思慎气的火冒三丈。 “说你傻,你偏要傻透气,证明给大家看吗?你脑瓜子里……装的是脑子?还是浆糊?” 依依被说急了,“喂!老头,你能不能……耐心点?再讲一遍,我不就记住了?”。 等了大半天,还没见说已做好的点心,思慎憋了一肚子气,怒怼傻的不能再傻的依依。 “一遍?会数数吗?手指不够用,你就再加上……脚指头,笨死了!唉!你父王母后,都挺聪明的人,怎生出……你这么个傻孩子,唉!……” “死老头,你还想吃点心吗?” “你!……”,面对威胁,思慎顿时被话噎住。 见思慎哑口无言,依依不屑地翻白眼,“哼!”。 忍了!看在点心的面子上,我忍了。 这种类似的争吵,几乎是两人每次见面都会发生,在一旁忙着的木修,完全是充耳不闻,恍若未见,他已是见怪不怪。 思慎刚现身大殿,就闻见淡淡的百里香香味,小眼睛扫看了一圈,没有见到点心的影子,明白又得忙完事才能吃。 为了一口吃的而来,思慎心里是憋着气,气依依算计拿捏自己,更气自己没脸没皮,没出息。 思慎一屁股坐在茶案后,开始动手烹茶,心中郁气无处发泄,就弄得茶具叮叮哐哐乱响。 斜瞥着坐在殿首案后,正瞪着圆眼看自己的依依,思慎没好气的问:“说吧,今日,又用什么事?”。 依依站起身,脸上陪着谦虚和小心,拿着一份竹简走了过来。 “军师,城内藏有一些破坏者,当然,主要是赫胥氏族……派来的,你看看这个,这是木修派人……搜罗汇总的罪证,当前,城内守卫,一来人手不够,二来能力不足,对于破坏……只能事后抓,而无法提前预防,这显然不行,军师经验老道,你认为……”。 思慎忙打断,“你打住,我说过一百遍了,我是军师,军师军师,军队的事,我可以……出出主意,其他的事……与我无关,我也管不着,别问我”。 对思慎的故意推诿,依依表现出一副开窍的样子,抓住思慎的手臂,直接说出自以为聪明的主意。 “这个呀,简单,老头,我马上下令,宣布你……做国师,这不就名正言顺了?” 怒视着依依眼含无辜的眸子,思慎一时都不能断定,她是真傻?还是在故意装傻? 思慎气的胡子直颤,觉得陌陌喊她大傻子,还真是实至实归,觉得对脑子缺根弦的她,还是直截了当实话实说。 “你!……告诉你,老夫这个军师,是你师傅……还有天帝……求我做的,别说国师,就是国王,天帝,老夫……也不稀罕!有事说事,没事……我走了” 思慎正要起身,依依怪声怪气道:“真要走吗?百里香脆饼,可是我……最拿手的手艺……之……一”。 “之一?……” 被依依拉着长音的“之一”两字,给说的直抿嘴唇,思慎感觉嘴里登时溢出口水,要是口水流出来,那妥妥就是哈喇子了。 思慎突然有种错觉,自己好似正被依依训练的猴子,是打一鞭子给一口吃的,实在是太丢脸了! “嘁!老夫,吃遍四方,什么好东西……没见过?什么美味……没吃过?小丫头片子,想拿几块点心,就控制爷爷我,你做梦!” 依依故意气人道:“我敢说,百里香脆饼,你一定……没吃过”。 “不,不稀罕!” 第539章 被下食饵(2)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思慎愤然起身,一步步往殿外走去,心内却进行着激烈的天人大战。 “咔嚓,咔嚓……嗯,不错!……” 突然,一阵扑鼻的百里香香味冲进鼻孔,并伴随着咔嚓咔嚓的清脆咀嚼声,以及依依一个陶醉的嗯声,这让已走出有段距离的思慎,再也无法迈动步。 思慎猛然回头,见依依一手拿着一块金黄带绿的薄饼,一手正往自己嘴里送另一块,并满脸陶醉地望着自己。 坐在殿下侧案的木修,一直若无其事地忙着,此刻,都忍不住抬起头,对思慎投去同情的一笑。 依依嘴里嚼着脆饼,见思慎回过头,就嘴里含糊不清地问:“老头,要不要……也尝一尝?”。 思慎见有了台阶下,刚刚的骨气劲早忘到脑后,颠颠跑回茶案坐好,接过依依递过来的百里香脆饼,轻轻一闻后,就迫不及待地咬下一小块。 “咔嚓!咔嚓、嚓……嗯!好,不错!……” 思慎笑眯眯,一脸的陶醉满足样,细细体会着脆饼在嘴中炸裂,以及唇齿间百里香香味散开的感觉,不禁啧啧称赞。 “真心不错!若是……再放些果肉,那就……更完美了” 依依一拍案子,惊叫出声,“老头,你真乃……吾知己呀,其实,这个百里香脆饼……还未做完,怕你馋,就先拿来……让你尝尝”。 也懒得揭发依依,思慎所有心思都在点心上,露出一副积极参与的探索样。 “丫头,下一步……你打算……怎么做呀?” 在吃这件事上,依依发现了志同道合的知己,那就是老小孩思慎。 虽然思慎不会做,但嘴巴吃过的东西多,养的很刁钻,再淡的味道也能品出,他提出的改进之处,那真是一针见血。 说起自己的兴趣所在,依依顿时眉开眼笑,手舞足蹈,滔滔不绝,“下一步,我会把白里香果酱,涂在脆饼这个凹槽里,会涂厚厚一层,在火上……再继续烘焙,直到外层果酱……出现焦色,下面的饼更脆”。 思慎笑着点头,“这样好,这样好”。 “老头,你想想啊,下面是酥脆的薄饼,上面一厚层……浓稠热乎的甜果酱,果香……夹着焦香,那味道,香浓的呦……啧啧啧……” 思慎仿佛能看见,带着冒泡果酱的脆饼刚出火膛的样子,他被自己想象的情景,已撩的直咽口水。 感觉手背上一湿,思慎睁眼一看,自己的哈喇子竟流了出来,忙用衣袖偷偷擦去。 思慎做贼一般,小眼睛滴流一转,他还是不幸地发现,木修正一脸变幻的神情,怔怔望着自己和正美的依依。 思慎觉得甚是丢脸,没好气地怼木修,“看什么看?还不赶快忙?是不是……活太少了?”。 木修尬笑摇头,什么话都没说,继续埋头做事。 唯恐木修破坏了兴致,思慎又望着依依,问:“丫头,你做果酱……用的是什么蜜?感觉味道有些杂”。 回望着砸吧嘴品味的思慎,依依突然就有了醍醐灌顶的感觉,眼睛闪闪发亮,“老头,真有你的,我没找到……合适的蜜,就用了百花蜜”。 “丫头,食不厌精,脍不厌细,味道次第铺陈的好,那才是真功夫,百花蜜不好,虽未喧宾夺主,但香味太杂乱,舌上体味不好” “老头,你觉得……用什么蜜更搭?” “嗯?就用……百里香香蜜,再放些鲜果粒,层次能铺陈开,味感体会……也会不同,百里香香味……会更富裕悠长,还增加了……咀嚼口感” 依依皱眉,琢磨了片刻,又虚心请教,“这样,会不会……味道太单调了?” 思慎也琢磨了一下,“或许,会有那么一点点,但是,还是别在酱上……加多余味道,若是……在面上?……” “加奶!” 依依和思慎几乎异口同声,说出“加奶”二字,两个相视而笑,并为相互的默契,兴奋地击了一下掌。 见两人聊的是眉飞色舞,木修也没忍心打扰,难得依依能放松一下,觉得他俩还真是志同道合的吃友,木修笑着摇摇头,继续忙碌自己的。 依依毫不吝啬自己的赞美,“老头,你是我见过的,最会吃的一个,加奶后,面就增加了……淡淡的奶香,完全不会压住百里香的香味,绝!实在是绝!但是,该用什么奶呐?”。 思慎捋着白胡须,也跟着一起思索起来,“羊奶不行,太膻;牛奶,太淡,虎豹狮的……唉!不行……猿猴的?凑凑合合……灵山猴奶?对,就灵山猴的奶了……”。 瞥见木修已专心工作,依依自觉也该回归正题了,一把拉住还纠结较真的思慎衣袖,提醒,“哎,老头,过了啊,你说的那些奶,我没有,百里香蜜……我也没有”。 思慎一拍胸脯,“我有啊!你负责做,我负责找原料,之后……一起品鉴,珠联璧合,哈哈哈……”。 依依用下巴指指忙碌的思慎,提示他该干正事了,依依轻咳了一声,回到了刚才的话题。 “老头,你见多识广,看人也准,你和木修……把各衙署的职责,需配备的人员,以及合适的领头人选……敲定下来吧。架子搭不起来,事就没人干,也不知该干啥?如何干?还东一榔头,西一棒槌的,当下的混乱状况,就无法彻底决绝。老头,这事很急,等你忙完,我们再好好品鉴点心” 思慎一听,脸顿时就垮了下来,“喂,死丫头,你说的……倒容易?这些事……相当难的,你,你是故意……难为我”。 依依站起身,“老头,对别人难,对你……还不简单?根本就是……小菜一碟。我做点心,也需要凝神静气,精耕细作,尊重食物本身,再加上时间和用心,才能创造出……至尊美味,急不得的,是不是这理?”。 “呃!……” 被依依恭维,思慎心里刚要得意,接着就她的话给套住,思慎瞪着一脸无害的依依,好半天才反应过来。 “这……哪都跟哪呀?这完全是……两码子事” 依依回怼,“治大国,若烹小鲜,与做点心……都是一回事,你不是很推崇……那牛鼻子老道吗?你可别说,你不懂?”。 “……” 思慎已无言可对,瞪眼对视着一脸纯良无害的依依,再次怀疑她是真傻还是装傻? 两人说话完全不在一个调调上,依依说的话驴唇不对马嘴,但思慎被堵的哑口无言,不知如何反驳她的歪理? 见思慎阴拉下脸,像是马上要发飙,依依立马哄道,“老头,你别担心,木修大多已完成,你替他……把控一下就好,忙完,咱们一起吃点心,再继续探讨……该当如何改进,可好?”。 每当自己快要爆发时,依依就会用糖衣炮弹来轰自己,而自己偏偏没回手之力,思慎不耐烦地摆摆手。 “好吧好吧,快点快点” 听见思慎妥协,木修嘴角勾起一抹似有似无的笑意,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正陪着笑脸的依依,感叹洛辰在对付思慎上,和依依相比起来,还真是差了十万八千里。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540章 被下食饵(3)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世界之大,万物皆有其神通,但也逃不过一物降一物。 大脑简单的依依真是有一套,利用思慎爱吃的癖好,每日都能把偷懒的他,诱骗过来做事、 有老辣的思慎把控全局,永定城的政务呈现出新的面貌,不但每项工作都有人负责,并且职责清楚,奖惩明晰,城内的混乱状态已基本解决,并有条不紊地良性运转起来。 依依一系列的举动,确实比洛辰累死累活,事无巨细自己干,要有规矩章程的多,效果更不是能同日而语。 依依运转国家机器,使京都永定城及全族各地逐渐归于统一管控,依依深远周全的治国能力凸显,曦月氏族已步入良性发展。 难怪,老天帝、英招等都锲而不舍,苦苦逼迫依依做王,他们的眼光果然犀利独到。 木修抱起一摞文书,走到思慎所坐的茶案旁,在案侧坐好后,就展开一卷文表递给他,恭敬地开口,“军师,您先看看这份,请多提意见”。 无可奈何,无可奈何啊…… 思慎一脸的无可奈何,接过思慎递过来的文表,无可奈何的阅读,之后,就先与木修交流,再和不时掺和进来的依依一起争论、定纲、修改、……定稿。 在不知不觉中,终于完成了自己该完成的事,思慎猛抬头,看见殿外天空,只剩下了一抹淡红。 一天! 忙了整整一天!只为了几块点心!?自己是疯了吗? 思慎已瘪到了极点,正想着要发飙,就闻到了浓郁的百里香果的香味,还有一点点奶香、一点点焦香…… “哇!……” 思慎的眼睛突然就了,辛辛苦苦的劳动所得,让他倍加珍惜,望着翩翩走过来的依依,都觉得人美了三分,嘴里更是口水泛滥。 依依笑嘻嘻走近,一屁股坐在思慎身边,拿了一块香喷喷的点心递了过去。 思慎接过点心,闭眼闻了闻,咬下一小块,心中的愤怒瞬时烟消灰散,只剩下齿颊留香的美味。 思慎一边细细品嚼着,一边啧啧称赞,“嗯!对!就是这个味道,丫头,你觉得如何?”。 依依竖起大拇指,“如此做,确实好太多,老头,你牛!”。 思慎笑逐颜开,不禁又吹起牛皮,“若论会吃,老夫,若自诩第二,那没人……敢说第一,若用料对了,会更好的”。 “喂!你俩,偷着吃啥呐?” 听见陌陌的声音,思慎忙一把将装百香果脆饼的盘子,抢入自己怀中,那可爱的模样活脱脱就像一个护食的孩子。 也难怪思慎会如此,这一盘百里香脆饼可是他一天的心血,若是被陌陌拿到,他甩开大嘴巴,几口就会给自己吃光,自己什么都可让,唯独这至上美味不可辜负,纵使自己喜欢他也不行。 依依眼疾手快,还是从思慎手里抢出来一块百里香脆饼,一抖手抛给木修。 “木修,你也尝尝” 木修伸出独臂接住点心,放入嘴中细品尝,笑着对依依点头,“好吃!”。 见依依没把点心给自己,陌陌对她翻了一个厌恶的白眼,开始向抱着点心的思慎去抢。 “老头,给我几块” 思慎双手护着盘子,像一只护食的猫,立马炸起了毛,“几块?总共就这几块,不给”。 陌陌抢了两次没抢着,知晓思慎有护食的臭德行,只能选择妥协,“跟小孩抢东西,你羞不羞?好啦,给我三块就行”。 “不行!” 陌陌一脸的瞧不起,不得不继续妥协,“两块……哎!你那么多,两块也不给?你像话吗?再不给……我可要动粗了”。 思慎低头,数了数怀中盘子里的点心,发现自己还有九块,就肉疼地拿起一块,不情不愿地递给陌陌。 “想要,就只能这一块,不行,就拉倒,我忙了一天,才得到这几块,你不能……不劳而获”。 伸手接过百里香脆饼,陌陌冷嗤,“哼!为老不尊,懒得和你抢”。 依依和木修如看戏般,在一旁看着一老一少为块点心耍腾,相视而笑。 陌陌一边吃着脆饼,一边对思慎说,“老头,走!去揽月楼,找胧月去,她琴弹得不错,人也有趣,那的甜酒……也好喝”。 思慎正吃着脆饼,一口没咽好,差点被噎死,连咳带喘,顺了好一会气,才瞪眼不乐意,“小崽子,你要找胧月?不行!”。 陌陌怼道:“哎!老头,胧月,又不是你一人的?为什么不行?”。 思慎又是一副护食的样子,“不行……就是不行,哪那么多……为什么?”。 依依气黑了一张脸,终于憋不住了,插话发火,“陌陌,你怎么能去……那烟花之地?”。 一而再被冒犯,陌陌也真火了,“呼”地站起身,大声嚷嚷起来,“老头能去,我为何……就不能去?”。 依依压了压怒气,放缓了口气,“陌陌,你年纪小,还不懂,那里……不是好人去的地方,若是师傅知道,定不高兴的”。 “咳咳咳,咳咳咳……” 思慎被依依的话,差一点又给噎死,他咳的惊天动地,浑身都红的跟只煮熟的大虾一般。 陌陌年纪太小,根本不懂男女情事,但他心里隐隐约约觉得,那里应该就是,自己曾偷偷见过的,洛辰和依依亲嘴般的样子。 见依依拿师傅压自己,陌陌一脸不服气,“年纪小……又如何?胧月喜欢我,我也喜欢她,这老头,还是修行者呐,和胧月……动手动脚,黏黏糊糊的,师傅,看见过,但也没管,又怎会管我?”。 木修直接就脸绿了,瞪着眼愣住。 思慎被当众揭发,登时咧着一张吃了苦瓜般的嘴,一时语塞,好半天,才支支吾吾出声。 “我和胧月,那不一样,我俩……是知己,是朋友,没做……” 陌陌抢话,“我也是”。 依依泛起倔劲,对陌陌大喊,“不行!说什么,你也不能去……去,去那种地方?”。 陌陌回怼,“傻女人,你算老几?凭什么管我?”。 “就凭……我是,你师姐” 陌陌直接揭发,“你得了吧,师傅,认你做徒弟了吗?就你这傻样子,师傅会看上你?自己舔脸到处说,你还要脸……不要脸?啊呸!”。 依依被喷的一愣,接着又回击,“我喊师傅,师傅是应的,这足说明……我就是师傅的徒弟,你再不服气……也没用”。 陌陌撇嘴,“就算你是,我也比你……认师早”。 依依嘴角勾起鄙夷,“屁话!我从小……就认识师傅,那时,你还不是人呐”。 陌陌被气的暴跳如雷,“你个大傻子,我说的,是小爷……我拜师早,按理,我应该是师兄”。 “呵呵,就你?……” 见依依和陌陌直接杠起来,木修只叹气摇头,低头开始整理案上的文牍。 “哼!缠人的恶鬼!” 这两活宝没一个好东西,轮着班般日夜纠缠自己,没一刻消停过,怎么说自己也是老人家了,这夜以继日地忙碌,也是会心累身乏的。 真是受够了! 唉!自由!我的自由呦,怎么就把自由给弄丢呐? 思慎心内嘀咕着,把点心收入袖中,身形一晃,化流光直接离开。 见思慎突然不见,陌陌终于闭了嘴,想追已是来不及,气的对依依大喊大叫。 “你个傻女人,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把老头气跑了,你满意了吗?傻了,比那洛傻子……还傻百倍,一家大傻子!” “小崽子,你竟敢骂洛辰?敢诅咒我们?看我……不揍死你?”,依依被气疯了,挥掌想击向陌陌。 陌陌运出神力,迎上依依的掌风,把依依击的后退了两步,陌陌露出一脸的鄙视。 “你省省吧,就是练一辈子,你也不是小爷的对手” “找……打!” 挡住依依更猛烈的一记击打,并就势大力往前一推,把依依推了个大趔趄,陌陌摆脱纠缠,不羁的嘴角扬起不屑。 “小爷我,赖得搭理……你这傻女人,要是洛辰在,我非打的他……满地找牙” 见陌陌化流光离开,堪堪站稳的依依在他身后,不依不饶大声嚷嚷着,“有种,你别走啊?”。 木修自顾自地整理文牍,好似没看见眼前的打斗一般。 陌陌和依依一言不合就动嘴,甚至支开打架的架子,对木修而言,早已是见怪不怪了,也知晓两人可能会吵很久,但绝对打不起来。 这真是奇葩的师兄弟们。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541章 叫苦不迭(1)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阿嚏,阿嚏” 在竹海山洞中,正盘腿闭目运功的洛辰,突然,毫无征兆地打了两个响亮的喷嚏。 这两个喷嚏着实响亮,在封闭的山洞中,引发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一些来沾仙气的蛇虫,被洛辰带着气劲的阿嚏声,一下给震的四下逃窜。 洛辰运到一半的真气,也被喷嚏给打乱节奏,一时失了掌控,在体内开始乱窜,让洛辰还没康复的内伤更雪上加霜,他脸上已露出痛苦的表情。 “不好!” 洛辰不敢怠慢,忙舞动双手,凝聚起全部的精神,将体内乱串的真气控制住,在寒冷缥缈的仙雾中,他额头竟溢出汗珠。 两个喷嚏差点害自己走火入魔,让已控制好内气的洛辰心里不禁哀叹连连,不免也担起了心。 “依依,不会出什么意外吧?……” “永定城,是不是出事了?” “依依,你一定要好好的!等着我……” “……” 洛辰被自己的一通胡思乱想,给吓唬的不轻,自知只有自己的伤好了,才是从根本解决问题,自己不能成为拖累,更不能让族人失去信心,否则,恢复曦月氏族的希望就真渺茫了。 “要马上好起来,要变的更强……依依,辛苦你了,再等等,再熬一熬,我不会让你等久的……” 洛辰自我心理疏导了一番,又开始集中精神,专心调息疗伤。 之前偷偷溜走的思慎,此刻,正气鼓鼓地坐在英招对面。 思慎跑了大老远,来找身在临界小城的英招,一是被他的两个徒弟逼的,一时不知该去哪里?二是想向英招控诉,他俩徒弟对自己的身心折磨。 白楞一眼笑吟吟的英招,伸手接过他递过来的一杯香茶,思慎阴拉着脸,开口,“你还好意思笑?”。 见到思慎那一脸的郁闷,已大抵猜到老友的来意,英招笑意更胜,不急不慢地回嘴,“哦?我笑也不行了?莫非,你是想让我……如你一般……哭丧着脸?”。 思慎不乐意了,“你少幸灾乐祸,你在这里……优哉游哉,可知我过的……是什么日子?”。 “什么日子?” 思慎将茶一口喝光,将茶碗大力蹲在案上,直直望进英招深不见底的眸子里,没头没脑就问了一句,“我问你,你脑子……是不是有病?”。 英招眉头皱了一下,笑着反问:“哦?此话何意呀?”。 “嘁!找一个怪物……做徒弟,算你眼拙,这接二连三的,又招一帮魔鬼,你不是脑子有病,是什么?” 英招能再次确认,思慎定是受了陌陌和依依的气,此来应是向自己兴师问罪的,又斟了一杯茶递给思慎,英招慢吞吞道。 “老兄,喝茶,消消气,我只有俩徒弟,依依充其量……只能算半个,哪来的一帮啦?你脑子……怎么就糊涂了?” 一口茶刚喝到嘴里,思慎就喷了出来,英招徒弟们一个两个的耍无赖,搞的自己被憋屈的不行,他这当师傅不知惭愧,竟也来这一套。 “哎!你这话……什么意思?” 英招摊手,一脸无辜,“没啥意思啊,我只是……告诉老兄,我只有……两个徒弟”。 手指着俊脸含笑的英招,思慎恼羞成怒,“哎,哎哎,老东西,你被……被你那些徒弟……给带坏了,过去,你可不是这样的”。 一把按下思慎指着自己的手指,英招嘴角噙着玩味,一本正经地纠正,“你这是什么话?我是师傅,怎么会被他们带坏?你真真是老糊涂了?”。 “你!……哼,一丘之貉!” 也知道自己的徒弟是啥德行,不想再逗思慎,英招换上一脸地关心问:“他俩,怎么惹到你啦?”。 思慎忙把自己所受的委屈,避重就轻,添油加醋,巴拉巴拉说了一遍,“……,你说说,我被这俩鬼,折磨的惨不惨,惨不惨!……永定城,我可不回去了”。 从思慎的描述中,能感觉陌陌和依依的出色表现,英招心内很是高兴和骄傲,觉得思慎引导年轻人,确实是有自己的一套。 英招抿嘴憋笑,嘴上表现的很是通情达理,“也好,那老兄,你就留在这里把,我去永定城,好好教训一下……那俩不懂事的,替老哥你……出出气”。 思慎是何等的精明,立马就反应过来,“啊呸!你倒是想的美!永定城那面,我都理顺的……差不多了,你又想,把这里的烂摊子……甩给我,这馊主意……也亏你想的出?”。 英招一脸无辜,两手一摊道:“老兄,冤枉啊,是你说的,不想回永定城了。你说,那俩孽徒……啥都不懂,那么大的摊子,他俩一来撑不起来,二来也不敢交给他俩呀,你半路撂挑子,你说,让我能咋办?只能……我亲自去喽”。 思慎眨巴着小眼,在心中权衡着,眼前却浮现出陌陌稚嫩英气的小脸,觉得他虽缠人,但也着实可爱,自己和他玩的真的也很开心。 本来也是来发发牢骚,若真是离开陌陌,自己定会舍不得的,况且,那还有每日不重样的新奇点心。 思慎大气的扬扬手,“罢了罢了,虽然,那俩小东西……很缠磨人,但我心胸宽广,就大人不记小人过了,维持现状吧”。 说到较真的依依缠磨人,英招丝毫不会怀疑,但若说陌陌也那般,他真就不敢置信。 “老兄,你是怎么惹了……我那小徒弟了?陌陌,可不是个……会缠人的主” 思慎听罢,立马就又瞪起眼,“啥?……他不是?那小崽子,每日一大早,都会折腾我起床,逼我教他学武,上午,我被依依逼着……帮她处理政事,从中午到深夜,陌陌就又都缠着我,我去哪……他就跟着去哪,连找胧月那,他都得跟着,就像快臭膏药……撕都撕不下来”。 听愤愤不平的思慎说完,英招觉得越发奇怪,“这真不像……陌陌的做派,他怎会和你……如此亲近?这不太可能呀?”。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542章 叫苦不迭(2)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思慎又炸毛了,“咋的?你的徒弟,你就都了解啦?告诉你吧,陌陌那小东西……贼的很,极是会演到,不但逼真,还邪性,你不知道的事……可多了去了,这,这定是……随根了!咳咳咳……”。 英招立马提醒,“老兄,慎言!在陌陌面前,可千千万万……不能这么说”。 思慎回怼,“我傻呀?告诉你,我俩好着呐,好到……嗯?他常说,师傅……没我好,说师傅太古板,不如我好玩,够哥们……”。 英招一下被逗笑,“哥们?……哈哈哈……老兄,你被降辈了,还得意个啥?”。 思慎本就不拘小节,立刻回嘴,“我乐意,我乐呵着呢,你是妒忌,嫉妒陌陌……和我亲近”。 给思慎又添了新茶,英招笑着直摇头,“这孩子命苦,他能和你……投脾气,能多得一份爱,我这做师傅的,高兴……还来不及,会嫉妒啥?”。 思慎端起茶呷了一口,沉吟了一下,脸上已正色不少,“话说,那小东西……还真是聪明绝顶,他最大的本事,就是会收买人心,他和洛辰……截然相反,虽然也会偷懒,但却极有主意……和想法,他自己不干,事情却都能做的……漂亮。” 英招兴趣盎然,“怎么说?”。 思慎欠欠身子,头更靠近英招一些,很是骄傲地回答,“他呀,一场庆功酒,几场击球,就把将士们都笼络住了,这还嫌不够,竟发起一场击球比赛,外加一场比武,就让全军上下……都忙碌起来,玩的是热火朝天,正事也丝毫不含糊,你知道,比武奖励,他给的是什么?”。 “什么?” “连升三级!过去,得获多少战功……才能迎得这份奖赏?他倒大气,直接就敢给,但我觉得吧,给的值!现在,全军上下……都动了起来,无论信心热情,还是自动自发的勤奋,都是前所未有的” 英招抿嘴笑着,满意地“嗯”了一声,他真心不知道,自己调皮捣蛋的小徒弟有这等本事。 “老弟,你想想,他还是个没长大的孩子,在玩中,就寻到突破的机会,这可算是……天赋啊,是真正的……帅,才,料,子” 对视着思慎亮晶晶的眼睛,英招点了点头,“陌陌,是根好苗子,我只是希望……他别被心中的仇恨……给毁了,老兄,你任重道远啊”。 听英招变着法,在给自己塞任务,思慎立马恢复本性,又开始不好好说话,“嘁!那是你徒弟,与我何关?”。 “你教他功夫,不也是……他师傅?” 定定望进英招深邃的眸子里,思慎前倾着身子,一脸莫名其妙的表情,良久,又幽幽开口,“师傅?好,好呀,那你……把那小东西……让给我吧?”。 听出思慎话中有话,又见他目带期盼,英招眼前募地恍惚了一下,心中划过一抹浓浓的不舍。 “说……说什么胡话!徒弟,又不是东西,哪有让来让去的,只要陌陌愿意,也拜你为师……就是啦” 思慎直接撇嘴,“嘁!不舍得……就直说,瞧你那冠冕堂皇的……虚伪样,看着……就让人讨厌,我收他为徒?笑话!我可不想……找不自在,我现在多好,心里没牵挂,没负担,更毋须担责,想教就教,想玩……就一起玩,想一脚踹开……就踹开,要多潇洒……就有多潇洒,我呀,可没你那般……想不开,给自己背上……一条又一条的的枷锁,想卸……都卸不下来”。 英招淡淡一笑,未置一词。 思慎呷了一口茶,又神叨叨地开口,“老弟,你说,陌陌总这么缠着我,这咋办?你看看,我眼下……这青色,和他一个半大小子缠磨……我熬不起啊”。 抬眼认真打量着思慎,英招发觉,他的确是一脸的疲惫,自己徒弟是什么德行,他这个做师傅的怎会不知? 思慎毕竟年纪不年轻了。 陌陌纵使再喜欢他,也得给崇尚自由的思慎留出空间,若这般长久纠缠下去,对两个都是小孩脾气的人来说,最后定然不会有好结果。 英招略一沉思,又开口,“陌陌,是因喜欢你,才想和你在一起的,他缺爱,心里也孤独,你若给他……找一个新玩伴,他玩疯了,就会把你给忘了”。 听到英招出的主意,竟是让陌陌忘了自己,思慎心里是老大的不得劲,但也明白英招是好意,是不想让陌陌缠磨自己。 思慎撇嘴,“嘁!你出的……都什么破主意?他过去……都没玩伴,现在,我去哪……给他找去?”。 英招接话,“过去,他没有玩伴,是因为有洛辰和依依,还有大黄陪着,现在,则是一个都没有了”。 思慎插嘴,“谁是大黄?”。 “哦,大黄,是我养的……一条大黄狗”,英招一拍头,像突然想起了什么,“对了,我想起来了,我听说,大黄寄养的人家,有一个半大的男孩,虽然和陌陌只待过一天,但两个……很是投脾气,老兄,你不妨试试,把那男孩和大黄狗……都接到永定城” 思慎一拍桌子,脸上立马绽放出笑容,“靠谱!这事……就这么定了”。 见思慎满意,脸上露出了笑容,英招也很高兴,不禁开口揶揄道:“不生气了?你呀,越活……越像个孩子了?”。 回了英招一个白眼,思慎啜了一口茶,又问:“老弟,你说,依依那面,已开始学着理政了,她总是用点心……勾引我,也是心烦的很,说实话,那些事……也非我所长,你说说,这事……该咋办?”。 英招立刻回答,“这个,我早想过了,前几日,我已向上表天师,请他支援……一个懂行的文臣,派去永定城……亲自指导协助依依,老兄,你把控好全局……就算功德圆满了”。 思慎立马笑靥如花,觉得英招既靠谱又可爱,“好好好,这趟……算是没白来,看来,你这个师傅……还是很了解……那俩小东西的,不错!嗯,你这茶……也不错,一会儿,给我带回去点”。 英招噗呲笑了,“好好好!你想要啥……我都给”。 思慎呛话,“你小徒弟?”。 英招又开始装糊涂,“你又来了,好了,咱哥俩……已好久没下棋了,手谈一盘如何?”。 “好啊,你不是……我的对手” “那可不一定” 两人边下棋,思慎边问:“老天帝,还没回宫?这关口,他都在忙啥?”。 英招眉头微蹙,“昨日,刚回到太阳宫,听白泽说,天帝亲自去了……忘川山,唉!天帝,终是不放心啊”。 思慎长吁短叹,“是呀!两方……都是争强好勇的,没一个……好东西”。 英招未置可否,“看架势,应是一场硬仗,不弄个你死我活,怕是很难收场,天帝,处在如今的位置上,也是难以决断,万千生灵……又要大祸临头喽”。 思慎也叹气,“唉!且行……且看吧”。 英招落下一枚棋子后,又继续开口,“我们所能做的,就是时刻准备着,听天帝号令,去惩戒……那祸及苍生的一方”。 “世道变了,今非昔比,也只能如此了” 两个老友一面下着起棋,一面话着天下大事,尤其是已蠢蠢欲动的神魔大战。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543章 阔别重逢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看到思慎被吓跑,并已不知所踪,第一日,陌陌没有再早起,他踏踏实实睡了一个懒觉。 “汪汪,汪汪汪……” 恍恍惚惚中,陌陌隐约听见一阵狗吠声,迷迷糊糊的他只觉得自己在做梦,就翻了一个身,继续又呼呼大睡。 “汪汪汪,汪汪汪……” 更响、也更近的狗吠声不断传过来,依稀像是大黄的叫声,陌陌不禁定耳细听,断定就是大黄狗的声音无疑,他也嗅到了大黄的气息。 “大黄!?” 虽然,陌陌并不是特别喜欢大黄,觉得它太过普通和傻气,但毕竟在一起生活了四千多年,自己许多的孤独时刻,都是它默默陪伴身边,感情自是还有一些。 陌陌一骨碌爬起床,登上靴子,就跑出房门。 一出门,陌陌就抬头看见,思慎正站在前方的一朵白云上,他左面是兴奋的摇头晃尾的大黄狗,右面站着羞涩腼腆,怯生生望着自己的喜子。 “喜子!” 如见了久别的亲人,陌陌一边兴奋地大喊着,一边飞掠向眼睛亮晶晶的喜子。 一直自觉身份低微,很是心内打鼓的喜人,认为陌陌可能早已忘了自己,一看他热情奔来,也激动地高喊,“陌……陌!,陌陌”。 两个小伙伴激动地抱在一起,之后,牵着手,在云朵上又跳又蹦,把白云踹着晃晃悠悠,众人一时都站立不稳。 “哎,哎,哎,好了,下去再蹦” 见两个小伙伴露出天真孩子气,思慎咪着笑眼,一边嘴里娇嗔着,一边抓着两人,一起飞掠下云端。 见陌陌喊着喜子的名字,并冲向他,激动的直摇尾巴的大黄,感觉自己被冷落了,顿时如被霜打的茄子一般,蔫了,它耷拉着大脑袋,夹起尾巴,一副被受打击的委屈样,躲在思慎的身后。 大黄虽不会说话,但已快成精了,心里跟明净一般,感觉自己的一张热脸,贴了陌陌的冷屁股,自己一直很想念陌陌,一路兴奋激动而来,没想到陌陌没把自己当回事。 人和狗的区别,怎么就这么大? 大黄苦巴着一张长脸,独自跳了云头,翻愣着一双幽怨的小眼,看着陌陌拉着喜子的手,兴高采烈地和他讲话。 “喜子,你怎么来了?我真没想到,太好了!” 喜子怯怯望了一眼,正捋着胡子,洋洋得意的思慎,他羞答答地回答,“是军师,接我们来的,说让……多陪陪你”。 陌陌听罢,装满感激的大眼望向思慎,冲他粲然一笑,“老头!你真好!”。 思慎捋着白胡须,一脸的阴谋得逞样,“好好好,你高兴就好”。 目光终于落在正无精打采的大黄身上,陌陌蹲下身,伸手一把抱住它的脖子,揉着它的头问:“大黄,你还好吗?你生了……几个孩子?”。 被陌陌抚摸的极舒服,大黄用头摩挲着陌陌的脸,觉得自己刚刚太小人之心了,完全误会了陌陌。 陌陌也是想自己的。 大黄又摇头晃尾起来,兴奋地开使报数,“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 听见大黄叫了九声,陌陌直接被惊圆了眼睛,觉得吃了神丹的大黄,比原先更聪明了,更主要是被他超强的生育能力所震惊。 陌陌难抑激动,两手把大黄的脸都揉巴成了一团,直接挖苦道:“大黄,你可真能干,一下……就生九个,再过几年,你的子子孙孙……就能满天下啦,厉害,真厉害”。 “哈哈哈!……” “嘻嘻嘻!……” “呜!……” 大黄听懂挖苦话,对陌陌翻了一个白眼,转出他的怀抱,露出一副羞答答地扭捏样。 喜子听了,憨憨地嘻嘻笑出声。 思慎被逗的哈哈大笑,“哈哈哈,这黄狗……竟能听懂人话,真够聪明的”。 陌陌站起身,指着害羞的大黄说,“它把洛傻子……保命的,唯一的一颗仙丹……都给吃了,能不聪明?我看它,就快成精了”。 思慎对什么事都好奇,听到大黄竟吃了洛辰的保命仙丹,立马就好奇的不得了,知道别后定有故事,就忙开口打听。 “哦?……怎么回事?快说” 陌陌眼带宠溺,瞥了一眼又来黏糊自己的大黄,直接娓娓道来,“两千多年前,洛傻子,被傻依依……给欺负了,他被气的不轻,就拿大黄出气,一脚把它给踢飞了,这一脚……差点要了大黄的命。洛傻子,怕挨师傅揍,在我的劝说下,不得不掏出……自己救命的仙丹,喂给快断气的大黄,这家伙,也算因祸得福,不但活过四千岁,还依旧……生猛,一下……还能生九个,九个啊,哈哈哈……”。 “哈哈哈!……” “嘻嘻嘻!……” 陌陌绘声绘色的话,把众人给逗的又大笑不止。 大黄脸上的肌肉直抽搐,露出哭笑不得的滑稽表情,大家笑的更是直不起腰。 大黄被羞的,真想找了地缝钻进去。 思慎都笑出了眼泪,“哈哈哈,太逗了,这一个个的……都是奇葩,英招那老东西,是做了什么孽呀,连养条狗,也如此滑稽,哈哈哈……走啦,你们聊吧,哈哈哈……”。 见思慎大笑着,扬长而去,陌陌好容易收住笑,对嘻嘻笑的喜子说,“走!进屋”。 “大黄!” 看见尴尬的大黄没有跟上来,好心肠地喜子回头喊了一声,二少年加一狗一起进了屋。 屋内,顿时传来一阵欢声笑语,不时还夹杂着兴奋的狗吠声,从早到晚,一刻都没停过。 一切都如预想的一样。 陌陌有了朋友喜子,还有一个爱凑热闹的大黄狗,每日,陌陌都会带着喜子去军营,和众将们比武,击球一番,之后,就是带着喜子和大黄到处疯玩,他把思慎一下就忘到脑后。 天师璃灏将自己的司案永澹,派给依依做指导辅助,帮着她理顺各项政务,永澹是既专业又耐心,依依不再需要思慎的帮忙,自然懒得和他再斗智斗勇。 思慎心想事成,又回到想干什么就干什么的状态,他非但没觉得自由解脱,反倒心里空落落,嘴里也没滋没味,做什么都没了兴致。 短短几日,自己竟有了含饴弄孙的欲望,一旦失去,感觉就像丢了所有快乐。 思慎感到了孤独。 思慎切身体会到,这红尘的欲望真是碰不得,一碰上就会被拖住,想摆脱真是很难。 “唉!小冤家!” 第544章 简单的快乐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逼着自己不去想陌陌,但思慎的脑子里,偏偏总是闪过他的影子。 之前,思慎心里最恨的,就是陌陌来打扰自己睡觉,现在却是一大早就醒,心里竟暗暗期盼着,他能来折腾自己。 盼呀盼,却总盼不到陌陌的半点影子。 “没良心的小崽子,你不来,我去……哼!谁让你过去……竟折腾我来着?我也让你尝尝……那被折腾的滋味” 在榻上烙大饼的思慎,再也躺不住了,他想到做到,一骨碌爬起身,身形一晃,就直接在陌陌的睡房现身。 “嘘!“ 思慎对睡在塌下,正抬头望自己的大黄,做了个嘘声的动作。 因已熟悉思慎,见他不想让自己吱声,大黄只摇晃了几下尾巴,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思慎走到榻边,见陌陌和喜子合衣睡在一起,两个勾肩搭背,睡姿极是不雅,因被子被蹬在脚下,被冻的蜷曲如两只大虾。 感觉心里酸溜溜的,思慎嘴里不禁嘟嘟囔囔,“嘁!睡个觉,都没个正形”。 思慎一边嘟囔着,一边把陌陌和喜子互搭的胳膊腿拿下,给两个盖好被子,眸光柔和慈爱,直直望着陌陌红彤彤的小脸。 陌陌有所察觉,但只是侧了身,含糊不清地喊了一声“喜子”,就要沉沉睡去。 听陌陌喊喜子,思慎嘴角一抽,心中顿感不舒服,觉得他太没良心,见异思迁,他一气之下,巴掌就打在陌陌的屁股上。 “啪!” “谁?!” 陌陌如被烫着一般,“呼”地坐起来,一看是瞪眼撇嘴的思慎,就一下又仰躺回去,嘴里含含糊糊抱怨着。 “老头,这么早,你瞎折腾什么?我困着呐,你走” 思慎瞪眼,“小崽子,你现在知道,被折腾的滋味啦?”。 陌陌没有睁眼,睡意朦胧道:“你,报,复,我?!” “我这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老头,你多老了?心眼……还那么小?别闹,让我再睡会” 喜子被两人的说话声吵醒,揉了揉惺忪睡眼,见思慎坐在榻边,连忙坐起,诚惶诚恐地问好,“军师,早上好!”。 陌陌依旧闭着眼睛,眉头皱了一下,伸手一把拉倒喜子,“他是来……捣乱的,别理他,再睡会”。 思慎噘着嘴,冷哼,“哼!叫你去练武,也叫捣乱?我看,你是不识好歹”。 喜子一听,顿时一骨碌又爬起来,眼睛亮晶晶、怯生生地望了一眼思慎,回头就开始拉陌陌。 “陌陌,起来吧,赶紧去练武” 陌陌打了个哈欠,扒拉掉喜子拉自己的手,“喜子,他糊弄你的,他不会……真教的,别信他,太困了,睡吧睡吧,再睡一会”。 偷偷看了一眼思慎,喜子就又上手拉陌陌,“陌陌,起了,我信……军师”。 陌陌背过身,依旧没有睁眼,迷迷糊糊又甩了一句话,“谁信……谁是傻子”。 “呃?……” 见喜子替自己说话,还说相信自己,他眼里有激动和兴奋的光亮,不时偷瞄着自己,像是有话想说,却不敢对自己说,思慎就主动开口问喜子。 “你喜欢练武?” 抬头怔怔望着思慎,喜子头点的如鸡啄米,“嗯,喜欢,喜欢,做梦都想”。 瞪了一眼还在睡的陌陌,思慎站起身,故意大声道:“那好,你起床,跟我走”。 “啊!?” 喜子不敢置信,一下就凌乱了,连滚带爬下了榻,将外袍往身上一披,就急急道:“我好啦,现在走吗?”。 思慎和喜子的对话,让半醒半睡的陌陌傻了眼,自己的好朋友被思慎给夺走,这明晃晃地向自己示威。 唉!喜子,你也太见利忘义了。 陌陌正心里气恼,突然感觉大黄黏糊糊的舌头,舔上了自己的手,他没好气地照着它的头,狠狠就扇了一巴掌。 “滚一边去!” “嗷!” 大黄本是要好心提醒,让陌陌不要闹别扭,但奈于无法表达,结果,它好心没得到好报,被陌陌打的脑门是火辣辣地疼。 思慎心里清楚,陌陌对大黄发邪火,是不高兴自己要带走喜子,见自己的诡计得逞,心里瞬间有报复的快感。 善良的喜子蹲下身,抱住受了自己连累的大黄脖子,看了一眼发无名火的陌陌,给大黄揉着被打疼的脑门,替陌陌开始解释。 “大黄,陌陌,不是故意……打你的,疼吧?我给你揉揉,一会就好啦” 大黄摇晃着大尾巴,伸舌舔了喜子的脸,用它特有的方式,表示对喜子的感激。 陌陌气乎乎坐起身,看着喜子安抚大黄,愣了一霎,手一指自己的衣袍,袍子就自动穿戴在他身上。 思慎和喜子都怔怔看着,不知陌陌下步要做什么? 陌陌站起身,一边从思慎身边走过,一边梗着小脖子,旁若无人道:“想走,就快点”。 “好!大黄,走” 喜子顿时眉开眼笑,欢快地应了一声,招呼大黄紧跟在陌陌身后。 思慎嘴角勾起一抹戏谑,望着陌陌傲娇的背影,摇了摇头,也跟了上去。 永定河边,朝霞已映红天边,红日透过薄雾,为万里河山渡上了一层淡淡的金红色。 思慎盘坐在一块大石头上,不时掀开眼皮,瞅一下正疯跑的二个少年和一只狗。 因没有时间洗漱,爱干净的陌陌蹲在河边,捧起河水洗了几把脸。 喜子也有样学样。 虽然刚挨了陌陌一巴掌,但大黄丝毫没有记仇,它过去常被这般对待,已是习以为常。 大黄兴奋的摇头晃尾,直接跑入水中撒起欢,上岸后,就开始抖擞全身的毛,甩的水滴四下喷溅。 大黄甩着高兴,陌陌和喜子却都遭了殃,被甩了一头一脸的水。 转头迎上喜子的目光,陌陌对他使了一个眼色,两人不动声色,待大黄靠近时,就前后夹击堵住它,分别抓住它的前后腿,荡来荡去两下,异口同声报起数。 “一、二、三” 两个喊完三,就见大黄飞了出去,在空中形成一道漂亮的黄色弧线,就“扑通”一声掉入水中。 “嗷!“ 大黄尖声惨叫着,一下就沉入水下,好一会儿,才狼狈地冒出头,凭借姿态不怎么优美的狗刨,拼命往岸边游,但被奔腾的河水裹挟着,光见它四腿爬叉,却没前进多少距离。 大黄浑身湿透,毛湿乎乎地贴在身上,与之前一身金黄铮亮的漂亮样子,简直是天差地别。 它成了一只名副其实的落水狗。 看见大黄的狼狈样,笑翻了岸上的两个少年,大黄被气的龇牙咧嘴,呜咽着大声抗议,“呜呜,汪汪汪,呜呜……”。 “哈哈哈……大黄!哈哈哈……” 大黄的糗样,把喜子直接笑爬在河边。 陌陌笑的前仰后合,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指着狼狈的大黄,嘴里不断戏谑着,“哈哈哈……大黄,瞧你那熊样……哈哈哈,下次,我让你的儿子们……都来看看,它爹……是什么德行,哈哈哈……,若你媳妇……见了,定不让你……再碰一下,哈哈哈,笑死我了,哈哈哈……”。 “噗呲,哈哈哈,哈哈哈……” 思慎本就没心思打坐,见大黄不但被成了玩物,还被折腾的惨不忍睹,听到陌陌的嘲笑声,被逗得的也哈哈大笑起来。 思慎立马被吊起了玩心,他拾起手边一块小石头,冲着大黄的方向,竟打出了一个水漂。 小石头在水面上,不断跳蹦着,冲大黄直击而去。 四腿不断刨腾的大黄,正奋力与洪流抗争,敏锐地发现奔自己而来的小石头,误以为思慎要打自己,就腿上加快了乱刨的速度。 正巧一个旋涡打来,大黄不但没前进一步,反被浪打翻,被冲回去两三尺远,虽然躲过小石头的袭击,但它在水中翻滚的倒霉样子,更显滑稽,惹得岸上的三个又是一阵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大黄心里叫苦,明白自己成了两个小孩,还有一个老小孩的玩物。 更悲催的是,在一片嘻嘻哈哈的笑声中,陌陌和喜子受到启发,也学着思慎打起了水漂,自然都是冲着大黄而去的。 可怜了大黄,“三个小孩”的快乐都建立在它的痛苦上。 大黄无可奈何,只能左躲右闪着不断袭来的石子,终于冲破重重阻拦,慢慢游回了岸,对着一老二小狂吠抗议。 “汪汪汪,汪汪汪,汪汪……” 看着水汲汲的大黄,完全是一副落水狗的狼狈样,却还在故作张牙舞爪,三人又笑成一团。 “哈哈哈……哈哈哈……” 大黄眼中闪过一抹精光,大力猛甩身上的水,顿时,水滴如喷泉一般四下飞溅。 “啊!……” “大黄!你敢……打击报复?!” 正幸灾乐祸的陌陌等三个,一个也没能幸免,被大黄给甩的满身满脸的水。 当看见对方被大黄甩的水,弄的满身满脸水淋淋,也狼狈不堪的样子时,两少一老相互手指着,在大黄带着报复快感的吠声中,相互又大笑了起来。 “汪汪汪,汪汪汪……” “哈哈哈,你!……哈哈哈……” “哈哈哈……” 笑声回荡在永定河两岸,连空中飞过的一群鸟都嘎然止住叫声,齐刷刷看了过来,是满脸的疑惑不解。 第545章 耳提面命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一阵肆无忌惮的玩乐后,看到喜子含羞带怯的期盼眼光,思慎脸上露出为难之色,但还是硬着头皮,检查了喜子的武功功底。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思慎发现,用“一无所知”来形容喜子的水平,那绝对不会委屈他分毫。 喜子会的几招花拳绣腿,是他当过兵的爹亲自教的,而他爹只是在士兵训练时,学过几式通用的攻迎敌招式,那实在算不上功夫。 喜子真心喜欢练武,把这几招已炼的滚瓜熟,明白自己不咋样,他对会武之人都很羡慕敬佩,总希望有机会能学一二。 喜子认真的演练完,发现思慎是一脸的不以为然,知晓自己的水平太差,根本入不了思慎的眼,喜子暗自自卑难过,脸上已藏不住失望落寞。 陌陌见了,瞪了一眼若无其事的思慎,忙上前拉住喜子的手,温声安慰,“喜子,你喜欢练武,我教你”。 “好!”,怯生生偷瞄了一眼思慎,喜子恹恹地点了点头。 举头望了望日头,思慎开口,“陌陌,把前日教你的,演练一遍”。 见喜子失落难过,陌陌很想陪着他,却被喜子一把推开,“快去,好好练,让我见识一下”。 “好……吧!” 见喜子硬挤出笑容,催促自己演练,陌陌犹疑了一下,没有违背他的心意,他低声应了,伸手祭出自己的“屠龙”长枪。 陌陌一手捏诀,长枪喷出火焰,直飞到半空中,他口中念念有词,空中长枪竟一下幻化成五杆一模一样的,带着一片蓬勃的红色气劲,就前方直冲而去。 思慎一脸严肃,挥袖抖出一个阻挡的屏障,挡住五杆正急冲的长枪。 两力相抗,二十几息后,五杆长枪就开始抖动,连带陌陌的两手都跟着抖了起来。 “气出丹心” “稳住!” “笨蛋,只会这一招吗?……” “用这招……合适吗?你猪脑子么?” “你在找死!……” “……” 此刻,思慎像一只被惹怒的白毛狮子,一边运力抵挡陌陌不断变换的招式,一边咋咋呼呼,破口大骂。 望着正对抗的思慎和陌陌,喜子站在被激起的劲风中,是一脸的震惊和担心。 运用法术对抗,喜子是见都没见过,他对功夫的理解,只停留在有刀枪剑戟的相互打斗上。 喜子又惊又喜,又羡慕又向往,嘴里不禁啧啧出声,“哇!原来,功夫……是这样的!太,太……太神奇了”。 思慎一手负在身后,一手发力,抵挡陌陌五杆长枪的猛击,他白须白发和衣袍随气劲飞扬,那猎猎声响,一下又一下直击着喜子的心。 此刻,喜子由衷感觉,思慎巍峨沉稳如高山,浑身透着傲视天下的气势,是最最了不起的大神,令他仰视敬慕。 觉得思慎骂人的话,都是那般悦耳动听, 感觉一道目光如要穿透自己,思慎转头,正碰上喜子炽热而贪婪眸光,他心突然动了一下。 陌陌丝毫不敢懈怠,脑子里飞快急转,想着应对思慎的法子,嘴里加速念诀,手上不停舞蹈,变换着解困的招式,已根本无暇他顾。 不想被思慎看低,陌陌已用上了吃奶的劲,汗水在脸上肆意流淌,刺的眼睛生疼,心口内也翻涌的厉害。 纵使这般,陌陌的手还是不受控制地抖动,连带身子都抖动起来。 “嗡嗡嗡……嗡嗡……” 陌陌驭着的五杆长枪抖的更厉害,发出嗡嗡的争鸣声,没了先前排山倒海的气势,红色的烈焰也渐渐暗淡。 五杆长枪像有气无力的垂死老者,勉力支撑着最后一口气,向屏障用力刺着,但最终还是没熬住,有四杆长枪化成红雾散去,只剩下一杆“屠龙”长枪本体。 陌陌耗尽了内力,已御不住“屠龙”长枪,他被思慎丝毫不减的内力打飞,最后,一屁股蹲坐在地上,连爬都爬不起身。 思慎手掌一转,收起了神力,如光一般站在陌陌眼前,指着他吹胡子瞪眼。 “若对面……是敌人,你!你又死定了,你有几条命,够这般折腾?”。 面对比师傅还严厉的思慎,陌陌一下没了脾气,手捂着被摔疼的屁股,嗫喏道:“你又不是敌人”。 思慎气怼,“你整日,就只知道玩,一点长进都没有,还想报仇?你报个屁!”。 陌陌被触到逆鳞,也瞪起眼,对思慎回嘴,“是你不会教,你啥都不懂,只知道骂人”。 听陌陌说他不行,思慎被气的火蹭蹭往脑门上窜,一脚就踢在陌陌被摔疼的屁股上。 “我骂人?哼!我还揍你呐,你这小崽子……就是欠揍,你师傅那老东西,只知道偏心,惯来惯去,惯出……你这个废物” “你!……” 平日,把思慎欺负的像个孙子般的陌陌,面对他的暴跳如雷,却没了嚣张气焰。 陌陌很是心虚气短,清楚这些时日,自己太过贪玩,根本没心思练功,对思慎教的东西,更是一次都没认真练过,人家发脾气也是无可辩解。 “汪汪汪……汪汪汪……” 之前,被陌陌领头欺负的大黄,独自趴在远处,一直瞧着这面的动静,见陌陌被思慎呵斥,顿时翻着白眼,爆发出一传欢快的狂吠。 听见大黄幸灾乐祸的叫声,陌陌是气不打一处来,把心中的憋屈恼火,一下就发泄到大黄身上。 陌陌拾起一块石头,嗖地扔向大黄,“死狗!我让你叫,打死你”。 在一起生活了四千年多,大黄早就清楚陌陌的套路,晓得他受了憋屈,十有八九会拿自己出气。 陌陌的石头刚出手,大黄就一下跳起,任石头的速度再快,也打不到早做好准备的大黄。 大黄“倏地”躲在树后,瞪着气急败坏的陌陌,心内冷哼,“哼!狗爷我……身经百战,不怕你,老头,继续收拾他”。 没心思搭理还汪汪叫的大黄,第一次领教思慎的雷霆之怒,陌陌心里多少有些害怕,一怕他揍自己,二怕他向师傅告状。 平日,思慎就是一副老小孩的样子,他比师傅大,却总欺负折腾师傅,师傅对他几乎是言听计从。 若思慎告自己黑状,师傅定饶不了自己,想想师傅那些折磨人的手段,陌陌觉得头皮都发麻。 与正耍腾的思慎硬碰硬,保不准他真会揍自己,里外都是自己吃亏。 “哼!好汉不吃眼前亏!” “忍!我忍了!” “老东西,等小爷……,以后,慢慢收拾你” 陌陌心里发着狠,表面却露出一副委屈巴巴、可怜兮兮样,一副知错的小眼神巴巴望着思慎,嘴里同时嘟嘟囔囔。 “老头,孩子出息,都是被夸出来的,打骂,只会让孩子……变的更傻” 陌陌莫名其妙的话,把思慎给噎的一愣,有想笑的冲动,他手指着装可怜的陌陌,一时无言以对。 “你?……,孩……子?”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546章 患难见真情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见思慎哆嗦着手指,指着陌陌说不出话来,喜子误以为,思慎被气的要发飙了。 担心陌陌挨打,喜子突然飞奔过来,“扑通”跪在思慎面前,为陌陌求情,“军师,求求你,饶过陌陌吧,他的伤……还没好,要打,就打我,我愿替他受罚”。 被喜子一番发自内心的话所感动,陌陌呆呆望着他,愣怔住了。 眯眼不可思议地瞧着,一脸真诚及焦急的喜子,思慎又玩心大起,“你?你可知,自己没有功力,老夫这一掌下去,你可就……没命了,这样,你也愿意?”。 喜子坚定点头,“我愿意!但我,我……我知道,您……您不会……杀我的”。 瞥了一眼傻兮兮的陌陌,知晓他被感动到了,思慎不依不饶,更进一步地试探。 “错就是错,老夫,是不会……手下留情的,没本事,你就不要……跳出来逞能”。 喜子傻的也是可以,转头望了一眼家的方向,眼中划过悲伤,随即就昂起胸膛,“我是没本事,但我……不怕死!为陌陌,我什么都愿意”。 思慎不解,“你和他,只相处了几日,又何必……自己找死?”。 喜子回答,“陌陌,是我的朋友,他比我……有本事,他不能出事。再说,不光是我……愿意替他去死,我们镇上的每个人……都会如此做”。 思慎更糊涂了,“哦?为什么?”。 喜子跪直了身子,慷慨激昂道:“因为陌陌……和依依公主,是我们的大恩人,为了救活……镇上被毁的茶树,他们不惜得罪天帝,冒死帮助我们,现在,我们的茶树……都活了,镇上的人……也陆续又回来了,我们又有好日子……可过了。我临行前,祖母和爹……都交代过,一定要报答恩人,就是他们不说,我也会这么做,陌陌,不单单是我的恩人,更是我……唯一的朋友,就是死百次千次,我也愿意”。 掷地有声的回答,让思慎和陌陌都更加的感动,陌陌已红了眼圈。 真相大白了,原来,喜子是来报恩的。 思慎沉默了一会,眯着小眼,又问,“你刚刚说……老夫不会杀你,此话怎讲?”。 喜子立马接话,“军师,是好人!也最了不起的大神!您定是不屑……与我这般无用的小孩……计较的”。 见思慎没吱声,喜子又道:”军师,我保证,以后,会督促陌陌……好好练功,今日,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就饶了他吧”。 回过神的陌陌,一把拉住喜子的手,囔囔着鼻子,激动的语无伦次,“喜子,我,我没事的……”。 喜子再度误会了,陌陌话里的意思,急急插话,“你受了那么重的伤,之后,又伤上加上,怎能说没事?昨夜,你睡着时,还咳嗽来着。错了,是该挨罚的,你看,我很壮实的,能受的住,你不用担心”。 最纯洁的心灵,才能说出最朴质的话,而最朴质的话也最是能打动人心。 陌陌直直望着要替自己领罚,并已下了誓死决心的喜子,眼里噙满泪花,他的千言万语一下都被堵在喉咙口。 思慎捋着白胡子,低头望进喜子纯净的眸子里,心上又突然动了一下,感觉有一种难以言状的情愫,在心中慢慢滋生。 思慎移开目光,轻咳了一声,以掩饰心内莫名的慌乱,“好了,陌陌,你留着休息,喜子,你随老夫过来”。 “啊?!……哦” 准备视死如归的喜子,听到思慎的召唤,一时还是没转过神,一脸懵逼地轻啊出声,望了一眼也傻呆呆的陌陌,他起身跟在思慎身后离开。 思慎盘坐回大石头上,双手叠放在腹部,闭上了眼睛,并对站在身前,越发迷惑不解的喜子吩咐,“你坐下,看好了,跟折做” “啊?!……哦” 虽然,喜子的脑子里还是一团浆糊,完全没搞明白,思慎到底想要干什么?但他很听话的照办,有样学样。 喜子腿盘了两盘后,才盘出了思慎盘腿动作,手也放到位,仔细对照了一下,就闭上了眼睛。 “军师,我好了” 思慎一直偷偷观察着,喜子照样学样的动作,像他这样的功夫白丁,想要一次盘坐好,是相当不容易的。 而喜子只两下就盘坐好,动作竟丝毫不差,思慎心上一惊,并也掠过一抹喜悦。 思慎心中满意,闭着眼,幽幽开讲,“你手的位置……就是丹心,现在,你用丹田……慢慢呼和吸,炼吐纳,是学功夫的……第一步”。 “啊!?”。 喜子被惊的“啊”出了一声,他做梦也不敢想,军师竟会教自己练功。 感觉到喜子的喜出望外和不可置信,思慎厉声,“练功,需物我两忘”。 “是!” 喜子忙收拾好意外之喜的心情,眼带感激,意味深长地仰望了一眼思慎,坚定地应了,他闭上眼,紧抿着嘴唇,暗暗下决心一定要做好。 感觉喜子的气息已沉静下来,思慎低声道:“静心!呼……,吸……,气息要绵长,丹心……需充盈,呼……吸……”。 呆呆望着思慎和喜子,陌陌心内一点都不平静,他刚刚被喜子一番真情实意的话深深感动,过去了好一会,陌陌还依然能感觉,胸膛内有汩汩暖流涌动,连眼眶里都热辣辣的,很想大哭一场。 原来,好人是有好报的! “我也有朋友了!我也有朋友了……” 陌陌仰望着天,在心内,对虚空不停大声呐喊着,一直噙在眼眶中的泪,顺着他绽放着笑容的脸颊滑落。 陌陌流泪了,这是他第一次流下幸福的泪。 眼泪从嘴角滑入嘴中,泪水很苦涩,但陌陌的心里却感到很甜蜜。 大约一炷香的时间,思慎能感觉到,喜子的呼吸绵长而自然,舒缓而均匀,他暗暗又吃吃惊,喜子真就沉静了下来。 思慎放出神识,进入喜子体内探了探,发现他还不会运气,但灵气已透过呼吸,开始向他丹心汇集。 就可是一个好兆头。 毕竟,陌陌在练武上是一穷二白的,而且启蒙的年纪也太晚了些,但第一次炼吐纳,就有这种定力和悟性已是相当了不起的。 思慎收回神识,慢慢睁开眼睛,仔细打量起眼前的男孩。 只见喜子肩宽腰细,下盘结实,骨骼粗壮,筋带柔软,肌肉也厚实,还真是个练功的好苗子,最难能可贵的是,以他现在的年纪,能真正安静下来,那也是有天赋的,若能及时培养,或许还真能大器晚成。 端详了一会,思慎心绪有些凌乱,起身离开大石头,向呆呆坐在河边的陌陌走去。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547章 默默呵护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因刚骂完陌陌不久,思慎以为他还在生闷气,叹了一口气后,就率先开口,“起来,教你新招式”。 陌陌转头,与思慎对视,他湿漉漉的大眼里没有丝毫气愤,却是装满了迷惑。 思慎忙移开目光,担心陌陌发觉自己看出他哭过,陌陌受过心伤,外边看似仗义大气,实际上,内心却是极度的敏感脆弱。 哭,证明他真是伤心了。 思慎猜想,陌陌应是被喜子的真情所感动,或是触景生情了,任何劝慰的话对他都不适用,但他的心结不打开,对他的成长也不利。 望着奔流不息的河水,思慎长叹一声,嘴里兀自发起人生感慨。 “生命,就如这奔流的河水,不舍昼夜,一往无前。其中,有随波逐流……身不由己的,也有欢快跳跃……看尽两岸风景的,但凡走了的……就是走了,不必回头,也回不了头,水流千载……终归海,前面,既然是……更广阔的天地,又何必拘于一时,一地?何必自寻烦恼?又何必回头呐?” 偷觑了一眼还在发呆的陌陌,见他紧盯着河水,没有想回应自己的意思,思慎就又继续道:“唉!活着,就会有一堆的事,自己的疑问,终归得自己……找答案,不管多老,事在,疑问……就永远都有”。 望着如赶赴盛宴般的奔流河水,咀嚼着思慎话后的深意,陌陌嘴角慢慢扬起,他视乎体会到了什么? 有喜子和思慎在身边,陌陌没有难过,相反,心里装着满满的温暖和感激。 陌陌突然爬起身,对负手望着河水,正大发感慨的思慎说:“老头,罗里吧嗦的,真烦!来,干正事,快教我”。 瞪了一眼不解风情的陌陌,思慎心内感叹,小孩的脸还真如六月的天,是说变就变。 响鼓不用重锤------一点就(鸣) 知晓陌陌是个伶俐通透的孩子,他定已体会自己的提点,自己也不善于说教,正好顺坡下驴。 明明一片好心,思慎却又不好好说话,对陌陌直辣辣威胁,“小崽子,真没老没少的,和喜子比,你简直差了……十万八千里,我警告你,若再不好好练功,这次,就是老夫……最后一次教你,我说到做到”。 陌陌回嘴,“喜子好,你就收他……做徒弟呗?有他督促,我保证好好练”。 “嘘!” 思慎立马手竖在嘴前,做了个嘘声的动作,转头瞧了一眼,依旧如老僧坐定般的喜子,低声抱怨道:“你!你胡说八道什么?老夫,从不收徒弟的,这话……让喜子听到……会难过的,你呀,简直乱弹琴”。 陌陌回怼,但还是压低了声音,“老头,喜子那么好,你干嘛……就不能收他为徒?人还没死,哪来的……“从不”的话?”。 思慎被噎的嘴角直抽,“你!你以为……收徒,是那么容易的?你要练……就炼,不练……滚蛋”。 陌陌沉下眉眼,犹豫了片刻,抬头望着已气哼哼离去的思慎背影,低声喊道:“如果,我拜你为师,你是否……一起收了他?”。 思慎脚步一顿,但心里跟明镜一般,陌陌说这话,只是想让自己收喜子为徒。 思慎不喜约束,之前,对英招有两个奇葩徒弟,是既同情又扼腕。 但随着年岁越来越老,思慎也越来越觉得孤单,心里总空落落的没个盼头,再看英招身边是一团的热闹,他就开始羡慕嫉妒恨。 思慎很喜欢陌陌,喜欢他身上的那股机灵灵透劲,觉得他很臭屁的傲娇样,很像小时候的自己,两个处处能玩到一起,若有陌陌这么个徒弟,未来的时日定会新鲜有趣。 思慎动过收陌陌为徒的心思,几次试探好友英招,也常常提示陌陌,自己哪哪都比他师傅好,怎奈人家师徒俩没一个上道的,自己再没皮没脸,也不能生拉硬拽陌陌做徒弟。 听到陌陌可谓离经背道的话,思慎明明心里高兴,嘴里却挖苦道:“你个小白脸狼,让你师傅知道,你想自换师门,他非打死你不可”。 陌陌不以为然,“我师傅,才不像你一般……小心眼呢,师傅,一个称呼而已,只要徒弟长进,多一个人教,我师傅……高兴还来不及,你呀,光长年纪,却不长……脑子”。 “小崽子,你懂个屁!现在,我就替你师傅……清理门户” “来呀” 一来一少相互叫板起来,并开始大打出手,两个都心照不宣,在缠斗中,既有陌陌演练之前的招数,思慎也穿插教了新招式,看似两个在打打闹闹,实际已完成了教与学。 大黄翻楞着一双三角眼,密切关注着陌陌和思慎,对你来我往的过招,不时还点点头,像是心领神会,能看懂一般。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思慎率先住手,“只这一遍,不练好,以后,就别再来烦我”,思慎说完,就又负着手,大摇大摆地向大石头走去。 斜瞥着思慎的背景,陌陌矜鼻子冷哼,知道他向来是嘴硬心软,说的狠话都是磨嘴皮而已。 “老头,谢了!” “嘁!” 听到陌陌的感谢,思慎没有回头,但嘴角却扬起笑意,目光落在喜子的身上,他心内莫名又是一震。 这孩子,还真沉得住气! 思慎盘坐回大石头上,目光开始打量起像老僧入定般的喜子,见他稳若磐石,对外界浑然不知,视乎真的已物我两忘。 思慎眉头蹙了蹙,放出神识,又探向喜子的内里,顺着他的气脉游走了一段,他意外发现,喜子竟无师自通,居然能控制部分灵气的流动。 喜子只靠静心屏气,就能安顺体内部分气息,这可是相当难得的。 “这可是第一次呀!?……嗯,是个有天赋的孩子!” 望了一会脸蛋红扑扑的喜子,思慎沉声开口,“好了,现在,双手抱圆于胸前,将气息慢慢归入丹田,收……功”。 喜子如被唤醒一般,按着思慎的指导,慢慢收了功。 又坐了五六息后,喜子睁开眼,转头看见思慎正对自己微笑,他眼睛突然就亮了。 喜子突然就窜起,单腿跪在思慎脚边,手扯着他的衣袖,仰着头,一脸兴奋地问:“军师,我做的……对吗?”。 喜子突发的孩子气,把思慎给唬的一跳,每次喜子见到自己时,他是怯生生的恭敬样,原以为他性格内向,没想到还有这般灵动的一面,看来他只是认生,想必也是个活泼调皮的性子。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自己怎么忘着,喜子能和小狐狸般的陌陌搞到一起的,还只是短短几日,他定不是个闷葫芦。 自己现在看人,怎么越发不准了?真的是老了吗? “好!很好,自己就喜欢……和调皮聪明的玩。” 见思慎奇怪得瞪着自己,喜子低头一看,发现自己正扯着他的衣袖,意识到自己得意忘形了,忙松开手,又恢复乖巧害羞的样子,嘴里嗫喏着,“军师,对不起,我高兴过头了”。 “你高兴什么?” 见思慎没有责怪自己,喜子尴尬一笑,“哦,打坐,真的很舒服”。 思慎突然想到,喜子打坐一个时辰后,腿脚还相当的麻利,按理说,第一次打坐后,应该多少都会腿麻腰疼的,他好像丁点没有这个感觉。 思慎眉头皱了一皱,突然问:“你腿没麻吗?”。 喜子迎上思慎的目光,摇了头,“没,没有啊”。 望着喜子清澈如水的眸子,思慎知道他并没说谎,心里还是觉得挺神奇,嘴里兀自磨叨着,“没麻好,没麻好”。 喜子听出这是好话,犹豫了一下,像是鼓足了勇气,又开口,“军师,您能多教我一些吗?……哦,不白教的,我能搞来好茶,云崖茶,特供天帝的,说实话,想必天帝,现在,也没这茶喝了”。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548章 被迫收徒(1)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云崖茶!” “他,他贿赂我?!……” 见思慎瞪起眼睛,喜子误以为他不屑一顾,就又战战兢兢地补充,“另外,我会烹茶,哦,我祖母说,我烹的茶……最好喝,无人……能比,我觉得……也是”。 云崖茶,自己曾有幸喝过一次,那是老天帝接见老部下时,赏给大家品尝的,只是小小的一杯。 思慎觉得,若说云崖茶是茶,那别的茶只能算是垃圾,他不禁砸吧砸吧嘴,仿佛还能感觉舌尖那曾经的悠长余香。 给天帝做茶的人家,再珍贵稀有的茶,想必自己多少也会私藏一些,若自己用教授功夫,交换喜子手里的云崖茶,那自己享有的就是天帝的待遇,自己还比天帝,多了一个专业的烹茶师。 这可真是天上掉下了大馅饼,可望不可求的大幸运啊。 “呵呵,呵呵呵……” 思慎想着想着,心里都美的不行,兀自呵呵笑了起来,他心里有强烈的感觉,觉得自己好像捡到了一个宝。 思慎喜欢美酒美食,对好茶更是情有独钟,绝对是心头爱,他再淘遍四海美食,但是想弄到天帝专用的云崖茶,还是绝对不敢想的事。 云崖茶,只产自云崖镇,一处断崖壁上的一棵老茶树上,云崖茶名扬四海,如雷贯耳,但每年产量极低,专供天帝都不够,对外人来说,那是可望不可即的存在。 喜子壮胆说出的交换条件,歪打正着,正中思慎的心意。 还真是应了一句话,天意难违,是你的……躲也躲不掉。 思慎再已无法淡定,夸张地向前俯着身子,不可置信的问:“真……的?”。 喜子一脸认真,重重点头,“真的!哦,我把家中那一小罐……带来了,就放在睡房,等回去,我给您……烹茶吃”。 “好!” 思慎难掩兴奋,大喊了一个好,立马下了大石头,急匆匆地催促,“那还等什么?走,走了,回去烹茶吃”。 陌陌一直抱着膀,静静站在不远处,他没有上前打扰,是想让思慎和喜子多交流熟悉一下。 陌陌看出,喜子喜欢练武,也想让思慎教他,但是喜子的基础太差了,他不敢有非分之想。 见喜子无意间,正中思慎好茶的喜好,一个大胆的计划在陌陌心里酝酿,他想借难得一见的云崖茶,拿捏住贪嘴的思慎,就像依依用点心,引诱思慎做事一样,逼他收喜子为徒。 “慢着!” 陌陌一边喊着,一边上前拦住两人,瞥了一眼思慎,又问喜子,“喜子,你是不是……很想和老头……学功夫”。 怯怯地看了一眼思慎,喜子点头,“嗯,想,很想,但……”。 打断喜子的话,陌陌身子转向思慎,“老头,你说过,这世上……没有不劳而获的事,你说,喜子,凭什么……给你烹云崖茶喝?你好意思……白受吗?”。 陌陌一拦,思慎就预感到要坏事,陌陌这家伙太贼,也太坏,果不其然,他冒出来找茬,定是想和自己做交换,十有八九,是想让自己认喜子为徒。 收徒,这可是天大的事! 自己本来就没有收徒的打算,就是收徒也不会是喜子,他起步太晚,已很难有所作为,自己若收这样一个白丁的徒弟,还不被英招、胧月等笑话死。 思慎立马瞪眼,“我教喜子功夫,就受得……他的茶,这关你屁事,老夫警告你,你少瞎掺和”。 喜子嘴角勾起一丝坏笑,上前一把来住喜子,对他快速使了个眼色,然后,昂着脖子挑衅思慎。 “我就掺和了,老头,实话告诉你,你想教,喜子,还不稀罕呐” 思慎撇嘴,“呸!你说的不算!”。 陌陌冷哼,转头问被夹在话题里的喜子,“喜子,你说,我说的话,你听不听?”。 喜子为难,但还是苦着脸,点了点头。 陌陌得意,白楞着怒视自己的思慎,又继续挑衅,“喜子想学功夫,我送他……去找我师傅,我师傅的功夫,比你厉害多了,我最爱的师傅,教我最好的朋友……这多般配,再说,喜子烹云崖茶,孝敬我师傅,也能带上……我那份孝道,师傅定会……很开心的”。 喜子也很聪明,明白陌陌这么说,都是对自己好,他也跟着补刀。 “好!陌陌,我听你的,我一定,日日烹好茶,带你孝敬师傅” 自己刚教了陌陌功夫,他转身就翻脸无情,不但撬自己的竹杠,还话里话外都是瞧不起,思慎被气的顿时火冒三丈,张牙舞爪。 “你个小崽子,敢打劫老夫子?喜子,你别听他的,他都是胡说八道,老夫,比他师傅……可厉害,老夫教你,你定能……进步神速” 喜子是个知恩图报的孩子,一心就想报答陌陌和依依,能带恩人孝敬他们的师傅,他是发自内心的乐意。 但思慎的话,又让他心向往之,他犹豫了一会,满脸为难地开口,“军师,谢谢您,我还是……”。 知晓喜子是来报恩的,被陌陌这么一逼,他必然会选择英招,想到自己要与云崖茶失之交臂,思慎感觉肝都疼。 思慎心里自然也明白,陌陌所谓孝敬师傅的话,纯属是想利用自己贪吃的软肋,苦苦威逼自己,但若不满足他,他把云崖茶当人情,送给自己的师傅也是必然的事。 做为当事者的喜子,对陌陌是言听计从,想要得到云崖茶,只能先搞定陌陌。 思慎阴拉着一张老脸,率先妥协了一步,“小崽子,你当如何?我可以答应……一起教你俩”。 陌陌撇嘴,“如何?……简单!你收喜子……为徒”。 “啊!” 喜子被惊的腿软,趔趄了一下,他站稳后,瞪着大眼,一脸的不敢置信,“什么?收,我,为,徒?”。 “汪,汪汪,呜呜……汪汪汪……” 早悄悄凑过来的大黄,听了好一会,仰头望着思慎,突然汪汪大叫起来,它眼带恳求,神情激动而忐忑,像是在帮着喜子说情。 先瞪了一眼要成精的大黄,又偷觑了一下受惊吓的喜子,思慎嘴巴抿了抿,终是没有开口,他怕自己拒绝的话,会伤到喜子纯真的心灵。 陌陌玩着自己修长的手指,漫不经心地问手足失措的喜子,“喜子,我问你,云崖茶,你家可是……年年……都能拿到?”。 喜子脑子嗡嗡直响,陌陌刚才的话,完全把他给震惊蒙了,他做梦都不敢想,会有大神收自己为徒。 偷瞄了一眼不吭声的思慎,明白他看不上自己,不想收自己为徒,喜子像是如做了错事的孩子一般,深深灌着头,灰心丧气地回答,“能!现在,是我爹……专制云崖茶,年年,会有一点点的”。 一拍喜子的肩膀,陌陌大呼,“好!太好了,我师傅……有口福啦,这次,他定会夸我孝顺,喜子,别傻楞着了,走,回去,拿了茶,我送你……去找我师傅”。 第549章 被迫收徒(2)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见陌陌和喜子已走出好几步,思慎终是绷不住了,“是不是云崖茶……还不好说呐?烹的如何?也只有试过……才知道好坏”。 听见思慎已主动退步,陌陌觉得这远远不够,一把搂住喜子的肩膀,继续往前走着,压根就没搭理思慎。 望着较劲的陌陌,思慎恨的咬牙切齿,他也真是被逼急了,忍不住又大喊,“若真是云崖茶,烹的也好,我,我……我可以……考虑一下”。 陌陌回头,与思慎目光直直对峙,冷笑,“老头,你不是说?……”。 明白陌陌说不出好话,思慎用他曾说过的话,直接回堵他,“嗨!不就是……一个称谓吗?”。 陌陌呸了一口,“呸!不稀罕!喜子,咱们走”,说完,就又搂住喜子的脖子,一起转身离开。 大黄屁颠屁颠紧跟其后。 思慎急的已是抓耳挠腮,心内觉得自己再没出息,也不能为了一点茶,就放弃不收徒的原则,他真心不想被徒弟捆住自由,要为他牵心挂肠,何况,喜子的基础不是一般的差。 不行! 不能! 但是,那可是……云崖茶呀? 还有一个……最会泡茶的孩子,那孩子品性不错,也挺会嘘寒问暖的…… 较真什么?怎么就不能……收个徒弟了?…… 英招都有两个半徒弟,我怎么……就不能有一个? 不行!那孩子基础太差……也没陌陌机灵…… 不对!说的不对!那孩子……挺有天赋的!…… …… 思慎心内进行着天人大战,再抬头时,已不见了陌陌和喜子的踪影,顿时,他的心更慌了。 思慎放出神识,发现陌陌和喜子带着大黄,正在永定城内仙安酒馆买酒,立马就觉得不好。 看来,陌陌那小崽子是动真格了,也把云崖茶送给他师傅英招,思慎不禁心急火燎起来。 “臭小子,白脸狼,只知道向着自己的师傅,想抢老子的茶,没门!” “那孩子不错的,认就认吧,多费点功夫就是了” 思慎实在是招架不住云崖茶的巨大诱惑,何况还是年年都能有,他最终说服自己,直接化作流光离开。 陌陌人小鬼大,早把思慎贪吃的毛病摸透,依依用点心“勾引”思慎的主意,也是陌陌给出的,结果,思慎真就乖乖就范了。 这一次,收徒这事确实有点大,但云崖茶的魅力更是巨大,陌陌还是挺自信,他有五六层的把握,会让思慎缴械投降。 要促成喜子拜师成功,就得把戏唱圆满,思慎贼的很,不添把柴外加火上浇油,他还真不一定能下定决心。 为了帮喜子达成心愿,报答他的信任和看重,自己就与老小孩思慎斗上一斗。 陌陌没有带喜子回将军府,而是先去了仙安酒馆,买了永安城最特色的酒——竹筒老酒,做出一副要去探望师傅的样子,当然,他也是留给思慎斟酌反悔的时间。。 陌陌百分百确认,思慎一定会偷窥自己和喜子的行动,他若看见自己买酒,一定会联想到,自己是带喜子去见师傅。 陌陌想想都能猜到,此刻,思慎定是压力山大,紧张的如坐针毡。 直接在陌陌的睡房现身,思慎坐在案后,想烹茶给自己降降火气,但拿起茶叶,突然就兴趣索然。 思慎小眼睛在屋内咕噜噜转了一圈,贼兮兮一笑,爬起身就开始四下乱翻。 不一会儿,思慎就找到了喜子的包袱,在其中翻出一小陶罐,只放到鼻子下一闻,眼睛立刻就亮了。 “云崖茶!真的!” 喜子拎着四筒竹筒老酒,和陌陌一起回到将军府,还未到睡房门口,陌陌就已嗅到思慎的气息。 陌陌嘴角勾起一抹讥笑,鼻子里得意地冷哼,“哼!馋嘴的老东西,就知道你……逃不出……小爷我的手心”。 已听到动静的思慎,作贼心虚,忙把刚打开盖子,还没来得及欣赏一下的茶罐盖好,手忙脚乱地把包袱放回原处,赶紧坐回茶案后。 一脚迈进房门,陌陌和喜子都同时看见,思慎端坐在案边,傲娇地望着他俩。 陌陌瞟了一眼思慎,阴阳怪气,明知故问道:“老头,你不回去睡觉,又来我这……干啥?”。 思慎翻楞一眼陌陌,冲他冷哼一声,别过头,对他直接无视。 喜子先是吃了一惊,之后,带着些讨好地尬笑,小心翼翼地开口,“军师,您在啊,我这就,给您……烹茶吃”。 一把拉住喜子的手臂,陌陌看都没看思慎,直接冷声,“烹什么茶?快去拿……你送我师父的……云崖茶,现在,我们就出发”。 思慎咬着后槽牙,真恨不得一巴掌抡过去,把陌陌直接拍飞,嘴里低声咒骂着。 “小崽子!你,等,着” 被陌陌给吊起胃口,喜子非常想拜思慎为师,但他自己心里明白,这根本就不可能实现。 一来喜子自知,自己什么都不会,他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二来也看出,思慎没看上自己,根本没有要收徒的打算。 可怜巴巴地偷睨着思慎,喜子满脸的不舍与沮丧,垂头丧气地站在原地,好一会儿,转头对陌陌结结巴巴地请求。 “陌陌,刚刚,军师,都教我俩……功夫了,云崖茶,有一整罐呐,就给军师……尝一次,好不好?” 知道喜子心善,但却没搞明白自己的打算,若此刻答应喜子,就会让思慎占了便宜,钻了空中。让思慎看见,却得不到,才最能吊足他的胃口。 对思慎不恨点不行 陌陌瞪眼,果断拒绝,“不行!云崖茶,多么罕见,该都孝敬……我师傅,将来,是我师傅……教你功夫的,你不用讨好他,走了”。 思慎听罢,气的已咬牙切齿,当看到陌陌挑衅的眸光时,思慎嘴角慢慢勾起坏坏的邪笑。 “小崽子,你得意个屁!哪有徒弟……不孝敬……自己的师傅?却向着……外人?” “徒儿,给师傅扣头了!” “嘭!嘭!嘭!” 思慎的话音刚落,喜子突然大喊一声,三个“嘭嘭”的响头跟着响起。 “呃?!” 喜子几乎秒反应的举动,把陌陌和当事人的思慎,都一下给搞懵了,不约而同瞪起眼,望向头真磕在地上的喜子。 这反应……也忒快了吧!?…… 当喜子磕完头,直起身子时,陌陌和思慎又都发现,喜子不但额头已磕出血,而且已是泪流满面,但他分明是在笑。 望着又哭又笑的喜子,陌陌不解地问,“喜子,你至于吗?”。 “这,远远不够!……” 喜子眼带感激,回答了陌陌的问话,之后,怔怔望着思慎,又是一行热泪,他哽咽着回答。 “师傅,我知道,自己什么都不会,但是,请您放心,我就是不吃不睡,也定会……练好功,我绝不会……给您丢人,师傅,喜子这一生,惟愿侍候师傅,与师傅……不离不弃” 陌陌驴唇不对马嘴,但却真挚质朴的一番话,让思慎心中那别样的情愫,又突然涌起,他小眼睛里也蒙上了水雾,思慎赶紧别过头,不敢看喜子那双干净清澈的眼睛。 思慎温声,“起来!去把脸洗干净”。 确认思慎已承认自己这个徒弟,喜子泪水还在流淌,脸上已乐开了花。 “是!” 突然的大惊喜,直接把喜子给乐蒙了,他兴奋地应了,转身就想向外跑,如无头的苍蝇一般乱撞,“嘭”地撞在一个架子上,手摸着被撞疼的头,发现自己跑错了方向,回头对两人憨憨一笑,跌跌撞撞直接跑回了里间。 第550章 被迫收徒(3)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思慎和陌陌都眨巴着眼,兴趣盎然地望着喜子乱撞一气,两个的目光不期而遇,从对方眼里都看到了不可思议的笑意。 “哼!” “嘁!” 陌陌和思慎不约而同别过头,双双冷哼,又互相不搭不理。 蹬鼻子上脸,说的就是陌陌这等人。 算计得逞,目的已达到,陌陌心内得意万分,可谓心花怒放,但脸上却假装怒不可遏,瞪着大眼向思慎挑衅。 结果,被思慎直接无视。 自讨了没趣,陌陌终是憋不住了,阴阳怪气地开口,“老头,会釜底抽薪啦?有你的”。 翻愣一眼嘚嘚瑟瑟陌陌,思慎突然伸出手,“啪”地一下拍在他脑门上,“孽障!光知道……耍小聪明,诡计得逞……现在,得意了?”。 明白自己的算计被思慎已看透,陌陌手摸着自己被打疼的脑门,嘴里不满地抱怨,“喂!,老东西,你下手这么重,都快把我……给打傻了”。 “傻点好!省着以后……聪明,反被聪明误” 陌陌不屑,“老头,你别得了便宜……还卖乖,喜子的好,你慢慢……就会知道的,小爷,咳咳咳……我看好的人,绝对没错的!将来,你会感激我的”。 “感激你?啊呸!你呀,就是个……喂不熟的狼崽子,论忠诚,你比我徒弟……可是差了十万八千里” 陌陌撇嘴,“嘁!这就开始偏心了?得了,反正,我在你眼里,不是兔崽子……就是狼崽子,就没个好的,那我也只能……破罐子……破摔喽”。 陌陌说完,就耍赖地背靠在思慎肩头,举起自己的一只手,欣赏起自己又细又长的漂亮手指。 思慎心内琢磨着,自己收了喜子为徒,陌陌和他投脾气,定会常黏在一起,纵使陌陌不是自己的徒弟,那也和自己的差不多。 “英招老弟,怕是要失落喽。” 思慎越想越得意,嘴角扬起一抹宠溺,没有躲开如没骨头般靠在自己身上的陌陌,虽然常被他气的七窍生烟,但自己就是欣赏他的机智聪明,喜欢被他依赖需要。 喜子满脸堆笑地走回来,手里端了一个大托盘,托盘上放着各式的白色瓷器和水晶杯,腋下还夹着一个大葫芦。 陌陌抬头看见,很是有眼力见地一挥袖,将茶案上的东西都一下清理到地榻一角。 看见一托盘的器皿,陌陌问,“喜子,你是要烹茶?喝个茶,要这么多东西?”。 把大托盘和大葫芦先放到一旁,喜子拿出一块洁白的麻布,一丝不苟地铺在茶案上,又取回托盘和大葫芦放到案上,对思慎微微一礼,喜子随即跪坐在案边。 喜子一边把瓷壶、水晶杯等器皿摆在案上,一边不紧不慢地回话,“是,我给师傅……烹云崖茶,要想喝好茶,是一步……都不可或缺,也一步不能马虎,否则,就会差了味道”。 陌陌对茶没什么兴趣,嘴里嘟囔了一句,“麻烦!都是……没事闲的”。 望着有条不紊忙乎的喜子,思慎觉得那叫一个对脾气,对陌陌说风凉话,他狠狠剜了一眼,对茶可谓一窍不懂的他,嘴里不禁挖苦道:“喜子,与他说茶,就是对牛弹琴,白费口舌”。 喜子未加置评,兀自摆放着形状各异的器具,案上已被他摆的极有美感,最奇特打眼的是,一株插在白瓷瓶里的兰草被摆在案上,与茶具交相辉映,兰草正开着娇艳欲滴的鹅黄小花,发出淡雅的清香,使真个茶案更显清俊雅致。 思慎眯着一双小眼,认真欣赏着喜子的每个动作,眸中有掩饰不住的欣赏和兴奋。 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 对茶艺完全门外汉的陌陌,觉得就是喝一杯茶而已,煞有介事搞的郑重其事,纯属闲的腚疼。 喜子一丝不苟摆放完器具,就开始点燃红泥小火炉,开始用水壶烧水。 见喜子一脸庄重,物我两忘的陶醉样,又见思慎伸长脖子观看,笑的都快看不见眼睛,陌陌心里有一霎的失落。 陌陌十分明白,思慎和喜子已是师徒,将来会越走越近,对他俩来说,自己已是外人。 失落、嫉妒、怅然所失等情绪突然涌上心尖,陌陌有些难过,无聊地拿起一个长把小头勺,“嗒嗒”敲着玩。 敲打声引起思慎的反感,转头白楞着陌陌,陌陌对他矜起鼻子,头一歪,较劲般继续敲打。 当火炉上的壶水冒出热气,喜子用最大的白瓷钵,用水壶中的热水将水晶茶杯和器皿都冲洗了一遍,并伸手抓过陌陌拿的小头勺,也冲烫了一番,还放到小火炉上烤干,然后放到一个瓷枕上。 喜子拿起大葫芦,将里面的水倒入茶壶中,放在红泥小火炉上烧。 思慎拿过大葫芦,打开闻了闻,问喜子,“这是什么水?”。 喜子正襟端坐,淡淡回答,“点滴泉水,是云崖茶树……上方悬崖,点滴而下的泉水,泉水在半空……化成水雾,是水雾……滋养了老茶树”。 思慎一拍大腿,顿时笑的合不拢嘴,“一脉相承,妙!妙不可言啊”。 陌陌一脸关心,忙插话问:“喜子,为取泉水,你专门……去爬了悬崖?”。 喜子温声回应,“有结界,还有专人保护,我去不了悬崖的,是我爹,在修剪茶树时,取来了这一葫芦泉水”。 陌陌吃惊地眨巴着大眼,心中更加不理解,所谓爱茶人的疯狂,“至于吗?搞得神神叨叨、玄玄乎乎的,不就一口茶吗?”。 思慎是个讲究吃喝的懂行人,此刻,觉得陌陌的存在,完全坏了品茶的气氛,没好气地开始喷他,“你!俗物一个,懂个屁,嫌烦……就滚出去,别在这煞风景,碍手碍眼的”。 “你!……” 陌陌被堵的哑口无言,看见思慎冷厉的警告眼神,不得不理智地闭了嘴。 红泥小火炉的水开了,冒出汩汩白汽,喜子将壶水倒入一个白色的茶壶内,用陌陌刚玩的长把小头勺,从一个拳头大小的陶罐中,取茶分别放入两个水晶杯中。 陶罐一开,思慎就闻到魂牵梦绕的茶香,他闭眼深深吸了一口气,是满脸的陶醉。 瞅着思慎神经兮兮的样子,又瞧见喜子一脸的一本正经,陌陌觉得很好笑,但也觉得很无奈,翻楞一眼两人,陌陌开始又欣赏自己的手指,怎么看都觉得美。 思慎目不转睛,见喜子将白茶壶中的热水,分别注入三个水晶杯中,但只斟了少许,停了约十息,水壶又有节奏地三起三落注水入杯,淡淡的茶香顿时弥漫开来。 思慎满眼骄傲,忍不住大喊,“好!非常好!……”。 喜子双手端起水晶杯,毕恭毕敬地分别捧给思慎和陌陌。 陌陌捧着水晶杯,见浮在水中的茶叶,如一个个青葱舞者,慢舒舞袖,在澄碧春水中轻柔舞蹈。 美!美的动人心魄。 香!一缕一缕飘进鼻孔,沁入心脾。 被手中的一杯春色,陌陌的心弦被拨动,他被惊艳住了,一杯茶竟会如此美!如此香! “尝尝看!” 被喜子的温声唤醒,陌陌瞥见,身边的思慎一脸陶醉样,正细细端详着手中的嫩芽,在杯中蹁跹舞蹈,又见他轻轻啜了一口,顿时又笑没了眼睛。 冲对自己微笑的喜子点了点头,陌陌也轻呷了一小口,顿觉唇齿留香,舌尖清醇悠远,心驰宏远。 “啧啧,好茶!”,对喜子竖起大拇指,陌陌情不自禁的称赞。 思慎哈哈大笑,“哈哈哈,好徒弟,你烹的茶,可称得上……天下第一!老天帝,也没福气……享用,你这般好手艺,为师,有福啦!哈哈哈!有福喽”。 喜子一扫刚刚的一本正经样,也灵动起来,“师傅,是茶好”。 思慎又饮了一口茶,放下茶杯,又开始揶揄陌陌,“茶好,固然重要,但烹茶的手艺……更不可或缺,给他喝,这好茶……算是被糟蹋了”。 陌陌回怼,“老头,你少挤兑我,喜子再会烹茶,也不是给你……来做茶童的,你若敢欺负他,我这个朋友……不会不管的”。 思慎回喷,“你呀,定性太差!烹茶、喝茶的学问……可大了去了,喜子,之所以能静下心,就是因为茶,你好好悟吧”。 “因茶?!……” 陌陌蹙起眉头,嘴里兀自念叨出声,凝望着手中只剩下杯底的一片碧绿,若有所思。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551章 遭暗杀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不好了!公主出事了”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陌陌听到喊声,率先“呼”地站起身,疯了一般地就向门外跑。 一个侍卫仓皇闯进门,与陌陌碰了个满面,也忘记了行礼,气喘吁吁道:“将军,公主!公主,遭……遭暗杀了”。 已察到依依位置的思慎,还未听侍卫的禀完,上前一把拉住陌陌,原地化流光离去。 见侍卫也要走,还不会遁走术的喜子,忙对他大喊,“你,带上我”。 侍卫看了一眼喜子,二话没说,一把拉上他,也跟了离开。 在一个粮铺门前,思慎和陌陌现身,见依依和掠影等正被十几个带面具的黑衣人围攻,地上已横七竖八着躺着不少,已死去或受伤的侍卫和黑衣人。 一身血淋淋的大黄,正怒目飞扑向依依身后,去拦挡一个黑衣人对依依的偷袭。 “汪汪!” 在半空中,大黄的身影突然变成人形,一丝不挂,被偷袭者的长刀扎穿肚子,直接被挑在刀上。 思慎早就发现,食了灵丹的大黄,因一直在灵气充足的竹海生活,还有机会看到陌陌等修行,不知不觉已跟着修炼有成,离化为人形只差一步之遥。 思慎没想到,在依依遇险的危机时刻,大黄情急之下,竟一下化成了人形。 依依劈出一记凌厉的剑气,击退几个正面攻击者,才回头照看自己的背后,发现一个只穿中衣的男子,正死在自己脚下,他的黑外袍却盖向一个趴在地上的,赤条条的男子身上。 依依明白,刚刚是思慎和趴在地上的男子救了自己,那刚刚飞扑过来的大黄呐? “小心!” 一边对一脸迷糊的依依喊着,思慎一边手上发力,一下击倒四五个黑衣杀手。 “保护公主!” “打死那些坏蛋!” 见来了高手,被依依呵退避险的民众,顿时有了主心骨,一边嘴里大喊着,一边挥舞着手里的棍棒、菜刀、耙子等,纷纷都往前冲,将黑衣杀手们团团包围住。 “都躲开!” 陌陌大喊一声,浑身抖擞出瘆人的戾气,屠龙长枪连刺带挑,和思慎、依依及掠影等侍卫,开始虐杀要逃跑的黑衣杀手。 “去死吧!” 陌陌大喊一声,飞出屠龙长枪,将最后一个已逃走很远的杀手刺穿。 依依跑到永澹身边,忙检查他的伤势,见他只是手臂被砍伤,没有生命之忧,总算是松了一口气,但她不敢大意,转头对身边的侍卫吩咐,”快,送永澹大人……去诊治”。 永澹是天师璃灏的司案,曾给永定城亲送过救难的物质,应英招的上表请求,璃灏将他派来永定城,指导对政务还不熟悉的依依。 永澹是一个文质彬彬的文人,丁点功夫也不会,刚才的刺杀一幕,确实把他吓的不轻,自觉拖累了依依,永澹不好意思地摆手。 “公主,我无碍,快先看看……伤亡情况吧” 依依点头,起身对身边的近侍交代,“来人,先给永澹大人……包扎一下”,说完,就奔向刚才赤身倒地的男子。 依依过来时,发现男子已穿上黑袍子,但依旧光着腿脚,依依蹲下身,先检查了一下他的伤口,又扒开男子脸前的头发,见自己根本不认识,就仰头疑惑地问思慎。 “军师,他是谁?你可认识?” 思慎淡淡一笑,“他?……,他是……大黄狗” 依依被惊圆了眼睛,瞅着眼前一脸英气,很是健硕的青年男子,依旧不敢置信。 “啊?他,真是大黄狗?!……它,它……它修成人形啦?” 思慎点头,“是!现在,他伤的……可不轻啊,怕是……,掠影,送大黄……快去疗伤”。 “等等!刚刚,是大黄救了我,我不能……让它出事” 喊住要走的掠影,依依手上运出灵力,给已化为人形的大黄传功疗伤。 见依依的后肩还在流血,陌陌一把扒拉开她,“你,还是算了吧,我来,你躲一边去”。 陌陌亲自运气,给大黄传功,见大黄动弹了一下,才肯罢手。 呆呆站在陌陌身后,喜子有心帮忙,却也是不会,只能眼睁睁看着好没好内伤的陌陌发功,他眼中装满担心和心疼。 遇事,还得是一家人啊! 思慎心内慨叹着,看着平时打打闹闹的几个师兄弟,包括大黄狗,到了正事上,那真是个顶个的不含糊。 思慎眸色几变,伸手祭出一块水晶,推送给掠影,“拿上它,把大黄……速送到洛辰那里”。 “是!”,掠影将水晶收起,抱着昏迷的大黄,原地遁走。 发现民众拿着棍棒、菜刀、铲子等所谓的武器,还一圈圈围在四周,依依觉得自己有必要讲几句话,遂高声道:“民众们,这些杀手……都是赫胥氏族派来的,就是想搞乱……永定城,他们用这等……下作的暗杀手段,说明他们……已山穷水尽了,只要我们……齐心协力,就没有……打不赢的仗,也没有……克服不了的困难,请相信,曦月氏族的未来……会越来越美好!”。 民众意外发现,公主依依竟会武功,水平还不低,对她更是崇敬至极,顶礼膜拜,一个中年男子举起手,突然高呼,“祝公主永安!曦月氏族荣昌万代!”。 一时间,民众也跟着齐声山呼起来: “公主永安!曦月氏族荣昌万代!” “公主永安!曦月氏族荣昌万代!” “……” 看到民众同仇敌忾,群情激昂的样子,永澹望着一脸坚定的依依,脸上绽放出欣赏佩服的笑容。 依依估计的没错。 这次谋杀行动是赫胥氏族干的,是国主姒鸣亲自安排的,但他执行的却是三殿下昌瑜的命令。 最近,姒鸣郁闷的要死,有机会却抓不住,有想法也无法执行,皆因无人可用。 之前,姒鸣千方百计,千求万求,都动用了老家底,才说动负责南北两界的昌瑜,获的他爹天君的恩准,给派来了圣战神的两个徒弟。 玄元的两个徒弟不负众望,大展神威,一举扭转情势,将赫胥氏族节节败退的战局,转变成能主动出击的一方。 玄元的二徒弟寂逐风确实勇猛,第一次交手,就把曦月氏族的领头人,最不可一世的洛辰几乎给打死。 最后,洛辰被军师思慎抢走,消失在众人的视线外,至今不知死活,寂逐风也受了重伤,只能闭关疗伤。 赫胥氏族本该乘胜反击,并利用永定河上已建成的围坝,一举将永定城逼入死地。 结果,玄元的四徒弟展喜在守护围坝时,与洛辰的师弟陌陌大战一百多回合后,被对方军师思慎下三滥地偷袭,展喜不幸受伤,也随着他师兄闭关疗伤。 所有的算计,没有高手的主持,都成了瞎想,神魔大战已开始,再去九重天搬有神通的高人,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事。 姒鸣眼睁睁看着,最好的反攻时机溜走,永定城在曦月氏族公主的亲自主导下,也渐渐恢复元气,姒鸣是心急火燎。 急也没什么用,玄元的两个徒弟闭关不出,自己无将可用,也无计可施,姒鸣除了派出一些搞破坏的,剩下的就只是唉声叹气了。 他哀叹自己时运不济,赶上了神魔大战,相对神魔大战,自己的赫胥氏族的安危,在天君等大神的心目中,简直根本不值得一提。 姒鸣还是没忍住,给昌瑜传信抱怨,自然也侧面请求,希望天庭能再派大将支援,结果,被昌瑜没好气的给拒绝。 昌瑜虽拒绝了派人,却给姒鸣出了一个主意,让他想办法暗杀曦月氏族的领袖人物---公主依依。 没有了依依和洛辰的曦月氏族,就等于不复存在,依依和洛辰一死,曦月氏族自然就会土崩瓦解,不堪一击。 其实,昌瑜心里也非常憋屈。 仙魔大战已掀开帷幕,之前,昌瑜从前线调用了玄元的两个徒弟,已惹了父君和擎天的不满。 令昌瑜更憋屈的是,自己给父君出的一箭双雕的计谋,在截杀曦月氏族公主依依时,因准备不周和用人不当,而宣布彻底失败。同时,该被喂灵兽的洛辰,至今还好好活着,本应一言九鼎的天帝帝九渊也食言了,在飞涎散布出流言后,流言非但没伤到他,相反,民众还觉得天帝挺可爱。 匪夷所思!奇葩的地方!到处都是奇葩人,奇葩事。 对北天庭连连失算,让昌瑜一度很灰心丧气,本想彰显自己的存在,结果,反惹了一身骚,被父君认为办事不靠谱。 在忘川山大营,昌瑜无事可做,每日没事找事,到处指手画脚,继续刷着自己的存在感,显摆他作为总督军的威风。 怎奈,太子擎天不买他的账,昌瑜再叨叨什么,也没多少将领把他当回事。 昌瑜更恨擎天了,也让炎武更紧锣密鼓地收集擎天错处,昌瑜心中盘算着,如何在神魔大战结束前,彻底绊倒拦路虎的擎天。 被逼无奈的姒鸣,派出二十几个族内高手,混迹在永定城内,寻找机会暗杀依依。 终于,杀手们等来视察民情的依依,就有了之前的暗杀行动,刺杀行动也彻底失败。 按照思慎的统一安排,也就是天帝帝九渊的指示,曦月氏族与赫胥氏族的战事维持现状,只守不攻。 两族打了几千年,终于暂时歇战,都陈兵不动,各自养精蓄锐,再图后发制人。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552章 艰难的孕育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话说人间的大周国,在经历一场阴谋篡位的大战后,也终于迎来了稳定祥和。 黎明时分,启明星还闪烁在天际,都城镐京的周公府内,传出一声压抑的惊呼。 “啊!小舞!” 周旦大喊一声,突然惊惧坐起,汗涔涔的脸上满是恐惧,他手抚着胸口,大口大口喘息着,还在为刚刚的噩梦心悸。 感觉脸上痒痒的,周旦伸手一摸,发现自己流泪了。 君宝听见喊声,在门外急问:“公爷,可是有事?”。 周旦略微回过一些神,沉声回应,“没事,只梦魇了”。 手从剑柄上放下,君宝放下了心,温声劝道:“时候还早,公爷,再睡会吧”。 “好!” 周旦一边应着,一边复又躺下,闭上眼,脑子里都是刚才做的梦,他越想越心乱如麻。 周旦刚刚梦见,小舞舔着大肚子,光脚站在河边的水中,有两条大黑鱼突然往她怀中蹦。 小舞受到惊吓,捂着肚子,一屁股瘫坐在水中,脸上露出疼痛的表情,看样子像是要临产。 周旦看见,血已染红了小舞身下的河水,他想上前帮忙,却怎么也迈不动腿,就急的高声大喊,“来人!快来人啊,快救救她,来人……”。 “啊!啊,疼!……救救我?救救我的孩子……啊……“ 自己的呼叫声和小舞的痛呼声,回荡在旷野上空,四周万籁寂静,没有人的踪迹,周旦耳边有呼呼的风声。 血流的太多了!已染红了大片河水,小舞躺在浅滩中,痛苦挣扎嘶喊,却没有一个人去帮她。 “小舞!……啊!小舞……” 周旦伸手去抓,却什么也没抓到,他心疼的哭喊着,直到把自己哭醒。 周旦闭眼躺在榻上,想到前日给小舞起的卦,那预示她将有大劫难的卦,发现刚刚做的梦,与卦象有相合之处。 周旦不淡定了,更彻底没了睡意。 在小舞离开的近四年里,周旦常常梦魇,大多都是有关小舞的,失去小舞,是他心中无法言说的痛。 日有所思,夜才有所梦。 因常给失眠的周大王解梦,自己也是梦不断,周旦对梦境里的暗士,已研究的颇有心得,不经意间,解梦已渐成体系,并日臻完善。 已睡不着的周旦,在心里开始对照自己的研究,逐一解析自己刚做的梦: 梦见黑鱼入怀,是吉兆,暗示小舞生活富裕,诸事都不错,只可能会有一些心情不好。 梦见小舞见红要生产,预示她要有孩子了,但也因生孩子,可能会遭遇危险,面对艰难困境,她更需强硬果敢,才能化险为夷。 想到小舞无人救助,以及梦与卦象背后暗藏的凶险,周旦心烦意乱。 “小舞真会生孩子?还会遭遇不测?……” 周旦不敢再往下想,也不想相信自己,他再次坐起,两眼迷茫而痛苦。 好一会儿,周旦伸手,从枕头下拿出一个大荷包,掏出装在里面的大辫子,那是小舞小舞的辫子,那是她最绝望时,为了抗争不公对待,愤然自己割下来的。 君宝将辫子找回来,周旦一直收在自己身边,睹物思人。 周旦手摩挲着大辫子,兀自自言自语,“小舞!快四年了,旦哥哥算出,你……你应是……有孩子了,你,一定……一定要保重自己,遇到难事,别硬挺着,回来吧,旦哥哥,和你一起担着。小舞,你听见了吗?你一定……要好好的……”。 周旦已哽咽难言。 四年,近一千五百个日日夜夜,自己无一日不想小舞,周旦觉得自己的魂,已被小舞带走了,留下的只是一具躯壳。 小舞是自己生命中,最大的惦念和牵绊。 盼望小舞和她师傅能过的幸福快乐,但周旦心中的后悔失落,羡慕嫉妒恨一样也不少。 子萧(周旦)为爱坠落人间,他饱尝了人生八苦。 这一生,他和鹿小舞的下一生(甄小舞),注定又是擦肩而过,有缘无份。 但毕竟是有缘人,是肝胆相照的默契知己,周旦对八卦和梦境的精湛研究,引发他的担心和忧虑,正在甄小舞的身上发生。 人间女人都是十月怀胎,而甄小舞怀孕已三十三个月,却还没有要生产的动静。 三十三个月,小舞被肚子里的两个小娃娃,给折腾的快没了人样。 小舞从最初的一吃就吐,到后来肚子大的像皮球,腿肿的无法行走,睡觉也无法平躺,她只能靠在床头,才感觉能喘动气,而一直坐着的结果,就是她腰疼的如要断了一般。 最要命的是,小舞超大的肚子,顶的她根本吃不进东西,就是翠儿等连哄带劝,她勉强吃进一些,也大多会吐出来。 吃不下,睡不好,小舞快速瘦弱下去。 近一年来,小舞除了一个大肚子,胳膊腿瘦的像麻杆,若她手脚能同时着地,那完全就是一个大蜘蛛的样子。 这些艰难,小舞倒也能克服,但孩子总不出来,她心里总是担着心。 被训练的遇事临危不乱的她,彻底没了过往的从容和冷静,小舞手总是放在大肚子上,一发现胎动异常,就忙喊翠儿叫郎中。 好在肚里的两个娃娃爱动,几乎都是虚惊一场。 明白小舞怀的是仙胎,而仙胎怀孕长短不一,怀孕三年也是常有的事,因此,相对小舞的草木皆兵,翠儿要淡定得多。 但是,这些话无法对甄小舞说,在她的认知中,神仙只是虚构出来的,若让甄小舞知道,自己的夫君是个大神,自己也曾是个神仙,那还不知道会出现什么事,恐怕,不是震惊那么简单。 凡人的命数不能被更改,否则,会影响甄小舞的再投胎转世,这也是一直没告诉她实情的原因。 毕竟甄小舞是凡人,翠儿早早准备好了几个稳婆,随时能叫来接生,小舞能怀孕多久,翠儿心里也是没底。 翠儿还是不放心,请来曾发现小舞怀孕的老郎中,自是不敢告诉他,小舞已怀孕了近三年。 看到小舞硕大的肚子,老郎中都被吓了一跳,他从医四十余年,还从未见过如此大的肚子。 老郎中认认真真把了脉,最后,直摇头叹气,也是一脸无计可施的样子。 “这,这脉象……甚是奇怪,老夫,也从未见过,既然,未见特殊状况,还是先观察着,待老夫……开几服滋补的方子,先调养一下……夫人的身子,待有症状时,再对症根治”。 老郎中走了,也没诊出什么子丑寅卯来。 小舞摸着自己的大肚子,能察觉里面折腾的欢实,怀孕到如此地步,小舞和翠儿也是没法子了。 熬!熬到肚子里的两个宝贝瓜熟蒂落,那时,自己就能解脱了。 见小舞浮肿的越来越厉害,吃不下,睡不好的煎熬样子,把个翠儿心疼的不行,担心也与日俱增。 第553章 痛苦分娩(1)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说来也真是缘分,就在周旦梦道小舞被黑鱼惊吓,在水边见红生产的当夜,住在离周公府只一条街的小舞,就出现了临盆的症状。 一阵强过一阵的剧痛,把小舞折腾的疼痛难耐,筋疲力竭。 翠儿走到无人处,直接化流光离去,等她把城内最有名的两个稳婆急火火带回来时,小舞的羊水刚刚破了。 小舞躺在榻上,咬牙忍者疼,坚持不肯哼出一声。 甄婶一脸焦急,手忙脚乱地收拾着。 一个胖胖的产婆赶紧走上前,对甄婶趾高气昂地吩咐,“快让下人,去准备热水!”。 甄婶赶紧回答,“水已烧好了,我这就去端”,说完,就跌跌撞撞向门外跑。 “啊!……疼!……” 见小舞疼的喊出声,把翠儿急的不轻,相处四年了,她知道小舞是个极坚强的姑娘,若不是疼到极点,她不会喊疼的。 翠儿忙蹲在床前,抓住小舞乱抓的手,帮她将湿漉漉的额发别再耳后,温声安慰,“小舞!坚持一下,等生下来……就好了,乖,再忍忍”。 同行是冤家,此话不假。 在小舞生产的关键时刻,翠儿出于担心,一下重金请来了两个产婆,而且是行业最出色的两个,两个产婆早有旧怨,从一见面就互呸,相互不服气,心思都放在闹别扭上。 翠儿见了,被憋屈的不行,但也不敢发脾气,她怕两个产婆受了气,直接报复到小舞身上,那样,小舞就会多受罪,说不上母子还会遭遇危险。 我忍,忍,忍…… “啊!……啊!……“ 小舞多坚强的一个人,连刀砍在身上都不会哼一声,此刻,却疼的闷声”啊啊“叫着,浑身青筋暴起,汗流浃背,疼的她死去活来。 两个稳婆视乎见怪不怪,依旧不紧不慢地忙着,相互不停翻着白眼,冷哼更是不断,每一点配合的样子。 翠儿终是憋不住自己的暴脾气,呼地站起身,指着两个产婆的鼻子,怒斥,“你俩,都给我听好了,我给你俩的钱,比你们平时……多出十几倍,你俩,不好好做事,若她……有三长两短,我就……就……”。 翠儿又急又气,一时竟不知怎么表达,正巧甄婶端了茶水过来,翠儿伸出抓过一个茶碗,手上一用力,茶碗“啪”地一声被她攥碎,手上再一捻,指缝里漏出的都是茶杯碎末。 “呃!……” “妈呀!” 两个产婆脸顿时被吓的脸煞白,腿软的直打哆嗦,扶着身边的桌子和帷幔才堪堪能站稳,战战兢兢,不敢再看翠儿。 怒瞪着两个颤颤巍巍的稳婆,翠儿怒着一张脸,指着榻上的小舞,咬着后槽牙,又继续威胁,“她,和孩子,有一个出事,你俩,就如这杯子一般,一个……都别想活”。 不爱说话的甄婶也先是一惊,但此时,她的心思都在小舞身上,她也看不惯两个稳婆的德行,觉得翠儿发怒发的对。 甄婶忍不住跟话,“是!同行是冤家,但我家姑娘,都疼成这样,人命关天,你俩,可不能坏了良心”。 两个稳婆哪敢还耍腾,都连连摆手,“不敢!不敢!我俩,会尽心尽力的,你们,大可放心,放心”。 圆滑世故的两个稳婆算是看明白了,这像是没男主子在的人家,非但不好惹,还野蛮硬气的很,那秀气的姑娘是个高手,若自己再不老老实实做事,怕是真有性命之忧。 两个的稳婆说完,都擦了一把被吓出的冷汗,赶紧各自忙活起来,不敢再别扭闹腾。 良久后…… 正负责接生的瘦稳婆,在一阵检查探摸后,也顾不得多年的积怨,对一旁一直给自己打下手的胖稳婆求助,“哎呀,李婆婆,你快来看看,这状况……不太对劲呀,羊水破了这么久,孩子怎么……还不往下走?这骨缝……开的,也不行”。 “好!,我来看看” 李稳婆一边应着,一边挽着袖子,扭着肥胖的身子走到榻上,单腿跪在榻上,在小舞下身按了又按,眉头也是越皱越紧,脸色也越来越难看。 “是不太妙!孩子,是站位的,他赵婶,你按着,我给她揉揉,看能不能……让孩子转过身” “好!” 赵稳婆痛快地答应了,把小舞的腿拉平,手按在她的脚腕上,如临大敌。 甄婶生过孩子,知晓因生产死在榻上的女人,那是多如牛毛,站位是凶兆,十有二三都会出事。 一听孩子是站位,甄婶紧张的心乱腿软,眼圈都红了,抖着声音催促,“快呀,快揉呀……”。 两个稳婆的对话,把还是个姑娘的翠儿也吓着了,虽然她听不大懂,但看见两个稳婆和甄婶的表情,觉得定是很眼中的状况。 紧紧抓着小舞的手,翠儿强压着心中的慌张,轻声安慰她,“小舞,这两个稳婆,是城内最好的,经验很老道,你放心,会很顺利的”。 看见大家的紧张,小舞扯出一丝苦笑,反安慰起翠儿,“我没事!放心吧”。 赵稳婆双腿跪在榻上,两手放在小舞已瘪了不少的肚子上,很有节奏的按揉着,她显然很有力,随着双手的动作,一身的肥肉都跟着摇晃。 “嘶!……” 小舞被按的很疼,但她咬着牙,极力想忍住,但还是疼的嘶出声,自己怎么疼都可以,就是不能让肚子里的孩子有危险。 不眨眼地盯着赵稳婆,翠儿很怕,她会报复之前自己凶过她,也怕她按伤小舞,更怕她伤到肚子里的孩子。 见小舞疼的大汗淋淋,甄婶婶拿着帕子,给她擦干脸上和脖子上的汗滴,焦急的脸上硬挤出一丝微笑,低声安慰小舞。 “姑娘,生孩子,都是这样的,别担心,放轻松,快了,就快了,一会儿,就不疼了” 赵稳婆按着小舞的腿,觉得甄婶说的大错特说,小舞的骨缝只开了四五指,到现在,还没有开始生产,哪来的快了之说? 最关键的是,赵稳婆不能让甄婶的话,错误引导了翠儿,她必须先指出风险,否则,大人或小孩真出了事,自己和赵婆婆真就百口莫辩了,以那姑娘的狠劲和手上力道,说不上会捏碎自己的头。 做稳婆这一行的,不管多富贵的人家,请她们去接生,都是对他们陪着小心和笑脸,而翠儿却是个奇葩,直接出言威胁。 赵稳婆是个小肚鸡肠的人,心里一直还憋着对翠儿的气,顾忌自身的安危,她不敢不尽力,也不敢打击报复小舞,但该说的实话,她还是敢说。 赵稳婆直接泼了冷水,回怼甄婶,“还没生呐,哪来的快了?这肚子里……有俩孩子,要都生出来……且长着呐,你们,得给你家姑娘,准备一些人参甜粥,也得准备饭菜,供我和李婆婆……补充体力”。 没有在意赵稳婆的不善口气,甄婶忙应着,“好!我这就去做”。 “甄婶,不用麻烦自己做” 翠儿掏出钱袋子,直接扔给甄婶,“拿着,让甄叔……去四喜楼订饭菜,挑最好的,粥,要多订几种”。 将钱袋递给翠儿,“还有钱的,不用了”。 翠儿没接钱袋子,“拿着吧,用钱的地方……多了”。 甄婶打开钱袋子,拿出一片金叶子,就将钱包直接塞给翠儿,“这一片,足够了,不需要那么多”,甄婶说完,就匆匆离开。 第554章 痛苦分娩(2)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瞥见钱袋里装的都是金叶子,少说也得三四十片,两个产婆眼睛瞪的如夜里捕鼠的猫眼,又圆又亮又贪婪,嘴里哈喇子都要流出来。 四喜楼,丰镐最高档豪华的酒楼,菜做的极好,价格更是出奇的贵,往往只有达官贵人们才敢迈进那的大门。 “嚯!今日,要有口福喽!” 两个稳婆心内暗喜,相互对视了一眼,觉得眼前的翠儿虽然脾气差点,但豪气冲天,出手阔绰,是个打着灯笼都难遇的好客户。 这一趟接生,真是太值了。 两个稳婆一阵给小舞按调胎位,一阵大快朵颐四喜楼送来的大餐,两人吃的很没形象,实在是因为菜做的太好吃了。 如此反反复复,整整折腾了一白天。 最后,两个稳婆觉得,再吃四喜楼的菜都不香了,虽然那是一桌子的新菜式,定是花了很多很多的钱。 两个稳婆已被累坏了,最想的就是能睡一觉,于是两人商量轮番打会盹,准备好体力,以迎接最后最艰难的接生。 小舞更是被疼痛折腾的筋疲力竭,在甄婶和翠儿的不断相劝下,每隔一个时辰左右,会勉强喝几口粥,以保证生产时还能有力气。 大家都疲惫至极,早已被熬红了眼睛。 震痛间隔越来越短,小舞的骨缝依旧没有开全,孩子还没有要出生的迹象。 甄婶给小舞换了好几次底衣,但还是被汗打湿,如水洗一般,让她看着都心疼。 晌午过后,天就阴沉下来,凄冷的秋风裹着雨滴飘落,当天彻底黑下来时,雨淅淅沥沥越下越大,被风刮起的树叶拍打着窗棂,发出啪啪的声音。 此刻,屋前幽暗的回廊里,站了一个不食人间烟火般的绝美女子,她如一朵暂放在黑夜里的白莲花,风姿绰约,清香雅静。 站成一副天然水墨美人图的女子,突然眉头微蹙,粉唇一抿,面上露出不耐烦的神情。 女子的细微神态,都落入一个贵气的男子眼底。 那男子穿着一身蓝色锦袍,两手抱在胸前,倚靠在不远处的一棵树上,冷冷望着白莲花般的美人,雨丝细密地下着,却在他头顶绕开,丝毫没有淋湿他,因为他给自己抖了一个护体。 这一男一女都是神仙,一个是荷花仙子菡萏,一个是天君的私生子冷空。 在忘川山的天军大营,能再次见到朝思梦想的擎天,让菡萏激动不已,但她心里明白,擎天能接见自己,都是为了帮肉体凡胎的甄小舞。 接受了擎天的委托,菡萏答应他,会照顾好人间的甄小舞。 菡萏嘴上话说的义气而漂亮,但心里却是愤愤不平。 “擎天,你明明知道,我爱你,爱的不能自拔,之前,你怕鹿小舞不高兴,不敢接受我,但鹿小舞没了,你还刻意疏远我,究竟是为何?……这不公平!” “你心里,可以再装进一个凡人,却还是看不见……我的好,你对得起我吗?……” 菡萏怀着满腔的委屈与不忿,带军医回到丰城,却遭到吃味冷空的强烈不满和纠缠。 菡萏心痛如绞,也心乱如麻。 想到擎天正忙于神魔大战,既然将甄小舞交托自己,他定然不会再来照看。 看见甄小舞就气不打一处来,见到冷空更是烦上加烦,菡萏选择先回了天庭洞府,给自己受伤的心灵疗伤。 在天庭只呆了四日,想到人间已是四年,菡萏觉得该去人间看看,去照看一下甄小舞,毕竟,自己受了擎天的委托,自己总是大撒把,将来再见面时,不好向她交代。 结果,来人间一看,发现小舞正在生孩子,菡萏动用神识一探,发现她肚子里怀的竟是仙胎。 从时间上推断,菡萏算出,在自己离开擎天的第二日,他就来探视小舞了,而且,二人不但有了鱼水之欢,还让凡人甄小舞怀了孩子。 太子擎天已经发现,自己根本没照顾甄小舞,对自己的食言,他定是很生气,将来自己再想靠近他,定然比登天还难。 “擎天,到底,你的心里……还是没有我……” “擎天,既然委托了我,你为何还来?是不信任我?还是戏耍我?……” “凭什么?她哪里……比我好?就算我……比不上……圣战神的徒弟,难道,我连个肉体凡胎……也不如吗?擎天,你在侮辱我!……” “她们,哪一个?有我……爱的真,爱的深?擎天,你眼瞎吗?……” “……” 菡萏陷入千般悲伤,万般绝望中,两万多年的苦恋,刻骨又铭心,全身心的付出,换来的终是一场空。 听见小舞刻意压抑的痛呼声,菡萏气的咬紧牙关。 “如果不是你,鹿小舞!太子……就已要了我,该死的!你夺走了我的幸福,你生生世世……都别想好过……” “擎天,你要的,我就都……毁了,毁了你的孩子,你的女人,让你彻底失去……,我要看着你……痛苦!后悔!……你想要的,都得不到……你不配拥有真爱!……” 看到菡萏眼中越来越浓的戾气,冷空明白,她恨里面正生产的小舞,显然,她已动了杀心。 暗恋擎天两万多年,菡萏眼中心中只有擎天,冷空心知肚明,但他不可遏制地爱上菡萏,深陷爱的沼泽已是无法自拔。 曾经,自己受太子正妃颐和的委托,去暗杀擎天宠爱的鹿小舞,结果,她被半路劫走。 后来,鹿小舞被自己不肯相认的亲爹,给找了一个牵强的理由,直接就给打入了六道轮回。 因自己没机会完成暗杀,被受雇自己的颐和好一顿数落,那是自己一生中,唯一一次没能完成的任务。 菡萏答应和自己到人间散心,其实,是想找到已托生的小舞,想打着帮她的名义,再去勾搭上擎天。 菡萏的玲珑心思,冷空看的一清二楚。 知晓她爱慕虚荣,贪图权势,一心想嫁给未来的天地主宰擎天,她是有真心仰慕敬爱,但也是虚荣心作祟。 人一旦陷入爱情,常会钻入牛角尖,只看见对方的好,自动屏蔽她的不堪之处。 冷空多聪明洒脱的一个神仙,也不能免俗。 菡萏对爱万年如一的坚守,冷空是真心敬佩和向往,认为为爱孤注一掷的女人,是值得尊敬和相守一生的。 冷空期盼有朝一日,菡萏也能如对擎天一般,真爱并珍惜自己,除了至高的地位,他愿意给她想要的一切,一定比擎天给的多。 自己也是天君的儿子,和擎天是同父异母的兄弟,有一样的尊贵血统,为了成全菡萏,冷空都曾一度动过,想认祖归宗的念头。 冷空想用自己的真诚,彻底感动征服菡萏,但他放下自尊,费尽心思,几百年过去,依然没有得到菡萏的心。 这个世界处处充斥着阴差阳错。 自己深爱的女人,一直执迷不悟地苦恋着自己的大哥,冷空几次想放手,却终是没能放下菡萏,这让洒脱不羁、天马行空的冷空,一直处于痛苦彷徨,患得患失中。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555章 痛苦分娩(3)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宫缩一阵比一阵密集,疼痛也越来越厉害,一直咬牙坚持的小舞,终是忍不住喊出声。 “啊!……啊!……” 阵痛是生孩子的最佳时刻,李稳婆和赵稳婆忙着接生,都已急出一头大汗。 翠儿和甄婶一直在照顾小舞,四个人挤在塌边,难免会有磕磕碰碰。 李稳婆本就脾气不好,觉得两人碍手碍脚的心烦,忍不住不满地吆喝。 “你俩,躲开!别在这碍事!“ 见两个产婆忙的手忙脚乱,翠儿和甄婶都很配合,退到离榻三四尺外的地方,继续安慰着疼的大汗淋漓的小舞。 “小舞,别怕,翠儿在这,坚持一下,就要生了……” “啊!……啊!啊!……” 小舞不断痛呼着,随着每次阵痛,在稳婆的指导下,奋力生着孩子。 赵稳婆负责接生,见小舞用力不对,瞪着痛苦扭动的小舞,不停地大喊大叫。 “你,使劲!……憋住气,来!再用力……不行,不想孩子出事,你就多用劲……不对!再憋一口气,好!用力!……” 吆吆喝喝了好一会儿,赵稳婆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一脸求助地望向李稳婆,“李婆婆,还只能……摸到一只脚,怕是……要坏事”。 “我试试!” 李稳婆一边说着,一边凑过去,单腿跪在榻上,在小舞下身摸了有摸,“我上面揉着,你上夹子吧,不行,就下手”。 “好!” 两个稳婆商量完,一个给小舞推按着肚子,一个拿着一个夹子,在下面接生。 小舞虽疼的眼前直发黑,听见产婆的话,更是慌张的不行,她闭上眼睛,暗暗下定决心,一定按着产婆的指挥,把孩子顺利生下来。 孩子!娘,不会让你们有事。 见两个稳婆都是一脸紧张,小舞更是大汗淋漓,身上青筋暴起,眼睛赤红而凸起,已到了快崩溃的边缘,翠儿和甄婶都泪水涟涟,紧张的手指无措,相互搀扶着才能堪堪站稳。 翠儿哽咽道:“小舞,用力!翠儿在,别怕……”。 甄婶照顾小舞和翠儿已三年,认为自己和夫君一生最大的幸运,就是遇到这俩最好的主子,不但给的工钱多,还对夫妻俩很和气。 甄叔甄婶的唯一女儿因病早逝,在照顾小舞的三年里,夫妻的一颗心都给了怀孕的她,在甄婶心里,早已把小舞当成了自己女子看待。 见小舞疼的啊啊只叫,因用力生产,浑身被憋的紫红,青筋暴起如要绷断,甄婶心疼的直掉眼泪,“姑娘,坚持住!就好了……” 小舞耳朵里嗡嗡直响,感觉又一阵巨疼袭来,听见李稳婆扯着已嘶哑的嗓子,大声喊叫,“用力,憋住……,你再不用力,孩子,就憋死了,用力!……”。 “啊!~~~”,听见孩子憋死几个字,小舞连惊带吓,用上了最后吃奶的劲。 “好!好!已看见了,呼吸,呼吸,再用力!用力!……” 小舞赤红着双眼,发出瘆人的大喊,“啊!……”。 “好!好,好……出来了!出来了!……” 看到孩子渐渐生出来,甄婶哭着连喊,“姑娘,生了,生了……”。 甄小舞的第一个孩子,在折腾她一日后,终于降生了! “是个男孩!” 赵稳婆一边大喊着,一边拿起准备好的剪刀剪掉脐带,用手边已准备好的小被一包,就直接抱下了榻。 因一时高兴,赵婆婆竟忘了自己腿麻了,下榻时,腿上一软,人就向地上摔去,刚生出的小娃娃险些脱手。 翠儿眼尖,晃身就窜到赵稳婆身边,一手接抱过孩子,一手搀扶住赵稳婆。 低头看着手里的娃娃,翠儿急问:“这孩子,怎么不哭?”。 疑问写在所有人的脸上,翠儿这么一说,大家的心一下又都提了起来。 还是李稳婆有经验,忙从翠儿手中接过孩子,举起巴掌,照着孩子的小屁股,就狠狠扇了一巴掌。 “你!” “哇!哇哇哇!……” 见李稳婆下死手打小娃娃,翠儿立马瞪起眼要发火,就听见娃娃哇哇哇的嘹亮哭声。 两眼通红的小舞,已累的连举手的力气都没有,她留下一行热泪。 怕脾气不好的翠儿误解,李稳婆忙开口解释,“打孩子,是让他……倒过这口气,否则……罢了罢了,我给孩子……先去擦一擦,一会儿,再抱给你们看”。 翠儿愣愣点头,忍不住又提醒,“还有……一个孩子呐”。 赵稳婆敲打着自己已灵活不少的腿,插话,“不会马上生的,等着吧,等有征兆时……才能再接生”。 知晓小舞也定想了解后面的事,翠儿蹲在塌边,一边给小舞擦汗,一边又问,“大约……得等多久?”。 赵稳婆一边洗手,一边回答,“这可说不准,快的……有个把时辰……就生第二个的,慢的……也有近一日的,耐心等吧。哦,对了,姑娘,已没力气了,趁这个空,给她吃点东西,再让她休息一会,你们,也给我们备饭吧”。 “好!马上“ 甄婶一边应着,一边拿过一套干净的底衣,和翠儿一起,帮着已精疲力尽的小舞换上,甄婶又用热巾,给小舞仔细擦了脸和身子。 小舞激动万分,对翠儿虚弱道:“给我,看看孩子!”。 翠儿点头,忙转头对李稳婆喊:“快!快把孩子抱过来”。 “好!” 李稳婆一边应着,一边把已收拾干净的奶娃娃,用小被一裹,就抱到了小舞面前。 “姑娘,快看看,这是你儿子,这小娃,长的真俊,浓眉大眼,骨架子也大,想必……是像他爹”。 怕李稳婆不明就里,不知深浅的话,引起小舞的伤心,翠儿忙插话,“小舞,快看,这双大眼睛,真像你的,这小宝贝,真乖,不哭也不闹,将来,定是好带”。 “孩子!我的……孩子!” 看见自己儿子的粉嫩小脸,小舞激动万分,哆嗦着手去摸自己的儿子,被小娃娃突然就抓住一根手指,一股暖流顿时涌遍小舞的全身。 母子俩的目光遥遥相望,久久对视。 小舞心内百感交集,泪流满面,嘴里只会不停地低声呼唤,“孩子!孩子……”。 稳婆忙开口提醒,“生孩子,可是不能哭,否则,会落下……眼疼的毛病,我把孩子……先抱开,你闭眼睡会,一会儿,还有的折腾呐”。 甄婶激动的又哭又笑,“姑娘,听话,别哭别哭,孩子这么好,是喜事,该高兴的,姑娘,我去给你……准备饭,你先歇一会”,甄婶说完,高兴地小跑了出去。 翠儿笑中带泪,用帕子给小舞擦着眼泪,哽咽着声音吩咐,“把孩子……抱开吧,小舞,你累了,乖,闭上眼,歇一会”。 小舞虚弱地笑了笑,听话的闭上了眼睛,她真的太累了。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556章 横灾飞祸(1)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听见奶娃娃的哭声,以及是一个男孩的话,让本就愤愤不平的菡萏,更加的羡慕嫉妒恨了。 能嫁进高贵神圣的天家,只能算是走出了第一步,能生下天家的子孙,功名利禄才算实至名归,毕竟,后宫的女人们最后能依仗的,唯有母以子贵。 菡萏连第一步都求而不得,母凭子贵,她还未敢多想,但凡人甄小舞一下全得全了。 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咬碎口中牙。 此刻,妒忌让菡萏心绪难平,胸膛剧烈起伏,她脸色煞白,秀眉紧蹙,拳头捏的死死,眼睛里更是迸发出凛冽杀意。 “凭什么……她能得到太子的爱?” “凭什么……她能生儿子?” “凭什么……她有这么好的命?” “凭什么?……不是我?!我哪里比她差!?……” “这不公平!……” 紧紧盯着菡萏阴煞煞的脸,冷空没有了之前的淡定,不禁也心潮起伏。 纵使再不认自己的亲爹,但毕竟也是血肉之亲,这屋里的孩子是自己的侄儿,流淌着天家的血液。 眼前是自己心爱的女人,她正仇恨着屋里的孩子和他娘亲,若菡萏真要杀她们母子,自己该当如何? 自己若阻止,就等于把菡萏推离,自己就永远无法得到她的心,但若不阻拦,眼睁睁看着天家子孙被杀戮,还真是难以置身事外。 “怎么办?!……” 冷空头疼不已,心乱如麻。 望着神情满是愤恨、纠结等复杂情绪的菡萏,冷空暗暗庆幸,她没有失控去杀人,这也就意味着,自己还无需做艰难抉择。 只平静了约半个时辰,小舞的肚子又开始一阵阵的抽疼,因刚刚生下了儿子,小舞已有了一些经验,知道疼痛不到密集时,孩子是生不出来的。 我忍!…… 我再忍!…… “啊!……啊!……” 小舞终于忍不住了,嘴里忍不住喊出声,已吃饱喝足的两个稳婆,又起身开始忙碌接生。 一番检查后,赵稳婆对李稳婆大喊,“这个孩子,可能会更麻烦?我摸着肉乎乎的,怕是屁股朝了前,看样子,这是个……大家伙”。 李稳婆斜瞥了一眼翠儿,故意嘴里念叨着,“唉!两个,这一个比一个麻烦,这真是……要要了,我老婆子的……半条老命喽”。 翠儿心思透亮,忙跟话,“你俩多尽心,等孩子生出来,我给你俩……再每人,多加一片金叶子”。 两个稳婆听了,笑的满脸褶子都舒展开了,一片金叶子,那可是忙活半年都未必能挣到一片的,这一次接生,虽然累是累,但收益真心不错。 “好好好!姑娘,我们,定会使出看家的本事,保证她们母子平安” 两个稳婆自信满满,但在以后的近四个时辰里,她俩被累的已接近崩溃。 “啊!……啊……” 小舞的叫声已越来越虚弱,全身如水洗了一般,眼睛凸出并充血,赤红的如地狱的恶魔。 翠儿见状,早已急的心慌意乱,紧握着小舞的手,抖着声音不断安慰着,“小舞,再坚持下,就快好了……小舞,你行的……” 见小舞已没了力气,纵使稳婆再咆哮,她也使不上劲了,翠儿忙喊,“甄婶,再拿一粒丹药……和水”。 “好!”,甄婶急的直流眼泪,听见翠儿的话,忙跑去拿来丹药和水,并抖着手喂给小舞,“姑娘,来,张嘴……再喝口水……姑娘,挺住啊,不能睡啊……” 此时,翠儿再急,也不敢对大呼小叫、急赤白脸的稳婆发脾气,她俩确实尽力了,都已喊哑了嗓子。 “出血了!” 李婆婆的一声惊呼,一下吓傻了屋内的所有人,出血意味着什么?每个人心里都一清二楚。 “哇,哇哇,哇哇哇……” 在落针可闻的短暂平静中,已睡着的男娃娃突然放声大哭,让紧张的氛围更添紧张。 等反应过来,甄婶忙跑过去,抱起男娃娃哄着。 之前,翠儿还心存侥幸,因为她亲身经历过,小舞小主的母后在生双胞胎兄妹时,也是遇到了难产,当时,哥哥小沣生的很顺利,小舞却迟迟生不出来。 “啊!” 小舞弱弱喊了一声,头就歪向了一边,她昏了过去。 翠儿泪如雨下,紧紧抓着小舞的手,急急摇晃着哀求,“小舞,这时,可不能睡啊,醒醒,醒醒,……”。 “不行!小舞,等我回来” 看见鲜血从小舞的下身涌出,两个稳婆已慌了手脚,翠儿脑子都炸了,明白靠两个稳婆已很难控制局面,她大喊一声冲出屋,在门外原地遁走。 听见小舞在生第二胎,菡萏一直愣愣地生闷气,见翠儿一脸泪水的冲出屋,她脸上闪过意外,继而视乎明白了什么,嘴角扬起一抹冷笑。 菡萏因爱生恨,一心想杀夺去所爱之人的小舞,但她不想自己动手,一向清高傲娇的她,不想让自己双手染上血,当然,她也怕有朝一日暴露,那样,擎天定不会饶过自己。 所以,菡萏一直犹豫不决,有杀人之心,却迟迟没有破釜沉舟的胆子。 翠儿完全不管不顾了,直接出现在曾发现小舞怀孕的老大夫房中,挥袖将睡着的老大夫夫妇弄晕,三两下给他套了外袍,顺手拿起他的出诊药箱,直接把他给抱了回来。 被弄醒的老大夫,瞪着迷惑不解的眼,打量着眼前焦急的几人,是一脑门子的官司样。 “老夫,怎么在这?” 翠儿跪在老大夫身边,痛哭流涕,指着已昏迷的小舞,答非所问,“大夫,快救命啊!她,她血崩了”。 “血崩?” 见小舞已昏迷,稳婆一身一手的血,医德高尚的老大夫一下全明白了,血崩可是分分钟要命的事,他没有再纠结自己怎么来这的,伸手就为小舞切脉,意识到情况的严重,眉头紧锁起来。 “快!拿我医箱来” 见小舞大出血,都已湿透了被褥,甄婶被吓的体如筛糠,但在小舞处在生死一线的关口,她向每个母亲一样,坚强地呵护着儿女,甄婶流泪应着,将药箱抱到老大夫跟前。 “在这,给!” 老大夫从箱中取出一个小包,展开里面是一排排的银针,他抽出一根银针,就往小舞的身上扎,当三十几根银针下去,老大夫已汗滴直流。 “不流了!血止住啦” “太好了!” 正接生的两个稳婆,惊喜地大喊大叫起来,她俩这是被吓坏了。 “哎呀!……” 小舞的一声痛呼,让翠儿顿时泪奔,知道小舞又活过来了,“小舞,小舞!太好了……”。 翠儿太害怕了,害怕再次失去小舞。 翠儿心里明白,甄小舞不是自己曾经的小舞小主,但四年的朝夕相处,两个小舞的癖好、习惯、思维方式和那倔强的性子都是越来越像,翠儿已越来越分不清,两个小舞之间的界限。 两个小舞拥有一个元魂,是小舞小主的前世今生,翠儿总感觉,自己找回了小舞小主。 翠儿疼爱小舞,是疼到骨子里,把她看成生命中最重要的亲人,比自己的生命更重要。 第557章 横灾飞祸(2)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喘息了片刻,老大夫开口问翠儿,“她没劲了,你家……可有老参?若有,就马上煮点参汤……给她喝”。 甄婶抢话,“有有有,我这就去安排”,甄婶说完,就转身跑了出去,她自是通知甄叔去熬参汤。 翠儿起身,急忙取来一颗丹药,这是子萧师兄海俞曾留给自己的,她举到老大夫面前,“大夫,这丹药里面,就有千……哦,老参,现在,可适合用?”。 老大接过丹药,在鼻子下闻了闻,立马发觉这颗丹药不简单,“这丹药……是哪来的?”。 丹药来自九重天的药师府,翠儿自是无法说实话,只能胡乱编排道:“哦,是个老道长给的”,见老大夫拿不准,翠儿又道:“老人家,您可尝尝,我这还有”。 老大夫听罢,用舌头舔了一下,咋嘛了一下嘴,更觉得丹药不一般,就把丹药全放到嘴里,瞬间就感觉到神清气爽。 “是好东西!喂给她吧” “好!”,翠儿应着,给浑身无力的小舞喂下丹药。 老大夫开始起针,之后,目光看向两个稳婆,郑重开口,“一碗茶后,老夫,会再次施针,调出她内里的气力,这是她……唯一的机会,你俩……要好好琢磨一下,怎么能让孩子,一次就能生下来,记住,没有第二次的”。 “只能一次?” “是的,她早已透支了,只能激发……这一次” 听到老大夫的再次确认,两个稳婆苦着脸,面面相觑,到一边去嘀嘀咕咕商量起来。 望着气若游丝,硬撑着不肯闭眼的小舞,老大夫脸上露出慈悲而肃严之色,“姑娘,老夫知道,你已没有力气了,但是,为了你自己……和肚子里的孩子,你必须一搏,生与死,只这……最后一次,你听清楚了吗?”。 小舞脑子迷迷糊糊的,但还是听懂了老大夫的提醒,她微微点了一下头,“懂!”。 李稳婆半跪在榻上,望着小舞提醒,“姑娘,你要忍住,会有些疼,孩子太大,必须得……刨开一些” “好!” 听见稳婆的话,小舞虽不明白怎么回事,但也没有多问,只要对孩子好,多少的疼,她都能忍得。 “啊!……啊!”,下体的两阵剧痛,还是让小舞疼的喊出声。 原来,两个稳婆商量的结果,是把小舞的下身割大一些,好让大婴儿能方便生出来。 一阵肚子疼紧跟着袭来,小舞疼的只哈气,虽然她紧闭着眼,依旧能感到银针刺入身体,体内竟渐渐生起一股力气。 “我一定能行!一定行!……” 小舞在心里一遍一遍告诫自己,知晓只有一次生产的机会,否则,自己和未出生的孩子就都会有生命危险,此刻,生死只在一线只见,小舞憋住涌起的力气,等待稳婆最后的一声命令。 “憋气……用力!” “啊! 当李稳婆沙哑的声音响起,小舞就像得到了号令,一下拼上全身的力气,大喊一声,和死亡做最后的一搏。 为自己,更为孩子,她必须成功。 见孩子没有一下生下来,李稳婆急着咆哮,“用力,看见了,再用力!”。 见小舞两眼赤红,老大夫知晓,那是眼底出血,她已用尽了全部力气,老大夫咬了一下唇,抽出一根银针,在小舞头顶的百会穴,扎下了最后的,也是最危险的一针。 “啊!……” 小舞拖着痛苦长音,将最后的一口气,大力推向下身。 随着小舞的惨叫,赵稳婆一手用力挤压着她的肚子,一边帮着李稳婆,用一个特制的大夹子,往外夹拽一个紫乎乎的东西。 “再用力!” “啊!” 小舞双手握拳,一下重重砸在榻上,发出最后一声歇斯底里地痛呼,在她最后一丝清明消散之前,她听了“生了”的呐喊,之后,小舞的意识彻底跌入黑暗。 小舞又昏迷了。 翠儿被吓坏了,一把抓住老大夫的衣袖,急吼吼请求,“大夫,快看看,她怎么了?她没事吧吧?”。 给小舞把了一下脉,老大夫长吁了一口气,“没事!只是虚脱了,让她好好歇着吧”。 “谢……谢!谢谢……” 听见小舞无事,翠儿顿时泪如泉涌,嘴里呢喃出一串的谢谢声。 “哇,哇哇!……哇哇哇……” 之前出生的男娃娃,像是感受到什么,原本睡的好好的,突然就大哭起来。 李稳婆手中一团黑紫的娃娃,原本一动不动,听到男娃娃的哭声,她竟自己扭动起来,紧握着小拳头,也跟着大哭起来。 “哇哇!哇哇哇……” “哇哇!哇哇哇……” 两个小娃娃像是在讲话,哭的很有节奏感,也像是比试谁的嗓门大,哭的此起彼伏不停嘴。 虽然女娃娃后生,但后来者居上,气力大的很,哭声直接碾压她的哥哥,在大哭中,她身上的黑紫色慢慢转淡。 等李稳婆抖着手将脐带剪掉,赵稳婆用小被接住,将浑身还带着青紫的女娃娃包好,两人对视一眼,都长长吁了一口长气,心里有死里逃生的庆幸。 两个稳婆心里都明白,若不是翠儿将老大夫及时带来,今日,母女俩想必都难逃一死。 虚惊一场,接生终于结束,大人和孩子也算是有惊无险,不用再被威胁,还可以拿到丰厚的赏钱。 赵稳婆拖着疲惫的身子,将嚎啕大哭的女娃娃,直接抱到翠儿面前,眉开眼笑道:“瞧瞧,是个……胖闺女,俊的很”。 翠儿忙低头看,小婴儿果真胖乎乎的,见她正紧闭双眼,皱着小眉头,高举着小拳头,晃着两只莲藕般的小手臂,像是不满意被打扰,没命的哭嚎,一脸都写着不高兴。 “小,小,舞!” 胖娃娃和小舞小主出生时,简直长的是一模一样,翠儿爱到不行,一下觉得自己的心都快化了,她情不自禁伸出手,捏了捏小娃娃的胖脸,温声嗔道:“小调皮,你,可把你娘……折腾苦了”。 听见翠儿的声音,小女娃嘎然止住哭声,突然睁开水灵灵的大眼,直勾勾望着翠儿。 对视着小婴儿一双清澈的大眼,翠儿又流下两行了热泪,心潮翻滚,“多美的眼睛!和小舞小主的一样美”。 给小舞换好干净的里衣,甄婶忙凑过来看,“呀!好漂亮的闺女!长的……真像姑娘,尤其是……那一双大眼睛”。 老大夫坐在不远处的桌边,正写着给小舞补养的药方,忍不住抬头看过来,见小娃娃忽闪着大眼,正打量着泪流不止的翠儿,也忍不住插话,“这女娃娃,筋骨壮硕,眼神清澈,哭声响亮,体质……是极好的”。 赵稳婆笑着点头,“真是的,我接生几十年,还从没见过,嗓门这么大,眼神如此机灵的,是个聪明的孩子,将来……定有出息,我去给她……擦擦干净”。 翠儿点头,笑中带泪,目光追寻着赵稳婆的背影,看向两个奶娃所在的地方,转头又瞧着榻上昏睡的小舞,又是一行热泪夺眶而出。 甄小舞,真是太不容易! 第558章 夺子杀妻(1)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雨不知何时停了,东方天边已现出一抹鱼肚白,天就快亮了。 甄叔站在清冷的院子里,听着屋内传出的声音,知晓小舞母子都平安,他已是泪眼婆娑。 此刻,在甄叔身边不远的回廊里,正站着一个亭亭玉立如白莲花般的姑娘,肉体凡胎的他自是看不见,院子里还隐身着两个神仙。 听到小舞又生了一个女孩,而且母女依旧平安,菡萏绝美的脸已狰狞的变形,紧握的拳头直抖,显然是气愤至极,嫉妒让她彻底失去了理智。 一直蹙着眉的冷空抱着双臂,懒懒斜倚在一棵落叶纷纷的树上,眉头有一霎的舒展。 自己家族又多了两个后辈,冷空冷漠的心中,闪过一抹无法言喻的愉悦。 说到底,自己也是两个新生小娃娃的叔叔,认与不认,血脉都是无法割断的。 已感知甄叔在屋外,翠儿对外喊了一声,“甄叔,去雇两辆马车,把大夫和稳婆送回家”。 “是!”,甄叔忙应着,转身离开。 从钱袋掏出两片金叶子,翠儿先递给大夫,“老先生,今日,多亏了您,大恩不言谢,这是诊费,请拿好”。 一看是两片金叶子,老大夫忙推拒,“太多了,不能收这么多”。 翠儿硬塞给老大夫,“救命之恩,岂值这些?快收下吧”。 “好,好吧,那老儿,就却之不恭啦” 见翠儿给了老大夫两片金叶子,两个早已疲惫不堪的稳婆,顿时都两眼直冒光,巴巴瞅着翠儿,一副垂涎欲滴的样子。 翠儿又掏出四片金叶子,给了两稳婆每人两片,“你俩,也辛苦,她们母子平安,多谢了,这是赏钱,拿好了”。 两片金叶子啊! 纵使自己再能挣钱,没个三五年也是挣不到的这么多,两个稳婆忙接过金叶子,笑的已合不拢嘴,忙不迭地感谢。 “谢谢!谢谢姑娘,你,哦,还有你的家人,都会长命百岁的” “是啊,太谢谢了,再有活,可别忘了我俩” 送走了老大夫和稳婆,又哄睡两个奶娃娃,翠儿对甄婶说,“甄婶,小舞,还暂时醒不了,你去睡会吧”。 甄婶拍着已哭累睡去的女娃娃,低声,“我不累,姑娘,你先睡会吧”。 翠儿冷声,“甄婶!孩子睡了,小舞也需要安静,你快去睡,我在地榻上,休息一会就好”。 “那,好,吧” 甄婶没有再坚持,点头答应了,给已睡着的两个小奶娃盖好,她蹑手蹑脚走到大柜子前,拿出两个厚棉被,一个铺在地榻上,一个预备给翠儿盖,回头又对翠儿比划了一下,就轻手轻脚开门走了出去。 门外,菡萏正意难平。 自己苦苦追求的爱情和幸福,彻底毁在凡人甄小舞的身上,她得到了太子的爱,还一下生了两个孩子,这让羡慕嫉妒恨的菡萏再也忍不住了,她迈步就要进屋。 “既然,我得不到好,那谁……都别想好!” 一道幻影闪过,冷空一把抓住菡萏,神情复杂地直直望着她,默了一会儿,不容置喙道:“你恨的,我会帮你……处理掉,你无需……脏了手,我天家的血脉,你不能动”。 早知晓冷空在身后,菡萏被嫉恨驱使着,没心情搭理他,看到冷空眼中的冷冽,自知已无法杀了那两个刚出生的娃娃。 要杀死太子擎天的孩子,菡萏心中还是有顾忌的,这也是她一直纠结,未动手的主要原因,毕竟,那是天家的血脉,一旦谋杀被识破,自己将绝无活着的可能。 既然,冷空愿担下一切,杀了甄小舞,断了擎天的念头,也算出了一口恶气。 见菡萏微微点了头,冷空摇身一变,把自己变成了擎天的模样,他意味深长地望了一眼菡萏,直接穿门而入。 翠儿正坐在塌边打盹,突然感觉到异样,猛地睁开眼,发现一脸严肃的太子擎天,正站在榻前面。 翠儿慌忙站起,“你?!你怎么来了?”。 擎天迈步走到小床边,望着一对小娃娃的睡颜,眸光几变,之后,才转脸面向惊讶的翠儿。 “翠儿,这里,被发现了,你马上带两个孩子……去天庭,把他俩送给天后,这样,才能保住俩孩子” 翠儿直接拒绝,“不行!小舞还昏着,我要陪她”。 擎天脸上露出不耐烦之色,“翠儿,你再不走……就真来不及了,你若不想……小舞和孩子有事,就马上走。我无法回天庭,小舞,我会带走……藏起来,等事情平息了,他们,会再见的”。 翠儿知晓天规的严苛,仙凡通婚产子,那可是犯天条的重罪,若已经被发现,小舞和俩孩子被抓到,那可是没活路的,擎天自己也难逃重责,他保护不了母子仨个。 望着床上还昏睡的小舞,翠儿犹豫了一霎,但保住娘仨的命更重要,翠儿无奈地点了头,并开始给孩子抱被子。 擎天视乎想起了什么,对翠儿又交代,“哦,对了,翠儿,若问起,你就说,这俩孩子……是,是你和我的,之所以这么说,你该懂的”。 其实,直接面对擎天,翠儿心里一直很矛盾,态度也总是不咸不淡。 首先,翠儿是恨擎天的,恨他招惹了小舞小主,更恨他爹害她坠落人间。 但翠儿也看见,擎天对小舞小主,以及之后的甄小舞都很好,她就无法对两个小舞都深爱的男人起歹心。 但是,翠儿也绝不想,和擎天有任何牵扯交集,若不是陪伴照顾小舞,她绝不会搭理他。 这一次,翠儿反应的极快,“不!是我……亲妹妹的”。 擎天一怔,“好……吧,随你”。 翠儿心中明白,擎天让自己撒谎,就是想先下手为强。 说俩孩子是擎天和一个仙子所生,他只会顶个在外风流的名声,这样,能压下仙凡生子的揣测,以及可能到来的惩罚,擎天是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只要俩孩子能安然无恙,得到好的照顾,只要甄小舞能得以保全,自己什么慌都可以说。 从当下情况看,把俩孩子送到天后处,无疑是最好的安排,因为天后有能力,保护好自己的两个亲孙儿,纵使最后发现,他俩是擎天和凡人所生,毕竟,那是天家的血脉。 小舞是一个凡人,自是不能跟着上天庭,何况,她是被天君亲贬下凡间的。 太子擎天能急火火赶回来报信,他爱小舞的心毋需怀疑,自己也大可放心。 见翠儿动作缓慢,擎天更不耐烦了,从床上抓起两个小娃娃,就直接往翠儿怀里塞,并急火火把她往门外推。 “快走!再不走,就真迟了,你不想他们死,就快走” 翠儿无奈,一面哄着一手一个已被弄醒,并开始哭闹的孩子,一面红着眼圈,回头对小舞轻声,“小舞,保重!等着我”。 第559章 夺子杀妻(2)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此时,昏睡的小舞梦见自己正处在浓浓迷雾中,身子轻飘飘地飞转着,她茫然无措,无法分辨方向,不知该去往哪里? 三年怀胎,母子骨肉相连,心意相通。 两道清脆的婴儿啼哭声,让小舞浑身打了一个寒战,她突然睁开眼。 小舞恍恍惚惚看见,翠儿的绿色背影消失在门口,两道奶声奶气的孩子啼哭声渐渐远去。 小舞伸手,虚弱地召唤,“孩子!翠儿!……回来”。 突然,擎天站在小舞的视线内,这让没有丝毫思想准备的她,一下就愣怔住了。 伤了自己的心,三年来音信皆无,自己一直力图想忘记的男人,突然出现在面前,这让小舞还是一阵凌乱。 有强烈的不好预感,一下漫上小舞心头,她视乎嗅到了危险的气息。 翠儿抱着刚出生的婴儿离去,这不符合常理,很是不正常,擎天的突然出现,也太过巧合,同样也不正常。 在自己深爱了十年的师傅眼里,甄小舞第一次看见了杀意,这让她莫名感到陌生和胆战心惊。 小舞艰难爬起身,冷冷望着擎天,冷冷开口,“我要见,我的……孩子”。 擎天扬起冷漠的嘴角,冷酷道:“你的孩子?笑话!那明明是……翠儿的孩子,她已回家,你就死心吧,你永远……都无法……再见到孩子”。 小舞被说愣,还未退光血色的大眼瞪的溜圆,不敢置信,“你说什么?”。 擎天咬牙切齿,“听好啦,俩孩子……是翠儿的,你已无用,我这就送你,去你……该去的地方”。 突然就明白了,擎天话里的意思,小舞突然如疯了一般蹿下床,一下扑向擎天。 “狗男女!还我孩子!” 擎天伸出一只手,一把就掐住小舞的脖子,将她整个人都提拉起来,手还越收越紧。 小舞心内万分绝望,她从未想过,擎天会这般不堪和狠毒,他可是自己深爱十年的师傅,他怎么能和翠儿一起,愚弄并欺骗自己,夺走自己刚出生的两个孩子。 “啊!……混蛋,混蛋,我要……杀了你” 小舞手脚不停踢打着,嘴里含含糊糊大骂着,但都无济于事,脖子被擎天的手越掐越紧,她已无法呼吸。 脸渐渐变得红紫,手脚渐渐软了下来,小舞已无力挣扎,最后,她停止了呼吸。 “孩子!” 这是小舞留下的最后心声,她死了,在绝望中死去。 将小舞的尸体狠狠掼在地上,擎天四下扫看了一眼,挥袖打翻屋内的烛台,见火烧了起来,他直接穿门而出。 一直隐身在屋内的菡萏,望着自己熟悉的那张脸,无声无息地趴下地上,身体已被火团团围住,她眼中闪过快意的光芒。 亲眼看着自己苦恋的爱人,亲手杀死自己的情敌,堵在胸口一万多年的闷气,终于吐了出来。 菡萏感觉前所未有的畅快。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打在擎天身上,给他伟岸的身躯渡上了金红色,光彩熠熠,英气逼人,他那棱角分明的侧脸英俊而高贵,带着睥睨天下霸气。 菡萏看痴了。 正恍惚间,那张朝思梦想的俊脸突然变了,是冷空赫然站在自己的前方,菡萏突然感觉心跌入谷底,她大失所望。 火烧了起来! 冷空阴沉着一张脸,一语未发,挥袖打破翠儿设的结界,上前拉起怅然若失的菡萏,一起化流光离去。 “着火了!着火了!……” 一阵阵吵杂的呼喊声,响彻在一座青瓦白墙的小院四周,甄婶的哭喊声最为凄厉。 “啊!………姑娘!快救救……我家姑娘,还有……两个孩子,呜呜呜……” “小舞!别走!” 手拄着头,正闭眼坐在案边的周旦,突然没来由的打了一个冷战,他猛地抬起头,发觉正迷迷糊糊打盹的自己,竟又做了一个梦。 周旦刚刚梦到,小舞飘着半空中,向自己嫣然一笑,留下一句话,“旦哥哥,我走了”,说完,就转身飞走。 梦中的情景,分明就是死去的灵魂,最后探望亲人的样子,周旦被吓的心咚咚直跳。 “小舞!” 周旦痛苦地低唤一声,心慌的厉害,强烈不好的感觉更甚,他不敢想,是小舞的魂魄来向自己告别了。 梦太真实了,真真切切,就如同在眼前一般,小舞离开的地方,就是自己面前的房门,她穿门而过,翩翩飞走了。 “小……舞!” 明知不是真的,周旦还是慌忙爬起身,顾不得穿靴子,踉踉跄跄跑到门口,一把拉开房门,抬头寻找小舞的身影。 没有看见小舞的身影,周旦却看见了,不远处滚滚升腾的黑烟,明白黑烟处定是发生了火灾。 周旦脸上的惊恐之色还未退,君宝就慌忙跑过来,“公爷?” 周旦急急问:“这是哪里……着火了?”。 目光落在周旦的脚上,君宝发现,公爷竟没穿靴子,他一边快步到屋内拿出靴子,一边回答,“是后街上的一户人家,火烧的不小,已开始扑救了”。 见君宝单腿跪在地上,等着给自己穿靴子,周旦弯腰接过,嘴里急声吩咐,“本公,自己来,你去,带一些家仆和侍卫,火速赶去帮忙,要全力救人,多查看一下,别漏下一个人……”。 “是!属下,这就去” 君宝应完,对不远处的一个侍卫使了一个眼色,示意他好好保护公爷,之后,就一溜烟地飞奔而去。 君宝一边跑,一边想着刚才的事,天没亮,公爷就被噩梦惊醒,说是已睡不着,就下榻开始忙政务,怎么突然就如此失态了呢? 公爷是严谨雅正的君子,很少有失态的时候,仅有那几次,也都是因为小舞,刚刚,公爷的失态和那满脸的惊恐,是不是也是因为甄小舞? “十有八九是为她” 这两三日,公爷焦躁的厉害,几乎已是夜不成寐,睡着也多会被噩梦吓醒,小舞的那条辫子更是一刻都不肯离手,卦卜算了一次又一次,公爷的眉头也是一次比一次锁的更紧。 公爷的卜算水平,那可是相当准的,天下闻名。 君宝猜测到,应是公爷已算到,小舞会遭遇不测,所以他才会心神不宁,近四年来,公爷虽也思念小舞,但从没如此焦躁不安过。 君宝心疼周旦,很希望小舞和公爷能相守,但他更希望她小舞能幸福。 小舞能抛弃摈弃奴隶身份,不用再从事危险的任务,和她所爱的师傅美满生活在一起,君宝真心也为小舞高兴,毕竟,小舞是君宝的救命恩人。 越想公爷的异常举动,君宝心就揪的越厉害,心里也泛起嘀咕。 “唉!甄小舞啊甄小舞,你可把公爷……害苦啦。” “小舞,真的出事了?……不会的,她那么机灵,命也硬,她定会长命百岁……” “小舞,你要好好的,别让公爷……还有我……为你担心,听见了没有?…… 君宝带着二十几个家丁和侍卫,急急赶往火场,他感觉心里乱乱的,脑子里思绪乱飞。 君宝做梦也不会想到,他要赶去救火的地方,正是他担心的小舞,居住了三年的房子,他们之间只割了一条街。 缘分,还真是聚散难定,聚了散,散了又聚,但更多的是擦肩而过。 第560章 心有感应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当小舞被掐死,并被焚烧灭迹,周旦已提前预感到了灾难,但同样也预感到不好的,还有两个神仙。 其中一个就是鹿小沣,甄小舞的前生---鹿小舞的同胞胎哥哥。 鹿小沣在白鹿族被灭时,被宸佑伤到了头,因未得到及时的救治,他成了一个疯疯癫癫的傻子。 小舞被打入六道轮回,翠儿已是心灰意冷,生无可恋,决定自己去找巫灵族报灭族之仇,一起同归于尽,却意外碰见曾苦苦找了几千年,正被殴打的已成傻子的小沣小主。 为了给鹿小沣治头伤,翠儿去了一趟天庭的药师府,子萧的师哥祁兆请师傅药王,亲自给小沣配了丹药。 给小沣又延续上已中断的针刺治疗,一段补救治疗后,鹿小沣受伤的大脑依旧像死去的老树根,没有任何的改观。 他整日还是傻呆呆的,什么人都不认识,对什么事都百无聊赖。 鹿小沣常坐在屋内一角,手里捧着壁虎小虎,除了手指偶尔动一下,他就如石雕一般,一坐就是一整天。 芳芳的心彻底凉了,总是唉声叹气。 翠儿脸上也心急如焚。 话说壁虎小虎,原本住在希夷仙府的思过洞里,鹿小舞被被罚去思过洞,都极度孤单的两个就玩在一处,并相依相伴了三千多年。 因它是壁虎,小舞懒得给起名字,就顺口叫了小虎的名字。 西夷仙府灵气充沛,是最适合修炼的地方,已活了三万多年的小虎已相当有灵气,后来,它被鹿小舞带出思过洞,一直当灵宠养着。 鹿小舞被打入六道轮回,翠儿带小虎愤然离开天庭,回到了九泉地下,偶遇到另一个小主鹿小沣。 再度燃起活着希望的翠儿,见芳芳将小沣小主照顾的很好,自己也无用武之地,觉得小沣小主的伤也没什么指望,满心愤愤无处发泄的翠儿,依然带上白鹿族的秘密法器……火焱矢,去了忘川山,刻意去给神魔大战点了一把火。 翠儿想让神魔大战马上开打,好让实力更强的魔族,早日打上九重天,把那个害人的天君诛杀,给小舞小主报仇。 结果,翠儿被擎天发现,告知小舞小主投胎的地方,并说她处在危险中,希望翠儿去保护,之后,翠儿就一直保护在甄小舞身边。 翠儿将小虎留给芳芳照顾,没想到如行尸走肉的鹿小沣,对一切都兴趣索然,唯独对小虎极依恋,二个朝夕相处,形影不离。 “小舞!小舞……小舞……” 在屋外忙乎的芳芳,突然听到小沣撕心裂肺的哭喊声,慌忙跑进屋子,见他两手掐着自己的脖子,在地上挣扎翻滚。 “小沣!你怎么了?” 已红了眼睛的小沣,一见到芳芳,立马扑进她怀里,嚎啕大哭,“芳芳!小舞,小舞……妹妹……”。 小沣唤出“芳芳”名字时,芳芳直接就泪奔了,一万多年了,小沣都没真正喊过自己的名字,有过几次,也只是跟着别人瞎叫的。 “小沣!” 芳芳激动的泪流满面,一把抱紧小沣,“小沣!没事,别怕,芳芳在,别怕……” 小沣浑身哆嗦成一团,一面往芳芳怀里钻,一面嘴里惊恐地喊着,“小舞!妹妹!……” 小沣也是第一次喊出妹妹两字,这让芳芳更震惊了,她双方抱着小沣的头,逼他目光看向自己,在小沣那清澈的眼睛里,芳芳分明看见了恐惧、害怕、担忧,难过等情绪,这与之前简直天差地别。 与小沣眸光直直对视,芳芳问:”小沣,你知道,小舞,是你……妹妹?“。 小沣一手咚咚敲着自己的胸口,一手掐着自己的脖子,重重地点头,泪如雨下,嘴里呜咽哭着,“妹妹,小舞,我……妹妹,这,疼,呜呜呜……小舞……”。 芳芳直接就惊傻了,眼泪如决堤的洪水奔涌而出,毋容置疑,小沣在想起过往,虽然语言混乱,但他开始表达自己的思想,这足以证明,他脑子的伤正在好转。 芳芳心里明白,小沣定是感知到了什么,因是小舞又遇到劫难,自知自己也无能为力,想到翠儿已去找小舞,已去了好几天,心稍稍放下一些。 芳芳紧紧抱着小沣,轻抚着他的后背,温声劝着,“小沣,小舞,没事,你别胡思乱想,翠儿已去找她了,一定会没事的,你放心,好不好?”。 “好!” 听见了小沣清楚的答应声,翠儿又流出一行的热泪,泪眼朦胧中,芳芳抬起头,不经意看见,站在窗台上的小虎,硕大的眼睛里竟含着泪光。 “怎么会?!” 芳芳不敢置信,忙用手擦了一把泪眼,再定睛细看,确认自己没有看错。 小虎高抬着脑袋,眼里噙着盈盈泪水,一眨不眨眼地盯着窗外,像是在翘目以盼地等人。 太不可思议了! 小沣哭闹了近一炷香时间,最后哭累了,在芳芳怀中疲惫地睡去。 凝视着怀中的小沣那委屈巴巴的睡颜,芳芳默默流着泪,心内是千头万绪,百感交集。 一万年,太难了! 终于看见了曙光,小沣正在好转,美好的他就该享有正常人该有的日子,自己也苦尽甘来,终于有机会和正常的小沣生儿育女,互道衷肠,相依到老,这是自己一直期盼的好日子。 好日子就要来了。 小沣那么异常极端的反应,让芳芳也不禁为从未见过面的小舞担心,她心内盼望翠儿,能早日找到小舞,并快快带她回家,那样,一家人就能团圆了。 芳芳心内打定主意,决定明日去厚土娘娘庙,为小舞祈福平安顺遂,无病无灾。当然,她也会带小沣去复查一下,看他是不是真的好转了。 虽然,甄小舞已不是鹿小舞,但她毕竟带着鹿小舞的元魂,但她遭遇危险时,作为鹿小舞血肉相连的同胞胎哥哥,鹿小沣还是心灵感应到,甄小舞正处在生死一线。 小沣突然崩溃的那一刻,正是小舞被冷空假冒的擎天,掐死断气的一刻。 另一个预感小舞遇到危险的神仙,是一个死去了近两万年的少年,他就是鹿小舞的未婚夫---魔族二王子慕白。 慕白的仙身躺在冰棺中,冰棺就停放在魔族最北方,雪稽山中的一个隐秘冰洞中。 因与慕白神识相连的法器……玉玦发出危险报警,让他已微微觉醒的神识感应到,慕白身上冒出腾腾热气,连借来的地藏菩萨的明月珠都镇压不住。 大祭司祭渊又赶到冰洞,如之前一样,他废了不少修为,才算安抚下躁动的慕白,冰洞又渐渐封冻好。 祭渊喘着粗气,望着慕白已晦暗的脸,忧心忡忡,唉声叹气。 祭渊急啊。 原本计划在一万年后,就可复活慕白的谋划,现在,都过了两万年,还依然不能执行。 现在,慕白的神识已渐渐觉醒,若元魂不能尽快归位,他的仙体就会腐败,最后,会导致酝酿了四五万年的谋划彻底失败。 不能执行原本的复活计划,是因将养慕白元魂的小舞消失不见了。 慕白的元魂在他死后,被祭渊和魔王秘密放入鹿小舞的身体里将养,因圣女殿遭流寇偷袭,鹿小舞被迫逃走,之后就不知所踪。 魔王和大王子成烈安排暗士,一直苦苦寻找鹿小舞,她就像蒸发了一般,始终无法找到。 五六千年过去,刚刚寻着点她的影踪,却又一而再的出现变故,最近的消息是,她已经投胎转世成凡人,又找到了她的投生处,人又消失不见了。 折折腾腾找了一万多年,就是小小的一粒沙子,也该被翻过一遍了,但是一个大活人就是找不回来。 做为慕白复活的主导者,祭渊看见他神识觉醒,仙体一点点颓败,他急的一个头两个大。 但是,带着慕白元魂的鹿小舞找不回来,他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无可奈何。 望着明月珠朦胧光晕下,慕白那张冰雕玉琢的俊脸,好似正泫然欲泣,猜到可能是小舞又出了状况,祭渊不禁哀叹连连。 “真是个……不省心的,唉!一对小冤孽!何时是个头啊?” “老天,难道你……真就不给慕白,这逆天改命的机会吗?他命不该绝呀……” 第561章 寻踪报仇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此时,被两个神仙预感到,会遭遇劫难的小舞,正趴在熊熊烈火围绕的地上,一动不动。 火越烧越大,离小舞也越来越近,炽热烘烤着她单薄的身子,艳红的火舌就要把她吞没。 突然,一团红光散开,将火舌隔绝在距小舞三尺之外,火焰碰到红雾的边缘,就像是被吓到一样,自动快速退缩,不敢再向前分毫。 在一团红光的包裹中,突然,小舞的手指动了一下,好一会儿,她慢慢睁开眼,一脸迷惑地望着燃烧的大火,眼睛里渐渐喷射出愤怒。 因刚生下两个孩子,小舞的身子是极度虚弱,她没有被假冒擎天的冷空掐死,人就先昏死了过去。 当一口气倒了上来,被红光保护下的小舞,侥幸逃过了一死。 肉眼凡胎的小舞自是看不见红光,更不会知道,她攥着出生的玉玦,是一个颇有神通的法器。 玉玦再次保护了她,使她逃过一次死劫。 而玉玦真正的主人---魔族二王子慕白,因小舞这个死劫,差点又毁了仙身。 在强烈求生欲望的驱使下,以及要找回被带走的两个孩子,并找擎天报杀身之仇的信念支撑下,小舞艰难爬起身,踉跄走到塌边,抓起被子裹住全身。 环顾一下四周,小舞先冲到存放衣袍的柜子前,两脚踹碎正着火的柜子,拿出还未烧着的袍靴,径直冲到屋后被烧榻的窗口,几脚踹开烧塌的障碍,就跃身跳了出去。 “啊!………姑娘!快救救……我家姑娘,还有……两个孩子,呜呜呜……” 小舞听见了,屋前甄婶凄厉的哭声,她一下湿了眼睛。 不想被官府问询纠缠,更担心自己被认出,小舞穿好衣袍和靴子,扬手想把烧得已不成样子的棉被扔进屋里,但怕烧不尽的棉被会引起官府的注意,顺藤摸瓜找到自己。 小舞迟疑了一下,从地上捡起多拿的一件袍子,把被子草草一包,挂在手臂上。 她没有做任何停留,借着后墙边的一棵树,艰难地爬过后墙,静悄悄离开曾住过三年的小院。 为方便找到马,小舞直接拐上了主街,她打算先去曾经住过的小木屋,因为那是翠儿和擎天最可能去的地方。 其实,小舞心里很明白,有神通的擎天和翠儿定是早已离开了,但不看看她不死心,她此刻也不知该去哪里。 “狗男女,就是上天入地,我也不会……放过你俩……” 小舞一边愤愤走着,一面心里咒骂着,她心里燃烧着仇恨的烈火,周身洋溢着冷冽的杀气,配上她踉踉跄跄的脚步,显得整个人很奇特怪异。 天刚亮,大街上并没有多少行人,零星的人及目光也都被冒着滚滚黑烟的大火所吸引。 小舞突然发现,一座高门大户的门前正拴着一匹马,目光无意扫到,那朱红大门上的匾额写“周公府”三个墨色大字。 小舞惊呆了! “原来,自己离旦哥哥……如此之近” 怔怔望着大开的府门,知道门内住着一个对自己最好的男人,但是,狼狈不堪的自己已无颜见他。 小舞痛苦地闭上了双眼,两滴泪顺着脸颊滚落。 嘴角抽动了两下,小舞压下心中涌起的悲痛与委屈,睁看水色迷蒙的大眼,偷偷靠近马并解开马缰绳,然后翻身上马,扬长而去。 “有人偷马啦!有人偷马啦!……” 听见惊喊声,小舞双腿猛一夹马肚子,又奋力奔跑了一大段,见无人跟上来,才将挂在手臂上的包袱,远远扔到路旁的杂草里。 刚回到周公府,向周公禀告完火情的君宝,听见门卫的大喊,几个健步就冲了出来,远远看见一道单薄的女子身影,骑着自己的马疾驰而去。 “小舞?!……” 君宝心咯噔了一下,愣怔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一下抢过要去追赶的侍卫手中的马缰绳,率先追了过去。 君宝远远看见,小舞好像扔了一个东西,骑近后,他下马将包袱捡了回来,撕开一看,见是一个被烧得千疮百孔的被子。 君宝满腹狐疑,觉得事情越发蹊跷,再上马要再追,却发现人已没了踪迹。 小舞决然随她师傅离去,应是去了极远的地方,十有八九已不在大周国的境内,这是所有关心小舞的人的共识。 现在,她出现在周公府门前,不但没有进去,还偷马逃离,怎么都觉得不太可能。 “若真是小舞呐?” 公爷对小舞可谓是望眼欲穿,自己也担心她的安危,明知是小舞的可能性不大,君宝也不打算放过这个机会。 这条路是通往东城门的,君宝想起,小舞的家就在城东十几里外的凤舞乡,大约十年前,自己曾陪公爷去过,是去找回乡安葬她爹的小舞。 君宝没有想太多,带着跟上来的两个侍卫,一起向东城门奔去。 到了东城门口,君宝忙下马,连忙向看门的守卫打听,“你可看见,一个骑马的女子……出城了?”。 守门的士兵很热情,“哦,有一个,刚过去不久,直直向东面去了”。 君宝又问:“她长的……是什么样?有多大年纪?”。 守门的士兵手挠着脖子,沉眉琢磨了一下,“嗯?……人很瘦小,脸色苍白,大眼睛,岁数嘛?很年轻的,应该……二十左右吧,哦,对了,感觉她挺着急,连头发都没梳”。 君宝听罢,越发觉得像小舞了,他翻身上马,带着两人侍从向凤舞乡狂奔而去。 已过中秋,山中的树已是层林尽染,在金红色的朝霞照耀下,显得美轮美奂,美不胜收。 风景再好,终是入不了伤心人的眼。 小舞只有一个念头,快赶到山中的小木屋,去找自己的两个孩子,去向那两个欺骗自己感情的狗男女报仇。 马奔跑在薄雾缭绕的大山中,扬起的风带着刺骨的冷,嗖嗖地往骨缝里钻。 小舞被冻的浑身直打哆嗦,只把衣袍裹紧一些,她没有放慢奔跑的速度。 小舞心里很明白,自己刚生完孩子,就如此这般糟践身子,定是会留下后遗症。 此刻,小舞已生不如死,不管不顾,被欺骗玩弄的耻辱,被夺子杀身的仇恨,让她已近乎失去理智。 她心里只有恨与绝望! “擎天,翠儿,为什么?为什么要欺骗我?该死的!我要与你俩……不死不休!……” “为什么?……这为什么啊?……老天,我做错了什么?你为何……要这般待我?!……” 小舞一边骑马飞奔,一边在心中愤恨大喊,她实在无法接受,自己所经历的一切。 小舞至今都不敢相信,自己爱了盼了十几年的师傅,会如嗜血的恶魔一样,心狠手辣地杀了自己,没有半分的怜悯和犹疑。 但,那是事实,自己亲身经历的事实。 第562章 祸及乡人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一路愤恨地回到家乡,小舞竟没发现一个乡人的身影,也没有看见一缕青烟,连一声鸡犬声都没听见,到处都是一派荒芜的景象。 “不对劲!” 受过专业训练的小舞,一进庄子就发现了异样,心下提高了警惕,她越走越慌,紧张的心都提快到了嗓子眼。 来到姒伯家门前,小舞翻身下马,谨慎地推开大门,只见院子里荒草萋萋,在石头地面上,能依稀看见一摊摊黑红色的血迹,她再推开房门,一股灰尘腾空而起,扬了小舞一头一脸。 小舞走进屋,依旧没有见到任何人影,瞥见桌上的灰很厚,就用手指划了一道,断定厚灰积攒的程度达三四年之久? “这里,发生了什么?” 带着紧张复杂的心情,小舞又推开两户人家,情况也和姒伯家差不多,强烈的不好预感直冲她的头,竟没来由地觉得,家乡这一切异样,似乎和自己有关连,小舞的心揪得更紧了。 小舞赶紧出门上马,向自己家方向奔去,自己的家早已荒废,她只想回去找,与自己可能相关的证据,证实自己揣测的真假。 若真是冲自己来的,自己的家必定会留下痕迹,乡人怕真也会凶多吉少,毕竟,自己得罪的都是一些大人物。 在陈婶家的家门口,小舞先翻身下了马,将马缰绳一把扔到篱笆上,就急急推门进院。 这里住着除娘之外,对自己最好的一家人,自己能长大,都是亏了陈婶一家的照拂,此刻,小舞担忧他们的安危。 小舞刚踏进屋子,立马就发现了异样。 虽然,屋子里很凌乱,但很明显被收拾过,尤其是在桌上,还放着未坏的饭菜,小舞一下红了眼圈,颤着音大喊,“陈婶,陈叔……我是小舞,陈婶……”。 躲在床下的陈婶,听见小舞嘎哑难听的喊声,又听见她自报是小舞,一脸惊恐的脸上,顿时满是狐疑不解。 陈婶曾听儿子阿牛讲过,小舞已是很个厉害的人物,连周公都高看他一眼,还说,曾给小舞爹送葬的那个年轻公子,就是大名鼎鼎的周公,也说过她嗓子被伤到,连说话都很不利索了。还有,小舞跟人跑了,应该已不在大周国,十有八九再也不会回来。 甄陈婶被吓的战战兢兢,但忍不住还是伸出一点头,偷偷向床外张望,她发现一个蓬头垢面的女子,看身量长相,那就是小舞无疑。 “小舞!” 陈婶从狭窄的床下爬出,扑上怔怔望着自己的小舞,一把抓住她的手臂摇晃着,“小舞!孩子,真的……是你呀?!你终于……回来了……”。 看着灰头土脸一身灰的陈婶,小舞流泪了,焦急地问:“陈婶!乡人呐,他们,都去哪了?”。 陈婶眼泪立马夺眶而出,身子一踉跄,被小舞一把揽在臂弯中,对视着小舞焦急探寻的眼眸,陈婶嚎啕大哭。 “小舞!小舞啊……,他们……他们都死了,全乡,只剩下了我……和在城内的……三个后生啦,都死啦,死啦……” 小舞不禁打了一个激灵,本就虚弱的身子一下像丢了力气,她眼前一黑,腿上一软,趔趄退了一步,反被陈婶一把抓住。 虽然已预感到有大事发生,但小舞没想到,乡人会集体遭遇这么严重的灾难。 一把抓住陈婶的手臂,小舞焦急地问:“怎么……就,就都死了?这里,发生了……什么?”。 陈婶这才发现,小舞脸苍白的骇人,手脸上都抹有黑灰,她眼睛里布满血丝,一副极度疲惫虚弱的样子。 “孩子,过来,坐下说” 扶着小舞坐在床边,陈婶才摸到,小舞手冷的如冰块,就一把拉过一床被子,将她裹住,一边给她暖着手,一边焦急地问:“小舞,你脸色……怎么这么差?你去哪了?出什么事了?”。 小舞摇头,“我没事,陈婶,快说,乡人……是怎么死的?”。 陈婶又抹起眼泪,感觉小舞将自己的手越攥越紧,满眼都装着焦急,才哽咽讲了三年前的那一夜。 “大前年春,一伙黑衣人,在天刚擦黑时,突然闯进咱庄子,见人就杀,没多少功夫,就都给杀光了。那日,我去山上……采蕨菜,摔进一个深沟,扭伤了脚,回来的……晚了一些,却是……躲过了一劫” 小舞紧抿着嘴,急急插话,“知道,是谁干的吗?又为什么?”。 拉着陈婶抖动的手,觉得她目光躲闪,小舞心内更能证实,屠杀可能真与自己有关,见陈婶没有回答,就晃着她的手追问:“陈婶,说呀,究竟是为什么?”。 陈婶吸了吸鼻子,又呜呜咽咽继续讲,“那日,我回来时,你陈叔……还没咽气,他说,说……那些该死的,是逼问……你的下落,应该是仇恨你的人,那些人……就是魔鬼,杀人不眨眼的,小舞,你再走吧,走的远远的,永远都别让他们……找到你”。 但从陈婶嘴里确认,乡人被残酷的屠杀,皆因报复自己时,小舞一下还是难以接受,身心倍受打击的她在也坚持不住了,口里喷出一口血,眼前一黑,人就晕了过去。 陈婶一把扶住小舞,着急地大声哭喊,“小舞!你怎么了?你醒醒,醒醒啊……呜呜呜……傻孩子,知道你身不由己,没人怨你的,你别上火,醒醒啊……”。 抱着昏迷的小舞,陈婶嚎啕大哭,原以为今生都不会相见,却意外又痛苦相逢,从小舞的状况看,她应该过的极不好,此情此景,让一直把小舞当闺女的陈婶,既心疼又伤心。 作为离小舞家最近的邻居,陈婶最清楚她家的情况,每当见她滥赌成性的爹,回家要钱打母女俩,热心直爽的陈婶都会第一个冲上去制止。 看见孤儿寡母常常没饭吃,陈婶一家就会送饭送米,小舞小时候的衣服,有近半数都是陈婶做的,烧火做饭的柴火也多是陈叔父子给劈的,一家人把小舞都当成亲人疼着。 陈婶夫妇只有一个儿子,名叫陈阿牛,比小舞大四岁,阿牛从小就喜欢小舞,总说要娶小舞的话。 陈婶夫妇也都喜欢聪明可爱的小舞,也慢慢生了这个心思,但小舞还未长大,就自卖自身离开了家乡,这让陈婶一直挺后悔,后悔没早给二个孩子定下亲事。 后来小舞有了出息,陈阿牛也跟着借了光,被安排进王宫做了一名侍卫。 能获得王宫侍卫的差事,那可是光宗耀祖的大荣光,向来只有豪门显贵的子孙,才有资格做王宫的侍卫。 阿牛不但倍有面子,还有很高的月俸可拿,后来还获得镐京的一座院子。 吃水不忘挖井人,自己的儿子能出息,全仰仗小舞的功劳,陈婶一家都真心感激小舞。 烧了八辈子高香都未必能得到的大幸运,能降临在陈阿牛身上,确实是借了小舞的光。 但除了周大王、周旦及几个特训营的人,世上就不会再有人知晓,给陈阿牛的这些好处,并不是对小舞的褒奖,是把陈阿牛当成了小舞的软肋,想用他钳制小舞,让她有所顾忌,不敢生出不听吆喝、不辞而别等歪念头。 这一举动并没有恶意。 身为大周秘密培养的暗士,小舞干的都是危险的事,她经常不安常理出牌,常置自己于危险中,犯了倔劲,也是谁也治不了,这让周旦、姜先生等很是头疼。 陈阿牛是小舞的儿时伙伴,他一家人对小舞有恩,把陈阿牛被捏在手里,周旦认为,小舞再做什么离谱事,会有所顾忌收敛。 抱着小舞哭了好一会,陈婶把她放到床上,并盖好了被子。 知道小舞有仇家,看到她疲惫又狼狈的样子,精明的陈婶突然就想到,小舞可能正在被追杀。 陈婶跑到门口,从门缝向外张望,发现小舞骑的马还在院外,她找了一根木棍,万分警惕地走出大门,拿开挂在木栅栏上的马缰绳,一棍子就打在马屁股上。 正啃草吃的马吃疼,撩开蹄子就跑了,老马识途,君宝的这匹老马,最后竟独自找回了周公府。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563章 失之交臂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凤舞乡处在大山里,本就十分的不好找,荒芜了许多年,进出的小路都已长满了野草,君宝带着两个侍卫,兜兜转转了好半天,才找到已荒废的村子。 三年前,凤舞乡乡人被一夜全部屠戮,此事曾轰动京城,周大王很是气愤,责令公爷带特训营侦办此事。 因有一活口侥幸存活,知道黑衣杀手杀人前,是在打探小舞的下落,后来,发现一些零星证据,最后认定此事是西平侯周仑的余党干的。 他们是报复小舞引来救兵,破坏了西平候的造反大计,害的很多参与叛乱的将士,家破人亡。 因没打听出小舞的去向,来寻仇者恼羞成怒,一举就屠灭了凤舞乡,以发泄对小舞的憎恨。 后来,虽然抓捕了两批人,但都不承认参与过凤舞乡的谋杀,为了安抚民心,官方还是对外宣布了,此案已破获,但在大周高层内部,此案成了未侦破的悬案。 三人骑马走过荒芜的庄子,最后在小舞家门口下马,君宝对身后的两个侍卫吩咐,“你俩,去各处转转,看看……有没有异样?”。 “是!”,两个侍从应着离开。 推开小舞家已东倒西歪的栅栏门,君宝仔细打量,见院子里没有来人的痕迹。 又推开“吱呀”乱响的屋门,尘灰立马就飞扬起来,君宝低头打量,见铺着厚厚尘土的地面上,没有任何的脚印,知道小舞没有回来过。 自己只看见一个背影,觉得很像小舞,虽然城门守卫描述的也很像她,但此刻,君宝已开始怀疑自己。 “难道,不是小舞?” 看来是自己想多了,应是公爷近几日的焦虑,让自己变得神经兮兮的。 想想也是,小舞的师傅是个有神通的神秘人物,他怎会将小舞留在危险地?定是已双双远走高飞了。 此时,两个侍卫一前一后地回来了,“头,没发现,任何人……和任何的异常,这庄子……是空的”。 “头,我也没发现异样” 君宝心情沮丧,还是不肯死心,觉得不能白来一趟,沉着眉眼想了一会儿,他翻身上马,招呼两人,“走,再去看一个地方”。 君宝按着记忆,去寻找小舞父母的坟墓,若真是小舞回来,她没回家,那最大的可能,就是去看她死去的爹娘了。 昨日,刚下了一天的雨,半人高的荒草已将路掩藏,上面还带着湿漉漉的雨水,一路上泥泞难行,三人都被打湿了裤腿。 君宝远远看见,荒草间的一座坟墓,虽然有被收拾过的痕迹,但也应是挺久前的事。 坟墓前没有脚印,也没有马蹄印马蹄印等,显然没有人来过的痕迹。 该死心了! “唉!……回吧!” 君宝心内长长叹了一口气,对二人喊了一声,心灰意冷地调转马头,打马扬长而去。 回到周公府,君宝从马背上拿下包袱,无精打采地走进府门。 副手夏大山见了,急急迎了过来,“头,公爷找你,在书房,快去吧”。 君宝心里奇怪,“今日,公爷没上朝?”。 夏大山点了点头,对君宝低声,“没有,已让传话过去,说身子……略感不适,告假一日”。 君宝一脸担心地问:“公爷,哪不舒服了?传太医了吗?”。 夏大山摇头,对君宝附耳,“公爷,没让传,只说……想自己静静,不让去打扰”。 这不是公爷的做派。 若不是公爷身子撑不住,这些年,公爷还从未不上朝过,想着公爷几乎一夜没睡,君宝不禁担起心。 把包袱扔给夏大山,君宝三步并作两步,直奔书房而去,进了书房,见公爷手按着头坐在案后,忙行礼问候。 “公爷,身子可好些了?要不要……” 周旦抬头,打量着风尘仆仆,一身的泥水的君宝,开口打断他,“本公无妨,快说,你发现了什么?”。 迎上公爷逡巡的焦灼眸光,见公爷手中攥着小舞那条用红绳系着的大辫子,立马明白公爷正担心小舞。 君宝斟酌着语言,有些吱吱唔唔地回答,“回公爷,臣好像……看见了……小舞,好像是她……偷走了……我的马,臣追了过去,但跟丢了。守城的卫兵,说她出城了,描述的长相……也很像,臣自作主张,跟去了……凤舞乡,却没有……发现她,或许,是臣认错了”。 见周旦瞪着眼睛,愣愣的没有吱声,君宝又补充道:“哦,臣看见那女子,丢下一个包袱,就捡了回来,发现是一个烧焦的被子”。 “烧焦的被子?……”,周旦眉头皱的更紧,兀自自言自语重复着,像是想起了什么,忙吩咐,“君宝,你快去……将包袱拿来”。 “哦,是” 君宝应着,忙去拿回包袱,打开并放到公爷的身侧。 周旦上手就去翻,先拽出包棉被的袍子,细心的周旦打眼一看,就断定是小舞的尺寸,不由眉头紧了一下。 再拉起被烧的大窟窿小眼子的棉被,见上面竟残留着鲜血和大片的汗渍,周旦丝毫没嫌脏,竟放到自己鼻子底下闻了闻,一下就愣住了。 在刺鼻的烧焦、血和汗味中,周旦隐约嗅到了熟悉的味道,那是小舞特有的味道,说不清是像什么?但他知道,那就是她的味道。 周旦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从得到的信息判断,小舞应是从遭遇火灾的人家出来,来到自己府门口,偷了君宝的马逃走。 想到自己梦中,梦见小舞应该生孩子的征兆,周旦睁开了眼睛,看见被子上的血迹,更感觉触目惊心。 周旦眼里已噙上悲伤和泪水,幽幽道:“或许,真的……是她,她没走远,就在身边,但,为什么?……”,周旦难过的要命,已哽咽难言。 见公爷像是自言自语,也像是对自己说,等公爷不再言语,君宝忙跟话,“公爷,臣派人……再去寻找,若是小舞,一定把她……找回来”。 直直盯着手里的被子,周旦痛苦地摇了摇头,一声长长哀叹,“唉!……算了吧,若真是她,过门……却不入,那就是……成心……不想回了,她若不想露面,别逼她太紧,让她好好喘息一下,再说,她不想露面,是很难……抓住她的,白费力气的”。 “这?……” 君宝想反驳,但心里明白,公爷说的都是大实话。 小舞原本就是受过专业训练的,她师傅,连同那个绿衣女子,个个都是有神通的人物,现在,她应是更厉害的,她若不想被人找到,那是轻而易举的事。 另外在公爷心里,也定有别的担忧,一来不能确认是小舞,就是确认是她,她重新回来,又将如何安排她将来? 还做烙印的奴隶?还从事危险的工作?还是私藏了她?…… 想了一霎,君宝又开口,“火灾,是不是人为?她是谁?等等问题……,臣马上……再就去了解,一切……都太巧了”。 “不必了!本公,已安排特训营接手……秘密调查,相信不久,会有消息传来” 君宝又跟话,“公爷,看样子,那人……好似不太好,若真是她,不能让小舞……一人沦落在外”。 手抚摸着小舞的大辫子,周旦眸光暗淡了,又叹气,“唉!……本公,更担心的是,若让她知道,自己的乡人……被屠尽,她定会……悲痛欲绝的。当然,她定会……了解缘由,不会善罢甘休,定有所动作,等等消息,再做决断”。 “是!臣先告退” 见君宝转身要走,周旦忙又提醒,“君宝,此事,务必要保密,本公怕,躲在暗处的杀手,会闻风而动,对她打击报复,那样,她就更危险的”。 “是!” 君宝应着离开,但心中发誓,要解开疑问,确认是不是小舞真的回来了?若真是小舞,他一定将她接回周公府,和公爷一起保护她一辈子。 救命之恩,君宝一日不敢忘过。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564章 被迫坐月子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在陈婶的看护下,小舞昏睡了整整两日,才幽幽转醒。 当看见陈婶坐在榻前,小舞猛地爬起身,一把抓住陈婶的手臂,急急问,“陈婶,快说,是谁干的?”。 望着满眼装着急切和怒火的小舞,陈婶满脸不悦,抓起一件棉袄给她披上,答非所问地质问。 “小舞,你说,你是不是……刚生过孩子?” 小舞低头,未置可否。 从小舞的态度,陈婶已确认自己说对了,此刻,就跟她小时候一样,不想承认什么时,就常低着头不说话,以躲避问话。 陈婶举起巴掌,一下一下地打在小舞身上,泪流满面地哭喊,“孽障,刚生了孩子,就敢到处乱跑,是想找死吗?呜呜呜……这些年,又去哪了?不知道……有人惦记吗?怎么这么……不让人省心?”。 任由陈婶打骂,小舞不躲不反驳,只低头默默流泪。 一把把小舞搂在怀里,陈婶哭着问:“孩子,你究竟……出了什么事?怎么能……这般糟蹋自己?不要命啦?呜呜呜……你让陈婶……心疼死了”。 在给小舞换衣服时,陈婶发现了,她满是鲜血的底裤,一检查,竟发现她下身被割开,再看到小舞皱巴巴的肚皮,作为过来人的陈婶,立马什么都明白了。 小舞应是刚生完孩子。 小舞刚生完孩子,就敢骑马进山,那纯属是在玩命,陈婶意识到,若不是出了天大的祸事,小舞不会这般狼狈地逃回家。 因自己得罪了人,被打击报复,因此害陈婶失去了丈夫,乡人一夜被屠灭,小舞已感不能承受其重。 小舞眼中噙着泪,不敢直视陈婶,那亲人关切又嗔怪的目光,让小舞如芒在背,无地自容。 陈婶脾气暴躁,在乡里是出了名的,她不但把自家男人和儿子管的服服帖帖,还总是爱出头,为受欺负的乡人抱打不平,小舞从小就很怕发飙的陈婶。 见小舞不回答,陈婶“呼”地站起身,哆嗦着手指指着她大发脾气。 “说呀!哑巴啦?” 小舞深灌着头,吧嗒吧嗒流眼泪,嘴里嗫喏着,“陈婶,是,是昨晚生的。 陈婶显然被惊到,怔愣了还一会儿,一脸的不可置信,敢情小舞生了孩子后,就跑出来折腾了。 “为什么?甄小舞,为什么跑出来?到底出了什么事啦?”,陈婶一边骂着,一边气呼呼上前,一把将小舞按躺在床上,“孽障,你说,快说呀,遇到什么……解不开的事了?你知道,这样,会死人的……” 不想说自己的伤心事,小舞更不想,让陈婶为自己操心,就又岔开话题,“我没事的,陈婶,告诉我,是谁干的?说吧,别让我着急”。 给小舞掖好被子,陈婶怒着一张脸,起身找来一个长条布巾,一边给小舞系在头上,一边嘴里狠狠数落着。 “你懂个屁,没事?你怎么知道……就没事了,等你老时,就知道……有事没事了,你呀,就是在作死。甄小舞,就是天大的事,你都给我搁下,也别胡思乱想,给我老老实实……呆在这,好好坐月子,胆敢逃走,我就……我就,死给你看,不信,你就试试”。 仰望大发脾气的陈婶,小舞流泪满面,被斥的已说不出话,虽然被陈婶骂,但她心里却感觉很暖和。 这才是亲人的样子,真心地心疼自己。 见小舞流泪,陈婶又粗声粗气地嚷嚷,“做月子的人,是不能哭的,否则,眼睛会疼,还会瞎,想哭,也给我憋住”。 陈婶视乎被气的有些迷糊,见小舞瘪着嘴,一副要哭不敢哭的样子,一下就又心疼起来,知道她定是遇到了难事。 反身去倒了一杯热水,陈婶放在床边,说了声“自己喝”,就转身匆匆离开。 见陈婶抹着泪出门,小舞才有空打量起屋子,发现屋内很暖和,不禁又流出一行热泪。 大约一炷香的功夫,陈婶端着一大盆的煮鸡蛋,和一大碗的小米粥进了屋,见小舞坐靠在床头,床边的水已经喝光,就瞪了她一眼没吱声。 将盆放到床边,又将红糖小米粥递给小舞,陈婶坐下,闷不做声地开始剥鸡蛋,剥好的放进小舞手中的粥碗里,“吃!不能少于十个”。 小舞一边喝粥吃鸡蛋,一边抬头望着气呼呼的陈婶,犹豫着好久,才开口,“陈婶,我没事的,别担心”。 陈婶立马又瞪眼,“没事?没事会昏迷两日?你问问,有那个女人,刚生完孩子,就大冷冷的天出门,还是在山里……骑马……一二十里。要是你娘在,她还不心疼死,你这孩子,怎么越大……就越不让人省心呐?”。 小舞自觉理亏,用衣袖给陈婶擦了擦眼泪,“陈婶,别哭了,我听你的,哪都不去,就在这……好好坐月子,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到底是什么人……干的?”。 一把打掉小舞的手,陈婶怒目圆睁,“你省省吧,别耍小聪明,我现在……不会告诉你的,你说,你怎么回事?孩子呐?”。 小舞愣怔好一会儿,才吞吞吐吐道:“孩子,被人……被人抢走了,我,我正在找”。 陈婶一惊,手上正拔的鸡蛋滚落在地,骨碌出老远,陈婶无心去管,望着小舞急急问:“是谁抢的?孩子他爹呐?他的家人……都不管吗?”。 听见“孩子爹”三个字,小舞一下就被气的,都快咬碎了口中的银牙,一字一句恶狠狠说:“他……死……了!”。 陈婶被惊的目瞪口呆,良久,粗糙的手摸上小舞的头,又眼泪汪汪,“小舞,我可怜的孩子,不怕啊!有陈婶在,什么都不要怕。你小时候,有人给你算过命,说你福泽深厚,大富大贵,相信,孩子……一定没事的,也一定会找到的,放心啊”。 不想让陈婶担心,小舞点了点头,随着一口粥,她咽下了所有的悲痛。 陈婶又开始剥鸡蛋,嘴里还劝说着,“小舞,陈婶知道,你现在……功夫很厉害,但听陈婶的话,要找孩子,要报仇,那也得……养好身子,若留下病根,那连机会……就都没有了,你明白……这个理吗”。 小舞点头,“明白”。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565章 养精蓄锐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小舞,怕你一直揪着心,陈婶,还是和你……先说一下吧,你阿牛哥回来说,咱乡这个屠杀案,周大王很重视,是周公……亲自主导调查的,凶手都已查办了。” 小舞追问,“是谁干的?”。 “哦,说是,曾谋反的……那个什么侯爷的手下……干的,你阿牛哥……和咱乡活下来的那两个后生,一起都去看了,五个杀人犯……被当街斩首示众,说场面很轰动” 小舞恨的咬牙切齿,“太便宜他们了,应该把他们……剥皮抽筋,千刀万剐”。 见小舞眼露凶光,陈婶心内不由一凛,继而又开口劝解,“小舞,说到底,这事呀,也不是冲你来的,是他们……惹不起朝廷,就想找个人……发泄怒火,唉!只是让乡人……给赶上了。这事,朝廷是心知肚明,乡人的墓……就是朝廷给修的,事已有了结果,仇也报了,乡人们,也都能瞑目了。现在,你该能安下心……好好养身子了吧?小舞,只要过完月中,你是去找孩子,还是去报仇,还是和陈婶回家,都随你,但这一个月,你必须听陈婶的”。 知道是公爷亲抓的乡人被屠戮的案子,小舞料定,特训营一定也参与了调查,自是相信他们的能力,对查证的结果也没有起疑。 陈婶的一番话,确实让小舞心情轻松了不少,但深深的负疚依旧减轻,如果不是自己引兵救驾,也不会引来仇家,乡人自然不会遭到屠戮。 小舞依旧很想了解细节,毕竟自己是当事人,对仇家也更为熟悉,她不想让一个仇家逍遥法外。 小舞眼珠转了一下,和陈婶又打起商量,“陈婶,我懂,我都听你的,好好坐月子,你还是……和我说说吧,那日的具体情况”。 陈婶果断拒绝,“不行!甄小舞,你别得尺进寸啊,我不是吓唬你,胡思乱想,也会留下……头疼的毛病,你只能……吃和睡,好好修养,什么都不要想,什么也不能做,告诉你,这一个月,你休想……下床半步,否则……”。 小舞最清楚不过,陈婶脾气执拗,向来说一不二,她不想说的,就一定套不出话,再逼问也是没用,自己除了选择听话,已别无其他选择。 不想让死里逃生的陈婶,再为自己担心,自己欠她和乡人们的太多,望着一脸着急的陈婶,小舞重重点了头。 “好!” 小舞将满腔的悲愤化为食量,大口喝着粥,吃着鸡蛋,她生生压下心中的恨,在心内暗暗下了决心。 “我要好好……活着,一定要……找回孩子,为乡人……还有自己……报仇雪恨!” 整整三十天,小舞真的很听话,她吃饱了睡,睡足了就吃,享受着陈婶无微不至的照顾,体会着有娘的感觉。 她老老实实呆在床上,完完整整坐完了月子, 之所以能沉下心,是沉静下来的小舞,把一切都真的想明白了。 小舞已断定,自己不会在小木屋,找到自己的孩子、擎天和翠儿。 孩子定是被黑心肠的师傅,和帮凶的翠儿带回了本族,对自己来说,那是一个未知的、遥远的、而神秘的地方。 想必自己终尽一生,可能都找不到那个地方,今生自己很难再见到孩子,那杀身夺子之仇,十有八九也是无法得报。 除了一个不知真假的名字,自己孩子的父亲到底是谁?来着哪里?为何会有那么多的与众不同?自己竟都一无所知。 可笑!可怜!又可悲! 这些堵心又荒唐的过往,小舞无法对陈婶诉说,她心里很怨很恨。 小舞最怨恨的还是自己,恨自己轻信,恨自己愚蠢,恨自己太自以为是……。 寻找孩子,报夺子杀身之仇,将是自己漫长一生的苦旅,急也无用。 当下,乡人的仇还在!五八的仇还未报,先做完这些,再踏上寻子之路。 小舞想通一些事,也做好了今后的打算,第一步就是,了解乡人被杀的情况。 虽然乡人被屠案,调查已给出了决断结果,认定是仇视自己的西平候手下干的,但是小舞心知肚明,自己结下的仇怨何止这些? 她不是不相信周公侦破的结果,小舞只单纯不想放过,任何一个可能逍遥法外的仇人。 拿着仇人的头颅,来祭祀乡人,小舞觉得那样,自己愧疚的心方能被救赎一些,这一生,她注定是欠下了。 第二步,小舞要去杀了大商的暗探头子……费熙,为因保护自己,而中毒死去的五八报仇。 敢伤我亲近者,虽远必诛,是时候该行动了! 从与陈婶的零星对话中,小舞知晓,她死里逃生后,随着来救援的官差,搬去了镐京城内居住。 在镐京城,有朝廷给分拨的一个院子,陈婶和儿子阿牛生活在一起。 因阿牛个把月才回家一次,陈婶觉得城里闷,加上在一些特定日子,陈婶会回到凤舞乡的老家,为死去的乡人和陈叔扫墓,她也会在老房子住上一些日子。 虽然已家破人亡,但再破败的家,陈婶也还是舍不下的。 这一次,正赶上陈叔的生辰,陈婶来给他上坟,才巧遇了近十年未见的小舞。 小舞早知道,阿牛哥在王宫做侍卫。 其实,先前与周公有意无意的聊天中,小舞已感觉到,阿牛哥能当上王宫侍卫,是公爷想用他来约束钳制自己,因对阿牛哥好,小舞也没太放在心上。 通过陈婶的讲述,小舞了解到,阿牛的俸禄加上抚慰的钱,两人日子过的也没什么压力。 坐满三十天的月子,小舞一大早就对陈婶说,“陈婶,听了你的话,我身子已养好,现在,该告诉我,那日,到底怎样?陈叔,还说过什么?” 见陈婶皱起眉,小舞又连忙补充,“陈婶,我只是想……再确认一下,你也不想,放过任何一个仇人吧?”。 陈婶直直望着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怎么也看不出,如儿子说的那么玄乎的小舞样子。 小舞真能飞檐走壁?还杀人不眨眼?还几次救大周于危难?还能深得周大王器重?周公真视她如宝? 眼前的小舞矮小瘦削,甚至还有些娇弱,她从小是拿着一把木剑练武,但怎么看都像跳舞。 陈婶怎么看眼前的小舞,都和顶厉害的人物对不上号。 最最关键的是,小舞既然是大周的英雄,为何遇到困难危险时,她不回朝廷求助? 说她跟她师傅跑了,怎么又一身狼狈的突然回来?还怎能被抢走孩子?又是谁抢走了她的孩子?她那个师傅,也就是孩子的父亲,又是怎么死的? 陈婶心中堵着一堆的问题,每每问起,都被小舞巧妙绕开,知道她不想说,也怕影响她过月子,陈婶选择没有多问。 陈婶想起来,阿牛曾经回来说过,说小舞的血很特别,能治病救人。 在丰城闹瘟疫时,传言说周公曾被染上瘟疫,就是小舞用自己的血给治好的,后来,小舞曾被成千上万的人围攻,想索她的血治病,就是那时,她被咬伤了喉咙。 迟疑了好久,陈婶拉起小舞的手,郑重其事,吞吞吐吐问:“小舞,是不是?很多人……都想……要你的血?”。 “是!”,虽不明白陈婶问话的意思,但小舞还是大方承认。 “小舞,你功夫……是不是很厉害?” “是!” “你还认识……许多厉害的人?” “是!” “你去报仇,是一个人……去吗?” 小舞已猜到,陈婶是在担忧自己,为了免除她的后顾之忧,小舞选择了撒谎,她摇了头,“不!我有同伴……有很多,陈婶,你不必担心,我会保全自己的,因为,我还要……去找孩子” 这是最想听到的答案,陈婶拍拍胸口,长长吁出了一口长气,她终于可以放心,小舞不会为了报仇,而不管不顾地去拼命。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566章 走进真相(1)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沉默了好一会儿,陈婶满眼噙着关心,又开口,“好,那就好,小舞,你那血,唉!……也是招祸的,仇啊……能报就报,不能报……也别难为了自己,你就一个女孩子,好好活着……才最重要。” 小舞沉默点头。 陈婶又道:“乡人遭此劫难,那也都是命,朝廷……也给报了仇了,你也别再操心了。看看你……那一身的伤,陈婶看了……都心疼死了,咱凤舞乡……就剩下……你一个女孩,陈婶,和故去的乡人们,都不希望看到,你因报仇……而妄送了性命”。 小舞红了眼眶,反握起陈婶的手,“陈婶,我只是想……再确认一下,那被杀的五个……是不是真的仇人,你总不想,让真正仇人……逍遥法外吧?我向你保证,以后,会照顾好自己,快说吧”。 陈婶眼望着窗外,思绪一下被拉回到,记忆中那最悲惨可怕的一日,泪如雨下。 好半晌,陈婶才哆嗦着嘴唇,抽噎道:“那一日,我上山采蕨菜,不幸跌入深沟,扭伤了脚,一瘸一拐走回来时,天都黑透了。路过柱子家时,透过屋内的油灯光,发现柱子爹……躺在院子里,一动不动,我喊着两声,没人应答,我觉得有些奇怪,就进了院子,仔细一看,才发现他……浑身是血,人已死了,我吓的要命,但还是壮着胆子……进了屋,看见柱子、二丫和柱子娘都死了,满屋子……到处是血,我吓的跑出门,一路哭喊着……跑回家,也没见个人影出来,回到家,就看见……你陈叔,倒在房门口,脖子上……在不停流血,已……已快没气啦”。 小舞默默流着泪,见陈婶哽噎难语,眼含愧疚与心疼,伸手为她擦去眼泪,“陈叔,说过什么?”。 陈婶擤了一下鼻涕,又断断续续讲,“他说,有黑衣蒙面人……闯进开,打听……”。 见陈婶没有继续说下去,知道她怕自己想多,过于难过和自责,小舞忙开口补充,“我知道,是打听我的下落,他们……是冲我来的,却拖累了乡人们,我……”。 一把抓住小舞的手,陈婶打断话,“是!他们是来……逼问你的下落,但孩子,那不怨你,陈婶说了,他们恨朝廷,却不敢报复,就把气……撒到你身上,你可不能……,把责任赖到自己身上,更不能往心里去”。 明白陈婶的好意,小舞没有再纠结自责的话题,强压下心中愤怒,想要了解更多的信息,“陈婶,陈叔可说,他们,长什么样?口音为何?可还有……其他留言”。 被曾查案的人问话过许多次,陈婶心里明白,小舞是想要自查案子,想要抓可能落网的仇人,陈婶用衣袖抹了一把眼泪,停止哭泣,开始积极配合,“有!你陈叔说,个个壮实,功夫极好,像西面的人”。 小舞听罢,一下就联想到西北的汉子,自然西北军的可能性最大,小舞皱着眉,又问:“有多少人?” “他见到的……有五六个” “拿什么武器?” “拿刀” “陈叔,还留下了……什么话?” 陈婶痛苦地闭上眼,流出两行热泪,“他说,他说,让我,离开这里……照顾好自己,照顾好阿牛,说,说阿牛成婚时,让我……替他……喝一杯酒……呜呜呜……”。 小舞走上前,抱住泣不成声的陈婶,任由她搂着自己的腰,哭的嘶声裂肺,发泄心中的悲苦。 小舞望着荒草丛生的窗外,默默流着泪。 这一生,她欠下了太多。 陈婶发泄够了,想起还没回答完小舞的问题,就坐直身,仰望着无声哭泣的小舞,抽噎道:“你陈叔,留下的话,就这些了”。 小舞一把抹干眼泪,不再纵容自己继续软弱,她坐回自己的座位,看着陈婶也擦干眼泪,才又问:“陈婶,你看见,陈叔脖子上的伤,伤在哪个地方?伤口有多长?是什么样的?陈婶,你给我比划一下” 小舞心里很明白,自己这般的问话很残忍,会再度将陈婶拖入悲伤中,但是想搞清谋杀真相,就无法绕开这些伤疤。 陈婶看过伤口,透过伤口的样子,来确认杀人的武器为何?是自己唯一能做的选择。 陈婶猛抬头,一脸迷惑又吃惊地望着小舞,一来这一连串的问题,曾经办案的人未问过自己,二来她当时都被吓蒙了,除了看见阿牛爹脖子上汩汩流着血,到处也都是血以外,好像也没主意到伤口情况。 陈婶一时不知,该怎么描述?她愣怔住了 侦破过许多案子的小舞,心里一下就明白,陈婶未被问过这个问题,也就是负责侦破的人,没有深入了解这个问题。 至于陈婶的反应,也纯属正常,面对血腥场面和自己将死的亲人,她不会注意到细节。 小舞比划着自己的脖子,循循善诱着,“陈婶,伤口在左侧……还是右侧?是在着?还是这?多长?不用急,你好好想一下,看能不能想到什么” 陈婶虽不明白,小舞问话能得到什么?但知晓她定有用意,她闭上眼睛,细想当时的情景,不免触碰痛处,又呜咽起来。 过了好一会儿,陈婶手比划上自己左侧的脖子,抽泣开口,“在这,从这……到这,一道……长长的口子,血流的很凶,一股股的,压都……压不住,我眼睁睁……看着他……咽下最后一口气”。 望着又流泪的陈婶,小舞眼中已积蓄起怒火,她依旧没有相劝,直到陈婶自己平静下来。 但凡还有其他办法,小舞真不想再触碰陈婶的伤心,但她作为唯一的见证人,只有她能帮着解开屠杀背后的秘密。 “陈婶,对不起!……你再细想想,那刀口……是怎样的?” 对小舞的穷追猛问,陈婶不但理解,甚至还有些欣慰,她心知肚明,但凡小舞有一点世故、自私或偷懒,她都不会再给自己找麻烦,毕竟自己已说过,朝廷已经查出凶手,并已斩首示众。 岁月改变了太多,但她还是过去那个正直善良的好孩子。 陈婶用食指点着,自己左侧脖子的稍前位置,有些犹豫地回答,“这里,血流的最厉害,应该是……伤口最深吧,这,血流的少些,或是伤口浅一些。” 见小舞紧蹙着眉头,也紧抿着双唇,若有所思,机敏的陈婶还是看出一些端倪,她眯眼观察着小舞,最后,忍不住试探地问:“小舞,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到底是不是……叛军余党干的?”。 回望着陈婶审视的眸光,小舞心绪矛盾而复杂,她心里确实有了,与之前调查不一样的判断。 屠灭自己乡人的,或许不是被定罪的西平候余党,而应是和犬戎世子有关系。 还有另一种可能,那就是自己杀了他替身的费熙干的。 自己得罪过两人,他俩有报复自己的强烈动机,更主要的是,杀手用的刀是弯刀,这样的特殊武器暴露了他俩。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567章 走进真相(2)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透过陈婶的描述,小舞知道,陈叔脖子上的伤口是前深后浅,有″割过″一般的刀痕。 由此基本能断定,杀死陈叔的刀,应是外族人用的弯月刀,而不是汉人惯用的直刃刀。 在脑子中,小舞不断搜索自己认识的人,确认犬戎世子的手下佩戴的就是弯刀。 犬戎族是大周的友盟部族,犬戎世子莫折罕勒是大周的座上客,自己曾跟踪调查过他,一度怀疑他和刺杀周公,及散布瘟疫有牵连,但因没有确实证据,逼的他逃离丰城。 在朝歌城,自己又揭发了他和大商太子的勾结,一定会闹到大商的朝堂上,这势必让二人恨死自己,他们打击报复自己,是存在巨大可能的。 而那个费熙,作为派遣大周的暗探领主,他有能力私养外族杀手,曾经暗杀周公的阴谋,就怀疑他勾结外族干的,那个外族也使用弯刀。 自己曾杀了他替身和手下暗探,破坏了费熙主导的间谍网,他定也早就恨死了自己。 在朝歌城,自己又戏耍了他一番,他派隐藏在大周的暗间死士,找到凤舞乡报复自己,也是极有可能的。 之前调查此案的人,认定是西平候余党干的,应是从杀手的口音和身形,以及他们仇视自己等情况判断的,存在以偏概全的疏漏。 因小舞发现了,杀手使用的是弯刀,加上她更清楚,自己的仇人是那些人,小舞已基本断定,仇人是西平侯叛乱余党的可能行不大。 最关键的理由,其实也很简单,但却恰恰被查案者给忽略了。 屠灭自己乡人的日子,是在西平侯叛乱后的第七天,那时,西平候的余党正在被四下追捕,以他们当时的处境,自保都相当困难,应像漏网之鱼一般,惶惶不可终日,避之唯恐不及,不可能有多余心情经历,急火火找去凤舞乡,去报复自己这么一个无名小辈。 他们杀了自己,虽然能报仇解气,但丝毫改变不了困境,完全于事无补,还会因此暴露自己,无疑是自己送死。 那么训练有素的杀手,干净利索的手段,一定是有严密的组织,他们不会在风头上,就不管不顾,做出愚蠢冲动的屠杀。 另外,若是西平候的余党,他们应该看见了,当日,自己在众目睽睽之下,违背周大王的命令,不顾将士的拦截,已跟着别人跑了,跑了,就一定会去很远的地方,不被别人找到,回家乡那是绝不可能的。 小舞综合分析下来,断定能知道自己身份,有能力纠集外族杀手,有时间充分准备,时间对得上,动机也明显,仇恨自己,并想要杀了自己的,应该是犬戎世子和费熙的可能性最大。 “是他们!一定是,莫折罕勒,费熙,你们等着,我甄小舞,定要取你们的狗头,祭祀我乡人,还有邓乐乐” 小舞心里发着狠,因不想让陈婶已归于平静的生活,再平地起波澜,硬压下满心的愧疚和滔天怒意,没有告诉陈婶自己的发现,选择了撒谎。 “是!陈婶,是他们,我再查一查,一定把剩下的混蛋……都杀光” 陈婶发现,小舞身上的戾气很重,自是不希望她活在仇恨中,陈婶满脸写着担心忧虑,开口相劝,“小舞,杀人者,都被砍了头,乡人的仇……也都报啦,这仇啊,再追察下去,也是没完没了,不要再去冒险啦。你和陈婶……回镐京的家吧,哦,或者就在这,咱娘俩……一起过日子,陈婶的钱,足够咱们……活一辈子了,不折腾了,唉!一辈子不易,平安过好余生,才是正理,小舞,你说好不好?”。 一腔愧疚和自责,小舞却没法说出口,只痛心地又流出两行热泪,“对……不……起!真的,陈婶,对不起……。我一定……会给陈叔,乡人们报仇,我甄小舞,与他们……不死不休”。 听到小舞的自责,陈婶又连忙安慰,“小舞,你做了……你应该做的事,你救了……更多的人,你不但没有错,还有功,大大的功劳,你是大周的英雄。好孩子,记住,乡人之死……不怪你,你可不能……再自责了”。 陈婶越是通情达理,小舞心里越难过,越愧疚,也更加的恨,她眼睛喷射出仇恨的怒火,想尽早去手刃仇人。 小舞有千言万语,但都化成了一句话,“陈婶,谢……谢!”。 见小舞不接自己挽留的话题,陈婶知道留不住她,也没有再执着下去,而是担心起她的未来。 “小舞,你不想说,自己遭遇过……什么窝心的事,陈婶也不逼你,但陈婶想告诉你,天下的父母……没有不爱自己儿女的。若是孩子爹,带走了孩子,那定不会……亏待孩子,你大可放心 唉!人这一辈子啊,遇到什么人……是命数,大多数夫妻,都是吵吵闹闹……走过一辈子,小两口,没有什么……深仇大恨的。 谁都有糊涂,做错事的时候,为了孩子,别缺爹少娘的,等见了面,你要给人家机会……好好聊聊,能原谅……就原谅了吧,千万别因误会,或逞一时的意气,留下遗憾,毁恨终生。小舞,好好的,要学会……珍惜眼前人”。 小舞紧皱着眉头,双唇紧抿,面上没有多大的反应,心内却已是波涛汹涌。 夺子杀身之仇,被戏弄背叛之辱,岂是能说原谅,就能原谅的? 所有的悲伤堵在心口,小舞感觉自己都要爆炸了,至今她都不敢相信,自己深爱的师傅为抢孩子,亲身掐死自己,并焚尸灭迹。 罪恶昭彰在自己眼前,容不得她不相信,一切都是残酷的现实,她无法逃避,自欺欺人。 良久,小舞压下心中恨意,望着一脸担忧的陈婶,犹犹豫豫道:“好!陈婶,我记住了。现在,带我……去祭祀乡人,我也该……去看看爹娘啦,之后,之后,我是时候……该离开了”。 第568章 祭祀亡魂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毕竟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陈婶十分清楚,小舞能坚持一整月,未走出房门半步,完全是出于怕自己担心,也是想享受最后的亲情,她应该早打算好了离开,还十有八九不会再回来。 一个失去孩子的母亲,心该有多痛!多难过啊! 小舞注定是留不住的,自己纵使再不放心,也不能阻止她,去寻找自己被抱走的孩子。 想着小舞即将孤零零一个人,满世界去寻找孩子,未来还不知要遭遇多少艰难冷遇,陈婶想一想,都觉得心里很难过。 长长叹了一口气,陈婶又湿红了眼睛,“孩子,陈婶知道,劝不住你的,但你一定要记住,镐京家的地址,等找回孩子,就回家来,陈婶给你带孩子,一定会照顾的……白白胖胖的,陈婶,在家等你,别让婶等太久,好不好?”。 陈婶一番真挚的话,让小舞感动,并倍感温暖,知道自己应再无机会,享有这份母亲般的爱了,她会将这份爱铭记在心,用以温暖自己的后半生,并支撑自己好好活下去。 小舞苦笑着点头,“好!”。 陈婶站起身,对小舞说,“把早饭吃了,咱们就去,陈婶去端饭,你也收拾一下吧”。 “好!” 小舞答应了,起身听话地开始收拾,东西早已准备的差不多,她很快就收拾好了。 站在陈婶家的屋子中央,小舞四下打量着,屋子因荒废太久,显得更简陋寒酸,但还是成为小舞记忆中,最温暖舒适的地方。 小舞默默向自己的过去告别,也向十几丈外自己的家话别,小舞决定,等自己带着仇人的头颅回来,再回家看看,她会鼓励阿牛哥重建家园。 整整一个月,小舞没有走出陈婶家的小屋,甚至都很少向外张望。 当小舞一走出门,一股凛冽的冷风吹来,被陈婶硬逼着穿上厚棉衣的小舞,还是不禁打了一个冷战。 小舞望向自己家的方向,发现栅栏围墙和院门已倒塌,只留下半塌的土屋。 怕自己控制不住要流泪,小舞忙移开目光,举目远眺,发现山中的树叶几乎都落光,在灰蒙蒙天空下,景色显得凄冷肃杀。 看见院子里放着两个篮子,里面装着已准备的供品、香烛等,小舞上前要拎起,被陈婶率先抢走一个篮子。 “小舞,虽然出了月子,但你也得注意,不然,还是会作病的,我和你说,要是落下病,那就麻烦了,会腰疼,腿疼……” 一路上,耳朵听着陈婶唠唠叨叨,小舞的眼睛却四下打量着,到处是残垣断壁,破败不堪,几乎被荒草掩埋,只依稀还能看出曾经的模样。 小舞脑子里,涌现着过去的记忆,缺衣少食的自己和娘,得到乡人们救济的情景: 有从城里买回来的药、盐巴、米面等,相互撕吧着,硬是不收钱的,还有衣服、白面饼子、熟透的甜杏等等…… 自己就是靠这些衣食,才能已能长大。 过去的日子过的很苦,常常挨饿,但童年的欢乐却没少,自己和小伙伴们到处疯玩,耳边依稀还留着嬉戏笑声…… 在通往自己爹娘坟墓的方向,小舞看见了一排排石碑,整齐划一,好大的一片。 各石碑前后还算整洁,一看就是有人收拾打扫,碑林四周却被半人高的荒草,和已几乎落光树叶的杂树所包围。 在灰蒙蒙的苍穹下,配上几声老鸦的鸣叫,整个墓地显的阴森森、冷煞煞,凄惨惨。 一块石碑就代表一个乡人,除了陈婶四个,所有的凤舞乡人都葬在这里,他们死于那一个春日夜的屠杀。 他们是曾资助自己长大的恩人,小舞记着每一份恩情,还没来的及报答,却因自己招惹来仇家,都受连累被屠杀。 触目惊心! 面对此情此景,愧疚、自责、悲愤、仇恨等情绪,齐刷刷涌上小舞的心,她一下就精神失控了。 小舞心痛欲裂,肝肠寸断,眼泪喷涌而出,“噗通”双膝跪地,自觉没脸打扰乡人,守着陈婶也不敢说出事实,小舞头抵在地上,无声地痛哭起来。 “对不起!对不起!……是我……害死了你们!……姒伯、陈叔、柱子……对不起!我恩将仇报……我该死!……” 走到最前面一排墓碑前,陈婶放下手中的篮子,一面开始摆香烛供品,一面对身后的小舞说。 “这些墓,是朝廷出钱……给建的,还请了道人……给做了一场道场,很隆重的!想必乡人们,都已再投了好人家,去过好日子啦”。 见小舞没有动静,陈婶忙回头看,见她跪趴在地上,肩膀一耸一耸的,正无声的哭泣。 一个月前,小舞刚经历过,被所爱之人掐死,小女儿连一眼都还没来得及看,就被直接给抱走,还被自己视为姐妹的翠儿欺骗,此刻,又面对因要报复自己,而受牵连被杀戮的乡人的坟墓,纵使小舞再坚强,也无法承受这接二连三的沉重打击。 小舞有苦难言、有痛难抒,悲痛欲绝,胸中血气上涌,一口鲜血便喷射而出,她身子一晃,眼前陷入黑暗,人直接昏了过去。 “小舞!……小舞!……” 陈婶忙跑过去,抱起昏厥的小舞,一边用手掐她的人中,一边焦急的呼喊。 朦朦胧胧的哭喊声,把心碎的小舞从昏迷中唤醒,她缓缓睁开眼睛,正迎上陈婶焦急担忧的泪目。 小舞很悲痛,但心内暗暗提醒自己,“我不能倒下!绝不能,我要去报仇!”。 见小舞一脸泪水,面色煞白,陈婶给她擦着眼泪,担心地问:“小舞,你没事吧?”。 “我没事!” 扶着小舞缓慢坐起身,陈婶满脸都写满疑问和不放心,“你,真没事?刚刚,你可吓死婶了,小舞,你这动不动……就昏迷,还……还吐血,这可不对劲啊!孩子,得找个大夫……给你瞧瞧,有病,咱就治,若硬撑着,留下病根,将来,可就麻烦大了”。 小舞低声回答,“一下,太难过了,现在,我没事了”。 知晓小舞心中的苦,很是知人情晓大义的陈婶,看着脸煞白煞白的她,怕她一辈子生活在愧疚中,就手指着埋葬乡人的坟冢,对小舞轻嗔道。 “你这孩子,就是心事重,和你说过了,乡人之死,不怨你的,你怎么就……听不进去呐?今儿,守着乡人的面,我再说……同样的话,小舞,你做了……你该做的事,是对大周……对广大民众……都有利的事,因此惹了仇家,那不是你的错!守着乡人们,我替他们说,这里没一个人……会怨恨你,相反,我们,都以你为傲,孩子,别再折磨自己了,好不好?” 陈婶的一番话,让小舞又泪如雨下,这份理解和真情,让她感到更难过、更惭愧,但也很幸福。 小舞含泪点头,跪到香烛前,哆嗦着手拿香去点,却抖的怎么也点不着。 陈婶见了,忙过去帮忙,伸手帮小舞点燃香,一脸担心地望着她。 小舞举香过头顶,闭上眼睛,在心中,把忏悔,誓言说给自己听,之后插好香,给无辜死去的乡人们,重重磕了三个响头。 又接过陈婶递过来的酒,小舞将酒祭给乡人们,剩下最后一口,小舞仰头一口喝光。 “对不起,是我……招惹来……仇家,让恩人们,遭杀身毒手,我恨!我该死!现在,仇人们,还逍遥法外,我甄小舞,一定,一定会……给恩人们报仇……” 小舞将千言万语,又说给自己,这次她没有哭!因为太难过绝望了,难过的已哭不出来。 大悲无泪!大恨无言! 小舞紧闭双目,直直跪在墓前,嘴唇翕动,给逝去的乡人们咏往生咒,她在超度枉死的乡人,这是小舞认为的,当下最该做的事。 陈婶没有再出声打扰,她懂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知道此刻的小舞定是很难过自责,她唉声叹气地走开。 “唉!可怜的孩子,老天,你开开眼吧,别总是折磨……这苦命的孩子了,她太苦啦!……” 良久,小舞慢慢睁开眼,看到陈婶正在一个坟前烧纸钱,发现那是陈叔的墓。 陈婶的眼泪又刺疼了小舞的心,她的目光顺着墓碑一一看过去,她要把每个人记在心里,“姒以德,姒王氏,姒以德……刘二柱……”。 整整五十三个名字,每一个名字都还熟悉,名字和他们栩栩如生的脸,一一闪现在小舞的脑海里,而面前一座座冰冷的坟冢,将他们彻底掩埋,自己永远都再也见不到,无法请罪,更无法报恩。 “这一生,我鹿小舞……欠了各位乡亲,来生做牛做马,也要报答你们的恩情……” 一股甜腥又涌上喉咙,小舞紧抿着嘴唇,生生咽下那奔腾的血气。 第569章 复仇之路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一直阴沉沉的天,开始飘起零星雪花。 抬头望了望天,小舞站起身,走到正在扫墓的陈婶身边,满眼恋恋不舍道:“陈婶,你看,飘雪花了,您快些……赶回镐京吧,别被堵在山中”。 陈婶不愿意分离,更担心小舞的病,“小舞,你和我一起回吧?”。 小舞苦笑着摇头。 见小舞不想和自己走,陈婶心里很难过,她实在不想与小舞分别,就又拿着扫帚开始清扫,“不急!这雪……下不大的”。 上前一把拉住陈婶的手臂,小舞眼带恳求道:“陈婶,快走吧,别让阿牛哥……担心,也别让我……担心,我祭祀完……爹娘,也会离开”。 陈婶红着眼圈,摇头,“不!我不放心,陈婶,陪着你,咱俩一起走”。 小舞假装生气,“陈婶,咱俩不同路,走不到一块。再说,我想和爹娘……说说心里话。陈婶,你说的,我都办到了,你也该遵守……之前的约定,听我的,快回去吧,别再让小舞……再担心您,好不好?”。 陈婶十分明白,自己此刻要是不离开,若是被大雪封了山,就很难独自下山,继续呆在老屋里,就会坐吃山空。 见小舞一脸急切和期盼,陈婶无奈地点了头,“那好吧,陈婶走,不让你为此担心,小舞,你也要……早点离开”。 “好!” “要去找孩子,将来,还要养孩子,那你自己……就得好好的,你好……孩子才能好,未来……也才会好,这个理……你懂,不用陈婶再啰嗦,孩子,快去,快回,记住,陈婶在家……等着你” “好!陈婶” 明白这一别,将会后会无期,小舞心里难过的无以复加,她扑通跪地,一腔感谢,万千愁绪,化为“咚咚咚”三个响头。 陈婶也为离别伤感,伸手扶起小舞,已是流泪满面,“好孩子,起来,快起来,记住,你有家,家里有陈婶……还有阿牛哥,你千千万万,把自己照顾好,早点回家,陈婶等你”。 “好的!陈婶” 望着慈爱的陈婶摸着眼泪,一步三回头地离开,小舞感觉心内的温暖,一点点地流逝掉,她一个人孤零零伫立在墓碑林中,怅然若失,茫然无措,欲哭无泪。 又看了一遍每块墓碑上的名字,将这些名字牢牢记在心上,最后,小舞又磕了三个头,心道:“姒叔、陈叔、乡亲们,我鹿小舞,一定会为你们……报仇雪恨”。 拎起自己带来的篮子,带着满心的愧疚自责,小舞向不远处的爹娘坟墓走去。 来到爹娘的坟墓前,小舞发现爹娘的坟冢和乡人们的一模一样,显然是一起被重新修建过。 小舞一下就想到了周公,知道只有他还会牵挂自己,能这般细心给重修坟冢,感动和愧疚又涌上小舞的心头。 “旦哥哥,谢……谢!对,不,起!” 小舞跪在爹娘的墓碑前,默默摆上祭品,默默点燃燃香,默默祭奠,“爹!娘!小舞,回来了”。 小舞眼中噙着无尽的悲伤、绝望和仇恨,但唯独没有眼泪,她心痛的几近麻木。 有太多的话,想对爹娘说,也有太多的委屈,都一股脑憋在喉咙口,小舞只喊了一声爹娘和回来了,就再没发出任何声音。 小舞怕了! 她怕爹娘听见,自己嘎哑的声音难过,怕爹娘怪自己,没早回来看他们,也怕爹娘怨自己害死了乡人,更怕自己的心事,让爹娘在地下不安。 雪下大了,一片片雪花随风飘荡,小舞耳边只有呜咽的风声,很像她心底的哭声。 至极的悲伤不是歇斯底里,而是可怕的死寂。 小舞已深深明白,叫天没用、喊地也没用,哭更没用,最有用的就是,拼上自己的血肉之躯,去与自己悲惨的命运抗争,去找仇人报仇雪恨。 跪在爹娘的墓前,小舞一动不动,不一会儿,就成了一个雪人。 此情此景,让小舞想起娘去世那日,自己也是这般孤零零跪在雪地上,感觉自己已被全世界抛弃,孤独而绝望。 这一幕再次出现,又平添了无地自容的愧疚,但也少了无用的泪水,绝望是无声的。 将篮子里的冥钱全烧光,小舞望着墓碑,又“咚咚咚”磕了三个头,她嘴唇翕动,喃喃出声,“爹娘,在那面,好好的,等着小舞,不用等,很,久”。 拿起篮子里的酒壶,打开祭给爹娘,将剩下的一口喝干,小舞缓缓站起身,将酒壶狠狠摔在一块石头上,随着“啪”地一声破裂声,小舞转身离开。 小舞没有回头。 她心里知晓,若自己死的有些动静,有很大的可能性,自己会再带回爹娘身边,这里将是自己的人生终点。 那个会带自己回家的,定是自己此生辜负了的周公,他一定会让自己,魂归故里。 “小木屋,我来了……孩子,你们在吗?……” 小舞迎着风雪,向自己曾经的心灵港湾,如今都不敢再想的小木屋进发。 物是人非,今非昔比,曾经最刻骨的挚爱,成了如今最刻骨的仇人,爱与恨,恩与仇,泾渭分明,曾经有多爱,如今就有多恨。 “不爱我,你可以……不再出现,再出现,就是为了骗我吗?……” “我再不堪,你大可……一走了之,为什么,要杀我!?……” “你凭什么……要抢夺我的孩子?……” “我恨你!擎天,我恨,我恨所有……伤害我的人” “……” 小舞一面向山上攀爬,一面在心里愤愤质问着,她把自己悲惨的一生,都一一想了一个遍…… 记忆好,在此刻,对满心充满愤怒的小舞来说,是真最残酷的折磨。 一幕幕的悲惨过往,如走马灯般,清楚地闪过她的脑海…… 小舞第一次发现,自己短短的二十年,可谓是一波三折、惨无人道、惨不忍睹,完全可以用罄竹难书来形容,老天还当真和她过不去,给了她这么苦厄的一生。 恨!无尽的恨,如一波比一波更猛烈的海浪,冲击着小舞的心,将她击打的昏头涨脑。 怒火在小舞的心中熊熊燃起,眼睛都被烧的通红,她面孔严肃而狰狞,她恨这个世道,恨自己被欺负,恨自己没能奋力反抗,恨自己的无能…… 恨的种子在小舞心中萌芽,开花…… “余生,我要报仇!” 在不知不觉中,小舞已爬了近三个时辰的山,她已大汗淋漓,气喘吁吁,筋疲力尽,但依旧没有看见,掩藏着小木屋的那片树林。 小舞顺着山路,在大约的方位,上上下下、来来回回找了两三遍,她依旧没有发现,那片本已刻在脑海里的熟悉树林。 回乡送葬爹那次,年纪尚小的自己,就独自来过一次小木屋,是想从师傅住过的地方,寻找一些温暖和宽慰,当时,自己可是一下就找到的。 渐渐地,小舞发觉不对劲了。 疲惫地坐在一块大石头上,任雪下了自己一身,小舞举目,打量着周围的山势,确认自己没有找错,事情太奇怪了,小舞不由想起,曾经在小木屋生活的情景: 翠儿能飞身跳下悬崖、师傅能倏地出现、来人走向绝壁却没回头,自己被看不见的东西碰到等等…… 林林总总都透着非同凡响。 之前,小舞把各种出现的不可思议行为,理解为修行人会的神通,现在仔细琢磨起来,不太信鬼神的小舞,心中不免也起了疑。 难道他们是神仙?或是妖怪?或是用了幻术? 虽然心中起了疑,但想到自己的两个孩子,已疲惫不堪的小舞又打起精神,开始按着记忆中的山头,再次寻找那片原本熟悉的树林,那树林后面就掩藏着小木屋。 事实上,擎天给小木屋周围上了结界,当翠儿带小舞离开后,也没有破坏掉结界,她是想给小舞留下,将来能再回来住的机会。 翠儿一直希望,擎天忙完神魔大战后,能回来解释清误会,与小舞和孩子团圆。 肉体凡胎的小舞看不见结界,自然无法发现,被围在结界中的那片树林,其实,她一直就在树林周围打转转。 两个时辰后,小舞彻底失望了,她几乎确认,树林被做过手脚。 小舞觉得自己很无力,终于心里不得不承认,有着神通的师傅和翠儿,是不可能让自己找到的,至于两个孩子,她应是再也见不到了。 小舞想起陈婶的话,“天下的父母……没有不爱自己儿女的。若是孩子爹,带走了孩子,那定不会……亏待孩子,你大可放心。……谁都有糊涂,做错事的时候,为了孩子,别缺爹少娘的,等见了面,你要给人家机会……好好聊聊,能原谅……就原谅了吧……”。 “也罢!……或许……,这是……最好的安排” 想到自己和孩子爹,有着无法化解的杀身之仇,清楚两个孩子若夹在爹娘的仇恨里,是注定不会幸福的。 自己什么都不懂,带着满腔仇恨的娘,终不会成为一个好母亲,他俩跟着大有老来头的爹,能生活无忧、有人侍候,能受最好的教导,应是对孩子是最好的。 既然老天选择怜悯了孩子,再次将自己推入万劫不复,那自己就照办吧。 小舞又想到,要先给乡人报仇雪恨,没有助力的自己,大概会九死一生的。 小舞绝望了! 第一次,小舞甘心臣服命运的安排,不得不暂时放弃做母亲的权利。 虽然情非得已,虽然心不甘情不愿,但小舞无可奈何,也别无选择。 小舞下山了,一路向东,走上了为无辜被屠戮乡人的复仇之路。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570章 寻仇之路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周武王十年 生活在镐京城一个小院子里,艰难怀孕了三年,终于产下龙凤胎的小舞,还没来得及喜悦,就被夺子杀身,毁尸灭迹。 在法宝玉玦的护持下,小舞侥幸躲过一死,逃出镐京城后,意外发现乡人们因受自己牵连,被报复自己的仇家屠杀。 在双重的打击下,小舞欲报大仇,不得不又重新走进风雨中。 离开已近四年,小舞熟悉的世界已发生巨大的变化,风尘仆仆的一路东行,她听到了不少新鲜事。 小舞听说,一年前,周大王在孟津举办了会盟,有八百多诸侯积极响应,盟军曾驾船渡过黄河,验证了盟友合作能力,也探知到大商兵力虚实,盟军在盟主周大王的命令下,主动折返蓄养实力,准备一战而胜。 小舞还听说,大商朝堂已乱成了一锅粥,几近分崩离析。 首先,太子武庚被疑不用,丞相比干被杀,箕子被囚,微子逃走,少师、太师等大臣相继投靠大周,当下,商纣王身边只剩下了一些奸佞小人。 清晨起床,小舞发现窗外一片银装素裹,天上还在飘着雪花,入住在穿云关客栈的小舞,不得不选择继续留下来。 觉得屋子里有些闷,小舞拿起大斗篷披上,踏着没脚踝的积雪面,走上了大街。 街道上的人很少,有的也都是行色匆匆,小舞漫无目的地一边四处张望,一边溜达。 仰望着直插云端的山峰,小舞心内是一阵百感交集,世界变了很多,而穿云关的景色,却和自己四年前,从朝歌城返回途经时,几乎是一模一样。 只是那是初春时节,穿云关也下过一场雪,如今日一样的景色,也一样的寒冷。 四年前,自己为一句颇荒唐的诺言,只身东行,前往朝歌城,只为送自己杀死的大商俘虏的骨灰,魂归故里。 为了绕开脚下的穿云关,自己和偶遇的孤大哥翻越整座大山,耗时近两个多月。 也是为了这座城,想帮助偶遇的乡民不被饿死,自己组织冒死夺军粮,也趁乱搞乱无粮可吃的大商驻军,使大周军队得以里应外合,一举拿下这座久攻不克的关隘。 荒唐的自己,做过不少荒唐的事,也过着极荒唐的日子。 往事历历在目,但已物是人非。 不由想起孤鸣鹤,想着过去种种,小舞感觉自己冰冷的心,涌出一丝丝暖意。 孤大哥对自己的好,那是真正的好,没有虚假,没有欺骗,没有多余的语言,没有所求,只因有缘际会。 “孤大哥,你在哪?可还好?……” “你开酒酿坊了吗?……你,还在等我吗?……” “早知今日,当时,真该听你的话,也不至于……” “……” 仰望着曾经一起走过的大山,小舞失了神,想念起山中小屋,以及与孤大哥在一起的日子…… 仰望着远处的山巅,小舞久久伫立着,俨然站成了一个雪人。 小舞嘴角噙着一抹似有还无的笑意,雪落在她的脸上,慢慢融化成雪水,顺着她的脸颊滚下,看起来像是她在流泪。 小舞奇怪地举动,还是吸引了路人讶异的目光,但她浑然不觉。 世界留给小舞的创伤,令她痛到麻木,眼中再装不进他人,别人的悲欢喜乐,她已视而不见。 小舞把自己的心,紧紧封闭起来,唯一想的就是,如何早些到朝歌城?如何找犬戎世子和费熙报仇? 小舞已自成一个世界,她的世界一片荒芜和孤寂。 “唉!” 小舞长叹了一口气,神识慢慢回归现实,除了恨和报仇以外,这是她离开家乡后,唯一一次动感情。 触景生情,让小舞想起,一起穿越眼前大山的伙伴--孤鸣鹤。 看着身边行色匆匆的路人,如冬日的飞鸟一样,急急奔回各自的小巢,小舞第一次感到,孤家寡人的自己心无处安顿,她又开始漫无目的的行走。 雪越下越大。 街上的行人也越来越少,在弥漫的风雪中,小舞娇小的身影显得孤单落寞。 此时,小舞怀念的孤大哥,正在九重天家里的酿酒房,拼力翻着刚刚蒸好的熟料。 他想多备下一些酒,等自己离开后,妻儿能少受一些累。 孤鸣鹤没有履行,自己曾经说过的话,在丰镐开一个酿酒坊,等着小舞幡然醒悟,带她找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协助她修行。 这并非是孤鸣鹤不守承诺,那是因为状况局面都变了。 上神魔大战在即,太子擎天能降临人间,主动来带走小舞,这是孤鸣鹤没想到的,毕竟仙凡不能在一起。 作为一个大神,擎天定会护甄小舞一生平安,如何修炼,何时能飞升等事,他也自会安排妥帖。 擎天的突然出现,注定甄小舞的这一生,自己不但等不到她,甚至还见不到她了,那过去说过的话,自然也就成了废话。 大周内乱那日,孤鸣鹤缠住蒙面黑衣死士,帮着被围攻的擎天解围,见他和翠儿带走了小舞离去,孤鸣鹤总算放下了心。 在与甄小舞相处的近半年里,孤鸣鹤了解到,她对擎天痴迷已深,可谓是爱到了骨子里。 对此,孤鸣鹤对擎天很反感,认为他主动招惹甄小舞,却又十年置她于不管不顾,这是极不负责任的卑劣行径。 见到很不待见擎天的翠儿,能和他一起帮助甄小舞,知道定是擎天通知她的,从这一点看,擎天还是在意关心小舞的。 擎天能念旧情,敢放下手头一切,来人间看望并带走甄小舞,这让孤鸣鹤还是十分欣慰,也多少原谅了一些,他曾对小舞两世的亏欠。 小舞心心念念的都是擎天,两人能够再续前缘,也是值得高兴的事。 孤鸣鹤毫不怀疑,作为天族太子的擎天,照顾不好一个凡人,他能来,说明他在乎已转世的小舞,也说明他有了保护她的主意,何况小舞身边,还有最是忠诚,法力也不错的的翠儿。 孤鸣鹤放心了。 孤鸣鹤当时没有恋战,选择甩掉蒙面黑衣死士,自己径直回了在九重天的家。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571章 幸福的一家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前夜,小舞被追杀的噩梦,让孤鸣鹤不由担起心。 想到应是魔族暗士的黑衣人,一心想抓到小舞,而擎天要忙神魔大战,不可能保护在她身边,又想到以翠儿的本领,还不足以护好被觊觎的小舞,孤鸣鹤就更加担心了。 “得去看看,若小舞安好,自己就彻底放心了,等她后世时,自己再想办法,助她修行” 孤鸣鹤心里有了打算,但也怕事情有变,不会如预想的一般,很快就能回来,所以,他抓紧时间想多酿一些酒备着。 孤鸣鹤正翻着铁锨,搅拌着刚蒸熟的熟料,在水汽腾腾的屋内,他大汗淋漓。 小芙提着水壶,站在门口,痴痴望着膀阔腰壮的孤鸣鹤发呆,她想起当年,就是这样一个情景,自己成了眼前男人的女人。 感觉到炙热的目光,孤鸣鹤直起腰,望向脸上已染上红霞的小芙。 四目久久凝望,孤鸣鹤也想起,自己曾经与小芙的第一次肌肤相亲。 那一日,他一个无亲无故、孑然一身的死士,有了妻子,也有了幸福的家。 孤鸣鹤扔下铁锨,含情脉脉地走到小芙面前,一把抱住自己心爱的女人,万千的感激都化为一声轻唤。 “小芙!” 屋内传来一阵阵轻吟呢喃,伴着天空上两道相和的鹤鸣,温馨,旖旎,正如当年时一模一样。 孤鸣鹤话少嘴笨,不会说什么肉麻情话,他把自己心中的挚爱,和发自灵魂的感激,都化作如痴如癫的爱,一起踏入快乐的云巅。 两颗心也贴的更近。 事后,小芙躺在孤鸣鹤坚实的臂弯中,是一脸的幸福。 过了好一会儿,转头望着孤鸣鹤棱角分明的脸,小芙眼中噙着忧伤,有些吞吞吐吐地问:“你,又要……离开?”。 果然,小芙懂得自己。 不敢看小芙的眼睛,孤鸣鹤沉默了一会,低声老实回答,“嗯,我想……去看看,不出意外,会很快……就回来”。 小芙听罢,心中隐隐的不安并没有消解,自己嫁了一个有秘密的男人,她早做好的了,要承担一切的准备。 清楚孤鸣鹤有自己不能说的使命,也知道自己劝不住他,小芙暗暗长叹了一口气,“真的吗?”。 把小芙搂的更紧,孤鸣鹤不无歉意地回答,“真的,我不会骗你的,我希望……都好好的,也许有一日,就再不用……离开了”。 知道孤鸣鹤又要离开,天勇和小美的心里都很难过。 经小芙一番劝说,知晓爹很快就会回来,又想到,爹之前离开也就几十天,天勇心情好了不少。 任性的小美截然相反,跟孤鸣鹤直接闹起了别扭,整日摆着一张臭脸。 后来,小美突然就琢磨明白了,她很清楚自己再折腾,爹也不会不走,既然自己拦不住,还不如换点好处实在。 小美冷冷瞪着,坐在桌前的孤鸣鹤,见爹根本没搭理自己,就如小大人一般,长长叹了一口气,臭着一张脸,磨蹭走到孤鸣鹤面前。 “爹爹,家都不管,就又要走,我,我真的……很失望!很难过!爹爹,也得表示一下,给些……补偿” 看着很臭屁样的小女儿,孤鸣鹤一把把她捞进怀里,坐在自己的大腿上,一脸宠溺问:“说吧,你想要……什么补偿?”。 “哼!” 小美扬起高傲的小脑袋,矜着小鼻子,对讨好自己的爹,冷哼了一声,继而眨巴着圆溜溜的大眼,想了一会,然后神叨叨地回答,“我要,爹送给娘的……那样的簪子,上面么,有小桃花的,要比娘的那支……更贵!更漂亮,更……嗨,总之,最最好的”。 世人都说,女儿是爹的小情人,怎么看都喜欢,怎么被欺负都甘之如醴,此话当真不假。 孤鸣鹤一身孤冷,独来独往,总一副生人勿近样,唯独不排斥被自己女儿缠磨,被小美给拿捏的死死的,近乎言听计从。 他,实打实就是个女儿控。 小美性子活泼张扬,霸道护食,看见爹和娘亲近,她都会吃味,常横插一杠,搅在两人之间夺爱,或是直接把爹直接给弄走。 为此,小芙没少笑话父女俩,被可爱的女儿霸着,孤鸣鹤觉得很受用,也乐在其中。 见爹送给娘一支很好看的簪子,小美羡慕嫉妒的要命,所以,她早打算好了,要讹诈爹,给自己也买好看的簪子。 见女儿小美撅着小嘴,忽闪着大眼等自己的答案,最是板正严肃的孤鸣鹤,都忍不住在她粉嫩的小脸蛋上,轻啄了一口,并笑逐颜开,“好!买,买最好的”。 “爹爹,那说定喽” 小美诡计得逞,顿时得意起来,“啪!”地在孤鸣鹤脸上,回了一记响亮的吻,但她转念想到,爹爹就要离开,人一下就又蔫吧了。 “爹爹,小美,可以……让你走,但你得……说话算话,很快就回来的,时间不许……超过上次” “好!” “爹爹,得拉钩” “好!拉钩” 一边和孤鸣鹤来着勾,小美一边喊着,“拉勾上吊,一万年……不许变,爹爹要变,就是,就是……大坏蛋!嘻嘻嘻……”。 端着茶盘走过来的天勇,见小美口无遮拦,就瞪眼斥道:“小美!没大没小的,是想找打吗?”。 “你个小调皮!” 孤鸣鹤伸手轻轻掐了一下,女儿红扑扑的小脸蛋,嘴上嗔着,脸上却笑开了花,之后,他对给自己斟茶的儿子说。 “天勇,现在空闲些,爹,再教你几招” 把倒好茶的茶碗,放在爹面前的桌子上,天勇应着,“好的,爹爹,您先喝口茶”。 爱热闹、又争强好胜的小美,一下跳下孤鸣鹤的膝盖,大嚷大叫起来,“爹爹,你先教小美”。 小美端着果子走过来,对咋咋呼呼的女儿笑嗔,“你呀,总这么抢尖刁蛮,看将来,谁敢娶你?”。 小美回怼,“我才不嫁人,我陪爹爹……过一辈子”。 小芙被气笑,故意惹乎起女儿,“你爹,是娘的,不是你的”。 小美不愿意了,“不对!我爹……是我的,爹,你说……是不是?你就是小美的”。 望了望憋着笑的爱妻小芙,又瞧了瞧像小斗鸡般的女儿,孤鸣鹤被两个心爱的女人争夺,除了装傻傻笑,他也没别的办法。 “呵呵呵……你俩呀,呵呵呵……“ 见孤鸣鹤笑的尴尬,小芙对女儿冷哼,“哼!你个小白脸狼,我算是……白养活你了”。 “哼!”,小美双手抱膀,一脸地傲娇和不服气。 瞪了一眼不懂事的小美,天勇走到远一些的地方站好,插话,“爹,天勇,准备好了”。 小美见了,也顾不得搭理自己的娘,狗腿般就伸手去拉,一口茶还没喝到嘴的孤鸣鹤,“爹爹,起来,快起来,先教小美武功”。 孤鸣鹤放下茶杯,掸了一下被泼到身上的水,被女儿小舞拉着站起身,走到天勇身边说,“好好好,都看好了,爹爹,只给你俩……演练一遍”。 笑望着龙飞凤舞般的孤鸣鹤,及一双被惊圆眼睛的儿女,小芙坐在桌边,眼中噙着满满的幸福,但也偶有担忧之色划过。 第572章 变得暴力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小舞顶风冒雪,不知不觉已逛荡近两个时辰,她满头满身的雪,看着就像一个行走的雪人。 大冷的天,小舞的里衣却早已被热汗湿透,一停下脚,被寒风那么一吹,是透心的冷。 突然,一阵好闻的饭菜香,一缕一缕地飘进小舞的鼻孔,她的肚子应景地咕噜了几声。 小舞蓦然想起,自己从早上起来,至今还水米没打牙。 循着香味飘来的方向,小舞找了过去。 刚远远看见一家很气派的酒楼,就发现一个伙计,正往门外推搡一个瘦的跟竹竿一般的乞丐。 “滚!你眼瞎吗?也不看看……这是哪?就敢硬闯?是找着挨揍,是吧?” 乞丐被推的踉踉跄跄,最后脚下一滑,一下摔了大屁蹲,乞丐就地爬了两步,一手抱住伙计的腿,一手端着一只破碗,苦苦哀求,“好心人,赏口饭吧,求求你了,我都两天……没吃东西了,我饿啊,就给口吃的吧”。 伙计被惹怒了,抬起另一只脚,一边死命地很踹乞丐,一边嘴里骂咧咧,“该死的,松开!看我……不踹死你,娘的,我踹死你,滚开!……”。 “嗷嗷!……啊!啊……” 乞丐被踹的嗷嗷直叫,那削瘦的身子在地上直打滚,鼻子被踹出血,鲜红的血染红了地上的白雪。 血,刺目的红!让小舞心上不由一阵的抽痛。 眼前那单薄佝偻的身影,和凄惨绝望的哭喊声,让小舞一下就想到了自己的爹,曾经,他也是被打的满地翻滚,血洒白雪。 小舞眉头紧皱,微眯的眼中透着浓浓的恨意,在地上迅速瞄了一眼,她快走了一步,飞起一脚,一块小石头就飞了出去。 “啊!……啊,啊……” 带棱带角的小石头正中伙计的脸颊,他惨叫一声,一个趔趄摔倒在地上,脸上已是血肉模糊,伙计忙捂住脸,鲜红的血从指缝冒出,他不迭声地痛呼着,样子及时狼狈。 倒地的乞丐先是一愣,抬头看见,正走过来的小舞,突然醒过神,怕自己受到牵连,连滚带爬地逃走了。 伙计杀猪般的惨叫声,引来酒楼内的另外两个伙计,见自己的同伴被打的满脸是血,就急急问:“是谁干的?”。 那伙计一手捂着脸,一手指着石头飞过来的方向,“那面,在那面”。 顺着受伤伙计手指的方向,三人只看见,一个穿着大斗篷的年轻男子走来,这人就是一身男装打扮的小舞。 见小舞已走近,一个伙计怒声,“是你干的?”。 “你说呐?” 小舞迎着伙计们的挑衅目光,眸内如能杀人的凛冽怒气,直接把要发飙的三人气焰,瞬时给压了下去,她根本没搭理三人,旁若无人地他们擦肩而过,径直往酒楼里走。 一个伙计低声问,“是她打的吗?”。 受伤的伙计怒着一张脸,瞪着若无其事的小舞,不得不如实回答,“我,我也没看见”。 “你没看见,那怎么办?” 受伤的伙计显然被同伴的话,给惹的更气了,“你傻呀,再去问问啊”。 “好,好,我……我,这就去问” 不知何时,一个掌柜模样的中年男子出现在门外,他先给正迈步酒楼的小舞,恭恭敬敬撑起棉帘,等她进去后,才脚步匆匆地走到三个伙计面前,扬起巴掌就扇在最后说话的伙计后脑勺上。 “问,问,你问个屁,捉奸捉双,捉贼捉脏,没看见……是谁打的,你还问个屁,敢影响生意,小心,我剥了你们的皮” 被打的伙计疼的龇牙咧嘴,捂着后脑勺,嘴里不悦地嘟囔,“不问就不问,干嘛打人呀?”。 瞪了一眼那伙计,中年男子看向满脸是血的伙计,,又喷道:“让你撵了乞丐,就弄成这副死德行,蠢货,你还能干啥?滚回去,去搽药,弄干净,别在这门前……再丢人现眼”。 三个伙计被没鼻子没脸地骂了一通,都低着头没敢吱声,灰溜溜回到了酒楼。 自从小舞离开家乡后,因心中怀着仇恨,变得沉默寡言,几乎从不与人交集,她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里,无法自拔。 小舞性子也变的极端,对看到的贫苦不公事,不似过去那么抱打不平,大多会冷漠以对,恍若未见的走开。 若真是看不下去的,或是有胆敢招惹道自己的人,小舞就会不问青红皂白,直接下狠手,不打到见血,是绝不会罢手的。 小舞缺钱时,会直接劫掠富贵人家,丝毫不顾及什么律法道德。 抢来的钱,一方面供自己随心所欲地花,一方面扔给可怜的人,这么做的初心,大多不是出于怜悯,而是为自己摆脱纠缠。 从家乡到穿云关的一路,自我封闭如哑巴一般的小舞,已杀了五个触了她霉头的恶人,伤的更是不计其数。 小舞可谓走一路,惹祸一路,也被追捕一路。 小舞进了酒楼,发现屋内已有了不少食客,可能是刚到饭点的缘故,各桌上的饭菜上的并不多,但桌桌都有免费的茶水和瓜子。 食客们好像也都不怎么着急,一边喝茶吃瓜子,一边津津有味地听着,坐在前方台子上的说书先生,正吐沫横飞、巧舌如簧地说书。 小舞一听,就知道说书先生正讲的是,风流才子巧遇佳人的风流韵事。 被伙计引入靠窗的一张桌子,小舞坐定后,只说了几个字,“最好的酒,和菜……看着上”。 伙计从没见过这么奇怪的客人,想着要多介绍一下,但看见小舞拒人千里之外的冰冷漠样,就识趣地闭了嘴。 不会喝酒的小舞,已变得日日无酒不欢,但依旧酒量不咋样。 小舞爱上喝酒,是喜欢醉了时,那晕乎乎的感觉,觉得醉了时,心情会敞亮很多,但凡在不行路的晚上,她常会把自己灌醉,然后,睡一个没有噩梦的好觉。 酒先上了桌,小舞自斟自饮起来,眼睛却望着窗外,依旧还洋洋洒洒飘舞的雪花。 小舞的思绪被拉回到过去,自己初到王宫不久,就被罚去舞乐司当乐师,曾被舞乐司的尤主管赐了一个新名字,名叫“雪儿”,那时的情景还历历在目。 那时,尤主管浑身散发着脂粉香,翘着兰花指,很入戏地扭动着妖冶身姿,尖声尖气说:“叫什么呢?人够白,够小巧,冰凉凉的,嗯?……有了,你以后……就叫雪儿把,像一朵冰洁玉清的小雪花,凉凉的,盈盈的,随风……飘呀飘,漫天飞舞,洁白无瑕,美,真美!……” 虽然不乐意被改名字,但小舞挺喜欢雪儿这个名字的,觉得真的挺美。 或许,真就名如其人。 想着自己已病疴破败的身体,应是支撑不了自己活太久,自己一生真如雪花一样,悄悄的来,悄悄的去,连绽放的机会都没有,就自生自灭零落了。 除了报仇之外,小舞想着,自己应当尽可能吃喝点好的,否则,自己这一生来的,就是在是太亏了。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573章 恶得恶报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各位看官,可都听出来?这位风流的公子……是哪一位呀?” “这个简单,论天下风流,除犬戎世子,还有谁……能与之争锋?先生,本公子说的可对?” 当犬戎世子的名字飘入耳中,小舞已走神的思路登时被拉回,她看向大厅正面的台子,发现说书的先生正与台下的食客们互动。 只见说书先生微眯着小眼,目光落在坐在最前排一张桌上,一个眼带邪魅的年轻公子脸上,那公子正满脸得意洋洋,好似为自己的广博见识沾沾自喜。 说书先生手捋着自己的山羊胡子,没有马上回应,而是笑吟吟地往台下逡巡了一圈,与小舞的眸光相遇时,有一霎的停留,最后又收回目光,对那个邪魅的公子微微点了点头。 “对!这位公子……说的对,就是犬戎世子,只是,可惜喽?世上再没有,他那般……风华绝代的……风流人物了” 食客踊跃问:“喂,先生此话……是何意思啊?”。 说书先生故意卖起关子,兀自捋着山羊胡须,扫看着台下的食客,半晌,才又道:“常言道,红颜薄命,这才貌双全,位重富贵,让天下女子……都为之神魂颠倒的风流公子,也是没有……落下一个好结局啊,可惜!当真是可惜啊”。 一看就是犬戎世子拥趸的邪魅男子,听罢,已是一脸的紧张,急急问:“犬戎世子,怎么了?你可是……听到了什么?”。 对邪魅男子笑了笑,说书先生用惯用的伎俩,继续吊着众人的胃口,“诸位,可曾听过这样一句话?弄刀者……刀下死,弄剑者……剑下亡的话?” 台下一时鸦雀无声,无人应答。 突然,一个看起来极是粗糙的大汉,爆发出一阵哈哈大笑,“哈哈哈,你的意思是说,那犬戎世子……弄他家老二,就死在……老二上了?啊?……哈哈哈……”。 “噗呲!……” “哈哈哈!……” “嘿嘿嘿!……” “嘻嘻嘻!……” 糙汉子的一番话,引起台下一阵哄笑,整个酒楼大厅都充溢着高高低低地笑声,几个眼皮薄的都不禁羞红了脸,极力掩饰着各自的尴尬。 说书先生也是见过大场面的,需要的就是这样轰动的捧场,他笑望着笑成一片的台下,等笑声稍退去后,才姗姗开口引导。 “这位先生说的,是对?还是不对呢?诸位想想,若风流才子……死了,那好听的故事,还怎么……再讲下去呐?”。 糙汉子笑够了,又开始继续打趣,“嗨,你别卖关子啦,就直说吧,那犬戎世子,是不是……死在他家老二上了?啊?哈哈哈……”。 说书先生这次回答的倒是很快,但依旧是模棱两可,“是!但也……不是”。 几乎所有食客都被说书先生吊起了胃口,目光都被吸引过去,一时忘了吃喝,有性急的忍不住七嘴八舌问。 “到底怎么了?” “快说,别故弄玄虚” “莫不是?……” 望着期待答案的众食客,说书先生诡秘一笑,故意顾左右又言他,“诸位可知道,犬戎族的大王,几个月前……已没了?”。 众食客一心猎奇,对犬戎族的事丝毫没兴趣,糙汉子性子急,直接大喊,“老匹夫,你拉屎……拉一半,不带又缩回去的,快说正事,别再瞎胡扯”。 小舞正了正身子,迷起双眼,表现的倒是一脸兴趣盎然。 说书先生呵呵一笑,“别急呀,老夫说的……就是正事,诸位想一下,犬戎大王没了,理应继位的……当是犬戎世子,是不是啊?”。 邪魅男人接话,“那是自然,难道,不是世子吗?”。 说书先生点头,“对!犬戎新王,不是犬戎世子,而是,而是他的弟弟”。 听到自己偶像遭受不公,邪魅男人表现的愤愤不平,“怎能这样?他敢夺位?他,他该遭到……口诛笔伐,受万人唾弃”。 见台下食客已被吊足胃口,说书先生勾唇一笑,将话题又转了回来,“诸位,犬戎世子,该继承的王位,却没能继承,可知……是因为什么啊?”。 一个穿着不俗的男子嘴角勾着不屑,冷哼,“哼!无非就是……那些老掉牙的……兄弟阋墙,相互残杀……王位之争的戏码而已”。 说书先生诡异一笑,“是!但不是……主要的,诸位或许不知道,以犬戎世子的能力……和铁腕手腕,他那些弟弟,想夺他王位,那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 台下食客被久不揭开的结果,给憋着实难受,不由纷纷大喊: “那是因为什么?” “快说!有屁就放” “绕来绕去,真烦!” 说书先生不急不燥,把话终是饶了回来,“老夫刚说过,弄刀者……刀下死,弄剑者……剑下亡,犬戎世子,风流一世,名扬天下,最后……”。 “最后怎么啦?” “快说!” 说书先生又瞅着众人,一字一句道:“他,死,了”。 “嗨!绕了一大圈,还不是死了?……” “骗子!” 糙汉子公子直接呸出声,“啊呸!”。 说书先生憋着坏笑,见大家都发泄完了,又继续补充,“他死了,但是,不是犬戎世子的本尊,而是……而是,他家老二”。 “啊?!……” 糙汉子反应的挺快,哈哈大笑,笑的手舞足蹈,“啊?啊,哈哈哈……老子,先前怎么说的?!……哈哈哈……”。 一个稚气的少年带着一脸的迷惑,嘟囔出声,“这,这怎么了?”。 糙汉子笑着大喊,“怎么了?……你这个……连毛都没长齐的,没听懂……是吧?那大爷告诉你,意思是说,那犬戎世子,他,他,他被人……给阉了……哈哈哈,活该!看他还怎么……到处得瑟?怎么风流?……”。 “啊?啊!……” 少年终于懂了,立马就涨红脸,深低下头,不敢再看众人嘲笑的目光。 “妈呀!够狠的……” “嚯!真绝!谁干的?” 邪魅公子被惊愣了,见大家都在嘲笑自己的偶像,忍不住又发声,“你们,你们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世子的痛苦上,真是……太没同情心啦”。 糙汉子立马回怼,“他到处风流,糟蹋了……多少女人,这结果,是他咎由自取,同情个屁”。 “你!……” 邪魅男子被气白了脸,想继续抱打不平,但看见糙汉子长的人高马大,凶巴巴的很吓人,他最后敢怒没敢言。 邪魅男子手捂着脸,一副牙疼模样,神情一时几变,望着众人哄笑不止,好一会儿,他忍不住问说书先生。 “犬戎世子,现在,怎样了?” 说书先生手捋着胡子,一脸的遗憾样,嘴里连连唉声叹气,“唉!说来……犬戎世子,也是可怜啊,当王位旁落后,大商解除了,对他的圈禁,据说,他获得自由那日,就离开了朝歌城,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几个月了,他如人间蒸发一般,再没有任何消息。唉,这世上……少了他这般……百年难遇的佳公子,不知少了多少……风流故事?又伤了多少春心?可悲!可叹啊!” 一个伤害无数女子的淫棍,却被民间夸成风流多情的才子,让小舞心中很是鄙夷不屑。 小舞脑子里突然闪过,莫折罕勒那双如能勾人魂魄的蓝眼睛,不禁眼前有一瞬的恍惚,她心内不得不承认,他的魅力真是很难抵挡。 小舞一直不知道,自己和孤鸣鹤闯出朝歌城那日,趁着自己休息时,说去找水的孤大哥,曾化为一道流光,又回了一趟朝歌城。 孤鸣鹤只有一个目的,就是报复对小舞动手动脚过的莫折罕勒,孤鸣鹤没有取他性命,而是割了他风流的命根子。 四年没见,小舞突然听见这擂人的消息,获知莫折罕勒生不如死的结果,她震惊之后,嘴角勾起一抹嘲讽。 “呵,还真是……恶有恶报啊!就让他……这般生不如死……活着吧,这样……最是解恨,是对他……最好的折磨……和报复。” 失去风流资本,失去权势名誉,有家不能回,被世人当笑话,无脸再见世人的诸多惩罚,比一剑刺死他,确实要解恨百倍。 小舞在心里,默默把仇人莫折罕勒的名字画去。 第574章 送个“活情报”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吃过饭,小舞又走进漫天风雪中。 诛杀凤舞乡人的仇人之一---犬戎世子,已获得生不如死的结果,那剩下的仇人,已不单单是费熙及其手下那么简单,他们受大商国派遣,严格来讲,仇家应来大商朝廷。 大商国丧尽天良,不但派探子和暗士,在大周搞破坏和刺杀,还对无辜百姓散播瘟疫,造成成千上万的民众死去。 小舞因参与粉碎了,以费熙为首的大商暗探的阴谋,被视为眼中钉肉中刺,他们伺机报复小舞,以至于连累真个凤舞乡被屠戮。 大商罪恶昭彰,罄竹难书! “是可忍孰不可忍,只有推翻残暴的大商政权,才能给受苦受难的广大民众,真真正正找到的活路。” 既然,犬戎世子已离开朝歌城,小舞临时决定,不再去朝歌城寻仇,而是直接到剪商的最前线,为推翻商政权尽一份力。 现在,大周军队已准备跨过黄河,那里与朝歌城不远,想必决战的时刻,就要到来了。 无论是为国家,还是为被屠杀的乡人,以及被欺压的百姓,自己都必须投入到战斗中去,纵使一死,也死得其所。 离盟津二十里,小舞站在一个小山头上,远远眺望周军一望无边的军营。 此刻,已是夕阳西下时分,金红色的余辉洒下最后的温暖。 前方,大周的军营里炊烟袅袅,到了该生火造饭的时候。 军营内热闹不少,人来人往,嘹亮的呐喊和兵器相磕声还不时传出,透着朝气蓬勃、踌躇满志。 “真好!”,小舞嘴角噙着一抹苦涩,不禁嘟囔出声。 自己本可是军营中的一员,但现在,她无法面那里面相熟的人,就像自己无法面对,之前逃走的四年一样,自己终是回不去了,也不想再回去。 商周决战之后,若自己还侥幸能活下来,自己还得去寻找一对儿女,前路再艰难,她也不想轻易放弃。 夕阳,将小舞的身影拉的很长,在芳草萋萋的荒山上,她身影孤单而寂寥。 突然,小舞听见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她忙躲身在荒草丛中,偷窥着四下动静。 不一会儿,小舞看见两个破衣烂衫的樵夫,手里拿着扁担,从山坳转出来,正向自己这面走过来。 矮个子男子警戒地打量着四周,见没发现什么异常,指着大周军营的方向,对身边高个子的男子抱怨。 “立夏,你看看人家,多像模像样,再看看咱们自己,你说,这杖……还能打吗?” 被称为立夏的高个男子转头,对矮个子男子怒喝,“你闭嘴,冬至,你小子……再敢胡说八道,三心二意,别怪老子……对你不客气”。 从两人说话的口气,以及特殊的称谓,小舞已猜到,这两个樵夫应是乔装打扮的大商斥候。 不想进入周军大营,正不知自己该去哪的小舞,心内有了新的打算? 冬至从怀里掏出一个白帛,对照着周军大营,一边用炭笔开始描画着地形,一边嘴里还低声囔囔着,“立夏,你别怪我多嘴,其实,你比我……心里更清楚,以现在的状况,咱们的兵,人数少不说,还多数是……奴隶和战俘,他们都明白,自己是被送来……送死的,哪有一点忠心?若……”。 立夏阴冷着一张脸,插话喝止,“闭嘴!这般话……你也敢乱说!你再管不住……自己那张破嘴,你早晚……会惹祸上身”。 冬至被嚷,心里很不服气地回怼,“这里,就咱俩,我也就是……说说而已,那么一本正经……干啥?唉!……我这越看,就越是心慌。我可不想死,也不能死的,我要是死了,我媳妇和孩子……可怎么活呀?立夏,你能舍下……你老娘?”。 叫立夏的探子哑然,看向周军大营的目光里,闪过一抹痛色。 立夏抿了一下嘴唇,没有再继续刚才的话,而是对冬至吩咐,“你在这……先画着,我去那边……再多看看,你快点啊,别让巡逻兵……给发现了”,立夏说完,不等冬至回答,就转身离开了。 “哦,你自己,要多加小心” 在立夏身后,冬至压着声音提醒完,就开始专心致志地照着周军军营,在白帛上勾勾画画起来。 小舞琢磨了一下,就悄悄跟在立夏的身后,看他选了一个新角度,再次观察大周军营。 小舞小心翼翼,无声无息地接近立夏,抓住一个合适的时机,一下就扑了上去。 当立夏发现小舞时,已经是太晚了。 小舞一手捂住立夏的嘴巴,一手手指上的指刀就抹了他的脖子,怕血溅到自己身上,她一把把他按在地上,立夏脖子上喷溅的血,将地上的土哧出一个血坑。 立夏身体抽搐了两下,就没有了动静。 见立夏死了,小舞原路折回,手上轻轻摘下自己的围巾,脚步悄悄地走到冬至身后。 小舞突然窜上去,用头巾蒙住正勾画的冬至的头,用他身边扁担上挂着的绳子,将他手脚从后面给捆住。 小舞从地上捡起,冬至正画的大周军营布置图,草草看了一眼,就塞进他的怀中。 “你是谁?放开我,立夏,救我!立夏……” 冬至被围巾蒙着眼,被吓的都快尿裤子了,他被从身后被缚着手脚,挣也挣不开,身子不停扭来扭去,嘴里咋咋呼呼地呼救。 “混蛋!你放开我,我要杀了你,救命啊!……” 小舞喘了两口粗气,踹了一脚骂自己的冬至,望了一眼远处的周军大营,转身离开,身后传出冬至撕心裂肺般喊叫和呼救声。 小舞不但不怕冬至乱叫,还希望他叫的更大声些,那样,才能招来大周的巡逻兵。 两军对峙,知己知彼尤为重要。 冬至是商军的斥候,离营是为了侦探大周的军情,能逮住敌军的斥候,是获取消息的最快方式,那冬至已有不战之心,定是会知无不言。 想给周军送一个“活情报”,也是防止周军情况被送出,小舞才活擒了冬至,希望巡逻兵能尽快发现他,否则一夜过去,他定会被冻死。 正如小舞估计的一样,被绑的根本无法动弹的冬至,起初还不敢大声嚷嚷,怕招来大周的巡逻兵,后来被冻的不轻,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了,扯着嗓门子就大声喊救命。 “救命,立夏,你在哪?你死哪去了?快来救我啊……救命!救命啊!……” 怕什么就来什么,结果未出意外,冬至的呼救声,被大周的巡逻兵听见,立夏的尸体也被发现,冬至这才知道,自己的同伴立夏已被杀死。 此时,始作俑者的小舞早已离开小山,在大商军营的附近徘徊。 因偷听到冬至、立夏两人谈话,小舞心内有了新打算,她想混进大商军营,伺机挑动军里的奴隶反水。 冬至被押回周军大营,巡逻兵将从他怀里搜出的地形和军营布防图,呈报给刚刚议事完的元帅,周大王也在现场,就一起参与了对冬至的审问。 待随军文官审完冬至,大元帅吕望随口问了一个问题,冬至都是知无不言。 一直专心看地图的周大王周珷,突然转头问:“你,可是看见……那绑你之人的样子?“。 冬至被五花大绑跪在地上,早被吓的浑身哆嗦,根本不敢抬头,听见周大王的问话,他嘴角不自觉抽搐了两下,苦着脸回答,“没,没有!他,他是从我身后,先蒙住……我的头,之后,就将我……给绑了“。 “好好想想!” 听见周大王沉冷的声音从正位传出,冬至明白,那是一个不能敷衍的大人物,他皱眉回忆了一下,忙又补充,“……哦,虽然……我没看见他,但感觉到,那人的身量……应该不高,也应该……不壮实,哦,对了,那人的手……曾碰到过……我的手,我感觉,她手指上……带着什么东西,挺硬,也挺尖,滑滑的,但我说不上……那是什么东西,别的……我真的……就不知道了”。 周大王周珷微蹙了一下眉,没有再说话 元帅吕望脸带迷惑,转头望向周珷,见大王没有想再问话的意思,就对士兵挥了挥手,“押下去,在细审审”。 第575章 暴露行踪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当事情忙完,众人都退出后,周大王周珷转头,对身边的祎安吩咐,“祎安,你带人……马上去查查,看那个死者,有没有什么异常?尤其是伤口”。 “是!大王” 见祎安要走,周珷忙又喊住,“祎安,你还是带上……特训营的人吧,好好查查,孤,总隐隐感觉,是,是那个胆大的……回来了,倘若能对上,就让周锦年带队,马上去……全面寻找,一定要把她……给安全带回来”。 从大王问话被抓的大商斥候,祎安就已猜到,大王应是在怀疑,两个斥候一死一被活捉,是失踪四年多的小舞干的。 ”是!大王,臣,这就去” 大王对甄小舞的看重,恐怕在这世上,也只有自己才真正知道了,祎安不敢怠慢,施礼回应后,就匆匆离开大帐。 小舞再次出现的消息,是已确认是小舞,并大体获知她行踪的周旦,通过飞鸽传信,提前告知祎安的,还说小舞正往朝歌城方向走,是去找屠杀乡人的仇人报仇。 当祎安拿着信,一脸兴奋,递到周大王手里时,祎安清楚记得,大王脸上露出震惊、惊喜、忐忑等百感交集的情绪,大王紧抿着坚毅的嘴唇,极力压抑着心中的激动,眼睛已微微泛红。 在小舞生产后的第八日,周旦已带队启程,去孟津参加诸侯会盟大会。 周旦一行一面赶路,一面沿途视察民情,中途处理了不少地方政事,还处置了两个贪赃枉法的地方官。 离开丰镐第十二日,快马送来京城需处理的紧急奏表,其中有一个司寇上的折子,是周旦专门叮嘱过,关于小舞所住院子着火的调查结果。 结案上写的很清楚,确认着火院子里的两个女主人,没有在大火中被烧死,而是双双失踪,一起失踪的,还有两个刚刚出生的双胞胎。 经过到地方查验身份,确认两个女主人的身份都是假冒的,通过做家仆的夫妻俩,及两个接生婆的描述,确认生产女人的外貌,与在周公府门前,偷君宝马的女子,也就是和小舞的长相几乎都是一模一样,而另一个女子,也很像带小舞离开的翠儿。 这个结论,引起周旦更大的怀疑。 一切都太巧合了。 周旦马上安排姜先生,派特训营队员顺着已有的线索,继续跟踪调查,一定要查出两个女人的下落,尤其是生产女人的去向。 在小舞离开家乡的第三日,特训营顺藤摸瓜,终于摸到了陈婶在凤舞乡的老家,发现了有人生活过的痕迹,还搜出了小舞偷马时,曾穿过的那身衣袍。 在君宝助手夏大山的带领下,很容易就找到了,在镐京城的陈婶的家。 看到曾给自己家安排房子的夏大山,带着两个面色冷峻的男子来家,陈婶热情相迎,“大人们,快请进”。 夏大山一脸严肃,问:“陈婶,请问,甄小舞,现在在哪?”。 因小舞千叮咛万嘱咐过,不让透露她回来的消息,陈婶愣了一下,马上机敏地回答,“小舞?……大人,你见过小舞?十多年都没见了,她在哪?她现在可好?”。 明白陈婶是在故意打马虎眼,夏大山打开手中拎着的一个包袱,抓起小舞曾穿的衣袍,举到陈婶面前。 “陈婶,这袍子,是甄小舞的吧,是在你乡下的家里……搜出来的,别再刻意隐瞒了,她有危险,快点告诉我们,她现在在哪?” 陈婶沉下眉眼,听言,心里也是一阵紧张,她一边想着应对的主意,一边拿起茶壶,要给三人倒茶。 君宝一把按住茶壶,急切道:“陈婶,你不想……她死吧?她真的很危险,快告诉我,她去哪了?你应该相信,我们,都是为了她好”。 望着满眼急切的夏大山,清楚他和他的主子周公,是不会加害小舞的。 但想到自己答应过小舞,不能说出她回来的事,陈婶眉头皱了两皱,还是有些犹豫不决。 负责调查的特训队员一脸不耐烦,见陈婶不想说实话,直接冷声威胁,“这事,事关重大,也事关紧急,你在这……不想说,那我们……只能请你……去该去的地方,好好想一想”。 夏大山听罢,也不想走到审讯那一步,忙跟话,“陈婶,我知道,一定是甄小舞,不让你说的。但是,为了她的安全,也为了……你自己儿子好,你还是快点说吧,每耽误一刻钟,甄小舞,就危险一刻钟,陈婶,可别犯糊涂呀”。 陈婶可不怕什么威胁,她突然意识到,没有什么承诺,能比小舞安全更重要了。 小舞说是去报仇,定会深处危险中,知道她从小就倔,她一定会和仇人不死不休,现在也只有周公,才有能力劝阻她。 陈婶长长叹了一口气,“唉!好吧,这袍子……是小舞的……,事情就是这样的,她骑马…….,在我老家,坐了一个月的月子……”。 夏大山被惊呆了,半晌没缓过劲,心中心疼小舞,眼圈都湿红了。 好一会儿,夏大山才又问,“她知道,凶手是谁了?她还说过什么话?”。 陈婶回答,“知道,我都告诉她了。她还问了,我男人死前,都说了什么话?还有,他脖子上的伤口……是怎样的?……我都和她学了,小舞说,从伤口判断,应是异族用的弯刀,给割的”。 刚刚说话的特训队员,曾参与过该屠杀案的调查,因没留意过伤口问题,他插话,“弯刀?……她还问了什么?”。 陈婶翻楞他一眼,摇了头,“别的,她也没多问。我瞧她那意思,她好像知道,还有仇人活着,并知道……是谁”。 特训队员忙问,“她可有透露?”。 陈婶一脸苦涩,“没有,她不说,我也没敢……太深问”。 从小舞询问刀痕,断定是异族用的弯刀时,他就意识到,自己曾忽略了一个极重要的证据。 特训队员追问:“她不认可,之前的结案吗?”。 陈婶回答,“这倒也没有,她没否认,只是临分别说,她要找仇人……给乡人报仇”。 “去了哪里?” “她没说,我真不知道……她去哪?” “大约,去了哪个方向?” 陈婶想了一刻,“嗯?她无意中说过,自己要向东走”。 将小舞穿过的衣袍,又包进包袱中,夏大山看了看两个特训队员,见两人都没有再问话的意思,就起身告辞了,“好!我们先告辞了,再想起什么?马上去周公府找我”。 “好!”,陈婶一面应着,一面起身相送。 走到大门口,心情沉重的夏大山突然回头,低声问紧跟在自己身后的陈婶。 “甄小舞!明明在镐京,为什么却躲着……不露面?遇到事,也不肯……找公爷求助?陈婶,你可知……这是何原因?”。 作为君宝的副手,也是周公最亲近的侍从,公爷对小舞好,以及她毅然离开,给公爷留下的痛苦,夏大山都看在眼里。 直爽的夏大山想不明白,为什么小舞回来了,却不肯相认?她应该知道,无论周大王还是公爷,都会善待与她的。 陈婶先是一愣,继而巧妙地回答,“小舞,是我看着长大的,就像我的亲闺女一样,她回来,也没打算认我,若不是偶遇到,我也是……见不到她的,相必,她有自己的苦衷,觉得还不方便见面”。 第576章 网你回来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回到周公府,夏大山就急匆匆冲回自己的房间,铺开白娟,给自己的上司君宝写信。 知晓公爷和君宝都关心小舞,夏大山力图将每个了解到的细节,都描述的一清二楚,不知不觉,洋洋洒洒,竟写出了一封很长的信。 拿着写好的白娟信,觉得外史送信的速度太慢,夏大山亲自选了信鸽,将长信分了三块,用三只信鸽给送了出去。 君宝收到三只飞鸽送来的信,一边看,一边为小舞难过,自己偷偷摸起眼泪。 小舞真的回来了! 这天大的好消息,应该让公爷马上知道,他定然会高兴的,但是,小舞的悲惨遭遇,也会让他感到伤心。 读完长信,君宝一把擦干眼泪,没有迟疑,径直向周公住的房间走去。 君宝推门而入,看见公爷正埋头案牍,本是风华正茂的年龄,因劳累过度,腰板弯着如一个老翁,君宝心内涌起一阵的酸涩。 “公爷!”,君宝低声唤了一声,就难过的说不下去了。 周旦抬头,发现君宝好似哭过,二人相处快二十年,都几乎未见过他流泪,周旦的心一惊,瞬间就提到了嗓子眼。 “君宝,怎么了?” 君宝用手背揉了一下酸酸的鼻子,压下心酸难过,从袖笼掏出夏大山发来的长信,走上前,双手递给周旦。 “公爷,那偷马……女子,就是小舞” 周旦拿信的手一滞,忙打开信,越往下看,手抖的越厉害,眼中已涌出越来越多的泪水。 “是她!果然是她!” 君宝红了眼圈,开口附和,“是!陈婶,已承认了”。 “既然在,为何不回来?” “……”,君宝没有回答,因为无法回答。 “她真的……生孩子了” “……” “为何,要这般待她?这,这不公平!” “……” “小舞,乡人之死,不怨你的,你不能……再折磨自己了” “……” 君宝嘴唇哆嗦着,强压着心中的难过,他无法回答公爷的连续问话,当然,公爷也不是真想让他回答。 心疼遭遇不幸的小舞,公爷已陷入痛苦中,无法自拔,他是在问自己,问老天,不愤小舞悲惨的命运。 四年未见,都以为小舞找到了自己的幸福,已过上心满意足的日子,谁都没想到,得到她的消息,是她接连的被伤害。 老天依旧不依不饶,没有丝毫怜悯,没放过可怜的小舞。 公爷难过是必然的。 守着看着自己长大的君宝的面,周旦没有掩藏自己的悲伤,他看完信,已是流流满面,嘴里还在碎碎念。 “坏了!坏了,坏了……” 听公爷连喊“坏了”两字,本就难过的君宝,一下就更紧张起来。 公爷挺神的,卜卦很准,有时好像能未卜先知,难道他又算到,小舞哪里又将不好? 君宝紧张地问:“公爷,怎么了?”。 周旦抬起泪眼,正对上君宝紧张、惶恐而悲痛的眸子,好一会儿,他才有些彻底回过神。 “小舞,危,险!” 大体能猜到公爷的担心,君宝忙跟话,“公爷,我这去安排,画影图形,让各关卡……多方留意,想法拦住小舞,把她尽快……带回来”。 周旦皱着眉,点了点头,“画她,穿男装的样子”。 “好的!” “东面,各关卡,多送一些,另外,查一下,最近一个月,发生在各地……未结的案子中,看有没有……与小舞相貌相符的”。 “好的!” 周旦长长叹了一口,再睁开眼时,眼中又噙满痛色。 “君宝,你说,小舞,回来了,为何……不来找我?呵,过门不入,她是……忘了我?还是……不在意我?俨或是……恨我?她,她的心……好狠啊” “这?……” 君宝也有同样的疑惑和不满,不知该怎么回答,他想安慰受伤的公爷,但嘴太笨,不晓得如何相劝? 周旦又幽幽说:“我都算准了,但我……真希望,都不是真的,不幸……没有发生在……她身上,她,她不该……受那么多折磨,失去孩子,又身背……乡人的仇恨,她现在,一定……难过死了”。 君宝绞尽脑汁,突然,想到了几句安慰的话,“公爷,不是都说,否极泰来,苦尽甘来嘛,苦难都过了,以后,她,她就只剩好日子了”。 望着话少的君宝,竟一下说出这么多句安慰人的话,周旦心中也是百感交集,他含泪点了点头。 “希望如此吧!” 想着小舞正走在寻仇的路上,周旦心内的担惊害怕,渐渐压过悲伤难过等情绪。 周旦心里明白,当务之急,必须先找到小舞,阻止她冒险去报仇。 “现在,还不是难过的时候,小舞此去报仇,定是凶险异常,这接二连三的打击,对她来说,可是致命的打击,君宝,我最担心的,她会不管不顾,决心与仇家……同归于尽。” 君宝一听,也觉得事态严重,也相当的紧急,“绝不能,看着她……去送死,我马上……就去安排,一定要提前……拦住她”。 周旦咬一下下唇,坚定道:“找,必须找到小舞,不能让她……孤零零一个……在外面流浪,不能让她,再踏入……水深火热中,我将倾尽所能,帮她……杀了仇人,找到孩子。再不让她离开,一生保护她、疼惜她,确保她无虞安康”。 君宝重重点头,“好!君宝愿身先士卒,协助公爷……护她,一世安好!”。 周旦点头,“于我,于大周,都不能……让小舞出事!君宝,你去吧,让特训营队员……配合你,尽快找出……她的行踪”。 飞鸽送达各地的画影图形,真的是很有效。 与小舞相貌相符的未结案件,有伤人的、杀人的、还有抢劫的案底,陆续被传到君宝手中。 经专业的特训营队员筛选、分析、比对,显示出向东行的行走路线,路线和上次小舞去朝歌城,除了跨越穿云关大山一处外,其他的完全重合。 特训队员给出了两个结论,与小舞相貌相符的作案者,大概率是小舞无疑,另外一个判断,就是小舞所去的地方,大约是朝歌城,十有八九,她要找的仇人就在那里, 这两个判断,与小舞要去找仇人的目标吻合,周旦对结论表示认可,依此,给祎安飞鸽传了信,告知小舞回归的大体情况。 周旦还提醒,祎安多留意军营附近,毕竟,小舞若去朝歌城,会途径军营附近。 之后,一张包括特训营队员在内的侦察和缉拿大网,在大周东方疆域铺开,目的只有一个,就是拦截去冒险的小舞,防止她为了报仇,将自己置身危险中。 毕竟,小舞是受过专业训练的,一般人的跟踪和抓捕,还是根本奈何不了她。 小舞依旧故我,不主动招惹事,但是事主动找上门,那定然是要见血的,她往往根据对方的找死程度,要么将人打伤,要么直接打死。 小舞一边走,一边犯着案,被拦截也不怕不慌,次次都能逃脱。 小舞做梦都不会想到,自己已被一张大网罩住。 大网,是她最信任的周公,给她专门铺设的,不是为了伤害她,而是不让她去送死,是想带她回到他身边。 其实,小舞也有所察觉,感觉到抓自己的水平越来越高,因她心中只装着复仇和愤恨,也没有多想原由,但多加了不少小心,惹事和抢劫的次数都大为减少。 在抓捕人的眼里,小舞就像一条滑溜溜的泥鳅,总是在关键时刻,又被她逃脱出网。 当然,也觉得她很张狂,无论继续作案,还是被紧跟搜捕,她连衣袍都不曾换过一件。 顺着不断反馈的情报,证实了小舞的行进方向,与之前判断的一样,就是顺着她当年的路线,在赶往朝歌城的路上。 因去孟津的方向,和去朝歌城是同一方向,小舞和周旦是走在同一条路上的,只是小舞走在前面,留给周旦的东西,是她一路打杀抢夺的“罪证”。 君宝派人查证过,确认小舞打杀人,还多少有些理由,但上门打劫钱财,就毫无道理可言。 小舞与打劫人家都毫无瓜葛,她直接上门打劫,打劫的都是大富大贵人家。 虽然,小舞索要的并不过分,但她的嚣张跋扈,已引起权贵极大的愤恨,在法治已相当健全的大周国,这也是极恶劣的犯罪。 周旦敏锐发现,小舞性子变了,变得冷酷无情,狠厉决绝,完全视律法于无物,心中也无所顾忌,没了道德的底线。 小舞巨大的变化,让周旦担心,也更加的难过,知道她被伤害的太重,心中存着无法化解的愤恨,变得更嫉恨如仇,变得肆无忌惮,成心报复作恶者,她甚至不分青红皂白,抢劫并没有犯错的富贵人家,显然,她认为,富人就是为富不仁的。 小舞发泄不满,大体是因为已不能承受其重,再这样下去,她会走向极端,报复负了她的一切。 这是一个危险的信号。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577章 打入敌营(1)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蹲守在大商军营门口附近,小舞一直观察着进出的动静,晚上就合衣睡在草丛中,吃的就从大商派出的斥候身上抢。 小舞依旧故技重施,见到有单独行动的大商斥候,有选择直接杀掉的,觉得能有些用的,就从后面将人敲晕绑好,留给大周的巡逻兵带走。 被巡逻兵“捡回”的大商斥候,都说没看见敲晕自己人的长相,但负责搜捕小舞的周锦年和特训营队员六二,已从一些蛛丝马迹中,大体拼凑出小舞的样子。 根据留下的痕迹,两人带队开始全面寻找,但小舞行踪不定,一直没能发现她的影踪。 第四天,小舞终于逮住了机会。 见一胖一瘦两个乔装的斥候,一起走出了大商军营,小舞悄悄尾随了过去。 一路上,胖子都极其警惕,一双小眼睛滴流乱转,里面装满恐惧,他对瘦子很不友好,不但呼来喝去,还拳脚相加。 到了两军敏感的中间地带,胖子吩咐身前战战惶惶的瘦子,“你,到前面……去看看,我留在这……先侦察着”。 瘦子回头,眼带请求说,“一起吧,这样,能相互照应”。 胖子抬起脚,一脚就踹向瘦子,嘴里开始骂咧咧,“废物!大爷的话,你也敢不听,看我不踹死你”,说完,胖子就又开始踹,正要爬起身的瘦子。 瘦子就地滚了一滚,躲开胖子又踹过来的脚,嘴里无奈地妥协,“别,别踹了,我去……就是了”。 瘦子一副受气包的模样,敢怒却不敢言,转头看了一眼,不远处一大片的周军大营,心里发憷,没敢迈出腿,见胖子又对自己瞪眼,才臭着一张脸,战战兢兢、草木皆兵地去前面趟路。 小舞连续作案三日,让大商军营派出的斥候,每日都有无法再回去的,其间,也发现了两具被杀的斥候尸体。 负责侦察的斥候们,从没见过如此多的同伴,有去无回,个个被吓的不轻,一时人心惶惶,都怕自己被派出去侦察。 今日,轮到胖子外出侦察,因缺人手,只能带上新给调来的瘦子,一起执行侦察任务。 胖子已获知,自己要去的那片树林,就是发现同伴尸首的地方,很显然,那里已成为大周看护的区域。 因为了解,所以才更害怕。 胖子怕的要死,但也不敢不完成任务,因此,逼着瘦子走在前面,到了敏感地带,他就再也不敢向前走了,只能再逼什么都还不知道的瘦子,去前面先探探路。 胖子躲在一棵大树后,警戒地向前张望,发现没有什么动静,就坐在树下,从怀里掏出一个干饼,大口吃着等消息。 若是前三日,小舞就会上前抢吃喝,然后将人直接给杀了,今日,她却没有动手,因为她发现了,自己可以混进大商军营的法子。 过了约一炷香的功夫,瘦子连滚带爬,气喘吁吁地跑了回来,“跑!快跑……巡逻兵……”。 小舞翘起脚尖,向大周军营方向张望,远远看到有七八个大周巡逻兵的身影过来,距离还十分地遥远。 见瘦子又要跑,小舞突然窜到他身后,用一把短刀柄将他敲晕,又一个急闪身,一下拔掉刀鞘,露出雪亮瘆人的刀锋,直接架到胖子的脖子上。 从家乡一路走来,小舞为了好隐藏身份,一直没随身带武器,每一次打架,不是用自己的指刀,就是抢别人的武器用。 小舞的这把短刀,是从她杀死的一个斥候身上摸来的,她留着防身用,当然也怕指刀用多了,暴露出自己的行踪。 “啊!……” ”别出声!“ 胖子嘴里还含着一口干粮,一个“啊“还没喊利索,就被小舞喝止,感觉脖子上凉森森的,胖子长着大嘴,不敢再吱声。 小舞弯下腰,一手拾起一颗黑乎乎的野兔屎,一下扔进胖子的嘴里,低声命令,“咽下去”。 “……” 已见识到小舞的好身手,胖子哪敢不听话,立刻将嘴里的干粮和兔子屎硬给咽了下去,被噎的直翻白眼。 小舞嘴角扬起一抹嘲讽,“听着,你吃的……是毒药,若三个月……没有解药,你就会……肠穿肚烂,生生烂死,想活命,需听我的”。 胖子是个识时务的,头如捣蒜般应着,“好好好,我一定……都听你的”。 小舞指着被敲晕的瘦子说,“去,把他衣服……扒下来”。 “好,好的” 胖子一边答应着,一边跑到瘦子身边,很是听说听道,三五下就把个瘦子给扒的只剩下亵裤,之后,还回头望着小舞,确认她满意不满意,若小舞有不满意的神情,他分分钟就能把瘦子扒个精光。 一把抓过瘦子的衣服,小舞将中裤扔给胖子,“行啦,用这个……把他捆了”。 见胖子依言照办,用中裤去捆几乎精光的瘦子,小舞一边留意胖子,一边快速换上瘦子的衣服。 当胖子捆完可怜的瘦子,小舞已开始系腰带,这让回头看的胖子,暗自吃了一惊。 小舞留下自己穿的大氅,将自己其余的衣袍系成一团,四下打量了一下,发现对面树顶有一个大鸟窝。 将一包衣服挂在腰间,小舞助跑了几步,“噌蹭噌”就爬上了大树,竟自己的衣袍藏进鸟窝,看了一眼正走来的巡逻队,小舞顺着树干“哧溜”就滑了下来。 “我滴个天呀!” 胖子抬头瞧着,眼珠都快瞪出来了,连逃跑的念头都不敢再想,像这般利索的好身手,自己能跑到哪里去?现在,自己又中了毒,就是让走,都不敢走的,自己可不想内脏溃烂而死。 小舞拾起地上的大氅,披上系好,“大周士兵……快到了,走吧”。 “哦” 胖子迷迷糊糊应着,跟在小舞身后一起离开,他胖胖的脸上满是疑问。 “这瘦小的男人……是谁呐?为什么,要换上瘦子的衣服?他躲避大周的士兵,或许,他不是大周的?……” 走了一段路,与巡逻队已有了些距离,小舞对胖子伸手,“干粮,水”。 “啊?……哦!” 胖子一愣后,忙从怀里掏出一个干饼,并从腰间取下水囊,双手递给小舞,“给!”。 小舞坐在一棵大树下,一口干粮一口水,她确实感到饿了。 虽然已食不知味,但住在初冬的野外,身体消耗还是极大的,因离双方军营太近,小舞也不敢生火取暖,烤兔子自是也不能,小舞能感觉到,自己的身子越来越虚弱。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578章 打入敌营(2)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小舞吃喝完,打量着坐在自己对面的胖子,突然问:“喂,怎么……称呼你?”。 见小舞发问,胖子先是一愣,继而吞吞吐吐地回答,“我叫……叫殷大富,大家,都叫我……胖子”。 小舞手指着被捆绑着,几乎是一丝不挂的瘦子,又问:“他呐?”。 望了一眼还晕着的瘦子,胖子迷糊地望向小舞,感觉到她好像没恶意,“他,是新来的,我只知道,他叫常兵,都喊他……瘦子”。 “你们,在军中,是做什么的?” 胖子犹豫了一下,然后回答,“斥候,哦,说的……直白点,就是专门……打探消息的”。 睨了一眼还算实诚的胖子,小舞将水袋扔回给他,“我,正没处去,以后,就跟着你了,从今日,我就是……瘦子了,你想活,就多多……帮衬我,听明白了吗?”。 呆呆望着好似漫不经心的小舞,胖子迷糊了好一会,才愣怔点头,“明白,明白,大侠,我懂的,你活的好,我才能……活的好”。 对胖子的识趣,小舞满意地点了点头,“好!以后,要改口……叫我瘦子”。 “是是是” “你这次……是什么任务?” 胖子脸上露出为难之色,默了一瞬,觉得还是实话实话为好,毕竟,对方武功了得,自己的命也更重要。 “是打探,大周军营中……有多少士兵……和马匹,另外,看有没有……异常” 小舞突然岔开话题,“平时,你何时……回营?”。 觉得小舞问话,东一榔锤西一棒槌的,胖子一时觉得难跟上,“啊?哦,大多……在申时”。 小舞抬头看了看日头,将披风裹紧一些,挪了挪身子,选了个最舒服的姿势,半倚在身后的树干上,闭上眼睛,静静享受起阳光浴。 正当胖子以为,她睡着时,小舞又喃喃道:“不用打探,这处军营,驻军二十万,马一万二千匹,战车一百乘,每日训练,没有调动……的迹象,睡吧,申时再回营”。 胖子一脸震惊和不可思议,实在搞不懂眼前的小舞,不知道她来自哪里?是干什么的?为什么知道那么详细的大周军营数据? 想着那么多同伴失踪,胖子就紧张的要命,越想越觉得和小舞有关系,虽然心里有一百个疑问,胖子也没敢问。 为了消除胖子的担心和胡乱猜想,小舞依旧闭眼晒着太阳,又开口补充道:“我被追杀,只想找个……安全的……栖身地方”。 望着眼前的小舞,胖子不禁对起号:他的功夫很高,穿的像个游侠,能主动透露大周的消息,想必不是敌方的探子,他被仇家追杀,选择军营做栖身地,是相当聪明的做法,还没谁敢进军营,找人挑事报仇的。 “哦……” 胖子后知后觉哦了一声,觉得小舞的解释很真实可靠,他惴惴不安的心放下不少。 胖子最担心的是,自己将敌军的探子引入军营,将来一旦被揭穿,自己瞒而不报的罪,会有口难辩,那将是死路一条。 想着自己被胁迫,也着实没什么办法了,想想不用冒生命危险,就能得到现成的情报,今后,能和这样一个功夫了得的大侠合作,自己安全会有保证许多,比比那胆小如鼠的瘦子,那可是强的不是一星半点。 胖子是个乐天派,觉得既然无法改变,那就走一步算一步吧。 都说艺高人胆大,此话此刻,用在小舞身上,倒是挺恰当的。 起初,小舞只闭眼晒太阳,冬日正午的太阳,明媚而温暖,当疲劳袭来,小舞竟真的睡着了,一睡就是近两个时辰。 胖子是个乐观派,心胸不小,胆子却很小。 坐在小舞斜对面,胖子可谓如坐针毡,一有些动静,就草木皆兵,另外,还兀自纠结的要命, 感觉小舞睡熟了,胖子一度将手伸进靴子里,抓住藏在里面的匕首,有想刺死小舞的冲动,还有多次想逃走的念头。 “不行!若他醒了,打不过他的……” “不能逃的!……会烂死的……军中的军医,不能指望,都是些庸才,……我不能死,不能的……” 胖子拧巴着一张胖脸,左掂量右琢磨,一直思想斗争着,最后,也没敢刺杀和逃跑。 只因为,他怕自己毒发烂死。 之所以敢放心睡觉,小舞就是拿准了,胖子怕死又胆小这两点。 虽然小舞年纪尚轻,人生阅历也不多,但她掌握的读心术,在特训营队员中,那可是最拔尖的。 小舞最善于扑捉,每一个举手投足和细微神情的变化,从而判断出对方性格及大体想法。 小舞有过目不忘之能,是极聪明的人,但她这次的聪明举动,却没有逃过一个人的慧眼,那人就是她特训营的队友----六二。 当小舞在鸟窝里,藏好自己换下的,留着将来再穿的衣袍,顺着树干滑下来时,微微晃动的树枝引起了六二的注意。 “去那面看看!” 六二手指着树摇动的方向,对身后的周锦年及五个组员说,之后,他率先飞奔过去,想第一时间赶到,防止那里的人发现溜走。 面色沉沉的周锦年听了,对身后五人挥了一下手,都紧跟在六二身后。 祎安按周大王的吩咐,确认可能是小舞出现后,就命周锦年牵头,与特训队队员六二一起,组建了一个七人特别行动小组,主要目的就是找寻小舞。 三日,特别行动小组和巡逻队又“捡到”三个被绑的大商斥候,每一次,都能找出一点小舞的痕迹,但是一会南一会北的,也没个规律可寻。 特殊行动小组扩大了搜索范围,队员都是优中选优,又有很好武术的人才,三日下来,都走了一脚的水泡,却连小舞的影子都没发现。 先赶到晃动的树下,六二第一眼就看见,只穿着一条亵裤,被绑着手脚,依旧还昏着的瘦子。 用眼一打量绑人的方式,六二发现与之前不同,眼中不觉划过一抹失望。 六二目光顺着晃动树的树干,一直看到树顶,除了发现大鸟窝外,也没见什么异样。 周锦年等赶了过来,也都顺着六二的目光往树上看,脸上都划过迷惑不解。 六二沉眉想了一下,上前大力踹了一脚大树,仰头观察树枝摇动情况,终于发现了不正常。 六二心内断定,能引起树枝那般摇动的,不像是撞击树干造成了,这推翻了他心中,在树下有打斗的判断。 那最大的可能,就是有人爬过树。 “那人上树,想干什么呐?” 六二心中存了疑问,他要揭开答案。 从腰上取下佩剑,六二手脚并用,“蹭蹭”就爬上树,到了树顶,发现已空了的鸟窝里,有一包类似衣服的东西。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579章 踪迹暴露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花棉袄?” 六二伸手翻开一团衣物,第一眼就看见一件花棉袄,顿时满心满眼都装上迷惑不解。 六二没有时间多想,站在树丫上,举目向四下张望,好半天,都没有发现任何的异样,他将衣服重新包好,带着一起爬下树。 在树下,六二先将花棉袄拿出,平铺在地上后,才大声招呼正在四处巡查的组员。 “哎,你们都过来瞧瞧,看我……找到了什么?” 周锦年等六人听见召唤,都纷纷来到六二身旁,不约而同被地上的花棉袄吸引。 这是一件农家女子常穿的,在自家缝制的花布棉袄,样式简单,做工粗糙,众人一时都是一头雾水。 一个小眼睛的组员弯腰拾起花棉袄,举到六人面前,正过来倒过去,想让大家都看清楚,嘴里不禁揶揄起来。 “这?……什么鬼?难道,来女人了?还是……什么男人……有特殊癖好?爱穿女里衣?” 另一个厚嘴唇的组员马上反驳,“别胡扯,那么小的袄,男人,怎么能穿进去?一看,就是女人的”。 小眼睛组员嘿嘿一笑,“女人来这?干什么?这里,除了男人多,也没别的吧?”。 厚嘴唇组员白了一眼小眼睛,“哼!没正经,懒得搭理你”。 六二手举着一件袍子,又大声地招呼众人,“喂,你们看,这像不像,信息描述中的袍子?”。 几人仔细打量六二手里的黑色袍子,纷纷发声,“是!黑色的,一字盘扣……,嗯,确实像”。 “若能找到……黑色大氅,那就更能确认了” “这些,怎么上树了?……” “若是要找人的袍子,按时间算,七日前,这件袍子,应该还穿在……那人身上呐?” 六二发生提醒,“我刚摸着,那棉袄,还有暖和气呐”。 “啊?” 众人一脸的不可思议,相互对视着,都更加疑惑不解。 “咦?……这太奇怪了?……” “出现女棉袄?和我们要找的人,没啥关系吧?……” 小眼睛组员指着被绑的瘦子,“这人,被扒光了,难道是?那人换了……他的衣袍?”。 六二回应,“你说的……有可能,两个的身量……都很小,换了衣袍……是有可能的”。 “他换衣服,想干什么?” 六二和五个组员七嘴八舌议论着,一直沉默未语的周锦年心中却已起了波澜。 “小贱奴,是你,对吧?” 无论衣服的尺寸、式样,行踪等都相符,尤其是女人穿的花棉袄出现,让周锦年心中已基本有了断定,藏衣服的人应该就是小舞。 不想看着小舞的内袄,被别的男人再碰,他面沉如水,一把抓过花棉袄和她穿过的袍子,团成一个包袱,抓在自己手里。 周锦年望了一眼,还一脸迷糊的六二,对身边的组员吩咐,“你们两个,将这人……弄回营,你们三个,在这附近……再查查,六二,咱俩……去别处……再看看”。 和小舞在特训营同队四年,六二真不知道,她是一个货真价实的女人,虽然,她长的很娇小,一些言行举止有些娘们,但特训营是何等地方?那个个都是万里挑一的,能混进女人是想都不敢想。 一看见花棉袄,六二被一下搞糊涂了,怎么都想不明白,为什么会有花棉袄出现,自己的队友再娘们,也不会穿娘们的棉袄。 也许,这次不是自己的队友六四。 六二马上迎合,“好!你们三个,要仔细查,我总觉得……哪不对劲”。 若真是小舞,那她换了大商斥候的衣袍,目的为何?她想干什么? 是为了躲避大周的追捕?还是方便去朝歌城?俨或是,想混进了大商军营?…… 一切皆有可能! 她现在,是什么装扮?…… 六二一边走,一边拧眉思索,想到棉袄没有被随便扔了,而是被费力放在鸟窝里,还带着余温,他觉得,小舞去大商军营的可能性最大。 六二转头,对周锦年说:“到大商军营前,去看看”。 “好!” 两人悄悄潜入大商军营营门前,躲在暗处偷偷观察动静,一个多时辰过去,两人一无所获,最后悻悻而归。 就在两人离开不久,睡足觉的小舞,跟在胖子身后,一起走向大商军营,胖子出事了令牌,俩人未遭遇任何的阻拦。 话说周锦绣,脸上一直看似面无表情,心里却早已意难平。 在蹲守的一个多时辰里,他把自己和小舞的过往,几乎都想了一遍…… 该爱?…… 还是该恨?…… 在离开京城后,周锦年才发现,自己总想念小舞的好,与各种女人对比后,心里渐渐就装满了她,并默默珍爱着,听说小舞失踪后,就不断求大哥及京中朋友帮着寻找。 周锦年爱小舞,思念她、担心她,最后惦记到不管不顾,只身回京寻她。 但是,却看见朝思暮想的小舞,带来救兵,破坏了父侯的起事,还劫持自己,全家人因此都死了。 甄小舞,害死了自己的一家,周锦年恨她,恨的常咬牙切齿,纵使心里清楚,真正错的不是她,也周锦年也无法原谅她。 周锦年从接受大王命令,组队找寻可能会路过的小舞,心里就一直纠结的要命。 早已心灰意冷的周锦年,被小舞的遭遇,搞的心疼不已,被她的突然出现,弄得心绪凌乱,他内心斗争挣扎着,脑子被搅的混乱一片。 面对家仇国恨,爱恨交缠,他不想见小舞,却心内想见的很,不想有瓜葛,却总想尽快找到她,担心她,到了食不知味夜不能寐的地步。 最后,周锦年劝说自己,“这,只是一个任务而已!等完成任务,就与她……再无半点关系,此后,永生永世……再不相见”。 已家破人亡的周锦年,曾无数次发誓过,此生他不会报仇,因为父侯确实做错了,他会留下血脉,完成他该承担的义务,然后,慷慨为国赴死,一来为自己父侯赎罪,二来,让自己荒唐的、生不如死的一生,画上不被指后脊梁骨的句号。 最悲惨那天,她搬来救兵,镇压了自己父侯的叛乱,成为大周的英雄,自己全家人因逆反罪,被杀、被流放,人几乎都死光了。 甄小舞,是自己此生最不想想,也最不想见的一个人,而堂哥出于信任,却偏偏让自己负责,去救赎正走在报仇路上,同样被伤得遍体鳞伤的她。 老天最是能开玩笑,往往你想要的,偏偏不给你,你不想要的,却又硬塞给给你,还生生世世都纠缠不清。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580章 突变的人生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周军大营内。 周大王周珷用手拨拉着,小舞穿的已脏兮兮的外袍,以及她那件碎花小棉袄,眉头都皱成了一个疙瘩。 一些证据都又指向小舞,但一些事依旧还想不明白,周珷抬起头,问单独被留在帐内的周锦年。 “锦年,你怎么想的?” 周锦年忙施礼,毕恭毕敬回答,“禀大王,属下等判断,最大的可能性,是她……进了大商军营”。 “理由” “大王,刚刚,属下和六二,审问了……带回来的大商斥候,他交代说,当发现我们过来时,他和同伴要逃跑,结果,他被从身后打晕,之后,怎么被扒光的衣袍,怎么被绑的,他就不知道了。 我们多方寻找,没有发现另一个斥候,现场也没有血迹,和打斗等的迹象,证据显示,另一个斥候……应该是离开了,若是她,以她的雷霆手段,让那人逃跑,几乎是不太可能的”。 “那个斥候……会去哪了?” 见周大王发问,周锦年又继续解释,“从被带回来斥候……被捆绑的绳扣,我们发现……与之前的……大为不同,这次用的是……大商人……常用的八字结。另外,从里到外,把一个男人……几乎给扒了个……精光,这应该……不是她干的”。 知道小舞读书很多,也是个知书达理的女人,那般不知廉耻的事,她还是干不出来的,周珷插话纠正,“嗯,定不是她”。 周锦年点头,“是!但是,她从里到外……都换了斥候的衣服,还把自己衣服,藏在树顶鸟窝里,这让我们怀疑,她将来……或许还有……想取回的打算,否则,她大可……直接扔掉。由此我们推断,她应该没有走远,另一个斥候,消失的挺奇怪,我们大胆猜测,那个斥候……可能被她恐吓……或收买了,若真如此,那她最有可能……去的地方,就是大商军营”。 周锦年这个判断,与周珷的想法如出同辙,他一把扔下花棉袄,面色不悦地问:“她这么做,到底是想干什么?”。 已看过四堂兄周旦的来信,周锦年知道,小舞那日离开后的遭遇,心内虽然还憋着怨气,但不免也是心疼和担心。 与周旦一样,周锦年也担心,小舞遭受连续打击,会走向偏激极端,会想与仇家同归于尽。 在周锦年的内心深处,觉得活着就是一种折磨,此刻,他最能感同身受小舞的心伤,和最后想死得其所的决绝。 周锦年遭受家庭巨变后,已是生无可恋,但他却真心希望,小舞能好好活着。 小舞与自己不一样,自己是窃国逆贼的儿子,是早应该死去的罪人,而小舞是大周的英雄,有许多人都在关心她,她对大周及爱她的人,都是非常重要的。 周锦年默了一会,施礼回答,“大王,无论她想干什么,属下请求,进敌营……去看看”。 周珷猛抬头,瞪着一脸疲惫和沧桑的周锦年,怒斥,“浑话!一个添乱……还不够?你还跟着……瞎闹腾,你是想跟着她……一起去送死?”。 周锦年忙又争取,“大王,属下……”。 周斌直接打断话,“闭嘴!你敢去,孤,就打断你的腿,退下吧!”。 “是!”,周锦年诺诺应着,转身离开大帐。 虽然挨骂了,但堂哥担心自己有危险,依旧把自己当亲人的态度,让周锦年一时很感动,他已红了眼圈。 周锦年走出大帐,眺望着自己生活了四年的军营,心中不禁感慨连连。 叛乱是株连九族的大罪,自己能够活下来,是小舞将“如孤亲临”的可免死玉牌,硬塞给了自己,身为大王的堂兄据此,堵住了臣民的悠悠之口,才饶过自己一死。 虽然活着,并不是一件多好的事,但是,大王和小舞都是真心待自己的。 虽然,他俩直接导致父侯谋逆失败,也是他俩杀了自己的家人,但平心而论,他们对自己是有恩的,那一日,父侯和大哥都不管自己了,是小舞挺身而出救了自己。 爱与恨交织,失去亲人的周锦年虽然和痛苦,但也是清醒的,当年,若不是父侯贪心不足,发动逼宫政变,自己全家怎么落得家破人亡的地步?! 周锦年请求,将自己发配到前线,做一个先锋队的士兵,他在战场上英勇杀敌,一来想为父兄赎罪,二来也为自己正名。 在战场上,周锦年不管不顾,故意找死般的猛打猛杀,让受了大王口谕,私下多照顾他的元帅很恼火,将他收做近侍,不再让他去冲锋陷阵。 作为一个罪臣之子,不但没人看低周锦年,还得到元帅等额外的关照,如拥有独立的帐篷等,还经元帅撮合,他娶了一个大将的妹妹。 周锦年心里明白,自己所受的额外关照,是身为堂兄的大王给安排的,他是不想让自己家这支血脉断了。 最大的不孝就是无子,周锦年接受了安排,四年间,他已有了一儿一女。 周锦年过着普通将士的日子,大部分时间驻在军队,每年有十几日可以陪伴妻儿,当然,他常会得到额外的照顾。 在军队这一大家庭中,周锦年烦躁绝望的心渐渐平静下来,因有妻儿要养,他担起了男人该有的责任。 经历人生的巨变,周锦年卸下了一身娇贵,成了一个成熟稳重的男人,一个沉默寡言的男人。 周锦年自恃,自己已完成了传宗接代,死了也能见祖宗了,他不用担心妻儿,堂兄们定会帮着照顾,剩下的余生日子,周锦年想报恩,赎罪,为自己的名誉而战。 一阵寒风把失神的周锦年,给吹的不禁打了个寒噤,他裹紧斗篷,仰天看着红霞如火烧的西天,嘴里喃喃道:“小贱奴,你不能……再出事了,于公于私……都不能,你应该……有美好的未来”。 周锦年在心内打定主意,自己要违背大王的命令,要寻找一切可能的机会,混进大商的军营,去寻找自己又恨又爱的女孩。 第581章 混进敌营(1)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小舞的悲伤,一点也不比周锦年少。 只要一闭上眼睛,小舞脑海里就会浮现出一双儿女的脸,心里也会难过自责的如被刀扎过。 儿子的长相,在她的日思夜想中,样子是越来越清晰,而还没来得及看上一眼的小女儿,也只能想象成自己小时候的模样,但会想的比自己胖一些,因为之前她听两个产婆说过,小女儿是一个胖娃娃。 对一对儿女有多想念,小舞对“害死自己”,并让翠儿夺走他们的擎天,就又多仇恨。 她爱的刻骨,恨的更刻骨。 当然,更煎熬小舞的,是那些已化为一座座土坟,受自己拖累而死的乡人们的仇恨。 话说,小舞跟着胖子进入大商军营,七绕八转了一会,两人走进一个住着十几人的大帐。 胖子殷大富是个老人,帐内人见着他,都纷纷打招呼,“胖哥,回来了”。 虽然小舞说过,自己正被追杀,想找个栖身之处,所以才躲进军营,但很精于世故的胖子,依旧是半信半疑,带着一个外人进营帐,胖子心内还是紧张的,他脸上扯出极不自然的笑容,和问候者点头寒暄着。 “哦,回来了……回来了……” 一个长着三角眼的士兵瞥了一眼,缩在斗篷里的小舞,上前拍了一下胖子的肩膀,很是熟络地问:“胖子,这人,是谁呀?”。 胖子笑的很勉强,“是……是新来派的”。 “哦”,三角眼哦了一声,对小舞未再上心,对胖子又道:“胖子,走,去顺子那,喝酒去”。 胖子有些手足无措地点头,“好!好,你先去,我还没禀告,等禀告完,马上过去” “哦,那好吧,你快点啊” “好,好的” 胖子与三角眼支应着,见三角眼转身招呼别人,一起离开,他暗暗吁了一口长气,胖子转回头,指着一排木板搭的床的一个位置,对小舞说:“你住这,老实呆着吧,我自己……去禀告了”。 “嗯” 小舞假装怯怯地点了点头,轻嗯一声,就爬上应该是瘦子睡的位置,被子一拉,捂着头开始睡觉,大帐内的嘈杂声,被她挡在被子外。 瘦子真是太不起眼了,两个长的完全不一样的人,睡在同一个位置上,竟没有一个人的在意。 过了约莫半个时辰,胖子回来了,用脚踢了小舞的脚,“瘦子,起来,该走啦!”。 小舞一边爬起身,一边手扒拉自己额前的头发,防止露出自己的奴印,她深低着头,紧跟着胖子离开。 当绕到隐秘的地方,胖子忙陪上笑脸,对小舞很狗腿地低声解释,“大侠,刚才,我是假装的,你别误会啊”。 小舞翻了胖子一眼,“没事,事情……可办好了?”。 胖子忙低声下气地回答,“按你说的,都办成了,明天一早,我就送你……去先遣营,在那里,再不会有人……认识你了。大侠,你看,我那解药?……”。 小舞斜睨着胖子,嘴角动了一下,“现在,还不能……给你,等着吧,该给你时……我自会给你”。 胖子心里一清二楚,为防范自己的出卖,小舞定不会先把解药给自己,他开口索要,也只是想碰碰运气。 “那,那好吧,你要说话……算话啊,我,上有老下有小,我不能死的” 小舞嗤笑出声,“嘁!你重诺,我又岂会……失信?你,就放心吧”。 想到先遣营的危险,胖子不无担心地提醒,“先遣营,是最危险的地方,我送你过去,但得提醒你,别傻傻玩命,该躲就躲,该跑就跑,实在不行,就缴械投降,那样,至少……还能活着。总之,要照顾好自己,你若死了,我就玩完了,记住吗?”。 “好!” 胖子长叹了一口气,嘴里嘟囔道:“我真想不明白,你为何……偏要去先遣营……送死?我和你说过,我可以想办法……把你留在侦察队,唉!……你是自己……找罪受呀,不论如何,你千万……可不能死”。 望着心底很善良的胖子,小舞点头,“好,放心吧!我不会死,你也不会……死的”。 胖子所在的侦察队,队员需识文断字,还得人机灵聪明,反应快,因做的是上情下达、下情上达的事,能直接接触到上层,很容易被发现才华,得到更多的晋升等机会,相对其他作战营,侦察队的危险性也最低。 另外,侦察队队员常直视很高,常耍聪明,狐假虎威,甚至假传消息,为自己谋得好处,能得到不少油水。 因此,既然不得不来到军中,能成为一个侦察队队员,是众士兵都趋之若鹜的,往往要得到这个职位,需攀关系送礼才能谋得。 而小舞要自去的先遣营,则截然相反,那是是军中最低等的存在。 一来,无论将领还是士兵,大多都是奴隶、罪犯和战俘,是军中最低等的一群人。 二来,先遣营从事的是最危险的事,凡有冲锋陷阵必首当其冲,每战都是九死一生,每次死的士兵都占死亡的绝大多数,号称军中的“人肉盾牌”。 所以,凡是有点门路的,或有钱可以打点的,没有人会留在先遣营。 大商因常年征战不断,而且在两个方向同时开战,兵力已严重不足,因此,把奴隶、战俘和犯罪都充入军中,常被放在最前沿的先遣营,反正觉得他们命贱,死了也就死了。 虽然帐内很乱,但相对睡在露天,当下有床有被还有炭火,小舞蒙头就睡,睡了一个踏实觉,没人发现瘦子的异常。 一夜无事。 第二日一早,胖子带回来两个包子,小舞吃完,就跟着胖子去了先遣营。 到了先遣营将军帐前,经士兵通报后,两人被领进大帐,对坐在案后的一个一脸胡茬的将领,略微施了礼,胖子指着小舞介绍。 “樊将军,他叫常兵,是侦察队……派过来的,留在先遣营,方便以后联络……和传递消息”。 樊将军掀了一下眼皮,面无表情,微微点了头,“好!留下吧”。 樊将军名叫樊二丰,受犯罪叔叔的连累,被屠三族,因他是个功夫不错的将领,大商正缺兵少将,因此被免于一死,发配到前线军营。 这只商军主帅手下实在无大将可用,见樊二丰打仗英勇,还颇有章法,因他是戴罪之身,不能担任任何官职,主帅动了点小心思,私自认命他为先遣营代将军。 说到底,樊二丰只是个在最前线卖命,根本没具名在册的空头将军,自然该有的俸禄也没有。 抱怨归抱怨。 樊二丰心里也明白,自己作为被发配的罪犯,能得到这样的对待已是不易。 先遣营将士们的出身差,地位低,没有话语权,连兵器、吃用等都是军中最差的。 最近,因和大周军队只有零星的小摩擦,没出战的先遣营将士连能吃饱饭,都变的越发困难。 第582章 混进敌营(2)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小舞住在一个二十几人的大帐内,每日吃着难以下咽的饭食,已进腊月天,大帐内没有一丝炭火,夜里冷的能听见“嗒嗒嗒”的叩齿声。 只三四日,小舞就和帐内的同袍搞熟络了。 小舞一改之前假装的怯懦样子,虽然说话还是不多,但已很愿意和同袍一起相处。 因自己侦查队联络员的身份,小舞相对行动更自由些,每次外出回来,她都会给半饥饿的帐内同袍,带回来一些吃的,虽然不能保证每人都吃饱,但也不至于晚上会再被饿醒。 紧挨着小舞睡的李狗子,是一个奴隶兵,正处在长身体的年龄,因吃不饱饭,夜里常会被饿醒,他颠来倒去睡不踏实,引起了小舞的主意和同情,每次她带吃的回来,都会多给他分一些。 另外,每当小舞晚上外出时,都会把自己的被子,给瑟瑟发抖的李狗子盖上,小舞的同情举动,把李狗子感动的不轻,两人成了最铁的“哥们”。 白天,小舞大多会跟着一起训练,有时也会用自己的特殊身份,在营内到处转转,不单是探看大商军营的情况,更主要是物色可劝反的人选。 一日,小舞正在将军帐前观察,看见一个风尘仆仆的英武男子,带着四个随从,脚步匆匆地走进大帐。 见守卫对男子前所未有地毕恭毕敬,小舞料定此人大有来头。 小舞尝试靠近大帐,打算听点什么?但她娇小的身形,藏在又高又壮的侍卫中间,还是十分突兀显眼。 一队巡逻兵注意到了小舞,领头队长挥了一下手,令巡逻兵将小舞团团围住,他眯眼厉声问:“你是哪营的?为何在这?”。 小舞摆出一副腼腆怯懦的样子,战战兢兢地回复,“我是……侦察队,派到……先遣营的,在这……等消息”。 巡逻队队长听得迷迷糊糊,他没听说过,军中有这般派驻的安排,眼中立马露出更重的狐疑,他冷声对巡逻队员吩咐。 “搜!” 小舞心内暗呼不好,自己是个女的,虽然已缠了胸,但那也经不住搜身啊。 小舞立马双手交叉在胸前,瑟缩着身子,红了眼圈,露出一副被吓坏的表情。 “搜什么?不信,你们去问呀?” “混账!” 见小舞双手抱胸,挣扎着不让搜身,一个巡逻兵粗鲁地骂着一声,巴掌就已掴向了小舞,另有一个巡逻兵上前配合。 小舞不敢显露功夫,她扬起一手挡住巴掌,另一手推开袭向自己胸的手,却被另一个巡逻兵给打掉了帽子。 帽子被打飞,小舞额头上的奴印就半隐半露出来,巡逻队队长一愣,觉得奴印的不正常,“抓回去,细审”。 小舞一手挡在额前,一手挡在胸前,做出别过来的害怕样子,人看起来已被吓哭了。 “为啥,抓我?我不去,别……别抓我……” 无巧不成书。 当小舞被巡逻队士兵抓捕,正准备要使用武功逃离时,她突然瞥见,迎面走来一个高大的年轻将领,竟觉得有些熟悉。 小舞一边挣扎拒捕,一边抽空打量,眸光正迎上年轻将领的目光,两人都是一愣。 “去先遣营,侦查队,都能证明……我没说谎,别抓我,我哪也不去” 听见小舞嘎哑的争辩声,年轻将军终于能确定,眼前的瘦小士兵就是小舞无疑,他眉头皱了两皱,不明白小舞为何出现在这里? 这个年轻将领认识小舞,他就是辛花的未婚夫---宋大雄。 辛花,是小舞在王宫中,最要好的朋友,小舞曾帮她偷做了释奴文书,并秘密送她出了宫。 在丰城瘟疫泛滥时,周锦绣派手下散播小道消息,说小舞的血能治瘟疫,并说她治好了染病的周公。 得知消息的民众,堵住了正救治自己队友的小舞,她被上万民众追杀索血,被伤的奄奄一息。 因要寻找自己的未婚夫,辛花离开王宫后,并没有离开丰城,当看见小舞被堵在戏台上,她挺身而出,拼命保护受伤的小舞。 正在人群中的大雄和两个同伴,看见了戏台上辛花,也上台一起保护,被伤的只剩一口气的小舞,直到周公带兵来,把小舞安全带离。 在丰城内,辛花苦苦找了大雄四年,都是音信皆无,一场差点要了小舞命的围攻,让分开近十年的一对有情人,意外团圆了。 后来,辛花用小舞给的金叶子,给大雄和两个同伴都赎了身,四人离开丰城,几经碾转,回到了在大商的家乡。 再后来,大雄又被迫征兵到前线,留妻子辛花和儿子在家乡,也是靠小舞给的金叶子,日子过了也算衣食无忧。 在辛花和大雄的心中,小舞就是他们的大恩人。 大雄故意大声咳嗽了两声,借以引起小舞的注意,然后径直走上前,直直瞪着小舞,面带不悦问:“你犯了什么事?怎么,就被抓了?”。 小舞也已认出大雄,心内是既惊又喜,发现他对自己暗使了个眼色,说话也是熟人的口气,小舞就机灵地应答。 “先遣营,在等侦察队……给的消息,他们……不信我,你帮我……快说说” 听见小舞难听至极,又结结巴巴的话,大雄不由看向她脖子,明白她嗓子还是被咬坏了,心中不禁涌起一阵难过。 大雄轻咳一声,平复了一下心情,转身对巡逻队队长说:“这位队长,我是兵车营的宋大雄,这是我的……远房表弟,是我带她……进兵营的,她刚来,还不懂规矩,有什么不到,望多担待”。 巡逻队队长虽不认识大雄,但看见他身穿将领胄甲,话虽说的客气,但满脸的不悦,口气也很生硬,他自觉有些惹不起。 “哦,我看见……她额头上……有奇怪的奴印,就想着带回去……问问话,没事,会马上放的” 紧紧盯着巡逻队队长的脸,大雄勾唇一笑,伸手一把摘下自己的帽子,露出额头上的奴印。 “哦!这样啊,这奴印,我也有,是在大周……给烙上的,咱们军中……各种各种的奴印……还有不少,队长,是不知道?” 兵车营是军中的精锐,多是些有能耐、有背景的人物,巡逻队队长虽掂不清大雄的轻重,但见他说话越来越生硬,一时更觉得心虚。 巡逻队队长不想惹麻烦,忙对抓着小舞的两个手下喊,“都是误会,放开她吧”。 巡逻队队长又转向大雄,对他拱手一礼,“哦,在下,见识浅薄,闹了误会,还请莫怪”。 大雄淡淡一笑,也回了一礼,“哪里哪里,队长,也是在履行职责,她新来,不懂规矩,劳烦队长了,我代她……在此谢过,有空,请到兵车营坐坐,我必好酒以待”。 巡逻队长笑应,“好!有空,一定,告辞”。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583章 萍水偶逢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跟我走!” 见巡逻队离去,大雄对小舞低语一声,就带着她也一起离开,刚踏入自己的帐篷,大雄转头,急急问:“恩人,你怎么在这?”。 迎着大雄焦急的目光,小舞若无其事,答非所问,“你怎么……又当兵了?辛花可好?”。 大雄回答,“辛花很好,她在家……带儿子,我是被迫来的,恩人,你这是?……”。 意外遇到大雄,并给自己解了围,自己的谋划总算没半途而废,又获知辛花安好的消息,小舞心内高兴,难得露出笑脸。 “喔,你俩,都当爹娘了?恭喜!恭喜!” 把小舞引到案旁坐下,大雄突然跪在地上,给她先磕了一个头,“恩人,我和辛花,能有今日,都多亏了……恩人你,之前,没有机会感谢,今日,请受我一拜”。 小舞赶紧搀起,“大雄哥,都是……自家人,坐,叫我小舞”。 “好!小……舞” 小舞的一声大雄哥,直接把大雄给叫红了眼圈,他听辛花讲过,两人在宫中相依为命的事情,看来,小舞还把辛花当姐妹。 知道小舞说话不方便,大雄也没太过分客道啰嗦,起身也坐下,给小舞斟了一杯茶,“小……舞,你的……嗓子?”。 小舞苦笑了一下,“被咬伤,也只能……这样了,当年,还得感谢……你们……拼命相护”。 大雄忙摇头,“小舞,说感谢的……该是我和辛花,和我那两个伙伴,是你给的金叶子,才让我们……得以赎身,日子过的……也算宽裕,我当下这一切,也是靠送礼……才得来的,小舞,你对我家的恩,就是几辈子……我和辛花……也还不完的……”。 大雄感激的话,让小舞感到不自在,她忙岔开话题,“哦,孩子几岁?叫什么名字?”。 “快三岁了,叫“思……舞”,辛花,想你,更担心你,常常念叨你,等有空,我带你回家,辛花,定高兴不已” 大雄说到“思舞”二字,小舞心上募地一动,明白是辛花夫妻俩感激自己,才给儿子起了“思舞”的名字。 小舞假装浑然未觉,回答,“好!我也想她了”。 所谓一叶知秋。 透过辛花的讲解,小舞被围堵那日的穿着,以及她同伴身手的厉害,再加上周公当场说的一番话,行伍出身的大雄已基本断定,都以为已被打死的小舞,死而复生后,变得神秘莫测,最大可能就是成了一个秘密的近卫或杀手。 咕嘟喝下一大口茶,大雄清了清嗓子,好似终于鼓足了勇气,支支吾吾地开口,“小舞,你……你到这,可是……有任务?”。 虽然两人都情真意诚,但毕竟分属两个敌对的国家,小舞直接被质问,还是多少有些犹豫了,半晌,小舞选择说了实话。 “也是,也不是,我私自……离开大周,是想报……屠我乡人……之,仇” 大雄面上一惊,“你乡人被屠?谁干的?”。 小舞咬牙切齿,“大,商,暗,间!”。 能被大商暗间盯上,都是一些不简单的人物,小舞定是做过什么大事,才被打击报复了。 大雄压低声音问:“他们,不在这,你来军营,是想?……”。 直直望着大雄的眼睛,小舞坚定道:“策反!促使大商……早日灭亡,暴君在,那帮混蛋,就杀不光,谁都甭想……有好日子过”。 大雄全明白了。 大雄、辛花和伙伴曾被掳去大周,在丰城被卖做奴隶,虽然他们都饱尝欺凌,如骡马一样干着苦力,但他们也都亲眼目睹了,丰城百姓过着衣食无忧的日子,感受到朝廷对民众的重视关心,处处和谐和美,朝气蓬勃。 大雄几个都不得不承认,大周仁义治天下的纲领,确实造福了广大民众。 大雄和两个伙伴摆脱奴籍,带辛花千辛万苦逃回家乡,沿途看见,大商百姓过的都是食不果腹、衣不蔽体的艰辛日子,官吏豪绅还仗势欺人,强取豪夺,百姓根本就没有活路可走。 自己刚到家不足半年,就又被逼入伍,大雄亲眼看到,军中上下腐败泛滥,买官卖官猖獗,将领昏聩无能,整个军队,乃至国家都腐败透顶了。 雄有爱家卫国之心,但看到两国的天壤之别,他心中早已断定,腐败透了的大商已很难苟延残喘,大周赢得最后的胜利,那只是迟早的事。 只有统一的国家,百姓才不用再受战争荼毒,不用流离失所,骨肉分离,真正能过上安定美好的日子。 明白归明白,但真正要做叛国的事,大雄还真心做不到。 毕竟,那是生养自己的家国。 自己首次杀人训练时,四个大商壮士宁肯壮烈就死,也坚决不降的前车之鉴,让小舞没动一丁点心思,要劝大雄造自己家国的反。 狗尚且不嫌家贫,何况,是有思想的人呐。 因为把大雄当亲人,所以,小舞不想让他为难。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坚守,该怎么做,都应源于本心的想法。 小舞一口喝光杯中的茶,再次开口,“仇,是我……个人的,不用你管,替我保密……就可,我该回了,我在……先遣营,现在……叫常兵”。 见小舞起身要走,大雄也赶紧起身,伸手想拉住,手伸到一半,才意识到不合适,话都被小舞给堵死,大雄一时语塞,不知该说什么好。 “你,你……” 知道大雄担心自己,小舞忙插话,“我挺好的,这点困难,对我……不算事,你懂的,放心吧,我走了”。 突然像想起什么,大雄喊住正往外走的小舞,“等一下”。 小舞回头,“还有事?”。 望着矮自己一头的小舞,大雄神情有些严肃,“小舞,在别处……太不方便,我把你……要到兵车营吧,在一个营,也能……相互多关照”。 大雄的一句相互关照,说的相当委婉客气,小舞心里清楚,他是想照顾自己,但又怕引起自己误会。 小舞也明白,大雄不想自己留在危险的先遣营,对自己住在男人堆里,也是不放心的,应该更怕自己,做脑袋别在腰上的策反事。 小舞感激的一笑,“不用,我是……从侦察队,主动要去……先遣营的,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我策反的,就是奴隶……和罪犯,你的好意,我心领了”。 见小舞字字真诚,句句坦率,大雄也不好再劝,“那,好,吧,小舞,记住,你随时……可来我这,我不在,你就自己进帐歇着,觉得闷,我会给你……找书来看,哦,我也可……叫上朋友,咱们一起喝酒”。 看了一眼仗义的大雄,小舞点头,“好!我会的”。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584章 策反(1)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因同帐的同袍调往别处,当下,大雄独占了一个帐篷。 小舞常去大雄的帐篷,除了享用他给改善的伙食,更主要的是借着没人,能擦擦身子,换换内外的衣服,顺便还能给同袍带回一些吃食。 见小舞接受了自己的好意,大雄心里也是高兴,两人在一起时,也有意无意打听一些事,自然而然会扯到时政上。 大雄心里越发觉得,小舞做的事情有意义,但他没有变现出来。 虽然只是马亚御下的一个属将,但大雄为人仗义豪爽,在军中的朋友很多,他常会约好友来帐内喝酒,并大方介绍给小舞认识。 大雄介绍说,小舞是自己结拜兄弟的弟弟,和自己也沾着远亲,所以,大家都没把小舞当外人,一来二去就都熟络起来。 小舞真正见识到了,大商军队的松散混乱,私下喝酒,设局赌博,那都是最普通的家常便饭。 小舞打听到,其实,大商军中的师长什么都知道,但只能睁一眼闭一眼。 缺兵少将,又缺衣少粮,朝廷后援青黄不接,他一个前线师长又能如何? 将士们能留在最前沿的军中,直面大周几十万虎视眈眈的大军,已是极其难得了。 若他真一板一眼执行军纪,那有门路的将士,就会各显神通调走的更快,没有能力的,也会想方设法想逃跑。 最后结果,就是军中更无人可用。 想让马儿跑,还不给马儿吃草。 前线要什么没什么,若打了败仗,朝廷不听解释,只知一味追责,师长和手下将领的俸禄被扣了一次又一次,连养家都出现困难。 恶性循环,不断在大商军中上演。 没有俸禄可领的将领们,会变本加厉贪墨,并欺压克扣士兵,而士兵是越来越苦,当下,最不被待见的先遣营被克扣的最厉害,连吃饱饭都成了奢求。 师长的苦恼不断,却给小舞创造了,能笼络人心的办法。 小舞利用侦察队联络员的身份,常跟着胖子殷大富出营,要么去打野兔要么去黄河边凿冰钓鱼,每次,小舞都能收获颇丰。 小舞的这些本事,可都是孤鸣鹤教的,而孤鸣鹤可是一个神仙,还是一个训练有素的厉害神仙。 晚上,在小舞住的大帐篷内,众人拾柴生着火,小舞带回来的兔子或鱼,在上火一烤,香味能传出老远,整个先遣营的人都被香味馋的直流口水。 纵使浑身是铁,也捻不了几根钉。 小舞就一个人,但各种来套近乎的先遣营同袍,越聚越多,已高达上百张嘴,她带回来的东西越来越相形见绌。 小舞刚开始,从大雄那里拿吃的。 知道小舞要做策反的事,需要笼络人心,大雄和朋友也尽所能多帮着找来吃的,后来也渐渐力不从心。 不想让大雄跟的为难犯规,小舞又找到偷的法子,开始是偷蒸好的馍馍,但被发现馍馍减少,并设了专人看护,小舞就开始偷米偷面,回到帐内,自己煮着吃。 凡是吃的,小舞没有不偷的。 一来二去,小舞和一百多个同袍都搞熟了,大家常边吃边聊,都知晓小舞在大周待过,话题自然会说到大周的好,以及对自己朝廷的不满。 军中粮食本就不足,其他佐食更是稀缺,小舞越偷越多,终是引起了上面的注意。 大商这只前线军队的师长,名叫苏万丈,出生于武学世家,能当上十万大军的师长,被家族视为无上荣耀,认为是祖坟上冒了青烟,才出了他这般人物。 只有苏万丈自己清楚,他这个费力不讨好,等于送死的差事,凡是有来头的将军,是没一个愿意干的。 上得不到朝廷支援,下被手下将士胁迫,什么错都还得背着,苏万丈常觉得,自己这个官当的窝囊透顶。 这一日,众将齐聚帅帐议事,一个负责后勤的属官出列汇报,“师长,属下有一事要禀”。 苏万丈点头,“说吧”。 “近十几日,军中偷盗现象严重,丢馍馍,丢米面,前日开始,连上面送来……过年的肉和酒……也都开始丢了”。 苏万丈眉头微蹙,“发现这么久了,你们,可有查过?”。 那属官苦着一张脸,忙回话,“查了,一直再查,昨夜,蹲守了一夜,不但一无所获,结果,还是丢了东西,那贼……着实不简单,再这般偷下去,过年的那点东西,就一点不剩了”。 苏万丈拍案大怒,“废物!蹲守,还能再丢,这话说出来,也不怕丢人,查!一定要揪出盗贼”。 那个属官被吓的一缩脖子,没敢再吱声。 看向身侧的军师吕良臣,苏万丈沉声吩咐,“军师,那盗贼狡猾,劳烦你,亲自督查一下,务必抓住……那硕鼠,是时候……也该杀杀……那些不知天高地厚者的……嚣张气焰了”。 军师是个四十左右岁的男子,文质彬彬,一脸的平易近人,他与苏万丈意味深长地对视一眼,心照不宣的认为,应该是有人监守自盗,许是弄出去换钱了。 军师吕良臣施礼接令,“是!师长”。 这一夜,小舞所住的帐篷内,一下挤进了近四十个同袍,连能坐的空隙都没有了。 帐篷中间,几块石头搭起的火塘里,正燃着红彤彤的火,火苗舔着一口铁锅,锅盖四周冒着白汽,带出香喷喷的米香。 刚分吃完四只烤熟的野兔,大家嘴上都还泛着油光,人人都一脸高兴,等着一会再喝粥,期间,不免对小舞啧啧夸赞。 “常老弟,你真能,总是能……弄来吃的,也多亏了你,否则,这个冬天,我们还不被……活活给饿死?”。 “就是,就是!” “这个帐内,又暖又香,能住这,那就……更幸福了” 李二狗用手抹了一把油乎乎的嘴,看了一眼自己敬慕的小舞,骄傲地回应,“那是,有这个火塘,暖和多了,加上肚子不饿,一觉,都能睡到天明啦”。 李二狗的臭显摆,招来其他营帐同袍的一致白眼,他还傻乎乎地犹自不觉。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585章 策反(2)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手里拿着一根小木棍,小舞拨拉着灶塘内的火,插话道:“吃饱,穿暖,是天经地义,上面不给,是不对的,不想死,只能自己……多想想办法”。 一个手拿着已被啃的溜干净兔子头的傻大个,撇了撇嘴,不忿地抱怨。 “哼!上面那些人,何时把咱们……当人看了?给他们卖命,卖的……真憋屈窝囊。反正,就贱命一条,也没甚牵挂,还不如……去那面,至少,不用挨饿受冻”。 见有人对傻大个使眼色,小舞忙接话,“说的对,身为奴隶,在大商,已注定……没有好日子,还不如……去闯条活路”。 一个满脸沧桑的瘦巴老兵,苦着一张满是褶子的脸,唉声叹气,“唉!身为奴隶,到哪……不是一样啊?”。 小舞口气坚定道:“不一样!”。 老兵反问:“你说,怎个不一样法了?”。 小舞扔下手中的木棍,环视了一下众人,“我在大周……亲眼见过,周公,为一个奴隶……被无辜伤害,对着……近万人,流着泪……替她分辨”。 众人都大吃一惊,“啊?……,堂堂一个公爷,为一个奴隶……流泪?”。 小舞压下心中的情绪,重重点头,“是!千真万确。你们,可听说过?大周内乱,带来救兵的,也是……一个奴隶,她怀里揣着……能调动……数万救兵的……虎符”。 “啊!?……” “真的!?……” “怎么回事?快讲讲……” 小舞趁热打铁,“除了虎符,她还有,周大王,亲赐的……“如孤亲临”……的玉牌,这是任谁……都没有的……殊荣,她是唯一”。 “妈呀?” “不可能……” “真有这事?……” “……” 说起自己的过去,小舞心潮激荡,第一次意识到,自己是何等幸运,竟能得到了周大王和周公的信任和厚爱,小舞咽下一口口水,一起硬咽下的,还有自己的激动。 小舞又道:“虽然,她是个奴隶,但她很自强……以实际行动,赢得了尊重,她被周王……誉为……“大周英雄”,她说话,很有分量的,可直接对话……周公”。 “啊!?……” 众人都惊圆了眼,面面相觑,拥挤的帐篷内一时鸦雀无声,唯有“噼啪”的柴火爆裂声,火光照着每张朴质的脸,众人心弦好似被什么轻轻拨动。 在寂静中,一个挺文气的男子突然发声,“瘦子,真有这人吗?他是谁呀?你可曾……听说过?”。 小舞点头,“我亲眼见过,长的挺瘦小,我听见……有人……喊她小舞”。 不知谁嘟囔了一句,“怎么听着……像个娘们的名字?”。 啃兔头的傻大个怼道:“人家是英雄,不是娘们,嘁,亏你也敢想?娘们?除了暖被窝,生孩子,还能干个屁,你想娘们……是想疯了吧?“。 “你!……” 人群中一个憨憨的男子,手指着傻大个,被堵的哑口无言,想要望前冲,却被身边人来住。 李二狗像是被惊掉了下巴,好半天才合拢嘴,嘴里兀自念叨出声,“唉!这等好事……要是落我头上,那该多好啊!?”。 虽然认识不久,但小舞的为人处事,众人都看在眼中,对她的话也基本信任,但今日讲的事,太过不同凡响,离经叛道,许多人觉得太夸张,也只当是在听书。 小舞没有气馁,继续道:“哎,我听说,那个小舞……常伴驾左右,说不上……哪一日……会在战场上……遇见呐”。 李二狗接话,“他最好能来,我真想……看看他,有何与众不同”。 那瘦巴的老兵叹气,“唉!都是奴隶,还真是,同人不同命啊”。 小舞回应,“我命由我……不由天,她不认命……才赢得……一切的” 一个长的很黑的男子一脸疑问地开口,“那奴隶,定很是有本事,否则,怎会得到……那些殊荣?”。 小舞苦笑了一下,“我看她,很普通的,瘦瘦小小,就像我一样……瘦了吧唧的,在大周,奴隶……也很低贱,但只要……能做出贡献,奖赏是……相对平等的,奴籍,也可随时……取消”。 “哇!……” “真好!……” 见大家露出艳羡的神色,小舞继续道:“仁义治天下,在那面,真不是……嘴上说说的,我亲眼……见证过,有朝一日,我希望……再去那面,想活的……像个人样”。 瘦巴的老兵对小舞使了个眼色,低声喝止,“瘦子,快闭嘴!你可真够胆大的,也不怕……被告黑状,小命不保?”。 小舞大喇喇一挥手,“不怕!大家都是……苦命人,为大家好,我才说的……实话,想好好活……有什么错?”。 傻大个伸出油乎乎的手指,对帐内围着的众人,都指了一圈,连威胁带吓唬道。 “我和你们说,常老弟,为人义气,最够哥们,他对咱们咋样,可都是心里有数,他今日说的,定是实话,都是……为咱们好,他没必要……骗我们的,听不听有你,但谁敢出去……嚼舌头,若中伤常老弟,我大个……第一个不愿意,非打断他的狗腿,都听明白了吗?” 所谓拿人手短,吃人嘴短,众人都纷纷摆手,表态。 “不会,不会的” “说的闲话,当不得真,瘦子的人品……没的说,没有人会干……告状的缺德事” “对对对,话说哪……是哪,都是患难兄弟,以后,还都得相互关照呐” 众人七嘴八舌,也纷纷点头迎合,一个壮实的男子突然插话,“谁敢告状,就弄死谁,瘦子,给咱么弄吃的,哪一次……不是冒险的?没他,我们现在……还饿肚子呐,这兵当的……着实委屈”。 “是啊是啊,谁不想过好日子?听起来,那面……好像挺仁义的” 一直听着大家议论,小舞适时插话,“是呀,一个国家……能善待奴隶,那对民众……自是不会差。你们没见到,我说什么,你们,也未必信。或许,等你们见到……那个小舞,看看她……受的待遇,就都会信了”。 瘦巴的老兵眨巴了一下小眼,疑惑地问:“你的意思,那奴隶……他来战场了?”。 小舞重重点头,开始满口胡说八道,“嗨!好吧,我说实话吧,你们都知道,我是……侦探连的,那日,去执行任务,我瞧见,周大王身后……站着的,好像就是她,等有机会,我指给……你们看”。 “好啊好啊”。 众人纷纷应着,对小舞说的话更加深信不疑,对她说的仁义大周,都隐隐有些心向往之。 第586章 被抓替罪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在敌方的军营里,再隐秘的策反行动,也可能会被发现,一旦被发现,自己不但会被杀,还会连累到参与的人。 再说,自己没有时间一个一个地去策反。 选择大家聚到一起,如唠家常般闲聊,就算自己被发现有大逆不道的言语,但以大商缺兵的现状,事情可大可小,有不少可腾挪转圜的余地,那样,也不会牵连到被策反的人,自己讲过的话还会被口口相传,潜移默化地影响更多的人。 就算此时策反不了,但希望的种子会种在他们心里,只要一经触动,就会冒出希望的嫩芽。 小舞心内渐渐打定主意,在大型的对阵现场,最好是有周大王参与的战役,自己就回到大周阵营,好好亮亮相,让见过自己的大商将士,明白自己就是那个特殊的奴隶---小舞。 届时,那些饱受压迫的士兵,定然不再愿意再为大商出力,也定想借着认识自己的机会,现场反目,直接投靠大周,有自己在大周作保,他们会无少不少后顾之忧不少。 那样,参与反叛大商的,可能就不是一个个的个体,而是同病相怜的一群人。 正当大家嘻嘻哈哈说闲话时,大帐门帘一掀,突然闯进一个人,后面还跟着四个随从。 众人一看,立马都被吓呆了。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先遣营的统领将军樊二丰。 樊二丰一脸严肃,看了一眼满地的野兔、野鸡骨头,目光在正冒气的铁锅上停留一刻,才举头,冷厉地环视了一圈,见帐内呼啦啦站起近四十个士兵,最后,他目光落在已站起身的小舞身上。 樊二丰微眯着眼睛,直直望进小舞漆黑的眸子里,视乎要将她看穿。 “军中……丢了粮食,你……们,可有看见?” 明明是在问自己,将军却说的是你们,小舞脑子反应的快,明白自己已怀疑了,她目光扫过冒着热气的锅,咬着牙坚决不承认。 “将军,没有,我们……都没有” 从惊吓中回过神,众人心里打怵,见小舞已开口,也大胆地低声附和,“没有,绝对没有”。 明明锅中就煮着粥,小舞却堂而皇之地撒谎,好带着大家说胡话,樊二丰嘴角不由抽动了两下,但也不免有些钦佩小舞的胆大。 今日师长下令,让精明的军师督查粮食等丢失之事。 樊二丰猜到,挨饿最多的先遣营必然会被列入怀疑对象,自己若再佯装不知,那就会给自己和军营惹来麻烦。 樊二丰想通过走走过程,让上面知道,自己在积极配合调查,更重要的是,能提醒下辖的“盗贼们”,要尽快收敛,否则会伤己害人。 怒瞪着小舞,樊二峰假装没发现煮的粥,冷声问:“这兔子……都是你打的?”。 小舞又摆出一副老实巴交的样子,怯怯道:“是!属下外出……执行任务,见到野兔洞,就顺手……抓了回来,大家都饿,就一起……烤了吃”。 樊二丰眼中闪过一抹尴尬,他是一营之长,因自己是戴罪之身,更因软弱不敢争取,让士兵们跟着被欺负,连饭都不能吃饱。 小舞住的这个帐内,几乎天天有香味飘出,先遣营已是人尽皆知。 若是没事时,士兵有机会能吃饱些,自己还巴不得,可一直睁一眼闭一眼。 但是,军师率领的调查组就要来了,尽人皆知的事自是掩藏不住,若不处置几个人,自己作为先遣营的首领,怎么都是无法交代的。 樊二丰怒喝,“在军帐内,烤兔子吃,你们简直是……胆大包天,依军律,当重罚”。 小舞立马接话,“将军,我身子……单薄,兄弟们,对我……多有照拂,抓点野味……充饥,我只是想……表达感谢,此事,与大家无关,要罚,就罚我一人”。 “好!来人,带走!” “是!“ 听见樊二丰的吩咐,跟在他身后的随从应着,上前把小舞给绑了,随着气呼呼转身的将军,要一起离开大帐。 见小舞顶了所有错,帐内的众人面面相觑,李二狗率先跪在地上,求情,“将军!请饶了常兵,他是好人”。 有李二狗打前阵,众人也犹犹豫豫着,呼啦啦跪了一地,一起为小舞求情。 傻大个瓮声瓮气道:“将军,他都是……为了我们,我们理应……一起受罚”。 瘦巴老兵颤巍巍接话,“将军,没有他,我们可能……就有被饿死的,哪还有力气……再训练打仗,将军,事出有因,还请开恩啊”。 “要罚,就一起罚吧” “……” 樊二丰怒瞪着众人,但心内已惭愧难当。 今日,他不但需维护军纪,更是要找一个人顶罪。 此时,若自己不作为,上面必将直接查下来,那时会牵连更多人,以自己没有说话权的现状,想保下参与的众人,怕是比登天还难。 看着僵持的众人,小舞心里清楚,自己怕是回不来了,十有八九,会被作为替罪羊处死。 当然,自己不会等着被杀,不到最后一刻,是不会选择走最后一步,就是反抗逃走。 “此时此刻,应是收买人心的最好时刻。” 小舞嘎哑着嗓子,忙对大家喊,“兄弟们,能让大家……少饿日,我值了,有缘相遇,我纵死不悔!都好好活着,我就是……在那面,也会念着……大家的情,有缘再见,我必以……美酒相待,毋需多言,毋再……牵连无辜”。 见小舞心思剔透,已率先表态,樊二丰瞪着跪了一地的众人,厉声,“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既然犯错,就当承受后果,谁再敢多言,以同罪论处”。 樊二丰说完,未等众人反应过来,就挥了一下手,带着押着小舞的随从一起离开。 “常兄弟!……” 小舞身后,留下了一声又一声哽咽的呼喊。 一生都很低调的小舞,在大商军营的这十三日,可谓无限高调,不但用食物做媒介,到处结识各帐的人,说的话,也比之前几年说的都多。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587章 以痛博名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小舞言语的荒诞、偏激、甚至悖逆,是有意为之的,她心里很明白,自己近乎堂而皇之的策反活动,败露是迟迟早早的事。 不但不怕暴露自己,相反,小舞想让自己更出名!现在的名声越大,未来自己的影响力就会越大。 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自己点燃的星星之火,未来,足可以燎原。 小舞认为,有朝一日,那些与自己有交集的,被欺凌的大商奴隶兵,在看清大周的仁政,知道自己就是那个奴隶小舞,在忍无可忍时,势必会成为发抗大商的领头人。 自己在大商军营的最后时刻,小舞如戏精上身,演出了一场夹道送别的感人场景。 原本出帐看热闹的士兵,看见小舞被五花大绑押走,身前走着的竟是樊将军。 这前所未有的事,经一传十,十传百,在先遣营内迅速传开,已敲过了熄灯鼓,士兵们还是忍不住好奇,争先恐后地出帐观看。 在先遣营短短十六天,小舞虽千方百计地结识人,但真正说过话的并不多。 相反,认识她的可不少,小舞能出名,皆是因为她总是能带回好吃的,她帐内夜夜传出来的香味,引诱的营中士兵都垂涎欲滴。 只要一打听,就会有人指着小舞介绍,说她是侦察队的联络员,能出营打兔子捕鱼。 很多士兵都想结识小舞,想分点兔子肉等吃,个别将领以势欺人,也常来勒索一番。 一时,小舞成了先遣营的能人。 不管认识的,还是不认识的,小舞端出英勇就义前的模样,向着自发站在道两旁的士兵,依依不舍地告别。 “兄弟们,保重!” “常老弟!你!……” “没事!认识你们,我三生……有幸” “我们也是……” “我不会……忘记你们的” “瘦子!” “要好好活着” “你也是……” “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 走在夹道的士兵中,樊二丰浑身感到不自在,士兵挨饿,本是自己这个为将的无能,现在却要惩罚给士兵找吃食的人,他深低着头,觉得士兵们的目光都充满鄙视。 心内越来越发虚,樊二丰转头,对自己的随从使了一个眼色。 那随从心领神会,对夹道的士兵怒喝,“已是熄灯时分,不回帐睡觉,是都想……挨军棍吗?”。 士兵们一听,觉得樊将军的脸色太过难看,谁都不想触霉头,望了望一身凛然小舞,有叹气的、有摇头的、有兀自低声慨叹的,都纷纷做鸟兽散。 其实,樊二丰在帐外,把小舞大逆不道的话,都听了个一清二楚,不免有些怀疑她别有用心,当然,也被奴隶小舞的事给惊的不轻。 作为大商前线的将军,樊二丰自是比普通人了解的多。 他听过一些传言,说当年大周内乱时,确是一个奴隶带救兵,前来勤王救驾的,一举改变兵力占据,将逆反给镇压下去,但也听说,那奴隶连周大王的命令都不听,杀出重重包围,硬是跟着他师傅跑了。 一路走到将军大帐前,樊二丰突然站住身,回头望着一脸坚定的瘦削小舞,心绪很复杂,他不得不承认,自己有些欣赏,眼前瘦削小舞的机灵和仗义。 犹豫了好一会儿,樊二丰幽幽开口,“杖责……八十,立刻执行”。 “是!”,士兵们应了,过来拖拽小舞。 小舞挣扎着大喊,“他们,也是人,不该挨饿,这,不,公,平!”。 樊二丰本意,既不想打小舞,更不想杀了她,但是,为了保全更多的手下,他不得不找替罪羊,也不能不处罚小舞。 牺牲一个人,保全更多,这是樊二丰自认为,能想到的最好办法了。 “那单薄样,八十杖,该是没命了吧,唉……” 樊二丰心里默叨着,眼中噙着一抹歉意,又面无表情地扫看了一眼,被按上刑凳上的小舞,暗自叹了一口气,转身回到了大帐中。 不一会儿,就听见棍子打在身上的声音,以及小舞一字一句泣血的声音,“他们,为国卖命,不该……被欺压,不该挨饿,不该受冻,不公平!不公平……” 樊二丰呆呆坐在案后,如石头人一般,心内极不平静,“自己的士兵,在浴血作战,却吃不饱,挨着冻,自己这个将军,却无能为力,实在太窝囊!太失职,为此,自己还欠下……一条鲜活的人命,这是什么世道啊?”。 偷偷尾随过来的李二狗等士兵,见小舞被仗责,还在为众人抱不平,都红了眼圈。 李二狗直接流出眼泪,想要冲出去,被瘦巴老兵一把给抓回来,“不能去!去了,也是送死”。 李二狗抽泣道:“常哥,是为了我们,不能让她……被冤死”。 瘦巴老兵叹气,“屁话!偷军粮,那是多大的罪,只处罚她一个,将军,是为了保住大家,别去添乱了”。 傻大个怒着一张脸,插话,“那我……去替他挨打,我身子壮,抗打”。 瘦巴老兵叹气,“唉!她……她是活不成了,其实,她心里……是清楚的,就成全……他的义气吧,别白白跟着……去送死了”。 “……” 众所周知,先遣营是军中最危险,也最没地位的,但也都知道,先遣队的将军樊二丰心眼不坏,很少体罚士兵。 这一次,实属有些反常。 正当受了小舞好处的几人躲在暗处,看着小舞挨打,长吁短叹时,躲在另一侧的两个士兵,却被气的怒目圆睁,咬牙切齿。 这两人虽穿着士兵的服装,但却掩不住一身的英武,听见小舞嘎哑的声讨声,他俩循着她与众不同的声音,一路找了过来。 这两个士兵不但认识小舞,还对她还相当的熟悉,他俩一个是周锦年,一个是小舞特训队的队友----六二。 两人乔装改扮,混进大商军营,就是想寻找可能躲在大商军营中的小舞。 这次,已是周锦年第四次进大商军营。 之前两次,是他自己混进来的,没有找到小舞,反倒自己受了伤,被周大王周珷知道后,给臭骂了一顿。 面对周锦年铁了心,想探完大商军营的做法,周大王选择了妥协,命六二带特训队队友一起去,以确保周锦年安全。 在十万人的军营中,找一个寂寂无名的士兵,简直如大海捞针一样难,第三次还是无功而返。 到了这第四次,当周锦年和六二看清,小舞被按在刑凳上,老实巴交地挨军棍时,肺都快被气炸了,他俩不单生气打小舞的士兵,更是气小舞,气的头顶升烟。 为什么不反抗? 为什么不逃走? 周锦年和六二都想不明白,以小舞不凡的身手,想要挣脱逃走,应该不是太难做到的事。 明明心里恨得咬牙切齿,但看见小舞被打,周锦年已是心疼的要命,他又急又气,完全失了分寸,不管不顾地往外冲,被六二一把给抓住。 周锦年气道:“干什么?你想她……被活活打死吗?”。 六二多少了解一些,周锦年和小舞曾经的爱恨情仇,见他心疼的已红了眼眶,对自己吹胡子瞪眼,忙竖起一根手指在嘴边,做了一个噤声动作,又对他努了努嘴。 顺着六二的目光看过去,周锦年看见一个胖子士兵,正颠颠跑向将军大帐,他看了一眼,已疼的大汗淋漓的小舞,就径直钻入大帐内。 不一会儿,大帐内就传出樊二丰的声音,“停止行刑!”。 来的胖子是殷大富,就是带小舞进军营的大商斥候,胖子此时出现,还是宋大雄促成的。 之前,宋大雄和朋友们在帐内喝酒,其中一个人提议,让把小舞也给叫过来。 与小舞相处了几次,大家都挺喜欢她,觉得她有思想、有见识、有学识,还仗义爽快。 大雄命手下去找小舞,结果带回来的消息,却是她已被先遣营将军给绑走。 了解大体情况后,大雄猜到,可能是与军中丢粮有关,也可能是她的策反行动被发现,无论是哪一条,小舞面临的结果都是凶多吉少。 大雄心里慌的厉害,但在小舞生死存亡时刻,他没有乱了分寸,保持了头脑的清醒。 大雄没有选择朋友建议的,直接去先遣营要人,以及军中盛行的贿赂等招数,他安抚下自己的朋友,立马安排去做三件事。 一是派朋友去暗中保护小舞,但她有生命危险时,就直接出手抢人,直接送出军营。 二是让朋友们去失窃粮食库附近,去寻找老鼠洞,再弄些军粮埋入鼠洞里,希望能把军粮被偷的事,用被老鼠盗走这一障眼法,给蒙混过去。 最后就是,大雄亲自去找了侦察队的胖子殷大富,他之前听小舞说过,自己是怎么进到大商军营的。 是胖子殷大富亲自把小舞送入先遣营的,她身上还带着另一重侦察队联络员的身份,让胖子去见樊二丰,说和小舞马上出任务,并透露说发现了老鼠洞,里面藏着大量丢失军粮的事。 这两条信息,会引起樊二丰的重视,大概率不会再难为小舞。 第588章 被搭救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大雄没有亲自出面,倒不是他怕死,而是自知自己级别太低,根本和将军樊二丰说不上话。 若他强行去说情,可能会被樊二丰误解,整个大军都已知道,他已抓到了偷粮贼,说不上樊二丰会被逼的狗急跳墙,更急急处死小舞。 那样的结果,会适得其反,连一点能救助小舞的机会,都不会再有了。 当胖子殷大富听到,来找自己的宋大雄说,小舞可能因丢失军粮的事,被先遣营的将军樊二丰给抓走,都快急哭了。 每次小舞来找自己,让拿着令牌一起出营时,她不是抓兔子就是捕鱼,回回都带回来一大堆的收获,还逼着自己帮他背。 胖子早就知道,小舞是给挨饿的同袍吃的,觉得她真的很仗义,人也不似之前冷厉,两人的关系渐渐亲近不少。 一听牵扯到军粮被偷,胖子心里立刻猜到,十有八九,是和功夫不错的小舞,是有脱不了的关系的。 偷军粮,那是多大的罪呀。 胖子殷大富听完,是叫苦不迭,一阵的抓狂。 自己的解药还没拿到手,若小舞先死了,那自己定会毒发,最终溃烂而死。 看出胖子的为难,宋大雄就把发现了老鼠洞,里面有大量军粮的事说了。 殷二胖也是相当灵透的,也没心思关心,小舞哪来的这个表哥?立马明白大雄的意思。 有宋大雄的朋友找过来传话,说小舞正被打军棍,胖子没有再迟疑,坐上大雄带来的马,一起飞快到了先遣营将军帐前。 胖子下马,急匆匆走进大帐,“樊将军,上面有令,命我带常兵……出紧急任务,可能得去……一段时间”。 樊二丰心内正犯嘀咕,觉得弄死挺仗义的小舞,很亏心,有损阴德,但想不出能饶过她的理由,正琢磨时,殷二胖就来了。 樊二丰还记得殷大富,记得是他把小舞送到先遣营的,还挺拽地说,她是侦查队的联络员。 见樊二丰眯眼看着自己,胖子心里发慌,但想起宋大雄说的话,就又继续吞吞吐吐解释。 “其实,常兵,打野兔,我也……参与了,他心善,不忍心……同袍挨饿。我了解他,他胆子很小,人又板正,偷偷摸摸的事……是绝对干不出来的。哦,我刚刚听说,说在老鼠洞中,发现了……大量的军粮,大家……都知道了,是老鼠……偷了粮食,这事,可闹了不少误会”。 大黑天的出任务,还说要一段时间,这显然都不和常理,发现老鼠偷粮,也来的太过凑巧。 樊二丰心里明白,眼前的胖子是来搭救人的,他身后必然还有人配合。 既然已有老鼠做替罪的,想必调查也不会再继续,自己也无心杀人,正好顺坡下驴。 樊二丰冷笑了一下,“好!既然是紧急任务,人……你就带走吧,哦,对了,我先遣营,是讲规矩的地方,身上有毛病的人……留在这里,对双方……都不好,你们侦察队……想放联络员,那就再换一个过来” 都是心事玲珑的人,樊二丰的话说的已很明白,殷二胖答的也痛快。 “好!多谢将军,告辞” 虽然,小舞已被打了二十几杖,但伤的并不重。 一来,当行刑的士兵知道,她因何挨打时,也是心内感动不已,手下留情不少。 二来,小舞甘愿受刑,是想把事情搞大,笼络更多的人心,她放任自己挨打,是不想过早暴露自己,选择忍一忍,没马上逃跑。 毕竟,自己反抗逃跑,会让自己做的秀大打折扣,未来的效果会受到影响。 小舞也不傻,不会让自己受伤太重,因此,她暗暗动用了真气,打的声音虽然很大,皮肉会受些伤,但不会伤到自己的筋骨。 受了二十几军棍后,小舞正犹豫,要不要反抗逃走时,却听见急促的马蹄声,之后,看见胖子急急走来。 小舞知道,自己有救了,就暂时放弃了,要逃走的念头 殷二胖紧绷着一张脸,走出将军大帐,一边扒拉开正行刑的士兵,一边大声嚷嚷着,又一边伸手去搀,趴在刑凳上的小舞。 “让开!瘦子,走,跟我走” “多谢!” “谢个屁,你死了,我怎么办?……” “我死不了,你也是” “贫嘴,我看你,就是欠揍” “哼!” “是你干的?” 小舞装傻,“什么?”。 “嘁!”,见小舞不打算承认,胖子冷嗤一声,没有再追问。 胖子架着小舞,一瘸一拐地离开。 偷偷围观的众人,望着小舞蹒跚离去的身影,都长长吁了一口气。 瘦巴老兵道:“太好了!常老弟,得救了”。 李二狗喜极而泣,“常哥,对不起!呜呜呜……”。 傻大个一把搂住李二狗的脖子,“你哭个屁!瘦子得救了,你该笑才是”。 刘二狗奋力挣脱着,“傻大个,你放开我,放开我……”。 一行人说说闹闹,往住的帐篷走去。 另一侧的周锦年紧紧攥着双拳,脸黑的跟锅底一般,看着一瘸一拐,还不断咳嗽的小舞背影,眸光如刀,好似想要把她凌迟一般。 六二也一脸的不悦,转头看了一眼,要吃人般的周锦年,提醒,“走了,看看去,想法……把他弄回去”。 殷二胖把小舞带到一个隐蔽处,宋大雄正在那等待,一见小舞过来,就立马上前搀扶住,焦急地问:“你怎么?”。 小舞苦笑了一下,“没事!”。 宋大雄转头,面向殷二胖,“你回去吧,明日午后,你就可汇报……说人被杀了”。 小舞插话,“还是等等……再说吧”。 望着有些犹疑的小舞,宋大雄想着,她可能还有未了事,守着胖子不方便说,他就立马又改口。“你尽可能……先拖着,不得已时……就上报吧,但一定想法……提前知会我,关于你自己……凡有任何的风吹草动,就知会我,我会送你……去后方”。 “那好吧” 殷二胖无可奈何地应了,臭着一张脸,看向一脸煞白,满头大汗的小舞。 “你,解药……该给我了吧?” 小舞面露难色,手指着大雄,“我没带,但我……会留给他,他会给你的”。 “你保证?” “我保证!” “哼!麻烦精,后会无期” “殷大富,后会有期!” 听见小舞的话,殷大富脚步一顿,回头又看了一眼小舞,眸中有不舍、气愤等诸般情绪,他最后冷哼一声,气呼呼地走了。 第589章 尴尬被劫(1)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先给小舞披上一件大斗篷,又为她带好斗篷帽子,宋大雄半搀半抱着小舞,径直带回自己的帐篷。 “小舞,今夜,你就住这,放心睡,明日,我送你出去” 小舞脸上露出为难之色,犹豫了片刻,对大雄苦笑,“嗯?……看看情况,再说吧”。 一边接过小舞脱下的斗篷,大雄一边相劝,“小舞,这里,已太危险,你不能……再留下了”。 小舞咳了两声,“咳咳咳,再……再看看,不会很久的”。 知道小舞定还有别的打算,宋大雄也就不好再相劝,将找来的一个小瓶,伸手递给她,“这是金疮药,上药?……”。 小舞接话,“我自己来”。 大雄点头,转身离开,走了两步又转回头,“我,我还是……得送你走,你还是……回那边吧”。 注视着大雄的眼睛,小舞轻轻摇头,“给我两日,之后,送我……去你们的……后方”。 大雄一脸不解,压低声音问:“小舞,你的身子,不能再这么……折腾了,你为什么……就不回去呐?你这般糟蹋自己,我和辛花……会不放心的”。 小舞叹了一口气,“我?……我有……有任务”。 大雄无可奈何,叹气摇头,“好啦,你有伤,快点上药吧,早些休息,也好好想想,有事……明日再说”。 “好!” “放心睡,我会在外面……守着” “多谢!” 宋大雄离开后,小舞看着手里的金疮药发愁,犹豫片刻,觉得还得给受伤的屁股上药。 无论自己是继续留下,还是颠簸去商军的后方,自己一瘸一拐的样子,定然会引起怀疑,若遇到紧急状况,不得不逃走时,自己这伤也会添乱。 有宋大雄在外面守着,知道不会有人进来,小舞放心地趴在床上,半退下裤子,打开金疮药,回手往自己的屁股上上药。 小舞发现,只要自己使劲伸手,伤口就会被拉的很疼,疼的她嘴里嘶嘶直抽冷气。 若不抹药,伤就好的慢,想上药,手又够不着,小舞和自己较开劲,被疼出一头热汗,但还是有够不到的地方。 “我来” “呃?!……” 当小舞咬牙切齿,正全力给屁股伤口上药时,一道压的极低的男声,把小舞给吓的,如被沸水烫着一般,花容失色。也顾不得疼了,一把转过旁边的被子,迅速盖在自己露着的屁股上。 小舞抬头一看,顿时傻眼了。 只见,自己特训营的队友六二正嘴角噙着坏笑,眨巴眨巴着小眼,揶揄地望着自己。 “你!你怎么……进来的?!” 六二若无其事道:“走进来的”。 “你来这……干嘛?” “你又来这……干嘛?” 六二故意气人的话,把小舞噎的无言以对,“你!……”。 六二大喇喇坐床边,看着转头瞪着自己的小舞,竟唠起家常,话里满是热潮冷讽。 “哎!六四,你胆够肥的,想当年,你跟人家跑了,是那般不管不顾,还以为,你去过……纸醉金迷的日子了,怎么却混的……这么惨?啧啧,说说吧,这些年,你都去哪了?” “嘁!要你管?” 六二听罢,照着小舞受伤的屁股,就拍了一巴掌,“我让你,还耍横”。 小舞疼的闷哼一声,“啊!混蛋”。 听见小舞的喊声,小舞头顶不远处,一个傲岸的身影抖了一下,眸光怨毒地瞪向六二。 这个身影之人,就是周锦年。 四年未见,那一天意外偶遇,自己却成为小舞绑架的人质,匆匆一面后,又是四年未见,在周锦年心中,每日都恨着小舞,但也不得不承认,他每日都想着她。 真的要和小舞见面了,周锦年心中莫名升起近乡情怯之感,他竟不敢去见,只隔着一层帐篷布的小舞。 六二早已看出,周锦年对六二不一样的感情,因他还不知道,小舞是个女儿身,就揣度二人是朋友反目,但感情依旧藕断丝连。 六二瞥了一眼,已进帐蓬的周锦年,对他坏坏一笑,又望向扭着脖子,正对自己瞪眼的小舞,继续气人吗,“你呀,但凡聪明点,应该清楚,还是老实点为好”。 见小舞真不回嘴了,六二嗤笑出声,突然转换了话头,“哎,六四,我问问你,人家揍你,你就挨着?不知道跑吗?”,六二略微停顿后,用手突然戳了一下小舞的头,“你这脑袋……是不是让驴给踢了?被踢成了个傻子,你生生忍者挨打?”。 小舞趴在床上,被子下还光着屁股,有心反抗也是不敢,她怕自己一动,盖的并不牢的被子会掀开,若真那样,自己就真跑光了。 小舞被憋屈的不轻,小声嘟囔了一句,“你才是……傻子”。 六二是特训营里有名的话痨,在敌方的大营里,他仗着自己武艺高超,竟如在自己家一般,堂而皇之,嘴一时不闲地数落开小舞。 “不想说?好,那就不说,等回去,再一次性……好好交代,来,我先给你……上药” 六二一边说,一边上手开始撩,小舞身上的被子。 “不用!……咳咳咳……” 小舞双手朝后,使命拽着身上的被子,大喊一声,接着,就是一串咳嗽声。 周锦年惊呼出声,两步冲上前,一把就抓住六二的手腕。 “住手!” 两人过激的反应,把六二给直接给惊愣了,六二瞧瞧失态的周锦年,又瞅瞅动作滑稽的小舞,想起特训营被禁止的流言,望向小舞清秀的小脸,六二突然就明白了。 “六四,真就是女的!” 发现真相的六二,突然就感觉不自在了,一把甩开周锦年的手,他轻咳一声,赶紧起身离开床好几步,背对小舞站着。 一直在帐门外溜达的大雄,听见里面动静不对,就跑到帐边问:“小舞,好了吗?可有事?”。 有二个大男人在,小舞尴尬的脑子直发蒙,她伸手进被窝,摩挲着要提上自己的裤子。 越是心慌越是出事。 一侧裤腰不知怎么就滑到腿弯处,小舞动作不敢太大,怕一个不小心走了光,但任凭她怎么伸手,怎么撅起屁股,就是够不着裤腰,撕扯到伤口,疼的小舞是龇牙咧嘴。 第590章 尴尬被劫(2)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听到大雄的问话,小舞更慌张了,嘴上胡乱应了一句,“没……没事”。 小舞有些慌乱的回答,没有消除大雄心中的疑惑,他眉头紧皱,顺着帐篷踱了几步,突然发现后面的亮光不正常,就放轻脚步走了过去,发现帐篷竟被划了一个大口子。 “不好!进人了,小舞危险!” 宋大雄心里的第一反应,就是小舞被挟持了,虽然心里十分紧张,但并没有乱了分寸,他轻轻拔出佩剑,先蹑手蹑脚走回帐篷门口。 因听到小舞的回话,宋大雄自然而然认为,她早已上好了药,此刻,在他的心中,全装着小舞身处危险的念头,想都没多想,持剑猛地冲进帐篷。 结果悲催了。 宋大雄第一眼就看见,小舞趴在床上,手正在被子里忙乎,就慌忙别开头。 刚刚被六二直接伸手,要揭开盖在裸/露屁股上的被子,紧接着就是如鬼一般冒出的周锦年,再就是招呼都不打,直接闯进帐的宋大雄。 在最难堪的时刻,被接二连三恫吓,把个小舞给彻底吓傻了! 她趴在床上,手负在身后,撅着屁股,弯的像只大虾,瞪着大眼,怔怔瞅着被六二用剑逼住的宋大雄。 感觉脖子上一凉,宋大雄才发现,一柄剑已架在自己的脖子上,一个穿着黑色劲装,披着黑斗篷的男子,正举着剑怒视着自己。 刚刚发现小舞是女的,她被子里还露着身子,六二背对着床站着,面上如转动着走马灯,闪烁着尴尬、不可思议、自嘲等复杂情绪。 震惊归震惊,但六二的警戒性还在,耳朵始终关注着外面动静,他提前察觉到,外面的脚步声不对,就早一步躲在帐门口,并拔出了自己的短剑。 发现六二对自己眼神示意,又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周锦年心领神会,立马躲在挂着盔甲的架子后面。 宋大雄低声问,“你们是谁?”。 见双方已剑拔弩张,小舞也大体恢复清明,忙低声制止,“住手!他是我朋友”。 细端详了一下宋大雄,六二发现,他是救回小舞的人,就立马收剑入鞘。 宋大雄瞥了一眼六二,确认自己没见过,看见他和小舞挺熟的样子,已初步断定,是大周潜伏进军营的人,他直接开口确认,“小舞,可是……那面的?”。 小舞点头,“是!……咳咳咳……”。 随着小舞的一阵咳嗦,宋大雄突然意识到,她的动作奇特而滑稽,就又别过头,看见走出来的周锦年。 “小舞,我细想了,你得离开,正好,就跟着他们……一起回吧” 小舞已选择最安全的爬下姿势,一阵咳嗦后,眉头是越蹙越紧。 大雄眼角睨见,小舞皱起的眉毛,怕她误会自己怕被拖累,就立马解释,“小舞,月底孟津会盟,风声定紧,你先回去……养养身子,有什么事……可随时联系”。 刚刚在帐外,六二和周锦年已偷听了一些,宋大雄和小舞的对话,都已知道小舞不想离开,还有去大商后方的打算。 见小舞能吱声,六二跟话,“放心!我们来,就是专程……带她回去,马上就走”。 小舞回嘴,“不行!我还得……”。 周锦年脸黑的如锅底,一直偷窥着小舞的表情,听见她还不想回去,气的胸膛起伏不定,转身走到床边,二话不说,伸手就点了小舞的穴道。 “跟她,不必废话” 周锦年说着,直接伸手进被窝,摸到小舞退到腿弯的裤子,一两下就提拉了上来,将她给一侧身,就系上带子,接着,就把她直接揪出被窝。 小舞身子不能动弹,不得不受着周锦年的用强,她恼羞成怒,低声咒骂,“混蛋!……周锦年,放开我……”。 大雄直接就看傻了。 因小舞已承认,两人是大周那面的,一看还是很熟的样子,宋大雄也不好出口相拦。 六二砸吧着嘴,直接被周锦年的霸气折服,对他投去敬佩的目光,又觑着狼狈不堪的小舞,是一脸的幸灾乐祸。 从周锦年对小舞的态度,六二敏感发现,两人关系的非同一般,爱八卦的六二,感觉自己好似发现了大秘密。 “该死的,你找死呀,咳咳咳……恨当初,没一刀……砍了你……” 对小舞的咒骂,周锦年恍若未闻,始终臭着一张脸,继续半抱着小舞,给她往身上套衣服。 六二眨巴着小眼睛,一边给周锦年打下手,一边挤兑小舞,“老话说,狗不嫌家贫,看来,你是属猫的。小野猫,你跑到这,吃不饱,还挨打,啧啧,这猫生……够惨的,别留恋了,还是原主子家好”。 “滚!”,对六二的胡言乱语,幸灾乐祸,小舞直接送了她一个”滚”字。 宋大雄看着三人,一边动粗穿衣,一边打了嘴架,眼中竟露出羡慕的表情,虽然两人看着很野蛮,但彰显的是关系的密切,和满满的关心。 第二次诸侯夏津会盟,距离第一次已过去两年,想必大周及盟军已准备好,要发起对大商的决战。 也是时候,自己该回去了! 小舞选择着妥协,“放开我!我跟你们……回去”。 “嘁!” 六二听罢,对小舞翻了一个白眼,不屑地撇撇嘴,伸手接过宋大雄递过来的大氅,给她穿上系好。 周锦年更是理都没理,直接蹲下身,又给她穿靴子,一阵手忙脚乱后,终于给小舞穿戴好。 大雄开口,“你们,在这等等,我去准备马,想办法……送你们出去”。 周锦年回应,“不用,我们自己走!”。 “不行!小舞有伤,太不方便了” 周锦年瞥了一眼,正吹怒目圆睁的小舞,对大雄抱拳,“没事,她皮糙肉厚,不碍事的,我们可以的,多谢!”。 大雄一脸同情,看向火冒三丈却也无计可施的小舞,竟不知道说什么,“这?……”。 生气归生气,见大雄看向自己时,小舞也没忘了大事,“大雄哥,请帮我送信……给先遣队……九队的马乾,让他,每日酉时……去营外……徐家坟……去取吃的”。 小舞说到的马乾,是先遣营的一个低阶下士,为人正直热心,还颇有头脑,因其识文断字,常帮士兵给家人写信,很受营中士兵的敬重。 马乾爹娘及妹妹被恶霸害死,官吏又被恶霸收买,要害死揍伤恶霸的他和弟弟,弟弟成功逃到大周,他因掩护弟弟没逃掉,被抓入军中服役。 了解到马乾的情况,小舞成功策反了他,并把他当作自己的助手,负责联络其他被自己策反的士兵。 小舞认为,既然自己不能再留在大商军营,策反的事却是不能停的,否则,之前的努力就会前功尽弃。 让马乾接替自己,给挨饿的士兵继续送吃的,至少不让被策反的人挨饿,这是给马乾树立权威,笼络人心的最快也最好的方式。 至于吃的东西,小舞也是临时起意想到的,有周锦年和六二在周军中,让周军给提供一些粮食,应该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知道小舞要干什么,大雄回应,“小舞,吃的……没必要了吧?”。 小舞摇头,“非常必要”。 “好!” “另外,带话给胖子,我没给他……下毒,让他放心” “好!” 小舞犹豫了一下,“你若方便,也……”。 大雄忙抢话,“好!我知道,我会的,放心回去吧,这面有我,小舞,千千万万……要保重自己”。 小舞点头,“你也是,问辛花好”。 “好!”,大雄应后,对周锦年和六二抱拳,“两位,请照顾好……我全家的大恩人,宋大雄,在此谢过了”。 二人也抱拳回礼,“多谢!”。 大雄先走出帐蓬,观察了一会,待一队巡逻兵走远,才对帐内三人招手,“可以了,走吧!”。 伸手点开小舞的穴道,周锦年和六二架着她离开,一会儿,就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591章 载痛回归(1)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大周军的王帐内,周大王周珷和大元帅吕尚正在议事。 祎安难掩喜色,急匆匆走进王帐,先看了一眼吕尚,然后施礼禀告,“大王,周锦年回来了,人也……带回来了”。 见祎安话说的隐秘,吕尚很是识趣,忙起身施礼告辞,“大王,臣,该去巡营了,先请告辞”。 周珷点头,“好!”。 大元帅吕尚走出大帐,一眼就看见周锦年和六二,在两人之间,还站着一个穿着大斗篷,帽子遮了大半边脸,分不清男女的矮个子。 应该是她! 吕尚没有见过小舞,但从外貌体征,以及祎安对来人的重视,他心内已基本断定,眼前的矮个子应该就是,曾带来救兵,粉碎西平候谋逆叛乱,又几次救过大王和周公的特训队队员。 那个大周的女英雄。 祎安心内激动万分,但也带了不少怨气。 那一日,小舞听到师傅的一声呼唤,就不听大王的命令,执意跟着一个女人逃走,而且,人明明已经就在镐京,却还是避而不见。 别人不知道,祎安是却看的明白,自从小舞逃走后,大王心里就一直不痛快。 每当大王夜不能寐时,常会踱步到那棵老梅树下,望着月亮发呆,也常命乐官隽音进宫吹笛,听小舞曾吹过的《春恩》。 一直跟在大王身边,祎安自然知道,去看那株连护栏都一起挪来新王宫的老梅树,听《春恩》笛曲,以及望着茶杯中漂浮的干梅花发愣,都是大王在思念小舞了。 在大王心中,一直偷偷装着曾经的小乐师。 想想小舞的寡情薄意,大王过去四年,尤其是周公所经历的苦楚,祎安不禁拉下脸,对周锦年厉声吩咐,“周锦年,把人……押进去!”。 “是!”,周锦年应着,转头瞪了一眼小舞,低声,“走吧”。 跪在周大王周珷的面前,小舞没敢抬头,她心中自觉是有愧的。 当年,自己扔下混乱的反叛现场,不惜和将士动手,不管不顾地追随师傅而去,于私于公,自己都做的极差劲。 公开违悖圣意,当众驳了一国之主的面子,还公然反抗抓捕,是够被砍头无数次的大罪。 小舞心里明白,周大王心胸宽广,襟怀坦荡,应该不会杀自己,否则,也不会让周锦年,寻迹到处找自己。 但是,大王心里定然是不爽的。 周珷端坐在案后,目光直直盯着,一直低头的小舞,心颤澎湃,却也面沉似水,良久以后,才冷冷开口,“你,可,知,错?”。 小舞弱弱回答,“知错!……咳咳咳……”。 小舞依旧嘎哑难听的声音,和刻意强压的咳嗽声,让又气又恨的周珷,立马心就软了下来,眼中划过一抹心疼之色。 知小舞又受了许多苦,连孩子都被抢走,她心里定难过的要命,周珷不舍得再责备她。 面对跪在自己面前的小舞,周珷突然有一种,面对自己负气跑回娘家的小媳妇的感觉,虽然恨的咬牙切齿,但更多的是担心、心有余悸、和失而复得的侥幸。 “唉!……” 周珷长长叹了一口气,觉得实在拿小舞没办法,骂舍不得,打更舍不得,怕自己若折腾她,她一气之下,又不管不顾地离家出走。 但若对她宽容放任,又怕她没个怕的,压不住她的“胡作非为”。 “算了吧,能回来就好,别把喜事……再闹成不欢而散。” 周珷自己心里想通了,气基本也就消了,但依旧端着大家长的威严,想了解更多,“你可有什么话……要说?”。 小舞猛抬头,望向一脸不悦的周珷,不客气的开口,“求大王,每日,给提供吃食……需百人量,要熟的”。 对小舞的答非所问,周珷还是一愣,但心内也偷偷高兴,她比过去说话要顺溜许多。 周珷疑惑不解地问:“为何?”。 小舞忙解释,“禀大王,大商的……奴隶兵,正挨饿,咳咳咳……他们需要……吃的”。 太离谱了吧! 两军对垒,一方要给敌方主动送吃的,然后,他们反过来打自己,这应该是前所未闻的荒诞事,就算同情心泛滥,也不至于会这般想。 “哼!”,对小舞提出的无礼要求,祎安气的直翻白眼,鼻子不禁冷哼出声。 周珷嘴角抽动了一下,明白小舞的话里,不会像表面说的那么简单,定藏着别的打算。 小舞不按正理出牌,自己是早领教过的,她总能抓住,别人看不见的机会,取得意想不到的好结果。 见大王正襟危坐没说话,心里有同感的周锦年,故意添油加醋,“禀大王,臣等,是从军棍下……把她救回来的,罪责就是,偷军粮……被发现”。 见周锦年落井下石,小舞转头,怒瞪了他一眼。 觑见小舞的怨怼,周锦年冷哼了一声,他心内还余气未消,明白身为大王的堂哥,根本不会责罚小舞,但他真真希望,堂哥最好好呵斥她一番。 想起小舞好似不利索的腿脚,原来是刚受了杖责,周珷心上又是一疼,还未纾解的眉头皱的更紧。 小舞在军营偷粮食,周珷完全能理解,知她向来仗义,可能是饿紧了,才去偷粮食解饿,一定是偷的太多,才被发现责罚。 但小舞忍着挨打,周珷就无法理解了,以她那小暴脾气,怎会受那等委屈? 她一定有秘密! 周珷眉头皱了两皱,压下心头的气脑,冷声问:“你,给孤……真正的理由”。 仰头望着周大王,两道目光在半空中相遇,小舞咳了两声,坚定地回答,“他们,需要吃的,大周……需要他们”。 全懂了! 周珷一下就明白了,小舞进入大商军营,不是躲避追捕,不是自己寻仇,而是在收买人心,想釜底抽薪,策反对方的奴隶士兵,从敌人内部瓦解他们。 她做的事情,永远棋高一着,格局广大。 祎安和周锦年都看着,长久注视的大王和小舞,心中有说不出的滋味。 “咳咳咳……”,小舞先别开头,接着就是一串咳嗦声。 周锦年突然想起,宋大雄之前的提醒,说让小舞回来养好身子。 他半抱着小舞时,发现她太轻了,脸色也苍白的不正常,想必她身体出了什么状况。 面对自己又爱又恨的女人,周锦年的心忍不住还是提了起来。 此时无声胜有声,任何的语言都是多余的。 在小舞深不见底的眸子里,周珷几近沉沦进去,那是他心底最美的存在,依旧清透干净。 “她心中还有大周!还有自己这个大王!她的心依旧在,或许,就从来没有离开过。” 感觉心中有热流涌动,周珷眼中噙上了感激和心疼,他真想走下去,也不管不顾,放纵任性一回,将心中挚爱扶起,紧紧揽入怀中,好好安慰心疼她。 “但是,自己不能!自己是王,不能什么事……都从心所欲,恣意妄为,小舞,是大周的英雄,已心有所属,她注定……不属于自己,只能被自己……默默埋在心底。” 周珷压下心内的波澜,对身侧的祎安吩咐,“按她说的做,不可将就”。 虽然寥寥几字,大王就明白小舞的心意,可见二人心意相通,祎安行礼,“是!臣一定办好”。 对周大王的信任,小舞心内感激万分,她磕了一个头,表示自己的感谢,也是为曾经的冒犯。 “谢大王!” 看着瘦削的小舞,想着她还有棍伤,周珷已不忍心,让她继续留在大帐内,就对周锦年吩咐,“锦年,她,由你看护,若她敢擅离军营,你以同罪论处,下去吧”。 “是!”,周锦年应完,一把拽起跪地的小舞,连抱带拽走出大帐。 看着周锦年很粗鲁的举动,周珷眉头蹙起,望着两人离开的背影,脸上露出不悦、心疼和后悔的神色。 直到两人的身影出了王帐,周珷才对祎安吩咐,“她咳嗽的厉害,让太医,……去给她看看”。 祎安也注意到大王的复杂表情,清楚是大王在担心周锦年,会不会打击报复小舞? “是!” 祎安应着,给周珷递上一杯热茶,“大王高明!让周锦年照顾她,能让两个……都解解心结,这两日天冷,她应是染了风寒,两三剂药下去,应当也就没事,周公,也快到了,一切都会好的”。 “嗯,快去吧”,对祎安的贴心安慰,周珷确实放下了不少担心。 第592章 载痛回归(2)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在周珷的心里,总体来说,还是信任周锦年的,但也隐隐有些担心,让周锦年照顾有仇的小舞,会不会出什么意外? 四年前,西平王周仑的谋逆叛乱,改变了太多的人和事,改变最大的,当属人生境遇突变的周锦年。 经过四年的痛并思痛,周锦年已变得成熟稳重,沉默寡言,也恩怨分明,英勇无畏……,与之前的纨绔公子样,已是判若两人。 现在的他,一心想报效国家,回报亲人的不弃,想为谋逆的父侯赎罪,也想为自己迎得尊重。 他与小舞关系也因此改变,从最初仗义相帮的朋友,到他被挟持,以及小舞间接害死他的家人。 过去的对与错、爱与恨、恩与怨,也只能让当事者自己去化解。 或许,短痛总比长痛好吧。 在周大王周珷还在担心时,小舞已被生来硬拽着,带到离王帐不远的一个帐篷里,周锦年将拉她到床边,冷冷扔下了一句话。 “等着上药” 小舞一脸的不高兴,一边脱大氅,一边嘴里嘟囔着,“不用!”。 不满地瞥了一眼小舞,周锦年不远处的一个包袱里,翻出一套自己的新中衣裤,挥手扔给小舞。 “你,别无选择” 小舞也回了一个白眼,懒得再搭理周锦年,望着怀里超大的中衣裤,有些犯了愁。 这时,帐篷帘一挑,祎安带着一队士兵进来,士兵手内抬着床、被褥、案几等物品。 祎安问周锦年,“周特使,你看,这床……放在哪?”。 周锦年指了一下帐门口,“放那”。 瞅了一眼站在塌边的小舞,祎安哑然失笑,回头对士兵吩咐,“你们,把床放门口,帘子……从这隔开,浴桶……放那,毯子铺那边,案子放上面……”。 在祎安的张张罗罗下,不一会儿,不大的帐篷内就被塞满了东西,从一个刚进来的士兵手里,祎安又拿过一个包袱,迈步走到小舞面前,竟一时不知怎么称呼她。 “那个……谁,这些衣服,你先凑合着穿,新的,过两日……再送来” 小舞有些愣怔地感谢,“别再麻烦,可以了,多谢!”。 见太医拎着药箱进来,祎安忙招手招呼,“太医,在这”。 看见士兵们在帐内装布帘,太医一脸糊涂地走过来,对祎安行礼,“拜见大内官”。 祎安指着小舞,“你给她看看,她身上……有,棍伤,也有些咳嗽,你给开个方子,好好调养一下,只要效果好,不用在乎其他”。 瞥看了一眼瘦小的小舞,军医忙应着,“是!”。 “都出去吧”。 见基本都忙完,祎安挥手让士兵离开,亲自把隔帘拉上,对周锦年使了个眼色,就一起离开帐篷。 祎安对太医的一番话,以及周到的布置和关心,让小舞感到有回家的温暖,也明白这都是周大王的授意。 军医放下药箱,开口问小舞,“你伤哪了?”。 受伤对小舞是家常便饭,但此次伤的是屁股,小舞还是有些羞涩,嗫喏道:“被,被仗责了” “哦,上榻……趴下吧” 军医一边吩咐着,一边从药箱中拿出金疮药,之后,就半退下小舞的裤子,开始给她处理屁股上的伤。 小舞双手紧绷着头,紧张的肌肉紧绷,她的感觉害羞与难堪。 太医是一个五十几岁的老者,一面抹药,一边语气平和地交代,“得趴个两日了,虽然破的不多,但也要……防止感染”。 “哦” “每日,要换两次药,也得喝点汤药,防止夜里……发起烧” 虽被打了二十几棍,但自己都用上了内劲,小舞心里明白,自己伤的并不太严重,她没反驳,嘴里胡乱应着。 “好!” 太医洗了洗手,又坐回塌边的凳子上,对已快速提好裤子的小舞说:“伸手,让我给你……把把脉”。 刚搭上小舞的脉,太医眼中就划过一抹惊异,望了一眼小舞秀气的脸,又开始仔细切脉。 好一会儿,太医面色凝重,迟迟开口,“你这咳嗽,是外邪侵肺,又兼内邪干肺,你今后,需保持情志平和,多卧床休息,老夫开一方,你先喝一个疗程试试”。 小舞低声应了,“好!”。 此时,祎安和周锦年站在帐外,等太医诊治的结果,对大王的担心,祎安觉得有必要提醒周锦年。 “周特使,你也知,她为大周,流泪……又流血,弄的是……伤痕累累,她是大周的英雄,请你……好生对待,不可……” 周锦年目光正眺望远处,听祎安欲言又止,明白他的担心,嘴角扯出一丝似有还无的苦笑,“请放心,我都懂,大王信我,我自会……全心全意做好”。 祎安拱手一礼,“那就多谢……周特使了”。 周锦年回礼,“我的职责……责无旁贷,我会……保护好她的”。 知道现在的周锦年话不多,祎安也没有再说什么,两人站在冷风中,一时都陷入沉默。 太医沉着一张脸,提着药箱走出帐篷,周锦年和祎安一起迎了上去。 祎安低声问:“怎么样?伤重吗?”。 太医一脸的纠结,有些支支吾吾,“伤,倒是不重,但……”。 见太医欲言又止,周锦年心咯噔一下,忙问:“怎么了?”。 太医犹豫了一下,更压低了声音问:“她,她是个……女的”。 祎安点头,“对!是女的,她怎么了?快说”。 在军营藏女的,可是要掉脑袋的大罪,自己撞破真相,再吐露真话,可能会伤人害己,得到祎安的确认,太医终于放下了心, 太医瞅瞅周锦年,又瞧瞧祎安,见二人都是一副心知肚明的样子,就胆子大了起来。 “她应该是……刚生产完不久,应也没好好休养,加上,她之前……身子过分透支过,现在,唉!……那身子,终是被伤到了” 祎安忙问:“严重吗?……”。 太医皱着眉头,一脸的惋惜表情,摇头叹气,“严重!非常的严重,她脉象微弱,沉浮不定,心血不足,肝失条达,已呈……垂暮之态,想必,以后的岁月……不好过啦”。 周锦年听罢,终于沉不住气了,“将来,会怎样?”。 觑着焦急的周锦年,太医又叹气,“若不能……好生将养,这人,怕是个……短命之人”。 周锦年被惊的踉跄了两步,心如被万针扎过,细细密密的疼,疼的他嘴唇都哆嗦,“她能,能,能活……多久?”。 太医沉下眉眼,想了片刻,“也就,三四年的光景吧,唉!……若养的不好,恐怕会……”。 祎安从震惊中回过神,忙打断太医的话,“可有办法……治好?”。 太医又沉眉想了一会,最后,还是摇了头,“月子里的病……一旦落下,是很难医治的,或许,再生产一次,再精心将养,许是……能补回来一些,这妇人的病,在下,也不甚熟悉,但能确认,若要彻底医好,怕是已不能”。 挥手招呼来侍卫,把太医送走,祎安沉默了。 祎安不知道,该如何回去禀告,若是让大王知道,小舞活不几年,大王该是怎样的焦心难过。 周锦年更是如被雷击中,愣怔在原地,脑子嗡嗡直响。 老天对甄小舞,终是残忍的。 小舞被训练的耳力极好,虽然三人将说话声音已压的很低,但她还是都听到了。 与祎安和周锦年的反应不同,小舞不大没有难过,甚至还有一种即将解脱的轻松。 死对她来讲,比活着更幸福轻松。 自己不会主动找死,因为大仇还没报,但老天不想自己活,她会坦然接受。 正当祎安心情沉重地迈步离开,小舞一掀帐帘,从帐内走了出来,对他大喊,“大内官,请留步”。 祎安猛回头,看见一瘸一拐走向自己的小舞,心内是又疼又气又急,火蹭蹭往头顶窜。 “你!你不折腾自己,就心里不舒服吗?咳咳咳……啥事?” 知道祎安发火,是因为担心自己,小舞自是不会计较,自顾自说:“请问,给那面的……吃食,可安排好了?我都……说出去了,可不能……失信”。 本想呵斥小舞几句,一看她穿的单薄,也不想她再操心,祎安没好气地说:“就你事多!我再去叮嘱一下,说!送到哪?”。 “那边大营,门口北侧,有一个……苏家坟地,放那即可,有人……会去拿” “知道了”,翻楞一眼小舞,祎安气呼呼地转身离开。 一把抓住小舞的手臂,把她连抱硬拽回帐内,直接给扔到榻上,一脸谁欠他债般,开始使劲拨拉火盆里的木炭。 所谓爱之深,恨之切。 四年来,在周锦年的内心深处,是靠着对小舞的恨,苟延残喘,活在这个对他极尽残酷的人世。 已完成对家族血脉的传承,对得起故去的亲人,完成了该做的事,若没有了可恨的小舞,周锦年真不知道,自己将来该何去何从。 明明很恨小舞,每日都会咬牙切齿好几次,但知道她快要死了,周锦年心内却难过的要命。 其实,周锦年心知肚明,自己之所以恨,是因为心中还有爱,他心里更明镜一般,知道小舞什么都没做错,他终是骗不了自己的心。 太医的话,一直萦绕在周锦年的耳边,“也就,三四年的光景吧,唉!……,若养的不好,恐怕会……”。 周锦年不但难过,还怕了,怕曾经的小贱奴死去,怕的要死! “小贱奴,我不许你死…… 我一定,要治好你…… 你必须……好好活着,我还要找你……算算总账……” 用来拨拉炭火的小木棍,已烧到了周锦年的手,他才从恍惚中回过神,忙扔掉烧得正旺的小木棍,感觉有如芒在背。 周锦年猛回头,正对上趴在床上,正转头望着自己的小舞,两道目光碰到一块,谁都没有移开。 久久地,久久地…… 在小舞的目光中,周锦年看见愧疚和请求原谅…… 在周锦年的目光中,小舞看到了无法言说的复杂…… 都有千言万语,都是心绪难平,但两个都默默无语。 曾经身份悬殊的两个人,却殊道同归,在人世,都弄得举目无亲,遍体鳞伤,身心俱疲。 过往重重苦不堪言,他不知怎样面对她,周锦年率先收回目光,起身悻悻离开。 帐外,天空已飘起雪花,周锦年仰头望天,天是黑漆漆的一片,他痛苦地闭上了眼,嘴角微动,眼角有一滴泪落下。 第593章 舔犊情深(1)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小舞躺倒在榻上,长长叹了一口气,感觉浑身疲乏的厉害,就伸手拉过被子给自己盖上,闭上了眼睛准备睡觉。 她刚闭上眼,脑海中就立刻蹦出,儿子刚出生时的小模样,以及相像成自己小时候模样的女儿。 看见兄妹俩对自己挥着小手,放声大哭,哭的眼泪成双成对的落,哭的小舞心疼不已,也伤心不已。 “宝贝,你俩……在哪?娘想你们!……” 此刻,小舞正想念的一对儿女,被翠儿一前一后地带在身上,正等在九重天太微玉清宫的宫门前。 一个仙娥匆匆回来,带来天后的回话,“天后传召,仙子进殿觐见”。 “好!” 翠儿应着,跟在通禀的仙娥身后,来到一座金碧辉煌的大殿门口,并一起走进大殿。 翠儿抬头看见,一个带凤冠着金袍的女人,端坐在殿首宝座上,峨眉微蹙,不怒自威,正表情冷淡地望着自己。 翠儿心知,这就是天后,擎天的亲娘。 其实,翠儿并不待见天族之人,从小舞小主被打入六道轮回后,她对刽子手的天君,恨之入骨,对整个天庭都一起仇恨。 但是这一次,为了保住已转世小舞小主的两个孩子,她只能暂时放下心中的悲痛与仇恨,将俩孩子安顿在这最安全的太微玉清宫。 翠儿快走几步,跪地施礼,“小仙,拜见天后娘娘”。 天后眯着丹凤眼,上下打量着翠儿,目光落在她身前身后的两个襁褓上。 “说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 翠儿伸手拍了拍,身前正闭眼哼哼唧唧的女奶娃,有些支吾地回答,“小仙,今日,受……受亡妹……临终托付,特来送还……太子殿下的……一对女儿”。 按擎天之前的叮嘱,让翠儿以生母之名,将两个孩子送到九重天,由自己的母后抚养,并让翠儿留在太微玉清宫,一起照看两个孩子。 擎天解释说,只有翠儿主动承认,两个孩子是身为仙人的她所生,才能摆脱自己与凡人甄小舞结婚生子的嫌疑。 也只有这样,母子仨才不会被继续追杀,能确保生命无虞。 为了护小舞娘仨的安全,翠儿听进了擎天的话,将孩子带到了九重天。 因担心刚生产完的小舞,也是对天庭充满仇恨,翠儿一刻都不想留在天庭,她临时决定,假称孩子是自己妹妹的遗孤。 此刻的翠儿心乱如麻,也心疼如针扎。 一来,心疼刚做母亲,就失去俩孩子的甄小舞,能想象她未来的日子,将是怎样的难过和绝望。 二来心疼一对苦命的小奶娃,这兄妹俩都是天生仙体,寿命很长,不等他们长大,他们身为凡人的亲娘应早已作古,注定娘仨将再无缘相见。 “两世的小舞,都被擎天给祸害了”,翠儿如是想着。 她恨擎天,恨他自私,恨她招惹小舞,恨他光注重声名,对小舞未尽责任…… 翠儿更恨自己,恨没把小舞藏好,没把她带回魔族,恨自己没能力,无法护好她,甚至恨自己听信擎天,带走甄小舞的两个孩子。 翠儿心内哀叹,“没有了孩子,小舞将来……可怎么活啊!”。 但是,她能怎么办?她不想小舞娘仨有危险,她别无选择。 见翠儿没有继续讲下去的意思,天后面露不耐烦,冷声催促,“你平身吧,把话……讲详细点”。 面对高高在上、目空一切的王后,翠儿懒得解释,遂敷衍道:“小仙,一直在外游历,再见到妹妹时,她正生产,结果……发生了……血崩,妹妹临终交托,说两个孩子……是太子殿下的,让一定送还天庭,好好教养,其他的……小仙也不知”。 “哇哇哇!……” 翠儿的话音还未落,身前睡的并不安稳的女娃娃,突然哇哇大哭起来,哭声震天,委屈至极。 “哇哇!哇哇哇……” 翠儿背后襁褓里的男娃娃,被妹妹的哭声吵醒,小眉头皱了两皱,跟着相互相应,也哇哇大哭起来。 王母宫中,立马充斥着一高一低两个奶娃娃的哭声,奶声奶气、委委屈屈的声音,任谁听了都心疼的了不得。 被两个奶娃娃的哭声,给吵的头疼,天后不禁手按上太阳穴,“罢了罢了,来人!将孩子抱过来,让本宫瞧瞧”。 翠儿解开身前的襁褓,将扯着嗓门大哭的女娃娃,先递给一个仙娥,又从背上解开男娃娃,依依不舍地看了一眼,递给另一个仙娥。 两个奶娃娃此起彼伏的哭声,让已获得消息,在眼前氤氲出的图像上,正观察现场情况的天君,再也坐不住了,立马化流光离开玉皇殿,直接去了天后的天后殿。 天后纳闷,自己的大儿子擎天向来洁身自好,怎就在外面有了女人?还有了孩子? 天后眼中噙着狐疑,正琢磨是不是有人使了阴谋诡计时,天后突然发现,天君已现身在自己面前。 他的手,已探向先抱过来的女娃娃。 “嗯,是我天家的血脉” 天君一面像是自言自语,一面又探上男娃娃的身,嘴角已噙上淡淡的笑意。 天君最重视天家的血脉传承,对大儿子擎天子嗣单薄,向来是心有不满。 只要是自己的血脉,天君根本不会在乎其他,至于孩子的母亲是谁?他更是想都不会想。 一下多了两个孙辈,还是嫡长子的一对儿女,天君心内高兴不已。 瞅着两个闭眼大哭的奶娃娃,天君难掩一脸的心疼,“哦哦哦”地哄起一对粉嫩粉嫩的小奶娃。 男娃娃很识哄,渐渐止住哭声,睁开泪汪汪的大眼,打量着眼前长着长胡子的天君。 天君发现,男娃娃长和大儿子出生时,几乎是一模一样,忙挥手招呼,“天后,快来看看,看像不像老大?”。 目光盯在男娃娃的脸上,见他正巴巴凝望着自己,顿时就红了眼眶,“像!郎君,瞧瞧,他那眼睛,鼻子,还有小嘴巴,简直都一模一样”。 天后的一声郎君,把天君直接给喊愣了。 这个称呼已太久没听到,仿佛时光一下又回到过去,自己和天后就曾经这般,仔细端详着自己刚出生的第一个孩子,并给他起名为擎天。 初为人父的幸福感,对妻子艰难生产的感激,又暖暖地萦绕在天君心间。 在天君温情脉脉的一瞥中,天后依稀感觉到旧日浓情,那时,天地最尊贵的两人心中都装着彼此,你侬我侬,日子过的如蜜里调油。 但是,那已是太久远的事了,久远的,几乎都快忘了,在自己的漫长生命里,也曾有过那般甜美的时光…… 第594章 舔犊情深(2)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许是感觉受到了冷落,一旁的女娃娃突然爆发出更大的哭声,这让一时沉浸在回忆中的天君和天后,都无法再忽视她的存在。 当天君和天后的目光,齐刷刷都看向女娃娃时,她立马就了止住哭声,睁开一双水灵灵、亮晶晶的大眼睛,左一眼,右一眼,打量起眼前两个至高无上的大神。 看到女娃娃清澈灵动的大眼,天后不禁啧啧称赞,“呦,这娃娃的眼睛,真是美!如会说话一般”。 天君一手握住女娃娃挥舞的小胖手,一手摸上她的小胖脸,笑的一脸慈祥,“还真是,嗯,一看,就是个聪明伶俐的,这胖乎乎的小模样,当真是可爱”。 女娃娃瞪着黑亮的大眼,直直盯着天君,好似听懂了他的夸奖,竟募地绽放出灿烂的笑颜,并伴着一阵“咿咿呀呀”声,像是在和天君聊天,两只小手舞动的也更加欢实。 “天后,快瞧瞧,她笑了,还跟本君说话,快来,让本君抱抱” 天君被喜的眉开眼笑,抱过女娃娃,嘴就亲上了上去,“哎呦,你个小可爱,来,让皇爷爷……亲一亲”。 被天君的胡子扎到,女娃娃用一只小胖手,大力推着他的脸,但还是被硬吻上,女娃娃终于不乐意了,小眉头一皱,嘴一咧,就哇哇大哭起来。 天君心上一疼,顿时慌了手脚,“哦哦,乖孙女,你这是……怎么啦?”。 天后笑吟吟,伸手接过女娃娃,温声解释,“君上,你的胡子,扎到她了”。 “啊?是吗?……不扎啊” 天君摸上自己的胡子,觉得挺顺滑的,看着在天后怀里,已停止哭泣,正瞪眼瞅自己的女娃娃,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这个小东西,是一点委屈……也不吃啊,想来,也定是个厉害的” 望着祖孙相亲相爱的情景,翠儿心内如推翻了五味瓶,一时什么滋味都有,但最多还是恨。 翠儿紧攥起的拳头,指甲已刺入肉中,但她却浑然不知。 眼前满脸慈爱的天君,就是害死小舞小主的仇人,自己早有杀他之心,此刻,无疑是千载难逢的时机。 翠儿心朝澎湃,拳头紧了又紧,手心传来的疼痛,让她保持住了理智。 自己不是天君的对手,自己死了倒也无所谓,但甄小舞就死无葬身之地了,连同小舞小主的元魂都会被灰飞烟灭,就是这一双小儿女,恐怕也很难存活下来。 “不能动手!绝不能动手!这里,也不能再呆了“ ”好像哪里不对劲?“ 看见天君天后非常喜欢两个小奶娃,翠儿心中一面告诫自己,绝不能出手报仇,一面隐隐发现一些端倪。 至今为止,翠儿没有发现任何迹象,天庭获知擎天和甄小舞成婚,并已有孩子的事,更不像已开始抓捕的样子。 “难道?擎天说谎了?那他为什么说谎?为什么骗自己……把孩子送到天庭?……” “必须得问清楚!” 女娃娃的哭声,把翠儿从千头万绪中拉回,想到甄小舞,刚生下孩子就昏迷了,至今,孩子还没吃一口奶水。 压下心中所有的愤恨,翠儿稳了稳心神,出声提醒,“禀天帝天后,两个孩子,应是饿了”。 瞥看了一眼翠儿,天君忙吩咐,“孩子饿了,快抱去……喂奶”。 发现天君对俩奶娃极上心,天后是喜上眉梢,也跟着吩咐,“去收拾一下偏殿,给两个王孙住,一应物品,都要最好的,再去找几个奶娘”。 “是!” 翠儿恋恋不舍地望着,三个仙娥施礼回应,又将两个奶娃娃抱走。 翠儿感觉自己的心,好像突然被剜走了两块,疼的连呼吸都有些困难。 虽然隔着甄小舞的肚皮,但自己陪伴两个小娃娃近三年,从知道她怀孕,到养胎全过程,及至最后的生产,每一步都是自己操持的,其中的担忧、酸楚、惊吓等等,只有翠儿自己知道。 现在,两个孩子眼睁睁被带走,她眼中已溢满眼泪。何时再见?能不能再见?都还是未知数,翠儿怎会不难过? 近十万年了,天地最尊贵的神袛,自己曾又敬又爱的夫君,都未踏进自己的天后宫。今日,为了两个来历还不明的孙辈,竟不请自来,天后心内既惊又喜,但也百感交集。 因爱生痴,因爱生怨,也因爱生恨。 万般滋味一下涌上天后的心头,她红了眼眶,纵使有千般怨恨,但她心内还是欢喜的,也看到了希望的光亮。 天后希望,能透过两个可爱的孙辈,能重新找回一些曾经的恩爱。 “君上,请坐” 天君在天后的脸上,突然看到一抹小女人的温顺娇媚,他愣怔了一下,点了点头,坐到了殿首的位置上。 天君心内也是感慨,本是同气连枝的夫妻,是一起走到了老,却不是相互携手,相依相靠,相反,却成了相互防范的对头。 最是无情帝王家,还当真是如此。 “天后,也坐吧” “是!”,天后应着,翩然坐在侧位上。 翠儿原身是一只翠鸟,从小被白鹿族国主所救,被王后抚养长大,曾被送出去习武,回来后就一直看护淘气的小舞小主。 翠儿和白鹿族生活在鹿鸣谷,鹿鸣谷在两仪山的峡谷处,两仪山中的玄牝洞连通天与地,受天地之气的共同滋养,他们虽生活在九泉地下,身上却没有多少魔族的烙印。 因躲避宸佑的追杀,翠儿带小舞跳入玄牝洞,经过洞内天地之气的洗礼,她身上的那一点魔气,更是被彻底洗尽。 道法高超的天面对翠儿,以及之前的鹿小舞时,都没有发现任何的异样,丝毫未怀疑她们来自魔族。 打量着眼前的翠儿,天君微蹙了眉头,冷声问:“这位仙子,你且再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 翠儿暗自咬了咬牙,重复了一遍刚才说过的话。 “小仙,一直在外游历,再见到妹妹时,她正生产,结果……发生了……血崩,妹妹临终交托,说两个孩子……是太子殿下的,让一定送还天庭,好好教养,其他的……小仙也不知” 天君面无表情地追问:“你妹妹是何人?怎会……认识太子?”。 翠儿恨的牙痒痒,但也只能硬着头皮回答,“我妹妹,只是下界……一个小仙,至于怎么认识太子的,小仙,确是不知,孩子已送到,妹妹心意已了,小仙,也该告辞了”。 对翠儿的不卑不亢,天后投去意味不明的冷厉眸光,但却没有开口。 天君犹豫了一下,“这位仙子,你想要……什么奖赏?”。 翠儿抬头,望了一眼高高在上的天君,脸上划过一抹几不可查的鄙夷。 “小仙,并不是……为奖赏而来,请天帝天后,照看好……两个可怜的孩子,小仙,先请告退” 毕竟是老夫老妻了,天后心里明白,天君此时的担忧,他还是想维护大儿子的声名,忙开口交代,“为了俩孩子,还请仙子……要守口如瓶”。 翠儿点头,“那是自然,但情放心”。 翠儿说完,微微一礼,一刻都不想再停留,转头走出太微玉清宫,化流光离开天庭。 气呼呼出了南天门,翠儿呆呆站了好一会儿,纠结是该先找擎天对质?还是先回去照看小舞? 想到小舞应是已被擎天接走,在居住三年的小院子里,已不太可能再找到她,翠儿心内打定了主意,“去找擎天,问明原因,否则,自己对不起……甄小舞,还有那两个孩子”。 翠儿两眼含泪,透过巍峨挺拔的南天门,望向太微玉清宫的方向,那里有自己牵挂的两个奶娃娃。 她很想看护兄妹俩,但是,她真的无法留在,这让她痛恨的天庭,面对害了小舞小主的仇人,翠儿怕自己控制不住会出手,为两个孩子等人惹来灾祸。 心中有莫名的不安,和强烈的不好感觉,还伴有丝丝拉拉的疼痛,翠儿不再犹豫,未再做停留,登上一片白云,直接向忘川山的天军大营而去。 第595章 兴妖作怪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对小舞娘仨当前状况,可以说是一无所知的擎天,此刻,正在天军的帅帐内,与圣战神玄元等大将共同商量军情。 指着法力氤氲出的水蓝色地形图,擎天正在讲解,“目前看,魔军在忘川山……这道大峡谷西侧,派出的兵力……相对东面要多,驻扎的……是泯王朔图带领的西方魔军,大有志在必得之意,他们会不会……想绕过忘川山的这座最高峰?从后面……包抄我军?”。 玄元一直皱着眉头,若有所思,他手指点在大峡谷西侧的一处开阔地,对众人说:“太子殿下,分析的有理,莫非这里,会是他们选择的……决战之地?”。 擎天点头,“嗯,很有可能”。 勾陈突然开口,“太子殿下,臣以为,主战场……不会放在峡谷西侧,一来西侧的最高峰……又高又陡,很难被利用,二来整个峡谷地带……都过于狭窄。众所周知,魔军所倚仗的……就是兵多,那里容纳不了,两百多万将士,双方对垒……也无法施展,三来,对方若想……从后面,包抄我军,我方只需……在后侧一拦,他们就很难前行,放在西面,显然是……费力不讨好的算计”。 擎天和玄元相互对视了一眼,都未加表态。 这时,嘴角一直挂着似有似无冷笑的昌瑜,突然开口,“勾陈,分析的……极透彻!但还有一点,本督军,要提醒诸位,四方魔军的统领大元帅……可是醴王骁腾,现在,他就驻扎在……东面战场,哪里重要?不是显而易见吗?”。 对昌瑜公开赞许自己,勾陈脸上露出难掩的得意,眼带感激地望向昌瑜,对他点头致意。 给勾陈回了一个认可的微笑,昌瑜已走到擎天身边,像自己是总统帅一样,又继续分析道:“与其在西面花心思,还不如多想想,如何应对好……东面的战事,当然,正面的对战……更是至关重要的,本督军认为,圣战神,应亲去东面战场,那样,才……”。 擎天面色严肃,紧盯着趾高气昂、滔滔不绝的昌瑜,眼中划过一抹冷厉,他不耐烦地开口制止,“昌瑜,对战况,你知晓多少?别在此……胡乱指手画脚,你还是做好……你该做的事吧”。 昌瑜嘴角噙着鄙夷和不服气,冷冷对视着擎天,阴阳怪气地回嘴,“哦?……是吗?作为天君……亲封的督军,参与军情讨论,难道不是……该做的事吗?”。 大战正打的如火如荼,魔族的战术扑朔迷离,至今都没有彻底搞清楚,擎天原本就心烦,面对昌瑜的捣乱和叫板,更是烦上加烦。 “放肆!你竟敢……与本君这般讲话?是谁……给你的胆子?” 迎着擎天愤怒的眼神,昌瑜回怼,“不服从监管,那是谁……给你的权利?!”。 擎天被昌瑜的话,直接给惊圆了眼睛,觉得他今日狂妄至极,守着众大将,擎天真不想大家世道,天家兄弟间是多么的不和睦。 擎天压了压火气,也回怼,“作为督军,敢擅自……决策战事,那又是谁……给你的特权?”。 看见擎天眼中的滔天怒气,昌瑜目光有些闪躲,已开始心虚气短。 昌瑜十分清楚,若自己真惹恼了擎天,他会不会借机报复,清算自己在人鱼大战中的故意不救。 作为掌握百万天军的总指挥,现在,连父君都忌惮他几分,自己再强横下去,擎天杀了自己,那是分分钟的事。 好汉不吃眼前亏。 昌瑜沉下头,没敢在回嘴,并灰溜溜离开擎天的身边。 见昌瑜识趣躲开,又看见玄元提醒的眼神,擎天虽然气愤不已,但也没有再继续计较,“今日,就到这吧,本君,会再仔细考量一下,圣战神,请留一下”。 “是!” 待众将应着离开,见擎天依旧还心烦气乱,玄元忙开口相劝,“太子殿下,今日,三殿下,确实有些过火,但不必……放到心上”。 擎天走到案侧,对玄元扬了扬手,尴尬地笑了笑,“圣战神,坐吧,他确实……挺反常的,但本君,真没时间……搭理他。说实话,这两日,本君,心慌慌的厉害,总觉得……有什么事发生”。 虽然大小战事,擎天也主导打过不少,但像神魔大战这种级别的,他还从来没有经历过,难免会紧张不安。 玄元倒了一杯茶,递给自己看着成长起来的擎天,温声劝道:“战事方面,还请太子殿下放心,西面战场……有秉德在,应该没有什么问题,臣一会儿,再去看看,以确保……也万无一失”。 擎天点头,“好!本君总是觉得,西面,可能是魔王……声东击西的主战场,若真如此,我们之前的布置……会大打折扣,我军就被动了”。 玄元皱眉,“是啊,这也是臣……所顾虑的,魔族准备的……确实充分,也很有策略,这一战……将是一场硬战啊”。 这时,炎文匆匆进帐,施礼禀告,“禀太子殿下,营外,翠儿紧急求见”。 擎天不由身子一凛,“什么?是她一个吗?”。 炎文回答,“是!就她一人,好像,很着急的样子”。 意识到小舞可能出事了,否则,翠儿不可能扔下她,自己独自来到军营,而且,是在神魔大战的关键时刻。 擎天的心一下都提到了嗓子眼。 “快,快带她进来” 玄元早知道,擎天与小徒弟的后一世已成婚,翠儿正照顾怀孕的她,此刻,翠儿到来军营,定不会有什么好消息。 虽然玄元很想听听,翠儿到底带来了什么消息,虽然小徒弟已轮回转世,但是那个长得一模一样的凡人女孩,还是牵动自己的心。 但玄元考虑到,消息牵扯的是擎天的家事,也许一些事也不便外人知晓,同时也怕擎天担心战事,对甄小舞的事左右为难。 玄元起身告辞,“太子殿下,臣,去巡视西面战场,您安心……处理家事就好”。 对玄元感激地点点头,见他化流光离开,擎天“呼”地站起身,刚迈出两步,就遇见已进帐的翠儿。 第596章 是冒牌太子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擎天问:“翠儿,你怎么来了,小舞呐?”。 审视着满脸焦急的擎天,翠儿立马意识到了不好,她表情从最初的愤怒,慢慢变成疑惑和害怕。 翠儿抖着声音问:“你,你,你……你没去……人间?”。 “去人间?”,被翠儿给问的糊涂,擎天不免更加担心,“本君,没去啊,怎么啦?”。 翠儿不敢置信,又追问,“你,你真没去?”。 见翠儿很是奇怪,擎天连忙解释,“没有!神魔大战已开战,本君,没离开军营,快说,到底怎么了?”。 从见到天君开始,翠儿就隐隐觉得了不对劲,若是擎天和甄小舞成婚生子的事,已被他发现和下令追捕,那眼下他的态度明显不正常,更像是浑然不知。 那个擎天,莫非真是一个冒牌货?! 虽然不是很喜欢擎天,但翠儿也知道,他不是一个会谎话的神。 意识到自己真可能被骗了,翠儿如遭雷劈,一下就给劈蒙了,怔怔地傻在原地。 擎天一失往日的淡定稳重,急急催促道:“翠儿,到底出了什么事?快说!”。 翠儿悲痛欲绝,两行热泪簌簌落下,她没敢耽搁,哽咽道:“小舞,刚生了孩子”。 “真的!男孩……还是女孩?” 擎天惊呼出声,眼睛闪闪发亮,一把抓住翠儿的胳膊,但又意识到不对劲,“小舞,现在在哪?你……你怎么来这了,他们娘仨……都好吗?”。 擎天的一连串问题,更是一下把她给问蒙,一时脑子嗡嗡直响,慌的都不知该如何回答,但翠儿心里明白,必须要对擎天说明实情,看有没有办法补救自己的过错。 “是……是龙凤胎,一儿一女,都还好” “那就是好” 见擎天紧张的脸上,又绽放出的笑容,翠儿痛苦地闭上双眼,两行饱含愧疚的热泪又流了出来,又继续道:“但是,孩子出生后,一个你,就急急出现,说天君已发现,让我把两个孩子……立马,送到九重天,让天后抚养,还让我说,说……我是孩子的母亲,说这样,才能保住娘仨的命”。 “什么?……那不是我!” 擎天大惊失措,瞪大了眼睛,完全不敢置信,明白是有人冒充了自己,那定是别有用心,刚放下一些的心,就又绷了起来,更担心小舞娘仨的安全。 “你做了?现在,小舞和孩子……在哪?可都安全?” 翠儿突然意识到,事实比自己想象的要严重,那个冒牌货冒充擎天,支走自己,昏迷的小舞落在他手里,定是会凶多吉少。 想到这一步,翠儿被吓的都不会哭了,望着满脸焦急的擎天,已是手脚无措,结结巴巴,“两个孩子,我,我已送到……九重天,交给了天后,说……说是我亡妹的遗孤。小舞,那人,那人催得紧,说,说……说他会照顾她”。 擎天已听出了个大概,见翠儿已抖成一团,知道她因受骗,正追悔莫及,虽然,他非常担心小舞的安危,但也不忍心再逼翠儿。 一大堆的问题,一下拥挤进擎天的脑海中。 “是谁假冒了自己?” “为何要冒充自己?” “为什么?让翠儿把孩子……交给母后?还让她……冒充孩子的娘?其用心何在?“ “他对甄小舞……会这样?“ “那个冒牌货,好像很熟悉自己!” “……” 擎天知道,不弄清这些问题,是很难找到小舞的,也无法知道那个冒牌货意欲何为?。 擎天放缓口气,对翠儿循循善诱问:“翠儿,那日,你可是……亲眼看见了本君?好好想想……可有什么不同?”。 “这?” 翠儿眉头已皱了一个大疙瘩,脑子全力搜索那日的情景,在长相和穿着方面,没发现任何的不同,但从说话的口气和神态上,翠儿还是发现了些许的不同,那个假擎天更傲娇跋扈一些。 翠儿用手捂住脸,呜呜哭出了声,“都是……我的错!呜呜呜……”。 毕竟是经过大风大浪的大神,擎天心内虽又气又急,但没有去抱怨指责,已悔青了肠子的翠儿。 两个孩子已被翠儿送到九重天,应该会得到母后的精心照料,没有任何的后顾之忧,此刻,除了小舞的安全,擎天无心想其他。 他最担心的,就是怕小舞已被加害了,“小舞在哪?”。 “在……在镐京” 擎天又抓住,已抖如筛糠般的翠儿的手臂,直视着她通红的泪眼,急急交代,“翠儿,你要振作起来,现在,还不是哭的时候。有人假冒本君,并想方设法支开你,许是要对小舞下手,许是要拿她当人质……胁迫本君,不论哪种,小舞都很危险,你必须……马上回去,找到她,救回她,保护好她”。 觉得擎天说的对,也知哭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翠儿抹了一把,止住哭声,囔囔着鼻子回应,“好!我马上回”,说完,转身就要离开。 擎天忙喊住,“等等,就你一个……怕是应付不来,神魔大战已开战,本君,确实无法离开,但会给你……派几个影士,协助你……一起去找小舞,至于孩子,就先这样吧”。 还不等翠儿回答,擎天直接对帐外喊了一声,“炎文”。 炎文扫看了一眼,泪流满面的翠儿,对擎天施礼,“太子殿下”。 擎天直接安排,“炎文,你带六个影士,随翠儿……去找寻甄小舞,找到后,将他们留下保护她,你要随时……和本君保持联系”。 “遵命!臣这就去” 炎文看出事情的紧急,一边应着,一边对翠儿挥手,“跟我走吧”。 对擎天点了一下头,翠儿随着炎文,一起走出了大帐,之后,一行赶往人间。 炎文是个有头脑的,从来都不会让自己失望,望着他和翠儿离去的背影,擎天感觉身子如虚脱了一般,突然就没了力气,踉跄坐回案后。 想着小舞可能遭遇不测,擎天心疼的犹如刀割,感觉眼睛酸涩,嘴里兀自喃喃出声,“小舞,你答应过,要等夫君回来,我不许……你有事,不许!你得好好活着,多陪陪……为夫……和一双儿女……” 炎文带着六个白衣暗士,在浓雾中急急飞行,拼命追赶在前面玩命飞行的翠儿。 翠儿穿梭在浓雾中,心急如焚,只希望自己能早一些,再看见那张熟悉的面庞。 翠儿在心内不断祈祷着,“甄小舞!你要好好的,别让翠儿……再抱憾终身,老天,请帮帮我!别让小舞出事,求求你!……”。 第597章 黯然情伤(1)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话说,造成甄小舞母子生离死别的始作俑者---冷空,在掐死她,并点燃屋子灭迹后,望着被火苗渐渐吞噬的她,冰冷的眸子中闪过一抹于心不忍,但那也只是一瞬。 “谁让你……触到爷的霉头,还两生?……哼!是你自己……找死的” 冷空心内冷哼着,凡人如蝼蚁般的贱命,怎抵得过自己心爱女人的展颜一笑? 接了擎天正妃的捕杀委托,自己还没能杀死鹿小舞,她就被打入六道轮回,鬼使神差,又被自己所爱的菡萏带入人间,已解除捕杀委托的自己,最后竟还是杀了她,但她已是肉体凡胎的凡人。 当然,这是为了满足菡萏的心意,她嫉恨小舞,恨她抢走了擎天的爱。 虽然自己没让心爱的女人手上沾血,但自己一个神仙杀一个凡人,又纠缠在同父异母的大哥擎天的三个女人之间,替菡萏杀了她的情敌,冷空怎么想,都觉得十分别扭,心情也沉重的很。 看着面无表情的菡萏,冷空低声提议,“走吧”。 “好!” 望了一眼熊熊燃烧的大火,菡萏应着,被冷空牵着手一同离开。 杀了甄小舞,菡萏完全没有如预想的那般解气,反倒是心内木木乱乱的,还隐隐有恐惧之感。 在菡萏眼前,不断闪过擎天冷若冰霜的脸,冷的她不禁打了两个寒战。 菡萏心里明白,擎天已发现自己,没有履行保护好小舞的诺言,辜负了他的重托,让为他生了两个孩子的甄小舞枉死。 擎天,不会再原谅自己!这也就意味着,自己彻底失去了,能再度接近他的机会。 二万多年啊! 朝思夜想的刻骨相思,费尽心机的靠近,那逝去的大好青春年华,和满心的希望与憧憬,都会随着甄小舞的死去,成了毫无意义的愚蠢笑话。 意识到将失去擎天,那些与他有关的未来梦想,将永远无法再实现,菡萏突然感觉害怕和难过,觉得心好像被一点点剜开,血淋淋的,疼的无以复加。 未来在哪?! 冷空转头,瞧着坐在海边礁石上,怔怔眺望大海的菡萏,提议道:“菡萏,喝酒去吧”。 “好!” 菡萏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觉得喝酒是不错的选择,或许醉了,自己的心才不会再那么痛。 包下整个酒楼的冷空,与菡萏对坐在二楼窗边桌前,窗外是辽阔的大海,耳边是“哗啦啦”的海浪拍岸声。 对面的窗下,则是人声鼎沸的街道,冷空觉得太闹,挥袖打出一个禁制,隔绝了熙熙攘攘的响声。 “贵客,可以上酒菜了吗?” 一个掌故模样的人陪着笑脸,有些胆颤心惊地问冷空,见他微微点了头,就急匆匆下了楼。 不一会儿,掌柜带着七八个伙计鱼贯而入,将手中端的菜迅速摆在桌案上,又将二十几壶各色的酒摆在地榻上。 “贵客,请慢用” 掌柜陪着小心说完,带着战战兢兢的伙计们,一起仓皇离开。 原来,带着菡萏来到酒楼,冷空一开口,就要求包下整个酒楼。 掌柜虽然看见,冷空一副不好招惹的蛮横样子,但酒楼已有了不少客人,他也只能委婉拒绝。 心里一直就憋着不痛快的冷空,顿时就耍横发了飙,把柜台一掌拍碎,客人立刻都被吓怕,掌柜的也怂了,只能带着众伙计,乖乖服侍冷空和菡萏两个。 冷空先倒一杯酒,推到一直眺望大海的菡萏面前,冷冷瞥了她一眼,又给自己倒了一杯,然后端起酒杯一干而尽,脸上立马现出嫌恶的表情。 “这算酒!?” 祭出自己的七宝酒壶,冷空倒出两杯酒,一杯又推到菡萏,一杯自己举起就喝。 冷空冷着一张脸,一手酒壶,一手酒杯,自斟自饮,一杯又一杯地喝着,没有说话,也没有再看菡萏。 一直沉浸在过去,正伤心难过的菡萏,眼角余光瞥见冷空冷厉的脸,知道他生气了。 十有八九,又是在嫉恨太子擎天。 此刻,菡萏心里是清醒的。 知道纵使自己再爱擎天,但两万年的痴心,终是彻底白费了,而且已是无力回天。 同龄的花仙们都已找到所爱,而自己依然孑然一身,大好年华正在逝去,自己已没有多少青春可能浪费。 想到若众花仙知道,自己追求太子擎天失败,菡萏都能想象到,她们那冷嘲热讽、尖酸刻薄的样子。 自己面前的男人----冷空,能带给自己的只能是屈辱、鄙夷和嘲笑,最美的自己不该插在牛粪上,应该得到最尊贵的男人,拥有至高无上的声名和未来。 若不是被冷空不断纠缠,自己被逼的逃回天庭躲清静,自己应该就会留在甄小舞身边,那样,就会见到来探望她的太子擎天。 说不上自己也能和甄小舞一样,也能成为太子擎天的女人,甚至也能怀上他的孩子,自己两万年的期盼也就成真了。 “冷空!都怨你,是你害我……失去了一切!” 瞥了一眼喝闷酒的冷空,菡萏觉得特别来气,若自己委身冷空这样无权无势的散仙,她还不被笑掉大牙。 菡萏感觉,自己都要发疯了。 “凭什么?我是最出类拔萃的,就该拥有……最尊贵的男人……” “擎天!你连个凡人都能爱,为什么……就不肯爱我?只有我……配站在你身边,你眼瞎了吗?……” “小舞,你两世……都和我抢太子,你死有余辜!……” “我不想成为笑柄!……“ “老天!为什么……你不帮我?!……” “……” 菡萏心中哀鸣着,伸手抓起酒杯,就一口灌入嘴里,彻底失了她一贯的雅致高贵风度。 因为不在乎,所以不怕失去。 在自己的生命中,冷空只能是用于填补自己的一些寂寞,和满足自己小小的虚荣心,毕竟,他送礼从来都是大手笔的。或许将来迫不得已时,做自己最后的备胎,但也仅此而已。 菡萏心中一面恨冷空的纠缠,坏了自己对太子擎天的承诺,因此错失得到太子的机会,一面怨他卑贱而碌碌无为,并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菡萏不会喝酒,也分不清酒的好坏,她抓起一壶酒,嘴对上酒壶就猛灌一通。 手举着七宝酒壶,冷空微眯着双眼,冷冷看着“咕嘟咕嘟”大口喝酒的菡萏,心中顿时很不是滋味。 菡萏正为她所爱的人,心伤难过,也在为爱她的人,也就是自己,感到羞愧,不耻也不屑。 第598章 黯然情伤(2)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当菡萏拿起另一只酒壶,冷空微眯的眸子里,已透出凛冽的戾气,他一把握住她拿酒壶的手,厉声道:“够了!”。 “哼!” 甩来冷空的手,菡萏鼻子冷哼了一声,故意闹别扭一般,又伸手抓另一壶酒,就又往自己的嘴里灌。 冷空一挥手,将菡萏手中的酒壶打飞,酒壶“啪”地破碎声,淹没在窗外的海浪声中。 “够了!” “不用你管!” 冷空厉声大喊,菡萏比他喊的更大声,两双怒目对峙着,都视乎燃着熊熊的火焰。 “菡萏,你醒醒吧!” 两壶酒进肚,菡萏已呈现醉态,她用手抹了一下嘴角的酒,挑衅地望着冷空,两颊醉红,嘿嘿冷笑,“冷空,该醒醒的,是你!不是我!”。 冷空嘴角抽动,额头青筋暴起,愤怒的如要扑上去咬人的猛虎,咬牙切齿地低吼,“菡萏,我……我再说一遍,除了……那所谓的……尊崇地位,其他的……我都会给你”。 醉意沉沉的菡萏,嘴角慢慢扬起鄙夷,一字一句地叫板,“呵,真巧,我,我只想做……最尊贵的女人”。 “你!……” 再度甩掉冷空的手,菡萏抢过酒壶,突然站了起来,脚步踉跄走下地台,一边往嘴里灌酒,一面醉眼妩媚地瞥看着,已快要被气爆炸的冷空。 菡萏嘴角噙着傲慢与不屑,大着舌头公然挑衅,“自古,美人……配枭雄,你是……枭雄吗?是吗?哈哈哈……你不是!你,百无一用,寂寂无名,不对!不对,你有名的,你是……那最尊贵大神的……私生子,哈哈哈,私生子啊,别的殿下……被前拥后呼着,而你却只是……见不得光的……一只老鼠,哈哈哈,老鼠!想娶……本仙子,你痴心妄想……笑话!”。 菡萏醉了! 冷空被气疯了! “贱女人!” “啪!咔嚓,噼里啪啦!哐当……” 冷空口中骂着,气的一掌震碎案几,案几和碗碗碟碟瞬间都被拍碎,连整个酒楼都晃了两晃。 “妈呀!” 在楼下,正战战兢兢偷听动静的掌柜和伙计们,听见吵架和破碎声,都被吓着赶紧躲藏起来,捂着耳朵,眼露惊恐。 一侧街边的行人也被惊到,目光齐刷刷地看向紧关着门窗的酒楼,都一脸的惊诧和迷惑不解。 冷空身形一晃,直接到了菡萏面前,一把揪住她的衣襟,暴跳如雷,冲冠眦裂,语不成句。 “你就是个……爱慕虚荣的……疯子,那女孩……比你强多了,擎天,怎会看上……你这个贱货!” 菡萏被说到痛处,醉的也胆大包天了,她根本没在意到,冷空如能吃人的凶相。 菡萏死命挣扎着,还歇斯底里地大喊,“我为爱,能守身如玉,怎么就贱啦?爱人,有错吗?看看你自己,整日,混吃等死,还死皮赖脸,你!你才是贱货!窝囊废!”。 也已经醉得不轻的冷空,被气的双眼通红,像是一只被激怒的野兽,一字一句地低吼威胁,“你!再,敢,说,一,遍?”。 菡萏梗着脖子叫嚣,“你!窝囊废!我就是……孤寡一生,也不会……嫁给你”。 一直以来的屈辱,一下都涌上冷空的心头,他已怒不可遏,嘶吼如地狱的恶魔嚎叫。 “是……吗?” 冷空一抖手,将菡萏重重摔在地上,带着凛冽的威压,面目狰狞可怖,嘴角噙着阴鸷,眼中透着嗜血杀意,一步一步逼进菡萏。 “是!”,菡萏醉了,依旧没有嗅到危险的气息,还在挑衅冷空的底线。 “那就,如,你,所,愿!” 猛然欺到菡萏身上,冷空拼命撕扯衣袍,一片片的白布飘扬在空中,如一朵朵绽放的花,最后纷纷萎靡在地。 菡萏被吓呆了,瞪着不可置信的大眼,望着眼前发疯的男人,明白将发生什么时,立马连踢带踹,拼命的挣扎嚎叫。 “不!……混蛋,放开我,呜呜呜……该死的……” 但面对神通广大,并已疯狂的冷空,菡萏的推搡捶打,完全就是一场徒劳,冷空恍若未闻,毫无爱惜、没有任何怜悯地侵略。 “啊!……混蛋!我杀了你……” 在菡萏凄厉的哭喊声中,冷空如疯狂的野兽,报复着他一生中,从没受过的屈辱,发泄着他所有的愤怒。 菡萏的怒骂咆哮声,被冷空霸道地口唇,给生生堵在喉咙里,血腥味弥漫了满嘴,身子更犹如被生生撕裂般剧痛。 冷空向唯一爱过,并想拥有一生的女人,也是伤她辱她最深的女人,追讨着自己的欠债,他发了疯一般不断索要着。 一直玩火的菡萏,终是自食其果。 冷空的骄傲和自负,那是刻在骨子上的。 这一点,冷空像极了他的娘,当然也跟她娘一样,不喜欢被琐事拘束,他们尊崇的是率性而活。 若说冷空母子俩是这世上,最不把权势富贵当回事的,那绝不是虚言,从他俩对天君的不理不睬态度,就足可见一斑。 说来也奇怪,生活里总存在一个怪相。 那就是,你越把谁当回事,谁越不把你当回事!连三界之主的天君,也未能免俗。 想当年,年轻俊美的天君偶遇一个妖艳的红衣女子,那女子就是冷空的娘--童珺,因童珺在家排行十三,因此,她常被称为十三娘。 第一眼,一双风流男女就一下看对了眼,相互都有了感觉,接着就陷入天雷勾动地火的疯狂,竟缠绵三日之久。 十三娘尽性后,悄悄离开还昏睡的天君,连名字都没有给留下。 对十三娘的蚀骨风流,天君念念不忘了一生,他找了她两万多年,结果发现,自己竟播下了天家种,一个长的很像自己的儿子---冷空。 天君用尽各种办法,想把十三娘和儿子带回九重天,结果,那母子俩完全视他为无物,总一副爱答不理,拒他于千里之外的冷漠。 风流不羁的十三娘,对天君已完全没了一点兴趣,对他的刻意求爱讨好,总是露出嫌恶的表情,这让已呈现老态的天君,一度感到很自卑。 母子俩越不把太君当回事,天君越是主动巴结。 尤其对儿子冷空,天君更是陪上十二万分的讨好,希望他能认祖归宗,而他对自己这四海八荒最尊贵的爹,压根就不买账。 但天君给的特令,冷空还是欣然接受了。 正是有了这个特令,冷空在四海八荒简直就是横着走,无地不能去,无所不能干,还处处受到特殊的礼遇。 第599章 黯然情伤(3)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一个人惯着你、让着你、宠着你,那是因为在乎你、爱你,倘若不爱了,一切将截然相反。 可惜,自视清高的菡萏不明白这个道理,也错把冷空当成了一般的追求者。 冷空唯一的一次真情投入,就是给了菡萏。 因为他看见了,两万多年来,菡萏只默默接近一个男人,那就是他同父异母的大哥擎天,纵使被他的无视,伤的遍体鳞伤,再难过也从未放弃过。 走过万花丛,片叶不沾身的冷空,是既欣赏又同情菡萏,觉得她的执着很傻,但傻的真诚,傻的也挺可爱。 冷空自觉一个人玩累了,也想找一个如菡萏一般,对擎天那么真心相待的女人,想与她相伴天涯,携手到老。 时间就像一面照妖镜,它能照透伪装成人模人样的妖魔鬼怪。 在精于世故的冷空面前,菡萏经不住探看,渐渐露出原本贪婪的本性。 冷空发现,在菡萏白莲花的外表下,掩藏着勃勃野心和无尽欲望,她爱攀比、爱慕虚荣、狡诈虚伪、诡计多端,言行不一,内心也俗不可耐…… 她所谓对爱的执着,完全就是对尊贵声名的病态追求。 更可气的是,菡萏把追求者的自己,只当成孤独时的陪伴,根本就没瞧上眼。 但是,自己不可遏制地爱她,已不能自拔。 而菡萏的无底线作死,彻底触到了冷空的底线,目空一切、自尊傲娇,从没低过头的冷空,再也无法忍受菡萏的侮辱。 菡萏接二连三地伤害,每次都把冷空给气的不行,很多次都想着离开,但最后,都是又跟在她身后,他已离不开她。 冷空恨自己没出息!已沦为菡萏的裙下奴。 今日,杀死凡人甄小舞,全了菡萏的报复之心,但冷空总感觉,心上好像压了一块大石头,沉甸甸的,喘不过气来。 想起那凡人女孩甄小舞,曾被上万人围堵索血,她浑身被撕咬的皮开肉绽,如血人一般,依旧还抓着自己的袍角,祈求给伤她的人,找治疗瘟疫的配方。 也曾忍着一身伤痛,孤独坐在小山顶,默默数着死人数是否减少。 在冷空的内心深处,是深深同情那个真傻的甄小舞。 而就是那个傻女孩,刚给天家生了两个孩子,纵使自己再不承认天家身份,但亲叔侄的血缘是割舍不断的。 为了讨好菡萏,自己杀了大哥的女人,那个舍己为人的甄小舞,让两个子侄一出生就失去了娘。 自己这干的,都是什么混账事! 一直憋着不痛快的冷空,在菡萏的挑衅下,终于忍无可忍,以极端的强暴之举,报复了菡萏,发泄着他的委屈和屈辱。 菡萏实打实跌了一个大跟头。 她借以攀上高枝的贞洁清白,用来心想事成的资本,顷刻间,就被气疯的冷空给夺走。 菡萏失去的不止是清白,还有她心中瑰丽的梦想,梦想成为凌波仙子一般,既有尊贵身份,又独得一人心的专宠。 菡萏哭的悲痛欲绝,涕泗滂沱,狠命咬着冷空的肩膀,“该,死,的!……”。 菡萏越挣扎,咬的自己越疼,冷空就越兴奋,他双目赤红,热汗如注,疯狂的像是正撕咬猎物的饿虎。 冷空的娘阅男无数,他的爹富有四海,美人更是多不胜收,他们的儿子冷血天生就是个风流种。 从少年初尝欢爱滋味,冷空就一发不可收拾,几乎是日日无女不欢,床第的功夫已十分了得,鲜有女人能招架住他的神武。 冷空将一腔屈辱、气愤和愧疚,都发泄在并不更事的菡萏身上,他如疯如癫,让菡萏是痛入骨髓,生不如死。 菡萏越来越弱的哭喊声,被海浪声渐渐吞没,备受折磨的菡萏,身心俱伤,眼睛一翻,人就昏死了过去。 冷空终于停止了发泄,怔怔凝视着泪流满面,汗流浃背,如被水洗过的菡萏,他赤红的眼中,慢慢溢出难过。 手抚上菡萏的脸,将她贴在脸上的一缕湿发,轻轻别在耳后,冷空哽咽出声,“你,为何……逼我?!啊?……,我都……让步了,我不是……不能,是不想要,你怎么……就不懂我?你不该……碰我的底线,不该……逼我”。 冷空心底到底是有爱的。 没有再折腾已昏迷的菡萏,冷空转头看了一圈,见满地衣袍碎片,就挥袖给菡萏穿上了一件白衣。 当自己也收拾妥当后,冷空满眼装着心疼,将菡萏打横抱起,从窗口跳出,化流光离去。 楼下的掌柜和伙计们,听到了所有的声音,都躲在各自的躲避处,被吓的战战兢兢,却没有一个敢离开的。 半个、一个、两个时辰过去了。 始终没有再听到任何声音,掌柜的犹犹豫豫、哆哆嗦嗦,从一张桌子底下爬出来,小心翼翼地走到楼梯口,仰头向二楼张望。 掌柜和蹑手蹑脚围上来的伙计,相互眼神示意着,七八个人慢慢走向楼梯。 一阶、两阶……十阶,一行一步一停地上了楼。 又偷听了好一会儿,掌柜才敢从门缝看进去,只见屋内一片狼藉,两人如谪仙一般的人物已不见了踪迹。 掌柜壮着胆推门而入,只见案几和碗碟碎了一地,酒菜洒的到处都是,不远处到处是白碎布,任谁都能看明白,先前发生了什么? 除了害怕,也没人能胡思乱想什么。 能有这般本事的,不是有大神通的人,就只能是传说中的妖魔鬼怪,谁也不敢招惹,怕惹祸上身。 掌柜长长吐出一口浊气,手拍着胸口,心有余悸道:“你们都记住,今日的事,谁都不许说出去,对家人也不行,嘴不老实的,定会招去邪祟,让家门不安,都记住了吗?”。 伙计们都被吓坏了,异口同声应着,“是!掌柜的,绝不敢说的”。 看了一眼满地的狼藉,掌柜吩咐,“收拾一下,别臭在这里,关窗,闭门,先关店三日,都回家躲躲”。 伙计们应着,一阵手忙脚乱地忙乎,不一会儿,酒楼就从外面被锁上了大门,掌柜和伙计们都提拉着大包小包,脚步匆匆地离开。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600章 进退两难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将菡萏送回天庭的洞府,并把还昏迷的她安置在榻上,冷空痛苦地望了一会儿,然后转身离开。 站在雾气腾腾的回廊中,冷空竟不知该去何处? 沉默了许久,冷空飞上一座最高楼的楼顶,负手站在高翘的飞檐上,望着眼前若隐约现的宫阙发呆。 深蓝色的天宇下,隐约闪烁着星月的光芒,望着脚下的茫茫白雾,冷空茫然若失。 这一刻,他彻底迷失了自己。 一面是爱情,一面是自由,冷空一下陷入了两难的抉择。 只要去前面巍峨的玉皇殿,对那位四海至尊喊一声“父君”,自己立马就会拥有尊贵的身份,和至高无上的权利,别人眼里的荣华富贵,他分分钟就能唾手可得。 那些东西,都是自己心爱女人梦寐以求的,为了赢得她,自己应该去认爹吗?。 “我不想再被嘲笑!” “我不能失去菡萏!” 冷空站在夜风中,衣发猎猎飞舞,正如他翻滚的内心,眺望着远方的殿宇,冷空一只脚都已迈出,却又迟疑起来。 “若真认了,自己真不会后悔吗?……” “爱情可贵,但自由呐?我究竟……想要什么?……” “帝王家的尔虞我诈,自己真能面对?……” “赢得了菡萏,自己真就能幸福快乐了?……” “……“ 冷空怔怔站在飞檐上,把自己站成了一座雕塑,孤傲寂寞,他足足站了一夜,也想了一夜。 “儿子,你要记住,无论什么时候,你自己都要成为……自己的主人,就向风一样,无拘无束,无影无踪,自由畅游天地间……” 最后,冷空想到了,娘曾经叮嘱自己的话,明白娘是真懂自己的人,如风一般的自己,注定无法为谁停留,枷锁更是不适合自己。 冷空放弃了,认爹的冲动。 许是父子血脉相连,此刻,正站在御花园山顶亭中的天君,探到一道目光的长久凝视。 天君打开神目,发现长的最像自己的儿子---冷空,正负手站在一个楼顶高檐上,如一座雕塑一般,显然人已走了神。 天君心中涌出一阵感动,以为冷空偷偷遥望,是想念自己这个爹了,眸色不觉温柔起来。 “冷空,你是在……想父君吗?快回来吧,父君,会好好补偿你的” 最终,遥遥望着儿子的天君,还是失望了。 就像所有的慈父一样,天君细打量着,不肯相认自己的儿子,发现冷空眸中,压根没有自己的身影,在他微蹙的眉宇间,分明写满愤愤与落寞,还有隐隐的恨意。 从未见过这般的冷空,天君心里明白,他遇到难心事了。 若要在往常,天君定会主动走过去,给冷空主动解决遇到的困难,答疑解惑,安抚他的苦恼。 毕竟,他这个当爹的,最亏欠的就是这个儿子。 但今日,天君丝毫提不起兴致,甚至被冷空的愤恨样,给弄的更加伤心,心内不禁慨叹,“唉!……儿女,都是索债的冤家啊!”。 刚刚,收到三儿子昌瑜传来的晶石,天君点开一看,顿时被气的七窍生烟,无处可发泄的怒火,只能对着最信任的方安大发雷霆。 “你看看,看看,是本君……冤枉他吗?” 方安也看到了,擎天和依依相关的影像,他脑子十分清明,忙抖出一个隔声禁制,怕天君的嚷嚷声,被别有用心者给听了去。 祎安恭敬施礼,“天君息怒,太子与那公主……毕竟是旧相识,太子仁慈,或许,只是想救她,也没想……那么深远”。 神魔大战已开打,在这关键时刻,三殿下寄回这有损太子的晶石,定是居心叵测,别有企图的。 在方安内心深处,一直就不太喜欢昌瑜母子,觉得他们阴险狡诈,心术不正,想必太子擎天的心怀坦荡,气吞寰宇,昌瑜差的可不是一点半点。 听见方安别有深意的话,天君冷静不少,但依旧气哼哼道:“他是储君,想不到……应该吗?这么好的……打击对方的机会……不但白白丢了,还被抓住把柄,蠢!蠢透了,百万天军,交给这蠢货,本君,还能放心吗?”。 听出天君虽有怨气,却没有真打算追究,方安咧嘴一笑,恭维吹捧道:“天君的圣明,太子,且有得学呐”。 瞪了一眼打哈哈的方安,天君又拿出两块晶石,嗔道,“老狐狸,你就不能……说点真心话?”。 方安笑着施礼,“臣,句句真心”。 天君扬手,将两块晶石同时抛入空中,法力摧发出盈盈蓝光,显出两幅影像,一幅是擎天出手,营救甄小舞的画面,另一幅是昌瑜大闹帅帐的画面。 天君越看,脸扭曲的越厉害,最后霍然站起,大声咆哮,“反了!反了!他,他……他竟敢私自出营?!去约会……那祸害,他竟敢……在本君背后动手脚……保下了她,简直是胆大包天,罪该万死!”。 也被吓圆眼睛的方安,望着暴跳如雷的天君,也觉得擎天做的确实过火了,有心相劝已是无法开口,清楚兄弟俩权势之争,已到了白热化的地步。 “此时,想置太子于死地,昌瑜,真是太狠了!” 在神魔大战之际,昌瑜不顾及战事胜败,九重天和亿万生灵的安危,迫不及待地寻错夺权,他太过自私狭隘,但从这一点看,昌瑜既短视又没城府,丝毫不明白,皮之不存毛将焉附的道理。 “必须先压下天君的怒火,关于是非对错,只能等到战事结束” 方正想到此,忙又对天君施礼,“天君,请息怒……”。 天君气的来回踱着步,张牙舞爪地咆哮,“息怒!息怒,那逆子,都要反了天了,你让本君……如何息怒?”。 方正嘴角抽动了一下,直直望着天君,“天君,纵使太子……罪大恶极,但当前,无人……可替代他。何况,临时换帅,对战事,有百害而无一利,请天君深思”。 天君突然一愣,迎上方安焦急的目光,清楚他说的在理。 见天君听进去了,方安再接再厉,“太子,竭心尽力……那是有目共睹的,不容置疑。臣,见那女孩……像是个凡人,天君,或许一切……不似表面这般,背后……或是有隐情”。 天君心内一咯噔,脑子清明不少,再细看画面,发现甄小舞身上一点仙气都没有,他登时明白过来,应该不是擎天违逆自己,偷偷救出鹿小舞,而是她的的投胎转世。 天君心里十分明白,魔王伏冥嚣发动神魔大战,就是想推翻自己,为自己的魔后凌萱报仇。 伏冥嚣准备了一万年,魔军总体实力要比天军要强,也只有自己的大儿子擎天,才有能力与之一搏。 当下,若公开昌瑜找到的证据,直接惩罚大儿子擎天,无疑就是和自己过不去。 见天君若有所思,方安更直白地建议,“天君,这两个证据,都不会影响……神魔大战,也不急于一时处理,莫不如,先将证据压下,等战事结束……再勘问调查,再行决断”。 从方正沉着的脸上,天君移开目光,茫然地看向远方,一种被制约的无力感,渐渐涌上心头。 显然,这是唯一理智的做法。 能赢得神魔大战,保自己的宝座安然无恙,是压倒一切的事情,最终,天君默默点了头。 心始终无法平静,天君就独自去了御花园,登上山顶的小亭子,眺望一片影影绰绰,思绪万千。 “怎么?就走到了这一步?……自己的帝位……竟也受到了威胁,一方是虎视眈眈的魔王,另一方是跟自己较劲的北天帝帝九渊,还有隐藏的一方,就是自己的大儿子擎天,他声名日隆,众望所归。 天族赢不赢神魔大战,自己的王座都是岌岌可危的…… 必须将觊觎自己帝位的,一个个铲除!本君是四海八荒的主,不可替代的,独一无二……” 在朦胧夜色下,冷空和他至高无上的爹遥遥相望了一夜,眼中都没装着对方,都沉浸在各自的心事中……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601章 心有所系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小舞!别走!别……走!” 一声凄厉地喊声,从一个低矮的屋内传出,散入黎明的浓雾中。 周旦从噩梦中被惊醒,“呼”着坐起身,望着眼前陌生的房间,神情恍惚好一会,一时竟不知身在何处。 感觉脸上凉凉的,周旦伸手一摸,发现自己又流泪了,把自己刚吓醒的恶梦,让周旦既心惊肉跳又伤心难过。 听见喊声的君宝,紧张地拔剑闯进屋,戒备地扫看了一圈,目光最后落在公爷汗津津的脸上,发现他眼睛红红的,知道又是虚惊一场。 “公爷,您又做噩梦了?” 望着利剑在手,一脸担心的君宝,周旦的脑子已清明许多,想起自己正在驿站的客房中,他长长叹了一口气。 “是啊!最近,总是噩梦不断,唉!没事了,君宝,你安排人……去烧点热水,本公,想沐浴更衣“ 看着公爷依旧疲惫的脸,君宝劝道:“公爷,您才睡……一个时辰,时辰尚早,再睡会吧”。 听到窗口“呼呼”的风声,周旦一边下床,一边叹气道:“唉!醒了……就再睡不着了,君宝,你说,这大冷的天,小舞会不会……”。 见公爷欲言又止,君宝忙开口宽慰,“公爷,小舞,是何等的聪明?她不会挨冻的,她弄了不少钱,一定能找到……暖和的地方住,吃的也不会差,她定能照顾好自己,公爷,不必挂心”。 周旦嘴角抽动了两下,明白君宝话里的好意,但他最不能放心的,就是小舞不好好照顾自己,就像她刚生完孩子,就大冷冷的天,敢骑马几十里去大山中。 现在,心里又装上乡人仇恨的小舞,定是更不管不顾,一心报血海深仇,做好了一去不回的准备。 周旦痛苦地闭上了眼睛,缓了好一会儿,对君宝低声吩咐,“君宝,去吧,去给本公……取一身干净的里衣过来,今日,或是能见到大王,本公,绝不能……失了体统”。 “是!”,心疼地望了一眼周旦,君宝施礼后离开。 周旦坐在床沿上,想着刚刚做过的梦,依旧心有余悸,“小舞!你可不能……再有事啦,别再怨恨……折磨自己了,你听见没有?”。 周旦刚刚做了一个恶梦,梦到小舞穿着一身大红衣袍,站在高高的瞭望台上,正大力擂击一面战鼓。 鼓声铿锵,震耳欲聋,瞭望台下是刀光剑戟、喊杀震天的厮杀战场,像是大商和大周的将士正在对战。 突然“噗!”地一声,大鼓被小舞大力给敲破,她愣愣望着鼓面上的破洞,之后,嘴角竟慢慢绽放出笑容。 “小舞!小舞……” 听见自己喊叫声,小舞转脸望向自己,并粲然一笑,她张开嘴说话,自己却没有听见任何声音,从小舞的口型,以及对自己挥手的动作,周旦觉得,她是在对自己挥手道别,“旦哥哥,小舞,走了”。 周旦一边大喊,一边伸手想抓住,却怎么也抓不住,自己眼睁睁看着,被刺目阳光照得雪亮的小舞,渐渐化作点点亮片,并片片飞走。 “小舞,回来!小舞,别扔下我……” 在千呼万唤的哭喊中,小舞还是渐渐消散,最后,连一片亮片都没剩下。 大凶的噩梦! 泡在水汽腾腾的浴桶中,周旦按照自创的解梦理论,闭眼推敲着梦镜,越想眉头皱的越紧,心里也越慌张。 周旦推算出,自己就要失去小舞了,而且,是彻彻底底地失去。 身处热水中,周旦却感觉周身冰冷,那是从里冷到外透心的冷,冷的他浑身打了两个哆嗦。 “公爷!公爷!……” 随着一迭声的呼喊,君宝脸上难掩兴奋,手举着一个帛条,快步冲进屋,看见正泡在浴桶中的周旦,动作有一霎的迟滞。 “公爷,小舞,小舞,找到了”,君宝说着,立马递上手上的帛条。 “真的?!” 周旦听罢,起身就去抓帛条,但因动作太大,弄了自己一脸的水,他一手抹掉脸上的水,一手抓过帛条看。 “六四,已在军营,一切安好!勿念” 一看见笔迹,周旦就知道,这是祎安飞鸽传来的信,确认小舞确实回来了,他眼泪“唰”地流下来,一时间悲喜交加,哭笑不定。 “小舞,你终于……回家了!小舞……” 周旦举着帛条,上面不足十个字,他却看了一遍又一遍,眼泪簌簌而落,滴在水面溅出一圈圈涟漪。 一直以来,君宝最是了解,公爷对小舞的感情,以及失去她的凄凉悲苦,君宝也湿红了眼睛,他没有开口相劝,公爷能哭出来,心中的苦闷也能释放一些,也不至于积郁成疾。 “公爷,臣,去准备马车”,君宝低声说完,就向门外走去。 周旦恍如做了一场梦,后知后觉,在君宝身后喊,“不!本公,要骑马走”。 君宝犹疑了一下,想劝说的话已到嘴边,但最终没有说出口,公爷的心情他懂,对小舞的刻骨思念,让公爷已迫不及待,想以最快的速度见到小舞。 “好!”,君宝应着,转身离开。 “小舞!又能见到你了,实在是……太好了!…… 这一生,我再不会放手,绝不让你……再离开我…… 你等着,旦哥哥,这就去见你,” 周旦一边哽咽喃喃,一边以最快速度穿好衣袍,他紧张的手直哆嗦,扣子怎么也系不上。 周旦以为,与小舞此生再难相见,但是一个偷马贼,和一场大火案,将朝思暮想的小舞,从自己魂牵梦绕的梦里,带到真真切切的现实。 自己率领特训队员,一步步靠近小舞,却总也抓不住她,她明显是在躲猫猫,不想被抓住控住,显然,她铁了心不想回归。 现在,她活生生出现在军营,这再好不过的结果,让周旦紧张又兴奋,只有小舞回来,自己才有能力保护好她,护她余生平安幸福。 安排好准备出发的事项,君宝转回屋内,发现公爷抖着手,正和自己的袍子的盘扣较劲。 君宝默默走上前,为周旦系好盘扣,然后又服侍他穿好衣袍,最后,给他披上一件皮毛大氅。 “好了,走” 周旦衣袍刚穿好,就急不可待地往外走,君宝紧跟其后,君宝也想见到,曾用血救了自己命的小舞,当然,也为她的回归,激动高兴。 原本阴拉拉的天,突然就飘起了雪花,在橘黄的灯光下,像一只只翩飞的白色蝴蝶,漫天飞舞。 周旦仰头看了一下天,伸手带上披风帽子,带着一行十几骑,悄悄出了驿馆院门。 周旦上马后,打马如飞,不一会儿,一行就消失在茫茫晨雾中。 第602章 难言的爱(1)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除了吃饭喝药时,被总冷着一张脸的周锦年给弄醒,小舞一直昏天昏地地睡着,好像一下要补回,之前所欠下的所有的觉。 期间,已知晓小舞有油尽灯枯之相的周珷,亲自来探视过她两次,每次都会命众人退下,自己孤坐在榻边,怔怔望着小舞苍白的睡颜,尤其是她额头上的奴印,一动不动,一言不发。 除了周珷自己,没有人知道,他心中在想什么? 每坐满一柱香的功夫,周珷会起身出账,对帐外候着的周锦年和太医交待,要不惜一切代价地治疗小舞。 其实,周珷的内心极不平静。 甄小舞,一个为还父债,自卖自身,进宫为奴的最低贱女子,却有着过目不忘的最聪明头脑,还有着自动自发的上进精神。 自己恼怒过她,折磨过她,打过她,逼过她,但也欣赏她,成就了她,也喜欢上了她,把她深埋在心里。 但终究是自己害了她,让她小小年纪就留下沉伤旧疴,到现在只能靠补药维持生命,她的生命之烛可能会随时熄灭。 她这一生,太悲惨了! 周珷将所有的悲伤、遗憾、自责等情绪,都生生压在了心里,因为他是王,是虽掌握至高无上的权势,却无法从心所欲的王。 最矛盾难过的,还当属周锦年。 他曾经最思念的女人,害自己成了孤家寡人,成了他最狠的女人,想到小舞都恨的咬牙切齿,想把她抽筋剥骨。 但是,当小舞就站在自己面前,还睡在与自己一帘之后,周锦年非但没有想杀她,还为她将会早逝而难过。 过去有多爱小舞,后来,就有多恨她,恨她成了自己活下去的理由,到现在面对她,除了担心就是难过。 被周锦年照顾的极好,小舞终于睡足了,睁开惺忪睡眼,在被窝伸了伸腿,发现屁股上的棍伤已基本不疼了。 小舞从隔帘的缝隙里,瞅见周锦年正在读书,嘴角不自觉抽动了两下。 想当初,曾经那个飞扬跋扈的纨绔公子,最讨厌就是读书,自己从他身上,可挣了不少代做课业的钱。 小舞仔细打量着,与过去判若两人的周锦年,见他满脸胡茬,完全就是一个中年大叔的模样,粗糙沉默,丝毫没有曾经恣意少年的影子。 短短四年时光,竟改变了太多的人,也改变了太多的事,小舞心内不免唏嘘不已。 感觉一道目光的逼迫,周锦年蓦然抬头,与正打量自己的小舞正看了个满眼,最后,小舞挤出一个讨好的笑。 “醒了,就起来洗漱,吃点东西吧” “哦” 周锦年依旧阴拉着一张脸,但说话的声音却很温柔,小舞傻呆呆哦了一声,见他消失在隔帘后。 小舞忙起床,穿好衣袍,简单梳了几下头发,盘了髻在头顶,用木簪固定,又用手抓了些碎发,挡住自己额前的奴印。 这时,周锦年拎着还冒着热气的水壶进来,将热水倒入盥洗盆中,然后转身离开。 小舞刚洗漱完,周锦年就端着一个食盒进来,后面还跟着两个也拎食盒的士兵,不一会儿,案上就摆满了饭菜。 周锦年一把扒拉开,要去叠被子的小舞,冷声冷语道:“你吃饭!我来”。 小舞愣了一下,偷偷撇了一下嘴,没客气也没反驳,独自坐在案后,看着一案子的饭菜,心内也是暗暗感慨,知道这等餐饮规格,怕是要比周大王的用度都要高,也明白定是周大王安排的。 周锦年叠好被子,在盆中洗了手,坐在案侧,盛了大半碗粥,放到有些走神的小舞面前,“先喝粥”。 小舞端起粥,马上就闻到一股药味,看着略呈黄色的粥,用勺子搅了两搅,犹疑了一下,终于还是沉不住气了。 “以后,不用这么麻烦,另外,再做粥,别加这些……苦唧唧东西,不好喝” 周锦年大口往嘴扒饭,一副很饿的样子,虽说不上狼吞虎咽,但完全没有过去的翩翩风度。 对小舞的话,周锦年恍若未闻,既没抬头看,也没有要搭理她的意思。 小舞被直接无视,也是丝毫没办法,只能默默喝着粥,两人谁都没看谁,也相对无言。 觑见小舞喝完粥,周锦年立马递上半碗米饭,上面还码放了不少菜,只扔下冷冷六个字。 “多吃!好好……活着” 小舞猛地抬起眼,正对上周锦年黯然的眸子,她在他眼底,看见了害怕、忧伤和心疼。 若不是小舞偷听到,自己已近灯尽油枯的话,她一定会怀疑自己听错了。 “好好活着!” 是自己曾留给周锦年的离别话,是塞给他能保命的“如孤亲临”玉牌后,自己希望最绝望的他能做到的事。 今日,他原封送给自己,可见他虽恨自己,但也真怕自己死。 他还当自己当朋友! “好!” 小舞满口答应,接过饭碗就大口吃起来,对周锦年不断的布菜,也是来而不拒。 小舞怀孕三年,胃被大肚子顶着,根本吃不进多少东西,胃已经变小,吃东西比过去要少很多。 虽然如此,小舞还是很努力地往下咽,而且,嘴里塞的满满地,对着周锦年傻傻笑。 看着小舞露出曾经的孩子气,周锦年嘴角微动,别过脸,不去看她故意装吃的香。 感觉胃里已满满的,小舞嘴里嚼着饭,但就是咽不下去了。 见小舞真的咽不下,看着碗里剩饭直较劲,周锦年忍不住开口,“吃不下,就别勉强,可少食……多餐”。 抬眼望着面上冷漠,却极是细心体贴的周锦年,小舞如蒙大赦,但也有些神情恍惚,她眨巴着迷蒙大眼,疑惑自己眼前的,还是过去那神采飞扬的绿袍少年吗?! 无情岁月催人老啊! 从进帐收拾碗筷的士兵掀开的帐帘,小舞发现天已黑了,但地面却是白的。没想到自己一放松,竟睡的日夜颠倒。 “下雪了?” “嗯”,周锦年点头。 “我出去走走” “嗯” 小舞起身,去拿自己的大氅,周锦年却是早一步,已将一件挂红里的白色皮氅,率先披在自己身上。 “穿这件” 对周锦年没打算商量的决定,小舞已基本适应,想着他逼自己喝药、喝补粥时,从来都是说一不二,不容任何质疑,一言不合就直接上手动粗,小舞没表示任何的反对。 “好!依你” 从强硬霸道这一点,小舞依稀能看到,周锦年曾经的几分样子,她希望看见这样的他,不希望他刻意压制本性,一直活在沉重的包袱里。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603章 难言的爱(2)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小舞一边系皮氅的带子,一面倪见周锦年也披上一件大氅,知道他是要跟着自己,猜想他是怕自己溜掉。 还没走到帐篷门口,周锦年就三步并两步,抢先挡在小舞面前,依旧是面色冷冷,伸手将大氅的帽子给她带上。 “外面冷” “哦,我……” 小舞想伸手自己来,伸到一半却又放下,她不想拒绝周锦年的好意,不想再伤他的心。 周锦年沦落成今日的样子,都是拜自己所赐,自己还未曾报答他曾经的恩情,却又将他伤的最深,难道这一生,注定要欠下他吗? 给小舞带好大氅帽子,见一缕头发挡在她眼前,周锦年将头发挑起,轻轻别在她耳后,动作极轻柔,连眸光也是柔柔的,仿佛深情望着自己的爱人。 小舞心内一咯噔,周锦年那失神的脉脉眸光,分明是情侣之间才会有的,难道他喜欢自己? 这个无意发现,让小舞惊诧万分,但她甩了甩头,立马甩掉自己的胡思乱想。 “这不可能!” 发现小舞大力甩了一下头,又一脸莫名其妙的样子,周锦年意识到自己走神了,慌忙甩了“走吧”两个字,就掀开帐篷帘子,率先走出大帐,直到小舞也跟了出来,才重新放下帐帘。 没有对照,小舞还真不知道,帐内可谓是暖如春日。 一阵刺骨的冷风吹过,小舞虽然穿着厚重的皮毛大氅,但还是不禁打了一个冷战。 小舞这一个冷战,被周锦年收入眼底,也正巧和她眼神再度相遇,两个都感觉有些尴尬,各自忙收回自己的眸光。 仰头望着空中飘飘荡荡的的鹅毛大雪,小舞突然想起,与周锦年初相见的情景。 他那双圆圆的、黑白分明的眼睛依旧漂亮,只里面已装着完全不同的内容,其中就有浓的化不掉的悲伤与沉重。 漫天飞舞的大雪中,积雪路上留下一会并列、一会又重合的两串脚印,一串是小舞踩下的,一串是跟在身后的周锦年留下的。 周锦年低着头,脚故意踩着小舞的脚印,两只脚印合成他的一个大脚印,这无聊而幼稚的行为,让默默跟在小舞身后的他,觉得有一刻的轻松快乐。 周锦年真希望,能永远这样跟在小舞身后,默默守护照顾着她,他不想她离开,怕与她分别会成为永别。 周锦年脑子中,闪烁着与小曾曾经在一起时的情景……嘴角都不觉微微扬起,那是自己最美好的回忆…… “小侯爷!” 小舞的轻声呼唤,让走神的周锦年身子不由一凛,这个称呼已太久没人叫过了,那感觉既熟悉又陌生。 “嗯” 周锦年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轻声应了。 小舞一边走,一边仰望着飘飘洒洒的雪花,“小侯爷,你可记得?我们的……初相见?”。 “记得” 断定周锦年不会说对,但见他回答的如此笃定,小舞恹恹的心,倒是生出了几分兴趣,转过身,望着正看向自己的周锦年,兴趣盎然地问:“哦?那你说说”。 凝望了一会小舞,周锦年举头,又望向飘雪的天空,然后伸手接了一片晶莹的雪花,一边欣赏着,一面幽幽道:“也是这样一个雪夜”。 小舞大吃一惊,“你真知道?!”。 看着雪花在自己手心融化,周锦年嘴角抽动了一下,又望向一脸惊奇的小舞。 “那日,你惊了我的马,害的我……险些跌下马” “你怎知道,那是我?” 凝视着簌簌雪幕后,小舞如装了万千星光的眸子,周锦年怔了怔,移开目光后,假装漫不经心地回答。 “是……是记住了……你的眼睛” “呃!?……” 小舞一愣后,呵呵笑了起来,原来,两人的缘分从那时就开始了。 想想那一夜,曾是自己最狼狈落魄的时候,自己差点被冻死在万花楼门前。 暗自叹了一口气,小舞转身,又开始漫无目的地行走。 周锦年愣了一会,又踩着小舞的脚印,紧随其后。 过了好半天,小舞又突然开口,“小侯爷,你说,雪儿,这名字……好听吗?”。 “不好听!” “为什么?” “不为什么,名字……只能有一个” 对周锦年的好意,小舞嘴角勾起一抹苦笑,举头望着漫天飞雪,像是对身后的周锦年说,也像是对苍天说话。 “雪儿,多美的呀!清白,皎洁、轻盈、潇洒、如花,如絮,应时来,随风去、来无踪,去无影……” 从黎明出发,周旦带着十几个侍从,顶风冒雪,骑了一整日的马,终于赶到周军大营。 从鞋帽到衣袍,十几人都几乎被冻成了冰坨子。 周旦如一个冰雪人,淌着没脚踝的雪,已悄悄站在小舞身侧。 凝望着小舞瘦的只巴掌大的小脸,听着她悲切伤感的话,周旦眼中已噙上泪水。 眼前,就是自己朝思暮想的人。 凝望着已失神的小舞,周旦漆黑的眸子里,映着小舞睫毛上的一朵晶莹雪花。 周锦年早已发现,披着满身冰雪的周旦,见他正凝视着小舞,满眼都装满心疼、激动和无尽的悲伤。 周锦年深低下头,清楚此刻的自己是多余的,他假装没有看见,心内已是混乱如麻。 周锦年十分清楚,周旦对小舞一直以来的感情,从花高价买她入宫、留她在书房侍候、众目睽睽抱她、去参加她父亲的葬礼、为她当众流泪等等…… 他对小舞的爱是发自内心,毫无保留,并矢志不渝的。 他为她做的,实在是太多了,对小舞的爱,也比自己深厚长久,他的尊贵英明,更不是自己无法比拟的。 若不是被大王强逼,不是出于更多的考量,不是小舞一心只装着她师傅,周旦一定早娶了小舞。 可惜,两个是有缘无分的。 当然,自己与小舞更是有缘无分,将来有资格保护她的,注定不是自己。 把小舞交给心细如发的四堂哥周旦,何况,小舞也最信任和亲近他,让他带她回京治疗,这应该是最好的安排了。 小舞能健康活着,比什么都重要!自己再次把她藏在心里,默默祝福守候她吧。自己不但该放下心,也是时候该放手了。 想当此,周锦年默默地转身离开。 第604章 难言的爱(3)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落在脸上的雪不断融化,水珠从小舞脸颊滑落,就像她流出的眼泪。 此时,小舞心里的确很难过,但却感觉眼眶很干涩,没有一滴眼泪。 小舞仰望天空,又伸手去接雪花,紧盯着指尖上的一朵雪花,呆呆傻傻地仔仔细细端详着,直到雪花彻底融化,化成一滴水滚落下手指。 “小侯爷,以后,叫我……雪儿吧,甄小舞,已死了” 没有得到周锦年的回应,小舞也没有在意,继续端详着新接的一朵雪花,突然,听到带着哭音的熟悉呼唤。 “小……舞!” 小舞身子一凛,忙转头,立马就看见,站在身后不远处,披着一身冰雪的周旦。 “公爷!?” 小舞愣住了,隔着飞舞的雪花,与周旦的泪眼久久遥遥相望,像是穿越整个时空,见到了失而复得的亲人。 “小……舞!……” “公……爷!……” 良久,两人都眼含热泪,一边相互呼唤着,一边一步步相互走近,都走的沉重而踉跄。 在微弱的雪光下,见小舞面色比雪还白,那病态的惨白,一下就刺疼了周旦的眼,更刺痛了他的心。 “小舞!” 周旦痛声呼唤着,张开双臂,迎接身心都伤痕累累的小舞。 小舞脚步顿了一下,最后还是慢慢走进,周旦并不算宽广,但却温暖的环抱里。 头埋在周旦肩窝,小舞痛苦地闭上了双眼,随着两行热泪滚落,她感到久违的安心与踏实。 “旦,哥,哥!” “小……舞!” 小舞一声旦哥哥,又引出周旦的一行清泪,他一手搂着怀里的小舞,一手拍去她身上的积雪,又用自己的大氅,把两人一起裹紧。 手好似无意搭上小舞的脉,一探后,周旦身子不禁一阵战栗,知晓小舞身子极虚弱。 察觉到周旦的举动,知道懂些医术的他,定是发现了自己的病。 小舞没有难过,也没有浮想联翩,更没有解释,此刻,她只贪婪周旦怀中的温度。 暖!从身到心的暖。 一行热泪又无声滑落,将怀中的小舞搂的更紧,周旦真想把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那样,她就不会再离开自己,自己就可好好照顾她一生。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止了。 雪夜中,两个倍受折磨的有缘人,紧紧拥抱在一起,饱受煎熬的两颗心紧贴在一块,感受着彼此的温度,享受着难得的安宁。 雪变小了,远处亮着的柠红灯光,显得都明亮了几分,为四周洒下更远的渐变暖红色。 万籁寂静,只有簌簌的落雪声,还有远处一声细不可闻的叹息声。 周大王周珷穿着皮氅,站在阴影里,眸光复杂的望着紧紧相拥的小舞和周旦。 祎安站在周珷身后,见他已走了神,就鸟悄悄将手中的油纸伞,慢慢举到他的头顶。 “孤说了,不用!孤又不是……纸糊的” 见大王嗔怪,祎安马上陪上笑脸,轻声打起商量,“大王,自是身强体健,但这寒风冷雪……吹落在头上,终是不好的,要不?臣为大王……带上帽子?”。 “啰嗦!”。 回头瞪了一眼祎安,周珷也不想再纠结此事,伸手自己带上大氅的帽子,嘴里不满地嘟囔了一句。 一阵冷风吹过,周珷不禁打了一个寒颤,又望向雪中正拥抱的两人,想着小舞那糟糕透顶的身子,周珷忙转头安排。 “祎安,你去,不!安排别人……去通知周公,说孤已设好家宴,要为他接风洗尘,也……也把她带上,哦,也叫上周锦年” 既然名头是家宴,那三殿下也在军营中,祎安忙开口提醒,“那管公?……”。 想到三弟曾伤害过小舞,周珷摇头,“不必叫他”。 祎安心知肚明,大王除了见周公,也是相见小舞,大王还是牵挂她的,“好!大王,臣扶您……先回营帐吧”。 对祎安的过度照顾,周珷脸上又露出明显的不悦,“不必!孤,想再透透气,你去忙吧”。 虽然很担心大王的病情,但祎安也清楚,大王此刻的心情并不好,他没敢再多嘴,对身后侍卫打了个跟随大王的手势,就脚步匆匆地离开。 周珷犹疑了一会,踩着“咯吱、咯吱”响的积雪,向更远处走去,他身后留下一串孤独的脚印。 等周珷带着一身寒气,回到大帐时,周旦、小舞和周锦年都已经到了。 见周珷退下大氅,并已在案后坐好,三人忙跪地行礼。 周旦更是毕恭毕敬地三叩首,“臣,叩见大王,大王,万岁万岁万万岁”。 周珷一抬手,“起来吧,都坐吧”。 “是!” 三个应着起身,在侍从的引导下,周旦和周锦年都很快在侧案落座,而小舞则犹豫不决,脚步也踯躅不前。 其实,眸光从没离开过小舞半分,周珷见状,忙安排开口,“六四,你坐周公身边吧,你们……好久未见,定有话要说,不必拘谨”。 小舞猛抬头,不可思议地望向周大王,过去他最担心的,就是自己接近公爷,今日怎会如此反常? “是!” 小舞也没时间多想,忙低声应了,没有按礼节推拒,也没有客套谢恩,而是径直走到周旦身旁坐下。 小舞刚坐好,就闻到淡淡的草药味,那是这两日,自己所喝粥的味道。 小舞立刻就明白了,周大王也知道自己身体不好,想想自己超标的饭食等供给,应都是周大王亲自授意安排的。 对日理万机的周大王,能关心微不足道的自己,让小舞还是感觉心中一热。 小舞再度抬头,眼带感激地望向周珷,正巧对上他复杂难辨的眸光,见他又立马躲开自己的目光,看向正襟危坐的周旦。 “四弟,你一路辛苦了,孤,敬你一杯” 见二哥先敬酒,周旦忙起身行礼,又慌乱端起酒杯,诚惶诚恐道:“臣不敢,臣敬大王”。 周珷挥了挥手,嗔怪道:“坐下,坐下,家宴而已,都放松一些”。 “是!臣敬大王,祝大王龙体安康”,周旦说完,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 周珷应了一个“好”,也一干而尽,周锦年亦是如此。 当小舞举杯要喝时,周旦对她微微摇了头,小舞犹豫了一下,还是仰脖一口喝光。 周珷眉头皱了一下,“六四,你有伤在身,可不必饮酒”。 小舞恭敬行礼,“是!”。 祎安看着眼前的一切,感觉心里酸涩的厉害,明明三个都是相互关心的,却没一个能明明白白说出口。 第605章 相互成就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宴席期间,周珷和周旦兄弟俩也不避嫌,守着默不作声的小舞和周锦年,一起谈着朝政的事,说的最多的,还是三日后的孟津会盟。 别有深意地看了一眼小舞,周旦又对上施礼,“大王,臣将会盟的细节,又梳理了两回,已确保简洁、有效、安全、但也不失庄严隆重,现呈抱给大王”。 周旦说完,示意身后的君宝,对祎安呈上一册竹简。 也意味深长地睨了一眼小舞,周珷开口,“好!孤,晚一些时候再看”。 透过眼角余光,小舞已偷觑到,周大王意味深长的一瞥,明白他也想起了,在丰城举办的第一次议事会。 想当年,自己看见周公拟的议事会细节,就直言提出了疑义,认为太繁杂劳民,容易出漏洞,被别有用心者转空子,存在巨大的安全隐患。 结果,赶巧不巧,被刚赶来的周大王给听了去。 周大王觉得有理,当机拍案决定,让周公参照自己的意见,立马修改调整之前的布置。 这一下,可捅了马蜂窝。 军队将士们连夜紧急调整布防,大臣们重新分派任务,来参加议和的盟国得到通知,都纷纷进行相应根进,虽然大家都都疑惑不解,但也只能遵照执行。 说来也是大周幸运。 因临时的改变,大周上下虽都有些慌手慌脚,但大商等欲搞破坏的阴谋者,因没得到全面的消息,或是对变更吃不透,一时不知该如何调整,之前已安排到位的破坏布置。 虽然,周公和周大王都相继遭暗杀,但终因临时的大调整,乱了谋杀者的整体部署,导致他们的整体行动失败,之前努力顷刻前功尽弃。 大周国,以及周大王、周公等大臣,也因此逃过一劫,没有因大商早酝酿并安排好的阴谋活动,遭受到重大的损失。。 痛定思痛! 一直注重细节的周旦,从小舞醍醐灌顶的一番建议中,突然就明白了,王兄一直说自己啰嗦的深意。 周旦也真正意识到,刻意追求完美,太过注重细节,常会让事情变得繁冗、复杂和困难重重,反会成了拖累和负担。 毕竟,智者千虑必有一失。 若不是小舞的及时提醒,王兄的果敢决断,过多眼花缭乱的花架子,不但不能展现大周的风采,还会因细节过多等问题,出现监控的漏洞,被阴谋破坏者所利用。 周旦每每想起,之后抓获的大商死士的供述,他们要刺杀和破坏整个议事会的计划,都常还心有余悸。 从那以后,再做任何决断时,周旦都格外留心,怕自己太过追求完美的性子,把事情搞的复杂难执行。 “过犹不及“” 是周旦常挂在嘴边的口头禅,不但用以警示自己,也用来提醒敲打那些搞花架子,做表面功夫的臣工。 看着老成持重的周旦,想着自己曾费了不少心思,也一直没能改变,太重细节,较真又啰嗦的四弟,而小舞的几句不同见解,就突然一下点醒他。 周珷是高兴欣慰的,但也不免唏嘘不已,感叹这世上还真有一物降一物,对小舞自然也存了一份感激之心。 三人行必有我师。 其实,小舞影响周旦,甚至周大王的地方,还不止“过犹不及”这一点。 从小舞的言行中,譬如她的灵活、勇敢、果决、狠厉、直率、简单、好学、上进、自律、不按正理出牌等等,都被周旦所信服,并一直视为学习的榜样。 当然,小舞也向周旦和周大王学到了很多。 从兄弟俩的谈话中,小舞意识到,自己离开的四年,大周过已今非昔比,除了自身士兵数量尚有欠缺,论各方实力都已超过大商。 本次会盟,就是将各会盟部族和方国的军事力量,化零为整,共同对商进行决战。 小舞也听出,曾经哭的如孩子一般的公爷,也已经是今非昔比。 他不但身居辅相高位,是周大王最依仗的治国能臣,他更是天下君子典范,人间秩序的缔造引领者。 对君宝使了一个眼色,周旦又对上施礼,“大王,臣,应当下之需,做《立政》一文,欲完善……部分典章法规,并制礼,作乐,以便推之,请大王审阅”。 “好!好啊” 从祎安递过来的一盘竹简中,周大王拿起一卷展开,越往下看,嘴角扬的越高,“好!爱民、保民、宁民、裕民,以人法天,明德慎刑,说的好,知孤者,四弟也”。 周旦诚惶诚恐地施礼,“臣惭愧,请大王指正”。 周珷放下竹简,满眼兴奋地望着已蓄起胡须的周旦,又扫看了一眼,依旧瘦小单薄的小舞,心内暗叹了一声,一语双关道:“四弟,你的辛苦,孤心知肚明,事情……需一点一滴的做,来日方长,你一定……要保重自己,孤可不忍心……看你未老先衰”。 周旦施礼,“谢大王关怀,臣感激涕零,大王保重龙体,那可是天下人之福”。 周珷笑意盎然,“好好好,都要保重身体”。 周珷知晓,四弟极爱重小舞,小舞也和他最亲近,虽然心里有些酸涩,但一想到小舞的病,周珷觉得,自己必须得做点什么,以弥补心中的亏欠。 “六四”。 一边听着周大王兄弟俩说话,一边走着神,突然听大王喊自己,小舞猛地抬起头,慌忙应着,“在!”。 望着一脸病容的小舞,周珷心里又是一阵的难过,“从明日,你辅助周公……做案头的事吧”。 “是!” 小舞应了,转头看向周旦,与他关切的目光相遇,都淡淡笑了一下,两人都希望能呆在一起,因相处的时光可能会越来越少。 周旦想治好小舞的病,想好好照顾她,爱护她。 小舞则想在最后的时光里,多陪陪,也多帮帮,已疲惫不堪的周旦。 看向静静坐在一侧的周锦年,周珷又开口,“周锦年,你也辅佐周公,做好安排的工作”。 “是!” 周锦年也马上应了,心情依旧沉沉的,恍然若失。 见小舞吃的极少,一副全没有胃口的样子,周珷眉头皱了两皱。 小舞身子透支的厉害,气血两亏,太医说过,她只有好好吃东西,和彻底静心休养,才可能补养一些回来。 “唉!” 周珷暗叹了一口气,知道别人的话,小舞未必是会听的,或许只有自己的话,她还不敢直接违背。 犹豫了片刻,周珷又开口,“周公,八百诸侯,陆续就会到孟津,你自是有的忙,议事的时间……怕是都难挤出来,这样吧,你每日,陪孤用午膳,顺便给孤……说说情况”。 “是!大王” 见周旦已答应,周珷又扫看了一眼小舞和周锦年,“关键时刻,别有用心者……又会蠢蠢欲动,可信任的人……实在不多,从明日起,周锦年,你负责孤……和周公的……饮食安全,六四,你亲自……为孤试毒”。 太明显了! 除了两个倒酒的侍卫,帐内的人几乎立马都听出来,周大王真正的意图,是用自己的权利,逼迫小舞多吃东西。 周旦率先迎合,“臣遵旨,谢大王关爱”。 抬头看向上坐的周大王,见他眸光闪烁,分明是刻意躲闪自己,小舞心中如一下打翻了五味瓶,一时间什么滋味都有。 眼前高高在上的周大王,他伤过自己,轻贱过自己,给自己烙上奴印,差点打死自己,还把自己送到特训营,成为一个为他效命,见不得光的死士。 她恨他!恨的咬牙切齿。 但是,他给了自己证明自己的机会,还有可驰骋的天空,成为一个敢和男子争锋的女人,也得到他给的至高殊荣。 他一心为民,这个世界需要他去拯救,能为即将到来的新时代添砖加瓦,自己又是何其有幸!? 此时此刻,小舞一下就放下了,对周大王的仇视。 “是!” 周锦年和小舞都异口同声的应了,小舞接下了,周大王默默的关爱。 第606章 只对你耍赖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宴会结束以后,小舞随着周旦和周锦年等人,一起走出了王帐。 小舞抬头望天,发现雪已经停了,远近亮着的橘红灯光,将地面积雪映的橙红一片。 一阵冷风吹过,让周旦立马回头,发现小舞没有带帽子,二话没说,就转身走过去,伸手为她把大氅的帽子戴上。 小舞尴尬地一笑,“多谢公爷!”。 小舞嘎哑难听的声音,让周旦的眉头不觉微皱了一下,他丝毫没有要避闲的意思,直接拉了小舞的手臂,温声道:“小舞,跟我过来,我给你……介绍一个熟人”。 牵着小舞的手臂,周旦带她走到一个站在不远处,穿着虎贲军盔甲的男子身边,指着男子问:“小舞,你看看,他是谁?”。 看了第一眼,小舞就觉得十分熟悉。 只见那男子长的又高又壮,四方大脸上,一个肉乎乎的大鼻子尤为显眼,男子正一脸惊异地,也在上下打量着自己。 十年未见,小舞还是认出了陈阿牛,但变化太大了,又是在军营见面,小舞还是有些不敢置信,试探地轻唤出声。 “阿牛哥?” “小舞!” 陈阿牛一下就红了眼圈,激动地紧走两步,伸手好似要抱小舞,但手举到一半,瞥见一旁的周旦,立马两手就紧张地握在一起。 直到阿牛哥唤了自己,小舞才最终确认,眼前穿着盔甲的年轻虎士,就是自己十年未见的儿时伙伴。 见阿牛哥一脸激动,有些慌乱地搓着两手,对自己尴尬地傻笑,小舞忙问:“阿牛哥,你怎么……在这?陈婶可好?”。 陈阿牛怯怯地扫看了一眼,小舞身边的周旦,压低声音回答,“我,我跟随周公……刚到这里,哦,我娘很好,只是……很担心你,她再三叮嘱,说若见到你,让我一定告诉你,让你早点……回家”。 一阵暖流从心中涌起,直接涌上了双眼,小舞从告别陈婶后,第一次有想哭的冲动,她重重地点了头。 “好!好的!” 见陈阿牛的话,引起小舞的难过,周旦忙插话,“小舞,时辰不早了,有什么话,可以后慢慢说,锦年,你带小舞……回帐休息吧”。 看着老实巴交的陈阿牛,周旦吩咐,“陈阿牛,你也跟去吧,给你一个新任务,就是要照顾好……他两人”。 “是!”,陈阿牛施礼应允,跟着小舞和周锦年一起离开。 看着三人离去的背影,周旦站在冷风中,感觉怅然若失,他心中萦绕着,小舞刚才的回眸一笑。 明明该开心的,但周旦却感觉很难过,自己终于找回了小舞,却是一个身心已千疮百孔的她。 第二日,小舞从起床后,就始终陪在周旦身边,一刻都没有离开。 小舞没有被安排具体任务,只按照周旦临时的要求,陪着他各种的忙碌。 有小舞陪在身边,周旦是欢喜的,满脸有掩饰不住的喜悦,在忙碌之余,就是对小舞的各种关怀。 “小舞,不早了,该回帐休息了” 同样催促的话,周旦已说了好几遍,见小舞要么假装没听见,要么找着各种借口,就是不肯离开。 一直担心小舞的身体,但拿她也真是没办法,最后,周旦选择了妥协。 他满眼装着嗔怪,和掩饰不住的宠溺,拍拍自己身边的地榻,“小舞,要么回去睡,要么在这睡,你只能……二选一”。 迎上周旦毫无商量余地的眸光,小舞瘪着嘴,憋着得意的笑,最后,伸手指了指地榻。 “那里!” 早看穿小舞的心思,周旦其实也很想有她陪伴,但因挂心她身体,才不得不撵人。 只能退而求其次了,周旦长长叹了一口气,对帐外喊,“君宝!”。 君宝应声而入,“公爷”。 “君宝,你去拿一套被褥,铺在这,并通知周锦年,小舞,今夜不回去了” 偷看了一眼小舞,见她一副阴谋得逞的样子,知道她又成功逼迫了公爷。 君宝仿佛又回到了从前,竟禁不住有些动容。 曾经在第一次议事会,和丰城疫情期间,在贵宾邸时,小舞被特训营指派,辅佐公爷做案头工作。 那时,公爷就曾经无数次催促,让小舞回自己房间休息,但她就是赖着不走,公爷也管不听她,只能逼着她,在自己身边地榻上休息。 现在,她竟又故技重施,多年未见,物是人非,已是孩子娘的小舞,依旧没有改变,她还是那个会对公爷耍赖的女孩。 当君宝拿着被褥回来,周旦一面帮着君宝铺被褥,一面对小舞碎碎念,“唉!……你呀,你何时……能学会照顾自己,就好喽,那时,旦哥哥,也能少操点心……”。 小舞一面誊写资料,一面紧抿着嘴,听周旦絮絮叨叨,最后,只懒懒回应了三个字。 “真啰嗦!” 见小舞终于说话了,周旦立马回怼,“对你,不啰嗦……能行吗?这一晚,你说说,我喊你多少次了?你就装傻吧,好了,过来睡吧”。 见小舞又装耳聋,周旦一把抢过她手中的笔,结果,弄了她一手的墨汁。 刚铺完被褥的君宝,很是有眼力见地赶紧去水盆旁,拿来沾过水的湿巾,直接递给小舞。 结果,周旦一把抢走,抓起小舞的手,给她擦拭手上的墨迹。 而小舞摊着手,任由周旦细细擦拭,一副心安理得的模样,但却不得不再忍受,周旦的继续念叨。 “都说好了,你别想……再食言的,马上过来睡觉,否则,我让君宝……把你直接给扛送回去” 君宝似乎又看见,小舞刚进宫那时,她陪着公爷在书房夜读,两人时常斗嘴的情景。 君宝一直憋着笑,不善言辞的他,却突然接话,“臣,只等公爷一句话”。 瞥了一眼幸灾乐祸的君宝,小舞心里明白,自己若不照办,非但不会帮到公爷,还会惹他担心,也耽误他的时间。 小舞很喜欢,甚至有些贪婪,与周旦相伴时的宁静,她什么都不用想,力所能及做好被安排的事,只静静陪伴就好,不能再让关心自己的人担心。 再说,大仇还未报,自己如糠心萝卜一般的身体,还不能倒下。 “好!”,小舞应着,趴着钻进了被窝。 小舞不经意露出的孩子气,让周旦既熟悉又难过。 二十一岁,应该是青春最胜,年华最美的年龄,但饱经苦难的小舞,已是病体恹恹,只有自己知道,她心中装着多少难过和心酸。 给小舞掖好杯子,周旦眸光柔的如能挤出水来,温声道:“闭眼,安心睡吧!”。 “好!” 与周旦柔情似水的眸光对望,小舞眸光深了又深,她淡淡回了一笑,乖乖闭上了大眼睛,所有升腾起的情绪,被她掩藏在紧闭的眸底。 她很喜欢,陪伴在他的身边。 他也喜欢,有她陪伴在身边。 他与她,两生邂逅,情投意合,终究情深缘浅,可嗟!可叹!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607章 会盟危机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第二日,周锦年就开始监管起,供给周大王等大臣的饮食来源,及整个制作过程的安全。 小舞更是亲力亲为,为周大王的一日三餐试毒。 每次餐前,当着周大王的面,小舞拿着银针认真试毒,确认银针未变色后,就会一一试吃每道饭菜,一圈下来,她几乎已经吃饱了。 虽然小舞已获知,在她试毒之前,这些饭菜已完成试毒,但她假装什么都不知道,既然大家都想演到,那她也乐于陪着一起演到下去。 毕竟,变着法想让自己多吃一些,那也是周大王等的一份心意,自己愿意迎合,是不想已日理万机的他们,再为自己的身体忧心。 小舞每次检验完,都会对周大王淡淡禀告一声,“大王,请用膳”。 每次,周珷都会抬起头,认真打量一会小舞,嘴角漾着似有还无的笑意,温声回同样的一句话,“好!回去休息吧”。 午饭时,小舞多会被留下来,照顾一边用膳,一边议事的周珷和周旦兄弟俩。 两日后,小舞就随着周旦,先去了会盟的大本营---孟津。 小舞依旧扮成内吏,陪伴在周旦身侧,进行着各种的会谈和宴请。 吃的好,心情也好,又见到不少特训营队友,小舞精气神不觉好了许多。 小舞每日都能看见,举着不同旗帜的大军,陆续在山脚下集结,一派热闹的情景。 见队友们都纷纷出任务,小舞也蠢蠢欲动,总想参与进去,但都会被周锦年和阿牛哥给拦下。 小舞心里明白,周公带阿牛哥来,就是用他来钳制自己。 若阿牛哥看丢自己,虽然公爷不会杀他,但打一顿还是有可能的,为了不给阿牛哥惹麻烦,小舞再想折腾,也只能干瞪眼瞧着。 一日傍晚时分,在濮族国主率领的约谈队伍中,小舞敏感察觉到,一道凌厉不善的眸光。 顺着目光看过去,小舞看见一个中等个头,长得很精壮的侍卫,他微眯着眼睛,不是紧盯在周公身上,就是打量他身边的侍卫和自己,眸光透着凛冽,隐含着杀气。 他像极了一只蓄势待发的猛虎,等待最好的抓捕时机,想对猎物进行致命的一扑。 小舞的目光与男子的相遇,杀意更是看的一览无余,小舞也管不了什么规矩,忙挡身在周旦与那侍卫之间,做好了随时迎接攻击的准备。 那侍卫做贼心虚,见小舞已注意到自己,并有意护在周旦身后,确认自己已无法一杀成功,他只能暂时放弃,这次刺杀周旦的机会。 跟在周旦身后,小舞眼角余光,始终紧紧盯着那侍卫的一举一动,直到护送周旦和濮国国主进帐会谈。 小舞没有跟进迎宾大帐,她心中已能确认,那侍卫应是杀手无疑。 一个人再会伪装,他过去的经历,都会被潜移默化在他的举手投足间,留下只有行内人,才能感知的特有痕迹。 那侍卫眼中的杀意,被专业训练过的小舞提前识破,使周旦再一次躲过被刺杀,化险为夷。 迎宾帐内,双方正在进行会盟恳谈,那侍卫面无表情,和其他侍卫一起守在大帐外面。 小舞负着手,溜溜达达踱着步,但始终是围着那侍卫转,眼睛还不时在他身上打转。 小舞此举动,可谓是很不礼貌。 但她穿着内史的衣袍,代表是周公身边的人,负责警戒的特训队的队员,连同规规矩矩候在帐外的周锦年,不知道她得了什么特殊授意,虽不时对不礼貌的小舞瞪眼,但终究没站出来制止。 被小舞围转了好一会,眸光还带着挑衅,那侍卫身子崩的直挺挺,显然已被小舞激怒,但又不得不压住怒火。 听见那侍卫的粗众喘息,知道他已被气的不轻,见他拳头暗中紧了又紧,终是忍住没爆发出来。 小舞不想再等了,当再次走到那侍卫背后,就故意靠的更近,压低声音说:“我一看,你就是……高手,怎屈尊……做了侍卫?”。 小舞嘎哑难听的声音,已半挑明的话,让那侍卫意识到,自己真可能已暴露。 那侍卫转头,怒瞪着小舞,还端着标准站姿,装模作样,做最后挣扎。 “你是谁?想干什么?滚开!” 见小舞和濮国侍卫讲话,看见那说话侍卫面露狰狞,周锦年不放心,忙快步走过来,正想开口时,被小舞一个眼刀制止。 想到小舞是受过训练的暗士,也怕自己坏了她的事,忙又急急走开,对负责守卫的六二,低声嘀咕了几句。 六二眯着眼睛,看向小舞这边,并上下打量着那侍卫,也发现他身上的异样气质。 听到那侍卫说一口字正腔圆的中原话,小舞心中就更断定,他是一个专业的杀手。 见他还一副故意听不懂的样子,小舞又开始试探挑衅,“壮士,左面树林,去切磋一下,可好?”。 男子觑见,穿着虎贲军盔甲的六二等,已向自己这面看,再次确认自己已彻底暴露。 虽然他心中不明白,自己还没开始动手,怎么就已经暴露了? 但又一点,他还是很明白,那就是自己再留下,不但杀不了周旦,自己也会身陷危险中。 听小舞话中的意思,也是模棱两可,那侍卫也存了一点侥幸。 或许,小舞是在试探自己。 或许,只是想切磋一下。 不管试探还是切磋,自己眼前这位文弱书生,那一副弱不禁风样,肯定是不禁打的。 既然她先挑事,不如先灭了她,至少让她能闭嘴几天。 纵使被发现刺杀行动,在树林里,自己也更容易逃跑,毕竟命比什么都重要。 “好!” 根本就没看小舞,那侍卫冷冷摔了一个字,就率先向左侧小树林快步走出。 去小树林切磋,本就是小舞的试探,没想到那侍卫真就答应了。 身为一个侍卫,在执行任务时,怎可能私自就能决定,自己和别人去切磋武艺? 他是假侍卫! 小舞立马想到,那侍卫要么是长期卧底,那么是冒名顶替,要么是胁迫了濮国,要么就是濮国指派的,专门来破坏孟津会盟的。 这事背后,一定藏着更大的阴谋。 各路破坏者蜂拥而来,想通过刺杀大周君臣,或是来参加会盟的盟国国主等,引起令人恐慌的骚乱,已达到让会盟失败的目的。 第608章 被神仙劫持(1)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负责安保的六二,已快速奔到小舞身旁,满脸疑问道:“你发现了什么?”。 见男子脚步如飞,已快到了小树林边,小舞不想他就此逃跑了。若自己怀疑对了,危险就会一直如影相随着周公,小舞来不及解释,忙对六二低声交待。 “有点问题,你留这,护好周公” 小舞说完,就几个飞掠,急急去追赶前面的侍卫,她后面紧跟的周锦年、阿牛哥和几个随从,却明显被落下一大段。 六二见状,忙手指含在口中,发出一声“嘘”响,两道黑影如闪电一般,几个蹦跳后,就融入在已快黑的夜色中。 小舞追进小树林,发现枝繁叶茂的树林内,几乎是伸手不见五指,她猫着腰一步步往前走,支棱起耳朵细听动静。 “嚓!嚓!嚓!” 三声轻微的破空声音,从前方极速飞来,小舞站住脚步,细听声音的动静,身子突然后弯,后背几乎贴在地面,堪堪躲过三枚暗器。 “小舞!别进去,快回来……小舞……” 听见身后阿牛哥的呼喊,并伴有火折子的微光,知道前面有危险,小舞急声大喊:“卧倒!闭嘴”。 话音刚落,小舞又听见三声微响,忙就地一滚,看见身后的光亮突然熄灭,并伴随一声痛呼。 “啊!……” “扑通……” 见火折子被暗器割断,并刺进拿火折子的随从胸口,随从应声而倒,已没了气息。 “趴下别动!” 周锦年低声吩咐,陈阿牛已被吓的紧闭上了嘴,一行都趴在草丛里,不敢动弹一下。 带队的周锦年心里清楚,前面掩藏着暗器高手,若自己带人冲上前,不但会牺牲很大,还会给小舞添乱。 毕竟,几人都不如小舞专业,只有保持安静,才能帮助小舞,找到破解困局的办法。 黑漆漆的树林,突然就安静了下来,只剩下“呼呼”的风声,和几声零星的鸟鸣。 连同被六二派过来,暗中保护小舞的两个特训队员,都静静趴在草丛里,不敢弄出半点动静。 当下,谁先暴露,谁就先成为靶子,谁也就最危险。 小舞已弹出指刀,等了好一会儿,见还没有动静,就抓起手边的一块石头,向刚射来暗器的地方掷去。 “嚓!嚓!嚓!” 三声“嚓嚓”微响,凌厉带风的暗器自斜前方飞来,小舞心内一惊,就地一滚,滚出被靶向的藏身处。 小舞真没想到,那个精壮的濮国侍卫在暗器使用上,竟如此精准和灵活。 “嗖嗖嗖!” “嗖嗖嗖!” 小舞几乎又听见,在自己两肋后,同时发出两道“嗖嗖嗖”的声响,正射向刚才暗器飞来的地方,随即就是急促的窸窣跑动声。 “袖弩!” 太熟悉这些声音了,是特训营特有的袖弩飞矢声,以及有节奏的脚尖跑位声,小舞心里顿时明白,有两个特训队队友正在帮自己。 趁那侍卫紧急躲闪的空档,小舞猫着腰,快速追了上去,她想和两个队友一起形成一个包围圈,好抓住那濮国侍卫做活口,进而探出背后的秘密。 虽然没有任何的沟通,但小舞和两个特训队队友毕竟师出一门,都心照不宣想到一块,也同时这么做了。 那侍卫不想落入包围圈,一边往外猛甩暗器,一向前逃窜。 小舞和两队友穷追不舍,从三个方向包抄,渐渐将那侍卫包在中间。 “嗖嗖嗖!!” “嗖嗖嗖!” “啊!” 随着两阵袖弩的微响,伴随“啊”地一声闷喊,小舞虽然看不见,却确认那侍卫中了弩箭,她急掠飞扑过去,想趁机制服住已受伤的那濮族侍从。 突然感觉脚下一轻,小舞发觉自己的腰,被一条强壮的手臂揽住,一下就带进一个怀抱里。 小舞本能抬手,想用指刀去割那人的脖颈,发现自己已不能动弹,想喊也发不出一点声音。 自己竟被点穴了!?怎么回事? 其实,在漆黑的树梢上,一直飘站着三个黑衣面具男,都全神贯注地注视着小舞,他们都嘴角高扬,噙着明显的笑意。 一个穿着黑斗篷的面具男,对另外两个潇洒地挥挥两指,自己身形一晃,一把就把小舞捞入怀中,直接带飞上树顶。 借着一丝天光,小舞隐约看到三道模糊的身影,脸上都带着面具,好似站在树顶上,自己被夹其中一个挟在臂弯中。 “见了鬼了!” 小舞心中既迷惑又恐惧,不明白三个面具男是谁?为何抓自己?怎么能站在树顶上?不知他们要带自己去哪?…… 小舞也只能想想,望三个身影兴叹,自己已被点穴,不能动亦不能言,此时的唯一感觉,自己就像砧板上的一块鱼肉,只能任人宰割。 小舞做梦也不会想到,自己见到的不是鬼,但确是鬼呆的地方,货真价实的神仙。 为了找她,当然,主要是找她前生的鹿小舞,这三个神仙可是吃了大苦,而且一吃就是一万多年,当然,除了这三个苦逼的神仙,还有其他一千多个同样的神仙。 这三个神仙不是别人,他们是来自九泉地下,是魔族暗士的头子阴索和两个手下。 四年前,在大周镐京王宫的叛乱现场,三个曾抓住了甄小舞,本想总算能回去邀功了,却被擎天和翠儿给中间截了胡,将甄小舞被抢走。 得而复失,把阴索气的七窍生烟。 阴索自己没敢回魔族,没脸见自己的主子加好友---魔族大王子成烈,带着被成烈踹了个半死的手下,又在人间各处,开始了四年的寻找。 神仙能上天入地,但天有三十六天,地有七十二地,能去的地方,那可大了去了。 在这浩瀚的宇宙中,找一个不知死活,不知所踪的小仙,那无疑如大海捞针。 阴番指挥着上千的手下,还有两千多名有堪破能力的魔族小臣,背着找不到就提头见的重压,一日不敢停歇,一路摸索着,去各处寻找小舞。 上万年的辛苦努力,结果是悲催的,他们依旧一无所获。 第609章 被神仙劫持(2)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带着上千个受过正规训练的影士,还有协助寻找的两千多个魔族小臣,从天到地又翻找了一遍,竟没有一路传回,已发现小舞任何踪迹的讯息。 阴番几近绝望了。 他正心急火燎琢磨,下一步该如何办时,突然脑中灵光乍现,擎天都已回到了军营,那被他带走的甄小舞,会不会也回了自己的家? 不能!那甄小舞十有八九,已被擎天安顿在一个很隐秘的地方。 虽然,阴番在心中反驳了自己,但他觉得还是有必要,再返回人间的大周国,去寻寻甄小舞,只当碰碰运气。 这一次,真让阴番给猜对了,而且运气还非常的好,他很快就在镐京,发现了甄小舞的气息。 三年前,觉得擎天欺骗了自己感情,和大吵一架的甄小舞,在擎天离开后,一刻也不想再留在,令她伤心难过的小木屋了。 翠儿被逼的没办法,带着已怀孕的小舞,离开了设了结界的山中小木屋,回到了镐京城,住在一个租来的秀气的小院子里,小舞再次养胎三年,从未走出过小院子半步。 当然,小院子也被翠儿设了结界。 若那时,阴番前来找甄小舞,那将是非常困难的,一来,无论小木屋还是小院子都设有结界,二来小舞之前的气息,早已被翠儿抹去。 巧就巧在,因翠儿被冷空所骗,她带着小舞的一对儿女,已去了九重天,而小院子的结界被冷空打破,小舞也逃过了一死,重新走上街头,偷了君宝的马,回到自己的家乡---凤舞乡。 小舞巧遇,来给自己丈夫和乡人上坟的陈婶,在陈婶家过了月子,祭奠完受自己牵连,被无辜杀害的乡人后,小舞踏上了复仇之路。 阴番就想循着,小舞留下的一路气息,向东一路追过来,在小树林中,终于见到她,正与一个精壮男人飙暗器。 阴番带着手下,已冷眼看了一会,终是怕夜长梦多,就赶紧把她给抓上树顶。 小舞无法挣扎,头正耷拉在阴番肩头,被逼的没法子,她铆足了劲,一口就咬上阴番的脖子上。 “啊!” 觉得肩头一疼,阴番低头看见,小舞如一头愤怒的豹子,正死死咬着自己的脖子,能感觉有热乎乎的血流出。 阴番气不打一处来,一抖身子,就甩脱小舞的嘴,伸手用法力给自己脖子止血。 阴番那一抖,也没觉得怎么用劲,却忘了自己臂弯里的,是一个血肉之躯的凡人。 阴番抖出的气劲,一下就将小舞的帽子掀飞,她发髻散开,衣袍被撕破,连脸上的肌肉都直哆嗦,若不是自己揽住小舞,她早已被震飞出去。 感觉五腹六脏被压碎一般的疼,小舞眼前一黑,整个人直接就瘫软下去。 “头,不可!” 一个手下急声提醒,他以为被咬的阴番,已被小舞给气疯,要不顾不顾了。 阴番这才意识到,以小舞的凡人之躯,根本受不了自己的仙力。 若不慎弄死甄小舞,那自己回去交差,还不被信任自己的大王子成烈,给直接剁成肉酱。 虽然,阴番至今也不知道,大王子为何要找小舞?为何找了万年,还是那般执着?就算鹿小舞是魔族圣女,那做了也未免过火了。 阴番早已察觉,大王子成烈的焦急和举动,已十分的不合常理,想必这背后定然藏着秘密。 阴番,一直负责魔族影士的训练和管理,影士的使命就是服从命令,并誓死忠于自己的主子,他虽心有怀疑,对这般兴师动众不能理解,也难免偶尔会有抱怨,但他还是忠于自己的职责,亲自带领手下和协助的小臣,竭心尽力上天入地地寻找。 阴番忙卸下气劲,赶紧将已昏迷的小舞抱住,并交给自己的两个手下架住她,准备一起会魔族。 在阴番放手的一刹那,小舞突然被一股巨大吸力,给吸到空中的乌云上。 阴番和两个手下先是一惊,连忙飞上云端去追,只看见一道黑色的背影一闪,就不见了踪影。 “谁?出来!……该死的,有种,你出来!……等爷爷抓住你,定把你抽筋剥骨、碎尸万段……让你死无葬身之地……出来!你奶奶的……” 气归气,骂归骂。 一而再,被从自己手中抢走小舞,把阴番给气的暴跳如雷,如疯如癫,他一边骂骂咧咧,一面愤怒了一张脸,带着俩手下找了一圈又一圈,却没再发现那道身影。 “……该死的!爷爷,我饶不了你……” 悲催的阴番已骂的嗓子嘶哑,恨的咬牙切齿,他恨抓住小舞的黑衣人,恨小舞是自己命中克星,更恨自己没看护好。 事情已发生,阴番也没办法,只能带着手下,继续再一轮的寻找。 上一次,阴索一直就觉得,小舞被大神的擎天带走,定会离开人间,去到很远的、被找不到的地方。 但他万万没想到,自己却被弄了个灯下黑。 这一次,阴索学乖了,留下一个手下在附近寻找,自己带着另一个去了更远处。 话说那道黑影用法力,把昏迷的小舞摄到乌云上,就将她望腋下一夹,从黑云密布的天空落下,将小舞掼在地上,就势抖了个结界,决定先躲躲追赶再说。 这个黑影不是别人,正是已来了两日,要抓走甄小舞当证据,想彻底搞垮擎天的炎武。 从擎天回到天军大营,炎武就敏锐察觉到,有人在监视自己,意识到自己与昌瑜暗中的联络,可能已被擎天知晓。 未来自己想活好,甚至是能活下去,只剩下先弄死擎天,这是自己唯一的活路。 弄倒、弄死擎天,那和鹿小舞长的一模一样的凡人女孩,是最好的活证据,因为她能证明,擎天私自出了军营,是去约会了这个凡人。 另外,说不上那凡人女孩,就是转世投胎后的鹿小舞,若真是如此,那擎天的将直接触怒天君。 天君亲自贬下凡间的罪人,儿子擎天却不管不顾地私会,某种程度上,这就是明晃晃的挑衅,天君岂能容下这件窝心事? 作为擎天的案前司武,炎武自是清楚,天君这个当爹的,对他的大儿子擎天早心有忌惮,怕他威胁自己的宝座。 从发现被跟踪以后,在天军军营里,炎武一直胆战心惊,如芒在背,他非常怕,怕被六亲不认的擎天,给寻机灭口。 擎天所管辖的军营,炎武再也不敢呆了,决定离开军营,去找被擎天曾带走的甄小舞,为战后绊倒擎天,做好充足的准备。 炎武真心希望,神魔大战能快点结束,并盼望擎天能打胜仗,神魔大战后,应该会有很长一段时间的相对安稳,那时,天君将再无后顾之忧。 擎天打胜仗,手握九重天的百万天兵,声名将更胜,权势也是滔天,势必会让天君忌惮,削他兵权是必然的,但凡擎天有一点不服从的迹象,必然会引起天君的反扑。 那时,是整倒弄死擎天最好的时刻。 届时,三殿下将所有证据都摆在天君面前,最好能公诸于众,自己再将活证据甄小舞送上,擎天必难逃一死。 毕竟,擎天的罪太多了。 他有私通敌族公主的证据,有私自离开军营,约会凡人女孩的证据,再加上之前,三殿下搞到的他与帝九渊的约会书函、还有与魔族醴王勾连等等罪证,擎天还能逃过一死,那将是天理难容。 前两天,炎武就已找到了小舞,见她没有被仙人跟踪的迹象,就一直没有动手抓她。 炎武心里很清楚,自己若抓了甄小舞,就等于自己给自己,找了个大麻烦。 她一介凡人,每日都要吃喝拉撒睡,哪一样都不能缺,自己把她给抓了,就不得不给她找吃喝,否则,她就会被活活渴死饿死。 若她不受胁迫,再来个绝食,自戕什么的,自己更会厌烦的要死,一不小心,这最好的活证据就会留不下。 当然,炎武最担心的,还是神魔大战持续太久。 大战不结束,天君很难会制裁擎天,而甄小舞的寿命太短,往长了说,也不过是神仙界的几十日,炎武怕甄小舞活不到,能做活证据的那一天。 自己不想、也不能回军营,反正也是闲着没事,就放任甄小舞该干嘛干嘛吧,只要她不被神仙等惦记上,自己只需远远看住她,是当下最省心的办法,等一等神魔大战的进度,看下一步如何办。 因此,这两日,炎武只远远看护着小舞,因突然感到异样,才匆匆赶到小树林,发现小舞被三个仙人所抓,就直接出手抢人。 第610章 宿世冤家(1)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被震晕的小舞幽幽醒来,第一眼就看见,一个带着银色面具,身材魁梧的男子,半躺在一棵半倒的枯树干上,用自己的袍角,正擦拭一个亮晶晶的东西。 小舞虽心有余悸,却没有乱了心神,毕竟,她也是受过训练的暗士。 自己被黑衣蒙面人给抓了,这么在这里?…… 这是哪?…… 这男人是谁?…… …… 小舞胡思乱想着,突然福至心灵,想起先前抓自己的黑衣面具人,应该就是西平王叛乱那日,自己被翠儿带到空中看到的,和师傅擎天打斗的黑衣人。 他们是擎天的敌人,今天又找上自己,是为擎天而来?还是为自己而来?…… 眼前的男人,是那些黑衣蒙面人的同伙?还是救下自己的人?…… 已见识过擎天、翠儿等的不少神通,小舞心里认为,抓自己的蒙面黑衣人,以及眼前的银色面具男,应该都是一些有神通的人。 小舞稳了稳心神,慢慢坐起身,望着眼前冷漠的炎武,开口打招呼,“喂……”。 刚吐出一个“喂”字,小舞才发觉,自己连嘎哑的声音都没听到,她是光嘎巴嘴,却没发出半点声音。 小舞这才意识到,自己被点了哑穴,于是像哑巴一样,开始手嘴并用地对炎武一顿比划。 炎武撩开眼皮,厌恶地看了一眼,对自己比比划划的小舞,依旧低头用自己的衣襟,擦拭手里的一把小小宝剑。 见炎武没搭理自己,小舞突然站起身,冲到他的身边,手指着自己的嘴巴,想让他解开自己的哑穴。 没想到小舞会这般胆大,炎武被弄了个猝不及防,本能用手臂挡在小宝剑前,防止小舞触碰到,眼中倏然划过一抹惊惧。 小舞敏锐扑捉到,炎武眼中划过的那一抹惊惧,她立马心下狐疑,也充满好奇,眼睛落在炎武手中的小剑上,开始仔细打量。 只见那柄小剑如匕首一般长,剑刃细长,看起来挺锋利,剑柄极短,那男子大手握不下,只能用两根手指捏着剑柄。 在小舞看来,这柄小剑就像是孩子的玩具,没有适用的价值,看起来也挺普通的。 见炎武挺宝贝的样子,小舞又再次细打量,也不知是不是错觉,她还真感觉到,小剑隐隐透着杀气,不寒而栗之感,在小舞心底油然而生。 见小舞一直盯看小剑,炎武忙要收起来,突然就看见小舞,双手掐住自己的脖子,在地上痛苦打滚,脸都被掐成了红紫色。 将小剑入鞘,炎武忙蹲下身,用剑柄扒拉检查,小舞到底出了什么状况? 突然,小剑被小舞拔出,并逼在自己的脖子上,最后,竟慢慢站起身。 “不可!” 炎武的第一反应,以为小舞要抹脖子,他慌忙大喊一声,脸上划过惊恐之色。 见小舞一脸的坚毅,炎武突然明白过来,自己被她给骗了。 被肉体凡胎的凡人给骗了,把炎武给气的火冒三丈,已运出光芒的手就要打出去,瞪着与鹿小舞长的一模一样的脸,目光落在她额头的奴印上,知道她就是一个凡人,而且是自己弄倒擎天的活证据。 最后,炎武暗自叹了一口气,很无奈地卸下手上仙力。 “哼!挺聪明!也挺胆大的,也挺像鹿小舞的,或许,还真是她的转世……” 炎武心里嘀咕着,清楚小舞只是在威胁自己,就又躺回枯树干上,双手抱着膀,压着心中脑怒,不再理会小舞。 但炎武眼角的余光,始终密切注意着,小舞的一举一动,他想找到合适时机,把昌瑜给的诛仙剑,给抢夺回来。 小剑,看似普通,却是被变小的一把神器,名为诛仙剑。 诛仙剑,是一把后天锻造的神器,被刺中的神仙鬼怪等,会顷刻灰飞烟灭,对肉体凡胎的小舞,若是皮肉被扎破,哪怕只是针眼般的创伤,也会神魂俱灭。 若小舞正常死亡,拘了她的魂魄,依旧还是有办法,能查出她的前尘往事,但她若神魂俱灭了,则什么全都没了。 那自己过去记录在晶石上,有关擎天与小舞的罪证,就彻底无根无据,擎天完全可以反口,给自己彻底翻案。 炎武咬牙切齿,气小舞诡计多端,也脑自己不小心,竟被一个凡人给耍了,而这个凡人又太脆弱,自己完全不敢碰一下。 见炎武躺回枯树干上,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小舞反倒糊涂了,自己是胁迫成功了?还是没胁迫成功呐? 小舞用小剑逼着自己,一步步走到炎武面前,见他若无其事地翻愣自己一眼,小舞手指着自己大张的嘴巴,示意他给自己解开哑穴。 “哼!” 炎武冷哼一声,别过脸,依旧不理小舞,觑见她拿诛仙剑的手,紧了又紧,小剑已几乎落在脖子上,炎武真怕她割破皮肤,就手如闪电,几下点开小舞的穴道。 没看清炎武怎么出手的,小舞就感觉到,几个穴位被点了一下,随之而来的,是一股带着力道的气劲。 小舞被气劲刮的,衣发飞扬,脚步忍不住向后踉跄了两步,愣了片刻,瞪着炎武问:“你是谁?为何在这?”。 怕聪明的小舞发觉,用小剑能拿捏住自己,炎武恢复一脸的若无其事,厌恶地瞪了一眼小舞,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觉得躺的有些不舒服,炎武将一只胳膊垫在脑后,整个人都躺在枯树干上,他闭上双眼,一副爱咋地咋地样。 小舞不依不饶,嘶哑着难听的声音,大声问,“你和他们……是一伙的?还是,你救了我?有何目的?……” “放我走……” “你是哑巴吗?……” “喂!我真……抹脖子啦……” “……” 任凭小舞怎么恐吓威胁,炎武根本就不睁眼,恍若未闻,不搭不理,无动于衷。 其实,炎武早烦透了,小舞的不断聒噪,那比乌鸦叫还难听的声音,更是让他无法忍受,炎武已自行闭了听觉,图耳根子的清静。 除了偶尔偷觑一眼小舞,怕诛仙剑伤到她外,炎武完全就当她不存在,在确认小舞虚张声势后,就更加不管她了。 本来就口渴难耐,对聋子一般的炎武,小舞又大喊大叫了好一会,已喊哑了嗓子,想招来救兵的算计,算是彻底告败。 小舞到此刻,尚不知炎武是敌是友,清楚自己不是他的对手,也没敢去主动惹祸他。 见炎武如睡着一般,好半天没有动静,小舞以为他睡着了,自己终于等到了逃跑的机会。 刚蹑手蹑脚走出十几步,小舞就被有弹性的东西,给直接撞飞回来,除了被摔疼外,浑身上下,包括五脏六腑都被撞疼,还吐出了两口血。 本就有内伤的小舞,被炎武设下的结界,给伤的更加厉害了。 一次,一次,又一次…… 小舞忍者疼,不断从四个方向尝试着,自己是否能找到出口,最终确认,自己被圈在一个不大的、透明的圆圈内。 天亮了,四周的景致一目了然,自己却被看不见的东西,给阻拦在一个圈内,圈实实在在地存在着,自己眼睛却是看不见。 这让小舞想到,在山中小木屋时,自己曾因一时想不开,逃崖自杀落下时,也曾被类似的透明东西给撞过,自己当时被直接撞昏。 想到此,小舞有些绝望了,颓然坐在地上。 遇到如擎天等有神通的人,自己在他们面前,就像是被猫捉住,并被戏玩到死的老鼠。 现在,自己看似有逃跑机会,却只是痴心妄想,再执着下去,也只是被戏玩更久而已。 小舞狠狠地瞪着,躺在枯树干上的炎武,见斑斑驳驳的阳光,照在他孤冷的身上,仿佛给他镀上了一层金红色,在枯木荒草的背景下,却有着遗世独立的别样孤寂。 自知自己就是喊破喉咙,也是于事无补的,周公会派人来救自己,但面对眼前这个有神通的男人,是绝对找不到自己的。 想逃也逃不掉,自己大仇还未报,也到了剪商的关键时刻,自己一定要参与其中。 这是自己能报仇、报恩,和给这世界,再做点力所能及的事的最后机会,自己不能死,也必须离开这里。 唯一的路,就是和眼前的男人谈判,不论他开出什么条件,自己都必须换取,去参与最后决战的机会。 想到炎武眼中,曾划过的那一抹惊惧,以及他给自己解开了哑穴,小舞断定,炎武还是怕自己死的,以死相逼,应该还是最有效的方法。 走到炎武面前,小舞用小剑,逼在自己心口上,伸腿轻踹了一脚如睡着一般的炎武。 “喂,你醒醒,我俩谈一谈” 感觉自己被踹了一脚,炎武解开自己的听觉,已是压不住心中怒气,有想挥手打不知死活的小舞的冲动,但一想到,她刚刚被结界伤的不轻,自己只轻轻一掌,就会把她给拍扁了。 忍,我忍,我忍忍忍…… 第611章 宿世冤家(2)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小舞已感觉到,炎武周身抖出的凛冽之气,知道他并没有睡,就又继续道:“我知道,你醒着,说说吧,你想怎样?”。 炎武睁开眼,望着飘着朵朵白云地蓝天,茫然若失,恍若未闻,依旧没有搭理小舞。 折腾了一晚上的小舞,虚弱的都有些站不稳,她索性面对炎武,盘腿坐在地上,见他还没有要说话的意思,就又逼迫道:“你不说?好,那……那我问你,你心里……是不是……也装着怨恨?”。 同类相吸,同病相怜,还有莫名的熟悉感,让小舞异常敏感,断定炎武一定生活的不如意,竟生出些惺惺相惜之感,她之所以如此问,是从炎武寂寥冷绝的气质中,看出了几分端倪。 甄小舞不知道,眼前的男子是个神仙,他曾是擎天案前的武官,名叫炎武,他恨死了自己这张脸,以及那与鹿小舞拥有的同一个灵魂。 甄小舞当然也不会知道,炎武落到今日这般悲惨的境地,都是因他得罪了,她前世的鹿小舞,被太子擎天一怒之下,给发配到了军营,炎武就此失去了一切,过着满腹怨恨的苦逼日子,并把报仇当成活着的意义。 甄小舞自认为,自己和眼前的炎武挺像的,都是一副满腹怨恨,却又不想被他人看出,在极力用冷漠掩藏悲苦,不想被打扰劝慰的臭样子。 若不是心里装了太多的委屈、愤怒、悲伤,以及深深的绝望,眼底不会寒冷如冰,心也不会变得冷酷无情。 所有的绝情,都是被生活给逼的,没有人会天生无情。 没有听到炎武的回应,也没有看见他紧握的拳头,小舞觉得,他还是听进去了,兀自又道:“你是默许了?其实,我和你……是一样的,心中都苦。若你愿意听,我就讲讲……我自己吧,让你知道,我还想……要什么?”。 炎武睁眼看天,依旧没有回答,脑海中却不时闪过,自己恨了一万多年的鹿小舞的画面。 眼前这个女孩,虽然长的很像她,十有八九也是带着她的元魂,但她眼底藏着悲哀绝望,闷闷冷冷的性子,与那个灵动单纯的小书童,还是有不少的区别。 自己也无事可做,也没地方可去,听听这凡人女孩的故事,也能打发一些无聊的时间。 对炎武不置可否的态度,小舞也没当回事,顺着他的目光,也仰头望天,目光落在一大朵白云上,思绪被拉回从前。 “我生在……贫苦人家,爹嗜赌,很少回家,回来……就是要钱,常打我……和我娘,娘……身子不好,我常挨饿,是靠……吃百家饭……长大的,七岁进山,差点被群狼……咬死” 感觉心抽疼起来,小舞不禁捂住胸口,长叹了一口气,“我九岁,娘死了,我给爹……去送棉袍,差点被冻死,后来,发现爹……欠债被打,我就……自卖自身,进宫……为奴,不久后,爹也死了,我成了孤儿。我做过乐师、凳奴,哦,你知道,何为凳奴?呵,那就是……跪在地上,用后背……给他人……当板凳踩。 这还没完,我又被……罚去下屋,收拾屎尿,为洗去……浑身臭味,冬日里,我凿冰湖……洗沐,冷!透心地冷。那时,我每日……都想死,说来也可笑,我真死过,但被阎王,一巴掌……给扇了回来,你说,上一世,我是不是……一个大魔头?连阎王爷……都不敢收”。 炎武好似无动于衷,恍若未闻,但内心已起了波澜,挺可怜同情眼前的女孩,觉得若真是鹿小舞的转世,那天君也挺狠毒的,给了她这么悲惨的转世。 小舞望着那一大朵白云飘远,目光收回到炎武脸上,见他依旧漠然望着天空,但他的眼神却是空洞寂寞的。 “后来,我反抗欺压,被烙下奴印,还被打死,真的,我真有坟的” 炎武心内一怔,觉得太不可思议,匪夷所思了,突然脑洞大开,觉得定是擎天动用手段,又救活了眼前这个凡间女孩。 还没等炎武决定,该不该记录一下时,小舞的话又幽幽传入他耳中。 “或许,老天……也可怜我,一场大雨,把……没死透的我,给浇醒了,之后,我被送到……秘密的地方,成了死士,几经生死,代价是……丢了手指,弄了一身伤,后来,我被带走,之后……更,苦……”。 与擎天的经历,和孩子的生离死别,终是小舞不敢碰的伤疤,她无法说出口,难过了好一会儿,又继续道:“唉!……不说了,总之,我病了,已活不久了”。 炎武心内一惊,忍不住偷觑了一眼,已然走神的小舞。 炎武心里明白,小舞说的被带走,应该就是自己看见的,她被擎天带走的那次,听到她哀伤的口气,应该是一段很痛苦的经历,痛苦到都不想触及。 天上一日,地上一年。 一个已活不了多久的凡人,是无法等到神魔大战结束的,自己身旁这个活证据,应该是没用了,炎武转念又一想,她死了也无所谓,只要她是正常死亡,生魂不灭,还是能被当成证人,只是麻烦一些而已。 “可不能让诛仙剑,把她给伤到” 炎武心中担心,又偷瞥了一眼还发呆的小舞,见她手抓着诛仙剑,正划着脚下土地,自是一阵的心疼。 炎武有想抢回诛仙剑的冲动,但清楚眼前的小舞还是有些功夫,怕自己一旦出手,慌乱之中,说不上真就伤到了她。 小舞转头看一眼,翻了一个身的炎武,一直不带情绪的口吻,突然加入了“咯咯”的咬牙声。 “其实,我说这些,是想让你……明白,我真的……不怕死,甚至盼着……早早死去,但是,我还不能死。你知道,我是吃……百家饭……才活下来的,我的乡人,却因有人……要报复我,都被杀了,血海深仇,我不能不报,我报仇之心,我想,你能懂!” 小舞依旧没有等到,炎武的任何回应,怔怔望着他,又依然故我地说:“我想,你一定懂得,不论你想……干什么,请给我……一个月时间,让我去报仇,之后,我随你处置,否则,我定立刎……在这……,你,好好想想吧”。 要一个月的时间,是小舞已估计到,与大商的决战即将开始,纵使决战还打不起来,她决定自己就杀进朝歌城,去杀了那屠灭乡人的幕后操纵者---费熙,自己再能多杀点是一点,与仇人同归于尽,向这个世界告别。 炎武依旧无动于衷,仿佛没听见一般。 拿不准炎武在想什么?小舞像泄了气的皮球,颓然靠在身后的石头上,不想再多说一句话,该说的都说了,刚刚说的话,比自己过去一年说的都多。 除了给炎武留下做决定的时间,小舞也无计可施,若他不同意,她决定就再死给他看。 小舞第一次深深觉得,有身不由己,无能为力的绝望。 炎武睁眼望天,眼中却空无一物,他在心内正琢磨,小舞刚说过的话,突然就听见她肚子咕咕在叫,知道她该吃东西了。 要照顾一个如蝼蚁般的凡人吃喝,炎武想一想,都觉得心里不舒服,眉头不禁皱了起来,但不给她吃喝,她就会被渴死饿死。 “天君就是再气,也不会临时换统帅,扳倒擎天只能待战后,而这个凡人女孩病了,应是活不到神魔大战结束。 若自己杀了这女孩,将来锁魂追查起来,必能翻出自己,惹一身不是不说,还平白给自己结下孽缘,而且,也会与希夷仙府等结下梁子。 若放了她自生自灭,她会不会又被……那三个黑衣蒙面仙人给掠走?那样,自己就很难再找到她,若伤到她仙元,还会灰飞烟灭的。 同样,自己拘着她,不怕死的她真的绝望了,她手中的诛仙剑,同样也会让她灰飞烟灭。“ 左也不是,右也不是,炎武想的直头疼。 炎武正琢磨时,隐隐感觉到了异样,放出神识,看见一个黑衣蒙面仙人,正探头探脑地四下寻找。 想来,那三个黑衣蒙面仙人已分开寻找,这里只留下了这一个,自己对付这一个,还是绰绰有余的。一个月的功夫,无非是天上的一个时辰,另外的两个既然已离开,断然不会一个时辰就会返回。 “就按她说的吧!” 炎武心中有了决定,选择按小舞的话,放她回去一个月,那样,自己不但不用照顾她,一个月后,她还能死心塌地听话。 瞥见小舞有气无力地靠在石头,手里还摆弄着诛仙剑,炎武眸光几动,突然幽幽开口。 “我能信你吗?” 已被拘禁了近十个时辰,突然听见炎武说话,小舞吃惊地望向他,干渴了一日一夜的嗓子,几乎已发不出声音,急急回应,“能!我可发誓”。 见炎武冷冷抿着嘴唇,似乎在等自己发誓,小舞毫不犹豫地又道:“我发誓,报仇后,一个月,必返回这里,我若违誓,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炎武选择了相信,“把小剑留下,你滚吧”。 低头看着手中小剑,小舞隐隐感觉到,这东西能拿捏住眼前的男人,遂坚决道:“一月后,我定……物归原主”。 炎武心中一怔,但不想表现的太过在意,怕聪明的小舞看出端倪,就挥手将剑鞘扔了过去,“那拿好了”。 炎武说完,起身大步离开,在一棵大树后,化流光离开。 炎武寻着气息,很快就找到了那留下的魔族影士,一顿对打后,将他给控制住,没探出任何有用的话,就一掌将他给拍死。 第612章 孟津会盟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小舞回到孟津的大周军营,已是她失踪后的第三日上午。 当君宝带着小舞,一起站在祭台下的最前面,台上的周珷和周旦看见,眼中都闪着激动的亮光,周旦更是红了眼眶,他们一颗悬着的心,总算能放下了。 小舞追逐嫌犯,莫名其妙就消失不见,让周旦等人都担心死了,派出不少特训营的队员,分头去寻找,都是铩羽而归。 大祭台上,进行着出征前的祭祀,庸、蜀、羌、髳等八百诸侯正歃血盟誓。 周大王周珷站在最中间,身边是穿着各异的各族及方国的国主和代表,台下站着乌压压的将士,虽然穿着千姿百态,旌旗更是五颜六色,但士兵手中的兵器等,却许多都是相同的。 这几年来,大周国通过伐交、伐谋的策略,逐渐武装起了盟友的军队,使联盟军能按照标准的制式,进行统一的对外作战,这相对第一次会盟时,八百诸侯如乌合之众,散兵游勇的各自为政,要进步了太多。 作为被推举的八百诸侯的盟主,周大王周珷举着歃血酒,神色庄重伟岸,对同样举着歃血就各诸侯国主,以及台下的将士们,慷慨激昂地盟誓。 “嗟!我友邦冢君越我御事庶士,明听誓。惟天地万物父母,惟人万物之灵。亶聪明,作元后,元后作民父母。今商王受,弗敬上天,降灾下民。沈湎冒色,敢行暴虐,罪人以族,官人以世……天佑下民,作之君,作之师,惟其克相上帝,宠绥四方。有罪无罪,予曷敢有越厥志?同力,度德;同德,度义。受有臣亿万,惟亿万心;予有臣三千,惟一心。商罪贯盈,天命诛之。予弗顺天,厥罪惟钧……尔尚弼予一人,永清四海,时哉弗可失!” “剪除暴商,替天行道,干!” 周珷和众部族首领一饮而尽歃血酒,将手中的陶碗摔碎在地,以示决心,随着“啪啪啪”的破碎声,台上台下顿时沸腾起来,群情振奋,都高举着手臂,发出惊天动地、振聋发聩的山呼声。 “剪除暴商,替天行道” “剪除暴商,替天行道” “剪除暴商,替天行道” 小舞站在祭台下,激动的两眼直放光,望着慷慨激昂的将士们,感觉自己的血液都要沸腾一般,为自己能参与到这场推翻暴政,救助天下百姓的伟大战役中,而深感荣幸。 被认命为盟军总元帅的吕尚,左手持黄钺,右手握白旄,上前两步,对盟军宣布作战的行动要领,以及战场纪律,并最终发布出征总命令。 “……苍兕,你去统领众兵,集结船只,出发,凡迟者……斩” “得令!” 随着得令的呼喊声,在震耳欲聋的鼓声中,各盟军开始有秩序的出发,浩浩荡荡,无边无际,向着黄河岸边进发。 一声春雷轰然炸响,阴蒙蒙的天飘起小雨,这一年的春雨春雷,都来的比往年早,视乎上天在预示,一个新时代的即将到来。 盟军将士们冒雨而行,个个心情澎湃,脸上挂着勇往直前的坚毅。 武王十二年正月二十八日,注定是一个,会被历史铭记的日子。 剪商盟军从孟津冒雨东进,从汜地渡过黄河后,直逼朝歌而去,像海啸的巨浪一样,荡平所有的拦截和污浊,先遣的商军根本无力抵抗。 周大王周珷亲统三千虎贲军,带着不肯离去的周旦、小舞等,也跟着大军跨过黄河。 对自己失踪两日,小舞撒谎说,自己被陌生人给掠走,她寻机杀了看守,侥幸逃了回来,再多问,就是一问三不知。 周珷原本的打算,是让小舞跟着周旦返回镐京,但小舞马上给出了,一个让他很难拒绝的理由,“大王,大商……先遣军中,我提前……已有所布置,必须得留下……接应反戈者”。 周珷早已知晓,小舞先前进入大商军营,就是去做策反的。 听见她不容商量的口吻,见她满脸的坚决,虽担心她的身体,但清楚很难再劝走她。 小舞是冲着报仇雪恨而来的,一旦杖打起来,她定然会不顾不顾,并很难能看住她,战场上刀枪无眼,以她目前的虚弱身子,上战场迎战敌人,定然是凶多吉少。 但是,她说的接应事,也确实只能她能办,周珷一时左右为难,既担心也无奈,最后打起了商量,“那你得……先答应,不得离开孤……十步之外”。 “好!”,小舞痛快地一口答应。 周旦见状,忙跪地请求,“大王,臣……也恳请留下,镐京,臣已安排妥当,有南宫将军在,应是安稳无虞,请大王恩准”。 周珷眉头紧蹙,答应小舞留下时,他就已猜到,四弟定然会要求留下,他终究是放不下小舞的。 但是,这次决战是一场兵力悬殊的恶战,若盟军不敌大商军队,自己若也出了什么意外,有周旦坐镇京城,大周就还是安稳的。 周珷脸上露出不悦,“周公!要以大局为重”。 周旦扣头,再次恳求,“请大王恩准!”。 “不行!你想……” 小舞一撩袍子,跪在地上,忙插话,给周旦帮腔,“大王,请准周公……留下吧,废寝忘食……十几载,盼的……就是这一日,此战……成,与,败?能亲眼见证,都是有幸的”。 望着小舞坚毅的脸,周珷犹豫了,他紧皱着眉头,来回踱起布,最后他目光落在,跪伏在地的周旦身上。 “周公,你可以……暂时留下,但与大商决战后,不论战况如何?你必须……立刻返京,守好大后方,孤才能……真正放心” 周旦扣头,“是!臣遵旨”。 瞥见祎安进帐,好像有事要禀,周珷叹了口气,对跪着的周旦和小舞说:“都起来,回去休息吧”。 炎武呆的有些无聊,就隐身看着小舞,见她对诛仙剑,好似没什么兴趣,揣在怀里从未再动过,知道她不会伤到自己,就放松不少了警惕。 看到小舞帮周旦说话,炎武不免有些唏嘘。 贵为天族七殿下的子萧,为了自己暗恋的鹿小舞,愤然跟着跳下诛仙台,成了天庭最大的笑柄。这一生,两个又再次遇见,看起来还是有情,但也还是有缘无分。 “唉!世上的可怜人,还真是不少……” 看着如蝼蚁般穿梭来往,忙忙碌碌的凡人,炎武嘴角噙着不屑,也懒得再看,他们自以为是的瞎忙碌。 一阵慨叹后,炎武就跑到无人处,独自晒起了太阳,竟突然发觉,眼下这般不受拘束,自由自在的日子,也是相当不错的。 第613章 暗流涌动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牧野,离朝歌仅七十里,是商纣王紧急商议后,选定的决战战场。 出兵六日后,周大王周珷亲自带着的军队,于夜傍时分已抵达牧野,遭遇到前来拦截的大商主力军,双方摆开决战的阵势。 在大商的军队中,有一个小舞认识的大人物,他就是大商朝歌城的守城将军黄飞龙。 黄飞龙,是大商一个颇有声名的将领,不但武艺高强,还为人正直仗义,他爱兵如子,在军中很有威望。 他是闻太师的爱将,在太师东征之际,把他留在京畿,已保护朝歌城的安全。 在朝歌城内,黄飞龙真真切切看到了,商纣王令人发指的荒诞事,心里对大商是越来越绝望。 但黄飞龙还是忠诚的,一直期盼闻太师早归,期盼以他的威望和特权,修正纣王的倒行逆施,解救受苦受难的黎明百姓。 认识大商的名将黄飞龙,还得从小舞进入特训营,第一次的杀人训练说起。 小舞被秘密训练已三年,四个大商的俘虏被作为她训练杀人的对象。 结果,四个义兄弟的战俘与小舞很对眼,小舞许诺送他们回家,四人选择慷慨就义,死前教了小舞不少实用的招数。 小舞为这一诺,不惜一身的伤还没好,就不远千里赶赴大商。 她把四坛结拜兄弟的骨灰,送去了朝歌城,送到排名老二的黄飞龙手中,同时,也带去了大哥尤大虎的遗言,使他准备的活命钱,得以用在义兄弟们家人的身上。 对小舞的不图回报,不计敌对立场,仗义送骨灰的壮举,黄飞龙是既感激又敬佩的,也被大周义士的高风亮节所折服。 因此,在被费熙带人追杀,小舞和孤鸣鹤要闯出朝歌城时,黄飞龙和手下兄弟们出手,协助两人逃出朝歌城,给争取了逃走的时间。 在牧野荒凉土地上,黄飞龙和小舞身在敌对的阵营,这一次,他们将为自己的国家而战。 另外,小舞策反所去的大商先遣营,她认识的那些同袍们,也都在这次决战的队伍中,而且作为大商第一批进攻先遣军。 此刻,他们正席地而坐,啃着已有异味的硬面饼子,眼睛不时眺望远方,见到一堆堆的篝火下,大周整齐划一的列军,他们眼中都噙着恐惧,心内更是胆战心惊。 已被小舞收降的马乾,一下把手中的硬面饼子狠狠掷在地上,嘴里故意骂咧咧,“靠!都是士兵,人家吃啥?咱们吃啥?还卖个屁命”。 吃过大周军营一直送的肉包子、发面白馍馍等的士兵,也跟着低声附和,“就是就是,上面的……从来没把我们当过人”。 和小舞曾同帐的瘦弱老兵,苦着一张脸说:“唉!死,是死的不值,但是,这就是……咱们的命吗,这一次,恐难逃一死了“。 马乾立马回怼,“凭什么?人家的奴隶,都能得到……那般的尊重,我们,就只能在这……等死吗?”。 李二狗也愤愤跟话,“什么狗屁……命不命的,我还没活够呐,我想活着,我娘,还等着我回家呐,我还要……娶媳妇,我不想死”。 傻大个也冷冷插话,“都有家人,不为自己,也得为家人,我们,也该拼死……”。 大家七嘴八舌着,见先锋营统领带着军师走过来,马乾忙竖起手指在嘴边。对大家眼神示警。 “嘘!” 樊二丰先走了过来,一眼就看见地上的硬面饼子,又扫看一眼都是难以下咽的士兵,眼中划过一抹愧疚。 “将士们,马上,就会有一场决战,应是……一场苦战,吃饱了,才能有力气,还是多吃一些” “……” 见将士兵们都抵着头,没有回应自己的话,樊二丰沉的一张脸,与军师对视了一眼,什么都没有说,两人带着随从一起转身离开。 此刻,小舞好友辛花的夫君---大雄哥,也在大商的决战大军中,他正和几个兵车营的好友窃窃私语。 大雄几人头靠着头,压低声音说:“我刚刚,收到小舞的密信,她想让我们,在决战开始……直接驾车回扑” 一个胖大的男子目光闪烁不定,脸上装满恐惧,咽了一口口水,犹犹豫豫提醒,“哥,我们有七十万大军,他们也就二三十万,这杖……他们很难赢的,若咱们……现在就反戈,会死的更快”。 望着犹疑不定的胖男子,大雄厉声,“李胖子,咱们可都说好了,怎么……你怕了?想退出?”。 李胖子嗫喏道:“哥,我,我是家中独子,我死了,爹娘……就没法活了,我不能……就这么去送死,我也是没法”。 大雄觉得,此时再争论已没有意义,“反与不反,都是个人的选择,我绝不强求,但我希望你……绝不能去告发,否则……”。 胖子连连摆手,“我不会的!哥,我发誓,你们知道的,我若说了,对我自己……也没任何好处”。 一个壮实的男子怒着一张脸,蹬蹬走过来,一把把胖子扒拉到一边,恨恨开口,“滚蛋!……大雄哥,别搭理……这软蛋了,到现在,都他妈的……看不明白,不反……根本就没活路,还劝个啥劲?让他自己……自生自灭吧,你走走走,快滚”。 大雄没再多言,看着李胖子满脸歉意,尴尬地转身离开,大雄对身后一个亲兵努了努嘴。 那亲兵心领神会,跟随李胖子离去,去监督防范他,出卖几人要造反的消息。 大雄从腰间掏出短刀,撩开自己的衣襟,一刀隔开中衣,“刺啦”撕下一条布条,扎系在自己脖子上,又开口,“小舞来信说,为了区分……谁是反戈者,就如我这般,将能拿到的任何布条……系在自己的脖子上,大周将士,就不会再伤他”。 “好!这主意好“ “想的真周到!” “这样,会有更多的人……跟着相应” 大雄点头,“小舞还说,我们驾车反扑,重点……不在刺杀,而是先冲乱阵型,让更多的士兵知晓,他们还有……另一种选择,可活命的选择”。 七八个年轻人都一脸的兴奋,“好!这事容易”, 见大家都很踊跃,大雄伸手拍了拍,身边两个朋友的肩膀,“哥几个,要多多保重,这一战后,若有幸还活着,我让小舞……请兄弟们喝酒,喝好酒”。 “好!那我们……就都等着了…… “大雄哥,我们分头……去准备了” “哥几个,保护好自己,都得活着……” “好!” 大雄和同为兵车营小头领的朋友,相互又寒暄了几句,大家都各自散去准备,每个人心中都装着希望,但不免也惴惴不安。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614章 调兵遣将(1)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大周及其盟军横渡黄河,直逼朝歌城的消息,让大商的朝堂顿时沸腾,已然乱成了一锅粥。 但有一个最关键的人物除外,那人就是商大王帝辛。 虽然已近正午,天亮才睡下的商纣王帝辛,正搂着心爱的女人妲己,还在做着美梦,却被内官带着胆怯的呼唤声叫醒。 “大王,有紧急战报,费大夫在殿外,正等着宣诏” 还醉醺醺的帝辛,被从睡梦中喊醒,脸上立马露出骇人的厉色,怒声大吼,“滚!是想找死吗?”。 内官被吓的打了一个哆嗦,犹豫了一下,觉得事情太过重大,还是硬着头皮,战战兢兢又道:“大王,战报说……周军已渡过黄河,正向朝歌城而来”。 “什么?” 已被喊醒的商纣王听罢,被吓的一激灵挺起身,手一下按空,身子一歪,险些跌到榻下,被已惊坐起的妲己,给一把伸手拉住。 听见床幔内一阵嘈杂声,内官跪在地上,已被吓得身如抖糠,以为商大王未听清,又哆哆嗦嗦报了一遍,“大王,费大夫,正在殿外候见”。 “传!” 帝辛被惊吓的彻底醒了酒,一边传召,一边一骨碌翻身下榻,掀开床幔走了出来。 经过内官传召,费仲慌慌张张快步走进寝殿,跪地禀道:“臣叩见大王”。 商大王一挥手,“起来,快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谢大王!”,费仲爬起身,看了一眼一脸焦急的帝辛,不敢怠慢,连忙回答,“大周及盟军,在汜地……横渡黄河,目前,有部分士兵和战车……已乘舟……跨过黄河,正朝……朝歌城而来”。 帝辛黑着一张脸,一拍案子,“苏万丈,是干嘛吃的?怎能放他们……跨过黄河?蠢货!废材!”。 费仲沉下头,低声回禀,“禀大王,苏万丈带兵……有拦截,因封堵阵线过长,周军又耍诡计,虚晃一招,终是不敌……大周的精锐,只能后撤拦截,等待救兵驰援”。 “周军,是何时……跨过黄河的?” “两个时辰前!” 帝辛刚想张口骂人,想到是自己传的令,不许任何人打扰自己,骂人的话被他生生有给咽下,“费大夫,去!去通知大臣,到龙德殿议事”。 费仲低声回禀,“大王,大臣们,都已候在龙德殿,只待大王上朝”。 “好!你去吧” “是,大王” 见妲己粉面桃腮,如一支娇艳的美人蕉立在自己身边,帝辛对她苦笑了一下,“妲己,为本王更衣,随本王……一同上朝”。 “是!大王” 妲己娇声应着,对身边的宫女使了个眼色,见宫女开始伺候大王洗漱,自己则坐在镜前,描眉画眼,束发戴冠。 草草收拾妥当后,在妲己的搀扶下,脸色苍白的商大王帝辛,迈步走进龙德殿。 “大王驾到!” 随着内官一声清亮的唱呼,从一大早就已等在殿内,嘁嘁喳喳不止的众大臣,见久未上朝的大王已坐上王座,王后妲己也在侧位坐定,众臣齐齐跪地行礼,扣头山呼。 “大王,万岁万岁,万万岁” “大王,万岁万岁,万万岁” “大王,万岁万岁,万万岁” 商纣王帝辛手按着额角,一副头痛难掩的样子,冷声道:“平身吧,都说说,该如何应对……来犯的叛军?”。 身穿盔甲的恶来率先出列,施礼禀道:“大王,这些叛军……就是一群乌合之众,末将认为,应调集所有兵力……前去拦截,将他们彻底诛杀在……黄河岸边”。 费仲出列反驳,“不可!朝歌城内,已无兵可调,现在很难……与大周硬碰硬,臣以为,大王的安全……至关重要,不如先离开……朝歌城,带守军东行,去和闻太师回合,然后……再反杀回来,必将大获全胜”。 恶来杖着自己忠诚,深受商大王的信任和倚重,对费仲的阿谀奉承,他早已看不惯,见大王面露不悦之色,他立马厉声回怼。 “费大夫,你是……为大王着想?还是自己怕死?大商,就是因有你这等……软骨头,才让逆贼……给欺负到门上” 费仲被气的直哆嗦,手指着恶来开骂,“莽夫!你大字不识几个,整日就知道……咋咋呼呼、喊打喊杀,现在,敌我的状况……你丝毫不知,就敢信口开河,误导大王,你真是该死!”。 “你才该死!” 恶来被气的胡子都炸开,举起拳头就要打费仲,被身旁的大臣急急给拉住。 “放肆!” 战事刚开始商量,大臣就要打起来,帝辛被气的一脸铁黑,他大吼一声,殿下乱糟糟的场面,顿时变得鸦雀无声。 帝辛气的想爆粗口,但看见妲己暗示的眼神,咽了一口口水,压下一腔的怒火,又厉声道:“说说……具体情况吧”。 恶来见大王怒了,瞪了一眼费仲,冷哼一声,回到队列中去。 站在最后面的费熙,见叔叔费仲被气的不轻,身子还抖个不停,赶紧出列禀告,“大王,微臣请求……代费大人禀告”。 费熙的官职低微,在朝堂上没有发言权,尤其是商量家国生死存亡的大事,他就更没有资格了。 对费熙的主动请命,帝辛心内是不满的,但知道他是费仲的人,看了一眼还气鼓鼓的费仲,见他对自己微微点了头,帝辛就又看向费熙,冷冷开口,“好!你说吧”。 费熙对上施礼,禀告道:“微臣遵旨,按费大夫之令,微臣,一直密切关注着……大周的动向,六日前,大周与八百诸侯……在盟津会盟,推选逆贼周珷……为盟主,吕望为大元帅,当日,吕望就号令盟军,向黄河案边集结,现在,精锐和战车,已从汜地……用舟送过黄河”。 商大王冷声问:“各有多少?”。 “精锐十万,战车两千驾,半数以上……都是披甲的四辕战车” “啊!……“ “两千辆?!那么多?!“ “啧啧,四辕战车?!” 殿下发出一阵惊呼声,帝辛冷厉目光的如刀,扫看了一圈殿下众臣,吓的大臣们都赶紧低下头,深怕自己的恐惧被大王看穿。 帝辛逡巡的目光,最后又落在费熙脸上,见他站的挺直,沉着老练,一脸的坚毅之色,紧皱着眉头有所舒展。 “他们兵力如何?” “大周及盟军,号称有四十万,但微臣手下探得,应在二十万至二十五之间,其中,有大周精锐甲士十万,三千虎贲军……本次,也随驾出征,此刻,正准备横渡黄河” 帝辛点头,“已过河敌军,现在何处?”。 “正冲破……我军道道防线,向牧野集结” 帝辛暗暗叹了一口长气,知道大周此次派出的,都是最精锐的大军,他们还留有可供增援的士兵,他意识到这一次,大周没打算不战而退。 第615章 调兵遣将(2)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恶来听罢,不屑地嗤笑出声,出列施礼禀道:“哼!才二三十万兵力,有甚可惧?大王,臣请命……出城迎战,定把逆贼……打的落花流水”。 帝辛未理会恶来,而是直接问费仲,“费大夫,当下,可还有……能调动的兵力?”。 费仲苦着一张脸,行礼回答:“回大王,能派出去的兵力,都已经派了,城西,城东,各剩有……五万京畿护卫军,但四成……都是东夷掠来的战俘,不好太指望的”。 早已憋着怨气的太子武庚,再也忍不住了,出列指着费仲,大声呵斥,“费仲,周贼……都逼上门了,你不同仇敌忾,要么说弃城逃跑,要么净说丧气话,你居心何在?莫非,你也想叛变?”。 费仲装起委屈,眼中都噙上了泪花,“太子,臣,只是如实禀告,您为何……要如此编排臣?诛心啊!大王,臣忠心耿耿,废寝忘食,天地可鉴日月可鉴,请大王明鉴”。 武庚最讨厌的,就是费仲的假模假样,接着又喷道:“你少在这……惺惺作态,祸国殃民的事,你做的……还少吗?大商,就是因为有你这般佞臣,才落到今日这般光景”。 商纣王帝辛再已听不下去了,脸黑的跟锅底一般,对着争吵的费仲和武庚大声怒喝,“够了!”。 老虎不发威,也是当不得病猫的。 听见大王的一声怒吼,费仲和武庚都立马住了嘴,不敢再言语一声,相互瞪了一眼,灰溜溜回到各自的位置上。 费仲和太子武庚向来就不对付,在小舞大闹朝歌城后,关系更是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 那是因费熙发现了,武庚与大商盟友的犬戎族世子有秘密交往,被费仲趁机给奏了一本,提示商纣王说,太子应谨慎交往,切勿中了大周的圈套,防止从内分化瓦解大商的基业。 结果,自感冤枉和委屈的武庚,被其敏感又不明所以的父王帝辛,给关在府中闭门反省,达三个月之久。 看到妲己对自己偷偷摆手,帝辛又长叹了一口气,皱着眉头,扫看了一眼重臣,目光落在低着头,闷不出声的黄飞龙身上。 “黄飞龙,你说说,城内的兵力如何?” 黄飞龙忙出列,对上施礼回答,“禀大王,城内共有护卫军,三万两千人”。 “战力如何?” 黄飞龙实话实说,“多年未战,战力……已大不如从前”。 见大王不耐烦地挥了挥手,黄飞龙鸟悄悄地归了位。 费熙自知,自己对大周做过不少无法饶恕的事,不但无法像微子启、梅伯等投靠大周,若是被大周抓到,非被活剥了不可,除了与大商共进退以外,自己和叔叔都已无退路。 费熙心里更明白,大商主力在东夷平叛,以目前现存的拼凑兵力,想赢运筹帷幄多年的大周联盟,是极其困难的事。 第一次能直接和大王对上话,费熙内心还是兴奋的,从大王的问话中,他已明显查探到,大王有主战之心。 不想大商冒灭国之险,去迎战来势汹汹的大周及盟军,费熙心里清楚,大商若被灭了,自己也会跟着完蛋,费熙眉头紧锁,脑子转的飞快,心里不但提醒了自己,要想一个能被认可的、最好是能一鸣惊人的好主意。 “想想,有什么好主意?既能保全大商,又能逢迎……大王的主战想法,好好想想……“ 在费熙想主意时,阴黑着一张脸的帝辛,又开口催促,“都说说”。 见大王又在问,费熙小眼睛滴流一转,突然福至心灵,有了一个不错的主意。 见大殿内陷入一片寂静,大王脸上已出现不耐之色,费熙又出列禀道,“大王,微臣,还有事要禀”。 见官职低微的费熙又跳出来,帝辛心内很是不屑,但扫看了一圈,都深低的头,三缄其口的众大臣,没见有要发表意见的,帝辛心内很气,觉得自己养了一帮白拿俸禄的废物。 “说!” “是!微臣,分析了叛军情报,能判定出,逆贼对我方……可谓是……了如指掌,现在,闳夭、散宜生等叛臣,就在叛军的大营里,或许在这大殿上,也有被逆周……收买的人”。 见费熙如此讲话,众大臣,连同费仲都吃惊不小,但也都惴惴不安,心惊肉跳,很怕喜怒不定的大王发飙,当场自己被做了替死鬼。 看见费熙慷慨陈词,帝辛眼中划过一抹欣赏,再看战战兢兢的大臣们,心内是认同他这说法的,“孤授意你……去严查,一旦查出,不论是谁……杀无赦!”。 费熙忙诚惶诚恐地回应,“微臣,遵旨”。 “继续说” “是!大王,叛军敢贸然前来,就是利用我主力军……在东夷平叛,想出其不意,攻我方以不备,微臣以为,他们怕的……是我主力军,那不如,将有限的精锐……退守回朝歌城,凭借高城深堑,朝歌城……定能固若金汤,只待太师……帅主力大军回归,到时内外夹攻,定能将叛军……一举歼灭。” “好主意!” 费熙的话音刚落,大部分的大臣就频频点头,认为这是一个好主意,连帝辛都心思已有些活泛。 “大王,此主意不妥!” 随着一声大喊,众人的目光都齐齐落在一张胖胖的脸上,那张脸写满精明,此人就是掌管盐政的大臣胶鬲。 帝辛开口,“胶鬲,你认为……哪里不妥?”。 胶鬲对帝辛施礼,“大王,朝歌城有百万众之多,加上,再调回京畿外围的护卫军,又将有二十多万,若封城,那每日……将是极大的消耗,以京中储备……如何能支撑到……太师回归?”。 见胶鬲反对,费熙忙插话,“大王,据微臣分析,纵使是百万人,坚守一个月,还是有可能的,若不行,就驱赶一些……无用的老弱百姓出城,以减少物质的损耗”。 “信口开河,诡辞欺世!你……你真该死!” 费熙的话刚落,商纣王帝辛的王叔箕子颤巍巍出列,指着费熙的鼻子开骂,“黄口小儿,你休在此……胡说八道,蒙蔽圣听。驱赶老弱百姓,无疑是把他们……推向死路,此一举,大王定会……遭世人唾骂,以后,还有何颜面……面对万千黎民?如何管控国家?你是想将大王……至于不仁不义的境地,将大商的六百年基业,推向万劫不复啊!你,你……你真真该死!”。 第616章 调兵遣将(3)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没什么主意的大臣们,觉得费熙说的挺有道理,听到他要驱赶老弱民众的话,大臣们也都心知肚明,那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但看见费熙一个卑微小官,在大王面前大放厥词,还颇受大王属意,反衬出自己的无能无用,众臣都是心有不甘的。 听了王叔箕子的话,个个立马都摆出正人君子的嘴脸,开始此起彼伏地声讨,费熙主意的种种后遗症,以彰显自己的存在感。 “民为国之本,失去民心,那就是自毁前程,这主意……可万万不妥” “是啊,是啊……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绝不能……弃民于不顾” “这等无德之辈,怎混进了朝堂?……” “该杀!……” “……” 听见嘁嘁喳喳的议论声,胶鬲眼中划过一抹算计,忙对阴沉着一张脸的帝辛施礼,“大王,驱赶百姓……极可能……会引起哗变,反而会被别有用心者利用,朝歌城,遭里外夹击。一百多万人……拥在城内,物资若运不进来,是无论如何……也坚守不到……主力回归那日,别的……臣或是……还不甚清楚,单是盐一项,就无法支撑半月,到物资缺乏时,不言而喻,结果只能是……被瓮中捉鳖,彻底错失主动权”。 一直沉溺玩乐、对政务现状已不了解的商纣王,被胶鬲给说的,也一下心里没了底,他阴戾着一张脸,手指着又装熊的众臣,问:“你们,刚刚,不都是挺能说么?这会儿,怎么……都哑巴了?”。 大臣们找别人毛病,向来一个比一个有能耐,但真让他们各抒己见,肚子里没什么想法的他们,又是一个比一个怂,见大王指到自己头上,都紧缩起脖子,一副事不关己,别来问我的怂样子。 只有胖乎乎的胶鬲,迎着商纣王的目光,施礼跟话,“大王,出击,才能掌握主动,方能解……当下危机”。 见大王和众臣又都齐刷刷看向自己,胶鬲一脸坚定,慷慨激昂道:“大商绵延六百年,被叛逆……逼到京都,大商,何时受过……此等屈辱?!大王及各先王,哪一个不是……浴血走过来的,我大商……多的是……铮铮好男儿,他们敢来,我们定叫他们……有来无回!”。 被胶鬲一番激昂的话,众臣也被激起不少血性,都纷纷跟着响应,其实,人人心里都明白,自己家族的荣华富贵,都和大商存亡紧密相连。 “大王,出兵迎战吧!” “一群乌合之众,怎抵得过……我大商的坚甲神兵?出击!” “我大商,得天护佑,定会战无不胜、无往而不利” “剿灭逆贼,让他们有去无回!” “……” 听着众臣们跃跃欲试、议论纷纷,费熙心内嗤之以鼻,他实在听不下去了,突然冷冷插话,“诸位可想过?若输了……该当如何?”。 胶鬲瞪起眼,立马针锋相对,“你住嘴!我大商,比照逆周……兵多将广,又得天庇护,再说,他们长驱深入,只要切断其供给,他们还能有多大的能耐?怎就会输?你危言耸听,是何居心?”。 懒得搭理商人出身的胶鬲,费熙对帝辛施礼,义正言辞道:“大王,有道是……忠言逆耳,微臣以为,若只凭一时义气,就赌上……大商的六百年基业,未免太过儿戏了,只要大王在,暂时妥协,是为了未来……有全胜的把握,或东进……与太师回合,或坚守朝歌城,都是当前……可选的应对计策。按胶鬲大人的话,若是贸然迎战,胜……固然好,但倘若败了,那就什么……都没了,请大王……审慎定夺”。 胶鬲回嘴讽刺,“是你自己……怕失去什么吧?说白了,就是怕死吧,怕就闭嘴,少在此……冠冕堂皇,妖言惑众”。 费仲知道,胶鬲只是一个养尊处优的贵族,因用上了重金,才得到了现今的肥缺。 今日,他站出来公然主战,显然很不合时宜,按理说,最怕死的就是他们这些贵族。 费仲没时间计较,胶鬲是不是有别的目的,知道他说出的话,已影响了大王即将的决断,费仲不想让事情再继续糟糕下去,忙开口给费熙帮腔。 “胶鬲大人,你口口声声,大商多的是……铮铮好男儿,既然如此,那您可愿意……去前线杀敌?” 在众臣都以为,胶鬲被将了一军时,胶鬲却高声回答,“我愿意!只要开战,我胶鬲……一定冲在最前线”。 老王叔箕子忙响应,“好!说的好!这才是我大商……好儿郎,大王,老臣,也请战,老臣,愿以这副残躯,为大商清除叛敌……尽一份力”。 本就血气方刚、勇猛彪悍的帝辛,心中已下定了决心,被欺上门的耻辱,让他已无法再保持理智,他当场就下了决断。 “好!孤决议,出兵迎战!费仲,你拟旨,令城外两路京畿护军,全数向牧野进发,在牧野……与叛军……决一死战” 虽然,费仲不想得到这个结果,但刚愎自用的大王已下了定夺,已是无法再更改,他无奈接旨,“是!臣遵旨”。 帝辛又继续道:“黄飞龙,留下当值城门的士兵,你带其余将士……全数也向牧野进发”。 “这?……” 这样釜底抽薪的安排,会令朝歌城深陷危险中,黄飞龙想开口提醒,却被大王一记冷厉眸光,给立马制止住,不得不接令,“臣遵旨!”。 帝辛又看向太子武庚,“太子,你将监狱罪犯,各处奴隶、苦役都集合起来,组成先锋敢死队,立马也送往前线”。 能出征迎敌,武庚心内很是兴奋,“是!儿臣遵旨!”。 帝辛又扫看几眼阶下的众臣,又道:“各位爱卿,为一举歼灭逆贼,你们,都贡献出自家家兵,恶来,你好好组织一下”。 “是!臣遵旨”,恶来瞪了一眼费熙,得意洋洋地应了。 望着面面相觑的大臣们,又与妲己对视了一眼,帝辛又道:“孤,要御驾亲征”。 商纣王的话音未落,坐在一旁的妲己已吓白了脸,她听了半天,知道此行危险重重。 她不想也不愿,大王冒险亲征。 一脸担心地望着帝辛,妲己想开口拦阻,却被帝辛抢先挥手制止。 恶来性子直爽,率先开口,“大王,不可!此行危险,还是让臣……带兵迎战吧,大王只需静待……臣得胜的好消息”。 老丞相商容忙接话,“大王,不可亲征啊,大商的安危……都系在大王一人身上,请大王……留守朝歌城,迎战之事,就交给臣等吧”。 箕子等大臣也纷纷出来拦阻,“请大王收回成命,坐镇朝歌城……”。 帝辛已打定了主意,扬手制止住又七嘴八舌的大臣,“卿等……休再多言!孤,心意已决,两个时辰后,从西门出征,都各自……去准备吧”。 “臣等,遵旨”,大臣们无可奈何地应着,都匆匆离开,各自忙碌去了。 第617章 战前插曲(1)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炎武不怕小舞逃跑,而怕她被诛仙剑所伤,那样,她就会灰飞烟灭,再无法给自己做活证据。 跟了小舞多日,炎武看出了不少端倪。 首先,炎武发现了七殿下子萧,知道那个叫周旦的大臣,是他历劫人间的转世肉身。 天君再气再恨,子萧跟自己作对,随小舞跳下诛仙台,他也是没舍得,将七儿子剔除仙籍。 因发现历劫的子萧,并看见小舞和他极亲近,炎武就更不敢露面了,因为当子萧完成历劫,重新回归仙身后,还会记得这段人间记忆。 再说,天君的儿子在人间受苦,或是会有什么神仙暗中关照,至少司命会很清楚,这里发生的一切。 所以,炎武不敢再用神通,也不敢轻易露面,怕引起子萧转生的周旦注意,给自己将来留下祸根。 炎武发现,陈阿牛一直跟在小舞身边,晚上,和另一个叫周锦年的男子,与她还住在同一个帐篷内,陈阿牛是最有机会,能拿到小舞藏在怀里的诛仙剑。 于是,趁陈阿牛出帐撒尿时,炎武将他劫持到无人处,摔在地上,并一脚踏在他胸口。 炎武从袖中,掏出一张从魔族影士怀里搜出的,悬赏寻找鹿小舞的告示,拿给陈阿牛看,“小子,你看看,这个人,你可认识?”。 陈阿牛长的人高马大,却从小就胆小,见一个比自己还高壮的男人,将自己踩在地上,吓的差点都尿了裤子。 陈阿牛一看悬赏告示,见画像是小舞的模样,字却一个都不认识,他不禁疑惑出声,“小舞?”。 瞥了一眼快被吓哭的陈阿牛,见他没撒谎说不认识,炎武指着悬赏告示,冷声道:“你看见了,有人悬赏……要杀她,赏金……可是百万金啊”。 “什么?!” 陈阿牛虽然怕的要死,但还是被惊的不轻,又担心小舞的安危,壮着胆子问:“你想……干什么?”。 炎武一边收起悬赏告示,一边有事可好好商量的口气道:“哦,我找她,也不图赏金,只是想拿回……一件家传宝贝,所以,想让你……帮我去拿,拿到,我给你一千金,否则,我就杀了她……去领赏,我也会……杀了你,给她作伴”。 “啊?!” 给自己一千金,那可是一个天大的数目,自己活在现在,连一金都没见过,陈阿牛直接听傻了,都一时忘记了害怕。 陈阿牛缓过神,怕炎武的话,只是算计小舞的诡计,又吞吞吐吐地问:“你要找……什么传家宝?”。 “一把小剑,半尺来长,就在她怀里” “这?……” 见陈阿牛犹豫了,对钱没什么概念的炎武,以为他嫌钱少,直接就提价了,“嫌不够?好,你能拿到小剑,那就给你两千金”。 “呃!……”,遇到这么一个财大气粗的,陈阿牛直接就傻了眼。 虽然陈阿牛很笨,但人并不傻,明白自己若一口拒绝,或是耍什么花招,必会被眼前一身阴戾的男人杀死。 他不想死,他还有娘要养。 陈阿牛想摆脱眼前危险,模棱两可地回答,“我,我可以……先去看看,还不知那东西……在不在她身上?”。 见陈阿牛同意了,看着他那副战战兢兢的窝囊样,炎武就感到心烦,懒得和他再多扯,直辣辣威胁,“这是个秘密,你要是敢……告诉别人,我就把你……给大卸八块,你该明白,你是逃不出……我手心的,另外,我还会……杀了你家人”。 陈阿牛连连摆手,“不敢!我绝不敢……告诉别人”。 战战兢兢过了两日,用上心的陈阿牛发现,小舞确实怀里藏着一把如匕首一般的东西,断定那应该就是所说的小剑。 陈阿牛还发现,小舞晚上睡觉时,会把怀里小剑取出,压在自己的枕头下。 因心里装着事,陈阿牛晚上睡不着,当感觉小舞和周锦年都睡着时,他几次想去偷小剑,但迈出的脚步都又收了回来。 他真的下不了手,因为他要偷的人,是自己最喜欢的小舞,她怕小舞看不起自己。 小舞敏锐发现,阿牛哥吃不下睡不好,总一脸心事重重、惊恐莫名的样子,观察了一日,也偷偷查了查,也没发现有什么异常事。 晚上在帐内,只有两个人的时候,小舞终于忍不住开口,“阿牛哥,这两日,你怎么了?”。 “嘘!嘘……” 陈阿牛手指竖在嘴边,一边示意小舞别出声,一边鸟悄悄跑到帐篷门口,对外紧张地东张西望。 见周锦年坐在帐前,正全神贯注擦自己的大刀,守卫也站在更远的地方。 发现一切都很正常,陈阿牛才蹑手蹑脚回到帐内,直接掀开与小舞之间的隔帘,跑到她塌边坐下,对她神秘兮兮地耳语。 “小舞,我琢磨了,我得告诉你……一个大秘密” 小舞瞪着狐疑的大眼,看着满眼血丝的陈阿牛,点了点头,“你说!”。 阿牛又警惕地瞧了一下四周,更压低声音道:“小舞,大前天夜里,我被绑架了?”。 “什么?!……” 小舞眼露震惊,与惊恐的陈阿牛看了个满眼,一把抓住他的手臂,着急地问:“快说,是谁?他逼你什么了?”。 感受到小舞的担忧,陈阿牛眼中闪过一抹欣慰,他怕周锦年回帐休息,立马回答,“是一个……带面具的男人,他让我……偷你怀里的小剑,说那是……他家的传家宝”。 小舞一下就明白了,应是曾劫持过自己的炎武,又来劫持了的阿牛哥,顿时眉头皱了起来,“他,说了啥?”。 陈阿牛犹豫了一下,最后咬了一下嘴唇,好似下了决心,“他不需我说,说我若告诉别人,就把我大卸八块”。 “还说了啥?” “说,说我拿到小剑,就给我,一千金,哦,不!二千金,还有,他……” 最担心阿牛哥的安全,小舞忙抢话,“若拿不到呐?”。 “他说,就杀了我……还有你,还有我全家” 见小舞眉头紧蹙,陷入思索,慌张的阿牛又补充,“小舞,我和你说,他手里……有一张悬赏告示,那上面……有你的画像,但上面的字……我一个也不认识,那人说,是悬赏你的,赏金……是百万金!”。 第618章 战前插曲(2)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小舞立马就想到了擎天,当然还有他的敌对方。 猜想他们悬赏自己,定是发现自己没死,要么想再次杀自己,要么想拿自己搞事情。 杀身之仇,夺子之恨,小舞强迫自己不去想,她怕自己会疯掉,但心上的伤一直是血淋淋的,从来就没有愈合过。 她恨擎天,恨的要死,恨不能食其骨、啖其肉、饮其血。 小舞呼吸渐重,眸光变的冷厉起来,她咬着后槽牙,一字一字恨道:“是……他!?”。 见小舞目眦欲裂,浑身抖着肃杀杀气,阿牛被惊得不由缩了缩脖子,好一会儿,才敢低声呼唤,“小舞!……小舞……”。 小舞回过神,看着胆战心惊,又满脸狐疑的阿牛哥,生生压下心中的愤怒。 小舞不想给乡人报仇之前,再揭开自己的伤口,给关心自己的人徒增烦恼,让他们跟着担心。 其实,小舞心中也有所怀疑,以擎天和翠儿的本事,想找到自己,那是轻而易举的事,何必多此一举,到处发悬赏告示,还出那么多的赏金? 看来,擎天敌对方悬赏自己的可能性最大,他们这么做,许是想用自己做人质,用来威胁胁迫擎天。 小舞不由在心中腹诽,“这真是,恶人自有……恶人缠”。 绝对相信青梅竹马的陈阿牛,对他的话自是没有丝毫的怀疑,小舞也不认为,是自己的仇家在悬赏,因为无论是谁,哪怕是大商朝廷,都不可能出得起百万金的赏金。 看着若有所思的小舞,陈阿牛突然问:“小舞,你知道……是谁在通缉你,是吧?”。 小舞长吁了一口气,想到自己竟值百万金,她气急而笑,“我不能确认,呵,百万金,还真是……有钱啊!”。 怔怔坐在小舞身边,关于百万金,陈阿牛想了无数遍,也觉得很不对劲,恐怕整个大周,也一时拿不出百万金,何况只是一个来历不明的男人。 陈阿牛心里断定,炎武拿的那个悬赏告示,十有八九是假的,就算告示不假,那赏金金额也是他胡诌的。 其实,小舞嘴上这么说,是为了不让胆小的陈阿牛担心,她越想越觉得,这事是和擎天有关,因为翠儿曾说过,她多的是金子,而她只是一个侍女,可见她所来之处极富有,作为贵族的擎天及其仇家,出百万金找人是有可能的。 “那男子,既抓了自己,为什么还会放自己?……” “他功夫那么好,为什么不自己夺小剑?而是逼阿牛哥来偷?还许诺给两千斤?太不符合常理!?…… “他手里的寻人告示,是真的吗?到底是不是找自己的?一百万金,是胡说的金额吧?…… “难道,是自己手里的小剑……有什么玄机?……” 小舞陷入沉思,越想越糊涂,越想越理不出头绪。 她伸手进怀里,拿出小剑调过来翻过去地仔细端详,又拔出小剑看,她除了发现,剑鞘上刻着一些没见过的花纹,剑刃透着一股凛冽杀气外,也没什么与众不同。 小舞突然看见,雪亮的剑上有两个小点,将小剑拿近到烛光下,仔细辨认了一番,发现极小的“诛仙”两字。 小舞虽然不认识,但她识别出,这两个字和擎天看的书简,是一模一样的字,她眸光不觉又冷厉起来,“果然是他!”。 “小舞,给我看看呗” 一把小剑值两千金!见小舞看完,陈阿牛忍不住好奇开口,他用两根手指捏着剑把,接过小舞递过来的小剑,也仔细地翻来覆去欣赏,觉得像一个小孩玩具,或是个供欣赏的摆件。 “小舞,这剑把……这么短,怎么用啊?还传家宝?能值两千金?定是骗人的,你是怎么……得到这小剑的?” 在使用上,小剑确实用处不大,但从炎武的重视度看,这把小剑定藏有秘密。 “哦,别人送的” 小舞懒得多解释,也不想让阿牛哥卷于危险中,更不想在大战前,把小剑还给炎武。 小舞越发觉得,这把小剑能帮自己钳制炎武,虽然她不明白,为什么炎武不自己来抢,或者自己来偷,以他能打败三个黑衣面具男的功夫,做这些事,简直都是轻而易举的。 肉体凡胎的小舞和陈阿牛,做梦也不会想到,握在自己手里的,觉得没什么用的小剑,竟是一件被缩小的仙家法器,能屠神仙杀鬼魔,自己这等凡人若碰伤,就会即刻神飞魄散。 突然脑中灵光闪现,小舞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自己都忍不住拍手叫绝,“妙,妙啊!”。 陈阿牛转头,奇怪地望着眼珠滴流乱转的小舞,他熟悉这种表情,小舞小时候和小伙伴们一起玩时,当她有什么突发好点子时,都是这副表情,“小舞,你有好主意了?”。 “嗯” 小舞微微点头,附耳在陈阿牛耳边,低声嘀咕,“阿牛哥,你去找……那男人,让他先给定金,说二十天后,一定会给他小剑”。 小舞这个主意,可谓好处多多: 首先,阿牛哥主动去找炎武,证明他有能力拿到小剑,不至于因他迟迟不行动,被有神通的炎武给杀了,此举能保证他的安全。 另外,能试出炎武说话的真假,倘若是真的,便能确认自己的一些猜想,等战事结束,报了大仇以后,自己就随着炎武离开,去找擎天算算总账,或许还能抢回自己的孩子。 再者,若炎武真的同意了,阿牛哥就能得到一笔数目庞大的意外之财,这对重建凤舞乡大有好处,让他给乡人再好好修修墓,再多做几场法式,以赎自己的亏欠。 更重要的一点,小舞一直担心,炎武会反悔一月之期的约定,毕竟,还有不知来历的三个黑衣人,正在找自己。 一个月时间,存在巨大的变数,要确保自己能参加,与大商进行的决战,这是自己报血海深仇,也是报效家国的最好机会,自己绝不能被炎武带走。 听完小舞的计划,阿牛好像被雷击一般,傻愣了好一会,想到炎武的凶神恶煞样,他突然就蹦了起来,“我,我……我不去!”。 知道阿牛哥胆小,小舞没有相劝,而是选择了实话实说,“阿牛啊,这把小剑,是我现在……能拿捏住……那男人的唯一东西,若让你送回,我就会……被抓走,你若不送回,他可能……会杀了你,你主动找他,他才能信你,等决战结束,这小剑……也就没用了,你还给他,也没有食言”。 陈阿牛愣愣听着,脑子一时转不过来,但他还是听出,小舞话里的危险,满脸狐疑不解,支支吾吾问:“决战后,他,他就不再……抓你了?”。 小舞若无其事,故意误导道:“小剑给他,都结束了,他还抓我……作甚?”。 陈阿牛认为,炎武就是来寻传家宝的,应该也没有要害人之心,否则,他也不会说,拿两千金作为交换的话。 陈阿牛脑子里乱轰轰的,觉得小舞说的挺有道理,也就没往深层想,自然也没发现其中端倪。 对小舞可谓是百分百的信任。 陈阿牛丝毫不会怀疑,小舞会把自己往危险中推,虽然恐惧占了上锋,但他心里,对金子有着深深的渴望,让孤寡的娘过上好日子,是他心中最强烈的愿望。 “小舞,非得去吗?” “是!别怕,我会陪着你” “好,好吧” 第619章 勒索神仙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两人的话音还未落,周锦年就掀开帐帘,带着一身的冷气走进帐内,一眼就看见,小舞和陈阿牛并肩坐在塌边。 周锦年进入大帐,见小舞伸手抢过,还握在陈阿牛手中的一把小剑,插入剑鞘后,就连忙藏在自己枕头下,心内就越发觉得奇怪。 陈阿牛慌忙起身,有些心虚地对周锦年点点头,灰溜溜溜回到自己的榻,背对周锦年合衣躺下,躲开他逡巡的目光。 将目光收回到小舞身上,见她对视了自己一眼,若无其事地起身,要拉上两人中间隔开的帘子。 周锦年大步冲上前,一把抓住帘子,冷冷的目光紧紧盯住小舞,冷声,“你又想……折腾什么?”。 瞪了一眼周锦年,小舞懒得搭理他,转身就往回走,被周锦年一把擒住手腕,低声威胁,“你最好……安分点,否则……”。 甩开周锦年的手,小舞冷哼,“哼!疑神疑鬼,有病啊”。 已发现端倪、留了心的周锦年,千防万防,也终是没能防住受过专业训练的小舞。 第二日上午,从周公大帐溜出的小舞,换了侍卫的盔甲,带上一张人皮假面,与周锦年擦肩而过,和陈阿牛消失在大营边际,人不知鬼不觉。 到了约定的树林,陈阿牛煞白着一张脸,站在一排树后,手拢在嘴边,低声呼唤,“大侠……大侠……”。 小舞趴在不远处的草堆里,手抓着已出鞘的诛仙小剑,一副随时冲锋的样子,见识过炎武的冷酷无情,小舞心里十分害怕,仅剩三个乡人血脉的阿牛哥出事。 一直没离开多远的炎武,早已看见陈阿牛出营,也早嗅出小舞的气息,觉得反正自己闲着也是闲着,索性就看看他俩演到什么? 炎武突然现身在身后,一点声音都没有,把陈阿牛给吓的脚下一踉跄,忍不住惊呼出声。 “啊?!” 瞥了一眼藏在草堆里的小舞,炎武嘴角勾起一抹似有似无的戏谑,冷声问:“有何事啊?”。 陈阿牛捂着胸口,惊恐地望着带着银色面具的炎武,不断咽着口水,哆哆嗦嗦回答,“大……大侠,我,我……我找的……小剑了”。 炎武伸手,“拿来”。 陈阿牛脸上赔着小心,按小舞提前教的话,结结巴巴解释,“我,我……我暂时……还没拿到。不过啊,昨夜,趁她睡熟时,我去她枕下……拿了小剑,能确认……是您家传的样子。但可惜,她太警觉了,被她……给发现了,我虽……搪塞过去,但也引起了……她的怀疑,看来,得缓两日了……才能再下手,但我保证……一定能拿到的”。 觉得阿牛和小舞来此演到,绝不会只是给自己带话,炎武突然就明白了,既然小舞让这么说,是打算还自己诛仙剑的,故意推脱几日,想必是想敲诈自己,或许也想证实,寻人告示和自己话真假等。 对于寻找鹿小舞的告示,其实,炎武也是没想明白,是何人那么大手笔寻她? 炎武想到过魔族,但很快就被自己给推翻。 一万多年前,炎武还是擎天案前司武时,曾遵照擎天的命令,拿着鹿小舞的玉玦,到魔族寻找她的来历,自己曾亲自证实过,那块玉玦是个赝品,何况,鹿小舞身上丝毫没有魔气。 炎武心中觉得,可能是鹿小舞离散的家人,还在四处找寻她,对她是何人?何人找她?对赏金等,炎武都丝毫兴趣,因此也没有联系联络者,错失一次知道小舞来历的机会。 炎武眸光冷厉,声如寒冰,“你就是……来说这些话的?”。 被炎武冷厉一瞥,阿牛被吓的腿直哆嗦,想起小舞说的话,“阿牛哥,你要金子,是证明……你自信……能办成事,这样,对方才会信你”。 陈阿牛嘴巴如打了结,“我,我……大侠,应知道,她很厉害的,拿小剑,是要冒险的,甚至……会丢了性命,我想……想知道……您诚意……几许?”。 炎武明知故问,“你想要……什么诚意?”。 阿牛一咬牙一跺脚,“做……做生意,得……得有定金!”。 眼睛瞥向躲在草堆里的小舞,见她忽闪着大眼睛,手里握着诛仙小剑,一副要冲杀过来的架势,真怕她不小心伤到自己。 炎武眼中划过不屑和无可奈何,也实在懒得再搭理傻不拉几的阿牛,就两个起落,人倏忽消失在远处,嘴里扔下两句话。 “树后,自己拿,办不好,必杀你全家” 陈阿牛被吓傻了,还是小舞率先跑出来,顺着树林往前走,果然看见一棵大树后,有一堆黄灿灿的金砖,初略一看应有千斤之多。 “阿牛哥!” 听见小舞的呼喊,陈阿牛跌跌撞撞跑了过去,眼睛差一点被亮闪闪的金砖晃瞎,一把抓住小舞的手臂,兴奋地大喊大叫 “小舞,咱们……发财了!发财了……” 忙对高兴过头的陈阿牛嘘声,小舞心内也是高兴,觉得自己终于能心安一些,知道被派来保护自己的暗士,发觉自己不见后,会随时找过来,忙提醒兴奋不已的陈阿牛。 “阿牛哥,快,快把金子……先埋藏起来” “好好好!” 陈阿牛掏出匕首,小舞直接用手中的神仙法器----变小的诛仙小剑,在树下挖了一个很大的深坑,将一堆金子全埋了起来。 小舞拽来一棵枯树干,压在填平的坑上面,一面又找来树枝干草,充分掩藏痕迹,一面对陈阿牛道:“阿牛哥,你……做些记号,方便将来……能找到,千万……可别忘了”。 “好好好!”,陈阿牛脸上都笑开了花,迭声说好。 炎武其实并没走远,看见二人奋力埋金子的贪婪样,嘴角勾起鄙夷讥讽,“哼!凡夫俗子!”,炎武说完,顿时没了兴致,化流光离去。 陈阿牛听话地做记号,眉开眼笑,“小舞,你脑子好使,你记住就行,等得空……我俩一起来,把金子挖回去”。 小舞已忙完,举目望着不远处的大营,神色黯然,“阿牛哥,你自己……也要记住”。 “好好好,我记,我会记住的” “阿牛哥,你答应我……一件事,可好?” 陈阿牛转头,见小舞神色不对,就走到她身边,顺着她的眼光看过去,“小舞,你怎么了?什么事?”。 怕陈阿牛担心,小舞对他淡淡一笑,“没事!阿牛哥,等找到……合适的机会,你就来……挖出金子,带着陈婶,回家乡去吧”。 阿牛疑惑地问:“你不和我一起?”。 小舞犹豫了片刻,“哦,你先回,代我给乡人……重建新墓,多做几场……法事,每年,好好祭奠”。 阿牛越发紧张了,“小舞,你要去哪?”。 与阿牛对视了片刻,小舞无法和他说,自己已答应了炎武,要听从他的安排,随他而去,自己想通过他,找到擎天、翠儿和自己的一对儿女。 家乡,想必是很难再回去了。 再说,大战在即,若大仇得报,自己也没什么可再留恋的了。 两个孩子被带走,应该会有更好的生活,擎天对自己再残酷无情,终不会伤害自己的骨肉,自己已是半死之身,纵使找到一对儿女,也是无法再亲自养大他俩。 陈阿牛感觉到不好,一把抓住小舞的手臂,紧张地望着她,追问:“小舞,你想干什么?”。 回望着紧张的陈阿牛,小舞不想让他着急上火,也怕心里不能担事的他,那神经兮兮的紧张样子,引起周公、周锦年等的注意,最后坏了自己的全盘打算。 打掉陈阿牛的手,小舞若无其事道:“我能怎样?你想想,大王和周公,会让我……私自离开吗?”。 陈阿牛想了想,周公确实对小舞看的紧,觉得小舞说的有道理,就放下了戒心,“是!我以为,你又要做什么傻事,你可吓死我了”。 小舞笑了笑,嗔道:“哼!一个大男人,一惊一乍的,像什么话?走了”。 陈阿牛不好意思地摸着后脑勺,嘿嘿傻笑,不舍地看了一眼埋金子的地方,一边跟小舞往回走,一边憨憨道:“好了,我承认,我胆子……不如你大,你厉害,你最能……”。 两人一边往回走,小舞一边撕下自己的假面皮,又继续叮嘱,“阿牛哥,你回家乡后,就把乡人……都叫回去吧,给他们……建房娶妻,让他们多生孩子,让乡人……子子孙孙……生生不息,你自己,也要……多娶几房……媳妇”。 以为小舞在开自己玩笑,陈阿牛想到,拥有了那么多金子,自己就有了能左拥右抱的资本,想象娇妻美妾,子孙绕膝的好日子,他不觉又嘿嘿傻笑起来。 “嘿嘿,小舞!咱们都过……好日子!你回去后,也请求……退隐吧,别再干那些危险的事了,我给你建一个大房子……” 第620章 与好友掐架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当小舞和陈阿牛一边走,一边憧憬未来时,两人远远就看见,周锦年黑着一张脸,带着侍卫急匆匆赶来。 在小舞面前停住脚,周锦年厉声质问:“你私自出营,为何不打招呼?”。 小舞撇撇嘴,一身轻松地反问,“我是……罪犯吗?”。 “你!……” 周锦年被堵着哑口无言,手指着小舞,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 见周锦年要发飙,犹豫了一下,小舞选择了妥协,“好了,知道啦,下一次,会提前……知会你”。 “哼!” 瞪着低着头的陈阿牛,周锦年冷厉的目光,最后落在小舞苍白的脸上,如虚张声势的老鼠,见到猫的一刹那,顿时就没了气焰,黑着如锅底般一张脸,气鼓鼓地转身往回走。 发现小舞不在军营,跟着一起来寻她的六二,心里正憋着火,见周锦年不战而退,对小舞挥了挥拳头,“你再敢违命,我……我就揍扁你”。 “嘁!”,瞪了六二一眼,小舞紧跑几步,追赶上走在前面的周锦年,与他默默并肩而行,其他人都紧跟在后。 不足一月,自己将跟着炎武离开,或许,这一别将是永别,小舞不想辜负关心的人,也珍惜与他们在一起的最后时光。 不一会儿,小舞就有些跟不上大步流星的周锦年,觉得被盔甲压的难受,她一边走,一边摘下头盔,硬塞入周锦年的怀里。 “拿着!” 周锦年冷不丁顿住脚,捧着手里的头盔发蒙,又见小舞伸着手臂,费力开扒自己身上的战甲,不由皱起了眉头,将手中头盔递给旁边的侍卫,就主动伸手帮她解带子。 小舞坏坏一笑,在周锦年耳边低声,“多谢!小,侯,爷”。 周锦年手上一颤,佯装没有听见,继续解复杂的盔甲带子,直到把沉重的盔甲提在自己手上,就又继续向军营走去。 “哇!轻松多了,真舒服!” 听到小舞戏谑的口吻,睨见她伸着懒腰,大眼睛正含笑偷窥着自己,俨然是曾经少年时的模样,清楚小舞是在故意搭讪,想极力讨好自己。 过去在王宫中,小舞想讹诈自己时,或是惹自己不悦了,就如现在这般,眼带算计,没话找话的。 小舞懒腰伸了一半,见周锦年根本没鸟自己,晾下自己又走了,觉得挺丢面子,她眼角余光扫看到,六二果然一脸的不屑,还对自己冷哼了一声。 “嘁!真小气!” 小舞三步并成两步,又追上已进大营的周锦年,她嘴里说着小气,手拍向他的肩膀,更直接地表示友好,却被周锦年一下给躲闪开。 是时,虽是数九寒冬,此时的太阳却出奇的明媚,照在身上暖洋洋的。 “丢人!” 在六二的鄙夷声中,小舞手顿在半空,尴尬无匹,没想到周锦年会躲的这么快。 在王宫中时,身娇肉贵的小侯爷周锦年,总想欺负身为奴隶的小舞,结果,两人身份悬殊的少年,因千丝万缕的缘故,竟成了能玩在一起的小伙伴。 天公弄人! 分别十年,想了小舞十年的周锦年,在自己父侯逼宫叛乱的王宫前,与要寻找的小舞意外重逢,但一个成了劫持者,一个成了被劫持者,一个成了大周的英雄,一个成了叛臣之子。 之后的四年,周锦年依靠着,小舞留给自己“好好活着”的话,以及对她的恨,支撑着生不如死的生命。 周锦年没有想到,失踪四年的小舞,突然又有了消息,而且大王还派自己,将她找回并负责看护好。 爱与恨、恩与怨,周锦年纠结着,心绪纷乱。 周锦年心里装着担忧和关心,面上却总对小舞脸不是脸,鼻子不是鼻子的,没给过她多少好脸色。 “周锦年,好歹我也是……精英中的精英,怎能总被你“欺负”?给特训营丢脸?等着,我要杀杀你的气焰,让你知道,老虎屁股……是摸不得的” 小舞想到此,突发玩心、好胜心、报复心都被激起来,她左拳突然一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又大力扫向周锦年。 周锦年没想到,小舞会和自己缠斗,赶紧一个旋转躲开,小舞脚步更快,如飞般跟了过去。 两人你追我赶,周锦年被追急了,不再光躲闪,开始你一拳我一脚的对打起来。 陈阿牛被吓的不轻,大喊着,“别打了,都是误会,别打了……”。 本就爱热闹,并且极其话痨的六二,正愁着没出一口恶气,见二人动起手来,就不怕事大的大呼小叫起来,还不分敌我,竟给周锦年支着招。 “好!打她肋下空档,……唉!太慢,她身子轻巧,用重拳打……臭!学艺不精啊……主意下盘!……” 六二和小舞是特训营的队友,而是都是第八队的队友,对小舞的招式最是熟悉。 特训营队友间的友谊,那是经过无数次生死考验的,早已亲如兄弟,但六二心中是有气的。 气小舞曾听到师傅的一声呼喊,就疯了一般,不顾大王的命令,杀出重围逃走,丢弃患难与共的战友们不管,置职责纪律不顾,让八队在特训营,始终都抬不起头来。 周锦年功夫如此好,这有些超出小舞的预料,知道这十几年,他应该没少下功夫。 小舞因失血过多,身体还没修复好,就耗费近半年时间,辛苦往返朝歌城,为一句承诺去送骨灰,回来就遇到西平王叛乱,再之后,就是被神仙擎天折腾,接着怀孕了三年,身体虚耗极其厉害,已到了危及生命的地步。 当然,过去的近四年,小舞几乎没练过功夫。 毕竟也是受过专业训练的,此时的小舞状况,与周锦年算是旗鼓相当,两人都想试出对方功夫的深浅,一来二去,竟战了三十多个回合,打的酣畅淋漓,过瘾而痛快。 小舞赞道:“不错吗?”。 周锦年冷声,“哼!今日,我非打的你……满地找牙不可”。 “好啊,放马过来” 两人都使出了真功夫,上蹿下跳,打的更加欢实,忘乎所以。 “打起来了!……” “去看热闹去呀……” 小舞和周锦年的好身手,不一会儿,就吸引了不少将士前来观看,加上六二的煽风点火,大呼小叫的讲解,现场是越来越热闹,有的竟开始下起赌注。 “收腿!对,注意她的右拳……前压,压住她……躲,再躲,耗光她力气……护好裤裆啊,别伤着你家老二,哈哈哈……” “好功夫!打的真好” “那小个厉害,我赌他赢……” “屁话!肯定大个赢,那小个……虽灵活,她体力不行,你看,她累的……已气喘吁吁了,久一点,他必输” “我也觉得,小个会赢,快!拿住他……别松手,哎呀……” “……” 打斗现场周围,已被将士们里三圈外三圈,围了个密不透风,士兵们交头接耳,嘻嘻哈哈,还评判下着赌注。 第621章 打输了架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这座临时大营,驻扎着周大王周珷亲率的主力大军。 这两日,大军驻扎在黄河岸边,正原地待命等待,先去送前锋部队过黄河的船只来接。 临近正午时分,周大王带着周旦、大元帅吕尚等,正巡营过来,突然看见很多士兵聚拢一处,里面传出大呼小叫的支招和阵阵喝彩声,周珷带着众人走了过去。 此刻,虽是可自由行动的造饭时间,但士兵在军营中公然打斗,在大王面前,吕尚面子还是挂不住了,他面露不悦,对周珷尴尬地施礼,“大王!臣,这就去……”。 猜想是将士们比武娱乐,周大王周珷是一脸的兴趣盎然,挥手打断吕尚的话,顺着亲卫开出的路,已站在外围看起热闹。 “别让她近身……重拳打她,护住下盘,对,再打,好!……” “快!快呀,把大个撂倒……哎呀,可惜啦……” “哈哈,小个子,快不行啦!我就要赌赢了……” “……” 满场就六二喊的欢实,间杂着各种嘈杂声,当周珷和周旦看到,正大呼小叫的六二,又望向正打斗的二人,兄弟俩对视了一眼,都是一脸的不可思议。 小舞和周锦年,竟打起来了!?…… 脚猛地踹在周锦年的后腿弯上,双手钳制住他的手,把他逼的单腿跪在地上,小舞眼睛闪闪亮,像是装着漫天星辰,她嘴角噙着志得意满,高声质问,“你服不服?”。 周锦年没有吱声,对小舞咧嘴一笑,露出两排整齐的小白牙,抖出浑身的气力,两手反抓住小舞的手,腰猛地一拧,顺势一个背摔,将小舞摔躺在地上,并用膝盖压住她,反问:“你服不服?”。 六二高呼,“好!这招用的好!……” “赢了!……” “唉!……看走眼了” “……” 六二和一些士兵爆发出喝彩声、鼓掌声,场面一阵骚动、人声鼎沸,欢声笑语,也有下注给小舞的士兵们,叹气连连,一脸懊丧。 在被摔飞的一刹那,小舞竟扫看到了周大王,忙对周锦年低声喊,“起来!大王来了”。 周锦年满脸汗水,漆黑的眸子里,映着不断挣扎的小舞,以为小舞在骗自己,周锦年非但没松手,还勾唇痞笑道:“骗子!说,服了吗?”。 看见两人不雅地摞在一起,周旦实在忍不住了,快步走了出来,对周锦年斥道,“放开!”。 如见了被自己正欺负孩子的亲爹,周锦年傻愣了,目光往周旦身后一瞧,一真就看见了周大王,还有大元帅等大将们,感觉脑子更是一蒙。 “起来!”,周旦直接上手,去拉已傻住的周锦年。 周锦年如梦方醒,一骨碌趴跪在地,“拜见大王!”。 围观的士兵也看见了,走进圈内的几个大人物,都吓得赶紧纷纷跪倒,“拜见大王!”。 周旦弯下腰,满脸都是护犊子的表情,把仰躺在地的小舞扶起,并为她拍了拍身上的尘土。 小舞一脸尴尬,刚要跪下,却被已走上前的周珷,给伸手扶住。 周珷看了一眼四周,温声开口,“都起来吧,各位将士,要注意……养精蓄锐,留着体力,过了黄河后,与暴商一决雌雄,都去用饭吧”。 “是!大王!” 见将士们如潮水般退去,瞅了瞅一头汗水的小舞,又瞧了瞧没敢起身的周锦年,周珷嘴角憋着笑意,揶揄道:“你俩,都累坏了吧,走,也该用饭了”,说完,就转身离开。 看着满脸淌汗的小舞,周旦眼带嗔怪,悄悄把帕子塞给她,也跟在周珷身后离开,但悄悄解下自己的大氅,递给身后的君宝。 君宝心事了然,悄悄离开队伍,将大氅披在小舞身上后,就又快步跟了上去。 小舞抬头,看着前面熟悉的周旦背影,眼中划过感激之色。 周锦年和六二都看在眼里,但已是见怪不怪,周公对小舞的好,那是无人能比。 六二还不知道,小舞已病的很重,走到她面前,低声挖苦,“六四,你可真丢人!以后,别说认识我,我丢不起人”。 小舞低声回怼,“我没输,要不是……”。 周锦年抢话,“嘁!死鸭子……嘴硬”。 因为了解,才想着成全。 了解小舞的病情,也了解她的性子,周锦年知道,小舞不愿意被当成病人和废人,她得的是心病,心病只能心药医。 虽然无法找到,小舞心病的根源和治疗的法子,但周锦年猜到,十有八九,是和她那不肯再提的师傅有关,让小舞高兴起来,克服心病才有希望。 周锦年想帮着,小舞忘记悲惨的过往,重新开始新生活,她想怎么玩,他都愿意陪她玩,只要她健康安好,能呆在自己身边就好。 周锦年明显发觉了,近些日子,小舞的话越来越多,脸上也有了笑容,他心内是很高兴的。 瞪着周锦年,小舞一脸的不服气,“哼!若不是……看见大王,我是不会……放弃的”。 周锦年撇嘴,“嘴硬!改日,再打一场”。 “好!”,小舞爽快应战。 陈阿牛一直就像个小跟班,除了跟着一惊一乍,他丝毫插不上话,因为他自知,自己一点本事都没有,跟被大王都看重的人物们,完全没资格站在一处。 虽然是艳阳高照,但毕竟是数九寒冬,风带着凌冽的冷意,把里衣已湿透的小舞,给吹的打了一个哆嗦。 “跟我走!” 觑见小舞打了个寒战,周锦年抓住她的手臂,没有直接跟着众人,去周大王的大帐用膳,而是带小舞回到自己的帐内。 周锦年撩起帐帘,将小舞推进帐篷,隔着帐帘说,“你,去把内衣都换了,我在外看着”。 “哦……” 一个曾到处招摇的京城第一纨绔,经历生活突变后,竟变成一个婆婆妈妈的暖男,这让小舞有一霎的恍惚,继而,她轻笑着,摇着不可置信的头,拿了该换的里衣中衣等,钻进被窝,从里到外换了一遍。 不看不知道,一看还真吓一跳。 小舞换下衣服后,发现自己里外衣都湿透了,这才意识到,怀孕三年没练过武功,自己的气力已大不如从前,与周锦年过招,招数、灵巧度都还好,但力气却已是远远不及。 第622章 尴尬同食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当小舞穿着新换的衣袍,现身到帅帐时,周旦和周珷见了,都不约而同看向周锦年,眼中带着明显的欣赏之色。 小舞刚进帐,亲卫就端进了食盒,她依旧先用银针试毒,然后再逐个试吃,因刚刚消耗太大,就趁机多吃了一些。 六道菜很快就试完毒,小舞静静站在一边,等待进一步的安排,不免也走了神。 这是临时建的大营,一切用度都很简单,在帅帐内,也只有一张可供吃饭的案几,案上正摆放着,小舞刚试完毒的饭菜。 周珷坐在案后,就招呼周旦,“周公,过来坐,与本王……一起用膳”。 “……是!” 与王兄同案而食,让最讲究礼节的周旦颇感为难,迟疑了一下,他还是诚惶诚恐地,坐到周珷的对面。 “锦年,你也过来坐” “啊?!……”,周锦年惊呼出声,慌张地施礼,“臣,不,敢”。 周珷面露不悦,用手指了指案几一侧,冷声,“坐!”。 “……是!” 周锦年犹犹豫豫,手足无措地走到案侧,看着紧挨着周大王的位置,一脸的为难纠结,始终没敢坐。 周珷伸手,一把将周锦年拉坐在案侧,又看向靠近帐门口的小舞,伸手一指,“你,过来,其他人……都退下吧”。 见祎安带着近卫,从自己身边擦肩而过,小舞原本以为,大王是想和周公商量要事,因此让自己照顾饮食,毕竟,过去也曾有过这样的情景。 小舞大方地走了过去,见周大王拍着案几的另一侧位置,望着自己说:“你坐这,哦,都是自家人,不必拘束”。 “呃!……” “啊?……” “哦?……” 周大王一句”都是自家人“的话,把小舞、周旦和周锦年都被惊愣了,完全不可置信,一时竟忘了礼数,一眨不眨地盯着周珷,心中一万个草泥马在奔腾。 望着小舞大大的眼睛,周珷有一刹那的恍惚,仿佛又看见,在曾经春日清晨的树林里,那个正陶醉吹笛的少年,那是自己与小舞的第一次初遇。 周珷很快就回过神,直直迎着小舞震惊的眸光,一把把她也拉坐在身侧位置上,若无其事道:“难道,你不是……大周人?”。 这自圆其说的牵强说辞,没能说服三人,却都意识到自己失态了,也不知该如何应答,都纷纷深低下了头,心中还扑通直跳。 “吃饭!” 见三人都低声头,一副心惊肉跳的样子,周珷说了一声,兀自端起一碗白米饭,率先开始吃饭。 小舞这才发现,案上已摆了四副碗筷,知道周大王此举,不是临时起意,而是提前就安排好的。 看着周锦年和小舞,连同周旦都一副细嚼慢咽的样子,周珷眉头皱了一下,依次给周旦、周锦年和小舞,各布了一只鸡腿,望着诚惶诚恐的三人,又开口,“轻装简行,物质短缺,等过了黄河,唯恐……难吃顿热饭,都多吃点”。 “是!” 小舞等三人嘴上胡乱应着,都还是小心翼翼,浅尝即止。 周珷一声叹气,望着周旦下令,“四弟,你给他俩布菜,这些菜,都得吃光,这是命令”。 “是!” 有命令在先,周旦和周锦年都大口吃起来,小舞望着一碗已冒尖的饭菜,直接就犯了难。 因为,小舞刚试吃了一遍饭菜,加上打架打累了,她就索性都多吃了一些,肚子已是大半饱,她心中不免哀叹,“这一大碗,怎么吃进去啊?早知道,就不多偷吃了……唉,这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啊……”。 睨着小舞望饭兴叹的样子,周珷想到她打斗时的张狂,仿佛又看见了,她过去的愣头青样,忍不住开口揶揄道:“你何时变得……这般文雅了?”。 听出周大王话里的挖苦,小舞也心知肚明,他的用心良苦,他是想让自己吃好点,担心过了黄河,就没有热乎饭可吃。 小舞心内已被感动的稀里哗啦,已红了眼圈。 几十年过去,大周两代大王苦心谋局,终于走到了,与大商决战生死的最后时刻。 小舞心里明白,面对天之骄子的商纣王,面对以少要胜多的不利局面,成王败寇,生死荣辱,都在这最关键的一杖。 此刻,周大王的内心必是最紧张、最煎熬、也最复杂的那一个。他未露出分毫紧张,因为他是王,是整个大周,乃至八百诸侯联盟的领袖,纵使他再担忧紧张,也只能表现出英勇无畏、豪气干云的样子,因为盟军将士们都在看着他。 小舞突然发现,自己竟非常懂周大王,此时此刻,该让他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一下,哪怕片刻也好。 小舞打定主意,依旧小口吃着饭,突然,顺坡下毛驴地开口:“回大王,我,我……我是装的”。 听到小舞奇葩的回答,让周珷感到十分新鲜好玩,也充满好奇,他憋着想笑的冲动,瞅着正嚼饭的小舞。 周旦则被震惊住,震惊她竟敢不用敬语,对大王直呼“我”字,他嗔怪地望着她。 周锦年则很生气,气小舞多话,怒冲冲地瞪着她。 小舞端着饭碗,忽闪着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将三人逐个看了一遍,完全没理会,周旦和周锦年的眼神暗示,又继续语不惊人死不休。 “文雅?原来,还有一点点,结果,都被打丢了” 见小舞话有所指,周旦以为她想翻旧账,连忙低声何止,“放肆!闭嘴!……”。 周珷挥手制止,正呵斥小舞的周旦,与小舞眸光对峙,他在她干净的眸子里,竟看见了玩索和戏谑。 “她在和自己开玩笑!…… “她不恨自己了!……” “她还把自己,也当成可亲之人!……” “真的!果然真的!太喜欢这种感觉了!……” 心意相通,精神契合,有得遇知音之感,周珷心中倏然就心花怒放了。 虽然心内已开心不已,但周珷面上依旧面无改色,他突然扫看到,盘子里还有一块半个手掌般大的红烧肉,嘴角不觉扬着一抹坏笑。 周珷用筷子夹起大肉,直接就放进小舞碗里,并一本正经地揶揄道:“装腔作势,一定很辛苦,吃,好好补补” “啊?!……” 小舞惊呼出声,看着碗里大半都是肥膘的红烧肉,顿时就胯下了脸,自己生来都不太爱吃肉,肥膘肉更是从来不敢动。 一大块带肥膘的红烧肉,让小舞立刻犯了愁,紧抿着嘴,望肉兴叹。 周大王一边往嘴里扒拉饭,一边得意洋洋地望着,一脸纠结的小舞,不忘继续补刀,“吃,都得吃光了,你需要大补”。 周旦和周锦年这才缓过神,知道大王在戏耍小舞,见小舞憋屈的糗样,都忍不住摇头笑了,饭桌上顿时轻松不少。 在三人幸灾乐祸的目光中,小舞硬着头皮,龇牙咧嘴,硬是把大肉给吃了。 四人都心里明白,小舞和周大王之间的藩篱,因一块红烧肉而彻底化解了。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623章 找春天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大周军队渡过黄河,又向前推进了三日,小舞常看见,有曾经战斗过的痕迹。 不时有战报传来,说大周前锋营所向披靡,几乎没遭遇到大商强有力的拦截,还说大商的几路军队,目前正向牧野集结。 牧野,在朝歌城七十里外,按照商纣王的圣旨,大商多路大军已汇集于此,拦住了大周的前锋营。 盟军主力已渡过黄河,正全力开赴牧野,一场生死大战即将展开。 两方阵营都摆开对战的阵势,将士们忙着吃些干粮,抽空休息,磨利兵器,准备最后的决战。 小舞莫名的心情大好,派人给宋大雄等,送出几封联络书信后,就带着形影不离的陈阿牛和三个侍从,开始从白布上,往下撕长白布条。 陈阿牛一边撕,一边问小舞,“喂,你弄这些白布条……是要做什么?”。 将一根白布条系在自己脖子上,小舞回答的模棱两可,“它,用处可大了,保命用的”。 望向坐在不远处,正寂寞擦着配刀的周锦年,小舞目光有些游移,默了一下,就起身走了过去,并蹲在周锦年的面前。 觑见小舞蹲在自己面前,周锦年恍若未见,专注擦着自己的配刀,当她根本不存在。 小舞抿了抿嘴唇,温声开口,“小侯爷,请你再帮我……最后一件事,可好?”。 听到“小侯爷”三个字,周锦年感觉浑身不自在,心内也莫名慌乱,他倏然抬眼,一下就撞进小舞如水的眸子里。 两人久久对视,视乎都想看穿对方的心事。 小舞率先移开眼神,木然看着地面,突然,发现一只不知名的小虫,正歪歪扭扭在还留着残雪的地上爬。 “这可是数九寒冬,远未到惊蛰时节,小虫子,怎么就出来了?”。 小舞立马被小虫吸引,满脑子里都是疑问,当着周锦年的面,也视乎忘了刚才的话,顺手捡起一根小木棍,单腿跪在地上,一脸的孩子气,用木棍去扒拉那只不可适令的小虫。 见小虫钻入土中,小舞跪爬在地上,借着并不太明亮的火把光,用小木棍去挖还冻着的土,小心翼翼,一丝不苟。 望着主动招呼自己,刚说了莫名其妙的话,又突然犯气孩子气的小舞,周锦年眨巴着圆眼睛,一脸的莫名其妙样。 挥手示意陈阿牛,取过一支火把,周锦年接在自己手中,也单腿跪在地上,举着火把,为玩心大起的小舞照亮。 小舞抬头,感激地看了一眼周锦年,粲然一笑,接着继续挖土,找刚才跑出来的小虫。 突然小舞愣住了,连忙扔掉小木棍,开始用手扒拉土,发现草根都是绿的,连忙拨拉地面上茂密的枯草,发现在枯草根部,已冒出两三根丁点的绿芽。 小舞揪出一根不足半寸的绿草芽,举在周锦年面前,兴奋不已道:“小侯爷,你看,春天!春天已来了!”。 “真是啊!”,盯着小舞手里的绿草芽,周锦年眼睛也倏地亮了, 小舞也紧紧盯着绿草芽,大眼睛里如装着浩瀚星河,熠熠生辉,激动的声音都有些颤抖。 “小侯爷,我从小,就喜欢……找春天,每年立春前,都会去找……第一片绿芽,但每一年,我都比春天……晚一步” 被小舞的情绪所感染,周锦年也已经忘乎所以,恍若回到过去,两人肆意说笑的少年时光,嘴里啧啧赞叹,“是啊,原来,春天来的……这么早?!竟是藏在……冬日里,难怪,我也总是……晚一步”。 “你也……” “是!” 两人相视而笑,都没想到对方也有一样的癖好,喜欢寻找春天的第一点绿色。 两个成年人跪在地上,一起挖虫子,还举着一根小嫩草,激动的像个犯傻气小孩子,阿牛和三个侍卫无法理解,直接都看傻了,大眼瞪小眼,面面相觑。 话说小舞和周锦年,前生都来自没有白昼、没有季节、没有阳光雨露、也没有绿色的九泉底下,本能对生机盎然的绿色,有着超乎常人的喜爱。 在二人的心中,春天代表生机勃勃,蕴含太多的美丽,和令人憧憬的希望,因此,他俩都不约而同,把寻找每年春天,当成自己的乐趣和癖好。 周旦挥手制止住侍卫,和周大王站在不远处,嘴角噙着百感交集的笑意,静静望着两个物我两忘,陶醉在半寸小草中的两人,仿佛又看见了少年的他们。 “真好!” “是啊!她又回来了” 半晌,周大王和周旦相互慨叹着,他们终于又找回了,那个活泼灵动的女孩,她的心又活了过来。 隐身在暗处的炎武,嘴角则噙着不屑,懒洋洋靠在一块石头上,望着小舞手中的小草,有一瞬的失神。 “大王来了!” 小舞的耳力很好,突然听见周旦的声音,转头望过去,发现周大王也在,一面提醒周锦年,一面赶紧爬起身,噗拉一下身上的土,率先迎了上去。 周锦年回过神,突然发现自己,竟和小舞一起犯起傻,连忙举着火把,也紧跟了过去。 “拜见大王!……” 小舞要行礼,被周大王周珷一把扶住,并笑盈盈地伸出手,“给孤……看看”。 对自己刚才的幼稚之举,小舞正心慌气短,一时间竟没明白,周大王话里的意思,目光看向周旦求救。 周旦宠溺一笑,眼睛看向小舞手中捏着的小草,并下巴指了指。 “哦?……哦”,小舞突然明白了,将小草放进周珷的手心。 望着手心的一抹新绿,周珷嘴角笑意更胜,“嗯,春天……回来了!好!吉兆啊,这个吉祥物……送给孤?可好?”。 迎上周大王深邃而带着笑意的目光,小舞忙点头,“好好好!”。 周珷从袖中掏出帕子,把小草给包了,揣入自己怀中,又转头看着,已撕了一大包的白布条,问小舞,“你打算……准备多少?”。 之前,小舞已提前禀告过,自己撕布条的目的,明白周大王问话的目的,忙回答,“回大王,想准备五千条”。 周珷轻笑出声,“不够!再多准备……十,倍”。 “啊?!……” 小舞被惊的不轻,与周珷自信满满的目光,又猛地碰到一起,立吗就明白了,周大王定有其他的卧底,忙笑着点头,“好!明白了!”。 对小舞立马猜到自己心意,以及对她的聪明灵透,周大王周珷露出欣慰的笑容,也越发觉得,小舞真的很懂自己。 周旦转头,轻声对君宝吩咐,“去,把能找的白布……都送过来,再多派几个……可信赖的人,一起过来帮忙”。 “是!”,君宝应着离开。 第624章 伸手要官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周珷看了看周锦年,目光又落在小舞身上,“你俩,快点完成这件事,然后,就跟在孤身后,记住,若没有孤准许,不许离开孤……十步之外,六四,你可听清楚了?”。 周锦年忙行礼,“是!遵命”。 被周大王点名,知道他不信任自己,小舞忙高声回答,“是!听明白了”。 见小舞和周锦年都应了,周珷挥了一下手,跟随在他身后的近侍,立马送上两副虎贲军的金色盔甲,“你俩,都穿上这盔甲,以确保安全”。 “谢大王!”,周锦年应了,伸手接过一副盔甲。 瞥了一眼虎贲军虎士穿的盔甲,小舞没有吱声,眼睛却望向周大王,大咧咧开口,“禀大王,请赐六四……一副中士的盔甲”。 周珷和周旦听罢,都被惊的一愣,瞪的若无其事的小舞,一脸的不可思议。 在周大王眼中,没有露出二人一般的惊讶,而装满疑问和好奇。 三双眼睛都盯着小舞,不约而同猜想,她又在打什么鬼主意?毕竟过去的她,太不按常理出牌了,也常常把自己陷入危险境地。 都太怕她,再出事了! 小舞失而复得,让周珷和周旦倍感珍惜,心中都只有一个念头,就是让她健康平安地活着。 虎贲军,是周大王的专属护卫军,总共只有三千人。 在虎贲军的编制里,一个虎贲中士要统管八十一名虎士,每个虎士都是千里挑一的精英,而且几乎个个都来自名门望族。 虽然,小舞是万里选一的精英中的精英,比几乎所有的虎士都优秀,但她也是一个被烙印的奴隶,怎能拿上台面?去统领那些贵族的精英呐? 况且,在特训营,她只是一个最普通的队员,也从未管过任何一个人。 更加离谱的是,小舞是一个女人,虎贲军中士的职位,岂是她能高攀的? 周旦、周锦年及祎安等嘴角直抽,震惊于小舞的胆大包天,这普天之下,恐怕还没有一个人,敢直接向大王伸手要官。 望望不知深浅的小舞,又偷瞅面色复杂的周大王,众人都傻楞住了。 周大王周珷的想法,与大家的正好相反,别说小舞想要虎贲军中士之职,就是那两个下大夫之职,她也配得上的。 在周珷心里,论智勇双全,胆大心细,扑捉机会,筹谋全局等能力,还真没有几人能出其左右,加上小舞那过目不忘的能力,可谓是一等一的杰出人物,若小舞不是一个女人,没有一直不可原谅自己,他早就想重用她了。 周珷直直对视着,小舞分毫未退却的目光,料定她定有自己的算计。 此刻,也不是能说秘密的地方,其实自己不用问,也是百分百信任她。 小舞第一次开口,向自己索要东西,周珷心内高兴不已,虽然,这会引起各方不少议论,但他并不在乎,小舞想任性一回,他就陪她任性,只要她高兴,他什么都会同意。 周珷突然哈哈大笑,想试试小舞的胆量,“哈哈哈,好,孤就赐你……虎贲下大夫的盔甲,你可敢要?”。 “敢!多谢大王”,小舞粲然一笑,对周珷施礼谢恩。 “今日的小舞,太过反常……事出反常必有妖……她又想干什么?……” 周旦眉头紧锁,心内不断嘀咕着,若是放在平日,对这种君臣均不合规矩的事,他早就出言劝阻了。 此刻,对王兄和小舞的任性而为,周旦没有发声,心中却有强烈的不安,给小舞卜出的凶卦,在脑海晃荡开来,一时挥之不去。 见小舞答应的痛快,周珷更乐了,决战前的紧张感,也瞬间减轻不少,他指着小舞,转头吩咐祎安,“祎安,去,让周先同……让出他的盔甲,收拾合身点,尽快送给她”。 “遵命!”,瞪了一眼无法无天的小舞,祎安应着离开。 周先同是虎贲军两个下大夫之一,个头相对矮一些,所以,周大王点名要了他的盔甲。 望向眉头紧蹙的周旦,周珷明白,他正在担心,小舞是不是又要耍诡计,其实他也有这个担忧,就又手点着小舞,语带威胁道:“六四,你记住了,别想着……耍什么花样,否则……”。 “不敢!”,见小舞连忙抢话。 周珷满意地点点头,转身离开,周旦走上前,轻轻拍了拍小舞的肩膀,千言万语,担心牵挂,都在他忧心忡忡的眸光里。 对忧虑重重的周旦遥遥头,小舞淡然一笑,示意他不用担心。 “哼!不知天高地厚!” 一直默不作声的周锦年,见周大王等走远,脸带怒气,瞪了一眼小舞,冷冷扔下一句话,就又坐回自己先前的位置上,又开始擦自己的佩刀。 小舞举目远望,见对面燃着连绵篝火和更多的火把,一起映红了半边黑黝黝的夜空,双方军队都还在集结,人喊马嘶,喧哗不休。 天近破晓,天空从黝黑渐渐变成黑蓝色,双方军队列阵完毕。 身着虎贲军下大夫盔甲的小舞,已雄赳赳地站在高耸的瞭望台上,她身前站着披甲戴锐的周大王、大元帅吕尚和周旦。 站的高,果真是看的远。 两军列阵对峙,旌旗遮天蔽日,战鼓咚咚作响,大战一触即发! 小舞放眼望去,见大商军阵是黑压压一片,铺天盖地,一眼都望不到头,大商兵力比盟军明显要多,至少要多两三倍。 这是一场实力悬殊的生死较量! 小舞敏锐察觉到,周大王眼中倏然闪过一抹慌乱,之后,见他与大元帅相互对视,相互都点了头,脸上都写满踌躇满志,志在必得。 小舞仔细观察了一圈,发现大商虽然兵力众多,但兵车数量并不多,阵型也明显混乱,武器多还是长矛,这相对大周多用的长戟等,要落后不少。 透过熊熊燃烧的篝火,小舞还意外发现,在大商的士兵中,竟还有未穿盔甲的士兵,手里拿的武器五花八门,好像还有拿木棍的。 站在瞭望台上,小舞目光在对方列队的将领脸上,一一扫过,她竟发现了熟人。 “黄飞龙!” 在火把光中,两道目光遥遥相遇,小舞能隐约看见,黄飞龙眼中的震惊,不禁举起手,对他挥了挥,主动打起了招呼。 毕竟,两军的距离还很远,黎明时分,也是最黑暗的时候,篝火和火把光的光亮,不足以照亮一切。 不明就里的周锦年,蹬着挥手的小舞,对她这种刷存在感的举动,露出一脸的鄙夷和提醒。 站在小舞的前面,周旦眼角余光瞥见,小舞对远处挥手,知道她可能遇见了熟人,眉头不禁皱起,对她加强了警备。 小舞不能确认,黄飞龙是否看见了自己,见他转头看向别处,就讪讪放下手,继续在明灭不定的火把光下,找寻自己认识的面孔。 此刻,小舞最想找的,就是自己最恨的仇人,他就是杀了五八,十有八九,是屠灭自己乡人的背后主谋---费熙。 杀仇人费熙,是小舞未了的心愿。 小舞真心希望,费熙能来战场,那样就能寻到机会,既能报了自己的私仇,又能心无挂碍地参与到,推翻暴政、救黎明出水火的伟大战争中去。 小舞想去杀个痛快淋漓,纵使一死,或就此离开,心里都不会再留遗憾了。 第625章 牧野决战(1)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小舞在观察大商军队情况,在商军中,有更多人也在望着大周的瞭望台。 在魁梧的周大王身后,站着一个娇小的人影,还穿着虎贲军将领的盔甲,让大商将士忍不住好奇,不免都多看了两眼。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已经认出小舞的,除了宋大雄、马乾外,还有怕死的殷三胖,以及先遣营统领将军樊二丰、以及李狗子、大个等。 李二狗不禁脱口而出,“瘦子?那是瘦子!……呜呜……”。 一把捂住李二狗的嘴,瘦削老兵低声呵斥,“闭嘴!你找死啊?”。 李二狗这才意识到自己失态了,眼睛亮的骇人,他还是不甘心,对老兵和大个等认识小舞的同袍,是一阵的比比划划,直到他们都对自己点头,确认都看到了小舞。 大家都不敢置信,大眼瞪着小眼,面面相觑,都一阵的犯糊涂。 认出小舞的先遣队士兵,做梦都不会想到,小舞竟是虎贲军的统领,她曾以一个小兵的身份,与自己生活过近一个月,而且常带回来吃的,解决了大家不少的饥肠辘辘。 她为了保护大家,还挨过军棍,最后杳无音讯,大家一度觉得,她可能凶多吉少了,因各种原因死去的人,在大商军中,那是见怪不怪的事。 “她活着!……” “一个大周将军,怎到大商……就当个小兵?……” “哦!卧……底!……” 大家又惊又奇,一下就有些恍然大悟,回想小舞消失不见后,大家还得吃到包子、发面饼,有时还有鸡肉等吃,现在大家都明白了,定是小舞从大周军营,给大家送来的。 大个、瘦削老兵、李二狗等都齐刷刷看向,给他们继续送吃的马乾,见他微微点了头,更确认是小舞干的无疑。 “够仗义!她始终……没忘了大家……” 再看向大周的瞭望台,目光落在瘦小的小舞身上,想到她曾讲过的,被周大王高看一眼的奴隶,也是一个瘦削干巴的人,已饱经风霜的老兵率先红了眼圈,明白小舞讲的,应该就是她自己。 殷三胖一直傻楞着,想着与小舞曾经的交集,心中如踢翻了五味瓶,一时间什么滋味都有。 早知道小舞的过去,大雄哥和马乾将小舞在瞭望台上,秘密通知给已联系好的同袍,有了小舞这个大靠山,他们对自己反水,更加会没有后顾之忧。 在猎猎旌旗后,小舞找的仇人费熙,正在紧张忙碌着。 在朝堂上,一举赢得商大王帝辛欣赏,奉命负责打探和传递消息的费熙,当望向大周眺望台,看见穿着统领盔甲哦的小舞,一时间是又恨又气,但不免也心内打鼓,更清楚若大商输了,光小舞都不会放过他,他只有拼死一条路可走。 “甄小舞!你等着!”。 对着小舞的身影,费熙恨的咬牙切齿,可惜立身在六七十万的大军中,小舞自始至终没有发现,自己的仇人费熙就在其中。 瞭望台上,两架战鼓“咚咚”擂响,周大王周珷向前走了两步,声如洪钟,慷慨激昂发表誓言: “……今商王受,惟妇言是用,昏弃厥肆祀,弗答;昏弃厥遗王父母弟不迪,乃惟四方之多罪逋逃,是崇是长,是信是使,是以为大夫卿士,俾暴虐于百姓,以奸宄于商邑。今予发,惟恭行天之罚。……勖哉夫子!尚桓桓,如虎如貔,如熊如罴,于商郊。弗御克奔,以役西土,勖哉夫子!尔所弗勖,其于尔躬有戮。” 周珷话音刚落,吕尚手执白旄,振臂高呼,“剪除暴商,替天行道”。 周军及盟军的将士们都群情激奋,一起跟着山呼,呼声震天。 “剪除暴商,替天行道” “剪除暴商,替天行道” “剪除暴商,替天行道” “外强中干,气数已尽”,小舞看到对面商军,面对大周的高昂士气,明显显得心虚,都畏畏缩缩,连队列都站的歪七扭八,不禁心内慨叹不已。 在将士们的山呼声中,老元帅吕尚满脸视死如归,对周珷微微一礼,“大王!臣去也”。 周珷忙扶住,两双深邃的目光对视,都是百感交集,“相父,请务必保重!”。 “谢大王!”,吕尚说完,就蹬蹬下了瞭望台。 看着吕尚到位,周珷一举手中的利剑,下达了进攻命令。 “进攻!” 在一阵阵激昂的战鼓声中,大周的三百余辆战车,排成三线,如一排排摧枯拉朽的巨浪,向大商的军阵排山倒海地奔腾而去。 大元帅吕尚身穿金色盔甲,凛然站在一辆战车中,一手持剑,一手持旗,指挥着滚滚战车,有秩序地向前冲锋,身周两万先锋营甲士,也保持着每七步一观的整齐阵列,雄赳赳气昂昂地向前推进。 商大王阴沉着一张脸,紧皱着眉头,见周军战车和前锋营,已进入箭矢射程之内,就一挥大手,高声大喊,“放箭!”。 顿时,万箭齐发,箭如雨下。 周军战车和将士们,忙支起防护盾牌,抵挡如雨点般飞来的箭矢。 商军箭矢大多是骨箭和石箭,虽然暂时压住了,大周及盟军的前进步伐,但终究奈何不了,有着结实盾牌护体,并穿着结实盔甲的周军,以及披着护甲战马的战车。 待箭雨略小,大元帅吕尚挥动手中的小旗,随着前进的战鼓声再度擂响,大周的兵车和大军又开始冒着箭雨前行,进入到最佳冲击位置,吕尚大喝了一声。 “冲锋!” 冲锋的号角和战鼓响成一片,御手驾着四辕战车,如离弦之箭一般冲向商军,破开商军人墙,也冲开车队,在商军前阵中,犁出一条条血路! 三百辆的战车,两万先锋军甲士率先杀入,挥舞着长戟长戈等,与装备简陋的商军先遣军进行着近身肉搏。 多是战俘和奴隶的大商先遣军,面对披坚执锐的周军,和披着盔甲战马拉的战车,根本没有多少还手之力。 周军淌过之处,血肉横飞,血流成河,惨叫声不绝于耳,在极度恐惧之下,大商先遣队将士纷纷被周军杀死,到处遗留着缺胳膊少腿的尸身,其中,就又死都没有闭上眼睛的瘦削老兵,他最终没有等到,期待过上的好日子。 此时,硝烟弥漫,鼓声雷鸣,战马嘶鸣,杀声震天,血腥味弥漫整个上空,整个战场就如人间地狱一般。 两军直杀到东方泛红。 周大王帝辛站在战车上,眉头都皱了一个疙瘩,眼睁睁看着屠杀进行,他在等最佳的反击机会。 也曾是身经百战的商大王帝辛,想运用自己兵多的优势,让奴隶战俘做前阵,消耗大周及盟军的体力,然后,他会带着主力适时反击。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626章 牧野决战(2)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站在瞭望台上的小舞,一把拉下自己的头盔,直接就仍在地上,随即她掏出一根白布条,系在自己的脖子上。 发现头发在脸前乱飞,小舞索性拔下发簪,一头如瀑黑发瞬间散落,她又从袖中掏出一根白布条,两手将头发拢在脑后,用白布条缠住扎紧。 在周旦、周锦年等吃惊的目光中,小舞回身,抢过一个鼓手的两个鼓锤,大力将战鼓擂响。 “咚咚咚……咚咚咚……” 大周瞭望台上,突然响起激昂的战鼓,引得正观战的两方主力军将士,都不约而同看过来,连正厮杀的两方前锋将士,都忍不住抽空偷瞄两眼。 众人都看见,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正打在一道娇小的身影上,她穿着金光闪闪的统领金甲,身前飘飞着一条白带,头发也用白带束着,随着她敲鼓的动作,一前一后两条白带,像飞舞的白色蝴蝶,飘舞的很是欢实。 “那将军……是奴隶?!……” “女的?!……” “怎么回事?” “行动的时间到了!” “……” 太夺目了!小舞的惊艳亮相,吸引了很多的目光,每人心中都各有感慨,在鬼哭狼嚎的喧闹战场,心仿佛被猛击了一下。 这时候,最优哉游哉的,当属九重天的神仙炎武,他慵懒地坐在一朵云上,看到小舞的奇葩举动,不由也神色一愣,继而嘴角勾起一抹复杂。 看着脚下蝼蚁般的人,为了私欲打的头破血流,炎武虽然觉得,凡人可笑可怜、可悲可恶,但看看都在铆劲折腾,竟心中生出一些羡慕,他们再渺小可笑,也不像自己无所事事,天大地大,竟也不知去往何处? 周旦预感到不好,快步走向小舞,见她正转头看,两人目光相遇,小舞粲然一下,笑的比花还美,比阳光更灿烂。 “小舞!” 在众目睽睽之下,在周旦低哑呼唤声中,在周珷等人的震惊下,小舞扔下鼓锤,突然跳下五米多高的瞭望台。 “哇!……” “啊?……” “呃!…… 在一阵不由自主的惊呼声中,小舞如一只金色的大鸟,凌空飞落,在接近地上时,就地翻了一个滚,安全降落,小舞站起身,仰望一眼周大王和周旦,就跑向不远处的一辆战车。 “抓,回,来!” 周大王周珷震惊之余,嘶哑声低声命令,这让已迈出四五步的周锦年,更是如离弦的箭,连滚带爬跑下瞭望台,他心内又恨又怕,嘴唇都直打哆嗦。 正当众人吃惊不已时,只见大周率先冲锋的战车上,开始抛出万千条的白布条。 白布条像蜂拥而至的蝴蝶,漫天飞舞,金红色的阳光下,给被血染红的修罗战场,添了一抹灵动的凄美。 “大王有命,弗御克奔,助纣为虐,死路一条,幡然悔悟,皆我良民” “大王有命,弗御克奔,助纣为虐,死路一条,幡然悔悟,皆我良民” “大王有命,弗御克奔,助纣为虐,死路一条,幡然悔悟,皆我良民” 有越来越多的大周将士,一边战斗,一边加入呼喊,呐喊声一时间震天撼地,振聋发聩。 像是得到生命的召唤,大商的将士立马就有了相应者,都纷纷伸手,接住漫天飞舞的白布条,并系在自己的脖子上,这其中就有马乾、李二狗、大个等人,也有不少早对大商心存不满,被迫参战的奴隶、战俘和囚徒等。 “前进!” 从路过的士兵手里,小舞抢了一支长戟,就直接跳上一辆战车,用长戟一敲马屁股,马儿吃疼,也顾不得的御手的吆喝,如脱缰的野马一般,呼啸着带着小舞等几人,径直冲向正厮杀的战场。 周锦年追赶过来,带着也跟上的六二、阿牛等人,也分别跳上不同的战车,周锦年被小舞的抗命之举,已气红了眼睛。 小舞站在御手的背后,一手拿着长戟,一手抖擞着白布条,操着破锣一般的嗓子,“商人兄弟,请速示好,勿再执迷,妄送性命”。 小舞嘎哑特殊的声音,还是引起不少商兵注意,尤其是她曾呆过的,那些大商先遣营的将士们。 他们近距离看见,大周的奴隶将军,刚刚站在周大王身后的小舞,正站在战车上,客气而真诚来亲自游说,还对自己称兄道弟,顿时被感动的不轻,有不少商兵在短暂犹豫后,弯腰捡起地上的白布条,系在自己的脖子上。 见小舞喊的辛苦,坐在战车上的车兵都很感动,也跟着小舞山呼起来,继而,有越来越多的兵车和先锋军的将士们,也跟着一起大喊,喊声惊天震地,被传到很远的地方。 “商人兄弟,请速示好,勿再执迷,妄送性命” “商人兄弟,请速示好,勿再执迷,妄送性命” “商人兄弟,请速示好,勿再执迷,妄送性命” ““……” 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 看见脖子上系着白布条的同袍,大周将士的确未再伤害,明白自己已被商大王抛弃,在前面冲锋陷阵,做肉盾送死的大商先遣营将士,选择不再犹豫不决不想为已烂偷的大商送死,都纷纷去接、或是捡起地上的白布条,系在自己的脖子上。 他们都想活着。 一时间,小舞战车所过之处,到处是系着白布条,已决定投降的大商士兵,在一阵犹豫后,也纷纷跟着大周及其盟军,向正严阵以待的大商主力军冲锋。 马乾和早已联络好的人,相互奔走相告,坐着战中的动员,“为了家人,投降了!想活着,都赶紧系上……白布条……”。 见自己率领的先遣营已失控,已是遍体鳞伤的樊二丰,在倒地的最后一刻,也艰难抓起一条白布条,然后高高举起,刺向他的三支长戟,最终停在他眼前。 “别伤他,我们降了” 樊二丰的一个侍卫,一边急吼吼喊着,一边往脖子上系白布条,一边跑了过来,到了自己将军樊二丰身边,把他手里的白布条,系在他脖子上,两人对面前的大周兵苦笑了一下。 大周的三个士兵,收回手中的长戟,回了樊二丰及侍从一个友善地微笑,然后又向前冲去。 大周向前冲锋的将士们,纷纷与二人擦肩而过,没有一个再伤害二人。 看到自己的将军都降了,先遣营的士兵们纷纷效仿,捡拾地上的白布条,系在自己的脖子上。 一时间,白布条飘扬在众多大商先遣营士兵的胸前,他们眼中有惊恐忐忑,但也有了希望的亮光。 第627章 牧野决战(3)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见将士们已不听指挥,师长苏万丈眼睛里装着不甘与挣扎,也只能带着一些心腹将士,且占且退。 望着站在战车上,正一边刺杀,一边劝降的甄小舞,觉得她还颇有几分领袖范,炎武对她的表现,不觉也刮目相看。 炎武不禁想起,自己与她前世交集的那一百年。 那时的鹿小舞,还是擎天的小书童,在自己的印象中,她只爱读书,功夫却是了了,那些花拳绣腿也是炼的乱七八糟,常被擎天呵斥,但她嘴不饶人,常和自己别着劲,是个极讨厌的女孩。 但眼前这个凡人女孩,却是一身英武侠气,虽然两个女孩有着一样的容貌和同一个元魂,但却判若两人, “唉!……不是冤家不聚头啊!” 炎武心内叹息着,自己竟和这女孩的两生都纠缠不清,被她给害的一无所有,炎武是越想越气,不由自怜自艾起来。 在大商主力军中的宋大雄等,看见小舞驾车冲进战场,眼中倏然露出欣赏,之后就是深深的担忧。 黄飞龙面无表情,心中却思绪万千,想想自己的四个义兄弟,都是以死殉国明志,而敌方的那瘦小将军为一诺,千里迢迢,只为送他们的骨灰返乡。 恩怨情仇,孰是孰非?…… 助纣为虐?忠君报国?还是舍身取义?…… 自己将何去何从?…… 黄飞龙脑中纷乱,心中更是凌乱,面对这样一个残酷的世道,国不国,家不家,感觉怎么选择……好像都是错。 见大周的战车及先锋营,已渐渐占据了主动,已投降的先遣营将士,也跟着反身回杀过来,商大王帝辛目眦欲裂,觉得许多士兵胸前的白布条,刺的他眼疼,心里更是恼火。 商大王帝辛转身,指着正奋勇刺杀的小舞,对身后的费熙恨恨命令,“你,安排死士,去将那小儿的头颅……给孤速速取来”。 “遵命!” 费熙一直不时偷瞄着,小舞大出风头,早已恨的咬牙切齿,他应着离开后,匆匆来到自己带来的死士等面前,指着正刺杀的小舞,恨恨命令,“奇虎,带上你的第一组,把那个穿金甲的头颅……给取来”。 “是!头”,孔武有力的奇虎应了,一挥手,带着本组的八个死士离开。 费熙沉下眉眼,略沉思了一下,又看向面前一个脸上有刀疤的壮汉,“野狼,你带上二组……也一同去,力求,速战速决,只取他狗头”。 “是!”,叫野狼的壮汉,也带着穿斗篷的把人,一起离开了。 周旦一脸担心,眼睛眨都不敢眨,目光丝毫不敢离开小舞的身影,想到给小舞算出的凶卦,周旦心慌的,如要跳出嗓子眼。 此刻,周旦后悔了,后悔没有听从王兄的安排,将小舞先带回镐京,其实自己早该想到,小舞是不会那么听吆喝的。 周珷望着自己派出的,本是保护自己的特训营队员,已骑马赶上小舞,他紧张的心才稍定了些。 当着众将士的面,直接抓回小舞,显然不是好办法,小舞既打定主意参战,以她那不管不顾的倔脾气,她定是不会听自己的命令,希望周一带特训队员能护好她,更希望周锦年能有法子,把小舞给带回来。 见大元帅亲自率领的战车和先锋营将士们,已接近商军的主力,周大王周珷大力一挥手中的剑,对列阵的大商主力大军,下达了出击的命令。 “前进!” “咚咚咚……咚咚咚……” 周珷的话音刚落,瞭望台上的两架战鼓就咚咚敲响,大周及盟军的主力开始向前推进,步伐坚定,整齐划一,如海啸扬起的巨浪,带着摧枯拉巧的气势,冲向大商的军阵。 “后军,前进!” “咚咚咚……咚咚咚……” 商大王阴鸷着一张脸,大力朝前挥了一下手,随着一阵咚咚鼓响,大商一直严阵以待的主力,也开始向前推进。 两军主力间的决战,即将粉墨登场。 还负隅顽抗的大商先锋军将士,已顾不得师长苏万丈的指挥,如潮水般向后撤退,与正前进的主力军阵型撞在一起,一时间混乱一片。 宋大雄口含手指,随着“咻咻!”几声口哨声,他和十几辆战车上将士,都掏出早准备好的土黄色布条,纷纷系在自己脖子上。 这十几辆战车调整方向,大力打马后,分别向两侧和后面阵型撞去。 突发的兵车乱撞状况,让阵型中的士兵都大吃一惊,为躲避疯跑的马车,士兵们纷纷玩命躲闪,把正前行的大商主力队形,一下给撞的七零八落。 大雄和各战车上的归顺者,洒下与军装一色的土黄色布条,并大喊,“同袍们,请速示好,勿再执迷,妄送性命”。 ““商人兄弟,请速示好,勿再执迷,妄送性命” “……” 此时,大商主力军已和大周的先锋营遭遇,短兵相接,杀声更响,人喊马嘶,乱成一团,又是一场更猛烈的厮杀…… 大商军阵,前后都遭到了破坏,一时陷入混乱,连指挥的指令都无暇顾及。 刚刚,大商主力军将士都亲眼看到,凡脖子系上白布条的大商士兵,周兵都没有再去伤害。 毕竟是受到训练的正规军,众将士都看的明白,大周及盟军虽然兵力少,但却个个勇猛,以一敌三,而且用的武器,穿的盔甲,都是最先进和结实的。 另外,大周军队训练有素,而且指挥得体,士兵与兵车能相互借力,能保证以最小的牺牲,更沉重地打击敌人。 还有,周军的士气高涨,尤其是有越来越多的商兵,现场系上白布条投降,大商先锋军被杀的节节败退后,更是群情振奋 最重要的是,在他们身后,又有密匝匝压上大周主力军,无论人数、气势、装备、还是训练有素等,都不是大商主力能比拟的。 战斗到此时,大商人数的优势已几乎消失殆尽,与气势汹汹前进的大周及盟军主力相比,已不占优势。 因为专业,所以才看得明白。 谁都有妻儿父母,谁都想活着,已能看见败相的大商将士们,都纷纷去拿黄布条,一些胆大的就直接系在脖子上,用以给自己保命,自是再无了战心,更多的士兵虽没马上系上,但都纷纷将黄布条藏入怀中,他们想在大商战败时,将黄布条当作救命的护身符。 小舞举目远眺,看见大商阵营内战车乱窜,带起漫天的灰尘,其间飞舞着黄色的布条,知道大雄已经行动了。 小舞哑然一笑,自己筹划的事情,终于都得以顺利实现,效果是出奇的好。 第628章 被下诛杀令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望着军中正横冲直撞的战车,商大王帝辛气的胡子都炸了,他哆嗦着手指,指着宋大雄等反叛的兵车,沉声命令,“恶来,去,把那些叛贼……给孤都杀了,凡叛变者,杀无赦”。 “得令!” 恶来施礼应着,带着二十几辆战车和一队士兵,前去围堵宋大雄等人。 恶来一边挥舞大刀,砍杀所遇到的,脖子上系着黄布条的将士,一边高声大喊,“大王有令,凡反叛者,杀无赦……杀啊!”。 恶来带兵气势汹汹地杀来,把脖子上系了布条的士兵,给吓的魂飞魄散,随着死者倒地一片,脖子上已系上黄布条的士兵,有一些偷偷取下,躲避被恶来等砍杀,更多的是向周军方向逃命,但也有一些,直接与恶来等对战起来。 “叛徒,拿命来!” “来呀!蠢货” “杀叛徒,重奖!” “……” 宋大雄亲自驾着战车,与恶来所站的战车遭遇,一边相互撞击,一边还嘴里相互叫骂着,车上士兵趁战车交错时,都寻机刺向对方,一时间,打的是难舍难分,搅起漫天灰尘。 听见有重奖,有更多的士兵开始刺杀带上黄布条的同袍,一时间,大商的军阵中,更是乱成了一锅粥。 仰望着正冉冉升起的红日,小舞嘴角扬起淡淡笑意,感觉胜利的曙光在向自己招手。 “为了被屠的乡人、为了推翻这吃人的世道、为了受苦受难的黎民、自己要做的事,唯有奋勇杀敌了,纵使一死,也不罔来过一次” 在小舞有些走神时,突然感觉有一股凛冽杀气,从自己身后袭来,小舞本能举起长戟去格,看见几道骑着马、持着刀、穿黑斗篷的魁梧身影,有的劈正向自己和同车的同袍,有的却砍向战马。 “锵!……锵!” 随着两声刺耳兵器相接声,小舞挥舞长戟,磕开了两个黑斗篷男人的砍杀,立马感觉手被震的生疼,长戟险些脱手,人已站不稳身子,被同车的御夫给猛地拉住。 这些穿黑斗篷的男子,就是费熙按照商大王的命令,派来专门取小舞头颅的死士。 小舞所上的战车,是一辆四匹马拉的战车,其中一匹战马被一个死士扎伤,马吃疼,发出一声嘶鸣,扬蹄奔跑,和其他三匹马一阵撕扯。 被御夫拉了一把,小舞刚站直些身子,就被失控的马车,又给晃的东倒西歪,她只能先稳住身形。 战马受惊的战车,乱闯撞乱了好一会儿,几个黑斗篷死士被吓的不敢靠前。 当有经验的御夫将战车稳住后,越聚越多的黑斗篷死士,都骑马举刀,一起围拢上来。 “你护住御夫!” “是!” 对另一个放下弩箭、掏出短刀的车兵,小舞大喊了一声,听见他回应,小舞就举着长戟,开始专心刺杀,想靠近马车的死士。 小舞初略数过,围在自己身边的黑斗篷男子,竟有近二十个,而且,个个精干勇猛,她心中断定,这些应都是训练有素的杀手。 正当小舞抡着长戟,苦苦支撑时,他惊喜地看见,周一、二三带着几个虎贲军虎士,骑马飞奔了过来,周一只看了自己一眼,就带人与黑斗篷死士对打起来。 在鼓声喧天,喊杀声震耳欲聋的战场上,除了战车和步兵之外,突然多了骑马的两队人,都集中在小舞身边,打的是不可开交。 这与众不同的战斗情景,让站在兵车上,一脸焦急,四处张望的周锦年和六二,几乎同时都发现了小舞,遂命令本车御夫,向小舞的方向奔来。 周锦年、六二、还有陈阿牛等,跳上战车追赶小舞,起先还看得见她的身影,后来就被到处的厮杀给冲散了,失去了小舞的影踪。 在近百万人混战的战场上,想要找到小舞所在的战车,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 若不是出现一些特殊装扮的骑马人,几人还不会发现小舞,周锦年站在战车上,看见小舞挥舞长戟,动作流畅狠厉,知道她应该没有受伤,一直紧绷的心才轻松了一些。 “六四,我来了” 对看向自己的小舞,六二大喊一声,还调皮地飞了一个媚眼,六二和周锦年就参与了混战。 小舞明显发现,那些黑斗篷男子无心恋战,兴趣好像都在自己身上,猜到他们应是得了特殊命令,专门是来对付自己的,看他们不管不顾的样子,十有八九,是想要取自己性命。 “冲我来的!” 小舞心中有了判断,举着沉重的长戟,不断挑刺袭击的黑斗篷死士。 在兵车上,挥舞长戟很受限制,小舞要迎战,还在保护好自己和车上的两人,显得很是束手束脚,渐渐有些力不从心。 见御夫被一个黑斗篷死士刺伤,小舞一边奋力反击,逼退对方的进一步攻击,一边寻找机会,想抢一匹战马,放战车离开危险之地。 “上马!” 听见阿牛的声音,小舞没有回头,挥戟大力刺向,正欲砍杀御夫的死士,逼退他后,眼角余光瞄准方向,长戟一支,凌空飞向陈阿牛手牵的一匹马背上。 “走!”,小舞对看向自己,已受伤的御夫大喊了一声。 “遵命!……驾,将军保重!” 面对站在周大王身后,穿着虎贲军将军金甲的小舞,御夫坚决执行了命令,驾着战车狂奔而去。 每一驾战车和每一匹战马,都是大周的宝贵财富,保全车马,是每个御夫的职责之一。 见战车飞奔离去,黑斗篷死士也没有去追,而是向自己围堵过来,小舞对自己身边的陈阿牛大喊,“你离开这!快走”。 陈阿牛心里明白,小舞是担心自己,会被功夫了得的黑斗篷人给伤到,虽然他怕的要死,但与自己两小无猜的小舞,正遭遇巨大危险,他再怕,也不会离开小舞的。 “不!大王有令,让带你……一起回去” 小舞举着长戟,接住一个死士的大力砍杀,也赖得和陈阿牛理论,她不能让重建凤舞乡的希望,葬送在这残酷的战场上。 “走!” 小舞挥舞长戟,一下抽在陈阿牛骑的马屁股上,那马疼的一声嘶鸣,四蹄像不沾地一般,带着阿牛落荒而逃。 没有了回顾之忧,小舞抡开长戟,就和几个黑斗篷死士缠斗在一起,竟也不落下风。 周一一边和那个叫奇虎的死士小头目对战,一边向小舞身边靠近,他只带来二三和八个虎贲军虎士,加上周锦年和六二,也才十二人,相对近二十个强劲对手,还是有些相形见绌。 周一一边打,一边对小舞喊,“六四,你回撤,这是命令”。 在擦肩而过的一瞬,小舞对周一粲然一笑,“不可能!今日,我要杀个……痛痛快快!”。 小舞嘶哑的声音,在人嘶马鸣的战场上,竟出奇的响亮,引得周锦年等都不约回头看。 “杀!” “杀!” 双方高喊着“杀字,又都缠斗在一起,一时间,这一处独特的小战场,成了尘土飞扬最高,厮杀最激烈的地方。 第629章 壮烈身死(1)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周珷眼含担心,望着尘土翻滚的地方,虽然站的高,但还是看不见,灰土里面的惨烈战斗,眉头已皱成了一个大疙瘩。 “祎安,再多派虎贲军……速速去驰援周一” “是!”,祎安忙应了,转身去对身后的传令兵交代。 周旦满脸写满紧张,眼睛如要瞪出来一般,望着灰尘最胜处,只盼能看见,那根飞舞的白发带,只要白发带还在,小舞就是安全的。 费熙也一直望着,烟尘滚滚的同一个地方,他微眯的眸子里射出厉光,他在等好信息,等自己手下的死士,能带回小舞的头颅。 听见后撤的命令,费熙咬了一下唇,有些恋恋不舍地跟随商大王,开始有秩序的后撤。 此时,宋大雄及其发动的十几辆兵车,已被撞的七零八落,车上士兵大多被甩飞,又都被乱枪刺死。 宋大雄和四个又聚拢在一起的同伴浑身是血,手里举着短刀,与围上来绞杀的恶来等,做着最后拼死的对峙。 宋大雄高声大喊,“商王,恶贯满盈,想活着,唯有归顺一条路,同袍们,别再助纣为虐了”。 恶来大刀一指,“上!都杀了”。 “嗖!嗖嗖!……” 随着几声嗖嗖箭响,正上来要砍杀几人的士兵,应声倒地死去,接着就传来连绵的喊声。 “周军杀过来了…… “商军失败了,逃命去啊……” 本就无心迎战的大商士兵,顿时都慌了神,纷纷向周军方向张望,已看见烟尘中的大周旗帜,没人再管大雄几人,纷纷掉头逃命。 “回来!” 恶来气的大喊,但士兵哪还听吆喝?跑的比兔子还快,纷纷逃命去了。 “后撤!”,恶来转头看见,大周战车已呼啸而来,也顾不了许多,就命令御夫回撤。 有做好准备的大商士兵,赶紧掏出藏好的黄布条,系在自己的脖子上,他们这样做,就是想保自己一命。 “周军杀过来啦……商军失败了,逃命去啊……” 随着喊声越来越响亮,一些没有准备布条的士兵,看见身边同袍已有带上了黄布条,也急中生智,拼命从自己军服上撕扯布条。 一时间,曾经大商主力所在的军阵,多了不少胸前飘着黄布条的士兵,他们没有跟着撤退,而是站在原地,看着大周战车和将士,从自己身边呼啸而过。 马嘶声、厮杀声、呐喊声、惨叫声渐渐远去…… 战场上只留下一些大商士兵,他们脖子上都系着黄布条,望着地上死去的同袍,和流淌的殷红献血,都是面面相觑,百感交集。 穿着重盔重甲的胶鬲,带着二三十几个、脖子上也系着黄布条的士兵,走到宋大雄五人面前,对满眼疑惑地他们说,“自己人,毋需担心,你们是好样的!伤的……都不轻啊,我让手下,护送你们……去后方疗伤吧”。 宋大雄认识胶鬲,知他不但是富可敌国的富商,还是朝中的大臣,见他这般人物都会反叛,心中还是挺吃惊的。 宋大雄拱手,“多谢大人!”。 拍了拍大雄的肩膀,胶鬲点头,“去吧,好好疗伤”。 胶鬲转身,对还呆若木鸡的大商投降士兵,高声道:“商军已败,未受伤者,愿意立功者,请随我……向前冲锋”。 “好!” 有大官带领,士兵开始纷纷相应,都跟在胶鬲身后,向已败逃而走的商军追赶过去。 见身边的士兵,除了受伤不能动的,都大义凛然地跟着走了,宋大雄的一个伙伴惊圆了眼睛,“哇塞!这般富贵人物,怎么也会反?”。 大雄慷慨道:“公理自在人心,多行不义,必自毙”。 从马上打到地上,最后滚做一团,以一对二的战局,让双方都付出了惨烈代价,但小舞一方损伤最大。 小舞眼睁睁看到,二三被一刀刺穿肚子,他幽怨而担心地望了自己一眼,就倒地死去。 小舞也看见,周一被砍掉一只手,还坚持拼死厮杀,也看见满地虎贲军虎士尸首。 被砍伤多次,浑身被血湿透的小舞,被一个黑斗篷死士打落长戟,面对刺过来的刀,她从怀里掏出小剑,在对方的狞笑声中,步步踉跄后退。 突然,小舞眼睛余光扫看到,一个黑斗篷大汉双手举着刀,正砍向已受伤倒地的周锦年。 “小侯爷!” 小舞赤红着双眼,大喊一声,如疯了一般飞扑到周锦年身上,手举着小剑,去格正劈下来的重刀。 小舞这以卵击石、别无选择的举动,无疑是想用自己的血肉之躯,替周锦年扛下这一刀,她自己都绝望地闭了眼。 “咔嚓!” 一声轻响后,想象的痛疼没有到来,小舞猛然睁开眼,发现自己手上玩具般的小剑安然无恙,而眼前的重刀却从中间被断掉。 瞪着断了的重刀,小舞和举着断刀的野狼都愣住了。 “怎么可能!?……” “啥情况?……” 小舞率先反应过来,意识到自己手里的小剑,真是个超级大宝贝,或许就是传说的神兵利器,难怪那个抓自己的人,想方设法想要回这把小剑。 坐在云上,一直看热闹的炎文,见小舞竟使用诛仙剑,顿时就变了脸色。 在大庭广众下,使用神器会引起神仙的注意,会给自己招来祸殃,炎武忙从云上站起身,想要夺回自己的诛仙剑。 突然间,炎文感应到神仙的气息,回头一看,与魔族暗士头目阴番看了个满眼,都相互认了出来。 话说,阴番曾留下一个手下,在大周附近寻找失踪的小舞,他带着另一个手下离开,指挥新一轮对小舞的搜寻,后来怎么都联系不上,自己那个留下的手下。 阴番想着,第一次见到小舞时,就是在逼宫的战斗现场,商周两国大战在即,小舞会不会也去? 抱着试一试的想法,阴番带着手下,就急匆匆赶了回来,很快就嗅到小舞的气息,同时也发现了,掠走她的神仙炎武。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自己两次发现小舞,都被炎武掺和坏事,暴脾气的阴番转头,对手下吩咐了一句,“你去,带她先回”,阴番说完,就冲向炎武。 带走自己的活证人,那是万万不能的,炎武身影一晃,躲开阴番的袭击,先去拦住他的手下,炎武使出浑身的本事,以一敌二。 本是阳光明媚的天,一时间,被三个神通了得的神仙,给搅得是风云突变,瞬时乌云滚滚,狂风大作,电闪雷鸣。 周珷举头望天,一脸的迷惑不解,心中却有些打鼓,“难道是……自己逆天而行?惹来了天怒?”。 正乘车后撤的商大王帝辛,也仰头祈祷,“老天啊!孤既是天之子,请帮帮孤吧,大商六百年基业,不能就此断送啊……”。 周旦眼眨都不眨,一直盯着前方,期盼看到尘土中飞舞的白发带。 “小……舞!” 周旦突然心上一疼,不禁痛呼出声,他再也待不住了,转身快步下瞭望台,脚步踉跄的直要摔跟头,被一脸担心的君宝给搀扶住,被搀扶着冲向一辆兵车。 君宝已意识到不好,手指着小舞等缠斗的地方,对御夫安排,“去哪里!”。 “派虎贲军跟着” 望着失态的四弟周旦,周大王周珷眉头紧皱,没有开口相拦,对祎安低声安排了一句,周珷心里也慌的厉害,预感到自己最担心的事,可能发生了。 此时,小舞被伤的已站立不稳,但她举着小剑,踉跄到同样血淋淋的周一身边,与他背靠背站着,与六个也杀红眼的黑斗篷死士对峙。 “先杀矮个” 随着野狼的一声命令,也已经满身是伤的死士,举着刀或刺或砍向小舞。 “去死吧!” “啊!” 小舞挥舞小剑,直接去磕重刀,看着样子滑稽,结果却是重刀纷纷被砍断,人一挨着就死,这让还活着的五个死士都很忌惮,一时不敢靠近。 周一伤的太重了,身子已摇摇欲坠,若不是小舞身子半扛着他,他早已站立不住。 周一自知,自己已保护不了小舞,只能成为她的负累,他使出全身的力气,对小舞大喊一声,并大力推了她一把。 “走!快走!” “不走!” 当小舞站稳身,回头举着小剑,去刺正攻击周一的黑斗篷死士时,一个倒地苏醒的死士,手偷偷摸上一杆长枪,在小舞转身的一刹那,一枪就刺中小舞的后背心,枪尖直接从她前胸刺出。 ”啊!“ 小舞大喊一声,依旧挥舞着小剑,将身子从枪尖中拔出,刺死正砍向周一的死士,人一下就趴在已倒地的周一身上。 周一抱着小舞,嘶声大喊,“六四!六四……”。 “去死吧!” 周一一边歇斯底里大喊着,一边使出最后的力气,将手中的剑投掷出去,剑正刺穿正砍向小舞的死士,那人倒地抽搐两下就死了。 “六四!……” “杀啊!” 在周一的痛呼声,周大王派出的虎贲军到了,围住仅剩的四个黑斗篷死士,将他们齐齐刺杀。 周一一手抱着小舞,一手捂着她汩汩流血的胸口,满脸泪水,嘶声大喊,“六四!我不许你死,我命令你……要挺住!听见没有?啊!……”。 第630章 壮烈身死(2)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小舞!” 拖着一路血迹,踉跄走来的陈阿牛,见小舞胸口汩汩冒血,他使出吃奶的劲,跌跌撞撞扑到小舞身边,泪如雨下,大声哭喊起来。 “小舞,你怎么了?……你说话啊,阿牛哥……带你回家,小舞,别吓唬我……” 被小舞打马驱赶后,陈阿牛一路横冲直撞,费了不少力气,才稳住受惊的马,接着就遇见了商兵,就打了起来。 陈阿牛的功夫太差劲了,被刺下马后,他又被刺了几枪,左腿上的伤最重,好在商兵无心恋战,也是他命大,只被刺昏了过去。 上阵亲兄弟,因心里挂念小舞安危,陈阿牛很快就苏醒过来,见自己躺在血泊中,身周都是一片死尸,认准小舞所在的方向后,陈阿牛瘸着腿走了回来。 “小舞,我带你……回家,呜呜呜……” 见陈阿牛哭的像个孩子,小舞从胸口艰难摸出小剑鞘,和自己手中的小剑,一起塞给陈阿牛,“拿好,记住约定!重建……凤鸣乡”。 握着小舞无力的手,陈阿牛重重点头,“好!小舞,我一定,小舞,你别离开,好不好?娘在家,还等着你呐,求求你了……”。 当周旦火急火燎赶到时,见周一用已断了手的手臂,抱着奄奄一息的小舞,一手压着她的胸口上,血正从他指缝汩汩冒出。 “军医!……” 周旦大喊一声,扑倒在小舞身边,泪水滂沱,心里一下什么都明白了。 “军!药,药布……” 君宝带着哭音,对跟过来的军医也大喊着,他脸色苍白,呼吸紧促,他害怕极了,怕自己的救命恩人就此死去。 军医慌忙上前,先将一大团带药的药布,让周一按在小舞伤口上,接着开始切脉,对上周公急切血红的眼眸,他黯然摇了摇头。 “治,快治!必须救活她……” 已彻底崩溃的周旦,如咆哮的狮子般嘶声大吼,他心知肚明,小舞伤太重,已是救不了了,但周旦不愿意相信,小舞就要死了,自己将要彻底失去她。 “旦,哥,哥” 小舞的一声轻唤,将痛不欲生,暴跳如雷的周旦,给唤回一些清明,他紧紧抓着小舞的手,整个人抖如筛糠,只会不迭地喊小舞的名字。 “小舞!……小舞……” 与小舞并肩战斗多次,周一不但已知道,她是女儿之身,也曾亲眼看见过,周公对她不一样的情愫,在这诀别的最后时刻,他想将时间留给二人。 军医抖着手,给小舞上了止血药,并粗略包扎了一下,将小舞轻轻放在,跌坐在地的周旦怀里。 周一挥了一下手,示意大家都离开,他被队友颤着,没走出几步,人就昏死了过去。 在一旁低声啼哭的陈阿牛,被两个虎士上前架走,去旁边进行治疗。 “小舞,小,舞……” 周旦坐在地上,紧紧抱着小舞,心如刀搅,痛不欲生,一遍又一遍哭喊着小舞的名字,像一个失去至亲的孩子,绝望无助。 小舞想举起手,给周旦拭去眼泪,但抬了两抬,却已没有了力气。 “别……别哭!好好……活着” 将小舞满是血的手,按在自己的脸颊上,周旦大哭,“不!小舞,别扔下我一个,你不能……对我这么残酷,不能,小舞,小舞啊……”。 半躺在周旦的胸前,望向追赶逃跑商军的大军,小舞嘴角微微扬起,知道此战大周胜了。 小舞视线渐渐模糊,清楚自己就要死了,没有感觉死亡的恐惧,反有莫名解脱的愉悦感。 小舞将目光收回,盯着周旦满是绝望、痛苦和泪水的脸,突然担心他会痛苦,会失去活下去的勇气,她想给他留下,能活下去的理由和希望。 想起与周旦从相遇,到此刻的生命终结,自己就没让他省心过,自己这短暂一生,终是欠下他了。 心中一疼,铺天盖地疼痛随之袭来,小舞眼前一黑,险些昏死过去,“旦哥哥,这里,需要你”。 周旦哭道:“不不不!小舞,留下来,我更……更需要你”。 反抓住周旦的手,小舞神志已开始模糊,但撑住最后的清明,嘴里呢喃道:“你,答应过……我,不可……食言”。 已感觉小舞的身子变冷,周旦将她抱的更紧,想将自己的温暖给她,“小舞,你说过,要陪我一生,你也不能食言的,小舞,哦,不!……”。 小舞目光已涣散,依旧看见了,周旦喉结动了一下,殷红的血从他嘴角喷出,飘落在自己脸上。 小舞拼出最后的力气,“旦哥哥,给我……报仇”。 周旦慌乱地点头,“谁?!”。 “王……幸” 小舞本想说费熙,但临时改了一个不存在的名字,因知道周旦的固执,这个虚构的人,应够他找上一辈子了。 或许等他找不到,心灰意冷时,才能想明白,这是自己的一个缓兵之计,那时的公爷,应该早已从失去自己的悲伤中,解脱了出来,时间是最好的良药,定能抚平公爷的伤。 小舞声如蚊呐,周旦没怎么听清楚,就附耳在她嘴边,“小舞,是谁?”。 小舞僵硬的嘴角动了动,扬起出一抹似有似无的笑意,气若游丝,说出最后四个字。 “带,我,回,家” 见小舞握着自己的手,已无力跌落,周旦心里清楚,小舞走了,彻彻底底走了,他一把将她搂入怀里,歇斯底里地大喊,“不!甄小舞!你回来”。 “小舞!” “小舞!” “六四!” 听见周旦痛呼声,陈阿牛、君宝及两个特训队队友也哭喊起来,哭喊声响彻在天地间,让骑马带着一队虎贲军,正匆匆赶来的周珷突然愣住,他住勒马,望向哭成一片的地方。 大周的无名英雄、自己心中最美好的存在,已经离开了这个世界,周珷最不愿意看见的一幕,还是发生在胜利的最后一刻。 周大王周珷痛苦地闭上了眼睛,生生压下眼中涌出的泪水,心内呐喊着,“老天啊!她只有二十一岁,为什么……要带走她?为什么?……”。 因天上打斗的三个神仙,已越打越远,之前被搅的乌云滚滚、闪电雷鸣的天,如被撕开了一道口中,金红色的夕阳照射下来,给尸横遍野、血流成河、遍地狼藉的战场,染上冷艳的金红色。 周旦踉跄起身,满脸是泪的君宝手疾眼快,协助公爷将已冰凉的小舞,背在周旦背上,他背着小舞,踉跄地向日落方向走去。 周旦一边走,一边对背后的小舞说话,仿佛她只是累了,正躺在自己的后背上休息。 “小舞,旦哥哥,这就带你……回家,咱回家…… 小舞,你知道吗?我学会了……做石榴酥饼,虽然样子……不怎么好看,但却很好吃,回去,我做给你吃…… 小舞,我来时,老梅树……开花了,我让人……把花采下一些,用蜜腌好,等回去,旦哥哥,给你烹……梅花茶喝…… 感觉到丝丝温热的湿意,从自己的肩甲流出,最后在背后变成冰冷一片,周旦清楚,那是小舞还温热的血,周旦再不想承认,终是骗不了自己,他说着说着,就呜呜大哭起来。 拒绝侍卫跟随的君宝,独自跟在周旦身后,已哭成了一个泪人。 没有你,你让旦哥哥……怎么独活呀,小舞,你就是一个大骗子,你走了,却逼我活着,这公平吗?…… “小舞,你好残酷!一直都是,你一而再,再而三……抛弃我,对我的好,你始终……都视而不见,小舞,我……我恨你,但我……我却忍不住……爱你,小舞,旦哥哥……爱你,你听见没有?旦哥哥爱你…… 好!我给你报仇,还你的恩,来生,再也不想……遇见你了,就是遇见,我也不想……再理你,小舞,遇见你,太痛了!……” 周旦心潮翻滚,突然又喷出一口血,在夕阳下,如一颗颗光彩夺目的红宝石。 周旦脚步一踉跄,突然倒地,抱起已僵硬的小舞,在尸横遍野的战场上,绝望地失声痛哭。 “小舞!回……来!啊!……” 周珷麻木地坐在马上,一动不动,夕阳照在他的金甲上,他犹如一尊神像,金光四溢,庄严傲然。 远远看着四弟周旦,及他抱着的心爱女人,听哭的天地失色,周珷矗立了好久,心内后悔不已,终是没有去打扰这一对苦心人。 “小舞!孤,给你……去报仇,你一路走好!” 周珷心疼的撕心裂肺,最后,他咬了咬嘴唇,依然选择去做,他该做的事,他要给小舞报仇,要杀掉那些负隅顽抗之徒,用他们的血祭祀亡灵。 周珷大手一挥,“下令!盟军所有将士,全面进攻,定要为死去的英雄……报仇雪恨”,周珷说完,调转马头,去追赶正前进的大军。 “冲啊!” “杀!” 周大王亲自上阵,让大周将士们更群情激愤,让已溃不成军的商军,更兵败如山倒,不堪一击。 商大王帝辛在近卫军的护卫下,无心再恋战,仓皇逃向朝歌城。 第631章 魂归仙身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这一幕,倒在周旦怀里,已死去的甄小舞,是再也看不见了。 但有一个长的和她一模一样的女孩,此刻,正一脸大梦初醒的懵懵懂懂样,站在周旦头顶的一块白云上,茫然望着四周,不知所措。 这个女孩不但能看见,正在发生的一切,只要她愿意,她也是能看见未来的一切,她是活生生的生命。 这个女孩不是别人,正是元魂刚刚从甄小舞体内离开,归位原本仙身的鹿小舞。 鹿小舞天生仙身,生在九泉地下,两仪山的鹿鸣谷中。 经历一系列的阴差阳错,鹿小舞从九泉地下的白鹿族公主,到魔族圣女,再到被逼入玄牝洞,被旋风给吹上九重天,后来又被天君所害,打入六道轮回。 再后来,鹿小舞投胎转生,成了一个肉体凡胎的凡人,她就是刚刚死去的甄小舞。 命运一次又一次作弄了鹿小舞,她被裹挟着身不由己。 但是,有一个天生天养的大神,生于混沌之初,却不肯屈从命运,因他曾与鹿小舞患难与共过,被叫了七十年的“姐姐”,这一老一少感情甚笃,都已视对方为自己的亲人。 这个至尊大神不是别人,他就是北天帝帝九渊,他重生前的名字更是如雷贯耳,那就是天地秩序创造者东皇太一。 帝九渊不能也不愿接受,天君这般欺负自己的小丫头---鹿小舞,毅然为她逆天改命,用他绝无仅有的神通,耗损近半身修为,将鹿小舞已飘远,几近陨落的命星,给生生拉回并板正。 此举,可谓是前无先例,后无来者,开天辟地的第一遭。 改变,是在神不知鬼不觉中进行的,除了帝九渊之外,只有他的得力部下白泽知晓,连当事者的鹿小舞都不知道。 一场奇遇,带出一个奇迹,奇迹竟落在鹿小舞身上。 因鹿小舞的命运被篡改,肉体凡胎甄小舞人间经历的二十一年,成了鹿小舞的一次人间历劫,历劫结束,鹿小舞得意重回仙身。 这与鹿小舞被打入六道轮回,在六道中永远沉沦,有着天差地别的差异。 话说,当甄小舞艰难说完最后一句话后,感觉眼前渐渐黑去,面前周旦的面孔越来模糊,疼痛也渐渐随之消失,之后,感觉自己身体就像一片羽毛飞起,轻飘飘的没有重量,越飞越高。 在一阵眩晕后,小舞蓦然发现,自己竟单腿跪在一朵云彩上,她低头打量自己,发现自己身着一尘不染的白衣,手摸上胸口,没有掼胸的伤口,也没有鲜血,除了浑身上下感到疲乏,竟没有丁点的疼痛感。 “我是死了?还是活着?……” “应该是死了……死了,不是该下地狱吗?……死人,还能看见阳光?……” 一大堆问题,一下涌进甄小舞的脑袋,嗡嗡嘤嘤乱成一片,小舞手锤着发蒙的头,拧着眉头,百思不得其解。 抬眼望着西方的红日,将层层叠叠的白云都染成金红色,美轮美奂,美的十分的不真实。 一阵眩晕袭来,一大堆曾经的画面和声音,排山倒海地冲进小舞的脑海,好似要冲破她的脑袋: 黑黝黝的竖洞内,快速旋转着凌厉的旋风,裹挟着自己向上飞抛,直到冲破水面,飞到天空,又砸烂大树,重重摔在地上,摔的浑身好像散了架,不久后,自己就听见两道很清脆的男声。 “好美!好纯!……的眼睛“” “没事,这个小畜生,我非逮住它不可” “师傅……救我……” “我叫小鹿” “原来,我叫鹿小舞呀,小鹿这个名字,是我胡乱编的,过去的事情,我都记不清了” “等一下,……泼水,会令子萧生病的,您是长兄,定不想他生病,今日的事,我来说“” “我不走!……求师傅,别赶小舞走……” “好好好,我也爱你!” “……” 想起来了!小舞全都想起来了!…… 过去的一幕幕在脑子闪过,鹿小舞头痛欲裂,什么都想起来了,也一下明白了,自己既是鹿小舞,也是甄小舞,两个小舞是自己的前世与今生。 她也想起了子萧、贵琰、翠儿、师傅及师兄们,当然,想到最多的,还是与她纠缠两生的擎天,自然还有他的父君天君…… 小舞心潮澎湃,百感交集,气的握紧拳头,咬牙切齿。 “小舞!小舞啊……” 一声声凄厉的呼唤,越来越清楚地传进,已神识渐渐恢复的鹿小舞耳中,她趴在云边,低头向下张望,看见周旦坐在战场上,正抱着自己尸体,哭的撕心裂肺。 “小舞,没有你,你让旦哥哥……怎么独活呀,你就是一个大骗子,你走了,却逼我活着,这不公平!…… 小舞,你好残酷!一直都是,你一而再,再而三……抛弃我,对我的好,你始终……都视而不见,小舞,我……我恨你,但我……我却忍不住……爱你,小舞,旦哥哥……爱你,你听见没有?旦哥哥爱你…… 好!我给你报仇,还你的恩,来生,再也不想……遇见你了,就是遇见,我也不想……再理你,小舞,遇见你,太痛了!……” 见周旦边哭边絮叨,小舞认出是子萧,顿时泪如泉涌,原来子萧没有放弃自己,一直在关心陪伴自己。 “子萧,对不起!我真是……对不起,这一生,我又欠下你了……” 小舞还看见,周锦年浑身是血,躺在战车里一动不动,如死了一般被拉走。 小舞也看见,阿牛哥浑身裹满药布,坐在另一辆战车上,眼睛哭肿的像两个桃子,人如傻了一般,手抓着自己的那把小剑,嘴里不断磨叨自己的名字,“小舞,小舞,回家,小舞……”。 小舞还看到,周大王周珷双眼赤红,在虎贲军的护卫下,冲进已溃不成军的商军中,挥舞着长剑,像一头愤怒的狮子正奋力刺杀。 而兵败如山倒的商军,被盟军追杀的抱头鼠窜,夕阳余晖下,留下一片血流成河、尸横遍野、一片狼藉的孤寂战场。 “胜利了!” 小舞心内划过一丝欣喜,但很快就又难过起来,关心自己的人就在脚下,正为自己的死去伤心,而自己却不能再去相见,不能告诉他们,自己不但活着,而且还是个能活很久的神仙。 “这个世界的事……已了,是时候……该说再见了。” 虽然小舞也不明白,自己怎能回到仙身?打入六道应不是这个样子,小舞想不明白,也索性不再想了。 “既然老天……让我回来,那就该去做……另外的事了,去找翠儿,找回自己的一双儿女,并找擎天和他爹……报仇雪恨。 凡欠我的,我都要……加倍讨回来!” 小舞眼中装着心疼,最后忘了一眼,正为自己伤心难过的周旦等人,用衣袖擦了擦眼泪,幽幽告别,“忘了我吧,都多多保重!,子萧,后会有期“。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632章 告别人间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小舞实在是想不明白,已被打入六道轮回的自己,是怎么就又能重回仙身的?是哪里出了问题?还是老天眨了眼,让自己成了落网之鱼。 “不管了!” 小舞想的头疼也没想明白,不想再纠结此事,既然老天给了机会,让自己重回仙身,也知道了擎天的真实身份,自己也有了能力,那首先要做的事,就是要找回自己的两个孩子。 “唉!不知两个孩子是仙身?还是凡人?若是凡人……” 小舞不敢再往下想,正犹豫该先去天庭?还是先去神魔大战战场时,突然看见两个黑衣蒙面男子,正向自己飞掠而来。 “杀手!” 小舞认识这身打扮,内穿黑色劲装,披着黑色斗篷,还带着半脸的面具,在自己的两生中,都有这种打扮的杀手,曾几次截杀过自己。 原来,炎武拦住阴番及其手下,以一对二缠打到一块,是越打越凶,谁都不想把地面上,正奋力拼杀的甄小舞,拱手让给对方。 三个神仙各展神通,顿时把阳光明媚的天,给搅得风云突变,电闪雷鸣,乌烟瘴气。 三个都使出了看家本事,阴番故意让手下,将炎武引开,借机发出了信息,命令在附近的手下,将战场上的甄小舞,抢先带回魔族。 炎武以一对二,自是很难招架,他一路被逼迫着,越战越远离甄小舞。 知晓自己正身处危险中,小舞猛地站起身,发现自己不但头重脚轻,还浑身没劲,猜想自已应该还没有完全恢复仙力。 这些黑衣人是谁? 为什么总纠缠自己?连自己是个凡人时,都不肯放过? 小舞厉声问:“你们是谁?”。 两个黑衣人眼睛瞪着老大,满脸的迷糊样,面面相觑,他们能感觉到,站在自己面前的小舞,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神仙。 这两个黑衣人是魔族影士头目阴番的手下,一万多年来,二人服从阴番的命令,一直在找寻小舞,对谁要找小舞?为何要找她?是完全毫不知情。 对小舞的问话,两个自是不会透露自己的身份,不约而同,都选择不回答问话。 之前,按照阴番的命令,包括两个在内的上千名魔族影士,一直拿着小舞的画像,上天入地,漫无边际地找寻鹿小舞。 找了一万多年,又得到阴番的新命令,让按着新的画像,找一个凡人女孩,名叫甄小舞。 两个女孩长的是一模一样。 刚刚,两个影士又接到阴番的紧急传信,说让到华夏朝歌城外,把要找的凡人甄小舞,速速带回魔族。 二个影士匆匆赶来,眼前看见的,分明就是一个神仙,更像是之前找的鹿小舞。 鹿小舞?甄小舞?长的一模一样,让找凡人,见到的却是神仙,两人魔王影士你看着我,我看着你,都是一脸的懵逼样。 矮个魔族影士满脸带着疑问,对身边的同伴低声,“大个,你看看,下面……还有没有……甄小舞?”。 “好!” 大个影士点头,站在云头上,俯身向下张望,他很快就发现,躺在周旦怀里,已死去的甄小舞,并听见周旦的哭喊声,喊得正是小舞的名字。 “喂,你看看,与这个……长的一模一样,是凡人,但死了” 顺着大个的手指看去,矮个影士也看见了,已死去的甄小舞,也听见周旦哭喊小舞的名字。 甄小舞、鹿小舞同时出现,让两个魔族影士感觉更加奇怪,都再度打量起眼前的鹿小舞。 矮个影士眯着双眸,满脸疑惑,率先问小舞,“你是谁?鹿小舞?还是甄小舞?”。 小舞眉头一锁,没有回答,而是反问:“你们找谁?”。 矮个影士有些结巴,“找?……,都……都找”。 “找她做什么?你们是谁?” 被小舞给问住,矮个影士愣了一下,听见大个同伴不耐烦道:“管她是谁?带回去交差就是,此处不能久留”。 甄小舞已死,有鹿小舞能交差,已算是不错结果了。 矮个影士对同伙点了点头,也没有回答小舞的问话,而是直接命令道:“带你回魔族,你必须……和我们走!”。 “魔族?为何去哪?!” 小舞惊呼出口,混沌不清的脑子里,突然闪过自己曾做过的一个梦。 一座极大的王宫,上空闪耀着七彩激光,宫内住着一个绝美少年,他的名字叫慕白,坐在一辆轮车上,少年的自己和他很是亲近。 “难道,自己真和魔族有关系?” 当小舞怀疑自己丢失的记忆,是否跟魔族有关时,发现自己已别无选择,两个黑衣影士已将自己架在中间。 见两人没想回答自己,小舞想到,自己跳下诛仙台时,擎天、师傅、师兄们已开赴神魔大战战场,若此时战事未结束,自己可以选择去那,那样,师傅师兄们看见自己,定会出来营救。 自觉打不过两个黑衣影士,小舞急中生智,选择了妥协,“好!那就带我……去忘川军营吧”。 找了小舞一万多年,上面三令九申,要绝对保证她的安全,因不知小舞是什么来头,见她说话一副主人的口吻,两个魔族影士面面相觑,心里一下没了底。 作为训练有素的影士,向来只听上面的命令,毕竟找了小舞一万多年,这两个影士听同伙们议论过,说因没找到鹿小舞,头目阴番被大王子给骂的是狗血喷头。 被派出的影士中,流传着小舞身份的各种猜测,无一例外,都是和大璟阳宫有着密切的关系,而能牵扯魔族王宫的,定是非富即贵的人物。 因弄不清小舞身份,两个魔族影士觉得,不好贸然动粗,只要能把她安全送到,就是大功一件,虽然有些无奈,但也都点了头,毕竟去忘川战场的地方,也是回魔族的必经之路。 “好吧,但你别耍花招,否则,就绑了你” “不会的”,小舞装作若无其事,满头答应了。 小舞站在云头上,朝下面张望,自己就要离开这个世界,回到自己的世界了。 小舞看见潮水般的周兵,正追赶着丢盔卸甲的商兵,突然,一道熟悉的眸光,闯进小舞的眸子。 那人一身银色的盔甲已被鲜血染红,身子被两杆长枪刺穿,并支着他将死的身子,站立在地上,他眼睛圆瞪,正仰望着天空,眼中最后的一丝光亮,消失在小舞的眸中。 “黄飞龙!” 那人就是黄飞龙,和他那四个兄弟们一样,以死殉国,成全了自己心中的大义。 虽然他们都明白,自己是在助纣为虐,但他们以死,忠于了自己的主义,忠于的不是残暴君王,而是自己的家国。 小舞也看见,自己前世的尸体,被虎贲军搬上一辆战车,身上被盖上一块白布。 周公的哭声徒然变大,挣扎着不让带走自己的尸体,突然,他哭声嘎然而止,倒在身边君宝的怀里,被虎士七手八脚,给抬上另一辆战车,两辆战车向夕阳西下的西方,狂奔而去。 “该走了!”,矮个影士开口提醒。 小舞感觉浑身无力,慢慢坐在云上,痛苦地闭上了眼睛,云彩开始急速飘动,战场上的人嘶马鸣,喊杀及冲锋声渐渐远去……小舞心中一点都不平静。 这就是战争,惨无人道,惨绝人寰!…… 对与错,谁又能说的清楚?…… 改朝换代所付出的惨烈,小舞只希望,能给饱经灾难的黎民,换来长久的安宁,也渴望周公所推行的礼乐章法等,能安抚众多创伤的心灵,让这吃人的世道,多一些秩序与温暖。 小舞闭着眼睛,默默向生活了二十一载的人间,向爱自己的那些人告别。 这世界,我来过。 人生八苦,当真是苦不堪言! 第633章 再度卷入决战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小舞没有沉湎过去,甚至连即将要见到擎天、师傅等,都无暇多想,爱恨情仇被她暂时放到一边,她需要尽快修复修为,等待自救的时机。 “必须要逃走!” 行走了一路,小舞秉持逃走的信念,闭眼调息了一路,明白若不能成功自救,就会跌入不可预估的巨大危险中。 在这个神仙的世界里,小舞非但不想死,还想好好活着,她要找回一对儿女,把他俩抚养成人,另外,也为自己所受的不公报仇雪恨。 甄小舞死于牧野决战,神魂归于仙身,这一巨大的突变,还是引起了别人的注意。 最先发现异样的,是北天帝帝九渊。 他就是给鹿小舞逆天改命的始作俑者,也是唯一一个一直期待着,小舞历劫回来的人。 在这个世上,只有自己和属下白泽知道,为自己的小丫头小舞,做了这逆天改命之举。 “我可怜的小丫头……你委屈了,老大做这些……就是不想失去你,小丫头,为了你,老大愿承受……任何的天罚,因为你值得……拥有更美好的未来……” 孤鸣鹤负手而,站在和山上的祭坛内,衣袂翻飞,眉头微锁,望着漫天星辰,目光却落在一颗不大的红色星球上,看着红星球变得越来越亮,心中和自己的小丫头对着话,这应该是她回来后,会问自己的话。 突然,红星球火光大作,熊熊燃烧起来,帝九渊嘴角扬起笑意,喃喃出声,“小丫头,你终于……回来了!等老大忙完,就接你……回家,自己先好好……调养一下”。 最后,恋恋不舍望了一眼喷着火焰的红星球,帝九渊转身离开,对等在外面的白泽点了点,“走吧”。 打量着眼带笑意的帝九渊,白泽忍不住开口问:“可是,小丫头回来了?”。 “嗯!” 帝九渊掩不住笑意,轻嗯了一声,率先化流光离去,白泽眉眼含笑,紧跟其后。 第二个感到异样的,应是那个长睡地下冰洞,已近两万年的美少年慕白。 慕白已明显暗淡的脸上,突然绽放出似哭又似笑的表情,眼角还慢慢流出一颗泪珠,在地藏菩萨法宝---明月珠的照映下,如一颗明亮的珍珠,熠熠生辉。 看守冰洞的守卫见了,忙发出符信给大祭司祭渊,“二王子,神色突变,突然流泪”。 正在战场上的大祭司祭渊,收到符信后,脸色突变,他掐指算了算,竟是和鹿小舞有关的好预兆。 望着正指挥作战的魔王伏冥嚣,祭渊不想打扰他,怕他牵挂分神,也觉得自己不便离开,就回符信给看守的守卫。 “密切观察,随时禀告” 当小舞和两个影士来到望川河畔时,都被眼前惨烈的战斗情景,给震惊到了。 “还是走吧!” 矮个黑衣暗士催促着,见小舞没有反应,就上前来拉扯她,“姑娘,这里太危险,还是离开吧”。 闭目修复了一路修为,功力已恢复不少的小舞,明白此时此刻,是自救的最后机会了。 默默走在两个影士之间,小舞突然出手,分别点住两人的穴位,接着又补点了几下,在两个影士立刻无法动,也无法说话,在两人一脸不可思议的注视下,小舞决绝离去。 来到忘川山附近,小舞隐身在黑暗的半空中,观察着眼前的战况。 只见五彩极光下,是遍地伴着浓烟的冲天火光,黑黝荒芜的忘川山,被照得如白昼一般明亮。 滚滚黑烟,飞沙走石、猎猎旌旗间,白盔白甲的天兵和乌盔乌甲的魔军战的正酣。 神矢乱飞,法器铮鸣,电芒烁烁,刀光剑影,此刻,是真正的修罗屠杀战场上,比先前的商周两国决战,要惨烈何止百倍。 满耳鼓声撼天,杀声震地,神哭鬼泣,震耳欲聋,满眼是血肉横飞,尸横满地,血流成河,扑面的血腥味让刚离开战场的小舞,都忍不住恶心呕吐。 突然,小舞被远方刺目的红色,给惊的瞪大了眼睛,一脸的不敢置信。 只见忘川山黑黝黝的峡谷内,伴着惊天动地的“轰隆隆”巨响,冲出无数道火红的岩浆,逐渐形成流淌的大小赤红岩浆河,滚滚奔腾而来,势不可挡。 炽热岩浆流过之处,瞬间吞没一切同时,黑烟冲天而起,磅礴冲劲还将烧红的飞石,不断抛向半空,如绽放的烟花一般,留下千万条火红的划痕,绝美恐怖。 小舞发现,熔岩河如一条条凶恶火龙,张牙舞爪,吞噬掉天军雪白的帐篷,在神魔决战的战场,慢慢汇集成一片翻滚的火海。 条条火龙并不甘于被困,开始没过忘川河岸,毁灭了岸边血红的曼陀罗花,流入忘川河中。 炙热的岩浆遇到河水,升腾起漫天水气,白色水气与漫天烟灰相遇,砸下豆粒般大的泥水。 天军和魔军将士们无一例外,个个都成了泥巴人,他们一面手持各类武器和法器,在半空中拼死搏斗,一边还要躲避,被喷上天的飞石砸中,还要防止自己掉进脚下的岩浆河中。 这么个打发,让双方都显得很狼狈。 正指挥天军作战的擎天,与身边的玄元对视了一眼,眼中都有惊慌之色划过,但也都相互坚毅地点了头。 擎天和玄元心里都明白,天军已无退路,只能放手最后一搏。 “太狠毒了!” 对魔王引来地火,想对天军进行全面绝杀,擎天忍不住低声咒骂了一声,然后,坚定打出一个四指朝天的手势。 随着一阵有节奏的鼓声,天军将士们已接到了擎天的命令,“准备做最后的决战”。 神魔大战终于走到了,最后生死决战的一刻。 而刚刚回归仙身的鹿小舞,正巧不巧赶上,她也是悲催,从一个绞杀场战死,又落入另一个更大的绞杀场。 擎天和玄元千算万算,算到魔王伏冥嚣,可能会使用威力巨大的法器,也可能使用绞杀的法阵,但就是没有想到,魔王伏冥嚣竟调来地火,想焚烧屠灭整个天军。 这一招确实狠毒,但也很冒险。 伏冥嚣想烧死整个天军,但地火很难控制,一旦失控,会连带将整个魔军被烧,还不单单如此,地火来势汹汹,令万物无一丝可逃脱机会,若彻底失控,将会毁了整个九泉。 天兵已被迫飘在半空中,脚下是炙热岩浆,个个像是被放在烤架上的烤鸡,被滚热气流烘烤着,被烧的或神焦鬼烂,或大汗淋漓,个个都苦不堪言。 十分明显,一直生活在艰苦地下环境,与地火岩浆河相伴而生的魔兵,相比养尊处优的天兵,要适应耐受的多。 魔兵是越战越勇,而天兵正好相反,渐渐就落了下风。 第634章 神魔大战(1)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当天兵正勉力与魔兵对战时,更悲催的事情发生了。 从魔军队伍中,突然又冲过来一支骑着火焰虎的魔军,有两三千人之多,火焰虎浑身燃烧着火焰,嘴中也喷着火,骑手也是挥舞着携风带火的大刀,火焰军若熊熊燃烧的巨浪,带着翻天搅海的力量,就向天军扑了过去。 焰虎军所过之处,如秋风扫落叶一般,将正遭受炙烤的天兵砍杀,并纷纷跌落在炽热的岩浆河内,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 更加雪上加霜的是,从流入鲜红岩浆的忘川河内,冒出腾腾黑气,并爬出一些密密麻麻的狰狞骷髅,这都是河里的怨灵孤魂等。 因被滚烫的岩浆所扰,都纷纷爬上河岸,嗅到血腥味后,就疯狂飞扑上去,缠在天兵身上,啃噬血肉,吸**魂…… 一时间,鬼嚎兽吼,哭喊惨叫声震天,伤亡的天兵如下饺子一般,“扑通、扑通”不断跌落。 到此刻,奇虎相当的两方战况,彻底出现了偏沉,魔军已占了上风。 突然,小舞看见了,正在指挥作战的擎天,顿时气从心头起,胸膛剧烈起伏,连呼吸都重了几分。 小舞赶紧沉下眉眼,不敢再看那个熟悉的身影,她担心自己,会压不住满腔怒气,会冲过去杀了他。 “不能动手!不能动手……” 小舞紧握着拳头,在心中不断对自己呐喊,此刻,她决不能对擎天动手。 虽然,小舞很恨擎天和他爹,也想他们被惩罚,但她心里很明白,百万天军的性命都握在擎天手里,自己纵使有深仇大恨,也不能帮着野心勃勃的魔族,将三界给毁了。 “鹿小舞,看看眼前……这些穷凶极恶的魔军,不但引来地火,还招来冤魂厉鬼,进行惨无人道的屠杀,若魔族赢了,这三界……将再无宁日,鹿小舞,你该做点什么……” “擎天,是辜负了甄小舞,但却没有辜负……你鹿小舞,他应是知道,两个小舞……本是同一个,但又……因有不同,才患得患失的,一定是这样……” 或许,要杀甄小舞的……是个假冒的?翠儿带走两孩子,也是有苦衷的?等等,再等等……鹿小舞,千万别做……让自己今后……后悔的事,弄弄清楚再说……” 杀甄小舞时,擎天那冷漠狠绝的面孔,一直在鹿小舞眼前晃荡,她拳头握的咯吱直响,心里却在不断劝说自己。 但看见金盔金甲的师傅玄元,他疲惫苍老的样子,让小舞心上一疼,甩掉脑子里的混乱思绪,眼中瞬时噙满泪水。 “师……傅!” 小舞低声喃喃,泪眼朦胧间,猛地看见一个飞旋的金环飞过。 “乾坤圈!?……” 小舞认出闪着金光的飞环,是贵琰的乾坤圈,自己和翠儿曾莫名其妙,被风吹上九重天,自己就被贵琰的乾坤圈打伤,爬到希夷仙府求救,才有了之后的恩恩怨怨。 这一段带着疼痛的记忆,也是自己能记住的最初记忆。 用手背抹了一把眼泪,小舞定睛细看,发现乾坤圈正砸向一个穿红斗篷的魔将。 顺着乾坤圈过来的方向,见一个正急速跌落的身影,那身影很熟悉,小舞的心不觉猛地一紧。 “贵琰!” 弥漫的滚滚烟尘中,遮住了小舞大半视线,她想都没想,就直接冲向坠落的身影,在翻滚炙热岩浆河面上,一把抓住了贵琰,带他一起飞掠而上。 四目相对,已近昏迷的贵琰突然瞪大眼,怔怔望着眼前的小舞,满脸的不可思议,一把抓住小舞的手臂,顿时疼的脸都皱成了一团。 “小……舞!是你吗?” 小舞红了眼圈,“是!”。 “你真的……回,来,了?” “回来了!” 小舞一边应答,一边检查贵琰的伤势,发现贵琰从大腿根,被齐齐砍下了双腿,正血流如注。断腿已跌入岩浆河,不可能再找回来,贵琰余生将是个残疾。 一边向擎天的方向飞,小舞一边咬破自己的手指,运力逼出自己的鹿涎圣血,喷到贵琰的断腿上。 “不要……救我!不要……” 失去双腿的贵琰已生无可恋,不想让小舞救个废人,他一边大喊,一边奋力挣扎。 小舞大吼一声,“贵琰!”。 知道贵琰爱面子,不会接受这种窝囊活法,他定是不会听劝的,小舞没有再多言,伸手直接将他击昏。 贵琰鲜血喷涌的断腿,被喷上小舞的鹿涎圣血后,正已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从逐渐不流血,到伤口大多开始闭合。 小舞一身飘逸白衣,在穿着冷硬铠甲的大军中,显得十分突兀扎眼,吸引了不少目光。 “小舞?!……” 突然看见了小舞,擎天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用手揉了揉眼睛,瞪着吃惊的的大眼,上下左右地仔细打量她。 “小舞!?……” 擎天再次呼唤,心中已基本确认,那就是鹿小舞,但已被打入六道的她,怎么会重回仙身? 这太匪夷所思了! 擎天如傻子一般,呆呆望着正飞近的小舞。 在离擎天丈外的距离,小舞停在空中,一直沉着眉眼,浑身带着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强压着心中的怒气,看都没看擎天一眼,将浑身是血的贵琰,大力推向了擎天,然后转身就走。 她恨他!想报仇,想知道一双儿女的消息,但是她不能!此时此刻,她什么都不能做。 “小舞,是你吗?啊?” 擎天红了眼圈,怔怔望着近两丈外的小舞,抖着声音傻傻问,同时伸出手,接住已昏迷的贵琰。 见贵琰已断了双腿,但伤口正在愈合,擎天立马明白,是小舞用上了鹿涎圣血治疗。 擎天更加确认,真是鹿小舞回来了,他满眼痛色,给贵琰擦了擦脸上的血,咬牙切齿道:“贵琰!等着,王兄,给你报仇!”。 把贵琰交给身后的方相,擎天立马转头,发现小舞已飞远,在冲天火光中,她背影孤单而冷绝。 擎天祭出一身白甲,一抖手向小舞抛去,他不想正生自己气的她,处在危险的战场上,还只穿着毫无防护的白衣。 感觉身后的风声,小舞猛回头,发现一身白甲飞来,挥手一击,将白甲直接击落,那白甲一路翻滚着,跌入脚下炙热的岩浆湖中,消失的无影无踪。 她不会领仇人的情。 “小舞! 擎天痛呼出声,明白小舞还在恨自己,因自己正压着阵眼,无法离开半步,他连忙会身后的方相吩咐,“方相,带人去保护!带她……到安全地方”。 看见太子眼中的泪花,知道太子担心小舞,方相应着一声“是”,就一挥手,带着几个侍卫,去追赶保护小舞。 第635章 神魔大战(2)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正在组织布阵的玄元,将一切都看入眼中,嘴角不由抽动起来,猜到小徒弟定是和擎天在赌气。 压抑着心中的惊喜,玄元伸手祭出一把宝剑,冲小舞方向就祭了出去。 听见一道凌厉的嗡鸣,冲着自己的后背袭来,小舞手上运出光芒,想要抵挡即将到来的攻击,却转头看见,一只喷着火焰的长剑正向自己急驰而来。 “火凰剑!” 忍不住惊呼出声,小舞万万没有想到,师傅竟随身带着,已认自己为主的火凰剑。 几十日前,在九天之巅,天君故意找茬,宣布将自己打入六道轮回时,自己将火凰剑交给贵琰,让他代为还给师傅。 小舞没想到,自己在人间走了一朝,意外归来,火凰剑被师傅随身携带,在这战火纷飞的战场上,自己又重得火凰剑。 小舞伸手抓住,停在自己面前“嗡嗡”鸣响的火凰剑,顿时泪崩,跪在半空中,与师傅玄元遥遥相视,都是心潮起伏,百感交集。 此刻,时间如停止了一般,在惨不忍睹的战场上,仿佛只剩下悲喜交加的师徒俩。 知师傅与擎天是忘年交,因自己又仇视擎天,小舞没有去见师傅和师兄们,她不想让他们夹在中间为难。 “师傅!” 望着眼中噙泪的师傅,小舞哑声痛呼了一声,然后毅然起身,持着喷火的火凰剑,杀入乌压压的魔军和孤魂野鬼中,每砍下一道剑光,就能劈倒一片。 此刻,天军已溃不成军,魔军却是越战越勇。 望着越来越不利的战局,望着去战斗的小舞,擎天眉头已皱成了一个大疙瘩,他双眼通红,遥遥望向玄元,两人又都相互点了头。 “启动大阵!” 擎天从牙缝挤出四个字,同时打出一个手势,听见身后的天鼓,发出准确的“咚咚,咚咚咚……”的两长三短响声,才缓缓放下手。 擎天担心地望向远方,见穿着醒目白衣的小舞,正与一个披着红斗篷的魔将缠斗,飘逸白衣翩然翻飞,如一朵怒放在污泥上的白莲,美的惊心动魄,也让人怜爱心疼。 玄元祭出一个黑黝黝小钟,用法力催动,待小钟光芒大作时,玄元将它祭出。 “咔咔咔!咔咔咔……” 小钟飞入烟雾滚滚的控制,慢慢膨胀变大,罩住整个战场,随着不断的“咔咔咔”声响,万道金光倾泻而出,将两方所有将士都罩在金光里。 听到连续两长三短的鼓声,天兵不再恋战,纷纷有秩序地开始撤离。 “鹿小舞,快撤!” 被擎天派来的方相,一路杀到小舞身边,对她高声大喊,他必须将她带离,因为混沌钟已经启动,若走的迟了,可能会被混沌钟吞噬。 小舞恍若未闻,与红斗篷魔将缠打的难舍难分,因他刚刚砍掉贵琰的双腿,自己必须要他脑袋,为贵琰报失腿之仇。 不知怎的,小舞极其厌恶,正与自己对战的,披着红斗篷的魔将,见到他时,气就不打一处来,很想立刻割下他的头。 一来,他砍断了贵琰的双腿; 二来,他一直缠着自己打,刀刀狠厉,视乎和自己有什么血海深仇; 三来,他竟对自己狞笑,那笑容邪气阴鸷,非常的欠揍。 小舞已杀红了眼,如一只红眼的恶魔,她将心中所有的憋屈和愤怒,都一股脑发到那魔将身上。 一来二去,两个已大战了二十几个回合,竟也没分出胜负。 小舞祭出火凰剑,瞬时,火凰剑分化成九把一模一样的剑,小舞手上捏诀,御着九剑齐齐刺向那魔将。 “去死吧!” “呵呵!” 披着红斗篷魔族眸光复杂,呵呵冷笑一声,像是故意炫耀一般,也祭出自己的长刀,长刀瞬时分化出十八柄长刀,迎上小舞的九柄长剑。 “该死的,你去死吧” “你最该死” 剑尖对着刀尖,两下较起了内力,二个都杀红了眼睛,一边瞪着对方谩骂,一边都将刀剑上灌上更多灵力,想把对方一下刺杀。 一路砍杀围过来的魔兵,和乱七八糟的骷髅等,方相飞身上前,运力帮着小舞,并对她高声大喊。 “大阵启动了,不可恋战,你后撤” 对方相的喊声,小舞依旧如聋了一般,根本就是不搭不理。 “想走……你休想!” 听见方相的喊声,披红斗篷的魔将狰狞着一张脸,大喊一声后,在十八杆长枪上,运上了更多灵力,十八杆长枪发出“铮铮”鸣响,凌厉气劲竟将小舞的九柄火凰剑,推的连连退后。 小舞和方相也都运出更大气劲,才堪堪压住长枪的攻势。 其实,这个穿玄甲红斗篷的魔将,不是别人,正是屠灭了白鹿族的宸佑。 作为东方魔军元帅的宸佑,带着东方魔族与天军率先交手,因贵琰功夫了得,杀了他手下好几个大将,宸佑气急了,遂亲自出战,与贵琰缠打在在一起,一战就是一百多个回合。 刚刚,宸佑正全力躲避,贵琰法器乾坤圈的袭击,转头一看,发现穿着一袭白衣的女子,将被自己砍伤,正在跌入脚下岩浆河的贵琰,给直接捞进怀里,并直接给带走了。 在生死一线的战场上,出现这种怪异打扮,还是一个娇小的女人,宸佑忍不住打量起来。 这一看,把宸佑直接给惊呆了。 “鹿小舞!” 已带着贵琰飞远的女人,和寻人告示上的鹿小舞,长的是一模一样,小舞无意瞥看过来的一眼,落入宸佑眼中,他已百分百确认,那就是鹿小舞无疑。 是她! 那双大眼睛,是这世上最清亮、最干净的,和她小时候一模一样灵动好看,被自己一直念念不忘。 可怜!可叹! 仇人就站在眼前,小舞却不认识,因为她已丢了曾经的记忆。 因不记得仇人,小舞自是无法理解,宸佑对挑战他的方相等,能躲则躲,根本就不想搭理。 而他却如膏药一般,紧紧黏上自己,穷追猛打,刀刀狠厉,像有滔天大恨一般,要将自己碎尸万段。 “她怎么在这?” 宸佑被惊呆了一霎,接着就是巨大的恐慌和担忧。 鹿小舞露面,那自己屠灭白鹿族的事,就再瞒不住了,自己和父王制造假象,欺君之罪也就坐实了。 众里寻他千百度,鹿小舞却自己送上门,不马上杀了她,那自己和巫灵族的好日子,就算到了头,几万年的谋划,就会毁于一旦。 “必须……杀了她!” 宸佑心急火燎,焦急的去追赶小舞,最后被天将给拦住去路。 宸佑没想到,送回被自己砍伤的贵琰后,小舞立马又杀了回来,宸佑怎会放过,这杀死鹿小舞的最好机会? 第636章 神魔大战(3)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大阵已经启动,混沌钟具有吞噬掉天地一切的法力,若不尽快躲进特定禁制下,就会被混沌钟给吸走绞灭。 方相急了,对身边的小舞大喊,“快走!这是太子的命令”。 方相不提擎天还好,一听是擎天的命令,正有气无处撒的小舞,从自己已破了的手指,挤出一些鹿涎圣血,祭到自己的九柄火凰剑上。 突然积增十几倍灵力,把正与小舞较力的宸佑,瞬时给压得五腹六脏都翻江倒海,忍不住吐出一大口鲜血。 没有理会受伤的宸佑,小舞却收回火凰剑,浑身抖着戾气,直接剑指方相,怒吼,“滚!否则,我杀了你”。 望着小舞喷火的赤红眼睛,方相愣住了,完全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明白小舞怎不分敌我、不知好坏,竟剑指自己? 捂着被震疼的胸口,宸佑也蒙住了,完全搞不明白,小舞为何这般对待方相?宸佑也再次发现,小舞好像不认识自己。 正当宸佑发愣时,小舞瞪着怒气冲冲的大眼,又直接剑指宸佑,“你,报上名来,本仙的火凰剑下……不死无名鬼”。 宸佑一时更糊涂了。 虽然过去一万多年,但宸佑自觉,自己的变化并不大,以小舞过目不忘的能力,不可能到现在还认不出自己。 直愣愣对视着小舞,宸佑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如实开口,“魔族北方元帅,宸佑是也,你,不认识本帅?!”。 “无名之辈,拿命来!” 面对四方魔军之一,统领近五十万魔军的元帅,被小舞说成无名之辈,让听见的方相等人,不由都齐齐看向小舞,一脸的不可思议。 被小舞直接看低,宸佑眨巴着一双杏眼,脸上的肌肉不由直抽,不知小舞是太过自负,还是太多无知。 小舞手持火凰剑,直直刺向宸佑,那狠厉毒辣的劲头,让宸佑丝毫不敢大意,一手抖出护体阻挡,挡住气势汹汹的火凰剑,另一手的长刀却刺向小舞。 “闪开!” 正被怨灵恶鬼围攻的方相,抖出浑身气劲,将那些脏物震飞,祭出自己手中的剑,迎上宸佑的长刀,刀剑相磕,发出“锵”地一声巨响。 “滚!” 对方相的不断袭击,宸佑无心纠缠,将他不断击飞,却一心死死缠住小舞,逼的小舞不得不以鹿涎圣血祭剑,才将宸佑的进攻势头,给渐渐打压下去。 擎天一脸沉重和担忧,不时注视着小舞的动静,此刻,他正压着阵眼,组织百万天军向安全地带撤离,见方相等人被缠住,小舞没有要跟着回撤的意思,知道她的倔脾气,擎天心内更是着急,转头命令身后的炎文。 “炎文,再派四个出去,协助方相……速把小舞带回” “是!”,炎文应着离开。 半空中,金光四射的混沌钟还在膨胀,不断发出“咔咔咔”的瘆人声响。 玄元遥遥望着小徒弟玉龙清,也就是鹿小舞,眸里装满担忧和复杂,见擎天又派出了近卫,才又开始对混沌钟施法。 “咔咔咔!……” 一阵更大的声响后,混沌钟膨胀的已看不到边沿,终于停住了涨大,巨大阴戾的旋风自钟内渐渐生成。 被小舞又突发的灵力,给震飞的宸佑,吃惊地望着小舞,依旧想不明白,她怎么总功力大增? 宸佑注意到,天兵有序地撤退,自己带着魔军正穷追不舍,焰虎军更是英勇无匹,一举将后撤缓慢的天兵,给杀的七零八落。 “轰隆隆!……轰隆隆……” 一声比一声更响的轰隆响,让小舞不得不重视起来,她仰头看见,上空有一只超大的黑钟,里面正酝酿着黑色风暴,裹挟着视乎能毁天灭地的威压。 大钟之设下万道金光,将整个战场及周边的山水都笼罩其中,像是万物装在了金色栅栏的牢笼中,让身处其间的生灵,都觉得毛骨悚然。 突然,黑色大钟慢慢旋转起来,黑色旋风自钟内冲出,带着席卷一切的力量,将金光笼罩下的一切,都纷纷卷向钟内黑黢黢的黑洞内。 “啊!啊……” 一些法力低微者、灵兽、骷髅恶鬼、冤魂幽灵、以及飞溅的炙热石头、丢的盔、弃的甲、长戟、弓箭等各种武器法器,被黑气旋转的飓风卷起,带着鬼哭狼嚎的凄厉喊叫声,被混沌钟吸入骇人的黑洞。 混沌钟威力巨大,是十分可怕的先天神器,可毁天灭地,瞬间就能搅杀万物。 只有预设好的大阵,才能提供相应的屏蔽,只有躲进屏蔽,才能躲过被吸走诛杀的命运。 看见小舞一身白衣,在飞旋的飓风中猎猎飞舞,好像随时会被扯破一般,她也已经站不稳身形。 “带她……强行撤离” 一边对身边太子近侍大喊,方相一边顶着风,一步一步艰难靠近小舞,决定强行把她带离。 站在远处的魔王伏冥嚣,举头望着正现狰狞的混沌钟,见自己的魔兵等,正被混沌钟吸走吞噬,眉头已皱成了一个大疙瘩,他伸手祭出一面幡旗,并大力抛入空中。 那幡旗噗啦啦随风而长,发出“哧哧”闪电般的紫芒,还有黑白两气萦绕其中,在混沌钟下,快速铺展开去,看着旗幡渐渐挡住了,混沌钟发出的金光和飓风。 混沌钟争鸣着,似乎要把旗幡整个吞噬,幡旗被飓风鼓动,如海上滔天巨浪一般,随风剧烈翻滚。 奈何旗幡长的太快,不一会功夫,就挡住混沌钟的金光和飓风,也挡住了被席卷而上的魔兵等。 “铿铿!……” “咔咔咔!……” “轰隆隆!……” 先天法器混沌钟怒了,不断发出各种杂乱的声响,声声敲打在众将士的心坎上,声声惊心动魄,令人不寒而栗。 旗幡被鼓动的更加猛烈,视乎要被混沌钟吞噬,怎奈那旗幡好似如万钧重,也像是生了根一般,混沌钟再咆哮峥嵘,也一口吞不下它的沉重。 能抵抗先天法器混沌钟的旗幡,自然也不是一般的法器,这面遮天的大旗幡,也是先天的法器,名唤招妖幡。 招魂幡,乃是妖族的震族至宝,一直被魔王伏冥嚣所占有,此幡一出,三界妖魔鬼怪听到召唤令,会从四海八荒齐聚而来。 两方所有的将士们,包括小舞、擎天和玄元等都齐齐仰头,望着铺天盖地平放的大幡,都是愣怔住了。 没有人料想到,已消失不见二十几万年的招魂幡,再现神魔大战的战场,而且在魔王伏冥嚣手上。 “咚咚,咚咚,咚咚咚……” 魔王伏冥嚣一脸阴鸷,突然又一挥手,魔军战鼓顿时擂响,听到进攻的鼓声,被混沌钟给吓的呆若木鸡的魔军,和各种恶鬼怨灵等,顿时又像疯了一般,一路嚎叫着,有冲向天兵躲避的方阵。 擎天眉头紧锁,嘴唇紧抿,也毅然打出一个手势,站在原处的玄元看见,也手上运出法力,与擎天一起对混沌钟再度施法。 难抑愤怒的雷鸣声,在招魂幡上方轰隆隆炸响,混沌钟转的快了一些,旋出能翻江倒海的气势,视乎要将铺天盖地的招妖幡撕裂。 第637章 神魔大战(4)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混沌钟,是天生天养的至尊大神---东皇太一出生时,抱着一起出生的先天法器。 在上古时期,东皇太一曾与大巫对战,最后身死陨灭,混沌钟被紫薇大帝占为私有。 后来,虽然东皇太一耗费十万年,靠一缕残魂得以再生,成了如今的北天庭天帝---帝九渊,但因法力未恢复等原因,帝九渊始终未夺回自己的法宝。 混沌钟一直滞留在紫薇大帝手里,神魔大战开始前,经天君亲自斡旋,圣战神玄元从紫薇大帝处,借来混沌钟,以备神魔大战应急之需。 若不是魔王伏冥嚣引来地火,想一举诛灭百万天军,擎天和玄元还下不了决心,启用这能毁天灭地的法器。 因了解混沌钟的巨大破坏力,玄元只启用了,混沌钟的部分神通,其实他就是想多弄神通,也是有心无力,毕竟他不是原主,无法驾驭混沌钟,对如何利用混沌钟的神威,也还是一知半解。 论法力神威,混沌钟要比招妖幡强许多,因混沌钟的神力只被用了部分,此时和招妖幡相比,竟是打了个平手。 招魂幡,专收各种妖魔鬼怪、魑魅魍魉,元魂邪魅,几十万年来,从没停止过,旗幡空间里,充斥着各种脏污。 招魂幡一旦展开,紫芒闪烁,阴风飒飒,妖魔鬼怪会从空间中不断窜出。 更加要命的是,招魂幡就是一面令旗,各路妖魔鬼怪感知后,就会从四面八方出发,一起拥向招魂幡所在之地,听从招魂幡的命令。 看见各种妖魔鬼怪等,以及魔军已冲入军阵中,开始疯狂的厮杀啃咬,玄元脸色沉重,传密音给擎天,“太子殿下,请稳住大阵,臣去也”。 “圣战神!……” 还未等擎天说完话,玄元手持着喷火的火凤剑,就向头顶的招妖幡飞掠而去。 玄元挥舞着携风带火的火凤剑,一剑一剑地砍向招魂幡,在他的不断挥砍下,招魂幡如被狂风撕扯的巨帆,随时有被扯破的危险。 魔王伏冥嚣见状,心里是一阵紧张,心知玄元若砍破招妖幡,那偏向魔族一方的战局,就会立马被反转。 当前,除了自己能与玄元一战,别的魔将上去迎战,无疑就等于去送死。 伏冥嚣阴鸷着一张脸,目露凶光,召唤出自己的两柄半月刀,转身对身边的的成烈命令,“成烈,压住阵脚,本王,去会会玄元”。 “父王!让儿臣去吧”,成烈抢先一步,挡在父王面前,无比坚定道。 “听令!” “……是!” 对视着父王冷厉的眸光,成烈满眼都是担心,但不敢不从,只能低声应允,让开挡着的路。 伏冥嚣手上运力,将黑雾腾腾、紫芒烁烁的半月刀,掷向正拼力击砍招魂幡的玄元。 玄元感受到杀气,御着火凤剑,迎上正劈来的半月刀,两力相遇,发出震耳欲聋的响声,震的招魂幡更剧烈的抖动,抖落出更多的妖魔鬼怪,乌压压地散去,如饥似渴去啃咬猎物。 一时间,妖魔鬼怪、怨灵骷髅当道,群妖众魔乱舞,天兵一旦被缠上,就被抓扯啃噬的哭爹喊娘,最后无力抵挡,纷纷跌入脚下翻滚的岩浆河中,场面是惨不忍睹。 宸佑虽然已受了伤,却一直缠着小舞打,大有不杀死她,绝不善罢甘休的决绝。 一面迎战缠着自己打的宸佑,还得一面击退方相等的围堵,明白他们要带自己撤离,但小舞不想再见擎天,她怕自己压不住气,想立马为自己报仇,小舞左支右挡,被缠的有些手忙脚乱。 小舞突然发现,师傅玄元飞掠而上,挥剑砍向招魂幡,之后,又御着烈焰滚滚的火凤剑,迎向一柄黑气腾腾的半月刀,双方较起内劲。 两个大神被光芒笼罩,光芒越来越刺眼,滔天气劲喷涌而出,将招魂幡鼓动的剧烈翻滚,击飞不少乱七八糟的妖魔鬼怪等,附近的士兵也被波及,有的直接被击到岩浆河中。 小舞、宸佑、方相等都纷纷打出护体,防止被喷涌而来的气劲击伤。 隔着透明的护体,小舞发现,两个正较劲的大神,脸和脖子上的青筋暴起,脸更是涨的通红,嘴角隐约有血色,应该都受了内伤,但依旧不死不休地对峙。 突然,师傅迎战的高大森然男人,也就是小舞已不记得的魔王伏冥嚣,抛出手中的另一只柄半月刀,半月刀携着紫芒黑气,凌厉地打向正运力的玄元。 “师傅小心!” 宸佑还躲在护体时,小舞大喊一声,快速飞掠而上,手上已运出法力,并从已割破的指尖,挤出鹿涎圣血,为自己的师傅,远远抖出一个透明护体结界,。 望着小舞冲向魔王,宸佑想去追,却迟疑了脚步,最后没敢追上去。 宸佑怕魔王看见,自己一个一方魔军元帅,抛下自己的将士不管不顾,而是守了一个女子缠打,他很怕魔王等多想。 更重要的是,通过不断的试探和观察,宸佑能确认,鹿小舞真好似不认识自己,自己报上姓名后,她还是无动于衷,自己杀了她的全族,她这种异常的表现,只有一个理由能解释通,那就是她失忆了。 宸佑还真是猜对了,小舞确实已忘了过去,她能记住的最初记忆,就是自己身处玄牝洞内,被旋转的飓风给吹飞,最后落在玄牝潭边。 小舞的结界刚铺开,就被疾驰而来的半月刀,给刺破一个小口子,而结界像一张透明的胶皮糖,被带着气劲的半月刀,给拉扯的老长,最后,又被结界给弹飞回来。 结界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自行修复了破口,不一会就恢复如常。 伏冥嚣大吃一惊,霍然转头,看向一个持着喷火长剑,飞向自己的女子,定睛一看,更是被惊愣了,不禁惊呼出声。 “鹿小舞!?……” 伏冥嚣一失神,被正较着气劲的玄元,给击中了心口,他连忙先收回半月刀,压下心口的不适。 望着一身染血白衣的小舞,伏冥嚣瞪大一双豹眼,不敢置信,脸上的肌肉都在不停抽动。 “是鹿小舞?!” 正压着阵眼的成烈,以及正观战的大祭司祭渊,也都发现了小舞,都被惊呆了,张着吃惊的大嘴巴,半晌都没能合上。 “师妹!” “都留在原地!” 分别带领一对天军的秉德、白梓和不染,也发现了自己的小师妹,都又惊又喜,不约而同喊出声,都想要冲上去帮忙,却被擎天的传音给制止住。 作为知晓小舞鹿涎圣血秘密,为数不多的知情人之一的玄元,清楚小徒弟抖出的结界很难缠,应该能阻挡伏冥嚣一阵子。 玄元无暇多想,更没有时间感慨,不打破招魂幡,混沌钟就用不出神通,现在的局面再持续下去,那些妖魔鬼怪陆续赶来,天军将必败无疑。 玄元对小舞大喊,“清儿,去打破……招魂幡”。 已看出招魂幡的破坏力,明白师傅冒险的用意,小舞忙高声应了,“是!师傅”。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638章 神魔大战(5)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小舞已顾不得,魔王伏冥嚣怎会叫出自己的名字?她挥舞火凰剑,并给剑祭上了鹿涎圣血,然后,就一剑一剑劈向招魂幡。 玄元也没有耽误时间,也挥剑不断砍向招魂幡,小舞从手指上挤压出鹿涎圣血,也祭到师傅的火凤剑上。 一时间,本是一对的火凤剑和火凰剑火光大作,带着腾腾烈焰,都凌厉的劈向招魂幡。 招魂幡一阵摇荡后,突然就燃起大火,不一会儿,招魂幡就被烧成片片飞灰,被混沌钟的巨大吸力,给卷入深不见底的黑洞中。 太快了! 只是眨眼般功夫,招魂幡就被灰飞烟灭,魔王伏冥嚣恍若从梦中惊醒,想要拦截已是来不及。 苦苦找了一万多年,都没有找到的鹿小舞,突然出现在自己眼前,让魔王伏冥嚣是又惊又喜。 小舞以血祭剑,爆发出不可思议的能量,还毁了招魂幡,那血祭的结界,更是能自行修复,伏冥嚣心内震惊不已,一双虎目亮的出奇,噙着兴奋激动,但也深藏了担忧和悲伤。 “慕白有救了!” 兴奋是真兴奋!当伏冥嚣低头看见,万道金光笼罩下,魔兵和各类恶鬼怨灵等,正纷纷被混沌钟内的黑洞吸走,他眸光深了许多。 伏冥嚣心里明白,若放任混沌钟施展神威,已看见胜局的魔军,不久后,就会被消灭殆尽。 伏冥嚣无暇多想,小舞一系列的反常: 作为一个魔族公主,怎会帮天族打击魔族?…… 为何成了圣战神的徒弟?…… 她的血好像有玄机?…… 她好像已不认识自己?…… 伏冥嚣运出九阴神魔功,在头顶抖出一个超大结界,暂时挡住大批魔兵等,被混沌钟吸入黑洞中。 成烈震惊之余,看见父王抖出一个大结界,忙紧急命令,“擂鼓,进攻!全力抢占天军的护体,众将们,随本王子一起,一起加固结界,大祭司,魔军,设阵保护后方”。 “是!” 众人齐声应着,魔将们忙施展法力,巩固结界,防止被混沌钟给撕破吞噬。 摆脱方相纠缠的宸佑,已经回归自己的东方魔军,一面将成烈、伏冥嚣等的表情收入眼底,一面组织手下魔将拱卫结界,还一面派人去督促进攻的将士,要不惜一切代价,抢占天军建好的护体。 “咚咚咚……” 得到魔王结界庇护,正进攻的魔军,听到进攻的咚咚鼓声,明白抢占天军护体,是能存活下来的希望,顿时都如疯了一般,冲向正在护体中躲藏,全副以待的天军。 两军又打成一团,灵兽的嘶鸣声,兵器相撞声、以及嘶喊嚎叫声,不绝于耳。 发现紫芒闪烁的结界,正慢慢铺开,魔兵又开始进攻,正压着防护大阵的擎天,对身后的天将们大喊,“大家齐心协力,一起击碎……那结界。” “遵命!” 包括小舞大师兄秉德等大将一边应着,一边一起发力,要击碎魔王伏冥嚣布下的打结界,好让混沌钟的神威得以发挥。 一场破坏和反破坏的较量,成了两军的重点,双方都竭尽全力,拼死一搏。 魔王伏冥嚣运出法力,施展在结界上,混沌钟被气劲挤压的,发着嗡嗡鸣响,就如一只困兽想挣脱束缚。 布下一个大结界,与先天至宝混沌钟抗衡,法力消耗是巨大的,用不了多久,就会抵抗不住。 伏冥嚣选择这么做,也只是权宜之计,是留下一些时间,让魔军抢占天军的护体,或是能及时搭建出,能抵抗混沌钟神威的护体。 但伏冥嚣心里明白,有效的防体结界,不可能轻易就能搭建成,目前只有两条路可走,一是抢夺天军早就设好的防体,二是,逼着玄元以身祭混沌钟,使混沌钟强行关闭。 混沌钟是天生神器,曾镇压洪荒之气,之后,不知又吞噬多少生灵,已变成满是戾气的凶器,一旦开启,定会狮子大开口,疯狂吞噬生灵,修补长久所亏,若没有修为深厚的大神祭钟,它断然不会停止绞杀。 伏冥嚣气急败坏,挥舞半月刀直指玄元,歇斯底里大喊,“玄元,本王,定拿你祭钟,以解我心头之恨”。 玄元怒目,回怼,“魔王,你离经叛道,又胆大妄为,挑起战事,祸乱亿万生灵,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伏冥嚣气急而笑,“哼!天道不仁,以万物未刍狗,本王离的是什么经?叛的又是什么道?那太微老儿的道,能代表天道吗?若说离经叛道,欺压三界众生者,那太微……是首当其冲,你为虎作伥……当真该死”。 “伏冥嚣,你罪大恶极,还不知悔改,更是该死” 两个大神一边相互指责,一边你来我往缠斗,相互把对方往混沌钟内驱赶,一心将对方逼入混沌钟。 以小舞的法力,根本就考不上边,何况,两个大神都一致把她往外退,无一例外,都不想她被混沌钟所伤。 当然,玄元是爱护自己的小徒弟,而伏冥嚣是为了救活自己的爱子,因为小舞的心内,豢养着小儿子慕白的元魂。 小舞没法,只能手持火凰剑,一剑剑狠劈结界,结界在她的剑下,也是抖的厉害,好像随时会砍破一般。 双方的大将们都各自施展法力,在维护和打破大结界,而双方的士兵们,为争夺能躲避混沌钟绞杀的护体,在进行着你死我死的拼杀。 看见鹿小舞回来,想着自己的爱子慕白有救了,觉得自己最大的心愿将了,伏冥嚣心里是高兴的,若能去陪伴魂归寰宇的爱妻,成全生死在一起的诺言,那也是不错的选择。 伏冥嚣看明白,想把玄元逼入混沌钟,是极难做到的事,毕竟,他的神通与自己不相上下。 若是拉着玄元一起祭钟,没有了混沌钟这一杀器,以魔族现有的实力,赢得神魔大战的胜利,那应该是大概率的事。 眼前出现爱妻----凌萱的笑脸,伏冥嚣对她勾唇一笑,有了与玄元同归于尽的打算。 看见小舞也飞到结界上,这里离混沌钟已很近,飓风吹的她都站不稳身,决定逼着玄元,和自己一起祭钟的伏冥嚣,用半月刀指着小舞,怒声大喝,“你,马上滚开!”。 玄元已看出,魔王伏冥嚣想以身祭钟,知道他定不会甘心,也定不会放过自己,看来一起祭混沌钟,是自己逃不掉的宿命。 见小徒弟又靠了过来,玄元满眼都是担心,也有深深的恋恋不舍。 小徒弟能逃出六道轮回,一定吃了不少苦头,作为她的师傅,自己还没有机会了解缘由,就要天人永隔,作为师傅唯一能做的,就是要力保她的性命。 玄元厉声呵斥,“清儿,速速离去,快!”。 第639章 以身祭钟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小舞已看出伏冥嚣的用意,是想逼迫师傅,向混沌钟内缠斗,应是想同归于尽,从而拯救整个魔军。 小舞也清楚,师傅让自己速速离开,是怕自己受到伤害。 对两个大神的喊话,小舞都恍若未闻,她心内已打定主意,诀不会让师傅出事,若必须死一个,那自己将首当其冲。 小舞祭出自己的鹿涎圣血,给师傅抖出一个护体,将师傅困在其中,防止他再来阻止自己。 同时,小舞在自己和伏冥嚣脚下,也用鹿涎圣血设立一个半圆的可移动结界,豁口正对着头顶的混沌钟黑洞。 小舞用法力催动结界,带着自己和伏冥嚣,向黑洞漂移上去。 玄元明白,小徒弟正替自己去赴险,顿时心急如焚,给火凤剑注入法力,砍向小舞给设的护体,却是白费一番力气,那护体就像胶皮糖,无论是砍还是刺,都还是打不破。 玄元失去了一贯的淡定,敲打着透明护体,瞪着正远去的小舞,焦急大喊,“孽徒!不可!你回来,回来……”。 “师……傅!” 隔着透明的护体,师徒俩久久凝视,见师傅大发雷霆,湿红了眼睛,小舞心痛欲碎,眼含热泪,却咧嘴笑了,笑的有三分解脱,七分苦涩。 若注定这是最后一面,小舞希望留给师傅的,是自己的笑容。 小舞转过身,不想让师傅看见,自己已流出的眼泪。 当年,若不是师傅救了自己,自己早已经死了,这一万多年,算是自己多偷来的生命,若能替师傅一死,此生也无怨无悔。 生无可恋,死又何惧! “你!……” 见自己被小舞困在结界中,并一起向混沌钟飘去,猜到她是想和自己,一起以身祭钟。 用半月刀指着小舞,魔王伏冥嚣被气黑了脸,嘴角不停抽动着,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瞪着怒目圆睁的魔王伏冥嚣,小舞嘴角扬起不屑,对他呸了一口,“呸!想让我师傅……为你陪葬,你,不,配!”。 小舞对视着,好像要把自己生吞活剥的伏冥嚣,一字一句说完,就手上捏诀,将鹿涎圣血祭在火凰剑上,御着长剑,顶着旋风,凌厉地刺向伏冥嚣。 伏冥嚣一手运着神力,稳着脚下已摇摇欲坠的大结界,看见小舞喷着火焰的长剑,正刺向自己,伏冥嚣犹豫了一下,扔出了手中的半月刀。 “孽障,真该死!” “锵!” 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众人抬头看见,裹挟着黑气紫芒的半月刀,正撞在一柄喷着烈焰的大剑上,僵持了十几息,最后,刀剑都被对方的气劲给击飞。 两个驾驭刀剑的人,身子都踉跄不稳,险些被飓风卷走。 论功力深厚,小舞自是无法与魔王伏冥嚣相比,正是自知不如,小舞才拼上了全力,加上鹿涎圣血的加持,灵力瞬间也激增十几倍。 而魔王伏冥嚣恰恰相反,他不想伤害小舞,因为在她胸膛内,寄养着自己爱子的元魂,慕白还等着她去救活。 加之,伏冥嚣的大部分法力,正用在维护抵抗混沌钟神通的大结界上,也低估了小舞的能力,伏冥嚣竟被剑气给扫到,受了一些内伤。 “咔嚓!咔嚓” 失去伏冥嚣内力支撑,被混沌钟不断摧残的大结界,终是支撑不住,“咔嚓”一声破裂,一阵紫芒闪烁后,彻底消失不见。 从救贵琰开始,小舞已用了不少鹿涎圣血,因得到老君的指导,她能从手指尖,逼出自己的鹿涎圣血,虽不似过去从舌尖取血那般,会疼晕好几日,但眩晕晕厥依旧会有。 小舞心里明白,自己可能会随时昏倒,留给自己的时间不多了。 小舞手上运力,将自己设下的结界拉近,逼着自己和伏冥嚣只能退向混沌钟,小舞想以此办法,与伏冥嚣一起祭钟。 召回被击飞的火凰剑,小舞挥剑,又刺向伏冥嚣,“去死吧!”。 伏冥嚣正要集中精神,抖出一个新的结界,却被小舞连续攻击,且招招狠厉,连一丝喘息的机会都不给。 伏冥嚣被气的面目狰狞,对小舞哇哇直叫,“啊!孽障,真真该死!”。 “轰!轰!轰……” 大结界被打破,一声比一声更响的轰鸣,自上空炸响,旋风带着要席卷一切的威力,从混沌钟内的黑洞倾泻而下。 开始有些犯迷糊的小舞,被旋风刮的已稳不住身形,被黑洞吸着向上飞去。 恍惚间,小舞感觉自己又置身玄牝洞中,身不由已,被飓风裹挟向上抛去。 感觉身边的风越来越大,混沌钟内的轰鸣越来越响,巨大的吸力让小舞的五腹六脏都翻江倒海起来。 若不是看见,伏冥嚣还在与混沌钟威力抗争,已几近昏迷的小舞,真想放弃苦苦挣扎,因为她知道,任何的挣扎都是徒劳无功的。 “太累了,好像睡一觉,但是,还不能……” 小舞在心中,一直提醒着自己,靠着顽强毅力,她还在努力挣脱,不想被黑洞吞噬 刚刚在执行擎天命令,一起运转法力,要打破魔王所设结界的秉德、白梓和不染,见结界已破,师傅还被师妹设下的结界所挡,而师妹正被混沌钟的黑洞吸走,他们都慌了,一起飞向师傅身边。 见三个徒弟前来,玄元手指小舞,对他们大喊,“去!救你们的师妹!”。 “是!” 秉德等应着,还是被小舞设下的另一道结界所拦,任三人如何攻击,也是打不破有弹性的结界,三人与师傅玄元眼睁睁看着,小舞在狂风中风中翻滚。 “师妹!” “撤下结界,师妹……” “师妹!回来!” 秉德三人不停敲打着,还在向混沌钟漂移的结界,痛声高呼,泪流满面,他们心里都明白,小师妹是要拽着伏冥嚣一起祭钟。 望着自己小徒弟,玄元红湿了眼睛,满眼装着心疼和不舍。 擎天压着防护大阵的阵脚,眼中已泪水涟涟,痛苦地低吼,“冤家!你回来!”。 鬼哭狼嚎等各种声音,在混沌钟瘆人的轰鸣声中,显得很是微不足道。 小舞神智已模糊,耳中只剩下一阵嗡鸣,她还是以鹿涎圣血,激发出自己更强大的灵力,拉动自己设的结界,将自己和伏冥嚣围住,并更快地向混沌钟内移动。 伏冥嚣低头看到,脚下如下饺子一般,乌泱泱向混沌钟的黑洞,飞去一群群着魔兵,和千姿百态的各类妖魔鬼兽等。 伏冥嚣又抬头看见,小舞正被混沌钟黑洞吸走,正手舞足蹈,做着最后的挣扎 意识到自己再不出手,小舞就会被混沌钟吞噬,那自己的爱子慕白,就没有再活过来的机会。 “孽……障!” 伏冥嚣大骂了一声,迎着飞旋的飓风,飞掠到小舞身边,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将她从旋风中拉出,当他要带小舞离开时,发现小舞设的结界,已将两个困住。 领教过小舞所设结界的神奇,伏冥嚣心里明白,在短时间内,自己是根本打不碎这奇特结界的,也知道小舞这么做,就是想和自己一起祭混沌钟。 伏冥嚣气的咬牙切齿,见结界又包裹上来,两人这时已被逼压到黑洞边沿。 伏冥嚣用上最大的神通,已有些抗不住黑洞内的威力,看到结界正在合拢,伏冥嚣不敢再耽搁,手上运出气劲,大力将小舞击飞。 在小舞设的结界,与混沌钟无缝对接那一瞬,小舞正好飞出最后的缝隙。 “都结束了!” 已神智不清的小舞心内慨叹着,等待自己被混沌钟绞烂,却感觉自己被一股气劲击飞,迷迷糊糊听见一声撕心裂肺大喊。 “慕白!” “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 接着就是一阵轰轰的巨响,小舞眼前一黑,昏死了过去。 第640章 决战戛然而止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伏冥嚣一声凄厉的呼唤,带着一个父亲的深爱和无限眷恋,喊声被混沌钟的轰鸣声淹没,魔王伏冥嚣也被黑洞吞噬,失去了影踪。 魔王伏冥嚣,以身祭了混沌钟。 两方将士们都怔怔望着,这惊恐又诡异的一幕,好似一时都忘记了,自己还在生死一线的惨烈战场上。 一阵响亮的轰鸣后,混沌钟像一个被噎死的老者,在死去的最后一刻,喉咙里发出含糊的咕噜声,声音带着瘆人的绝望……最后,只剩下几不可闻的叹息。 吞噬了法力高深的伏冥嚣,混沌钟好似心满意足,收敛起嚣张气焰,带着最后的余威,重重砸在忘川山一座高耸的山峰上。 一时间,地动山摇,在被砸榻的山峰上,混沌钟息了光芒,恢复了原形。 在众目睽睽之下,魔王伏冥嚣以金身之躯,祭了上古神器混沌钟,在最后一刻,为了救活爱子慕白,他将小舞推出了结界。 那是小舞为了捆住他,拉他一起同归于尽,用自己奇特的鹿涎圣血,为他和自己设下的结界。 魔王伏冥嚣至死都想不通,鹿小舞为何要背叛魔族?也不敢相信,自己竟被她逼死。 一朵如染了血的白莲花,被伏冥嚣推出结界,飞向一个正骑着神兽上的男子。 那男子飞掠而上,伸手接住白衣女子,他已是泪流满面,牙关紧咬。 白衣女子自然是小舞,而男子则是伏冥嚣的大儿子----魔大王子成烈。 在神魔大战的战场,双方有近三百万将士,魔王伏冥嚣的那一声“慕白”,只有成烈能明白,那是父王的临终遗言,是想让自己去救活慕白。 默默流泪的大祭司祭渊,是另外一个知晓魔王用意的人,明白魔王选择以身祭钟,一是为了保全魔军,不被混沌钟绞杀,二是为了救出鹿小舞,好让小儿子慕白的云魂归位。 望着被混沌钟砸榻的山峰,祭渊在心中,默默向自己儿时的伙伴,也是自己君主的魔王伏冥嚣诀别。 “魔王!别了,臣,定会救回二王子,辅佐好大王子,你……你安息吧” 见成烈身子抖如筛糠,抱着已昏迷的小舞归来,有些手足无措,祭渊能理解,成烈此时的复杂心情,忙一挥手,将小舞变小,并收入自己的袖笼中。 父王以身殉混沌钟,保全了魔军的实力,那自己定责无旁贷,必须担起魔族的重任,成烈大手抹了一把眼泪,脸上露出坚毅的神情,对四方魔军总元帅的醴王吩咐。 “醴王,鸣金收兵吧” 若是不着急救醒慕白,成烈定会选择,趁魔军上下都义愤填膺时,去狠狠打击天军。 但是,成烈不想、也不敢冒险。 现在,鹿小舞死活不知,慕白仙体已开始衰败,父王的遗愿在耳,他必须先救活慕白,与九重天的仇恨,只能留待救活慕白之后。 看见大祭司祭渊,把小舞收走,成烈又安排收兵,一直忐忑不安的宸佑,骑着金狮兽出来劝阻。 “大王子,不该撤退!应当出击才对,我们得给……魔王报仇,抓住他们的主帅,和那该死的女人,一起祭奠魔王” 见自己大哥以身祭了混沌钟,魔王三弟朔图已哭成泪人,也哼哧着鼻子,也大声嚷嚷迎合,“是啊,不能退!得报仇!本王要杀了……那帮挨千刀的”。 魔王二弟骁腾也一脸怒气,望着紧抿着双唇的成烈,正要开口说话,却被二儿子弥隐投来的一记眼色,给立马制止住。 弥隐骑着一只鹿蜀兽出列,滴流乱转的小眼睛,快速扫过正强压悲伤的成烈,又看向各位将帅,正色开口,“诸位,大王子的安排……是对的,目前,我魔军……虽保持了战力,但此刻,天军的心劲正胜,此刻出战,弊大于利,收兵修整……是最好的选择,只要实力在,何时再战……都是我们说了算”。 “是啊!说的对”,众人听了,都纷纷点头。 明白成烈要做什么,大祭司祭渊忙跟话,“大王子既有令,我等……该坚决执行才是”。 骁腾作为四方魔军的总统帅,见智多星的二儿子弥隐都赞成收兵,知道他定有了想法,就对身后大喊,“传令,收兵,重新扎营”。 一阵“锵锵”磬响后,魔兵快速后撤,整队修整。 卸下防御大阵的擎天,想立马冲出去,抢回已落入魔族的小舞,但被保持了理智,已看出一些端倪的玄元,给一把拉住。 “太子,不可!她暂时……应该不会有危险,先整顿队伍要紧,臣派人……先去打探消息” 秉德接话,“师傅!让徒弟去吧”。 不染接话,“师傅,我也去”。 先前,已被师傅制止住的秉德和不染,再次开口恳求,被玄元的一记眼刀,给瞪的不敢再开口。 擎天眉头已皱成一个疙瘩,犹豫了一会,无奈地点了头,“鸣金,重新扎营”。 神魔决战,让天族和魔族都死伤惨重,在小舞认识的寥寥几人中,她就痛失了三师兄白梓,白梓是在保护不染时,被魔将的飞矢射死。当然,还有她已忘记的魔王伏冥嚣、慕白的表哥阴左等。 双方都重选了营地,一面建营,一面清点损失。 “结束了!” 一直隐身在暗处观战的帝九渊,看见魔王伏冥嚣,以身祭了混沌钟,并陨落在忘川山上,他眸色复杂的眼中,划过一抹如释重负,嘴里发出一声叹息。 自己重生以后,改了帝九渊这个名字,帝九渊就决定,自己只做这个世界的旁观者。 他建立北天庭,也是为了震慑九重天和魔族等野心家,让他们能安守规矩。 对本次神魔大战,帝九渊依然选择了中立,未到毁天灭地的最后一步,他决意不会出手干预。 作为开天辟地的过来人,知道走到今日的不易,帝九渊不想再主宰这个世界,当然也不想站队,因为无论是哪一方,都是六界的一部分,都是秩序中的一环,本应和睦相处,却被当权者欲望与仇恨,给搞着乌烟瘴气,不能相容,并已波及到亿万生灵。 谁胆敢祸颠覆这个世界,屠戮亿万生灵,自己定然不会不管,帝九渊不愿意看见,自己好不容易建立起的世界秩序,被一群欲望之徒给倾覆,甚至是毁灭。 白泽偷觑了一眼,庄严冷肃的天帝帝九渊,摇扇子的手顿了顿下,犹豫了片刻,低声问:“天帝,那小丫头,是不是……该带走了?”。 回想小舞要祭钟的情景,帝九渊还心有余悸,他耗费了半数修为,替她逆天改命,没想好她竟想以身殉钟? 还好,魔王伏冥嚣最后救出她。 在某种程度上,刚刚结束的战斗,是因小舞逼着魔王祭了混沌钟,才被迫结束的。 “魔王伏冥嚣的举动太过奇怪,他为什么会救小舞?难道其中……还有什么因果?……” 帝九渊实在想不明白,但对魔王伏冥嚣的义举,心中还是有几分佩服,为了保存魔族实力,他甘愿牺牲自己,最后还喊着爱子的名字。 但就这一点,魔王伏冥嚣要比躲在天庭、龟缩不出的天君太微,要强上太多,他也算是个铮铮铁骨、爱恨分明的汉子,死的也是挺可惜。 帝九渊掐指算了算,最后摇了摇头,“不用救,且看看吧”。 没如小舞自己想的一样,自己会被混沌钟吞噬,生命就此结束。 耗费了太多鹿涎圣血,已昏迷不醒的小舞不知道,自己竟被想一起同归于尽的魔王伏冥嚣所救, 小舞也不知道,在神魔大战最惨烈的时刻,因自己的意外闯入,逼着魔王伏冥嚣祭了混沌钟,神魔大战咫尺,嘎然而止。 小舞更不会想到,她人生的轨道,将再次急转弯。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641章 势合形离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对大祭司祭渊使了个眼色,成烈带着自己的两个近侍,率先回到帅帐。 进入帅帐后,成烈凝重着一张脸,对近侍阴索低声交代,“阴索,你带领护卫……亲自守在帐外,不许任何人进帐,就说本王子……与大祭司正议事,切记,不可让任何人知道,本王子……离开军营”。 虽然不明白,在大战的关键时刻,大王子为何要突然离营,但阴索猜到,他定有急事要办,忙施礼接令,“是!属下,一定会守好”,阴索说完,转身离开帅帐。 见阴索离开,成烈又吩咐近侍龙腾,“龙腾,你传令影士,随本王子……秘密出行”。 “是!”,龙吟拱手应允。 成烈眸色深深,又望向刚进帅帐的大祭司祭渊,“大祭司,出发吧”。 “好!” 祭渊点头,将手中法杖重重一撞地,一团黑雾升起,三个原地消失,离开的神不知鬼不觉。 虽然成烈硬压着情绪,但终有藏不住的怪异与复杂,他的慌张无措等细微举着,被一个男子的一双贼兮兮的小眼,都收入了眼底。 这男子就是弥隐。 弥隐,是魔王二弟醴王骁腾的二儿子,曾是魔二王子慕白的陪读,与同为伴读的鹿小舞,是一起玩的伙伴。 从慕白病逝,近二万年过去,已长成大人的弥隐,身形依旧瘦小,人长的尖嘴猴腮,一双小眼睛总是迷眯着,里面透出的精光,却像是能把人扒光一般,让人不敢直视,想退避三舍。 弥隐的长相,一点不像他四肢发达的爹,性子也不像,他爹大脑简直,直率粗鲁,而弥隐却极其聪明,精于算计。 作为四方魔军总统帅的醴王骁腾,能统驭好东南西北四方魔军,弥隐功不可没,醴王已寸步离不开,自己足智多谋的儿子。 从见到一身白衣的鹿小舞,出现在神魔大战的战场,弥隐认出她后,心中涌起一阵的兴奋。 “一万五千年啦,鹿小舞,你终于回来了!” 望着那纤细蹁跹的白色身形,弥隐心中感叹,总是寒光烁烁的眸中里,难得漾出温柔的暖色。 那七千年岁月,是自己一生中,最单纯快乐的少年时光。 鹿小舞的聪明灵透、过目不忘,是弥隐发自内心佩服的,她张扬淘气、笑声朗朗的样子,是他心中最美的记忆。 鹿小舞莫名失踪,令弥隐唏嘘不已,也难过了好一阵子,毕竟,他把她看成最好的朋友,是难得与他比肩的聪明人。 后来,弥隐作为骁腾的军师,执掌了魔军的情报网,他发现了一个秘密。 那就是大王子成烈曾调用死士,也调用过一些有侦破能力的文臣,分派到四海八荒各处,去秘密寻找鹿小舞。 成烈寻找失踪的鹿小舞,也属正常现象,毕竟,鹿小舞被封为魔族圣女,但万年如一日,不懈地寻找一个空头圣女,就显得很不正常了。 弥隐的情报网还发现,东方魔军元帅宸佑也派出过死士,也在秘密寻找鹿小舞,宸佑这个举动显然更不正常。 虽然发现了不正常,弥隐观察了几千年,也没发现什么端倪,时间让一些旧情淡去,关于寻找鹿小舞的事,越发引不起弥隐的兴趣。 鹿小舞突然出现在战场,弥隐立马发现,她行为举止极不合常理,她好似忘了自己是魔族人。 她非但没有攻击天军,还帮着天族反攻魔军,还配合九重天圣战神玄元,将神功盖世的魔王给逼入混沌钟。 而最不可思议的是,魔王在生死一线,没有自己逃命,而把鹿小舞推出险地,并有意推向大王子成烈,魔王最后选择了,自己以身祭钟。 成烈也很不正常,不但将鹿小舞给抱回来,还把她给藏起来,丝毫没有想杀她,为自己父王报仇的意思,而且放弃最好进攻机会,让鸣金收兵。 坐在大帐内,弥隐皱眉冥思苦想,觉得哪哪都不对劲,抬头看向坐在上手的父王。 感觉到弥隐的目光,骁腾也看了过来,清楚精于算计的儿子,应该有了主意。 “隐儿,可是有主意了?” 弥隐微微点头,“父王,您找个理由,去帅帐……先探看一下吧”。 还未等骁腾回答,与弥隐一直争斗不止的大哥弥匹,立马就不乐意了,“混账,你还知道……自己是谁吗?你竟敢……指派起父王?”。 斜睨了一眼弥匹,弥隐不屑搭理他,对上父王疑问的目光,“父王,儿子越思……越觉得不对劲,或许这背后……藏着大秘密,只有去看过,方能证实……儿子的猜测”。 “好!父王,就去探上一探” 骁腾满口应了,虽然谁都能看出不正常,但他相信聪明的二儿子,想的更深远全面。 魔王被混沌钟绞杀,魔族群龙无首,成烈想登上魔王之位,他必定会有大动作,说不上正算计着,要抢夺自己的兵权。 自己苦心经营近十万年,这可是万载难逢,赢得魔王之位的最好机会,醴王骁腾可不想错过。 骁腾一闪身,现身在帅帐前,未经传令兵通报,直接就往里面走,被守在帐外的守卫给拦住。 “禀醴王,大王子有令,说不想被打扰,请醴王先回” 自己堂堂一个四方魔军总统帅,却被守卫给拦截,脾气暴躁的骁腾顿时火冒三丈,二话没说,抬脚就把那说话的守卫,给一脚踹飞。 “狗东西,敢拦本王,是想找死吗?” 骁腾一边骂着,一边迈步又要进帐,却与走出帅帐的阴索,迎面相遇。 阴索面无表情,对气冲冲的骁腾施礼,“醴王,大王子,正与大祭司议事,不想被打扰,请别为难属下”。 阴索,作为成烈最信任,最形影不离的近侍,骁腾纵使再飞扬跋扈,也不得不给几分薄面,他黑着一张脸,怒道:“你让开!本王有急事,耽误不得,敢拦本王,小心你的狗头”。 骁腾说完,就又迈步向前,被阴索伸手拦住,“醴王,大王子有令,属下也不敢不遵,若您执意要进,那就从属下的尸体上……踏过去”。 被阴索冷硬的话给惊住,骁腾怒视着,阴索及其身后支开架子的守卫们,竟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太反常了! 就是王兄在的时候,自己作为魔军的总统帅,进出魔军帅帐都相当自由,现在,成烈作为一个小辈,不但不让自己进帅帐,还直接派手下拦截威胁。 再说,帐外闹成这样,成烈怎会在帐内坐住? 这太不正常! 难道他不在帐内? “王兄,也没能进帐?” 正当骁腾胡思乱想时,突然听见三弟洪亮的声音,他转头看见,三弟朔图带着侍卫走了过来。 骁腾也同时看见,小儿子弥隐跟在后面,暗暗对自己摇了摇头,明白是让自己放弃试探。 知道若再闹下去,无论结果如何,只能让自己更丢面子,现在,还不是撕破脸的时候,骁腾选择了顺杆爬。 “怎么,三弟也没进去?” 朔索走上前,唉声叹气道:“是啊,没进去,想必成烈那孩子……太过伤心了,正躲着哭吧?”。 骁腾顺着话题,故意发泄一腔的怒火,“在这生死攸关时,放着百万魔军……不管不顾,正事也不干,光哭……有个屁用?”。 朔索眼中划过一抹气愤,但转瞬即逝,伸手拉住二哥骁腾的手臂,痛心疾首道:“二哥,那孩子重情,毕竟,那是他父王,唉!还是让他自己……先平静平静吧,咱们是长辈,得多担待点,走,咱哥俩……先商量商量……下步怎么办好?”。 骁腾转头,瞥看了一眼大帐,最后点了头,“好吧,希望他不是……扶不上墙的烂泥巴,走吧”。 见醴王骁腾和泯王朔图并肩离开,大王子成烈和大祭司祭渊离开魔军大营的事,终于隐瞒了下来,阴索长吐了一口气,心总算放在了肚子里。 第642章 谋划搭救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魔军帅帐前发生的一切,被擎天插在魔军中的探子,给全部探得。 探子也到处找了,能关押小舞的地方,并没有发现她的踪迹,这些消息被探子传回了炎文。 在天军新搭成的指挥帐内,擎天和玄元相对而坐,都心情沉重。 手攥着刚清点的数据,擎天拳头握的死死,最后长长叹了一口气,“唉!……十之有三,我方损失……竟如此之重,若是硬拼,怕是难敌啊”。 一天一夜的决战,让玄元失去了三徒弟白梓,为了救出自己,刚失而复得的小徒弟,却又成烈所俘,至今尚还不知死活。 此刻,玄元心痛如刀绞,感觉所有情绪都堵在喉咙口,连一句话都吞不出来,眸色几变后,他只微微点了点头。 望着好似一下衰老许多的玄元,擎天心里清楚,他不但被魔王已登峰造极的神功所伤,更是为失去爱徒伤心,为救下自己的小徒弟担心。 神魔大战还未结束,危及亿万生灵的危险还未解除,天军有太多的事,还需要他这个圣战神来承担,玄元压抑着满腔悲伤和担忧,在苦苦硬支撑着。 他无暇悲伤,也没有时间疗伤,殚精竭虑,筹划下一步该如何走? 擎天沉下眉眼,自知正担心难过的自己,是无法劝说玄元的,两个同病相怜的男子,默默相对而坐。 沉默了好一会儿,一直就没相通,发生在小舞身上的那些怪异事,擎天忍不住开口问,“圣战神,她怎么回了仙身?”。 玄元正沉湎痛苦中,见擎天发问,看着他摇了摇头,“我……我也不知,我以为,是太子你?……”。 明白玄元的误会,以为自己在小舞被打入轮回这事上,私自动了手脚,擎天痛苦地摇了头,“不是!我纵使有心,也是不敢的,若是被父君发现,她就会被……灰飞烟灭,那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玄元咳嗦了两声,“那就奇怪了,难道是谁……为她逆天改命了?”。 玄元话音刚落,一帐俊美的脸就跳进他的脑海,他猛地望向擎天,两人目光正碰着一起,都在对方的眼中得到了答案。 “帝九渊!” 这世上,恐怕只有北天帝帝九渊,才能有为人逆天改命的能耐,而他极爱重小舞,他俩有着不一般的情意,小舞能逃脱天君的治罪,重新回到仙身,那定是帝九渊无疑。 想着让小徒弟回归仙身,帝九渊需消耗半数修为,玄元心里涌起一阵愧疚,忍不住剧烈咳嗽起来,拉扯被击伤的五腹六脏一阵疼痛。 觉得有必要让擎天知道,止住咳嗦的玄元,语带感激道:“咳咳咳,难为他了,做这事……得耗费他……半数修为,我这个做师傅的,还不及他啊”。 擎天忙劝慰,“圣战神,咱们都是……有心无力,没有您,哪有她?她都懂的,休再妄自菲薄”。 玄元叹气,“唉!希望清儿,能躲过这一劫。哦,对了,今日,那魔王,为何会救她?太子,是怎么想的?”。 擎天早已知道,小舞是魔族人,而且是魔二王子慕白的陪读,为了怕玄元心有芥蒂,擎天一直没有将这个秘密,告诉身为小舞师傅的玄元。 今日,对魔王伏冥嚣在生死一刹,毅然救回小舞,擎天也有诸多的猜测。 他认为最大的可能,就是小舞是魔王看着长大的孩子,应该也曾喜欢过小时候的她,魔王一心发了善心,不忍心她小小年纪,就被魂飞魄散。 也正是有这个想法,擎天相对于更悲观的玄元,认为落在成烈手中的小舞,应该不会有危险。 因为擎天知道,成烈是把弟弟慕白,看的比自己眼珠子还重要的哥哥,而小舞又是慕白最看重的女孩,看在死去慕白的份上,成烈应不会太折磨小舞。 怕引起玄元的怀疑,最后,擎天摇了摇头,“我也不太明白,或许是不忍心……让个女孩……给陪葬吧”。 正说话间,炎文拿着情报,急匆匆走进指挥帐,对擎天施礼,“太子殿下,那面……刚传回消息”。 “快拿来!” 擎天急急接过情报,快速看完,眉头已皱成了一个疙瘩,他将情报递给玄元,犹豫着开口,“我怀疑,成烈,还有那个大祭司,应该不在军营里,他们带着小舞,会去哪里呢?”。 玄元也快速看完,心咯噔了一下,不由又咳嗽起来,他强压下胸膛内的沸腾,对视着正凝望自己的擎天,半晌,才幽幽开口,“这特殊时刻,主帅秘密离营,定不会有好事,清儿,怕是凶……”。 擎天也有同样不好的预感,但不想听到不好的字眼,连忙插话打断玄元的话,“不会的!她会……没事的”。 小舞突然出现,让擎天有失而复得的庆幸,他不想连句解释都没说,就让小舞带着对自己的误解,又永远离开自己。 他失去过,痛彻心扉,既然老天给了再次相遇的机会,他不想再放手。 直直对视着玄元,擎天拳头紧了又紧,最后咬了一下嘴唇,像是下了最后的决心,“我要去找她,圣战神,请别拦我,我……我已派炎文,去联系……骁腾的大儿子,安排双方会面”。 玄元觉得很意外,话也被擎天封死,他沉眉琢磨了一会,明白擎天是想尝试通过谈判,结束这场对天族来说,并没有多少胜算的神魔大战。 总体来说,这是个利大于弊的选择。 见玄元迟疑,擎天一脸坚决,又补充道:“于公于私,我都必须去,圣战神,请你亲自主导……安排好双方见面事宜,然后知会我,这里……就全都交给您了,一定要把将士们……都带回去”。 听到擎天交代后事般的话,玄元眼喊悲痛,怔怔望着一脸坚定的擎天,知道他已下定决心,自己已是无法再拦。 玄元心里明白,擎天此去,也是想寻找机会,营救自己的小徒弟,但那谈何容易?现在魔族上下都恨死了她,怎会让她轻易逃脱? 另外,擎天也想借谈判,挑拨魔族内部的关系,让魔族陷入内乱,无暇再针对天军。 魔王大儿子成烈权势滔天,小舞逼死魔王,毋庸置疑,成烈都是怒气滔天,岂会轻易放过擎天?以及实力不如他们的天军? 主帅深入敌后,去和掌握兵权的醴王谈判,劝他背叛成烈,太子擎天一面受醴王不受劝降的危险,一面受成烈知晓行踪的威胁,因是秘密接触,不能带很多侍从,太子擎天无疑于孤身入虎穴,很难全身而回。 若被抓了人质,那本就处于劣势的天族,就会被魔族钳要挟制,处于更被动的处境。 见玄元沉默不语,擎天再次催促,“圣战神,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也不想……再失去她了”。 亦师亦友亦知己的两个大神,目光久久注视,眸中有千言万语,都心领神会,最后,玄元痛苦地吐出一个字。 “好!” 方相在帐外高声禀告,“太子殿下,秉德将军和不染将军,在帐外求见”。 见玄元对自己点了头,擎天对外喊道:“传他们进来”。 秉德和不染进帐,双双对上行礼,秉德率先开口,“拜见太子殿下,见过师傅,末将和师弟请求,去魔族……救回小师妹,请太子和师傅应允”。 见擎天有些犹豫,玄元插话,“好!命你俩……保护好太子殿下,务必安全回来”。 之前,不染和大师兄秉德已闹了好一阵子,秉德也非常担心,被魔族掠走的小师妹,架不住五师弟不染的软磨硬泡,最后屈从他的建议,一起来请求太子擎天,让他们去魔族营救小舞。 本以为不可能答应的请求,却被师傅一口同意,听那言外之意,太子殿下也会一同去,秉德和不染连忙回应。 “是!徒儿,定会护好……太子殿下,并会安然归来” 第643章 还魂回骸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魔族,北部,雪稽山。 白茫茫的雪稽山,五彩流光划过亮白的冰雪,反射出绚烂的色彩。 成烈和祭渊带着龙腾等侍从,一起现身在最高峰脚下,都是一脸凝重严肃。 挥手示意龙腾等留在原地,成烈推开一道隐藏的冰洞门,和大祭司祭渊一起走了进去。 二个大神进入冰洞,见里面薄雾缭绕,地藏菩萨的明月珠在幽暗的洞内,一明一灭地忽闪着,好像疲惫至极,随时都可能熄灭暗淡的幽光。 成烈红着眼睛,快步走到冰床边,发现慕白冰雕般的脸上,蒙着一层薄薄的水珠,他唇角微微上翘,露出似有似无的笑意。 成烈蹲下身,紧紧握住慕白冰冷僵硬的手,已是泪如雨下,泣不成声,“慕白!你感知到了,你的小丫头……回来了,是不是?慕白,对不起!……一万五千多年了,大哥,让你等的……太久了……”。 听见成烈压抑的哭声,大祭司祭渊也是鼻子一酸,早该完成的事,因阴差阳错,竟生生被耽误了近万年。 太难了! 将小舞从袖笼抖出,将依旧昏迷的她,倚靠在一根冰柱上,祭渊又立起身,回头望了一眼玉雕般的慕白,既然对成烈说,“大王子,开始吧”。 “好!” 回头望着祭渊,成烈连连点头,并站起身,用衣袖擦干眼泪,望着祭渊弄神通。 祭渊闭上眼,长长吁了一口气,一手慢慢运出黑色光芒,并打入小舞的心口,要提出藏在小舞心口内,豢养了近两万年的慕白元魂。 漫长的近两万年岁月,小舞以血肉之躯,一直滋养着慕白的元魂,寄居的元魂吸收着她的能量,已深深扎根在她心上,与小舞血肉相连,成了她身体的一部分。 祭渊用力拉扯了两次,都没能将慕白的元魂提出,他重新舞蹈两手,激发出更大的神力,又探向小舞的胸口。 锥心刺骨的疼痛,把因耗费太多鹿涎圣血,又被魔王所伤的小舞,从昏迷中疼醒,她忍不住痛呼出声。 “啊!” 小舞神志恍惚间,看见有一个穿黑袍男子,正对自己的心口发功,巨痛让她捂住胸口,另一只手下意识发功相迎。 祭渊正运功到一半,见小舞突然醒来,并对自己发功,怕伤到正提取的慕白元魂,祭渊也不好分心,就对成烈大喊,“大王子!捆住她”。 看见小舞疼的,皱巴着一张脸醒来,又听见祭渊的话,成烈立马抖出捆仙绳,将小舞牢牢捆在冰柱上。 “啊!……”,小舞满脸惊恐,一面奋力挣扎,一面厉声大喊,“你们是谁?在做什么?。 小舞失去记忆,已不认识眼前的成烈和祭渊,她本在深度昏迷中,突然被疼醒,混沌不清的脑子根本转不动,既不知自己身在何处?面前的是敌还是友?更不知他们在对自己做什么?…… 本能选择了自保,但小舞越挣扎,捆仙绳捆的她就越紧。 小舞的嘶声质问,让成烈和祭渊都吃了一惊,看着她瞪着一双大眼,一脸愤怒懵懂的样子,两个再次确认了,鹿小舞真不认识自己。 她或许真的失忆了。 “你别动,就不会伤到你” 祭渊伸出一手,一面安抚暴怒的小舞,一面趁她微愣时,又大力从小舞胸口,更大力提拉慕白的元魂,但他依旧没有成功。 生生扯下自己的心头肉,那是真正的撕心之痛,这让本就很皮实的小舞,疼的是青筋暴起,全身通红,两眼充血,她凄厉嚎叫着,满心满脑只剩下疼。 “啊!……” 随着小舞的痛呼,躺在冰床上的慕白有了剧烈反应,浑身热气腾腾,眼角泪水汩汩流淌。 祭渊和成烈发现异样,清楚慕白觉醒的神识,已感应到了自己的元魂,以及小舞正遭受的痛苦。 小舞撕心裂肺的嚎叫声,让成烈终是有些不忍,转头望向一脸焦急的祭渊,压低声音问:“怎样?”。 祭渊沉声回答,“太久了,已黏在一起”。 成烈默了一下,目光定在祭渊脸上,坚定道:“保元魂……完整”。 祭渊点了点头,双手重新运出更大的光芒,在小舞愤怒的目光中,将光芒再次打入她的胸口,他双手慢慢提拉,最后带出一颗裹着血肉的光珠,慕白的元魂,被他生生从小舞胸口拉出。 “啊!啊!……” 在小舞连声的惨叫中,祭渊双手运着光珠,慢慢推入慕白的心口。 成烈看了一眼,疼的如野兽般嚎叫的小舞,之后,就飞扑到冰床边,单腿跪在地上,紧紧抓住慕白的手,眼睛噙满眼泪,一眨不眨地望着慕白玲珑剔透的脸,不迭声地呼唤着。 “慕白!醒醒,慕白……回来吧,慕白……好弟弟,快醒醒……” 在小舞鬼哭狼嚎、震天动地的痛呼声中,慕白的手指突然动了一下,满含痛色的脸,泪水流的更汹涌。 祭渊连忙俯下身,手探上慕白的脉,嘴角不禁抽动起来,眼中水雾弥漫,他抬起头,正对上泪眼婆娑的成烈,对满脸担心和紧张的他,重重点了点头。 “慕,白,回,来,了!” “慕白!慕白啊!呜呜呜……”,成烈再难抑制激动的情绪,搂住慕白还僵硬冰凉的身子,嚎啕大哭起来。 太艰难!太漫长、太煎熬,也太痛苦,太委屈了! 祭渊也流出一行热泪,这一路走来,实在是太难了。 为了救活病弱的慕白,魔王从他很小时,就想方设法想治愈他,但最后,慕白还是病死了。 为了留住自己和心爱女人的唯一骨血,魔王被逼的没法,决意为慕白逆天改命。 他安排祭渊,在整个魔族上下,千方百计找到了,各方面都极其匹配的鹿小舞,作为滋养慕白元魂的炉鼎,并将慕白的仙体,秘密保护在冰洞内,只等元魂和仙体都双双修复好,就再次唤醒沉睡的慕白。 鹿小舞莫名其妙的失踪,成烈因看管不利,饱受自责之苦,和他父王长期的埋怨,苦苦找了鹿小舞一万多年,期间的跌跌宕宕,把三个知情的大神,都折磨的身形俱疲。 魔王为了爱子慕白,在神魔大战中,将帮着敌人打击魔族的小舞,给推出危险之地,选择自己祭了混沌钟。 父爱如山!这是大祭司祭渊给魔王的最后评价。 “父王!慕白,就要回来了,父王,您能听见吗?……” 成烈嚎啕大哭、痛不能支,从父王被混沌钟吞噬,成烈就一直硬压着悲伤,在这一刻全都释放出来,自己终于实现了父王的遗愿,唤回了比自己生命还重要的弟弟。 “噗!” 成烈悲喜交加,一口甜腥自喉咙里涌出,他喷出了一口血,血染红了慕白身上的白色锦被。 第644章 走火入魔(1)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嗷!……” “啪!” 一声如困魔般的嘶吼,夹杂着“啪”地一声脆响,让成烈和祭渊都心上一凛,不约而同转身,双双被眼前的情景给惊圆了眼睛。 还是大祭司祭渊反应快,挥手抖出一个结界,将成烈、慕白和自己护在其中,拦住了喷涌而来的劲气。 不看不知道,一看被吓一跳。 隔着透明的结界,祭渊和成烈发现,小舞周身爆出凛冽气劲,竟将捆仙锁震断,一身白衣被震成无数碎片,如雪花般漫空飞舞,她一头如瀑黑发,被气劲激昂的猎猎狂舞,并正在一寸寸变成灰白。 “嗷!~~” 小舞赤红着一双眼睛,嘶声嚎叫着,耳鼻眼口都流出鲜血,她就如一只刚逃出地狱的恶魔,张牙舞爪,在冰洞内翻飞乱撞,所过之处都是柱倒壁榻,结界更是被她打的摇摇欲坠。 小舞疯了! “小……舞!” 一声有气无力的痛呼,把震惊的成烈和祭渊都唤回神,蓦然转头看去,见泪流不止的慕白,正半伸着一只苍白的手,他黑亮的眸子里,装着正发疯的小舞。 其实,神识已觉醒的慕白,能清晰听见声音,自己的元魂归体后,他脑子渐渐变得清明,体内有暖流涌动,并逐渐流满全身。 慕白身子依旧很僵硬,终于艰难睁开眼,看见的却是小舞一寸寸变白的头发,已经她七窍流血的瘦削的脸。 “慕白!慕白!……呜呜呜……” “哥!” 一声虚弱而含糊的“哥“,喊的成烈顿时泪崩,一下坐在冰床上,将慕白搂在自己的怀里,嘴里不迭声呼唤着慕白的名字,哭的惊天地泣鬼神。 “慕白啊,你终于……回来了,慕白……”,近两万年的委屈与懊悔,成烈都化成了此刻的瓢泼泪水。 被成烈的凄厉哭声惊扰,小舞有扑上透明的结界,充满戾气的流血喷火双眼,愤怒地瞪着成烈和慕白兄弟俩。 小舞和慕白的目光,在半空突然相碰,一个噙满泪水与悲痛,一个装着似曾相识的迷惑,都愣怔住了。 时间好似在这一刻停止了,一双有情人历经生死劫难,却是相见已不相识。 “嗷!嗷嗷……” 小舞再度嚎叫起来,眼中喷着滔天怒火,发疯地拍打结界,一身碎成布条的白衣和一头灰白的散乱头发,被气劲鼓动的猎猎飞舞,她张着血盆大嘴,狰狞着、嘶吼着,视乎想要躲在结界后的几个,给活剥生吞。 “小……舞!” 被成烈抱着坐起,慕白看得更加清楚,眼前自己养大的小舞,已长成了大姑娘,却与之前是判若两人。 此刻,小舞周身燃着熊熊火焰,将幽暗的冰洞照的一片明亮,她满脸都是痛苦、绝望和恐怖之色,脸因疼痛而扭曲着,她七窍流血,弄得满脸满身都是,触目又惊心。 小舞上蹿下跳,拼命击打着,祭渊正苦苦支撑的结界,嘴里发出鬼哭魔嚎的瘆人嚎叫,“嗷!嗷嗷……“。 听见洞内的异样声音,龙腾也顾不得留在原地的命令,带着几个侍卫冲进山洞。 看到躺在成烈怀里,泪如雨下的慕白,正满脸悲伤地望着,发癫发疯的小舞,龙腾直接就被惊愣了,“二王子?!……”。 按照大祭司祭渊的眼神提示,侍卫们帮着一起加固结界,防止被发疯小舞击碎。 “小……舞!” 慕白使出全身的力气,向小舞伸出还有些僵硬的手,痛不欲生地又轻声呼唤,想换回已明显发疯的小舞。 沉睡了近两万年,慕白还没有完全清醒,脑子依旧不十分灵光,身子也还不能动弹。 慕白不会想到,自己元魂会被寄养在小舞体内,自己会死而复活,他更是想不明白,长大的小舞怎变成这样?怎么就疯癫发狂了?疯到连自己都不再认识。 “嗷嗷!……” 从被取出慕白的元魂,霸道而混乱的气劲,就在小舞胸膛内横冲直撞,快要把她的五腹六脏都击碎,气劲想要爆出她的身体,把小舞鼓涨的都快要爆炸。 看见慕白醒来的那一眼,一道灵光自小舞脑中闪过,玲珑的她突然间明白了,自己身体被当了容器,寄养着那个少年的元魂。 难怪自己几千年,总是病秧秧的,还查不出得了什么病? 难怪自己心脉不通,任自己再努力,修为也总是无法精进,成了师傅最差劲的徒弟? 愤恨,屈辱,委屈,绝望,疼痛等情绪,一股脑涌上小舞的心头。 胸膛内翻滚如波浪,气劲将一股甜腥推出喉咙,小舞喷出一大口的血,喷溅到透明的结界上。 已失去记忆的小舞,自是不记得从前,也自然不认识眼前的慕白、成烈等,她更不会知道,眼前刚死而复生的少年,曾一手教育抚养自己长大。 阴谋! 仇人! 把自己当成盛器,害自己失去记忆,导致自己悲催一生的始作俑者,就是那三个锦衣男人,小舞满心装满仇恨。 “凭什么?他们想活,就祸害别人?” “哼!你们想活,我偏不让!我不能活,那就同归于尽吧。” 悲愤交加、神志错乱的小舞,已压不住体内乱窜的劲气,她只有一个念头,在自己爆体而亡前,要将祸害自己的人,统统杀死,为自己陪葬。 “小……舞!” “嗷……去死吧!” 在慕白的痛呼声中,小舞彻底走火入魔了,她一边嘶声嚎叫,一边祭出“火凰”剑,带着周身腾腾烈焰的杀气,向眼前的结界狠狠劈下。 “咔嚓!” 结界被小舞一剑砍碎,凛冽的剑气将几个侍卫掀飞,正支撑结界的大祭司祭渊,被击的脚步踉跄后退的几步,嘴角有鲜血流出。 成烈一面护在慕白身上,一面打出凌厉的一掌,将剑气挡在掌风之外。 大家都惊呆了!小舞怎会突然变得如此厉害。 “小……舞!” 慕白的呼唤声,虚弱而绝望,没想到自己死而复生,活过来最先看到的,是自己一眼万年的小姑娘,非但不认识自己,还想杀了自己。 泪眼望向大哥成烈,焦急的慕白哽咽着声音问:“她,怎,么,了?”。 成烈含泪,给慕白拭去脸上的泪水,“她……她堕魔了,谁都不认识,慕白,哥带你……先离开”。 “不!救,小,舞” 清楚慕白对小舞的爱重,成烈没有刺激刚活过来的他,温声相劝道:“慕白,哥会救她的,你先离开,哥才能安心……去救她”。 第645章 走火入魔(2)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大王子,带慕白走!” 还未等到慕白的回应,成烈就听见祭渊的喊声,转头看他挥舞法杖,正迎上小舞的火凰剑。 “锵!” “咔嚓!咔嚓!……” 法杖和火凰剑相碰,发出震耳欲聋的响声,小舞和祭渊相互较起神力。 激荡出猛烈的气劲,将被小舞折腾过的冰洞,给震的摇晃不止,冰洞发出“咔嚓,咔嚓”的冰裂声。 见成烈抱着慕白,正回头担忧地望向自己,祭渊自觉已快承受不住,小舞极其霸道的力道,遂焦急地大喊,“快走!别管我”。 “咔嚓,咔嚓……啪!……哗啦……”一阵阵稀里哗啦的声响,冰洞开始坍塌,成烈不敢怠慢,瞬移到冰洞洞口。 “救小舞!”,慕白用还半僵的手,扯着成烈的衣襟,泪如泉涌道。 见龙腾紧跟了过来,想到他和鹿小舞认识,定然不敢对她下手,就一把悲痛交加,身子还僵硬的慕白,递到龙腾手上。 成烈又解下自己的黑斗篷,将慕白从头盖到脚盖上,急急对龙腾命令道,“走!藏好二王子”。 “救……她!” 慕白身不由己,在大斗篷下,挥舞着半僵的手臂,绝望地大喊,只是他的声音太虚弱,完全被冰洞“噼里啪啦”的倒塌声淹没。 “是!”,冷腾应着,抱着慕白,带着一些影卫,消失在茫茫雪稽山中。 其实,龙腾并没有走远,他抱着慕白,躲进百里外的一个冰洞,龙腾抖出一个结界,掩藏了所有气息,将慕白安顿其中,恢复身体机能。 瞥见慕白被送走,成烈才放下心,转身进洞,帮着大祭司祭渊和四个影士,一起应对已走火入魔的小舞。 见成烈回来,祭渊忙问:“怎么回来了?慕白呐?”。 成烈回答,“我不放心你,他已被安顿好,不必担心”。 “对她怎么办?”。 成烈沉思了一下,“想办法,先控制住她”。 “怕是很难” “试试吧” 一面与发狂的小舞对战,成烈与祭渊不时对视着,都心里犯了难。 小舞是魔族圣女,又是慕白的未婚妻,因救慕白而走火入魔,慕白对她也是极宝贝。 但是,她逼父王祭了混沌钟,是杀了父王的罪魁祸首。 爱与恨,恩与怨,苦苦纠缠着成烈,他真是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处置已疯癫的小舞? 但想想刚复活的慕白,成烈知道,自己不能杀了小舞,甚至父王被她逼死的事,都不能告诉慕白。 让慕白夹在父仇家恨,和他亲手养大,并爱慕的女人之间,对孱弱的他来说,确实是太过残酷。 其实,鹿小舞也很无辜,她好像失去了记忆,若她当真失忆了,作为九重天圣战神的徒弟,她做的也无可指摘。 六个打一个,冰洞被打的乱七八糟,一塌糊涂,已是塌了一半,依旧打不赢小舞,成烈忍不住问祭渊,“她修为,怎突然变得……如此深厚?”。 祭渊一直观察着小舞,看出她疯魔的端倪,觉得她应是承受不住,魔王在封印慕白元神时,给她传的那半生修为。 守着四个影士,话也不能说的太明白,祭渊挥舞法杖,击退小舞的一次进攻,气喘吁吁道:“别忘了……魔王的……那半生修为”。 成烈恍然大悟。 要取出慕白的元魂,需解开小舞心脉的封印,护着慕白元魂的神力,是父王半生的修为,这股强大神力无处可去,若不能被引入身体的奇经八脉等处,鹿小舞就会爆体而亡。 当下,打又打不赢,打不赢就无法控制住鹿小舞,就是有心想帮她,都是无法靠近。 成烈和祭渊一面与赤红眼睛,周身烈焰滚滚的小舞缠斗,一面思考自己该怎么办? 其实,祭渊想少了,小舞体内积攒的修为。 在希夷仙府时,为了让被打回原身的小舞,能早日恢复智慧人身,玄元、擎天、翠儿、子萧、以及小舞的几个师兄,都没少给她传修为。 为了帮助小舞提升,天帝帝九渊也曾给她,传过自己深厚的修为。 更雪上加霜的是,觉得小舞可能有先天缺陷,帝九渊还教了她,另外两种吐纳方法。 获得别人现成的修为,和修炼新的吐纳法,都是可遇不可求的幸事,但在此刻,却都成了小舞的催命毒药。 小舞气息混乱,想压住自己乱窜的内力,已混沌的脑子里,三种吐纳方**番用,结果适得其反,更是雪上加霜。 她彻底走火成魔。 在神魔大战中,祭渊就看到,在两仪山,神秘失踪的鹿小舞,已是九重天神战神玄元的徒弟,看功力水平不是很高。 再看她那瘦削单薄的身子,猜到这些年,尤其是近几千年,她养着慕白的元魂,应是已不堪重负。 心脉被设了禁制,她的修为自然也是无法精进。 至于小舞爆发神力时,为何总用血助力,祭渊还无暇多想。 当下,堆积在小舞体内的驳杂修为,如决堤的洪水一般,在她全身泛滥,横冲直撞,气劲冲击着她的五腹六脏,急用要找出口。 血被乱窜的气劲从胸膛带出,小舞大口喷着鲜血,血也从七窍流出,已模糊了她的双眼,耳朵也几乎听不见声音。 “嗷嗷!……” 小舞挥舞着喷火的火凰剑,又聋又瞎地到处乱撞,嘴里痛苦嘶嚎着,周身皮肤下如翻腾的岩浆,似乎要喷涌而出。 知道小舞就要暴体,根本无法近她的祭渊大喊,“鹿小舞,快调息,否则,你会死的”。 成烈躲过一次攻击,看见小舞又口喷鲜血,连眼睛都在喷血,突然心生怜悯,想帮她疏通气脉。 他恨她,但也不忍心看她爆体而亡。 “不能去!” 祭渊甩出一根闪着金光的捆仙锁,将正逞凶的小舞捆住,飞掠追上成烈,把冒险要救小舞的他,给一把抓回,“她已堕魔,无法再救,靠近她……太危险”。 成烈满脸焦急,“那怎么办?慕白会难过的”。 “嗷!嗷……” “啪!” 小舞抖擞周身气劲,如被捆住的恶魔嚎叫着,“啪”地一声挣断捆仙锁,又嗷嗷叫地扑向仅剩的一个影士。 “杀了吧!” 见小舞吐血不止,痛苦万状,祭渊大喊了一声,还未等到成烈的回应,就被小舞的剑气击飞,重重撞在一根冰柱上,冰柱被撞塌,人跌在地上,吐出一口血。 洞内冰柱被气浪击的,纷纷碎裂,冰洞内,满耳都是噼里啪啦的倒塌声,和小舞瘆人的嘶嚎声。 成烈心里明白,若是杀了小舞,等于又要了慕白半条命。 成烈终是没忍心,去杀了小舞,他眼角余光看见冰洞门,一下就有了主意。 “大祭司,我们走” 明白成烈的担心,和他未能说出口的话,祭渊心里明白,杀了小舞,会引起兄弟俩不睦,也会让成烈愧疚一辈子。 要做恶人,还是自己来做为好。 祭渊爬起身,一边又和小舞较着内劲,一边对身边剩下的影士大喊,“保护大王子,先撤走”。 “是!” 暗士先护着成烈撤离,祭渊一边慢慢向洞门口撤退,一面抵抗小舞火凰剑的威压,在冰门即将落下的最后一刻,祭渊从堪堪过去的门缝,滚出了冰洞之外。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646章 惨遭遗弃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轰!” 一声沉重的轰声,厚重的冰洞门紧紧闭上,小舞被关在了冰洞内。 已经神志不清的小舞,看见让自己生气的人,都消失在冰洞门外,就更加暴跳如雷,发疯地挥舞着火凰剑,猛击紧闭的冰洞门。 在冰洞门的另一侧,成烈、祭渊、影士和死士们都举着各自武器,一起给成烈抖出的结界加固,有结界在内保护,沉重的冰洞门被击打的已变形,但终是没能被小舞打破。 把小舞困在冰洞内,直到她身体自爆而亡,是成烈没说出口的话,他不想这么做,但是他别无选择,因为已没人能控制住,已经走火入魔的小舞,放出小舞,她就会杀了,她所能遇到的每一个生灵。 “死了也好,连同慕白复活的真相,就一起埋葬在冰洞内吧。”,成烈灰心丧气,满心的同情和无奈。 冰洞内,小舞眼睛被血糊住,已彻底看不清东西,她已不记得过去,连自己是谁都已不清楚,更是不会思索。 五腹六脏的疼痛,是小舞仅剩的感受。 但小舞本能觉得气愤,想要毁掉眼前的一切,她四处乱窜乱撞,举着火凰剑疯狂乱砍,如久困的恶魔逞尽狰狞,嘴里发出绝望而瘆人的嘶嚎。 “嗷!……嗷嗷……” 小舞本能的举动,无形中救了她自己,她到处乱窜的内劲,化成道道狠厉的剑气,成了一个发泄的出口,她才没有因杂乱失控的修为,而暴体而亡。 连续的打击下,冰洞不断崩塌,小舞周身腾腾烈焰,将冰都逐渐融化成水。 整整一日后,小舞已泡在齐腰深的刺骨冰水中,冰水让她膨胀欲暴的身子得以舒缓,也是小舞命不该绝,冰水为之后对她的营救,赢取了宝贵的时间。 冰洞外,已站了三四百名影士和死士,这一日,大家轮番给整个冰洞加固,纵使这般做,众人也被累的瘫坐在地,大口喘着粗气,已是筋疲力尽。 成烈一脸的疲惫,望着停下来歇气的祭渊,忍不住开口,“折腾这么久,累也累(死)……她了……”。 成烈心里有愧,终是没说出那个“死”字,毕竟,小舞也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小时候的她确实聪明可爱,自己也是挺喜欢她的。 祭渊也没有想到,小舞竟能折腾这么久,想到她能释放多余内力,或许因此不会暴体而亡,心中也存上了一丝侥幸,“声音小了一些,或许……还存有转机”。 成烈垂下头,“但愿如此,能否……能主动救她?”。 祭渊摇头,“现在,还绝对不行,若能等到……她晕倒,或是可以一试”。 成烈唉声叹气,“唉!希望她命大,能逃过这一劫,若她能活下来,且真是……失了忆,为了慕白,我就算她……恩仇两清,互不相欠了”。 知道成烈心有愧疚,祭渊忙岔开话题,“慕白怎样了?”。 成烈回答,“我先前看他,还挺好的,怕他难过,龙腾,让他睡下了,从脉象看,应该是好多了”。 祭渊开口提醒,“别总让他睡,若有什么不对,都发现不了,你去陪着慕白吧,看看哪里……还有不妥帖的,趁鹿小舞还活着,尚有补救的可能”。 成烈没有想到这点,脸上立马露出焦急之色,“我这就去,慕白,不会有什事吧?”。 知晓兄弟俩相好,也知道自己的话,引起了成烈的担心,祭渊忙解释,“你不用担心,慕白已复活,不会有什么大事,只是肢体等问题,我尚不知……修复的怎样了?”。 明白大祭司话的意思,在慕白活着的时候,绝大部分的时间,是坐在轮车上度过的,休养了近两万年,大祭司是在关心,慕白是不是全面休养好了。 成烈放下心来,“知道了,那这里,就麻烦大祭司了,有任何变故,速发信给我”。 “好!都会好的,你放心去吧”,想起从少年时,就已玩在一起,是君臣,亦是知己好友的魔王伏冥嚣,祭渊长叹了一口气,“唉!慕白终于回来!魔王,也能瞑目了”。 此时,一个被设了结界的山洞中,成烈正满脸为难,望着泪如雨下的慕白,温声相劝,“慕白,正在救治,小舞……会没事的,你放心休养吧”。 将自己死后的事,主要是关于小舞的事情,慕白已听了个七七八八,长着七窍玲珑心的他,已几乎窥见了全貌。 他没有为自己的复活,而有一丝的庆幸高兴,反而是更加的难过,难过小舞被当成盛器,寄养自己的元魂,并走火入魔,现在,都不知能否活下去。 如果自己提前知道,以牺牲小舞,换自己重生,那自己绝不会同意,但从来就没有什么如果,事情都已经发生,自己完全被蒙在鼓里,父王和大哥的欺骗,都是为了自己好,自己没有资格抱怨。 他爱小舞,却害了她,满心愧疚的慕白以泪洗面,他心疼小舞,心痛如万箭穿心 “让我……去见她!” 慕白一脸泪水,怒瞪着眼前,陪着万分小心的大哥,什么话都再也听不进去,也什么话都不敢再相信。 他之前看见,小舞七窍流血,应该被伤的极重,显然已经走火入魔,都过去了一日,现在小舞会怎么了?…… 慕白都不敢往下想。 只有看见活生生的小舞,自己才能真正放心,大哥闪烁其词,迟迟不肯带自己过去,慕白已预感到不好,也心慌的厉害,但周身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没有人帮助,他无法去看小舞。 悲伤撞击着慕白的心,他禁不住浑身都打起哆嗦。 “带,我,去!” 将抖如筛糠的慕白,一下揽入自己的怀抱中,成烈心内难过的要命,也泪珠大颗大颗落下,“慕白,她,她……没事的,真的!别哭了,你好好的,好不好?哥,求求你,别再任性了……”。 成烈感觉自己太难了! 一面是自己最爱的弟弟终于复活了,本是该高兴的事,但他却心心念念着,已堕魔并注定将死的小舞,一旦让慕白知道,小舞正被逼向死路,他会不会一怒之下,也跟着一起而去? 成烈心里害怕极了! 失去慕白已近两万年,这其中的苦,自己早已受够,慕白现在是这世上,自己唯一的亲人,绝不能再失去他。 第647章 分身乏术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另一面,父王舍身祭了混沌钟,自己满腔的仇恨还没报,毅然抛下前线的百万魔军,来这里复活慕白。 让慕白复活过来,这是父王最后的遗愿,也是自己最大的心愿,和最正确的选择。 但成烈也十分焦心,敌我正胶着的忘川山战场,那里有天军在虎视眈眈,正一心想屠灭魔族。 而魔军也已不再是铁板一块,有异心的当权者已开始蠢蠢欲动,内部分裂是分分钟就可能发生的事。 有情报不断传来天军的情报,而且也传来魔军中出现的异样,其中有两条消息,尤为引起成烈的担忧。 一是,自己的二叔---醴王骁腾突然私自离营,去向不明。 二是,北方魔军元帅宸佑有秘密调兵的迹象。 成烈立马想到,父王和自己早就怀疑,身为魔军四方总统帅的醴王不但有夺位之心,而且已在秘密行动。 虽然近四千多年,父王陆续剥夺了二叔不少实权,但二叔经营十几万年,安插的明暗亲信,已是遍布魔族各处,早已是树大根深。 毕竟,醴王是父王的亲二弟,父王念及兄弟亲情,虽然有所动作,但并没把事情做绝,好在二叔也有所收敛,这几千年也算相安无事。 父王以身祭钟,魔王之位空悬,二叔要趁火打劫,想来也是极有可能的事,毕竟他早有野心,而且这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一面是生死攸关的前线战场,一面是哭闹不止,身体还未恢复的弟弟,再加上一个能左右慕白情绪,已走火入魔的鹿小舞,是去是留,让成烈一时为了难。 “我要见……小舞!见父王!” 听见慕白的哭闹,成烈心都快被折磨碎了,原本不想告诉慕白,神魔大战已打响,并处在决一雌雄的关键期,就怕慕白跟着忧心,但听见他喊着要见父王,成烈心里情绪,再什么事都隐瞒,定会引起慕白的胡思乱想。 毕竟,慕白极其敏感,也非常的聪明,若被他怀疑上,那父王已魂飞魄散的事,就再难隐藏下去了,若是让慕白知道,父王已故去,那他身子会不会撑不住。 成烈不敢再往下想,见慕白身体灵活不少,说话也利索许多,也没有再咳血的情况,成烈咬了咬嘴唇,终于下定了决心,将神魔大战的事告诉他。 抓着慕白的手臂,与他面对面直视,成烈半真半假地开口,“慕白,你听大哥说,神魔大战,正在忘川山开战,此刻,父王无法离开”。 “啊!?”,答案超出慕白的想象,他瞪大眼睛,望着一脸严肃的成烈,不禁轻“啊”出声。 为慕白拭去脸上的泪痕,又将他脸前的一缕碎发,别在他耳后,成烈又道:“慕白,大哥,该回前线了,鹿小舞……已堕魔,大祭司,正想法救治。慕白,你已是大人了,不可再任性,你也明白……你是帮不上忙的,在这乖乖呆着,彻底养好身子,别人父王……和大哥……再操心,你能明白吗?”。 慕白愣怔住的,懂得大哥这番话的分量,神魔大战,那是关乎魔族生死存亡的大事,难怪自己回来,父王都一直未出现,大哥陪了自己一日,一定已心急如焚,前线不能缺少大哥,父王需要他帮助,自己再不能成为他们的拖累。 慕白哽咽道:“大哥,我明白了,我会……好好的”。 将慕白拥入怀里,成烈又流出两行热泪,“好!好慕白,在这里……好好养身子”。 感知到一封符信,成烈用手点开,只见上面写着,“东方魔军,私自撤兵,醴王……未出来阻拦”。 短短十几个字,让成烈顿时脸上大变,心里自然明白,这个消息所代表的含义。 二叔终于安耐不住,要出手篡位夺权了。 东方魔军的元帅是宸佑,他和他父亲都是二叔的亲信,他们坐在的巫灵族,从东方一个边陲小族,发展成为现今东方最大的部族,都是二叔一手扶持起来的。 在四方魔军中,成烈最担心的,就是宸佑率领的东方魔军,和二叔亲自率领的北方魔军,东方魔军已行动,那北方魔军也势必会跟上。 看见大哥脸上的异常,见他已走神,知道有事发生,慕白满脸狐疑,忍不住开口,“大哥?有事?……”。 怕慕白想多,成烈忙插话打断,“军中的事,你不必担心,大哥,先去看看……大祭司,你好好养着”。 成烈刚走出两步,就被一脸担忧的慕白喊住,“大哥,你去吧,去帮父王,我行的!”。 心绪烦乱的成烈顿住脚,回头挤出一丝笑容,“好!慕白,等……等着大哥……回来接你”。 兄弟俩相互点了一下头,成烈转身离开。 到了冰洞外,成烈祭出一个乾坤袋,递给跟出来的龙腾,一脸严肃道:“龙腾,现在,还无人知道……慕白已复活,这里的影士,从现在起……归你调遣,你们一定……要护好二王子。若是本王子……回不来,你就将这个……交给二王子,将来如何……让他自己抉择”。 龙腾接过乾坤袋,猜到定是出了大事,听到大王子对自己交代后事,这不但关系二王子的安危,还牵扯着魔族的未来,龙腾面上虽保持住了平静,心内却已是波涛汹涌,顿感千斤重担压在肩上,忙跪地领命,“大王子,臣遵命!”。 成烈又交代了一些事情,眼含疼痛和不舍,转头看了一眼山洞,默默向自己失而复得的弟弟告别,“慕白,好好的,大哥去了,去赶走敌人,扫平逆贼,为你留下一个……干净的朝堂”。 离开慕白藏身的冰洞,成烈先去看了,还不知道是死是活的小舞,也想和大祭司祭渊一起,商量后续该做的事。 对无辜又可怜的小舞,成烈心中是有愧的,但此时此刻,他更多的是担心,成烈心内是矛盾重重: 一方面,成烈心有愧疚,希望挺可怜的小舞,能侥幸活下来,那样,慕白就不会因她的死,而再次面临崩溃。 另一面,成烈也忧心忡忡,怕小舞伤害弟弟慕白,成烈很担心,小舞会成为慕白的致命软肋。 倘若小舞没死,以她现在的复杂身份,将来势必会给慕白招灾惹祸,看她之前那仇恨的疯样,难保她不会寻仇,而伤到没有功夫的慕白。 该让小舞死?还是尽可能去救她?在成烈心中渐渐明晰,那就是长痛不如短痛,让她死去显然会更一了百了。 第648章 绝处又逢生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刚现身在冰洞附近,成烈就直接被惊呆了。 只见四周冒出密匝匝举着弓矢的魔军,把自己和几个侍卫,给里三层外三层地围了起来。 举目望向被打碎的冰洞门,成烈见冰洞前的地面,已不再是白皑皑的雪,而是一片白亮亮的冰,还有涓涓细流不断从洞中流出。 有几个穿着各异的人,正站在洞口前的冰面上,成烈第一眼就看见,自己的二叔骁腾正双手叉腰,在冰洞前来回踱着步,他身边站着几个陌生人。 成烈放出神识,竟嗅到天族的气息,其中一个穿戴宽大白斗篷的身影,竟感觉有几分熟悉,但一时也没想起来是谁。 在几人的后侧,正站着大祭司祭渊,但已被捆仙锁紧紧绑缚。 而自己豢养的几百名影士死士,横七竖八死了一地,剩下的三四十几个已被手执大弓的魔兵围住,他们个个浑身是血,狼狈至极,但都顽强与对手对峙着。 “难怪……自己没收到消息,原来都被控制了” 成烈一下什么都明白了。 成烈很自责,觉得自己太过自负,也太过草率,以为私自出营做的极隐秘,行踪更是保护的天衣无缝,成烈万万没想,自己的行踪不但暴露,连这最隐秘荒芜的雪稽山,都被二叔给发现。 成烈更是一阵后怕,好在自己已将慕白藏起来,没有被二叔发现,就算自己遭遇不幸,有慕白这个魔王嫡子在,魔族印玺也已经留给他,醴王想要篡权夺位,也没那么容易。 魔族,还是有希望的。 见成烈自投罗网,并已被押到自己面前,骁腾嘴角勾起一抹讥诮,瞪着一双凸出虎目,与成烈久久对视,心中都不似表面一般平静。 僵持了好一会儿,骁腾嘿嘿一笑,明知故问道:“成烈,你父王刚走,你置百万大军于不顾,私自离营,来这里……欲意何为呀?”。 成烈眸光如刀,视乎要把二叔骁腾给凌迟,他没有回答问话,而是直接反问:“二叔,你勾结天族,是意欲何为啊?”。 骁腾嗤笑出声,“意欲何为?大哥糊涂,为了一个女人,竟与天族为敌,还不惜……将整个魔族……托入万劫不复,好在……”。 见父王说话要下道,眯着小眼旁听的弥隐,赶紧上前插话,“好在,天道公正,拨乱反正,在最后时刻,给魔族留下了……一线生机”。 见骁腾父子俩颠倒黑白,成烈被气的目眦欲裂,指着骁腾父子俩,直接揭发,“胡说八道!你们……你们狼子野心,想谋逆篡位,却大言不惭,若天理昭彰,定不会饶过,你们这些不仁不义……不忠不孝之徒”。 骁腾哈哈大笑,“哈哈哈,成烈,你和你父王……都作孽太多,魔族在你们手里,只能走向覆灭,本王继位……是人心所向,你能奈我何?”。 当骁腾正洋洋得意时,突然,南方传来隐隐的虎吼声,在漫天雪雾中,一支携风带火的军队呼啸而来。 “焰虎军!” 一个浑身血淋淋的传令兵,倒身在骁腾面前,手指着南面,刚艰难说出“焰虎军”三个字,就倒底死了。 焰虎军到了! 骁腾大吃一惊,他之前已安排亲军,用计拖住焰虎军和南方、西方魔军,现在看来是失败了。 不一会儿,一虎当先的焰虎军统帅鬼容,带着三千手下就到了近前,看到眼前的阵仗,就什么都明白了,他一挥手让手下散开,将包括弓箭手在内的所有人,都一起团团给围住。 鬼容御着一只高大的焰虎飞奔过来,挥剑砍断祭渊和几个影士的捆仙锁,奔到成烈的面前,翻身下了虎背,单腿跪地施礼,“大王子,焰虎军,全部抵达,听从大王子调令”。 成烈虚浮一把,让鬼容起身,“起来,来的就好!”。 鬼容应着起身,持剑站在成烈身后,怒目圆瞪,环顾骁腾等人,一副谁敢轻举妄动,就立马动手的狠厉样子。 成烈紧绷的心稍松了一些,挑衅地望了一眼骁腾,冷哼了一声,然后不动声色地望着破碎的洞门,猜到里面定有猫腻,心下也紧急权衡,下一步该怎么做? 将自己裹在一件白色大氅中,擎天眼带紧张和侥幸,怔怔望着已被打破的冰洞门,俨然把自己站成了一座雕像。 擎天好像对所有的人与事,都丝毫没有兴趣,完全置身事外,对焰虎军的突然到来,也只是回头看了看。 见魔族针对的双方,只是在剑拔弩张的对峙,擎天对秉德丢了一个眼色,让他做好全面的防备,然后转身放出神识,感知冰洞内的情形。 冰洞里,有他牵肠挂肚的人。 冰洞内已坍塌大半,水汽弥漫,依旧遮不住那一片的破败狼藉,冰在不断融化,水从洞门口汩汩流出。 已疯魔的小舞周身喷着火,被凝血糊住眼睛的小舞,已彻底看不见东西,耳朵也几乎被血堵死,只能听见很模糊的声音。 她挥舞着张牙舞爪的火凰剑,用不多的耳力,辨别着对手所在,嘶声嚎叫着,一剑剑挥向一道绚烂的身影。 “嗷!嗷嗷!……” 那道五彩绚烂的身影紧蹙着眉头,负手长身而立,灵活躲避着小舞的攻击,剑气劈上洞壁冰柱上,扬起漫天的雪雾,和稀里哗啦的一阵破碎声。 拿道绚烂的身影,不是别人,正是小舞叫了七十年”姐姐“,并称他为老大的帝九渊,天生天养的北天帝帝九渊。 帝九渊能来到这里,还得从擎天决定,与魔族醴王骁腾密谈停战,扶持他做新一任魔王,并借机寻找被抓小舞说起。 前日晚上,对玄元交代完后面要做的事,擎天就带着方相、近侍,以及玄元的两个徒弟秉德和不染,一起秘密潜入了魔族。 在最可能藏匿小舞的九幽城,擎天动用了,天族所有掩藏在魔族的探子,多方打听寻找小舞,众人也没闲着,各展神通,都仔细寻了遍,也未见到她的半点踪迹。 就连带走小舞,魔族大王子成烈、大祭司祭渊都音信皆无,忙了大半日,是一无所获。 接到玄元的飞信,说已联系好与醴王的谈判时间,擎天只带着方相赴约,让秉德带着众近侍,继续在各处寻找小舞。 擎天心内着急,怕小舞被成烈所害,毕竟小舞逼死了他父王,因此与醴王骁腾的谈判,是既快又顺利。 其实,骁腾只等一句话,那就是得到九重天的认可和支持,拥立他成为新一任魔王。 实际上,这本就是擎天想给他的,扶持掌握魔族兵权的骁腾,成为下一任魔王,那作为魔族唯一继承人的成烈,定是不乐意接受,以他那暴烈不屈的性格,定然会带着亲随反抗。 结果不言而喻,魔族内战定然会打响。 双方本就实力相当,等打出个子丑寅卯来,那魔族的实力势必会大大衰弱,九重天只需坐山观虎斗,不费吹灰之力,就能粉碎魔族想翻天的野心。 双方很快达成一致,骁腾许诺,自己若成为魔王,魔族将重新回归,对九重天俯首称臣的旧历,并马上撤走魔军,结束神魔大战。 本就看不到胜算的神魔大战,在擎天的算计下,只等天君颁下圣谕,认命骁腾为魔王,就完全可以全胜收尾。 擎天坚信,自己不战而屈人之兵的好策略,父君定然会同意,他心里着急寻找小舞,未见上奏自己的父君,就与骁腾签定了议和协定。 擎天将双方议和协定,和一封请求父君,给骁腾颁布认命魔王的奏表,一同交给方相,让他火速送往天庭,自己则带人继续秘密寻找小舞。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649章 大祸临头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当奏表被被送到天庭时,近几日来,一直都有些郁郁寡欢的天君,正在天后的寝殿内,心事沉沉地摇着一只拨浪鼓,身子趴在摇篮边,逗引躺在里面的一对孙儿。 这一双粉雕玉琢般的奶娃娃,正是凡人甄小舞和擎天成婚后,所生下的一双小儿女。 接过方安呈上的奏表,天君有些恹恹的打开,眼睛突然一亮,身子都禁不住打了一个哆嗦,手上还攥着的拨浪鼓,发出“叮咚”两声脆响,天君千年如一日清冷的脸上,难得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神魔大战,真的……要结束了!?……” 从擎天传来的奏表看,最后的神魔大战,大儿子选择和魔族醴王谈判,但从最终的结果看,天族将获得最大的利益。 “咿咿!呀呀!……啊,吧……” 一阵奶娃娃的咿咿呀呀声,将愣神的天君给换回神,他低头望向正瞪着清亮大眼,望着自己手舞足蹈的女娃娃,忍不住对她做了一个鬼脸。 “咿呀咿呀,咯咯咯……” 女娃娃顿时兴奋的,发出一串奶声奶气咿呀声,和咯咯咯的笑声,手脚扑腾的更加欢快。 宝贝,你太可爱了! 天君站起身,忍不住抱起小孙女,嘴亲上她粉嫩的小脸,却换来小女娃一通扭动,以及咯咯咯的笑声,天君被她那萌萌的可爱样,给逗的咧嘴笑了,心中的阴霾瞬间荡然无存。 相对偏沉静的孙子来说,天君更喜欢孙女一些,他一直都觉得,女娃娃好像能听懂自己的话,她性子也跳脱有趣,那双干净漂亮的大眼一眨巴,天君简直想把整颗心都给她,是怎么都爱不够。 “小天歌,这么高兴啊?你是不是……也猜到了?咱们……要赢了!……” 天君的问话,引来小天歌一阵咿咿呀呀的回应,像是在和爷爷聊天,看她欢实的眉飞色舞,手舞足蹈,天君的心都快融化了。 他心中的忧伤苦闷,竟在一个小奶娃身上,找到片刻的安慰。 天后站在盘龙柱旁,脸上噙着复杂的笑容,看着天君祖孙俩嬉戏,这两个孙儿被送来没几日,天君就多次踏入自己的坤德宫,大有流连忘返的劲头。 隔代亲,还真是如此,此刻的天君少了冷峻威严,多了温柔慈爱。 做为四海八荒最受人仰慕的夫妻,自己的夫君却已有两万多年,未踏进过自己的坤德宫,自己担着最尊贵女人之名,过的却是没人夫君痛爱的日子。 最是无情帝王家,深宫女人的悲哀,只有自己心里明白,其中的悲与伤,又能与谁言说? 天后心内慨叹着,翩翩走了过来,见天歌两只小手,正呼啦着天君的脸,咯咯笑的摇头晃脑,天后忍不住笑嗔道:“君上,这小东西,如此跳脱……讨喜,可不像他父君?还是哥哥天赐……更像些”。 天君心情大好,明知道自己该去处理政务了,毕竟是决定未来走向的大事,但他就是舍不得离开,怀里正粘着自己的小天歌。 对待子孙辈,天君还从来没有过,这般爱不释手的感受,只要小天歌笑弯一双大眼睛,发出咯咯咯无邪的笑声,自己的烦恼就会荡然无存。 这就是世人所说的,含饴弄孙的快乐吧。 天君低头看了一眼,正瞪着清亮冷肃大眼,望着自己怀里妹妹的天赐,很是认同天后的话,“嗯,天赐,和他父君……简直是一模一样,和小天歌……完全是两个性子”。 将天歌放回摇篮,天君直起腰,瞅着她皱起小眉头,一副泫然欲泣的不乐意样,天君心内又是一阵的纠结。 “小天歌,哦哦哦,别哭,别哭啊……” 天君弯下腰,连拍带哄起不高兴的小孙女,清楚自己不能再停留,索性不再看天歌。 “本君,该走了” 转身对天后说完,天君就快步离去,听见身后一声撕心裂肺的啼哭,天歌的哭声让天君脚步一顿,然后苦笑着遥遥头,化流光直接离去。 回到御书房坐好,仙娥奉上茶,天君端起茶杯,刚送到嘴边,方安就急匆匆进来,施礼禀告道:“天君,三殿下昌瑜……回来了,在书房外求见”。 天君听罢,眉头不禁一蹙。 在神魔大战尘埃还未落定的关键时刻,与大儿子向来不对付的三儿子,未经自己宣召,突然私自回到天庭,定是有急事要禀告,十有八九,是自己不知晓的事情,而且是关于大儿子擎天的。 天君冷声,“传!”。 “是!”,方安应着离开,不一会儿,就带着昌瑜进入御书房。 昌瑜跪地行礼,“儿臣,拜见父君”。 天君一脸威严庄重,冷声嗔道:“此刻,你不是……该在前线吗?抛却职责,私自跑回来,是何用意?……”。 昌瑜诚惶诚恐,扣头回话,“父君,儿臣明白,此时,不该擅离军营,但儿臣…有事要禀,若不能告知父君……前线实况,儿臣担心,后果……恐难以收拾”。 天君心头一凛,意识到问题可能很严重,紧紧盯着忧心忡忡的昌瑜,催促道:“有什么事,就快快说来!”。 昌瑜忙道:“是!父君,应是已收到战报,知魔王……已被迫祭了混沌钟,那个圣战神的徒弟,不但出现在……神魔大战的战场上,而且还被魔族所捉,现在,两军已暂时停战”。 见父君只眉头紧了紧,没有要说话的意思,昌瑜心里不免有些打鼓。 擎天真的会胆大到,敢把鹿小舞的出现,直接禀告给自己的父君?而且父君会无动于衷?不可能!这不太符合常理啊…… 昌瑜带着满心的疑问,又试探问:“儿臣不知,父君是否知晓,玄元的那个徒弟,就是,就是……鹿小舞”。 “什么?……鹿小舞?!”,听到小舞的名字,天君再也无法淡定,忍不住惊呼出声。 从擎天传来的战报,天君已知晓,是玄元的徒弟逼迫魔王伏冥嚣,以身祭混沌钟,但他做梦也不会想到,玄元这个徒弟竟是鹿小舞。 自己亲口安排,已打入六道轮回的女人,怎么会出现在神魔大战的战场上?…… 这么大的事情,擎天在战报中,只是一笔带过,不言而喻,他是刻意而为!是想蒙混自己的视听…… 鹿小舞能摆脱六道轮回,重回仙身,那背后的捣鬼者,定是爱着她的大儿子擎天,以及她的师傅玄元,别人不会有这般能耐,他们都做了什么?…… 他们竟敢忤逆自己! 如此大逆不道的事,他们都敢做,还直接公示众人,并眼睁睁蒙骗自己,是想坐实让鹿小舞以功抵罪,逼迫自己就范吗?他们眼中可还有自己这个天君?他们还有什么事情不敢干? “欺君罔上!” “胆大包天!” “公然挑衅!” 天君紧抿着嘴唇,身子端坐如常,心内却已气的咬牙切齿,对昌瑜这个消息,在心中暗暗做着权衡和决断。 第650章 明枪暗箭(1)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觑见父君眼中闪过一抹惊讶,昌瑜断定,鹿小舞重回仙身,并出现在神魔大战现场的事,擎天应该没有上报。 昌瑜嘴角勾起一抹阴鸷,又道:“父君,鹿小舞被抓,好似也……大有蹊跷”。 天君微眯着双眸,冷冷望着三儿子昌瑜,知道他还有,自己所不知道的事。 见父君面露不悦,昌瑜没敢耽搁,“圣战神对战魔王时,鹿小舞出现了,她以自己的血……布下一道结界,将圣战神……拦住结界外,说来也奇怪,那结界……竟能自行修复,连圣战神……都打不破”。 天君听罢,明白小舞定当众用了鹿涎圣血,脸色变得更加阴沉,他心里也知道,小舞血的秘密怕是要瞒不住了,或许一场为抢她鹿涎圣血的争斗,已在所难免。 天君恨的直咬牙,希望成烈杀了鹿小舞,以彻底绝了后患,他也是相当的后悔,后悔当初没有直接杀了她。 没有发现父君神色的变化,昌瑜又继续道:“还有,先前看着……那鹿小舞好似……要和魔王一起祭钟,但关键的一瞬,魔王一掌……将她打出结界,高呼着“慕白”,就被混沌钟……给吞没”。 “慕白?!”,天君眉头紧皱,满脸的疑惑不解,忍不住惊问出声。 昌瑜忙回答,“是!儿臣查了,慕白,是魔王的嫡子,已死了近两万年,儿臣也是奇怪,魔王最后为何会喊……死了那么久的儿子名字?而且,明眼人都能看出,魔王的那一掌……是有意在救鹿小舞,而她恰恰……就正好落在……魔大王子成烈的手上,还被魔族大祭司……急急收入乾坤袖中,难道?……”。 见昌瑜卖关子,天君冷声,“起来说!”。 昌瑜站起身,恭恭敬敬又道:“是!儿臣,实在想不明白,不由怀疑,那鹿小舞……是不是与魔族有关?儿臣,偶得一张……寻找鹿小舞的告示,也问了各大族,都已确认……不是他们发出的,现在看来,或许是魔族发的?”。 绝对小舞的事层出不穷,压着满心的不痛快,天君伸手,“拿来!”。 “是!”,昌瑜一边应着,一边将寻找鹿小舞的告示,用法力推送给天君。 接过已破烂不堪的告示,天君定睛一看,眉头顿时皱成了一个疙瘩,百万金,如此高的悬赏额,确实不是来自一般的部族。 天君想起,大儿子擎天曾说过,鹿小舞失忆了,不知自己来自何处?也不知道自己是谁? 昌瑜的猜测,不由引起天君的联想: 魔王伏冥嚣能突发善心,将她推出结界,未被混沌钟吞噬,或许真是认识她,那样,鹿小舞真就有可能来自魔族,且来历不简单。 她或许因失去记忆,成了圣战神玄元的徒弟,帮着她师傅一起,反逼魔王祭了混沌钟,但魔王终是有不舍,才出手救下了她。 这种解释好似很荒诞,也不像早有预谋,但确实存在这种可能性。 鹿小舞,你究竟是谁? 见父君陷入思考,昌瑜眼睛滴流转了一下,“父君,儿臣说这些,还不是重点,最关键的是……魔族大王子没有利用……混沌钟被迫关闭,魔军实力更强的优势,直接进攻,而是反常地……宣布收兵,更匪夷所思地是,有情报反馈,成烈和魔族大祭司,突然秘密离营,并带走了鹿小舞,而且……”。 见欲言又止的昌瑜,天君怒目瞪了过去,吓的昌瑜又赶紧道:“而且,太子哥哥……也突然……私自离营,想必,是去找……”。 昌瑜再度欲言又止,但天君已明白,他下面的话是什么。 未报小舞出现的事,天君已断定,大儿子擎天就是有意为之,而且定是和玄元串通好,对自己亲自命令,该打入六道的鹿小舞动了手脚。 否则,已进入六道的鹿小舞,不可能重回仙身。 天君对擎天和玄元的信任,随着小舞的突然出现,彻底崩塌了,想到天族的军权,还都掌握在两人手里,若是他俩联合造反,那自己?!…… 想起擎天在九重天的威名…… 想起鹿小舞被押深潭,与帝九渊的关系…… 想起北天庭的公主,出入天军军营,与擎天不清不楚的关系…… 想起擎天私自离营,去人间私会小舞……. 更想起,鹿小舞那威力巨大,会惹祸生非的鹿涎圣血…… 甚至想到,那突然送到自己身边,眼睛长的很像鹿小舞的一对孙儿孙女…… 天君不敢再往下想了,清楚鹿小舞活着,对自己的威胁最大,她定是恨时自己,不但将她关进鱼渊深潭的天家私狱、不准她离开希夷仙府,还有逼她跳下诛仙台等。 敢于欺瞒自己的擎天和玄元,已与自己离心离德,他们将成为自己更大的威胁。 一旦起了疑心,那做什么事,都将是错的,正如鸡蛋里,也能挑出骨头来。 犯了疑心病的天君,越想越怕,也越发越失去判断力,何况,他身边还有一个,不怕事大的搅屎棍子,那就是想把擎天置于死地的昌瑜。 大儿子擎天未经请示,就擅自决定,与魔族醴王私下谈判,还直接签回了谈判协定,而且想让自己,尽快给醴王骁腾,颁发敕封魔王的御令。 之前天君还觉得,大儿子擎天很是机敏,能顺机应变,找到了牺牲最少,而利益却最大的好法子。 但经昌瑜一挑拨,擎天的劳心之举,在疑心重重的天君心里,却成了擎天越俎代庖,以及野心昭然若揭的的证据。 天君紧抿着嘴唇,眉头紧皱,心绪复杂纷乱,又一次走了神。 当前,魔族虽然占据优势,但魔王已死,魔军军心不稳,已现无心恋战的状态,东方魔军已率先撤离战场,想必是魔族内部出现分歧,十有八九,应关乎魔王大位之争。 昌瑜觉得,是时候该赌一把了,自己该收割天军的胜利果实,同时对擎天可彻底进行秋后算账。 知道擎天离营,但昌瑜还不知道,他与魔族醴王骁腾谈判,已达成一份协议,并已传给天君,昌瑜心内所想的,就是利用擎天又私自出营,彻底扳倒他。 “父君,儿臣觉得,太子哥哥,作为天军总统帅,在神魔大战……生死决战的关键时刻,又擅自……离开军营,这有负……父君的重托,是对百万天军的……严重不负责任” 昌瑜将“又”字咬的很重,明显是在提醒天君,擎天私自出营,已不是第一次。 待昌瑜说完,天君已心事明了,自己的三儿子已沉不住气,要对大儿子痛下狠手。 擎天的威望,实在是太高了! 若他班师回朝,更会被广受拥戴,大儿子风光太胜,已遮挡了自己的光芒,而且自己已渐渐对他失去掌控,已危及到自己的王位,是万万不能再留了。 此刻,昌瑜跳出来,倒是正合自己的心意,自己可以利用昌瑜,去打击擎天及其背后势力。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651章 明枪暗箭(2)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天君挥袖,将擎天与骁腾达成的协议,推送给昌瑜,“你先看看这个”。 昌瑜接住书卷,打开一看,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猜到擎天偷偷出营,应是去营救小舞,但昌瑜没想到,他竟干了这般一件大事,自己连丁点消息都没有得到。 只要按照这份协商好的协议,父君给骁腾颁布新魔王的认命,神魔大战就会即刻结束,天族将会赢得绝对的胜利。 但所有的功劳,全都属于擎天。 “不行!绝对不能……让擎天得逞!一定要阻止!” 昌瑜心急火燎,脑子突现灵光,赶紧对上施礼,“父君,这份协定,万万不能同意”。 给昌瑜这份协议看,天君就是下定了决心,要打压翅膀已硬的擎天,不想让他带着此份功勋,风风光光的凯旋而归。 天君心里明白,自己这么做,会让九重天受到损失,还可能死很多将士和生灵,但相对就近在眼前,擎天可能会携兵逼宫的危险,他宁愿选择后者。 见昌瑜提出异议,正是合了天君的心意,忙问:“为何不能签啊?”。 见父君深不见底的眸子,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算计,昌瑜先是一愣,突然像是明白了点什么?顿时有了不少底气。 “父君,醴王骁腾,是四方魔军总统领,魔王一死,魔族的兵权……就都掌握在他手里,而魔王的继承人……大王子成烈,除了一支……三千人的焰虎军,手里别无兵将,两下力量悬殊,成烈,根本就不是骁腾的对手,儿臣觉得,太子哥哥,想当然……会打的魔族内战,或许,根本就打不起来” 天君听罢,微微点了点头。 昌瑜又继续道:“据儿臣所知,这个醴王鲁莽好斗,没什么头脑,但却刚愎自用、野心勃勃,一直是魔族里的……主战派。 之前,因魔王……未按时出兵,他就曾……当着众臣……对魔王表示强烈不满。 父君,试想一下,扶持这样一个……不知深浅的蠢货……坐稳魔王的位置,他真的不会……打着为兄长报仇的幌子,再次挑衅我天族?纵使不出兵,他也是个……敢违逆父君的魔王。 到头来,我们是……再次扶持了……不停吆喝的……另一个伏冥嚣。父君,魔族人的承诺……万万信不得,否则,就是养虎为患,若将来……魔族真有反目的一日,我天族……就是自己的巴掌……打在自己的脸上,让四海八荒……凭空看了笑话”。 虽然昌瑜说的话,有些牵强附会,但也是有几分道理,天君已不再相信大儿子擎天,认定他将会拥兵自重,直接威胁自己的王座,因此,觉得他做的每件事,都暗藏着阴谋和机锋。 望着一脸急切和诚恳的昌瑜,天君沉声问:“那你觉得,该当如何?”。 见父君征求自己的意见,昌瑜心内一阵兴奋激动,面上却保持住了平静,规矩行礼道:“父君,魔王之位,按道理……应由魔王唯一的儿子……成烈继任,九重天,若要把王位……硬塞给他人,这与礼不合,恐遭天下人诟病,那醴王掌握重兵,四海八荒……甚至他自己,都许是认为……九重天打不过他,也畏惧他,才不得不……推举他做魔王”。 见昌瑜停顿下来,天君开口催促,“继续说”。 “是!儿臣觉得,我天族……不如直接默许……成烈作新魔王,这样会令……别有用心者,猝不及防,阴谋难以得逞,九重天……也不会被诟病,背信弃道。” 听昌瑜将“别有用心者”五字,刻意说的用重又慢,天君沉着眉眼,自是明白他意在所指,但他神色未动,未置可否,没有回应。 见父王没有要回答的意思,昌瑜又继续补充道:“这么做,最关键的用意,儿臣觉得,魔族的内战,会因此……真正地打起来,试想,成烈一方……名正言顺,定能召集……不少的支持者,骁腾一方……掌握重兵,谁都难……一下压倒谁。 这一场内战……一旦开始,应会纠缠个……没完没了、不死不休,成百上千年……都极有可能,最后的结果……或是会……分而治之,其间,魔族内部的损耗,将无可估量。 九重天,不用出一兵一卒,坐山观虎斗就好,自是……也无后顾之忧,省下的精力,可用来对付……不老实的北天庭”。 天君陷入思考,心内权衡得失利弊。 如若像昌瑜预想的一样,那自然是最好,但擎天与骁腾已完成谈判,若自己不认命骁腾王,那骁腾定是不乐意,会不会一怒之下?掌握兵权的他会下令,继续攻打天军? 若两方继续战斗下去,天族的胜算可是不大,那样,自己的王位依旧危险。 思考了好一会儿,天君沉声问:“你觉得,那骁腾……在盛怒之下,不会反扑吗?”。 昌瑜已想好这个问题,“儿臣以为,他不会!只要把此份协议,暗中流传出去,魔族……就会内乱大乱,不可能再组织起……对天族的反击。毕竟,这是王位之争,错过这一次……就很难再有机会,醴王骁腾……不可能扶持成烈,更不会……和天军开战……损耗自己的实力,王位之争,会是双方……志在必得的东西,都没有心事……再攻城略地。” 见天君又若有所思,昌瑜又补充,“我方……也可暗示骁腾,想要什么……自己去拿,九重天不会管,如此这般,没有后顾之忧的……骁腾和昌瑜双方,定会为抢夺王位……全力投入内战,我天族……将会无后顾之忧”。 昌瑜这个主意,把擎天一下推向言而无信之地,让四海八荒看到,他这个天族太子很是不靠谱。 同时也彻底离间了,擎天与他父君之间的关系。 直接发给父君的机密奏表,能够轻易流出,纵使再多的解释,机智的擎天不会想不到,那是自己父君的刻意而为,或是想置自己于死地。 到了这种时候,心头疑云密布的天君,觉得已别无选择,虽然采纳昌瑜的主意,会冒很大的风险,但自己只能一试。 自己精心培养的大儿子,成了自己王位的最大威胁者,自己身体依旧康健,擎天敢偷偷违悖自己,怕是也已经等不及,要拥兵自己来抢王位了。 对擎天掌握百万重兵,天君心内一直是忧心忡忡,如坐针毡,但他也是心里难过的,父子间,还是走到了反目为仇的一步。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远远站在天君身后,一直缩小自己存在感的方安,听着天君父子俩的一番话,不禁为擎天担起心。 当天君还是太子时,方安就来到他身边侍候,最是了解天君,当然,他也把昌瑜母子俩看个明白透彻,这一对母子既有野心也很能算计。 方安看见,天君这一对父子为了各自利益,完全不顾天军将士及众生的安危,更陷太子于背信弃义,万劫不复中。 虽然旁观者清,但是,于自己的身份而言,方安心里知道,自己什么也不能说,更是什么事也不能做,只能暗暗为太子擎天抱屈。 犹豫了又犹豫,天君始终拿不准,自己要不要亲赴神魔大战的前线?最后心虚气短的天君,怕自己被擎天说服,就长叹了一口气,对方安直接下达了口谕。 “方安,即刻传本君圣谕,免去太子擎天……天军总统领之职,速回天庭面圣,不得拖延,命三殿下昌瑜,接任天军总统领,全权处理……军中一切事物” “是!”,方安有些犹豫,但在天君凌厉的目光下,只能施礼接旨。 昌瑜难掩喜悦,跪地领旨,“儿臣,遵旨”。 既然做,那就做个彻底吧。 天君觉得,纵使有圣谕传达到,身为总统帅的擎天,也未必会听令,他也不会买昌瑜的账,心甘情愿回来见自己。 若真是那样,自己的面子就真丢大发了。 若擎天继续执意而为,等他带着功劳返回天庭,自己要惩罚他,势必会引来大臣们的竞相阻拦。 天君紧皱着眉头,沉思了片刻,祭出自己的圣令玉符,推送给昌瑜,“你拿着,若太子不尊圣谕,未即刻返回,你可下令……直接拘捕……并押送回天庭”。 这道圣令玉符等同天君亲临,可调集九重天的几乎所有力量,若不是出了紧急的重大事件,圣令玉符都不会假手于人。 由此可见,父君已下定了决心,要处置功高盖主、掌握重兵的擎天了。 自己苦心经营两万多年,铲除擎天的机会终于到了! 昌瑜心里都要乐开了花,他接过圣令玉符,一脸感动和慷慨,跪地扣头,“儿臣,定不负……父君重托”。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652章 寻到踪迹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被自己父君怀疑,并已经被抛弃的擎天,对即将到来的飞来横祸,还浑然不知。 与魔族骁腾已谈完合作,只待父君下达敕封的圣谕,认命骁腾为新一任魔王,神魔大战就可结束了,这是有利天族的大好事,父君定然会同意。 对可说是板上钉钉的结局,擎天自然觉得,没有什么可再担忧的了。 当下,最让擎天牵心挂肚的,只剩下他意料之外,突然回归仙身,受了伤,并被成烈带走的小舞。 在与骁腾的协商中,擎天与他达成了一个口头约定,让他帮着寻找小舞,全力保她安全,并完好交给自己。 龙腾秘密调集大批死士,赶赴魔族北部的雪稽山,这一举动,让弥隐深埋在死士中的探子,把消息给偷传了出去。 成烈、祭渊的秘密行踪,终是被骁腾发现。 弥隐一直没想明白,在决战的关键时刻,成烈为何会下令撤退?为何和祭渊秘密离开军营?为何带走鹿小舞?又为何出现在,埋葬慕白的雪稽山? 联想到魔王临终前,那一声凄厉的“慕白”,弥隐更觉得不对劲,料定定有大事发生。 于是,骁腾带着弥隐,以及精心训练的五千私兵,一起秘密追去雪稽山,想看看成烈、祭渊在做什么?然后见机行事,将他们消灭在荒芜的雪稽山,这样也可神不知鬼不觉。 获得通知的擎天,带着秉德等人,藏身在骁腾的私兵中,一起到了放置慕白冰棺的山洞前,看见成烈养的几百名死士,都在奋力加固冰门的结界。 “啊!……嗷嗷!……” 冰门内,隐约传出一个女子的嘶吼,那嚎叫声极恐怖骇人,像地底下久困的恶魔在痛苦挣扎,想要挣脱束缚。 骁腾一挥手,五千私兵将死士团团围住后,就开始了一场屠杀。 成烈豢养的四百多名死士,放弃对冰洞门结界的加固,迎战了上去,个个英勇,一时间,两方打的是难舍难分。 “小……舞!?” 听出小舞的声音,擎天顿时凌乱,不管不顾就要往冰洞里冲,并秉德一把死死拉住,“等一下!”。 秉德已嗅到师妹的气息,但保护好太子擎天,是自己临行时,师傅千叮咛万嘱托的事,自己没弄清情况,他不能让慌乱的太子冒险。 秉德一脸紧张,转头问身边的骁腾,“里面,什么情况?”。 先获得消息的弥隐,突然插话,“她,堕魔了”。 “什……么?” “师……妹!” 不染也已听出,小舞如被困住恶魔般的嚎叫声,心疼的无以复加,泪如泉涌,痛呼一声,就挥袖去打已摇摇欲坠的结界,被擎天的司武方相拉住。 “上仙,不可!” “让开!”,不染大喊着,挣脱方相的手,又开始打击结界,又被方相给抓住,气的不染大吼,“混蛋,放开,那里面……是我师妹”。 “不染!”,秉德眼中噙着泪花,对发狂的不染大喊一声,不染留下一行泪,没敢违背大师兄,低声抽泣起来。 成烈的死士寡不敌众,经过一场血战,只剩下了不足一层,血染红了冰雪。 因死士被杀的七零八落,冰门口的结界失去支撑,被里面的剑气给击的摇摇晃晃。 “嗷嗷!……” “稀里哗啦……咔嚓!…… 嘶吼声、崩塌声、碎裂声,声声震撼着洞外的人,小舞在洞内疯魔地上蹿下跳,换来一阵地动山摇。 擎天恢复了一些理智,望着被震裂的冰山,簌簌滚落冰块,突然察觉到,小舞堕魔后,修为不是一般的深厚。而且她气息也不对,夹杂着自己都不懂的吐纳法,就是自己和她两个师兄一起,未必能制服她,就是制服她,也无法帮她理顺气息。 此刻,放出疯魔的小舞,不但救不了她,疯魔的她还会乱杀无辜,再捆住她不易,而且时间也不允许。 擎天眉头皱成了一个疙瘩,红着眼圈,全力想救小舞的法子。 走火入魔,大多是修炼时,炼岔了气导致的。 小舞会三种练气法,都是天帝帝九渊教的,因她心脉不通,悟性不足等原因,炼的不伦不类,一知半解。这也是小舞,虽赢得老君的太上玉玄龙清笛,却始终吹不好的原因。 在场的众人都只修炼一气,都无法帮助修炼庞杂的小舞,救助她就是耽误时间,现在,是和时间赛跑,一刻都不能耽搁,否则,小舞定会被累死。 天下能熟练运用太玄、上玄及玉玄三气的,唯有太上老君一个,但他行走各处救苦救难,不知气身在何处。 现在,只有天生天养的北天帝帝九渊,会使用太玄、上玄及玉玄三气,虽然不是很熟练,但救助他教出来的小舞,应该还是可以的。 擎天打定主意,对昌瑜、和骁腾急急交代,“你们,都留这,加固结界,别让她出来,本君去寻……能救她的大神” “是!” 见秉德点头,擎天化流光离开,方相没听命令,带着近侍跟了过去。 擎天没有走很远,就碰见了天帝帝九渊,他心中是一惊一喜。 如见到救星一般,擎天瞬时红了眼圈,对帝九渊行礼,“天帝,快去救救小舞”。 冷眼望着惊慌失措的擎天,帝九渊心内也是一咯噔,以擎天的沉稳,若不是小舞出了大事,他不会失态至此。 “快说!” 见帝九渊开口问,擎天忙焦急地回答,“小舞,已堕魔,被关在……山洞里”。 “走!” 帝九渊自然明白,堕魔意味着什么,他吐出一个冷硬的“走”字,就率先化金光离去,擎天等紧跟其后。 其实,帝九渊也派出白泽,让人在魔族各处,寻找被抓走的小舞。 白泽发符信禀告,说在魔族发现擎天,也在找寻小舞,并秘密私会了魔族的醴王---骁腾。 为何秘密私会?其实不难猜想,帝九渊已几乎能确认,擎天有要通过谈判,结束神魔大战的打算。 只要不引起天地颠覆,祸害亿万生灵,帝九渊也乐见其成,至于谁当魔王?不在他的关注范围内。 擎天的一举一动,都在白泽的秘密监控下,发现他跟着骁腾,一起去了魔族北部的雪稽山,就禀告了帝九渊,帝九渊掐指一算,竟和小舞有关,就一路跟了过去。 第653章 被拯救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帝九渊刚踏入雪稷山,就隐隐嗅到小舞的气息,对骁腾私兵布下一圈又一圈的包围,他恍若未见,直接降落到冰洞口。 方相忙上前,去和拦截的骁腾私兵沟通,几人才未被拦截。 帝九渊凝重着一张脸,一挥衣袖将冰洞门和结界打破。 正在加固结界的秉德等人,因未来得急收功,以及被帝九渊携风带雪的凌厉气劲所袭,几乎都立身不稳,倒地一片。 因不认识帝九渊,堪堪站稳身子的秉德,立马上前去拦,被紧跟上来的擎天喊住,“秉德,让开!”。 隔着漫天的雪雾,看见太子擎天回来了,秉德明白,眼前高大绝美的男人,应就是他请来的大神,顿时侧身让开路。 “哗!” 冰洞门被打破,被小舞一身烈焰融化的冰水,如决堤的河水一般,从洞门口喷涌而出。 众人不想被湿身,不约而同都漂浮上半空,帝九渊转身,对要跟进去的擎天说:“你留下,她不会……想见你”。 “我!?……” 被帝九渊直白的话,给噎的哑口无言,擎天心里明白,他说的是实话。 若让已疯魔的小舞,看见被她误会的自己,只会让她更加狂躁,擎天没有跟进洞,而是为帝九渊做起护法。 趁着小舞愣怔时,帝九渊已飞掠进洞,看见一片雪雾中,已神志尽失,完全不认识人的小舞。 小舞五腹六脏疼的厉害,唯一仅剩的感觉,就是胸膛内气鼓鼓的,视乎要随时爆炸,她想砸烂一切,发泄满腔的怒气。 眼睛已被血糊死,小舞手提着火凰剑,耳朵动了两下,辨别出来人的方向,就持剑大力劈了过去。 “嗷嗷!……” “小丫头!……小丫头……” 帝九渊一边急忙闪开,一边尝试呼唤,心内很难过,声音不由已带上颤音, 帝九渊细打量,发现小舞周身烈焰腾腾,狰狞扭曲着一张脸,眼睛已被血糊死,耳朵好像也不太灵光,一身已撕成了布条的白衣,早被鲜血染红,和湿漉漉的一头灰白头发,被激荡的猎猎飞扬。 她手里的火凰剑也是烈焰翻涌,嗡鸣不止,抖索着嗜血的凶样。 自己耗费半数修为,为她逆天改命回来的小丫头,成了现在这般恶魔的样子,又再次刺疼了帝九渊的心。 前几日,在神魔大战的现场,小丫头还好好的,还帮着她师傅玄元大展神通,怎么突然走火入魔了? 在小舞满是血的脸上,除了怒火和疯狂,帝九渊没有看见,她任何的神色变化,显然对自己呼唤,没有任何的反应。 自小丫头疯了!疯的已不认人。 “嗷!嗷嗷……” “稀里哗啦…… 小舞如被激怒的恶魔,嘶吼着,愤怒着,挥舞着火凰剑,不断砍向帝九渊。 帝九渊左躲右闪,一来二去,两个竟斗了十几个回合。 随着冰壁的倒塌,整座冰山都直摇晃,帝九渊意外发现,小舞功力大增,竟能和自己匹敌,他一时就更加糊涂了。 “是小丫头……练气错乱了?…… “还是,成烈对她……做了什么手脚?……” “仰或是自己……为她逆天改命,哪出了岔子?……” …… 一堆的疑问堵在帝九渊的脑子里,但他没时间再想。 小舞已疯魔至深,靠着不停歇的攻击,发泄着体内的气力,但她折腾了太久,仙身已遭受重创,已是强弩之末,再继续放任下去,她纵使不爆体而亡,也会被活活累死。 寻了一个小舞攻击的漏洞,帝九渊身形一闪,运着神力的手掌直击在她后背上,小舞被神力所控,僵在半空无法动弹。 帝九渊舞动手指,放出自己的神识,进入小舞的体内,却被她体内乱七八糟的气劲,给击的七荤八素。 只刚刚一试探,帝九渊就被惊住了。 帝九渊发现,小舞体内全是血,膨胀的内力到处流窜,她的五腹六脏,被激荡的如大海上的一叶小舟,随时会被气浪打碎。 冒着神识被击伤的危险,帝九渊进一步细探,意外发现,曾堵在小舞心口上的那团黑雾,竟已经消失不见,一直被自己拿来取笑,她堵塞的心脉也莫名其妙地通了。 他还发现,小舞的肉心上,竟缺少了一小块,体内的血就是从缺口流出来的。 想看得更清楚一些,帝九渊的神识,刚靠近小舞肉心上的伤口,就被一股血旋涡给卷走,那力量之强,让他差点收不回神识。 帝九渊大口喘着粗气,心内是又惊又恐,正当他后怕时,见小舞口里喷出一股鲜血,血击在远处的洞壁上,冰洞壁竟被击榻半边。 “这,怎么可能?!……” 帝九渊又是一惊,断定小舞体内磅礴的修为,绝非她自己修炼所得。 当下,小舞体内那些横冲直撞的气劲,若再不能化解掉,或者倒入她的丹心和经脉中,用不了多久,她就会爆体而亡。 “嗷嗷!嗷嗷……” 小舞被定住,身子无法动弹,嘴里却发出更凄厉的嘶吼,她被激怒了,想把侵犯自己的帝九渊撕裂吞掉。 “嗷嗷” 帝九渊飞身而下,盘坐在冰床上,将身子不能动的小舞,也拉坐在自己对面,先快速点了她的哑穴,再双手击上了她的后背,帮她理顺乱窜的内劲,想将内劲导入小舞的丹田和经脉里。 帝九渊只一上手,就感觉压力山大。 小舞的内劲太强大了! 帝九渊几次加了气劲,才堪堪能驱使动小舞体内的内力,御着气劲按经脉走向,在她体内运转。 气息紊乱的小舞,虽然身子不能动,口也不能言,但体内却顽强做着抗争。 小舞轮番用三种吐纳方法,成心与帝九渊作对,对抗着他的神力。 帝九渊不得不切换运气方式,才能对症压下,小舞刻意对抗的气劲。 毕竟,帝九渊修炼的是太玄气,也不很熟练上玄气和玉玄气的使用,只半盏茶功夫,帝九渊就已大汗淋漓,周身热气腾腾。 豆大的汗珠顺着帝九渊绝美的面颊,不断往下滚落,湿了他大半衣袍,他运出更多的神力,咬牙坚持着。 “小丫头,老大,不会让你死的” 帝九渊明明知道,小舞已不认识自己,更听不懂自己的话,自己能为她逆天改命,就不会放弃救治她,纵使她疯魔,已不认识自己。 自己心甘情愿的,只因为她是自己喜欢的小丫头。 时间如静止了一般。 小舞感觉到,胸膛内被撕裂的疼痛逐渐减轻,一股温暖流淌全身,她渐渐安静下来,放弃了最后的抵抗,贪婪起筋疲力尽后的瞬间舒畅。 双手抵在小舞的后背上,两个坐在冰床上,若不是猎猎飞舞的衣发,和帝九渊偶尔的手上动作,两个就仿佛是雕像一般。 时间在一点点流逝。 热汗湿了帝九渊的头发,顺着凌乱的额发滴下,一滴正滴在眼睛里,他腾出手,将自己凌乱的头发别在耳后,他心内不由想,若眼前的小丫头还清明,定是嚷着要为自己梳头。 小舞说过,自己的一头如瀑黑发是世上最美的,她也确实也爱玩自己的头发。 而此刻,小舞仅存的心智,仅残留着滔天恨意,她已经搞不懂,自己到底在恨什么!只一根筋想着要攻击,因为只有破坏,自己才会舒服一些。 第654章 祭祀亡灵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话说,凡人甄小舞战死疆场,注定她会被当成英雄祭奠,也注定会被一些人用余生苦苦思念。 甄小舞死后,周旦抱着她冰冷的身体,哭的天昏地暗,日月无光,顿时感觉失去了,再继续活下去的勇气。 但周旦十分清楚,纵使再生无可恋,他也不能寻死。因为小舞临终有遗言,让自己给她报仇雪恨,让自己给这个蒙昧世界,能留下些什么。 仇要报!小舞的期望也不能辜负! 但是活着,确实太痛苦了! 因为了解周旦,小舞临死前,自觉该做的都做了,那个费熙已无处可逃,毕竟他在大周的黑名单中,也不想再报什么仇了。 看见周旦有求死之心,小舞就留下了,让他给自己报仇的遗言。 其实,是想给周旦留下,能够活下去的动力。 原本,小舞想说仇人是费熙,但觉得太容易抓住,就临时瞎编了一个新名字,一个根本不存在的人,注定周旦永远也寻不到。 周旦是君子,一诺千金,没完成的承诺,他定会执着到底,若天不收他走,他只能继续活着。 善意的撒谎会让周旦活下去,这个世界需要他,他一身才学,应该为混乱的世道留下些贡献。 这一切善意,都是凡人甄小舞在临终前,发自本心,最朴质真诚的想法。 小舞元魂重归仙体后,才断断续续想起自己的前世,看见哭的跟个孩子的周旦(子萧转世),才知道子萧也来到了人间,并再次遇到了自己。 小舞虽然很心疼,但知道子萧不会死,当他完成自己的历劫后,也会重回仙体。 加之,小舞要去寻自己的一双儿女,眼望尸横遍野的牧野战场,她不得不跟着挟持自己的魔族影士,悲凄的离开人间。 阴番收到手下符信,说已带走仙身的鹿小舞,阴番是满腹狐疑,更不愿意与棋逢对手的炎武纠缠,摆脱炎武的纠缠后,就带着自己的一个手下,一起离开了人间。 炎武也无心去追,当赶回牧野决战现场,发现甄小舞已经死了,心中竟有木木乱乱、无所适从的感觉,一时竟不知该去何处?又该做什么? 炎武动用法力,发现小诛仙剑在陈阿牛的怀中,就用法力取了回来。 突然感知有灵符传来,炎武忙点开一看,见是三殿下昌瑜通知自己,让马上回忘川军营。 炎武收拾了一下心情,也化流光离开人间。 有的神仙离开,也有的神仙却姗姗来迟。 带着六个擎天的亲侍,翠儿匆匆赶回人间,循着小舞的气味,她一路找到了朝歌城,首先就看到冲天的烟火,把阴暗夜空照的红彤彤一片。 朝歌城城郊,祭坛。 虽然已是夜晚,但祭坛周围围满里三层外三层的民众,到处是披甲戴锐的士兵,大家都一脸的严肃和紧张。 翠儿带人隐身在半空,向下四下张望,寻找着甄小舞的身影。 满眼都是乌泱泱的人,和腾腾火光,浓烟滚滚的篝火,满耳是鬼哭狼嚎,诅咒声、痛骂声…… 在高高祭台上,翠儿看见了周旦,他站在大周国大王的身后。 在火红篝火的照映下,周旦脸色依旧惨白,眼睛红肿的像两只核桃,他嘴唇紧抿,像是压抑着极大的悲伤。 又到处扫看了一圈,依旧没发现甄小舞,翠儿心内不安的感觉更甚。 翠儿看见,周大王紧皱着一双浓眉,大手一挥,就有礼官一声长喝,“带上来!”。 礼官话音刚落,就有长长的一队士兵押着一些穿锦衣华服,披头散发的犯人,围站在四四方方,又大又深的祭坑四周。 “上祭品!” 礼官富有穿透力的一声唱呼后,四个穿着金盔金甲的虎贲虎士抬着一个担架,上面放着一具已烧得面目皆非的尸体入场。 来到祭坑旁边,四个士兵将木架放下,都“锵!”地一声拔出佩剑,一起对着那具焦尸一阵的猛刺,像是有深仇大恨一般。 见尸体已支离破碎的不成样子,一个抱着罐子的士兵上前,将罐子里的火油倒到尸体上,另一个士兵举着火把点燃,顿时,尸体熊熊燃烧起来,刺鼻的焦糊味顿时弥漫开来。 翠儿看见,周大王和周旦都不约而同仰头望天,周旦还闭上了眼睛,像是在对上天祈祷。 过了好一会儿,周大王周珷厌恶地望了一眼已近燃烬的尸体,又大力挥了一下手。 看见周大王的手势,四周穿着金盔金甲的虎贲军虎士,就一起举弓齐射。 “咻!咻!……” 随着雨点般的箭落下,站在祭坑四周的俘虏,纷纷中箭倒地,哭爹喊娘声,撕心裂肺的哭嚎声乱成一片。 只片刻功夫,大部分俘虏已跌入祭坑,士兵们将已死或未死的,都一起推入祭坑,一阵带着火焰的飞矢再次落入坑中,坑内传出更凄惨的嚎叫,火焰从坑内腾腾燃烧,刺鼻的烧焦味呛的人直咳嗽。 看着有老有少,有男有女的俘虏被这般献祭,翠儿眉头都不禁皱起,她没有想到,如蝼蚁般的人类竟有如此残忍的一面。 此处祭坛,是周大王周珷噩梦开始的地方,他年少时,被强迫来这里观礼,看见一母同胎的大哥,被商纣王当成高级人祭献神。 二十几年过去,周珷用相同的方式,将自持大势已去,自焚身亡的纣王灰飞烟灭,并将极其拥趸也全部献祭,一来是祭天,二来祭奠死去的将士和无辜的受害者们。 其中让他最为痛心的,莫过于甄小舞的死去。 周大王周珷无数次想过当下的情景,当看见眼前的屠杀,他没有多少胜利的快感,相反心里却像压了一块大石头。 望着熊熊火焰,周珷走神了,想到了不少再也见不到的人,想的最多的还是甄小舞。 献祭还在一批批进行,哭喊声和刺鼻的焦糊味,让翠儿感到十分不舒服。 看见周旦眉头已蹙成大疙瘩,两眼空洞地望着祭坑,最后他痛苦地闭上了眼睛,等睁开眼睛时,他转身悄悄离去。 一直心都放在周旦身上的翠儿,悄悄跟了过去。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655章 哭灵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一路跟着周旦一行,走进一个被树木围绕的大园子,翠儿立马嗅到小舞的味道,心内先是一喜。 见周旦正走向一间屋子,屋内外都蒙着白布,还挂着白色的灯笼,翠儿突然明白,为何周旦哭肿了眼睛? 心砰砰直跳,翠儿隐身进入大堂内,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正前方摆着一口豪华的大棺材,一看供着的牌位,上面赫然写着“甄小舞”的名字。 甄小舞死了!?…… 翠儿简直不敢置信,自己刚刚离开人间一年,甄小舞就死了?! 她还那么年轻! 自己小舞小主转世的这一生,过的竟如此短暂而痛苦! 悲从心起,翠儿湿红了眼眶,心中一时无法接受,带着自己小主元魂的甄小舞已死去的现实。 急急掠到半掩的棺材边,翠儿低头一看,见躺在里面的分明就是甄小舞,翠儿脚下一踉跄,手把在棺材边才堪堪站稳。 “小……舞!” 只见半掩的棺材里,小舞如睡着一般眼睛紧闭,嘴角噙着若有若无的笑意,像是正在做一个美梦。 小舞被精心装扮过,脸上抹了粉,嘴巴也涂了脂,头发梳着很齐整,上面插着明晃晃的首饰,她身上穿着明黄的锦袍,盖着明黄的锦被。 能穿盖这皇家特有的金黄颜色,翠儿心里明白,小舞定是死的很英勇,受到了那个周大王的特赐。 拉起小舞已僵硬冰凉的手,翠儿哭道:“小舞,为什么?你不等……翠儿回来?”。 “对不起!翠儿,没护好你……” “小舞,谁害死了你?我要给你报仇!……小舞,是我害了你,都怪我眼瞎……” 翠儿虽然知道,甄小舞会再入轮回,重新开始她的另一生。 但是,她此生做造下不少恶业,十有八九会坠入畜生道,甚至永坠地狱,即使她能再生为人,那既不是仙人鹿小舞,也不是今生的甄小舞。 失去了,终究是失去了。 陪伴甄小舞四年,翠儿已深深喜欢上她,虽然她和小舞小主还有些差别,但长相和大体性格都还是一模一样的。 鹿小舞和甄小舞,拥有着同一颗元魂,也就是小舞小主的转世今生,因失去了小舞小主,翠儿把自己所有的爱,都给了脆弱如蝼蚁的凡人甄小舞。 相对过去的小舞小主,翠儿觉得与甄小舞相处,两个更像是亲姐妹,丝毫没有主仆的感觉。 翠儿悲不自胜,但不想让跟随自己一起来的,擎天的六个亲侍看见,自己对一个凡人过分伤感。 翠儿擦干眼泪,转身低声吩咐,“你们……都回去吧”。 从翠儿难以压抑的痛色,几个心思玲珑的侍卫都明白,他们来晚了,要找的人已经死了,应该就是棺材里的凡人女子。 “是!” 侍卫们虽然应了,但却没有马上离开,其中一个领头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已现身的翠儿。 “你?……” “我?” 翠儿这才意识到,因自己悲伤失态,已显出了仙人的样子,而恰巧被堂内两个守灵的士兵看见,翠儿忙又隐身起来。 “鬼……!” 看见翠儿原地出现,又原地消失,两个守灵士兵被吓的跌坐在地,一声鬼还未喊完,就被领头的侍卫给定住,并快速给两人洗去记忆,之后,对翠儿点了一下头,就带着五个手下离开。 一直埋头烧冥钱,并已发呆的周旦,被守灵士兵的鬼喊声打扰,抬起红肿的双眼,怒瞪着瘫坐在地上,正呆若木鸡的两人。 两个士兵若大梦初醒,见自己在周公面前失态,忙爬起身连连扣头,“请周公赎罪!……请周公赎罪!……“。 对两个士兵亵渎小舞,大不敬的冒犯行为,周旦的所有愤怒都写在脸上,他大喝一声,“各领五十棍,滚!”。 “是!” 两个士兵被洗去刚刚的记忆,知道跌坐在地的失态,却忘了自己看见现身又隐身的翠儿,而且自己还喊了鬼,被吓的差点尿了裤子。 见一向温和雅儒的周公发火,两个士兵一面应着,一面连滚带爬着离开,心里是要多委屈,就有多委屈。 望了一会周旦,翠儿又趴在棺材边,抓起小舞僵硬的手,默默流泪。 她第二次失去小舞,如上次一样,她依旧没保护好她。 “小,舞!旦哥哥,回来了,你可……睡醒了?” 周旦虚弱而悲伤的声音传来,让翠儿不禁抬头,发现屋内只剩下一面往香炉插着焚香,一边自言自语的周旦。 周旦插完香,就走到棺椁的另一面,与翠儿正好面对面,只是他看不见隐身的翠儿。 翠儿发现,周旦眼睛里赤红一片,脸瘦的如刀削一般,人好像是也老了十几岁。 发现小舞的手高举着,周旦眼中闪起亮光,忙一把握住小舞高举的手,顿时泪崩。 “小舞,你回来了,是吗?你终于……回来了……” 被周旦碰到手指,翠儿不由打了一个哆嗦,脑子一阵轰鸣后,她才意识到,是自己正抓着小舞的手。 自己处于隐身状态,以肉体凡胎的周旦角度看,小舞是自己高举着手的,周旦完全误会了,以为小舞又活了过来。 见小舞没有任何回应,周旦一阵的试鼻息探脉,最后,眼中的光亮一点点湮灭。 “小舞,你不是说,阎王,都怕你吗?上一次,就一脚……把你……给踹了回来,这一次,怎么了?……你怎么……还不回来?……” 见周旦紧握着小舞的手,低声呜咽着、悲鸣着,颤抖着,像是一个被抛弃的孩子,可怜巴巴的样子,把翠儿心疼的要命,已是泪流满面。 飘飞到周旦身后,翠儿从身后紧紧环抱住他,想用自己虚影的身体,温暖宽慰他的痛苦与悲伤。 “别难过了,子萧(周旦前生)……你将来……还有机会见到……”,翠儿泪如雨下,哽咽却也难言。 是啊,神仙的命足够长,只要小舞小主的元魂不死,不永坠地狱,他们都有机会见到,带着小舞小主元魂的人或畜生。 但那既不是鹿小舞,也不是甄小舞,说是能见到,也不过是自欺欺人的话。 周旦视乎有所察觉,抬起泪眼,向四下茫然张望,嘴里混乱地对着虚空说起话。 “小舞,你在!是不是?你怎么……不回来?你是不是……想要走了?是向旦哥哥……来告别的?别走……好不好?呜呜呜……” “小舞,今日,祭了很多俘虏,但没有……你说的仇人,旦哥哥,好无能!但我一定……能找到他,我发誓……” “小舞,你自己走了,却逼我……留下,你好狠的心啊!……” “……” 抱着瑟瑟发抖的周旦,翠儿的泪水肆意流淌,她最是悔恨交加。 与其说,小舞是战死在战场上,还不如说是因自己的眼拙,没有识别出假擎天,而将小舞推向死亡。 自己不但带走甄小舞的一对儿女,还把她留给假擎天,惨遭他的毒手,逼的已与世无争的小舞,又不得不出世,最终害死了她。 原来,来朝歌城之前,翠儿先去了镐京城,找到了与小舞住了三年的小院子,但那里已是残垣断壁,焦糊一片。 翠儿找到甄叔甄婶,从二人嘴里得知,那日,小舞被烧死在屋中,二人都以为,自己和两个孩子也一起被烧死了。 翠儿难过的要命,但一番寻找后,还是嗅到了小舞的气息,就一路跟到了她的家乡,最后找到了朝歌城。 “小舞人间的仇,就由周旦……去报吧,那个假冒擎天者,最是该死!不将他挫骨扬灰,自己誓不罢休!……” 翠儿打定了主意,默默陪伴在悲痛欲绝的周旦身边,一路运送小舞的棺椁,回到她的家乡---凤舞乡。 翠儿运用神通,暗示引导周旦等,为甄小舞选了一处风水宝地,建起了豪华的墓室,并将她父母的坟,也一同迁入了新墓地。 甄小舞和爹娘,彻底团圆了! 陈阿牛主动请缨,和自己的娘留在凤舞乡,一起照顾小舞和乡民的坟墓,并发誓要重建凤舞乡,完成小舞留下的遗愿。 二十几天的陪伴,翠儿也不得不接受现实,依依不舍地与周旦告别,虽然,周旦压根不知道,自己一直暗暗的关心他,陪伴他,陪他度过最伤心欲绝的时刻。 翠儿走了! 她要去为自己赎罪,为甄小舞报仇!也为自己的小舞小主报仇! 但翠儿也是茫然,不知先该去何处报仇? 接到了擎天的符信,翠儿点开一看,顿时被惊圆眼睛,只见符信上写着,“鹿小舞现身,在九泉北部,雪稽山,速来!”。 “小舞小主?回,来,了?!……” 翠儿泪如泉涌,读了无数遍符信,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虽然难以置信,但向来沉稳的擎天的话,翠儿是不太怀疑的,一阵哭笑不定后,她向魔族北部的雪稽山飞去。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656章 故交之殇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另一个一直惦记甄小舞的人,当属孤鸣鹤了。 孤鸣鹤心里总是惴惴不安,一直隐隐觉得,会有什么不好的事发生。 原本,孤鸣鹤计划离开九重天的家,想去寻找被擎天带走的甄小舞,看她到底过得怎么样?毕竟按人间的时间算,已经过去了近四年。 结果,他被自己的女儿小美,给拌住了脚步。 知道爹又要离开,虽然爹再三说,自己不会离开很久,但已越来越有心眼的小美,心里还是难过的要命,她知道自己拦不住爹爹,就开始狠命地折腾自己。 小美不是故意吃有毒的东西,就是用冷瀑布淋自己,一番折腾后,她真就病了,还烧得人事不省。 孤鸣鹤自是不舍,忙请医师来诊治,直到女儿小美烧退去,并听医师说,女儿身子没什么大碍时,他才恋恋不舍地离开九重天。 经这么一耽误,人间已是过了一年光景。 孤鸣鹤来到丰镐碰运气,没费多大的功夫,竟真就寻到了甄小舞的气息,一番找寻后,在小舞的家乡凤舞乡,发现了她豪华的墓园。 在小舞的坟墓前,孤鸣鹤正巧碰见了,正沉默清扫墓园的陈阿牛。 带着沉痛复杂的心情,孤鸣鹤主动上前搭话,从陈阿牛的口中,得知小舞战死前后的一些事情。 伤心难过、后悔自责,有口却难言,孤鸣鹤用自己酒葫芦里的琼浆玉液,默默祭祀了甄小舞一番,还为她念了超生咒。 之后,孤鸣鹤难过的离开,除了等待小舞小主的再生,他别无选择。 孤鸣鹤走了,直奔九泉地下,魔族东部的巫灵城,去看望小舞小主的同胞哥哥----已傻的鹿小沣,再次失去照顾转世后的小舞小主,孤鸣鹤真心希望,自己能照顾好她的哥哥。 经周公周旦同意,陈阿牛自请留在家乡,看护小舞及族人的坟墓,他最大的心愿,就是要完成小舞的临终遗愿,重建家乡凤舞乡。 现在的陈阿牛,可算是一个隐形的大富翁,可谓富可敌国。 陈阿牛寻了一个机会,将炎武预付的,自己和小舞一起藏起来的,用来寻找“小剑”的金子,秘密运回了家乡。 陈阿牛利用这些金子,不但为族人重建了坟墓,还召集了所有在外的乡人返乡,都给他们盖了屋子,还娶了妻妾,并郑重承诺,凡是谁生一个孩子,就会给他一大笔钱,陈阿牛自己也娶了五房妻妾,目的就是想多生孩子。 有后人,才能重建家园。 重建凤舞乡,这是小舞的遗愿,陈阿牛想要做到最好,用以告慰小舞的在天之灵。 在陈阿牛的操作下,除了小舞的家被保留起来,陈阿牛偶尔会去凭吊一下,其他的屋子已陆续推倒重盖,大多会有婴儿的啼哭声传出。 一度死寂的凤舞乡,渐渐恢复人气和生机。 再说,受重伤昏迷不醒的周锦年,在众医师的轮番医治下,熬了二十几天,终因伤势过重,还是撒手人寰。 周锦年魂魄重新归位仙身,过去的记忆慢慢恢复,他才想逐渐清楚,自己跌宕、短暂而悲催的一生,不过是一场人间的历劫。 周锦年,不对!现在他已是回归仙身,是身为魔族九殿阎王之子的陆莽了。 陆莽孤身站在白云上,俯看着自己的人间妻儿,哭的死去活来,心中也是一阵难过,更是唏嘘不已。 两世的记忆相互掺杂,陆莽意外发现,自己两生遇见的两个小舞,竟是同一个人,既同为二王子慕白伴读的鹿小舞。 “她不是失踪了吗?” “她怎么会出现在人间?” “也是历劫吗?还是坠入了六道?” “甄小舞还活着吗?” 带着一大堆的疑问,陆莽没有直接回九泉地下的家,而是先去了丰镐城,只稍一打听,就得知甄小舞已死了。 在甄小舞的坟墓前,陆莽认真祭奠了一番,他心里很难过失落,但也是相当的糊涂。 小舞回仙身了?还是堕落人间了? “应该回去搞清楚!” 陆莽心内打定主意,在人间没有再做停留,就直接赶往魔族的家。 陆莽的父王,是十殿阎王中的一个,专管六道生死轮回,陆莽想查凡人的前世今生,乃至未来轮回,都是不难做到的事。 无论是走失的儿时的伙伴……鹿小舞,还是与自己爱恨纠缠十几年的甄小舞,在陆莽心中,终是牵挂惦记小舞的。 一只蝴蝶扇动翅膀,也可能引发远方的风暴。 同样,一个叫小舞女孩命运的突变,与她生命交集的各个神仙鬼怪,也都纷纷粉墨登场。 其中,就有与小舞两生都有交集的白莲花---荷花仙子菡萏,还有他的追求者---天君的私生子冷空。 为了讨菡萏欢心,冷空主动请缨,亲手掐死了甄小舞,又放火毁尸灭了迹。 但冷空做完这些,却感觉心里堵堵的,有说不出来的郁闷。 冷空亲眼看见过,甄小舞为了拯救得了瘟疫的民众,自己被伤的奄奄一息时,还抓着自己的袍角,苦苦向自己恳求治瘟疫的药方。 小舞那双含泪的期盼大眼,在冷空脑子里挥之不去,在他心里,第一次除了鄙视外,掺杂了后悔、敬佩、看不懂等,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情绪。 她挺惨的! 冷空自知,小舞落到如今的悲惨地步,自己应该是罪魁祸首,至少是推波助澜者。 若自己没接,太子妃颐和想暗杀小舞的邀约,鹿小舞应不会被打入六道轮回,从九重天神战神的徒弟,变成一个如蝼蚁般的凡人,更不会与自己有着骨血关系的两个侄儿分开,并悲惨地死在自己手里。 冷空不会同情一个凡人,但想到两个侄儿一出生,就没了亲生的娘亲,这让从小就没有爹的冷空,心内很是不痛快。 知菡萏因爱不得,因爱生恨,恨小舞两生都夺了擎天的爱,恨小舞给他生了两个孩子。 羡慕嫉妒恨,让菡萏撕下了“好姐姐”的伪装,想诛灭根本就看不起的小舞。 在人间时,自己帮菡萏杀了小舞,但她依旧疏远冷漠,对自己一副爱答不理样,终令嫉恨交加的冷空失控,他发疯侵占了她。 发现菡萏是完璧之身后,冷空竟有些不知所措,他想要对菡萏负责,有了想和她相守一生的冲动。 “不!太子……别走!” 菡萏一声撕心裂肺的喊叫,把自己给从恶梦中惊醒,菡萏“呼”地坐起身,发现正睡在自己洞府的榻上。 刚刚,菡萏做了一个恶梦,梦见熊熊燃烧的火中,站着拥抱一起的擎天和小舞,他俩都赤红着眼睛,死死瞪着自己,然后就一起被大火吞没,她大声哭喊着,想去搭救擎天,却被冷空死死抓住,不能动弹半步。 感觉脸上有什么滑落,还恍恍惚惚的菡萏伸手一摸,发现自己流泪了,她心痛的无以复加。 菡萏无法看到,擎天死去,连梦中都不行,她爱了他两万多年,已是刻骨铭心,看他比自己的生命还宝贵。 菡萏也是怨恨的,怨擎天不知自己的心意,恨他宁肯爱那个根本不如自己的小舞,也不肯爱自己一点。 “啊!” 用手擦了一把眼泪,菡萏就要起身下榻,突然下身传来一阵撕裂般的疼痛,让她禁不住大喊出声,也再度傻愣住了。 之前不堪的一幕幕,一下就闯进菡萏的脑海,想起自己被冷空强暴的情景,顿时菡萏气得,牙就咬紧了下唇。 “自己终是失去了,失去了……成为太子擎天女人的资格。” 菡萏痛苦地闭上了眼睛,恨的咬牙切齿,下唇被自己咬出血都浑然不知,明白自己所有的坚守,都从那一瞬化为乌有,菡萏感觉脑子嗡嗡直响,不知今后该怎么办? 自知已犯错的冷空,没敢直接露身在菡萏面前,知道自己那般下流作为,定不会得到好果子。 让时间来证明一切吧! 证明自己是真心爱菡萏的,想和她永远在一起。 冷空隐身坐在大开着的窗台上,一身的纨绔匪气,表情却相当的严肃凝重。 从菡萏大喊着坐起,冷空就一眨不眨眼的望着她,知道她梦到的,依旧是自己不肯相认的大哥擎天,而恨的却是自己。 压抑,难受,嫉妒、委屈,气愤,绝望…… 各种复杂的情绪一股脑涌上心头,菡萏手撕扯着自己的头发,坐在榻上,声嘶力竭地大声哭喊起来,“啊!……老天,为什么这般待我?呜呜呜……为什么?啊?……我哪里不如她?你瞎眼了吗?……”。 冷空身子一动,想去安慰痛苦绝望中的菡萏,但想到此刻,她应该是最恨自己的,自己此刻出现,只能让她更痛快尴尬。 冷空眼含心疼,怔怔望着大哭不止的菡萏,听她发泄心中的悲苦。 除了菡萏自己冷静下来,真正想通自己的境遇,冷空自觉什么都做不了。 第657章 花仙子斗艳(1)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仙子在吗?” 听见一声脆生生的问话,菡萏嘎然止住哭声,放出自己的神识,发现百花神神殿的仙童,正站在庭院里四下张望。 菡萏两把抹干眼泪,稳住彭拜的情绪,状若无事的回应,“在!仙童此来,可是有事?”。 因提前发现了青衣仙童,冷空给菡萏住的屋子,布下了一个能防止偷听的结界,仙童并未听见,菡萏歇斯底里的哭声,见屋内有了回应,仙童忙道:“哦,花神,让在下……顺便来通知一下,请仙子……去一趟花神殿”。 “好!仙童请先回,本仙子,随后便到” “好!”,青衣仙童应着,见菡萏并未出现,就有些讪讪地独自离开。 菡萏不敢怠慢,忙下榻准备梳妆打扮,脚下一软,险些摔倒,明白自己被冷空折腾的不轻,她心里不由咒骂起,冷空的祖宗十八代。 一番精心打扮后,菡萏着一身飘逸白衣,现身在百花花神的神殿,立马就看见十几个衣着鲜艳,娇艳欲滴的花仙,正围在一起说笑。 “你们看,菡萏姐姐来了”,小桃花眼睛尖,看见菡萏现身,就率先大声嚷嚷起来。 见菡萏来到,花仙子们都目光齐刷刷看向她,有的对菡萏轻轻一礼。 站在人群最中心,穿着大红锦袍的玫瑰仙子,突然止住爽朗的笑声,愣了一下后,摇曳着一身芬芳,向菡萏一摇三摆地走过去,其他仙子也紧随其后。 玫瑰仙子眯着妩媚的眸子,眸光露出挑衅的光亮,她扯着长音,阴阳怪气道:“呦,瞧瞧,瞧瞧,大忙人来了,这真是难得啊”。 瞥了一眼娇艳的玫瑰,菡萏嘴角噙上了若有若无的笑意,伸手祭出一个小锦盒,用纤纤玉手慢慢打开,露出里面一颗绿莹莹的发光莲子,菡萏娇声开口。 “哦,因有事,未能赶上……玫瑰妹妹的盛大婚礼,姐姐甚感遗憾,这是一颗并蒂莲种,吃了它,会有助妹妹……早生贵子,大概率……还会一次生俩,这礼物……是姐姐的一番心意,请妹妹笑纳” 这如同打脸的一番话,让在场的仙子们,脸上的表情都分外五彩缤纷,大多低头掩饰尴尬,有的憋笑,憋的很是辛苦,有的脸上划过幸灾乐祸…… 在花界,众所周知,玫瑰仙子性子泼赖毫爽,但却是个大脑简单的。 她仗着自己的艳丽活泼,在九重天各处招摇,惹得各神仙对她垂涎三尺,她想要什么样的道侣,那只是点点头的事。 玫瑰对自己的魅力,是相当的有自信,但她后来发现,在男神仙们的心目中,认为最美的、最可望不可即的、也是最想得到的美人,始终是荷花仙子菡萏。 菡萏,有了拒人千里之外的傲娇和清冷,因她一直暗恋太子擎天,别的男神仙根本就看不上眼,因她的不可亲近和不可得,男神仙们反而觉得,她美的雅致高贵,不可亵渎。 一度,玫瑰也想撩拨太子擎天,但后来发现,他实在是难搞,加之,感觉擎天冷漠又无趣,就彻底放弃了对他的追逐。 因玫瑰认识的神仙多,想见到太子擎天,参与他出席的场合,都不是什么大难事。 这相对一味耍清高,只会默默跟踪擎天的菡萏,确实有太多可吹的牛。当然,心直口快的玫瑰可没少编排菡萏。 一来二去,玫瑰和菡萏就结下了梁子。 玩转整个天庭,甚至整个九重天的玫瑰,最后却被一个刚飞升不久的小仙,直接给拱了,而且闹得的路人皆知。 原来,那小仙本是一个猪怪,经过万年的修行,刚飞升入天庭,只配给宴会打杂的他,一次自告奋勇,要送已酩酊大醉的玫瑰回洞府,众神仙们也没觉得不妥,就都同意了。 结果,悲剧了。 这猪仙将玫瑰送回洞府,见她生的明艳诱人,就欲望大发,将玫瑰吃了干净。 更悲剧的是,这猪仙为人老实,极是认死理,觉得自己和玫瑰,既然生米已煮成熟饭,那自己就得负责到底,他请人抬着寒酸的彩礼,来到玫瑰的洞府前,口口声声要迎娶玫瑰。 他还不嫌事大,直接跪地不起,公然大声宣告,“我是男人!我做过的事,我会负责到底……玫瑰仙子,我爱你,非你不娶……”。 可想而知,本就是个风流人物的玫瑰,竟这笨头笨脑的猪仙的一闹腾,整个九重天都知道了,一时间成为众仙谈论的焦点。 那些曾和玫瑰打情骂俏的男神仙们,都是些要皮要脸的,一看玫瑰竟被只猪给拱了,纵使心中有千般不舍,也不敢再和她有交集,深怕污了自己的清名。 一失足成千古恨! 玫瑰仙子的肠子都要悔青了。 那猪仙说来也是可笑,折腾个没完没了,跪在玫瑰的洞府前,执意要娶玫瑰负责,这更让玫瑰成为笑柄,成了被四处不待见的“瘟神”。 玫瑰真想杀那头死猪,但是她不敢触犯天规,这事闹得实在太大,连天君都被惊动。 花神奈于天君的压力,对玫瑰下了最后的通牒,要么将这事马上压下,要么将她派到下界任职,总之,不再任由她在天庭胡闹下去。 玫瑰仙子无奈,对猪仙好话说尽,说自己不怨他,不用他负责,最后都拿出自己的法宝,补偿给占了自己便宜的猪仙。 结果那猪仙不受诱惑,颠来复去就只说那么几句话,“自己要负责!坚决要娶玫瑰!否则,就一直会求婚下去,让众神仙……见证自己的真心”。 实在不想去下界,玫瑰也心里明白,再不会有男神仙敢要自己,见猪仙对自己也是一片至诚,跪了十几日都不肯起身,玫瑰被逼的实在没办法,不得不接受残酷的现实,以自己遇到真爱之名,草草就嫁给了那个猪仙。 那猪仙刚飞升上来,连自己的洞府都还没有,自是堂而皇之住进了玫瑰的洞府,因娶了万仙迷的妩媚,他名气一下就如日中天,如雷贯耳。 自己本可以万里挑一,挑一个不错的金龟婿,结果,被一个一无所有的猪仙给拱了,还不得不嫁给睡觉鼾声如雷,还流哈喇子的猪。 对玫瑰来说,自己的婚姻就是奇耻大辱,是她自己都不敢触碰的痛。 听了菡萏的话,玫瑰的脸色大变,但旋即又堆上笑容,只是笑的皮笑肉不笑。 伸手接过小锦盒,玫瑰阴阳怪气道:“那就多谢了!等姐姐风光大婚时,妹妹,定会备一份大礼,好配的上……姐姐的至尊身份”。 玫瑰的回答,引起身周几个仙子的一阵嘻嘻窃笑,大家都心里清楚,玫瑰这话里面的讽刺。 菡萏暗恋太子擎天,已达两万年,这已是几近公开的秘密。 但襄王有意,神女无心。 菡萏一直清高孤傲,身边也没有什么朋友,除了偷偷跟在擎天身后,她连见擎天面的机会都没有,更别说说一句话。 也只有去希夷仙府,去陪着鹿小舞时,菡萏才有机会见到擎天,幸运的话也能说上几句话,但看见太子和小舞卿卿我我,菡萏心里别提有多嫉恨、伤心。 两万年过去了,以菡萏现在的年纪,已成了花界的老姑娘。 看见花界的年轻仙子们,都个个嫁的风光,菡萏虽还自认,自己是九重天最美的仙子,心中依旧还在期盼,自己也能像上任凌波仙子凌萱一样,能嫁给如魔王一般的人物,还能一生独得宠爱。 但毕竟岁月不饶人,菡萏心内已越来越现实,知道凌萱的境遇,那是可遇不可求的事,也明白擎天纵使娶了自己,也不会那般独宠自己。 见过高山仰止的人物,在菡萏的眼中,已实在看不上俗气的男仙们。 菡萏心内的焦灼,可谓是与日俱增。 到现在,自己被冷空夺走清白,嫁给太子擎天,已成为不可能的事,菡萏想想自己的悲催,不由又悲从心起。 虽然菡萏心里不痛快,但面上却端住了,一直以来的孤傲清高姿态,她微微颔首,“好!那就先谢谢……玫瑰妹妹了”。 跟随菡萏一起来的冷空,屏住气息,隐身坐在一棵大树上,一直冷冷看着,被众仙子挤兑的菡萏,心中竟涌起气愤、心疼等复杂情绪。 第658章 花仙子斗艳(2)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一直眼带鄙夷,翘着兰花指,捂着嘴窃笑的兰仙子,突然娇滴滴地插话,“菡萏姐姐,太子殿下……打了大胜仗,应是……快班师回朝了,想必姐姐的好事……也将近,姐姐,可是选定了……大婚的好日子?”。 “定了日子,姐姐,一定要提前说啊,妹妹们,定会备下大礼” “是啊,是啊,菡萏姐姐,苦尽甘来,功德圆满,将来发达了,可别忘了……咱姐妹们……” “嘻嘻嘻……” “呵呵呵……” 兰仙子直接打脸般的挑事,引来众仙子一阵的附和,和嘻嘻哈哈的嘲笑。 众仙子都知道,菡萏心比天高,但却命比纸薄,她连太子擎天的面都难得见到,哪来的喜事将近? 兰花仙子明晃晃就是在挑事,想看菡萏失控和丢脸。 听到擎天要班师回朝,菡萏还是愣了一下。 她没有想到,一场轰轰烈烈的神魔大战,竟这么快就见出分晓,若擎天能回到天庭,再见到他的机会就会多起来。 虽然,自己被该死的冷空给破了身,但菡萏还不甘心放下,何况,两万年的执着,不是她自己想放下,就能放下的。 见菡萏走了神,兰仙子嘴角扬起一抹鄙视,“姐姐,莫非,你还不知……太子殿下要载誉而归了?”。 菡萏回过神,直视着嫁的最好的兰仙子,粲然一笑,反问:“兰妹妹!你夫君……何时对战事……也感起兴趣了?”。 “你!……” 一身清致绿袍的兰仙子听罢,顿时就变了脸色,翘着的兰花指都不禁抖了两抖,她的话被直接噎在喉咙里。 众仙子心照不宣,眼中都划过一抹讥笑,但谁都没有吱声,而是一起饶有兴趣地看着,号称花界两大高雅清高的仙子互怼。 枯燥的仙界生活,难得见到这般乐趣,大家都兴趣盎然。 兰仙子,可说是当界花仙中,公认嫁的最好的一个。 她夫君是四海龙王的大太子,这个龙太子没有继承他父王的英武,而是生的文质彬彬,因性格太过懦弱,好端端的一个嫡长子,不但不被龙王看重,还被野心勃勃的弟弟们给欺负。 夫君不受待见,兰仙子这个大太子妃,也就没多少耀武扬威的资本,她空担着四海龙王嫡长子妃的名头,却常被龙宫主仆都不待见,甚至直接被欺负到头上。 据说有一次,兰仙子被一个章鱼老仆怠慢,那一幕,正巧被龙宫中最有权势,也最孔武有力的龙二太子看见,不但挺身而出,仗义执言,他还直接挥剑,把那老章鱼给剁成肉块,并让丢出去喂鱼。 从那以后,在龙宫里,再没有人敢惹兰仙子,因为没有谁敢招惹,与自己王嫂常有互动的龙二太子。 在这世上,流传最快的,当属流言蜚语了。 兰仙子与小叔子的绯闻不断传出,成了四海八荒不是秘密的秘密,奈于四海龙王二太子是个愣头青,也没有谁想找不自在,谣言流传了一段,新鲜度一过,也就没多少人再去关心。 所谓无风不起浪,众仙懒得理会,不代表不心照不宣,在大家心里,对那些流言还是信了个七八分。 菡萏软绵绵的话,却是话里藏着针,在场个个都是灵透的仙子,怎会听不出来,菡萏话里的暗指? 菡萏瞥了一眼,脸已挂不住,正要发作的兰仙子,昂起高傲的头,翩然从她身边走过,没有给大家留下,再多看热闹的机会。 “你!……你……” 虽然,兰仙子已是气愤填膺,但也是心虚气短,她比谁都明白,自己与小叔子的那些私情,若与菡萏正面争吵起来,就等于摊在桌面上,是会越吵越露馅,也就越会被人看笑话。就是再生气,也不能把自己放到风头浪尖上,那样,自己将更加无地自容。 兰仙子哆嗦着手指,一直指着已走开的菡萏,嘴里只重复着“你”字,一时不知该如何说?又当如何做? 一直隐身坐在树上的冷空,见到菡萏的冷静表现,嘴角不由抽动了两下,暗叹自己看上的女人,还真是不简单,他眸中不禁流淌出温柔的情愫。 “仙子们,都过来一下” 花神现身在大殿,她的一声召唤,给正尴尬的兰仙子解了围,她狠狠瞪了一眼,菡萏风姿绰约背影,在自己小跟班芍药仙子的搀扶下,一起向花神身边聚集。 见众花仙聚集过来,花神温声开口,“众仙子,今日,让大家过来,是有两件事……想要安排一下”。 众仙子一起翩然施礼,“请花神吩咐”。 花神伸手虚扶,又继续道:“第一件事,神魔大战已告尾声,太子班师回朝……近在眼前,能取得……这空前的胜利,定是会大搞庆祝,我花界……自是要奉上心意,各位仙子,你等带部属……速速忙碌起来,要让百花……开遍四海…以示庆贺。当然,装点天庭……更是重中之重”。 “是!我等,谨遵花神之命” 见众仙子都应着,花神满意地点点头,无意扫看了一眼菡萏,又道:“第二件事,更是当务之急,本神,刚接到天君旨意,无法抽身离开,本神,想请一位仙子,去忘川河……走一趟”。 众仙子听到去忘川,猜到定是件苦差事,目光都齐刷刷看向菡萏。 花神见了,嘴角动了动,就又继续道:“此次神魔大战,魔族引来地火,把忘川河畔的曼珠沙华……几乎都焚烧殆尽,没有曼珠沙华,生魂就缺少指引,那势必……会引发秩序的混乱,请问哪位仙子……自愿走这一趟?帮助将曼珠沙华种子,种在忘川河畔?”。 玫瑰仙子最先反应过来,觉得这费力不讨好、还相当危险的活,最适合整治菡萏,口齿伶俐的她不怀好意,高声对花神举荐。 “花神,菡萏姐姐去……最是适合,以姐姐……和太子殿下的关系,太子定会出手相助,也自会护姐姐周全,再说,这久别重逢的……大好团圆机会,我等姐妹……是万万不好争的” 兰仙子趁机补刀,“是呀,谁抢着去,就是太不懂事了”。 菡萏嘴角噙笑,扫看了一圈,知道自己已无法推脱,再说,她也不想错过这个机会。 迎上花神征询的目光,菡萏轻声开口,“花神,菡萏责无旁贷,愿走这一趟”。 花神如卸重负,伸手祭出一个琉璃小瓶,推送到菡萏面前,“好好好,那就有劳菡萏了,这些是曼珠沙华花种,要尽可能创造条件,把这些种子……种到忘川河畔,本神希望……能尽快恢复……忘川河畔……曼珠沙华盛开的原貌”。 花神话说的轻巧,但要做到这点,可是相当的不容易。 花种撒出去容易,但要在那一片烧化并又已凝固的岩石上,恢复曼珠沙华盛开的原貌,那可是需要动用法力才能做到。 种一片花田,定然会耗费不少灵力,而修行是一件又苦又耗时的事,要损失自己不知几千年的灵力,菡萏想想都肝疼。 但菡萏知道,大家都不待见自己,其中也包括花神,这个差事自己是断然躲不掉的。 人在矮檐下,也不得不低头,想要被人看得起,只能有一个强有力的靠山。 自己没有家族可依傍,只能靠嫁一个有权有势的夫君,才能彻底改变自己的命运。 “终有一日,我要让你们……都向我臣服!” 菡萏在心中发着狠,但已是底气不足,自己被冷空夺走清白,不知能否还有机会?通过蒙混过关,还能嫁给太子擎天? 菡萏心内愤愤,脸上依然挂着淡淡的笑容,一面接过花神推过来的琉璃小瓶,一面温声应着,“是!菡萏马上就去,就此告辞!” 望着菡萏孤独离开的背影,冷空心内又一阵的难过和心疼,他一下有些理解,菡萏一直的偏执和悲伤,是怎么导致的了? 她一直在被欺负!她想寻求有力的保护! 菡萏难过,冷空心里也不好受。 冷空再次确认,自己已无可救药地爱上菡萏,爱的自尊心被不断伤害,也不想放弃,爱的已不能自拔。 第659章 种曼陀沙华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菡萏确实没有耽搁,回到自己的洞府,只简单收拾了一下,就急火火去了忘川。 因为在那里,有她苦恋两万多年的恋人---太子擎天。 自从帮助凡人甄小舞,来忘川军营,寻找治疗瘟疫的配方,自己见过擎天短短一刻钟,之后,菡萏就再没有机会见过他。 菡萏最后悔的事,就是辜负了擎天的嘱托,没有守在甄小舞的身旁,护她安全无虞。 当时,菡萏自以为是的认为,擎天既然委托了自己,让自己看护甄小舞,想到他正忙神魔大战,又因被冷空缠磨的难受,菡萏就先回了天庭,休息了四五日。 结果,菡萏再回到人间时,发现擎天不但亲自来过人间,还和甄小舞怀了孩子。 自知失信于擎天的菡萏,肠子都快毁青了。 她不但错失了,和擎天亲密相处的机会,或许是自己能趁机,得到一个名分的大好机会,而且因自己的失信,让太子对自己彻底失望。 菡萏悔恨交加,一面嫉恨甄小舞,一面想为自己没有护在甄小舞身边,找一个身不由己的解释理由。 理由已经想好,只要见到擎天,菡萏觉得还是有可能,挽回他对自己的失望。 现身在三生石旁,菡萏眺望远处山间的白色营帐,知道那里是天军大营,在其中的一个大帐内,应该就住着太子擎天。 手扶着三生石,菡萏眺望了好一会,感觉心里慌的厉害,纠结自己是先去见太子擎天?还是先完成曼陀沙华的种植。 擎天,是何等精明的人物!自己想好的那些谎言,真能骗过他吗? 菡萏更加不自信了!犹犹豫豫,纠结不定,脚步更是踟蹰不前。 冷空眸光森寒,一直注视着手足无措的菡萏。 他心里明白,菡萏又在想擎天了,她已经失身,没有进入雍正宫的资格,但她好像对擎天还不死心。 去找太子擎天,是菡萏最想做的,但一想到自己有负他的重托,不但没看护在甄小舞身边,现在对她的死,更是无法交代。 毕竟,甄小舞给擎天怀了孩子,若她的死讯,擎天已经知道,说不上他会将心中的怒气,都发泄到自己身上,与他唐突见面,自己定不会被善待。 与太子擎天见面的时机,还不十分恰当,那自己只能先试着,完成种曼陀沙华花的任务了。 最后恋恋不舍地望了一眼,白色营帐的天军大营,一脸落寞的菡萏把目光收回,心想或许自己一开始工作,就能引起天兵的注意,若天兵主动来问,自己再去见太子,才显得不那么刻意。 菡萏开始细打量起,眼前破烂不堪的神魔大战战场,这才发现这里,远比自己想象的更糟糕。 虽然地火已经熄灭,但融化的岩石从忘川山深处,如无数条黑黢黢的河流,一直流入忘川河中,大多都已凝固,像是给本就贫瘠的土地,盖上了一层坚硬的石头盖子。 在零星的一些低凹处,还有暗红色的岩浆翻涌,四周温度极高,在这样恶劣的环境下,是很难种活曼陀沙华的。 菡萏又开始犹豫起来。 从当下的情况看,大概率是种了也白种,但既然来了,自己也做了,任务就算完成了,回去是可以交差的,至于曼陀沙华活不活,那就与自己无关了。 菡萏放眼看了一下,感觉这三生石周围,是状况相对比较好的地方,她祭出花神给的曼陀沙华种子,洒向三生石的四周。 之后,菡萏舞动双手,用仙力协助曼陀沙华种子生根、发芽、一点点拔高…… 在这贫瘠的、还盖了一层岩石硬壳的土地上种花,是相当耗功力的,菡萏本就修为不高,不一会儿,手就开始打起哆嗦,脸上也布上细密汗珠。 正拔高的曼陀沙华,因菡萏的仙力不足,都一株株耷拉下头,一副蔫巴巴的样子。 菡萏忙舞动双手,灌上更多的仙力,但大多数曼陀沙华,也只是颤巍巍拔高一点,不久后,菡萏脸上就已露出焦色。 这时,带着清冷气息的仙力,从菡萏身后袭来,刚刚还蔫头耷拉脑的曼陀沙华,突然就都挺直腰杆,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每一株都精神抖擞起来。 菡萏忙回头,见冷空正将仙力,源源不断地注入到花株上,她立马就明白,冷空应是一直在跟着自己。 见冷空冷着一张脸,并未看自己,菡萏忙转回头,心内是一片凌乱。 她恨他! 菡萏恨冷空,有想杀他的冲动,是他夺走了自己最宝贵的清白,害自己失去成为太子女人的资格,让本就艰难的单相思,变得更加的艰难。 菡萏其实早知道,冷空就不是什么好东西,他好色、纨绔、傲娇,吊儿郎当,还不思进取。 自己吊着他,本想自己实在没办法,成为擎天的女人时,就将他做为最后的备胎。 冷空,作为天君的私生子,有着与太子擎天五六分相似的容貌,菡萏不是不知道,与冷空相处有多危险,但她舍不下那张面孔,当然,也舍不得他那些有新意的关爱。 没想到,自己招惹了他,是在玩火自焚。 当曼陀沙华花含苞待放时,心绪大乱的菡萏卸下仙力,快步就要离开,她无法面对,毁了自己终生幸福的冷空。 对菡萏的不搭不理,冷空有一霎的愣怔,他也卸下仙力,远远跟在菡萏身后。 一贯傲娇的冷空,终是无法说出口,那一日,自己的疯狂举动,是因为自己吃醋了,因为自己爱上菡萏,而没有了基本的判断力,更无法说出口,自己想对菡萏负责,想照顾她一辈子。 菡萏的心很乱,也不知自己去哪里?她一顿迷糊乱闯,不知不觉间,竟发现一个熟人---翠儿。 接到擎天符信的翠儿,正急匆匆赶路,一路上,她心潮澎湃,不断琢磨着,小舞小主已回到魔族的话。 “小舞小主,被打入六道,怎可能……又重回仙身?……” “会不会是搞错了?……不!错了最好……” “老天开眼了!……” “……” 翠儿曾眼睁睁看着,甄小舞躺在棺材里,人已经死了好几日,翠儿一直隐身暗处,陪在她和周旦的身旁,直到甄小舞入葬到家乡。 擎天的符信传来,把翠儿给惊的七荤八素,她知道擎天做事,向来是靠谱的,此事十有八九是真的。 但一个被打入六道的凡人,未经任何的修行,就能再度回到仙身,翠儿不敢置信,更怕是空欢喜一场。 见翠儿风尘仆仆,一派的焦急样,急火火往九泉地下急行。 顿时,菡萏就发现了不正常。 有冷空跟着,自知自己无法去找太子擎天,反正也没地方想去,菡萏决定跟过去看看。 “小舞小主,你真的……回来了?老天,你真把小舞……给送回来了?……” 不知翠儿是魔族人的菡萏,突然听见翠儿对着虚空,独自默默叨叨地质问,而且说的竟是小舞。 菡萏更加狐疑,隐身跟在翠儿身后,不明就里的冷空见了,也满面狐疑地跟了过去。 冷空不想自己心爱的女人,独自去往危机重重的魔族。 第660章 惊艳亮相(1)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冰洞内,帝九渊正手上运着神力,给已安静下来的小舞,理顺体内乱窜的内力。 不知不觉,时间已过去了近两个时辰。 跟着进洞的白泽倚靠在冰壁上,眼带担忧怔怔望着,天帝不断耗费的自己修为,全力救治已走火入魔的小舞。 望着热汗滚滚的天帝,白泽除了担心,自觉什么也帮不上,因为那小丫头练得功很邪很杂,自己根本帮不上忙。 为防止小舞爆体而亡,帝九渊可谓不遗余力,趁着小舞短暂安静下来的功夫,尽可能将她体内乱窜的气劲,都倒入她的丹田及经脉中。 等待,最是熬人。 坍塌大半的冰洞内,正进行了一场关乎生死的救治。 而冰洞外,却是相互包围,一派剑拔弩张的紧张样子。 成烈和十几个死士,被骁腾的私兵围住,有几千支已张开弓的利箭,正箭指着他们。 已赶来救援的虎焰军,又把骁腾的私兵全围住,只要成烈或鬼容一声命令,就会把骁腾的私兵给撕碎。 雪稽山中,一场你死我活的较量,正一触即发。 太子擎天带着秉德、不染等,就站在冰洞外的最前面,他们都无心周围的紧张局势,一心只记挂着冰洞内,正处于生死一线的小舞。 成烈与骁腾虽然对峙着,但谁都没有先动手。 骁腾不想先发难,因为他明白,自己还名不正言不顺,他想等天君的认命,不战就能拿到魔王之位,等有了魔王之职,自己再怎么收拾成烈,那就名可符实了 而成烈心里明白,此刻,虽然虎焰军战力占了优势,但若论后续救援,自己定不如魔族总统帅的二叔,赢了这一时,可能会输了后面的大战,这可是得不偿失。 现在的情势很明显,天族已选择支持了二叔,二叔还未先动手,自己就率先拿下他,那自己要不要也拿下,此刻正站在自己不远处,与二叔勾结的天族太子擎天? 在内忧外乱之际,拿下天族太子擎天,显然是引火烧身,这会让自己处于风头浪尖,有可能会被二叔和天族联合,将自己一方给彻底歼灭。 再说,慕白刚刚回来,绝不能让他也处于危险中。 况且,大名鼎鼎的天帝帝九渊还在山洞内,没搞清他的动机前,贸然先动手,大概率会得罪他,那更等于自掘坟墓。 骁腾和成烈,在心中都各自打了自己的小九九,都在选择时机,相时而动。 有一点,骁腾和成烈怎么都想不明白,一直是死对头的南北天庭,北天庭的太子擎天怎么会请来南天庭的天帝帝九渊?看似好像要救治鹿小舞?他们都是什么关系?为何会这么做? 救助鹿小舞,擎天出手相助的举动,成烈还多少能理解一些,毕竟,鹿小舞是天族圣战神的徒弟。 但对于小舞一无所知的骁腾,就是完全蒙的,包括他聪明的二王子弥隐。 太多的疑问和顾虑,充斥在每个人的脑子里,大家都手举着武器,眼睛却盯着冰洞口,知道洞内有个能左右战局的重要人物。 洞内已近两个时辰,没有任何的动静了,但大家都在等。 突然,一阵的骚动声自身后传来,成烈突然嗅到了慕白的气息,忙回头看,一下就被震惊住了。 只见慕白手握一只簪子,逼在自己的勃颈上,一脸决绝地走进了包围圈,龙腾带着二十几个影士,紧紧护在他的身周。 见龙腾的脸色被吓的铁青,面对以死相逼的慕白,一面显得手足无措,一面还得警戒周边。 成烈一下就明白,定是不放心小舞,慕白以死相逼,胁迫龙腾等影士,离开藏身的山洞,一路逼迫到此。 “慕白!” 成烈忙飞身过去,一把抓住慕白的手腕,掰开他的手指,强行夺走发簪,发现发簪是鹿小舞曾带过的,被她亲手放入冰棺内,陪伴慕白安葬的石榴发簪。 “慕……白!”。 一把把慕白揽入怀里,成烈心疼的红了眼圈,嘴里低声轻唤,心内有千般不满,但也没舍得责怪半句。 望着成烈湿红的眼睛,慕白用手敲着自己的胸口,流下两行清泪,“哥,慕白,这疼”。 成烈嘴角直抽,明白慕白既然来了,再抱怨什么也是枉然,他伸出大手,温柔地给慕白拭去眼泪,红着眼圈点了点头。 “哥知道,知道,走,和大哥一起……去看看她” “嗯!” 已感觉小舞鲜活的气息,慕白紧张的心稍松了一些,低声嗯了一声,被成烈揽着肩膀,一起带向冰洞口。 在慕白出现的一霎那,里三层外三层的士兵们,及洞前站着的擎天、骁腾等,也都齐齐望向骚动处,瞬时都被慕白给惊艳住了。 只见一个玉骨清清、白衣蹁跹的少年,发髻高绾在头顶,他的脸如冰雕玉琢一般玲珑剔透,他眉含轻愁,眸子如装着万顷秋水,盈盈泛着点点泪光,嘴巴紧抿着,像是个受了委屈的孩子。 质傲清霜色,香含秋露华,皎皎兮似轻云之蔽月,飘飘兮若回风之流雪,高贵清雅,一尘不染的美公子,是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的旷世尤物。 美少年玉容悲戚,两行清泪,如梨花带雨,撩人心怀,看了直惹人心疼,让周边众人都是一阵的爱怜。 “一个男子,竟长的如此美!?……” “哇!……” “美人!怎么了?……” “……” 看见冰洁玉清的皎皎少年,被几个紧张兮兮地黑衣人,一路保护着进入一层层包围圈,魔族大王子成烈不但马上迎上去,还满眼噙着化不开的浓情,有这等天生尤物出现,把在场几乎所有人都看呆了。 最吃惊的当属擎天。 “美少年!?……” 擎天突然面对,鹿小舞失忆后,记忆中唯一还残留着背景之人,擎天完全被惊蒙了。 死了近两万年的魔二王子慕白,怎么会突然复活了?他还恰恰出现在,小舞疯魔之地? 擎天心神大乱,不禁脚下一软,向后踉跄了一步,被早已发觉他反常的秉德,给伸手一把扶住。 “太子殿下?” “无……事”,甩掉秉德的手,擎天胡乱回了一句,眼睛却死死盯住慕白。 擎天的失态举动,正好落入正走向冰洞口的慕白眼中,两道目光在半空中。就这样不期而遇了,都带着逡巡之意。 第661章 惊艳亮相(2)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只片刻功夫,慕白的目光就绕过擎天,看向一片狼藉的冰洞口,淡色的眸子里装满担心、难过和泪水。 慕白只那惊鸿一瞥,擎天又被惊愣了。 在小舞的梦境中,擎天曾见过,坐在轮车里的慕白,见识到过两个的情意,现在的慕白走的很好,但添了不少娇弱,那楚楚可怜的样子,确实惹人心疼怜爱。 擎天心内涌起巨大的酸楚,有强烈的不好感觉,慢慢漫上他的全身,他一下失去了自信,预感自己要失去小舞了,而且,将是永远的失去。 “太子殿下” 听见秉德的轻声呼唤,擎天恢复了神志,回望一眼正担心的秉德,忙整理好自己糟糕的心情,转头也看向冰洞口。 自己最爱的女人,鹿小舞就在里面,且生死不明,自己还不可以胡思乱想。 小舞是自己的!她是自己两个孩子的娘,谁也别想抢走她! 擎天的异常表现,也落入三殿下昌瑜的眼中,他嘴角勾起阴鸷,在耐心等待一个结果,寻找自己出现的好时机。 此刻昌瑜的目光,完全被面带稚气的慕白所吸引,他自持也阅人无数,却确认从没见过,长的如此美的少年。 简直比女人还美! “去打听一下,那少年是谁?” 昌瑜转头,对亲侍季礼低声交代,目光就再也离不开慕白,他感觉自己的心都跳的不正常。 跟着昌瑜一起来的炎武,正打听回消息,“禀三殿下,冰洞内,藏着玄元的小徒弟---鹿小舞,之前她魔吼鬼叫的,应是已走火入魔。“ 昌瑜皱起眉,“真是鹿小舞?还走火入魔了?”。 炎武回答,“是,都这么说,听说,擎天带来一个……穿七彩锦袍的男人,并已送入冰洞中,有人正怀疑,说那穿七彩锦袍的……好像是北天帝帝九渊”。 “帝九渊?!” 昌瑜先是一愣,继而阴恻恻一笑,“好!最好是他,炎武,你全都记录下来!倘若是真的,擎天,将必死无疑”。 “是!”,炎武低声应着,转身离开。 改头换面的炎武找了个好位置,掏出记忆的晶石,偷偷记录擎天的一举一动,他和昌瑜将把这些记录,作为扳倒擎天的又一大罪证。 “二王子,你!你你你……” 大祭司祭渊哆嗦着手指,指着慕白的腿,不可置信地看看慕白,又瞧瞧成烈,也渐渐红了眼圈。 心慌意乱的成烈这才注意到,慕白竟是自己走过来的,顺着大祭司的手指,成烈蹲下身,抚摸着慕白的两腿,他顿时泪崩。 成烈又猛地站起身,一把把慕白搂在怀里,痛哭流涕道:“慕白,你的腿……好了!彻底好了……”。 “嗯!” 慕白反应淡淡,只轻嗯了一声,伸手替成烈擦了一把眼泪,不着痕迹地挣脱开成烈的怀抱,眼睛又紧盯着大开的冰洞口,眼中写满焦急,并紧张兮兮地问:“小……舞?!……”。 成烈又惊又喜,泪中带笑,慕白能好到如此地步,他真是万万没想到的。 看来,慕白沉睡近两万年,不但重新复活过来,连过去的病都得以修复,这真是意外之喜! 知道慕白担心什么,成烈怕他着急上火,就先开口低声解释,“慕白,她在里面,天帝帝九渊来了,正在救治她,应该会没事的,你放心就是”。 见慕白还要往洞内走,成烈一把又揽住他肩膀,怕他不相信自己的话,就又补充道:“慕白,你听,她都不喊了,此刻,你不能进去,打扰到救治,对她会造成……难以弥补的伤害”。 “好!我等” 能感知到小舞旺盛的气息,知道大哥没有说慌,慕白应了一声,听话地停住了脚步,开始静静等待着。 这时,慕白才有心思,转头打量剑拔弩张的四周,心内已基本明白了几分,眉头不禁又微微蹙起。 慕白的回眸一望,顾盼生辉,又惹的周遭神魔鬼怪们,心内是一阵的摇荡。 这少年太美了! 他身上好似也有一种魔力,他的一动一颦,都牵动自己的视线,那还带着稚气的脸上,泪花点点,甚是惹人怜爱。 慕白洁若冰雪,皎如秋月的风姿,看傻了两个人。 其中一个就是昌瑜。 从看到慕白的第一眼,昌瑜就有些移不开眼,一眨不眨眼的望着慕白,有莫名的情愫自心底慢慢升起,他好想去帮助,已知是魔二王子的娇弱慕白,抚平他皱起的眉头,告诉他自己愿意帮他和保护他。 另一个看傻的人,就是已穿上宽大白斗篷的菡萏。 尾随着翠儿,一路来到雪稽山,在翠儿与焰虎军纠缠之际,在冷空的巧妙帮助下,菡萏成功混进了冰洞门附近。 在看见擎天的一刹那,菡萏的目光就一直驻留在他身上。 但听见一阵骚动,转头看见慕白手握发簪,逼在自己的脖子上,突然出现的那一刹那,菡萏被惊大的双眸,望着慕白冰洁玉清的脸庞,再也没移开自己的视线。 “凌萱仙子……的,后,人?!” 看见慕白的第一眼,菡萏一下就想到了,被花界众仙顶礼膜拜的人物,上一任的凌波仙子---凌萱,觉得眼前的绝美少年,与凌萱长的有六七分的相像。 凌波仙子可谓是花界的传奇,不单单因她嫁给了地位尊崇,长的威武又好看的魔王伏冥嚣,更是因魔王一生只有她一个女人,且爱她至深,对她可谓是百般呵护、言听计从。 为了给爱妻凌萱抱打不平,魔王敢于向天地至尊的天君叫板,一怒为红颜,不惜发动神魔大战,想为凌萱讨回公道。 一个女人能被那般对待,还夫复何求? 凌萱的传奇经历,让菡萏从小就很羡慕,也把她当成了自己的榜样,希望自己也能如她一般,得遇魔王伏冥嚣一般的风云人物,而且也只深爱她一个。 因为想的太多太好,这个少女的春思,竟渐渐成了菡萏的执念。 但梦想如肥皂泡一样,被残酷而冰冷的现实,一个个给击破。 菡萏越大越明白,如凌萱一般好命,实在是太难的一件事,她苦追太子擎天,一颗心都奉献给他,却换不来他回头一顾。 慢慢地,菡萏也放下一些不切实际的想法,只剩下一份对尊荣地位的执着,因为这能保证,她至少不会被欺负凌辱,但就是这一点点所求,她都可望不可及。 看见被魔大王子百般的呵护慕白,虽然菡萏还不知,那个一尘不染的美少年是谁?但从周遭嘁嘁喳喳的议论声中,以及和凌萱长得极像的容貌,聪慧的菡萏福至心灵,猜到美少年应是凌萱的儿子,也就是魔王唯一的嫡子。 “慕……白!?” “难道,自己真正的缘分……到了?!” 菡萏的眼睛突然就亮了,感觉自己的心好似被什么东西,猛地撞击了一下,连呼吸都有些急促起来。 菡萏早听说过,凌萱有一个病弱的儿子,名叫慕白,人长得极美,后来也听说,那美名已传天下的慕白,还未成年就病死了。 至于慕白怎么就活过来了?菡萏一时真没心情细想,她怔怔望着如皎月般的慕白,直接就看痴了,菡萏心中涌起无限的畅想,自己要像慕白的母后一样,坚定地站在他的身边,陪他做最好的魔王…… 被跟踪的翠儿,早一步就到了雪稽山,因不方便透露自己的身份,就与最外围的虎焰军打了起来,终因她法力不足,一直无法进入里面。 而一直偷偷跟过来的菡萏和冷空,在经验老道的冷空操作下,将自己和菡萏一番伪装后,没费太多的功夫,就混到了最里面。 翠儿被虎焰军给拦住,好不容易挣脱纠缠后,想到给里面的擎天发符信,但符信被两方都设下的结界所拦,根本就传不进入。 翠儿也是无可奈何,只能在外围转悠,希望能找到进去的机会。 第662章 亲者之殇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冰洞内,已筋疲力竭的帝九渊终于收了功,掐了一个祛水咒,给自己和小舞祛除脸上和身上的淋漓汗水。 为了帮小舞理顺体内乱窜的各种气劲,归位到丹田和各大经脉里,帝九渊竟又耗费了,自己近半数的修为。 帝九渊是后悔的。 当年在鱼渊天家私狱,若不是自己觉得小舞心脉不通,用传统的修炼之法,已是再难以精进,胡乱教了她另外两种吐纳方法,今日,小舞也不会走火入魔的如此严重。 见天帝收功,一直站在冰洞口,为帝九渊护法的白泽,一下飞掠过去,伸手搀扶住已有些摇晃的天帝。 “天帝,可感不妥?” “无妨”,帝九渊虚弱地摆摆手,低头看了一眼,还在闭目调息的小舞,低声对白泽交代,“去,带小丫头……一同回家”。 “是!” 担心地望了一眼帝九渊,白泽应了一声,慢慢放开他的手,见他缓步走开,才蹲到小舞身边。 只见小舞已睁开眼睛,赤红的双眼已退去血色,只剩下一些交织的血丝,眸子已清亮不少。 与满脸疲惫的小舞对视着,白泽低声问:“小丫头,你还认识我?”。 “……嗯!” 像是丢了所有力气,小舞嘴角微动,眼睛眨巴了一下,迟疑地轻“嗯”了一声。 白泽嘴角扬起欣慰的笑意,激动道:“好好好!小丫头,现在,我和天帝,带你……回太阳宫”。 白泽说完,并没等小舞回应,就祭出的一件黑色大斗篷,蒙在小舞的身上,双手将她直接托抱起来,跟上已回头张望的帝九渊,一起走出冰洞门。 若是放在平时,白泽一定会将小舞,收入自己的乾坤袖中,但现在,小舞内力混乱,脑子也混沌不清,对她施加任何的法术,都可能引起她的紧张,而再度陷入疯狂。 况且,外面一帮人都等着结果,不见到小舞本人,不会轻易放天帝和自己离开。 天帝耗费了太多修为,若是小舞再内力混乱,那事就相当麻烦了。 外面正虎视眈眈,若让天族和魔族知道,因救治小丫头,天帝透支巨大,说不上他们会出手,对一直惧怕的天帝起杀心。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小舞与天帝的特殊关系,既然已无法掩盖,那就直接面对吧,有天帝的护佑,也没谁再敢伤害小丫头。 一直紧张观察洞内情况的擎天,率先听见洞内有动静,他率先冲向冰洞口,秉德和不染等紧跟其后。 见帝九渊率先走出洞口,擎天望着他苍白的脸,目光中都是紧张的逡巡。 见帝九渊对自己不着痕迹地一点头,擎天一下就红了眼眶。 小舞得救了! 看见白泽抱着一个人出来,全身被一个黑斗篷盖着,知道小舞定已是耗尽了气力,擎天心疼地红了眼圈。 “小舞!” 擎天一声携悲带苦的呜咽呼唤,让已嗅到他气息的小舞,一时又心烦气乱起来。 刚被理顺流畅的气劲,又咆哮着从各经脉涌出,冲撞着小舞的五腹六脏,身体要爆炸一般的感觉,也再度袭来。 小舞伸手一抓,将盖了自己脸上的黑色斗篷,一把给撕下扔掉。 黑斗篷在空中,瞬间碎成片片燃烧的布片,被风雪裹挟着,漫天飞舞。 已感觉异常的白泽,被小舞一掌推开,他踉跄回退了两步,手上已没有了小舞。 帝九渊回头,见小舞周身又烈焰翻滚,血红了眼睛,知道擎天触怒了她,让小舞气血又大乱。 帝九渊无暇想,一对相亲相爱的恋人,怎搞成如今这般深仇大恨的样子?连声音都会触怒小丫头。 帝九渊不敢怠慢,一面手上运出法力,一掌拍在小舞的后背上,帮她压制又蓬**来的内劲,一面对即将又疯魔的小舞沉声喊。 “小丫头,凝神、静气!……气行两脉,入丹田……” 小舞脑子还存有一些清明,听从了帝九渊的话,忙舞动双手,尝试通过调息,控制体内乱窜的气劲。 此刻的小舞浑身燃着火焰,双眼赤红,嘴里有殷殷鲜血流出,灰白的长发以及一身染血的白衣,在蓬勃的气劲下,猎猎飞扬。 “啊!……” 被帝九渊禁锢着理顺内劲,小舞一边痛声嘶吼,一边张牙舞爪着想挣脱,像一只发狂的恶魔。 望着正受痛苦的小舞,擎天流出了两行热泪,没敢再出声,也不敢再看小舞,深怕更刺激到,应该是恨极了自己的小舞。 再场所有人都被眼前的情景,给震惊住了。 三日前,在神魔大战的现场,还白衣胜雪的玄元小徒弟,以难以想象的方式,地将魔王逼入混沌钟。 那时,她是何等的英武俊逸! 而此刻,她却花白了头发,周身抖着嗜血的戾气,燃着烈烈火焰,十足就是一个疯癫的恶魔。 在帝九渊的帮助下,小舞体内乱窜的气劲被渐渐被理顺,她明显安静了不少,但当她飘忽的眸光,再次扫看到擎天的脸时,就又再度失控了。 “嗷!嗷嗷……” 小舞如野兽一般吼叫着,不知哪来的力气,突然挣脱帝九渊的禁锢,嗷嗷叫地扑向擎天。 此刻小舞脑子中,最后的一点清明,就是自己被“擎天”掐死,并点着大火被烧的画面。 “去……死!” 小舞大声嘶喊着,嘴里喊出自己心里最恨的话,一掌就猛地拍向擎天。 小舞裹挟着火焰的劲爆掌力,排山倒海地拍向擎天。 而满心愧疚的擎天,听见小舞撕心裂肺的嘶吼声,竟心疼地呆傻在当地,一时竟忘了躲闪。 擎天只知道,小舞和自己生气,一是因为那个假冒自己的人,让翠儿偷着带走了,自己和甄小舞所生的两个孩子,造成他们娘仨的生离死别。 小舞应还不知道,自己是被人假冒的,她恨翠儿的背叛,恨自己的欺骗和绝情,因此对自己充满仇恨。 二是气自己的父君,将她打入六道轮回,使她又受了一生的痛苦折磨。 当然,小舞也应该是气自己的,气自己不但没有保护好她,还抛弃离开了她,以及拖累她备受不公。 因翠儿还没传回消息,擎天还不知道,小舞心中最恨的,当属假擎天曾亲手掐死过她,并放火毁尸灭证。 此时此刻,擎天有苦难言,无法对疯魔的小舞解释,是有人假冒了自己,骗翠儿送走了两个孩子。 见擎天没有躲闪,小舞的掌风又已到,一直泪眼朦胧的秉德,一直注意着小舞和擎天的一举一动,忙打出一个护体结界,将傻呆呆的擎天和自己等都一起护在其后,并与小舞对抗起内劲。 小舞的掌劲极大,秉德支撑着摇摇欲队的护体,感到十分的吃力,暗惊小师妹的修为怎突然变得如此高? 透过透明的护体,秉德满眼痛苦心疼,泪汪汪望着对面疯魔的小舞,心内痛苦万分,嘴角直抽动,不断哽咽呼唤着,“师妹!师妹……”。 知道小舞已疯魔,见大师兄已有些不撑,不染短暂愣怔后,手上忙运出仙力,帮着大师兄支撑其护体,瞪着红的如兔子般的一双眼睛,紧紧盯着眼前狰狞可怖的小师妹,颤着声音高喊。 “师妹!小师妹,醒醒,我是五师兄啊,你好好看看,师妹……” 小舞赤红的眼睛里,闪过一抹狐疑,当目光又扫到擎天脸上时,她眼中的怒火一下烧的更旺,手上加大的力度,嘴里发出一连串野兽般的嚎叫。 “嗷嗷!啊……” 被小舞气劲给逼退的慕白,突然从愣怔中清醒,窜出成烈的搂抱,流着两行热泪,扑上已完全疯癫的小舞,嘴里不停地呜咽呼唤着。 “小舞!小……舞……” 听见慕白带着疼痛的呼唤,小舞转过头,微怔了一下,觉得自己的心猛地一抽疼,内力顿时大乱,“哇”地一声喷出一口血。 已陷入疯癫的小舞,已不记得慕白是谁?连自己被做容器,刚救活了他都忘了。 小舞胸膛内气血翻滚,鼓涨的如马上就要爆炸一样,意识里只剩下狂躁暴虐,她恨所有的人和事,尤其是正扑向自己的慕白。 她恨他!不知为何!反正就是恨! “嗷!” 小舞一手对抗着,秉德打出的护体结界,另一只手臂出其不意地一挥,一股携风带力的劲气,就径直打向正扑向自己的慕白。 一切都发生在电石火光间,让追赶过来的成烈,都感到措手不及,他被吓的瞪圆了双眼。 突然,一道黑色身影扑了上去,直接挡在慕白的身前,用自己的后背,生生挨下小舞的一掌。 那道黑色身影扑倒在地,正爬在已被小舞掌风,给掀翻在地的慕白身上,两个摞在一起。 黑色身影的头发被起劲打散,瀑布般流淌在慕白脸上。 慕白吃惊地看见,一张极雅致秀美的脸,两个大眼瞪小眼时,黑色身影猛地吐出一口血。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目光一直痴痴盯在慕白身上的菡萏。 见到小舞眼带杀气,大力一挥袖,提前预感到不好的菡萏,就直接窜出来营救慕白。 菡萏心里明白,面对已走火入魔,并已不认识自己的小舞一击,自己可能会很危险,但她顾不得那么多,她不能眼睁睁看着,那么娇弱美好的慕白,被疯魔的小舞伤到。 “慕白!” 成烈一脸紧张地冲过来,将慕白一把抱起,从头摸到脚,又一阵试探检查,确认他内外都没有受伤,才脸色缓和一些。 “你!……” 小舞的出手太快,而菡萏也扑过去的太快,站的与菡萏有些距离的冷空,也快速冲了过来,一把将趴在地上的菡萏拉起,满眼嗔怪地探上她的脉,确认她受了很重的内伤。 冷空阴黑了一张脸,伸手要替菡萏擦去嘴角的鲜血,却被菡萏嫌恶地躲开。 擎天、秉德等望着眼前的一切,脸上如跑马灯一般,震惊、疑惑、嫉恨等情绪不断变幻着。 菡萏瞥见,慕白被成烈拉入怀里,并半拥抱着他,向后退到了安全距离外。 菡萏怔怔望着,眼含担心正看向自己的慕白,冲他绽放出凄美一笑,并轻轻摇头,示意自己没事,让他不必担心。 第663章 去留抉择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不染没想到,与小师妹生死一别后,能再次面对面相聚,但此刻的小师妹已非从前,她不但已不认识故人,还直接视故人为仇人。 不染心如刀割,泪如雨下,一手支撑了护体,一手祭出自己临来时,师傅交给自己的太上玉玄龙清笛,对又开始攻击结界的小舞,哭着高声喊,“小师妹……你醒醒,看看,这是你的……冰龙笛,你还认识…不认识?……”。 不染希望能唤醒小舞,将她完好带回军营,与师傅和师兄们团聚,以后就呆在希夷仙府,大家就再也不分开。 看见冰龙笛,正犹豫要不要再出手的帝九渊,轻轻一招手,将冰龙笛摄到自己手上,打量了片刻,然后慢慢放到自己嘴边,吹起了能令人静心的《清心曲》。 笛声轻柔委婉,似在喃喃私语。 小舞仿佛看到,在自己家的院子里,自己和娘并排躺石榴树下,眼睛望着璀璨的星空,听娘给自己轻声讲着故事,娘的手一下又一下,轻轻抚摸着自己的头,那感觉静谧、幸福而美好。 小舞的手微微抖动,周身戾气渐渐去退,眼中血色也淡了一些,但整个人看起来还是呆呆的,脑子时而糊涂时而清明。 “小师妹!” “小师妹!” 直直盯着泪流满面,哽咽呼唤自己的秉德和不染,小舞渐渐认出了他们。 “大师兄,五师兄……” 小舞在心里呼喊着,却没有相认的勇气,她如泄气的皮球一样,感觉一下失去了力气,举着火凰剑的手无力地垂下,她缓慢转头,悲伤地望向正吹笛的帝九渊。 四目相对,都是深邃复杂,小舞眼中一闪而过的悲痛,还是被帝九渊扑捉到,知道自己的小丫头已记起过去。 见笛声对小舞有效,帝九渊停止吹笛,脸上带着复杂难辨的神情,将冰龙笛递给小舞,温声道:“小丫头,拿着……你的冰龙笛,咱们……回家”。 也已经认出了帝九渊,听他说回家两字,小舞嘴角不自觉微抽两下,她木然接过冰龙笛,感觉脑子不但蒙蒙的,还嗡嗡直响。 小舞正在犹豫时,突然又听见慕白带着哭音的大喊,“小舞,这里……是你的家,你哪里……都不能去,你不要……再离开我”。 听见慕白的哭喊声,又引起小舞的强烈反应,衣发又被膨胀起的气劲扬起。 帝九渊心中不悦,眸光如刀地瞪向,正一边挣脱成烈禁锢,一面高声大喊的慕白。 回瞪着帝九渊凌厉的眸子,慕白毫无惧色,手指的他怒声,“你!你是谁?你不能……带走小舞”。 “闭嘴!” 看见帝九渊脸上的怒气,一面捂慕白的嘴巴,成烈一面对他低喝,一面将慕白护在自己身后,深怕他被已愤怒的帝九渊所伤。 帝九渊已基本猜到,小舞之所以心脉不通,身体也一直不太好,应该是魔王伏冥嚣,为了救自己已死的爱子慕白,逆天改命所为。 十有八九,是把小舞当了养护元神的盛器,但取出慕白元魂后,导致小舞气血错乱,险些让她暴体而亡。 见成烈已煞白了脸,心中也不屑和个病弱少年计较,帝九渊冷厉瞥了一眼兄弟俩,将目光就又移回小舞身上。 被成烈挡住视线,慕白如一头被抓的疯狂小兽,拼命想挣扎成烈的束缚,“大哥,放开我!不能让他们……带走小舞,放开我……”。 见挣脱不开成烈,更怕小舞就此离开,慕白焦急地跳脚,又不管不顾地大喊,“小舞!小舞,我是慕白,你的未婚夫啊,你真的……忘了我了?这里是你的家,你不能抛下我,不要跟他们走,你听我说……”。 “慕白!住口!”,成烈手紧拉着,要挣脱自己的慕白,瞪着他低声呵斥着。 成烈能理解,慕白此刻的心情,是怕小舞跟着帝九渊,就此离开魔族,但是成烈不想,让还未恢复的慕白,就此陷入舆论的漩涡。 慕白的一番话,把在场所有人,都顿时给擂的七荤八素。 看见慕白急着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泪如泉涌的焦急样子,竟没有一个怀疑慕白,会不会是在说谎? 其实,小舞与慕白订婚这件事,现在除了成烈、大祭司祭渊和慕白自己知道,别人是绝不知道的秘密。 “啊!?……” 秉德、不染、白泽、骁腾、弥隐等都被惊呆了,连帝九渊脸上都划过惊讶之色。 “怎么会?!……” 菡萏惊呼出声,被惊的踉跄后退了两步,捂住有内伤的胸口,剧烈咳嗽起来。 冷空黑着一张挂满担心的脸,又赶紧贴了上来,偷偷给菡萏传了一些仙力,才稳住她汹涌的情绪。 擎天早知道,小舞是魔族人,也知道她是慕白带大的,但是他没有想到,两个竟定有婚约。 当众人都在联想翩翩时,擎天已握紧了拳头,感觉自己的心如坠了千斤重物,一点一点下坠,并被拉扯的生疼。 魔二王子死而复生,这事都已够众人震惊。 九重天圣战神的小徒弟不但是魔族人,竟还是魔二王子的未婚妻,这事简直更难以令人置信。 原来如此! 一个盘绕在众人心中的大疑问,因慕白的一番话,突然好像就解释通了。 那就是魔王伏冥嚣,在生死一线,为何没有选择自己逃生?而是突然出手,救下了将自己逼向绝路的小舞? 小舞可是玄元的小徒弟,是自己的死对头。 原来,魔王伏冥嚣救下的,竟是自己的准儿媳妇!那他爱子能死而复生,一定和玄元的小徒弟有关,也定和她的疯魔有关。 瞪着奋力挣扎的慕白,小舞混沌的脑子中,突然有电光扫过。 慕白的身影好熟悉,曾无数次在自己梦里出现,自己也曾画下过。 他就是背影美少年! 在什么大战中,从魔王好似不敢伤自己,以及在最后生死时刻,他把自己踹出危险地带,自己没被混沌钟吞噬,魔王却被绞杀等画面,呼啸着涌进小舞的脑子中。 小舞一下就明白了。 自己定和魔族有关,和美少年有牵绊,自己那些丢失的记忆,十有八九,就发生在魔族。 小舞目光呆滞,脸上的表情复杂莫名,她如一具僵尸一般,一步步走向,正被成烈极力想护在身后,已是满脸泪水的慕白。 菡萏刚刚受了内伤,被气鼓鼓的冷空,给强行硬拉到一旁,并给她传了不少仙力,帮助她修复内伤。 见小舞冷森着一张脸,阴煞煞地走向慕白,菡萏一颗想保护慕白的心,再次压抑不住,又不管不顾窜出来,用身子挡在小舞面前。 “鹿小舞!你醒醒,不要再伤害无辜了” 刚才小舞失控,根本没认出菡萏,见菡萏挡在自己面前,已恢复一些清明的小舞,突然愣怔住了。 “菡萏?!……” 小舞心内迷糊,一时想不明白,菡萏怎会出现在这里? 冷空一脸气愤,眼中噙着狐疑,觉得一向不好出头露面的菡萏,今日怎变得的如此不正常?她对那个病弱的魔二王子,表现的过分关心,甚至不惜自己的安危。 “难道,他俩认识?” 冷空心内胡思乱想着,在众目睽睽之下,他实在不想太招摇,因为他不实在喜欢,被人瞩目。 冷冷望着菡萏,冷空心内狐疑归狐疑,但他还是做好了准备,若小舞敢伤害菡萏,他一定会先发制人。 面对两世皆相遇,并都称她为姐姐的菡萏,小舞心绪是复杂的。 小舞心里明白,菡萏接触自己,主要目的是想搭讪擎天,但她也确确实实,给了自己很多的关爱。 尤其是自己堕落人间,已成为一个蝼蚁般的凡人,除了擎天、翠儿外,她是唯一一个还关心自己,并帮助过自己的神仙。 趁小舞愣怔时,菡萏转回头,看了一眼正挣脱成烈束缚,泪水满面的慕白,竟感觉心疼的不行。 菡萏打定主意,一定要帮助慕白,不让他再受半点委屈,不让他再痛哭流泪,只要自己在,谁都不可以伤害慕白。 慕白不是别人的,而是自己的,她要好好保护他,一生一世,不!永生永世。 一把抓住小舞的手臂,菡萏红着眼圈,有些气喘地开口,“小舞,你清醒清醒,听姐姐说,那位小公子……如此说,定是有缘由,你失忆过,不是一直都想……要找回过去吗?那你乖乖的,好好听听,可好?”。 怔怔望着菡萏,小舞眸光微动,竟未置可否,最后目光望向慕白,好像等他继续说。 听菡萏说,小舞失去了记忆,慕白证实了,自己一直的猜测,心里的难过,感觉少了一些。 小舞是因为失忆,才忘记自己的。 听菡萏自称是小舞的姐姐,见小舞也确实听了她的话,慕白视乎看到了希望。 有眼前这么明事理的女子在,小舞会听进自己的解释,应不会选择离开。 只要小舞留下,自己就有机会,让她重新想起过去,与自己再续前缘。 泪眼看向菡萏,两道目光交织一处,慕白对她微微点头致意,“多谢仙子!”。 “不必客气!” 菡萏莞尔一笑,轻声回应了慕白,菡萏笑的浅淡温婉,却散发出迷人的魅力。 奇形怪状的魔族将士们,哪里见过菡萏这等清雅绝色的美人?被菡萏清浅的一笑,差点给笑软了骨头,更有垂涎者,哈喇子从大嘴里流出来,都还浑然不觉。 帝九渊料想到,小舞不会有什么好的前尘往事,不然她不会沦落他乡。 担心小舞被刺激,再度陷入疯狂,奈于自己的身份被识破,就对白泽使了个眼色, 白泽心领神会,走到小舞的身后,温声开口,“小丫头,关于身世……以后有时间……慢慢了解,当下,你身子更重要,还是回吧”。 一直心绪不稳的擎天,最怕的就是小舞留下,她留下就意味着,小舞就会知晓过去,会选择和慕白在一起。 瞪着帮慕白说话的菡萏,见她并没看向自己,擎天一阵气恼,想都没想,就开口帮腔。 “小舞,身子要紧,还是去吧,这里不能留……太过危险了” 虽然没有再攻击擎天,但并不代表半清醒的小舞,就此想放过他,夺子杀身的仇恨,岂是能说放下就能发下的? 已渐渐清醒的小舞,基本已断定,自己定与魔族有关,极有可能就是魔族人。 小舞很怕连累两个师兄,不敢去搭理秉德和不染,对擎天也本打算,暂且放他一码。 听见擎天发声,小舞倏地回头,直瞪着他忧虑的眸子,眼中又酝酿起杀意,衣发被溢出的戾气,又都高高扬起。 帝九渊连同秉德等都不约而同狐疑,擎天到底做过什么?让小舞仇恨至深,连一句话都会让她发狂。 帝九渊连忙上前,一把抓住要发疯的小舞,“小丫头!快调息,平心,静气……”。 见小舞一一照办,浑身戾气一点点又卸下,帝九渊才松开手,心内也松了一口气。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664章 一哄而散(1)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昌瑜看了好半天热闹,觉得炎武已录足,帝九渊和擎天勾结的证据,爱在人前显摆的他,再也安耐不住寂寞,挤到冰洞门前,并显出自己的真容。 “昌瑜!”,擎天、秉德、菡萏等认识昌瑜的人,见他突然出现,都是心内一惊。 意味深长地瞥了一眼帝九渊,昌瑜又望向,被成烈护在臂弯中的慕白。 见那稚气未脱,腮边还挂着两行泪的慕白,一派楚楚的柔弱样,惹的昌瑜一阵的怜爱,好想伸手替他擦干眼泪,在温声安抚他一番。 昌瑜眼中一闪而过的痴迷,被一门心思都放在慕白身上的菡萏,给尽数收入眼底,她不禁心内一慌,脑子有一霎的空白。 “这目光?太,太……,不会的!……一定是自己……想多了……”,菡萏晃了晃头,想甩掉脑子中涌出的胡乱思绪。 众所周知,天族三殿下昌瑜风流成性,他后宫是美女如云,被他祸害的四海女子更是多如牛毛,但从未未听说,昌瑜有什么特殊癖好。 定是自己太喜欢慕白了,才会有这患得患失的念想。 慕白那娇弱纯真的样子,就像是一个可爱的小孩子,确实惹人怜惜痛爱,很容易激发出,想去保护他的冲动。 昌瑜不善的目光,最后落在板着一张脸的擎天的脸上,嘴角勾起一抹邪笑,“太子哥哥,怎会来这里?害的臣弟……好一通找啊?”。 昌瑜的突然出现,擎天预感到不好,见他敢如此肆无忌惮,料定他心里应是有底气,想必又是父君听了他挑唆,给他壮了胆子。 已被自己父君彻底抛弃,还被蒙在鼓里的擎天,以为昌瑜此来,又将以督军之职,来强行干涉自己的行动。 刚刚被小舞当众刺杀,擎天憋了一肚子的委屈,昌瑜偏此时来招惹自己,管他底气为何?擎天都不想,让昌瑜在此兴风作浪,要压下他的嚣张气焰。 擎天强压着怒火,低喝,“昌瑜,你敢来误事,是不想活了?滚!”。 斜瞥了一眼冰雕般的慕白,昌瑜摆出一副天下唯我独尊的样子,嗤笑出声,“误事?……哼,擎天,天君有圣谕,命你速回天庭……复命”。 擎天微微一愣,立马又恢复如常,他自信自己的上表,定会得到父君的认同,同意醴王出任新魔王的任命,那样,神魔大战就会以天族的全胜,宣告彻底结束。 发现慕白莫名其妙地复活,擎天就更加坚定了,必须扶醴王做新魔王的决心,因为于公于私,他都无法看着,自称小舞未婚夫的慕白,将来还能身居高位。 小舞是自己的女人,是自己两个孩子的娘,自己的女人怎可被觊觎? 与小舞间的误会,自己定能解释清楚,带走重回仙身的小舞,一家人团圆,是擎天此时最大的心愿。 将在外,君令有所不受。何况,这关乎小舞、自己、乃至真个天族的未来,自己绝不会让步分毫。 瞪着一脸嚣张的昌瑜,擎天带着一身凛冽,欺身到昌瑜近前,咬牙低声威吓,“昌瑜,你再敢……多言半句,本君,定不饶你”。 昌瑜后退了一步,躲开擎天的威压,嘴角斜勾,一边冷声哼笑,一边祭出天君的特令玉牌,趾高气扬地高举在手上,“擎天听令,命你即可……返回天庭,不得延误!”。 擎天一愣神,最后无可奈何地跪在地上,“儿臣,谨遵御令”。 帝九渊满脸不耐烦,赖得看九重天狗撕猫咬的内斗,一把抓住有些茫然的小舞的手臂,低声,“小丫头,走!回家!”。 帝九渊说话的声音很低,慕白并没有听见,但看见沉着一张俊脸的他,突然抓住小舞的手臂,慕白一下就明白了,他又要带走小舞。 被成烈一直给拉着,慕白急的高声大喊,“不能走!小舞,你想知道过去,就不要走,慕白,会告诉你一切,求你……别走!”。 慕白的突然发声,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又吸引过去,并随着他装满疼痛的目光,又齐齐看向帝九渊和小舞。 连一直在较劲的擎天和昌瑜,也不约而同地看了过去,只是擎天的目光中,更多的是担心、悲伤等复杂情绪,而昌瑜的目光中,则流溢着心疼、嫉恨和恼怒。 慕白说到了点子上,过往,是小舞最想知道的事,她已经糊糊涂涂活着一万多年,不想再继续糊涂下去了,她想知道真相。 虽然小舞的脑子里,依旧是混混沌沌、迷迷糊糊的,但她心里清楚,魔族应是自己的家无疑,而自己老大所说的家,是他想给自己一个家的家。 在凡间走了一着,小舞有着一段做密探的经历,是受过专业训练的。 看见各方大神齐聚在此,小舞心中已猜到,神魔大战可能走到了,最后和谈的一步。 天族敢踏进魔族领域,想必是更有说话权的一方,昌瑜拿着天君的令牌发难,想必擎天不会有什么好果子。 小舞是恨擎天的,想杀了冷酷无情的他,给惨死的自己的凡人之身---甄小舞报仇,但是她心里明白,孩子没有爹是可怜的。 随着脑子的清明,小舞的必杀之心,终是有些犹豫和动摇。 但杀天君,是小舞坚定不移的决心,因为自己两生所有的灾难,都是他造成的,他是始作俑者。 小舞怒瞪着,将自己作为滋养他元魂的容器,自己救活的美少年慕白,小舞心绪开始混乱。 想到自己仇恨和所经历的痛苦,小舞周身又呼地腾出火焰,她咬牙嘎哑地回答,“我留下”。 帝九渊意识到不好,知道小丫头又开始错乱,用力握了握她的手臂,犹豫了片刻,最后好像下了决心, “好!小丫头,就依你,白泽,会留下陪你,你自己……要常吹吹笛子” 小舞强自压着,体内又澎湃起来的暴躁气劲,充满血色的眸子里噙满悲伤与复杂,直视着帝九渊深邃的眼眸,重重点了头,“好!”。 “走!”,对帝九渊低声喊出一个“走”字,小舞缓缓举起冰龙笛,就呜呜咽咽地吹了起来。 小舞心中默默念诀,随着凌厉高亢的笛音,突然风雪大作,暴风雪狂扫四方,本有蓝绿激光划过的天,突然就变得伸手不见五指。 风太大啦! 风裹挟着雪粒冰块,不断袭向里三圈外三圈的众将士,把众人挂的东倒西歪,都有些站立不稳。 帝九渊心里明白,小舞没有疯魔,而是给自己等创造离开的机会,她应是看出了,自己虚耗太多,怕自己被伤害到。 自己的小丫头,在神志混混沌沌时,依旧记挂着自己。 在相互的对视中,帝九渊虽满心心疼与不舍,但知晓自己带不走小舞,就不想再让她为难。 见小舞还穿着一身染血的破烂白衣,帝九渊抖出了一件鲜红的红衣,用法力给小舞穿戴好,恋恋不舍地最后望了她一眼,就原地消失在暴风雪中。 帝九渊心绪复杂,眉头紧蹙,在化流光离开之前,他给找过来的擎天,传去了密音,“一些因果,终难绕开,你可自去,留她自醒,当下……应无人能伤她,放心”。 看着孑然站立在风雪中,红衣猎猎,灰白头发飞扬,正闭目吹笛的小舞,擎天突然想起,她与太上老君赌赢棋,试用冰龙笛时的情景。 此刻的她,如一支燃烧的火把,燃烧在凄厉风雪中,虽渺小微弱,却能给人以温暖和希望。 她可望,却好似不可及。 “小舞!” 收到帝九渊传来的密音,关怀着小舞的他,已做好了安排,自己大可放心,知道自己过去见小舞,只会引起她更加的疯魔。 擎天脚步踟蹰,不敢再靠近小舞,他怕她更疯魔,怕她爆体而死。 其实,擎天心里很明白,有那个魔二王子慕白在,只要成烈的势力犹存,小舞是不可能出事的。 因为在那个慕白的眼里和心里,只有小舞一个,他是她的未婚夫,这是所有人都听见的话。 慕白敢公开承认,自己是小舞的未婚夫,又为她痛苦流泪,怎会对小舞不好呐? 但另一个事实是,小舞是自己的妻子,是两个孩子的母亲,虽然那是鹿小舞转世为凡人时,与自己所生的孩子,但甄小舞和鹿小舞拥有一颗元魂,那就是同一个人。 但是擎天也很清楚,自己此次回天庭,怕是凶多吉少,自己尚且自顾不暇,又怎能护好小舞?天帝帝九渊都带不走小舞,自己又能如何? 把自己的妻子,留给的情敌,擎天心里如推倒了五味瓶,一时什么滋味都有。 擎天还在犹豫不决,任由狂风暴雪,打在自己的脸上,秉德抖出一个护体,挡住扑面而来的风雪,对擎天大喊,“太子,先回吧,这里太危险”。 “嗯”,擎天沉痛地嗯了一声,不得不带着秉德等离开,这个已不再安全的地方。 ”小舞,好好的,等我回来……找你“ “师妹!“ 对风雪中吹笛的小舞,擎天悲愤地痛呼一声,他带着哭音的呼喊,和秉德的呼唤,被呼呼地风声给吞没,消散在茫茫的雪稽山中。 第665章 一哄而散(2)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昌瑜是偷偷易容进来的,并没有带多少手下,见帝九渊都溜走了,他怕擎天借机,杀自己灭口,趁伸手不见五指的雪暴,擎天正无心针对自己时,昌瑜先溜之大吉了。 自己已传达父君圣谕,昌瑜并不担心,擎天敢抗旨不尊。 若擎天真敢抗旨,还正中自己的下怀,因为光抗旨不遵的大罪,就够擎天永无翻身之日的。 “小舞!放开我,小舞……” 面对突来的暴风雪,成烈、祭渊、鬼容等保护着,一直哭喊着,不肯离去的慕白,向后不断撤离,和不远处的虎焰军汇合后,才停住脚步。 虎焰军将军鬼容一脸严肃,对成烈请示,“大王子,现在,是否一起抓捕?”。 成烈眉头紧蹙,苦苦思索,陷入艰难的抉择中。 天族三殿下昌瑜不惜冒险,急吼吼赶到魔族的雪稽山,对太子擎天宣旨,令他火速返回天庭,这举动相当的不正常,恐怕天族有大事或急事发生。 成烈早知道,太子擎天和三殿下昌瑜最不对付,而天君偏偏让昌瑜监军,明摆着就是不信任擎天。 这次更是拿出自己“如君亲临”的玉牌,证明事情更不简单,听昌瑜那不尊而挑衅的口吻,应是天君对擎天已怀有不满。 这一突发的状况,让原本想的很明白的成烈,又立马糊涂起来。 “难道九重天……和醴王的勾结……有变?” 成烈转头,满眼疑惑地望向大祭司祭渊,见他对自己摇了摇头,知道他也是一头雾水。 当务之急,还不是与二叔清算的最佳时机,更不能惹怒九重天,保存自己的实力,调配好各方资源才是重中之重。 当然,安顿好慕白也非常重要,最后,成烈有些犹疑地开口,“回,回……九幽城,马上!”。 转头瞪着成烈,慕白高声抗议,“我不走!要走,必须得带上小舞”。 成烈低头,迎上慕白倔强的眸光,伸手给他拭去脸上的泪水和雪水,温声劝慰道:“慕白,你放心先走,大哥,自是会带上她。” “不!” “哦,你瞧瞧,这风雪……是她搞的,她现在……厉害的很,没人能伤到她,慕白,你还担心什么?” “不!我不放心!现在,我要去找小舞,带她一起走” 慕白一边坚决回答,一边猛地要甩开,成烈紧抓着自己的手,却被成烈拉的更紧,“慕白,你别闹了,她已失忆,谁都不认识了,你去……会很危险的”。 “不!她不会伤我,我不会扔下她,一定要带她走……” 慕白和成烈目光对峙着,手上却拉拉扯扯,一个不让去找小舞,一个偏要去,一时僵持不下。 这时,一向不爱说话的龙腾,手指着一道黑影,有些兴奋地大喊,“翠儿!翠儿来了”。 龙腾这么一喊,借着幽暗的冥火,慕白蓦然回头,看见风雪中一道身影,正快速飞掠过来。 那不是翠儿,又能是谁? 在各方各怀心思,纷纷逃离雪稽山时,一直在外围乱转,进不到中心区域的翠儿,终于有机会闯了进来。 翠儿嗅到了,小舞熟悉的气息,就冲着燃着火光的身影,急急飞了过来,她紧张的心都快跳出了喉咙眼。 听见有人喊自己的名字,翠儿转头看过去,在冥火光下,与慕白的眸光蓦地撞在一起。 翠儿被惊的,顿时乱了心神,身形不稳,险些让肆虐的风雪刮倒。 慕白扬手招呼,“翠儿!过来”。 一样的长相、一样的身形、一样的声音,身边是正揽着他的大王子成烈,还有眼里放光的龙腾,那美少年除了是二王子慕白,还能是哪一个?! “二王子?!……“ 翠儿不敢置信,用手背擦了擦眼睛,又傻愣愣望过去。 见翠儿没有回应,慕白自是明白,她不敢相信,能再次见到已死去的自己,他正要又喊,却听见龙腾率先开口。 “翠儿,两个王子在此,快过来见礼” 翠儿转头望了一眼,斜前方那一团火红的亮光,犹豫了一下,还是飞到慕白面前,微微行了一礼,“见过大王子,二,王,子”。 翠儿的话音刚落,慕白急急问:“翠儿,小舞,真的失忆了?”。 不明白早已死了的慕白,怎么突然又活了?翠儿心中装满疑问,但因身份相差悬殊,也没敢问出口,只怔怔望着慕白,呆呆点了点头。 慕白又问:“那她,可还认识你?”。 翠儿整个人是蒙的,脑子嗡嗡直响,像一个傻子一样,反应的极慢,好一会儿,才实话实说,“认,识!”。 慕白又问:“你俩,一直在一起吗?”。 “嗯”,翠儿怔了一下,觉得除了小舞坠落人间的短暂日子,自己是和她在一起的,就又傻愣愣地点了头。 “好!好,太好了!” 慕白抖着声音说完,转向成烈又道:“大哥,我跟着翠儿……去找小舞,然后带她……一起回大璟阳宫,别说不行,就这么定了”。 “不行!“,虽然慕白一副不再商量的口吻,但成烈还是果断拒绝,并将他抓的更紧。 “我说了,就这么定了”,怒瞪着反对的成烈,慕白厉声重复。 天生万物,总是一物能降一物。 成烈可谓天不怕地不怕,但一生只怕两人,一个是自己的父王,一个就是自己亲手养大的,看的比自己的命还重要的弟弟慕白。 成烈最是清楚,慕白的脾气秉性,平常他知书达理,什么事情都是好商好量,但一旦较起真来,最后妥协的定是自己。 见大哥沉下眉眼,不敢对视自己,也没吱声,慕白声音更冷,直接放话危险,“放开我!就这么……定了!不然……”。 成烈眸光微闪,手抖了两抖,能看出他心内斗争的厉害,最后,还是没放开慕白。 发现兄弟俩要闹起来,也清楚成烈拧不过慕白,祭渊忙出来打圆场。 “大王子,还有许多事……等着您处理,不如留下虎焰军,陪二王子……接上圣女,这对二王子的身体恢复……会更有利些” 眼中装满担心的成烈,心里纵使有一万个不乐意,但也非常清楚,小舞没被安顿好,慕白绝不会好好休养。 但要弄走已失忆,并已走火入魔的小舞,必定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既然她听从慕白建议,决定留在魔族,想了解自己的过往,应该就不是想伤害慕白,况且,和小舞的近侍翠儿来了,定能听从她的话,不会让小舞伤害慕白。 自己让鬼容留下,再多放一些虎焰军将士,一起贴身保护慕白,小舞就是再疯魔,也不可能伤到慕白,而且二叔也绝不敢,来招惹焰虎军。 慕白应该是安全的! 心中有了判断,终于放开紧抓慕白的手,成烈一脸的无可奈何,“那好吧,鬼容,亲自带一半虎焰军……贴身保护二王子,二王子……若有半点差池,本王子……定将你剁成肉酱”。 作为成烈的少时伙伴,鬼容自然知道,慕白在他心里的地位,赶紧施礼回复,“请大王子放心!属下定会……护二王子周全”。 成烈沉重地点了头,祭出一支小手指般大的小玉笛,放进慕白的手心,“拿着”,又满脸慈爱和不舍,用手指将慕白脸上的雪水拭去,“一定要……保护好自己,早些回宫,莫让大哥担心”。 “嗯!” 对成烈歉意地点点头,慕白转头,对翠儿安排,“走!和本王子一起……去接小舞回宫”。 “是!” 翠儿木木应着,率先向自己牵挂的那团红光飞去,龙腾搀扶着慕白紧跟其后,身后跟着一队骑红焰虎的军队,自然就是闻名四海、令人闻风丧胆的虎焰军。 当下最焦急、最心绪凌乱的,当属魔族的醴王骁腾了。 昌瑜突然来传旨,让擎天立刻返回天庭,这已相当明显,擎天犯事了,而且犯的是大事。 否则,天君不会在神魔大战,还没有出最后结果的关键时刻,将擎天急吼吼地召回。 若真是如此,那自己与擎天定的协议,就可能成为一张废纸,自己的新魔王认命,也就彻底没戏了。 没有天族的支持,篡位就会师出无名,但自己已处于,开弓没有回头箭的地步。 骁腾突然感觉,自己仿佛被架在架子上,正受着烟熏火燎的双面煎熬。 最清醒的,还是骁腾的小儿子弥隐。 从昌瑜出现,弥隐就嗅到异常,预感到发生变故,知道很难再指望擎天,天君的认命十有八九已泡汤。 既然已无法回头,那只能生死一搏。 运筹帷幄几万年,弥隐还是相当的自信,父王应该成为新魔王!魔族必须归父王,当然这一些,终究会属于自己。 见帝九渊和擎天都悄悄离开,按目前的局势,虎焰军的实力更占优势,在这雪稽山,就直接与成烈撕破脸,绝对不是明智之举。 “父王,先撤吧,回营……再从长计议” 见弥隐举着袍袖,一边抵御暴风雪,一边对自己坚定地大喊,骁腾正有此意,就点了点头。 ”好!“ 骁腾父子俩相互搀扶着,在私军的护卫下,一起逃离风雪肆虐的雪稽山,期间,没有受到虎焰军的拦住。 第666章 身世真相(1)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小舞身上燃着火光,依旧立在狂风暴雪中吹笛,身影孤寂孑然。 小舞原本翻滚的五腹六脏,在自己的笛声中,不但渐渐平复下来,还感觉自己的心慢慢空了,连脑子也空空如也,整个人如坠浓浓迷雾,不辨方向,也没有方向。 狂风呼啸如鬼哭,但小舞唯一能听到的声音,就只是自己的笛音。 她仅有的一点清明,就是觉得自己吹的很好,绝对是自己拥有冰龙笛以来,吹得最好的一次。 过去使用冰龙笛的所有阻碍,不但都迎刃而解,还驾驭起来的得心应手。 虽然混混沌沌,但小舞已大体明白,自己被当成容器,养护的元魂被取出,因内力错乱,自己已走火入魔。 不知是何原因,走火入魔的自己,竟意外功力大增,连上玄、太玄和玉玄三气吐纳,都能很好地使用和切换。 近两万年前,魔王伏冥嚣耗去半生修为,用修为护佑着,已放入小舞心内的慕白云魂,大祭司祭渊还在小舞心脉处,设了用来防护的巫术禁制。 正是这个强大的禁制,让帝九渊、玄元、擎天等大神,都没能发现小舞心内,一直养着他人的元魂。 冰龙笛是太上老君的法器,需要上玄、太玄和玉玄三气才能吹响,天下只有太上老君是修炼三玄气的,小舞能赢得龙清笛,完全就是一次歪打正着。 因心中养着慕白云魂,又有魔王的神力护着,导致小舞心脉严重淤堵,修为无法精进,为此,小舞一直觉得对不起师傅,也为自己总败给师兄们,而常常自责和不悦。 看到小舞的苦恼,帝九渊尝试帮她,寻找其他的突破之法,胡乱教了她太玄和玉玄清气的吐纳之法,毕竟,帝九渊也不修炼这两气,过去是本着玩玩之心,才涉猎过一点点。 一个半吊子的师傅,自然也教不出什么好徒弟,结果不言而喻,小舞虽然能吹响龙清笛,却吹不出完整的曲调。 在希夷仙府的最后四千年,因滋养渐强的慕白元魂,小舞身体负荷也渐重,身子越来越不好,修炼更是无法精进。 她根本协调不好三玄气的运用,用冰龙笛吹出的曲音,难听至极,法术更是施展不开,好好一个法器---冰龙笛,几乎被小舞束之高阁。 最让小舞苦恼的,还是她被当成有严重的心疾,被已是药王高徒的子萧,逼着喝了各种苦唧唧的药汤,而且一喝就是几千年。 “原来如此!” 现在,小舞有些想明白了,自己病恹恹了几千年,皆是因自己被当成盛器,心内养着白衣少年的元魂,难怪自己什么都忘了,却残留着他背影的记忆。 意外之喜,没有给小舞带来任何欣喜,她浑身都在燃烧,火光足有两尺高,但她却感觉从里到外的冷,脑子也视乎被冻住,连仇恨、怨气、愤怒等都一起被冻住。 茫然,小舞心中茫然一片。 “我到底是谁?!……” 小舞尝试问自己,不想自己如行尸走肉,但她空空的脑子,已无法思索清楚。 有一朵雪花,穿过小舞燃烧的身体,落在她的长睫上,只一瞬就被融化成水珠,还未滑下她的睫毛,就变成水雾散去。 “雪儿!” 小舞睫毛微动,突然想起自己在人间时,还有雪儿这样一个名字,人如其名吧,自己转世为人,只匆匆过了二十一个年头。 逝去,就会永远远离痛苦吧? 自己能重回仙身,好像并不是自己想要的,那自己想要什么呢?…… 小舞自己也不知道。 白泽双手抱膀,倚靠在自己布下的小小结界内,阻止了风雪对自己的肆虐,一直望着用神器冰龙笛,行风弄雪的小舞,他面无表情,若有所思。 一些事只能当事者自己解决,别人或是爱莫能助,或是纯属添乱。 白泽选择静静等待,默默守护。 穿过伸手不见五指的雪雾,终于望见孤零零吹笛的小舞,翠儿愣了一霎,确认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小舞小主后,就飞扑到她脚下,跪地痛哭流涕。 “小,舞,小主!……呜呜呜……真的……是你!你真的……回来了……,你的……头发?……” 小舞停止了吹笛,低头瞪着悲痛欲绝的翠儿,眸光越来越厉,并有熊熊火焰喷出。 她突然右手一转,挥舞冰龙笛,就打向跪地翠儿,迅速而凌厉,并嘶哑着声音大喊,“为,什,么?!……”。 “我?!……”,翠儿心里明白,小舞问的是何意?竟一时无言以对。 自己被假擎天欺骗,不但带走甄小舞的两个孩子,还使假擎天有机会伤害她,小舞小主刚回归,一定对这份仇恨咬牙切齿。 此刻,翠儿还不知道,小舞一直带着慕白的元魂,也不知道她走火入魔,也不知道假擎天,曾掐死过她,并放火毁尸灭迹。 翠儿认为,小舞的愤怒,是因为气自己,背叛她转世的甄小舞,并偷走她的两个孩子,当然,她一定也恨擎天,翻脸无情,伤害了她。 因自己的愚蠢,害惨了甄小舞,翠儿早已悔青肠子,面对重回仙身的小舞,觉得更是无地自容。 翠儿痛哭流涕,砰砰磕头,“小主,对不起!翠儿该死!翠儿该死……”。 面对凌厉而至的冰龙笛,翠儿没有躲,就算死在小舞小主手里,她也算能赎罪了。 两生,自己都没有照顾好小舞,自己是有罪的。 在龙腾的搀扶下,慕白等人赶到,见小舞对翠儿下手,被惊的大呼,“小舞住手!”。 慕白正要飞掠过去,却被龙腾一把给抓住,小舞已疯魔,二王子靠近会很危险,他就算违逆,也绝不能让二王子身临险境。 冰龙笛带着凌厉,要砸在翠儿后背时,一道白绫突然飞出,一下就缠住小舞手中的玄色冰龙笛,接着传来菡萏清冷的声音,“小舞,你醒醒,她是翠儿,你连她……也要杀吗?”。 翠儿趴伏在地上,呜呜哭的悲恸万分。 菡萏一边走过来,一边与小舞相互拉扯,直直对峙着,满眼都是嗔怪和气脑。 见小舞眸光微动,收回自己的冰龙笛,菡萏也收回白绫,一步步走了过去,突然举起手,想帮她理面前的乱发,被小舞厌烦地躲过。 菡萏脸上划过一抹尴尬,接着又换上一脸慈爱,像是一个慈详的长姐,声音哽咽道:“小舞!醒醒,好不好?你仔细瞧瞧,她是翠儿,你最亲的人,你不能杀她的……小舞,你病了,姐姐在这,会一直陪着你……把病看好,别怕啊!这里,都是关心你的人,别再伤害他们,好不好?”。 小舞脑子混沌,像是一个无底洞,但依稀能记得,菡萏两生都帮过自己,自己是喊她姐姐的。 但小舞也记得,翠儿对自己的好,自己怒她恨她,却没有想杀死她,只是自己控制不住愤怒。 菡萏温柔的说服声,让小舞卸下不少戾气,身上的火焰弱了不少,只呼呼喘着粗气。 见过翠儿的那一刻,小舞真的很愤怒,气她和“擎天”勾结,不但偷走自己的两个孩子,还杀了自己,准确来说,是杀了自己转世为人的甄小舞。 一个是自己爱了两生的男人,一个是自己视为亲人的姐妹,两生都相爱相守,他们怎么那么狠心,竟要杀了自己? 小舞实在想不通。 小舞原本空空的心,又涌出无尽的痛苦,苦涩的让她只想吐。 第667章 身世真相(2)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一直被菡萏冷落的冷空,身单影孤地站在不远处,看到小舞周身溢出凛冽,知道她又要疯魔了。 冷空手上运出法力,想把菡萏抢回来,见她一副对慕白贪痴的样子,他手抖了两抖,最后无奈地卸下仙力。 他看不懂菡萏了。 在人间,菡萏见凡人甄小舞,给擎天生下了两个孩子,羡慕嫉妒恨,让她起了杀心。 若不是自己主动请缨,扮成未肯相认的大哥,也就是擎天的模样,骗翠儿把自己的两个亲侄辈送回天庭,自己又掐死甄小舞,并焚尸灭迹,消了菡萏的心头之火,菡萏定不但会杀了甄小舞,还会杀死两个无辜的侄儿。 刚刚见到擎天时,菡萏还难掩痴迷样,望着他的眸光,满满都是情愫和眷恋。 但当擎天遭遇危险时,菡萏没有跳出来帮忙,可说是无动于衷,冷空自以为,不太爱出风头的菡萏,怕被别人认出,无法回天庭交待,自己怎会出现在魔族? 冷空后来发现,自己想错了。 令冷空出乎意料,甚至大惊失色的是,菡萏不惜冒着生命危险,奋不顾身地替并不认识的魔二王子慕白,生生挨了小舞的一击,受了不轻的内伤。 那之后,冷空敏锐注意到,菡萏的一双眼睛,就像长在慕白身上,一刻都不曾移开。 太不正常了! 现在,菡萏又摆出一副慈爱大姐的姿态,关心起她最恨的小舞,这明晃晃就是演戏。 为什么演戏?她在图什么? “图慕白!?……” “不可能吧?!……那慕白看起来……还是个少年,还哭唧唧的……” 带着一串的疑问和不安,冷空最终没有出手,而是冷眼旁观着,想看菡萏究竟要干什么? 菡萏抬头望了一眼,被拦在龙腾手臂后,泪水涟涟的慕白,又被他那惊世的容颜惊艳。 菡萏心中一凛,也同时一疼,再也顾不得什么危险,手又抚摸小舞的后背,并温声安抚起来。 “嘘……小舞,放松,平心,静气,想一想,你马上……就能知道……自己的身世,就能回家了,小舞,这不是你一直……都想搞清楚的吗?想知道,你就控制好自己……” 菡萏的提醒,让小舞脑子瞬间一亮,想起自己留下来,就是想知道自己已忘的那段前程往事。 没好气地躲开菡萏的手,小舞低头瞪着,头抵在地上,正低声呜咽的翠儿,嘶哑着嗓子问:“说!你可知道?”。 翠儿抬起泪眼,直直忘进小舞血红的眸子,见她花白的头花飞扬,眼泪汹涌的更加厉害。 既然慕白已死而复生,翠儿也不想再隐瞒了,她抽噎着,痛苦地点了点头,“知……道”。 小舞原本只是试探一问,却没想到翠儿竟承认了,顿时被惊圆眼睛,她低声嘶吼着,“你!……一,直,在,骗,我!”。 自己最亲的人,一而再地欺骗自己,自己一直被蒙在鼓里,真是个十足的傻瓜! 欺骗!所谓的亲情、爱情……,所有的,统统都是欺骗! 怒瞪了翠儿,小舞周身杀气蓬勃生长,眼睛又开始喷火。 被龙腾一直伸手拦着,见小舞要对翠儿动手,慕白扒着龙腾的衣袖,对小舞大喊,“小舞,你想知道什么?慕白告诉你”。 小舞凌厉的目光瞪向慕白,两人久久注视,一个满眼愧疚疼痛,一个冰冷如刀,视乎要将慕白凌迟。 因小舞停止弄神通,暴风雪已经停止,除了地面铺上了一层厚厚的雪,这里好像什么事都未曾发生过,五彩极光划过每个人的脸,所有目光都凝视着两人。 时间仿佛停止了一般,世界陷入一片死寂。 大力推开龙腾的手,慕白眸光森然,逼退龙腾的再度拦截。 龙腾不敢再拦,亦步亦趋跟在慕白身侧,袖中的手已暗暗运出仙力,若小舞敢动手,他定将先发制人。 鬼容手里握着剑,也紧紧跟了上来,一副全副警戒的样子。 慕白流着两行泪,一步步缓慢走向紧拧着眉头的小舞,嘴里哽咽道:“小舞,对,不,起!你想知道什么?慕白,绝不隐瞒半句”。 眼睛又一眨不眨地望着流泪的慕白,菡萏心疼的要命,她多么希望慕白的泪,是为自己而流的。 但是遗憾的是,那不是。 羡慕嫉妒恨,再次涌上菡萏的心,她剜了一眼疯魔的小舞,见她眼中渐浓的血色,料定她定然起了杀机。 菡萏身形一动,近乎本能地挡在慕白身前,她无法看着他身处危险中。 慕白的泪眼饱含痛色,紧盯着小舞血红喷火的双眼,一把扒拉开,挡在自己身前的菡萏,脚步沉重如拖着千斤重锁,强压着翻天倒海的心绪,一步一步走向自己疼爱了近万年的小姑娘。 无论小舞变成何样,她都是自己亲手带大的,聪颖而顽皮的小姑娘,自己一眼万年的心上人。 慕白没想到,自己能死而复生,为成就自己的复生,父王、大哥竟不惜伤害自己最爱的女孩。 两万年后再相见,她不但不认识自己,而且,她还最恨自己。 “小……舞!小舞……” 慕白颤抖着身子和嘴唇,一边喃喃呼唤,一边一步步走向小舞,走进她抖擞的气劲中,不顾衣发被高高扬起。 此刻,只要小舞出手袭击,慕白将会深陷危险。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手或按在各自的武器上,或是已运出法力,全副警戒地紧盯着小舞的动静,准备随时出手。 菡萏短暂尴尬后,惊呼出声,“危险!快站住”。 “二王子!别再靠近了!” 龙腾再也忍不住了,一面对身侧的慕白低声提醒,一面又想伸手拦截,被慕白的一记眼刀,给再度逼退。 翠儿直挺挺跪在地上,望着衣发飒飒,周身戾气张扬的小舞,紧盯着她血红并喷火的眼睛,感觉她很像一头发疯的恶魔。 小舞小主虽然是火命,但翠儿还从来没有见过,她浑身喷火、连眼睛都喷火的样子。 太不对劲了! 翠儿担心紧张的,都一时忘了哭,不知该如何是好。 慕白没有停下脚步,依旧泪流满面,一步一步继续往前走,他伸出一只手,像是要去抓小舞的手,嘴里同时低声安抚着。 “小舞,平静,平静下来,有什么事,咱们一起解决。求你……相信慕白,没有人……会再伤害你,慕白发誓,谁都不能……再伤害你……” 无法放心离去,偷偷跟过来的成烈,看见慕白不听劝告,走向又要发疯的小舞,成烈急的就要窜出去拦截,却被大祭司祭渊一把拉住,“大王子!且再等等,这一关,二个……终究……要过的”。 “这?……” 望着一步步走向危险的慕白,成烈满脸担心,看见龙腾和鬼容都已全副警备,知道小舞纵使出手,应该也很难伤到慕白,成烈最终还是听了劝。 与小舞直直对峙着,慕白一步步走到,跪在她面前的翠儿身边,他站住了脚,俯身拉拽起悲不自胜的翠儿。 “翠儿,先起来!” 二王子亲自搀扶自己,让翠儿心内一惊,她无奈起身,站立在一侧,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偷觑着眼中喷火的小舞。 小舞那狰狞暴戾的模样,让翠儿突然明白,她应是堕魔了。 为什么会这样! 排山倒海般的难过,又一波又一波敲击着,翠儿被折磨的已脆弱不堪的心,她感觉眼前直犯黑,脚步都有些站不稳。 原以为小舞小主重回仙身,过去的种种遗憾能得以补偿,没想到她刚出苦海,又跌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第668章 身世真相(3)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慕白满眼噙着泪水,紧盯着小舞喷火的血红眼眸,极力压抑着哭声,声音极柔极轻道:“小舞,慕白知道,你忘了过去,没关系的,慕白回来了,都会一一……讲给你听,也定会帮你……找回丢了的记忆,你想知道……自己的身世?好!现在,慕白,就告诉你”。 慕白柔软温和的声音,从小舞躁动的心上划过,那感觉就像娘的手,轻轻抚摸着自己的头,带来一阵温暖而幸福战栗,她紧绷的紧张和狂躁,一下子舒缓不少。 虽然小舞还怒目相视,但紧握着冰龙笛的手,却不由慢慢松开,发白的骨节恢复了血色。 小舞微妙的手上动作,被一直做壁上观的白泽和冷空,都敏锐地看入眼中,两个也都发现,小舞张扬的戾气退去不少。 “我,是,谁?!……” 见小舞对自己嘎哑问话,慕白心里难过至极,顿时又泪崩,也顾不得擦眼泪,哭着回答,“小舞,你是魔族人,是白鹿族的……小公主,名叫鹿小舞,你有疼爱你的……父王母后,也有一个……同胞胎的哥哥”。 见小舞沉着眉眼,眉头紧蹙了一蹙下,知道她定是在脑子里,搜索过往的记忆。 怕躁动的小舞没耐心再听,慕白抹了一把眼泪,接着说:“我是慕白,是魔王二王子,你六千岁时,就到了大璟阳宫……陪我读书,七千多年,我俩,都……都朝夕相处,小舞,你是我的……未婚妻。后来,我,我……病死了。就葬在……你刚才在的……那个冰洞里,近两万年的事,我什么都不知,但我依旧……能感知,到,你”,慕白哽咽难言,再也说不下去了。 与慕白的一双泪目对视着,小舞的头嗡嗡直响,感觉里面依旧是空的,没有丁点慕白说的影子。 但小舞心里清楚,美少年慕白没有撒谎。 都说眼睛是心里的窗子。 慕白的眼睛黑白分明,清纯干净,如不染纤尘的一泓深山清泉,拥有那样纯美眼睛的心灵,应该没有被浊世污染,是不会说谎话的。 知道了身世真相,自己又能怎么呢? 这般沉重的问题,以小舞的混沌空洞的脑子,是完全想不明白的,她怔怔呆立着,好像失去了魂魄一样。 小舞不但是慕白的未婚妻,还是一个身份尊贵的公主,听着慕白悲伤的讲解,菡萏如百抓挠心,更是百感交集。 美好如皎月般的慕白,好像很爱鹿小舞,纵使她失忆,已记不得他,纵使她花白了头发,血红了眼睛,疯疯癫癫如一头恶魔。 他非但不离不弃,还公然宣告,他与小舞并不为人所知的订婚秘密,也丝毫不顾惜自己的形象,为她在外人面前流泪,而且眼泪就从没断过。 看来,他的悲伤是真的,他的爱也是真的,他还想要她,想与她在一起。 “有爱如此,夫复何求啊!?……” 菡萏羡慕嫉妒恨的要死。 菡萏沉着眉眼,心内意难平,想起前任凌波仙子凌萱,被英伟的魔王一生深爱独宠,就是凌萱死了近两万年,他都不肯再娶。 魔王对爱的忠贞赤诚,可谓天下痴男的典范,让四海女子都心向往之。 凌萱就是榜样,成为凌萱那样幸福的女人!得到属于自己的一人心,是菡萏一直梦寐以求的理想。 现在,魔王和凌波仙子的儿子就在眼前,单看慕白那擦不干的泪水,就知道他也是个情种,自己若能得到闻名遐迩的慕白,这一生就真的圆满了。 自己对慕白一眼万年,爱的已无法自拔,自己的幸福,终须自己争取成全,这世上也只有自己,配站在慕白身边。 自己和慕白,一定能像他父王母后一样,与他一生一世一双人,幸福美满过一生。 当下,自己就是照顾好慕白,让他尽快恢复好身体,自己将辅佐作为魔王唯一嫡子的他,登上魔王之位,再造魔族的辉煌。 美好的未来遐想,让已失神的菡萏,嘴角不由勾起笑意,她仿佛看见了,自己与慕白大婚的隆重场面,二人穿着耀眼夺目的喜服,接受来自四海八荒客人的朝拜。 “咳咳,咳咳咳……” 冷空带着试探的咳嗽声,把菡萏的思路唤回,她抬起头,厌恶地斜睨了一眼,正拳头抵在嘴上咳嗽,眼睛却定定审视自己的冷空。 菡萏忙移开目光,看向面前那道最美的白色背影,当看见目光正交缠在一起的慕白和小舞,她心内还荡漾着的幸福,顿时土崩瓦解,灰飞烟灭。 菡萏微眯了眸子,眼中划过冷厉的杀意,咬牙切齿,心中暗暗发起恨,“鹿小舞,凡我喜欢的,你都要……横插一脚,要么……你自己滚开,要么……你,只,能死!”。 冷空审视的眸光,一直流连在菡萏身上,见她失神后,望向慕白和小舞的目光里,突然又腾起杀意,如她在人间,嫉恨小舞给擎天生下孩子,起的杀意目光一模一样。 冷空感觉自己的心如坠冰窖,拔凉拔凉的,也更进一步断定了自己的猜想,那就是自己爱上的女人----菡萏,看上了魔二王子慕白。 自己眼前这个女人,爱的是人?还是名利?现在已是不言而喻。 之前,冷空一直觉得,菡萏是洁身自爱的,除了对她一直苦恋的擎天,她从没利用自己的美色,有目的地接近各色男仙,对众多追求者,也都是能躲多远就躲多远。 菡萏已经不年轻,依旧能守身如玉,这让常混迹欢场的冷空,也是相当的刮目相看。 冷空早知道,菡萏爱慕虚荣,但她对爱情,是相当认真而执着的,她暗恋擎天近三万年,始终矢志不渝。 菡萏明明知道,她不可能得到擎天的真心,但还是想方设法靠近,不惜认一个低贱的凡人做妹妹,委曲求全地接近擎天。 在自己许诺她,除了尊贵地位不能给,别的都会给她最好的情况下,菡萏依旧执着所爱,不肯放弃早已无望的单相思。 冷空见多了,欢场女人的无心、无情和逢场作戏,他真希望有一个女人,也如一根筋的菡萏一般,认真而执着地真爱自己。 冷空接近菡萏,从渐生好感,到最后认定她,决定为她而改变,希望有朝一日,她能回头看到自己,甘心与自己相守一生。 现在看,自己错了,而且是大错特错。 从当下的情形看,出生卑微的菡萏对爱情,非但不像自己想象的那么真诚执着,还相当的冷酷无情。 她对擎天近三万年的苦苦追求,不但说放下就放下了,还立马对病弱的慕白暗送秋波,并不惜为他去挡危险。 是爱吗? 两个第一次谋面,显然不是! 是因慕白长的极美吗? 应该也不是,至少不是全部,有心机的菡萏,绝不会想的如此单纯。 再说,慕白那病弱、幼稚的泪包样,真的就美吗? 最符合常理,应该是菡萏看上了,慕白魔二王子的尊贵的身份,以为新一任魔王就是他的。 自以为聪明的菡萏,可曾看到魔族将发生的内乱?慕白可能会成为魔王,但哭包的他又能干什么?他那个大哥成烈,会让他夺自己的魔王之位吗? 况且,更大的可能是,受到九重天支持的醴王会夺位,慕白兄弟俩都将成为阶下囚,甚至被粉身碎骨。 洒脱风流的冷空浪荡久了,看尽种种猥亵虚伪后,对真挚情爱起了贪心,希望找一个一心人,安顿自己的余生。 结果,冷空被现实啪啪打脸,又嫉又恨,生来骄傲且目中无人的他,心里已抓了狂。 “虚荣!愚蠢!可笑!女人……真真是……没一个好东西!……” 对菡萏重新评价后,冷空觉得自己愚蠢至极,自尊也被伤的支离破碎。 自己竟不如一个……连毛都没退净的少年?!…… “该死的女人!” 冷空倍感被侮辱,无法再继续看,菡萏那做作而花痴的嘴脸,他嘴里低低骂了一声,化流光直接离开。 慕白温暖的声音像是有魔力一样,尤其是在呼唤自己名字时,小舞渐渐卸下周身的凛冽。 虽然脑子还混混沌沌,依旧无法正常思考,但面对满脸泪水的慕白,小舞第一次觉得,不知该怎么办?该何去何从? 见小舞眉头锁的更紧,眼中划过慌张之色,知道她听进去了,慕白再接再厉道:“小舞,要讲的事……还有很多很多,这里很危险,你可否随我……先回大璟阳宫?……我和翠儿,会慢慢……都讲给你听,另外,那里有最好的医师,能帮你……找回丢失的记忆”。 一直站在旁边哭泣的翠儿,也想进行安顿小舞,忍不住抽抽搭搭地插话,“小主,就听二王子的吧,翠儿,有许多话,要私下……对您讲,一些事……都是误会,其实……”。 听翠儿帮慕白说话,小舞气就不打一处来,自己有家,为何要去大璟阳宫?小舞立马厉声打断,“住嘴!回……白鹿族”,小舞说完,转身迈步就走,虽然她不知往那个方向去。 被神志不清的小舞厉声喝止,知晓白鹿族是一片衰败,听小舞要回鹿鸣谷,翠儿忍不住出口阻拦。 “别!……” 小舞脑子木木的,但也发现了不对劲,回头厉目瞪心虚不已的翠儿,不容置疑地咬牙,“回,白,鹿,族”,小舞说完,就直接飞掠而走。 “跟着,去白鹿族!” 慕白还不知道,白鹿族早被屠族,他大喊了一声,不顾龙腾的拦阻,带着焰虎军也跟了上去。 “二王子!”,知道情况的龙腾相拦,也是拦不住。 菡萏被晾在一边,脸上现出明显的尴尬,只犹疑了片刻,也追了过去。 一直躲在结界内,摇着扇子,冷眼旁顾的白泽,不想干预小舞了解过去,见众人离去,也挥袖撤了结界,紧跟了上去。 看见白泽离去,成烈认出,他是帝九渊的近臣,知道帝九渊也派了人,在暗中保护小舞。 虽然成烈没搞懂,是小舞与帝九渊有关系?还是帝九渊看了擎天的面子,才帮助小舞的? 不管怎样,有帝九渊的人看护小舞和慕白,成烈还是放心不少,毕竟敢得罪帝九渊的人,还是少之又少。 “回九幽城!”,与大祭司祭渊对视了一下,成烈对跟随自己的死士和另半数焰虎军下了令。 第669章 物是人非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翠儿知晓,小舞定不知回家的路,就飞掠到最前面带路。 众人各怀心思,都一路无话,最后到了一处群山之中。 翠儿降落在一处高耸的峡谷口,挥袖撤去谷口的结界,那是她上次回来时,曾设下用来保护家园的。 翠儿心情无比的沉重,带领紧跟上来的小舞、慕白等,以及一千五百人的焰虎军一起进了谷。 进入鹿鸣谷,首先映入众人眼帘的,是有一人多高的,到处丛生的荒芜野草。 鹿鸣谷内很亮,如同人间的白昼一般,与魔族的幽暗压抑完全不同,众人这才发现,谷内扫过的激光是白色的,而且很细密,不细看都不知有激光划过。 鹿鸣谷四周被层峦叠嶂的山峰包围,山峰是五彩缤纷的颜色,有宽大的瀑布从高崖垂下,流入谷内一条湍急的大河中。 远处缓坡的树林中,能隐约看见一座白色的宫殿,宫殿已破烂不堪,几乎被彩色藤蔓吞没。 若不是看见有一些残破的大木桶,这里看起来,好似没有生活过的痕迹,众人心里都不免起了疑。 在路上,龙腾无可奈何,不得不将白鹿族惨遭屠族的事,简单描述给了二王子慕白,自是把慕白惊的不轻,有心想制止小舞回去,怕她再受刺激。 小舞的防备心很重,不许他人靠近自己,只有离她五六尺远,才不会惹恼她。 翠儿和慕白几次想靠近,都被她抖擞出的戾气,阴森如刀的眼眸给逼退。 一来二去,众人只能躲开她,以求双方相安无事。 看见小舞一直蹙着眉头,一副拒人千里之外,不可靠近分毫的样子,想想她那倔强的性子,知道定是拦不住的。 “小,舞……” 慕白将所说的话,又生生咽了下去,决定留给翠儿,告知白鹿族的实情,毕竟她一直跟着小舞,知道的也更加详细。 既然自己说过,不会再欺骗她,那自己就随小舞一起面对,即将到来的一切,到时再见机行事。 翠儿在白色宫殿门前,终于站住脚,眼里流着泪,挥袖将宫殿上的藤蔓,用法力震成碎沫,露出已半榻的白色大殿真容。 翠儿压了压心中的难过,用手抹了一把眼泪,回头定定望着满脸迷瞪的小舞,欲语凝噎。 除了翠儿、龙腾和慕白,包括鬼容在内的所有人都面露不解,但预感到情况不妙。 卸下狂躁与戾气的小舞,单薄的身子被埋在红衣下,灰白色的头发未束,被风吹的四下乱飞,遮了她大半的面容,她行走的脚步轻飘飘的,从背后看去,像是一件能行走的袍子,萎靡不已,遥遥欲坠。 其实小舞已疲惫不堪,她靠着一股劲在硬扛着,因为她想知道,自己是谁?自己的过去? 透过额前飘飞的发丝,众人依稀能看见,小舞脸色煞白如鬼,连唇色都是惨白的,表情冷漠森然,眼神空洞茫然,眼底残留着血丝,却彻底没了亮光。 小舞周身阴煞煞的,散发着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和孤单,明明众人围在她身周,她幽深的瞳孔里,却未映过任何人的影子。 她浑然自成一个世界,像是一个孤魂野鬼。 慕白泪汪汪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孤单的小舞,想靠近她,安慰温暖受了委屈的她,但她要么视他为无物,要么视他为如洪水猛兽,根本就靠不近她半分。 已知白鹿族被屠灭的慕白,一路看到荒凉的一切,心中已是更加难过,见翠儿的一双泪眼,怔怔望向小舞,知道她要讲实情了,却难过的讲不下去,就上前沉痛地提醒。 “翠儿,说……吧” 望了一眼泪水婆娑的慕白,翠儿慢慢转过头,望着身侧的两座土坟,顿时眼泪又如决堤的洪水,在脸上泛滥成灾,翠儿抖着手指,指着两座土坟,呜呜咽咽哭道:“白鹿族……族人,都被……杀,死,了……呜呜呜……”。 众人听罢,都被惊的不轻,虽然预想到不好,却没有想过会这般严重,整个白鹿族竟都被屠灭了。 若大王子成烈想到,小舞会要求回白鹿族,他定不会留下慕白,让他劝小舞回大璟阳宫。 白鹿族被屠族,身为白鹿族公主的小舞,定会大受打击和刺激,十有八九会再度疯魔,那慕白就会有危险,鬼容的手不由抓紧了剑,紧紧瞪着如鬼一般的小舞。 盯着站在不远处,本以为会受刺激的小舞,见她眯的眼睛,一副若无其事的冷漠样子,鬼容才放下一些心,知道她没有发疯。 作为慕白先前的近侍,龙腾也是看着小舞长大的,与同为她近侍的翠儿,一起服侍两个小主七千多年,自是感情深厚。 虽然龙腾早知道,白鹿族被屠族的事,但看见翠儿痛不欲生,以及小舞浑浑噩噩的样子,他心内还是难过的,眼内也蒙上了水雾。 见翠儿哭倒在地,慕白难过地望着她,好似犹豫要不要搀扶时,心内也是一惊的菡萏,突然窜到翠儿身边,红着眼圈,蹲下身,揽住翠儿的肩膀,将她抱进自己的怀里,一只手还轻轻抚摸着她的后背,像一个大姐姐一样温声劝慰着。 “翠儿,你难过,我们都知道,现在……还不是难过的时候,起来,慢慢说,是谁干的?咱们和小舞……一起去报仇,有二王子在,定能为白鹿族……主持公道” 对菡萏微微点头,慕白跟话,“是啊,翠儿,仙子说的是,你先平静一下”。 翠儿一直不太喜欢菡萏,觉得她为人造作,居心不良,耍尽心机,就想勾引太子擎天,成为他后宫的女人。 对小舞和擎天的爱恋,翠儿一直就不看好,也不希望他俩有结果,翠儿一方面不屑与菡萏为伍,一方面也希望她能拆散两人。 所以在希夷仙府,翠儿常看着,不请自来的菡萏,对擎天大献殷勤,希望小舞看透两个暧昧不清的人,对擎天彻底死心。 此时的翠儿身心俱疲,已是脆弱不堪。 她心内一直在自责,自己未认出假擎天,因此被小舞误会,自己不但背叛了她,还和擎天合伙,偷走她的两个孩子,让她饱受折磨,导致小舞重回仙身,不但不认自己,还出手要杀了自己。 另外翠儿看见,已堕魔的小舞神志不清,她一头灰白头发,一时不让靠近的疏远样,都时时刺痛着翠儿的心,让她更是难过的无以复加。 毕竟和菡萏相识了一万多年,况且小舞还叫她一声姐姐,在翠儿最脆弱的时候,她站出来帮自己说话,翠儿心内是万分感激。 翠儿感觉自己已频临崩溃边缘,不由将自己掩藏不住的脆弱,展现给了正关心自己的菡萏。 “好!” 翠儿低声应了一声,头靠在菡萏的肩头,极力平复着自己澎湃的心潮,她眼泪抹了一遍又一遍,却怎么也抹不干。 翠儿太难过了! 之前,从话极少的龙腾口中,慕白断断续续了解到,自己死去后,小舞被父王选为魔族圣女,在白鹿族附近的两仪山修行,四千多年后,小舞和翠儿突然走失,大王子派出大量影士死士,从未间断地寻找她。 刚刚在来的路上,听龙腾讲完,白鹿族被整个屠族,慕白才明白,大哥和龙腾怕自己担心,过去没有对自己完全讲实话,小舞和翠儿走丢,是发生在白鹿族被屠族的当日,对散贼屠了白鹿族,慕白持怀疑态度。 “死……了!?” 小舞嘴里喃喃“死了”两字,脸上划过一抹震惊,知道眼前的两个土坟,应该埋着自己的亲人。 但是,小舞心里没有一丝难过的情绪,只轻轻掠过一缕悲哀。 情景何其相似?自己心态却截然不同。 在人间凤舞乡,因受自己的牵连,乡人都自己的仇家屠杀,那时的自己是何等悲痛欲绝,恨意滔天! 此刻,面对自己的爹娘和亲人,自己只感到一缕悲哀,那悲哀还是可怜自己的。 自己的心好像被摘走了,那里已空空如也。 第670章 冷酷无情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没有看见想象中的,小舞歇斯底里的悲恸大哭,或是怒不可遏的复仇疯狂,翠儿的心一凛,好似如被寒冰瞬间冻住,怔怔望着小舞,好像不认识她一样。 冷!从心底涌出的冷,让翠儿战栗不已。 挣脱菡萏抚慰自己的手,翠儿“扑通”跪倒在前面一个小土坟前,嘴唇哆嗦着,已是泣不成声,“国主、王后,小舞,公主,回,来,了!……呜呜呜……”。 忘了的人,不管曾经经历多少苦难与不堪,都不会觉得再痛苦,因为已经忘记了。 而记得的人,过去种种如影相随,会一直生活在刻骨铭心的煎熬中。 什么都清清楚楚记得,又不能与外人道的翠儿,面对阴阳两隔的亲人们,好不容易能相见,却出现这般令人痛心疾首的情景,她被痛苦折磨的心都快碎了。 小舞之所以失去记忆,是她的母后,也就是白鹿族的王后临死前,怕自己倔强的女儿,定然会想着给白鹿族族人报仇,一生都将生活在仇恨中,把自己深陷巨大的危险中。 母爱是伟大! 她在临时前,实在不放心自己的女儿,拿出自己珍藏的,白鹿族一直守护的秘密---“了无水”,命令翠儿给她喝下了,让她忘记过往,开始全新的生活,并让翠儿发誓,永远不告诉小舞过去。 小舞忘记了过去,连最爱她的父王母后也都忘了。 见小舞对自己父王母后和族人的悲惨死去,面对他们的坟,完全是一副无动于衷,冷酷无情的样,翠儿感觉自己的心好像一下被撕裂,胸内翻江倒海,疼的她按住胸口,不知道该说什么?只知道呜呜哭泣。 抱怨吗?斥责吗?…… 不!自己没有这个资格,况且小舞也很无辜。 实话实说吗?…… 也不行!守着众人,尤其是死而复生的慕白,为了小舞的将来,一些过往的秘密,她还不能说。 此刻的小舞明白,眼前的小土坟中,埋葬着自己的父王母后,但是,她麻木混沌的脑子,没有任何人的影子,也不记得过去的任何事,连一个片段都没有。 她不知该难过什么?又该怎么做? 心就犹如一个大空洞,放不进、也留不住任何情绪,小舞脑中唯一闪现的念头,就是不要相信任何人。 “骗子!都是骗子!没一个好东西!“ 见小舞目光注视着土坟,人已经失了神,她眼神空洞冷漠,面上波澜不兴,好像周边的人与事都与她无关。 最后,见小舞舔了一下嘴唇,嘴角动了两动,转身冷漠地离去,在荒草凄凄的背景下,她背影单薄而寂寥。 惨死的白鹿族族人,令人唏嘘可叹,但是最可怜的,确实单薄有可怜的小舞! 慕白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小舞孑然远去的身影,眼中噙满心疼的泪水。 一会瞪着远去的小舞,一会又觑着流泪注视她的慕白,菡萏心内嫉恨的要死,恨不得小舞能立马死去。 菡萏心里明白,慕白是爱小舞的,应该里面掺杂着许多愧疚,就想自己与鹿小舞一样,若不是她抢自己所爱的人,自己是不愿意与她为敌的。 不管慕白是不是真爱她,此刻,自己想接近慕白,只能透过与小舞的姐妹关系,所以自己好姐姐的形象,还要继续维护下去。 怕被聪明的慕白发现,自己怀有对他的心思,尤其是自己对小舞的嫉恨,菡萏努力压抑着心中妒火,使脸上不会现出愤愤的表情。 忍!小不忍则乱大谋。 自己可以再等等,等有朝一日,慕白看到自己的好,和对他的一片真情后,发现站在他身边,唯有才貌双全的自己才配,那时,就是鹿小舞的死期之时。 小舞的冷酷无情,决绝而去,引来众人奇异的目光,大家都面面相觑,觉得小舞真的是疯了,疯的毫无人情味,连自己的父母都不相认。 翠儿不禁抬起泪眼,望着不近人情的小舞背影,泪如决堤洪水,之后趴伏在地,连连磕头,低声呜咽,“国主,王后,小舞小主,把一切……都忘了,别,怪,她……都是,翠儿,的,错……”。 太苦了!翠儿的心碎了。 一股甜腥冲出喉咙,翠儿大口吞了血,身心俱疲的身子晃了两晃,一头栽在地上,人昏死了过去。 “翠儿!” 菡萏大喊一声,冲了过去,蹲在地上,将翠儿抱在自己怀里,一双楚楚泪目却巴巴望向慕白。 慕白收回目光,见翠儿吐血晕倒,完全无视菡萏的梨花带雨样,对对后的龙腾吩咐。 “送翠儿,去休息” “是!” 龙腾也是心疼翠儿,一边施礼应着,一边挥手叫来两个手下,把昏迷的翠儿给架走了。 见慕白自始至终都没看自己一眼,将翠儿交给侍卫后,菡萏尴尬地站起身,心内却一阵失落。 对埋着小舞父王母后的小土坟,慕白深深拜了三拜,一脸短肃道:“白鹿族国主,王后……及白鹿族族人们,我,魔族二王子慕白,在此,向你们保证,一定会找到……屠戮你们的凶手,为你们报仇雪恨,也请你们……保佑小舞,能寻回记忆,早日康复”。 作为成烈好朋友的鬼容,不想让他慕白胡乱许诺,给自己招惹不必要的麻烦,忙插嘴提醒,“二王子!不要……”。 慕白果断扬手打断,又继续道:“国王,王后,请将你们的女儿……嫁给慕白吧,我保证……会好好照顾她,一生一世,只爱她一个,若有……” “二王子!”,鬼容再次出声制止。 慕白恍若未闻,依旧顾我,“若有违背,慕白,定遭……”。 菡萏煞白了脸色,感觉慕白的话如一声声炸雷,炸在她的心上,把她的心烧灼的疼痛不已。 “不可!” 见慕白毒誓已到嘴边,菡萏情急之下,制止的话脱口而出,并发狂地一挥衣袖,一阵浓郁的香风袭过,慕白整个身子已瘫软在冷腾的臂弯中,誓言生生噎在喉咙里。 “二王子!” 鬼容等的目光齐齐瞪向菡萏,龙腾忙伸出手,检查自己怀中的慕白,发现他只是睡着了,对怒目圆睁的鬼容点了点头,“二王子,睡着了”。 知晓自己失态的菡萏,心内慌张不已,情急之下,脑子中突然闪过一道亮光,她稳了稳心神,对睡着的慕白微微行礼,泪汪汪地望了一圈众人,哽咽解释道:“对不起!请原谅……小仙的失礼,若妹妹……小舞在这,一定不希望,二王子发什么毒誓?这于事无补,平添口舌因果,也与谁……都没好处,妹妹家人的仇……定然要报,若还有仇家活着,我等定将他们……全部诛灭”。 鬼容听罢,知道菡萏用花香醉倒慕白,应是出于好心,是不想让慕白招惹不必要的果报,只是她比自己更直接大胆。 “仙,子,所言的……有理” 鬼容有些吞吐地回应,望着如喝醉了一样,正沉沉睡着慕白,觉得这样也好,至少能让他能好好睡一觉。 犹豫了一下,鬼容接着吩咐道:“龙腾,送二王子……去休息,其他人,修缮一下大殿,你们几个,跟我来”。 “是!”,龙腾和焰虎军士兵应着,各自离去。 鬼容带着四个焰虎军士兵,跨上焰虎,去追赶已走远的小舞。 他心里清楚,若是疯疯癫癫的小舞出事,或是再走丢了,别说自己对成烈无法交代,就是慕白那一关,他妥妥是过不去。 鬼容算是看明白了,纵使小舞已走火入魔,慕白还是很爱她的,这个也不难理解,毕竟那是他亲手养大的女孩。 再说魔王一家,个个都是多情种,老魔王是这样,一生只深爱魔后一个,大儿子成烈也是,他唯一动真情的女子,就是自己曾经的近婢女---真可儿,这个二王子慕白看起来,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白泽靠在不远处的一棵树上,手里有一下没一下地摇着扇子,将一切都看入眼中,眸子里装满复杂,见众人都散去,也去追赶小舞。 第671章 追寻往昔(1)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小舞紧蹙着眉头,一边独自漫无目的的走着,一边绞尽脑汁,希望能寻到一丝半点记忆,哪怕是些支离破碎的影子也好。 但此刻,小舞脑子里如装着一口幽深的枯井,黑黝黝、空荡荡的深不见底,只能发出嗡嗡嗡的嗡鸣声。 听翠儿哭诉,自己的父王、母后及族人被残忍屠杀,小舞觉得自己该悲痛难过,却怎么都悲痛难过不起来。 也知道自己该去报仇,就像自己在人间时,余生心愿就是替凤舞乡的乡人报仇雪恨,但此刻在小舞的心内,却没有对屠戮者的仇恨。 明明知道翠儿讲的,是自己的悲惨身世,当一直想知晓的过往被揭开,小舞却像是在听不相干人的故事,整颗心是麻木不仁的,完全无动于衷,翠儿歇斯底里的恸哭,她枯井般的脑子里,没激不起丝毫的涟漪。 一万多年,一直苦苦想了解的身世,小舞却不想再细听了。 知道又能如何?真的如何?假的又如何?没有丝毫记忆的人与事,终是无法感同身受,完全引不起任何的共鸣。 片刻独处,让小舞心里感觉安定不少,但受重创的五腹六脏,疼的却更加明显。 小舞手按住胸膛,不敢再用神通,只慢慢一步步蹒跚走着。 小舞体内混乱的各种修为,被帝九渊用法力,强行逼入她的丹田和奇经八脉,若小舞不是刺激,气血未乱,那些外来的修为不会再跑出来,伤害她的五腹六脏。 利用短暂的清明,小舞紧皱着眉头,一边蹒跚地走着,一边若有所思。 被伤害的太多,尤其是被最亲的擎天所伤,小舞已是草木皆兵。 明白自己已走火入魔,但小舞自觉,自己还没有彻底糊涂,她十分清楚,自己恨死了擎天父子,一生将与他们不死不休。 对翠儿的感觉,小舞则是又气又恨,主要是气她和仇人擎天勾结,背叛并带走自己转世之身,甄小舞的一对儿女。 但小舞也晓得,但凡神仙下凡历劫,对人间的父母、儿女及亲朋等,大抵会随着历劫结束,就会放下人间的一切,毕竟那不过是一段镜花水月的不堪经历,几乎无人会纠结那短暂的几十日。 自己与翠儿相依为命,翠儿对自己得好,小舞自然心知肚明,况且看翠儿的样子,也好像心中藏着不少委屈。 对影子美少年慕白,小舞此刻的心绪,是相当复杂的。 起初,小舞恨慕白及其家人,恨他们将自己,作为滋养慕白元魂容器,让自己饱受病痛的折磨。 因自己心头被藏着元魂,功夫总是难以精进,小舞对救了并教导自己的师傅玄元,生出很多的愧疚,常觉得自己很废物没用。 当小舞听到,慕白不知道此事,再看见他流泪的悲伤样,就恨不起来他了,至于未婚妻等说辞,小舞根本无心去想,其实也是想不明白。 至于擎天,对他狠心掐死自己,小舞始终过不去自己的心坎,对他爹破坏自己的行为,也是恨的咬牙切齿。 毕竟,擎天是与自己相爱了一万多年,口口声声要娶自己的恋人,更是甄小舞心心念念十几年,并为他生下两个孩子的夫君。 小舞心里很明白,对擎天的仇恨,自己终是没有办法,通过杀了他去化解。 因为,她不想甄小舞的一双儿女,不得不失去娘后,再没有了亲爹。 自己与甄小舞有一颗元魂,孩子自然也就是自己的孩子,对自己有一对儿女,小舞从未怀疑过。 自己有一身惹祸的鹿涎圣血,这一生注定不会活的安生,也注定无法照顾好,定然也是仙身的一双儿女,虽然他们是甄小舞的孩子。 不能护好一对儿女,也不能给他们招去灾祸,不相见,不相认,假意忘记过去,这是自己唯一能做的选择。 人人都伤害自己,有仇却不能报,气也不知怎么消减?让小舞心中涌起一阵难过。 过去,自己是彻底回不去了。 “孩子!对,不,起!……” 小舞想到此,痛苦地闭上了双眼,嘴里呢喃出声,靠在一颗橙黄叶子的大树上,缓了好一会神。 “真真假假,是是非非,恩恩怨怨,终是扯不清了!” 小舞再睁开眼时,眼中蒙上了一层水雾,也更加迷茫懵懂。 举头望着眼前的一座山峰,看见有台阶通往上面,小舞想都没想就踏了上去,脚步踉跄而蹒跚。 此刻的她已不记,这座山是两仪山,在山顶处有一座圣女殿,她在此渡过了孤寂的四千多年青葱韶华。 隐身在她身后的白泽,将小舞的神情收入眼中,知道她是清明的,但是清明的她显然是更加痛苦。 顺着掩藏在荒草中的石阶,小舞走上了两仪山,被两边一大片红灿灿的,远看像是一片极鲜艳的红霞,野蛮生长的石榴树林,给惊愣住了。 小舞拐进了石榴园,发现石榴园出奇的大,石榴树已有两抱之粗,枝丫肆意生长,满树红艳璀璨,红像鲜血一样刺目。 石榴树下,铺满厚厚一层掉落的干瘪石榴,根本看不见下面的土地,有零星野草不甘心地挤出头,细弱的惹人怜悯。 小舞认识这种野草,这草名叫紫菀草,是一种随处可见,生命里极顽强的野草。 自己投胎人间,为爹还债自卖自身时,自己就在自己的头上,插上过一根紫菀草,在天庭时,自己也常用紫菀草,比喻不知来处的卑微自己。 “原来,这里,也,有” 小舞蹲下身,嘴里一边喃喃着,一边伸手要拔下,眼前一根艰难生长出来的紫菀草,却是突然住了手。 愣了好一会神儿,小舞慢慢挪开,重重压住小草的干瘪石榴,但将小草四周清理出来,露出土地的颜色后,她凝望着摇摇晃晃的那株紫菀草,嘴角抽动了两下,起身迈步离开。 “是呀,自己不就是一根紫菀草吗?活的艰难,却还顽强活着,同时天涯沦落人,既然遇到,自己也只能做这些了” 听见身后一阵窸窣的脚步声,小舞不用看,也知道是那个总泪汪汪的慕白,带着侍从跟了过来。 眼小舞底划过一抹不耐,真心不愿意与那哭包有交集,她转身向不远处,一个依旧矗立的白色宫殿走去。 “小……舞!” 慕白驻足在,小舞呆看许久的那棵紫菀草旁,见脆弱的小草旁边,干瘪石榴已被移开,他一下就明白,现在的小舞不但很清醒,还在自叹自怜。 她一定难过的要命! 第672章 追寻往昔(2)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小舞脚步沉重地走到白色宫殿前,发现宫殿被上了结界,她一挥袖就打破了结界。 用内力推开沉重的大门,顿时尘土飞扬,显然很久没人来过。 还未等灰尘彻底散去,小舞就径直走了进去。 在大殿扫看了一圈,小舞又一间间推开门,并一一向里面张望,希望在脑子里,能寻到一星半点的印象。 目光被一间屋子里的高大书架吸引,小舞犹疑了一下,还是迈步走了进去。 在临窗的一个大书案前,小舞见上面放着三四副卷轴,就拿起最上面的一卷,掸掉上面的灰展开。 “志当拿云!” 当四个大字映入眼帘时,小舞毫无表情的脸上,还是现出微微怔色,她认出了自己的字迹。 “我,的!?……” 带着浓浓的疑问,小舞又连忙打开另三卷,确认就是自己的书法,显然自己曾在这个书房呆过。 目光落在窗边的美人榻上,小舞眼前仿佛看见,梦境中曾见过的少年自己,正半躺在美人榻上,手拄着头,临窗向外地呆呆的张望。 想着年少的自己,被送到这偏僻冷清之地,那时定是很孤单难过吧。 小舞最后的目光,落在野蛮生长的石榴园,感觉树上的火红石榴花,竟如仙血一般耀眼刺目,刺的她都心上一疼。 自己爱吃石榴,而这里就出现一片,显然是人为种植的石榴园,小舞视乎明白了,这个宫殿应是自己曾生活的地方,眼前这片石榴园,十有八九,也是自己带人种下的。 白鹿族,生活在九泉地下的鹿鸣谷,自己原身就是一只白鹿,宫殿内有自己练习的书法,还有大片自己爱吃的石榴,显然这里是自己的家,自己是魔族人无疑。 原来,自己丢失的前尘往事,竟也是这般不堪,父王、母后、哥哥及族人被杀,家园被毁,自己已是个孤儿。 小舞闭上了眼睛,心潮泛起一丝涟漪,带着五腹六脏疼的不行,小舞忙手扶住胸口,大口呵着粗气,稍稍缓和了会疼痛。 被菡萏释放的浓花香熏晕,慕白很快就醒了,就命令龙腾带着自己,找到已徒步爬上山的小舞,并一直远远跟在她身后。 目光一直驻留在小舞身上,她脸上的神情变化,都被慕白收入眼底,知道她找到了,自己曾住过这里的线索,也感到难过了。 生性活泼的小舞,竟被送到这么偏僻的地方,孤独生活了近四千年,这慕白又愧又疼,不由又泪水涟涟。 “小舞,对,不,起!……“ 从进殿门开始,慕白就已猜到,这应该就是龙腾说过的,自己死后,小舞被送到的两仪山圣女殿。 慕白是第一来鹿鸣谷,他想了解所有,不单是小舞在圣女殿的四千年,连她在鹿鸣谷的童年一切,他都很想了解。 每当慕白驻足观看,不爱说话的龙腾都会犹豫着上前,适时讲解一下,也将自己陪着大王子成烈,一起来过两次的情景,都低声一一说给,想了解小舞情况的慕白。 跟在龙腾身后,菡萏竖起耳朵,偷听他讲给慕白的话,知道小舞竟还是魔族圣女。 相比自己的仙娥出身,菡萏心内更是又嫉又恨。 菡萏是一个还在襁褓中,就被抛弃的弃儿,不知自己的爹娘是谁。 她奄奄一息时,被路过的前荷花仙子捡到,就养在自己的洞府中,稍大一些,就让菡萏给自己做了一名仙侍。 因菡萏聪明乖巧,道法修炼也算勤奋,很得前荷花仙子的看重,在前荷花仙子仙逝前,就向花神举荐了她,她才有机会成为新一任的荷花仙子。 因菡萏出身低微,没少受众花仙的排挤欺负,原本就清冷性子的她,变得越来越不合群。 菡萏心中暗暗发狠,要通过找一个有名望的郎君,来彻底改变自己低贱的出身。 在擎天受封天族太子的大典上,花神带着几个花仙前去庆贺,其中就有菡萏。 看见擎天的第一眼,菡萏就被他睥睨天下的样子,给彻底征服迷住了,痴傻傻地立在原地,一时都忘了行礼。 “快跪下!” 玫瑰的低声斥责,把被擎天给迷痴的菡萏喊醒,感觉自己衣袖被大力一扯,整个身子已跌跪在地。 菡萏抬起怒眼,却看见花神转过头,冷厉地瞪着自己,显然对自己的失态很不满。 菡萏满眼看见的,都是跪地庆贺的四海来宾,跪的是正坐在上座,一脸宝象的年轻英俊太子。 偷觑着擎天,菡萏感觉心扉好似被春风吹开,百花齐放,她眼中从此再无他人。 她想成为,眼前尊贵无匹男人的真爱!就像自己的偶像----前凌波仙子凌萱一样,一生能独得魔王的专宠。 至此,菡萏日思夜想的,都是擎天那英武尊贵的样子,想成为他的女人,渐渐成为她的执念,她想方设法接近擎天,一追就是两万多年。 慕白知晓自己死后,小舞被封为魔族圣女,被送到她家附近的两仪山修行,她家人能偶尔去探视一下。 慕白曾早想好了,等自己死后,就把小舞送回家,相信有亲人的关心陪伴,她会很快忘记自己。 白鹿族国主会安排好女儿的未来,小舞会结婚生子,将来子孙绕膝,尽享天伦之乐,她定然会幸福一生的。 但是父王和大哥都没有听进去,自己临终前的嘱托,在自己死后,把小舞送回白鹿族,让她回归原本该有的生活。 事实是,父王只赐了小舞一个圣女空名,就把她幽居在圣女殿,名义上是修行,实际是让她为自己守寡。 更准确来说,父王和大哥圈禁小舞,是让她专心养护自己的元魂,等到时机成熟,就将自己复活。 逆天改命违背天理,本是碰运气的事,若自己未能复生?小舞也没有走失?慕白都不敢想象,小舞会在这冷寂的大殿内,孤零零地渡过漫长的一生,以她那活泼爱动的性子,将是怎样的精神折磨? 无论是哪一种,对小舞伤害是实打实的 面对小舞曾苦行僧般生活的地方,慕白是有愧的,心里的难过更如海浪一般,一浪又一浪敲打着他的心房。 “小舞,慕白,终是欠下你了,一生一世,不!永生永世,也还不清……对你的亏欠,就让我用余生……好好疼爱你吧!” 第673章 追寻往昔(3)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慕白看着眼前一身红衣,灰白头发散乱披在身后,身影瘦小单薄,满脸疲惫样的小舞,他痛苦地闭上满是泪睡水的眼眸。 慕白眼前立马浮现出,年少的自己和小舞初相见时的情景。 首先,他听见一阵银铃般的嬉笑打闹声,不久后,就看见争抢一个花环的两个女孩,笑闹着出现在自己的视线中。 一个女孩突然见到外人,猛然松开手中的花环,另一个女孩失去重心,一面“啊啊”大叫着,一面乱舞着小手,蹬蹬向身后摔去。 她发髻散开,衣发猎猎飞舞。 在女孩即将撞到,坐在轮车上的自己时,被大哥给伸手托住。 女孩稳住身形后,闭着眼睛,小拳头把胸口敲的“嘭嘭”直响,那样子滑稽又可爱。 好一会儿,女孩蓦然回首,一双一尘不染、澄澈清亮如山涧泉水般的眼眸,就落入自己的眼中。 自己怦然心动! 那女孩,就是自己一眼万年的小舞。 当时,小舞瞪着灵动的大眼,讶异地问自己,“我,我……我在哪里见过你!”。 本是问句,却被痴呆呆的小舞,给说成肯定的语气,当时把自己和小舞都逗乐了。 “是你救了我一命?!” “你……你长的真好看!是我见过的,长的最美的男子!” “你的腿不能走路吗?……” “冷?不会吧?我都还在流汗呐……我的手很暖,我帮你暖暖吧……” “我告诉你呀,生病了,就一定要好好吃饭,比平时……还要多吃,那样才有力气,就不会觉得冷了……你记住了没有?” 小舞小嘴巴很能说,自己痴痴望着她的大眼,觉得她说的都对,自己清楚记得,小舞的每一句话。 自己曾帮她,把花环带到她头上,并说这样最好看,自己和小舞相视而笑,都笑的很开心。 小舞的笑就像阳光,明媚而灿烂,她身上好像燃着一团火,朝气蓬勃,活力四射,温暖了自己冰冷的身心。 自己太喜欢小舞了! 不可遏制地爱上小舞,想和她在一起,大哥看出自己的心事,不久后,就将还是小姑娘的她,带到大璟阳宫,给自己做了伴读,自己与她同吃同住同学习,一过就是七千年。 是自己的自私,让小舞小小年纪就背井离乡,更在自己死后,被养在比冷宫还偏僻的圣女殿,让她饱尝独单和寂寞。 最要命的是,父王和大哥一直算计的,只是将小舞做成炉鼎,祭养自己的元魂,而自己对这一切却浑然不知。 小舞性子大气洒脱,对什么事都很想得开,出了什么对她不好的事,也几乎都是不会斤斤计较,顶多是大而化之。 自己亲手养大的女孩,慕白很清楚,小舞内心最是骄傲自负,她所谓的不在乎,只是觉得不屑一顾。 她心中有界限分明的底线,一旦越过她的底线,她不但会翻脸报复,还相当的铁血无情。 自己被当了盛器炉鼎,一当就是两万年,而且从她第一次进大璟阳宫,参加甄选圣女时,就开始被阴谋算计了。 对此,小舞再大气洒脱,也不会不生气气愤,她不会轻而易举饶过,破坏自己一生的人。 被气到走火入魔,见到自己就喊打喊杀,可见她已愤怒至极,她定然不会轻易饶过自己和大哥。 慕白愧疚难当,也心痛不已,自己遇见小舞是何等幸运!但小舞遇见自己,却是何等的悲催!终是自己害了小舞。 望着小舞孤单瘦削的背景,尤其是那一头花白头发,慕白两行热泪又汩汩流淌出来。 “对不起!小舞,对,不,起……都是慕白的错,原谅我!……给我个机会吧,让我好好……补偿你” 慕白静静流淌的泪水,映在菡萏的黑瞳上,她嘴唇紧抿,心内是百感交集,亦自艾自怜,“自己爱的男人,怎么都那么在乎……鹿小舞?都眼瞎吗?自己哪里不如她?……为什么?就看不见自己?……” 小舞没有驻留太久,又如行尸走肉般,一间间推门查看,最后走进一间半圆形的寝殿。 首先映入小舞眼帘的,是垂着的、破破烂烂的帷幔,一张能睡两三人的大榻,被放在殿内偏里面的一侧,大榻和各式家什上,都蒙了厚厚的灰尘,几乎看不出原本的颜色。 书简随处可见,看来主人是相当爱读书的。 已身心俱疲的小舞,感觉脑子有一阵的迷糊,也顾不得什么灰尘,她快走两步,一屁股坐大榻边,想短暂休息一下。 白色极光从破败的窗棂直射进寝殿,照的地面斑斑驳驳,光怪陆离。 小舞茫然望向窗外,眼前还是那片如血般鲜红的石榴林,想着自己住在这时,也应是常这般向外张望吧。 一个如花般的女孩,被关在这等偏僻的地方,被当成一个容器,豢养着别人的元魂,小舞想想都为自己难过叫屈。 极轻的脚步声响起,小舞没有收回目光,知道又是那个哭包慕白,进跟了过来。 此刻,她还不想搭理他。 小舞心里也明白,自己无权驱赶慕白,更不可能杀了他,慕白身后有军队,自己若不是找死,是招惹不起他的。 自己还有一双儿女,就算注定此生无法生活在一起,那至少也应该去看一眼,兄妹俩长什么样?过的是否安好? 自己还不想死,也不能死的。 慕白站在门口,见小舞脸色苍白如纸,连嘴唇都没有丝毫血色,正目光空洞地望向窗外,好像已走了神。 “嘘!” 慕白没有上前打扰,回头竖指在嘴边,对龙腾、鬼容等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小舞太累了!让她安静休息一下。 见地上躺着一副卷轴,慕白犹豫了又犹豫,好像被召唤一般,忍不住还是踮起脚尖,鸟悄悄走到窗前,俯身捡拾地上的卷轴。 吹调上面蒙的一层厚灰,慕白打开画轴一看,先是愣怔了片刻,继而身子颤抖,人已站立不住,一下瘫坐在地上。 “二王子!” “不许过来”,龙腾惊呼出声,正要上前去相助,却被慕白扬手大声制止。 慕白目光紧盯着画轴,泪水如瓢泼大雨哗哗直流。 第674章 你是爱我的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小舞!对,不,起!……小舞,对不起……” 慕白的哭喊声,还是引起不想搭理他的小舞注意,她转头望了过去,只见慕白颓然坐在地上,哆哆嗦嗦举着一幅画轴,眼睛盯在画面上,已经哭成一个泪人。 目光移到画轴上,距离虽然还很远,小舞还是一下就认出了,那是自己画的画,完全就是自己一直记忆中,那个美公子的正面画。 “美少年!?……”,小舞一下愣怔住了。 小舞放开眼力,仔细打量起慕白手里的画,见画是用毛笔,细细勾勒出的一个美少年形象。 那美少年长身玉立,宽袍轻柔飘逸,绾髻于头顶,他面如冠玉,皎若明月,嘴角微微上扬,眼神似嗔似怪,似笑非笑,似在看着什么热闹事。 这美少年,分明就是慕白! 画上的慕白美的令人目眩,画画的也极是用心,连衣袍的每条褶皱都描的极细致。 “小,舞!你,是,爱我的……” 听见饱含疼痛的哽咽声,小舞难掩讶异的目光,才移到慕白泪水纵横的脸上,见他抽动着嘴角,手举着自己的画像,脚下如拖了万斤锁链,流着两行热泪,正一步一步走向自己。 “小舞!你看看,你,你……你是……爱我的……你爱……慕白……” 小舞这次没有躲,目光又移到画上,她看清了画上的字。 “思君不见君,孤坐泪纷纷。” 小舞的心猛地一抽,疼的她眉头不由蹙起,她稳了稳波动的情绪,见画轴另一侧写着更小的几行字。 “恨郎轻诺独游,不回头,空留峥嵘憔悴泪长流。夜不寐,狂图醉,向天求!遍植相思榴花可解愁?” 怔怔望着自己亲笔的题诗,小舞显然被震惊到了,讶异的脸上划过一抹痛色。 原来自己的过去,是很爱很爱慕白的。 爱到为他的逝去,而伤心欲绝,为他流泪,为他嗜酒,为他憔悴,以及夜不能寐,爱到为相思他,而亲手种下漫山的石榴树。 更是爱到自己忘记所有,连自己都忘记了,唯独还记得慕白的背影。 是怎样海枯石烂的情?!才能让自己如此悲伤绝望?并写出如此撕心裂肺的诗词? 慕白应该也是很爱自己的。 否则,他不会复活后,浑然不顾病弱的身子,完全不理会其他事,不管不顾追在自己身后,还一直为自己流泪。 刻骨铭心的爱,真实存在过在自己的生命中,只是自己已不记得。 但是,就是自己能记忆起来,一切也已注定,自己将失之交臂。 现在的自己今非昔比,已没有了爱人之心,也没有了享受爱的权利。 自己被下了巫灵死咒,凡是自己亲近之人,都会被恶毒诅咒,自己怎能去拖累他们? 怎么能! 自己还有一身惹祸的鹿涎圣血,连一双亲生的骨肉,自己都不敢再去相认相守,注定连未来都会丢的人,还奢望再回到什么过去?!…… 何况,慕白早晚会知晓,魔族在正处在内忧外乱、水深火热的生死一线,知晓是自己将他父王,逼入混沌钟祭钟,杀父之仇,他如何能饶过自己? 他父王和哥哥欺骗了自己,把自己当成炉鼎,害自己背井离乡,遭受一系列的苦痛,还病恹恹几千年。 不管曾经多么美好,自己就已无法回头。 回不去的过去,定然苦厄,没有希望的未来,这就是自己的余生。 “罢了,一报还一报,孽债……算是扯平了,一切都过去了” “小,舞!……小舞……” 慕白流着眼泪,呢喃着小舞的名字,将她复杂的情绪尽收眼底,依旧一步步走近她。 他想靠近她、安慰她、温暖她、保护她、请求她原谅,想像过去一样爱护她、疼爱她…… “小舞,看看,我们……我们是相爱的,我知道,你也知道的,别再躲闪……好不好?慕白回来了,让慕白……帮你,找回记忆,让我们……重回过去,可好?”。 “重回过去?!……” 心里重复着“回到过去”四个字,小舞身子僵的如一块铁板,对视着慕白泪汪汪的双眸,那眸子里分明装满痛苦、心疼、祈求、愧疚等,他在等自己的答案。 小舞竟不敢面对,慕白的清澈真诚的眼神,忙移开自己的目光,看向远处地面的一片斑驳光影。 虽然小舞知道了,自己最爱的人就站在眼前,慕白也是爱自己的,但没有了感同身受的记忆,她心中也再起不了波澜。 此刻的小舞心中没有恨,也没有爱,震惊也是片刻而已,除了隐隐一些难过,更多的是麻木。 自己什么都没有了,简直都活成了笑话!当下只能苟延残喘,走一步算一步,活一日算一日。 害自己到如今地步,还什么狗屁爱情、未婚妻、爱不爱的,都统统见鬼去吧! 小舞心内哀伤自怜,感觉五腹六脏又开始隐隐疼起来,脑子更是闷轰不止,眼前一黑,身子已有些坐立不稳,连忙用手支在榻上,想支住自己摇晃的身体。 小舞手心一疼,发现手被一个硬物,给咯了一下,她顺势一抓,抓起咯了自己的硬物,举到眼前端详,就又愣怔住了。 “子,萧,的玉佩!?……这?……怎么可能?……” 在雍正宫作书童时,自己和子萧、贵琰一直玩在一起,小舞不会认错,眼前的双鱼玉佩,就是子萧一直系在身前的饰物。 见子萧后来没戴过,一直未曾离身的双鱼玉佩,小舞还曾好奇的问过,子萧当时回答说,不知丢到了哪里? “怎么回事?……”,小舞不由皱起了眉头,心中兀自问着自己。 小舞被欺骗的太多,心被伤的已是血淋淋,而伤她至深的,就是她身边最亲近人的欺骗,从擎天、翠儿、到自称是自己未婚夫的慕白。 小舞已不敢相信任何人。 若说小舞还有信任的,那剩下的就只有子萧一个。 在天庭时,子萧是最关心自己的,比和自己相爱的擎天,他更是关心备至,体贴入微。 他一心想治好自己的心疾,除了给自己诊病治病外,更是去四海寻找的良方,能治疗自己药草,并亲自试药。 子萧更不惜魂飞魄散,追随自己去人间,再度保护在自己身边。 子萧对自己的好,那是掏心掏肺的好,是最真最纯的一个。 “……” “子萧,来过这里?” “怎么可能?!” “若是真如此?……那子萧……为何隐瞒自己?!……” “他也在骗自己?!……” “作为天族的七殿下,子萧怎会来到魔族,还来到自己荒芜的家乡,来到自己曾住过的榻?” “子萧不是誓言旦旦,想帮自己找到过往?” ·子萧双鱼玉佩出现,让小舞一下起了无数疑问,心再度受到刺激。 第675章 被骗怕了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都是骗子!” 被愤怒蒙蔽了心魂,被欺骗伤得遍体鳞伤,已不能理智思考的小舞,一下就转进了牛角尖,她紧紧攥着双鱼玉佩,不禁咬牙切齿出声。 见小舞从榻上拾起一块双鱼形状的玉佩,眼睛紧紧盯着它,人已经走了神,从她眸子里渐渐酝酿出的暴虐,慕白顿时是满腹狐疑。 “一块玉佩……怎会突然惹恼小舞?” 见小舞眸中显出血色,知道小舞又被触怒,慕白料定双鱼玉佩背后,定是藏着她还记得的隐情,应该是玉佩的主人与她有关。 慕白站住脚步,瞥见一直担心自己安危的龙腾和鬼容,也发现了小舞的异样,正要上前保护自己。 怕两个刺激并触怒小舞,慕白忙扬手阻止,自己也未敢再继续上前,而是担心地轻呼 “小,舞!” 小舞被呼喊声打扰,冷厉地望向已靠近自己,并满脸泪水的慕白,顿觉心内烦燥厌烦。 此刻,她谁也不相信了! 她厌烦被无休止地纠缠,不喜欢假惺惺的泪水,更不喜欢哭包般的幼稚男人。 “滚开!别再跟着,否则,我,杀,了,你!” 小舞“呼”地站起身,咬牙摔下两句狠话,瞥见门口站满人,直接撞开面前的慕白,想从从窗户遁走。 慕白被撞了一个趔趄,龙腾忙上前搀扶着,望着小舞愤愤离去的背影,他心底紧张而惶恐,伸手想抓住小舞,嘴里声嘶力竭地痛呼。 “小舞!别……走!求你……别走” 见慕白哭的伤悲,菡萏心上一疼,忙晃身上前,和龙腾一起搀扶住正摇摇欲坠的慕白 白泽轻轻摇晃着折扇,一直微蹙着眉,看着小舞和慕白的互动,脸上表情复杂难辨,心内叹息连连。 白泽早发现,小舞已疲惫至极,她靠着一股劲在硬撑着。 刚刚,她明显受到自己画的画,还有不知来历的双鱼玉佩刺激,身上又抖出戾气,眼睛有蒙上血色,她再次走到疯魔的边缘。 若放任小舞离开,天帝耗费大量修为,好不容易帮她理顺好的内力,会因她气血的混乱而再度凌乱。 自己根本没有能力救她,小舞会因失去救助,最终可能会爆体而亡。 “小丫头,你还是……睡去吧”,白泽嘴里喃喃着,不再犹豫,终于选择了动手, 他折扇大力几挥,一道霸道的神力就打了出去,直击已飞掠到窗口的小舞。 小舞察觉袭来的气劲,回头吃惊地望着白泽,急忙出手相迎,她拦住分化出无数道的神力,但还是被一道几不可查的气劲,给击到击中印堂。 “啊!” 吃惊地瞪着白泽,小舞从没想到,他会偷袭自己,老大救了自己,为何他的人要偷袭自己? 为什么又是背叛?!…… 小舞还来不及想,瘦削的身子如一片红枫叶,颓然从空中跌落,正好跌入到飞掠上去的白泽怀里。 小舞昏睡了过去。 龙腾、鬼容等都是大吃一惊,知道白泽是天帝帝九渊的近臣,谁也没有上前制止,只是更注意对慕白的保护。 菡萏也先是一惊,搀扶慕白的手紧了紧,嘴角勾出一抹一闪而过的邪笑。 “小舞!” 慕白不会功夫,当他反应过来时,小舞已瘫进白泽的怀里,他惊呼跑上前,却被白泽的话给喝止。 “不必担心,她没事的,只是睡着了,你派人……将这里收拾一下,让她住下来” 慕白已知道,是天帝帝九渊救了小舞,才没有让她爆体而亡,作为天帝的近臣,白泽被留下来,应是跟着保护小舞。 慕白一直在猜测,小舞是认识帝九渊?还是看在擎天的面子上,帝九渊才出手相救的? 当瞧见帝九渊,看小舞的疼爱心疼的眼色,还给她换上大红的衣袍,敏感的慕白已猜到,十有八九,是小舞认识帝九渊,而且关心很不一般,心中不由泛起酸涩。 知道白泽一直不远不近地跟着,虽然慕白心里,很想去证实自己的猜测,更想了解,小舞和天帝是怎么认识的?但一心扑在小舞身上的慕白,终是没寻到合适的机会。 对视着不像有歹意的白泽,慕白傻愣愣的点头,忙回头对龙腾吩咐,“去!赶紧收拾这里,把圣女殿,不!把这离的一切……都收拾好,大家都住下”。 作为慕白的贴身近侍,龙腾很了解二王子慕白的性子,知道他一旦严肃起来,是不容任何人再说一个“不”字的,他更是心知肚明,他对小舞是何等的宝贝。 看来,二王子带领大家,要在这圣女殿,住上一段时日了。 “……是!” 龙腾有些犹豫地点头,与身边鬼容嘀咕了几声,就见鬼容阴沉着一张脸,转身离开去安排。 眼光一直不善地望着白泽,慕白安排完,立马伸出双手去接小舞,语气不容置疑道:“给本王子,你歇着去吧”。 端详着眼前冰雕玉琢般的慕白,最是爱臭美,也自视自己美貌天下无双的白泽,竟感觉有些自惭形秽,不单单如此,简直快要犯了花痴。 这少年太美了! 他美的玲珑剔透,不染尘埃,如明月自带清冷光芒,动人心魄,却也遥不可及。 此刻,慕白紧抿着嘴巴,像一个受了委屈、却硬逞着干巴强的孩子。 他满脸泪痕,一双杏眼里噙满泪水,长睫上沾着几滴泪珠,如带雨的梨花,柔弱娇美,却也顽强绽放,周身散发着致命的吸引力,令人情不自禁沉沦,无法自拔,也不想自拔。 他那硬装的坚毅样,更是惹人爱怜心疼,好想将他拥入怀中,给他所有的安慰和关怀,将一颗心都奉献给他。 “天生尤物!”,白泽不由叹道。 “将我的未婚妻……给我!” 见白泽没有反应,慕白显然生气了,两片苍白的唇瓣抿的更紧,一面咬牙切齿低声,一面直接上手抢小舞。 白泽回过神,想到自己刚刚竟对一个男子犯起花痴,不禁打了一个冷战,望着如一只小奶豹般,被自己无意惹恼的慕白,白泽完全没有了底气。 白泽像是自己做了错事一般,主动将昏睡着小舞,送进慕白的怀抱,还贴心地搀扶了一把,白泽脑子里很乱,嘴里有些结结巴巴地叮嘱。 “她,她累坏了,让她……好好睡一觉吧” “嗯!” 慕白冷冷嗯了一声,双手托抱着小舞,将她放回最先收拾好的睡榻上,并为她盖好被子。 慕白坐在塌边,紧紧抓住小舞的手,眼睛盯在她脸上,就再没有移开过。 听见白泽和慕白的对话,龙腾知道,小舞会睡上一阵子,二王子应是安全的。 近两万年未见,料定二王子想和小舞独处,毕竟两个从见面后,都无法接近疯魔的小舞,龙腾挥了一下手,让大家都退出寝殿。 难得能遇到,能与慕白独处的时间,菡萏不想离开,就站在原地没动弹。 从小在大璟阳宫长大,龙腾看太多了,各式女人想接近主子的小心思,龙腾早注意到,菡萏一直在刻意靠近二王子。 菡萏救过二王子,也是小舞认的姐姐,二王子长的美,确实是人见人爱,龙腾对别有心事的菡萏,保持了相当的客气。 “仙子还有伤,请先去休息吧,来人,送仙子” 菡萏终是有一万个不愿意,龙腾已下了逐客令,她深情望了一眼,正给小舞理额前碎发的慕白,心中是又羡慕又嫉恨。 白泽怔怔看了一会榻上,见慕白满眼泪水,嘴里正不知喃喃些什么,心里也是一阵酸楚。 “他对小丫头……是真心的!唉!可怜的一对苦鸳鸯” 白泽心中感慨着,在龙腾的注视下,最后一个离开。 龙腾知道,寝殿四周有四个贴身影卫,在秘密保护着二王子,但龙腾还是不放心,他怕一旦小舞醒来发疯,再有伤害慕白的举动。 小舞功夫了得,而且离二王子太近,为防止猝不及防,自己留在寝殿才最放心。 龙腾没敢离开寝殿,当然也不敢让慕白看见,自己依旧留在殿内,就隐身在暗处,观察着正昏睡的小舞动静。 白色的激光从窗口扫进寝殿,地面被照的的斑驳而梦幻,宽大的睡榻在大殿寝殿里面,处在激光扫不到的昏暗中。 床榻方向唯一闪耀的光亮,是慕白脸上簌簌落下的泪珠,每一颗晶莹剔透的泪珠,都映着小舞疲惫苍白的小脸,泪珠顺着慕白柔美的脸颊滴下,砸在他与小舞紧握的手上。 “小……舞!……对不起!……” 慕白的千言万语,只化成一声声痛苦呼唤和呜咽,还有一声声无法言表的“对不起”。 这一刻,八方无声,世界一片寂静。 心爱女孩就在眼前,但慕白清楚,自己再走近伤心至极的她,将会是一条极艰难的路。 她被伤的太重! 她经历的一切的苦难,皆是因父王想复活自己,她给了自己重生的机会,她却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小舞,我倾尽一生……来偿还你,向你赎罪!一生只为你……而活!……” 第676章 危机重重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看到小舞恢复一些神志,决定回家乡鹿鸣谷,并已同意慕白等跟随,成烈紧张的心稍稍放下了一些。 想到有一千多焰虎军保护,还有帝九渊的近臣白泽守着,而且了解过去的翠儿也回来了,慕白应该是安全无虞的,自己终于可以放心离开了。 “回军营!” 见慕白等离去,成烈一挥手,带着自己所剩不多的死士和另一千多名焰虎军,联络了三叔朔图后,成烈一行急急向忘川山魔军军营赶。 走了一路,成烈是思考了一路。 神魔大战还未结束,天军还在虎视眈眈,天族太子擎天一面与魔军对峙,一面唆使二叔骁腾,想掀起魔族的内乱。 天族想坐山观虎斗,坐收渔翁之利,其用心之险恶歹毒,确实远超成烈的预想。 虽然成烈早知道,二叔有谋逆之心,但让他最伤心的,是二叔骁腾利益熏心,为了自己能登上魔王之位,竟听信擎天的挑唆,与外敌天族勾结。 二叔不顾天军还压在家门口,不顾整个魔族危在一线,就不管不顾地带走南方魔军,东方魔军元帅宸佑也是他一伙的,被更早一步先行撤走,他们彻底与自己决裂为敌,准备打自耗的内战,直接要篡位夺权。 “可恶卖国贼!该杀!”,成烈想到此,气的不禁低声骂出口。 好在三叔统领的西方魔军,以及九殿阎王统领的北方魔军,还坚守在神魔大战的现场,与天军还在正面对峙,并等待着自己的回归。 四方魔军一下走了两方,天军和魔族的实力瞬间扭转,若此时天军发起战斗,魔族将陷入巨大危险中。 形势太严重了,成烈都不敢细想未来。 带着祭渊回到大帐,成烈见到了三叔朔图、两个堂哥阴佐和阴佑,以及九殿阎王平等王陆川,他没有再隐瞒实情,把复活慕白,以及在雪稽山发生的事,都简单描述了一下。 “……情况大体就是这样,慕白回来了……二叔勾结天族太子,他与宸佑……彻底反了……” 几人都已了解清楚,混沌钟是一个上古凶器,一旦启动,定是要吸足生灵灵力,想让混沌钟中途停止,必须有修为高深者的以身献祭,方能做到。 众人当时都看见,一张打不破的奇怪结界,将小舞和魔王不断逼向混沌钟,面对混沌钟的吞噬,以魔王的高深法力,是完全有机会活下来的。 但在关键时刻,魔王将生的希望,留给了想一直逼死他的小舞,一脚将她踢出危险区域,选择自己以身祭钟。 当时大家都不理解,听成烈讲完,朔图父子几人都突然恍然大悟! “是为了复活慕白!” 因为在鹿小舞体内,一直滋养着二王子慕白的元魂,魔王选择牺牲自己,一是给爱子争取一线复活的生机,二是给魔军保存下了实力,足以压倒天兵的实力。 泯王朔图是个直性子,作为魔王伏冥嚣的小弟弟,一直深得大哥的疼爱,和他也最是亲近。 见大哥以身祭了混沌钟,朔图是最难过的一个,魁梧的汉子曾哭的像个任性的孩子,要不是大敌当前,他连生殉大哥的心都有。 听了成烈的话,朔图心中一下就解除了,对成烈未乘胜追击天军,以及大难当头时,还私自离营的误会。 朔图已泪如雨下,强自压抑着内心的感动和悲伤,泪眼仰望着虚空,颤抖着嘴唇,好似对正看着自己的大哥哭道:“原来大哥……是为了慕白,才……,大哥!慕白……回来了,臣弟,定会和成烈……一起看护好他,臣弟,也会帮着成烈……守好魔族,您就放心吧!”。 一直揪心在慕白的成烈,在失去自己的父王后,丝毫没有时间悲痛难过,更没精力多想。 听到三叔一番呜咽的话,成烈脑海中,一下满是父王祭钟前的悲怆情景。 此时此刻,他才真真切切感受到,父王无私的大爱,以及失去父王的悲伤。 守着忠实父王的亲人和大臣,面对风雨欲来内忧的外乱,成烈一直假装的坚强瞬间崩塌,对着朔图看过去的方向,“扑通”跪倒在地,泪如瓢泼大雨,…… “父王!呜呜呜……慕白,回来了!他将养的……极好,腿都能……行走自如,呜呜呜……父王,您安心吧……儿臣,定会照顾好他,父王,儿臣想你!…… 父王,二叔……二叔已勾结天族,要发动魔族内乱,想篡权夺位。请父王放心,儿臣定会……和三叔、大祭司等众臣……及魔族的将士们,彻底粉碎他们的阴谋,望父王英魂……护佑我魔族”。 听着成烈啼血般的悲鸣,悲伤弥漫在大帐内,每个人脸上都已是泪水纵横。 最后,朔图用衣袖大力抹了一把眼泪,上前搀扶起成烈,低声劝道:“成烈,现在,还不是悲伤的时候,慕白能回来,王兄,也算心事了了。哦,对了,慕白,怎么没跟回来?他可安全?“。 成烈也擦干眼泪,明白自己还担负着,保护弟弟和整个魔族的重任,此刻,他没有软弱的资格。 形势逼人!他必须全力以赴。 对慕白任性,跟小舞去鹿鸣谷,成烈没有实话实话,只含糊带过,“哦,慕白身子还弱,不易长途奔波,他正在休养,有鬼容带焰虎军保护……是很安全的,三叔不必挂心。再说,我,我也不想……让他知道,父王已去,眼前的糟心事……也不想让他知晓,他还需要……彻底养好身子”。 知道泯王是个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性子,也看出成烈不想透露慕白的行踪,一直沉默未语的祭渊忙插话,“大王子,泯王,咱们该商量一下……下步该怎么办吧?”。 在场几人都知晓,慕白从生下来,就一直病怏怏的,后来病的连路都不能自己走。 慕白死去前,只是在大璟阳宫内读书,从来未接触过朝堂事,可谓什么都不懂,何况他死了近两万年,连这个世道都已丝毫不了解。 成烈对慕白极宝贝,大家也是心知肚明的,让慕白知道现有情况,除了给成烈添烦恼,让他分心外,确实什么忙也帮不上。 成烈的话,大家都认为在理,也就没有再多问。 朔图接话,“安顿好慕白就好,成烈,你是怎么打算的?”。 除了担心慕白外,成烈一直在想这个问题,心中已有了初步的想法。 “三叔……及诸位,本王子觉得……天军不撤退,我们也只能按兵不动,虽然我们的力量……已不敌,但也决不能……让天军……踏进我魔族疆域半步” 九殿阎王平等王陆川插话,“大王子,对撤回的南方魔军……和东方魔军,该如何应对?”。 成烈紧皱着眉头,“只能……先加强监视,静观其变吧”。 “若等他们安顿好,再回头应对……怕是就更难了” 望着一脸焦急的陆川,成烈露出痛心并无奈的神情,“现在,我们只有不足一半的兵力,再分散开……就更无法应对天军,只能先行对外,走一步……看一步再说”。 醴王骁腾、宸佑起了异心,丝毫不顾及天军还压在家门口,就带走各自统领的东南两方魔军,先闹起了独立。 他们可以不管不顾,但是作为魔王长子的成烈,却是不能不管父王留下的大好局面,相形见绌的西北方魔军再分兵,应对实力相对强大的天军,确实是更加危险的事。 “唉!……” 当前形势如此,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平等王陆川摇了摇头,长长叹了一口气,没有再吱声。 朔图又开口,“天军和醴王……既然已经勾结,会不会……两面夹击我方?”。 成烈已猜到,二叔定和天族太子擎天定有协议,否则,擎天不敢出现在雪稽山,而且和二叔站在一起。 看来,天族想扶持二叔做魔王,要将一直不使唤的魔族,再度掌控在九重天的统治之下。 这一招,确实杀伤力极大。 现在,以自己掌握的五十万魔军,是无法同时和二叔的六十多万魔军以及近百万的天军,同时抗衡的。 成烈苦笑了一下,“希望不会如此,本王子觉得,天族天庭,视乎也不太平静,或许会有变数?”。 朔图急问,“成烈,此话怎讲?”。 成烈又将昌瑜拿着天君玉令,召擎天急回天庭,醴王脸色突变等情景,又简单复述了一下。 “……情况就是这样,想必,太子擎天……与那三殿下昌瑜的权利之争,已到了白热化的程度。战事未结束,就急调主帅离开,恐怕对擎天……不是什么利好?” 平等王陆川手摩挲着胡子,若有所思,“嗯?……那太子擎天,现在掌握着……几乎天族的所有兵力,想必,那小心眼的天君……是有所忌惮了”。 朔图跟话,“嗯!平等王分析的是,那太子……风头太胜了。若他勾结醴王的事办成,我魔族……被他们讨去便宜,他得胜而归,势头就会直接碾压……天君老儿,那老混蛋,先对自己儿子动手,是完全有可能的。此次,他私会……仇敌帝九渊,光这一项大罪,就够他受的。他着实也坏的很,若老混蛋……帮咱们……除去他,还真是一件大好事”。 祭渊点头,“他们越乱越好,希望那擎天的算计……不会得逞,那样,能多留给我们一点……可喘息的时间”。 朔图跟话,“是啊……王兄,出师未捷身先去,定是不甘心的,相信王兄……定会护佑魔族……躲过这一劫”。 “但愿如此!” 眼底又划过一抹痛色,成烈默默点头,突然好像想起什么,忙对一直静静听着的阴佐吩咐,“阴佐,你马上去安排,全面封锁魔族……与外界的联络通道,切断醴王、宸佑等……与外界的联系,防止他们……继续出卖魔族”。 阴佐拱手,“明白!臣这就去安排”,说完,阴佐就急急离开。 第677章 恶人先告状(1)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此刻的太子擎天,在天庭派来的天罡卫护卫下,正在一同返回天庭的路上。 匆匆先行一步的宸佑,现身在凌霄宝殿前,见自己终于赶上了早朝,算是长出了一口气。 他连忙主动走上前,对殿外值守的殿事官拱手,“劳请通禀,天军督军昌瑜,请求觐见”。 “好!请三殿下稍等” 知道神魔大战的事,都是重中之重的大事,三殿下昌瑜此刻回来,一定是有急事要禀,殿事官不敢耽误,对昌瑜回礼后,匆匆进入大殿禀告。 “禀告天君,三殿下,正殿外求见” 天君自是心知肚明,昌瑜回来求见的目的,顿感心情复杂,再无心思处理政务,“今日早朝,就到此吧”。 随着内殿殿事官一声“退朝!”,众大臣拜完天君后,三五成群地向殿外走出。 “传三殿下昌瑜”,见众臣陆续离开,天君对殿事官吩咐到 见大臣们与自己擦肩而过,昌瑜含笑,与他们纷纷颔首招呼,但原本心花怒放的心,已蒙上了浓重的失望。 擎天的几桩罪行,桩桩件件都罪不可赦,父君散去众臣,应是不想将他的罪行公布与众,是想对擎天私下审判。 “不想当众审问擎天!看来父君……是存了包庇之心。自己必须得……再加一把火!擎天,这次……你别想再逃脱。” 昌瑜心内打定主意,就如戏精上身一般,脸上立马换上焦急万分的神色,急匆匆快步走上殿,气喘吁吁地跪倒在天君面前。 “儿臣,拜见父君!父君,大事不好了!” 天君端坐在宝座上,望着一脸焦急的昌瑜,明白他早朝出现,就是想把擎天的罪行,公示给众大臣看。 对昌瑜不顾天家脸面,并对自己亲哥哥要下死手的狠绝,天君心内是老大的不乐意,脸上不免划过明显不悦,语气带着不满斥道:“身为百万天军督军,怎还如此不稳重?大惊小怪的,成何体统?” 昌瑜连忙扣头,“是!父君,儿臣知错,但事关重大,儿臣,实在是沉不住气“。 “说!”,觉得昌瑜定有要事,天君没有再训斥,就直接让他禀告。 “是!”,昌瑜应着,手祭出一块蓝色晶石,就把晶石推送给天君,“父君,请看”。 天君伸出手指,轻轻点开晶石,在蓝盈盈的光中,天君看见了,昨日雪稽山冰洞前的众人,和发生在那的一幕幕…… 有披散一头灰白头发,赤红着双眼,周身燃着火焰的小舞,显然,她已陷入癫狂。 有冰雕玉琢般,正哭的梨花带泪般的美少年; 有舍身去就美少年的荷花仙子; 有自己傲娇冷漠的私生子冷空; 还有魔族的大王子、醴王和大祭司等魔将魔兵。 天君不由皱起眉头,最让天君震惊的,当属他看见了自己的大儿子擎天,还有玄元的两个徒弟,个个都是泪流满面。 “啊!……” “师妹,醒醒,你看,你的龙清笛” “小丫头,咱们回家吧” “小舞,这里……是你的家,你哪都不能去” “敢来误事,是不想活了?滚!” “你再敢多言,本君,定不饶你” 胡乱的声音,尤其是擎天的威胁话,充斥着天君的耳膜,他不由攥紧了拳头。 风马牛不想干的一干人,一起凑在冰山中,吵吵闹闹,还大打出手,把个天君看得是心惊肉跳,目眦欲裂。 当一个高挑艳丽的身影,转过头来时,直接把天君的嘴巴给惊圆了,半晌都没能合上。 “帝九渊?!……” 天君不禁惊呼出声,傻怔望着身穿着一身绚丽锦袍的帝九渊,还有他身边的白泽。 当看见帝九渊和大儿子擎天互动,天君好像听见了自己心碎的声音,也彻底对擎天绝望了。 他心内咆哮着一个声音,“擎天与帝九渊……早有勾结!他还要与魔族勾结,他太可怕了!他欺骗自己,他野心勃勃,想推翻自己,做着四海八荒之主……不能再留他!不能!……”。 天君很重视子孙,但他最关心的,还是自己的王位安危,看完记忆的晶石,天君震惊之余,内心感到极度的恐怖。 天君眼前仿佛看见了,自己被大儿子撵下宝座,还有自己被十几道仙锁锁住,秘密羁押山内的情景…… 天君想到此,觉得浑身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反了!反了!” “咔嚓!” 天君大力拍案,身前的案子应声而倒,吓得躲在守卫的金罡卫都是一哆嗦,他们很少见到天君,发这么大的脾气。 方安沉着眉眼,脸上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心内则是忧心忡忡、担心不已。 从昌瑜请求觐见,方安就预感到了不好,作为天君身边最亲近的近臣,他陪伴天君从还是太子时,一路走来今日,对他和他的儿女们为人处事,都看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方安猜到,身为父君和弟弟的天君和昌瑜,怕是要对太子擎天动手了。 天君已被气的脸色铁青,牙齿咬的嘎吱直响,看完晶石记录,虽然他猜了个七七八八,但他此刻的脑子是蒙的,不知道事情的前因后果,他还是不甚明白全过程。 待方安带侍者,收拾好被自己拍碎的案之,又换上新的,天君也稳了稳心神,又开口问:“说!到底怎么回事?”。 见父君心智大乱,明白是擎天与帝九渊的互动,刺激到了父君,毕竟自己之前的努力,让父王早种下了,怀疑两个有勾结的种子。 昌瑜眼中划过一抹阴邪,装作惶恐不已,战战兢兢道:“禀父君,画面上地方,是魔族的雪稽山,各方齐聚在那,皆因那……掩藏了一个……天大的秘密”。 见昌瑜又停止,天君显得极烦躁,“快说!”。 “是!父君应已知晓,魔王伏冥嚣,身祭混沌钟前,曾高喊慕白的名字,并把圣战神的徒弟--鹿小舞,一脚踹出危险地带,并刚刚好……落入魔大王子成烈之手,之前,众人都觉得匪夷所思,现在,全都清楚了”。 瞥见父君眸光如沁了冰碴,昌瑜没敢再卖关子,轻咳了一声,继续道:“那慕白,是魔王伏冥嚣与凌波……,咳咳……魔后之子,是他们唯一的嫡子”。 提到凌波仙子凌萱,天君心内不由一动,那是自己一生唯一爱而未得的女人,自己恨了她一生,也念了她一生。 对自己真心求爱,凌萱不但坚决拒绝,还毅然出走魔族,与还是太子的伏冥嚣大婚。 又气又嫉又恨的自己饱受白眼和伤害,起了报复心,从此与魔王伏冥嚣视同水火,一生都相互仇视。 这场神魔大战,在某种程度上,也是魔王伏冥嚣为报复自己而发动的。 天君心烦气乱,“那慕白,不是早死了吗?”。 昌瑜等的就是这句问话。 “是!他是死了近两万年,但是,现在,他又被复活了!” 对一个没什么神通的神仙,死了就是死了,哪还有再复活的机会?除非?……除非他背后藏着逆天秘密,天君满心狐疑,也是震惊不已。 “什么?!……复活了?” 昌瑜点头,手指着还在循环播放的画面,对天君说:“是!父君,慕白活过来,那个白衣美少年,就是他“。 天君望向画面,看见正流泪的慕白,觉得他确实长的很像凌萱,不由眉头蹙的更紧,”到底怎么回事?起来,细细说来……”。 昌瑜扣了一个头,嘴角偷偷勾起一抹阴鸷,然后站起身,开始讲解,“慕白能复活,这完全是……圣战神的小徒弟---鹿小舞……的功劳?”。 昌瑜将“神战神”和“鹿小舞”三个字咬的极重,就是想提醒自己的父君,鹿小舞的背后,不但有圣战神玄元师徒,还有与玄元亦师亦友的太子擎天。 天君更是一头雾水,一个帝九渊就已让他头疼了,现在又弄个自己一直就讨厌的鹿小舞,而且那女孩显然已疯了,自己何曾不知道,鹿小舞背后牵连着玄元和擎天。 第678章 恶人先告状(2)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兄弟阋墙,如此相逼相杀,让天君对昌瑜地刻意提醒,想一网打尽擎天阵营的小心思,生出一阵极度的厌恶。 天君心里很明白,天庭虽然有众多天将,但能有玄元一般高深法力的,还没有一个,况且他的五个徒弟,都是个顶个的都是神功了得,而且久经沙场经验丰富。 自己处置大儿子擎天后,将来更得指望玄元师徒,为自己冲锋陷阵,为自己护住至尊宝座。 “快说!”,不满地瞪着卖关子的昌瑜,天君不耐烦地提醒。 被父君的冷厉眸光,瞪的心里有些发毛,心思玲珑的昌瑜意识到,自己有些太操之过急。 当务之急,是先要弄倒弄死擎天,至于他的拥趸们,先放放以后再说,其实,将来失去主子的他们,就会成了无头的苍蝇,自己完全无需过分在意。 未来自己做大事,需要打量的优秀人才,擎天身边那些近臣,大多都是文武兼备,自己能拉拢过来才是上策。 昌瑜咽了一口吐沫,对上端正地施礼,“是!父君,其实,神战神的小徒弟---鹿小舞,不是我天族人,而是,而是魔族的……一个公主”。 “什么!?这怎么可能?” 一向睥睨四海,沉稳如山的天君听罢,一下又不淡定了,不由惊呼出声,想着自己接触过小舞几次,完全发现她身上有丝毫魔族的气息。 而与鹿小舞接触更近的擎天和玄元师徒们,个个是一等一的厉害人物,他们几乎是朝夕相处,纵使鹿小舞再能掩藏,但毕竟还是个小姑娘,怎可能一万多年,都将自己的气息给掩藏的天衣无缝,丝毫未露出任何破绽。 “不可能吧?!……” “难道?……这背后……掩藏着……不可告人的……大阴谋?” 草木皆兵的天君半信半疑,脑子里第一时间闪现的,就是擎天、玄元与魔族勾结的画面,而其中穿针引线的人,就是那个有着鹿涎圣血的鹿小舞。 天君视乎嗅到了,一个巨大阴谋的味道,心里顿感惶恐不安。 天子之怒,那将掀起一场滔天海啸! 看见父君露出难掩的慌乱,昌瑜微不可见地勾了一下嘴角,知道父君被激怒了,昌瑜在心内咬牙,“擎天,你死定了!”。 趁热打铁,昌瑜忙又继续讲道,“父君,这千真万确,鹿小舞是魔族治下……白鹿族的公主,她也是……也是魔族的……圣,女!”。 “圣女!?……” 天君对视着,又扔出震撼消息的昌瑜,不禁被惊圆了眼睛。 魔族圣女,魔族至关无上的存在。 在祭祀上,圣女是可与魔王并肩而立,魔王都要对她敬仰三分,若说魔王是魔族至高无上权力的象征,那圣女就是魔族民众的心之所向。 怔怔望着一脸真诚的昌瑜,天君心里清楚,他没有撒谎。 魔族圣女跑到自己眼皮子底下,不但成了圣战神的小徒弟,还成了自己两个儿子都心悦的女人,这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若被四海八荒知晓此糗事,那天家将要多丢脸就有多丢脸。 “荒唐!” 天君咬牙切齿低声,他想要了解清楚全部,遂极力控制住心中的怒气。 “继续说!” 昌瑜觉得,自己又成功给父君的怒火添了一把柴,心中自是暗暗自鸣得意,他嘴角不觉撇了撇。 “是!鹿小舞,不单单是白鹿族公主,魔族圣女,她还是……魔二王子慕白的伴读,从小就生活在……大璟阳宫,而且,她,她……” 见父君眸光冷厉如刀,昌瑜未敢再卖关子,又口出惊人之语,“她,她还是,魔二王子……慕白的……未,婚,妻”。 “什么!?……”,天君被一个比一个更惊人的消息,给轰的脑袋嗡嗡直响,不禁惊呼出声。 让身份如此复杂的魔族女子,混进九重天天庭一万多年,不但不知道她意欲何为?连她的魔族身份都未识破?她不但成为天族圣战神的徒弟,还成了自己两个儿子的心爱女人。 这太不可思议!太可笑了吧! 奇耻大辱! 这般匪夷所思的荒唐事,就发生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这是自己一生最大的耻辱,天君眼前视乎看见了,天下人嘲笑鄙夷的嘴脸。 “这?……这不可能的!” 天君摇了摇嗡嗡直响的头,突然发现了不对劲,“不对!身为魔族圣女,一生需洁白之身,不可能……被魔王赐婚,而且赐婚的……还是自己的爱子,鹿小舞,是慕白未婚妻的消息,定然不是真的”。 曾命手下了解过小舞,昌瑜对天君这个疑问,从来就没有想到过,一下被问的有些懵,愣了好一会儿,才又吞吞吐吐地解释。 “父君,儿臣亲耳听见,慕白说,鹿小舞是自己的未婚妻,这事……应该不是假的。 至于魔族圣女,儿臣是让探子……从大璟阳宫内……打听出来的,虽然魔族……未对外未公布,鹿小舞是圣女,但从她被养在……圣女殿……近四千年,足可见,她是圣女的消息,也应该是真的” 天君眉头皱了又皱,觉得昌瑜解释的有理,想起刚刚自己应是听见了,慕白亲口说过,鹿小舞是自己未婚妻的话。 抬眼望着画面上的慕白,天君越发觉得,他长的像极了他的娘,自己深爱的女人凌萱。 当年,若是凌萱能嫁给自己,定是也能生出,这么漂亮的孩子。 想到前凌波仙子凌萱,天君心内又是嫉恨交加,恨凌萱辜负了自己的一片深情,毅然出走魔族,不但嫁给魔王伏冥嚣,还给他生下了如此漂亮的孩子。 见父君走了神,昌瑜丹凤眼中划过一抹算计,又自顾自道:“不打听不知道,一打听,真相才慢慢浮出水面。 原来,那慕白从出生时,身体就一直不好,常年瘫坐在轮车里,魔王伏冥嚣四处寻医问药,但终是于事无补,最后慕白……还是……还是病,死,了……咳咳咳……”。 当昌瑜说到,慕白病死时,竟感觉自己的心好像有些难过,心沉沉的如坠了什么重物,忍不住咳嗽起来。 见父王怔怔盯着自己,听的认真而专注,没有要回应的意思,昌瑜又抖擞起精神。 “从现在的情景看,魔王应是估计到了,慕白,在劫难逃,就先留下了后手,早早为慕白的元魂……准备好了……将养的炉鼎,那炉鼎,应当就是……鹿小舞! 其实这也很好理解,虽然鹿小舞……是一个小族公主,但相对慕白的尊贵身份,想去大璟阳宫伴读,也是不可能的事。 鹿小舞,是在殿选魔族圣女后不久,就进入大璟阳宫陪读的,想必她就是被魔王选中的,作为慕白元魂盛器之人,这样她做伴读,就完全能解释清楚了。 鹿小舞被养在宫中,就是时刻预备着……慕白最后撑不住时,能即可……将他的元魂……移入鹿小舞的体内“。 天君沉着眉眼,心绪是相当复杂,他震惊魔王胆大妄为的逆天之举,也多少为他的父爱动容。 最后,他喉结动了几动,知道昌瑜分析的,应该就是事件的事实。 第679章 恶人先告状(3)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昌瑜清了清嗓子,也压下心中的复杂,望向若有所思的父君,又将自己了解的情况,一一和盘托出。 “后来,白鹿族被流寇屠灭,距离白鹿族不远的圣女殿……也遭到洗劫,正是那一日,圣战神的小徒弟---鹿小舞……和她的一个侍女……就一起失踪了,从此再无音信。 当然,魔族应是从未中断过……寻找失踪的鹿小舞及其侍女,在四海八荒……发出高额悬赏的……应就是魔族干的,原因不言自明,因为鹿小舞的身体里……带着慕白的元魂,没有鹿小舞,就无法复活慕白。 魔王临死前,为何要舍命……救下鹿小舞?高喊慕白的名字?并将鹿小舞直接……推送到成烈手里?目的已是显然易见,就是魔王在提醒成烈,马上带着鹿小舞……去救回慕白”。 昌瑜一边分析着,一边眼镜偷觑着蓝晶石氤氲出来的画面,见慕白娇弱无暇,泪目楚楚的样子,昌瑜忍不住涌上爱惜之情,有想替他擦去脸颊上泪珠的想法,好好能安慰他一番。 昌瑜自己并没有主意到,自己喊慕白名字时,亲切温柔的像对自己心爱的女人。 许是爱屋及乌吧。 天君抬头望着,自己又恨又爱女人凌萱的孩子慕白,心情是莫名的复杂,对他能死而复生,天君心中的宽慰还是更多一些,毕竟他在慕白还稚嫩的脸上,看见了凌萱的样子。 当天君又听到,昌瑜又提到“圣战神小徒弟“几字时,觉得极是刺耳,顿时又心烦意乱起来,不由狠狠瞪了昌瑜一眼。 现在别说“圣战神小徒弟”几字,就是鹿小舞这个名字,天君听在耳朵里,都觉得自己受了奇耻大辱。 一个魔族的圣女,魔王嫡子的未婚妻,神不知鬼不觉地进入天庭,竟无一人发现。 最讽刺的是,她在天庭生活了一万多年,不但没有被发现身份,还成了圣战神玄元的小徒弟,以及自己两个儿子的心爱女人。 自己见过她,虽然厌烦她有一身惹祸的鹿涎圣血,但也没发现她的魔族身份。 更可气的是,自己将她和死敌帝九渊关在一起,她却帮着帝九渊逃走天家私狱,让自己至今后悔不已。自己将她打入六道轮回,七儿子子萧竟舍命追随而去,让天家成为被世人嘲笑的对象。 现在倒好,鹿小舞不但莫名其妙地重回仙身,还成为四海八荒关注的人物,那身惹祸的鹿涎圣血已公示给世人,想必不久以后,一场纷争已在所难免。 鹿小舞,定是恨死了自己!也定会找自己寻仇!如若她身上的鹿涎圣血,被魔族利用,对自己和整个天族都将是灾难。 一系列的匪夷所思事,含着两桩违背天意、逆天改命之举,都与鹿小舞密切相关,天君心内充斥着疑惑,但也不免紧张和恐惧。 想想此刻的魔族,定是会护着鹿小舞,还有帝九渊已公然袒护,天君虽然杀意满满,却还是不敢轻举妄动。 天君手按着额角,感觉对鹿小舞头疼不已。 突然,天君想起来,擎天、子萧和贵琰都曾讲过,鹿小舞失去了记忆,完全忘了自己的过去,刚才看鹿小舞的样子,以及在神魔大战上,她帮着师傅玄元,一起奋力打击魔族,最终把魔王伏冥嚣逼的,不得不以身祭混沌钟的样子,她明显就是不记得过去。 她是怎么失忆的?怎么在被追杀后,未经任何的发现,就到了天庭? 她之前的功夫……不是很好啊? 天君大力揉着额角,隐约又想起,擎天和贵琰也说过,鹿小舞是从玄牝潭飞出来的,后来被玄元所救。 当时自己觉得,这玄之又玄的话,就是他们胡说八道的借口,根本没有当回事,现在再细想想,一个深潭能飞出人,是不是真的?!…… “玄牝潭?玄牝山?……” 因心中有所怀疑,天君搜肠刮肚,想起自己还很年少时,曾读过一本很残破的古籍,有对玄牝门的记载,说玄牝门是天地根,造化运神功,动转机缄自不停,是天地的神秘存在。 太久远了! 书写的是真是假?玄牝门是否有?若真是有,真能连同天地?玄牝门又在哪里?到底孕育着什么惊天秘密?…… 想必世上没有几人,能知晓玄牝门的事,甚至连名字都没有听说过,像天君这般看书偶知的,也只当是上古传说,当个趣事看看罢了。 鹿小舞,真的是从玄牝潭下飞出来的?…… 难道玄牝潭下,藏着连同天地的玄牝门?……难道玄牝山,就是玄牝门所在之地?…… 搞懂鹿小舞,到底是怎么来到天庭的?怕是只有亲眼见的子萧、贵琰才能说清楚,而知情的擎天也应知道不少。 子萧还在人间历劫,尚需一些时日,才能渡劫返还。 在神魔大战中,贵琰被断了两条腿,至今还在昏迷不醒。 那只有擎天才最了解原因,他曾说过,自己要调查身份不明的鹿小舞的,莫非他又是知情不报? 天君回过神,见昌瑜已停止了讲解,他压着心中的疑惑和不安,开口催促,“你继续讲!”。 忘了一眼很不对劲的父君,昌瑜自是不知道,天君思路刚刚飘到了,藏着天地神秘机缄的玄牝门,他应着了一声,“是!父君,圣战神小徒弟,应该……”。 天君实在不想再听到,给自己蒙上耻辱的,“圣战神小徒弟”这个称谓,天君没好气地纠正,“鹿小舞!”。 昌瑜先是一愣,继而反应过来,忙改了口,“哦……,鹿小舞,落入魔大王子成烈之手后,成烈就无心再战,放弃魔族占据的优势……就草草收了兵,应是一刻未停,就带着鹿小舞……和魔族大祭司……秘密离开大营,赶去了……存放慕白仙体的……雪稽山冰洞。 之后的事……想想也知道,成烈他们……从鹿小舞体内……取出被放养了近两万年的……慕白的元魂,复活了慕白。但不知是何原因?圣战神……哦,鹿小舞……就堕魔了,功力暴涨,最后被成烈等……给封入冰洞中”。 见天君拧眉未语,昌瑜眸光微动,又有些含含糊糊道:“之后,儿臣就看见,太子哥哥,带着圣战神的大徒弟秉德……和五徒弟不染来了,并带来了……帝,九,渊,还有他的近臣……白泽。 帝九渊,拦住太子哥哥,未让他进冰洞,而是自己带着白泽……进洞去了,太子哥哥留下洞外……焦急地等待,魔族四方大帅骁腾上前相劝,两个互动,看起来……好似极是熟悉,他们…… 对昌瑜欲言又止的话,天君自是明白他的话外音,那是在暗士自己,擎天与魔族醴王有勾结。 天君知道,昌瑜还不十分了解,擎天与醴王骁腾谈判,并已达成合作协议,天君嘴角勾起一丝自嘲,断定自己精心培养的大儿子,就是个野心昭彰、十恶不赦的篡位者。 看来,他是要反了! 擎天勾结北天庭,已是铁板钉钉的事,帝九渊都能被他请动,自己还真是低估了他的能耐。 现在,他又和魔族掌握兵权的四方大帅骁腾,沆瀣在一起,实力更是不可低估。 天族几乎所有天军,都掌握在擎天手里,若他班师回朝,将将自己推下宝座,都是分分钟的事。 越想越怕!也越想越恨! 天君紧抿着双唇,眼睛狠厉的如能杀人,他从最初的怒擎天,被鹿小舞给牵着鼻子走,已变成深深的担忧和恐惧,情况还将坏到何等地步,天君倒想了解的更多。 “再之后呐?” 察言观色了好一会,听见父君已失控的咆哮,昌瑜假意害怕,一副战战兢兢的模样,又道:“哦,之后,就是白泽……抱着鹿小舞出洞,鹿小舞又发起疯,不是杀这个,就是要杀那个,这些事在晶石上,都记录的……已很清楚””。 天君咬着后槽牙问:“现在,人都去哪了?”。 昌瑜回答,“父君,帝九渊走了,应是回了太阳宫,成烈带兵……回了忘川山……魔军大营,骁腾,回了南方魔营,鹿小舞,回了白鹿族,那慕白跟去了,哦,有焰虎军护着” “那擎天呐?” “哦,应该……快到了” 天君没有在吱声,紧紧皱着眉头,陷入了思考。 昌瑜眯起丹凤眼,不时偷觑着父君,也没有在说什么。 此刻,他无需再说了什么了,父君最怕的,就是自己被推下宝座,擎天自寻死路,敢与帝九渊勾连,那就是自己找死。 第680章 对簿凌霄殿(1)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大殿内,只剩下沉默不语的天君、昌瑜父子俩,周遭显得寂静而空旷,落针可闻。 一个传令官进殿禀告,“禀天君,太子殿下,正殿外求见”。 “传!”,天君心内正波涛汹涌,没好气地厉声。 “是!”,感觉到气氛不对劲的传令官,忙低声应着,连忙退出殿传令。 擎天风尘仆仆地来到殿上,对立在一旁的昌瑜恍若未见,直接跪地行礼,“儿臣,拜见父君”。 一向喜怒不行于色的天君,虽然心中又气又恨,但还又端出了一脸的庄重威严样,端坐在大殿宝座上,眸光冷厉阴森,紧紧盯在大儿子擎天身上。 “平身吧” 从昌瑜拿着父君亲临的玉令牌,对自己耀武扬威传令时,擎天就已发现不对劲,预告到将有不好的事发生,遂已有了心里准备。 瞥见昌瑜站在大殿内,嘴角勾起一抹嘲讽,尤其是当擎天感觉到,来自上方父君的隐隐威压后,就更加预感到了不好。 擎天当下最关心的,也是最担心的,就是自己上表的,请父君敕封魔族醴王为新魔王,以及与他达成的协议,父君会表示不认同。 觑见父君紧抿了双唇,一直沉默未语,擎天也不好直接问,为何在神魔大战的关键时刻,要调自己紧急返回天庭? 沉默了好一会儿,擎天对上施礼,率先问:“父君,儿臣先前上表,请求父君颁布谕旨……敕封魔族醴王为新魔王,此事甚是紧急,也大利我天族,望父君……能早下决断,以防有变”。 一直冷厉地逼视着擎天,天君视乎要将他看穿,依旧没有任何的表态,甚至连身子和脸上的表情都未变化分毫。 已猜到父君的心思,昌瑜犹豫了一下,对上施礼开口,“父君,儿臣以为,此道圣谕……万万不能下”。 怒目瞪向昌瑜,擎天低喝,“你放肆!军政大事,岂容你置喙?”。 挑衅地回望着擎天,昌瑜阴阳怪气地回怼,“太子哥哥,臣弟,还没来得及……知会你,臣弟,现在是……天军的……代理总,帅,没有资格……再议论军政大事的……该是你”。 擎天早猜到,昌瑜会拿雪稽山的事,主要是自己请来帝九渊的事,在父君面前大做文章,挑唆搞事情。 但擎天真没有想到,父君竟没听自己的任何辩解,就直接夺了自己的兵权。 “父君!?……” 擎天明显一惊,没再搭理正挑衅的昌瑜,而是迎上父君冷冽而愤恨的目光。 “父君,儿臣回来,就是想解释……在魔族的事,此事事小,容儿臣……稍后解释。当下,敕封醴王的事,关乎神魔战事走向,更是关乎……我天族对魔族……未来的长久控制,请父君……不要轻信挑拨,错失这……大好时机” 天君嘴角闪过一抹鄙视,明显是不想再相信什么解释鬼话的意思,他稳坐在宝座上,依旧没有要说话的意思。 相互对质,还是留给两个一直不对付的儿子吧。 天君想看见,擎天面对自己的一个个罪证,该如何辩解?以及他哑口无言的样子。 见到父君的不信任神情,昌瑜猜到,父君是想让自己冲锋陷阵,遂不屑地撇嘴,对擎天冷嘲热讽道:“大好时机?……嘁!这大好时机……到底是谁的……大好时机啊?……”。 听到昌瑜当着自己的面,就公然混淆视听,擎天已怒不可遏,“昌瑜,你休得……妖言惑君,挑拨离间,若误了大事,你……你罪该万死!”。 见父君还没有要说话的意思,此刻,昌瑜心中更加断定,父君是想让自己拿着证据,先揭发擎天。 看来父君已下了,惩治擎天的决心,但依旧没有彻底放弃他,想给他解释的机会。 既然已和擎天撕破脸,那自己也就无需再顾忌什么?有父君在暗中撑腰,自己把擎天的所有罪状,都一一抖出来,与他一次性做个了结。 整倒擎天是必然的,但是整死他,还是让他侥幸又活下来,对自己将来顺利登上太子之位,乃至再继任天君之位,都是至关重要的。 昌瑜手指着擎天,放下所有的顾虑和伪装,赤裸裸地对擎天反击,“罪该万死的……应是你!你自持……手握重兵,竟敢再次……明目张胆地……威逼父君,强行接受你的安排,擎天,你用心何在?”。 擎天心知肚明,昌瑜如此猖獗,都是拜自己的父王所赐,人家已撕破脸皮,自己再端什么太子身份,已起不到任何作用。 当下自己要做的,就是先说服父君,别被昌瑜的挑拨,是天族失去能一劳永逸,彻底收服不服管的魔族机会,让天军不再流血,尽快结束神魔大战。 望了一眼一直沉默未语的父君,擎天眼中划过一抹悲伤,转头又冷厉地瞪着昌瑜,选择与他针锋相对。 “用心?本君的用心,只是为了……九重天的未来,这……天地可鉴!你!一个无知小人,对魔族……可谓一无所知,竟敢在这大殿上……信口开河,大放厥词,昌瑜,你的用心何在?……” “哼!” 见昌瑜不屑地冷哼,擎天又继续道:“醴王,掌握魔族兵权,一道敕封令,神魔大战……就会立马结束,那样,处于劣势的天军……就不用再牺牲,天下生灵,也能逃过一场浩劫,而且,还能就此消除……魔族对我天族……几十万年的仇视,让魔族从此……唯我是从。这些成果,难道不是神魔大战,我天族取得的……巨大胜利吗?”。 天君心里清楚,擎天的这番话,看似是说给昌瑜,实则是在劝说自己。 话说的句句在理,天君是心知肚明,公开敕封醴王为新魔王,就等于对天下表明,天族不但赢了神魔大战,还收服了一直闹独立的魔族,除了毫无作为的北天庭,自己也算真正成为了,这四海八荒的主宰者。 若不是出了雪稽山这档子事,天君已准备按擎天的奏表,发出敕封醴王的圣谕。 天君眉头都皱成了一个“川”字,他在心里不断平衡着,自己的利益得失。 想到自己若下发了敕封,大获全胜的大儿子擎天,声名将更加显赫,他现在不但牵连着魔族,还勾连着北天庭,若他此时一声令下,拥有天族几乎整个兵力的他,分分钟就能将自己推下宝座。 此时此刻,天君最关心的,可以说唯一关心的,还是自己宝座的安危。 “放虎归山,终成大患!擎天想要做什么,自己偏不能……让他得逞,纵使天族有所损失,也在所不惜” 天君心内打定了主意,目光睨向了,正绞尽脑汁想对策的昌瑜。 感受到父君意味深长的目光,昌瑜心领神会,知道自己此时若不能压下擎天的气焰,不能一次性弄死他,自己将来也定然会遭到,他残忍的打击报复。 破釜沉舟,是自己不得不做的选择。 第681章 对簿凌霄殿(2)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虽然自己不很了解魔族,但有三寸不烂之舌啊,何况父君当下要的,是收回擎天的兵权,清除对他王权的威胁,而不是什么事实真相。 心中有了底气,昌瑜勾起一侧嘴角,露出纨绔痞态,直接“啪啪”鼓掌,呵呵冷笑起来。 “呵呵呵,好算计!好算计啊!擎天,你送人情……给醴王,到底想的是,是天族……控制了魔族?还是你自己……控制了魔族?……哼!你敢说,在这份算计中,你没有私心?”。 “昌瑜,你休胡说八道,本君私心何在?” “私心何在?你自己……不清楚吗!为了一个鹿小舞,你已是……无所不用其极,不是吗?” 被昌瑜质问,擎天心中不由一凛,“关她何事?你休胡搅蛮缠,父王英明,你休想……通过挑拨离间,颠倒黑白,蒙蔽圣听”。 昌瑜勾唇冷笑,“你紧张什么?颠倒黑白的……应该是你!擎天,你明明知道,鹿小舞是魔族人,却替她……一而再地掩藏身份,你敢说……自己没有撒谎?自己目的单纯?”。 擎天眼中闪过一抹慌张,话说的也有些吞吞吐吐,“你,你血口喷人!本君……怎知晓……她是魔族人?”。 昌瑜祭出一张寻人告示,展开在擎天面前,那是成烈安排影士四处张贴,寻找小舞下落的悬赏告示。 “擎天,好好看看这个,你不会……不认识吧?在鹿小舞……被父君……贬下天庭之前,你就秘密安排手下,曾到处清理……这个悬赏的告示,你敢说……自己没做过?敢说自己不知道……是魔族悬赏的?你那么做……是为了什么?” 看着昌瑜手里的悬赏告示,擎天心内更是发慌,知道此事已瞒不住了,但还是嘴硬道:“是!本君承认……见过这张告示,但告示上……留下的联络地址,均无法联络上。那时,鹿小舞身体不好,本君,本君想让她……好好休养,不被外事所扰,也不想让她……离开希夷仙府,就曾派手下……清理过这些告示。本君此举……怎么就能证明?本君知晓……她是魔族人?”。 见擎天遇到自己的软肋鹿小舞,立马就失去一贯的理智,被自己轻而易举地牵着鼻子走,昌瑜蔑视地一笑。 “纵使无法证明,你是否知道……她是魔族人?但足可以证明,你为了她……不惜隐瞒、不惜毁灭证据、不择手段、色令智昏。而且,你还敢抛下天军,私出军营鬼混,敢仓冒天下之大不韪,敢忤逆父君,敢勾结外敌……总之,你罪恶滔天,已不值得……被信任” 明白昌瑜是有备而来吗,擎天心内不免更加发虚,但依旧撑着干巴强。 因为擎天心里明白,若自己承认一条,就会被昌瑜抓住把柄,自己自然难逃被处罚的命运,那自己与醴王的协议就会作废,天族将失去天赐的好机会。 说到底,是父君对自己起了忌惮,是想借昌瑜之手,将自己的兵权收回,甚至起了杀心。 ”你胡说,现在说的是……魔族的后续事,你少顾左右而言他” 冷冷盯着擎天,昌瑜心内得意,继续口若悬河地挑拨,“好啊!那就先说魔族,魔王伏冥嚣恨我天庭,更是野心勃勃,想借发动神魔大战,成为这四海的统御者。 魔王身边的主将,自是都想分到好处,是魔王野心的推波助澜者。醴王,身为魔王的亲弟弟,是魔王最信任的一个,手握着魔族四方大军重权,仇视天族,想分更多利益……自是必然的。 神魔大战还未结束,醴王就伸手要好处,可见他贪婪狠绝。论野心,他视乎……不比魔王差,若轻易许给……他魔王之位,难保他将来……不会得寸进尺……想索要更多。 显然,醴王六亲不认,欲壑难填,他就是头……喂不熟的白眼狼,当不能满足他时,定会反口咬人。到那时,天族得到的胜利,是真的胜利?还是在养虎为患?给了野心家……喘息……和再夺权的机会?”。 擎天稳了稳心神,明白昌瑜成心就是针对自己,暗士自己是夺权的野心家。 昌瑜挑拨的话,只会让已不信任自己的父君更加怀疑自己,信不信任还是后话,当务之急,是自己的所有计划不能被破坏。 不想让咄咄逼人的昌瑜,一直牵着自己的鼻子走,也料定他不会有什么打算,擎天遂高声反问,“昌瑜,你胡说八道!不扶持醴王,你觉得……还会有……更好的主意吗?”。 昌瑜斩钉截铁,“子承父业,天经地义”。 这个出乎意料的回答,把擎天被气的直摇头,气急而笑,“昌瑜,你觉得……魔王亲儿子……和一个早有异心的弟弟,哪个会更仇视九重天?那成烈……继承了魔王的狠劲,在魔军很有威望,魔王之死,定让他恨的更是咬牙切齿,你选他?呵呵,你是疯了吗?还是愚蠢至极!?你,你真是……”。 望着擎天鄙夷的脸,再也忍不了他挖苦的话,昌瑜突然抢话,“魔王,不止一个儿子”。 擎天微愣,“你是说?哪个死了两万年的……病公子?他?!……昌瑜,你真是疯了!”。 昌瑜鼻子里冷哼了一声,“慕白,怎么就不行了?他是魔王嫡子,继位名正言顺,若父君敕封他,天下人……定无异议,会认为我天庭……公正公道”。 想起慕白一脸稚气,又病弱的样子,擎天直接摊手,一脸不可思议地反驳,“昌瑜,你以为,管一方领域……是小孩过家家吗?且不说……他从未经手过政务,就他那哭唧唧的样子,你觉得……九幽之地……在他手里,会怎样?”。 虽然,擎天嘴上贬损慕白,但心里却没有小瞧他。 在小舞的梦境中,擎天见识过慕白的本事,只轻飘飘的几句玩笑话,就能让小舞恐惧银针的心魔,轻而易举地被化解。 而且,他把极淘气,并不爱学习的小舞教育的很好,虽然他现在可谓一无是处,但若成长起来,定是一个不容小觑的对手。 擎天不想成全慕白,一来他是魔王的儿子,定很难收服;二来他挺有心机,不好驾驭,三来,也是最重要的一眼,擎天不想他好,因为他想抢自己的女人。 听见擎天贬损月清风明月般的慕白,昌瑜听的极其扎耳,不觉瞪向擎天的目光中多了三分寒冽。 第682章 对簿凌霄殿(3)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若通过自己的据理力争,穿针引线,让慕白当上新魔王,定然出乎所有人,以及慕白自己的意料,他对自己感激涕零……自是不在话下。 以慕白那柔软的性子,将来也定会依附自己,对自己一心一意,死心塌地,唯命是从。 等自己做了天君,慕白身为自己的辅臣,也必然与自己……肝胆相照,自己这一辈子……能有这般美好的人儿……相伴相随,真是太美妙的了!……“ 想着自己与慕白共事,一起能品茗、对弈、畅谈、同游等,昌瑜不由走了神,嘴角不觉扬起一抹宠溺。 “咳咳咳!” 见昌瑜在关键时刻,竟好像神游天外,脸上还露出一抹痴迷,天君眉头紧了紧,拳头抵着唇,轻咳了几声提醒。 天君的咳嗽提醒,竟没能唤醒正做美梦的昌瑜。 在昌瑜的脑海中,此刻,正给被他给感动哭的慕白,温柔地拭去脸上泪珠,慕白突然跪趴到他膝头,哭的更惹人怜爱心疼,他轻拍着慕白的后背,喃喃宽慰着。 见昌瑜神色几动,眼神却依旧空洞,依旧没有回过神的样子。 擎天又偷觑见,父君脸上已掩不住的怒气,不想让父君尴尬,更不想让他陷入愤怒,失去应有的正确判断,擎天忍不住高声提醒。 “昌瑜!你怎么不说了?” “啊!?……” 昌瑜轻啊了一声,终于回过了神,察觉到自己竟又陷入了,慕白的温柔乡里。从见过慕白以后,自己几乎日日夜夜都会想他,就像自己初恋沩姒时一样,感觉甜蜜、痛苦、忐忑、患得又患失情绪,总是如影相随。 “难道?!……” 每当昌瑜自我怀疑,可能爱上美少年慕白时,心中都会一阵胆寒,自己明明喜欢女的,怎可能对一个男子生出非分之想? “不!不可能的!……” 昌瑜果断再次否认自己,也被擎天的一声质问,给彻底唤回神,偷瞄了一眼父君,看见他冷厉的目光正瞪向自己,昌瑜稳了稳心神,又对擎天针锋相对。 “会怎样?……大乱啊!慕白弱,自是会被瞧不起,醴王等野心家……更会都想要夺权。届时,魔族各大诸侯……定然会纷纷反戈,魔族从此……陷入内部大乱,相互倾轧消耗……再无暇其他。擎天,这不是……你想要的结果吗?而且会有过之……而无不及” “有成烈扶持,那慕白……不弱的” 昌瑜一下抓住了漏洞,没有顺着擎天的话说,而是厉声质问,“原本属于成烈的魔王之位,被更名正言顺慕白所得,想必第一个要造反的……就是成烈了,魔王两个儿子争起来,魔族定然会更乱!这不正好?…… 擎天,你甘愿让天庭……背负助纣为虐,阴谋挑起……魔族内斗的恶名,不惜父君……被世人戳脊梁骨,也要扶持那醴王……任新魔王,别再说的冠冕堂皇,好似你多伟大似的,你还是实话实说吧,你除了……想夺回鹿小舞,还存着……什么叵测的居心?”。 昌瑜如此明目张胆的挑衅,把擎天给激怒了,怒归怒,也明白是父君在纵容他,若自己爆粗口回击,一不小心,就会连带父君给一起骂了,擎天被气的,竟一时不知该怎么回怼好。 “昌瑜,你,你……你混蛋!” “嘁!阴谋被看破……戳穿,就狗急跳墙了?!” 擎天拳头握的嘎吱直响,真想抡向昌瑜那张欠揍的脸,但他心里清楚,昌瑜就是想激怒自己,在父君不信任自己的当下,自己任何的不理智之举,就可能着了昌瑜的道。 擎天忍了又忍,觉得还是该先说服父君,不能做出错误的决定。 擎天对上施了一礼,“父君!昌瑜,丝毫不了解魔族的情况,仅凭臆想的假象……就在此大放厥词,其话不可信! 儿臣先前所奏,是拘于……对魔族的长久了解,是经过深思熟虑,并且与圣战神……已商讨过利益得失,也做过相应……防风险预案,是对天族……利益最大,风险最小的决断。父君圣明,请切莫……被昌瑜的胡言乱语……混淆了视听”。 “哼!”,冷漠地瞪着擎天,天君只轻轻冷哼了一声。 望见父君那一脸的冷厉,以及眼中一闪而过的鄙夷,擎天心上一沉,感觉自己如跌入冰洞,周身冒出透骨冷意。 预感到不好的擎天,咽下一口吐沫,同时也咽下心内的委屈,为了天族的未来,为了天军和生灵不再无辜牺牲,他还是需努力解释。 “父君,那成烈,……极是疼爱弟弟慕白,定不会反他的。成烈,就是第二个伏冥嚣,他狠厉、有远见,在魔族很有威望,关键是……他仇视天族,尤其是魔王……被逼祭了混沌钟后,应更是恨极了……我天族,成烈手中……兵强将猛,尤其是那一支焰虎军……更是厉害无比,所向披靡。 扶持成烈……或那个慕白,就真都等于……养了喂不熟的白脸狼,用不了多久,等先扑灭醴王等叛军后,他们势必……会反扑天族,到那时,我天族……将再度陷入危机” “危言耸听!”,不愿意再听擎天的分析,更怕父君被他说服,昌瑜厉声想打断。 没搭理干扰的昌瑜,擎天继续道:“而扶持醴王……则不同,他为人虚骄恃气、目光短浅、有头无脑,能当上魔王……已够他支应不开。他会受到……来自成烈兄弟俩的……不断挑战,想想就能猜到,魔族内战若打起来……定会没完没了,两败俱伤……自是不必说。 趁魔族内乱,天族可发展自我,先集中精力在内剿灭……那些已蠢蠢欲动的、欲背叛我天族的……各部族力量。 魔族内战打的越久,消耗就越大,最后的实力……定然再无法……与我天族比肩。 届时,我天族内部的不安定因素,也都会清理干净了,以最小的代价……解决内忧外患,这才是……我们最想要的结果。父君,一步错,步步错,请慎重三思”。 天君沉下眉眼,心内不由也佩服,大儿子擎天确实是深谋远虑,趁魔族内乱,先清除内部有反心的部族,连自己都没有想到这一步。 天君依旧没有表态,面上看似波澜不惊,内心却不平静,依旧权衡着自己的利益得失。 见到父君未搭理擎天,昌瑜更加嚣张,有恃无恐,直接提出反驳。 “魔王之位……本该属于成烈,在众人心目中……这是毫无争议的,王位被谁拿走,成烈都不会甘心的。虽然慕白是嫡子,继位是名正言顺,但在至尊王位面前,能有什么兄友弟恭?成烈怎会服气,自己的王位……被什么都不懂的慕白……给生生拿走?他出手争抢……是必然发生的事。 兄弟之争……会让魔众更无所适从,魔族的内乱……将会更乱,所耗时间……也定然会更长,消耗也会更巨大,我天族清剿内部反叛……也会时间更充裕,最重要的是,天族及父君……不用背负任何质疑,……被指指点点,擎天,难道用慕白……不是最好的选择吗?!”。 见父君不想表态,还任由昌瑜胡说八道,擎天此刻的心更是拔凉拔凉的,但他不敢不解释。 “昌瑜,你了解魔族的情况吗?”,见昌瑜冷哼,别过头不搭理自己,擎天就又道:“慕白,是成烈亲手养大的,他对慕白……看的比自己的生命都重,你想他们兄弟反目,那是一厢情愿,痴人说梦!” 昌瑜砸吧砸吧嘴,露出一脸的狞笑,连讽刺带挖苦道:“啧啧!慕白,真是好命啊!有这样一个疼爱他的大哥,好生让人羡慕呀! 擎天,你会让出……自己的……太子之位吗?不会的……是吧?由己及人,你自己都不会做的事,怎就能一口断定,成烈会拱手相让呐?”。 擎天冷笑,直接反讥,“昌瑜,你终于说出……心里话了,你若懂兄友弟恭,就不敢在这……张牙舞爪,颠倒黑白,指鹿为马了”。 为了帮慕白争取权利,昌瑜突然意识到,自己把自己给挖坑埋了。 愣了一瞬后,昌瑜嘴角勾起不屑,凑到擎天面前,阴煞煞地回怼,“哼!你刚刚说的,是长兄……把弟弟看的……比自己的命还重,大哥,你该好好学学才是”。 对视着昌瑜仇视的目光,擎天不屑地冷呸,“呸!你,不,配!”。 “是吗?……” 昌瑜阴鸷一笑,面向一脸阴戾的天君,“父君,儿臣觉得,该敕封慕白……继任新魔王,他实至名归……但也最弱,弱者……容易被驾驭,想长久控制魔族,慕白,是最好的选择”。 “父君,不可!表象……最容易蒙蔽人的视听,不能小瞧……那慕白,他未必好对付……”,见父君沉眉思索,视乎略有所动,擎天忙出口拦阻。 天君一扬手,不耐烦地打断擎天的话,“昌瑜,你继续说”。 对擎天投去轻蔑的一笑,昌瑜又施礼继续,“是!父君,慕白娇弱,手中既无兵,也无掌控政权的能力,这有目共睹,慕白自是也明白,除了依附我天族,他没有任何人……可指望依傍。对虎视眈眈王位的成烈,慕白,必是最为忌惮,也定然最先有防范。 索性,在未来的谈判中,我天族……将成烈直接治罪,令剥夺他手下的兵权,悉数交给慕白统领,此举一出……兄弟和睦的假象……就会立刻撕开假面皮,反目成仇。 成烈必然会反,但慕白是嫡子,继位也是名正言顺,何况有我天族……在慕白背后支撑,定然会有慕白的拥护者,从成烈、醴王等队伍中分化出来,那样,魔王三方的内战……就会一触而发,也定会打的混乱热闹,想不持久都难。 更重要的是,父君敕封慕白为王,他名正言顺,我天庭……便是站在了道义一边,不会再被世人诟病,面子自是妥妥的,该要的结果……一样也不少,比给敕封醴王……我天族……更占尽优势”。 天君沉眉听着,虽发现昌瑜话里的漏洞,大多也都是他的揣测,但也不失一种比较好的选择。 天君还是没有表态,心内却已基本有了判断,想到自己要敕封的新魔王,是凌萱的独子慕白,心内也是一阵唏嘘。 凌萱是自己一生最爱的女人,也是伤自己最恨的女人,她死了,成了自己心中最大的遗憾。慕白是凌萱唯一留下的骨肉,眉眼长的都很像她,天君不由生出爱屋及乌的怜爱。 魔王伏冥嚣发动神魔大战,四海八荒都在盛传,他是要找自己清算,想报自己苛待魔后凌萱之仇。若自己选了凌萱的儿子做魔王,神魔大战起因的谣言就会不攻自破,也显得自己心胸宽大。 一个柔柔弱弱、楚楚可怜文弱少年,为一个女人哭唧唧的,一看就不会有什么出息,把魔王之位留给心爱女人的儿子,自己未来既能控制魔族,也能对凌萱有所补偿,也算是自己对她求而不得的爱,做一个彻底的因果了结。 再说擎天要做的,就是再有利天族,也绝不能助长他的声名,不能让他牵着自己的鼻子走。 第683章 负屈含冤(1)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天君心内打定了主意,端着神圣不可侵、不容置疑的权威霸气,直接对昌瑜发布了御令。 “昌瑜,本君命你……去魔族……找魔嫡子慕白谈判,敕封他……继任新魔王,但前提是……需先判魔大王子成烈……引发战乱罪,将其清除家谱,贬为罪奴,流放边地,子子孙孙……都不能再登朝堂” 之所以没有判成烈死,天君真正希望的,是看见成烈两兄弟能就此直接闹翻,让魔族在永无休止的内斗中,逐渐消耗直至衰落,永远臣服于天族的统治。 天君也担心如擎天说的,两个真是兄弟情深,若赐死成烈,娇弱的慕白若下不了狠手,会直接一口拒绝谈判。 若慕白不接受谈判,自己就得妥协醴王一方,那就是顺了擎天的愿,自己不想走到被牵着走的一步。 天君心里也清楚,让天军直接打击已分裂的魔族,是万万不能选的方案,虽然天军已占据了优势,但牺牲依旧会很大,那是得不偿失的选择。 何况战场上的变数太多,说不上魔族各方会暂时放下私心,一起同仇敌忾,为保护家园而战,尤其是被自己放弃的醴王骁腾,对自己定是极是仇视,参与打击天军是大概率的事。 父君毅然选择,昌瑜漏洞百出的建议,擎天是相当难过和失望的。 满脸不可置信地望着父君,擎天清楚自己表示异议,只能让父君更加不高兴,自己已很难挽回御命,但为了天族的未来,他还是不得不说。 “父君,不可!……牺牲几十万天军,才赢得停战的良机,实在是……来之不易啊!父君,切莫错失良机,更不能留下……莫大隐患的呀!” 瞪着满脸伤感的擎天,天君厉声反问,“什么遗患?”。 “魔王之子,无论是哪一个……都是遗患,他们将来……定是会寻仇的” “魔王的亲弟弟,就不会寻仇吗?” “这?……” 擎天犹豫了,一时语滞,他确实不敢保证,醴王在坐稳魔王之位后,会不会被人挑唆,野心膨胀,想要的更多? 但相必野心昭彰、仇视天族的成烈,骁腾显然要好控制的多,但怎么控制引导?毕竟是将来走一步看一步,相机而动的事情。 见擎天哑口无言,天君的气直冲上脑门,话也更加冷厉逼人,“说!在你心中,你装着的……是天族?还是……你自己?!”。 面对父君含沙射影的诘问,擎天感到更加的委屈难过,不知从何时开始,父子俩的心已越走越远,走到相互猜忌防范的地步。 而今,神魔大战已近尾声,自己掌握天族重兵,又有功高盖主之声,帝王家父子兄弟间的阴谋算计,擎天看的不少,明白父君不但对自己起了疑心,而且要对自己下手了。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自己已不被信任,想必自己想做的,父君都会反其道而行之,无论今日自己怎么回答?以及再做什么努力?都将于事无补,改变不了最后的结果。 深深的悲哀激荡着擎天的心,他痛苦地低下头,嘴里喃喃道:“父君,儿臣的……拳拳之心,天地可昭!父君,是果真……看不到?还是……已不信任儿臣?”。 天君冷哼,“信任?……擎天,你里通外敌,背信弃义,还敢求信任,你真是……厚颜无耻!”。 “什……么?!……” 被父君无疑给定了谋逆罪的话,擎天直接被惊傻了,他瞪着一双吃惊的大眼,紧紧盯着天君,是一脸的不敢置信,他楞在原地,好半天都没反应过来。 擎天渐渐红了眼圈,好一会儿,才痛苦哽咽道:“父君!……儿臣冤枉!儿臣没有……背信弃义,更没有……里通外敌”。 天君气的胡须直抖,厉声诘问:“冤枉你?那你说,你何时结识上了……帝九渊?”。 “这!……” 擎天一时无言以对,自己曾秘密去见帝九渊,是为了让他别再来天庭,别搅乱小舞的生活,这样小舞就不会被师傅玄元,一直关在思过洞中,这件事是决不能坦白的,否则自己的罪就大了去了。 见擎天被问的哑声,天君又紧接着问:“还有,你敢否认?自己在军营中……私会外敌---曦月氏族公主,并助她解困?使洛辰逃过惩罚,给我天庭……留下劲敌?”。 这两顶通敌大帽子直接罩下来,擎天被吓白了脸,他确实不知道,自己帮依依拿到花露,却救下了很能打的洛辰? 擎天有口难辨,也不敢不解释,“是!但,那只是……”。 不想听擎天的解释,天君直接打断话,“你将那曦月氏公主……养在自己雍正宫……长达几万年,最也是你……助她逃出天庭,这也是事实吧?”。 “不是!依依公主她,只是……” 阴森森地俯瞰着擎天,天君又怒声抢话,“她,是你……和帝九渊的……联系纽带吧?”。 “不是!”擎天直接反驳。 天君话锋一转,“那你再说说,是谁?让鹿小舞……重回仙身的?”。 “这?儿臣不知!” “不知?……哼!逆子,你敢说,自己没有私自离营,去秘会那凡人?你们……” “呃!?……” 擎天又被惊了,完全是哑口无言,自以为自己秘密做的事,是神不知鬼不觉,擎天怎么也没想到,竟被父君了解的一清二楚。 事实让擎天震惊,也明白了一个事实,父君早已不信任自己,应是一直派人秘密跟踪自己。 擎天感觉自己如坠冰窟,并被瞬间冻住,整个人都僵住了。 父子相博相杀,到底都图什么?…… 自己没有篡位之心,却一直被父君怀疑着,又该如何自辩清白?…… 擎天陷入悲伤之中,一时无法自拔。 说到大儿子擎天,私会投胎转世后的鹿小舞时,天君突然就想到了,自己爱不释手的孙女天歌,想到了她那双长着几乎和鹿小舞一模一样的大眼睛。 天君立马意识到,在天后宫中养的孙子孙女,应不是什么难产死去的鸟仙生的,十有八九,就是鹿小舞和擎天的一对儿女。 天君睨了一眼,正幸灾乐祸的昌瑜,没有再继续说下去,他是怕这个未被揭开的秘密,被昌瑜发现和利用,为两个孙儿招来祸害。 虽然天君恨死了鹿小舞,尤其知道她是魔族圣女,还是魔王嫡子未婚妻后,更是恨的咬牙切齿,但稚子无辜。 天君实在舍不得,那个讨自己欢喜的小孙女天歌,以及那个很像擎天的小孙子天赐,他不想公开孙女孙子的秘密。 第684章 负屈含冤(2)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见天君紧皱着眉头,好似在若有所思时,方安才低着头,迈着小碎步,快步走入凌霄宝殿,一脸无可奈何地低声禀告。 “禀天君,天后,在殿外求见” “不见!”,天君正烦着,扬手直接拒绝。 “这?……” 方安左右为难了片刻,见天君脸色难看至极,也没敢敢再劝说,心情沉重地去传话。 见方安一脸愧疚地走出了,天后还未等他开口,就猜到天君拒绝了求见,她嘴角抽了一下,不顾方安等拦阻,径直走进了凌霄宝殿。 “天后!……天,后……” “臣妾拜见君上” 伴着一阵环佩叮咚响脆,天君抬头看见,天后不顾方安及侍卫的拦截,未宣自进,并对自己微微一礼。 守着两个儿子,天君强压下心中怒气,黑着一张脸,不悦道:“凌霄宝殿,天后说闯就闯,也太没规矩了吧?”。 擎天对天后行礼,“儿臣,见过母后”。 昌瑜心内暗呼不好,知道天后一来,定会横加干涉,事情就会变的复杂。 不管发生什么,今日必须将擎天置之死地,昌瑜心内发着狠,也连忙施礼问候,“儿臣,拜见天后”。 “嗯!” 对自己施礼的擎天,天后微微颔首,又冷冷扫看了一眼昌瑜,她轻嗯了一声,就径直走向天君。 天后在御阶前停下脚步,抬头望着天君淡淡一笑,“若是朝会,臣妾,自是不该来此,但此时,这里只有夫君……和孩子们,那说的事……大抵是家事,既是家事,臣妾来此……也没什么不可”。 “你!……” 天后不卑不亢、掷地有声的话,把天君给堵的一时语塞,知晓自己要处罚大儿子擎天,终是绕不过天后这个亲娘。 说归说,气归气,担心归担心,但天君没有想杀大儿子之心。 毕竟,大儿子擎天是自己亲手教导出来的,是自己所有孩子中,自己寄予最多希望,让自己最为骄傲,也是感情最深的一个孩子。 天君心里明白,当下昌瑜费力抓住了,擎天的种种罪证,是不会轻易善罢甘休,想必他会把事实闹大,甚至发动他背后的支持力量,将擎天送上断头台。 擎天的罪太大了! 自己有心包庇,怕是都难逃脱一死,有天后横加阻拦,也是一个救大儿子的助力。 想到此,天君选择了妥协,“本君议论的……是政务,天后想呆在殿上……就最好闭嘴,不得干预”。 见天君有所妥协,天后微微一礼,“是!臣妾遵旨”。 思路被打乱,天君想了片刻,又厉声问擎天,“你早知道,那鹿小舞……是魔族人,却一直替她隐瞒,你意欲何为啊?”。 已冷静下来的擎天,知道父君了解了自己的太多罪证,桩桩都够自己死上一回,他还不想死,就谨慎选择了半真半假地应答。 “父君!神魔大战前,儿臣也不知道……她是魔族人,自是没什么企图。若一定说有,那就是……儿臣曾爱过她,希望她……能好好活着” “为了救那女人,你亲自去请了……帝九渊,是实情吧?” 料到自己终是绕不开帝九渊,擎天说出了,早已想好的答案。 “是!父君也知晓,帝九渊和鹿小舞……曾被关一起几十年,两个是有感情的。 鹿小舞堕魔,毕竟她是圣战神的徒弟,逼死魔王……她也是首功,儿臣不忍见她……爆体而亡,就想回天庭……请天上老君帮忙救治,路上……正巧碰见白泽,儿臣也是有病乱投医,就将事情……告诉了他,白泽遂禀告了帝九渊,帝九渊就在附近,就一起去了雪稽山,这才有了……后面的事情”。 见擎天胡诌八扯,天君被气的周身都抖出冷厉,大殿内好似一下都冷了三分,若不是昌瑜在场,天君真想一脚踹飞他,并直接揭开他的谎言。 天君没有太纠结此话题,又接着质问,“就算你和帝九渊……是偶遇,那曦月氏族公主的事……你能否认吗?说!你和北天庭……在密谋什么?是要想联合……推翻本君吗?” 莫须有的罪名压下,让擎天震惊而恐惧,他嘶声回答,“没有!父君,儿臣冤枉”。 被天君的直白问话,昌瑜也是一惊,最后明白父君,担心的还是自己的王位,他虽然是在试探,但心中已留下了,擎天有谋反之心的印记。 天后瞪了一眼,已掩藏不住欣喜的昌瑜,明白事情比自己料想的还严重,确定自己的夫君,要对亲儿子下杀手了。 天君步步紧逼,根本不给擎天思考的时间,也根本不给他任何解释的机会,一件事一件事地往外抖,让擎天应接不暇。 “你未经请奏,就直接和魔族醴王谈判,并拿着谈好的协议……要挟本君认可,你是按了什么心?” “这?这是……”。 有一些事情,自己是本于将在外,相机而动的举动,是本于父子间心同此理的信任和默契,没有了信任的基础,他如何能解释清楚,自己越俎代庖的行为?! 擎天直接懵了,自己是擅作主张了,但那是最好的解决神魔大战的方案,父君是真不理解?还是故意在找茬,刻意曲解? 擎天突然想到了几个字,“欲加其罪何患无辞。” 原以为自己做的极隐秘的事,都能被父君给一一扒了出来,擎天除了震惊外,心内也更加悲伤绝望。 看来,父君是想放弃自己,拿自己开刀了。 解释与不解释,已没什么区别,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何况自己有那么多的罪证。 心彻底凉了。 擎天红了眼圈,绝望地低下头,低声哀鸣着,“父君!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真与假,对与错……还重要吗?”。 天君最是会自保,他不可想留下被臣民诟病,自己忌惮太子,才将他处罚的借口。 天君不依不饶道:“逆子,你哪一条罪……不是明摆着的?有证据在,你休想抵赖”。 小舞还在疯魔,自己和她的两个孩子还需要抚养,天下也不能落在昌瑜这恶人手中,自己还有许多的不甘心,还有心愿未达成,自己不想这般委屈地死去。 擎天理理了混乱的思路,希望逮住机会,再给自己辩解几句,因为有太多牵挂,所有他还不想轻易放弃。 擎天心内是绝望,但也想看看,父君为了打击搬倒自己,到底做到了何种地步?都搜集了自己什么证据? 对自己而言,父君既是至高无上君王,但也是严师以及一个慈父,手把手教自己练字、舞剑等情景,还依稀历历在目。 望着眼前的父君,他依然神圣不可侵犯,但此刻在擎天的眼中,原本自己最熟悉的父君,却觉得很遥远、很陌生,陌生到好像一点都未曾不了解他。 收回悲伤的情绪,擎天长叹了一口气,无精打采道:“父君既有证据,那儿臣……就看看”。 也懒得再搭理擎天,天君一挥袖,将四块晶石抛向半空中,并点开了其中的一块。 晶石突然发出蓝盈盈光芒,光芒中映出依依的画面,有她进入天军帅帐的,以及被方相送走,以及在三生石旁,方相将花露交给依依,并交代她的一番话…… 见擎天惊大了眼睛,昌瑜嘴角勾起得意,以及天后脸上已难掩的怒气,天君面沉如水,又点开了另一块晶石。 这次画面出现的,是雪稽山冰洞前的情景,这是天君刻意想让天后看的,是想让天后了解,她的大儿子都做过怎样胆大妄为的事?让她自己评判,他这个做父亲的,该不该生气?擎天该不该被惩罚? 从认出花白了头发,双眼赤红,如疯狂恶魔一般的鹿小舞,再看见擎天那痛彻心扉、悲痛欲绝的神色,天后一下什么都明白了。 又是为了那个小书童! 天后心中气恼,但此刻她也无心恼一个书童,甚至画面上,荷花仙菡萏子突然挺身而出,竟冒死保护魔二王子的怪诞事,天后都没心思在意。 天后看见了,能要命自己大儿子命的画面,那就是大儿子擎天与帝九渊的互动,两个相处自然而随意,能明显看出过去是相熟的。 天后心知,擎天动了天君的逆鳞,铸成了很难解释清楚的大错。 勾结帝九渊,那可是要被砍头的大罪。 天后被惊圆了眼睛,转头不可思议地盯着擎天,满眼都是嗔怪、担忧和心疼。 不敢面对母后复杂的眸光,擎天低下了头,未置一词,他心里难过的要命,一是为自己,更多的是难过小舞的遭遇。 擎天早就追悔莫及。 后悔自己没有安顿好,转世为凡人的甄小舞,没有向她解释清楚,自己爱的人自始至终都是她一个。 后来还让她误会了,自己和翠儿背叛了她,偷走了两个孩子,还让“假擎天”伤害了她,最后痛苦悲惨地死去。 最终使她与自己反目成仇,并恨死了自己。 若自己先前不赌气,能提前将甄小舞藏好,她不会经历那么人间磨难,就是回到仙身后,也不会那么生气,之后一切的事也都不会发生,至少她不会走火入魔。 第685章 负屈含冤(3)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当天君对质擎天时,昌瑜好似浑不在意,低头摩挲着自己的修长手指,偶尔眼睛偷瞟一下三人,心里却在焦急地算计,该如何把擎天一下就置于死地?让天后也无法出手营救? 瞪了一眼擎天,天君将第二块晶石点开,是有关依依求助擎天的画面。 依依来到军营前,从等待士兵通报,到被带入天军帅帐,近半个时辰后,依依红着眼睛出帐,被方相亲自送出军营的画面。 还有在三生石边,方相将花露直接交给正等待的依依,并再三叮嘱,“依依公主,太子交代,让你拿了花露后,务必直接返回,不可多做停留。” 依依接过花露,点头,“好!请告诉太子,我想好了,先去看看小舞,哦,我不会带她走的,只是去安顿她一下,让她过的好些,接着……我就会回去的”。 “不行!太子担心公主的安危,小舞的事……自有太子管,请公主……莫要耽搁。” “这?……那好吧,请转告太子,大恩不言谢!期待有朝一日,我顾依依,定涌泉相报……太子殿下的大恩大德”依依有些犹豫,但最后还是听了话,带着几个人离开。 对于画面中,突然露了一下半脸的半大男孩,天君觉得男孩长的样子,看起来竟莫名有熟悉感,他不由皱了一下眉。 觉得自己不可能认识,来自北天庭的小字辈,天君也没多想,就此他错过了自己的另一个孙子,那就是三儿子昌瑜不肯相认,一直沦落在外的儿子---陌陌。 天后自然知晓,依依是曦月氏族的公主,是该族唯一的继承人,因为她的母族赫胥氏族和曦月氏族一直在打仗,而且被依依的未婚夫洛辰,给一路打的挺惨。 天后也知道了,依依自己找死,竟砍死了唯一一棵御用云崖茶老茶树,触怒了北天帝帝九渊。 并且,帝九渊已公然宣布,若依依不能救活老茶树,不但她会受重罚,连出面维护她的洛辰,也会被喂灵山灵兽。 看完这一段记录后,天后感觉如遭雷击,被雷震的脑子轰轰直响。 想到若那依依公主被赐死,她那拳打四方的未婚夫洛辰被喂灵兽,曦月氏族将是一片散沙,再无盼头,也再无心和自己的母族抗争,母族就此会摆脱战火,不被继续惨遭蹂躏。 一直沉稳大儿子不懂吗?他肯定懂!……他不知道消息吗?也不可能! 但怎就又为了一个敌族女人,昏头至此?竟帮起自己母族的死对头? 太糊涂!太愚蠢了! 天后被气的不轻,但当下她最担忧的,还是天君要借此事,对自己的大儿子下死手。 因为天后早就看出苗头,天君对大儿子起了忌惮之心。 嫁给天君已几十万年了,天后很是了解自己的夫君,他看似端正雅和,实则唯吾独尊,心机深重,而且还阴奉阳违、心狠手辣,他痴迷权利,控制欲极强,凡有威胁他至尊宝位的、不好掌控的,几乎都会弄计陷害,不将对方置于死地都不肯罢手。 木秀于林风必吹之。 大儿子擎天德才兼备,声名远播,当下魔王已死,魔族内部已分化,神魔大战的胜算已十有七八,擎天手握天族几乎所有兵力的兵权,定是让多疑猜忌的天君更为忌惮。 天君定是算计着,借用一直用来平衡太子势力的昌瑜,打压风头正劲的擎天,大儿子错与不错,应是都难以逃过被处罚的一劫。 无事也能生非,何况大儿子擎天错的太离谱了! 密会并帮助敌族公主,已是无法被原谅的错误,而且还和那个小舞有牵连,被打入六道轮回的鹿小舞,依旧能回到仙身,想必擎天定也是秘密做了手脚。 天后越想越怕,知道擎天被抓住了,足以被赐死的把柄,她得全力保护他,至少能保住他的性命。 天君冷瞥了一眼,强压着慌乱的天后,又点开第三块水晶石,上面显示的是擎天和黑衣蒙面人在云上酣战的情景: 小舞,到这来”,突然好似意识到什么?擎天又大喊,“翠儿,送小舞过来”。 小舞,其实是甄小舞,瞪了一双极有辨识度的超大眼睛,一脸不可置信的望着擎天,完全一脸的懵逼样,但眼睛却倏然亮了,里面有泪花在盈盈闪烁。 “师傅!?……师傅,是你吗?……” “是!翠儿,带小舞过来” “好!” 翠儿一手持剑,迎战一个蒙面黑衣男子,一手环着小舞的腰,嘴里同时应着,再次逼退对手后,就带着小舞径直飞向擎天,将又震惊又惊慌的小舞,直接推送给擎天,翠儿就回转身,又去迎战来抢夺小舞的黑衣蒙面男子。 “师……傅!师傅……” “小舞!” 擎天和泪如雨下的甄小舞互唤着,并深情对望着,甄小舞哭的悲切,擎天一手紧紧拥抱着她,也红了眼圈。 “师傅!……呜呜呜,师傅,我终于……见到你了……” 画面上的擎天没有再耽搁,挥剑击伤一个黑衣蒙面人后,对一个穿着黑斗篷带面具,一面与黑衣蒙面男子对打,一面不时看过来的高大男子,高喊了一声,“谢了!”。 那高大男子是孤鸣鹤,他微微点头,也大喊道:“快走吧”。 “翠儿,走!” 擎天也没有再客气,趁着孤鸣鹤同时缠斗三个黑衣蒙面人时,就招呼翠儿,拥着小舞一块化流光离开。 画面突然一转,只见厚厚云层下的地面上,一座挺巍峨的王宫前,是尸横遍地、血流成河的战场,在马嘶人沸的嘈杂声中,一个穿着盔甲,浑身是血的男子已是泪流满面,正仰望着天哭的绝望而无助。 “小舞!小舞,回来!……你快回来……” 哭喊的自然是周旦。 小舞被翠儿如飞般带走,周旦就更确认了,翠儿是很特别的,就像曾帮着小舞找来药方,救治丰城瘟疫的菡萏和冷空,以及小舞那神秘莫测的师傅,定都是大有来头的人物,或许他们就是传说中的神仙,因为他们身上所具有的超能,是凡人根本无法做到的。 周旦很怕很怕! 小舞被有超能的人物带走,定然很难再回来,周旦不知道,没有小舞这个牵挂,他独活在这世上,还有什么意思?他想追随小舞而去,却又不知道去往哪里? “子萧?!……” 作为一个大神,天后自然能看出,那个周旦应是子萧的转世之身,那个小舞也已是个凡人。 看见翠儿的一霎那,天后就更不淡定了,认出翠儿就是送回两孙儿的那个鸟仙。 一想到天歌的大眼睛,天后一下就明白了,天歌和天赐,应是凡人小舞和擎天的孩子。 当看见转世后的子萧,为凡人小舞哭的悲悲戚戚,天后强装的端庄再也绷不住了,怒目瞪向擎天。 天后做梦也不会想到,七殿下子萧投胎去了人间,竟与那也已投胎的小书童再次相遇,而且还和他身为大神的大哥,又争同一个女人。 在天上,两个就都爱上了来历不明的鹿小舞,不惜为她受三年万刀穿胸之刑。 子萧更是冒九死一生的危险,跟着鹿小舞跳下诛仙台,让天家成为四海的笑话。 孽缘啊!唉!…… 偷觑着天后的吃惊反应,天君心里清楚,她定是也猜到了,自己那同袍胎的孙子孙女,是凡人小舞和擎天的孩子。 第686章 被褫夺一空(1)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擎天已被惊的目瞪口呆,愕然地望向宝座上的天君,心痛不已,眼中已涌出不解而疑惑的泪花。 擎天完全没有想到,父君不但知道,自己私自出军营的秘密,竟还处心积虑收集了,自己那么多百口难辩的证据,而且隐忍至今。 父君这是在等最合适机会,将所有证据一起拿出来,找自己秋后算总账。 但是,他太优秀了!已优秀到功高震主,擅作主张,野心毕现的地步。 “自己的至尊宝座,岂容他人觊觎!?…… ”是大儿子擎天……有错在先,自己也是被逼的……无路可走,别无选择。“ 天君想到此,就硬了硬心,又点开最后一块水晶石,蓝盈盈的光幕里,是擎天离开甄小舞,从人间返回军营的情景: 擎天一身风尘仆仆,在军营门口遇到方相,方相一脸的惊喜,抖着声音说,“太好了,太子殿下,您终于……” 看到擎天警示的眼神,方相赶紧闭了嘴,并左顾右看了一下,然后一起匆匆赶回帅帐。 天君收回所有晶石,怒瞪着颓跪在地的擎天,“逆子,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擎天抬起泪眼,望着高坐在上的父君,是百口莫辩,只低声哽咽了一句,“父君,解释……还有用吗?……”。 对擎天委屈至极,绝望透顶的态度,天君顿时被惹的火冒三丈,“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的狼子野心……已昭然若揭,何以能自圆其说?”。 父君为了扳倒自己,完全已不顾及天族的未来,竟和自己正确的选择故意背道而驰,自觉事情已无可挽回,擎天不再指望什么,也就没什么好顾忌。 见父君揣着明白装糊涂,擎天也上来了脾气,不想自己被冤枉,不想自己被愚弄,还依旧忍气吞声。 “是吗?父君甘愿听信挑拨,枉顾事实,是在主持公道?还是在害怕什么?父君搜集这些证据,不就是……” 擎天虽然难过的要命,但当面揭开自己父君道貌岸然面纱的话,终还是没能说出口。 一来那人是生养自己的父君,作为儿子不能说三道四。 二来自己再说什么,再冤枉、再无辜,也都是些枉然的废话。 父君不信任自己,已是众人皆知的事了,用自己打赢神魔大战,再寻机处置自己,应是他早打算好的谋划,鹿小舞、帝九渊的出现,只是推波助澜而已。 “唉!” 擎天已经失望透顶,感觉自己的心已坠入谷底,别摔的七零八落,他不想再做无谓的辩白了,叹息一声后,擎天垂下了沉重的头,放弃了最后的挣扎。 “死了也好!没有尔虞我诈,父子兄弟相残,没有烦恼,挺好!……” 一直悲愤望着大儿子的天后,知道擎天明白,自己父君的所思所想,所作所为,已彻底对他绝望了,也放弃为自己的罪证辩解。 天后顿时心急如焚,知道不解释,擎天就会死路一条,也不顾先前与天君的约定,若她想留在大殿上,就不能出声干预的话,天后红了眼圈,痛声催促擎天。 “太子,你有什么冤枉……和委屈,就说出来,说了……才能澄清自己,说了……才不会让别有用心者……阴谋得逞” 知道天后已出手干预,昌瑜自是不敢出言顶撞,但心内希望,天后越失态越好,因为那样会触怒父君,擎天会更被厌弃,连带天后自己也会受到处罚。 昌瑜端着一副小心翼翼样,不时偷窥着三人,站在一旁坐山观虎斗。 天后意有所指的话,让天君面子终是挂不住了,怒瞪着一脸焦急的天后,冷声呵斥,“天后!你此话何意?……再敢多言……就速速退下”。 不想让母后跟着受累,擎天抬起泪目,迎上天后焦急而担忧的眸光,他嘴角微微勾起一抹自嘲,对天后重重磕了一个头。 “母后,以后,儿臣,再也不能……侍奉母后膝下,儿臣不孝!还请母后……保重凤体,代为照顾……儿的儿女们,勿以儿臣为悲” “太子!” 没敢再看已流泪的母后,擎天又转向天君,也郑重地磕了一个头,掷地有声道:“父君,儿臣,绝没有……做任何悖逆之事!其他的……已无话可说,儿臣愿领罚”。 见自己藏着的担忧顾虑,已被心思玲珑的擎天窥透,并选择了放弃挣扎,天君的心情是极其复杂的。 杀,不舍得! 不杀,又遗患太多。 自己好不容易拿到,让大儿子擎天及天下人都无话可说的证据,若不一次性清灭隐患,擎天和天后的那些拥护者,定会纷纷跑出来保他。 何况,擎天已笼络了帝九渊,以及掌握着魔王兵权的醴王,若在他们的帮助下,不需多长时间,就可以东山再起,定是会仇视自己的他,不但会推翻自己,自己登上至尊宝位,连自己的性命都可能拿走。 见天君犹疑的目光中,隐含着丝丝杀机,天后也不顾什么尊贵身份,不管不顾地飞扑到擎天身边,拳头不停地捶打他的胸膛,嚎啕痛哭。 “儿啊,你好狠的心啊!你若出事,让母后……如何能活?你是要逼死……母后吗?呜呜呜……” 擎天忙搀扶住自己的母后,为她拭去脸上的泪水,“母后!儿……不孝”。 手抚摸上大儿子的脸颊,天后哭的悲切,“儿啊,不能放弃,不能啊!别忘了,你自己的儿女啊,你若出事,他们……将怎么活?你可不能……这般自私……母后知道,你有委屈,都说出来……好吗?你放心,只要母后……有一口气在,定会为你做主,谁都不能……冤枉你、伤害你”。 厉目望着抱头痛哭的母子俩,天君心力也是一阵难过,在自己众多的儿女中,自己在眼前这个大儿子身上,倾注的心力和感情最多,寄予的希望也最大。 事实上,大儿子也确实争气,文武双全,大有帝王之气象。 唯一遗憾的是,他被魔女鹿小舞给蛊惑,一而再地违逆自己,并与自己渐行渐远,他更是声名高到,对自己的王位造成直接威胁的地步。 当看见天后失态痛哭,眼里只有自己的大儿子擎天,丝毫不体谅自己这个夫君的苦楚,还句句机锋暗藏,威胁要和自己作对,天君心内不免失落和气愤。 望着正哭的悲切、卸下一身冷硬的天后,天君恍若看见了,她初嫁自己时的柔美样子,她也曾是一个爱说爱笑、爱向自己撒娇的女人…… 从几何时,自己与天后这一对恩爱夫妻,渐渐走到了很少见面,见面也会都很冷淡,甚至不愿多说一句话的地步。 天后的心变了,不再放在自己身上,而是热衷起权利,她借着自己的地位权势,在各地笼络自己的势力,而且渐渐成了气候,彻底走向了自己的对立面。 。 天后苦心经营这么多年,在天族还是很有根基的,若不是她的母族赫胥氏族,被自己一直暗中打压消减,若不是自己扶持香妃与昌瑜母子俩,天后背后的势力会更强大,自己有意平衡两方势力,防止的就是一方独大,威胁自己的帝王宝座。 天君也明白,天后之所以这么做,都是为自己的大儿子擎天保驾护航 今日,天后已话里话外,对自己公然叫板威胁,加上大儿子擎天的声望,母子俩想掀起反对自己的声浪,还是完全能做到的,而且还有不少的胜算,逼自己放弃对擎天的处罚。 若不铲除擎天母子及其势力,自将来己必受他们的胁迫,甚至迫害。 想到此,天君的心一下又硬了起来,拍案而起,“天后!你乃天下之母,却不辩是非,不分青红皂白,成何体统?太子有今日的……胆大妄为,都是你纵容的,本君罚你,回宫……闭门思过三十年”。 “呵呵!” 连带处罚天后,是昌瑜最想看见的结果,他望着已没辙的母子俩,嘴角勾起的不屑又多了三分。 天后“呼”地站起身,瞪着一脸气愤的天君,怒声回怼,“虎毒……尚且不食子,他……他可是君上的……亲骨肉啊!他有没有错?错在哪?君上心里……没,数,吗?论是非黑白,君上……敢论吗?今日,本宫把话撂下,谁敢伤害我儿,本宫不惜……”。 “母后!请慎言,您僭越了”,觉得母后话说的太重了,这等同夫妻反目,擎天忙插话制止。 天后更决绝的话,终是被一下堵在喉咙口,知道大儿子擎天是在保护自己。 天后心里更难过了,又蹲下身,给擎天擦去一行眼泪,呜咽道:“儿啊,母后真不该……将你带入……这帝王家,你受委屈啦,呜呜呜……”。 第687章 被褫夺一空(2)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天君看见了,天后如母虎护犊子般的拼命样,也是听明白了,她话里话外的威胁,不免有些迟疑起来。 天后以一己之力弄权,都是为了大儿子擎天,不被香妃母子等迫害,想护着他一直登上天君之位。 一个母亲苦心造诣十几万年,若因重罚擎天,天后真被自己惹怒,难保她不会与自己撕破脸,直接就反了自己,以她长久经营的明暗势力,也未必没有胜算。 天君想到处,不免心里有些发憷。 再想到自己曾做过的,那些不能见光的所作所为,天后知道的也不少,她若不管不顾起来,对四海揭发自己的恶性,自己的名声定然会被尽毁,王位自然也就岌岌可危了。 天君终是忌惮了。 再说,天君真是下不了决心,杀掉自己最看重的大儿子。 瞪着怒气冲冲的天后,有灵光在脑子中闪过,天君立马见缝插针,“好啊,不想做天家子孙……是吧?那本君……就成全他,本君宣判:褫夺擎天……天族太子之位,剔除天族族谱,贬为庶民,废去功法,发配旸谷,终生不得出”。 见父君没有杀自己,也没有夺自己仙籍,擎天顿时明白,他终是不舍亲情,忙“咚咚”扣头,“小仙,谢天君……不杀之恩”。 “不可!” 昌瑜被惊呆了,父君宣判的如此急,他一时都没有反应过来,之后,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极力争取道:“父君,擎天犯下……那么多重罪……却被如此轻判,有违天规律法,何况……”。 对昌瑜的心狠手辣,一心想置长兄于死地的做法,天君心内是一直反感的。 天君很重视血脉亲情,对儿孙也是真心疼爱,他认同兄弟间可以争斗,可以相互钳制,可以较劲,分出输赢胜负,甚至也可以让对方永无翻身之日,毕竟这是强者的世界,优胜劣汰是自然常态。 但一心想弄死手足,未免就太过心狠手辣了。 相对自己被天后揭发,王位可能会坐不稳,面对昌瑜的紧逼,天君可是丝毫没压力,觉得他太不识时务,完全不如大儿子擎天明白透彻,遂将心内压着的火,受天后威胁的憋屈和气愤,一下都倾泻到昌瑜身上, “够了!” 天君瞪着跪地请求,一脸不服气的昌瑜,暴跳如雷,“是天下人不忿?还是你……不忿啊?”。 昌瑜觉得铁证在手,这是最后甚至是唯一一次,能置擎天于死地的机会,自己若就此放过了,让擎天逃过一死,将来自己必会受擎天一党的反扑。 还是太年轻了! 昌瑜不会想到,天后轻飘飘的几句威胁,已让父君心中起了忌惮,也错估了父君对大儿子的感情,他对大儿子下不了杀手。 昌瑜心急火燎,一时失去了理智的判断,以为父君还希望自己出面做恶人,对他的判决提出公然反对,逼他不得不依律重叛擎天,堵住天后母子俩的嘴。 昌瑜不但没有收敛,反倒是更得理不饶人,据理力争,”父君,天有天规,军有军法,擎天的桩桩罪证,可谓罄竹难书。父君切不可……枉顾事实,因包庇自己的儿子,让臣民寒心,并因此留下……让世人诟病的借口。为天道公正,为律法公平,请父君……依律……严惩擎天!”。 从屏退所有手下,只留下自己的家人,天君就打算好了,让昌瑜收集的罪证成为永远的秘密,尤其是擎天与帝九渊来往,以及他出营密会小舞的事,当然,两个生下双胞胎儿女的事,更是天君更不能被碰的天大秘密。 自己迟早会应劫羽化,擎天是可堪大用之人,无疑是接任自己王位的,最合适的一个儿子。 若不是擎天威胁到自己,天君连放逐他的心都不会有,有没有罪?罪大罪小?都是由着自己是怎么想的。 天规如何?律法又如何? 在天君心目中,天规律法,从来都是用来统治臣民的手段,自己是至高无上的天地之主,是天道的化身,自己说的话就是天规律法,自己想做什么,便能做什么。 发现昌瑜不知深浅,根本就拎不清,自己想保全大儿子性命的用意,竟敢还用他收集的证据,威逼起自己来,天君更加光火了,挥袖祭出四块水晶,咬牙切齿地问:“昌瑜,你说的……罪证,就是……这些吗?”。 见昌瑜惊异地望着自己,天君伸出一手,随着五指微微拢起,四块蓝色水晶石瞬时碎裂,最后化成蓝色齑粉,洋洋洒洒飞落开去。 “父君!” 昌瑜惊呼一声,心里顿时明白了,父君从来没打算,将擎天的罪证公布出去,也没有要杀他的心,若自己再敢多言,定不会得到什么好果子,或许会是鸡飞打蛋的结果。 昌瑜垂下了沉重头,选择了沉默缄口。 天君却不依不饶,威胁警告道:“昌瑜,从来就没有……什么证据,不是嘛!……若有所谓知情者,你该明白……当如何处置!本君提醒你,凡卖主的卑鄙东西,能卖一次,便会卖……第二次,你好自为之吧”。 昌瑜心思玲珑,立马就听出父君的话外音,那是命自己屠灭知情者,而且不能再提有证据一事。 昌瑜突然害怕了。 意识到父君的神通广大,昌瑜也明白了,父君也从来没相信自己过,他也派人在跟踪自己,连给自己秘密收集擎天罪证,原为太子案前司武的炎武,这只有三四人才知道的绝密事,都能了解的一清二楚。 父君太可怕了! 自己也是知情者,过去也曾偷偷说过、做过不少大逆不道的话和事,父君是不是也知道?也早生出了,对自己的抛弃之心?等处置完擎天,下一个会不会就轮到了自己?毕竟父君有九个儿子,那剩下的那几个都比自己要好控制的多。 意识到了父君的恐怖,昌瑜不敢再往下想,也不敢再提处罚擎天的话。 不想让自己和母妃过去的所有努力,一朝化为乌有,前功尽弃,最后落得和擎天母子俩一样的结果,昌瑜扣头如捣蒜,战战兢兢地开始示弱。 “父君,儿臣,谨记教导,定会妥善处理好一切” 见昌瑜终于转过弯,天君这才看向,都满眼泪水,相互依依不舍对望的天后和擎天母子,目光在擎天脸上停留了片刻,眼中闪过一丝不舍,知道父子这一别,怕是永远再难相见。 天君愣了片刻神,最后清清了嗓子,压下心中渐起的不舍,对殿外喊了一声,“来人,将罪臣擎天……先押入天牢,待天军凯旋,废去功法,发配旸谷,终生不得出”,说完,天君一甩袖,就原地遁走凌霄宝殿。 见父君已离开,瞪了一眼正悲伤的天后母子俩,昌瑜愤然起身,也化流光离开。 “儿啊!……”,天后抖着双手,抚摸上擎天的脸,就哽咽不能言。 擎天已是泪眼婆娑,用自己的衣袖,给天后拭了拭眼泪,低声宽慰,“母后,儿……累了,这样,已是……最好的啦”。 依照那些明晃晃的罪证,已够擎天被砍头好几次,就算能侥幸不被赐死,也必先遭受极刑,然后才会被流放。 毕竟是经过大风大浪的,天后没有再力争,让天君从宽处置擎天,那是她心知肚明,天君直接发配大儿子去旸谷,已是做了最大的妥协,是他能留给大儿子,最护犊子的恩泽了。 天后停止了哭泣,抓着擎天的手,将他拉站起来,瞥看了一眼,远远站在一边的四个天罡卫,低声问:“儿啊,你此去,雍正宫那面……当如何打算?”。 擎天想都没想,低声回答,“母后,事到如今,就都解散吧,有子女的……若不想离开天庭,就劳烦母后……给她们母子……寻个住处,各自过活吧”。 天后流泪相劝,“儿啊,你还是见见……几个妃子……和孩子们吧,毕竟,此一去……”。 擎天忙打断,“母后,还是不见了,见面……只能徒增烦恼。儿此去,只带走……那刚出生不久的……那一对孪生兄妹”。 天后心痛的无以伦比,虽然自己也不舍得,那一对可爱至极的奶娃娃,但儿子提出来了,自己一定会照办的,两个小娃娃那么惹人疼爱,一定会给失意的大儿子不少宽慰,给他带去活下去的动力。 “好!母后,会安排好的,两个孩子……一个叫天赐,一个叫天歌,他俩太小了……还需要人照顾,要不?母后给……” 擎天忙接话,“那就带上一个……单纯的婢女吧,母后,儿,想重新开始,忘记过去,唯有简单,儿才能……过的轻松”。 从天上一下跌入深渊,天后能感同身受,擎天此刻的绝望透顶,心知他厌烦了争斗,想过平静日子之心,她犹豫地点了头,“好!母后懂,全依你”。 经历过朝堂权利角逐,和后宫争斗的双重磨炼,天后已是一个颇有心机的女人,十几万年来,她一路为大儿子保驾护航,才使他取得今日的成就。 本是想看着他,登上那天地之主的宝座,担起守护四海苍生的重任,没曾想一朝全毁,天后自己都已心灰意冷。 但无论是权势地位,还是声名,或是其他再宝贵的东西,与自己爱子的生命相比,天后都会如天下所有母亲一样,更看重的是儿子的安危,想成全他真正的幸福。 知道大儿子心里苦,想极力忘记过去,天后流出一行痛苦的眼泪,“儿啊!你受委屈了……你若不想,母后,自不会……强加于你,唯望我儿,照顾好自己,莫让母后担心!”。 “是!儿,去了”,擎天施礼告别,一步三回头,含泪跟着天罡侍卫离开。 第688章 劳燕纷飞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擎天被褫夺天族太子之位,逐出天家家谱,贬为庶民,现被秘密关押,还将在天军凯旋之时,废去功法,发配旸谷,终生不得出的消息,立马在天庭引起了轩然大波。 对擎天的处罚,天君没有隐瞒,知道也隐瞒不了,他越是藏着压着,反会给自己引来无数猜疑,以及无法想象的干扰和变数。 快刀斩乱麻! 没有将擎天的罪证公示出去,天君按照自己给擎天定的罪名,在第一时间对外宣告了消息。 “在神魔大战中,太子擎天,未认真剖析局势,致战略决策错漏,致大量天军将士无辜阵亡。 还非但未抓住战机,及时反击群龙无首的魔方,反而未经请示,就秘密私自外出,与魔族叛臣醴王……私下达成不平等的协约,为满足一己的沽名钓誉,还逼迫各方……认可其的一意孤行。 擎天之胡作非为,让天军在神魔大战上,原本早该取得的胜利,又凭增了无数变数,给未来埋下无穷隐患。 一将无能,累死千军,其可谓无能亦无德,身为天军主帅……理应承担所有罪责,作为天族太子,更应从重处罚,以惩前毖后,安抚枉死将士之亡灵。 天君口谕:褫夺擎天……天族太子之位,剔除天族族谱,贬为庶民,废去功法,发配旸谷,终生不得出。” 天君发布的公告,说的公正、真诚而感人,蒙蔽了绝大部分人的视听,觉得天君站在公义一方,大义灭亲。 凡有战事常识的都看出了,强加给擎天的罪证,存在着相互矛盾之处。 但是,爹罚儿子,于公于私都不好介入,何况那个爹是天地之主的天君,哪个敢招惹?。 惩罚来的太突然,也太没来头,众人都望事兴叹,但也只能为太子擎天扼腕惋惜。 就连亲近天后和擎天的各部族和大臣,被消息给弄的是一头雾水,一时蒙的不知如何做?在未得到天后任何指示前,都选择了先静观其变。 翻天覆地的巨大变故,只引起三两成群者的窃窃私语,天庭竟没有发生出挑的变化。 面对依旧如常宁静的天庭,面对天后依旧顾我的照顾两个奶娃娃,以及擎天和天后背后势力的集体缄默,这一切都远远出乎天君先前的预估。 天君在发布消息前,早已派出了大量暗卫,四处打探消息,并重兵全面做好了防备,准备随时镇压,前来为擎天讨公道的势力,若有枉动者,趁机就以谋逆罪,一举给彻底清理掉。 但是,天君所有预估的事情,都没有发生。 真正乱成一锅粥的,当属太子擎天的雍正宫。 天后自己已是悲痛欲绝,没有自己亲自去雍正宫,而是让传令官去传了自己的懿旨。 传旨官扫看了一圈,黑压压跪了一地的美人,轻咳了一声,开始宣读懿旨,“天后懿旨,太子擎天,罪大恶极……并伏法,已被贬为庶民,其后宫所有敕封……均需废除。即日起,雍正宫上下……将全部遣散,各归各家,有子女……并无法归家者,母子可获……栖身住所一处,但未来生活自理。十日后,金罡卫,将清空雍正宫。太子妃颐和,请接旨”。 跪地接旨的太子正妃颐和,以及沩姒等三个侧妃和众多美人们听罢,先是被吓的目瞪口呆,反应快的也顾不得什么形象了,开始嚎啕大哭起来。 “啊啊啊!……” “呜呜呜!……” “嘤嘤嘤!……” “……” 一个牵头大哭,乌泱泱的美人也都跟着哭起来,一时间,雍正宫大殿内充斥震耳欲聋、撕心裂肺的哭声,好似死了最亲、最重要的人一般。 传旨官瞪了一圈,哭的没规没矩的美人们,眼中露出鄙夷和不耐烦,收起懿旨后,伸手交给跪在自己面前的颐和。 “太子妃,接旨吧” 颐和明白,自己接了这道天后懿旨,就意味着自己与太子妃的身份彻底告别了。家族的希冀,自己对未来的所有梦想,随着自己嫁的男人丧失尊贵身份,全部都灰飞烟灭,自己将一下被打回从前,只是一个部族的公主。 “接旨呀!”,被嘈杂的哭声哭的心烦,传旨官不耐烦地催促道。 “臣妾,接,旨!” 颐和抖着双手,不得不接过懿旨,因为她别无选择,为了家族颜面,她必须继续保持应有的尊严。 一道懿旨,毁倒了现场所有美人的美梦。 过去的苦心经营、阴谋算计,一朝都化为乌有,一起化为乌有的,是她们头顶上的光环,尊崇的地位,荣华富贵……一切都将一去不复还。 算来算去,自己到头来,落得个竹篮打水一场空的结局。 偷偷哭的最伤心的,当属太子正妃颐和。 身为太子的正妻,颐和地位最尊崇,耗尽心力得到的最多,注定失去的也最多,未来也将最惨,别的美人还可以偷换个身份,将来再另觅佳偶,而她却注定只能孤老终生。 “老天!为何这般待我!?……擎天,为什么……你那么狠心?……我恨你!……” 颐和怨天怨地,也恨擎天的无能和无情,但是谁又能回答她的问题? 哭的最不伤心的,则是侧妃诗蕊。 当传令官离开后,诗蕊一手拦着自己机灵的小女儿,虽然也流泪了,但她嘴角却不禁勾起,一抹若有若无地笑意。 自己终于解脱了,可以名正言顺地回家了! 在雍正宫里,自己是被那个尊贵无匹的男人宠爱过,还引得其他美人的嫉恨,但自从诗蕊发现,太子擎天的爱,给的不是自己,而是被众说纷纭,长得据说很像自己的小书童时,她的心就渐渐凉了,随着太子擎天的长久不露面,她的心慢慢就死了。 诗蕊疯狂地想念,在家时的自由自在日子,想那个面对自己,总腼腆羞笑、不知所措的白衣少年。 现在,她终于可以回家了,想看看那个少年,是否还会在落满桃花的树下,静静等自己路过。 在这些近乎疯狂的女人里,侧妃沩姒是唯一一个没有流泪,但受到打击却是最重的。 沩姒心里的难过,丝毫并不比颐和差,曾费过的心机,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但她不是为自己难过,而是为儿子天恩感到难过和忧心。 沩姒自己一直在失去,再多失去一次,都感觉有些麻木。夫妻之实早已名存实亡,太子侧妃之名,于她不过只是一个称呼,有与没有也没多少区别,她早已不指望擎天,能给自己什么恩宠和至高荣耀。 但擎天的太子头衔,对儿子天恩来说,却是太至关重要的了。 对擎天彻底绝望后,沩姒一心就扑在儿子天恩身上,全方位地培养他。 沩姒要推自己的儿子天恩,将来承继天族太子之位,希望有朝一日,让儿子成为四海八荒之主,夫君不能给自己的荣耀,儿子会全带给自己。 但皮之不存,毛将焉附? 擎天的太子之位被褫夺,还被剔除天家族谱,被贬为最低贱的庶民,儿子天恩自然也就成了庶民。 一个庶民,怎敢再奢望那至尊宝位?! “老天!你当初……若成全我,太子,怎么会落到……如今的地步?那负心人,一心为公……他是冤枉的!你瞎眼了?看不见吗?……还害我不够,还害我的儿子,……” 沩姒备受打击,在短暂被震蒙后,也如正妃颐和一般,质问抱怨了天地一番,自然也不会得到什么回应。 渐渐恢复理智的沩姒,自是不愿意接受上天的安排,想着要抗争到底。 她首先想到了,擎天无人可比拟的能耐,猜想他终有一日,会为自己沉冤昭雪。 沩姒也想到了天君、天后及其儿子们。 想着自己带着天恩留在天庭,在天君的眼皮子低下生活,一来能得到姑母的关照,二来以天君爱犊子的性子,自己的孙子沦落在外,过着庶民的艰苦日子,等他气消以后,在姑母天后的撮合下,难保天恩不会被接进宫中抚养。 再说,没有爹照顾的孩子,或许也会得到天恩那些叔叔们的关照,尤其是曾爱慕过自己的昌瑜,沩姒笃定,昌瑜不但不会伤害自己和儿子,还可能会帮助天恩,重回天家族谱。 “我不会放弃!纵使再艰难,自己也要为天恩,博一份光明前程!” 沩姒想赌一把。 心情最为复杂的,当属侧妃武魅了。 虽然她也爱尊贵名声,至尊地位,以及荣华富贵,也很爱英明神武的太子擎天,但她也心知肚明,太子并不爱自己。 失去已得到的一切,武魅确实心里也很痛,哭的也是梨花带雨,但明白失去了,也是没办法的事,自古成王败寇,谁让太子技不如人,输了朝堂的争斗。 世界很广阔,也很美丽!自己可以去看看了,不需再向家族交代,不需要再巴结谁,说不上一路上,自己还能遇到更浪漫的爱情。 想到此,武魅心情豁然开朗,不想再纠结难过了,就起身开始收拾行李。 哭的最真心的,是美人明珠。 珍珠心疼太子的遭遇,觉得那么伟大美好的他,不该得到如此悲惨地结局。 自己没有家,也不想再去哪里?在太子最难过失意的时候,自己应去照顾侍奉他,况且自己已准备了不少好听的笑话,想讲给太子听。 美人们、仙娥、仙侍们个个都心思玲珑,知道哭也改变不了结果,都各揣心事,各想各路,无可奈何地收拾东西。 十日时间,还是挺紧张的。 第689章 明争暗斗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话说满心愤愤不平的昌瑜,从凌霄宝殿内走出来,本想直接返回忘川山大营,去和成烈兄弟俩谈判,却被一直等在殿外的母妃,给直接拦住了去路。 “瑜儿,情况如何?” 望着满眼噙着兴奋、担忧和急切的母妃,昌瑜先是一怔,继而抱拳行礼,“儿臣,见过母妃”。 香妃一把扶住,“快说,怎样?……“。 昌瑜顿时神情萎靡,恹恹道:“只是被褫夺了……太子之位,逐出家谱,贬为庶人,等天军……得胜凯旋,会被废掉功法,发配旸谷,永不得出”。 “太好了!” 看见了昌瑜的失落和不甘心,香妃眸中也闪过一抹失望,明白面对擎天已必死的证据,天君终还是没舍得下杀手。 胜利终究属于儿子昌瑜了! 虽然没有把擎天一下置于死地,但是几万年来,自己与天后母子俩的较量,自己和儿子最终胜出了,香妃不由已心花怒放,脸上已难掩兴奋。 “瑜儿,这样也未必……全是坏事,不是吗?……哦,不管怎样?擎天倒了,他们败了,未来的一切……都属于你了!” 昌瑜自然明白,母妃话里的别有深意。 擎天已彻底完蛋,注定永远再无翻身之日! 父君极爱惜自己的羽毛,只要他在位,绝不会再给擎天正名,否则就是啪啪打自己的脸,当然将来自己继位了,就是不弄死他,那也绝不会给他任何翻身机会。 面对父君的自私和绝情,昌瑜心里还是有颇多感慨,嘴里不禁嘟囔出声,“哪有那么简单?……父君,何曾信过儿臣?或许下一个……就是我了”。 香妃微挑嘴角,冷哼一声,压低声音一字一句道:,“瑜儿,前车之鉴,自是要引以为戒,绝不能……重蹈覆辙,只要你……兵权在手,做什么……都会简单的”。 “呃!?……”,母妃明显在暗示的话,把昌瑜给惊的一愣。 昌瑜没想到,母妃为自己长久计议,竟不顾自己的未来幸福,想到让自己恃兵胁君。 母子俩四目久久对视,都心事了然,也都心潮澎湃。 昌瑜的母妃---香妃,可是个相当厉害的角色,是凭一己之力,敢与天后掰手腕的女人。 只比天君小不足千岁,香妃已算不年轻,岁月好似很厚爱她,在她身上竟没有留下多少痕迹,她的脸蛋依旧美艳迷人,身材也依然妩媚火辣。 天君是个花心的君主,也最是喜新厌旧,但香妃绝对是个例外,天君不但从未嫌弃过她,十几万下来,两个依然还能如胶似漆。 香妃能一直得到天君宠爱,被称为后宫的“常春藤”,除了她是天君的初恋,为人聪明机灵,很是有眼力见外,也因她有一身的天然奇香,以及能令天君癫狂的床第功夫。 仗着天君的宠爱,香妃恃宠而骄,连后宫之主的天后都不放在眼中。 在天君的暗许下,香妃一直暗自拉拢各方势力,扶持自己的儿子昌瑜,与太子擎天暗自较劲,她想帮昌瑜争夺太子之位,将来继位天地之主,自己好成为四海最尊贵的女人。 两个儿子相互斗智斗勇,背后是他们的母亲,极其各自拉拢的势力,天君不但知道,坐山观虎斗,偶尔还推波助澜下,平衡着双方的实力,防止一方过于强大,进而威胁到自己的宝座安全。 对昌瑜拿回的晶石,除了在魔族雪稽山的那一块,香妃都是看过的,只是她没想到,这一次昌瑜回来摊牌,竟没先和自己商量,而是直接就进了凌霄宝殿。 得到消息的香妃,匆匆赶到凌霄宝殿,听殿外候着的方安说,天后在殿内发火,天君更是暴怒,香妃自是没敢贸然进殿,怕触了天君的霉头。 虽然方正没再透漏,但香妃已猜到,儿子昌瑜应是拿出收集的证据,向擎天最后摊牌了。 香妃非常担心,自己的儿子身单力薄,弄不过狡猾的天后母子俩,让擎天再次逃过惩罚。 担心归担心。 奈于后宫妃子不能干政的政令,香妃也只能在殿外祈祷,儿子昌瑜能大获全胜。 愣了好一会儿,昌瑜想到,自己现在已接任了天军统帅,近百万天军都掌握在自己手里。 父君可能被气糊涂了,连自己的那块“如君亲临”的玉令符,都忘了索回,自己有了这块玉令符,自己岂不更加如鱼得水?! 此刻,自己若真做点什么?那简直不是轻而易举?…… 昌瑜嘴角慢慢漾起一丝邪佞,对香妃施礼,“多谢母妃提点,儿臣明白,会见机行事的”。 香妃粲然一笑,抓着昌瑜的手,“关键时刻了!你去忙吧,这面的事……母妃来办”。 “好!儿臣去也”,昌瑜说完,意味深长地对母妃笑了笑,化流光离去。 “不可!……万万不能!”,昌瑜带手下没走多远,就意识到不对劲了。 虽然自己接任了天军主帅,但圣战神玄元却掌握着实权,在军中极是有威望,他向来对自己不感冒,对自己弄倒他半徒半友的擎天,定是心里憋足了火,自己敢有任何的异动,他定然第一个出来反对。 虽然军权在手,但自己未必能调动天军,更别说用天军胁迫父君。 更要命的事情是,自己拿着父君“如君亲临”的玉令符,已完成召回擎天的圣谕,用完玉令符却不主动上缴,若父君不是忘了,而是在试探自己?那自己岂不就露出了野心?父君不信任擎天,又何曾信任过自己? 想想父君的深不可测,昌瑜觉得,自己差点被母妃误导,自己害死了自己,他没敢再耽搁,急匆匆往回返。 来到太微玉清宫的御书房,昌瑜对守卫道:“去禀告,三殿下昌瑜,求见天君”。 昌瑜在御书房外,规规矩矩地等待天君的召见,他没有得回传话的守卫,却等来了大内官方正。 ”方正,拜见三殿下” “大内官有礼,父君那?……”,昌瑜回了礼,见方正没有让自己进去的意思,脸上不免露出疑惑之色。 方正连忙开口解释,“哦,天君说,三殿下有重任在身……不能耽误,遂命老臣过来,三殿下,请将玉令符……交给老臣即可”。 “哦……好!那就有劳了,大内官,请代为转达,望父君保重圣体,昌瑜,绝不负圣意” “遵命!” 昌瑜转身匆匆离开,偷偷拍了狂跳的胸脯,暗呼好悬。 父王压根没忘记玉令符的事,自己若是带走了,就是浑身长了一百张嘴,也难以自辩清白。 昌瑜在心中告诫自己,将来一定要小心再小心,决不能落口实给多疑的父君,自己落得和擎天一样的下场。 到了忘川山天军大营帅帐,昌瑜立马吩咐自己的近臣季礼,着手去做两件事。 “季礼,你去一趟魔族大营,亲口告诉魔大王子成烈,本殿下,要约见他和二王子慕白,共同商议……天族和魔族和谈之事,要特别提醒,慕白……务必参加会谈。” “是!臣,即可就去” “季礼,安排死士……寻个合适机会,将炎武……秘密除掉吧,一定要做干净,你去忙吧” “是!” 望着季礼离开帅帐,昌瑜陷入沉思,他丝毫没想炎武,以及自己过去曾答应的许诺,在他脑海里,又满是慕白那绝美的楚楚样子,想到马上与他一起商议,他以及魔族的未来,心就又不平静起来。 话说,这一次能弄倒擎天,均是因炎武录到了证据,昌瑜之前觉得,炎武功夫了得,也很是有脑子,除了忠诚自己,他已别无选择,本打算想好好用他的。 但父君已直接点到,一个卖主求荣的奴才,不会是什么好东西,杀了炎武灭口,是父君的一个心结,也是自己不得不给的交代。 反正有没有炎武?他死还是活?对自己也没有多少影响,炎武不值得自己做任何的争取。 此刻,心中装满怨恨、但也开始燃起重起希望的炎武,压根就不会知道,他想追随的新主子昌瑜,已卸磨杀驴,背弃自己曾经的承诺,只为他爹的一句抱怨,就彻底放弃了他,就想杀他灭口。 第690章 难拒的约谈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作为天军新继任的统帅,昌瑜赶回天君大营,立马就派出自己的近臣季礼,主动去和成烈联络,天族与魔族的停战议和事宜。 事情来的太突然了。 魔族安插在天庭的密探,都还未传回天族内部的巨变,不期而来的邀约,就主动找上了成烈。 这让成烈颇感意外。 但他已猜到,在神魔大战的关键时刻,擎天被突然剥夺统帅之职,定是他犯了不可饶恕的大错。 想想擎天的胆大包天,竟公然请来死敌帝九渊,救治将要爆体而亡的小舞,成烈心里明白,擎天彻底完蛋了。 当前的形势已很明显,自己和身为魔族四方总帅的二叔将必有一战,谁得到天族的支持,胜算就几乎是属于谁。 天军换了新统帅,尤其是新任统帅昌瑜,竟主动联络自己合谈,说明天君还未认可,擎天与二叔醴王曾达成的协定。 这个两个变故,对自己和魔族来说,无疑都是利好消息。 纵使昌瑜的主动约谈,只是想试探自己,为停止神魔大战,到底能妥协多少?是否与二叔的卖族求荣条件相比?但不管结果如何,终能给自己片刻的喘息机会。 或许事情还能发生转机! 成烈没敢耽搁,与大祭司祭渊眼神交流后,他就当场回复了,前来联络合同的季礼。 “仙使,请回复你家统帅,本王子,愿意接受和谈,地点初步定在……两军的中间地带,因二王子慕白体弱,赶过来……可能需耗些时日,待本王子确定时间,会派人……另行通知仙使”。 一直就跟在昌瑜身边,季礼自然知道,慕白死而复生的事情,也见过他虚弱的样子,觉得成烈坦诚,话说的也实在,就施礼道:“好!那本使……就先回去……等大王子的消息,告辞!”。 虽然成烈满腹疑问,昌瑜为何点名,让慕白一定参加何谈,但守着一个只是来传话的特使,他问也等于白问。 成烈早就预感到,慕白不会痛快答应,亲自来参与和谈谈判,但结果是比他想象的更糟。 慕白一路跟着小舞,回到并探访了她已荒废的家园---鹿鸣谷,以及她住了三千多年的圣女殿,慕白了解到,小舞不少的不堪往事。 见小舞不是昏睡不起,就是视自己为洪水猛兽,丝毫不让靠近,慕白心痛不已,心情简直糟糕透顶。 面对成烈的要求,慕白果断一口回绝,“不去!……大哥,我身子不好,不易长途奔波……我什么都不懂,也不想懂,谈与不谈?怎么谈?大哥自己定就是”。 “慕白!……” 面对成烈的苦口婆心,慕白直接火了,语气粗鲁地直接打断话,“够了!大哥,我绝不会去的!我只想和小舞……过我俩喜欢过的……逍遥日子,大哥若疼慕白,就休再多言。以后,也休再因军政事,打扰我们的清静……”。 被慕白果然拒绝,成烈很慌乱,但心里明白,主要是他的一颗心,都放在了失忆又疯癫的小舞身上。 其实,成烈早就看出来,把慕白的元魂,偷偷寄养在小舞的体内,使小舞变成如今这疯魔样子,对父王和自己的作为,慕白是心里有气的。 慕白真心爱小舞的,他若早知道,自己能够复活,是要牺牲小舞的健康甚至生命,他定不会选择复活。 知道父王、大祭司和自己瞒着他,都是为他好,他也不好抱怨什么,但对小舞却是万分愧疚的。 二来,慕白也确实对政务不感兴趣,毕竟是自己亲手养大的弟弟,成烈自然知道,慕白醉心学问的研究,在小舞一心做大侠的潜移默化下,对能游历四方也产生了浓厚兴趣。 三来,慕白是极聪明的,他是对自己以及外界,表明自己的坚定立场,他不但不会以嫡子身份,去惦记魔王之位,别人也别想利用他,起什么非分之想?就是连任何的军政事,他都不会去挨边掺和。 确实也担心慕白的身子,更是了解他一旦打定主意,就不会再改变的性子,成烈被堵的哑口无言,无可奈何下,只能吩咐自己的近臣阴索。 “阴索,你速去天军大营……联系那个仙使季礼,说二王子身子欠佳……无法赶来参加和谈,谈判将由本王子……全权复杂” “遵命!”。 阴索应着离开,刚过半个时辰,阴索就阴沉着一张脸回来,对成烈施礼:“禀大王子,天族三殿下……已回复,说二王子不便来,他们可以去,这是他们……唯一能做的妥协”。 “奶奶的!他啥意思嘛?……” 对昌瑜的不按正理出牌,成烈直接爆了粗口,慕白死而复生,从未参加过政务,谈判偏要生来硬拽上他,怎么想都透着不对劲。 不想错失和谈的机会,成烈最终也是无奈,在祭渊的点头示意下,不得不又硬着头皮,亲自联络了慕白,低声下气地求道:“慕白,天族那面……很想让你……参与谈判,哥当然知道,你身子不好,哥就选了……鹿鸣谷……进行谈判,你不用……再长途奔波的……。 慕白,这次谈判,对魔族……至关重要,你帮帮父王、大哥……还有魔族……好不好?…… 慕白,届时,你只要露露脸,什么话……都不用说的,其他的事……都由哥面对……”。 画面上,慕白沉着好看的眉眼,面沉似水,显然已是一脸的不高兴,他始终都没有发声,在成烈低三下气的苦苦劝说下,他好似陷入了沉默。 其实,慕白心里早知道,大哥对自己封锁了消息,当然是不想自己被打扰。影响到自己身体的康复。 自己复生这等大事,父王再忙也绝不会不出现,至少早和自己通话了,慕白早已断定,父王应是出事了,十有八九,是受了重伤昏迷不醒,或者已经故去。 神魔大战还在进行,魔族内乱已起,魔族正处在水深火热中,大哥想瞒着自己,自己只能索性装着糊涂。 慕白自知,自己没有功夫,也不知任何军政之事,身子也确实撑不住,选择跟小舞来鹿鸣谷,就是不想让已焦头烂额的大哥分心,为自己再平添担忧与难过。 不添乱,是慕白认为的,自己当前唯一能做的事。 良久,慕白淡淡开口,“真无法避免?……”。 “是!” “好吧!” 得到慕白的应允,成烈终于放下了心,手砰砰拍着自己的胸口,嘴角微扯,露出一副如卸重负的样子。 一直在旁看着的大祭司祭渊,看见慕白同意了,长长吁出一口气,也真真见识到了,成烈对慕白是如何娇宠的。 慕白不想参与纷争,成烈自是也不想让自己最爱的弟弟,在身体还未完全康复之前,就费心费力参与其中。 但是形势逼人! 若不抓住这次天赐的和谈好机会,让二叔和天族得以勾结,不说魔族会落入逆反的二叔之手,魔族将被天族再度欺压凌辱,就是自己想保住慕白的命,都将是一件极困难的事。 毕竟,有天族支持的二叔,实力将更胜自己一筹,有天君对他的魔王敕封,他打击自己,也会变得名正言顺。 现在不是不想做,就不做的任性时候,无可奈何的隐忍,是度过这一段最黑暗时刻,自己和弟弟都不得不选择的态度。 第691章 奇葩的爱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一场注定会改变世界的谈判,被设在鹿鸣谷的白色宫殿前,连几丈之外的大殿都没让进,这种安排无疑是相当有失体统,极是不礼貌的举动。 小舞也依旧不搭理自己,自己想说的话无法表达,心中的难过也是无法排解,虽然答应可参与谈判,但在慕白心里,一直就憋着不痛快。 慕白决定,将谈判安排在殿外,就是想促使双方谈判尽快结束,在鹿鸣谷,最好就是走走过程,反正自己露面了,对方也挑不出自己的错。 接受成烈任务,提前负责谈判布置的鬼容,自是提出了异议,但被慕白一句话,直接就给堵了回去。 “想让本王子参加,就照着办” 怕此举会先惹恼天族代表,几经劝说下,鬼容被逼的没法,只能向成烈诉苦,让他游说不肯听劝的慕白。 明白慕白是在耍脾气,也料定小舞可能没被哄好,慕白心里应是也堵着气,清楚慕白的主意硬,一旦打定了主意,就很难被再改变, 成烈无奈地回复鬼容,“依二王子的安排,一切照办”。 让成烈、大祭司等没有想到的,当谈判双方到达谈判现场,看见在殿前一棵大芙蓉树下,已布置好的谈判场地,他们一直担心的事,竟没有发生。 作为天族的主谈判者,昌瑜非但没觉得被怠慢,反倒嘴角噙着浅笑,是一脸的兴致盎然。 他眼睛四下打量着,像是在欣赏远近风景?也像是在寻找什么人?嘴里还不时啧啧称赞着,“好!好!……此处……甚美啊!……”。 负责接待的大祭司祭渊,惴惴不安的心终是落下一些,手指着远处一座五彩缤纷的山峰,对昌瑜介绍着。 “三殿下,前面的那座山……就是两仪山,民间有传说,说此山……勾连着天地,或是得了天地之气的……共同滋养,此处的风景……才与众不同,独树一帜” 昌瑜眺望着两仪山,不由点头,“嗯,山峰奇美,瑞气氤氲,五彩斑斓,果然是……不同凡响、天杰地灵啊,二王子,选此地休养,当真是有眼光”。 当一身飘逸青衣,青丝发半绾的慕白,在龙腾等侍卫的护卫下,姗姗出现在大殿前时,昌瑜一下就被惊艳到,眸子倏然被点亮。 只见慕白衣发轻扬,一尘不染,周身如拢着月华,似清风袭来,翩然而至,缤纷的景色瞬间成了背景板,他在五彩绚烂中,朦胧而静好! 经过几日休养,慕白与初见时已有所不同。 他冰洁玉清的脸上,没有了泪水和痛苦之色,更显绝美无暇,一身飘逸青衣,使他更清雅柔美。 昌瑜的眼睛再也拔不出,那道笼着月光的青色身影,心也“砰砰”跳的欢实。 他恍若一下跌进万顷的春水中,在朦胧的月夜下,身体被柔波裹挟着下沉,下沉,再下沉…… 身心充溢着万千喜悦,妙不可言!纵使明白自己正身临险境,昌瑜都不想挣脱,他的眼眸中只剩下,粼粼水面上的那轮圆月。 “三殿下!” 发现自家主子失态,季礼忙密音传声提醒,昌瑜猛地打了一个机灵,如大梦初醒般,忙收回自己的视线,掩饰着自己失态和慌乱。 两次了,自己都被眼前的美少年慕白,给生生摄走心魂,无法自拔。 从初见慕白后,自己的每个日夜都会想到他,那感觉好似思情萌动,充满酸甜苦涩咸。 当慕白翩翩走近,成烈紧赶两步过去,拉着慕白的手腕,带到刚刚稳住心神的昌瑜面前。 “慕白,这位是……天军总统帅……昌瑜三殿下,三殿下,这是本王子的弟弟……二王子慕白” 慕白微微行礼,“慕白,见过三殿下”。 望着眼前如一株清雅嫩竹的慕白,昌瑜不受控制地再一次跌进,他澄澈如泉眼的眸子里,感觉慕白眸光的一颦一动都叮咚有声,声声都震撼着自己的心灵,昌瑜竟一时忘了回礼。 “三殿下!” 季礼的再次密音提醒,让昌瑜回过一些神神,忙对眉头微蹙的慕白回礼,“二王子,有礼了”。 成烈发现了,昌瑜的异常表现,也看见慕白眼中闪过的一抹厌恶,见他独自去案边落座,成烈忙招呼还有些懵的昌瑜。 “三殿下,请入座吧” 从未这么近看过慕白,觉得他一身素雅,却美的夺人心魄!一张还稚气的小脸上,双唇微微嘟着,好像在赌气一般。 见慕白独自走开,昌瑜想到自己刚刚的失态,可能触犯到他,惹他生气了,一面心内觉得愧疚与抱歉,一面嘴里胡乱应着,向自己的座位走去。 “哦……好,好……坐,都坐吧” 昌瑜见到慕白的第一眼,是他面对堕魔的小舞,泪如泉涌的悲痛欲绝样子,当时,就惹的昌瑜心生怜爱。 慕白羞花闭月的绝美容颜,娇柔无力的身姿,梨花带雨的楚楚样,仿佛一下就刻在了昌瑜的脑子里,在他眼前总萦绕不去,每日心心念念的,都是他现在怎样了?在做什么?身体好些没有?并好想去靠近他、保护他、疼爱他、宠溺他…… 当昌瑜意识到,自己可能对一个男子动心,不仅心内震惊不已,更是迷惑不解。 自己悦女无数,一直很正常啊,绝对没有特殊的癖好,怎么突然会变了性? 不对!自己对女人还是有兴趣的…… 自己不是的!…… 对慕白的那份惦记,应该是他那娇柔如稚子般的楚楚样,太招人心疼怜爱了,任谁都难免生出舔犊之情。 对!应该就是这样! 对自己的异常表现,昌瑜找到了合理的解释,心情也轻松不少,他坐到座位上后,面对坐在自己对面的慕白,给了他一个老祖母般慈爱的笑。 看见昌瑜的异样,成烈心中不免有些反感,但也没太当回事,毕竟慕白长的太美,是人见人爱,但凡见到他本人的,大多会有痴迷的反应。 其实,就是连自己这个哥哥,都想多看慕白几眼,经过近两万年的滋养,慕白越发美的光彩照人。 满眼噙着骄傲的成烈,转头深情地望向自己身边慕白,两个目光正碰到一处,成烈心内不由慨叹。 “一个男子……长的这般美,也是会惹麻烦的,将来,自己这个宝贝弟弟,不知要吸引……多少倾慕的目光?又不知要欠下……多少的情债?” 成烈的怜爱表情,全数落入昌瑜的眼中,竟莫名生出一些嫉妒,好想坐在慕白身边的是自己,若自己能拉着他的手,和他说些体己的私密话,那简直就太美好了! 昌瑜心里清楚,要实现这一切,就得先扶持慕白,成为新一任的魔王,将来自己做了天君,慕白就是自己的属臣,能在一起的机会才能实现,而且都是名正言顺的。 “慕白是唯一一个,值得自己捧在手心里,用心去扶持、呵护和痛爱的。” 连昌瑜都没意识到,一向高高在上,骄傲自负,又睚眦必报的自己,对眼前还脸带稚气的慕白,是一而再的迁就,他视乎能包容下,慕白所有的冷眼和任性,昌瑜自然也没有深想,自己怎么会这样? 世界千姿百态,感情也形态万千,怦然心跳的那一刻,往往会来的猝不及防,甚至奇怪而荒诞,当事者都未必能察觉到。 在女儿堆里畅游的昌瑜,从看见慕白脸上的一滴清泪时,就被给彻底征服了,糊糊涂涂,莫名其妙地爱了他,只是昌瑜还不能确认,也不敢承认罢了。 第692章 神魔谈判(1)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见参加谈判的人都已落座,魔族大祭司祭渊代表东道主一方,率先开口,“首先,感谢三殿下,能委身……来到这偏远的鹿鸣谷……来进行双方商谈,对这份善意……和诚恳,我魔族……”。 见祭渊一开始就啰里吧嗦,正襟危坐的慕白眉头蹙起,脸上露出不耐烦,突然开口打断话。 “大祭司,直接谈正事” “……” “慕白!” 见祭渊面露尴尬,觉得慕白太过失礼,成烈转过头,手偷拉了他的衣袖,低声提醒他不要任性。 慕白冰冷,也相当不友好的一句话,昌瑜竟犹自觉得,有一股清冽泉水溅在自己心上,带着“叮咚”脆响,清凉而美妙! 凝望着眼前微嘟着小嘴,一身清冷的慕白,觉得他赌气的样子,十分玲珑可爱,惹得昌瑜很想去哄哄他,想对他说“对不起”,说自己刚刚是被他迷住,才失了风度礼节,惹他不高兴了。 眼中噙着宠溺和讨好,昌瑜嘴角扯出笑意,忙跟话,“慕白说的对,直入主题吧”。 昌瑜脱口而出“慕白”二字,把所有人的目光,都一下吸引到他身上,包括慕白隐含怒意的眼神。 自己失态了! 昌瑜这才意识到,自己心中默念过无数遍的名字,竟被自己不小心一下给秃噜出口。 慕白,这称呼太过亲近,只有他最亲近的长者,才能这般称呼他。 而自己当众这样称呼,会被众人猜忌,自己是鄙视慕白,更是在侮辱魔族。也会被人怀疑揣测,自己与慕白有什么特殊关系? 众人投来的奇异目光,就已明明白白说明了一切。 在这正式而敏感的谈判场合,自己这般称呼对手的小名,绝对是极不合时宜,也是极其失礼的行为。 觑见慕白眼中的怒气,昌瑜脑子转的飞快,忙一边施礼,一边吞吞吐吐地修正,“哦,本殿下……与二王子慕白……一见如故,故而失礼了。本殿下在此……给二王子赔个不是,望二王子见谅! 二王子能带病……参加谈判,本殿下能来此,都已足见……双方的诚意,至于那些繁文缛节,能省……则省了吧”。 见昌瑜放下身架,主动向自己道歉,话也说的无可挑剔,慕白也不好再计较,忙对昌瑜回礼,”三殿下客气了,多谢体谅!“。 慕白客气却冷冰冰的话,还是让昌瑜担着的心,稍稍放下了一些,他望着慕白,微笑地颔首致谢。 昌瑜很怕惹恼慕白,怕他彻底反感自己,若第一印象坏了,以后就很难再修补,那自己要的将来能亲密接触,就很难再实现了。 昌瑜还是自信的,自信慕白会发现自己的好,并愿意与自己将来知己又知心。 从自己对父君提出,让慕白继任新魔王开始,自己就处心积虑为他谋划,只要谈判进行下去,以慕白的绝顶聪明,绝对能看明白,设身处地为他考量,为他铺平登基魔王大位的,是他还不熟悉的自己。 被刚刚自己的失态,搞的有些心慌意乱的昌瑜,瞥了一眼,又沉下好看眉眼,视乎正若有所思的慕白,昌瑜轻咳了一声,稳了稳自己的心神,端出一副雅正威压的样子,又淡淡开口。 “还是本殿下……先说吧,本殿下来此,是来协商……魔族未来的安排,谈得拢,神魔大战……可就此……宣告结束;若是谈不拢……那将怎样?……,本殿下不说,两位王子……也能清楚。魔族当下的状况,想必两位王子……比在座的诸位……都心知肚明,未来怎样?就看今日的谈判了”。 当昌瑜说到,是来协商魔王未来的,成烈就已心生不悦。 魔族的未来,应由魔族自己说了算,这是父王主持魔族以来,耗费无数心力,给魔族赢得的最大独立。 看来天族想利用魔族内乱,天族将用拥护哪一方,来对魔族指手画脚,对自己一方进行威逼。 昌瑜短短的几句话,天族想控制魔族的心,已是昭然若揭。 看来自己一方要得到天族支持,至少不被天族敌视,成为已谋逆二叔的帮凶,自己一方不牺牲点什么,应是很难谈成功的。 话已说到这个份上,成烈已猜到了五六分,昌瑜来的目的,在进一步搞清楚状况之前,昌瑜还不想表态,因而开口进一步试探。 “三殿下说的……极是直率,那本王子……也不绕弯子,既然三殿下……主动下了邀约,定是心中已有算计,不妨说说看,天族……想要……什么?”。 目光紧紧盯着成烈的红脸膛,见他长的人高马大,一副有勇无谋的魁梧样子,却原来是个胆大心细,很有技巧韬略的人物。 真真还是人不可貌相啊! 昌瑜心中不由赞叹,对成烈微微一笑,“嗯,大王子讲话……更爽快,那本殿下……可就直说了”。 成烈勾了一下嘴角,豪气伸手,“请!”。 想到过一会后,成烈被打击后的丑恶嘴脸,昌瑜心内冷哼一声,端起一副悲天悯万灵的姿态,冷冷又傲慢地开口,“魔王已去,幽冥……也不可一日无主,天地秩序不能乱,万灵更不可弃,所以,拥立新魔王……乃是当务之急……”。 见昌瑜挑衅地望着自己,故意不再讲下去,成烈觉得他在审视自己,更像在给自己下马威。 “难道他是在逼迫自己,抬高自己一方,能给出的底线?” 成烈不由想到,擎天和二叔醴王勾结的事。 从见到两个的亲密互动,就料定他们定有勾结,应是天族准备推举二叔醴王,继位下一任的魔王,只是遗憾的是,自己还没搞到消息,二叔到底许诺了天族,多少卖族求容的条件? 毕竟,擎天是天族的太子,比起自己眼前的三殿下昌瑜,说话的分量要大得多。 但擎天被突然剥夺天军统帅之职,也定是出了大事,十有八九是被抓住了错处,那擎天与二叔之前达成的协商,是彻底作废了吗? 昌瑜突然主动求和谈?是真心想和自己一方和谈?还只是单纯在试探,自己一方能给天族多少利益?然后被昌瑜作为,进一步来讹诈自己一方的筹码? 此刻,脑子飞转,问号不断涌出脑海的成烈,还没有得到擎天也被褫夺太子之位,并被贬为庶人的消息。 在接到昌瑜主动邀约时,成烈就和大祭司、三叔等大臣商讨过,昌瑜会来谈什么?以及能妥协的最大余地?等等问题…… 昌瑜和擎天兄弟不和,这是天下共知的事,大家都确认昌瑜此来,应是会带来不一样的变化,大概率会和擎天反着来。最符合常理的推测,就是他会推举成烈,继任新一任魔王,交换条件一是要结束神魔大战,二是想让魔族,重新对九重天俯首称臣。 第693章 神魔谈判(2)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不想让昌瑜占据主动,成烈甩掉纷飞的思绪,也冷冷开口,“三殿下所言极是,本王子对此……已早有了打算,父王仙去,作为长子……本王子,自是责无旁贷,待平息战事,安葬好父王,再考虑……”。 成烈要脱口而出的话,任谁都能听出来,就是成烈要宣布,自己会登基继任魔王。 对成烈继承大统,在魔族的臣民心目中,早已是确认无疑的事,因为他是最有资格的! 既使魔族大臣和将士们知道了,魔王嫡子慕白已死而复生,也都丝毫没觉得,慕白配继承魔王王位,虽然他是嫡子,继位更名正言顺,但他对军政一无所知,因此也是不配的。 听了成烈的一番话,大家都没觉得有什么不妥,成烈自是心安理得,连坐在他身边的慕白,都觉得理应如此。 成烈暴露出,自己想继位魔王之心,与自己的谋划背道而驰,让昌瑜既鄙夷成烈的贪婪,也为魔王嫡子的慕白抱打不平。 “大王子!且慢!” 急急打断成烈的话,昌瑜是担忧,一旦成烈讲自己继位的话说出口,慕白为了维护他的面子,再不肯接受自己,想推他上位的好意。 毕竟自己也不十分了解,依旧还一脸稚气的慕白,心里是怎么想的,倘若他满口拒绝,那自己对他的未来期盼,将很难再实现。 另外,相比篡位的醴王骁腾,以及文武皆能的成烈,只有孱弱温和的慕白,登基做了新一任魔王,天族才最容易控制魔族。 想想慕白如羊入狼群般的未来处境,他除了依赖自己,依仗自己,对自己死心塌地地臣服,将别无选择,那时,自己要求什么,慕白定不敢提出异议,言听计从、亦步亦趋,是自己想要的结果,慕白也将成为自己的胯下之臣,自己可以为所欲为。 昌瑜痴望着静静端坐,沉着好看眉眼,嘟着一张小嘴,好像正生闷气的慕白,觉得他越发招人疼爱,一股别样柔情,在昌瑜心中萦绕,感觉整个身心都痒痒的、麻麻的、酥酥的,好想去触摸慕白稚气嫩白的脸,温声哄一哄他,想把整个世界都奉献给他。 见慕白一直故我沉默,好像已神飞天外,看都没看自己一眼,压根也没在意自己的话,昌瑜不免心中涌起一阵失落。 “慕白,是魔族最尊贵的王子,集万千宠爱于一身,他父王、母后及大哥都将他放在心尖尖上疼,自是心高气傲,想征服美少年慕白的心,应该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昌瑜在心中劝着自己,“既然遇见了,又偏偏喜欢上了,虽然自己想讨好慕白的心思,过于荒诞和不合常理,但情不知所起,却也是一往而情深,自己的爱意单纯,对未来……更有无限快乐的向往,自己不想……也不能辜负自己,自己想任性一次。” 是时刻,该加些猛料了! 昌瑜打定了主意,望向正襟危坐,眉头微蹙的成烈,轻咳了一声,又开口,“哦……本殿下,是想提醒大王子,无论是伦理……还是纲常,都还是……要恪守的,大王子,可是认同?”。 昌瑜故意将成烈的话一出,把在场的魔族众臣都说愣了,立马就猜到,昌瑜主动邀约谈判,是天族想要扶持二王子慕白继位,众臣都不由心起波澜。 魔王嫡子慕白虽博览群书,但从出生就一直病病恹恹,还“死了”近两万年,瞧他那弱不禁风,总是哭唧唧的样子,明显就还是个少不更事的少年。 更关键的是,慕白对军政事务可谓一无所知,当下神魔大战还未分出结果,魔族内战已起,让慕白统领魔族,不需用脑子想,都能预料将来的结果。 “果然,天族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什么好心!……” “这可怎么得了!?……“ “阴谋,这是天族的阴谋!他们想利用……慕白嫡长子的身份,以及他的孱弱无能,扶持他成为一个傀儡王,以达到……彻底控制魔族,让魔族……屈服天族淫威下,永远受他们驱使奴役……” “……” 在魔族众臣相互大眼瞪小眼,心中意难平之时,最吃惊的一个不是成烈,而是一直仿若置身事外的慕白。 慕白猛地抬起大眼,目光一下就落入昌瑜已静候的眸子里。 慕白如两汪冽滟潭水的眸子,把昌瑜给晃得一恍惚,差点又深陷其中。 昌瑜忙稳了稳心神,嘴角慢慢勾起自认为会迷死人的浅笑,笑容里噙着示好、巴结、欲望、祈求及志在必得等情绪,他丝毫没意思到,自己复杂的笑容,看在外人眼里是多么的怪异。 慕白冷冷凝视着,昌瑜神情莫名其妙的脸,感到气愤而厌恶,就有些慌乱地移开目光,他低下头的同时,手已攥紧拳头,蹙着的眉头再没松开。 慕白的慌乱神情,看在痴迷的昌瑜眼中,仿佛看见一只受了惊吓的小白兔,战战兢兢、怯怯生生,那样子着实更惹人怜爱。 料定慕白已猜到,自己是想扶持他继任魔王,这是慕白应都不曾想、也不敢的大喜事,而自己将作为一份礼物,双手捧给可爱的他,已示自己对他的真心。 “小可爱!别害怕!我喜欢你,想照顾……保护你一辈子,会给你想要的一切,有我的庇护,任何人……都别想……再伤害到你”, 当然这些话,昌瑜是说在自己心里的,他暗暗下定决心,要保护并爱惜慕白一辈子。 成烈心中也很慌乱,但脸上依旧保持了镇定从容,有魔族的重任在身,有弟弟慕白要保护,他只能坚强,会面对一切飞扑而来的艰难困苦。 因为他是儿子,父王曾用心血换来的一切,绝不能断送到自己手上。 因为他也是一个大哥,不能让自己体弱的弟弟慕白,跟着遭受凌辱和凄风血雨。 他不能! 成烈也确实想过,推慕白继位新魔王,但明白一旦实现,慕白的一生就会被捆负住,受各方的不断制约,甚至钳制要挟,另外,将有忙不完的军政事物。 与其让自己亲手养大的弟弟慕白,一生陷入苦海,身不由己,不得开心颜,那自己宁愿替他承担,况且自己最清楚不过,慕白志不在此。 当下外忧内乱,若得不到天族的支持,或是让他们保持中立,那自己一方想赢掌握重兵的二叔一方,几乎是不可能做到的事。 若自己一方输了,魔族不但会旁落贼人之手,臣民会被天族欺压,就是慕白的安危,自己也很难保全。 “该怎样回答昌瑜?……” “慕白怎么办?将他一起拉入泥潭吗?……” “或许,自己想帮慕白……承担重任的心意……很难实现了……” 残酷的事实摆在面前,让成烈心情澎湃,却也有些无可奈何。 人在矮檐下,还真是不得不低头啊! 转头望向紧握着双拳的慕白,成烈知道,他心里气愤憋屈至极,若不是在面对,这关乎魔族生死存亡的局面,以慕白的小脾气,早撂挑子走人了。 成烈心中难过,眼中不禁流露出伤心、心疼和愧疚之色。 第694章 神魔谈判(3)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见成烈没有回答,昌瑜嘴角勾起一抹鄙夷,又不怀好意的催促,“大王子,你说呐?”。 白色极光扫过众人的脸,将每张明灭变幻脸上的表情,都照的一览无余,有愤怒的、有沉思的、有沮丧的……可谓是千姿百态。 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一时寂静无声。 突然,一道高亢的笛音骤然响起。 慕白最先反应过来,眸光一下就亮了,转头望向笛音传来的方向,挂着气恼的脸上,一下就露出欣喜、期盼等复杂神色。 虽然慕白没有看见,自己一直牵心挂肚的红色身影,但笛音足以让慕白兴奋不已。 是小舞! 除了雪稽山那一次,小舞吹笛弄风雪神通外,这还是她第一次正常吹笛,她吹的不但好听,还令人激昂振奋。 慕白的一颦一动,都落入昌瑜痴缠的视线里,望着眼中装满亿万星光,周身如拢着白月光,昌瑜再一次不受控地沦陷,被深深吸引和陶醉。 “小可爱!你喜欢听,就便听吧”, 面对正式而严肃的神魔谈判,昌瑜也不着急,凝望着正眺看远方,并已发呆的慕白,昌瑜一手托着下巴,伴着激越的笛声,仿佛欣赏一幅绝美的画。 虽然与慕白只相对而坐,但昌瑜感觉很快乐满足,通体舒畅,仿佛置身在波光粼粼的春水中,举头仰望皎洁的大月亮,心悠悠荡荡,如梦如幻,美妙万分。 痴望着两仪山山顶的方向,慕白嘴角噙着千般情绪,静静欣赏着小舞的笛声。 瞪了一眼一脸陶醉的昌瑜,成烈心情相当地复杂,正好能好好想想对策,遂也没有吱声。 成烈望向远处,却蓦然被一个躲在树后,露出一片的白色衣角吸引,虽然那人屏住了气息,但他还是察觉到,那应该是曾奋不顾身,毅然挡在慕白身前,自称是小舞姐姐的荷花仙子---菡萏。 成烈不由皱起了眉头。 此刻,菡萏痴痴的眼神里,只装着一张冰雕玉琢的稚嫩小脸,见慕白微扬着头,眼睛里有泪光在闪烁,他美的像一轮明月,美的能摄人心魄! “他好美呀!” 见到慕白柔美娇弱,楚楚泪目的第一眼,让菡萏顿感心疼,生出想保护他的冲动,也一下坠入爱河。 一直跟到鹿鸣谷,发现慕白的举手抬足贵气天成,除了发小脾气外,他都是风雅俊逸,温润有礼的。 与擎天的霸道,目中无人不同,慕白细腻而痴情,温润如玉、谦谦君子等词语,都不足形容他的美好,菡萏更是爱的不能自拔。 最打动菡萏的,是慕白为了追求所爱,可谓是不管不顾,在众目睽睽之下,一次又一次地为小舞伤心流泪。 魔王是叱咤风云的君王,一生只爱魔后凌萱一个,留下了千古佳话,慕白很像他的父王,痴情而专一。 凌波仙子凌萱一直是自己的榜样,命运让自己遇到慕白,虽然晚了一小步,但自己以真心实意,才貌双全,一定会成为慕白的一生挚爱。 “哼!鹿小舞不配!世上只有美好自己,才配得上美好的你……慕白,让我……做你的王后吧,我定会辅助你,成为……最伟大的君王,慕白!我心悦你……” 望着神游天外的慕白,菡萏不自觉呢喃出声,她爱极了眼前的美少年。 菡萏嘴角勾着浅笑,憧憬着一身凤冠霞帔的自己,站在同样盛装,已是魔王的慕白身边,被万众膜拜的情景,她恍若看见,一直欺负嘲笑自己的玫瑰等,对自己羡慕嫉妒的嘴脸。 菡萏痴痴的傻笑,映入到隐身在不远处的冷空眼里,觉得辣眼而刺目! 自己一直深爱,奋力讨好,一直都求而不得的女人,一下抛弃对擎天坚守两万年的贪念,转身对刚认识的魔二王子投怀送抱,这让傲娇的冷空倍感受伤,心中也生出许多的不自信。 看破菡萏的贪慕虚荣,以及向上的攀附之心,已愤然离去的冷空,因心中憋着不甘心和不服气,又去而复返,当他再次看见,菡萏的痴迷样时,不由恨的牙根直痒痒。 比不过自己还不肯相认的大哥擎天,冷空心里多少有些服气,毕竟他名声显赫,文韬武略也样样皆能。 但是,和眼前总是哭唧唧,长都没长全的病秧子慕白比,自己哪里就差了? “啊呸!贱货!…… 不是自己差劲,而是她……看上了慕白的地位,觉得他比擎天……更好得手,菡萏,我倒是要看看,你如何耍心机?如何得逞?你骗我!负我!我不会……让你好过的!……”,冷空被气的咬牙切齿,心中不断发着狠。 此刻,在不远处的一颗大树上,正坐着一个风流倜傥的白衣男子,正嘴角噙着一抹嘲讽,潇洒地轻摇着扇子,冷眼旁观着神色迥异的众人。 此人就是白泽,受帝九渊的吩咐,正暗中保护小舞。 今日天族和魔族谈判,这关系四海六合的未来,见小舞依旧故我,四下茫无目的地乱转,白泽觉得不会有什么事,就前来探看一番,希望能提前获知些消息。 白泽已察觉,有一场大戏正徐徐拉开大幕,各角色陆续粉墨登场,他既觉得滑稽可笑,也不免有一些担心。 小舞站在两仪山的山巅上,微眯的眸子眺望着远方,正手举着冰龙笛,迎风吹着笛子。 这是她重回仙身后,第一次用龙清笛吹曲子,一首很普通的《战魂曲》,竟被她吹的回肠荡气。 此刻,虽然小舞脑子依旧还混混沌沌,但神志却很清楚。 “我能熟练运用三气了?!……” 透过连贯而优美的笛声,小舞意识到,慕白的元魂被从自己体内取出后,自己不但功力大增,连胡乱修炼过的上玄和玉玄气,都已是突飞猛进,正是因自己能驾驭好三玄气,才能吹的如此好。 小舞也知晓,在鹿鸣谷中,正进行神魔两方的谈判,那是一场不亚于残忍战场,攸关亿万生灵生死和福祉的较量。 当然,关于神魔大战谈判的事,是慕白隔着自己寝殿的大门,对屋内的自己说的,也说他很害怕担心,心里有强烈的不安,感觉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他不想参加谈判,却无法再推脱等等。 小舞越走,眉头蹙的越紧,心也跟着越乱,站在两仪山的山巅上,小舞犹豫了片刻,祭出自己的冰龙笛,给这份没有硝烟的战斗,送上了一首《战魂曲》。 小舞只希望,带给正义以力量,亿万生灵不要如自己一样,家园破碎,亲人惨死,身无所倚,心无所靠,若天道不公,她要像《战魂曲》吹的一样,要勇敢去战斗,直到最后一滴血流干。 话说,小舞来到鹿鸣谷后,不问不说,除了菡萏能短暂靠近,不许任何人靠她两丈内,否则,她会果断出狠手。 白日,小舞如一只走丢的小兽,眼带悲哀绝望,踽踽独行,用脚步伐丈量着两仪山的每一寸土地,在找自己回家的路。 慕白就像她的尾巴一样,在龙腾小心翼翼的照顾下,跟在小舞身后两丈外,是寸步不离,不敢主动去招惹小舞。 直到累到精疲力尽,小舞才会回到圣女殿,将自己关在圆形的寝殿内,她感觉只有这样,才能卸下一些烦躁,缓解心中的惶惶不安。 小舞的异常举动,除了慕白一个,每个都会认为,她就是个癫狂的疯子。 每一夜,慕白都不会去睡觉,总是坐在小舞寝殿门外,隔着紧紧关闭的大门,滔滔不绝讲自己和小舞过去的点点滴滴。 慕白没期待回答,也不管小舞是不是烦自己?或是睡没睡?有没有听自己讲话?一整晚只自顾自讲着,讲到入情处,还不时会发出叹气、轻笑、哽咽等声音。 虽然小舞心里常烦躁,但却没有撵走慕白,因为一来她没有资格,二来慕白一直保持着合理距离,没有招惹自己,何况自己也很想听,已经被忘记的过往。 几日下来,小舞已知道了,自己不少失忆前的往事。 小舞这才发现,原来自己和慕白非常亲近,七千多年朝夕相处,不但一起吃饭读书等,连晚上都会睡在一起。 自己曾经的过去,对失忆的小舞来说,是完全陌生的,除了生出一些唏嘘感慨,并没有引发感同身受,她仿佛在听别人的故事,在自己空荡荡的心里,并未激起丝毫的涟漪。 小舞还了解到,慕白已知晓,他父王已死的消息,能确认他还不知道,是自己将他父王逼进混沌钟,不得不以身祭钟的事,显然这件事,他大哥等是刻意隐瞒了。 小舞脑子混沌的跟浆糊一样,情绪纷乱地黏成一团,看似她一直在蹙眉思索,实则脑子根本就转不动。 很烦!很恨!很憋屈!很难过!很委屈!更是麻木…… 感觉自己再不做点什么,就要被憋爆炸了,但小舞真真不知道,自己到底该何去何从?该做些什么? 一直想搞清自己的身世,现在全知道了,自己是魔族人,是白鹿族的公主,但却没有了家,没有了亲人,身边只有一个祸害自己近两万年,自称是自己未婚夫,很是缠人的孱弱少年,而且自己还杀了,他那身为魔王的爹。 这荒唐的离谱事,就发生在自己身上。 自己不留在魔族,除了去北天庭,自己还能去哪?…… 若自己去投奔天帝帝九渊,他定会被天君更仇恨,说不上天君趁魔族内乱,趁着天军赢了神魔大战,士兵士气正高,去收拾救治自己,已暴露和自己亲密关系的帝九渊。 纵使不会发生这事,那自己有鹿涎圣血的秘密,已彻底暴露天下,一场对自己血的争夺,也会将北天庭扰的鸡犬不宁。 “不能去祸害老大!”,小舞脑子不清,但还是有了决断。 第695章 神魔谈判(4)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在高亢激越的笛声中,慕白不但感受到了,小舞突然间的变化,也读懂了她的笛声。 他看到了金戈铁马的厮杀,将士们保家卫国的血性与悲壮,以及仰天长啸的英雄气概。 在谈判的关键时刻,在自己惶恐无助的时候,笛声不会无故响起,一定是小舞在暗士自己,要向一个战士一样,勇敢地去面对一切。 一定是的! 笛声激昂嘹亮,却不很长,当最后一个音符飘远,慕白嘴角勾起一抹转瞬即逝的苦笑,眼角同时滚下一滴清泪。 昌瑜紧盯着,慕白脸颊上慢慢滚落的泪滴,顿感心疼不已,好想伸手为他拭去,并悄悄告诉他,“不必哀伤,有我在!你且放宽心”。 “小舞!慕白懂了,谢谢!我已知道,该做什么了!……” 凝望着笛声传来的方向,慕白决定不再退缩,在心中默念完,就转回头瞪向昌瑜。 猝不及防! 慕白和昌瑜的目光在半空相碰,四目相对,都愣怔住了,也都在对方的眼神中,看到了吃惊和不解。 痴望着慕白泪光闪闪,如星辰落深潭般的眸子,昌瑜感觉自己心忽悠了一下,连跳动都漏掉了半拍,他心虚地先移开目光。 昌瑜更加确认了,自己对眼前的美少年慕白,有着不一样的情愫,分明对他是动了春心。 昌瑜的心情是相当复杂,一面,他已控制不住,自己蓬勃而起的情感,总是不自觉为慕白沉沦。 另一方面,昌瑜也十分清楚,自己对一个男子动感情,是极不光彩的荒唐事,若是被人识破,尤其是被自己父君知晓,自己的声名会不保,那自己苦心孤诣,即将到手的太子之位,都将会彻底失去。 而且,自己不做到天君之位,注定就无法和慕白随心所欲,最爱面子的父君,会为了维护天家颜面,会随时剥夺自己所拥有的一切。 另外,自己不做到天君之位,也无法与身为魔王的慕白比肩,让骄傲的他对自己臣服,俯首帖耳,唯命是从。 “小不忍……则乱大谋!自己再爱慕白,也得放放……。等自己做了天君,才不会……再被压制,无所顾忌地……真正拥有慕白,现在,自己还得沉住气”,昌瑜沉下眉眼,在心里权衡盘算着,心情也平静了不少。 慕白虽然看见了,昌瑜莫名其妙的贪痴表情,但他没心思琢磨,他在想什么? 小舞的激扬笛声,给了自己不再逃避,勇敢面对的勇气,慕白直辣辣瞪着昌瑜,直到把他的目光逼退。 “三殿下,说,的,对!” 一直置身事外的慕白,突然发声赞成,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再度吸引过去,包括一直已有些走神的成烈,以及坐在他对面,沉着眉眼的昌瑜。 昌瑜不由慨叹,慕白的声音也好听,悦耳温软,像一根羽毛划过心扉,柔柔的、痒痒的,他刚刚平复下来的心,不由又泛起波澜。 昌瑜原以为,稚气而傲娇的慕白会一直目中无人般,静默在自己的内心世界里,不想搭理任何人与事,没想到他竟主动赞同了自己? 这般交流的好机会,昌瑜岂能放过? 望着似挑衅,但也一脸纯真的慕白,昌瑜难掩笑意,“哦?……慕白二王子,果真也如此认为?”。 对昌瑜又唤自己的名字,慕白是厌恶的,但他加了“二王子”三字,也无可指摘,现在自己有求与人,不能因小失大,慕白冷冷地反问。 “此乃共识,不是吗?” 慕白软中带硬的冷言冷语,非但没让昌瑜觉得不痛快,反倒觉得他挺聪明,聪明的美人,自是更招人喜爱。 “哈哈哈!”,昌瑜轻笑出声,点头认可,“对!说的对,既然慕白二王子……认同此理,那自当……该责无旁贷,慕白二王子,对本殿下的提议,应是没有异议吧?”。 从大哥成烈回复信息,说天族三殿下,也就是现任天军总统帅昌瑜,为了让自己参加谈判,竟愿意亲来鹿鸣谷,那时,慕白就隐隐意识到,天族可能再打自己的主意。 他们定是认为,自己身子羸弱,对军政等都丝毫不懂,将来会更好驾驭,想让自己成为一个只听说听道的傀儡。 自己是父王的唯一嫡子,是最名正言顺的继位者,天族扶持自己这个傀儡,继位魔王之位,会给他们赢得好名声,也让天族一直统治魔族,成为公认的事实。 天族的阴谋算计,可谓既聪明又歹毒! 一直揪心四处乱转的小舞,慕白虽然想到,天族可能要耍的诡计,但却没怎么放在心上。 因为慕白相信,大哥懂得自己无心政务,只想过平淡逍遥的日子,也料定心疼自己的大哥,不会将魔族的重担,强压到病弱的自己身上。 自己唯一做的,就是照顾好自己,不让大哥分心担心,别的家国大事,大哥都会处理妥帖。 看到大哥被昌瑜质问,慕白这才意识到,大哥所处的艰难处境,他是真心的为难。 若自己答应天族的条件,继承魔王之位,神魔谈判还能继续往下谈。 若自己不答应,结果就是谈判谈崩,天族定会去扶持已叛逆的二叔,那大哥所率领的魔军,就会受到天军和叛军的双重夹击,十有八九,就是死路一条。 小舞刚刚的笛音里,慕白读懂了,一个战士该有的担当,也知道自己必须成为,向小舞一样勇敢的人。 面对阴谋算计的谈判桌,面对已能预估到的灾难,自己再不发声、不作为,那自己真就是一个废材了,若自己再退缩逃避,将无颜面对父王母后的亡魂,以及父王留下的忠勇之士,和魔族的众多民众,小舞也因此会看不起自己。 望进大哥忧心忡忡的眸子,慕白心内五味杂陈,用自己如会说话的眼睛,与大哥成烈进行着,只有兄弟俩相互才能读懂的交流。 “大哥,既然慕白……生为魔子,责任与生而俱来,既然逃不掉,那就直接面对吧,父王一生守护的,绝不能……让别有用心的天族,拱手让给……忘恩负义的……叛变者,绝不能!” 久久注视,时间在这一刻,仿佛又停止了一般,兄弟俩都各自咽下心中的苦涩与无奈。 见慕白嘴角扯出一丝苦笑,成烈一下读懂了,慕白下定了决心,成烈愧疚地低下头,心中都是心疼和自责。 再次抬起头时,成烈紧抿着双唇,已湿红了眼睛,望着满眼期待等复杂情绪的慕白,轻轻而又无奈地点了头。 转向一脸雾水的昌瑜,慕白淡淡一笑,“本王子愚钝,请三殿下……直言”。 慕白笑了! 慕白浅淡一笑,嘴角露出一个浅浅的小酒窝,小酒窝里如装着至纯美酒,昌瑜未饮,已是闻香心先醉。 能自带夺魂幽香的男子,在这世上,怕只有眼前的美少年了,昌瑜心中唏嘘不已,嘴角不由扬着欣赏和宠溺。 慕白明明什么都明白,却偏偏让自己直说,这分明就是让自己,亲口说给他大哥成烈听,明明傲娇而狡黠,但他那双亮晶晶的清幽眸子里,流淌的却是一派坦诚和天真。 仁者见仁,义者见义,恶者亦是见恶。 阴谋家昌瑜所能看到的,除了慕白的美好外,剩下的就只有阴谋。 他丝毫不怀疑,聪明绝顶的慕白会对自己耍阴谋,因为他很自信,慕白应已看清,真心帮他的是自己。 绝美!灵透!真是个妙人! “哈哈哈!……”,昌瑜不由笑出声,越看一身飘逸,一脸稚气的慕白,越是喜欢的不得了。 昌瑜心情大好,瞥了一眼脸上难掩沮丧的成烈,又是爽朗一笑,“哈哈哈,好好好!那本殿下……就直言了,魔王已仙逝,慕白二王子,作为魔王的唯一嫡子,理应该……承继魔王之位”。 与慕白刚刚的眼神交流中,成烈已确定,慕白虽未参与任何事,自己也有很多事都瞒着他,但他依旧很清楚,魔族当下的困难处境,而且已下定决心,承担起拯救内外交困魔族的重任。 虽然成烈一万个不情愿,不想让自己最爱的弟弟被逼迫,去趟神魔两方错综复杂的浑水,做他不想做的事,承担沉重的重负,虽然也知道自己别无选择,但成烈还想争取一下。 成烈怒目圆睁,对昌瑜咬牙切齿道:“三殿下……说此番话,不觉得……手伸得……也太长了吗?!……”。 见大王子怒声昌瑜,在四周负责警戒的焰虎军,都纷纷将手握在各自武器上,准备随时出手,大战一场。 对成烈气急败坏的反应,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毕竟成烈要当魔王,是众所皆知,也心同此理的,昌瑜要断人前程,成烈不怒才不正常。 “是吗?!”,直视怒气冲冲的成烈,昌瑜毫不气弱,冷声回应。 跟随昌瑜一起来的侍卫,见自家主子面露不满,也立马支开要搏斗的架子。 一直还挺祥和的谈判现场,一下变得剑拔弩张起来。 第696章 丧辱协约(1)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面对几近谈崩的局面,慕白面沉似水,眉头微蹙,依旧没有做声。 嘴角勾起一抹不屑和鄙视,昌瑜丝毫不担心,自己在魔族境内会出现危险,倘若成烈敢动手,天军和魔族醴王的叛军就会立马联手,实力一边倒的局面,势必会将成烈等一举诛灭。 “成烈不敢!” 昌瑜十分笃定,自己纵使再无礼,成烈也不敢将魔族未来和全族的生死,用来堵自己的一口怨气。 其实,昌瑜也不想走到,谈判崩裂的一步。 一来自己对父君有承诺,会让成烈交出兵权,接受应有的惩罚,让慕白答应继承魔王之位。 若双方谈判谈不拢,成烈带兵闹起独立,慕白将无兵可用,也就无法坐上魔王之位,那不愿在打仗的父君,会再度选择与醴王骁腾联合,也定会认为自己无能,什么事情都办不了。 二来,昌瑜不想与慕白结仇,更无法看着他,陪着成烈去闹独立,那等得他的就只有死路一条,像慕白这般绝无仅有的妙人,死了就太可惜了。 慕白必须活着,还得登上至高无上的魔王地位,自己要让慕白明白,自己一心为他,想和他成为朋友知己,最亲密的那种,一生一世都不分离。 面对身周的剑拔弩张,慕白却超乎寻常的淡定,他沉着好看的眉眼,若有所思,良久后,才抬眼冷冷望向面带期待的昌瑜。 “说说条件吧” 知道慕白要妥协,成烈猛转头,望向端坐如挺拔青竹,紧紧审视昌瑜的慕白,心疼地痛呼出声。 “慕……白!” 于此同时,成烈的神识突然感知到,有一份自己近侍阴索传来的密报,就暗自收了信息,看见了天君的官方公告。 “在神魔大战中,太子擎天,未认真剖析局势,致战略决策错漏,致大量天军将士无辜阵亡。 还非但未抓住战机,及时反击群龙无首的魔方,反而未经请示,就秘密私自外出,与魔族叛臣醴王……私下达成不平等的协约,为满足一己的沽名钓誉,还逼迫各方……认可其的一意孤行。 擎天之胡作非为,让天军在神魔大战上,原本早该取得的胜利,又凭增了无数变数,给未来埋下无穷隐患。 一将无能,累死千军,其可谓无能亦无德,身为天军主帅……理应承担所有罪责,作为天族太子,更应从重处罚,以惩前毖后,安抚枉死将士之亡灵。 天君口谕:褫夺擎天……天族太子之位,剔除天族族谱,贬为庶民,废去功法,发配旸谷,终生不得出。” 从天君的公报中,成烈已能断定,擎天与叛乱二叔确实签订了协约。 昌瑜主动邀约自己谈判,定是带着天君的授意,也应想借用谈判,结束双方皆会死伤惨重的神魔大战,但天君又不想顺擎天的意,直接接受二叔的投城。 由此看来,在神魔大战的关键时刻,擎天被判入罪,应是天君对大儿子手握重兵,起了忌惮之心,想除之而后快。 派昌瑜前来谈判,天君应也是想看自己一方,能否妥协他心中的条件,若自己妥协不足,不能压倒二叔,就不会令天君满意,他无法对重臣交代,那谈判势必不会成功,而谈判不成功的结果,就是将天族再度推向二叔一边。 当下,主动权全在天族一方,自己和二叔,谁得到天族的认可,谁才有胜算。 成烈不怕死,他可以不接受威逼,与二叔和天族拼死一搏,但望着刚复活不久的弟弟慕白,成烈犹豫了。 自己不想不忠不义,但也不想将父王用生命保全的魔族将士们,尤其是父王的骨血慕白,都一股脑拖入危险境地。 觑见大哥成烈悄悄读完符信,脸上明显闪过为难纠结,慕白慕白,自己没有退路了。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现在,唯有自己站出来,选择向天族妥协,大哥才不会被诟病卖族求荣,他也才不会左右为难,不与天族为敌,是为了先保住父王留下的有生力量,以图将来的振兴。 一眨不眨眼地紧紧盯着昌瑜,慕白在等他的回答。 被慕白两汪水色美眸盯着,昌瑜心内又有些发慌,他喉结滚了两滚,咽下嘴里泛滥的口水,一起咽下的还有胸内的复杂,昌瑜咧嘴笑了,自己都没意识到,那笑有多谄媚讨好。 “条件?……哦,有,有一个,那就是……要严惩……战犯” 慕白冰冷跟话,“直说吧”。 很欣赏慕白的直白,昌瑜也没再绕弯子,“魔族大王子……成烈,泯王朔图等,怂恿魔王伏冥嚣,为泄私愤……公然发动神魔大战,造成两军死亡惨重,生灵也惨遭涂炭,实在是……罪大恶极,须予以严惩……还天下一个公道”。 慕白眼带蔑视,冷冷盯着昌瑜,嘴角微微抽动了两下,“一个巴掌拍不响,是非黑白……与公道……自在人心”。 “你,想,包庇?!……” 慕白冷笑,一字一句问:“慕白,很想听听,三殿下,打算……如何……惩治他们?”。 见慕白退让,昌瑜心内甚是得意,但再次看进慕白深不见底的冷厉眸子,突然想起擎天说的,慕白和他大哥极亲近的话,昌瑜竟有些气虚了,话说的也吞吞吐吐。 “应将,朔图极其子女……逐出家谱,贬为庶人,其他人……另行定罪,将,将成烈……刺死” 慕白顿时火了,“魔王,已形神……俱散,纵使有错……也已消了业罪。身为臣子,遵令守责,怎就成了……怂恿者?被定如此重罪,荒唐!亦无礼!九重天掌管天规,却皂白不分,这谈判……不谈也罢”。 隐身在暗处的菡萏,差点为慕白鼓掌,看着眼前稚气还未退的翩翩少年郎,开口却字字珠玑,口风中软中带刺,当真是了不起! 见慕白起身要走,昌瑜焦急万分,心内十分清楚,若此次谈判谈崩,自己一方面无法向父君交代,另一方面,自己与慕白将不会再有未来。 顺着慕白的话,昌瑜急不可待地回应,“且慢!慕白……二王子,说的……有道理,既然主谋已逝,身为臣子……从命也属无奈,自是该……从轻发落,除了大王子成烈,其他人的罪……就免了吧”。 慕白站在原地,与昌瑜遥遥对视,明白他是不会放过大哥的,想必这也是他爹天君的意思,慕白强压着心中怒火,给昌瑜做了个继续说的手势。 “请继续!” 第697章 丧辱协约(2)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对慕白的步步紧逼,昌瑜既头疼又无奈,知道自己若说重了,慕白还会再耍性子,撂挑子不谈了,但自己再继续妥协,就无法对父君交代,只能硬着头皮说,“成烈,作为魔王的大儿子,是无法洗脱罪责的,应逐出家谱,贬为庶民,并永不能……再登朝堂”。 “好!” 对慕白的痛快回答,众人都被震惊到了,目光齐刷刷看向他,最为最忠实成烈的焰虎军将士,都不约而同攥紧手中的武器,只等成烈一声令下,就拿下昌瑜及其手下,当然也不会放过卖兄求荣的慕白。 成烈嘴角忍不住微抽,心中闪过一刹的失落,但他还是相信自己养大的弟弟慕白,绝不是为贪图权势地位,他定是为保全魔族实力,被逼的不得不挺身而出。 成烈依旧坐在案后,仰头望着一脸冷酷的慕白,眼中充满心疼、无奈、气愤、担忧等复杂情绪。 见慕白答应的痛快,昌瑜咧嘴一笑,又马上开口补充,“成烈,需马上交出兵权,两日内,交出所有政务”。 慕白回答,“理应如此!” “十日内,将成烈……发配边地看押,永不得……” “不!”,直直瞪着昌瑜,未等他说完,慕白没有犹豫,直接就喊了“不”字。 为慕白扫清继位魔王的障碍,昌瑜本觉得,他应该懂自己的良苦用心,结果慕白非但没感恩自己,竟还一口给回绝了。 “为何?”,昌瑜没忍住,直接疑问出口。 “成烈,得留下!”,瞥见众人又都震惊不已,慕白又再次强调,“留下成烈吗,收做宫奴,专职侍候……本王子” “哈哈哈!” 昌瑜听罢,突然大笑起来,将成烈收做宫奴,而且专职侍候自己,这不但是最稳妥看护成烈的点子,还是将他踩在脚底蹂躏,极尽折磨之能的手法,是额能让成烈生不如死的大招。 慕白看似纯真无害,但做出的阴损事,却别有一番新意,实在是让人耳目一新,若是自己也能这般折磨,欺负了自己十几万年的擎天,那该有多解气。 “什……么?” 焰虎军的将士听罢,一下全都就炸了,抽出宝剑等武器纷纷往前冲,想杀了欺人太甚的慕白。 “都退下!” 一直脸色阴沉,强压怒火的成烈,突然大喝一声,焰虎军的将士不得不停住脚步,一脸不解地望向还端坐如山的成烈。 成烈紧皱着眉头,慢慢站起身,转头望向一脸冷肃的慕白,“你,你……你当真……想如此?!”。 “是!”,迎上成烈复杂的眸光,慕白坚定地回答。 成烈眸光微动,“你觉得?……”。 慕白冷冷抢话,“你怎知……我不行?!……”。 成烈痛苦地闭上眼睛,再睁开眼时,眼睛已湿红一片,他伸手祭出军印,抖着手递给慕白。 “你想要……那便……给你吧” 慕白也没客气,直接伸手接过军印,并收入自己的袖笼中。 祭渊、鬼容等大臣见到这一幕,都无奈地直摇头,脸上写满了失望、挫败、和无奈。 白泽坐在树上,潇洒地摇着扇子,不由都眉头蹙了蹙。 隐身在树后的菡萏,则是心花怒放,脸上已掩饰不住灿烂的笑容。 菡萏原本想着,帮慕白拿回属于自己的魔王之位,定会大费功夫和心力,她没有想到,慕白会那么聪慧,在昌瑜的有意偏袒下,竟一下就拿到了兵权,和那至高无上的魔王之位。 只要搞定慕白,自己就能当上魔后了,就像自己的榜样---前凌波仙子凌萱一样,成为这四海八荒最幸福,最令人尊崇仰视的女人。 “大王子,不可!” 突然的一声怒吼,顿时吸引了众人的目光,一起看向正怒着一张黑脸,蹬蹬走上前的,一个长双角的黑壮武将。 此武将名为阴佑,是魔王三弟泯王的二儿子,是成烈的堂兄弟,也是成烈爱妃---真可儿的义兄。 凡认识阴佑的都知道,他勇猛威武,仗义敢言,但也四肢发达头脑简单,此刻,他站出来表示发对,应单纯是觉得不公平,看不得成烈被欺负,想帮憋屈至极的成烈说话。 成烈是魔王乃整个魔族,都已公认的王位继承人,他至勇至孝,能力也是有目共睹,在魔族很有威望,臣民大多愿意臣服于他。 一直气呼呼看着谈判,阴佑早就看不惯,昌瑜那嚣张而又拽得要死的样子,见他对慕白眉来眼去,心中就憋着不爽,又见慕白和昌瑜,竟联合挤兑起成烈,阴佑简直快要被气炸了。 天族指手画脚的一个狗屁谈判,想夺走应属于成烈的王位,给弱不禁风的慕白,让阴佑再也压不住自己的暴脾气,不顾大哥阴佐的拦阻,他直接蹦出来,为成烈支持公道。 “大王子,勿要妥协!九重天,算什么东西?一只被痛打过的……癞皮狗而已,这是忘了疼了,竟胆大妄为到……敢来我魔族乱吠?!他们想找揍,打……便是,咱们定将……” 知堂弟阴佑粗鲁亦蛮干,成烈怕他坏事,忙插话厉喝,“阴佑,闭嘴!速速退下!”。 阴佑犟嘴,“大王子,没有你,咱魔族……就真完了,谁会愿意……追随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 “你放肆!” 敢说弟弟慕白的不是,把成烈直接惹怒了,他大喝一声,把阴佑后面要说的话,给生生堵在喉咙口。 望着自己帮着抱打不平,突然就发怒的堂哥,阴佑怔愣住了,不知道自己哪句话说错了? 成烈被气的胸脯起伏,喘息了好一会儿,才目光扫看了一圈,对剑拔弩张的众将士抱拳。 “诸位大臣……将士们,成烈,蒙各位的情,在此谢过了!但请……不要鲁莽而为。二王子慕白,是父王……唯一的嫡子,他承继王位,天经地义,父王母后……若在天有灵,定很高兴见到,二王子……能承继大统” “但是!……”,阴佑不服,还想争辩。 成烈又怒声打断,“谁再多言,就是置我成烈……于不仁不义、不忠不孝的境地,那我便与他……势不两立”。 慕白一直瞪着,一脸气愤和不服气的阴佑,知道不能再让大哥为难了,自己也必须得树树威望。 慕白突然冷声,“来人,将阴佑绑了,押送火焱山,好好思过”。 焱火山,是魔族关押重犯的地方,犯人在哪里,会受九幽地火的焚烧,一不小心,就会被烧毁元魂,落个魂飞魄散、灰飞烟灭的下场。 都知晓火焱山的厉害,心中也愤愤不平,想跟着阴佑闹事的众人,望着柔柔弱弱的慕白,正眸光如刀的环视四周,竟心中不由起了畏惧。 成烈的话,都说到那个份上,大家纵使想帮他,还能再说什么呢?只能看看情势再说。 阴佑被五花大绑着拖走,见众人都纷纷退缩,不由气的破口大骂,“慕白,无知小儿!你为了一己私利,违逆先王,与外敌勾结,残害手足,祸害魔族,你丧尽天良,一定会得到报应的!……” 第698章 丧辱协约(3)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望着堂弟阴佑被侍卫拖走,成烈垂下眉眼,眼中闪过灰心丧气与无可奈何。 “我不下地狱,谁下地狱?!……慕白更难!我是长兄,绝不能退缩的” 挥去心中的失落,成烈再抬头时,眸光意味深长地望向慕白,见他两手负在身后,嘴角噙着一抹意味不明,如一株坚毅挺拔的玉竹,眸光冷冽地盯着昌瑜。 不亏是父王的儿子,好尊贵气派! 成烈不由心中赞叹,退后两步,单膝跪在慕白身前,“成烈,深受魔王魔后……之洪恩,此生……无以回报,成烈愿为牛马,为主人驱使”。 “好!平身吧”,看都没看成烈一眼,慕白嘴角抽动了一下,傲慢地回应。 痛!是疼在心上的。 忍辱负重,是兄弟俩不得不面对的选择,为了魔族的未来,兄弟俩只能咽下眼前的委屈。 “是!主人” 成烈低声应着,起身与龙腾等侍卫一起,规规矩矩站在慕白身后。 成烈的举动已坐实,他已接受谈判条件,甘愿成为侍候慕白的宫奴。 昌瑜虽然不知道,火焱山是个什么地方,但从能吓退要闹事的焰虎军将士看,料定应是一处能让人生不如死的凶险地方。 昌瑜发现了,慕白狠厉唬人的一面,但看在他眼里,慕白那奶凶奶凶的样子,更加灵动有趣和可爱。 都说美丽的容貌好求,而有趣的灵魂难觅,而慕白则兼而有之。 昌瑜有一种错觉,觉得自己眼前的慕白,很像一只可爱的小白猫,总是一副柔软可爱的缠人样子,但偶尔也会露出爪牙,彰显他蠢萌的狰狞。 成烈就像一只被他逮住的,正被调戏耍玩的老鼠,小猫玩老鼠的样子,是要多可爱就有多可爱的,把昌瑜的心都快给蒙化了。 心酥酥的、痒痒的,好想一把把慕白抱进怀里,好好抚摸、宠爱他。 打击自己的死对头,最狠厉、也最解气和过瘾的惩罚,不是拉他下位、将他杀死、打他、关押他,而是让他失去所有,变成自己的奴隶,被自己踩在脚下,日日羞辱他、折磨他,并让他眼睁睁看着,自己飞黄腾达、随心所欲,而痛不欲生,生不如死。 若是自己也能如猫玩老鼠一般,对待和自己斗了几万年的擎天,那就太解气了! 可惜!有父君在,自己还不能从心所欲。 “唉!……慕白呀,小冤家!你又乱我心啦,唉!……” 望着昌瑜的一脸垂涎样,慕白心中不由泛起恶心,“三殿下,你可还有事?”。 甜蜜的胡思乱想,被慕白突然给打断,咽下已溢满口腔的口水,昌瑜哑然失笑,他翩然也站起身。 “哦,剩下的……只是些……不言而喻的事,想必二王子,不会有什么异议” “那请三殿下,就快说吧!”,对昌瑜的七扯八绕,慕白脸上已露出明显的不耐烦。 慕白看似雅儒静美,却是个爱耍小脾气的主,这让昌瑜也是拿他没办法,也就没再胡扯,虽然他很想和慕白多说说话,能多待一会就多待一会。 “今日,能否达成神魔和解?只看魔族……愿不愿意恢复旧例,拥护天地一统了?以早日结束……神魔大战” 所谓恢复天地一统,就是让魔族恢复以前的,对九重天的臣服状态。 从昌瑜推举慕白,继任魔王开始,这未公开说清楚的话,已是众人心里的心照不宣,慕白自然也是心知肚明的,自己委曲求全继位魔王,就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 当下内战已起的魔族,想要赢得将来的复兴,不得不倒退回以前,对九重天俯首帖耳,借以先稳住天族,对魔族的进一步削弱和荼毒。 父王和祖父两代人,卧薪尝胆几十万年,才拥有了强大的实力,得以向天族宣誓了魔族的独立,让天族不敢再指手画脚。现在,先辈呕心沥血的成果,不得不丧权在自己手里。 “小不忍则乱大谋,等收拾完逆贼的二叔等,再与天族……算算总账吧” 慕白心如刀绞,除了表达愿意外,不愿再多说什么,也不能再多说什么? “愿意!” “好好好!” 望着一脸冷肃的慕白,昌瑜心花怒放,拍手而笑,他终于能完成神魔谈判,和慕白也会拥有美好未来了。 “那慕白,二王子,就请跪接……天君法旨吧” 见昌瑜祭出天君圣谕,慕白眉头又紧了紧,无奈地走到昌瑜身前,双膝跪地接旨。 “魔族二王子,伏慕白,接旨!” 见大臣和焰虎军将士们,个个都是一脸的气愤,相互面面相觑,不肯接受这丧权辱族的结果,成烈带头,第一个跪在慕白身后。 众人见大王子妥协,心中虽有一万个不情愿,也只能硬着头皮跪倒,一起听宣天君圣谕。 昌瑜瞥看了一眼,心不甘情不愿的魔族众人,又看向跪在自己脚下,一脸肃然的绝美慕白,嘴角不禁勾起一抹宠溺和满足,然后轻咳一声,开始朗读天君的圣谕:. “魔子伏冥慕白,天资美粹,雅正笃学,为魔宗首嗣,天命所属,众心所向,受本尊托重,承祧衍庆,敕封伏慕白,为冥界之主,继万年统,安四海心,望魔族众臣,辅之佐之,钦此。” 慕白伸手接旨,“谢,主,隆,恩!”。 这一声“谢主隆恩”,喊疼了魔族众臣和将士们的心,慕白接受天君的敕封,就等于魔族败了,要对九重天再度俯首称臣。 魔族,在两任魔王的励精图治下,渐渐摆脱天族的统治,尤其是近二十几万年,更是与九重天彻底决裂,分庭而治。 随着魔王以身祭了混沌钟,以及醴王的发难,原本魔族还占优势的局面,一下就被彻底扭转。 除了大祭司祭渊外,还看不出困局,不明深浅的魔族众大臣和将士,将满心的憋屈和仇恨,都强加到无辜慕白的身上,认为他为了夺得王位,与天族勾结。 “他,就是魔族的祸害!是个败家子!” 成烈跪在地上,心里自然是清楚,慕白是为了保存魔族实力,才不得不选择挺身而出,但他心里终究还是难过的。 虽然依旧是照顾慕白,但自己被贬为奴隶,身份与之前已是天差地别,自己纵使想有所作为,已然是没了话语权,别人又会怎样地嘲笑自己?真可儿会不会瞧不起自己?爱面子如命的成烈,一时间,还很难过自己心里的坎。 成烈也相当自责,因自己没做好,丢了父王的脸,也让魔族丢了独立。 他更是担心,慕白拖着孱弱之躯,能否担起重责?更为他陷入混乱时局,而忧心忡忡。 昌瑜脸上堆满笑容,伸手去搀扶慕白,对慕白手突然躲开,自己站起身的表现,只邪魅而宠溺地笑了一下。 昌瑜眉眼带笑,对慕白抱拳,“恭喜魔王!贺喜魔王!日后,但凡有事,请魔王……一定联系本殿下,本殿下,愿为您……赴汤蹈火,也在所不惜”。 望着眼前面带薄怒的慕白,昌瑜眼神柔的如能淌出水来,话说的也温柔,身子更是实诚,已欺身到慕白眼前,丝丝暧昧已昭然若揭。 此刻,昌瑜就像一个浪荡的花花浪子,正花言巧语,调戏着一个良家小娘子。 “呸!” 昌瑜的轻浮举动,让仇视慕白的魔族将士们,更坐实了他的卖族求荣,都不屑地暗自吐口水。 “卑鄙无耻!”,躲在树后的菡萏,已被气花容变色,忍不住低声咒骂了一声。 菡萏真想冲出来,挡在受欺负的慕白身前,掌掴荒淫无耻的昌瑜。 但想归想,自知自己惹不起昌瑜,菡萏躲在树后,气的呼呼直喘粗气。 一脸冷酷的冷空,一直瞪着眼前的白莲花,见菡萏眼里只有慕白,是又嫉又恨,不由也轻骂出声。 “贱人!” 冷空心知,菡萏是一个虚伪有算计的女人,满心满脑里装着攀比,荣华富贵与功名利禄是她唯一所求,看透了她,甚至很恨她,也知道她根本不爱自己,她也不值得自己爱,但是,他就是无法离开她。 “情”这一字,当真是害人,令人魂牵梦绕,痛不欲生,还欲罢不能。 “多谢!本王,身感不适,就先行一步了”,对昌瑜的灼灼逼近,当事者的慕白不由蹙了眉,身子向后也推了两步。 对慕白不知回报,和对自己的冷酷无情,昌瑜的谄笑一下就僵在脸上,心里不禁涌出失望,但想到自己刚触碰到,慕白如冰块一样冷的手,不由又开始担起心。 “哦,是本殿下……粗心了,魔王,要不要本殿下,传来药王……给你来瞧瞧?” 对昌瑜的厚脸皮,慕白心中厌恶的直想骂娘,“多谢!不必了,大祭司,送客!”,慕白冷冷扔下两句话,毫不给面子地甩袖离去。 慕白又当众薄自己面子,让昌瑜感觉挺尴尬,但恋恋不舍更占据了他的心。 同时,昌瑜也生出一些自惭形秽。 慕白已是新一任魔王,是自己父君的辖下重臣,而自己连天家继承人还不是,慕白完全可以看不起自己。 “自己必须得……更加努力!要尽早成为……天族太子,然后成为……主宰四海的天君,否则,别说得到慕白的心,就是与他比肩……都难!“,昌瑜在心中暗暗下着决心。 望着慕白瘦削如竹的背景,昌瑜心上一疼,为了让慕白放心,昌瑜在他身后大喊,“魔王,三日内,本殿下,会撤回天军,您遇到难事,可随时发讯息,有任何事……咱们一起担着,魔王,请一定要保重!”。 对昌瑜的主动示好,慕白嘴角微抽,他蓦然回头,对昌瑜报以感激的一笑,“三殿下,多谢了!”。 他又笑了! 慕白的回眸一笑,在昌瑜心中,犹如又绽放出万千花朵,幸福一下充溢了整个胸膛,他赶紧回了一个灿烂无比的笑容,觉得两个已是心心相印。 “三殿下,请吧” “慕白,后会有期!” 魔族大祭司的催促,让昌瑜不舍地最后望了一眼宫殿,向已进殿的慕白默默告别,然后带着自己手下,一起离开了鹿鸣谷。 对昌瑜近乎调戏慕白的举动,成烈气的已咬牙切齿,真有要揍死他的冲动。 但见慕白毫不客气地躲开,也意识到自己目前的宫奴身份,成烈无可奈何,只能选择忍耐再忍耐,亦步亦趋地跟在慕白身后,一起步入了白色大殿。 第699章 相忍为国(1)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慕白回到白色大殿内,成烈紧跟其后,在门关上的一刹那,文弱静美的慕白突然就发起了飙。 将天君的圣谕一把摔在地上,慕白用脚大力一下一下踩着,嘴里还不停地骂骂咧咧。 “老匹夫!老混蛋!你是什么东西!?……自以为是!想拿捏小爷?你……你白日做梦!你等着啊,终有一日,小爷,小爷会让你……养虎为患,悔不当初,吃不了……兜着走……” 望着慕白发脾气,一派孩子气的样子,昌瑜嘴角越翘越高,最后都忍不住笑出声。 “哈哈哈!……哈哈哈……” 在众人的印象中,慕白一直是个皎皎公子,言行得体,文雅端正,也内向孤冷,很是不爱说话。 但自己亲手养大的慕白,到底是什么样子?唯有成烈最清楚。 慕白的优点很多,但爱耍小性、死缠烂打、胡搅蛮缠等,是一样也不必别的人少,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给别人留下文气端雅的印象,大抵是因为慕白心高气傲,最怕啰嗦麻烦,才不愿与人有过多交集。 当然,慕白先天不足,一直就病怏怏的,身上也没多少力气,除了学习功课,及照顾鹿小舞外,他对什么人和事都是兴趣缺缺。 慕白听见嗤笑声,转头瞪向看热闹的成烈,嘟起失了血色的双唇,不满地抱怨,“大哥!我都快被气死啦,你没心没肺,还笑的出来?”。 见成烈宠溺地望着自己,没有说话,慕白又抬脚,大力踹了两脚地上的圣旨,“哼!爹不是好东西,儿子更烂,敢逼小爷?真真……都该死”。 一场被昌瑜逼迫的谈判,慕白一下成了新魔王,而自己则变成一个奴才,在众人眼中,兄弟俩的身份已是云泥之别。 成烈此刻看到了,自己养大的弟弟一如过去一样,在慕白的心目中,谈判没改变任何,对昌瑜妥协,应只是他的权宜之计。 两万年生离死别,自己经历多少心酸委屈,能再见到慕白原本娇憨的样子,成烈既感动又欣喜,他嘴角的笑意更胜,也一扫心中的阴霾,不由也起了玩心。 “是!魔王!奴才,也想……杀了他” 慕白先是一愣,以为大哥生自己气了,当看见他眼里的戏谑时,知道他在和自己开玩笑。 蹬蹬走到成烈面前,慕白揪住他的一只耳朵,正如自己小时候,大哥敢反驳自己意见,自己就是这样揪他耳朵,然后一阵的乱拧,并大声数落着,直到大哥喊求饶,并答应自己为止。 “嚯!胆肥了?敢惹乎本弟弟了?我为何……这般委屈自己?受这份罪?你不懂吗?我这么做……还不是为了你?!……为了魔族……” 成烈捂着自己的耳朵,装作很疼的样子,龇牙咧嘴地痛呼,“嗷!疼疼疼,慕白,放手,真的疼!我懂,懂懂懂……”。 给演到的成烈,翻了一个大白眼,慕白放下了手,在亲密无间地嬉闹中,他想让大哥明白,自己最真实的想法和心意。 成烈也确实明白了! 担心自己会僭越,心中那最后的一丝丝怀疑,随着兄弟俩的嬉笑,也彻底烟消云散了。 在魔族生死存亡时刻,兄弟俩决不能心生芥蒂,只有同心勠力,才能拯救即将坍塌的魔族。 “去休息一下,走起!” 慕白刚松开手,成烈一脸笑意,一手拦住慕白的腰,携他向殿首跑去,到了殿首台阶前,将慕白放下,一拉他的衣袖,兄弟俩一起坐在座前的台阶上。 过去,兄弟俩也常坐在台阶上,一起边吃东西,一边漫无边际地聊天,那是兄弟俩都喜欢的时刻。 抱着成烈的一只手臂,头靠在他的肩膀上,慕白想一只皮球,一下泻了不少气,人一下变得蔫蔫的,却是一脸正色。 “大哥,事已至此,下一步……” 成烈伸手,将挡在慕白眼前的一缕头发,轻柔地别到他耳后,直接抢了话,“慕白,你不必说,大哥懂!既然定下了……就得照办,大哥……可以的!不管你愿意不愿意,在人前……你也都得端出……主子的样子,你不可以……以小失大”。 慕白一脸的沮丧,“好……吧!大哥,我既不懂,也不想管,你知道,小舞现在,唉!……” 拍拍慕白的手背,成烈温声安慰,“慕白,别着急!会好起来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转头望进成烈的眸子里,幽幽开口,“大哥,你有什么谋划?就继续执行吧,若你不方便出面,就让龙腾和阴索,以我的名义传令”。 “这?!……” 慕白一手祭出魔王印和兵符,举到成烈面前,“这魔王印……和兵符,你继续拿着,用印、调兵……大哥做就是,不必知会我”。 “不可!” 成烈推拒不收,久久凝望着,慕白清亮无邪的眸子,眼中渐渐涌出泪花。 成烈明白了,昌瑜要贬自己去边地,慕白坚决不同意,而是硬留自己在身边侍候,他的主要目的,是让自己继续管控魔族军政,让自己成为无冕之王。 连魔王印、兵符都敢放自己手里,可见慕白对自己丝毫没戒心,也压根就不想做魔王。 不用想都能猜到,等魔族清除内患,实力足够震慑天族,不再被天族牵着鼻子走时,慕白也定会为自己正名,十有八九,他会禅位给自己,去过他想要的逍遥日子。 成烈心绪翻滚,一滴泪滑下眼角,他用头摩挲了两下,慕白靠在自己肩头的头,声音哽咽道:“慕白,你可知道,父王,也曾想着……让你继位,大哥,也是这么想,真的!”。 将魔王印和兵符放在身边的台阶上,慕白很是疲惫地回答,“我知道,但是,大哥,你知道的……我不喜欢,别逼我了。小舞,为了我,受了太多的苦,我欠她的……实在太多了!我最想做的……就是治好她的病,和她相守一生”。 透过龙腾等一日三次的禀告,成烈很清楚,慕白复活这十几日来,白天跟着小舞乱走一通,晚上则不顾尊贵身份,坐在小舞休息的寝殿外,不停地给她讲过去的事,巫医、药师更是请来了一批又一批,就是想挽醒小舞记忆。 慕白几乎从未歇息过。 成烈心疼的要命,怕刚复活不久的慕白,经不起这般折磨,让好不容易修整好的身子,再度陷入被疾病煎熬中。 第700章 相忍为国(2)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头抵着慕白的头,一手抓着他的手,知道他已心力交瘁,成烈虽有千言万语,却终究没有再说出口,默了好一会,才再度犹豫的开口。 “慕白,大哥,明白你的心意,一些事……大哥能做,但也有一些事……已是不能,你,你不得不……亲自出面,承担起……该承担的责任” 慕白长长叹了一口气,“我……我知道,三天,给我三天时间,先看看昌瑜回去,天军……是否会退兵?当然,我们也可……陆续回撤兵力,准备清除内贼,这些事……大哥,全权安排就是”。 提到昌瑜,成烈立马就想到,他可恶的垂涎嘴脸,感觉心里一睹,“慕白,那个三殿下……”。 慕白像被烫了一样,身子不禁都哆嗦了一下,愤然抢话,“别说他!他就是一个……臭了的王八蛋!想想……就令人作呕!啊呸!……大哥,没事的,他不敢怎样?你不必担心”。 自己养大的,如珍如宝般的弟弟被觊觎和冒犯,成烈早恨的咬牙切齿,但见慕白心里有数,也知当下无可奈何,想扭转被欺负的局面,只能先稳住九重天,迅速打赢内战,让慕白快速坐稳王位,等魔族的翅膀硬了,再和昌瑜算总账。 手温柔抚摸上慕白的头,成烈轻声安慰,“慕白,大哥,还没来得及告诉你,天族太子擎天……已被褫夺太子之位,贬为庶人,会很快……被发配旸谷,永不得出”。 “都是那王八蛋……干的?” “十有八九” 慕白没有再说话,嘴角不自觉微微扬起一抹笑意,笑的邪气而复杂,慕白心里此刻,却如推倒了一大罐调味粉,一时间啥滋味都有。 一来,慕白觉得,如癞蛤蟆般的昌瑜算是做了一件大好事,不但为魔族清了劲敌,也为自己灭了一个情敌。 二来,慕白也觉得,能推倒有口皆碑的天族太子,那昌瑜的道行可谓深不可测,应是个难对付的厉害角色,自己还真不能再低估他。 对擎天心存恨意,主要是慕白看见,小舞被白泽抱出冰洞时,被擎天的呼唤给激怒,直接拔剑相向开始的。 慕白起初认为,小舞和擎天之间,定是存着深仇大恨。 从跟到小舞和自己,一起来到鹿鸣谷的菡萏哪里,慕白了解到,完全出乎他想象,绝对南辕北辙的事实: 那就是,小舞沦落到天庭,以及堕落人间,长达一万多年的时间里,小舞与擎天不但都是恋人关系,而且已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 为了拆散小舞和慕白,自己能成为慕白的女人,菡萏对两人的亲密关系,不但言无不尽,还极尽添油加醋,多次暗示慕白,小舞应已是擎天的女人,目的就是想让慕白,对已经失去清白的小舞,能彻底失望死心。 菡萏一直以“小舞的姐姐”自称,小舞的反应也像是两个很熟稔,现在,菡萏也是唯一一个,能靠近小舞身边的人。 加之,菡萏曾挺身而出,挡在发疯的小舞剑前,救过自己的命,慕白自然没有怀疑,她对小舞怀有敌意,和对自己存着别有用心。 面对擎天是自己情敌,而且势力超强的事实,慕白如遭雷劈,感觉耳朵都被震的轰轰直响。 慕白震惊之余,心如浸入大醋缸中,酸涩的,身心都一时给麻木住了。 继而,慕白满心流淌仇恨,脸上更露出滔天怒意,连眼睛都被怒出血色,狰狞可怖的样子甚是骇人。 “敢逼小舞……做低贱的书童!我慕白的未婚妻,你也敢欺负……觊觎?!擎天,你是找死!我与你的仇,不共戴天!不死不休!” 当时,慕白露出的可怕样子,吓的菡萏都不敢抬头,更别说再继续挑拨下去,她生怕自己的诡计,被聪明绝顶的慕白给识破,然后被他给活活撕碎。 菡萏第一次领教到了,皎皎公子的慕白,也有狠厉决绝的一面。 自己的未婚妻被逼、被抢,慕白恨死了擎天,听见自己的情敌倒霉,而且生不如死,慕白越想,就越觉得解恨。 见慕白嘴角噙着邪气的笑意,已明显走了神,成烈是一脸的不解,“慕白,你可是……想到了什么?”。 慕白回过神,“哦,没……没有,我只觉得,那王八蛋……挺有手腕的”。 成烈也没多想,“是啊!够歹毒!以后的天族……就他一支独大了,唉!……以后啊,对这等阴险东西,你还是少搭理为好”。 “嗯!……哦,大哥,着手甄选一些……忠诚而有才能的……文武大臣,顶替二叔那些爪牙的位置,也是当务之急” 成烈点头,“你说的是!但现在局势不定,想必也没多少人,刚出来站队,好在过去……有一些储备,应能填补……大半空位”。 将兵符和魔王印从台阶上拾起,再度塞到成烈的手上,慕白一边站起身,一边正色道:“大哥,按照你自己的想法,继续遣兵调将吧,这两样……你拿着,用起来时……更方便”。 “慕白,不妥!” 望着一脸尴尬的成烈,慕白坚决道:“大哥,慕白是真心的,为了魔族的未来,你不可再推拒”。 “我?……” 未理会犹豫不决的成烈,慕白直接对殿门外喊,“龙腾、阴索”。 一直在殿门口守着的两人,听见新魔王慕白的呼唤,快速进入大殿,不约而同偷觑了一眼,并列站在一块的兄弟俩,对慕白跪地行礼。 “见过魔王!” 慕白端着一脸端肃,“龙腾、阴索,本王命令你俩,私下对大王子……一切如旧!大王子的话,既是本王的命令,不可轻慢半分”。 “是!臣遵命!” “阴索,你速调配影士……暗中保护大王子,若有差池……本王灭你九族,你俩从今日起,为我兄弟间……秘密传递消息,都听明白了吗?” 慕白“一切如常”四个字出口,龙腾和阴索都顿时明白,成烈被慕白贬为宫奴,只是为了迷惑天族。 眼前这兄弟俩,依旧是过去那对最亲密无间的兄弟。 “明白!” 龙腾和阴索心内激动,两个大男人都不禁红了眼圈,知两个把“明白”两字,喊得无比响亮,为成烈一直愤愤的心,终于都放下了。 本是相亲相爱的兄弟,在人前不得不装主仆,自己也不得不接受,大哥整日的奴颜婢膝,看向已泪目的成烈,慕白心内也是难过,不觉哽咽了声音。 “大哥,我该去……看看小舞了,要不是……她刚才的笛声,我还下不了决心得” 收了手中的兵符和魔王印,成烈伸出手,一边给慕白平整有些被揉乱的衣襟,成烈一边问:“你怎么知道,是她吹的笛子?”。 慕白苦笑了一下,“我当然知道的。虽然人人都能听出,那笛音中,有战斗的激越勇猛,能催人……勇往无前,但未必能听出,那笛声中的……惨烈与血腥,以及悲天悯人的叹息。只有经历过战争,痛彻心扉……疼过,又心灵剔透的人,才能吹出……那般悲壮意境。除了小舞,又能是谁!?……” 成烈也了解一些,小舞转世为人的情况,知道她曾是一个暗士,还失去过两根手指,经历过多次战场厮杀,人间八苦应是尝了遍,没有切肤之痛,确实难以驾驭那般情绪。 慕白,果然是最了解小舞的! “大哥,我走了” “好!慕白,一定要……保重自己” “嗯!” 望着慕白瘦削的背影,成烈心中很不是滋味,他本该好好休养身子,却为了疯疯癫癫的鹿小舞,揪心而伤心不已,丝毫不顾惜自己,自己也不好相劝,其实劝了也没用,毕竟两个的感情深厚,不是自己的两句话能劝动的。 “唉!……一对小冤家!” 成烈叹息着,深知时不我待,开始思考自己以现在的宫奴身份,该如何排兵布将? 第701章 无形召唤(1)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面无表情着一张小脸,小舞在两仪山上,依旧我行我素地乱闯乱撞,有一日,她发现了一个极隐秘的山洞。 手上运出光芒,小舞一掌击碎几乎封死洞口的藤蔓,神情微动后,毫不犹豫地迈步而入。 刚踏进山洞没几步,就遇见一个急转弯,小舞站在拐弯处,顿觉山洞深处一片漆黑。 依稀能听见滴答水声,也感觉有一股怪风,带着湿漉漉的扑面潮气,一下就打湿自己的衣衫。 小舞动用法力,在自己手心燃起冥火,随着“噗!”地一声响,火苗竟窜起近两米,一下将漆黑的山洞照亮,也将小舞一双震惊的大眼,给照的铮明雪亮。 “哇塞!” 刚进山洞的白泽,看着小舞手中两米高的冥火,一双丹凤眼都被惊成了圆形,确认小丫头的功力,应已经超过自己,一个疑问不由在白泽心中升起。 “自己可是修炼了……四五十万年呀,小丫头,还这么小,怎会有如此雄厚的法力?!……” 被突然喷薄而出的冥火,差点给烧到眉毛头发,小舞显得有些手忙脚乱,忙收了收功力,火苗随之变小,最后被小舞控制到,只有半尺的合适高度。 小舞心内也是吃惊,自己现在的功力,怎变得如此厉害? 小舞手托着冥火,迎着越来越大的风,一边往拐了弯的山洞深处走,一边开始胡思乱想: 想当年,自己和被错认为姐姐的老大,被天君给押在鱼渊深潭下,自己修炼了许多年,费了吃奶的劲,也只能点燃不足半尺的冥火,自己总是被老大嘲笑和打击,说自己就是个练武的废材。 被神功天成、四海无出其右的老天帝,给直接判了死刑,让自己备受打击。 但事实上,也是一语成谶,自己后来成为天族圣战神的徒弟,又有老大的不断提点,自己修炼也算勤奋,但功力进步却举步维艰,最后完全就停滞不前。 现在,自己都没觉得怎么用功,火苗就能窜两米高,若自己用足功力,那还了得啊?!…… 显然,自己功力是突飞猛进,难怪自己现在驾驭冰龙笛,是相当的游刃有余,吹出的笛音竟那么流畅好听。 愿来,自己已是一个功力卓绝的高手。 但是…… 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会这样呀?……平白无故,自己功力怎么就突然大增了?…… 难道,是因自己走火入魔的缘故?…… 还是老大救自己时,又传给了自己功力?…… 不对!在老大前来救自己之前,自己就能将大半冰山打榻,那时,显然自己已很厉害了。 到底因为什么?!…… 小舞力图想找到,自己功力大增的原因,但她如装满浆糊的脑子,根本就转不动。 连同自己怎么又能重回仙身?成了小舞一直想知道,却怎么也解不开的难题。 因为想不明白,还想着要明白,让小舞不免急躁起来,气息开始不稳,手上的冥火受到影响,原本是抗风的冥火,渐渐好似一个要咽气的老叟,大口倒着粗气,火光摇晃不定。 一身蹁跹白袍的白泽,和几个着黑色劲装的魁梧男子,都借着小舞手上的冥火光,不远不近地跟着她。 见小舞手中的冥火不稳,白泽不由蹙了眉,红艳的嘴唇抿了一下,之后,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 “唉!……” 白日,白泽只能寸步不离,跟着小丫头四处乱逛荡,深怕她一旦有发疯迹象,自己没能及时吹安神曲,稳住她暴躁的情绪,以自己及现场人的功力,根本无法控制疯癫的鹿小舞。 结果只有两个,鹿小舞要么彻底堕魔,要么爆体而亡。 自从领了老天帝的命,跟着保护他的小丫头---鹿小舞,白泽不但失去了自由,因给小舞不断吹奏,能安定心神的曲子,还耗费了他不少修为,这让不羁而自恋的白泽深敢苦不堪言。 但小丫头,在老天帝心目的重要性,白泽自是一清二楚。 为了救会轮回中的小丫头,他不惜耗费半生修为,为她逆天改命;也冒险潜进九重天的天庭,只为接回他认的小丫头;为防止她爆体而亡,又他耗费了不少修为,想必又得闭关几百上千年;至于给她建寝殿等,那是说也说不忘。 也不知鹿小舞,给老天帝吃了什么迷魂药?让早已堪破世事,看淡生死、不受羁绊的老天帝,变得心有牵绊。 “唉!唉……” 白泽一步一叹,希望鹿小舞能沉下心,别再耗费自己的修为了。 因为是练武之人,尤其是圣战神的徒弟,小舞当然知道,走火入魔,大抵是因练功出现偏差,或是故意修习邪术导致,大多会功力大增,原因总说纷纭,最有说服力的,说因为走火入魔者丧失清明,只知一味嗜血,神志得以专一,更激发出心中最大的恶,专一的恶力无穷大。 小舞不断告诫自己,绝不能变成嗜血恶魔,她选择不断狂走,主要是想倾泻自己体内,总是跃跃欲试的蓬勃气劲。 当然,小舞心里也总是隐隐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无声地召唤自己。 小舞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仰或只是自己脑子里,一个虚无缥缈的想象?反正说不清道不明,无形亦无踪,唯一潜意识感知,就是那莫测的玩意,就在雄伟连绵的两仪山中,吸引着自己去找寻。 盲无目的的乱转,让小舞心中的惶惶不安,与日俱增。 白日,小舞一边一通乱走,一边极力躲避众人,尤其是那个总哭唧唧地慕白。 不时能遥遥看见,山谷中的鹿鸣谷,小舞心情是相当复杂的。 看了许多,听的更多,小舞不再怀疑,自己给慕白做过陪读;他对自己是极好的;自己也曾深爱过他;他应该也是自己少时,早定下婚约的未婚夫。 自己应该……对慕白好一点吗? 不行!没感觉,他也太缠人。何况自己杀了他父王,他迟早会离开,甚至与自己反目为仇。 山下鹿鸣谷,是白鹿族的家园,是自己的忘记的家,白色宫殿前的两个坟冢,埋着自己生身爹娘和族人,他们都是被杀死的。 自己应该……为被杀死的父王、母后及族人报仇吗? 也不能!除了也没感觉,更因为无人知道,仇人是谁? 想想自己在人间时,尚能为被冤死的乡人,怒发冲冠,不死不休,找仇人报仇雪恨,而面对自己亲爹娘被杀,自己却无动于衷,心里空空如也。 最亲近的人再重逢,感觉的全然是陌生,听他们的事,俨然是在听别人的故事,他们的生死悲痛,与自己好似无关,心湖溅不起丁点的涟漪。 因为陌生,所以无感,因为没爱,所以也生不出恨。 小舞真不知道,自己是否该干点什么?又该干点什么?…… 想平静下来,不想彻底堕魔,或是爆体而亡,是心内烦躁,脑子混乱的小舞,当下的所有情绪。 别的人与事,她不想理会,也无心理会。 小舞越往洞内走,“呼呼”带响的旋风就越刮越大,越刮越凌厉、怪异,小舞的衣发被刮得四下乱飞,头顶的白色长发带,更是不断抽打着她的脸。 显然,小舞被发带给惹怒了,忍不可忍,一把扯下脑后的发带,直接在手中点燃,并扔出老远。 白泽看见,一长根燃烧的白色发被旋风裹挟着,在半空中燃烧,一下照亮湿漉漉的洞顶,最后变成片片灰烬,消失在黑暗的风中。 再看向小舞瘦削的背影时,白泽发现了,她周身戾气明显更加蓬勃。 “一根发带……也能惹怒你,小丫头,真有你的”,白泽低声嘟囔着,想必自己耗费修为,已又是难以逃脱。 第702章 无形召唤(2)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山洞内,原先滴滴答答的水声,掺杂了更多的“哗哗啦啦”、“噼噼啪啪”声,以及“呼呼”的风声,并在山洞内放大回旋,形成凌乱嘈杂的一片。 小舞觉得心烦气乱,越来越明显的似曾相识感,更添了她的烦躁,手上的冥火火苗更加不稳,“扑扑”抖动着,好似随时会熄灭。 山洞极深,越往里面走,风刮的越大,而且带着一种玄乎的旋力。 小舞及身后的白泽等人衣发竟被扬起,尤其是头发未束的小舞,一头花白长发被吹的乱飞一通,完全挡住她的视线。 小舞心内有些后悔,自己刚刚不该发飙,把发带给烧掉。 也不能把头发给烧了,小舞拿乱飞的头发,也没什么好法子,手在自己的衣袍上一撕,扯下一根长长的红布条,两指捏着红布条,在自己肩头绕了两圈,红布条就已将她散乱的头发捆好。 解决完恼人的头发,小舞继续往前走,每一一步就加着小心,深怕脚步一个不稳,就被旋风给卷走,定会被摔个半死。 小舞又艰难走了近半个时辰,终于走到一个宽敞处,突然就被眼前的情景,一下给惊愣了。 只见一个旋转的巨大风柱,赫然出现在眼前,风柱在上下都漆黑一片的黑洞内高速旋转,带起四周的旋风。 “这地方,好熟悉?!……我来过!” 小舞的第一感觉,这风洞有些熟悉,好像自己曾来过?随后就断定了,自己应是来过这里。 往前紧走了两步,小舞的脚被咯了一下,低头看见自己脚下,躺着一个脏兮兮的白色小瓷瓶上。 弯腰捡起小瓷瓶,小舞仔细打量着,突然脑子里一亮,有一个画面闪过。 “对!在这里,翠儿,曾扔下这个小瓷瓶,然后一把把自己……推入这个风洞中。 之后,自己在风洞中挣扎、翻滚,身子被飓风给压碎,并一片片飞走。 后来,自己被风打回白鹿原形,从一个水潭飞出,被捕猎的老鹰抓住,后来是变成翠鸟的翠儿,挡在自己身下,自己才没有被摔死。 再后来,就遭遇贵琰和子萧的追捕,自己被乾坤圈打伤,逃到希夷仙府,遇见师傅,师傅救活了自己。 这里,就是那个风洞,自己就是从这里,被直接吹上了九重天的”。 但,这怎么可能?!…… 地,怎可能连着天?……天与地,怎会有风洞连着?…… 不可能的! 这里,才是自己能记住的最初记忆,自己为何会失忆?而翠儿却没有?…… 翠儿,为什么将自己推入风洞?…… 又为何扔了……这个小瓷瓶?……这瓷瓶内装过什么?……难道,她给自己喝过什么?…… 翠儿是敌?还是友?…… …… 小舞细嗅手中的小瓷瓶,没闻到任何的味道,虽然脑子不清,但小舞心里却明白,眼前的风洞定藏着自己的所有秘密,和自己无法解开的玄妙。 一大堆的狐疑和猜忌,一下拥进小舞的脑子里,她很想弄明白,却偏偏脑子卡了壳,随之而来的是剧烈头疼和更大迷茫。 “砰砰!砰砰砰……” 小舞用拳头,大力敲打着自己的头,想在混沌而疼痛的脑袋里,找出有价值的线索。 但事宜愿为。 小舞越想获知答案,脑子就越犯迷糊,也疼的越发厉害,心中的无名火已蹭到头顶,衣袍被蓬勃的气劲激荡,鼓涨的随时都要炸裂。 “不好!” 白泽伸手,拦住已跟上来的魔族侍卫,知道小舞又发疯了,他早攥在手中笛子紧了紧,没有送到嘴边,去吹能安神的“安魂曲”。 白泽还想看看,到底出了什么状况?让小舞不能自控地,被地上的一只小瓷瓶,给彻底地惹怒? 自小舞走火入魔,脑子就一直不听使唤,每当她多想一些事,不但会头疼欲裂,内里还会气劲乱窜,并击打她的五腹六脏,力图要冲破她的身体。 “恨!毁掉一切!”,是小舞发疯时,心中仅剩的意愿。 唯有不停歇的发泄,才能卸掉一些乱窜的内力,自己身子才不会爆炸,能稍喘息片刻,一丝清明也稍稍能回归,她凭借完全的意志力,不断在心里对自己呐喊。 “我不能堕落!不能变成……只知嗜血的恶魔!不能!决不能!” “嗷嗷!……啊!啊……” 痛疼,让小舞从最初压抑自己,到不可遏制地痛呼出声,在她痛苦挥舞的双手,冥火依旧燃烧在她手上,而且越烧越火苗越高,但如被大风吹过,摇摆的极是厉害。 小舞眼睛渐渐变成血红,周身燃烧起的火焰,她抖出的强劲气劲,将肉眼可见的强劲旋风,都逼的改变方向。 “嗷呜!嗷嗷……” 小舞再也憋不住了,嘴里发出野兽般的嚎叫声,手中的冥火窜的很高,一直烧到洞顶,一切攀爬的藤蔓等,被烧的纷纷掉落,被旋风卷入风洞中,不知被带往何处? 白泽紧蹙着好看的眉头,心中有些犹豫,自己现在要不要吹笛?以安抚刚发疯的小舞。 他也是担心,自己再不开始吹笛,就无法控制住,被彻底蒙住心智的小舞。 慕白和派出保护小舞的侍卫,在小舞乱转时,一直不远不近地跟在白泽身后,而白泽也始终不远不近跟着小舞。 每当小舞要发疯时,白泽都会吹响笛子,听见具有安抚作用的笛音,小舞大多会安静下来。 当然,慕白也常会跟着弹起,那首已耳熟能详的《安魂曲》。 见小舞又发疯,白泽手攥着笛子,还是没有吹响,这让看不懂,又憋了难受的侍卫,都不禁硬着头皮上前提醒。 “上神!吹笛子啊” 白泽回头,一记眼刀瞪过去,吓的几个侍卫都一缩脖子,眼前这个老天帝最亲近的得力助手,那可是相当的不好惹。 “这个风洞太诡异!小舞疯的……也莫名其妙,再等等,看看小丫头,在这里……有过怎样的深仇大恨?” 白泽心内打定主意,眼睁睁看见,已赤红了眼睛,疯疯癫癫的小舞,围着巨大旋风柱上下翻飞,凌厉掌风不断打向上下的黑洞,换来的只是风柱的一瞬变形。 小舞被激怒了!手上渐渐失了准头,她带着一身的腾腾烈焰,如无头的苍蝇的一般,将洞壁炸开的碎石乱飞。 一时间,阴森森、湿漉漉的山洞里,光芒大胜,坍塌声震耳欲聋,碎石打在小舞身上,洞角一个不知深浅水潭,被激起丈余高的水浪,浇了小舞一身,她全然不顾,不躲也不闪。 “嗷呜!嗷呜……” “咔嚓!咔嚓……” “稀里哗啦!……” 发了癫狂的小舞,愤怒着、吼叫着、发泄着…… 山洞中,回荡着她瘆人的叫声、咔嚓及稀里哗啦的碎裂声,小舞被淋的如一只落汤鸡,被全身燃烧的烈火,蒸腾出腾腾白汽,她仿若置身在浓雾中。 她就像,不,她就是,一只被押了万万年的恶魔,挣脱桎梏后,在恣意毁灭,以发泄久淤的怒气。 白泽没想到,小舞会疯的如此快,快的让他有些措手不及。 他明白此刻,谁敢靠近,或是引起她的注意,就会被已疯魔、并已不识人的小舞,给撕成碎片吃了。 见小舞嘴角蜿蜒流出鲜血,白泽明白,自己再不干预,小舞就再难挺过这一关,他果断举起长笛,放到自己嘴边,吹起有安抚作用的《安魂曲》。 “呼呼”呼啸的风声,小舞的吼叫,和各种破碎等声音,被山洞放大无数倍,白泽用了很大的功力,但吹出的笛音,在一片不断回荡的混响中,依旧显的微不足道。 白泽看见,小舞的耳朵动了又动,眸光飘忽不定,视乎在扑捉被盖住的笛音,但她没有好转的迹象。 这一次,小舞疯魔的程度,显然比以前都严重。 白泽不明白,到底什么原因,触动了小舞的心,让她不能自控。 但他猜到,这个风洞,或者是她手里的小瓷瓶,定是大有来历,或许让她想起什么不堪的过往。 面对已疯魔的小舞,会是件极危险的事,但白泽别无选择,他举着笛子一边吹,一边一步一步缓慢靠近小舞。 要击碎一切的挡路的东西,尤其是敢挑衅自己的人,是疯魔而又偏执的小舞,唯一想做的事。 见白泽靠近自己,小舞甩着已失去理智的头,手屈如爪,双眸带着嗜血的张狂,向白泽飞抓过去。 白泽加着万分小心,脚步一拧,堪堪躲到小舞的一抓,将笛子吹的更响。 一爪没抓到,小舞身上的戾气更劲,竟将她先前捆好的头发震开,她灰白的头发顿时又飞扬起来,血色眸子里满是嗜血杀意。 “嗷嗷!……” 小舞又飞扑过去,手上携着翻天倒海的气浪,将已提前后侧的白泽,还是一下掀倒在地。 在雪稽山冰洞,白泽听天帝帝九渊讲过,小舞体内堆积了大量修为,这些庞杂的修为失控了,在她体内如脱缰的野马四处乱窜,根本不受她控制,这是导致小舞走火入魔的主要原因。 “现在,置有笛声,能救自己……和侍卫的命了。” 白泽没急着爬起,依旧更大力地吹相笛子,看着慕白派出的侍卫,迎上阻挡发疯的小舞,被一个个击飞,白泽心里是相当绝望的。 收拾完拦阻自己的侍卫,小舞一爪又抓过来,五指停留在白泽脸前,手抖动着,却没有抓下去。 白泽清楚,自己已是躲无可躲,见小舞手抖的厉害,一丝希望自他心中升起,白泽大力吹着短笛,并与小舞双目直直对峙。 良久后,白泽终于看见,小舞血红的眼睛眨了两眨,并有一丝光亮划过。 白泽一边继续吹着笛子,一边慢慢起身,并飞身向后撤退,小舞骇人的目光紧紧追随着他,人却没有再追上来。 发现小舞周身的膨胀气劲,慢慢地一点点散去,白泽暗自松了一口气,知道小舞再一次战胜自己,正在逐渐恢复理智。 虎视眈眈着退到远处,依旧吹着笛子的白泽,小舞呆滞了好一会儿,甩了甩蒙蒙的脑袋,转身顺着洞内水流的方向,脚步踉跄地向远处的黑暗走去。 “妈呀!小魔女,太吓人了” 当脚步声音远去,白泽才敢放下手中的笛子,嘴里嘟囔着,用一些擦了一把脸上的热汗,捏咒弄干被汗水湿透的衣衫,犹豫了一下,又远远地跟了上去。 两个受重伤的侍卫,看了一眼身周惨死的同伴,相对看了一眼,都艰难爬起身,一瘸一拐追了过去。 第703章 导演偶遇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此刻,菡萏手提着一个青色小药罐,正穿过一片五彩树林,向靠近山顶的山洞攀登。 她走的一瘸一拐,脸上却没有多少痛色。 随着慕白气息的越靠越近,菡萏嘴角微勾,侧耳细听着,最后露出一脸的疼痛难忍样,好似疼的难以前行,手扶住身边的大树,大口喘着粗气。 她在等他! 看见一瘸一拐的菡萏,提着一个药罐,在艰难行走,慕白对身边的龙腾喊了一声。 “去看看!” “是!” 龙腾心领神会,一挥手,招呼身后的一队侍卫,跟在慕白身后,一起现身在菡萏眼前。 慕白隐含焦急地眸光,盯在菡萏手上提的小药罐上,温声开口,“荷花仙子,你这是?……”。 慕白如四月春风般的轻柔声音,在菡萏的耳边和心上划过,让她顿感如坠云雾中,飘飘忽忽的,不觉露出小儿女的娇态。 觑着眼前冰雪剔透的美少年,菡萏娇羞地回应,“哦,给小舞送药,走的急了些,一下没踩稳……扭到了脚……哦,不妨事的!”。 “药,交给本王吧” “啊?……哦,好!” 菡萏先是一愣,以为慕白是疼惜自己,要替自己拿着小药罐,就羞答答地将药罐递了过去,眼中噙着万种风情,不着痕迹地还碰了一下他的手,也感觉到他的手一颤,并看似无意地快速移开。 冷腾抢先一步,伸手先接过小药罐,扫见菡萏脸上划过失落和尴尬。 “来人!送仙子回去治疗” 慕白冰冷甩下一句话,未等吃惊的菡萏反应过来,就带着龙腾等侍卫离开了 “魔王,多谢!” 菡萏苦逼着一张脸,瞪了一眼被留下的两个侍卫,对着已远去的慕白背影,后知后觉地大喊致谢,心内却更加酸涩、失落和伤心。 自己费心费力,在慕白必经的路上,导演了这出偶遇的大戏,为此,还不惜弄伤脚踝,以苦肉计博得慕白的青眼。 想想自己忍着伤痛,还艰难跋涉,去给他在乎的小舞送药,定能赢得慕白的极大好感,以后应不会再对自己熟视无睹,以慕白的善良体贴,至少能听他说几句关怀的话。 结果,完全出乎菡萏的预想。 慕白完全不解风情,客气倒也客气,浑身依旧透着疏远,只轻飘飘两句话,就把自己给打发了。 “不公平!……好不甘心啊!……” 菡萏心中哀叹连连,眼前蓦然闪过,慕白紧盯着小药罐的样子,这让菡萏更加备受打击。 原来,慕白能够现身,不是想关心受伤的自己,而是为了自己手中的药,他十分清楚,那是自己给鹿小舞熬的药,在他的心里,还只装着疯魔的小舞。 自己竟连一罐药都不如的事实,让菡萏突然发现,慕白竟比擎天还冷酷无情,但那只是一闪而过的念头。 “不是的!不是,……慕白还小,未经世事,又睡了两万年,定还情窦未开,他还不懂……怜香惜玉,对!一定是这样的…… 他若那么容易……被美色迷惑,轻易抛弃……自己的未婚妻,那就不像他爹,一生只挚爱一个女人了,他是个……值得托付的良人…… “唉!……慕白啊,你呀,你呀,你何时……能看上我一眼?又何时……能发现?我对你的……一片真心?!……” 慢慢来,慢慢来,别急于一时,慕白,终将属于自己,因为别人不配……” 菡萏一顿胡思乱想,为慕白的冷漠无视,找着各种各样的借口,觉得自己想的太多,误会了清纯干净的慕白。 菡萏自我宽慰了一番,停止了对慕白的抱怨和误会,感觉心中的难过一下减轻不少。 菡萏觉得,今日制造的“偶遇”,也不是一无所获,至少给慕白留下了好感,等自己给他留的好感多了,就会起到潜移默化的作用,让慕白陷入对自己的深深爱恋,无法自拔,自己从此与他一生一世一双人。 “慕白!凡是你不懂的,我都愿意教你,希望你……能早日明白,菡萏,是最合适你的,也是你生命中,最最重要的人……” 自己将会和自己的榜样,凌波仙子凌萱一样,被两任魔王都专宠一生,菡萏想想都觉得美的不行,嘴角不觉勾起志得意满。 孤儿出生的菡萏,饱尝被欺负挤兑的痛楚,一心要攀上高枝,想彻底改变自己的命运。 想的多了,渐渐生了执念。 菡萏心思玲珑,精于算计,也非常野心,却没有独立的精神和能力。 她如只能攀附藤蔓,一心想倚靠高枝的男人,借以彰显自我,狠打那些低贱过她的人的脸。 对爱情,她也有无限的向往。 名声斐然的先凌波仙子凌萱,在菡萏还是少年时,就成了她想身体力行的榜样,觉得凌萱是天下最幸福的女人,不但拥有魔王专一的宠爱,更是功名利禄样样齐全,被天下人顶礼膜拜。 菡萏突然爱上慕白,源于他的绝美容貌,以及他那惹人怜爱的娇弱样子,见到慕白,很容易就被激发出心中的母性,想奋不顾身的保护他、疼爱他。 当然也源于,慕白父王对他母后一生挚爱的感人事迹,魔后凌萱是菡萏心中的榜样,遇到榜样的儿子,菡萏一下感觉,自己找到了命定之人,自己将是第二个凌萱。 当然,慕白所拥有尊贵身份和至高地位,是菡萏一直孜孜以求,能入她法眼的,定首先能满足这个前提。 果断放弃擎天,是因为菡萏清楚,自己永远无法左右,强势而有主见的他,就是能成为他的女人,也只能是他后宫中的一个玩偶,而擎天的后宫中,这样的玩偶应有上千个。 除了赢得声名,让那些欺负自己的闭嘴,自己还将一无所有,别说得到擎天的爱,就是连见他一次都难。 而慕白不同,慕白就像一张白纸,单纯洁白,等着自己去描画。 自己的未来,能有自己规划,既能得到一个绝美而至尊男人的专宠,功名利禄,荣华富贵还皆有,这让对擎天已失望透顶,身心被折腾的早已精疲力尽的菡萏,怎不一下跌入爱海?而且要志在必得。 菡萏早打听到,慕白与小舞的婚约,是父辈们给强加的,想想还是少年的二人,能懂什么是情爱?而慕白口中的爱,和无微不至的关怀,不过是愧疚和报恩罢了。 此刻的菡萏,虽然很嫉妒小舞,得到了慕白的青眼和关怀,但还不怎么恨她,毕竟,两人有上万年的姐妹情,小舞现在又惨不忍睹,人不是人鬼不是鬼的。 面对已疯的小舞,菡萏没太当回事,也不当多了不得的情敌,虽然慕白的一颗心,始终都放在她的身上,她总有理由开解自己,而且憧憬起与慕白的美好未来。 “自己出现的……太突然了,懵懂的慕白,还未反应过来,他怎么再爱一个疯子?自己是天下……最美丽高雅的女人,慕白,定会爱上自己!一定会的!…… 若慕白……过不去心里的坎,自己不妨大气一点,让慕白赐给小舞……一个美人名分,养在宫内一偶……自生自灭去吧……” 想到慕白恢复正常,看到自己的好,从此与自己相亲相爱,如一对戏水的鸳鸯般形影不离,成为天下艳慕榜样的情景,自信再次回到菡萏心中。 她挺了挺身子,嘴角绽放出自豪傲娇的笑意。 两个被留下的侍从一直脸上堆着笑,痴呆呆望着已失神的菡萏,被她给迷的五迷三道,嘴角的哈喇子都快流了出来。 “仙子!?该回去……疗伤了”,菡萏神色几变,沉默的也着实太久,绿脸侍卫很懂怜香惜玉,忍不住低声提醒。 另一个黑脸的侍卫不甘人后,两步抢到菡萏身边,深深弯下腰,一脸春情盎然,带着些羞涩道,“仙子受伤了,让在下……驮着您吧”。 睨着对自己大献殷勤的俩侍卫,菡萏眸中闪过一抹得意,自信自己的魅力,足以征服每个男子的心。 菡萏突然觑见,黑脸侍卫嘴角流出的哈喇子,顿感无比恶心,一脸厌恶地拒绝。 “不用了!本仙子,好多了,你们走吧” 见美人赶自己走,绿脸侍卫忙争取,“不可!……哦,魔王有令,让送仙子……回去疗伤,我等……不敢违命”。 菡萏秀美冷竖,“魔王怪罪!本仙子,自会解释,你们快走,快走”。 见菡萏直接撵人,扔下几句话,就率先继续向山上爬,腿也不瘸了,俩侍卫都嘴角不由抽搐,一脸的不可思议,但心里好像突然明白了什么。 第704章 发现光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何况有个如影相随者,将一切都看的一清二楚、明明白白。 “贱人!” 隐身坐在一棵大树树丫上,冷空眸光如刀,冷冷看着菡萏全情表演。 他不时将手中酒壶,送到自己嘴边,“咕嘟咕嘟”大口咽下辛辣的酒,随着酒一起咽下的,还有已漫上喉咙的苦涩。 菡萏自导自演的一出戏,冷空都看入眼中,心情是糟糕透顶,却也如明镜一般,更看透了爱慕虚荣的菡萏,是多么的下贱与不堪,多么不值得自己留恋。 “她只是,一时被猪油蒙了心…… 她曾被……欺负的太惨!没有安全感,自己该拯救她…… 浪子回头金不换!……” 脑子里又闪过无数借口,冷空强制说服着自己,再给菡萏一次,能幡然醒悟的机会。 当然,也想给自己一次机会,毕竟,活在这茫茫天地里,能遇到一个自己想倾心以待的女人,真是如大海捞针般不易。 冷空想看到,菡萏四面撞壁,被伤的千疮百孔,最后能醒悟,不再做白日大梦,那时,他还愿意接纳她,一起携手天涯,相守一生一世。 “情”之一字,比利器还能伤人,不但能将人伤的体无完肤,还能伤到撕心裂肺,肝肠寸断,五内俱毁的地步。 冷空想拔腿离开,不让菡萏的虚伪、做作、自轻自贱,污了自己的眼睛。 怎奈,他深陷感情旋涡,去而复还,一次又一次,就是不甘心自己爱的女人,对毛还未长全的慕白,不断地搔首弄姿。 洒脱不羁的冷空饱受情伤,恨自己越活越糊涂,越活越黏糊。 见菡萏直接飞掠而上,知道她还没死心,又去找刚弄她个没脸的慕白,冷空一脸怒气,鼓着腮帮子,气鼓鼓的样子,活像一只被触怒的大青蛙。 “贱人!没脸没皮!” 气归气,冷空还是尾随而去。 见菡萏走进一处,有两个侍卫把守的山洞,冷空没有跟进去,而是环视了一下四周,飞掠到山洞对面的一座山上,坐靠在山顶的一块石头前,独自舔舐自己心上的伤口。 顺着地面上的水流,小舞脑子混沌而沉重,深一脚浅一脚,踉踉跄跄地,抹黑向前走着。 在小舞发疯时,冥火已熄灭,山洞很深很黑,小舞却没有再燃起冥火。 也不知哪来那么多的水?水越来越多,渐渐淹过小舞的脚面、脚踝、小腿,冰冷刺骨的水,让虽然熄了周身火焰,却依旧燥热而烦躁的小舞,渐渐冷静下来,脑子变得也清明不少。 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山洞中,小舞淌着已没过膝盖的水,手摸着湿滑的洞壁,摩挲着向更深处走去。 不知走了多久?也不知转了多少个转?又一个急转弯后,小舞突然感觉,眼前有一丝隐约的光亮。 在黑暗中待太久了。 小舞自然不知道,自己在山洞中已走了两日,能见到隐约的光亮,她都有些不敢置信。 恍惚地望向光亮方向,小舞将自己的一只手举到眼前,随着脚步移动,她确实看见了,自己手的模糊轮廓。 一阵欢喜,自小舞心中划过,并在那里留下温暖的温度,和被光明拥抱的欢愉。 “光!(光!)……” 小舞不由惊呼出声,声音不大,却和洞内滴答的水声一样,清脆动听,不断被放大回旋,送往山洞的更深处。 一个带着兴奋的“光”音,扫过白泽的耳畔,又送进已在洞内的慕白耳内,虽然声音被扭曲变形,但他仍听出了,那是略带惊喜的小舞声音。 因被政事拖住身,晚到了一步的慕白,担忧的心总算松了一下,一个代表着光明和希望的“光”字,让慕白又哽咽了声音。 “小……舞!要……好好的” 清越好听的声音,让小舞第一次意识到,自己已不是嘎哑的破锣嗓,发生在甄小舞身上的苦难和不堪,只是自己漫长生命长河中的一瞬。 更严格来讲,甄小舞不是自己,只是自己的一段命劫。 看见光亮,小舞就像一个迷路的人,突然发现了回家的路,她淌着水,开始向光亮处小跑起来。 在忐忑不安中,小舞终于走出山洞,整个人一下沐浴在细密的白激光下。 心中光明大胜,带着莫名的激动了兴奋,小舞张开双臂,闭眼享受照拂,仿佛在享受阳光浴。 小舞再睁开眼时,急往前走了几步,发现自己站在瀑布的顶端,脚下万丈深渊。 小舞俯身打量崖底,发现水汽氤氲的彩雾下,是一片绿意盎然的景象,与周边的五彩缤纷截然不同,在崖底的绿色中,有一个幽绿的大水潭,自己脚下的瀑布水都流入其中。 小舞一下就联想到,自己被翠儿推入风洞,然后被邪乎的飓风,给打回白鹿原形,给吹到九重天上,还被猎鹰抓捕,然后跌到地上的情景。 “对!很像玄牝潭!?……” 凝望着绿幽幽的深潭,小舞好像被什么魔力,给一下摄住了心神,仿佛听见一声声召唤。 “来……来啊……来……来啊……” 像是久别的游子,突然找到回家的家,急奔过去,却又有些近乡情怯。这时,耳边响起慈母的温声的呼唤,游子不再犹豫,义无反顾地飞扑过去,想投入娘温暖的怀抱。 众人都已汇集到山洞的出口,慕白眼尖,发现小舞站在悬崖边,神色很不对劲,顿时紧张地大喊。 “小舞!过来……过来呀……” “好熟悉的声音!” 被深潭摄住心魂的小舞,觉得身后的呼唤声,也非常的温柔和熟悉,如突然从梦中惊醒,她不禁打了一个激灵。 小舞募地转过头,眸光一下闯入慕白的眼中,两个四目相对,一个波澜不惊,一个泪光闪闪,脸上悲喜交加。 一起好似突然静止,连山风都刮的细不可闻。 良久后…… “小舞,过来,好不好?……” 慕白的哽咽声,将莫名其妙又失神的小舞唤醒,发现慕白被侍卫拦着,还被菡萏拽着衣袖,他双眼噙泪,一脸惊恐和期盼,伸着一只手在召唤自己。 见慕白又流泪了,惹得菡萏又一阵心疼,手拽着慕白的袍袖,瞪着要以死相逼的小舞,脸上露出压抑不住厌恶和气愤。 “小舞,过来,你该喝药了,魔王,特命……让送过来的,再不喝,就要凉了” 觑着装腔作势的菡萏,如长姐般嗔怪自己,让小舞顿心生厌烦,她面沉如水,目光从慕白布满担忧的脸上扫过,心内叹息了一声。 “原来是你啊!” “来……来啊……” “小舞,不要!求,求,你……” 小舞慢慢转回身,低头望向脚底的幽绿潭水,又听见它的轻唤,还有慕白低三下四的恳求。 小舞嘴角抽了抽,露出稍纵即逝的一丝苦涩,然后就纵身跳了下去,耳边被挤进,慕白暴躁如雷的喊声。 “都滚开!谁再敢拦,死!” 终于吓退龙腾等侍卫,慕白跌跌撞撞跑到崖边,看见一身红衣的小舞正快速跌落,衣发乱舞,像一朵开得正胜,却被顺手丢弃的石榴花,伤心的只求一死。 “小舞!” 感觉小舞在求死,慕白更是心痛欲绝,他被巨大的悲伤和恐惧夺笼罩。 第705章 痴缠(1)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慕白脑子中快速闪过,自己躺在雪稽山冰洞内,虽然是死人状态,但神识依稀能感觉到,小舞曾有过自杀的念头。 慕白之所以能感知,小舞正在经历自杀,或是深陷危险之中,是因为小舞两世都一直佩戴着,与与慕白有血肉牵连的玉玦。 慕白贴身佩戴的玉玦,是他唯一的一个护身符。 在慕白几百岁的时候,有病乱投医的魔王,给自己病弱的爱子慕白,向地藏菩萨求来了这块玉玦。 据说,这块玉玦是个颇有神通的神物,当滴血认主后,能保主人家趋利避害、逢凶化吉,慕白被保护的很好,这些说辞也一直未被验证过。 慕白在花园偶遇,来参选魔族圣女的鹿小舞时,他就深深喜欢上,性子爽朗、朝气蓬勃的小舞,在大庭广众之下,慕白将自己宝贵的护身符---玉玦,送给了还是个小女孩的鹿小舞。 后来,小舞被风吹上九重天,失去了在魔族的所有记忆,也一直带着这块看起来很普通,却着实不普通的玉玦。 就是她投胎为凡人,不知是何原因?竟也手攥着玉玦出生? 在甄小舞两次生死一线,玉玦都曾迸发出红光,保护过坠入冰湖和曾跌下悬崖的她,当然,玉玦也为她拦下了不少,觊觎她不同凡响血的妖魔鬼怪们,只是甄小舞自己浑然不知而已。 感觉鹿小舞正经历自杀,更主要的原因,还是慕白在自己病死前,担心不惧生死的小舞,会熬不住,高人曾预言的九九八十一难,会被折磨的自弃轻生。 为了保全小舞,慕白专门向大祭司学来,能及时阻止她轻生的魔咒。 慕白咬伤小舞的手腕,在她伤口上,下了放止他自戕的魔咒。 一旦小舞有强烈的自杀念头,魔咒就会自己启动,引发小舞手腕的伤疤巨痛,把她给直接疼晕,不能再继续自戕行为。 “小舞!” 误解小舞是在轻生,慕白不敢再多想,被吓的慌了心神,跟着就往崖下跳,刚迈出一只脚,却被一双白嫩的手给紧紧抓住手腕。 “魔王,不可!” “放开!” “不!” 被菡萏给拉住,慕白顿时震怒,一个想挣脱,一个要拉住,两个不由拉扯起来。 “滚!滚开……” 怎奈,慕白没多少功夫,甩不开比自己强不少的菡萏的手,遂对着不知所措的侍卫,焦急的大吼,“来人,将她拖走!”。 见慕白面红耳赤,青筋暴起,菡萏心里明白,无人此刻能劝阻住,他继续的犯傻,仗着自己为他好,菡萏被吼的,也一时来了脾气,更加的不肯放手。 “你清醒清醒!她不会摔死的,但你会” 龙腾和侍卫们被惊愣住,觉得菡萏真是勇敢大胆,说出了他们不敢说的话,知道菡萏是好心,因而都没有遵照命令,去拉胡搅蛮缠的菡萏,而是挡在悬崖边,呼啦啦跪在慕白面前。 “求魔王,保重圣体!” 慕白瞪着跪了一地,敢不听自己命令,不知小舞正轻生的众人,气的是破口大骂。 “混账!都该死!滚开……” 当慕白目光落在,也跪在自己面前的鬼容时,觉得救小舞才是当务之急,他一把拉住鬼容的衣襟,愤怒着一张俊脸,嘶声大吼,“鬼容!快去救小舞”。 “呃?……遵命!” 鬼容先是一愣,继而拼出慕白的话外之音,忙应了一声,翻身上了焰虎背,去追赶正自由坠落的小舞。 此刻,小舞正自由下落,耳边是“呼呼”的风声,感觉自己是一只鸟,正展翅翱翔,她没想过自己会被摔死,因为自己有翅膀。 “小舞,鸟,不是相信树枝,而是相信……自己的一双翅膀……” 蓦然想起,擎天对七岁的凡人女孩甄小舞,曾说过的一番话,小舞嘴角微扬,露出一抹苦笑。 躲在一偶的白泽,一直冷眼觑着众人,见慕白大发雷霆,听到他担忧的提醒,也觉得小舞有些不正常,就飞身直冲下悬崖。 慕白刚出生,龙腾就被魔王指派,贴身保护自己的爱子慕白。 龙腾见证过,慕白对鹿小舞的好,那真是捧在手心里疼爱!对她丝毫也不设规矩。 透过慕白的愤怒,冷腾后知后觉,突然也明白过来,小舞可能不是在逃避,而是要自戕,龙腾不由心上一凛,也一疼。 从小舞来到大璟阳宫,聪明顽皮的她让沉闷的宫殿,一下热闹了许多。七千多万年,连沉默寡言的自己都感受到诸多快乐,大家都喜欢没有架子,和谁都能玩在一块的小舞。 只有小舞安然无恙,才能安抚住依旧虚弱的慕白,否则,他的生命将一片枯槁。 给身边侍卫使了个眼色,龙腾对慕白施礼,“魔王,臣也去,一定会确保公主……安然无恙,望魔王……安心等待”。 “好!去!快去” 见慕白含泪应允,龙腾飞身跳下悬崖,有两个侍从紧跟而去。 看见焰虎喷着烈焰,带着鬼容正快速下坠,速度比小舞快了许多,而且白泽和龙腾等也都跟了下去,慕白终于能稍放下心。 慕白刚暗自叹了一口气,发现菡萏还抓着自己的手腕,一边瞪着梨花带雨的她,一边大力想甩开她的手,一脸厌恶地大喊。 “放肆!放开!” 听见慕白怒声,两个精灵的侍从忙起身,上前去拉扯菡萏,“仙子!放手!”。 菡萏恍若未闻,瞪着一脸怒气的慕白,手依旧死死扣着他的手腕,就是不肯放手。 两侍从一脸地为难,虽然不清楚,菡萏和魔王到底有什么特殊关系?能让她敢如此放肆?但两个总是知道,菡萏是新魔王未婚妻的姐姐,但这一个身份,他们就不敢太生拉硬拽。 “仙子!放手!……快放手啊……” 慕白厌恶嫌弃的眼神,让菡萏的心如坠入冰窟,被尖锐的冰锥给刺的生疼,更多的是麻木和心虚。 自己失态,事情已做到这个一步,此刻退缩,就可能会失去一切。 索性,就要让慕白看清楚,自己心疼他、在乎他、关心他,比任何人都真诚,已到了不惧生死的地步。 第706章 痴缠(2)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被爱冲昏头脑的菡萏,再顾不得什么高雅高贵,挑衅地瞪着慕白,也低声咆哮,“魔王!我不会放手的,这么多天……你也该想明白,是时候……该清醒清醒了,小舞,已不再是……过去的她了。” “闭嘴!” 见慕白被气红了眼睛,对自己更吹胡子瞪眼,菡萏冷哼一声,嘴角勾起近乎残忍的弧度,依旧自顾自继续道:“她忘了过去,忘了你,也忘了……在魔族的一切。她已有……新生活,有自己……该爱的人,她……她已不再需要你!你的纠缠……只能换来……她的鄙视和厌恶!你放过她吧,也是放过你自己,慕白,你身为魔王,还担负着……”。 “放肆!你胡说八道!” 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被激怒的慕白一挥手臂,将菡萏的手一下给甩开,怒视着踉跄后退的她,哆嗦着手指,指着不管不顾的菡萏,歇斯底里地大吼。 “你,你……你算什么东西?敢在此……信口雌黄!?来人,将这疯女人……带走,今后,不准她……再靠近本王……半步” “遵命!” 听菡萏直呼魔王名讳,见慕白又暴怒发话,侍卫都被吓坏了,哪还敢不听命令?纷纷上前拉住菡萏,就往远处拖去。 菡萏突然意识到,自己在心里默念了千万遍的名字,一着急,竟给脱口而出了,而且是众目睽睽之下。 显然,自己话里的暗士,让慕白只误解了,小舞所爱的人,就是天族太子擎天。 “好悬!” 还好,鹿小舞的投胎转世---甄小舞,与擎天已有两个孩子的事,自己出于自保,没有对慕白秃噜出口,想让他彻底对小舞死心。 若真是那样,以慕白的聪明,以及他那刨根问底的个性,真难保自己和冷空,害死甄小舞的事,被他给调查出来? 那时,别说自己做魔后,是春秋大梦一场,就是活着都根本不可能,就是慕白不弄死自己,那擎天、子萧、贵琰,以及小舞的每个师兄,都不会饶过自己。 想想也心惊胆战的菡萏,懊悔自己的不理智,意识到自己不但轻估了,慕白和小舞间的感情,更是触了慕白的逆鳞,挑衅了他的权威。 被侍卫拖着后退,知晓小舞是慕白的软肋,菡萏急中生智,又急急打起了感情牌。 “魔王,我最是了解小舞,但凡她有一丝清明,就绝不会想不开,若魔王……因误会……伤到自己,我作为姐姐,却不曾干预,那怎向小舞交代?其实,她一直记得您”。 站在悬崖最边上,观察着下面情况的慕白,恍若未闻菡萏的声音,但她最后一句“她一直记得您”的话,还是让慕白不由一凛,心中顿起疑窦。 “……小舞,真的……一直记得我?!……” 想得到答案的念头,在慕白心中一闪而过,此时此刻,他最关心的,还是正跌向崖下,却还没有任何自救迹象的小舞,是否能安全无虞。 早觉得菡萏,对自己存的别有用心,对这种趋炎附势的女人,自己也见的不少,她如此说话,不过就是是想吸引自己注意。 慕白没有回头,只觉得菡萏聒噪,不耐烦地挥了一下手,让侍卫尽快把她带离。 见菡萏如癞皮狗一般,被四个侍卫给一起拖走,冷空眼中浓郁的阴鸷,闪过嗜血的杀意,嘴角勾着的鄙视,一下变成阴煞煞地狠厉。 “我的女人,只能我欺负!别人还没资格……欺负她” 冷空手上已运出的法力,就要打出手时,想到菡萏刚刚,对慕白的恬不知耻,以及她曾对自己的冷淡傲慢,顿时就没了底气。 “自己天不怕地不怕,但也知道……爱惜颜面,和菡萏那贪图荣华的贱人……扯上关系,只能让人嘲笑鄙视。她拜高踩低,被如狗般对待,纯属罪有应得”,想到此,瞪了一眼被拖走的菡萏,冷空也俨然离开。 其实,菡萏说的是真话。 在小舞还是擎天书童时,二个在野荷塘玩时,菡萏就听她说过,自己偶尔会梦见一个白衣少年的背影,菡萏也见过,小舞偶然画下的,慕白的背影素描画。 从见到慕白的第一眼,菡萏就想到,小舞画的那幅背影画,确认就是眼前的美少年。 菡萏说出此话,心中就已料定,慕白定会在意,非但不会赶自己走,还会主动让自己留下,说出这件事的原委。 因为过去的这些天,因翠儿悲伤过度,一直还在昏迷不醒,慕白就经常向清楚过去的自己,打听小舞在九重天和人间的事,当然,自己适时也给了他不少宽慰。 菡萏发现,慕白心很细,也非常的敏感,对小舞经历的每一个细节,都急于事无巨细地了解,听到小舞遇难处,丝毫不顾及自己在场,就常常抹起眼泪,哽咽不能语。 慕白伤心难过,惹得菡萏也常心塞、心疼,但也羡慕、嫉妒、恨。 见自己失算,慕白未被所动,不但没挽留自己,进一步了解情况,还厌恶地扬手,让侍卫快点带走自己。 委屈至极!和要失去的恐惧,一下攫住菡萏的心,让她心疼欲绝,不由湿红了眼睛。 面对长的奇形怪状的魔族人,菡萏的自信与日俱增,但面对尊贵的慕白时,她则越相处,越气短心虚。 一来菡萏发现,慕白对小舞的感情太深了!她开始担心自己,没那么容易顶替小舞,担心自己像追逐擎天一样,最后落了个竹篮打水一场空的下场。 二来,慕白长的实在太好看了,但凡见过他的人,都会不由自主地被他吸引,连男人都会被他倾倒。 自己与他,身份地位天差地别,还大慕白近一万岁,以慕白的自身条件,他能拥有天下最好的女子。 最最重要的是,自己已被该死的冷空,给夺去了清白之身,堂堂一个品貌出众的魔王,怎会取一个失贞的女人? 自己除了一张好看皮囊,好像也没什么突出的? 论学问聪慧?自己的确不如鹿小舞;论智谋,自己还不如……花界的大多姐妹;论出身?自己就一个孤儿……。 况且,慕白对自己……也没有一见钟情,向他父王对他母后一样,自己凭什么?让他娶自己,并成为尊贵的魔后?…… 只好看的皮囊吗?显然那是不够的。 心中郁结太多的不自信,菡萏常患得患失,面对慕白时,不自觉就会露出心虚气短,变得有些唯唯诺诺。 因太怕失去,两人相处时,菡萏陪着万分小心和谨慎。 对慕白的忽冷忽热、不搭不理、眼里只有小舞等举动,菡萏不敢露出丝毫不悦,还会常在自己心里,给慕白找各种借口,已安抚自己受伤的心,她最常用的借口有: “他年纪小,又“死去”太久,还不懂的……” “他对小舞太愧疚,只是在报恩……” “他身子不好,没精力顾忌太多……” “日久,终会生情的……” 借着是小舞认的姐姐,并两世对她都有所照顾,慕白对自己心存着一份感激,也借着小舞允许自己,可以短暂靠近的机会,菡萏穿梭在,想了解消息的慕白和小舞之间。 透过帮慕白出谋划策,并送上自己无微不至地关怀,菡萏极力展现着自己的美好,想吸引慕白的注意力,让他渐渐离不开自己。 对不主动联系自己的慕白,菡萏采取了主动勾引,创造着各种偶遇的场合,充分展现自己的典雅高贵,高瞻远瞩,以及才华横溢。 她只为,能得到慕白的心。 和成烈谈完事的阴索,已赶了过来,见慕白焦急地向崖下张望,很是精明灵透的他,忙对慕白拱手,“魔王!臣,带您下去吧”。 “好!” 见魔王同意,阴索揽住慕白,一起飞身上了一只焰虎的虎背,焰虎展开翅膀,带着二人向悬崖下飞去。 第707章 痴缠(3)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见慕白理都没理自己,菡萏心中不免一阵哀鸣。 虽然,自己在太子擎天面前,也曾饱尝过这般的视而不见,但他从没有对自己,表现出一丝厌恶的神色。 不但他没厌恶自己,自己与他还曾暧昧过四千余年,若不是怕惹鹿小舞不高兴,擎天应早已迎娶了自己。 一想起鹿小舞,菡萏心中的恨就如烧开的水,“呼呼”地往外冒气。 恨她剥夺了,擎天对自己的爱;现在更恨她,霸占了慕白的心,使他对自己熟视无睹。 自己两次动心,鹿小舞都横插一杠,她若不死,简直天理难容!。 “滚开!别跟着本仙子!” 漆黑、潮湿而邪乎的山洞,菡萏再也不想进第二次,挣脱开侍卫的手,菡萏恨恨甩下一句话,就向远处的茫茫大山飞去。 四个侍卫都知道,菡萏是魔王未婚妻的姐姐,不敢冒然去追,但也不敢不执行魔王的命令,他们站在原地,面面相觑了好一会儿,见菡萏已飞远,知道她不会再回来自取屈辱,才犹豫地往回走。 菡萏漫无目的地飞,心里难过的要命,突然,目光被一片灿如云霞的石榴林吸引,就直接降落下去。 石榴园!是还未失忆前的鹿小舞,为“死去”的慕白专门种下的,用以寄托她的哀思。 菡萏自是知晓此事。 见已有一抱之粗的石榴树,开满鲜艳欲滴、密密匝匝的石榴花,她就不由想到,慕白每日会来石榴园,亲手折两支石榴花枝,让自己插入小舞的寝殿,并会同时送上,他屈尊降贵,亲自为小舞新榨的冰石榴汁。 小舞爱喝冰石榴汁,还是自己告诉慕白,并手把手教会他的。 菡萏越想越气,心更被深深刺伤,手上运出法力,将落在地上的干瘪石榴卷起,重重打向满树的鲜红。 一时间,石榴园里落红缤纷,也尘土飞扬。 菡萏的脑海中,闪烁着慕白厌恶自己的眼神,耳边回荡着他的咆哮声…… 感觉自己的一颗真心,不但没被慕白珍视,还被无情地给践踏,菡萏心绪难平,手上光芒更胜,掀起满地的干瘪石榴,将一片石榴园打的花落枝断,留下一地狼藉。 “凭什么!?凭什么……这般待我?!……不公平!……” “祸害!……恶魔!……疯子!……你该死!……该被千刀万剐……” 菡萏满眼噙着嫉恨、不甘、还有泪水,尽情发泄着一腔怒火,嘴里还歇斯底里地大喊大叫,如癫如狂。 冷空面色冷厉,眸光复杂,站在菡萏背后好一会儿,发疯的菡萏还浑然不觉。 见菡萏一手捂住胸口,面露痛苦之色,知道她动用了太多法力,引发还没好利索的内伤,冷空不由心上一疼。 “够了!” 听见一声怒吼,菡萏蓦然回首,见是阴黑着一张脸的冷空,站在自己的身后。 觉得自己的丑态被看去,菡萏不免有些发慌,瞪了一眼不好惹的冷空,转身就向山下走。 冷空咬了一下嘴唇,犹豫了片刻,身形一晃,就到了菡萏身侧,一把抓住她的手臂,“贱人!你自取其辱,还没受够吗?”。 菡萏愤恨的眸光,对峙着冷空能吃人的眼神,是羞辱交加,也气愤交加,一把甩掉冷空的手,菡萏近乎暴跳如雷的大吼。 “我自取其辱?那你现在……在做什么?冷空,你不务正业,混吃等死,还帘窥壁听、死缠烂打,你更下贱!更令人不齿!” 被菡萏一语双关回击,最是自卑自己私生子身份的冷空,顿时被气的目眦欲裂,突然伸出右手,一把掐住菡萏的脖子,牙紧咬着下嘴唇,大有一口想咬死菡萏的冲动。 “该死的,贱,人!” 掐着菡萏脖子,冷空推着她一路后退,一直撞到一颗大石榴树上,力量之大,竟摇下一地的火红石榴花。 菡萏嗅到了危险,不免心生畏惧。 菡萏领教过,冷空发起疯的样子,她曾被折腾的昏死,她真的怕了,声音抖的厉害,“你,你想……干什么?”。 冷空眸光狠厉骇人,盯着菡萏华容变色的脸,突然就吻上她的唇。 “呜呜呜……” 对菡萏紧闭牙关的举动,冷空直接用牙去咬,像是在发泄满腔怒火,不断攻城掠地…… “呜呜呜!……” 菡萏一边挣扎,一边嘴里呜呜呜地叫着,她越挣扎,就被冷空禁锢的越牢,渐渐地、渐渐地,她已无法呼吸,身子软的如一团烂泥巴。 冷空很疯狂,变得不满足,一手按住菡萏的双手,另一手抖出一个结界后,就不安分起来…… 虽然菡萏拒绝了,和冷空的进一步交往,但在她内心,挺喜欢他这个人,他阅历丰富、无所不知,也无所不能,一身狷狂傲慢样,也很是招人喜欢。 他是天君的儿子,流淌着高贵的血,身上有掩不住的贵气,况且,他和太子擎天还有几分相像。 最让菡萏迷恋的,还是被冷空疯狂爱着的感觉。 菡萏很现实,也很理智,明白自己将来想要什么。 但是自己想要的,冷空根本给不了,所以,纵使互有好感,他也不在自己思考的范围内。 已经体验过,什么是真正的意乱情迷,两个关系又那般密切过,菡萏也突然不怕了,半推半就间,双双坠入爱河…… 放飞自我,让菡萏获得了无上快乐,冷空心中的怨气也卸去不少。 柔柔望着心爱的女人,冷空嘴角勾起满足,良久后,他无可奈何地肯求道:“菡萏,这里的一切……不属于你,你那么聪明,自然是清楚的,你还是和我……一起离开吧,我们一起去……你想去的……任何地方,你想要什么?我也都会给你……。我会好好爱你、疼你,一生一世,绝不变心!”。 菡萏没敢再正视,冷空饱含深情的眼睛,她翻身而起,见衣袍已破的不能穿,就从乾坤袋里,祭出一套新衣袍穿好。 巨大的快乐后,菡萏感觉心里剩下的,只是巨大的空虚和失落。 想到慕白自带月华的绝美样子,菡萏心中又泛起苦涩,失望不由笼上俊脸,心中又哀叹连连。 “自己想要的人,不要自己,而自己不想要的,却偏偏缠上来,还逼迫自己……和他离开……。但是,我绝不能!……” 见菡萏脸色突变,冷空不知所以然,但已隐隐感觉不好,他眸光微动,换了另一种说辞,想劝说执迷不悟菡萏,能和自己离开。 “菡萏,回去吧,擎天……出事了” “出事了?他怎么了?”,毕竟是痴爱了两万年的男人,菡萏听罢,脸色还是露出吃惊之色。 对菡萏的反应,冷空不免吃味,但也是欣慰的,认为自己可能误会了菡萏,她虽被美少年慕白迷惑,但依旧关心擎天,终究她还是重情的。 “他,他被褫夺了……太子之位,贬为庶民,还将被……发配旸谷,终生不得出” 菡萏面无表情地听着,沉默了好一会儿,突然冷冷开口,“自作孽……不可活!自,作,自,受!”。 菡萏绝情冷酷的话,直接惊圆了冷空的眼睛,他慢慢坐起身,一脸的不可思议,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直直望着眼前的菡萏,见她眼神里透着无情、冷厉、愤恨,甚至闪过幸灾乐祸…… 感觉自己的心如坠冰窟,一点点在下沉,一点点被冻住,冷空最后确认,自己没有听错,而是看错了眼前这个女人。 菡萏执着两万年,不是爱擎天的德才,更不是为了伟大爱情,而是贪图他的地位、权势与富贵,现在她对慕白展开的穷追猛打,也应是出于这个目的。 “原来如此!” 看懂了!冷空也被惊傻了。 心思灵透的菡萏,觑了一眼呆住的冷空,猜到他在想什么。 “随便吧”,擎天已不配自己追逐,拿不上台面的私生子,就更不值得自己纠缠了。 幸亏遇到慕白! 许是老天看见了,自己曾受到的不公,才不但惩罚了不知好歹的擎天,并把美好的慕白,送到自己的身边。 “感谢老天!” 菡萏心情大好,毅然站起身,冷冷俯视着冷空,“我不会……随你走的,我也不会……爱上你,你走吧,以后,都不要……再来纠缠我” 甩下几句话,菡萏依一掌击碎,冷空布下的、遮挡视听的结界,头都没回一下,直接化流光离开。 冷空仿佛被冻住,愣了好一会,才对菡萏身影消失的方向,咬牙切齿地大喊,“贱人!你爱慕虚荣,贪图富贵,早晚有一日……会自食苦果”。 第708章 遭遇阻隔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此刻,悬崖底的深潭边,已乱成了一锅粥。 鬼容带着手下和众多侍卫,连带白泽、冷腾等人,正运着各自法器,一起击打笼罩在深潭上方的结界。 “去!都去!”,慕白急红了眼,挥舞着双手,转身对身后的阴索,和最后四个贴身侍卫命令。 “遵命!”,阴索和四个侍卫应着,也参与到其中。 “……再来!……” 结界被打的东倒西歪,在鬼容的统一指挥下,终于被打碎一个口中,众人还没来得及欢呼,结界就已肉眼可见的速度,执行修复完好。 在众人惊异的目光中,白泽第一个卸下法术,飞身坐到远处的一棵树上,除了赌小舞躲避大家,自己可以出来,他已无计可施。 因为白泽断定,小舞设下的这个结界,此刻无人能攻克。 在神魔大战中,鬼容也见过,小舞以自己的血,设下过能自行修复的结界,就是那可恶的结界,把老魔王一点点逼入混沌钟。 老魔王法力通天,尚不能对付奇怪的结界,那以现场人的能力,根本就无法打破,见白泽率先放弃,鬼容就更加确定自己的判断,气也就不打一处来。 “妈了个巴子!又弄这鬼东西!” “不能放弃!”,慕白不明就里,见白泽已放弃,忍不住焦急地大喊。 “好!再来,一起用力!” 鬼容不甘心,也不想让慕白着急,一面嘴里骂咧咧,一面硬着头皮,又组织众人,一起更大力击打结界。 结界,就像胶皮糖一样,黏黏糊糊的一层,就是裂了口中,也会很快自动粘合,众人被累的不轻,结界依旧完好无损,最终是徒劳无功。 “都停下吧,坐下,原地待命,唉!……” 见手下和侍卫们都已气喘吁吁,累到几近虚脱,鬼容对众人喊了一声,自己率先一屁股坐在地上。 望着眼前闪动红光的结界,鬼容边大口喘着粗气,边用手擦着满头大汗,嘴里还唉声叹气,一脸的无可奈何,心里却恨的咬牙切齿。 “若鹿小舞没有出现,那老魔王……也不会死,魔族内乱……就不会发生,大概率,魔族还会赢得……神魔大战的胜利,说不上,现在,魔军已打上天庭,将那该被大卸八块的天君……给拉下宝座,魔王,会成为天下的共主。 那样的话,魔族就不会……被九重天钳制和奴役,成烈也不会……被强行贬为宫奴,无须忍辱负重,不会与王位……失之交臂,让魔族的未来……陷入巨大的不确定中…… 一切的一切,或许都会截然不同。“ “现在,魔族的灾难刚刚开始,慕白的伤心也一样。 若有朝一日,慕白了解到,是鹿小舞……逼死了自己的父王,他该如何面对?该怎么取舍?无论怎么选择,他都会难过的。“ “鹿小舞,你就是个祸害!你死了才好,一了百了……唉!……老天夜,你对魔族……不公啊!” 鬼容胡思乱想着,心内哀叹着,觉得自己只是想一想,就揪心难过的要命,虽然觉得鹿小舞死了,能一死解千愁,长痛不如短痛,但他也十分明白,若小舞真死了,那慕白就会生不如死,而慕白难过,成烈会更难过。 这完全就是一个,没办法解开的死疙瘩。 鬼容伸出大手,拍了一下自己发疼的头,想赶走脑袋里纷飞的念头,却没掌握好力度,打自己的声音太大,引来齐刷刷的疑惑目光。 “哦,没,没……没事的” 鬼容感觉到,一道道来自四周的逡巡目光,他迎上慕白的目光,回了一个硬扯出的尬笑,并含糊地解释了一句。 慕白再不甘心,也只能接受,打不破结界的结果。 心中带着诸多的疑问,从龙腾口中,慕白挖出一个大秘密。 秘密就是,小舞的血很特殊,掺和上她的血,不但能做出打不破的结界,连法力都能暴增十几倍,或许,还有其他不知道的奇特。 这个重大发现,慕白与众人的反应截然不同,不是惊奇她拥有神奇的血,可以更如鱼得水,而是添了一个大烦恼,更担心起小舞的安危。 结界,确实是小舞设下的,结界不大,只笼罩住了二十丈见圆的潭水。 小舞没有想自杀。 让自己自由坠落悬崖,小舞是想体会,如鸟般随风滑翔的自由和愉悦,她早已算好了,自己会正好掉入深潭。 她很想去深潭深处,因为那里一直有个声音,“来!来啊……”的招呼声,像是自己人间的娘,在唤玩疯的自己,该回家吃晚饭一样。 猜到慕白定会派人,入潭打扰自己,小舞嫌烦,遂咬破食指指尖,先在潭水上面,布下了一个防进入的结界。 慕白忧心忡忡,红湿着一双杏眼,透过不时闪动红光的透明结界,凝望着幽绿的一潭潭水,他心内除了一些震撼,更多的是透骨的绝望、伤悲与难过。 慕白突然意识到,小舞想离开自己,那是多么轻而易举的事,他失去她,只在她的一念之间。 “小舞!回……来!别离开我,求求你……”,慕白心内害怕,嘴里低声呢喃,眼中噙着的泪就流淌了下来。 突然,慕白脑子里灵光一闪,看向自己的手腕,他终于想起,自己给小舞下过魔咒,若小舞起了自杀念头,小舞被自己咬伤的手腕,会剧烈疼痛,知道被疼晕,而自己也会有心痛如刀搅的感觉。 那份疼痛没如期来临,小舞也没有被疼晕,自己的魔咒不可能失效,那结果只能有一个,就是小舞根本没想自戕,应是自己担心过度了,才患得患失的厉害。 对!小舞不是在自戕! “小舞!小舞,你没想死的,你没有……好孩子,呵呵呵……” 望着自己的右手腕,想明白的慕白突然独自又哭又笑,嘴里还絮絮叨叨,恍若疯了一般。 “呃!?……” 众人都看向的慕白,被他莫名其妙的哭笑不定,给搞的一头雾水,但没有谁敢靠近询问? 见到慕白的失态,鬼容眉头皱成了一个大疙瘩,以为小舞选择溺死自己,大家又无法去救她,因而慕白伤心过度,导致了神志不清。 不忍心见慕白继续难过,鬼容一挥袖,将他一下给击昏,“龙腾,带人将魔王……送回去休息”。 冷腾忙上前,从自作主张的鬼容臂弯中,抱起已昏睡的慕白,带着四五个贴身侍卫,飞身离开深潭。 鬼容之所以如此胆大,因他是成烈的儿时伙伴,是无话不谈的好朋友。 虽然,他与慕白的接触的不多,但也算是看着慕白长大的,鬼容十分清楚,成烈对慕白的好,以及慕白对小舞的好。 闲聊时,鬼容常取笑成烈,说他像个护犊的老母,把自己弟弟当成了儿子养,见慕白把小舞当闺女养,羡慕嫉妒恨的样子,又像个与媳妇争夺儿子的恶婆婆。 在魔族内忧外困、生死一线的关键时刻,鬼容作为成烈最信任的亲信,带着魔族最精锐的半数焰虎军,贴身保护着,刚死而复生不久的慕白。 成烈此举,遭到许多大臣的非议,但鬼容却非常理解,也坚决地站在成烈一边,尽心尽力保护着慕白。 因为慕白,就是成烈的命。慕白有丝毫的不好,成烈根本就无心其他。 何况,现在的慕白已是新一任魔王,他代表着魔族,是魔众的主心骨和精神领袖。 第709章 记忆神奇回归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白泽坐在不远处的一棵树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摇着扇子,眼角余光却将下面的一切,都尽收自己的眼底。 当听见鬼容的抱怨,瞥见他的气急败坏样时,白泽不禁冷哼了一声,心中为小舞打抱起不平。 “哼!若没有小舞的出现,魔王是不会被逼,以身祭了混沌钟,但神魔大战……绝不会以和谈结束。 想必已打红眼的双方,将更加肆无忌惮,拿出更具有杀伤力的法器,就是先天法器混沌钟,也足可以……将世界搅的天翻地覆,领域会尽数摧毁,生灵将惨遭万劫不复。 那时,无论魔族还是天族,别说还想讨到好处?就是连活下来……都是不可能!”。 想起小舞的好,白泽瞪了一眼不知好歹的鬼容,转眼望向一块巨大凝玉般的深潭,担心起小舞的状况。 白泽心里清楚,小舞此刻没有发生意外,因为她造的结界依旧完好,若她已死,那结界就会随之坍塌。 虽然也有永久性的结界,不会随着陨身而消失,但那费心费力费事的事,小舞是绝不会选择的。 白泽还是希望,小舞冷静后,能尽早出潭,毕竟她随时可能疯魔,若得不到及时救助,在水里,她还是相当危险的。 此刻,小舞保持着之前平躺的姿势,舒展四肢,憋着气,自由地向潭底坠落。 她的眼睛始终睁着,从最初看见天空上,有飞掠而下的白泽,和骑着焰虎的鬼容等,就咬破食指,挤出自己的鹿涎圣血,抖出一道结界挡住来人。 下沉、下沉、再下沉…… “来!来啊……” 人越沉越深,眼前光线就越来越暗,那个“来,来啊”的声音,在静谧的水中,显得越发大声。 脑子空了,心也空了。 小舞完全被宁静、平和,幸福、喜悦、安全的感觉吞没,她闭上了眼睛,贪婪着这前所未有的欢愉,脸上不禁绽放出灿烂的笑容。 笑的纯净而美丽。 被黑暗完全吞没,小舞都浑然不知,她彻底放空了自己,享受难得的美妙时光,放任自己身体下沉、再下沉…… 突然,小舞感觉自己跌入一个旋涡中,身子被巨力拉扯着,向一只陀螺般飞转起来。 小舞惊恐地睁开眼,发现自己正身处一个巨大的水旋涡中心,她忙运用法力,想摆脱此刻的困局,却发现根本使不出法力。 “咕嘟咕嘟”被猛呛了两口水,小舞忙闭住呼吸,奋力游动,却发现自己无法从旋涡中脱身。 试了一次有一次,依旧如此。 “完了!”,觉得此生算是到头了,小舞心中哀叹了一声。 当小舞放弃挣扎,等待死亡来临的时刻,却感觉自己空荡荡的脑海里,突然飞驰来无数画面,和嘈杂混乱的声音,闪的她头疼欲裂。 其中,小舞看见了一个小女孩,按人间年岁算,年纪应该在六七岁的样子。 小舞细打量起小女孩,但女孩瞪起一双硕大的大眼睛时,直接被惊的目瞪口呆,心头仿佛有一万个草泥马踏过,不觉又被呛了两口水。 “咳咳咳!”,小舞被呛的,差点把自己的肺给咳出来。 “那是我自己!?……“ “我恢复记忆了?!……” “怎么回事?……” “?……” 脑子里无数的问号,和蜂拥而至的画面挤在一起,把小舞彻底搞懵逼了,她不敢置信,更不知所措,任凭水旋涡挟持着她,向潭底的最深处而去。 明白挣扎也没用,小舞屏住呼吸,索性再次闭上眼睛,去自己的脑海里,看自己想起来的过往: 曾经的鹿鸣谷,一片生机盎然,还小小的她叉着腰,神气十足,大呼小叫,带着一帮大大小小的孩子,上树捉鸟、下河抓鱼、嬉戏打架,还去偷酒喝……,一幕幕清晰可见,银铃般欢声笑语在谷内回荡…… “多快乐的童年啊!”,小舞心中慨叹着。 小舞还看见了,母后揪着自己耳朵,厉声训斥和数落,“鹿小舞!你一日不惹事,就心里难受是吧?……”。 俊美的父王拉住母后的手,挺身相护,“哎,哎,松手!她还小,和她多讲道理,她会听见去的……”。 母后怒声,“她?多少次了,改过吗?” 父王陪着笑,“能改,能改的,小舞你说,是不是能改?”。 还未等自己点头,哥哥鹿小沣抱着膀,一脸幸灾乐祸地插话搓火,“她能改?!哼!想多了,她狗改不了吃屎的”。 小舞还看见,翠儿的摇头苦笑,和探头探脑的真可儿,那诚惶诚恐的小眼神。 “父王、母后、哥哥,族人,都死了?!就埋在……” 小舞想起过往,犹自不敢相信,亲人和族人都离自己而去,就埋在大殿前的两个简陋土坟里,牙紧紧咬着下唇,小舞眼泪诶泉涌,心被巨大的悲伤笼罩住。 小舞脑海中又闪过,自己进入大璟阳宫,与美少年慕白初见,她犯花痴;慕白在大殿上,给自己带上玉玦;自己抱着小猴子,哭着离家;自己和慕白一起上课、做功课、同吃同睡、瞎胡闹等情景。 还有自己和陆莽、弥隐等的淘气时刻,以及自己偷着和陆莽,去阿鼻大地狱,被作业鬼审讯场景,给吓丢了魂; 后来,慕白又坐回轮椅,他咬伤自己手腕,他死在自己怀里,自己哭的死去活来,给他送葬等等…… 再后来,自己被送到了两仪山的圣女殿,种下过漫山石榴树。 最后,巫灵族族的少主宸佑来了,想非礼自己,一个蒙面人救了自己,翠儿硬扯着自己,逃进一个山洞,就是自己刚刚进过的那个山洞,她给自己灌下一小瓶东西,就把自己推入风洞 之后,自己和翠儿被旋风给吹上九重天,遇见要捉住自己原身的子萧和贵琰…… 想起来!全都想起来了…… “啊!~~” 前世今生的经历,一股脑涌进小舞的脑子里,她觉得脑子快要被挤炸了,两手紧紧抓住欲裂的头,带着满心的仇恨,发出歇斯底里嘶一声大吼,她再次被水呛的剧烈咳嗽,泪水更肆意流淌。 脑子再疼痛难忍,也没有小舞的心疼! “是翠儿!毒丢了自己的记忆。 宸佑!是杀了自己的父王母后,屠灭白鹿族的罪魁祸首! 翠儿、宸佑、不!整个巫灵族,都该死!” 怒火烧红了小舞的双眼,周身已烈焰腾腾,凌乱内力撞击着五腹六脏,小舞”哇!“地吐了一口血。 小舞再度呛水,一边咳嗦,一边吐血,鲜血瞬间染红了,紧紧包裹着她下坠的水旋涡。 玉玦感觉到危险,已散出淡淡红光,将完全使不出法力,自己又无法逃脱水旋涡,已被呛个半死的小舞给护住。 小舞终于能自由呼吸了。 第710章 天大秘密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突然找回丢失的记忆,小舞自是想不明白原因,因为她不知道,自己曾被翠儿灌下了,世界上绝无仅有的“了无水”。 她更不会不知道,那“了无水”背后,藏着伟大的母爱,翠儿的委屈,以及白鹿族守护的一个大秘密,那是随着白鹿族国王王后死去,将无人再能知晓的秘密。 除此之外,小舞还意外撞破,一个连白鹿族都不曾知晓的更大秘密。 九泉地下的两仪山,因为景致和高峻都属罕见,在魔族,看起来还有些与众不同,但放在诸天,哪怕是芸芸众生拥挤的人间,除了形状高挺外,也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就是这座看似很普通的大山,却藏着天地秘密,是个极神奇的存在。 两仪山的玄牝洞,也就是小舞等走进的风洞,是勾连天与地的地方,除了小舞和一知半解的翠儿,世上无人知道这个秘密。 据传,盘古用神斧劈开混沌天地,阳清气为天,阴浊气为地,他手托青天,随之生长,盘古深感天地暗寒虚无,遂垂死化身: 众所周知,他气成风云,声为雷霆,左眼为日,右眼为月,四肢五体为四极五岳,血液为江河,筋脉为地理,肌肉为田土,发髭为星辰,肚腹化幽冥血海。 而他的脊梁骨,根植大地最深处,上顶诸天,化为一根擎天巨柱,擎天巨柱的最底端,就是现在的两仪山,是谓天地根,而山中的玄牝洞,是盘古脊梁骨内的骨髓消散后,留下沟通天地的通道。 经过无数桑海桑田,天地变迁,擎天巨柱已大多消逝不见,只有九泉下的两仪山,还依稀能见到一丝曾顶天立地的模样。 这个事情少人知晓。 洪荒的过去,实在是太久远了,曾经的记载都已湮灭化灰,能流传后世的,只剩下口口相传下来的只言片语,注定成为永远解不开的迷。 生于两仪山脚下的白鹿族,世世代代守护玄牝洞,是白鹿族国王们与生俱来的使命,历代国主还口口相传下来两个秘密。 一个秘密是,鹿涎圣血的秘密。 白鹿一族,是染了女娲血的补天石所化,因此天生富有灵性。 历代国王代代口传一个秘密,说在白鹿族的女子中,可能会出现拥有神奇鹿涎圣血的孩子。 几十万年都难得一见的事,代代国主把话传下来了,却谁也没见过,拥有鹿涎圣血的女孩,之后也没哪一任国主,把这事再当回事。 因此,小舞的父王母后做梦也不会想到,自己的女儿小舞竟真有了神奇的鹿涎圣血。 另一个秘密是,作为天地根的两仪山中,藏着一个能勾连天地的玄牝风洞,洞内又藏着神奇的“了无水”。 这两个大秘密,在小舞的母后临死前,实在看不到女儿有活路了,才违背祖训,不得不告诉翠儿的。 “了无水”是王后第一次使用,而这第一次,就用在了自己女儿身上。 因为她不想自己倔强的女儿,一生都生活在仇恨中,让小舞忘记过去,就是想保全她的性命。 所谓“了无水”,就是渗入玄牝洞的水,被天地之气长期浸染,已拥有诸多神奇之处,按照白鹿族传下来的话,说“了无水”能让生灵忘记过去,傍身技能却不会忘记。 至于“了无水”,到底为何有此神通?已无人知晓。 或许是上天造化,或是天生大德们,因有好生之德,不忍乱杀,才造化这等能迅速忘记过去,止杀止暴的好东西,或许只是单纯想保守住玄牝洞的秘密。 另一个被小舞误打误撞,白鹿族都不知道的秘密,就是“了无水”流出玄牝洞,脱离天地之气,再次融入滚滚红尘,让“忘我”变成“有我”,“了无水”就变成了“无了水”。 “了无水”和“无了水”,顾名思义,就是从无到有。 小舞跌入深潭,因贪恋放飞自我的美妙感觉,被卷入“了无水”的旋涡中,灌了一肚子的“无了水”,因此,她封闭的记忆被再次打开。 小舞因此意外找回了,自己丢失了一万多年的记忆。 两仪山,一半阴,一半阳,阴阳相济,则衍生出大千世界。 世界的奇妙,又有几人能勘透!?…… 歪打正着,近乎荒唐的事,却实实在在发生在小舞身上。 因为相爱过,所以才知痛有多疼!恨有多强烈! 重新找回记忆的小舞,小舞完全不似刚来鹿鸣谷时,麻木不仁、无动于衷、冷漠无情。 “啊!……啊啊……” 想到父王、母后和族人惨遭屠戮,让她心如刀绞,痛不欲生!悲痛、愧疚、愤怒、仇恨等情绪,几乎一股脑把小舞吞没,她嘶声嚎叫,放声大哭,涕泪肆流。 “我要报仇!报仇!……” 小舞如癫如狂,因用不上法力,她手脚并用,不断踢打着,将自己与水隔开的一层红光,想挣脱束缚,去找宸佑和整个巫灵族报仇,她要用他们的头,祭祀自己死去的亲人和族人。 太愤恨了! 小舞赤红的眼中,流出的已不是泪水,而是两股艳红的鲜血,她阴森可怖,完全就是一直愤怒着的恶魔。 玉玦启动红光,保护快被淹死的小舞,作为玉玦最早主人的慕白,虽然在昏睡着,却有了强烈的感觉。 “小舞!” 慕白大叫一声,从榻上惊惧坐起,见自己睡在鹿鸣谷的寝殿内,脑子有一霎的迷糊,立马就感觉头疼欲裂。 “啊!……小舞!……”,慕白手按着额头,忍不住“啊”声大叫起来。 慕白的护身符---玉玦,虽然已送给了小舞,但因玉玦先前认主,已受了慕白的血,因此和他依旧有感应。 另外,慕白的元魂,因养在小舞心口太久,两个已黏连长在一起。 大祭司在取慕白元魂时,怕伤害到他,就扯下了小舞的一块心头肉,和云魂一起放回慕白的脑子里。 小舞的一小块心头肉,就这样被移进慕白的身体里,使慕白更能敏锐感知到,小舞心情的变化,尤其是她心痛如绞的时候,那疼痛的感觉更甚。 白泽听见喊声,立马冲进寝殿,见慕白坐在塌边,手捂着额头,已疼的大汗淋漓,立马被吓白了脸 “魔王,您怎么了?” 慕白一边忍着痛下榻,一边对龙腾大喊,“快!去谭边,小舞,有危险!”。 “遵命!”,因了解慕白,龙腾二话没说,抖出一件大氅,给慕白披好,就带着他化流光离开。 第711章 出潭寻仇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小舞被玉玦的红光保护着,不受控制地被水旋涡裹挟着,抛向幽潭的最深处。 透过玉玦发出的如雾般红光,小舞最后发现,自己被卷入一个大水洞,然后被大水冲着,一路跌宕起伏地向前,她不知自己将被带往何处? 想报仇雪恨!此刻,已精疲力尽的小舞却觉有心无力,不得不放弃挣扎,随波逐流。 不知被冲行了多久? 小舞突然感觉到光,还越来越明亮,久在黑暗中,让小舞悲愤的心捕捉到一丝温暖。 最后,小舞感觉自己就像一只破皮球,被水浪裹挟着,突然被抛飞出去,最后坠入一条宽阔湍急的大河中。 “鹿鸣谷!?……” 小舞奋力游泳,从水底游到水面,四处一打量,确认自己已身处鹿鸣谷,自己是落在安邦河中。 安邦河,横穿鹿鸣谷而过,是白鹿族赖以生活的母亲河,白鹿族之所以能酿出美酒,皆因这里有好的水。 安邦河,也是自己儿时,常和小伙伴一起戏水抓鱼的地方,这里留下过自己太多的快乐。 小舞举目眺望,能遥遥看见白色宫殿,那是自己、父王母后及哥哥住地方。 “父王死了!母后死了!哥哥也死了!族人都死了!现在都埋在那里……我,才,最,该,死!” 找回记忆的小舞已明白,白鹿族被屠灭,应源于宸佑对自己的仇视和觊觎,想到亲人因自己而死,小舞羞愤难当,气更是不打一处来。 “啊!啊啊……” 小舞两拳猛砸水面,发出歇斯底里地大喊,她蓬勃的内力,将河水直接掀起几丈高。 “父王、母后、族人,你们都等着,我去给你们……报仇雪恨!” 自觉无颜去祭奠亲人,小舞最后望了一眼白色宫殿,带着一身蓬勃的火焰,飞驰而起,直接化流光离去。 她要去找仇人宸佑,和整个巫灵族报仇。 慕白回到幽潭边,发现现场无异,鬼容带着手下还在原地休息,觉得可能是自己想多了,心稍稍放下一点。 臭着一张苍白小脸,慕白正要呵斥,胆敢弄晕自己的鬼容,就隐隐听见小舞一声声撕心裂肺的大叫。 “小舞!” 慕白的心倏地又提到嗓子眼,不觉大喊一声,眺望声音传过来的谷底方向,支耳再细听,却没再听见小舞的喊声。 见慕白突然花容失色,一脸震惊的样子,鬼容忙问:“魔王,怎么了?”。 “你听见,喊声了吗?” “没有啊?……有什么异常吗?”,鬼容被问的一头雾水,看了一眼龙腾,见他也摇了头,知道他也没有听见什么喊声。 没再听见小舞的声音,慕白紧皱着好看的眉头,没有回应鬼容,不免也怀疑自己,是不是担心过度,有些草木皆兵、疑神疑鬼了。 现在,自己哪哪也不疼,说明玉玦已卸下防护,小舞应已躲过危险,安全无恙了。 现在,小舞已颇有神通,想要摆脱自己和众人,是不难做到的事。 慕白怕极了,小舞会不告而别,茫茫四海,她若有意躲藏,自己根本无法再找到她,那注定就是永远的失去。 不论真假,慕白都不想错过,手指着远处,也就是小舞刚跌落的安邦河,他对鬼容命令,“本王听见,那面传来……小舞的喊声,你速派人……去查看一番”。 “是!” 慕白没有功夫,高手都没听见的声音,他不可能听见,鬼容压根就不相信,正在深潭下面的小舞,会出现在遥远的山谷底。 但为安抚已乱了心神的慕白,鬼容没有提出异议,转身点了几个焰虎军兵,“你,你们几个,去谷底看看,圣女有没有出现?” “遵命!” 见士兵骑着焰虎离开,慕白才感觉到,刚刚的紧张让自己都有些腿软,脚步不由踉跄了一下。 龙腾忙伸手搀扶,“魔王,休息一会吧”。 “好!” 慕白顺势坐在,龙腾铺了一块毯子的地上,望着金光闪闪的结界,知道除了等待,丝毫没有任何办法。 话说,小舞带着满心仇恨,已现身巫灵族王宫的宫门前。 看见一身红衣,满头灰白头发的小舞,杀气冲冲站在宫门前,看守宫门的守卫觉得来者不善,纷纷举起手中的长戟,如临大敌。 “哪来的狂徒?!……是来找死吗!” 一个手持长刀的守将,现身在小舞面前,一边大喝,挥刀就砍向小舞。 小舞眉头紧皱,看都没看张狂的守将,伸手祭出火凰剑,大力就劈砍出去,凌冽剑气伴着烈焰,顿时将那名守将,及其身后的守卫一起掀飞。 “啊!啊……” “噼里啪啦……嗷嗷!……” 伴随呼啸而起的剑气,是守卫们被击伤的惨叫,下饺子般的跌落声,和一片鬼哭狼嚎的哭喊。 “射箭!” “铮铮铮!嗖嗖嗖……” 一面挥剑劈砍,小舞一面向宫门走去,瞥见宫墙上下,站满了手执飞弩的守卫,不知谁喊了一声,随着铮铮弓响,飞箭顿时遮天蔽日,如雨点般齐射向小舞。 在激光扫过的阴暗天地间,小舞周身燃着火焰,一身肃杀,微眯赤红双眼,恍若未见,她不闪也不避,将手中的火凰剑抛出,手上捏诀,御着凌空飞舞的八把火凰剑,抵挡来自四方的飞箭。 一时间,八把幻化的火凰剑飞旋着,形成一道密不透风的火墙,将御剑的小舞护在其中,,小舞没有停下脚步,一步一步向宫门走去。。 “叮叮咣咣,叮叮当当……” 如雨飞箭与喷火的火凰剑相磕,叮叮咣咣的的声音不绝于耳,在小舞身周逐渐堆起厚厚一堆残箭。 “快关宫门!” “去!”,随着一声大喝,沉重的宫门正“吱扭扭”关上,小舞眉头皱的更紧,将更多仙力运在八柄火凰剑本,并大喊一声。 八柄火凰剑如八只火凤凰,携风带火,一起都击向钉着金钉的乌黑宫门上。 “咔嚓!” “啊!啊……” 一声震耳欲聋的“咔嚓”声响,厚重的宫门受不住火凰剑的攻击,轰然倒塌半扇,并燃起熊熊大火。 正在关门的士兵哭爹喊娘,被烧的四处逃散,不一会儿,就倒在地上,被烧成了一堆堆黑灰,烧焦味顿时弥漫阴沉沉的四周。 守卫们见到,看似单薄瘦弱,却似阿鼻大地狱火魔般可怖的小舞,已被吓的面如土色,想逃却不敢逃,因为有守将在身后督战,逃跑的结果,只能是死的更快。 第712章 报仇雪恨(1)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小舞周身喷着火焰,御着八把火凰剑,一步步迈进巫灵宫宫门。 飞箭暂歇,但更多举着武器,奇形怪状的巫灵宫守军,从四面八方一面呐喊着,一面蜂拥而至。 有八个高大勇猛,穿着黑色盔甲的守将,将小舞一下给团团围住。 这八个守将,均是魔族东方大营的魔将,按照主帅宸佑的命令,前来保护他母族和家人的安全。 “巫二爷在此!小魔女,报上名来,巫二爷或许……能留你个全尸”,一个长着长牙的红发青脸将领,御着黑雾腾腾的长枪,站在小舞面前,傲慢地大喝。 怒视了一圈众人,小舞懒得搭理正等自己回话,自称是巫二爷的红发青皮守将,手上捏诀,御着火凰本剑就刺了过去。 “锵!” “啊!啊……嗷嗷……” 随着“锵!”地一声巨响,附近的守卫们顿时被激发的凌厉气劲,一下就给掀飞,随后是一阵的吱哇乱叫声。 小舞的火凰剑与红脸青脸守将的长枪,对峙在了一起,较起了内力。 小舞看似不起眼的迎击,差点把红发青脸的守将给击吐血,自知自己不敌小舞,就对其他七个守将大喊。 “一起上!杀了这魔女” 团团围住小舞的七个魔将,被震的都不由后退两步,听见身为领头的巫二爷已下令,明白也只能以多欺少,才有取胜的可能。 “去死吧!”,七个奇形怪状守举着各自法器,大叫着冲向小舞。 小舞忙从本剑上,分化出七把火凰剑,分别迎了上去,随着“叮叮当当”一阵乱响,小舞与八个魔将缠战一起,气势竟丝毫不弱。 “都上!一起上!……” 讨不到半点便宜的八个魔将,一面与小舞的八柄火凰剑大战,一边对又陆续赶来的守将大喊,希望能速战速决。 面对越来越多的攻击者,小舞无法再分化出第九柄火凰剑,她尝试用控制意念八柄火凰剑,腾出双手,去击打新来的攻击者。 “锵!锵锵……” 一时间,小舞周身烈焰腾腾,吐火凤凰般飞翔的火凰剑,与带着不同光芒的魔将法器相磕,击出震耳欲聋的声音,猛烈气劲搅得天翻地踏,房屋等被搅碎,尘土漫天飞扬。 在“乒乒乓乓”声中,小舞听见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都快上!杀了那孽畜”。 小舞顺着声音,在重重守卫的身后,她看见巫灵族国主---冥纨。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深深的恨意,让小舞血红的双眸,都“呼”地喷出火焰,心绪更是大乱,用意念驾驭的八柄火凰剑,不由跟着抖了又抖。 “桀桀桀!桀桀桀……她快不行了,兄弟们一起上,杀了她!” 魔将以为小舞耗尽灵力,已是苟延残喘,都发出桀桀怪笑,一起发起更猛烈的进攻。 发现一群黑压压的将士,举着各自武器,气势汹汹地围上来,小舞手上运出法力,将接近自己的守卫击飞。 用意念驾驭八柄火凰剑,小舞还是第一次,手上还要不停攻击,被仇恨更是乱了心神,小舞已有些顾左顾不了右,后背不甚被长刀砍伤,痛的她差点跪倒。 躲在众多护卫身后的冥纨,见小舞受伤了,探出脑袋,脸上带着得意,指手画脚,大声叫嚷起来。 “杀了她!本王重重有奖!上!一起上啊……” 小舞眉头紧了又紧,伸手祭出自己的龙清笛,放到自己嘴边吹起来。 随着撕裂的刺耳节奏传出,众守卫立马感觉头疼欲裂,不约而同捂住耳朵,发出痛苦的惨叫声。 “啊!疼!……疼死了……啊啊……” 一些修为浅薄的守卫七窍流血,抱着头倒地抽搐,不一会儿,就没了动静。 “是音杀!?……快闭住听觉!”,一个蓝脸魔将大喝一声,但声音淹没在一片鬼哭狼嚎声中。 用意念御着八柄火凰剑剑,小舞是第一次,同时调用三气吹响冰龙笛,她可是从未尝试过,虽然有一身蓬勃仙力,但一时还是找不到窍门。 谷因心中憋着仇恨,一心还得两用,小舞意念更加不稳,火凰剑晃动的越发厉害。 立在内力激起的风暴中,衣发快被撕开般飞舞着,小舞一面御着八柄火凰剑,一面搜索冥纨的踪影,一面与八个魔将缠打,她渐渐落了下风。 “快!她不行了,都冲上去,杀了她……胆敢后退者,杀!……” 小舞听见了,组织截杀自己的声音,也看见了自己走过的一路,是火光冲天,死伤一片,更看见有密匝匝的守卫,正如潮水般涌来。 “这样不行!” 见自己的音杀力不足,小舞将冰龙笛抛向空中,口里念诀,冰龙笛瞬间变成一条巨大冰龙,在空中盘旋嘶吼,弄出狂风暴雪,口中还吐出万千冰刀雪箭。 “啊啊啊!啊啊啊……” 在震耳欲聋的惨叫声中,小舞趁乱收回已摇摆不定的八柄火凰剑,顺手砍杀了两名魔将,持着喷着烈焰的火凰本剑,仰望狂暴冰龙大弄神通,眼中装满凌厉杀意。 剩下的六个魔将都一脸惊恐,立在暴风雪中,用各自神器,一面抵挡冰龙吐出的凌厉刀箭,一面防范小舞的砍杀,都不敢靠近嗜血的小舞。 其他守卫的将士们,要么被冰刀雪箭刺死,要么被刺伤嚎叫,要么就不要命的开始逃跑,根本顾不上督军官的嚷嚷。 “啊啊!……嗷嗷!……” “不许逃!……杀!让你逃,啊!……不许逃……” 风雪弥漫,几乎伸手不见五指,哭喊、惨叫、谩骂声响成一片。 小舞带着一身腾腾烈焰,向冥纨所在的地方走去,她要找罪魁祸首复仇。 一路上,小舞挥舞喷火的火凰本剑,毫不留情地砍杀,敢挡自己路的妨碍者。 巫灵族的王宫内,风狂雪急,墙倒殿榻,尸堆如山,血流成河,俨然就是一处修罗屠杀场,狂躁冰龙弄出的风雪,很快掩埋了丑陋的惨烈战场,却盖不住刺鼻的烧焦味和浓浓血腥。 小舞心内压着愤恨,眼睛喷着火,放开耳力,顺着冥纨惊恐的恫吓声,一步步向他逼近。 “拦住她,杀了她……” 小舞挥舞火凰剑,又陆续砍杀来堵截的四名魔将,没谁有能力阻止她前进半步。 冥纨恐惧地一步步撤退,看见狂风暴雪中,小舞周身火焰越烧越旺,带着能焚灭一切的凛冽,手中的长剑喷着火舌,每一次劈下,都会死伤一大片。 “吟!吟!……” 另外,只要她口形微动,空中发疯的冰龙嘶吼着,变得更穷凶极恶几分,吐出更凌厉的冰刀雪箭,凡没来得及逃跑的守卫,几乎被消灭殆尽。 随着巫灵族的强大,冥纨一直守在首都巫灵城,管理着魔族东方的广袤疆域,成为真正的无冕之王。 前些日,冥纨听儿子宸佑传话说,自己一直寻找追杀的鹿小舞,突然出现在神魔大战的战场,她好像失去了过去记忆,竟逼着魔王祭了混沌钟,后被成烈给抓住。 他这才弄明白,鹿小舞失踪一万多年,自己和成烈都一直找不到,原来她逃去了九重天,还成了天族神战圣玄元的徒弟。 宸佑后来又传话,说在鹿小舞体内,一直养着二王子慕白的元魂,这应就是成烈没放弃寻找她的原因。 还说鹿小舞已救活慕白,但她已堕魔,人变得疯疯癫癫,是谁都不认识,现在,鹿小舞和慕白,被成烈安排的焰虎军,给秘密保护在鹿鸣谷中。 宸佑还再三提醒,若鹿小舞不寻仇,自己千万不要去自动招惹她,因为她已不记得过去。 冥纨一直心存着侥幸,期盼已失忆的鹿小舞,不会来巫灵城寻仇,自己和儿子从此能逃过欺君一劫。 过了近一个月,另一个知情的翠儿未出现,小舞也没来寻仇,冥纨一直揪着的心刚放下一些,小舞就打上了门。 冥纨料定,十有八九,鹿小舞已知道,白鹿族被屠灭的秘密,此来定是寻仇无疑! 瞪着自己曾利用,用以巴结大璟阳宫的大眼睛女孩,变成如今嗜血恶魔,也见识到了她的神通广大,连儿子宸佑派来守卫的魔将,都根本打不过她,已被她已劈死六个,另两个已伤痕累累,全无招架之功。 瞪着无人能拦住的小舞,冥纨自认自己将必败无疑,也恐难逃一死,冥纨心内惊恐万分,不由长叹一声。 “都是孽障啊!” 第713章 报仇雪恨(2)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去密室!” 见小舞气势汹汹杀过来,已做好自保准备的冥纨,忙对身边近侍传了密语。 近侍们纷纷点头,一团黑雾散去,冥纨等已不见了踪影。 见冥纨逃跑了,一个长着双角的黄面魔将对正和自己肩并肩,长的有五六分相似的一个魔将低声,“大哥!国主跑了,咱们也?……”。 宸佑派来的八名魔将,只剩下了这一对相互掩护的亲兄弟俩。 听见弟弟的声音,那么被称为大哥的黄脸魔将,转头看见冥纨带近侍逃走,堪堪躲过小舞的一次击杀后,眉头皱了皱,对自己的弟弟点了头。 “好!走!” 两个黄脸魔将一面击飞冰龙袭来的冰刀雪箭,一面相护掩护着,向远处落荒而逃。 还勉力坚持的将士们,见国主逃了,连正迎战小舞的俩魔将也逃了,谁也不想做傻子,纷纷做鸟兽散。 见兵败如山倒的守卫再无战心,小舞没有去追,念咒收回冰龙笛,手持着铮铮嗡鸣的火凰剑,一路杀向冥纨逃跑的方向。 寻不到冥纨的小舞,被气的面容狰狞着,挥舞着火凰剑,将整个巫灵族宫,给一一掀了个底朝天,希望逼出藏起来的冥纨。 “冥纨!……宸佑!……” “咔嚓!……稀里哗啦!……“ 小舞一边挥舞火凰剑剑,掀翻自己遇到的殿宇,想逼出已躲藏的冥纨,一边发出恶魔般的嘶吼声,倒塌声响成一片。 躲在各殿内各主子和奴才们,被吓的瑟瑟发抖,他们哪能承受住小舞的雷霆之怒?纷纷被剑气杀死、被倒塌的殿宇砸死、被火凰剑喷出烈焰,燃起的大火给烧死,能侥幸活下来的,也是被伤的遍体鳞伤,鬼哭狼嚎不知。 小舞如过无人之境,吼叫一路,也摧毁一路。 “杀!……杀,都该杀!都杀了,一个不留…………以牙还牙!……” 小舞被彻底惹怒了,已几近失去理智,一个声音在心中不停呐喊,她杀红了眼,面目峥嵘,浑身青筋暴起,眼角和嘴角都有殷红鲜血流出,周身腾腾烈焰,视乎要把自己都燃烬。 又有新的守卫被将领逼着,战战兢兢地围拢过来,在腾腾火光中,小舞满是血的脸上,突然绽放出狰狞可怖的笑容。 “嗡嗡嗡!……” 嗜了血的火凰剑异常兴奋,躁动不安,在小舞手中“嗡嗡”鸣叫,想要摆脱她的控制,尽情去杀戮,和吸食随处可见的精血。 小舞双手挥舞火凰剑,剑光所到之处,尸体就摞成一堆,血腥味四溢,耳边是不绝于耳的嚎叫声、哭喊声、咒骂声…… 这些声音入耳,还真有些动听! 小舞伸出舌头,舔着溅到唇上的鲜血,露出满脸的享受,原来鲜血的味道也很鲜美!…… 屠杀,更是痛快无比! “哈哈哈……哈哈哈……” 仰望着划过激光的黑幽幽长空,小舞咧嘴笑了,笑的张扬而邪魅,嗜血而恐怖。 若不是有报仇雪恨的强烈信念,小舞几近癫狂疯魔! 几乎掀翻所有了宫殿,杀遍整个巫灵宫,小舞依旧没有找到冥纨的踪影。 小舞像一头困兽,四处窜来窜去,寻找着冥纨的蛛丝马迹,最后还是一无所获,立在已倒塌大半的正殿前,她气喘吁吁,显得焦躁不安。 “我知道,冥纨在哪” 小舞突然听见,一道嘎哑虚弱的男声自身后传来,正愤怒不知该去哪里的小舞,猛然转头看过去,才发现一根隐于黑暗中的大柱子,顶端吊着一个披头散发,穿着破布烂衫的男子。 那男子呼吸虚弱,几乎没了生机,隔着那男子面前浓密头发,小舞依旧看见了,他眼中闪烁的求生欲。 “救,救,我!”,见小舞发现自己,男子虚弱地呼救。 小舞恍惚了一下,脑子有一霎清明,眸光微动,一抹狐疑之色划过她赤红的眼眸。 小舞火凰剑一挥,烈焰伴着剑气,就劈上那个发声的男子,随着“咔嚓”一声响,黑色的一团就跌落在地。 “哎呦!” 男子被摔的嚎叫一声,疼的爬不起身,但还是昂起头,手掀开挡在脸前如荒草般的乱发。 小舞看见一张煞白的脸,尖尖的下巴、小巧的鼻子,还有一双突兀的大眼睛,是一张很漂亮的少年面孔。 那个少年眼带惊恐,对小舞摊出一只手,一副怕她靠近的样子,“你别过来!我带你……去找冥纨,但我得……先缓缓”。 话说那少年,被绑在高高的祭柱上,正绝望自己要玩完时,突然看见小舞杀进宫门。 之后,见小舞一路大弄神通,将守卫杀的尸堆如山,哭爹喊娘,落荒而逃,连祸害自己的冥纨,被吓的都躲进密室保命。 完全就是恶魔的小舞,少年看得明白,她定是来寻仇的。 少年下了一次又一次的决心,决定赌一赌,让小舞救下自己,自己与她交换冥纨的藏身之所。 少年敢冒险一搏,但实在再没胆子,让已是乱杀无辜的小舞,再靠近自己半步。 这个少年来头不小,他是灵翅族的少主,名唤夜熠。 巫灵族想彻底收服,不怎么听话的灵翅族,该做的该说的都做了说了,却总达不到预想目的,冥纨被逼的没了办法,就安排手下设了一计,抓了私自跑出去玩的夜熠。 抓捕贪玩的夜熠,因为他是灵翅族的少主,是灵翅族未来唯一的继承人。 起初,冥纨将夜熠关在密牢中,见灵翅族国主久不来救,就将他绑在殿前祭柱上,想让灵翅族国主再也沉不住气,引诱他带兵自投罗网。 抓住灵翅族国主,那什么条件就都好谈了,或是逼其彻底臣服,或是新扶持一任傀儡国主,那完全会随自己的心愿。 冥纨千算万算,没等来夜熠的父王,却先见到了,主动上门寻仇的小舞。 小舞可没耐心,直接动用法力,伸手去抓夜熠。 ““啊!……别别别……别杀我!……冥纨,只有我……能,能……能找到,你要是……杀了我,就……” 夜熠被吓的快要尿了裤子,一路鬼嚎着,被小舞抓着手臂,给拉到自己身边。 小舞愤愤地瞪了一眼,被吓的抖如筛糠,不停碎嘴絮叨的夜熠,感觉他伤的不轻,怕他耽误自己的事,就直接给他传仙力,帮助他尽快恢复体力。 “呃!?……” 明白小舞是在救自己,夜熠大惊失色,不可置信地望着小舞的血色眸子,见里面装满杀气,就害怕地移开目光,开始主动配合吐纳。 “带路!”,给夜熠传罢仙力,小舞对他嘶哑低吼了一声。 被冥纨废去武功,还被打成内伤,夜熠收了功,动了动身子,感觉五腹六脏依旧很疼,但身上已有了力气。 第714章 报仇雪恨(3)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多谢!跟我来吧“,对小舞匆匆道了一声谢,夜熠步履蹒跚地,向倒塌大半的大殿走去。 小舞紧随其后。 因对小舞心有余悸,夜熠踉跄着脚步,一边穿过柱倒顶榻的大殿,一边咕噜着一双突兀大眼,时刻警戒着身后的小舞,深怕她突然发疯,从背后给自己致命一击。 绕过支离破碎的王座,和已榻了大半的影壁墙,夜熠站住了脚,指着面前的一堵黑色石头墙,对跟上来的小舞说:“这面墙后,藏着一个大地宫,需找到开关……方能进去”。 夜熠话音刚落,小舞手上就运出法力,一掌就击到墙上。 “轰!” 随着轰地一声巨响,夜熠看到,一道黑光倏然散去,黑色的石墙连同隐藏的结界,一起被小舞给击碎,尘土飞扬中,露出一个下行的台阶。 小舞的简单粗暴,把夜熠给吓的缩了缩脖,自觉离她远了两步。 嗅到了冥纨的气息,小舞未有片刻犹豫,手提着火凰剑,直接钻进灰尘中,顺着楼梯下入地宫。 循着气息,小舞一路找了过去,越过“刀山”、“箭雨”、“雷电”、“火海”的重重考验,也打败拦住的魔兽,小舞在地宫内越走越深。 因有言在先,夜熠虽不敢太靠近小舞,但也没敢私自逃跑,他与她刻意保持着,既能得到小舞庇护,又自以为能随时逃跑的安全距离。 小舞全副戒备,带着一身火焰,持着喷火的火凰剑,一步步向地宫深处走,突然被两侧铁笼里关着的,长的千奇百怪的妖魔鬼怪打扰。 “救救我!……” “女侠,求求你!救救我们……” “美人!过来……” “……” 被各种声音吵的头疼,小舞眉头皱了又皱,脸上露出不耐烦的杀气。 一直跟在小舞身后的夜熠,见她身上的火光一下旺了好几分,明白她被吵烦了,深怕她再发起疯,就忙压低声音,对关在笼子里的众人喊。 “嘘!各位祖宗,别叫,快别叫了……一会儿,会有人……来救你们的,都耐心等等……再等等……” 一个大嗓门响起,“我都被关了一千多年,等不了了,快救我出去” “大侠,快救救我吧……” “……” 面对嘁嘁喳喳的声音,夜熠低声劝道:“祖宗们,这玄铁门……我们也弄不断啊,你们安静,安静……再等等,等等吧”。 小舞无心其他,脑子也不甚清明,但还是分清了,被仇人关押的,定是如族人一般的受害者。 听到夜熠安抚的话,小舞更断定自己的判断。 被吵的太烦了,小舞挥舞起火凰剑,一剑一个,将路过栓栅栏门的玄铁锁,给一一砍断。 一时间,被关押的各色妖魔鬼怪吱哇乱叫着,蜂拥要钻出栅栏门,各种吵闹、谩骂、打斗声更加鼎沸。 “哇!得救了!…… “快逃吧……” “妈的!你敢推爷爷?找死!看我不打死你……啊啊啊!……” “美人!和大爷走吧,大爷,会好好疼你的……” 见小舞眉头都皱了一个疙瘩,身上气压越发凛冽,夜熠明白,她已憋到了,濒临爆发的边缘。 夜熠率先发起飙,“都闭嘴!……要滚,就快滚,一会儿,巫灵族军队赶来,谁都别想活”。 “哦!……快走吧”,众人听罢,都闭上了嘴巴,也放弃争抢和打斗,快速钻出栅栏门,撒丫子就往外逃跑。 一个豹身人面的男人,站在夜熠身边,“请问恩人……姓字名谁?” “灵翅族,夜熠” 豹身人面男人又手指小舞,“请问哪位姑娘,又是哪位?”。 “这?……,她,她刚救了我,我也还不知道,哦……你们快走吧” 豹身人面男子对夜熠抱拳,又望向已走远的小舞,故意放高声音喊,“今日,我豹三……得两位恩人搭救,有朝一日,必报救命之恩,请多保重,咱们后会有期!”。 一个长得很漂亮,虽然穿的破破烂烂,但却掩不住一身贵气的女子,走近前一步,对夜熠微微一礼,“我翼族,也定不会……忘此大恩”。 心存感恩留下的各路妖魔鬼怪,也跟着施礼附和,“我等也是”。 望着眼前漂亮的女子,夜熠眼睛眨巴了一下,眼中扫过一道亮光,忙伸手虚扶一把,“姑娘,诸位,咱们同是沦落之人,都不必多礼了。现在,王宫被屠,来救援的巫灵族大军,怕是就要到了,再不走……就真走不掉了”。 “王宫被屠?……” “是的!” “谁干的?” “她!”,夜熠手指着正踯躅独行的小舞,大家立马都心领神会。 夜熠推了一把翼族女子,“走!此地不易久留,都快走吧”。 女子眼中噙着担忧和感激,“好!我们走,公子,你和我们……一起走吧”。 “我?……” 翼族女子的相劝,让夜熠有一些犹豫了,他转头望了一眼,小舞远去的红色背影,最后摇了头,“不!你们先走吧,我和那女侠,还有未了之事,等处理完了……再一起走”。 豹身人面男人对夜熠一抱拳,瓮声瓮气地说:“那好吧,我等被废去武功,不能留下帮忙,但请你向女侠,代为转达我等的谢意!今后,但凡俩恩人有事,请到豹族,寻我豹三,我豹三……就是赴汤蹈火,也在所不惜”。 夜熠点头,“好!诸位,快走吧,咱们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众人对夜熠拱手,相互搀扶着离开。 见众人离去,夜熠忙去追赶已走远的小舞,不远不近地跟在她身后,看着她击碎一个个石门,搜查冥纨的藏身之处。 夜熠想亲眼看着,残酷虐待自己,想逼迫父王臣服的冥纨,是怎么死在女魔头的手中。 随着小舞又炸开一道石门,夜熠远远看见,二十几个举着刀的冥纨亲侍,穿着整齐划一的黑色盔甲,一起挡在尘土飞扬的石门口。 已嗅到冥纨的明显气息,小舞知道,他就藏在这个石室内,她挥舞火凰剑,直直砍向拦路的侍卫们。 这些冥纨的亲侍,都是万里挑一的高手,但遇到功力爆棚的小舞,被不约而同被剑气掀翻,个个都被伤的不轻。 一路劈杀,闯进宽敞的石室内,小舞终于看见了,冥纨的那张尖嘴猴腮的脸。 冥纨,还有四个穿着华贵的女人,分别揽着四个年纪不等的孩子,被一群黑甲侍卫护在身后,正躲在距离门最远的一个角落里,个个都是一脸的惊惧,战战兢兢。 看见仇人一家,不由就想起自己死去的家人,小舞怒火中烧,气的目眦欲裂,血红的眼中瞬间喷出更旺的火苗。 在无风寂静的石室中,她的衣发被内力激荡的猎猎飞舞,样子要多恐怖就有多恐怖。 面对周身燃着火光,面目狰狞的小舞,一个躲在美艳女子身后,年纪不大的小女孩,被吓的低声哭泣起来。 “母妃,我怕,呜呜呜……” 惊恐地望着正大开杀戒的小舞,美艳女子一手将小女孩搂的更紧,嘴唇不停抖动,却说不出来半句安慰的话,当与小舞的眸光不期相遇时,被吓的一缩脖,再不敢再小舞嗜血的眼眸。 “啊!啊!……” 在女人的一惊一乍中,小舞已杀死,前来围攻自己的二十几个亲侍,尸体横七竖八躺了一地,血腥味在密不透风的石室,显得更加刺鼻和令人作呕。 第715章 报仇雪恨(4)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去!杀了那孽畜!” “是!” 随着冥纨的低声命令,挡在他身前的六个红甲亲侍,有四个持着闪着电芒的法器,一起冲向正步步紧逼过来的小舞。 这六个红甲近侍,是冥纨的六大护身金刚,功夫了得,是高手中的高手。 小舞以一敌四,战了二十几个回合,竟还旗鼓相当。 小舞脸上露出烦躁,祭出火凰剑,捏诀化为四柄剑,与四个红甲近侍“叮叮当当”战成一团。 地宫内,光芒大胜,杀意凛冽,兵器相磕声,伴随着妇孺们的哭喊声。 小舞突然瞥见,冥纨及其家人,在两个红甲近侍的掩护下,正沿着墙边偷偷溜走,小舞登时大怒,仰面长嘶,发出一声瘆人的魔吼。 “嗷!……” 随着嚎叫,小舞爆出可怖的蛮荒之力,推动四柄火凰剑,“嗡嗡嗡”铮鸣着,疯一般刺向四个红甲亲侍。 四个亲侍被逼的节节败退,其中两个被火凰剑直接钉在石壁上,挣扎两下就没了气息,第三个红甲近侍虽堪堪躲过火凰剑的突袭,却被逼吐出一口血,捂着胸口已站不起身,最后一个则被砍下一条手臂,痛的倒地打滚,最后,都还是被火凰剑给刺死。 残杀的场面血腥而可怖,把宸佑父子俩的四个心爱女人,和宸佑的四个孩子,给吓的是鬼哭狼嚎。 “啊!啊啊……” “哇哇哇!……” “呜呜呜……” 冥纨眉头已拧成了一个大疙瘩,满眼担心地望了一眼四个孙辈,最后眼神示意身边的近侍,带女人和孩子们先行撤离。 冥纨是一万分地后悔,后悔自己没太上心,寻找失踪的鹿小舞,没提前斩草除根,才留下小舞这个大祸害。 过去那个不起眼的女孩,如今实在太厉害了,因两族结下深仇大恨,冥纨预感到,自己今日恐难逃一死。 她来向自己寻仇,那自己就把命给她,给孙辈留下一线生机,只要他们找到儿子宸佑,孙子孙女就有救了,毕竟自己引以为骄傲的儿子,坐拥四十万训练有术的魔军,有足够保护家人的能力。 见两个红甲侍卫点头,拖拽着孙儿们离开,冥纨转头,回瞪着正杀意汹汹走来的小舞。 “都得死!” 小舞低声嘶吼着,手上捏诀,御着两柄火凰剑,直接刺向正掩护逃跑的红甲近侍,力道凶猛,都是一剑穿胸。 “啊!” “啊啊啊!……” 近侍温热的血,喷溅了四个女人和四个孩子一身,他们被吓得抱在一起,抖如筛糠,哭成一团。 “啊!不要!……” 看见半空飞翔的火凰剑,带着腾腾火光,又刺向自己的孙儿们,冥纨像疯了一样,大喊着要冲过去,却被一柄火凰剑给拦了去路。 “啊!扑通……啊!扑通” 听见两声凄厉喊叫和扑倒声,冥纨看见,儿子的两个爱妃被剑刺死。 “母妃!……母妃……” 两个孙子瘫软在地,抱着他们母妃的尸体,苍白的小脸满是泪水,被吓瑟瑟发抖,一时都忘了哭。 “啊!扑通……啊!扑通” 又是相同的两声,冥纨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两个爱妃,又被双双刺死。 “哇哇哇!……” “呜呜呜……” 冥纨又看见,火凰剑喷着的火,已燃着小孙子的衣服,他在地上痛苦翻滚着,哭的是撕心裂肺,他三个稍大的哥哥姐姐,流着泪,伸手想帮着灭火,却被火烫伤,衣服也跟着燃起大火。 “啊!……恶魔!你不得好死!”,冥纨心疼至极,歇斯底里地破口大骂,却被一柄火凰剑紧逼着咽喉,不能动弹半步。 “魔头!杀你族人的……是本王,想寻仇……冲本王来,稚子无辜,你不能伤害他们!”。 “无……辜?!哈哈哈,哈哈哈……” 小舞嘎哑着嗓子质问,好似听了天大笑话般,发出瘆人的大笑,笑声伴着孩子稚嫩的惨叫,被密室放大重复。 愤怒!撞击着小舞疼痛的心,愤怒转化出更旺盛的火光。 “都,去,死,吧!” 小舞御着三柄火凰剑,带着排山倒海的气劲,一下刺向还在翻滚的三个孩子,除了小舞沉重的呼吸,世界一下静止了。 见小孙子被烧死,另外两个孙子和一个孙女被剑刺死,冥纨疯了一般,也不顾自己喉前的火凰剑,一下就扑向小舞。 “啊!……恶魔!孽畜!该死的,我与你……同归于尽!” 不想让冥纨死的太痛快,小舞御开火凰剑,一转剑身,一下砍下冥纨的一条手臂。 隐身在门口的夜熠,原本还想拿仇人冥纨,出出自己被虐待的恶气,但看见小舞冒火的双眼,装满浓浓的杀意,就立马打消这个念头。 见小舞眼都未眨一下,不但杀死三十几个冥纨的近侍,还杀了四个漂亮的女人,连四个挺可爱的孩子都没放过,又看见她砍下冥纨的手臂,夜熠感觉,自己的后脊梁呼呼往上冒冷气。 “太吓人了!” 夜熠断定,小舞已走火入魔,脑子陷入混沌,已好坏敌我不分,若自己被发现偷窥,或许会被小舞也给杀了。 再想到前来救驾的巫灵军队,应该快要到了,自己若此刻不离开,以自己被废去功力的现状,恐难逃出王宫。 “冥纨,必死无疑,自己还走为上策” 夜熠想到做到,脚底抹油直接溜了,但还是听见冥纨痛心无比的嘶吼声,“魔头!孽畜!疯子!你该被千刀万剐,啊!……”。 小舞低吼,“宸佑……在哪?”。 三个孙子都死了,儿子宸佑是家族仅剩的血脉,鹿小舞不打算放过他,自己就是最后一搏,也要保下自己的儿子。 手按着汩汩流血的断臂,冥纨怒目圆睁,紧紧瞪着小舞的眼睛,与她直直对峙着,嘴里默默念起了咒语。 见冥纨嘴里念念有词,根本没打算回答自己的问话,小舞收回火凰剑,直接就挥出一剑。 “啊!”,随着一声惨叫,冥纨的右腿就飞了出去。 冥纨噗通倒地,躺在血泊中,凌厉而仇视的目光,一刻却未离开小舞的瞳仁,嘴里依旧在念念有词。 被冥纨挑衅,小舞被气的又挥出一剑,冥纨左腿也被砍断,他痛的“啊”声嚎叫。 当小舞又举起剑,冥纨突然一伸右手,食指直指小舞的印堂。 感觉有一道黑光,在自己眼前一闪,直击自己的印堂,小舞伸手一抹,没感觉到疼,也没摸到任何异样,但一丝不好的预感自心中升起。 “哈哈哈!哈哈哈!女魔头,你想知道,我儿子在哪吗?你想杀他?……你做梦吧!你永远……也休想杀他,哈哈哈……” 冥纨突然的爆笑和莫名其妙的话,让小舞心中的狐疑更甚,一时有些怔住。 找回记忆的小舞,最想杀的,首当其冲的就是宸佑,也知道他应是在军中。 白鹿族族人都被杀死,小舞要以牙还牙,也屠尽整个巫灵族,巫灵族的国都巫灵城,离鹿鸣谷最近,小舞因此先选择去了巫灵城。 小舞问宸佑在哪,是想确认他在不在巫灵城?更主要的原因,是小舞此刻的脑子已陷入糊涂,但因为恨太深,小舞依旧记得,自己要杀罪魁祸首的宸佑。 第716章 被下死偈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小舞狰狞一笑,不屑一顾,又想劈下冥纨的右手。 就是要折磨他!让他生不如死! “住手!”,倒在血泊中的冥纨,突然大喝一声,扬起仅剩的右手,拦住正要挥剑劈下的小舞。 小舞持剑的手,突然顿在半空中,等冥纨说出,他儿子宸佑的下落。 “孙儿!……” 冥纨痛苦地回头,望着倒在血泊中的四个孙儿,嘴里哽咽呢喃了一声,流出两行热泪。 之后,冥纨慢慢转回头,又看进小舞血红喷火的眸子里,嘴角勾起一抹得意。 “鹿小舞,你恨宸佑……那就恨吧,尽情地恨!嘿嘿嘿……” 冥纨嘿嘿阴笑着,挑衅地对视着小舞,见她又要挥剑劈下,又艰难扬起仅剩的右手,咬牙切齿道,“孽畜,你不想知道?刚刚,本王……对你做了什么?”。 小舞心中一慌,忙卸下法力,停住正要劈出的火凰剑,怒目瞪着咳血的冥纨,见他抬起装满恨意和讥讽的眸子,又断断续续恨道: “本王,刚刚给你……下了一个巫灵偈,本王诅咒你:凡你所喜,皆会成痛;凡你所乐,皆会成苦;凡你所亲,均无善终;凡你所求,永不可得;凡你所恨,都将福康,凡你所憎,将与你……如影随形。本王咒你,终为至信所弃,为至亲所戮,死无葬身,众叛亲离,一生孤苦,事皆愿违,永无安宁!哈哈哈,哈哈哈……” “嗷!” 被冥纨的恶毒诅咒彻底激怒,小舞嘶声嚎叫一声,挥剑又砍向冥纨的右臂。 “啊!” 看见自己血淋淋的右臂飞出去,冥纨忍不住痛呼嚎叫,只剩下驱干和头颅的他躺在血泊中,又恣意而张扬的大笑。 “孽畜!你休想……再折磨本王,为你种下的……是巫灵死偈,永不能解,你好好受用吧!本王愿以一死,换你可怜……又可悲的一生,值了!哈哈哈,哈哈哈……” 冥纨张狂大笑着,身子一抖,自爆元魂而死,沁在血泊中的身体,化成点点亮片飞散。 自己要拿着冥纨和宸佑的头,去祭奠自己死去的父王、母后和族人,他怎么可以就这样消散呢? 这不是自己要的结果! “啊!不要!” 小舞凄厉大喊一声,吼声回荡在地宫深处,她愤怒的脸上划过一抹绝望,上前想抓住正飘散的亮片,但一切都是徒劳的。 仇人死了! 冥纨张狂的笑声,和一堆恶毒的诅咒声,萦绕在小舞耳边,在她心中回响。 “本王诅咒你:凡你所喜,皆会成痛;凡你所乐……凡你所恨,都将福康,……本王咒你,终为至信所弃,为至亲所戮,死无葬身,众叛亲离,一生孤苦,事皆愿违,永无安宁!” “……永不能解!……永不能解……永不能解…… 小舞混沌的脑里,嗡嗡轰鸣着,突然好像炸开一道口,闯进的却是悲伤和绝望,悲伤绝望如两把利刃,划过小舞麻木而疼痛的心,让不知所措的她,疼的捂住了胸口。 自己真被下了巫灵死偈?!自己这一生,将被死咒所缚?!…… 话说,巫灵偈,是巫灵族特有的一种巫术,往往巫术有施,但也有解。 而巫灵死偈不同,施偈者是以自己的死为代价,给被偈者施以最恶毒的诅咒,使被偈者难逃被诅咒的厄运,并注定永远无法破解。 巫灵死偈,只在巫灵王族血脉中承继,对外界秘不可宣,因此几乎无人知道,有巫灵死偈的存在。 可怜!可叹! 小舞还未从之前的苦难中脱身,更多的灾难就如洪水猛兽般,又向她扑面而来。 一丝清明,带给小舞的都是绝望,她再不想相信,也清楚那巫灵死偈是真的,自己已没有未来,要么逃的远远的,孤苦过一生,要么不能继续活着,否则自己只能看见,亲者痛仇者快的结果。 报仇!找宸佑去报仇,等报了仇,自己就能解脱了,虽然还有一双儿女挂念,心中也还有一些不舍,但她决不能,给亲人们带去灾难。 决不能! “啊!……嗷嗷……” 在尸体遍地,满是血腥味的地宫中,已不能承受生命之重的小舞,又丧失了最后的一丝清明,她彻底疯魔了! 小舞挥舞着喷火的火凰剑,一顿疯狂乱砍,地宫顷刻间墙倒顶榻,尘土飞扬,连上方的整个大殿都轰然倒塌…… 小舞带着一身炽烈火光,从倒塌的大殿上飞身而起,喷火的血色眼眸,怒视着已包围过来的,密密匝匝前来救驾的巫灵族士兵,小舞嘴角扬起暴力的阴笑。 “冲!杀了那恶魔!”,一个穿红甲的将军一扬手中的长刀,对骑在各灵兽身上的将领,及严阵以待的三万士兵们,大吼了一声。 “杀!杀啊!……” 看见齐齐冲过来的士兵,小舞祭出冰龙笛,嘴里念诀,一条黑龙腾空而起,搅动风雪,发出震天动地的嘶吼,嘴里吐出万千冰刀雪箭。 顿时狂风大作,雪花如席,风雪弥漫整个天地,冰刀雪箭如雨点般落下。 “啊啊啊!……” 已满心杀意的小舞,带着一身烈焰,挥舞着嗡鸣的火凰剑,砍向已乱成一团的士兵。 屠杀又开始了! “啊啊啊!……嗷嗷嗷!……稀里哗啦……” 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暴风雪中,仅能看见携风带或的小舞,挥出一道道火光,与闪着各色电芒的神器相击,发出震耳欲聋的声音,各种嘶吼痛呼声更是不绝于耳。 漫天飞扬的大雪,一层层掩埋着杀戮的修罗场,却盖不住越来越浓的血腥味。 巫灵族护卫军首领一脸严肃,怒瞪着小舞大弄神通,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三万大军不堪一击,他第一次感觉到,什么叫有心无力! 他太低估了,小舞的实力! 从接到巫灵大王的灵信,说王宫被一个红衣魔头攻破,正在被大肆杀戮,命他立刻带兵救援开始,他就低估了自己的对手。 “杀了她,有重奖,凡逃跑者,杀无赦!” 护卫军首领大喝一声,指挥守卫军的将士们,从四面八方,一起又向小舞包抄过来。 自己就是耗,也耗死红衣魔头! 想最后一搏,护卫军首领不相信,一个单薄的女子,已杀了那多宫卫和士兵,还会一直有使不尽的法力? 众奖之下,必有勇夫。 “杀了魔女!” “杀啊!” 有胆大的将士一边呐喊着,一边挥舞手中法器,骑着自己的灵兽,再度冲向周身燃着烈焰的小舞。 榜样的力量是巨大的。 仗着兵多势重,不敢再后退的守卫军将士们,也胆战心惊地纷纷向前,将小舞里三层外三层给包围起来。 第717章 杀光烧光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嘴角勾起狰狞的笑意,小舞眼神嗜血而冰冷,她已杀红了眼,透过浓浓雪雾,见士兵又如潮水般涌来,嘴里又更快地默念起法诀。 “吟!吟!……” 冰龙笛幻化的黑龙如疯了一样,从空中直冲而下,血盆大嘴一张,伴随着震耳欲聋的吼声,口中喷出密密匝匝的冰刀雪剑,伴着排山倒海的雪暴,刺向冲过来的守卫军将士。 小舞将一直嗡鸣着,想挣脱自己手的火凰剑放开,手上捏诀,幻化出八柄大剑,并灌上了身上爆发出的莽荒之力。 “去,死,吧!” 八柄火凰剑带着一身烈焰,如八只燃烧的火凤凰,分别冲向八方,直接穿过士兵的胸膛,从头穿到尾,顿时地上死了如糖葫芦般的八串士兵。 八柄火凰剑一边疯狂吸**血,一面如入无人之境,大开起杀戒。 一时间,哭爹喊娘的惨叫声不绝于耳。 被冰龙笛及火凰剑突然暴击,连功夫了得的护卫军首领都未能能幸免,他被吓傻的一瞬,后肩膀被一只冰箭给射中。 伸手拔下后肩膀的冰箭,护卫军首领疼的直皱眉,忙四下查看,发现自己三万将士死伤惨重,立马紧张的要命。 一心两用,让小舞自己也没讨到便宜。 一面御着喷火的八柄火凰剑,一面还御着弄冰雪神通的冰龙笛,冰火对立,被小舞同时操控,这奇葩而危险的操作,让本就内力错乱的她,更加雪上加霜。 玩火又玩水的结界,让小舞的五腹六脏遭受到更大的重击,混乱气劲在她体内乱撞,疯狂地想找到出口,一大口血随气劲被带出嘴,并喷出老远,落在洁白的雪上,像绽放地点点红梅,闪着妖艳的红光。 “她受伤了,杀了她,重奖加倍,退后一步者,杀!” 见小舞吐了血,护卫军首领兴奋地大喊着,这让被快吓破胆的将士,又战战兢兢,不得不折返回来。 用手擦了一把嘴角的血,小舞眯起双眼,眼中透出腾腾杀气,脸上则露出狰狞笑意。 小舞五腹六脏痛的厉害,知晓自己没有能力,同时驾驭冰龙笛和火凰剑,她忙收回正疯狂杀戮、尽情吸**血的八把火凰剑,嘴里又开始默念口诀。 “吟!……” 一声厉声长吟,冲破风雪弥漫的上空,搅动天地的黑龙又钻出雪雾,带着比之前更陵劲淬砺的气势,喷出如雨点般的冰刀雪箭。 “啊啊啊!”,随着一阵惨叫声,地下又躺满一片的尸体。 “铮铮铮!”,火凰剑也很不甘心,铮铮嗡鸣着,想挣脱小舞的手。 小舞双手紧紧抓住,已发疯的火凰剑,又以势不可挡的气势,劈向围向自己的士兵,之后,与领头的护卫军首领战在了一起。 火凰剑疯了!小舞也疯了! 只十几个回合,小舞就将护卫军首领给一剑穿胸。 瞪着眼前一身烈焰的小舞,护卫军首领一脸的不可置信,他心中期待的,魔女会耗尽法力,自己会赢的结果没等到,而迎来的却是自己的死期。 带着一万个不甘心,护卫军首领一蹬腿,就死了,死的连眼睛都没合上。 “啊!恶魔!啊啊啊……” “首领死了!逃吧,保命要紧啊…… “哗啦啦……” 哭喊声、嚎叫声、诅咒声、呼啦啦逃跑声,一时响成一片…… 首领都死了,没有谁还有胆子,在乎什么重赏,还有那后退被杀的命令,那红衣魔头太厉害了,士兵们如退去的洪水,争先恐后,撒丫子逃跑。 用上了莽荒之力,一股滚热又涌上喉咙,小舞用衣袖忙挡住嘴,又吐出两口血,她不想让对手看见,自己狼狈的样子。 吐出两口血,胸膛内好受一些,从怒不可遏的嗜杀中,小舞也找回一丝清明,瞅着自己湿漉漉的衣袖,她愣怔了一会,突然就咧嘴笑了,笑的恣意而自嘲。 小舞发现,红衣服有一个好处,不管受了多重的伤,自己流了多少血,在红衣裳上都是不显的,看不见伤和血的自己,应该不会显得太狼狈。 清明只是片刻,看了看身下堆积如山的尸体,和已彻底塌了的大殿,以及远处影影绰绰的房屋,小舞心内又只剩下一个念头。 “毁掉!全都毁掉!” 手上运出大火球,小舞抛了出去,见无数个小火球落在巫灵城各处,火借风势,冲天大火伴着滚滚黑烟升起,小舞脸上的笑意更胜。 没有去追逃走的士兵,小舞收回还在逞凶的冰龙笛,翩然降落在雪地上,她嘴角依旧噙着笑,一步步向王宫外走去。 沿着巫灵宫的宫前大道,小舞一直向前走去,不时会扔下一两颗火球,点燃还未燃烧的屋舍。 她要烧烬整个巫灵城!让巫灵城的人,都为自己的族人殉葬。 眼中闪烁着房屋燃烧的大火,小舞不免就想起了,自己堕入人间时,擎天嫌掐死自己还不够,还点燃自己住了三年的屋子,要毁尸灭迹的那把大火。 往事旧恨,让小舞更加疯狂。 这个世界要毁灭自己,那自己就先毁灭这个世界! “嗷嗷!……” 小舞嘴里发出野兽般的嚎叫,手上扔出更多的火球,火球所到之处,都燃起熊熊大火,在每条街道上,都疯跑着扶老携幼,如热锅上蚂蚁一般的民众,他们哭喊着、嚎叫着,慌张地去逃命。 听到街上乱哄哄的,芳芳从屋里,急匆匆冲到街上,看见王宫方向浓烟滚滚,火光冲天,忙拉住一个慌慌张张跑过去的邻居,急声问:“刘大哥,发生什么事了?”。 刘大哥被吓的哆哆嗦嗦,惊恐万状道:“说有一个红衣魔女,屠了整座王宫,护卫军去了,都没拦不住她。现在,她正到处杀人放火,芳芳,快带家人……逃命去吧,我走了”,刘大哥结结巴巴说完,就急火火跑了。 芳芳被吓的脸色煞白,不敢丝毫耽搁,忙跑回家,想简单收拾一下逃跑,却发现很少出自己屋的新生,呆呆站在院子里,眉头微蹙,仰头望着漫天火光发愣。 “新生!你在这等着,别动,我收拾一下,带你离开这”,芳芳没时间多想,对新生扔下几句话,就跑回屋里,去收拾需带的东西。 此时,曾被冥纨救过一命的护卫军副将,对冥纨很是死心塌地,他不甘心放走小舞,就又说服逃跑的守卫军将士,临时组织了一支敢死队。 敢死队不敢正面迎击小舞,就躲在街道两边不断偷袭,这个副将也和守卫军首领的想法一样,想通过耗尽小舞的法力,达到一举歼灭她的目的。 因各种原因,小舞得了伏冥嚣、帝九渊、玄元及擎天等大神的修为,经脉已通的她,虽然法力过于驳杂,也不怎么听使唤,但却是深厚无比。 对敢死队小儿科般的偷袭,自己回击的那点空耗,对小舞来说,简直是微不足道的。 小舞一面盲目地向前走着,一面适时地回击,来自四面八方的偷袭,一面还兀自扔着火球,她要烧掉所有人,烧烬整座巫灵城。 最后,敢死队队员死的死,逃的逃,护卫军副将成了孤家寡人,他长叹了一口气,手举着一杆长枪,一副大义凛然、英勇就义样,毅然挡在小舞的面前。 守卫军副将明知不敌,必会被小舞杀死,但他还是选择了,以身殉职。 一来他想以自己的死,回报冥纨曾经的救命之恩,二来他非常清楚,自己此时不死,等那个残暴的少主回来,自己就是逃到天边,也会被找到,而且会死的更惨,自己族人也会被牵连。 熊熊燃烧的大火,照亮对峙的守卫军副将和小舞,比火光更红的,是两双怒红的眼睛。 “魔头,拿命来!” 护卫军副将怒吼一声,举着黑气腾腾的长枪,就刺向周身烈焰腾腾的小舞。 小舞举起火凰剑,磕开刺过来的长枪,烈焰黑气缠打在一起。 小舞没什么耐心,手中加大了力道,一剑砍断副将的长枪,电光火石间,就伸手掐住了他的脖子,并高高举起。 “宸佑在哪?” 护卫军副将其实功夫不低,怎奈根本不是小舞的对手,一心求死,想成就大义的他,面对小舞的威逼,直接呸了一口。 “呸!大魔头!你遇到少主时,就是你的死期,你等着……被活剐吧!” “去死!” “咔嚓!” 见护卫军首领嘴硬,小舞手上稍一用力,就听咔嚓一声,她就掐断了副将的脖子。 第718章 相逢不相认(1)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妹……妹!” 一声好似有些熟悉,却又很陌生的声音传来,小舞蓦然转头,眸光一下撞进一双噙泪的大眼睛里。 “好熟悉啊!” 望着一身灰袍的男子,长着与自己有六七分相似的面容,小舞先是一愣,继而身子猛地一凛,一手高举的副将尸体,都被抖落在地,发出“扑通”地落地声。 两双久久对视的清澈大眼里,都闪着震惊、惊喜、痛苦和心疼…… 年轻男子被小舞的狰狞样子,给被吓的身子一瑟缩,眸色复杂的眼睛里却没有多少恐惧,他流出两行热泪,嘴角不断抽动着,与小舞两个遥遥相对,紧紧直视着他,嘴里发出带着疼痛的呼唤。 “小……舞!?” “鹿小沣!?……哥哥,还活着!?……” 一母同胎,血肉相连的亲兄妹,就四处燃着大火的街道上,意外偶遇相逢了,一个是疯了,一个成为傻子,却都认出了对方。 两行泪,自两双清澈的大眼睛一起汩汩流出。 “原来,自己以为死了的哥哥---鹿小沣,还活着!这世上……自己还有亲人” “原来,自己以为死了的妹妹---鹿小舞,还活着!这世上……自己还有亲人” 小舞悲喜交加,神情几变,不知所措。 “妹……妹!” 见鹿小沣大喊着,踉跄跑过来,他脸上的一道长伤疤,把小舞慌乱的心,一下给刺激的生疼,一口血又被逼上喉咙口。 这一次,小舞没有吐血,而是生生直接给咽下,她不想让哥哥看见,不想让他担心。 不能哭! 自己能认哥哥吗?…… 小舞立在原地,泪咽进心中,翻起五腹六脏的一阵翻江倒海,她想要知道的回答,已转不动的混沌脑瓜子,根本无法给出她答案。 “小舞!小舞,……” 鹿小沣泪如雨下,嘴里重复喊着小舞的名字,伸出双臂,冲向一身戾气的小舞,却被背着包袱出屋,却寻不见他,疯了一般寻过来的芳芳,给一下拦住了去路。 “新生!(鹿小沣落难,被起的新名字),你怎么不听话,自己就跑出来了,快,快和我走!” “小……舞!……” 鹿小沣恍若未闻,芳芳对自己的呵斥,而是一面奋力挣扎,想甩开芳芳的拦截,一面哭着伸着手,嘴里不停喊着小舞的名字。 顺着鹿小沣的手,心慌慌的芳芳看过去,发现一身火光的红衣小舞,就怔怔站在不远处,她一下就断定了,小舞就是邻居嘴里说的红衣魔头。 从未见过小舞,加之心急火燎,一时没反应过来的芳芳,更大力地撕扯鹿小沣,“新生!她是杀人放火的魔头,你听话,别过去,危险!快逃命吧”。 “新生?魔头?……危险!快逃命吧!” 刺耳而讽刺的称呼,让小舞遇见哥哥的激动心情,一下就降到冰点,芳芳的话如一把大锤,一下下敲打着,小舞刚有片刻清明的脑袋,冥纨的诅咒声又响在耳边。 “本王诅咒你:凡你所喜,皆会成痛;凡你所乐……凡你所恨,都将福康,……本王咒你,终为至信所弃,为至亲所戮,死无葬身,众叛亲离,一生孤苦,事皆愿违,永无安宁!” “……永不能解!……永不能解……永不能解……” 被下了巫灵死偈的自己,该相认看起来不怎么正常的哥哥吗?该把灾难再带给他吗? “不能!不能相认的!…… “哥哥,是白鹿族唯一的希望了,等我杀尽仇人,就让人……送你回鹿鸣谷,让你再无后顾之忧,安心重振白鹿族,有你在……我这一生……也能彻底解脱了,我们兄妹情……就缘尽于此吧! 鹿小沣,既然你已叫新生,那就重获新生吧!” 小舞心中对自己呐喊着,假装不相识,亲人不相认,是自己不得不做的选择,也是最明智的选择。 “小舞!妹妹!啊啊啊……” 神态疯疯癫颠的鹿小沣,彻底挣脱芳芳的拖拽,跌跌撞撞跑向自己时,小舞狠了很心,无奈高举起手,扔出手中蕴出的火球,在鹿小沣和自己之间,炸起一道火墙,想吓退正扑向自己的哥哥。 “不要!” 虽然不懂功夫,但芳芳能看出,小舞又要动手了,就大喝了一声,猛地冲到鹿小沣身前,像老母鸡护小鸡崽一样,将他紧紧护在自己怀里。 小舞怔了一霎,感觉附近又有窥探者,她不想被人看破,自己与哥哥之间的秘密,就又抛出一颗火球,直接炸在鹿小沣和芳芳脚边。 “小……舞!” “啊!” 紧紧抱住大喊小舞的鹿小沣,芳芳啊声大叫着,两个一起被气浪掀飞。 在芳芳以为,自己和鹿小沣必死无疑时,却撞进一个宽阔的怀抱,二个被放下时,芳芳看清来人时,顿时泪崩,“孤叔叔!”。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身为小舞影士的孤鸣鹤。 话说孤鸣鹤,再次离开自己在九重天的家,顺着小舞留下的微弱气味,从小舞在镐京城住过的地方,一路打听着,最终找到了,她被葬在家乡的坟墓。 “甄小舞死了!” 走进一座建的颇宏伟的坟墓,望着刻有甄小舞名字的墓碑,孤鸣鹤再不想相信,甄小舞已死的事实,此刻也不得不承认,埋在墓中的就是甄小舞无疑。 孤鸣鹤非常自责,难过的更是无以复加,一个铮铮硬汉还是流下两行热泪。 被擎天带走的甄小舞,怎就死了?又怎会被葬回家乡?擎天是怎么保护她的?她是怎么死的?谁杀了她?…… 一大堆的疑问,一下堵在孤鸣鹤发蒙的脑袋里。 孤鸣鹤正悲愤时,看见一个胖大男子拿着扫把来了,并孤零零地给小舞扫起墓,人蔫蔫的,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孤鸣鹤伸手一指,给男子使了个绊子。 “哎呦!……嘶嘶嘶……” 胖大男人大叫一声,跌坐在地上,捂着扭伤的脚踝,嘴里倒吸着凉气,满脸满眼的疑惑不解。 “咦?……在这平地,自己怎么会摔跤?还摔的如此严重?” 胖大男子不是别人,正是请辞归乡,重建了凤舞乡的陈阿牛。 此时,甄小舞已死了近三年。 孤鸣鹤现身,主动拿出跌打药,给扭伤脚踝的陈阿牛用,二人自然聊起墓中的甄小舞。 坐在坟墓的台阶上,两个是越聊越投机。 对孤鸣鹤心存感激,心里也没有再设防,陈阿牛彻底打开了话匣子,将无人可倾述的心里话,和小舞从小到大的事,都滔滔不绝地大讲特讲了一通。 其实,陈阿牛早被憋坏了。 对于新一代凤舞乡人来讲,除了自己和娘,墓中的甄小舞对他们来讲,几乎就是陌生人,因此对小舞也没什么感恩之心。 只有陈阿牛自己知道,没有小舞的胆大妄为,让自己得到富可敌国的金子,自己就无法重建凤舞乡,无法让新的乡人们,过上衣食无忧的好日子。 这些话只能憋在心里,不能与外人道,满腹心事也无法对人倾诉,只能通过每日的扫墓,对着甄小舞冰冷的墓碑,说说自己的心里话。 陈阿牛心中一直很惭愧,自己过上了多妻多子的好日子,而小舞却独自睡在冰冷的地下。 通过陈阿牛涕泪横流的讲述,孤鸣鹤了解到了,甄小舞从生到死,自己也不曾了解的往事。 孤鸣鹤难过至极,心疼至极,也愧疚后悔至极。 他好后悔,后悔自己太轻信擎天,断定他定能护好甄小舞,恨自己太自以为是,没有跟去亲自保护她。 但孤鸣鹤心里也明白,分别只是迟早的事,在六道轮回中沉沦,是甄小舞早已被注定的宿命。 第719章 相逢不相认(2)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为何擎天没保护好小舞?为何放她一人离开?……” “翠儿是神仙,不会被烧死的,那她去了哪?……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无数个问话,在孤鸣鹤脑子里萦绕,他心里很明白,无论自己现在再做什么,对甄小舞来说,已是于事无补。 自己只能等待,等待小舞小主的再次转世,自己找到再次投胎的她,就不再离开她半步。 “就让自己,随着小舞小主的元魂,在这浊世沉沦,无论是十世,还是百世,直到引领她……重列仙班。” 现在,神魔大战已开打,谁胜谁负还未可知,自己再一次错失,照顾好甄小舞的机会,那小舞小主的同袍胎哥哥,自己一定要护好,让白鹿族的血脉得以继续延续。 这样做,也能略赎自己的一些负罪。 心中打定主意,孤鸣鹤要回魔族,去看望被伤了脑子的鹿小沣。 路过忘川河,孤鸣鹤看到了,遍地凝固的黑漆漆岩浆,彻底毁了岸边的曼陀罗花海,现在在阴森森的战场上,已看不见天军和魔军的一点影子。 看来,神魔大战已结束了,虽然打的时间不长,但依旧能感觉到,战争应相当惨烈。 孤鸣鹤一回到魔族,就看见惊慌失措的人们,都一副紧张兮兮的样子,三五成群围在一起,窃窃私语。 一打听,孤鸣鹤差点被惊掉下巴。 “慕白王子,被复活了!……还当上了新魔王!……” “救回二王子的,是她的未婚妻,据说是圣战神玄元的徒弟,在神魔大战中,逼死魔王的……就是她……” “真的!?……真是小舞小主回来了?!……” 孤鸣鹤被惊的头发发麻,一遍遍去打听,又一遍遍地问着自己,他不敢置信,正在六道轮回中沉沦的小舞小主,真的如说的一样,出现在神魔大战的战场上? 信息太多了!还一个比一个令人震惊。 孤鸣鹤也听得云里雾里,能解开谜团的人,始终找不到,孤鸣鹤没法,最后抓了一个参加过神魔大战的魔兵,打听有关小舞出现的事。 一把揪着魔兵的衣襟,孤鸣鹤瞪着铃铛般的大眼,急切地问:“说,神魔大战中,是不是出现过……一个年轻的女子?”。 被孤鸣鹤突然抓到无人处,那个自认倒霉的魔兵,被吓的差点尿了裤子,“是,是,是有一个……白衣女子”。 “她做了什么?” “她,她用自己的血,设了一个……非常奇特的结界,这个结界很难打破,就是打破了……还能即刻自行修复,魔王,就是被这个结界,给一步步……逼进混沌钟”。 “你可知道,那女子是谁?” 望着魁梧的孤鸣鹤,魔兵战战兢兢地回答,“都说,她是九重天……圣战神的小徒弟”。 “她长什么样?” “哦,长的……很瘦小,脸很白净,长着一双……好看的……大眼睛” “她使什么兵器?” “一柄能喷火焰的……长剑” “是她!真的是小舞小主!”,孤鸣鹤喜极而泣,把被抓的魔兵,给看到一愣一愣的,一时都忘记了害怕。 “哦,她去哪了?” 见孤鸣鹤又问,魔兵苦着一张脸,吞吞吐吐道:“她……她被魔王打伤后,被大王子……给抓住了,去哪了?唉!我真的不知道。……据说,是她……救活了二王子,哦,不,是魔王”。 “滚吧!” 孤鸣鹤一把甩开魔兵,带着惊喜、震惊又忐忑的心情,未做片刻停留,就直接踏上了,寻找慕白和小舞的路程。 孤鸣鹤断定,若此事是真是,那二王子慕白和小舞小主一定在一起,因为过去的二个小主,从来都是形影不离的。 而且,小舞小主一定是安全的,因为大王子一定会保护好他们。 孤鸣鹤去了大璟阳,各兵营、以及后来听说的雪稽山,但都没见到两个小主子的身影。 孤鸣鹤了解到,醴王和宸佑分别带着南放、东两方魔军,公然反叛新魔王慕白,双方军队正在集结,内战已箭在弦上。 知道宸佑带兵造反,孤鸣鹤首先想到了,还在巫灵城住的新生(也就是鹿小沣),他和芳芳继续留在,宸佑的母族国都巫灵城,是十分危险的。 想先安顿好小舞的哥哥---鹿小沣,孤鸣鹤就急急赶回巫灵城,正巧赶上,小舞在肆意杀人放火,一看她疯魔的狰狞样,断定她出事了。 孤鸣鹤双臂接住,被刮飞的鹿小沣和芳芳,一双泪眼紧紧盯着一身红衣的小舞,痛苦地高声大喊,“小主!”。 小舞的脑子还算清明,一眼就认出孤鸣鹤,知他不单是曾从宸佑手中,救下自己的面具男,还是给希夷仙府送酒的孤师傅,也是和肉体凡胎的自己,穿越整座雪山,一起大闹朝歌城的孤大哥。 “原来,孤大哥,一直在暗中保护自己!“ 看见孤鸣鹤的一行热泪,以及他心痛的眸光,小舞紧抿着嘴唇,低下头,闭上了眼睛,将泛滥的热泪强压入心中。 不需再问自己,小舞也知道,自己该怎么办的,她只能装恍若未见,故人相见,却假装不相识。 小舞睁开眼,扬手又扔出一个火球,在熊熊烈火上,她原地化为一道流光,落荒而逃。 “小主!” “啊!……扑通” 孤鸣鹤痛呼一声,想飞身去追,但听见“扑通”一声响,他转脸看见,在熊熊火光照映下,抖如筛糠的鹿小沣跌坐在地,痛哭流涕,他不得不站住了脚。 失而复得的欢喜,痛小舞所痛的难过,心中无尽的愧疚,让孤鸣鹤又流下两行热泪。 因孤鸣鹤从没讲过,芳芳压根就不知道,小舞和他的主仆关系,刚才被吓了个半死,对孤鸣鹤刚刚的失态,芳芳也没看清楚,因此也没把两个联想在一起。 鹿小沣好似受到惊吓,又像一个被抛弃的小孩,手指着小舞消失的地方,一脸不敢置信地望着,嘴里喃喃不清地哭喊。 “小……舞!呜呜呜……” 芳芳脑子这才转过弯,搂住痛苦万状的鹿小沣,不无担心地问:“新生,你确认……那是小舞?”。 鹿小沣流着眼泪,动作如僵住一般,嘴里胡乱嘟囔着,“妹妹,是妹妹……”。 “真是小舞吗?好像……是有点像啊?……呸呸呸,不可能的!小舞不会是这样的” 芳芳一边抱着受惊吓的新生,一面嘴里兀自叨唠着,最后觉得不可能是小舞,毕竟透过翠儿曾经的讲解,芳芳对小舞的印象,是近乎完美的存在。 到处大火焚烧,芳芳被呛的直咳嗽,看向一脸担忧的孤鸣鹤,“孤叔叔,若不是你来,我和新生,就可能……”。 孤鸣鹤抢话,“不会的!芳芳,此地不能再留,我送你俩……离开这里”。 “好!但去哪呢?” 下一站,自己本打算去鹿鸣谷,没想到先在巫灵城,遇到大开杀戒的小舞,那小舞在鹿鸣谷的可能性,就变得更大了,毕竟两地离的不远。 小舞是来报仇的?……她是知道了什么?…… 翠儿没回来?…… 对芳芳的问话,正胡思乱想的孤鸣鹤,毫不犹豫地给了回答,“先去鹿鸣谷,若不行,再想别的办法”。 芳芳瞪大了眼睛,“鹿鸣谷?……是新生……之前的家吗?”。 “是!”。 孤鸣鹤点头,他要去找小舞,如果小舞和慕白住在鹿鸣谷,那自己就将鹿小沣直接送还,然后,就再次做回小舞小主的影士,一生都不离她半步。 望着浓烟滚滚、火光冲天地城东方向,芳芳唉声叹气,“唉!可惜了!孤叔叔买的几间铺子……怕是都毁了,以后,该怎么办啊?”。 第720章 傻子回家(1)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找,小,舞!” 鹿小沣突然冒出的一句话,回的及时而准确,就是这短短的三个字,一下把芳芳的千般慨叹,孤鸣鹤的万般愁绪,一下给击的荡然无存。 两人齐齐看向鹿小沣,发现他一直古井无波的眼睛中,除了噙着亮晶晶的泪珠,还有清明的光亮划过。 光亮!那意味着什么?!…… 最想搞清楚的芳芳,发现了鹿小沣的异常,一把抓住他的手,抖着声音问:“新生,你真能确认,那红衣女子……是小舞?!”。 孤鸣鹤也是一脸期待,等待鹿小沣的回答。 鹿小沣眼球动了动,看了一眼眼前的芳芳,又望向孤鸣鹤,手指着小舞消失的地方,千言万语未出口,已化成两行清泪。 “是小舞!……叔!去救妹妹!” 虽然听翠儿讲过,新生的原名叫鹿小沣,但一万多年了,芳芳早已习惯,称呼叫他为新生,也一直没强迫自己改口。 芳芳听见,鹿小沣第一次清晰表达出,自己心里的明确想法,知道他应是记起了过去,那也就意味了,他受伤的脑子好了。 等待这一日,等得太久了! 心中装了太多委屈,生活也太过艰难,芳芳再也控制不住激动的心情,抱着鹿小沣嚎啕大哭起来。 “新生!你好了!呜呜呜……” “不哭!”,反手抱了芳芳,鹿小沣轻拍了她的背,在她耳边低声安慰,却换来芳芳更紧的拥抱,和更大声的哭泣。 孤鸣鹤一直怔怔对望着,鹿小沣带着痛色和祈求的眸子,也流出了两行热泪,他压下心中的万般苦涩,重重点了头。 “好!先送你俩……回家” 鹿小沣流着眼泪,也重重点了头,“好!回家!”。 带着鹿小沣和芳芳,现身在进入鹿鸣谷的唯一山口前,孤鸣鹤立刻就发现异样,有骑着烈焰虎、穿着盔甲的魔兵,挡在三人面前。 孤鸣鹤一下就明白了,小舞小主确实住在鹿鸣谷,十有八九,已是魔王的慕白也会住在这,因为过去的两个小主,几乎是形影不离的。 孤鸣鹤心内激动万分,脸上肌肉不停抽动着,扯出一个哭笑难辨的奇怪表情,对满眼戒备,正不断打量自己的魔兵抱拳。 “劳烦,请进去通报,说白鹿族少主……回来了” 魔兵翻楞着一双小眼,打量了一眼,看似傻乎乎的鹿小沣,发现他和魔王的未婚妻,确实有五六分的相像。 “在这……老实等着” 魔王对已疯的未婚妻有多巴结,负责再此守卫的魔兵都心知肚明,觉得没谁有胆敢冒充皇亲,不想惹麻烦魔兵很识时务,没敢刁难三人,摔了一句话,就骑着烈焰虎,进鹿鸣谷内去通报了。 已过了一日,还没见到小舞的踪影,一直还守在幽潭的慕白,如热锅上的蚂蚁般焦躁不安,正背着手来回踱着步。 守在鹿鸣谷入口的魔兵,跨下烈焰虎,拜倒在慕白身前,“禀魔王,在山口前,有自称白鹿族少主的男子,请求接见”。 “什么?白鹿族少主?!……哦,他怎么说的?”,慕白瞪大眼睛,满脸的不敢置信。 真是是小舞已死了的哥哥?难道他没死? 士兵被问的有些发蒙,“哦……一个魁梧的男子说的,说……请进去通报,说白鹿族少主……回来了”。 慕白转头,与也满眼迷惑的龙腾撞了个满眼,“走!去看看”。 “是!”,龙腾应着,带着慕白一起来到山口前。 在很远的地方,一直向山谷内张望的孤鸣鹤,一眼就认出了慕白,心内是又惊又喜,一下就红了眼圈,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顺手还将鹿小沣,也给拉跪在地。 “芳芳,跪下!” 看见谷内来着一群人,簇拥着一个长相贵气的清雅少年,芳芳带着一脸迷惑,遵照孤鸣鹤的话,跪在了鹿小沣身后。 “孤鸣鹤!”,也远远看见了孤鸣鹤,慕白心内也是一惊一喜。 复活见到小舞后,慕白曾用小竹哨,召唤过身为小舞影士的孤鸣鹤,但他却没有出现,慕白以为,他应该已经死了。 因为只有死了,影士才会离开主子,否则,影士会一生与主子如影相随。 孤鸣鹤,是老魔王秘密训练的影士,因起智勇双全,就派给自己的爱子慕白,除了父子俩,没有第三人知道,连成烈都不知。 后来,慕白临死前,将小舞托付给了孤鸣鹤,连小舞都没有告诉。 随着慕白的死去,只有孤鸣鹤自己知道,自己是小舞的影士。 作为小舞的影士,与她日夜如影相随,最了解小舞的,当属孤鸣鹤。 慕白虽然有很多话,要问消失不见的孤鸣鹤,但奈于有鬼容、焰虎军将士和自己的侍卫在,以及孤鸣鹤的秘密身份,两个都不约而同选择了假装不相识。 虽然从来没见过鹿小沣,但慕白早知道,小舞有个同胞胎的哥哥,名叫鹿小沣。 看向一身狼狈的鹿小沣,发现与小舞有五六分的相似,都有一双大大的纯净眼睛,但在他白净的脸上,有一道从眉角到嘴角的丑陋伤疤,他茫然的神情和举手投足,处处透着木讷和呆傻。 话说,最了解鹿小沣情况的翠儿,因被小舞误解,还直接被喊打喊杀,翠儿一直处于极度痛苦委屈中。 在小舞父王母后的坟前,精神更是彻底崩溃,一直陷入昏迷中。 翠儿还没找到合适机会,在大家都能静下心来时,对小舞和慕白说起,有关鹿小沣还活着,以及他已变成傻子的事。 当然,翠儿也曾有忍不住的时候,告诉小舞还有亲人在世,让她好好活着,但翠儿再三考虑后,觉得还是先安顿好癫狂的小舞,不能让他傻乎乎的哥哥,影响她已糟糕透顶的心情。 毕竟一对同胞兄妹,一个变成傻子,一个变成疯子,见面只能平添痛苦,想想兄妹俩的遭遇,翠儿就难过的直掉眼泪。 看到活生生的鹿小沣,跪在自己面前,不了解情况的慕白,自然觉得不可思议,也是百感交集,当然也为小舞感到高兴。 她终于有亲人了! 第721章 傻子回家(2)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瞥见鹿小沣含泪四下张望,傻楞而迷茫,没有要开口的意思,孤鸣鹤选择代表他,高声叩拜:“白鹿族少主---鹿小沣,携家人,拜见魔王!”。 鹿小沣眼中噙泪,在自己空洞的大脑中,终于找回丢失的记忆,认出此处就是鹿鸣谷的山门口,不由流出一行热泪。 听见孤鸣鹤的声音,才恍若大梦惊醒,也跟着孤鸣鹤俯身叩拜。 看清慕白冰雕玉琢般的俊容,芳芳被惊艳住了,一听霁月清风般美少年,竟就是新魔王,更是被惊圆了嘴巴,半天都没合拢。 “少主,快请平身,都起来吧”,慕白忙快走两步,伸手去搀扶鹿小沣。 “多谢!” 鹿小沣嗫喏应着,一边站起身,一边眼含敌意地注视着,闯进自己家园的慕白等,一时有些心慌意乱,不知所措。 已确认鹿小沣精神有问题,为了维护他的面子,更是想了解他的过往事,慕白转头对鬼容吩咐,“鬼容,你带人,继续去寻找圣女,本王,亲自送少主……回殿内休息”。 孤鸣鹤犹豫了一下,忙施礼插话道:“禀魔王,半个时辰前,我等……见过圣女”。 慕白大吃一惊,“什么?真是圣女?”。 瞥见慕白等人都一脸震惊,面面相觑,孤鸣鹤又离开回答,“是!刚刚,圣女在巫灵城”。 听见慕白担心不已,自己带人苦寻的小舞,竟已独自逃出了,被严密死守的鹿鸣谷,在慕白带着责备的目光中,鬼容顿觉失了面子。 一向自信的鬼容觉得,小舞不可能能出鹿鸣谷,更不可能出现在巫灵城,脾气暴躁的他,登时瞪起一双虎目,对孤鸣鹤怒声。 “你胡说!你认识圣女吗?又何来此话?有证据吗?” 见孤叔叔被无端呵斥,鹿小沣瞪向鬼容,“是小舞,我妹妹!”。 鬼容一脸的不服气,没敢对着鹿小沣,而是对孤鸣鹤叫嚣,“你既然见了,怎么没把人……给带回来?现在,人在哪?”。 芳芳从最初的不可思议,已慢慢恢复正常,见孤叔叔和小沣一起被质疑欺负,泼辣的芳芳立马不高兴了。 芳芳突然站出来,挡在孤鸣鹤身前,怒对着鬼容,厉声反问,“小舞,是我小姑子,你说,我们认识不认识?我还想问你们,她原先好好的,现在,怎么变成……变成那样了?!你们对她……做了什么?!”。 被泼赖的芳芳怒怼,身为世间最强战力---焰虎军的领军将军,鬼容更觉得丢面子,络腮胡子都被气炸了,手指着芳芳就要发飙。 “你你你!……” “鬼容,退下!” 已明白芳芳身份的慕白,连忙喝止鬼容,知道孤鸣鹤话少,却是个靠谱,并值得信任的人,自己完全信他的话。 因担心小舞,慕白低声问芳芳,“你说,小舞现在何处?”。 被漂亮的小魔王直接问话,芳芳有一霎的脑子短路,发现这是个挺难回答的问题,回头,眼神向孤鸣鹤求救,见他对自己点了头,才吞吞吐吐地回答。 “小舞,她……她杀出王宫,又,又……又烧了巫灵城,然后,人就跑掉了” “什么?!……” 慕白和黑着一张脸的鬼容一听,都不约而同地惊呼出声,虽然芳芳说的委婉,但大家都听得清楚。 小舞偷跑出去,竟是去巫灵城,杀人放火去了?为什么呀?…… 慕白抖着手指,怒着一张脸问孤鸣鹤,“你说!到底怎么回事?”。 明白慕白是在怨自己,没有跟去保护小舞,孤鸣鹤诚惶诚恐地回话:“贱民,从外地赶来,偶遇了圣女。现在,整座巫灵城……都已燃起大火,少主身子不好,就想着……先送他回来看看”。 孤鸣鹤的话外之音,慕白也基本听明白,估计他与小舞之前走散了,这次也是偶遇,看来小舞大闹巫灵城后,就又逃跑了。 孤鸣鹤来鹿鸣谷,一方面是救下鹿小沣夫妇,送他们回家,另一方面也是来看看,小舞在不在鹿鸣谷? 见慕白满脸担忧,孤鸣鹤变相安慰道:“禀魔王!圣女法力通天,世间难有对手,圣女定然会安全无虞”。 “嗯!”,明白孤鸣鹤话里的好意,慕白也确实放下一些心,轻声回应了一声。 必须马上找回小舞!自己不能再失去她! 觉得被小舞抛弃,慕白心里很难过,但明白迫在眉睫的事,是找回孤身在外,神志不清的小舞,没人梳理她暴躁的情绪,她会有爆体而亡的危险。况且,外面危机重重,每耽误一刻,小舞就多一分危险。 慕白眉头紧皱,手指着孤鸣鹤,对鬼容命令,“鬼容,圣女已出鹿鸣谷,你亲自带领……留守在这的焰虎军,随他一起,速去找回圣女”。 自己按大王子的命令,带半数焰虎军,亲自来保护慕白,而慕白此刻,却让自己带兵去找鹿小舞,鬼容心里有一万个不愿意,也担心他的安全。 但鬼容深知,慕白平时言语不多,也没什么小事事,但一旦严肃起来,却是不容丝毫商量的,他的执拗,连大王子遇到都头疼。 “臣遵命!”,已领教过慕白的小脾气,心知拗不过他,鬼容没敢提反对意见,只能施礼领命。 目送鬼容带着焰虎军,和孤鸣鹤一起离开,慕白感觉有符信传来,忙伸手点开。 “慕白,天军已撤回,两方叛军……均向九幽城集结,望速归……登基……以号令天下” 慕白刚松开的眉头,又紧紧皱起,心知自己该回大璟阳宫了。 当下,以大哥现在的宫奴身份,无论做什么事,都已是名不正言不顺,自己不能再躲避退缩,再做缩头乌龟了,否则就是对魔族民众的不负责任,有负父王的期望,和大哥做出的无畏牺牲。 慕白下定决心,抬头看着鹿小沣,“少主,少主妃,请随本王,进去休息吧”。 “多谢!”,鹿小沣微微点头,跟在慕白身后,并拉了一把芳芳。 听见鹿小沣能清楚回应慕白,被慕白称为少主妃的芳芳,是又惊又喜,还心慌乱如麻,不由湿了眼睛,她转头望着,正一脸百感交集四处张望的鹿小沣,自动牵了他的手。 “新生!太好了,你终于好了!” 鹿小沣转头,眼中带着万千情绪,对芳芳低声,“芳芳,以后,叫我……小沣吧”。 芳芳愣了一下,继而愉快地回答,“好,好的!小沣”。 慕白将一切都听进耳中,断定鹿小沣,定经历过极大的痛苦与不堪,再想想已走火入魔的小舞,觉得老天对这一对兄妹,实在是太过残酷,不觉又气愤又心疼。 “好在兄妹俩……都回家了!自己定将护好他们,以补偿老天……对他们的亏欠。” 第722章 好友归来(1)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慕白带着鹿小沣等,刚走进白色大殿,正落座寒暄时,就有焰虎兵急急进来禀告。 “禀魔王,九殿阎王之子---陆莽,候在山谷外,请求见魔王?” 慕白脸上一喜,“快传!”。 “遵命!”,焰虎兵应了,转身离去。 不一会儿,陆莽被一个骑着烈焰虎的魔兵,带到了白色大殿前,“小王爷,请您自行进殿内吧”。 “好!” 陆莽嘴上应着,却没有立马进殿,他面色凝重,举目打量起四周,心中不免百感交集。 只见白色的激光下,一切被照的亮如白昼,远处峰峦叠嶂,满眼五彩缤纷,不远处有一条闪着银光的大河,此景和人间的金秋时节有几分相似。 这就是鹿小舞的家乡。 是啊,只有这天杰地灵的山水,才能孕育出灵透的小舞,也只有的聪明可爱的她,才能给自己无尽的快乐。 最终,有一日还为她沉沦,魂牵梦绕,心疼不已,现在又是可望而不可即。 “哎!你来了!” 陆莽视乎看见了,伴着银铃般清脆笑声,小舞欢快地向自己跑来,她身上披着耀眼阳光,像一个快乐的精灵。 在大璟阳宫,自己和小舞、弥隐,给慕白做伴了七千多年的伴读,那是自己最丰富多彩,也最快乐的少年时光。 自己喜欢和她玩,因为哪里有小舞,哪里就有笑声和快乐。 慕白死了,小舞被送到圣女殿修行,从此与她分别,自己想尽办法,也没能拿到准许见她的令牌。 后来,听说小舞失踪了,随着她的离去,自己感觉被带走了所有的快乐,日子过的苍白而无趣。 再后来,老天和自己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 自己在人间渡劫时,却遇见被打入凡间的小舞,只是那时,旧时好友却已是对面不相识,自己与她更是一生相爱相杀,弄的身心伤痕累累,千疮百孔。 这是怎样的孽缘啊!? “小王爷?!” 一声虚弱的惊唤,把神飞天外的陆莽,一下给拉回了现实,他蓦然回首,看见远处飞来绿衣女子。 “翠儿!” 陆莽眼睛倏地亮了,一面激动唤着,一面冲到翠儿面前,“翠儿,小舞在吗?”。 翠儿第一次见到周锦年,是在他父王逼宫时,看待和陆莽一模一样的容颜,翠儿基本能断定,十有七八,人间的周锦年应就是陆莽。 从小舞和周锦年的相杀相保中,知道身为小王爷的周锦年,是深爱甄小舞的,而履行职责的甄小舞,把他家给搞的家破人亡。 两个儿时最好的伙伴,在人家相爱相杀,互成对方的人间劫难。 一看陆莽焦急的样子,翠儿清楚,他心中依旧还装着小舞,不由也是百感交集。 “在!在,小舞,也回来了” “她在哪?” 翠儿眉头微皱,实话实说,“我,我受伤了,刚刚苏醒,不知道,她现在身在何处?但就在……这附近的”。 “哦!”,弥隐轻哦了一声。 翠儿看了一眼,殿前全副警戒的六个侍卫,知晓慕白应就在殿内,“小王爷,二王子也在鹿鸣谷,此刻,应在大殿内”。 听翠儿还称慕白为二王子,料想她定昏迷了许久,连慕白成为新任魔王,都还不知晓,陆莽暗自叹了一口气。 “哦,我知道,翠儿,二王子……已成了魔王,我这就进殿,去拜见魔王” “啊!?”,翠儿被惊圆了眼睛,不禁啊出声,短短几日,怎么变化这么大? 话说,陆莽能找到鹿鸣谷,可是一件不容易的事。 慕白和小舞身在何处?那可是成烈再三交代,并亲自安排的天衣无缝,不被外人所知的绝对秘密。 为了保护好慕白,也不想别有用心者,打小舞的歪主意,成烈只对自己绝对信任的三个亲信,说过慕白身在何处? 一个是掌握西方魔军的泯王,一个是掌握北方魔军的九殿阎王陆川,另一个就是焰虎军的鬼容。 九殿阎王陆川为人忠厚,骁勇无比,是十个魔殿阎王中的佼佼者吗,也是魔族响当当的人物。 九殿阎王陆川谁都不怕,就是魔王都会让他三分,但唯独怕自己的宝贝儿子---陆莽。 他老来得子,对独子陆莽那百般宠爱,简直是捧在手上怕摔着,含在嘴里怕化了,对儿子说话,向来都陪着小心,深怕惹他不快,让他找到大发雷霆的借口。 一来二去,陆莽被培养成一个小霸王,连阿鼻大地狱里的恶魔厉鬼都怕他。 倒不是陆莽神通有多厉害,而是怕他护犊子的爹,凡得罪小霸王陆莽者,没有一个不被他爹,给折磨的惨不忍睹。 哦!还是有一个例外的。 那是陆莽小时候,偷带好奇的小舞,去阿鼻大地狱看热闹,结果小舞被吓丢了魂魄,吓回原身。 恼羞成怒的二王子慕白,命人将陆莽给狠抽了二十魔鞭,差点没把陆川给心疼死,不敢恨魔王的爱子慕白,对小舞却一直记着不痛快。 陆莽历劫回来,突然就像变了一个人,原来一刻不消停的他,整日把自己关在屋中,总一副失魂落魄,被霜打的模样。 更诡异地是,陆莽动不动就独自吹笛子,不但把别人心情给吹的乱七八糟,更常能把自己给吹哭,完全一副受情伤的颓废样。 知道自己的宝贝儿子,人间历劫回来后,情绪非常低落,陆莽发了无数问候符信,结果都如石入大海杳无回音。 九殿阎王陆川实在不放心,趁大军回防之际,抽空回了一趟家,结果也被吃了闭门羹。 猜到儿子在人间历劫,定是受了难以消化的大苦,陆川担心的要死,也心疼的要命。 从侍女手中接过,被儿子又拒收的补汤,陆川苦巴着一张脸,在门外进行着各花式劝说。 结果,陆川说的口沫横飞,口干舌燥,只换来屋内,陆莽烦躁地一声大吼,和酒罐砸在门上的破碎声。 “走开!……(咔嚓),别来烦我!“ “唉!” 陆川长吁短叹,被逼也实在没办法了,不得不透露一点点秘密,猜想仗义的儿子应该会感兴趣。 “儿啊,二王子慕白……死而复生啦,他太难了!你该去……帮帮他呀” “什么?老头,你说明白点” 结果不出所料,陆莽果真有了回应,见衣装不整的陆莽不但打开门,还一脸醉红地站在自己面前,满眼都是疑惑和不敢置信。 虽然儿子去凡间渡劫,只离开短短二十几日,但陆川已想的肝疼,若不是神魔大战实在脱不开身,他早就去人间查看了。 第723章 好友归来(2)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陆川一个豪气的汉子,看见宝贝独子衣衫不整,头发散乱,一身酒气,瞥见屋内满地的酒瓶,顿时心疼地红了眼眶。 “莽儿啊!你!你……” 陆川哽咽着声音,要摸上宝贝儿子的黑脸膛,却被陆莽一把拍下手,直接打断他要倾述衷肠的话。 “少啰嗦!快说!” 对陆莽的刁蛮无礼,陆川非但没气恼,还低头哈腰,陪着十分的小心,完全就是一副儿子奴的嘴脸。 “好好好,莽儿,咱们进去,爹和你好好说” 剜了一眼亲爹,陆莽转身走回屋,一屁股坐在案后。 陆川端着补汤,屁颠颠跟在陆莽身后,并坐在案侧,将手中的一盅补汤,递给已二十几日未见的儿子。 “莽儿,先喝点汤” 陆莽满脸的不耐烦,也知道老爹向来的德行,自己若不喝这汤,他是不会痛快讲话的。 “快说!” 见儿子不情愿地接过补汤,并开始小口喝起来,陆川眼睛都笑成了一条缝,在陆莽的催促下,又继续道:“唉!魔王啊,太难了”。 听爹又要东拉西扯,话说的更是云里雾里,以为他骗了自己,陆莽将手里的汤盅,一下重重掼在案上,对陆川就大声嚷嚷起来。 “什么魔王?别瞎扯!快说二王子的事” 陆川很明白,自己再被儿子追问下去,很快就会瞒不住秘密,那是成烈再三交代的、不可外传的秘密。 为了能让儿子,从人间历劫的创伤中解脱出来,自己也顾不了许多了,何况儿子绝不会做,对慕白不利的事情。 “唉!罢了,罢了” 望着儿子咄咄逼人的目光,陆川无奈地长叹了一口气,陆川决定知无不言,“莽儿,和你说实话吧,神魔大战,魔王以身……献祭了混沌钟,救了魔族,现在,慕白,已被推为……新一任魔王”。 “真的!?”,陆莽被惊圆了眼睛,瞪着自己的老爹,还是有些将信将疑。 历劫归来,陆莽一直躲在屋子里,一边咀嚼人间的苦与乐,一边自我疗着心伤,他没有想到,自己离开短短二十几日,魔族就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看来,在神魔大战中,魔族不但没讨到好处,连魔王的命都给搭上了,想来那应是一场惨烈的恶战。 “魔族实力,不是很强吗?怎么……就败了?” 望着自己老爹遍布皱纹,挂满疲惫的脸,陆莽心潮起伏,第一次感觉到,爹真的老了!不由一阵心疼,将自己喝的汤盅,一下推向爹,“你……你喝吧?”。 陆川注视了,儿子噙满关心的双眼,听他让自己喝汤,愣了一霎,意识到儿子是在心疼自己,顿时老泪纵横。 “莽……儿!爹……爹不喝,你喝,你喝……” 自己有感而发的举动,让陆莽自己都恍惚了一下,望着爹泪如雨下的老脸,他眸光几变,不好意思地拳抵着唇,清了清嗓子,将炖盅又推了回去,佯装生气道:“让你喝,你就喝,少啰嗦”。 陆川哭的满胡子都是鼻涕和泪水,用手背抹了一把,是又哭又笑,手哆哆嗦嗦端起炖盅,“好!好!爹喝,喝”。 陆川和着眼泪,将一盅咸味的补汤喝光,竟喝出了丝丝甜味,并一直甜到心砍上。 “哈!……我的宝贝儿子,终于长大了!” 正当陆川唏嘘不已时,又听见陆莽的催促,“二王子,真的……死而复生了?”。 陆川忙放下炖盅,也忘了先前的承诺,开始言无不尽,“是真的!哦,是这样的,慕白的元魂,其实啊,一直就在……一个女孩的心口……将养着,那女孩回来了,就救活了慕白”。 “一个女孩?!” 见陆莽一脸吃惊,陆川忙又解释,“那女孩,你认识的,她就是……你小时候……和你一起……给二王子做伴读的那个”。 “鹿小舞!” “啪!……噼里啪啦……” 陆莽如被烫着了屁股,蹭地拍案而起,力道实在是有些大,把案上的物什给震落一地,发出稀里哗啦的一阵乱响。 “你没搞错?!” 陆川仰头,望着儿子的过激反应,觉得有些奇怪,“没错啊,你怎么了?”。 周锦年伤重不治而亡,陆莽历劫结束,重回到仙身后,发现自己在人间,爱上的凡人女孩甄小舞,十有八九,就是自己儿时的朋友---鹿小舞。 因为两个小舞长的几乎是一模一样,性子也差不多,也有一样过目不忘的能力,胸前都带着慕白给的玉玦。 为了查明小舞是历劫,还是堕入轮回,陆莽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差亲信去阎王殿,查了甄小舞的阴阳薄,发现她既没有过往,本该回到幽冥的生魂,也没有回来。 陆莽更加确定了,甄小舞就是鹿小舞历劫的肉身,想想甄小舞经受的苦难,心里就更难过的要命 难怪在人间时,自己见到甄小舞时,就觉得似曾相识,很想亲近她。 自己还一直挂心着,已失踪近两万年的她,竟机缘巧合在人间遇见,而且和自己一世都爱恨纠缠。 立马蹲在陆川面前,陆莽心急火燎地问:“现在,她在何处?”。 陆川瞅着眼前的儿子,发现他眼中竟噙着泪花,就更觉得奇怪,“你是问慕白?还是那女孩?”。 陆莽脑子瞬间清明,不想让自己心藏的秘密,让自己唠叨的爹发现,毕竟,小舞是慕白的,自己不敢再有奢求。 “都想知道!” 陆川也没有多联想,只是有些犹豫,要不要告诉儿子,慕白正藏身的地方,“嗯?啊,那个嘛……”。 “快说!” 见儿子又不耐烦了,陆川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口气,“唉!他俩……他俩都在两仪山……鹿鸣谷,这是绝密的,你不可……”。 “我去找他们” “哎哎哎!……” 还未等自己说完,陆莽扔下一句,人已化为流光离去,房间内只剩下,手举到半空、嘴巴大张的九殿阎王。 “唉!这孩子!性子还这么躁,唉!……” 陆川兀自念叨着,已感觉儿子陆莽,功力增长不少,看来历劫很是功德圆满。 想起儿子刚刚的关心,陆川嘴角绽放出笑容,他终于可以放心回军营了。 第724章 好友归来(3)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从圣女殿的寝室醒来,翠儿发现,除了看守的侍卫,整座大殿内空无一人。 不知小舞现身在何处?翠儿感觉心中莫名发慌,就一路找到了鹿鸣谷。 还未到白色宫殿前,翠儿就远远看见,健硕魁梧的陆莽正在发呆,两人寒暄几句后,就看着他步入大殿。 见到一身飘逸青衣的慕白,正安然端坐在案后,陆莽心内百感交集,顿时泪如泉涌,“扑通”跪倒在地。 “陆莽,拜见魔王!呜呜呜……” 猜到定是九殿阎王陆川,透露了自己和小舞的所在,过了近两万年,能见到自己的儿时伙伴,慕白非但没有怪罪陆莽,相反心内是欢愉和感慨。 见陆莽哭的像个孩子,慕白也湿了眼睫,连忙起身,双手搀扶去陆莽,“快平身,陆莽,你可好啊?”。 打量着能行走自如的慕白,陆莽傻楞了一下,流着泪的同时,扯出一个大大的微笑,“好!好,魔王,您能走了?!太好了!”。 翠儿站在台阶上,正犹豫要不要离开时,突然嗅到一股熟悉的气息,不对,是两股气息,应该是小沣小主和芳芳的气息。 “不对劲!?” 觉得奇怪的翠儿,立马跑上台阶,从殿门门缝往里看,看见慕白和陆莽正含泪寒暄,侧案上正坐着,如坐针毡的鹿小沣和芳芳。 预感不好的翠儿,未经通报,直接就冲进了大殿,见慕白看过来,忙慌乱地行礼,”翠儿,参见二(王子),参见魔王“。 见翠儿闯进殿,慕白并未责怪,而是手指着鹿小沣,激动地开口,“翠儿,你来的正好,你快看看,那是谁?!”。 看见气派辉煌的大殿,正不知所措的芳芳,见翠儿来了,如见到了大救星,一下从案后窜出,直接就给了翠儿一个熊抱 “翠儿!你来了!” 知道芳芳出自小门小户,丝毫不懂宫廷规矩,翠儿忙拉开她的手,低声,“芳芳,在魔王面前,不可逾举”。 “哦!” 胆怯地望了一眼,不怒自威的慕白,又瞥了一眼低头不语的鹿小沣,芳芳轻声哦了一声,意识到王家的规矩多,自己刚刚举动有些失礼了。 芳芳心里一直压着大惊喜,想要在第一时间,告诉也关心小沣的翠儿,她实在憋不住,就又拉起翠儿的手,脸上露出难掩的笑容。 “翠儿,新生,哦,不!小沣,好了!” 虽然芳芳说的混乱,但翠儿却听明白了,刚刚从小沣小主的脸上,她就看见了一抹嫌弃的神色,翠儿正心里觉得奇怪。 “真的!”,见翠儿满眼不可置信,芳芳憋着兴奋,有低声道。 面对雅致绝美的魔王慕白,对芳芳的鲁莽举动,一直低着头的鹿小沣,觉得十分丢面子,头低的更低了。 见芳芳未听翠儿劝阻,又说自己的事,更觉得无地自容,他不想让人知道,自己上了脑子,一直就是个傻子,碰见疯魔的妹妹小舞,才找回一些绳子。 鹿小沣自觉再难逃避,就抬起怒气冲冲的双眸,瞪着行为粗鲁的芳芳,低声呵斥,“你休再多言!”。 瞪大了吃惊的眼睛,翠儿眼泪顿时如倾盆大雨,哗哗地往下流,也忘了讲究规矩,一下扑倒在鹿小沣坐的案前。 “少主,真是好了!呜呜呜……” 鹿小沣慌忙站起身,先对慕白不好意思地挤出一丝笑,见他体谅地点了点头,就又对也不知好歹,更失态的翠儿低喝。 “不懂规矩!起来!不许哭” “是!” 在芳芳的搀扶下,翠儿抹着眼泪,听话地站起身,心中惊喜交加,没敢再哭出声,但望着鹿小沣的双眼,眼泪不停地往下流。 她太高兴!也太委屈了! 慕白虽然不知道,在鹿小沣身上,发生过什么事?但料定是一段悲惨的经历,十有八九,关乎鹿小沣脑子的清明,他们不想说明白,自己也绝不会主动拔开鹿小沣的伤疤。 发现了端倪的慕白,望着神色复杂的鹿小沣,犹豫了一下,还是陪着谨慎问:”你们,见过面?“。 鹿小沣微微点头,“是!”。 被自己夫君当众呵斥,嘟着嘴正生气的芳芳,见鹿小沣只回答了一个“是”字,觉得这样回答不应该,正要开口补充时,却被一直抹泪的翠儿,给一把抓住了手。 翠儿突然明白,小沣小主不想别人知道,自己成为傻子的过去,忙抢在芳芳之前开口,“禀魔王!白鹿族蒙难日,少主,曾被一大侠所救,一直寄养在……少主夫人家中,奴婢去巫灵城,正巧遇见少主夫妇,那时,奴婢才知道……少主还活着”。 慕白点头,“小舞也知道吗?”。 翠儿流下两行眼泪,羞愧地低下头,“小主,还,不,知!”。 一直仔细聆听的陆莽,忙抢话,“你和小舞……同时失踪,你俩,没在一起吗?”。 翠儿热泪又汩汩流出,“起先……是在一起的,但后来,小主,她,她……”。 性急的陆莽忙问:“她怎么了?”。 “她,她被,被……被打入凡间” 听菡萏讲过,小舞被打入六道轮回,慕白没怎么吃惊,但心里依旧很难受。 “什么!?”,不知道该情况的鹿小沣和芳芳,却是大吃一惊。 陆莽知道,小舞在人间的事,自己还和凡间的她,有一段有缘无分的情爱,但他回来调查过,一直以为小舞和自己一样,是到人间历劫的。 “她不是历劫?!” 翠儿抹了一把眼泪,哽咽道:“不是!”。 没想到啊没想到,自己曾经担心过的,竟真是事实,小舞是被迫害,被打入六道轮回的。 翠儿揭开事实真相,差点把陆莽给气死,因为他最是知晓,甄小舞受了多少苦和罪。 陆莽心疼的要命,气的高声咆哮,“谁干的!”。 “天,君!”,翠儿咬牙切齿回道。 “天君老儿!敢伤小舞,敢欺压我魔族,我陆莽……将与你……不死不休!” 见陆莽被气的暴跳如雷,除了了解情况的翠儿,知道他对甄小舞的浓浓情意,不知就里的众人都目光齐刷刷看向他。 第725章 探踪觅迹(1)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慕白眼里划过一抹狐疑,认为陆莽对失联近两万年的小舞,表现的过于不一般。 觑见慕白眼中的怀疑,以及鹿小沣眼中的难过和悲伤,一直未出现的小舞,让翠儿变得更加担忧和挂心。 守着已是魔王的慕白,问鹿小沣和芳芳,怎么来了鹿鸣谷?是一件很不恰当的事,觉得自己一时也说不清,小舞近两万年的经历,翠儿抬起头,正碰上慕白复杂的眸光。 翠儿忙施礼,“禀魔王,小舞小主的事,奴婢,基本都了解,自会一一禀告,请先请问魔王,小主现在何处?”。 这是陆莽也一直想问的话,”是啊,魔王,小舞,怎么没过来?“。 慕白转头,望着一脸担忧的鹿小沣,犹豫了一霎,才有些为难地开口,“小舞,刚离开巫灵城,本王,已派焰虎军……去寻了”。 “什么?她又失踪了?”,陆莽不禁惊呼出声。 “巫灵城?!” 翠儿的反应更大,看向都一脸沮丧和担忧的鹿小沣和芳芳,不但惊呼出声,还蹬蹬后退了两步,脸色变的更加煞白。 “小舞,危险!快去救她!”,翠儿说完,就要转身离开 “她离开了!”,还没等慕白开口拦阻,鹿小沣就声泪俱下地大喊了一声。 翠儿猛地回头,对上鹿小沣噙满泪水的双眸,在鹿小沣曾古井般的眼神里,翠儿看到了,极度的难过、担忧和恐惧。 “小舞,很危险!少主,快说,她去哪了?” 此刻,谨慎的鹿小沣还不知道,小舞已失去了过往记忆,更不知道宸佑闹起独立。 鹿小沣觉得,宸佑是魔族大将军,巫灵族又是魔族大族,而身为新魔王的慕白,面对已被灭族的白鹿族,大概率会庇护宸佑,只因宸佑和巫灵族,对慕白更加有用。 再说,官官相护向来如是。 虽然脑子还不十分清明,但鹿小沣还是想明白了,自己此刻告发宸佑,自己、小舞和翠儿可能会反遭破坏,至少会让新魔王慕白,夹在白鹿族和巫灵族,小舞与宸佑之间的仇恨中,而感到左右为难。 “小舞,或许……哦,小舞,好像,好像……不,对,劲……她,走,了” 因不知道小舞去哪,又亲口说不出,自己的妹妹已疯魔的话,小沣支吾了半天,让听者都听的更加糊涂。 翠儿曾一直亲眼目睹,慕白对小舞的万般好,看出鹿小沣的犹豫,知道他对慕白存着戒心,不是很信任,索性就直接挑破灭族的秘密,让鹿小沣可放下心中戒备。 “少主,小舞去哪了?是不是……去寻仇了?” “寻仇?!” 这回轮到慕白大吃一惊,看着一脸担心的翠儿,以及又低头流泪的鹿小沣,他感觉翠儿话里,定藏着一个大秘密。 大步走到翠儿面前,慕白急声问:“翠儿,快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翠儿哭道:“曾经……是巫灵城的宸佑,带兵……屠了……白鹿族”。 “是他!该死的混蛋!”,陆莽大喝一声,气的一跺脚,竟剁碎地面上的一块亮白方砖。 “什么?!” 慕白直接被惊圆了眼睛,也瞬时慌了心神,“是宸佑干的?!但,但,……但小舞失忆了,连家人……都不识,怎会记得仇人?”。 “失忆了!?” 这回轮到鹿小沣和芳芳大吃一惊,两个都不约而同望向翠儿,回想小舞的对面不相识,二个都心内断定,慕白说的话应是真的。 翠儿心中凌乱,连连摇头,却没有回答。 翠儿已获知,小舞疯魔的真相,时常流露出怨怼之气。 慕白没有放在心上,因为他知道,翠儿心中恨父王,把小舞当成容器,将养自己的元魂,害的小舞一直身体很虚弱,最后还走火入魔。 虽然自己自始至终,丝毫不知晓此事,但父王如此做,都是因为爱自己心切,也错估计了,自己宁愿死透,也不想伤害小舞的心。 事情已经发生,自己不能责怪已逝去的父王,也无可自我辩解,只能加倍对小舞好,用余生来补偿她、爱她、呵护她。 沉默半晌,慕白眸光倏然一亮,“难道说……小舞恢复记忆了?!”。 慕白话音刚落,翠儿身子一凛,望向正沉着眉眼的鹿小沣,想确定是不是他,透露了什么秘密? 芳芳读懂了,翠儿眼神的意思,见鹿小沣无动于衷,暗自抹泪,就偷拉了一下翠儿的衣袖。 “翠儿,我见巫灵城起火,正准备……和小沣逃跑,在大街上,就遇到了小舞,她的样子……很骇人,小沣,认出了她,但她……却没有相认,若不是孤叔叔……及时赶到,小沣就被……”。 鹿小沣突然厉声,“住口!小舞,不会,伤,我”。 若不是寻仇,小舞怎就神不知鬼不觉,孤身去了巫灵城?而且以最残忍的方式,在城内大肆杀人放火? 翠儿痛苦地闭上了眼,两行热泪自眼中流出,再睁开眼时,怨怼地瞪向慕白,两道目光在空中相碰,都立马读懂了对方的意思。 小舞又发疯了!不但随处杀人,还烧了整座巫灵城。 自己看着出生,一直守候长大的女孩,被一路迫害,现在成了嗜血的恶魔。这让翠儿心痛如绞,眼前一黑,向后踉跄两步,险些又晕倒,被芳芳给一把扶住。 “翠儿!,你没事吧?” “没……事!” 翠儿原来认为,小舞和慕白就是天造地设,又相亲相爱的一对小儿女,双方家长也给定了婚约,一定会恩爱相守一生。 怎奈慕白病逝,小舞在圣女殿,饱尝了四千年的刻骨相思。 后来,因被宸佑追杀,自己给小舞强灌下了“了无水”,让她忘记了前尘往事,开始了在九重天的新生活。 虽然遭遇很多不公,但小舞接受了擎天的爱,还有师傅和师兄们的呵护,她也算过了一段快乐时光。 但美中不足的是,小舞的心疾越来越厉害,药吃了四千多年,吃的她一闻到药味就吐。 到头来,小舞竟不是有病,而是在她的心口,被魔王给藏进了慕白的元魂。 原来,小舞从选圣女开始,就落入魔王设下的圈套中,她是早被预备好的,用来供养慕白元魂的容器。 两万多年啊! 小舞是怎么过来的,翠儿比谁都清楚,她以自己的血肉之躯,供养两个元魂的消耗,整日病恹恹,人都瘦成了一把骨头,靠子萧给的药,才勉力支撑着病体。 小舞身体不但遭到伤害,因心口被设了禁制,导致她心脉不通,习武难以精进,这让好强的小舞,一直处于不自信和深深的自责中,尤其是对师傅玄元充满愧疚。 骗子!欺骗!都是欺骗! “小舞,真恢复记忆了?……” “不可能啊!……” 悲伤如潮水一般,一波波撞击着翠儿的心,她嘴里兀自磨叨着,但立马又自我否认。 “了无水”是什么? 随着国主和王后的仙去,想必已成了永远也解不开的秘密,这也就意味着,小舞永远也找不回记忆。 不知小舞失去记忆,不知她去了九重天,也不知她成了圣战神玄元的徒弟,也不知她已疯魔,对失踪踪后的小舞,陆莽几乎是一无所知。 见翠儿嘴里默默叨叨,如癫如傻,不时还怨怼地剜一眼慕白,而慕白是一脸的愧疚,竟不敢与她直视。 陆莽察觉到不对劲,也料定翠儿最了解情况,性急的他忍不住问:“翠儿,你还好吗?”。 “哦……好,好”,翠儿如梦中初醒,迷迷糊糊地回答。 听了云里雾里的陆莽,又问:“那翠儿,你快说,小舞,到底怎么了?”。 翠儿抿了抿唇,没有回答陆莽,而是转脸问鹿小沣,“少主,你可曾告诉小舞?宸佑……和巫灵族,是白鹿族的仇人?”。 鹿小沣抬起头,望着满脸泪水的翠儿,满脸写着难过和沮丧,“没有!小舞,不认识,我,了”。 虽然话都说的含糊其辞,乱七八糟,但陆莽有一条听懂了,那就是宸佑闯进鹿鸣谷,屠灭了白鹿族。 之前得到的信息,什么散贼闯入鹿鸣谷,灭了白鹿族,逼走小舞和翠儿,都是宸佑和他爹的谎言。 既然小舞去巫灵城寻仇,杀进王宫,还烧了整座城,那小舞绝不会放过罪魁祸首的宸佑,一直关心小舞去向陆莽,突然插话进来。 “我知道!小舞,定是去找宸佑……报仇雪恨去了” 宸佑语不惊人死不休的一句话,吸引了几人的目光,都细细咀嚼他的话,若小舞真是寻仇,那毁了巫灵城,再去找宸佑是最有可能的。 慕白和翠儿都想弄明白,小舞是不是知道?或是怎么知道的?巫灵族和宸佑是白鹿族的仇人。 因为这关乎,小舞是否已找回了记忆? “小舞,一定去找宸佑那混蛋了”,觉得自己分析的无误,陆莽又强调了一次。 第726章 探踪觅迹(2)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其实,陆莽一直就很烦宸佑,虽然只见过他两次,还从未说过一句话。 一直以来,身为北方魔军统帅的九殿阎王陆川,总拿年轻有为的宸佑,作为自己儿子陆莽的榜样。 只要一寻到机会,就在自己儿子陆莽面前,夸宸佑功夫如何如何地好,如何如何地积极上进,年年轻轻,就成了东方魔军的统帅,就连宸佑生有了三个儿子,都被陆川拿来啧啧夸赞。 父王的用意,陆莽自然明白,父王越夸,他就越逆反,也就越烦宸佑,心中慢慢与宸佑结下梁子,连听到宸佑的名字,都会觉得刺耳厌烦。 父王想让自己好好练武,学习领兵之道,有朝一日,也能成为一方魔军统领。 可陆莽,偏偏一律不干。 每日,他到处呼朋唤友,吃喝玩乐,打架斗殴,直接活成一个赫赫有名的混世魔王。 父王想让自己成婚,尽早生儿子,陆莽就更加过分,直接把上门说媒的媒婆,给打掉满口的牙,谁敢提成婚两字,他就和谁翻脸。 一来二去,弄得凡了解陆莽的人,包括他的亲爹陆川,都不敢在他面前,再提有关娶妻生子的事。 “烧的好!他们,就是该死!” 见大家都沉默着,陆莽直抒胸臆,脱口而出,突然意识到,在慕白面前,自己失态了,毕竟他已是魔王。 瞥看一脸担心、拧眉思索的慕白,陆莽犹豫了一霎,又拱手开口,“魔王,若小舞……去找宸佑,恐凶多吉少,我这就去找小舞”。 “你站住!” 喊住说干就干的陆莽,慕白转身,对自己身后的龙腾命令,“给鬼容发信,让先去东方大营,或许,圣女会在那里”。 “遵命!”,龙腾施礼应了,匆匆离去。 “陆莽,你随本王……回大璟阳宫” 陆莽很不情愿,“魔王,小舞危险,我先去找她,之后……”。 作为自己曾经的陪读,慕白还是很了解陆莽,知他生性鲁莽急躁,做事不用脑袋,不管不顾,还胆大妄为。 不让陆莽去寻小舞,慕白是怕他会遭遇危险。 一是担心他,会遭到小舞的攻击。 小舞失去了记忆,已不记得儿时玩伴的陆莽,陆莽不知深浅,难保不会惹到,已堕魔癫疯的小舞,以陆莽现有的功力,已不是小舞的对手。 二是,宸佑和陆川同为一方魔军的统帅,现已站在对立的两面,陆川是有名的儿子奴,作为他独子的陆莽,就是陆川绕不开的软肋。 若陆莽被宸佑抓为人质,陆川是必会心神大乱,那样,还旗鼓相当的两方战局,会立刻偏向叛乱的二叔和宸佑一方。 还有另外一个原因,就是慕白不想让陆莽,太过于接近小舞。 许是真爱一个人,总能敏锐扑捉到,有情敌觊觎自己心上人。 慕白还不知道,在人间历劫的陆莽,对堕入凡间的小舞,有过刻骨铭心的暗恋。 情在!爱也在!人却不再,担忧心疼,都发自陆莽纯真的本心。 两个小舞是同一个,又不是同一个,复杂难言的情愫,失而复得的悲喜,都不自觉流于陆莽的言表,也都被细心的慕白,给敏感地扑捉到。 不让任何对小舞有企图的人,接近她半步,是慕白的小心思,陆莽岂能例外? 从以上三方面考量,慕白果断阻止,陆莽前去寻找小舞。 直接打断陆莽的话,慕白语气生硬道:“不行!派人去寻了,不必你操心,目前,宸佑带的叛军……已向九幽城集合,若小舞真去寻仇,自是会遇到。陆莽,从你今日起,你随侍本王左右,未经命令……不可擅离半步”。 “呃……遵命!” 陆莽先是吃已经,虽然心不甘情不愿,但慕白的命令,他还是不敢不听,毕竟他从小,就有些惧怕慕白。 翠儿插话,“肯请魔王,派兵守护鹿鸣谷,奴婢,要去寻小舞小主”。 慕白早已发现,小舞对翠儿充满敌意,甚至比恨自己还甚,慕白曾询问过翠儿,也隔着门问过小舞,但都没有得到答案。 慕白料定,定发生过什么不堪事,让小舞对翠儿不但失望,还很仇视。 慕白也直接否决,“翠儿,你留在鹿鸣谷,带守兵……护好少主”。 “不!我要……” 听翠儿拒绝,慕白脸色立马变得冷厉,“翠儿,你去!只会更触怒小舞,你必须留下”。 “正是!” 随着婉转一声,菡萏端着一个托盘,蹁跹走进大殿,对慕白翩然一礼,“菡萏,拜见魔王”。 “嗯!”,看都没看菡萏一眼,慕白只冷哼了一声。 “谢魔王!”,菡萏谢毕,面向脸色苍白翠儿,“翠儿,我去寻小舞,并会亲自照顾她,我的话……她还是能听进一些,挺魔王的吩咐,你放心留下吧”。“ 知道小舞还在生气,气自己和擎天勾结,偷走她的两个孩子,见面只能是更搓火,翠儿有些犹豫了。 “这?……” 瞥了一下清雅的菡萏,慕白微微点头,“就这样吧,那就有劳仙子了”。 慕白先前说过,不想再见自己的话,菡萏壮着胆子,以送补药的名义,不让守卫通传,选择自行入殿,就是怕慕白直接拒见自己。 如此胆大之举,让菡萏心中揣着极大的恐慌,见慕白并未责怪,还对自己客客气气,菡萏感觉心“咚咚”跳的厉害,含情脉脉的眸子再也离不开慕白。 菡萏眉开眼笑,“小舞,是小仙的妹妹,自是责无旁贷“,将托盘双手举到慕白面前,菡萏又娇声细语,”魔王,这是您的补药,请先喝了吧”。 龙腾上前接过药,见慕白脸色冷淡,没敢再催促,识趣地放到案上。 菡萏贪婪的目光,和做作的言行,让慕白浑身感到不自在,实在不想见这个女人。 但奈于现在,菡萏是唯一一个,能接近小舞身的人,自己还需要她牵线搭桥,从中斡旋,好让小舞多了解自己一些,以及两个曾经的甜美时光,尽早卸下心中怨气,重新接纳自己。 不想再见自己的话,犹自在耳,自己赌了一把,终于赌回了慕白,看来他和自己一样,都是嘴硬心软,注定都是离不开对方的。 菡萏亭亭玉立,退到慕白身后,偷觑着白月光般的他,没有再多说话。 翠儿既难过又委屈。 她自始至终,都没有找到时间,向小舞解释清楚,自己送走两个孩子,是受了假擎天的蒙骗,也太想立马告诉她,俩孩子现在天后宫,被照顾的很好。 “为了小舞,为了俩孩子,小舞生子的秘密,就烂在自己的肚子里,所有委屈,让我一己……来承受吧!……” 翠儿心痛如绞,闭上了眼睛,遮住了所有悲伤,眼泪却无声地滑落。 翠儿被逼的没法,只能在心内,对上天呐喊祈求,“老天!别再折磨小舞了,她是个好孩子,请赐予她……美好、安宁的未来吧”。 看到翠儿委屈的泪水,慕白大体猜到,她应该没有背叛小舞,二个之间应存着未解开的大误会。 到底是什么误会呢?让亲人般的主仆俩反目成仇? 两万年,相当漫长的岁月,自己睡过去了,一无所知,也一时无法搞清一切,更不可能短时间化解了矛盾。 当务之急,要让一切重回正轨。 小舞得重归清明,自己得给她一个幸福的未来。 魔族也要肃清反叛,给民众安居乐业的生活。 是的!自己是魔王,不能再逃避! 慕白清楚,翠儿担忧挂心小舞,望着泪流满面的翠儿,慕白又温声劝道:“翠儿,这里,更需要你,你要帮少主……诊治身体,要带人……重修族人坟冢,告慰亡灵。更重要的是,要着手……重建白鹿族,你和少主……安心等待,等小舞……回,家”。 回忆如开闸的江水,把鹿小沣给彻底淹没,他又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一时无法自拔,恍恍惚惚的听见,重建白鹿族的话,嘴里跟着絮叨起来。 “重建白鹿族,重建白鹿族……” 望着神志有些糊涂的鹿小沣,场面一度有些尴尬,想刷自己的存在,菡萏突然插话。 “翠儿,小舞现在……法力了得,没人能伤到她,你在家……耐心等待,我会照顾好她,你放心吧” 望着病有些反复的鹿小沣,翠儿明白,他是白鹿族的希望,需要马上进一步治疗,小舞也需要一个家,自己已别无选择。 翠儿摸了一把眼泪,对慕白微微一礼,“请魔王,一定找到小舞,照顾好她,她,她太苦了!”。 “好!”,慕白红了眼圈,重重点了头。 第727章 迎驾新魔王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刚临近九幽城,在城门前的迎驾众臣和侍者中,慕白第一眼就看见了,穿着内侍服饰的成烈。 “恭迎魔王回朝!” 见慕白带着焰虎军现身,前来迎驾的大臣和将士们,纷纷倒地叩拜。 见大哥也在下跪的人群中,还一副奴颜婢膝的样子,这让慕白感到特别难过,差点流出眼泪。 在众目睽睽之下,兄弟俩遥遥对望了一眼,心内都是无可奈何,只能演着各自的身份。 “都平身吧”,慕白伸手虚浮了一把,跪在最前面的大祭司祭渊。 “谢魔王!” 随着众大臣起身,身为监国的祭渊,对慕白拱手,“魔王,请上王辇,巡游九幽城,接受全城民众的扣拜”。 “好!“ 慕白微微点头,心里十分清楚,一场浩大的迎驾声势,是做给天下人看的,是向四方昭告,身为魔王唯一嫡子的慕白,是魔族名正言顺的新魔王。 那也就预示着,别的人再想入非非,都将是篡位夺权。 在龙腾和成烈的搀扶下,慕白步上了,被仪仗队前呼后拥着,被穿戴盔甲魔军保护着,有八匹麒麟兽拉的华辇。 “摆驾大璟阳宫!” 听见大哥在自己辇旁,声音洪亮地高唱了一声,迎驾车队浩浩荡荡开入了九幽城,受到民众的夹道欢迎。 “恭迎魔王回朝……” 锣鼓喧嚣,人声鼎沸,迎接新魔王回朝的仪式,虽然办的仓促,但也是热闹非凡,可谓是盛况空前。 “你看,魔王!……” “哇!好贵气啊!” “魔王,真美!” “……” 被装扮一新的街两旁,跪着夹到欢迎的全城民众,民众都一脸惊艳,对华辇指指点点,相互交头接耳,啧啧称赞,还有合不拢的大嘴,不自觉流出的哈喇子…… 民众被正襟危坐,雍华端雅的慕白,给彻底征服了,车队所过之处,民众如玉潮水一般,一波波地心悦诚服地叩拜。 “恭迎魔王回朝!……恭迎魔王回朝……” 魔二王子慕白,对整个魔族乃至四海八荒,一直都是如雷贯耳,尊贵无匹,而且无比神秘的存在。 慕白出名,因其长的绝美。 又因他一直隐居在大璟阳宫,能见到他者寥寥可数,因此他的美名被各种演绎杜撰,传言是漫天下飞。 说他是冰雕玉琢的,肌肤晶莹剔透,浑身散发月华般的光芒,比最美的女人,都还要美上三分。 常有爱美多事者,莫名来到九幽城,就是想一睹慕白的芳泽。 后来听说慕白死了,真是让不少人,尤其是女人和文人骚客,心痛惋惜不已,觉得天妒其颜。 随着时间的久远,慕白成了一个美丽的传说,成为人们心中,已无法撼动首美男子。 死而复生,本就是荒诞传奇的事。 不明就里的民众,被各种玄之又玄的传言洗脑,对又活了的美男子慕白,更是尊崇仰慕万分,都认为他是上天宠儿,才得到这样的奇遇。 当然,那些玄而又玄的传言,大多是成烈派人暗中的传播,就是为了树立慕白的伟大形象。 对完美二王子复归,还能继承王位,成为新一任的魔王,民众心悦诚服,对能有慕白这般赏心悦目的魔王,都表现的由衷高兴、兴奋和骄傲。 “魔王!魔王!……” 慕白端坐王辇中,透过飘飞的纱幔,不是对欢呼的民众挥手致意,心内却感到非常悲凉。 为了稳住九重天,尽快打赢内战,重整魔族秩序,自己和大哥忍辱负重,被挟持做着都不想干的事。 这是何等的奇耻大辱! 只有重新强大魔族,才不会被九重天牵着鼻子走,不被处处掣肘胁迫。 走在王辇旁边,成烈面无表情,心内却紧张万分,手上已暗暗运出光芒,一旦有胆敢伤害慕白者,他就能立马出手。 好在一路平安无事。 进入大璟阳宫,成烈才松了一口,用手背抹了一把,脑门上厚厚的一层细汗。 “送魔王,直接回昭德殿,其他留在宫外”,对自己身旁的侍阴索,成烈偷偷安排了一声。 “是!” 阴索低声应了,去张罗让华辇进宫,而仪仗队和士兵驻足宫外,各自退走等事宜。 慕白坐在华辇上,掀开纱幔四下张望,发现每一处风景几乎未变,感觉依旧熟悉和亲切。 “快两万年了!” 慕白心内感慨,眼中涌出泪花,回到自己曾住的昭德殿,看着与之前一般无二的布置,更是悲喜交加。 慕白眼噙着泪花,在殿内一处处走过,手摸着书案,想起与小舞一起做功课的情景,凝视硕大的大床,又想到半夜十分,自己拍着梦魇的小舞,轻声哄着的画面,不由悲从心起。 物是,人非! 慕白手捂着脸,呜呜哭了起来。 “慕……白!” 屏退所有外人,只一人跟进殿的成烈,一直默默跟着慕白,见他哭的悲切,一把将他揽进自己怀里,也流出了两行热泪。 好一会儿,为慕白拭去脸上泪珠,将他一起拉坐在床沿,成烈轻扶着他的背,声音哽咽地开口。 “慕白,对不起!是哥无能,把你也……拖入纷乱中” 泪眼凝望着成烈,慕白伸出一只手,给他也擦去脸上泪水,“哥!你付出的,慕白都懂,现在,慕白长大了,也该担起……应有的责任,但是,哥,我心里……真的……好难过”。 “是为小舞难过?” “嗯!她那般……也不认我,还跑了,我好难过。我也难过……哥现在的委屈” 手轻抚上慕白的头,对视着他满是泪水的双眸,成烈嘴角扬起一抹笑意,“慕白,哥不委屈!别胡思乱想。其实,父王和哥……都想让你……承继王位,只是怕累着你,才没敢逼你。你能安然回来,哥能扶持你,哥别提……有多高兴了!”。 “哥!可我不想……” 成烈忙打断话,“知道!哥知道,你志不在此。但是,慕白,形势逼人,你不想做魔王,哥也不想做宫奴,但是,为了父王遗志,我们都……别无选择。天命也罢,劫难也罢,我们只能……认命!做好……该做的事,慕白,你明白吗?”。 “哥!……”,慕白沉下眉眼,又流下两行热泪,他怎会不知道,这个不得不为之的道理。 “慕白,不要再为哥难过,能陪着你身边,照顾你、保护你、扶持你,哥高兴,就是死了……也无憾了!” 慕白厉声制止,“哥!我只有……你和小舞了!”。 知道大战在前,慕白忌讳自己说死的话,被慕白心疼着,让成烈感到心头一暖,“好好好,哥不乱说了,我只是比喻而已,哥可没活够,哥还等着……将来给你带孩子呢”。 头靠在成烈肩头,慕白感觉温暖而踏实“哥,我怕自己……什么也做不好”。 轻抚着慕白的头,成烈温声,“慕白,有哥在,不用怕!咱们一定……会清除叛军,关于小舞……,也一定能治好她,她会理解你,重新回到你身边的,相信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嗯,都会好起来的!” “……” 兄弟俩肩靠着肩,说着相互宽慰的话,浓浓亲情洋溢在寝殿内,温暖着正面临千难万险的兄弟俩。 此刻,反叛新魔王的醴王骁腾和宸佑,正带着南方和东方魔军,分别从东、南两个方向,向九幽城集结,要夺取大璟阳宫,一举推翻慕白为首的新政权。 成烈已获知消息,东、南两方魔军在前行路上,受到了当地守军,和一些拥护慕白继位的部族拦截,但面对训练有素的魔族正牌军,都如以卵击石一般,被打的几乎覆灭。 时不待我! 魔族到了最危险的时刻,必须要迎击,而慕白登基就是出征前的第一步,因为名正才能言顺。 第728章 登基敕封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第二日,在大璟阳宫的幽冥大殿,匆匆举行了新魔王的登基大典。 文武大臣尤其是武将,因已分属两个敌对阵营,加上有需镇守军中,无法出席的,还有称病等各式理由未到的,最后出席登基大典的大臣,最后只到了不过过去的一半。 成烈早预估到了,这种局面的发生。 在成烈的暗中指挥,大祭司祭渊等的具体操作下,提前把穿着各式盔甲的军队,都齐聚到幽冥殿内殿外,再配上猎猎旌旗,冲天号角,慕白的登基大典,反而显得更加隆重庄严。 “不对啊,与传言的……哭唧唧的哭包,大相径庭呀!?……” “小魔王,太美了!” “嗯!不错!不亏是魔王的爱子……“ “……” 一双双或惊艳、或诧异的眼睛,从慕白走下华辇的一瞬,就一直如影相随,交头接耳声更是不绝于耳。 慕白身穿玄色绣金龙袍,头戴龙冠,在众星捧月的依仗下,震耳欲聋的锣鼓声以及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中,踏着长长的红毯,缓步向幽冥大殿走去。 尊贵!神秘!只能远观不可亵渎焉。 慕白与之前传说的娇弱楚楚,完全地截然不同,他完全就是一位君临天下、睥睨众生的王! “恭迎魔王!……恭迎魔王!……” 在众臣或迷惑不解,或各自心中打着小算盘,或情不自禁的啧啧称赞声中,慕白一脸清肃庄重,带着不可置疑的权威,无以言表的美,和一身凛然正气,走过跪在殿内两侧的众臣。 隐身在暗处,菡萏远远就看见,浑身拢着光的慕白走来,直接被惊艳住了。 细细地打量慕白,菡萏在心里,开始与接受太子敕封时的擎天,暗暗进行着对比,毕竟,他俩个是自己一生深爱的男人。 慕白中等个头,身形瘦削,长的没有擎天高大魁梧,也没有他棱角分明的英武面容,但慕白周身冷冽,眸光更深不可测,视乎能勘透人心。 与擎天的雄武霸气不同,慕白贵气天成,身上散发着慑人心神的震慑力,令人肃然起敬,在他面前会不觉自惭形秽,不得不低头臣服。 “慕白的另一面,太与众不同了!” 菡萏难掩一脸的垂涎,暗自下定决心,有朝一日,她将穿着黑色绣金凤袍,与慕白并列坐一起,接受万族朝拜,成为四海八荒最尊贵的一对璧人。 菡萏笑了,眼前视乎看到了,那一日的到来。 慕白走上台阶,端坐在王座上,虽然脸上还带着婴儿肥,但却宝象庄严,配着一身黑袍,显得少年老成,不怒而威。 呼啦啦跪倒一片,众臣齐声山呼“拜见魔王!愿吾王……寿与天齐,仙福永享!”。 “愿吾王……寿与天齐,仙福永享!” “愿吾王……寿与天齐,仙福永享!” 慕白俊美无俦的脸上,一双大眼幽深冷冽,俯视大殿内跪拜的众臣一圈,才沉声开口。 “众卿平身!” “谢魔王!” 慕白肃穆地望着殿下,对后知后觉,兴奋过了头的殿外魔兵,举手向下压了两下,难掩兴奋的魔兵领会气意,立马就都安静了下来。 成烈身穿玄色宫袍,一直静静地站在慕白身后侧,除了向殿下投去冷厉目光,他几乎全城面无表情。 对大臣投来的或同情、或鄙夷、或讥诮等目光,成烈都浑不在意。 还有自以为是,想入翩翩的大臣,见慕白影响力如此大,顿时都心灰意冷,不敢再起幺蛾子,不得不跟着臣服。 待殿内殿外都安静下来,慕白对大祭司祭渊,微微点了一下头。 大祭司祭渊出列行礼,并面对大臣站好,将手中的法旨打开,声音洪亮地开始朗读,慕白登基的第一份诏令: “先王骤崩,归于混沌,吾承眷命,嗣守大业,于此,祗告天地,即魔王位,定号为成。吾德浅行薄,尚赖臣工,共图新治。世所周知,先王机睿,德泽广施,涵濡众生,然醴王等,祸起四方,自绝天下,天地不庇,鬼神不容。本王首令,即刻发兵,剿灭贼子。钦此” 祭渊念罢,合拢第一道法旨,环视着众臣,观察着他们的反应。 西方魔军统帅、泯王朔图,及北方统帅、九殿阎王陆川率先跪倒,其他众大臣以及殿外黑压压的魔军兵将,都跟着纷纷跪倒,齐呼: “谨遵圣谕,诛杀叛贼,誓死报效魔王!” “谨遵圣谕,诛杀叛贼,誓死报效魔王!” “谨遵圣谕,诛杀叛贼,誓死报效魔王!” 睥睨殿内殿外,群情激动的众臣和将士们,慕白嘴角微动,端着一脸的威严,开始对官员的认命: “大祭司祭渊” 祭渊出列,跪地接受认命,“臣在”。 “本王任命你,为魔族大祭司,兼任天师之职,协助本王……主理朝政” “谢魔王!” “泯王朔图” 泯王出列,跪地受封,“本王决定,将东、西、南、北四方魔军,合并为乾朗、坤朗两军,本王认命你……为魔军总统领”。 “谢魔王!” “九殿阎王陆川,幽王阴番” “臣在!……臣在” “本王认命你二人,分别任为乾朗、坤朗两军的统领” “谢魔王!” “十大阎王、阴佐、阴佑、郁垒、神荼……何在?” 被点到的众臣纷纷出列,跪地施礼,“臣在!……臣在……”。 “本王认命尔等,为魔军征讨将军,听从两方统领号令,随本王……去剿灭叛军” “臣等遵命!” “乌旻,虎啸” “臣在!” “本王命乌旻……为大璟阳宫总管、虎啸……为护卫军总长” “谢主隆恩!” “陆莽、龙腾、阴索、鬼车” “臣在!” “命尔等,为本王亲卫……随驾左右” “遵命!” “……” 慕白对殿下的许多大臣,都一一进行了敕封,他举手投足,自始至终,都带着深不可测、不可违逆的威严。 众大臣都心悦诚服,但也藏着几个别有用心者,其中一个就是飞头蛮。 飞头蛮,是西方魔军的一个将军,是受了醴王的密令,早被安插在泯王军中的探子。 从慕白步下华辇,飞头蛮的一双凸起大眼,就滴溜溜转个不停,他一直在寻找机会,想对性格懦弱的新魔王发难。 破坏慕白的形象,让君臣对他失望,是飞头蛮在登基大典上,要完成的主要任务。 起初,飞头蛮很是震惊,慕白和醴王描述的不一样,之后,他全力找机会发难,却被慕白的气势,以及成烈不断投来的眼神杀,给吓的没敢开口。 第729章 难掩爱意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菡萏已不甘心隐身,直接变身一个宫婢,手举着一个冒着袅袅香烟的小香炉,站在大殿宝座的一侧。 在这里,她可以更清楚地看清慕白,连他的微表情,都能看的一清二楚。 菡萏是越看越喜欢。 慕白长的真美!举手抬足派头十足,尽显帝王之气,他声音也如来自天籁,拢着柠檬月光的慕白,把菡萏给彻底迷住。 “好完美的男人!” “慕白!好样的!” “……” 清雅脱俗,亭亭玉立的菡萏,眼睛如跳动着万千星光,对慕白露出一脸的痴迷,此动人画面,撞入几个心不在焉的大臣,和殿内更多的魔兵眼帘。 有一个长颈大耳的魔将,对菡萏的美色垂涎欲滴,哈喇子流出老长,都还浑然不觉。 此魔将正是飞头蛮。 带着醴王的密令,飞头蛮和几个破坏者,想在慕白的登基礼上,寻机搞事,以破坏慕白的形象。 但看见成烈的眼睛,不断扫看自己和同伙,飞头蛮没敢贸然发难,正咕噜着突兀大眼,寻找别的机会时,碰巧看见提着香炉,正发呆的菡萏。 飞头蛮从没见过,菡萏这般雅致白皙的美人,最是好色的他,一时也忘了任务,突兀大眼自勾勾注视着菡萏。 菡萏痴迷望着慕白,飞头蛮痴迷望着菡萏,都是移不开眼。 一边流哈喇子,飞头蛮一边心里发着狠,“好馋啊!美人!爷一定要……得到你!你等着……”。 所有贪婪的目光中,也有例外的,一个是眼中闪过厌恶的成烈,一个就是阴索。 菡萏刚隐身大殿,阴索就已经发现,见她凝视慕白的花痴样,明白她是在暗恋魔王。 阴索一下也搞懂了,为何菡萏会冒着,被已疯魔小舞刺死危险,救下才第一次见面的慕白。 “别有用心啊!” 阴索冷笑了一下,知道菡萏没有危险,甚至会帮着保护慕白,就没有去干预菡萏的闯入,怕引起不必要的混乱。 直辣辣望着慕白,菡萏嘴角微扬,已然失了神。 此刻,她看见慕白坐的宝座上,并坐着凤冠凤袍的自己,自己典雅而高贵,与慕白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自己的终生幸福,就系在自己眼前,有着倾世容颜的小魔王身上,自己一定要向前凌波仙子一样,成为六界最尊贵的魔后,并得到慕白一生的独宠。 “我一定……要得到魔王,成为魔后,慕白是我的!”,菡萏心内暗暗下了决心。 在幽冥大殿上,慕白没有当众宣布,成烈已被褫夺所有封号,剔除王族,被贬为宫奴的事。 从成烈的宫奴打扮,新魔王看都没看他一眼,以及魔王任命中,根本没有他什么事,大臣们已深信不疑,成烈不但被贬黜,还在九重天的干预下,被弟弟慕白给彻底抛弃了。 众臣都知晓,魔二王子慕白从小病弱,从未参加过朝政,带兵更是丝毫不懂,又“死去”近两万年,更是什么都不了解。 大臣们早已获知,天族三殿下与慕白达成协议,魔族归顺九重天,慕白将继位魔王的事。 个个都是朝堂上的人精,大臣们怎会看不明白,慕白就是一个九重天选的傀儡,他就是卖国求荣、祸国殃民的不孝子孙。 另外,大臣们听说,慕白死而复生后,还是病怏怏的样子,并且总是哭唧唧的,根本就是个没长大的孩子。 拥护这样一个废物,当主宰魔族的魔王,要与醴王和宸佑的南、东两方魔军对战,无疑就是以卵击石、自寻死路。 大臣们谁都不想找死,没有几个拥护慕白登基的,因成烈私下打过招呼,让一定来参加新魔王的登基大典。 曾受过前魔王和成烈的好处,众臣复杂心情,大多看在过去的面子上,带着前途未卜的惶惶然心情,冒险来参加典礼。 在忐忑不安中,众臣看见,身体坚朗、气度卓然的慕白出现,一直到他思路清晰地敕封,以及看见成烈,对慕白的谦卑与推崇,众臣逐渐放下成见,真正被慕白所折服。 “不愧是魔王嫡子,贵气天成!气度不凡!思路敏捷,雷厉风行……” 在大臣的啧啧称赞,心悦诚服中,慕白的登基大典圆满结束,魔族的朝堂又能正常运转。 慕白登基诏书及征讨檄文,被以极快的速度下发各地。 慕白的两次惊艳亮相,一下就征服了九幽城民众,以及大臣和将士们的心,他成了名正言顺的魔王。 成烈、慕白兄弟俩通力合作,终于走出了,重振魔族至关重要的第一步。 慕白名正言顺继位,为内战赢得了舆论,掌握了战略上的主动权,让臣民能分清敌我,并心有所属。 最重要的是,此举安抚住了,魔族最大的反对力量,那就是来自九重天的巨大威胁。 只有成烈兄弟俩知道,为了走这关键的一步,二个都失去了什么?心有多委屈?但又必须隐忍。 刚离开幽都大殿的慕白,就招手换来龙腾,低声了解,寻找小舞的情况。 “可否找到圣女?” 龙腾施礼,“禀魔王,鬼容刚回传了消息,说……说在东方大营,没查到圣女的踪迹,现在正铺开……寻找”。 慕白眉头蹙起,嘴里兀自自言自语,“怎么会?……她能去哪呢?……”。 陆莽听见,忙上前主动请缨,“魔王,还是让臣……去找找吧”。 “不必了!” 一直跟在慕白身后的菡萏,又开始刷自己的存在感,突然喊了一声,翩翩走过来,对慕白行礼。 “请魔王……不必担心,小舞,应是累了,找地方……休息去了” 见慕白眉头又紧了紧,菡萏怕他怀疑,就又补充道:“哦,小舞之前……就常这样,短则一两日,长时……要六七日,才会睡醒……再次露面,她闹了那么久,定是累极了。再说,以小舞现在的功力,无人能伤到她,请魔王……放宽心就是”。 不得不说,菡萏还是很会哄人的。 望着一脸认真的菡萏,慕白放心不少,也没有多想,毕竟菡萏最了解,小舞失去记忆后的情况。 “若这样最好,她定是累坏了,能休息一下……也是好的,陆莽,你安心等吧” “那,好,吧” 陆莽有些恹恹地回答,眼光却没有离开菡萏,突然两个的眸光撞到一起,陆莽措不及防,像作贼被抓一般,竟心咚咚乱跳,他慌忙移开眼光,不敢再看菡萏。 她太美了!静雅温婉,亭亭玉立,仪态万方、羞花闭月…… 许多形容美女的词语,一下涌进陆莽的脑袋,但他觉得,用来形容菡萏的美,都还是逊色和不准确。 虽然当着慕白的面,两次被菡萏拆台,但丝毫没影响,陆莽对她的好感。 从鹿鸣谷第一次见面后,陆莽就多方打听过,知道菡萏是荷花仙子,是小舞在九重天的朋友,在已发疯的小舞剑下,还救下过慕白。 当下,菡萏是唯一一个,能靠近小舞身边的人,慕白想对小舞说什么话,都得她从中间转达。 陆莽听很多人说过,小舞现在功力大增,一人屠尽巫灵王族,还杀了几万巫灵将士,已没人能伤到她的话。 但在陆莽的想象中,鹿小舞,就是甄小舞死前的样子,她身形单薄,脸色苍白,心中含悲带伤,形单影孤,却咬牙硬装着坚强。 甄小舞死了,死的很惨!她的死,好似带走了自己的灵魂,让自己活的了无生趣。 好在老天开眼,让自己又能见到,重回仙身的她,现在小舞又处在危险中,这让陆莽怎能不心焦如焚! 但是,慕白说一不二,更有话在先,陆莽不敢私自离开,去找让他担心不已的小舞。 陆莽如挠心抓肝一般,急于想向菡萏了解,小舞失踪后的一切。 但不是急于赶路,就是手忙脚乱地忙碌,慕白登基的诸事,陆莽没得到任何机会,靠近菡萏半步。 菡萏第一次就发现,慕白对陆莽的不一样,两个相处更亲近随意些,稍一打听,知道他和小舞一样,曾都是慕白的伴读。 见陆莽总偷瞄自己,菡萏自以为,定是自己迷住了他,在自己的容貌上,菡萏向来都是自信的。 菡萏已看的分明,要赢得死心眼的慕白,可不是一件轻松的事。 自己孤掌难鸣,需要能和慕白说上话的帮手,陆莽,无疑就是最好的一个。 菡萏决定,凭借自己的超凡魅力,接近和拉拢陆莽,让他拜倒在自己的石榴裙下,心甘情愿为自己驱使,为自己和慕白牵线搭桥。 第730章 窥视小魔王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哥!” 看见成烈低头走过来,慕白忙挥退众人,满脸愧疚地迎上去。 成烈忙恭敬施礼,被慕白立马给扶住,“哥,此处无人,毋需如此”。 成烈低头哈腰,依旧一副毕恭毕敬的样子,压低声音道:“隔墙有耳,小心为上,此时,绝不能出岔子”。 环视一劝四周,见四周只有站岗的侍卫,龙腾、陆莽等也都退出很远,不可能听见两人的说话声。 也明白大哥的小心翼翼,不是多此一举的空穴来风,慕白沉下眉眼,暗自叹了一口气,知道自己身边,藏着太多双别有用心的眼睛,尤其是来自天族的窥视。 慕白没有再勉强,昂起头,挺直身子,端着帝王的睥睨姿态,像是对一个宫奴吩咐事情,压低声音说:“哥,明一早,就要出征,哥回去……好好休息吧,和嫂子……也好好道个别,这一仗……还不知要打多久?”。 成烈弓腰施礼,“好!……慕白,哥,为你骄傲!”。 原本属于哥的王位,被自己给夺走,还被剔除族谱,成为最卑贱的宫奴,现在又是妻离子散,面对翻天覆地的境遇,哥的心一定很痛很痛。 最亲的兄弟俩,一下变成为主仆,虽然自己无辜,纯属是被迫,但慕白依旧心有不忍,觉得自己亏欠了大哥。 想到大哥为魔族做出的巨大牺牲,慕白感觉眼眶一热,也瞬时沙哑了嗓子,“哥!我会尽力的,放心吧”。 成烈奴颜婢膝的施礼,“哥知道,你行的!哥走了,你吃了药,也早些休息,有哥在,你放宽心就是”。 “知道了!我走了” 强压下要夺眶而出的流泪,慕白低声应了,没敢看成烈离去的背影,他怕自己会控制不住流泪。 小不忍则乱大谋! 倘若被探子发现,自己和哥依旧保持亲密关系,就会让别有用心者知道,主持魔族大局的,还是已被贬为宫奴的大哥。 那样的话,一直呵护自己长大的大哥,将会被九重天再度迫害,会逼自己将他杀害,或者是流放边地。 没有大哥的帮助,自己将寸步难行,别说魔族复兴,就是打赢醴王等叛军,都将成为不可能的事。 要除掉大哥的人,实在太多了!有自己护在身边,已是防不胜防,失去自己的庇护,大哥将深陷巨大的危险中。 戏要演!而且要演的逼真,哥在全力演好新角色,那自己也必须能!绝不能拖后腿。 只是难为了大哥,还有心痛如绞的自己。 小心驶得万年船,此话不假。 其实,还真有一道逡巡的目光,带着贪婪、气恼、妒忌、欣喜、宠溺等复杂情绪,一直在窥视慕白。 那就是,还远在九重天天庭的昌瑜。 昌瑜独自站在窥天幕旁,将慕白正进行的登基大典,看着一清二楚,清楚到如身临其境一般。 慕白出其不意地登基,连天族都没知会一声,这让天君很是不满,不由对昌瑜发了火,“无知小人,太胆大妄为了!他这是……真心臣服吗?”。 昌瑜虽然心里也气,但想想楚楚动人的慕白,也是身单力孤,什么都不懂,就被各怀鬼胎的大臣胁迫,昌瑜就有些隐隐心疼。 倘若慕白的无心之举,给父君留下不好的第一印象,或者父君生气,再提出让他无法接受的条件,自己架在父君和慕白之间,那自己就更加的为难。 “唉!小冤家,既然,我已推你上位,那就再护送你一程。” 心中打定主意,昌瑜恭敬施礼,温声劝慰道:“父君!小魔王……尚幼稚,也没人教他,因此考虑不周,才犯下如此幼稚的错误。以后,儿臣会多多提点他,让他尽快……懂规矩“。 想到慕白还带着稚气的脸,天君就想到了,自己一生爱而不得的凌萱,爱屋及乌的天君,觉得昌瑜说的有理。 慕白就一个少年,自己真懒得和他计较。 天君也一直不想,让天族掺和魔族的内战,他只想看着,醴王和小魔王两方相互打斗,相互消耗,等魔族彻底分崩离析时,就再没有与天族抗衡的能力。 天君没有继续责怪,采取了放任态度,“罢了,罢了,随他们去吧,我们坐山观虎斗就是”。 昌瑜没想到,事实这么简单就过了,他终于放下了一些心,“是!父君,儿臣,还有一请求”。 瞥了一眼规规矩矩的昌瑜,“说,什么事?”。 昌瑜忙施一礼,“父君,新魔王的登基大典,虽然我天族……未去观礼,但也应……了解相关情况,儿臣请求,借窥天幕……一看究竟,毕竟,相对传回来讯息,窥天幕看到的……更直观准确”。 天君手捋着胡须,沉吟了片刻,最后开口,“准!你去吧,若觉有任何异常,速来禀告”。 “是!父君!”,昌瑜应后,转身离去。 自觉是自己竭心尽力,将慕白推上至高王位,以他恩人自居的昌瑜,觉得慕白登基这般大事,都没邀请自己参加,就是根本没把自己放眼里,是对自己的大不敬。 昌瑜憋着一肚子气,以监视魔族动态之名,来到看护森严的,只有天君才能用的窥天幕前,观看慕白的登基盛况。 窥天幕,是元始天尊亲造的窥天神物,历届天君都用以窥视天下,窥天幕能听看十万里,但对于远在九泉的魔族,需借用探子的帮助,才能窥见画面。 这已经足够了。 望着身着盘龙冕袍,头带赤金冕冠的慕白,庄严端坐在高高的王位上,昌瑜脸上还带着气恼,嘴角已不觉勾起嗔笑。 “恩!有模有样的,还挺像那么回事……” 见慕白一张一合、一板一眼地宣布敕封,昌瑜微扬的嘴角,不由抽动了两下,心中划过一抹复杂难言,但也只是一瞬。 凝望着慕白绝美的脸,昌瑜对着窥天幕,又开始自言自语,“哼!可恶的小东西,登基这等大事……也不邀请我,胆子不小呀?!……唉!罢了罢了,你还不懂,我也不想……怪你了,以后啊,我会……都慢慢教你,我们,还有一辈子呢,你那么聪明,都会学会的……”。 第731章 情伤妖公主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正当昌瑜对着窥天镜,满脸宠溺和垂涎,独自絮絮叨叨时,一阵吵闹声突然就挤进他的耳朵。 一个尖锐的女声嚷嚷着,“我要进去!狗奴才,你敢拦我?……”。 接着传来季礼的低声劝阻,“天妃,三殿下吩咐了,不许任何人……进去打扰”。 女子叫嚣的更加猖獗,“我是任何人吗?季礼,你狗胆包天,让开!否则,我一掌……拍死你”。 这个天妃叫夭夭,妖族的唯一公主,是昌瑜娶的一个侧妃。 夭夭长的漂亮,性子也天真可爱,被家人宠着长大,她父王视她为心头肉,她母后虽然更疼病弱的弟弟一些,但对她也是有求必应,妖族上下个个都是让着她、敬着她、宠着她,甚至惧着她。 妖族势力分布广泛,实力蒸蒸日上,开始碾压其他旧部族。 为了拉拢强大的妖族,与擎天的背后势力抗衡,昌瑜主动巴结,迎娶了妖王唯一的公主,从而得到了妖族的鼎力支持。 妖帝惧内四海皆知。 夭夭也有样学样,与昌瑜成婚之后,总想处处拿捏他。 怎奈,昌瑜不是她耳根软的父王。 她嫁的男人昌瑜,比他父王有野心,比她母后更精明,人更风流成性,是个心毒手辣的狠角色。 昌瑜娶夭夭,就是想得到妖族的支持,当然,身为紫狐的夭夭,本身也是一个极品尤物,两个成婚后,着实缠绵了一段时间。 怎奈,喜新厌旧的昌瑜从不是一个长情人,当腻烦夭夭后,对她的缠住与控制,昌瑜是越来越厌烦。 还要利用妖族,稳固自己的势力,昌瑜虽然很烦夭夭,但没敢像对待其他普通女子,如破抹布般给直接扔了,而是选择逃避夭夭的纠缠。 夭夭一直想成为,母后那般御夫有术的女人,让自己夫君不但言听计从,还打骂随心。 但夭夭随了妖后的长相,但却没生出她的脑子,实打实就是个外强中干,胸大无脑的,无知还浑然不觉,总想着卖弄自己的小聪明。 昌瑜被吵的心烦意乱,已是满脸的怒气,恋恋不舍地最后望了一眼,画面上正襟危坐的慕白,挥手停掉窥天幕上的画面,对季礼大喊吩咐。 “季礼,放她过来” “是!三殿下”,季礼应着,对趾高气昂的夭夭做了请的动作,“天妃,请吧”。 “哼!” 对季礼冷哼了一声,夭夭摇曳着婀娜身姿,尖尖下巴的小脸上,扬着得意洋洋,而又妖冶邪魅的笑意,翩翩走到昌瑜身边,双手挽住昌瑜的手臂,柔若无骨般瘫在他身上。 “夫君!你在这……躲清静呀,你让臣妾……找的好苦” “有事?” 见昌瑜冷颜冷语,夭夭愣了一下,继而抓住他的一只手,直接放在自己心口,抛着媚眼的同时,在他耳边娇声。 “夫君!你摸摸,臣妾的心……砰砰跳的多快,许久未见,我想你……想的好心焦呐”。 望着扭捏作态、媚眼如丝的夭夭,感觉她温热的呼吸,酥酥痒痒地吹在自己耳边,感觉她不安分的手,也开始向自己怀里探,昌瑜心中蓦地涌起一阵恶寒。 一把将夭夭推开,昌瑜眉头紧皱,一脸气愤,“你放肆!本殿下在忙,快说!你此来……有何急事?”。 夭夭惊圆了一双桃花眼,红彤彤的小嘴也圆睁着,她吃惊地望着,昌瑜如染了冰霜的俊脸,心中不免开始猜疑。 “不对啊?没听说,他接触过……别的女人,面对撩拨,他怎会如此淡然?发生了什么?……” 曾经,夭夭没有架得住,昌瑜花言巧语和狂轰滥炸,不顾父王母后的劝阻,勇敢地选择嫁给爱情。 夭夭知道,昌瑜后宫已有许多女人,但夭夭自信,自己也能像母后一样,让常偷腥的父王,心中只装着自己,并对自己言听计从。 一段甜蜜专宠的日子,让夭夭一度相信,昌瑜和自己一样,都只深爱对方,心中已装不下别人。 当夭夭逐渐了解,昌瑜过去的一些风流韵事,尤其是嫁给他的百年里,昌瑜一而再的出轨,对自己明显腻烦,不搭不理、甚至唯恐避之不及的事实,一再打着夭夭的脸。 夭夭终于明白了,自己太自以为,大错特错!自己的自信是笑话,昌瑜爱的承诺更是笑话,从头到尾,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 夭夭沉着眉眼,有些沮丧地做最后的争取,“夫君,臣妾……想你了!想看见你,难道你……丝毫没有想臣妾吗?”。 昌瑜难掩心中厌烦,一把推开夭夭,厉声,“就为这?……胡闹!本殿下,忙的焦头烂额,你休在这……胡搅蛮缠,否则?……” 不可置信地望着昌瑜,夭夭眼中泪花点点,“否,则,什,么?……”。 瞥着眼中噙泪的夭夭,没有引起昌瑜的怜爱,反倒感到无比的厌恶,赖得再搭理她,直接对外大喊,“季礼!”。 季礼现身,躬身施礼,“三殿下”。 昌瑜阴冷着一张脸,厉声命令,“你亲自送天妃回宫,告诉你的手下,无召见,再敢让人……打扰本殿下,小心尔等的狗头”。 “是!”,季礼忙应着,对夭夭做了一个请的动作,“天妃,请回宫!”。 “不必!”,直愣愣瞪着昌瑜,夭夭留下了两行委屈的泪水,她恨恨扔下两个字,一甩衣袖,转身离开。 自己太傻!终是错嫁了!…… 爱情死了!自己没有再留下的意义。 任性的夭夭没有回头,也没有回自己的寝殿,而是离开九重天,直接回了自己桃花坞的娘家。 见夭夭离开,昌瑜急不可待地打开窥天幕,发现登基仪式已结束,慕白已离开幽冥大殿。 没有密探的法力相助,纵使是元始天尊造的窥天神物,也是无法尽览,远在九泉地下的各处,何况许多情况下,都设有屏蔽的结界,防止被恶意窥视。 正当昌瑜心烦意乱时,季礼又急匆匆赶回,“禀殿下,天妃未回宫,带着一个贴身宫娥……已离开南天门,应是要回桃花坞,臣已派暗士……跟去保护,臣不知……该如何办?请三殿下指示”。 二个刚成婚时,昌瑜还觉得,夭夭独霸自己,是因为太爱自己了,她吃醋闹腾的样子,也挺可爱的。 时间一久,见夭夭蹬鼻子上脸,总拿狐媚那一套,胁迫控制自己,连自己找女人的自由,都被她给剥夺去,她一不顺心,还撒泼大闹。 昌瑜受够了,夭夭的胡搅蛮缠、刁蛮任性,但是他不敢得罪妖族,只能对夭夭避而远之。 现在自己的处境,已不可同日而语! 自己已扳倒擎天,天族太子之位也是囊中之物,虽然兵符已上交,但自己依然还管着天军,妖族实力再强,自己也不必再迁就,父君只能依赖自己,妖族只能向自己臣服。 昌瑜落地有声,“随她去!不必理会!”。 第732章 显摆胜利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是!”,季礼应了,接着又继续禀告,“三殿下,今日,擎天被发配,天后,已去送了”。 昌瑜眉头蹙起,“只有天后去了?”。 “回殿下,臣得到消息,说天后……只带上了美人珍珠,还有两个襁褓的婴儿”。 望着毕恭毕敬的季礼,昌瑜眉头蹙的更紧,“俩婴儿?可是天后宫……养的那两个?”。 “是的!” “你可查清,那俩孩子的来历?” 季礼回答,“殿下母妃,派人过来传话,说那两个孩子,是擎天……和下界的一个鸟仙……生的私生子,那鸟仙难产死了,临终前,让把双胞胎的孩子……送到天庭抚养,也已探过……那俩婴儿皆是龙身”。 昌瑜手捏着下巴,冥思苦想了一会,嘴里兀自开始自言自语,“奇怪啊!他女人不带,却带上两个奶娃娃,是嫌自己……麻烦少吗?”。 季礼接话,“许是……也怕孤单吧”。 昌瑜摇头,“不对!不对!怕孤单,更应带女人的,不会带两个累赘,这两个婴儿的来历……恐不那么简单”。 怕昌瑜再起事端,季礼提醒,“天后,也带去了……美人珍珠”。 因珍珠是自己进献的,偶尔还能见一面,昌瑜自然知道,擎天从没宠幸过她,他去珍珠的寝殿,也就是听她讲讲笑话,喝喝茶、吃吃点心,再就是读书和发呆。 昌瑜撇了一下嘴,“珍珠?就那傻蛋,跟着去……也是去照顾孩子的”。 昌瑜脑中呼地闪过一个身影,那就是情窦初开时,自己曾苦追的初恋--沩姒,因她嫁给擎天,自己一气之下,从此与擎天势不两立。 曾经的青涩时光,真诚而美好,留下的都是最美的记忆。 自己恨沩姒势利,但又忍不住想关注她,想看她攀高枝的恶果,就是自己要做到,比她嫁的男人强,让她为自己最初的选择,后悔终生。 一直陪伴在昌瑜身边,季礼也了解珍珠的情况,觉得他分析的有理,就点了点头,”应该是,但是,旸谷寂寞,只珍珠一个女人,难免两个……“。 昌瑜当年得知,擎天爱上小书童鹿小舞,以为他喜欢小雏儿,就进献了珍珠,想用来交换,会批奏表的小书童,也能顺便给擎天身边,安一个能通风报信的人。 结果,鹿小舞没得到,却把纯美的珍珠给搭上了。 那珍珠简直傻的可以,不但没得宠,别说给自己传回消息,就是连擎天住的承华殿都进不去。 最后,珍珠将和孩子玩,以及给擎天讲笑话,作为自己的头等大事,对听自己笑话的擎天,比对自己这个主子更忠诚。 最让昌瑜气的,是珍珠不识好歹,竟然果断拒绝自己,想收她到自己后宫的建议,死心塌地地要跟着擎天。 听了季礼的话,昌瑜不由火气,不耐烦地直接打断话,“那傻蛋,不值得一提。你说说,擎天的其他女人,都是如何安置的?怎么一个……也没去送他?”。 季礼忙回答,“臣听说,天后,压根就没通知……擎天的发配时间,有问的……也被天后拒绝了,十有八九,那是擎天自己的意思”。 “哼!” 见三殿下只轻蔑冷哼了一声,季礼又继续道:“听说,除了沩姒娘娘……带着孩子,自愿留在了天庭,搬离别处居住,其他三位娘娘……都已回了本族。除了珍珠,其他美人等……也都各自散去了”。 昌瑜沉着眉眼听着,嘴角勾起一抹阴鸷的笑意,“毕竟,是兄弟一场,擎天此去,应是永别了,呵,不去告个别,他岂不是……面子太难看啦,走!看看去”,昌瑜说完,原地化流光离开。 昌瑜此去,一来,还想去劝劝犯傻气的珍珠,毕竟那是自己送给擎天的稀世珍宝,那么一个举世明珠,不能一生就此毁了。 二来,也是最重要的,昌瑜想以胜利者的姿态,去看看擎天,现在生不如死的狼狈样。 两个明争暗斗了几万年,虽然没能弄死他,但已让他再无翻身之日,自己最后是完胜的。 刚刚与母后告别完,擎天怀里抱着女儿天歌,珍珠抱着天赐,被一小队金罡卫押着,急急赶往东荒的旸谷。 昌瑜突然现身,挡住了去路,季礼紧跟其后。 金罡卫举着长戟,严阵以待,一见是三殿下昌瑜,都纷纷放下手中武器,并恭敬行礼,“见过三殿下”。 昌瑜手指着擎天,脸上挂着掩藏不住得意,“嗯,都不必多礼,本殿下,是来送送他的”。 一个领头的天将脸露出为难的之色,陪着十分的小心,对昌瑜又施礼,“这?……那好吧,请三殿下,能快一些,臣等……还要赶时间”。 “好!会很快的” 昌瑜嘴角噙笑,对天将微微点头,带着一脸的傲慢、鄙夷和志得意满,挑衅地上下打量着,站在自己不远处的擎天。 只见擎天身着灰色素袍,头发用一只乌金簪束着,很像一个傲气的穷书生,他一手环抱一个襁褓,一手正逗弄着,襁褓内咯咯笑着的奶娃娃。 没看见预想中的,擎天该有的狼狈和颓废,也没看见他的愤恨与不甘,见他竟别有兴致,有心逗引一个小奶娃。 昌瑜有一瞬的失落。 当昌瑜目光落在,擎天下巴上的青胡茬死,他又十分断定,擎天内心定不会如表面一般的风淡云轻。 他是硬装的! 见擎天并未搭理自己,昌瑜嘴角勾起讥讽,上前揶揄道:“太子殿下,哦,不对!大哥,哦,也不对呦。罢了罢了,不管怎样……也是一脉相承的,大哥,三弟,来送送你”。 一直视若无睹,低头逗弄怀里女儿的擎天,听言,才慢慢抬起头,对上昌瑜嚣张的眼眸,冷冷回应,“昌瑜,你是来显摆胜利?还是来看笑话的?”。 昌瑜突然大笑,笑的张扬恣意,大喇喇承认,“哈哈哈,大哥,当然是……兼而有之喽,怎样?现在,你奈我何?”。 擎天昂着胸膛,哼笑了一声,“哼!你得意了?!……好啦,你都看到了,现在,可以滚了!”。 过去,擎天无数次对自己喊滚,那时他高高在上,不可一世,而今落魄成这般,竟还敢对自己逞威风!? “你找打!?”,被擎天的话给激怒,昌瑜举起拳头,就要挥向擎天的脸,那张让他有憎又恨又惧的脸。 昌瑜高举的手臂,被季礼一下挡住,“三殿下!要冷静!”。 看见季礼投来的警示眼神,也瞥见金罡卫们的紧张兮兮,昌瑜突然意识到,自己失态了,或许这是擎天的诡计。 昌瑜心里明白,父君剥夺了擎天的身份,也废掉了他的功力,但却没舍得杀他,还是顾念着父子之情,毕竟,他是父君曾经最看重,也最骄傲的儿子。 既然饶擎天一死,父君就断不会让他再出事,想来这一次押送,定是做了万全的准备。 何况,拥有强大势力支持的天后,也定会为擎天保驾护航。 此刻,若自己对擎天大打出手,一定会触怒父君,更会惹来天后的反扑,自己将唾手可得的太子之位,或许会平添变故,倘若擎天将来有个三长两短,第一个被怀疑的就是自己。 恢复理智的昌瑜,知道自己此时,还不到为所欲为的时候。 小不忍则乱大谋,再打一个落水狗,也确实没什么意义。 “嘿嘿!到了旸谷,看你还能张狂?”,昌瑜有些无奈地放下手,尴尬而邪佞地嘿嘿了两声。 “哼!” 擎天用鼻子冷哼了一声,再不理会昌瑜,低声去看瞪着灵动大眼,正打量自己的女儿天歌。 明白归明白 面对擎天的轻蔑和无视,年轻气盛的昌瑜怒火中烧,怎肯轻易饶过擎天?他气的低吼,“擎天,你得意个屁,落到今日地步,都是你……咎由自取”。 将天歌伸出的小胳膊,塞入襁褓中,擎天带着一脸的冷漠和同情,又望着张牙舞爪的昌瑜,最后轻蔑一笑。 “昌瑜,等再过些年头,我且看你,结局会如何?唉!……我劝你,还是收敛些为好,别最后弄了个……竹篮打水一场空”,擎天说完,抱着女儿转身离去。 见擎天无视地离开,昌瑜先是一愣,继而怒气冲冲地想追过去理论,却被季礼给伸手拦了去路。 “三殿下,请保重!再见!”,一直瑟缩着脖子的珍珠,见擎天离开,对昌瑜嗫喏了一声,也跟了过去。 听见珍珠向自己道别,昌瑜就一下窜到她面前,挡住了去路,“珍珠!你不能去那,否则……一生就毁啦,你和本殿下……一起回去”。 “三殿下!”,被突然窜到面前的昌瑜,给吓了一跳,珍珠将怀里的天赐搂的更紧,眼睛露出惊惧而戒备之色,“我,我……我不回去!”。 昌瑜怒声,直接上手去拉,“珍珠,你别犯傻了,东荒苦地,不是你能呆的地方,走!回去”。 挣脱昌瑜的手,珍珠一脸坚定道,“我要去,去照顾俩孩子”。 见昌瑜纠缠起珍珠,擎天回头冷眼望着,天罡卫们都停下脚步,显得都有些不知所措。 听珍珠拒绝,昌瑜被气的火冒三丈,“珍珠,你是本殿下……送出去的,不能看你……跳人火海,你想要孩子,本殿下会给你,你自己的孩子,过来,跟本殿下回去”。 盯着凶巴巴的昌瑜,珍珠也泛起倔,“我不!这俩孩子……喜欢我,我也喜欢他俩,太子也喜欢……听我讲笑话,我也喜欢讲,我喜欢……做我喜欢做的事,在哪……都是一样的,我不怕苦的。” 昌瑜恨铁成钢地低吼,“傻子,一生沦落的苦……你会受不了的,那时你再后悔……已是来不及了”。 珍珠高高扬起头,“我不会后悔的!去旸谷,是我向天后……求来的,我不会回去的,谢谢三殿下,我走了,再见!”。 一直旁观的擎天听罢,感觉鼻子酸酸的,原以为自己已一无所有,却做梦也没想到,还有一份纯真的追随,不为荣华富贵,不为争宠,只因自己喜欢听她讲笑话。 好滑稽,又是那么的真诚! 擎天回想当年,为了气闹着要离开的鹿小舞,自己当着她的面,故意将昌瑜刚进献的,与她年龄相仿的珍珠封了美人,就是想提示小舞,她已不是小女孩,到了能嫁人的年纪。 珍珠长的极美,但单纯简单,简单到近乎傻。 被父君威逼着绵延子嗣,但自己讨厌后宫女人们的纠缠,为了做做样子,才去了没心机的珍珠寝殿,听她没心没肺地讲讲笑话。 见自己被逗笑了,珍珠变得兴奋异常,越发不可收拾,想方设法找来各种可笑的段子,只为搏自己一笑。 两个相处在一起,许多时候是在嘻嘻哈哈中度过的,擎天感觉很放松自在。 珍珠对讲笑话,乐此不疲,对自己从没宠幸过她,丝毫没放在心上,视乎也不是很懂。 “你!……”,昌瑜差点没被气死,指着逃走的珍珠,心中涌出一股苦涩。 珍珠,虽不是能探来消息的好帮手,但却是一个好女人,心地单纯善良,还诚实忠诚。 昌瑜真的后悔了! 后悔自己没有珍惜,拱手把美好而忠诚的珍珠,拱手让给了擎天。 第733章 父子成仇(1)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虽然,珍珠是一个晶莹无暇、光彩照人的绝世明珠,单纯、美好而忠诚,但说到底,也只是一个供玩乐的女人而已。 “哼!不识时务!” 望着珍珠的背影,短暂失落后的昌瑜,鼻子里冷哼了一下,嘴角翘起讥诮和满不在乎。 与父君嫡子擎天的争斗,自己这个庶子取得了最后的胜利!这是自己的本事,是值得可歌可泣、可圈可点的丰功伟绩,想象自己无限美好的未来,昌瑜又志得意满起来。 “我昌瑜……赢了!我将是未来的……天地主宰者,定将拥有更广阔的天地、更尊贵的地位、更胜的声名、受众星捧月……万族膜拜,以及配拥有……更美好的人儿……” 昌瑜想到了,自己意气风发,带着浩浩荡荡的天军凯旋而归,父君破天荒地亲自下殿相迎的情景,那份殊荣是何等风光! 想象自己端坐在凌霄宝殿上,受到众臣叩拜,其中就有对自己脉脉微笑,姿容绝美,周身拢着白月光的慕白。 一切都太美好了! 已失了神的昌瑜,不但心情大好,还越想越心花怒放,嘴角笑意越来越胜。 “孤乃天地之主!四海八荒,皆当臣服于孤!……” 想的很美,但恢复理智的昌瑜明白,自己虽然朝梦想又进了一步,但要获得至高地位,还要有很长的路要走。 以父君那多疑自私的性格,难保自己将来,不是第二个擎天。 另外,现在已是魔王的慕白,和还不是天族太子的自己,想要终生厮守在一起,并不被外人指手画脚,慕白也能心甘情愿,于他和自己来说,都要有一段艰难的路要走。 擎天已经倒了,自己最大的障碍已清除,接下来就是要收拾他背后的势力,最好能为自己所用,尽快获得太子之位,然后才有机会步步为营,最终坐上凌霄宝殿的宝座。 只有成了至尊的天君,自己才不用再担惊害怕,害怕父君也忌惮并抛弃自己,落到擎天今日的结局,也才可能拿下傲气的慕白,让他心甘情愿地臣服自己。 这一日,还很遥远!……但事在人为! 九重天,希夷仙府。 玄元面无表情,负手立在窗前,透过大开的窗户,目光空洞地望着院内的菩提树,在心中默默和擎天告别。 “太子殿下,请一路保重!恕老臣……没能照顾好您,才让您……遭此一劫……。也怪老臣,没约束了小徒弟,让你受她所累……” 一向对天君毕恭毕敬的玄元,班师回天庭后,极力向天君申诉,为被判重罪的擎天开脱和求情,据理力争,陈情厉害。 因心疼擎天的遭遇,更对天君不顾大局,自私狭隘失望,玄元的言辞不免有些过激。 玄元对擎天亦师亦友,是大儿子背后最坚实的势力,对玄元师徒也有忌惮,天君遂拿出,昌瑜搜集来的铁打般证据,把玄元给一一驳回。 先前,天君曾早有过口谕,责令玄元,要力保自己有鹿涎圣血的小徒弟,也就是鹿小舞,不得出希夷仙府半步。 为了保住小徒弟的命,玄元不得不应承,结果,鹿小舞不但出了希夷仙府,还惹下一连串的祸事。 天君顽固地认为,就是玄元和擎天庇护的鹿小舞,是所有事情的罪魁祸首,害了自己的大儿子,也害的自己妻离子散。 天君与小舞,已相互结下刻骨仇恨,谁都想杀了对方。 理不辩不明! 被玄元顶撞、质疑、揭发,更是心虚,天君正在气头上,给玄元也灌上战略失误、监管不利、隐瞒不报等罪名。 除了还在赫胥氏族帮忙的二徒弟和四徒弟,玄元和另外两个徒弟,被天君责令关在希夷仙府,闭门思过,未经许可,不得跨出府门半步。 天君也撂下话,若鹿小舞敢走出九幽半步,玄元必须予以诛杀,否则,就治他师徒的重罪。 玄元真切看到了,因忌惮自己大儿子的声势,身为父君的天君,不但收集自己儿子的罪证,还至大义公理于不顾,将德才兼备的擎天,给彻底废了。 对天君失望至极,玄元心中也难过不已。 为在神魔大战中,已战死的三徒弟超度后,及默默送别擎天后,玄元简单交代了大徒弟几句,就自去了思过洞,进行长期的闭关修炼。 他不想再参与朝堂的纷争,因为这个世界没有公平正义,已不是他奋力拼杀,在极力保护的世界了。 师傅选择长期闭关,作为大师兄的秉德,带着五师弟不染,守护在愁云密布的希夷仙府,一面为身在临界的二师弟和四师弟担心,一面也担心身在魔族,已走火入魔的小师妹,同时也为死去三师弟白梓难过。 一向嘴贫爱闹的不染,面对三师兄的战死、师妹堕魔、师傅的绝望闭关,他变得出奇的沉默。 每日除了和大师兄练功外,不染大多数时间,都是一边喝酒一边发呆,直到把自己彻底灌醉。 在窥天幕上,望着一身布艺的大儿子擎天,一脸失望至极,与天后挥泪道别的情景,以及看见天后愤然离开南天门,天君的心是疼的。 当天君又看见,三儿子昌瑜一脸得意,去戏谑落魄的擎天时,天君紧皱的眉头,就一直没有再舒展,他恨的直咬牙。 “一腔心血,算是白费了!自己落得个……妻离子散” 自己亲手培养的接班人,最终毁在自己手里,天君心里也是难过遗憾的。 天君心如明镜一般,擎天的那些错,无关谋逆,只是拜在一个“情”字上,更是败在,他太过优秀了。 该怨自己吗?!…… 擎天声名日隆,已大有取代自己之势,纵使他没有夺位的野心,但也架不住天后,及他身边诸多野心者的唆使,以擎天的能力和声名,取代自己不是很难。 终有一日,父子会走向反目为仇的地步,为了宝座的安稳,自己只能隐痛割爱,别无选择。 擎天要恨要怨,只能怨自己锋芒太露! 见天君挥袖收了画面,又恢复了瀑布的原本样子,方安才敢上前提醒,“天君,该休息了,还是起驾回宫吧”。 怔怔望着飞珠溅玉的瀑布水,天君蹙着眉头,微微摇了摇头,“不!去交泰宫,看看九殿下”。 “……遵命!”,方正犹疑了一下,还是答应了。 第734章 父子成仇(2)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天君一行很快就到了贵琰的仙宫--交泰宫。 还未进贵琰的寝殿,众人就听见殿里面,传出他歇斯底里的嘶吼,“滚!谁让你们进来的,想找死吗?滚!……”。 “啪!” 贵琰嘶哑的声音刚落,就听见”啪“地一声脆响,接着天君就看见,贵琰的侍卫带着一个医师,抱头鼠窜地跑出寝殿门。 见到天君一行,先是一怔,继而立马跪地行礼,“拜见天君!”。 天君阴黑着一张脸,望着一脸惊恐的年轻医师,冷声问:“九殿下,现在还不肯……接受医治?”。 “是!九殿下自清醒后,就一直不肯接受治疗”,年轻医师施礼,诚惶诚恐地回话。 这个医师不是别人,正是药王的徒弟,子萧的师兄祈兆,因其医术高明,加之曾和贵琰熟悉,被师傅派来专侍贵琰。 在神魔大战中,贵琰被宸佑砍掉双腿,小舞突然出现,正好救下了他,并用自己的鹿涎圣血,为他止住了血,才保住了贵琰的命。 贵琰的双腿落入炙热的岩浆中,被烧的渣子都不剩,因此,贵琰已彻底失去双腿。 贵琰痛心至极! 本就不想以残废之躯苟活世间,突然从两侍卫的窃窃私语中,贵琰偷听到,自己同父同母的亲大哥擎天,被父君抓住罪证,已被褫夺太子之位,剔除家籍,还将被废去武功,发配到东荒旸谷。 “这不可能!……这是恶意破坏!……” 生长在王宫中,贵琰看了太多,宫中无休止的争斗,看似对什么事都满不在乎的他,心思却极敏感通透。 贵琰十分清楚,父君心里的小九九,是大哥太优秀了,让父君心生了忌惮,罪证,只是父君的借题发挥而已。 父子成仇!就发生在自己家里,这个事实让贵琰很难接受,他不想相信,但又不得不相信。 想想教导自己长大的大哥,孤零零被发配边地,从此天涯各自,再无音讯,从此生离死别…… 想想对父君彻底失望的母后,强打着精神,与自己无奈告别,愤然离开九重天,逃避天庭这污秽之地,那时,她的心该是多么难受…… 再想想七哥子萧,因对这个无道的世界和父君绝望,宁愿魂飞魄散,也跟着受委屈的小舞,毅然跳下了诛仙台,现在还在人间受苦…… 还有那许许多多,不能示于人的王家脏事…… 贵琰越想越恨!越想也越绝望! 他怨恨父君的自私冷酷,痛心天下已没有正义公理,心疼被发配的大哥,怜悯离家出走的母后,更后悔自己生在王家,看不见未来的贵琰,已觉得生无可恋。 贵琰想方设法地寻死,怎奈被天君派来的金罡卫,给看的死死,连死都不能从心如愿。 贵琰拒绝救治,只求一死。 带着方安进入寝殿,首先映入天君眼帘的,是满地东倒西歪的酒壶、被摔碎的酒壶碎片、砸烂的物什、以及撕烂的被褥帷幔等。 在一片狼藉中,天君看见,贵琰穿着满是污渍的中衣,胡子拉碴,双眼醉红,正颓靠在案边,举着酒壶往嘴里灌酒。 “逆子!如此折腾自己,你到底……意欲何为?” 贵琰抬起惺忪醉眼,直愣愣瞅着天君,呵呵冷笑,笑的极为讽刺,“呵呵,意欲何为?……我能意欲何为?……我活够了,不想活啦,我想醉死,这不行吗?”。 面对贵琰的无理和自暴自弃,天君直接怒了,“不行!身体发肤……源自父母,你没又权利……决定自己的死活!你怎忍心,让白发人……饱尝送黑发人的痛苦?”。 “哈哈哈,哈哈哈……” 似乎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贵琰突然仰天大笑,竟笑出了两行热泪,望着怒不可遏的夫君,不无挖苦道:“今日,父君,送走了黑发人,可痛苦?可有愧了?……啊?哈哈哈……虚伪!”。 “逆子,你放肆!” 贵琰嘎然止住笑声,嘴角抽动,语气冰冷如冰,“哼!我真想,也不是……你的儿子,我求你,也把我剔除天家吧,那样,我或许……还能有脸……活下去”。 “你!你……” 指着一脸绝望和嘲讽的贵琰,天君被气的浑身颤抖,脚步踉跄了两步,被方安从身后给扶住。 天君又气又恨,抖着手指,又怒斥贵琰,“你!……你这个逆子,恃宠生骄,胆大妄为,简直,简直……丧尽天良,若不是本君……替你瞒下……打晕司命之事,致使他失察……命盘乱相,让那魔女……趁机回归仙身,造成十数万天军……无辜枉死,你以为……你还有命活吗?还能在这里……胡言乱语”。 对父君的颠倒事实,贵琰更是气愤填膺,直接反唇怒怼,“父君!你罔顾事实,简直,简直是……颠倒黑白,不可理喻!若不是……你口中的魔女,天军死的……怕不止十数万吧,若她没有出现,天族想赢的……神魔大战,怕只是白日做梦!揣着明白装糊涂,若没有她,想必您也没机会……站在这里混淆是非了“。 “逆子!你真该死!” “对!我是该死!高高在上的天君,您治我罪啊,杀了我,能彰显……您的大公无私,公正严明,我不会比大哥……更冤枉,更憋屈的。我不想……同流合污地活着,杀了我,你情我愿,一举两得,何乐不为?” “逆子!……” 对自己最疼爱的小儿子,突然不喊自己父君,对待自己如对仇人一般,天君被气的胡子都炸开了。 见贵琰拖着无腿的身子,一面怒斥着,一面艰难地爬向自己,伤心、难过、失望、心疼等复杂情绪,一股脑涌上天君的心,并带来撕裂般的疼痛,他按住胸口,忍不住痛呼出声。 “啊!” 看见父君脸色突变,手大力按住胸口,贵琰心咯噔了一下,被气蒙的脑子有一霎的清明,他绝望的脸上划过一抹担心,眼带痛色地看向方安,希望他出手救治。 “唉!……” 迎上贵琰祈求的目光,方安暗叹了一口气,对他微微点了点头,忙扶住脚步有些踉跄的天君。 “天君,九殿下心焦,才说了……这有失分寸的话,给他一些时间,他会想明白的,您贵体要紧,还是回宫吧” 天君胸口巨疼,但还是睨见了,贵琰担心的神色,知道被自己惯坏的小儿子,还是心疼自己的,心中稍微好受了一些。 自己最疼的小儿子,天君自然了解,他的脾气秉性,小儿子贵琰是个倔脾气,又被自己宠坏了,硬碰硬,只能让父子的关系更僵,先晾一晾他,是当下最好的选择。 心结可以慢慢解,但治伤和安装假肢,还是万万不能耽误的。 天君冷厉着一张脸,没有再理会贵琰,转头对方安命令,“方安,派金罡卫……封闭交泰宫,没有本君诏令,九殿下,不得离宫半步,若他有什么三长两短,交泰宫所有人……将全部治罪,若九殿下死了,则全部殉葬,命药王继续诊治,若遇任何阻挠……该怎样就怎样”,天君愤愤说完,直接甩袖离开。 “遵命!” “你!……” 贵琰听罢,则立马又瞪起眼,一个“你”字刚出口,就被方安的一记眼刀,把话给直接堵在喉咙里。 贵琰憋屈呀! 生不由自己做主,连死也由不得自己,贵琰被气的不轻,一拳砸在地上,手被酒壶碎片扎到,顿时血淋淋一片。 第735章 乱套的一家(1)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气呼呼回到太微玉清宫,天君刚坐到御书房的案后,方安就急急进来禀告。 “禀天君,香妃,在殿外求见。” 结发妻子负气离开天庭,最看重的大儿子擎天被贬为庶人,已发配极苦的东荒旸谷,最痛爱的小儿子贵琰又对自己恨之入骨,不想再做自己的儿子,还一心求死…… 正烦心不已的天君,想到香妃和天后斗了大半生,估计她此来,定是和昌瑜一样,来自己面前显摆和卖乖。 本就气不顺的天君,变得更加心烦气燥,一时没压住心内怒火,“她来做什么?来看热闹?来显摆……自己有多能?还是想再害谁?哼!……贪得无厌,让她走!本君谁都不见,不见!”。 最是了解天君一家的方安,自是心知肚明,天君为何会发此无名火。 天家的儿子们为了至高宝座,在他们母亲的推波助澜下,很小就开始攀比和明争暗斗,结果一方弄到另一方。 结果是,败的一方结局凄惨,而赢的一方,将拥有更多。 对一个父亲来说,不愿意面对这样的结局,毕竟都是自己的骨肉,但作为天家子女,谁又能绕开这个注定的命运。 失去天后和太子擎天的制衡,昌瑜母子将更加权势滔天,有恃无恐,想必前殿和后宫都将发生巨变,不得安宁。 “……是!”,方安有些犹豫地应了,暗自叹了一口气,出殿去传话。 隔着御书房的房门,天君带着怨气的冷厉声音,已清清楚楚地传了出来。 打扮的花枝招展的香妃,一手摇着一支小团扇,一手端着一碟点心,听到天君怨怪的话,手不禁抖了两抖,兴高采烈的心瞬间降到冰点,嘴角笑容仿佛一下被冻住,眼中划过浓重的失望。 “错了!都错了!……自己不该……心存侥幸的!觉得夫君爱自己,在乎自己,与对别的后宫女子不同,原来都是自己的一厢情愿。 从头到尾,自己爱的……这个高高在上的男人,从来爱的……就是他自己,还有他的宝座。 他终究是无情的!他对亲手扶持的大儿子如此,对结发妻亦是如此,她对自己这个初恋也是如此,何况对自己儿子昌瑜了……” 原以为,自己和儿子终于搞垮擎天和天后,今后会被天君更依赖,儿子昌瑜能被高看一眼,没想到……他竟是如此防范?并将他忌惮大儿子,而做出的卑贱之举,全赖在自己和儿子身上。 那秋日算账,或许会算到儿子身上。 如果将来儿子也被忌惮,他也会像对大儿子擎天一样,毫不留情地对昌瑜动手。 “太卑鄙无耻!前车之鉴,像这样一个道貌岸然的男人,非但不能指望,还要防着他算计陷害,绝不等被动挨宰!必须要有所预防……和准备自救” “香妃,天君正忙,请先回吧” “好!这个拿着……有劳了” 对方正的委婉回复,香妃将手中点心递给他,报以苦涩地一笑,眸光却冷若寒冰,香妃什么话都没有再说,转身翩然离去。 香妃回到寝殿,立马命贴身的仙娥,“去!速传三殿下,让他来见我!” “是!” 望着仙娥离去的背影,香妃感觉前所未有的失落,她默默像自己曾付出的真情告别。 几十万年了! 漫长的相伴岁月啊,自己从青葱少女,一心就装满了他,他是自己的唯一,而那高高在上的男人,后宫塞满了各色女人,他重来都不是她的唯一。 这些自己忍了,看在他还多情呵护,以及儿子昌瑜的份上,自己选择体谅他,但是这一次,他自私到,可能随时伤害自己唯一的儿子昌瑜,他就不值得她信任和原谅。 香妃的心彻底死了! “我必须……给儿子和自己,找一条活路!” 痛定思痛,香妃觉得自己和儿子昌瑜,决不能走到天后和擎天的最后下场,为了能好好活着,母子俩必须有所准备。 在太微玉清宫的宫门前,接到母妃紧急传唤的昌瑜,意外碰见了沩姒。 自从沩姒攀高枝,选择嫁给已是天族太子的擎天后,两万多年了,昌瑜很少见过她。 毕竟,沩姒是自己的初恋,而且是他的爱而不得,对沩姒选择嫁给擎天,昌瑜曾是相当的气愤,明白只有拥有至高的权利,才能获得想拥有的东西。 昌瑜情场失意,在朝堂上,却开始发愤图强,决心和擎天要一决输赢。 如今自己弄倒了擎天,而初恋已经是昔日黄花,一去不复还。时光跨越两万多年,昌瑜早已放下最初的激愤,也放下了那个心悦的女子,但少年萌动的那份纯真与美好,好似已刻在骨子里,让昌瑜还是难以忘怀。 只见沩姒身着飘逸青衣,头上只插着一根白金镶玉的步摇,一步一摇,清雅而灵动。 她带着一个贴身宫娥,正从宫内走出来,与昌瑜正好打了个照面。 “公主!” 听见昌瑜唤自己公主,沩姒面无表情的脸上,神情出现明显一滞,之后觉得他叫的没错,自己现在虽不是太子侧妃,但依旧还是赫胥氏族公主。 沩姒敛去脸上的尴尬,睨了一眼英气逼人的昌瑜,微微福了一礼,“沩姒,见过三殿下,三殿下,可有什么事?”。 “我?……” 本是偶遇的搭讪,被沩姒给直接问出口,又被她那意味不明的眼神一勾,昌瑜心里竟莫名有些凌乱,一时语塞,“哦……哦,真巧!竟在此……碰见公主,听说公主……没有回赫胥氏族”。 沩姒落落大方地回答,“谢三殿下关心!三殿下也知,赫胥氏族……现在也不安宁,为小儿天恩……求学便利,我母子……选择留在了天庭”。 昌瑜点头,“公主考虑的周全,公主来宫中,可是有事?可需要帮忙?”。 沩姒轻轻摇头,“天后体谅,备了些物品……让沩姒来取,这才有幸……在此见到三殿下”。 不愧是自己看上的女人! 对沩姒雍容大度,彬彬有礼的表现,昌瑜心内既赞叹又唏嘘,她遇到了天崩地裂的巨变,没有愤恨不平、,没有自艾自哀,没有怨天尤人,而是为了自己的儿子,坚强地撑起了一片天。 望着文气秀雅的沩姒,昌瑜不由心生怜爱,“公主,可都安顿好了?”。 沩姒淡淡一笑,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苦涩,“是!都安顿好了,多谢三殿下记挂”。 沩姒脸上闪过的苦涩,让昌瑜有一霎的心疼,面对自己曾真心以待,结果却被棒打鸳鸯的初恋,看着她从天上跌到地上,沦落为一个无依无靠的单身娘亲,确实可怜可叹。 而她的悲剧,又完全是自己给造成的。 再想到自己后宫那些胸大无脑,只知争风吃醋的女人们,沩姒的一身书卷气,举手投足的落落大方,面对困境的从容坚强,无疑都比她们强太多。 昌瑜一生都在征服,现在除了他父君,他还只能俯首帖耳外,他一生求而不得,未能征服的人,怕只剩下眼前的沩姒了。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736章 乱套的一家(2)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望着一身素雅青衣,眉目如画的沩姒,昌瑜心中愧疚,但也有些蠢蠢欲动。 “公主,望好好保重,有什么需要和困难,请让侍儿……直接来找我的近侍季礼,我一定会……全力帮忙,等忙过这一阵子,我会亲自……去探望你,哦,还有侄儿天恩” 沩姒等的,就是昌瑜的这句话! 为了得到这句话,沩姒徘徊在玉清宫门前,已有好几日,就是为了创造与昌瑜的偶遇机会。 今日,她终于等到了他,也如愿获得他的同情,看来,他心里还装着自己。 沩姒之所以如此,就是想让失去靠山的自己和儿子,未来能还过些,更重要的是,只有昌瑜能帮助自己的儿子天恩。 沩姒想明白了,儿子天恩的未来前程,若想不被擎天牵连所误,只有昌瑜能帮忙从中筹划。 这一点,就连天君也做不到。 擎天被剔除族谱,那也就意味着,他的子子孙孙与天家再无半点关系。 天君是有能力帮助天恩,却绝不会出手帮助,毕竟处罚擎天的是他,他再看重或重用天恩,就等于打自己的脸。 从天后离开九重天,沩姒心中的最后一点指望,也彻底没了,赫胥氏族也无法倚靠,自己和儿子受擎天所累,没有谁敢出手帮助,只因怕得罪昌瑜。 若自己不能利用好,昌瑜对自己的旧情,以及自己风韵犹存的优势,笼住并安抚好昌瑜,自己儿子就是培养的再优秀,也不可能有好的未来。 想到自己精心栽培的儿子,沦落为一名极普通的仙君,被呼来唤去,甚至被嘲笑和欺负,沩姒就难过的要命。 若能利用昌瑜,念及与自己的旧情,放下对天恩的成见,迟早会成为天族太子,以及未来天君的他,完全可站在旁观者角度,给儿子安排一个好前程。 这对昌瑜来说,是能轻而易举能办到的事,也是可被称赞,有害无利的做法。 但前提是,必须让昌瑜放下戒备,明白天恩非但不会寻仇,还很真心臣服于他,成为他的得力助手。 “为母则刚!为了儿子天恩,我必须得……向昌瑜低头!” 既然无处可逃可躲,那只能自己庇护孩子,让他健康成长,成为一个文武双全,被未来天君重视信任的大神。 儿子没有天地之主的命,自己不得不认命,但是无论如何,天恩都得成为响当当的人物。 听罢昌瑜的话,沩姒心内欣喜万分,面上却依旧端着端庄雅致,翩然一礼,“沩姒,定会备下好茶,以谢三殿下”。 昌瑜心领神会,嘴角扬起得意的笑容,“好好好!公主,咱们后会有期了”。 “后会有期! 沩姒微笑回礼,目送昌瑜的背影离开,心情翻滚而复杂,嘴角的笑意僵在嘴角。 “为了儿子,我别无选择,牺牲自我,成全儿子,是我唯一能做的事了……” “公主,咱们回吧”,自愿还跟着沩姒的宫侍若烟,见沩姒已走了神,犹豫地开口提醒。 “好!”,对如烟苦笑了一下,沩姒应着,两个一起离开。 昌瑜没有食言,过来五六日,他带着许多礼品,去了沩姒带儿子住的仙邸。 沩姒小炉烧水烹茶,与昌瑜品茗聊天,岁月静好,好似又回到过往,两个眉目传情,频频暗送秋波。 郎有情,妾有意,干柴遇烈火,一场酣畅云雨贪欢,圆了各自少年时的激情爱恋。 昌瑜心满意足,至此卸下了心中一直以来的遗憾。 之后,昌瑜又去来过几次,和沩姒母子俩相处的很愉快,好茶好饭好温存,让昌瑜一时有找到温暖小家的感觉。 在沩姒的牵线搭桥下,昌瑜和儿子天恩不但已和睦相处,叔侄还挺能玩一块。 见昌瑜很愿意听自己,对一些事的见解和意见,沩姒感觉挺知足的。 昌瑜终于明白了,沩姒投怀送抱的良苦用心,也明确表示了,自己会关心天恩的成长,许诺等他长大了,会帮他谋一份好差事。 每当欢爱地激情退却,昌瑜都会觉得不过尔尔,看来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话,还确实有几分真。 脑子里又渐渐塞满了白月光般的慕白,对与沩姒的合欢,昌瑜渐渐失去了兴趣,最后变得兴趣索然。 再之后,昌瑜几乎没再踏进沩姒的仙邸,毕竟她曾是自己的嫂子,不堪之举若被传出,自己定然会名声受损,昌瑜心知肚明这个理。 沩姒从来就没指望过,风流成性的昌瑜能给自己多少关爱。 一来自己已不是花样年华,无法和年轻的美人比,二来,她也爱惜羽毛,若自己与昌瑜私通的事,被天君或别人发现,那自己所有的算计和行动,就会立马成为泡影。 已经让昌瑜知道了,自己想让他扶持儿子的用意,也得到了他的承诺,有这些已经足够了。 此时,经过长途的跋涉,擎天和珍珠分别抱着一个小奶娃,被天罡卫押解着,风尘仆仆,已到了世界的最东方。 经过一道长着巨树的极宽海沟,一行已站在有着金色沙滩的大海边。 大海蔚蓝关阔,一望无际,在明媚的阳光下,散发着璀璨的光芒,轻柔的海浪裹挟着白色浪花,一下下冲刷着海岸,轻柔而有致。 负责押解的天将面色严肃,率先停住脚,面对擎天,客气地开口,“我等的任务……已完成,该返回复命了,按天君谕令,你不能离开旸谷,望勿违逆”。 擎天点头,“一定!有劳诸位了”。 送走金罡卫们,擎天回头,发现珍珠抱着襁褓中的儿子,已赤脚踏进海水,正脚踢着浪花,兴奋的大喊大叫。 “哇!这里好美呀!……太子殿下,这么美的地方,怎会被称为东荒呐?” 好心情如能传染一般! “咿咿呀呀,啊吧!……咿呀……” 还未来得及回答珍珠,怀里一阵“咿咿呀呀”声,吸引了擎天的注意力,他低下头,正对上女儿天歌的一双水汪汪、亮晶晶的大眼。 见自己看她,天歌兴奋地挥舞着胖乎乎的小手臂,咿咿呀呀的更加欢实。 见女儿扭动着小身子,一脸的眉飞色舞,擎天黯然的心情好了不少,忍不住问出口,“小天歌,你也喜欢这里,是不是?” “咿呀,咿咿呀呀……啊,哦……” 擎天的问话,得到天歌更更欢快回应,脚踢手刨不停,嘴里是一通咿咿呀呀的兴奋回应。 “来!小天歌,为父,让你再看清楚些” “咿咿呀呀,咿呀,咿呀……” 双手掐在天歌的腋下,擎天将她高举起来,使她能看见眼前的大海,这更引起天歌四肢的一阵乱刨,和恰是欢呼的咿呀声。 “太子殿下,天歌喜欢这!……天赐,你也来看看大海” 虽然没有得到擎天的回答,一脸兴奋的珍珠浑不在意,也学着擎天的样子,将怀里抱的天赐也高举起来,让他看蔚蓝宁静的大海,并向对大人一般大声问话,“天赐,您说……这里美不美?你喜欢不喜欢?”。 “哇呜,咿呀,咿呀……” 看见四踢乱瞪,兴奋的大眼睛如装满整天星河的一双儿女,擎天心情已大好。 当看见珍珠举着儿子天赐,正向大海中行走,擎天不免又担起心,“珍珠,回来,往里面……太危险了”。 “哦……好的” 生活在海里几万年的珍珠,对大海有天生的亲近感,听见擎天的提醒,发现自己已走入没膝的海水中,忙一边应着,一边抱着天赐跑了回来。 “咿咿呀,咿呀……” “咿呀,咿呀……啊,噗……” 两个小奶娃见面,顿时更是手舞足蹈,无意搭在一起的两只小手,一下紧紧攥在一起,就不肯再撒开,嘴里“咿呀不停地聊起了天。 擎天实在听不懂,一双小儿女到底在聊什么?但从他俩阴阳顿挫的声音,以及可爱的小表情,知道两个聊得很开心。 不忍打扰一双小儿女,擎天将天歌递给珍珠,“珍珠,给你天歌,你坐下休息一会,喂他俩……吃些东西,他俩还小,不能饿着”。 “好的!” “珍珠,我去那面的山上,寻个合适的地方,建一座屋子,一会过来找你们,若有什么事,你就大声喊我”。 珍珠兴奋地回答,“好的,太子殿下”。 见珍珠还一直喊自己太子殿下,擎天忍不住纠正,“珍珠,以后,不许再喊我……太子殿下了“。 “那我喊什么呐?” “这……”,擎天一时语塞。 见擎天被问住,珍珠懂事地抢话,“那我就喊您主人吧”,见擎天犹豫,就又道:“太子殿下,我请求天后时,就说好……是来侍候太子殿下的,自是该喊您……主人啦”。 望着一脸纯真的珍珠,擎天心中很是愧疚,如此美好年华的好女孩,却要随自己,一起荒废在寂静的旸谷,实在是太可惜了! 珍珠本是自己的女人,虽然自始至终,自己没对她起一点别的心思,她为了自己,做出了巨大的牺牲,自己决不能让她委身为奴。 母后之所以同意,让珍珠跟来旸谷,一来知道她喜欢孩子,乐意带孩子玩,二来知晓她心思单纯,真心实意想来侍候,三来也是想给自己配个女伴。 毕竟,自己的余生还很漫长。 擎天坚决拒绝,“不!珍珠,你不能这么喊”。 珍珠皱着好看的眉头,若有所思,嘴里兀自磨叨着,“那该喊什么呢?……嗯?……我喊太子殿下……为上君,对!上君,太子殿下,您觉得如何?”。 “上君?……” 自己也被一起褫夺了神位,还被废去了法力,自然已不是上神,上君是个模棱两可的称谓,不代表任何身份,但也不失尊重之意。 擎天无奈点了头,“随便你吧”。 虽然被废去法力,但硬功夫还在,擎天废了不少功夫,在面对巨大扶桑树的山上,建起了一座小木屋。 小木屋设有八个房间,设有四个寝房,还有书房、会客厅、厨房、杂物间,天后给提前备下了家具物什及用品,直接从乾坤袋抖出,并一一摆放妥当,一个家就有了。 旸谷,太阳升起的地方,也是远离喧嚣,荒芜而偏僻的地方。 在寂寞的旸谷,四人算是安顿了下来,开始了全新的生活。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737章 比翼鸟(1)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今非昔比,身份已截然不同,演戏就要演全套的。 不顾慕白的坚决反对,成烈带着侧妃真可儿和女儿娇儿,硬搬到一处与宫奴身份匹配的小破屋,还清退了所有侍者和侍卫。 回到又旧又破的小屋,成烈像是一下被抽走了所有力气,颓然坐在案后,眼睛呆滞地望着门口。 突然,门口闪过一个娇小的身影,成烈被吓的立马回过神,知道自己的女儿娇儿来了,他顿感心惊肉跳,是一个头两个大。 “闹人精来了!” 昨日,成烈刚回到小破屋,就被自己的女儿娇儿给缠住,对着他是又哭又闹,又喊又叫。 娇儿,是成烈和侧妃浮香的女儿,也是他唯一的孩子。 浮香,是成烈为了笼(络新崛起的巫灵族,也是因被她父女俩栽赃陷害,诬蔑他酒后乱性,无可奈何下才娶的女人。 虽然,将浮相娶进了大璟阳宫,但成烈一点也不喜欢庸俗而势利的她。 因浮香提前收到,父王冥纨的紧急传信,说弟弟宸佑已与大璟阳宫公开决裂,他提醒女儿浮香,尽快逃离大璟阳宫,防止成烈拿她泄愤。 另外,冥纨也告诉浮香,魔二王子已被救活,还成了新一任的魔王,是鹿小舞救活了他,恐怕宸佑灭了白鹿族的事,已经瞒不住了,让她越早脱身越好。 浮香被消息给震惊,将女儿草草安顿,就逃出了大璟阳宫。 自己的母妃突然不告而别,让年纪尚幼的娇儿一下难以承受,她整日以泪洗面,哭喊着要母妃。 对居住的破旧小屋,娇儿一直嚷着,要回母妃舒服的寝宫,对着父王成烈,牢骚满腹,要这嫌那,哭哭唧唧,谁也哄不住,她谁也不跟,只跟成烈纠缠个没完没了。 成烈心中装着,慕白明日的登基大典,他心里纵使能理解女儿,却也被缠的心烦意乱。 最后,成烈不敢再呆在小破屋,偷偷躲进慕白的书房,忙活了一整夜。 见到父王又回来,娇儿就立马跑到成烈面前,红肿着一双眼睛,哭咧咧地质问:“父王,母妃呐?我要母妃,我要回韶关殿,呜呜呜……”。 成烈苦着一张脸,想和已懂话的娇儿讲道理,忙伸手招呼,“娇儿,过来,听父王和你说……”。 娇儿没有没有动,而是捂着自己的耳朵,大喊大叫,“我不听!我不听,我要母妃,我不要住在……这破地方,我也不要……穿着破衣服,呜呜呜……” “娇儿!……” 成烈终于忍无可忍了,正要发火时,却听见一道温柔的声音响起,“孩子小,还不懂事,她已很难过了,就别再责怪她了”。 成烈顺着声音,看见一身侍女打扮的真可儿,端着一个托盘进屋。 成烈把想责备女儿的话,一下就噎在喉咙口,眸光顿时柔和了几分。 这时,已五千岁的娇儿突然像一只愤怒的小兽,冲着真可儿就撞了上去在,嘴里还大喊着,“坏女人!都是因为你……”。 “啊!……稀里哗啦……咔擦,咔嚓……”,一阵叮咣噼啪的乱响后,浓郁的酒香一下弥漫了小屋。 丝毫任何没有思想准备的真可儿,被娇儿撞坐在地上,一手按到了碎瓷片,忍不住轻啊出声,满脸都写满疼痛和震惊。 “真可儿!” 成烈大吃一惊,飞身到真可儿身边,发现她手心被扎破,血流的滴滴答答,衣袍也被端的菜汁泼污。 成烈真生气了,瞪了一眼惹祸的娇儿,将真可儿打横抱起,放在案后,一边给她找来布条包扎,一面对突然逞凶的娇儿怒声。 “娇儿!看你做的好事?你太过分了!……” 娇儿怒着一张小脸,对成烈的呵斥,非但没有害怕,还手指着真可儿,抢声哭喊,“就是她,夺走了父王,逼走了母妃,我不会放过她的”,娇儿哭喊完,抹着眼泪就转身跑了。 “你给我回来!” 见闯了祸的女儿跑走,成烈伸手去抓,被真可儿先抓住了手,并笑容可掬地对他轻轻摇头。 “好啦,大郎,我没事的,别和个小孩子……一般计较,母妃离开,她也是难过的,大郎再多说,无疑是……更火上浇油,娇儿还小,一时还适应不来,等过段时间……就会好了,我会和她……慢慢说清道理,大郎放心就是,你好好坐着,我去收拾一下” 心疼地望着真可儿,成烈无奈地点头,“你收拾好,就马上就过来,别再忙其他的了”。 “好!我会很快的” “嗯”,对视着真可儿宠溺的眼神,成烈咧嘴笑了,笑的有些羞涩。 自己又缠她了! 只要和真可儿在一起,自己就片刻都不想离开她,她就是自己的港湾,在她的自己身边,才能得到喘息和放松。 望着一身侍女打扮的真可儿,正跪着收拾一地的狼藉,成烈满眼都是愧疚,也有莫名的隐隐不安。 为了父王留下的魔族,以及忍辱负重、临危受命的慕白,自己可以受任何的苦和委屈,但让妻儿也都跟着遭罪,遭人非议,看人白眼,成烈还是心痛欲绝的。 “好了,真可儿!过来,咱们说会话” 真可儿抬头,淡淡一笑,“好!这就好了,我马上来”。 当真可儿换了一身干净衣裙,端了一盘点心,来到成烈身边时,发现案上已摆满了酒菜,就见怪不怪地问,“是阴索送来的?”。 “嗯,来,坐下” 将真可儿拉坐在自己身边,成烈满眼心疼地望着她,“真可儿,让你跟着……受委屈了”。 真可儿莞尔一笑,给成烈斟了一杯酒,双手递给他,眼中噙着化不开的浓情,“大郎,我一点都不觉得委屈,有你在,我在哪……都一样的”。 成烈接过酒杯,“没有侍者,所有事……都得辛苦你,我于心不忍……”。 真可儿俏皮地抢话,不无调侃道:“侍者?我自己就是啊?你是忘了吗?……大郎,我什么都会做的,而且做的……比她们都好,你不这么认为吗?”。 见真可儿面对清苦卑贱的日子,非但没有抱怨,还有心思开玩笑,知道她是在宽慰自己,但成烈也确实感到一丝轻松。 成烈苦笑了一下,将真可儿一下搂入臂弯中,“好,好,好,你呀,这世上,也就你这一个奇葩了?从天上掉到地上,还看起来……挺开心的样子”。 “不好吗?”,挣脱成烈的怀抱,真可儿嘴角翘着顽皮,瞪着纯净大眼,笑等成烈的答案。 成烈一口喝光杯中的酒,发现眼前的真可儿,要比过去活泼灵动许多,让他也越来越喜欢。 这个女人能与自己同享富贵,也心甘情愿同甘共苦,她始终就像澄澈平静的湖水,虽然普通无奇,却能包容自己,并能洗涤自己的疲累身心。 这就是自己想要的女人啊,自己何其幸运!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738章 比翼鸟(2)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将真可儿搂的更紧,“好,当然好,我成烈这一生……能得真可儿,可谓三生有幸”。 “就是!” 面对成烈温柔而暧昧的眸光,真可儿的心突然砰砰直跳,玩笑的话刚秃噜出口,就已开始后悔。 成烈是一个傲娇的家伙,外表看似英武干练,内心却似住着一个任性的小男孩,自己还是保持低调好,否则,他又要以欢爱惩罚自己,那是他的老伎俩。 想起成烈躁动时的狂态,真可儿一下就红透了小脸,“我,我遇到大郎……也是三生有幸的,大郎,这盘肉……看起来不错,来,你尝尝看”。 见真可儿突然脸红,眼神还很躲闪,想通过给自己布菜,以掩饰自己的慌张,成烈猜到,她一定浮想翩翩了。 望着真可儿艳如朝霞的脸,成烈真想立刻将她扑倒,给彻底吃光抹净,但是这一次,他没有这么做,因为在成烈心中,淤堵着一个沉重的心事。 “该死的鹿小沣!你为什么没死?!为什么要回来?你若是敢招惹真可儿,我就宰了你……”,怔怔望着真可儿,成烈在心中不断发着狠。 刚刚,真可儿去换衣服的当口,阴索前来送酒菜,同时送来了鹿鸣谷的最新消息。 消息说,白鹿族少主鹿小沣突然回到鹿鸣谷,并说慕白已与他见面,而且吩咐翠儿,陪鹿小沣留守鹿鸣谷,一起重建白鹿族。 听到这个消息,成烈如被雷击,沉重的心情顿时更变得惶恐而木乱。 该死的!他会来抢真可儿的?!…… 成烈十分清楚,白鹿族子孙有着对伴侣绝对忠诚的基因,他们一旦认定伴侣,就是一生一世,致死不移。 真可儿,作为鹿小沣的初恋,两个曾私定下终身,虽然没来得及走进婚姻,还不能算真正的伴侣,但彼此确实都付出过真情实意。 而自己得到真可儿,不是因她爱自己,而是在自己软磨硬泡和苦苦相逼下,她才不得不就范的,后来,见自己对她真心好,真可儿才逐渐走出悲伤,放下戒备,选择嫁给了自己。 真可儿,自己最爱的女人!给了自己一个温暖的家,和所希求的一切,生活里没有了她,就等于夺走了自己的命。 “她应该……也是爱我的吧?虽然鹿小沣是她的初恋,但毕竟嫁给了我,或许真可儿爱我……不比爱鹿小沣的少……但是,那该死的鹿小沣……是先入为主的…… 倘若让真可儿知道,鹿小沣还活着,自己和鹿小沣,到底谁会成为她今生的唯一,还真是不好说,真可儿会不会……离开自己?再度回到鹿小沣身边?…… 即将突然死而复生的情敌---鹿小沣,成烈变得十分不自信,在自己最悲催、最狼狈的时刻,又平添这一大烦恼,成烈感觉自己的天都要塌了,心也彻底地凌乱。 自己失去身份、名誉、地位、尊严,若再失去真可儿,成烈都不敢想象,自己该如何活下去?…… “不能告诉真可儿!不能!我要封锁消息,让鹿小沣活着的事,成为她……永远也不知道的秘密,只能如此了” 成烈心内打定了主意,望了一眼眉眼带笑的真可儿,吃了她给夹的肉,却觉得味如黄连,那是他心底泛出的苦涩。 成烈端起酒杯,一饮而尽,默了片刻,才又开口,“真可儿,明日一早,我要出征”。 真可儿听罢,微愣了一下,又给成烈斟满酒,她没有问,他要出征哪里?要和谁打仗?危不危险?等等…… 因为她不想拦阻他,也不想说一堆叮嘱的话,该说的话都在心中,两个早已心心相印,心知肚明。 此刻任何的语言,既苍白无用,又会平添烦恼。 真可儿不想让成烈看出,自己内心的担忧,不想成为他的阻碍、累赘和负担,自己想要的,从来都不是他的牵挂与担忧。 而自己想给他的,则是一个温暖放松,无后顾无忧的家,一个供他休憩的宁静港湾。 真可儿眨巴着大眼,压下心里的浓浓担忧,若无其事地回应,“哦,知道了……答应我,一定要照顾好自己,我和娇儿……会等你凯旋”。 将真可儿又揽入怀中,成烈心中充溢着愧疚、不舍、担心、以及感恩和温暖,“好!你也要……照顾好自己,娇儿那……” 真可儿抢话,“放心吧!我们会处得很好的,相信我!”。 下巴摩挲着真可儿的头顶,成烈心中感慨万千,“相信,我一直都相信的,真可儿!永远别离开我,好不好?我不能没有你……”。 两手揉搓着成烈的大手,真可儿娇声,“好!不离开,除非我死了,否则,我永远……都不会离开大郎的”。 “你说话算话?” 谷“当然,说话算话,你就放一万个心吧” 听了真可儿的话,成烈惶惶不安的心平稳了不少,知道她向来言而有信。 成烈放下筷子,两手环着真可儿的脖子,将头枕在她的肩头,扭动着身子,不自觉地开始撒娇,“真可儿,有你真好,你搂搂我吧”。 “好!搂一搂”,真可儿宠溺地望着,向自己撒娇的成烈,伸出双手搂住他,一面轻拍他的背,一面笑着回应。 真可儿敏锐地察觉,成烈与往日有些不同,猜想可能是要离别的缘故,也就没有想太多。 一万多年了! 两个朝夕相处,真可儿已非常了解成烈,知他是个志向高远,有想法和作为的王者,他夜以继日的忙碌,苦心周旋,辅佐老魔王,开辟了魔族崭新的时代。 现在,为了深陷水火中的魔族,和刚刚死而复生又一无所知的弟弟,他受尽了委屈,心中是苦不堪言,也只有在自己身边,他才能偶尔露出软弱和疲惫,寻到一些抚慰和关怀。 真可儿自知,自己什么都不懂,也什么都帮不了成烈,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做一个好听众,听他倒倒心中苦水,和无法对外人言说的郁闷,并给他营造一个温馨的港湾,让身心俱疲的他,能得片刻的放松和安慰,以及不需要再算计防范的宁静。 成烈拿出了自己所有的爱和信任,真诚回报了自己,自己能拥有这些,已经足够足够了。 轻拍着成烈的后背,真可儿温声问:“大郎,你预计……何时能凯旋啊?”。 成烈闭着眼睛,享受被抚摸的舒服,嘴里喃喃道:“我也不知”。 真可儿犹豫了一下,嘴巴翕动了两下,想要说出口的话,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见成烈要睡去,才开口劝说。 “大郎,我看你……好想很累了,明日出征,就洗洗先睡吧” “不行!太早了,要不……我先小睡一会,你陪我”,成烈说着,就直接躺在真可儿的大腿上。 拨开成烈额前的一缕碎发,真可儿建议,“去榻上睡吧,会舒服一些”。 成烈拱了拱身子,“不!就这样,很舒服的”。 “好,那就安心睡吧” “嗯!” 紧抓住真可儿的一只手,成烈扭动着身体,找了个最舒服的姿势,心满意足地闭上眼睛。 “睡吧,睡吧,安心睡吧……”,真可儿如哄孩子一般,一面轻拍着成烈,一面嘴里温声哄着,不一会儿,就听见成烈轻轻地鼾声。 看着大孩子般的成烈睡着,真可儿哑然一笑,给他盖上一条薄被,知道成烈已睡着,但还是轻轻拍着他。 他太辛苦,太难了! 只有真可儿知道,外表看着孔武有力,无所不能的成烈,心里其实非常缺爱。 成烈母妃生他时,难产死了,他父王不会带孩子,只把他交给乳母带。 后来,他父王娶了魔后,已懂事的成烈才得到一些爱,但他爱的谨小慎微,不敢越雷池半步,因为他知道,魔后不是自己的亲娘,他怕自己哪里做的不好,自己会失去这得之不易的爱。 后来,魔王需要亲人的扶持,成烈小小年纪,就开始独当一面,因魔后身体不好,还是大孩子的成烈,就开始如父如母般,亲自带大弟弟慕白。 成烈看似少年老成,内心却还像个没长大的孩子,很有些恋母情结,这一点很随他的父王,他父王就很黏他的魔后。 爱的缺失,让成烈很是贪爱,也只有在自己面前,他才会露出任性、不讲理、傲娇、爱撒娇的心性。 成烈很黏自己,晚上还要拍哄着睡觉,与他在人前的铮铮铁骨样,完全就是南辕北辙。 真可儿感觉,与成烈在一起,常有带孩子的感觉。 轻拍着枕在自己腿上,已睡熟的魁梧大男人,真可儿嘴角洋溢出幸福的笑容,“睡吧!不难过了,会好起来的!小舞都回来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739章 比翼鸟(3)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含情脉脉望着英气逼人的成烈,真可儿嘴里喃喃哄着,伴随着成烈的轻轻鼾声,她心中涌起无限的怜爱。 真可儿的神思,一下被拉回十几日前。 那一日,真可儿正坐在殿内,给成烈绣着腰带,她宫中的好友---曼殊急火火地跑来,一屁股坐在她身边,抓着她的手臂,就是一阵的摇晃,嘴里还气喘吁吁,大呼小叫,“可儿,不得了了,可不得了了”。 真可儿放下绣活,先倒了一杯茶,递给虽然还是宫女身份,却被她早已视为亲人的曼殊,嘴里嘲笑着她的不淡定。 “瞧瞧,什么大事……能把你急成这样?你都多大了?还这般急急躁躁,来,先喝口茶,有话慢慢说” 曼殊接过茶杯,没有喝,而是直接放在案上,瞪着淡如秋菊般的真可儿,心急火燎地说:“可儿,是翻天的大事,由不得……我不急的”。 曼殊的性子向来风风火火,见她一脸的焦急,真可儿被弄的也有些莫名紧张。 “曼殊,到底是什么翻天大事?你说吧,我听着” 心急火燎的曼殊被直接问,竟一下有些犹豫了,她咬了一下嘴唇,好像下了很大的决心。 “可儿,我刚听到一个消息,说隆庆殿的主子……带着几个侍者……出了大璟阳宫,都两三日了,至今还未归” 隆庆殿,住着成烈的另一个侧妃,是四方魔军统领大元帅、醴王骁腾的女儿,名唤弥蛮蛮。 身为成烈亲表妹的弥蛮蛮,一直并不得宠,但杖着家族声威,在大璟阳宫中,绝对是一个飞扬跋扈的主,已胆大到敢私养男宠的地步。 为了弥补大儿子,被自己再三劝说,娶了他不爱的表妹遗憾,也为了大儿子爱的真可儿,能在宫中能好过一些,魔王伏冥嚣让自己的三弟泯王,收真可儿为义女。 这样,既可提高真可儿的地位,也能让魔族未来的继承人成烈,能更好地利用和平衡自己两个弟弟的势力。 真可儿以自己高洁的品性,赢得了成烈的喜爱,几乎成了他专宠的女人。 因此,真可儿被大有来历的弥蛮蛮嫉恨,也至此破罐子破摔,在弟弟弥隐的帮助下,将好看的侍卫送进大璟阳宫,供她消遣玩乐。 在大璟阳宫中,最嫉恨真可儿的,还当属成烈的另一个侧妃浮香。 因怕宸佑屠灭白鹿族,并一直撒谎隐报的事,被侥幸活下来的真可儿揭开,浮香接受其父王的授意,曾无数次暗杀过真可儿。 真可儿命大,几次都死里逃生。 但最后还是防不胜防,真可儿在与成烈的成婚前夕,还是被弥蛮蛮和浮香给合伙毒害,注定今生无法有自己的孩子。 最后,在成烈派的暗士保护下,加上浮香和弥蛮蛮都发现,真可儿完全与世无争,只一心亲力亲为地侍候成烈,想着她已无法生育,两个这才放过了她。 以为曼殊要说八卦事,真可儿悬着的心放下了一些,但还是低声提醒,“曼殊,她怎样……与咱们无关,你别自去……招惹麻烦”。 曼殊急了,“这事可不简单,可儿,听说她走,带走了三大车东西,完完全全,就是要搬家的样子”。 真可儿笑着摇头,“不会的,她一个侧妃,能去哪里?”。 曼殊被堵的没话,又咬了咬嘴唇,才犹犹豫豫地说:“好啦,傻可儿,我还是告诉你吧,我听说,大王子出事了”。 “什么?!大王子……怎么了?”,真可儿直接被惊圆了眼睛。 别的人与事,真可儿向来不上心,因她心里装满了成烈,他就是她的一切。 见真可儿急了,大眼睛鄙视着自己,曼殊开始有些心虚,最后嗫喏道:“我……我只是……听说,大王子,被,……被……” 伸手抓住曼殊的手臂,真可儿大力摇晃着她,“被怎么了?曼殊,你快说呀”。 “大王子,被……被褫夺了一切,贬为……一个……宫奴,现在,整个大璟阳宫……都乱了” “啊?!……” 望着大惊失色的真可儿,曼殊担心地问,“可儿,你没事吧?”。 真可儿如遭雷击一般,呆坐了好一会儿,才一把又抓住曼殊的手臂,满脸焦急地问:“曼殊,你可听说,大王现在何处?他可还安好?”。 曼殊摇头,“我没听说”。 真可儿已带上哭音,“曼殊,那你快去打听一下,看大王子在哪?我要去找她”。 “不用找了!” 随着一道冷厉的女声,成烈的另一个侧妃浮香现身在大殿,脸上带着腾腾怒气,手指着曼殊呵斥,“贱婢,你算什么东西,竟敢坐在这?”。 曼殊被吓的体如筛糠,忙跪地请罪,“奴婢该死,求娘娘赎罪!”。 曼殊心里明白,自己就是个奴才,能和身为大王子侧妃的真可儿,没规没矩坐在一起,那是曾经患难的情谊,但被浮香看见,若以大不敬之罪惩戒自己,那自己只有受着的份。 此刻,真可儿最想的了解的,就是有关成烈被贬的真假,以及他现在怎样?对来势汹汹的浮香,她丝毫没心思害怕。 真可儿站起身,对跪地求饶的曼殊说:“曼殊,你出去吧”。 曼殊最是怕浮香。 毕竟,侧妃浮香协助詹事院,一起管理着大璟阳宫,要惩罚一个宫女,只是嘴一张一合的事。 以真可儿的绵软性子,若浮香想借题发挥,她就是有心护自己,也是护不住。 “是!”,曼殊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爬起身,战战兢兢地应了,迅速逃离这是非之地。 一跑出大殿,曼殊擦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长吁了一口气,忙去找侍卫长,希望他能搭救,可能会被欺负的真可儿。 直直望着脸带怒气,但也难掩憔悴的浮香,真可儿焦急地问,“娘娘,大王子被贬的事,可是真的?”。 “是真的” “”那你可知道,大王子是否安好?” 瞥着泪水盈眶的真可儿,浮香神色复杂地点了头,“嗯,他很好”。 “大王子在哪?我要去陪他?” 浮香嘴角勾起一抹玩味,“他成了一个宫奴,你还要去找他?”。 真可儿重重点头,“正因如此,我才更该去,现在,他定然很难过,更需要亲人抚慰,你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望着一脸坚毅和悲伤的真可儿,浮香觉得,她和平日小兔子般战战兢兢的样子,截然不同,浮香有一霎的哑然,最后才又回答。 “魔二王子慕白,回来了,九重天……扶持他……继任了魔王,因而,逼大王子……放弃了一切” 真可儿没听懂,一脸迷惑地反问:“什么?慕白回来了?他不是早死了吗?怎么能回来?你说明白些”。 浮香脸上明显露出不耐烦,“他死而复生,就回来了,这很难理解吗?哦,对了,这还得拜……你们白鹿族……那位该死的公主所赐,他才能回来……祸害他人的”。 真可儿被说的更糊涂了,“白鹿族公主?你,你,你说的……是小舞吗?……”。 见浮香未置可否,真可儿眸光突然就亮了,“娘娘!你说的,真的是小舞?她真的回来了?是她救活了二王子?你快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740章 托孤仇人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从真可儿表现出的真情流露,浮香已看出,她和鹿小舞的关系匪浅,确认自己终于可以放心了。 没有回答真可儿的问题,浮香眸光几变,语气带着疼痛和感伤,嗓音低沉地恳求。“真可儿,大王子、二王子、还有那个鹿小舞,都会回到……大璟阳宫,你耐心等着就是,今日,我来……是想求你……一件事”。 望着与之前大相径庭的浮香,因知道小舞回来,真可儿兴奋过度的脑子里,完全没有了思考判断能力,她迷迷糊糊地点头。 “好!你说吧”, “真可儿,请你帮我……抚养娇儿,只有你……能护她周全,我,我求你……好好照顾她,我对你犯的错,请迁怒于她” 真可儿眼睛瞪的老大,觉得浮香的话很奇怪,“这?……你为何……不自己照顾娇儿?你是要离开吗?”。 浮香点头。 “娘娘,孩子还小,她不能没有母妃的” 浮香突然眼中涌出泪水,“我知道,知道,但是,我,我,我……”。 见浮香“我”了半天,也没说出子丑寅卯,一无所知的真可儿,脑子突然有了一霎的清明,想当然地劝道。 “娘娘,纵使二王子做了魔王,他断不会……亏待自己的哥哥,大王子,会没事的,小舞也很善良,他们都不会……为难我们的,你不必担心,不用走的” 从真可儿的话里,浮香一下断定出,她真是不知道,是自己的弟弟宸佑灭了白鹿族,也丝毫不知道,宸佑已带兵,公然反叛大璟阳宫。 如此说来,真可儿自然不明白,自己非走不可的原因,弟弟反了,自己已难逃被株连的命运。 若不是自己提前发现,弥蛮蛮不是回娘家住,而是逃出了大璟阳宫,若不是自己主动问父王,自己依旧还被埋在鼓里,对这等生死攸关的大事,家人连一声提前知会,都懒得为自己做。 想一想,若成烈提前控制自己,用自己作为人质,威胁自己那个绝情的弟弟,想必他会毫不犹豫地,第一时间就放弃自己。 唉!这就是我的家人!无情无义的家人。 在他们眼中,自己只是一颗棋子,有用则用,无用既可随意舍弃。 呜呼哀哉! 自己何其悲哀!何其无辜!又何其不舍!这里,有自己最想过的日子,有自己最爱的男人,以及和他生的宝贝女儿。 “虽然舍不得,大璟阳宫,自己不能再留了,自己也不能……带走女儿” 浮香能想象到,若自己私自带走女儿,成烈如今唯一的骨血,他将会是怎样的疯狂?一定会不予余力地追捕自己,自己定然难逃,结局也定然极惨。 舍不得扔下女儿,又不敢私自带走,浮香想到了,给女儿找一个可值信赖的托付者。 但想了整整一圈,浮香最后觉得,那个夺了自己所爱的心,自己曾派人暗杀过无数次的女人---真可儿,最合适托付女儿。 说来也是讽刺。 经过几千年的仇视和暗杀,浮香逐渐了解到,真可儿真的很单纯善良,她对任何人都好,包括那些低贱的宫奴们。 虽然,真可儿对自己也定然恨之入骨,但以她的善良,浮香觉得,她应该不会为难一个孩子,何况注定不会有孩子的她,白捡一个女儿,也是赚到了大便宜,再者,出于对成烈的爱,想必她也会爱屋及乌的。 鹿小舞,是慕白的未婚妻,不出意外,应是未来的魔后。 真可儿和鹿小舞是少年伙伴,同来自白鹿族,娇儿放在真可儿手里,不但能保证她安好,还能保住她未来的尊荣。 “噗通”跪在地上,浮香流着泪请求,“真可儿,请一定答应我,替本宫……和大王子,照顾好娇儿,今后,她就是你的女儿了”。 真可儿被吓了一跳,忙伸手去搀扶,“娘娘,你快起来,有什么话,站起来,好好说”。 浮香坚持不起,“你不答应,我就不起来”。 虽然真可儿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变故?但比自己资格老的大王子侧妃,跪在自己面前,把真可儿给逼的一时手足无措,只能胡乱地点头答应。 “好好好,我答应,你快起来吧” 浮香留下了一行眼泪,“多谢!娇儿,从此就交给你了,真可儿,请一定善待她,别让她……受委屈,我走了”。 望着说完就走的浮香,真可儿愣了好一会儿,脑子里简直是乱麻一团。 浮香走了,走的无声无息,没人知道她去了哪里?从此以后,真可儿再也没见到过她。 后来,听曼殊传来消息,浮香的弟弟宸佑叛乱了,真可儿才明白,为何浮香不舍女儿,却还毅然选择离开的原因,她是怕被弟弟株连。 听到自己的两个王妃离开,回到大璟阳宫的成烈,只毫无感情地“哦”了一声,视乎是早有预料,也视乎早盼着这事发生,至于他究竟怎么想的,没有任何人知道。 但真可儿知道,成烈没有安排人,去找寻离家出走的浮香,和早一些离开的弥蛮蛮。 一句糊糊涂涂的回应,留给真可儿的,是一个刁蛮任性的公主,她还被娇儿仇视,认为是她逼走了自己娘。 对娇儿的胡搅蛮缠,真可儿没太在意,她理解一个被娘抛弃的孩子,心情定然糟糕透顶了。 对成烈的唯一孩子,真可儿倾尽了所有耐心和关爱,也坚信能赢得娇儿的信任,一家人将来会生活的很幸福。 浮香离开后,从不问外事的真可儿,破天荒地去了一趟詹事院,看见一切都运转正常,才彻底放下了心。 通过多方打听,真可儿获知,小舞和新魔王慕白在一起,应该很快就会回到大璟阳宫。 每日既忐忑又兴奋,真可儿望眼欲穿,等着自己受委屈的夫君回来。 同时,真可儿也焦急地期待着,小舞能早日到来! 从白鹿族族人罹难那日分别,已过去了一万多年,分别的太久了!两个相互一定有许多的话要说,也定有许多的苦要诉。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741章 追忆往昔(1)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大璟阳宫,玉溪湖。 湖面波光粼粼,映着五色极光,摇动着炫目的光晕,景色美不胜收。 独自站在湖边亭中,陆莽眼睛四下张望,明显不是在赏景,好像在等待什么人? 过好一会儿,身姿婀娜的菡萏带着一身的荷花香气,款款向湖边亭走来。 望见身着广袖白衣,披着淡绿轻纱,头上点缀着两三支银簪花的菡萏,步履蹁跹地远远走来,陆莽脑子里闪过两句诗: 钟灵毓秀乱人眼 馨香醺醉风流客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何况是对风流不羁,魔族最出名的纨绔公子?陆莽一时被深深迷住了。 陆莽从来没见过,如菡萏一般雅致端静,水灵秀气,又绰约多姿,香气袭人的女子,她的美精致而温婉,只能远观,不可亵渎。 陆莽忽而想到魔后,小时候,觉得她长的最美,但对照眼前大好年华的菡萏,还是略逊了一筹。 陆莽看直了眼,嗅着越来越浓的荷花香,心不禁开始沉沦。 “她,可,真,美!也只有慕白,才配得上她……” 菡萏眼含娇羞,亭亭立在发愣的陆莽面前,翩然一礼,“小仙,见过小王爷”。 陆莽曾亲眼见过,菡萏望着慕白时,那充满爱意的脉脉目光,那分明是心生爱慕的表现,菡萏也不例外,被慕白的美所征服。 陆莽突然感到有些莫名的失落,见菡萏给自己行李,忙上前虚扶了一把,话回的有些结结巴巴。 “仙子,毋须多礼,你是……小舞的朋友,那就是……我的朋友,以后,你就和小舞一样,直接喊我陆莽吧” 对陆莽的直率,菡萏莞尔一笑,“好!陆莽,那你也喊我……菡萏吧”。 和菡萏还不熟稔,加之面对绝色大美女,陆莽表现的很是彬彬有礼,手指着亭中的石桌,对菡萏说:“好!菡萏,请这面坐吧”。 “好的!” 两个双双落座后,给菡萏甄了一杯,早已准备好的新茶,陆莽双手递上,“菡萏,请用茶,看是否喜欢?”。 菡萏粲然一笑,伸手接过茶,轻轻嗅了嗅,“好茶!多谢”。 “客气了!” 陆莽憨憨一笑,给自己也倒好茶,呷了一口后,直接了当地又开口,“菡萏,你应该知道,小舞,是我最好的朋友,她失踪后,我真的很难过,我也尝试找过她,但她却……从此杳无踪迹。我得知……你又是小舞的好姐妹,我今日约你,就是想了解一下,小舞失踪的这一万多年,在九重天的经历,想知道她过的好不好?若对你有所打扰,还请菡萏……多多担待”。 “完全不打扰的,我真为小舞……能有你这样的好朋友,为感到高兴” 刚刚,瞅见陆莽痴迷自己的眸光,菡萏正得意,自己魅力无可抵挡时,听见陆莽开口,竟问的是小舞的事,不免心生羡慕嫉妒恨,“鹿小舞,凭什么?所有的人……都在乎你!关心你!你哪里比我好了?疯子!你不会得好的,……” 谷虽然菡萏心里又嫉又恨,但脸上却未动半分声色,望着陆莽的殷殷目光,突然福至心灵,她感觉自己好像发现了一个秘密,需要她进一步地试探。 菡萏重新收拾好心情,笑盈盈地问:“陆莽,我听说,你和小舞,都曾是魔王的陪读,你们的关系……应该都很好吧”。 迎上菡萏的目光,陆莽点了点头,继而望向波光粼粼的湖面,神色变幻莫测,仿佛又回到了旧日时光。 “是啊,那时候,是我最快乐无忧的时光,就在这个湖里,我俩……还有弥隐,一起捕过大龟,结果误了课,我和弥隐,因没背下文章……都挨了五柳先生的一顿打,而不必上课的小舞,却出人意料地……背完可文章,逃过了挨打,也就是那日,大家才发现,她竟有过目不忘的本事” 陆莽沉浸在回忆中,突然呵呵傻笑起来,“呵呵呵,不过,那一日,也小舞最悲催的日子,她被五柳先生责令,以后要跟着我们……一起上课,小舞不愿意啊,去找五柳先生大闹,结果,连老魔王都惊动了,慕白不得不罚她,才把事情……给压了下去”。 对小舞的陈年旧事,菡萏丝毫都不感兴趣,她是想通过与陆莽的会面,了解更多他和小舞的关系,以及打听慕白更多的情况。 菡萏轻声问,“那时,慕白,很照顾小舞啊”。 陆莽回答,“何止是照顾?他简直把小舞……当女儿养了,都快把她……宠上天啦,除了不能出宫,其他的事……都任她折腾,所以才养成……她那般的张扬性子。菡萏,在九重天,小舞是不是……也很跳脱?”。 坦荡荡地说着小舞和慕白的事,从陆莽的表情和话里话外,菡萏看不出,他有吃醋和嫉妒的意思。 难道,我猜错了? 菡萏通过观察,觉得自己应是判断错了,陆莽对小舞是关心,但好像没有存着别的心思,应该只是好朋友而已。 菡萏笑着回答,“是!她是挺活泼的,但因她曾是书童,性子还是有所收敛的”。 陆莽吃了一惊,“什么?书童?小舞遭遇了什么?怎么就做了书童?……不是说,她是圣战神玄元的徒弟吗?她没遭罪吧?菡萏,你快说说”。 望着陆莽吃惊而心疼的表情,菡萏还是看出,他极是在乎小舞的,不由心中又涌出妒意。 “刚到九重天时,小舞最先结识了……天族太子的两个弟弟,因三个……在月宫喝的大醉,小舞被太子……罚做百年书童,后来,在太子的安排下,她才成了……圣战神的徒弟”。 对菡萏故意的话外之音,陆莽简单直接的大脑,压根就没听出,她话后掩藏的意思,他依旧顺着自己的思路,继续问:“菡萏,你说说,小舞做了什么?需要下界历劫?”。 望着满脸关心的陆莽,菡萏愣了一下,才慢吞吞地回答,“小舞,不是……历劫,而是,被打入六道轮回?”。 “什么?这怎么可能?!为什么呀……” 陆莽直接被惊圆了眼睛,若是一次历劫,小舞重回仙身,是完全符合常理的,而被打入六道轮回,现在小舞的回归,是完全解释不通了。 很菡萏清楚,陆莽为何吃惊,也看出他脑子反应的很慢,完全听不出自己的暗示,她选择更直截了当地表达。 “小舞能回归,确实极不正常,但她确实……被逼着跳下诛仙台,进入六道轮回,” 陆莽拍案大怒,“谁干的?!”。 菡萏犹豫了一下,“是……是天君!”。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742章 追忆往昔(2)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陆莽被气的咬牙切齿,“那老不死的!为何要这么做?”。 菡萏终于等到了,陆莽问这个问题。 对于擎天和小舞的亲密关系,菡萏曾利用各种机会,不断暗示给慕白,但不知慕白真没听出来?还是故意装傻?就这个话题,他从来不接自己的话茬。 “他是在刻意逃避!” 菡萏如是认为,若不是受到冷空威胁,让自己绝不能向外界吐露半分,有关甄小舞与擎天有俩孩子的事,菡萏真想说出这个大秘密。 她就是想让装傻的慕白明白,小舞已是残花败柳,不值得他再付出真情。 当然想归想,菡萏还是没敢说出口,不外乎三个理由: 一是,菡萏怕冷空,怕自己违背诺言,遭受他的打击报复。 二是,但凡仙人去历劫,往往都会结婚生子,过完凡人苦逼的一生。 历劫过了就是过了,凡人一生的因缘与纠葛,不会被带回仙途,自然结婚生子也不算出轨和背叛。 三是,菡萏很明白,但凡拥有许多女人的男人,最讨厌的事,莫过于女人间的挑拨、多嘴和善妒。 面对刚刚死而复生,依旧深爱小舞的慕白,菡萏不敢说的太露骨。 毕竟,自己以小舞的姐姐自居,这也是能靠近慕白的原由,倘若自己那一句话说的不恰当,引起极聪明的慕白反感,会给他留下不好的印象。 自己最终的目的是,是想成为慕白心目中最完美的女人,成为他唯一的妻,像他母后一样,被四海艳羡仰视。 面对大脑简单,四肢发达的陆莽,菡萏不打算再遮遮掩掩,也相信以他和慕白的特殊关系,自己说出的话,很快就会传到慕白的耳中。 “因为,天族太子……太独宠……小舞了” “什么?独……宠?” 陆莽被惊的直接站起,手忙脚乱间,将石桌上的茶杯打翻,他也无心顾忌,抖着声音问,“你是说,小舞……和那太子……”。 见陆莽反应如此激烈,已远远超出朋友的关心范畴,菡萏又觉得,还是自己刚刚的第一感觉准。 陆莽和小舞,关系不那么纯洁,两个之间一定藏着秘密。 发现陆莽直愣愣望着自己,正等着答案,菡萏嘴角动了两动,轻轻点了头。 “是!” 陆莽感觉自己的心,好似一下坠入深渊,突然就哑了嗓子,“他们,到了……什么……地步?”。 仔细观察着失态的陆莽,菡萏慢悠悠回应,“太子殿下,为小舞……已建好了……赏心悦目殿,两个……已开始了……谈婚论嫁”。 陆莽紧皱着眉头,拳头不自觉紧握起来,他的心情极度的复杂。 他应该嫉妒和恨的,但好像不如想象的强烈。 曾经,为了和一个纨绔争一个花魁,自己直接就把那纨绔给杀了,怎么听说甄小舞爱上那太子,自己反应会平淡许多? 或许,自己爱的是凡人甄小舞,不!准确来说,是自己历劫的凡人之躯…周锦年,爱的是甄小舞。 周锦年是自己吗? 同样,甄小舞和鹿小舞是一个吗? 现在的自己,也爱鹿小舞吗? …… 在心里,陆莽直接把自己给绕糊涂了。 见陆莽失了神,菡萏狐疑地唤道,“陆莽”。 陆莽被拉回神思,有些昏头昏脑,手足无措,赶紧岔开了话题。 “那小舞,又怎会……被打入轮回?他在哪?为何没护着她?” 其实,菡萏也不十分了解,小舞被天君打入轮回的原因,只是按照自己的猜想解释。 “小舞被独宠,惹起太子后宫的众怒,天君不悦,也不想让太子……娶个书童,便找了个理由,将她打入凡间” 想起甄小舞在人间受的罪,陆莽被气的虎目圆瞪,“太不是东西了!那老不死的……真该被大卸八块……直接喂瘪!”。 菡萏斟了一杯茶,推到陆莽面前,温声劝道:“小舞,是受了不少罪,但好在……苦难都已过去,她也算……因祸得福,变成历劫后,她不但功力大增,还得以认祖归宗,相信以后……会越来越好的”。 陆莽愣了半晌,一屁股又坐下,神情既心疼又沮丧,“唉!但愿如此吧……。菡萏,这些事,魔王……可是已知?”。 菡萏恍若未闻,望着湖中变幻的光影,没有回答陆莽的问话。 她希望这些的话,让陆莽亲自去问慕白,那今日自己说过的话,就会传递给慕白。 慕白因此会知晓,小舞已不是过去的小女孩,她不再纯洁无瑕,没有资格再受他的宠爱。 陆莽没有追问,也目光空洞地望着湖面,好一会儿,才又幽幽开口,声音里带着浓浓的疼痛。 谷“小舞,因他受罚,在人间遭罪,他说放弃她……就放弃了?他简直……就是个混,蛋!” 虽然,菡萏也恨擎天,恨他辜负了自己的一片真情,但毕竟爱了几万年,还是忍不住维护他。 当然,菡萏更想着,借陆莽之口,将自己要说的话,原原本本传给慕白,让他对小舞彻底死心。 “太子殿下没有放弃!他以师傅的身份,去人间……一直照顾着她。 小舞能回归仙身,十有八九,也是太子的暗中操作。 那一日,救小舞的大神……也是太子请来的,没有他,小舞早死了,他爱小舞!从没抛弃她” 菡萏越说越激动,越说也越感觉心疼,若擎天能对自己这般,自己就是死一万次都心甘愿意。 但是,因怕惹鹿小舞不高兴,擎天不敢与自己接近,从此自己与擎天失之交臂,自己几万年的算计,就此一朝付水东流。 菡萏恨擎天,但更恨鹿小舞,因为小舞再次故技重施,挡在自己和慕白之间。 这一次,菡萏下定了决心,绝不再走老路,也不会再放手。 她认定了慕白,所求的一切,都在与慕白的未来里,谁敢挡路,谁就必须得死。 陆莽没有想到,擎天也曾出现在凡间,并影响了甄小舞一辈子。 他直接被惊愣了,好一会儿,才如大梦初醒一般,犹如呓语般嘴里絮叨起来。 “她师傅?……就是……就是小舞心心念念,又神出鬼没的那个?后来,带走了小舞?最后又残忍地抛弃她,混蛋!难怪小舞……会那么地绝望?” 菡萏越听越吃惊,忍不住问恍若失神的陆莽,“你,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关于甄小舞的事,除了自己、冷空、翠儿和擎天了解一些,其他人可谓一无所知,菡萏满腹狐疑,不懂陆莽怎知道这些? 她甚至怀疑,是不是陆莽也知道,甄小舞和擎天有孩子的事。 这事若传出去,让冷空知道了,他定然会怀疑自己,违背了诺言,那样的话,他定不会轻易饶过自己。 其实,是心里紧张的菡萏,自己想多了。 关于甄小舞已生子,以及她两个孩子失踪的事,调查清楚情况的周旦,替她掩藏的极好,只有寥寥几人知道,还都被责令闭紧嘴巴,就是连最后照顾甄小舞的周锦年,也丝毫不知该事。 想起痛入心扉的悲惨经历,陆莽嘴角不自觉地抽动着,“我,我……我也在……人间历劫,正遇上甄小舞”。 “啊?!……” 菡萏又一次被惊住,大千世界何其广阔?这是太难一遇的人生际遇了。 “真的?!……我也曾在,怎么没见过你?” 不知道菡萏也去过人间,陆莽一下觉得,两个挺有缘的,关系无形中拉进不少。 “哦,小舞刚进王宫时,我们……处,的,很,好,后来,我去了外地。 后来,我见她走了,又一身伤病地回来…… 最后,她……她就死在……我眼前”。 从陆莽伤感的口吻,和满脸的疼惜痛苦看,菡萏已能断定,同为历劫的陆莽和甄小舞,当时的关系绝对不简单,猜想应是恋爱关系,或者是其中一方单恋对方。 想想陆莽刚刚的表现,以及鹿小舞爱擎天的事实,那十有八九,是历劫的陆莽暗恋甄小舞。 好机会啊! 若陆莽真喜欢小舞,自己完全可以暗中撮合,好让慕白伤心,也彻底对小舞死心。 那样,以自己的绝佳才貌,不愁得不到慕白的青睐。 望着沉浸在悲伤中的陆莽,菡萏不无同情地问:“在人间,那一定……是一段不堪的过往吧?好在,都熬过来了”。 陆莽沮丧地点头,“所谓人生八苦,那真是苦啊!小舞,比我还惨。哦,你是何时……见过甄小舞的?”。 菡萏半真半假地回答,“她在宫中……做凳奴时,我认她做了妹妹,她被追杀索血时,我救下了她……后来,因我找来……治瘟疫的配方,被问责,干预了人间事,就失去了……再照顾她的机会”。 再次听到甄小舞的遭遇,陆莽心疼地红了眼圈,也被菡萏所感动,觉得蕙心纨质的她,是个仗义的朋友,不禁对她更添了亲近和佩服。 “原来,找来瘟疫配方,救下丰城百姓的……竟是你,菡萏,你真够义气!你待小舞的真情,我陆莽由衷敬佩,也心领了,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以后,你有什么事,请一定知会我,我定当不遗余力地去做”。 菡萏粲然一笑,眼神顾盼流转,“好!那以后,我可少不了……要麻烦你了”。 陆莽拍着胸脯,“没问题!为了菡萏,我上刀山,下火海,都心甘情愿”。 两人又说了一会话,都是关于小舞的,菡萏已聊的毫无兴致,心早已又飞到,那个让自己怜爱,又魂牵梦绕的慕白身边。 “梦寐以求的人啊,你何时才能看见我的一颗真心?……” 有了陆莽这个好帮手,自己应该离慕白更接近了一些吧,希望自己的真情实意,能唤起慕白的共鸣。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743章 睹物思人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和冷腾再次确认,鬼容等还没找到小舞,慕白的心情就更加沉重了。 回到昭德殿,坐在和小舞曾一起做课业的案后,慕白是心乱如麻,坐立不安。 慕白虽然相信,菡萏说的话,说小舞应是累坏了,定找了隐秘的地方,休养一下精气神了。 但只要他想到,小舞以一己之力,屠了整个巫灵王宫,还烧了整座巫灵城,连自己的亲哥哥都要杀等等…… 慕白心里清楚,小舞定然已彻底疯魔,否则,她绝不会那么冷血残忍。 一个疯疯癫癫的小舞会去哪里?会不会遭遇危险?会不会伤害无辜?是否恢复些清明?…… 她为何会去巫灵城?她怎么去的?她不是应该在深潭中吗?…… 难道她恢复了记忆?记起了是宸佑父子,杀了白鹿一族?她是去寻仇的?…… 一大堆的疑问,一下挤进慕白的脑子里,让他感觉脑袋都快被涨破,心更是揪的生疼。 望着眼前熟悉的摆设,处处都留着小舞的印记,慕白从乾坤袋中,抖出小舞在圣女殿,给自己画的画像,兀自沉声朗读起题诗。 “思君不见君,孤坐泪纷纷” “恨郎轻诺独游,不回头,空留峥嵘憔悴泪长流。夜不寐,狂图醉,向天求!遍植相思榴花可解愁?” 每一句,都是发自灵魂深处的爱意,字字撞击着慕白疼痛的心,让他感觉连一呼一吸都疼,他忍不住手捂着上了胸口。 “小……舞!” 若不是她深爱自己,又怎会夜不能寐?泪长流?图狂醉?还为自己种下……漫山的石榴树?…… 读着读着,慕白已是泪流满面,“小舞!……对不起!……你在哪里啊?……回来吧,慕白,好想你呀……”。 阴索端着一壶茶,远远站在殿门口,看见慕白双手环抱着自己,望着一张画像,正一边嘴里絮絮叨叨,一边默默流着眼泪。 在硕大的寝殿内,他的身影孤单而寂寥,让人看着很是心疼。 阴索,原是东方魔军中的一名大将。 一万多年前,阴索出于同情,违逆了元帅宸佑的命令,不但没有将被镇压的焰虎族屠灭,还将他们私自放走,最后被宸佑惩罚,把他吊在军营中示众。 成烈有一个无话不说的儿时朋友,名叫鬼容,鬼容的坐骑是一只火焰虎,当他得知焰虎族的遭遇,以及阴索受牵连的事,就有心想要拯救,就将此事说给了成烈。 成烈早听说,焰虎族勇猛刚烈,又极是忠心,也觉得阴索正直善良,不该被残忍问责。 此时,成烈正想组建一只勇猛的亲军,觉得这正好是一个契机。 成烈命令鬼容,带上自己的令牌,以大璟阳宫要征调焰虎,并调用阴索,和鬼容一起组建王师之名,不但救下了焰虎一族,也将被罚的奄奄一息的阴索救出。 成烈还特批,给流离失所的焰虎族,辟出了一块新的生活空间,以繁衍生息。 鬼容和阴索带着青壮年焰虎,一起来到九幽城外,组建了一支有三千勇士,并配有焰虎坐骑的魔王亲军,这就是后来如雷贯耳,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焰虎军。 成烈经常去焰虎军,亲自指导训练,通过长期的接触,发现阴索正直忠诚,不但法力高强,还颇有谋略,因此更加信赖依仗他。 阴索没有辜负成烈的看重,扶持鬼容,将焰虎军训练成了一支能以一敌百的强军,远超魔王伏冥嚣的想象,受到他的大力称赞。 一次因缘巧合下,成烈身边需要人,他就将阴索调到自己身边,成为他最信赖的近侍。 自己被重用,族人被拯救,还得到很好的安顿,阴索对成烈是感恩戴德,视他为救命救难的大恩人。 阴索奉献出整个身心,兢兢业业地做事,就是想好好报答成烈。 阴索来到大璟阳宫时,慕白已经“去世”,他虽然没亲眼见过,成烈对弟弟的如爹娘一般的疼爱呵护。 但阴索看了太多,大王子思念死去弟弟时,那悲痛欲绝的样子,他也真正明白了,众人嘴里常说的,大王子把弟弟看的,比自己的命还重要的话。 因一直跟在成烈身边,细心的阴索已看出,慕白是不想做魔王的,大王子成烈也是心甘情愿,接受一切对自己的不公。 阴索明白十分清楚,魔族内乱当前,存在分崩离析的巨大危险,暂时妥协,稳住指手画脚的九重天,是当下没有办法的办法。 也只有阴索知道,成烈兄弟俩在私下,还是兄弟和睦的样子,没有因身份的变化,而发生丝毫的改变。 但是在人前,两个都会端出主仆的样子,不明就里的外人看着刺眼,乱嚼着舌根子,实不知兄弟俩无一例外,都承受了许多,不能为外人知的煎熬。 尤其是大王子成烈,为了魔族和慕白,虽然甘愿牺牲自己,但对从天上到地下的悬殊身份,面对鄙夷的目光,他不可能不难过的。 大王子牺牲的太多了。 而身为新魔王的慕白,正事不怎么做,一门心思全放在已疯癫的小舞身上,逼的大王子,不但时时担心他,还要更没日没夜的忙碌,所有的军政重担,都是大王子一人在担。 “大王子身为一个宫奴,却做着大王的事,这哪有天理?!“,虽然阴索很清楚,成烈和慕白兄弟情深,但不免还是为成烈抱屈。 因成烈身份已是宫奴,自然不便再配有侍卫,按成烈的安排,让阴索去服侍慕白,并暗中传递两方的信息,以便避人耳目,和更好的及时沟通。 阴索认真做事之余,一直关心着成烈,尽所能会送去各种的关怀。 见慕白又看着画像,哭哭唧唧,阴索知道,他又在想那个疯小舞了。 自知不好再去打扰,阴索阴着一张长脸,手端着托盘,心情郁郁地退出大殿。 一直藏身在柱子后,看到一切的菡萏,觉得这是难得一遇,能和慕白独处的大好机会,她现身在阴索面前,翩翩一礼,“仙君,还让我去送吧”。 “这?……” 见阴索有些犹豫,菡萏马上补充,“我正好有事,就顺手送了,另外,我也会……劝劝魔王,让魔王……多想想未来”。 在其位谋其政,这话正和阴索的心意,望着满脸坚定的菡萏,觉得她比那个小舞要好多,不但人长的更美,还贤惠达理。 “好!你去吧” “好的”,菡萏接过茶盘,对阴索淡淡一笑,就翩然走进大殿。 在殿外的不远处,两个穿着宫装的婢女看到这一幕,相互对视了一眼,都不约而同地撇了撇嘴,脸上露出鄙夷之色。 其中一个长相艳丽的宫婢,不屑地呸了一声,“呸!假正经,心机婊”。 这两个宫婢还是有些来头,她俩都是武德殿曾经的近侍,一个是被真可儿视为亲人的曼殊,一个则是她的得力助手尔兰。 前日,成烈一回到武德殿,第一件事,就是带着真可儿和娇儿,一起搬出了武德殿,住进一个破旧的院子。 除了影士没有动,成烈未带一个宫侍和守卫,为了能照顾好慕白,除了将自己最信赖的助手阴索,安排去照顾他外,成烈还将自己信任的近侍曼殊和尔兰,也派到昭德殿侍候。 慕白更习惯龙腾和阴索的侍候,因此,曼殊和尔兰只做些外围差事,很少有机会能进入昭德殿。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744章 钓情郎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话说菡萏走进寝殿前,将自己提前准备好的石榴酥饼和冰石榴汁,先放进托盘中。 这是自己准备接近,不想被打扰的慕白,而提前预备下的,借此,不但不会被慕白怨怪,还可能引发一起聊天的话头。 一走进寝殿,菡萏就远远看见,身穿青色简袍的慕白坐在案后,正怔怔望着案上的一张画,一面嘴巴不断翕动,一面默默流着眼泪。 他那梨花带雨的孤寂样,让菡萏的心蓦地一疼,眼中顿时流溢出怜爱和心疼。 “魔王!” 菡萏紧走了两步,嘴里不禁痛呼出声,手攥着自己绣着荷花的白帕子,想去为他拭去腮边泪水。 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菡萏立马改为,默默递上自己的帕子。 看见冒然闯进来的菡萏,陷入回忆之中的慕白先是一愣,继而噙满悲伤和泪水的眼中,划过一抹浓重的愠怒。 菡萏觑见案上的画,是小舞曾经画的,挂在圣女殿的慕白画像,知道他又在想小舞了。 羡慕、嫉妒和恨,一下撞伤了菡萏的心。 看见慕白眸中的怒气,菡萏忙收起心中嫉恨,翩然一礼,抢先开口,“拜见魔王,小仙做了……小舞最爱吃的点心和果汁,请魔王尝尝,顺便带来了……您的茶水”。 菡萏料想的没错。 慕白果然没有发火,目光立马被水晶杯中,有着透亮冰块的鲜红石榴汁吸引。 “那是小舞爱喝的?是什么东西?” 跪坐在慕白身侧,菡萏嫣然一笑,将冰石榴汁双手奉上,“这是冰石榴汁,是小舞……在天庭自创的,她常做给……做给我们喝,她自己……也最是喜欢”。 对菡萏故意的闪烁其词,慕白心中划过一抹反感,知道她又在含沙射影。 自己不是没有看到,愧疚、自责、心疼、担忧与害怕等情绪,都明明白白地写在擎天脸上,还有他眼中悔恨的泪水,是更清清楚楚昭示着,他和小舞非同一般的关系。 更出乎自己预料的是,擎天能放下敌我矛盾,不顾自己的安危,以及是否名誉,冒险请来九重天的死对头…天帝帝九渊,来拯救走火入魔,已频临死亡的小舞。 一切都显示,擎天对小舞是真心实意的,他怕小舞死! 爱之深,责之切。 小舞对擎天的滔天恨意,预示两人之间出现了大世故,以擎天对小舞的表现,慕白更愿意相信,就像小舞对翠儿的仇视一样,十有八九,是存了大误会。 相反,造成小舞疯魔的罪魁祸首,正是“睡去”一万多年的自己。 虽然自己并不知情,但父王将小舞当成炉鼎,全是为了自己,自己没有任何辩解的理由。 慕白已获知,被褫夺一切的擎天,已被发配东荒旸谷,虽然天族公示未提,但慕白已料定,擎天被惩治,其中定然有小舞的原因。 对擎天这个大情敌,本应该气愤、嫉妒的慕白,想到他救了小舞,以及他为她做出的牺牲,竟莫名奇妙地感觉有些倾佩和感恩。 此刻,慕白想到的事,擎天纵使有错,但也是真心付出的,并因小舞受到拖累,但还是被小舞给无情抛弃。 对小舞来说,已然完全陌生的自己,把她伤成今日这般惨样,对比擎天的遭遇,她又怎么可能原谅自己? 痛苦地闭上了眼睛,慕白失去了自信,感觉前所未有的绝望。 敏感细心慕白看明白了一切,但他一直在刻意回避,小舞已移情别恋的事实。 慕白能理解,已失去记忆的小舞,有权利重新选择爱情,但他始终不想面对,可能随时会被挑破的事实。 菡萏偷偷望着,盯着手上的冰石榴汁,又已走神的慕白,见他长长的睫毛,如蝶翼般不时忽闪着,她感觉心都被扇痒痒了。 好一会儿,菡萏才娇声轻唤,“魔王,快请尝尝吧,冰化了,就不爽口了”。 慕白回过神,看见菡萏满脸都是讨好的笑,伸手接过晶莹剔透的水晶杯,冷声道:“好!多谢仙子,可还有别的事?”。 对慕白没想继续了解,小舞失踪后的过往,让菡萏既感觉吃惊,也心中有隐隐的不安。 对小舞的过去,翠儿显然比自己知道的多,慕白也更信任她,想来随着翠儿的苏醒,慕白已没有兴趣,透过自己的口,了解小舞的过往。 “诉说小舞的过往,是自己能靠近慕白的唯一借口,不行!自己不能失去这个机会” 菡萏心急如焚,突然脑子灵光乍现,急慌慌说:“魔王,我是小舞的姐姐,现在只有我……能安抚住……狂躁的她,等寻回小舞,我要时刻陪着她,别人侍候她……我不放心的”。 慕白端着冰石榴汁,有些奇怪地打量着,突然变得有些激动的菡萏,没有发一言。 他太聪明了! 菡萏觉得,慕白虽然满脸孩子气,但不时闪烁清寒的双眸深处,却如寒潭一般深不见底,向修炼千百万年的老僧,好似眸光能看透一切。 谷在慕白面前,菡萏一直加着一万分的小心,否则,她担心自己的那点小聪明和小伎俩,会被慕白看穿识破,让自己无所遁形。 在慕白带着冷意的眸光下,菡萏被看的心虚,就又继续打起感情牌。 “小舞,受了太多的苦,我想好好看护她,不让她……再受任何折磨,其实,在小舞心里……是,是一直有您的。” “真的?!”,慕白不禁又被牵着鼻子走,不敢置信地问。 见慕白听进了自己的话,菡萏心内一阵高兴,“是真的!小舞在天庭时,就常和我说,她梦里……又犯了花痴,梦到一个美少年,她还画了下来,那就是……这幅画的背影……”。 见菡萏也没说出新东西,慕白心生失望,他喝了一口冰石榴汁,顿觉沁凉爽口,满口的石榴果香,不觉又想象到,小舞喝冰石榴汁的可爱样子。 见慕白兴趣缺缺,独自品起冰石榴汁,菡萏明白,他失望没听到新内容。 菡萏心里很慌张,考虑到慕白太过敏感,遂不敢再提小舞变心的事,也没敢做任何示好的事,只能继续画起大饼。 “现在,小舞失去了记忆,心智也乱了,一时还不了解……亲朋心里的苦,以及对她关心……和担忧。但我都看到了,也听到了许多……魔王和大家……过去和现在……待小舞的好 等小舞回来,我会慢慢……讲给她听,纵使她……再记不起过去,那我也会让她……放下戒备,重新接纳亲朋,让一切……都重回正轨,请相信,小舞会很快……重新融入大家庭”。 望着几度哽咽的菡萏,慕白有些动容,觉得她说的有理。 慕白也一直想着,借着菡萏能接触小舞的机会,让其从中斡旋,让小舞早日原谅自己,重新回到自己身边。 小舞既然忘记了过去,除了给她积极治疗外,自己也需做好心里准备,那就是她可能永远也恢复不了记忆,自己和她都要做好,一切从头开始的准备。 走这一步,一定会非常难,毕竟现在的她,是仇视和防备自己的。 但无论怎样,这一生,自己都要定她! 其实,慕白最想听的是实话。 前些时日,翠儿一直在昏迷,小舞对她也很敌视,慕白只能从不熟悉的菡萏嘴里,了解有关小舞失踪后的情况。 从菡萏的过分殷勤,和眼睛如长在自己身上一样,慕白敏锐地察觉,她存着不怀好意,甚至是别有用心。 现在,翠儿已经苏醒,十分了解情况的孤鸣鹤也回来了,相比不请自来的菡萏,慕白更信任翠儿和孤鸣鹤。 通过与翠儿和孤鸣鹤的符信来往,慕白了解了许多,有关小舞在天庭,及被打入凡间的经历。 翠儿刻意隐瞒了,凡人甄小舞与擎天有孩子的事,孤鸣鹤压根不知道此事,菡萏被冷空威胁,也没敢说出此事,所以慕白始终被埋在鼓里。 只是敏感心细的慕白,对翠儿的解释,说小舞恨她,是因为误会她和“假擎天”串通,一起杀害了她,心中还是存了疑问。 “罢了,她还有用!” 慕白不喜欢被女人纠缠,但从当下的情景看,菡萏确实是唯一的,能靠近小舞身侧的人,有此可见,两个的感情确实不一般,菡萏两生都照顾保护过小舞,自己无论如何,也应对她稍微客气些。 何况,菡萏一心想着小舞,也一直很关心照顾自己,或许她真就是,希望自己身体好起来,能和小舞有好的未来。 “好!好!”,慕白想到此,回了菡萏感恩的一笑,低声回答了两个情绪难辨的“好”字。 慕白对自己笑了?!…… 见慕白对自己笑,菡萏如瞬间看见了,百花一起绽放在慕白脸上,心池瞬间被搅起万千涟漪,眼中溢出脉脉春情,嘴里不禁呢喃出声, “慕……白!” 菡萏含糊不清的呢喃轻唤,慕白并没有听清,他已经又走了神,听见菡萏的声音,茫然地看了过去。 “仙子,还有什么事?” 意识到自己又失态了,菡萏紧张的连呼吸都忘着,她目光一下撞入,慕白逡巡的眼眸中,发现没有被触怒的神色,遂连忙掩饰,“哦,小仙,是想提醒魔王,也尝尝石榴酥饼吧,石榴饼……与冰石榴汁搭配,一直是小舞的最爱”。 “好!谢谢!” 慕白伸手接过,菡萏递过来的一块石榴酥饼,浅尝了一小口,觉得味道一般般。 想当年,在阿鼻大地狱,小舞被吓丢了魂,之后总是噩梦连连,自己带她去人间散心,在一家叫醉花楼的酒楼,她第一次吃到石榴酥饼,还有水晶肴肉,就让翠儿给学了回来。 从此,石榴酥饼,就成为她最爱吃的点心。 小舞从小嘴甜,很是会哄自己,她总是说,自己给她做的石榴酥饼,是最最好吃的,因此,自己也常给她吃。 没想到,小舞记住了这个喜好,却忘记了最亲近的自己,现在不但不认自己,还和自己苦大仇深的。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745章 灵宠归来(1)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头!不好了!……” 此刻,正在屋内翘着二郎腿,正优哉游哉喝茶的虎啸,看见一个手下,一手捂着脸,大呼小叫地跑进来。 虎啸顿时吹胡子瞪眼,“你鬼叫什么?是死了娘啦?身为大璟阳宫守卫,没规没矩的,太不像话了!自是领罚五魔鞭?”。 那守卫一副欲哭无泪的样子,扑通一声跪在地,松开捂着脸的手,为了让虎啸看到,自己已被抓破的脸。 “头!您快去宫门口吧,再不去,可真就要死人了” 虎啸,原是二王子慕白的贴身侍卫,慕白“死”后,被成烈安排做了侍卫总长,负责保卫大璟阳宫的安全。 当虎啸看清,侍卫被抓破了脸,三道长长的口子,正往外不断渗着血,知道宫门前,定是出事了。 虎啸呼地站起身,咋咋呼呼地问:“是谁干的!简直是胆大包天!。 那守卫又捂上脸,哭咧咧诉苦,”头,宫门口……来了一个小姑娘,大吵大闹,刁蛮的很,不但不听劝,还大打出手,好几个守卫都被她抓伤了,您再不去,就真出人命了“。 虎啸一边往外走,一边问,”她是谁?怎么这般嚣张?“。 那守卫回答,“她说,是你的老相识,点名说要见您”。 “什么?!老相识?!” 虎啸一愣,立马就想到了翠儿和小舞,他已经知道,翠儿和小舞都已回到魔族,还是小舞救回了慕白。 “是两个吗?” “不,就一直小姑娘” “就一个?……是小舞!” 虎啸又惊又喜,立马现身在宫门口,没有见到预想中小舞,以及还常常还想念的翠儿。 他第一眼看见的,是一个身着金衣,长相白净,双手叉着腰的小姑娘,正趾高气扬地站在,一排手持长矛,全副警戒的守卫面前。 “大胆狂徒!敢在大璟阳宫门前撒野,是活的不耐烦了吗?” 看见一身黑甲的虎啸,威风凛凛地站在自己面前,小姑娘一双灵动的大眼睛,叽里咕噜乱转着,尖尖的下巴微挑,嘴角挂着戏谑,笑着上下打量着他。 “虎啸!?……呦,你真当官了?好大的官威啊?” 被小姑娘直呼名字,让虎啸有些措手不及,守着自己的手下,还是觉得挺没没面子,忙转头看向身后手下们的表情,才发现他们大多人的脸上,都有被抓伤的痕迹,还都一副敢怒不敢言的表情。 显然,自己并不认识眼前的小姑娘,听她一副自来熟的口吻,自称是自己的老相识,还敢直呼自己的大名,是可忍孰不可忍,让虎啸气从心起,高声大喝,“哪来的的小妖精?简直是狂妄至极,你拿命来?”。 见虎啸手上运出法力,挥拳要打出,小姑娘大喊一声,“虎啸,是我,小猴子呀”。 “小猴子?!……” 虎啸一下怔住了,再次打量眼前的小姑娘,见她穿着一身金黄的纱衣,头发也是金黄色的,一双黑漆漆的大眼睛对自己眨巴又眨巴,像是逗趣自己,也像是挑逗。 虎啸再次确认,自己绝对不认识这个小姑娘,但那神情也着实有几分熟悉。 见虎啸没认出自己,小姑娘哈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哈,虎啸,你还这么傻啊”。 “妖女!” “哈哈哈,好了,虎啸,不逗你了,你仔细瞧瞧,我到底是谁?” 自称小猴子的小姑娘哈哈大笑着,摇身一晃,变成一只金色的小猴子,在虎啸还未恍然大悟时,就“蹭”地一下窜上他的肩膀,揪着他的大耳朵,就是一阵大喊大叫。 “哈哈,大傻子!现在你知道,我是谁了吧?哈哈哈” 被调皮的小猴子戏弄,回神的虎啸大手一伸,一把把它揪下,虎啸早忘了,端着牛气哄哄的官样,也兴奋的大喊大叫起来。 “哇!是小猴子!小猴子,你也回来了” 被虎啸的说话声,给震的耳朵生疼,小猴子两手捂耳,立马化为人形,一脸嫌弃的喷道:,“喂,你不会小声点啊,你个大嗓门,震死个人啦”。 虎啸手指着小猴子,连挖苦带讽刺道:“嘁!你化为人形,就是个人了?”。 小猴子翻了一个白眼,“呸!赖得搭理你,我听说,他俩都回来了。是真的吗?”。 虎啸当然明白,小猴子嘴里说的他俩,是指小舞和慕白,就重重点了点头,“二王子回来了,就在宫内,哦,对了,二王子今日正式登基,已是新任的魔王了”。 小猴子笑嘻嘻的脸上,难得露出一些正色,“我知道了,她……她怎么没回来?她没事吧?”。 虎啸也一下收敛了笑容,“哦,应该是有事,没赶回来吧,小猴子,你不用担心,她一定没事的,我听说,现在的小舞小主,法力可不是一般的了得”。 小猴子嘟起嘴,“我听说,她……” 见小猴子欲言又止,虎啸这回脑子转的快,知道她担心小舞的走火入魔,忙插话安慰,“哦,有魔王在,她不会有事的,你放心就是”。 转动了一下大眼睛,觉得虎啸说的很对,小猴子立马心情大好,脸上也是雨过天晴,“哼!这倒是,之前,她一直……也是疯疯癫颠的,是会没事的”。 见小猴子口是心非,虎啸撇嘴,好心地提醒道,“小猴子,你这话,若是让魔王听见,会剥了你的皮,我劝你,以后还少说……这般大不敬的话,别自找……不自在”。 小猴子瞪起大眼,突然就火了,“谁认她为主子了,怎么就大不敬了?要认主子,我也只认二王子”。 看见小猴子撅起嘴,一脸的气愤填膺,知道已开启神智的她,对小舞的感情是又气又爱的。 爱小舞,是因她把它当灵兽,精心养活了近两万年,感情自然是有的。 气小舞,是因她捕获了它,使它彻底失去了家庭。 虎啸嘴笨,不会劝人,只能转换话题,“好了,小猴子,知道你回来,还修成智慧,化为人形,魔王定是会高兴的,走!我带你进宫,去拜见魔王”。 “好呀!” 小猴子的心情又一次雨过天晴,一跳两个高,一下挽住虎啸的手臂,大摇大摆地挽着他,一起堂而皇之地走进宫门。 虎啸突然想起,小舞曾亲自拎着铁笼子,里面装着一身金毛的小猴子,和翠儿一起走进大璟阳宫的情景。 那时,这是在这个宫门口,自己接过了铁笼子,将小舞一行,带进二王子的昭德殿。 之后,小猴子除了和小舞玩,剩下的时间,都是由自己来照顾它,小猴子极聪明讨喜,自己和它除的不错,感情也是不一般的好。 一别就是一万多年,时间太过久远了,但那份亲近感倏然就又回来了,离开的旧人又相继回来,这让虎啸心中高兴不已,一脸笑意盎然,大嘴咧的都合不拢。 小猴子性子活泼,一边挽着虎啸往前走,一边还不忘回头,对让开路的守卫吞舌头做鬼脸。 气的刚刚吃亏的守卫们,瞪着大眼珠子怒视她,却只能敢怒不敢言。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746章 灵宠归来(2)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两个来到昭德殿门口,小猴子一眼就看见,另一个老相识。 那就是曾最不待见自己,几乎从没抱过自己,也从未逗过自己玩的龙腾。 从虎啸的臂间,小猴子抽出自己的两手,想上前戏耍戏耍龙腾,被早被探出端倪的他,给直接无视了,龙腾连正眼都没瞧自己一下,转身就走进了昭德殿。 “哼!冰疙瘩!”,小猴子被气的低声咒骂。 不一会儿,龙腾就又走出了大殿,偷偷打量了两眼,正和虎啸嘻嘻哈哈打闹的小猴子,眼中还是划过一抹温柔。 毕竟是相处了七千多年。 原来那只调皮捣蛋,又可爱漂亮的小金毛猴,曾给大家留下了许多快乐,现在变成一个漂亮的小姑娘,性子看起来依然没变。 “走吧,魔王要召见你”,禀告回来的龙腾,对小猴子冷冷扔出一句话,自己就率先又进了大殿。 “哼!大冰块” 刚刚,被弄了个没脸的小猴子,在龙腾身后冷哼着挤眉弄眼,跟着他一起走进了大殿。 小猴子远远看见,坐在案后的慕白,正抬眼望向自己,顿时就湿红了眼睛。 “小猴子,见过……二王子!” “放肆!要称魔王”,对小猴子的故意之举,龙腾低声呵斥着。 见到小舞最喜欢的灵宠---小金毛猴,已修成一个漂亮的小姑娘,慕白也是既喜又喜。 望着金衣金发的小猴子,尤其是她那双又大又圆,又灵动会说话般的大眼睛,慕白突然想起,小舞曾讲过的,有关小猴子来历的事。 在小舞五千岁的时候,一日,她和小伙伴们正在树林里,相互追逐着玩,突然看见一大群长着金毛的猴子。 在几十只的猴群中,小舞一眼就看上了,一只母猴怀里抱的大眼睛小猴。 太喜欢那只小金毛猴了,小舞大声吆喝着,组织小伙伴一起围堵,追了半日,她与小伙伴们跑散了。 锲而不舍追了三日,小舞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自己中意的小猴子,从猴群中给抢了出来。 当小舞抱着快被吓死的小猴子,回到家时,她没有得来小伙伴们的赞扬欢呼,而是被找了她三天,快要急疯的母后,给结结实实胖揍了一顿,她说,那是被母后揍的最厉害的一次。 可能是真心喜欢,也可能是得之不易,小舞对小金毛猴非常好,同吃同睡,照顾的可谓是无微不至。 后来,小舞要去给慕白做陪读,就将小猴子也带到了大璟阳宫。 作为小舞的最爱,小猴子成了大璟阳内,唯一一个不用被关进笼子里的灵宠。 原本自己是不太喜欢上蹿下跳、闹腾不停的小猴子,但因和小舞朝夕呆在一起,小舞喜欢和它玩,一来二去,自己也慢慢喜欢上了活泼的小猴子。 最后为了小舞主仆俩,自己是一让再让,一退再退,最后到了退无可退的地步。 从自己睡榻上,自己不但没撵走,赖着不走的小舞,她还过分到,把小猴子也带上了榻。 想想自己当时,也是挺可怜的。 一张榻上,不但多了一个睡觉不老实的胖乎乎女孩,还多了一只更加不老实的毛茸茸小猴子。 自己堂堂一个魔二王子,常被那睡觉不老实的主仆俩,给挤到床边,整夜的睡不好,但也只能唉声叹气。 谁让自己喜欢小舞,让她小小年纪就背井离乡,来到大憬阳宫陪自己读书?亏欠她的,也只能让着她,任由她自由自在地玩耍。 好在到最后,自己的惨状被大哥看见,最后威胁小舞,要么她离开榻,那么小猴子离开榻,否则,一个都不能留。 小舞被逼的没法,最后不得不妥协,选择自己留下,不再带小猴子上榻。 想到过去的那些糗事,慕白的嘴角不觉微微翘起,那时候的自己真是最快乐的。 明明知道慕白已是魔王,也听见了龙腾的低声纠正,小猴子就是别扭地不改口,泪汪汪的大眼睛怔怔望着慕白,露出既激动又花痴的表情。 “二王子!真的是你!你回来了!”。 对小猴子的死不改口,没规没矩,以及对自己的提醒置若罔闻,龙腾被气的,冲她直瞪眼咬牙,“小猴子,你该尊称魔王”。 沉浸在回忆中的慕白,被两人所打扰,看看被气的额头青筋爆出的龙腾,又瞧瞧有着如小舞小时候一样水汪汪大眼,对自己泪汪汪卖可怜的小猴子,突然就被她给逗乐了。 “你个小皮猴,还是这般调皮” 见慕白笑了,原本还规矩些的小猴子,顿时破涕为笑,露出任性顽皮的本性,她一下窜向慕白面前,嬉皮笑脸地解释。 “我只是叫习惯了,一时还改不过来口,我不是故意的,二王子!您的腿……也都好了!?” “好啦,都好啦”,慕白宠溺地回答。 “哇!太好了!二王子,身体都好了”,小猴子拍案大笑,眼睛都笑成了两弯小月牙,那俏皮的样子着实可爱。 发现小猴子倏地窜到案侧,并跪坐在慕白身边时,已是为时太晚,龙腾怒着一张脸,就要上前抓回小猴子,却被慕白摆手制止。 “好啦,让她在这吧,没事的,别那么紧张” “是!” 听魔王已发话,龙腾无奈地应了,瞪着对自己吐舌头的小猴子,人退到一边,眼睛却时刻注意着她。 小猴子离开已一万多年,这些年,她去了哪?为何突然回来?回来是否带着别有用心的目的?……一切都未所知。 魔王的安全最重要! 想要意图不轨的人大有人在,不可有丝毫的掉以轻心,龙腾紧瞪着小猴子,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防止她加害慕白。 刚刚,菡萏绞尽脑汁,用有关小舞的话题,极力吸引着慕白的注意力,此刻,已站在一旁的她,仿佛被三个给彻底忘记了。 她静静站着,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幕,虽然还猜不到,眼前金衣金发的小姑娘到底是什么来头?但从慕白眼中的柔色,和每个的言行举止中,判断他们应是旧相识。 当看见小猴子窜到案前,一脸痴迷地望着慕白,菡萏的心就老大的不舒服。 当菡萏看见,小猴子的目光落在石榴酥饼上,舌头还舔着嘴唇,最后好像实在忍不住了,就伸出白皙的小手,自己去抓案上的石榴酥饼。 那是自己给慕白做的,菡萏再也看不下去,突然出声制止,“住手!那是给魔王特制的”。 慕白这才低头看见,小猴子手伸到一半,正要抓盘中的石榴酥饼,顿时明白了怎么回事? 过去,小舞吃石榴酥饼时,多数是和小猴子一起吃,想来这些年,她定是馋坏了。 望着小猴子的尴尬样,慕白笑着摇摇头,继而拿起一块石榴酥饼,递给对菡萏呲牙的小猴子。 “吃吧,这些年,没吃过了吧?” “嗯嗯,没机会吃的”,接过石榴酥饼,小猴子眉开眼笑,一面大快朵颐,一面含糊地会这话。 “魔王!……” 见菡萏被气的花容变色,慕白插话,“仙子,本王尝过了,你的手艺不错,她馋坏了,让她吃吧”。 “哼!” 小猴子一脸得意洋洋,昂着尖细的小下巴,嘴里大嚼特嚼,眼睛还翻愣着菡萏,鼻子里还不屑地冷哼。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747章 灵宠归来(3)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之后,小猴子得了便宜还卖乖,再不理会生闷气的菡萏,圆溜溜地大眼睛痴痴望着慕白,一脸讨好地说:“主人,你真好!你不知道,我都快……想死您了”。 瞥了一眼卖乖的小猴子,慕白嘴角噙笑,是一脸的宠溺,“哼,就你嘴甜,别卖乖了,你的主人,可不是本王”。 小猴子一边吃石榴酥饼,一边对慕白嬉皮笑脸,“人家是姑娘,只能找男主人吗,男女搭配……才最般配,在外面……都是这样的”。 “歪理!你主人,算是白疼你了” 知道慕白对自己好,是爱屋及乌,小猴子没有再纠缠,而是转换了话题,“主人,你给我……起个名字吧,但不想……再被叫小猴子了”。 “等让你主人回来,会给你起的” 见慕白拒绝,小猴子开始耍赖,抓住慕白的手臂就是一阵摇晃,“不嘛,主人,还是你给我取吧”。 见慕白别开脸,不想搭理自己,小猴子将食指伸进嘴里,偷偷将指尖咬破,突然将手指上的一滴血,一下弹在慕白的印堂上。 那鲜红的血滴倏地一下,没入慕白的皮肤。 滴血认主! 滴血认主,从此主仆心意相通,一生都生死纠缠一起,若主人死了,灵兽也会跟着死去,而且一只灵兽一生只能认主一次。 在回来的路上,小猴子早已打定了主意,会认死而复生的慕白为主人。 因为他长的好看,更温柔,地位也高,所有人都会恭敬着他,自己做他的灵兽,是倍有面子的事。 虽然小舞也很好,但就是因她喜欢自己,把自己给抢走,害的自己与家人生离死别,单就这一条,自己不恨她,已是自己相当大度了,怎会认贼为主的。 “小猴子!” 小猴子强认自己为主,这让对小舞心存愧疚的慕白,更觉得亏欠了她。 面对胆大妄为,自作主张的小猴子,慕白被惹怒了,“孽畜!你真是胆大包天!”。 龙腾和菡萏都被吓呆了,除了小舞敢惹慕白,其他人还没一个敢的,这只化为人形的小猴子,着实胆子大了些。 小猴子自知惹祸了,被慕白训的蔫蔫巴巴,眼中噙着眼泪,委屈巴巴地望着愤怒的慕白,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 小猴子曾无数次见到,慕白宠溺并无微不至地照顾小舞。 首先,小舞从来不给慕白行礼,除非慕白瞪眼,她什么都敢说,什么也都敢做,和慕白动手打闹,也是常有的事,她常坐在他腿上,和他勾肩搭背,也会耍小脾气,等慕白主动来哄。 “小舞能做的,我也做得。” 那时,自己还是一只小猴子,到处攀爬是本能,于是就学着小舞的样,常常坐在慕白的腿上,以及小舞都去不了的肩头。 只要自己不是太闹,慕白大多时候,不会赶走自己,自己更喜欢被慕白抱着,被他温柔的抚摸。 倒是小舞,总和自己争风吃醋,抢慕白的关爱,小舞现在不在,慕白怎么还偏心她!? 小猴子越想越觉得委屈,委屈巴巴、可怜兮兮,对视着慕白怒气冲冲的眼睛,眼泪一双一对地往下掉,开始哭唧唧地抱怨。 “主人,过去,您不是这样的,您变心了!呜呜呜……人家都有名字,也都想给我起,包括我师傅,但是,我都没有要,只想等主人……给我起一个好听的名字…… 我那么想你,你回来了,却凶我,是不是……还要把我……往外推?小猴子,好难过,难过的……都快要死了,还不如死了呢,呜呜呜……” 谷慕白最没有免疫力地方,就是无法面对小舞的眼泪。 当她大眼睛噙满眼泪,可怜兮兮地望着自己,一滴一滴地往下掉,嘴里还不停地抱怨数落时,自己唯有缴械投降的份。 小猴子真是有样学样。 “哼!一样的套路!一样的伎俩!” 慕白虽然还很生气,但心已经开始软了。 想起小猴子和小舞,一起向自己争宠,以及不时相互算计一下的情景,慕白心里明白,已经拥有智慧,却带着被小舞抢夺来,浓重心结的小猴子,未必能成为小舞的好伙伴。 反正,自己会和小舞永远在一起,小猴子认谁为主,也没有多大区别。 望着小猴子泪水涟涟的可怜样,听着她委屈至极的抱怨,慕白的心更软了,知道她不是一个好缠的主。 “罢了,念你是好心,也是初犯,本王,就原谅你这一次……但是,你心里必须明白,小舞小主,才是你真正的主人,你敢对她……有不恭之处,本王,定不饶你!” 小猴子的脸如六月的天,从大雨瓢泼,一下就转成阳光明媚,她又嬉皮赛脸起来。 “得嘞!主人说的都对,我都听主人的” 伸手戳了一下小猴子的脑门,睨着破涕为笑的她,慕白宠溺地冷哼,“哼!小调皮,你等着吧,自会有人……收拾你的”。 小猴子伸出两手,要圈住慕白的手臂,看见他警示的眼神,就改为两指揪住他的一点袍袖,噘着小巧红艳的小嘴巴,撒娇卖萌道:“主人,名字还没起呐”。 望着娇俏可爱的小猴子,想想一个小姑娘被叫做小猴子,确实是不太雅观。 想起小舞小时候,整日调皮捣蛋,昭德殿时时洋溢着笑声,慕白由衷希望,小舞和大家都能永远笑口常开。 长长叹了一口气,慕白脱口而出,“笑笑,你是金头发,就叫金笑笑吧”。 “笑笑,金笑笑,好!好耶,我就叫金笑笑,我有名字啦,主人,我这就去……告诉虎啸,主人给我起名字了,我叫金笑笑……谢谢主人!” 未等慕白同意,小猴子就蹦蹦跳跳往殿外跑,还不时回头,对慕白调皮地吐舌头做鬼脸。 没人教,她终究是不懂礼仪的。 望着如小舞小时候一般,撒欢离去的小猴子,慕白不但没有生气,嘴角还扬起淡淡地笑意。 小舞的灵兽都回来了,不但化为漂亮可爱的小姑娘,还修了一身好功夫,那遭了大罪的小舞,也该回来了。 将来,自己会更加珍爱她,把两个逝去的一万多年,对她的亏欠,都统统一一补回来。 菡萏直接看傻了眼,一时搞不明白,平日冷冷清清的慕白,为何会对一个灵兽如此宽容? 看来,慕白很看重这只小猴子,自己得好好笼络她,为自己所用。 瞥见慕白温柔的眸光,菡萏心中哀叹着,望着蹦蹦跶跶远处的金色身影,不由又是一阵的羡慕嫉妒恨。 “唉!我连一只灵宠……都还不如!?……”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748章 灵兽小虎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话说,当小舞突然撞见,以为早已死去的亲哥哥---鹿小沣,直接就被惊呆了。 “哥哥还活着!……“ 听见哥哥含含糊糊的说话,看见他呆呆傻傻的脸上,赫然有一道瘆人的长伤疤,小舞发现了,哥哥鹿小沣的神志不正常,也确认他定是过的不好。 小舞本就气血混乱,一下变得更加凌乱,她大口吞了血。 小舞神志渐失,已频临失控! 又突然冒出来孤鸣鹤,小舞蒙头转向的脑子,更成了一团乱麻, 以所剩不多的神智,小舞还是看明白了,孤鸣鹤和那个红脸女人相熟,那红脸女人又和哥哥的关系不一般。 “我被下了死谒,不能拖累哥哥的,我不能相认!不能认,不能……” “孤大哥,会救哥哥的……逃吧!……逃……快逃……” “杀宸佑!” 在小舞神志尽失前,脑海中只回响“不能相认”、“逃走”、“杀宸佑”几句话,震耳欲聋,让她感觉自己的脑袋,马上就要炸裂一般。 小舞 亲哥哥就在眼前,小舞却不敢相认,她所能做的,就是远远逃离所有亲朋,不让他们受自己连累。 “嗷!” 小舞像一头发疯的魔兽,爆发出一声带痛的嘶吼,双手捂着头,感觉眼中有热流涌出,却是两道鲜红的血泪,一通乱撞后,落荒而逃。 “小舞!……” “妹妹!……” “小主!……” 鹿小沣、芳芳和孤鸣鹤的呼换声,响彻在浓烟滚滚、火光腾腾的巫灵城上空。 小舞逃的飞快,不知自己去往哪里?也不知身在何处?她只想逃,想逃的远远的,逃到无人认识自己,不能再害己害人的地方。 小舞这一跑,就跑了两日。 因在巫灵宫大肆屠杀,小舞耗费了不少鹿涎圣血,身体已严重透支,又漫无目的地逃了两日,她彻底被累瘫,再也跑不到了。 最后,她跌落到山峰耸立,寸草不生的一个山坳里。 胸内翻滚的厉害,又逼出两大口鲜血,小舞体力乱撞的内力,阴差阳错地得以释放。 小舞也算是命大,五腹六脏侥幸逃过被气劲击伤,她脑子渐渐恢复了一丝清明。 “得调息!否则,自己会熬不住” 小舞趴在地上,抬起赤红的双眼,一边大口喘着粗气,一边打量着四周。 她这才看见,自己身处如黑铁铸成般的大山中,大山如一根根擎天柱,直插黑黢黢的上空,这里视乎有些熟悉,但一时又想不起。 在五彩的极光下,小舞意外发现,自己面前的大山中,隐约藏着一个洞口。 小舞艰难爬起,蹒跚着虚浮的脚步,走进黑漆漆的山洞,她顺手抖出一个结界,封住了洞口,马上盘坐在地上,开始吐纳调息。 不一会儿,小舞就听见窸窸窣窣,并伴有“嘶嘶”的声音,声音越来越多,也越来越大,听到小舞的耳朵里,不觉有些不寒而栗、胆战心寒。 因身处黑暗中,感知变得尤为敏感。 当小舞发觉,从自己肩膀上跳下一个东西,就再也无法专心,一扬手,在手心点燃了冥火。 就着冥火光,小舞定睛一看,立刻被吓的窜到半空。 只见自己坐的面前,有一只长着四爪和长尾的黑乎乎东西,正龇牙咧嘴,虚张声势地吓唬,正从四面八方围过来的的蛇群。 小舞惊异地喊出声,“小……虎!?”。 小虎,是小舞在希夷仙府,被师傅关在思过洞时,遇见的一只小壁虎。 在思过洞的日子,太过寂寞难熬,长期被迫受罚的小舞,和一只来沾希夷仙府灵气的壁虎,成了最好的一对玩伴。 小虎,成了小舞的灵兽。 小舞一寂寞时,就会召唤小虎出来,和它说说话,并一起玩耍。 因此,小舞苦逼的禁闭日子,变得不那么难熬,好过了一点点。 小舞受到迫害,被逼逃下诛仙台后,身为小舞灵兽的小虎,被翠儿带到了魔族。 当时心灰意冷的翠儿,已是生无可恋,想到巫灵王宫报仇雪恨,然后与他们同归于尽。 结果,翠儿意外遇到了,被孤鸣鹤救出,并寄养在芳芳家的鹿小沣,但他已成了一个傻子。 再之后,翠儿将小虎放到了魔族,它成了鹿小沣的宠物。 在四周燃着大火的街头,躲在鹿小沣身上的小虎,嗅到了小舞的气味,并一眼就认出了她。 小虎修炼了近两万年,离修成智慧只查一步,它心里什么都明白,怎奈还未化成人形,还无法表达自己的激动和欣喜。 情急之下,小虎跳到小舞的背上,它实在太轻了,正发癫疯的小舞,丝毫没有察觉到它的存在,一路带着它逃到山洞。 小舞依旧不敢置信,甩了甩混沌的脑袋,再次看向小虎时,发现壁虎不见了,而地上正四肢着地,趴着一个赤裸的黑瘦男孩。 在小舞临险的关键时刻,小虎护主心切,情急之下,竟一下化为人形,坚定地守卫着自己的主人。 其实,刚刚在山洞外,小舞呕出的两口血,被偷偷爬下的小虎给喝了,只是小舞未察觉。 之前在思过洞,小舞就发现,小虎总是爱舔自己的伤口。 一次,闲着无聊的小舞,从自己受伤的手上,挤出一滴血来,立马被虎视眈眈的小虎,长舌头一卷就吃到了肚里。 小舞这才知道,小虎喜欢喝自己的血。 从那之后,小舞受伤后,或是惹了小虎不高兴,她常会给它,喂一点自己的血。 后来有一次,小舞正用自己的血,偷喂不搭理自己的小虎,被子萧给逮了个正着,结果被他痛骂了一顿,后来小舞的身体一直不好,就不敢再喂血给小虎。 虽然小舞身上的血,不如舌头上的鹿涎圣血,有立竿见影的神奇作用,但也是有相同效果的,只是效果不显而已,但协助灵物修炼,还是大有助益的。 小虎能修成智慧,喝小舞的的血,是很关键的一环。 “小虎?!” 小舞直愣愣望着,半大小子的赤裸男子,也忘了含羞的事,脑子直接就卡了壳,竟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听见小舞的呼唤,小虎仰头看她,满脸的又惊又喜又羞,他更紧地缩紧了身子。 因小虎分了心,加上刚化人形,神魂还不稳,他被一条大蛇,一下给咬住了一条后腿。 “啊!” 小舞惊恐回神,忙隔空将小虎抢到身边,一起落在一根石柱上。 但她出手太晚了,小虎的一条大腿,被大蛇生生地扯掉,还直接被囫囵吞下。 “啊!去死吧!” 小舞被气的挥出一掌,带着遮凛冽气劲的掌风,立刻将那只巨蛇直接击碎,它附近的那些蛇也未能幸免,被纷纷给击飞,并撞在石壁上,是死伤一大片。 顿时,被封闭的山洞里,立刻弥漫出浓重的血腥味。 “小虎!” “主……人!” 小舞转头,望向自己身边,蜷缩在一起的小虎,听他虚弱地喊了一声“主人”,就又慢慢恢复了壁虎模样。 “小……虎!”,小舞心上一疼,将小虎托上自己的手心,痛声呼唤了他。 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小舞惊奇地看见,小虎缺失的一条后腿,竟已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长出新的,她的心放下了一些,将痛快抽搐的小虎,收入自己的袖笼。 “谁伤害我的人,谁就要付出……更惨的代价!”,小舞如是想着,同时祭出了冰龙笛。 望向满地成堆蠕动的蛇,小舞这才发现,这些青黄带赤黑纹的蛇都奇大无比,从几尺到几丈的都有,他们都高扬着头,嘴里吐着信子,瞪着自己,一副要将自己生吞的架势。 小舞不禁感觉,后背只冒凉气。 在魔族和九重天时,小舞很少有机会,接触到蛇,她只是远远见过一两次,但蛇都很快跑走了。 小舞没觉得怎么怕,但也真心不喜欢,蛇扭动身躯,散发腥臭的可怖样子。 小舞怕蛇,还是在人间留下的毛病。 甄小舞小时候被毒蛇咬过,差点就被毒死,命虽然捡了回来,却因此怕蛇。 加之,甄小舞在特训营时,因喝醉酒,透露了自己的身份,被惩罚关在一个狭窄的“鼠笼”里,放在漆黑的山洞三日。 那三日,她真真切切感觉到,蛇在自己身上爬行,并发出“嘶嘶”声响的恐怖。 因此,甄小舞对蛇就更怕了。 人间的经历刚刚过去,记忆还非常的明晰,面对少说也有上万条的大蛇,小舞看的心惊胆跳,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心绪又开始凌乱,连喘气声都重了几分。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749章 意外邂逅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在小舞的心底,对蛇还是存着恐惧。 “逃吧!?” 已把伤小虎的蛇给杀了,仇也算报了,小舞第一时间想到了逃跑。 小舞心里也明白,面对这么多条巨蛇,自己或许能打赢,但定会被溅一身的腥臭,只要想一想,自己都感觉无法忍受。 小舞刚有逃的念头,却发现自己的退路,已被竖在甬道口的大蛇,给挡了出洞的路。 “冲出去!” 将手上的冰龙笛抛了出去,小舞手上捏诀,一条黑龙盘旋而起,在洞内搅动起疾风暴雪。 “吟!……” 黑龙吟声吼叫着,吐出万千的冰刀雪箭,打得蛇群四下逃窜,一时间,黑龙占了绝对的优势。 正待小舞往洞口飞掠,在必经的甬道内,却被一条巨蛇挡住了去路。 狭窄的甬道内,根本容不下青龙,青龙的神威大为降低。 小舞想要出山洞,就得与密密匝匝爬满甬道壁的蛇,擦肩而过。 小舞既恐惧又厌恶,这些四处爬行,并臭烘烘的蛇,她当机立断,收回难以施展的冰龙笛,祭出火凰剑,一路劈砍而过。 一时间,洞内的血腥味更浓了。 被喷火的火凰剑劈砍,大小蛇们眼中都闪烁着恐惧,纷纷四下逃逸,却被更大的“嘶嘶”声,吓的不敢后退。 小舞被一条吐着巨大信子,眼睛如两盏灯笼的超大超粗巨蛇,给完全挡在甬道口,竟丝毫不惧喷火的火凰剑。 群蛇如有了主心骨,愤愤又围拢上来,将小舞从四面八方给围住,嘶嘶吐着信子,想要冲过去撕咬小舞。 “去死吧!” 小舞周身烈焰腾腾,挥舞着喷火的火凰剑,不断砍向那条超大巨蛇,却被它嘴里喷出的气劲,给扛住了七八分,被残余剑气砍在身上,也伤不到浑身披着厚厚鳞甲的巨蛇。 心中充满恐惧的小舞,顾前就不能顾后,还是被四周密密麻麻的蛇,给不时咬到一口。 被一些蛇给欺负,小舞被气的火冒三丈,她越是恐惧,越是着急,内里的气劲就越是凌乱。 小舞又发疯了。 被恐惧和愤怒激疯的小舞,一时又神志错乱,既忘了给自己设护体,也忘了打开洞口的结界,结果,蛇被逼的无路可退,只能和她拼命。 “杀!全杀了……” 小舞混乱的脑海中,又只响起一个声音,疯魔的她又开始了肆意杀戮,不一会儿,甬道内就堆起了很多蛇的尸体。 那只拦路的超大巨蛇,被小舞挥舞凤凰剑,给打的也是遍体鳞伤,但还在勉力硬撑着。 小舞自己也没得好,被四面八方的蛇,给撕咬的浑身鲜血淋漓。 “滴!……,住手!” 随着一声哨音,继而一声冷厉大喊,众蛇满眼恐惧地齐齐望向声音传来处,都臣服地耷拉下脑袋,开始慢慢退缩。 来人从洞深处而来,当看清小舞的面容,愣了一刹后,脸上露出惊喜之色。 “恩人,真的是你?!” 小舞被咬的伤痕累累,正大口喘息,她圆睁着凶狠弑杀的血眸,望着眼前绝美的男子,不禁被惊艳到了。 只见那美男长的不高不矮,不胖不瘦,一身金黄色绣花锦袍,映的他肤如凝脂,一双上挑的桃花眼,顾盼流连间流光溢彩,仿佛能勾人心魄,却也透着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意。 他三千白发未绾,如亮白的瀑布流淌在身后,整个人如一颗芝兰玉树,贵气逼人,阴柔与阳刚在他身上完美融合,真真天之骄子,绝美至极。 男子上下打量着,赤红双眼,全身喷着火焰的小舞,见她愤怒狠厉的脸上,闪过一抹狐疑之色。 男人风情万种的一笑,身子一晃,顿时变身成一条金黄大蟒,在空中盘旋一圈,复又恢复人形。 “恩人,可想起来了?” 小舞脑子里混沌一片,但还是依稀记起来,在太上老君的兜率宫后山,自己曾用偷拿的老君金丹,救过一条被欺负的黄金大蟒,只是那条奄奄一息,完全不似今日这条流光溢彩。 “在兜率宫吗?” 见小舞想起来,金袍男子微微点头,“对对对!当日,多亏了恩人赐丹,否则,我早没命了”。 “哦,举手之劳而已” “恩人,我叫九婴,你呐?” 小舞累极了,身上已彻底没了力气,知道自己没有危险了,才又感觉自己的五腹六脏,被乱窜的气劲,给撞击的生疼。 “别,打,扰,我!”,小舞无心寒暄,艰难甩出四个字,就窜上一块大石头,立刻盘坐调息。 自称九婴的男子突然明白,小舞需要疗伤,他食指抵唇,又吹出“滴”地一声口哨。 眼带恐惧的众蛇听罢,都争前恐后地往洞内钻,不一会儿,就都消失的无影无踪,在山洞里,只剩下了小舞和九婴。 九婴也跟着跳上石头,看见正闭目调息的小舞,浑身打着哆嗦,眉头都皱成一个大疙瘩,牙紧紧咬着下唇,鲜血都流了出来。 很明显,她内力失控了。 “我来助你!” 九婴说罢,立马抛出一块方正白绢,他稳稳落在白娟上,盘坐在小舞正对面,手上发功,助小舞调整错乱的气劲。 小舞迷迷瞪瞪间,感觉一股沁凉的气劲,打入自己的身体,那气劲推着自己体内乱窜的内力,开始缓慢行走在自己的奇经八脉。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小舞感觉舒服了很多,脑子也渐渐清明,她睁开眼睛,望着正收功的九婴,虚弱地表示感谢。 “多谢!” 九婴一边收功,一边回答,“客气!恩人,把这些……吃了吧”。 看着一盒血糊糊、一颗颗的绿色东西,小舞实在不敢下咽,”这是什么东西?“。 “蛇胆,还有用蛇骨……炼化的丹丸” 望着眼前一尘不染的九婴,弄来这么恶心的东西,小舞脸上露出了为难,“我……”。 见小舞露出嫌恶表情,九婴忙插话,“你五腹六脏……都伤了,吃了这些,能保住你的命”。 “好……吧!” 五腹六脏疼的厉害,自己还要杀仇人宸佑,小舞不再犹豫,硬着头皮,还是生吞下那一小盒,带着腥臭的极苦蛇胆和丹药。 见小舞吃完,九婴又开口,“恩人,你身子透支太多,我为你护法,你安心疗伤吧”。 血气归位,小舞脑子清明不少,知道九婴可以信任,此刻自己是安全的。 为了报仇雪恨,屠灭整个巫灵族,小舞已是超水平发挥。 她凭借,还不能完全控制的蓬勃内力,摸索出完全不同的功法,同时驾驭吐冰的龙笛,以及喷火的火凰剑,不得章法的冒进使用,以及不管不顾的透支,让小舞身心都早已不堪其重。 困倦,排山倒海地袭来,小舞真想好好睡一觉。 “好!”,小舞轻声应了一声,人很快就进入入定。 九婴看了一眼,实际已睡着的小舞,飞掠到另一块石头上,望着满地的巴蛇尸体,挥袖都收入自己的储物空间。 将自己刚坐过的白娟,铺在自己脚边,九婴才翩翩坐上,然后祭出小镜子和骨梳,对镜梳理自己有些凌乱的银发。 最后,揽镜自我欣赏了一下,九婴满意一笑,收起镜子和骨梳,闭目打坐,为小舞护法。 太累了! 看似入定,实则坐着睡着的小舞,身体未修复多少,但却踏踏实实,实实在在睡了一个好觉。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750章 追踪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最先出鹿鸣谷,开始寻找小舞的白泽,将自己认为,小舞最可能去的地方,都一一给找了遍,已是被累的精疲力尽,也心灰意冷。 颓然坐在一块石头上,白泽皱着好看的眉眼,猛扇着手中的扇子,一副气急败坏的挫败样。 “太丢面子了!……混蛋的小魔头!……哼,太憋屈啊!”,将扇子摇的呼呼直响,白泽心里不停地怨恨着、抱怨着。 天帝命令自己,暗中保护小丫头鹿小舞,自己却把她给弄丢了。 这太丢人了! 若是让钦十三娘等知道,定然又会挖苦嘲笑自己,说自己百无一用,再说,自己哪有脸,再回去见天帝啊! 坐了良久良久,白泽“哗“地收起折扇,无奈地给天帝发出了一封符信。 是时,帝九渊正在和山行宫闭关。 为帮助小舞,理顺已凌乱的内力,耗掉了帝九渊许多的修为,让原本未彻底恢复的身子,变得更是雪上加霜,他想要尽早恢复,准备应对六界处处藏着的危机。 接到白泽的传信,帝九渊伸手点看,见上面赫然写着,“禀天帝,原来,屠灭白鹿族的,竟是巫灵族的宸佑父子,他们曾说谎,一直掩藏着真相。 前日,小丫头跳入深潭,并打出结界,却是久等不出。 结果,她偷去了巫灵城,竟以一己之力,屠灭整个巫灵王宫,还焚烧了……整座巫灵城,从此失踪不见,臣等……已苦寻三日,至今无果 经查,无人告诉过小丫头,宸佑父子……是屠杀白鹿族的真凶,她的大肆屠杀,不知是出于报仇?还是在乱杀无辜?”。 帝九渊眯起狭长的眼睛,深邃的眼眸深处透出浓浓的疑惑。 这很不正常! 之前,帝九渊听白泽禀告,说小舞面对罹难的父王母后,以及白鹿族族人的坟冢时,因她失去了,有关他们的记忆,引不起她的感同身受,完全就是无动于衷的样子。 小丫头到底怎么了?怎么突然逃出鹿鸣谷,跑去去杀人放火了? 是她彻底堕魔,到了疯狂嗜血的地步了?…… 不像啊!她能抖出结界,阻止众人的跟踪,偷偷跑出鹿鸣谷,说明她神志很清楚。 她知道了,巫灵城的人,是白鹿族仇人的真相了? 无人告诉她,她怎会知道?…… 难道,小丫头,恢复记忆了?!…… 也不能吧!还未进行特殊的治疗,她失了一万多年的记忆,怎么可能轻易就恢复了?…… 帝九渊想了好半天,也没理出死路,他挥袖发出了回信,“已无人……能伤到小丫头,你留下人……密切留意,她再次出现的动向,随时汇报,你回来吧,北天庭,不参与……各族间的纷争”。 当帝九渊正思考的当口,白泽还在惴惴不安地等消息,心里感觉既忐忑又憋屈。 “自己堂堂一个大神,威震四海,竟堕落成为一个侍卫!保护的……是个毛头小丫头,每日,得跟着她……瞎转悠,烦心又劳累,自己一万个不情愿,但天帝的命令,自己又不能不做,真是难熬又憋屈。 结果,自己把人……还给看丢了,自己的面子和自尊啊,也一起给丢了,太丢人了! 小丫头,你个小魔头!你乱跑个啥?真是不省心啊,你害惨了我呀……” 谷愤愤不平的白泽感知有灵符传来,心一下变得更加紧张,毕竟是自己失职,弄丢了小丫头。 现在,她可能会遇到危险,就是她自己本身,也成了一种危险,能在巫灵城,能那样大肆烧杀,显然下丫头已堕魔,她会不会失控?到乱杀无辜,也成为白泽的一个担心。 预感可能会被呵斥的白泽,收到天帝的回信,顿时如获大赦,眉飞色舞起来。 他不但没被天帝责备,还得到可以回北天庭的许可,结束自己的苦逼差事。 “谢天帝!”,白泽眉眼带笑,对虚空喊了一声,给探子发出一封命令后,起身化流光离开。 话说孤鸣鹤和鬼容,带着一千五百名焰虎军,往宸佑所统帅的东方魔军驻扎地,一路找寻了过去。 起初,还能寻到一些小舞的蛛丝马迹,后来越跟就越怀疑自己。 小舞留下的讯息,根本没有方向可言,一会东一会西,一会南一会北,还不时有折回,根本就是杂乱无章,无迹可依,而且沿途上,没有一个见到过她的。 感知到有符信,鬼容忙点开,见是阴索发来的消息,“宸佑带军,已向圆丘城进发,军中已挂上缟素,魔王亲率大军……已前去迎战”。 鬼容虽然不知道,孤鸣鹤到底是做什么的?但作为成烈的儿时朋友,也知道大璟阳宫,养了不少暗士和死士。 从慕白亲自派出孤鸣鹤,以及他俩的言谈举止,鬼容基本已猜到,孤鸣鹤应是一名影士。 影士,顾名思义,应是如主人的影子一样,一直暗中保护着主人。 影士都接受过专门训练,功夫了得,而且最为忠诚,深受主人们的信赖,除非万不得已,影士绝不会出现在人前。 鬼容猜对了。 但是他不会想到,孤鸣鹤不但曾是慕白的影士,也是慕白临终前,将鹿小舞托付给他的人。 孤鸣鹤一直暗中保护鹿小舞,跟着她一起上过天庭,下过凡间,他倾尽自己所能,极力保护关爱着小舞。 一路上,鬼容对孤鸣鹤,还是一直挺尊重的。 骑着座下的烈焰虎,追赶上走在最前面的孤鸣鹤,“老兄,有最新的消息,说东方魔军已拔营……去了圆丘城方向,军中已挂上缟素,应该已知道,巫灵城被烧杀的事了。 魔王,也亲自带兵……去圆丘迎战,你看,我们是不是……应改道圆丘?”。 对鬼容的如此客气,孤鸣鹤颔首致谢,他沉眉思索了片刻,对鬼容拱手施礼,“将军,我建议,留下几个士兵,依照圣女的气息,继续依迹寻找“。 “应该” “另外,都去了圆丘城,想必是内战……就要开打了,无论从哪个角度,您都应该……带焰虎军……改道圆丘,哦,最好是藏身而行,在那里,最有可能……遇见圣女。” 鬼容点头,”若圣女……去巫灵城,真是去寻仇的,那她一定不会放过……屠灭白鹿族的罪魁祸首---宸佑,她定会……自己找过去“。 孤鸣鹤附和,”是啊,为了防止……圣女还不知道……宸佑已拔营的消息,我想先去……东方魔军的先前驻地……查看一番,之后,再去与将军回合”。 见孤鸣鹤思路缜密全面,鬼容眼露欣赏,“好!就依你,咱们保持联系”。 “好!”,孤鸣鹤点头,顿时原地遁走。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751章 各怀心事(1)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此刻,早已换上一身孝袍的宸佑,正一脸腾腾杀气,站在一排排的灵位面前,他布满血丝的双眼,在自己熟悉的名字之间一一扫过,目光变得越来越阴鸷嗜血,让他看起来很是森然可怖。 他心里除了恨还是恨。 自己的父王、母后、女人们,尤其是自己的三个儿子一个女儿,都惨死在鹿小舞之手,连自己巫灵城的家,都被她放火烧成废墟。 他与她的仇,不共戴天! 若不是知道,鹿小舞已无家可归,也没有任何的亲人,现在又不知逃往哪里,宸佑定然会先率大军,先去报仇雪恨。 “鹿小舞,你不得好死!你,等,着!我定会剥了你的皮!做成灯笼……” “伏慕白,你个死东西!敢庇护……那孽畜?我要灭了你,让你……身败名裂,死无葬身之地……” 宸佑大声诅咒着、痛恨着、懊悔着,已是泣不成声。 在巫灵王宫,小舞大开杀戒时,冥纨就发出了,对儿子宸佑的紧急求救讯息。 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说来也是巧,没有早一刻,也没有晚一刻,宸佑正好有事,没能及时收到父王的讯息。 那时,宸佑正与醴王的二儿子弥隐,秘密议事军务大事,两人已初步商议好,两方魔军如何联合作战?主动打击大璟阳宫的作战方案。 因怕重要信息透露,双方给两人议事的屋子,都加了防护的结界,在防止被偷听的同时,也隔绝了任何信息的进入。 神魔大战,为了保住魔族的有生力量,魔王伏冥嚣被小舞逼着,选择以身祭了混沌钟。 形势急转而下,让醴王及与他若即若离的宸佑,都一下无所适从。 后来,醴王与天族太子擎天达成协议,辅佐他登上魔王之位,条件是让魔族,重新回归天族管控。 结果,又出现变故。 突然冒出来的鹿小舞,莫名其妙地救活魔二王子慕白。 心中有鬼的宸佑,知道慕白对小舞的好,也知道成烈对弟弟的好,虽然他看出来,那鹿小舞好像忘记了过去,但是她的侍女翠儿还活着。 得知擎天被召回天庭,宸佑预料到,醴王与天族的合作恐生变故,自知屠戮白鹿族的秘密,已经很难再隐藏。 宸佑决定,趁着魔族失去主心骨,人心不稳的时候,自己率领东方魔军,先撤回东方魔军大营,一面观察事态进展,一面准备在魔族东方闹独立。 后来,宸佑获得消息,天族三殿下宸佑代表九重天,扶持刚刚死而复生的魔二王子慕白,继位新的魔王。 条件依旧是,对天族俯首称臣,并要求惩罚大王子成烈。 三日前,接受全部条件的慕白,已在大憬阳宫,举行了登基大典。 宸佑十分清楚,没有九重天的支持,加上名不正言不顺,醴王想打赢内战,推翻新魔王慕白,那十分困难。 九重天不派兵还好,若派兵帮着新魔王,那醴王将必输无疑。 在军师的建议下,宸佑做好了两手准备。 一是,与醴王兵合一处,一致打赢内战,推举醴王为魔王,那自己的权势地位,将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二是,带兵退回东部,回家乡巫灵城,割据称王。 宸佑琢磨,那孱弱的傀儡新魔王,应该没有精力管自己,纵使他想帮着自己的未婚妻---鹿小舞报仇,自己坐拥四十多万魔军,也绝不会轻易输给他。 宸佑的小九九,被精于算计的弥隐,早就看得透透的。 在父王的再三劝阻下,弥隐最后还是决定,亲自去见一次宸佑,与他陈明不合作的厉害,以及将要遭遇的悲催后果。 在宸佑的大帐内,弥隐眯着小眼,为怀着自己独立心事的宸佑,仔细分析着当下情势。 “大帅,你且想想,现在,且不说,新魔王慕白手里,有精锐的焰虎军,单北方和西方魔军,就有近百万,若我们不合作,您统领的东方,还有南方魔军,就会被个个击破,那时,谁还会有活头?哪里还有容身之处?”。 宸佑冷哼,“小王爷,成烈不在,只那病秧子……能干什么?会干什么?你和醴王……都放宽心,他就一空架子,没谁服他的?他啥也搞不定,且看着,是最理智的做法”。 弥隐勾唇一笑,呷了一口茶,“大帅,你想简单喽,我给慕白……做了近万年的陪读,他是何等的精明,我再清楚不过了,他可是比成烈……要有脑子多”。 宸佑不屑地撇嘴,“嘁!有脑子又如何?打仗,光靠脑子行吗?再说,他毫无根基,又狗屁不懂,谁会听令与他?”。 弥隐更加断定,宸佑就是想坐山观虎斗,等着捡便宜,他反问:“慕白,是魔王唯一的嫡子,继承大统……是情理之中的事,这一点,连九重天都认可了,谁又会反对?”。 宸佑回怼,“谁会反对?这明摆着的,第一个……应就是成烈”。 “何以见得?” “这个很简单,成烈被贬为宫奴,还要每日侍候,折辱自己的人,如此被作践,他会认命吗?” 见弥隐眯着小眼,一眨不眨地逡巡着自己,没有要回答的意思,宸佑又继续分析。 “不可能!他当然不甘心!这份侮辱,比流放……甚至杀了他,更会让他绝望。以成烈能力……以及在魔族影响力,只要振臂一呼,就会召集起……大批的拥护者,竖起反抗的大旗,那慕白再名正言顺,谁会活腻了,会选择跟着……一个啥都不懂的哭包,平白去送死?” 弥隐手里转着茶杯,嘴角勾着意味不明笑意,直直望着自以为是,侃侃而谈的宸佑,待他说完,只回了六个字。 “未必如你所愿” 宸佑撇嘴,“我看,不是我想简单了,而是你想太多了。想想那病秧子……也聪明不哪去?他不干脆发配,甚至直接赐死成烈,还留他……在自己身边,以为这样能看住他,实际是在找死?我们且等着,等他们兄弟俩……先自相残杀后,我们再出兵……一起理清,那时,清除他们……会容易得多,而何必此刻出兵,逼着他俩不……得不走向合作?”。 一口喝光手中的茶,将茶杯放在案上,望着得意洋洋的宸佑,弥隐砸吧了一下嘴,又长长叹了一口气。 “唉!按常理出牌,大帅都算到了,但是,这兄弟俩,未必会按常理。我想九重天,也犯了和您……同样的错误” 第752章 各怀心事(2)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宸佑脸上露出不高兴,“小王爷,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弥隐反问:“大帅,我想请问你,慕白为何不同意……九重天的要求?未将成烈……发往边地?”。 宸佑一脸疑惑,回望着智多星的弥隐,在他烁烁的眸光下,竟感觉莫名有些心虚。 “不就是……想羞辱他,或是更方便……看住他吗?好让自己放心吗?你的意思是,他想控制成烈,让他指导自己……每一步……该干什么?那病秧子,难道也不甘心……做九重天的傀儡?……呵呵,他不愿意……也得愿意,背后没有九重天,他死的更快” “是吗?” 弥隐微微一笑,知道宸佑爱面子,也不能太拂他的面子,就模棱两可地开口。 “大帅分析的……也对,那慕白……傲气的很,不甘心……是必然的,但他最不情愿做的……应是乱,世,魔,王”。 误会慕白是胆小怕事,宸佑将水杯蹲在案上,发出嘭地一声响,“孬种!真给他老子……丢人,魔族有这样怂包的魔王,真是丢尽脸了”。 弥隐嘴角勾起一抹鄙夷,但转瞬即逝,“他不是怂,是他从来就没想……要坐上那个位置”。 宸佑立马反驳,“不可能!在这世上,就没有一个……不贪恋权势地位的。嘴上说着仁义道德,但肚子里……都是弯弯绕的花花肠子,这个……我见多了,他说的话,你也能信?”。 “我了解慕白……他对政事……从来没有兴趣” 宸佑直摇头,“我就是不信!就算是真的,那也是因为……他当时还小,身子还不好,连路都不会走,还想做什么魔王。现在,就不一样了,他病好了,自然属于自己的……是不会轻易放手的再说,人也是会变的”。 对宸佑的自以为是,弥隐真有点憋不住火气,“他真的……”。 宸佑抢话,“小王爷,还是我问你吧,你说,他不想要……那至高的位置,那他为什么……会同意九重天的条件?还让自己的亲哥哥……做宫奴?难道他不晓得,那般对待成烈,比发配和赐死成烈,更让成烈生不如死吗?我看啊,那个病秧子,最不是什么东西!他比谁都阴损”。 给宸佑添了一杯水,弥隐借机强压下,恨铁不成钢的怒气。 父王需拉拢住,想自己闹独立的宸佑,他对打赢魔族内战不可或缺,自己切不能和个粗人计较,必须将他引到自己的道上,一起对付大憬阳宫。 “大帅,喝茶!” “好!” 见滔滔不绝的宸佑,大口喝起茶,弥隐又继续循循善诱。 “慕白虽不甘心……做乱世魔王,但却同意了,那是他别无选择” 宸佑大喇喇抢话,“一个傀儡,他能有个屁选择,他自己也不掂量掂量自己”。 “我想,傲气的他,绝不会甘心……一直做傀儡的,除非……” 见弥隐欲言又止,把性子急躁的宸佑给憋的不轻,忍不住催促,“除非什么?”。 弥隐没有继续卖关子,“除非,他心甘情愿做,能让他……心甘情愿的,自会是成……烈”。 宸佑一惊,“你是说,他俩?……” “对!我猜,答应九重天的条件,无非是慕白的缓兵之计,把成烈留在身边,不是为了侮辱他,或是方便看住他,而是方便他……做无,冕,之,王” 宸佑一脸的不敢置信,眼睛瞪的老大,里面装满狐疑,“不会吧?那病秧子,真不想做魔王?他们兄弟俩,真敢戏弄天下?”。 弥隐坚定地点头,“是!慕白从小,就非常不喜欢……朝堂之事,有了那个鹿小舞,更是一心……想和她一生逍遥,不受琐事羁绊。而成烈……志在朝堂,又经营多年,慕白自然明白,他更合适做魔王”。 说到鹿小舞,宸佑心中一慌,忙低下头,掩饰慌乱的情绪。 弥隐还是看见了,宸佑一闪而过的慌张,他也没有细想,又继续着分析。 “他们兄弟俩,怕是演了一场双簧,给那天族的三殿下看,目的就是想……先稳住九重天,想要快速……打败我们” 宸佑还是不太敢相信,但想法已开始有些动摇,“真的?他们兄弟俩……真的会相互成全?都不争王位?”。 弥隐点头,“以我对慕白的了解,以及成烈养大慕白的特殊感情,还有从过去几日……一些传回的……蜘丝马迹看,里面都……定有成烈出手,否则,事情不会做的……那般完美,天衣无缝”。 宸佑心里十分清楚,若慕白、宸佑兄弟俩合作,对醴王和自己,都将是最大的坏消息。 一来,慕白宣高了自己的登基,已是四海皆知,作为先魔王的嫡子,有九重天的公开庇护,他已是名正言顺的新魔王。 二来,有成烈的暗中操作,不但焰虎军会俯首帖耳,就是西方和北方魔军,也会唯命是从。 那样,大憬阳宫的势力,不会因兄弟俩的不合,而无所适从,更不会相互打起来,消耗掉双方的实力。 那就意味着,自己不可能坐山观虎斗,更不可能捡到好处。 若自己不和醴王合作,将会面临孤掌难鸣,不能与大憬阳宫抗衡的局面,正如弥隐刚才分析的,不合作的结果,就是会被兄弟俩给一一消灭,自己将躲无可躲,逃无可逃。 见宸佑陷入沉思,弥隐清楚,自己已说服了他,遂乘胜追击,“所以,不会有什么……兄弟间的残杀,我们东、南两方魔军,只有联合出击,趁他们还没站稳脚,尽早主动出击,才会有……取胜的可能。我父王已探到,九重天那面……也就是浑水摸鱼,占点白得的好处,大概率……是不会出兵援助的,如此,我们的胜算……会大许多”。 宸佑沉着眉眼,仔细琢磨弥隐的话,觉得他说的很实在,分析的也有理有据。 不管未来走势如何?但一个魔王的未婚妻鹿小舞,大憬阳宫,注定已是自己的仇人,先祛除未来的隐患,也是最万无一失的抉择。 “一起联合出战,打赢内战,是自己当下……别无选择的选择。” 被弥隐说服,也自己想通了的宸佑,开始认真地和弥隐,商量起如何快速出击?打大憬阳宫一个措手不及的战略战术。 两个这一商量,就是二个多时辰。 因关乎战事绝密,其实都心怀叵测的双方,都为议事的大帐,加设了屏蔽的结界。 宸佑还有令在先,未经自己召唤,任何人都不能打扰自己。 因此,冥纨发来紧急求救,宸佑根本就无法收到。 其实,纵使宸佑得到消息,及时赶回去救援,也已是来不及。 因为意外喝下“无了水”,已找回记忆的小舞,是带着刻骨的仇恨,在走火入魔的边缘,已是丧失理智,毫无顾忌地大肆烧杀,是又恨又快。 第753章 各怀心事(3)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宸佑最信任的大将鬼见愁,比宸佑稍晚一些,也接到巫灵王宫的紧急求助,他直接去往帅帐,却被守卫给拦住。 “大帅有令,任何人都不许打扰” 巫灵族大难临头,大帅还无动于衷,鬼见愁表示十分的不解,当看见帅帐四周偶尔闪烁的金光时,知道是起隔绝的结界,屏蔽了消息的传递。 “滚开!” 虽然大帅有话在先,但急事当前,鬼见愁也管不了许多了,挥手打破结界,也将拦路的守卫击倒,径直闯进帅帐。 “大帅,不好了!巫灵王宫出事了,国主有危险!” 结界一打开,宸佑立马就收到了,父王发来的紧急求助,他连忙点开,只见上面写着,“鹿小舞,闯进王宫,大肆屠杀,无人能挡,速来营救”。 “哇呀呀……” 宸佑读罢,顿时被气的火冒三丈,清楚鹿小舞定然已知晓,是自己和父王屠了白鹿族,她到巫灵族,就是去寻仇的。 家人危险! 宸佑快被急疯了,也顾不得弥隐在不在场,心急火燎地大喊,“鬼见愁,你立马去点一万精兵,随本帅……速回巫灵城救援”。 ”是!”,鬼见愁应了,忙出去准备。 “着甲!”,宸佑大喝一声,挂在架子上的玄色盔甲,就一片片地穿戴上宸佑的身,最后红斗篷也披挂好。 刚刚,弥隐眼角扫看到符信,见上面赫然写着鹿小舞的名字,想起之前听见她名字时,宸佑露出的慌张模样,弥隐突然意识到,宸佑和鹿小舞之间,定藏着大秘密。 弥隐心中窃笑,自己终于不用担心,宸佑会变卦,不肯出战了。 鹿小舞已杀上门,作为她未婚夫的慕白,不可能不帮着她,宸佑已无退路,出战,是他唯一的选择。 因不知何事?也不好贸然相劝,弥隐一直保持缄口不语。 随后进帐的东方魔军军师…巫鬼子,见鬼见愁开始调兵,就从他口里,了解到了相关情况,立马进帐来劝宸佑。 见宸佑已穿戴整齐,就要即可出门的样子,巫鬼子不禁眉头拧起,“大帅,还是让鬼见仇带兵……先去救援吧,现在,四十万大军……军心不稳,大帅离开,会引起不必要的猜忌,恐生变故啊”。 宸佑看见了,巫鬼子和自己说话时,眼睛总不时瞟向弥隐,他突然意识到,自己过于冲动了。 现在,自己带走东方魔军,军中将士们都是人心惶惶,而作为四方魔军总统帅的醴王骁腾,若趁自己离开,给自己罗织罪名,煽动将士们造自己的反,那自己到最后,真的连退路都没有了。 何况,大憬阳宫,现在已有了名正言顺的新魔王,他们也在虎视眈眈着自己手中的四十万魔军。 “唉!自己面对的……是一群虎视眈眈的饿狼,危险丝毫不比巫灵城的轻,若自己手上……没有了这四十万魔军,巫灵城将控遭灭顶之灾,走向万劫不复,为了巫灵族的未来,此刻,自己真还不敢离开。 不能给醴王……还有大憬阳宫,分化自己东方魔军的机会,决不能!……” 宸佑心中有了决断,她终是看轻了小舞,错误估计了形势。 宸佑虽然很着急,但心里总是觉得,小舞就是一个女子,就是再疯魔、再厉害,也抵不过父王养的八大金刚,何况宫内还有三千侍卫,以及护卫巫灵城的五万守军。 长了七窍玲珑心的弥隐,自是明白宸佑的担心,也看见腰弯成弓形的军师,那双混浊老眼中的不善,他心内冷哼一声,嘴上却跟着复议,以消除两个对自己的戒备。 “是呀,军师说的对,大帅留在军中……才能安抚将士们的心,至于巫灵族那面,大帅可多派去些高手,想必一些宵小……应也是不堪一击,若大帅需要,我父王手下……还有几个神通广大的,可一并派去驰援”。 “多谢!暂时还不用”,对弥隐致谢后,宸佑又转向军师巫鬼子,“军师,你去通知鬼见愁,让他带兵速去救援,哦,再多派几个……法力高深的将领” “是!”,军师点头应了,脸露满意地离开。 家人正遭遇危险,昌瑜也是心急如焚,但他心知,防人之心不可无,最终未敢离开东方军营。 大约过来一个时辰,宸佑接到巫灵城守军,发来的超乎他想象的噩耗,他的所有家人都全部被杀,侍卫几乎全军覆没,五万守军也死伤大半,剩余的都被吓的做鸟兽散。 而且消息中还说,红衣魔女不但打开杀戒,还拆了整座王宫,最后还烧了整座巫灵城。 “啊!”,宸佑看罢,大叫一声,喷出一口血,人就昏死过去。 话说,冒险来说服宸佑的弥隐,是除了小舞和陆莽之外,慕白的另一个陪读。 他长的矮小瘦弱,却生了一个极聪明的脑袋,小三角眼一转,就是一个主意,人送外号“智多星”。 现在,弥隐已是他爹醴王,一刻都无法离开的谋臣。 弥隐从小就心高气傲,野心也大,因自己绝顶聪明,所以看谁都傻乎乎的,也不屑与“傻子们”交往。 弥隐大部分时间,不实在孤独地读书,或拧眉思考,完全沉浸在自己的精神世界里,很少与人有交集。 在外人眼里,他就是沉默寡言,独来独往的怪胎。 从小舞来到大憬阳宫,弥隐发现,虽然她很贪玩,却极是聪明灵动,能玩出各种层出不穷的花样,对她渐生好感。 自从小舞先解开九九连环,觉得两个都是高智商的一类人,弥隐开始接近小舞。 被小舞常拽着一起玩,也被潜移默化,成了胡闹阵营的一员,过了几千年的欢乐少年时光。 友谊,在玩耍嬉戏中,逐渐建立了起来。 在弥隐的内心,已认小舞做朋友,因为她够聪明,够可爱! 知道小舞被流寇逼走,弥隐曾偷偷去过圣女殿,想用自己智慧的大脑,找到一些蛛丝马迹,进而找回失踪的旧友小舞。 结果费了不少心力,却一无所获,弥隐最后败兴而归。 随着光阴的流逝,小舞渐渐成了,弥隐越来越想不起的生命过客。 当失踪一万多年的小舞,忽然出现在神魔大战现场,弥隐一眼就认出了她,并心为之一动。 小舞一身飘逸白衣,白净素雅的脸上,还是那双会说话般的大眼睛,那里面依旧装着整条银河,闪烁着璀璨的光芒。 在黑烟滚滚,红光冲天,乌压压的金戈铁马,钢盔铁甲,及忘川山的冷硬背景下,她就像一朵盛开的白莲花。 孤芳!绝美!高傲!…… 鄙视笨女人们的弥隐,感觉自己的心好似被什么猛地撞了一下,有一种别样的情愫自心底慢慢升起,让他莫名激动和紧张,担心和牵挂。 见小舞挥舞着喷火的火凰剑,以血喂剑,击碎招魂幡时,以及把魔王逼进混沌钟时,弥隐大张着嘴巴,不知不觉已看呆了。 “这么厉害!?……” “小舞,了不起!我果然……没看错你” “小舞,你能回来,真是太好!……” “……” 当一直对自己不服气的大哥,投来狐疑的眸光时,弥隐才如梦方醒,停住了兀自嘀咕的嘴巴,也掩藏起了心中悸动。 后来,弥隐听说,被抓回魔营的小舞,已被大王子成烈私自带出军营。 再后来,就听到慕白复活,以及小舞堕魔的消息,弥隐失而复得的兴奋,突然变成失落和嫉恨。 魔王以身殉钟,以及后来的慕白死而复生,都是意料之外的事,许多事情都需重新思量,弥隐放下了胡思乱想,开始了前所未有的忙碌。 利用擎天的主动联系,在弥隐的亲自谋划操作下,以难以想象的快速度,达成了两方的合作,并正式签署了协议,那就是九重天会扶持自己的父王,继任新一任魔王。 机关算尽,却终是人算不如天算。 之后,天族太子擎天被召回天庭,被天君定罪羁押,跟着倒霉遭殃的,就是曾与他有过协议的自己一方。 弥隐曾试图通过中间人,找到接任天军总指挥的昌瑜,想让曾经与擎天达成的协议,不会因擎天的获罪,而牵连自己父王。 结果,昌瑜不但一口拒绝,自己一方的主动投怀送抱,还直接密会慕白,公然扶持他继任大统。 “乱了,全乱套了” 听到此消息,弥隐被气的暴跳如雷,他费尽心机,最后却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后来,多方打探的消息陆续传回,弥隐算是搞清楚了,就是昌瑜搜索的罪证,将擎天直接给推翻,凡是擎天做过的事,他断然不会再接受。 感觉此路不通的弥隐,只能另想他法。 弥隐心里明白,没有九重天的支持,也失去了舆论和民众的支持,想与大璟阳宫打赢内战,还是非常困难的。 最大的危机是,带领东方魔军的宸佑,总想自己闹独立,若他拒不出战,那凭父王亲带的北方魔军,定然必败无疑。 现在,已到了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每走错一步,不单单是前功尽弃,而是死无葬身之地。 是父王登上至尊王位?还是众人凄惨死去?就看宸佑,能不能与父王并肩战斗了。 作为父王的首席军师,在生与死,荣与辱的关键时刻,弥隐收拾好自己有些飘忽的心情,又开始仔细推敲起,一系列变故之后的未来走向。 他首先要做的第一步,就是再危险,自己也亲自走一趟东方魔营,去说服宸佑一起并肩战斗。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754章 皆犯迷糊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太疲劳了! 足足睡了十三日,小舞才幽幽醒来。 她睁开惺忪双眼,看见一颗夜明珠发着朦胧微光,四周都是黑漆漆的石壁,一时竟不知今夕是何夕。 “醒了?” 顺着清冷的声音方向,小舞转头,目光正落入一双灿如星河,又幽深旷远的的眸子里,感觉有一瞬被夺魂摄魄的眩晕感。 小舞想起来了,眼前这个媚而不妖、艳而不俗的男人,是自己曾救下的一条黄金大蟒,叫什么来着,好像是叫九婴。 他确实长的极美,浑身透着贵气,给你一种高傲的疏离感,让人不敢接近,又忍不住想多看几眼。 见小舞傻傻盯着自己看,九婴以手掩口,轻轻咳了一声,冷声问:“咳咳,看够了吗?”。 “啊?……” “身子可好一些了?” “啊?哦,好,好了……我,我该走了” 像是被九婴能穿透一切的犀利目光,给扒光了身上衣服一般,慌的小舞有些手足无措,语无伦次。 她一个走火入魔的疯子,竟还会对美男犯花痴?还被直接揭穿,实在是挺丢人的。 对转头要走的小舞,九婴忙追问:“恩人,你还没说,你是谁呐?”。 回头望着一尘不染的九婴,小舞犹豫了,感觉自己脑子里,一下挤进了千头万绪,嗡嗡嘤嘤响成一片。 对这最简单不过的提问,小舞一时竟不知如何回答?拧眉想了好一会,才迟迟回答。 “鹿小舞” 奇怪地看一眼小舞,九婴又问:“你要去哪里?”。 小舞又被问住了,虽然心里清楚,自己要去干什么,但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该说真话? 又犹豫了片刻,小舞才沉声回答,“去,报,仇”。 “找谁?” “宸,佑!”,小舞说完,飞身向洞外掠去,她选择说实话,是认为。 “你是去找死!”。 凝望着小舞远去的背影,九婴沉下好看的眉眼,冷冷扔出一句话,没有上前阻拦,而是站在原地,若有所思。 整整十三日啦。 已驻扎进幽都城的慕白,俨然活在水深火热中,他一面操心已开打的魔族内战,一面担心消失不见的小舞。 虽然菡萏常在耳边安慰,也知晓小舞功夫了得,但自己带大的小姑娘,再大再厉害,也是心中那个嘻嘻哈哈的孩子。 现在,她一人流落在外,还疯魔的厉害,还会被宸佑追杀,他怎么能放下心? 见慕白郁郁寡欢,和三叔、大祭司、九殿阎王等一起议完战况的成烈,待众人都散去,又将侍者都遣散,将眉头不展慕白,轻轻揽入臂弯中, “慕白,别再担心了,现在正全力找寻呐,我跟你说,那阴番,最擅长找人这事,再说,那小姑娘命硬,不会有事的,还是荷花仙子说的对,她一定是躲起来,在修复身体,你想想啊,她以一抵万,一定累坏了,不好好修整,怎能继续挑战宸佑?” 头倚在成烈的肩头,慕白露出疲惫之态,“哥,你没骗我?”。 抚摸着慕白的后背,成烈温声回答,“傻孩子,你说,哥何时骗过你?”。 只有在成烈面前,慕白才偶尔会露出脆弱和孩子气的一面,他撅起了嘴,直接揭短,“哼!你还真敢说?你没有吗?”。 想到自己和父王,对慕白隐瞒下了,把小舞当滋养他元魂的容器,慕白复生后,一直对此在耿耿于怀,觉得自己亏欠了小舞。 成烈苦笑了一下,“除了瞒你……那件事,哥敢说,没再骗过你别的,对不起啊”。 “哥!……” 见成烈对自己道歉,慕白饱含感激的唤了一声,眼中涌出了眼泪。 慕白何尝不明白,父王和大哥为救活自己,一直挖空心思,做逆天而行的事。 把小舞当成容器,将养自己的元魂,是他们精心设计是一环。 他们不想认命,不想自己就此死去,他们不惧天谴,也要逆天而为,就是为了救活自己。 他们是深爱自己的,没有父王大哥的这份执拗,自己绝对没有机会,再回到留恋的这个世界。 他们的这份厚爱,太真挚深沉!他们对自己有恩无错,自己无权责全求备呢? 对小舞的身体以及感情,所造成的伤害,都是因为救活自己,而造成的结果,是自己该背负的愧疚。 这一生,自己要拼尽全力,去好好照顾小舞,弥补对她的亏欠。 感觉肩头湿热,知道慕白又流泪了,成烈伸手,为他擦去眼泪,“慕白,别难过,也不用担心可,那个小姑娘……会回来的,宸佑在这,她一定会来”。 “真的?” “真的!” 自己也是这么想的,听大哥也这么说,慕白心情好了一些,他双手环着成烈的一只手臂,望着最近瘦了不少的成烈,疑问道:“哥,你说,小舞之前,面对她父王母后的坟墓,完全就无动于衷,连多看一眼……都不想看。怎么跳入深潭后,就突然跑去……屠了整座巫灵宫?你说,是巧合的无心之举?还是她听到了什么?或者,她想起了什么?会不会……她真的恢复了记忆?”。 回望着一脸担心的慕白,成烈伸手为他轻轻拭去,脸上还残留的泪痕,沉眉想了一霎。 “已找回记忆,最能解释得通,她屠灭一座王宫之举,若没有深仇大恨,她怎会如此暴虐?并那么有针对性?说是巧合,太过牵强附会。但未怎么治疗,她怎么就能突然……找回记忆?这有点难以理解”。 成烈看似已回答,却什么答案也没给出,这让期待答案的慕白,又有些灰心丧气,眸光又暗淡下来。 “哥,我总觉得,那风洞、潭水,还有那的景色,都挺邪乎的。 听翠儿说,两人就是掉入风洞,等醒来后,就到了九重天,很多记忆都没了,小舞更是全忘了过去。 哥,你说,那神潭中,会不会有什么玄机?否则,小舞怎会从潭中消失,并躲过焰虎军的监控,出现在巫灵城?”。 “是吗?!等有空,哥也是看看那风洞,也会派人……进潭中查看,看是否有玄机” “哥,我认为,小舞,应是找回了记忆。她是走火入魔了,但没有完全失去理智,她从没乱伤人。 翠儿说,小舞对自己,还有那个擎天动手,是因为心中有怨气,虽然翠儿讳莫如深,但我能猜到,一定是他们……对不起了小舞。 这次,小舞明显……是奔着冥纨去的,若不是知道,他是自己的仇人,正如哥说的,她怎会有那么强的目的性?” 望着满面愁容的弟弟,听他分析小舞的事,成烈心中感慨,慕白还是了解小舞的,他心依旧只在她身上,纵使她已疯魔。 “慕白,你分析的对,若她真找回记忆,那可是大好事。 她会想起,你对她的好,会体谅理解……你的处境,你们就会重归于好,等打赢这场硬杖,一切都安稳下来,哥就帮着你俩,把婚礼给办了” 慕白听罢,嘴角勾起一抹羞涩,自己能死而复生,还能与心爱的姑娘在一起,真是太幸运!太幸福的事了。 菡萏站在门外,放出耳力,已偷听了好一会儿,她嘴角噙着复杂。 刚刚,菡萏从门缝偷看到,慕白头枕在成烈的肩头撒娇,她简直爱惨了,他那柔软的样子。 世上一直流传着,说前魔王伏冥嚣,对外是豪气冲天,但在魔后凌萱的面前,就完全是一个大孩子样,他不但对魔后言听计从,还常撒娇卖乖,为了她,不惜与天君为敌。 现在看慕白娇柔的样子,此话还真可能是真的。 “我一定……要成为凌萱仙子一样的女人,我一定……要成为慕白的王后,爱他、疼他、怜惜他,让他也靠在自己肩头,并为他排忧解难……” 见兄弟俩都沉默了,菡萏整理了一下一丝不乱的头发,端着茶盘翩然走了屋。 慕白发现进人,如被烫着一般,一下坐直身子,心虚地沉着眉眼,尴尬地整理自己的衣袍。 望着蹁跹而进的菡萏,成烈忙站起身,脸上明显划过不悦,能与弟弟单独相处一会,劝慰安抚他一下,对已是宫奴身份的自己,已是很奢望的事,却是被不宣自来的菡萏,给一下破坏打扰。 最关键的是,决不能让她知道,自己慕白还很亲近,而不是应该的主仆关系。 菡萏翩翩而至,佯装什么都没有看见,故意没有看,又恭恭敬敬站在一旁的成烈,而是对慕白微微一礼。 “魔王,药熬好了,药师说,凉了会影响药效,让马上送来” 对菡萏总是刻意地接近自己,慕白早看出,她对自己存着别有用心,心里虽然很厌恶,怎奈还得有求与她。 慕白冷冷道:“好!放下的,多谢仙子!”。 看出兄弟俩对自己的厌烦,菡萏心中有些难过,但她很明白,自己不多些露面和表现,慕白很难有机会,会看清自己的好。 第755章 兄弟间的秘密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菡萏突然意识到,慕白拒绝将成烈发配,直接贬为宫奴,留在自己身边,完全就是想蒙蔽他人试听。 那些在人前,一个高高在上,一个卑躬屈漆,完全都是装出来的,是让别人故意看到的。 正如自己刚刚偷看到的,两个完全就不是主仆的样子,而是非常相亲相爱的亲兄弟。 就在刚刚,菡萏曾偷偷看到,无论政事和军事,大多还是成烈在拿主意,那两个魔军大帅都很尊重他,也都听他的。 而慕白在其中的角色,只是提提自己建议,说说自己的想法。 已显而易见,兄弟俩在对世人,表演一场双簧,身为新一任魔王的慕白,虽站在众人前,但真正的主导者,却是站在背后成烈。 此刻的菡萏,虽然看得清楚明白,但还无心关注军政事。 她唯一的希望,就是慕白能带兵,尽快打赢内战,有成烈帮助更好,这样的胜算会更大。 只有打赢内战,慕白才能坐稳魔王之位,自己才有机会成为魔后。 当然还有一个前提,那就是自己得到慕白的心,让他能娶自己。 长兄如父。 慕白是成烈带大的,对如父如母的他,定然是相当依赖和信任,他的话,在慕白那,也定然相当有份量。 自己想成为慕白的王后,搞定成烈非常关键,以后自己要多用心,赢的成烈对自己的好感。 要搞定成烈,菡萏还是有一些信心,因为她曾看见,成烈对小舞露出的深深厌恶。 “魔王,请趁热……把药喝了吧” 菡萏双手捧着药碗,举在慕白面前,一边温声劝着,一边眼神向旁边的成烈求助。 成烈看到了,菡萏的眼神求助,见慕白未接药碗,知道他在生菡萏的气。 “我来吧” 从菡萏手上接过药碗,成烈单腿跪在地上,望向闹起小脾气的慕白,替菡萏打起圆场。 “魔王,仙子刚刚说了,是药师叮嘱的,让魔王……趁热喝的,药就要凉了,还请喝了吧” 望着一脸关心的大哥,慕白撅了撅嘴,端过药碗,不满地嘟囔道:“我身子好了,以后,别再给我喝这些……苦唧唧的药汤了”。 成烈十分了解,如何对付耍性子的慕白,他痛快地点头,“好的,喝完这一疗程,就让药师……换些不苦的,魔王的身子虽好了,但还需巩固巩固,身子彻底好利索,才会再无后患之忧”。 “好……吧”,被成烈顺毛安抚,慕白气也消了,举起药碗几口喝光。 见慕白喝完药,菡萏马上递上一杯冰石榴汁。 这一次,慕白接的倒是痛快,喝的更加痛快,“咕嘟咕嘟”几口,就喝去了一大半。 望着慕白耍性子的可爱样,菡萏忍不住弯了嘴角,有想伸手抚摸他白嫩小脸的冲动,但终是没敢。 菡萏对起身的成烈,微笑颔首,感谢他帮自己说话。 作为身份低微的宫奴,成烈客气地回了一笑,他目光冷不丁,就撞进菡萏的水眸。 成烈发现,菡萏长的确实极美,亭亭玉立,落落大方,还满身芬芳。她温婉贤淑,举手投足端庄雅致,颇有母后当年的风采。 另外,她对鹿小舞够义气,对慕白够关心,还舍身救过他。 成烈发现,菡萏还是不错的 这时,龙腾突然进来禀告,“启禀魔王,东方魔军驻扎的大营上空,有打斗的迹象,怀疑有人闯营。陆小王,已自行去了,臣已通知鬼容,让速去追赶,并去查看一番”。 一想到小舞独闯敌营,面对四十万训练有素的魔军,将深陷危险中,慕白就担心的不行。 “是小舞!” 慕白“呼”地站起身,兴奋而紧张地大喊,“定是她!她找过来了!她果真……是在寻仇,我要去找她,龙腾,走!快送本王过去”。 慕白一面说,一面就拉着龙腾要走,却被吃味的菡萏,给伸手挡了去路。 “请魔王,切毋冲动!” 早就有些看不惯矫揉造作的菡萏,见她一而再地触怒自己,慕白直接瞪眼,“放肆!谁给你的胆子,敢干涉本王的事!走开!”。 见慕白对自己吹胡子瞪眼,菡萏心内紧张,身子却丝毫没让开,同时温声规劝。 “魔王,请一定慎重!试想,若不是小舞,您贸然出行,会打草惊蛇的。 若真是她,您大张旗鼓地去,只能让她分心,给她平添烦恼,让我先去看看,您留下……等我们的消息,再决定……之后该怎么办”。 见慕白眼蕴怒气,对一直观察的成烈,菡萏又投去求助的眼神。 对菡萏的理智大胆,成烈颇感意外,但也很是欣赏。 成烈觉得,在慕白身边,应该有一个如菡萏一般理智,又敢说真话的人,能随时提醒犯糊涂的慕白,防止他一遇到有关小舞的事,他会乱了分寸,让自己受到伤害。 见菡萏求助自己,成烈忙开口帮忙,“魔王,仙子说得对,还是去城头……先观察观察吧,等消息确认后,再从长(计议)……”。 “好!” 慕白完全没有耐心,未等成烈把话讲完,直接抢话答应。 龙腾最是了解,慕白对小舞的感情,也知他担心的寝食皆废,慕白话音刚落,他就带着慕白遁走,并直接现身在城墙上。 之前,成烈和慕白已商量好,当遇到紧急事件,两个没时间商量时,应该先听成烈的。 之所以有这个约定,是慕白自认为,自己对军政丝毫不懂,既然被逼到魔王的位置上,自己不能不作为,但也不能乱作为。 现在,危机四伏的魔族,再也经不起一步的行差踏错,自己的一知半解,决不能干扰到,大哥对全局的把控。 其实,在慕白的内心里,一直都觉得,自己就是为稳住九重天,才不得不站出来,替被九重天架空的大哥,先撑住魔族的混乱局面。 慕白很清楚,大哥想扶持自己,一直做魔王,但自己志不在此,他也是心知肚明。 事情由大哥继续管,自己提提建议,对下属文武官员再传传话,是最英明明智的选择。 待剿灭醴王、宸佑等率领的叛军,魔族恢复些元气,不再怕被九重天威胁,自己就禅位给大哥。 然后,自己带着小舞,做两个都喜欢的事情,一起逍遥自在一生。 慕白的真实想法及做法,从与昌瑜谈判时,成烈就看得一清二楚。 毕竟慕白是自己带大的,他的一个眼神,一个微小动作,都能让自己明白,他是怎么想的?想要做什么? 这就是所说的,默契吧。 虽然了解慕白的心思,成烈没有和他细掰扯,他未来做不做魔王的事。 一来,两个都实在太忙,只能应对眼前的事,没时间想未来。 二来,成烈觉得,等慕白跟着自己,学会如何理政及调兵遣将,找到应有的自信后,尤其是安抚好小舞,慕白的心才能彻底定下来。 到那时,自己再和他慢慢谈,自己会告诉他,父王和自己其实一直都很想,让他承继魔族大位,告诉他身体好了,身为魔王之子,应该承担起该承担的重任。 第756章 相怜曼陀罗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话说,草草与九婴告别,小舞飞出山洞,在空中飞掠一会后,看见了不远处的忘川河,才蓦然认出,自己迷迷糊糊间,竟又不知不觉来到了神魔大战的战场。 在五彩极光划过的昏暗天地间,小舞凝望着脚下,见一道道已凝固的黑乎乎岩浆河,蔓延进忘川河中。 小舞飞落而下,茫然打量起四周。 神魔大战的惨烈情景,仿佛一下就撞进她的脑海,清清楚楚如历历在目。 小舞又看见了,五彩极光下,到处黑烟滚滚,各色电芒闪动,还有毁天灭地的混沌钟,以及招引着各式妖魔鬼怪的招魂幡,到处是血肉横飞…… 炙热翻滚的岩浆河,滚滚流入忘川河中,腾起浓浓水雾,满眼都是如下饺子般的将士,跌落进炙热的岩浆河中。 在小舞满耳,更是武器相磕,法器嗡鸣,鬼哭狼嚎声…… 战争的惨烈,已是无法用言语表达。 小舞想起了师傅、师兄、被砍掉双腿的贵琰、追打自己的宸佑,以及那个夺走自己一对儿女,自己曾经最爱,却是伤自己最深,自己恨的咬牙切齿,却不能杀的擎天。 不能杀擎天,是因为自己人间的一对儿女,还在擎天的手里,她不想让自己的孩子,背负上爹娘反目成仇,过一生注定没有娘,也没有爹的生活。 小舞也想起了,自己丢失记忆的一万多年,以及自己所经历的悲催两生…… 想到人间,小舞自然想到了,还在人间受苦的子萧(周旦的前身),她不禁湿红了眼睛,自己的两生都欠下了他的恩情。 小舞任由自己的思绪信马由缰,她也想到了,自己的父王母、哥哥、真可儿,以及在鹿鸣谷的快乐童年…… 她也想起来,那个自己倾心的美少年慕白,想到他曾经的无微不至照顾,他温柔多情的眼神,以及他带有魔力的召唤…… 他对自己很好!自己也很爱他,但是他却欺骗了自己,只是把自己当成容器,为了自己能死而复生。 他伤害了自己!害自己成了现在人不人,魔不是魔的疯样子…… 小舞也想到了,给自己下了巫灵死谒的冥纨,临死前哈哈大笑的狰狞样子…… 父王母后及族人,因自己而死,朋友因自己在受罪,自己没有了家,又一而再惨遭爱人背叛,亲人朋友不敢再相认,自己不但回不到过去,连未来也注定没希望了…… 还能在悲催了吗?!…… 小舞越想,越是意难平! 爱恨交织,小舞心内的悲怆愤恨,如决堤的洪水,想要破体而出。 胸膛内血气翻滚,小舞内力再次大乱,不断冲击着她的五腹六脏,额头上被疼出来的汗滴,大颗大颗落在黑硬岩浆上,她手按胸口,弯下腰,大口喘着粗气。 突然,一簇鲜艳的红,比鲜血还要红艳的红,将渐渐神志迷糊的小舞,给突然唤醒了几分。 小舞滚下岩石,从两块石头的石缝中,看见一颗纤若的曼陀罗。 只见它细细长长的茎,顺着石缝拐了两三道弯,长的歪歪扭扭,一副发育不良的孱弱样子,却顽强地探出头来,绽放出一朵不大,却依旧耀眼的红花。 在一片冷硬的凝固岩浆上,能绽放如此艳色,一下震撼了小舞心灵,她伸手想去摘,手停在半空,却没有舍得下手。 “这朵曼陀罗,多像自己啊,活的都这么艰难” 面对在艰难环境,顽强生长,努力绽放的曼陀罗,小舞感同身受,发出同病相怜的感叹。 “但是它再艰难,再不容易,也要顽强活着,活着,就想要绽放!而自己呐?……” 小舞突然想到,自己那个看起来,有些傻乎乎的哥哥,知道自己不但要杀仇人,为族人报仇,还要保护该保护的家人。 巫灵死谒无法揭开,未来自己虽不便露面,但必须得治好哥哥,白鹿族也必须重建。 否则,自己就是活着,也不会心安。 小舞也意识到,自己没有放弃生命,或是远远避世的资格,一切缘由自己而起,一切自己必须负责到底。 “是的,活着……就有希望!,纵使再不易,活的再卑微,自己也应像这朵曼陀罗一样,努力活下去,去完成未了事,活下去,我得活下去……” 小舞半跪在曼陀花边,嗅着依旧还很浓血腥气和烧焦味,她祭出冰龙笛,呜呜吹起了起来,她在给自己吹静心曲,也是在安抚那只孤独的曼陀罗。 “若不是当年,自己被小舞所救,还给吃下了珍贵的九阳丹,自己早就被老君的座下神兽…黑兕兽,给欺负蹂躏至死。 这份救命大恩,终是要报的。 既然恩人要报仇,遇到的又是厉害角色,那自己就尽上一份力,还完鹿小舞的恩情,自己也能心安理得了。 站在山洞里,九婴琢磨了好一会儿,才最终决定,去追小舞报恩。 九婴一路尾随,看到小舞突然气劲膨胀,衣发被激荡的飞舞起来,知道她又内劲错乱了。 当九婴要出手相帮时,见小舞跌落石头下,竟满脸复杂地欣赏起一朵花。 “真是一个奇葩!” 九婴嘴角抽动了一下,心里嘟囔了一声,又见小舞祭出冰龙笛,开始吹奏起静心曲,他在一块石头上,抖出一块白娟,翩然盘坐在上面,一面闭目欣赏起笛声。 内心的翻滚慢慢褪去,神志也逐渐变得清明,小舞才停止吹笛。 望着眼前脆弱的曼陀罗花,小舞神色庄重,伸手咬破自己的一根手指指尖,将几滴鹿涎圣血,滴在曼陀罗花上。 将手指含在嘴里止血,小舞最后忘了一眼,正抖擞起精神的曼陀罗,站起身,头都没回地离开。 九婴听见动静,看向小舞所在的方向,发现人已经不见了,却吃惊地看到,曼陀罗花正在疯狂生长,变得又粗又壮,花开的也更大更红艳。 在五彩的极光影下,在黑黝黝的石头背景下,那一枝曼陀罗花,散发着震撼心灵的绝美。 九婴忙飞掠过去,没看出任何端倪,但清楚小舞定做过什么。 视乎听到招呼,九婴一抖身,化成一道金光离开。 第757章 家人之殇(1)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九泉地下,两仪山,鹿鸣谷。 经过十几日休整的小舞,神志已恢复了大半,她心里十分清楚,自己屠戮整个巫灵王宫,还焚烧了整座巫灵城,已是闯下滔天大祸。 小舞不怕自己被追杀,因为她觉得自己活着,比死了还要难受。 之所以没有选择死,是家仇族恨还未报完,也还有心事未了,当下小舞最担心的,还是那个看起来有些呆傻的哥哥---鹿小沣。 小舞急切地想去看看,哥哥是否被孤大哥安顿好?他是否真的傻了?能否被治愈?并恢复如初?他是否还能重建白鹿族?…… 自己被下了巫灵死谒,重建白鹿族的事,只能靠哥哥完成,他必须得好起来,自己就是倾尽所有,也必须将他治好。 而将宸佑等仇人屠尽,防止他再害哥哥,是自己该做的事。 犹豫片刻后,小舞琢磨着,那个颇为神秘,跟了自己三生的孤大哥,应是很了解自己的情况,他大概率会带着哥哥,回家乡鹿鸣谷寻自己。 经过一路的奔波,小舞回到了鹿鸣谷,看见入谷的山谷口,依旧有骑着焰虎的魔兵守卫,正如自己离开时一样。 小舞心中不免起疑,自己闹了那么大的动静,难道慕白还留在这里?难道他们不知道,是自己在巫灵城烧杀的? 为避开谷口的守卫,小舞从之前逃出来的水下暗道,又偷偷潜入鹿鸣谷,现身在白色大殿前。 刚靠近已被修缮一新,自己一家曾住的大殿,小舞就听见,殿内传来刻意压抑着的争吵声,忙隐身进殿去查看。 只见一间寝殿内,那个与哥哥在一起,被称为芳芳的红脸膛女人,正含泪收拾包袱。 哥哥鹿小沣瞪着一双大眼,站在芳芳的不远处,一脸阴冷地厉声问:“芳芳,你这是要干什么?”。 听见鹿小沣的质问,芳芳两眼噙着眼泪,含屈带愤地回瞪鹿小沣,怒声反问:“新生,哦,不!我又忘了,该叫你鹿小沣的。鹿小沣,我倒是……该先问问你,你到底……想干什么?”。 鹿小沣眸光闪烁,不敢再直视芳芳的眼睛,有些心虚气短地回应,“我……我是白鹿族少主,既然没死,就必须……得重建白鹿族”。 芳芳流下眼泪,嘴里却在控诉,“鹿小沣,你重建白鹿族,我不但没有异议,还十分地支持你,就是你……让人去寻找……被送出去的本族女子,我也是理解的。” 陆小沣愤愤插话,“那你现在……在闹什么?”。 望着不敢看自己的鹿小沣,芳芳没有接话,自顾自又道:“鹿小沣,我只问你……一件事,你突然……和我圆房,是因为……你爱我?当我是你的妻子?还是只想让我……给你白鹿族……生孩子?”。 见鹿小沣低头未语,芳芳失望地直摇头,“你无法回答,对吧?那让我……替你来说,在你心中,你压根就没承认,我是你妻子,我知道,你嫌我丑,嫌我笨,嫌我粗鄙,也嫌我的出身,你说,是不是?”。 鹿小沣反驳,“我没有!你救过我,我自是……知恩图报的”。 芳芳嘴角勾起一抹讥讽,两行伤心泪又汩汩流出,语气颇为疲惫道:“我明白了!鹿小沣,原来,你只当我……是恩人而已。罢了罢了,鹿小沣,你的初恋……回来了,还有四个美人……等着你宠幸,她们会给你……生许多孩子,我与你,本就没经过……什么三书六聘,也没办……什么婚礼,你与我的夫妻关系,纯属名不正……言不顺”。 “你简直疯了!” “是!我被你逼的……是快疯了!趁着还没疯,确实该离开了。鹿小沣,你好好……做你的国主吧,你将要怎样?娶多少女人?生多少孩子?我就不跟着……瞎掺和了,你清心,我解脱,一举两得!鹿小沣,我们在此别过,今生永不再见” 见芳芳背起包袱要走,鹿小沣气急败坏,一把抓住她的手臂,“孤芳芳,你已经是……我的女人,我们自然就是夫妻,你对夫君……如此讲话,真是太放肆了!你告诉我,不生孩子,怎么能……重建白鹿族?我这般选择,最难过是我,你怎么就不能……理解我?”。 芳芳气急而笑,“理解?呵呵,鹿小沣,你告诉我,你让我……该如何理解你?是理解……你逼翠儿……去找男人怀孕?还是理解你……想自己做种马?还是要理解你……为了所谓恢复白鹿族,就去拆散……别的夫妻的幸福日子?”。 鹿小沣低声咆哮,“你胡说八道!” 瞪着已发疯的鹿小沣,芳芳毫无退缩,“我胡说?那真可儿……已哭了整三天,她爱她的男人,舍不得离开他。”, “她是我的,女,人!” “鹿小沣,你醒醒吧,最终娶她的……不是你!她已不再……属于你,我还是要劝劝你,不要招惹……她的男人,夺妻之恨,他会毁了你” 鹿小沣被戳到痛楚,更抓紧芳芳的手臂,眼露凶狠,咬牙切齿,“孤芳芳,你个蠢女人,我给我听着,真可儿……是我的!从前是,将来也是,永远都会是,抢走她的……是那个该死的男人,不是我!” 手臂被抓的生疼,芳芳瞪大吃惊的双眼,视乎不认识眼前这个自私自利的男人。 “鹿小沣,依我看……现在的你,才真是,疯,了” 鹿小沣死命拉扯着,又要挣脱自己手的芳芳,“孤芳芳,没有我的许可,你哪都不能去” 芳芳彻底伤透了心,一脸决绝,猛地甩开鹿小沣的手,“放开!鹿小沣,我孤芳芳,只认识新生,他虽然是傻子,但却很善良,至于你……鹿小沣……我从来就不认识,也不想再认识,更不想……生活在一个屋檐下,你要脸,就别再纠缠”。 望着芳芳决绝离去的背影,鹿小沣想起,自己是傻子新生的日子,那是他被芳芳照顾保护的很好,但是,苦难的日子就要结束了,芳芳却抛弃了自己,鹿小沣流出两行凄苦而留恋的泪水。 看见哥哥与芳芳分手的一幕,小舞纷乱的心又起波澜,虽然她也不认可,哥哥的极端做法,但是他的一句话,她还是认可的,“不生孩子,怎么能重建白鹿族?”。 是啊,没有后代,何谈重建白鹿族?更别提未来的繁荣昌盛了? 小舞记得在人间,自己就曾对阿牛哥,说过差不多类似的话。 当时,自己就劝他,要多娶几房妻妾,再花重金,找回凤舞乡流落在外的乡人,一起繁衍后代,一定要把凤舞乡世世代代、生生不息地延续下去。 同样的经历,面对同样的抉择。 但对于信奉一夫一妻的白鹿族,小舞能感同身受,自己刚恢复神智的哥哥,做出这个选择时,该是多么痛心和艰难!他和自己不爱的女人生孩子,心里也定难过的要死。 但是,他别无选择! 第758章 家人之殇(2)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见鹿小沣擦干眼泪,脚步有些踉跄的离开,小舞不放心,又隐身跟了过去。 家族和亲哥哥的事,小舞当下还无法置身事外。 走过长长的走廊,在尽头的一个房间,鹿小沣轻声叩门,然后推门而入。 小舞也跟了进去,她惊喜地发现,一个从屏风后面,静静绕了出来的女子,竟是自己儿时最好的朋友…真可儿。 小舞上下打量起,一万多年未见的真可儿。 只见她一身素雅白衣,头发在脑后半绾,瘦削的肩膀耷拉着,整个人看起来就像一枝被霜打的小白菊,静静呆在一角,寂寞孤独而暗自神伤的顽强绽放。 隔着遮了半面的头发,小舞还是看见了,真可儿白净的小脸上,一双眼睛湿漉漉而且红肿如桃,她显然已哭了许久。 望着淡雅如菊的真可儿,鹿小沣强挤出一丝苦笑,张了张嘴,却只发出一声饱含疼痛的轻唤,“可儿!”。 迎上昔日恋人带疼的眸光,真可儿又泪水涟涟,忍不住也跟着轻声呼唤,“小沣……小主!”。 两双泪目久久凝望,都无语凝噎。 小舞蹙眉望着,一对久别相逢的恋人,在被迫分开一万多年后,一个已嫁为人妇,一个历经磨难,才珊珊归来,情虽然还在,但一切已变得物是人非,想靠近,却有太多顾忌,变得比登天还难。 一对相亲相爱的璧人,遭遇了白鹿族的变故,应都是饱经磨砺,最后的结局,还是被生生拆散。 小舞感觉好难过。 最后,真可儿抹了一把眼泪,上前拉住鹿小沣的袍袖,将他牵到地台边,“小主,坐吧” “嗯” 见哥哥和真可儿坐定,感觉浑身无力的小舞,也靠坐在柱子边,望着肩并肩的两人,心中波涛汹涌。 又坐了好一会儿,真可儿才幽幽开口,“小主,我清楚,你心里……其实……很明白,我俩……再也……回不去了”。 怒目望向真可儿,鹿小沣气呼呼地回应,“真可儿,想了几日,这就是……你给我的答案吗?!你为何……就不能离开他?别忘了,我才是你的最爱,我俩是有婚约的。可儿,白鹿族…需要你,我也……需,要,你,别不要我,好吗?”。 真可儿目光疼痛,直直看向窗外,与隐身坐在柱子前的小舞,眸光正好相碰,她却是浑然不知。 “小沣,我等了你……四千多年,日思夜想,以泪洗面,我等的……好苦!好煎熬!若没有成烈,我早就死了!从我答应……嫁给他的那一日,我就决定了,会陪他一生一世。” 鹿小沣愤怒回怼,“可是,你先答应的我,要一生一世……与我在一起的”。 真可儿面色平静,声音带着疲惫的嘶哑,“是!是我食言了,但小主,是命运……把我们……推到如今这步,我无法左右,无能为力,我是如此,你也是,小舞更是,谁都没有办法……与命抗衡的”。 愤愤瞪着真可儿,鹿小沣手握紧了拳头,已是怒不可遏,“借口!都是借口!真可儿,你就是……贪图荣华富贵!……是!我是不如他,能给你盛大的婚礼,能给你无上尊荣,你跟着我,只会受苦受累,你说的再好听,其实就是……不愿意和我……同甘共苦!”。 此时,真可儿还不知道,鹿小沣曾被孤鸣鹤带去九幽城治病,他亲眼目睹了自己的出嫁,那万人空巷的盛大场面,成了恢复记忆后,鹿小沣心中的一根刺,只要他一想到,心就会被刺的很疼,让他既难过又自卑。 真可儿自嘲地一笑,“荣华富贵?呵呵,小主,你别忘了,成烈,现在是宫奴,我们现在……什么都没有的,我们……只剩下了彼此,我是不会……离开他的,你若怨,若恨,就怨我……恨我吧”。 鹿小沣感觉自己的心,如被千刀万剐,连一呼一吸都疼的厉害,“真可儿,你太冷酷无情了!”。 真可儿又流泪了,“小主,对不起!最后娶我的……是,成,烈,此生,我只能对他……忠心不二,芳芳很好,你会幸福的”。 想到粗鄙的芳芳不管不顾,吃醋离开自己,鹿小沣就气不打一处来,“你少提她!……真可儿,你别忘了,你是白鹿族人,我问你,白鹿族的事,你是不是……不打算管了?”。 真可儿厉声回答,“不!我会管的,并且会一管到底。小主,我能理解……你此刻的心情,以及你的做法,我会想方设法,找回白鹿族……散落在外的后裔,我会和你,哦,还有小舞、翠儿等族人,一起重建家园,小主,这需要时间,让我们慢慢来”。 鹿小沣不屑地撇嘴,挖苦道:“慢慢来?哼!话说的好听,冠冕堂皇的!这些……都是那男人教你的?你还真是……长进不少啊”。 知道鹿小沣神智还未全部恢复,也知他因嫉恨,已钻进了死胡同,面对鹿小沣的冷嘲热讽,真可儿不为所动,更明确表白自己的心迹,她不想让鹿小沣,再对自己心存幻想,最后将事情搞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毕竟,自己的夫君---成烈是一个大醋缸。 自己偷偷跑出大憬阳宫,若是让他知道,自己来和鹿小沣私会,关系还弄的不清不楚,那定然会惹怒他,还不知道他将干出什么混账事。 真可儿决定快刀斩乱麻,“为了白鹿族,我什么……都可以做,但我不能……离开成烈,我不会……和你成婚,也不会……住在鹿鸣谷”。 面皮薄,自尊强,又当下很是自卑的鹿小沣,被真可儿的话直接给激怒了,他“呼”地站起身,歇斯底里地大吼大叫,“想滚就滚,你少在这里……假惺惺,滚!都滚的远远的”。 真可儿跟着站起身,失望地瞪着大发雷霆的鹿小沣,也憋不住火了,嘶哑地低吼,“鹿小沣,你理智一点,好不好?!现在,白鹿族百废待兴,小舞为了去报仇,至今还生死未卜,你不去分担……也就罢了,连起码的担心……都没有一点点,你配做哥哥吗?”。 “她不认我!也是我的错吗?” “她忘了过去,都知道去报仇,而你呐,只知道吱吱歪歪,逼女人……和你生孩子,你像话吗?” “我愿意这样吗?我自己不难过吗?” “你大义,你难过,那你逼别人……做她们无法接受的事……她们就不难过吗?鹿小沣,你,你……你太令我失望了!” 鹿小沣如一只被惹怒的野豹子,暴跳如雷,已接近失去理智,“你也知道……百废待兴,那你告诉我,没有人……如何兴?你说我……不去报仇,帮不上忙,那你告诉我,我如何……能走出鹿鸣谷? 你走走走,去告诉你的小叔子,让他速速撤掉守兵,我白鹿族的事,用不着他……跟着瞎掺和,不用任何人,我鹿小沣……也能重建白鹿族,你快滚!”。 被愤怒的鹿小沣没轻没重地大力一推,真可儿脚下一个踉跄,堪堪就要跌倒,被小舞给暗中扶住。 通过两次对话,小舞明显感觉到,此时的哥哥与过去的谦谦君子样,已完全是判若两人。 现在的他暴躁而易怒、极端而偏激,而且还蛮不讲理,见他对真可儿动粗,小舞被气的不情,大有要冲出去训他的冲动。 但是她不能,也不敢,因为身中巫灵死谒的她的每一次靠近,就意味着会带去伤害。 “啊!啊……” 正当小舞走神,为真可儿抱屈时,鹿小沣突然双手捂住头,摔倒在地,还满地打起滚,嘴里还发出“啊啊”的痛苦惨叫。 “小主!” 真可儿大叫一声,猛地冲了上去,跪在地上,抱住捂头打滚的鹿小沣,“小主!你怎么了?……你哪疼?你别吓我啊……”。 鹿小沣痛呼,“疼!……头疼……真可儿,别离开我……求求你,别离开……”。 紧紧抱着鹿小沣,真可儿泪如泉涌,“不离开!我不离开,小主,你别胡思乱想,头就不会疼了。小主,你听着,无论到何时,在何地,你都是我的亲人……家人,我不会离开你……还有小舞的,让我们一起,重建白鹿族,好不好?” “好!” 在真可儿的怀抱里,和轻轻的拍抚下,鹿小沣渐渐平静了下来。 小舞凝望着真可儿,紧紧抱着自己头痛的哥哥,并向母亲一样抚摸安抚着他,小舞默默留下了一行热泪。 小舞突然想到,“为母则刚”四个字,望着眼前如母亲般温暖,理智而坚定的真可儿,她简直与小时候已是判若两人。 漫长的一万年,改变了太多太多。 都说秉性难移,那是没有经历生活的残酷捶打,一个身心饱经伤痛的人,怎还会娇弱天真呐?! 想必之前的真可儿,也定然受了不少苦,生活过的极不容易。 此一行,小舞终于可以放心了! 有这样的真可儿在,小舞可以将哥哥,乃至白鹿族,放心交给她和翠儿,自己可以心无挂碍地去报仇,纵使一死,也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将两块能通过结界的玉符,偷偷放在两个紧紧相拥的人身边,小舞无声无息地离开大殿。 在父王、母后和族人新建的坟冢前,小舞泪流满面,“扑通”跪在地上,“父王、母后、族人们,等着小舞……带仇人的头颅回来,以藉慰……你们的亡魂……”。 最后,小舞磕了三个响头,怕哥哥和真可儿发现玉符后,跟着追出来,她化作流光,现身在鹿鸣谷唯一的入口。 小舞咬破指尖,以自己的鹿涎圣血,做出一个防护鹿鸣谷的结界,若没有自己留下的两块通行玉符,想通过这个特殊的结界,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望了一眼结界内的鹿鸣谷,小舞恋恋不舍,但也是放心地离去。 第759章 家人之殇(3)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话说,按照小沣小主的命令,翠儿离开了鹿鸣谷,来到了九幽城。 通过虎啸的帮助,翠儿被带进了大璟阳宫,并见到了住在一个破旧小院的真可儿,两个相见,自是一通抱头痛哭。 真可儿一边哭,一边抽噎地问:“翠儿,终于又见到你了,上一次,你去了哪啦?害的我好找?翠儿,小舞找到了没有?”。 翠儿止住哭声,伸手给哭得满脸是泪的真可儿,拭去脸上的泪水,“真可儿,上一次,我走的太急,没来得及知会你。别哭了,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小舞不但找到了,她也回来了”。 真可儿听罢,直接被惊圆了眼睛,“真的,小舞在哪?她怎么没来?”。 翠儿一时被问的哑然,她不想说太多,更是不想看着现在混的也不好的真可儿,也跟着担心和操心,只含糊其辞地回应,“小舞,他去……去寻仇人了,一时还回不来”。 真可儿一下就凌乱了,“她自己?那太危险了!翠儿,你快去帮她,哦,我这就传信,让大郎……知会魔王,得马上派勇士……去保护她”。 翠儿一把拉住,紧张兮兮的真可儿,“真可儿,不用了,现在的小舞……功夫很高,极少能有人……伤到她?”。 真可儿来了倔劲,“她再厉害,那也不行,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翠儿,我不放心她,你快去找小舞,咱俩保持联系,等我联系好,就通知勇士……去和你回合”。 翠儿微微摇头,”真可儿,真的别麻烦了,其实,我现在也不知道……小舞在哪?等有了她的消息……再说吧“。 以为翠儿不想拖累自己,单纯的真可儿还在争取,“不麻烦,一点都不麻烦的,翠儿,你和小舞……可是知道?二王子慕白……已死而复生了?还做了新魔王?若他知道……小舞的事,定然会出手相助”。 望着一无所知的真可儿,翠儿又模棱两可地回应,“哦,我俩都知道,他俩……也已见过面了”。 真可儿喜出望外,“真的?!太好了,有魔王在,小舞一定没事,定会得到保护和照顾,他们终于团圆了,真好!”。 “哦”,翠儿恹恹地回应。 直直望着翠儿,真可儿明显感觉到,她眼中的悲伤和忧郁又浓了几分,她突然意识到,从见面开始,翠儿就显得很不对劲。 过去,作为小舞侍女的翠儿,几乎是与小舞形影不离。 现在,她不但未跟着小舞,去寻找屠戮白鹿族的仇人,还独自来见自己,一说到去帮小舞,她不是推三阻四,就是提不起兴趣。 有此可以断定,小舞和翠儿之间,定发生过什么不愉快。 真可儿皱起好看的眉头,满脸疑问地试探,“翠儿,你和小舞……都没事吧?”。 知道真可儿已怀疑自己,自己未跟着小舞,这本身就很不正常,此刻翠儿不想解释,也不能解释,自己与小舞之间的误会,她只能强颜装笑,继续装着糊涂,忙岔开话题。 “没事啊,我留在鹿鸣谷,是为了照顾……照顾小沣,小,主” “什么?!……你,说,是,谁?” “小沣!” “他,他……他,还,活着?!” “活着!现在就住在鹿鸣谷” “真的?” “真的!” “啊!……呜呜呜……呜呜呜……” 真可儿差点被惊掉下巴,等反应过来后,就是嚎啕大哭,哭的是昏天昏地。 翠儿劝了一个多时辰,真可儿才堪堪止住哭声,她囔囔着鼻子,嘴里开始嘟嘟囔囔,追问了翠儿一堆的问题。 ”翠儿,他去哪了?他怎么……没来找我?我等了他……四千多年啊,等的……都绝望了,他怎么才来?……呜呜呜,他怎么回事啊?……” 望着又哭起来的真可儿,翠儿只能又好言相劝,“真可儿,其实小沣小主……被伤到了脑子,曾一度忘了过去,所以,才没来寻你”。 被翠儿的话给吓了一跳,真可人瞪着一双哭的红肿大眼睛,一把抓住翠儿的手臂,一惊一乍地插话,“啊!怎么搞的?他严重吗?他现在怎么样了?”。 面对问题超多的真可人,心情一直郁结的翠儿,是一个头两个大,只能简单明了地回答。 “哦,你不必担心,他好多了,现在,他已回鹿鸣谷,正要重建白鹿族,只要你愿意,我可以带你……去见他” 真可人瞪着红肿的双眼,望着一脸复杂的翠儿,犹豫了一下,重重点了头。 “好!我去!我要再带上一个巫医,去给他再诊治一下” 翠儿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能放到肚子里。 接真可人回鹿鸣谷,是小沣小主的命令,翠儿一直在担心,已嫁给大王子成烈的她,觉得自己有负小沣小主,无颜再见他,不会跟自己离开。 或者,成烈根本就不会准许,真可人离开大憬阳宫。 真可人从小就胆小,若不敢违背成烈,那自己也断然带不走她。 “好!那我们明日一早,我们就回鹿鸣谷” 真可人心绪复杂,一面想尽快见到,自己心底一直藏着的初恋,一面又觉得没脸去见他,一面还担心成烈吃醋和不理解 但担心小沣的伤,和希望为重建白鹿族尽一份力,最终占据了上风。 真可人心乱如麻,有惊有喜,又悲又惶恐,整个人看起来懵懵懂懂,手足无措。 真可儿嘴角抽动,颤着声音回应,“也好!我正好……也能收拾些东西,重建白鹿族……会用得上”。 第二日一早,翠儿带着真可儿和一个巫医,找了一个探病的借口,一起离开了大璟阳宫。 因真可儿提前打好招呼,又编了去照顾生病义母的理由,已失去尊贵身份的她出宫,并没引起他人的太多注意。 回鹿鸣谷的路上,翠儿和真可儿又一起绕道,找回四个被包养在大官家中,被当成发泄玩物的同族姐妹。 白鹿族女子长的美。 冥纨父子出于讨好上面权贵,或者自己受用的需要,不时逼迫白鹿族国主敬献美女。 出于保护全族的考量,白鹿族国主被逼无奈,不得不妥协照办。 经过几万年,在权贵之家等地方,流落着不少白鹿族女子,而白鹿族男子离开鹿鸣谷的,则少之又少。 一行回到鹿鸣谷,在一阵悲痛欲绝的抱头痛哭后,接着就是乱糟糟的鸡飞狗跳。 起因是鹿小沣如中了魔障一般,不断逼已成婚的真可儿,与自己重新成婚。 鹿小沣的偏执与疯狂,弄的不想离开成烈的真可儿,是整日以泪洗面。 同时,鹿小沣还逼着四个白鹿族美人,与自己同房,希望她们能早日生下白鹿族的下一代。 结果悲剧了,其中一个有了自己孩子的美人,因过不了自己心里的坎,被鹿小沣给逼的,选择用一条白绫,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鹿小沣依旧不知收敛,把自己当成了种畜一般,每日与三个同族美人合欢,还与一直未曾同房芳芳,草草同了房。 作为鹿小沣妻子的芳芳,没有体会到他的任何感情,自是伤心不已。 见自己一直照顾的傻子新生,变得如此霸道,蛮不讲理和不可理喻,自是心中淤堵了许多怨气,于是大嗓门的她,与鹿小沣整日争吵不休。 第760章 被逼借种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作为一个被收养的孤儿,翠儿原身只是一只翠鸟,不属于白鹿的血统,但也没能幸免于难。 翠儿被鹿小沣逼着,让她去鹿鸣谷外,再去寻找流落在外的族人,同时命她去找男人怀孕,以延绵子孙后代。 鸡飞狗跳的鹿鸣谷,翠儿一刻也不想呆,也实在待不住了。 翠儿很想去找小舞,因为一直在担心她,但又怕她见到自己,又逼疯了,还未有机会揭开误会的她。 想到慕白的安排,再想想已不可理喻,闹得鸡犬不宁的鹿小沣,她顿时就没了勇气。 茫然四顾,翠儿一时都不知,自己该去何处? 翠儿不敢回白鹿族,因为小沣小主刻薄的话犹自在耳,“翠儿,作为白鹿族的少主,我命令你,速去各处……找回白鹿族的后裔,另外,你不怀孕,就别再踏进鹿鸣谷”。 曾经文雅温和的小沣小主,头伤见好,却性情大变,变得如烈火轰雷,暴躁易怒。 翠儿心里清楚,其实,小沣小主的内心是极度痛苦的。 在小沣小主的身体里,带着白鹿族对伴侣忠诚的基因,但为了绵延血脉,和要重建白鹿族的信念,面对被自己的初恋真可儿、四个白鹿族姑娘、还有自己的妻子芳芳,小沣小主不得不向现实妥协,逼迫自己和她们生孩子。 因为只有大量的后代出生,白鹿族才能重建起来,血脉也才能得以生生不息。 小沣小主给了自己太大压力了,以他现在还未完全康复的神志,难以承担这样的重压,他快要把自己给逼疯了,已频临崩溃的边缘。 理解归理解,但鹿小沣近乎疯狂的偏执,让翠儿还是感觉苦不堪言。 翠儿被逼的无奈,心内更纠结的要命,未来国主的命令不能不听,自己决不能起坏的榜样,否则小沣小主的话,将没谁愿意听,他重建白鹿族的举动,也将难以推进,那样的话,他真有可能把自己逼疯。 但是,让自己和一个不认识,丝毫谈不上爱的男人生孩子,翠儿真的做不到。 又离开鹿鸣谷的翠儿,失魂落魄地又回到九幽城,并找了一家客栈住了下来,她想进一步打听,被宸佑父子进献给权贵的同族姐妹。 九幽城的街头,没有受到即将开打的内战影响,依旧是人来人往,熙熙攘攘。 想着小舞对自己的仇视,也想着自己的满腹委屈,翠儿走在摩肩接踵的大街,神思已飞到九天之外。 “快躲开!” 听见着一声大喊,翠儿突然回过神,见几匹角马正冲直接奔来。 翠儿想都没想,也来不及回头看,连忙向后飞掠,还是差一点就被呼啸而过的角马撞到。 “你找死啊!”,角马上的魔兵对着翠儿大骂一声,然后骑马扬长而去。 翠儿没时间理会,那个不讲理,还骂咧咧离去的魔兵,因为她刚才后退,不偏不倚,正撞进一个男子的怀抱。 被翠儿大力一撞,男子脚下没站稳,身子向后面直接仰倒,他如要抓住救命稻草一般,将脚下也没站稳的翠儿,一起给拽倒,两个很狗血地摞在一起。 翠儿连忙爬起身,犹疑了一下,大方地伸手去搀扶,被自己刚刚压在身下的男子。 “哦,对不住!我没撞伤你吧?” 其实,翠儿遗世独立的样子,早吸引了摔倒的年轻男子,见翠儿要被角马撞到,他忍不住大喊一声提醒。 “我……我无碍” 是自己拖倒了翠儿,她却先向自己道歉,这让被摔的龇牙咧嘴的年轻男子,站在翠儿面前后,有些不好意思地扭捏起来,脸“刷”地一下也红了。 见年轻男子红了脸,翠儿清楚,他定是想到了,刚刚触碰到了自己胸前的柔软,翠儿也顿时不好意思起来,忍不住偷偷打量起眼前的年轻男子。 只见他一身蓝色长袍,半披着长发,淡黄色皮肤,狭长的眼睛里亮晶晶的,人长的干干净净,举止文质彬彬,像个儒雅的书生,那拘谨谦卑、腼腆脸红的样子,让翠儿一下就想到了子萧…… “姑娘,你还好吗?” 年轻男子的温声问候,一下打断了翠儿的思绪,两人目光正好碰上,男子眸光连忙躲闪。 在男子黑白分明的眼中,翠儿看见了脉脉柔情。 翠儿无来由地感觉心慌,支支吾吾地回应,“我,我没事,公子若无碍,那我……就告辞了”。 “好……吧”,年轻男子情绪失落地应了。 望着翠儿离去的身影,在熙熙攘攘的街头渐行渐远,他一脸的纠结,拳头紧了又紧,最后好似鼓起了莫大的勇气,眼睛闪着光芒,一路奔跑着,去追赶已走远的翠儿。 男子跑的气喘吁吁,拦在正要回客栈的翠儿面前,“姑娘!能否告诉在下,你姓字名谁?家住哪里?姑娘,可曾婚配?”。 两道眸光又碰在一起,翠儿呆住了,心中也开始浮想联翩。 “难道……自己被一见钟情了?难道……这就是老天……指给自己的……自己孩子的爹吗?!……” 翠儿不觉想到,自己去大璟阳宫,见到曾暗恋自己的虎啸,连开口求子的勇气都没有; 还有自己去南风馆,请了娈童出来后,还未被他碰一下,就仓皇而逃的糗态。 翠儿望着眼前,自己并不讨厌,甚至还有些喜欢的男子,心中暗暗下了决定,“既然无法逃避,那借种……就选他吧!”。 翠儿娇羞地低下头,嘴里嗫喏道:“我,我叫,叫……叫小红,是外地来的,就住在……前面的客栈,公子,可过去坐坐……喝杯热茶,压压惊”。 听见翠儿主动邀约,那男子很解风情,心里自是乐开了花,他面上依旧端着雅儒的君子样,“好,好啊!我正有些口渴,那就叨扰姑娘了”。 “那随我来吧” “好!” 一路上,翠儿是心乱如麻,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房间的?又怎么就被看起来儒雅的年轻男子,给扑倒在榻上的? “姑娘,我早主意到你了,你长的可真美,比我见过的……所有女子都美!我好喜欢你!“ 听压在身上的年轻男子,一边意乱情迷地说着情话,一边吻着自己,翠儿感觉十分的厌烦,但是自己要借种,她还是忍下了。 当年轻男子的手,开始不安分地解自己腰带时,一直强忍着的翠儿,终于忍不住了满心的恶心,一巴掌就抡了出去。 “啊!” 衣衫不整的年轻男子大叫一声,被翠儿直接给扇飞,并重重摔在地上,他一脸的震惊,一手捂着有五道红指痕的脸,一手指着翠儿怒声。 “你!你……是你勾引我的,你凭什么……打我?” 翠儿坐起身,一面整理被撕乱的衣袍,一面有些心虚地望着,被自己打的嘴角已开始流血的男子,嘴巴张了两张,却什么话都没说出口。 愣了片刻后,翠儿原地遁走,落荒而逃。 没有爱的苟合,翠儿终是做不到。 第761章 向爱求子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本是自己的客房,翠儿却仓皇逃出,漫无目的逃出很远,她才现身在一片沼泽旁边。 “怎么办?怎么办?……”,翠儿在一路上,都不断重复地问着自己。 但是,没有谁能给她答案。 翠儿望着广阔无边的沼泽,突然就认出来了,这个地方自己曾来过。 那是近两万年前,小时候的小舞为追一个魔兽,曾深陷沼泽中。 当时,快被急疯自己和慕白,带着宫中守卫,整整找了她两日,才在这骗沼泽中,将陷入大半个身子的她,给营救了出来。 失魂落魄的翠儿想到小舞,自然就想到自己与她的误会,还有她的那一对同同袍胎小儿女,翠儿突然就福至心灵。 对呀!小舞的那一对双小奶娃,其实是凡人之身的甄小舞和大神擎天所生,两个小奶娃都继承了仙身,儿子原身随了父亲,是一条黑龙,女儿则随了母亲的仙身,原身是一只白鹿。 “我可以去找周旦,向他要一个孩子啊!虽然他不能算是……真正的子萧,但他是子萧……历劫时的凡胎之身,如甄小舞一般,自己与凡人周旦的孩子,也应该是仙身的” 话说,在翠儿心里,一个藏的一个秘密,除了她自己,还无人知晓,此秘密就是:翠儿暗恋子萧近万年。 怎奈天意弄人。 子萧不但对翠儿的感情浑然不知,还在一往情深地暗恋小舞,因小舞已是大哥的心上人,小舞也接受了大哥的感情,子萧只能默默爱着她,默默守护着她。 在阴差阳错的感情交缠中,翠儿只能把对子萧的情,深深埋在自己的心底。 在人间时,在默默陪伴周旦的日子里,翠儿对他也心生了爱慕。 正如擎天很爱鹿小舞,但也爱上甄小舞一样,既知道两个有一个元魂,但也明白,她们是分别的两个个体。 是因为爱屋及乌?还是认为本就是一个人?还是被一样的长相迷惑?就是身为大神的擎天,其实自己也没搞清楚,因此总是患得患失,最后被甄小舞吃味怨恨。 翠儿也面临同样的状况。 在人间时,翠儿对子萧的历劫凡身---周旦,还是忍不住给了许多关怀,和更多的默默陪伴,虽然肉体凡身的周旦,看不见隐身的她,但翠儿苦着他的苦,痛则他的痛,能切身感受他的孤单。 她很爱温和多才的子萧,但也心疼着他历劫的肉身---周旦,在长达两年多的默默陪伴中,最后,她完全把周旦当成了子萧。 因为两个拥有同样的容貌,同样温和善良的品性,还都同样的多才多艺,当然也同样的爱而不得,同样的孤单寂寞和惹人怜爱心疼。 说到底,两个本质上就是一个,擎天爱的就是一个小舞,同样,翠儿爱的就是子萧。 想到,就去做。 翠儿原地遁走,要重返人间,要去找那个自己很熟悉,对方对自己却很陌生的周旦,因为凡人的寿命有限,她想向周旦求一个孩子,没有多少时日可浪费的。 华夏版图上,大周国,丰地。 一个不大的雅致院子里,透过一扇半开的窗子,能看见一个身穿褐色锦袍的长须男人,正两手各拿着一支木槌,站在上下两排的编钟架前,不时敲上几下,然后侧耳倾听绕梁余音。 男人目光恍惚,仿佛眼前又看见了,少年小舞和自己一起赏乐时的情景。 这个男人不是别人,正是请辞回封地养老的周旦。 此时,距离甄小舞去世,已过去了二十一年。 失去小舞的周旦,自是悲痛欲绝,觉得生无可恋,心好像被挖空了,活的如行尸走肉一般,了无生趣。 悲伤归悲伤,周旦却没有因此沉沦。 因为小舞对自己留有期盼,周旦靠咀嚼着她说过的话,诸如“来过,就得留下些东西,否则,就白活了一次”等等,支撑自己努力活下去。 周旦以更废寝忘食的忘我忙碌,把自己的所有时间填满,因为他不想被孤独和悲伤所吞没。 小舞死去后,他扶佐病体沉重的二哥周武王,彻底剿灭了大商,建立了大周王朝。 之后,又接受武王托孤重任,辅佐其幼子成王,平定“三监”叛乱、灭了东夷诸国,基本扫清了反对势力,并迁都洛邑,大举分封诸侯,扎起捍卫王室的屏藩,并通过周礼等礼乐手段,牢固天子与各诸侯国的关系,大一统的国家已现雏形。 周旦摄政七年,建立了诸多方面的典章制度,完善了宗法制度、分封制、嫡长子继承法和井田制等,并提出了“明德慎罚”、“敬德保民”等道德规范,制定了完整的“以礼治国”仪式。 “周公吐哺,天下归心”,华夏从此步入文明社会。 集大德大功大治于一身,摄政七年,还政已长大成王的周旦,虽然被天子多次挽留,但早已身心俱疲、疾病缠身的他,只想专心制礼作乐,也想再静静思考探索,如何能让周王朝在未来能长治久安? 回丰地养老的周旦,终于摆脱朝堂的纷扰,有时间与自己喜爱的乐曲为伴,也有时间想念过去的人与事,等待自己去地下,与他们团圆的一日。 见长须飘飘的周旦手举着木槌,人已经失了神,翠儿望着他满是皱纹的脸,眉眼间那浓浓的忧郁,让她既心疼又想靠近安慰,都最后都又止住了脚步。 虽然是肉体凡胎,但周旦还是嗅到了,翠儿身上散发出的熟悉味道,和让他久违的安心之感。 他蓦然抬头,环伺了四周一圈,却没有发现任何的异样。 像一个无助的孩子般,周旦走到半开的窗口,茫然望着天空,颤着声音问:“小舞!是你回来了,对不对?”。 除了挂在屋檐上的铜铃,“叮当叮当”两声脆响外,无人应答周旦的问话。 周旦眼中噙上了泪花,一眨不眨眼地盯着叮当响的铜铃,嘎哑着嗓音又问:“小舞,你出来……见见旦哥哥,好不好?”。 还是无人回答,连铜铃都没有再发出响声。 周旦自顾自又问:“小舞,你上天了,做了神仙,不能再见我……这个肉体凡胎,是不是?……好吧,你不露面……就不露面吧,那让告诉旦哥哥一声,你在天上……过的好不好,行不行?”。 依旧无人回答,铜铃静静地悬在屋檐下,还是没有发出任何响声。 周旦凝望着铜铃,一脸的悲伤之色,“小舞,我能感觉到你,你告诉旦哥哥一声,真是你来了,求求你!……咳咳咳……”。 见周旦没有得到回应,眼中已噙满伤心的眼水,说到难过时,竟弓背低声咳嗦起来,使他看起来更显老态龙钟。 翠儿更是心疼的要命,忍不住伸出两指,用仙力击响了房檐下的铃铛。 “叮叮当,叮叮当……” 房檐下的铃铛,被击打的激烈摇动起来,并发出一串清脆的叮叮当声音。 周旦扔下木槌,踉跄地飞奔到门口,手把着门框,一双泪眼仰望着剧烈摇晃的风铃,听它发出一阵阵欢快的叮叮当脆响,流泪的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 “小舞!真的是你!你终于……回来了,旦哥哥,好想你啊!……” “小舞,旦哥哥知道了,你过的很好,我可以放心了,你要好好的,一定要幸福快乐!……” “小舞,你知道吗?从你走后,旦哥哥有多难过……” “小舞,我听了你的话,为这个世界,我倾尽了所有,现在,华夏统一,民众们衣食无忧,也知礼守规……” 周旦说累了,就靠着门框坐下来,眼睛一直紧盯着屋檐下铜铃,仿佛小舞在自己眼前一样,与她说着自己憋在心里的心里话。 “小舞,我原以为,自己只是个文人,做不了……先王能做的大事。你走了后,先王病重,不久后,就撒手人寰。成王年幼,我受先王之托,摄政主事,那真是实势逼人啊!…… 周鲜、周度等别有用心者,联合商纣王的儿子武庚,一起要推翻大周,我亲自率兵,不但粉碎了他们的阴谋,还向东打到了大海边……小舞,我战胜了自己,做到了……我不敢做的事,你说,旦哥哥,是不是很勇敢?!……”。 “小舞,你长的娇小,却有着……最勇敢坚强的心,勇敢、相信自己、敢做敢为、灵活变通、目光高远、在困难中寻机会等等……旦哥哥,都是向你学的,你是我的小老师……你说的话,旦哥哥,一直都很上心的……” “没照顾好你,旦哥哥,一直很自责的,小舞,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失去你,我太难过了!……” 周旦坐在房檐下,一边对着屋檐下的铜铃说个不停,一边陌陌流着泪,眼前都是小舞小时候的样子。 为了不让周旦失望,翠儿不时用法力,去击打一下铜铃,好让周旦知道,他想象中的小舞,不但在听他讲话,还能够和他呼应。 第762章 春梦求子(1)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看着公爷坐在门边,举头对着房檐下的一个铜铃说话,已是中年大叔模样的君宝,制止了送茶点侍者的打扰,让公爷独自尽情倾吐心事。 小舞死了后,公爷颓废消沉了七八日,就开始了昼夜忙碌,极少给自己留下休息的时间。 只有君宝心里知道,公爷极是痛心疾首,小舞战死沙场,对没有保护好她,更是万分的自责,他其实非常想念小舞,不敢让自己有丝毫的停歇,他只能用忙不完的政事,压抑着满心的悲伤。 常年的思念和不开心,造成公爷肝肺的严重郁结,致使他的咳嗽总是不好,药已是吃了许多年。 君宝最是清楚,公爷得的是心病,现在他能尽情倾吐心声,对他的病会大有益处。 见周旦一边默默流泪,一边对着自己不时要击打一下,以迎合回应他的铜铃,絮絮叨叨,说个没完没了,已说的口干舌燥,脸露疲态。 翠儿终是又不忍心了,想让已筋疲力竭,神飞天外的周旦,去好好休息一下。 翠儿挥了一下衣袖,将神情已有些恍惚周旦挥晕,并现身将他打横抱起,送入寝室的软榻上。 许是周旦的执念太深,不舍与小舞这难得的相遇,怕她再不告而别,也许是翠儿心绪复杂凌乱,不敢对一个凡人太用力,虽然翠儿这一挥,让周旦的脑子陷入混沌,却没有彻底失去意识。 周旦顽强地坚持着,不想被突来的睡意吞噬,在恍恍惚惚间,他看见眼前有一抹绿色,正打横抱起自己。 周旦认为,定是不肯露面的小舞,趁自己昏睡前,终于在自己面前现身了。 他想喊,怎奈嘴巴发不出任何声音,想伸手去抓,身子也根本不听自己使唤,他努力想睁大眼,也觉得眼皮如有千斤重。 周旦集中所有精力,努力想去看清,眼前那一抹绿色的长相,只是他心有余而力不足,最后也只看见一张模糊的面容。 周旦躺在榻上,能感觉那绿衣女子就坐在身边,给自己盖上了被子,还伸手给自己整理了,刚刚被风吹乱的头发。 不知躺了多久? 周旦拼上了所有的意志力,强忍着没有睡去,并不停和身边的小舞说话,他终于意识一点一点地恢复清明,终于能听见自己细不可闻的呢喃声。 “小舞!……你终于……肯露面了…… 小舞,别离开旦哥哥,我好想你,别再离开我,好不好?……” “……” 神志不清的周旦嘴里不停呢喃着,呢喃着,他怕极了,小舞就此离开…… 当感觉一只软柔的手,给自己擦眼泪时,周旦突然觉得身上有了力量,一把拉住眼前的手臂,将绿衣女子卷入自己的怀里,防止她逃走。 两世刻骨相思,如沉寂了一万多年的火山,在这一刻,突然就爆发了。 “小舞!小舞……” 随着不迭声地痛声呼唤,周旦猛地一翻身,将翠儿压倒在身下,他紧闭着眼睛,动情吻着梦中情人,如千百回里的春梦一样,他与她痴情地鱼水缠绵…… 梦如此真实! 周旦沉浸其中,尽情放纵着自己,他不想醒来…… 翠儿从最初的震惊,脑子泛起迷糊,到情愫被激发,心头狂跳,热血奔涌,从半推半就,到情不自禁,最后如水蛇般主动缠上周旦。 自己奔向周旦,就是想向他要一个孩子,虽然他不是自己暗恋的子萧,但两个拥有一个灵魂,他依旧是那个他。 “小舞!……” “子,萧!……” 周旦和翠儿双双沉沦,在这一刻,他们的灵与肉彻底交融…… “小舞,睡吧!” 周旦大汗淋漓,也畅快淋漓,他紧闭着眼睛,不想美梦就此终断,他搂着梦中人,感受着她的温度,呢喃了一声,倒头昏昏睡去。 这一次春梦,让周旦觉得最是真实,放荡形骸,心满意足,此刻,他感觉心愿得偿无比幸福! 翠儿轻轻拭去,已沉沉睡去的周旦的脸上热汗,泪如泉涌,泪水苦中带甜。 那一日后,白日的周旦要么奋笔疾书,要么摆弄各种乐器,更多的时间是坐在书房门前,仰望着屋檐下的铜铃,嘴里兀自喃喃自语。 理智聪慧的周旦深陷爱情中,变得有些痴傻起来,失去了最起码的判断力。 周旦能深切感觉到,始终萦绕在身边的熟悉气息,那气息很熟悉清晰,能让自己很安心,他傻傻认定,那是小舞在暗中陪伴并保护着自己。 过去小舞是训练有术的影士,现在她已是神仙,更是无所不能,不让自己发现影踪,是轻而易举的事。 曾经,在小舞消失的时日里,这种熟悉的气息就常出现,并默默陪伴着自己,尤其是在夜晚。 当时自己还想不通,一些很匪夷所思的援手,常常发生在自己身上,现在的周旦都确认,那都是小舞暗中所为。 周旦甚至一厢情愿地认为,小舞给着她师傅离开后,悄悄回来,选择住在周公府旁,都是因为她离不开自己,为方便陪伴、保护自己,只选了挨近自己的房子。 只要那气息在,那证明小舞就在。 现在,小舞又回来陪伴自己,不方便露面,只能躲在暗处陪着自己,因此,自己说的每一句话,她都能听见的,她不时击响铜铃,就是对自己话的回应。 可惜可叹! 翠儿的一片苦心,和三年多的默默关心陪伴,就这样被周旦给误解和辜负了。 肉体凡胎的周旦自然不会知晓,有翠儿这样一个神仙的存在,以及自己与小舞和翠儿的前世因缘,他更不会晓得,秘密陪伴自己翠儿,因暗恋自己的前世---子萧,才与自己有此一生的因缘际会。 与甄小舞的怀疑一切不同,同样前生是仙身的周旦,却非常相信在这世上,有神仙和妖魔鬼怪等灵异存在。 对小舞的师傅、翠儿、菡萏等的超常表现,周旦严重怀疑过,他们或许不是一般的凡人,就连甄小舞拥有过目不忘等不凡本事,他都曾怀疑,她或许是坠落人间的仙子。 甄小舞死后,悲痛的周旦一直在骗自己,小舞定是回了天上,重新做回她的神仙,她的死是一种解脱。 第763章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周旦想的多了,自己最后都深信不疑。 望着屋檐下的铜铃,如能听懂自己的话一般,及时回应着自己的话,周旦抛掉了心中最后的一点怀疑,觉得小舞就是神仙,正默默陪伴着自己。 白日,翠儿一直隐身着身形,常靠在周旦身上,听他漫无边际的讲,他与甄小舞曾经的点点滴滴,以及他刻骨的悲痛和想念。 见周旦手中摸着,甄小舞曾留下的大辫子,讲对她的刻骨相思和悔恨,翠儿心里很不是滋味,但她只有羡慕,却没有嫉恨。 因为小舞,也是翠儿最爱的人。 翠儿也常常记挂,已走火入魔,烧杀无度并已失踪的小舞,想到自己与她的误会,也会难过委屈的想流泪。 夜晚,翠儿会启用法术,让周旦始终处于迷迷糊糊,半梦半醒的状态,两人会肌肤相亲,极尽缠绵一番,最后在一起相拥睡去。 对于总是熬夜的公爷,突然近几日,总是早早就上榻休息,这让君宝既狐疑又高兴。 卸下辅政之职,回到丰地,专心礼乐的公爷,终于能好好歇歇了,只有休息好了,积劳成疾的病才能有所好转。 但是不久后,君宝发现了异样。 君宝首先发现,公爷每天都会望着屋檐下的铜铃,兀自絮絮叨叨个没完,有时笑,也有时哭,感觉精神不太正常。 那屋檐下的铜铃也很邪门,不时应声“叮当”两声,像是回应公爷的话。 最奇怪的是,夜晚,公爷的寝室内,会传出些不堪入耳的声响。 因担心周旦的安全,君宝曾偷窥过一次,结果看见的是,公爷一脸意乱情迷的样子。 君宝被臊了个大红脸,也彻底凌乱了,更被弄糊涂了。 已近知天命之年的公爷,放着自己后院的女人不碰,怎会荒唐地如初长成的少年,自己解决身体的躁动? 原来那日,翠儿正在与以为自己正做着春梦的周旦,鱼水交欢时,翠儿后知后觉地发现被偷窥,匆忙隐身起来,并顺手给一丝不挂的周旦盖上被子,但却没法按住正性趣盎然的他,于是被君宝看见了。 周旦做梦也不会想到,自己与小舞的夜夜春梦,竟是真的! 他也不会想到,而与他整夜缠绵的,不是梦中情人甄小舞,而是向他来求子的神仙翠儿。 周旦更不会想到,自己梦里的癫狂样子,却被自己的近臣君宝看到,而且彻底误会了自己。 君宝一番思量后,主动给周旦寻来一个清丽的侍女,希望她能解公爷的身体之需。 结果,侍女刚被带进书房,就被公爷直接给清退了,君宝自己也被呵斥了一顿。 快被憋成了内伤的君宝,完全被搞糊涂了,但也无计可施。 当夜,君宝就发现,公爷虽然也早睡了,但屋内再没有传出过杂声,他也就放下了心。 就是从那一夜开始,翠儿给周旦的寝室,设了防护的结界,外人不可能在听见,或看见里面的情景。 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三十天,眨眼就过去了。 和子萧曾学过把脉的翠儿,在一次给自己的例行把脉后,惊喜地发现,自己已经怀孕了。 翠儿自是兴高采烈,她终于能回鹿鸣谷!能向小沣小主交差了,她同时开始期待,自己与子萧(周旦)的孩子,会长成什么样? 同时,翠儿也心里明白,自己得与周旦告别了,一想到离别,翠儿的心情就一落千丈。 凡人的生命很短,周旦就是再长寿,也最多只能再活几十年,也就是自己在九泉的几十天,她很想继续陪伴周旦,看着他能重回仙身。 但是翠儿深知,自己不能留下! 因为,现在的鹿鸣谷鸡飞狗跳的,让自己很不放心,已走火入魔的小舞又失踪,本就让自己担心不已,若她去找宸佑报仇,就将面临更大地危险。 离开的前一夜,翠儿用满腔的热情,给周旦送上了最后的一次疯狂。 事罢,翠儿伸出双臂,紧紧拥抱住身子还滚烫的周旦,在他耳边温声开口,“旦哥哥,小舞有事,该回去了“。 周旦猛地坐起身,一把抓住已变成小舞模样的翠儿,痴痴而恍惚地望着眼前的“小舞”。 “小舞!你别走,求你别走……” 一手拉着周旦的手,翠儿一手举起帕子,给周旦拭去脸上的热汗,眸光温柔如水,“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周旦双手一把抱住小舞,任性的像个半大的孩子,”我不!小舞,别走,别抛下我一个人“。 怔怔望着泪汪汪的周旦,翠儿心中波涛汹涌,有千言万语,却未语凝噎,她压下心中的苦涩,故意含糊不清地喊了一声。 “子,萧!……” 周旦晕晕乎乎,也没听清翠儿喊了什么,他一边流着眼泪,一边继续打着商量,“小舞,别走!好不好?”。 不想让周旦难过,翠儿抚摸着他的脸,无限温柔道:“我有事,得去处理一下,等我回来后,就再也不离开你了”。 “真的?你不会骗我?” 翠儿点头,“真的!我们,很快就会见面的“。 一晚上,周旦和翠儿相拥而卧,在翠儿的法力下,周旦睡的很熟,醒来的他什么都不会记得。 虽然已怀了周旦的孩子,翠儿依旧是难过的,她爱怀里的男人,虽然这个男人不是真正的子萧。 等子萧历劫完成,重新回到自己的仙身,他会回到九重天的天庭,自己与他将再难相见,一切也将回到过去,他会继续想念暗恋的鹿小舞,自己与他来说,顶多算是一个故交,只会偶尔被想起。 子萧也不会知道,自己怀了他凡身的孩子,自己如此不要脸地求子?若让他知道了,也是真够丢人的。 所以,孩子父亲的事,将成为一个永远的秘密,谁都不能说的。 对于周旦来说,心里更不会有自己,朝夕相处了三十日,对他来说,只是与小舞的春梦一场。 翠儿想着想着,就觉得心里很难过,自己默默抹起了眼泪。 “翠儿,不能贪心的!能有与所爱之人的孩子……已是你的最大幸运了! ……去找小舞吧…… ……周旦,好好照顾自己,别了!” 翠儿理智地提醒着自己,吻了又吻已睡熟的周旦额头,起身下榻,一步三回头的离去。 到了院里里,翠儿举头望了一眼月光下的屋子,那里面睡着自己孩子的父亲,翠儿抹了一把惜别的眼泪,最后望了一眼,挂在屋檐下的铜铃,依依不舍地化流光离开。 第764章 寻仇冤家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宸佑太有名了。 小舞只稍一打听,就知道他带兵,已去了幽都城,是去和醴王骁腾回合的。 幽都城,在魔都九幽城的东南方,是已正式宣战的骁腾和宸佑,要进军大憬阳宫,都要必经的一座城池。 在弥隐的谋划下,想趁慕白这个新魔王还立身不稳,没有时间组织外援的情况下,对他进行突然袭击,一举夺下大璟阳宫。 之前,弥隐用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通过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连带拉拢和威胁,说服了家人被小舞所屠,正怒火攻心的宸佑,让他带着自己统领的东方魔军,与自己父王亲率的南方魔军,在幽都城外回合,共同攻克幽都城,并一举进军大璟阳宫。 率兵出发之前,宸佑揣摩了形势,与军师巫鬼子充分商议下,他颇有些无奈地接受了,弥隐开出的合作条件。 合作的条件就是,等两方一举拿下大璟阳,醴王登基成新魔王,宸佑会被封为权利仅低于他的异性王,总领魔族的全部军队。 宸佑接受了条件,按照弥隐策划的作战方案,他率领东方魔军,推进到幽都城东侧,路上可谓是所向披靡。 此时,南方魔军在醴王的带领下,已先一日驻扎在幽都城的南侧。 两方魔军对通往魔都九幽城的关隘---幽都城,形成半包围之势。 得知二叔骁腾和宸佑正式宣战,已相继出兵幽都城的消息,成烈、慕白和三叔一起商量后,命三叔带领西方和北方魔军,直接去迎战造反的叛军。 夺权和被夺权的两方魔军,在幽都城下对峙,将进行一场至关生死存亡的重要争锋。 现身在东方魔军大营营前,小舞祭出自己的火凰剑,二话不说,直接就往里冲杀。 凡胆敢有拦截者,被小舞喷着烈焰的火凰剑,给烧杀一片,他们丝毫没有回击之力。 一时间,“叮叮梆梆”和鬼哭狼嚎声响成一片。 传令士兵被吓的不轻,跌跌撞撞跑进宸佑的帅帐,慌慌张张地禀告,“大帅,天族,那……那白衣女子,哦,就是玄元的徒弟,杀进大营啦”。 “来的,正,好!” 宸佑怒目圆瞪,拍案而起,招来自己的盔甲穿戴好,晃身就出了帅帐。 他骑上自己的金狮兽,祭出自己的长刀,只片刻间,就拦在小舞的身前。 虽然小舞没亲眼看见,宸佑屠戮自己的族人,但她无意喝下“无了水”,莫名其妙恢复记忆后,虽然头依旧混混沌沌,但她还是回忆起,宸佑欲对自己欲图不轨的嚣张跋扈样。 尤其是翠儿身上染了血,匆忙将自己扯进风洞逃命,小舞很快就得到了答案。 “定是宸佑,杀了自己的家人和族人!” 当小舞远远看到,一个身着玄色盔甲,外披红色大斗篷,手提着长柄大刀,骑在一头金毛雄狮上的将领,冲自己飞奔而来,她一眼就认出了,那就是屠灭自己全族的罪魁祸首---宸佑。 在神魔大战中,也是他砍断了贵琰的一双腿,还追着自己缠打,想置自己于死地,想来在那时,宸佑就已经认出自己。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两双同样被怒火烧红的眼睛,都喷着仇恨的亮光,小舞更是眼中喷出烈焰。 立在半空中的小舞周身气劲膨胀,将一身红衣吹得猎猎直响,满头花白长发被高高扬起,她微眯的眸子里,射出瘆人的血色与火光,周身更是烈焰腾腾,她就如一团燃烧的火焰。 “是……她?!”,宸佑微微愣怔了一下,还是认出了小舞。 宸佑已得知消息,为了救活慕白,一直带着他元魂的小舞,因内力失去控制,已经走火入魔。 救活慕白那一日,若不是天族太子擎天,请来上古大神帝九渊,帮着鹿小舞路顺内劲,她当时就爆体而亡了。 至此,宸佑也才真正搞清楚,为何成烈一直派死士,寻找鹿小舞一万多年的原因了。 短短二十几日未见,在神魔大战战场上,还是一身飘逸白衣,长的白净素雅,一头如瀑黑发的鹿小舞,一下竟变的如此骇人。 那疯魔可怖的样子,远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厉害。 “恶魔!你胆敢杀我亲人,烧我家园,你拿命来!” 宸佑大喝一声,驭着金狮兽,运出法力在长刀上,以劈山憾海之势,披头就砍向小舞。 “去死吧!” 小舞发出一声低吼,也不躲闪,抖出周身气劲,挥舞喷着烈焰的火凰剑,直接迎上宸佑的长刀。 “锵!……” 长刀和长剑气劲相碰,发出震耳欲聋的响声,凡被气浪扫到之处,都是死伤和倒塌一片。 “啊!啊……” “嗷!……” “咔嚓!……噼里啪啦……” 顿时间,天地变色,飓风骤起,飞沙走石,扬起漫天飞尘,伸手不见五指,期间夹杂着鬼哭狼嚎地嘶吼声,和咔擦咔擦的一片破碎声。 小舞和宸佑缠斗在一起,你来我往,已战了十几个回合,两个都如疯了一般,战红了一双嗜血的眼睛。 巫鬼子满脸焦急,眯着混浊的小眼,见宸佑并不占上风,转头望了一眼幽都城的方向,不无担心地对正观战的鬼见愁吩咐。 “鬼见愁,你带几名猛将,一起去迎战,对那女魔头……能杀则杀,一时杀不了……就速带元帅回来,务必速去速回,不可恋战!” “是!” 鬼见愁应着,一挥手,带着身后的七八个穿重甲的大将,冲向半空缠斗的两人。 巫鬼子又安排身边亲信,“你速去传令,全军做好备战准备”。 其实,巫鬼子最担心的,是已到幽都城的新魔王慕白,会派兵来进攻军营。 毕竟眼前这个红衣女子,还是他名誉上的未婚妻,据说,他对她还是相当看重。 小舞和宸佑大战近三十个回合,可谓势均力敌,依旧还是分不出输赢。 已掂出宸佑的分量,小舞心里明白,论韧劲和道行高低,自己都比不过他,趁自己当下还清明,还能驾驭体内灵力,应先下手为强,这样才会有胜算。 小舞手上捏诀,祭出喷着熊熊火焰的火凰剑,直直刺向正对面的宸佑。 宸佑也祭出冒着腾腾黑气的长刀,直接迎上飞驰而来的火凰剑。 两个手上都捏诀,抖出体内源源不断的法力,灌注在各自的武器上,相互较起了内力。 喷着黑雾的长刀,对抗着燃着烈焰的长剑,两下激起的气浪,将附近的魔兵给击飞,随着狂风,他们如飞石一般被吹走。 渐渐地,渐渐地…… 长刀上越来越浓的黑气,渐渐压不住火凰剑上的熊熊火焰,火凰剑也开始抖动,发出“唳”声嗡鸣,像是快要耗尽力气,再做最后的挣扎。 因得到过帝九渊、玄元、擎天等多位大神的灵力,小舞内劲充盈。 但因走火入魔,尤其是见到仇人宸佑,她心绪难免大乱,内力又开始不听使唤,并在她体内横冲直撞。 见自己要落下风,小舞咬破手指尖,将舌尖的鹿涎圣血从指尖逼出,直接喂给了火凰剑。 火凰剑贪婪吸着血,剑身突然变得赤红,环绕的烈焰蹭地腾起,如疯了一般又向前猛冲。 “啊!” 看见火凰剑的突然变强,宸佑似乎早有准备,他大吼一声,抖擞出更多的力劲,喷着黑雾的长枪嗡鸣着,硬是挡住了火凰剑的进攻。 小舞和宸佑都拼了命。 两个都满脸涨红,青筋暴起,赤红眼睛里怒火中烧,都怒瞪对方,谁都不肯退却半步。 瞥见七八个穿盔甲的大将,分别持着武器冲向自己,小舞御着火凰剑,对抗功法了得的宸佑,已是相当费劲,想要躲开被刺杀,她必须先撤下内力。 小舞不打算,放过这个杀死宸佑的机会。 “拿命来!” 小舞大喝一声,同时将更多的鹿涎圣血喷在火凰剑上,并抖出全身的内劲,想一剑直取宸佑的性命。 “恶魔!去死吧!” 宸佑也跟着大吼,并拼出全身法力,御着长刀,以翻天倒海的力量,更猛烈地袭向小舞。 “咔嚓!咔嚓!……”,在满天飞尘中,破碎声不绝于耳。 ”……锵!……” 随着刺眼的电光,就是震耳欲聋地一声巨响,小舞和宸佑都使出了吃奶得劲,两个都被对方的强劲内力,一下给击飞出去。 宸佑被击下金狮兽,在落向一块巨石前,被鬼见愁给伸手接住。 “啪!” 随着“啪”地一声响,宸佑看见不远处,自己的坐骑金狮兽摔在地上,被震的七窍流血而死。 “哇!”,宸佑胸膛内翻滚,一个没压住,还是吐出一口血。 鬼见愁焦急地大喊,“元帅,您受伤了,属下这就送您回去,”。 用手背抹了一把嘴角的血,宸佑踉跄站起身,发现自己被伤的己立身不稳。 宸佑心里明白,自己内伤太重,已无法再继续对战,不由更气急败坏,对鬼见愁大吼,“去!杀了她!”。 “元帅,属下已派大将去了,军师叮嘱,不可恋战” “你也去” “……好!”,鬼见愁虽然犹豫,但还是满口应着,转头对身后的两个大将吩咐,“你俩,送元帅……马上回去,快!”。 “是!”,两个大将应着,上前架起宸佑,就原地遁走。 两个都最后拼上了一死,小舞也被宸佑给震飞,当堪堪稳住身形,感觉喉头一甜,她手捂着胸口,也呕出一大口血。 小舞正要起身时,有五个穿盔甲的魔将,已向她冲了过来。 第765章 多方救援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小舞起了两起,才摇摇晃晃艰难站起身,正想祭出冰龙笛,以一敌五时,就听见一声清亮的怒喝。 “以多欺少,还要不要脸?!” 随着一道金色倩影现身,小舞吃惊地发现,九婴已站在自己身边,只见他一手摇着折扇,一手负在身后,瞪着五个正靠近自己的魔将。 “小白脸,你是自己来找死的?杀!一起都杀了” 一个绿脸的胖大魔将大喝一声,其他四个长得也奇形怪状的魔将,就都举着各自法器,一路“啊”声嘶吼着,向小舞和九婴冲来。 “老实呆着!” 九婴转头,对满脸赤红的小舞说了一声,就挥舞着手中折扇,直接迎上五个魔将。 一时间,双方又是打的烟尘滚滚、电光四射。 在小舞举头观战时,一柄半月铲横空飞刺过来。 小舞心里一慌,忙挥舞火凰剑相磕,却一下没有磕飞,只好用剑挡着长戟尖,被逼的节节后退。 正要给火凰剑再喂鹿涎圣血时,步步紧逼的半月铲,却被一股超强力道给击飞,小舞脚下站立不稳,一屁股蹲坐在地上。 “小舞!你受伤了!?……” 陆莽惊呼一声,赶紧飞掠到小舞身边,上上下下检查她的伤势,确认小舞只是受了内伤。 小舞花白的头发,更是直接刺激到了陆莽,他一下就湿红了眼睛,满腔的百感交集,千言无语,都一下化作又疼又气的歇斯底里。 “啊!……敢伤我小舞,我弄死你们!” 见鬼见愁杀了过来,陆莽突然就像一只被惹怒的猛虎,直接就飞扑了上去。 “小……舞!” 一声熟悉的清脆呼唤,带着紧张和焦急传了过来,小舞不用转头,也知道是慕白来了。 话说,被龙腾带到幽都城城头,慕白远远看见,宸佑带领的东方魔军驻地上空,烟土飞扬,电光火光闪动。 这时,一个传令兵匆匆跑来,跪地禀告,“禀告魔王、泯王,有消息传回,说有一个红衣疯魔女子,正在大闹东方魔营”。 慕白听罢,确实是小舞无疑,遂对三叔泯王图朔说:“泯王,你速速派兵,随本王……去营救圣女”。 “这?……” 图朔眼带请求,望向慕白身后的成烈,他不敢不听新魔王的命令,但心里更是觉得,在尚未准备妥当之前,就贸然出兵,是很不理智的危险举动。 在众目睽睽之下,成烈还得端出奴仆的毕恭毕敬样子,他实在不好直接表态,只对三叔轻轻摇了摇头。 见泯王脸露为难,也瞥见成烈也不想出战的表情,出于对慕白安全的考量,大祭司祭渊忙站出来圆场。 “禀魔王,鬼容已带着焰虎军……赶过去了,那面情况不明,还请魔王……在此静待消息” 见所有人都不打算出手,慕白心急火燎,听罢,他直接大发雷霆,“只半数焰虎军,能和四十几万的东方魔军……抗衡吗?泯王,本王命令你,速派兵……去接应,龙腾,带本王先走”。 “这?……” 见龙腾也有些犹豫,慕白脸阴沉的如黑锅底,他恨恨地低吼:“你们都不去,那我自己去”,慕白说完,就直接从城墙上,要自己往下跳。 “不可!” 再也无法强装淡定了,成烈惊呼一声,伸手一把拉住慕白,将他扯回城墙上,并顺势推到龙腾面前,对他和泯王微微点了点头。 知道成烈又妥协了,龙腾和泯王只好照办,泯王带着成烈去紧急点兵,龙腾则带着慕白和一众随从,向正打的热火朝天的东方大营赶去。 当成烈带着大军,赶到宸佑大营时,发现鬼容带着的一千多焰虎军,正与巫鬼子带领的四十几万东方魔军,相互缠站在一起,遂马上派兵加入战斗。 “小舞,你没事吧?” 一脸焦急和紧张的慕白,一下摆脱开龙腾,冲到昏头土脸的小舞面前,并拽住她的一只手臂,丝毫未顾及自己是否安全?也不管小舞是否乐意,直接上手从上到下检查她的伤势。 猛甩开慕白的手,小舞怒着一张脸,看都没看他,转身就要离开。 突然,她后脖颈遭到重重一击,转头见是一个魁梧的黑大个,小舞身子一软,就昏死在接住她的龙腾臂弯中。 “大胆!你……” 慕白被惊愣了,哆嗦着手指,指着打晕小舞的阴索,就要发飙。 当慕白瞥见,龙腾揽住已昏的小舞,他狠话刚说一半,就又伸手将小舞,从龙腾手里抢回自己怀里。 龙腾之前听见,大王子成烈离开前,偷偷安排阴索,让他找机会带回小舞,若不听话,可直接打晕。 成烈很明白,弄不回小舞,任性的慕白是绝不会回撤的,冒然出兵本就不应该,每耽误一刻钟,危险就会增添许多。 见慕白湿红的一双眼中,喷射着怒火,对阴索开始发飙,龙腾忙开口劝解。 “魔王,只有这样……才能带会圣女,这里太危险了,请魔王速速返回” 为营救来冒险报仇的小舞,慕白虽然不管不顾,但心里却不糊涂。 慕白瞪了一眼阴索,猜到他定是听了大哥的命令,想借此,让自己尽快回撤。 大哥都是为自己好,也是出于战事的考虑,自己真不能过多计较。 没有在搭理阴索,慕白打横抱起小舞,却听见一道碎玉般的喊声,“放下她!”。 话音还未落,一道金色的影子就已现身,当来人与慕白的眸光相碰一起时,都愣怔在原地。 龙腾和阴索等侍卫,紧忙挡在慕白身前,一副如临大敌的警戒样。 慕白上下打量着,站在自己眼前的一尘不染的绝美男子。 在飞沙走石,电光闪烁的战场背景下,只见那男子肤如凝脂,眉眼上挑,三千银发飞扬,配着金色暗花锦袍,如一颗芝兰金树,流金溢彩,贵气逼人,尽显千般风流。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小舞曾救下的黄金巨蟒…九婴。 让小舞呆在原地,九婴去迎战来袭的魔将,发现身后异常后,他怕受了内伤的小舞有危险,击退几名魔将的进攻后,就迅速翻身而回,正看见慕白,要抱起走已昏厥的小舞。 九婴更是看直了眼。 只见眼前的少年,一身飘逸青衣,如冰雕玉琢般晶莹剔透,周身还拢着柠檬微光。 他眼睛湿红,长睫上还沾着一颗泪珠,恰如一枝带雨的梨花,更似雨中一株新竹,惹人爱怜,令人难以忘怀。 九婴瞪着狭长眼眸,不可思议地望着慕白,被他的美,直接给惊艳住了。 “世上竟有如此美的男子?!……” 九婴感觉心中,好似有什么东西在蠢蠢欲动,紧张、兴奋、甜蜜、心慌意乱等情绪,一股脑涌进胸膛,让他好不慌张。 “小舞!” 菡萏突然飞掠而至,见慕白正抱着已昏迷的小舞,她一边惊呼,一边上前去抢抱小舞,手好似无意地,搭在慕白的手上。 “魔王,让我来” 面对如此绝美的男子,慕白也愣住了,被菡萏一打扰,突然就醒过神。 “不用!闪开!” 慕白身子躲开菡萏,眸光却一直没离开九婴深邃而勾人的眸子,他十分警惕地问:“你是谁?你认识她吗?为何拦本王?”。 九婴抖了一个机灵,也突然找回神识,恍惚了片刻,才结结巴巴问出声。 “你是小魔王?” 慕白冷着一张脸,没有回应九婴的话,而是重复地追问:“说!你是谁?”。 扫看了一眼四周,此刻,九婴已经能断定,眼前的美少年应就是那个享有盛誉的天下第一美男,身为魔族二王子的慕白无疑。 一直被好事者,将自己排在美男榜的慕白之后,对于也是美名在外的九婴,自是有些不服气。 九婴早想一睹慕白的风采,看看他是不是实至名归?是不是真的比自己长的好看? 可惜的是,慕白一直住在森严的大璟阳宫,深入简出,九婴几次去魔都九幽城,都无缘见上他一面。 再后来,九婴就听说,一直身子不好的慕白病死了,他还唏嘘感叹过,天妒芳华,美人不寿一番。 前几日,听说慕白死而复生,并继任了新一任魔王,九婴竟莫名有些激动,还自己寻思着,找个机会见一面。 九婴做梦也没想到,在被搅的乱七八糟的战场上,自己竟与传说的天下第一美男,意外地邂逅了。 “果真是美!美的玲珑剔透,动人心魄,他确实比自己美!” 面对慕白的两次追问,心服口服的九婴莫名地心慌,结结巴巴道:“我……我叫九婴,我是来……救鹿小舞的”。 “你,们,认,识?!”,慕白眼中噙着狐疑,心里有酸酸的感觉,不觉又问。 见慕白一双水灵灵的大眼,不断逡巡着自己,眸子里满是戒备和狐疑,望着他湖水般不断变幻的眸子,九婴差点又沉沦进去。 脑子好像麻木了,九婴感觉自己已无法思考,面对慕白质疑的问话,和充满敌意的眼神,他硬着头皮回答。 “我,哦,她,她曾是我的……救命恩人,几日前,是我又救了她,她好像……走火入魔了”。 见慕白面露敌意,盯着九婴的深邃眸子,从对峙到若有所思,菡萏适时插话提醒。 “魔王,这里危险!得马上离开” “好!撤吧”,慕白点了头。 从九婴的吞吞吐吐中,慕白听出了,九婴与小舞只是普通的认识,而且,他有办法能安抚住,发癫狂时的小舞,就有心想要挽留。 “九婴,你能否随本王……一起回幽都城?” 九婴没有想到,慕白会主动邀请自己,他激动的心突突直跳。 “好!多谢!” 九婴满口答应,但感谢的话说出口,他自己都不明白了,自己该感谢慕白什么? “是他邀请自己吗?好像是吧?……自己真的很想跟着慕白,看着他,都觉得心里暖……” 望着一定盯着慕白背影看的九婴,菡萏心里很不是滋味,但不知道为什么,她非常不希望这个有些邪魅的男子,虽然他长的很美。 九婴和菡萏跟在众人后面,各自想着自己的心事,一直回到了幽都城。 第766章 去留不由已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因为拧不过慕白,一定要救出独闯宸佑军营的小舞,才不得不临时出战,这次出战毫无准备,风险极大,尽早收兵才是上上策。 看见慕白一行,已带着小舞撤离,成烈对泯王使了一个眼色,示意他可以收兵了。 “鸣金收兵!” 随着朔图的一声大吼,听到金声的北方魔军将士们,开始有秩序的撤退。 因对战的时间较短,也都准备不充足,见泯王收兵,宸佑一方并没在纠缠阻拦,此一战,双方都没造成很大的损失。 话说,小舞袭击宸佑大营,以及慕白和泯王亲自带兵,出战宸佑带着东方魔营的消息,醴王骁腾得知后,听从了小儿子弥隐的建议,没有立刻派兵去救援,而是趁幽都城空虚,进行了一场秘密偷袭。 骁腾这么做,一来是想帮宸佑解围,二来想试探幽都城的虚实,三来也想趁机捡漏。 当然,骁腾带领南方魔军的偷袭,受到密切关注着他动向,九殿阎王陆川的猛烈回击。 最后,骁腾停止了进一步试探,无功而返。 话说,小舞被击中穴位,只睡了一个时辰就醒了。 她刚微微睁开惺忪双眼,就一眼看到,显然是哭过的慕白。 他虽然望着自己的脸,但明显已走了神,从他嘴角噙着的淡淡笑容,因是想到了什么甜蜜事。 不知自己如何面对慕白,小舞赶紧闭上眼,假装还未苏醒。 她能感觉自己的一只手,被慕白的两手握在掌心中,还不时轻轻揉着,那感觉让自己很舒服安宁。 从小舞找回记忆,和慕白曾经经历的一切,就一下回到她混沌的脑子里。 那朝夕相处的七千年,自己被慕白精心呵护着,教导着……!自己的那段童年,确实过的很是幸福快乐。 细想想,老魔王和大王子将自己选做容器,既然能瞒住天下人,那也应该瞒着了慕白。 慕白自己也说过,自己是一无所知的。 自己应该信他,因为他值得信赖。 倘若慕白早知道,一定不会同意,让自己成为他元神的容器,遭受了那么多的身心煎熬。 因为深爱过,所以将他看的比自己还重要,希望他一切都好。 想到慕白死去时,自己的伤心欲绝,当时就曾希望,能替他去死,换他继续活着。 慕白能死而复生,还能自由行走,看起来身体也康健不少,别说自己走火入魔,就是自己因养护他元魂而死去,也是会心甘情愿。 现在,自己也算是心愿得偿了! 想明白的小舞,非但不再怨恨和抱怨慕白,还真诚感谢上苍,听见了自己的祈祷,给了自己报答的机会,送回来一个好好的慕白。 同时,对老魔王对自己算计和迫害,小舞也能感同身受,理解了他的爱子心切。 小舞脑子虽然不甚清明,但也能很清楚地看出,慕白依旧爱着自己,他的心未曾有丝毫改变。 自己被下了巫灵死谒,凡与自己亲近之人,都会受到恶毒诅咒,注定不会有好结果。 “我绝不会……让亲朋被诅咒到,跟着自己一起倒霉,我亏欠他们……太多了,不能再欠了,否则自己今生……都还不完那些真情” 小舞下定了决心,将自己恢复记忆,已想起过往的事,永远埋在自己心里。 就让大家觉得,自己不但失去了记忆,还疯的已六亲不认,毫无人性,这样大家和自己心里才不会有负担。 等自己大仇得报后,就远走他乡,找一个谁也找不到的地方,自生自灭,了此残生。 自己最爱的,也是最亲的人就在眼前,小舞却不敢相认,心里不免有些心酸,有想哭的冲动。 但是,她不能 她清楚自己此生,就是再不舍,再喜欢慕白,也绝不能和他在一起。 今生再不相欠,应该不会那么难过吧??…… 正当小舞心里难过,浮想联翩时,突然听见殿门外,传来侍卫的劝阻声。 “仙子,魔王有令,未经许可,不准任何人踏入” “大胆!误了魔王用药,你可能担待?” 听出菡萏不悦的声音,小舞心中有些奇怪,她怎么也会来这里时,接着就听见一道嬉皮的男声。 “呦,这不是花仙子姐姐嘛,是又来给魔王……送药的?嗨,这等杂事,怎可劳烦姐姐?让弟弟来吧” “不必了” “姐姐不用客气,啧啧啧,瞧瞧姐姐这双纤纤玉手,怎是能干粗活的?”,话音刚落,又接着大惊小怪地咋呼起来,”哎呀呀,姐姐这手上的红斑,莫不是被烫着了?疼不疼啊?快,让弟弟瞧瞧,好让人心疼呦“。 接着传来菡萏略带厌烦的声音,“小伤,不老你操心,我自己进去送就行,烦请你让开”。 慕白被吵声打扰,看了一眼还假装昏迷的小舞,对外喊了一句。“鬼车,你送药进来”。 “遵命!” 被称为鬼车的男子,眼中划过一抹狡黠,朝殿内应了一声,又对菡萏开始嬉皮笑脸。 “花仙子姐姐,魔王有令,还是把药……给我吧,姐姐快回去,给手上的伤……上点药吧” 慕白都下令了,菡萏再不情愿,也不能再亲自送进殿。 白白失去一次和慕白独处的机会,皆因令人讨厌的鬼车拦阻,这样心中算计和担心菡萏,感觉很是不爽。 瞪了一眼眉飞色舞的鬼车,菡萏暗自叹了一口气,不得不把放着药碗的托盘,不太情愿地放到他手里。 “谢了!” 对菡萏调皮地挤了一下眼,鬼车端着托盘,摇曳着身子,走进了昭德殿。 把小舞安置在自己寝殿,并放在自己的榻上,对慕白如此不避讳的举动,菡萏满心都是羡慕嫉妒恨。 经鬼车这么一闹,菡萏嗅到了阴谋的意味。 她隐隐觉得,是慕白不想见自己,才让鬼车故意阻拦自己的。 望着鬼车嘚瑟的背影,菡萏更加确认自己的猜测,她恨的牙根直痒痒。 她恨小舞,从来没有这么恨过,菡萏真希望,小舞永远都不要醒来。 那样慕白的眼中,才能放进自己,也才能看见自己的好。 当下,菡萏最担心的,莫过于小舞找回记忆。 几十日过去,菡萏看得清楚慕白,也听了太多,慕白对小舞的真心实意。 两个已定过亲,若小舞想起过去,她定不会再恨慕白,那十有八九,两个会重归于好,甚至会很快结婚。 那样的结果,是小舞成了魔后。 而自己看好的人,就会又如擎天一样,最终抛弃了自己,到头来,自己所有的努力,又都会竹篮打水一场空。 “不!不能这样……” 当菡萏站在昭德殿前,正暗自心内悲愤时,陆莽带着金笑笑,突然现身在她眼前。 见她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陆莽忙上前询问,“菡萏,小舞可醒了?” “又是她!谁都在乎她!她凭什么?!” 菡萏一度觉得,自己已征服陆莽,他心中是很看重自己的。 听陆莽开口直接问候的不是自己,而是小舞时,菡萏心中更是一下打翻了五味瓶,一时傻滋味都有。 菡萏始终都想不明白,除了出身,孤儿的自己略逊小舞外,其他的都敢说胜她一筹。 但为什么大家都喜欢小舞,而不喜欢自己?擎天是这样,慕白也是这样,连陆莽都是。 金笑笑瞪着乱转的圆眼睛,昂着傲娇的小脑袋,略带不善地瞪了一眼菡萏,双手环住陆莽的手臂,将他直接就往昭德殿里拖。 “小王爷,你问什么问呀?进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被金笑笑给瞪的心中一凛,见陆莽被拖走,菡萏愣了片刻,还是对他们的背影提醒。 “小王爷,魔王有令,不许外人打扰” 金笑笑回头,连讽带刺道:“外人?你是,我们可不是,小王爷,咱们走!”,金笑笑说完,就把陆莽硬拖进大殿。 “小猴子,你慢点!”,被金笑笑连扯带拽着,陆莽回头招呼菡萏“菡萏,要不一起吧”。 “嘁!” “好!”,面对金笑笑的冷呲,菡萏迟疑了一下,还是点了头。 穿过昭德主殿,三个又走进寝室。 菡萏一眼看见,慕白正坐在塌边,一手端着药碗,一手用勺子喝着药,他眉头微微锁着,一脸不耐烦的样子。 鬼车站在他身边,眼睛不时偷瞟着正假装昏迷的小舞,嘴角翘起一丝坏笑。 其实,鬼机灵的鬼车已发现,小舞在装昏迷,他没有点破。 鬼车已非常了解,小舞和慕白的前世今生。 知道两个若要和好如初,尤其是让已失忆的小舞,再度接受伤害过她的魔王一家,那得需要慢慢感化才行。 急了,只能适得其反。 让小舞慢慢感受,慕白的真心实意,了解她忘记的旧日感情,是她与魔王合好的前提。 鬼车是一只九头鸟,父母都曾修成仙身,为了保护还在壳中的他,双双被九眼翅大鹏鸟扑杀,他被师傅捡到,并抚养并教导长大。 在魔族甄选人才的大考中,鬼车因文武双全,善于察言观色,又长了一张巧嘴,最终脱颖而出。 他头脑灵活,鬼点子多,被成烈发现,并放在焰虎军中锻炼,后来,让其随侍自己左右。 慕白复活后,成烈将足智多谋的鬼车,配给慕白做了一名近侍。 鬼车十分机灵聪明,也极有眼力见,相对哑巴般的龙腾,以及实诚过头的阴索,更会讨慕白的喜欢。 他确实也给慕白,出了不少好主意,在慕白的心目中,他变得越来越不可或缺。 第767章 奇葩身边人(1)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见陆莽、菡萏、金笑笑三个未宣自入,慕白将药碗递给鬼车,脸上已挂满不悦。 鬼车在慕白身侧,偷偷对金笑笑使了一个眼色,并用下巴指了指榻上的小舞。 金笑笑立马心领神会。 她一双大眼忽闪忽闪,不一会儿,就噙满泪水,然后,泪汪汪地望着慕白,委屈巴巴道:“主人!我想小舞小主,心里也担心的要命,实在是忍不住了,就让陆小王陪我,一起过来看看,看她好些没有?”。 正要发火的慕白,见小猴子金笑笑可怜兮兮,大颗泪水吧嗒吧嗒往下掉,一下就心软了。 是呀,小猴子跟了小舞两万多年,比和大家相处的时间都长,小舞失踪归来,她一个刚刚修成人身的孩子,怎能沉得住气呐? 慕白脸色平和了不少,“罢了,别哭了,过来看看……你的主子吧”,慕白说完,起身离开塌边,将位置让给金笑笑。 “好嘞!” 金笑笑立马收住泪水,欢呼雀跃地扑到床边,脸上不但划过诡计得逞的狡黠,还不忘对鬼车吐了一下舌头。 对小猴子眼泪收放自如的表演,把鬼车和菡萏等都惊的一恍惚。 回了小猴子一个鬼脸,鬼车嘴角扯出一丝苦笑,觉得自己真是遇到了,比自己还会演到的天才。 她拿住了慕白的软肋。 相对金笑笑假惺惺的眼泪,陆莽的眼泪却是货真价实。 “小……舞!” 望着榻上脸色煞白,一头灰白头发的小舞,他痛呼一声,已难过地哽咽难语。 “小舞!”,菡萏有样学样,装着很心痛的样子,也湿红了眼圈,跟着轻声呼唤。 “小舞,小,主!” 虽然金笑笑还记恨,小舞从娘的怀抱中,将自己给抢走,使自己与家人从此生离死别,成了一个没爹没娘的孤儿。 但两万多年的相依相伴,被小舞一直精心照顾着,在小猴子金笑笑的心目中,早已把小舞当成了自己的亲人。 白鹿族被屠那日,被小舞养在圣女殿的小猴子,被寻找小舞的孤鸣鹤所放。 经历过一段流浪的日子,小猴子被她的师傅捡到,从此跟着师傅修炼,最终修成智慧之身。 自从修成智慧之身,小猴子有了更多的思想,她想恨小舞,却不但恨不起来,还很想念小舞,心中着实矛盾纠结的厉害。 小猴子金笑笑曾做了一个决定,等再见到小舞时,一定让她对自己赔礼道歉,然后,自己就原谅她了。 看见过去胖乎乎的小姑娘,现在躺在榻上,单薄的就像一片枯黄的叶子,好像随时就会凋零,金笑笑心中还是一疼。 “小主!” 小猴子轻呼出声,眼泪又一大颗一大颗滴落,这一次,她是真心难过了。 “嘶!嘶嘶……” 正当金笑笑要抓小舞手时,突然听见“嘶嘶”的瘆人声响。 透过朦胧泪眼,小猴子看见一个黑乎乎的、长着长尾巴的小怪物,正对自己吐着长舌头,一副要吃人的凶样子。 “啊!……” 金笑笑大喊一声,本能想保护正假晕的小舞,一巴掌就扇向那小怪物。 小猴子出手速度太快了,小怪物一下被扇飞,在地上滚了两滚,竟变成一个黑瘦的男子,赤身半爬在地上。 “啊!……” 男子如此不堪的样子,让金笑笑大声尖叫着,捂住了自己的双眼。 菡萏也转过头,不敢看眼前的的一幕。 小猴子金笑笑眼里的小怪物,其实是壁虎小虎。 之前,在忘川山的山洞里,为了保护陷入危险中的小舞,小虎一怒之下竟化成人形。 刚化为人形,小虎还无法驾驭法力,被巨蛇给伤到内里,又变成了壁虎原身,被小舞收入乾坤袋里休养。 刚刚苏醒过来的小虎,嗅到周遭有混乱的气息,爬出乾坤袋检查情况,正巧看见金笑笑,要抓小舞的手。 小虎迷迷瞪瞪的,就把小猴子金笑笑当了假想敌,毫不犹豫地跑出来,声张虚势吓唬众人。 在大家吃惊而警戒的目光中,小虎忍者疼和羞涩,凸出的大眼睛左转看右,一把扯下不远处的帷幔,将自己给裹起来。 解决完自己的难堪,小虎瞪着眼前的众人人,一副随时要冲锋的样子。 陆莽名如其人,性子简单而鲁莽,见小虎要逞凶,他手上运出法力,就向小虎打去。 “丑东西!死一边去!” 陆莽手上挥出的气劲,还未碰到小虎,就被一道结界给拦住。 面对小虎遭遇危险,小舞再也装不下去了。 她身子一晃,直接挡在小虎身前,目光却看向小猴子金笑笑。 因为她没搞明白,眼前这个半大女孩与自己到底有何渊源?为何她叫慕白主人,也好像和自己非常熟悉? 相对大家的震惊不已,最先反应过来的是鬼车。 他哑然一笑,一下就明白,那黑乎乎的壁虎因是小舞带来的。 鬼车双手抱着膀,嘴角噙着一抹坏笑,完全一副置身事外,看热闹的样子。 慕白是第二个反应过来的。 他看见了,小舞眼中有光亮,知道此时此刻的她,神智是清明的。 见小舞上下打量着小猴子金笑笑,慕白更是激动不已。 慕白向前走了一步,见小舞戒备地回退一步,他立马站在原地,不敢再进一步逼她。 能这么近接近小舞,让慕白很激动欣喜,他手指着有些手足无措的小猴子介绍,话说的是结结巴巴。 “小舞,她……她是小猴子啊,你的小灵宠,她修成智慧了……” 发现小舞眼神漂移,慕白忙对金笑笑说:“小猴子,还不快快见过……你的主子?”。 小猴子金笑笑怔怔的,心里有说不出的千滋百味,慕白既然发话了,于是她一边流着泪,一边呼唤着,就要又扑向小舞。 “小舞小主!” “嘶!嘶嘶……” 已化为人形的小虎,不但摆下饿虎扑食的样子,嘴里也又发出壁虎吓唬人的嘶嘶声。 看见小舞一脸冷若冰霜的样子,小猴子金笑笑感觉自己的心,一下就凉透了,她站在原地,一时更不知所措。。 小舞忍不住又上下打量,眼前这个神色变幻莫测的小姑娘。 只见她穿着一身金色锦袍,小小的鼻子,小小的嘴巴,一双大眼睛圆溜溜、水汪汪、亮晶晶,正是自己那只调皮小金毛猴的样子。 一万年太久,改变又太多。 小舞大脑虽不怎么清爽,但也难免唏嘘不已。 “不能认的!” 永不相认旧相识的念头,再次闪过小舞的脑海,她毅然转身,装出一副全然不认识众人的样子,转头对小虎甩了一个“走”字,就率先向寝殿门走去。 “小……舞!” “小舞!” 慕白和菡萏不约而同喊出声,转头看向一脸难过的慕白,菡萏没有再抢话。 慕白红了眼圈,声音哽咽,“小舞,别走!你受伤了,在此养伤吧,我们这就离开,不会再来打扰你”。 见小舞迟疑地放缓脚步,知道她听进去了,慕白连忙赶人。 “走走走,都走……让圣女……好好养伤,快走……” 怕打扰到小舞,惹她不高兴,并坚持要走,慕白紧张的要命,紧张的甚至都不敢直视小舞。 他挥舞着手,指挥在场的众人,饶过已站住脚的小舞,匆匆离开本是自己的寝殿。 只要小舞能留下,在自己能看见和管控的地方,能确保她安全无虞,让自己干什么都是心甘情愿。 被小舞直接无视,小猴子金笑笑的自尊心受到了暴击,人一下就傻掉了。 自从她修成智慧之身,小猴子就一直想着,再见到小舞时,一定要向她控诉,她过去抢走自己,害的自己成孤儿的倒行逆施,告诉她自己是很生气的 不!是相当生气的。 小猴子也曾想象过,小舞听了自己的控诉,一定会意识到,她对自己犯下了大错,定会对自己点头哈腰,向自己道歉并请求原谅。 以后嘛,也会对自己更好一些。 “她无视自己!这算什么?……她犯了错,还有理了吗?” 心里失衡的小猴子金笑笑,气哼哼的想要找一脸冷若冰霜、不近人情的小舞理论,却被鬼车一把给拉住。 “走!我提醒你,你最好……别给自己找麻烦” 金笑笑虽然心不甘情不愿,但想到慕白对小舞的在乎,远胜对自己百倍千倍。 若自己惹了她,她真要离开幽都城,那慕白非要了自己命不可。 “哼!” 路过小舞身边时,小猴子还是很不服气,对着她冷哼了一声,之后就被鬼车生拉硬拽,拖出了寝殿。 最依依不舍的,还当属慕白。 慕白刚刚以为,小舞能面对大家了,对自己说的话也有反应,尤其是小猴子很感兴趣。 慕白原本就有猜测,小舞有可能恢复了记忆,否则,她不可能知道,灭自己家族的是宸佑父子。 小舞杀进巫灵王宫,烧了整座巫灵城,逃走后,又还能一路追来,继续找宸佑报仇,慕白更有些坚定了自己的猜测。 现在,小舞虽然没有再疯癫,但表现的也不像是找回记忆的样子,她依旧还是不认识自己。 她真是没找回记忆?还是在装做不认识? 不管怎样,慕白还是乐观的,也看到了希望之光。 对比小舞之前的不可靠近,现在能让自己近距离接近,并对自己的话有所反应,说明她神智清明了不少。 她没有堕魔,就是最好的消息了。 第768章 奇葩身边人(2)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虽被鬼车拉出大殿,但金笑笑怒着一张小脸,觉得自己受到了莫大的伤害。 作为祸害自己的罪魁祸首,小舞见到自己,不但不愧疚,没道歉,还对自己不搭不理,视若无睹。 已无法对小舞撒野,金笑笑遂将一腔憋屈愤懑,发泄到强迫来自己出来的鬼车身上。 “你拉什么拉?你们怕她,我不怕!” 放开金笑笑的手臂,鬼车撇嘴,“你不怕?嘁,以你那三脚猫功夫,她一掌……就能把你拍到九重天”。 “她敢!她欠我的,还那么嚣张!” “小祖宗,你小点声吧,让魔王听见,知你如此大不敬,非把你赶走不可” 听完鬼车的话,小猴子金笑笑圆眼睛咕噜了一下,心中深以为然,但嘴上还逞着干吧强。 “主人,才不会呢,我与主人……已建有血契,要走……也是她走” 金笑笑声音很大,慕白再也听不下去,回去瞪向正张牙舞爪的小猴子。 “是吗?!……” 与慕白的目光在半空相碰,金笑笑看见了,他眼中噙着怒气,顿时没了嚣张气焰。 她满腔郁闷与愤怒,立马转化成被伤害的委屈和悲伤。 小猴子金笑笑泪如雨下,跑到慕白身边,哭诉道:“主人,她为何……不认我?为什么?……我是小猴子,您都解释清了,她为何……还不认我?啊?呜呜呜……” 金笑笑想不明白,最喜欢自己的小舞,一万多年又难得重逢,怎能如此慢待自己?她怎可以如此冷漠?如此不近人情? 慕白看清楚了,小猴子心里装着小舞,是想念她的。 对小舞的不搭不理,小猴子就是一个孩子心性,还不知道也不能理解,小舞的所经历的苦楚。 她心里感觉委屈,自己应该耐心一点,好言相劝才是,“小猴子,本王告诉你,你的小舞小主……受伤了……也失了忆,她不但不认识你,也不认识本王了,她需要好好休息,我们帮她……一起找回记忆,等她想起过去,就会继续……对你好的”。 觑见慕白眼中的泪花,金笑笑流着眼泪,走上前,伸手试了两试,还是没敢抱慕白的手臂。 但她又不死心,用两根手指捏着慕白的袍袖,摇晃了两下,她以此方式,想安慰一下真心难过的慕白。 “主人,我知道了,我听你的……不生气了,我会帮主人找药,治好小舞……小主” 慕白微微点头,伸手宠溺地揉了一揉小猴子的头,“这样最好!小猴子,小舞小主……受了许多苦,以后……你要乖乖的,多哄她开心开心”。 被慕白温柔抚摸,小猴子的一脸愤懑悲伤,不但烟消云散,还喜笑颜开起来。 “好嘞!小猴子,都听主人的,一定会哄的她……每天笑不停”,小猴子满口答应的同时,还借机抱了慕白的手臂。 “好!” “主人,我去找虎啸了” “去吧” 占了便宜的小猴子说完,蹦蹦跳跳地跑远了,心中快要乐开了花,她一边跑,一边心中嘚瑟。 “太高兴了!终于抱了大美男……慕白,还是挺喜欢自己的……哼!气死那个荷花仙子,谁让她不坏好意了……”。 见小猴子金笑笑耍腾,鬼车、陆莽和菡萏等都看的一愣一愣的。 截止到现在,在陆莽、龙腾的记忆中,除了小舞之外,还没一个如此大胆,敢未经允许,主动去拥抱慕白的。 因为慕白爱干净,又不怎么喜欢别人靠近自己,加之身份在那摆着呐。 再说,长期被疾病折磨,慕白有时会很烦躁,若小脾气上来,连老魔王都得让步。 所以在众人心目中,慕白无严自威,是个不能轻易靠近的人物。 但小舞是个例外。 她从小淘的厉害,也丝毫不怕慕白,慕白常拿她也没办法。 慕白没有生气,望着金笑笑离去的背影,无奈地摇头苦笑,“唉!还是那么调皮”。 过去跟着小舞,慕白也慢慢喜欢上了调皮又可爱的小猴子,那时它就常常搂着他的手臂,向他卖乖求重视,玩到嗨时,也敢坐到慕白的肩头上。 虽然小猴子已化为人形,但过去的习惯在。 在慕白的心里,多少还把小猴子当成灵宠,至少是一个未启智的小孩子。 听见小猴子连声质问,以及慕白的解释,小舞怔怔立在原地,好一会儿,脸上除了冷若冰霜外,依旧没有多余的表情。 但此刻,小舞心中却如打翻了五味瓶,一霎那,什么滋味都有。 “自己的灵宠小猴子,都化成人形了…… 周锦年,真的就是陆莽,自己儿时最好的朋友,命运也太奇特了!…… 慕白还是那么细心周到,但也受了自己很多的委屈…… 对不起了!…我真的不想这样,但是,我别无选择……” 小虎身披一块帷幔,泪眼愁眉地望着失神的小舞,好半天后,才怯生生地低声提醒。 “主人,你受伤了,我还扶你……上榻休息吧” “好!”。 望向直愣愣着大眼的小虎,小舞轻轻点了头,被小虎搀扶着,走到塌边并坐下。 能见过好几个故人,小舞心内感叹万千,也很高兴,但因终不能相认,自然也很、难过。 听从慕白的安排,菡萏抱着准备好的一套黑色衣袍,再次走进了大殿。 看见小舞靠坐在榻上,听见自己进来的声音,看都没看自己一眼,菡萏也没再理会她。 走到正愣愣望着自己的小虎面前,菡萏嘴角扯出一抹不自然,犹豫了一下,还是明知故问地问:“你叫什么名字?”。 小虎想起,在希夷仙府,自己还是一只壁虎时,每当菡萏见到自己,总说自己长的不但丑陋,还很令人恶心。 她从不碰自己,还常趁小舞不在时,把自己直接给拍飞。 而且,她也总和小舞唠叨,说看着自己就烦,让她不要和自己玩。 见长的雅静绝美,还一身淡淡香气的菡萏,此时竟和自己温声说话,小虎颇感意外,一时竟有些无所适从,不知所措。 “我,我……我叫,小,虎” 瞅见小虎眼中的冷漠,想起自己曾经虐待过他,菡萏脸上闪过尴尬。 见小舞靠在榻上,一副置身事外,旁若无人的样子,菡萏就将手上的衣袍,直接递给了小虎。 “小虎,这是给你准备的,你去屏风后面,把衣服换上吧” 小虎没有接衣袍,而是咕噜着一双突兀的大眼,看向坐在塌上的小舞。 菡萏看见了,好似事不关己的小舞,对小虎微微点了头,小虎伸手抓过衣袍,就直接跑开了。 走出大殿后,经过与鬼车确认,慕白知晓,还在殿内的黑瘦男子,就是刚修成人形的壁虎。 而那只壁虎,是小舞随身携带来的。 至于他是不是小舞的灵宠,鬼车也不敢说,因为他真没听说过,谁会养一只既丑陋又渺小的壁虎。 但若他不是灵宠,小舞怎会带到自己身上,还毅然出手保护他? 想到一个男人,和小舞独处一室,慕白越想越心里不得劲。 于是细心而敏感的慕白,忙伸手招呼,讪讪跟在自己身后的菡萏,”荷花仙子“。 见慕白突然招呼自己,颓丧的菡萏顿时心情大好,忙走上前,翩翩一礼,“魔王可是有吩咐?”。 慕白直截了当道:“劳烦仙子,给里面那黑小子……准备一套衣袍,马上就送进去”。 听到慕白喊壁虎为黑小子,菡萏有想笑的冲动,笑没笑出来,心里却划过一抹失落。 在希夷仙府时,小舞常光顾着逗引壁虎玩,而忽视擎天的存在,就曾让擎天很吃味。 现在,连慕白也吃醋了。 菡萏真想有男人,也为自己争锋吃醋,尤其是像慕白和擎天这样的绝代男子。 慕白又多看重小舞,菡萏现在就有多恨小舞。 “好!”,菡萏咬着后槽牙,娇声应了。 “哦,另外,请仙子……多陪陪小舞,她有什么需求?或是有什么异常?请你第一时间……知会本王” 菡萏微微颔首,对慕白微微一笑,只是笑的很苦涩,“魔王,请放心吧,有菡萏在,不会让小舞……再乱跑了,她会好起来的”。 “会的,多谢仙子!” 能直接接受慕白的安排,还得到他亲口的许诺,为汇报小舞的事,可以随时去见他,这让被慕白冷落的菡萏,心内很是激动。 但慕白关心的,她照顾的,却是自己的情敌鹿小舞,还是让菡萏心情很糟。 一面是高兴,终于又被慕白需要,一面是羡慕嫉妒恨,恨小舞占据了慕白的心,让他眼中心中都容不下别人,对自己也是不屑一顾。 小猴子金笑笑跑走后,鬼车看见,候在殿外的侍女曼殊,就挤眉弄眼地过去吩咐。 “曼殊啊,快去给魔王……准备些茶点过来” 曼殊觑了一眼,站不远处的小魔王慕白,也毫不吃亏,偷剜了鬼车一眼,“是!”。 见长相妖娆妩媚的曼殊,托着一个托盘回来,上面放着茶和点心,鬼车又嬉皮笑脸地迎上去,并伸手一把抢过托盘,浪声浪气地又开始套近乎。 “谢了,曼殊姐姐!你真好,这点心……看着好诱人啊,我先尝尝吧……嗯嗯,好吃好吃!”。 眉飞色舞的鬼车,一边嘻嘻哈哈,语言挑逗着曼殊,一面拿起一块点心,就扔进自己嘴里,还不忘对曼殊挤眉弄眼。 曼殊是真可儿的好朋友,患难之交,曾救过真可儿,连大王子成烈都对她高看一眼,是宫内曾公认的,不是主人却胜似主人的人物,除了成烈的另两个侧妃,平日没有谁,敢主动惹她。 鬼车初到大璟阳宫,作为成烈的近臣,曾偶然与曼殊撞个满怀,无意间,他触摸到了她的柔软。 那之后,鬼车是一发不可收拾,只要逮住机会,就会撩曼殊一撩,把曼殊常惹的直跳高骂娘。 “你!……”。 曼殊突然明白了,自己又被鬼车给涮了,应是他自己想吃喝,才打着小魔王的旗号,让自己给他做苦力。 曼殊狭长的凤眸里射出危险的光,小魔王等站在不远处,她也不敢弄出大动静,但还是暗暗抬起脚,狠狠踩在鬼车的脚面上 “骗子!去死吧!” 鬼车完全没想到,曼殊当着众人的面,敢偷袭自己,疼的他用一手捂住被踩疼的脚面,眉眼都皱巴到了一处。 “啊!……你,你……你敢谋害亲夫” “你找死啊?!” 见气急败坏的曼殊又要动粗,鬼车拔腿就跑,还不时回头,对她抛着媚眼。 第769章 荒诞到访(1)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菡萏翩然走向大殿时,听见匆匆赶来的阴索,对慕白低声禀报,“禀魔王,天族三殿下,未请自来,已到了前殿”。 慕白有些迟疑的回应,“更衣,去会会他”。 幽都城,议事大殿。 穿着宽松的蓝色锦袍,昌瑜一身闲适打扮,不像是来谈什么要事,而是像到朋友家闲聊下棋一般。 昌瑜坐在殿内案后,眼睛不停打量着周遭,更多地是瞥向大殿的侧门,也就是慕白应该进来的地方。 大祭司祭渊脸带歉意,坐在昌瑜对面的下手,陪着一起等慕白,还不时支应着,“三殿下,请用茶,得知您驾到,魔王去沐浴更衣了,应该马上就到,请稍等”。 大祭司祭渊的话,让昌瑜感觉像有一根羽毛,从自己心上轻轻划过,痒痒麻麻,让心莫名一动,舒服而美好! “哦,不急不急” 昌瑜嘴上敷衍着,心里却开始想入非非,“沐浴更衣!?……慕白为迎接自己,竟先去沐浴更衣了?原来他对自己……如此在乎,难道他也?……”。 不明就里的祭渊,见昌瑜总是看向侧门,怕慕白有失礼节的举动,冷落并惹怒他,让他借此挑理找刺。 毕竟,昌瑜是天族的三殿下。 天族太子擎天被废后,他现在更可谓权力滔天,在朝堂上很有话语权,何况他此来,应是代表天君,来这前线来谈要事的。 现在,魔族内战即将开打,安抚住九重天,就得稳住天君,那天君的这个代表---昌瑜,就决不能得罪。 望着心不在焉的昌瑜,祭渊觉得自己有必要,再进一步解释一下,“三殿下,其实一个时辰前,魔王带兵……去营救了一个朋友,也顺便试了试……叛贼宸佑的实力,因此弄了一身尘垢,知三殿下驾到,觉得如此样子,会不甚尊敬,因此才匆忙去更衣,请殿下理解,多多担待才是”。 虽然昌瑜知道了,自己刚刚有些自作多情了,但听见慕白能亲自带兵,去进攻宸佑的军营,他眼睛一下就亮了,顿时来了兴致。 昌瑜嘴角噙笑,眼带疑问,有些不敢置信地反问:“噢?你是说,魔王亲自带兵……去了战场?”。 见昌瑜如此发问,祭渊不明其意,以为昌瑜看不起柔弱的慕白,认为他不敢上战场,或许还想着要欺负一把,遂夸张地大赞慕白。 “是的!魔王坚持亲自出战,这一站下来,不但救回了……昔日好友,还探清了对方实力,可谓是一举两得” 说出试探对方实力,其实应是为搭救好友,对慕白如此血性,直接带兵去打人家,让昌瑜感到非常意外,完全颠覆他的认知。 昌瑜脑中想象着,慕白穿着盔甲,带兵打仗的样子,与心目中的那个温润娇弱的少年,完全是大相径庭。 太可爱!太有趣了!拥有多面的慕白,更加地丰满有趣,昌瑜发自肺腑的喜欢。 “好!好啊,哈哈哈……” 正当昌瑜爽朗大笑时,殿侧门口出现一片青色衣角,昌瑜的目光立刻被吸引。 “慕白来了!” 只见一身飘逸青衣,衣发纹丝不乱的慕白,身上拢着柠黄的光晕,被几个黑衣侍卫簇拥着,风度翩翩地走了进来。 其中一个侍卫,就是曾经的魔大王子成烈,昌瑜满眼都装着慕白,根本没看见他的存在。 慕白俊美无暇的面庞越靠近,昌瑜感觉心“突突”跳的越快,犹如有小鹿乱撞,恰如初恋的感觉,慌乱而甜蜜! 昌瑜怔怔望着,绝美贵气的慕白一步步走进,眼睛完全从他脸上移不开,直到慕白清冷开口,“伏慕白,见过三殿下”。 “见过魔王”,昌瑜“呼”地站起身,案上茶碗被撞的一阵摇晃,洒出不少茶水,他无心顾忌这些,忙慌慌张张回礼。 看也没看昌瑜一眼,慕白伸手做了一个“请”的动作,“三殿下请坐”。 “多谢!魔王也请” 昌瑜彬彬有礼地感谢后,又坐了回去,暗自深吸了一口气,稳住莫名其妙又涌起的心动。 见宫女正擦拭案上洒的茶水,昌瑜脸上闪过一抹尴尬,心内怪自己太没出息,一见到慕白,就会惊慌失措、手忙脚乱。 慕白转身,走到昌瑜正对面的案后,对给自己施礼的祭渊,摆了摆手手,示意他也坐下。 跟着侍卫一起进殿的成烈,双手交叠在身前,一直深低着头,规规矩矩站在大殿侧门内侧。 趁昌瑜未留意,成烈会不时偷窥他的一举一动,也支愣起耳朵,偷听他与慕白的谈话。 现在,自己只是一个宫奴身份,在将自己逼到此地步的昌瑜面前,成烈想演好自己的角色,不让昌瑜起疑,招来不必要的变故或麻烦。 迎上昌瑜莫名其妙的眸光,慕白直截了当开口,“三殿下此来,可是有什么要事?是天君……又有圣谕吗”。 对慕白的直白问话,已稳住心绪的昌瑜凝望着,美的如一幅画的他,明明还是一个少年样,却偏偏端着一副老成持重,昌瑜竟有些忍俊不禁。 “他连生气,都这么可爱!” 昌瑜有一种错觉,感觉慕白像是和自己赌气,在耍小性子,故意以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淡,来换自己好好哄哄他。 昌瑜轻咳了一声,忍住想笑的冲动,忙温声解释,“魔王,你误会了,这一次来,并没有天君的圣谕,是本殿下自己……想来看看”。 “哦!?是吗?……”,慕白露出狐疑的神色,看进昌瑜的桃花眼,想探寻他话的真假。 两道目光久久凝望,一道充满探寻,一道温情款款。 成烈眼角余光扫看到,昌瑜眼中越来越热烈的情意,他再次隐隐感觉到,昌瑜对慕白别有企图,气的已攥紧了拳头。 鬼车眼睛滴流乱转,一直贼兮兮观察着情势,也敏锐发现了不正常。 他已猜到,年轻绝美的小魔王,可能被眼前的三殿下,给惦记上了。 鬼车沉下眉眼,假装恍若未见,心内却开始打起算盘,想在关键时候,能替小魔王解困。 慕白先败下阵来,在昌瑜眼中,他自是也看到了别样的情愫,心内立马觉得很恶心。 “魔族内战在即,与九重天的关系……不能弄僵……,虽然昌瑜还未被立为天族太子,但凭他现在的势力,那只是迟早的事…… 忍着!先不可得罪他!……” 见慕白脸上划过嫌恶,昌瑜发觉自己又失态了,忙咽下满口垂涎的口水,为自己得情不自禁,在慕白的眼波中再次沉沦,而深感自责和懊悔,暗骂自己是“蠢货一枚!”。 昌瑜忙端坐好身子,沉下眉眼,端起茶杯喝茶,以平复小鹿乱撞的内心。 从和自己的初恋沩姒,有过肌肤相亲后,昌瑜心底藏着的最美好感觉,一下就云消雾散了。 昌瑜发现,自己在沩姒身上驰骋的美好感觉,并不比和别的女人多,自己惦记了几万年,看来无非尔尔。 他总结出一个道理: 对男人来讲,永远在征服的路上,得不到的东西,永远是最好的!得到后,兴趣索然,明白也就那么回事,没什么好特别的地方。 得到了,也就意味着,即将失去。 对初恋沩姒失了兴趣后,昌瑜感到心空了,但脑子里马上浮现,一道拢着月色的身影,心一下又给填满了。 慕白美的贵气,冰雕玉琢,不染风尘,一身书生正气,让人不敢太靠近,更不敢起亵玩之心。 一想起白月光般的慕白,昌瑜就感觉心痒痒的、酥酥的,充满无限欢喜。 不想再自欺欺人! 昌瑜已确定了,自己对慕白的心意,他喜欢他,贪恋他的容颜和身子。 对自己突变的荒唐喜好,昌瑜感觉羞耻,内心也一直在挣扎。 他更加疑惑不解,明明自己一直喜欢女人,怎突然对娃娃脸的慕白,生了欢喜之心? 昌瑜也曾尝试过,接近别的男子,但他根本无感。 起初,昌瑜觉得自己喜欢娇弱的慕白,是因为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也觉得他那泪汪汪的样子,甚是惹人怜爱,也许只是投缘而已。 食不知味,夜不成寐的煎熬,昌瑜越觉得,自己不应该惦记一个男人,脑子里就全是慕白的影子,越想限制自己不该胡思乱想,就越想的厉害。 抓耳挠腮了一段时间,昌瑜终于忍不住了,带着自己豢养的三百多死士,偷偷离开九重天,踏上了寻找真爱的路。 昌瑜心中打定主意,自己此行,不为得到慕白,只想让他看到,在他最难的时候,自己愿意在他身边,愿给他以支持,助他清除内贼,坐稳魔王之位。 当然昌瑜也希望,慕白对自己能多看一眼,能明白自己的心意,并把自己放到心上。 他也做好了最坏打算,那就是慕白太忙,没心思搭理自己,“那样也行!只要能看他一眼,以解心中相思,自己也该满足……”。 第770章 荒诞到访(2)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见昌瑜有些走神,慕白以袖遮面,轻咳了两声,又冷冷质问,“那三殿下……不远千万里,风尘仆仆而来,究竟是想看什么?”。 望着冷若冰霜的慕白,一向就很傲娇的昌瑜,非但没有觉得被冒犯,反而一颗燥热的心,如沁在冰冰凉凉的泉水中。 感觉那叫一个爽。 昌瑜尴尬地笑了一下,说出了自己早以提前准备好答案,“哦,获知魔族两方……已陈兵幽都城,本殿下不放心,特来查看一番,看看我个人……能帮上什么忙”。 慕白知晓了,昌瑜此来,并不是代表九重天来的,那就意味着,天族不会有派兵等支援,对自己一方也就没什么帮助。 就是昌瑜个人能帮一些,那是相当有限的,自己得了他的人情,将来还不被烦死。 黄鼠狼给鸡拜年,不会安什么好心。 昌瑜掩饰不住的脉脉柔情,已暴露了他的不怀好意,他是来买空人情的,无论如何,自己还是先不招惹他为好。 想到这些的慕白,顿感如吃到了苍蝇一般,心里厌烦的要死,再不想和昌瑜纠缠。 但昌瑜说的冠冕堂皇。 自己既不可揭短,也不能太拂他的面子,毕竟现在的他还不能得罪,慕白选择步步紧逼,逼他断了卖乖,讨感谢等打算。 “哦,自己的事,自当自己解决,本王尚且……没什么事……需要帮忙的,三殿下看过了,可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带着送客意思的回答,让昌瑜颇感意外,至始至终,他不但没得到慕白的一个感谢,还被逼的节节后退,不知该如何继续下面的对话。 毕竟,昌瑜是见过市面的。 知道慕白不待见自己,但昌瑜也没有被冷言冷语,给直接弄得灰头土脸,丢盔卸甲。 他心里明白,要得到慕白这等的美好,没有点韧性和耐心,没有长久的感化,让他克服心里的压力,是根本办不到的。 昌瑜早就有了思想准备,等自己登上至高的天君之位,再彻底拿下慕白,因为那时的自己,才匹配身为魔王的他。 虽然慕白已三万多岁,但近半数岁月是在“死”的状态,说到底,他还是一个少不更事的少年,自己不可太小度量,和个少年计较长短对错。 昌瑜抿嘴一笑,没有回答慕白的问题,而是转换了话题,“哦,刚刚听大祭司说,今日,魔王亲自带兵……去试探了敌情,本殿下觉得……魔王这么做……有些鲁莽了”。 嗔怪地瞪了一眼祭渊,慕白只觉得,昌瑜的这份关心,让他无比恶心。 “三殿下有所不知,作为魔王,带领将士……冲锋陷阵,是我魔族……一直以来的传统。三殿下事务繁忙,真无需关心……这些小事”。 听慕白回怼自己,知道他真生气了,昌瑜眼中藏着宠溺,脸上却正色不少。 “传统的东西……错了……那也得改。战场凶险,魔王若出什么差池,硕大魔族……将由谁统领?我既推举了你,就和你……是一体的,自当同呼吸……共命运,魔王的安危……至关重要!也牵连甚多,这不是小事,我再忙,也不能不管”。 昌瑜一副教训自己儿子,更准确说,是训自己媳妇的口吻,让慕白终于忍无可忍了,他大吼一声,“三殿下!天君可以管我,但是你……”。 虽然慕白及时止住了,要吐露出口的挖苦话,但昌瑜已听懂了,话中的意思,顿感如遭雷劈,怔怔望着满脸怒气的慕白。 “你!……” 成烈站在侧门口,一直侧耳细听,一面为慕白担着心,一面生着昌瑜的气。 “他娘的!”,成烈也忍不住,在心里暗骂昌瑜。 见慕白呛声昌瑜,让场面一度尴尬,成烈遂对看向自己的鬼车,偷偷使了一个眼色。 鬼车突然站出来,先对昌瑜微微一礼,然后转身对慕白施礼,“禀魔王,鬼容将军急问,准备在哪里宴请……随三殿下而来的……三百名勇士们?他们好提前准备”。 慕白是何等聪明的! 他立刻明白了,鬼容心里的小九九,立马吩咐,“在大营吧,让全军上下……都为天族勇士……接风洗尘,一起好好热闹热闹,三殿下,你觉得如何?”。 瞧了瞧一脸精明的鬼车,又望向机灵聪颖的慕白,昌瑜脸上露出惊讶和欣赏,嘴角不觉抽动了两下。 “……好!”,昌瑜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头。 鬼车的突然介入,看似有些不懂规矩,不合时宜,但却缓解了昌瑜和慕白间的尴尬,让可能闹翻的局面,迅速得到了缓和。 更让昌瑜感觉意外的是,人家将自己的底,已摸的门清。 自己带的死士,除了二十几个跟着自己,大部分都被自己的近臣季礼,安排到各处,藏匿了起来。 自己若没事,他们会一直隐身各处,自己若遇到危险,就会随时冲出来保护。 昌瑜不得不服气,慕白一方魔军的谍网,还真是厉害! 他们将自己藏匿的死士,数量一个不少地给找出,这可是相当的了不起的本事。 更绝的是,他们大搞接风宴,就是利用自己是天族三殿下的身份,并拥有掌握一百多万天军的实权,想给自己的军队造声势。 同时,还借此震慑和打击对手,让他们错以为,九重天会出手援助。 他们将自己的私自拜访,直接放到了明面上,是在逼自己,更是在逼九重天,不能再改变态度,否则就是出尔反尔,会招致四海八荒的诟病。 接风宴是假意,看住自己的死士,展示自己的能力是真,更是给醴王等叛军下马威。 绝! 他们可谓是一箭三雕。 慕白已恢复了平和,对身后的阴索吩咐,“阴索,速去安排膳房,本王现在……要宴请三殿下,传泯王……及城内不当值的大将,都来一起作陪,今日高兴……就喝个痛快,喝他个不醉不归”。 “是!”,阴索毕恭毕敬应着,匆匆离开。 “好样的!”,望着脸上露出得意的慕白,成烈眼中划过一抹欣喜。 自己的弟弟成熟了!不但能举一反三,还将亲与疏拿捏的很得体。 明知慕白是在利用自己,昌瑜不但没有生气,反而觉得他聪明灵透。 想想将来,自己能与这样美好的人儿相处,一定不会寂寞无聊,而且,他还会成为自己的左膀右臂。 昌瑜嘴角噙着宠溺,忙拱手致谢,“魔王盛情,我就不客气了!多谢魔王的好意!”。 慕白回礼,“本王,当谢三殿下才是,请!”。 “请!”,两人相视一笑,起身,并肩向宴会厅走去。 第771章 天家兄弟们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之后的宴会,来了二十几个大将,气氛友好热烈,说的都是恭维昌瑜的闲话。 坐在昌瑜的下手,泯王最是活跃,他醉红了一张大脸,大呼小叫,不断向昌瑜劝酒,“三殿下,来来来,再喝一杯,九九归一,才算圆满!来,大家都陪一下”。 昌瑜被喝酒如喝水的泯王及众将,给灌的已半醉,他脸红的如猪肝,在酒精的作用下,也放荡了形骸,成了他原本的风流不羁的样子。 迷离着一双桃花眼,昌瑜痴痴望着,脸如桃花初放的慕白,大着舌头说:“慕白,你够朋友……就一起喝,来,喝”。 大祭司祭渊忙出声劝阻,“三殿下,魔王身子……还未调理好,正在吃药,不能再喝了,这杯酒……由我代魔王喝”。 慕白嘴角噙着笑,眸光却是冷冷的,他举起酒杯,直接抢话, “不用!我自己来, 三殿下,我不胜酒力,但这杯酒……我喝,全当……先为你送行, 干!”。 “好!干!”, 昌瑜以为,慕白也把自己当成了朋友, 顿时更加兴高采烈, 将酒也一口喝光。 “稀里哗啦……” 随着一阵碗盘响,众人看见, 慕白已醉倒在案上。 早知道慕白身子弱, 他却还舍命,陪自己喝酒,见慕白醉倒后,昌瑜是既心疼又感动。 昌瑜醉的迷迷糊糊, 心里却还保持着一些清明, 他有些失态地大喝, “快送魔王……回去休息, 先喂些……解酒汤, 哦, 还是直接传巫医”。 “魔王!” “魔王!” 在一阵手忙脚乱中, 醉晕的慕白被龙腾给背走, 身后跟着一群侍者。 在为自己专设的接风宴上, 当着慕白的面,被魔族大将众星捧月, 还各种恭维和劝酒,让昌瑜觉得倍有面子。 再看坐在主位的慕白, 是越看越赏心悦目,昌瑜心情特别好, 直接就喝嗨了,对敬酒是来而不拒。 “三殿下, 您不能再喝了”, 昌瑜的近侍季礼,不时提醒着他,但他都置若罔闻。 “没事!我高兴”,昌瑜兴致盎然, 已听不进任何的提醒。 “唉!” 不好扫昌瑜的兴,季礼也没有过分拦阻, 只暗暗叹了一口气,心里希望私下天庭的事,不会给三殿下惹来麻烦。 望着慕白离去的身影,昌瑜感觉心空落落的,觉得宴会再无趣味。 在大祭司和泯王等的相陪下,领教了魔族大将酒量的昌瑜,最后还是彻底被灌醉。 第二日,昌瑜从沉醉中醒来,若有所思一刻后,觉得自己不能再继续留在幽都城。 一来,他不想再被慕白利用,怕他们再弄出什么更大的幺蛾子,引起自己父君的注意。 毕竟,自己是私自来魔族的。 在魔族内战即将打响的时刻,自己还是躲远点比较理智。 若慕白仗着,与自己有些亲密的关系, 真向自己提出,让天族派兵支援等要求,那可就麻大烦了。 因为即便自己想帮,父君根本也不会同意,自己又着实没有权利,决定这么大的事。 因自己根本无法满足慕白,这会让他瞧不起自己,觉得自己没有用,那两人的关系会就此弄僵。 想当面向慕白告别,昌瑜被告知,魔王还沉醉未醒。 虽然,昌瑜很想去看看,他睡觉的样子,若能摸摸他的脸,觉得此行更算圆满。 但是,慕白是令人仰慕的魔王。 他管辖着整个九泉,光军队就有六十万之多,想见到他,得需要充分而合理的理由,可不是轻易能办到。 自己已无法找到,冠冕堂皇又合情合理的理由了。 何况,慕白最后的敬酒,是给自己的送行酒。 此行,昌瑜心里略感欣慰的是,自己见到了慕白,而且不会喝酒的他,还一直陪着自己,直到醉到不省人事。 一场酒喝下来,慕白对自己的敌意,明显比过去少了不少,似乎也很接受,两个是朋友的提议。 日久见人心吧! 昌瑜坚定地相信,自己对慕白的好,一定会让聪明的他明白,愿意和自己将来长相见相守。 偷偷地魔族一行,昌瑜算是给自己,惹上了一个大烦恼。 他心里一直纠结着,慕白脱口而出的那一句气话,“天君……可管我,但是你……”。 被自己在乎的人嫌弃,把自尊心极强的昌瑜,一下给打击到了。 在返回的路上,昌瑜像霜打的茄子,一直蔫蔫巴巴,沉默不语,但一个胆大的主意,正在他的心中慢慢酝酿。 “他要拥有……更大权利,真正的实权!他不想……让慕白再小觑自己,他不想成为……第二个擎天,他无法遥遥无期地等待了,那太漫长!……” 正如被擎天夺走初恋,又没有办法扭转局面时,一直浪荡不羁的昌瑜,开始了发奋图强,从此与擎天不死不休,纠缠了几万年。 魔族一行,因慕白一句未说出口的话,让昌瑜自尊心受了打击,因此也得到了人生的第二次鞭策。 化悲痛为力量。 回到天庭的昌瑜,像是变了一个人,非常的敬业,已到了废寝忘食的地步。 他和他母妃更频繁的私下活动,没有了天后和擎天的制衡,各怀心事的众大臣和领主,都很识时务,纷纷向母子俩示好,或积极响应他们的号召。 不想做第二个擎天的昌瑜,有了他的经验教训,在表面上,他对自己的父君可谓是言听计从,还变着花样地孝道,和各种地投其所好。 对父君委托的事,更是兢兢业业,力求做的最好。 最后,他让自己的父君心甘情愿,主动将越来越多的奏表,都放心交给自己的审批。 不但对自己的父君,越来越有权利的昌瑜,没有像大家预想的,他会仗着自己手中把持重权,而变得嚣张跋扈。 相反,他变得比之前要谦恭客气不少,凡各方有所求,都会竭力去帮助,这常令追随的着很感动,也感动了越来越犹疑者,自动来投靠他。 昌瑜从上到下,收服了大批人心,权利也越来越大。 看到昌瑜的明显变化,加上香妃的耳边风,天君不断卸下身上沉重的政务,逐渐交给昌瑜等儿子们操办。 因此,没有因擎天的离去,天君感到额外的压力,或有多少不适应。 渐渐地…… 对擎天的思念、愧疚和负担,天君心里逐渐放下,若没有触景生情,他也很难再想起,自己那个最骄傲的大儿子。 加之,年轻的玉美人,给天君生了一个漂亮的小女儿,觉得自己还很强健的天君,脸上终于又露出笑容。 还有好事,在频频传来。 自从一举收服了,二十几万年都不听话的强大魔族后,昌瑜主导的天军,一举又收服十几个,跟着魔族学着闹独立的部族。 此举,让早有野心,蠢蠢欲动的强大妖族等,都一下收起了各自锋芒,变的乖顺听话不少。 天君再没有什么后顾之忧了。 他将事情逐渐交给昌瑜,还有很有担当的四儿子玉观和五儿子怀涟,乐得又轻松自在地享受生活。 怀涟,是天君的第五个儿子。 其母曾是香妃的随嫁仙侍,后来被天君临幸,之后生下了怀涟,被赐了个美人位份。 因怀涟母亲身份低微,靠仰仗香妃这棵大树,才在风云诡谲的后宫存活下来。 虽然,怀涟母子俩都不太受天君待见,但有香妃的庇护,日子也算过的四平八稳。 因此,同为天君庶子的怀涟以及他的母亲,对香妃和昌瑜母子,依旧像对主子一般小心侍候着。 因年纪差不多,怀涟从小和昌瑜玩在一起,也做了不少乱捣鼓的坏事。 对昌瑜一直是言听计从,怀涟替他也背了不少锅,并因此挨过天君的责打。 长大后的怀涟心绪很复杂。 一方面,他与昌瑜有小伙伴的情意,但对他和香妃,对自己和娘的趾高气扬,高人一等的态度,心中也始终憋着一股气。 但怀涟很明白,没有昌瑜母子俩,自己就会和窝囊的二哥一样,会被自己的父君弃如敝履,最终成为一个无所事事。 二哥和自己的出身差不多,母亲都很低贱,他虽贵为天君次子,却连仙侍们都瞧不起,二哥被逼的离家出走,选择在四海八荒瞎晃悠,也不愿意再回天庭。 自己不想变成那样! 因始终抱着昌瑜的大腿,在他的帮助提携下,怀涟渐渐被天君看到,也能独立承担一切政事。 玉观,则是天君的四儿子。 其母是下界的一个小仙,曾与风流倜傥的天君邂逅,发生了一段天雷勾地火的爱恋。 生玉观时,其母难产而亡。 玉观被天君带回天庭,因没有母亲和母族的庇护,加之他性子又闷又冷,很是不得天君喜爱。 但玉观很聪明,也很好学上进,他文武双全,靠着自己的本事,也渐露头角,逐步得到天君的重视。 对于在王宫中,一直横着走的昌瑜母子,玉观从小就是敬而远之的。 对昌瑜的刻意拉拢,玉观维持了表面的友好,但心中对他却是极不屑。 玉观冷眼旁观着,各方势力你方唱罢我登场。 他把自己当成局外人,一心用在读书上,他什么书都读,不为什么野心和抱负,只是单纯喜欢读书。 虽然父君君将政务,分别交给自己和两个弟弟,昌瑜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因为自己就是全揽过来,也得分配给他们帮忙。 一个是应声虫般的四弟怀涟,一个是闷葫芦般的四弟玉观,两个都是听说听道的,在昌瑜心里,根本没把两兄弟当回事,更别说把他们当成竞争对手。 昌瑜十分自信,自己能把控全局,因为擎天已被踢出局,现在除了自己,自己的兄弟们没有一个有出息的。 昌瑜的积极作为,以及他礼贤下士等举动,让立他为天族太子的呼声很高。 即便是刚受到自己大儿子威胁的天君,也将立储之事,已排上自己的议事日程,毕竟是没有接班人,对稳定天族大为不利。 人们如集体失忆一般,短短三十几日,擎天的名字已极少被提起,似乎他从未存在过。 第772章 战前密谋(1)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九泉地下,幽都城。 从慕白执意救出小舞后,魔族内战两方一直处于僵持状态,哪一方都没主动发起进攻。 这主要是因为东方魔军元帅宸佑,和小舞对战时,受了很重的内伤,正全力修整身体。 而魔王慕白一方,声势浩大地接待完三殿下昌瑜后,想让天族来战场,关心自己一方,并有计划出兵援助的话题,再多发酵一段时间。 果不其然,魔王获得天君支持的传言,在醴王骁腾亲率的南方魔军,以及宸佑率领的东方魔军迅速传开。 谁能得到九重天的支持,谁就会有胜算,这是显然易见的事,东、南两方魔军将士因此有些灰心,军中士气很是低落。 加之,新魔王是先魔王的嫡子,继位是最名正言顺,民众已经认可和接受。 再说,慕白又是天族推选的魔王,自然会得到九重天的庇护。 受了内伤的宸佑,原来一直就心存着,带着东方魔军,回家乡闹独立的念头。 但鹿小舞屠了他一族,弥隐又晓之以理,为他剖析了形势,尤其是小舞来找他寻仇后,他彻底死了闹独立的心。 昌瑜十分清楚,自己不和骁腾联合,推翻新魔王慕白,自己是绝没有活路的。 因此,宸佑和骁腾终于坐在一起,心无旁骛地议论联合作战的事了。 在昌瑜离开幽都城后,宸佑等东南两方魔军的将士,尤其是骁腾和弥隐,在忐忑不安中,渡过了惶惶不安的三日。 此时,一场接待宸佑的宴会,正在南方魔军驻扎的军营帅帐举行。 骁腾坐在帐前主位后,宸佑、弥隐、弥匹坐在他下手,多是默默喝着酒,都一副若有所思的样,气氛很是压抑凝重。 在几个的翘首以盼中,深埋在天族天庭的探子,终于把消息给传回来了。 弥隐点开符信,扫看了一眼,见没有什么不能公开的秘密,就甩到半空,放大投影,供大家一起观看。 “据了解,在天庭朝堂上,天君从没问过……魔族内战之事,也未听说过,他有过什么安排…… 昌瑜此行,只带了自己的手下,没有一个军中将领及官员,而且是私自出的南天门,猜测他应是……一次私人之行,至于为何事?尚且还未了解到…… 截止今日,天军军中没收到……任何层级的指令,因此,没有任何异动迹象……” 看完写的很长的消息,骁腾和宸佑等一直惴惴的心,终于放下了一些。 弥隐已断定,应是慕白一方,利用昌瑜的到访,在大肆炒作九重天的关心,并造出天族要出兵援助的谣言。 他们的目的很简单,就是在打心理战,想搞乱自己一方的军心。 弥隐迷起本就不大的鼠眼,咬着后槽牙恨恨道:“他们是故意的!故意放出烟雾弹,意图搞乱我军心”。 暴脾气的骁腾直接拍了案,“孬种,想靠妖言惑众……占得先机,哼!没门!”。 几个都不知该怎么接茬,显然慕白的攻心战,显然很有杀伤力。 不但让骁腾、宸佑这样的主帅,都担心不已,更是让将士们心中打鼓。 本就不想自相残杀的东、南魔军将士们,从最初被传言,“新魔王病弱,百无一用,只要东南两方魔军进攻,他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白脸,不配当魔族领袖,没有人拥护,完全不堪一击”。 被如此洗脑的将士们,不但知道了,百无一用的小魔王慕白亲自率兵,在幽都城迎战, 他还敢带兵,勇闯东方魔营,救出一个红衣女子。 更要命的是,拥有百万天兵大权的天族三殿下,在大战之际,直接拜访小魔王,两下相处的甚是投机。 看来,天族扶持了小魔王,是还想送他一程,大概率,天族会协助小魔王,打赢这场魔族内战。 被骗一时,发现情况不对的东南两方魔军将士,开始动用自己的脑子,认真思索自己真正的未来。 “自己跟着醴王和宸佑,去打击名至实归的新魔王,扶持不名正言顺的醴王,虽然自己有可能得到,他们给承诺的荣华富贵。 但若是输了呢?…… 那自己的命都会丢了,相比还不一定得到的荣华富贵,自己的命……无疑是更重要的……” 宸佑、弥隐和弥匹深知,将士们现在心中在想什么,一时不知该怎么应答?帐内又陷入寂静,场面颇有些尴尬。 弥隐率先又打破沉寂,“已近四日,看来消息是准的,九重天,应该不会派兵的”。 宸佑问:“那昌瑜此时来,究竟是何意?”。 弥隐紧蹙着眉头,轻轻摇头,“这个……我也没搞懂,或许是……他与慕白间……有什么秘密的……相互协作的协议?……真是匪夷所思啊”。 宸佑大力一拍案子,怒道:“昌瑜那狗东西,没事……来搅什么局?”。 骁腾点头附和,“是啊,依我看啊,他偷偷来魔族,就是闲的蛋疼,他虽然手握天军,却没有调兵的权利,来了,也没屌用”。 宸佑借话,“既然没有后顾之忧,我觉得,还是按原计划,速战速决的好”。 一直静静听着的骁腾的大儿子弥匹,突然插话,“宸佑兄,你的伤,还未完全恢复,晚两日开战……也是无妨的”。 弥匹和宸佑一样,都讨厌时时算计,总是阴煞煞的弥隐,性格都乖张直接的两个,在一些事情上,常同盟在一起,一起对付被醴王重视,并言听计从的弥隐。 一来二去,两个酒喝了不少,相处的也不错,都似对方是朋友。 对弥匹的关心,宸佑投去感激的一眼,“哦,我的伤……已无大碍,我等不急了,一定要去杀了……那个被救走的……白鹿族小崽子,去活剥了……她的皮”。 ”你的仇人,就是我的仇人,,宸佑兄有伤,弟弟愿代你,在前面……冲锋陷阵“ 弥匹一脸真诚,又面前自己的父王骁腾,主动请战,”父王,是时候……该出兵了,那病秧子,没什么可怕的,儿子愿打前阵“。 见自己大儿子和宸佑一唱一和,骁腾瞪了他一眼,觉得他简直拎不清,搞不清当下的状况。 自己早就提醒过他,宸佑早有异心,应多加防范才好,他不但没听进去,竟还是称兄道弟,沆瀣一气。 骁腾转头,看向一直沉着眉眼,拧着眉头思索的二儿子弥隐,“隐儿,对马上出战,你怎么看?”。 弥隐的沉思被打断,见父王发问,忙施礼回答,“是该出手了,并力求……要速战速决,再拖延下去,对我方有害无利”。 难得弥隐认同自己的观点,弥匹脸上露出得意之色,“父王,既然要开战,那就让儿子……带一队精兵,首先出战吧,定将他们打的……落花流水”。 弥隐望着自己的大哥,嘴角翘起一抹不屑,“大哥,莫急!我说过,看似慕白……在亲自督战,实际还是成烈……在掌控全局。 因此,他们的战力、经验等……都不容小觑,打仗,攻心为上,实战为下。” 第773章 战前密谋(2)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弥匹最讨厌的,就是弥隐的好为人师,自以为是样。 弥隐从小就极聪明,还诡计多端,深得父王的喜爱,他长大后,父王对他更是倚赖,可谓是言听计从。 父王对自己有多失望和厌弃,弥匹心中就有多恨,恨不得弥隐能早点死去。 因为弥隐,已是自己的绊脚石,和最大的威胁。 若这场内战打赢,父王被推举做了魔王,以现在父王对自己的态度,十有八九,未来会选弥隐,继承他的王位。 可自己是嫡长子!自己什么都可以让,但王位绝不能让。 所以,自己和弥隐之间,必有一场你死我活的争斗。 见弥隐守着父王,又直接针对自己,弥匹直接怒了,“你少说废话!有本事,就拿出一个……能打赢的法子来,别故作玄虚……唬弄人”。 对弥匹的突然发飙,弥隐已见怪不怪,他瞥了一眼弥匹,嘴角勾起更大的蔑视。 “法子……自然是有,大哥,你还是……稍安勿躁的好” 醴王骁腾眸光如刀,瞪向还想回嘴的弥匹,示意他不需再无理取闹。 又看向沉稳老辣的二儿子弥隐,骁腾一脸讨好地问,“隐儿,你有了……什么好法子?说说看”。 对骁腾微微点了点头,弥隐目光看向宸佑,“虽然,慕白只是一个傀儡,但我了解,他若执拗起来,成烈拿他……也丝毫没有办法,他是……成烈的软肋”。 骁腾满脸疑问,试探地开口,“你的意思是……我方要想方设法……抓住慕白,威胁成烈……直接投降?……”。 弥匹撇嘴,忍不住出言讽刺,“不可能!那慕白被保护的,……跟装在铁桶中似的,怎么抓? 再说,他未必出战,如何能抓住他? 难道去幽都城内……把他偷偷劫持过来?太异想天开了!”。 见弥匹总是针对自己,弥隐忍无可忍,借机嘲笑道:“大哥说的对,你想抓他,那是绝对……做不到的”。 “哼!我抓不到,有本事,那你去抓个试试” 弥隐直接笑出了声,“呵呵呵,大哥,弟弟何时说过,要去抓慕白了?”。 “你你你!……” 弥匹被怼的哑口无言,但又不敢说,是自己的爹先说出来的,气的他瞪眼怒视着,故意作弄自己的弥隐。 但也只能干吃哑巴亏。 不愿意再搭理没有脑子,还总是跟着瞎掺和的弥匹,弥隐看着有些不耐烦的宸佑,又继续自己的话。 “能让慕白……丧失理智……不管不顾的,唯有鹿小舞,若我估计的没错,她应该还会……去找宸佑元帅,元帅,你可是这样认为的?” 虽然弥隐从未表现出,他已猜到,自己屠杀白鹿族的事实,因此遭鹿小舞的疯狂报复,才有了自己家人被屠尽,巫灵城被烧光的报复。 从弥隐的话中,宸佑知道,他知道了,自己与鹿小舞之间的血海深仇。 到了如今地步,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了,想到惨死的儿女亲人,宸佑气的咬牙切齿,也微微点了头。 “应该会吧,她来最好,我会等着她,这回……我定让她……有来无回”。 自从弥隐知道,小舞在巫灵城大肆烧杀后,联想宸佑之前,曾偷偷派出不少死士,也跟着成烈派出的影士,一直秘密寻找失踪的鹿小舞的事,弥隐一下就恍然大悟了。 “原来屠灭白鹿族,逼走小舞的,不是什么流寇,而就是宸佑父子。他们找小舞,是为了杀人灭口!” 弥隐也早知道了,失踪一万多年,回归的鹿小舞已失去记忆,但对她突然屠灭巫灵族,还是很不能理解。 这也让弥隐,又有了另一个大胆的猜测: “显然,小舞已知道了,白鹿族被屠的真相,那意味着,失去记忆的她,从别人嘴里得知了真相,或者是,她自己找回了记忆。 弥隐更偏向后者,因为已堕魔的她,怎会有那般清醒?不但能对整座巫灵城……肆虐屠杀?还能独自追到幽都城,对宸佑展开穷追猛打?一心要杀了他。 这不是一个走火入魔的疯子,能做到的事……” 而对于慕白带兵出手营救,成烈也只能跟着,那是弥隐能猜到的。 因为他作为慕白陪读,亲眼见过,成烈是怎样拿犯倔的慕白没办法的。 为了顾及宸佑的面子,这些猜测,弥隐自是无法说出口,但他心里已有了数,好在宸佑也认为,小舞还会找他索仇。 见大家又都沉默了,弥隐又继续补充道:“打蛇要打七寸,只要控制住鹿小舞,慕白就失去理智,分寸大乱,因此会不管不顾……会想方设法营救她,那也就意味着,他就会打乱……成烈的部署和作战节奏。 就会再如四日前,慕白会带兵,冒险去营救鹿小舞一样,而成烈只能迎合。 只要我们……提前做好准备,在东方魔营……为他们准备好陷阱,让鹿小舞进入陷阱,就不愁慕白和成烈不来 他们毫无准备的闯入,只要我们……找到他们的漏洞,给与致命一击,他们将必败无疑,而且再无翻盘的机会。” 觉得弥隐分析的合理而透彻,宸佑眼露欣赏,见醴王不住点头,知道他也认可这个方案,到此已很明白了,无需在多谈别的。 昌瑜一边起身,一边表态,“我明白了,现在,当务之急的事,就是在我的大营内……设下陷阱,想法抓住……自投罗网的魔女。 然后,用她吸引慕白……带兵来营救,再借此……胁迫成烈。 至于之后……我们该怎么办?看事态发展情况吧,那是下一步的事了,我们还是保持联系,应时再意,我就先回去了,去好好准备一番,静待那女魔头来”。 “元帅请留步!” 见宸佑要走,弥隐立马喊住,并快步走到他身边,对他附耳道:“元帅,现准备……恐怕有些来不及,而且弄出动静,会让他们起疑,不如主动……请君入瓮的好”。 宸佑满脸不解,低声问弥隐,“军师此话何意?”。 弥隐阴恻恻一笑,“请元帅带兵……入驻幽都山谷,在那里,我已专门为鹿小舞,设好了绞杀大阵,她一定……会有来无回”。 望着脸上露出狞笑的弥隐,宸佑愣了一会,欣赏地点了点头,“好!多谢军师,告辞”。 “醴王,告辞”,对骁腾施了一礼,又对弥隐感激地一笑,宸佑如一阵风般消失。 因两个的说话的声音极低,骁腾和弥匹都是一脸的好奇,见宸佑已走,弥匹忍不住先开口问:“你刚刚……和他说了什么?”。 搭理都没搭理弥匹,弥隐看向自己的父王,对他微微点了点头,什么话都没有说。 明白了小儿子弥隐的意思,骁腾对弥匹说:“好了,你下去好好准备吧,近几日,就会正式开战”。 见父王和弥隐都在瞒自己,弥匹气的心里如长了牙,恨不得将对自己不屑一顾的弥隐,给一口咬死。 但父王已发话,气也没有用,与弥隐擦肩而过事,弥匹对他偷偷亮了亮拳头。 “小子,你等着!看我怎么收拾你” “嘁!”,睨了一眼发狠的弥匹,弥隐直接撇了嘴,他从来没把这个不学无术的大哥当回事。 第774章 实话伤人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自那一日后,慕白一直没得到机会,见到躲在寝殿中的小舞。 因熟悉小舞的脾气,慕白也不敢去刺激她,怕她被逼极了,再跑出去自己寻仇。 除了参与成烈组织的议事外,慕白最愿意去的地方,就是随着小舞一起回来,救过小舞的九婴房间。 在别人眼里,九婴很是合群。 他总一副冷若冰霜、拒人千里之外的傲娇样子,那极度爱干净的毛病,让爱交朋友的陆莽,都不想靠近他。 九婴乐得独处,独自呆在一个景色不错的小院子里,每日弹弹琴,看看书,喝喝茶,日子过的怡然自得,优哉游哉。 可能是志趣相投的缘故,慕白却很喜欢,与九婴相处的感觉。 因为他不像别人,对自己一副谦卑敬畏的样子,而且,也不用谈什么缠人的战事和政务。 两个相对而坐,慕白什么话都不必说,只适时接过九婴递上一杯香茗,或是一块精致的小点,或闭眼听九婴弹弹琴,偶尔相视淡淡一笑,就能心领神会对方的意思。 举手投足雅致而贵气的九婴,给慕白营造了一个安静舒适的氛围,让因超心政务,更主要是担心小舞,已身心俱疲的慕白,得到了暂时的放松和休养。 小舞就在不远处的大殿内养伤,她被照顾的很好,伤好的也差不多了,也没有再出现疯癫状态。 大哥对战事和政事,都了如指掌,通过自己的转达,对各方协调的都很好,虽然对二叔和宸佑的突然发难,多少还有些措手不及,但好在大哥早有部署,也不算毫无准备。 而且大哥有三叔、大祭司和九殿阎王等忠臣的全力鼎助,一切都在掌握中,相信得道多助失道寡助的慕白,心里还是相信,自己一方取胜的几率更大。 他最担心的两方面,都在能控制的范围内,此时的慕白也不是很担心。 虽然慕白不那么担心,但毕竟心头压着太多东西,他还没有多少心思,能和九婴下一盘整旗,或是自已弹琴放松。 与九婴相处,慕白没有丝毫压迫感,他喜欢和他相处的雅致和静谧。 因此见不到小舞的慕白,会常拐到九婴的小院子里坐坐,大多数时候,他望着院子内的景色,一面听九婴弹琴,一面品茗,还一面发着呆。 他的心逐渐沉静下来。 偶尔时,慕白也会述说几句,自己心中的苦恼。 望着愁眉不解的慕白,九婴会静静听着,偶尔适时迎合一下,话说的恰当好处,每一字就恰如一滴甘露,直接滋润了慕白的心田。 明明刚认识不久,连起码的了解都谈不上,但慕白对九婴,莫名就是信任,而且还有些依赖他,甚至很想亲近他,就向自己儿时总想缠着大哥一样。 但是,大哥现在太忙了。 而且,每当面对操劳的大哥,慕白总觉得自己欠他太多,常愧疚难当。 尤其是,看着他穿着宫奴衣装,在人前对自己低三下四的样子,慕白难过的直想哭。 而大哥强装无事,还反过来安慰自己,更让慕白感觉,喉咙口被堵了一团麻,有咽不下,又吞不进的窒息感。 至于九婴,他每时每刻都想接近慕白,但自尊心超强的他,绝不会像菡萏一样,没事找事,主动惹慕白的厌烦。 慕白来了,九婴倾尽所能,找来最好的茶,做最好吃的点心,弹最好听的曲子,说最知心的安慰话,让他不堪负重的心,有片刻的休息。 “一个想说、一个想听,一个痛,一个更痛,想替他分担……知音的感觉,大抵就是这个样子吧”,慕白和九婴都曾如此想过。 已诉说了自己与小舞不少过往的慕白,失神望着远处,最后幽幽道:“一万多年了,改变可谓是天翻地覆,可能唯一未曾改变的,就只有……我自己一个了吧,所以……”。 九婴抢话,“所以,小魔王,才如此与众不同”。 明白九婴是在安慰自己,慕白扬起清澈如水,却也失了光芒的眼眸,望进九婴深邃的眸子里,心神有一刹的恍惚。 “……九婴,你说,是不是……我睡了一万五千年,不知世事变化,变得很蠢,小舞,已看不上我了?” 和慕白续上新茶,九婴沉眉想了一下,温和回答,“不是!她只是忘了,你想多了”。 “不对!她忘了,怎能记起仇恨?又一心想着报仇?而偏偏……记不起我了?” 九婴抬眼望着,脸上还带着稚气的慕白,嘴角抽动了一下,“或许……仇恨太深刻,已印在骨子里,所以才……刻骨铭心”。 “对她来说,难道我……就没被她……刻在骨子里?我可是……满心都装着她的” 望着话说的有些幼稚的慕白,九婴心中划过一瞬的不痛快,“哦,那毕竟……是灭族之恨,或许对族仇家恨,她也是没记得,只是听别人说的”。 慕白立马反驳,“不对!我了解小舞,更看见了……她前后的巨大变化,我还是觉得,她应该是……想起了什么。 我猜测,许是她跳入深潭,受到了什么刺激,就一下找回了记忆,只是她不愿意……让别人知道。 再说,菡萏曾说过,小舞在九重天时,还残留着我的记忆,还画出过我的背影画,哦,与之前……我给你看的……小舞画我的画像,是一样的穿着打扮。 所以,无论从那个角度分析,小舞最应该记得的……就应该是我,你说,她是不是在装失忆?”。 望着着急解释的慕白,九婴看到了,他孩子去的一面,觉得他真的很单纯,却想的复杂,简直是天马行空。 “你说的……也有些道理,好了,别纠结这事了,是你的……终究是你的,还是且行……且看吧” 慕白幽幽叹了一口气,“是啊,也只能如此了,但我真希望,她能想起过往,那样,她就会明白,我是绝不会……伤害她的,她才能放下……对我的误会,愿意呆在我身边“。 九婴沉吟了一下,望着眼前白月光般的美少年,又有些犹豫地开口,”哦,小魔王,你刚刚说过,自己睡了……一万五千年,好漫长的时光啊!那应该也是……小舞近半生的岁月“。 迎着九婴复杂的眸光,慕白心中倏然一慌,“九婴,你想说什么?”。 两双美目凝视在一起,九婴慢声回答,“慕白,初见你,我便与你……一见如故,我不想欺骗你,更无法看着你……钻进死胡同,看折磨你自己……不能自拔,还顺着你的心意……说话办事……”。 慕白感觉呼吸有些急促,知道九婴要说不好的话,他吞吞吐吐打断,“九婴,你到底……想要说什么?“。 九婴坚定道:“慕白,事实已很明显,你有心……她却无意。你在她的生命里,缺席的……太久了!她不会在原地……一直等着你的,曾经的她……只是一个不懂事的孩子。 现在,她长大了……你说过,白鹿族人……一生只爱一次,对伴侣生死不弃,她有过自己的恋人,她不会再爱你”。 早想到过这一点,只是慕白自己,不想承认这个既定事实,他也亲眼见过,小舞所爱的男人……曾经的太子擎天。 慕白偷偷在心里,把自己和擎天已对比了无数次,觉得自己无论在哪个方面,都不比擎天优秀。 慕白被点到心中痛点,一下心绪就凌乱了,他慌乱地磕磕巴巴解释,“不!不是的,九婴,你不知道,在大憬阳宫时,小舞就长大了,她爱上了我,我感觉得到,她真的……很爱我。 否则啊,她失忆了,怎还会记得……我的影子?”。 一把抓住慕白的手臂,九婴逼他看着自己的眼睛,“慕白,你醒醒吧,不管怎么说,她的心……已给了别人,很难再给你,何况,她与你之间,还存着杀父之仇。 慕白,你心里……什么都明白,只是你不愿意承认,别再执迷不悟,做无谓的努力了,你欠她的,也几乎都还了,是时候……该放手了“。 眼角嘴角一起抽动起来,心疼的更加厉害,慕白不想接受这个悲惨结局,自己养大的小姑娘,他真的无法割舍。 慕白抖着声音,还在据理力争,”你不知道的,没有!小舞没有爱擎天,她恨他,恨的都想杀了他”。 九婴看见,慕白眼中噙满痛苦的泪水,他感觉心咯噔疼了一下,有些迟疑了,要不要继续逼醒慕白。 最后,他语重心长地回答,“慕白,你想想,若没有爱,怎会去恨?”。 慕白忽地站起身,慌的有些手足无措,像一只被遗弃的小兽,发出绝望的低声嘶吼。 “不!不不不,我要找遍天下名医……治好小舞,让她想起来,她先爱的……是我,是我!……” 没想到被刺激到的慕白,会如此暴怒,九婴也跟着站起来,一把拉住要走的慕白,本想安慰几句,但觉得趁热打铁,对慕白真正放下小舞,会更加有利。 “慕白,你找的医者……还少吗?她或许很好,但是她再不是,你过去的……可爱小姑娘了,她长大了,也变了…… 慕白,你就不能……放过自己吗?天涯何处无芳草,你何必执着一个,何况,她已经(疯了)……”。 瞪着拉着自己的九婴,慕白已怒不可遏,“你闭嘴!你什么都不了解,我告诉你,小舞是我的,这一生,除了小舞……我谁都不要,就算她永远……也记不起我,那我也会……让她重新爱上我。 若你想……继续做我的朋友,你永远……别再说这些话,否则,我与你恩断义绝,”。 “慕……白!” 望着挣脱开自己的手,扬长而去的慕白,九婴感觉心如刀割般的疼,他捂住疼痛的胸口,红了眼圈。 “慕白,多看看,多感受一下身边,不好吗?唉……” 第775章 心事沉沉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见慕白眼中闪着泪花,气呼呼地走出九婴住的屋子,一直外守外面,正坐在一块石头上的鬼车,意识到慕白生气了。 此时此刻,自己能躲多远就躲多远,最好不去主动招惹,最是明智的了。 见自己身边的小猴子金笑笑,要去追赶快步如飞的慕白,鬼车忙一把拉住,冲一个身影努努嘴,贼兮兮地笑。 “看看,谁又来了?” 看向鬼车所指的方向,小猴子见菡萏端着药碗,现身在慕白身边,立马就嘟起了小嘴。 “你放开”,对鬼车直接甩了脸子,小猴子喊着,就要甩开鬼车的手。 “小猴子,你听我的,最好别去……自找麻烦” 鬼车压低声音,对不听劝的小猴子说着,却一脸看热闹的样子,盯看着慕白和菡萏。 正当小猴子要大发脾气时,就慕白一声大吼,“我不喝!拿走,以后,别来烦我”。 慕白的一声喊,让一直躲在暗处,正跟上去的陆莽、龙腾、阴索等,都一下愣在了原地。 他们都满脸不解,不知刚刚来送药的菡萏,怎就突然惹到了小魔王! 大家刚刚都看见了,慕白对孤僻的九婴发脾气,看来菡萏今日倒霉,被慕白当成了出气筒。 小猴子金笑笑也是一愣,这还是她回来之后,第一次看见慕白发脾气,可见,小魔王是真生气了。 小猴子有点后怕,想着若刚才自己追过去了,慕白发脾气的对象,便成了自己。 “小猴子,我没害你吧?!” 鬼车嘚瑟的声音,传进小猴子的耳朵里,两人目光相接,都幸灾乐祸地笑了。 他俩都挺烦菡萏,每日如苍蝇一样,总想围着慕白转。 小猴子是因喜欢主人慕白,不想别的女人,打自己主人的主意。 而鬼车是感到麻烦。 因为慕白给了他一道命令,让他拦住,没事或丁点小事,就想求见自己的菡萏, 菡萏更是愣住了,望着慕白愤愤离去的背影,她端着药碗,一时竟不知该何去何从? 看见菡萏的失魂落魄,金笑笑乐了,语气带着报复的快感,对鬼车说:“活该!假正经!看你还有脸……再勾引魔王?”。 鬼车屈指,弹了一下金笑笑的额头,连挖苦带讽刺道:“你也是半斤八两,还有脸说别人?”。 “哼!我愿意!”,金笑笑冷哼一声,梗着小脖子,心情很好地离开。 看见菡萏的尴尬,陆莽快步走了过去,明知故问地搭讪,“菡萏,你是来送药了”。 觑见金笑笑、鬼车的幸灾乐祸,以及龙腾、阴索等的无动于衷,对陆莽的主动示好,菡萏报以感激地一笑,开始为自己化解尴尬。 “是呀,唉!魔王这是怎么了?是跟谁生气了!连药都不喝了,是谁惹了他啊?” 陆莽转头望了一眼,围着石头墙的小院子,很不愤地冷哼了一声,“哼!还不是屋里那位,也不知他说了啥?竟让魔王如此恼怒? 嗨,不说他们了,今日,小舞怎么样了?还是不让人……去看吗?”。 陆莽转换话题,正是菡萏所期待的,正好让她能顺杆下。 “是呀,她还是不见任何人” 小舞苏醒那日,被慕白匆匆给赶出寝殿,陆莽傻了好一会。 从那日后,陆莽每日都去看小舞,希望和她叙叙旧,但都被菡萏给挡住,谁小舞还无法见任何人。 陆莽有满腔要说的话,想对既是自己好友的鹿小舞,又是自己喜欢的凡人女孩甄小舞说。 但是,小舞都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想想小舞的花白头发,再想到在人间,她为了保护自己,死的那么惨,陆莽就心里难过的不行。 心情一直很低落的陆莽,对慕白不干正事,不关心小舞,只找很娘们的九婴听琴,品茗,那意见是大了去了。 因此,陆莽很烦九婴。 听菡萏如此回答,陆莽情绪有些失落,“那她伤……恢复的可好?” 见陆莽搭讪自己,只是想了解小舞的情况,心中还憋着气的菡萏,心中更恨小舞了。 “凭什么大家都想见她,她还拽的……不肯见,而自己主动投怀送抱,那慕白,还给自己脸色看?鹿小舞有什么了不起,她凭什么?这公平吗? 想是这么想,但菡萏不敢露出来,她恨惨了小舞的样子。 因为在慕白身边,只有陆莽还能维护自己,而陆莽又在乎小舞,她不想失去他这个依靠者。 何况,小舞在,自己才能留在慕白身边,自己才有机会拿下他。 菡萏愣了片刻,才回答,“还好,她一直在打坐调息,我都难得……和她说上一两句话”。 陆莽沉下眉眼,唉声叹气,”唉!这样也好,能静心……好好调调身子,对她恢复……大有裨益。菡萏,有时间时,你多和她讲讲……我的事,就算她忘了过去,但我与她的……人间重逢,她总是记得的”。 “好!” “能说服她见我,最好” “好的” 陆莽脸上露出一丝笑容,“菡萏,你人真好!多谢了!这样吧,你把药给我,等魔王消了气,我给他喝”。 看着手上托盘里的药碗,菡萏一脸委屈巴巴,轻轻摇了摇头,“药凉了,功效就失了大半,热了也没用的。” “哦,我倒是忘了” “不喝药,身子如何能养好?唉!……只能重新熬了,这样吧,陆莽,你看着魔王……何时得空?脾气也消下去了,提前给我符信,我就送新药过去” 陆莽点头,“好……吧,菡萏,你的上心,魔王一定会领情的”。 “但愿如此吧” “会的,魔王刚回归,事情一股脑压过来,小舞,又……又那样,难免他会心火大,一些话……说重了些,你千万……别往心里去,你对小舞和魔王的好,大家都是……看在眼里的”。 被人理解认可,满肚子委屈的菡萏一下红了眼圈,声音带了哭腔。 “多谢你的理解!我没事的,希望魔王……还有小舞……都能快快好起来,那时,我也该,回,去了”。 望着菡萏噙着泪花的杏眸,陆莽问:“你打算要走?!”。 菡萏委屈巴巴着一张脸,叹了一口气,”若是招人烦,我还不如……走了呐?但……是,他们这样,我又放不下心,真是为难啊”。 陆莽暗嘘出一口气,他真是有些担心,美丽、善良又温柔的菡萏离开魔族。 陆莽两生都是纨绔子弟,是烟花场所的常客,对风尘女子的真情或假意,看得是相当清楚明白。 陆莽早看出,菡萏对慕白有意思,正如他爹和他说的,希望自己能找一个,如菡萏这般的懂事温柔的女孩。 陆莽自己也觉得,在小魔王的慕白身边,应该只有菡萏这样的女人,才配做他的魔后,就像他母后一样的贤明而识大体。 至于小舞,陆莽觉得她不太适合,因为她心里向往自由,在宫中被禁锢着,她会很不快乐。 况且,她现在疯疯癫癫,魔族的王后,怎么都不能是这个样子。 其实,陆莽有自己的私心。 他喜欢活泼聪明的小舞,但他小时候就知道,小舞是二王子慕白的。 自从陆莽知道,甄小舞是鹿小舞历劫的肉身后,因他真心喜欢过甄小舞,他对鹿小舞不知不觉间,也起了惦记之心。 因此常常搞不清,甄小舞,是不是就是鹿小舞?!……也很想知道,重回仙身的鹿小舞,是怎么看自己的? 所以,能撮合合适慕白的菡萏,是他乐见其成的。 再说,陆莽对菡萏也确实有好感,因为她不但长的美,还温柔体贴。 陆莽也知道,自己老爹话里话外的意思,是让他可以试着接触一下菡萏,看她是不是能看上自己。 陆莽自然知道,菡萏在暗恋慕白,他自己暂时也还没那个心。 但他心里也得承认,菡萏是自己理想女人的一个好选择。 陆莽劝道:“菡萏,别瞎想了,没人觉得你烦,快别再说……离开的话了,以后,谁要乱说,我第一个不饶他”。 菡萏苦笑,“好!我没事了,你事多,就去忙吧,记得……给我发私信”。 “好的,菡萏,那我就先走了”,陆莽说完,就向已走远的慕白等,一路追赶了过去。 见陆莽已走远,菡萏脸上露出狰狞,将托盘和药碗大力蹲在身边的一块大石头上,弄的药洒的到处都是。 “等着吧!慕白,我一定……要得到你!” 菡萏发怒的声音不大,却字字入了九婴的耳朵。 他本是隐身在暗处,看着被自己惹恼的慕白,气呼呼地远去,心中正有些懊悔不已,就看见并听见了,慕白身边几人的表现。 九婴何等聪明?一件事就能一叶知秋,他基本已断定,荷花仙子菡萏暗恋慕白,总想方设法接近他。 而慕白的灵宠金笑笑,也喜欢慕白,所以会争风吃醋。 那个小王爷陆莽,好像对菡萏有点意思,但也好像对那个红衣魔女有意思。 心情糟糕的九婴懒得想,和自己没太大关系的人与事,他要好好想一想,怎么能哄好,被自己惹恼的慕白? 他心里也怕,慕白从此不再搭理自己了。 第776章 发现秘密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在人间,与周旦厮守了百日,确认自己已怀上孩子,翠儿恋恋不舍,心情忧郁地回到魔族。 站在十字路口,翠儿一时不知,自己该往哪里走? 自己是应该听从慕白的话,回鹿鸣谷,协助小沣小主重建白鹿族? 还是先去看看,自己一直就不放心,已走火入魔的小舞,是否被慕白找到?现在可一起安好? 沿途经多方打听,翠儿确认了,小舞已去了幽都城。 翠儿明白,小舞定是去找宸佑报仇了,她一直揪着心,就更加不放心了。 想到鹿小沣逼迫自己,找男人生子的恐怖样子,翠儿就心有余悸。 太想,也太担心小舞了! 翠儿心里清楚,若自己见不到小舞,自己是无法安心呆在鹿鸣谷的。 “去看小舞!” 翠儿终是下了决心,虽然知道,小舞还会恨自己,甚至还会对自己喊打喊杀,但是她顾不了那么多了,那怕她远远看看,小舞一切都好也行。 在自己的心里面,小舞是最最重要,无论有多少误会,也无论发生过什么,这永远都不会改变。 打定主意后,翠儿就毅然选择了,去往幽都城的方向。 翠儿一路奔波,在幽都山现身,感觉身子有些疲乏,就飞身上一棵长着黄叶子的大树,躺在树干上休息。 不知睡了多久,翠儿听见有说话的声音,透过细密的树叶,翠儿看见,一队魔兵正从树下走过,最后两个魔兵一边走,一边低声发着牢骚。 其中一个蓝脸,长着两对长角的魔兵说:“要打仗,直接打……就是了,逮一个小魔女,搞这么大的阵杖,有必要吗?”。 另一个黄脸,呲着两颗大牙的魔兵压低声音迎合,”是呀是呀,但我听说,那个小魔女……神通十分了得,只凭一人之力,就屠了整座巫灵王宫,前几日,她来刺杀元帅,把元帅……都给打伤了,哦,她也伤的不轻,许是她太厉害了,才弄了这个……血海三杀大阵,看样子,就是要逮住她“。 知道他们说的小舞,翠儿顿时被吓的睡意皆无,隐身在两人身后,细听他们继续聊小舞的事。 蓝脸魔兵不满地嘟囔着,“哼!干嘛逮她,直接杀了……不是更一了百了?” 黄脸魔兵回答,“听说,这小魔女,是大璟阳宫的那个小魔王的相好,好像还订过婚的?那日,就是那小魔王亲自带兵,来救走她的,不然,那日,她就死定了,我猜想,设阵抓她,十有八九,是想用她……要挟小魔王”。 “嘁!想得美,小魔王,会为了一个疯女人……被要挟?真是异想天开了,我猜,那小魔女既然被就走,未必会来……自投罗网,依我看,就是瞎忙活。” 黄脸魔兵喷道:”你懂个屁!连她都引不来,还搞这么大的阵仗,你当元帅,和你一样,是个傻子吗?“。 “你才是傻子,那你说,怎么引她来?那小魔女……也不傻的” 黄脸魔兵脸上露出为难,谨慎地看了看四周,压低声音说:“听说,那小魔女……有一个双胞胎的哥哥,他已经……被抓来了,就关在血海三杀阵中,你想呀,只要消息放出去,还愁小魔女不来?等她进入三杀阵,她就别想再走出去了”。 “血海三杀大阵,真有那么厉害?” “杀天杀地杀众生,你说厉害不厉害?!” 蓝脸魔兵显然被惊到,“妈呀!听听都吓人,算了,上面的事,咱也管不着,还是老老实实……巡视吧,期望啊,这场杖能早点结束,咱们拿了好处,就离开军队,回家陪老婆孩子……好好过日子,这玩命的话,绝不能啊,再干第二次,否则,真把命……给玩丢了”。 黄脸魔兵应和,“是呀,我这心……也是慌慌的,听说那个小魔王,真不像说的那般无能,虽然上面说,九重天不会出手干预,但我现在,谁的话都不敢听了,早点离开……还是最安全的”。 蓝脸魔兵更压低声,对黄脸魔兵附耳,“是啊,兄弟,我和你说,多长长眼,若看着不行,该跑就跑吧,保命,还是最重要的”。 见两个嘁喳无关小舞的事,翠儿才发现,自己被惊出一声冷汗,自己刚离开了几日,还有焰虎兵看守鹿鸣谷,怎么小沣就被抓了? 真是太歹毒了! “他们抓了小沣小主做诱饵,引因小舞入血海三杀阵,并困住她,借以威胁慕白,让他不战而败,他们想占有整个魔族。 这一箭多雕的损招,实在是太坏了,宸佑,我是不会……让你们得逞的!就是我死,也要护小舞安全无虞” 翠儿急的抓耳挠腮,见巡逻的魔兵走远,也顾不得想太多。 她想趁大阵未运转之前,自己先救出小沣小主,并尽可能破坏掉大阵,不让小舞踏入这危险的陷阱。 那样,小舞就不会被抓住,以她现在的高深法力,一般人也打不过她,她相对会是安全了,慕白不会受胁迫,也定能保护好她。 “就这么办了!” 打定主意的翠儿,藏好身形和气息,飞身追了上去。 找了一个合适的机会,将落在最后的蓝脸魔兵打死,并藏匿好尸体,然后摇身一变,变成蓝脸魔兵的模样,跟着巡逻小队,一起进入了,刚刚迁营到幽都山口的东方魔军大营。 此刻,正在盘坐调息的小舞,感觉有符信传来,她点开一看,顿时脸色大变,倏地站起身。 小舞收到符信,其实是一封挑战的战书,是宸佑直接下给小舞的,上面写的是,“恶魔,欲救你兄长,来幽都山,我与你……在此决一死战”,信下面的署名为宸佑。 “宸佑!” 小舞面露狰狞,气的牙咬的咯嘣直响,她手一握,符信就在她手心燃烧,即刻就化为灰烬,人同时就冲了出去,却被一道结界,给跟拦了去路。 这个结界是陆莽设的。 他心里十分明白,得了众多大神的修为,小舞的修为比自己高许多,以他的法力,布下拦阻结界,根本就拦不住现在的小舞。 但陆莽还是设了结界,因为若想小舞离开,就得先打破结界,那样,自己第一时间就会知道,她要离开了。 若是她想逃跑,或是又去找宸佑报仇雪恨,那大家能及时知晓,还有能拦阻她的机会,至少能跟着她,随时保护着她。 第777章 心中疙瘩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小舞手上运出法力,一下就把拦挡自己的结界击破,刚走出没多远,就被在附近转悠的陆莽,给追了上来。 “小舞,你去哪?” 回头望着一脸紧张的陆莽,小舞立马就想到周锦年,心中一下又涌起波澜,自己的儿时伙伴,与自己在人间再度相遇,一起经历了一场爱恨情仇。 还好!大家都熬过来了,也都各自归位了。 虽然自己的归来,有些匪夷所思,但是都不重要了,见到他好,也算了了自己的一个心事。 见小舞神色恍惚,没有回应自己,陆莽一下就红了眼圈,也哽咽了声音,”小舞!你忘了陆莽,难道……你连周锦年……也都忘了吗?小舞,我是你儿时的好朋友……陆莽啊,也是周锦年啊,你想想,那个周小侯爷……“。 陆莽哽咽的说不下去了,他不觉想起,自己投胎的凡人---周锦年,与小舞投胎的甄小舞,在人间的一段痛苦经历: 他鞭打过甄小舞,也带她偷出王宫,帮她葬过她亲爹…… 后来,他离开了她、爱上她、对月吹笛子,思念她……最后,也毅然放弃所有,去找寻她…… 结果,甄小舞带来救兵,将他叛乱的父王和大哥镇压,让他成为罪臣之子,被发配军中,过着生不如死的日子…… 还是他将失而复回,前去复仇的她,从商军中救出,最后又眼睁睁看着她,为了救下他,而被残忍的杀死…… 望着拧眉思考的小舞,陆莽没有等到回答,却一下陷入痛苦回忆,有些不能自拔,泪流的满脸都是。 “小舞!回来!” “小舞!” 隐隐听见慕白以及菡萏的呼唤,知道他们追过来,小舞没有心情,与陆莽纠结什么过去,因为她此刻的心被仇恨占据。 虽然没有再疯魔,但小舞始终头脑混混沌沌,没有多少思考判断能力,根本没想符信的真假,以及是否其中藏着什么阴谋?为了报仇雪恨,也同时打击宸佑的嚣张气焰,就算是上刀山火海,她也要去闯一闯。 之前,小舞早想好了,等自己的伤再好一好,就去再找宸佑报仇。 没想到,宸佑主动来挑衅,邀自己去决斗。 为了不连累亲朋好友,也为了内心清静,不再欠任何的人情,小舞独自舔舐着自己的心灵创伤。 她除了偶尔能接受,菡萏走近自己,她始终不愿搭理任何人,因为她被下了巫灵死谒,凡是和自己接近的人,都不会有好结果的。 被陆莽挡了去路,又提到人间的糟心经历,想着自己的哥哥鹿小沣,落在宸佑手里,定不会有好日子过,更不想陆莽跟着自己去冒险,小舞直接急了。 “让开!”。 “你去哪?” “让开!” 瞪着怒气冲冲的大眼,小舞再次提醒,见陆莽没有要退让的样子,就没有再多说一个字,手上蕴出红色光芒,照着陆莽的脚下就打了过去。 已赶到的慕白等人,正好看到这一幕,都吃惊地瞪大了眼睛。 趁陆莽躲闪的空档,小舞化流光就要离开,突然撞进一双幽深的眼眸里,她愣愣看进去,突然感觉后脖梗一疼,身子就已经站不稳。 在昏过去之前,小舞看见了,九婴如沁了冰的脸。 “你!……” 见小舞又被九婴打晕,慕白直接瞪着眼,指着他就要发飙,可话到了嘴边,却一时不知该抱怨什么? 相比小舞愤怒离开,打晕她,也是没办法的办法了。 将小舞打横抱起来,送她送回寝殿,慕白十分珍惜,能与小舞面对面的短暂机会。 望着昏睡中的小舞,慕白又泪花点点。 他将小舞的一只手,按在自己的脸颊上,另一手又抚摸上她清瘦的面容,好像两个在相互抚摸。 出来查看情况的泯王朔图,看见慕白,将小舞抱入寝殿,脸色明显的不好看。 其实,在神魔大战中,小舞将自己的大哥,逼进混沌钟祭钟,泯王看在眼里,痛在心中,也对小舞埋下了仇恨。 但他看见,慕白为了小舞,什么正事都不管,就陪着已疯魔的她,住在鹿鸣谷,又看见他不顾众人劝阻,逼的成烈没法子,不得不出兵,将小舞从宸佑的东方魔军中救出。 成烈委曲求全,以宫奴的卑贱之身,不得不担起所有的军政事物。 看见小舞住进幽都城,被慕白宝贝般看护着,更加变本加厉,不务正业,泯王虽然也知道,小舞是慕白的未婚妻,也是她救活了慕白,并因此走火入魔,成为今日这般疯魔的样子。 但为了一个走火入魔的女人,慕白如此不着调,如此不成体统,如此不干正是,泯王朔图早就看不惯了。 只要一想起大哥的死,以及慕白毫无底线的样子,泯王心中的不满也是越积越多。 泯王阴着一张脸,再也忍无可忍了,开始对身边的成烈抱怨,“成烈,你瞧瞧,慕白这般……对待自己的杀父仇人,他就不怕……被人诟病不孝?也不怕将士们因此寒了心?……“。 成烈扫开一下四周,见无人跟踪,就瞪向自己的三叔,直接打断他的抱怨,“三叔,你僭越了!我再纠正你一次,父王,是为了救下……魔军的有生力量,也是为了救活慕白,才选择……甘愿以身祭钟的,不是那鹿小舞……杀了父王,以后,别再说这样的话,否则,我也不饶你“。 泯王朔图很固执,依旧坚持主见,但是很嘴笨,支支吾吾地犟嘴,“那?那先不说……这个,你说,当着将士的面,他这样,总归是不好吧?毕竟一些事,将士们,更信自己的眼睛” 见成烈没有回答,朔图又继续道:“成烈,魔王,只听你的,得空,你还是说说他,让他多收敛注意。再说,她疯成那样,也不适合……再做魔后了”。 “……嗯” 成烈犹豫了,知道三叔也是好意,见有人注视这面,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轻嗯了一声。 见成烈一副不想聊此事的态度,朔图没见到,有人正偷窥这面,很是没眼力见,转变了一个话题,继续说,“我看鹿小舞的样子,像是也收到了符信,成烈,你说这事,该不该告诉魔王?”。 成烈拧眉想了一下,对朔图用了秘密传音,“……还是告诉吧,这封挑战书,表面上,是针对鹿小舞的,实际上,是对我方的挑衅,若那鹿小沣……真出了事,我们怕是……无法向慕白交代,唉!……罢了罢了,还是让侍卫……去通知慕白……到前殿议事吧”。 “好吧!”,朔图应了,瞪着小舞住的寝殿,也就是之前给慕白准备的地方,心中依旧不爽。 第778章 代闯三杀阵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一直跟在慕白身后,并没有跟进寝殿的菡萏,突然瞥见,站在回廊里的成烈和泯王,正在说着悄悄话。 躲在寝殿前的大石柱后,菡萏放开自己的视听,想偷听他们在谈什么? 眼中除了装满慕白,一心想接近他之外,菡萏虽然一直陪在慕白身边,但对别的人和事,都丝毫不上心。 因为,菡萏的目的就是感化慕白,让他看见自己的好,一心想成为他的魔后。 相处了一段时间,菡萏发现感化这一招,不太灵,对慕白几乎不起作用。 菡萏这才意识到,自己手里的筹码太少了,没有能拿捏的东西,所以根本引不起慕白的在意。 既然自己的一片真心,感动不了他,那自己手上多拿一些能制约慕白的把柄,或许能让他多顾忌一些,对自己能多上点心,至少不敢拿自己当出气筒。 自己也是有自尊,爱面子的,自己爱的已太卑微,既然正路走不通,那加点旁门左道,或许能曲径通幽。 “唉!……慕白,都是你逼的!” 只要自己的目的能达到,不择手段,也在所不惜。 菡萏偷看偷听,将成烈和泯王的表情,都尽收眼底,对谈话也听了个七七八八。 她听出来了,慕白的三叔泯王,对小舞逼死老魔王,心里是相当仇视的,也听出来,他发对慕白,让小舞做魔后。 成烈表面上,虽然维护了慕白,但菡萏也看出,他心中也是有疙瘩,除了慕白自己,看来大家都不看好小舞,没直接表露出来,应该是大战在即的缘故,也或许是奈于慕白的权利,敢怒不敢言罢了。 朝夕相处了三十几天,大将们虽然没有参加过,小魔王慕白在场的议事会议,都看见悠闲的魔王,四处忙碌的成烈,都视乎想明白了一些事情。 “原来,大王子还在参与军事,难怪什么都不懂的小魔王,还像什么事也没做,却把一切事都安排的妥妥帖帖,并滴水不露” 大将们早听说,大王子亲手养大自己的这个弟弟,对他极度宠爱,可谓是百求百应、言听计从,从当下的情景看,还真是如此。 自己被挤下魔王之位,都成了宫奴,还一副心甘情愿,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拼命样。 腹诽归腹诽。 当大将们猜到,还是成烈在主导战事,情绪不但没有受到影响,反倒更有信心了,毕竟小魔王是个外行,内行跟着外行干事,是很折磨人的。 现在,他们再无后顾之忧了。 当慕白带着冷腾、陆莽等,随着传令兵去议事殿后,菡萏偷偷进入寝殿,看见小舞还在昏睡,嘴角勾起一抹算计。 菡萏挥了一下衣袖,将小舞直接叫醒,“小舞,醒醒!快醒醒,出事了”。 小舞幽幽醒来,望见眼前一脸焦急的菡萏,突然想起自己收到的符信,爬起身就往外走。 “小舞,你站住!” 听见菡萏的喊声,把小舞给唤回了头,菡萏将一个玉牌,轻轻塞进她的手心,眼中带着关心和焦急,”小舞,你先去吧,一定要保重自己“。 这块玉牌是陆莽给菡萏的,是能穿过他所设的结界,不会引起报警的东西,也是能行走各处的令牌。 明白菡萏想护自己离开,若没有这块令牌,自己还是会被发现,如先前一样被抓回,眸光复杂地望着菡萏,小舞接过令牌,微微点了头,直接化流光离开。 望着小舞消失的地方,菡萏嘴角扬起一抹阴鸷,之后,她走在塌边并慢慢躺下,闭上眼睛,她手摸着丝滑的被子,轻轻嗅着慕白先前留下的,淡淡的水仙花味道,想象与他在一起的旖旎。 这是慕白之前的睡榻,本就应该属于自己和他。 菡萏在静静等着,等待小舞被敌方绞杀,希望她被发现时,已经死了,这样,慕白就只能属于自己,若是查起来,自己只需说被打晕,就是查无可查。 菡萏满脸洋溢着幸福,闭着眼,与自己的月光爱人慕白,在脑子中甜蜜约会。 此刻,跟着巡逻兵混进大阵的翠儿,偷偷溜出队伍,正一边走一边寻找阵眼时,还是被几只灵犬给发现不同,几只黑色灵犬对她是一阵狂吠。 意识到自己被发现,翠儿也不装了,直接化成成小舞的模样,就与恶犬及赶来的魔兵打了起来。 正在一个山洞里,和前来帮助的弥隐议事,一个魔兵跑了进来,“禀告元帅和军师,那红衣女魔衣进阵了” 弥隐惊呼出声,“这么快!共来了多少?”。 “只一个!” 宸佑冷笑,“呵呵,小崽子,够胆大的,传令,启动杀阵”。 弥隐眉头微皱,正若有所思,当要拦截时,见传令兵已离开,只能闭了嘴。 随着咔嚓咔嚓的几声巨响,翠儿发现自己的头顶上,现出一个闪着繁复符文的半圆大网,已渐渐将自己罩在其中。 一道黑色的身影,在半圆红网即将彻底扣下时,一副奋不顾身的样子,倏然飞了进来。 “小舞……小(主)!?……” 黑色身影一边向翠儿飞掠,一边冲她大喊,话只喊到一半,发现气息不对,但还是确认了,那是翠儿的气息,心里一下就明白,自己的眼前的小舞,是翠儿假冒的。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去各处寻找小舞的孤鸣鹤,没有找到小舞,他转到幽都城,找到宸佑所驻扎的地方,远远就看见小舞,正在与魔兵厮杀。 见头顶有红光微闪,一张大网正悄悄铺开,孤鸣鹤顾不得多想,想把小舞带出危险之地。 “和我杀出去!”孤鸣鹤又大喊。 “好!” 因孤鸣鹤穿着黑斗篷,又带着面具,翠儿没有认出他,但是觉得声音和身影都很熟悉,此刻能来营救,定是小舞的人,翠儿选择了相信,她高声答应着,随着孤鸣鹤一起,向来时的地方杀去。 大阵已启动,宸佑想害小舞的阴谋已暴露,不用担心小舞会被杀阵给伤害,翠儿已无了后顾之忧,只想能冲出血海三杀阵,虽然知道希望很渺茫。 “为了肚子里的孩子,我一定要杀出去” 翠儿如是想着,祭出自己的宝剑,沿着孤鸣鹤杀出的血路,不断向外突围。 宸佑和弥隐站在高处,望着杀阵中的小舞和孤鸣鹤,脸上都露出狞笑。 宸佑认出了孤鸣鹤,就是当年自己杀上圣女殿,放走鹿小舞,和自己大战上百回合的黑衣蒙面男子,宸佑阴森森道:“你也来送死,那就陪你的主子,一起灰飞烟灭吧”。 看见翠儿祭出剑,只是普通的砍杀,没有之前传说的御几只飞剑,更没有见到,那能吐出陵劲淬砺冰刀雪箭的冰龙,弥隐心中多了一份狐疑。 “元帅,且慢,那是鹿小舞吗?” 弥隐怀疑的话,没有引起宸佑的注意,以为他在像自己证实,“是她,她就是化成灰,我也认识她,那一个黑衣人,是他的侍卫,我之前,与他交过手”。 见宸佑如此笃定,弥隐也不好说什么,任由杀阵完成铺设。 三杀血网结成以后,开始微微抖动起来,抖出一颗颗大小不一,圆滚滚、亮晶晶的血珠,如雨点一般噼啪落下,随着一声如地狱之下恶魔的闷吼,散落各处的血珠,立马变成一个个血人,伸着长长的指甲,张着巨口,不分敌我,冲着阵里的所有人扑去。 一时间,半圆的大阵内,开始了一场血腥残杀,哭喊声响成一片。 “是血魔!……靠近我” 孤鸣鹤大吃一惊,一边用大刀奋力砍杀血魔,一边对翠儿大喊,然后与她背靠背,共同对抗不断袭来的血魔。 血魔来自幽冥血海,是孤魂野鬼冤魂驻留之地,因本身怨气极深,又深受血海污浊之气荼毒,被拘在血海之处的血海老祖收编,修成修罗血煞血魔,是九泉地下最恐怖,最危险的邪恶之地。 血海老祖曾祸乱一方,闹着九泉地上都乌烟瘴气,在地藏菩萨的帮助下,老魔王将血海老祖封印在幽冥血海中,因此,换来九泉的几十万年相对安宁。 但是,血海老祖贼心不死,指导几个徒弟四处搜罗怨魂,炼成修罗血煞血魔,他们的能力越强,血海老祖的能力就越强,因为他们都建立了主仆关系,已是一脉相承。 在失去九重天的依仗后,醴王骁腾和小儿子弥隐就想到了血海老祖,虽然没有能力放出血海老祖,但前去游说的弥隐,答应双方合作后,会送上地狱冤魂,助血海老祖修炼,早日冲破封印,血海老祖强力强,意味着血魔的能力强,和有着更多可用的血魔。 弥隐还答应,当自己父王成为魔王后,会给血海老祖师徒一大片封地,他们可自称为王,与魔族永结盟友,共治九泉。 还被封印的血海老祖,觉得条件很诱人,答应了合作,但接到弥隐的求助后,就派出了一个徒弟,前去援助弥隐。 抓住鹿小舞,就能控制慕白,进而控制成烈及其麾下魔军,这一点,弥隐看的最是清楚明白。 弥隐心里也明白,此次魔族内战,必须速战速决,因为时间越久,舆论、民心等都会越来越倒向新魔王一方,东、南两方魔军将士的心态,也将会从观望,到有了自己的判断,一来,慕白不会想众人想象的一样,是个只知哭唧唧的孱弱少年,他的聪明博学,会逐渐被大家赏识,二来,将士的家眷都在慕白的统治疆域下,有家人的牵绊,将士们会更加的心猿意马。 必须速战速决,尽快打败慕白为首的魔军,让父王取得魔王之位,这是迫在眉睫的事。 因此,弥隐不惜亮出杀手锏,为小舞专门设下,血海三杀阵,先是把她当鱼饵,等撞进来的慕白带兵来,让自己另一杀招,一举诛灭闯来者。 所谓血海三杀阵,就是在被血海修罗,将猎物困在血阵中,饮其血、食其精魂、还夺其修为,猎物一旦被捆住必死无疑,神佛都难逃,可谓是杀天杀地杀众生的绝杀邪阵。 血海三杀阵中,屠杀还在进行,满眼都是红色,红色的半圆大网里,到处飞舞着鲜血做的血人。 血人难缠的厉害,被砍杀后,会变成一大滩的血,喷的到处都是,然后血会再度凝聚,恢复到完好如初的血人,竟是杀不死的。 孤鸣鹤和翠儿累的大汗淋漓,身上脸上被血染红,一个穿着黑衣,一个穿着红衣,血喷溅上面,看的不是很明显,但脸上就不一样了,旧的血从脸上飞走,重新凝聚成血人,会缠斗上来,被砍杀的血人,血有喷了一身一脸,周而复始,没完没了,弄着两人很是狼狈。 第779章 阵中阵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这时,一道红色的身影突然飞掠过来。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小舞自己。 隔着红色的网状结界,小舞看见了,下面有一个一模一样的自己,还有一个穿着黑斗篷,带着黑色面具的男子。 小舞脑子混沌不清,认出了孤鸣鹤,却没有认出扮成自己的翠儿。 二话不说,小舞祭出火凰剑,灌上抖出的灵力,向结界一剑刺去,那透明的红色滴血的界,顿时被刺开一个口子、 奇特的事情发生了 破了口中的结界处,自行生长出一条条血色长虫,长虫快速爬行,不一会儿,就将血网连在一起,结界又恢复如初。 结界竟能自行修复! 小舞看到这一幕,心内也是一惊,遂将更多的灵力,凝在自己的火凰剑上,大力披向血色结界。 结果一如刚才,被割破的网洞里,又爬出更多的血虫,将结界很快就又给织补完好。 “见鬼去吧!” 小舞不信那个邪,疯狂猛砍了一番,但依旧发现,血虫织补的能力,与她用出的法力成正比,也就是她砍的越气劲,血虫就越多,修补结界的速度就越快。 “小舞,你走!” “走!” 看见了要进阵的小舞,翠儿和孤鸣鹤急的大喊,对她不断向外挥着手。 随着更大声的闷吼,血海三杀阵中,到处都是的血,凝成更高大壮实的血人,战斗力比之前的小血人要强上许多,翠儿和孤鸣鹤背靠背,浑身被抓咬的体无完肤,血人贪婪两人的鲜血,嗷嗷叫地更猛烈扑上两人。 两人越打越没力道,浑身也越来越没力气,两人这才发现,自己的灵力在快速流失。 孤鸣鹤意识到,那些血人不但从自己的伤口处,吸食自己的鲜血,还在吸自己的修为。 “翠儿,尽可能,不要再受伤” “好!” 翠儿虽然答应了,但是小舞正在攻击结界,想要闯进大阵内,让翠儿担心的要命,没有得到小舞的回答,以为她没有听见自己的话,想到自己听见的,这个阵就是为小舞专设下来的,小舞若是闯进来,必是凶多吉少。 “小舞!” 翠儿恢复本貌,一手持剑杀出一条血路,一手对小舞挥着手,脚下一蹬,就想小舞飞掠而去,也不管身上被缠在身边的血人,咬伤多少次。 “小舞,别,进,来……危险!阴谋!快走……小舞……” 翠儿拍着结界,发出咚咚的响声,泪眼与结界外的小舞久久注视,她在自己照顾长大的小姑娘眼中,看见了担心、心疼和泪花。 看见翠儿被血人撕咬,小舞心疼的无以伦比,也听见了翠儿的喊声,知道她不想让自己进去,但是,她不可能,置她和孤鸣鹤不顾。 对翠儿含泪点了头,小舞划破自己的手指,压出自己的鹿涎圣血,喷在火凰剑上,顿时剑上红光大胜,带着凌厉的杀气又刺向结界。 “不要!” 翠儿大喊一声,知道小舞已听见自己的话,但还是选择救自己,顿时更是泪崩,她虽然怨自己,但还是心疼担忧自己。 孤鸣鹤杀了过来,看见小舞以血祭剑,还是要进入大阵,满眼担心地看了她一眼,将满身已血肉模糊的翠儿,拦在自己怀里,又一起迎战比自己更高大强壮的血魔。 “翠儿,挺住!” 感觉翠儿已站不住,知道她被伤的太厉害了,从她混混沌沌的眼神中,孤鸣鹤发现了更大危机,那就是魂魄也会被吞噬。 将翠儿放在地上,给她抖出一个护体的结界,孤鸣鹤守在结界旁,与密密麻麻的大小不一的血魔,进行着生死的搏斗,血到处飞舞,孤鸣鹤杀的满眼都是血色。 已看见小舞的宸佑和弥隐,先都是大吃一惊,意识到血海三杀阵中,捆住的不是小舞。 宸佑气红了眼睛,也不管自己是个元帅,一会要统领四十几万魔军,击杀即将到来的对手,捆住小舞,本就是想用她做饵,来钓前来营救的慕白极其率领的大军。 见宸佑祭出大刀,要去迎战小舞,弥隐一把拉住他,厉声,“元帅,你不能去”。 宸佑怒道:“没捆住那魔女,那病秧子……怎会上当?一切都白费了”。 虽然弥隐心中很气,之前他就发觉有些不对劲,结果宸佑言辞凿凿,将能捆住并诛杀小舞的大阵,就这么给费了,自己精心的谋划就要付之东流。 强压住心中的怒气,弥隐又道:“我先在设一个迷阵,放她进入,希望能……多困她一会,想必,慕白,也该来了,一切按原计划”。 “好……吧” 像是有说不清的无奈,宸佑恹恹地答应了,他心内是懊悔的,刚刚自己若不是太自负,现在阵内捆住的,定是后赶来的小舞。 弥隐祭出两个小旗,先挥出白色的一个,几只灰黑色的鸟开始在血色大网四周盘旋,一个小阵就这样被设下。 话说,那些如能补血色大网的蠕动血虫,当遇到小舞的血时,突然就如被冻住,僵硬不动,连靠近小舞,在结界内正张牙舞爪的血人,有从被火凰剑破开的口中,被喷到小舞血的,都嗷嗷大叫着,化成一摊血水,其他的血人见状,都被吓得连连后退。 小舞也是一惊,一时也不明白,为何这些怪东西怕自己的血?见大王出现了一个大洞,小舞忙钻了进去,想去帮正拼杀的孤鸣鹤,带他和翠儿一起离开。 突然小舞脚下一滑,身子快速滑落,忙挥舞火凰剑一阵乱砍,同时想稳住身子,确实都无济于事,最后小舞调入一个黑咕隆咚的洞底。 小舞入魔以来,脑子一直不很清明,但也是想到了,自己应是落入一个幻阵内。 想起自己刚刚看了一眼,除了看见站在远处观战的宸佑,他身边站着一个矮个子,那人好像是弥隐,弥隐是自己儿时的伙伴,一个极聪明自负的家伙。 毕竟是两万多年未见,加上距离太远,没有看的十分清楚,小舞也不十分确认,但想到弥隐的父王,正是这次反叛的头子,而宸佑是他的同伙,弥隐出现在这,与宸佑一起诛杀自己,是完全可能的。 只要找到生门,自己才能走出幻阵,小舞放弃无用的挣扎,开始沿着一条黝黑的山洞,寻找能出去的生门。 第780章 接战书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幽都城,主殿内。 慕白坐在殿首,成烈站在他身侧的不远处,殿下分别坐着泯王朔图、大祭司祭渊、九殿阎王陆川和焰虎军的将军鬼容,大家正在一起秘密讨论战事。 有传令兵进殿禀告,“禀魔王,原东方魔军……已全部迁入幽都山谷,在军营上空,有隐隐的红色结界启动”。 一直有些心猿意马的慕白听罢,猛地打了一个激灵,莫名有些心慌。 意味深长地望了一眼成烈,然后,他对身后的龙腾密音传声,“你速去看看圣女!”。 “是!” 龙腾立马心领神会,魔王应是感知到什么不好,是想让自己检查一下,小舞是否清醒?会不会又偷偷跑了? “唉!魔王这心操的!” 龙腾一面心里感叹着,一面在小舞住的寝殿现身,见结界没有被破坏,觉得应该没什么事。 没见到小舞本人,龙腾觉得自己回去,无法向慕白交待,在殿外来回踱着步,他纠结了好一会。 “进还不进呢?” 小舞从小就极聪明,耍人玩,那是常有的事,龙腾很不放心,最后决定亲自进殿看看。 只看了一眼,龙腾就发现了不对劲。 榻上确实躺着一个女人,却穿着白色锦袍,而且是一头乌发。 “菡……萏!?……” 龙腾走近一些,发现榻上躺着的不是红衣小舞, 而是荷花仙子菡萏 意识到情况的严重, 龙腾忙传密信给慕白,“圣女跑了,菡萏昏在寝殿内”。 慕白丢下众人,在阴索等的陪同下, 不一会儿, 就现身在寝殿,眼前看见的, 却是被龙腾刚弄醒的菡萏。 见慕白匆匆离开, 在外围负责保护的陆莽、金笑笑等,猜到小舞可能出事了。 “小舞!”, 陆莽一脸焦急, 边呼喊着,边紧跟着闯进大殿。 “小舞去哪了?”,瞪着还迷迷瞪瞪的菡萏,慕白焦急地问。 菡萏砸吧着惺忪杏眼, 怔怔仰望着站在自己面前, 满脸都是担心和紧张的慕白。 恍惚了片刻, 她突然一把抓住慕白的衣袖, 湿红了一双杏眼, 带着哭音说:“魔王!小舞又跑了, 快派人去追!”。 小猴子金笑笑看见, 菡萏又在对主人演戏, 一下就不乐意了, 说时迟那时快,倏地就窜过去, 一把扒拉开菡萏的手。 “有话说话,别动手动脚的, 一个女儿,也……” 小猴子的速度太快了!菡萏和慕白都被骇了一跳。 瞪着脸露惊恐的菡萏, 慕白没心思计较太多,而是直接打断了小猴子的话, “菡萏, 快说!到底发生了什么?”。 菡萏没敢再继续演到,满脸是悲悲切切、委委屈屈的表情,眼中噙满眼泪,抽抽搭搭地回答, “我进来……给小舞送药,她却向我……要玉符, 我没给, 她就……就打晕了我”。 还没等菡萏说完,慕白就明白了,小舞是抢了菡萏的玉符,偷偷逃跑了。 因为有了玉符,可以自由进出,而不会触动结界。 “唉!”,慕白长叹了一口气, 觉得是自己粗心了, 忘了小舞还会用这手。 “幽都山谷的结界启动,十有八九, 是被小舞触动的,那宸佑的挑战信,看来, 小舞也收到了挑战信。 他是在激将小舞,那结界内,定藏着罗网,等着被激怒的小舞跳。 他们,是在针对小舞?!……” 慕白越想越怕,忙转头命令阴索,“阴索,你去联络调兵,陆莽、龙腾、鬼车,你们随本王……速去幽都山谷,救回圣女”。 “……是!”,虽然三个心里感到为难,但也都无奈地答应了。 因为三个和慕白相处,或多或少也都有一段时间, 都已非常了解他的脾气。 那就是, 只要慕白拉下脸, 做了一个坚决的决定,就几乎不会再听劝,完全就是说一不二,谁若敢不听吆喝,他也绝对会翻脸不认人。 当慕白刚走出寝殿,九婴就迎面走了过来。 两个的目光碰在一起,慕白急火火地先开口,“小舞跑了,有危险,九婴,你随本王……一起去找她”。 “好!”,被自己惹生气的慕白,能主动和自己说话,九婴满心欢喜,自是满口答应。 再说,自己此次来幽都城,也是怕要寻仇的她吃亏,一路尾随过来,就是想尽可能帮小舞一把,以还她曾经的救命之恩。 一行还未出走出多远,就被已知道消息的成烈和泯王拦住,看见慕白红了眼睛,成烈顿时心软了。 他秘音传信给慕白,“慕白,你可以去!但是你必须得答应,你绝不能……激进冒险,否则,你就是添乱!”。 “好!我答应!”,慕白急急点了头。 成烈心里明白,小舞又去虎口拔牙,自己根本拦不住心急如焚的慕白,遂对鬼容和阴索都使了一个眼色,大家就放慕白等通行。 鬼容带着大半数的焰虎军,紧跟在慕白身后。 “鬼车,你放开我!……狗杂种!等我抓住你,看我不打死你!……”,被鬼车给定住,阻止她去冒险的小猴子金笑笑,一直在大声鬼叫着。 可是,殿内除了正发愣的菡萏外,就只剩下她一个。 见大家已消失不见,小猴子被逼无奈,只能求助同样被落在殿内的菡萏。 “喂,那个谁……,你帮我……解开穴道呗……” 见菡萏只剜了自己一眼,就不搭不理,小猴子咬了咬下嘴唇,选择放低姿态,委曲求全地求道:“嗨!荷花仙子,你快帮帮我,现在,主人有危险,我必须得去……”。 菡萏心中正在打鼓,慕白已有了命令,没让自己跟着去,那自己还有没有必要去冒险? “不去吧,自己一来会很安全;二来没违逆命令,不会惹慕白不悦;三来是自己最不愤的,让自己去救情敌,她心里很不是滋味。 若去吧,虽然危险点,但能让慕白看见,自己不惧危险与生死,也要和他在一起的决心,有了患难与共的经历,才能与慕白打牢感情基础。 当然,自己也想亲眼看看,情敌小舞能不能被杀死,惹一方魔军的元帅,本就是自己作死” 正当菡萏琢磨利弊,反复权衡时,小猴子金笑笑再次妥协了,又大声嚷嚷着,进行攻心的游说。 “菡萏姐姐,我,哦,不!咱俩都得马上去,多一个人……就会多一份力,主人有危险,姐姐,你能坐住吗?别说主人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就是伤到哪?你过去的药……不是白熬了?姐姐,你别怕,主人不让去,就是嘴上说说的,若他要怪罪,责任……你都推我身上,这样,行不行?”。 小猴子心里清楚,自从见到菡萏开始,自己就没给她什么好脸色,现在自己有求与她,她定然会趁机打击报复,不会让自己那么容易从心所愿。 小猴子有些灰心丧气,一脸丧气地做最后的争取,“姐姐,好姐姐……你怎么样,才能帮我……解开穴道呀?你说说,你想要啥?让我怎么做嘛?……”。 “去!自己必须得去!与慕白并肩而战,保护他,并防止他……一时犯了糊涂,而陷入危险中”,菡萏此时,也打定了主意。 被小猴子喊的心烦,已决定去找慕白的菡萏,一扬手,打出一道气劲,将小猴子被封的穴道打通。 见自己的穴道被冲开,小猴子金笑笑是翻脸不认人,恶毒地瞪了一眼菡萏,就向寝殿外呼啸而出,嘴里还不忘骂骂唧唧。 “该死的鬼容,看我不拧下你的狗头……主人,等等我!……” 菡萏鼻子冷哼了一下,也赖得和个小毛丫头计较,一晃身,也紧跟着出了寝殿,却看不见了慕白一行的身影。 第781章 冒险抉择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成烈知晓,慕白从来不是一个鲁莽之人,但每当遇到小舞的事,就容易失去理智,有时还会方寸大乱。 同意他带着焰虎军,去救又惹祸的小舞,也是没有办法的事,以慕白的倔强脾气,自己就是想拦,也根本拦不住。 被宸佑的挑战书激怒,鹿小舞孤身赴险,十有八九,会落入他布下的陷阱。 若她有个三长两短,一直都心存愧疚的慕白,怕是无法接受,她死去残酷的现实,或许会精神崩溃,也可能从此一句不振。 自己可不希望,好不容易救回来的弟弟,会走到那悲惨的一步。 “唉!……索命鬼!”,成烈心里怨恨着小舞。 此刻,成烈真心希望,慕白等能赶得及,将还未动手的小舞,给再次劫持回来。 那样的话, 自己一方的作战计划, 不会因此而改变。 望着慕白心急火燎地离开,成烈心中既忧又愤,不敢丝毫再耽误,与自己的三叔对视了一眼, 知道大军已集结完毕, 可以随时出战。 这时,传令兵又紧急来传信, “启禀泯王, 现已确认,叛军宸佑大营中, 设有大阵, 并已经启动,传回的消息说,里面已困了……一男一女”。 朔图紧蹙着眉头,问传令兵:“可知道, 那女子长什么样?”。 传令兵有些支吾, “据说, 女的……穿了一身红衣, 其他的……还不甚清楚”。 “随时再报!下去吧” 打发走传令兵, 王泯朔图脸上露出不悦, 知道红衣女子, 很可能就是鹿小舞。 转头看向沉眉思索的成烈, 朔图等着他拿主意。 “真是她!简直是胆大包天!” 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鹿小舞偷偷逃走,害的慕白冒险去找, 她真就去闯宸佑的军营。 结果,她现在被人家的大阵, 给捆住了。 “孽障!” 成烈闭上了眼睛,遮住满眼的担忧与愤怒, 也再次陷入纠结中。 “是让阴索……拦住慕白,放任鹿小舞自生自灭, 让他恨自己一辈子?…… 还是, 让慕白及将士们……去冒险?然后,再见机行事呢?……” 成烈一下陷入两难,想到慕白痛苦绝望的样子,成烈心就疼了起来。 再想到, 宸佑下的战书,不但只是下给鹿小舞的, 也是下给慕白的, 更是对大憬阳宫的挑衅。 成烈觉得,痛打宸佑也是理所应当。 “哼!宸佑,你胆敢挑战大憬阳宫,管你用什么花招?我成烈……迟早会让你……好好长长记性!” 自己必须试一试,想法救出鹿小舞,不能让慕白留下终生遗憾。……” 宸佑敢发战书,一定是做好了十分的准备, 不但引诱鹿小舞入阵, 也定是给自己一方,挖好了一个陷阱。 一场打破所有计划, 只能胡打乱撞,见机行事的战斗,是极度危险的, 成烈心中也打鼓,不敢确定有几分胜算。 成烈心里清楚,不救回被困小舞,慕白绝不会撤回。 龟缩不出,会平添宸佑和二叔的嚣张气焰。 现在看来,除了进攻宸佑的大营,与慕白一起救出,被困在阵中的鹿小舞,已别无好的办法。 “索命鬼!,这仗怎么打呀?”,成烈心有不甘,又暗骂了一声鹿小舞。 骂归骂,成烈心中还是打定了主意,无论多么危险, 自己也必须说服三叔出兵。 成烈在等阴索和鬼容,传回慕白一行的情况,只要确认他们一出手,自己就马上派兵。 成烈心中打定主意, 在心中开始盘算,自己该如何说服三叔等大臣,擅自改变作战方案。 一旦弄不好,就会让他们认为,慕白太任性,对他会很失望。 怕成烈重蹈上次,贸然是救小舞的覆辙,朔图屏退周遭人,只留下成烈和祭渊,他选择先发制人,开始全力劝说。 “成烈,幽都山谷,那是宸佑他们……为咱们设下的陷阱,就是想剿灭……我方昂的主力军,你要理智一点,马上阻止魔王……贸然闯营,咱不能眼睁睁看着……焰虎军极其他将士们冒险” 成烈话回的直接了当,“三叔,圣女被困,魔王去救,现在都面临危险,我们必须得出兵”。 泯王是个暴脾气,听罢,顿时就火了,“成烈,你也不能……总惯着慕白,他不能……为一个魔女,就置魔族安危,和将士们的生死……于不顾,总是任性妄为,你们的父王在,一定不愿意……看到现在的情景……”。 听三叔开始抱怨,成烈果断打断他的话头,“三叔!什么事……也没有魔王的安危重要!若真打起来,光焰虎军……肯定是不行的。 再说,宸佑公开挑衅,我们迟早要面对,也不能……光做缩头乌龟,要打便打,随机应变,也没有什么好怕的”。 “不行,慕白糊涂,你不能也……” 成烈勃然大怒,“泯王,你记清楚了,魔王,乃魔族至尊,他要做的事,就是至高命令,你抗命,难不成……你也想造反吗?!”。 “我……我没有!” 见三叔被自己逼的,哑口无言,成烈又继续厉声,“鹿小舞,乃魔族圣女,不是魔女!她为救魔王……而堕魔,做出了巨大的牺牲,泯王,你阻止救她,难道你想将魔王……陷入不仁不义?让天下人不耻吗?”。 “这?……” “若我父王还活着,绝不愿看见,自己以命换回的儿子,是一个不知感恩,置救命恩人生死……于不顾的……贪生怕死之徒” 其实,在成烈心里,也一直在怨恨小舞,被抓回来两次,都不能不好好待着,而去找宸佑惹事生非。 也同时怨慕白,不注重家国大义,将将士们逼向危险之地。 但是,自己亲手养大的孩子,无论慕白对与错,自己都必须维护。 而且,还要助他坐稳魔王之位,成为一个受万方拥护的好君王,就像自己的父王一样。 “这?……”,朔图嘴笨,又被成烈的话,给堵的不知说什么好。 见三叔被自己的一通歪理,给说的完全无招架之功,知道他没说的没错,成烈缓和了些口气。 “三叔,这样吧,我带领一万精兵……去救援魔王,前去会会……他们的大阵。 你安排让九殿阎王,带着西方魔军……准备接应我。 三叔,你带着北方魔军,留守在幽都城,与醴王继续对峙,大祭司,你也留下,若我……” 成烈的话还没有说完,大祭司祭渊忙插话,“大王子,臣也一起去”。 朔图知道,自己已拦不住,确实魔王也正面临危险,自己心中再不满,也不能再说什么了? 未待成烈拒绝,想到大祭司说的话,兄弟俩还多少能听进去一些,朔图抢先开口。 “好吧,好吧,成烈,都听你的就是!让大祭司……和你一起去吧,这样,三叔也能放心些。 这面,有我和众将士在,你放心就是,我们等着……魔王和你,早点安全返回”。 知道三叔是心疼慕白,选择了无奈妥协,成烈冲他感激地一笑,只是笑的有些尴尬和苦涩。 “多谢三叔!请务必……守好幽都城,或许,此此我们出击,还能找到机会…来个两面夹击,一举灭了所有叛军”。 “成烈,你和魔王,一定要多多保重,不行,就赶紧撤回来,别一味冒险” “好!这一战……关乎生死存亡,我们准备不足,他们也一样,这就要看,谁能占得先机!谁能随机应变?抓住取胜的机会了 三叔,让我们……保持密切联系,等我们战胜叛军,在大璟阳宫,我们与魔王……共饮庆功酒”。 “好!期待那一天,能早日到来!” 第782章 智闯幻阵(1)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话说小舞跌入山洞幻阵,首先遇到的是六个方向的路口,而且完全是一模一样。 若她选错方向,就会越走越远,永远也走不出迷阵。 小舞站在路口中央,望着没有任何区别的六个路口,一时不知该走哪个方向? 在幽都城的寝殿内,小舞曾偷听到,慕白与陆莽的一段谈话,谈话曾说到弥隐。 说他是叛军的大军师,是他说服宸佑北上,组织东、南两方魔军战役走势的,主要就是弥隐。 因曾经都是慕白的伴读,又是一起玩的伙伴,小舞知晓,弥隐从小就爱捣鼓,一些玄之又玄、难之又难的奇怪东西。 而且,弥隐了解自己,知道自己的弱点,他设下的幻阵,更容易困住自己。 小舞因此联想到,此阵是弥隐设下的可能性最大。 弥隐曾说过的一句话,突然跳入小舞的脑海,“小舞,静下心来!跟着你的心, 心会为你……指引方向……”。 弥隐说这句话时, 是在大憬阳宫中。 当时自己和弥隐、陆莽一起玩捉迷藏,找不到已会隐身的陆莽时,弥隐对自己喊出的一句话。 当时,自己听了弥隐的话, 闭上眼睛, 启动神识六感,最后感知到陆莽, 自然就找到了他。 想到此, 小舞索性坐在地上,闭上眼睛, 在脑子里, 灌上所有精神力,用神识感受六条道路,找寻一些蛛丝马迹。 小舞真就发现了异常。 小舞发现一条通道,回声波动与其他五条路, 有很轻微的不同, 不静下心细听, 根本听不出区别。 小舞又试了一次后, 确认自己没有判断错, 就睁开眼, 站起身, 毅然走向那条路。 小舞小心翼翼, 走在越来越狭窄的山洞上, 路上遭遇了飞矢、滚石、焚烧、万丈悬崖等考验,都有惊无险地度过。 最后, 小舞进入一间宽敞的石室,前后左右上下都是用一模一样石块砌成。 因惦记受伤的翠儿, 小舞祭出火凰剑,一阵胡砍乱刺, 石墙却纹丝不动。 小舞被气的气血上涌,给火凰剑喂上自己的鹿涎圣血, 又是一阵劈砍。 这一次, 石块砌成的石室被击打的有些晃动,但依旧安然挺立。 小舞虽然脑子不清爽,但心里十分清楚,自己正身处幻阵中, 自己就是拥有再高的法力,也无可奈何这假假真真的局面。 蛮力不管用。 自己只能按照, 布阵者预设的机关, 彻底解开谜底,才能走出幻阵。 否则,自己将会被永远困在阵中。 小舞小心踏上一块石块,听石块发出咔”地一声响,然后恢复如常。 又试着踩几块,小舞发现,地上一块石块发出“咔嚓”一声, 与先前的“咔”声, 有极细微的不同。 这个意外发现,引起了小舞的注意。 在她过去的学习中, 有讲过通过声响,最终解开迷阵的。 小舞发现端倪所在,心里划过一丝希望。 “必须尽快出去, 翠儿太危险,扛不了多久” 小舞长呼一口气,让自己烦躁的心,尽可能静下来,她再次闭上眼,让自己的脚步,跟着自己的心游走。 因断定是弥隐设下的幻阵,想着他曾学过、捣鼓的东西,小舞进行着一一分析排除。 小舞放开耳力,在地面的石块上,一一快速踏过,但都听见一样的“咔”声。 小舞又将四周墙壁和头顶的石块, 飞掠着踩过大半,但都是同样“咔”声。 无一例外。 又站回发出“咔嚓”声的石块上,小舞举目四望, 铺着密匝匝石块的石室, 心中开始严重怀疑自己。 “难道自己判断错了?这个迷阵, 不是按照声音……来解开的?……” 越怀疑自己, 小舞就越失控。 意图明显是要捆住人,折磨人、侮辱人的幻阵,把本就担心翠儿安慰,心急如焚的小舞,给气的内气大乱。 浑身张扬着戾气,小舞衣发猎猎飞舞,如疯了一样开始上蹿下跳,继续寻找揭开谜题的答案,也同时释放着,她满腔的愤怒和郁闷。 “不能气馁!……不能心急!……”,已心浮气躁的小舞,不时提醒了自己。 但是,收效甚微。 小舞一直隐隐感觉,有窥视自己的眼睛,猜想应是弥隐能看到,自己被关在阵里的状况。 一番疯狂试探无果后,小舞被气的更是暴跳如雷,把一腔怒火一下爆发,直接把弥隐给骂的狗血喷头。 “弥隐,你个小奸贼!你贪心不足,助纣为虐,不会得好死的…… 有本事,你与小姑奶奶我……面对面打,面对面斗,总使些阴招……算什么本事?…… 看我出去,不剥了你的皮……抽了你的筋,将你碎尸万段…… 弥隐,你个怂货!懦夫!……” 在无人空旷的石室内,小舞疯了一般,一边脚踏前后左右上下六面的石块,一边歇斯底里地咒骂着弥隐。 小舞很清楚,自己的咒骂和任何激将法,对少年就老成,狡猾如狐狸的弥隐,不会起任何的作用。 小舞骂人,不是为激怒弥隐,而是在这无人的私密空间,尽情释放自己长久以来,一直淤积在心内的愤怒和绝望。 她快被憋屈死了! 此时,小舞正骂的人…弥隐,嘴角正噙着得意和阴鸷,眼中却闪着宠溺,看着她在石室内,发疯地上蹿下跳,却又无计可施。 “咔嚓” 突然“咔嚓”的一声响,让发疯的小舞一下定住了,望着头顶发出“咔嚓”声的石块,接着又看向身下,曾经发出过同样声音的石块,她陷入了若有所思。 弥隐的笑突然凝在嘴角,心猛地收紧,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小舞,意识到自己的迷阵,可能就要破了。 因为小舞太聪明了!而且她看起来,根本不像各路消息说的那帮疯魔。 果不其然。 没过多久,定住一般的小舞动了,她一脚又踹向刚刚发出“咔嚓”声的石块。 结果,听见的却又是“咔”声。 “不对……不对……也不对……”,小舞又魔怔一样,开始胡乱的乱飞乱踩,嘴里还嘟嘟囔囔。 弥隐嘴角勾起嘲笑,心中如卸重负,看见又乱踹一通的小舞,知道她没有勘破机巧。 刚才,自己是过于担心了。 现在的小舞,虽然没想象的那么疯,也有一些判断力,但好像不如小时候聪明。 半个时辰过去了。 小舞心绪大乱,如疯如狂,发出魔兽般的嘶吼。 “弥隐,我,要杀,了,你!嗷嗷……”。 “鹿小舞,静下来……再好好想想,不能乱!…… 翠儿危险,她在等你,晚了,她会死的……” 在小舞混沌的脑子,正进行了天人大战,不想彻底失去理智的小舞,嘴巴不停翕张,一遍又一遍地提醒着自己。 一顿疯狂的乱踹后,丝毫还没找到规律的小舞,已累的大汗淋漓。 她飞掠到地面上,盘坐在最初发出“咔嚓”声的石块上,开始闭目吐纳,强迫已方寸大乱的自己,赶紧恢复理智。 过来好一会儿。 小舞突然飞掠而上,一脚踹到曾发出“咔擦”声的石块上,结果如她预想的一样,石块又发出“咔嚓”的声响。 终于发现了端倪! “不好!”。 弥隐大吃一惊,心又倏地收紧,已强烈预感到不好,心中暗暗希望,小舞找不出第三步。 因为解开第三步,就容易看出,自己阵法的关窍。 弥隐设下这个迷阵,是专门为小舞量身定制的。 在神魔大战现场,以及雪稽山的冰洞前,弥隐亲自看见,已走火入魔的小舞,谁都不认识的情景。 后来,有多路消息传回来,说小舞失踪后,竟到了九重天的天庭,那时,她就失去了记忆。 小舞已走火入魔,一旦她动了气,内力就会大乱,然后就会疯魔,变得毫无理智的恶魔。 设下这个极考验耐心的幻阵,就是让不可能冷静思考的小舞,自己把自己给逼疯。 她越疯,就越解不开迷阵,只能被关在幻阵中。 等慕白等来营救,自己就可拿小舞,好好和他谈谈条件。 已他对小舞的看重,说不上会主动让位,给自己的父王,也未可知。 第783章 智闯幻阵(2)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还有一个隐秘的原因,也只有弥隐自己知道。 那就是,他心中憋着,对小舞的不服气。 自己是聪明人,是有目共睹,毋容置疑的是,但小舞也很聪明,大家也都是公认的。 同类相吸。 让从来都独行侠般的弥隐,被自认为有资格和自己交往的小舞所吸引,最后,还成了她的一个玩伴。 随着交往日神,弥隐发现,小舞在很多地方,比自己反应快,也更加的聪明。 同性相斥。 被掩盖了光芒,夺了风头的弥隐,心中一直潜伏着,一山不容二虎的阴暗。 他不肯承认自己的略逊一筹,对小舞是既嫉又爱妒,他更加暗暗下功夫,想全面能碾压小舞。 渐渐地,证明自己比小舞强,成了弥隐的一个习惯。 弥隐也确实不想杀死小舞,只想捆住她,用她去胁迫慕白, 将他赶下魔王之位, 让自己的父王,登上那巅峰的魔王之位。 将来,那个王位就是自己的。 更重要的一点,在弥隐心中, 还是很喜欢小舞的, 小舞是骄傲的他,能正眼瞧的第一个女人, 因为她够聪明, 也够漂亮,关键是性子好, 非常活泼有趣。 几次尝试后, 小舞很快就找了第三块,发出“咔嚓”响的石块,然后是第四块,第五块…… 当找到第七块时, 小舞不禁惊呼出声, “九九连环!”。 小舞终于发现了, 弥隐竟用两人一起玩过的, 九九连环锁的反向穿套制式, 做了这个迷幻阵。 九九连环的反向之法, 那也就意味着, 自己要准确踩动二百五十六块石头, 错一次都不行。 “坏了!”。 看到小舞的一连串动作, 弥隐知道,小舞找到了, 走出密室的解法。 他痛苦地闭上了小眼睛,心中不免有些懊悔, 后悔自己不该轻视堕魔的小舞。 更不该呕气,用小舞小时候玩过的, 并赢了自己的九九连环解法,做这个迷幻阵。 同时, 弥隐心中也泛起嘀咕, “消息不对!…… 她没疯!她记得过去,难道她找回记忆了?还是过去……都是装的?…… 她为什要装?……迷惑对手吗?不像啊?……” 从小舞冷静选择道路,还能让自己从癫疯状态,沉下心来思考, 弥隐发现了,小舞记得过去的秘密。 他是第一个发现, 小舞记得过去的人。 找到了破译之法, 小舞在石室内上下飞舞,随着猎猎衣袍声响,“咔嚓,咔嚓……”声不绝于耳。 当小舞踩完最后一块石块,有两道石门突然从墙上,“轰隆,轰隆”打开。 在刺眼光芒的门内, 分别各站着一个人, 一个是身材魁梧的男子,一个是青衣飘飘的少年。 因两人逆光而站, 小舞看不清两人的脸,只觉得两道身影都很熟悉。 为了拦住小舞,弥隐还设下了这最后一道, 需要她艰难抉择的一关。 当小舞一步步走进,发现两道身影,一个竟是擎天,另一个是慕白。 小舞立马明白了,自己要通过正确的一关,就必须要杀掉挡路者。 想必,弥隐还有一层目的,就是在试探,自己是否真的失忆?是否恢复记忆?心里是否还装着慕白?自己疯魔的程度等等…… 也或许,弥隐只是没有想到,自己能走到这一关,他设下这一关, 只是出于好奇心,最后想再看看,自己会牺牲谁?又是真爱谁?…… 弥隐设下此关,大有涮自己玩的意味。 “小奸贼!你, 真, 该,死!” 面对两个活生生的,自己曾经都付出过感情的男人,要直接杀死其中一个,小舞心中感到非常的别扭和不得劲。 用自己不很清明的脑子,小舞仔细琢磨起,弥隐的真实用意。 弥隐应该已了解,自己和太子擎天曾经的亲密关系,以及自己曾被他爹天君,给打下凡间的事。 因此他可能认为,自己对擎天是又爱又怨。 而对于慕白,弥隐应该认为,自己失去了记忆,记不得他的好,却恨他将自己做容器,害的自己走火入魔。 所以弥隐会断定,现在的自己对慕白,没有爱只有恨,认为自己大概率,会选择杀了慕白。 事实上,在小舞的生命长河中,出现了两个对她来说最重要的男人,一个是慕白,一个是擎天,而且,至今与小舞都还爱恨纠缠不休。 他们照顾过她,但也都深深伤害了她。 他们都还爱她,但她却不想,也不能再爱任何一个…… 她真心爱过!但也真都恨的咬牙切齿!…… 记起自己的前世,更记得自己今生的小舞,对擎天和慕白的感情,可谓都是相当的复杂。 “一个是自己俩孩子的父亲,一个是自己依旧爱的人,自己该怎么抉择?!又如何能下得去手?!……” 虽然小舞知道,自己面前的擎天和慕白,都不太可能是真的,应只是幻化的人两个物,但面对犹如人生的抉择,小舞还是纠结为难的要命。 如果有第三者选择,她宁愿一个都不选,将他俩彻底当成人生的过客。 “弥隐为人狡诈,他给出的选择题,一定不会……那么简直的,应该反其道行之的可能性……更大。” “杀擎天!”,也同样了解弥隐的小舞,心中拿定了主意。 小舞手持着火凰剑,一步步走向擎天,当脚要跨过大门时,她脑子中,倏然闪过一道亮光,人顿时定在门前。 “不对!” 如果弥隐是在试探自己,是不是已恢复记忆?那选择就会截然相反。 弥隐十分了解,自己跟慕白一起长大,和他的感情最是深厚,对他自是下不去手。 弥隐认为,自己应该会去杀擎天,那反其道行之,自己杀的就该是慕白。 题目是弥隐出的,站在他的角度,自己杀了擎天,他不会有什么感觉,因为他不认识擎天。 若是自己杀了慕白,对了心眼极小,报复心又极强的弥隐,看见自己和慕白自相残杀,他更应该乐于看见。 “差点错了!” 脑子混混沌沌的小舞,虽然不如以前灵透,但在最后的关键时刻,还是猜准了弥隐的心思。 小舞不再犹豫,转身踏入慕白所在的门,手举起喷火的火凰剑,直指一脸惊恐的慕白。 “小舞,你要杀我?…… 小舞,你忘忘记我了吗?我是慕白呀?……你不记得……我对你的好了?啊?…… 小舞,你是我的未婚妻,我爱你!你怎能杀我?……” 慕白满脸是泪,望着举着剑的小舞,一脸的痛苦和不可置信,一面声声泣血地痛呼,一面惊恐地连连后退。 “噗!” 不敢看慕白满是绝望的脸,小舞将手中的剑向前一推,随着“噗!”地一声,剑刺入皮肉的声音,有温热的血一下溅了小舞一脸。 是真的!?…… 望向满脸泪,满眼痛色,捂住汩汩流血的胸口,颓然倒下的慕白,小舞心猛地抽疼起来。 “慕……白!” 眼前有血有肉的情景,吓呆了小舞,忍不住惊呼出声,忙伸出自己的手,去搀扶正倒地的慕白。 在小舞的怀抱着,慕白惨然一笑,不无遗憾地闭上了不可置信的眼睛,最后换成一片片亮片,一片片地飞走。 “慕……白!”,小舞嘶哑地痛呼一声。 小舞想抓住飞走的亮片,却发现亮片从指缝穿过,小舞心中的疼的如有万把利刃穿过。 小舞神经错乱,思绪将她一下拉回,慕白病死在自己怀里的情景。 她泪水夺目而出,抱着正在一点点消失的慕白,哭的是肝肠寸断。 “慕白!慕白!……” “噼里啪啦……” “桀桀……” 一阵厮杀和魔嚎鬼号声,将小舞的神智唤回。 她抬起泪眼时,发现怀里没有慕白,而到处飞着密匝匝的血人,正发出各种难听的怪声。 小舞明白,自己已闯过迷幻阵,慕白也没有被自己杀死。 第784章 闯三杀阵(1)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忙收起难过的情绪,小舞看见了,脚完全泡在鲜血中的孤鸣鹤,臂弯中揽着已软塌塌的翠儿,正与纠缠不休的密匝匝血人,全力进行着拼杀。 小舞二话没说,挥舞手中的火凰剑,一边砍向扑向自己的血魔,一边去为孤鸣鹤和翠儿解围。 浑身血淋淋的孤鸣鹤,见小舞已闯过迷幻阵,还是生龙活虎的样子,知道她应该没有受伤,嘴角扬起一抹安慰。 “好样的!……太好了!小舞自己回来了!” 见小舞冲上来,要帮自己解围,孤鸣鹤迅速扫看了一圈,不断蜂拥而至的血魔,不无担心地大喊。 “小舞小主!你快点……想法离开!不用管我们” 听见孤鸣鹤的喊声,被伤的极重,头已耷拉到胸前的翠儿,奋力举起头,想对小舞大声呼喊,让她赶紧离开这是非之地。 她嘴巴不停翕张,却只发出如蚊呐般的声音,“小舞!走,快走啊……”。 翠儿的痛声呼喊,被淹没在血魔的桀桀乱叫声中。 血魔太多了! 小舞砍杀了一片又一片,血魔被劈成一摊摊鲜血,鲜血散落各处,又慢慢重新凝结成人形,再度飞扑上来。 小舞还发现,血魔从闪着红色微光的结界各处,向自己蜂拥而来,她是越杀越多,越聚越多,自己已被团团围住。 “桀桀!桀桀……” “去死吧!” 给剑运上更多的仙力,小舞砍开一条血路,却被一只巨大的血魔,给拦住了前进的路。 没法再前行一步,小舞被逼的无奈,从自己的手指上,又挤压出一些鹿涎圣血,先给显然已没力气的孤鸣鹤,和奄奄一息的翠儿,抖出一个护体结界,以阻止众多血魔对他俩的进攻。 嗅到鹿涎圣血的味道,站在小舞面前的大血魔,从最初的张牙舞爪的大血魔,突然眼露恐惧。 “桀!桀!……” 大血魔血红的大眼瞪着小舞,一步步地后退,见小舞开始步步紧逼,它桀桀低吼着,最后转头落荒而逃。 “血魔,怕自己的血?!……” 见大血魔不战而逃,小舞满腹狐疑,当看见自己身边的小血魔们,也突然对自己如老鼠见猫一般,不断嘶吼嚎叫着,争相恐后的逃走。 小舞已经能断定,血魔真的怕自己的鹿涎圣血。 发现这个秘密,小舞从自己的指尖,又射出鹿涎圣血,喂给自己手上正嗡鸣的火凰剑。 “唳!……” 火凰剑饮了血,如疯了一般,发出一声凄厉的凤唳声,直接飞出小舞的手,追赶仓皇逃跑的大血魔,就将它一剑刺穿。 大血魔轰然倒下,巨大身躯化成一大团血,“哗”地一声,如下雨一般洒落,再也没能恢复人形。 “唳!……唳!……” 穿过一个个大小血魔的身体,洒下一阵阵的血雨,火凰剑在鲜血中穿梭,唳声啼鸣不止。 大快朵颐,让火凰剑变得更加亢奋,如癫如狂,它嗜血越多,剑身变的越大,周身火光也越烧越旺。 “火凰剑,在食血!……” 小舞被惊的不轻,愣愣望着变大好几倍的火凰剑,心中不免泛起嘀咕。 “自己根本没有捏咒,也没有亲自驾驭,火凰剑……自行就在屠杀,还在疯狂吸血,这是怎么回事?……” 愣怔了片刻,小舞手上捏诀,想驾驭火凰剑,却发现它像叛逆的半大孩子,竟开始不听吆喝。 小舞手上动用发力,将不听话的火凰剑,给生来硬拽地扯回来,握在自己的手心。 ”唳唳唳!……“ 被小舞强制拉回,火凰剑扭动着剑身,进行着奋力地挣扎,并同时发出愤怒的唳鸣声。 “翠儿!别睡!” 听见孤鸣鹤焦急的声音,小舞看见,被自己罩在结界内的孤鸣鹤,一边给伤重的翠儿传灵力疗伤,一边大声提醒她。 “翠儿伤的太重了,自己必须得打破结界,带她和孤大哥……马上出去” 小舞心内焦急,打定主意后,不敢再丝毫犹豫,见火凰剑的战力正强,小舞索性又从的指尖,挤压出鹿涎圣血,喂给正发疯的火凰剑。 然后手上捏诀,用灵力御着火凰剑,直接刺向自己头顶上,正闪着红色微光的结界。 “去!” “唳!……” 随着火凰剑的一声凄厉长鸣,带着凤凰虚影的燃烧大剑,直冲而上,刺向上方的红色结界。 “扑哧!” “哗!” 随着“扑哧”一声响,闪着红色微光的网状结界,“哗”地一声刺破,红光闪了几闪,最后彻底熄灭了。 结界,被解开了。 失去结界保护的血魔嚎叫着,血红的身子纷纷爆裂,化成一滩滩鲜血,如下雨一般落在地上,并快速渗入地下。 眨眼间,血魔就消失的了无踪迹。 除了被血湿透的孤鸣鹤和翠儿,还有有些发呆的小舞,好像在这里,刚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慕白匆匆赶到时,听探子禀告,一个穿红衣的瘦小女子,在不久前,刚杀入红色结界,现在,她也被困在闪着红色微光的结界内。 慕白知道,那定是偷跑出来的小舞。 “那之前,被困在结界中的红衣女人,又是谁呢?还有那个男人……又是谁?”,慕白心中不免泛起嘀咕。 陆莽眼力好,看见结界内,一男一女正和密匝匝的血人厮杀。 那一身赤红衣袍,尤其是一头花白的头发,让陆莽一下就认出了,那就是自己儿时的伙伴…鹿小舞。 见小舞已行动不便,被男人揽在臂弯中,一直迎战不断袭击的血魔,陆莽知道,小舞定然被伤的很重。 陆莽果断出手,红色结界被击打的,只有一些微微晃动,见自己法力不够,他忙高声催促。 “鬼容,快命令将士们,一起击破结界,进去救援,小(舞),哦,救援圣女,她有危险!” 慕白没有法力,放不开六识,看不见结界内的情景,听陆莽这么一说,也焦急地大喊。 “快!鬼容,快一起……打破结界!” 一部分焰虎军开始阻挡,宸佑亲自指挥的进攻,另一部分和陆莽等人,开始齐心协力地打击发红色结界。 终是寡不敌众。 焰虎军将士和慕白,还是很快就被宸佑的大军,给彻底包围住。 好在成烈率领精兵,极时赶到,才将包围圈给打破。 鬼容指挥焰虎军,打出源源不断的仙力,共同对付极难缠的结界。 这张闪着红色微光的结界,不但很难打破,就是被略微打破,就有数不清的血人,前来修补破漏的结界,片刻间,就能修复如初。 焰虎军是头疼不已,好不容易打破一个口子,就迅速被血人给补好,根本无法进去救援。 “来,一起用力!”,鬼容大声吆喝着,组织自己的手下,共同击打结界。 “你们都上!”,慕白对自己身后的龙腾、阴索鬼容等命令道。 金笑笑和菡萏私自跑出来,怕被慕白责怪,一直鬼鬼祟祟躲在众人身后,觑着一脸焦急的慕白,两个也不再躲藏了,先后加入到击打结界的队伍。 废了吃奶的劲,众人齐心合力,终于将结界撕开一道大口子。 慕白终于看见了,在结界内,有一个红衣女子,正倒在一个男人的臂弯中,被一群恶心的血人攻击,两个被逼的节节败退, 慕白只这一打眼,就确定穿着红衣的女子,就是小舞无疑。 事实上,慕白看见的,是假扮成小舞模样的翠儿,那时,真正的小舞,正在闯迷幻阵。 见小舞受伤不轻,慕白顿时心急如焚,立马想从被撕开的缝隙,进入里面去救援。 他被鬼车一把给拉住,“太危险!还不能进”。 一直跟在慕白身边,鬼车早就发现,结界虽被撕开一道口子,够一两人同时钻进去,但是口子周边,正聚集起大量的血人,并在快速修复结界。 那些血人很怪异,被击碎后,会变成一摊血,接着又会凝结成人型。 杀,杀不死,还越聚越多,它们一面修补结界,一面对外面龇牙咧嘴,并发出桀桀的嘶吼。 鬼容派出两名焰虎军士兵,两个顿时被血人缠住,一下就被吸干全身的血,只剩下枯叶般的一副干皮囊。 而血人吸了血,以右眼可见的速度在长大。 一个时辰后…… 见结界从内部被刺破,一只凤凰形状的大剑携风带火,直飞而上,被折腾得不轻的鬼容眼快,大声惊呼出声。 “结界破了!” “结界破了,结界破了……”,已精疲力尽的焰虎军将士们卸下各自的法力,也跟着欢呼起来。 众人仰头看见,一只带着火凤凰虚影的大剑发出“唳、唳”凤鸣叫,在头顶上盘旋,似乎在呼唤下面的人! “小……舞!” 挣开龙腾等人的阻拦,慕白红着一双眼睛,直接冲向下面的小舞。 龙腾、陆莽、菡萏等都愣了一下,然后都紧跟过去。 瞥见慕白冲过来,小舞也顾不得正盘旋的火凰剑,直接飞掠而下。 她心里还是挺高兴,因为真正的慕白还好好的。 激动而慌张的慕白发现,原来受伤的红衣女子不是小舞,而是化身她模样的翠儿。 第785章 闯三杀阵(2)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小舞挥去自己设的结界,跪在已奄奄一息的翠儿面前,从孤鸣鹤的臂弯中,将她抱入自己怀里。 小舞什么话没说,用内力从流血的手指尖,挤出自己的鹿涎圣血,喷在翠儿的伤口上。 伤口太多了! 翠儿周身上下都已血肉模糊,小舞一边往她身上,喷自己的鹿涎圣血,一边心疼的流泪。 慕白扬手,示意陆莽等不要靠近,自己静静站在小舞身后,不打扰正难过的她。 强压着心中悲痛,瘫跪在小舞身边,孤鸣鹤也已经是泪水涟涟。 他没有说话,也没有拦阻,更不忍心去打扰,眼前这一对如母女、如姐妹的主仆,做最后的生死告别。 孤鸣鹤很贴心,反手甩出一个遮蔽的结界,将小舞、翠儿、慕白和自己罩在其中。 龙腾、陆莽、菡萏等见状,怕结界内的慕白出意外,想要打破隔绝外界的结界,却被慕白厉色给制止。 看到孤鸣鹤对自己轻轻摇头,以及他眼中的泪光,小舞意识到,翠儿就要死了。 “自己又将失去至亲!” 在这个世界上,陪伴自己时间最长,满心都装着自己的翠儿,就要离开自己的事实,让苦厄连连的小舞,再也无法装下去了。 “啊!” 小舞悲痛的无力伦比,体内气血逆行,“啊”地一声呕出一口血,心智也开始大乱。 “小主!”,知道小舞难过,翠儿满眼都是心疼,不禁惊呼出声。 “翠……儿!我不会……让你出事的……不让!……” 小舞不想放弃,嫌自己指尖的血流的太慢,就又咬破自己的另两根手指,将更多的鹿涎圣血喷在翠儿身上。 “不要!”,翠儿着急地制止。 见翠儿眼神开始涣散,小舞更加惊慌失措,嘴上结结巴巴,已说不出完整的话。 “翠……儿!别睡!挺,住,啊,我,我会……治好你的……翠儿,我的血……” 见小舞要说出自己的秘密,翠儿使出最后一口力气,一把抓住小舞的手腕,不让她再用鹿涎圣血,给自己疗伤。 翠儿一脸的心疼、不舍、痛苦以及欣慰,艰难开口,“别……说!永,远,别,说”。 小舞曾答应过子萧,不许对任何人说出,自己拥有神奇“鹿涎圣血”的秘密。 为了不给自己找麻烦,小舞信守了承诺,真的没把自己身上藏着的玄机,告诉过任何人,包括她最亲近的翠儿、擎天等。 最为小舞最亲近的人,翠儿知道,小舞曾用自己的血,救活过已频临死亡的擎天。 另外,在人间时,翠儿也听说,甄小舞的血能治瘟疫,还曾治好过周旦,她还被万千百姓追着索血,还因此伤了身子。 翠儿还听说,在神魔大战的关键时刻,小舞用自己的血,布下一个奇怪的结界,结界几乎无法打破,就是破了,也会很快自行修复好。 她就是用这能自行修复的结界,把老魔王给逼入混沌钟。 翠儿早已断定,小舞的血很奇特,与众不同,也因此一直为小舞担着心,生怕被别人知道,如在人间一般,遭到别有用心者迫害。 翠儿绝没有想到,小舞的舌血,就是消失了三十多万年,被当做传说的鹿涎圣血。 鹿涎圣血,唯有拥有女娲血统的白鹿族,才可能会出现,而且也是十万之一的概率,是相当稀缺的存在。 因为绝无仅有,一直被当做传说,被一些有见识的大神所津津乐道。 后来,鹿涎圣血再没出现过,二十几万后,这事渐渐被这个世界所遗忘,只有帝九渊、玄元等寥寥几个大神才知道,鹿涎圣血曾经存在过。 鹿涎圣血可了不得,不但能活死人、肉白骨,还能放大无数倍的功力等,拥有极强的自我修复能力,所以用此血结的结界,很难被击破,而且还能很快自我修复。 翠儿更不会知道,小舞被天君连连迫害,最主要的原因,就是怕她血的秘密露出,惹起天下贪婪者的纷争,搅的天下不安宁。 “我不想死,我不放心啊,我还有太多的不舍!……” 翠儿在心里哀鸣着,自己真的不想离去,自己看着出生,看护她长大,经历了一串人生变故,受了大苦和委屈的孩子,需要自己去疼爱…… 还有,自己肚子里有了孩子,那是自己与周旦(子萧历劫的肉身)的孩子,自己真想看着孩子出生,并陪着他一起长大…… 但是现在,自己都做不到了,自己死的……太不放心了!…… 含泪望着小舞,翠儿满眼盛满心疼、怜爱和留恋,自知自己就要死了,她不想让小舞,再透支自己身体。 “不用!” “翠儿,听,话!”,小舞含泪哭道。 “小主,停下!没,用,了” “闭嘴!我不许……你死,我能救活你的,我能,我一定能的,翠儿,你张开嘴,喝一些着血……就能好的,张嘴啊……”,小舞愤怒地低吼,声音抖的已不成样子。 “不!不……” 这一次,没有听小舞的话,翠儿咬紧牙关,就是不张嘴。 小舞哆嗦着手,一边粗鲁地将翠儿的牙撬开,将手指挤出的鹿涎圣血,硬往她嘴里喷,一边哭喊着,“张嘴!混蛋,你还欠我的……你不许死,你必须活着……”。 “翠儿,坚强一点,小舞……” 慕白难过的直掉泪,想伸手去抱悲伤欲绝的小舞,想给她以安慰,但又怕惹到她,他伸了两次手,都又缩了回去。 孤鸣鹤一个铮铮铁骨的汉子,再也忍不住了,眼泪夺眶而出,一把抓住小舞的手腕,声音哽咽道:“小主!请理智!再说两句话吧”。 转头瞪着孤鸣鹤,小舞如遭雷击,她真的不能接受,翠儿即将死去的事实。 “翠……儿!呜呜呜……” 抱着已有些僵硬的翠儿,小舞放声大哭,哭的像个孩子,她太不舍!太难过!太悲痛了! 翠儿不是自己亲人,却远胜亲人,是世上最爱自己的那个人,她短暂的一生,都为保护和照顾自己而活。 见小舞放声大哭,慕白难过的泪如泉涌,他为翠儿的即将逝去而难过,也为小舞的悲痛而揪心不已。 小舞跟着自己时,她从未这样难过,这样放声大哭过。 她受了太多的苦,以及太多的委屈…… 慕白一清二楚,翠儿对小舞的好,以及对她的重要性。 虽然这一次回来,小舞对翠儿是喊打喊杀,慕白猜想,定是主仆俩发生了矛盾,有什么没解开的误会。 慕白从没有怀疑过,翠儿会背叛或伤害小舞,或者,小舞会真的杀翠儿,纵使在她疯魔时,也依旧这么认为。 “呜呜呜……” “不哭!” 抓紧正哭泣的小舞的手,翠儿不想带着遗憾离开,她拼出最后的力气,气若游丝,做最后的交待,她不想带着误会离开。 “小主,不哭!听我说……俩孩子,我已送到……天后那,那里……最安全!我说,那是我妹妹……的俩遗孤,你,放,心!” “呜呜呜” “将来,你可去接他们” 紧紧抱着翠儿,知道自己冤枉了她,小舞难过的肝肠寸断,“翠儿,你为何不早说?翠儿啊,呜呜呜……”。 “小主,对,不,起!” “翠儿,我从未……真恨过你,我清楚,你不会害我的,我只是……无处发脾气……对不起!对不起,翠儿,别死!求求你,别扔下我一个!好不好?呜呜呜……” 望着眼前自己亲手养在的孩子,翠儿心疼的无以复加,泪如雨下。 知道自己没有时间了,翠儿忙又继续交代,“小主,别哭!听话!再,听,我,说”。 “嗯,你说” “骗我送走……俩孩子的,是……是假的……擎天,都,怨,我,嗨你伤心了,别恨我!好不好?” “翠儿,我不恨你!我是爱你的,你是我的亲人啊” “好!……”,长长吐出一口气,翠儿如卸重负。 小舞感觉,翠儿握着自己的手,艰难往自己肚子上推。 “小主,救救,我,的,孩子!救救他“ “孩子!?……” 小舞惊圆了一双泪眼,看入翠儿满含期待的眸子里,见她将涣散目光,移到自己的肚子,小舞顿时明白了。 “翠儿……你怀孕了?!” 翠儿嘴角抽动,眼中划过一抹亮光,脸上绽放出一抹羞涩而慈爱的笑意。 ”是!“ 小舞顿时崩溃了,“傻子!你都这样了,为什么还要冒险,替我送死?傻翠儿,呜呜呜……”。 “小……主!” 翠儿眼前发黑,意识已开始模糊不清,“小舞,我只能……陪你……到这了,好,孩,子,保……重……啊“。 翠儿含含糊糊说完,脑袋一歪,就死了。 小舞忍住巨大悲伤,右手上运力,从翠儿腹部,拉出一团蒙着光润的圆球,凝望了片刻,就要往自己胸口拍去,却被一直默默站在一旁的慕白,一把给来住手腕。 “放这里养着”。 凝望着泪如雨下的小舞,慕白祭出一知半开的洁白莲花,举到小舞眼前。 “放莲心里” 小舞犹豫了一瞬,还是一抖手,将光团放入莲心,并挤出一些鹿涎圣血,也滴在莲心里。 小舞还用自己的鹿涎圣血,给自己做了一个小小结界,将白莲花护在其中,然后,就收入自己袖中的百宝囊中。 这支半开的白莲花,是恭贺慕白登基魔王,菡萏作为最能体现自己心意的礼物,送给慕白的。 这枝半开的白莲花,是身为莲花仙子的菡萏,用自己的精血和天下荷花的灵气凝结而成,具有能滋养万物精气神的作用。 “不!” 望向自己怀里的翠儿,见好似睡着的她,正化成亮片一点点飞走,小舞痛苦地去抓,但亮片依旧从自己手心飞走。 正如刚才,自己杀了幻化的慕白一般,她什么也抓不住。 “翠……儿!我会给你……报仇雪恨!……” 噗!…… 小舞对着亮片,咬牙大声呼喊着,她气血上涌,又喷出一大口血。 “小舞!” “小主!” “啊!……” 小舞映着漫天亮片的赤红眸中里,又燃起了熊熊火焰,她仰天长啸,像是对灰飞烟灭的翠儿告别,也像是对不公的上天宣战。 “嗷!嗷嗷……” “小舞!” 小舞发出愤怒的魔吼,周身也腾起熊熊烈焰,在慕白的惊恐呼唤中,她如一支火矢,更像一只喷火的狂兽,冲天而起,愤而离去。 “要为翠儿报仇!为白鹿族讨回公道!……” 第785章 二重入魔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小舞疯魔了。 吸了不少精血的火凰剑,也疯魔了。 小舞御着的火凰剑,向宸佑所在的方向杀去。 一个浑身喷火的红衣魔女,一个发狂的喷火大凤凰,让正酣战的两方魔军将士,都忍不住向她们张望。 见疯了一般的小舞杀来,本是来给宸佑出主意的弥隐,被一下吓白了脸,他之前已见识过,小舞的神通广大。 弥隐料定,小舞定已猜到,三杀大阵是自己为她设下的,此阵没有逮住她,却将冒名顶替的翠儿,给杀死在大阵内。 弥隐非常了解,翠儿和小舞的特殊主仆关系,心中一直琢磨,小舞定恨死了自己,应该想将自己大卸八块。 “元帅,不要冲动” 军师一手来住,要去迎战的宸佑,一手指着鬼见愁,直接下了命令,“鬼见愁,你速带一些大将,拦住那红衣魔女”。 “是!” 作为宸佑的忠实追随者,鬼见愁自是不愿意,宸佑亲自去冒险,他看了一眼有些犹豫的宸佑,满口答应了,接着带领一众大将,去拦截正杀气腾腾冲来的小舞。 见戾气飞扬的小舞,突然出现在战场上,正组织作战的成烈和祭渊,知道她闯出了大阵,立马也都看出来,小舞又走火入魔了。 此刻,不能去强行去拦截她,因为疯魔的她,有可能已六亲不认,若去劝阻拦截,很可能会被她反伤。 “慕白呐?” 成烈正担心时,见慕白一脸焦急,被龙腾、陆莽等一众簇拥着,向自己所在的地方飞来,他连忙迎上,上下打量着慕白,见他安然无恙,心终于放下一些。 当慕白站在自己面前,成烈给他传了密音,“慕白,我已派人……去保护小舞,你就留在……我身边,别再任性,别再让大哥……再你担心,好不好?”。 “……嗯!” 慕白心里明白,自己没有法力,贸然冲上去,只能给大哥和小舞添乱,虽然还心急如焚,但他还是点头答应了。 对阴索、菡萏等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们保护好慕白,成烈走到大祭司祭渊和九殿阎王陆川的身边身后,低声商量起战事。 金笑笑瞪了一眼,紧贴在慕白身边的菡萏,从鼻子里冷哼一声,就飞向小舞所在的地方。 自己再生小舞的气,但也见不得她有危险,自己要是救她,不让她再冒险。 陆莽最先靠近小舞,与鬼见愁直接遭遇,两个缠打在一起。 “翠儿,是替自己死了!” 与自己最亲最近的人,放弃做母亲的权利,为了保护自己,选择冒险深入,为自己专设的血海三杀阵,代替自己而死。 翠儿已死的事实,让小舞不敢置信,更是痛彻心扉。 小舞内气大乱,在体内横冲乱撞,搅的她五腹六脏翻江倒海,嘴角都渗出出鲜血。 看见宸佑的身影,以及躲在他身后的弥隐,小舞彻底被激怒了! 她周身燃起腾腾的三味真火,血红的眼中也喷出怒火,她御着已完全化形为火凤凰的火凰剑,对拦截自己的魔将,就是一阵狂砍乱杀。 她挥出的凛冽剑气,将阻挡自己的将士击飞,三味真火,又点燃他们身上的衣袍,顿时,战场上变成一片火海,伴着瘆人的嚎叫声,眨眼间,无数的火人就被烧成飞灰。 一阵昏天晕地的眩晕袭来,小舞在熊熊火焰中,脚步踉跄了一下,身子险些跌倒。 突然,一双黑黝黝的小手臂,将迷糊的小舞一下给搀扶住。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小舞的小灵宠---壁虎小舞。 小虎刚刚化形时,为了保护被巨蛇攻击的小舞,又受了挺重的内伤,他被小舞收入乾坤袋里,一直在静静疗伤。 因过去常喝小舞的血,小虎早已认她为主,两个朝夕相处几千年,早已心灵相通。 感知到小舞的不正常,小虎好不容易挣脱乾坤袋,在小舞差点晕倒的一瞬,扶住因鹿涎圣血消耗太多,已几近昏迷的小舞。 “主子!” 见小虎跑出来,并搀扶住自己,小舞忙收起周身烈焰,怕三味真火灼伤他。 正要呵斥小虎两句,小舞发现,头顶上火凰剑化形的火凤凰,又开始吸食魔兵的精气和鲜血。 火凤凰再继续吸食魔气和鲜血,很快就会堕魔,小舞脑子迷糊,却也知道其中的厉害。 小舞忙口中念诀,手上运出力道,想控制越来越不听话的火凤凰。 “唳!唳!……” 火凤凰不甘心受控,发出唳声厉叫,毕竟已认小舞为主,最后拗不过小舞,不得不放弃吸**血,又无奈地听从指挥。 宸佑祭出长刀,再也不听劝了,直接迎上直飞而来的的火凤凰。 见小舞神情恍惚,小虎忙又扶着她,不无担心地问,“主子,你还好吗?”。 小舞扫看了一圈,见鬼容带着焰虎军,已护在自己周边,陆莽、鬼车、小猴子等也与攻击自己的叛将,都缠战在一起。 没有回答小虎的问话,小舞甩了甩头,让自己脑子更清爽一点,然后手上捏诀,御着疯狂唳叫的火凤凰,直接去袭击仇人宸佑。 小舞心里清楚,是自己体内乱窜的内力,一直在支撑着自己,没有因失去过多的鹿涎圣血,而昏睡过去。 保持疯癫状态,自己才能使用出源源不断的灵力,这恰恰就是自己能战胜宸佑的基础。 但是,自己体内混乱的内力不尽快理顺,自己将会越来越陷入癫疯,最后可能连敌我都不分。 新仇!旧恨! “为了惨死的父王母后、族人、以及翠儿,自己必须保持癫疯状态,在彻底失去理智前,要想方设法……尽快杀死宸佑。” 想是这么想,身子却不听脑子的使唤,小舞眼皮沉的已快睁不开,眩晕让她感觉,眼前一阵阵的发黑,头更是蒙的无法思索。 “主子!”,见小舞不对劲,小虎忙又搀扶住她。 “不行!我绝不能倒下!” 脑子里倏地闪过一道灵光,小舞突然想起,在自己小时候,慕白曾告诉过自己,大祭司祭渊的血很特别。 凡他族之人,饮了魔族大祭司的血,就会沾染上魔气,从此能成为真正的魔族人,再怎么生活在九泉地下,也不会受反噬之苦,而且体格也会变得强壮,功力也会大增不少。 “试一试!?……” 自己虽然是魔族人,身上却没有一丝魔气,或许这个办法,自己可以试一试,让自己在这关键时刻,保持住头脑的清明,不会昏睡过去,失去最好的杀了宸佑的机会。 “主子!” 一把推开小虎,小舞在他的惊呼声中,向远远站在半空中,慕白、成烈和祭渊等所在的地方飞去。 一直想贴身保护小舞,却被对方魔将缠住的孤鸣鹤,见小舞赤红着双眼,推开她的灵兽小虎,向慕白所在的方向奔去。 刚刚,小舞已明显疯癫,此刻她蓦然回头,会不会已神智错乱,去伤害慕白等人? “不好!” 孤鸣鹤顿时浑身紧张,不敢再多想,暗叫一声不好,将魔将大力逼退后,就转身去追赶小舞。 从看出小舞不对劲,慕白的心就揪的更紧,猜想她是内伤未愈,这一阵的猛冲猛打,定是伤的更厉害了。 见焰虎军和陆莽等已赶去,截住了围攻小舞的叛将,小舞的那个灵宠又化为人形,照顾明显虚弱的她,慕白放下一些担心,但依旧觉得不得劲。 回头看看自己身后,除了不听话的阴索和菡萏,自己已无人可派。 再看向不远处的大哥,见他正与九殿阎王配合,指挥大军的作战,慕白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前去打扰。 毕竟,自己两次打乱作战计划,纵使再想救小舞,自己也不能置魔族和将士们的安危于不顾。 “唉!” 慕白暗自叹气,正心急如焚时,发现小舞一边击退拦截者,一面朝自己所在的方向,直接飞了过来。 “小舞!过来” 慕白一边激动地大喊,一边上前去迎接,却被菡萏给伸手拦住,“魔王!请等着就好”。 转头瞪着多事的菡萏,猛地扒拉开她的手,慕白又要迎上去,却被阴索又拦住去路。 “请魔王,留在原地!” 这时,小舞已站在大祭司祭渊身边,赤红的大眼直直望着他,沙哑着嗓音开口,“要你一点血用”。 未等祭渊回应,小舞猛地抓住他的一只手,举到自己嘴边,在他手腕上就是狠狠一口。 祭渊的另一只手,早已运出法力,但注视着小舞愤怒中,夹杂着悲痛、迷糊、愤恨等情绪的大眼,觉得她并没有失去理智,也并无恶意。 祭渊偷偷卸下法力,在小舞耳边偷偷低声,“别逞能!报仇,还来日方长”。 九殿阎王陆川站在一旁,摆出一副全面警戒的样子。 成烈更是一脸担心,拦在小舞与慕白之间,一旦小舞有所动作,他就会马上出手,保护可能会冲上来的慕白。 成烈虽然还不明白,小舞为何会吸大祭司的血,但听见祭渊的话,料定她定有自己的打算。 见小舞满身满脸都是血,红衣也早被鲜血湿透,眼中有藏不住的疲惫和悲愤,成烈也是心上一疼。 毕竟,这也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女孩,激灵活泼的她落到如今地步,自己是难辞其咎。 “唳!……” 火凰剑化形的火凤凰,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让刚吸吮完祭渊血的小舞,不由转头看去。 只见半空中火凤凰,被宸佑大力给击飞,身子正不受控制地跌落。 小舞心上一抽,忙两手捏诀,口中念念有词,欲将火凰剑召回,但是,她没有成功。 “滚开!” 被阴索拦住,慕白变得气急败坏,大力推开他后,一边含泪呼唤,一边急匆匆赶来。 “小舞!你受伤了,不要再过去了!” 看都没看慕白一眼,小舞抖出一身的黑气和烈焰,就直接冲向被击伤的火凤凰。 第786章 手刃仇人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火凤凰身形晃了晃,变成一柄大剑,被小舞抢先抓入手中,给她喂了一些自己的鹿涎圣血,助它恢复被重创的伤势。 喝了大祭司祭渊的血,小舞感觉胸膛内,有一股愤懑之气升起,和自己凌乱的内力搅在一起,在自己体内纠缠乱窜,横冲直撞,像是要急于找到出口。 周身再次腾起丈余火焰,小舞双眼喷火,印堂上突现一簇红色火焰,还冒出汩汩黑气。 “嗷嗷!……” 小舞一扫先前的昏昏沉沉,明显感觉自己力量暴涨,她高声嚎叫着,又满血复活了。 “唳!唳……” 喝了鹿涎圣血的火凰剑,在蔫巴片刻后,也疯了一般“唳唳”发出嘶鸣,周身裹挟着腾腾黑气与烈焰,想要挣脱小舞的手。 火凰剑似乎憋了不服气,一副不管不顾,要去一决高下的拼命劲头。 小舞大口呼吸着,吐着满心的愤怒,她像是一只被镇压了千万年的魔兽, 终于冲出牢笼, 想要报复世道对自己的不公,撕碎和吞噬这个世界。 “小师妹!” 小舞赤红的双眼, 看向喊自己的方向,甩了甩已近混沌的大脑,认出喊自己的人,竟是自己的四师兄展喜。 “四师兄!?……我不能, 认, 你,啊……不能!……” 小舞在心中呼唤着,相任却不敢,有千言万语却不能说, 偷瞧着含泪望着自己, 一脸的悲喜交加展喜,小舞心绪更加澎湃。 清明只持续了一瞬间。 “小师妹!小,师, 妹!……小舞……玉龙清……” 又被暴怒的情绪所控制,在展喜一声声的痛呼声中,小舞转回头,怒视一脸惊恐的宸佑,握着唳唳铮鸣的火凰剑,劈下凌厉的一剑。 宸佑打出一个护体,挡住小舞的袭击。 带着腾腾烈焰的小舞,与闪着紫芒刀光的宸佑, 缠斗在一起。 煞煞黑气将两人紧紧包裹住, 外人只能听见震耳欲聋的锵锵声响,和不时闪动的火光和电芒, 却看不见两人的缠斗。 从高空打到地上, 又从地上战到空中,小舞和宸佑已战了近一百回合, 竟还分不出胜负。 展喜、孤鸣鹤、鬼车、陆莽、金笑笑、小虎、鬼容等, 有心想去帮小舞, 却被宸佑手下的魔将, 给一个个拦住,也是都打的难舍难分。 九殿阎王指挥着北方魔军, 弥隐代表宸佑,和军师巫鬼子一起, 指挥着东方魔军,也已经战成一团。 在修罗的战场上,一场魔族内部的自相谋杀,正在惨烈上演。 看不见小舞的身影,慕白心急如焚,不是问眼力极好的阴索,“她怎么样了?”。 知道小魔王慕白的担心,阴索及时讲解着,“她很好!又击出一剑, 逼退了宸佑……圣女很厉害,魔王不必担心……”。 眩晕再次袭来。 小舞心里清楚, 自己已没有多少清醒的时间了,必须速战速决,尽快杀了仇人宸佑。 刚才因闯阵, 救治翠儿,以及让自己和火凰剑倍增功力,小舞已用了太多的鹿涎圣血, 身体已严重透支,几乎到了要晕倒的地步。 此刻,她是靠着饮大祭司祭渊的血,激发出身体最后的本能,才与宸佑旗鼓相当。 不能迅速打赢宸佑,让小舞心浮气躁,内力更加混乱,头脑也越来越混沌。 被逼的实在是没法子了,决定拼死一搏。 冒着可能当场晕倒的危险,小舞从自己破口的手指尖,又挤出自己舌里的鹿涎圣血, 喂给已疯魔,并受了重创的火凰剑。 同时,小舞抖擞出全身灵力,又加上自己的鹿涎圣血,双手握剑,向宸佑狠狠劈出惊天撼地的一剑。 “去,死,吧!” 宸佑躲开了重剑的直袭,却再也避不开犀利剑气,从一侧肩膀到斜跨腿根,他被豁开一道大血口子,鲜血如决堤的河水一般奔涌而出。 他也被逼吐一口血。 宸佑心里清楚,自己五腹六脏都已被震碎,已是活不成了,他手指着小舞额头上的红色火苗,咧开血盆大嘴,哈哈大笑起来。 “鹿小舞,我死了,你以为……你就能得意吗?哈哈哈,告诉你吧,你被下了巫灵死谒。 最后,让大爷我……再为你添一死谒,我咒你,活着的每一日,都会饱受……万箭穿心之苦,你活的痛苦、绝望、煎熬,却还死不了,哈哈哈…… 小魔头,你活着,会比死……更难受……千倍万倍,你活着吧,哈哈哈……” 宸佑艰难说完,哈哈大笑几声,轰然倒地死去。 感觉头好像被重击,小舞恍惚了一霎,反应过来后,觉得自己曾被下了巫灵死谒,自己这一生,注定是不会有好结果,再多一条也是无所谓。 直接飞掠到宸佑身边,小舞挥剑火凰剑,对着他的尸体,就是一阵疯狂乱砍。 “啊!啊……父王、母后、族人、翠儿,我给你们报仇了!报仇了!…… 该死的,我把你……大卸八块……碎尸万段!剁成肉泥,嗷嗷!……碎尸万段,剁成肉泥,……嗷嗷……” 面对血肉模糊的宸佑尸身,小舞发泄着满腔愤恨,嘴里含糊着碎尸万段,剁成肉泥八个字。 她已彻底失去了理智。 “小主!” 孤鸣鹤一面厮杀,一边靠近身上黑气腾腾、火光冲天的小舞,见她正发疯地砍杀宸佑的尸体,知道她彻底堕魔了。 “小师妹!” 展喜一脸焦急,手持着飞锤,也杀了过来。 孤鸣鹤和展喜的靠近,引起了小舞的警觉。 她瞪着装满仇恨的大眼,咧着淌血的大嘴,一脸狰狞地对望着,已流泪不止的展喜,举着滴答”滴血的火凰剑,嘴里发出“呵,呵”的警告声。 “小师妹!别怕!……我是你的四师兄啊,你好好看看…… 小师妹,你连四师兄……都不认识了?师兄们,都想死你了,小师妹,师兄带你走……” 展喜一面呼唤着,一面试探着靠近小舞。 “嗷!嗷嗷!……” 当展喜快靠近时,小舞发出嗷嗷的嚎叫,举起剑就劈了过去。 “小师妹!” 展喜不敢置信,小师妹非但不认识自己,还想杀了自己。 他连忙躲开袭击,满脸悲痛地望着恶魔般的小舞,只见她浑身黑气腾腾,烈焰滚滚,连眉心都燃着小火苗,并喷着汩汩黑气和火焰。 她一头未束的灰白头发,遮住了大半张脸,舌头不时舔着嘴角的鲜血,完全就是一个魔鬼样。 “小师妹!” 展喜心里清楚,小师妹已走火入魔,彻底丧失理智,他心疼的泪眼直流。 只短短几十天啊! 自己那个清隽聪慧、乐观活泼的小师妹,受了天大的委屈,被打入六道轮回,侥幸归来,竟变成嗜血的魔头。 太不公平了! 自从小舞被天君所害,她五个师兄之中,与小舞最亲近的展喜,无法接受小师妹已死的事实,每日以酒浇愁,沉溺在痛苦中,终日无法自拔。 师傅玄元拿他没办法,将他留在希夷仙府,自己带着其余四个徒弟,开赴神魔大战的战场。 后来,在昌瑜的挑拨下,天君下了一道圣谕,将忘川战场上的寂逐风,以及留在希夷仙府的展喜,给派到南北天庭两界地的赫胥氏族,去帮着他们,打击步步紧逼的曦月氏族。 因知道赫胥氏族的黑历史,展喜和二师兄寂逐风对这次派遣,都心有怨气,但也只能敢怒不敢言。 在打伤曦月氏族洛辰等后,两师兄弟双双以疗伤之名,都进行了长期的闭关。 神魔大战风险万分,师兄弟俩虽然在闭关,但还是利用各种机会,打听神魔大战的战况,关心师傅及其他师兄弟们的安危。 当师兄弟俩后来听说,有一个号称是玄元女徒弟的女子,用一种能自行修补的结界,将魔王伏冥嚣逼进混沌钟,以身祭钟,神魔大战因此草草结束。 “小师妹?!……” 二人听罢,都大吃一惊,不约而同就想到了,被打入六道轮回的小舞。 因消息被封锁,展喜和寂逐风在同一日,才听说太子擎天被贬谪,师傅被幽禁的消息。 听完消息,展喜直接泪奔,“二师兄,我要去魔族!”。 望着泪水婆娑的展喜,寂逐风心里明白,四师弟是想找小师妹,因怕给已被幽禁的师傅惹事,他沉默了片刻,最后有些支支吾吾问:“你是要去……找小师妹?“。 “是!” “可是,她已入六道,不太可能……”。 展喜抢话,“我知道!哪怕只一线希望,我也要去……亲自证实一下……”。 “可是……现在……” 展喜又急急抢话,“我不怕师傅责怪,更不怕……被问责”。 寂逐风有些左右为难,“这?……”。 “二师兄,我觉得,那女子……就是小师妹,我想去看看。若真是她,我安顿好她,就马上回来……这一次,我绝不会,再让别人……欺负她”。 见展喜一脸坚决,知道自己拦不住他,何况自己也担心的厉害。 “好!你去吧,要快去……快回” “多谢二师兄!”,展喜说完,急匆匆离开闭关的山洞,前往他从未去过的魔族。 第787章 探寻小师妹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展喜一路打听下来,越打听,越感觉,出现在神魔大战上的白衣女子,就是自己的小师妹---玉龙清。 玉龙清,是师傅给师妹新起的名字,身为师妹侍女的翠儿,一直不肯改口,与师妹主仆接触久了,自己在私底下,也不得不跟着翠儿,一起喊她的原名---鹿小舞。 擎天也没改口,一直喊小师妹为小舞,大家渐渐地忘记了,小师妹还有玉龙清这个名字。 展喜走了一路,也想了一路,过去的悲喜离合,都在脑子里重新上演了一遍,心中自是感慨万千。 “到底是不是小师妹呢?” 展喜脑子里的问话,始终挥之不去,他心里觉得,就是师妹回归仙身了。 但想的越多,就越觉得不太可能。 因为师妹被打入六道轮回,极难再回归仙身,何况, 判决小舞的, 就是天地的主宰者---天君。 师妹要想重登仙界,那简直比登天还难。 “她如何回归仙身了?…… ……她真是小师妹吗?……” 展喜想不通, 也不想再纠结了。 展喜心里清楚,师傅和除了二师兄以外的师兄弟们,都知道确切的真相。 冒着被师傅责怪的风险,展喜有些心慌气短, 战战兢兢, 主动联系了大师兄秉德。 结果,他刚问出口,就被大师兄没头没脸给呵斥一番,说自己不许胡思乱想, 做好自己该做的事。 结果, 展喜是丁点消息也没得到。 “大师兄还不知道,自己已擅离职守,前来魔族, 寻找传言已回归的小师妹。 自己刚一开口,他就直接发火,这与大师兄平时的表现,大相径庭。” 从大师兄过激的表现,展喜越琢磨,越觉得不正常,认为好似 他在欲盖弥彰。 “不对劲!”,展喜发现了异样。 最后, 展喜开始去逼迫五师弟不染, 想从他嘴里,套出了真正的事实。 听完展喜的询问, 不染懒洋洋地回答, 语气里透支为难,“四师兄, 师傅有令, 大师兄也重申过, 不能胡说八道, 你别为难我啦”。 “……” 和不染墨迹了半天,展喜得到的, 都是一些似是而非,模棱两可的话, 最后,展喜都被逼火了。 “五师弟,你就给个痛快话,那白衣女子……是不是小师妹?” “这?……“ “不染,之前,小师妹被欺负,你就在希夷仙府,却没有看护好她,这事……我不再怪你了。这一次, 你必须说实话,你心里明白, 她可能会有大麻烦,你们……不方便来救她,但是我能!” “这?……” 听见不染犹豫了, 展喜再接再厉,“不染,你想一想, 除了我们几个师兄,小师妹还能倚靠谁?你还想让她,再跳一次诛仙台吗?”。 不染苦着一张脸,有心想说实话,却怕师傅和大师兄怪罪。 不说吧,又非常担心已疯魔的小师妹,再遇到什么危险。 虽然那个小魔王,是小舞的未婚妻,应该也会保护她,但小师妹都疯魔了,他还会在意她吗? 不染左右为难, 被逼的抓耳挠腮,”四师兄, 大师兄,不, 让, 说,啊!“。 “怂货!你说,是挨骂重要?还是小师妹的安危重要?你分不清吗?” 被展喜呵斥,不染咬了咬嘴唇,最后眼珠一转,计上心来。 他想出来一个一举两得的主意,既不会违规师命,也能更明确地暗示四师兄 不染假装生气,故意气急败坏地大喊,“四师兄,你别逼我了!不能说……就是不能说的,小师(妹),哦,那白衣女子,被成烈抓走了,你想知道什么?自己找去”。 展喜一直很聪明细心,从不染几乎破口而出的话中,确认鬼机灵的不染,已变相告诉了自己,那白衣女子,就是自己日思夜想的小师妹。 “真是小师妹回归了!太好了!” 虽然展喜还不明白,师傅为什么要刻意隐瞒,小师妹回归的消息?以及为何不去救她?任由她落在成烈手里,不管不顾,甚至讳莫如深。 师傅到底在芥蒂什么?难道只是怕天君生气?…… 其实,玄元让徒弟们对外封锁消息,包括对展喜和寂逐风两个徒弟,也没有去营救小舞,主要是为了保护自己的徒弟们。 因为天君逼玄元,将小舞直接剔除师门,不许他再承认,自己有过一个女徒弟。 为了惩罚他曾经的乱担保,天君责令玄元,若小舞敢踏出魔族半步,他必须予以诛杀。 当年,小舞被关鱼渊深潭时,协助帝九渊逃跑,擎天曾舍身保护,被伤回白鹿原形的小舞。 天君自是不同意,一定要打死小舞。 玄元果断站出来,担保有着惹祸鹿涎圣血的小舞,不会踏出希夷仙府,更不为九重天惹祸。 事实上,玄元食言了。 天君揪着此事,对自己废掉擎天,心中有很大意见,并不肯向自己妥协的玄元发难。 天君不但责令玄元师徒,幽居在希夷仙府,还逼他答应,若小舞走出魔族,就必须杀掉她的承诺。 否则,就将他的徒弟们,派往危险而艰苦的地方等等…… 一切都不重要了! 最重要的是,自己可爱的小师妹回来了,而且就在成烈的手中,自己找到成烈,很容易就能得到小师妹的消息,进而找到她。 截止此时此刻,展喜除了知道,小舞出现在神魔大战现场,逼老魔王伏冥嚣以身祭钟,以及她被魔大王子成烈抓走外,对有关小舞的其他事,他还是一无所知。 因此,他不禁怨师傅心狠,小师妹落入敌军之手,都不肯出手相救。 得到确切消息的展喜,是悲喜交加,想到小舞被无情抛弃,不禁心疼的要命,一下又湿红了眼睛。 “小师妹!你等着,四师兄,来救你了!四师兄,也会护你周全……” 展喜掩藏好气息,很容易就打探到,小魔王和他二叔为争权,正在幽都城打仗。 已是宫奴身份的成烈,跟着去了幽都城,就随侍在小魔王身侧。 “去幽都城!” 展喜心中有了决定,未做任何的停留,就风尘仆仆直接赶赴幽都城,远远就看见幽都山峡谷,正打得热火朝天。 一身红衣,浑身喷火,还冒着黑气的,不时发出魔吼的小舞,在打成一团的大军中,十分扎眼。 “小师妹?!……” 小舞熟悉的身影,让展喜越靠近,心就慌的越厉害。 一头杂乱的灰白长发,盖住了大半张脸,小舞面庞扭曲,眼里喷射着怒火,嘴角还流淌鲜血。 这般模样的小舞,让展喜一时都不敢相认。 “小师妹?…… 是的!是小师妹!…… 她怎么堕魔了?!……她遭遇了什么?……” 当展喜确认,自己眼前疯魔的红衣女子,就是自己朝思夜想的小师妹时,他大呼一声,直接现了身。 “小师妹!” 展喜正想要靠近,却被一名魔将给拦住,两个战在一起。 展喜只能一边打,一边力图再唤醒小舞,嘴里还一直介绍着自己。 “师妹!……我是四师兄……展喜啊,你不认识……四师兄了吗? 快醒醒,小师妹……鹿小舞……玉龙清,醒一醒……四师兄来了,四师兄,带你回……” “嗷嗷!……” 但小舞如一只疯狂的魔兽,与一个穿着金甲、红斗篷的男子缠斗,偶尔还直接劈砍,给想靠近她的自己。 展喜难过的,心都要碎了! 第788章 音杀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这时,一阵琴声倏然响起,落落圆音清越空灵,动人心弦,丝丝缕缕如牛毛细雨,润泽烦躁,令人感觉平静安宁。 觉得那琴声很熟悉,好似自己曾无数次听见过, 小舞耳朵不时抖动,想细听每一个音符。 小舞突然感觉,自己幽暗的脑海里,突然裂开一道口子,并射进一缕安宁祥和的霞光。 霞光照亮了自己的脑海,也照在自己身上, 渐渐温暖了自己的四肢五骸, 连心里都暖阳阳的。 在琴声中,小舞仿佛听到了钵声,声声脆响入骨入髓,敲去了胸内郁闷,涤去万千尘虑,令小舞不禁物我两忘,想沉沦其中。 因被乐声分心,她对展喜的攻击的速度,变得越来越慢。 “慕白!” 一道白色的身影,忽而划过小舞的脑海,她的清明回归,如大梦初醒一般。 她想起来了,在自己儿时,慕白每日都会给自己弹琴,那琴声是他弹的。 小舞恍恍惚惚半晌,目光落在自己手中还滴血的剑上,在转头看向已血肉模糊的宸佑尸体,她又愣住了。 “小主!” 听见一声既熟悉又陌生的轻唤, 小舞猛地回头, 正迎上一脸担心的孤鸣鹤的眸光。 “小,师,妹!” 听见带着哭音的呼唤,小舞目光又看向不远处,发现了满眼都是泪的四师兄,正遥遥望着自己。 原以为今生今世,再无相见之日,小舞没曾想,自己与最相好的四师兄,在这尸横遍野的战场上,都是一身狼狈地相遇了。 而且自己疯魔的,已不相识他,还曾想杀了他,因为他一直想靠近自己。 “四,师,兄!?……” 小舞瞪大了双眼,像是不认识展喜一样,盯着他眼中的泪水,一滴一滴滴落。 好心疼啊! “自己再委屈!再难过!在有千言万语,为了保护四师兄,自己也不能相认……” 在悠远空灵的琴声中,小舞恢复了一些清明,认出自己的四师兄,但心内迅速打定主意,不能与他相认。 因卸下杀戮之心,小舞纵使想装疯魔,但身体却不听使唤。 她喷火的眼睛里,火光渐渐减弱直至熄灭,最后还有水光在闪烁。 同时,小舞印堂上燃着的小火焰,也一起熄灭了,变成一个火苗的印记。 “小师妹!……小师妹!……” 看出小舞的变化,展喜一遍遍地痛声轻唤着,他想唤醒她,让过去可爱的小师妹再度回来…… 慕白弹奏的《清心曲》,让失控的小舞,逐渐恢复了一些神智,过去在希夷仙府的点滴,一下涌进了她的脑海。 面对一直对自己好的展喜,小舞心里难过的要命,她好像扑进四师兄的怀抱,大哭一场。 但是,她不能! “四师兄,对不起!为了你好,我不能认你……” 这时,突然传来一阵震天的铜镲声,直接压过了清雅的琴声,铜镲声刺耳而尖锐,混乱而嘈杂。 “啊!”, 小舞一手捂住头,脸上也露出痛苦难耐的神情,忍不住低声痛呼了一声。 一股烦躁愤懑之前,从心底油然而生,将小舞刚刚稍缓的心海,又掀起滔天巨浪,小舞气血开始逆行,神志再次陷入混乱。 “音杀!” 在丧失神智的最后一刻,顺着铜镲声传来的方向,小舞发现了,一个正卖力拍打铜镲,穿着红甲的瘦小男子。 小舞一下就认出来了,他正是曾与自己和陆莽,一起做过慕白伴读的弥隐。 也就是他,设下了三杀大阵,想困住自己,却将替自己冒险的翠儿,给灰飞烟灭的可恶之人。 “弥……隐!你,该,死!……” “嗷嗷!……” 小舞气的咬牙切齿,又抖出一身的狰狞,握着还滴血的火凰剑,一边嘶吼着,一边冲了过去。 此刻,小舞对弥隐的仇恨,一点都不比宸佑少。 “翠儿,你在天上看着,我这就为你……报仇雪恨!我要杀了……无那情无义的奸贼,来祭奠你……” “太好了!” 话说,弥隐一直观察着小舞,发现疯魔失控的她,实在是太厉害了! 她厉害到,连神通了得的宸佑都能杀死。 自己杀了翠儿,她一定恨自己入骨,那想杀自己,简直如探囊取物一样简单。 见宸佑被砍杀,一直在指挥东方魔军的弥隐,心中是又惊又惧,但也窃窃自喜。 没有了宸佑的东方魔军,只能归到自己父王的麾下,才能获得一线的生机。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弥隐做梦也不会想到,小舞会杀了宸佑,自己几乎没费任何心力,就轻而易举得到了,宸佑所统帅的东方魔军。 发现巫鬼子不见了,弥隐没有时间多想,一面指挥大军作战,一面继续注视着小舞的动态。 他敏锐发现,小舞彻底疯魔了,已不分敌我。 “太好了!” 弥隐正窃喜时,突然听见悠扬的琴声响起,他侧耳一听,听出弹奏的是《清心曲》,是慕白亲自弹奏的。 慕白弹《清心曲》,意图非常明显,是想唤醒神智错乱的小舞。 弥隐非常了解慕白,也知道他的软肋,就是他亲自带大的小舞。 为擒住疯疯癫癫的小舞,拿她作为筹码,与现任魔王慕白谈判,弥隐请求血海老祖,派来他的手下,与自己一起设立了血海三杀阵。 千算万算,弥隐就是想破头,也不会想到两点意外: 一是他没算到,翠儿会乔装改扮,代替小舞自投罗网,结果被三杀大阵所伤,最后灰飞烟灭。 二是他没想到,那些来自幽冥血海的血魔,竟怕小舞的鲜血。 血魔们穷凶极恶,但刚和小舞正面交锋,就被她指尖喷出的血,给吓的屁滚尿流,桃之夭夭。 虽然弥隐也没弄明白,小舞的血怎么那么厉害?但从血魔逃跑那一刻起,他心里明白,自己困住小舞的谋划,就已经宣告失败了。 小舞太厉害了! 若她清醒过来,将是自己最难缠的劲敌,自己害死翠儿,她最想杀的,应该就是自己。 “不能让她醒过来!,慕白,你休想得逞!” 弥隐急中生智,祭出一对金晃晃的铜镲,双手大力猛击铜镲,铜镲声尖锐刺耳,能扰乱人的心神。 对于功力浅薄者,身心都根本无法承受,那带着气劲的冲击。 音杀,能杀人于无形。 “镲!镲!……” 正如弥隐所料。 没有功夫的慕白,所弹出的琴声太小,被自己震天轰地的铜镲声,直接给碾压了下去。 弥隐又欣喜地发现,小舞周身的火焰,又腾腾燃烧起来,汩汩黑气也喷薄而出。 她又陷入疯魔。 一直呈现狂态的火凰剑,趁小舞捂头的时候,直接挣脱开她的手,又化身为一只火凤凰。 “唳!唳唳……” 火凤凰像是刚逃脱牢笼,终于获得了自由,它唳声嘶鸣着,煽动如盖的双翼,在半空中飞快盘旋。 小舞仰头望着火凤凰,这一次,她没有阻止它,又开始吸食魔气和鲜血。 小舞听不见了,慕白弹的《清心曲》,又被铜镲声震的头疼,她心绪又陷入大乱。 在几近失去理智的时候,小舞祭出自己的冰龙笛,举到了自己的嘴边,也吹出了音杀之曲。 她要以牙还牙! 虽然小舞又已不分敌我,也忘了给翠儿报仇的事,但因自己头疼欲裂,她已提前圈定,是正击铜镲的弥隐所为。 怒视着矮小瘦巴的弥隐,小舞只觉得,他非常可恶讨厌,敢让自己肉疼,那自己就必须的杀了他! 任由火凤凰疯狂屠戮,小舞一边吹的笛子,一边向弥隐飞起。 “啊!……啊……” 小舞如过无人之境,根本无人敢阻挡,到处都是握着耳朵,嘶声嚎叫的将士,最后大多七窍流血而死,更有甚者直接爆体而亡。 因得到帝九渊、玄元、擎天等大神的修为,小舞功力之高,绝不是弥隐所能比拟的。 当然,比丝毫不会法力的慕白,她更是强了太多。 整个大战的现场,被小舞有节奏的笛杀之音笼罩,还有哭爹喊娘的嚎叫声,弥隐的铜镲声几不可闻,慕白的琴声更是完全被湮灭。 音杀之力,是将自己修为作用到乐器上,奏出能乱人心神的特定乐声,用看不见的音波杀人的。 知道自己修为不及小舞,起先,弥隐还大力对击一对铜镲,但很快就被小舞的笛杀音,给直接压了下去。 同时,弥隐还被震的胸内翻滚,忍不住喷出一口血,他忙抖出一个结界,将自己护在里面,一面后撤,一面忍痛发出一封求救信。 其实,小舞也没学过音杀。 她只是有样学样,效仿铜镲的音调,临时发挥了一把,竟把整个东方魔军,给搅的天翻地覆,死伤一大片。 小舞很聪明,从小喜欢跳舞,却不怎么喜欢音乐。 慕白一直想教她弹琴,她却从来不好好学,因此,她没一样能玩好的乐器。 但是,被怪风吹上九重天的小舞,遇到了笛子吹的极好的子萧,因疗伤寂寞,就跟他学了吹笛。 因缘巧合下,让她偶得了太上老君的冰龙笛。 小舞被打入凡间,转生成为的甄小舞,因心悦师傅擎天,一心想给他编一首笛曲,跟着精通乐律的周旦(子萧的历劫肉身)学习,在音乐上,颇有一番造诣。 但她最精通的,还是吹笛。 一身红衣的小舞手持冰龙笛,周身黑气猎猎,烈焰腾腾,眼内毕露嗜血杀气。 一边吹着刺耳凌厉的笛音,一边步步行走在半空中,是满地打滚或已被自己笛声杀死的东方魔营将士。 有黑气不断从各尸体冒出,并向小舞身上汇集,最后都没入她的身体。 “她在吸收魔气!”,手指着吸收魔气的小舞,九殿阎王陆川大声惊呼。 想唤醒彻底堕魔的小舞,慕白更奋力弹着琴,却因自己修为不足,纵使已弹破手指,依旧压不住小舞的笛音。 被小舞音杀笛音所伤,加上主帅宸佑已死,连临时指挥弥隐都在撤退,东方魔军将士见状,在无抵抗之心,都如无头苍蝇一样四下溃逃。 “咚咚咚!”,与成烈对视了一眼,见他对自己点头,陆川打手一挥,下达了进攻的命令。 “冲锋!” “咚咚咚……” 随着前进大鼓的敲响,陆川带着手下将士们,开始追杀叛贼。 东方魔军一时大乱,不是被小舞的音杀所伤,就是被已陆川带兵截杀。 一时间,哭喊声、嘶吼声震天动地,血腥味弥漫整个山谷。 血腥让已疯魔的小舞,还有化身凤凰的火凰剑,更加贪婪地吸**气,也变得更加嗜血残暴。 第789章 迎战魔兽军(1)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这时,从幽都山谷口,突然杀出一只魔兽大军。 成烈定睛一看,也是大吃一惊,忙对正在战斗的鬼容,秘密传去命令。 “鬼容,速带焰虎军, 去拦截魔兽军” “是!”,鬼容应了,忙去召集自己麾下的焰虎军。 焰虎军,是成烈专门成为的一只王族护卫军,因三千将士都骑着彪悍的火焰虎而得名。 焰虎军将士都是优中选优的精英,每一个都能以一敌百, 因拥有无敌的战力,焰虎军可谓是闻名遐迩。 在二儿子弥隐的提议下, 一直心怀叵测的醴王骁腾,针对战无不胜的焰虎军,专门私养了一群凶残的魔兽军,数量高达万头之多,比焰虎军多出三倍又余。 接到小儿子弥隐的紧急求救,骁腾直接拿出自己的杀手锏,派出自己大儿子弥匹,带着一万魔兽军去驰援。 对于魔族这场内战,两方都准备不足,也都想速战速决,但是,也都在积极准备,打持久战的准备。 话说,当骁腾得到消息,幽都城换泯王守护,他心中是一阵的欣喜。 骁腾非常了解自己的三弟朔图,知他大脑简单,单纯正直, 忠诚义气,但也太过注重感情。 若自己和他动手,他还真不一定敢对自己这个亲二哥,痛下杀手。 “自己可以利用他这个弱点。” 若能拿下幽都城,站稳这个一将守关,万夫难开的关隘,直接对峙百里外的大璟阳宫,无论是在声势、将士们的信心,还是战略位置上,都对未来战局,有至关重要的作用。 骁腾觉得,占领幽都城,作为自己一方的大本营,从此就能进可攻退可守。 现在,是最好的时机! “传令,出兵幽都城!要不惜一切代价,一举拿下幽都城!” 骁腾一声令下,亲率西方魔军,开始强攻幽都城。 两个亲兄弟间的较量,在幽都城下,如火如荼地展开…… “魔兽军到了!自己有救了!” 见到魔兽军奔腾而来,躲在护体结界内的弥隐,心中是一阵欢喜,在亲随的全力护卫下,急匆匆迎了上去。 看见自己想杀的弥隐,突然掉头逃跑,已彻底失去神志的小舞,岂能轻易放过他?她、一边吹着冰龙笛,一边追赶了过去。 “啊!啊啊!……” “嘶!……” 弥隐仓皇逃跑,听见一声声“啊!啊!”的惨叫,他回头看见,护卫自己撤退的亲随,一个个捂着头嚎叫,完全没有阻挡小舞的能力。 “你们都上,一定拦住那魔女!”,弥隐对自己身边,为数不多的七八个亲随,下达了命令。 笛音尖锐刺耳,弥隐也头疼欲裂,他狠狠抽打自己的坐骑鹿蜀兽,希望它跑的更快些。 被小舞的笛杀音,给折腾的痛苦不堪,已是相当暴躁的鹿蜀兽,被弥隐给打怒了。 “呦!……” 鹿蜀兽嘶鸣一声,尥开了蹶子,将弥隐直接甩飞,自己落荒而逃。 “啊!” 弥隐差点被摔死,一时战不起身,他狼狈地坐在地上,抬头望向魔兽军。 正巧,弥隐惊惧的眸光,正碰进弥匹的眼眸里,见他眼中闪过一抹狠厉与幸灾乐祸。 “大哥!我在这!……” 弥隐顾不得多想,高声呼唤起来,却看见自己的大哥,假装恍若未见,带着魔兽大军,向另外一个方向奔去。 “大哥!……你!你你你……” 弥隐突然明白了,大哥看见自己逃来,假装视若不见,任由已发疯的小舞追杀,却故意不肯相救的原因了。 “见死不救!?…… 他在借刀杀人!……” 上阵亲兄弟,而自己一母同胞的大哥,却想借敌人之手,杀死自己,是在报复自己,更应是想清除他未来的对手。 “亲情呐?!……好狠的心呀!……” 一阵悲凉涌上弥隐的心,自己是瞧不起大哥,也从未觉得他够资格,与自己议事和争锋。 自己也从没想过,要害他,更没想过他死。 毕竟,他是自己一母同袍的大哥,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亲兄弟。 而他,竟如此恨自己,到了要除掉自己的地步。 “军师快走!” 三个修为深厚的亲随,见弥隐坐在地上发愣,一边高声喊着,一边将他拉起,连拉带扯,朝着烟尘滚滚的魔兽军逃去。 弥隐是幸运的。 因四个大将的及时赶到,拦住了小舞片刻,让弥隐得以逃进魔兽军。 弥隐心知,堕魔的鹿小舞危险,而自己的亲大哥更危险! 他没敢停留,带着仅剩下的四个亲随,趁着弥隐、小舞等没注意,偷偷溜走了。 小舞被四个魔将拦住,在疯魔的火凤凰帮助下,很快就将他们消灭。 再找弥隐时,发现他已身在一群庞然大物的魔兽当中,小舞想都没想,直接冲了过去,却被魔兽军给拦住了去路。 小舞立在半空中,继续吹着杀音,发现自己的笛声,让魔兽变得更加狂躁,她无法前进半步。 小舞瞪着喷火的大眼,打量起眼前的一群怪物们。 见地上奔跑的,是猛犸兽,犀象、独眼龙蜚,呲铁等大型巨兽,天空中密匝匝飞着蠱雕,兀鸟,和一些不知名的巨鸟,他们个个都是穷凶极恶,急于要嗜血的狰狞样。 在每个魔兽魔禽上面,都骑着一个骑手,他们控制了魔兽魔禽,不能为所欲为。 实在太多了! 从空中到地上,魔兽魔禽拥挤着,像一面巨大的墙,带着要将自己撕碎,势不可挡的气势,一路吼叫嘶鸣着,向自己铺天盖地地扑来。 “滴滴!哒!”,小舞变换了曲调,吹出更刺耳的杀音。 听见刺耳笛音,丑陋凶狠的大家伙们摇头晃尾,一副痛苦不堪的样子,魔兽魔禽群出现更大的骚动,纷纷想要挣脱控制,却被驭手控制,发出震天吼的嘶鸣。 “嗷嗷!……” “吼吼!……” “嘎嘎!……” “……” 头疼欲裂的魔兽们一起嚎叫起来,一时间,各种声音齐鸣,可谓是震天动地,直接碾压过小舞的笛杀音。 一头巨兽背上,坐着弥隐的哥哥弥匹,见魔兽们听见笛杀音,变得发狂,到了快失控的地步,他连忙晃动手中的环形手铃。 “叮铃铃!叮铃铃……” 一阵细碎的铃铛响声,让上万只魔兽和魔禽,如听见了冲锋的号令,突然就一起奔跑起来。 “嗷!嗷嗷!……” “嘎!嘎嘎!……” “呼哧!呼哧!……” “……” 魔兽魔禽们如一层层滔天巨浪,带着骇人的嘶吼声,向正面而立的小舞,劈天盖地地冲了过去。 大有直接将她,踏成肉泥的气焰。 小舞不敢懈怠,立马吹出更凌厉的笛杀音,见魔兽们更加疯狂了。 她被逼的节节后撤,也被迫终止了吹笛。 魔兽前进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 不一会儿,小舞就被腾起的漫天烟尘,给吞没其中。 “小舞!” “师妹!” “小主!” 展喜、陆莽和孤鸣鹤等都一脸焦急,纷纷赶来了过来,奋不顾身冲入灰尘中,想保护在小舞的身边。 “冲啊!” 焰虎军已经赶到,鬼容大喊一声,也率先冲入灰尘中。 两方的王牌焰虎军与魔兽军,缠斗在了一起。 在滚滚烟尘里,只能见到五颜六色的电光,听见瘆人的雷鸣声、兵器尖锐的相磕声、以及焰火虎和各种魔兽的嘶吼声…… 此刻,成烈、大祭司祭渊和北方魔军的元帅陆川,正指挥着北方魔军,清剿宸佑麾下的东方魔军。 除了少数大将逃跑外,剩下的东方魔军将士们见大势已去,都纷纷选择了投降。 望着烟尘滚滚处,成烈满眼都写着担心,与陆川低声,“焰虎军数量太少,难以抵挡住魔兽军,陆元帅,速派魔将……前去驰援”。 “好!”,九殿阎王陆川应着,转头安排手下大将五殿阎王。 成烈转头,又对大祭司祭渊说,“大祭司,请联络泯王,也调派一些大将……前来驰援”。 祭渊脸上露出为难之色,”幽都城那面,醴王带着南方魔军……已开始攻城了,此刻调大将过来,会影响泯王的守城“。 成烈沉下眉眼,想了片刻,有些无奈地回答,“幽都城坚固,泯王带西方魔军,应该能抵挡一段时间,这面是迫在眉睫。对付这些魔兽,普通魔兵……根本没有用,还是调半数大将……过来吧”。 “好!”,祭渊答应了。 成烈又想了片刻,对刚传达完命令的陆川说:“陆元帅,我想请你……带半数北方魔军,前去援助幽都城,与泯王……形成内外夹攻之势,力争歼灭醴王等叛军,至少延缓……他们的攻城速度”。 “这?……” 成烈知道,陆川担心这面的情况,就又催促道:“去吧!应对魔兽军,士兵迎上去……只能是去送死,还是让他们……做力所能及的事吧”。 “好!”,陆川无奈应了,去组织自己的队伍,回援幽都城。 第790章 迎战魔兽军(2)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此时,慕白十根手指已弹破,鲜血淋淋,弄得满琴身都是,但依旧执拗地不肯停止。 慕白心里明白,自己微弱的琴音,在各种声音震天吼的战场上, 根本就显得微不足道,小舞也压根听不见。 但是,他不想放弃! 只要有丁点的希望,他也要继续弹琴,并希望小舞能听见。 慕白之所以如此执拗,是刚刚听到了,阴索对自己的禀告,说已堕魔的小舞, 对自己弹的《清心曲》,有了明显的反应,好像已恢复了部分清明。 现在,小舞已敌友不分,也无人能近她的身,慕白心里很明白,若不及时唤醒她,她会越陷越深,最后不是难以再恢复清明,就是会爆体而亡。 慕白怕极了! 怕多灾多难的小舞,最后会走到那一步。 “小……舞!我,的,小,姑,娘!……对不起!都是我的错……小舞,快快醒来……” 此刻的慕白心痛如绞,心急如焚,一直在自怨自艾。 他一会怨自己的没神通, 没本事,不能亲自去救助,正身处危险中的小舞。 他一会有又恨自己,因父王要救活自己,才把小舞害成如今的惨样。 明知不可为,而强为之。 慕白想用自己微弱的力量,让小舞听见自己弹的《清心曲》,能早点清醒起来。 这样,她就不会再攻击陆莽等人,她会得到及时的救治,不至于彻底沉沦魔渊。 “小魔王!” 随着一声惊呼,突然一双白皙细长的手,一下按住慕白流血的手上。 琴发出一声怪音,戛然而止。 被九婴打断弹琴,慕白憋了一肚子的担心、悔恨和懊恼,一下就找到了出口。 猛地甩开九婴的手,慕白气急败坏地大吼,“你放肆!退下!”。 “别再弹了,她听不见的”,九婴哑着声音回应。 慕白一指烟尘漫天处,对九婴怒声,“她还在那,你为何回来?她……她可是你的……救命恩人,你就是这样报恩的?!……”。 九婴恍若未闻,在慕白身边蹲下,直接又抓起他的手,前后都检查了一番。 “放开!” “不行!得包扎” 紧紧扣住慕白的手腕,让他抽不回自己的手,九婴祭出药粉,洒在他流血的手指上,又用准备好的包扎布,快速而轻柔地一根根仔细包扎。 ”放手!混蛋!……“ 慕白拉了两拉,也没能抽回自己的手,他一边呵斥九婴,一边瞪向又惊有恐的阴索,大声命令,“阴索!快把这胆大之徒,给抓起来”。 “这?……” 阴索犹豫着走上前,却被菡萏的一记眼色,给弄的一时不知该如何办? 刚刚,自己和菡萏劝了好几次,但是魔王就是不肯听,也不敢对他动粗,自己急的心急火燎,却也无计可施。 现在,自己不敢干的事,让一身傲气的九婴给干了,心里自是乐见其成的。 但是,魔王的命令,自己也不能不听啊?…… 阴索纠结的要命,望向菡萏求助。 “我来吧!”,看出九婴的为难,菡萏对他低声。 菡萏向前走了两步,也蹲下身,一面帮着九婴,给慕白包扎血淋淋的手指,一面温声劝慰道。 “魔王,请放心!小舞功夫了得……会没事的,陆小王带人,已追过去了,她会没事的……” “滚开!” 见阴索不听自己的命令,菡萏也成了九婴的帮凶,慕白被气红了一张俊脸。 慕白更激烈的挣扎,却怎么也也挣不开,功夫很是了得的九婴的钳制。 被九婴和菡萏如此胁迫,慕白被气的直哆嗦,嘴巴都如打了结,直截了当赶人。 “你……你们俩……都马上滚!否则……” 迎上慕白气急败坏的眸光,见他被气红了脸,九婴心有不忍,“别动!小魔王,你赶我走,是不是……不想救小舞了?”。 “呃?……” 听出九婴的话外音,慕白停止了挣扎,忽闪着充血的水眸,望着正强行给自己包扎的九婴,满脸写着疑惑。 “你的意思是?……你有办法……能救出小舞了?……快说!是什么办法?” 见慕白急不可待地质问,九婴嘴角抽动了一下,露出一抹似有还无的复杂笑意。 “……有!小魔王,且看着吧” 虽然与九婴交往只短短两三日,但慕白看出来了,他不是个乱说狂话的人。 前两次,都是九婴救下的小舞,对他说出的话,慕白还是有八九分的相信。 “你真的……能救她!?” “真的!”,九婴坚定地点头。 “太好了!你快说,是什么办法?” 慕白一下兴奋的像个孩子,反抓住九婴的手,眼睛亮的骇人。 望着慕白亮晶晶的大眼睛,九婴有一霎的晃神。 感觉到菡萏不善的眸光,九婴沉下眉眼,抓回慕白的手,一面继续为他包扎伤口,一面温声道:“毋急!已去了,小魔王,再耐心等等”。 对九婴的答非所问,慕白眼中划过狐疑,“去了?什么去了?你不过去吗?那怎么救小舞?”。 九婴再次望向慕白,“小魔王,是不信我?”。 遥望烟尘漫天处,慕白只能看见,其间黑气缠绕,电光闪烁,听见震耳欲聋的嘶吼等声音,完全看不见里面的情景。 不知道小舞是否安好?也不知道焰虎军,是否能打过魔兽军?慕白皱起了好看的眉头。 “我?……”对九婴还不十分了解,慕白的神情,显然还不太敢相信。 知道慕白不信自己,九婴笑了笑,没有再多说话。 在菡萏的帮助下,很快就包好了慕白的十根手指,九婴望了一眼,忧心忡忡望向远方的慕白,轻轻叹了一口气。 “小魔王,我这就过去,你在这……耐心等着。答应我,别再动琴,她听不见的,别再犯傻,好不好?” “好!” 见慕白点头,答应的也痛快,九婴勾唇一笑,站起身,身形一晃,就原地遁走。 因被慕白直接驱赶,菡萏脸上还是有些挂不住,但她硬是咬着牙,坚持没有离开。 一边帮助九婴,给慕白包扎弹破的手指,菡萏一边聆听两个的谈话。 菡萏用眼角余光,还是将九婴的表情尽收眼底,他那怜爱的眼神、温柔的声音,让她心里感觉很不舒服。 慕白长的冰雕玉琢,脸上带着未退去的稚气,周身洋溢着病态的娇弱,确实非常惹人痛爱,让人想投入身心,去珍爱保护他。 但是,九婴眼中的感情,完全是对至亲子孙般的爱怜,自己在大王子成烈的脸上,也见过同样的表情。 “荷花仙子!速速退下!” 慕白冷冷的声音,让失神的菡萏蓦然回过神,望着眼中划过厌恶的慕白,她心顿时慌的不行。 “这样可不行!” 菡萏虽然心如乱麻,却心里明镜一般。 自己一直在此旁观,只能让心中装满小舞的慕白,更怀疑自己的别有用心,对自己产生反感。 忙收拾好自己的坏心情,菡萏站起身,落落大方地开口,”魔王,小仙实在是不放心,想去看看小舞,小仙定然……把妹妹安全带回,请您安心静候”。 未等到回应,菡萏直接飞掠而去,听见身后传来慕白的声音,“仙子,请一定带回小舞!你自己……也要多保重”。 菡萏听罢,嘴角抽动了两下,但还是扬起一抹笑意,只是笑的很苦涩。 “慕白,还是关心我的!或许,我已感化了他,正慢慢走入他的心……”。 “唳!……” 一声带着兴奋的唳声长鸣,让神志全失的小舞突然想起,自己那柄化成火凤凰的火凰剑。 她忙手上捏诀,御着刚刚贪婪吸食魔兵精血的火凤凰,冲向密匝匝的怪鸟群。 因吸食了大量魔气,火凤凰已经堕魔,不肯听从小舞的摆布,但任凭它反抗,终是没拧过小舞,只能乖乖接受指令。 面对功力更深厚的魔禽们,火凤凰嘶鸣着,嘴里喷着烈火,带着一身烈焰,直接冲进魔禽中。 五味真火,点燃躲不及的巨鸟羽毛。 顿时,半空中火光冲天,烧焦味迅速弥漫开来,味道越来越浓。 魔禽的精元是火凤凰的最爱,它疯了一般,开始又一场屠杀和掠夺。 “噼里啪啦!……” 被烧伤烧死的魔禽们,如下饺子一般,纷纷从空中跌落,大多砸在魔兽的身上。 魔兽大多怕火,身上的毛被点燃,他们再也不肯听从指挥,开始疯狂乱跑,在队伍中横冲直撞。 地上的魔兽和空中的魔禽队伍,都出现了一阵混乱。 见火凤凰又开始屠杀,小舞给冰龙笛,注入自己的鹿涎圣血,并再次吹响。 小舞临时乱编的杀音,功力瞬间被放大几十倍。 这让坐在魔兽魔禽背上,或全力给自己坐骑扑火,或极力想控制疯跑坐骑等魔兵,再也坐不住了。 他们手捂着要炸开的头,纷纷跌落在地,转眼就被也头疼欲裂的众魔兽,直接践踏在巨蹄之下。 “嗷嗷!……桀桀……” “桀桀!……桀桀……” “……” 魔兽军乱成一团。 弥匹一脸惊恐,拼命晃动手中的铃铛环,想控制住发狂的魔兽。 结果事与愿违。 被小舞的笛杀音搅的,已近疯狂的魔兽变得更加暴躁,想极力挣脱控制。 一时间,在魔兽军中,出现了更严重的自相践踏。 陆川派出的魔将已到,个个都强忍着音杀,对已是暴躁不训的魔兽,就是一阵穷追猛打。 魔兽军更乱 第791章 蛇吞象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屋漏偏逢连夜雨,船迟又遇打头风。 “咻!“ 随着咻地一声口哨,突然,从四面八方窜出数不清的,令人望而生畏的巨蛇。 这些蛇长着灰黑的花纹,体型特别巨大,是小舞在忘川山洞中, 曾经见过的巴蛇, 乌泱泱的巴蛇像是要赶赴一场聚会,在地上扭动着身子,快速向尘土弥漫的最胜处,狂奔而去。 “嘶嘶嘶!嘶嘶嘶……” 密密麻麻的巴蛇嘴里吐着信子,并发出嘶嘶的可怖声音, 争先恐后,很快就将整个战斗现场都包围了起来。 “咻!“ 跑在最前排的巴蛇, 听见咻地口哨声, 率先停止了前进,后面的巴蛇拥挤上来,都纷纷抬起丈高的身子,眼中映着小舞、烈焰虎以及火凤凰等的火光,不一会儿,就将战场如铁桶般围住。 虽然巴蛇长的又长又粗,但相对巨大的猛犸兽,犀象、独眼龙蜚,呲铁等大型巨兽,还是小了不少。 九婴站在半空中,看见自己的巴蛇都已到位,就手指抵唇,又吹出“咻”地一声。 “咻!” 巴蛇得到进攻的命令,个个张开血盆大口,露出狰狞可怖的样子,直接就扑向庞大的魔兽,大口直取他们的咽喉。 “嗷嗷!……” “桀桀! “啊!……” 巴蛇如弹簧一眼, 眨眼之间, 竖直上下颚的大嘴,就纷纷咬着魔兽的咽喉,并且死都不撒口,同时,它们用粗壮的身子,死死缠住的魔兽脖颈和身体。 魔兽越挣扎,巴蛇身子缠的就越紧。 在一阵关乎生死的较劲后,魔兽们被勒的无法呼吸,最后被生生憋死。 最令人惊掉下巴的,是巴蛇用张开血盆大嘴,把被勒死或勒晕的魔兽,一点点,一点点吞下,囫囵咽到自己的肚子里。 魔兽有近万头,巴蛇多的已是数不胜数,一条条巨大巴蛇像是饿了许久,面对庞大的魔兽,都如疯了一样,抢着开始一场饕餮大宴。 魔兽们被巴蛇团团围住,或是四下乱撞,落荒逃跑、或是正被咬住、或是正被缠住、或正被吞进蛇肚子里,它们个个都惊恐万分,发出歇斯底里的嘶鸣。 面对潮水般涌来的巨大巴蛇,尤其是看见自己的同类,被巴蛇们纷纷吞食,魔兽们都被吓破了胆,只想着逃命,那还听什么招呼?更不想再为谁打架? 但是,魔兽们想逃,却是逃无可逃。 在四面八方,魔兽们被树成一堵墙的巴蛇群,给牢牢控制在包围圈中。 “嗷嗷!………” “桀桀!……” “……” 魔兽们大声嚎叫着,疯狂尥起蹶子,将背上还想控制自己的驭手,纷纷甩下自己的背。 “啊!……啊……” 被魔兽甩飞的驭手,结局很是悲惨,或是被魔兽直接踏成肉泥,或是被巴蛇一口吞掉。 魔兽四处横冲直撞,相互撞击践踏,魔兽军还未战,已完全不听指挥,队伍彻底混乱。 “这是……蛇吞象!?” “还真是耶!…… “真是开了眼了!……” “妈呀,瞧瞧那大蛇的肚子,简直快要撑爆了!” “……” 看见乌泱泱的巨蛇,只攻击庞然大物的魔兽,当然也包括自己焰虎军的坐骑---烈焰虎,鬼容转头望向,正负手站在半空中,偶尔会手指抵唇,吹一声口音的九婴,确认自己轻估了他,也真可以信他。 刚刚,告别慕白的九婴,曾传音给鬼容,“将军,请你带领焰虎军,向我的身后撤退。” 对九婴完全不了解,加之九婴没头没尾的几句话,让鬼容半信半疑,因此没有听他的建议,继续组织焰虎军和派遣来的大将,一起痛击正惊慌失措的魔兽军。 当鬼容看见,黑压压的巨蛇从四方涌来,不但袭击魔兽,也开始袭击烈焰虎时,他开始有些紧张了。 再想九婴的话,鬼容突然明白了,是眼前这个一尘不染,又傲气清冷的俊男人,御着数不清的巨蛇,来专门攻击魔兽军的。 看看到处可见的“蛇吞象”情景,鬼容不再怀疑,也不再犹豫,对自己麾下的焰虎军,和前来援助的魔将们,下达了撤退的命令。 “跟随本将……有序后撤!” 看见如此另类的屠杀,小舞也是吃惊不少。 感觉眼前一阵发黑,小舞不想再费力气,停止了吹笛,也放弃与魔兽的缠斗,飞到了半空中,环视四周的情景,并逡巡那个要找的瘦小身影,也就是逃入魔兽军的弥隐。 蛇吞象的怪象,把陆莽、菡萏、展喜等人都惊圆了嘴巴,半天都未合拢,他们听说过蛇吞象,以为只是一个传说,没想到竟亲眼看见。 “巨蛇竟能吃下,比他们大不少的魔兽!?……这太诡异!太不可思议了!” 当他们看见,小舞已立在半空中,也放弃打斗,都纷纷飞掠而去。 大家望着脚下,正惨烈进行的屠杀现场,看见一头头庞大的魔兽,被大蛇给勒死,最后被囫囵吞进肚。 他们都感觉后背发凉,被吓出一身冷汗。 弥匹坐在一头最高大的猛犸象上,死命摇晃着手中的铜铃,想极力控制住,已一盘撒沙般的魔兽军。 此刻,他的坐骑猛犸象,正被十几条巨蛇身,用蹄子猛踢,防止被巴蛇咬到或缠住。 片刻后,体型巨大的猛犸象就被累的气喘吁吁,动作明显慢了许多,最后还是被几条特大巴蛇,给缠住了四肢和脖子。 将没有力气猛犸象拽倒,大巴蛇一起又缠啊缠,拧啊拧,撕啊撕,最后,猛犸象被生生撕成几大块,被几条大巨蛇分而食之。 弥匹也是倒霉蛋,在被摔下猛犸象背时,直接落入一条巴蛇的口中。 大蛇直接囫囵吞枣,把根本没有反手之力的弥隐,一下就给吞进肚子里。 主帅一死,魔兽军更是乱成了一锅粥,都嘶声嚎叫着,乱闯乱撞,想要逃出包围圈。 可惜!包围圈越围越小,魔兽们成了笼中困兽。 半空中,未被火凤凰烧死的巨禽,见到魔兽军主力正被肆意屠杀,连主帅都死了,吓得惊慌失措地逃窜。 还没飞出多远,却被四面铺天盖地而来的乌云,给直接拦住了去路。 “嗡嗡嗡!嗡嗡嗡……” 随着遮天蔽日的黑云飘近,嗡嗡声就越来越响,众人这才看清楚,飞过来的不是乌云,而是密不透风的杀人蜂。 杀人蜂个头不大,长着红黄黑相间的花纹,三双金色的小翅膀,看着很是弱不禁风,但若是被它蜇到,轻着中毒昏迷,重者直接被蜇死。 “嗡!嗡!嗡!” 听见有节奏的三声嗡响,杀人蜂如疯了一般,直接攻击空中的魔禽。 “嘎嘎嘎!……” “呱呱呱……” “嗡嗡嗡……嗡嗡嗡……” 杀人蜂嗡嗡齐鸣着,蜂拥而上,将魔禽叮的叽里呱啦一阵哀鸣,除了杀人蜂无可奈何的巨蛇,还有喷火的火凤凰,还活着的魔兽和众人未能有一个幸免,被更是数不清的杀人蜂袭击。 一个身着红黄锦袍的少年,一面嘴里发出有节奏的嗡声,一面突兀的大眼睛环视各处,最后落在小舞的脸上。 “嗨!……恩人!”,少年笑魇如花,对小舞只挥手,并大声喊着。 被小舞直接漠视,少年愣了一下,又继续大喊,”恩人!是我呀,在巫灵王宫,你不记得我了?”。 见小舞还恍若未见,恍若未闻,少年脸上露出沮丧,嘟起小嘴巴,不满地嘟囔道:“嘁!功夫……倒是厉害,但脑子……不咋好使”。 来的少年叫夜熠,是领翅族的少主。 在小舞寻仇,杀进巫灵王宫时,找不到已躲进密室的冥纨,正在正殿前踌躇时,夜熠向她发出了求救。 当时,夜熠正被吊在正殿前的柱子顶端,之前,他已被巫灵国主冥纨,给折磨的奄奄一息。 夜熠贪玩被抓,冥纨想用他做筹码,威胁他做国主的爹,令其归降巫灵族,并对自己唯命是从。 小舞救下了夜熠,因此得到他的帮助,找到冥纨的藏身之处。 随着小舞进入密室,夜熠放了不少,被冥纨掠来并囚禁,如自己一样被作为人质的囚徒。 当几万护卫军到达时,夜熠自知,自己伤势太重,什么也做不了,觉得还是保命重要,就扔下在密室中的小舞,自己先逃走了。 回到灵翅族,夜熠的父王母后自是开心,当了解详情后,认可了自己独子夜熠,想要去报恩的想法。 于是,灵翅族经多方打听,获知小舞就在幽都城,应该是找宸佑报仇的。 被杀人蜂叮咬,那滋味可不好受。 小舞一面挥舞冰龙笛,击打想叮咬自己的杀人蜂,一面转头就要后撤。 因转身太急,小舞感觉一阵眩晕,身子已不受控制地滑落。 从闯三杀阵开始,小舞用了太多的鹿涎圣血,靠喝了大祭司祭渊的血,被激发出身体的魔力,她才勉力支撑到现在。 现在,小舞感觉身心俱疲,人已昏沉的睁不开眼。 第792章 子萧归来(1)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这时,都在看杀人蜂来袭的情景,并防止自己别被蜇着,没人注意到,小舞如一片红色的树叶,正从半空跌落。 “小…舞!” 随着一声饱含深情的呼唤,小舞被一只手臂捞入怀里。 在意识消失的最后一刻, 小舞觉得,眼前的一道白影好熟悉,心上莫名觉得安全。 “回家!”,小舞呢喃了一声,头一歪,昏死在白衣人的怀里。 “好的!小……舞!醒一醒……小舞,醒醒……”, 白衣男子一边哽咽着回答, 一边将小舞托抱在自己手上,嘴里还不停呼唤着。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刚刚完成历劫,重回仙身的子萧。 站在半空中,看着巴蛇和毒蜂屠杀的焰虎军将士,以及被派遣援助的大将们,都看到了胜利的曙光,他们脸上挂着兴奋,一边看着热闹,一边嘁嘁喳喳起来。 “灭了他们的王牌,咱们就有胜算了!……” “什么叫有胜算!咱们现在……是胜券在握!……” “太好了!这些大蛇和小毒蜂,来的太是时候了” “你知道啥,这都是奔着小魔王来的,你看看,他们是不是……直伤魔兽” “真是啊!小魔王真是了不起,这么多人……都愿帮他” “得道多助,失道寡助,此言不虚啊!哈哈哈……” “……” 在魔将的欢呼笑语中, 望着小舞的一头灰白头发, 想起自己与小舞两世的感情纠缠,子萧再也控制不住悲伤,呜呜哭了起来。 “小舞!你怎么了?……子萧,回来啦了……” 子萧太伤心了! “唳!“地一声长鸣,摆脱小舞控制的火凤凰,如癫如狂,疯狂吸食着浓重的精气,周身火焰窜的老高,杀人蜂根本近不了它的身。 “唳!唳!唳!” 吸族了魔气的火凤凰,在昏迷的小舞头顶盘旋了三圈,唳声鸣叫着,最后自己飞走了。 火凤凰的异常,引起了孤鸣鹤的主意,他这才发现,小舞已晕倒在一个男子的怀里。 他定睛一看,竟是天族七殿下---子萧。 话说,三日前,在人间历劫的子萧,也就是大周国的周公周旦,生命终于走了尽头。 在周旦生命弥留之际,只留下近侍君宝,他艰难从自己的枕头下,摸出一根系着红头绳的黝黑大辫子,哆哆嗦嗦递给了君宝。 君宝自然知道,这条大辫子的来历,辫子是小舞的,是自己拾回来并清洗干净,亲手交给公爷的。 之所以有这条大辫子,是小舞当年被贬下屋,正疏通陋井,被五殿下周度欺负,小舞愤然自断沾了粪水的头发,与周度直接叫板。 “拿着!”,见泪流满面的君宝,抖着手接过小舞的大辫子,周旦十分虚弱地,说出了自己的临终遗言。 “君宝,把这条大辫子,还有,屋檐下……那串铃铛,与我葬在一起,这样,我才不会孤单” 君宝哭的像个泪人,“公爷,您会好的,一定会好的……”。 周旦气若柔丝道:“该做的……我都做了,我来过,也留下了……该留下的,小舞,应不会……对我失望了,该走了,让她等……太久了”。 “公……爷!” 盯着屋檐下的铜铃,听它发出一串欢快的叮当声,周旦嘴角扬起一抹笑意,“你听,小舞,在,召,唤,我,了……“。 一阵含糊不清的自言自语后,周旦笑意凝在嘴边,他扬起的手颓然跌落,离开了这个世界。 “公爷!!” 君宝凄厉的一声哭喊,惊动了屋门外候着的周成王,他带着众大臣和家眷,快步踏入屋内,齐齐跪在地上,为周旦的逝去而失声痛哭。 “周公!” “呜呜呜……” “咔嚓!” 一声春雷轰然炸响,刚刚还阳光明媚的天,突然阴云密布,接着淅沥沥下起小雨。 自己是周公辅助、教导、看护长大的,感情自是深厚,周成王哭的悲切,面对着如睡熟一般,嘴角还挂着微笑的周公遗体,连磕了三个响头。 “失周公!孤痛哉!天地同悲啊!天地同悲啊,周公,一路走好!” “呜呜呜!……呜呜呜……”,周成王的真情实意,感人肺腑的话,引来一片更大的哭泣声。 周公的夫人…周姜氏哭的最是伤心,她一生爱恋眼前的男人,他给了她荣耀,却没给与她爱。 集大德、大功、大治于一身的周旦,一生致力于邦国建制、政法文教、兵刑赋税、农商医卜、及典章制度,制礼乐,辟诗礼,树周风,涉猎几乎无所不包。 在周公的主导下,一个蒙昧落后的凡俗世界,被他一路引导着,带向文明之路,庞大王朝也得以延续国祚近千年。 重回仙身的子萧,发现自己竟显身在诛仙台边,这里,是自己追随受委屈的小舞,想逃离这个令自己失望的世界,毅然跳下去的地方。 子萧望着深不见底的崖下,刮着飒飒阴风,发出鬼哭狼嚎的回响。 曾经的记忆一点点回归,子萧脑子渐渐理清了,自己在人间时,竟真的和小舞相遇,而且,还发生一段有缘无分的暗爱。 “两生都是如此!” 子萧哀叹了一声,感觉脸上有什么东西,伸手一摸,发现自己在流泪。 自己回归了,但是小舞却还在六道里沉沦。 “小……舞!” 小舞就是从自己站的地方,绝望跳下诛仙台的情景,那时的她定然难过极了。 自己去找她,老天有眼,真的让自己找到了,却还是没能保护好她,让她最后惨死在战场上。 想想小舞悲惨的两生,子萧难过的如万箭穿心。 孤零零站在诛仙台边,子萧默默流着伤心泪。 他太想小舞了! 离家近在咫尺,子萧却不太想回家。 除了有些想念自己的母妃和女儿,子萧对自己的过去,没有任何的留恋。 想到一回到家中,就难以躲开自己冷酷无情的父君,子萧连心中最后的一点不舍,都瞬间荡然无存。 他不想再见,那个自己无法爱,但也不能恨的父亲了。 现在的小舞,身在何处呢? 她是在阴间沉沦? 还是已经再次投胎了? 自己该不该去寻她?或者已是他,或是它? 不论小舞托生成什么样?是男?是女?还是堕入畜牲道?也不管她认不认识自己,若能有自己的看护,至少她新的一生,能好过一些。 第793章 子萧归来(2)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子萧刚刚理出一些思路,突然就听见一阵窸窣声响,他忙隐身在一旁。 不一会儿,子萧就看见,两个穿着白盔甲的金罡卫走了过来。 两个金罡卫四下查看了一番,其中一个高个率先开口,“怎么没人啊?我明明听见有声音的”。 另一个矮一些的金罡卫撇了一下嘴, 不屑地挖苦道:“你呀,总是疑神疑鬼的,这种鬼地方,唯恐避之不及,谁会来这晦气的地方?”。 大个金罡卫点头,“嗯?……或许,真是我听错了”。 矮个金罡卫探了一下头, 向翻滚云雾的悬崖下看了看, 开口问那个大个, “喂,大个,你说,圣战神的……那个女徒弟,从这里跳下后,就是不被戾气所杀,那也是被洗去仙身,进入六道轮回了,她怎么这么快……就能重回归仙身了?”。 大个金罡卫直摇头,“谁知道呢?或许,这里藏着什么猫腻?”。 小个金罡卫附和,“你说的对,你想想,那日,前太子当时的伤心劲,我一看,就知道……两个的关系……不一般, 果不其然, 后来我听说,他俩相好了近万年,以前太子的能耐,不舍的相好的死,还真有可能……做出违逆他爹,扭转乾坤的事”。 大个金罡卫也跟着低声八卦,“嘁!谁知道呢?但是啊,不得不说,那小女子……还真是有手段,一下勾引了……天家两个殿下,这怎能……不惹恼天君?!才不顾圣战神的面子,也要对他的徒弟下重手”。 小个脸上露出不屑,“哼!我看,她就是个精害人!她害的七殿下,跟着她……从这里跳下,至今是死是活……还都不知道呐,他是多好的一个殿下呀,咱天庭……也从此少了一个好药师,唉!太可惜了!”。 “是啊,我猜那前太子……得到如此悲惨的下场,也定与她……脱不了干系” “我觉得也是,她就是一个丧门星” 对跳下诛仙台之后的事,子萧可谓是一无所知,听到是越来越迷糊,也越来越心惊胆战,一时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太子哥哥怎么了?什么悲惨结局?……” “小舞也回归仙身了?……” 正当子萧心里打鼓,想进一步了解情况时,大个金罡卫突然岔开了话题。 “你说,当真,是她逼死了老魔王?又被魔族……擒住了?” 小个金罡卫一面整理着,被戾风吹到眼前的盔璎,一面回应问话,“我大哥……从神魔大战战场回来,说他亲眼看见了,她布下了一个……能自行修补的奇怪结界,将老魔王……给逼进了混沌钟,说来也是奇怪,那来魔王被吞噬前,将她一脚给踹飞,她竟侥幸……逃过混沌钟的绞杀,之后,她被魔大王子所获,现在还死活不知”。 大个金罡卫咋么一下嘴,提出自己的疑问,“她要逼死老魔王,那老魔王……为何不让她与自己……同归于尽?一脚将她踹飞,是碰巧了……让她逃过一死?还是故意要救她?”。 小个金罡卫冷笑,“故意救她?亏你想得出?老魔王为何要救她?就是她走了狗屎运,碰巧逃过一死罢了,但是,落在魔大王子手里,她应是……生不如死的,你想想呀,杀父之仇,她会有好果子吗?”。 大个金罡卫不以为然,“那倒也未必,一切皆有可能的。或许老魔王知道,她和前太子的亲密关系,想用她……要挟前太子,没曾想啊,那太子自己先悲催了”。 矮个金罡卫似乎想到了过去,脸上划过痛心疾首的表情,“唉!想想他俩……在此生离死别时,我这心啊,还真替他俩……有些难过,那前太子……好像真动了情”。 大个金罡卫嗤笑出声,“论真情,那七殿下……岂不是更情真似海?不求同生,但求同死,这四海八荒,能有几个……如他那般痴情?唉!只是可惜了,他那么好的一个人,就这么消失不见了”。 矮个金罡卫也跟着长吁短叹,“唉!兄弟们间争女人,争位置,争强斗狠,你死我活,天家的事……真是乱的很呀”。 “嘘!你不想活了?” 高个金罡卫一把捂住矮个的嘴,吓的四下打量着,见没有任何异样,才放下手,并低声呵斥,“你这张臭嘴,不能乱说话的,天家的家事,说不得的,防止隔墙有耳,快走吧”。 矮个金罡卫用手大力擦着自己的嘴巴,一脸嫌恶道:“瞧你那胆小样,好吧,也是时候……该回去了”。 看见两个金罡卫离开,听的胆战心惊的子萧,彻底凌乱了。 自己离开不足百日,怎么发生这么多事? 太子哥哥到底出了什么事?…… 神魔大战开打了,胜负如何?…… 小舞也回到仙身了?真的是她吗?…… 子萧望向希夷仙府的方向,很想去了解小舞的情况,刚要迈步,就又犹豫起来。 子萧心里清楚,太子哥哥出事了,那跟他走的很近的希夷仙府,也必然会跟着一起倒霉。 只要自己一出现,父君立马就会知道,自己回来了,那时再想离开,就会比登天还难。 想到小舞的魔族圣女身份,以及曾给魔二王子慕白伴读的经历,子萧觉得,小舞纵使被成烈所抓,应该也不会被立马杀死。 “去找小舞!确认是不是她……真的回归仙身了?” 子萧心乱如麻,更不想回家了,心里打定主意,要亲自赶赴魔族,去寻找小舞的下落,彻底弄清楚,是不是她真的回来了。 至于将来如何?子萧没时间细想。 一路打听过来,子萧不但了解到,魔二王子慕白已经死而复生,而且还继承了大统,成为新一任的魔王。 现在,慕白正在幽都城,与谋逆的二叔等叛军打仗。 听见慕白复活的消息,子萧心中就如打翻了调味瓶,一时间,苦辣酸甜,什么滋味都有。 子萧亲眼看见过,失忆前的小舞亲自画的,并提有相思诗词的慕白素描画,画就挂在两仪山圣女殿,小舞床榻的正对面墙上。 通过题诗,子萧知道,半山坡的石榴树,是小舞为相思慕白,而亲手种下的。 而且,失忆的小舞什么都忘了,唯独没有忘记慕白的背影,她还曾经清清楚楚地画出来。 只通过这两三件事,子萧已料定,失忆前的小舞很爱很爱,长的如白月光一般的慕白。 现在,慕白死而复生,与小舞再度重逢,结果或是怎样?子萧都不敢细想。 子萧不但耽误,一路风尘仆仆,赶到了幽都城。 在烟尘滚滚的战场上,虽然小舞已花白了头发,穿着从未穿过的大红衣裙,而且面目扭曲狰狞,浑身还喷着黑气和火焰,一派疯疯癫癫的样子。 但子萧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她。 “小舞!”,子萧痛呼一声,就奔了过去,正巧小舞昏厥,他将她一把揽入自己怀里。 第794章 寻故交(1)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被混战冲散的展喜,孤鸣鹤率先赶到,看见倒在子萧怀里的小舞,都被惊圆了眼睛。 展喜惊问:“七殿下,你怎么在这?小舞这是?……”。 带着面具的孤鸣鹤站在一旁,满脸担心地望着脸色煞白的小舞,没有说话。 孤鸣鹤认识子萧,  很清楚他的身份,在希夷仙府时,都是他在给小舞医病,他应该是小舞小主,在九重天的最好的朋友了。 孤鸣鹤早就看出,天家的这个七殿下非常喜欢小舞小主。 但是碍于小舞和他大哥擎天的相好关系,他只能以朋友的名义,默默陪伴和照顾小舞。 令孤鸣鹤感动的是,小舞被天君所害,  被逼跳下了诛仙台,子萧什么都不管不顾了,也毅然追随她而去。 在人间,两个有缘无分的年轻人,各自投胎后,竟奇迹地再次相遇,他依旧照顾和保护她,两个依旧还是有缘无分。 见到小舞的四师兄展喜,子萧也是吃了一惊,忙用手拭去眼泪,“哦,没事!她应该是流血太多了,才昏了过去,不用太担心”。 子萧是药王的高徒,医术非常了得,他给出的判断,展喜自然是信得过的,  他悬着的心放下不少。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孤鸣鹤听了,也暗暗呼出一口长气。 子萧看了一眼,身形很是有些熟悉的孤鸣鹤,又对展喜说:“小舞刚刚说,想回家”。 还不知道小舞是魔族人,展喜犹豫了一下,以为小舞要回希夷仙府,就满口答应了。 “……回家?……好!咱们走” 曾经,为了找失踪的小舞,走投无路,去无可去的翠儿,带着一路同行的子萧,曾去过小舞的家。 小舞的家,就在这九泉两仪山的鹿鸣谷。 也就是这一次,子萧彻底了解了,小舞的来历,以及她失忆前的情况。 看见展喜眼中闪过犹豫,子萧心里明白,他误会了,小舞所说的家,应该是鹿鸣谷。 这时陆莽、金笑笑、鬼车都找了过来。 见子萧抱着小舞,陆莽立马就认出了,他是人间的周公周旦,也就是自己历劫肉身的四堂哥。 展喜没想到,周旦也是一个神仙,他应该和自己一样,也是到人间历劫的。 面对既陌生又熟悉的面孔,展喜一时间,竟不知怎么开口? 虽然自己还在和小舞赌气,但把自己养大的她,不是谁想抱就能抱的。 小猴子金笑笑怒着一张小脸,瞪着被她视为胆大狂徒的子萧,直接就发飙了 “嘚!大胆狂徒,你放下她,否则,我弄死你!” 见小猴子如此张狂,正心焦的展喜,立马挡在子萧面前,黑沉着一张胖脸,直接就不乐意了。 “小崽子,有胆!你就再说一遍” 金笑笑向前垮了两步,一手运出法力,一手指着展喜的鼻子,毫不示弱的叫嚷。 “我说,放下她,否则,我弄死你,你们!” 展喜手上也运出法力,对金笑笑咬牙切齿,“小崽子!你找死啊!”。 见大家生了误会,一直未插手的孤鸣鹤,忙站出来打圆场,“误会了,大家都是自己人”。 陆莽眉头皱成了一个大疙瘩,刚刚缓过一点劲,认为自己想多了,不能把人间历劫的经历,太过当成一回事。 眼前的文雅男子,不再是自己的表哥周旦,他只是一个自己都不认识,而且气息显示,应是来自天族的神仙。 陆莽也是混市井的,来魔族的天族之人,他从来没见过一个好东西。 因此,陆莽对天族的神仙,向来没什么好感。 当然也有一两个例外的,譬如荷花仙子菡萏,她人还挺不错的,就连自己的父王都很喜欢她,还希望自己能和她多交往交往,说一旦有缘分结合,能改良自己子子孙孙的长相。 “嗨!”,见自己思想开了小差,陆莽及时打住了胡思乱想。 陆莽目光绕过,有些输了气势的展喜,盯着子萧略带轻愁的美眸,语气生硬地问:“你到底是谁?你过去……也认识小舞?”。 陆莽复杂的眸光,别有深意的探询,让子萧突然明白,与小舞在人间,再续前缘的人,还不止自己一个。 “我既是……周旦,也是子萧,我认识甄小舞,也认识鹿小舞,而且,都非常的熟悉” 听子萧如此回答,陆莽听出了,他挑衅的味道。 周旦喜欢甄小舞,他也知道,自己也喜欢甄小舞。 “看来,眼前自称为子萧的男人,没把自己看成表哥,而是当成了情敌。” 陆莽嘴角抽动,脸上神情几变,心情还是相当的复杂。 自己是喜欢小舞,在人间时,还爱上了肉体凡胎的她。 但是,小舞是慕白的! 朋友妻不可欺,自己再喜欢小舞,也不能和慕白抢,就是想抢也抢不过的。 自己也渐渐想明白了,人间短短二十几天的人生经历,不过是一场梦而已。 梦境的事,不能太当真的! 小舞永远是自己最好的朋友,自己会永远爱护她,谁要是敢欺负她,自己定第一个不愿意。 而自己历劫时,周旦曾上书周大王,让给自己这个罪臣之子,一线生存的机会,因此,自己才免于一死。 也是他,曾多次维护过自己,给自己以尊严。 虽然时过境迁,但是过去感情依旧在,何况他们长着一样的脸,有着同一颗元魂。 自己就是再无情,心里感到再别扭,也难对自己曾经的恩人动手。 知道子萧没有恶意,更不会伤害小舞,陆莽语气放平缓了下来,“你为何……来这里?”。 望了一眼怀里的小舞,子萧眼中划过痛色,毫不掩饰地回答。 “来寻她!” 见子萧冷冷清清,对自己一方一副不屑一顾的傲气样,被孤鸣鹤按下话头的小猴子,被憋屈的又忍不住。 小猴子双手叉腰,先剜了一眼,刚刚和自己吵架的展喜,就又对文质彬彬的子萧,大声嚷嚷起来。 “寻她?她认识你吗?你趁人之危,搂搂抱抱的,成何体统?快放下她,否则,我就……” “这一次,我一定……要护好小师妹,带她回希夷仙府,谁都别想再伤害她,天君也不行!” 展喜正如是想着,就被小猴子的大嗓门打扰。 见小猴子又开始撒野,刚刚有些输了气势的展喜,也不想再顾及,眼前的这一群人是谁?跟小舞是何关系了? 小师妹说了,想要回家,她的家就是希夷仙府,那自己就带她回去,谁拦着也不行。 展喜怒目圆睁,瞪着撒野的小猴子,一步步逼近,对她低吼,“你就怎样?说!”。 “我就,就……”,被展喜周身的凛冽气势吓到,小猴子步步后退。 “说呀!” ”我就,就,……就先杀了你”,已掂量出展喜的深厚功力,小猴子被吓的已结结巴巴,但嘴上还逞着干巴强。 孤鸣鹤心里明白,厚道的展喜只是想吓一吓小猴子,不会真动手,这一次,他也没有插手去管。 至始至终没有说话的,还有鬼车和龙腾,一个是想看热闹,才没有说话,一个是真不爱说话。 鬼车眨巴了一双冒精光的小眼睛,不断扫看着子萧、展喜和孤鸣鹤,看见他们对小舞的倍加维护,猜到三个都是相互认识的。 鬼车已猜出,带着面具的黑大个,就应该是小魔王亲自派出去的,专门去找小舞的影士。 至于子萧和展喜,鬼车一时还猜不出,他俩与小舞的关系。 但是他已看出,两个都是天族的神仙,透过对小舞那一般的好,他因而判定,他们之间关系至少不那么单纯。 “嘿嘿嘿,小魔王,又有情敌了,又有热闹看喽”,鬼车在心幸灾乐祸着。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795章 寻故交(2)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说来也是邪性,念叨谁,谁就立马会出现。 话少的龙腾,远远看见一抹青色,知道慕白定是不放心,看见魔兽军已溃不成军,就急不可待地赶了过来。 见大家只眼睁睁看着小舞,  被一个陌生的男子抱着,光动嘴不动手,就急着通知了一声。 “魔王来了!” 话说,看见火凤凰消失的周旦,再也无法旁观了,他怕小舞出事,  更怕她走了。 大仇得报的小舞若是走了,  并故意躲起来,以她的功夫和聪明,想要找到她,那简直比登天还难。 “胆敢拦本王者,死!” 慕白连骂带威胁,闹着要去找小舞,阴索见他真急了,也真敢出手杀了自己,虽然有大王子的授权,但阴索还是畏惧了。 “魔王,不能去呀,越乱时,才越危险……” 阴索跪在地上,做着最后的努力,他心里期盼着,自己已发了信息的大王子,能及时赶过来,能拦住又犯倔的慕白 慕白一直就知道,阴索更听大哥的命令,  也定是大哥授意,让他看着自己。 知他也是好心,但屡屡忤逆自己,自己是可忍孰不可忍。 “自去领二十魔鞭!”,慕白被气坏了,一脚踹翻挡在自己面前的阴索,并咬牙切齿道。 刚刚靠近战场的成烈,接到阴索的求助,知道他已拦不住慕白,就一边马上折返,一边给鬼容发出了护驾的命令。 “魔王!” “哼!”,见大哥成烈匆匆赶来,慕白别过头,不愿意搭理他。 知道已拦不住慕白,见鬼容带着一队焰虎军已赶到,成烈密音对他交待了几声,就转头对慕白施礼。 “禀魔王,鬼容将军到了,您可以启程了” 慕白自然知道,大哥这么规规矩矩,是防止隔墙有耳。 这么一场大战役,天族等派出的探子,一定密切注意着自己的一举一动,众目睽睽之下,还是不能掉以轻心。 已听出大哥话里的意思,他已同意了,自己可以去找小舞,并且已安排好鬼容,保护自己一起去。 见慕白没说话,成烈对鬼容使了个眼色。 鬼容立马明白,施礼问慕白,“魔王,现在出发吗?”。 “出发!” 上了鬼容的烈焰虎,慕白对成烈投去感激的目光,兄弟俩眸光相对,都心事了然。 最犹疑不定的,当属荷花仙子菡萏。 早就发现了小舞,菡萏也看见了,她满脸满手都是血,因穿着红衣裙,想必也早被血湿透了,料定她应该受伤不轻,她因此没有靠近。 一是,她不想被敌我已不分的小舞所伤,或是被她直接给杀了,自己心中有向往,命金贵着呢,不会拿自己的命冒险。 二是,她真心希望,趁小舞受重伤,她能被杀了。 当菡萏看见,小舞的四师兄展喜出现在战场上,并正与魔兽大战,她就更不想靠近了。 因为,她不想被别人看见,自己一个天族的荷花仙子,不但滞留魔族,还总是跟在魔王身后。 等见到子萧时,菡萏直接被惊圆了眼睛,她想都不用想,就知道他和展喜,都是奔着小舞来的。 菡萏心中生出愤愤不平,对小舞是又嫉又恨。 “凭什么,这一个两个的,都那么喜欢她,她疯了,还不离不弃!……她凭什么?!……” “魔王!” 见慕白到来,九婴对他微微一礼,然后站到他的背后,嘴角噙着似有还无的笑意,一边摆弄腰间的玉佩,一边静静看着热闹。 见子萧托抱着小舞,展喜护在两人身前,被陆莽等挡住去路,慕白先是一愣,接着看向已昏迷的小舞,见她脸色苍白,就上前要去验伤。 “小舞!” “魔王!”,龙腾伸出手,将慕白拦住。 龙腾赶过来时,正见展喜和小猴子金笑笑斗嘴,也听见子萧自报家门,猜到他应该是小舞失踪后,结交的新朋友。 但未弄清子萧的真实来历,他还是不敢,让慕白靠近。 “慕白!” 直直望着站在自己眼前,冰雕玉琢般的美少年,尤其是他包扎的十指,子萧还是被惊愣了。 他长的好美! 小舞画的还真像! 那琴声……应该是他弹的…… 子萧一眼就认出,眼前还带着青涩的青衣男子,就是小舞曾深爱的慕白。 展喜的目光,一直盯着慕白的手看,见他十根手指都包着绑带,还有鲜血渗出,一下仿佛明白了。 “刚刚,那令人放松的空灵琴声,因此就是这个小魔王弹的。” 显而易见,小魔王想通过琴声,唤醒已失去神智的小舞,因此弹伤了手指。 他真的做到了! 只是可惜的是,小师妹刚刚清明一些,就又被铜镲的杀音,给再次迷乱心神。 望着子萧湿红,而又幽深如海的眸子,慕白也是愣住了。 “这男人……哭过!” 一种不祥的预感,弥漫上慕白的心头。 小舞能躺在此男人的怀里,若不是她提前失去意识,那两个的关系定然不简单,应该是非同一般。 他是谁?…… 他与小舞是什么关系?…… 没听说,除了擎天之外,小舞还有别的相好啊?…… 白鹿族人的血脉,带着对伴侣的忠诚,小舞失去了记忆,也应该不会胡乱交往的,那这个男的,应是暗恋她的…… 慕白陷入一大堆问好里,一时都忘了开口。 一路打听过来,子萧已听说,魔二王子慕白已死而复生,还当上了新魔王。 从听到消息起,子萧就感觉自己心,如堵了一堆乱麻。 曾经从翠儿嘴里,子萧了解了不少,小舞与慕白之间的事,除了两个已定下婚约的事,翠儿几乎也算是知无不言了。 敏感而细心的子萧得知,慕白与小舞曾经形影不离的情景时,还是一度感到震惊、悲观和失落…… 当活生生的一个美少年,赫然站在自己面前,子萧复杂的心绪,变得更加混乱。 “相形见绌!” 子萧完全失去了自信。 他曾与太子哥哥比过,但是比来比去,结果是自己完败。 此时此刻,面对美少年慕白,子萧比那时更没有底气,他连比的勇气都没有。 慕白不但长的极美,还举止高雅,并且手握魔族重权,管辖整个九泉,天下无人能管他。 谁嫁了他,不但会得到一个品貌俱佳,还会疼人的夫君,还会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和至高无上的尊崇地位。 小魔王近乎完美!自己怎么比?…… 若小舞嫁给他,应该会幸福吧,毕竟,小时候的小舞就已经喜欢他了。 “慕白这么优秀的男子,真的比自己强太多了!能给小舞……想要的一切,而自己连保护她的能力……都没有。 “自己与小舞,两生都有缘无分,为了小舞……自己是不是……该放手了?自己的放手,是不是对她也是一种成全?……”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796章 寻故交(3)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两个男人彼此对视着,都不约而同走了神。 子萧怔怔望着,慕白一双装满担忧,有些红肿的眼睛,他感觉自己的心如坠深渊,越沉越深、越暗、越冷、越疼、也越绝望,连呼吸都感觉有些疼。 子萧鬼使神差,  竟先出声解释,“小舞,因流血太多,才昏了过去,她需要……好好休息,她说了……想回家”。 慕白的脑子轰轰直响,  听子萧说完,竟有些恍恍惚惚,不敢置信。 “什么?” 见慕白一脸模糊样,  子萧觉得有些匪夷所思,瞪着一脸复杂的少年,不由放大了声量,“小舞说,她想回家”。 知道小舞没什么大事,慕白的脑子清明了一些,然后不受控制地开始琢磨,眼前的男子与小舞是什么关系? 想到小舞陷入癫狂,在昏迷之前,还能对这个男人,提出自己的要求,可见她对此人,比对自己信任太多。 自己死而复生,一直就跟在小舞的身后,不敢打扰她,处处关心维护她,她却对自己恍若未见,  眼内始终空洞而冷漠。 “小舞怎能……对别的男人……比对自己更好?她不能的,她是我的!……” 怕小舞被情敌抢走一般,慕白吃醋了,也不管不顾起来。 大力扒拉开挡路龙腾,慕白急步上前,将小舞从子萧手上,直接抢入自己的怀里,并眼里充满敌意,警戒地瞪着子萧。 “多谢!本王知晓了,自是会好好……安顿好她,你可以走了” 子萧任由慕白,将昏迷的小舞抢走,当看见小舞,被他紧紧抱在怀里时,心还是一阵阵抽疼,愁眉更是不由皱起。 “自己就这样……轻易放手了吗?” 望着小舞苍白瘦削的脸,尤其是她那一头灰白头发,以及已血肉模糊的手指,子萧痛心不已。 不想再与慕白争风吃醋了,他想尽快安顿小舞休息。 以小舞那坚毅的性子,若不是严重透支了她的鹿涎圣血,不会到了昏厥的地步。 幸好,她没有昏倒在敌人面前。 幸好,自己及时赶到了。 “哼!” 见慕白抱起小舞,一下又湿了眼睛,小猴子不想看到这样的情景,心内憋着不痛快,她鼻子冷冷哼了一声,就转头离开了。 眼不见,她心不烦。 菡萏心中如打翻醋坛子,酸水弥漫了整个五腹六脏,她是又嫉又恨又艳羡。 “回幽都城,再做……”,慕白转头命令鬼容。 好似已耗尽所有的力气,子萧感觉精疲力尽,听见慕白要带小舞回幽都城,而不是送她回家,他顿时就火了。 “且慢!小舞说……想回家,魔王,要不请你送他回家,要么将她交给本人” 慕白转过头,满眼戒备地望着,突然发火的子萧,“你?……不行!”。 对小舞的过往,可谓一无所知的展喜,憋屈了好一会儿,再也受不了,子萧的谦让做派,觉得他太软弱,太轻信他人了。 见慕白抢走小师妹后,立马就翻脸不认人,展喜一下就被点燃了怒火。 “你说什么?别给脸不要脸!” 见展喜突然发飙,对魔王大呼小叫,一副要动手的架势,龙腾、展喜等都纷纷祭出各自法器,与展喜对峙。 “来呀!有种……就一起上” 展喜手上祭出自己流星飞锤,挡在子萧的前面,怒瞪着慕白及其手下,一面威胁对方,一面不忘对子萧表示不满。 “你!……唉!甭和他们再啰嗦了!咱们抢回小舞,一起带她回去” 知道展喜可能什么都不知,子萧忙伸手扒拉开他,对他轻轻摇了摇头,“住手!小舞是,魔,族,人”。 “什么?!…”,展喜大吃一惊,差点被惊掉下巴。 “说来话长,他们……不会伤害小舞,你信我,便听我的安排” 展喜整个人都懵了,曾经和自己朝夕相处的小师妹,怎么会是魔族人呐?她身上一点魔气也没有啊! 看见龙腾等都如临大敌的样子,一直站在后面的孤鸣鹤,向前急走了几步,要阻止双方的擦枪走火。 看见带着黑色面具的孤鸣鹤,慕白与他快速交换了一下眼色,慕白见他对自己微微点头,确认他们是认识的,心里也就有了数。 见孤鸣鹤快步走来,并和小魔王使眼色,展喜脑子里灵光乍现,突然就想起来了,他就是给希夷仙府送酒的孤师傅。 对!就是他! 展喜也想到,刚刚小舞的那一身黑气,以及她之前一些匪夷所思的地方,似乎明白了一些事情。 慕白的诚信口碑,在整个天庭,那是人尽皆知,有口皆碑的,没有人不相信,声名昭彰的他会说妄语 “子萧说的,应是真的吧?!……” 展喜已半信半疑,听子萧如此说,知道小舞没危险,他也就没有再提出质疑。 望向要离开的慕白,子萧再次冷声提醒,“魔王,小舞说了,她想回家,她需要好好休养,您不想……让她失望吧?!”。 不知何时又溜达回来的金笑笑,听出子萧的话里绵里藏针,她忽闪着一双黑亮圆眼睛,瞧瞧这个,又瞅瞅那个,突然又叉起小腰,手指着子萧,狗仗人势地再次耍威风。 “喂,小白脸,你敢对我主人,如此讲话,是不想活了?快说,你们……到底是谁?和她……是什么关系?否则,本姑娘……”。 “放肆!” 金笑笑还没说完,就被恢复理智的慕白一声呵喝止,小猴子顿时被打击的没有嚣张气焰。 “主…人,我?……” “闭嘴!” 慕白根本不给自己解释的机会,小猴子金笑笑缩了锁小脖子,不敢再逞能,她撅着小嘴,鸟悄悄躲在鬼车身后。 鬼车一直兴趣盎然地看戏,见小猴子自讨了没趣,一边对她调皮地挤眼,一边低声说起风凉话。 “活该!自作自受!小猴子,不该想的……就别想了,想了……也白想……” 自己本是好心出头,却被慕白给整了个没脸,小猴子憋了一肚子的气,听鬼车还挖苦自己,她没敢出声,但一双小手就迅速掐上他的手臂。 “啊!疼,疼疼疼……松开!……你拿我出气干嘛,有本事……” 听鬼车还啰啰嗦嗦,小猴子更死命地又拧又掐,“我让你多嘴,看我不掐死你”。 “啊!……”,实在是太疼了,鬼车忍不住叫出声。 这次叫声大了些,引起众人的侧目,见小猴子和鬼车在打闹,都觉得荒唐至极,没个正形,纷纷摇头叹气。 在情敌面前,自己的手下如此没规矩,慕白自然觉得有失颜面,遂对两人投去一记冷厉的嗔怪目光。 慕白如刀子般的目光,把小猴子给吓的直缩脖子,赶紧把手从鬼车的手臂上拿开。 鬼车瘪了瘪嘴,不以为然,对被吓住的小猴子又挤眉弄眼,还吐了吐舌头。 子萧早猜到,和小舞关系最好的展喜,一定是偷着自己跑到魔族的,因为无论他师傅玄元,还是他其他的几个师兄弟们,没一个在现场的。 或许玄元师徒不方便出面,或许他们已知道了,小舞的魔族身份,觉得她应该留在魔族,这样自己的父君……就不能再加害她…… 子萧心里掂量,不方便介绍自己和展喜太多,他不想展喜惹祸上身。 在人家的地盘上,还是不能搞僵,否则吃亏的,一定是自己和展喜,自己还是策略一些好。 见慕白率先示好,子萧手指着展喜,对慕白说:“他和我,都是小舞的朋友,我们都想力所能及……保护好她,当然,也想成全……她回家的心意”。 见慕白没有要走的意思,但也没有说话,子萧继续攻心战,“既然魔王来了,小舞也安全了,我们是可以离开了,但我得提醒魔王,我是一个药师,现在,小舞身体损伤严重,再不好好休养……和进行积极治疗,恐怕会留下严重的隐患,好了,我说完了,告辞”。 子萧说完,拉住并不想走的展喜,迈步就要离开。 一句已叫习惯的小舞,让灵透的慕白听的极不自在。 子萧看似介绍自己,但其实什么也没透露,想到小舞想回家的愿望,若此刻自己放他们离开,怕小舞醒来,会怨恨自己。 另外,听子萧自称是药师,慕白更不想让他走了。 既然他是小舞的朋友,小舞又那么信任他,留下他给小舞治病,那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 理智战胜了嫉妒。 慕白连忙喊住子萧,他想一箭三雕,既能让情敌死心,也能给小舞治病,还不落小舞的埋怨。 “且慢!您既然是……本王未婚妻的朋友,又是一名要师,那本王就拜托你,留下来……给她诊治,你想要什么,本王……都会赏给你”。 慕白出口的话,把子萧直接惊呆了,翠儿从没说过,小舞与慕白订婚的事,他不敢置信,又傻傻地证实。 “未婚妻?!……是鹿小舞?!……” “呃?!……” 一无所知的展喜,更是被惊的嘴巴张的老大,半天都没能合拢,他完全凌乱了。 怎么有关小舞的身世经历,一个比一个劲爆? 将小舞抱的更紧,像是在故意宣布主权,慕白眼带挑衅,立马又回答,“是!两万年前,我与鹿小舞……便定下婚约,她是我的……未婚妻!”。 子萧心内吃惊不已,但面上强自假装镇静,见展喜一脸懵逼地望向自己,他嘴角抽动了两下,满口答应了慕白。 “好!” 听子萧同意留下,展喜自是乐意,他想要搞明白,在小师妹身上,到底还藏着多少自己不知道的秘密。 心头如压了一块大石头,让展喜感觉十分郁闷,他没有再干预,选择信任了子萧。 展喜清楚,子萧永远也不会害小舞,因为他爱她。 “不管她是谁!她永远都是……自己最可爱的小师妹,自己会一如既往……全力爱护她、保护她。” 此刻,展喜只想小舞能早日醒来,知道她好好的,至于是走是留,都会尊重她的选择。 展喜又似乎明白了一些,师傅为何不让告诉自己,有关小舞事情,以及没来救她的原因了。 “回家,原来小师妹要回的家,不是希夷仙府,而是她自己在魔族的家。 难怪子萧会那么轻易,将小师妹……交给那个病恹恹的少年,他一定知道,小师妹的身世” 听见慕白公开宣布,自己与小舞订婚的话,小猴子金笑笑嘴巴抿了又抿,鼻子里愤愤地冷哼。 “哼!一个疯子,还拿出来显摆,也不嫌丢人?再宝贝……有个屁用,都那样了……还能当魔后?真是睡久了,睡糊涂了,该说啥,做啥,都没个分寸了,真是的……” 看见小猴子一脸怨怼,偷偷对慕白翻着白眼,嘴里还嘟嘟囔囔抱怨,鬼车知道,她又吃飞醋了。 鬼车早看出,小猴子在暗恋慕白,他不是点化她,别执着这份注定不会有结果的暗恋。 两指一弹小猴子的脑袋,鬼车又嬉皮笑脸,对愤愤不平的小猴子低声调侃,“小猴子,又吃飞醋了?醋吃多了,会变成醋缸的”。 小猴子正心烦,顿时火大,“关你屁事!”。 鬼车煞有介事地捏紧鼻子,“妈呀,小猴子,你身上不但酸,怎么也这么臭啊,太难闻了,小心小魔王……不要你了”。 “你找死!”,小猴子差点被气的背过气去,直接又伸出两根手指,就要掐鬼车。 见两个又打闹起来,鬼容有心想制止,又怕惹慕白不高兴,就分别瞪了两个一眼。 这一次有了准备,小猴子的手刚伸出,鬼车倏地一下,就飞到慕白身后,转头对小猴子做鬼脸。 小猴子要追过去,又怕惹到慕白,气的对鬼车直咬牙。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797章 内战告捷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任由自己的巴蛇,去收拾魔兽军的残余势力,九婴负手站在远处,不时瞟看着慕白。 听慕白带着挑衅意味,宣布与小舞订婚的消息时,九婴的心不由一沉,继而蹙起好看的眉头,  若有所思。 带着自己的杀人蜂大军,取得全胜的夜熠,远远看见一群人,其中一个绝美的少年,正抱着自己已昏厥的恩人。 灵翅族偏安一隅,不想成为任何一方的帮凶,  夜熠不想给家族惹麻烦,自觉自己不方便再出面,也就无法和恩人打招呼。 “自己此来,  只是来报救命之恩的,忙帮了,人救了,恩也就算报完了,她知道不知道,也无所谓,自己不欠人情,可以心安理得了。” “嗡!嗡!”,随着他发出两声有节奏的嗡鸣,夜熠原地遁走。 密密麻麻的杀人蜂,听见少主的命令,也一起集体撤离。 眨眼间,像乌云般的杀人蜂大军,就消失在天际。 “咻!咻!” 见杀人蜂已撤离,魔兽军也几乎消灭殆尽,九婴也吹响了口哨。 还在享用盛宴的大巴蛇们,眼中噙着明显的不舍,  但主人已下令,它们大多选择赶紧吞下猎物,被噎的只翻眼,自知来不及吞进肚子里的,就不得不舍地吞出来,最后眼神恋恋不舍地离开。 片刻后,被扫荡过的战场上,只剩下一些还来不及被吃掉的魔兽,有还活着的,也都受了很重的伤,嘴里发出绝望的低鸣。 见巨蛇和杀人蜂撤离,成烈派出剩下的士兵,开始收拾最后的残局。 幽都山山谷的战役,大憬阳宫一方取得了完胜。 小舞的心意,慕白不想违背,虽然还有诸多担心,但是他更怕,如眼前自称医师的男子所说,小舞再不好好休养,身体会留下后遗症。 慕白转头,对鬼容下达了命令,“鬼容,你带上焰虎军,护送圣女……回鹿鸣谷”。 鬼容虽然不想离开战场,但已经看清楚了,只要牵扯小舞的事,慕白就特别不冷静,倔的像头牛,常常拎不清轻重,他哥成烈都管不了,自己一个属臣又能如何? “……是!”,鬼容有些犹豫,但还是很识时务,满口答应了。 “龙腾,照顾好小舞,本王安顿好这里,稍后就会赶去,一定要……寸步不离,尽心照顾好她” 慕白低声交代完,将昏迷的小舞,交给了身后的龙腾。 “是!请魔王放心” 龙腾不爱说话,但心思最是敏感细腻。 侍候慕白几万年,陪伴小舞也长达七千多年,对两人的一切,他心里都跟明镜似的。 慕白的话外之音,龙腾自然能领会,自己会照顾好小舞,不给别的男人,单独接触小舞的机会,为主子排忧解难,是自己的神圣职责。 鬼容率领焰虎军,送小舞回了鹿鸣谷,子萧和展喜都跟了过去。 孤鸣鹤暗中跟着保护。 虽然有一万个不放心,慕白没有跟着一起去,他选择了留下。 慕白心里很明白,自己现在是将士们的主心骨,自己再拎不清,也不能做祸乱军心的事。 见战场已被清缴的差不多了,成烈给大祭司祭渊传去秘音,“大祭司,你亲自带领……派来的大将们,以及这里的半数士兵,马上去驰援幽都城,两面夹击,力争将醴王及叛军,全歼在幽都城下”。 “好的”,祭渊回复道。 成烈又继而补充,“我已经将胜利的消息,传给了泯王,你也要利用胜利消息,大造声势,先搞乱他们的军心”。 祭渊心里明白,成烈不跟自己一起去,是担心十指皆伤的慕白,不想将他再拖入新的战场。 二打一的局面,胜利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成烈确实不用再过多担心。 “明白!你和魔王要多保重,静待佳音就好,我去也” “保重!” 得知魔兽军被屠灭,幽都山谷一线大胜,泯王朔图站在城头上,乐的已是合不拢嘴。 魔兽军是醴王的王牌,没有了魔兽军的叛军,就像老虎没了牙齿,战力会大打折扣。 “将士们,魔兽军被灭了,幽都山一线,魔王亲自帅兵……已取得了完胜,我们也该加油了!” “是!”,将士们都一脸兴奋,齐声应和着。 胜利的消息,极大振奋了军心,将士们都顿时兴高采烈,情绪高涨,都更猛烈地回击叛军。 醴王一方则恰恰相反。 得知宸佑被杀,魔兽军被屠尽,大儿子惨死,小儿子下落不明的消息,醴王骁腾悲痛万分。 “病秧子!我不会放过你的!” 宸佑被杀,他带领的东方魔军投降、自己的王牌魔兽军被屠灭,自己两个儿子惨死的消息,都被对方无限夸张,大张旗鼓,公然宣告给自己将士们,自己再想隐瞒已是枉然。 骁腾心里明白,自己大势已去。 结果,被吓破胆的南方魔军将士,再无恋战之心,心里只想着怎么逃命。 很快,他们就被九殿阎王带兵,以及已杀出城门的泯王两面夹击,最后被围在一个包围圈中。 “缴械者,不杀,负隅顽抗者,杀无赦!”,泯王带着将士,高声大喊着。 泯王朔图还是不忍心,看着同族的自相残杀,他想给每个迷途知返者,最后一次能活下来的机会。 “我们投降!我们投降……” 响应的南方魔军将士还真不少,他们纷纷扔下手中的武器,举手投降。 “胆敢投降着,杀!” 醴王骁腾如疯了一般大喊着,举刀疯狂砍杀,自己麾下投降的将士。 见二哥冥顽不灵,不肯抓住这最后的活命机会,泯王一挥手,对身后的大将下达了命令。 “去吧!” “得令!” 泯王痛苦地闭上了眼睛,他不忍心看,自己的亲二哥被杀死。 当他听见一声熟悉的惨叫,身子还是不由一凛,知道自己二哥死了,眼中顿时涌出热泪。 自己的大哥,为了保护魔族的有生力量,也是为救活自己的爱子,选择以身祭了混沌钟。 而自己的二哥,为了自己的一己私欲,主动发动魔族内战,致使同族自相残杀,死伤无数,还被天族借机胁迫,再度沦为他们的属臣。 短短几十日,自己就痛失两个至亲,泯王好像大哭一场,但是守着自己的将士们,自己还有未完成的使命。 自己不能哭。 完全偏离计划的一场声势浩大的内战,只短短两日,以难以想象的传奇事,不但分出了胜负,还宣布彻底结束了。 魔族内战开始的快,结束的更快。 一切都是那般匪夷所思。 泯王朔图被留在幽都城,继续追捕逃犯,重新整编投降的叛军。 和成烈回到大璟阳宫,慕白在朝堂上,拿出已调查清楚的名单,进行了大刀阔斧的清缴,清理了不少潜伏的叛臣帮凶,和藏在大璟阳宫的暗线。 一场内战,一番血洗后,魔族再度归为一通,慕白也牢牢坐稳魔王之位。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798章 后悔莫及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魔族内部的血雨腥风嘎然而止,这让刚逍遥没几日的天君,又立马坐不住了。 听到不时传回的消息,天君直接被震惊到了。 “小魔王,不简单啊!……真的是孤错了?!……” 天君不得不承认,小魔王慕白不简单的事实,他也严重怀疑自己,  真的选错了人。 回想有关小魔王慕白的事,天君满脑子里,都是曾经在大殿上,自己与两个儿子的对话画面: 大儿子擎天曾说,“醴王,掌握魔族兵权,一道敕封令,  神魔大战……就会马上结束,那样,处于劣势的天军,就不用再牺牲,天下生灵,也能逃过一场洗劫。这些成果,难道不是……我天族……取得的最大的胜利吗?”。 昌瑜出口反驳,“真是好算计啊!哼!太子哥哥,你送人情……给醴王,到底是天族……控制了魔族?还是你……控制了魔族?你敢说,在这份算计中,你没有……自己的私心?”。 昌瑜也曾说的斩钉截铁,“子承父业,天经地义”。 擎天被气的直摇头,“你觉得,亲儿子,和一个有异心的弟弟,哪个会更仇视九重天?”。 昌瑜争辩,“魔王,  不止成烈一个儿子”。 擎天微愣,“你是说,哪个死了一万年的……病王子?你要扶持他?!……你简直是疯了?!……”。 昌瑜鼻子冷哼了一声,“哼!那个慕白,怎么就不行了?他是魔王的嫡子,继位名正言顺,若父君敕封他,天下定无异议,还会认为天庭……主持了公道”。 擎天怒喷,“你以为,统领一方疆域,是小孩过家家吗?且不说他,从未从事过政务,就他那哭唧唧的样子,你觉得,魔族的未来……在他手里,会怎样?” 昌瑜逮住机会,直接回怼,“能怎样?大乱啊,这显而易见。他弱,自然会被瞧不起,醴王等野心家……就会想着夺权,那魔族内乱必起,魔族内部消耗,再无暇其他,这不是……你想要的结果吗?”。 “有成烈扶持,他不弱的!” 昌瑜厉声质问,“太子哥哥,你甘愿让天庭,背负助纣为虐,阴谋挑起……神魔大战之恶名,不惜父君……被四海八荒……指脊梁骨,也要扶持醴王继位,你除了……想夺回所爱鹿小舞,还存着……什么别有用心?”。 “你混蛋!” “嘁!阴谋被看破,狗急跳墙了?!……” 大儿子擎天面对自己,还在据理力争,“父君,那成烈……就是第二个伏冥嚣,他狠厉,有远见,在魔族很有威望,关键是……他仇视天族,尤其是……魔王被逼入混沌钟,他会更疯。 扶持他,或是那个慕白,就真等于养了……一只喂不熟的白脸狼。 成烈手中兵强马壮,尤其是那支焰虎军……更是所向披靡,相信用不了多久,他就会屠灭……醴王等叛军,之后,势必会反扑我九重天,那时,我天族……会再陷危机”。 昌瑜冷哼,“危言耸听!”。 擎天又继续分析道:“扶持醴王……则不同,他为人虚骄恃气,有头无脑,能当上魔王,已够他支应不开。 何况,他还会受到……成烈兄弟俩的挑战。 想想就能知道,魔族内战,不但会打起来,还会打的没完没了,两败俱伤……自是不必说。 趁他们内乱,我天族……可发展自我,也可趁机按住……各方的不安分,这些才是……我们最想要的结果,父君,一步错,步步错,请慎重三思”。 天君还想到了,擎天的还曾说过的其他话; “昌瑜,你了解魔族的情况吗?”。 “那成烈……对弟弟慕白,看的比自己的命……都重要,你想他们兄弟俩反目,那是痴人说梦”。 昌瑜当时谏言自己,“父君,儿臣觉得,应敕封慕白……为新一任魔王,因为他实至名归,也最弱,好控制”。 擎天出口拦阻,“不可!那或许是表象,你不能……小瞧任何人,那慕白……未必好对付”。 对擎天投去嘲讽的一笑,昌瑜继续游说自己,“父君,慕白孱弱,那是有目共睹,他除了依附天族,没有任何人……可以指望,对虎视眈眈王位的成烈,他必是……最先防范的。 索性,在与慕白的谈判中,将成烈治罪,直接卸了……他手中的兵权,悉数交给慕白掌管。 如此做,兄弟和睦的假面皮……会立马被撕下,兄弟俩会反目成仇。 魔族内战,也会打的更加热闹,成烈一方……相对较强的战力,经兄弟俩一闹一分,与醴王一方的兵力……或旗鼓相当了,或还有些不足,两方内战,变成三方,甚至四方,或更多方的争抢,这杖……想不持久都难,魔族届时会四分五裂,再无与天族抗衡的能力。 父君,敕封慕白为王,我天庭……就站在了道义一边,自是不会被世人诟病,面子妥妥的,而该要的结果,一样也不会少,儿臣觉得,扶持魔二王子慕白,是最好的选择”。 重新咀嚼过去,天君意识到,让昌瑜去魔族谈判,敕封魔嫡子慕白为新魔王,判魔大王子成烈发动战争罪,将他剔除家谱,贬为奴隶,永不能再登朝堂,都是自欺欺人的大错误。 说到底,大家都轻看了弱不禁风的慕白。 事实证明,慕白很是不简单。 事实也证明,被自己贬谪大儿子擎天,看的比自己更准。 因想打压他的气焰,自己轻信了昌瑜的话,让神魔大战的大好局面,毁于自己的一念之差。 天君一直期望,魔族内战能长久打下去,这样魔族积累几十万年,足以与天族抗衡的实力,就会被快速消耗。 但是,人算终是不如天算。 结果,伏冥嚣这个病弱的二儿子还真是厉害! 他不但控制住了,那个曾掌握大权的大哥,还直接将两方魔军给很快镇压,并已牢牢掌握了朝堂。 神魔大战和内战,魔族实力没有损失多少,顶多和天族的损失旗鼓相当,他们还有与天族叫板的实力。 “不简单,真的不简单啊” 天君心里感慨,悔不当初,也开始思念那个受了大委屈,被自己发配的大儿子擎天。 利好魔族的情报,每日都会传来。 感觉自己搬石头砸了自己脚,悔恨交加的天君,变得越发忧心忡忡。 他怕慕白会被挑唆,会失控,甚至会来报复天族。 天君心知,自己还不敢主动出兵,因为魔族没有惹自己,自己也不好出尔反尔。 毕竟,身为天地共主,天下人都看着自己呐。 况且,小魔王慕白现在声名正盛,魔军心气也正高,虽然总体比天族弱些,但也是不好惹的。 除了派出些密探,暗中对魔族搞点破坏,和静观其变外,天君对魔族也是一时没有办法。 错了,也只能将错就错,否则,自己就会颜面扫地,被四海八荒耻笑。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799章 四面楚歌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几日来,天君的心情都极差。 凌霄宝殿上,听赫胥氏族国主姒鸣又在抱怨,天君终于压不住火气了。 “姒鸣,你堂堂一个大族,连一个小小的曦月氏族……都应对不了,只知道求助求助,  你这个国王……着实是无能,还不如趁早……让位的好” 姒鸣扑通跪在殿下,吓的已是战战兢兢,他委屈着一张老脸,不想再惹已不高兴的天君,但想想自己赫胥氏族的窘境,  只能又硬着头皮禀告。 “回天君,臣冤枉啊,若单单曦月氏族,臣自是能对付,但现在……是太阳宫出手了,臣自是……难以抵抗啊“ 天君怒声回怼,“胡说!你每次……都是如此说,但事实呐,还不就是一个洛辰?他一个……就把你们……给打的屁滚尿流,毫无还手之力”。 姒鸣叫苦连天,“天君,这一次……真的是不同啊,太阳宫,不但支援了……曦月氏族物质。帝九渊,还有天师璃灏等大臣,都亲自参加了……曦月氏族公主的登基大典,直接为曦月氏族站台啊”。 见天君听进去了,姒鸣看到了一点希望,又再接再厉道:“那个新女王……顾依依,很受帝九渊……和国师璃灏的重视,  已登上太阳宫的朝堂。 英招,更是一直活动在两界地带,公然放话,要拿回丢失的三族,天君若不信,可问问……有熊氏的国主”。 见天君看向自己,有熊氏族国主熊藏乌出列,对上施礼,“禀天君,曦月氏族国主所说……句句属实,我族和白民族,也均受到临族的干扰,他们如此明目张胆,这还是头一遭,据我们了解,都是那个英招……亲自主导……搞的破坏”。 天君面色沉重,陷入沉思。 回看了一眼姒鸣,熊藏乌有些犹豫的地又开口,“禀天君,臣听说,那曦月氏族新女王,在自己的登基大典上,公然放出狠话,说……说,前太子,是她的救命恩人,若谁再敢……伤他分毫,她定灭其九族,并当众发誓,若自己食言,定遭天打雷劈“。 天君紧抿着双唇,瞪向不敢抬头的姒鸣,和目光躲闪的太白金星,知道他们对自己刻意隐瞒了消息。 理由不外乎,就是怕自己多心,再伤害那个被自己贬到旸谷的大儿子擎天。 他们是在保护他。 刚刚登基曦月氏族女王的依依,竟敢口出狂言,帝九渊又屈尊降贵,亲自出席她的登基仪式,其用意就是给她撑腰,公然向自己叫板。 自己的死对头,变相保护被自己贬的儿子,大臣们也在偷偷维护他,说起来也真是讽刺。 倘若自己不下狠手,那自己的王位还真是岌岌可危的。 由此看来,自己打压大儿子擎天,也没有做错,他比自己想象的还有影响力,他什么都没有了,却还有那么多人,愿意维护保护他。 这两日,天君本来一直在后悔,自己轻信了三儿子昌瑜,对魔族做出了错误的判断,也委屈了大儿子擎天, “魔族还没消停,帝九渊就又冒出来了,这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天君心中哀叹,也开始思考,帝九渊如此做,究竟是何用意? 是帝九渊终于沉不住气,趁魔族恢复一统,对自己恨之入骨之时,借机向自己发难?想夺自己的权?…… 还是只想报复自己,曾经重伤并羁押过他?…… 还是想帮曦月氏等三族,夺回被自己一方占领的领域?…… 再或是替那个鹿小舞,向自己讨回公道?……” “唉!” 天君想的脑瓜子疼,心烦意乱,长叹了一口气,觉得还是该处理完眼下的事。 毕竟是血脉相连,天君一直心知肚明,自己自私了些,委屈了自己的大儿子擎天。 那孩子够惨的了。 自己再不想认大儿子,天君也未曾想过,再去伤害他,但三儿子昌瑜等会不会?天君还真不敢确定。 对依依的公然叫板,天君不但没被她激怒,反倒对知恩图报的她,多了一份敬佩。 借着帝九渊这个由头,自己也能帮帮大儿子擎天,不被昌瑜等迫害。 天君清了清嗓子,借题发挥,趁机敲打昌瑜等,一直仇视擎天的人。 “擎天,已受到应有的惩罚,自然不会有人……再去伤害他,有人胆敢……借机报复,本君绝不会轻饶。 至于一个小女子的话,说说而已罢了,也不必太当真,以后,此事休要再提”。 “是!” 重臣施礼应了,也都咀嚼出天君的话里,有明显的敲打之意。 昌瑜一直微眯着眼睛,心中打着自己的算盘,他自然听的明白,父君刚刚的一番话,主要是说给自己听的。 “嘁!自己没多余心思,痛打如一条落水狗般的擎天,他现在已不配……自己还担心着” “若自己不站出来,可能会被认为,自己心虚气短” 昌瑜觉得,是时候该站出来了,发表意见了,毕竟,北天庭一方的事,归自己监管。 自己可以趁此契机,游说父王对北天庭动手,那样,自己就可以重掌兵权。 只有掌握兵权,自己才有说话的份量,不会被父君看低,也不会再被小魔王慕白看轻。 想到此,昌瑜出列,对天君行礼,“父君,据儿臣所知,在神魔大战时,帝九渊派出自己的亲信---英招,到两界去闹事,应是想趁天军……无暇分身之时,抢夺我临界的三族。 试想,倘若我天族……在神魔大战中……损失严重,他们极有可能……会乘虚而入,让我们两面受敌。 父君,北天庭的野心……已昭然若揭,帝九渊真正的目的,就是要占领九重天。 儿臣觉得,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不能再姑息养奸了。 不如趁天军……气势正胜,发兵太阳宫,一举荡平北天庭,这才是九重天……长治久安的……彻底解决之道,儿臣,愿请兵平寇”。 勾陈跃跃欲试,也出列请战,“天君,臣愿同往”。 天君心口正堵着,对昌瑜的一口怨气。 之前,若不是他弹舌如簧,一心想扳到大儿子擎天,自己还不一定能下狠心,将大儿子一撸到底,还废去他的功力。 自己也不会一气之下,失去准确的判断力,扶持了那个看似柔弱,实则很强的慕白,最后给自己留下巨大的隐患。 自己说出的话,做过的错事,守着众大臣,天君也是有口难言,只能把一腔邪火,借题发挥到北天庭的事情上。 天君一拍案几,突然就大发雷霆,“战战战,你等,也不看看自己……有几斤几两?一个洛辰……对付不了,连一个女人……一个小娃娃……也对付不了,还敢在这大言不惭!除了战,就不会想想……别的法子了!”。 虽然父君没点名指姓,但昌瑜听出来了,父君主要是在骂自己,赫胥氏族国主等都是跟着躺枪罢了。 昌瑜不由想起,昨日母妃对自己说,父王近几日,好像一直忧心忡忡,将自己关在御书房内,连她都避而不见。 昌瑜长着玲珑七窍心,猜到魔族内战结束的消息,让父君对慕白刮目相看,对他开始不放心,也怕他打击报复。 自己做出的决断,父君不好再说什么,但心中定是怨恨自己,力推深不可测的慕白,做了新一任的魔王。 魔族内战的迅速结束,让父君对自己心生不满。 若不解开这个结,父王对自己是很难再信任,或许会让他生出,找回被发配擎天的想法。 爱面子的昌瑜,被父君的一通斥责,脸面还是有些挂不住了,他低下了头,咬紧牙关,没有即刻开口辩解。 因为他知道,此刻自己越解释,就会被骂的越狠。 若让大臣们看出,自己与父君有隔阂,那些投靠自己的人,就会出现摇摆,或是想入非非,那般就更得不偿失了。 “忍,必须忍着” 见大殿上出现冷场,自觉理亏的太白金星,颤巍巍出列禀告,“禀天君,北天庭,确实有蠢蠢欲动的迹象,但还在可控的范围,可以观察观察……稍后再做决定不迟。 臣以为,魔族内战……刚刚结束,小魔王欠缺经验,别受了……别有用心者的蛊惑,对他多约束一些,理顺与九重天的关系,才是当务之急”。 太白金星的话,正好给了昌瑜台阶,他趁机插话:“父君,儿臣相信新魔王,他绝不是……忘恩负义之人。 魔族内战刚平,确实需要天庭的指导,儿臣愿前往魔族,与魔王深度交流,将不安全的隐患……一一清除,确保魔族……安于本职,不生非分之心“。 话说,当天君听说,昌瑜私自去了魔族,受到小魔王慕白的盛情款待,就觉得他与那个柔弱的小魔王,好像很投脾气,因为他不但力推了,还处处维护过慕白。 同时,心机沉重的天君也不免担心,他们走是过近,别在合伙做出什么……对自己不利的事。 “正如擎天与帝九渊的关系……很是扑朔迷离,前车之鉴,还是不能不防啊” 见昌瑜主动请缨,去解决自己心中的烦恼,天君心里憋着的不痛快,一下消散不少。 只要将成烈这个隐患拔除,将鹿小舞圈死在九泉,将慕白安抚好就行。 至于魔族是否俯首称臣,天君都觉得不那么打紧。 天君心里的底线是,只要魔族别再起兵闹事,一切都好说。 觉得自己可能想多了,多多少少也冤枉了昌瑜,天君脸色缓和了,对昌瑜点了点头。 “好吧,此行……还是很有必要的,昌瑜,本君就派你……出使魔族,一定帮小魔王……理顺好各方事物,不要留下后遗症” “是!儿臣谨遵圣谕!” 昌瑜扣头领旨,脸上已难抑兴奋,他又能见到慕白了。 昌瑜主动提出,处理魔族的烂摊子,让天君的心情好了许多,望向依旧跪在殿下的姒鸣,觉得顺眼了不少。 “姒鸣,你平身吧,这样吧,本君派五殿下怀涟,与你……先去了解一下情况,等三殿下昌瑜……从魔族归来,也会去查看一番,若帝九渊……真想挑战九重天,本君,也绝不姑息养奸” 姒鸣扣头谢恩,“老臣,谢天君!”。 昌瑜和怀涟也双双行礼,“儿臣遵旨!”。 天君微微点头,“若无事可禀,就散朝吧”。 “恭送天君!”,送走天君,大臣鱼贯走出太微殿。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800章 干预魔政(1)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第二日一早,昌瑜带着贺礼,就带着一队近侍,急匆匆赶赴魔族。 一路上,昌瑜脑子里都是慕白的身影,回忆着他的每一个音容笑貌、举手抬足,觉得哪哪都恰如其分,  美不胜收。 一想到慕白的盛情款待,想到他不会喝酒,却拿出舍命陪君子的气量,把自己喝了个烂醉的情景,昌瑜就感动的不行,心里也感觉暖暖的。 想着慕白的柔柔弱弱,  甚至楚楚可怜样,昌瑜就会生出怜爱,有想去保护的冲动。 想到他少不更事样,  身边无人敢用,就被迫带着大军平叛,居然还被他打赢了,这让昌瑜欣喜之余,也平添了心疼。l 与天君的担心不同,昌瑜从心底深处,就非常信任慕白。 觉得他虽然身体孱弱,但性子却很坦诚,也非常的仗义,为了救一个朋友,甘愿冒风险,亲自去敌营营救。 昌瑜志在至高无上宝座,声名对他是至关重要的考量,他需要父君的信任,希望有更多的大臣和诸侯王,投到自己的麾下,更希望自己众望所归。 当下,  自己还未得到太子之位,一切都还得谨言慎行,不能授人以任何把柄。 否则,他已获得的一切,将会顷刻化为乌有。 就像擎天一样,操劳几万年,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 魔族的事该办好。 但前提是,不能伤害慕白的利益,也不能伤他的感情,他这样一个小友,自己是交定了。 一个管天上,一个管地下,互相扶持,共理八荒六合,想想都是美事一桩。 大璟阳宫,幽冥宝殿。 慕白用隆重的仪式,接见了身为特使的昌瑜。 不想让慕白当众难堪,也怕他生自己的气,不愿意再搭理自己,昌瑜没有在幽冥大殿上,和盘托出自己的真实来意。 在大殿上,慕白接受了,天君赐的贺礼。 主宾都表现的彬彬有礼,秉持了该有的各种礼节。 正式的迎接结束后,在大璟阳宫的后殿,一场提前安排好的单独会面,气氛却不十分友好。 慕白与昌瑜分案对坐,只留下几个宫人服侍。 昌瑜身着一身紫金绣袍,头发梳的一丝不苟,被一枝黑紫色的玉簪,高高束在头顶,整个打扮显得他简洁而贵气。 望着一脸清冷的慕白,昌瑜心里却在打鼓,打量起换了便装的慕白。 慕白依旧一身素色飘逸青衣,如瀑黑发半绾,端坐在自己对面,如冰雕玉琢般玲珑剔透,不染纤尘。 他这个样子,与半个时辰前,身着冕冠冕服的庄重样子,截然不同,更显飘逸俊雅。 只见慕白端坐案后,清冷淡雅如秋月,眉含两抹轻愁,他舞动细长的手指,优雅煮着新茶。 他手指显然有伤,昌瑜猜想,这应该是胜利的代价。 “玉骨清清,兰味馨馨” 这是闪在昌瑜脑海里的诗句,慕白身上的清冷,让气氛显得冷清,双方有明显的梳理感,这也让昌瑜不敢有任何冒犯之心。 唉!还是那个冷少年。 昌瑜没有看到,自己想象中的,慕白赢得巨大胜利,而该有的激动兴奋样。 内战重大的胜利,大刀阔斧清除异己的成功,自己声名的远播,并牢牢坐稳魔王之位,这些了不起的成就,怎么都没让他欢欣?……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他锁住了愁眉? 昌瑜想起,自己第一次见到慕白时,他清雅如雨后新竹,更像月夜水面上的白月光。 当时,自己恍若置身月下春水中,整个身心都沉溺其中,随着涟漪一起荡漾起来。 天生尤物!是这个世界,给他的评价。 望着慕白摆弄新茶,昌瑜心中生出万千慨叹,见他倒出一杯冒着热气的茶,放到宫人的托盘中,才抬起长睫,望向自己。 “三殿下,请品尝一下……这刚到的新茶” “好!” 昌瑜欣然应了,拿起宫人送来的新茶,轻品了一口,顿感唇齿留香,凝望着美的如画的慕白,嘴角绽放出欣赏的笑容。 “好!好茶!真真美味至极啊” 被昌瑜看着有些不自在,慕白沉下眉眼,轻咳了一声,也端起茶杯,轻呷了一口,沉默片刻后,就直接了当地开口。 “三殿下,可是还有什么事要说?” 慕白这么快就谈正事,一下破坏了虽然安静,但也温馨的气氛。 昌瑜心一下就紧绷起来,他又呷了一口茶,压下心中的一丝慌乱,很怕惹起慕白的误会,昌瑜字斟句酌地回答 “哦,也没什么大事,想必……魔王也能想到,对魔族,天族的个别大臣,还是心存一些担忧的“ 慕白冷冷问:“是何担忧?“。 昌瑜陪着一万个小心,极力想摆脱着自己的嫌疑,话因此说的极慢,“他们,就是有些担心,魔王新登基,事务繁忙,难免会顾此失彼,怕魔王……会被一些别有用心者……欺骗……或利用,影响到……我们两方……好不容易建立起的……友好关系。 当然,我极力解释过,魔王英明,守信重义,绝不会做……不利九重天的事。 我既然说过,愿与您肝胆相照,荣辱与共,就绝不会……相欺……相负,也自然会……全力维护魔王的。 怎奈,个别老臣……顽固的很,总是不放心,因此也常上书纠缠,这让天君……也着实很为难。 我来此,就是想与魔王……互通有无,以打消……老顽固们的顾虑”。 慕白瞥了一眼,有些小心翼翼的昌瑜,故意恍若未闻他的话外音,他轻咳了两声,直接冷冷回应。 “多谢三殿下的维护,请问,他们在顾虑什么?” 回望着说话客气,但却有着拒人千里之外神情的慕白,昌瑜能感觉到,他清冷的眸光里,好似装着怒气、失望、不屑、以及厌烦等复杂情绪,自己竟有些捉摸不定。 直接说是自己的父君,那当然不可以,随便编排个名字,昌瑜领教过,大憬阳宫谍网的厉害,慕白很容易就会识破,他知道自己说谎话,会影响以后自己与他交往。 昌瑜只能打起太极,“这个?……,哦,以魔王的能耐,自是能了解到,其实,是谁……并不打紧,魔族局面初定,一些事……也该提上议事日程……”。 慕白脸上划过一抹厌恶,直接开口打断啰啰嗦嗦的昌瑜,“三殿下到底想说什么?请直说!”。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801章 干预魔政(2)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见慕白别过脸,不再看自己,知道他生气了,昌瑜不敢再打哈哈,”那就是……有关处置成烈的事”。 没有出昌瑜意外,慕白听罢,直接就怒了, “他!……他已经被贬为宫奴,你们……还想怎样?为何没完没了……不依不饶?“。 见慕白被触怒,露出不管不顾的孩子气,不但摆起脸臭,还说话直呛人,昌瑜面子还是有些挂不住了。 沉默了良久,但昌瑜因早就预想到,慕白会有如此激进的反应, 觉得还很能体谅他的不易。 毕竟, 独立了二三十万年的魔族,不愿接受任何一方的摆布,慕白就是有心想迎合天族,也架不住他身边的那些旧臣,不容许他为所欲为。 那些旧臣和成烈是有感情的,对他的遭遇也是同情的,若慕白一而再欺辱他,定然会遭到旧臣的不满。 慕白刚刚执政,还得指老臣们们,再说还不更世事的他,难免会受到老臣的胁迫和欺骗。 “唉!慕白也是为难啊!” 能理解慕白的为难,昌瑜自然不想和慕白计较,他又赔上笑脸,温声分析道:“魔王,请莫要生气,您试想一下,让他做一个宫奴, 其实对他……是一种折磨, 还不如……将他流放,对您……还是对他……都是好事,你想想,是不是这个理?”。 慕白紧皱着眉头,嘴巴抿了又抿,嘴角的小酒窝跟着一动一动的,煞是迷人可爱。 若有所思了好一会,最后,慕白好似下定了决心。 “也罢,看在三殿下的面子上,本王,就接受你的这个建议,将成烈……逐出九幽城,有关他的事,哦,还有别的事,本王,都不想再听了, 好烦啊!” 一直盯看小酒窝的昌瑜, 听慕白竟满口答应了, 还是看在自己的面子上,顿时心里乐开了花,脸上不免也眉飞色舞。 “好好好!还有最后一个,说完……就什么也不再提了,我保证!” 慕白眼中划过一抹紧张,瞪着一双水眸,在昌瑜的脸上逡巡,想提前寻到答案。 “……谁?” “鹿,小,舞” “你,们,想,怎,样?”,慕白咬牙切齿地问。 昌瑜早就知道,小舞是魔族的圣女,也是慕白的未婚妻,以及她已走火如魔等许多事。 昌瑜临来魔族前,天君单独召见了他,让他此行,务必逼迫慕白,处置了两个人,一个是成烈,另一个是鹿小舞。 处置成烈,昌瑜能理解,父君是怕他们兄弟俩,沆瀣一气,处理完魔族乱局,反手会报复九重天,进而威胁他的宝座。 处理鹿小舞,昌瑜却只认为,父君是厌烦她,怕莫名其妙回归仙身,并已疯魔的她,会找自己寻仇。 其实,天君最担心的,也是不能对外人道,连昌瑜都还不知道的,那就是小舞身上流淌着神奇的鹿涎圣血。 血秘密若被人知晓,可活死人,肉白骨,提高修为等神奇作用,定会引起四海八荒的纷争。 话说,昌瑜听说小舞,还是自己初恋的侍女,也是自己私生子陌陌的娘---知薇,偷偷告诉自己的。 一次私会后,知薇告诉昌瑜,擎天爱上了自己的小书童,那个小书童竟会批阅奏表。 一直不太勤政,饱受父君诟病的昌瑜,想到了一个一箭双雕的好主意。 他故意对擎天示好,把自己选的一个绝美女孩…珍珠,敬献给擎天,想换走会做事的小舞。 结果,他被擎天果断拒绝。 昌瑜弄了个鸡飞蛋打,他送上的女孩珍珠,被擎天束之高阁,根本打听不到任何的消息,想要的鹿小舞也没得到。 更让昌瑜生气的,是鹿小舞被传唤,与人鱼大战中受重伤的擎天告别,结果,擎天竟奇迹地活了过来。 之后,擎天恨自己的故意不救援,打压了自己一万多年,玄元师徒更是避自己如洪水猛兽。 每当想到鹿小舞这个名字,昌瑜心里就不舒服,有想杀她之心。 “杀了鹿小舞!最起码……将她永久圈在九泉”,这是自己的临行前,父君给自己的最后交代。 “杀,了,她!”,直视着慕白冷厉的眼神,昌瑜正色道。 “休想!” 慕白回答的斩钉截铁,圆瞪一双凌厉的大眼,直直怒视着昌瑜充满算计的眼眸,良久良久,两个的目光都没有移开。 较量,在无声地进行…… 此刻,时间如停滞一般,大殿内鸦雀无声,静的有些骇人,几个宫人深低着头,连大气都不敢喘。 这一次,慕白没有妥协! 看出慕白的坚决,最后,昌瑜目光闪烁,渐渐败下阵来,不得不选择松口。 “也罢,那就将她……永远拘在…这九泉地下吧,若她胆敢去别处,九重天……将杀,无,赦!” 慕白想不清楚,甚至连昌瑜自己也没搞懂,身为天地共主的天君,为何总与小舞过不去?!…… 瞥见昌瑜的表情,知道事情再无转圜余地。 对小舞的惩罚,十有八九,是天君亲自授意的,自己再争辩下去,昌瑜也做不了主。 当下,魔族内战虽然结束,但醴王经营十几万年,可谓树大根深,自己和大哥还需要时间,去收拾残党,稳固朝堂。 现在还不是,与天族能撕破脸的时候。 况且,小舞现在疯的厉害,必须想法给她治疗,也得尽快帮她找回失去的记忆。 不能和九重天闹翻,是大哥再三交代的话,自己再生气,也不能不顾魔族的大局。 想到小舞从小就有的江湖梦,限制她不能离开魔族,绝对会引起她的反感。 但想到疯魔的小舞,若一人沦落在外,只能是人人喊打的局面,她面临的将是危机重重的局面。 “先答应他们,等魔族恢复元气了,就不用再委曲求全……再受胁迫。 到那时,无论是大哥……还是小舞,都无需……再受任何委屈! 天君,你等着吧!等魔族恢复元气,看你还敢不敢……再指手画脚?!……” “也罢!” 听见慕白模棱两可的回应,昌瑜一颗悬着的心,还是放到了肚子里,知道自己此行,不用吵架或威胁,也可以完成任务了。 见昌瑜嘴角勾起一抹似有还无的得意,慕白适时补充道:“小舞自己……可不出九泉,但有本王陪着,她想去哪……便能去哪!谁想伤她……那得先过……本王这关!”。 “不行!”,昌瑜立马反对。 慕白厉声,“这是本王……最后的让步,否则,什么都别谈了。九重天想干什么?本王悉数接着”。 慕白掷地有声的话,让昌瑜心内一惊,知道这是他最后的底线了。 望着慕白病态的苍白面容,看到他眼神里的狠绝与犀利,昌瑜有种错觉,自己好像不认识面前的男子了。 他一会柔情如水、一会坚硬如冰,一会尽显孩子气,一会又威严不可犯…… 哪一个……才是真正的他?!…… “咳咳咳!……” 见慕白被气的直咳嗽,昌瑜心一下就软了,不得不选择妥协,他眼带嗔怪道:“好啦,魔王也莫要生气了,若你您出九泉玩,还请先知会我,我会派人……护你万全,也可同行,共赏天下(美景)……”。 慕白见好就收,但也拒绝的果断,“多谢!不敢劳您大驾,请喝茶”。 这次会面后,昌瑜又没能再见到慕白,被拒绝的理由是:“魔王旧病复发,不便再见外客。” 想到见面那日,慕白咳嗦的有些厉害,昌瑜也只能信了。 慕白需安心静养,别说指导他执政的技巧,就是见他一面都无法做到。 孤单单呆了三天,见成烈被押离九幽城,说慕白身体没见好转,需长久卧榻休息,昌瑜无奈,只能讪讪返回天庭。 在昌瑜的舌灿莲花下,天君得到了想要的结果,既成烈被发配,鹿小舞也会终生幽居九泉,加之,听见慕白旧病复发,让天君一扫之前的已担忧,心情大好起来。 这样一个弱不禁风的病魔王,自顾都不暇,应该没有多余的精力,报复九重天,威胁自己的宝座。 天君觉得,自己错怪了三儿子昌瑜,也觉得他做事,还是挺靠谱的。 想到大臣们的不断上表,天君心里也生出了,要敕封昌瑜为新太子的打算。 见父君满意自己的表现,昌瑜没有沾沾自喜,他没有停歇,第二日就赶去了赫胥氏族。 他想要兵权,与北天庭开战,是他认为的最好契机。 第802章 知恩图报(1)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在曦月氏族国主姒鸣,和自己五弟怀涟等的陪伴下,昌瑜站在半空中,远远俯瞰了永定城。 只见城内人来熙往,热闹非凡,随处还可见披红挂彩,显然刚进行过一场隆重的庆典。 五日前, 一直坐镇永定城的依依,无意间得到一个消息,那就是太子擎天被褫夺了太子之位,还被废去修为,贬为庶人,已发配东荒的旸谷。 得知救命恩人落难,依依震惊不已,立马泪流满面, 她没有想到, 擎天会得到这个悲惨结局。 “太子殿下,是谁害了您?!……是不是依依……连累了您,呜呜呜……… 您一定要好好保重啊,再忍耐一下,等着依依……去旸谷救您…… 您可千万……不能出事呀,我还没报恩呐……” 依依越想越难过,失态的大喊大叫起来,然后就要付诸行动。 旸谷远在天边,而且在南天庭的管辖下。 陌陌曾领教过,踏入南天庭时,被不断的一次次疯狂追杀。 依依踏入对头的领域,去救人家被废的儿子,那简直就是明晃晃的挑衅,更是自寻死路。 陌陌伸手拦着,突然就发疯般的依依,“你不能去!” “别拦着我!” “……” 依依泛起了倔脾气,又哭又闹, 死活要去旸谷营救擎天。 “别拦着我!我的恩人在受苦,我不能不管不问……” 望着涕泪交流,已失去基本判断的依依,陌陌被气的暴跳如雷,“傻女人!你疯了吗?你哪都不能去!”。 “小崽子,你算老几?你凭什么管我?” “我?……”,陌陌被堵的哑口无言。 见陌陌被气的直翻白眼,思慎开口了,“依依,此行不妥啊”。 “我报恩,有何不妥?你想让我,做个忘恩负义之人吗?” “呃!……依依,你真不能去呀,你应该明白,一踏出临界,你将面临巨大的危险” 依依回应的果断,“我不怕!我这条命……本是太子殿下给的,我就是拼上一死, 也要救太子……出水深火热的深渊”。 面对一根筋的依依,思慎也被惹火了, “你未到旸谷, 人就死了,你此行……有何意义?”。 “意义?……知恩图报!就是我的意义” 见依依回答的,驴唇不对马嘴,思慎懒得和她再掰扯,“依依,人家父子的事,你个外人……瞎掺和啥,再说,对那废太子……是百害而无一利,况且,你会给曦月氏族……招来滔天大祸”。 依依犟嘴,“曦月氏族族人……能活下来……并子孙昌盛,也是蒙太子殿下……当年的拯救,大家是时候……该报恩了”。 陌陌插话怒怼,“以卵击石,等于白白去送死”。 “死得其所,我们都心甘情愿” “狗屁!”,陌陌忍不住骂出口。 见陌陌被惹怒了,思慎又循循善诱道:“依依,别犯糊涂了,你的莽撞,不但会害了曦月氏族,还会给北天庭……招来无妄之灾”。 依依想都没想,直接回怼,“军师,你少在此……危言耸听了”。 “唉!……” 思想根本不在一个频道上,思慎被憋的不清,“依依,你好好想想吧,总之,你不能去,这也是你师傅的意思”。 听思慎用自己所谓的师傅,来压自己,依依高昂起头,一脸坚毅地表态。 “我知恩图报,你们能理解……就理解,不能理解……也别拦着我,不管是谁……也休想管我” 依依的冥顽不灵,把陌陌气的不轻,忍不住又骂出口,“傻女人!你简直是……就没长脑子,这么清楚的结局,你都看不到,你简直是……傻透腔子了”。 依依被惹怒了,瞪着陌陌口不择言,“你,你……无情无义,六亲不认,你不但没长脑子……还没长心”。 “该死的女人!” 说到自己的痛点,陌陌直接击出一掌,将依依一下就给打晕了。 “你?!……”,见陌陌直接动手,思慎惊呼出声。 “这傻女人!说再多……也是对牛弹琴,这样……她就能闭嘴了” “呃?……” 思慎心里明白,依依有失分寸的话,触碰到了陌陌的底线。 毕竟,被怀疑害擎天的,是陌陌最恨的亲爹,而害人和被害者,一个是他的祖父,一个是他的大伯。 纵使陌陌不肯承认,自己是天家之人,但血亲间的糟心事,让向来不愿听天家事的陌陌很反感厌恶。 何况依依还说了,陌陌六亲不认,没有心之类的话,更是惹怒了陌陌。 面对陌陌粗暴简单的做法,思慎虽然最初有些吃惊,但之后想想,觉得这样也挺好。 一来,依依终于可以闭嘴了,自己被她吵的头疼。 二来,终于自己不用和依依争辩,她脑子就是一根筋,自己说什么话,完全就是鸡对鸭讲。 三来,也是最重要的一条,依依被打晕,就不会再去旸谷,自寻死路,自然也不会闯祸了 陌陌越琢磨越气,知道依依也晕不了太久,到时候,她还会闹个没完没了。 陌陌默了片刻,直接去了竹林山洞,想让洛辰管管他的未婚妻……依依。 陌陌怒着一张小脸,将依依的令人发指的恶行,对还没养好伤的洛辰,噼里啪啦地一阵地控诉。 “……这些,都是你家……那傻女人做的,她明晃晃……就是要给你……戴绿帽子,他奶奶的,气死小爷了!” “!……”。 洛辰直接被气傻了,嘴唇打着哆嗦,已无法说出一句话。 见洛辰没被依依的恶行,给气的怒发冲冠,暴跳如雷,陌陌怒其不争地瞪着他,又继续气不死人不罢休道。 “喂!你媳妇……对不起你,你还能忍?!你还是男人嘛?…… 你别光知道,在这里躲清闲,不想戴绿帽子,不想她自己寻死……你就自己去管管” 在找回依依之前,洛辰曾秘密潜入擎天的雍正宫,误会了想让依依帮忙,给小舞做里衣的擎天。 在洛辰心里,早把擎天当成了自己的情敌。 “咳咳咳……” 听了陌陌尖酸刻薄,直白到不能再直白的话,洛辰自然就更想歪了。 为了落难的擎天,依依如此发疯,完全就是不管不顾,这让洛辰嫉恨交加,引得气血上涌,“哇”地吐出一口血。 “咳咳咳……咳咳咳……” 吐血后的洛辰,剧烈咳嗽起来,脸都咳成了猪肝色。 “你没事吧?……” 陌陌见状,眼中露出担心之色,知道自己为了发泄心中邪火,没有顾忌洛辰的内伤,话说的有些太重了。 “咳咳咳!……走!” 洛辰被气的咳了好一阵,咬着后槽牙说完,就拖着伤重的身子,带着被伤回原形的大黄狗,一起回到了永定城。 他不想被戴绿帽子!更不想自己的傻女人,自己去寻死。 结果,两个小冤家一见面,自然是大吵大闹起来。 第803章 知恩图报(2)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犯起倔劲的依依,像是王八吃了秤砣,铁了心要去旸谷。 面对着陌陌搬回的挡箭牌,也就是被自己一直当成出气筒的洛辰,依依更是毫无顾忌,扯着嗓子大呼小叫起来。 “洛辰,你说出个大天来……也没用的, 我这条命……是太子给的,眼睁睁看着恩人蒙难,我却无动于衷,我顾依依……做不到! 你少拦着我,别让我做忘恩负义之人,否则, 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洛辰被气了一趔趄,哆嗦着手指,指着依依的鼻子大吼, “恩人?顾依依,你的恩人多了,也没见你对谁……这般在乎过?竟连所有族人的生死……都不管不顾了。 你就承认了吧,他,他……他就是你相好的吧?!你们早就……苟且在一起了”。 依依先是一愣,继而蹭地窜到洛辰身边,一巴掌就扇在他的脸上,怒不可遏地大吼。 “你混蛋!太子殿下,没你想到那么龌龊,你再敢诽谤太子,我绝不会…~手下留情!” 依依突然的一巴掌,把怒不自胜的洛辰,一下给打愣了,之后,激愤的情绪又牵动了$五腹六脏。 “啊!……噗!……” 洛辰痛呼一声,捂住了巨痛胸的口,嘴里被逼出一口血, 并流下两行热泪。 满脸写着悲伤、难过、痛苦与绝望,洛辰真的被伤透心了,他声音沙哑哽咽,开始揭依依过去的老底。 “顾依依!你别不承认了。 我曾亲眼看到,身为宫娥的你……什么事都不干,你做了点心和衣裳,就等着他吃……和试穿,你俩还,还……还亲吻在一起…… 咳咳咳,我不提……这丢人的事,是怕你……难为情,更怕我自己……会伤心欲绝。 顾依依,你敢说这些事……你都没做过吗?!……” 依依心里清楚,自己确实仰慕太子擎天,但也觉得自己一个小小仙娥,实在配不上英明神武的太子。 所以,依依及时收起了,自己初开的情窦, 没敢生出非分之想。 在依依的心里,只当擎天是自己的救命恩人,虽然寄人篱下, 她也是一直想着,要力所能及地报恩。 依依处处谨守规矩,从没有过半点的逾举,对擎天的话更是言听计从,而且最是衷心不二。 因为依依没有花花肠子,擎天和她相处,没有任何的负担,在硕大的雍正宫里,依依如炎文一般,成了擎天最信任人中的一个。 经洛辰一揭发,依依直接听愣了。 一面觉得很冤枉,因为自己从没和擎天接过吻,洛辰凭空造谣,让依依很气愤伤心。 另一方面,自觉自己也确实喜欢过擎天,不会伪装的依依,心中不免也有些发虚。 “我,我……我没有!你胡说八道!” 看出依依的心虚气短,洛辰想当然地认为,她的吞吞吐吐,就是根本无法自圆其说。 “你女人给你戴绿帽子……还是个男人嘛!?……”,陌陌的话,又在洛辰的脑子中炸开。 是啊,自己一个铮铮铁骨男人,将自己的自尊抛到一旁,死心塌地待依依。 结果,自己不但被戴了绿帽子,还一直被依依嫌弃,自己的脸面确实早被丢光了。 “也罢!强扭的瓜不甜,不是自己的人,硬是死皮赖脸贴乎,结果只能是自取其辱。” 猛地抹了一把满脸的眼泪,洛辰脸上露出决绝之色,“顾依依,从头到尾,你心中装的……只是他吧,也难怪啦,你不想与我成婚,是还想着……与他再续前缘吧?”。 看到洛辰脸上的决绝,依依心中有些害怕了,眸光开始飘忽不定。 被洛辰不断地误会,依依还是被气的嘶声大吼,“不是!你血口喷人!”。 依依躲闪的目光,让洛辰更加确认,自己说对了。 “顾依依,你一而再,再而三地……伤害我,为了一个男人,以全然不顾我的脸面。 我是男人,我有自尊,我要脸皮的,你若敢……离开永定城,那我俩的婚约……就此取消,我退出,成全你……与他的好事!” 没想到洛辰提分手,拧脾气的依依,心中存着的一丝愧疚立马荡然无存。 怒瞪一脸决绝的洛辰,依依毫不示弱地叫板,“好!好啊,这话……可是你自己说的,不用你威胁,现在,我就通知你,你我的婚约……即刻取消,我俩从此陌路,老死不相往来”。 依依愤然说完,晃身到门前,一脚踹开大门,将正专心偷听的思慎、陌陌、喜子、木修和大黄狗,都给吓了一大跳。 依依指着几人大吼,“告诉你们,谁也别想拦着我,否则,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依依吼完,就穿过傻眼的众人,迈步离开。 “依……依!噗!……扑通!” 一声痛呼后,接着就是扑通一声,心被伤透的洛辰再也撑不住了,嘴里喷出一口鲜血,就昏倒在地。 “将军!”,木修大呼一声,率先冲了进屋。 “汪汪汪,汪汪汪……” 大黄狗紧随其后,嘴里发出一阵阵狂吠,还用自己湿乎乎的大舌头,舔着已昏迷不醒的洛辰。 “傻女人!疯子!他被你给气死了,你现在满意了?!……” 听见陌陌的骂声,还没走多远,已是泪如泉涌的依依,猛地回了头,见脸色煞白的洛辰口吐鲜血,躺倒在地上已一动不动。 依依真怕了! “洛……辰!” 哭喊着洛辰的名字,依依折身返回,推开围着的众人,一把将昏迷的洛辰,抱入自己怀里,哭的是惊天动地。 “你个大傻子!怎么就不能理解我啊?太子,只是我的救命恩人,你瞎想什么?…… 你不让我……去报恩,我情何以堪!?……呜呜呜……” 依依感觉委屈极了,也气愤极了,一边泪如雨下,一边嘴里还不断数落着。 “你为何……要冤枉我?太子,就是哪哪都好啊,我纵使有心……也是不配的呀,你也没资格……嫉妒他呀,自不量力!…… 傻子!有本事,你起来啊,又想耍苦肉计……留住我吗?呜呜呜……”。 望着依依抱着洛辰,哭的鼻涕一把泪一把,听她絮絮叨叨的数落,陌陌、思慎等都大眼瞪小眼,一脸的懵逼。 唉!这一对奇葩的欢喜冤家,怕是天下都难寻。 照顾昏迷不醒的洛辰,依依自然是没走成,但她没有死心,提前安排掠影做好准备,说等洛辰一清醒,就即可出发。 得到掠影的密报,思慎和陌陌都傻眼了,他们拿依依真没办法了。 道理说了千千万,依依倔的像头驴子,是油盐不进。 明知是死路一条,却口口声声声以死明义,已到了完全不可理喻的地步。 最后,还是思慎的脑子转得快,想到要把这烂摊子,直接甩给英招,遂对也头疼不已的陌陌交代。 “陌陌,通知你师傅,说依依的事,咱们都管不了了,他自己的徒弟……他自己来管吧” 陌陌回嘴,“那傻女人,才不是我师傅的徒弟呐”。 “嗨!依依到处宣扬,你师傅……也从不澄清,那就等同是了” “她不配!” 见陌陌较起真,思慎也懒得和他再争辩下去,只要自己不被依依所烦,能甩锅给谁都行。 “管她是不是呐?小东西,要么你管,要么让你师傅管,你自己决定吧,反正我是不管了” “这?……” 早就被依依缠烦了,但陌陌心里明白,思慎想甩锅给师傅,还得由自己说,就不免有些犹疑了。 见自己忽悠不了陌陌,思慎又循循善诱道:“小东西,你想想,依依自称……是你师傅的徒弟,自然会更听他的话。 现在,咱都不能……看着她去送死,那能说服她的,恐怕也只有你师傅了”。 陌陌心里一直憋着,对依依的一股邪火怒火,对思慎的建议,也深以为然,他皱着小眉头,陷入沉思。 去救助自己的恩人,话说的冠冕堂皇,但陌陌心里清楚,依依根本就没有那个能力。 以依依现在的敏感身份,去到南天庭境内,救助一个身份敏感的废太子,无疑等于自己去送死。 就算她能安全到达,除了给那废太子一些吃穿用度,依依什么也做不了,还会给那已倒霉的废太子,招上一顶里通外敌的大帽子。 至于依依口口声声说,自己会劝说废太子擎天,来北天庭避难,那更是异想天开。 想到此,陌陌最后还是下定了决心,“……那,好,吧”。 陌陌答应以后,就给已去太阳宫的师傅,传去了一封符信,说了依依要去救擎天的事。 第804章 天降情敌(1)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收到小徒弟陌陌的符信时,英招正在天帝的和山行宫,刚向在此休养的天帝帝九渊,禀告完有关两界的事。 相处几十万年了,相互都已十分的了解,见英招有些心不在焉,帝九渊一眼就看出了, 他有心事。 帝九渊忍不住开口问:“英招,你可是有什么烦心事?”。 觉得天帝有伤在身,也不想让他跟着操心,英招犹豫一下,开口回答,“回天帝, 臣没什么事!”。 帝九渊端起茶杯,轻呷了一口,冲英招笑了笑, “说吧!是不是你那两个奇葩徒弟……又给你惹祸了?”。 见天帝看出端倪,英招也不好再隐瞒,“哦,是依依公主……闹着要去旸谷”。 “去旸谷?……” “是!她口口声声说……要去报救命之恩,去拯救……天族的那个……被发配的废太子,洛辰拦不住……被气晕了过去,小徒弟没法子了,才向臣来求助”。 帝九渊同情地瞥了一眼,一脸尴尬的英招,笑着摇了摇头。 “曦月氏族的这个公主,着实是……思路奇特,说来一个女子……能这般想……也是个重情重义的,可怜洛辰那小子,算是载到她手里了” 英招嘴角抽动,扯出一丝苦笑,“一物降一物吧,依依倔起来, 那是十头牛……也拉不回, 还真是挺难办的”。 帝九渊眼神深邃如海,望着脸露难色的英招,“也不必为难!您只需……告诉她一个道理,想救人……得有本事,想叫板……得有叫板的身价,以及让别人重视……甚至惧怕……不敢轻举妄动的资本,否则,她就是害人害己”。 琢磨了一下天帝的话,英招眼睛突然一亮,“天帝是说……她会同意……继任曦月氏族女王?”。 帝九渊展颜一笑,“这得看……她执念有多深,一些事……其实啊……只在她的一念间。或许,这是一次转机”。 英招一扫脸上的愁容,“若能如天帝所料,那就太好了!”。 “去吧,本帝将拭目以待” “是!臣告退”,明白了天帝的心意, 英招心情豁然开朗,施礼向帝九渊告别。 望向自己手中的茶杯, 在碧绿的茶汤中,帝九渊仿佛看见了,小舞的嫣然笑脸。 他又想念自己的小丫头了! 白泽走进大殿,见天帝举着茶杯走神,对自己的到来,他连眼皮都没掀一下。 白泽摇晃着手下折扇,瞥了一下嘴,一步三叹,嘞着嗓子,细声浪调地故意抱怨。 “天帝,是又在想……小丫头了?天帝好偏心哦。 唉!臣不知……自己哪里不如她?几十万年啦,竟还得不到……天帝的一点青眼?唉!……”。 在最隐秘的和山行宫,最不想被规矩束缚的帝九渊,对自己几个近臣向来随和。 对于一直跟着自己,并能说心里话的白泽,他更是十二分的纵容。 本就没什么正形的白泽,也常说些放松的玩笑话,哄孤单的自己开心。 瞪了一眼戏精上身的白泽,帝九渊一摆手,示意他坐在自己对面,也跟话戏谑道:“你若是美娇娥,本帝,就赏你两眼”。 给天帝斟满茶,白泽也给自己倒了一杯,啜了一小口后,一脸八卦意味,贱兮兮地探问:“天帝,您是承认……喜欢那小丫头?”。 “喜欢!有什么奇怪吗?” “咳咳咳!” 听到天帝满口承认,自己一直以来的怀疑,白泽差点被未咽下去的茶,给一口呛死,他捂着胸口,剧烈咳嗽起来。 之后,白泽一双桃花眼放着烁烁贼光,偷偷在帝九渊脸上,逡巡明确的答案。 “天帝,这是真的?!……”。 “真的!” 白泽一拍大腿,好像恍然大悟,一脸的兴高采烈,眉飞色舞。 “难怪呐,天帝一而再,再而三,为小丫头……耗费修为,还替她逆天改命,原来真是天帝……看上小丫头了。” 见白泽信了自己玩笑话,兴奋的像只开屏的花孔雀,帝九渊哑然失笑,端起茶杯细细品茶,未做任何回应。 见天帝未置可否,白泽更是觉得,他就是默认了,更是笑魇如花。 天帝能老树开花,能有入眼的人,陪伴他度过孤独的余生,做为他最亲近的臣子,自己真是由衷的开心。 白泽激动的眉飞色舞,“哦,好!好,太好了!臣明日了,臣会亲自去魔族……接回小丫头”。 能接回已疯魔的小舞,帮她全面恢复正常,也是自己心中所想,但还有一些顾忌,自己还不能不考虑,帝九渊但笑不语,未置可否。 “天帝,臣处理完手头事,就马上去接小丫头” 说着无意,听着有心。 手里端着点心盘,来给帝九渊送点心的钦十三娘,正巧在殿门口,偷听到两人的谈话。 听到天帝亲口承认,自己爱小舞时,她身子不由打了一个哆嗦。 钦十三娘一下湿红了眼睛,面露狰狞,牙咬的咯嘣直响,“鹿小舞,你敢魅惑天帝,我绝不会饶过你!”。 帝九渊半真半假的玩笑话,让一直倾慕他,却始终得不到回应的钦十三娘,心里恨死了小舞。 她不得不接受一个事实,那就是自己有了一个情敌,情敌就是鹿小舞。 这真是,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 还在圣女殿昏睡的小舞,真是无比的悲催,她做梦也不会想到,因她“老大”帝九渊的一句玩笑话,自己就凭空多了一个死敌。 原来,钦十三年一度怀疑,天帝心里喜欢,他口口声声叫的小丫头…鹿小舞。 原因只有一个,天帝对她实在是太好了,自己跟着天帝三十多万年,还从未见过,天帝对谁那么上心过。 为了她,天帝不但一次又一次地耗费修为,更过分地是,为了能让她摆脱轮回,更不惜替她逆天改命。 怀疑归怀疑。 活了四十万岁,钦十三娘心里明白,眼见为实耳听为虚的道理。 现在,当她亲耳听到,天帝承认爱鹿小舞,她再想掩耳盗铃都不能。 压抑几十万年的委屈,一下喷薄而出。 钦十三娘泪流满面,极爱面子的她,不想让他人看见自己的失态,尤其是不爱自己的天帝,她化流光遁走。 在一个高山顶的崖边现身,面对眼前的层峦叠嶂,钦十三娘再也控制不住,失控地嚎啕大哭起来。 “天帝,我十三娘……追随您三十万年,孤身在旸谷……看护您神身……就达十万年之久,我满心满眼都是您,可到头来,您却只当我……是一个婢女!…… 天帝,我还是小女孩时,就开始爱慕您,一直追随您身侧,只为能得到您的垂爱。 结果呐,时至今日,您不但没看到……十三娘对您的好,您还把心……给了那个小丫头…… 那小才两万岁,没为您……做过任何事,还常常拖累您,您却不顾身子,一而再牺牲自己……好不容易恢复些的修为,您还不惜触犯天怒,也要为她……逆天改命,凭什么?她能得您的厚爱? 为什么,为什么呀?……您为何这般待我?这不公平!…… 钦十三娘哭的肝肠寸断,咬牙切齿,心里恨惨了小舞。 她恨小舞什么都没有做,就轻而易举,夺走了自己所爱,让自己所有的努力付之东流,让自己的人生失去了希望。 她更是想不通,自己哪里败给了,可谓是一无是处的小舞。 第805章 天降情敌(2)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钦十三娘愤怒的快要爆炸,膨胀的气劲已是压不住,她从悬崖直飞而下。 “啊!……嘭!哗……啊,嘭,哗……” 在崖下湖面上,钦十三娘手上运出法力,一面炸开面前的湖水, 一面发疯地飞窜,还一面发疯嘶吼着。 她尽情释放着满心的愤怒与不甘。 红衣猎猎,万顷湖水被她击起冲天巨浪,十三娘不躲不避,任凭湖水将自己湿透,湿衣袍粘在她身上,更显出她身姿的玲珑曼妙。 湿漉漉的头发贴脸上, 钦十三娘的脸扭曲着,一双哭红的狭长双眼装满杀气, 她看起来就像一头发狂的母兽。 “夺爱之恨,不共戴天!鹿小舞,我钦十三娘……与你势不两立,你,必,须……在这世上消失!” 钦十三娘尖锐的喊叫,响彻在山水间,并激起一浪浪回声。 她瘆人的喊声,让身在遥远九泉,还在昏迷中的小舞,都不禁打了一个寒颤。 小舞的惊颤,引起坐在榻前,正打盹的子萧注意,以为她要苏醒了,忙连声呼唤。 “小舞!……小舞……” 展喜正昏昏欲睡,听见子萧的喊声,从不远处的桌边, 一晃身来到榻前, 也红着眼,跟着子萧一起呼唤。 “小师妹!醒醒,我是五师兄啊,小师妹……” 子萧发现,小舞并没有苏醒,应是在昏迷中,做了什么可怕的噩梦,才出现的一惊一乍。 望着又红了眼圈的展喜,子萧摇了摇头,“别叫了,她没醒,应该还得睡两日”。 此时,在和山行宫的大殿内,正喝茶的帝九渊和白泽,都没有想到,两人话赶话的玩笑话,已被钦十三娘偷听了去。 而且,她还跑到几百里外,对着一顷碧波,发泄着满心嫉恨。 回瞪了一眼白泽, 帝九渊回应,“都说仁者见仁,智者见智,恶者见恶,你呀,就是色者见色,你以为本帝……会同你一般,只会用下半身思考?”。 “咳咳咳!……咳咳咳……” 白泽一口茶还没咽下,就被帝九渊讥诮地话,给差点呛死。 白泽瞪着一双上挑的桃花眼,疑惑地偷望着帝九渊,一时脑子泛起了糊涂。 天帝这话的意思,是他爱上小丫头?还是没爱呐?…… 还没等白泽转过弯,帝九渊率先开口问:“好啦,说说吧,小丫头,现在如何了?”。 白泽眨巴着桃花眼,见帝九渊已恢复一脸正色,也连忙收起戏谑,一本正经地回答。 “哦,小丫头,在幽都山,闯过三杀阵,杀了东方魔军元帅宸佑,一起破了魔兽军后,就被送回了鹿鸣谷”。 帝九渊眉头微蹙,觉得白泽在避重就轻,就又直接问:“她还那么疯魔吗?”。 知道瞒不住天帝,白泽只能实话实说,“传回的消息说,她闯过三杀阵,就疯魔的厉害,说是有一个冒充她的女子……死在了阵里。 消息还说,小丫头因体力不支,竟去喝了……魔族大祭司的血,现在,只要她一发功……就浑身魔气腾腾。 她,还有她的火凰剑……应该都堕魔了,已是敌我不分。” 帝九渊眉头蹙的更紧,“最后的战况如何?” “醴王派来驰援的魔兽军,分别被不知哪来的巴蛇……和杀人蜂大军,几乎给屠灭殆尽。 也就是那时,小舞昏迷了,想必是耗费了……太多的鹿涎圣血,实在太累的缘故。 至于战局,最后是大憬阳宫一方……取得了绝对的胜利。” “可有小丫头……现在的状况?” 白泽连忙回答,“有!据说,她还在昏迷,她三师兄,哦,还有那个随她逃下诛仙台的……天族三殿下,他历劫归来,也找了去,他们在陪着她。 帝九渊眼中噙着担心和心疼,“她让自己……染上魔气,想必战斗……定是极惨烈的,唉,她那一身魔气,若不尽快弄掉,会给她将来……凭添不少麻烦”。 白泽点头,表示认可,“是啊,她那一身惹祸的血,怕是……也快瞒不住了,若被人盯上,那真就麻烦大了”。 帝九渊长叹了一口气,“唉!若真是如此,小丫头此生……将难以得到安宁,可说是……消停寸步难行,危机重重想,魔族?……”。 听帝九渊欲言又止,白泽心里清楚,天帝怀疑魔族,是否有能力,是否真会用心,护佑好小丫头。 “天帝,臣还是去魔族……把小丫头……带回来吧” 帝九渊犹疑了片刻,最后轻轻摇了摇头,“现在还不是时候,现在,小丫头,应该已记不得本帝,强行带她回来,不但会受到……她的攻击,也会让她……更觉得不安与恐惧。 何况,那小魔王……拿她还如从前般好,我们还不能……主动招惹他,以至于与整个魔族为敌。 本帝刚得到消息,天君派出五殿下,正在临界活动,或许天族……会有所动作。 现在的局势不稳,等看看事情走向,再说吧”。 白泽提醒,“但是天帝,若不给小丫头……及时洗髓,怕是她……会疯一辈子的,那么好的小丫头,不能就此废了啊”。 帝九渊幽幽开口,“本帝何尝不知?你可知晓,那招妖幡一出,四海八荒掩藏的妖魔鬼怪,都已蠢蠢欲动,现在,正在各处兴风作浪,这个世界……再经不起折腾了”。 白泽没想的要么深远,听天帝这么一说,才明白他明明担心小丫头,却没同意接回小舞的原因。 白泽脸上露出无奈的神情,“臣懂了” 帝九渊像是想起了什么,“哦,你刚刚说,那个天族三殿下也在,本帝听说,他长萧吹的不错,你让人……将本帝编写的……这首定魄曲,送去鹿鸣谷,让他吹给小丫头听,会能稍稳她的情绪。 另外,本帝觉得,那个魔族大祭司……也应会洗髓,你同时传话……那个三殿下,若条件允许,让他们给小丫头……尽快洗髓”。 “好!臣即可……亲自去办,请天帝放心!” “好!拿上这个,去吧” 白泽接过,天帝祭出的一份乐谱,收入自己的袖笼中,原地化流光离开。 第806章 如此报恩(1)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话说英招匆匆赶到永定城,先去看了自己的大徒弟洛辰。 见他躺在榻上,苍白着一张脸,依旧还昏迷不醒。 用手试了试洛辰的脉,英招发现,他内伤依旧很严重,想必是被犯倔的依依,  给气的不轻快。 “唉!……” 英招长长叹了一口气,手上运出法力,帮洛辰疗了一会伤。 见英招收了功,依依哽咽着声音问:“师傅,洛辰,他不会死吧?”。 英招瞥看了一眼,  蓬头垢面,  一脸憔悴和泪水的依依,绕过一个镂空的架子,  走到外间的案后坐下。 英招明知故地问:“你是想他死?”。 “当然不是!”,依依断然否认 自己那么在乎洛辰,怎么会盼他死呢?…… 依依瞪着不明所以的泪眼,不明白英招,为何会有此问? “师傅,他是我……唯一的亲人,我怎会……想他死呢!您为何……会这么问?” 给自己斟了一杯茶,英招招手,示意满脸疑问的依依坐下。 见她犹疑着坐好,英招才又开口:“你想让他活,那就别做傻事”。 依依明白了,英招这是要开始劝自己了,就率先抢话,“师傅,您别劝我了,我已下定决心……要去救太子殿下”。 “你真能确认……自己救得了他?” 听英招劝说的话,和思慎一般的老调重弹,  依依脸上划过一抹不耐烦,但又不得不解释自己的理由。 “师傅,我这条命……是太子殿下救下的,现在太子蒙难,我就是拼上一死……也必须伸出援手。否则,我就是忘恩负义!” 见英招小口啜着茶,并没有回应自己,依依又继续解释。 “我知道,此行极危险! 但是,我无法眼睁睁看着,太子殿下受冤枉……被迫害……遭受苦难,而且正面临……更大的危险,而我却袖手旁观,毫无作为。 师傅若懂我,就请别拦着我”。 英招淡淡一笑,“依依,你真能确认……自己的做法,是要救那废太子?”。 “当然!我冒险……只为救恩人出水火,师傅此话……是何意?” “若你救不出他,  或者,他不跟你来北天庭,你的行动……只能令他……被罪加一等,让他死的更快!”。 依依听思慎分析过,自己出面救擎天,会让他背负上里通外族的罪名。 当英招再说出同样话,依依很不以为然。 因为她一直坚信,自己有能力说服擎天,跟自己回到曦月氏族。 只要太子到了曦月氏族,自己和族人就是拼上一死,也定会护他安稳余生。 依依从没想过,天族为了一个废太子,会公然叫板天帝,冒然发兵北天庭,更是绝不可能的事。 依依昂着一张满是泪痕的脸,无比坚定道:“师傅,我会劝说太子殿下,跟着我一起回永定城。过去,他保护了我,现在换我……来保护他”。 面对重义气,却单纯到近乎傻的依依,英招突感无力感。 想到自己的小徒弟陌陌,总是一口一个傻女人地叫她,此刻,他也觉得挺实至名归。 英招直接扶额,但心里深知,不能让一根筋的依依,走到羊入虎口,拖累众人的地步。 英招继续耐心地解释,“依依,你想简单了。 擎天,身为前天族太子,纵使已被剔除天家,还被贬黜了,但他那一身的血脉……是永远也无法割断的。 现在,大众普遍认定,他是被冤枉的。 现在且不说,他是否想……将来为自己翻案?但最是爱惜名声的他,绝不会授人以柄,让自己坐实叛敌的事实。 我相信,以他那般心高气傲的心性,他纵使再委屈……就是选择死,也绝不会投靠敌方。 所以,我敢断定,你绝对说服不了,让他跟你……一起回到曦月氏族”。 “呃??……”,依依没有想那么深,一下被英招给说愣了。 见依依被切中要害,英招再接再厉,“他留在旸谷,天君会准你……踏入他的地盘……而不管不问吗?” 依依摇头,“不会!”。 “那结果呐?北天庭若不管你,你只有死路一条; 若管你,两天庭就会撕破脸,出现对峙……甚至战争,天下将会再陷入……生灵涂炭,哀鸿遍野之中” “啊?……” 被英招的话给震惊,依依没想到,自己一人的报恩之举,会牵扯如此巨大? 她一脸的不敢置信,“真,的,吗?!……”。 见依依听进去了,知道她思路简单,直指她最担心处,英招又继续穷追猛打。 “依依,你身份特殊,因你的出现,无论结果怎样?擎天将百口莫辩,他注定……永远也无法给自己翻案,他的冤屈……将无法昭雪。 而且,他极可能……会被迫害者……借题发挥,先被定下叛敌之罪。 罪上加罪的结果,他可能会直接……被灰飞烟灭”。 “啊!?”,依依顿时被惊圆一双大眼。 英招步步紧逼,“若真是如此,依依,你的报恩之举,会将你的恩人……亲手送上断头台。 而且,他致死……都会背着……莫须有的叛敌罪名,子子孙孙都将会受其牵累。 依依,好心……办了坏事,你还想去害…自己的恩人吗?”。 所谓,关心则乱。 之前,依依只想到,既然天族抛弃了太子殿下,那恨他的人定会落井下石,借机找他寻仇。 已没有自保能力的他,定是时刻处在危险中。 自己带人到旸谷,将他带回曦月氏族,是对他最大的保全。 依依从没想过,擎天不会同意,跟自己来对头方的曦月氏族。 太子是何等的骄傲!更是以天下生灵福祉为己任,确实不太会选择落人口实,跟自己来北天庭。 或许,他也不想拖累自己,更不会将两天庭拖入战争。 越琢磨英招的话,依依越觉得,他说的确实很有道理。 “太子殿下那么好强,又一心为公,他真的不会……选择叛敌这条路的!……” 英招的一番话,不但令依依不禁震惊不已,还心里非常后怕,她脑子一下全乱了。 “我?!……我想,我不想……” 太子殿下有恩自己,他曾经不但顶着压力,救下要被屠杀的自己和一些族人,并把自己带回雍正宫,亲自保护了起来。 因此,自己才活到今天。 就是在神魔大战前夕,太子殿下依旧未在意自己的身份,帮走投无路的自己,向花神求来花露。 因此,使砍伤云崖茶老茶树的自己,以及受自己连累的洛辰,得以逃过天帝的惩罚。 “救命之恩!抚育之恩!自己何以为报?!……” 依依心内呐喊,她何尝不知,自己根本就没有能力,能把擎天从旸谷救出来。 洛辰重伤,陌陌反对自己,掠影更听师傅的话,自己无人可用,凭自己那点功夫,就是能活着到旸谷,都是极其困难的。 无人,怎么实施救人计划?!……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807章 如此报恩(2)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路,被英招给堵死了。 想着擎天在荒芜的旸谷,正饱受身心的折磨,清楚自己已无法去拯救他,依依心里难过的无以复加,却也无计可施。 她又流了满脸的泪,“这?!怎么办才好啊?……”。 一直想着天帝的提醒,  英招一边喝茶休息,一边觑着心焦气燥,伤心不已的依依。 他在寻找最合适的突破口。 他想让无计可施,又无可奈何的依依,自投落网,自己心甘情愿继位曦月氏族的女王。 依依成为曦月氏族女王,  是族人所盼,  是稳定边境,抗衡强敌的必需,是大势所趋,也是天帝和自己的殷切希望。 英招将一杯新茶,推给已走进死胡同,正绝望手捂着脸,低声呜咽起来的依依面前。 “依依,想保护……想保护的人,你自己……需强大起来” 依依抬起泪目,一脸的沮丧,“强大?……我?……”。 见依依欲言又止,英招知道,她跟上了自己的节奏,但她对自己没有信心。 “是!你想报恩……就必须变强,而且要强大到……别人一想到你,就要掂量掂量……敢不敢惹你的地步” 英招话音刚落,依依脑海里,突然就闪过天帝帝九渊的身影。 在这个世界上,能做到这点的,  怕是只有他一人了。 依依抹了一把脸上的眼泪,忍不住低声抱怨,“除了天帝,谁能做到这点?他又不会帮我,师傅说这话……有什么用呐?”。 英招正色回应,“依依,你自己也能做到……令人忌惮的”。 依依瞪着一双泪水涔涔的圆眼,讶异地望着英招,一脸的不可置信。 “什么?……” 英招对依依郑重点头,“是的,依依,你也能!但前提是……你自己,愿,意”。 “哼!这怎么可能?” 依依撇了撇嘴,鼻子不屑冷哼了一声,她自己都看不起自己,何谈让别人畏惧忌惮? 英招觉得时机到了,“依依,  以你的能力,哪怕是加上洛辰、陌陌,甚至加上我和思慎等,  我们都很难……在南天庭的疆域内……救出那个废太子,关于这一点,你自己亲身经历过,我自不必细说”。 依依想起,为救活云崖茶老茶树,自己和陌陌去寻找良方,被迫进入南天庭的领域,在来回的路上,都曾遭到疯狂的追杀。 为此,自己带去的人死了大半,自己和陌陌也都受了很重的伤,若不是师傅等及时赶到,自己一方将全军覆没。 依依现在想起来,还心有余悸。 “唉!” 对英招的话,依依心中是认可的,不由眉头蹙的更紧,长长叹了一口气,微微点了头。 英招又接着分析,“我刚说了,那废太子于公于私……都不会和你……来曦月氏族。 你冒然前往,总不能强逼着他……选择背信弃义……苟且偷安吧?”。 “不……能!”,依依心灰意冷地摇头。 英招接着循循善诱,“依依,你想报恩,我能理解。 但现在,你所能做的,就只有……要想方设法……让伤害废太子的人……不敢再伤害他。 这是你能保全他……最好的办法,只要他能好好活下去,未来……就值得期待”。 依依脑子就是一根筋,直接误解了英招的意思,她如霜打的茄子一般,无精打采地回应。 ”师傅,纵使我不吃不睡,再勤奋不辍,也无法达到……让他人惧怕的地步。再说,那也来不及啊” 知道依依脑子没转过弯,英招微微一笑,又继续引导。 “依依,你说的没错。 但有言道,劳心者治人,劳力者治于人。 天帝让人畏惧,不只是……他法力通天,更重要的是……他麾下拥有一批……忠诚的能臣猛将。 别说招惹天帝,就是在天帝身后,但凡能署上名字的,再厉害的人物……都不敢轻易冒犯。 因为他们清楚,这些人背后……不单单站着天帝,还有着一支……久经考验……战无不胜的队伍”。 依依一边愣愣听着,一边陷入思考,“假设自己……继位曦月氏族女王,并和洛辰火速结婚,凭洛辰和天帝的旧情,加上自己主动……去和那天帝……套套近乎,那自己也能成为……站天帝身后……能署上名字中的一个,别人也就不敢……轻易招惹自己。 那时,若自己对外放话:太子擎天,是自己的救命恩人,谁要是敢……再伤害他,那自己必替他……报仇雪恨! 那样的话,那些想害太子的人,也真该掂量掂量……是否敢惹自己?因为招惹了自己,就等于招惹了老天帝。 想必这世上,还没几个……不忌惮老天帝的……”。 想到自己的恩人擎天,正生活在水深火热中,时刻面临着被杀的危险局面,依依就心急如焚。 面对恩人的生死存亡,依依曾置自己生死于不顾,此刻,她所思所想,就是想拯救恩人擎天! 对自己一直纠结于心,不想当曦月氏族女王的恐惧,此刻,被她一股脑抛之脑后。 “自己必须让恩人活着!自己死都不怕,还怕当女王吗?!……” 看到了新希望的依依,完全不管不顾! 依依用手背,大力抹了一把脸上的眼泪,无比坚定道:“师傅,我要成为……曦月氏族的新女王!”。 “啪塔”,英招视乎听见了,自己悬着的一颗心,一下落在肚子里的声音。 英招没想到,依依这一次脑袋转的这么快,被弄的有些措手不及,但也心花怒放,他满口答应了。 “好!” 依依一脸严肃,又开口,“但我有个条件,我希望……天帝能亲临……我的登基大典”。 虽然,对依依提出的条件,英招颇感为难,因为天帝身上还有伤未愈。 英招清楚,天帝也一直希望,依依能尽快继位的心思。 难得依依自己提出来,想承继王位的要求,英招还是很乐意,向天帝争取一下。 “好!我去请天帝,但得看天帝……是否能出行?你打算……” 依依直接抢过话,“自然是越快越好,嗯,就定后日吧。 另外,我打算……把和洛辰的婚礼……也一起给办了”。 “啊!?……” 对于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依依,心中打的那点小算盘,英招自是看得清楚明白。 为了让自己的声名最大化,能震慑住……想害废太子的人,依依不但放下了,自己一直以来的恐惧,还公然请天帝亲临,为自己造势镀金。 她还嫌不够,竟又提出要和洛辰完婚。 “她真够拼的?竟那自己的婚姻当儿戏?” 若说依依对擎天,心里没存着爱意,此刻,连英招都不会相信。 英招在心里,不免也为自己的大徒弟洛辰叫屈,他这婚结的也是委屈。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808章 另类的救援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依依和英招谈话的地方,与洛辰睡的床榻,只隔着一排镂空的博古架。 里间榻上,被依依气晕的洛辰幽幽醒来,听见外间有说话的声音,就支愣起耳朵细听。 “师傅,我要成为……曦月氏族的新女王!” “什……么?!” 当听见依依哽咽,  却也坚定的声音时,洛辰直接被惊的圆了眼睛。 依依小时候,亲眼目睹了自己的父王和母后,为了保护自己和曦月氏族的有生力量,和擎天达成了投降协议,就双双自毁元,  魂灰飞烟灭。 曦月氏族自此被消灭,不复存在。 惊悚而痛苦地经历,在依依幼小的心灵上,留下了深深的心里创伤,她惧怕死,也惧怕重蹈自己父王覆辙。 她从此活的像一只蜗牛,躲在安全的壳里,选择逃避该承受的责任,尤其是不能接受,让她继位曦月氏族女王的提议。 对曦月氏族重建,依依被众人推着、骗着做事,虽然做的也很好,但都是被动无奈的。 对于继任女王,她简直怕的要死,谁提,她给谁急,连天帝威胁要砍她头,都不曾退让半步。 但是,为了拯救废太子擎天,最是怕死的她,  毅然选择赴死,也要去旸谷,拯救落难的他。 现在,自己又断然放下恐惧,自己选择继位女王。 由此可见,擎天在依依的心目中,地位有多重要! 若说他们之间没什么事?洛辰打死也不会相信。 “依依,你至始至终……爱的都是擎天!…… 你根本就不爱我!你欺骗了我!……” “顾依依!你!你……对不起我!……” 洛辰越想越气,不但气红了双眼,还被气的呼呲带喘,疼的差点又背过气去。 正当洛辰打翻醋缸,心内咬牙切齿时,又听见依依和师傅谈起条件。 “但我有个条件,我希望……天帝能亲临……我的登基大典” “什么?!……”,洛辰被依依不知分寸的话,直接给惊圆了眼睛。 老天帝是何等神圣的神袛!从来都是我行我素,何曾受他人摆布过! “哼!异想天开!”,洛辰冷哼。 洛辰不但没听到,师傅的反驳声音,  或是解释老天帝不可能来的种种原因,  相反,听他竟满口答应了。 洛辰眨巴着双,露出一脸的迷惑样。 接着洛辰又听见,依依冷静而坚定的声音,“自然是越快越好,嗯,就定后日吧”。 “什么?”,洛辰又是大吃一惊。 接着又听依依说,“另外,我打算……把和洛辰的婚礼……也一起给办了”。 正当洛辰心理失衡,醋意大发,义愤填膺时,他突然听见,依依想在后日的登基大典上,和自己完婚的话。 “啊!……” 顿时感觉身子如遭雷击,洛辰身子猛地打了一个哆嗦,直接就傻掉了。 也同样是一根筋洛辰,被依依的话,给擂的七荤八素,昏头涨脑,心中更是是五味杂陈,百感交集。 “依依,想要嫁给我!?……是真的?……是真的!……我终于……等到了这一天!” 依依想与自己完婚的事实,明晃晃就摆在面前,洛辰自是惊喜不已,也失去了应有的判断力。 “依依,不会拿婚姻当儿戏!她是爱我的…… 是我小心眼,误会了她…… 依依!我也爱你!真的好爱好爱……” 刚刚还打翻醋缸的洛辰,激动的又哭又笑,他翻身下榻,手扶着疼痛的胸口,从里间踉跄走出来。 “依……依!”,洛辰太激动了,动情地呼唤着自己的心上人。 洛辰已全然顾不得,师傅还在案后坐着,一把将正发愣的依依,搂入自己的怀抱,紧紧的抱着,好像深怕她要离开一般。 幸福来的太突然了。 头抵在依依的肩头,洛辰嚎啕大哭起来,“啊啊啊!……依依!好依依,我知道……你是爱我的!我终于等到了……娶你的这一天!啊啊啊……”。 英招眨巴着幽深的眸子,一脸同情地望着自己的大徒弟,很没出息地趴在依依肩头,哭的是鼻涕一把泪一把。 “唉!不是冤家不聚头啊!”,英招心内唏嘘不已。 面对突然闯出来,哭到像个孩子般的洛辰,依依先是感觉莫名其妙。 随即,她就明白了。 洛辰应该是听到了,自己想和他完婚的话,才激动成这个样子。 自己无法去救恩人擎天,出被迫害的困局,只能远远为他设下,这还不知效果如何的保护罩,这让想完婚目的不纯依依,面对至纯至真的洛辰,一时感到愧疚自责。 紧紧回抱了洛辰,依依轻声哄着他,“哦,哦,洛辰,好啦,别哭了……我也是爱你的!……”。 依依哄着哄着,心里无法排解的难过、愧疚、担心等情绪,把她给憋的都快要爆炸了。 觉得自己委屈的要命,见洛辰哭的痛快淋漓,依依悲从心起,郁闷之气一下就找到了发泄口,她裂开大嘴,也跟着放声大哭起来。 “……呜呜呜……呜呜呜……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 “依依!别哭!都是我不好……冤枉了你,我怕你出事,真的太怕了,啊啊啊……” 见两人抱在一起,嚎的是此起彼伏,说着南辕北辙的心思,英招顿时感觉,头顶有一群黑老鸹飞过。 “唉!……”,英招摇头叹气,表示直接无语。 英招一刻都不想再留下,看这眼前的一对活宝,耍腾个没完没了,这让他觉得浑身都不自在。 但是,事情还没最后敲定,英招不敢冒然离开,他想趁热打铁,让依依无路可退。 其实,英招还是有些担心,依依一但琢磨清楚,自己还是恐惧做女王,临时再变卦,生出些乱七八糟的想法,自己会很难收拾烂摊子。 英招十分清楚,操办一个有影响的登基大典,还叠加了女王的大婚,没一年半载的提前准备,定是会缺东少西,顾此失彼。 同时,英招也心里明白,依依突然提出,继位曦月氏族女王,并要和洛辰马上完婚,在乎的已不是什么形式?和是否尽善尽美? 她是听了自己的话,急于想提升自己的身价,并想借助天帝的影响力,给自己造势。 不出意外的话,她会当众公开,自己与废太子擎天的亲密关系。 目的是想给南天庭施压,更是想震慑,那些想加害擎天的人。 “唉!”。 英招心中叹息一声,突然为了报恩,已是不管不顾,什么都可以拿来牺牲的依依,挺招人心疼的。 她明明还怕做女王,并且依旧怕的要死,从她绝望的哭声里,就能清楚地听出来。 但是,她毅然选择着义无反顾,做出如此决绝的选择,想必她也是难过的。 “若不是有真情在,她何至于如此破釜沉舟?!…… 爱的力量是伟大的!也是无所不能的!” 英招同时觉得,自己的大徒弟也挺可怜! “唉!” 洛辰将第二声长长的叹息,留给了自己,还被蒙在鼓里,被感动的乱七八糟的大徒弟。 他一腔真情,看的最神圣的婚礼,却被依依利用,去拯救另一个男人,或许那个男人,才是依依心中所爱。 “唉!日久见人心,且行且珍惜吧!” 望着自己面前,抱头痛哭在一起的依依和洛辰,英招也是感慨万千。 他想起自己的唯一一次心动,就是给了小徒弟陌陌的娘…知薇。 怎奈陌陌的娘,为了陌陌的未来着想,心中始终记挂着陌陌的爹。 最后,被不想认儿子,也不想再被纠缠的他,给灰飞烟灭了。 情爱之事,对欲望的众生来说,有太多的利益纠葛,也又太多的阴差阳错…… 真是不可说,一说就错啊。 见两个发泄的差不多了,英招轻咳了一声,提醒的两人注意影响,自己还在现场。 “咳咳咳……依依,你真的确认……把自己登基……和完婚的日子……定在后日?” 依依抬起哭红的一双圆眼睛,伸手擦了一把眼泪,郑重地点了头。 “是!” 洛辰也摸了一把满脸的眼泪,开口提醒,“依依,会不会……太匆忙了些?礼袍等都需要准备,时间不够的……”。 直接打断洛辰的话,直直望着英招,依依郑地有声道:“时不待我!师傅,就这么定了吧”。 “依依!时间真的……” 见不明所以然的大徒弟,还想劝说依依,英招做了嘘声的动作,让洛辰及时闭了嘴。 “好!既然你已决定,那就说定了,我依此……去请天帝” “多谢师傅!” “依依,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依依,你可要想好了,一但定了……就不能再更改,否则,会落人口实,或成为别人的笑柄。 我等也无所谓,但是天帝的颜面……我必须得维护” 知道英招不太信自己,毕竟自己过去对登基女王,有着极大的排斥。 实诚的依依举起两指,指天发誓,“我顾依依发誓,对自己定下登基一事,若有食言,将遭天打雷劈!”。 “依依!”,见依依发此毒誓,洛辰忍不住出口相拦。 “好!那我去请天帝了” 目的达到了,英招见好就收,撂下一句话,就原地遁走了。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809章 女王登基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第三日,依依的登基大典,以及和洛辰的婚礼都如约举行。 虽然准备的时间仓促,但在木修和仲虎的操持下,动用了曦月氏族的军队,将已改为王宫的将军府,以及永定城的主要大街,都打扫的干干净净,还披上了喜庆的红绸和灯笼。 永定城的商户和各家各户,得知依依两日后登基,并同时和洛辰将军成婚,都觉得曦月氏族有了领头人,更加前途一片大好。 他们都个个喜上眉梢,竞相奔走,并纷纷拿起扫把,以及过节的花灯彩带等,一起打扫、打扮自家的门前街道。 仅仅两日时间,永定城在军民的齐心努力下,被装扮的张灯结彩,分外干净喜庆。 听说天帝帝九渊要亲自观礼,曦月氏族女王的登基大典,各族国主自不敢怠慢。 他们带着满心的疑惑和期待,纷纷带着重礼,前来永定城道贺。 想一睹天帝圣颜的民众,也从四面八方,络绎不绝涌进永定城,城内各处一下被拥挤的水泄不通。 人逢喜事精神爽! 盼望能与依依大婚多年的洛辰,像是打了强心针,变得一下活蹦乱跳起来。 他身穿大红喜袍,张罗着迎接送往,一张大嘴笑的都快咧到耳根子。 若不是了解他的人,还真看不出,他受了很重的内伤。 在依依的登基大典上,天帝帝九渊在璃灏、英招、白泽、钦十三娘等的陪同下,现身在大殿上时,引起在殿内各族贵宾的一阵欢呼。 “拜见天帝……愿天帝万寿无疆,仙福永享” 帝九渊一脸轻松,端坐殿首的宝座上,望着乌泱泱跪倒一片的众人,抬手示意众人起身。 “都平身吧” “谢天帝!”,众人拜见过天帝,依依的登基仪式正式开始。 已之前祭过祖的依依,身穿隆重的金色龙袍龙冠,在仪仗队的簇拥下,走过长长的红毯,一步步步入被装扮一新的大殿。 在大殿门口,族内一位辈分高的老者,带着一众族亲们,代表前曦月氏族国王,也就是依依的父王,将代表本族权利的权杖,亲手授与了依依。 “女王,请授法杖!” “多谢!” 依依手拄权杖,表示感谢后,进殿去拜见天帝帝九渊,“顾依依,拜见天帝!”。 望着曾经二乎乎的依依,今日一副正儿八经的尊贵女王样子,帝九渊嘴角不自觉抽动了一下,心中慨叹,这还真是人靠衣服马靠鞍。 帝九渊轻笑了一下,温声开口,“本帝,恭贺女王……荣登曦月氏族大统!望尔……带领族民,励精图治,早日收回故土,重现昔日荣光!”。 “曦月氏族顾依依,谨遵圣谕!”,依依扣头回应。 礼官随之高唱,“曦月氏族女王,请受天帝贺礼”。 看到八个彪形大汉,抬着一对金光灿灿的硕大金鼎,步入大殿时,引来殿下一阵啧啧称赞声。 一个穿着艳丽气派的国主,一脸艳羡地啧啧称赞,“啧啧,好气派啊!”。 一个长着上挑桃花眼的国主,立马回应,“是啊,关键是……寓意了得,天帝对这个小女王,当真是不一般呀!”。 一个胖国主插话,“那定是看了……洛辰的面子?那淘小子……还很小时,天帝就很喜欢……带他玩。 就是他的名字,也是天帝亲自给起的,除了洛辰,谁得到过……那份殊荣?”。 穿着华丽的国主接话,“是呀,洛辰今日大婚,这应该是天帝……到此的主要原因”。 胖国主点头,“对!对,我也是这么想的”。 “谢天帝的赏赐!”,在众人艳羡的目光下,依依端着一本正经,跪地谢恩领赏。 接下来的环节,是各来宾的献礼时间,帝九渊自是觉得无趣,就带着几个手下,先行离开了典礼现场。 他没有离开永定城,而是带着白泽等,喊了还在忙碌的英招,到王宫的后庭,一起下棋喝茶去了。 因为晚一些时候,依依和洛辰还要拜堂。 帝九渊离开典礼现场,其实还有一个原因。 那就是英招提前猜到,依依可能会在自己的登基大典上,公布自己与废太子擎天的关系,不出所料,她还会放出一些带威胁意味的狠话。 提前听了英招的分析,帝九渊非但没介意,自己被依依明目张胆地利用,相反,他还挺想成全依依的报恩之心。 毕竟,天族的那个废太子擎天自己见过,并认为他是个有胆识、有能力、也大公无私的后生。 总之,比他那个混账爹,也就是当今的天君,要强上太多。 何况,他还是自己小丫头的心上人,为了救走火入魔的小丫头,他冒着被误解治罪的危险,亲自请自己救人。 如今他落难,恐怕也和他邀请自己有关系,他对得起小丫头,自己也愿意伸手帮他一把。 为了给南天庭留些颜面,更是不想惹起天下纷争,在依依放出狠话之前,帝九渊巧妙地避开了。 自己不在场,任何解释都说的通,但也充满模棱两可。 至于他人怎么理解?那就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自己亲临永定城,足以证明,自己就是在给依依站台。 对依依放出的挑衅话,自己不在现场,那就成了依依的私事,天君再气不过,也不敢借题发挥,只能吃哑巴亏。 如洛辰和帝九渊所料,在登基仪式最后,依依发表了慷慨的就职演说。 “……本王在此起誓,在各方的鼎力支持下,曦月氏族……将全面痛击侵略者……及其帮凶,本王,要用他们的头……祭奠曦月氏族……被迫害致死的……先王、先后及族人们,并尽快夺回……被掠夺的疆域。 本王,将倾尽毕生之力……保护自己族人……以及该保护的人,譬如,本王的恩人…天族前太子擎天。 本王在此宣告,谁若胆敢……再伤害本王的恩人,本王定诛其九族,将他挫骨扬灰,本王若有食言,定遭天打雷劈! ……我顾依依,向族人们郑重承诺,将继承先父遗志,带领曦月氏族族众,发奋图强,一起再创……曦月氏族昔日的荣光!” 依依一番慷慨激昂的话,引起一阵轰动和窃窃私语。 一个年轻的他族国王,一脸不解地问身边的老国王,“这么重大的场合,她提对头的废太子,还自称是她的恩人,这也太不合时宜了吧,你知道这其中……到底是怎么回事?”。 老国主手捋着长胡子,望着站在殿首,正大义凛然的依依,一脸恨铁不成钢地回答。 “嗨,你年轻,自是不清楚一些旧事。 话说,曦月氏族先王……自爆元魂死后,还是小姑娘的她,就被那废太子……给带到南天庭了,一去就是两万多年啊”。 年轻国主惊呼,“啊,去了那么久?!”。 老国王点头,愤愤道:“是啊,那废太子……其实就是……灭了曦月氏族的主帅。” “啊!?……” “她作为先国王的独女,亲眼目睹了,自己的父王母后……以及族人被杀,家园被掠夺的情景。 纵使那废太子,对她有救命之恩,但她也不该忘了……家仇国恨啊!认贼为父,维护至此,真是不忠不孝!”。 年轻国王表示认可,“是啊,想报恩……私下做做也就罢了,真不该在这种隆重场合……公开宣告此事,这纯属……给自己找麻烦”。 老国王微微点头,“是啊,还是太年轻,拎不清轻重啊”。 除了窃窃私语者,当提到擎天时,更多的人是相互面面相觑,不知怎么会有这般低劣的操作? 一直处于极度兴奋的洛辰,听到依依的一番话后,情绪一下一落万丈。 “顾,依,依!” 洛辰气的咬牙,当眼角余光,扫看到道道探询的目光时,还是勉强压住难过和气氛,心内却已是波涛汹涌。 “原来如此!”,洛辰突然恍然大悟。 洛辰之前一直以为,是师傅说服了依依,放弃了不切实际的,要去拯救废太子擎天的打算。 从依依刚刚的一番狠话看,洛辰看明白了,她没有放弃,而是选择另一种极端的方式。 她利用自己登基,请来从不参与任何活动的天帝,在令世人瞩目的场合,把她与擎天之间的关系,弄得世人皆知。 依依突然放下心结,一反常态,火速要求登基,并邀请来天帝,就是在给自己造势。 “她,还是为了他!……” 她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利用天帝的声威,威慑那些潜在的,想迫害擎天的人。 在大庭广众之下,公然放出狠话,就是依依早打算好的计划。 第810章 气跑新郎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那依依和自己完婚……是不是也出于这个目的?…… 她知道,天帝对自己好……增加和自己完婚的条件,更利用请动天帝…… “她都是为了擎天!……她和自己完婚,就是目的不纯!……” 洛辰越想越难过。 喧闹的大殿快让他爆炸,偷偷溜出大殿,在一个无人的角落,洛辰很是没出息地,独自抹起了伤心泪。 “感情骗子! ……走吧!如此婚姻,不要也罢!…… ……不可!还得维护她,不是为她,也得为曦月氏族考虑。 不能让自己……还有曦月氏族,沦为天下人的笑柄,曦月氏族……架不住再折腾了…… 天帝还在,面子不能不给…… ……洛辰,难得糊涂吧。 你爱她,她马上……就是你的人了,不要小心眼,假装不知就好了…… 不行!我堂堂一个男人,怎能受着窝囊气?!……” 洛辰纠结的要命,一次次迈出腿,又一次次收回腿,觉得走也不是,不走又很伤自尊。 出于全局的考量,也是心中有一份不舍,洛辰最终选择留了下来。 但除了与依依拜堂时,洛辰露了一次脸,他其他时间都是躲起来,独自舔舐自己心中的伤口。 “顾依依!你对不起我!…… 擎天,你个罪魁祸首,一定是你勾引了依依,我咒你不得好死……” 洛辰顾影自怜,对天控诉依依的背叛,诅咒擎天的横刀夺爱。 洛辰一直梦寐以求的,就是和依依完婚,并相亲相爱,携手共同走过漫长的一生。 但现在,在明面上,自己已梦想成真,但洛辰心里明白,依依心中装着的不是自己。 心被伤的千疮百孔,拜堂结束后,洛辰觉得王宫里热闹,刺耳而又讽刺。 施舍的爱,他不要! 洛辰一刻都不想留了,带着被打回原形的大黄狗,一起又回到了竹海山洞。 他抖了一个结界,将自己和大黄狗,给封闭在洞中,把自己与所有人,以及流言蜚语,都一起隔绝在自己的世界之外。 当送走所有客人,后知后觉依依才发现,洛辰消失不见了。 已提前发现端倪的英招,提前得知了,洛辰躲在角落里哭,以及他带着大黄狗,灰溜溜离开被新改造的王宫,并且和谁也没有打招呼。 “掠影去看看” 派掠影跟去一查,知洛辰回到了竹海山洞,英招一颗悬着的心才放下一些。 英招明白自己的傻徒弟,定是也发现了,依依想救擎天的算计,想必一时想不开,连洞房花烛夜都不肯过了。 “唉!他真是伤心了!”,英招心中叹息。 “洛辰呐?” 听见依依的询问,英招硬着头皮,不得不对依依撒谎。 “哦,洛辰突感不适,已回竹海闭关,临行时交代,希望你能体谅” “哦……” 洛辰的身体不好,回去闭关也说的通,依依虽心中有疑惑,但师傅英招从不妄言,也由不得她不信。 “自己的洞房花烛夜……算是泡汤喽” 依依心中不无遗憾,但手头还有许多事要忙,心也一直牵挂着正遭罪的擎天,对洛辰的不告而别,她也就没太放在心上。 觉得自己关心洛辰太少,刚走出几步的依依,又突然折回身,问刚刚如卸重负的英招。 “师傅,洛辰的伤……很严重吗?!” 英招本就不会说慌,夹在奇葩的依依和洛辰之间,被逼的也不得不撒谎。 他真心希望,自己的大徒弟洛辰能想通,依依既然答应嫁给他,那就证明心中有他,想和他过一辈子。 至于那个废太子擎天,依依纵使心里有他,但也应是发乎情止乎礼。 她的所作所为,更多是出于报答救命之恩,不愿意见恩人受难。 话说英招一生修道,对物质、情爱等都没有欲望,一直孑然一身,终生未娶。 但在游历途中,他无意间,救济了陌陌母子,因两户同住一个屋檐下,朝夕相处,他渐渐对陌陌的娘,动了一丝凡心。 怎奈陌陌的娘,心中一直痴迷他爹,英招一生唯一的一次动情,只能宣告无疾而终。 对男女间的情情爱爱,英招可谓是一点不懂,他自知自己欠缺,也就很有自知之明。 对洛辰和依依之间,闹得鸡飞狗跳的事,他一直没有掺和过。 被依依突然一问,想着自己的大徒弟,在洞房花烛夜逃跑,而依依这么做,都是自己一步步引导的,洛辰不免觉得心虚气短。 依依已经问了,英招不得不硬着头皮,接着为逃跑的大徒弟圆谎。 “哦……不严重!不严重,等恢复的差不多,洛辰,自会回来,你耐心等待便好” 依依脸上流溢出更浓重的失落,听英招解释完,恹恹地低声又问:“哦,那得多久啊?!”。 “呃?……” 英招顿时被问的哑口无言,他怎么会知道,大徒弟洛辰是否能想通?又是何时能想通? 毕竟,被戴绿帽子这种事,凡是个有血性的男儿,都很难接受这个事实。 自己那个大徒弟,虽然一直迁就依依,但他太理想化,把婚姻又看得极神圣,他能否过自己的心里关,还真是为未可知? 像天下所有的女孩一样,依依也曾无数次憧憬过,自己婚礼和洞房花烛夜的样子。 那甜蜜幸福、喜气洋洋的情景,依依在画本子里,也曾看过不少。 当自己真的完婚,依依完全没有想象中的那般狂喜、紧张和娇羞,相反,她心里好像是压了一块大石头,感觉闷闷的喘不动气。 依依突然想起,洛辰在拜堂时,一直阴沉凝重着一张脸,全然不愿搭理自己的样子,依依心中立马生了疑。 “难道洛辰……不想和自己结婚?…… 他是碍于自己的身份,才无奈答应自己的?…… 他连洞房花烛夜……都不愿意和自己过?他不爱自己?!…… 他有情投意合的心上人了?……” 依依越胡思乱想,心潮就越是澎湃,同时百感交集,愁肠百结。 带着对洛辰的猜疑,以及对擎天的深深担心,一直心很大的依依失眠了,独守两根寂寥红烛一夜。 “自己的费心操作,真的能震慑住……想加害太子的人吗?……” 天刚蒙蒙亮时,依依已严重怀疑,天帝帝九渊亲临自己的登基大典,仅靠他露了两次面,以及自己的那一番狠话,真能护太子安全无虞吗? 心里放不下事的依依,不想也不敢,拿擎天的安危来赌,毕竟生命只有一次。 赌赢了,也就罢了;但若是赌输了,太子恐会遭到危险,甚至遭遇不测,那样,自己将会抱憾终生。 天刚蒙蒙亮时,依依就迫不及待招来掠影,把自己想了一夜的打算,秘密安排给了他。 “掠影,你带着一队死士,火速赶往旸谷……并留在哪里,秘密保护太子擎天,你们要确保……他安然无恙” “这?!……”,掠影脸露为难之色,心中是一万个不想去。 掠影非常明白,自己一行此去,若擎天不死,或是危险未彻底解除,怕是将很难有归期。 从某种程度上讲,相当于自己和被挑中的倒霉死士们,一起也被发配东荒的旸谷,陪着那废太子擎天,孤寂过完余生。 不对!应该比发配更可悲! 因为自己一行人,要潜伏在对手的领域,那将是相当的不容易,极有可能被发现,直接被集体诛杀。 掠影亲眼见识过,依依为去旸谷,大闹不止的情景。 想到将自己养大的主子英招,将自己派给依依,作为贴身的保护。 再想想依依刚刚成为新女王,自己不该拂她的面子。 况且,她既然决定此事,就不会轻易妥协,善罢甘休,若是让主人知道,拦着自己不用去,她定会纠缠个没完没了。 想到此,掠影开始思想动摇。 “若牺牲自己,主人和将军等……就不会为难了” 掠影不是害怕,去旸谷会有危险,甚至是有去无回。 他真心不想走太远太久,因为主人英招年纪已大,开始需要被照顾,别人照顾他,自己还是不放心的。 面对依依的无理要求,掠影心中不乐意,但想到依依会折腾主人,就没提出任何的反对意见。 依依自是早想到,掠影最忠心英招,定是不想去旸谷,很可能会去向师傅英招告状,遂想堵住掠影的后路。 “掠影,这是一次秘密行动,你们对谁……都不能说,包括我的师傅,你可听明白了?!” 对依依笨拙的小聪明,掠影自是看得分明。 为了主人耳根子清静些,为了依依能安心理政,掠影最后有些无奈地选择了,牺牲自我,成全大家。 “明白!” 面对与主人的不告而别,一去就再难见面的局面,掠影难过的无以复加,他无精打采地回应了一声。 面对被迫妥协的掠影,丝毫没有顾忌他难处的依依,又咄咄逼人地催促。 “好!那就即刻启程吧,防止夜长梦多” 掠影心中酸涩如潮水翻涌,快要把他吞没,却也只能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是!”,掠影无奈地应允,原地化流光离去。 “该向主人偷偷话别吗?不能!…… 该怨不靠谱的依依吗?也不可!…… 唉!自己一片热血丹心,尚未有半分施展,却被拎不清的依依,给派去守候曦月氏族的敌人。 接受这恼人的任务,把掠影郁闷的要死。 “太子被废去武功,完全没有自保的能力,有掠影等影士的暗中保护,想必没有大神通的神仙,休想靠近太子半步,更别说能伤他半分。 ……好了,这回可以稍稍放心了!” 见掠影离去,依依心里如卸重负,心情也豁然开朗,连洛辰新婚之夜逃跑,留在心里的阴霾都一扫而光。 没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 心中坦荡荡的依依,眉眼带着笑意,转身走回自己的婚房,开始审看案上的一摞奏表。 自己既然答应做了女王,也誓言旦旦过,那自己就决不能食言,不会辜负族民的殷殷期待。 第811章 搓火的黄狗(1)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新娘依依一夜无眠,同样也一夜无眠,饱受精神折磨的,还有身为新郎的洛辰。 在竹海山洞内,洛辰盘坐在一块大石头上,手捂着疼痛的胸口,对趴在自己脚下的大黄,  正数落着依依的种种恶性,以及自己的天大委屈。 大黄眨巴着一双小眼,眼神中透着理解和同情,不时“汪汪”两声,迎合着洛辰的大倒苦水。 洛辰说的嘴吐白沫,口干舌燥,还丝毫没有要停止的意思。 “……大黄,  其实,她这么做……非但救不了那废太子,  还会因此害了他,你说说,我说的……对不对?” “汪!汪!”,大黄点头,并汪汪了两声。 洛辰擦了一把嘴角的口沫,又继续道:“大黄,你说,若你的女人,丝毫不关心……受了重伤的你,只一心忙着……帮助别的男人,若说他们没有奸情……你会信吗?”。 “汪汪,汪汪!”,大黄边摇头,边又汪叫了几声。 “但凡有点自尊,你说,我能入那洞房吗?” “汪汪,汪汪!”,大黄又摇头。 见大黄认可自己,  洛辰苦巴着一张脸,又皱巴紧了三分。 其实洛辰心知肚明,自己正后悔,没有体验到最心旌荡漾的洞房时刻。 面对已修成智慧的大黄,他碍于男人的面子,才口是心非的。 洛辰喉结上下滚动,沉默了好一会儿,最后才唉声叹气一声,又犹犹豫豫、结结巴巴地问。 “唉!……大黄,你说,我是不是……有些冲动了?” “咦?……” 洛辰的话锋急转,让大黄瞪圆了眼睛,一脸疑惑地望着神色复杂的洛辰,等着他进一步的表达。 洛辰显然有些失神,仿佛陷入回忆中,又过了一会儿,他脸上露出更浓重的遗憾表情,兀自又自言自语。 “唉!白瞎了,那么美妙的……洞房花烛夜啦” 大黄突然听明白了,  洛辰这是后悔逃跑了,顿时就撇了嘴,眼中露出深深的鄙夷。 “汪汪汪!汪汪汪……” 洛辰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没有注意大黄的鄙视,以及让他打住,没骨气话头的提醒。 他依旧故我地磨磨叨叨,“若依依……成了我女人,她是不是……就会对我……死心塌地了?”。 “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 大黄再也听不下去,忽地蹦起,瞪着满脸写满后悔的洛辰,就是一阵狂吠。 显然,大黄对没有出息,被带了绿帽子的洛辰,如此不顾脸皮的无耻想法,表示出了自己最大的愤慨。 “汪汪汪,汪汪汪!……”,大黄的狂吠,终于让洛辰回过神。 “你干啥!?……” 正做着洞房好梦,被大黄打扰,让洛辰变得有些气急败坏。 “汪汪汪,汪汪汪,汪汪……” 大黄伸出一只爪子,扒在洛辰盘着的腿上,小眼睛殷殷望着他,舒缓温柔地低声吠叫,像是对洛辰娓娓讲,做男人该有骨头的道理。 望着大黄温柔的小眼神,洛辰听的云里雾里,丝毫不知它在说什么? 但他能确认,大黄绝对是好心,十有八九是在安慰自己。 洛辰太委屈了! 他好想被温柔以待,听到安慰话,大黄在自己最难过时,陪伴自己,安慰自己,这让洛辰很是感动。 “大黄!有你真好!” 一直就是个行动派的洛辰,伸出自己大手,摩挲了两下大黄的脑门,真心感谢的同时,不顾自己还有很严重的内伤,就给大黄传了自己的仙力。 你与我患难与同,我便助你早日恢复智慧之身。 洛辰不顾伤痛,一是想帮被打回原形的大黄,能早日重回智慧之身,更重要的原因是,他不想再猜来猜去,被大黄“汪汪”叫的说话声,给弄的一头雾水。 那样太麻烦!他要听真正的安慰和建议。 “呃!?……” 大黄先是一惊一愣,身子不自觉打了一个哆嗦,以为洛辰又要打自己。 毕竟,在过去的几千年,洛辰常拿自己当出气筒。 话说回来,自己也因此因祸得福。 那一次,因依依惹恼了洛辰,他拿无辜的自己出气,把自己直接给踢飞,结果自己几乎断了气。 后来,在陌陌的撺掇下,拿他们师傅英招,威胁闯了祸的洛辰,逼他拿出自己唯一的一颗保命金丹,给自己服了下去。 自己吃了金丹,不但伤很快就好了,还渐渐修成智慧之身,有了和众神仙一样聪明的大脑。 没看见洛辰穷凶极恶的表情,大黄才搞清楚,他不是要打自己,而是在给自己疗伤,顿时被感动的稀里哗啦。 “谢……谢!” 大黄被自己吐出的谢谢两字,给吓了一大跳。 见大黄虽然未恢复人形,但已经能够讲人话,洛辰立马就收了功。 伸手擦了一把额头上,沁出的大颗大颗汗珠,洛辰才知道,自己真被依依给气坏了。 给大黄传这一点点仙力,自己身子就已吃不消了,可见自己的内伤还真挺严重。 洛辰大口喘着粗气,对神色变幻的大黄开口,“你想说什么?就直接说,省着你费劲,我还听不懂”。 “哼!你给我传功,还都是为了你自己!亏我刚才……把他想的那么好,我就知道……你没那么好心!” 得知洛辰给自己传仙力,不是给自己疗伤,而是为了能和自己更方便交流,才助自己能早些恢复智慧之身。 得知真相的大黄,不无遗憾地甩了甩大尾巴,在地上心灰意冷地转了两圈。 “喂,做狗,也不能太贪心! 自己目的达到了,管他原因是什么?自己应该知好歹,见好就收” 给自己做了一会思想建设,大黄叹了一口气,才又语重心长,推心置腹地回应洛辰。 “将军啊,大丈夫行走天地间,士可杀……不可辱的!脸面啊,是顶顶重要的!…… 大丈夫……何患无妻?! 所谓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以你的品貌和能耐,啥样的找不到?!……” “呃?……”,洛辰被大黄的夸夸其谈,给说愣了。 见洛辰听进去了,大黄继续再接再厉,“其实,论长相、身材、品情、脾气、见识、能力……依依,样样不咋地,她根本配不上你!……”。 自己比较已成为女王的依依,洛辰正自卑着,听大黄贬低,自己正恼着的她,同时又吹捧了自己,他虽然将信将疑,但听的也很是受用, 毕竟,谁都爱听赞美的话。 “真……的?!” 大黄坐在洛辰面前,面对他的质疑,重重点了头,“那当然!将军,你不会连这点自信……都没有了吧?”。 “哪……能?”,洛辰心虚地含糊回应了一声。 大黄轻咳了一声,又继续帮洛辰,分析他面对的严峻局面,“她现在成了女王,曦月氏族的主子,想想都知道,她对你……将会更加趾高气扬,指手画脚,吆来喝去。 说句不好听的话,你就是一个……倒,插,门,的。” 怕自己的话太重,惹英招不满,大黄密切注意着他,深怕他揍自己。 见洛辰只是瞪了自己一眼,大黄才轻咳了两声,开始解释自己的话。 “咳咳咳……你看啊,人家是女王,曦月氏族的一切……都是人家的。 你虽是她的夫君,但也是人家的臣子啊,身为臣子,那你只能……唯命是从了”。 大黄讲的都是明面上的东西,也是自己感觉最憋屈的地方,明明自己是曦月氏族的主心骨,为了本族的未来,自己甘愿做依依的垫脚石。 但依依丝毫未念自己的付出,也毫不顾忌自己的面子,将自己的自尊,一脚踩在脚底下,为她暧昧的男人,做出拼命的不管不顾样。 她欺骗、愚弄了自己的感情!她不识好歹!不辨亲疏,她对不起自己!…… 看见洛辰一脸的愤愤然,知道他心中正愤愤不平,大黄心中开始盘算。 “不整疼洛辰,面对依依时,他又得恢复……哈巴狗般的贱样!那自己的操心费力……都将付之东流,说不上……还会惹一身的骚”。 于是乎,大黄按照自己的节奏,进一步刺激愤恨而又难过洛辰。 “唉!……男子嘛,漫长的一生,先不说三妻四妾,那想欢爱的女子……总是该有一些吧。 你说,哪个美人,敢不要命……得罪女王……去招惹你? 就说你吧,你自己敢吗?若你找了美人,她将怎么整你?你自己应该能想到吧…… 食色性也,没了艳福和自由,一生只守着一个……凶巴巴的女王,这日子怎么熬?…… 再说说她,她是女王,做什么……都没人敢管,可以毫无顾忌,不必在乎流言蜚语 人家势大,可以恩宠别人,你能休女王吗?…… 显然不能!你最后只能……打碎牙和血吞”。 见洛辰已攥紧拳头,眉头越皱越紧,大黄心中一喜,知道自己击到了他的痛点,就又继续口若悬河。 “否则,她不会公然宣布……与那废太子的关系。 所谓恩人,嗨!谁都不傻,想必现在……这事已成为街头巷尾……议论纷纭的话题了,那将军……就成了被嘲笑的对象。 自由被剥夺,身心被奴役,自尊被践踏。 将军,你好好想一想,身为一个男子汉,被频频戴绿帽子,脸面将荡然无存,别人会再尊重你吗? 这样的苦难而悲惨的日子……你将如何过? 你做的够多了,你永远……也感化不了她。 你的妥协、迁就,只能让她更得寸进尺,更加不把你当回事”。 “啊?!……” 洛辰被大黄滔滔不绝的口才,以及鞭辟入里的分析,给彻底震惊住了。 大黄危言耸听的话,让洛辰出现了幻觉,他仿佛看见了,自己将来寄人篱下的悲惨生活。 洛辰傻愣了好一会儿。 虽然觉得大黄嘴很损,但说的也句句真诚,都是真心为自己思量。 面对自己的窘境,洛辰很想知道,自己将如何化解困局。 “大黄,你继续说,我该如何是好?” 大黄也没想到,自己会这么有思想,不但看得长远,分析的头头是道,逻辑性极强,连口才也是一流的好。 看来,自己非但不是一条笨狗,还比大部分的神仙要聪明许多。 对洛辰的虚心求教,让大黄更是自信爆棚,不由高昂起大脑袋。 “将军,你一心对依依,她却对你……非打既骂,现在,还公然?……” 大黄欲言又止,同情地望了一眼洛辰,觉得再直接揭他的伤疤,真可能会招来他的一顿暴打。 毕竟,洛辰心中憋的怒气,还无处发泄,自己别一不小心,祸从口出,又成了他的出气筒。 见洛辰在认真听讲,大黄一颗悬着心才落下。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812章 搓火的黄狗(2)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大黄的欲言又止,让洛辰又不由想到,依依为了保护擎天,之前闹着要自去送死,后来又突然不怕做女王了,自己要尽快登基。 更过分的是,她还在自己的登基大典上,  当众宣布与擎天的亲密关系,并公然为他放出威胁的恨话。 她的所作所为,完全就是为了爱情,可生死不计,什么都不管不顾的痴狂样子。 气不打一处来。 洛辰恨的牙咬的咯嘣直响,“哼!什么狗屁女王,  她就是一个……愚蠢至极的女,  人!”。 大黄随之附和,“对!她就是一个女人,一个小女人,一个离开你……就寸步难行的女人。 将军,若你不趁机,在新婚伊始,不能拿捏住她,治服她,控制她,而是向她妥协了,那你这一辈子……都会被她欺凌……和摆布。 而你自己……也定活的窝囊、憋屈、不开心,还会沦为别人的笑柄,说你是……吃软饭的。 ……说不上,她还会养男宠”。 洛辰勃然大怒,“她敢!她找一个,我就杀一个,找两个,我杀一双,找……”。 瞪了一眼没出息的洛辰,大黄越发觉得,  他真可能没长脑子。 “嘁!还将军呐?就是一个傻蛋!” 大黄心里鄙夷,没有骨头的洛辰,自己说了这么久,就是想让他强硬点,把依依给制服,成为女该有的贤惠样。 毕竟,依依得指望他,若制服不了依依,那他可以直接撂挑子,到外面世界,独自过逍遥日子去。 但是,洛辰没有转过脑筋,始终还在想,在依依这一棵树上吊死。 “废物!活该你……被戴绿帽子!”,大黄心内腹诽着,却不敢太表露出来。 毕竟,洛辰法力了得,脾气也是忽好忽胡思,自己保命要紧,  还不敢轻易得罪。 想想洛辰一直就是个缺心眼的,连陌陌都不叫他师兄,而直呼他洛傻子。 自己这么聪明狗,怎么跟个傻子计较? “唉!” 大黄想通后,又长叹了一口气,拖着恨铁不成钢的口气,说的更加露骨直白。 “唉!……傻将军啊,你还真把自己……当成一个吃醋的妃子啦?她恩宠谁,你就整谁了?…… 你可是……一个男人啊!?,男人是要脸面的……” “呃?!……” 洛辰瞪大吃惊的眼睛,一脸惊愕,不明白自己哪里说错了? 大黄此时更加觉得,洛辰看似一个铮铮硬汉,实际是丢尽天下男人脸的软骨头,就连自己这条狗,都深感不齿。 好在,他还能虚心请教,还不算不可救药。 看在他曾给自己吃下灵药的份上,对待傻子般不开窍的他,自己还需多耐心些,多循循善诱引导。 大黄坐在地上,一爪拍着自己的胸膛,对满眼噙着求知欲,希望自己给出明确答案的洛辰,更直接表明自己的立场。 “像我们这样的……真正男子汗,绝不能沦为……女人的哈巴狗,对她百般讨好,摇尾乞怜…… 男子汗,就该顶天立地,有所作为……”。 见大黄扯远了,洛辰有些失去耐心,“打住!说正事”。 被洛辰突然打断,大黄有些气恼,更觉得他就是一团烂泥巴,根本就扶不上墙。 大黄小眼睛剜了一眼,一脸不耐烦的洛辰,又提高了几分调门。 “这就是正事! 将军啊,虽然她是女王,但是曦月氏族……指望的是谁?“ “嗯?……”见洛辰被问住。 大黄爪子指着他,又叹气道:“自然是你啦!你想想,没有你,她能重建曦月氏族吗?…… 没有你,曦月氏族,能夺回丢失的疆域吗?…… 没有你,曦月氏族,何谈重新振兴?恢复往昔荣光?……”。 洛辰深以为是,但不知大黄想说什么?还是有些犹疑地回答,“不,能,吧?……”。 见洛辰依然没有找回自信,大黄又继续诲人不倦。 “依依继位,成了曦月氏族女王,你们面上……成了君臣关系。但是事实上,她只能倚靠你,过去是,现在是,将来也会是…… 她根本…就离不开你,离开你……将寸步难行,只要你一放手,她就什么都不是”。 被大黄这么一分析,洛辰被吹捧的有些飘飘然,也确认意识到,自己是极重要的,少了自己的依依,必然将一事无成。 “嗯!应该是!” 觉得洛辰有些开窍了,大黄咧开大嘴,会心地笑了,“好!咱先不谈……所谓的君臣关系,单说说,依依是你女人这事。 以夫为天,天经地义! 她是你女人,就应该尊重你、依赖你、迷恋你、体贴照顾你、不能违悖你!” 洛辰砸吧砸吧嘴,觉得大黄说的在理,“对!对啊”。 见洛辰终于上道了,大黄换上一脸的正色,“因此,无论是在朝堂,还是在后庭,你都应该是……名正言顺的……无冕之王,将军,你说对不对?”。 洛辰点头,“对!对啊!”。 “现在,你明白了……这个理,但是依依……还不明白。 你看,她突然宣布……自己登基,以及她想和你完婚,完全都没和你商量,就擅自决定了一切…… 另外,她丝毫没顾忌……你的自尊和颜面,在大庭广众之下,就说了那些……会令人浮想联翩的话。 这都很清楚地表明,她太自以为是了,根本没把你当回事”。 洛辰想到,依依今日登基,自己又和她大婚,这么大的喜庆日子,自己该作为主角的新郎官,又是执掌曦月氏族兵权的大将军,却完全像个局外人。 依依别说搭理自己,就是看自己一眼,都是少之又少。 当他人带着同情、鄙夷等别有深意的眸光,不断偷偷打量自己时,简直感觉如芒在背,好像自己真成了一个吃软饭的。 见洛辰呼哧呼哧喘起粗气,大黄觉得,自己真戳痛他了,是时候该把他引上正路了。 上梁不正,下梁歪。 洛辰若不能改邪归正,恐怕曦月氏族男子都会被受荼毒,怕夫人的毛病蔓延下去,或许会成为族内的新传统。 那样,连自己也难幸免,将来自己再找别的母狗风流,或许会大受干扰。 若族内女子都如依依一般,任性彪悍,甚至公然庇护小白脸,那男女地位,真就是掉了一个个,都变的男不男女不女了…… 事态太严重了! 大黄不敢再往下想,觉得自己有责任,将洛辰怕老婆的行为,直接掐死在萌芽状态。 肩负着曦月氏族男人能否挺直腰板的重任,大黄顿觉得自己肩头,沉甸甸的如压了千斤重。 大黄收敛起有些慌乱的心神,又对洛辰进行语重心长地谆谆教导。 “将军,现在很明显,依依只把你当成了……一个唯命是从,可呼来唤去的臣子,她在对你……耍女王的威风。 说句不中听的话,她心里……压根没有你,也没把你……当一回事。” 虽然大黄的话难听,但洛辰也知道,自古忠言逆耳,他非但没有责怪大黄,还真的开始气自己没出息。 依依心中有了别人,也没看得起自己,这是显而易见的事实。 而自己舔着一张脸,总想贴乎人家,还别人不待见,简直就是犯贱! 见洛辰紧泯着嘴,一脸悔不当初的懊悔样子,大黄觉得火候到了。 “将军,你一味的宠爱和谦让,让依依已有恃无恐,这种状况……必须改变!” “怎么改变?” “其实很简单,你不可再纵容……依依的任何胡作非为! 其实,你这次逃走,未与她洞房花烛,做的就很好。 你要让她明白,自己不是一个……任人摆布的傀儡,自己是个男人,而且有尊严和傲骨,是要脸面的。 在朝堂上,她是女王,但面对自己的夫君时,她就是一个女人,就该做……女人该做的事,由不得她……为所欲为” 其实,洛辰一直在隐隐后悔,自己怄气出走,没享受到洞房花烛夜,那可是自己一直盼着的事。 听大黄一番剖析,觉得自己不告而别,却是做对了,自己确实不该委曲求全。 一面是曦月氏族的利益,一面是自己的爱情,一面又是自己的悲惨处境。 大黄所表达的意思,洛辰心里也很清楚,但知它一个狗脑子,想不到自己平衡全局的良苦用心,以及对曦月氏族的深深责任。 洛辰又陷入深深为难,不禁唏嘘不已,“唉!……将来,该如何是好啊?”。 想起依依端着一脸庄重,回应天帝事的从容样子,大黄觉得,她碾压了所有人,连自己都自惭形秽。 想必洛辰也由此感受,自己还有义务,继续帮洛辰找回自信,“将军,现在,是王权……和夫权……较量的关键时刻,你决不能妥协。 因为谁先妥协,谁就输了! 若一开始……立不好规矩,那你的余生……将再无翻身之日”。 凡是面对依依的问题,洛辰常常觉得,自己完全没有了思考能力,他等着一脸老谋深算的大黄,给自己清晰的主意。 “你说明白点!”。 大黄点头,“好!既然逃出来了,那你就安心……在此养伤,让依依……独守空房去吧。 这样,她才能好好想想,等她焦头烂额,无法支应时,才会真正意识到……你的重要性,缺你……是不行。 那时,她自然会来……低三下气地求你。 到那时,你将自己想立的规矩……都和她立好,然后精神抖擞地出关,回去做……你的无冕之王”。 想到依依独守新房,要倍受煎熬……和非议,洛辰不由有些心疼。 但是,夫权……自己必须要争。 否则,在依依心里……不但会继续装着别人,甚至会如大黄说的一般,她可能会丧心病狂……找男宠…… 那样,自己就太失败了! “唉!只能如此了” 见洛辰有些无精打采,大黄继续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大嘴巴巴巴说个不停。 “……身为男子汉,就不能让女人,爬在自己的肩膀上,我的那些小亲亲们,就不敢……”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813章 仇爹显迹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当大黄口若悬河,对洛辰做着心里辅导时,远在永定城的陌陌,正垮着一张小脸,带着喜子和一队士兵,在披红挂彩的大街上巡视。 依依登基,还要和和病歪歪的洛辰成亲,  师傅陪着来观礼的老天帝,思慎装身子不舒服,连面都不肯露一下。 被师傅夸奖了一番的陌陌,脑子一热,手拍着小胸脯,主动承担起保卫永定城,保护天帝、来宾及民众安全的任务。 陌陌从来都不是一个勤奋的,  他将自己身上的责任,都一起塞给副将仲虎。 忙着脚打后脑勺的仲虎,一个已顶了十个用,完全分身无术。 天都黑透了,有宫内侍卫来传话,说天帝老头和师傅下棋,没有分出输赢,今夜可能会留在永定城,让他务必打起精神,防止被别有用心者搞破坏 能用的人都派出去了,实在无人可用,思慎已两天没露面,想必又去躲清闲了。 陌陌心里明白,就是思慎在,也丝毫指望不上,那个老奸巨猾,只知道吃喝玩乐的他。 既然对师傅拍了胸脯,陌陌被逼的没法,只能带着喜子,亲自领着一队士兵,  在各主要街道进行巡视。 期待已久的女王登基庆典,以及天帝首访永定城,让本城以及涌进来观礼的民众都激动万分,欢呼雀跃。 夜幕降临后,华灯绽放,。 喜气洋洋民众纷纷涌上大街,或观灯,或看各种自发组织的庆祝表演。 面对水泄不通的各街道,陌陌一直苦巴着一张脸,不停对身边的喜子唠叨抱怨。 “喜子,你说,为了那个傻女人,搞如此排场,值得吗? 嘁!劳民伤财,纯属多此一举! 你说,这些人不好好在家睡觉,出来添什么乱?烦死人了” “……” 面对陌陌不满地抱怨,  喜子都回以温和的一笑,  自始至终没说一句话,  了。 因为喜子知道,陌陌被人声鼎沸声,给吵的心烦,他的抱怨指责,只是嘴上说说而已。 抱怨完依依,陌陌又开始数落开天帝帝九渊。 “喜子,你知道吗,那个天帝老儿,已经快一百万岁了。 那么老了,不好好在太阳宫……颐养天年,而来掺和一个小族的事,你说,他是不是吃饱了……撑的没事做?”。 “嘘!”,听陌陌说大逆不道的话,喜子食指竖在嘴前,做了噤声是动作。 “嘁!”,陌陌见了,不屑地鼻子哼了哼。 说来也是怪。 这两日,原本安定的永定城,突然闹事者剧增。 各种的打仗斗殴事件频发,竟比一年的总数都多,监牢中都已是人满为患。 依依登基典礼日,闹事者更是抓了一批又一批,很多都是赫胥氏族派来打探消息的探子,以及专门来搞破坏的破坏者。 陌陌自然明白,那是赫胥氏族在刻意而为,就是作为天帝老头看的,想给他一点下马威,好好折损一下他的威名。 在离新王宫,也就是之前的将军府,不足百丈的一个酒楼里,陌陌又发现了一场激烈的打斗。 陌陌带着喜子等快速赶过去,发现派出去寻街的士兵,被打的鼻青脸肿,从酒楼里丢盔卸甲地跑了出来。 原来,酒楼里有两桌客人,因上菜先后的问题,大吵了起来。 吵着吵着,就开始大打出手,把碗碟砸的稀巴烂,吓走了就餐的客人。 寻街士兵见了,前去制止,并要核查双方的身份信息。 结果,他们被三个很强势的男人,直接给打了出来,正巧遇到陌陌赶来。 一见到陌陌,一个士兵一手捂着鲜血淋淋的头,一手指着三个正出门的彪悍男子,委屈巴巴地告状。 “将军,您来的正好!他们闹事,不听劝阻,也不肯接受检查,还出手打人” 别人在喜宴了,享受着美味佳肴,相互推杯换盏,谈笑风生,而自己却在苦哈哈地巡街。 陌陌正憋了一肚子气,见自己的士兵被打的头破血流,顿时就火冒三丈。 他终于找到了,可以发泄心中淤气的出气口。 “大胆狂徒!敢在永定城撒野,是想找死吗?” 陌陌怒喝一声,直接就冲了上去,要亲自抓人。 三个佯装醉的魁梧男子,哪里能承受得住,陌陌的雷霆之怒? 见打了起来,民众们不知发生了什么事?酒楼门前街道出现了一阵骚动。 “快走!前面打架了,头都打破了” “走走走!还是躲远点好!” “……” 民众们一传十,十传百,纷纷离开是非之地。 没过二十回合,陌陌就打晕了两个,第三个吓的扑通跪地,哭爹喊娘地求饶。 “小将军,饶命啊!……我家里上有老母,下有幼子,求你放过在下吧……” 陌陌明显感觉,三个功力都不浅,虽然他们一直在装醉,但显然是受过专门训练的。 相比之前抓住的赫胥氏族探子,他们明显要厉害许多。 “是小将军!他在抓坏蛋,快去看呀……” “将军神武!……” “小将军好……” 有认出陌陌的民众,见他已制服了闹事者,没跑出去多远,就又纷纷折返,并将陌陌等一行围在中间,开始各种的七嘴八舌。 对周围一切都置若罔闻,因为陌陌发现了异样。 他没有让手下,将三个男子直接押走,而是想自己先审一审。 一把揪起求饶男子的前襟,陌陌厉声质问:“说!是谁派你们来的?”。 求饶男子满脸恐惧,愣怔了一下,哆哆嗦嗦开口,“是,是……是赫胥氏族国主”。 从求饶男子躲闪的眼神,以及不正常的口吻里,陌陌觉得不太对劲,因此故意诈道:“不对!”。 以为陌陌了解情况,求饶男子被吓的抖如筛糠,指着地上两个被打晕的男子,“那两个,是三殿下的手下”。 “是谁?!” 陌陌突然拔高了调门,把求饶男人给吓了一哆嗦,“是……是三殿下”。 陌陌心内一颤,立马瞪起眼,忙又厉声追问:“说,是哪个三殿下?!”。 陌陌的可怖样子,把男子吓的不轻,他战战兢兢地回答,“是,是天族的……三殿下”。 当陌陌确认了,男子所说的三殿下,就是杀了自己娘的混帐爹,顿时变得怒不可遏,咬碎了嘴里的一口银牙 “他!现在在哪里?!” 求饶男子不明就里,见陌陌突然暴怒,他哪敢有丝毫的怠慢? “在,在……在永康城” 永康城,是赫胥氏族的国都。 对天君汇报完,自己出使魔族的成果后,昌瑜就匆匆赶到了永康城。 按照天君的圣谕,他将亲自巡视南北天庭的两界地带,确认帝九渊是否有对九重天异常的举动。 “全押走!”,陌陌大吼着,一把将求饶男子甩开。 陌陌盛怒之下,力气着实大了些。 男子被猛地甩飞,扑通落在地上时,已是七窍流血,人顿时没了动静。 “是!将军” 见小将军生气了,跟随的士兵们一拥而上,把三个不省人事的男子,如死狗一般拖走。 陌陌回头望着,被惊圆了眼睛的喜子,气哼哼地命令:“你自己先回去”。 见陌陌要原地遁走,发现他今日很不对劲的喜子,一把扣住陌陌的手腕。 “陌陌,你要去哪?带我一起去” “你不行!回去!” 陌陌露出一脸的不耐烦,猛地甩开喜子的手,话音刚落,人已没了踪影。 “陌陌!陌陌……” 强烈的不好预感,让喜子的后背直发凉,他边大声呼喊,边去追赶陌陌。 喜子如无头的苍蝇一般,乱撞了好一会,凭他的末微道行,根本已寻不到陌陌的踪迹。 喜子急的呜呜大哭起来,“呜呜呜……陌陌,你去哪了?……你回来,别一个人干傻事。 陌陌,我是你最好的朋友,你不能扔下我一个,有什么事?咱俩一起担……” 喜子一边找一边哭,嘴里还一边碎碎念着。 陌陌从没对自己发过脾气,也从没见过,他一下就怒红了眼睛,一定是发生了极了不得的大事,让陌陌变得如此暴躁。 不能哭! 发觉事态挺严重,喜子忙收起自己的悲伤,用衣袖抹了一把眼泪,开始回想刚才的情景。 刚刚抓的……是对头的探子,他说……是天族三殿下……派他们来的,陌陌一下就怒了…… 他还说……那个三殿下……在永康城。 “不好!陌陌,定是去了永康城! 难怪陌陌临走时,说了……你不行,回去的话。” 想明白来龙去脉的喜子,心里更加害怕了。 一想到对头赫胥氏族,早就有杀陌陌之心,若陌陌真去了永康城,那等于狼入虎口,自投罗网,此去必定是九死一生。 自知以自己的道行,根本就找不到陌陌,就是找到了他,若他真遇到危险,自己除了添乱,丝毫帮不上他。 “去找师傅!” 心急火燎的喜子,理智地放弃了,继续寻找陌陌,立马折回永定城。 他沿着主街道,先后去了师傅爱去的酒楼、酒馆、最后到了揽月楼。 不顾门前伙计的拦截,喜子径直就往后院闯,被两个伙计给紧紧拖住。 “你不能进!” 喜子被惹的火冒三丈,好脾气的他一边与伙计撕打,一边高声大喊 “师傅!师傅……” 胧月正在给三个客人弹琴,听见嚷嚷声,听出是喜子的声音,就快步迎了出来。 胧月看见,老实的喜子和两个伙计打了起来,就忙出声制止,“放开他!让他过来吧”。 “是!”,瞪了一眼先打人的喜子,两个伙计不情愿地放开了手。 喜子一脸焦急,心急火燎地冲到胧月面前,上气不接下气地问:“我师傅……在吗?我要见……我师傅”。 作为思慎唯一的徒弟,思慎带喜子和陌陌,曾一起来过揽月楼,主要是老小孩思慎,要向自己显摆爱徒的茶道能力。 因此,胧月认识喜子。 在胧月的印象中,喜子向来安静乖巧,今日一反常态,一看形影不离的陌陌没跟着,料定是有事发生了。 “喜子!你师傅不在,他出去躲清静了,你找不到他的,你找他……是有什么急事吗?” 喜子突然想到英招,以及还在王宫的天帝,他也没时间细想,转头就要往外跑。 “我去找师叔” 胧月一把拉住他,“喜子,你见不到他的,快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会帮你的”。 喜子愣住了,觉得自己一个普通的孩子,今日想要见,与天帝在一起的师叔,确实不容易。 若自己去找仲虎,他和手下的大将都还不如陌陌,去了也帮不上多少忙。 要搭救去冒险的陌陌,并把很犟的他带回,也只有他和自己的师傅才能做到。 胧月能成为师傅的朋友,应该也不是个简单人物,至少她能找回师傅。 喜子站住了脚,将实情和自己的担心,都一股脑说了出来。 “刚才,陌陌和我……在街上巡视,抓了一个探子,说是天族三殿下的手下。 陌陌听了,突然就怒了。 知道那三殿下……就在永康城,他就跑了。 我去城外寻他,却已不见他踪影,我真的很担心,他去永康城冒险” 胧月听思慎讲过,陌陌的悲惨身世,一听到“天族三殿下“几个字,她一下就明白了。 “陌陌找亲爹……寻仇去了” 意识到事态的严峻,胧月一把拉住喜子的手臂,急急对他交代,“喜子,事情很糟糕。 我去找你师傅,直接会去永康城……寻找陌陌。 你快去王宫……找陌陌的师傅,直接报……自己是思慎的徒弟,说陌陌有危险,让他马上去永康城,与我们汇合”。 “好!” 胧月的紧张,让喜子更心惊胆颤,他不敢丝毫怠慢,满口答应后,就去王宫了。 忙给思慎发出一封符信,胧月原地遁走,直奔赫胥氏族的国都---永康城。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814章 错杀仇爹(1)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此时,被愤怒烧红眼的陌陌,已现身在永康城的官邸前。 陌陌发现官邸已被布下结界,正想法进去时,他突然隐隐听见,不远处的一个小树林里,传出来说话的声音。 陌陌慢慢靠近,发现有两个侍卫正在树林里,一边小便,一边嘀嘀咕咕说着闲话。 一个尖细声音的侍卫说,“你说说,那个殿下,放着国主给的小雏不要,偏跑去旎香楼……寻花问柳,莫非他是脑子坏了?”。 一个粗嗓门的侍卫瓮声瓮气道:“你懂了个屁!要骨酥肉麻,欲死欲仙,那些小黄毛丫头,怎能和妖冶的花魁……相提并论?”。 尖细声音侍卫不忿地回怼,“嘁!残花败柳……有什么好的?”。 “嘁!你啥都不懂,懒得搭理你” 尖细声音侍卫撇撇嘴,“唉!国主千算万算,也没算到……那殿下竟好这口?若国王早知道,直接配几个美妓,不更是省事?”。 粗嗓门侍卫好像实在听不下去了,一脸鄙夷地喷道:“说你蠢,你还真是蠢到家了,国主就是早知道,他能请美妓……进官邸吗?天家的殿下,那是何等的尊贵!岂能给送上……被碰过的女人?”。 尖嗓子侍卫一马抓住了把柄,“身份尊贵?……嘁!那殿下,还不是心急火燎……去找美妓啦?那可个个都是……不知被多少男人碰过的贱货“。 见尖嗓子侍卫反驳自己,粗嗓子士兵一边提裤子,一边不耐烦地回喷。 “蠢货!他可以自己去找,但国王进献……就不可以! 倘若国王投其所好,给献上风月女,那殿下若真计较起来……就是大不敬。 你个蠢货!是啥也不懂”。 尖嗓子不服气地小声嘟囔,“嘁!就你能,那你还不是……和我一样,在这外面……苦哈哈地守着?”。 粗嗓门侍卫还听见了,气的挥舞起拳头,“你再敢多说一句,看我不敲碎……你的狗头?!”。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陌陌已经听明白了,自己此生最恨的人…天族三殿下昌瑜,也就是生了自己,却不肯认自己,还因此杀了自己娘的混蛋爹,应该是去了闹市区的旎香楼。 只要他不龟缩在把守严密的官邸,敢出来露面,自己就好接近他,并方便下手。 永康城,离永定城不远,他和副将仲虎曾偷偷来过一次,所以还比较地形。 陌陌原地遁走,很容易就找到了旎香楼。 许是贵为天家殿下,偷入烟花之地,不得不顾忌天家和自己的颜面,才没有大张旗鼓地包场。 因此,旎香楼照常对外营业,从外表看,和往日没有什么区别。 除了楼主等寥寥几个,楼内的狎客和美人们都毫不知情,楼内来了一个身份极贵重的客人。 此时,戌时已过,街头上的人潮褪去,旎香楼内却刚刚迎来,一日中最繁忙的时刻。 陌陌站在冷清的角落里,面对挂满红灯笼的旎香楼,手不自觉摸上自己还有些奶胖的小圆脸。 “不行!太显小,容易被识破” 陌陌看见旎香楼门前,有一个伙计模样打扮的男子出来,就伸手一抓,把他抓晕并藏在浓密的花草中。 陌陌摇身一变,变成伙计的模样,掩藏起自己的气息,就直接走进旎香楼,他没有遇到任何的阻拦。 陌陌进入楼内,发现楼内是张灯结彩,灯红酒绿,处处娇声软语,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他迅速扫看了一圈,发现二楼有一些隐秘的豪华包间,觉得以昌瑜的身份,应该会选择在上面的包间。 顺手拿了一个托盘,上面放了两壶酒,陌陌举着托盘,就向楼上的包间走去。 在二楼走了一圈,陌陌没有发现任何异样。 试探闯了两个觉得挺像的房间,他不但没有招来,任何明暗侍卫的拦阻,反而遭到正欢爱男女的尖叫和谩骂。 “啊!……” “该死的混蛋!……” 陌陌被弄了个大红脸,落荒而逃,心里的疑惑更重了。 “不对劲!他不可能……不带侍卫的!” 心中闪过一瞬失落,陌陌不免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判断错了? 毕竟两个外防的侍卫,能知道的秘密实在太有限,自己这么轻信他们,会不会真被带偏了。 陌陌突然想起,自己跟思慎去揽月楼,揽月楼有一个雅致的后院,贵宾都会去那里,约会自己心仪的佳人。 “对!一定还有更隐秘处!” 陌陌匆匆下了楼,偷偷打量着周边的情况,一个看起来像是领头的,正张张罗罗的老鸨,落入陌陌的最终的视线。 陌陌观察好地形,趁众人不注意,将老鸨挟持到一个空房间。 陌陌爱干净,嫌一脸厚脂粉的老鸨脏,就用幻化出一只大手,用大手死死抓住老鸨的脖子,压低声音,恶狠狠地问,“说!你们今日接待的殿下……现在在哪里?”。 老鸨可谓见多识广,但从没见过,这直接就上手,前来索命的硬汉。 老鸨被掐的直翻白眼,哪还敢耍滑头?哆嗦着手指指着自己右面,战战兢兢回答。 “大厅右侧门,东花园,亮灯的地方,有一个雅居” 怕自己走后,老鸨会呼叫求救,陌陌幻化的大手一掐,就把老鸨一下给掐没了气。 陌陌一甩大手,将老鸨的尸体甩到榻底,一把揪下身边的纱幔,擦了擦自己幻化出的大手,就开门走出了房间。 陌陌看见,右侧确实有一道始终关着的小门,小门很不起眼,很难引起人的注意。 偷偷观察了好一会,陌陌一直没见门打开过,就故技重施,端起一个放着酒的茶盘,向小门缓缓走去。 陌陌用眼角余光,偷窥着四周的动静。 他心内料定,以昌瑜那般身份的人物,身边定然藏着不少影士和死士。 明刀易躲,暗箭难防。 暗士个个都功夫了得,训练有素,他们会乔装打扮,藏身在各处,很难被发现。 一旦被他们发现异常,就会被秘密盯梢,待时机成熟,他们就会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或一举拿下,或直接诛杀“猎物”。 被他们盯上的人,很难有逃脱的机会。 确认四周无人关注自己,陌陌放开自己眼力,状似无意地,从狭窄的小门缝,偷窥门那面的情况。 天太黑了,陌陌仅看见昏暗斑驳的树影,还有倏然闪过的一道身影,那身影速度很快,没有些道行,很难有这种速度。 “老鸨没有说谎,这门里面,确实有一个花园,也有功夫不浅的,很有可能……就是昌瑜的侍卫” “别搀,我!我自己,能,走” 正当陌陌尝试,想推门而入时,有一个瘦削文气的中年男子,脸上还带着未褪干净的春情,被一个伙计搀扶着,摇摇晃晃,一路嘟嘟囔囔走了过来。 “你,不,许,进!你,走” 中年男子大着舌头嚷嚷,同时一把推开搀扶的伙计,自己推开小门,独自走了进去。 那个伙计被冷不丁推了一个趔趄,站稳身形后,对着文气男子的背影,恼怒地呸了一声。 “呸!道貌岸然,不是什么好东西” 在小门关上的一刹那,陌陌变成一只小虫,跟着飞了进去。 走过不长的门洞,陌陌看见,中年男子掏出一个灵符,对着花园晃了一晃。 陌陌这才注意到,花园被上了结界,他心中不由一喜。 随文气男子走进一间小屋,陌陌发现,房内有四个魁梧的男子,正围在一起划拳喝酒。 见文气男子醉醺醺进屋,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汉子,顿时咧开满是黄牙的大嘴,开口揶揄道:“猴子,这么快!?……你战力不行呀?!”。 “哈哈哈!……哈哈哈……” 络腮胡子的话,引起四人的一阵哄堂大笑。 被称为猴子的男子,那张已醉红的脸,顿时更红的如猪肝一般。 他抖着手指,哆嗦着嘴唇,指着取笑自己的四个大汉,语无伦次地回怼。 “你!你们!下流!……嘁,若不是……怕殿下有事找,我……我才不会……” 络腮胡子止住笑,抓起一粒蚕豆,打向恼羞成怒的文气男子,继续拿他开涮。 “猴子,你以为殿下……是你呀?咱们殿下……那可是久经考验的,不到天明……怕是舒坦不了的。 你不行,便说不行的话,少拿殿下……做搪塞的理由”。 “是啊!哈哈哈……”,其他三人男人又跟着哄笑迎合。 中年男子醉的不轻,应该是脑子不怎么灵光,被堵的一时不知怎么回答好。 “你们!……” 在众人的哄堂大笑中,陌陌听明白了,那个被自己视为仇人的混蛋爹,就是在这里,与女人正鱼水欢爱。 “娘被害死!还被他灰飞烟灭……毁灭证据,他却逍遥法外,过着穷奢逍遥的日子,这哪还有一点天理!?…… 老天不罚恶人,那小爷……别不会放过他,是该好好清算清算了!” 第815章 错杀仇爹(2)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带着满腔仇恨,化身为小虫的陌陌,离开哄笑不止的房间,很容易找到了,正点着朦胧红烛的雅居。 顺着一个窗户缝,陌陌扑闪着一对小翅膀,从缝隙飞了进去。 陌陌立马看见,一个衣衫尽退的倾长男子,正与一个身缠薄纱的女子,如两条蛇一般,紧紧纠缠在一起。 当一直存于自己的噩梦中,与自己有五六分相似的脸,显露在陌陌眼前时,他的心如针扎一般,恨恨疼了起来。 “是……他!” 恨从心起,恶从胆生。 确认仇人昌瑜就在面前,陌陌立马恢复原形,根本没给他反应的时间,将手上已运出的磅礴法力,挥掌拍向男子的后背。 “去死吧!” “啊!……” “咔擦……哐当……噼里啪啦……” 陌陌的怒吼声,女儿的尖叫声,和一阵嘈杂的破碎声中,正陶醉在温柔乡中的男子,还什么都浑然不觉,就一下被击飞。 男子赤条条就飞了出去,砸烂一扇窗户,飞下十几阶台阶,啪嚓一声摔在地上。 他七窍流血,只抽搐了两下,就圆瞪着一双未能瞑目的大眼,再也没有了动静。 “啊!……”,屋内被吓到的女人,持续发出凄厉的尖叫。 没搭理尖叫的女人,陌陌飞越出屋,站在雅居门前的平台上,怒目瞪着趴在血泊中,已死翘翘的男子,眼睛逐渐变得的湿红。 “娘!孩儿给你……报仇了!您安息吧!……” “殿……下!” 陌陌闹出的巨大动静,和女子杀猪般的尖叫声,一下就唤来十几个短打扮的魁梧男子,包括刚刚陌陌见过的四个,一起呼啦啦将陌陌给围住。 “殿……下!” 被称为猴子的文气男人,一路惊呼着,跑到趴在地上一动的男子身边,伸手一试鼻息,顿时被吓的面如死灰,颓坐地上。 “殿下,没,了!……殿下……” 络腮胡子一脸惊恐,心中是一万个迷惑不解,不知陌陌是什么时候?又是怎么混进结界的?竟连法术高强的自己等,都丝毫未提前察觉。 听见猴子的哭喊声,络腮胡子等都自知,主子被刺杀,大家都将难逃一死。 只有抓住刺客,向三殿下有个交代,或许他一直以来的求贤若渴,还能给功夫了得的自己一行,博得一线的生机。 “杀了他!” 络腮胡子歇斯底里地大喊一声,让惊恐万状,同样自知死期不远的暗士们,都如疯了一般,嗷嗷叫地冲向陌陌。 “啊!……杀呀!” 初生牛犊不怕虎。 陌陌也是犯了糊涂,面对不利的局面,他没有选择第一时间逃走,而是祭出自己的屠龙长枪,与手持各式法器的十几个侍卫,缠战在了一起。 “锵!锵!……” “啊!……” 一虎难敌群狼,陌陌的一杆长枪,难以招架十几个功夫了得的侍卫的齐齐攻击。 陌陌口中念咒,将屠龙长枪分化出无数个,然后驭着众多长枪,与十几个侍卫从地上打到天上。 “锵锵!锵……” “咔嚓……哗啦……哐嘡……” “啊!……快跑啊……该遭天谴的东西……” 一时间,五彩电芒刺眼夺目,法器相磕的锵锵声、墙倒屋榻“啊!……杀呀!”声、闹哄哄的哭爹喊娘声、谩骂声……混杂在一起,不绝于耳,惊心动魄。 因心怀仇恨,陌陌也是拼了命,他刺死了几个,同样是拼命的侍卫,才发现从四面八方,蜂蛹过数不清的驰援将士。 直到此时,陌陌才理智回笼。 “自己杀死仇人,大仇得报,根本没必要,再和无关者恋战,自己小命还金贵着那,白白牺牲不值得。” 陌陌边打边退,但是他错过了最好的逃走时间。 陌陌没退多远,就被一个手持打神钢鞭的瘦削男子,给拦住了去路。 “你休想再逃!”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小舞的二师兄寂逐风。 寂逐风和洛辰交战,也受了不轻的内伤,他正好一直不愿助纣为虐,就选择直接闭关疗养,不再继续为赫胥氏族卖命。 后来,不愿意给曦月氏族做帮凶的四师弟展喜,称他被曦月氏族小将军和思慎,给一起打成内伤,也来到山洞,与自己一起闭关,躲清静。 因两个都牵挂着,在神魔大战战场的师傅和师兄弟们,在消息极度闭塞的情况下,他俩还是想方设法打听到,有关神魔大战的情况。 尤其是听说,有一个很像自己小师妹的女子,出现在神魔大战的战场,并用一种很奇怪的,能自行修复的结界,把魔王逼进混沌钟。 最后,她被魔大王子成烈所抓。 因非常思念,被打入六道轮回的小师妹,一直郁郁寡欢的展喜,突然看到了希望。 他想亲自去魔族证实,是不是小师妹真的重归仙身了? 昌瑜来赫胥氏族巡视,为了保守展喜未在闭关,已擅自离开的永康城的秘密,寂逐风选择自己出关,替师弟尽可能多争取些时间。 拖着还未痊愈的伤体,寂逐风亲自担起了,保护三殿下昌瑜和五殿下怀涟安全的任务。 不管是不是情愿,自己和展喜是接着天君法旨,被派到曦月氏族帮忙的,这里发生不好的事,和自己和展喜也脱不了干系。 看见电闪雷鸣,负责巡视的寂逐风,第一时间就赶到了旖香楼,拦住了不想恋战的陌陌。 望着和三殿下昌瑜,有七八分想象想象的陌陌,寂逐风不禁一愣。 “天下还真有……长的如此相像之人!” 听师弟展喜讲过,自己与一个少年对战,那少年功夫不俗,而且已代替洛辰,接任了曦月氏族的新将军。 并说那少年长的,很像三殿下昌瑜。 从陌陌年纪和长相上,寂逐风基本能断定,他应该就是曦月氏族的小将军。 “他为何会冒险……来杀五殿下呐?”。 带着满心的疑问,寂逐风大喊,“小子,报上名来”。 陌陌怒瞪着,拦在自己面前的寂逐风,一下就认出了脸色苍白的他。 因寂逐风伤了洛辰,木修之后调查过,确认他和展喜,分别是九重天圣战神玄元的二徒弟和四徒弟。 平时吵归吵,闹归闹,但是谁敢伤,其实亲如兄弟的师兄,那他就是自己的仇人。 已杀红眼的陌陌,等着瘦不拉几的寂逐风,顿时又起杀心。 “我是你爷爷,该死的混蛋,你拿命来!” 陌陌大吼一声,御着无数杆幻化的屠龙长枪,灌上自己十足的仙力,就一起刺向寂逐风。 “小子,你找死!” “噼里啪啦!” 寂逐风抡鞭如棍,一阵噼里啪啦声后,陌陌御着的无数杆长枪,被击的四下乱飞。 陌陌亲眼见过,寂逐风施展神通,他能把一直所向披靡的师兄洛辰,给打成了重伤,足见其十分的了得。 自知自己不如洛辰,陌陌丝毫不敢懈怠,赶紧收敛心神,收回所有幻化的长枪,只驭着自己屠龙枪,与寂逐风大战了二十几个回合。 最后,已耗废不少力气的陌陌,被寂逐风擎天柱般的打神神鞭,给压的五内俱伤,生生被逼吐一口鲜血。 见陌陌手捂着胸口,喷出一口鲜血,寂逐风抖出一根捆仙锁,正要锁住陌陌时,突然感觉一道霸道的气劲,将半空中的捆仙锁,给一下击的粉碎。 “小东西!我又救了你一次,这一回……你该如何回报我呀?” “死老头!” 看见站在半空中,对自己挤眉弄眼的思慎,已精疲力尽,正绝望的陌陌,脸上立马现出灿烂的笑容。 他知道,自己得救了! 随之而到的胧月,伸手扶住已有些站不稳的陌陌,转头对没正样的思慎嗔道。 “老顽童,别啰嗦了,快去拦住他们,掩护我俩撤退” “得嘞!” 对胧月挤了一下眼,思慎也不用武器,单凭不断打出的掌力,就挡住了寂逐风等人。 “陌陌,咱们走!” 对陌陌低声了一句,胧月一手拉着他的手臂,一手如跳舞一般,抖出一道长长的水袖,一起向包围圈外面冲。 刚刚闯出包围圈,陌陌和胧月就被一些奇形怪状的怪物们,给拦住了去路。 陌陌看着眼熟,突然就想起来,自己面前的这些怪物,曾经截杀过自己和依依。 终是寡不敌众。 思慎本事再大,但还是被也很了得的寂逐风等拖住,已是自顾不暇,分身无术。 陌陌和胧月背靠背,相互支撑保护着对方,与被越聚越多的怪物缠斗。 没坚持多久,两个就被双双伤的遍体鳞伤。 胧月转头,对已有些撑不住的陌陌低声,“陌陌,挺住!再等一等,你师傅……应该快到了”。 陌陌被伤的不轻,知道师傅要来了,立马又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他重重点了点头。 “好!你自己也小心点”。 其实,这些长相怪异的东西,都是些四处游荡,但颇有神通的妖、魔、鬼、怪、以及堕神和神兽。 他们曾被昌瑜以高价利诱,从各处搜罗而来,用来截杀闯入南天庭领域的依依和陌陌。 当然最终目的是,想让已放出恨话的帝九渊,自食其言,名誉受损,或引起北天庭的内乱。 虽然,那次截杀行动失败,但昌瑜看见,他们个个狠厉能战,就暗自豢养起来,想用在关键地方,执行自己的密令。 第816章 野心泛滥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这一次出行两天庭临界,昌瑜心内一直憋着一股劲。 因为他受到了,长的极美的小魔王慕白的刺激,他想与已位居魔王高位的他比肩。 “天君可以管我,但是,你不能!” 正是慕白的一句气话,让昌瑜一直难以忘怀,并大受刺激,但同时也激励他,想早日掌握实权,干一番丰功伟业事。 不想让慕白看不起自己,也不想被父君总是疑神疑鬼,担心他的位置被夺,之后,自己再重蹈擎天的覆辙。 “自己必须得……尽快掌握实权,尤其是兵权,让父君…不得不指望自己,也轻易……不敢再动自己” 想尽快成为天族太子,乃至取代自己的父君,早日成为天地共主,成了昌瑜不能外宣的心中秘密,也成了他勤政不殆的动力。 昌瑜抓住每个机会,为自己的计划铺路。 找茬北天庭,重新掌握兵权,是他计划的第一步。 昌瑜直接动用自己豢养的“乌合之众”,就是想在依依登基前后,弄出点大动静。 一来是逼迫帝九渊,干出点不理智的挑衅事,逼迫自己被吓破胆的父君和大臣,不得不下定决心,与主动挑事的北天庭,打破一直维持的平衡局面,点燃南北天庭的战火。 二来逼迫自己的父君,再难找到借口,不得不把太子之位给自己,然后让自己名正言顺地掌兵,直面帝九渊的挑衅。 只要兵权能抓在自己手里,这南北天庭战争打多久?如何打?自己就完全掌握了主动权。 倘若自己打赢了战斗,消灭了其实外强中干的北天庭,若再能杀了,被自己父君一直视若寒蝉,闻风丧胆的帝九渊,那自己将会留名青史。 那时,连自己的父君也将自惭形秽,自己趁机提出,让其退位颐养天年,想必他也不敢提出异议。 若事情进展顺利,自己不但名利双收,还能得到真正的安全,不会成为第二个擎天,被自己的父君废掉,还如破布一般,扔了荒芜孤寂的东荒旸谷。 昌瑜称他豢养的妖魔鬼怪们,为乌合之众,是因为他们来自四面八方,个个都是亡命之徒,浑不在所谓的尊卑规矩,唯利益至上。 虽然他们不怎么听吆喝,但为了利益,没有什么不能干,不敢干的。 “自己豢养他们,是因为他们个个神通广大,残暴弑杀,能为自己手中的……一把利刃。 投他们所好,驾驭着这帮疯魔的家伙,一来暗中保护自己,二来执行自己的密令。 自己用起他们来,比那些循规蹈矩的死士顺手,因为他们更狠,并不受规矩所困,能对任何人下得去死手。 倘若有一日,需要逼迫自己的父君退位,他们不会有什么心理压力,会毫不手软……将他拖下宝座,这些大逆不道的事,再忠诚的死士……都未必敢做” 昌瑜想到久远,也想的很周到务实。 为了能彻底碾压,已掌握重权,心里瞧不上自己的小魔王,昌瑜已无所不用其极,不但已精心谋划,还在一步步实施,他的夺权计划。 话说,从见过如白月光般清雅的慕白,昌瑜突然觉得,自己身边女人个个都粗俗造作,惹人心烦。 在永康城官邸的龙栖殿,刚刚沐浴完的昌瑜,端起赫胥氏族国主敬献的,帝九渊专用的云崖茶,正眯眼轻嗅茶香。 突然,一阵窸窣衣袍声响,打扰了昌瑜的雅兴。 他远远看见,四个衣衫单薄的美人手捧着各式水果点心,步态婀娜地步入大殿。 昌瑜心里明白,这应该是赫胥氏族国主姒鸣,给自己挑选的,今夜侍寝的美人。 昌瑜突然想到,慕白抿起小嘴,使小性子的模样,不禁哑然失笑。 再看看,已偎依在自己身边,扭捏作态,对自己频送秋波的美人,昌瑜顿觉俗不可耐,自然也就兴趣缺缺。 “都下去吧” “……是!” 见昌瑜冷冷下了逐客令,四个美人花容变色,先是一愣,继而站起身行礼,一步三回头地离去。 四个美人都是满腹狐疑,一边走,一边心里犯嘀咕。 “这个殿下……怎么了?为何会拒绝自己和姐妹们?难道我们……长的不美?还是他有了……别的美人?…… 不是说,这位尊贵的三殿下……很是花心,一日无女不欢吗?”。 凝望着手中的一盏绿波,见一根根嫩绿的云崖春芽,在碧波中上下起舞,甚是美轮美奂。 茶香袭人,熏的人陶醉。 他细品一小口,只觉满口芬芳,齿颊留香,不禁发出啧啧赞叹,“啧啧,果然是好茶!名不虚传啊……老匹夫,当真是会享受!”。 昌瑜嘴角噙着欢愉与满足,怡然自得,品完专供帝九渊的云崖茶,抓起案上飞涎传来一封密信,正翻开要阅读,就见季礼有些慌张地走进来。 季礼行礼,”禀三殿下,有急报”。 “说” “消息说,说五殿下,在旖香楼……惨遭刺杀!“ “什么?!” “稀里哗啦!……嘁哩咔嚓……” 昌瑜被惊的“呼”地站起身,差点将书案带翻,案上的杯盘茶点滑落一地,发出一阵刺耳的乱响。 “五殿下,被刺杀了!”,季礼重复道。 跟随三殿下多年,昌瑜不仅对自己有知遇之恩,还曾救过自己的一条命。 虽然,三殿下的一些做法,自己并不完全认可,但既然自己选择跟了他,这条命就是他的了,自己会倾尽所有,真心实意地辅佐好他。 五殿下被杀,三殿下会难逃天君的责怪,毕竟是他主导,来两界巡视的。 望着被一脸不可置信的三殿下,季礼更加担心不已。 若说此时的昌瑜,为五弟怀涟的死而难过伤心,还不如说他更担心自己。 他担心,身为天家的五殿下死在花楼,定然会被四海八荒耻笑。 父君最爱面子。 对怀涟的死,他势必将罪责,强加到自己身上,至少会定自己个看护不利的罪名。 再说,父君很重视血脉,毕竟是死了一个儿子,他对自己一定会很失望,那自己几近唾手可得的太子之位,恐怕又将会被束之高阁。 “不争气的东西!有那么多美人侍候,还去外面浪,简直……简直是色迷心窍!色令……智昏!“ 昌瑜被气的脸色通红,青筋暴起,”哐!“地一脚将案子踢飞,在又一阵更大的破碎声中,他同时对季礼吼道。 “是谁干的?” 季礼忙回答,“目前还不清楚,有说……是一个侍者打扮的中年男子,也有说是个少年,说样子很像是……曦月氏族的小将军”。 敢明目张胆来谋杀,还居然成功了,不管是谁,都是了不得的人物,昌瑜不敢冒险,忙命令季礼。 “你通知那些乌合之众……一起到现场……去看看!” “是!” 第817章 冤家初见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当昌瑜带着季礼等,来到了被搅着天翻地覆,屋榻地陷的旖香楼前,还是被这阵仗惊的不轻。 透过被扬起的,几乎伸手不见五指的烟尘,昌瑜远远地,第一眼就看见一道少年的侧影,莫名就有似曾相识的熟悉感。 少年正被一个挥舞长袖的女子护着,要逃出自己那帮乌合之众的包围。 一个面容清冷的男子,带着十几个黑衣武士,正掩护着少年和女人逃走。 “杀了他们!”,昌瑜大手一挥,大喊了一声。 见众人纷纷已参战,昌瑜又望了一眼,正消失的少年背景,那份熟悉感更加强烈。 “是他吗?……” 昌瑜不由想起,在炎武录的影像中,曾有一个和自己儿时,长的几乎一模一样的少年。 昌瑜嘴角不自觉抽动了两下,望着那少年的一举一动,确认两个就是一个。 “是他!” 毕竟是血脉相连的父子俩,无论结下多大的仇恨,还多多少少心有灵犀。 无论是看到少年的背影,还是录像中的陌陌时,昌瑜都有一种预感,那少年和自己应该有关系。 昌瑜心里很清楚,陌陌现在的样子,完全就是自己小时候的翻版。 而且,他不但长的像自己,还有着真龙之身。 真龙之身,几乎都出自天家血脉,太多的巧合,证明少年有可能是天家子孙。 自己在四海八荒,欠下过不少风流债,比自己的其余八个兄弟加起来都多,或许少年还是自己的一个私生子。 再说,曦月氏族换了一个小将军,说是老帅英招的小徒弟。 联想到影像中的少年,被英招曾全力营救过,看他们亲密无间的样子,十有八九,那影像中的少年,就是曦月氏族的小将军。 不管是自己,还是别的兄弟的私生子,他已委身在敌对一方,若让外人知晓,天家子孙做了帝九渊的将军,那对天家来讲,真是莫大的讽刺,会被天下讽刺。 自己也不缺儿子,为防止他……给自己,或是给九重天惹麻烦,杀了他,才能一了百了,以绝后患。 心里打定主意,要以绝后患的昌瑜,对自己豢养的乌合之众高声命令道。 “杀!杀了那个……刺杀五殿下的胆大之徒!本殿下有重赏” “啊!嗷嗷,嗷嗷……” 像是看见了诱人的猎物,那些妖魔鬼怪们,不再和英招及手下纠缠,一路嘶吼着,一齐扑向陌陌。 英招发现了,直接晃身到胧月和陌陌面前,瞥了一眼已被伤的遍体鳞伤,已体力不支的小徒弟,就对胧月大喊,“带他走!”。 胧月点头,“好的,您多加小心”。 陌陌要挣开胧月的手,大喊,“师傅,我不走”。 英招逼退一只熊兽,对陌陌大喊,“快走!听话”。 胧月也急的大喊,“陌陌,快走!你不安全撤退,你师傅……就会分心,只能更危险”。 “好……吧”,已没力气的陌陌,知道胧月说的是实话,只能妥协,与胧月边打边退。 昌瑜听见自己身侧方向,打的热闹起来,忙甩掉满脑子的胡思乱想,转头看见一个白胡子瘦老头,正一边打,一边靠近面色清冷的男子。 昌瑜既没见过英招,也没见过思慎,见两人法力了得,手指着两人,回头问也匆匆赶来的赫胥氏族国主姒鸣。 “那两个老家伙,是何许人也?” 怒瞪着正打斗的众人,姒鸣眉头都皱成了一个大疙瘩。 听到手下紧急禀告,说五殿下怀涟在旎香楼,被人刺杀而死,姒鸣差点被吓死,心中更是叫苦不迭。 “天君的五儿子……死在自己的国都,自己将如何向他交待?…… 赫胥氏族,将如何躲过这次无妄之灾?……” 虽然作为天后的母族,姒鸣心里清楚,自己已无法再指望她。 因天君废黜大儿子…前太子擎天,身为亲娘的天后生气,与一意孤行的天君闹起冷战,独自离开天庭,躲进自己的行宫,闭门不出。 天后现在势微,不一定会给母族说话,就是她肯帮忙求情,未必管用不说,还有可能越说越糟糕。 当下负责管控两天庭事宜的昌瑜,正是陷害侄儿擎天的罪魁祸首,此此也是他牵头,来巡视临界地带。 亲弟弟被刺杀,他难辞其咎,极有可能将责任甩锅给自己,他和他父君会不会利用此事,和赫胥氏族过不去,进一步铲除天后的势力也未可知。 “唉!天降横祸啊!” 当姒鸣心中气急交加时,突然听见昌瑜的问话,忙陪着十二分的小心回答。 “回三殿下,那高个的……就是英招,白胡子老头,就是现任曦月氏族的军师…思慎” 在曦月氏族女王的登基之日,天帝帝九渊破天荒出席,自己还想着给他们添点乱,也给老不死的天帝添添堵。 结果,人家的心腹英招,带着自己的徒弟打上门来了,不只是给自己颜色看,而是直接杀了自己的五弟,让父君颜面扫地。 “狂妄至极!”, 至此,昌瑜还不知道,自己曾抛弃的私生子陌陌,冒险来永康城,就是为了来杀自己这个亲爹。 昌瑜做梦也不会想到,满以为自己做的了无痕迹的消尸灭迹,却被自己的儿子亲眼目睹。 而且,得知真相的他,简直恨死了自己,一生所有的愿望,就是亲手杀了自己这个亲爹,为他的亲娘报仇。 结果,和自己长的有五六分像的怀涟,充当了替死鬼,自己才逃过一劫。 昌瑜不知晓,自己与陌陌的仇恨,自然也就不知道,英招是来营救徒弟的。 未了解真相的昌瑜,认定在依依登基的大日子,身为帝九渊心腹的英招,带人来永康城,定是得了帝九渊的授意,故意找茬九重天的。 杀了五弟怀涟,是为了刺激和报复自己的父君,明晃晃就是挑衅。 自以为是的昌瑜,被自己的判断,给气的咬牙切齿,“果然是他们!简直是胆大包天,目中无人!欺人太甚! 好!你敢来,我就让你们……有来无回。 姒鸣,你速派出手下所有的大将,将他们团团围住,全部予以诛杀,不可放走任何一个”。 “是!”,正如坐针毡的姒鸣听罢,忙应承下来,借机溜走了。 此时多做多错,会被认为自己心虚,能躲远点是最明智的选择。 被寂逐风等一路穷追猛打,思慎好不容易靠近英招,他一边以一敌十,一边和英招开起玩笑。 “老伙计!你的宝贝徒弟……惹的乱子,你自己……收拾摊子吧,老哥哥玩够了,可要先撤了,哈哈哈!……” “哼!” 对贪玩,又不好好说话的思慎,英招只冷哼了一声,明白他是让自己不可恋战。 见陌陌和胧月已撤远,英招对带来的死士下达了撤退的命令。 “撤!” 见大家各自撤走,英招寻个个空挡,遥遥望向正怒视自己的昌瑜。 两人眸光在半空相遇,都迸发出杀人般的锐利。 对自己的小徒弟陌陌,为报仇雪恨,孤注一掷,只身深入敌方的冒险行为,英招自然是生气的。 但是,自己和陌陌一起经历了,可谓是罄竹难书的残忍场面,英招不但能理解,也更加心疼自己的小徒弟。 亲爹,亲手杀了亲娘! 亲儿子,要仇杀亲爹! 在这世界上,还有比这更荒唐,更不可思议,也更令人震惊,和让人心疼的事情吗?! 而这种事,就活生生发生在小徒弟的身上。 道德沦丧,到了丧心病狂,令人发指的地步! 话说当年,英招在世间历练,偶遇大着肚子的知薇,也就是陌陌的亲娘。 英招乐善好施,给了已走投无路的知薇,一个临时的安身之所,也就是自己住的房间隔壁。 许多力所能及的帮助,让他们母子生活在自己。 从帮着陌陌出生,看着他一天天长大,英招给了母子俩,尽可能多的帮助。 正是柴米油盐琐事,让英招前所未有体会到,世俗平凡而又快乐日子。 一直道心坚定的英招,对红尘的日子开始迷恋,竟想与陌陌母子俩,一起好好过日子。 怎奈贪心的知薇,根本看不清一无所有的英招,一心想带着儿子陌陌,嫁给尊贵的天家三殿下昌瑜。 知薇想方设法,不断接近昌瑜,最后将他堵住,逼他接受自己的私生子陌陌。 说来也是巧,就是在两日前,昌瑜刚被父君数落,说他贪图美色,不务正业,儿子生了不老少,政务却没有丝毫精进。 并让他跟着擎天学,把心思都能放到正事上。 不算外面生的私生子,在昌瑜的后宫里,就已经有了十一个儿子,比他好色的父君还多两个。 根本不稀罕再多一个私生子的昌瑜,一听到知薇的威胁话,顿时变得气急败坏,他杀了知薇,还将她挫骨扬灰,消灭了一切犯罪证据。 而这一幕,恰巧被小陌陌亲眼目睹。 是英招的及时赶到,阻止了陌陌的出声,进而保护了他,没有被昌瑜一起害死。 英招亲眼目睹了,身为天家子弟的残暴,他也曾见识过,世间的诸多不公。 上梁不正下梁歪,公正平等,正被高位者恣意践踏。 曾经,天帝带领大家披荆斩棘,流血牺牲,建立起有秩序,讲求公平的普世世界。 这来之不易的局面,不能被高高在上,枉顾天规律法的天君及爪牙们,给任意的篡改和践踏!众生也不该生活在水火煎熬之中。 英招不再逃避! 他毅然带着伤心不已的陌陌,一起回到了北天庭,并收他为徒,传授他功夫,自己也重入朝堂。 他要为众生争取公平公正,为亿万生灵不再被奴役,尽自己的一份心力。 “不像啊,难道我错了?” 和英招那一霎那的对视,昌瑜看见了他眼中仇视的怒火。 从他带着手下,掩护着少年和女儿,有些落荒而逃的样子,昌瑜不禁开始怀疑,自己刚刚的推断错了。 试想一个曾身经百战的老帅,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之外,是最起码的本事。 作为主动挑事方,肯定想好了全套的万全方案,退路定是早准备好了,不会像他们一副临时抱佛脚的慌乱样子,把自己给弄得如此狼狈。 当季礼附耳告诉自己,是少年乔装改扮,混进旎香楼,打死自己的五弟,还和他的侍卫打了起来。 季礼还说,英招和思慎都是姗姗来迟的,像是来寻人的,找到人之后,就一起要逃走。 情况与自己想到不一样,昌瑜发动大脑,一大堆问号,一下就闯进他脑海。 “英招的小徒弟,一个还半大的孩子,在曦月氏族女王的登基日,突然跑过来……亲手刺杀自己五弟,这太不可思议了!…… 他是因公!还是因私? 若他因公,他怎么会自己……孤身而来?…… 他想挑事,挣名气,那选择杀自己……不是更有力度?毕竟自己比怀涟……更有影响力…… 若他是因私,他和五弟怀涟……有什么深仇大恨呢?…… 怀涟贪图安逸,也不常出门,会和谁结下……如此不共戴天的仇恨?…… 他长的……确实也像怀涟,难道他……是怀涟的私生子?…… 或许,他是自己的私生子?!…… 他想杀的……也或许是自己,只是觉得对自己动手……没那么容易…… 那少年的真正身份,到底是谁?…… 和自己到底有没有关系呢?……” 昌瑜越想越想不明白,心中也不禁有些毛骨悚然,他预感更加强烈,觉得少年和自己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昌瑜想不明白,也没时间再细想,毕竟和父君解释清楚,五弟怀涟被刺杀的原因,才是当下当务之急。 “必须得找出一个……合理的说辞,即能解释清楚原因,也能让自己……少受些父君的责难” “有了!” 被搞蒙头的昌瑜,突然脑子中有灵光闪过,他急中生智,想到了一个因祸得福,借题发挥的好主意。 第818章 因事利导(1)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胧月带着满身伤的陌陌,在思慎的一路护送下,终于逃回了揽月楼。 将步履蹒跚,已筋疲力竭的陌陌,安顿在自己住的主厅坐好,胧月立马吩咐自己的侍女。 “小兰,去拿药来,再给小仙君……取一身干净的衣袍” “是!” 见主子和陌陌满身都是血,像是刚进行过一场残酷的打斗,侍女小兰被惊的不轻,忙应着跑了出去。 小兰刚取回东西,也逃了出来的思慎和英招,先后都到了胧月的住所。 急急拉住胧月的手,思慎上下打量着满身是血的她,一脸关心地问:“月月!你没事吧?”。 当着英招师徒的面,思慎旁若无人,老不正经地公然示爱,让见过场面的胧月,被搞的都不好意思起来。 “我没事!” 羞涩地嗔剜了一眼思慎,一把甩开他的手,胧月径直上楼去了。 小兰放下手中的药和衣袍,也去追赶胧月。 英招阴沉着一张脸,坐到有些心虚的陌陌身边,先伸手给他检查了伤势,发现内伤不太严重,主要是些皮外伤,心立马放下不少。 见师傅开始给自己清理伤口,陌陌默了好一会儿,眼中掩饰不住兴奋与复杂,小声嗫喏道,“师傅!我,杀,了,他!”。 迎上陌陌亮晶晶的眼睛,英招默了片刻,实在没忍心扫他的兴,如实告诉他杀错了人。 “嗯”,一边给小徒弟包扎,英招一边模棱两可地轻嗯了一声。 倚靠在案边的思慎,手举着自己酒葫芦,正一边喝酒解乏,一边翻愣着小眼,听英招师徒俩说话。 剜了一眼不说实话的英招,思慎可不管三七二十一,大喇喇地明知故问。 “小东西,你杀了谁呀?” “我杀了……该,杀,的”,陌陌不无得意地故弄玄虚。 见陌陌连提昌瑜的名字,都不愿意提,断定他还不知道,自己已非常了解他的情况。 由此看来,陌陌确实不想让别人知道,他那难以启齿的奇葩身世,连自己都不能例外。 想法完全迥异英招,思慎不想唬弄陌陌,他杀错人的事实,至今,他那混账爹还在逍遥法外。 纸,终是包不住火,自欺欺人,瞒不过须臾。 陌陌少年时,已留下了不敢相信人的心里阴影,不能再让他误会了,自己最亲近的师傅也欺骗了他。 心里打定了主意,思慎故意挖苦道:“哼!小东西!你拼上一死,还拖累我们……差点送了老命,你杀了的……却是个冒牌,啧啧,白费劲了,太丢人啦!”。 “什么!?” 陌陌如被火烧到了屁股,“呼”地站起,一下扯到后背上的伤口,疼的脸都快皱成了一个干瘪的石榴。 “死(老头)!你,你……你少胡说八道!我证实过,是不会错的!” 陌陌急赤白脸的辩解,守着师傅的面,他骂人的话说出一半,就只能被迫收了回去。 思慎翻着白眼,直接了当反问:“嘁!你说说,你杀的……是谁呀?”。 被师傅拉坐下,陌陌怒瞪着找茬的思慎,心里有一点发虚,“是,是……,我听他们……叫殿下了,不是他……能是谁?”。 思慎像是在逗,被惹恼狂吠的小狗一样,继续逗引着陌陌,“叫殿下的,可不止一个吧?你说说,你杀的……是哪个殿下?”。 陌陌一惊一愣,嗅到了不好的味道,但还是嘴硬地分辨,“我,我看见了……他的脸,不会搞错的!”。 思慎猛灌了一口酒,嘿嘿一笑,继续深入引导,“呵呵,天君那老儿……风流的很,儿子……可多得是,你杀的……是哪一个呀?”。 “呃?!……” 陌陌被问的直接傻掉了,当时自己报仇心切,他根本就没往这一层里想。 天君有不止一个儿子,长的像,那是完全有可能的! 难道,自己真的杀错了?!…… 听懂思慎的话外音,陌陌是一个头两个大,他眼带求助,怔怔望向的师傅。 英招觉得此时的小徒弟,真是很令人心疼,都不太敢直视,他带着震惊和疑问的复杂眸光。 一边帮陌陌换好衣袍,英招一边吞吞吐吐地开口,“死的……是天家……五殿下,怀涟”。 “不!……我要杀了他!” 得到明确答案的陌陌,突然失控地大喊,他无法接受,自己没有杀了仇人的事实。 英招伸手一把抓住,要匆匆离开的陌陌,“陌陌,你现在是一名将军,遇事要冷静,应审慎而行。 你不能……只顾家仇,而置曦月氏族……乃至整个北天庭的安危……于不顾。” 一边想挣脱师傅的手,陌陌一边哭道:“师傅,别的事……我都听您的,但这事……我做不到! 我娘死的……有多惨,师傅是亲眼……见过的。 我活着,学本领,就是为了杀他。 他好不容易来了,师傅,别拦着我,让我去报仇!”。 将小徒弟抓的更紧,英招又接着劝,“陌陌,仇,一定要报! 只是,你已打草惊蛇,再去冒险,只能白白送死,而你的仇人……会安然无恙,继续逍遥法外。 你理智一点,让我们好好谋划,再去报仇不迟” “师傅!我不……呜呜呜……” 陌陌心里明白,师傅说的都是实话,自己再继续鲁莽而为,害死的恐怕不单单是自己,还将会有不会丢下自己不管的师傅和思慎等。 思慎再也听不进去了,咕嘟咽下一大口酒,望着悲愤交加的陌陌,阴阳怪气地插话。 “小东西,你不是猫……能有九条命,你那条小命……架不住这等折腾,你死了……是自找的,可别又拖累我们” 见思慎又多嘴,陌陌满腔怒火正无处发泄,一下就发泄到,自套没趣的思慎身上。 “我死不死……关你屁事!用你瞎掺和了?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思慎回怼,“你去……就是自己找死”。 “对!我就是找死,我要带上他……去见我娘,让他跪在她面前……好好请罪” 思慎喷道:“幼稚!人死如风,去了……就是去了,还有个屁踪迹,上哪能找到?又何来……请罪一说?”。 “你!……”,陌陌被堵的,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见陌陌理屈词穷,思慎撇撇嘴,最后长长一声叹息,“唉!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这么浅显的道理,你都不懂,依我看,你就是超级蠢货”。 “你才是!” 思慎回瞪着,对自己怒目而视的陌陌,咕嘟又咽下一大口酒,没搭理气急败坏的他,却望向一脸复杂的英招。 接着继续挖苦他,“老伙计,你呀,是聪明一世,却是糊涂一时啊。 悟了十几万年的道,却是越来越识人不明,竟领回这么个蠢货。 自己费心费力,最后反受其害,惹了一身臊,老伙计,你真可怜呦”。 思慎说自己也就罢了,现在因自己,直接数落开自己的师傅,这让陌陌是可忍孰不可忍。 “死(老头),你是想找(死)?……” “陌陌!”,见小徒弟对思慎要出言不逊,英招果断制止。 第819章 因事利导(2)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陌陌心知肚明,思慎说那些不中听的话,是为了激将自己,完全是出于好心。 既然师傅被制止,陌陌也懒得再搭理,连讽带刺,不好好说话的思慎。 气洒出去一些,理智也开始回笼,陌陌眼巴巴望着师傅英招,直接问出自己心中的担心。 “师傅!徒儿,是不是给您……惹麻烦了?……” 英招十分了解,自己小徒弟有个毛病,就是他从不欠别人的人情。 一旦欠了别人人情,又未能及时偿还,他就会心里总挂挂着,不能愉快地生活。 陌陌有这个毛病,还是因为他童年留下的心灵创伤。 他恨昌瑜,同时也很自责,认为是亲爹不想要自己,才逼娘放出狠话,结果招来杀身之祸。 陌陌一直觉得,自己欠了娘一条命。 不亏欠任何人,又欠有还,后来成了陌陌的一种执念。 思慎还真是了解陌陌,很好地利用他这一点,安抚住被仇恨缠住,无法自拔出来的他,也因此保全了他。 明白思慎的心意,英招也乐见其成,就顺坡下驴道:“嗯!是有些麻烦……棘手”。 陌陌不安地又问,“师傅,我一人做事……一人当,有什么麻烦……还请提前告知”。 对思慎偷偷招了招手,觑见他故意别开脸,英招也毫不客气,直接将耍小聪明的他,给推到风头浪尖。 “这个嘛?……哦,还是让你师伯,给你分析分析吧” 自己不安抚闹事的小徒弟,直接把难题甩给自己,思慎实在没想到,英招竟如此甩锅,简直就是不要脸 “噗!……咳咳咳……”,一口酒没咽好,思慎差点被呛死。 “好啊!我也想听听”, 重新洗漱好,并换好新衣裙的胧月,步履蹁跹地走下楼,笑盈盈地望着被涮的思慎,也跟着凑起热闹。 “你!你俩!……”,从来都是涮别人,今日被英招甩锅,思慎被憋屈的不轻。 但守着悔恨交加的陌陌,若自己回击英招,就会引起他的误会,可能会让他胡思乱想。 有关陌陌生死的大事,思慎也不想再计较了。 再说,想想嘴巴不怎么灵光的英招,确实也难以担起,能真正说服陌陌的重任。 在众人的注视下,思慎坐直了身,先清了清嗓子,手指了指自己的茶杯,装腔作势地吩咐。 “咳咳咳……胧月,倒茶!” “是了!” 胧月一边笑应着,一边给思慎倒了茶,还没忘对他俏皮地挤挤眼。 望向正拧着小眉头,眸色复杂,正焦急期待自己说法的陌陌,思慎默了好一会,理了理自己的思路,才最终开口。 “小东西,你坐下,听我给你……好好分析分析” 陌陌听话照办。 见陌陌坐好,思慎才又继续,“所谓吃一次长一智,现在的昌瑜……定如惊弓之鸟,或是在调配……能调配的所有力量,以确保保自己的安全。 更大的可能是,他应该已踏上……返回九重天的路。 这也就意味着,无论是那种情况,你再去永康城,都无法再找到他,就算你能知道……他在哪,你也休想……靠近他半步。 总之,你再去冒险,非但会一无所获,还将自投罗网,有去无回。 我知道,你不怕死,但大仇未报……身先死,你觉得……死的有意义吗?”。 陌陌皱着小眉头,紧抿着嘴唇,没有吱声,但心中完全认可,思慎的推断。 见陌陌没有反驳,知他是听进去了,思慎又再接再厉,“今日,小东西,你杀了天族五殿下,已是捅了马蜂窝。 你已暴露自己,也暴露了……你的师傅。 你代表的……还可以说……只是一个曦月氏族。 但你师傅,作为天帝的左膀右臂,他代表的……就是天帝……和整个北天庭。 到人家属族的国都,去杀人家的儿子。 小东西,你的鲁莽行为,连累到你师傅,会被天君……乃至整个四海八荒误解,是天帝,是北天庭……对南天庭公然挑衅。 结果会怎样?你想过吗?” 通过一场闹事的打斗,让陌陌审出,仇人昌瑜就在永康城。 一起都来的突然,陌陌匆匆去报仇,根本没有时间细想,自己若杀了昌瑜,会带来怎样严重的后果? “没,没……有!”,陌陌心中打鼓,但还是选择了实话实说。 思慎进一步引导,“小东西,用你那迷糊的脑子……好好想一想,在自己的地界,自己的亲儿子被杀,那天君老儿……会怎样? 天下又将怎么看?…… 丧子之痛!加上公然被挑衅,那天君……再是个胆小鬼,也是要脸的,为了维护自己权威,他至少也得……声张虚实一把。 但是,战争一旦被点燃,就很容易失控,结果将南北天庭……都引入战争。” “啊?!……”,陌陌没想到,自己的寻仇,会引来这么严重的后果,不禁被思慎的话给惊到。 见取得成果,思慎继续滔滔不绝,“若天帝怪罪,你师傅,将难辞其咎。 往小了说,是他管教不严,才使徒弟……任意妄为,闯下这滔天大祸。 往大里说,他为救自己徒弟,而丝毫不顾大义,将天帝和北天庭……置于众口铄金的风头浪尖,将亿万生灵……拖入万劫不复的战争边缘”。 最怕自己牵连师傅,听了思慎的分析,陌陌不禁更加担心,他心急火燎地插话。 “我说了,我一人做事……一人担,与我师傅无关,我可以……” 思慎忙打断话,“你惹的烂摊子,自然得由你……牵头去收拾,这没什么好推脱的”。 既然现在已无法去寻仇,少拖累师傅,承担该有的后果,是理所应该的,陌陌重重点了头。 “我会承担的!” 见把陌陌已稳住,思慎又继续趁热打铁,“小东西,你或许……还不清楚,天族太子被废,你要杀的人……用不了多久……就会成为……新的太子。 那时的他,将更加权势滔天,是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 现在,他可是天君老儿……唯一能指望的厉害人物,他的话……已能左右时局。 自己亲儿子被杀,天君一定会暴怒。 不出所料,那个三殿下,十有八九会转嫁……自身的失职,挑唆天君,趁神魔大战胜利,天军气势正胜之际,再度执掌兵权,对我北天庭……有所行动” “啊!?”,陌陌不禁又被惊出声。 思慎总是爱开玩笑,陌陌多少还有些不敢置信,望向正襟危坐的师傅,见他对自己微微点了头,确认思慎不是夸大其词地吓唬自己。 “那我当如何!?……” 确认自己闯下了大祸,陌陌真心急了,他不想拖累师傅,更不想给北天庭带来灾祸。 第820章 因事利导(3)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陌陌紧皱着小眉头,望向把自己养大,并一直教导自己成人的师傅,见他正沉着眉眼若有所思,他既没有看自己,也没有要回答自己问题的意思,好像已经走了神。 陌陌猜想,此刻师傅应该是在想,如何给自己收拾烂摊子,觉得自己不好打扰。 想想自己身为他的徒弟,没有给他带来任何的荣耀和骄傲,却给他惹了一次次祸,这一次,简直是直接捅破天了。 自知闯祸的陌陌,在心里重重叹息了一声,“唉!……师傅,对不起!”。 毕竟还是个少年,历练也不足,陌陌心里终是放不下事。 陌陌心里已很清楚,自己已打草惊蛇,很难再能找到仇人昌瑜,也不可能追过去杀他,毕竟他身边高手林立。 今日,若不是师傅和思慎及时赶到,他们被打了个措手不及,自己早被他们杀死了。 仇人未死,给娘的仇还未报,自己还不能枉送了性命。 毕竟,自觉自己活的意义,就是为了杀昌瑜,给娘报仇雪恨,但是被自己给搞砸了,让他竟看不到实现愿望的希望。 此时的陌陌感到沮丧,甚至是绝望,觉得未来一片黑暗。 自己将来何去何从?就是下一步该如何走?头脑已完全不听使唤的陌陌,太想听到相关的建议了。 陌陌本不想搭理思慎,觉得他的嘴太臭,自己难过着急的要命,他还不分场合,不但不给自己安慰,还总是热嘲冷讽。 但是,不好打扰想事的师傅,陌陌被憋的快爆炸,只能退而求其次了。 看向手举着酒葫芦,只顾大口喝酒,好像不想搭理自己的思慎,默了好一会儿,陌陌忍不住直接点名。 “喂,老头,你说,我该怎么办?” 思慎一脸不耐烦地回答,“怎么办?……凉办呗!”。 “你!……(死)老头,你能不能正经点!”。 自己憋屈难过的要命,思慎还不好好说话,陌陌气的又瞪起眼,但师傅就在旁边,他还不敢太放肆。 陌陌早知道,师傅与思慎是几十万的好友,虽然性格天差地别,爱好也迥异,但却有着过命的交情。 他们曾经都救过对方,为对方不惜牺牲自己,单共同的爱好---下棋,就一下几十万年。 师傅为人低调谦和,总是被老小孩般的思慎长期“欺负”,师傅从不和他计较,并一如既往地尊敬他。 某种程度上讲,在很多时候,师傅对他可谓是言听计从。 自己与思慎投脾气,一直玩的很好,没大没小,信口开河,也只能是师傅不在之时,当着师傅的面,陌陌还是不敢太没礼貌。 陌陌看明白了,若自己惹脑思慎,思慎真会告状的,师傅定不会轻饶自己,最后倒霉的还是自己。 思慎又猛灌了自己一口酒,迎上胧月笑嗔的眼神,两个相视一笑后,他才又瞥向气鼓鼓的陌陌。 “小东西,我说凉办,有错吗?” “哼!”,陌陌不愿意搭理他,用鼻子冷哼了一声。 思慎微勾起嘴角,脸上正色不少,“小东西,每临大事有静气,你可听说过……这句话“。 “嘁!” 见陌陌不屑一顾,思慎又继续道:“静,而后能安:安,而后能虑;虑,而后能得。小东西,瞧瞧你那气急败坏样,你能做什么?又能得什么?”。 “我?……”,陌陌被问愣,眉头蹙了又蹙,视乎有所触动。 洛辰抿了抿唇,觉得思慎弯弯绕的小心思,对付自己的小徒弟,确实比自己强。 英招心里有了依赖,索性将做思想工作的事,都一股脑扔给了思慎。 对给自己斟茶的胧月,微微颔首后,英招端起茶碗,轻松自在地喝茶,还一会看看老友,一会看看自己的小徒弟,像看热闹一般,把自己当成了一个局外人。 胧月哑然而笑,轻轻摇了摇头,惹得她头上的步摇,一阵的来回晃荡。 她太了解思慎的小心思了,知道他想借题发挥,进一步套牢少不更事的陌陌。 陌陌一直觉得,思慎虽然又懒又馋,常常没有个正形,像一个顽皮的小孩子,但是不得不承认,他脑子活泛,非常地聪明,想的也挺长远。 师傅要拿什么主意,都常常向他请教。 难得思慎稍微正常一点,陌陌眼巴巴望着他,希望他给自己指一条明路。 “老头,你快说,我该怎么办?” 知到陌陌已上钩,思慎眼中扫过一抹狡黠,他轻咳了两声,开始切入正题,“小东西,我说凉着办,就是想让你……先冷静下来。 你想要报仇,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静下心,耐心等待,你要坚信,你的仇人……一定会自己……再送上门的”。 陌陌不敢置信,毕竟过去了近万年,自己才第一次遇见,能杀昌瑜的机会,他忍不住问出声,“真的会吗?”。 思慎重重点头,无比肯定地回应,“会!一定会的!“。 陌陌咬牙道:“好!我等着他”。 与英招快速对视了一下,见他对自己露出赞许的目光,思慎不无得意的又继续,“小东西,你一定要记住一点,凡是你坚信的,一定会实现!“。 “好的!”,被思慎又给说的,有些犯迷惑的陌陌,怀疑他是在讲大道理,忍不住再次确认,“他真的能来?……” 思慎没有拖泥带水,无比坚定道:”能来,我保证!但是,你能不能杀了他,就要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陌陌眼睛一下又被点亮了,“我会好好练好本事,一定亲手……杀了他,为我娘报仇!”。 思慎知道,陌陌想的不全面,但还是给了他适时的鼓励,“好!有志气!…… 但是,你也知道,你的仇人……身份特殊,所谓一虎难敌群狼,你想要杀仇人,你就得先灭掉……他身边的那帮群狼,那可是……几十万,甚至上百万头的大狼群啊!”。 “就我一个人?……” 见陌陌脸露为难,思慎继续接着引导,“小东西,要杀死几只狼,一只猛虎……尚能对付,但若是对付数不清的群狼,你就需要训练……更多只的猛虎”。 “这?……” “你引狼入室,自己闯下大祸,就必须由你……将狼打跑,小东西,你已经没有退路,你懂吗?”。 望进思慎幽深如海的眸子里,陌陌陷入思考。 他更加地后悔自己当时太草率,没有杀了该杀的昌瑜,结果打草惊了蛇,以后自己再想靠近他,将比登天还难。 想想自己压的血海深仇,不知拖到何时报?陌陌既懊悔,又对自己失望。 陌陌再想到,因自己的无心之失,不但为师傅惹了祸,还可能遭到九重天的打击报复,为南天庭引来战火,把民众拖入水深火热,他感觉心里沉甸甸,如坠了千斤重物。 自己确实已无路可退! 无论是赎罪还是报仇,自己只能拼尽全力,等待昌瑜的到来,准备与来犯的九重天决一死战。 “混蛋,我恨你!都是因为你!…… 该死的混蛋,我等着你,你敢来,我定让你……和你爪牙们,有来无回!”,陌陌在心中咆哮,已是怒红了眼睛。 在此望进思慎幽深的眸子,陌陌重重点了头,咬牙切齿道:“老头,我懂!我会好好训练军队,自己也会练好功夫,我等着……那帮狼崽子,他们来多少……我杀多少!让他们有来无回”。 “陌陌,好样的!”,胧月眉眼带笑,拍手称赞。 虽然觉得陌陌戾气太重,英招也不得不佩服,脸上已难掩得意的思慎。 思慎的一番话,不但安抚住了,要去报仇的陌陌,还成功激发了他的斗志。 英招端着一脸庄严,望向自己义愤填膺的小徒弟,借机下了任务。 “陌陌,你带领的曦月氏族大军,从即日起,正式划归天军,为北天庭……前先锋军,你为前先锋军将军。 全军进入备战状态,时刻准备着……迎击来犯之敌” “是!”,陌陌赶紧起身接令。 英招点头,“去吧,去好好安排一下,莫要打无准备之杖”。 “是!师傅” 见陌陌离开,思慎翻楞着一双小眼,开始敲英招的竹杠。 “老弟!你自己的徒弟,你不管,却总是劳烦我。 今天,还直接甩包袱给我,害的我差点没接住。 你的脸可真厚,也真好意思呀?说说吧……你怎么也该……表示表示吧”。 知道思慎超喜欢陌陌,总想从自己手中抢他,但陌陌也是乐意,和老小孩般的他玩,却不屑成为他的徒弟,英招故作大方地逗引他。 ”可以啊,你不是喜欢陌陌吗?那我就牺牲一下,把他送给你了,至于他认不认你……做师傅,我可管不了”。 自己一生逍遥自在,不想被任何东西牵绊,发现陌陌投脾气,不惜和老友英招横刀夺爱,也想收他为徒。 结果,自己是剃头担子一头热,那小崽子还嫌恶自己,不屑成为自己的徒弟。 被陌陌嫌恶,成了自作多情一回的思慎,心头的一根倒刺。 英招明晃晃地显摆,故意揭自己的伤疤,让思慎差点一口口水,直接喷他脸上,直接返唇回击。 “嘁!老狐狸,不用你送,陌陌也是我的。 他和我那徒弟喜子,跟连体婴式的,日夜形影不离。 陌陌的功夫,我也在……一并教着,我不是师傅……胜似师傅? 而你这个名义上的师傅,只知道到处瞎晃荡,徒弟的事……还没我清楚,你这个甩手掌柜的,就小心哪一天,他就不认你了,看你还能显摆?”。 见思慎喋喋不休抱怨,英招只笑了笑,挥袖在半空中,摆出一副棋局。 “好啦,老兄,别抱怨了! 来,和我复盘一下……今日和天帝下的一盘棋,我觉得……甚是绝妙,你一起破解一下”。 也是棋迷的思慎,顿时被空中氤氲的棋局吸引,开始拧眉思索,突然一拍大腿,咋咋呼呼地啧啧称赞。 “好!妙!妙不可言啊” “是啊,我觉得,该落子在这” “不对,该落这,这样才……” “……” “唉!心可真大! 可是要苦了……陌陌那孩子喽,……” 胧月眉眼带笑,望着争论的热火朝天的思慎和英招,长长叹了一口气,就独自走出了屋。 胧月知道,没有一两个时辰,这两个老友是下不完这盘棋的,她得给他们准备些吃食。 胧月心里也清楚,身经百战的他们经历太多太多,眼前遇到的危机,对他们不构成负担。 他们从不主动挑事,但从来未曾怕事,来了便打就是。 老天帝带着大家,一路披荆斩棘而来,还未曾真正输过。 这个世道世风日下,亿万生灵被欺压荼毒,也是时候该整治整治了。 第821章 积极备战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陌陌出了揽月楼,一眼就看见了,红着一双湿漉漉眼睛,在大街上,如苍蝇一般乱闯乱撞的喜子,清楚他是在徒劳无功地寻找自己,都过了这么久,定是已急坏了。 知道有人惦记自己,陌陌冰冷而空落落的心,顿时感觉有一股暖流涌出,连眼睛都热辣辣起来。 “喜……子!” 听见陌陌的呼唤,喜子蓦然回头,愣了一下后,一下就冲了过来,抓住他的手臂,就是从头到脚的一阵检查,嘴里还紧张兮兮地逼问。 ”陌陌!你上哪去了?” “没事,我这不回来了” “你受伤了?谁干的?” “皮外伤,不打紧的,别大惊小怪的” 喜子越说越觉得委屈,竟呜呜大哭起来,“陌陌,你吓死我了,呜呜呜……”。 陌陌不顾周围投来的奇异目光,一把搂过呜呜大哭的喜子,轻抚着他的背,强压下要夺眶而出的眼泪,温声安慰道:“喜子,我没事的,别哭了,走,和我去军营”。 喜子止住了哭声,用手背摸了一把眼泪,抽抽搭搭说:“好!但你得答应我,以后,你不能……再扔下我一个了”。 “好!我答应”,陌陌实在无法拒绝,喜子的真心实意。 二人到了军营,看见将士们正成队陆续撤回,知道天帝定是离开了,全城的警戒已取消。 陌陌远远看见,副将仲虎带着一脸疲惫,一手锤着肩膀,步履沉重地向帅帐缓步走来。 陌陌晃身到他面前,扯着仲虎的手臂,就向帅帐内拖,“仲虎,你快和我来,我有重要事……要和你商量”。 仲虎已累的筋疲力竭,身上已没有什么劲,被陌陌扯的东倒西歪。 “哎哎哎,小将军,你慢点,有什么大事……这么着急啊”。 将仲虎拖入帅帐,一把按坐在案旁,陌陌自己坐在另一侧,急不可待地开口。 “仲虎,从即可起,全军进入……全面备战状态,你要带将士们……加紧训练” “?……”,仲虎满脸疑问不解。 陌陌自顾自继续说,“另外啊,你也要紧急招兵,并且加紧训练他们”。 仲虎心中的疑问更大了。 见仲虎眉头紧蹙,陌陌忙跟话,“哦,我不会让你……一个人忙,每日,我会陪你七个时辰……一起练兵,一起备战”。 如此兴师动众,又如此紧急,最会偷懒的陌陌,也突然变得勤奋,竟每日用七个时辰忙军务,这让仲虎大为震惊。 仲虎料定,或是发生了什么大事,或者是陌陌受到了什么刺激。 想想自己听说,新任曦月氏族女王在自己的登基大典上,公然放出狠话,力保天族被废的前太子,难道是曦月氏族,要对赫胥氏族发起进攻了? 快忙疯的仲虎,此刻还不知道,陌陌刚私自去了一趟永康城,去杀自己的混账爹。 结果,不但杀错了人,自己还差点葬身在那。 他想杀的,和被他杀的,都是天君的儿子,这无疑 结果差点仲虎满脸布满疑云,终于忍不住插话,“小将军,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呃!?……”,一起跟进来的喜子,也看出了陌陌的不正常,心不由揪了起来。 想必一无所知的仲虎,喜子要知道不少,对陌陌的一反常态,也多少能猜出个大概。 陌陌突然怒着离开永定城,喜子没寻到他,想到他刚刚审问探子的话,意识到不好的喜子,急匆匆回城去找到师傅。 喜子没找到师傅,将实情告诉了,发现自己的胧月,知道陌陌可能身处危险,在胧月的指导下,喜子又到王宫,找到陌陌的师傅英招,让他快去永康城救援。 刚刚检查过陌陌的伤势,喜子就已发现,他身上被包扎了好几处,在瞧瞧他苍白的脸,料定他刚进行过一场打斗,应该是及时赶到的师傅等,将他带回来的。 陌陌一反常态,料定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想必是陌陌捅了什么大篓子,让赫胥氏族,甚至九重天要来打击报复。 误会了仲虎的吃惊,以为是自己逼太急了,陌陌沉吟了片刻,开口解释道:“七个时辰,是我和喜子的极限了,我俩还要花几个时辰……练功夫,不能再多了“。 “什么?!” 一日十二个时辰,对陌陌化至少要化十个时辰,用在处理军务和练功上,让仲虎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瞪着一双虎目,直愣愣望着陌陌,傻了好一会儿。 若不是看见,陌陌一脸严肃认真的样子,仲虎真会以为,他在跟自己开玩笑。 都说浪子回头金不换,陌陌这大变化,也着实太吓人了。 “定是发生了大事!” 仲虎心里有了判断,就立马不淡定了,他急急问:”将军,是出现了什么军情吗?是要出征?还是有敌人来犯?“。 隐瞒自己去刺杀的事实,陌陌一脸严肃地回,“今日,我探知,九重天,可能会派兵……来犯我北天庭“。 仲虎被惊的身子一凛,“啊!怎么这么突然?”。 陌陌自顾自说:”我师傅已下达命令,我们的曦月氏族军队,从今日起,正式划给天军,作为迎敌的前先锋军,我们一定要将来犯之敌……歼灭在临界地带,不能让那些恶狼……祸害民众”。 “真的?!” 刚刚,喜子已猜了个大概,但还是被陌陌,比自己想的更严重结果,给惊的不轻,正倒水的手不由一抖,水洒出来不少。 喜子没想到,刚刚过去不足两个时辰,事态发展到如此严重的地步。 喜子从小就听祖母讲,当年天军帮着赫胥氏族,袭击了自己的家乡,几乎屠尽了全乡人。 好在自己和乡里的三家人,躲进了云崖山的山洞中,才侥幸逃过一死,最后也是背井离乡。 在女王依依的帮助下,家中茶园正重焕新机,日子刚有好转的趋势,这灾难就要重演。 同样意识到事态严重的仲虎,忙回应陌陌,“将军,我这就去安排……全面备战”。 陌陌赞许地点头,“去吧!”。 目送走匆匆离去的仲虎,陌陌才看向,正忧心忡忡望着自己的喜子,见到洒了一案的水,自以为他被吓到了。 “嘁!胆小鬼!唉……也能理解” 见喜子傻呆呆望着自己,以为他一个小地方来的孩子,没什么见识,虽然在自己的助攻下,逼着贪恋吃喝的思慎,认下他做徒弟。 但他刚开始学功夫,连起码的自保能都没有,听到强大的南天庭要来报复,定会被吓坏到。 陌陌出口劝道:“喜子,没事的!我保证,不会让他们……伤害到你”。 听出陌陌的误解,好脾气的喜子有些急了,直接反口质问,“那你说,谁能保证……你不会被伤害?他们,他们是不会……放过你的”。 明白喜子傻愣,不是被吓到,而是在担心自己被打击报复,陌陌脸上划过尴尬和歉意。 走到喜子身边,脸带讨好地开口,“嗨!你瞎担心啥,小爷这么厉害,谁能奈我何?”。 喜子直接揭发,“得了吧,你厉害,弄了一身伤回来,若不是师傅、师叔他们去……你能安然回来?你真是……让人不放心”。 被喜子直接揭短,陌陌非但没生气,还感觉心里暖暖的,眼睛酸涩的厉害。 “被关心惦记的感觉,真是太好了!” 陌陌不由想起,自己的悲催身世。 自己从小,被娘一直静心培养着,真相其实就是,她想赢得自己那个畜牲不如的爹的青眼,允许她嫁入天家。 与其说,娘处处为自己未来着想,还不如说,她贪恋权势富贵,结果,她落了个被畜牲爹灰飞烟灭的悲惨结局。 而自己眼睁睁看着,亲爹杀死自己的亲娘,留下无法忘怀的心里阴影,和滔天的愤怒。 见陌陌眼里喷出怒火,知道他又想起自己悲催的童年经历,喜子扯了扯他的衣袖,温声说:“好了,我不怪了你,我就是担心,他们会来报复你,你会有危险的”。 自己有师傅、思慎心疼,还有喜子这个知冷知热的好朋友,自己还夫复何求? 仇可以再报,但情谊不可辜负,陌陌一伸手,揽住喜子的肩膀,故意装出信心满满的样子。 “嗨!小爷能独闯永安城,还能全身而退,你就该信我的能力。 你是个爷们,别像小女人一样,担心这担心那的,他们来了,打就是。 就算我一虎难敌群狼,那我师傅……还有老小孩思慎,以及洛傻子和依依,能看着我……被欺负? 再说,我提前准备……那是有备无患,防患未然。 你想想,有老天帝在,南天庭有那胆量……敢上门直接挑衅? 依我看,他们无非是……再偷偷派些有神通的,以赫胥司族的名义,发难曦月氏族罢了。 好了,别瞎超心了” 喜子拧眉认真想了想,觉得陌陌说的在理,一直揪着的心才放了下来,“好吧,不过,你今后,不可在扔下我,自己去冒险” 陌陌点头,“好!” “如果你再犯,我就不再认……你这个朋友” “好!” “拉勾” “嘁,幼稚!” 喜子直接威胁,“你拉不拉?”。 陌陌面露难色,但看见喜子认真的样子,他噗呲笑了,“好!拉就拉”。 两个朋友拉了勾,相视而笑。 喜子建议道:“走!咱们去看看仲虎,是怎么安排的?你身为将军,多学学……没坏处”。 陌陌犹豫了一下,知道喜子是为自己好,因此没有驳他的面子,“好!走”。 陌陌和喜子相互手搭着肩,并排走出大帐,他们的心贴的更近了。 第822章 顺应天意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此时,英招已赶到太阳宫,求见刚刚回宫的天帝帝九渊。 被白泽带进大殿,英招直接跪地,替自己惹祸的小徒弟陌陌,向帝九渊扣头请罪。 “臣罪该万死!没有教导好徒弟,让他又惹出大祸” 帝九渊自是领教过,  英招两个奇葩徒弟的德行,其中淘小子洛辰,还是自己半塞给他。 因为自己当时觉得,洛辰是棵好苗子,把他交给英招教导,会带出一个有出息的人才。 当然,  帝九渊也见识了,那时主动贴乎上来,  到处自称是英招徒弟的依依。 三个是一个比一个能惹祸,一个比一个难缠,一个比一个不省心,当然也一个比一个有趣。 英招一身傲骨,为了支应不断闯祸的三小只,也常常不得不弯腰。 之前,那个依依大闹不止,要去拯救天君被废的儿子,好不容易被英招按住,又在自己的登基大典上,公然撂狠话,大放厥词,自己还被利用,当成她助力的幌子。 自己前脚刚回,英招就后脚追了过来,还一张嘴就替徒弟请罪,定是徒弟又闹出什么幺蛾子,这让帝九渊颇感意外,但也兴趣盎然,  顿起八卦之心。 “起来说话” “是!” “说说吧” 英招满脸露出尴尬,眼中却噙着忧虑、担心和紧张,“回天帝,臣的小徒弟,刚刚之前……独闯了永康城”。 “哦?……他去那……做什么?” 听天帝口吻轻松,英招丝毫不觉得意外,但他心里可一点不轻松,心虚气短,吞吞吐吐地回答,“他,他去找……天族三殿下……报仇去了”。 “哦!……” 帝九渊一下就明白了,定是英招的小徒弟听说了,打死自己娘的畜牲爹,出现在永康城,就按耐不住去报仇了。 “结果如何?……” 英招眉头皱成了一个大疙瘩,满脸愧疚地回答,“结果,他没能杀了……天族三殿下,而却……误杀了……天族的五殿下”。 与事不关己,  高高挂起,潇洒摇着纸伞的白泽,相互快速对视了一眼,帝九渊依旧一脸轻松,开口调侃道:“呵呵,杀错了?!”。 面对如此紧急事件,天帝还这般云淡风轻的开玩笑,让英招紧绷的心,稍稍松快了一些。 “天帝,孽徒胆大妄为,闯下如此大祸,请天帝治罪!” 瞪着一本正经的英招,帝九渊默了片刻,反问:“他报杀母之仇,何错之有啊?!”。 “呃!……”,面对天帝如此回答,英招反被问愣了。 见英招愣住,帝九渊明白自己的回答,与他想象的情景不一样,遂又接着解释。 “那个混账!杀妻弃子,本就该死!依本尊看,你这个小徒弟……还有些血性”。 “啊?!……不对劲啊……” 英招又被惊到,心中顿时也起了疑惑。 几个时辰前,为了不惹恼九重天,给北天庭引来麻烦,天帝还故意避开,依依的大放厥词。 而此刻的画风,怎么突然就变了?他怎么会不管不顾了? 难道,天帝真是认为,陌陌寻仇是理所应当?…… 还是,天帝在给自己台阶?…… 仰或是,他没有想到,杀了天君的五儿子,他那个掌握重权的三儿子,定是会夸大其词,转嫁自己的失职,定会劝他的父君,对北天庭进行打击报复。 那样,两天庭一直维持的平衡状态将会被打破,将两方拖入战争。 存在既合理,英招虽然知晓,天帝向来的特立独行,与众不同,但也真捉摸不定,他深奥无比的心思。 当英招还在犯迷糊时,帝九渊又开口补充,“本尊听说,天君的那个五儿子,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杀了……便杀了”。 英招忙施礼提醒,“天帝,此事……定惹恼天君,加上那个三殿下的鼓动,恐怕为臣孽徒的狂妄,会给北天庭……招来无妄之灾”。 帝九渊冷哼一声,“哼!就是你的小徒弟……没招惹他们,也会有别的事……惹到他们,该来的……终是躲不开的!南北天庭……终有一战……是避无可避的”。 “这?……”,英招心中疑惑更重,却一时不知该如何表达?。 帝九渊面色沉重,依旧故我地解释道:“这四海六合,现在被九重天……搞得是污七八糟,众生怨气冲天,也是时候了……该杀杀他们的……嚣张气焰了”。 一直旁观的白泽插话,“天帝,臣觉得,那天君老儿……是不敢贸然出兵的”。 帝九渊微微摇头,“本帝还没老糊涂,那天君……却先糊涂了,你看啊,他怕自己的大儿子……威名太胜,威胁自己的位置,就听信三儿子的谗言,就将他那……还算不错的大儿子……直接给废了。 现在啊,他重用那个……人神共弃的混账三儿子,会有什么结果?答案是显而易见的。 此事,牵扯到那个混账,就看天君……会不会还犯糊涂?”。 英招不无担心地问:“天帝,若南天庭派兵来犯,我方该如何应对? 当下,他们的战力正胜,我方的实力……与他们……还有不少的差距。 何况,我们就是现在准备,怕是也来不及应对……大规模的进攻”。 白泽不屑地插话,“老兄,想当年,咱们以少胜多的事,做到不要太多了,他们敢来,定让他们……有来无回!”。 帝九渊点头,也懒得再继续商议,直接英招下了命令,“英招,无论情况如何?积极备战便是。 你去找天师,和他一起商量……该如何备战?走一步,看一步,一切皆是天意!”。 英招施礼,“是!臣代小徒弟,谢天帝的仁慈,臣告退”。 帝九渊点头,“去吧,车到山前必有路,尊天命……尽人事,莫自生烦恼”。 “遵命!” 望着英招离去的背影,白泽忍不住叹气,“唉!……英招也是可怜,清静了一辈子,临老了,被这些小鬼给缠住,还都个个不省心”。 瞥着一身翩翩白衣的白泽,白帝九渊哑然失笑,忍不住出口揶揄,“谁像你,只知道自己逍遥自在!话说,你那个活宝儿子……现在怎样了?你可否去关心一下?”。 听天帝突然提到,不肯认自己这个爹的儿子,白泽脸上划过一抹不好意思和无奈。 “嗨,那个死孩子,自己占据了一座山,正逍遥快乐……做他的山大王呐,他不需我管”。 话说,白泽长的潇洒倜傥,风度翩翩,嘴巴也甜,人也极有眼力见,极有女人缘。 一生风流成性的白泽,所过之处,主动投怀送抱的女神仙妖怪蜂拥,白泽对能看上点眼的也不会客气,处处常常鱼水相欢。 结果,一个迷恋他的桃花妖,与白泽三夜合欢后,珠胎暗结,最后给白泽生下一个儿子,名唤银灵子。 本是露水姻缘,加之白泽本性洒脱,不愿意被外物束缚,又正赶上天帝被追杀,无心其他的白泽没有心思,理会主动找上门的母子俩。 最后,痴情的桃花妖在抑郁寡欢中死去,白泽的儿子将母亲的死,归罪于白泽的始乱终弃。 对白泽后来的主动示好,儿子不但恶语相向,还不肯承认有他这个亲爹。 帝九渊直接回怼,“依本帝看,人家还是……不用你管吧? 唉!你这个当爹的,比英招小徒弟的混蛋爹……也强不了许多,小心别被儿子……也当成仇人”。 见天帝和自己开起玩笑,白泽顿时演到起来,“不一样的!天帝!您怎能拿臣……和那个混蛋相比?!臣简直……要伤心死了……”。 最受不了白泽的装嫩,帝九渊直接打断,“得啦,别耍宝了,说说,小丫头那面……情况怎样了?”。 见天帝转换了话题,白泽如卸重负,马上正经起来,“臣去了魔族,小丫头已醒,没有再疯,挺安静的”。 “她每日在做什么?” 白泽立马回答,“哦,她每天用结界……将自己圈在一个潭边,直勾勾望着谭中的一株白荷花,傻傻发呆。 臣已将洗髓的事,告知了那个天族七殿下,他已确认,自己和魔族大祭司……能完成此事。” “那什么时候开始?” “那个七殿下说,小丫头流血太多,身子很弱,还不便马上洗髓,说再养养好些。 哦,对了,您谱写的乐谱,臣也交给他了,他萧吹的……的确很好”。 帝九渊点头,“那就好!有他在小丫头身边,本帝可以放心些。 你说,龙生九子,性子各有不同,都是一个爹的,你说天君的几个儿子,品行差异……怎如此悬殊?”。 脑袋摇的跟拨楞鼓一般,白泽又开始不正经起来,“臣没有经验,臣只一个儿子,就已经饱受荼毒了。 想必他们的品性,更受其娘的影响吧”。 帝九渊未置可否,也没再搭理又调皮的白泽,一边端起杯子,独自品茶,一边若有所思起来。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823章 逼战(1)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当帝九渊和白泽闲谈时,得到天君的首肯,昌瑜在“乌合之众”的秘密护卫下,带着一众侍卫和护卫军,正匆匆赶回九重天。 昌瑜心里清楚,一场暴风骤雨正等待着自己。 至于结局如何?是风雨后能现彩虹?还是自己被父君无情摧残?那要看母妃的提前运作如何?以及自己是否能把握机会?让自己躲过一劫。 当然,自己若能因祸得福,重掌天军的大权,就在凌霄宝殿上的最后一搏了。 话说昌瑜的母妃香妃,在接到他提前的告知后,就一路嚎啕大哭着,硬闯进了天君的御书房。 香妃进了御书房,也没有按礼制行礼,而是心急火燎、气喘吁吁地质问,“君上!臣妾听说,昌瑜出事了?这是不是真的?他到底怎样了?”。 对香妃的未宣而入,正苦恼和痛心不已的天君,立马就要发火,当对上香妃哭红的双眼时,心一下就软了。 毕竟,眼前的女人是自己的初恋,也是自己一生都一直深爱的女人。 天君压下心中火气,低沉着声音回答,“昌瑜,没,事,你以后……莫要再乱打听,自己吓唬自己”。 “好!好!这样便好!可吓死臣妾了” 香妃用葱白般鲜嫩的手,不断拍打着自己的胸脯,一副如卸重负的样子,继而又状似无意,假装关心地明知故问:“昌瑜没事,臣妾就放心了,永涟也没事吧?”。 五儿子永涟被杀死在花楼,让最爱面子的天君是又气又脑又疼,虽然自己并不喜这个五儿子,但毕竟是亲骨肉,白发人送黑发人,还是让天君心里很难过。 “永涟……他,他……他被刺杀了” “啊!……”,香妃故意大惊小怪地惊呼,继而咬牙切齿地质问:“谁干的?!……决不能饶过他,一定要将他碎尸万段!” 对香妃的过激反应,天君也没有多想。 毕竟,永涟是她贴身侍女的儿子,自幼和昌瑜一起玩耍,也是她看着长大的,她关心永涟,那也是情理之内的事。 望着华容变色,面露狰狞的香妃,天君心情沉重地回答,“据说,是英招师徒”。 “啊!……什么?” 香妃又惊呼一声,像是被吓傻了一般,不敢置信地望着天君,愣怔了好一会儿。 香妃突然如梦方醒,扑倒在天君身侧,双手抓住他的手臂,就又嚎啕大哭起来。 “君上,他们是冲着昌瑜去的,您快点让儿子回来吧,快点呀!晚了,儿子就没命啦……呜呜呜……” 其实,当天君得知,是英招师徒出现在永康城,杀了五儿子永涟后,他也曾想到,这次谋杀可能是针对昌瑜的。 因为这之前,曦月氏族女王顾依依刚刚公然放出恨话,要替她的救命恩人,也就是被自己废的大儿子擎天主持公道。 擎天被昌瑜的谗言所害,且两个向来不合,这是天下共知的事情。 被依依称为师傅的英招,替她去报复,正在永康城的昌瑜,给再想迫害擎天的人看,是完全有可能的。 因为除了这个尚能讲通的理由,天君还真想不到,很少出门的永涟,怎会招惹到远在北天庭的英招师徒?还会被跟踪谋杀? 香妃作为一个局外人,一眼就能看出,谋杀永涟应是针对昌瑜的,可见自己之前的判断,还是相当准确的。 一个小小的曦月氏族并不可怕,英招师徒也不可怕,可怕的是他们背后,有帝九渊给站台撑腰,这是让天君最为头疼的地方。 与帝九渊斗智斗勇了几十万年,天君虽然总体占了便宜,但怕被他打击报复,已成了一个沉重的心病。 虽然帝九渊领导的北天庭,不如自己的南天庭势力强,但作为现世的天生神袛,他一方面自己法力通天。 另一方面,他名震寰宇,威望极高,只要帝九渊振臂一呼,天下响应着会纷纷投靠。 还有更重要的一点,他那些手下个个都久经沙场,自己手下大将很少有能抵挡的。 “君上,快呀,快让昌瑜回来吧……君上,您还想……再失去一个儿子吗?……若昌瑜……有什么三长两短,臣妾,也不活了!” 香妃又拿出一哭二闹三上吊的伎俩,让天君突然意识到,自己短短一段时间,就已失去永涟和擎天两个儿子。 现在,昌瑜是唯一一个,自己能倚仗的儿子,若再失去他,自己将后继无人。 突然响起晨钟的声音,到了该上朝的时间,一夜无眠的天君被香妃哭的心烦,很不耐烦地开口打断。 “好了,别闹了!昌瑜已在回来的路上,应该快到了,你快回去,好好安抚绮美人,别再闹出什么幺蛾子” 毕竟是少年伙伴,香妃立马明白了,天君的担心和顾虑,她嘎然止住哭声,一脸梨花带雨地点头。 “好!臣妾这就回去,一定会安抚好……绮美人,臣妾告退” 话说五殿下的娘……绮美人,也是个苦命之人。 她从小就是一个孤儿,不知自己的爹娘是谁?被好心人扶养几年后,好心人病死了,她就被卖入香妃家,开始侍候还是小姑娘的香妃。 再后来,她随香妃嫁入太微紫金宫。 在香妃怀昌瑜时,为了能继续拢住天君的心,她被香妃献给了天君。 因和天君生下儿子永涟,她才得了一个美人之位,被赐名为绮美人,但因身份低微,母子俩都不得天君的宠爱。 已习惯了被绮美人照顾,香妃将她安排在自己附近殿内,继续将她当仙娥一般差遣。 因自己和儿子都不得宠,为了自己活的容易,更是为了儿子的未来着想,绮美人只能委曲求全,继续依附“宫中常春藤”的香妃母子,过着亦奴亦主的日子。 作为旁观者清的宫中老人,绮美人见识过,宫中的各种明争暗斗,尔虞我诈,加上她本身聪颖机敏,运筹帷幄,于无声处也为儿子捞到不少好处,并渐渐引起天君的注目。 今日,绮美人突然发现,香妃有意支走自己,并偷偷匆匆离开,就敏感感觉到不对。 血脉相连,母子连心。 想想这一日来,自己不断狂跳的眼皮,以及心中一直的惴惴不安,绮美人敏感捕捉到,会不会是自己很少出门,正和昌瑜在一起的儿子永涟出事了? 绮美人尾随了过去,发现香妃一路上抹着眼泪,最后还硬闯了天君的御书房。 她感觉更加不对了。 绮美人没敢靠近御书房,但心中的不安更甚,她忙给永涟发去符信,结果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她忙又给自己安排在儿子身边,给儿子出谋划策的虞启,发出紧急的符信询问,也同样是石沉大海。 绮美人得不到消息,其实是昌瑜下令,对外封锁了永涟被谋杀的消息。 那个绮美人派给儿子的心腹…谋士虞启,也就是陌陌在旎香楼,尾随跟进后花园的文雅男子,觉得五殿下枉死,自己作为他身边人,难逃被责罚的命运。 所以,趁陌陌等打斗的混乱局面,虞启脚底抹油溜了。 永涟是个懂事的孩子,虞启对自己也算言听计从,没有收到两个回信,这也太过异常了。 绮美人彻底慌了,更强烈感觉不好。 “永涟出事了!?……还是昌瑜出事?……还是两个都出事了? 到底出了什么事?……不会有危险吧?……” 当绮美人看见,香妃脸上还带着泪痕,却已难掩一脸得意洋洋,从御书房走出来时,她确认昌瑜应该是没事。 “是永涟?!……” 绮美人刚想去追问香妃,却发现天君的仪驾已到,知道天君要去上朝了。 她索性偷跟去了大殿,因为在那里,她会得到最真实的情况。 第824章 逼战(2)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金碧辉煌的凌霄大殿上,天君一脸严肃,端坐在宝座上,刚接受完众臣的叩拜,正等待处理众臣提出的议题。 来旁听大朝会的紫薇大帝,坐在天君的下手,也是端着一脸的庄严宝相。 紫薇大帝位分高,资格老,很少参与朝堂事,每临必有大事,要与天君及大臣商讨。 觑见众臣不断看向自己,紫薇知道自己不开口,大家还不敢先开口。 紫薇正了正身子,遂率先说话,“天君,本帝夜观天象,发现东方……有黑星隐现,近几日,出现的更为频繁,此乃大凶征兆,恐天下……有大灾祸降临”。 天君听罢,不禁一下就想到,小舞在神魔大战战场上,动用鹿涎圣血,协助玄元打破招妖幡,以及她在幽都山战场,身上冒出腾腾黑气的情景。 能惹祸的鹿涎圣血,是天君一直以来的顾忌,因为它能引起天下纷争,这也是天君频繁迫害小舞的主要原因。 鹿涎圣血的奇异,众多将士都已看见过,鹿涎圣血的秘密,恐怕已很难掩盖住。 当天下各路人物,真正了解明白,鹿涎圣血的神奇之处,想必一场掠夺将在所难免。 那时,天下将被搅的一团糟,因此,天君主观就认定了,出现代表灾祸的黑星,应与小舞密不可分。 此时的天君觉得,自己还是有先见之明的,提前让昌瑜,逼迫小魔王慕白,将小舞控制在九泉地下。 若真出现抢夺她血的事,不但不会影响九重天,还会进一步消耗魔族,以及分散小魔王的精力,可谓是一举两得。 心里觉得自己做的一箭双雕,天君面上却眉头紧皱,自知不能当众说出,小舞拥有鹿涎圣血的秘密,他默了好一会而,才迟迟回应紫薇。 “神魔大战,打破招妖幡,妖族有异动,这是预料之中的事,这也许就是……黑星出现的原因” 不明所以的太白金星,手捋着长长的白胡子,点头认可天君的推断,“天君所言极是,现在,四方妖怪祸乱事频发,大有泛滥的趋势,不可不治不防啊”。 紫薇大帝跟着附和,“嗯,本帝,也是如此认为的,许是蛰伏已久的妖王,趁招妖幡复出,天下群妖躁动,又要出来……兴风作浪了”。 虽然天君觉得,黑星出现,应和小舞更密切相关,而不是紫薇等误解的,妖王苍恨天领着妖族要祸乱世间。 自己的五儿子死了,天君心情难过沉重,心思也不再此事上,遂草草安排道。 “勾陈,本君命你,带领你手下,前往各地……协助各方国主、……去降妖除魔,还天下以安定太平” 勾陈星君本是个好战分子,这么多年没有机会大展手脚,早被憋的不轻,他忙出列领旨,“臣遵旨!”。 天君又转向紫薇大帝,“请紫薇大帝……也多多关注妖王的状况,若他真有异心,我九重天绝不姑息”。 紫薇心里明白,天君将此事交给自己,也是无奈之举。 因为他与妖王是儿女亲家,没有确切证据之前,他说多说少都不妥当。 二十多万年,妖王纵容潜伏各地的妖族民众,一直滋事闯祸,是为了向九重天秀肌肉,想效仿魔族的伏冥嚣,也完成他想闹独立的野心。 最后天君忍无可忍,命玄元带兵,给纷纷镇压了。 妖王苍恨天损失不少法力高深的部属,闹独立的小算盘,最终也没能得逞。 妖族子民分布四方,妖性不该,管控难度极大,耗心耗力,却也是按下葫芦起来瓢。 最后,被搞的焦头烂额的天君,与妖王苍恨天达成私下协议。 那就是在领域的东南方,辟出一块偏僻的区域,让苍恨天在那里自治,独自逍遥。 当然前提是,让妖王管控好,自己分布各处惹事生非的子民。 同时,为了拉进自己与妖王的关系,天君还将妖王的独女苍妖妖,支配给对她有好感的三儿子昌瑜。 此行果然有效。 妖王偏于一隅,做上了逍遥王,与天族和平相处了二十多万年。 结果不久前,对妖妖公主已感厌烦,并风流成性的昌瑜,彻底激怒了她,妖妖一气之下,自己就跑回了娘家。 昌瑜也没有去寻,这一下就惹怒了妖王。 天君后来才听说此事,心中正有打算,让昌瑜亲自上门道歉,把王妃苍妖妖领回来,别惹脑头大无脑的妖王,让他借题发挥,对九重天发难。 紫薇大帝虽然不问政事,但忧国忧民的他,仗着自己及属下能遍观天下的本事,对天家的遭心事,也是相当了如指掌。 “好!”,紫薇大帝心领神会,微微颔首。 这时,有执殿官进殿禀告,“禀天君,三殿下回来了”。 天君一直有些心不在焉,等的就是昌瑜。 妖族,在天君的心目中,无非都是些散兵游勇,只会四处惹是生非。 相对有勇有谋的魔王伏冥嚣,妖王苍恨天可谓是四肢发达,大脑简单,妖族在他的领导下,根本掀不起任何风浪。 伏冥嚣已死,自己扶持了他弱不禁风的儿子继位,已重新对九重天称臣,魔族已不再是威胁。 现在,在天君的心目中,能对九重天还能造成威胁的,就只有北天庭了。 北天帝帝九渊圣名远播,拥有极强的号召力,想要把自己拉下宝座,或许只需振臂一呼。 虽然天君心里依旧不敢,去招惹帝九渊,但面对五儿子被杀,北天庭已明晃晃的挑衅行为,他还得给众大臣,乃至天下一个态度。 “宣!” 面对天君的异常冷峻,还被蒙在鼓里的众大臣,几乎都感觉到了,他身上散发出的森森寒意,不觉都谨言慎行起来。 对于已获知消息的紫薇大帝,则沉下眉眼,想看看天君,该如何处理儿子被杀的事。 紫薇大帝今天此来,说天象异常是真,但更主要的是,想要来议有关北天庭之事的。 因为他朝思夜想的,就是有朝一日,能再次将帝九渊灰飞烟灭。 紫薇大帝和帝九渊可谓是一对生死冤家,两个都是天生天养的神袛,相互斗了几百万年。 话说很早以前,帝九渊还叫东皇太一时,就对垂涎天君之位的紫薇由衷不待见。 一是因为他野心昭彰,垂涎自己王兄的宝座,而是两个的政见完全就是南辕北辙,因此话说不到一块,相互看着碍眼。 在兄长帝俊战死后,东皇太一将王权给了天君的祖上,这直接惹脑了,一直惦记王权的紫薇。 紫薇恨死了东皇太一,怂恿头脑简单的大巫们,将东皇太一逼的,自爆元魂与他们同归于尽。 紫薇不但解了心头之恨,更是占有了东皇太一的法器…混沌钟。 好在东荒太一的一缕冤魂,附在混沌钟上,历经四十多万年,东皇太一得以重生,并改命为帝九渊,建立了与南天庭分庭抗礼的北天庭。 怕被复活后的东皇太一打击报复,天君也怕他夺自己的宝座,两个多方阴谋设计,抓捕了正游戏人间的帝九渊,并将他偷偷关押在天家私狱…鱼渊深潭。 也就是在鱼渊深潭,小舞得遇了,帝九渊这个了不起的神袛。 只要帝九渊活着,紫薇就感觉有如坐针毡感,他每时每刻,都想将帝九渊再次灰飞烟灭。 而被帝九渊吓破胆的天君,总想两下相安无事,就是被北天庭欺负了,也不怎么敢回击。 第825章 逼战(3)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昌瑜红肿着一双眼睛,一看就是哭过很久的样子,他脸上还挂着未擦干的泪痕,快步步入大殿,“扑通”一声扑跪在殿下,泣不成声地大喊,“父君,五弟死的好惨啊!请准许儿臣带兵,去杀了罪魁祸首,替五弟报仇!” 躲在殿外偷听的绮美人听罢,只觉得眼前发黑,她脚步踉跄后退了两步,手死死抓住玉石的护栏,才最后没有摔倒。 虽然预感到儿子可能出事了,当永涟的死讯传来,绮美人一下还是被震惊蒙了。 她嘴里不断磨叨着,昌瑜刚刚说的“五弟死的好惨啊……五弟死的好惨啊……”的话,人已呈现傻态。 “啊!”,大臣听到五殿下死了,而且死在两天庭的临界,都被惊的不轻。 见昌瑜不顾形象,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是相当的情真意切,天君先前对他的质疑,以及不满与怨气,一下又消减了不少。 毕竟,永涟是一个大活人,也不能时时看护着他,他自己不知分寸,没有深浅,被杀死在寻欢问柳的烟花之地,也确实怨不得昌瑜看护不周。 觉得昌瑜的殿上失仪,实在有碍观瞻,天君出言呵斥,“你成何体统!说!到底发生了什么?”。 知道自己父君爱面子,又提前得了母妃的暗士,昌瑜说出了,提前准备好的说辞。 “禀父君,昨日,是曦月氏族女王的登基……和大婚日,五弟知儿臣……从魔族刚赶回来,念儿臣一身疲乏,遂主动请缨……替儿臣巡察动静。 结果他不幸遭遇,莫名闯进永康城的……英招师徒的毒手,惨死在……英招小徒弟之手。 父君,永涟是替儿臣死的,请父君派兵吧,让儿臣去报仇……呜呜呜……” “啊!”,完全不知情的大臣们听罢,又被惊的不轻,都面面相觑,不明所以然。 “该,死!”绮美人手扶着玉石栅栏,已咬碎满口银牙,她骂仇人,也骂说谎话的昌瑜。 绮美人虽然地位低下,但跟着香妃近二十万年年,也经历过不少事,算是个颇有见识的女子。 为母则刚。 失去儿子的绮美人,对未来再无盼头,已是生无可恋。 她刚刚听出,昌瑜是在撒谎,因为自己的儿子很懒,越俎代庖,主动找事情干,绝对不是他的做派。 不想自己的儿子死的不明不白,绮美人心里知道,现在只有自己,能为儿子讨回公道,报仇雪恨。 看破世事与人心的绮美人,很早以前,除了还信任自己的儿子,其实是谁也不相信的。 她最不相信的人,其实就是香妃母子。 作为他们的贴己人,她早看透他们母子俩口是心非,极端自私的丑恶嘴脸。 指望谎话连篇、自私自利的昌瑜母子俩,还有那只关心自己宝座的天君,给自己的儿子报仇,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他们向来关心的,都是自己的切身利益,自私自利到了极点。 绮美人甚至还怀疑,是不是昌瑜利用了永涟,将儿子做了自己的替死鬼,以此捞取更大的利益。 昌瑜那般缺德的人,会顾什么手足之情?少年之谊?他为了自己前途,是什么坏事都能干出来的。 绮美人强忍住悲伤和心底无尽的绝望,再度打起精神,想听听自己的儿子,到底是怎么死的?他真实的仇人是谁?天君又是否会为自己的儿子报仇?这里面会不会还藏着阴谋? “儿啊,娘一定不会让你……死的不明不白,娘就是拼了命,也会为你主持公道,为你报仇雪恨!”,绮美人在心中呐喊着。 天君很清楚,昌瑜为了维护自己的面子,刻意隐瞒了永涟的死因。 他理由说的也合情合理,看大臣们的样子,也都是深信不疑,天君一颗惴惴不安的心,稍稍放下了一些。 当然,天君承认这个理由,那想责备昌瑜的话,就再也无法说出口了,但对他口口声声,要出兵报复的话,还是觉得刺耳别扭。 因为他根本还没打算出兵报复,帝九渊可不是好惹的,弄不好就会惹自己一身骚,自己的天地之主之位难保。 天君怒瞪着,一脸泪水并悲怒交加的昌瑜,大声呵斥道:“情况未明,你休要胡言乱语,你且说说,为何英招师徒……会出现在永康城?”。 已听出父君的畏战心思,昌瑜止住了惺惺作态的哭声,大力抹了一把眼泪,决定抓住这最好的争取机会。 “回父君,今日是曦月氏族女王的登基……和成婚的日子,帝九渊带着一众大臣……亲临祝贺” “啊!”,众大臣不由又惊呼出声。 他们一来是吃惊,北天帝帝九渊何时变得如此勤政?二来五殿下被杀,怎么牵扯到了不好惹的他? 偷觑了一眼天君,昌瑜没敢卖关子,又继续哽咽道:“儿臣为了得到……更有价值的信息,就选择带着五弟等,去了最近的永康城。 果然,儿臣第一时间获知,曦月氏族新女王,在自己的登基大典上,公然对外放狠话,说谁敢再伤害……自己的救命恩人……擎,天,她就会灭其九族,并当众发了誓”。 “嚣张!仗着那老妖,她简直不知天高地厚!”,紫薇大帝有意不愤道,想挑起众臣的不满。 “是啊!是啊” “一个小小的曦月氏族,都干预起九重天的内政了,简直欺人太甚!” “依我看,直接出兵,灭了那曦月氏族,也能给那老妖……一点颜色看看” “对!让他们也知道,九重天也不是好惹的!” 紫薇大帝亮明态度,一下大臣随后附和,一时间群情激动。 想让众臣了解情况,但不想让他们被带偏,天君见殿下到处交头接耳,忙厉声打断,“肃静!……昌瑜,你且说说,英招师徒……怎会突然出现在永康城?又怎会杀了永涟?”。 昌瑜更加看懂了,父君畏战的意思,应该还没有打算,对北天庭出兵报复。 昌瑜发现,紫薇大帝偏向主战,大臣们也成功被煽动,因此,他附和着天君的问话,一步打着擦边球,一边继续怂恿。 “是!儿臣通过多方观察,发现永定城……是一片繁忙景象。 因为各部族国主等,都一起涌进永定城,去朝拜帝九渊,或是巴结他带去的权贵,各方都忙的不轻。 儿臣以为,他们专心自己的事情,无暇他顾,因此也没有太上心……永康城的安危。 没曾想,替儿臣观察局势动态的永涟,被前来打击报复的……英招师徒碰到,并直接下了死手!” 对又抹起眼泪的昌瑜,天君表现出不耐烦,“说!他们既然如此忙碌,怎会突然出现在永康城?是不是你们……主动招惹了他们?”。 “绝对没有!儿臣和赫胥氏族国主,采取的是静观其变,没得到父君的授意,没有丝毫打扰他们,是他们主动上门的。”,昌瑜果断否认。 天君催问:“他们为何会如此?他们想要干什么?”。 昌瑜按照母妃提前告诉自己的,应该如何该问题的说辞,从容地应对。 “父君,他们是冲着儿臣来的,他们想杀的……更是儿臣!” 这正是天君想过的答案,连香妃都一下看到此点,听昌瑜也如此说,天君更断定了自己猜想。 虽然天君心如明镜,却还揣着明白装糊涂,“何来此话?”。 昌瑜两眼含泪,依照早已想好的答案回复,“回禀父君,其实,从儿臣揭发……擎天与北天庭的有勾连开始,尤其是擎天……被惩罚后,儿臣就遭受过……多次暗杀。只是儿臣命大,没有受到伤害。 昨日晌午,曦月氏族女王……刚放出狠话,晚上英招师徒,就潜伏进永康城,并杀了五弟永涟,他们杀完就撤,没有任何的恋战”。 天君明知故问:“永涟,与他们毫不相识,更没有结什么仇怨,他们为何要杀他?”。 昌瑜继续演到,又流下两行伤心泪,“儿臣以为,他们是错将五弟,当成了儿臣。 他们想杀儿臣,一来是报复儿臣,对擎天的揭发,让他身败名裂。 二是想做给天下人看。她身为曦月氏族女王,会言出必行,并有能力……兑现自己的当众誓言,并让天下看看,她连天家殿下都敢杀,还有谁敢自不量力”。 “小丫头片子,简直不知天高地厚,胆大包天!”,紫薇大帝气的爆了粗口。 太白金星一直负责有关北天庭的事宜,在两界,发生杀了天家殿下的事,自觉自己信息落后,他不免有些心慌气短,自是不敢再懈怠,立马站出来表达意见。 “天君,臣以为,英招大闹永康城,还有意谋杀天家殿下,不单单是在响应……曦月氏族女王的叫嚣。 试想,英招,可是帝九渊身边的近臣,最近一段时间,也一直活跃在两界地带,还不断鼓动曦月氏、有扈氏等族,不断侵犯我边境,有熊氏等族,尤其是曦月氏族饱受其害。 臣以为,在曦月氏族女王登基的大日子,英招公然支持……曦月氏族女王……为前太子擎天叫屈,他还敢杀天家殿下,这明晃晃……就是故意挑衅,其背后的之人……定是北天帝”。 好战的勾陈一直是个主战派,曾跟着昌瑜一起,进言对北天庭动武,但被擎天阻拦,最后被天君给驳了回去。 现在,北天庭闹出这么大的乱子,性如烈火的勾陈,又沉不住气了,忙出列跟着插话戳火,“天君,北天庭欺人太甚!已骑到我九重天的脖子上,我们再不回应,就要被天下笑话了”。 第826章 逼战(4)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从昌瑜嘴里,天君再次确认了,至少是帝九渊纵容,曦月氏族女儿敢公开叫嚣,要保护被自己废掉的大儿子……太子擎天。 英招更是亲自出马,要杀自己的三儿子,虽然他错杀了,相貌有些想象的五儿子永涟,但他想替擎天主持公道,做给天下人看的目的,已然昭然若揭。 帝九渊是有意打自己的脸,让天下笑话自己?还是在试探?想借擎天这个借口,激怒自己,以挑起战事? 他们敢明目张胆,去自己的领域,杀自己的儿子,为擎天抱打不平。 那他们会不会也仇视自己?也想着要谋杀自己?然后扶持擎天,顶替自己的位置? 一切皆有可能! 陷入沉思的天君,对帝九渊的恐惧,被对自己生命安全,以及宝座是否能做稳所压倒。 心中怕战、厌战的天平,开始出现偏斜。 见父君沉吟不语,昌瑜猜测,他可能被说动,或许是正在担心,自己的宝座是否还能坐稳? 哼!怕什么,我便送你什么? 昌瑜施礼,又开口鼓动,“父君,儿臣刚刚获知,曦月氏族已开始大规模募兵,北天庭天军……也已有异动。 或许他们杀儿臣,是想要挑起战事。 他们想借……我们在神魔大战中……有所消耗之机……一统南北天庭。 或是想扶持……擎,天,做自己一方的傀儡,不然,很难解释……他们的出格行为”。 太白金星自觉信息滞后,怕天君将来怪罪,也痛心疾首地插话附和,“天君,其实,北天庭的狼子野心,在很早以前,就已露出了苗头。 之前,帝九渊对洛辰下过命令,让其半年内,拿下原有的疆域,因玄元徒弟的介入,洛辰被打成重伤,才没有达到目的。 再说,一直四海闲逛的英招,突然回到北天庭,不但领了职务,最近更是频繁活跃在两界地带,挑唆临族,对我放有熊等族,不断骚扰,已到了越来越明目张胆的地步。 现在,他们更是明目张胆,竟敢刺杀天家殿下,天君,不能再忍了”。 “是呀,天君,不能再忍了!” “出兵吧!不敲打敲打他们,他们会更加得寸进尺” “……” 面对众臣义愤填膺的附和,天君陷入两难。 他怕,若自己选择出兵讨伐,最后打不过帝九渊,那自己不但会被推下天君宝座,甚至连性命都难保。 他也怕,若选择不出兵,那五儿子被杀……自己却毫无作为,定会遭来天下人的嘲笑,帝九渊更会认为,自己软弱无能。 若他真想统一两天庭,或是扶持自己被废的儿子擎天,结果也是一模一样的。 左也不是,右也不是,天君真是犯了难,又冠冕堂皇地搪塞,“众爱卿,兹事体大,待了解清楚,多方论证后,才可以定夺”。 偷窥到父君眸光有些呆滞,昌瑜明白,他被逼到绝处,正进行着思想斗争。 “自己还需加点料!” 昌瑜心内打定主意,哭唧唧又道:“父君,五弟是儿臣的手足,又是替儿臣死的,儿臣无法置身事外,就是拼上这血肉之躯,儿臣也要去……为永涟报仇雪恨!”。 因为太熟悉,所以才了解。 悲痛欲绝,强忍悲伤的绮美人,躲在凌霄宝殿的外面,终于都听明白了。 儿子永涟应是意外被杀,不是昌瑜有意陷害的。 因为昌瑜自己也没有预料到,英招师徒会突然出现在永康城。 虽然他口口声声,要给儿子去报仇,但绮美人知道,他只是在借此机会,想再度充掌兵权而已。 自己一个妇人,手无缚鸡之力,想要为儿子报仇,只能指望想拥有更大权利的昌瑜。 但这一前提是,天君必须同意出兵,并将大权交给昌瑜。 “是时候……自己该出手了! 儿啊!你等着,娘不会让你枉死,一定替你主持公道!” 绮美人打定主意,抱着死谏的决心,毅然冲进了凌霄宝殿,并歇斯底里的大喊。 “君上!永涟,可是你的亲生骨肉啊!你怎可以,因为自己的恐惧,而不去替他报仇?你枉为人父啊!” 面对绮美人的当众指责,以及众人的烁烁目光,天君面子已然挂不住。 他怒视着满脸泪水,猩红了双眸,已呈现疯态的绮美人,虽然被气白了一张大脸,却没有发作怒气。 因为他知道,在绮美人的精神世界里,儿子永涟就是她的一切,现在儿子死了,她也就跟着死了。 天君见识过许多次,一个失去孩子,已生无可恋的女人,是多么的可怕恐怖。 她们不惧生死,绝望让她们无所畏惧,甚至是一心求死,根本不会还在乎什么礼仪与廉耻。 谁招惹她们,谁就是自讨没趣,只会惹自己一身的骚。 当着众大臣的面,天君可不想,再招惹一个疯了的女人,惹她再说出去,更多不中听的话。 听见佩环叮咚急促,天君知道,香妃来了,她会处理好绮美人,遂更无需发声。 香妃对跟进殿的金罡卫,使了一个眼色,让他们控制住,正发疯的绮美人。 被自觉已失职的金罡卫禁锢,绮美人更加不管不顾,奋力大喊,“放开我!……君上,你不能不替永涟报仇!不能啊!……”。 香妃对天君匆匆一礼,一脸羞愧尴尬,给天君找着台阶,“请君上赎罪!知永涟枉死,绮美人心痛欲绝,一时蒙了心智,才做出闯殿的糊涂事,臣妾这就带她回去,请君上体谅,她的失子之痛”。 天君强压下,恨不得掐死绮美人的愤怒,装作一副仁慈的样子,回答,“罢了,丧子之痛,本君自是理解,速带她回去吧,要好生照顾”。 看到香妃和天君的演到,绮美人没心力理会,而是对望向自己的昌瑜大喊。 “昌瑜,你欠了永涟一条命,你一定……要替他报仇雪恨!” 昌瑜如戏精上身,也演起兄弟情深,流泪回答,“绮姨,我豁上一条命,也会为五弟报仇的!”。 “你发誓” “我发誓!” “昌瑜,你记住……你说过的话,若你敢食言,我母子……就是化成厉鬼,也会找你索命的” 绮美人说罢,也不知从哪来的力气,一下挣脱两个金罡卫的手,一头撞向不远处的一根盘龙柱。 她嘴里还大喊着,“天君!你若不为……我们娘俩报仇,我们也不会放过你的!”。 “呃!……” 一起发生的都太快了,天君等都没曾想到,绮美人会以这种决断,逼自己就范。 她这一闹腾,直接将天君逼入死胡同,若他再不作为,不但会招天下人耻笑,还会名誉扫地,再无威信可言。 “儿啊,等等娘,娘,来,了”。 躺在血泊中的绮美人,嘴角噙笑,吐出最后几个字,身体抽搐了两下就死了。 盯着绮美人未能闭上的眼,天君只觉得后背直冒凉风,有毛骨悚然之感。 他心内恨的咬牙切齿,面上却端着一脸的痛心疾首,“抬下去吧。 香妃,把绮美人和永涟……一起安葬了吧,都用最好的,你要亲自督办”。 “是!臣妾告退”,香妃噙着泪回应,和金罡卫一起,带着绮美人的尸体离开。 绮美人这一神助攻,让昌瑜简直心花怒放,他知道,爱惜羽毛的父君已别无选择。 绮美人以死进谏,博大的母爱让众臣都很动容,不由对她心生敬佩,也被调动起不甘屈辱的斗志。 绮美人直接骂到天君脸上,天君定然恼恨不已,大臣们都很识时务,没人敢开口相逼。 见场面一度尴尬,紫薇微蹙着眉头,默了好一会儿,才开口打破僵局。 “天君,您为生灵着想的心意……我等都能领会。 但是,您再犹豫的结果,只能是让战火……蔓延的更广。 从当下的情景看,帝九渊已按捺不住,是想要对九重天动手了。 今天,他敢刺杀天家殿下,下一步,他就会打上这九重天,进行大肆的屠杀。 到那时,将会有更多的牺牲……和生灵涂炭。 倘若九重天主动出兵,讨伐北天庭,我们不但名正言顺,还可以将战火……控制在北天庭的领域。 天君,一味妥协,带来的……必将是灭顶之灾啊”。 太白金星出列附和,“天君,紫薇大帝所言极是,不能再饮泣吞声了”。 勾陈也插话,“天君,出兵吧!”。 昌瑜匍匐在地,跟着痛心大喊,“父君,儿臣已发誓,要替五弟报仇,请让儿臣带兵,为五弟报仇!父君!下决心吧……” “天君,出兵吧!” “请天君出兵!” 众臣群情激愤,纷纷要求出兵北天庭,天君看着乱糟糟的殿下,已再无退路可退,亦别无选择。 “肃静!”,执殿官见众臣相互交头接耳,天君又一脸不悦,马上开口提醒。 见殿下安静下来,天君望向紫薇大帝,压抑着心中的愤懑,慢声开口,“紫薇大帝所言,正是本君心中的判断。 既然,他们不知收敛,恶意挑起战事,那本君……也不能一味姑息纵容。 为了天下生灵……少受些迫害,本君决定出兵!”。 “天君英明!”,众臣唱和。 “嘘!”,昌瑜长长嘘出一口气,心中一时感慨万千。 自己不但有惊无险,安然躲过一场暴风骤雨,还真的盼来了彩虹。 天君正襟危坐,下达了出兵的布置,“昌瑜,秉德听令,本君认命你俩……分别为征讨大元帅……与大将军。 五日后,你二人……带领三十万天军,出征两天庭两界,诛杀杀害永涟的凶手……英招师徒,并全面打击……张狂的曦月氏族。 对于其他行动计划,待回禀后,再另行定夺”。 “够了!够了!”,昌瑜心道。 虽然,没有得到更多的兵权,也不是直接打击北天庭,但主动权已掌握在自己手里,未来怎么走,全靠自己的积极引导。 “儿臣遵旨!” “臣遵旨!” 昌瑜和秉德,忙施礼领命。 话说,因替擎天发声,玄元与天君一时闹僵,玄元师徒们被天君下旨,给软禁在希夷仙府。 见玄元选择闭关疗伤,不再参与朝政,天君认为,他是对自己心有不满,在进行消极的抵抗。 天君遂不再理会玄元,开始有意扶持他的大徒弟秉德,逐渐取代他,并用他的徒弟们,去为自己征战。 一来,玄元的徒弟们个个法力高深,可堪大用。 二来,天君想通过控制玄元的徒弟们,进一步钳制住玄元。 第827章 无奈装疯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此时,已苏醒过来的鹿小舞,正坐在九泉的玄牝潭边,眼望着水中含苞待放的白莲,耳朵却在细听子萧吹箫。 箫声舒缓、空灵而深远…… 在再次见到子萧之前,小舞虽然脑子混沌不清,但她依旧能确认,自己从来没听过这首曲子。 敛神细听,小舞感觉好似有一双温柔的大手,轻轻抚慰了自己,堵在胸口的烦恼,随着箫声,渐渐散去,不再困扰自己。 小舞不知道,这首曲子是她的“老大”…北天庭天帝帝九渊,专门为她新做的“定魂曲”,可以安抚她错乱的心神。 话说,回到鹿鸣谷的小舞,昏睡了整整十天。 她苏醒后,或是躲在圣女殿,或是去玄牝潭边,望着养在潭中的的白莲发呆,或是跳入潭中,好久都不肯出来。 小舞谁也不搭理,也不许任何人靠近,尤其是烦前来探望的慕白,以及总想靠近自己的展喜。 她常抖出一个结界,将自己关在里面,不肯出来。 所有人都明显感觉到,她非同一般的不正常,其实,小舞压根就是在装疯卖傻。 之前,受到刺激的小舞,要逃出风洞,顺着洞内水流的方向,最后跌入处在九泉的玄牝潭,被灌了几口“无了水”,意外恢复了已丢失的记忆,前世今生的所有事情,她都想了起来。 原来,“了无水”能被“无了水”所解,白鹿族守护的“了无水”秘密,却被小舞堪破了化解之法。 因为自己被仇人冥纨,在临时前,下了无法解开的巫灵死谒,自己被诅咒了一生,连靠近自己的人,都被一并被诅咒。 换言之,就是谁跟自己靠近,谁就会跟着倒霉,所以,恢复了记忆的小舞,只能装做什么事也没发生,故意远离亲朋。 尤其是最亲近的翠儿,为了营救自己,被骗入三杀大阵后惨死,小舞对亲朋好友,变得更加冷淡,甚至避他们如洪水猛兽。 除了一直装疯,小舞别无选择。 当所有人都以为,小舞整日无所事事,虚度时光时,其实小舞心中的烦恼,是真心不少。 她最大的烦恼,就是思考如何能让子萧、四师兄展喜,还有一直跟着的菡萏,能早点回到天族。 现在,自己身份与之前大相径庭,自己是魔族人,魔族圣女,还是现任魔王的未婚妻,自己已被公开的每一个身份,都注定自己已回不到过去。 虽然,魔族已对天族称臣,但是对魔族的防范只会只多不少。 他们若再继续留在魔族,和自己牵扯不断,一但被九重天发现,就受到很重的处罚,尤其是偷偷跑出来的四师兄展喜。 小舞的另一个大烦恼,是担心自己的同胞胎哥哥鹿小沣。 苏醒过来的小舞,在无意间,从负责守卫的两个焰虎军士兵悄悄的谈话中,了解到自己哥哥,惹了一个大祸。 他竟扣留了,主动跑来鹿鸣谷,想帮他重建白鹿族的真可儿,并逼迫她和魔大王子成烈分开,做回自己的女人。 结果,让成烈闹上门兴师问罪。 两个几乎打了起来,最后在慕白的劝解下,成烈强行带走真可儿。 鹿小沣一怒之下,公然宣布,将真可儿剔除白鹿族,不需她再踏入鹿鸣谷一步。 他还不解气,直接将保护鹿鸣谷的焰虎军,给全部赶了出去。 之前,在山谷入口,小舞用鹿涎圣血设了一个结界,防止哥哥等,被仇人宸佑报复,也防止被外来侵略者骚扰。 没有小舞留下的特殊玉符,开始能自行修复的结界,外人根本无法进入鹿鸣谷。 现在,焰虎军被赶出鹿鸣谷,谷内只剩下鹿小沣,还有两个被真可儿寻回的白鹿族女子。 重见自己哥哥鹿小沣,小舞明显发觉,他已完全判若两人。 平时,他总是拧着眉头,一副若有所思,愁眉苦脸的呆傻样,好像魂飞天外,整个人游历世界之外,对外届反应迟钝。 他几乎不和人主动交流,一但交流,极易钻牛角尖,也非常易怒,动不动就暴跳如雷,完全是不可理喻。 为了多繁衍白鹿族后代,他简直到了丧心病狂,不管不顾,无所不用其极的地步。 他硬逼着翠儿,到外面去找男人生子。 他也逼着真可儿,抛弃自己的夫君,嫁给自己生孩子。 他不但逼翠儿,真可儿,他更逼自己。 在白鹿族的骨血里,天生带着对伴侣忠贞不二的忠诚。 他却逼着自己,也逼迫被作为美人送出去,又被真可儿找回来的白鹿族女子,与自己生孩子。 结果,逼死一个已嫁为人妇的女子。 鹿小沣的所作所为,气跑了他的妻子,曾经她未嫌他是傻子,顶着来自家人等的压力,硬是嫁给他。 但是,看到恢复记忆的鹿小沣,如种马一样,与每个能给他生孩子的女子交合,芳芳劝说无果后,彻底绝望了。 “唉!哥哥鹿小沣……才真是走火入魔了”,小舞在心中,又长长叹息了一声。 如此胡搅蛮缠,不近人情,搞得鸡飞狗跳的同胞哥哥,让小舞犯愁不已,也担心不已。 鹿小沣如此偏执,总有一天,会把自己再度逼疯的! 今后,当自己离开了,谁来保护鹿鸣谷? 他搞着众叛亲离,自己怎么指望,他能重建白鹿族?…… 没有人,尤其是男丁,该如何重建家园呢?…… …… 被强行带走的真可人,会不会被成烈欺负?…… 不用自己露面,我当如何帮助他们呢?…… 自己被宸佑父子,都下了巫灵死谒,自己如何能靠近,并不会给他们带去厄运呢?…… 小舞向来聪明绝顶,虽然脑子混沌不清,但尚能理明白基本的情况,一直主意多的小舞,第一次觉得脑子不够用了,她真心犯了难。 “唉!……唉……”,在心底,小舞一声接一声地叹息着。 担心是真心担心,小舞也是真心想伸手帮忙,尤其是想帮帮,自己那个性情大变,任性而蛮不讲理的哥哥。 后来,小舞偷偷潜入鹿鸣谷,用催眠大法,从得知真相的两个本族女人嘴里,套出不少有关哥哥的情况。 自以为做的天衣无缝,人不知鬼不觉,其实,小舞的一举一动,都没逃得细心的子萧。 尤其是,一直如影相随的孤鸣鹤的眼睛。 小舞后来发现,每当子萧备好药,被允许接近自己时,总是巴拉巴拉主动说个不停,他看似无意说出的事情,往往正是自己想知道的。 其实,敏感而心细如发的子萧,已发现小舞在故意装疯。 因为小舞清明的眼神,常常藏不住光芒,自然也就瞒不过身为医师的子萧。 一次,小舞又偷偷下山,被子萧意外识破,她是把分身留在圣女殿,以混淆视听。 子萧偷偷跟来过去,发现小舞采用催眠大法,逼问本族两女子时,非常关心鹿鸣谷,和小魔王慕白的事,显而易见,她非常了解过去。 “她恢复了记忆?!……” 子萧偷偷试了试,发现不明就里的小舞,非常排斥自己给她新熬的,能有助恢复记忆的汤药。 “她真的……找回记忆了!” 子萧基本上已能断定,小舞不但是在装疯,而且十有八九,已找回了丢失的记忆。 多次试过小舞,子萧更加确认了自己的判断,自是悲喜交加,但心中不免也是一阵难过和酸涩。 他喜的是,小舞找回了记忆,她终于有了完整的人生。 而悲的是,小舞想起过去,就会死心塌地留在魔族,也会想起慕白的好,或许会履行婚约,真的就嫁给他。 毕竟,他们早有婚约,他们也是相爱的。 “唉!……”,子萧也叹息不断,他心里很矛盾的,也真心吃醋了。 “小舞为什么不说,自己已恢复记忆?…… 她为什么装疯?…… 难道小舞……还有什么难言之隐?……” 子萧心中一时多了不少问号,经过人间历练,重重苦楚都尝过,子萧成熟不少,也沉稳理智不少,当然也想得开不少。 “也好!小舞不说,自己就假装不知,默默助她完成心中所想…… 或许,还有对自己有利的转机……也未可知?!……” 从不多嘴多舌的子萧,突然变得滔滔不绝,甚至夸夸其谈,而且说的都是自己最关心的内容,这让小舞发现了异常。 “对!自己可以利用……他突然的热心,去做一些,自己不便露面的事” 第828章 别样的奉献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心内打定主意的小舞,和子萧的互动,明显多了一些,尤其是没有人的时候。 凡是小舞想要做的事,只需她点到为止,子萧就已心领神会。 譬如说,小舞偷溜到鹿鸣谷几次,看见哥哥的所做所言,虽然看似就是脾气不好,做事极端偏执,但小舞能够感觉到,哥哥明显虽然恢复了记忆,但性情却大变,举手投足都透着不正常。 这让她很难过,也不免对哥哥和白鹿族的未来,忧心忡忡。 于是,在和子萧心照不宣,珠联璧合的配合下。 子萧不但去了鹿鸣谷,还说服固执说自己好了,不肯就医的鹿小沣,接受了他的检查,并同意用他新调整的药方。 “小舞,我仔细检查过了了,你哥哥的情况……已有所好转,我再调整一下药方,相信效果会更好,你放心吧,你哥哥会好的,一切都会好的……” 每当听到子萧安抚的话,小舞只能假装无意地点头,因为她还不想让子萧真确认,自己不但脑子还算清明,连丢失一万多年的记忆,都莫名其妙地找了回来。 如果没有中巫灵死谒,不会拖累对自己好的亲朋,小舞真想大声宣告,自己什么都明白,不是大家认为的疯子,不是一个嗜血的女魔头。 但是世上……没有那么多如果。 小舞心内打定了主意,等自己完成伐骨洗髓,消除了定然堕魔的遗患,子萧就该回到,他应该回的家,专心他喜爱的医药,平静而幸福地过完一生。 至于自己,只要不拖累亲朋,怎么样都行。 小舞喜欢听子萧说话,也喜欢听他吹箫,一听他吹箫,就会心情宁静舒适。 再譬如,子萧和小舞心照不宣地合作,把偷跑出来的展喜,给连哄带骗了回去。 昨日,小舞在喝药时,望向站在不远,想靠近自己,却怕惹恼自己的五师兄展喜,在与他目光对视的一刹那,她呲牙露出野兽般的凶狠样。 在展喜痛苦地闭上眼。不忍再看时,小舞望向子萧,眼中闪过担忧、心疼和决绝。 此时无声胜有声,子萧一下又明白了。 小舞在担心,偷跑出来的五师兄展喜,会因来魔族寻自己,而给他自己和师傅惹祸,她是想让自己,把他给劝回去。 将一碗黑乎乎的药汤双手递给小舞,子萧温声开口,“你好好喝下这碗药,我就劝他回去”。 小舞立马接过药碗,“咕咚、咕咚”两口,就全喝光了。 子萧心中更加确定,自己又猜对了,小舞的小心思,他宠溺一笑,起身去劝说展喜。 见子萧走过来,被小舞一而再抗拒的展喜,忍不住小声抱怨,“小师妹对我……和对你,怎么不一样?”。 掸了掸展喜对面的一块大石头,子萧坐定后,才轻声回答,“因为她……更担心你呀”。 展喜一下惊大眼睛,“真的?!七殿下的意思是,小师妹,她认出我了?”。 子萧点头,“当然认出了,但她心智混沌不清,对你的担心……胜过了一切,却又发法表达出来”。 “哦……”,展喜觉得,子萧又在老调重弹,刚刚兴奋立马一扫而光。 子萧继续道:“其实,小舞知道,没有会注意我,才接受了……我在她身边,而你却不同,她怕你出事”。 “你说的……也未必对?” 望着满脸失落的展喜,子萧加重了语气,“我与小舞相处两世,她的性子……我自然清楚,所谓旁观者清,你应该已发觉,她对你……与别人不同”。 见展喜若有所思,子萧再接着劝,“她虽然对你……也逞凶,但眼神里……有心疼和担忧,她唯独不允许你……靠近半步,是不想你……被她拖累,继而影响到你们的师傅”。 展喜半信半疑,“若如你说的这般,那她可以自己……和我说呀”。 子萧斩钉截铁地回答,“她已经频临堕魔的边缘,脑子是乱的,心也是乱的,她若动了情感,就会更滑向深渊,再找不到一丝清明,她不敢,也已经做不到了”。 “真的?……” “真的!不触动她,是对她最好的保护” “这?!……” 见展喜犹疑,子萧又再接再厉,“昨日,我不是让你看了?小舞是不是写了……“师傅”,还有“兄”字?。 我昨日没说什么,但是你想想,若不是小舞……担心你们,怎会写出这些字?” “这?!……”,展喜被说的哑口无言。 觉得展喜快被说服了,子萧没有给他细琢磨的时间,“我知道,你心疼小舞,但是,我们必须得接受,她现在……是魔族圣女的身份! 只要她不点头,我们无权……带走她。 其实,你比我清楚,小舞回到天庭,会更加危险,也会给你师傅……和太子哥哥……带去更大的灾难。 现在你该明白,你师傅和师兄弟们……为何不来救小舞的原因了?” 展喜理屈词穷,“这!?……”。 “你必须得承认,小舞在这里……最安全!” 虽然心里明白,子萧说的没错,但展喜还是心有不甘,“在这里,她孤孤单单的,我不放心!”。 子萧摇头,“这里是小舞的家,她属于这里!她有哥哥、朋友、还有……关心她的小,魔,王”。 展喜回怼,“她忘了过去,不记得他们了,也不记得这里了。 现在,她只认识咱俩,我不想让她,孤身生活在……她已陌生的地方,不回天庭,大不了我带她……行走江湖,天之大,总有我们的容身之处”。 子萧心中泛起苦涩,与其说自己是在劝展喜,还不如说是自己劝自己。 若小舞真不记得过去,或许展喜说的还有可能性,但是,小舞现在心里装的,都是家园、脑子还总犯傻的傻哥哥。 或许,她心里装的还有那个俊美的小魔王,否则她如此疯魔,还能帮他荡平平内贼? 只是巧合了?! 子萧感觉并非如此,若不是人为,那也是天意使然。 想到小舞惹祸的鹿涎圣血,子萧轻咳了两声,强压下心中泛起的苦涩,“小舞身份敏感,你若如此,会遭到天族和魔族两方的追捕,你真的舍得……让小舞生活在动荡不安,仓皇逃窜的日子吗?让她一生不得安宁?”。 “这?……那我……该怎么办?” 知道展喜已没主意了,子萧建议道:“趁九重天还不知道,你速速回去,别再给你……和你的师傅惹祸,我留下,帮小舞伐骨洗髓,再调理一段身子后,我,我也回去” “那之后呐?” “若小舞能清明些,我会让她自己选择,将来何去何从,你要相信,她有这个决断能力”。 “若她不能清明呢?” 子萧回答的无比坚决,“不会的!让她留下,因为这里……更利于她,让她选择,那是她应有的权利,我替你,帮她守好这个权利”。 “那以后……”,想到与小师妹分道扬镳,展喜难过的说不下去了。 子萧安慰道:“你不要担心,你要相信,小舞会好的,也一定会……再和你见面的”。 “真的会有那一日么?” “会的,我保证!为了那一日的早日到来,你回去,不要再让她……为你分心” 觉得子萧说的天衣无缝,展喜犹疑了片刻,最后还是犹犹豫豫地答应了,“……那好吧,我不在,你一定要照顾好小舞,若有需要,要立刻通知我,我会第一时间赶来”。 “好!一定!” 终于,子萧费尽心机,送走对小舞各种依依不舍的展喜,帮她实现了一个,她想完成,却无法自己出面的愿望。 “我想喝石榴果酒”,有一天,小舞突然说。 “好!”,子萧满口应承下来,知道小舞又要有所行动了。 带领大周统一四方,并管理过庞大周王朝的周旦(子萧历劫的肉身),当真是了不起。 子萧找来,总是躲在暗处的孤鸣鹤,对过去希夷仙府的事,两个都心照不宣,子萧没有啰嗦,直接和他商量酿酒的事。 “孤师傅,小舞想喝,您酿造的石榴果酒了” 小舞小主能主动开口,证明她神智很清楚,孤鸣鹤兴奋地连忙点头,“好!我这就找地方……亲自给他她酿” 子萧建议,“就在鹿鸣谷吧,找几个熟手进谷,好好安顿他们及家人,让他们安心跟您学……怎么能酿出石榴果酒?以及琼浆玉液?那样,小舞想喝酒,就什么都有,也不用总劳您受累,剩下的酒……还可卖往谷外,作为白鹿族……安身立命的本事。” “……嗯?”,子萧周密的建议,引起孤鸣鹤的警觉。 望着看似云淡风轻,但眼中深邃如海,一眼看不到底的子萧,孤鸣鹤心中的疑问更多了。 自己跟随小舞小主,生活在两仪山圣女殿四千年,对山谷中的鹿鸣谷已是非常了解。 白鹿族原本的谋生手段,就是酿造美酒,而且卖的也相当不错,想必鹿小沣就掌握这该技艺。 若按照子萧所说,白鹿族的酒,再加上自己在天庭,学会的玉露琼浆酿造法,那白鹿族的酒定会大卖四方。 有了这酿造的本事,白鹿族能独立自主,有能力做想做的事,也能走到更远,子子孙孙繁荣昌盛。 第829章 替妹妹退婚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不对!不是七殿下子萧,定是小舞小主的主意!难道她……真的恢复了记忆了?!……” 从见到小舞后,孤鸣鹤依旧故我,不在紧急的情况下,还是轻易不会现身。 但孤鸣鹤露面太多了,已隐藏不住影士的身份。 除了慕白、小舞了解他,连陆莽、子萧、菡萏、龙腾等也都纷纷猜到,他应该是小舞的一个影士。 孤鸣鹤也混不在意,身份暴露也无妨,自己继续履行好职责就好,明的暗的,都没有什么区别。 若说有区别,自己能堂而皇之,站在众人面前,不必如影子一般鬼魅地生活,这是自己的福气。 虽然小舞偷偷去鹿鸣谷,成功避开了孤鸣鹤,但孤鸣鹤却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发现了,鬼鬼祟祟跟踪她的子萧。 同样,从见到小舞用催眠大法,从已是鹿小沣两个妃子的嘴里,套出有关自己哥哥的情况时,孤鸣鹤就开始怀疑,她是不是已找回了记忆? 因为,她太了解过去了! 她眼中的深深担忧和痛色,也不是没有感同身受的人,能有的表情。 “原,来,如,此!” 孤鸣鹤恍然大悟,确定为白鹿族未来打算的,绝非出自根本不了解白鹿族的子萧之手。 虽然孤鸣鹤也不明白,小舞为何要隐瞒,自己已找回记忆的做法? 他抱着与子萧同样的想法,既然小舞不想公诸于众,定然是有她自己的苦衷或打算,那自己就成全她,替她保守好秘密。 “顾师傅?” “好!我这就去办” 听见子萧的呼唤,想明白的孤鸣鹤突然回过神,他爽快地答应了,随后原地遁走。 这一日,不放心小舞,又急匆匆赶到鹿鸣谷的慕白,被鹿小沣客气地迎进白色大殿,他的随从们被留在殿外,主宾分别坐好。 好巧不巧,孤鸣鹤到殿内取东西,被堵在殿内,觉得自己最好不露面,正想躲远点的他,突然被鹿小沣的一句话惊到。 因是牵扯小舞小主的大事,孤鸣鹤明知不该听,但怎奈移不开脚步,索性驻足倾听起来。 “魔王,家妹已疯癫,多谢您还一直牵挂,常要抛下繁忙政务,来亲自探望,请魔王,今后不必如此……再辛苦奔波了” 孤鸣鹤听见,慕白清冷的声音随之响起,显然声音里带着不高兴,“少主,小舞是本王的未婚妻,她成了这般这样……与本王……也脱不了干系。 政务,什么时间做都可以,况且,也有人在做,本王探望……生病的未婚妻,合情合理,理所应该。 少主,请以后莫要再说……生分的话。”。 鹿小沣没有示弱,说的更加直白,“魔王,还是说实话吧,小舞这样,已不配……再嫁入王大璟阳宫,您的心意……我们领了,也会感恩戴德,原先的婚约……还是就此废了吧”。 孤鸣鹤接着听见,慕白突然拔高的声调,“先王的决定,你一张嘴……说废就废!谁给你的权利?”。 接着传来鹿小沣透着无奈和不耐烦的的声音,“魔王,请理智!无论如何,小舞不能再嫁入……大憬阳宫”。 孤鸣鹤继而听见,大声拍案,和慕白气不可遏的声音,“啪!白鹿族少主!小舞嫁与不嫁,由不得你……替她做主!你说的不算”。 接着是鹿小沣强压着火气,据理力争的声音,“魔王!别忘了,我是她的亲哥哥,是她唯一的亲人,父王母后不在,我这个做长兄的,对她事……自然都说了算。 魔王,别说小舞已这样,就是她好好的,您也清楚,以她那倔脾气,容不得自己……与别的佳丽共存。 若她情绪失控,再伤了谁?我白鹿族……可担不起这罪责”。 孤鸣鹤听见,慕白愤怒的咆哮声,“你大胆,你凭什么说……本王会有别的佳丽?你捏造事实,就是将你自己的不满,强加到本王和小舞身上,想拆散我们解气”。 鹿小沣已被气的,说话声中带着咬牙声,“魔王,您身份尊贵,但说话……也要讲根据。 请您理智想一想,小舞已废,与天族……还,还有着……千丝万缕的复杂,魔族不该有……这样的王后,臣民也不会接受……这样的魔后。 魔王,你待小舞的心意,我们都明白,也真心领了。 小舞福薄,担不起这份福气,请魔王还是放手吧 为了各方都好,也请看在……小舞救您的份上,请放过……可怜的小舞,也请放过白鹿族吧”。 鹿小沣如此直白决绝的话,让孤鸣鹤不由揪起心,因为魔王对小舞小主的好,是有目共睹的,让他舍弃真爱,那简直比伤了他还痛。 “啪!” 果不其然,“啪”地一声拍案响后,传来慕白的嘶吼声,“鹿小沣!本王迁就你,是因为你……是小舞的哥哥,本王告诉你,甭管是谁……也别想拆散我和小舞,本王警告你,你再敢说此话,本王定不轻饶! 不可理喻!简直不可理喻!……”。 一阵乒乓哐啷地撞击声,夹杂着一串愤怒的“不可理喻”声讨,孤鸣鹤透过窗口看见,慕白铁青了一张俏脸,嘴里嘟嘟囔囔,气呼呼地走出大殿,带上殿外候在外面的龙腾等人,向两仪山圣女殿的方向而去。 望着气鼓鼓的鹿小沣,一直躲在暗处偷听的菡萏,回想着慕白掷地有声,坚决要娶小舞,并不要别的佳丽的话,她早已气的华容变色,指甲抠破手心都浑然不知。 因担心自己的身份暴露,菡萏在幽都城战场,看见展喜的那一霎,就有意回避着子萧和展喜。 因此,她没有跟着小舞,一起回两仪山的圣女殿,而是跟着善后的慕白,先回到了大憬阳宫。 为了不受来访的昌瑜打扰,慕白躲在大憬阳宫,装病了整整两天。 昌瑜前脚刚走,慕白就得到消息,说被自己暂时放逐幽都城的大哥,突然疯了一般赶往鹿鸣谷。 “不好!”,慕白暗呼不好,知道定然有大事发生。 果不其然。 慕白赶紧追了过去,就看见大哥抢走了,被鹿小沣软禁起来的妃子…真可儿,两个还正怒气冲冲,剑拔弩张地对峙。 一面是自己的亲哥哥,一面是自己心爱女人的亲哥哥,在慕白的一番极力调和下,两个最终没有打起来。 最后,成烈带走了真可儿。 被夺走初恋的鹿小沣,一怒之下,将慕白留下看守鹿鸣谷的焰虎军,都一股脑赶出了鹿鸣谷,没有小舞留下的玉符,任何人都无法再进入鹿鸣谷。 当然,鹿小沣再疯,也不敢不接待当今的魔王。 成烈和鹿小沣闹翻之后,慕白又来过两次。 一次小舞还在昏睡, 另一次,是小舞拒见任何人,她不但抖出结界,禁止自己靠近,还跳入冰冷刺骨的潭水中,不肯上来,为了让小舞好好休养,自己被迫离开。 这一次来,是实在忍不住了,想来看看即将伐骨洗髓的小舞,休养的如何?还需要自己做什么事情? 结果,在鹿鸣谷山口,被鹿小沣所拦截。 原来,鹿小沣想了好几日,对大哥抢走他心爱女人的事,是越想越气,为了了大璟阳宫一刀两断,竟赌气想出,不把自己的亲妹妹小舞,嫁给情敌弟弟的想法。 因此,就有了上述一场不欢而散的谈话。 慕白憋了一肚子的气,直接不再搭理不可理喻,以长兄如父自居的鹿小沣,带人去了两仪山中的玄牝潭。 因为慕白得到消息,说自从小舞苏醒后,就一直呆在玄牝潭边,守着养着翠儿未成形孩子的白莲。 当然,那个天族的那个七殿下子萧一直陪着她,并常常给她萧听。 第830章 小魔王吃醋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人还未靠近,慕白就听见悠远而深邃的箫声,不由蹙起了好看的眉头。 “哼!”,慕白心中泛起醋浪,对吹箫的子萧,用鼻子冷哼了一声。 自从见到子萧,慕白就断定,他是自己的情敌,是怎么看,怎么觉得不顺眼。 从孤鸣鹤和菡萏的嘴里,慕白已非常了解子萧的情况,知道他是小舞失踪后,在天庭的最好朋友。 尤其是当慕白知道,小舞被天君迫害,愤然跳下诛仙台后,子萧也抛妻弃子,不管不顾地跟着跳了下去。 而且两个再次投胎,竟又鬼使神差地相遇,并一起经历了人间的苦难…… 连傻子都能猜到,子萧和小舞关系定然不一般,何况慕白这个聪明绝顶的聪明人。 虽然,前几日,慕白不得不呆在大憬阳宫,但心却一直在圣女殿,有关小舞的消息,会又人每日至少三次传给他。 他听的最多的,就是医师子萧对昏迷的小舞,给与照顾的无微不至,不但每日亲自熬药喂药,还一直陪在她榻边。 当然,还有小舞的那个四师兄一起。 果不其然。 当靠近玄牝潭时,慕白就远远看见了,披散着一头灰白头发,身穿鲜艳红色宽袍的小舞,盘坐在玄牝潭边。 她眼睛微眯,脸色苍白如纸,怔怔望着水中的白莲花发呆,像是在入定,也像是在欣赏箫声。 听见慕白一行的嘈杂声,小舞眉头蹙了蹙,在他们降落,还未站稳身子之时,她看都没看一眼,“扑通”一声钻入潭水中,还顺手给潭面,抖出一个防护的结界。 “小……舞!”,慕白脸上划过浓重的失落和痛心,并惊呼出声。 有了上次的经验,知道小舞不会有危险,慕白没有过于担心。 当然,他也没有乱喊乱叫,因为知道那样是徒劳无功的。 箫声戛然而止,吸引了慕白的注意力。 他转头看见,子萧从容擦拭自己的箫,又从容收起,又从容端起身边装药碗的托盘,又从容站起。 子萧的从容,让慕白有种他是主人,小舞是他的,他反客为主错觉,不由心中更加憋气。 慕白走了过去,端出主人家的样子,对对自己颔首的子萧,明知故问地开口。 “怎么没见展喜上仙?” 子萧温声回答,“哦,他事务繁忙,回去了”。 “哦,我刚才看见,小舞恢复的不错!辛苦七殿下……照顾本王的未婚妻”。 知道慕白吃醋了,子萧意味深长地一笑,“都是老朋友了,应该的”。 “你黄鼠狼给鸡拜年,就没安什么好心” 慕白心内腹诽着,巴不得子萧马上离开,有这么一个情敌在小舞身边,他可是食不知味睡不安枕。 但关乎小舞的身体,慕白不敢冒险,甚至不敢对子萧不敬,嘴上却试探地问:“想必七殿下更忙,要不……尽快为小舞洗髓?这样,你也能早回去,去见自己的家人了”。 子萧果断拒绝,“不行!小舞看似无事,其实身体亏空的厉害。 洗髓,是一次脱胎换骨,对她来说……更是一场极难熬的考验,稍有不慎,轻者……会致她彻底堕魔,重了……会令她直接殒命,来不得任何的冒险”。 吃醋归吃醋,但关乎小舞的身体,甚至是有关她的生死,慕白可不愿意有任何的闪失。 “哦,是本王唐突了,还是遵照……你的计划,一定要稳妥,确保万无一失,本王决不能……再失去一次小舞了。 七殿下若有什么需要,请联系鬼车和菡萏,或者直接联系本王。” 见吃醋的小魔王提到自己,嘴角噙着笑,正看热闹的鬼车,忙对子萧微笑颔首。 子萧也回以一笑,心中却不怎么得劲。 “他还真爱她的!” 见慕白神情端肃紧张,口气也非常认真,子萧心内不禁感慨,并点头答应了。 “好!我还有事,先行告退” 见子萧要走,慕白忙喊住,“七殿下,小舞入这谭中,会不会对她不好?”。 子萧回头回应,“会”。 “那她什么时候会上来?” 子萧面色依旧,有些犹豫地回答,“那得看……魔王待多久了?”。 慕白沉下眉眼,脸上划过浓浓的失落,“她就那么……不想见我?”。 因为同病相怜,子萧惺惺相惜,竟有些可怜脸上还带着稚气的慕白,竟鬼使神差地出口安慰。 “哦,小舞心智混乱,有些惧生,是谁都不想见,魔王,也不必多想” 慕白抬起水汪汪的眸子,脸上划过复杂,“哦,原来如此”。 子萧突然觉得,自己对情敌也太善良了点,既然相互看着碍眼,不如支走他,自己和小舞都会更清静,也能相互好好独处,小舞也不用装的辛苦。 “魔王,恕我直言,小舞需要好好休养,最好没有任何的打扰,只有这样,她才能恢复的快,也能尽早洗髓” 慕白心里清楚,子萧是在撵自己,不由心中火大,听见他一口一个小舞,脸上已再难掩愠色。 刚刚对子萧的一点好感,立马又荡然无存,“不必提醒!本王只远远看着,不会打扰她静养” 见慕白拉下脸,子萧开始较了真,“小舞法力高深,魔王觉得,躲多远……能算不打扰她?”。 “这!?……”,慕白被堵的一时哑口无言。 一直在旁边看热闹的鬼车,见小魔王吃了瘪,忍不住出口帮腔,“魔王,臣觉得,七殿下说的极是,圣女早日康复,不正是魔王……所期待的吗?”。 见慕白未回应,鬼车又贼兮兮地说:“魔王,大王子那……也该去看看了,臣听说,那闹成一锅粥了”。 慕白想了想,气呼呼地问子萧,“七殿下,按当下状况,你说,本王的未婚妻……何时可以洗髓?”。 “七日后” “好!本王到时再来,小猴子,菡萏,你俩留下” “我(不)!……” 小猴子不乐意,但也不敢明晃晃拒绝,一双圆眼睛不断给鬼车使眼色,希望他能替自己说话。 慕白见状,知道鬼车脑子灵活,鬼点子也多,又是个逗比,很有可能会接近小舞,指不定还能和她玩在一起。 再不济,小猴子金笑笑是小舞的萌宠,虽然化为人形,但小舞对她一定有感觉。 而小猴子不知哪根筋搭错了,从见到小舞开始,就不服屌屌的愤愤样,对小舞是不搭不理,还一直摆臭脸。 有鬼机灵的鬼车在,小猴子会更听他的话,再说也只有鬼车,能看住子萧,让他很难与小舞独处。 想到此,慕白对鬼车安排,“鬼车,你也留下,贴身照顾圣女,凡自己能做的事,就不要劳累七殿下”。 雇车听明白了,小魔王这是让自己,监视眼前的情敌,不让他和小舞单独相处的机会,这加在两个情敌之间差事,是费心费力,还不讨好的事。 面对小魔王的命令,自还己能有什么办法呢?…… “……是!”,瞪着把自己也拖下水,正嬉皮笑脸的小猴子,鬼车无奈地答应了。 知道展喜走了,菡萏终于敢露面了,因为觉得自己和子萧熟悉,还相互很了解,再说他口风极严,加之他对天庭也没什么好感,应该不难理解,自己留在魔族的做法。 虽然菡萏觉得,自己与子萧的目的可为互补,自己想要慕白,而子萧想要的是小舞。 若自己能帮子萧,把小舞弄到手,那慕白伤心之后,再看到自己好的几率,就将大大增加。 “还不能单独相处” 菡萏还是有意回避,与子萧有任何的单处机会,因为她怕,细心子萧会追问,自己为什么留在魔族? 凭他的细心和敏感,很容易就会发现,自己对慕白存着别的心思。 他不会相信,自己是遇到了爱情,而会认为自己是攀附荣华富贵。 他一定也知道了,慕白是小舞的未婚夫,自己抢小舞的男人,以子萧的正直性子,定会恼火自己。 其实,在幽都山战场上,子萧就看见了,菡萏和小魔王慕白在一起,因为心里装着周身黑气腾腾的小舞,子萧也没时间多想。 后来,他从侍卫的嘴里了解到,小舞回归后的一些事,也间接知道了,慕白和菡萏的一些情况。 过去,菡萏常找小舞玩,自己和贵琰碰到了,也就一起玩过,但因为互不吸引,两个也没有多深的交往。 对小舞堕落人间,菡萏能找去,并在大周镐京出现瘟疫时,她能伸手相帮,子萧还是心存着一份感激。 虽然子萧觉得,菡萏举动十分反常,但他对别人的事,是越来越提不起兴趣,也就没有往深处多想。 听菡萏未回应自己,慕白忍不住看向她。 见她离自己远远的,望着潭水中的半开莲花,一副难掩愠怒的模样。 从幽都山战场下来,菡萏陪小舞回了鹿鸣谷。 后来,菡萏随着自己一行,偷偷跟回了大憬阳宫,但没有刻意接近自己。 慕白曾无意看到,菡萏有意回避,与子萧和展喜的见面,猜测她不想见其中的一个,或者两个都不想见。 至于原因,慕白没心思了解。 小舞一直昏迷,旁边有对她虎视眈眈的天族七殿下,还有她的那个四师兄,虽然慕白很需要菡萏,能去照顾小舞,当然也能看着他俩。 但毕竟,她是小舞的客人,曾给小舞很多帮助和陪伴,慕白念着这份情,也就没有要求她什么! 除了自己了解一些有关天族七殿下子萧,以及小舞四师兄,以及他们与小舞之间一些事外,菡萏完全不像从前,一心刻意接近自己,而是变得若即若离, “哦!她应是……在气自己,把白莲给了小舞,她在吃小舞的醋?……” 发现了这个秘密,慕白心中更加确信,菡萏对不但对自己存着别有用心,还心存了怨毒。 菡萏是小舞的小姐妹,对她有恩,是唯一能靠近她准许的,哦!。不,现在又多了一个天族的七殿下 小舞还需要她,自己还需忍耐,若她敢明目张胆,自己就驱逐她。 见大家都望向自己,慕白只能开口,“荷花仙子,七日后,要为小舞洗髓,本王不便打扰,你还是留下吧,协助七殿下,好好照顾她”。 虽然心里一直憋着不痛快,但守着众人的面,慕白依旧说出口,菡萏也不敢不答应。 “小仙正有此意,自会照顾好小舞” “那就好!”,慕白草草应了一声,目光却盯着潭水,眼中都是留恋与欺骗。 第831章 滋养新生命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察觉到慕白走了,小舞自深潭中钻了出来。 她一眼就看见了,菡萏独自坐在潭边,望着水中含苞待放的白莲花发呆,在她身后的不远处,坐着正相互打闹嬉笑的小猴子金笑笑和鬼车。 小舞若无其事的飞出玄牝潭,又旁若无人地走过,却被菡萏给喊住,“小舞,过来,你解开结界,和我一起……帮翠儿的孩子……疗养一番吧”。 有菡萏心血凝成的白莲花,由她本人驱动,最是能滋养,被养在花心中,翠儿还未成形的孩子。 孩子太小,现在还只是一团氤氲光晕的云魂,一旦失去外力的滋养,就会瞬间灰飞烟散。 这是极大的诱惑,但也最能暴露自己。 因有所犹豫,小舞脚步不由顿了顿,瞥见小猴子和鬼车都看过来,为了掩盖自己脑子清明的真相,省着被慕白等纠缠的麻烦,她只能假装恍若未闻,又继续走开了。 “你!?……” 菡萏敏锐发现了,小舞眼中划过的犹豫,以及一顿的脚步,知道她听懂了自己的话。 不对呀!她为什么……要假装没听懂?…… 她眼内有光,脑子应该是清明的,她为何要欺瞒大家…… 不好!若让慕白知道,她脑子清明了,会不会因为因她哥哥所逼的缘故,而火速娶了她?…… 不能让她如愿嫁给慕白,不能!…… 一个浑身冒黑气,脸上爬满红色蛛网血管的女人,是当不了魔后的,不能让子萧留下,想必会影响洗髓。 让她继续疯下去吧! 望着小舞毅然离去的背影,菡萏心中揣度谋算着,眼中不觉起了狠厉。 这时,突然菡萏身侧,响起了子萧的声音,“小舞还不稳定,只有尽快洗髓……才能阻止她堕魔,现在,她还不能……听懂你说的话。 菡萏,我觉得,你最好……还是离她远点,防止她突然发疯,再伤到你”。 因菡萏没有留意到,去而复返的子萧,被吓了一个激灵,发觉自己还紧攥着拳头,立马觉得有些心慌,都不敢对视子萧审视的眸光。 “哦,好,多谢七殿下关心,我知道了,定会多加注意” 虽然心内还忐忑,但菡萏脑子里,突然闪过一道灵光,让她扑捉到一个机会。 “好机会啊,既然疯魔了,那就永远疯吧” 害人之心不可有,但防人之心不可无。 因子萧的大意,对菡萏没太设防的一番话,让心怀叵测的她,对自己和小舞起了迫害之心。 在慕白留下的监视着面前,子萧也懒得,与菡萏继续寒暄,他刚刚也看出,小舞迟疑的心思,就直接转换了话题。 “那就好,刚刚你说,想让小舞撤下结界,要发功……滋养翠儿的孩子,毋需如此的,让我来替她吧,现在,咱们可以开始吗?” 心虚复杂菡萏慌忙点头,“好!可以了”。 于是,菡萏和子萧双双运功,将自身法力,送入半开的百合花上。 荷花如同得了阳光雨露,发出盈盈白色光晕,变得更加挺拔。 “多谢!”,收工后,子萧对菡萏真诚致谢。 “应该的”,菡萏颔首,眼中划过一抹狐疑,不知子萧为何谢自己。 其实,子萧对这株含苞待放的白莲花,一直有莫名的亲近感。 子萧做梦都不会想到,自己肉身…周旦的几夜春梦,竟都是真的,那是翠儿弄晕乎自己,向自己索要一个孩子。 随着翠儿都惨死,孩子爹的秘密,就成了一个无人再知的秘密。 虽然子萧已回归仙身,已能看清肉身时的虚虚幻幻,但因翠儿一直是隐形的,加上周旦是一个磊落君子,他的一场春梦,自是不会引起子萧的怀疑。 无论是翠儿都一直隐身陪伴,还是与周旦巫山云雨,回归仙身的子萧依旧未发觉。 但毕竟是骨肉血亲,那花苞中氤氲的微弱生命,吸引着子萧,对他进行不断滋养,也耗费了他不少修为。 当然,小舞苏醒后,也是不断用法力,供养翠儿还未成型的孩子。 话说小猴子看见,小舞连菡萏都不认识了,回想她过去笑声朗朗的样子,不觉心里一阵难受,脸上不禁流露出心酸和难过。 鬼车早就看出,小猴子是嘴硬心软,其实一直在担心和心疼疯魔的小舞。 毕竟,两个有近万年的交情。 小猴子耍腾,是因为她得到智慧之身后,明白是小舞的抓捕,才让她被迫离开家人。 小猴子想恨小舞,却又真恨不起来,她只是想撒娇,想让小舞给自己一个道歉。 结果,一万多年未见,已疯魔的小舞不但没搭理她,还好像不认识她一般,这让小猴子很是恼火。 虽然她也明白,小舞疯魔了,失去了神智,加之,她丢了过去的记忆,不光不认识自己,她连最爱的慕白都忘了。 当然还有一个原因,连小猴子自己都半懂半不懂,那就是她喜欢慕白。 为了不和他慕白分开,她壮着胆,强行和她先行滴血认了主。 见小猴子难过了,鬼车出口劝道:“没事,她会好的”。 小猴子继续嘴硬,“哼!她好不好……和我有什么关系?”。 鬼车正经超不过两句话,隐不住又撇嘴挖苦,“你就死鸭子嘴硬吧,有本事……你就一直装”。 被鬼车识破心事,小猴子抿起小嘴巴,一面将手里乱扒拉的小木棍投掷向鬼车,一面气急败坏地叫嚷。 “你才是装呐,表面上,你对我主人……毕恭毕敬,其实背后……却光看他热闹,还说他不好的话,等我告诉主人,让主人……拔光你每一根毛,烤了吃掉”。 “嗨,小丫头片子,不是好歹,让我先敲碎你的脑壳,看看长没长脑子” 被小猴子的吵闹声吸引,已收功的菡萏和子萧回头看见,刚做着的小猴子和鬼车,已一路打闹走跑远了。 “哦,我去给小舞,准备些吃的”,不想和子萧单独相处,派被问自己留在魔族原因的菡萏,寻了理由,匆匆离开了。 她要好好想想,怎样才能弄走子萧,不让小舞无法完成洗髓,因而错过最佳的时间。 “鹿小舞,你就一直疯着吧! 看慕白敢不敢娶你?就是他不怕,被随时被你杀死,魔族大臣和民众……也断然不会接受,一个堕魔的魔后。” 第832章 阴谋串通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因自己在天庭,也没什么朋友,怎么能把子萧在魔族,还一直救助魔圣女的事,传到天君的耳朵里,让菡萏废了一番心思。 实际上,菡萏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想和自己在一起的冷空。 首先,他是天君的私生子,能将声音传给天君,而且还不会出卖自己。 但想到自己气走了他,有求于他,又会给自己将来招惹来麻烦。 更重要的是,冷空恨他身为天君的爹,未必会替自己传话,还会让他觉得,自己会阴谋算计。 自己的花界的仙子?…… 不行!花仙子们位低,根本无法将消息给送搭天听,再说,她们大多畏惧玫瑰仙子,玫瑰又向来与自己作对?别事情还没办,把自己先给卖了。 子萧的母妃,或妃子?…… 也不行!她们纵使会怨子萧,历劫后不回家,但是也会想到,若让天君知道,会对子萧不利。 谁更恰当呢?…… 擎天之前的妃子?!…… 对!她们定然恨死了,导致擎天落到今日地步的鹿小舞。 远水解不了近渴,只能找还留在京城的。 菡萏已毫不关心,被废的擎天状况,至于她那些被解散的后宫妃子等,更是丝毫没有关心。 菡萏给自己唯一还相好的水仙仙子,发去了一封符信,先询问了有关自己离开后,花界的有关情况,是看花神等是否对自己迟迟未归,而心生怀疑。 之后,菡萏又从水仙仙子嘴里获知,只有擎天的侧妃沩姒,带着自己的儿子,依旧留在天庭,她还八卦说,曾有人见过,三殿下曾光临过她的仙府。 “就她了!” 因为一直苦追擎天,菡萏对他及其后宫妃子,调查的都非常清楚。 菡萏早就听说,因擎天抢了昌瑜的初恋,也就是侧妃沩姒,两兄弟才从此结下仇怨。 对昌瑜出现在沩姒的仙府,菡萏觉得,还真有可能性。 沩姒与天后同为一族,过去常去宫中,以沩姒的聪明,想把消息传给天君,把子萧弄回去,让小舞无法洗髓,进而彻底坠魔,这种能报复的机会,想必她是乐意做的。 何况她身边,还有一个权利滔天的昌瑜,昌瑜要做这事,只需动动嘴那么简单。 于是,菡萏密封了一封信,让水仙仙子乔装一番,偷偷送入了沩姒的仙府。 是时,沩姒正在辅导自己的儿子天恩在读书,看见有亮光飘向自己,以为是昌瑜给自己的信,忙有些手忙脚乱地打开。 发现信上写着,“七殿下已回归,在魔族,欲给疯魔的鹿小舞洗髓,若七殿下被召回,她将错过机会,永坠魔道”。 “是谁送来的?!” 沩姒环顾四周,神情有些紧张,请没有发现任何的气息,知道送信人是暗中提醒自己。 “娘亲!怎么了?”,发现沩姒的不正常,天恩手捧着书,瞪着一双大眼问。 “没事!你自己好好读书吧,娘出去一下” “好!”,天恩懂事地点头。 知天后在行宫,沩姒也不想自己找认识人,将这个消息告知天君,恐给自己引来麻烦,毕竟送信的人隐身,欲意何为还未可知。 从昌瑜连来几日后,就未再踏入自己仙府半步,沩姒心知肚明原因,他只是圆了自己少年时的缺憾而已。 总体来说,他还算是个讲信用的,手下会定时送来关照。 其实自己与他相好的目的,就是让他知晓,自己和儿子不会与他为敌,而且还想指望他,将来能多扶持儿子一把,让儿子虽然没了天家身份,但也能有较好的发展,如此就足够了。 对于曾狂热追求过自己的昌瑜,沩姒不但心有感动,对他也非常有好感,少女的心扉也曾打开过。 但她更乐于嫁给太子擎天,因为他更伟岸,更有权势地位。 虽然沩姒很理智,但寂寞的日子难过,与昌瑜有了肌肤相亲之后,沩姒心中不免有情愫萌芽。 她每日巴巴盼着,昌瑜能再来,但高傲的她再想,碍于保护儿子等原因,她都不会主动示好,去讨昌瑜的青睐。 这是一个很好的借口! 来到了院子里,沩姒沉吟了片刻,给昌瑜发了一封符信。 此时的昌瑜,正在天军的帅帐,与天君的将领们一起探讨,给如何在两界布兵的情况。 感觉到一道灵光,知道有信符传来,昌瑜伸指点开,发现是沩姒的信,上面写着,“姒刚刚,收到一封匿名符信,是有关鹿小舞的,想征询殿上意见”。 想到一见面,就会有鱼水之欢,昌瑜第一感觉就是麻烦,沉眉一想,就回了一封符信。 “吾将出征,正议军情,稍晚将上报天君,卿可将信……传来一瞻” 受到昌瑜的符信,沩姒心中不免失落,但也能理解,出征之前的忙碌,因为过去的擎天就是这样的。 沩姒想到,昌瑜不久后,就能见到天君,心情就好了许多,因为她断定,昌瑜愿意做这个事。 但昌瑜看见,沩姒传来的符信,顿时心内一喜,出于对沩姒的尊重,及时给她会了符信,”同仇敌忾,责无旁贷,卿保重!“。 目光落在“卿保重”三字上,沩姒嘴角抽动,心中酸涩的厉害,她知道昌瑜不会来了,而且会很长都不会来。 沩姒将自己满腔怨恨,无尽的孤独和失落,都一股脑加注到,她认为是罪魁祸首的小舞身上。 “鹿小舞!我诅咒你!” 突然不好女色的昌瑜,看到沩姒传来的消息,立马觉得事情重大。 再想到,小舞是慕白的未婚妻,更觉得不能让她清醒。 他马上结束了议事,给自己安插在魔族的探子,亲自发出了一封符信。 最后昌瑜确认了,的确有类似子萧的这样一个人物,出现在幽都城的战场上。 后来,他陪着鹿小舞离开,现已不知去向。 昌瑜匆匆离开了军营,去求见自己的父君。 窥天境水幕前,天君正在查看,各地群妖祸害生灵的状况,他眉头紧锁,一脸的忧心忡忡。 “儿臣拜见父君”,昌瑜连忙行礼。 天君微微点头,“你急着召见,可是有什么急事?”。 昌瑜回答,“儿臣听说,魔族那小魔女……还没有完全堕魔,她即将伐骨洗髓。 若能让她……错过最佳的唤醒时间,永远无法清醒,应对我天族……更为有利”。 天君默了片刻,“伐骨洗髓?非功力高深……及精通药理者,不能为之,魔族会有这号人物?”。 昌瑜故作犹豫地回答,“儿臣听说,幽都城一战,有一个……酷似七弟的男子出现,会不会?……”。 瞪了一眼欲言又止的昌瑜,天君心里一下全明白了,他明明是来告状,却装出一副不情不愿样。 自己把这个儿子,都快给彻底忘了。 在宽大的袖笼中,天君暗暗掐指一算,发现子萧完成渡劫已十几日。 父君不要,母妃不管,连妻女也不顾了,竟直接却找小魔女,还想帮她反骨洗髓,再想到子萧不顾天家脸面,毅然跟着小舞跳下诛仙台的事,天君的气就不打一出来。 “逆子!简直是色令智昏,不可救药,方安” “臣在!” “你带上本君的御旨,和一队金罡卫,亲自走一趟魔族,将那逆子……给绑回来” 方安偷瞥了一眼,眼中难掩辛灾乐祸的昌瑜,心中暗叹一声,只能无奈地答应。 “……是!” “昌瑜!” 见父君这么好劝说,昌瑜正心中偷乐,听见招唤,忙上前行礼,“儿臣在”。 “你耳目众多,你协助方安,将那逆子……秘密带回来即可,不要再弄的……路人皆知了” 知道父君爱面子,也是为了保全子萧,昌瑜对身为药师的他,从来就没有放入眼中。 他这么急匆匆来告状,主要是想让小舞彻底堕魔,那样慕白就会死心,可以心安理得地解除婚约。 话说,方安带着金罡卫,在昌瑜的指点下,直接就赶去了鹿鸣谷。 在入山口,一行被鹿小沣驱赶出谷的焰虎军,给拦住了。 方安不急不躁,对看护入口的焰虎军将领施礼,“劳烦通禀……天族的七殿下,说天君御下大内官,方安求见”。 一听是天君身边的人,再看方安的从容气度,那个首领不敢怠慢,但也不敢做主,对方安回应道:“大内官请稍等,在下需请示一下”。 “不必了,我已让通知七殿下,他马上就会到”。 从菡萏发出符信后,就一直住在鹿鸣谷,她估计时间差不多了,就格外密切注意谷口的动静。 发现来了方安等到来,菡萏马上通知了鹿小沣。 不知是菡萏阴谋,也不知小舞需要伐骨洗髓的鹿小沣,其实一直不太高兴,小舞和子萧等男子厮混在一起。 毕竟,她和慕白有婚约,一旦小魔王计较起来,白鹿族难免又要受连累。 话说子萧正在捣药,见金光一闪,知有符信传来,点开一看,顿时心内一惊。 “有大内官方安,在谷口求见,速来!” 子萧立马明白,父君不但知道了,自己已历劫归来,还完全掌握了自己的行踪,他派自己最亲近的内臣来,想必是想带自己回去。 跟着方安回吧,自己定难逃惩罚,而且再难出来。 小舞即将伐骨洗髓,若错过最佳时间,她很难再恢复清明,将永坠魔道。 不回吧,自己到不在乎什么尊贵身份,但是母妃和妻女就会受自己连累。 不可!自己已对不起她们了。 怎么办才好呢?…… 第833章 交代后面事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子萧突然想到了,给自己安魂曲曲谱的白泽,是他询问自己,能否给小舞伐骨洗髓。 可见,他是关心小舞的,以他的能力,应该能帮小舞完成伐骨洗髓。 而且白泽身后,还有与小舞关系密切的天帝帝九渊。 天帝帝九渊敢众目睽睽之下,拯救内力错乱,即将爆体而亡的小舞,那一定也会帮小舞伐骨洗髓。 于是,子萧给白泽发出一封求助的符信,“大神,吾行踪暴露,被迫得返回九重天,吾留下药方及注意要领,大神可否……替小舞伐骨洗髓?”。 白泽收到符信,立马推送给,正在听天师漓灏和英招,汇报有关备战的有关情况。 帝九渊用动用神识,看了子萧的求助信,对他点了点头。 白泽会意,马上回复了子萧,“可以,你回罢”。 子萧如卸重负,觉得自己有必要,去和小舞告别。 见到小舞时,子萧发现,她正在给白莲注入法力,这一次,他没有出口制止,而是等小舞完成。 待小舞收功,子萧揉了揉紧张到变硬的脸,在她背后,假若无事,语气故作轻松道:“小舞,看你身子……好了不少,我很是欣慰,是时候……我也该离开了”。 见小舞身子一抖,然后定定站着,并没有回头,子萧心里明白,她也是不舍自己的。 为了怕引起她的狐疑,子萧遂又开口解释,“小舞,我回归后,就直接来了魔族,想必母妃她们,都很惦记我,我也很是牵挂。 你伐骨洗髓的事,我也帮不上忙,那个小魔王……已安排好了一切,我也没什么……可担心的了。 但小舞,你要记住,一定好好吃药,只有恢复好了,伐骨洗髓时,你才能好过一些”。 自己中了巫灵死谒,凡是和自己接近的人,都会受到恶毒的诅咒。 自己和子萧配合,已先行弄走了五师兄,小舞也真心希望,子萧能早日离开自己。 听到子萧说要走,小舞脑子里轰然响成一片,心中是一万个的不舍。 虽然脑子混沌不清,小舞还是觉得有些太突然,因为对伐骨洗髓不太懂,觉得子萧说的也在情在理,他不能只管自己,而不管自己的至亲们。 因此,小舞也就没有多想。 “小舞,我走了,照顾好自己,记住,不要再做伤害自己的事了” 见小舞催下头,但并没有回头,子萧眼中蒙上了水雾,知道此一别,怕是今生今世,都难再相见。 子萧走了。 世上唯一懂自己的人,离开了自己,自己再也不能去找他,让小舞的心突然感觉空了。 小舞一屁股颓然坐在潭边,望着水中的白莲,人完全蒙了。 知道孤鸣鹤就在不远处,子萧走了一段后,在一处隐秘处,才轻声呼唤孤鸣鹤。 “孤师傅,请出来吧” 孤鸣鹤已看见,子萧对小舞的恋恋不舍,也听见他们的谈话,知道他对自己定有交代。 “见过七殿下!” 在希夷仙府时,子萧见过许多次孤鸣鹤,也如小舞一样,不但喜欢喝他酿的酒,对他的为人也很信赖。 从幽都城战场上,见到孤鸣鹤的那一瞬间,关于给希夷仙府送酒的孤师傅,以及小舞人间认的孤大哥形象,一下涌进子萧的脑子里,子萧顿时明白了,孤鸣鹤应该一直在暗暗保护小舞。 来到鹿鸣谷后,子萧才知道,孤鸣鹤竟是小舞的影卫,可能是因为小舞没有了家,又失去了记忆,又怕她被仇家所害,才没有把她带回魔族。 子萧从袖中掏出一张锦帛,推送给孤鸣鹤,“本殿下家中有事,也该回去了,这是小舞吃的药方,以及熬制方法,你每日三次,熬给她喝”。 孤鸣鹤手里锦帛,微微点了头,“好!”。 “过几日,会有人来此,帮小舞伐骨洗髓,你届时知会魔王,派大祭司过来”。 “好!” 望了一眼认真听的孤鸣鹤,子萧又继续交代,“伐骨洗髓,对小舞来说……是一次脱胎换骨,也是一场生死未卜的劫难,一定要准备充分。 因关乎小舞的性命安危,倘若遇到障碍,不论是谁……先控制了再说,不可有任何的掉以轻心……和侥幸心理”。 对子萧的意有所指,孤鸣鹤郑重点头,“好的,我会的,请放心”。 子萧从袖中,又掏出帝九渊做的“安魂曲”,推送给孤鸣鹤,有些犹豫地开口,“这支安魂曲谱,你,你交给……交给……还是交给魔王吧,若小舞情绪躁动,可派人……用此曲……助她安魂”。 “好!” 自觉没有什么好交代的了,望了一眼小舞所在的方向,子萧长长叹了一口气。 “好了,本殿下该走了,好好照顾她,她……”,子萧喉头哽咽,竟凝噎不能语。 因是小舞的朋友,孤鸣鹤对子萧已相当了解,对他的人品更是信服。 对子萧突然离开,孤鸣鹤也有些狐疑,但他毕竟有妻女,护小舞平稳后,他不得不离开。 虽然,魔族已臣服天族,但以慕白和成烈的性子,只要魔族能恢复元气,分分钟就会再度撕破脸。 子萧身份特殊,被天庭发现行踪,会给小舞招惹麻烦。 “七殿下,多谢!请多保重!” 见子萧转身要离开,从不多言多语的孤鸣鹤,自知再相见很难,由衷表示感谢。 子萧回头,温和一笑,“你也多保重!去看看小舞吧”,说罢,子萧转身,冲山谷口飞掠而去。 “要一生平安!……”,子萧苦涩的笑,引的孤鸣鹤心内一阵唏嘘。 孤鸣鹤心里明白,子萧此一去,就等于放弃了,他放弃所有,两生苦苦追求的爱情。 面对自己不能护她周全的结局,他勇敢选择了放弃,把小舞托付给,更有能力保护她的慕白。 他的爱,真的很伟大, 他的心……也一定很痛吧! 子萧现身在谷口,对在场的鹿小沣微微颔首,然后给方安行礼,“子萧,见过大内官”。 方安回礼,“见过七殿下,天君有……” 子萧直接打断话,“我知道,我随您回去”。 方安欣慰地一笑,“好,那走吧”。 “好!” 子萧回头,最后留恋地望了一眼,如刀切一样耸立的鹿鸣谷入口,又对两眼无神的鹿小沣点点头,就随着金罡卫离开了。 第834章 索血者上门(1)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话说,小舞没能等到白泽,却等来了一批索血者。 除了给天君透露信息意外,昌瑜还做了一件极其缺德的事。 那就是,他安排自己的近臣季礼,故意将鹿小舞的血很特殊的事,给巧妙透漏给,天不怕地不怕的那些“乌合之众”们, 他还半真半假的杜撰,说小舞很玄乎,能大幅度提高功力,并能活死人肉白身,可长生不死等。 那些各有所求的乌合之众,哪能放弃这等好事,纷纷呼朋唤友, 其实,昌瑜并不知道,小舞拥有罕见的鹿涎圣血。 他如此说,也只是透过,小舞用血布下打不烂的结界,以及用血喂剑,功力大增的事,联想到小舞见过将死的擎天后,他竟奇迹般地又活过来,猜测到小舞的血,应该是很特别的。 昌瑜豢养的那些乌合之众,都是些亡命之徒,个个好胜斗狠,一听到这个好消息,就一传二,二传三,很快就传的天下皆知。 凡是关心过神魔大战的,都知道玄元有个女徒弟,用自己的血,布下一个打不烂的结界,竟把法力通天的魔王,给逼进混沌钟,被活生生地灰飞烟灭。 当众人还在诸多猜测,百思不得其解其中原因时,昌瑜放出来的消息来了,虽然经过不断的添油加醋,被传的玄之又玄,但众人竟没有过多怀疑。 整个四海八荒,顿时炸开了锅。 天君担心的事,在他儿子的推波助澜下,最后还是发生了。 求助长功力,求救活亲人,求医病,求长生不老者……各种各种理由的索血者,带着各自所求,呼朋唤友,纷纷涌进魔族。 因昌瑜也向外透露了,小舞居住在鹿鸣谷,行动果决的胆大者,主要是昌瑜豢养的那些“乌合之众”,直接各显神通吗,就扑向了鹿鸣谷。 因被夺妻不成,恼羞成怒的鹿小沣驱赶,成烈一气之下,将守护鹿鸣谷的焰虎军给撤走。 在慕白的干预下,才留下一小队的焰虎军,继续守护在鹿鸣谷的谷口。 当一批批长相奇怪的妖魔鬼怪出现,守护的小队焰虎军,自是痛击闯谷者,但是寡不敌众,小舞布的结界,还是不可避免地被击中。 小舞感知结界被动,直接钻入潭水中,通过发现的密道,直接出了鹿鸣谷。 当她抬头一看,满眼都是奇形怪状的妖魔鬼怪时,顿时心里就明白了几分,想必自己血的秘密,再也掩盖不住了。 怕自己混沌的脑子判断失误,反倒给鹿鸣谷,招了不必要的麻烦,小舞暗中抓了一个瘦瘦巴巴,总是畏畏缩缩往后躲的小鬼,厉声质问:“说!你们来这里,是何用意?”。 小鬼突兀着一双大眼睛,瞪着眼中蕴着火光的小舞,被吓战战兢兢,哆哆嗦嗦地回答。 “听……听说,这里,住着……一个魔女,谁得到……她的血,就可以…长生……” 确认无疑了,人间的悲剧再次重演。 想到自己转世的凡胎甄小舞,所遭受过的,被万人围攻抢血的惨样,小舞心内瞬间燃起腾腾怒火。 “去死吧!” 小舞咬牙吐出三个字,手上一用劲,只听咔嚓一声,小鬼就头就耷拉到后腰处 小舞直接掐断了小鬼的脖子。 小舞的火凰剑,因在幽都城一战,恣意而行,饮了太多的魔气和精血,已堕魔不知去向。 面对众多妖魔鬼怪,小舞只能祭出冰龙笛,用意念御着喷着冰刀雪冰龙,开始了一场大肆屠杀。 冰龙在空中盘旋,大弄神通,扬起狂风暴雪,整个天际瞬间伸手不见五指。 “吟!……吟……” 冰龙出震耳欲聋的低吼,血盆大嘴里喷出密匝匝的冰刀雪剑,将长相奇形怪状的各妖魔鬼怪们刺杀不少。 “嗷!……啧!……咩……”,各种凄厉的叫声,自风雪中传出。 “是她!小魔女” 纷纷赶来的索血者,尤其是昌瑜豢养的那些“乌合之众”,没想到一到鹿鸣谷,就见到拥有特殊血的小舞。 “嗷嗷!……嗷……” 玩命之徒的乌合之众等,带着各自的希求,都想分一杯羹,他们不顾冰刀雪箭刺的浑身是伤,甚至会就此丢了性命,都疯了一般,嗷嗷叫地冲了上来。 “都该死!嗷……” 小舞血气上涌,周身血管喷张如血龙盘身,浑身燃起火光,喷着出汩汩黑气,正面迎了上去。 冰龙如疯了一般,搅动雪暴,喷出更多的冰刀雪箭,射死更多的索血者。 见小舞弄起神通,御着冰龙在空中逞凶,大开杀戒,铺满雪白的地上,到处都是喷洒的血迹,刺鼻的血腥直扑面。 不忍见小舞堕魔,更不想她结下仇怨,鹿小沣连忙嘶声大喊,“小舞,不可滥杀!”。 一个光秃着长脖子的怪鸟,咕噜着一双豆粒眼珠,见到了这一幕,迎着狂风暴雪,就冲鹿小沣扑了过去。 “找……死”,眼力极佳的小舞发现了,突然打出一掌,将正要叼到鹿小沣的怪鸟,给直接打飞了。 鹿小沣也没能幸免,被小舞强劲的掌风也击飞。 “啊!……” 疯了一万多年,鹿小沣自是从未练过功,原有的神通几近荡然无存,他满心装满恐惧,啊声大叫着,冲着谷口的崖壁就撞了上去。 在鹿小沣以为,自己必死无疑时,他跌入一个宽大的怀抱,发现是曾救了自己的孤叔。 当堪堪站稳后,鹿小沣惊恐地孤鸣鹤喊,“孤叔,小舞又疯了,连我都杀,你快去帮帮她”。 放稳鹿小沣,孤鸣鹤点头,“好!你赶紧回谷,不要再出来,别的事……都交给我们吧”。 “我不能!……” 见鹿小沣反对,孤鸣鹤直接就恼了,“你留下,只能拖累我们,白鹿族需要你,快走!”。 “我不!” 孤鸣鹤没在啰嗦,在鹿小沣的后背一点,暂时封了他的穴道,一掌将已动弹不得的他,直接给送进了不远处的山谷。 有小舞用鹿涎圣血布下的,能自行修复的结界,鹿小沣会是安全的。 当孤鸣鹤突然看见,姗姗来迟的菡萏时,又对她大喊,“照顾好少主,不要让他出谷”。 菡萏是第一个发现的,谷外来了一群闯入者,当看见鹿小沣出了谷,她才隐身跟了过去。 当她看见,小舞和一群奇形怪状的东西打了起来,还呈现出疯魔状态时,心里自是暗自解恨。 “呸,你最好被劈死!” 对着小舞喷火的身影,狠狠呸了一句,菡萏突然想到,自己应该主动联系慕白,此时,是自己讨好他的最好机会。 于是,菡萏给慕白,发出了一封紧急的求助信,“魔王,快来救我们!” 但看见孤鸣鹤出现,外面打的又这么热闹,一只怕被孤鸣鹤看穿的菡萏,也不敢不露面,正想着怎么才能不掺和时,就听见他对自己大喊。 这真是,求啥有啥。 “好的!放心吧”,菡萏高声回应,然后心安理得地照顾起,已处在安全的谷内,浑身尚不能动的鹿小沣。 觉得还欠了点东西,菡萏偷偷伸手,从鹿小沣身后,将他打晕。 “慕白!唉!都是为了你……” 菡萏长叹了一口气,手上运出法力,反手一掌,用掌风把自己震的七窍流血,衣衫尽破,浑身是上,然后假装昏在鹿小沣身边。 她用此苦肉计,想赢得慕白的感动,以此换取他的真心。 “乌合之众”们只看见了,同伴秃灵鹫被打飞,连鹿小沣也被击飞,确认眼前火光腾腾,红衣猎猎的女子真是疯的。 她明显已敌我不分。 第835章 索血者上门(2)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别了!” 见孤鸣鹤匆忙赶了过来,小舞心知,自己的哥哥已安全了。 小舞没有恋战,而是一边打,一边撤离鹿鸣谷谷口,向东方撤退。 “女魔头逃了,追啊!……” 见小舞逃跑,那些乌合之众们以为,她打不过了,就蜂拥追了过去。 想着子萧的再三叮嘱,以及自己不能错过,最佳的伐骨洗髓时间的事,小舞没敢动用鹿涎圣血,也没敢太耗费自己的修为。 毕竟,伐骨洗髓消耗极大,没有好的功力和体力撑着,自己很难熬过那一关。 小舞边打边退,不知不觉间,竟把乌合之众等掠夺者,引到了一片残垣断瓦,已是废墟的巫灵城。 毕竟小舞面对的,是个个法力高深的各路妖魔鬼怪、神兽、还有一些堕神,她再不拼出全力,也是消耗不少。 小舞很快发现,自己身上火焰越烧越往,黑气也越冒越多,全身血管暴起,如红色蚯蚓爬满全身,而且胸膛内气血翻涌,脑子也开始不听使唤。 “不好!” 小舞暗叫一声不好,知道自己再打下去,就会再次走火入魔了,她可不想在伐骨洗髓之前,永陷魔的深渊,从此成为滥杀嗜血的魔头。 在疾风骤雪中,小舞摇身一变,化为一片晶莹的雪花,趁着冰龙弄出的风雪,悄无声息地遁走了。 “小舞小主!” 一直想拦住“乌合之众”的孤鸣鹤,见风雪渐渐减弱,已寻不见小舞的踪影,知道她没有恋战,而是先行逃离了。 孤鸣鹤对还活着焰虎军士兵,以及金笑笑和鬼车传去密音,“不必恋战,分别撤到四面!分散他们”。 虽然没人介绍过孤鸣鹤,他也几乎不露面,但慕白能亲自给他安排事,还放到小舞身边,足见慕白对他的重视。 “好!我和小猴子去南面”,鬼车看的明白,率先回应。 小猴子金笑笑带着一脸迷惑,瞪了一眼,替自己做主的鬼车,但还是跟着他,向南面而去。 焰虎军的小队队长,指着自己身后的两个,对所有手下安排道:“你们俩和我……走北面,剩下的……都去西面”。 “好!我去东面,记住,不要恋战!”,孤鸣鹤又叮嘱了一句,自己就向东面逃离。 望着四下逃走的孤鸣鹤等,正不知小舞上哪的“乌合之众”们,被搞得更糊涂了,不知该去追谁好? 小舞没有逃走,而是从秘密的水道,直接又回了玄牝潭边。 小舞终是不放心,养在玄牝潭荷花芯中的,翠儿托付给自己的,还未成形的孩子。 自己欠翠儿一条命,又许诺给她,自己就会不惜一切,一定要把孩子养大成人。 就是自己做不到,那也会托付一个值得自己信任的,并能好好照顾孩子的人。 小舞手上发功,将养在水潭中的白莲花,收入自己的袖中乾坤袋,回头望了一眼圣女殿的方向,就原地遁走。 小舞在鹿鸣谷的白色宫殿前现身,立马就看见哥哥鹿小沣,被真可儿找回来的,已挺着肚子的两个同族女人,指挥着孤鸣鹤找来的三个酿酒帮工,往大殿前的芙蓉树下抬。 在那里,已躺着衣衫撕破,浑身是血的菡萏。 小舞放出法力,发现两个都无大碍,就没有上前打扰。 小舞走了没几步,就到了已修建完成的父王母后和死去族人的墓前,环视了一下四周,见无人注意,她跪地重重叩了三个头。 凝望了刻在墓碑上的名字,回想自己一而再的悲催命运,小舞不由悲从心起。 虽然脑子嗡嗡直响,不知该去往哪里的小舞,一时还是失了神。 她想到了,自己生活在白鹿谷时,与墓碑上名字的人,所经过过的画面,尤其是与自己的父王母后,他们的音容笑貌栩栩如生,自己也如身临其境,…… 至始至终,小舞什么话都没说,连大声向自己的命运质问都没有,她实在想不出,自己该说什么? 诉苦吗? 不能!不能不打扰父王母后等的安宁…… 愤恨吗? 也不能!因为毫无用处。 痛哭吗? 也不能,那会让自己更痛 …… 大痛无泪,小舞终于体会到了。 未来,要么躲起来,孤苦伶仃,了此一生,要么与命运抗争,顽强的活下去,谁侵犯自己,自己就先弄死谁。 要么就是死,从此一了百了, 自己已是名正言顺的灾星,白鹿族以及魔族,都已是千疮百孔,自己必须远离亲朋,远离白鹿族,远离魔族。 再不甘心,再不忍心,也必须如此。 “走吧,还是继续疯下去吧,疯了,就会六亲不认,亲朋至少不会跟着受诅咒。 疯了,还能留下……能自保的蛮荒之力,自己遇到伤害时,至少还有回击之力,杀人,也不会手软,心里有负累 凡伤我者,死!” 小舞想到了放弃,放弃能让自己脱胎换骨,至少恢复原样的伐骨洗髓,因为经过反骨洗髓后,她功力会大大衰减。 小舞也想到了死,因为自己是被诅咒的灾星,连亲近自己亲朋也受到了诅咒,死最简单,也最能一了百了。 除了翠儿的孩子,自己也没什么事,再放心不下了。 在子萧的治疗下,虽然哥哥脾气仍旧固执别扭,但脑子已好用不少,都想起了白鹿族曾经的酿酒配方。 在孤师傅的帮助下,有三户帮工家庭已落户鹿鸣谷,哥哥带着他们,不但建起了酿酒房,还出产了第一批的美酒,哥哥有事忙碌,脾气也收敛了不少。 顾师傅贡献出了自己琼浆玉液的配方,哥哥带帮工酿的酒,品质比过去好很多。 白鹿族拥有了,将来可能自立更新,安身立命的本领。 再说,两个同族女子已怀里哥哥的骨肉,生命正在延续,自己有理由相信,白鹿族将来会人丁兴旺,繁荣昌盛的。 再说,相信身为魔王的慕白,纵使自己失踪或死了,他也不会不管白鹿族,有他的庇护,自己更没什么好担心的。 再去看看真可儿,看她是否会被成烈欺负,另外,再提示一下她,帮哥哥找他的妻子芳芳,相信别的事情,她还会继续上心的。 小舞最后望了一眼,父王母后和族人的坟墓,又回头看了一眼,已修复的和从前一模一样的白色宫殿,在心中又重重哀叹一声。 “别了!鹿,鸣,谷” 小舞走了,不知道前路在哪?不知道将来如何? 为了爱,她选择了放弃,放弃亲朋,放弃家园。 第836章 索血者上门(3)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话说风住雪停,冰龙飞入天际,消失不见之后,昌瑜豢养的那些妖魔鬼怪及响应者,四处嗅着小舞的味道,却寻不到任何她逃走放向的蛛丝马迹。 这时,有一道灵符飞驰而来,一只脸上长着黑硬鬃毛的黑熊妖,忙伸接住符信。 符信是黑熊妖留在天庭的同伙发来的,上面写着,“即将出兵北天庭,三殿下要求同行,速归!”。 “妈了个巴子”,黑熊妖骂了一声,将符信一把扔在地上。 一个瘦小的土拨鼠精忙捡起符信看,然后骨碌一双着贼兮兮的大眼,尖着嗓子,对正犹豫不决的黑熊精说:“大王啊,得回去呀”。 黑熊精不愤地回应,“屁话!他让回……老子就回?他以为……他是天王老子啊”。 土拨鼠精回答:“大王啊,他现在不是,但迟早是啊”。 “你?!……你个死老鼠,滚” 黑熊妖被堵的哑口无言,气的一抖手,一股劲风就打了出去。 土拨鼠看来是久经考验,忙扑上前,两手死死抱住黑熊妖的一只脚腕,才没有被风刮跑。 “放开!”,黑熊妖体格庞大,抖了两下褪,也没有把土拨鼠精给甩飞。 “不放!”,土拨鼠精死死抱着,黑熊妖的一只脚腕,就是不肯放手,嘴里还尖声大叫。 “大王,忠言逆耳啊,您想想,魔女能众目睽睽之下跑了,可见,她神通多么了得。 况且,怕是那小魔王……要杀过来了” 一听这话,黑熊妖顿时没了脾气,他纵使脑子再笨,自视力大无穷,神通不凡,也不敢与魔王对阵。 小魔王手无缚鸡之力无,但他背后可是百万魔军,尤其是有一支战无不胜的焰虎军。 “你下来,好好说,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土拨鼠精这才敢放开手,忽闪着又惊又恐的大眼,对满眼疑虑的黑熊妖解释。 “大王,你忘了,那小魔女……可是小魔王的未婚妻啊” “哦……对呀,我真忘了”,黑熊精恍然大悟,继而又想当然地说:“嗨,一个女疯子,那小魔王,不会再要她,不会管的了”。 土拨鼠精立马反对,“大王,可不能这么想,刚刚在山谷前,你看见几个……骑火焰虎的了吗?”。 “见了,咋了?” “那应该就是焰虎军士兵” 黑熊妖满脸怀疑,“不会吧?水平那么差?!……”。 对黑熊精的低智商,土拨鼠直接摇头,“他们不差的,我们这么多,他们才几个,走吧,不走,就真难走掉了”。 “这?!……”, 话说,这个黑熊妖力大无穷,但悟性差,功力精进一直差强人意。 他被妖王的手下大将,给从占山为王的宝座,给打跑以后,就一直想回去一雪前耻。 在各处飘荡进千年,功力增长有限,得知小舞的血能助长功力,就撮合各地的狐朋狗友们,一起来魔族,找传言说的,拥有特殊血的魔女索血。 他心里很明白,魔族虽然经历神魔大战,以及自相残杀的内战,势力已大不如从前,但是水平再不济,对付自己这些散兵游勇,还是如捏死一只虫子般容易。 觉得一时也找不上小舞,想到自己杀了一个焰虎军士兵,闹出的动静太多,十有八九可能会引来魔军,黑熊妖琢磨了一下,觉得还是回去明智。 “走!回去”,黑熊妖走了两步,觉得有些不甘心,就转头对跟上来的土拨鼠精命令,“你带着手下……不要回山上了,就留在魔族,一打探到魔女的行踪,就速通知本王,并尽可能……先弄倒她的血”。 土拨鼠与同伴相互对视一眼后,苦着一张脸,诉苦道:“大王!那小魔王……带着焰虎军,怕是要到了,我等……打不过呀,留下不是等死吗?”。 黑熊妖理直气壮地大吼,“打不过,你们不知道跑呀,至于被吓的……伸长着脖子等死吗?”。 土拨鼠不忿地小声嘟囔,“哼!他们那么厉害,我们哪能跑过他们?”。 黑熊妖没听清,以为土拨鼠在骂自己,于是操着它的大嗓门骂道:“你说啥?你个怕死的东西,整日表忠心,一到关键时刻,你不行了。 你怕他们,你信不信老子,现在一巴掌就拍死你“。 和个莽夫讲不清理的,土拨鼠见大巴掌已举起来,连忙服软,“好了,大王,我等留下便是。 “走吧!”,黑熊妖瞪了一眼,一副死了爹娘模样的土拨鼠,大手一挥,带着自己的几个强壮的手下离开。 “啊呸!” 见黑熊妖走远,土拨鼠愤然喷了一口,回头望了望自己身后,看起来都瘦骨伶仃的二十几个同伴,小眼珠转了转说,”快躲起来吧,谁卖命,谁傻瓜“。 话说,这些小妖怪的洞府,被黑熊妖强行侵占,原洞主被打死,它们只能臣服,长期被黑熊妖欺负奴役。 后来,黑熊妖被外来的一个大妖给打败,他于是带着众手下,开始了四处游荡。 后来,黑熊妖突然走了狗屎运,带着自己亲近们,投奔了天家的殿下,现如今已是今非昔比,但大多小妖依然得不到它的庇护。 小妖怪们刚见识过对手的强悍,听说更厉害的马上就要到了,没见识过这阵仗的它们,心中早有了想逃的意思,只是畏惧黑熊妖的淫威,一时没敢逃跑。 见主意最多的土拨鼠说着,都积极响应。 “说的对,快跑吧,保命要紧” “先躲起来再说” “……“ 黑熊妖,是昌瑜豢养的“乌合之众”之中,胆子最大的一个,仗着自己力大无穷,也算在各自为政的乌合之众众,拥有一定的影响力。 其他“乌合之众”们也都收到了符信,见最胆大的黑熊妖都逃了,它们相互面面相觑,在心中纷纷开始权衡。 它们都觉得,不听天家殿下的代价,相对一个还不一定有结果,尤其是要面对整个魔族时,不免心里都打怵,认为暂时退走,比较稳妥明智。 “先回吧!”,一个脸色苍白如鬼,眼中布满血丝的瘦高个男子,对自己的两个手下一挥手,然后一起原地遁走。 “走了!”,众妖魔鬼怪们望着,自己都各有牺牲的手下,也不再迟疑,带着剩余的残部,都一起离开了。 孤鸣鹤并没有走远,他隐身偷偷观察着,这些“乌合之众”及其招呼来的同党,见它们都心有不甘地离开,觉得自己是时候,该回鹿鸣谷了。 想必魔王应该也到了。 第837章 苦肉计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慕白收到菡萏的消息时,正带着护卫自己的焰虎军,在心急火燎赶往鹿鸣谷的路上。 因为刚刚之前,鬼容已接到,来自看守鹿鸣谷的手下,发来的紧急求助,鬼容不敢怠慢,马上禀告了慕白。 知道鹿鸣谷被侵犯,慕白顿时大急,带着鬼容等匆匆赶往鹿鸣谷。 前二日,怕影响小舞休养,哥哥又出了事,不得不离开的慕白,收到孤鸣鹤的信。 孤鸣鹤信中讲述了,有天族模样的人,突然来到鹿鸣谷,子萧跟着他们离开,并简要描述了,子萧临离开时的叮嘱。 慕白自然觉得异常,断定以小舞和子萧间的情谊,他绝对不会放心,小舞几日后的伐骨洗髓。 虽然,他已委托给了他人,应该也是他能信任的,并且很有水平的人。 “他说家中有事,又有人来接,想必是他的行踪被发现,逼他回去的。”,慕白心事玲珑,很快就猜到了原因。 觉得子萧是天君的儿子,也没做什么大不了的错事,天君就是生气,他的不管不顾,胡作非为,也不会给多重的处罚。 慕白心中隐隐期冀,若子萧被罚不能再出天庭,倒也不时什么坏事。 毕竟,有他这么一个大情敌,在小舞身周晃荡,自己心里是非常的不自在。 慕白当时就要回鹿鸣谷,怎奈大哥成烈如一个任性的大孩子一般,和自己的侧妃真可儿,闹得是鸡飞狗跳,没完没了。 在孤鸣鹤告知,小舞一切都好后,慕白才决定留下来,陪陪自己闹腾不止的大哥。 当慕白一行急匆匆赶到鹿鸣谷,发现鹿小沣好像更傻了,嘴里不断嘟囔着一句话。 “小舞要杀我!小舞要杀我!……” 因风狂雪大,秃灵鹫是从鹿小沣身后偷袭,加之他功力不足,根本没有察觉到危险。 鹿小沣只看见了,小舞回头一掌,将自己直接打飞,认为若自己不是被孤鸣鹤接住,必然会撞壁而亡。 其实,小舞当时的神智很清明。 已察觉到孤鸣鹤等的气息,小舞控制着掌风,捎带上自己哥哥鹿小沣。 因为她算准,孤鸣鹤会救自己哥哥,并会将他安顿到安全的谷内。 小舞喊出“该死”两字,也是大有深意的。 她就是想让进犯者,知道自己疯魔,已是六亲不认,当自己离去后,不会再有进犯者,在不断骚扰鹿鸣谷。 小舞的一片良苦用心,还真的被亲哥哥误会了。 可哀!可叹!可怜…… 龙腾用法力,弄醒了假装昏迷的菡萏,当她睁开惺忪眼眸,看见慕白的第一眼,就顿时红了眼圈。 “魔……王,您终于来了,小舞他们呐?……” 面对七窍流血,浑身是伤,衣衫破碎的菡萏,慕白自是觉得,她是为了援助小舞,才被伤成这般样子的。 给龙腾使了个眼色后,慕白满眼带着感激与愧疚,温声安慰道:“仙子不必担心,已去找了,他们都会没事的”。 能被慕白如此温柔以待,菡萏一直憋在心里的委屈,一下化成喷薄的泪水。 她双手紧紧拽着,龙腾给自己披在肩头,用以遮羞的一件衣衫,哆嗦着嘴唇,泣不成声道。 菡萏知道,慕白最想听什么,于是装做焦急的样子,立马抢话,“魔王!他们……是来找小舞的”。 从已傻掉的鹿小沣嘴里,以及留守在谷口的焰虎军士兵那里,慕白没有得到任何有价值的消息。 见菡萏如此说,不由心更是悬了起来,“为什么找她?”。 菡萏擦了一把眼泪,脸上露出愤怒之状,“因为,他们,想要小舞的血?”。 虽然四海八荒已盛传,小舞的血的神奇,但不关心世事的慕白,让听说此消息的手下,都没敢主动禀告,这则有关小舞的小道消息。 因为大家都知道,小魔王虽然知道,拿自己已疯魔的未婚妻依然宝贝的很,谁廋不想触小魔王的霉头,黑自己若麻烦。 其实,慕白也不是一点也不知道。 他曾大哥讲过,小舞用血喂剑,砍破父王的招妖幡,还以血布下的一个能自行修复的结界,将父王逼入混沌钟。 虽然大哥知道,小舞本非本心,而是失去了记忆,不记得自己的今世前生。 大哥没有逼自己,但慕白心里很清楚,他是在侧面提醒自己,最好还是放弃小舞,毕竟她是杀父仇人,别说自己心里过去这道坎,也省着招人口舌。 当时大哥也说过,小舞的血很特殊。 而且,慕白也挺菡萏给自己讲过,在人间时,因传说小舞转世的肉身血液,能治疗泛滥的瘟疫,她曾经被上万民众追捕,只为能喝到他的血。 见慕白失神,菡萏又哽咽解释道:“小舞的血很特别,曾救活过……太子殿下,也曾救活过,得了瘟疫的子萧凡身,她的血……也能助长……功力……“。 “够了!送仙子去疗伤”,菡萏的故意挑拨,还是一下激怒了慕白,他大喊制止。 菡萏偷觑了一眼,脸色更苍白难看的慕白,微微一礼表示了谢意,菡萏沉下眉眼,眼中划过一抹狡黠,和阴谋得逞的得意。 见慕白被激怒,菡萏心内不免一喜,虽然小魔王已发话,但这难得让他愧疚的机会,菡萏不想轻易就放弃。 “魔王,请收留小仙“ 慕白眉头蹙的更紧,强压着火气问:“仙子此话何意?”。 菡萏“扑通”一声跪地,悲悲切切地回答,“回魔王,七殿下,被大内天官……给带走了“。 慕白点了点头。 菡萏又哭诉,“七殿下临走时……符信给小仙,说自己和小仙的行踪……已被发现,他自知……已难逃重罚,遂告诉小仙,就躲在魔族,不要再回天庭了,防止被一并责罚,还说唯有魔王……能保全小仙的性命“。 听到天庭连招呼都未打,直接派人到鹿鸣谷,不但带走了子萧,还说给与重罚,就连一个小小花仙都不放过。 这让慕白更加感觉,天君敢在自己统领的九泉,连一声招呼都不打,入过无人之境一般,压根就是没把自己当回事。 “欺人太甚!” 菡萏半真半假,添油加醋的一番话,让慕白气愤不已,心烦意乱。 “请魔王收留” 这时,带手下去圣女殿及玄牝潭查看,是否有什么异常的鬼容,突然匆匆赶了回来。 “禀魔王,潭中的白莲……不见了” “啊!” 慕白心中一凛,不禁惊呼出声,知道是小舞带走白莲,因有小舞设的结界,想进入两仪山都难,更别说拿走也设了防护的白莲花。 小舞带走白莲花,意味了她要远行,若她走了,再找个地方藏起来,怕是自己再难找到她。 不能再失去小舞了!不能! 正当慕白震惊不已,用蒙蒙的脑袋想,小舞为何带走白莲花?她到底是怎么想的?她会去哪里时,菡萏又伏地痛呼。 “请魔王收留!” 刚刚,菡萏故意的挑拨,慕白不是没有听出来,只是没有点破而已,毕竟,她为了保护小舞和鹿鸣谷,也是弄了一声的伤,但心中的一点歉疚却已一扫而光。 小舞走了,可能再也不会回来,让慕白又惊又恐,对菡萏的添乱,他已是烦不胜烦,顺口就甩了一句打发的话。 “你想留便留!” “多谢魔王!” 菡萏立马表示感谢,窥见慕白对自己不耐烦地挥挥手,一副不耐烦的样子,菡萏还是觉得挺伤自尊,她默默起身离开。 这一次,尴尬只停留了一瞬。 “哼!”,对慕白的突然变脸,菡萏心内只冷哼了一声。 自己目的达到了,终于可以名正言顺,永远留在魔族,留在完美的慕白身边,自己还有什么不满足呢?。 从追求擎天失败,菡萏痛定思痛,也总结出一个经验教训。 那就是女追男,没有点厚脸皮,不耍点手腕,还真是不行。 自己曾苦苦追逐擎天的脚步,近两万年之久,他明明知道,他始终无动于衷,用自己的真情真心感动他,没有起到任何的作用。 最后,还是自己弄了点技巧,才让他正视自己,与自己也偶尔玩起暧昧,若不是小舞的干预,他应该已娶了自己。 “不过!现在更好!是上天垂怜,让自己遇到慕白” 现在,小舞自己走了,能带着翠儿未成形的孩子走,一定是打算好了,不再回来。 这是天大的好消息,省着自己将来费心费力,想着怎么先拆散他俩。 远远望着菡萏蹒跚的步伐,刚刚回来的孤鸣鹤眉头蹙了两蹙,他心中十分不解,自己让她看护鹿小舞,她并没有参战,怎会弄了自己一身的伤?…… 第838章 探踪寻迹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见孤鸣鹤归来,面色平静,慕白的心总算放下了一些。 孤鸣鹤已站在众人面前,不再是真正意义的影士,加之,他一万多年来,对小舞的始终不离不弃,忠诚护主,这让慕白对他心存着一份感激,也更加尊重和客气。 慕白还是挥手屏退身边人,才开口问孤鸣鹤,“快说,小舞去哪了?”。 孤鸣鹤只能如实回答,“回魔王,圣女她已先行撤走,奴才也不知,她现在去了哪里?”。 没有跟随自己的主人,这不符合常理,但慕白知道,孤鸣鹤自己回来,定然有他的道理,眉头皱了皱,又急急地问:“她可安好?”。 “是!小舞小主安好,小主只是没有选择恋战,趁乱离开了。为了迷惑来犯者,奴才和鬼车等,分四个方向假装逃走,奴才已让他们……多方去寻找小舞。 估计魔王应该到了,奴才忙赶回来,回禀一下当时情况,以供魔王决策” 知道小舞没出事,慕白又放心不少,接着又问孤鸣鹤,“你可知……小舞为何……要带走了那株白莲花“。 “什么?……不好!……” 意识到问题的严重,孤鸣鹤不禁惊呼出声,继而对满脸紧张的慕白解释,“奴才听见,谷外有打斗的声音,但看见小主……依旧坐在谭边,也没敢贸然去打扰,后来觉得不对劲,靠近一看,发现谭边坐的……竟是小主的分身。 臣赶紧赶去谷外,见小主已和来犯者……已打了起来,奴才就和赶来的鬼车等,一起护着小主。 小主并没有恋战,而是带着来犯者,一路去了巫灵城。在那里,小主趁乱遁走。 臣留下观察,发现那些大妖们……好像收到了讯息,也知不好找到小舞,一阵犹豫后,纷纷先后离去。 奴才简单寻找后,没有发现小主的踪迹,这才先行赶回来,向魔王禀告“ 慕白追问:“你确认,你最后离开时,白莲花还在?”。 孤鸣鹤点头,“奴才确认!” 慕白心又提到了嗓子眼,眉头也锁成了一个大疙瘩,“她回来过,带着白莲花,又接着离开了……她为什么要离开?……”。 面对像是质问自己,又像是自言自语的慕白,孤鸣鹤知道,他的担心是什么?忍不住还是开口相劝。 “魔王,奴才以为,小舞小主离开,应是不想再给鹿鸣谷……招惹麻烦。 不过,有白莲花在,小舞小主一定会……平安无事的” 慕白明白,孤鸣鹤是在安慰自己,小舞能安全无恙固然好,但是,自己不想与她再分离。 慕白开始后悔自己的离开,后悔没有保护好小舞,让她不得不独自面对危险,懊悔自责如洪水决堤,一下淹没了慕白,他眼泪一下就湿了眼圈。 “你,你觉得,小舞能去哪里?” 孤鸣鹤诚实地摇了摇头,但怕慕白太难过,又说出了几个,自认为小舞可能去的地方。 “奴才……不知,但奴才觉得,小主可能会离开魔族,或许去人间,或许去了北天庭…… 但无论小主去哪?她一定会确保自己的安全,因为翠儿的孩子需要照顾” 小舞已忘记过去,更熟悉天上人间的生活,慕白在心里,还是非常认可孤鸣鹤的判断, 想到小舞急需伐骨洗髓,若耽误了时间,她就会永坠魔域,疯魔到彻底六亲不认的地步。 现在的她,带着一身魔气,无论去到哪里,都会被人人喊打,若她不躲起来,面对被追杀的局面,她很难养大翠儿的孩子。 所以,她会选择躲起来,那样的话,自己就很难再找到她,若她不可避免地滑入魔的深渊,此生…… 慕白都不敢往下再想。 小舞能去而复返,说明小舞脑子是清醒的,那她是否意识到,若自己堕魔了,该如何养大翠儿的孩子? 敏锐发现了这一点,慕白忍不住向孤鸣鹤证实,“你说,小舞是不是知道,自己若不伐骨洗髓,就将会彻底堕魔?”。 孤鸣鹤还没有转过圈,满脸迷糊地回答,“小主应该知道”。 慕白又追问,“你觉得,小舞这次回来后,脑子可是清明?”。 想到小舞说要喝自己酿的石榴果酒,以及子萧的一系列操作,孤鸣鹤已觉得,那就是小舞的意思。 再细想想小舞每日,虽然总是孤守在潭边,除了偶尔用自己的修为,滋养一下翠儿的孩子,剩下的时间,就是盘坐发呆。 每当遇到打扰,她不是抖出个结界,就是跳入潭中躲清静,还真是几乎没发疯过。 孤鸣鹤越想,越觉得小舞不但脑子清明,还表现的与之前大为不同,觉得她真的想起过去,还在暗自操作事情。 没有确定的事情,孤鸣鹤自然不会说,小舞想隐瞒的事情,他也愿意替她保守秘密,纵使面对自己的前主人慕白。 孤鸣鹤点头,“奴才觉得,小主心里……是明白的”。 得到孤鸣鹤的确认,慕白说出自己的猜测,“那你觉得,小舞会冒险……独自带着翠儿的孩子,或流浪江湖,或躲起来吗?”。 孤鸣鹤恍然大悟,“哦……应该不会,小主应该去了……能安顿翠儿孩子的地方”。 慕白补充,“或者是去了,能帮助她自己……和孩子的地方”。 “对!那北天庭的可能性最大,天族七殿下说的,替代他的人,十有八九,就是那个白泽上神” 慕白点头,“你速速联络白泽,确认小舞……是否到了那里? 另外,你对魔族以外,小舞可能去的地方,都一并联系一下。 再通知鬼车他们,多四处寻寻,看是否能发现……小舞的影踪。 凡有任何消息,要随时禀告本王,去吧”。 “是!奴才告退”,孤鸣鹤行礼后离开。 慕白想到,天君派自己的大内天官,直接来魔族拿人,接着又来着这么多要闯谷的妖魔鬼怪们,虽然怀疑有些牵强,但是两者也太多巧合,慕白招过来鬼容,又进行了一番安排。 “鬼容,马上去去调查,刚来闯谷的东西……都是些什么来头?为何会来鹿鸣谷?有何意图?种种细节……一定要搞清楚。 另外,你传令各卡口,密切关注圣女的踪迹,一有发现,马上禀告。 同时,对外来者……需认真盘查,搞清楚底细,尤其是来自天族的,凡有逞凶者,直接严惩不贷。 我魔族……不是谁想来就要,想走就走,能为所欲为的地方”。 鬼容回答,“遵命!” 慕白又招近来龙腾,“龙腾,你好好想想,在魔族,小舞可能去哪里? 另外,她可能会对谁……托付翠儿未成形的孩子?”。 龙腾虽然没听到,孤鸣鹤刚刚说了什么,但一些妖魔鬼怪齐致,小舞可能离开魔族,这些情况都太严重了。 “是!”,龙腾也接了令。 第839章 托孤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话说,小舞离开鹿鸣谷后,直奔大憬阳而去。 小舞一直不放心,之前被荒诞的刚刚,软禁在鹿鸣谷,苦苦逼婚的真可儿。 自己要离开魔族,必须知道她安好,另外,白鹿族的一些事,还得委托给她。 一路掩藏着自己的气息,小舞到了九幽城,只稍一打听,就获知成烈已被发放幽都城。 小舞又敢去了幽都城,很容易就进了幽都王府,找到了在灯下,穿着一身布衣的,正独自抹泪的真可儿。 儿时最好的朋友真可儿,就坐在自己眼前,小舞知道,她受了大委屈,一个来自哥哥鹿小沣,她情窦初开的初恋,一个来自她现在的夫君---大王子成烈。 小舞不用多想,也能猜到,定是真可儿以为哥哥死了,才最后选择了成烈。 结果被打伤脑子,如今也不怎么清爽的哥哥,打着繁衍子嗣的名义,软禁了帮忙的真可儿,还逼她抛弃成烈,与自己成婚,好生最正纯真的子嗣。 最后,哥哥的不耻行径,让成烈打上门,抢回了真可儿,若不是慕白从中调和,想必哥哥定会吃大亏。 成烈毕竟是魔族大王子,又非常爱面子,对真可儿偷偷跑出宫,去私会自己的初恋,定然非常恼羞成怒。 面对正难过抹泪的真可儿,小舞感觉很愧疚,是哥哥的不可理喻,让她受了冤枉和委屈。 小舞未敢露面安慰,而是隐身坐在真可儿的不远处,默默陪伴着她,自己也趁机能休息一下。 扫看四周一番,小舞突然发现,墙边架子上放着四壶酒。 “父王酿的!” 从胖胖的壶身样子,小舞一眼就认出,这四壶酒应是父王,带领族人酿制的,至少保存了一万五六千年。 其实这四壶酒,是真可儿跟着成烈,离开鹿鸣谷时,专门给小舞带的,她希望有朝一日,小舞被找回时,能第一时间喝到家乡的酒。 这四壶酒一放,就是近两万年。 睹物思人。 呆望着来自的家乡酒,是真可儿这近两万年来,思念家乡以及小舞时,常做的事。 小舞没有经得住诱惑,伸手一抓,先将后面的两壶,给抓入自己手中 立马打开密封极严的酒壶盖,一股扑鼻酒香就散了出来,小舞将酒壶举到嘴边,“咕嘟咕嘟”一口气,就把一壶酒给干光。 真可儿不会喝酒,但突然飘入鼻孔的酒香,还是让她抹了一把眼泪,转头看向放酒壶的架子。 “不好!” 小舞暗叫一声不好,忙幻化出两只同样的酒壶,真可儿愣了一会,见四壶酒安然无痒,也没有发现别的异常,才又别开脸,又开始陷入痛苦的回忆。 许是少年一起长大,有着想着想着,又触动真可儿的伤心事,她不禁呜呜哭了起来,嘴里还絮絮叨叨。 “小舞,你快点好吧,你好了,白鹿族才有希望,我好难过,都快要难过死了。小舞 小舞,小沣变了,变得……不可理喻,不近人情,他竟逼着我…… 小舞,成烈也变了,变得也不可理喻,变得小心眼…… 白鹿族,已几近无人了,小舞你说,我身为白鹿族的女儿,为重建家园做点事,怎么这么难!这么难…… 小舞,其实我知道,她们害了我,我已不能生孩子,你说……我怎能让大郎,没有后继之人呐?小舞,你说,我是不是该离开他…… 但是,我真的,真的不舍,也放心不下他……呜呜呜……”。 小舞一面一大口一大口地喝着酒,手已不自觉伸进袖笼中,摸着乾坤袋若有所思。 真可儿继续自言自语磨叨着,“小舞,你快点醒来吧,没有你……真的不行啊……我快要挺不住了……呜呜呜……” 一壶酒又见了底,心情郁结,心里正盘算主意的小舞,也没客气,伸手直接将架子上,还装着酒的两壶酒,也摄到自己的手上,拔开酒壶盖,就开始狂饮起来。 正巧真可儿的目光落在酒壶上,她不可置信地揉揉眼,确定架子上就是少了两壶酒,一想到刚刚闻到的酒乡,立马大叫起来。 “谁?谁喝了我的酒?” 小舞本能地想窜出来,但在捂住真可儿嘴巴的一刹那,她又退却了。 “小舞,小舞是你吗?……” 小舞沮丧地放下了手,听见屋子外有吵闹声,小舞转身就要走,差点碰上一个养着睡莲的大磁缸。 犹豫了片刻,小舞伸手祭出白莲花,轻轻放入瓷缸中,在白莲心里,滋养着翠儿未成形孩子。 将翠儿的孩子,托付给真可儿,即能让她有一个孩子,孩子也能得到最好的照顾。 而自己也可以心无旁骛,找个无人的地方了此一生,不会再拖累对自己好的亲朋了。 “可儿,可儿!……” 听见熟悉的声音,小舞回头看见,成烈一脸紧张,带着几个手下,闯入真可儿住的屋。 “去搜!” 成烈命令了一声,忙一把抱住惊恐交加的真可儿,从上到下一番检查,确认她没事后,才焦急的开口。 “可儿,你没事吧?你看见了什么?” “小舞!是你吗?呜呜呜……” 见真可儿呜呜大哭起来,嘴里不停念叨着小舞,以为她做了噩梦,成烈将她抱的更紧,也湿红了眼睛,“可儿,对不起,让你受委屈了。 我知道,你只是想帮白鹿族,不会做……对不起我的事,但是,你去找他,我,我吃醋,我真的好怕,你抛弃我,真可儿,不要离开我好吗?我真的离不开你……”。 这时,小舞突然听到士兵禀告的声音,“头,发现了这四个空酒壶”。 接着传来真可儿带着绝望的哭泣声,“这是我给小舞的,没有,都没有”。 成烈的声音随之传出,“可儿,没事的,酒没有,大郎再你找,一定会找到的”。 小舞又听见,士兵的禀告声,“头,在荷花缸里,发现了一株白莲,很是与众不同”。 接着传来成烈焦急的生硬,”是她,快去寻人!我马上禀告魔王“。 听到成烈说的话,小舞嘴角微翘,收了耳力后,她终于如释重负,可以放心地离开了。 小舞一点也不担心,翠儿的孩子不能好好长大。 成烈是真爱真可儿的,他一定会帮助她,滋养花苞中的孩子,并一起将他(或她)养大,而且会养的很好。 对真可儿来说,她有了这个孩子,未来也有了指望,活的更开心一些。 一切都是天意! 没有什么不放心的了,小舞化流光遁走,离开王府,却没有走太远,发现自己现身在一条大街上。 已是夜半十分,大街上已无任何踪影,偶尔几盏苟延残喘的街灯,将大街照的明灭不定 小舞像一缕红色的轻烟,孤独地漂浮在大街上,灯光将她的影子照的时明时灭,时长时短。 ”该去哪里呢?“,小舞在心中不断问着自己。 偌大的世界,小舞突然发觉,自己竟不知何去何从, “还是去北天庭吧,等伐骨洗髓完,自己就可以……去游荡四方了,但是,自己会把麻烦,带给一而再……救下自己的老大,而且他也不会看着自己,独自承受被诅咒的痛苦……” 第一个念头闪现后,小舞又陷入了犹豫,自己真的很想去找老大,帮自己伐骨洗髓,那样,自己就不会堕魔,就可能闯荡世界,或者寻个幽静之处,这样过一生,或许也不那么寂寞难捱。 小舞隐约想起,宸佑被自己砍死前,也对自己下了死咒,咒自己会每日遭受,犹如万箭穿心般疼痛,生不如死。 但是自己现在,并没有这种感觉,难道巫灵死谒也不准吗? 不对! 小舞又想到冥纨的诅咒,竟多少都有所验证: 子萧被自己拖累,难逃被责罚…… 五师兄回去,还不知会遭到……怎样严厉的处罚。 擎天被自己拖累…… 师傅和师兄们被幽禁…… 真可儿被误解…… 慕白为自己殚精竭虑…… 哥哥心内更是苦不堪言…… …… 林林总总,让小舞不敢再心存侥幸。 不能再拖累他们了,让所有的诅咒,都冲着我一个来吧! ”算了吧,被诅咒的一生,纵使不堕魔,也是痛苦的,多活一天,只能是多一天的痛苦。 等自己快要失控,即将堕魔时,自己了却了自己便是 走哪算哪吧,遇到可心的地方,就留下来,然后在那……了此一生“ 在心里打定了主意,小舞脚步变得急促起来,既然选择了离开,就不要再拖泥带水。 “哎呦!” 还未回过神的小舞,突然发现一道影子,摔倒在自己的不远处,嘴里还发出哎呦的惨叫。 小舞定睛一看,见是一个衣衫褴褛,满脸抹的看不清模样的老头,正蜷曲着身子,发出痛苦地哀嚎,“哎呦,你撞伤我了,你要对我负责”。 自己再走神,也不会连个活物靠近自己,都还浑然不觉,小舞心中起了疑,用手试了试,老头确实没有法力。 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小舞赖得理论,不耐烦地问:“你说,我怎么对你负责?”。 老头扶着肚子,哎呦呦坐起身,苍老着声音,开始和小舞谈起条件,”哎呦呦,我伤的可不轻啊,要么这样吧,你把你的钱都给我吧“。 “我没有钱” “没钱啊?那你把你脖子上的玉,给我吧,好歹我也能换几钱,疗疗伤” 像是怕被抢走一般,小舞忙按住,挂在自己脖子上,不知何时露到胸口外的玉玦,“这个不行!”。 老头不依不饶,“那你还有什么值钱的?”。 “我?”,小舞被问住了,她除了乾坤袋中,正睡着修复内伤的小虎,还有冰龙笛,以及自己的一身红衣,可谓是一无所有。 见小舞没吱声,老头威胁道:“你这个不行,那也不行,难道你想赖账?”。 对呀,自己为什么就不能赖账呢?何况老头无声无息撞上自己,本身就透着古怪。 “对!我不高兴给了,就不给了,你又能怎样?” 老头明显愣了一下,“那我就喊人,给理论理论,不!我要找官兵……”。 “有本事,你去找天王老子吧”,小舞说完,直接化流光离去。 “喂,你学坏了!”,对着小舞消失不见的地方,老头喊了一声,见没有回应,自己利索地起身,拍拍身上的尘土,背着手,一晃三摇地离开。 第840章 人算不过天(1)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走出了好远,小舞低头发现,自己的手还一直按着胸口的玉玦。 小舞这才不得不承认,对自己的即将离去,她心里还放心不下慕白。 之前,小舞虽然失忆了,但慕白的影子已被烙印在她的记忆深处,那也是她失忆后,唯一记得的东西。 后来,她跌入玄牝潭,被灌了几口潭水,竟莫名其妙找回了记忆,有关慕白的记 不过,这和普通人的生活,短时间之内,还是没有太大的影响的。 这个霸体效果,放在法师装备上,其实也算是一个极品属性,毕竟,法师最怕的就是施法被打断,而霸体效果却是可以防止技能被打断的神技。 况且,她家姑娘本身成绩也不差,这次期中考试也考了班里第11,还是1班班长,面子也算给她挣足了。 望着鉴定石显示的冰霜巨灵的属性,罗毅眉头一皱,这种近战能力强,又有远程攻击手段的BOSS,这是最难对付的。 两个亲卫挡在骑士首领的身前,他们两人,一个身材高大魁梧,手持大刀,宛若悍将门神。 旅长没有安排人开车,陈钧这边也没啥可收拾的,干脆又把李武界这个呆头鹅带上,让他负责开车。 指令下达,全场将近三百名战士集体转身,所有人员犹如猎豹一般,杀气腾腾的冲向一侧。 特别是杨婉,好歹是副殿主,居然不知道这种关键东西是怎么来的,实在是说不过去。 因此,罗毅觉得可以在半魔化的状态下挑战一下,如果不行的话,还可行进行彻底魔化,反正罗毅是不准备让对方活着离开了。 齐玄真被斩了仙体,仙灵逃回仙界,没个万年,都不可能有能力进入下界星系。 “你好,请问李伯在不在”云墨看到院子里面有一个五十六岁的老人坐在那里编竹篓,于是朝他喊了一句。 孙犁对她戒备深重,当她用肯定的语气突然说出这名字时,会加重他心理的压迫感,从而做出最真实的反应。 想当年,五岳剑派可是除魔卫道的急先锋,而且门派里高手也多,其中以华山派最厉害。 那日天翔拿来了周枫同父异母的哥哥的信息,她思索几日,决定还是先去监狱探监,见见这位素未谋面的哥哥。 倒是上到飞机上之后,两人一下子就被空姐附近头等舱的旅客给认出来了。 松本真一冷静的听着这些松本家各地的负责人说出的坏消息,一言不发。似乎这些对松本家重要资产发起的袭击根本无法引起他的重视。 只是那些粉丝不知道怎么回事,跟昏了头似的,根本就不管不顾。 还没等这僵尸从震惊当中反应过来,云墨已经飞到他的面前,对着他一拳砸下,直接将他砸向地下。 李若愚的目光注意着方羽,他修行自然之道,对于天地之间外物的变化无比明晰。 “袁振!”叶清玄走到袁振近前,在他面前挥了挥手,见他毫无所觉,于是只得出声叫唤。 一开始她百般贬低林宇,现在看到林宇出风头,她心中万分不舒服,宛如被打了脸。 能召唤身披金光的太阳神马辅助作战,同时储存魔力充当电池的华美项链。 大个子虽然痴呆,但是这一拳早已经不在他的记忆当中,而是融入了他的身体。 至于平雅人之前准备的那些符咒,大多都已经劣化成废纸,目前还能躺在他背包里的只有几个侥幸异化成特殊道具的符咒和护身符,一共四种,分别是诅咒之符、洁净之符、闪耀护符和圆形护符。 第841章 人算不过天(2)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话说,给酒里下了催情之物的,不是别人,正是跟着慕白,刚回到大璟阳宫的菡萏。 不久前,借着给慕白送茶点的由头,菡萏想接近,正独自在寝殿内的慕白,因为此时,是他最寂寞孤独的时候。 从慕白将代表自己身份,自己作为定情之物的白莲花,给了小舞,用以养翠儿都孩子后,菡萏就没有靠近慕白。 现在,小舞走了,还有许多要追讨她血的虎视眈眈,她此一去,怕是凶多吉少,再回来已是很难。 再说,她那个傻哥哥,认为小舞要杀自己,正气的呼呼生闷气,想必也不愿意再接纳她回去。 没有了小舞,自己就有了机会。 于是,菡萏正赶上,龙腾出来,要去别处拿酒。 自己机会到了! 知道慕白不喝酒,主动要酒喝,应该是满心地烦恼无处排解。 菡萏赶紧自告奋勇,“你守在这吧,我去取酒来”。 因菡萏一直给慕白熬药送药,也常常主动照顾他,加之鬼车,小猴子都还没回来,阴索接受命令,又出去安排事情,自己还真有些不放心,把魔王只留给守卫们。 龙腾拱手,“那就有劳仙子了”。 菡萏微微一笑,很快就拿到了酒,而且嫌两壶太少,临走是又在托盘上放了两壶。 只等着慕白醉吗? 这个疑问闪过脑子,菡萏一下就了,自己听到一个趣闻。 她听说,慕白的大哥成烈,就曾被她的一个侧妃下过春药,两个于是发生了关系,最后,碍于各方的压力,虽然成烈心不甘情不愿,但还是娶了那个侧妃。 正想着在爱情中,弄点小手段的菡萏,突然就开窍了。 她做得,我也能做得! 于是,菡萏将四壶酒都下了迷情花粉,他想等慕白醉酒,以及春迷情花粉发作时,与他生米煮成熟饭。 结果,人算不如天算。 菡萏不曾想,酒是送进去了,她却被龙腾给拦在殿外。 “仙子,魔王心情不好,请不要进去打扰” “本仙子,正好去劝解一下” “不必了!”,龙腾果断拒绝。 龙腾之所以这么坚决,一是听见殿内,魔王哼哼唧唧哼着一支曲子,以及叮叮框框的倒塌声,知道魔王已醉了。 他不想让魔王的醉态,被外人看见。 魔王心里难受,能发泄一下也好,何况他刚刚赶出自己,并让不许再打扰。 又被龙腾拒绝,菡萏心急如焚,若魔王情欲被激发,再无处发泄,一旦闹腾起来,就会被发现,他中了催情之物。 连查都不用查,自己就会暴露,到那时,自己将会名誉扫地,不但会永远失去慕白,还会被贻笑大方。 菡萏如热锅上的蚂蚁,是站立不安,他心中祈祷,希望不胜酒力的慕白,没有喝那辛辣的酒,或者直接醉晕睡着。 等他睡醒了,药力也就散了,自己也就安全了。 “色令智昏了!……蠢货……真是自作孽啊……”,菡萏在心里自责着,不断骂着自己。 随着隐约的混乱嘈杂声褪去,殿内一切归于平静,菡萏担心的事,至始至终没有发生。 “好悬啊!” 想着慕白应该已经睡熟了,菡萏手拍着胸脯,心终于踏实了一些。 但是,这事太大了,甚至关乎自己的生与死,菡萏不敢马虎,依旧留在昭德殿外。 她要等慕白起床,确认他是否发现异常后,才能断定,自己是否真的安全了。 毕竟,小舞是有法力的。 从小喝酒长大的她,不像不胜酒力的慕白,会被两壶酒醉倒。 当迷情花粉威力褪去,小舞也就清醒了,发现自己正睡在慕白的怀里。 只稍微一想,昨晚的不能自持画面,就一股脑涌进脑子里,也断定自己和慕白,都被下了春药。 小舞坐了起来,给未着一缕的自己胡乱穿戴好,望着睡得像婴儿般的慕白,小舞是百感交集,愁肠百结。 明明是来这里,让慕白忘记自己的,自己却鬼使神差,与他睡在了一起。 “唉!……” 小舞慨叹天意弄人,痛苦地闭上了眼睛,她长长一声叹息。 许是心有所感,说的并不踏实,许是被小舞几近无声的叹息吵醒。 当小舞再睁开眼时,正对上慕白一双惺忪的大眼。 “小舞!……” 见慕白也清醒了,小舞心内一阵慌张,忙手指指向他的印堂。 “小……舞!”,在慕白慌张坐起,瞪着不可置信的大眼,发出低沉的惊呼。 小舞怕引来影子等,忙用法力,封住慕白的嘴,并封住他脑子里,有关自己的全部记忆。 小舞没敢洗去,慕白脑子里有关自己的记忆,因为她怕自己操作不当,让慕白彻底失去,与自己遇见后的所有记忆。 封住他记忆有个好处,若是出现问题,自己还可以用法力,帮他恢复记忆。 小舞因自己失去过记忆,明白一个没有过去的人,活的并不踏实的样子, 再说,慕白现在已是魔王,他不能对之前一无所知,所有都需要重新学习,残酷的事世容不得他这样,他也无法再驾驭庞大的魔族,大臣和民众也不会拥护,一个如白痴一般的魔王。 为了防止比自己神通更强者,帮慕白恢复记忆,让自己的一片苦心付诸东流,小舞一不做二不休,动用了自己的鹿涎圣血,彻底封死了,他有关自己的记忆。 没有自己的鹿涎圣血,注定慕白永远无法再想起来,自己曾在他的生命里出现过,并相互相爱过的所有情景。 不能!他只能比过去更好! 因为爱,所以放弃。 因为爱,所以忘记。忘记,可以一了百了,解千难万险,忘记痛苦,才能迎来美好未来。 “慕白,好好的!”,小舞终是没忍住,流下了两行热泪,她心内难过的无以复加。 明明,自己可以拥有爱自己,自己也爱的人,获得真挚的爱,拥有幸福的生活,和无限美好的未来。 但是,自己被下了解不开的巫灵死谒,同样被下咒的,还有与自己亲近的人,自己只能亲手打破这一切,不拖累爱自己的亲朋们,让自己自生自灭。 “慕白,睡吧!睡醒后,一切都好了”。 将被自己弄昏慕白,轻轻放平在榻上,并给他盖好被子,在他额头上,烙下自己深深的一吻。 小舞环视了一眼四周,都是曾经的模样,不由又是鼻子一酸。 小舞没有再回头,摇身一变,变成一个宫婢的打扮,从窗子钻了出去,因为在看守严密的大憬阳宫,越是弄神通,越容易被影卫发现。 在大憬阳宫生活了七千多年,小舞太熟悉这里,没费多少功夫,她就混出了宫。 第842章 人算不过天(3)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说来也是巧。 骂了半夜自己愚蠢的菡萏,不敢太靠近昭德殿正门,于是就在殿侧面观察动静,虽然心里有事,但坐在荷塘边的她太无聊了,还是打起了瞌睡。 听见有动静,菡萏忙睁眼看,见一个宫婢打扮的瘦小女子,偷偷钻窗而出。 “贱人!” 菡萏第一反应,就是觉得眼前的宫婢,钻了空子,占了慕白的好处。 “不对啊?她为什么要偷跑,不是该趁机,索要一个名分吗?” 带着满心的不解,菡萏仔细打量起,趁黑越走越远的女子背影,越看越觉得熟悉。 “鹿小舞!?……不会吧,她怎会出现在这?……应该是她……” 菡萏来不及细想,自己看的是否对?小舞为何会出现在昭德殿? 无论是不是小舞?菡萏又发现了一个机会。 从刚刚小舞钻出来的窗口,菡萏钻了进去,很快就发现,慕白平躺在榻上,依旧睡着。 除了身上盖的被子,盖的很整齐,榻上榻下都能看见,难掩激战后的凌乱。 已经过人事的菡萏,自然明白,昨夜发生过什么?她无暇其他,手上运出光芒,若慕白醒了,就随时将她打晕。 蹑手蹑脚走到榻边,见慕白依旧没有醒,菡萏轻轻掀开被子,就转进了被窝,然后将自己的衣衫尽褪,伸手扔到各处,同时,还讲自己的头发抓乱。 菡萏静静躺着,只等慕白醒来。 “啊!你!……” 随着慕白的一声大叫,菡萏也假装被惊醒,也跟着大叫一声。 “啊!” 龙腾和阴索听见喊声,直接现身在寝殿,一见魔王的榻上,还蜷缩着两手抓着被子,挡在自己的胸前,瑟瑟发抖,满眼惊恐的菡萏。 阴索忙出去,去拦住要闯进来的侍卫,维护魔王的声誉,是他们本职的职责。 龙腾没敢离开,确认没有别的危险后,识趣地转过身,但眼中闪着明显的狐疑。 被吓的跳到塌下,已穿好衣袍的慕白,回头瞪着也穿好衣衫的菡萏,厉声质问:“你怎么在这里?”。 菡萏哭的梨花带雨,“呜呜呜,魔王,难道……您全忘了”。 慕白一脸的不耐烦,“快说!”。 菡萏不敢太矫情,说出已想好的应答,“昨夜,小仙前来送茶点,魔王说心烦,让小仙……陪着一起饮酒,小仙不胜酒力,后来的事情……”。 慕白眉头蹙成了一个疙瘩,他记得自己喝醉了,然后抓了一个女子,共度巫山云雨。 原以为,自己又做了一个春梦,没想到竟是真的,自己和一个不爱的女人,竟同床共枕。 酒后失态,让慕白无比的后悔,厌恶、恶心,尤其是无边的空虚,一股脑就涌上他的心头。 基本想不起自己做了什么的慕白,头蒙的根本无法思考,心虚气短不少,压抑着满心的愤懑,一脸不耐烦地对菡萏命令,“你先退下”。 “魔王!我……”,菡萏骨碌下榻,扑通跪在慕白面前,想要逼他给自己一个承诺。 慕白气的大吼,“下去!”。 菡萏泪如倾盆大雨,还想继续纠缠,见慕白脸色铁青,嘴唇哆嗦不停,知道他已经到了要爆发的边缘,于是没敢再逼。 反正木已成舟,自己也不急于一时。 “请吧”,对菡萏的不想离去,龙腾脸上难得有了表情,那表情是轻蔑和自责。 菡萏忙抓起地上的外袍,披散着一头乱发,流着眼泪,发疯般跑了出去,并且一直跑回自己的寝宫。 她就是让大家看见,自己被魔王给欺负了,她需要魔王,给自己一个说法。 脸面,相对于等到完美的慕白,那什么都不是。 真正的脸面,是当自己成为魔后,站在天下瞩目的小魔王身边,被天下艳羡时,让那些曾经欺负自己、鄙视自己的人,都嫉恨交加的时候,才是真正迎得了脸面。 望着榻上的一片狼藉,慕白一腔的怒气,无处发泄,哆嗦了手指,指着床榻上的被褥等,对龙腾歇斯底里地大喊。 “没用的东西,去,都拿走!统统烧了!” 日防夜防,家贼难防。 龙腾很明白,自己犯了不可饶恕的大错。 因自己的掉以轻心,没有看好别有用心的菡萏,让她有可乘之机,趁着魔王追究,钻了空子,上了魔王的榻。 在这之前,魔王就吩咐过,不想让别菡萏打扰自己。 见慕白发雷霆之怒,龙腾哪还敢耽搁,忙去收拾榻上的东西,洁白锦褥上的几点鲜红,让龙腾腾地红了脸。 慕白也正巧看见。 他突然就想起,自己身子承欢的女子,曾发出痛声的呻吟,她应是将自己的处子之身,奉献给了自己,所以才留下那几艳红。 那时的自己,是那么的酣畅淋漓,那么想将她揉进自己的身体。 是酒精的威力吗?不像啊,那时自己,感觉好爱身下的女子,爱的入骨入髓。 那女子曾伸手,替自己擦了额头上的热汗,温柔而多情,她的手臂纤瘦而白皙,她手臂上……好像有伤。 “不对!”,慕白发现了异常,不禁低声出口。 慕白想看清,身下女子的脸,却发现明明近在咫尺,眼前却是一片晃动的影子,连女子前臂上的伤,具体在哪个部位?是什么形状?都压根也看不清晰。 “那不是菡萏的手!?……”,一个念头闪现在慕白的脑子里。 每次,菡萏给自己送药或敬茶,都会有意无意地露出,她鲜藕般嫩白的手臂,她手臂洁白无瑕,根本没有任何的伤。 “等等!” 听魔王喊,龙腾抱着被变小的一堆被褥等,忙站住脚,回望着一脸复杂难辨的慕白,等待他进一步的安排。 慕白犹豫了又好一会儿,才有些支吾地开口,“你,你,先将那……锦褥,留一留”。 “是!”,龙腾不明白,慕白为何会突然变卦,但他还是满口答应了。 但龙腾回来,要搬走厚重的床榻时,忍不住还是问了一声,“魔王,这榻,也烧了吗?”。 龙腾之所以这么问,那是慕白非常在意,在他“死去”的一万多年,大王子成烈给保留下的原样陈设,他连不甚摔坏的茶杯,都让小心保留着。 对睡觉的榻,更是爱护有加,被褥已经破败不堪,早已不能用了,但他让按照原来的样子,重做了一模一样的被褥,在他睡觉的旁边,始终放了另一个同样的枕头。 只有龙腾等几个老人,才知道那个枕头位置,是小舞小时候睡觉的位置。 曾经的两个少年自从相遇后,始终同吃同完同学习,因小舞后来的死缠烂打,后来竟同睡在一起,几乎到了形影不离的地步。 这样,他们一起渡过了七千年。 慕白回头望着,雕龙刻凤,已是相当陈旧的大榻,心中竟有浓浓的不舍,他自是以为,那是自己从小睡大的地方,所以才会不舍。 慕白悔恨交加,想起自己一直以来的愿望,就是像自己的父王母后一样,找到自己最爱的人,然后一生一世一双人。当然,自己也会把干净的身心,都奉献给自己心爱的女孩。 “该死的女人!” 觉得自己坚守的信念,竟一朝被一个心怀鬼胎,自己不了解,也不喜欢的女人破功,慕白恨的简直咬牙切齿,也更是后悔不已。 一想到自己破身,竟是,慕白立马又觉得心中厌恶,也 “烧了!”,慕白气呼呼地回答。 愣愣望着龙腾用法力,将沉重的大榻变小,然后移动时,慕白感觉自己的心蓦地一疼。 他是真的不舍啊! 但是,榻上有了那个讨厌女人的味道,自己不想想起她,只能隐痛割爱。 慕白实不知,自己的不舍,是因为在这个榻上,曾和自己一直睡着一个热乎乎,软绵绵的小姑娘,那是他一手精心养大,教导她成人的,自己的聪明可爱的小姑娘---鹿小舞。 但是现在,他把她给忘了。 而让他忘记她的,就是小姑娘自己,因为她被种了无法解开的诅咒,她不想拖累他,想让他开始新的生活。 叹无常事弄人,怜有情人梦断。 第843章 收拾残局(1)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因被小舞封了的记忆,慕白忘记了,有关她的任何事,也因为爱的深刻,他的记忆里,被小舞填满了大半。 失去有关小舞的记忆,那也就意味着,慕白忘了大半的过往,因此他记忆的海洋里,一下变得枯涸,了无生气。 虽然慕白浑然不觉,自己忘了许多事,尤其是不记得,在自己的生命中,曾出现过一个大眼睛的女孩,与她爱恨纠缠两万多年。 慕白忘了,从偶见女孩的那一刻,就由衷地喜爱,并想永远和她在一起。 七千年,他亲手养大女孩,与她朝朝暮暮,不舍分离片刻,刚等她长大些,懂得了一点男女情事,自己的生命却走到了尽头。 于是,因为如山的父爱,自己的元魂被放入女孩的心上滋养。 漫长的流落岁月,他始终和她在一起,早已心心相印。 为了自己元魂归体,女孩被连血带肉,撤下一块心头肉,如今还长在自己的身体里。 女孩为自己所累,长的瘦小单薄,病体恹恹近万年。 女孩为了自己,内劲错乱,走在走火入魔的边缘。 女孩为了不拖累自己,放弃自己为了,远走他乡。 可惜,被封了记忆的慕白,把和女孩的一切都忘了,忘的干净利索。 但慕白的记忆里,大半装着与小舞经历的一切,她被封存了,等于封了他大半的过往。 慕白明显感觉,脑袋里一下空了,心也跟着莫名地空虚,空虚的,他急于想找到一些东西,填补自己空无的世界。 但是,除了经常出现的一个模糊的虚影,他什么也扑捉不到,这让他十分地抓狂。 觉得慕白是一时之气,将来必定后悔此时的决定,龙腾还是壮着胆子,小心翼翼地低声提议。 “魔王,这榻?是不是也留一留?” 慕白一肚子的气和烦躁,正无处排解,对龙腾违背自己的意愿,那时气不打一处来,想到是他没看好菡萏,才把自己害成这样,就彻底爆发了。 “放肆!你个狗奴才,本王的话,你也敢不听?你自去领二十魔鞭,再滚去幽都城,本王,不想再见到你” 龙腾连忙跪地,“魔王!臣自知……罪不可赦,请恕臣,协助找到小舞小主时,再去幽都城”。 慕白脸上立马露出疑惑之色,想了片刻,不解地问:“谁是小舞?”。 “呃!!……” 也望着尊卑有序,龙腾直愣愣望着,满脸写满疑问的慕白,直接被惊蒙了。 魔王忘了小舞!?…… 还是,魔王在生小舞的气?…… 对这样一个匪夷所思的问题,龙腾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地回答。 “说啊!” 听到慕白的再次催促,龙腾这才忽然意识到,自己刚刚失态了。 他忙沉下眉眼,支支吾吾,又迷迷糊糊地回答,“她是……魔族……圣女”。 “圣女?圣女管你什么事?滚出去!传鬼容进了” “啊?”,龙腾更傻了,也真正确认魔王的不正常,“回魔王,鬼容将军,按您的命令,去了各关口”。 “本王的命令?”,慕白蹙起眉头,想了一会,好像想起了什么。 “哦,通知他回来吧,出去!” 魔王到底怎么了?他是清楚,还是糊涂呐? 带着满脑门子的官司样,龙腾出了昭德殿,吹了一阵风,依旧没有想明白。 这时,一个宫奴急匆匆跑了过来,“总长,不好了,那个荷花仙子……喝了毒药,现在,还生死不知那”。 “该死!”,龙腾忍不住骂了一声。 自己忙中添乱,把菡萏给一时忘了,她这么一闹腾,魔王酒后失态的事,就再也瞒不住了。 毕竟,菡萏曾是荷花仙子, “传巫医,一定救活她” “是!”,小宫奴应着跑了 觉得魔王的事情,还是不可掉以轻心,菡萏的事情也非同寻常,因主意最多的鬼车不在,龙腾也没有个可商量之人,遂想到了身在幽都城的成烈。 “对!只有大王子,才能处理好这事” 已经和真可儿和好的成烈,两个各自打开心扉,说了一夜的话,他刚刚小睡了一会儿,神识中就感觉又符信传来。 成烈忙伸手点看,见是龙腾传来的,上面写着,“魔王昨夜酒醉,荷花仙人睡上龙榻,魔王,好似有些异常”。 “不好!”,成烈听罢,暗呼一声不好,翻身下榻,开始穿衣袍。 “大郎?出事了?”,还未曾睡着的真可儿,忙跟着起身,一边帮着手指有些哆嗦的成烈,把衣袍穿戴好,一边关切地问。 “嗯,慕白出点事,我要回趟大璟阳宫” 真可儿脸上挂着担心,嘴上却说,“去吧,这面,我帮你掩护好”。 “好!”,伸手抚摸了一下,真可儿明显消瘦的面颊,成烈点头,接着原地遁走。 成烈乔装进入大璟阳宫,先见了龙腾,听他将昨夜的事,都详细讲了一下,心中已明白了几分。 成烈猜到,大概是慕白,因小舞离开的事,担忧而心烦,从不饮酒的他不胜酒力,趁着菡萏送茶点,酒后乱性。 那个菡萏,应该也是半推半就,毕竟她之前,明显对慕白表示出过度的关心。 对菡萏,成烈一直挺有好感,觉得她温柔娴淑,举止高雅,颇有母后当年的风范,关键是她真心对慕白好,甚至不惜自己的性命,为慕白挡危险。 总之,相对有杀父之仇,而且已疯疯癫癫的鹿小舞,菡萏要好太多。 成烈曾想过,慕白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该有个女人在他身边照顾他,那菡萏就是自己送上门,最是合适的一个。 成烈也曾侧面暗示,怎奈慕白满心都装着小舞,对菡萏根本没丝毫别的心思。 其实,对慕白一直执着于,已经是疯疯癫癫的小舞,成烈心里是不怎么得劲的,毕竟,她直接或间接害死了父王。 娶了一个杀父仇人,进入大璟阳宫,这多少成了成烈的沉沉心事。 但是慕白喜欢,愿意信守曾经的婚约,成烈也没有提出激烈的反对。 自己失去过慕白,只要弟弟过的好,自己一些事也可以不计较。 说到底,成烈是心里明白,小舞将父王逼进混沌钟,其实是父王自己的一种选择。 父王最后选择,将生的希望,留给了带着慕白元魂的小舞,他以自己的牺牲,换爱子慕白的复活。 小舞失忆了,不记得过往,做出这种该千刀万剐的事,虽然难以接受结界,但也可以理解,她并非自己的本意, 小舞变成如今疯癫的样子,都是因为救慕白而致。 再者,幽都山一战,若不是小舞报仇心切,破了血海三杀阵,杀了东方魔军元帅宸佑,致使他们军心打乱,以及引来报她恩的巴蛇和杀人蜂军,屠尽了二叔的精锐---魔兽军,自己一方别说一杖取胜,就是想打赢这一场内战,都是极其艰难的事。 为此战,小舞牺牲很大,不但失去最亲的人---翠儿,为了增加自己的功力,还强行饮了大祭司的血,把自己往魔的深渊又推了一步。 说来,她也是可怜,无辜。 说来,于公于私,小舞都是自家和魔族的恩人。 成烈信奉因果循环,欠下的,终是要还的。 慕白的不离不弃,一心还在小舞的身上,或许就是在还债,自己虽然不希望他俩能在一起,但是也没有阻挠的理由,更不忍心见慕白难过。 只要慕白好好的,自己什么都可以做,什么事也可以妥协。 第844章 收拾残局(2)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成烈随后进入了昭德殿,看见慕白坐在椅子上,身影孤单,神情落寞,一副被霜打蔫的颓唐样。 “慕白!”,成烈心疼地轻唤了一声。 “大哥!你来了……坐吧”,慕白恹恹地回应,接着又继续发呆。 望着无精打采的慕白,成烈觉得,少不更事的他是因为非礼了菡萏,而正在担心发愁,就温声地劝道,“慕白,没事的!你长大了,身边是需要女人……好好侍候你了。 关于那事……做了,便做了,没什么大不了,我看那仙子,早对你有意思,若你嫌麻烦,大不了就娶了她……” “大哥!你说什么呐?”,慕白不耐烦地打断。 成烈忙陪着笑,“喂,别生气,大哥也只是假设,不管怎样选择,你大可不必……太当回事,更不用犯愁”。 慕白猛然抬起头,眼睛里布满血丝,“大哥,我不喜欢她,她想要什么,我都会给她,但绝不会娶她“。 “你这样想的啊” “对!在我未找到……真心喜欢的女子之前,我绝不会讲究,随便成婚” 因龙腾提前告知,说魔王刚刚问过自己,小舞是谁? 当时,成烈就觉得不对劲,听慕白又如此说话,他不禁心里更犯嘀咕,小舞不就是他一眼万年,宝贝到不行的女人吗?怎么突然就变心了?连提她都不提。 觉得太匪夷所思,成烈想一探究竟,“缘分天定,若你一生……都未遇见心仪的女子,你还能不成婚?” 慕白坚定地回答,“绝不成婚!”。 “慕白,你是魔王,为了魔族的千秋万代,你必须得有后代,所以,你可以……” 慕白突然打断话,并犯倔道:“没有那个她,我绝不当种马,我没有孩子,大哥可以有,魔族不会无法传承。 再说,我当这个魔王,也是被形势所逼,被迫无奈当的,大哥,你不能光指望我,等事情都过了,我就禅位给你”。 成烈打起哈哈,继而又继续试探,“呵呵,不说这话,不说这话。 哦,对了,鹿小舞可能已离开魔族,还继续追寻吗?”。 大哥又提前小舞,让慕白心中更加起疑,“鹿小舞?你是说……魔族的那个圣女?身为圣女,她为何要离开?”。 虽然已有思想准备,但成烈还是被慕白的回答给惊到,稳了一下慌乱的心神,他才回答,“有传言说,她的血很特殊,说是能……助长功力,还能长生不老,因此,招来不少企图者”。 慕白好像恍然大悟,“原来如此!难怪那么多妖魔鬼怪,纷纷混进魔族。 能被选为魔族圣女,有些非常之处……也是情理之中的事,但若说那么玄乎,应该是夸张了,想必不久,就会被澄清的。 她是魔族圣女,最是纯洁无瑕,她的血,可以祭祀父王……和将士们的亡魂,却不可以……被贪婪者企图”。 成烈心内又大惊,忍不住反问,“你是说,可以用她的血……祭祀天地,祭祀父王和将士们的亡魂?”。 望着成烈难掩的震惊,和不可思议表情,慕白反倒觉得奇怪了,“圣女的使命使然,有何不可吗?”。 “你真的,想杀鹿小舞?” 听到鹿小舞的名字,慕白感觉自己的心,咯噔跳了一下,一阵难过随之而来,他犹豫了好一会儿,话锋明显不那么坚定。 “若非必要,也不必牺牲……一条鲜活的生命,都是爹生娘养的,一些老规矩……也未必一定执着” 对成烈的不淡定,慕白显然觉察到,心中不免起疑,“大哥,你见过那个圣女?”。 望着真把小舞给忘了的慕白,成烈意识到,一定有事发生,但怕吓着慕白,嘴上胡乱敷衍着。 “见过,挺灵透的一个女子” 慕白有些迟疑地回应,“是吗?既然走了,便放她一条生路吧”。 成烈再次证实,“不找了?”。 慕白点头,“都撤回来吧,大哥,你既然说了……她是一个灵透的女子,说不上,她会因此……因祸得福,改变自己的宿命,找到自己的幸福,还是随她去吧”。 成烈苦笑,心内是相当的复杂。 自己是真心不希望,慕白眼中心里,只装着小舞,更不希望他娶她,因为杀父之仇,因为魔族不可以,有个疯疯癫癫的魔后。 现在,慕白突然忘记了小舞,自己可谓心愿达成,但是成烈一点也开心不起来,甚至有些难过。 “慕白一定出事了!不是因忧伤过度,造成他一时的失忆,就是他被清除了记忆” “是菡萏吗!?……她最有机会…… 不像,纵使她因嫉生恨,想让慕白忘记小舞,但是她未必有那个本事” “那是谁呢?…… 有高手闯进了大憬阳宫?……是谁派的?…… 必须马上查!” 成烈越想越怕,想到了无数种可能,但又觉得不太像,他脑子飞转,越发觉得事情远比自己想象的更严重。 成烈没有怀疑小舞,理由很简单,小舞忘记过去,她已不记得慕白,加之她神智不清。 就算她还有些神智,有慕白这个护佑者,庇护她这个正被追杀,四处逃窜的,才合情合理。 世上最不想让慕白忘记自己的,应该就是鹿小舞了。 成烈故作一脸轻松,和慕白闲聊了一些琐事,最后哄劝满脸疲惫,实际是折腾了大半夜的慕白,去只有一墙之隔的隔壁房间休息。 “慕白,你先去隔壁屋,休息一会吧” “好!”,慕白心里又烦又郁闷,也不愿意多说话,就满口答应了。 两人去的这个房间,是成烈带人修建的,因此一见到里面,未曾有丝毫改变的样子,不禁又想起淘气的小舞。 那时,为了逼小时候的小舞,离开已成年的慕白的榻,奈于她又不肯回自己的寝殿,成烈最后不得不折中,为她割出来这么一间,与慕白的榻挨着榻,中间有一堵薄薄墙分割的屋子。 被赶下慕白榻的小舞,虽然到了新的房间,但每夜隔着墙,和慕白聊个不停,直到说着说着睡着,才能闭上她的小嘴。 如今,那个小姑娘长大了,却走火入魔,变得疯疯癫癫。 慕白躺在榻上,却丝毫没有睡意,脑袋里空空荡荡,悲伤的气氛无比浓烈,让他有喘不动的压抑感 总之,他感觉很烦、很闷、很忧郁、很无所适从,还有点莫名的气愤。 一抹模糊地影子会偶尔出现,让他调动所有神识,想要去看清,最后都徒劳无功。 成烈坐在塌边,不时轻柔着慕白的手和手臂,帮他放松下来紧张的神经, 虽然他没有看到,慕白被吓到的样子,但信奉爱情至上的他,经历如此不堪,想必也是烦透了。 成烈小心翼翼,又试探了慕白几件事,发现他对自己住的这个屋子,完全没有印象,而且,他对小舞这个人,以及与她做过的事,都丝毫没有了记忆。 而除此之外的事,慕白都记得非常的清楚。 “慕白的记忆……被洗去了!” 成烈可以确认了,慕白不是因为别的原因,才忘记了小舞,而是有人有意为之。 “谁干的!?……” 成烈的判断,把自己都吓了一跳,让他细思极恐。 防止严密的大璟阳宫,竟有人敢对魔王下手,而且做的人不知鬼不觉,若他想杀慕白,那还不是举手之劳的事。 等了好一会儿,慕白虽然疲劳,却一直没有睡去 成烈心急如焚,实在等不到慕白睡去,再检查一下他神识内的情况。 “慕白,你闭上眼,好好休息一下,什么事都不用再想,让哥来处理一切,哥先走了,等处理完事,马上就回来陪你“ “好!”,慕白答应了,然后乖乖闭上了眼睛,有大哥在,就是天塌下来,自己也不用担心。 洁白锦褥上,那几点鲜红血迹,在慕白闭眼的那一刻,就立马闪现在他的脑海。 一阵突来的心悸,让慕白不禁手按上了胸口,他感觉自己的心跳的极快,同时,他又看到了,那个看起来极模糊,却能断定是一条瘦削手臂,以及上面若隐若现的,好像是疤痕的东西。 虽然,慕白不得不承认,昨夜自己与菡萏在一起,做了很疯狂的事,应该也非常的痛快淋漓。 但是,自己坚守的清白身心,该给自己心爱的人的执着,让对毁灭了自己梦想,主动送上门的菡萏,更加新生厌恶。 他不想见她,连想起她,都觉得烦。 莫名其妙留下那落红,慕白总觉得,自己曾经身下成欢的女子,好像不像是菡萏,因为菡萏的两条前臂光洁无暇,没有伤疤等东西。 成烈安排侍卫,好生照顾正休息的慕白,心情紧张地匆匆离开房间,并找了一间密室,秘密传来阴索和龙腾,一起商量昨夜的事情。 为了防止被偷听偷窥,成烈给密室又加了一道结界。 成烈率先开口,“我已确定,魔王确实忘记了……不少过去的事,尤其是有关圣女的,这非常不正常,我怀疑,昨夜……是有人动了手脚” 虽然对外,成烈已是宫奴之身,但作为他身边的阴索和龙腾,自然都知道,慕白兄弟俩感情深厚,他们对天族妥协,只是权宜之计。 实际上,魔族的大大小小事物,还大多由成烈主导,只是他不便于露面而已。 成烈不许阴索和龙腾,称自己是大王子,他自己也放下神架,以我自称,照平日要随和许多。 在外人面前,为了掩人耳目,成烈更是演的活灵活现,完全就像是一个卑躬屈膝的宫奴。 阴索了解的情况,相对少一些,因此吃惊不小,“您怀疑,是那个……荷花仙子?!……”。 成烈没有丝毫的隐瞒,重重点了头,“是!她最有机会。 但我觉得,她未必有这个本事……能清除慕白的记忆,魔王已经起疑,我也不便查看,他神识中的情况,等他 龙腾,你安排影卫,盯紧荷花仙子,看她是否有异常?可否与可疑的人……有接触 另外,你派那边的探子,查一查,她到底功力如何?会不会有所隐瞒”。 “是!”,龙腾满口答应。 成烈又继续安排,“阴索,你亲自联络虎啸,密查近两日,尤其是昨日的进出情况,在秘密暗查,看宫内……是否有可疑的人物出现过”。 “是!”,阴索施礼应允。 很少说话的龙腾眉头皱了两皱,犹豫了片刻,觉得还是应该说出自己的怀疑,“大王子,臣虽然有些掉以轻心,但是门被看得好好的,未经我们,菡萏是怎么进的寝殿?”。 成烈又对两人安排,“查!这或许……是一个突破口,阴索,你负责牵头查,龙腾,你再找各侍卫和影卫,细细想一想,看漏没漏掉什么细微之处?哦,对了,让曼殊去照顾菡萏,看能不能找出点蛛丝马迹?能不能套出点有价值的东西”。 “是!”,两人双双领命。 最后,成烈沉默了半晌,才又对两人交代,“你俩知会……所有能接触魔王的,从此刻开始,面对魔王时,谁都不许提……有鹿小舞这个人,有关她的事,也全部对魔王封锁,交给我处置,胆敢有违反者,直接剜掉舌头,大臣那面,我亲自是安排“。 “吁!” 龙腾倒吸了一口冷气,明白成烈这是借机,彻底封杀小舞,好拆散她与慕白的关系。 原本,他憋在心里的怀疑,怀疑是小舞来了大璟阳宫,并洗去了慕白的记忆,好让他忘记自己,自己既可以不被骚扰,慕白也可能重新开始生活。 倘若真的是小舞干的,那她是多么在乎慕白,怕他被自己拖累呀。 龙腾在心中,开始怜悯起多灾多难的小舞,所以不忍心再揭穿她。 龙腾最终没有说出,自己心中已盘绕多时,很是匪夷所思的怀疑,他真的怕成烈,会趁慕白忘记她时,借机也除掉小舞。 因为他早知道,成烈心里很恨小舞,恨他逼死自己的父王,让魔族落到,如今对天族俯首称臣的地步,也担心慕白不听话,硬娶已疯癫的她。 龙腾在心中,为自己守护了七千多年的可爱小女孩,默默送上祝福,“小舞小主,你走了也好,不要再回来了。至少现在的你,可以心无挂碍地……做你的大侠了,那是你儿时的梦想,小舞,多多自我保重吧”。 第845章 招摇出走(1)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小舞心乱如麻,慌慌张张地逃走,没有走出太远,虽然脑子昏昏沉沉,她还是十分明白,自己还要做最后一件事。 自己回来时,可谓是闹的轰轰烈烈,  那离开了,也搅他个天翻地覆,轰轰烈烈,万众瞩目地离开。 不为别的,就是让四海都知道,自己离开了魔族。 没有了自己这个祸害,  鹿鸣谷内的哥哥,  应该能安然度日了,现在他,也定然恨死了自己。 恨吧,恨比爱好,至少可以心无挂碍。 没有了自己这个祸害,在大璟阳宫中,已忘记了自己的慕白,再不用极力讨好自己,专心做他的小魔王了,以后娶妻生子,一定会过的很幸福。 走到忘川河畔,即将离开魔族的领域,一心想找茬的小舞,始终都没有碰到一个,自己主动撞上门寻死的。 就连最起码该来盘问的魔兵,都没有遇到一个。 小舞做梦也不会想到,因自己封印了慕白的记忆,另他彻底忘记了自己,发现此异常的成烈,想借此机会,  对自己痛下杀手。 对小舞早存有成见,实际掌控魔族一切的成烈,让鬼容故意调走卡口的魔兵,就是要放她自己离开魔族,而进入天族领域的小舞,必然会受到天族的诛杀。 成烈最想看到的,就是小舞被杀死,那样魔族就不用动手,他也不必背上心里负担。 毕竟,她还是慕白的未婚妻,慕白依旧深爱她。 毕竟,她救了慕白,也无意间救了整个魔族。 虽然她逼死父王,也是有苦衷的,但小舞就如卡在喉头的一根刺,让成烈一直想拔拔掉,他怕慕白为她一而再做糊涂事,  怕疯魔的她成为魔后。 慕白突然就忘了,  自己一直维护的小舞,  这让成烈觉得,简直是上天的恩赐。 没有了小舞的纠缠,弟弟就可以正常生活了,若鹿小舞死了,纵使慕白找回记忆,那也只能接受现实 没有惹祸血的鹿小舞,魔族会安定不少,不会再招来各种乱七八糟的东西。 在一日之内,小舞被自己的亲哥哥误会,被自己的未婚夫忘记,被整个魔族抛弃。 因为爱,小舞不断伤害着自己,那是她自己的选择,无可奈何的选择。 就要离开了,不打算再回来,望着被阴雾笼罩的河水,小舞心情也如笼罩了浓雾一般,感觉压抑、憋闷,忧郁,看不见远方。 “没惹我的,那我便惹惹你们!” 小舞想罢,抬脚将脚下的一颗石子,踢入阴飒飒的血红色忘川河水中。 不一会儿,小舞就看见,宽阔无边的忘川河面上,升腾出一股股或浓或淡的阴气,之后,便听见窸窸窣窣的细微声音,知道那些乌七八糟的东西出来了。 一道道黑气,就是一个个的怨魂,他们因各自的各种原因,不肯或不能投胎转世,流落忘川河中,靠吸食生灵生气,或阴灵怨气,方能保留魂魄不散。 河岸边,开始也爬出一些瘦骨伶仃的骷髅或小鬼,脸上依稀若隐若现着,男女老少都有的面孔,我一例外,都带着贪婪、狰狞、恐惧,痛苦、绝望等表情。 小舞恍若未见,两眼空洞,带着深重的迷茫,始终望着被阴雾吞没的远方。 虽然,她什么也没有看见。 自己小时候的梦想,就是想跨过眼前的这道忘川河,想到地上的世界是看一看,能做一个无拘无束的大侠,那是多惬意威风的事。 而此刻,自己就要跨过忘川河,可以去自己想去的任何地方,做任何的事,没人再管自己,没人能管得了自己,也没人想管自己,此刻的小舞没有丝毫欣喜,而是觉得失落难过。 围绕小舞四周,阴气开始聚集,骷髅小鬼也是越聚越多,一起发出低沉的鬼哭呻吟之声。 面对生机勃勃的鲜活生命,小鬼怨魂怎肯轻易放弃?围绕在小舞身周垂涎欲滴,吱哇哭嚎,却裹足不敢靠近半步。 因为在神魔大战中,收到招妖幡的召唤,小鬼怨魂都曾疯了一般,纷纷爬上河岸,它们曾见过小舞大弄神通,自知一个不小心,自己就会被魂飞魄散。 要想闹出大动静,弄得天下皆知,需要打击强大的对手,对周围越聚越多的冤魂小鬼,她自是没什么兴趣,但不免也被吵的头疼。 小舞手上运出火光,只一挥手,就将围绕自己乱转的怨魂小鬼,给烧的或魂飞魄散散。 “呜呜呜……吱吱吱……”,那些没有被烧到的小鬼冤魂乱叫着,被吓的连忙躲远。 这时,忘川河上,突然冒出汩汩浓重的阴气,将水面都遮掩起来,小舞知道,厉害的大家伙粉墨登场了。 果然,不一会儿,从忘川河中,突然飞出一些由阴煞之气凝结起来的怨魂,个个高大健硕,呲牙咧嘴,面目狰狞。 与此同时,一些奇形怪状的恶鬼,也从阴气笼罩的忘川河中,纷纷跳了出来,嘴里发出各种各样的嚎叫声。 相对刚才的小鬼怨魂,显然,这些刚刚缠上小舞的东西,要等级高上不少,怨气更重的恶灵和厉鬼。 阴风飒飒,戾气逼人,瘆人的嚎叫声,让小舞心内不由一阵战栗。 小舞想起自己的小时候,自己和同为慕白伴读的陆莽,到阿鼻大地狱去玩,结果,自持胆子大的自己,竟被真实恐怖地狱情景,被吓回了原形。 因此,小舞也留下严重的心理阴影,见不得那些凶狠的恶鬼,因此,慕白将大璟阳宫中,凡是长的面容丑陋的,都跟撵了出去。 面对比地狱作业鬼还恐怖许多的众多厉鬼,小舞本能感觉心惊肉颤。 两手运出更大的火光,小舞上下其手,打出一道道凌厉的火焰,将试图靠近自己的可怖东西,给烧的嘶声嚎叫,四下逃窜。 又一大批怨灵恶鬼,一下化成缕缕青烟,眨眼的功夫,就消失不见了。 这时,刚恢复平静的忘川河,突然又涌起巨浪,并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杀气,周遭威压一下成倍增加。 在岸上的怨灵小鬼们,个个都面露恐惧,纷纷向后逃避。 不一会儿,一只体型庞大,周身黑气缠绕,还噼里啪啦闪着电光的黑色大魔,从河中呼地窜到半空,它如灯般闪亮的瘆人绿眼,死死瞪着正望过来的小舞。 “炎武!他,死,了?!……” 通过若隐若现的面庞,小舞一下认出来,站在自己面前的大妖,竟是擎天之前座下的司武仙君。 想当年,炎武为了讨好自己相好的女人,也就是一直嫉恨自己的嫣然,假公济私,故意曲解擎天的意思,把自己捆在黑暗的私牢中,差点就一命呜呼。 后来,擎天盛怒之下,把他发配天军,做了一个普通的天兵,没想到他不但死了,还成了霸凌一方的大魔。 “嗷!……” 正当小舞有些恍惚时,炎武祭出黑色腾腾,电光闪烁,有怨灵萦绕的宽刃大剑,对空长啸一声,照着小舞就大力劈砍而下。 “鹿小舞,拿命来!……” 这一剑着实厉害。 大剑带着凌厉破空声,和嗷嗷乱叫的鬼哭魔吼声,当头就看了下来,剑气扫过之处,立刻被掀开一道丈余深沟,河水被掀起又倾盆落下,来不及躲闪的怨灵恶鬼等,一时死伤无数。 用怨灵炼化的魔剑,果然威力巨大! 小舞刚要回击,却在环绕魔剑的众多怨灵里,意外发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那就是自己在人间的队友…五一邓乐乐。 话说在人间时,凡人五一因救甄小舞,被毒蛇咬伤,最后中毒而死。 他因死的不甘心,心中有太多牵挂放不下,因此不肯过忘川河,喝孟婆汤,最后沦落成一个孤魂野鬼。 说来也是巧,在忘川河附近瞎逛荡的五一,被炎武无意间铺捉到,一了解他的来历,就果断铸造到自己的魔剑上。 按理说,铸造堪称大杀器的魔剑,需要死的惨不忍睹,怨气极重的阴魂,最好是刚咽下最后一口怨气那种,因为那时的怨念最重,杀伤力也就越大。 为了铸造一把上好魔剑,已堕魔的炎武,不惜大开杀戒,杀了许多生灵,在他们最怨毒仇恨时,收入自己的魔剑上,用力增加自己魔剑的杀伤气。 有一点仙根的五一,虽然成了游魂孤鬼,但因为是自己心甘情愿,为救心爱之人…甄小舞而死,心中虽有诸多不甘不舍,但怨恨之气明显不足,用在铸造魔剑上,差的还不是一星半点。 之所以会选择五一,是炎武查出了,他与鹿小舞的前世缘分,遂将并不符合恶灵条件的他,也用在铸剑上。 炎武此举,是专门给小舞准备的。 他希望有朝一日,自己找小舞报仇时,有他五一这个一挡箭牌,她会有所顾忌,自己也能多一个胜算的底牌。 杀人诛心! 炎武乐于看见,小舞把曾经朋友的最后一点残魂,给打的神魂俱灭,那将是最令人解气的情景了。 如果小舞手软,就不敢动自己的魔剑,只要自己的魔剑在,纵使她已比自己厉害,也伤不到自己。 “自己要活下来!成为所向披靡的大魔,不再依附任何人,被任何人桎梏和威胁。 自己要为自己报仇雪恨!杀了卸磨杀驴,翻脸无情的昌瑜,杀了将自己害成如今地步的始作俑者---鹿小舞。 之前,炎武可谓费尽心思,收集了擎天的诸多犯错证据,给昌瑜做了投名状,助他搬到了死对手擎天。 受到父君的提醒,说奴才能卖主一次,就会卖主第二次,昌瑜深以为然。 出于不想违逆父君之意,也是怕被炎武胁迫,昌瑜没有兑现对炎武的承诺,给他应有的权势地位,而是派出自己的死士,将他秘密截杀。 虽然,炎武并不太信任,也处处防范着昌瑜。 但他还是被报复的快感,给冲昏了头脑,觉得自己成功助昌瑜,弄废他强大的死对头擎天,昌瑜定然离不开自己,也必将重用自己。 结果,他被个个水平不差的死士,给残忍杀死。 带着满腔怨气和仇恨,炎武放弃仙身,令伤痕累累的魂魄出窍,逃入忘川河中。 后来,他灭了河中一个大魔,占据了它的魔身。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846章 招摇出走(2)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当小舞出现在忘川河边时,一直在疗伤受损魂魄的炎武已有所感知,他最后挺身而出,就是想要杀了孑然独行的她。 “你!……” 因怕把五一的残魂,打的魂飞魄散,小舞顿时收回攻势,不敢与炎武再硬碰硬。 五一有恩自己的肉身---甄小舞,  又为救自己而死,自己还未真正兑现,为他报仇雪恨的诺言,怎忍心见他神魂俱灭? 小舞丝毫未敢怠慢,忙闪身避开凌厉的剑气,翻上半空,站在比自己高大十数倍,  已是大魔的炎武面前。 ,瞪着圆睁绿幽幽大眼,  一身黑腾腾戾气的炎武,小舞血脉喷张,气的咬牙切齿,“你真该死!”。 知道小舞不但认出自己,也应该认出了残魂中的旧友,还真的如自己设想的一样,不敢硬碰自己的剑。 炎武更加肆无忌惮,得意地张狂大笑起来,“哈哈哈,鹿小舞,你更是该死!”。 没有和炎武再啰嗦,小舞祭出自己冰龙笛,犹豫了一下,怕冰龙喷出的冰刀雪箭,伤害到盘绕在炎武魔刀上,气息显然比其他怨灵弱的五一残魂,就将冰龙笛放嘴边,吹响了音杀之音。 阴魂五感尽无,  对了音杀具有天然的防御,所以音杀不会伤到五一。 但是,小鬼、妖怪和恶魔则不同,他们五感不但俱在,还异常的灵敏,对小舞的音杀根本无法抵抗。 单调刺耳的音杀笛声,带着翻天覆地的气劲,一圈圈扩散出去,瞬间掀起漫天风沙,河水也被扬起几丈高。 炎武不由心头一惊,暗叹小舞功力又突飞猛进不少,也加了不少小心。 法力低浅的小鬼们闻之,有侥幸活下来的,抱头满地打滚,发出撕心裂肺的凄厉鬼嚎,但很多直接暴体而亡,化成一股股阴气消散,  直接被神魂俱灭。 躲在远处大石头后,  紧张偷窥的十几双眼睛,  被笛声波及后,眼球都差点被挤出来,纷纷七窍流血,在石头后翻滚打滚,嘴里发出吱哇乱叫声。 “快闭听!”,土拨鼠精两手捂着耳朵,对手下大喊了一声,自己则快速打了一个洞,并哧溜钻进了地下。 这十几个妖精,就是被黑熊妖强留在魔族,让寻找跟踪小舞的土拨鼠一行。 当时,虽然他们心不甘情不愿,但因惧怕黑熊妖的淫威,不得不留在魔族,当看见魔兵开始密集搜索后,土拨鼠毅然决定,离开魔族,先保命要紧。 结果,在忘川河边,他们竟意外邂逅了小舞,因此躲起来,想看看情景如何?再决定要不要通知黑熊妖? 因为距离有些远,他们虽然被笛声伤的七窍流血,却没有生命之忧。 话说,在土拨鼠一行之后,一直远远躲着更多的偷窥者。 他们不是别人,而是曾保护过小舞的鬼容,以及他带领的焰虎军,当然也有守边的魔军。 不久前,鬼容收到成烈的一封密信,上面写了,“逼那魔头离开,条件若允许,直接杀之,但切记,不可留下任何痕迹”。 因为与成烈是儿时好友,又非常了解小舞与大璟阳的渊源,对成烈的真实想法,鬼容也是非常理解。 “看来,为了慕白,也为了魔族,他这是要清除麻烦,以绝后患了” 鹿小舞不死,慕白和魔族将永无宁日,能杀了她是最利索的解决办法。 带着全面掩护的焰虎军和守军,鬼容在等待机会,一个看着小舞被杀,或者自己直接出手暗杀的机会。 忘川河中有大魔,鹿小舞纵使法力高深,想过忘川河,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何况自己已传出消息,想必那臭名昭著的血魔也快到了。 小舞不会想到,自己不但被唯一的哥哥厌弃,还怕自己拖累白鹿族,将自己给剔除了族谱。 她更不会想到,自己还被魔族,视为招灾惹祸的魔头,被自己最爱男人的哥哥,下令趁机除掉自己。 呜呼哀哉!呜呼哀哉…… 与小舞面对面的炎武,抖出一个防音的结界,但小舞的笛声奇了怪了,简直是无孔不入,自己的防音结界竟丝毫防不住。 最后,炎武也免不了头疼欲裂,强忍半晌,还是手抚上要爆炸的头,发出一声震天的魔吼。 “嗷!……该死!” 这时,一片淡红色血雾远远飘了过来,将外层笛声音波圈住,并一圈圈挤压回去,在音波下鬼哭鬼叫的恶鬼们,才得到一息喘息的机会。 炎武忙借机收敛精神,准备做最后的拼死一博。 魔音被制服了! 正当小舞诧异时,一道稍浓些的红色血雾,如离弦的箭一般,迅速冲向她,丝毫不怕音杀笛声。 见音杀失灵,小舞停止了吹笛,握笛的手暗暗运出法力,直接抡向那团血雾。 一阵劲风骤起,一下打散那团血雾,血雾又再度凝和,再次扑来小舞。 小舞又抡出冰龙笛,和血雾就缠斗一起,意外发觉那血雾不但功力不浅,还极是难缠,打散又聚,竟伤不到它分毫。 “用火攻!” 小舞心内打定主意,另一只手运出法力,挥出携风带火的一掌。 火焰借着风力,直接打向血雾上,血雾似乎有些害怕,连忙四下散开,堪堪躲开燃烧的火舌,最后又开始凝聚。 这时,那些没有被音杀伤害到,而是被吓破胆的怨灵幽魂,见小舞遇到了对手,都又垂涎欲滴地缠上小舞。 一些厉鬼小魔,也战战兢兢围拢上来。 炎武刚夺了一个大魔的魔身,还不太适应这具身躯,加之,神魂被昌瑜派的死士也伤到,刚刚小舞的音杀,差点让他没熬过去。 见来了一个神通不凡的大能,正与小舞恶战,怨灵恶鬼也都再次扑了上去,炎武利用此机会,凝聚自己身上的所有的力,都灌注到自己手中的魔剑上。 能不能杀了鹿小舞,就在此一举了。 “去死吧!”,炎武拼尽全力,照小舞头上,狠命砍下重重的一剑。 剑气所过之处,被波及的恶灵厉鬼们,如雨点般被劲风打落,连叫都没来得及叫,就变成缕缕黑气散去,他们一下被魂飞魄散,灰飞烟灭,再无转生的机会。 这一剑的力量之大,波及的范围至少达百千里,连土地被砍开丈余的深沟。 躲在远处的鬼容等也未能幸免,结界被击破,他赶紧命手下紧急修复。 “在没有伐骨洗髓之前,任何一次的走火,都会将你……推入魔渊,再也无法上岸”,子萧的话萦绕在耳边,小舞理智选择了,还是先躲避炎武的锋芒。 被血雾缠住的小舞,自知也难以躲开这一剑,就连忙抖出一个护体结界,阻挡喷涌而来的劲力。 咆哮的劲风,把小舞的结界吹的摇摇晃晃,在炎武一而再的大力劈砍,结界更是已摇摇欲坠。 血雾被劲风吹散,最后在小舞的结界后,又开始慢慢凝聚成团。 毕竟,炎武已是大魔,功力较之前,已是不可同日而语,说到底,自己也还只是个半魔,洪荒之力还远不敌他。 虽然自己灵力更强他一些,怎奈自己气息不稳,还不能很好地控制驾驭,若自己不控制好情绪,一旦发起疯,那就可能直接堕魔,成为和炎武一样,只知道嗜杀的恶魔。 “一定要忍住脾气!不能堕魔的……不能堕魔……”,小舞在心中一遍又一遍地提醒自己,防止自己和炎武赌气,而让自己失控。 “小舞,你身体太弱,血尤其缺的厉害,你绝不可……再使用鹿涎圣血……”,子萧的提醒尤自在耳,但面对已几乎支离破碎的结界,小舞被逼的也实在没法,只能咬破食指,压出一点鹿涎圣血,加固了自己的结界。 见小舞躲在能自行修复结界后,龟缩不出,炎武拼出全力,也奈何不得她,气的幽绿双眼暴突,周身黑气腾腾,哇哇直叫。 “嗷!……哇哇哇……” 一看小舞躲进结界,不敢出来正面迎战,还活着的各种怨魂恶鬼,觉得炎武这只新来的大魔,还真是挺厉害,就又都胆壮起来,纷纷战战兢兢靠近小舞,想啃噬一口鲜活的肉,饮一口自带馨香的血。 土拨鼠精等一行,被炎武刀气掀开的泥土,给深埋在土中,算是躲过一劫,当他们从泥土中,艰难爬出来后,见各种怨魂恶鬼骷髅又扑向小舞,也垂涎欲滴地想分一份羹。 土拨鼠对同伴递了一个眼神,大着胆子说,“走!近前去看看,看能不能捞点好处”。 “……好吧”,土拨鼠的同伴余悸未消,但心中实在惦记,那已被传的极是玄乎的血,都犹豫着同意了。 一行跟在土拨鼠的身后,小心翼翼地向小舞的方向摸去。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847章 招摇出走(3)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这时,滞留在忘川河岸,想进入魔族的一些各路索血者,三三两两聚在一起,看着对岸天崩地裂般的大战,都在寻找最合适的机会。 其中有一个,是与小舞认识达七十年之久的老相识。 他头顶着一只大角,  正晃荡着一双大如灯泡般的幽蓝大眼,不断警惕地观察着周边形势,支好了要随时冲锋的架子。 这个长角的大家伙,就是曾经看守小舞和北天帝帝九渊的上古神兽--独角神犀兽。 话说一万多年前,从帝九渊和小舞逃出鱼渊深潭,独角神犀兽因失职,  被紫薇大帝锁在潭底受罚。 万年的孤独寂寞,让神犀兽竟修成人形。 前两日,  独角神犀兽听到紫薇大帝的口谕,  说让他去诛杀已经成魔的鹿小舞,只要完成任务,它就可以获得自由。 恨了小舞一万多年的独角神犀兽,满口答应了条件,遂终于走出被押了几万年的鱼渊深潭。 找到自己的曾经部下---蚊子精,独角神犀兽才了解到,自己曾经的犯人---那个小姑妈鹿小舞,身份可是了不得。 她不但是九重天圣战神的小徒弟,而且还是魔族的圣女,小魔王的未婚妻,听说她的血极其特殊。 对这一点,独角神犀兽深以为然,因为它亲眼见过,小舞给帝九渊喝自己的血。 为了获得自由,同时能得到小舞的血,独角神犀兽马上踏上去魔族的路,结果,被查验极严的魔族关口,  给挡在忘川河对岸。 独角神犀兽再厉害,也不敢与整个魔族为敌,他正徘徊想办法时,就看见小舞,出现在忘川河对岸。 “哈哈哈!这真是想什么,就来什么呀” 虽然过去了一万多年,小舞已花白了头发,面容较之前也变化极大,但独角神犀兽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她。 因为自己恨她,已恨的入骨入髓,自己受罚的那一万多年,现在想想还心有余悸。 当独角神犀兽正要上前时,发现恶灵厉鬼争先恐后爬出忘川河,之后,就看见一个黑色腾腾的大魔出现,并和小舞缠打在一起。 在独角神犀兽的耳边,飞着一只红色的人头蚊身的蚊子精,  正嗡嗡话痨个不停,“大哥呀,快去呀,小妹我刚看过,魔军正躲的远远的,没有要管的意思,不用怕他们的”。 “去去去!闭嘴!我怕过谁?看看再说”,神犀兽不耐烦地哄着蚊子精。 蚊子精一面躲闪,一面一脸不耐烦地催促,“哎呦,还看什么看呀,你瞧瞧,都不行了,以她那瘦了吧唧的样子,一口就能被黑魔给生吞了,到那时,别说她的血,就是她的骨头渣子,也不会剩下分毫“。 独角神犀兽大嘴一咧,直接爆粗口,“你懂个屁!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她比你想的,要厉害的多,也聪明的多,我和她斗智斗勇了近百年,我不比你了解她?想喝她血,就给我闭上你的嘴”。 蚊子精不屑地撇嘴,直接激道:“哼!我看呀,你就是怕她?”。 独角神犀兽直接炸了,“怕她?!笑话!我堂堂上古神兽,会怕一个小不点?!……”。 蚊子精继续怂恿道:“是啊,她把大哥害的那么惨,此时仇不报,等待何时?”。 被说到自己的痛处,神犀兽也不知己知彼了,直接身形一动,就冲向对岸的小舞。 “哼!”,蚊子精嘴角得意地一瞥,也飞身跟了过去。 潜伏在各处的妖魔鬼怪,邪神浪仙,见看似最孔武有力的神犀兽已经行动了,也纷纷跨过忘川河,去围攻对岸的小舞。 小舞透过结界,看见从四面八方,缠绕过来越来越多恶灵,大小妖精鬼怪和还有魔兽仙神等,不免有些头疼。 躲着不出吧,自己不会气血大乱,可防止自己滑入魔窟,但一直这么被围着,也不是个办法。 这么混乱的局面,很快就会招来魔军,那自己逃离魔族的事,就可能出现变数,再说,说出去也不好听呀。 “也罢!” 小舞不想再耗下去。 她挥退结界,手抓着冰龙笛,对着自己的四周就是一阵猛扫。 得了几位响当当大神的神力,小舞挥出的劲力,如十级的秋风扫落叶,直接将围拢过来的,各奇形怪状的东西掀飞,一时,漫天如下饺子一般,到处是被击飞的身影。 一时间,尘土弥漫,各种嚎叫声震耳欲聋。 炎武、独角神犀兽这般法力高深者,也靠运上各自的法力,才堪堪稳住身形。 没有了结界保护的小舞,暴露在里三层外三层的包围中,她心里明白,这么大的阵仗,一定会引来魔兵的干预。 在魔兵来到之前,自己就好好折腾一下,弄得天下皆知,然后自己就公然离开,没有了自己的魔族,应该能平静不少。 于是,小舞一手挥舞冰龙笛,一手击出喷着火焰的掌风,与各路索血者缠战在一起。 一时间,天地被搅的电闪雷鸣,狂风怒号,带起漫天飞沙走石,忘川河水白浪掀天。 这一仗打的是惊心动魄,神哭鬼嚎,惨叫声不绝于耳。 毕竟是寡不敌众,加上小舞还心有忌惮,怕自己伤到炎武刀上的五一残魂,害他魂飞魄散,因此,小舞一直不敢让冰龙笛显身。 加之,在幽都山大战中,饮了太多魔气和精血的火凰剑,已摆脱自己的控制,不知飞到哪里去了? 没有法器支持的小舞,面对炎武这般的大魔,以及后到的独角神犀兽,堕神等神通大能,体力渐渐有些不支。 那呈现一团血雾的血魔最是难缠,它法力深厚,不惧小舞的火烧,和不断袭击的劲力,死死纠缠住小舞,趁她应对炎武、独角神犀兽等时,还穿过小舞的身子,狂吸两口小舞的鲜血。 被撕破两三处皮肉,小舞被气的血脉喷张,周身黑气升腾,烈焰滚滚,气劲在体内又开始逆行,并折腾自己的五腹六脏。 “不能生气!阵势够大了,现在可以逃了……”,小舞在心中不断提醒着自己,防止自己因生气,导致气血大乱,最终失去神志,使自己永坠魔道。 小舞极力控制着自己,同时密切留意着,自己更蓬勃的法力,不会伤到五一的残魂,与把自己围城铁桶一般的乌七八糟的东西,缠斗在一起。 虽然,小舞夺回一点主动,但还是被血魔给咬了两口。 这时,在电光烁烁,伸手不见五指的烟尘中,一支早已锚定小舞的黑箭,带着破空的声音,冲着浑身喷喉的她飞驰而来。 小舞果断躲过,但黑箭如长了眼睛一般,转弯又射了过来,而且威势丝毫不减。 一躲,二躲……小舞躲了五次,都躲不开这一只专射自己的黑箭。 小舞急中生智,顺手抓了一个小鬼,挡在自己的面前,黑箭穿过小鬼的胸膛,最后转了弯,又缠了过来。 “不好!” 小舞暗呼一声不好,自己这定是一柄神器,专门瞄定自己的,自己躲是躲不开的,只能毁了神器,才能阻止这一只神箭。 小舞忙启动神识,想寻找射箭之人,发现自己的脑子根本转不动,竟未搜索到。 因分散了精力,小舞被血魔又给咬了一口,还被炎武的刀气给划破手臂,又差点被独角神犀兽给顶到,自己后退,又差点被一个堕神抛出的铁笔给刺穿。 小舞感觉乾坤袋一动,发现自己的灵宠---壁虎小虎,已飞射而出,知道读懂自己心意的它,应是替自己,去清理射箭之人了。 “小虎!”,小舞大叫一声,伸手去抓小虎,却被独角神犀兽拦住了去路。 小虎内伤很重,此一去定是凶多吉少,见小虎摆动着大尾巴,头走没回,已消失不见,小舞更气了。 自己不想杀人,而乌七八糟的东西们个个想喝自己的血,啖自己的肉,想要自己的性命。 这凭什么!?…… 再也顾不得其他了,小舞从自己流血的手臂上,挤出自己的鹿涎圣血,喂给吟吟低鸣的冰龙笛,然后照着正冲过来的独角神犀兽,就大力抡了过去。 “哞!……”,独角犀牛兽嘶声嚎叫着,被小舞直接给打飞,胖大的身体消失在滚滚烟尘中。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848章 亲疏立断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唳!……“ “火凰剑!” 听见“唳”的一声长鸣,小舞感应到了,自己火凰剑化成的一只火凤凰,正从远处飞过来,不由心中一喜。 对付数量最多的怨魂恶灵,用五味真火最是好用,有了火凰剑,  自己的战力不但会大大提高,还能尽快解困。 被这些乌七八糟的东西缠着,自己想不生气,实在是太难了,而生气的结果,那就是自己滑入堕魔的深渊。 因饮过多次的鹿涎圣血,  以及吸了太多的精血,本就是神器的火凰剑,  已经显灵成火凤凰,并开始有了一些神志。 火凤凰吸了不少魔气,神志是错乱了。 摆脱小舞以后,火凤凰躲进一个山洞中,炼化自己吸收的精气,因此,也消化掉了一些魔气,神志恢复了一些清明。 感应到小舞遭遇危险时,火凤凰才开始担心,自己已滴血认主,并被自己给抛弃的主人。 “唳!唳!……” 火凤凰瞪着一双怒目,在被伤了好几处的小舞身周,盘旋了一圈,对她唳唳鸣叫两声,像是嗔怪她的无能。 “唳!” 然后,火凤凰带着一声黑烟火光,直飞到半空,开始大显起神通。 她从嘴里喷出丈余长的烈焰,把身下的各种乌七八糟的东西,  给烧的死伤一片,剩下的也四处逃窜。 被小舞带着鹿涎圣血的劲风扫到,那一团血雾瞬间被打散,并散去不少,剩下的一部分虽勉力凝在一起,但明显淡了不少。 血雾没敢再靠近小舞,而是躲进忘川河水中,凝成一个痛苦呻吟的血人。 血魔这才意识到,向来与自己作对的三哥没有说谎,小舞的血简直就是自己克星,自己刚接触到血气,就被伤到了内里。 这个血魔名叫厉海,是血魔家族中的老四,他还有三个同父异母的哥哥,都跟着祖父血海老祖,住在魔族西面的幽都血海。 厉海做为一个私生子,常被三个哥哥欺负,为了与他们将来一争高低,  他秘密巴结上鬼容,  与已投奔醴王的祖父等,暗中分庭抗礼。 接到鬼容的密符,厉海想独吞好处,因此并没有上报,也没敢带手下,而是自己前来迎战小舞。 他的三哥名叫厉血,就是那个应弥隐所请,布下血海三杀阵,想杀死小舞的那一个血魔。 兄弟俩都无一例外,败在小舞的鹿涎圣血之下。 没有注意血魔厉海已退走,因为小舞还在不断躲闪,喷着黑气的黑箭,小舞用喂血的冰龙笛去磕,正要打出狠厉一击,却见火凤凰已喷火烧向炎武。 “嗷嗷!” 炎武举起魔刀相应,小舞见状,忙扭动手腕,将手中的冰龙笛,打向正逞凶的火凤凰。 “唳!” 没想到小舞会对自己动手,当火凤凰感觉到,有一股劲风扫向自己,赶紧连忙避开袭击,但还是被击落几根金红色的羽毛。 “唳!……唳……“ 隔着黑压压的烟尘,火凤凰看到,是小舞打向自己,顿时就火了,它身上火焰大胜,嘴里发出厉声长鸣。 自己此次回来,是为了救小舞的,结果好心被当成驴肝肺,小舞却反手打自己,火凤凰像一个被父母误会,伤心绝望的孩子,虽然不能还手回去,但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自己被这般对待。 “唳!” 火凤凰厉声嘶鸣一声,冲天而起,不想在帮小舞,直接被气走了。 一腔愤怒无处发泄,但火凤凰看见身下,躲着无数的魔兵,其中不少还骑着火焰虎,就对他们喷出裹着黑烟的烈焰,把鬼容等烧的,只能加固结界防备。 发疯的火凤凰又突然看见,一只黑色的壁虎正在撕咬一个举着黑弓的男子耳朵,两个扭打在一起。 一下就认出了壁虎小虎,火凤凰俯冲直下,将小虎噙在嘴里,又甩上自己的背,然后对着举弓男子,就是一顿喷火。 五味真火何等厉害,男子被烧成一个火人,最后晃了两晃,就被直接给灰飞烟灭。 见男子被烧死,火凤凰算是出了一口恶气,带着小虎飞走了,连回头都没有回头,它心里发誓,今后再也不管小舞了。 “火凰剑!” 举头望着火凤凰飞走,刚刚沿途寻过来的陆莽,立马认了出来,他来到火凤凰逞凶的地方,见地上正扔着一只被烧的黑黝黝的大弓,立马眉头蹙了起来。 陆莽将被烧毁的大弓,收入自己的乾坤袋中,又在鬼容等的藏身处现身,见到正清理残局的他,眉头不由皱的更紧。 “将军,怎么都在这?!” 刚被火凤凰一顿乱烧,还不敢还手,怕暴露自己一行的鬼容,正独立憋着气,见到陆莽突然出现,他有一霎的紧张,知道他和小舞的关系不错,不能让他看出,自己是在旁观,更不能让他知道,自己有想杀小舞之心。 无论从哪里角度看,杀小舞这一举动,都是拿不到台面上的。 是时,无论是鬼容,还是陆莽,都还不知道,慕白已忘记了小舞 一来,他们当时都未在大璟阳宫,不知道宫内发生的糟心事 二来,纵使鬼容和陆莽都是最可值信赖,但成烈也不想让不相关的人知道,身为魔王的慕白不太正常,这会影响到他的形象。 沉吟片刻,鬼容才胡编道:“哦,我们刚刚赶到,就被火凤凰给拦截,你看,给烧成这般,若不是……唉!那个家伙……像是已走火入魔了”。 陆莽自是不会多想,作为保护小舞的鬼容等,会存有别的心思,见到眼前一片狼藉,也看见火凤凰逞凶,也就没有再多想。 “应该是的,它怎么回来……又走了?不对!快去找小舞” 知道躲是躲不过去了,鬼容带着自己带领的一队焰虎军,和守边的魔将魔兵,一起向烟尘滚滚最胜处赶去。 但火凤凰烧死持弓男子后,用意念驱使的黑箭应声落下,小舞知道,小虎成功了。 因和小虎血脉相连,小舞没有感觉异样,知道它是安全的,因此,她没有再过多担心。 没有了黑箭的如影相随,以及血魔厉海和独角神犀兽的纠缠,对付炎武、铁笔书生等,小舞顿感轻松不少。 炎武本就被伤了元魂,对抢来的魔身也没有驾轻就熟驾驭,面对小舞的穷追猛打,他被逼的节节败退。 小舞专打炎武的手腕,逼他放弃自己的魔刀,炎武明白其用意,自是不肯轻易放手。 但是,面对有鹿涎圣血加持的小舞,炎武根本不是对手,被小舞带着烈焰的掌风击飞,魔刀也被小舞抢走。 这一掌,让炎武魁倒在河岸边,半晌都没有爬起身,见小舞手持自己的魔刀,浑身喷着烈火,一步步逼近自己,炎武心中开始慨叹,“我命今日休矣“。 这时,一只血色的手臂突然伸出河面,一把将炎武拖入河水中。 “小舞!”,也是炎武命不该绝,正当小舞要追进去时,突然听见陆莽熟悉的呼唤。 知道陆莽找来了,小舞不敢再恋战,回头打出一掌,将陆莽、鬼容等逼退,自然法力低微者,被小舞这一掌直接给击飞,顿时伤了一大片,期间不免也有一命呜呼者。 “小舞!”,陆莽焦急的大喊。 小舞手持着炎武的魔刀,在陆莽的喊声中,头都没回,直接飞过阴雾弥漫的忘川河。 “小舞,你回来” 陆莽大喊着,直接要去追,却被鬼容给死死抓住了手腕,“小王,你不能去”。 “得把她追回来” “她已彻底疯了!” 大力要甩开鬼容的手,陆莽吼道:“正因如此,才不能让她离开,你放开,再晚就来不及了”。 鬼容不但没放手,反而把陆莽的手腕抓的更紧,也怒道:“你理智一点!你以为,自己是能说服她?还是能打败控制她?你去了,只能去送死”。 陆莽急的暴跳如雷,与鬼容拉扯起来,“死就死,反正我欠她一条命,我决不能看着,她深陷危险之地”。 “你愿意,你父王还不愿意呢,你必须和我回去”,鬼容边说,边偷偷给了暴怒的陆莽一掌,将他直接打晕,并甩给自己的手下。 “去!将陆小王……送到九殿阎王处,说明情况,请他自行处置” “是!”,鬼容的手下忙应着,将软塌塌的陆莽带上自己的烈焰虎背,一溜火光地跑走了 忘川河对岸。 之前被小舞给击飞,落到忘川河对岸的独角神犀兽,正趴在自己重重落下,砸出的深坑内,两眼冒着金星,不知自己怎么就上了天? 自己一个上古神兽,竟败在自己的小囚徒手中,这太不可思议!太匪夷所思!太丢人!太难以接受了…… “大哥!大哥!……” 蚊子精推了两下独角神犀兽,见它如被大傻了一般,看了一眼黑压压压过来的魔兵,蚊子精极了,用鼻子上的尖锐长刺,直接它相对皮薄的内耳阔上,并顺带喝了点血。 被蚊子精吸血,感觉耳朵一疼,并奇痒无比的独角神犀兽如梦方醒,小眼睛一翻,见蚊子精在自己的耳朵上,正大力吸血,它的肚子已肉眼可见的速度在膨胀。 “该死的娘们,你敢喝老子的血”,独角神犀兽一面大吼着,一边伸手大蹄子,就要拍死占自己便宜的蚊子精。 蚊子精贼的很,早就有准备,在独角神犀兽带着气劲的一巴掌落下之前,就已飞到半空。 吃饱了充沛灵力的上古神兽的血,让蚊子精一时有些无法消受,忍不住打了一个响嗝,它忙捂住自己的嘴,怕惹恼被自己快气疯的独角神犀兽。 蚊子精瞥见,阴雾飒飒的忘川河面上,闪过一抹翩飞的红色衣角,马上抖出一个结界,将自己和独角神犀兽罩在其中,并将手指竖在嘴边,对犯迷糊的独角神犀兽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嘘!” 带感觉小舞飞远了,蚊子精才飞到独角神犀兽身边,对他娇滴滴小声道:“大哥,小妹不这样叫醒你,你能醒过来吗?你看看,要不是小妹,那个小魔头就打过来了,你再看看,河对岸来了多少魔兵,其中还有焰虎军“。 独角神犀兽放出神识,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觉得也是好悬,但依旧嘴硬道:“焰虎军又怎么,难道爷爷会怕他们不成?”。 ”哼!死鸭子嘴硬”,蚊子精偷偷不屑地撇了撇嘴,但还是给独角神犀兽留了面子,“大哥自然是不怕,咱们的主要目的,是对付那个女魔头。 若因此得罪了整个魔族,今后可能会被不断骚扰,说不上……那小魔王还会向天君……告大哥一状,怎么说……咱都得不偿失,也犯不上不是? 刚刚,那女魔头……敢对焰虎军出手,结果,被撵了过了忘川河,她到了这面,那不相当是……案板上的一块肉,可任大哥随意宰割。 大哥,此处为是非之地,咱们还是快点离开,别让那个女魔头,被别的别有用心者……给先劫了去。 等大哥将她杀了,喝了她的血,提高了法力,也给上面有了交代后,大哥就彻底自由了”。 独角神犀兽被说的心悦诚服,连连点头,“对!对,走!找那个魔头去”。 忘川河畔,随着小舞的离去,又恢复了一片死寂,从被搅的乱七八糟,深处可达丈余深的河岸,以及还未彻底散去的烟尘和血性味,能看出这里刚进行过一场激烈的战斗。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849章 被围追堵截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这场战斗来的快,结束的也快、 “嘶!……”,慕白手捂着头,又发出一声疼痛的嘶声。 这已经是他叫的第四次,每一次慕白喊疼,都是小舞被吸血伤害之时。 虽然,他已忘记了小舞,  以及与她的所有过往,但是他依旧能感知到,她钻心透骨的疼痛。 那是因为,在慕白的元魂上,依然长着已拨离不开,被生拉硬拽下来的小舞的心头肉。 加之,  加注了慕白心头血的护身符玉玦,  一直挂着小舞的脖子上,  更密切联系着两个人。 “慕白!” 见慕白疼的只敲自己的脑袋,成烈心疼地痛呼,一手将他肩膀搂的更紧,一手忙替他轻按额角,缓解他的头疼。 成烈大体猜到了,慕白应是感知到了,小舞正遭遇危险。 过去,就是在慕白“死去”的那一万多年,尤其是神识慢慢觉醒后,他都能感知到,已是凡人之身的小舞的痛苦。 可见,两个小孩早已心心相印。 此刻,成烈的心情无比复杂,杀小舞的念头有些开始动摇。 成烈开始严重怀疑,忘了小舞的慕白,真的会活的很好吗?若鹿小舞被杀死了,慕白会不会出什么岔子?若真是会连带慕白,自己连挽救的机会都没有了。 两害相权取其轻。 “命令既然下了,也不好立刻收回,  唉!凭天由命吧!”,成烈在心中慨叹一声,将慕白揽的更紧,不觉心生愧疚。 见陆莽等魔兵没有追过来,小舞并没有跑远,她看见几块黑乎乎的大石头,觉得有些眼熟,就飞到石头缝中,寻了舒服些的位置做好,给自己抖了掩藏的结界。 将炎武的魔刀举到面前,小舞看见,五一闪着绿莹莹光的残魂,围绕刀身一尺的范围,如一只无头的苍蝇一般,在不停的乱飞乱撞,期间,受到显然都比他凶狠的怨魂欺负。 小舞心里一阵难过,  手上运出法力,将封印各怨魂的禁制炼化,只放出五一的残魂。 见他虚弱的摇摇晃晃,好像一阵风都能将她吹散,小舞从自己受伤的手臂上,取下一滴鹿涎圣血,弹入五一的残魂中。 五一残魂如恶鬼一般,大口吸着鹿涎圣血,它以有眼可见的速度,长大了整整一圈,光亮也比刚才亮了许多。 面对五一的残魂,小舞双手合十,低声念起了往生咒,她要送五一去投胎转世。 小舞念完往生咒,望着对自己忽闪忽闪的五一残魂,心情复杂道:“五一,去罢,好好转生去吧”, 五一的残魂好像有些连连不舍,见小舞对自己再次挥手,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来生,一定要幸福!”,望着五一的残魂离去,小舞也是百感交集,低声说出了自己的祝福。 五一替自己而死,自己抓错了人,没有抓住真正的罪魁祸首,祭奠他的英灵,就先在牧野决战中死了,自己算是食言了。 这一次,自己算是还了这一份因果了吧。 正当小舞感慨时,感觉手臂被什么东西碰触,转眼看去,发现自己身后的石头缝里,长着四五支鲜艳的曼陀罗花,其中最高的一支,正探向自己,不断摇晃着艳红的花朵,像是对自己打招呼。 小舞想起来了,那时自己烧了巫灵城后,意外见过了自己同袍胎的哥哥,因不想拖累他,内力错乱的自己逃进一个山洞,被数不清的巴蛇围攻,最后,自己被鬼车所救。 再后来,自己离开时,曾在这个石缝里,用自己的鹿涎圣血,救下过这株顽强活着的曼陀罗。 见曼陀罗在石缝中,不但活了下来,还分化出四五支,小舞还是由衷为他们高兴的。 看了一眼自己破碎的红衣,小舞犹豫了一下,给自己换上一身黑衣,将脱下的一身红衣,放在曼陀罗花的旁边,衣服上面的血够滋养它们一段时间了。 当小舞正要起身时,发现身边的魔刀上,绿莹莹的魂魄还在乱闯乱撞。 小舞放开神识,确认五一的残魂已融入投胎的队伍中,正被小鬼驱赶着,已过了奈何桥。 确认五一安全后,小舞为眼前这些怨灵,默念起往生咒,之后放它们离开。 手握着黝黑的魔刀,小舞运用法力,将它直接融废,将手中的一团废材掷到地上,小舞起身离开。 小舞没有敢去寻子萧,因为自己的出现,只能让他受到更大的惩罚。 小舞也没有去找自己的老大---北天帝帝九渊,因为不想被诅咒的自己,将灾祸带给他。 小舞非常想去看看,自己在人间生的一对儿女,因为她之前听说,擎天将两个孩子,带到了自己被发配的东荒旸谷,但最后还是改变了主意,因为她发现,自己身边由不少鬼鬼祟祟的东西,不用猜也知道,定是一些想索要自己血的家伙。 “不能让任何人知道,自己的肉身曾生过两个孩子,不能让两个孩子,还有定是受到自己拖累的擎天,再受到骚扰了,不能!……” 那就去找火凤剑吧,自己还没彻底疯,那个不听话的火凤凰却疯了,那毕竟是师娘遗物,若火凤凰到处惹事,别给师傅惹了麻烦。 顺路,也去找找小虎,不知它是否又被伤到。 自己还得打一杖,让所有对自己有企图的都知道,自己已被打出魔族,已进入南天庭的疆域,在这里,想来送死的,那便来送死吧”。 小舞在心内打定了主意,循着自己火凰剑化成的火凤凰气息,一路找了过去。 想成心打架,那有的是架可打,何况小舞并未隐藏自己的行踪,那一路尾随者是越聚越多。 一路追踪到人间,小舞见自己逐渐被堵,索性也就不走了 毕竟,自己刚脱离凡身不久,对弱小的人类还存着感情,小舞选择了一个人迹罕见的大山,与自己运气不怎么太好,自己撞上门的凶兽獓狠,以及一路跟上来的独角神犀兽等,进行了一场激烈的战斗。 獓狠,本生在幽冥,是上古的一只神兽,因其残忍弑杀,所过之处皆白骨累累。 之前的老魔王,也就是慕白的祖父亲自出马,将獓狠围堵在三危山中,最后将其打伤,但还是被它给逃走了。 獓狠最爱吃人,就跑到了人间,吃了不少百姓,还欺负当地的小妖,结果被愤怒的妖皇制服,最后臣服了妖皇。 这一场较量,打的极是惨烈,不但地动山摇,还是震天撼地,日月变色。 这场动静闹的着实有些大,把九重天的天君,还有北天庭的帝九渊,以及地下的成烈等,都一起惊动到了。 因小舞心里存着,不能让自己疯掉的念头,加之,她只是想闹出点动静,告知对自己别有用心者,自己已离开魔族。 因此,小舞心态还算平和,也并没有拼出全力,因此气血控制的不错,没有出现逆行等不可收拾的局面。 但面对两只凶狠的神兽,以及堕神铁笔书生等强敌,一只能喷出冰刀雪箭的冰龙,显然还是无法招架的。 在幽都山大战中,小舞已透支太多,身子还处在极度虚弱中,她不得不用动用自己的鹿涎圣血,才将局面维持到基本的平衡。 “该撤了!”,但小舞感觉体力不支时,果断选择了撤离,她留下一句带着自己些许法力的化身,本体秘密逃走。 这一场杖,想打出威风的小舞,将獓狠伤的最重,直接被小舞打断了四个长角,两根大腿,内伤也非常的严重,若不是被手下及时抢救走,它早已死在小舞的手中。 独角神犀兽也没讨到便宜,被小舞打瞎一只眼睛。 堕神铁笔书生好一些,因脑子灵泛,只被打完了神奇铁笔。 而一路尾随过来的土拨鼠及手下,还有越聚越多的索血者,有法力低微,但却傻大胆敢靠前者,不是被小舞打的神魂俱灭,就是被冰龙给扎成了刺猬。 “嗷嗷!……咩咩!……吱吱……”,各种各样的惨叫声,回荡在大山深处。 当独角神犀兽刺穿小舞的化身,见她化成一缕光散去,才知道自己上当了,这时,蚊子精嗡嗡飞到它身边,自以为聪明地提醒。 “大哥,那只是女魔头的一个分身,真身早跑了,你打错了” “滚!” 独角神犀兽正一口气无处出,又被蚊子精数落,从鼻子里猛地喷出一口气,把个蚊子精直接吹飞。 “嗡!……”,蚊子精一路惨叫着,被吹出上百里,好在被树枝不断拦挡,虽然浑身被扎的千疮百孔,好在留下一条性命。 忙整理一下自己的翅膀,蚊子精发现,翅膀都撕破了,自己已无法飞翔,不由双手叉腰,对着独角神犀兽所在的方向,蹦着高地破口大骂。 “你个又蠢、又笨、又恶心的东西,老娘,我诅咒你,被那女魔头杀死,你……你不得好死!老娘我……恨不得喝光你的血……“ 骂的嘶哑了嗓子的蚊子精,只换来独角神犀兽的两个喷嚏,最后,骂不动的蚊子精颤颤巍巍从树上下到地上,她要治好自己的伤,再去找个靠谱的主人。 面对小舞消失不见的局面,或多或少有伤的妖魔鬼怪等,相互面面相觑,都心知很难再找到,成心再躲起来的小舞,不由都心里火大。 杖打的时间不长,但都拼尽了全力,此刻,许多妖魔等都感觉有些饿了,面对比自己弱小的食物,他们岂肯轻易放过。 以此,一场弱肉强食,在刚刚一致对小舞的战场上,又开始上演,顿时惨叫声又回荡在山谷。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850章 祸累师门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透过窥天水幕,天君看到了这一幕,气的胡须直颤,忙对站在身后的大内仙官方安喊:“方安!去传本君的口谕,命玄元……速去自行清理自家门户,命他务必将那女魔头,或诛杀,  或驱赶走,否则,不准他……再返回天庭”。 刚刚,方安也看到了,小舞与众乌合之众大战的情景,虽然有些同情玄元,  但也未敢表现出来,只能无奈地答应了。 “……是!” 见方安要离开,天君眉头皱了两皱,  略微沉吟了一下,就又吩咐道:”传,传普化仙君和四殿下玉观,前来觐见“。 “是!”,方安应着离开。 方安离开后,天君陷入了沉思,不由想起一个时辰前,和紫薇大帝的一段对话。 “天君,本帝觉得,这一次消息的传出,有些不寻常” “大帝可是查到了什么?” 紫薇大帝手捋着白胡子,轻轻摇头,“还没有,但可以确认的是,消息是从九重天传出去的”。 “九重天?!不会吧……除了本君和大帝,还有玄元,那还有谁,知道那小魔头的血……是鹿涎圣血?” “现在流传的,  还没有鹿涎圣血一说,可见,大家知道的,还不是鹿涎圣血的秘密。 但是,那小魔头血特殊的事实,之所以被大家接受,那是因她之前……用血喂的剑……曾撕破招妖幡,用血设的结界……能自行修复的事,有太多人已目睹过,因此也都深信不疑。 关于小魔女用自己的血,曾救活前太子的事,为何也能传出?这还是值得调查一下“ 天君心里闪过不好的念头,一下就想到了昌瑜,转念一想,但又觉得不像。 毕竟,昌瑜已扳倒擎天,现在已是大权在握,散布鹿小舞有特殊血的谣言,对他也没什么好处,  作为自己的得力助手,天下被搅的大乱,无疑是等于给他自己找麻烦。 天君点头,“是啊,这事知道的人不多,若除了知情人,那想必也是外人……乱揣测猜想的”。 紫薇大帝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还是查查看吧,现在,最关键是,是要好好想想,怎么才能消除隐患,别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天君强忍着怒火,慢声回应,“玄元自己种下的因,就得由他自己……去收拾干净”。 “可是,他正在闭关疗伤呀” 天君没好气地接话,“大难当前,身为圣战神,他责无旁贷,何况,出现今日的局面,都是他一手促成的”。 听天君如此讲,紫薇大帝也没有再多言,“也罢,希望玄元他……能尽快解决这个麻烦吧”。 望着紫薇大帝颇含意味的表情,天君还是无端有些心虚,觉得是自家人,做下了这等毁基业的荒唐事,让曾经觊觎自己宝座,最后不得不认命的紫薇,在暗中嘲笑自己。 正当天君失神时,有内官进来禀告,“禀天君,普化仙君和四殿下,正在外面候着觐见”。 “传!” 随着传话的内官,普化仙君和玉观走近天君,双双行礼。 “拜见天君” “拜见父君” 天君端着一脸庄严宝象,看了一眼灰色素袍的玉观,“都起身吧”。 “君,谢父君”,两个起身,垂手恭敬站在一边。 天君沉吟片刻,才慢声开口,“喊你们来,是有一事……让你俩去办。 本君获知,玄元的小徒弟,哦,也就是现今的魔族圣女,突然被一些来路不明的妖魔等刺杀,她好像受到刺激,又疯癫了,今日,还跨过忘川河,进入人间滥杀无辜。 之前,三殿下与小魔王曾达成协议,其中一条,就是要管控好……已走火入魔的她,否则,为保我生灵,我天族……将对她杀无赦。 考虑到……她身份特殊,昌瑜也已出征北天庭,玉观,你代表天族,去一趟魔族,和小魔王好好交涉一下,让他们信守承诺,将她带回魔族,这也算是提醒“ “儿臣遵旨!” “今后,凡是与魔族交涉的事,就由你接手负责,有什么不明白,可问你三哥,他对那里甚是了解,能接手的暗线……你就直接接下来,别让你三哥……在为魔族分心” “是!” “另外,与魔族相处,需要刚柔相济,恩威并施,全面平衡利弊,想控制好魔族,这里面……可大有学问,希望你能尽快把控全局,不负本君的嘱托”。 “是!儿臣定不辱使命!”,玉观行礼领命。 天君又转向普化仙君,“仙君,你陪同四殿下一起去,他年纪轻,历练也少些,你一定要多多提点他。 另外,你此行,要暗中调查一下,那个魔族圣女……为何要离开魔族?小魔王,还有大臣们,对此事……都是什么态度?同时再打听一下,那些进犯者……都是些什么来历?若条件允许,也多打听一下,关于圣女血特殊的传闻,是从哪里传出的?”。 “臣遵旨!”,普化仙君也施礼领旨。 看了一眼文气儒雅,毕恭毕敬的四儿子玉观,天君又继续道:“仙君,今后,你带领手下,要多多扶持四殿下,他虽然历练少些,但聪颖好学,又机敏沉稳。 你们今后要通力合作,一起监控好魔族动向,防止他们重蹈覆辙”。 “是!”,普化仙君再次领命。 “去吧!准备一下,明日就启程”,天君心情烦躁,交代完事情,将将两人打发走了。 是时,希夷仙府的思过洞内,玄元正盘坐在洞地,双眼闭合,已进入入定状态。 突然,他的眼睛蓦然睁开,因为他感知到,有外人进入希夷仙府。 玄元放出神识,看见身为管事的安庭,正将大内仙官迎进元极大殿。 面对殿门口站好,方安高声大喊,“天君口谕,圣战神玄元接旨!”。 安庭连忙跪倒,“安庭带圣战神接旨”。 瞥了一眼不自量力的安庭,方安心里很清楚,自己说的话,玄元一定能听见。 等了片刻,未见玄元的身影出现,知道他因擎天被贬的事,还在和天君赌气,方安也没有在意,而是继续传达天君的口谕。 “天君有旨,命圣战神玄元……速去自行清理自家门户,命务必将魔女,或诛杀,或赶出领域。 倘若她再造生灵涂炭,玄元自是罪不可赦,助纣为虐的上仙展喜,将罪加一等”。 方安传完口谕,对被吓的战战兢兢的安庭说:“本官体谅圣战神,正闭关疗伤的难处,但是天君的圣谕不可不尊,本官口谕已传到,你务必将圣谕……传给你家主人,并告之……勿要以小失大。”, “是!恭送大内仙官”,安庭恭恭敬敬,把方安送走,刚转身,就看见玄元负手站在自己面前。 “真君!”,安庭刚要开口,就被玄元挥手制止了,“本仙君知道了,本仙君离开后,你封闭守护大阵,不要再开启,静心等待秉德他们回来”。 听到玄元的安排,安庭心里更加担心了,“真君你……”。 “走了!”,直接打断安庭的话,玄元化流光离开。 虽然,天君并未同意,自己卸任圣战神一职,但是,再给戕害自己儿子,迫害自己的小徒弟,胁迫自己的其他徒弟,自私自利到极点的天君做事,自己感情是接受不了了。 现在,被自己放弃的小徒弟,还有自己养大的四徒弟出事了,自己这个师傅不能再不管了。 只要不会影响自己的徒弟们,这个天庭,不回来也罢。 话说,北天帝帝九渊坐在观星台上,正在闭目养神,突然心有所感,掐指一算,算出小舞出事了,并感知到她应是已离开魔族。 前两日,他就听白泽禀告,说四海八荒都在传说,小舞的血可肉白骨活死人,可长生不老,还能助长功力等等,现在已有蠢蠢欲动者,正在向魔族而去。 小舞鹿涎圣血的秘密,帝九渊早已预估到,可能要瞒不住了,所以也没有太上心。 帝九渊相信,正保护小舞的焰虎军的战力,也相信那个小魔王,对小舞的爱是真心实意的,当然也相信小舞有自保能力,所以,帝九渊并不怎么担心,小舞会遭遇什么危险。 他只担心小舞,已到了堕魔边缘的小舞,必须马上进行伐骨洗髓,否则,就是自己也拉不住她继续滑入魔渊。 若真是那样,自己那个聪明可爱的小丫头就会彻底失去神志,变成一个只知嗜血的魔头。 这时,感知有符信传来,猜到定是白泽传来的,帝九渊忙点开,就听见白泽焦急的声音,“天帝,不好了!小丫头被闯到鹿鸣谷者逼走,之后,在忘川河旁……打了一仗,现已逃离魔族”。 “你回来吧!” 只说了四个字,就回传给白泽,帝九渊心里明白,想找到神通了得的小丫头,白泽已经做不到了。 现在,只能动用遍布四海八荒的耳线,才能寻到她的影踪。 若她神志开始糊涂,那也只有自己出面,才能控制住她,把她带回自己身边。 掐指算算,伐骨洗髓还可延迟一段时间,若小丫头控制得当,不被逆行的气血逼的神经错乱,或爆体而亡,她应该还是清明的,至少会有短暂的清明。 或许,小丫头会自己找来,让自己给她伐骨洗髓,因为以小丫头的聪明,她应该能想到这一点。 此时,小舞隐身而行,发现一天深不见底的大地缝,这是一个藏匿的好地方,小舞俯冲而下,不知飞了几百几千里,才触碰到伸手不见五指的土地。 小舞在手心点燃冥火,借着火光,想一个横向的深洞走去,然后寻了个干爽的地方,盘坐在地,然后抖了一个结界,闭眼开始调息。 “身子太虚了!内力也有些控制不住混乱,现在,自己终于可以安静下来,毫无牵挂,心无旁骛,好好修复一下身心了。”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851章 尴尬地出访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得到天君的口谕后,普化仙君命自己的手下,开始多方打听,有关小舞的相关情况。 之前,因没有交集的机会,他和四殿下玉观都只是听过,有关小舞的一些传闻。 当玉观从昌瑜处,  了解到魔族以及小魔王的情况,并接手了一些人和事后,两个坐在一起,联系了昌瑜先前埋伏的探子,更进一步确认魔族的现状,最终,确认了出访魔族的计划。 有的放矢的充分准备,  让玉观心中有数了不少,  也清楚该如何和小魔王谈,有关他未婚妻的事。 千算万算,玉观和普化仙君压根就不会算到,他们压根就没见到小魔王慕白。 原因很简单,“魔王病了,已无法操持政务,所有事情……已全权委托泯王处置。” 对圣谕竟敢如此大不敬! 对自己这个特派使者竟如此不待见! “可恶!”,慕白的缺席,让自己和普化仙君的苦心谋划,失去了大半的意义,这让好脾气的玉观,都忍不住低声骂出口。 玉观原本想,自己此行,一定要充分展现善意,要跟小魔王坦诚以待,赢得他对自己的信任,最好能成为朋友,那对将来的两方沟通最是有利。 求同存异,相互尊敬,  为天下生灵谋福祉,应是天族和魔族的共同目标,也是能同仇敌忾,长久和睦相处的根本。 结果,以美和爱哭闻名遐迩的小魔王,连给自己见面的机会都没有,更别说一起探讨未来的大计。 当然,慕白也让手下带话过来,说他会完全尊重,两方达成的任何议题。 虽然被撞了一鼻子灰,但玉观总算就小舞的事,与小魔王的三叔泯王朔图,达成了一致意见,算是完成了天君交给的任务。 两方达成的一致意见是:魔族会信守承诺,派员去搜寻,已被废黜的原圣女---鹿小舞,将也已疯魔的她……押回魔族。 若她已堕魔,  并开始大肆滥杀,本着保护生灵……免遭涂炭的主旨,  魔族同意,各方可予以诛杀,魔族绝不会……施加打击报复“。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也能更好地对天君进行交代,关键是玉观不太敢相信,小魔王真会如此轻易,就抛弃了自己亲自带大的未婚妻,这与传说的太迥异不同了。 聪明的玉观做事滴水不露,提出了最后的条件,“请泯王,将此份协商的内容,加盖魔王宝印,本殿下,也好回去复命”。 “这?……”, 因自己的大哥被小舞逼死,朔图一直很恨小舞,若不是慕白护着,他早有杀她之心。 谈判中,朔图一直偏向于,天族最好能杀了小舞的算计,他怕慕白拎不清,弄个有杀父之仇的疯女人当宝,这让魔族成为笑话不说,也实在对不住疼爱自己的大哥。 当然,这也是在谈判之前,成烈所暗示自己的意思。 但真正动用魔王大印,朔图还是不敢答应的,忍不住看向穿着宫奴装的成烈,见他不着痕迹地对自己点了头,朔图才大咧咧答应。 “哦,魔王有话,一切遵照双方的商议,这个好说,特使稍等片刻就是“ 魔王的所有印信,都放在成烈的手中,加盖自是不成问题。 但为了防止被有心人挑拨,成烈还是将谈判的内容,说给了一直赖在小舞曾睡的榻上,恹恹打不起精神的慕白。 “慕白,与天族的那个三殿下,已达成了共识,就是我魔族,同意去寻找……已堕魔的废圣女,若她滥杀无辜,各方可直接将其诛杀,我魔族许诺,绝不会借此报复“ ”哦,你们决定就是“,已忘记了鹿小舞,也没有将圣女将自己脑子中,常出现的模糊身影联系起来,慕白对一切都提不起兴趣,听罢,只是懒懒地应了一声。 见慕白没有反应,成烈悬着的心放了下来,又继续温声道:“那个四殿下甚是谨慎,他提出……想将达成的协议……加盖魔王宝印,这样也好回去复命”。 慕白翻了身,脸上显出不耐烦,“印在大哥那,自己用印便是,今后这些琐事,不必再和我提起”。 “好好好!你再休息一下吧,打发他们走后,哥再过来”,给慕白掖了一下被角,成烈满眼流露出复杂,说完就起身离开。 虽然没有见到恰似美少年的小魔王,但是拿着他加印的协议,也完成其他该完成的任务,玉观虽然心里不无遗憾,但还是欣然和普化仙君,带着手下离开了魔族。 经过此事,玉观敏锐发现,小魔王慕白可能不简单。 首先,他不像外界传说的一样,是少不更事,是什么也不懂,总是哭唧唧的,围了一个疯女人转,只能是个漂亮的门面。 若自己猜的没错,小魔王应该很有个性,而且心够狠,自己公然承认的未婚妻,说放弃就放弃,而且丝毫不管她的死活。 另外,他很张狂,身为俯首称臣的附属族,压根没把天帝共主的父君放在眼中,他或许比老魔王更难对付。 “且行且看吧”,玉观长叹一口气,决定走一步看一步。 自知自己人微言轻,虽然对小魔王慕白,玉观有不一样的判断,但未抓住明显把柄之前,他不打算和父君讲,就和自己一起的普化仙君,也不准备说。 一来,自己对小魔王了解的不深,怕是判断错了,惹来别人的嘲讽。 二来,若小魔王被列入父君的危险人物的名单,或许就不会让自己再管,自己就会错失,父君能看见自己能力的机会,那自己还会被昌瑜,永无休止地欺压。 三来,不到最后,自己赖得费口舌,也怕引起小魔王的警觉,在未来的相处中,跟自己耍心机。 “自己得好好想想,怎么能钳制住小魔王,或许他还能是自己的贵人,助自己实现心愿” 在天君的九个儿子中,玉观算是最能忍辱负重,深藏不露的了,他和冷空一样,都是天君在外风流时,留下的自己的种。 不同的是,玉观的娘死了,玉观后来自己找上了门,重视子嗣的天君,认下了他,但却从来没有关心过他。 玉观在宫中,饱受昌瑜和永涟的欺负,养成了忍隐的性格,因其聪敏好学,主意也多,渐渐被昌瑜收在麾下,替自己忙很多政务。 和懒惰好色,好了伤疤忘了疼的永涟不一样,他将昌瑜对自己的欺凌,尤其是小时候,昌瑜曾逼迫自己,喝他尿的尿的耻辱,都记到自己脑子里,并希望有朝一日,能找他一起清算。 表面上,玉观对昌瑜极其臣服,心中却是燃着仇恨的火苗,对他的为人更是不耻,相信天道公平的他,断然不敢相信,他会弄倒太子哥哥,大有取代他的势头。 也正是擎天的倒台,让玉观突然生了非分之想,认为以昌瑜的德行,迟早会身败名裂,那时的父君再没有可指望的儿子了,自己无疑将是最优秀的一个。 当然,玉观的这点小心思,也只是自己心里想想,他会更加努力,但不会强求。 因为玉观心里很明白,自己要坐到那个至高宝座上,将需要有权有势者支持,自己没有母族的势力,没有父君的看重,没有一个大臣的拥护,想要弄倒权势滔天的昌瑜,那是很难办到的事。 “且行且看吧”,成了玉观的口头禅,也是他价值观的真实表现。 见玉观仅用一日,就从魔族返回,也听传回来的消息说,小魔王慕白称病,根本就没接见玉观,天君自是心里高兴,认为玉观压根就是烂泥扶不上墙,不堪大用,跟昌瑜想必,还是差了十万八千里。 当天君看见,盖了魔王印记的协议后,顿时立马改观了对玉观的印象,觉得他做事细致入微,滴水不露,有了加了魔王印信的协议,比昌瑜过去的口头承诺要稳妥太多。 “好!这次出访,我儿做的不错。以后,要更多了解魔族情况,也尝试多和小魔王沟通,防止他先辈的错……再度发生“ 平生第一次得到父君的夸赞,玉观心里自是高兴的,也确认了父君是满意自己的表现的,他一颗悬着心终于放下了。 “是!” 对玉观的从容淡定,天君满意地点点头,“今后,我儿当更加勤勉,多为父君分担些事情”。 玉观忙行礼,“儿臣遵命!“。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852章 诱战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当昌瑜了解到,玉观出访魔族,慕白压根见都没见他时,顿时就翘起了嘴角,忍不住笑出声。 “呵呵呵,小东西,够拽的啊,  真有你的!” 对慕白连圣谕都未接,直接未搭理玉观的举动,昌瑜是满意的,也找到了心理平衡。 因为之前自己去,慕白至少还能露面,曾为了陪自己,还喝的酩酊大醉,而对待玉观,则是连面都没露。 之前,  对父君要求自己,将魔族的事物,以及埋在魔族的探子等,都一并交给玉观时,昌瑜心里是不高兴的。 一来,他觉得自己的权利,正在被父君剥夺,不由心生了警惕和忌惮。 虽然,自己现在忙于北天庭战事,无暇分身,但玉观是自己的手下,魔族的事务可以交给他,自己完全有能力监管。 而父君却把魔族事,全部交给玉观,并自己亲自过问,这就等于让玉观,脱离自己的管控,成了与自己竞争的关系。 十有八九,  父君是在搞平衡,有意要扶持玉观,给自己设一个对头,压制自己的一只独大。 二来,昌瑜心里总隐隐有,自己惦记并看重的东西,正被人觊觎的感觉。 失去看护魔族的职责,以后自己再去魔族,就名不正言不顺了,没有了天君特使的身份,慕白更不会待见自己,毕竟,自己与他还没有建立起良好的私交。 那样的话,自己再想见到慕白,将变得非常困难,那自己辛苦付出,想与他比肩的努力,就会失去一份强大的动力。 当然,昌瑜虽然心有不满,但是圣命难违,  他还是将明面的一些东西,交给了玉观,自己留下来最有利的私密眼线。 无论自己多么忙碌,昌瑜都不想失去,有关慕白的任何线索,他的一举一动,自己都想了解。 与他成为高山流水的知音,这是自己最期待的事情之一,为此,自己将竭尽全力,早日成为天下共主。 首先,自己要先打败帝九渊,让自己的威名传扬四海,到那时,慕白定然会对自己刮目相看,愿意接受自己的善意。 独自坐在帅帐内,正胡思乱想的昌瑜,突然被进来禀告的季礼,给打断了思路。 季礼施礼禀告道:“启禀三殿下,飞涎传来消息,确认国师璃灏,有巡查临界的打算,那将是刺杀他的最好时机,他提醒大帅,应提前最好准备”。 昌瑜兴奋的两眼直放光。“好!本帅等的就是这个,去,你从乌合之众中,选几个沉稳点的,派给飞涎调遣,一旦得到机会,让他可直接安排动手”。 “是!” “哦,这事还是要严格保密,最好不要让北天庭,找住我们的证据” “是!” “今日,赫胥氏族那面,可有什么新的动静?” “回大帅,暂时没有,那个女王没有出永定城,洛辰也没有出关,据说,洞房花烛夜的当晚,洛辰就闭关去了” 昌瑜满脸的不可思议样,想了片刻,嗤笑出声,“呵,也能理解,一个男人在窝囊,也受不了自己的女人,公然袒护自己相好的?关于这红杏出墙的事,你可以让飞涎,再做做文章,洛辰若赌气,一直龟缩不出,对我方是大为有利的”。 “是!” “你准备一下,本帅后日,要去有熊氏族看看,还得逼他们……打头阵,时不待我,本帅不想这么空耗着“ 季礼面露难色,犹豫一下,还是开口劝道:“大帅,有熊氏族据守关隘,虽然归顺九重天,但国主熊藏乌……一直多有抱怨,与北天庭更是没有……断了藕断丝连,若是逼急了,他会不会?……” 昌瑜冷冷一笑,“不会!他不敢!除非,他不想要他的女儿了……你去忙吧”。 “……是!”,觉得自己再说什么,都于事无补了,季礼心情沉重地行礼离开。 有熊氏族,之前归属北天庭,在帝九渊被天君和紫薇大帝抓住并关押期间,天君派出玄元和擎天,对北天庭进行过一次扫荡,那一次,曦月氏族被灭,有熊氏族国主熊藏乌为了保护族人,选择归降了九重天。 但是,归顺后的熊藏乌看见了,九重天和天君的种种荒唐作为,虽然一直心存不满,为了不让族民受难,也是看到北天帝帝九渊的不作为,他也只能维持现状,承受着九重天的欺压。 熊藏乌有个女儿,叫晚娘,那是他亡妻留下的唯一血脉,熊藏乌虽然粗鲁蛮野,却极爱自己的发妻,因此对晚娘呵护备至,也养成了她刁蛮任性的毛病。 有熊氏族正式投靠九重天时,情窦初开的晚娘到前殿看热闹,在一片穿着重盔重甲的人群中,一眼就看见了,随着玄元一起出来历练,穿着一身飘逸青道袍的二殿下澄澈。 顿时,晚娘被迷的五迷三道,怎奈澄澈一心向道,对男女之事淡薄,被晚娘各种花式讨好,扰的是不胜其烦。 加之,澄澈看见了,天军夺人家的领域,还在各处的大肆屠杀,他对九重天和自己的父君彻底失望了,给大哥擎天留了一封信,就偷偷离开了,开始了他一人的孤独历练。 从来自己想得到的东西,就没有得不到的,晚娘也是个钻牛角尖的死心眼,给自己父王也留了一封信,就去追自己的情郎去了。 这一跑一追就是三万多年。 不是你的,追也追不到;是你的,终是也跑不掉。 被晚娘救过许多次澄澈,看遍世界纷纷扰扰,没有大彻大悟,而是感动于晚娘,为他负伤流血,对他执着而无私的爱,竟想过人间烟火的普通日子。 于是,两个对着皇天后土,拜堂成婚,在人家过起了小日子,还有了一女一男。 虽然,天君对自己的这个二儿子失望至极,但也没是舍得,将他剔除天家族谱,因此,不管澄澈愿不愿意,他都还是天家的二殿下。 因此,昌瑜笃定,深爱女儿的熊藏乌不敢叛回北天庭,因为他舍不得自己的女儿,与自己好不容易追到手的丈夫分别。 何况,自己已派人秘密监视二哥一家,一旦有什么异常,自己也能扣留,自己那个并没有被家族承认的二嫂。 昌瑜虽然游说了熊藏乌,但是,他就像滚刀肉一般,就是迟迟不肯率先找茬,惹起与其相邻的有扈氏族的反扑。 那时,自己就可以水到渠成的出兵,父君也不会再提出发对。 正当昌瑜要派死士,以有熊氏族的名义,秘密去搞点事情,以惹起战火时,不知怎么就泄露了消息。天君了解到了此事,自然是对昌瑜一阵严厉训斥。 过去了一个多月,天君的丧子之痛淡了许多,想到自己为了所谓的面子,竟对不可一世的帝九渊出兵,弄的自己每日每夜,都食不知味睡不安枕,就越来越后悔了。 自己已经失去儿子永涟了,就是找英招把仇报了,那帝九渊也绝不会放过自己,论神通法力,自己一方无疑是以卵击石,自己只能赌他不屑一顾,放不下面子与小辈对战,但惹急了他,他可是什么事都能干出来,毕竟,自己和紫薇暗算他,把他关了近四千年的仇,他还没找自己报。 自己此次出兵,无疑是碰他的虎屁股,让他老账新账一起算。 在临界已步兵了近一个月,帝九渊按兵不动,根本没搭理自己一方,双方都维持现状,这应该是最好的局面了。 九重天敢于出兵,自己面子找回来的也差不多了,再坚守一段时间,自己就可以名正言顺地撤兵。 到那时,天下不但不会再嘲笑自己,还会说自己体谅生灵,为了使它们免遭涂炭,才压下失子之痛,不再与帝九渊一般见识。 但听到自己的探子,传来消息说,昌瑜已两次去逼熊藏乌,主动挑事有扈氏族,想燃起战火时,天君自是被气的暴跳如雷。 “逆子!竟敢违逆圣意,简直胆大包天!罪该万死” 想到昌瑜为达自己的目的,可以不顾亲情,将擎天逼入死路,他还欺上瞒下,勾连大臣,一起给自己施压,再想到他已掌握部分兵权,就不免开始有些紧张担心,担心他的胆大妄为,会给自己惹来祸事。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853章 落入虎口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小舞消失了整整三十日,这让苦苦寻找她的索血者,都变得有些急躁,完全不知从何寻起? 也让天君、帝九渊、白泽、紫薇大帝等,想了解她行踪的大神们,都是一头的雾水,不知小舞会藏身何处?竟如何能逃过恢恢天网的监看。 更让已找出来的玄元,  失去了寻找她的方向,但是,玄元并不着急,只要小徒弟没有什么消息,对他来说就是最好的消息,也是他最乐得所见的。 最着急的当属北天帝帝九渊。 整整一个月,没有小丫头的任何消息,  致使她已错过了最佳的伐骨洗髓时间。 小丫头本就气血混乱,走火入魔,又沾染了魔族大祭司的血,不经过伐骨洗髓,她的结局只能是堕魔。 按照时间掐算,小丫头应该堕魔了,堕魔的她会彻底失去神志,滥杀无度,闹出阵仗一定不会小,但是,观察至今,丝毫没有她出现的迹象。 “难道小丫头失控,爆体而亡了?!……” 帝九渊赶紧甩开这不好的念头,望向依旧闪耀的小舞命星,觉得自己是担心过度。 对着星群闪烁的天际,帝九渊低声呼唤,“小丫头,你在哪?!……回来吧,让老大保护你”。 “小舞,你在哪?”,  有一个一脸疲惫的男子,仰望着漫天飞雪,对着天空大声呼唤。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之前眼睁睁看见,小舞飞过忘川河,正想要去追,却被鬼容给打晕的陆莽。 陆莽被焰虎兵,送到九殿阎王陆川面前,陆川了解基本情况,尤其是得到成烈的暗示后,就把陆莽给关了起来,他可不想让自己的独子是冒险。 当陆川亲眼看见,在大朝会上,小魔王慕白对圣女出逃魔族,表现出的漠不关心的冷漠样时,不了解慕白被封了记忆的他,自以为是地认为,小魔王已受够了小舞,已经抛弃了他。 于是,  对已经苏醒来,大闹脾气,口口声声要是找小舞的陆莽,陆川这一次没有手软,直接将他给关了起来。 后来,陆莽还是逃了出来。 这一次,陆莽没有像自己的凡身---周锦年一样,轻易就放弃小舞,他逃出魔族,在四海八荒,开始漫无目的的寻找。 过去的一个月,小舞没有如想象的一样,躲起来好好休养身体,她过得简直是生不如死。 一个月前,小舞留下了一个化身,应对想要索自己血的妖魔鬼怪,真身神不知鬼不觉地躲进一条地缝。 想要好好调养一下身体的小舞,很快就进入入定状态,依稀闻到一股腥臭味,起初她也没太当回事,毕竟这个地缝里有潮又湿。 当腥臭味越来越浓事,小舞发觉不对劲了,睁开眼一看,直接被震惊了,她发现自己被如沁了油的黑土埋到胸口,土并不厚,但压在自己身上,犹如有万金之重,自己周身已无法动弹。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小舞放声大喊。 小舞刚喊了两声,就听见一个好像从地底深处发出的,瓮声瓮气,带着回响的声音,声音带着明显的不耐烦。 “闭……嘴!” 小舞没听出是男是女,也没见到任何的身影,忙放开自己的神识,紧张扫看着四周,又接着追问,“你是谁?!……”。 自己的问话没有得到回答,小舞开始细打量周遭,发现自己还坐在先前坐过的地方,设的结界依旧在,只是被土埋到了胸口。 “自己是怎么被土埋了?这土好生奇怪…… 是谁干的?…… 他是怎么进来的?…… 自己怎么使不出神通?……” 一大堆的问号立马塞满小舞的脑袋,让她本就不太灵光的脑子,更一时想不明白了,觉得自己遇到了强敌,小舞顿时更紧张了。 “混蛋,你是谁?!出来,别装神弄鬼的” 那个声音再次传来,一起传来的还有一巴掌,“敢骂祖宗,你是找死啊”。 “啪!” 小舞耳边听见啪的一声响,脸上就被扇了一个大嘴巴,而自己压根就没有看见手,只感觉一股凌厉之气扫过,脸上就是火辣辣的疼,嘴里都是血腥味。 这个嘴巴扇的着实有点很,直接将小舞一面脸的上下六颗牙,一巴掌全给打掉,牙也硌破了舌头,血顺着她嘴角,就汩汩流了出来。 “咦?!……” 小舞听见咦了一声,就感觉地面轻微震荡,不一会儿,发现有一团飘忽的黑气从地下冒出,黑气飘到小舞的面前,像是在嗅着她的味道,继而黑气不停摇摆着,发出一阵恰如呼呼响声的大笑。 “真的是……鹿涎圣血!……呼呼呼呼……无量天道,你终于开眼了,让沌沌可以……和混蛋……团圆了” “它怎么知道!?” 小舞首先是直接惊呆了,鹿涎圣血的秘密,据老大帝九渊说,这世间知道的人不足一手之数。 而这团有些油腻的黑气,怎好像只看了看,嗅了嗅,就能断定自己嘴角流的血,是带着人圣女娲血的鹿涎圣血呢? 因身子不能动,小舞甩了甩头,将刚刚黑气甩到自己脸上,像是它悲喜交加,油腻腻的、带着腥臭味的泪水给抖掉,才瞪大吃惊地眼睛,又再次追问。 “你到底是谁?!你是怎么知道的?” “你,哦,你们所有的……祖宗!呼呼呼!……”,油腻的黑气似乎心情很好,终于放下些傲慢,甩给了小舞几个字,模棱两可的话把小舞更是搞蒙了。 “你说明白点” “多事!”,被小舞扫兴,黑气显然变得不高兴了,直接一吸,就开始从小舞破损的舌头上,开始吸食她的鹿涎圣血。 “啊!……”,嘴巴被撑着,小舞发出含糊的痛呼。 从舌头上取鹿涎圣血,是非常慢,也非常疼的,每一次,小舞都会昏睡六七日。 后来,自己和老君打赌,从舌头上取鹿涎圣血助他炼丹时,老君才交了自己,可以从身体破损的地方,用法力挤出舌头上的鹿涎圣血,也因此大大缓解了疼痛。 此时,小舞的嘴巴被一股力撑着,自己的血被从舌头上洗出,如一条红色的线,源源不断地融入油腻腻的黑气中。 黑气扭动着,跳跃着,渐渐地,深浅不同的黑气形成了无数个圆环,围绕着一团油乎乎、黑乎乎的东西高速旋转。 小舞因失血太多,直接被飞盘一眼的情景给转晕了,但她醒过来的时候,已是七日后。 这一次,小舞见到了别的活物,那就是长着无数腿的蜘蛛,不是一只,而是密麻麻的爬满各处,空中还飞着一些老鼠,竟是没有翅膀的老鼠,自己设的结界已经被打破了。 “桀桀!元祖,小魔女醒了” 小舞顺着声音,看见了一只人头蜘蛛身的蜘蛛精,见她正瞪着贪婪妩媚的眼睛,正打量着自己的眼睛。 “呼……唉!太弱了”,听见一阵风声,小舞接着就看见,一团比之前跟显油腻的黑气,从地下升腾上来,飘在小舞的眼前,低声慨叹了一声。 “张嘴!” 黑气话音刚落,就感觉又一股气劲,将小舞的嘴掰开,一滴如黑油般的腥臭东西,就被甩到她的嘴里。 那浓重的腥臭味,差点让小舞呕出来,但无形气劲直接将那一大滴黑油,吹进了小舞的喉咙口。 “小崽子,若不是你太弱,何苦让元祖……如此麻烦,唉!都是些废物”,那团黑气叹气连连道 旁边的蜘蛛精看见,重沌元祖竟用浊垢元壤喂养小舞,也顿时垂涎欲滴,“元祖!”。 像是懂了蜘蛛精的意思,黑气显然是不高兴,只轻轻一抖,就将蜘蛛精,以及到处都是的蜘蛛和飞鼠都一股脑给击飞出去。 小舞也没能幸免,万千银白的飞丝如要被扯断一眼,猎猎飞舞。 “唉!……现在清静了!”,黑气像是一个疲惫的老妪,被嘈杂吵的心烦,见深洞内终于安静下来,重重叹了一口气。 黑气故技重施,小舞一而再被强行吸食鹿涎圣血,之后,她都会被强喂一滴黑油般的液体。 小舞发现,自己被吸食鹿涎圣血后,昏迷的时间越来越短,体内如装满了东西,使过去常飘在自己体内的气劲,都视乎理顺安稳不少。 同时,小舞也感觉,自己的脑子也越来越沉,整日迷迷糊糊、浑浑噩噩的。 小舞心里明白,这应该是被喂了那黑乎乎东西的原因。 如此,过了近一个月。 小舞看见,吸食了自己血的黑气,变得越来越大,越来越浓,而且速度也明显迅捷不少,它就想一个垂老的老妪,突然喝了返老还童的灵药,变得朝气蓬**来。 黑气团依旧如先前般傲慢,根本不搭理小舞的问话,虽然没有再打小舞,但别她逼烦了,就会收走她的声音。 除了喝血的时间,已浓的像黑油一眼的黑气,都会钻到地下,面对小舞的,只有那只蜘蛛精。 想从蜘蛛精的口中,套出一点黑气的来历,小舞不惜用自己的血做交换,结果,被黑气团发现,直接将蜘蛛精的五识都收走了,小舞也受到了警告。 至于别的蜘蛛和飞鼠,还没有修成人形,根本还没有灵智,自是什么也不懂。 在这呼天天不应,呼地地不灵的大地极深处,每个三四日,就被吸食一次血,这让小舞极其绝望,面对这生不如死得局面,她再次想到了一死百了。 但是,小舞身体不能动,法力根本用不出,就是想爆体而亡都做不到,这众无能为力敢,让小舞难过的要命,前所未有的绝望。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854章 感同身受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小舞的悲哀情绪,首先被火凤凰感受到。 在希夷仙府时,火凰剑与初相见的小舞,因说不清道不明的契合机缘,强行滴血认了主。 此时,吸食太多的妖魔鬼怪精血,本就已有灵性的火凰剑,  因此直接修成智慧之身,化身为火凤凰,与她依旧心灵相通。 之前,火凰剑随着前主人,积累了不少功德,它生性又是纯善的,虽然引吸收了过多魔气,变得一时暴躁疯狂,却没有彻底堕魔。 这一点,和小舞异曲同工,但离堕魔也只是差一步之遥。 第二个感应到小舞情绪的,是法力较火凤凰低微一些的小虎,主要原因还是它受伤未愈。 小虎和小舞的滴血认主,纯属是一次阴差阳错。 在希夷仙府的思过洞内,一次小舞受了伤,怕自己的血浪费,就喂给了一直陪伴自己的小壁虎,就这样莫名其妙,小虎认了小舞为主,成了一直陪伴小舞的灵宠。 在忘川河边,为了帮小舞化解,被神弓靶向瞄准的黑箭的袭击,被伤回原身的小虎,再次挺身而出,去袭击瞄准小舞者,恰被误会小舞袭击自己,生气离开的火凤凰所救,  就被它一起带走。 “小主出事了!” 小虎呼地立起身,瞪着突兀的大眼,感应了会小舞可能在的方向,就哧溜哧溜要去找。 “回来!丑八怪”,正爬在树枝上的红色火凤凰见了,大声喊道,“你找不到她的”。 小虎回头愤愤道:“找不到,也得找,小主定然遇到大麻烦”。 其实,火凤凰正纠结,心里进行着激烈的思想斗争。 一面,还在生小舞的气,知道她神通了得,很少能有欺负她的。 另一面,心有所感的不好预感,让它也担心小舞又被围攻了,想到她弄自己一身伤,就不由心疼。 “就凭你!?”,  看到小小壁虎的小虎,那心急火燎的样子,  火凤凰嘴上鄙夷,心里却更加担心了。 小虎猛然回头,眼中已噙满泪水,“是!我是不如你,但是,我有良心,她一定出事了”。 “我去救她,她却袭击我,我怎么没良心了?“ 小虎留下两行热泪,大声回怼,”我说过,一定是有原因的”。 火凤凰拍打大翅膀,一下飞下树,对着小虎大声嚷嚷,“是什么原因,能让她要杀我!?我做错了什么?”。 小虎也不示弱,“我能感觉到,小主是有难处的”。 “难处?她就是疯子!” 谁也不能说自己的主人,就是火凰剑也不行,小虎立马怒声维护,“你才是疯子呐,小主没有向你一样,滥杀无辜“。 ”你!“,被人家直接揭短,火凤凰一时不知怎么回怼, 觉得自己的话重了些,小虎口气放平稳了不少,”你大可亲自去问问,不就都一清二楚了,光在这里胡思乱想的,我看你……就是给自己找逃避责任的借口“。 “我,我已经和她……一刀两断了”,火凤凰依旧嘴硬道。 “你愿意怎样……就怎样,不要再拦着我……去救小主”,觉得再和火凤凰说什么,也是废话,小虎扔下两句话就走。 其实,已理屈词穷的傲慢火凤凰,就是想找个台阶下,没想到小虎压根不再搭理自己,摆着大尾巴,哧溜哧溜又跑走了,火凤凰犹豫了片刻,挥出带着灵力的一掌。 感觉到又劲风袭来,小虎猛地回头,见火凤凰正袭击自己,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劲风定在原地,感觉一股灵力源源不断传入自己的身体。 “它在给自己传灵力?!” 小虎先是吃惊,弄懂火凤凰的意图后,它就将灵力倒入自己的奇经八脉,修复自己被一而再弄伤的身体,当感觉灵力充沛时,它的尾巴慢慢褪去,变成一辆腿,小虎伸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脸,发现也变成人脸。 ”哦吼!……“,小虎发出一阵欢呼,继而真心表示感谢,“谢谢傻鸟!”。 见小虎已化为人形,火凤凰收了功,嘴角扬起一抹邪魅傲慢的得意 “哼!不是说,去问问她吗?我怕你半路……拖累我,反正,我灵力也多得很,给你一点,也算是我积阴德了” 望着口是心非的火凤凰,小虎嗤笑出声,“嘁!那就快走吧”,说完,就一摇三摆地往前走,感觉还是用腿走舒坦。 眨巴着一双金色眼珠,火凤凰一脸懵逼,忍不住大喊:”丑八怪,你难道是想,一步一步走着找?“ “哦!乐迷糊了”,小虎简直乐昏了头,突然明白了火凤凰话里的意思,一边嘴里磨叨着,一边转身蹦上它的后背。 “唳!” 随着唳地一声长鸣,火凤凰带着小虎,凭着和小舞的心灵感应,两个一路相互商量着,就向小舞所在的地缝找了过去。 期间,火凤凰隐约感应到,与自己是同一块天材铸成的火凤剑,猜到应该是前主人的男人玄元,找了过来。 自知自己造了不少杀孽,火凤凰顿时心虚气短,忙隐藏起来自己和小虎的气息,转了个方向,向与玄元相反的方向飞走。 话说玄元,离开希夷仙府近一月,不但没寻到小舞的丁点气息,连听说不断造杀戮,已化形火凤凰的火凰剑都没寻到。 刚刚,感觉自己神识中的火凰剑微微抖了一下,玄元也视乎隐隐嗅到,一点火凤凰的气息,但是都只是一瞬,再四处寻找时,没有发现任何的迹象。 玄元又飞掠了一段,感觉有熟悉的气息,火凤剑在自己体内,也抖的厉害,并直接飞离自己的身体,围绕着一棵大树翻飞,像是在找寻什么。 “它来过这里” 玄元落在树边,能感觉到火凰剑的明显气息,玄元用手捏下,粘在树枝上的一根红色带金边的鲜艳羽毛,确认火凰剑确实已化身的火凤凰。 火凤剑如疯了一般,顺着火凤凰离开的方向,找了片刻后,又无精打采地飞了回来,显然是失去了行踪。 早就估计到了这一点,玄元伸手一指,将备受打击的火凤剑收了起来。 此刻,他能理解火凤剑,原本自己略高一筹,却被雌剑的火凰剑反超,先一步化为智慧之身,现在连感受火凰剑的存在都不能,其中的打击定然不少。 为了替擎天说公道话,玄元不惜和天君闹僵,,结果师徒们被一起紧闭在希夷仙府。 天下到处乱糟糟的,三徒弟的死,不得不舍弃小徒弟等事都掺和一起,让玄元有些心灰意冷,于是自关在思过洞闭关。 对于神魔大战之后的事,玄元知道的很少。 出来这近一个月,他才陆续了解到,自己的四徒弟展喜,因私自跑去魔族,去救被遗弃在魔族的小师妹,被天君知道,现在正被压在山下,等待进一步的处置。 迟迟未处置展喜,玄元猜测,应该天君是在看,自己的态度是否积极配合,其中也有自己几个的徒弟,正在两界地带,为其继续卖命的原因。 天君和身为征战元帅的昌瑜,应该是把展喜作为人质,用来要挟自己师徒们,若不如他们意的,他们会很重地处罚展喜,甚至会被神魂俱灭。 “唉!”,玄元长叹了一口气,觉得心中有说不出的悲哀。 感受到小舞悲伤绝望情绪的,还有一个已是对面不相识的美少年,那自然就是慕白了。 在慕白的身体里,长着小舞的一块心头肉,同时,他的元魂在她的心间,被滋养了一万多年,在某种程度上,两个已是真正的心心相印,小舞所感受的心痛,多少会影响到慕白。 每隔三四日,小舞就要被被黑气,吸食一次鹿涎圣血,那实在是太疼了! 看着黑气越来越浓重,力量也越来越磅礴,在这与世隔绝,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地方,小舞真心感到绝望了。 不想再受这般污辱和煎熬,小舞有了求死之心,只是身体不能动弹,也用不上法力,她就是求死都做不到。 曾经,在慕白的弥留之际,为了防止不惧生死的小舞,在遇到劫难时,有自戕的行为,慕白在她的手腕处,下了一道魔咒。 当小舞有自戕的念头时,在小舞左手腕上的咒语,就会被激活,若出现自戕行为,咒语会立马启动,最终以痛入骨髓的疼,疼晕小舞,以阻止她的自戕动作。 被小舞封住了记忆,慕白已不记得她,以及与她经历的一些,当然下咒语的事,自然也是忘了的。 魔咒是以小舞的血设下的,连着慕白的心,因此,小舞的流血和心疼,不会因失去记忆而失效。 “疼!啊……” 在小舞苦熬的近一个月里,每当她被从舌头上吸血,疼的难以忍受时,慕白也会捧着自己的心口,大声喊疼,同时,他还会绝望的泪如泉涌。 “慕白!哥给你揉揉……好了,很快就会好了……一会就不疼了……”,每当这时,成烈都会陪在慕白身边,安抚着疼痛难耐的他。 大璟阳宫的巫医,还有各路有点名气的医师,都被找来了,给慕白一一看过,答复都是魔王体弱,过度劳累等含糊其辞的说法,每一个能说出个子丑寅卯来,但一致的口径是,觉得魔王没什么大碍。 成烈曾亲眼看见,慕白在小舞的手腕上,下过一道魔咒。 他不禁又开始怀疑,慕白的此次莫名其妙的疼痛,又是和小舞有关系,毕竟在慕白“沉睡”时,就曾感知到过,小舞正处在危险中。 “是不是得到答复的天族,对小舞……下杀手了?” 成烈如此想,并不是关心小舞的死与活,甚至希望她能早点死去,以后就不会再拖累慕白了。 此刻,成烈有些隐隐担心,怕忘了小舞,但依旧能感应到她痛楚的慕白,会不会随着小舞的死去,而受到什么预想不到的影响。 毕竟,寻找慕白的天选之人,也就是合适滋养他元魂的人选时,大祭司曾说过,两个是完全珠联璧合的一体。 自己好不容易救回来的弟弟,绝对不能再出任何意外的!…… “啊!……”,慕白的惨叫声,一下打断了成烈的胡思乱想。 抱着疼的汗流浃背,泪如雨下的慕白,成烈眼睛一下就湿润了,“慕白!你咬哥哥的手臂,在挺一挺,马上就不疼了”。 “啊!疼啊,让我去死吧” 成烈心疼的流泪了,“慕白!哥不能再失去你了,为了哥,你不要乱想,哥一定治好你”。 “啊!” 看着慕白疼的浑身抽搐,成烈实在不忍,直接用法力将他击晕,将他抱在怀里,眼泪就止不住了。 “真都是冤家啊,慕白,哥对不起你……” 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成烈连忙给鬼容发去了一封信,“撤去对她的追杀,全力寻找其下落,一旦发现行踪,先保护起来,马上禀告同时,争取带回魔族”。 面对越来越绝望,不足一月,已憔悴的不成样子的弟弟,成烈放下了成见,下定了决心,彻底改变了主意。 攸关慕白健康,甚至生死的事,成烈再也不敢赌了,他想把小舞弄回魔族,关在一处好好养着,只要她好好的,慕白就不会感应到不好,两下相安无事,自己也能发下那一份愧疚,或许更是最好的选择。 “可是有什么异常?”。鬼容回信,应该是十分狐疑,为何成烈突然变了主意。 “魔王与她,应是心有感应” 作为成烈的儿时朋友,一下就明白了成烈的担心,也立马心领神会了他的意图,“懂了,我会安排好,尽快将她……秘密带回魔族看护”。 交代完事情,成烈长长出了一口气,见慕白脸色苍白的毫无血色,心疼地将他面颊上泪拭去,将他扶躺在新添的一个大榻上,掖好被子,手拉着他的手,静静陪着他。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855章 期待新生命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远在幽都城的真可儿,此刻手里拿着一个小瓢,正往屋里的荷花缸内,添着透着清冷寒意的清水。 这水是成烈安排手下,专程从九重天瑶池取来的,对滋养白莲花,以及白莲花中的未成形孩子,  都是大有裨益的。 真可儿加完瑶池水,凝望着含苞待放的白莲花,满眼闪烁着慈母般的光芒,“好孩子!快快长大,早一点出生吧,娘都等不了,  想见你了”。 见还是含苞待放的白莲花摇晃了一下,真可儿用手撩起水,轻轻滴在莲花瓣上,笑的眉眼弯弯,“好孩子,你听到了,娘在和你说话了,是不是?”。 白莲花又摇晃了一下,把真可儿给乐的不行,“好孩子,你真聪明!这么小……都能听懂话,想必你也定是神童,就像小舞一样……”。 白莲花摇头晃尾好几下,好像很是得意。 “……好孩子,你的娘,其实叫翠儿,她原身是一只漂亮的翠鸟,她长的很好看,也会功夫,舞起双剑很是威风,你的爹…… 唉!……好孩子,  你的娘,是为了保护小舞小主,而…… 好孩子,娘给你取个名字吧,你就叫……叫……念儿吧,咱们一起想念你的娘,念儿,你说好不好? 白莲花像是听懂了一样,缓慢地点了一下头,真可儿见了,直接就红了眼圈,“念儿,现在,你是娘的孩子了,娘告诉你事实,是想你知道,自己的娘很了不起。 但是,念儿,  等你出生后,娘不会再说,有关你娘的事,娘不想让你难过,自己没有亲娘和亲爹。 念儿,娘也不想听别人说,你不是娘的亲生,你能理解吗? 娘的身体,唉!……已不能生孩子了,你就是娘的全部,是娘的亲骨肉。 所以,你一定要挺住,健康地长大,长的结结实实,壮壮的,等小舞回来,你就跟她学本事,等你长大了,就一起去为亲娘……报仇雪恨,好不好?”。 白莲花上,渐渐被起了一层薄雾,带着拢了化不开的轻愁,在薄雾中,白莲花又点了一下花苞。 给白莲花换水,和白莲花里未成性的孩子说话,成了真可儿忙碌白鹿族事务,以及照顾成烈的女儿娇儿之外,最长做、也最陶醉其中的一件事。 她一聊就是几个时辰,才短短一个月,就和还未成性的孩子就已有了心灵感应。 真可儿的母爱被激发出来,觉得那孩子就是自己的孩子,并以娘自称。 那日,小舞去找真可儿,偷喝了她存了一万多年的家乡酒,真可儿受到惊吓。 因鹿小沣的软禁逼婚,一直闹冷战的成烈和她,竟意外和好了。 之后,两个兴平气和,敞开各自心扉,说开了一些都曾乱揣测的事。 成烈对真可儿将出了一些事实,譬如小舞已离开了鹿鸣谷,以及偷喝真可儿存酒的,就是小舞自己等等。 至于小舞为何离开的原因,怕心事重的真可儿惦记,成烈还是善意地说了慌。 “哦,白鹿族被一些妖魔攻击,小舞打败了他们,许是他们是曾经仇家,为了防止他们……继续骚扰鹿鸣谷,小舞自己也走了” 真可儿一脸担心,提出自己的质疑,“小舞可以找魔王,也可以找我啊,为何要离开?”。 成烈回答,“可儿,她忘记过去了,不记得你们了,何况,她还很恨慕白”。 “哦,对!她一定回那面去了” 成烈跟着顺杆爬,“你说的对,她只记得那面的人与事,已经更习惯那么了”。 真可儿突然反问,“你之前不是说,刚刚是小舞来过?是她偷喝了……我给她留的酒?也是她……把翠儿的孩子……托付给我的?”。 “是啊” “他不认识我,怎么会跑这么远,专程来找我?还把翠儿孩子这等大事……托付给我?大郎你说,她到底是记得……还是不记得我?” 成烈被问住,一时有些难以自圆其说,“这个?……哦,以她的聪明,她定然知道,自己有仇人追杀,带着翠儿的孩子很不安全,虽然她忘记了过去,但只要稍一打听,就知道过去……你和她最好,所以找到你,托付翠儿的孩子在,知道你有能力照顾好孩子,也会对孩子好”。 真可儿单纯善良,砸吧一下嘴,觉得说的也有些道理,“嗯,好像也是,大郎,你说,小舞还会回来吗?”。 成烈再次被问住,望着真可儿还红肿的双眼,他怕她伤心难过,于是继续扯谎,“会回来的,你想啊,翠儿的孩子是托付给她的,她不可能不管的。她离开,定是处理过去的恩怨了,等都料理完,她也就会回来了,至少她也会回来,看看翠儿的孩子是否安好?”。 真可儿神情沮丧地低声,“我怎么觉得,她这么做,是不打算再回来了”。 成烈伸手见真可儿拉入自己的怀抱,“怎么会?可儿,你想想,她能去找巫灵族报仇,就足以证明……她没有抛弃白鹿族。 她现在的离开,在某种程度上,是在保护白鹿族,等清除所有隐患,她就会回来的”。 真可儿又流泪了,“她那样了,还要在外独自流浪,我,我……”。 将真可儿搂的更紧,成烈将她向好的方向引导,“可儿,这个……你不必担心的,她的朋友很多,还有好几个师兄呐,你可还记得……我曾和你说过的北天帝?”。 “嗯,记得” “那般大神……也是小舞的故交,你想想,以北天帝的通天神通,怎会不治好她?说不上,……还能帮她找回记忆呐?” “真的?!那样就太好了,只要想起过去,就不会离开魔族了”,真可儿脸上终于露出了欣喜之色。 成烈嘴角露出一抹苦笑,“是!真可儿,你一定要照顾好翠儿的孩子,我已安排好,去找瑶池水了,你每日要更换新水,乌旻等也会定期来……用法力养护孩子,你什么都不要多想,静待孩子出生就好“。 真可儿忙抢话,“我知道,你想给白鹿族做什么,安排乌旻就是,或者让他陪你一起去,但你千万……可不能再去鹿鸣谷了”。 刚刚之前,真可儿与成烈已达成一致,真可儿除了去鹿鸣谷,以及见鹿小沣之外,别的为鹿鸣谷的事,她带着乌旻是可以做的。 虽然,没有逼婚成功的鹿小沣,一气之下,把自己已经剔除白鹿一族,但是重建家园的事,真可儿自觉责无旁贷。 真可儿首先要做的,就是要找回有白鹿族血统的更多族人,最好是男族人,那样繁衍后代的事,就不会都压在鹿小沣一个的身上,让他不得不做出违背心愿的多妻生活。 另外一个事,真可儿就是要帮着白鹿族卖酒, 听阴索回来说,现在的白鹿族比原来人多了不少,也热闹了不少。 只因鹿小沣请来了酿酒师傅,并请他们的家人也一起入驻了鹿鸣谷,他们已开始酿酒,酒的名字叫“琼浆玉液”,酒入口甘冽醇厚,回味悠长,真的能与九重天的琼浆玉液相媲美。 听到鹿小沣能干有意义的正事,真可儿心里很高兴,想到他的现状,以及为了他安全考量,她暗自下了决心,自己承担下卖酒的任务,一定要卖到整个魔族。 有了一技之能,白鹿族就能换来许多许多的灵宝,有了灵宝就能换来许多东西,那重建白鹿族就真的有希望了。 “小舞,你放心吧,我一定会照顾好念儿,也一定把咱们的白鹿族,重新建设好……”,望着门外的虚空,真可儿自言自语道。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856章 追踪而来(1)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此时,真可儿想念而惦记的小舞,正在被称为元祖的黑气,再次吸食她舌尖的鹿涎圣血。 “啊!……该死的!我诅咒你……不得好死!你杀了我!魔鬼!……”,小舞疼的脸都变了形,嘴巴被气劲撑着,她含糊不清地咒骂着。 此时的慕白大汗淋漓,  手捂着胸口,在榻上翻滚着,连声喊着疼,“啊!疼!疼啊……“。 成烈一脸焦急,在他身边不停安抚着。 而凭着滴血认主的火凤凰,和刚刚又化为人形的小虎,  也同样感受到无边的痛苦和绝望,这是凭着这种越来越浓烈的感觉,  两个一起摸到小舞所在的地缝上空。 火凤凰放开眼力,  四处瞭望了一会儿,见周围都是延绵不觉的大山,若小舞只是躲在山洞里,纵使有屏蔽的结界等,也不可能丝毫没有她的气息。 因此它心中断定,小舞在裂缝中的可能性最大,火凤凰在裂缝上空盘旋,希望能寻到她来过的痕迹。 ”许是在这下面“ 从火凤凰的翅膀上一跃而下,小虎落在崖壁上,对自己头顶的火凤凰说,“裂缝太小,我去看见”。 “等等,带上这个,有事要马上联系我,别自己蛮干” “嗯!” 小虎用气劲稳住,火凤凰从自己身上摇下的一根燃着火光的金红色羽毛,答应了一声,现出自己的原身,  沿着一侧的峭壁,向着裂缝的深处快速滑去。 小虎滑了不知有多远,只觉得阴风飒飒,寒气逼人,而且越来越黑,后来已是伸手不见五指,自己用法力御着羽毛,被阴风吹的东倒西歪,好似随时会熄灭。 再到后来,地缝中死寂一片,没有光不说,连风声都没有了,只有阴煞煞的冷,还有一股土腥味的腥臭,但却没见到任何的活物,就是一根草都没有。 小虎发现自己身子,下坠的很慢,而且总像要飘起来。 小虎抬头望去,  已看不见了凤凰小虎身上的火光,知道自己下潜的已很深。 暗自用了气劲,小虎加快了下降速度,不知又下滑了多远,突然闻到一股若隐若现的血味。 “小主!?……” 放开自己的嗅觉,小虎鼻子不断晃动着,随着往下滑的越深,那鹿涎圣血的味道就越浓,它最终确认了,小舞来过这里,而且用了鹿涎圣血。 “小主!” 心内一阵惊喜,小虎的第一感觉就是,小舞应是躲在这里闭关休养,这里实在是太安静了,是个闭关的好地方。 但是,想到自己的不好预感,心有一下绷了起来,也忘了火凤凰的叮嘱,用了法力,循着血的味道,就快速赶了过去。 “小主,我来了” 突然一阵窸窸窣窣声,在深不见底的地下,被无数倍的放大,小虎借着羽毛上的火光,突然发现自己身周的不远处,爬满了身子很小,腿却很长的蜘蛛,空中还飞着一些圆滚滚的东西。 老鼠?!…… 小虎定睛细看,确认飞在自己面前的,就是一些向老鼠的东西,老鼠没有眼睛,而且没有翅膀,但是,它们确实都在飞。 这两种怪异的东西,小虎不但没见过,就是连听都没听过,他严重怀疑,自己已到了别的陌生空间。 因为之前在思过洞,小舞经常给它讲一些,发生在别的空间的灵异事件,当然,那也是她从古书中看到的。 瞪着挡在自己面前的,一直红肚子的大蜘蛛,小虎怒声问:“你们,将小舞小主怎么了?”。 那只蜘蛛精好像很讨厌,正燃着火光的火凤凰羽毛,它没有搭理小虎,却“扑”地吐出一根银丝,将燃烧的羽毛一下包裹起来,然后直接抛到不知还有多深的深渊。 小虎一下就变成了瞎子,才想起给火凤凰传信,知道符信很难传出,它机智地甩掉自己的尾巴尖,将自己发现小舞的信息,置于尾巴尖上。 小虎被甩掉的尾巴尖,像一只小虫一样,顺着崖壁,快速向崖壁上爬去。 因为担心小舞的安危,小虎并不想和怪蜘蛛和瞎飞鼠打斗,他想抹黑离开,却发现自己紧紧被围在当中。 “拦我者死!” 小虎被逼无奈,化为人身,大呼一声,手上就击出气劲,随着“吱吱”的声叫,听见飞出去的声音。 像是怕弄出声音,蜘蛛精飞出一道丝蛛,就要把小虎给缠住,小虎敏锐感觉到,有东西袭击向自己,脚猛地一蹬崖壁,人就如箭一般飞了出去。 蜘蛛精一动手,那些爬在各处的大小蜘蛛,一起向小虎刚落脚的地方,射出无数根的蛛丝,一下将小虎给黏住。 小虎挣扎着,想摆脱蛛丝的捆绑,结果是越挣扎,被捆的越结实,在被一条明显粗不少的蛛丝缠上后,小虎已完全施展不开法力。 但感觉毛茸茸的东西,擦着自己身体飞过,腿上还传来被啃咬的疼痛时,小虎被吓的大声喊叫起来,“你们这些鬼东西,放开我!你们敢伤我,等傻凤凰来了,把你们都烤了”。 小虎的话音刚落,就传来火凤凰尖声的回应,“嘁,丑八怪!你现在……倒是想起我来了,你敢骂老娘傻,信不信老娘……连你一起给烤了”。 ”傻凤凰,你来的挺快啊,你看见我尾巴送的信了?“ “没有啊,我感应到,我给你的凤凰神火灭了,知道你定然出事了,就赶了过去” “哦,这样啊,啊,快来救我,小主来过这里,或者就在这下面” “真的!?……” “真的!” 是时,一个如小虫一样的东西,也就是小虎自断的尾巴尖,正沿着崖壁,艰难往上攀登,被累的已东倒西歪。 小虎情急之下,想到了符信可能传不出去,却忘了自己滑行了近万里,尾巴尖靠着他置于上面飞法力,要一步步爬上去,没有个几百上千年,都是无法做到的。 好在,火凤凰凭着自己的凤凰神火,率先断定小虎出事了。 感觉到有兜头而下的凛冽气势,无论是蜘蛛精,还是蜘蛛和瞎飞鼠们,都被吓的战战兢兢,竟一时忘了小虎,怔怔听着他俩聊天。 过了好一会儿,一只喷着火的大剑,从空中直冲而下,冲着小虎就扎了下来。 “啊!”,小舞惨叫一声,但身子被缠的死死,丝毫不能动弹。 但火凰剑划过身体后,借着剑上的火光,小虎发现捆缚自己的蛛丝,从头到脚被齐齐割断。 小虎被吓出一身冷汗,指着去砍四处逃散的蜘蛛和瞎飞鼠,进行大肆屠杀的火凰剑,就是破口大骂,“我操,傻娘们,你疯了,你差点伤到我”。 “老娘有数的,少啰嗦,还不快点去找她” “你有数个屁!” 小虎骂归骂,却没有耽误正事,抖掉身上缠着的蛛丝后,就抓住一只滑不溜秋的瞎飞鼠,厉声问:“快说,有没有见到一个瘦削的女子“。 “吱吱吱!……” 胖老鼠未开神志,根本不明白小虎的意思,只知道扭动胖胖的身子,吱吱乱叫。 “傻凤凰,抓住那个蜘蛛精,她应该知道,小主在哪?” “好!”,火凰剑应了一声,就去追已逃远的蜘蛛精。 火凰剑之所以恢复原身,是因为这个地缝很狭窄,一双大翅膀无法展开,而一只宝剑就会很容易进入。 蜘蛛精哪里是火凰剑的对手,只三五个回合,就被制服,“说!可见一个穿红衣的女子?”。 蜘蛛精翻楞一下眼睛,回答的也是很气人,“没见过传红衣的”。 火凰剑刚幻化不久,本就脑子不灵透,加上饮了太多魔气,那更是雪上加霜,竟傻乎乎被引偏,“那你见过,穿什么颜色衣服的”。 “黑色的” 火凰剑迷惑了,觉得小舞应该是穿红色,或者是白色才对,“黑色?不对呀……” “大傻子!”,小虎忍不住骂了一声,忙追问蜘蛛精,“你快点说,她现在在哪?”。 “这?……”,蜘蛛精犹豫了,它真的不太敢说实话,因为那团让自己称她它为老祖的黑气,实在是太强大了,自己若出卖了,它食物的情况,会不会直接被它给神魂俱灭? “快说!否则,我一条一条,砍下你所有的腿”,火凰剑喷出更大的火光,对蜘蛛精威胁道。 一只会说话的剑,带着满身的戾气,蜘蛛精刚刚领教过火凰剑的厉害,知道这也是个不好惹的,它四下细听了听,没有看见多余的声音,才用手指了指自己的右侧崖壁下。 “在那?”,小虎再次追问,见蜘蛛精点了点头,确认小舞十有八九在下面。 “走!”,火凰剑抵着蜘蛛精,一起向小舞被囚的地下深处走去 刚要拐进土洞的方向,火凰剑和小虎就都带着腥臭的浓重土腥味,并隐隐闻到鹿涎圣血味道,不由都心咯噔了一声,加快了向前的脚步。 “快走!”,火凰剑心烦气躁,忍不住用剑尖戳了一下慢腾腾的蜘蛛精。 “吱!',蜘蛛精被扎的喊了出来,紧接着捂住自己的嘴,好像生怕惊动什么。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857章 追踪而来(2)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这时,狭长土洞的四周开始扭曲,并向中间合拢,洞变得越发狭窄,连蜘蛛精都难以过去,小虎个够不高,也被压的弯下了药。 “谁?出来”,  火凰剑大喝了一声。 没有得到回应,火凰剑又戳了一下蜘蛛精的屁股,厉声问:“说!这是谁在捣鬼”。 蜘蛛精伸出一条长腿,摸着自己出血的屁股,被气的青筋暴起,却不敢回嘴,  知道自称元祖的黑气醒了,  它更不敢胡说八道了。 “是……是元祖老人家” “什么狗屁老元祖!别耍花招,说明白点” 火凰剑听的迷糊,剑尖又要向前去戳蜘蛛精的屁股,却被它的四条腿死死抱住,哭丧着一张脸,立马回答:“就是重浊元祖老人家,它自己就是这么自称的“。 “重浊元祖?是什么来头” “我等也不知,之前,我们生活在这上面,大约是一千年前,元祖就来到这里,我们就跟了下来” “她长什么样子” “什么样子?哦,就是一团黑气,我们只见过元祖这个样子” 话音还未落,众人就听见,一声带着恼怒的声音,”吵死了!敢打扰元祖休养,真都该死!“。 像是看到救星一般,蜘蛛精大声叫喊起来,“元祖!快救我!我是被逼的”。 蜘蛛精的话音还未落,  火凰剑就气的烈焰腾起,一直接就刺向它,“去死吧!”。 只觉得一阵地动山摇,带来扑面的腥臭土腥味,火凰剑惊异地发现,理应死在自己的剑下的蜘蛛精,已被拉到一团稠糊糊的黑气后面,正瞪着一双凸出来的大眼,怒视了自己。 对小虎眼神示意了一下,让它去寻找小舞,火凰剑抖出周身黑气,烈烈火焰,照着油腻的黑气就劈下去。 黑气视乎被惹怒,被火凰剑劈开后,又很快聚合起来,将火凰剑团团围在其中。 “唳!“ 被无形的威压,压的都要便了型,火凰剑发出“唳”地一声长鸣,  将昏睡中的小舞竟然意外唤醒 “火凤凰?!……”。 为了行动更隐秘,小虎化成原身的壁虎,  顺着扭曲成麻花的土洞,不断望最深处跑,一下就听出了小舞的声音,离开又惊又喜,直接飞扑了过去。 “小主!” ”小虎!?“ ”是我,小主,你这是怎么了?“ 小虎哽咽应着,显出原形,因洞内黑的伸手不见五指,它只能凭着敏锐的感觉,用两手摸到小舞。 发现她身上被紧裹的着一层土泥,小虎开始用两手往下扒拉,发现土黏糊糊的,根本就扒拉不下来,好不容易扒拉下来,土又自行粘了回去。 小舞虚弱地问:“火凰剑也来了?”。 小虎一边往下扒拉,像油和成的泥,一边哭着回答:“是的,它在外面,正对付一团黑气,小主,我俩一直在在找你”。 小舞心里明白,以火凰剑的能耐,想要打赢自称元祖的黑气,是根本不太可能,遂对奋力要刨开自己身上的土,却是在白费力气的小虎说:“小虎,别费力气了,你出去,带上火凰剑快走离开“。 小虎哭道:”小主,我们不走,我们要救你出去“。 “小虎,你们俩……打不过那个元祖的,听话” ”不!打不过,就是死,我们也要小主死在一起“ 一阵眩晕袭来,小舞稳了稳心神,厉声道:“小虎,你们快走,出去后……把那些寻我的妖魔鬼怪们……都一起引到这里,或许还有机会……能救出我,这是命令,快走!”。 “这?……” “走!” “好!我这就是找帮手,小主,你在忍受一下,我一会就回来”,小虎虽然不舍,但明白其中厉害,能救出小舞,才是关键的关键,它又恢复原身,偷偷窜了出去。 刚到土洞的入口处,小虎就看见,火凰剑和黑气正缠打在一起。 火凰剑拼劲了全力,周身黑气腾腾,火光大作,但是在这狭窄而扭曲的空间里,它一来施展不开,二来确实也是技不如人,被油腻的黑气给缠的,只剩下了抵挡之力。 黑气十分的难缠,根本不怕火,也不惧剑的砍刺,每次旋转都会带来更强大的威压。 火凰剑也是上好的天才地宝,经历过千锤百炼,还被融进了上古大神的气血,才最终练就而成的。 面对不知来历的神秘黑气,只微微卷动,就带起的浩大威压,让火凰剑已感觉难以忍受,觉得自己马上要断裂。 “唳!”,被无形压力压的太过难受,火凰剑忍不住发出一声绝望的“唳”声长鸣。 虽然小虎溜边而行,但还是被旋转的气压波及,被压的的肚子里一阵翻江倒海。 小虎看见,火凰剑被困在黑气中心,小虎伸出大舌头,想拽出被控制的它,却是一口大水就了出来,正喷在黑气的最中心。 被海啸一般的大水突然淋到,黑气扭曲着散开,水立刻被凝成黑色透亮的冰块,在火凰剑喷出的火光中,如黑色透亮的宝石,散发着幽邃的光芒,之后,噼里啪啦落了一地。 “我吐水了?!……” 人家扛不住威压,都是吞血的,自己吐出的竟是水,而且是声势很浩大的水柱,就像海啸的潮头一样的大水,自己这小肚里里,能装下了这么多水?!…… 小虎被自己给吓了一跳,立马又回过神,对火凰剑大喊了一声,“快走!”。 火凰剑也是愣住了,感觉自己身上的气劲被卸下,又听到小虎的大喊,忙趁黑色又再次聚集的空档,它猛地一用力,直接窜出了山洞。 在洞口,火凰剑接住飞扑出来的小虎,一起离开土洞口。 “妈的,什么鬼!”,火凰剑喘着粗气,还心有余悸,继而问小虎,“她没在里面吗?”。 见油腻腻黑气没有跟出来,小虎才放下一下心,接着对火凰剑低声道:“在里面,快上去!小主让我们去喊人”。 “……哦” 火凰剑想要抱怨,想到自己刚才的惨状,差点被黑气的气劲拧断,顿时就闭了嘴,它一面向上面直冲而去,一面还是给自己找了台阶。 “哼!那个鬼地方……又窄又拧巴,老娘都无法化形,功夫就无法施展……”。 知道小舞被困在,小虎心急火燎,听火凰剑还在唠叨,急的打断它,“别啰嗦,快飞”。 被小虎呵斥,火凰剑想到它刚才的神通,忍不住好奇地问:“你怎么会吐水?”。 小虎至今还心有余悸,只是没工夫想这些,“我也不知!”。 感觉到小虎的紧张和不耐烦,火凰剑知道,小舞定然情况不好,顿时身子一震,化身成火凤凰,直冲云霄而去,嘴里还在忍不住追问:“她情况怎样?”。 “不好!小主被土埋了,不能动弹,法力也用不出来,土也扒拉不开” “她说了……该去找谁了吗?” “说了,说让我们俩,对付不了那个元祖,让我们去找……追杀她的那些妖魔鬼怪们,说大家一起来,才有可能救出她” “浑话!找那些东西,就算救出她,那不等于才出户口,又入狼群?” 小虎点头,“那应该去找谁呐?太远的,也是远水解不了近渴,若让那污浊的东西,带着小舞逃走了,我们上哪去寻她们?”。 火凰剑犹豫了片刻,最后好似下定了决心,“也罢,去找她的师傅,你坐好了”。 小虎问:“你知道真君在哪?” “大体知道” “那好!那你快去找,我不放心,得在这看着,防止那东西……带小主逃跑”,小虎说完,就直接向崖边飞掠而去。 “你!……”,觉得小虎的那点道行,若是和黑气打起来,无疑就是以卵击石,火凤凰想要制止,却没有说出口,”你看好就行,不要鲁莽出战“。 知道火凤凰担心自己,小虎手攀着崖壁,回应道:,“我争取,你快去快回”。 “好!” 此时,也到了相对开阔的地方,火凰剑边应着,边化成了一支火凤凰,煽动两下大翅膀直冲而上。 修成火凤凰的火凰剑,已获得了不少智慧,它深知自己吸食了太多魔气,已频临堕魔,它最不愿意做的,就是见前主人的男人玄元。 他断然不会允许,自己爱妻的神剑堕魔,因此势必会带自己回希夷仙府,想法去除自己的一身魔气,被抽出魔气,自己就会失去智慧之身,或许还有修炼几万年,才能再成为一只火凤凰。 能在天空飞翔,能够自由自在,我行我素,不受他人摆布,能够藐视众生,所向披靡,这种感觉实在是太好了。 自己去见玄元,无疑是自投罗网,若被他所捕,那自己这好不容易争取来的自由,就会被剥夺。 但是,小舞现在危险啊……自己救不出她,现在能救她的,怕是只有与自己擦肩而过的玄元了。 “也罢,就算还她的人情了” 火凤凰心里不再纠结,带着英勇赴死的大无畏精神,更奋力地向玄元所在的方向飞去。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858章 惊动四方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循着玄元留下的气味,火凤凰很快地寻了过去,没一会儿,就看见了玄元,正坐在自己曾站立的树枝下,正在盘腿闭目养神。 出来了一个多月了,除了刚刚嗅到火凰剑的一点气息,  但一瞬间又消失不见了。 至于小徒弟玉龙清(收徒时,玄元曾给小舞起的新名字,只是没几个人愿意使用),是连丁点迹象都没寻到。 因担心小舞的安危,玄元心里更是一直纠结,自己该怎么处置小徒弟,  不由心力交瘁。 之前,  通过小魔王的一些表现,玄元断定慕白,  对小徒弟是有感情的。 小舞逃出魔族,一定是被魔障驱使,变得神志不清所致。 等自己找到她,就想法把她送回魔族,若是能帮她清除魔障,自然是最好,若不能清除,那可建议小魔王,将她关押在安全的地方,好生养起来,不要再出来惹祸,对她自己,甚至整个四海八荒,那应该是别无选择的最好选择了,自己算没有违背天君的御令。 玄元也坚信,一个依旧有势力的魔族,能够保护好自己的小徒弟,天君纵使有杀心,  也会是有所忌惮的。 毕竟,小徒弟现在还是小魔王的未婚妻。 何况,以天君处处算计的作为,是巴不得已疯魔的小徒弟,被更多的索血者追捕,那样,魔族将永无宁日,小魔王将疲于应对,再无心和天族闹腾。 毕竟从神魔大战后,玄元选择了闭长关,对外面发生的事,可谓是知之甚少。 在寻找小舞的路上,当玄元了解到,她在忘川河边,与索血的妖魔鬼怪等大战时,守卫的魔军就远远躲着看,根本没有要帮忙的意思。 而且在她跨过忘川河,进入天族领域后,  魔兵根本没有追。 “魔族放弃了小徒弟?!……”,  玄元预感到了不好。 当玄元知道,四殿下出使魔族,拿回了魔王亲自用印的一份两方决议,说小徒弟若滥杀无辜,天族众神仙等可直接诛杀,魔族绝不会打击报复。 另外还听说,小徒弟已被褫夺圣女之位,婚约也被取消。 “哼!”,对小魔王的无耻举动,玄元嗤之以鼻,也知道魔族已无法再去了,因为难保他们不会对小徒弟下死手。 玄元想到了北天帝帝九渊,知道他对小徒弟是真心的好,不但救了差点暴徒而亡的她,玄元包括天君等都开始怀疑,小徒弟能重回仙身,应该就是他所为。 因为逆天改命的事,也只有他才有这份心,和这个能力。 “不可!”,玄元转念一想,就立马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因为他想到了,大徒弟秉德出征前,来到思过洞上,对自己辞别的话,“师傅,据三殿下回禀,说英招闯入永康城,杀了五殿下怀涟,天君盛怒,让昌瑜率领三十万天军,明日就要出兵北天庭。 徒儿领了圣谕,需带着五师弟……随着三殿下出征,师傅教导的话,徒儿不敢忘半句,会做该做的事,徒儿一定会护好……三个师弟,请师傅安心闭关,毋需太担心……“ 现在,两天庭即将打起来,若小徒弟被自己送到北天庭,她会得到帝九渊的关照,但自己的另外三个徒弟,可都在天君的手心里。 尤其是,被天君抓住错处,用来要挟自己和秉德的四徒弟展喜,就有可能会受到重罚,很有可能自己会失去四徒弟。 手心手背都是肉,玄元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纠结。 “杀了小徒弟!以免她祸乱四海?!……”,被自己突然的想法给吓到了,玄元忙甩掉这个念头,专心打坐。 “唳!” “火凰剑!” 正要钻心打坐的玄元,听见唳地一声急促的凤鸣,突然感受到了火凰剑,正向自己所在的方向飞来。 感受到火凰剑,火凤剑也蠢蠢欲动,玄元稳住神识,才没有让它飞出。 “唳!” 随着又一声唳鸣,火凤凰俯冲直下,最后煽动着大翅膀,停在已站起身的玄元面前,“小主出事了!快去救她”。 “走!”,玄元想都没多想,脚尖一点,就负手站在火凤凰的背上,沉声说了一声。 火凤凰原以为,自己会被玄元抓住,至少会被呵斥几声,结果,他直接站上自己的背,觉得玄元这个做师傅的,还是挺分得清轻重缓急的。 “唳!” 火凤凰心中庆幸,自己没有被玄元惨遭毒手,心情顿时大好起来,放开大嗓门,就是一声嘹亮的长鸣,继而煽动自己强壮的翅膀,直冲云霄,想着小舞所在的方向飞去。 火凤凰的这一声长鸣,传的着实有些远。 还在上万里之外,也正在寻找小舞和火凤凰的阴番等,感受到它这一声带着惊喜的鸣叫,就顺着方向,摸了过来。 当玄元嗅到鹿涎圣血的味道时,眉头不由皱了起来,在路上,他从火凤凰的嘴里,大体了解了,小舞和对手黑气的情况。 “你终于回来”,看见又化身为火凰剑的火凤凰,一直瞪着突兀大眼,守在土洞洞口的小虎,大惊失色,继而觑着眉头紧蹙的玄元,又小声说:“没从这里出来,应该还在里面”。 对已化为人形的黑瘦小虎点点头,玄元祭出早已耐不住性子的火凤剑,迈步就向洞内走去。 火凤剑虽然没有化形,但已拥有了一下神志,自是不服气比自己差些的火凰剑,因此腾出猎猎火光。 见火凤剑逞能,因裂缝狭窄,只能剑原形的火凤凰也没忘了显摆,用上自己的法力,剑身上顿时燃起熊熊烈火,比火凤剑要猛烈不少。 但因忌惮玄元,怕被他看去,自己已临近堕魔,没敢露出一丝的黑气。 火凤剑和火凰剑,这两柄被一起锻造的雌雄剑。开始暗自较量起法力,剑身上火光熊熊,将黑漆漆,扭曲的不成样子的土洞,给照的一片通明,如同白昼。 “烦死了!” 一道苍老而不耐烦的声音,自地底深处传过来,接着就是土地的一阵扭曲。 趁着大家没注意,小虎借着两剑上的火光,直接向洞内摸了进去。 “小主!“,小虎低声叫了一声,把昏沉沉的小舞唤醒、 小舞缓了一下神,已感觉到土地的扭动,才紧张地低声问:”他们都被引来了?“。 凑到小舞面前,小虎忍住想哭的冲动,摇了摇头,“火凤凰,把真君喊来了”。 “师傅!” 小舞听罢,并惊的一下瞪大了眼睛,一来不知师傅怎么回在这,二来也开始担心,师傅也应对不了,那个很诡异的所谓元祖。 “怎么回事!” 听小舞的语气很紧张,小虎有点心虚,忙回答道:“火凤凰说,引来那些东西,会令小主才出虎穴……再入狼窝,想到真君就在附近,它就去寻了,我拍那元祖,伤害小主,或者逃走,就在外面守着”。 知道火凤凰和小虎都是好心,事已至此,小舞自觉再责备也是于事无补,只能进行一些补救,“小虎,我无法动弹,帮不了师傅,你不要在这,白费力气,快去通知火凤凰,速去再喊些能助力的来,我担心……”。 ”嗯!”,意识到事态的严重,小虎停下手上扒拉土的动作,嗯了一声,就向洞口窜去。 连小主都担心的事,那一定是非常严重的,自己和火凤凰都轻估了对手的实力,若玄元出事了,纵使小主能活下来,因自己的不听话,她一定也不会再要自己了。 “小主让再去找帮手,她担心……”,小虎一边跑,一边给火凤凰密音传了信。 虽然小虎话只说了一半,但火凤凰一下就明白了,小舞是在担心玄元,也打不过眼前这一团油腻腻的黑气。 火凤凰望了一眼,正和自己显摆的火凤剑,已经御剑严阵以待的玄元,觉得还是放下好胜之心,先去搬救兵要紧。 “好!”,火凤凰窜出土洞,带着一身的火光和黑气,向地缝的最顶端冲去。 “唳!” 在半空中,火凤凰唳声长鸣着,吸引各方对自己的注意,它还嫌这个不够,飞的下风口的山上,对着身下茂盛的山林,就是一阵的喷火。 火凤凰吐出的烈焰,将几座大山点燃,顿时大火熊熊,火光冲天,六味真火是何等的厉害,火舌所过之处,无数是野兽和草木等都化为一片焦土。 火凤凰这般一折腾,想不引起注意都难。 最先了解情况的,是妖族的妖皇苍恨天,因为刚给他传信的妖徒,话还没说完,就已葬身火海。 “哇哇哇!”,苍恨天气的哇哇大叫,忙派自己的手下獓音,去解决了这只发狂的火凤凰。 另外,天君在窥天水幕上,和紫薇大帝一起,也看见了火凤凰逞凶的一幕,断定那应该就是小舞的火凰剑,化形成的火凤凰,不禁气的神情大变。 “方安,联系勾陈星君,去杀了那畜生,力求斩草除根” “是!”,方安应了,转身去给正在斩妖除魔的勾陈发信。 紫薇嘴角动了动,觉得让法力不如小舞的勾陈去,纯属是糊弄事,忍了半晌,他还是忍不住问出口,“现在,玄元在何处?”。 天君手指掐了掐后,才开口回应,“应该也在你那个方向,想必也是发现了行踪”。 “天君觉得,他会如何对待,自己的小徒弟” 虽然君臣已心存隔阂,但是天君还是不想,让曾经企图自己宝座的紫薇,看出这一点来,于是模棱两可道:“本君觉得,圣战神会深明大义,不会任由堕魔的孽徒为非作歹,若他想的多一点,会亲自将那孽徒送回魔族”。 知道天君在口是心非,紫薇也懒得费口舌,直指他避而不说的算计,提示天君别在自己面前自作聪明。 “送回魔族?需要多此一举吗?天君不是手拿着……小魔王认可的东西了,直接杀了……岂不是省事?也省着以后……再起什么变故” 天君针锋相对,“大帝说的在理,但是,毕竟师徒一次,若本君下旨……让圣战神直接诛杀,那于情还是说不过去,本君相信,圣战神一定会处理好此事的,大帝也不必牵肠挂肚”。 天君的话里话,是嫌自己插手太多,想必还是在担心自己,会夺他的位置,碰了软钉子的紫薇,嘴角抽动了一下,”既然天君有算计,莫让那魔头……祸害了天下生灵,老夫乐得清闲“。 天君心内冷哼,“天帝放心,玄元会处理好此事的”。 紫薇颔首,“他的为人,老夫是信得过的”。 此刻,正坐在太阳宫中的帝九渊,也视乎心有所感,掐指一算,不禁脸色一变。 帝九渊忙展开氤氲的星河图,目光略带紧张地四下寻找,最后将目光定在一处,若隐若现的光点上,眉头不由皱了起来。 帝九渊不但算出了,火凤凰正在发疯放火,而且看出了,天机中蕴藏的巨大危机。 “走!” 帝九渊给白泽传去密音,直接化金光离去,正在送点心的钦十三娘,从未见过天帝如此紧张过,知道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忙放下托盘,尾随而去。 各路想弄明白具体发生了什么大事的好事之徒,那些正寻找小舞的妖魔鬼怪们,能感受到不一样的磅礴之力,第一时间就想到了小舞,自然一个都没有缺席,都纷纷开始向着火处聚集。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859章 艰难的救援(1)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在火凤凰还在放火时,早已发现它的阴番及手下,已偷偷摸下了地缝深处。 阴索远远就看见,火焰腾腾的山洞内,玄元御着一柄燃烧的巨剑,正在绞杀一团如油泥般旋转的黑气,他的脸都已变了形。 那团黑气旋转着,  释放出无形的威压,挤压着整个周遭一切,连山洞都被挤压的扭曲变形,簌簌落下无数的泥土。 阴索及手下虽然躲的远远的,但也难免受到波及,整个身子被挤的变了形,  一个死士功力浅点,直接被挤出一口鲜血。 一刀、一刀、又一刀…… 玄元用结界护体,  御着疯了一般的火凤剑,  朝着旋转的黑气中心,不断挥砍下去。 但眼睁睁看着,那团被打散的浓稠黑气,再度融合,旋出更强大的威压。 小虎恢复原身壁虎的样子,故技重施,借着胸膛内翻滚的气势,“噗”地吐出一大口水,就如海啸的浪头一样,一下打在黑气的正中央。 黑气如前一样,被大水冲散,也同时将大水,瞬间变成透明的黑色冰块,并旋出一股巨大的力量,将黑冰都砸向玄元等。 玄元忙加固自己的护体,才堪堪躲过黑冰,如山榻一般砸下的重击。 小虎没那个本事,直接被自己吐出的水,  被瞬间变成冰的冰块给砸到,并深深埋在冰块之下。 见火凤凰去而复返, 看进黑气又在聚合,玄元好似突然明白了,黑气不怕火,却能被大水冲散的原因了。 “土法术!” 玄元想到此一点,从自己头顶拔下一根桃花木簪,直接就插到土地上,用法力驱动。 桃花木簪如枯木逢春,快速汲取着土地的营养,在地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发根、发芽、拔高、开花、结果、并将种子洒向各处,继而又长出新的桃树,周而复始。 不一会儿,各处就种满桃花树,疯狂汲取着土地的营养。 而桃花木簪的的侧根直接伸到了黑气中心,开始吸取那里的营养,  自身疯狂地生长。 黑气明显感到不舒坦,  剧烈翻滚,搅动整个空间开始倾覆。 小舞原本坐在地上,被扭曲的土地带着几近倒翻过来,她浑身不能动,只能听之任之。 小舞并不担心自己的生死,自己被下了死谒,活着并不必死了好,能在死之前,知道师傅还要自己,还在为救自己而拼命,她已是非常心满意足了。 小舞看见,空间扭曲成怪异的样子,土地在不停倾覆,知道是那个自称元祖的黑气,正在施展神通,可怖的威压,让小舞内力又开始咆哮,有血腥味又漫上喉咙口。 “师傅!” 小舞非常担心师傅的安危,忍不住呼唤出口,这种前所未见的神力太强横了,师傅以一个血肉之躯,很难与之抗衡。 因为被封了灵力,小舞五感变的很迟钝,都不知道一个穿着黑披风的男子,已摸在自己身边。 听见小舞的声音,阴番点燃了一支冥火,一眼就看见了,保持着打坐的姿势,但周身被裹满黑泥,而且桃花树根已漫上身,斜倒在地上,已不能动弹的小舞。 “真的在这!” 小舞见过阴索两次,但都是她投胎肉身时,两次都是要劫走自己。 无论面对认不认识的,小舞都打算好了,要装疯装装失忆。 所以,除了对与自己血脉相通的小虎,小舞没有刻意掩藏,自己其实没疯外,对外人一概表现出失智的状态。 “嗷!……” 借着冥火的微弱火光,小舞这才看清,自己的四面八方已长满桃花树,自己身上树根也漫了上来,知道是师傅在弄神通。 早听四师兄展喜给自己讲过,师母是桃花神,她曾用自己的心血凝成一个法器,是一根很古朴的桃花簪,被师傅精心收藏着。 “原来,是师傅动用了桃花簪,对付那个如气如泥般的所谓老祖” 瞪着站在密匝匝的桃花树林中,曾劫掳自己的阴番,小舞呲牙咧齿,故意露出野兽般的狰狞样。 “嗷!……嗷……”,看见小舞已瘦的脱了形,呈现出完全疯狂的状态,阴番愣了一瞬,眼中流露出同情之色。 阴番转头,跟着他一起偷溜进来的两手下命令,“去,把她弄出来,弄回去”。 “是!” 阴番的两个手下应了,忙上前用去拽,已攀到小舞身上,正开始快速生长的桃花树,并想扒拉掉她身上的泥。 结果发现,那泥如油和的一样,沾到手上甩都甩不掉,而且,好不容易弄掉一块,那泥好像是活的一般,又自行粘回小舞的身上。 “头!你看,弄不掉的”,一个死士忍不住抱怨道。 阴番一直在看着,黏糊糊的泥被拨下来,又自行贴回去的情景,觉得也是咄咄怪事。 想到那团黑气神通的可怕,阴番紧张环视了一眼,即将坍塌的土洞,忍不住压低呵斥,“死心眼吗?直接抬走再说”。 “是!”,两个死士应着,就去抬嘴里发出嘶嘶低吼的小舞。 两个死士一下没抬起,身上被裹着一层并不算太厚泥的小舞。 “起!……再起……” 然后两个眼神交流了一下,同时含着号子,竟还是没搬动她,车。 盘腿倒在地上的小舞,身上被裹了一层泥,丝毫不能动弹的小舞,简直重的像一座大山。 “笨蛋,让开!” 土洞都被无形的气劲挤压,各处泥土翻滚坍塌,阴索急了,一脚踹开瘦弱的一个,自己和另一个配合,要抬起小舞,赶紧撤离这随时坍塌的地方。 “起!……再来一次,起……” 阴索用上了灵力,自己试了两试,也没有抬起看起来很瘦小,却重的如一座大山般的小舞。 “妈的!真是活见鬼了”,阴番望着倒在地上的小舞,忍不住骂出口。 “头,洞要榻了” 望着稀里哗啦坍塌的山洞,又望了望根本无法挪到的小舞,阴索无奈选择了放弃。 刚转过身,又觉得于心不忍,就回手为小抖了一个护体结界。 虽然面对数万丈高山的倒塌,那结界的作用只是杯水车薪,但阴索求了个心理安慰。 阴索三个刚化为一股黑气离开,小虎就呲溜呲溜钻了进来,在小舞面前化为人形。 “小主!我带你走” 小舞借着阴番扔下的未灭冥火,看见小虎一身的血,知道它又受伤了。 “师傅怎样了?” 知道小舞担心,小虎立马回答,“有桃花林的帮助,现在算是旗鼓相当吧”。 “可有人来帮?” “还没有” “火凤凰呢?” “它还没有回来” 大体了解了情况,小舞对又扒拉自己身上泥的小虎说,“这里要榻了,你快走”。 “我不走!要走也一起走” 知道自己撵不走小虎,小舞也没有再逼它,她突然发现一个怪相,那就是桃花树扎根的地方,湿漉漉油乎乎的土慢慢便的干裂,像是被抽走了营养。 “哦,原来如此” 小舞发现了,桃花林的另一个秘密,自己有可能会化解困局。 “小虎,停手!让桃花根攀上我的身” “这?!……”,小虎不明所以,但知道小舞定是发现了什么玄妙,因此没有再大力撕扯,要爬上小舞身体的桃花树根。 小舞眼睁睁看着,桃花树的树根漫上小舞的身体,并开始扎根汲取营养,将她整个压在树根下,小虎难过的无以复加,只能含着泪不断呼唤着。 “小主,这样行吗?你难受吧?还是让我把他们跟拔了吧?……” 小舞已感觉到,桃花树根虽然将自己的身体吞没,但是被没有伤害自己,它只是从自己身上的泥中,贪婪地汲取着丰沛的营养,而丝毫没有伤到自己的身体。 “别动!”,小舞大喊着,已能感觉自己身上的泥土有松动的迹象。 小舞急的手足无措,“但是!山洞要塌了”。 “你快出去!” “我不!……” “听话!” “我不!” 知道自己一时也说服不了,泛起倔来的小虎,小舞换了个思路,“小舞,你去看看火凤凰回来没回来,你自有找来帮手,才能把我救出去,否则,我们只能被压死”。 “哦!好的,我这就去找人”,小虎很单纯,觉得小舞说的有理,应着就离开了。 这时,土洞的洞顶和四壁已开始坍塌,地面也开始下沉,被扭曲变形的通道一下就倒塌的洞顶掩埋。 “小主……” 听见小虎一声惊恐的呼叫,小舞看见已窜了过去,小舞嘴角露出一抹苦笑,闭眼等待自己被生生活埋。 但是,又觉得这么死的好不甘心,她动了动手脚,发现比之前松了一些,忙又调动体力灵力,发现依旧丝毫都使不出来。 等待,唯有等待了。 小舞等待自己身上如泥一般的禁锢,能被桃花树破坏,自己能解脱桎梏,能够顺利逃出去。 等待小虎能喊帮手进来,将自己救出去…… 等待死亡的降临。 听见周遭一片的倒塌声,自己身下的地面也开始下沉,小舞身子不能动,面对危险是完全的无能为力。 对这种无能为力感,小舞没有感到害怕,而是无比的心烦,在生死一线的关键时刻,小舞心中最大的遗憾是,师傅已到了自己身边,自己却没有再见他一眼。 另外,自己就是没有机会再看见,被擎天带着,一起发配到东荒旸谷的两个小儿女,虽然他俩是自己凡体之身生的孩子,但听翠儿说,却都是天生的仙身,而且,小女儿长的非常像自己。 原以为,什么事都还来得及,没想到自己这么快就要死了,将永远被葬到大山之下。 遗憾将永远成为遗憾。 山洞剧烈晃动,小舞看见,密匝匝长满山洞的桃花树,被连根掀翻,都被黏腻的土给掩埋,带着自己一起向下跌落。 被泥土和桃花树裹挟着,被泥土灌了满口鼻眼都是的小舞,已无法睁开眼甚至连呼吸都变得困难,她感觉自己的身子一直向下跌落,向下,再向下,没完没了地向下跌去…… 小舞心里慌张,体内气血大乱,浑身涨的如皮球一般,感觉皮肤被撑的很疼,好像要爆开一般。 同时,如球一般的身体撑破不少,黏在自己身上变脆的干枯泥土,手已露了出来,小舞暗自发功,却依旧用不出灵力。 在慌乱中,小舞如一个溺水之人,死死抓住能抓住的东西,最后,被她真抓稳了一块突兀的石头,就死死抱住,再也不肯放手。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860章 艰难的救援(2)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原来,虽然和玄元斗法,斗的是地动山翻,但重浊元祖并没有忘了,洞内还有自己的食物。 看见山洞即将榻了,重浊元祖暗自掐诀,要将小舞送到自己住的地心。 面对长的漫山遍野的挑花树,  以后后来又掺和进来的紫藤、松柏树精等,重浊元祖明显感觉,自己被吸走了太多神力。 面对越来越多,各展神通的奇形怪状的东西们,这样长久下去,自己还不容易修补的神力,  就会被消耗去不少。 “食物已送走,自己也不能长期暴露在外面,  必须速战速决,尤其是先灭了那个……法力最是高深的道士,否则,自己会无休止被叨扰” 重浊元祖打定主意,将变淡不少的黑气再度聚集起来,然后用上自己的先天神力,抖出惊天撼地的气势。 感觉有气浪袭来,玄元忙抖出护体,挡在自己的面前,但是面对巨大的推力,结界如一层细纱,瞬间就被击破,他被击飞出去,顿时呕出一大口血。 这时,一道金光闪过,一个闪着金光的巨大结界,将重浊老祖和还未散发出去的威力,全部罩到结界之内。 “嘭!” 随着嘭地一声巨响,金色结界被霸气的气劲打的晃动不止,  已处在结界外的玄元、阴番、铁笔堕神、蛊雕,以及妖王派来的妖兽树怪等,都被震的站立不稳。时,一个身披万道霞光的大神,站在剧烈翻滚的黑气上面,神威盖世,气度卓绝。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火速赶来的北天帝帝九渊。 帝九渊先给玄元,和尾随自己而来的白泽,发出密音,“快去救小丫头”。 玄元认出了帝九渊,想到自己刚刚被他所救,虽然两个一直冤家对头,但他还是一码归一码,真诚表示了感谢。 “谢了!北天帝” 帝九渊没有理会玄元,而是一挥袖,甩出定身术,  将散布各处的各路妖魔鬼怪等都定住,  不想天机被泄露。 帝九渊对着脚下的黑气大吼,“重浊,  休再逞凶,造下业果,伤了自己好不容易得来的造化”。 听见帝九渊声如雷鸣般的声音,叫重浊的黑气好像很生气,发出重重的呼呼喘息声,也变得更加暴躁,黑气翻滚的更加剧烈,它瞪向帝九渊,气的咬牙切齿,“呼呼!……东,皇,太,一,你还我轻清”。 “你做梦!” “小子!你找死啊” “重浊,早死的……该死你,你却避开天道惩罚,苟且偷生,现在,又来祸害这大千时间,现在,我就送你……去该去的地方”。 帝九渊身形一晃,变身成一只浑身燃烧着火焰的三足金乌,周身射出万丈金光,将黑气完全罩在其中。 “呼!' 重浊发出凄厉的吼声,全力躲避着金光,刚才被桃花树等耗去不少神力,最后它被逼的无奈,直接钻进脚下的泥土中。 自己未修炼成形,还不是东皇太一的对手,自己还不能灰飞烟散,否则轻清混蛋就永远无法回到自己身边。 忍了!君子报仇!千年万年都不晚。 钻进地心的重浊,发现自己的食物小舞不再,放开神识一看,就更加恼火了。 只见一个穿着白衣,手持扇子的男子,和刚刚的那个青衣老道,正在从一个突兀的石头上,往下抱身上只裹着大半泥土的她。 若失去了鹿涎圣血的滋养,自己想要修炼成形,拥有空前的神力,那要花费漫长的岁月。 决不能让他们,带走自己最好的养料。 黑气又聚集在一起,然后突然爆开,威压一圈圈被释放了出去,大山被击的再度坍塌,白泽和玄元也瞬间被击飞。 玄元一直口中念诀,却怎么也稳不住身形,后来被一颗粗壮的桃花树给挡住,才算停止下来,但是脸上身上被划破许多细碎的伤口,衣袍也被撕的破破烂烂,是要多狼狈就有多狼狈。 白泽也是一样的惨,后来被赶到的钦十三娘给接住,气的一个爱干净的雅儒公子,手噗拉着自己已是破衣烂衫上的泥土,气的张口就骂娘,“靠,他娘的,什么鬼东西,这么厉害!”。 小舞则被一股无形的吸力,向相反的方向拖去,速度之快,竟让她有些头晕,完全不知道自己将被拖往何处? 小舞眼睛里近了土,根本张不开眼睛,被树枝,石块泥土打到身上,以及一股强横气劲挤压自己的疼,让小舞感觉到,自己曾经在风洞中的情景。 钦十三娘刚想调侃,惨不忍睹的白泽两句,就发现一道金红色的光倏地划过,去追赶已消失不见的小舞。 “天帝!”,钦十三娘忍不住大呼一声。 见天帝连看都没有自己和白泽一眼,钦十三娘心里担忧,忙追赶了过去,因为天帝伤势未愈,为了救那个鹿小舞,将自己好不容易休养的神力,又透支不少,现在还是神基不牢稳。 面对这团来临不明,但是神力通天的可怕对手,钦十三娘还是担心天帝出事,于是就赶紧追了过去。 在飞沙走石,灰土弥漫的飓风中,当帝九渊看见,小舞被拖走时,他手上运出金色光芒,照着风的来处就打了过去。 一团耀眼的光芒炸开,风倏然停止。 在金色的光芒中,帝九渊没有主意到, 帝九渊没敢耽误,上前一把揽住小舞,却没主意到,一道微弱的金光逆向而来,随着乱飞的石块树枝,一下击中他的胸口。 帝九渊顿觉钻心的疼,低头一看,是一块只有指甲般大的,带着泥土的金砖,正落入小舞半敞开的衣襟上。 帝九渊用手去捏,那小金砖一动,恰巧没入小舞的胸口内,忘了一眼小舞凸起的胸部,他选择放弃了。 趁着戾风骤停,帝九渊要把已近昏迷的小舞带走,却发现自己竟没抱动她,又用手试了试,才知道她瘦小的身子,却钟乳泰山。 “老大?!……” 虽然小舞口眼鼻都被泥土堵住,但还是敏锐感觉到了,自己曾错认为“结界”的老大来了,她紧张恐怖,一直悬着的心终于踏实不少。 帝九渊这才发现,小丫头身上裹着斑驳的泥土,顿时明白了,重浊在小丫头身上,放上了一两抵万斤重的地心元壤。 这是在重浊的地盘上,自己一不小心就会着他的道,帝九渊没时间多想,直接双手运出法力,将小舞直接托抱起来,化成一道金光原路返回。 被东皇太子的大日金光所伤,重浊喘息好一会儿,才又去找自己的上佳补品(指小舞),发现已被他抢走,气的暴跳如雷。 ”东皇太一你等着,老娘早晚会找你……一起清算“ 重浊的喊声惊天震地,只震的天上窥看的天神天仙们,包括紧锁着眉头的天君和紫薇大帝,都脚下站立不稳,也震的大地又抖了三抖。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861章 劫后喘息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搂着已喘不动气的慕白,成烈脸上都是震惊之色,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 联想阴番刚传回的消息,说小舞被囚在一条深万丈有余的地缝中,玄元和一团不知来历的黑气,正打的天崩地裂,难舍难分,  觉得与她必定有关系。 这时,一脸紧张的阴索进来禀告,成烈给了他一个眼色,示意他出去再说。 将浑身都剧痛,已是喘不动气的慕白,轻轻放在榻上,  成烈低声安抚道:“慕白,你先歇一下,  龙腾会照顾你,  哥先出去一下,一会就会回来”。 慕白周身不是这疼就是那疼,已疼了月余,不但没见好转,而且还越来越重。 虽然将养(死去)一万多年,慕白死而复生后,也只是治好了,胎中带的陈疾固疴,他身子依旧不算健硕。 被疼痛折磨了月余,慕白已是疼的昏头涨脑,感觉都一下空了的脑袋和心里,被绝望的情绪慢慢填满。 他多次想到了死,因为死了,不会感觉到疼,也不会无尽的绝望和难过。 至于自己为什么会难过?难过些什么?慕白自己也说不清。 在慕白昏涨的脑袋里,那个瘦小的身影不时出现,周边不是之前的白色,而是黑乎乎的一团黑色,  身影渐渐融入黑色中,越来越分不清轮廓。 慕白莫名害怕那抹身影消失,想看清那身影的脸,却越来越模糊,想要伸手去抓,却什么也抓不住,。 “回来!” 见慕白大喊一声,并高举着一只手,像是要抓什么东西,龙腾赶紧刚到塌边,低声问:“魔王,是想要什么东西吗?”。 龙腾的打扰,让自己没能抓住,那如墨汁融入水中,完全已看不见的身影,慕白心烦气乱,气的大叫一声。 “滚!滚!……” 在寝殿外,  刚刚听完阴索禀告的成烈,听见慕白的喊声,  马上一步并做两步,快速回到慕白的身边。 “慕白!怎么了” 突然感觉好难过,好委屈,慕白一下泪崩,哭唧唧地好似自言自语,“没了,连影子也没了,这是怎么了?你是谁?为何来就纠缠我,却不让我看清你的脸……呜呜呜……”。 成烈 “禀魔王,刚刚有消息传来,说关押魔头的焱火山,结界出现裂缝,魔头恶鬼已跑出大半,幽冥血海出现海啸,已吞没不少生灵。 成烈心中也一咯噔,第一反应就是小舞死了,否则与她还是有一些心灵牵连的慕白,怎会凭空说这般话? 但是,为了让慕白能平静下来,成烈温声哄道:“慕白,你只是身子弱,才会被一些不好的东西纠缠,等哥把你的玉玦……给你取回来,它就会继续护佑你了”。 成烈的话刚出口,就已经有些后悔了,自己怎么能提玉玦呐?玉玦是慕白初见小舞时,因一见倾心,才将自己从小就带的,护佑平安的玉玦,亲手戴到她脖子上的。 慕白和小舞之间,存在着割不断的联系,应该也有着这块有灵性的玉玦关系。 果然,知弟莫如兄。 眼角余光扫看到,成烈脸上闪过的懊悔表情,慕白立马止住哭声,瞪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问正后悔的成烈,“是我小时候一直戴的,父王给我求的那块吗?玉玦现在在哪?”。 成烈也是反应快,“是的,就是那块玉玦,你小时候一直带着,后来,后来……你一不小心,就给弄丢了,哥现在已打听到,它的下落了,正差人去找。哦,若是寻不到,哥也会去求地藏菩萨,再为你求一个护身符”。 “这事……我怎么不记得?”,慕白脸上的狐疑依旧不少。 ”哦,你休养的……还稍欠一些,记忆时有时无,会忘了一些事,身体还留下一些隐患,大祭司说了,这都是正常的,毕竟,这也是逆天之举,不可能十全十美的。 慕白,你能回来,身体还恢复了健康,这已是不幸中的万幸了,哥已很满足,相信父王也会含笑天际,你好好养着,不好的沉疴还会慢慢好的”。 虽然还是觉得哪里不对劲,但大哥成烈说的也合情合理,慕白也就没有多想。 敏感的慕白总隐隐觉得,哥有什么事瞒着自己,自己也好像不是记忆时有时无,而是大段大段的忘记。 见慕白安静了下来,疼痛视乎轻了一些,至少他没有捂着捂那,嘴里只喊疼,“慕白,你睡一会吧,哥就在你身边,陪着你”。 慕白感觉疲劳至极,闭上眼睛就再也睁不开,不一会儿,就沉沉睡下,这是小舞被抓索血以来,他睡的最踏实的一次。 此时的小舞,被帝九渊托抱在手上,已飞了回来,看见玄元眼带期待,他只微微点了点头,两个心照不宣,已暗中达成默契。 帝九渊带走小舞。 当钦十三娘看见,最是爱干净的天,双手托抱着,头已耷拉下来,身上被泥糊住,头发脏的已看不清颜色的小舞,从飞沙走石的泥洞里钻出来时,恨的都快咬碎了口中银牙。 见天帝直接与玄元擦肩而过,身为师傅的玄元拦都没拦时,更是气的骂出口,“混账!”。 已换上一身新衣的白泽,正好飞到她的身旁,听见骂声,忍不住问:“你骂谁呢?!”。 “骂你!”,没好气地回了自讨没趣的白泽一句,钦十三娘飞了出去,去追赶已化流光离开的帝九渊。 目光追随着,已被折磨的不成样子的小徒弟,自己却不能去看看,去说句安慰的话,玄元心里难过的无以复加。 这阵仗搞的实在太大,没有天翻,但也是地覆了,至少这处山脉,已被翻了个个。 这样的地动山摇,定然会惊动天君,他说不上正在窥视自己,又浮想联翩。 虽然小舞去北天庭,这事迟早瞒不住,但是是北天帝弄走了他,自己也是无能为力,不会因此担上通敌的罪名,这理由也还能说得过去,天君就是有意找茬,也是得有更有利的证据。 自己只要对外更明确宣称,小徒弟已被剔除师门,不再是希夷仙府的弟子,那自己的另三个徒弟,在天君的手里就会相对安全,毕竟他们还要为他卖命。 至于自己,此事定还不能了,天君绝不会轻易放过自己,十有八九,会让自己也出战北天庭。 “唉!“ 玄元长叹了一口,正巧白泽收了定住符,他也捂着胸口,手擦着自己流血的嘴角,如大家一般装如梦方醒。 “哦,这是怎么了?我怎么睡着了?”,一个长的如蛤蟆一般的魔兽,忍不住问。 “睡个屁!我们被那老妖给定住了”,手拿铁笔的堕神书生,尖着嗓子喊。 “那个女孩,哦,圣女,哦,女魔头呢?”,阴番的一个手下,望着四周已被翻腾个底朝天的情景,一面瞪大了眼睛,一面言不由衷地低声问阴番。 鬼容一会命令,让寻找机会,诛杀女魔头,一会又命令密切跟踪,条件允许,就带女魔头回魔族,之前更是耗费意外多年,撇家舍业,寻找失踪的她,这难怪自己手下会交错名字。 想想自己半生,啥正事都没干,都在一直找寻一个女人,而且还受过不轻的伤,另外,魔王都好换了,自己的差事丝毫没变,这让心里早就憋着火的阴番,没好气的回答。 “谁知道呢,不是被拖到地下,就是被那老妖给带走了“ 阴番的手下也是个不长眼的,继续打破砂锅问到底,“头,那到底是被北天帝带走了,还是被元祖给带走了?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办呀?”。 阴番一脚就踹了过去,“怎么办怎么办,我怎么知道怎么办?”。 阴番的另一个手下也是个没眼力见的,瞪着不可思议,又开了眼界的惊喜的大眼,插话问:“头,你说那东西,到底是什么?怎么那么厉害?最后谁赢了?”。 自己两个手下刚刚一副被压碎死样,这回都好像回阳一般,兴奋的像是没见识的孩子,专问自己也不知道的事。 阴番一脚又踹了出去,差点将要手下给踹倒,“走了,你们想在这当食物,我就成全你们”。 “别,别呀,走走走”,两个这才发现,阴番的脸色不好看,忙附和着一起离开。 “走了!” 见有率先离开的,亲眼目睹,大神出马,都赢不了的东西,自己是惹不起的,一些脑子清明的妖魔鬼怪们,都纷纷召集手下,清点死伤,纷纷离开是非之地。 看见玄元手捂胸口,嘴角还有血迹,勾陈星君带着手下飞掠过来,关心地问:“真君,您受伤了?”。 知道勾陈是天君派出来,清理祸乱各地的妖魔的,他能这么准确摸到这里,十有八九,应是得到了上面给的消息,有关这里的事情,他一定会报给天君。 因此,玄元咳了一口,又吐了半口血,虚弱地点点头,“是!那个自称的元祖,神力太过蛮横,若不是亡妻给的这法器,正好克制她的土法,本君今日亡矣,本君得闭关一段时间,否则。战力将尽毁“。 勾陈露出同情之色,“这么严重!唉!……都是师门不幸,才给真君……带来这么大的创伤”。 玄元愤恨道:“都是本君眼拙,识人不清,竟让魔族之人……混进希夷仙府,她早已被剔除师门,不再是本君的弟子,星君见了,直接杀之,省着她……祸乱四海”。 勾陈点头,“那是自然,她已堕魔,比那些祸乱的大妖,更加没有理智,我会记住真君的话,若是遇到了,一定会竭尽全力杀之,以绝后患”。 “多谢。咳咳咳” 见玄元脸上露出疼痛之色,勾陈觉得有些不好张口,但自己刚刚被定住,后面的事情浑然不知,那自己就很难向天君禀告,忍不住还是问出口。 “真君,您说,那个元祖是什么来头?看起来,那个北天帝……好像与他相识“ 玄元摇头,“本君不知!但和它交手,觉得它法力通天,本君也觉得,应该是北天帝的旧相识,或许都是上古的神袛”。 “那北天帝和它谁赢了?” 玄元一脸认真地扯谎,“刚刚,本君也被定住了,后面的事也是不知,但猜想,北天帝,或是略高一筹,否则,他也不会离开,仙君可是知道什么?”。 对玄元的人品一直很敬佩,勾陈也没有多想,觉得玄元分析的很对,就又不好意思地追问,“真君觉得,您的……哦,那个小魔头,现在身在何处?”。 玄元手捂着胸口,依旧摇头,“这个?本君真心不知,或许,她被那个元祖……给拖入地下,偷偷溜走了,或许,被北天帝带走了?”。 一见玄元一问三不知,勾陈也知道,自己再得不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于是客气道:“哦,真君伤重,还是寻个地方……先调息疗伤重要,要不要晚辈留下两个手下……为真君护法”。 玄元摆了摆手,“多谢!但不必了,本君伤重,但尚能自保,若星君会天庭,请想天君代言,说本君修整好身体,会继续追寻那孽障”。 “好吧,真君请多保重!晚辈先行告辞” 望着勾陈离去的背景,玄元嘴角抽动了一下,自己一声不会撒谎,为了保护徒弟,被逼的也不得不说谎。 忘了一眼千疮百孔的大山,玄元化流光离去。 小徒弟在帝九渊的手里,自己放心多了,相信他不会如天君般阴损,会让自己的小徒弟,与自己的师兄们对峙。 玄元也相信,以秉德的沉稳老练,定能保自己和五徒弟的安全,至于四徒弟展喜,是有点危险,但只要自己在,相信天君也不敢太过分,直接就杀了他。 这个世道乱了,而始作俑者,其实就是坐在最高位的天君,还有他那个胡作非为的三儿子昌瑜,自己还是先躲起来,不想再助纣为虐了。 玄元心里很明白,天君不会轻易放过自己。 因为面对从洪荒一路打过来,神威盖世的帝九渊极其还剩下不少的神将,仅凭德行缺失,能耐一般,爱耍阴谋诡计的昌瑜,是根本没有胜算的。 天君钳制住自己的徒弟,其实就是逼自己就范,好继续为他卖命。 “唉!能躲一时是一时吧”,玄元一路飞掠,一路寻找一个僻静之处,好让自己能静心休养身体。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862章 祸降北天庭(1)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话说,帝九渊双手抱着小舞,现身在太阳宫的鹿鸣殿,也就是他给小舞准备一万多年的寝殿时,把一直等着殿小舞回来的仙娥鸾飞凤舞,给震惊坏了,跟着小主小主地叫个不停。 “都外面呆着!”,  白泽没好气地呵斥,两个看见小舞惨样子的鸾飞凤舞。 “是!”,鸾飞凤舞自是不敢违背,老老实实站在殿外,却伸长鼻子,徒劳无功地向里面张望。 鸾凤胆大些,想问向来很好脾气的白泽,  小舞小主这是怎么了?但看见钦十三娘怨毒的目光,  顿时吓的一缩脖。 在太阳宫中,自己呆了两万多年,对宫中的事,也看是看得清楚明白。 天帝不想被外物所累,既不热心政务,也不热心杂事,对宫中的事更是问都不问,已全权交给了钦十三娘管。 作为天帝座下的大神,为了看护天帝的仙躯,相信他一定会劫后归来,钦十三娘曾在旸谷,独自躲过了十万多年,就是这份真心实意,赢得了天帝的看重。 钦十三娘就像太阳宫的女主一样,掌控着整个太阳宫的所有大小事情,号令宫内的所有侍者,她对大臣们,也多是狗仗人势的态度,就是连天帝最亲近的近臣白泽,  她也敢呵斥的。 对于一个小小仙娥,鸾飞自是不敢招惹,权势滔天的钦十三娘,也知道她的手段无比的狠辣。 过去,凡是跟天帝走近一些,哪怕是姿色出众一些的,都会招到钦十三娘的打击报复,命好的,或被直接撵出宫,或被逼着嫁给一些歪瓜裂枣:命不好,会被她以各种借口,直接或间接害死。 虽然,和小舞只相处过不足三日,但鸾飞凤舞都非常喜欢,聪明活泼,没有任何架子的小舞,因此也真心盼望,  她能早日回到,  天帝为她建的鹿鸣殿。 想到天帝对小舞小主的特别态度,  鸾飞就有些为她担心,  怕她引起钦十三娘的嫉恨,从而谋害小主。 鸾飞的担心不是空穴来风,因为之前,小舞小主只待了了三天,鸾飞无意中就看见,钦十三娘看小舞时的可怖目光。 当鸾飞正胡思乱想时,帝九渊已将再也撑不住,已昏过去的小舞,放到她曾经住过的榻上,开始检查她身上,已掉的斑斑驳驳的泥土,发现泥土已出现纵横交错的裂纹,只要自己多加小心,就能帮小丫头去除这千钧重负。 检查完,帝九渊手上运出金色光芒,就用法力帮小舞,将身上的泥一点点抠下来,很怕用力太大,伤到身子已相当脆弱的小丫头。 当确认小舞身上,被糊了一层的泥土,都被清理干净后,帝九渊站起身,心疼地望了一眼,已瘦成一把骨头的小丫头,转身走出鹿鸣殿。 见到鸾飞凤舞,帝九渊吩咐,“进去,帮她擦洗干净,让她好好休息,不需任何人打扰,有任何事,直接联系白泽上神”。 “是!”,鸾飞凤舞行礼,齐齐应是。 其实,在帝九渊抖出结界,保护玄元等,也是保护方圆万里的生灵,免遭伤害时,他就预感到,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带小舞回来的路上,帝九渊才找到机会,掐指一算,算出北天庭即将发生大的变故,而且血光之灾,直指自己最依仗的军师璃灏。 帝九渊直接现身太阳殿,发现飞涎正鼻涕一把泪一把哭的伤心,旁边一个文气的男子也在抹眼泪,他一下就明白了,自己最得力的助手璃灏没了。 帝九渊心情无比沉重,肃然坐在宝座上,望着自己并不怎么喜欢,但心思活泛,也是有些用处的飞涎,沉声问:“你仔细说说,具体是什么情况?”。 “天帝!您终于回来了,天师他,他……”,飞涎刚开口,就难过的说不下去了。 帝九渊眉头蹙起,直接打断话,“说正事!”。 以为自己的卖力表演,被天帝看出了破绽,飞涎不敢再演到,直接回答问话,“臣听说,昨日,和山行宫传来消息,说天帝豢养的灵兽……突然集体狂躁,想要挣脱禁制逃跑。 天师听到禀告,觉得自己正有巡视两界的计划,就带着蜚廉及臣等一行,前往和山行宫检查异动,中途,我们变遭遇了袭击。 偷窥了一下帝九渊,见他面色如常,没有怀疑自己的迹象,飞涎又继续编道:“结果,蜚廉被伤,现正在抢救,天师为了保护臣等文臣,抖出一个结界,将我们护在其中,自己带着侍卫……去面对那些拦路者,结果,都没再回来”。 见飞涎又抹起眼泪,对他人品不太信任的帝九渊,心中还是存着一些疑问。 其一,璃颢跟了自己近三十万年了,最是心里有数的一个,算是。 其二,在大战前夕,璃颢不可能不谨慎小心,毕竟北天庭的事,他主持着全局,自己只是个甩手掌柜的,若自己有个三长两短,那北天庭马上会陷入危机。 所以,为了北天庭,他也不会允许自己,陷入危险之中。 他至少会带上得力的侍卫,甚至呲铁等法力深厚者,保护自己的出行。 其三,虽然璃颢重文,但功夫也不是太差,对付一些小流寇,那还是绰绰有余的,怎么轻易就被全部刺杀呢? 想想气势汹汹,大兵压境的天军,帝九渊不难想到,那些所谓是劫路者,应该是天君那个最不是东西的三儿子所为。 主要是削弱北天庭的实力,其次是想激怒自己,挑起两天庭的战事。 这等下三滥的做法,或许不是那个胆小的天君做的,十有八九,是那个一直在挑事,自己一直再忍着昌瑜干的。 帝九渊强压下怒气,望向力图憋着眼泪,站在飞涎身后的文雅男子,自己虽然叫不上他,却也知道,他是璃颢最信赖的助手。 “你说,你看到的情况如何?” 瞥见天帝手指向自己,永澹忙跪地回禀,“回天帝的话,微臣所见,正如飞涎大人所说,天师是为了保护微臣等,才去迎敌的,结果……”。 想到天师对自己的教导和扶持,永澹瞬间泪崩,但牙关紧咬,就是不想当着天帝的面,留下自己伤心的眼泪,但是他再能压抑自己,也难过说不下了。 听永澹说了,完全认可自己一致的答案,让飞涎心中暗自得意,觉得自己简直就是天才,一直就被大材小用。 而压着自己展示能力的,就是早该死的,自己的顶头上司璃灏。 其实,作为最信任依赖的助手---永澹,早被飞涎列入自己的谋杀计划中,而且算计好了,他应该充当的角色。 知道天君不喜欢、也不信任自己,但是自己做事活泛,还想用自己的长处,飞涎为了摆脱自己的嫌疑,将永澹设计成了,能替自己说话的亲历目睹者。 自己想要的结果,正是让永澹看见的东西。 作为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官,根本就看不出什么障眼法,更不懂自己眼前展示的情景,完全是可以虚幻出来的。 那一日,自己传出消息,说璃灏有出行两界的计划,结果昌瑜回复,说给他派了几个隐士,供自己调配,寻机杀了璃灏。 “奸贼!阴损!混蛋!生儿子没屁眼的狗东西……”,接到回信,飞涎暴跳如雷,被气的语无伦次,大骂了昌瑜好一会儿。 飞涎原以为,自己充其量只是一个耳目,打探来具体消息,昌瑜只是会派人,实施刺杀的计划。 没想到呀没想到,自己出的主意,要由自己来践行,飞涎心中顿生,终年打雁,反被雁啄了眼之感。 昌瑜更可恶的是,因怕被别人看出,是他实施的谋杀计划,怕被帝九渊打击报复,他竟连自己人都不敢用,而是找来一些四处游荡的亡命徒,交给自己这个文人,一起做那可震惊四海的事, 一旦事情败露,也找不到他的身上,可见他不但怕,而且还会借刀杀人,从中渔利。 “这样不敢承担责任的东西,不会是好东西,自己跟着这孬种,还真不一定有好结果。” 飞涎虽然气愤填膺,但是心里明白,自己很难改变昌瑜的想法,若是自己不想断这层关系,那只能硬着头皮去干。 但是前提是,自己也不能暴露自己,昌瑜怕被打击报复,自己何尝不怕。 于是,飞涎挖空心思,琢磨来琢磨去,想到了一个既能实施计划,又能保全自己的法子。 昨日,正在安排事情的璃灏,听见手下进来禀告,“禀天师!和山行宫传来消息,说天帝豢养的神兽等……集体出现躁动,洞内乾坤鼎中,也有异象,天帝不在,问如何处置?”。 璃灏沉吟片刻,想到突然变幻的风云,以及微微抖动过的大地,敏锐预感到不好,说不上就和乾坤鼎的东西,有密不可分的关系。 璃灏对永澹安排,“本天师正要出访临界,正好可顺路……去一趟和山行宫,永澹,你通知呲铁,立马随本天师……一起去和山看看,你也随本天师同行”。 飞涎怎会放过这千载难逢的机会,站起来主动请缨,“天师,臣更熟悉边界各族,臣请求一起前往”。 “也好,那就一起去吧”,对飞涎主动找事干,璃灏不但没多想,还心里听安慰,就一口答应了。 飞涎通知了,昌瑜给自己派的几个“乌合之众”,埋伏在半路上,将有些大意,准备不周的璃灏半路给堵住,然后将他带着侍卫都杀死,将璃灏打伤。 因没有对飞涎设防,璃灏被搀着自己逃跑的飞涎,趁机用诛仙小剑将他杀死。 “你!……” 璃灏被震惊,瞪着不可置信的大眼,手指着自己,只说出了一个“你”字,身体化成一块块亮片飞走。 当然,飞涎早安排自己的近侍川云,造出了一个幻境,然后演了一场天师给几个随行的文人,当然也包括飞涎自己,抖出护体的结界,然后去亲自迎敌的大戏。 这场杜撰的大戏,就是专门做给永澹等几个文臣的,好用他们给自己做证据,防止自己被怀疑上。 结果,完全如自己所料,永澹上当,天帝也因此上当了,自己刺杀天师璃灏,除了那几个参与的“乌合之众”,可谓是人不知鬼不觉。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863章 祸降北天庭(2)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话说,飞涎为人贪得无厌,极是能算计。 关于这一点,帝九渊和璃灏都已心知肚明,但是他脑子活泛,关键时刻总能想出一些鸡零狗碎的点子,对于治世安民,  还是挺有些用处,因此一直还在用他,但对他已加了防范。 曾经,飞涎利用自己管控物资的便利,给自己捞了巨大的好处,而且在两界的敏感地带,  更是做起了一本万利,却透着危险的不少勾当。 为了给自己找一条退路,  他曾力图攀附擎天,结果被认为他德行有失,直接就无视了。 后来,飞涎怀恨在心,又搭上与擎天死对头的昌瑜,两个臭味相投,就秘密搞在了一起。 擎天为小舞的事,密会帝九渊的情景,被飞涎给抓住,在昌瑜的添油加醋下,大儿子与死对头勾结的种子,就种进了天君的心中。 再后来,擎天请帝九渊去魔族的雪稽山,救走火入魔、即将爆体而亡的小舞,被昌瑜更是录了证据,并大肆污蔑诋毁,这也成了压倒天君心中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对大儿子心生忌惮的天君,也借着昌瑜收录的证据,对擎天痛下狠手,  直接剥夺了他所有,并将他发配旸谷,终生不得出。 不识抬举的擎天被废,飞涎兴奋了好几天,因为自己投靠的三殿下昌瑜,再无对手可言,他做天族太子,未来继承天君之位,那几乎是铁板钉钉的事,自己跟着未来的天地之主混,那前途定是不可限量。 因局势尚未明朗,昌瑜也希望自己继续做内线,飞涎继续潜伏下来,找自己立大功的机会,好为正式投靠九重天,献一份漂亮的投名状。 飞涎最恨的,应该就是天师璃灏了,  因为他发现了,  自己贪墨的秘密,应该也告诉了天帝。 结果,自己辛苦几万年的所得,被天帝找了由头,不动声色地给弄走,这让飞涎恨死了他俩。 加之,璃灏总是排挤自己,还当众羞辱自己,弄得自己大失颜面。 这是飞涎的做贼心虚,一直总觉得天师璃灏,好似知道自己一些秘密,致使他不再信任自己,一些重大的事都会交给了小字辈的永澹。 飞涎不禁想起,当昌瑜大军压境,秘密私会自己时,曾客气征求自己的意见的情景 “……仙君,您最是了解情况的,请问如何能以最快的速度,赢得这场战役的胜利?请不吝指教!” 自己当时立刻就想到了,借昌瑜之力,除掉自己心头刺的主意,“除掉天师璃灏!”。 昌瑜揣着明白装糊涂,“请仙君道明缘由”。 “想必大帅也知,天帝懒散,根本不理政务,北天庭之所以能运转良好,皆因有天师璃灏主持,若天师死了,可说无人能代替,那北天庭诸多事务,就无人能调配处理,不用很久,内部必然大乱“ “有道理,有道理……这是釜底抽薪之策,较之正面硬战,确实要高明许多” 昌瑜面带欣赏,频频点头,继而又露出疑问之色,“堂堂一个天师,想必身边高手不少,杀他可不太容易,况且有北天帝在,此操作……怕是很难吧?”。 见昌瑜看出问题的关键点,飞涎立马回应,“大帅说的,确实也是现实的问题,但是,只要天帝离开,我们就有机会。“ “这?……“ 见昌瑜面露出难,飞涎知道,他也有许多的身不由己,毕竟他后面的天君,才是真正的主导者。 再或许,他就像他那老子一样,内力实质就是个怕事的软蛋,这些大张旗鼓的铺陈,只是耀武扬威,给自己找回点丢的面子而已。 飞涎小眼睛一转,计上心来,“当然,在天庭做这事,会过于明目张胆,容易引起反扑,造成无畏的牺牲和损失。 天师璃灏也是会出行的,他不喜张扬,往往带的护卫不多“ “哦?!”,昌瑜看到了机会,“本帅听说,他神通也是了得”。 飞涎摇头笑了笑,“那也是曾经,他虽然有些神通,却因太过忙碌,已荒废了大半,现在完全不足为虑。试想,与那老天帝比起来,他又能算什么?”。 昌瑜重重点头,“仙君说的也是,区区一个璃灏……还真是不足挂齿,这样吧,请仙君密切留意,他一有出行计划,就通知本帅,届时再商量,如何实施刺杀计划?”。 “好的!”,自己的主意被接纳,飞涎心里自是高兴。 为了吊足飞涎的胃口,昌瑜觉得光有自己的许诺,还欠了一点力度,要做成刺杀北天庭天师的这般大事,还得指望飞涎,毕竟他是近水楼台先得月。 “若此事能成功,沉重打击北天庭,仙君,本帅给你记大功,当然,本帅也会上禀天君,对仙君的功劳,予以重重嘉奖” 此刻,连飞涎自己都觉得,自己出的主意实在很妙,至少自己里外都可受益。 一来,自己能借昌瑜之手,清除自己的心头刺璃灏,确保自己不被边缘化,最后被直接赶出局。 二来,璃灏死了,说不上无人可用的天帝,会提拔最资格老的自己,担起璃灏之前的重任,纵使不能给自己天师之位,那也是实权在握的。 三来,自己这份给南天庭的投名状,交的够漂亮,将来南天庭赢了,自己归顺过去,有这个大功劳在,自己就不用担心,自己不会被重用了。 “多谢大帅!”,飞涎脸上已难掩欣喜之色。 昌瑜祭出一把手掌长的小剑,用法力推到飞涎面前,“仙君,这是一把神器诛仙剑,能杀一切神灵,纵使是先天神袛。这是本帅的一番心意,全做初次见面的见面礼,此剑送给仙君,权作护身之用,请笑纳”。 “多谢大帅” 接过看似普通,却是暗藏机锋的诛仙剑,虽然飞涎品出了,昌瑜话中的别的样意味,但对他直白表示的关心,还是真心感激的。 飞涎也因此看出,昌瑜比擎天灵透,更会收买人心,为己所用的本事。 其实,这把诛仙小剑,之前昌瑜赠给炎武的,炎武被自己派出的死士杀了后,小剑被死士带回,又回到了昌瑜的手里。 曾经,昌瑜一直挖空心思,想着如何能除掉帝九渊,那样自己就可瞬间扬名四海,父君也会对自己刮目相看,不敢再处处刁难。 更重要的事,没有了帝九渊的北天庭,瞬间就会土崩瓦解,这场战争不战就能取胜。 但是,想归想,昌瑜并不糊涂,知道与天地齐寿的帝九渊,是何等厉害的存在!自己怎能杀了已不死不灭的他?杀帝九渊,只是自己的美好愿望罢了。 但是,飞涎除掉天师璃灏的主意,却是完全可以实施的,相对除掉法力通天的帝九渊,那可不是容易一星半点。 没有天师璃灏,北天庭定然大乱,一个混乱的政权,根本没有打硬仗的能力。 毕竟,战争不管打的是战力,更是源源不断的军备,和能震撼人心的气势。 后来,昌瑜耍了一个心眼,将这刺杀天师璃灏的事,直接扔给了如泥鳅一般滑不溜秋的飞涎,只交给几个与自己不相关的“乌合之众”。 一来,他就在璃灏的身边,更容易找到机会。 二来,自己不容易暴露,也就会惹来帝九渊的滔天愤怒。 三来,一旦父君知晓,自己也能说服他。 结果,飞涎没有令昌瑜失望,真的杀了璃灏。 望着风云突变的天,昌瑜竟想当然地以为,自己清除逆天而行,不尊天道的帝九渊,是上天降下的使命,自己站在正义一面,老天都在帮自己。 相对飞涎的光打雷不下雨,帝九渊能看出,自己眼前的这个璃灏助手,真的是为他的逝去,而感到悲痛欲绝。 所谓大悲无言,大哭无声,应该就是这种状态吧 “你叫什么名字?” 永澹硬压着悲痛,连忙回答,“回天帝,微臣叫永澹”。 “好!永澹,从即日开始,你正式接管,天师负责的……有关物质管控调配等相关事宜,职务吗?就暂定总理一职吧” “啊!?”,永澹大吃一惊,不禁惊呼出口,偷觑了一眼自己斜前方的飞涎,不禁沉下眉眼,显得很是心虚气短。 “什么!” 飞涎心内震惊不已,自己期盼的位置,被天帝给了一个小字辈,这不是打自己脸的问题,而是天帝不信任,甚至怀疑自己的征兆。 飞涎强压下企图心,让自己的脸上尽量不露出任何异常,防止目光如炬的天帝,看出自己的心虚。 看出了永澹的担心,相对把全力交给德行差的飞涎,自己宁愿扶持可信的年轻人,这是世界终究是属于年轻人的。 再说,沉稳的璃灏认准看重的人,应该是不会差的。 “永澹,你可是觉得,人手不够?或许缺别的支持?” 听出天帝话里的不悦,也听出他让自己可以提条件,自己最担心的,无非就是飞涎这帮老资格的大臣,不肯听自己的话,甚至还会使绊子。 再说自己也怀疑能力不足,是否能担起如此重任,自己做的好坏,直接关乎北天庭的战事及后方安宁。 永澹开始恨自己的差劲变现,自己如父如师的恩人走了,自己就该挺身而出,完成他未完成的事业,也防止自私自利的飞涎等,借机掏空北天庭。 永澹突然想起了依依,她的那种该做该当,不畏强暴的气概,正是自己欠缺的,她一片至诚冰心,安抚自己民众的能力,也是有目共睹的,若是有她的助力,自己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想到此,永澹挺直了脊梁,对上施礼,“回天帝,臣什么也不缺。当前调配物资,主要是为了支援前线,曦月氏族又占了大头,若是曦月氏族女王,能配合微臣,微臣更能确保,不会辜负天帝的信赖”。 “她?!……” 帝九渊先是一愣,琢磨了一下,一下就想明白了,觉得眼前的年轻人果然不简单。 那个依依女王看起来傻乎乎的,但是心灵纯净,一心为民,很是得族人拥戴。 关键是,她不畏强权,敢说敢做,连自己都敢顶撞,还敢扬言说,谁敢动自己的恩人擎天,她就屠灭谁的一族,那份张扬气势,连男子都望尘莫及。 况且,她背后站着的,是谁都不敢惹的愣头青洛辰,还有自己的近臣英招,她就是个谁都敢惹,谁惹她都需好好想想的人物。 “嗯,准!“ 望着姗姗来迟的英招,守着在场的臣子,帝九渊毫不忌讳地对他下达了命令,“英招,对有熊氏族的忍耐,本帝已到极限了,去!把有熊氏族,给本帝拿回来”。 “啊!”。殿内响起惊呼之声,天帝淡淡的几句话,等于是对南天庭宣战。 “臣遵命!” 英招自是明白,有能力和意愿截杀天师的,应当就是那个带兵而来的三殿下昌瑜,天帝这是要给璃灏报仇。 自己作为天师的好友,也已经咽不下这口气了,虽然作战的条件还很欠缺,天师一死,变数会更多,但是是可忍孰不可忍,北天庭何时忍过这般气的。 将璃灏手上的职责,都一一分派下去,也下达了收回有熊氏族的命令后,帝九渊带着白泽,直接赶赴自己的和山行宫。 他要处理一下,神兽等集体暴动的事,另外也想去看看,璃灏被害的地方,能不能寻出点蛛丝马迹,他不会让璃灏枉死,定会找出证据,为他报仇雪恨。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864章 山雨欲来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帝九渊先到了,军师璃灏被谋杀的地方,寻找了好一会儿,竟丝毫没有发现任何可能追寻的痕迹。 一直默默跟在帝九渊身后的白泽,四下也寻了,也没有发现任何的证据,忍不住愤愤开口,  “哼!能把痕迹消除的如此干净,这绝对是一场……有预谋的刺杀”。 帝九渊狭长的两眼微眯,嘴角微微动了一下,“哼!纯属此地无银三百两”。 虽然没有寻找任何线索,但帝九渊心里更加笃定,此时刺杀计划是有意的,  而且他锁定的就是昌瑜。 那个昌瑜应该是算准了,没有天师璃灏的北天庭,  定然会出现一定的混乱,  而混乱的北天庭,战力会大大削弱,也能刺激自己先动手,这应是他最乐得其见的接过。 为了想瞒住法眼通天的帝九渊,掩盖上司和自己的罪行,川云也算是倾尽所能,遵照飞涎的命令,在刺杀结束之后,留下擦去谋杀现场的痕迹。 自从接受刺杀天师的命令,川云就是又惧又怕,既担心又矛盾不已。 但是自己欠飞涎的,也不能不听他的,更不能出卖他。 川云不得不硬着头皮,参加了刺杀璃灏的行动,最后被飞涎要求,留下清理刺杀的现场。 所谓物极必反。 因为惧怕,因为不想留下被抓住的把柄,川云清理的太干净了,  反倒让帝九渊断定,这应是有贼心却没贼胆的昌瑜干的。 因为这些日,他一直暗戳戳威逼挑唆有熊氏族,想通过骚扰有扈氏族等举动,已到达激怒自己的目的。 同时,也让帝九渊起疑,自己的内部藏有暗间,而且应该就在璃灏的身边,否则,璃灏的一次临时出行,怎会消息泄露出去的那么快。 白泽摇晃着扇子,琢磨了片刻,还是忍不住问:“天帝的意思是?……“ 帝九渊点头,“查!查出内鬼,将他燃了天灯,为……为天师报仇!”。 听到天帝的声音有些嘶哑,白泽知道,  此刻他定是难过的,毕竟天师璃灏不但是他的左膀右臂,  更是他几十万年来的知音知己。 当然,  他也是自己的好友,白泽气的也咬牙切齿,“是!臣一定会查出来”。 到了和山行宫,帝九渊先去看了自己的近侍蜚廉,见他被伤的还坐不起来,帝九渊就要给他传些神力,却被白泽给拦住。 “天帝,让臣来” 知道白泽发现了,自己身上有伤,帝九渊也没有推迟,微微点了点头。 “不用!” “闭嘴!”,见蜚廉想挣扎坐起,白泽一道神力击出,就强行压制,并给他传修为。 其实,白泽并不知道,帝九渊在之前与重浊的几招斗法中,竟受了很重的伤。 白泽只是觉得,从不断帮着小丫头拉回命星,逆天改命,紧接着又拯救即将爆体而亡的她,将体内乱窜的气血归位,一定消耗了天帝太多的修为。 本就凭借一缕残缺的元魂,耗费十万年,才得以复生的天帝,神魂本就一直没修复好,却一而再地往外透支,现在内力定然很空虚,虽然天帝并没有表现出来,但作为他身边最亲近的人,自己从他的气色就可看出一二。 南北天庭大战已开始,一场浩劫在所难免,若天帝透支严重的事,被天君和紫薇等知晓,想要扬名立万的蠢蠢之徒们,定然会蜂拥而来,想要打天帝的主意。 此时,帝九渊左手偷偷摸上,为抢救被掠走的小丫头,自己被一块金色小石头砸中胸口,只稍微一按,就是钻心的疼,他试着暗中运转法力,发现内力更是疼的钻心刺骨。 “看来,那东西……不,简,单,啊!” 帝九渊不禁想起,落入小丫头胸襟内的,看起来挺普通的一块金色小石头,意识到它可能不那么普通,十有八九,是重浊故意趁乱投掷出来,攻击自己。 “天帝!臣,该,死!”,一声带痛的呼唤,把帝九渊给换回了神,望向已半坐起身,正满脸羞愧的蜚廉。 见天帝蹙眉,白泽抢先问:“蜚廉,你身上有伤,就简单说说……昨日的情景吧”。 “是!”,蜚廉满脸愧疚,开始回忆起当时的情景,“昨日,臣得到天师传唤,说让臣……随行和山行宫,然后再去巡视……两界几族。 半路上,突遇风沙走石,臣觉得不对劲,就带着护卫……将天师等保护起来。 不一会儿,就见到一些妖魔神兽等,疯狂冲了过来”。 白泽插话,”具体都是些什么东西?“。 “有黑熊妖、秃灵鹫、白虎、夔牛、吼等十数个灵兽,个个法力通天,臣只斗了十几个回合,就听天师大喊,让臣先去和山,先压下暴动的灵兽。 臣不想留开,却被天师训斥,说稳住和山灵兽更要紧,臣不敢耽误,就到了和山,用虚无轮……镇压住了要逃跑的灵兽,却也被伤成这般“。 白泽听罢,心中起疑,微蹙着眉头问:“你见到的……可见到天师本人?“。 蜚廉听出异样,顿时一脸紧张,心立马也崩了起来,“见到了”。 白泽追问:“你详细说说”。 觑了一眼一直未做声的天帝,蜚廉更加迷糊了,但心里也知道,白泽不是平白问的,就没敢耽搁地讲道:“臣当时,正在与秃灵鹫缠斗,听见天师的大喊,臣转头看见,他一边与一只白毛吼对战,一面对臣大喊,”速去灵兽园,镇压暴动的的灵兽,听令,快去!” 当时的风很大,但天师的喊声也很大,臣听的一清二楚”。 白泽和帝九渊相互对视了一眼,都已心照不宣,看来脑子一根筋的蜚廉,中了对方的调虎离山计。 纵使和山灵兽园岌岌可危,天师应该也不太可能,在大战正酣时,派法力高强的蜚廉抛下现场。 “阴谋!”,白泽气的捏紧了拳头。 看到两个的异常表情,蜚廉更觉得不对劲了,但又没想到具体是哪里不对劲,忍不住问:“可是……有什么问题?”。 “没什么!你好好修养吧”,怕蜚廉想多,帝九渊甩下一句话,就转身要离开。 蜚廉立马喊住,“天帝,臣有一事,恳求天帝准许“。 帝九渊转身,问:“说吧!”。 “臣请求,去驰援英招元帅,痛击那些来犯的兔崽子们” 帝九渊心知肚明,自己那些好战的手下,见到有杖要打,早已个个沉不住气了,英招那面正好缺大将,自己也乐得送这个人情,“好!你养好伤后,自可去帮英招”。 “谢天帝,那,那……呲铁可否……” 帝九渊自然知道,呲铁是蜚廉最要好的哥们,两个同在太阳宫作自己的护卫,呲铁更是嘴笨,想必是自己不敢和自己说,才委托蜚廉,想自己求情的。 帝九渊又点了头,“可以!你通知他便是,不过,你等必须服从元帅的一切命令,不可任着性子胡来,否则,本帝也不会饶了你们”。 蜚廉行礼,“是!臣待呲铁,也谢天帝的恩准!咳咳咳……” 想到又能和呲铁一起,名正言顺地出去打架,蜚廉兴奋的有些过了度,结果拉到伤口,忍不住咳嗦起来。 离开蜚廉养伤的地方,帝九渊带着白泽,又走了已安稳下来的灵兽园。 嗅到帝九渊味道的灵兽们,知道自己犯了错,都纷纷躲藏起来,紧张地偷窥着,深怕被他痛打一顿,或者直接给神魂俱灭了。 帝九渊用凌厉如刀的眼神,警告了躲在四处的各种惊恐眼眸,见灵兽们被吓的已是战战兢兢,也就没再多做别的事。 最后,帝九渊和白泽落身在一个山洞口,山洞厚重石门紧紧关着,而且已爬满藤蔓,一看就知道,已很久没有被打开过。 帝九渊凝望了石门,沉声对身边的白泽吩咐,“白泽,你留下,加固一下此处结界,本帝进去看看”。 “是!天帝”,白泽应了。 这个山洞是一个禁区,纵使如自己这般的近臣,天帝都未曾允许,自己进去过,但天帝未曾向自己隐瞒,那里关的是,可毁天灭地的厉害东西。 白泽挥舞手中扇子,注入源源不断的法力,挥出一道道如涟漪般的法力,修复已脆弱不堪的结界。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865章 两元灵秘密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轰隆隆!轰隆隆……” 帝九渊扬手打出一道神力,挥去自己曾设的结界,打碎石门前已爬满的藤蔓,并推开已尘封许久的石门。 石门轰隆隆打开后,帝九渊挥去飞扬的尘土,孤身走了进去。 帝九渊没走多远,又分别挥开两道石门和结界,  进入一个黑黢黢的石洞内,他挥出两道冥火,顿时将空荡荡的石洞照亮。 帝九渊走上台阶,站在一只落满尘土的大鼎面前。 许是感受到了来人,在大鼎的上方,突然袅袅升起丝丝缕缕青雾,  但在离开鼎口不足三尺的地方,又折反回来。 帝九渊面无表情,瞪着那薄雾飘荡,最后缭绕成一层淡淡的薄雾。 山洞里,时间如停止了一般,帝九渊凝视了轻雾,眼睛一眨不眨,身子一动未动,仿佛站成了一尊佛像。 大约二十几息后,有一缕拖着淡金色尾巴的淡红色薄雾,好似被微风吹着,从鼎内慢慢升腾起来,并在薄雾中不紧不慢,不疾不徐,上下翻飞着,样子轻盈飘逸,煞是玲珑可爱。 望着那一缕自由游弋的淡红色薄雾,帝九渊嘴角微勾,幽幽开口,“轻清,你还是贼心不死啊!知道它回来了,  你现在……很得意是吧?”。 对帝九渊的问话,淡红色薄雾依旧自顾自转悠,好像是恍若未闻,也像是不屑一顾。 帝九渊冷哼了一声,“哼!轻清,你不用装疯卖傻,我知道,你能听得见。还是老话撂在这,只要我不死,你们……休想……走回老路”。 那缕淡红色的薄雾听罢,像是不想再装了,直接游到帝九渊的眼前,像是在和他进行无声的对峙。 帝九渊站立如松,嘴角勾着鄙夷和坚定,怒视着那缕纹丝不动的淡红色雾,衣发却无风自扬起来。 “咔嚓!……噼噼啪啪……稀里哗啦!……”,洞内是一片的倒塌声。 青色大鼎感受到异样,  发出轰隆隆犹如闷雷一般的声响,周身更是金光四射,将被搅的乱七八糟的山洞,  照的一片金碧辉煌。 这只样子看起来灰头土脸的青色大鼎,可真不是一般的圣物,它是先天至宝宝神器--乾坤鼎。 乾坤鼎,是造化大道所化,拥有无穷造化之能,能化腐朽为神奇,并能镇压洪荒之气,为圣母女娲所拥有,女娲曾用它炼化补天的五色石。 用乾坤鼎镇压的那一缕淡红色清气,其实更加的不简单。 它就是盘古开天辟地后,上升为天的清气元灵,而拘谨小舞在地缝中,吸食她鹿涎圣血的那股黑气,则是下沉为地的浊气元灵。 两个元灵被上古大神们,分别称为轻清和重浊,当然重浊自恃资格老,才自称元祖。 话说,天地鸿蒙时,天地混沌如蛋子,但已有萌芽兹始,最早的生成智慧的,便是清浊两气的元灵。 两元灵在混沌的世界里,相伴而生,相容共长,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已是互为一体。 如此,两个一同渡过了自由自在,相依相伴的漫长岁月。 两个元灵得大道造化之功,渐生灵智,随着神智越清明,两个就变得越凤协鸾和,如胶似漆,难舍难分。 但是,有一日,这份单纯、宁静与快乐,突然就被打破了。 随着一个沉睡大汉的醒来,也就是开天辟地的盘古,因其厌恶周遭的混沌状态,举着一把先天神斧,发出一声大吼,把两元灵生生给劈开。 自是不愿意被强行分离,两元灵总想着再次合拢,回到熟悉的混沌状态。 只是两个越挣扎,大汉身子就长高一大截,两个相亲相守的元灵眼睁睁看着,相亲相守的对方逐渐更远离自己,到最后被彻底分开,一个成为高高的青天,一个成为厚重的大地。 盘古怕两个再度合拢一起,就头顶着天,用脚使劲蹬着大地,每天升高一丈,盘古自己也随之越长越高,最后竟被活活累死,将自己化成日月星辰,山川河流等,创造出了一个生机勃勃的世界。 虽然,轻清和重浊各自都有一些天地造化之能,但两个相距九万里,实在是太遥远了,相辅相生的神通难以企及,发挥出最大的威力。 加之,两个为抗争分离,都已变得非常沉重,只能凤愁鸾怨,眼睁睁看世界变迁,日新月异,完全改变了原有的模样,没有再度合拢的能力。 两个元灵自是不甘心,总千方百计想再度团圆,改变现状,重新回到过去。 相对自由些的轻清潜心修行几万年,结果苦心孤诣,酝酿已久的反抗之举,非但没有成功,反被东皇太一、女娲几个圣人抓获,被镇压在乾坤鼎中。 后来,轻清听东皇太一说,重浊也因反抗不成,受了重伤,死活不知,已逃之夭夭。 轻清虽然被镇压,但它始终相信,重浊不会轻易放弃,等它修复好神魂,一定会来救自己。 漫长无边的等待,让轻清都一度失去了信心,两日前,一阵阵惊天动地的摇晃,惊醒了气馁的轻清。 轻清敏锐扑捉到,自己的沌沌回来了,定是来救自己的,因此,它才敢弄出些神通,想告之自己所在的位置。 虽然,重浊没有如期出现,但轻清依旧能感知到,重浊就在不远处,因为它还能依稀闻到,沌沌特有的泥土馨香。 帝九渊率先后掠,避开乾坤鼎的绞杀,瞪着被镇住的那缕淡红色清气,眼中噙满敌意和杀气。 “嗷嗷嗷!…… 嘎嘎噶!…… 呜呜呜!…… ……” 这时的洞外,刚刚还规规矩矩的灵兽们,突然此起彼伏的嚎叫嘶鸣,并开始乱闯乱撞,四下逃窜。 正在加固结界的白泽,刚感觉到一股灼热气息,还没来得及抵挡,气息就倏地钻入他身体,并开始在自己他的血脉中兴风作浪。 白泽忙就地盘腿坐下,聚拢所有的精气神,想压下这股来历不明的邪乎气劲。 大约十几息后,拖着淡金色尾巴的红色轻雾像是玩够了,又开始随着风飘荡起来,并透过乾坤鼎射出地道道金光,向不远处的帝九渊示威。 轻清的气劲解除,乾坤袋也慢慢收起金光,又恢复了之前的陈旧模样。 帝九渊也卸下防御的力道,瞪着自由自在游弋的淡红色轻气,不屑地地冷哼,“哼!还是那点本事……没长进!轻清,实话告诉你吧,你所盼望的……来不了,还是死了那份心吧”。 淡红色的清气听罢,微微抖了一下,继而又袅袅飞舞起来,对帝九渊直接无视。 被轻清藐视,帝九渊嘴角噙着一抹似有还无的笑意,继续冷冷道:“轻清,这世界……已今非昔比,不再属于你了,当然,也不再属于我,别再做非分之想,异想天开了”。 淡红色清气恍若未闻,继续在薄雾中,自由自在地游弋。 “轻清,还是识时务一点,别逼着我……动用混沌钟,将你彻底绞杀”,见拖着淡红色清气依旧故我飘荡,帝九渊扔下最后一句话,转身离开了。 在帝九渊的身后,淡红色清气不再游动,突然爆出一团红雾,像是对着帝九渊的背影咬牙切齿。 帝九渊面色凝重,挥袖关上一道道石门,并重新抖出一道道结界,刚出洞口,就对迎上了一脸关心的白泽。 帝九渊没头没尾,对白泽直接吩咐道:“本帝要在这和山,闭关一些日,小丫头还得睡几日,身子也太弱,还不能伐骨洗髓,趁这空档,你去细细了解一下,有关重浊的相关事,今后,你都要把监控的重点……都放在它身上”。 白泽先是一愣,继而忍不住问:“天帝,可是有什么异动?”。 帝九渊点了点头,“嗯!两个都已觉醒,若让它们相遇,这天下……”。 虽然天帝欲言又止,但白泽已知晓其中的厉害,“天帝,您好生修养身体,臣会密切监控,重浊的一举一动,臣绝不会让它……再靠近这里半步”。 帝九渊点头,“两方……你都需密切关注,有任何的风吹草动,要第一时间……通知本帝。另外,千万不要与外人谈及此事,谨防被不知深浅的别有用心者利用”。 “是!臣明白” “哦,你通知英招,那面的事……让他自己看着办就是,告诉他,本帝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拿回天堑,至于别的……让他自行定夺,无需上报。 你再让英招……好好和思慎谈谈,让他好好帮曦月氏族女王……以及天师的那个助手,本帝闭关期间,尽可能都不要打扰” 从天帝一直未解开的眉头,白泽已猜到,一场关乎四海八荒的巨大危机,正一步步靠近。 白泽心里明白,天帝身上有伤,面对即将降临的大灾难,是想要尽快修复好身体,以应对两大元灵的觉醒。 对于昌瑜的主动挑事,完全就不在天帝的考虑之下,现在更是无暇顾及。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866章 避战求全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天帝已下令,让英招带兵……拿回有熊氏族” 飞涎的寥寥几个字,昌瑜只看了一眼,心一下都提到了嗓子眼,他也不再端自己元帅的架子了,连琢磨都没有琢磨,就亲自给飞涎回了符信。 “他可是发现了什么?” “孬种!”,只两三息的时间,就收到昌瑜的亲自回信,把对他正失望的飞涎,给气的小胡子直颤,不禁骂出口。 骂归骂,搭上昌瑜这层关系实属不易,况且自己对天师对了手,难保不被神眼如炬的天帝看穿,若见风声不对,自己还可以逃到南天庭,北天庭也奈何不了自己,否则硕大世界,自己也将无可逃之处。 “忍!我忍忍忍!……” 飞涎在心里一遍遍提醒着自己,最后强压下心中愤恨和鄙夷,回了昌瑜的问话,“应该没有,许是撒气而已”。 “撒气”,昌瑜一边在帅帐踱着步,一边嘴里嘟嘟囔囔着,脑子在飞快地转着。 飞涎是罪魁祸首,现在都能安然无恙,自己就更不可能暴露了,帝九渊失去左膀右臂,一定快被气疯了,因此找个这个出气口。 “好!好啊” 前几日,自己一直威逼有熊氏族的国主熊藏乌,骚扰自己的临族有扈氏族,想激怒帝九渊对自己先下手,那样自己就能名正言顺地开始动手,父君就不会再强加干涉。 本是目的达到了,但此刻的昌瑜没有觉得欢喜,而是心中有些惶恐。 只有昌瑜自己知道,自己虽然也跟着众人,一直对父君惧怕帝九渊存有非议,但自己越了解帝九渊的过往,和他能改天换地的强大神通,自己就心里越害怕。 但是,当昌瑜想到,父君对自己的防范,不由就联想到擎天的结局,心知自己一个不小心,就会成为他那般惨样,甚至比他会更惨。 昌瑜也想到了,自己还不能比肩的小魔王慕白,以及他那些鄙夷的话和表情。 “他就是一只失了爪牙的老虎,没什么可怕吧!……” 但昌瑜正患得患失,自我心里建设时,感觉神识一颤,眼前氤氲出的薄雾中,显出了天君一张盛怒的脸。 昌瑜忙施礼,“儿臣拜见父君!”。 天君怒声问:“逆子!那事是你干的吧!?”。 早想到会有这一刻,昌瑜已相好对策,因此没有装傻,也没有丝毫犹豫地回答,“父君,刺杀璃灏之事,不是儿臣干的!”。 见昌瑜回答的理直气壮,天君脸上闪过一抹狐疑,但想到他的狡诈,不免又追问道:“逆子!璃灏前日被杀,第二日,帝九渊就下令,要夺回有熊氏族。 若不是你,哪里会如此巧合?别以为自己做的……天衣无缝,面对神通可通天的他……你是无所遁形的”。 昌瑜又戏精上身,露出一脸的委屈,“父君,儿臣冤枉啊!刚刚,儿臣联系了同行的飞涎,确认璃灏……是被一些神兽……给杀死的”。 “神兽?!”,天君心里起了更大的疑问,关于璃灏被刺杀的详情,他确实还没得到相关的情报。 自己这个三儿子向来诡计多端,天君虽然无从反驳,但还是不能相信他,因为前几日,他一直威逼有熊氏族国主,让他们主动挑事,想要引起两方的战火。 对于昌瑜的小心思,天君自以为很懂,觉得他就是想急于证明自己,相用一份军功,为自己换取太子之位。 虽然,昌瑜现在一支独大,但相比大儿子擎天的德行和威名,天君还是要少了不少的忌惮。 毕竟,昌瑜一无能拿出手的战功,二无被交口称赞的德行,再说自己也没有给他很多兵权,凭他们母子再能笼络人心,就是再怎么折腾,没有个几万年打根基,他们休想动摇自己的位置,自己能给他太子之位,已经是对他最大的恩惠了。 “哼!神兽能说明什么?你不是也有那些”乌合之众“吗?” 见父君什么都了解的一清二楚,而且步步紧逼,昌瑜心里有一点慌乱,但没有敢丝毫露出来,“父君,儿臣是豢养了一些”乌合之众“,想必这点秘密,是瞒不过帝九渊。 何况,它们与英招等对过手,儿臣用他们暗杀,无疑就是自找麻烦而已。 儿臣听飞涎说,当时,帝九渊豢养的灵兽园暴动,璃灏派蜚廉……紧急去镇压,他猜测,应该是逃出来的灵兽所为”。 昌瑜子所以敢这么说,是因为他之前早就想到这点,因此没有给飞涎派出,曾经截杀过依依,并和英招交过手的”乌合之众“。 他用的都是后秘密收入麾下,只有自己和季礼知道,单独由季礼管控,为己所用的游仙散兽们。 对于已彻底清理干净的刺杀现场,连帝九渊都未必能看出端倪,更别说远在天庭的父君了,昌瑜料定,父君之所以这么说,多半是在诈自己而已。 果不其然,因为天君没有得到,有关璃灏被杀害方面的情报,心里顿时也没了底气。 “哼!本君再醒你一次,若是让本君查出,你撒谎、欺瞒、违悖圣意,昌瑜,你该晓得……自己将会失去什么?就是你母妃……也休想保你“。 昌瑜心中一颤,忙行礼对答,”儿臣不敢!“。 “你最好不敢!说说吧,你下一步……将如何应对” 见父君转换了话题,昌瑜心放下了一些,“回父君,儿臣已准备充分,若那英招敢来,儿臣将让他有去无回”。 天君犹豫了片刻,最后才又开口,“不可!帝九渊下令,拿回有熊氏族,应该只是赌了一口气,想为璃灏报仇,这口气不让他出,他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听出父君的话中有话,昌瑜忍不住问:“那父君的意思是?”。 ”英招来袭,你与他周旋就是,能周旋多久……便周旋都久,切记,不可再伤到……帝九渊看重的任何手下“ 昌瑜忍不住问:“也包括英招吗?”。 天君重重点头,“是!包括他”。 知道父君又要妥协,昌瑜开始据理力争,“可是他的徒弟杀了五弟,他也曾大闹永康城,我们若不痛击他,就无法给永涟报仇,也会被天下人耻笑”。 天君怒道:“报仇?!没有大能的援手,你以为……帝九渊的雷霆之怒,你能承受得了吗?”。 “这?……” 见昌瑜回答不上来,天君又道:“最亲近的手下被杀,他定然大怒,这口气不让他出,你以为……他能饶了你?”。 “这?……但是……” 天君抢话,“但是什么?别以为你大军压境,他没有动你,你就以为……他是怕了你了。 告诉你吧,他没有动手……那他是嫌麻烦,不屑和个小字辈计较。 结果呐,你完全不知量力,竟胆大包天,动他的左膀右臂”。 见父君认定了自己,昌瑜还嘴硬不肯承认,“父君,不是儿臣,儿臣冤枉啊”。 天君心中虽然已有些拿不准,但依旧没有给昌瑜说话的机会,“你别以为……自己做的聪明,人不知鬼不觉,其实,你这是在自掘坟墓,将九重天……拖入万劫不复”。 不能动英招,以及帝九渊那些亲近的部下,那这场杖根本就无法打。 而倘若自己打不赢对方,世人可不知道,这是天君的畏战避难之举,而是会觉得自己无能,当自己落败时,颜面更是将尽失殆尽。 那时,想必父君会揣着明白装糊涂,反过来拿捏自己,说自己不堪大用,不赋予自己太子之位。 这里外里,父君的这种妥协,最后吃亏的都是自己。 “这个锅……自己不背!” 打定主意的昌瑜脑子飞转,想说服正夸夸其谈,实际已是惧怕,帝九渊回反扑的父君。 昌瑜挺直了脊梁,做出大义凛然的样子,“父君,暗杀璃颢一事……非儿臣所为,请父君明鉴。 其实,父君,不管帝九渊怎么想,儿臣觉得,璃颢的意外死亡,这是上天……对九重天赐予的恩惠,我们不可辜负上天的好意才是……”。 见昌瑜丝毫没听进去,自己的严正警告,还弹舌如簧,想要说服自己,父君气更是不打一出来,直接打断昌瑜的话。 “逆子,你当本君的话……完全做耳边风了吗?!若是你再一意孤行,信不信本君……即刻就能换掉你” 昌瑜这才发现,父君已打定主意,自己再说什么都已是枉然,而且多说多错。 善于变通的昌瑜可不会吃眼前亏,扑通跪在地上,直接服软,“父君息怒!是儿臣求功心切,想急于向父君……及大臣证明自己,才想的过于简单激进了。 儿臣,定然会谨听圣谕,与英招等周旋就是,确保不会再惹闹帝九渊”。 昌瑜的识时务,让天君怒气少了不少,其实,他心里自己明白,自己现在除了这个三儿子还能一用,已没有能让自己更可信赖的了,因此也就见好就收了。 “你能幡然醒悟,甚好!记住,想要成为一名优秀的储君,不光是能力要出众,更是要言行一致。,德行磊落,为众人之表率” “是!儿臣谢父君的教导”,知道父君是在拿太子之位,敲打自己,昌瑜端出乖儿子的听话样,转念又觉得自己吃亏太大,忍不住还是问出口。 “父君,儿臣在想,若儿臣命手下……不能伤到英招等,但他们……却疯狂滥杀我方时,儿臣,当如何处置?” “哼!”,知道昌瑜这是反击自己,天君心内冷哼了一声。 反正自己的命令,只是下给昌瑜一个的,将来自己想怎么说,料他也不敢反驳攀咬自己。 “他想要,那送给他就是” 天君的畏战,远比自己的想象,这让昌瑜吃了一惊。 他也突然意识到,冷静下来的父君应该是后悔出兵了,若是有体面的退兵理由,想必他已下令,让自己无功而返了。 “那可不行!自己的所有算计,不能胎死腹中。” 昌瑜心内大急,“父君,有熊氏族……占据天堑,送了,就失去了……最有利的屏障,那北天庭就可长驱而入,九重天……”。 刚刚敲打过,这有犯毛病,让天君更加不耐烦,直接厉声喝止,“够了!你杀了人家的天师,不让人家得点好处,这事会了吗?”。 意识到自己有回到老路,昌瑜连忙再次示弱,“父君,儿臣又糊涂了,儿臣会谨遵圣谕”。 实在懒得再搭理昌瑜,认为他虽然不会太听话,但也不敢太离谱,因为他翅膀未硬,自己还完全能拿捏住他。 天君瞪了一眼,正跪地低头服弱的昌瑜,最后又甩出了一句威胁的话,“昌瑜,你好自为之,别再自找麻烦”。 ”是!“,昌瑜满口应了。 当天君的脸消失在画面里,昌瑜慢慢站起身,脸色铁青,嘴唇紧抿,眼眸微眯,里面散发出不甘心的厉光。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867章 东敲西逼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昌瑜不想做傀儡,不想被玩于鼓掌之中,不想被自己的父君当枪使,不想被天下人耻笑,被慕白瞧不起,更不想有如擎天一样的下场。 “不是想让我……与他们……周旋吗?那我便与他们……好好周旋周旋”,昌瑜心内冷哼,继而对帐外大喊,“季礼!“。 季礼匆匆进帐,躬身行礼,“大帅,可是有何吩咐?”。 昌瑜冷厉着一张脸,以不可置喙的口吻命令道:“传本帅命令,命有熊氏族国主……亲率本族八成兵力……亲赴天堑,与本帅大军回合,共同抵御来犯之敌”。 有熊氏族疆域辽源广阔,八成兵力,那相当于除了守卫的兵力,就是举全国之兵力,一齐汇集天堑。 这种安排完全就是一副不管不顾,彻底要决战一地的架势,可是这杖还没有开打,这么个安排法,让谁也难以接受的。 “八成?!……”,对昌瑜这个非同凡响的安排,季礼自是觉得不可思议,不能理解,忍不住惊呼出声。 昌瑜脸上露出不耐烦之色,“是!八成,要求他……明日务必赶到,否则,以军纪论处”。 想过有熊氏族国主熊藏乌,对昌瑜主动挑事的命令,一直采取怀柔政策,始终不肯执行的现状,想到今日这份有些过分的命令,定然会惹恼他,那样合作就会变得更加困难。 “这!?……大帅……” 刚刚受了自己父君一肚子的气,见自己最亲近信任的手下季礼,都拖拖拉拉,想要违逆自己的样子,昌瑜终于忍不住气了,歇斯底里地大喊,“怎么?你想抗令?”。 看出昌瑜的决心,季礼自知自己人微言轻,再劝什么都是没用的,“臣不敢!“ ”那就去办!” “是!”,季礼应着要出去,却被昌瑜又给喊住,“你让跟踪的死士,把熊藏乌的那个女儿……给控制好,若她有要逃的意思,就直接抓了”。 昌瑜不但监视了自己的二哥一家,这又想控制自己的二王嫂,这让季礼又是一惊,不觉犯了难,”这?!……那二殿下呐?……“。 “蠢材!这也让本帅教吗?“。 心知事态的严重,季礼硬着头皮,还是问出口,“请大帅明示”。 昌瑜一脸气愤,差点就用脚踹季礼,但心中也能明白,他的为难之处。 昌瑜强压了压火气,直白道:“若他们没有异动,就维持现状,若那公主……要逃,就秘密抓了”。 昌瑜停顿了片刻,想到之前传回的消息,说自己那个不受父君待见、四海游荡的二哥,和自己私下成婚的二嫂感情甚笃,若自己的妻子失踪,他虽然无能,定然也不会善罢甘休,说不上会找回有熊氏族问了究竟,或是弄出什么别的插曲。 自己将熊藏乌的女儿晚娘做人质,只是想等熊藏乌,不听自己吆喝时,才拿出这张能威胁他的底牌,若是他一直很配合,自己还是不想和他闹僵,毕竟作为一国之主的他,自己还想收为自己所用,永远忠诚效忠自己。 何况,那个晚娘不管是不是名正言顺,已是二哥事实的妻子,两个并有了两个孩子。 扣押自己的二皇嫂,威胁与自己并肩作战的有熊氏族国主,这话被传出去,无论哪一条,都会有损自己的声名,也会让追随自己的人寒心。 沉吟了片刻,昌瑜又继续道:“若……若二殿下发觉,不能安分,就……就一家……一起控制起来,但要好生对待,不可苛责。总之,不能让人质,失去本帅的控制“。 虽然不认可昌瑜的做法,但季礼也是无可奈何,“是!臣这就去安排”。 得到消息的有熊氏族国主熊藏乌,收到季礼发来的命令,气的也是吱哇乱叫,“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有熊氏族的军师魇喉从熊藏乌手中,接过盖了元帅大印的命令,凝眉思考了一下,才姗姗开口,“国主,莫要气恼,也莫需着急,你看这命令上说,除了各处守兵,要全部调往天堑“。 看到魇喉眼中的精光,熊藏乌晓得,他有了主意,“军师,你的意思是?……”。 魇喉提醒道:“国主,你忘了,我族的兵力……上报的还……不足七成,他让各地……留下守兵,那国主不妨多留些,那能派出的兵力……无非也就三四成“。 熊藏乌一拍大手,恍然大悟,”对呀,我怎么忘了这茬,他想让我们当先锋,那这些六七万兵力……根本拿不出手,他不想让天军冒险都不能“。 魇喉点头,“还有,我方大将……没一个中用的,他又能奈何?他敢杀天师,招惹天帝,那他自己惹的臊,得由他自己去擦”。 “对对对!对待他那个小人,得同样损招,这就叫,叫……”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对对对!就是这句话……”,熊藏乌沉吟了一下,有开口,“哦,对了,军师你觉得,晚娘那面……是不是该把她……接回来?”。 魇喉问:“你是担心那面?……”。 熊藏乌摇头,“那面,我倒是不太担心,毕竟英招……也是个磊落之人,我是担心他……会不会利用晚娘?”。 “应该不会吧?那可是……他的亲二哥一家啊!” 熊藏乌叹气,“这个,我自然知道。但是天族那个废太子,也是他的亲哥哥,他做的……可是一点余地……都没给留,他的为人……本王是真的信不过,这两日啊……本王觉得十分的不踏实”。“” 魇喉接话,“既然国主担心,那接回来也好,但是,臣觉得,公主未必愿意回来,毕竟公主得考虑,自己夫君的难处”。 熊藏乌又一脸沮丧,“这也是本王担心的,若不是觉得,澄澈那孩子……心地善良纯净,不像他老子……和他这个弟弟一般阴损,不愿意拆散他们和美的一家,本王早就派人,把晚娘给接回来了”。 魇喉点头,“是啊!要么国主……再多派些暗士,秘密保护公主一家,这样,即可防止公主……遭遇危险,国主也不用再担心了。何况现在有熊氏族的前途未卜,公主回来……也未必是好事”。 熊藏乌嘴唇紧抿,重重点头,“唉!现在看,将晚娘一家……暗中保护起来,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了”。 魇喉微微点头,“臣就去安排吧”。 “不必了,本王自己安排就是” 见国主陷入悲伤,魇喉忙转换话题,“国主,大帅让调出各地兵力,那天堑以北的四郡疆域,将如何抵挡英招?”。 熊藏乌叹气道:“唉!英招一来,将所向披靡,没有屏障的保护,那四俊之地,就是本王想保护……也有心无力的,留下越多士兵,我们的损失……就会越重”。 “国主的意思是?……将四郡的士兵……全撤回来?” 熊藏乌脸上露出更大的悲伤,“英招为人……本王很是熟悉,只要族民不激烈反抗,他断不会……滥杀无辜民众,军师,你安排四郡……都只留下维稳的守兵,和后续治理的文官,哦,让人偷偷暗示……他们不必抵抗,以防以卵击石,其余的将士……令全部后撤天堑“。 魇喉自然知道,国主的此项安排,是给四郡的族民留一条活路,也知道他此时,心里定然难过至极,却也是万般无奈,“是!臣这就去安排”。 见魇喉要走,熊藏乌又喊住他,“军师,你再去了解一下,玄元的那几个徒弟,尤其是大徒弟……副帅秉德,是不是也会一起……被调到天堑?”。 魇喉也想到这点,忙问:“国主也是觉得,主帅……会调他们师兄弟们过来?”。 熊藏乌嘴角不屑地勾起,并冷哼了一声,“十有八九!之前,他们打着……找英招报仇的名义,将大部分兵力……囤集在赫胥氏族,现在,天师一死,天帝震怒,祸水被引到我族,被他作为前先锋的……玄元的那几个徒弟,不会逃过……首当其冲的厄运“。 魇喉点头,“臣也是这么想的,其实,他们来天堑,对我们也是好事”。 肠子早都悔青了,熊藏乌是叹气连连,,“处处也被胁迫,他们也是身不由己,有了他们,至少天堑……会坚守的久一些,唉,早知今日……又何必当初?!”。 了解前因后果的魇喉劝道:“当年,国主是为了保护族民,防止如曦月氏族一样,几近被全部屠光,才不得已……投靠九重天的,那是情势所逼,国主也不要太自责”。 熊藏乌叹气摇头,“唉!都是命啊!本王只希望,此一劫,族民不会遭遇太多的伤害”。 魇喉眼睛转了两圈,压低声音道:“国主,若您当真受不了九重天了,何不趁此时,重回北天庭,相信凭您……和天帝及英招的旧日关系,定不会太为难有熊氏族”。 熊藏乌苦笑,“一次不忠,百次不容,能维持现状几万年,已是天帝给的……最大恩惠了,再说,本王,哪还有脸回去?回不去喽!”。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868章 离心离德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此时,永定城西百里,秉德正坐在天军大营里,告知到有信息传来,便伸手点开,见是身为征讨大帅昌瑜的一封命令。 “命副帅秉德,速带半数将士,火速驰援天堑,迎击英招的进攻” 秉德看罢,沉眉思考了一下,先给自己的二师弟寂逐风、五师弟不染发出一封信。 只两三息的功夫,寂逐风和不染就先后现身在帐内,不染急不可待地问,“大师兄,可是有什么急事?”。 看了一眼急火火的寂逐风和不染,秉德一边抖出了一个隔绝的结界,一边安抚道:”没什么急事,你俩坐吧“。 “好!”,寂逐风和不染相互对视了一眼,分别落座在下首 当寂逐风和不染坐定后,秉德沉吟片刻,才温声开口,”我刚收到……大帅的命令,让我带领一半的将士,去驰援天堑“。 不染脸上难掩惊讶问:“帝九渊真的出手了!”。 寂逐风冷着一张脸,冷哼,“哼!这也是预料之中的”。 秉德接话,“是啊,天师璃灏一死,那北天帝再不屑,也是忍无可忍的”。 不染气呼呼道:“他自己戳事,有本事……自己打啊,干嘛让我们……去给他擦屁股?”。 寂逐风话少,但还是忍不住提醒了一句,“他自是……不会自己去冒险,你难道还没看出来?我们已被他……作为前先锋?”。 “我当然看出来了,但是,我们完全可以……出工不出力啊” 寂逐风瞪了他一眼,“你这么说,可考虑师傅的颜面?“。 不染瞪着满是疑问不解的眼睛,回怼,“可是,你和四师兄,就是这么做的呀”。 “之前可以,但是现在不可以” “为什么?” “因为之前,我和你四师兄的身份……是不公开的,而现在,我们代表的是希夷仙府,代表的是师傅,外面所有人都看着呐,看圣战神的徒弟们……到底是几斤几两” 一直皱眉若有所思的秉德,突然有些犹豫地插话,“二师弟,你无需有此顾虑,师弟们此行……只要尽力即可,置于什么名誉名声等,不必太放在心上,相信师傅也断不会在乎”。 因寂逐风被提前派到赫胥氏族,对神魔大战后,师傅因为太子擎天仗义执言,与天君发生争执,并最终彻底失望,以及师徒被软禁在希夷仙府中的事,知道的并不是很多,所以,他一时很难接受,一直最是忠诚的大师兄,会说出如此消极的话。 “大师兄!我们的面子无所谓,但是决不能……折损师傅的英名” 最怕一根筋的寂逐风犯倔,秉德不禁厉声,“浑话,师傅最期望的,就是自己的徒儿……能安然回去!他老人家……已难以再承受……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了,我临行前,已向师傅保证过,会把你们……都安全带回。 你们只要记住,一切要量力而行,保护好自己,不负师傅的翘首期待,你俩……可是听明白了?”。 不染亲眼看见了,师傅对天君的彻底失望,并不惜把自己关紧思过洞,选择闭死关疗伤。 加之,他脑子转的快,也看出大师兄接受副帅一职,在昌瑜手下委曲求全,主要是想要保护师弟们,尤其是已被关押的展喜。 于是,见二师兄沉默不语,不染马上替他回应道:“是!大师兄,我和二师兄都明白了,这场仗打的……嗨,管他呢,我们都会听大师兄的话,会保护好自己,不让大师兄……再为我们操心”。 见寂逐风不吱声,秉都德直接问到他脸上,“二师弟,你可是听明白了?”。 寂逐风自然知道,大师兄怕自己激进,深陷危险的泥沼,期间,他也隐隐听出,两人的话外之音。 那就是,他们对这场战争不怎么赞成,接受认命是纯属不得已。 确实,这场突如其来的南北天庭战争,是天君为了报复英招的挑衅,杀了自己的五儿子而发动的。 虽然,九重天的战争檄文写得名正严顺,但凡是听说过英招的人,都觉得这一说法,多少有些莫名其妙,不可置信。 因为无论英招,还是北天帝帝九渊,都不太会能干出那般下三滥的举动,都纷纷认为,其间必藏有隐情。 对于天君为报一家私仇,就将四海拖入一场浩劫的做法,大师兄心中定是也有诸多不满,但奈于人微言轻,根本没有进言的资格。 现在,二师兄死了,小师妹疯了,四师弟因去探望小师妹,被昌瑜羁押,自己也受到牵连,都还不知被怎样处罚? 透过不染的只言片语,寂逐风知道到,师傅被天君架空,已选择闭长关疗伤。 大师兄已承担起,保护几个师兄弟的责任,尤其为了已被关押的展喜,他不得不接受了副帅的认命,充当本次战争的前先锋,这也就意味着,他首先要直接危险。 毕竟,帝九渊手下的大将都是久经沙场,个个法力了得,谁直面他们,谁就有可能被灰飞烟灭。 另外,曾经的大师兄最是忠心,对于上面的任何大小命令都极上心,会想方设法做到最好,曾被小师妹笑称,是一个愚忠的追随者。 对大师兄的突然转性,寂逐风心里自然明白原因,为了不让师傅痛失爱徒,为了保全展喜和自己,他将危险和委屈,都留给了自己。 为了不让大师兄为难,寂逐风点头,“是!大师兄,我听明白了”。 秉德点头,说出了自己的真实想法,“嗯,听明白了就好!那你留下,守好此处大营,并密切主意曦月氏族的动向”。 英招带着十万大军,已浩浩荡荡出发有熊氏族,这与之前预计和部署的,将在曦月氏族疆域开战不同,将自己留下,那就意味着,自己被留在后方,而大师兄要去面对强敌。 觉得自己被大师兄给绕进去了,寂逐风立马提出反对,“不行!大师兄,还是让五师弟留下吧,我要随大师兄出战”。 不染听罢,顿时不乐意了,“哎!二师兄,你不能这样啊”。 “你功夫太差,不顶事的” “你!……你才……” 一直瞪着寂逐风,秉德面沉如水,厉声插话,“二师弟,看来,你还是没有明白”。 “我?……”,寂逐风被问的哑声。 “你身上有伤,还身负罪责,不能再出任何的问题,就算为了不让师傅操心,你也必须留下” “大师兄!……” “休再啰嗦!这是军令!” “……是!” “哼哼!”,见二师兄一脸沮丧,不得不对大师兄妥协,不染得意地对他哼了两哼。 不染心里怎么不明白,二师兄坚持要顶替自己,那是怕自己在前线有危险,毕竟自己的神通和法力,都照着二师兄还有一些差距,但是二师兄现在身上有伤,自己是不能让他再去冒险的。 望向嘴角挂着得意的不染,秉德又开口,“五师兄,你也留下”。 “不!我要陪着大师兄”,不染果断拒绝。 秉德冷着一张脸,对不染冷声,“我不用你陪,你二师兄身负罪责,不能担任指挥一职,大师兄命令你,全权负责这面的军事”。 因为在小舞来希夷仙府之前,不染是最小的师弟,多少被大师兄一直关照着,因此他常常耍赖,逃避一些事情,往往也能得逞。 不染故技重施,犟嘴道:“大师兄!我不想做这些,你还是安排别人吧,我要陪着大师兄”。 天君和昌瑜用犯错的四师弟,要挟师自己和师弟们,为九重天卖命,打前阵。 自己接受认命,就是希望自己有能力,让师弟们尽可能远离危险。 毕竟,帝九渊的手下太厉害了,作为前先锋的大将,那无疑就是等于送死,师傅不能再承受,失去任何一个徒弟的痛苦了,所有风险就让自己承担好了。 心知不染是不放心自己,独自去面对北天庭的虎狼之师,秉德沉吟了片刻,换了一种说法又劝,“不染,大师兄让你留下,还有另一个重要用意,那就是,你要保护好……四师兄和二师兄,确保他们安全,这件事……只能你做”。 “大师兄!……” 秉德直接打断话,“好了,大师兄作为副帅……要指挥大军作战,不会轻易……孤身凡险的,再说,师傅留下的大将,会照顾好大师兄,你俩放心就是了” 不染嘟着嘴,嘟囔道:“那大师兄,你一定要好好保重!”。 也能说服不染,让秉德感觉心里轻松不少,“好!你们都放心吧”。 按照天帝的命令,英招率领北天庭的十万天军,以及有扈氏族的士兵,一路高歌猛进,若过无人之境,一直兵临天堑之下,才受到强横的拦截。 因前进的速度太快了,物资明显未能跟上,英招于是下令,全军原地修整,等待进一步的命令。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869章 凤愁鸾怨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是时,英招、洛辰等居住的竹海,沐浴在月光之下,飒飒林风吹过,葱葱绿竹随风起舞,发出沙沙声响,伴着哗啦啦的溪水声,几点蛙声、鸟鸣,激荡出一曲舒缓悠扬的夜的交响曲。 宁静,被一对士兵的到来打破。 “你们留在这,本王自己过去” “是!” 依依将跟随自己的士兵,留在一处平坦之地,自己独自向不远处的一个山洞走出。 “依……依!” 早已感受到依依的洛辰,轻唤着依依的名字,眼圈一下就红了,“依依,你终于……来,了”。 听见依依的脚步声一步步靠近,洛辰激动的眼中已有泪光,呼地站起身,就要往外冲,却被已能说话,但还未为人形的大黄,一口给叼住袍角。 “不,能,去!” 洛辰瞪眼,也压低声音说:“依依已经来了,怎么就不能去了?……”。 大黄恨铁不成钢地望着洛辰,“别急了,你先听听,她说什么?若她真是来求原谅的,你觉得她……是真心悔过了,再出去……也不晚啊”。 “……哦”,洛辰眨巴了一下眼睛,觉得大黄说的也在理,才心有不甘地坐在石头上。 走到石门面前,依依默默望着,被结界护在其中的石门始终纹丝未动,她既没有看到洛辰,出来迎接自己,甚至连一声招呼,他都没有和自己打,依依眉头不由皱了起来,眼中划过浓浓的失落。 默了好一会儿,依依最终开口,“洛辰,我此来,是想和你说,我要去天庭……待一段,或许时间……还不会短”。 “(啊)?!……你!滚!……” 洛辰还未惊呼出口,就被大黄的一只大肉蹄子,一下给堵在嘴上,气的洛辰一巴掌,把大黄给扇飞,大黄发出“嗷!”地一声闷哼。 “……啊呸!……”,洛辰一脸嫌弃,一边怒视着倒在地上的大黄,一面用手背不断擦着自己的嘴巴。 大黄开始后悔,自己一时情急,怎么就忘了,自己还是一只狗的样子,怎么能用脏蹄子,去捂洛辰的嘴,这纯属是自己找不自在。 不知道洞内发生了什么,依依自顾自说着,“洛辰,你不知道,你不在的这段日子,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洛辰听罢,心莫名绷紧,失落也随之而来,赖得再和大黄狗纠缠,洛辰没有选择打扰依依,而是更认真地听她陈述原因。 始终没有听到洛辰的回应,依依心中的失落更甚,但她更愿意相信,为了更快修复好身体,洛辰是已深度入定,一时不能从中出来,也坚信洛辰能听到自己的声音。 依依继续道:“那日,你离开之后,陌陌跑到永康城……寻仇,结果误杀了天家五殿下,师傅和思慎等……把他给救了回来,结果惹恼了天君,命发兵北天庭……要讨伐师徒。现在,三十万天军……已分别压到曦月氏族和有熊氏族,正对我天庭虎视眈眈”。 洛辰听罢,直接惊圆了眼睛。 依依眉头紧蹙,直勾勾望着皎洁月光下,始终紧闭的石门,眼中有怒气闪烁,“前几日,天师在寻访途中,被不明身份的魔兽……偷袭身亡,不用想也知道,定是那个混蛋干的,天帝已令师傅出兵,让拿回天堑”。 “啊!”,洛辰更是大吃一惊,不觉轻“啊”出声。 “嘘!”,大黄把爪子放到嘴边,做了一个嘘声的动作。 好像听到了洛辰的声音,依依耳朵动了两动,未再听到任何的声响,就又继续讲道:“洛辰,你知道,天师没了,对被天庭意味着什么,我自是不必说。 现在,天师的司案永澹临危受命,被天帝认命为总理,虽然他很勤勉,但是干扰太多,物资保障还是有些跟不上。 之前,他向天帝推荐我……去协助他,奈于曦月氏族也是一堆的事,我一直未能成行,现在,师傅带着十万大军,已兵临天堑之下,物资再跟不上,就会反被欺负。 因此,我只能去天庭……帮助永澹,化解物资匮乏的危机,永定城这面,又木修在,应该能应付一段。 我真希望……你能快快好起来,能担起重任,陌陌那……我还是不太放心,木修那……唉!我真的有些累了,真的,累,了!…… 唉!不说了,相信困难都是暂时的,一切都会变好的,洛辰,我说完了,该走了,你就好好疗伤吧“。 依依说完,果然转身大步走了,疲惫的脸上挂着前所未有的坚毅。 她已经准备好了,既然没有倚靠,那自己就不能再懒惰和逃避,为了正受煎熬的恩人擎天,为了曦月氏族,为了北天庭,她要直面所有突然有扑面而来的艰难。 “依……依!”,但洛辰从震惊中醒过来,心疼的又一下红了眼圈,轻唤着自己爱人的名字,就要往外冲。 “不能去!”,大黄狗猛地窜到洛辰面前,眼神有些畏缩地开口拦阻。 “滚开!” 大黄机敏地躲过,洛辰愤怒踢出的一脚,同时低声喊道:“你现在出去,让她怎么想你?”。 洛辰立马顿住脚,心中开始后悔,刚刚听了大黄的挑唆,一开始就没有出去,现在若是喊住依依,他真怕她会想多。 毕竟,自己洞房花烛夜逃跑,这让依依一定很难堪和难过的,心里对自己应也憋着怒气。 “依……依!”,感知到依依越走越远,洛辰眼中已噙上泪花,难过了了好一会儿,洛辰对大黄狗喊,“走!回永定城!”。 “也不可!”,大黄连忙回应,之后眨巴着小眼睛,全身肌肉绷紧,密切主意着洛辰的一举一动,准备随时躲避他的攻击。 “为何?你说不出了子丑寅卯,小心我一拳打死你!”,洛辰咬牙切齿地危险。 知道洛辰已生气,大黄没敢啰嗦,“你想想,她此来,刚刚都说了什么?又都是什么意思?”。 “这?……” 见洛辰拧眉,好像再想刚才依依的话,大黄继续引导道:“她来,有一点后悔的意思吗?又道过一句歉吗? 外面出了那么大的变故,她这才告知你,啥意思?还当你是主心骨吗? 之前,听说,她就和那个永澹……就腻腻歪歪的,现在倒好,扔下曦月氏族,直接被勾引走了,天帝竟……” 洛辰怎么听,都觉得大黄是在挑拨,但它说的好像也都是实话,根本无法反驳。 着眨巴着小眼神的大黄,洛辰被憋了好一会,才反驳道:“依依说了,让我承担起重任,她累了,陌陌和木修,她都有些不放心的,那不就是要指望我?”。 大黄想都没想,直接接话,“她之后……接着说的是:唉!不说了,相信困难都是暂时的,一切都会变好的,洛辰,我说完了,该走了,你就好好疗伤吧,这哪一句……是指望你的意思?”。 “呃!……” 大黄继续搓火,“你就好好疗伤吧,你品品这句话,细品品……”。 一细琢磨依依的话,洛辰如被斗败的公鸡,瞬间就蔫吧下去,心中如乱麻缠绕,一时没了主意,“那你说,下步怎么办?”。 大黄心里明白,外面已闹翻了天,让洛辰再闭关是根本不可能的事,于是投其所好道:“她之所以来和你说,想必一是来告别,二是来看看你伤恢复的如何?三来吗?……想来,她也是不好直说,想让你回永定城……主持大局”。 洛辰想到,依依公然力挺废太子擎天的事,自己定然会被天下人耻笑,他一时又气从心起,赌气道:“她想让我干什么,我就得干什么吗?”。 大黄不屑地撇嘴,“你不回去,那你真就变得……可有可无了,你想想,那面……已是掌管物资的总理了,还年轻貌美,若放任……”。 刚刚,自己只想到了擎天,一时忘了,又来了一个新情敌永澹,大黄的直白提醒,把个洛辰恼的直想揍人。 见洛辰眼露杀气,大黄不自觉后退了两步,怕被洛辰又当成出气筒。 洛辰强压了压心中怒火,逐渐恢复了些理智,给自己重新出山,寻找着借口,“师傅要亲自出征,师弟被赶鸭子上架,曦月氏族……乃至整个北天庭……即将面临生灵涂炭,纵使我有伤在身,也不能只顾自己。 至于女人,想要有……那多的是,我不会在一棵树上吊死,回去!我要痛击那帮……敢来找死的王八羔子” “此子可教也!” 听到洛辰的女人观,被自己这么段日子,给生生扭了过来,这让大黄心里很是得意。 相处也有万年了,大黄早看透了,在依依面前,洛辰俯首帖耳的熊样,心知像洛辰这般被荼毒太深的男人,想要彻底改变观念,还需自己不断而长久的谆谆教导。 现在,他十有八九,只是气话而已。 “且慢!” 大黄又喊住,正要往外走的洛辰,见他回头瞪着自己,就解释道:“毕竟,她是女王,也不是一般的女子。她来……你未露面,她前脚刚走,又自己就回到永定城,这很难自圆其说,以后两下见面,……就太尴尬了,无论如何,关系……最好还是不要闹僵的好”。 “哦对,那怎么办?”,洛辰心如乱麻,脑子轰轰直响,又忽略了这一点,听大黄这么说,觉得在情在理,不觉轻哦出声。 大黄嘴角勾起一抹蔑视,见洛辰凌厉的目光,又扫向自己,立马缩了缩脖子,“这好办,你迟一两日回去……就好了,之后,话怎么说……还不是由着你说”。 洛辰拧眉想了一会儿,才想通大黄的用意,“好好好,那就明日,要不,后日也行”。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870章 整治乱局(1)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见到依依现身,一直守在货场的永澹简直不敢置信,揉了揉眼睛后,确认真就是她到了,顿时脸上绽放出笑容,如见到大救星一般。 “曦月氏族女王!终于把您盼来了!快请厅内休息” 依依望了一圈,四周堆积如山的货物,以及各处不断窥视自己的道道目光,对永澹微微点了点头,”好!都是自己人,不必见外,你还是称呼我依依吧“。 永澹摇头,“不可!那太大不敬了”。 “想让我自在,你就这么叫” 永澹面露为难,见依依一脸真诚,才犹豫地答应了,“哦……那好吧,依依,请稍等片刻”。 依依客气地笑了笑,“好!你先忙”。 快步走到自己助手的身边,永澹将手中核查的清单递给他,并交代道:“你先稽核这些货物,之后,去检查一下……要发出的那些,若发现任何异样……要速联系我”。 “是!总理”,那个助手应着,带了两个手下立马又忙碌起来。 永澹折返回来,对依依歉意地笑了笑,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抱歉!实在太忙了,依依,这面请”。 依依·点头,随着永澹进了不远处的一个帐篷,她感觉自己背后,都是如芒在背的不善目光。 进入大帐,永澹指着一个案几,对依依说:“请坐!” 环视了一圈大帐,见主位的案几后,有一床未叠的被子,依依猜到,永澹应该是住在了这里。 依依从小在王宫长大,又在等级森严的雍正宫住了两万年,自然见过许多,后宫和前殿间的相互倾轧,明白永澹现在的处境。 一个越过几层上级,被突然提拔上来的年轻人,面对多种而大量的物资选配,尤其是给前线选配物资,其中定然有诸多的障碍和困难。 “说说情况吧”,依依坐下后,直截了当地开口问。 没打算隐瞒依依,永澹实实在在地回应,“好!现在,无论物资选用……还是配给……都有很大的问题,货物进不来,也发不出去,其中还藏有许多猫腻,简直是防不胜防,我们只能通过严格稽核,防止被做手脚。另外,人手及技能,也都有问题”。 依依心里很明白,永澹面对的最大问题,就是他被天帝越级提拔,大家都心里不服气。 过去,永澹曾经跟着天师,大家对他很尊重,并言听计从,那是知道,他代表的是天师,以天师的威望,没谁敢不听话的。 但是,当永澹被天帝任命为总理,负责北天庭的物质供给调配后,大家都因羡慕嫉妒恨,一下纷纷变了嘴脸,因此不是消极怠工,就是故意搞破坏,更有人趁他没站稳脚跟,给自己捞好处。 更雪上加箱的是战争突起,物资供给量剧增,导致劳动量增加,人手明显出现短缺,再加上法不责众,一下就束缚住了永澹的手脚,另他不敢太大刀阔斧地处罚各怀心思的手下,尤其是思慎这样的老臣。 说起思慎,从表面上看,他确实没有任何的添乱,因为他告病未去理政。 飞涎之所以告病,一来是觉得,实在没脸见同僚,因为原本该归他的位置,却被天帝给了一个小字辈。 二来,他选择不张扬,做起缩头乌龟,是因为他最担心的事,还是自己参与暗杀天师璃灏的事暴露,他每日都过的提心吊胆,总想着若有一点风吹草动,就带着自己全部家当,逃到正在天堑的昌瑜那里。 虽然,昌瑜耍了自己,也没有什么担当,但是,事情已经发生,只有逃到昌瑜那,自己才可能逃过天帝的雷霆之怒。 纵使怕的要死,但在私下里,睚眦必报的思慎还是咽不下,被天帝冷漠,被永澹多了肥差的这口恶气,虽然称病在洞府,他却一刻也没安分。 他首先安排自己的近侍川云,偷偷安排了一个最信赖,也就是被抓了,也不会供出自己的手下啼锥,在永澹所在之处,大肆散播流言,共同一致对抗。 同时,飞涎还借同僚来探病等机会,怂恿如自己一般的老资格同僚,倚老卖老,公然对永澹发难,并在他背后大搞破坏。 几日下来,飞涎不但坐山观虎斗,还趁永澹焦头烂额时,让自己的亲信们暗中大捞好处,以弥补自己曾被天帝罚没的半数家产。 因为早有预料,尤其曾拉住思慎,和木修一起分析过局势,当然也想好了一些对策,依依听罢,面不改色,心不乱地回答,“好!我知道了,你只管全面管控,尽快全数调配和发出物资,关于人力和稽核的相关问题,就交给我来办吧”。 永澹最担心的,也是最牵扯他精力的,就是这两个方面的问题,一面苦于人手不够,一面又要防范别用用心者,趁机捣蛋和捞好处。 依依能自动揽下这两个棘手的问题,让永澹如卸重负,“依依,太好了!有你在……可真是太好!”。 依依客气地回应,“都是自己人,这是我该做的,以后不要那么客气,否则,我可要生气了”。 依依从来都是个行动派。 当日,她就将带来的文官,安插到各个环节,去熟悉相应的工作,并偷偷开始稽核,准备查漏补缺。 同时,她还将几名善于勘察侦破的文臣,放到永澹提示最容易出问题的采买、登录等环节,开始秘密圈定内鬼。 在极懂业务,也是一直其实心如明镜的永澹指导下,只一日下来,依依就开始雷霆行动。 首先,依依召集了货场的所有大小吏官,进行现场的训话。 在训话前,依依冷厉着一张脸,胖手点了三点,对早已候在身旁的五雷院右侍中彭仙君道:“他,他,还有他,彭仙君,你现在可以带走了”。 被隐隐点中的三个之中,就有飞涎暗中唆使,让到处搬弄是非、招摇生事的啼锥,从五雷院进入货场,他就预感到了不好,知道自己逃无可逃,但未解开最后一层面纱之前,他心里还多少存着侥幸。 “好!” 彭仙君点头哈腰地应了,并大力一挥手,他带来的几个凶神恶煞般的手下,将依依手指点的三个人,直接用捆仙锁,五花大绑地绑了。 当依依第一个点到自己时,啼锥知道,自己已是在劫难逃,于是做最后的垂死挣扎,嘶声大喊道:“你凭什么……滥抓无辜?这还有天道王法吗?天帝不会纵容你……胡作非为的”。 依依被气笑了,“你无辜?笑话!你就个害群之马,去到五雷院……好好说说吧“。 自知自己到五雷院,根本没有活头,之前,还定会被折磨的生不如死,不如自己死了痛快,于是想要自爆元魂,结果悲催地发现,自己想简单了,现在想死都已是身不由己。 “该死的女人!你粗俗暴虐,是不会得善终的……” “啊!……冤枉!……” “啊!……女王饶命!……” 另两个被抓着把柄贪墨的吏官,吓的瘫软在地,一个连连喊冤,一个连连喊饶命,最后都被如拖死狗一般拖走。 站在依依身侧的永澹,嘴唇紧抿,望着被拖走的三个,恨的暗暗直咬牙。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871章 整治乱局(2)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半躺在远处一棵树上,正手举着酒葫芦,一面优哉游哉喝酒,一面看向依依这面的思慎,嘴角微微翘了一下,觉得她圆脸一崩,圆眼一蹬,还真挺有点帝王的威严样。 依依和永澹都没有解释抓人的原因,但身为同僚的吏官们,个个心如明镜,被抓走的三个,是他们之中做的最过分,也最明目张胆的。 看来,这位天帝钦点,来协助永澹的曦月氏族女王,这是要动真格的,拿三个先开刀了。 物资统管向来是肥缺差事,每个吏官都有些来历,也都或多或少犯过错,面对有强大背景的依依,个个心虚,个个自危,见领头煽风点火的,被主管重罚的五雷院给抓走,都被吓的缩紧脖子,极力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见现场安静下来,瞪向站在最前排的两个老吏,依依又伸出手指头,指着两个倚老卖老,带头发难的老吏,厉声吩咐道:“来人,将他……还有他,各打十鞭”。 这两个老吏资格都很老,官职也仅在飞涎之下,对小字辈永澹越级,突然成为自己的上司,心里憋着一股怒火,因此处处给他使绊子,并且毫不避讳。 其中一个长的白胖,留着长白胡子的老吏,是钦十三娘的本族亲属,仗着她近乎太阳宫之主的权势,一直都鼻孔朝天,对谁都不服气,就连飞涎都得让这他三分。 “女王饶命?!” “你敢!” 瞪着挑衅自己的白胡子老吏,依依哼笑出声,“哼!挺嚣张啊,仗着自己上面……有人是吧?”。 白胡子老吏顶撞道:“你不也是吗?”。 “对!没错,我是上面有人,但是,我没有狗仗人势……祸害一地,没有利用职权……中饱私囊,今日,就算天王老子来求情,我也会照打你不误” “你敢!否则,钦十三娘绝不会放过你” 依依依稀记得,钦十三娘是天帝的一个近侍,曾拿出能追溯过往的镜子,照出过自己砍云崖老茶树的情景,应该是深得天帝的信赖,对于钦十三娘的其他事,依依则一无所知了。 依依冷笑,“一个宫内仙侍,也好意思拿出来唬人,你可笑不可笑,真白活了这把年纪。来人,打他二十鞭“。 “你!”,偷鸡不成反蚀把米,把个老吏气的浑身直哆嗦,被依依的侍卫直接按在地上,就是一阵噼里啪啦的打。 “啊!……” “啊!……啊!……” 看着眼前两个白发苍苍的老上司,被曦月氏族女王当场责打,发出杀猪般的嚎叫,吏官们被吓的哆哆嗦嗦,又两个老吏直接吓的瘫软在的,被自己的手下给强行拉拽起来。 依依带来的侍卫,都是洛辰给他千挑万选,并曾经自己亲自训练过的,那是个顶个忠诚,法力也是相当了得。 见老头敢顶撞女王,那手上可就没有留情,只两三鞭下去,就打的两个老头血肉模糊,喉咙都要喊破。 当一个老头被打完,另一个老头还在被打,而且他那肥胖的身子已不动时,思慎才觉得不对劲,忙放开自己嫌烦,自行封住的耳力,听见一个侍卫低声禀告,“禀女王,他死了!”。 因为怕被吵到,思慎压根没听,这面嚷嚷了些什么,听见人被打死了,心中也是一叹。 思慎早就听说,这里的每个都有些来头,依依这么大刀阔斧整治歪风邪气,是自己提醒她,要给那些文臣一些下马威,才能镇住场面,但依依现在做的这么极端,已超过自己之前的提醒。 “唉!惹祸精,怕是又要惹大麻烦喽” 思慎连连叹气,又猛灌了自己一口酒,接着低声咒骂起英招。“老家伙,你自己招惹的……这些惹祸精,却硬是塞给我,让我平添因果……和数不尽的麻烦,若不是看在,璃灏死的憋屈,昌瑜那混蛋……着实可恨,帮陌陌小东西……讨回公道的份上,我绝不会任你摆布的……唉!乱喽,乱喽,这世界就要大乱喽……唉!……” 众吏官都已知晓,眼前这个曦月氏族女王的深厚背景,也听说过,她曾砍死唯一的一棵御用茶老茶树,还当殿顶撞天帝等很多传奇事,以及她在自己的登基大典上,公然力保天族废太子,并扬言谁敢伤害自己的恩人,她就灭谁家族的狠话。 连天帝唯一亲近的女手下,都被当成仙侍,这女人敢如此毫无顾忌,并出手狠厉,其背后应不单单是有一个厉害的“师傅”,没谁敢招惹的夫君,定然后面还有天帝的撑腰。 “不好惹啊……也惹不起啊!…… 以后,还是老实点吧…… 还是离开这是非之地吧,保命要紧啊!……” 总吏官被吓的要死,但心里揣着各自的小九九,心里也有了各自的答案。 听到侍卫的禀告,依依不以为然,“就这么让他死了,算是便宜他了,弄出去吧“。 依依性子随心所欲,从不会主动惹事生非,也从未畏惧过任何权威,刚刚担任女王,她还没有学会,自己现在的身份特殊,会动一发而牵全身。 因此,她低估了钦十三娘的报复之心,不久后,她为自己的惩前毖后,一时口无遮拦,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当侍卫将一死一伤的两个老吏拖走后,依依望着噤若寒蝉的众吏官,又大声训道:“本女王,既然接了天帝的法旨,就见不得……任何乌七八糟的东西,在这里存在,凡影响物资供配进展……耽误前线战事的,本王绝不姑息! 凡挑拨是非、消极怠工者,轻者抽十鞭,不!从明日起,每多一日,就多抽一鞭,敢知法犯法,看你的的皮硬,还是本女王的鞭子硬“。 众吏官都快被吓破胆,纷纷缩着脖子,不敢看依依一眼。 依依冷厉着一张脸,又继续威胁道:“至于那些利欲熏心,欺上瞒下,相互勾连者,若你们还心存侥幸,再不罢手,那本女王很乐意,送你们去五雷院,去尝尝雷刑的滋味”。 见吏官们被自己的话,给吓的面色苍白,噤若寒蝉,依依依旧不依不饶,“若有不怕事的,胆敢挑衅本女王者,那看本王的如虹剑……会不会客气?!“。 在依依训诫后,有很多吏官集体请辞,这有些超出永澹的预料,好在有依依提前安排来的文吏替补,虽然实操效率不高,但也没有出现混乱。 只两日,临时货场的秩序就明显有了改观,大家各就各位,紧张忙碌着,再见不到三五成群不务正业,或出工不出力者,主动挑事者更是没有。 货物开始有序调入,并顺利发出,虽然还不能一下满足前线所需,但在像好的方向发展。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872章 对垒天堑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收到了依依的符信,英招了解了,她那面的进展情况,知道要理顺一切,还得给她一些时间。 毕竟,她和那个总理永澹都太年轻,无法和德高望重的天师相提并论,加之战争来的太突然,无论哪一方面都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何况是新接受的他们。 英招也和思慎交换了意见,两个一致认为,一面等待物资的到来,一边详细了解对方的情况,暂时先按兵不动,让各方面条件都准备的再充分些,才是当下最正确的选择。 这场战争来的太过突然,太令各方措手不及,许多事情都没有准备充分,天师璃灏一死,更是让诸多事情,变得更雪上加霜。 某种程度上讲,北天庭还没准备好,应付这一场大战,自己一方若冒进冲动,极大可能会造成重大损失。 再说,天堑不但占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先天地利,更有圣人元魂布下的结界,若不动用先天法宝,想要攻破此结界难于登青天。 但是,破坏性极大的先天法宝一出,亿万生灵难免将惨遭涂炭,若不是打红了眼睛,到了生死一线的地步,自己、天帝以及那个挑起战争的天君,应该都不会轻易使出那些绝杀的利器。 但是躲在天堑之中,天君的那个三儿子昌瑜会不会不管不顾,率先使出杀手锏?英招确实心里没数。 毕竟,他仇视自己,一心想要往上爬,加之品德败坏,做事没有底线,为了自己能上位,完全就是无所不用其极。 作为天军的掌兵元帅,从探子传回的消息,以及种种显露的迹象表明,昌瑜有刻意隐瞒欺骗,甚至消极对抗,尚有些理智的天君的命令。 若自己打的太急,昌瑜有可能会变得丧心病狂,用上能毁天灭地的大杀器。 若自己久攻天堑不下,又被他理解为,北天庭不过尔尔等,那整个战局就可能发生变化,昌瑜有可能会利用自己兵多,从多处开辟战线,战火就会泛滥全境,而自己缺兵少将,后勤物资供给等更是有大问题,那时战局就变得更加复杂。 英招也想到了,白泽的传话,说天帝让他拿回天堑,并对一切战事,自行决断的命令。 对此,英招得出两个结论。 一是,这个私下的命令,八成是天帝一怒之下,想为自己最信赖亲近的部下璃灏报仇,打击昌瑜的嚣张气焰,才做出的决断。 实际上,对于能不能拿回?何时拿回天堑?天帝是不会太放心上的,对那些毫无意义的虚名声誉,更是会不屑一顾。 二是,天帝将整个战事,全权委托给自己,虽然是出于信任,但应该也是被什么事,给绊住了手脚。 英招太忙了,没有精力,当然也没有能力,看出天象的细微变化,但他和思慎一样,从帝九渊救出小舞时,与重浊对战的天崩地摇中,都明显感觉到非同一般,并预料到可能有大事发生。 但天帝把战局,直接大撒把给自己,英招已基本确定,天地现怪相异动,定然不简单,天帝八成是在暗中处理此事,之所以没有宣言,应是怕被有心人利用。 果然,做为帝九渊最亲近手下之一,英招见微知著,还是非常了解他的。 自己压而不打,给后方物资供给等方面的欠缺,一点尽快改善的时间,同时让昌瑜看不透自己的实力,不敢轻易下决断,更不敢贸然出手,以及自己也能去安抚一下,已收服的有熊氏族四郡,再看看未来局势的发展,应是最明智稳靠的做法。 “等等再说!”,听了思慎等建议后,英招心中有了决断。 英招于是下令,让士兵们驻扎下来,虎视眈眈着天堑。 在白泽的帮助下,英招调配了更多的探子,从天堑乃至南天庭内部,探听有关消息,希望更更多地知己知彼。 同时,英招秘密派出自己的代表--凿齿,带着自己的密信,去密会有熊氏族的国主熊藏乌,表示自己对他过去境遇的理解,以及请他迷途知返,并表达天帝不会因他错误的过去,而降罪他及族人。 英招率先投出橄榄枝,就是希望从天堑内部,瓦解昌瑜的好战之心,希望不要大动干戈,在天地有异象,尚不知什么劫难降临之时,不要在相互厮杀,给生灵留下一线生存的机会。 做好部署后,英招带着自己的几个心腹,大摇大摆,开始督查已派驻了仙官,自己刚刚收服的有熊氏族的四个郡。 防止后院起火,也是英招大战之前,必须要安顿好的一项工作,当然,他也是为了迷惑昌瑜,知道自己不加掩饰的一举一动,都会被传到昌瑜的耳朵里,自己越从容不迫,他就会越糊涂,越不敢妄动。 面对英招的围而不打,以及还有闲心去视察新占领的四郡,昌瑜确实被搞的一头雾水。 毕竟,但随着英招的部署完成,知他满打满算,也就十万大军时,昌瑜慢慢找到自信,紧绷的心逐渐慢慢放下。 现在,自己调来三分之二的兵力,也就是二十万天军,加上有熊氏族的兵力,远远超过英招的十万,实力还是相当悬殊的。 纵使兵力占了很大的优势,昌瑜还是没敢贸然出兵。 跟随圣战神玄元出征历练近两万年,昌瑜也经历了大小不少战事,他自是清楚,兵多只是取胜的基础,将领多并神通卓绝,才是关键所在。 对于跟随北天帝,打了几十万年杖的英招,敢以少欺多,主动沉兵城下,心中一定是相当自信的。 虽然,昌瑜也想到了,速战速决,能让已混乱的北天庭更加猝手不及,难以招架,但想到父君的威胁,想到自己必须一战成名,当有八九成的取胜把握时,才是最佳的出手机会。 “也罢!利用天堑,与英招大军先对峙,是暂时最安抚胆小的父君,又能再相机而动的两全对策了”,昌瑜权衡了一下利弊,最后选择了先静观其变。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873章 分化瓦解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面对英招的大兵压境,有熊氏族的国主熊藏乌是整日的忧心忡忡,眉头从来没有舒展过。 熊藏乌心里太为难了。 现在,两天庭兵力已对峙天堑两侧,一方是自己曾经的旧主人家北天庭,自己与主帅英招也有几分交情,曾经为了保护族人不被屠灭,也是看不到北天庭的希望,被逼无迫,带着有熊氏族,投靠了现在的新主人家---南天庭。 结果身在其中,自己才看到九重天的虚伪嘴脸,但是木已成舟,自己成了北天庭的罪人,已经回不到过去。 现在,让自己对还有感情的北天庭动武,熊藏乌还真是动不了手,因此为难的要死。 面对昌瑜的不断种种威逼,熊藏乌只能找着各种理由搪塞,但是战争的大幕,在自己的家园已铺开,自己又能躲到哪里去?又能躲多久呐? 夜深人间的午夜十分,熊藏乌在坐在自己的寝殿内,一边独自喝的闷酒,一边想着自己的糟心的事,不时发出长吁短叹,”唉!……唉……“。 这时,一个仙侍端着装酒的托盘,轻轻走入寝殿,暗自抖出一个隔绝的结界,然后给熊藏乌已空了酒杯,斟了一杯新酒。 熊藏乌端起被子,一饮而尽,当一股久违的熟悉酒香漫上他的舌尖,熊藏乌突然身子飞掠向后,手上同时击出法力,将仙侍给一下摄住,并厉声质问,“你是谁?”。 那个仙侍一脸从容,并不畏惧熊藏乌的威压,先是现出自己原本的面貌,接着微微行礼,“国主,商羊有礼了”。 虽然已两万多年未见,但熊藏乌还是一眼认出了,来人是自己的旧相识,他是曾是天帝手下的商羊,善于占卜,深入简出,据说一直跟着白泽做事,负责打探各处情报。 见商羊一脸轻松,坦坦荡荡,熊藏乌知他应是并无恶意,忙卸下法力,虽心情颇为紧张复杂,但却保持了一个国主的起码风度。 “大战在即,仙君此刻到此……不太合时宜吧” 凿齿淡淡一笑,一语双关回道:”国主缺酒,我便来送上兰陵美酒,岂不时正和适宜?!”。 虽然熊藏乌外形看似粗鲁,却是粗中有细,知商羊此可出现,定是有大事要讲,正好自己心内发虚,不妨也听听他的卜算,看自己和族人是否能安然度过此劫?…… 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熊藏乌开口道:“仙君请坐,一起品品……这久违的兰陵美酒”。 “好啊!” 两个坐下后,商羊一边又给熊藏乌斟上一杯酒,一边说道:“这酒是英招元帅,让本君送过来的,说国主……定然会喜欢”。 见商羊直切主题,熊藏乌也迎合道:“请仙君回去,代为向元帅致谢,谢他还念着我”。 商羊舒朗一笑,“元帅要说的话……可不止这些,国主不妨自己看一看”。 接过商羊推送过来的信,熊藏乌展开读了起来,“经年一别,已是近三万年,熊国主,别来无恙否? 当年,为族民存一线生机,国主无奈妥协,尔心可鉴,尔情可悯,吾感同身受,天帝亦有同感。 然,宵小之辈造谣生事,挑起祸乱,令悲剧再度重演,想必国主会感同身受,痛心疾首。 吾不忍生灵涂炭,希冀国主情同此理,痛定思痛,尽所能波及无辜,言短意长,恕不一一”。 熊藏乌看罢,心内顿起波澜,感动的嘴角不禁直抽。 自己叛出北天庭,投到对头九重天之下,英招不但没有斥责自己,还表示了理解,为了保全自己族人等生灵安全,更是主动向自己示好,这种怜悯众生之心,当真是令人肃然起敬。 相比那为寻私仇的天君,尤其他那个不断威逼挑唆自己的三儿子,简直是天壤之别。 商羊老于世故,故意沉下眉眼,细品着兰陵美酒,假意没看到熊藏乌,实际上,他的细微表情,都落入商羊的眼中,知他被深深触动。 激动归激动,但熊藏乌一下就又想到了,自己派出去保护女儿的影卫,昨日传回的信息,“公主一家凭空消失,未发现欲离开的迹象,此事蹊跷,尚在搜寻中”。 收到信息的熊藏乌自是大吃一惊,立马派出自己的军师魇喉,前去了解情况,结果和自己预估的差不多,估计女儿一家是被绑架了,应该没有生命之危。 熊藏乌第一个想到的,不是与自己对峙的英招,而是每日对自己耀武扬威的昌瑜,认为只有他那人面兽心的德行,才能干出这种卑鄙龌龊的事情,虽然其中一个是他的亲二哥。 为了自己的野心,以及能控制自己不起叛心,对他俯首帖耳,他无所不用其能。 当然,还未到威逼自己的关键时刻,昌瑜是不会承认,他扣押了晚娘一家的事实,为了女儿的安全,自己也不能先挑破,防止丧心病狂的他,伤到自己的女儿一家。 熊藏乌纵使有复归之心,此刻也不敢拿自己的女儿一家的性命赌,自己曾对王后发过誓,会保女儿一生平安幸福,自己绝不会食言。 当然,还有另外关键的一点,让熊藏乌不敢轻易接受英招的好意。 那就是当年为保族人性命,熊藏乌被迫投靠九重天,现在天族势强,他若再次反叛回归,或被昌瑜抓住要反的八柄,他担心族人会死的更快,那当年的委曲求全,不得已的苦心就都白费了,还会落下被人耻笑不忠的恶名。 已受够了天君父子给受的气,若说之前,熊藏乌还存着赌一赌,不再与九重天为伍的心思,但女儿一家的性命摆在面前,他终是没了涌起。 平复了好一会心绪,熊藏乌心中一声叹息,感叹洛辰投来的这一根橄榄枝,终是来的晚了一些。 望向正独自品酒的商羊,熊藏乌吞吞吐吐开口,“天帝……和元帅的恩情,我熊藏乌……纵使九死,也难报一二,但……但是……”。 商羊不知,熊藏乌女儿一家失踪的事,见他欲言又止,以为他还是在担心族人的安全,毕竟现在的天族势强,已控制了整个有熊氏族,他一来不敢妄动,二来也不敢仅凭一封信,就敢轻信英招。 商羊深知要感化熊藏乌,让他心中放下存疑,和北天庭一心一意,共同对付昌瑜,那可不是一朝一夕的事,这场战争若拉锯起来,那可不是短时间的事。 见熊藏乌犯难,商羊忙插话,“国主请别误会,元帅自始至终……都知您的苦衷,此信并不是要劝你……即刻投城的意思,而是想让国主明白,他的真实心意,那就是不忍心战火蔓延……涂炭生灵,希望国主利用自己的影响力,尽所能保护更多的生灵”。 对商羊的善解人意,熊藏乌心里是由衷感激,忙连连点头,“这是自然,元帅仁爱,关心我族人及众生灵福祉,本王责无旁贷,自是也会竭尽全力”。 见初步的成效已达到,商羊见好就收,“那就好!“。 商羊善掐算,四海威名,熊藏乌犹豫了一下,没忍住还是问出口,“劳烦仙君,能否给本王的女儿……卜上一卦?”。 凝望着熊藏乌,觉得他此刻问女儿的事,有些不合时宜,商羊先是一愣,继而微微点头,“荣幸之至”。 熊藏乌被看的有些慌张,但关乎女儿的安危,他也只能实话实说了,“那请仙君算算,本王的女儿一家,是否安全无虞?”。 从熊藏乌的话里,商羊更断定,他的女儿可能出事了,忙掐指算了起来,“……哦!国主毋需担心,公主一家……虽有囹圄,但一切尚好,会化险为夷……平安无事的“。 熊藏乌如卸重负,“那就好,那就好!……”。 “另外,公主极其夫婿……都福泽深厚,他们会子孙昌盛,幸福美满一生的” “果真如此,就太好了!多谢仙君” 望着对自己施礼,满脸难掩笑意的熊藏乌,因牵扯别人家的隐私,商羊并没有深问,而是选择直接告别。 “国主身边耳目众多,我不便久留,就此别过吧” 熊藏乌起身送别,“好!请仙君,代为转达元帅,本王发自肺腑的感谢,定会不余遗力……保护更多的生灵免遭涂炭”。 “好!请留步”,商羊说完,化成一阵风离去。 当英招正在巡视,已收回的有熊氏族四郡时,收到了商羊的回复,他早听说过,熊藏乌极是深爱自己的先王后,以及他们的长女,也料定他女儿可能出事了,八成会与昌瑜有关系。 于是,英招想要解开昌瑜的嘴脸,秘密派出会侦破的暗士,顺藤摸瓜,去暗中找寻晚娘一家。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874章 被迫出关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在依依告别的第二日一早,洛辰虽然伤只好不足五分,但还是没沉住气了,不顾大黄的再三拦阻,坚决出关了。 毕竟,外面出了太多的事,而且桩桩件件都够震撼,他不放心的事和人也都太多, 洛辰首先到了军营,发现陌陌带着喜子,正一板一眼指挥操练大军,他一时竟有些惊讶,感叹这日头简直是从西面出来了。 率先感受到了洛辰的气息,陌陌转头望了过去,见他一脸憔悴,忍不住奔了过去,“嗨!你怎么出来了?”。 知道陌陌是在关心自己,洛辰忍不住打趣道:“怎么?不想我回来?是怕我抢了你的将军之位?”。 陌陌顿时撇嘴,“哼!谁稀罕你的位置,我是受你所累,记得,你得念着我的好,想着该怎么回报我才好”。 见陌陌又恢复常态,洛辰嘴角翘起,继续揶揄道:”你的意思是,你帮我……引来了天军,让我有仗可打?我得念你的个好?“。 被人家直接揭伤疤,陌陌被堵的,顿时瞪起眼,嘴上也就没了把门的,“你!你个大傻子,活该被依依嫌弃,哼!懒得搭理你”,陌陌说完,转身拉起站在不远处的喜子,一起扬长而去。 说者无心,听者却有了意。 洛辰还不知道,因自己的鲁莽之举,为北天庭找来战火,是陌陌心上的一道伤,谁都不敢轻易碰触。 结果,陌陌不能言说的伤痕,被洛辰的玩笑话,给直接揭发伤疤。 同样,陌陌随口的一句气话,也正巧触动了,洛辰心上扎着的那根大刺,那就是他被依依嫌弃了,他被天下正偷偷耻笑。 师兄弟两人一见面,就无意间,都一下触碰到了对方的伤心处。 陌陌的一句气话,让正疑神疑鬼,草木皆兵的洛辰倏地变了脸色,也一下又想多了,觉得依依一定有什么事情隐瞒了自己,而且大家都已知道了,只他一个还被蒙在鼓里。 “将军回来了!” “将军,终于把您给盼回来了……” 见木修等将领都围了过来,洛辰忙稳住心神,嘴角扯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和众将打招呼。 ”诸位,都还好吗?!“ “好!我们都好,将军,您的伤彻底好了吗?“ “好了,好了” “将军,我们每日都在加强练兵,九重天若敢轻举妄动,我们定会把他们打回姥姥家” “好!好!好……” 木修看出,洛辰的脸色和情绪都不对,忙对围拢的将领说:“将军刚回,需要先休息一下,也要了解一些情况,大家都先退下吧,以后会有大把时间,和将军好好聊的”。 “对对对,那请将军先好好休息”,觉得木修说的在理,众将领纷纷施礼离开。 木修带着洛辰进了帅帐,见他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知道定是陌陌,刚刚说了什么不中听的话,否则不会一个气呼呼被气走,一个如掉了魂一般。 “将军,坐下休息一下吧” “好,好的“,正琢磨依依会欺瞒了自己什么?洛辰被木修的话给换回神,然后如梦方醒般问:仲虎在哪?”。 木修一边给洛辰斟茶,一边回答:“哦,他带兵,正压在前线,密切注意着天军的动向”。 “你具体说说,现在的战事情况” 见洛辰终于恢复如常,木修才放下一些心,开始从陌陌去永康城,杀了天族五殿下讲起,“……之前,天军将近七成,也就是二十万大军,压在赫胥氏族……与我曦月氏族的边境,扬言要找杀人者……讨回公道。 但是,天师被刺杀的第二日,天帝下令,命您的师傅担任统帅,出兵有熊氏族,并让拿回天堑。次日,这面的天军……就有了异动,被调走了十万天军,连副帅也一同被调走,点燃战火的第一战……已转至有熊氏族“。 洛辰认真听着,低声回应道:“师傅那面的情况如何?”。 木修回答,“听说,元帅带领十万大军,已拿回四个郡,现在已驻扎在天堑之下”。 洛辰自言自语道:“才十万大军?!……师傅那面,很有压力啊”。 木修表示认同,“是啊,兵力相差四五倍之多,加上天堑的阻隔,这场杖难打呀” 洛辰蹙起眉头,眼露担心,“我不放心师傅,得去天堑看看,若是那里急需用人,我便留在那里”。 木修连忙提醒,“将军,元帅是不会同意的”。 “为何?” “昨日,陌陌小将军也是不放心,发出符信……请求元帅,想去帮忙,结果被元帅拒绝”。 “这种事只能先斩后奏,否则,师傅再难,也不会让去的” 木修犹豫了片刻,开口劝道:“将军,女王被调去天庭,军师前去协助,军政之事……被搁置不少,现在,各方运转……已呈现被动之态,现在九重天的十万大军,就压在家门口,此处的危机一点都不少,还请将军三思,安心处理曦月氏族的事务”。 洛辰听罢,未置可否,就转换了话题,“我知道,先不说这个了,现在,留在对方军营的,有哪些有名的将领?”。 仲虎传回消息,“说负责的这面军营,现在是圣战神的五徒弟不染,哦,他的二师兄寂逐风也在”。 洛辰眉头蹙起,”为何不是寂逐风负责?”。 “听永康城传回消息,说圣战神的三徒弟犯事了,现在被抓了起来,属下猜测,那寂逐风可能受到了株连”。 洛辰点头,“有可能,玄元闭关疗伤,未参加此战,对我们来说……算是万幸了”。 木修放出神识,感知了一下周遭,继而颇有些神秘地压低声音说:“是啊,但最近有消息传回来,说玄元突然出关,并已从南天门离开,正在四处行走,目的尚且不知。 那日的天地震荡,曾有人见过他,正与一股黑气厮杀,据说,那股黑气控制了,他那已被驱赶出师门的女徒弟”。 小舞太有名气了,也听依依说起过,小舞赌赢老君等趣事,洛辰不禁脱口而出,“鹿小舞?!……她不是小魔王的未婚妻吗?怎么跑出了魔族“。 木修回答,“哦,听说,她是彻底堕魔了,正在到处滥杀无辜,哦,对了,据说,天帝也去了,是天帝救出了大家”。 洛辰立马被惊圆了眼睛,“天帝!?……能确认吗?”。 “不能,当时,知情者都被控制了,等大家醒来,都恍若做了一场梦,无法确认真真假假”。 “”那日的地动山摇……实在是太剧烈了,我在设了禁制的山洞中,都能感受到肃然杀机,那股黑气……可知是什么来头?” “不知!但神通甚是了得,那鹿小舞堕魔后,神通已难遇敌手,结果却被那股黑气给擒获“ “那玄元在哪?还有那个鹿小舞?” 木修摇头,“除了天帝回到太阳宫,谁都不知道,玄元、鹿小舞、还有那股黑气都去了哪?当然,也不知其后的结果如何?”。 “蹊跷啊!……“,洛辰蹙眉思考着,嘴里还低声自言自语着,接着又问木修,”天帝现在在何处?”。 木修回答,“得知天师被暗杀,天帝见了几个大臣,将天师的职责分派了下去,然后就去了和山行宫,在那里,给元帅下了,主动进攻有熊氏族,拿回天堑的命令,之后就再没露面”。 ”嗯……不对劲!“,洛辰嗯声沉吟着,脑子里却在飞转,琢磨木修话里的诸多矛盾处,不觉喊出声。 正在给洛辰添茶,木修被他的一惊一乍,给惊的手一抖,差点茶就倒洒了,“怎么不对劲了?”。 洛辰身子向前探了探,颇为神秘地分析道:“你看,南北天庭陈兵对峙,加上天师被刺杀,这都是何等的大事?天帝只让白泽,给师傅传了一个命令,就不管不问,这正常吗?“、 木修琢磨了一下,觉得这也是天帝的脾性,知道洛辰和天帝投脾气,他小时候常到太阳宫去玩,应该是更了解天师,于是不解的反问:”你看出哪不正常了?“。 洛辰咽下一口口水,开始了自己的分析,“我了解天帝,对一些事,他浑不在意,但对有些事,却也是很较真,天师之死,应该是天帝所在乎的,因为天帝有时,很是护犊子,何况天师与他来讲,那是至关重要的存在。 木修插话,“将军的意思是说,有比战事更重要的事,拖住了天帝?“。 洛辰点头,”应该是,否则,他不会对北天庭的现状,如此漫不经心“。 两个不约而同想到了,那一日的风雨变色,地动山摇,都心知以自己的道行,想破解那等玄妙的天机,是完全没有那个能力,索性说了也是瞎说。 两个一下都陷入了沉默。 木修想到,洛辰在洞房花烛夜离开,本应是你侬我侬的小夫妻俩,他最关心的应是依依才对,但自始至终,他都没问一句有关她的事,木修心内更断定了,两个定是闹别扭了,十有八九,应该是依依为天族废太子仗义执言,让洛辰吃味了。 猜想洛辰一定想知道,依依的近况,木修率先打破了沉默,“将军,女王现在太忙了,有关曦月氏族的政务,大多不得不放下,一些属下能处理,但有一些属下做不了主,将军回来了,那就劳烦将军,处理一下吧,当然,这军中的事物,也有不少被搁置,具体要问陌陌小将军……还有仲虎”。 洛辰眉头微蹙,嘴唇紧抿,像是心里在做思想斗争,最后只淡淡回应,“好!你都放到政务殿就可,我晚一些时候会处理,你回去休息一下吧,我要去前线……见一见仲虎,了解一下那面的情况”。 “属下陪将军一起去” “不必了,你定是累坏了,回去休息吧,我只带着大黄一起悄悄去” 见洛辰有意避开,有关依依的话题,木修也不好多说什么,“将军,您出关了,还是和女王知会一声吧,剩下她一直记挂您”。 “哼!她记挂我?!” 心中正胡思乱想着,陌陌那句难怪依依嫌弃你的话,洛辰不禁轻哼出口,继而发现自己失态了,本着自己与依依有矛盾,不想外人知晓的想法,他立马心不在焉地满口应承 “好,我会的,你回去休息吧” 虽然心里有些担心,洛辰独自去前线,但想到他的修为深厚,纵使伤还没有痊愈,那也很少有人能伤到他,于是木修不好再说什么,起身告辞。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875章 误会连连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望着木修空荡荡的右袖笼,洛辰感觉自己的心也空了,连脑子也不听使唤了,他已经无法想通,自己该如何面对依依? 想到陌陌所说的话,洛辰不由又烦躁起来,他心里向来放不住事,立马联系了,自己曾亲自训练的,放在依依身边,贴身保护她的侍卫---石城。 从石城的话里,洛辰了解到,依依大力整治货场的吏治,几乎等罪了所有的人,大家心里都憋着不痛快,只是暂时破于依依的狠辣,不敢再显山露水。 从小跟在自己的屁股后面跑,洛辰非常了解,依依从来就不是一个狠人,相反还有点胆小,最是怕死的一个。 她之所以选择这么做,就是想给那些利欲熏心者一个下马威,震慑住他们,其实,她应该自己也是有些怕的。 吃醋归吃醋,昌瑜不免为依依的鲁莽,选择的自我牺牲而担心,但确认思慎一直在暗中保护她,才放下一些心。 当然,洛辰更是从石城的嘴里,知晓了依依和那个被天帝新任命的总理永澹,现在几乎是形影不离,连理政都在一座大帐里,也听到了诸如“依依,有你在……可真是太好!”、“都是自己人”,“永澹,你躺下,先休息一会吧,我在忙会”等话。 石城,还真是个实诚一人。 虽然他说着无意,也没有任何指向,只是实话实说,自己所见多听,但实际是向他打听消息的洛辰,却完全上了心,入了脑,整个人如坠入醋海,一点点沉默,并渐渐被醋海吞没。 叫的那么亲密,还让躺下休息会,任谁都会多想,更何况是已掉入醋海,一根筋的洛辰呐?他听的眼冒怒气,咬牙切齿。 “顾依依!你背叛了我!……我要杀了那小白脸!……” 渐渐冷静下来的洛辰,心里十分明白,自己既不能去揭露依依,更不能杀了那个所谓的小白脸。 不只是因为大战在即,北天庭需要他们,将物资调配上来,再发到前线去,而是单单为了曦月氏族,维护依依这个女王的权威,也是自己必须要做的。 其实,除了自己装傻,或者敬而远之,自己什么都做不了。 今后,该怎样面对依依呢?…… 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了? 不可!正如大黄狗给自己分析的,若结婚一开始,就被女人拿住,那自己的余生就吃定了,处处会被限制管制,再无言行的自由。 最重要的是,自己的自尊被无情践踏。 依依不顾忌脸面,也不管自己男人的尊严,公然庇护废太子擎天,让天下顿时揣测两个的特殊关系。 说什么是出于保护,偌大的九重天,将依依护在哪里不行?擎天偏把她养在自己宫中,而且一养就是两万多年,连自己都不敢相信,两个会怎么样的清白,更别提他人会怎么乱七八糟地想? 现在,她又好像在给自己绿帽子,自己是个男人,有自尊和脸面,又如何能不计较? 不搭理她吗?…… 好像也不行,以依依的脾性,若是知道自己回来了,很有可能会跑回来一趟,自己将怎么面对,已是自己妻子的她?那洞房又如何能进得? “啊!……头疼……”,洛辰敲着想疼的脑袋,不知该如何对待依依? “还是知会她一声,留下未来还能相处的余地吧” 洛辰终于下定了决心,于是拿起案上的一支笔,开始琢磨给依依的去信,结果,他写了一张又一张,觉得越来越不满意,最后气急败坏的把笔一把捏碎。 洛辰从刚刚自己写的心中,冷冷念了六个关键字词,“出关,极忙,勿扰”,结果心念一动,竟一下给发了出去。 想要补救,已是来不及,洛辰呆坐在案后,心上如压了一块大石头。 突然,洛辰神识一动,见有符信进来,以为是依依回信了,忙点开一看,发现竟是仲虎的问候。 “等着,我这就去看你”,心情糟糕透顶的洛辰这才想起,自己要去前沿,去看望在那里屯兵的仲虎及将士们,他打其精神头,出了大帐,喊了一声正和一个小侍卫玩的大黄,就一起离开了军营。 两日大刀阔斧的整治,让依依看见了,货场改天换地的变化,心中不免有些得意。 此刻,永澹外出公干去了,依依坐在帐内,正在处理一些案头工作。 感觉心念猛地一动,知道有符信进来的,依依忙点去看,却只听见了,洛辰冰冷的声音,“出关、极忙、勿扰” 依依原本兴奋的心,一下如坠深渊。 其实,纵使依依再后知后觉,从洛辰逃离洞房花烛夜时,就敏锐感觉到,洛辰生自己的气了,也猜到八成是自己庇护擎天的话,引来众人的飞短流长,让洛辰丢了面子,刻意躲避和远离自己。 虽然依依并不后悔,自己说过的话,和以及做过的事,但是心中也是难过的,特别是自己的洞房花烛夜,洛辰让自己独守空房。 每个女人无一例外,都会把自己的大婚之日,当成最幸福的期盼。 那一日,自己不但会打扮的最美,而且生活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自己将投入新婚夫君的怀抱,并与他共许一生。 纵使依依是一个女王,但也有着小女儿一样的心思,而无情的现实摆在她面前,她心情是无比难过的。 虽然依依自欺欺人,自己去与洛辰话别,他未曾露面,就连一句话都没回应,是因为他入定太深,无法回应自己。 当依依得知,自己离开的第二日,洛辰就自行出关了,她再想自我麻痹,自欺欺人,都已是不能。 “出关,极忙,勿扰” 一个比一个生硬的词,一声比一声冰冷的声音,让依依如身坠冰窟,发自内心的绝望漫上她的心。 依依双手抱紧自己,好给自己一点温暖,身子却不自觉打着哆嗦。 “出关,极忙,勿扰……勿扰……勿扰……” 感觉自己好冷,依依两手紧紧抱着自己,瑟缩成一团,嘴唇抖个不停,眼睛红了,嘴里不断含糊重复着“勿扰”两个字。 洛辰冰冷的话,一下击垮了依依,让她扑捉到,他不断还在生气,而且不想再见自己。 “好委屈呀!…… ……我真的错了吗?!……”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876章 捏造谣言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当依依沉浸在回忆,反思自己的所作所为,正独自品尝被伤害的痛苦时,永澹风尘仆仆走了进来,疲惫的脸上带着浓重的疲惫。 “依依,你知道吗?照现在的速度,我们的进度会快一倍不止,这样……” 没有听见依依的任何回应,永澹才认真打量依依,发现她的不对劲。 “依依,你怎么了?你在哆嗦,是冷了吗?” 自觉自己不怎么坚强,却硬装着坚强和无所不能的依依,正委屈难过的要命,听见有人关心自己,顿时憋了好半天的眼泪,就瞬间如开闸的洪水一般,一下喷涌而出。 见依依哭了,永澹带着一脸疑惑和担忧,从自己袖笼中,掏出一方洁白的帕子,一边递给泪如泉涌的依依,一边急切的问:“依依,是不是有人威胁你了?你快说,我即刻上报,替你主持公道”。 永澹越急切担忧,依依哭的越凶,一直堵在心里的委屈,一下就蓬勃而出,她就势头抵在永澹的臂膀上,哇哇大哭起来,嘴里还呜呜咽咽,絮絮叨叨着自己的委屈。 “哇哇哇!……我本就怕……当什么女王,结果,这一个两个的,将我逼上那个位置,每日,我都被累的不行,还要时刻强装坚强,因为有那么多的事,……那么多的族人,都需要我去帮助。 但是,我太累了,我心里也怕,可是,每一个会来关心我,呜呜呜……”。 永澹回应道:“依依,你师傅,师兄弟,族人,哦,还有我,我们大家都敬重你”。 依依大喊道:“我要的不是尊重!……现在,完全不是我要的日子,我不想当什么女王了,我再也不想过,人人都觉得你强,事实上,只有自己知道,自己实际上……是外强中空,苦苦支撑罢了,但现在……我实在支撑不住了,我不要做女王,不要……呜呜呜……”。 “呃!?……”, 毕竟,因对依依了解不深,不知道她想要的,只是弄弄花草,尝试做各式色香味俱全的吃食,然后细细品鉴,心无挂碍,逍遥自在的过日子,永澹一下愕然了。 特殊的身份和使命,早已注定了,依依是无法心想事成。 果不其然,依依的纯真天性,以及为民的赤子之心,让天帝、英招等发现了,她身上所拥有的,能治理好一方的无限潜能,继而把她一步步半推、半引导上了王位。 为了救被迫害的恩人擎天,不再被他人伤害,依依被迫无奈之下,毅然选择了,自己一直苦苦抵制的登基,成了人人艳羡敬佩的曦月氏族女王。 因从小留下了精神创伤,加之真正面对,与自己想法完全背道而驰的生活时,依依心内是恐惧、慌张和不悦的。 但是大家都忙,只看到了她的忙绿、强势与坚强,把她当成了强者,完全忽略了她的脆弱,别的女人都会有的被关心呵护,依依再也得不到了。 虽然,为了恩人擎天的安危,为了族人的福祉,以及自己与生俱来的责任,依依不能后悔,但随着她经历的增加,以及无人可说心中的痛苦,她心里的痛苦因此越聚越多。 头抵在永澹的肩头,依依哭的如痴如醉,把永澹的衣袍都哭湿了大片,嘴里还絮絮叨叨个没完,无非是自己多委屈,洛辰多不对等等。 因依依趴在自己的肩头,从未进过女色的永澹,被弄的很尴尬,僵着身子一动不敢动。 见依依哭的太惨,又听到她声声啼血的控诉,觉得她听可怜的,不觉一手轻拍起她的后背安慰,但却不知怎么安慰好。 “依依,别哭了……别哭了……”, 依依哭的悲切凄惨,不觉也引发了永澹的伤心事,想到天师对自己的谆谆教导,以及他被神魂俱灭的情景,不禁也流起了眼泪。 两个各自想着自己的伤心事,都哭的伤心不已,物我两忘。 于此同时,一只金红色的蜜蜂落在帷幔之上,正瞪着怒气冲冲的大眼,望着眼前的两个伤心人,嘴角慢慢勾起一抹,似有似无的邪佞笑意。 这只蜜蜂来头可不小,她就是被依依贬低为,只是一个宫婢的钦十三娘。 当自己的族亲被鞭杀,他的助手之后给自己传来,偷偷记录的当时现场画面时,钦十三娘简直块被气疯了。 “该死的小丫头片子!你以为自己是谁?老娘的人……你也敢动,还敢污损老娘,是想找死啊!” 于是,钦十三娘直接化成一道金光,现身在临时的货场,想要惩罚该杀了自己的族亲,并当众贬低自己的依依,却看到了依依趴在永澹肩头,失声痛哭的情景。 感受到有无形的威压,钦十三娘自然知道,又法力高深者在不远处,她稍稍冷静了些,觉得在多事之秋,自己对天帝钦点的干将下手,定会惹天帝的不高兴。 何况,英招与自己有些交情,洛辰那个小崽子也是个不太好惹的。 钦十三娘嘴角勾起一抹邪恶,“哼!好啊,你敢败坏老娘的名声,那老娘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让你也尝尝,众口铄金……积毁销骨的滋味!”。 于是乎,钦十三娘将依依和永澹抱头痛哭的情景,发到每一处,尤其是给了洛辰,当然,她都是匿名的,而且图画也加了删减。 当依依发泄完心中怨气和委屈,也真心哭累后,终于抬起了头,瞪着一双红肿的眼睛,望着被自己哭湿的,永澹肩头的衣袍,囔囔着鼻子说:““抱歉!弄湿了你的袍子”。 “哦,没什么,你好些了没有?” 依依一面擦着眼泪,一面有些不好意思的回答,“我,我好了,刚刚,想到了一些伤心事,因此没控制住,才……”。 永澹善解人意地回答,“理解!你的压力太大的,那么多事一起涌过来,连男子都难应付,何况你一个弱女子,你做的……已经非常出色,比我强多了,放松点,别太为难自己了”。 感激地望着温和的永澹,知道他是宽慰自己,依依由衷地表示感谢,“永澹,多谢!想到师傅带兵在前线,缺东少些的,我心里就急的不行”。 永澹脸上带着一丝笑意,立马回答,“哦,别急!我正要和你说这事,我算过了,若不是不出意外,按现在的速度,只需三日,物资短缺问题,就会大为改善,至少能满足前线的当日所需”。 哭了那么久,郁闷发泄出去了不少,加上永澹带来的好消息,依依感觉心内轻松了不少,“太好了!我再掉些仙吏来,让速度能再快点”。 “好!”,永澹愉快地答应道。 此时,货场外面已是炸开了锅,被处理过的,依依和永澹抱头痛哭的画面已传到每个在场人的手上, 之前,被造谣两个不怎么单纯的传言,一下被坐实了,众吏官一看画面,都被惊圆了眼睛。 因依依的大刀阔斧整治,令众吏的利益多少都有损失,因此虽然大家还心有余悸,但对依依和永澹的抵制和反扑,开始慢慢抬头和悄悄进行。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877章 多事之秋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思慎一直躲在暗处,一会休息,一会喝酒,看似非常自在他并不自在,而是一边散出神识,秘密保护着依依。 见大家都在传看一个画面,并三三两两交头接耳,思慎隐身也跟着一起凑近看,发现竟是依依和永澹抱头痛哭的亲密样子,知道依依的雷霆整治行动,如自己预想的一样,终于引来了反扑和报复。 思慎心中又开始叫苦连天,也不管英招是不是吗,立马用法力,和他建立起了联系,先将两个暧昧的画面,传给了他,继而就是一阵劈头盖脸。 “老东西,看看你做的好事,把这么个惹祸精……硬塞给我,你看看,这都是什么事,让洛辰那小子看了,还不气的杀人,这祸事还能有个完?” 英招还在安抚四郡,看罢,也是大吃一惊,虽然不想相信,但事实就摆在眼前,也是有口难辩。 “这一定有隐情” 思慎呸道:“啊呸,你装什么糊涂,他俩个的事,你之前没听过?我刚刚也听见了……依依的哭声了,这事十有八九是真的,现在,这东西已传播出去,压是压不住了,你琢磨琢磨,怎么能不让洛辰知道”。 英招回道:“我刚刚知晓,他出关了,这事很难瞒住他”。 “那你得安抚住他,别让他杀了过来,害的我到时,还得和他交手,我丢不起这人” 英招眉头蹙起,沉吟了片刻,“应该不会的,他虽然冲动,但并不糊涂,再气愤,也不会不顾依依的面子”。 思慎怼道:“什么叫应该不会?那就是说,他还是有可能来的,老东西,我丑话说到前头,若他敢来闹事,还不听劝告,我就把他打废,到那时,你别不能接受,这一个两个的,闹的实在心烦”。 知道思慎只是嘴上说说,英招也没有在意,但觉得依依的事,定然不如表面的那么简单,“老兄,依依的事,有必要查查,能那么神不知鬼不觉……做了这些事,来头可不简单”。 思慎愤愤道:“苍蝇不叮无缝的蛋,若不是她那么口无遮拦,人家会这么整她?”。 英招听罢,一下就明白,思慎知道始作俑者,“你的意思是说,是钦十三娘?!”。 思慎露出一脸鄙视,直接撇嘴,“杀人家族亲,又口无遮拦,想想那睚眦必报的女人……会轻易饶了她?这么显而易见的事,你竟才明白?! 唉!我看你呀,快和你那三个徒弟一样,都成糊涂蛋了,只知道惹是生非,自找麻烦,我看啊,你这几十万年的道行,算是白费了”。 被思慎挖苦数落,英招也无言以对,“喂,我再次提醒你,依依,不是我的女徒弟”。 思慎又不依不饶地回怼,“不是?!那你怎么……一直未澄清啊?人家喊你师傅,我看你……受用得很啊”。 知道自己用天帝的名义,逼思慎做事,将随心所欲的他套的死死的,他一直就气不顺,对自己发脾气,也不过是过过嘴瘾,主要还是告诉自己,依依遇到了问题,提醒自己罢了。 懒得和思慎斗嘴,英招提醒道:“老兄,那你可要多上点心,别让她伤了依依”。 思慎听罢,更加怒了,“老东西,你自己想不明白,愿意瞎折腾,但别老托上我啊?你一股脑……把三个惹祸精,都一起甩给我,你像话不像话? 你还拿天帝压我,幼稚不幼稚?我是会受胁迫的吗?若不是看在……看在陌陌的面子上……哦,还有胧月,我真懒得……再搭理你们,唉!……这都是什么事?”。 “有劳老兄了,等一切尘埃落定,我请您喝好酒” 思慎气哼哼回应,“希望我没被折腾死……还有命喝酒,唉!我这是做过什么缺德事?让老天派你们师徒四个……无休止地来折磨我啊?”。 英招陪着笑说:“老兄严重了,您与天同寿,想死都没那么容易”。 话说,思慎看似无厘头,整日喝酒睡觉,无所事事,如混世魔王一般,实际上最是清明。 透过之前不同寻常的天崩地裂,思慎明锐发觉了不正常,为此,他曾亲自寻到地缝,看见了被掀的乱七八糟的山川大地,坐实被惊的不轻。 在之后的巡查中,发现除了天帝等的神威外,还有一个更非同一般的神秘存在。 思慎在被掀翻的广袤大地上飞掠了一圈,发现坍塌最厉害的一处,竟发现有灵力波动的迹象。 于是思慎用法力,把被深埋在地下,一只很有灵性小壁虎给救了出来。 思慎细一打量,发现小壁虎受了很重的伤,业已昏迷,但嘴里还一惊一乍低声喊着小舞小主的名字。 显然,这是一只刚被打回原形,但还能讲话的小灵物。 “小舞?!” 思慎一琢磨,小壁虎喊得名字,一下就想到了小魔王的未婚妻,之前曾是玄元的小徒弟,天帝在神魔大战后,救过气血逆行,即将暴徒而亡的她。 能将这上千万里的山川夷为平地,是那堕魔的鹿小舞干的吗? 不是的!她纵使在厉害,也没这般翻天覆地的神通。 那是谁干的? 思慎想了一圈,没有找出一个,能在地下大展神通的厉害人物。 带着一脑子的疑问,思慎回来后,透过天师被暗杀,天帝让英招出兵,以及天帝去了和山行宫,迟迟未再露面等迹象,隐约觉得极可能是那个几乎被自己遗忘的存在干的。 “重浊!” 思慎想起了,自己年轻时,曾放出神识遨游天际,无意间捕捉到,天帝和一个苍老声音的遥遥对话,但是只听到三言两语。 “重浊跑了,这余患可忧啊” “是啊,它相比……更固执,不会死心的,一定会卷土重来” “希望那时候,我们都还在,否则……” 没头没脑的两句话,让思慎也没多想,只是记下了这个名字,知道它很厉害,连天帝都畏惧的存在。 重浊是谁?…… 相比谁?难道还有一个厉害的?…… 这世界要出大事了吗?…… 思慎看似逍遥,其实一面在看护依依的同时,一面查看天象,同时不断在推演,天象是否有异常,这世界是否大灾难。 此刻,天象只呈现出细微异常,而且还飘忽不定,作为参悟天道而成神的思慎,道行还是太浅了,根本就无法勘破,他甚至听都没听说过的天机。 何况,帝九渊在有意隐瞒一些东西,那都是开天辟地遗留下来的隐患。 虽然思慎没发现天象异象,但他的预感向来灵敏,越发有不好的强烈感觉。 望着眼带歉意,刻意讨好自己的英招,思慎一语双关道:“哼!天就能永恒了?!…… 不要总期待什么永恒,想什么以后,该做的事……就去做,该了的事……就去了,该喝的酒……就喝,但无可避免的灾难来临,也不罔来这么一朝。 好了,赖得再搭理你了” 还未等英招回答,思慎就掐断了通话,跳回他常待的树上,独自喝闷酒去了。 “奇怪啊!?……” 因做了太久太久的朋友,英招咋嘛思慎说的话,知道他不是平白无端说的,应该是在提醒自己,这个世界将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再联想到之前的谈话,已断定天帝的不露面,定是处理更大的危机去了。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878章 劳燕分飞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当依依和永澹收拾好坏心情,双双走出大帐时,依依身边那个叫石城的侍卫,就犹犹豫豫迎了过来,又将自己获得的画面,犹犹豫豫地展示给两个人。 “啊!”,永澹看了,完全画风被篡改的画面,直接被惊呆了。 “谁干的!?……” 相对于永澹的大惊失色,依依要从容不少,因为她心里坦荡荡,知道这纯属是篡改事实,是对自己的打击报复。 “不知道!大家都几乎一起收到的” “查!”,依依厉声安排。 “是!”,石城望了一眼,虽然用了法力遮掩,但依旧能看出红肿眼睛的依依,满口应着离开了。 石城很实诚,但是并不傻,虽然他很敬爱洛辰,但是并没有将这不堪的画面传给他,因为他一来不相信,依依会看上文弱的永澹,二来他也知道,依依得罪了人,定然会招来打击报复。 之所以要篡改这个情景,除了在依依的同僚面前,搞臭她之外,钦十三娘最想看到的,就是洛辰和依依闹起来,让依依饱尝被冷漠,甚至被抛弃的痛苦。 作为天帝身边的亲近之人,钦十三娘和天帝一样,几乎看着洛辰长大的,因天帝喜欢淘小子洛辰,常把他招到太阳宫中,与他一起玩耍。 除了有些怕天帝,小时候的洛辰那是谁也不怕,谁都敢惹。 一次,因洛辰带了一只灵狮进宫,吓的宫娥四下逃窜,钦十三娘出面制止,结果两个大闹过一场,一直闹到天帝面前。 结果,天帝偏袒了洛辰,把个钦十三娘给气的要死,两个从此算是结下了梁子。 后来,只要洛辰进宫,见到钦十三娘,就鼻孔朝天地冷哼示威,每次都把钦十三娘给气火冒三丈,真想抛出自己的飞针,把洛辰的一双挑衅大眼给刺瞎。 在太阳宫中,除了天帝外,钦十三娘就是当之无愧的老大。 除了政务之外,天帝的所有吃喝拉撒等事务,几乎都是她钦十三娘在打点,连白泽、璃灏等大臣都得礼让三分的人物,却被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小破孩给挑衅了,而且天帝毫无原则的护犊子,这让钦十三娘记恨了几万年 现在,那混不吝长大了,懂事了不少,不再主动惹乎自己,他的女人又来劲了,不但打死了自己的族亲,还当众侮辱自己。 其实,钦十三娘发出的第一个匿名符信,就是发给洛辰的。 感觉到有信息到来,洛辰心惴惴不安,突突直跳,以为是依依给自己回信了,不知她会说什么绝情的话。 洛辰最怕的,就是依依宣布,不要自己了。 从小和依依一起长大,洛辰了解依依的脾气,她平时看起来很大咧随和,但骨子里却很傲娇,一旦触犯她的底线,她真泛起倔来,那也是十头牛都拉不回。 结果,胆战心惊点开看的洛辰,看到的却是依依和永澹抱头痛哭的情景,那样子完全就是一对眷侣的样子,是要多亲密就有多亲密。 “该死!” 又被坐实了,自己被戴了绿帽子,洛辰彻底失控,一掌击碎面前的案几,把对面正汇报情况的仲虎,给震惊瞪圆了眼睛,不知洛辰是在骂谁。 “将军!可是出了什么事?” 发觉自己失态了,洛辰强压下怒火,“没事,你继续监控,我得离开了”,洛辰说完,还没等仲虎回应,就逃也似的化成一道光离开了。 “将军!”,将军刚来,还没听自己汇报几话,收到一封符信后,就神色大变地离开,想必是有大事发生了。 仲虎认为,让将军不担心自己这面的事,是自己应该做的,于是在早已不见洛辰身影的背后,高声大喊了一句,“将军!,……您放心吧,属下一定会守好这里”。 洛辰愤怒的快要爆炸了。 在一处无人的小山上空现身,手上运出法力,一只喷着火的大拳头,带着摧枯拉巧的气劲,就砸向石头嶙峋的小山头。 “小白脸,我打死你,打死你…… 一拳、一拳、又一拳……,嘴里还同时还不停念叨着”我打死你“的话,直接把个小山头给锤平丘地,才气喘吁吁地停了手。 看着自己恢复原形,但已经明显发黑的拳头,洛辰咬碎口中银牙,心中叹气连连。 自己简直是流年不利,要多倒霉就有多倒霉。 先是遇到玄元的二徒弟,由于自己的激进和轻敌,直接震碎了,自己注入了法力的大拳头,并同时伤了内力。 自己师弟陌陌更是鲁莽离谱,为母报仇,竟找上门打寻仇,为北天庭招来战火。 当下,师傅那面缺兵少将,曦月氏族这面,只有陌陌功力尚可。 身为师傅的徒弟,陌陌的师兄,正应挺身而出,但在这关键时刻,自己却不堪一击。 而造成自己不能安心修复身体的,就是一而再背叛自己的女人,自己接二连三被戴绿帽子,已是自尊遭到践踏,颜面尽失。 坐在自己打成平川的地上,洛辰痛定思痛,一拳又打在地上,觉得自己一个男子汉大丈夫,再不能被一个女人牵着鼻子走。 透过还未散干净的灰尘,洛辰仰望天空,像是在对虚空说话,“罢了,如此不自爱的女人,不要也罢!顾依依,你我从此是路人。 师弟犯下的错,就让我去弥补吧,师傅肩头上的重任,也让我来分承担,我定将来犯之兵……打回老巢去”。 不经一事,不长一智。 自觉被伤的遍体鳞伤的洛辰,选择放下了依依。 为了维护她的尊严,洛辰心内决定,只要依依不亲口说,也不想要自己了,他休妻的话不会先说的。 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貌合神离的凑合过一生,那也是绝不可能的,从此以后,两个尽可能不见面了,若是不得不见,那就当路人罢了,或者只能是单纯的君与臣关系。 爱之深,责之切。 一直吃着擎天醋的洛辰,被依依的报恩之举,给自我折磨的不轻。 一封匿名传来的符信,更是让他连起码的怀疑都没有,连依依的解释都没听的情况下,就直接给她下了结论。 “依依,给自己一而再戴了绿帽子” 本是误会冤枉了依依,洛辰却觉得自己被背叛,受了天大的委屈,为了维护她的面子,自己还顾全着大局,自己如此委曲求全,是多么的伟大和崇高。 色令智昏,用来形容此刻洛辰,是再恰当不过。 于是,觉得自己已看透女人,突然顿悟许多的洛辰,已有了新的目标,那就是自己两面战场跑。 这样,一面可以帮年迈的师傅,分担身上的重任,一面也能帮陌陌和木修,处理曦月氏族的军政事物,余下的时间,自己会抓紧修复身体,自己要用实力,将张牙舞爪的天军给打回去。 当然,这样还有另一个好处,那就是可以有效避开,与依依的见面机会,省着两下尴尬和为难。 “越忙越好,忙起来……就什么都忘了,忙起来……心就不会觉得痛了”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若说洛辰可笑可悲,独自闷骚出一个,此生为路人的决断,那依依也没好到哪里去? “人家不想见你,怕你打扰人家,你长的不美,身子也不窈窕,脾气还臭,人家应该已经后悔……与你成婚了,或者,人家与你成婚,是被逼无奈的,否则,怎会洞房花烛夜逃走?你再没脸没皮……贴乎上去,那就是讨人烦,自讨没趣……”,这些话,就是依依自己的逻辑。 洛辰没有洞房,终究是让依依,不但伤感了,还伤了心。 过去,依依和洛辰常有误会,大多是通过激烈的吵架,了解了对方的意思后,误会也就解决了。 但是这一次,牵扯到原则的忠诚问题,加之两个都太忙了,没有在一起吵架的机会,以及依依身份变化,不能再如过去一般肆无忌惮等原因,导致两个沟通不畅,又都自以为是,才致使误会和矛盾越积越多,最终到了无可调和的地步。 “委屈过了,伤心过了,痛苦过了,哭过了,绝望了,也该尝试放下了……” “时不待我,还有那么多事要做,不想再纠结儿女之情了,太麻烦!太令人难过了!……” 依依如同洛辰一样,都深深误会了对方,而且都不约而同傲娇地选择了,今后尽可能避而不见,以维护自己的自尊和面子。 两个相爱的人,却因性格的迥异,没有充分沟通,缺乏相互的信任,刚刚踏入婚姻的殿堂,婚姻就有名无实,无疾而终了。 对洛辰的不请自来,英招自是明白,大徒弟一是不放心自己,二是想躲开认识人的过分“关心”。 见洛辰心情凝重,在自己面前还强颜装笑,英招清楚,他现在心中难过极了,面对依依接二连三的伤害,他能保持理智,没有大闹天庭,杀了那个永澹,已是他最大的克制了。 为了维护大徒弟被伤的自尊心,英招假意什么都不知道,没说一句有关依依的事,也没有将洛辰赶回永定城,但和他达成了一个约定。 那就是,让他将更多的精力,放到曦月氏族的军政上,天堑这面的事,需听从自己的安排,至于他的来去,完全随他自行决定。 有关曦月氏族的事,木修、仲虎、还有气师傅偏心的陌陌,会偶尔征询自己的意见,当然,若依依有空的话,也会帮他们解决不少,洛辰还是感觉挺轻松的。 在师傅的身边,洛辰更是什么都不用想,有什么事情,按师傅的吩咐去办就好了,两军虽然都在虎视眈眈,但未正式交手,许多事情也插不上手,洛辰的大部分,都用在打坐修复身体上。 因为死心了,心上再无挂碍,身体修复的效果也出奇的好。 大黄狗一直远远跟着洛辰,但出了石洞后,尤其是看见,洛辰用自己的大拳头,把一座山头直接砸平后,就没敢和他再讲过一句话。 因为大黄很聪明,知道洛辰和依依闹掰了,正有气无处撒,它可不想若过去一般,被当成出气筒,惨遭洛辰的毒手。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879章 谋情害命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之后的几日,相对无事,让思慎有些百思不得其解,钦十三娘怎么突然变性了?对依依的报复就这么草草收场了? 其实,钦十三娘并不是不想继续报复依依,而是有些太忙、太心烦,被更大的威胁给拌住了。 从天帝不惜舍命,救出鹿小舞之后,不顾两个都一身的泥土,双手托抱着昏迷的她回到太阳宫,并亲自将她安顿鹿鸣殿,钦十三娘望着一身黑衣,满头灰白头发的她,嫉恨都烧红了眼睛。 鹿小舞,天帝为她几次冒险,消耗修为,甚至不顾生死,一万多年来,心里更是时常念着她,还为她建了鹿鸣殿,一直等着她回来。 为此,自己不知吃了多少飞醋,而让自己吃醋的女人,竟几乎未在天帝身边过,可见其魅力的巨大。 更要命的是,已被天君打入六道轮回的她,天帝更是耗费修为,不惧天罚,为她强行逆天改命。 就是天帝的亲儿子,也未曾得到过,他如此的疼爱和呵护,若说两个没有什么?那十三娘是绝不会信的。 天帝不在,鹿小舞受伤昏迷不醒,正是自己除掉她,以绝后患的最佳机会。 天帝太在乎她了,钦十三娘没敢自己亲自动手,她怕天帝知道,会和自己翻脸,甚至会直接出手打死自己。 于是,钦十三娘派出一个忠实自己的侍卫,偷偷摸进鹿鸣殿,却被一道结界给拦住,不单单如此,白泽几乎是同时现身,把侍卫直接给抓住,让手下押下去审讯。 钦十三娘这才知道,白泽在秘密保护着鹿小舞,这定是天帝的授意,可见在这太阳宫中,天帝还是担心她的安危。 又尝试了两次,结果,一次白泽亲自出现,一次是被白泽安排的两个暗士拦阻,侍卫与两暗士吵了起来。 钦十三娘及时出现,拿出自己的权威,明显拉起偏架,“好了,你俩别吵了,身为侍卫……巡查宫内各处……也是无可指摘。 再说,本仙君掌管太阳宫,尚且都不知道,这鹿鸣殿不能擅进,何况是他们?若说硬闯,那是不对的,所以,你不能瞎说话,挑拨各方的关系“。 两个暗士忙施礼,“不许外人进去,这是白泽大人的再三交代,我等不敢违背,请仙君量解”。 钦十三娘瞪起吊角的丹凤眼,“那本君也算外人吗?”。 “这?!……” 见两个暗士哑言,钦十三娘又步步紧逼,“那日,是本仙君和白泽……与天帝一起,将贵人带回来的,照顾贵人……也是本君的职责,你俩不会也拦着我吧?”。 “这!?……“ 见钦十三娘大摇大摆就往殿内走,并扬手要打破结界,一个暗士很机灵,忙开口说,“仙君,大人应该有话要说”。 其实,白泽外出调查,已分出一份神识,秘密保护着小舞。 一来,他确实有些担心,一直暗恋天帝的钦十三娘,会对天帝分外重视的小舞,做什么不择手段的事,毕竟小舞受伤昏迷,完全没有自保的能力。 二来,白泽主要是怕,那些丧心病狂的索血者,会潜入太阳宫行凶。 他们可是个个神通不凡,蜚廉正在闭关疗伤,呲铁又去了天堑前线,若是那些嗜血的东西合伙硬闯,还真是不好说,太阳宫会不会被闯破。 白泽最担心的就是,那个抓了小舞,在地下掀翻整座山脉的黑气,会不会又寻了过来。 天帝虽然面未改色,但是自己在他身边一二十万年,透过他细小的神情,白泽能看出他的紧张,也料到,这次的事可大了去了。 天帝正在闭关,加速修复身体,那不让他担心,是自己要必须做好的事情。 纵使暗士未偷偷告知,白泽透过神识的捕捉,也知道鹿鸣谷前出事,忙吩咐自己的分身出现。 白泽突然现身,先是扬手挥退两个暗卫,见那个钦十三娘安排的侍卫未走,白泽秀目如炬,直接瞪了过去,并厉声道:”你,退下!“。 钦十三娘几乎未见过,白泽发火,也瞪了一眼那正望向自己求助的侍卫,也尖着声音骂道:“看什么看?没听见了?滚下去”。 “是!”,那侍卫忙应着,逃也似的跑开了。 钦十三娘功力非凡,早已识别出,眼前的白泽只是他的一具分身,知他本体应不在太阳宫。 钦十三娘挑着冷冷的桃花眼,两指指尖捻着头上插的金色针型发簪,分外妩媚妖娆,却浑身透着凌厉地望着白泽分身,娇声问:“白泽,你这是什么意思啊?”。 白泽陪着笑脸,声音却是冷的,“哦,我在帮你,难道十三娘没看出来?”。 钦十三娘撇嘴,“是吗?我倒真没看出来,你不妨说说,也好让我知道……该怎么谢你?”。 “好!十三娘自是看出来了,天帝是何等重视小丫头,她若在太阳宫出事了,无论是何人所为,你身为宫内掌事,都难逃罪责,若你被驱赶出宫,那十三娘……今后将何去何从呢?”。 钦十三娘心里清楚,这是白泽在敲打自己,他应该已猜到,自己要对小丫头动手,“她在太阳宫,怎么会出事?你太杞人忧天了吧?” 白泽勾起一侧嘴角,一副看透一切,却不想说破的神兮兮样子,“若真是我杞人忧天,那自然最好,响鼓毋需重锤敲,在这多事之秋,天帝心情不佳,还是不出事为佳,话,我已经说明白了,今后怎么办,十三娘要掂量再掂量才好,别惹祸上身“。 白泽冷冷的话,一句句打在钦十三娘的身上,让她意识到,自己有些心急了,若白泽都知道,自己不待见小丫头,那天帝岂会不知?若鹿小舞在太阳宫出事,自己是无法自圆其说的。 钦十三娘挖苦道:”有你的秘密保护,那小丫头……怎么会出事,若她真出事了,我难逃罪责,你又何曾不是?“。 白泽听罢,知道自己套住了钦十三娘,成功和自己绑在一起,心里一阵的自鸣得意,也同时觉得她有点傻,这么容易就入套了。 白泽开始又不正经起来,“就是,就是,我与你是同病相怜,以后要通力合作,一起保护好小丫头,在这个时候,我们可不能惹乎老天帝”。 “说得是”,钦十三娘胡乱应着。 白泽继续嬉皮笑脸,“那就一言为定喽,我不在宫中,保护小丫头的事,就辛苦十三娘了,我自会禀告天帝……为你请功“。 拿天帝施压自己,钦十三娘更是被气红了脸,却又不好发作,“哼!不用!我还有事,走了”。 白泽的分身望着钦十三娘愤然离开,知道她再不敢主动招惹小丫头,但他还是不放心,就把刚刚的两个暗卫喊了出来,又交代了几句。 “我再次强调一下,除了天帝和本君,以及莺歌凤舞两个,谁都不能进入鹿鸣殿,若你们敢放进他人,伤了里面的小主,就自行了断吧”。 “是!大人,我们会恪尽职守的” 白泽的分身点头,“若是小主醒了,也决不能让她离开鹿鸣殿,并第一时间知会我”。 “是!”,两暗卫施礼,满口答应了。 “小丫头崽子!老娘早晚弄死你” 气鼓鼓离开的钦十三娘,知道自己偷鸡不成反蚀把米,反引起了白泽的注意,将自己的意图给暴露了。 白泽提醒的也有道理,自己是太过心急了,那小丫头在宫中出事了,自己怎么都难逃罪责。 看来,在宫中除掉鹿小舞,肯定是不行了。 自己只能等她醒,然后把她诓到宫外,像天师璃灏被暗杀一样,派人偷偷把她给杀了,之后毁尸灭迹,天帝纵使怀疑自己,也找不到任何证据。 “对!就这么定了”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880章 雪耻未果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一口闷气没有地方出,钦十三娘走在宫道上,看家几个宫娥叽叽喳喳的笑闹,就将无辜躺枪的她们,给一顿劈头盖脸的臭骂。 看着那几个跪在自己面前,差点被自己给吓死的卑贱宫娥,钦十三娘突然想起,公然说自己是宫婢的依依,顿时更是气不打一出来。 北天庭虽然小些,但下辖也百余个附属部族,那百余个国主连进入太阳宫的资格都没有,作为天帝身边的近臣,自己从来都没把他们当回事,连正眼都赖得瞧。 没曾想,一个只有弹丸之地的曦月氏族女王,翅膀还没长成,杖着与英招和洛辰的关系,竟敢伤害自己的族亲,还公开说自己是个宫奴。 是可忍孰不可忍! 是时候,自己该出场了,否则,那小崽子还以为,自己是怕她的,连面都不敢露。 带着还没发泄完的火气,钦十三娘直接化成流光,去了临时的货场,想去收拾一下,中伤自己的依依。 钦十三娘再生气,也知道自己不能杀了依依,因为她现在是天帝钦点的,正忙于前线的物质供给,同时,看在英招的面子上,自己也不能伤她太厉害,但是她必须吃一些苦头,让她知道自己不好惹得,只要还是给自己找回面子。 明目张胆找她算账,自己也不怕天帝问罪,毕竟是她口无遮掩,先中伤了自己,自己找她算账,天帝也不好说什么。 结果,钦十三娘刚现身,就被已提前感知到她的思慎,给截住了前路。 思慎手握着酒葫芦,一脸若无其事地问:“呦,是钦十三娘啊,别来无恙吧”。 钦十三娘自然认识思慎,两个曾经都跟随天帝,一起并肩战斗过,后来天帝麾下的七十二名将,或战死、或羽化,留下的越来越少,女的只剩下钦十三娘一个。 对待同生共死的女战友,众男神都表现出男人的风度,对她呵护迁就有加,就只有思慎一个,凡是由着自己的心性来,对天帝的吩咐,都常缺斤少两,按着自己的理解执行,更别提对被惯坏的钦十三娘了,他只要不愿意,他一概不惯着,才不管你是男是女。 因此,两个时常发生口角,虽然也没大的梁子,但是却相看两厌。 知道思慎和英招关系一直很好,而依依又自称是英招的徒弟,现在更是他大徒弟的发妻,思慎此刻拦住自己,定然没什么好事。 钦十三娘心情不好,没好气地问:“你有什么事吗?”。 思慎一摊手,”我没事呀?“。 “那你拦我干嘛?” 思慎耍起了无赖,“我拦着你?有吗?是刚巧碰上的”。 不愿意和个酒鬼纠缠,也实在讨厌眼前的小老头,钦十三娘绕开思慎,冲着依依所在的大帐,就径直走了过去,还未到帐边,就看见一道白光闪过,接着一个闪着珠光的结界,一下将整个大帐给罩上。 钦十三娘猛地回头,瞪着正收功的思慎,”思慎,你这是什么意思?”。 思慎耸了耸肩,丝毫不避讳道:“这里面……有我要保护的人,你害的人家……夫妻不和,她不想见你,我只能不让你进”。 钦十三娘知道,思慎这是成心的,要和自己过不去,遂大喊道:“她编排我可以,我就不能……找她算账了?”。 思慎捋着白胡子,咋嘛了一下嘴,才又开口,“她是做的不对,但是,你编造假象,害人家夫妻……生了嫌隙,这足够相抵了,你再计较,就是倚强凌弱,倚老卖老了”。 这一而再的被拦住,把个火暴脾气的钦十三娘给气的,脑子快要炸开,一时都不知道,怎么应答,“她,她还打死了我族亲,这账怎么算?”。 思慎呸道:“呸,他该死!你还好意思……替他抱不平?!他做了多少亏心事?你是不知道,还是有意包庇?仰或是他……得了你授意,来这欺上瞒下,捞取好处的?”。 管控整个北天庭物资的肥差事,是人人争破头想来的地方,当年,自己的亲族求上门,自己把他安排进来,自是知道他是来捞好处的,但是这里的每一个,哪有一个手脚干净的? 天帝生活讲究,东西都是用的最好的,太阳宫里什么东西没有?自己哪会看上这的三瓜两枣?自然不会收任何的好处。 思慎冤枉自己,把自己说的那么不堪,简直要把钦十三娘快给气死了。 “你,你欺人太甚!” 思慎如老小孩一样,直接叉起腰,不屑地回怼,“你,你更是!”。 “思慎,你最好放聪明点,别瞎掺和” 思慎针锋相对,“哼!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我最看不得……仗势欺人之辈,今日,你想要进这大帐,得先过我这关,要么,咱们一起去找天帝……给评评理?”。 虽然钦十三娘快被起疯了,但还没有丧失理智。 从思慎的话里,听出思慎是英招请来的,专门来保护那个曦月氏族女王,或许是专门应对自己报复的。 自知功夫不如思慎,自己要是真硬闯,自己绝对讨不到好处。 况且自己篡改不堪证据的事,他们已都知道,要是真闹到天帝那,自己显然更不占理。 “你!?……顽固不化,咱们走着瞧”,知道自己什么也做不了,不想被人看笑话,钦十三娘恨恨扔下一句话,就化成流光飞走了。 思慎得寸进尺,在钦十三娘的身后大喊,“这个女娃娃,我保定了,你别想……再打她的注意”。 自己一天被原先的战友,给吃了两次软硬兼施的钉子,把钦十三娘给气的,又到自己曾去过的山顶的湖中,发了一起疯。 湖中的鱼虾算是倒了霉,平白无故,被钦十三娘发出的掌力给打死。 当钦十三娘泄了怒气,离开这个山顶时,湖面上飘满了已死的鱼虾等。 感知钦十三娘走远了,此处山神才敢钻出来,望着她离开的背景,又是摇头又是叹息。 “唉!造孽呦!…” 钦十三娘在太阳宫门前现身,就有一个领头的守卫立马迎了上来,对她施礼后禀告。 “禀告神君,发现一个穿黑斗篷的高个男子,在王宫周围不断打听,宫内是否新来了一个……长花白了头发的瘦削女子。 另外,太阳宫附近,也多了不少探头探脑的生面孔,大都长的奇形怪状,请指示,属下该如此处置?”。 钦十三娘尾随帝九渊,也去过地缝,见到了许多奇奇怪怪的妖魔鬼怪们,猜到应都是想要索取鹿小舞,被传的极玄乎血的索血者。 他们带着各自如想长生不老、想增长功力、或是想活死人疗伤等不同目的,从四海八荒齐聚而来,就是想喝到鹿小舞的血。 结果,鹿小舞被一股粘腻的黑气给夺走了,玄元去救,闹出大阵仗,才又惊动了天帝。 钦十三娘听罢,呵呵冷笑了两声,“呵,到底都找过来了,好啊!”。 守将被她的话,和变幻不定的表情给的一愣,但瞥见她眼中的杀气时,忙快速地下头。 钦十三娘几乎给忘了,自己的情敌鹿小舞除了自己想灭了她,还有成千上万,可以说是数不清的对手。 他们可都是个个功力了得,专程追捕她,要喝她血,啖她肉的,有了他们,自己还愁什么? 天帝纵使想保,但南北大战已起,应对兵强将广,实力远超九重天,已是自顾不暇。 加上听到消息,会不断蜂拥而至的妖魔鬼怪们,天帝就是有心,也是无力应对。 还有那股油腻的黑气,有那么大的破坏力,应该更让天帝犯难吧。 连未婚夫都不要的疯子,已是六亲不认,当她苏醒后,天帝看见,她再不是过去小丫头的样子,想必用不了多久,天帝也会厌烦了。 说不上为了天下安宁,直接自己就把她给灭了,相信以大局为重的天帝,能干出这样的事。 钦十三娘嘴角勾起一丝邪恶,对还在等自己吩咐的守将说:“密切关注动静,尽可能搞清他们的来头,他们不动,尔等不动,若是他们做出任何出格之事,尔等不必客气”。 “是!”,得到明确答复的守将,施礼后离开。 众所周知,九重天的天庭有东南西北四个天门,有金罡卫严密守卫,未有通行玉牌,是不可能进入天庭的。 北天庭天庭则不同,天门敞开,没有一兵把守,随便谁都可以进入,只要来者不闹事,很少会有兵干涉。 实际上,凡来者,无不规规矩矩的,都觉得这片疆域管控少,规矩也少,欺压凌辱等不平事也少,一些被欺负,未受到公平对待的部族等,或一族、或一家、或独自一个住进这片净土,开始繁衍生活。 北天庭之所以这么做,是因天帝本身信奉无为而治,觉得一切该顺其自然,不必过度干预众生,相信他们有足够智慧,自我管控,并能安居乐业的生活。 当然敞开家门,也是源于绝对的自信,因为没有谁活腻了,敢在天帝的眼皮子底下闹事。 还有另一个重要的原因,那就是为了四海有序运转,经过近百万年的四处征战,以及东皇太一曾战死过,虽然靠一缕残魂,四十万年后,他得以死而复生,但追随他的将士们,或战死、或羽化,或散走四方。 在东皇太一给自己改了帝九渊名字,建立起北天庭,以抗衡威慑九重天后,实际上,他手下已无兵可用,只有寥寥的十几名大将,依旧追随他左右,但随着漫长岁月的流逝,他们又大多羽化。 好在,广纳天下众生,无为而治的结果,吸引了许多部族入驻,使原本人丁不旺的空旷领域,逐渐繁盛兴旺起来,领域扩了又扩,仅几十万年,就有了现在的规模。 说来也是心酸,本来是制定天下规矩,将天下带向有序的东皇太一,生生被几乎光杆司令的现实,逼成信奉无为而治。 无论是为神仙、为人、为鬼魔、为禽兽、还是为草木,谁的一声,不是是苦不堪言,何况是高处不胜寒的天下之主的东皇太一(帝九渊)?! 回到太阳宫中,钦十三娘唤来自己豢养的暗士头子,并亲自吩咐道:“你马上安排手下,去宫外秘密调查,最近三日新来天庭,并在太阳宫附近盘亘的各路东西,要尽可能搞清楚,他们是那小魔头的朋友?……还是敌人?”。 “是!”,那个暗士低声应了 “另外,你也准备一下,当那小魔头苏醒后,你就将外面的情景,尤其是她的朋友被打、被杀等情况,在鹿鸣殿附近,以偷偷闲聊等方式,想法让她听到,目的只有一个,就是把她引出宫,让她那些敌人掺和进来,然后趁机……切记,不要留下尔等的任何痕迹” 见钦十三娘手上做了一个“杀”的动作,那个暗士头已是心领神会,主子这是要借刀杀人,并毁尸灭迹。 “遵命!我等定会做的滴水不露,不露痕迹” 安排完对小舞的诓杀计划,钦十三娘望着铜镜中的自己,手抚上自己依旧娇艳的面庞,揽镜自怜,心内不由怨恨帝九渊的无情。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881章 苦中作乐(1)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话说,被依依逼到东荒旸谷,去保护恩人擎天的掠影一行,简直快被闲疯了。 他和几个手下整日无所事事,风景早就看腻了,觉也睡够了,打坐也打烦了,连相互切磋都已兴趣缺缺。 在这寂静单调,令人窒息的天边,每日隔着闪着金光的结界,看着擎天一家忙忙碌碌,尤其是聆听两个小奶娃牙牙学语,和不时爆发出的银铃般清脆笑声,才觉得活着有些许乐趣。 思慎发现,有如自己一般的存在,也在秘密保护着擎天,猜到可能是他的母后,终是不放心自己的大儿子,才派暗士秘密保护的。 这一点,掠影当真是猜对了。 天后深知,自己的大儿子擎天向来刚正不阿,因此得罪了不少权贵,加上经常各地平叛,难免会有仇家余孽,想要借此时报复他,尤其是那一心想要上位的昌瑜,更不会轻易放过大儿子,为防止他东山再起,定然会起杀心。 因此,天后虽然对天君绝望,离开天庭,但是将自己的贴身侍卫,派去旸谷保护。 掠影一行到来时,天后派来的侍卫,已干掉了好几拨意图刺杀者,许是天帝的威名,以及依依放出的狠话太震撼,反正掠影一行到来后,只打跑了一波刺杀者。 虽然身在旸谷,但是掠影的心始终留在了英招的身边,他总是担心,年岁已大的他照顾不好自己。 当得知九重天大兵压境,英招带兵出征后,掠影再也待不住了,决定回去帮住恩人。 掠影是英招亲自培养的,做事向来思虑周全。 他决定自己离开前,主动接触了,不知是何来历,但确认也是在暗中保护擎天的那一伙神秘人,说明自己是受人所托,来保护自己恩人的,然后留下四个手下,继续履行依依给的使命,自己带着其余的手下,就风一般地赶回北天庭。 生活在被拘的结界内,擎天自然不知道这些。 虽然被自己的父君,废去了所有的修为,但是从天色的骤变,以及隐隐约约的打斗声,擎天料想到,应该是来刺杀和保护自己的两方打了起来。 得到这个判断其实不难,因为这无风无声的空旷地方,很少有生灵能生存,能来这里的,而且能呆住的,十有八九是冲着自己来的,有打斗,那就是足以说明,一方想伤害自己,另一方阻止他们伤害自己。 能派来保护自己的,八成是自己的母后,因为在这世上,也只有她有这个心和能力,派出这些颇有神通的保护者,能来这孤寂地方了。 后来,打斗的声音越来越少,最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 曾经天族的太子,未来天地的主宰者,一个享誉四海的风云人物,在被贬到东荒旸谷后,才几个月的光景,他几乎就被遗忘了。 叹世态炎凉,感伤人情薄如纸。 其实,对此刻的擎天来说,被遗忘,算是莫大的幸事了,因为日子过的能波澜不惊,让他更容易忘记禁制外的事。 擎天自然不知道,自己都快要忘记的,自己曾经保护的曦月氏族公主,为了报恩自己曾经的收留,不但派出暗士,来旸谷保护自己,还为此登上了自己最怕的国主之位,并请来天帝为自己站台,公然对四海八荒放狠话,谁敢伤害自己,她就灭谁的全族。 依依对整个四海八荒的一声呐喊,还是吓退了许多蠢蠢欲动,却也不敢牺牲全族的报复者,只因在她背后站着北天帝,那可是一个想想都令人打哆嗦的强大存在。 旸谷,被称为东荒,并不是因为此处荒芜,相反景色还很美。 旸谷周边的天地太辽阔了,一面是浩瀚的大海,一面是广袤的森林,林下遍布泥泞的沼泽, 旸谷,实际是一处宽广的海峡,其中着一棵巨大的扶桑树,日头每日在上面升起又落下,因此极冷与极热交替,让生灵很难适应,因此除了一些草木,大多生灵都无法在此生存。 因为这里没有风,海面因此无波,一直平静如镜面,也没有一点声音,身临其中,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 景致单调而静谧,若是一个人,真的很容易让人发疯,但是擎天没有这种感觉,因为他和小珍珠两个,每日要照顾,总是会弄出各种声响的小娃娃。 擎天将家,安在离扶桑树不远处的一座小山上,用木头搭建而成,伸出一个大大的平台,台下就是平如镜面的海面。 有临行前,天后给提前准备好的物什,家虽然很小,但什么都不缺,当然与雍正宫还是不能同日而语。 眨眼之间,自己从尊贵的九重天太子,一下变成阶下囚,妻离子散,修为尽失,丧失了自由,被遗弃在天之角,这让擎天一下很难适应。 虽然,他很想放下过往,但一堆堆的往事,一股脑地望他脑子钻,不免也悲愤交加,心情沉重。 看着小珍珠每日忙里忙外,按照日头的高矮,温度的高低,打杖似地给两个奶娃增减衣衫,而且还催促着自己,擎天是难过和自责的。 自己失去了修为,没有能护体的法力,对冷暖无法自我调控,对于剧烈的温度变化,也只能通过增减衣服,炭火来适应。 为了两个天歌、天赐,擎天决定,放下没有意义的无病呻吟,开始重新修炼,等法力充盈之后,自己就能用法力控制屋内的温度,不让他们每日再受热或受冻。 于是,只要天歌、天赐睡着了,擎天就在自己的卧室内,开始从零开始修炼,因为之前已悟得修炼之法,修炼效果可谓是突飞猛进。 擎天算过,若以这样的速度,只需个十年八年,自己就能控制屋内的温度,再有个千八百年,就可达到之前的水平,那样自己就有能力,保护两个可爱又可怜的孩子。 随着时间的推移,擎天心中的愤懑和烦恼,在每日看着天赐天歌兄妹俩灿烂无邪的笑脸,听着他们和自己咿呀说话中,逐渐消退,他真正想开了不少。 陪着兄妹俩玩,触动了擎天内心的柔软,他每日也学着小珍珠,嗲着声音,和兄妹俩咿呀对话,还给他们背诗听,看着兄妹俩迎合自己,以为他们听懂了,笑的活脱脱向一个老祖父。 虽然擎天不是第一次做爹,但确实第一次尝到了,做爹的快乐。 妹妹小天歌最是难缠,抱了她几次,就再也放不下了,每日像是长到擎天的身上,只有睡觉时,才能从怀里给扯下来。 枯燥的日子,擎天找到别样的快乐,小小木屋,充斥着两个小奶娃的笑声,和咿咿呀呀学话声,小珍珠大惊小怪的喊声,甜美的歌声,以及擎天慈爱的哄孩子声。 小珍珠,非常喜欢这个旸谷地方。 每日的朝夕相处,小珍珠逐渐不再畏惧擎天,擎天也不会用宫中的规矩,来对她有任何的约束,原本就本性活泼的小珍珠,一下回归了本性,每日为兄妹俩忙个不停,嘴里常哼着好听的歌,脸上永远挂着幸福的笑容。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882章 苦中作乐(2)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擎天逐渐发现,看孩子是个苦差事,变得越来越难,尤其是他们能自己爬行之后。 自从会爬之后,天歌不再那么贪恋擎天的怀抱,而是到处乱爬,只一眨眼看不住,她就向一个敏捷的四脚兽一般,瞬间找不到影子,把她给抓回来,只要一放手,哧溜一下又窜走了,把个擎天折腾的是哭笑不得。 小天歌的体质非常好,明显比天赐硬实,性子活泼爱动,反应也更快,对新鲜事物充满兴趣,而且不喜欢被拘着。 她好像永远不知疲惫似的,总是爬到各处,忽闪着一双超大的眼睛,打量着眼前的新鲜事,而是会很胆大地伸手去尝试,后来和小珍珠学会了躲猫猫,更是玩的乐此不疲。 “天歌!你在哪?……好孩子,吃饭饭了……” 小小的木屋内外,日日响着小珍珠的呼喊声,每当正在修行的擎天听见,嘴角都会泛起一抹慈爱的笑意。 有这两个孩子在身边,陪伴兄妹俩一起成长,给这枯燥绝望的日子,增添了无穷的乐趣。 但是,烦恼也是有的。 有一日,擎天正在屋内打坐,就听见小珍珠没好声地一声大喊,接着就是“噗通!噗通,噗通”三声落水声。 擎天一下冲出房屋,发现小珍珠从栅栏上方跃下,被挡着的栅栏被扒出一个大洞。 不言而喻,孩子掉海里了。 原来,自己挡了又挡的平台护栏,终于没能挡住四下探索的小天歌,透过被她拔开的一个大口子,望着洒满阳光的海面,天歌被深深吸引,直接就爬了出去,“噗通”掉到海里面了。 被吓的心都仿佛不跳了,擎天想都没想,也一跃而下,结果,在平静清澈的海水里,擎天直接被惊圆了眼睛。 “别动他俩!”,擎天对正要抓天歌的小珍珠,大喊了一声。 “……哦” 小珍珠后知后觉地应了,然后和擎天都大眼圆睁,看着两个小奶娃舞动胖乎乎的四肢,在海水中畅游,兄妹俩脸上都带着龙归大海的幸福笑容。 经一事长一智。 除了擎天知道,兄妹俩天生会水外,兄妹俩更是找到了广阔的空间,动不动就齐齐手指着海面,挣扎的要下海游泳,若是不能满足,那就会大闹不止,要是惹小天歌不高兴了,她的哭声简直能把人给逼疯。 于是乎,擎天每天会在温度适宜的时段,带兄妹俩下去去玩,两个都是胆大的,是越游越深越远,而且游刃有余,丝毫不逊于这个龙身的爹,完全不似在地面上的笨拙。 知道那是龙的天性使然,也知道海里生物不多,更不会有大型的吃人之物,擎天渐渐放宽了心,当修行感觉正好时,也逐渐允许小珍珠,带兄妹俩去海中玩。 小珍珠,原本就生活在海底,经过几十万年的吸收天地精华,最后从一颗稀世珍珠,修成智慧之身。 小珍珠本身就是海中脾性,一见擎天不再,更是如鱼得水,陪着两个好奇心极强的小奶娃,一起畅游大海的各处,常常会带一些在大海深处苟延残喘的鱼虾回来,给大家改善伙食。 与大家不同的是,小天歌不太喜欢肉食,更喜欢果子等素食,这让擎天不由想起,那个跟她有同样口味的妈妈---鹿小舞。 擎天还发现,随着天歌的逐日长大,她神情举止,活脱脱就是曾经自己在梦境中见过的,小小舞小时候的模样,大大的灵动眼睛,胖乎乎的结实小身子,连那股机灵调皮样都如同一辙,完全就是小小舞的缩小版。 思念常如潮水一般,将擎天瞬间淹没。 他虽然心里很明白,小舞有深爱她的小魔王,应该会过的很好,但每当想起,小舞那一身惹祸的血,不免还会担心不已。 擎天更加后悔的是,自己忽视了被贬成凡人的甄小舞的感受,让他对自己失望了,以及自己没抓住机会,向她解释开误会。 “自己没有要杀她,那个擎天是假冒的,想必翠儿在小舞身边,能帮自己,解释开误会了吧…… 小舞,两个孩子都很好的,你放心吧,一定要好好的…… 小舞,你何时能来……看看我们啊?,孩子没有娘,挺可怜的……” 在夜深之时,擎天常常望着虚空,思念自己深爱的女人,期盼小舞没有嫁给小魔王,有朝一日能找过来,若一家在这里团圆,那真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遥远的距离,完全封闭的空间,让擎天丝毫不知道,外面世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并且一个能改天换地的巨大威胁,正在悄然走近。 而她真心深爱的女人---鹿小舞,没有如他想象中,被小魔王呵护着,正过着安全无忧的日子,或许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 而他最担心的情景,却是降临了,小舞被来自四海八荒的索血者追捕,为了亲朋不被自己中的巫灵死咒拖累,她被迫装疯卖傻,不惜“伤害”一个个亲朋,四下逃窜,逃亡的日子过的苦不堪言。 有了美食的诱惑,还有能活蹦乱跳的小鱼虾玩,更因海底有广阔的空间,而且温度适宜,兄妹俩若不是被擎天管着,恨不得整日泡在海水里。 其实,随着太阳的起落,海面上的温度一日两次巨变,热时热死,冷时冻死,要通过不断增减衣服和火盆,才能适应剧烈变化的冷暖。 但是,在深一点的海底,则不太受日升日落的影响,在合适的大海深度上,几乎温度是一直恒定不变的。 兄妹俩还没有法力傍身,找到最适合的温度层,这里的活物相对上下层的大海,也更多不少,捉鱼抓虾,相互最终追逐,成为了他们追快乐的时刻。 虽然小珍珠将父子三个照顾的无微不至,说到底就是个半大孩子的脾性,陪着两孩子一起疯玩,常一起乐思归,教育两越来越调皮的孩子重任,只能落在擎天一个的身上。 常常左等不回,右等不回,擎自己亲自去大海中,把玩疯了三个强行带回来,常惹得天歌不愿意,跟他一阵的耍赖闹腾。 随着世界的扩大,兄妹俩的见识和能耐也在增长,心眼也越来越多,擎天需要和他们斗智斗勇,才能给他们建立规矩,但是,不按规矩出牌的小天歌,不但自己率先破坏规矩,还能很快带坏,更像自己一些的天赐,让自己有意识的培养计划失败。 耍赖,大哭是天歌的两个杀手锏,用来对付擎天,和听他话的小珍珠,打又舍不得,骂和罚也不起作用,像是故意别扭似的,转头就犯同样的错误,把个擎天常逼的手足无措。 身为哥哥的天赐,虽然性格很像自己,性子较为沉稳,但是面对妹妹天歌时,完全就成了一个小跟班,极力呵护和拥护她,陪着她一起犯错挨罚。 “太小了,等大大就好了”,对动不动就以大哭,威逼自己的任性女儿,擎天确实感觉有些没辙,只能自我安慰, 枯燥寂静的环境,擎天一家苦中带乐,日子过的却丝毫不寂寞。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883章 围堵太阳宫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二十几日过去,天堑两侧的对峙状态依旧,看似剑拔弩张,但持续的有些时间久了,双方多少都有些懈怠。 对昌瑜的始终未主动惹事,挑起战事,天君总体是满意的,这种对峙状态,是他希望看到的。 因为这样的对峙状态,不会再惹到帝九渊的痛处,引得他狗急跳墙,主动袭击自己,自己就不好收拾残局了。 对峙的状态再久一些,帝九渊为璃灏之死的气再消一消,自己就寻个由头,主动撤兵,卖他一个好,这场支开的架子的战斗,就可宣告提前结束。 自己敢陈兵北天庭的家门口,也算给自己找回了一些面子。 关于自己五儿子被刺杀,细想下来,英招应该干不出那下三滥的勾当,这里面八成有猫腻,说不上和自己那个惯于说谎的三儿子昌瑜,脱不了干系。 自己虽然怀疑,却不能去细查,若查出与自己猜想的一致,那天家的脸真就是丢大了。 现在除了昌瑜,自己没有能指望的儿子,连忠诚玄元都与自己离心背德了,这一仗变数太多,能不打是最好的选择。 先对峙着,静观其变了,等待合适的退兵时机。 天君父子都不约而同,将双方投向了太阳宫,因为在太阳宫前,可不似天堑周边这般宁静,每日都有新的探头探脑者到来,每日都有打斗,直接被守军诛杀的闹事者,也是每天都会发生。 天君自然明白,自己一开始最担心的事,正在北天庭上演,那就是众利欲熏心者,开始围追堵截,有着神奇鹿涎圣血的鹿小舞。 话说,接受了玄元委托,回天庭复命的勾陈,将自己了解的地缝情景,汇报给了天君。 透过窥天水幕,以及和紫薇大帝的商谈,两个基本确认,是玄元先与劫持鹿小舞的神秘力量打斗,弄出惊天动地的大阵仗,之后引来帝九渊,把那股神秘黑气打跑,并带走了鹿小舞。 将鹿小舞带回太阳宫,那等于帝九渊捡了一块烫手的山药,他将自食其果,那些疯狂的家伙会越聚越多,把他搅的焦头烂额,不得安宁,整个北天庭都会被拖累。 两天庭大战在即,有鹿小舞这么一个搅局助攻者,天君乐见其成,心里暗自庆幸。 钦十三娘也深知,这些探头探脑的家伙蜂拥而至,都是冲着鹿小舞来的,因为是自己让暗士放出口风,说女魔头就在太阳宫内。 钦十三娘此举,就是希望事能搞大,大到引起天帝的反感,把惹祸的鹿小舞弄出太阳宫。 那样,自己就能抓住机会,将她给诛杀,而且不会引起天帝的怀疑和反感。 跟了天帝几十万年,钦十三娘也是个十足的狠角色, 对凡是有一点不规矩的,想要找到鹿小舞的各路妖魔鬼怪等,钦十三娘采取了雷霆手段,命令守军和五雷院或抓或打,对敢反抗者,直接就地诛杀。 杀的越多,消息就越满天飞,涌来的就越多,恶性循环,太阳宫门前简直成了屠戮场,每天屠杀都在进行。 穿着自己的大斗篷,几乎蒙了孤鸣鹤的整张脸,他每日观察着太阳宫的动静,寻找能进入的机会,但是太阳宫的结界太敏感,管控也十分严格,近二十几日过去,竟没能找到任何的漏洞。 消息明确说,小舞小主就在宫里,按照自己得到的各方消息,小主被帝九渊带来这里,是完全有可能的。 孤鸣鹤早已知晓,小舞曾被天君关押,就是跟帝九渊关在一处,两个友谊因为不浅,否则,帝九渊不会耗费大量修为,去救气血逆行,即将爆体而亡的她。 看着身边来了越聚越多,想要喝小主血的追捕者,孤鸣鹤气的始终黑着一张脸,但不敢妄动,自始至终,他也没敢离开半步。 话说,小舞与前来索性的妖魔鬼怪,在鹿鸣谷山口大战以后,小舞趁乱逃走后。 孤鸣鹤曾回到鹿鸣谷,去见了匆匆赶来的小魔王慕白,就又开始继续寻找小舞。 之后,孤鸣鹤听说,小舞在忘川河畔,与河里新来的大魔等打了一架,之后跨过忘川河,进入天族的领域。 孤鸣鹤一路追了过来,但是两次小舞的出现,他都差了半步,直到听说,可能是北天帝帝九渊带走了小舞,才来到太阳宫打探消息,直到听到消息,说小舞就在宫内。 太阳宫门前,闹哄哄乱了近二十日,帝九渊却迟迟未露面,这让天君父子都没看明白,就连一直在他身边的钦十三娘,都有些奇怪了。 极是爱干净的天帝,何时变得有这般好脾气,能纵容乱七八糟的东西,在自己的太阳宫面前闹事,并且血染一尘不染的那里。 其实,此时的帝九渊关闭了自己的五识,已深度入定,他要快速修复自己的修为,以及被重浊击伤的五腹六脏,然后面对一场早就注定,或许不久就会到来的灾难。 那就是开天辟地之后,被强行分开的浊气之灵,会反扑回来,想要与清气之灵聚合,回到它们过往世界混沌如鸡子般的混沌状态,也就是天地合,众生灭绝。 当下,只有自己恢复功力,阻止重浊找到轻清,然后把不灭的它们永远分开,才能阻止这一场浩劫。 而已现在自己还未修复完全,却又在不断透支的修为,想要应对明显神通强横许多的重浊,那显然还是不行了,只有专心致志,才能尽快提升修为,也才能驾驭神器,与众浊疏死一战。 因此,对于太阳宫前的事,他浑然不知,就是知道了,也是无心再理会,面对四海即将倾覆的浩劫,还有什么可在乎的呢? 如此又过了十天,昌瑜看见探子传回的图像,发现太阳宫前,闹哄哄的快如同市集一般,每天都有血性的屠杀。 但是,强横的守卫们面对越治越多,个个法力了得的新入妖魔鬼怪们,越来越显得底气不足。 当昌瑜看见,英招军中的呲铁等大将,纷纷赶回太阳宫平乱,觉得有必要试探一下英招等实力了。 时间拖的越久,英招一方准备的越充分,自己先发制人的突袭优势,就会变得越来越弱,若帝九渊回来,那自己取胜的机会就会更打折扣。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884章 挑起战事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于是,未经请示天君,昌瑜命令秉德带着十万天军,熊藏乌亦带着本族的十万大军,穿过天堑的结界,对英招的大军发起进攻主动出击。 英招带着十万大军迎战,一场惊天动地的大战开始了,直打得天地变色,血流成河,最后双方演变成一场混战。 洛辰起先对战不染,因不染早知道,他是曦月氏族女王的夫君,而那个曦月氏族女王,曾生活在雍正宫中,与小师妹早就认识,曾给小师妹送过新作的贴身衣物,自己因此见过她一次。 她身为北天庭的一个部族女王,却公然放出狠话,力保被废的太子擎天,单这一份气概和感恩之心,就足以令不染敬佩。 因此,本就无战心的不染,不想伤害洛辰,洛辰伤只好了一半,战力还不如不染,于是两个打得看似热闹,却谁也伤不到谁。 虽然,北天庭的兵力只有对方的一半,因英招指挥得力,战斗力也不差,混战打了近半个时辰,双方均有不同的死伤,但是依旧分不出输赢。 因双方派出的将领数量相差更大,面对对方的天将,北天庭一方的士兵越来越显得有些不堪一击。 英招果断出手,打出神力,抵挡对方大将,对自己一方士兵的杀戮。 当对方几个大将,一起扑向英招时,掠影带着几个手下赶到了。 “大帅,让属下来” 见是面带激动,满脸疲惫的掠影,英招立马明白,他定是听说了战事,不放心自己,才匆匆赶回来了的。 “好!小心点”,英招回应了一声,自己后撤回后方,继续指挥战斗。 站在天堑之上,神韵氤氲的结界之后,昌瑜看见了,英招亲自出战,也看清了,他手下缺乏大将。 虽然自己一方还没有取胜,但至少算是旗鼓相当,当下自己只派出了三分之一的天军,而英招却几乎用上了全部兵力。 英招战无不胜的传说,北天庭不可触碰的神话,在昌瑜心中顿时一扫而光,他找到了自信,觉得这一场南北大战,自己势必会取得胜利,担心自己未经上报,就主动发起战事的担心,也随着烟消云散。 贪心不足蛇吞象。 看见英招的军队不堪重击,觉得自己已胜算在握,昌瑜临时决定,想要速战速决。 自己第一次出战,就彻底打败英招,自己声名定会鹊起,父君再恼自己,不提前禀告,那也是无话可说。 于是昌瑜转头,对自己的贴身侍卫季礼先使了个眼色,见季礼点头离开后,才又对大将沩谙命令道:“沩谙,你带十万大军,前去援助副帅”。 “得令!”,沩谙施礼领命,带着十万天军,冲出结界,参与到混战中。 沩谙,是擎天侧妃沩姒的表哥,兄妹俩一直关系不错,知道是昌瑜陷害了擎天,害的表妹一无所有,害的自己也失去了擎天这个未来天君的靠山,沩谙心里一直就堵了一股仇视。 虽然,昌瑜早知道,沩谙是赫胥氏族人,与天后有着七拐八绕的血缘关系,但昌瑜自视自己和赫胥氏族国主的关系不错,和沩姒也有了肌肤之亲,是沩姒曾求过自己,让多关照表哥沩谙,因此,昌瑜破格提拔了沩谙, 以为沩谙会感恩戴德自己,为自己马首是瞻,昌瑜不会想到,他其实很恨自己,正如他的大伯,也就是赫胥氏族国主沩鸣一样,因需要他的支援,不得不妥协臣服,但也都清楚他的德行,对他加上万分的小心。 当秉德看见,虽然穿着天将盔甲,却明显不是军中将领的妖怪等,呼啦啦冲出结界,之后是驻扎的最后十万天军,在沩谙的带领下,也一起冲了出来,望了一眼立在天堑之上的昌瑜,心内一阵的叹息。 秉德知道,昌瑜这是要速战速决,想一次打残英招,但是只要稍微多想想,一个身经百战的老帅,纵使缺兵少将,但怎会一战就被轻易打败? 他们定有所隐藏,而昌瑜完全轻信了,将自己一方的所有的实力都暴露了出来。 “急于求成,唉,太轻敌了!” 担心归担心,昌瑜把全部的兵力,都已经派出来了,秉德也只能与英招殊死一战,他希望是自己想多了,但是觉得又不太可能,英招就不会如此不堪一击。 此次,还是秉德第一次见到英招,但知道他的名字,却是在他很小的时候。 ,因为,从小就入师门的秉德,无论师傅玄元讲解兵法,还是将过去大神的事迹,都常有英招这个名字,知他是东皇太一(帝九渊)座下的大元帅,带兵打仗十分的厉害。 秉德能看出,师傅很是推崇他,等系统学习了他的作战思想之等,对他的崇拜简直是五体投地,赞叹不愧是战无不胜的枭雄。 现在,自己的榜样就在眼前,让秉德既紧张又兴奋,紧张的是自己学艺不精,根本不是英招的对手;激动的是,自己作为小字辈,能第一次手掌重兵,就与自己的榜样直接对战,而倍感机会难得。 上一次,秉德随师傅和太子擎天,出战北天庭,就非常希望能见到自己的崇拜的大神英招,结果曦月氏族等被灭族,杖都打完了,始终都没有看见,英招和北天帝帝九渊的出现。 秉德后来才知道,英招各地游历,参悟天道,没有回来参战,北天帝帝九渊被天君和紫薇大帝用计抓住,已被羁押天家私狱。 有依依和洛辰的远程理政,曦月氏族的军政基本都回到了正轨,早就抱怨师傅偏心的陌陌,见曦月氏族无事,住在在边境的天军,也没有任何要进攻的迹象,想着天帝让师傅拿回天堑,天军大部分兵力已调到那里,师兄洛辰赖在那里也不回来,料定战事将从那里开始。 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杀害自己母亲的混蛋---昌瑜,就在那里,是他让自己冲动,也是他带兵来犯,新仇旧恨,自己要和他去做个了断。 于是效仿洛辰,陌陌也来了个先斩后奏,直接去天堑探望师傅英招。 陌陌没有带着,和自己朝夕相处的喜子,把他留给木修照顾,天堑是危险之地,一但开战了,以喜子的末微道行,只能给自己和师傅添乱。 陌陌到来之时,正巧遇上两军交战,第一眼就看见,师傅凌厉的目光瞪着自己。 “师傅!”,对正指挥作战的英招大喊一声,算是打了招呼,陌陌直接冲入混战的队伍中。 自己培养的暗士掠影,不听命令,自己跑了回来,自己大徒弟不请自来,还赖着不走,小徒弟也来这一套,看来自己的权威镇不住这些小家伙了。 “你!……” 英招眉头紧蹙,虽然生气小徒弟不听话,擅自离开曦月氏族的前线,但也明白,他一来是担心自己,想来帮忙,二来应是想找昌瑜清算新仇旧恨。 自从明白自己闯下大祸,为北天庭招来战火,陌陌心里就一直憋着火,自己就是再强压,也未必能压下他心头的仇恨。 见陌陌还穿着平日的衣袍,英招终是心疼自己的小徒弟,忙祭出自己曾用过的一副金色宝甲,给他推送了过去。 “穿上!” “师傅,放心吧!”,陌陌钻入宝甲中,回头回应了一声,就冲进乱阵中。 最近被憋坏了,功夫也用上了,思慎也帮自己疗好了伤,陌陌被憋屈坏了,一下祭出九杆屠龙长枪,一个对付九个,正在欺负自己一方士兵的对方将领。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885章 吓退对手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站在天堑之上,结界之后的昌瑜眼尖,一眼就看见了陌陌,见他现在穿着一身金色盔甲的模样,活脱脱就是自己少年时的样子,任谁看了,都会不觉想起,自己与他之间有什么关系。 话说,在五弟永涟被杀之后,昌瑜曾见到过陌陌的背影,也探出他的真龙之身,加上心头有微妙之感,就已经开始怀疑,陌陌可能与自己有关系,毕竟自己在外面,欠下不少风流债。 昌瑜想了一圈,觉得少年若是自己的种,那最有可能的,就是曾一直纠缠自己要身份,被自己挫骨扬灰的知薇,与自己生下的儿子,因为年纪最是相当。 杀了知薇之后,自己曾寻过那个从未见面的儿子,想要斩草除根,结果那孩子不知去向。 当然昌瑜也怀疑过,这个少年是和自己长的很像,也是几位好色的永涟种,当然,自己父君和别的兄弟们,也不是不可能。 后来,昌瑜让季礼秘密调查过,有关陌陌的出身,但是却一无所获,只打听回来说,是英招在外游历,带回来的一个孤儿,收为了关门弟子。 昌瑜暗呼了一声不好,自己闹出这么大的阵仗,父君一定会知晓,等回查此刻的情景,必然会发现眼前的少年,引起他的严重怀疑, 对子孙血脉向来重视的父君,定会进行调查,若真是自己的种,却是英招的徒弟,而且还是地方的小将军,还不知道父君会怎么多想? 总之,自己不能让这个少年,给自己招惹额外的麻烦。 “命他们……去杀了他!”,昌瑜眼带杀气,给季礼传音入耳,下达了杀陌陌的命令。 望着恰是少年昌瑜,满身杀气,正大弄神通的陌陌时,季礼暗自叹了一口气,心里自是明白昌瑜的担心。 季礼给伪装成天将的那十几个“乌合之众”,传去了命令,“去!杀了那个少年,有重赏”。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何况是一些亡命之徒,听到有重赏后,放下手头的打斗,都嗷嗷叫地冲向陌陌 突然有十几个长的奇形怪状的魔兽妖禽冲向自己,陌陌不敢怠慢,将分化的九杆屠龙长枪,对准了其中的九个,另外的几个,被掠影及手下给拦住。 陌陌定睛细看,发现其中一个一身脏兮兮灰毛,好似有眼无珠的秃灵鹫,自己竟认识,它和一些凶残的禽兽们,曾截杀过外出去找救老茶树法子的自己和依依一行,它光秃的脖子上,至今还留着被自己屠龙枪,曾划开破的伤疤。 原来,那些东西是那个混蛋派的,他也一直在刺杀自己,陌陌的这个意外发现,顿时把自己给气的火冒三丈,顿时怒红了小脸, “去死吧!” 陌陌震出周身法力,将分化出的九杆长枪,都齐齐震射出去,其中一杆长枪,带着凌厉的破空之声,直接刺进秃灵鹫的胸膛,顿时将它给扎了透心凉。 “唳!……” 陌陌长枪的速度太快了,秃灵鹫还没转过神,长枪就自己的胸口穿过,图灵鹫嘶鸣一声,弹丸黑眼仁一闪,白眼仁一翻,就如一块大石头,一下砸向地面。 “嗷!” 同时,陌陌的另一杆长枪,也同时刺伤了一只狼兽,疼的那东西,嗷嗷叫地逃跑了。 之前,去追杀过小舞的黑熊妖,也在乔装的天将之中。 它曾听别人讲过,自己的大哥就是死于一个少年之手,那少年就是英招的小徒弟,见陌陌只一招,就一死一伤两个同伙,断定他应该就是,杀害自己大哥的仇人。 “小崽子,我终于找到你了,你必须得死“ 黑熊妖举起大锤子,就砸向陌陌,铁锤与长枪的气劲相碰,激发出震天的响声,两个都不禁倒退了半步。 陌陌赶紧收敛气劲,不敢与力大无穷的黑熊妖正面对打,收回了八柄长枪,发现其中一柄被老藤给缠住。 从见到陌陌起,洛辰的眼睛就没敢离开他,并逐渐向他靠近,见陌陌的一柄长枪被缠住,立马挥舞起自己喷火的超大拳头,就直接砸向一个老藤精。 因紧紧缠着长枪,老藤精发现洛辰的大拳头时,已是有些来不及,忙对与他对战的不染喊,“拦住他!”。 近几日,秉德率领的先锋军,被昌瑜放在其中藏身十几个妖怪,给祸乱的不轻,他们仗着自己是昌瑜的手下,到处横行霸道,连副帅秉德都不放在眼里。 秉德秉持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也没太计较,这一次自己的任务就是,保护好每一个师弟,其余的事,自己力所能及就行。 不染本是想拦住洛辰,老藤精一喊,想到他们对师兄的不敬时,不染又调皮了,刺出去的剑一下停住了,任由洛辰的大拳头,直接将老藤精给砸了个稀巴烂。 “你!?……”,那老藤精手指着,故意使坏的不染,临时前连眼睛都没能闭上。 看了一眼对老藤精挤眼的不染,洛辰自然明白,他是故意没拦自己的,顿时觉得他还挺可爱的。 “掠影!过来帮忙“,洛辰先是喊来掠影,分担了陌陌的部分压力,之后望着怒火双眼的陌陌,叮嘱道:“小心点!要量力而行”。 “知道!”,陌陌没好气地回了一声。 知道有眼睛看着自己,不染又冲了上来,洛辰与他又花式大战在一起,同时不离陌陌左右,不时帮他一把。 看着三对一的局面,自己一方已明显势弱,也看清了对方大将的水平,英招觉得是时候了,派出自己的精锐了。 英招屈指一弹,一颗烟火在半空炸开,不一会儿,上千个身穿红甲的武士,以及来自有扈氏的十万大军如潮水一般,突然涌了出来。 “杀呀!……” 双方的混战更激烈了,尤其是那一千多名的红甲武士,个个功力非凡,不一会儿,战局就出现了扭转。 英招的这一个操作,没有出秉德的预料,为了显示自己积极参战,更是为了保护不得不派出的五师弟,秉德手持长剑,也参与到战斗中。 因一直关注着洛辰和不染打斗,知道两个都没有伤害对方之心,但是秉德不能心存侥幸,就在离不染不愿的地方,与两个红甲武士缠斗,这样,不染一旦有危险,他能及时救援。 看见自己的小徒弟陌陌,始终被一些妖怪缠着打,知道定是昌瑜的授意。 想到截止此时,自己也拿出全部的战力,虽然有阵法和法器可用,但是怕自己先用了,把丧心病狂的昌瑜给惹急,不管不顾地用上大的法器,那时的牺牲就太大了,若是用上能毁天灭地的法器,那更是不堪设想。 吓住他,让他不敢为所欲为,现在才是当务之急。 于是,英招手上弄出神通,只见他洒出一把金灿灿的豆子,那些豆子在空中,顿时变成陌陌的模样,穿戴着金盔金甲,手执着屠龙长枪,将齐齐刺杀下方的敌人。 “撒豆成兵!” 但成百上千个陌陌,手执长枪出现在战场上,昌瑜直接被惊呆了,撒豆成兵自己听说过,还从来没有见过。 昌瑜开始严重怀疑,英招只带领十万兵,敢主动攻击自己和有熊氏族的五六十万大军,原来底气是在这里,他有这等神功,那压根不用愁兵力不够的事。 昌瑜这也才意识到,自己被英招给骗了,刚才的佯败,是做给自己看的,他是在试探自己的实力,自己太着急了,把一切都暴露给他了。 “收兵吧,还是从长计议的好!”,秉德传音给昌瑜。 “元帅,收兵吧,我们死伤惨重,再下去……我们就要被消灭殆尽了”,沩谙无心参战,也急切地威胁道。 “请元帅收兵!”,一直跟在昌瑜身边,始终沉默不语的熊藏乌,终于开口了。 望着满是穿戴金盔金甲的少年,又听见秉德和沩谙的双双建议,昌瑜心里明白,自己别说一战取胜,就是杀那个来历破神秘的少年都已是做不到,保存下有生力量,才会有反扑的机会。 “鸣金收兵!”,昌瑜无奈下达了收兵的命令。 听到鸣金声,天兵和有熊氏族的将士,如洪水一般退去。 英招并没有下令去追,大军望着溃逃的地方,个个都精神抖擞起来,更加自信北天庭是战无不胜的。 “师傅!”,洛辰和陌陌双双回到英招身边,陌陌轻轻唤了一声师傅,就心虚地低下头。 “可还好?” 见师傅没生自己的气,还关心自己,陌陌壮着胆子说,“嗯!但是师傅……我还没杀痛快呢”。 洛辰挖苦道:“哼!要不是师傅和我们帮你,你早被……”。 见两个徒弟又要打嘴架,英招及时制止,“得了,都先去休息一下,两个时辰后,都来见我,还有掠影你”。 “是!”,不由又心虚的三个应了,知道自己难逃被呵斥一顿。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886章 战事升级(1)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对昌瑜未经请示,就主动发动战斗,把个天君给气的火冒三丈,立马就要联络他,撤销他的所有职务,并抓回来治罪。 透过窥天水幕,当天君看到战场的现状,尤其是看见陌陌时,不禁瞪大眼睛,立马满脑子塞满问号和疑问。 “这是英招的小徒弟?!……” 天君越打量陌陌,越觉得长的像昌瑜,当然也很像自己五儿子永涟,不禁眉头皱成了一个大疙瘩。 “这也太像自家的子孙了!若真就是……” 想象陌陌若真是自家子孙,他杀了自己的五儿子,自己为了找他和他师傅英招报仇,才发动的这一场震惊四海的两天庭战争。 因自家子孙自相残杀,闹出一场大战,那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的,若是被传扬出去,那还不被天下笑话死。 天君不敢再往下想,趁一切还未大白天下之时,自己必须要搞清楚,是不是自己担心的样子。 望向自己身后的方安,见他故意不看窥天水幕,天君心里明白,他应该也发现了,陌陌长的太像自家儿孙,是怕自己尴尬,才故意不看的。 对自己最忠实的方安,天君也不打算隐瞒,他手指着窥天水幕,对方安直接吩咐道:“方安,你看那个小将,他就是英招的小徒弟,你马上派出探子,去查他来自哪里?是何出身?并马上回禀本君”。 “是!”,老于世故的方安,自然明白天君的意思,那少年太像小时候的昌瑜了,任谁都禁不住多想,他忙躬身行礼,应了一声离开了。 天君紧皱着眉头,望着战斗不断走向深入,看到原本占优势的局面,因英招使用散豆神通,在故意试探自己一方后,迅速扭转战局,将天军给杀的惨不忍睹,脸上生起腾腾怒气。 ”哼!自不量力!“ 天君的话刚出口,紫薇大帝就现身了,看了一眼水幕上已回撤的天军,又看了一眼难掩怒气的天君,犹豫地开口了。 “天君,三殿下此次出兵,虽然有些考虑不周,但本帝觉得,他能抓住他们准备不周,太阳宫门前大乱,呲铁等大将回去救援,以及帝九渊始终未露面等机会,速战速决,也不失为一种敢作敢为“。 对于紫薇大帝,天君心里一直是有所防范的,毕竟他过去想抢自己的宝座,后来,自己稳坐宝位,应是觉得大局已定,他自知无望,也就逐渐死了心。 后来,要对付共同的仇敌---帝九渊,两个才逐渐有了一些合作,他看问题还是很老道,自己也受益颇多。 昌瑜未向自己请示,就擅自派兵出战,与自己之前的叮嘱完全背道而驰,天君心内气的已是咬牙切齿,但怕紫薇大帝笑话自己,对自己的儿子已彻底失控,因此也不敢承认,自己对出兵之是,其实是一无所知。 “还是太草率,太年轻了,还是中了英招的诡计”,天君含糊其辞地回应。 从天君刚刚的变情,紫薇已断定,八成是昌瑜为了出战,想给自己博个好名声,给天君来了个先斩后奏。 结果,他终是被老辣的英招给算计了,将天军的底牌给探了个一清二楚。 知道天君爱面子,紫薇自不会揭开这个秘密,省着两个都感觉尴尬。 紫薇大帝觉得,昌瑜能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敢于违逆他父君,直面强敌英招的举动,还颇几分英雄气概,比他胆小怕事的父君强多了。 因此,颇为欣赏昌瑜的紫薇,想为他说点好说,防止天君治罪于他,若是天君换掉昌瑜,换上一个言听计从的傀儡,那与北天庭这杖,恐怕再难打不起来了。 紫薇大帝捋了捋白胡须,才有开口回应,“双方都弄清了……对方的实力,此一战……也算是打了个平局,昌瑜能抓住战机,和英招平分秋色,已是十分难得了”。 听紫薇竟夸赞起昌瑜,天君心内感到有些为难了,自己若是换下昌瑜,那将如何自圆其说呢? 天君想了想,才又开口,“那英招老奸巨猾,他这一次能侥幸……被放过一马,那以后就未必了,想来想去,他还是难当大任”。 紫薇大帝一听,更确认了自己刚才预料,天君确实有了换帅的想法,于是建议道:“说来,那面也是倾尽所有,也就那些实力,若是要改变战况,天君可继续……再派出些兵将,那双方实力……就会立马偏沉,若再战,输赢还真未可知”。 天君有一霎的犹豫,“大帝不是不知,英招的本事……何止这些?将半数天军,交给个年轻人……终是不妥“。 紫薇大帝直接反驳,“天君,此话差异,前太子带兵出战,可是比三殿下要年轻,大将后浪推前浪,天君可不能轻看了……这些后生之辈。 再说,英招也老了,还要忙于教徒和理政,功力定是有减无增,手下能用之将……亦大大不如从前,可说是寥寥可数。 想必天师璃灏一死,北天庭的后方……然已乱成了一锅粥,太阳宫前闹事不止,就足可见一般,就单看此战,他们可讨到了便宜?”。 天君立马表示不认同,“那是英招手下留情了”。 “面对来讨伐自己的大军,英招若能取胜,为何会手下留情?” “这?!……”,天君一下被问住。 紫薇大帝又继续分析道:“只是英招知道,自己逼紧了,会被昌瑜反扑,才不敢冒进追赶的,这说明,英招的底牌就那么多了。 他不追赶,想必是想迷惑我方,不敢再轻易出兵,另外就是根本不敢追,他怕输了这一杖,北天庭就再没翻身的机会”。 紫薇大帝与自己完全截然相反的思考角度,让天君突然觉得,也确实有几分道理,心中不免生出些期盼和窃喜。 “大帝的意思是?……“ “事实证明,英招并不可怕!”,见自己有些说动天君,紫薇大帝心内也很高兴。 “可是,他太狡猾老道,本君担心,他是在使诈” 紫薇大帝轻咳了一声,清了清嗓子,继续开始说服天君,“天君想的太多了,他经验老道,狡猾使诈,那九重天,也有久经沙场的大神啊!他用法宝,弄神通,九重天就差吗? 本帝可去找来……一些神器,与他比上一比,不行的话,就先行取回混沌钟,有神器在手,还怕他不成?!” 天君心中一下也有了底气,但却端出仁德天下的忧心忡忡样,“毁天灭地的法器,本帝觉得,还是不用为好,这大杀器一出,天下生灵……就又该遭殃了”。 紫薇大帝也端出一副慈悲的样子,慷慨陈词道:“不剿灭各方叛贼,就无法实现大统,那也就意味着,无法止兵息戈,那生灵遭殃将永远无可避免。 天君,长痛不如短痛。 有敢于挑战强敌的晚辈,有吾等老辈护持,有训练有素、英勇善战的天军将士,还有法器傍身,此战灭掉北天庭,让四海归一,指日可待“。 见紫薇大帝说的激昂兴奋,连白胡须都飘飞起来,天君想象,北天庭臣服自己座下,天下一统,自己被整个四海八荒朝拜的空前盛况情景,不禁也有些飘飘然。 但是一想到北天帝帝九渊,立马心气就泻了几分,“一统!愿望是美好的,但是,只要帝九渊在,真要走到那一步,还是太过遥远了” 知道天君怕帝九渊,已成了一个跨不过的心结,不想自己的苦口婆心,成了白费口舌,紫薇大帝忙再接再厉说服。 “不然!其实,帝九渊也没那么可怕,诚然,他没有荒废修为,但是据本帝了解,替那个小魔女逆天改命,又帮她理顺体内逆行的气血,尤其是本次,从地下救出她,帝九渊都耗费了大量修为”。 天君听罢,不由瞪大了吃惊的眼睛,满脸疑惑地反问,“大帝真能确认,小魔女被逆天改命,是帝九渊所为?”。 “是!本帝几次论证和推演,几乎已能断定……就是他所为,天君自然清楚,这逆天之举,会耗费他多少修为?另外,还极有可能……招来天劫的惩罚” “原来如此!”,突然想起了什么,天君又接着问:”天帝刚刚还说,从地下救出小魔女,帝九渊也耗费了不少修为?可是也有证据?”。 紫薇大帝坦言,“虽然还没有直接的证据,但是天君想一想,能把玄元打伤,需即刻闭死关调养身体,那将士多厉害的存在。 从另一个角度看,能把天地搅成那般模样的,可是相当不简单的存在。 太阳宫前闹出那样,帝九渊都龟缩不出,本帝觉得,他可能不止,只是耗费了大量修为” 天君满脸不敢置信地问:“大帝的意思是说,帝九渊迟迟未出现,是因为受了重伤?”。 “八成是这样的,否则以他的秉性,怎会受得住,那些乌七八糟的东西,弄脏弄乱他的太阳宫?” 天君眉头微皱,若有所思地微微点头,“大帝所言有理”。 紫薇大帝将话头,又拉回到昌瑜身上,“因此,三殿下试探一战,做的正当时。” “嗯,也是”,天君多少还是被说服了,点头表示认可。 “据守天堑,再多观望一段时间,相信不久后,那面的情况……一切就会大白天下了。 到那时,我方在派出雄兵,两方战场齐开,让英招无法分身,相信,就不能一举拿下北天庭,也会给他们一个大大的下马威”。 见天君有些犹豫,紫薇大帝知道,他畏惧帝九渊的毛病又犯了,知道也不好摧的太急,让他增加信心,需得他自己看懂想通。 “当然,若是情况不利于我方,我方是据守不动?还是暂时撤兵?都有充足的转圜余地,天军不会造成没必要的损失,倘若失去这天赐的良机,让北天庭继续存在,那提心吊胆的日子,就没完没了,永无止境”。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887章 战事升级(2)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望着高耸入云,金光闪烁的天堑,紫薇又自顾自说着,“天魔大战,我方可没有这天关能避身,魔族的实力也远胜北天庭,结果还不是,几场小的试探战役后,一举就打败了他们? 现在的北天庭……后方已乱了,就是一只纸老虎,帝九渊已自顾不暇,这是老天给九重天的机缘,让天君收服那里,给生灵一个永祥太平的机会“。 天君不断抿着嘴唇,已基本被紫薇大帝给说服,最后一同四海,不再过担惊害怕的日子的念头,主导了天君的心。 一声叹息后,天君终于下定了决心,“大帝所言极是,本君会慎重考虑,帝九渊自立北天庭,处处违逆天道,定然会受到天堑,本君担负八方重责,也确实不能再继续纵容他了,昌瑜年轻单纯,本君可派玄元,即可去辅佐与他,相信英招再狡猾,也很难逃过他的眼睛”。 紫薇嘴角动了动,为玄元暗自叫苦,天君为了达成自己的目的,根本不关心手下是不是受伤?伤的有多重?能不能出关等? 父子俩更是如一个模子刻出来似的,处处钳制要挟手下,逼迫他们为自己卖命,岂不知这般不信任,短时间能实现控制的目的,但会伤了双方的感情,令手下寒心。 此一战就能看出,无论是玄元徒弟,还是有熊氏族将军,都有些出工不出力的迹象,好在,天君的兵多将广,多派一些出去,就足够震慑北天庭了。 再说到了关键时刻,被胁迫的玄元师徒,以及十有八九也被胁迫的有熊氏族国主,也定然不敢卖命的。 那昌瑜太过冒进,这一次纵容了他,下一次,他未必如首战这次侥幸,被准备不足的英招给放过,若有玄元的加持,确实是万全的好主意。 紫薇点头,表示了认可,“天君想的周全,本帝告辞了,会去各方寻些法器,支援前线”。 知道紫薇这么主动热心,是因为最恨帝九渊,也明白他游说自己,是想利用自己的兵力,将北天庭给一举灭了。 都是同仇敌忾,天君也乐见其成,也给了紫薇大帝相应的回应,“那就有劳天帝了!本君定会参照天帝的建议,逐渐将前方的实力增强,据守天堑雄关,静待时机”。 紫薇大帝的不请自来,并侃侃的一番分析,让天君对战局又有了新的认识,自然想撤昌瑜的职务,抓回来治罪的想法,也就不能再实施了,因为他此时此刻,还需要这个比自己有胆量的三儿子。 但是不听自己的话,天君还是无法忍受的,立马联系昌瑜,未怎么听他辩解,将他给骂了个狗血喷头,并威胁说,“……逆子,他敢再不经请示,就冒然出兵,本君就剥夺你统帅之职,剔除天家,将你发配魔族的焱火山…… 这一次,是紫薇大帝为你说情,本君暂且绕过你,留你戴罪立功…… 近几日,玄元会到,为你的军师,你诸事需听他的意见……”。 天君畅快淋漓的一顿骂,其实也就是泻泻心中的怒气,至于剔除天家,发配焱火山的话,都是随嘴秃噜出来的。 但是,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昌瑜最怕的,自己就是落到擎天的结局,被关在整日地火炙烤,与恶魔为伴的焱火山,更是把他惊的胆战心寒。 另外,昌瑜想弄出点动静,每一项决定,都会想到慕白的想法,他想让已是魔王的他看得起自己,并与他并驾齐驱,倘若自己真被关进他的辖域,那简直是最大的耻辱。 “是!儿臣错了,儿臣不敢!……儿臣再也不敢!……谨听父君之命……” 昌瑜五体投地叩拜,口口声声连呼不敢,战战兢兢的忏悔连连,让天君的一口怒气,终于得以发泄,“你最好不敢,若本君知晓,你不听玄元的建议,或是枉顾本君的命令,那你就等着去焱火山吧,本君提醒你,你”。 当天君怒气冲冲的脸,从画面中消失后,昌瑜战战兢兢站起身,抹了一把满头的冷汗,知道自己擅自出战的举动,虽然如预想的一样,惹恼了父君,但自己总算躲过了被罚结局。 虽然为了搏一搏,自己故意知错犯错,也总体来说,没有受到任何处罚,但自己生父威胁的话,还是让昌瑜心中不忿,也意识到自己被逼到绝路,今后,自己要么在天堂,要么直接下地狱。 满眼噙着戾气,昌瑜望着画面消失处,咬着后牙根发狠,“我绝不会……成为第二个擎天!绝不!”。 第三日,昌瑜就收到消息,说天君又给派来二十万大军,因此心内顿时乐开了花,知道自己这次赌对了。 父君虽然痛骂了自己,那是怨自己没有请示,而自己抓住时机,果断出兵之举,不但没有真正惹恼父君,相反他还暗中挺认可,否则不会给自己再派兵来。 或许,这也是紫薇大帝的美言,让自己不但没有绝处逢生,还进一步掌握了更大的权利。 同时,还有一个意想不到的大好事,让昌瑜心花怒放。 那就是紫薇大帝的童子,送来了他的灵宝星辰宝瓶,并说还会找来法宝,协助自己战胜北天庭。 “看来,自己将来要多接触紫薇大帝,让他多替自己说话,毕竟他的资格够老,父君对他也得敬重三分” 其实,无论是替昌瑜说话,还是帮他寻来法器,紫薇大帝除了想借昌瑜之手,灭掉自己最恨的帝九渊,极其建立的北天庭外,也是看到了昌瑜那颗压不住的勃勃野心,在这一点上,前太子擎天明显不如。 随着悟道的深入,虽然对那个天地共主之位,紫薇大帝已兴趣缺缺,但对一直忌惮防范自己,根本丝毫无法驾驭的天君,还是心存不少怨气的。 作为开天辟地后的资深大神,紫薇大帝自是有自己的想法和主张,他想让自己的想法,得以顺利施展,又毋需被琐碎缠身,因此,他需要扶持新的天君上位。 昌瑜无疑是最合适的一个,他有胆魄,敢不听天君的吆喝,现在有手掌重兵,他也定然不会如擎天一样,被天君给拿捏死,落得个竹篮打水一场空的悲惨下场。 因此,自己今日投之以桃,令其将来报吾于琼瑶,能听自己的话。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888章 迫不得已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得到天君又派兵来的消息,英招不觉有些头疼,自己的兵力就那么多,无论是撒豆成兵,还是分化替身,动用傀儡,都只是现场的弄神通,终是持久不了,替代不了有血有肉的将士,临时抱佛脚招兵不现实。 看来下一步的战斗,只能动用阵法,无奈之下,就得动用杀伤力巨大的法器灵宝,否则这杖难打。倘若对方丧心病狂,动用先天灵宝等杀器,那生灵被波及的就太厉害了。 担心归担心,准备还得准备,英招带着掠影等一干将士,开始在还充斥着血腥味的战场上,有计划地布置起大阵,防止天军再出天堑,主动挑起战事。 洛辰和陌陌执意要参与建阵,被心里还恼两个的洛辰,给直接轰回了曦月氏族。 见师傅发火,两个不敢顶嘴,虽然心里都十分不愿意吗,但也只能乖乖返回。 路上,一直就憋着不开心的洛辰,对陌陌不顾天军也压境,扔下曦月氏族将士,只身来到天堑,害的师傅也不让自己留下的种种,对陌陌发起脾气。 “你说你,胆够肥的,若让那面知道,曦月氏族无将,发起突击,那将死伤多么惨重?“ 陌陌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仇人,站在高高的天堑之上,自己却无法接近他半步,尤其是知道了,那个混账爹竟一直也想杀自己,陌陌心中邪火腾腾燃烧,而且越想火烧的越旺。 加之,被师傅给骂了一顿,现在还遭洛辰的数落,陌陌顿时就火冒三丈了,“你个大傻子,你还有脸说我?!你能来,凭什么小爷就不能来“。 洛辰也不示弱,“我来,是师傅默许的,你不管不顾,是你的……胡作非为!”。 陌陌气急,嘴上也没了把门的,直接揭洛辰的伤疤,”得了吧,你个大傻子,你就是被依依给嫌弃了,到这躲吐沫星子的“。 被陌陌一下戳到痛处,洛辰立马火了,举起大拳头,就砸了过去,“你个小崽子!我看你是找打了”。 在一起万年之久,谁的水平怎么都是心知肚明,洛辰没成心真打,陌陌也没太当真,一个侧掠,轻松躲过洛辰重拳,却被他拳头砸碎的土石,给弄了一身的尘土。 陌陌被呛的直咳嗽,一面噗拉着身上的尘土,一面嘴依旧不饶人,“咳咳咳,洛傻子,你有本事,却找依依和她相好的……去发邪火啊,别在这和小爷逞能”, 知道陌陌爱干净,洛辰的大拳头顺势抓了一把被自己砸成齑粉的土石,顺风就扬向了陌陌,“小崽子,那个女人……不值得爷爷再费心”。 大黄狗远远跟在后面,尾巴始终耷拉着,因为它也被英招一起给赶回了曦月氏族。 大黄本自是心不甘情不愿,更主要是看明白了,陌陌和洛辰心中都憋着气,怕自己又被当出气筒。 它小眼睛警戒地一会看看铁青脸的洛辰,一会再看看一脸怒气冲冲的陌陌,深怕两个哪根劲何时一下搭错,又找自己这无辜狗的泄气。 大黄暗自思量回忆,一起过了四千多年,自己被洛辰、陌陌,还有那个依依当成出气筒的时候,还真心次数不算,虽然一次因祸得福,陌陌逼洛辰,给自己吃了他留着救命的神药,才得以延长性命,最终化为智慧之身。 大黄一路走好,一路密切注意的两个不但吵,还动起手的师兄弟俩。 “唉!唉!……” 大黄一步三叹,自怨自艾,也同时自我安慰着,若不是看在自己天性忠诚,以及当年英招救了还是小奶狗的自己,并把自己养大的份上,自己早就离开这三个魔鬼了。 陌陌又被扬了一头一身的土,一边吐着灌进嘴里的土,一边被气的哇哇大叫,“呸呸呸,啊!你个洛傻子!真不是东西!呸……你想费心,可也配!“。 望着陌陌的狼狈样,洛辰双手叉腰,头颅高昂,“我今日就告诉你,爷爷不要她了,是爷爷……先提出来的”。 陌陌自然是不信,自己看了一万年,洛辰在外面人还人五人六,在家就是一只大爬虫,被依依吃的死死的,吵架吵不过,常被依依给打的抱头鼠窜。 “嘁!就你那身贱骨气,骗鬼呐?” 洛辰突然感觉特难受,有想哭的冲动,不想再和陌陌纠缠了,”真与不真,你等着看就是”。说完,洛辰直接飞掠走了。 望着洛辰黯然离去的背影,想着他眼中的泪花,陌陌微愣了片刻,知道依依的过分之举,真的伤了他的心。 陌陌也没有再继续纠缠,转头望了一眼,远远躲着的大黄,心情沉重地跟了上去。 大黄见两个不欢而散,又都已走远,才抖了一下全身的毛,从大石头后面钻出来,慢腾腾跟了上去。 不染坐在帅帐内,看完大师兄秉德传来的符信,得知了师傅要来的消息,顿时难掩一脸的兴高采烈,立时将此好消息,转告给坐在自己对面的寂逐风,“二师兄,大师兄刚刚说,师傅要来了,并将担任军师一职,看来师傅的伤大好了,咱么又能团圆了“。 望了一眼满脸兴奋的不染,寂逐风眉头却皱了起来,“如此短的时间,师傅的伤不会好的那么快,想必是……”。 听寂逐风欲言又止,不染也被点醒,“你是说,师傅也是被……”。 寂逐风警惕地环视了一眼四周,对不染微微点头。 不染心情一下一落千丈,嘴里低声嘟囔着,“若是这样,师傅还是不来的好,省着来了为难”。 寂逐风眉头紧锁,长吁短叹道:“唉!都是我和展喜,拖累师傅了”。 知道二师兄一直在自责,不染开口劝说道:“其实,也不能怨你们,无论是我,还是大师兄,也都会那么做了,知道小师妹安好,咱们也能放心了不是。哦,对了,二师兄,你说,小师妹在太阳宫的传言,是不是真的?“。 见寂逐风摇头,不染又继续道:“所谓无风不起浪,不管真不真,我都派探子,密切关注那里了,若真是小师妹被欺负,那我绝不答应”。 寂逐风沉默良久后,又开口,”我分了一缕神识过去,能第一时间发现异常,就是要出手……也由我来,你不可莽动,否则,会让师傅和大师兄更为难”。 “啊!”,不染没想到,二师兄先下手,不觉惊呼出声,继而表示反对,“二师兄,不可!你已经是戴罪之身,若被天君知道,你还在知错犯错,那惩罚就严重了”。 寂逐风端着一脸严肃,瞪着着急的不染,冷声道:”现在,希夷仙府,只剩下你和大师兄……还是自由之身,只有你俩保全自己,师傅那面……我才能放心,同时,我和你四师兄……还有翻身的机会。 再说,你现在是一方天军的指挥大将,你的一言一行,直接牵连着大师兄和师傅,会让他们联想太多,而我只是一个罪臣,代表的只是我自己。” “可是……” 寂逐风声音变得更加冷厉,“可是什么!?所谓虱多不痒,债多不愁,我一个错是错,再多几天有何妨?只要你和大师兄在,我和你四师兄会没事的,此事,你必须听我的”。 不染心里明白,二师兄说的很有道理,也知道自己犟不过,平日少言寡语,却字字落地有声的他,于是含糊其辞地回应道:“二师兄,我懂你的意思,等看看情况吧”。 从昌瑜将师傅要来的消息,公然在大殿内,告知众将后,秉德的眉头就没有舒展过,心内自责的要命。 从人鱼大战中,因昌瑜的故意不救援,导致太子擎天被伤的几近身死,师傅将昌瑜给臭骂了一顿,从此两个结下梁子。 师傅又是为擎天说话,才与惧怕大儿子翅膀长硬的天君,弄的不欢而散,师傅因小师妹被迫害,心里就瘪的不痛快,擎天被贬旸谷,更是让师傅彻底伤了心,因此选择闭死关,不再过问九重天之事。 秉德十分明白,天君定是不满意昌瑜的妄为,又觉得无人可信可替,才要挟师傅放弃闭死关,来这里受昌瑜的差使,以达到两个的相互钳制。 但秉德等三个师兄弟怀着忐忑的心情,等待师傅到来了,天君发出的圣谕,却一次又一次无功而返,未能被玄元所接受。 原来,自从在地缝中,玄元请勾陈给天君带回消息,说自己被来历不明的黑气所伤,需即刻闭关调息,那时,他就已经打算好了,自己躲起来,关闭无识,不再接受天君的任何威逼命令。 小徒弟被帝九渊带走了,自己也就放心了,离其他几个徒弟们远些,天君不知自己的情况,也不敢轻易伤害他们。 总之,自己先躲躲再说吧。 见自己的圣谕不断返回,天君心里也多少明白,他玄元以疗伤的借口,躲起身形,关闭五识,就是想让自己找不到,消极对抗自己的命令。 但是,知道归知道,自己还要指望玄元师徒,况且也并没有证据,证明玄元是故意不听圣谕,自己就是想处罚他,也是没根没据,大臣们也不能同意。 “唉!” 天君长叹一口气,无奈地给昌瑜发出一封信,告知玄元有别事先忙,会晚一些时候到位,并再次威胁昌瑜,每日需上报军情,另外不可再莽动,否则将严惩不贷。 昌瑜看罢符信,心内自是偷着乐,虽然有玄元在侧,自己会安心省心一些,但是,父君授予他权利,监督管控自己,自己若再想干些拿不上台面的事,定会麻烦不少。 何况,玄元掌握着自己的许多罪状,尤其是人鱼大战中,自己害死擎天的事,虽然他一直未对父君说此事,但终究是隐患。 玄元师徒威望太高了,道行也个个了得,因为鹿小舞被贬下凡一事,他们和父君已心生嫌隙,因为替擎天说话,更是直接闹翻,他们都是可用之才,自己应重用感动他们,已被将来为自己所用。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889章 起内讧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地缝下的混战,搅动的风云变色,引发天崩地裂,惊动远在北地的妖族,妖王苍恨天派出自己的手下獓垠,前去查看情况。 为了克制土系的重浊神力,玄元第一次用上了,自己亡妻留给自己的桃花簪,四处疯狂生长的桃花树,将整个山脉的灵气吸收,因此已坍塌的山脉,未有丝毫的生气。 獓垠将自己的发现,禀告给了妖皇,妖后罂娈正好听见,怀疑消失几万年的桃花神木,再次出现了,因此让獓垠跟踪调查。 獓垠一路打探,也跟着各路索血者,来到北天庭的太阳宫外。 太阳宫外,已聚集了越来越多的外来妖魔鬼怪,堕神散仙,凶兽灵物等,当然也有陆莽这样的神仙等,大家都在等待消息,那就是他们要找的人,是否就在太阳宫内。 虽然前来索血者,都是些天不怕地不怕的存在,但奈于五雷院的士兵太强横,以及的太阳宫防备又实在太严,当然但凡有点脑子的,也没谁敢真正招惹天法力无边的天帝帝九渊,都保持了极大的克制,在太阳宫的外围聚集,并密切观望,盼着进一步落实消息。 逃出自己家的陆莽,跨过忘川河,追赶孤身越境的小舞,因方向感真的不咋地,绕了一大圈,才一路打听着来到太阳宫门前。 接受成烈和阴番密令的阴索,带着自己的手下,早陆莽一些时日,也已经到达,正密切关注了各处的动静。 孤鸣鹤看见了,陆莽一个人四处游荡,因了解他和小舞的前世今生,知道他是来保护小舞的,为了自己不受其打扰,他身穿从头蒙到脚的大斗篷,并没有出来相认,但还是分了一缕神识,暗中保护陆莽的安危。 但独角神犀兽姗姗来到了,这种暴风雨即将来临前的紧张而宁静的气氛,再度被打破,因为它是上古的神兽,自持强大,目中无人,总是欺压各路索血者,到了几乎惹起众愤的地步。 前一日,白泽的分身与钦十三娘发生了一次剧烈的争吵。 两个的争吵源于,钦十三娘面对越聚越多的各路妖魔鬼怪等,变得越来越不耐烦,她逼白泽的分身,将昏迷的小舞送走,建议是送到和山行宫,这样就能解太阳宫之困。 当然,只要鹿小舞离开太阳宫,自己也已安排好了,忠实自己手下就可以适时暗中下手,她就会像太师璃灏一样,死的没一点线索留下。 只有白泽知晓,天帝此刻就在和山行宫,已进入深度入定,是想要尽快修复好神力,然后直面可能会毁灭整个世界的灾难。 白泽果断拒绝,“不行!小丫头还在昏迷,只能留在太阳宫”。 钦十三娘瞪起一双丹凤眼,勃然大怒道:“白泽,你看看外面,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越聚越多,太阳宫宫前,现在都成了什么样子!?难道你就眼睁睁看着,天帝的面尽失?”。 白泽反驳,“十三娘,你此言差矣,天帝何时在意过……所谓的俗世颜面?相比小丫头的安全,宫门面乱点……就随他去吧”。 钦十三娘揣着明白装糊涂,冷声建议道:“将她送到和山,怎么就危险了?那里的禁制更严密,还有神兽护卫,岂会比这里危险? 再说,外面那些东西再闹腾,也不会如现在一般,看着碍眼……更是闹心,更不会被天下误解……天帝是软弱可欺的”。 虽然面对钦十三娘的,是白泽的一具化身,但为了防范还在昏迷的小丫头被伤害到,他将化身注入了自己两道神识,并与自己适时勾连,那面的动静都逃不过他的感知。 白泽是何等的精明之人,除了担心宫外的那些乌七八糟的东西,会伤害到失去太阳宫庇护的小丫头,他其实也很担心钦十三娘,会借机伤害小丫头。 毕竟,天帝对小丫头非同一般的好,让自己都心生狐疑,甚至有隐隐的嫉妒之心,更何况是一直痴情于天帝的钦十三娘? 这几十万下来,钦十三娘伤害了多少她自认为的情敌,白泽大体还是知道的。 跟随天帝对七十二天神,随着岁月流逝,都纷纷或战死或羽化,女的仅剩下实属二代追随者的钦十三娘,剩下的大多对她都很谦让。 当然天帝也是知道,钦十三娘一直以来的所作所为,他一面出于想图身边清静的心理,一面也不好太过责备,曾独守在东荒旸谷四十万年,看护自己仙身的钦十三娘,因此,他也就睁一眼闭一眼,由着她在太阳宫中折腾。 此刻,白泽的真身正在远在千百万里的幽冥,透过与自己化身的神识勾连,密切关注着太阳宫,以及和山行宫的动静。 见钦十三娘气急败坏,自己的化身已有些招架不住,忙就地坐定,给自己抖了一个结界后,就透过自己化身的嘴,直接与钦十三娘对话。 当然,自知自己也管不住钦十三娘,白泽搬出天帝,想震慑住敢说更敢干的她。 白泽冷厉起声音,果断一口拒绝,“如此安排,是天帝亲自安排的,十三娘,你是想违背圣谕吗?”。 听到白泽的声音突然变得冷厉无比,钦十三娘知道,那是他真身在和自己对话。 担心白泽此刻和天帝在一起,都正密切注视着自己,钦十三娘忙卸下咄咄逼人架势,口气缓和地解释。 “白泽,你可知道?太阳宫门前快成集市了,都是奔着鹿小舞来的,再这样下去,会有损天帝的圣名” 白泽果断打断话头,威并胁道:“十三娘,你想多了,天帝将小丫头留在太阳宫,自有自己考量,你遵照执行即可。 另外,我好心提醒你,小丫头走火入魔,已是六亲不认,你最好不要去招惹她,否则她伤到你,可就不好了”。 见平日和自己嘻嘻哈哈的白泽,突然对自己这般讲话,钦十三娘被气的牙根直痒痒,但实在怕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天帝,此刻就和他在一起,也只能咬了咬牙,不愤道:“白泽,你给我记住,若天帝怪罪……我等不作为,或是因此……而殃及池鱼,所有的错……你都担着”。 白泽连迟疑都没迟疑,就满口答应了,“好!只要你看护好太阳宫,别再无中生有,有关小丫头的事……我都担着,不会拖累到你”。 “哼!”,钦十三娘冷哼一声,不愿意再搭理,借着自己化身,与自己对话的白泽,飘然飞远了。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890章 探望故人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钦十三娘刚在一个凉亭坐下,想平息一下被白泽气的呼呲带喘的心绪,就看见有灵符传来。 钦十三娘伸手点开,听见呲铁的急切的声音,以及闹哄哄的争吵声。 “十三娘,曦月氏族女王,说来见自己的旧时朋友,就是那个女魔头,现正闹着要进宫” 接着钦十三娘就听见,那个自己同样恨的牙根直痒痒,霸气而嘶吼的女声。 “放肆!你竟胆敢拦本女王?” 之后接着传来呲铁陪着小心点声音,“曦月氏族女王,太阳宫内,没有您要找的人,您还是回去吧”。 “不可能!我打听好了,说她就在宫内” “没有,真的没有,女王莫要道听途说” “不可能啊?你看他们……都探头探脑的,难道不是在堵小舞的?” 见依依还大嗓门嚷嚷,直呼招来这些乱七八糟东西者的名字,呲铁深怕被四周各法力高深者,听去两个的谈话,他被难为的脸上神经直跳。 “嘘!小声点,我刚说了,她不可能再这,女王你想想,她一个魔族圣女,魔王的未婚妻,怎会住进太阳宫?” 因为依依太忙,加之对天下事向来漠不关心,身边也缺乏了解魔族情况的人,从人间巧遇小舞转生的甄小舞后,擎天不让她再管,她就几乎没再听过,有关小舞的任何消息。 截止前五六天,她听见手下嘁嘁喳喳闲聊,以为他们偷懒,就偷听了一耳朵,才知道小舞在太阳宫的消息。 对小舞有特殊的血,被众多妖魔鬼怪等追杀,因有先入为主的印象,依依自然是不信的。 虽然依依大体打听到了,小舞是魔族人了,还是当今小魔王的未婚妻,因气血逆流,已走火入魔,因她有能长生不死、助长功力的特殊血,正被觊觎者追扑。 依依根本想象不出,那个长的大大眼睛的机灵女孩,能和现在的女魔头相提并论。 呲铁突然又弄出个魔族圣女,本就容易一惊一乍的她,又被给震惊了一下,不禁惊呼出声,“她是魔族圣女!?”。 依依的大惊小怪,引得各路观察察动静的妖魔鬼怪们,都纷纷又放大耳力,努力侧耳倾听两个的对话,想解开鹿小舞是否藏身太阳宫的秘密。 呲铁感受到,道道不善的眸光齐刷刷射来,也变得有些失去耐心,“女王什么都不知,想必是找错了人,请速速离开,莫要难为在下”。 旧相识来到自己所在的北天庭,而且遇到了大麻烦,让古道侠肠的依依,顿时坐不住了。 对永澹交待清楚了手头事,依依带着两个手下,就要前去太阳宫,却被思慎给拦住。 思慎翻愣了一双精光烁烁的小眼睛,挡在依依三个的面前,问:“你去哪?”。 “去太阳宫!”,依依诚实地回答。 太阳宫是钦十三娘的一亩三分地,思慎拦截了她,对依依的打击报复行动,自是不愿意依依自投罗网。 思慎不知道,依依去太阳宫,是想去探望旧相识的小舞,以为她只是公干。 “你不能去!让别人去吧” “别人替代不了我”,依依犟嘴。 自己一个大神,俨然成了一个暗士,这个保护着一个惹是生非的傻丫头,这事让自觉上当,对英招意见大了去的思慎,一直就很郁闷。 听依依不识好歹,还顶撞自己,思慎不由顿时火大,“嗨,小丫头片子,你以为自己是谁啊!这世界离了你,难道还无法运转了吗?今日,你哪也别想去”。 依依至今还不知道,是钦十三娘为了报复自己,而将自己和永澹被篡改的画面传的到处都是,虽然对洛辰的反应很失望,但依依也没太往心里去。 对钦十三娘主动闹上门,却被思慎给拦截的事,被隔绝了声音的依依压根还不知道,那是因为他没和依依说此事,一来他觉得,不想给已废寝忘食的依依添堵,二来觉得钦十三娘的作为所为,真为自己这等老一辈的大神们丢脸。 见思慎突发邪火,依依以为,他是在气自己,将他套牢在这货场,失去了到处吃喝玩乐的乐趣。 已学的稍微灵通一点的依依,没有和老小孩的思慎继续杠,当然也觉得亏欠他不少,沉吟片刻后,主动缓和了尴尬的局面,“老头,我还没糊涂,自己几斤几两”。 将大酒壶搂在怀里,思慎斜靠在树干上,一副谁也别想踏过的纨绔样子,听依依主动示弱,不屑地冷哼了一声。 “哼!” 依依虽然一根筋,但却是一点不笨,听出思慎误会了自己,是想要到太阳宫公干,若让他知道,自己是去找,正在被追杀的女魔头,而且还是恩人擎天最爱的女子,那一定会大加拦阻。 “好!听你的,让别人去,咱们回吧“ 因依依从来没提小舞,思慎也就没有多联想,她和被追踪的女魔王,曾同住过南天庭的雍正宫,两个有可能会认识,依依此去太阳宫,是奔着她去的,并自不量力地想帮她解困。 依依返回货场,被琐事给缠住,原本当夜想迷晕思慎的打算,到第二日中午才得以实施。 可怜贪图口舌之欲的思慎,被依依做的几块新式点心,加上故意调制的药酒,综合药力的作用下,给彻底撂倒。 沉着思慎呼呼大睡,依依带着两个手下就直奔太阳宫,见到了在宫门前,亲自值守的呲铁。 虽然只见过一面,呲铁一眼就认出了,曾经敢刚面顶撞天帝的依依,顿时就感觉头疼,于是将这一个大麻烦,推给了太阳宫无冕之王的钦十三娘。 呲铁平生最信服英招,看在依依是他半个徒弟的面子上,当然也知依依不好惹,算是陪上了最大的耐心。 正当嘴笨的呲铁焦头烂额时,得到了钦十三娘的密音传信,“只她一个吗?”。 “带着两个随从” 钦十三娘嘴角一咧,眼中露出杀机,“好!你让瘦子,带她一个进来吧”。 “好!”,呲铁应了一声,对正吹胡子瞪眼的依依说:“只能你一个进去”。 依依满口答应,“可以”,说完,依依对跟随自己的两个侍卫交代了一句,就大摇大摆地走进宫门。 依依的大嗓门,让密切关注宫门口的各路索血者,当然也包括前来保护小舞的孤鸣鹤、陆莽,以及打探消息的阴索等,都一下就明白了,自己要找的人,就在太阳宫中。 于是,小舞确实在太阳宫的消息,被发到四海八荒各处,大家都在呼朋唤友,想要在一场争抢中,能具有更大的实力,拥有更多的主动权。 钦十三娘没有犯糊涂,指派自己的忠实者,去秘密暗杀进宫的依依,因为思慎已识破,并语言敲打过自己,若依依无故死在宫中,他一下就会怀疑自己。 依依大有背景,而且她自己现在也深得天帝的信赖,并委以重任,为了一个族亲的小仇,就葬送自己的大好前程,那是极不划算,得不偿失的。 白泽的那句,“我好心提醒你,小丫头走火入魔,已是六亲不认,你最好不要去招惹她,否则她伤到你,可就不好了”的话,一直萦绕在钦十三娘的耳边,她想到了借刀杀人的好招数。 望着依依跟着自己的忠实手下瘦子,一边行走如风,一边还不时打听小舞的情况,钦十三娘嘴角勾起了狠厉。 “哼!不是想看故友吗?那我就让你们自相残杀,让你有去无回!” 瘦子得到钦十三娘的暗中传话,依依被领到了鹿鸣殿前,指了指有侍卫保护的大殿,对依依悄悄道:“曦月氏族女王,你要找的故交就在这里面,能不能进去,只能靠女王自己了”。 见瘦子侍卫说完,就原地遁走,依依眉头皱了皱眉头,冲着殿门口的侍卫走了过去。 殿门口的侍卫不认识依依,手持长戟就拦住了依依,“此为禁地,不可乱入,速速离去!”。 望了一眼紧闭的殿门,依依心中莫名有些紧张,开始担心小舞是否安好。 从仙侍的口吻中,依依断定,他不认识自己,于是自报家门,“吾乃曦月氏族女王,里面住的小主……是本王的旧友,呲铁神君已知晓,同意本王前来探望”。 因白泽再三交代过,不管是谁要进鹿鸣殿,都不可以放入,听到依依是大名鼎鼎的曦月氏族女王,侍卫的语气顿时缓和下来。 “不知是女王驾到,我等冒犯了,但是,白泽上神再三交代,不许任何人进入,我等自是不敢违反” 依依又瞪起了眼睛,“你的意思是……不放行了?” 侍卫忙施礼,“也不是,女王最好还是联系一下白泽上神,获得他的准许”。 “不必问了,放行吧”,白泽的化成突然现身,对一脸为难的侍卫下了命令。 原来,白泽的化身一直在宫外,了解宫外的状况,以供远在九泉地下的白泽判断形势。 他自然早就看见依依,和呲铁在宫门前理论,并看着依依,被呲铁放进宫。 因天帝让暗中保护小丫头,有关小舞前世今生的事,白泽几乎都了解。 依依和小舞都同住过雍正宫,同为擎天信赖之人,两个八成是认识的。 况且,依依视擎天为救命的恩人,而小舞又是擎天深爱的女人,听到依依说,自己来见故交,断定两个应该还有些交情。 白泽思索,自己很难拦住倔强的依依,若不让她见,她说不上会再干出什么二虎的事。 同时也觉得小舞醒来,若有依依这个女伴在,无论是对安抚她情绪,还是能好好照料她,都会方便很多。 于是,白泽同意放依依进殿。 钦十三娘放出神识,一直跟着依依,见白泽对自己和依依完全双标,顿时被气的华容变色,但她也意识到,自己被白泽严格防范着。 而白泽离天帝最近,那想必天帝也怀疑了自己。 钦十三娘不敢细想,觉得自己无论对依依的报复,还是绞杀情敌鹿小舞的行动,都暂时停止,等最好的机会出现时,在神不知鬼不觉的实施。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891章 “不敢见人”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其实,小舞一个时辰前就苏醒了。 昏睡了一个月的小舞睁开朦胧双眼,虽然头还蒙蒙的,但仅环视了一下四周,就认出自己是睡在鹿鸣殿,因为这里的一切,都和千年前一模一样。 鹿鸣殿,是帝九渊为了接回自己的忘年交小丫头…鹿小舞,在自己的太阳宫中,专门兴建的一座寝殿。 结果,小舞选择留在希夷仙府,这座大殿只住过一晚,就一直空置着,但帝九渊让始终保持着原样。 小舞依稀想起,自己被老大从黑气滚滚的地下,给生来硬拽出来的,之后就昏迷了。 原来,自己被带来了太阳宫。 苏醒后的小舞没有惊动他人,她不时放开耳力,探听鸾飞凤舞的对话,以及两个侍卫的窃窃私语。 小舞知道了,南北天庭大战已打响,天师被暗杀,天帝却不知去向。 小舞也知道了,那些追捕自己的索血者,已经蜂拥追了过来,其中应该还有自己的影卫孤鸣鹤。 在榻上留下自己的一具化身,小舞真身化成一只萤火虫,随着进来照顾自己的凤舞,很容易就穿过结界,飞出鹿鸣殿。 沿着宫内主道,小舞径直飞向宫门,随着换岗的侍卫,小舞出来太阳宫,被眼前的情景还是给惊的不轻。 原来,在离宫门远远近近的地方,到处是长的奇形怪状的散仙堕神,妖魔鬼怪等,远比曾围堵自己的那近百号,要多了不知几倍。 其中,小舞不但看见了,穿着宽大的黑色斗篷,几乎将整张脸和身子都包裹住的孤鸣鹤,也看见了手里抓着酒壶,一边喝着闷酒,一边忧心忡忡望着宫门的陆莽,曾经抓过自己肉身甄小舞的阴索等,也没有逃过小舞的眼睛。 令小舞震惊的是,她竟在一处墙角,看见了曾在天家私狱--鱼渊深潭看押过自己和老大的独角神犀兽,它正坐在一颗大树下,一边猛灌自己酒,边扔着乱七八糟的酒坛,一边不时翻楞着醉红的小眼,也注视着宫门前的动静。 “唉!“,小舞叹了一口气,知道自己不能再留在太阳宫,继续拖累老大了。 “自己需要好好想一想,该如何报答老大的再次救命之恩,之后,就轰轰烈烈地离开,带走那些捕自己的东西。然后,还是按照自己先前的决定,在甩掉他们,寻一个谁也找不到的地方,了此一生。 现在,自己已一无所有,若说还有能拿出手的,就是自己无意得来的神通,那不妨去前线看看,看能不能帮上忙? 不能去! 自己虽然有心帮助老大一方,但是另一面的副帅却是自己的大师兄,当然还有自己的另外三个师兄,自己虽然恨极了天君,也知身为总帅的昌瑜不是好东西,若自己出手帮助老大,无疑是给自己的师兄们和师傅惹祸…… 小舞纠结了好一会儿,决定战场那面,自己谁都不能帮。 除了前线,就是后方了,老大倚仗的天师被暗杀,一直无为而治的北天庭,面对九重天的大兵压境,定然已是焦头烂额,自己对北天庭一无所知,又怎么帮到他们呢…… 小舞变成的萤火虫一边四处飞着。其中,听到了许多不曾听过的事,有关老大帝九渊等的、前线情况的、依依的、小魔王慕白的,当然最多还是有关自己的事,有真有假,多数夸大其词的没边没沿。 同时,小舞也一边苦思冥想,能在自己离开之前,回报一下救了自己好几次的老大帝九渊,毕竟自己此一去,若能摆脱被追捕的命运,自己就彻底躲起来,再不见任何人,若自己无法摆脱魔掌,那为了不再拖累任何一个亲朋,自己就自爆元魂,与他们同归于尽。 无论是那种,注定自己是见不到老大了,因此,恩一定要报。 当看见依依时,小舞一眼就认出了她,,并跟着她一起进了自己的鹿鸣殿。 看见榻上躺着的自己的分身,依依一下就冲了过去,大呼小叫,并大力摇晃着,“小舞!你怎么了?……你醒醒啊……你可不能出事啊,你要出事了,太子殿下会难过死的”。 看着自己假装昏迷的分身,被依依摇晃的如大海中的小舟,趴在帷幔上,化身为一只萤火虫的小舞,觉自己没躺在榻上真好。 “为了帮那天帝老头,当然,也是为了曦月氏族,我太累了!也太委屈了!小舞,你起来,听我说说话可好?我都快郁闷爆炸了” 听依依说到老大,小舞这才注意到,依依浓重的黑眼圈,以及满脸的疲惫。 “小舞,其实,我原先是曦月氏族公主…… 为了报答太子的恩情,防止他再被报复伤害,我逼着自己,做怕做的女王,并公然放话出去,谁敢伤太子殿下,我就诛灭他的全族。 结果,我的新婚父君不能理解我,在洞房花烛夜,去闭关了,唉……不说他了 后来,陌陌为了找昌瑜报仇,错杀了天君的五儿子,引来九重天的出兵报复。 再之后,天师被神秘暗杀,北天庭更是乱了套,一损俱损,我身为陌陌师姐,更不能不挺身而出。 于是,我接受天帝老头的命令,抛下曦月氏族的政务,前来协里全领域的物质调配。 因贪腐、懈怠等原因,前线急需物质……根本就运不出去,我只能充当黑脸,出重手治理,还当面也打死过一个老吏。 小舞,其实,我没那么狠的,但又不得不那么做,因此也得罪了不少人,有人就造我的谣,弄得我夫君,更是不想再见到我。 小舞,我真的很累很难过,都快挺不住了……”。 对着自己还昏睡的化身,依依絮絮叨叨了很久,直到困的睁不开眼,趴在榻上睡熟。 望着依依眼角的泪光,小舞不由想起自己的悲惨,心中隐隐生疼和难过,同时也下定决心,帮帮依依,那也就是变相帮助自己的老大。 于是,小舞发动自己的脑筋,开始琢磨自己如何做? 自己没有任何的理政经验,小舞就开始琢磨,擎天是怎样批阅奏表,以及是怎么教还是书童的自己的,以及之后和自己谈起的,他怎么应对诸侯族各事的情景。 回忆如打开闸的洪水,一下喷涌而来,一桩桩一件件都历历在目,清楚如昨。 脑子变得如此好使,把小舞自己都吓了一跳,也第一次意识到,自己这次苏醒后,内力气劲很是规矩听话,脑子明显变的清爽不少。 “怎么回事?难道是老大……着自己昏迷时,给自己做完了伐骨洗髓?…… 不对!伐骨洗髓极其凶险,不太可能在昏迷时进行。 那是他,给自己完成吃了什么灵丹妙药?……“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892章 暗中帮衬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小舞正琢磨时,鸾飞疾步如飞地走了进来,见依依睡的正香,也就没有打扰她,小舞索性变成她的样子,直接迎了上去。 见到依依走出寝室,鸾飞连忙行礼,“见过曦月氏族女王,呲铁将军传来消息,说您的军师……正在宫门口大闹,说必须要见到你,所以,请你速速出宫返回”。 自己(化身)还在昏迷,仗义的依依肯定不会离开,小舞听罢,对鸾飞回应道:”好!我不太了解宫内路线,请你就随我走一趟“。 小舞如此说,一来是想支走鸾飞,二来是让她给自己做证,依依今后几日,是可以继续留在宫内的。 将鸾飞留在宫门口,变身为依依的小舞径直走出宫门,第一眼就看见,刚刚和依依理论的呲铁,正黑着一张脸,呼呼生着闷气。 而在他背后的一条石龙上,正靠着一个手拿着酒葫芦,白发白须的瘦小老头,此刻正斜楞着小眼望向自己。 小舞猜到,这应该就是那个军师了。 小舞感觉一道道凌厉的目光,从四面八方投射而来,想到依依刚进宫时的无心之举,几乎透露了自己得行踪,为了不被打破现状,给自己多留下一些滞留的时间,小舞直接迎上一脸不服气的思慎,并径直走向他。 见依依安然无恙地走出来,知道她没遭到钦十三娘的迫害,思慎一颗心总算放下了,守着呲铁等一众,自己身为一个名誉上的军师,也不好冲女王发脾气,但还是怨怼地瞪着她。 思慎这么一蹬,总觉得的哪里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是哪不对,抬头看了一眼宫墙上,发现钦十三娘也在偷偷向这面张望,觉得自己可能想多了。 知道追捕自己的各路妖魔鬼怪们,都会偷听自己的探话,效仿依依刚刚对呲铁的谈话,小舞故意放大了声音,“军师,受白泽大人的邀请,宫内一些政务,本王也得处理一下,就不和你回去了”。 毕竟和依依接触的少,对她一言一行、一颦一笑也把握的不准,尤其是对思慎的称呼,小舞就直接搞错了,也因此让思慎更加怀疑,站在自己面前的是假依依。 思慎眉头微微皱了一下,忙暗中放开神识,对小舞进行一番探寻。 小舞此刻气血顺畅,将自己气息掩藏的很好,因穿戴了依依的衣裙等,又运用了她的吐纳方式,思慎无论从小舞伪装的气息,还是说话的声音口气,竟没有看出端倪。 太阳宫中,是钦十三娘的天下,她想要伤害依依,那是轻而易举的事,思慎直接摇头,“不行!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你管好自己的事就可”。 听思慎如此说话,也感知到思慎深不见底的功力,小舞被探的不禁心里有些发毛,也确认面前的老头,和依依的关系绝不是表面的君臣关系,因此更加了小心,尽量减少说话,因为越说的多,就越。 “军师,你应当知道,政务之事往往牵连甚多,哪能分得开?你还是先回去吧” 虽然小舞极力在模仿依依,但终是难以知道,两个之间的相处样子,被敏感的思慎又扑捉到,小舞的越发不对劲。 思慎心内起了疑,身形一晃,上前一把抓住小舞的一只手腕,更不许还不能断定真假的依依留下,“今日,你就说下大天来,也得和我一起离开这里”。 小舞被搞糊涂了,觉得思慎一个臣子怎会如此放肆?其中定有隐情,知道依依是个倔性子,小舞一面挥手要甩开思慎,一面呵斥道:”放肆!你敢干涉本女王?放手,否则……”。 怒瞪着扮成依依的小舞,思慎手抓的更紧,嘴角勾起一抹生气,他已能确认,站在自己面前的不是依依。 “不放!” “你放开!” “不放!” 正当思慎和假依依较劲时,白泽的化身突然现身,并站在剑拔弩张的两个面前,“老兄!你是越老越没规矩了,嗨,快放开手,这成何体统?”。 都是天帝座下的神将,随着天君征战四海,思慎自然不但认识白泽,也熟悉他的为人德行,虽然站在自己面前,只是他的一举分身,但是由白泽的神识支配者,与其真身也没有任何的区别。 意识到自己在大庭广众之下,确实也有些失态了,思慎瞪着也怒目圆睁的假依依,听话地放开了手。 白泽的分身见状,一边潇洒地摇着白纸扇,一面主动解释道:“老兄啊,留女王在宫中,是受老弟我所请,你也知道,我那点本事,怎会批阅奏表?女王留下,能多指点我一下,也不至于让我,无法向天帝交差不是,你就通融通融,让女王留下吧”。 天帝一直不露面,白泽只留下分身,这本身就很奇怪,联想到那简直能昏天灭地的神秘油腻黑气,以及北天庭失去天师后的乱相,尤其是想到白泽这个游手好闲的,能理好什么政务,思慎觉得这其中,定然藏着什么猫腻,自己不好横加干预才是。 思慎沉吟了一下,“老夫受人之托,要……”。 白泽的分身立马抢话,“知道知道,老兄你放心,女王在宫中安全,交给老弟就是,若她有任何的散失,我拿头见你”。 翻楞一眼墙头之上,正偷看这面情景的钦十三娘,思慎也跟着提高了声音,“好!我信你!谁敢伤曦月氏族女王,我思慎……也定会将他剁成肉泥,挫骨扬灰”。 钦十三娘听罢,自然知道两个是说给自己的,顿时被气的柳眉倒竖,压碎口中银牙。 但她心中也十分清楚,思慎绝不是嘴巴上说说的,自己曾见过他狠起来的样子,那真就是跟疯子一样,而且不管你对方是男是女,是老是少,一概能下得去狠手。 “这个小丫头片子,当真是不好惹,还是暂时不招惹她为好”,心内打定主意,钦十三娘瞪了一眼,正偷看自己的思慎、白泽,化作流光离去了。 小舞也扫看到了,三个都颇有深意的表情,大体猜到了一下他们之间的关系。 趁思慎还未先开口,小舞转头看向,正站在自己身后,依依留在宫外的两个侍卫,并伸手招呼道:“喂,你俩过来”。 石城带着同伴,忙上前给依依施礼,“女王有何吩咐?”。 “从今日开始,你俩个……需将本王要处理的文册,送到宫内,之后将本王处理完的,再回传给总理大人” “遵命!” 小舞安排完事,看了一眼眸光深邃的思慎,又转向白泽,“上神,请给安排一命仙吏,负责传送本王要批示的文册”。 最是会投机耍滑白泽忙插话,“好!需要女王……帮忙审阅的,我也会让他……一并带给你,在此,先行谢过了”。 假依依答应的极是痛快,“好!上神自管送来就好”。 “哼!”,见白泽如此不要脸,依依又如此不知天高地厚,思慎忍不住鼻子冷哼了一声。 小舞这才看向思慎,“军师,本王在宫中……会很安全,也想多待一段时间,你自可放心,曦月氏族那里,本王不甚放心,请您回去照看一二,若本王要离开王宫,会提前知会您的”。 白泽想多偷懒一段时间,怕思慎总来闹,让依依离开王宫,就跟着迎合道:“女王说的有理,老兄,你放心去吧,老弟答应您的事,绝不会食言的”。 “你!……你们!……”,自己直接被驱赶,把个思慎憋屈的,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 有白泽的承诺在,又有自己的丑话在先,想报复依依的钦十三娘,应该在宫中不敢动手了,留在防守严密的宫内,依依应该是安全的。 自己唯一有些担心的,依依会不会被已堕魔的女魔头所伤,但白泽既然已承诺,想必他心中是有数的。 “哼!”,瞪了一眼小舞,还有难掩洋洋得意的白泽,思慎冷哼了一声,还是化成一道流光,放心的离去了。 思慎没有回曦月氏族,而是直接去了天堑前线,他要找老友英招,去好好发泄一番,给自己这个憋屈差事的委屈。 当然,他更想去看看,老友在那面可还行? 从物资调配这一块,思慎已明显看出,战争的物资保障是不给力的,虽然依依大刀阔斧做了一些事,众人也算很勤勉,自己也暗中出了不少力,但是供给三十多万的大军,这种供给效率显然还是不行的。 但是,积重难返,提升也不是一时半刻就能做到的,自己也是觉得有心无力。 九重天,现在又调集来二十万大军,老友缺兵少将,物资又匮乏,这杖着实是难打,他定然是愁的不行,自己看看能不能帮上忙。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小舞吃惊地发现,自己看到的奏表是千姿百态,有的啰啰嗦嗦,有的寥寥几字,大多不知所云,或是所请荒诞可笑,有个别竟荒唐到字都能写错。 ”这可是给天帝的上表啊!“ 小舞一面读,一边按照擎天交给自己的,或是按照他签批奏表的思路,处理着白泽让仙侍,一股脑送来的积压奏表,并让仙吏将自己的批阅,及时送出去执行。 当然,小舞用的是依依的笔迹,因为最擅长书法的她,想模仿依依的笔迹是再容易不过的事。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893章 破局之笔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通过批阅各附属部族和大臣的奏表,小舞弄懂了,北天庭下辖上百个附属族,其实一直在各自发展,很少有指望天庭的地方。 当然,他们也不会对天庭尽什么义务,这导致整个天庭的大臣数量很少,能管的事情更少,小舞看整个北天庭,简直就是无政府的松垮状态。 仗着老大帝九渊的威名,上下也算相安无事,虽然在天帝一次突然消失后,北天庭曾被九重天洗劫过一次,但只伤到了曦月氏等四五个部族,大多数部族未被战火波及。 后来,对政务毫无兴趣的帝九渊等,虽然发现了一些治理上的弊端,但崇尚无为而治的念头,最后占据了上风,还是维持了原来的老样子。 北天庭上下都太自信,甚至太自大了,觉得只要有天帝在,这世上没谁敢来冒犯。 结果,这种自管自制的治理结构,在遇到来犯之敌,需要通力合作时,马上就运转了,各部族独立惯了,向来认为只有天庭帮自己,没有自己帮上面的意识。 对天庭要求剧增的,供给战争的物资征调,那些部族不是措手不及,就是相互攀比,心不甘情不愿向外贡献,因此,觉得打仗与自己无关,各自打起本族的小算盘,这也就是依依感觉又累有烦的原因。 “如何向各自为政,一盘散沙的百余个部族,心甘情愿拿出物资,并尽快发往前线,这是北天庭面临的最大问题,当然,北天庭兵力不及九重天,也是很大的问题。” 通过阅读各奏表,尤其是依依正处理的事,小舞准确找到了北天庭的问题,为防止自己判断错,小舞弄醒依依,同时封住了她的神识,让她如同梦游一般,回答自己的问话,以进一步确认自己的判断。 坐在目光呆滞的依依对面,小舞问:“依依,你觉得,北天庭现在,的最大问题是什么”。 梦游般的依依,呆滞地回答着小舞的问题,因无法思考,说的都是心里的实话,“缺兵少将,物资也调不上来,都自私自利…想着自己”。 小舞又问:“你觉得该如何解决?”。 “天帝老头,别再当缩头乌龟,直接把他们给打回老家去” 听依依如此回答,小舞并未觉得奇怪,北天庭一直倚仗老大的威名,从没有居安思危的概念。 这一旦遇到事,丝毫不懂自救之法,只指望天帝来拯救他们,连一国之主的依依也不例外。 知道依依没思考这个问题,小舞转换了话题,问起她本族治理的事。 “依依,你们曦月氏族可是有军队?” “有” “有多少?” “一十八万” 小舞吃了一惊,没想到一个部族会养这么多的兵?于是追问:“各部族,都会养了这么多的兵吗?”。 依依木讷地摇头,“我曦月氏族,常年和赫胥氏族征战,兵养的才多些,别的族?会少些吧”。 显然,依依依旧没有关心过这个问题,小舞便不再深问,“你曦月氏族,需要上交物质给天庭吗?”。 依依摇头,“不!,我们大战消耗极大,自己都还不够,怎么上交?”。 “上面也不支援你们?” 依依眼中流露出怒气,“哼!吾族对抗赫胥氏族,九重天给了他们……多少明里暗里的支持,而这面管过啥?”。 “各部族都不交吗?” 依依愤愤回答,“很少有交的,就是交也都很少,因此,现在急需物质了,根本就征不上来。”。 小舞又试探问:“各族为何不上交?”。 “都想着自己一族呗,他们也不想想,我师傅带兵打仗,什么都缺,这杖怎么打?若是打输了,皮之不存毛将焉附,大家就等着……跟着一起完蛋吧”。 “不是还有天帝吗?” 依依叹气摇头,“唉!知天师被暗杀后,那老头就未再露面过,思慎说,那日的天崩地裂,是他和挺厉害的东西……打了一杖,八成是受了挺重的伤,再说,他老了,广指望他也是不行的”。 因一直未往此处想,小舞听罢,心情突然变得很沉重,觉得自己得去探望老大,用自己的鹿涎圣血给他疗伤。 没有心情再问依依,也没有心情批阅言之无物的奏表,小舞只想找出一个何时的法子,解决北天庭的现实困难。 那样,她就可以早点去看老大帝九渊了。 给依依造了一个梦境,情景就是自己在宫门前做过的事,被唤醒神智的她,能依稀记得自己做过这件事,因此就自然而然,守在寝殿,一面守着小舞的化身,一面处理自己该干的事,以及白泽推诿过来的事。 小舞真身躲在隔壁房间,认真思考北天庭面对的困难,寻找当务之急的解决之道。 偶尔,小舞也会查看依依的批阅,用意念控制她的思维,对她进行暗中的指导。 以依依的那点道行,根本不知道,有人在暗中控制她的思想,还觉得自己脑子灵光了,对一些自己未经历的事,都能无师自通地处理好。 在两日的苦苦思索后,小舞终于找出了一个应急的方案。 “那就是以天帝之命,各部族一律派将十名,派兵一万,到天堑前线,接受英招元帅的统一调配,并自行承担今后将士们的所有花费。 对于养兵少的,准许以物资相抵,那就是每少派一个士兵,需提供供养二十个士兵的物质相抵,最多可抵半数士兵。 此命令,分两批执行第一批在收到命令的第二日,即刻派出,第二批按英招等命令” 这个方案真的很绝。 小舞充分想到了,各部族养尊处优惯了,不愿意派兵的怕死心里,留下可供他们投机取巧的机会。 北天庭需要兵,更需要物质源源不断的后续保证,命令让各部族只有两条路可走,要么选择派兵,要么以二十倍的物质相抵。 其实这个方案,对各部族的压力并不大,为使本族被派出的士兵能过的更好,各国主定然会第一时间将物质及时送到前线。 如此一来,既解决了缺兵少将的问题,也解决了物资调配不动,并不能及时发出去的问题。 同时,也让各部族无法置身事外,能让北天庭上下变得同仇敌忾。 当然,小舞还是造了一个梦境,将自己的方案给了依依。 当依依醒来时,脑子灵光乍现,忙提起笔,将自己如梦方醒的方案,以天帝诏令的形式直接写了出来。 当依依拿着写好的诏令,兴高采烈拿给白泽的化身时,还在魔族幽冥血海的白泽感知到了,顿时拍手叫绝。 “好样的!天帝果然没有看错你!” 于是,白泽命令钦十三娘,嫁给天帝对神印后,即刻将依依下笔如有神写成的圣谕,传到除了赫胥氏族、有熊氏族、有扈氏族以外的一百零八个部族。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894章 行迹被疑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此圣谕一下,自是有人喜,有人犹,有人愁,也有人开始怀疑。 愁的自是各部族的国主,尤其是那些比较穷,士兵又少的,派兵有压力,少派也有压力。 是该派兵?还是物质抵扣?也让一些国主选择的有些头疼,派足一万兵,就会被大臣和族民诟病,毕竟是要去生死一线的前线,少派兵,物质就得多牺牲一些。 当然,除了确实承担不了物质抵扣的两个部族,几乎所有国主,都选择了以物质抵扣。 当英招和思慎收到这份圣谕时,两个心照不宣地对视了一眼,觉得这不是天帝的风格。 英招嘴角噙笑,给责怪了自己两日的思慎一面斟茶,一面问:“老兄你觉得,这是谁的注意?”。 思慎呷了一口茶,润了润喉咙,“反正不是天帝,这投机取巧的小人之举,天帝做不出”。 “那是白泽?” 思慎冷哼,“他?他没长这脑子?”。 英招在脑子里搜索着自己认识的,可能会想出这主意的人,嘴里还默默叨叨着,“那是谁你?”。 “嘁,问问不久行了?!” 思慎也是感兴趣的不行,一面回答,一面给白泽,发出了一封符信。 白泽几乎是秒回信息,但又调皮了,“老兄,我还得感谢你呀,给我送来个宝贝,若天帝有赏赐,咱俩平分”。 “依依?!……”,思慎惊呼出声。 “不可能!”,英招一口否认。 自己和白泽有交集,只因依依进太阳宫一事,白泽表达的意思已很明显了,但思慎觉得,也不太像依依。 于是,思慎又发出了符信,去和白泽确认,结果等到他明确的回应,“就是她呀,有什么可怀疑的吗?”。 英招和思慎一下都傻了,知道白泽没必要撒谎,但想想依依一根筋的样子,怎会想到这投机取巧的办法? 英招疑惑地问:“难道是……那个新提拔的总理?”。 “不可能!” “难道是……” 虽然英招欲言又止,思慎心照不宣,也想到了小舞,“她不是已堕魔?怎会有这么清醒的思维?再说,她还在昏迷中”。 英招又给思慎续茶,“一切皆有可能,被天帝如此重视,那小女子……可不简单啊”。 思慎将茶一口喝光,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其实他心里如卸重负,“得了,只要是好事就行,管他是谁呢,相信将来……定会大白于天下的,好啦,我也该回去,见见胧月了,还有我那小徒弟了”。 英招起来送行,“我那两个徒弟,你也……”。 手指着英招,思慎直接打断,“你别得寸进尺,这笼头没卸下,也又给老夫套上一副”。 英招嘿嘿一笑,故意气思慎道:“你不是一直喜欢……我的小徒弟吗?,他惹来的祸,你也不能不管啊”。 “打住!我自己有徒弟,你自己徒弟惹得烂摊子,你自己给他擦屁股去,你别总是死皮烂脸,缠着我不放” 英招陪着笑脸,继续逗弄老小孩思慎,“好!随便你,但是依依的事,可还没完事,这可是你答应过的,你可不能半途而废”。 知道英招心里放下了大石头,故意惹乎自己玩,思慎剜了一眼下,言不由衷地回应,“那就看老夫心情了,你说你,收仨徒弟……没一个省心的,你这师傅是怎么当的”。 英招一本正经地纠正道:“老兄,你老糊涂了,我只收了两徒弟,不是仨,我是没做好师傅,所以才摆脱老兄你……帮着好好管管啊”。 话转了一圈又回来,思慎赖得在和英招多话,“嘁!你想得美,走了”。 望着思慎离去的放心,想着刚收到的天帝圣谕,英招嘴角勾起一抹会心的微笑,与九重天的这一仗,他又能看到胜利的希望了。 只有英招自己知道,自己缺兵少将,缺乏物资供给的难处,但是天师被谋杀,需要给后方接盘的时间,天帝一定是有天大的大事要处理,自己只能承担下一切, 但是,时不待我,自己对现状担心的要命,却不敢流露出半分,怕后方紧张出乱,怕军心不稳,更怕昌瑜看出,自己一方的漏洞。 “这下好了!但第一批各部族的援军过来,自己一方又能和九重天军力相当了,而且物资供给,几乎彻底得以解决” 事实正如英招预料的一样,当天君另给派的三十万天军到达时,从各族援助英招的二十几万将士,也几乎同期到达,这把昌瑜给气恼的不行。 昌瑜从飞涎口中了解到,帝九渊下的圣谕内容,更是气的暴跳如雷,知道自己靠兵多将广取胜的策略,几乎已经宣告失败。 理由很简单,九重天的天军只有一百多万,以父君那多疑的性子,断然不敢把所有天军交给自己,他怕自己掌握兵权,会造他的反。 若效仿北天庭的做法,九重天辖域的部族离的太遥远了,而且都各怀心思,趁机故意捣蛋,削弱天军势力都为未可知。 看来,只有指望紫薇大帝等,去各处收罗法器神兵,再弄些杀伤大的阵法,与英招来一场持久战了。 小舞苦思冥想的一个主意,迅速平衡了两方的实力,稳住了一触而发的战局。 另外一个怀疑有异常的,是密切关注着殿内动静的钦十三娘。 每日,白泽派的仙吏来去鹿鸣殿无数次,或送去或带走很多奏表,这些奏表有依依负责的,更多的是该白泽负责的事务,连带鹿鸣殿的宫娥鸾飞凤舞都跟着忙的不停。 从已审批奏表的字迹看,无一例外都是依依的笔迹,显然她是在一边护理女魔头,一边在处理政务。 因对依依早就有脑子一根筋的先入为主印象,透过很容易就能看到的,字体一模一样的各奏表审批内容,钦十三娘还是在其中发现了遣词造句上细微区别,一个思路直接简洁,一个更偏向思虑周全。 当白泽兴高采烈,拿着一份依依写好的圣谕,来找自己加盖天帝大印时,她觉得这般绝绝的投机取巧计策,绝非依依所能想出来。 钦十三娘早就知道,小舞曾是天族太子擎天的书童,她对批阅奏章自然很熟悉,于是心中不免起疑, “难道是……那个小魔头醒了?” 依依除自己的心腹,更紧密地紧盯鹿鸣殿,无论从依依、鸾飞、凤舞、白泽分身的表现,还是鹿鸣殿的动静看,丝毫看不出小舞苏醒的迹象。 钦十三娘用认真对比了,前后几日的批阅奏表,以及细读了天帝发的圣谕,觉得自己的判断不会错了,小舞应该醒了,或许她在伪装昏迷。 有了这个判断后,钦十三娘心中很紧张,原先她还心存侥幸,觉得小舞已堕魔,是个疯疯癫癫,已六亲不认的魔头,加上她那一声招灾惹祸的特殊血,天帝一定不会再喜欢她,救她是出于当年曾经一起的患难之交,她帮他逃出天家私狱。 若自己分析的没错,如此清醒、年轻而聪明的女孩,会让天帝视若珍宝,那是,她不但是自己最强劲的情敌,恐怕这个太阳宫也将是她的。 “此女不可留!必须马上行动!” 感觉形势严峻逼人,钦十三娘秘密安排自己的亲信,去宫外的索血者中间,公开孤鸣鹤的暗士身份,并造谣说他知道,小舞的具体在哪?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895章 被诱出宫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土拨鼠等一行,包括去过鹿鸣谷的索血者,看见被大斗篷几乎裹住整个头脸的孤鸣鹤,都一下认出了他。 “就是他!他是那女魔头一伙的” “对!在鹿鸣谷谷前,他打死了我兄弟” 有土拨鼠等的指正,证实了钦十三娘让放出去的传言,于是等的已心焦气躁,又不敢硬闯太阳宫的那些索血者们,对孤鸣鹤开始了一场围剿。 最是已沉不住气的,当属独角神犀兽了,它是带着紫薇大帝的任务来的,要捉住或诛杀自”己的罪犯,以换取自己真正的自由。 一场以多欺少的战斗,在太阳宫门前开战,因钦十三娘提前已安排,无论和五雷院,还是太阳宫的侍卫,都站在旁边观看,竟没有进行干预。 “说!那女魔头去哪了?” “你说出了,我们就放过你” “你在嘴硬,就只有死路一条” “……” 面对手持各种法宝,不断打向自己,嘴里还不断质问自己的索血者们,孤鸣鹤一面用双剑抵抗,一面脑子里迅速思考,到底出了什么事? “我来帮你!”,见孤鸣鹤被以多欺少,陆莽见了,忙上前帮忙。 “多谢!”,早知道陆莽也在此地的孤鸣鹤,一面迎战攻击自己的索血者,一面对他表示感谢。 陆莽一脸不解,一面打,一面密音问孤鸣鹤:“他们为何,突然针对你?”。 孤鸣鹤同样密音回复,“有传言,说我知晓小主的去向” 陆莽低声问:“你可知晓?”。 “不知!” “明白了!这是有人故意挑事” 面对越聚越多,对自己都虎视眈眈的索血者们,孤鸣鹤眉头紧蹙,觉得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我也是这么想,小王爷,他们太多了,您得马上离开”。 陆莽直接插话反对,“你自己更不行”。 知道陆莽误会自己的意思了,孤鸣鹤忙又催促道:“小王爷,你得回去搬救兵,我觉得小舞小主……真有可能在太阳宫,能弄清我的身份,并搓使我们混战,想必是针对小主的,现在只有魔王能救她”。 陆莽突然想起,在忘川河不远处,阴番带着焰虎军躲在不远处,却没有帮助被围攻的小舞。 之后,自己被父王关押,好不容易才跑出来,自己走错了路,最后都能找过来,魔族除了一个孤鸣鹤,到现在都没一个出现。 话说曾经寻找小舞一万多年的阴番,因得了成烈的命令,让密切注意小舞的动向,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趁机就杀了她,前提是决不能暴露自己。 于是,知道孤鸣鹤是小舞暗士的阴索,面对上面对小舞,前后完全截然相反的态度,真不知自己一行,此时是该不该出来帮忙? 对上请示了阴番,阴番又请示了成烈,最后给的回复是,按兵不动,看后续情况如何? 这几日,陆莽苦思冥想的,就是之前遇到的,令他百思不得其解的事。 自己为何被阴番打晕?父王为何突然找茬拘押自己?给龙腾发了不少消息,最后得到的都是简单的一句回答,“魔王已知此事”,然后就没有下文。 “不正常!太不正常了 难道慕白抛弃小舞了?不可能!…… 难道慕白也被控制了?有成烈在,也不太可能啊……” 因陆莽胡思乱想,不免有些走神,他堪堪躲过一个长着两颗大獠牙的虎妖的攻击,却被一个纸片般闪过的白面书生堕神,用神笔给一下刺伤了手臂,疼的他“啊!”大叫一声。 见陆莽受伤,孤鸣鹤想摆脱独角神犀兽的纠缠,却是根本无法做到,忙大声喊,“小王爷,你走!” “不行!留下你怎么办?” 独角神犀兽太厉害了,孤鸣鹤不敢分心,只能连声大喊,“走!走!快走”。 听见陆莽可能会讨,白面书生等岂能放过他,就将他紧紧缠住,不让他去搬救兵。 一直观望的獓龈等,已基本猜到了陆莽的身份,因对魔族有血海深仇,他绝不会放过,任何屠杀魔族贵族的机会。 见九殿阎王、北方魔军大帅陆川的独子陷入危险,阴索心知肚明,若被九殿阎王知晓,自己一行就在现场,而没有出去营救,他会将自己一行投入阿鼻大地狱,去受各种惨无人道的折磨,想必就是大王子也保不了自己。 阴索再不敢躲了,忙带着自己的两个手下,也参与到一场混战中。 刚刚之前,小舞如平时一样,放开自己的耳力,倾听两个侍卫偷偷的闲聊声,因为之前不少事情,她都是这样偷听来的。 当然,小舞并不知道,这两个侍卫是钦十三娘有意安排,让她故意听到谈话内容的,主要就是想让她自己出太阳宫,这样就可以对她动手了。 小舞听到一个粗声粗气的声音,“听说,里面那个女魔头的手下,已经赶来了,想必不会只到了他一个。” 另一个清脆的声音问:“你说的,是那个黑大个?”。 “是啊,就是他” “哦,他一看就是功力了得,这下可就更热闹了,一面要抓,一面要保,这太阳宫前,会更加热闹了” 过了好一会,但小舞即将收回耳力时,听粗声音的仙侍突然又开口,但明显压低了声音,声音里也充满了好奇,“喂,你说,不是说那小魔王……已嫌弃她,不要她了吗?那怎么还会……派人来?” 清脆的声音也同样压低声音,“谁知道呢?或许不是小魔王派的,许是她曾经的师傅?”。 “不可能!那玄元可是已公开宣布,将她剔除师门了,现在,那天族与魔族……是面和心不和,既然已撇清了关系,那玄元会再趟这趟浑水了?他就是有心,那天君会轻饶他? 再说,因为那废太子的事,他和天君几近闹翻,这次出征我北天庭,这么大的事,那天君都根本没用他” 随后,那清脆嗓门的仙侍卫不无挖苦道:“你说的有道理,那还会是谁呐?总不会是那废太子吧?”。 粗嗓门仙侍又直接反驳,“嘁,你瞎想什么呢?那废太子被废到旸谷,自顾不暇已是不能,一宫的女人都遣散的一个不剩,怎还会想起她?”。 清脆嗓门又接着问:“那……那会不会是那个……成为天下笑话的天家七殿下?他曾经一怒为红颜,扔下泼天的富贵,毅然跟着跳下诛仙台,那是是何等的壮烈!何等的……愚蠢!哈哈哈”。 “那更不可能了,听说那七殿下……比那废太子还惨,他重回仙身后,那天君为了找回自己丢失的颜面,将他悬在九天之巅,每日受灵鹰啄食之刑,听说她母妃,为他哭瞎了眼睛”。 小舞听罢,心内气息瞬时逆流,周身黑气腾腾,但想到自己还不能失控,小舞忙原地坐下调整自己的呼吸,不让自己往堕魔的深渊滑。 清脆嗓门打了个哆嗦,“咦!妈呀,想想都疼死了,真惨啊!也不知道她是何等姿色?能招惹这些大人物?”。 “哼!再美,也是丧门星,谁招到她……谁倒大霉” “嗨,别说,你说的还真是,希望她赶紧滚蛋,千万别祸害了……咱们好心报恩的天帝” 粗嗓门回答,“是啊,她滚了,十三娘就不用那么烦躁,咱们也不用这么受累了,这个惹祸精,我看还是早死了利索,这样,天下才能真正安宁,否则,那帮亡命之徒……四下围追堵截的情景,将永无止境,这是太阳宫,他们还不敢太放肆,若是在别处,那生灵早被连累了”。 “是呀,我就是道行不行,否则,我直接冲进去,把她给咔嚓了” 粗嗓门揶揄道:“就你那小胆,也就想想吧。得了,这两日,白泽上神问的勤不少,想必她也该醒了,看十三娘每日那气急败坏样,我俩还是说话谨慎点,别给自己惹麻烦”。 “你说的对,咱们除了交代的,该说的话,还是啥都不说好” 在心浮气躁中,小舞收会了自己的耳力,集中自己的所有精神力,全力是理顺自己逆行的气血,大约一盏茶的时间,小舞渐渐平静了下来。 小舞再次发现,原本正无可遏制应滑入魔道的自己,这一次不但靠自己的意志力,很快理顺了逆行的气血,而且脑子比之前还清明不少。 “不是说,自己必须伐骨洗髓吗?否则,自己只会堕魔。看来,这世上的事也非都是绝对……” 咀嚼两个仙侍刚刚讽刺嘲笑自己的话,小舞没有如从前一眼,感觉气愤委屈,现在,她心中只有担心和心疼,想想自己正遭受非人的折磨,小舞心疼的红了眼圈, “子萧!我该如何办?……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小舞在心中一遍又一遍问着自己,她一时陷入了两难。 自己去救子萧,那注定会给他带去更大灾难,若带他离开,他可怜的母妃和妻女就会被连累,再说自己被围堵追杀,根本保护不了子萧。 若不去救她子萧,小舞自己都根本无法忍受。 “理智!理智!……” 小舞稳住心神,强迫自己理智下来,她要琢磨一个切实可行,让别人能营救子萧的法子,这样,自己就不会拖累到子萧。 结果想来想去,让小舞大失所望, 小舞第一个想到的是慕白,因为他身为魔族的主宰,天君就是再生气,也会给他这个面子。…… 但小舞很快就自我否认定了,慕白与子萧竟一两面之缘,都是因为自己的缘故,慕白已彻底忘记了自己,何谈会去救子萧!? 小舞第二个想到的,就是与自己玩大的贵琰,但想到他丢失的双腿,母后远走他乡,同父同母的哥哥被废黜,想必他很难再受天君的宠爱,自己日子过的定然已是苦不堪言。 自己的师傅和师兄,因为受擎天和自己的拖累,已被天君边缘化,现在应该根本说不上话。 老君?……他早已不问世事,再说他凭什么会帮自己?…… 自己在九重天生活了一万多年,在魔族呆的更久,小舞想了一大圈,发现自己竟找不出一个,能替带自己去救子萧的。 浓重的挫败感渐渐笼上小舞的心,她前所未有给感到悲凉,原来,自己现在真的一无所有了。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896章 冲出包围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正当小舞气不顺时,突然听见一阵若有若无的打斗声,透过闪动金光的结界,小舞能看见结界外的天空风起云涌,知道外面打起来了。 小舞忙放出自己的神识,发现陆莽手臂上鲜血淋淋,正在曾找寻自己的魔族暗士掩护下,逃出重重包围圈。 而孤鸣鹤正在被群殴,其中为首的就,就是曾在天家私狱,看押自己和老大的独角神犀兽,这个丑陋的大东西为天君所有,它也能堂而皇之来到北天庭,定然是受了天君的指派。 脑子中灵光一闪,小舞突然就明白了,天君曾对自己的迫害,其实就是怕自己特殊的血,会祸乱天庭,难怪自己救了他大儿子擎天之后,他非但不感谢自己,还将秘密自己押入天家私狱,想要要镇压自己一生。 想想自己悲催的命运,都是从天君推波助澜的,小舞顿时怒从心起,恶从胆边生。 知道是时候该离开了,小舞收回神识,看了一眼伏案而睡的依依,收了自己躺在榻上的分身,化做流光离开。 小舞隐身刚出太阳宫宫门,就将手上已运出的法力,一掌击了出去。 一团携带黑气和火焰的杀气,带着排山倒海、摧枯拉巧的气势,凌厉地激击向独角神犀兽。 独角神犀兽感觉到,滚滚热辣辣的杀气袭来,忙收起对孤鸣鹤的袭击,大嘴吐出劲风,直接迎上小舞的掌风。 “咔嚓!”,两力相撞,发出震耳欲聋的 “嗷!……” “嘎嘎!……” “……” “定是女魔头!” 法力低微些的索血者,因独挡不住小舞的魔力,或被掀飞,或被击伤,纷纷发出一阵惨叫。 见自己击出的掌风中,烈烈红焰、腾腾黑气中,明显夹杂着油腻之感。 小舞一下就想到了,那个自称元祖的油腻黑气,曾给自己强灌下油泥般的东西,难道自己是被它侵蚀了? 她又连续击出两掌,确认自己的仙力里,就是与之前很不同,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小舞顿时心变得很乱。 本就无心和这些东西纠缠,此时小舞更没心情了,趁着黑雾弥漫,大家还搞不清状况时,小舞对孤鸣鹤传了一个“走”字,就率先离开了。 “回来!小丫头你需要伐骨洗髓……”,白泽的化身追了过去,怎奈他只是一具化身,虽然被白泽赋予不少法力,但哪能和小舞想比。 “……是!小主” 对小舞清楚而简直的传音,孤鸣鹤先是一愣,继而顿时就明白了,她真的就在太阳宫内,而且她不想现身,是不想在太阳宫门前恋战。 起先,小舞还故意留下自己的气味,供那些索血者追踪,将他们都带离太阳宫,当跨过一座大山后,她就藏起自己的所有讯息。让他们若没头的苍蝇一般,顿时乱成一锅粥。 其实,几乎所有前来的索血者都是很有道行的,从小舞隐身击出,带着火光黑气的掌风时,他们就知道了,他们一直等候的女魔头出现了,但她没有现出真身,并且消失的如此之快,是他们所没有想到了。 最后,又是在莽莽大山中,追踪不到小舞的任何气息时,让在太阳宫门前,苦等了一二十日的索血者们不禁个个火大。 不知是谁冲撞了谁,两方竟打了起来,后来演化成一场乱战,只打的日月无光,地动山摇,最后把个大山给掀了个底朝天,才肯罢手,最后一清点,凡是参与群殴者,都或多或少有死伤者。 “小舞!小舞……” 批阅了一晚上奏表的依依,太累了,也睡的极沉,但她醒来,睁开惺忪的双眼,习惯地看了一眼榻上,发现已没了小舞的身影,瞬间被吓的清醒,一路大喊着冲出寝殿。 一见到正张罗收奏表的鸾飞凤舞,依依就大呼小叫地问:“你俩见到小舞了吗?”。 “没有啊?小主醒了?” “她消失不见了” “怎么会?” 依依气的大喊,“怎么不会?快去找,快,去,都去……”。 但依依赶到宫门前,看见正在清扫的一地狼藉,心里顿时明白了几分,知道她招呼不打地离开,想必是知道,自己又被那些东西给发现了行踪,她不想拖累大家,离开了这里,想必也会离开北天庭。 “小舞!你走了,太子殿下怎么办?……我如何才能找到你?”,虽然依依心里明白,小舞故意不告而别,自己要想找到她,那比登天还难,但是她还是不死心,传信给实诚,让派两个手下,去追踪寻找小舞。 一直密切关注小舞的钦十三娘,料想到了小舞可能已苏醒,但做梦也没有想到,她会突然离开,并自始至终没有露一下脸。 现在,钦十三娘心里可以断定,天帝发出圣谕的主意,是小舞所为,也确认她头脑清晰,没有走火入魔。 虽然没见到小舞现身,但将她诱出太阳宫的目的达到了,钦十三娘心里还是高兴的,随即对忠诚自己的亲信,下达了截杀小舞的命令。 “封锁去和山行宫的所有关口,一旦发现小魔头,即刻挫骨扬飞” 之所以如此安排,是钦十三娘猜想,小舞八成会去和山行宫。 因为之前,她让两个仙侍假装闲聊,故意说给殿内的小舞听,说天帝为救她受伤,正在和山行宫疗伤的信息。 从时间上掐算,钦十三娘料定,这些话应该已被早已苏醒的小舞听了去,而且料定十有八九,她会去探望天帝的伤? 其实,小舞已打算要离开,原本就打算去看自己的老大,也就是北天帝帝九渊,想看看他被伤的如何?如果太严重,就用自己的鹿涎圣血帮他疗伤。 结果,小舞听见了,两个侍卫说起子萧的事,一是痛心子萧被残酷折磨,二是明白了,天君是怕自己惹祸的鹿涎圣血,才一而再迫害自己的。 因此,找不到能救子萧的,小舞一腔怒气,满腹的歉意无处发泄,想了好一会后,决定自己去救子萧,然后带他远走天涯,反正他也不喜欢天庭。 虽然逃亡的路极艰难,但总比每日被灵鹰啄食血肉强,小舞临时改变了主意,她不再掩藏气息,知道那些追捕自己的东西,用不了多久就会找来。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897章 大闹九天之巅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既然天君害怕自己惹祸的血,自己已决定要闹,那就闹他个惊天地泣鬼神。 小舞打定主意,就施展神功,径直上了九天之巅。 九重之巅,小舞并不陌生,她曾经在这里,用计赢了老君的冰龙笛,也曾和子萧、陆莽一起抓过九眼翅大鹏鸟,也是在这里,自己被天君无故治罪,最后被逼跳下诛仙台。 但小舞现身时,直接被眼前触目惊心的情景,给震惊的目眦欲裂。 透过疾风暴雪的雪雾,小舞看见了,子萧被长长的锁链吊着双手,悬在四周都是万丈冰崖的半空,全身血肉模糊,眼睛只剩下两个血淋淋的黑洞,还有几只灵鹰厉声鸣叫着,从其中一只同伴的嘴里,抢食刚从子萧肚子里拖出的五腹六脏。 太瘆人!太惨绝人寰了! 小舞直接愤怒了,一挥手,一股强悍无比的带活仙力挥出,几只老鹰瞬间被击碎,继而传出被烧焦的味道。 “小舞!?”,虽然暂时已瞎了眼,但子萧还是感知到,小舞充满杀气的气息。 “子萧!” 小舞赤红着眼睛,颤抖着声音奔向子萧,却被一道结界给拦住,她一挥手,就将结界给击了粉碎。 “子萧!子萧……子萧……”,心疼的无以复加,小舞流着泪,一遍一遍喊着子萧的名字,同时将自己的手指咬破,喷在子萧的伤口上。 闻到血腥味,感觉到自己身上的温热,子萧明白,小舞是在用自己的鹿涎圣血,给自己疗伤。 一场魔族的内战,几乎耗尽了小舞体内的血,她身体已被掏空,若不是有各种上等的灵药养着,她都未必能挺过来。 子萧顿时生气了,“小舞,你不要命了!我的伤……过几个时辰就会自行修复,你不要在做无用功的”。 一边依旧往子萧已体无完肤的伤上,挤压着自己的鹿涎圣血,小舞一边哭道:“你会疼的,会很疼的,我不管了,我要带你走”。 子萧听罢,心内也是百感交集。 他曾经无数次暗示过小舞,自己可以陪她,去四海八荒游走,完成她的大侠梦,但小舞无一次不是装糊涂,现在,自己已走不了了,她却反过来要求自己。 知道小舞发配结界,天罡卫马上就要到来,子萧自觉没有时间了,摩挲了一把抓住小舞的手腕,手指就搭上她的脉,想检查小舞是否已伐骨洗髓。 “小舞,你冷静下来!” 子萧一面要求着,一面细细感受小舞的脉象,发现小舞虽然气血还有些逆流,但较之前有所好转,脉象依旧很弱,但也沉稳不少,没有明显恶化的迹象。 跟着方安离开魔族,子萧刚回到天庭,就被父君派的金罡卫,给押到这九天之巅受刑,小舞之后的任何事,他是一无所知,虽然自己和白泽联系过,也安排好了,后续给她伐骨洗髓的所有事,但子萧还是一直牵心挂肚的。 子萧附在小舞耳边,低声问:“小舞,你可是完成了伐骨洗髓?”。 虽然被气的五内俱焚,气血又开始逆流,但小舞还没糊涂,知道子萧实在担心自己,他之所以这么问,是并未能确认,自己是不是已完成伐骨洗髓。 “嗯!”,望着子萧眼睛处,还在流血的两个黑洞,小舞难过的快要奔溃,模棱两可地的应了一声。 “太好了!难怪你气血还这么弱,小舞,你不会堕魔了,你会永远记住子萧的” “嗯”,望着风雪中已出现的金罡卫,小舞眼中喷着怒火,对子萧还是嗯了一声。 子萧也感知到,有人来了,立马对小舞低声,“小舞,你刚完成伐骨洗髓,功力已大不如之前,你快逃……去找小魔王,他会护好你的”。 一队金罡卫手持长戟,将小舞团团围住,其中一个头领用长戟指着小舞,高声大喊,“大胆魔头,竟敢私闯天家禁地,还不快快束手就擒” “不!今日,我一定要带你走”。小舞嘴角扯出一抹瘆人的阴笑,对看不见的子萧回应了一句。 为了赶走小舞,子萧开始高声大喊,“小舞,我有家人,是不会和你走的,你在这大闹,只会让我罪上加罪,你走,不要再拖累我了“。 子萧的激将法,丝毫没有打动小舞,她大声回应,“不!这一次,我再也不准……别人伤你半分,除非我死”。 最是了解小舞的倔脾气,她一旦打定主意,就是一百头牛也休想将她拉回,看来她是下了必死的决心,子萧又急又气,歇斯底里地大喊,“蠢货!走!我不用你管……” 子萧绝望的喊声,淹没在小舞的掌风中,她将满腔的愤怒,直接发泄到天君帮凶的金罡卫的身上。 小舞祭出自己的冰龙笛,口中念诀,冰龙在空中盘绕,喷出密匝匝的冰刀雪箭,直接将十几个金罡卫一下给砸成了筛子,啊啊惨叫声不绝与耳。 虽然看不见眼前的情景,一场人间的历练,让子萧法力也精进不少,他能感受到,冰龙大弄神威的磅礴气势,心中非常的不解,伐骨洗髓后的小舞,怎还会如此法力高深? “小舞没有伐骨洗髓!”,子萧心内开始怀疑,小舞对自己说了谎,他用心感受小舞的法力,发现自己怀疑的没错。 “小舞!你!……” 已错过伐骨洗髓的最佳时间,小舞注定会滑入魔道的深渊,沦为一个六亲不认的魔头,这个震惊的发现,让子萧顿时心痛如刀绞,无法接受这个结果。 子萧好后悔,后悔自己当日就算是违背圣谕,也不该和方安离开,他应该亲自操持,为小舞完成伐骨洗髓。 小舞明明很清醒,却做出放弃伐骨洗髓的机会,子萧又悔又气,仰天长啸,“小舞!你糊涂啊”。 听见子萧凄厉的喊声,小舞的心都快碎了,怕战斗波及到子萧,小舞用自己的鹿涎圣血,给他抖了一个结界,将他安全地罩在其中。 因刚刚被小舞用鹿涎圣血治疗过,子萧眼睛已能看见一点微光,见小舞给自己抖了一个结界,知道她要去杀人了,气的又喊又叫,“小舞!你快逃,不要管我……”。 子萧的喊声,被完全隔绝在结界内,小舞不想自己被分身,更不想他被自己牵连,说出什么惹怒天庭的话, 今日就讨个说法,反正自己就是个害人精,若自己侥幸胜了,那带着子萧流浪,若是身死在这里,想必天君不用再顾忌自己,也不会太再难为他。 之前,自己顾忌这顾忌那,依旧不能保朋友们安康,那索性就一起任性一次,把个害人的九重天,给掀个底朝天,也让天下人看看,九重天也没什么了不起的。 小舞抖擞出周身火光和黑气,御着咆哮的冰龙笛,就冲向越聚越多的天兵天将,她痛下杀手,两方缠斗在一起,直杀的四处雪崩,血染白色山川。 刚散朝的天君,刚离开凌霄宝殿,就感知九天之巅的动静,抖出一个画面一看,见到一个一身黑衣,周身火光猎猎、黑气腾腾的瘦小背影,正在屠杀自己金罡卫。 自己派出那么多暗士,甚至派出玄元,去诛杀这个小魔头,她明明还在太阳宫,却突然舞闯进九天之巅,这无疑会把那些追捕他的妖魔鬼怪们,引入一向祥和安宁的九重天。 “该死的孽障,该死!该死……” 天君被气的大叫,把个也吃惊不已的方安都给吓了一跳,毕竟是天地之主,天君很少会这么失态的。 视乎感受到凌厉的窥探,小舞抬起赤红的眼睛,迎上天君看来的方向,舌头舔了一下嘴角沾的血,手指着天君嘶声大喊,“天君老儿,今日,姑奶奶要踏平你这九重天,我要你血,债,血,偿!”。 “小,舞!你混蛋”,子萧嘴里发出一声呜咽,知道无论小舞还是自己已无退路。 “来人!”,天君听罢,气的胡须直抖。 随着天君的一声招呼,两个高大魁梧的天将现身,天君阴黑着一张老脸,指着嘴角翘着讥笑的小舞,命令道:“去!派天兵天将去九天之巅,将那魔女直接挫骨扬灰”。 “是!”,两个天将施礼,接令后离开。 瞪着在空中大弄神通的冰龙,天君眉头都皱成了一个大疙瘩,回头对方安安排,“你去兜率宫,请老君去九天之巅,收回自己的法宝”,怕老君推脱,天君又补充道:“你就说,本君在那里等他”。 “是!”,方安知道,天君怒到了极点,连同老君都一同嗔怪,毕竟这只冰龙笛,曾是老君的法宝。 一个浑身喷着烟火的女魔头,大战上万的天兵天将,把十几座山峰都削成一片雪原,这一战就是近半个时辰。 小舞身体虚弱,已显现疲态,但是她还在顽强支撑着。 翻天覆地的大动静,自然惊动了已追过来的那些索血者们,他们被拦在南天门外无法进入。 见打了起来,知道小舞凭一个人的力量,怎么抵抗天兵天将的群殴?眼睁睁望着快要到嘴的新鲜血肉,可能被毁的一点渣渣都不剩,那些妖魔鬼怪等索血者,怎么忍受这样的结果发生。 “去抢血啊!~” 一直潜伏在这群越聚越多中的獓垠,突然大声喊了一声,这句话就向一声冲锋号,让早已安耐不住的他们,疯了一般就往南天门里闯。 南天门的金罡卫只招架了不足十息,就被众多的索血者攻破,却又遇到了拦截的天兵天将,一场在南天门的打斗又开始了。 其中有一些机灵的,化形离开,直接去往九天之巅,想去分一杯羹,见到小舞已出现疲态,正被天将们步步紧逼,白面书生、虎妖等马上恢复本身,与天将们打了起来。 一来是不想让自己的灵丹妙药(指小舞的血)被天将给毁了,二来他们之所以成为四处游荡,多数都曾有被欺凌的不堪往事,他们同样是仇视天庭了。 天君不断听到禀告,从南天门外开始聚集一些稀奇古怪的散兵游勇,到他们闯门,他心里就明白,这些东西是奔着小舞的血来的。 现在天君看见,有些索血者已闯进九天之巅,并和天将打了起来,心中不免有些发慌,因为他很明白,这些亡命之徒的厉害,而且他们会越聚越多。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898章 小魔王助攻(1)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天君瞪着罪魁祸首的小舞,怒声问已传话回来的方安,“老君怎么还没有到?”。 “天君,老朽在此”,声音刚落,太上老君手持浮尘现身了。 天君怒气冲冲道:”老君,你看看,这个小魔头……用你给的法宝,屠杀我天族将士,你当作何感想?”。 望着一头灰白头发的小舞,正御着冰龙大展神通,太上老君眉头细不可查地微皱了一下,淡淡的开口纠正,“天君,差矣,此法宝……是老朽棋技不如人输掉的”。 见老君一脸正色,天君也不敢太过放肆,强制憋着气吩咐,“还不快快收回去? 这时候,有一金罡卫现身禀告,“启禀天君,魔王正在南天门,”还请快收回吧”。 老君耳朵动了一下,慢声回答,“最好还是等等吧”。 天君直接被惊圆了眼睛,正要与老君理论,却被一个金罡卫慌慌张张地现身,并施礼禀告,“禀天君,魔王已到南天门,正请求接见”。 天君正在气头上,想到小魔王此刻到这里,定是为眼前发疯的小魔女而来,毕竟他自己公开对外宣布,鹿小舞是自己的未婚妻。 想到子萧自从答应,归顺天庭以来,不但以身体不好等理由,拒绝来朝拜自己,就是自己曾派出三儿子昌瑜和四儿子玉观,到魔族与他商量事情,他都是没少难为。 现在,他纵容自己的未婚妻,不但进入天族的领域,还敢闯九重天,并引来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大闹天庭,屠杀天族将士,他对这一切也脱不了干系。 瞪了一眼莫名其妙的老君,见他甩了一下浮尘,示意自己应该接见小魔王。 “哼!他來的正好,将他带来吧,让他自己看看,他做的孽” “太像她了!” 当身穿白色灵狐大裘的慕白,出现在天君的面前时,他还是被惊艳住了,感觉自己一生爱而不得的凌萱,就活脱脱站在自己面前。 天君忍不住细细打量起慕白,见他身子被厚厚的白裘包裹,虽然看不出胖瘦,但个头确实不高。 再看他冰晶玉雕般的小脸,透着少年的青涩,却没有少年的红润,而是白的如同透明一样,吹弹可破。 最好看的,当属小魔王的眼睛,那是与凌萱长的一模一样的杏眼,黑白分明,亮的如装进了万千星光,此刻,他长长的睫毛上,落了两片雪花,随着他的眨眼,雪花翩然跳动,给他病态的脸上,多了一份可人的灵动。 这是一个让人又疼有爱的孩子! 许是爱屋及乌,天君心软了不少,脸上的愤怒也收起不少,凝望着惹人怜爱的小魔王,天君明知故问道:“小魔王此来,所为何事?”。 眼睛一直凝望着,正在风雪中,与天将缠斗的小舞,慕白眼睛直接就直了。看都没看天君一眼,他伸出细长的玉指,一指被红光黑气萦绕的小舞,急声说:“为她!快让他们住手”。 见慕白如此直白,竟不客气地直接命令自己,天君被搞愣了,瞪着小魔王,竟一时不知如何办才好。 这时,一直在观察慕白的老君,突然开口了,“天君,魔王既然来了,那有什么事,就一起好好谈谈吧”。 见老君都开口了,想想眼前的小魔王看似弱不禁风,但可不是一个好惹的角色,他现在主导的魔族,内乱已清除,坐拥有百万魔军之多,自己一方对北天庭开战,战力被分散两地,小魔王真有心发难,自己还真是难以招架。 当着小魔王的面,再杀小舞已是不能,只要他把小魔头带走,那些家伙就会跟着鸟兽散,天庭的危机就会立刻解决,于是,天君也就顺坡下毛驴。 “放了她,全力清剿那帮乌合之众” 方安传达了命令,与小舞纠缠的几个天将齐齐扯出,小舞见状,心中自是不解,透过被扬起的更浓重的雪雾,她看向站着一堆人的地方。 小舞凌厉的目光,一下落入慕白一直向她张望的眸子里,顿时感觉心咯噔一声。 “还漂亮的眼睛!”,慕白不由心中惊叹,莫名的熟悉感油然而生,一阵暖流自心中涌起。 “鹿,小,舞!”,慕白低声呼唤着,陆莽告诉自己的陌生,却又好像非常熟悉的名字,脚不自觉地向小舞走去。 “魔王!” 龙腾刚伸手去拦,却被已湿红了眼睛的陆莽,给一下打开,“滚开!”,然后她陪着慕白,一步步走向小舞。 “魔王!”,身为焰虎军将军的阴番又去拦,却被慕白的一记眼刀,瞪着不敢再拦。 金笑笑一直盯着着小舞,见她两眼赤红,满脸疲惫,周身还喷着烟火,此刻,慕白满眼只有她,并快步奔赴过去,她心乱如麻,难过的要命。 鬼车咕噜着一双桃花眼,一会看看小舞,一会看看慕白,又一会看看小猴子,当然天君等的表情,也被他尽收眼底,嘴角若隐若现一抹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笑意。 龙腾、阴番、阴索则一副心虚气短的样子,望着慕白在陆莽的搀扶下,快步走向小舞。 “呃!……”,小舞直接就傻了,她做梦也不会想到,被自己封住记忆的慕白回来,而且直奔自己而来。 “他找回记忆了?…… 我该怎么办?继续装疯吗?…… 他来这,是来救我吗?……” 被围攻近两个时辰,对身体极度虚弱的小舞来说,几乎已累的几乎支撑不住。 让自己气血逆流,以获取更多的魔力,使她一直苦苦支撑着,但结果是头脑发胀,人变得越来越糊涂。 面对突然冒出来的慕白,一大堆问号一下涌进蒙蒙的脑子里,更是让他懵的不行。 救出子萧!是小舞心里还清楚的,她想到要利用慕白,帮自己救出子萧。 要利用慕白,就不能让人看出,自己与他疏远,因此自己必须面对慕白,并将自己的意思,准确传达给他。 “小舞!你可还好?”,望着一身早已血迹斑斑黑衣的小舞,陆莽心疼地问。 面对一身疲惫,一头白发,赤红着一双大眼的小舞,慕白怜爱之心油然而生,不自觉去解自己的狐裘。 陆莽连忙制止,“不可!魔王还病着,臣还有余下的”,陆莽说完,就祭出一件黑毛皮氅,要给小舞披上,却被慕白抢先夺到手上。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899章 小魔王助攻(2)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小舞做贼心虚,一直没敢直视慕白逡巡的眸光,见他抢了斗篷,知道是要给自己穿上,瞥见一个金罡卫,从天君站立的地方过来,她率先向子萧被吊的地方飞去。 “姑娘等等”,慕白抱着黑色毛裘,一面喊,一面追了上来,陆莽紧随其后。 “姑娘?!”,小舞听见喊声,知道慕白并不记得自己。 三个都停在子萧面前,此时的子萧已能看清来人,他先上下打量了一遍小舞,见她看不出血色的衣袍上,其实已被血浸湿,是又气又疼。 再看慕白裹着厚厚的狐裘,就气不打一处来,忍不住开始责怪,“你怎么能……让她一个跑出来,又姗姗来迟,你就是这么做未婚夫的吗?”。 “未婚夫!?”,慕白瞪大一双水眸,吃惊地望着眼前的小舞,又看向身侧一脸为难的陆莽。 对子萧,慕白此刻还是认识的,记得他曾给自己看过病,开过药,其他的就都一概不记得了。 因为别的两个的相见,都与小舞有关,而凡是有关小舞的记忆,已经被封死,慕白自然想不起来。 瞥见慕白的吃惊,和陆莽的尴尬,小舞心里明白了,慕白依旧没有想起自己,想必是旁边的陆莽,将他给拉了过来。 “滚开!”,对慕白和陆莽喊了一声,小舞挥袖打破自己设的集结,手上蕴出光芒,就要击碎吊着子萧的长长锁链。 子萧一脸怒气,对小舞低吼,“鹿小舞,你住手!你赶快和小魔王回去,想办法伐骨洗髓,我不会和你走的,你若硬来,我就……,就,就自爆元魂”。 “……“,小舞愕然,手停在半空,不敢再硬来。 听子萧如此说话,知道他和眼前女子的关系不浅,慕白隐隐莫名生出些嫉妒。 从两个的对话中,聪明的慕白也听了个八九不离去,眼前的女孩是来救这个天家七殿下的,因此大闹九天之巅。 而天家的七殿下,怕拖累女孩,就说着硬话,想逼女孩和自己一起走。 很明显,自己又忘了什么?但是眼前的女孩实在是惹人怜爱,她是那么单薄,却是一身傲骨,敢招惹不可一世的天地公主,这种胆魄实在令人肃然起敬。 另外,这个女孩的眼睛太美了,自己真的喜欢上她了,她真的是自己曾经的伴读?曾经救过自己?还是自己的未婚妻吗?…… “滚!”,见金罡卫已经站定,正气恼不该如何办的小舞,顿时找到了出气口,一挥袖,把个天君派来传话的他,给一下击飞。 天君远远看着,气的胡须都哆嗦了两下,但想着魔族的强大,只能暗自压下心中的怒气。 知道子萧是为自己着想,自己若是听了他的,随着慕白离开,那天君会将错都赖在他身上,会给他更严厉的惩罚。 “由不得你说了算”,小舞从嗓子眼里,压出一句狠话,手上又开始运出光芒,就要再次大击锁链。 “鹿小舞!你试试看”,见小舞还要硬来,子萧威胁道。 小舞闹出的大动静,让刚刚有些闪神的慕白,又注意到两个的对峙。 于是更加喜欢眼前这个了,这样的女子虽然她有些,但依旧非常可爱,若她真是自己的未婚妻,那也是自己的幸运。 陆莽说了,她是魔族圣女,曾救过自己,杀了造反的宸佑,帮着灭了魔兽军,也算是救了魔族,这样的敢说敢干的女孩,可谓是天下难寻,她虽然疯疯癫癫,但自己就是喜欢她,若真如天家七殿下说的,女孩是自己的未婚妻,那可是自己天大的幸运。 见子萧和小舞发生僵持,已明白个七七八八的慕白,虽然心中有一个个问话,但还是由衷地帮助面前斗鸡般的两个。 慕白一伸手,很自然地抓住小舞的手腕,顿时感觉一阵战栗,同样也感觉小舞手都了一下,两道目光就这样慌乱地不期而遇了。 他黑亮的眸子上,印着她瘦小的小脸,她大大的眼睛里,是他洁白如玉的脸庞。 世界在此刻,仿佛突然静止了,双方只有彼此,心莫名跳在一块。 “鹿小舞!我……”,慕白一下哑了声音,喃喃喊着,仿佛找回了自己的心,心在自己的胸膛内剧烈而欢快地跳动。 “不能沉迷!……不能前功尽弃……”,小舞头蒙蒙的,耳朵嗡嗡直鸣,她用不多的理智,一遍遍在心中,对自己呐喊着,提醒自己不能前功尽弃。 子萧、陆莽,远处的鬼车、金笑笑、龙腾,以及天君、老君等看着眼前脉脉相对的一对年轻璧人,都是各自心中感慨,天作之合,是无法被拆散的。 小舞率先恢复理智,一把甩开慕白的手,眼睛看向天君所在方向,不敢再看慕白一眼。 在小舞抽回手腕的一瞬,慕白感觉手被轻轻咯了一下,立马看了过去,发现小舞瘦削的手腕上,有一个椭圆形的伤疤,这与自己脑海中的迷糊影子,完全符合。 一股热流突然上涌,慕白一下红了眼圈,“小舞,可否?……”。 发现慕白盯着自己的手腕看,并一下湿了眼圈,小舞低头一看,一下心里就明白了。 慕白曾在将死时,为了给自己下咒,咬伤自己的手腕,留下被施咒的口型伤口,应该是那个伤口触动了他,自己能封住他有关自己的所有记忆,也无法封住自己与他因咒而建立的联系。 小舞忙将自己衣袖,盖住自己手腕上的伤疤,不再理会慕白,她望了一眼又被派过来的一个金罡卫,又怒视着泛倔的子萧,眼中满是愤怒和纠结。 慕白已能确认,自己确实忘了一些事,而且应该和眼前女孩大有关系,此时此刻,还不是搞明白这些事的时候,自己现在应该做的,就是帮女孩完成,他想要做的事。 也看了一眼靠近的金罡卫,慕白一脸认真地对小舞说,“我知道,你要救他,怕他再受罪,但是,这里有他的家人,他无法离开这里,但是,你若能够相信我,让我来帮他吧”。 小舞听罢,准头看向一脸认真的慕白,就听见子萧先满口答应了,“魔王,我相信你,但请你马上……带她离开”。 “好!”,慕白满口答应。 还未等小舞变态,前来传消息的金罡卫,一面有些战战兢兢地偷觑着小舞,怕她将自己也给拍飞,一面对慕白施礼,“魔王,天君有请”。 慕白立马回应,“好!本王这就过去”。 “是!”,瞥了一眼瞪着自己的小舞,金罡卫忙应了,逃也似地返回了。 子萧心疼地望着,早已疲惫不堪的小舞,对慕白大喊,“带她一起走!”。 “好!”,慕白满口答应了。 接着,慕白走进小舞一些,含情脉脉地望着她,温声:“小舞,请你也相信我,信我能解决好这一切,你和你的朋友,都会相安无事”。 慕白亲自出马,化解当下危局,应该没有比这再好的办法了,能感受慕白火热而怜爱的目光,小舞嘴唇抿了抿嘴唇,算是默许了。 看出小舞对慕白的依旧疏离,不知道慕白已被小舞封死记忆的子萧,以为“说话啊 “有我在,你什么事……都不必担心” 慕白边说着,边靠近小舞,将手上的皮裘披到小舞身上,并想帮她戴好帽子。 小舞忙一扭头,自己系好毛氅的带子,心不能自已地突突直跳。 见小舞虽然不那么乐意,但也算没怎么拒绝,慕白明白了,她相信了自己,认可自己来处理余下的事。 慕白伸出手,又要去抓小舞的手,却被再次给避开了,慕白也没觉得尴尬,而是依旧温声说:“小舞,过来,随我一起去,没人会再伤你”。 清楚慕白并不记得,自己与天君的深仇大恨,他领自己过去,完全是出于好心,是想证明自己与他的亲密关系,继而找理由,把自己带离危险之地。 当然,他应该也会借此,找到救下萧的办法。 “……”,望着还被吊着的子萧,对视着他复杂而心疼的目光,小舞犹豫了,她太不愿意见天君了,她怕自己控制不住脾气,将慕白的计划给破坏了。 “小舞,不想去……就不去”,子萧完全懂小舞的心思,于是低声劝道。 为了能救下子萧,小舞心里清楚,自己与慕白的这场戏,必须得演下去,只有凭靠魔族的势力,天君才不敢再伤害子萧。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900章 讨价天君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小舞转身先行离开,虽然慕白搞不明白,子萧为何说那话,但他知道背后,定然有其原因。 慕白赶快追上小舞,与她肩并肩一起走向天君。 这时,天君刚接到一份急报,说魔族的南方魔军有异动,正想忘川方向进发。 天君早就想到了,慕白只带着一小队焰虎军,未请自到,定然后续有所准备。 看来,魔族大军这是向自己示威呐,若自己对小魔王不利,他们就会立刻跨过忘川,前来救援小魔王。 他们这是拿捏准了,自己的半数天军已被派往与北天庭的两界地带,若魔族大军来侵犯,自己两方受敌,是很难有胜算的。 “好你个小魔王!” 望着风雪中的一对身影,天君气的牙根直痒,一个大闹九天之巅,一个大军压境,威逼自己妥协,自己被两个小毛头如此逼迫,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 但是除了妥协,还能有别的选择吗? 慕白已看出,她不想跟过来,但为了子萧,还是硬着头皮过来了。 慕白可不想,让惹人怜爱的小舞太难心,离天君大约一丈的地方,慕白来住小舞,温声说:“小舞,你留在这吧,让我自己来”。 小舞心内很是感激,慕白的细心与体贴,她沉着眉眼,没有吱声,但却定住了脚步。 深情望了一眼小舞,慕白转身,向天君走去,走到近前,率先拱手施礼,“晚辈见过天君”。 天君客气地假意虚抚一把,“免礼”。 慕白也没有客气,正色着一张小脸,一板一眼直白道:“天君也知,晚辈的未婚妻……修炼出了点差子,多亏七殿下救治……才有所好转,得知七殿下受罚,她一下有些不能控制,才私自跑到这里,给天君添了麻烦,在这里,晚辈代她……给天君赔罪了“。 慕白完全不符合事实的一番话,让天君都有些慨叹,他怎能光天化日下,大言不惭地说假话,还这般堂而皇之不知脸红?这真不想她那至真至纯的母后,与他那单纯无邪的外表也大相径庭。 不过,腹诽归腹诽,虽然自己损失惨重,但人家上来直接用了一个晚辈,还直接了当地道歉,让自己这个做长辈的,竟不好和个晚辈讨价议价,计较长短。 听说他酸气,爱耍小性子,动不动就刺别人,谁的面子都不给,若自己再多言,怕是会惹他不高兴,再说出些不中听的话,两下闹僵起来,最后吃亏的还是自己。 现在,人家大兵即将压境,为了自己的至高宝座,还是不能计较。 “这个小魔王,够精的啊!还当真不好对付。” 想想女魔头被带会魔族,对自己有利无害,无论从哪个角度看,自己这个人情还是要给的。 天君心内拿定主意,脸上换上一副慈祥的面孔,通情达理地回应道:“她神志有损,做出此等事,也是情有可原,只是魔王今后,一定要看住她,莫让她再偷跑出来,到处行凶了”。 慕白听罢,小脸顿时垮了三分,眉眼低沉,嘴唇抿了又抿,像是在强压下心中不满,又像是在劝自己目的达到了,不要多计较,不能发脾气,好一会儿,慕白才冷冷又开口。 “小舞成如今模样,原因甚多,天君自是清楚,还请多多担待才是” 见自己的一番话,小魔王非但没有认可,还影射自己也是其中的迫害者,她闯入禁地的九天之巅,还杀了自己那么多的金罡卫和天兵天将,自己都没有和她算账,他却先不乐意了。 这哪有一点道歉的样子?! 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上,自己还要受这等憋屈气,把个天君恼的差点没忍住气,忍不住口气硬了几分。 “魔王,纵容下面屠害生灵,可不是为君之道,你看看,这雪里埋着我多少天族将士,若不是看在魔王的面子上,本君岂能容她?” 慕白争锋相对,强词夺理,“她只是来看自己的好友,没想伤任何人,她糊涂,那些将士也糊涂吗?为何要主动招惹她?”。 无论是侧耳倾听的小舞,还是龙腾、鬼车等,以及一定紧紧看着的太上老君,都觉得慕白这也太强词夺理,护犊子了。 并不知道慕白已被小舞给封住记忆,其实他已不认识她,慕白说这些话,全是凭陆莽给自己说的几件事,以及刚刚自己看见的情景。 慕白能百分百确定的是,现在,自己喜欢上了,那个惹人怜爱、自信而疯狂的女孩。 自己也不知道,是前缘未了,还是爱她那双好看的大眼睛,一下就摄住了自己的心,反正情从何起,却是一往情深,他想帮助女孩,帮她摆脱困境,其实也在帮自己,赢得鹿小舞的心。 天君被气的胡须直颤,也算领教的小魔王的孩子气,实在是太蛮不讲理了。 自己若和个小孩子继续争论,那显得自己也太幼稚了,于是,天君祭出四儿子玉观拿回来的,已盖了魔王大印的一份协议。 “魔王,你莫非是自己忘了,你自己签署了协议,早就有言在先,若鹿小舞进入天族领域,祸害生灵,我方可以予以直接诛杀” 慕白伸手接过一份竹简,只见上面确实写着如此的内容,真的还盖了魔王大印,知道这定是自己病亦沉沉,不理政务时,自己懒得看,随意就答应的。 有了这份协议,天君让诛杀小舞,自己确实无话可说,为了防止他今后,拿这份协议大作文章,再伤害自己真的喜欢上的鹿小舞,自己必须想出应对的对策。 慕白回头望了一眼,没有看向自己这面,而是正举目望想子萧方向的小舞,慕白心里突然泛酸,同时也有了主意。 “天君,恕晚辈直言,晚辈病了,已达月余,每日昏昏沉沉的,这份协议……应是下面大臣……按例行公事签署,晚辈也是第一次看到。 当然,晚辈并不是否认……这份协议的有效性,但请天君想想,谁能允许……自己的爱人被杀呐?! 晚辈此来,一来是接回自己的未婚妻,二来还有一个不情之请,万望天君不要推辞“ “胡搅蛮缠!太不要脸了!说自己不否认协议,却又说自己没见过,还不能允许未婚妻被杀,那不是否任……又是什么?”,天君一脸严肃地听着,心里忍不住腹诽,也是被气的不行。 再和一个明显蛮不讲理的晚辈继续纠缠,话不可以这么说,事更不能这么做,让天君感觉自己定然是疯了。 反正得放他们走,对与错,是与非,认不认都无所谓了,赶紧打发了他们离开,也同时把那些乌七八糟的索血者们带走,去大闹魔族去,这才是最应该做的事。 感到头疼的天君避开第一个问题,直接回答了第二个,“论医术,还是药王最为精湛,魔王既然来了,那还是让药王给你诊治吧”。 慕白直接摇头,“多谢天君的好意,七殿下之前,给晚辈治的很好,晚辈信他,再说,他了解晚辈未婚妻的病,治疗起来更容易对症”。 向庇护族请求医者,帮着贵人疗伤治病,是各族常会做的事,见慕白如此说,天君竟不好拒絕了。 想着自己曾派出的三儿子昌瑜,以及后来的四儿子玉观,想和眼前的小魔王搞好关系,被小魔王给频频拒之门外,连说几句话的机会都不给。 既然七儿子子萧与小魔王关系紧密,容易见到他,安抚势力了得的魔族,他应是最好的中间联络人,这层难得的紧密关系,确实可以利用一下。 天君想到此,竟爽快地答应了,“好!能帮上魔王,本君也甚欣慰”。 虽然没有看这面,但小舞一直侧耳倾听,把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听的一清二楚,她感动之余,也发现了慕白真的很调皮,为了救出自己和子萧,他可谓是无所不用其极,守着装腔作势的天君,竟然直接胡搅蛮缠。 一直咕隆着一双精光烁烁挑花眼,看热闹般的鬼车直接服气了,原来最会耍赖的,是看起来人畜无害,单纯幼稚的小魔王。 看来,海水不可斗量,人不可以貌取人。 慕白也不多啰嗦,直接对天君拱手,“那晚辈就先告辞了,请天君准许七殿下,与晚辈一起同去吧”。 “……”,天君怔了一下,继而命命方安,“去!帮七殿下收拾一下,随魔王去魔族,传本君圣谕,命他一定要尽兴尽力,莫要给天君和他母妃……丢……脸”。 “是!”,方安应着离开了。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901章 憋屈的天君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慕白听出,天君带着明显威胁的命令,嘴角勾起一抹似有还无的讥讽,知道他在暗示威胁子萧,将来要监视自己的一举一动。 那个七殿下看起来,像是明事理的,大概不会做对不起的事,就是做了又何妨?魔族的秘密岂是那么容易就打听到了?自己的决断又怎会轻易被别人干扰。 虽然自己带了个情敌回去,心中有些酸楚,但也只有这样,才能完成鹿小舞的心愿,并把她尽快带回魔族,弄清自己和她前世今生,好好保护爱护她,不让她再被伤害,其他乱七八糟的东西,自己还无暇细想。 “天君,晚辈就此别过” 瞪了一眼像是老来看热闹般的老君,天君愤愤道:“有劳老君,代本君,送小魔王一程。 最后以这种结局收场,老君心里明白,天君正恼自己,不但将冰龙笛给了鹿小舞,而且还错过了收回的机会,他捋着长长的白胡须,微微点了点头。 老君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小魔王,那请吧”。 “老君请!”,慕白客气地回礼,然后转头招呼仿若事不关己的小舞,“小舞,过来,咱们该回家了”。 听到“小舞过来“这句话,小舞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听到咱们该回家了,感觉冰冷的心里,瞬间涌起暖流,有想哭的冲动。 小舞清楚地记得,慕白过去常说这句话,每当自己哭鼻子,要条件时,他最后总是一脸无奈地妥协,说“小舞过来”,每当这时候,自己都会冲进他的怀抱,或委屈,或暗自得意地抱着他。 “过来呀”,慕白伸着手,又温柔地召唤。 戏还没演完,小舞也是配合,默默率先向前走去。 慕白宠溺地笑了一下,又对老君做了个先行的手势,“老君请”。 老君客气地一笑,与慕白肩并肩的一同离开。 瞪着一老一小肩并肩,客客气气说着话离开,天君阴沉着一张脸,没好气地命令道:“起驾回宫”。 跟在陆莽,龙腾、阴索等长长嘘了一口气,觉得这一次冒险能这般结束,真是太出乎意料了。 金笑笑耷拉着小脑袋,一副被霜打的模样,拖拖拉拉跟在后面。 望着一身白狐毛裘的慕白,鬼车眼中充满敬佩,见金笑笑落在后面,就闪身到她身边,嬉皮笑脸地又开涮吃醋的她。 “小猴子,你主子回来了,你怎么表示一下啊” “死鸟,再和你说一遍,她不是我的主子,你再嘴欠,我撕烂你的嘴” 鬼车看见了,小舞被伤的都站不稳,小猴子是真心担心难过的,也气的要往前冲,若不是被自己拖住,她就冲上去,去打那些正围攻小舞的天将了。 小猴子其实一直喜欢小舞,但是因小舞抓走她,害的自己与家人分离,她和她还在怄气,想要小舞给她一个道歉,结果小舞好像不认识她一样,对她直接无视,这让小猴子这口怨气一直没有发出去。 更重要的是,小猴子喜欢慕白,强迫他将自己收为灵兽,见慕白对小舞好,她就羡慕嫉妒,因此和小舞就更加别扭。 前些日子,小舞消失了,慕白也视乎忘记她,小猴子以为自己有了机会,每日在他的塌边极力表现。 今日看见,看似忘了小舞的慕白,又突然黏糊上她,对她那般体贴温柔,小猴子一下又调入醋海。。 将金笑笑看了个一清二楚,最是玩心重的鬼车,总是喜欢逗整日蹦蹦跳跳,机灵又活泼的小猴子,慢慢已成了他的一个爱好,被小猴子刺挠惯了,对她说什么重话,都已是完全不以为然。 望着气哼哼的小猴子金笑笑,鬼车撇了一下嘴,又欠揍地跟了一句,“哼!你死鸭子嘴硬,她就是死了,也没你啥事”。 被鬼车直接揭伤疤,小猴子气的目眦欲裂,但魔王就在前头,正在和大人物在一起,她也不敢爆发,决然选择动手不动嘴。 小猴子两指一伸,一下掐住身边鬼车的手臂,用力一拧,疼的鬼车五官都快长到一块,却不敢大声喊,“疼疼疼,啊,你松手”。 见阴番回头瞪过来,小猴子金笑笑才解气地松开手,鬼车揉着被拧疼的手臂,望着小舞嘚瑟地向前走去,嘴角勾起一抹宠溺。 话说,方安带着天君的口谕,到了子萧的身旁,挥去结界和锁链,带到一个平整些的地方,并给他换上了一身新衣。 将伤已好了大半的他,心疼地压低声音说:“七殿下,他们救了你,天君准许你……跟去魔族,给魔王医病。天君圣谕,命你一定要尽兴尽力,莫要给天君和他母妃……丢……脸”。 子萧明白,所谓给魔王治病,这是慕白搭救自己的借口,他实在担心自己已瞎眼的母妃,以及自己的无依无靠的妻儿,于是试探地问:“大内官,您能不能回复一下,说我不能去魔族,我不放心母妃她们”。 方安低声劝道:“七殿下,不可!莫说已有圣谕,单这好不容易得来的机会,可莫要辜负了。 去吧,记住,只要你好好的,她们就都会安好的,这面……你大可放心,老奴会帮着照顾一二。再说,你还是能回来的,先顾好眼前吧”。 知道方安关心自己,子萧一下红了眼圈,“子萧,多谢大内官”。 “不谢不谢,七殿下,你要记得,只要你好好的,你母妃他们……就都会好的,去吧,小魔王他们……还等着你呐” 望了一眼母妃所住的方向,子萧给方安行了一个礼,“我母妃处……就拜托大内官”。 方安连忙还礼,“去吧,去吧,千万照顾好自己”。 子萧心情沉重地走了,他终于不用每日忍受,被飞鹰啄食血肉的痛苦。 也终于可以名正言顺,奔赴自己爱的女人身边,虽然她不再属于自己,但是能陪伴她左右,替她疗伤治病,和注定会成为他父君的男子,一起守候爱护她,这已经足够了。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902章 赖上老君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过了南天门,老君停住了脚步,对也站住脚的慕白说:“魔王,老朽就送到这了,望一路保重!”。 还未等慕白开口,一道黑气夹带着一个小瓶击向老君,老君伸手一抓,发现是一只小玉瓶,里面装着大半瓶的鲜血。 老君一下就明白,知道那是赢了自己冰龙笛的小丫头,按照曾经的约定,补给欠自己的最后一次鹿涎圣血,以供自己炼丹之用。 望着一渐渐走远,飘舞一头灰白色头发的纤细背影,想着小舞曾经那灵动机敏的样子,老君不免心中唏嘘,长长叹了一口气。 “唉!……所谓来而不往非礼也,魔王,请将这两颗金丹,带给那小丫头,希望她能尽快好起来”,老君说着,祭出一只漂亮的锦盒,递给一脸兴趣盎然的慕白。 虽然不知道,小舞为什么会将一瓶血给老君,但慕白明白其背后,定然有故事,他对走在前面的大眼睛魔族圣女,更加兴趣盎然了。 慕白伸出手,接住了装金丹的盒子,“多谢老君,她会好起来的”。 老君慈祥地笑了笑,“有魔王的关照,那是自然”。 慕白想起,自己前日拜会地藏菩萨,求问自己这一段时间里,心里总是空空的,身上没有生气,时常梦见一个影子,带出难过绝望的情绪,更觉得生无可恋,了无生趣,伴有想了此残生的冲动。 当时,正闭关的地藏菩萨,只传音给了自己三句话,“一切皆虚幻,万般看缘化,随缘方自在”的答复 对于佛法不怎么精进的慕白,自是无法理解,这些佛家偈语暗示了什么,又被陆莽劝着,前去救救过自己,帮过魔族的旧友,更没时间细细领会,那些模棱两可的回答。 能见到道教鼻祖的老君,其实让慕白很意外。 因自己的困惑与绝望,地藏菩萨没有给出明确答案,随着自己见到小舞,譬如说自己梦到的影子,应该就是鹿小舞的,因为她手腕上的伤疤,和自己梦中隐约看见的,是一模一样等疑问有所破解,但陆莽说,小舞是自己儿时的朋友,天家七殿下又说,她是自己的未婚妻,但明明自己不认识她啊,可一见面却又觉得一见如故,心跳的不受控制。 当然,可以断定的是,大家一定对自己隐瞒了什么?这些自己可以去了解清楚,但自己明显丢失了一些记忆,与自己关系那么密切的鹿小舞,自己都能忘的一干二净,那自己还遗忘了什么? 慕白最想搞明白的,是在自己身上,究竟发生过什么事?他不想糊糊涂涂,浑浑噩噩地活着。 被苦恼、悲伤、绝望控制住的慕白,见老君如此平易近人,好像和小舞颇有渊源,对难得一见的老君,慕白像是找住了一根救命稻草,急于想解开自己精神的桎梏。 慕白恭恭敬敬,给老君行了一个礼,“老君,晚辈有一事,想请老君帮忙解惑”。 老君手捋长长白胡须,微笑点头,“魔王莫要客气,请说来看看”。 慕白没有在客气,言简意赅道:“一个月前,晚辈一夜之间,突然感觉没了精气神,当一个身影出现后,才会有难过绝望的感觉,现在知道,晚辈是忘了一些人……和一些事”。 “魔王可知,自己忘了何人?” 忘了一眼已走远的小舞,慕白坦荡地回答,“晚辈忘了鹿小舞,或许还有他人”。 “魔王可是被删除了部分记忆?” 慕白回复,“各阶段的记忆,都还能记得一些,只是有些支离破碎,不够连贯”。 “老朽,愿为魔王探上一探” “好!” 见慕白同意,老君伸出两指,直指他的印堂,同时闭上眼睛,让神智随着自己的两指,进入慕白的神识,感知他是否被人施过法,是否删除过一些记忆。 老君探了又探,还是发现了细微的异常,他神识尝试进入一团朦胧处,却怎么也进不去。 最后,老君睁开眼,也收回自己的手指,想了片刻,说出了自己的发现,“魔王的记忆,应该有人动过,魔王可回去多了解一下,自己究竟忘了什么?”。 慕白也想到了这一层,被老君给证实,所以并没有非常吃惊,他需要的是解决问题,竟然老君发现了问题,那想必是能够解决。 “老君,晚辈已能断定,吾忘记了鹿小舞,连一丝的记忆都没有,晚辈业已知晓,她是晚辈的未婚妻,应该是晚辈最亲近的人,曾陪伴了晚辈七千余年” “哦?!魔王对其他人,可发现有忘记的?” “至今未发现,哦,晚辈刚才发现,梦境中模糊背影,就是鹿小舞,因为她的手腕上,有一个同样圆形的伤疤” “魔王可曾发现,自己忘过什么事?” 慕白若有所思了一会,“晚辈不能确认,但是总觉得脑子不好使,见到一些人,或想起一些事,却总是卡壳不连贯,像是忘了什么,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望着被云层挡住,若隐若现的瘦削背影,老君视乎明白了什么? 见老君不说话,慕白反问:“请问老君,是不是晚辈的记忆被人给删掉了?可是还能修复?晚辈不想忘了她,心空的感觉,实在是……”。 听慕白已哽咽了声音,望着他病态的一张白脸,老君不禁也心生怜爱。 眼前的小魔王也是命运多舛,一生疾病缠身,年纪轻轻就病死,是他不甘心的父王,不惜冒天罚,为他逆天改命,刚回归就逢乱局,小小年纪不得不担起魔族重任。 小魔王太苦了!老君想给他留下希望,因此和蔼地解释,“若是记忆被清除,确实很难被找回,但是记忆也可能被封存,那样,还是有机会打开的“。 慕白一下眼睛就亮了,“老君的意思是说,晚辈的记忆是被封存的?”。 对慕白超快的反应,老君还是暗中赞许的,“很有可能”。 “那请老君,替晚辈快些打开封存” 老君摇了摇头,“恐怕会让魔王失望了,老朽,也又力不能及的地方”。 慕白眼中划过一抹失落,“老君都做不到的事,怕是这世上……无人可以做到的”。 “那也未必” “那怎么……才能打开封存的记忆呢?” 老君直言,“拥有比封存魔王记忆的人……更高道行的人,能帮魔王打开封存”。 慕白脸上的失望更重了,“这世上,还有比老君道行更深的吗?”。 “还有一个更容易做到的人,那就是封存魔王记忆的人,自己为魔王解开,魔王若找出她,问题就会迎刃而解了” 慕白嘟囔道:“那人既然封存了晚辈的记忆,又怎会为晚辈解开?”, 见老君沉下的眉眼,未接自己的话,若有所思起来,慕白猜到,不是他道行不行,而是他应该也没遇到这类问题。 除了老君能解决自己的可能,自己将毫无指望,慕白想到此,不想放弃这最后的自我救赎机会。 “老君,您慈悲为怀,又无所不能,晚辈只能指望您,给晚辈解除这苦厄纠缠,万望莫要推辞,晚辈将不胜感激,并倾尽所又回报“。 见小魔王赖上了自己,心里已有几分数的老君,也是感叹他的耍赖的本事,但确实还真不好拒绝,但他确实不知,自己是否猜的正确,能否解开这个谜团。 望着看似单纯简单,实则很是难缠的小魔王,老君被迫给出了模棱两可的答案,“魔王所请,老朽自当尽心,但对此事,老朽尚不能解决,请容我思量一段时日,看是否能找出解决的办法“。 慕白忙施礼,“那就有劳老君了,他日,晚辈会亲上兜率宫……当面感谢”。 看到慕白的胡搅蛮缠样,老君不觉想起小舞,觉得他俩还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自己对他们抖小聪明,竟丝毫没有免疫力。 可不想被小魔王吃定,老君忙回答,“等老朽有解决之法时,自会知会魔王”。 慕白明白,老君怕自己去兜率宫,扰他清静,也是担心天君会多想,自己想去时,直接就去了,他那时又能怎样? 于是,想明白的慕白,没有继续相逼,而是对老君施礼告别,“也好,那就先谢过老君了,晚辈就此告辞,老君请回吧”。 “好!”,望着一行离去的背影,老君嘴角不觉抽了一下,从小魔王一闪而过的小眼神,知道他没那么好打发,说不上哪一天,他就会自己找上门的。 “唉!这真是一对小冤家”,摸了一下袖笼中的小玉瓶,老君叹了一口气,返回自己的兜率宫。 但老君发现,在慕白的记忆深处藏着一团朦胧烟雾,自己神识怎么都进不去,那团朦胧烟雾在自己法力撞击下,摇摇欲坠,却不会坍塌,似乎能自行能修复。 因自己刚拿到,鹿小舞补给的鹿涎圣血,老君很容易就想到,封印慕白记忆的,很有可能就是她。 虽然老君不知道,小舞中了巫灵族国主冥纨的死谒,为了不牵连一直缠着自己不放的慕白,使他免受被连带的诅咒,让他忘记自己,专心做他的魔王,才不得已这么做的。 老君猜想的理由,是鹿小舞失忆了,忘了与小魔王的前尘往事,觉得小魔王疯狂的示爱,禁锢了自己的自由,也或许觉得自己已近堕魔,不想拖累小魔王,才做出此等事的。 正如小魔王说的,比自己法力高深,自己都解不开的封印,存在这世上的大神,恐怕不足一手之数,他们个个都是大家,绝可能偷做这等下作事。 那剩下的最大可能,就是鹿小舞用鹿涎圣血,造了一个封印,那封印能自行快速修复,所以自己的神识很难闯进去。 对!八成是这样的。 自己手头有鹿涎圣血,只要拿自己的童子试试,很快就能证实自己的猜测,但老君一想到,要一而再浪费珍贵的鹿涎圣血,立刻就感觉心肝都疼。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903章 再陷情海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在陆莽的陪伴下,小舞走的很慢,她一边走,一边琢磨,自己是该跟着慕白一行,先回魔族呐?还是先去探望,因救自己而受伤的老大? 自己被那个重浊,吸食了太多的鲜血,虽然它给自己喝了一些油乎乎的泥水,让自己勉强支撑下来,虽然在太阳宫,自己睡了大约一个月,但依旧感觉好像身体是被掏空了一般,明显气血不足,仙力也大不如从之前。 若回魔族休养一段时日,稳住十分不对劲的慕白,安顿好背井离乡的子萧,或许自己还来的急伐骨洗髓。 不想堕入魔窟,不想连累子萧,让小舞心中一直在纠结,自己应该去哪里? 当一个探头探脑的怪鸟,盯上自己后,小舞心中立刻有了答案,“不能回魔族,不能前功尽弃,不能伐骨洗髓”。 自己之所以离开魔族,就是不想拖累慕白等好友,自己也不能伐骨洗髓,因为子萧说了,伐骨洗髓后,自己会丧失许多的法力。 现在,追踪自己的索血者们,像尾巴一样甩不掉,现在已胆大到敢闯九重天,可见为了得到自己的血,都已是丧心病狂,胆大包天。 自己必须有自保的能力! 老大需要自己的血疗伤,他要站出来,吓退敢来侵犯的天军,否则,硝烟四起时,众生将无能幸免这原本可以避免的灾祸。 自己没有回头路。 刚刚与天将大战了一场,虽然时间并不长,但是匆匆赶路来的小舞,还是觉得累的不行,当然,补给老君的那一小瓶鹿涎圣血,也让她虚上加虚。 因此,小舞站在云上,向下看了一眼,发现下面是连绵的山脉,就一头扎了下去。 “小舞!你去哪?“,陆莽一面大喊,一面追了过去。 小舞在一处开满野花的半山腰降落,见受伤的陆莽匆匆追来,后面跟了一对焰虎军,她挥手抖了一个结界,将自己罩在其中,并顺色山坡躺了下去。 ”小舞,这里不好停留,你到火焰虎身上睡吧“ 不理会陆莽的呼喊,小舞双手被在脑后,闭上眼睛,享受着明媚眼光的照耀。 随后而至的慕白,也跟着落在这处山坡上,凝望着四仰八叉躺在草地上,正闭眼享受阳光的小舞,他嘴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宠溺,忙对大呼小叫的陆莽低声,“别吵了,让小舞休息一会”。 慕白话音刚落,意外发现自己也开始跟着陆莽等,称呼自己面前的女子为小舞,喊的竟如此顺嘴,心中还洋溢着亲切之感,想必自己过去,喊过无数次这个名字。 制止了陆莽,慕白自己慢步走向小舞,手里托着老君给的金丹,差点碰到结界,被一直十分警惕的龙腾,给一把扯住,“魔王小心!”。 “走开!”,慕白对龙腾瞪眼。 小舞头枕着手臂,依旧假寐,恍若未闻。 慕白知道,自己无法再靠近,就蹲下身,将装金丹盒子递了过去,“小舞,这两颗金丹,是老君给你的,他说来而不往非礼也,你身子弱,现在就吃一粒吧”。 自己正在调整身体,这颗金丹来的正当时,小舞也不再装了,伸出手一抓,就将金丹抓入自己的手心。 “快吃一颗,然后好好睡一觉,明日就好了,你安心睡吧,我会保护好你的” 听见子萧的温声细语,这让小舞不由想起自己的小时候。 自己小时候身子很壮,很少闹毛病,但若有一点不对劲,慕白就很紧张,然后命令巫医,给自己弄来一大碗黑乎乎的汤药,接着就是这样般的一阵哄骗。 他虽然已经忘记了自己,但这些习惯依旧还保留着,这让小舞一时不知心里是傻滋味。 自己好不容易,让慕白忘记自己,怕他又缠上自己,惹恶咒上身,小舞不想再听她的啰嗦了,用仙力掀开盒子,将一颗金丹吞近自己的肚子里,将另一颗收入自己的乾坤袋,就又头枕的双手,不再理会慕白。 虽然慕白几乎不会功夫,但修炼那一套,多少也曾经尝试过,知道小舞吞下金丹后,要在自己的体内运化,遂不再打扰她。 慕白转头望着,已追赶过来,正被扶下火焰虎背的子萧,见他脸上露出痛苦之色,知道他见虽然外表伤大多愈合,被鹰啄伤的内脏,却不时一时半会能恢复的。 啄食之刑,这在地狱中,是给生前曾做过十恶不赦大罪的罪犯,才会判的重刑。那是每日,鹰鹫会啄食犯人的皮肉,重者会啄食他的五腹六脏,当然,犯人的伤口会慢慢愈合,但鹰鹫会再次啄食,周而复始,痛苦会连绵不绝,让犯人饱尝疼痛,苦不堪言。 天君再气,也不该将如此重罚,用在自己的亲儿子身上,可见道貌盎然的他,是多么的心狠。 望着脸色煞白,几乎不能自支的子萧,慕白不免心生同情,于是客气地建议,“七殿下,快请坐下休息一会吧”。 “好!”,子萧点头,看了一眼不远处躺着的小舞,在士兵的搀扶下,也坐在了草地上。 “传巫医过来,马上给七殿下疗伤”,慕白对龙腾低声吩咐。 因为离的很近,子萧还是听见了,扯出一丝惨笑,对慕白摆了摆手,“不用,会自行修复的,多谢魔王的关心”。 “听我的,吃点药,会缓解一下疼痛,没必要硬挺着”,慕白坚持道。 子萧内里疼的厉害,想到还要赶路,也不能辜负慕白的一片好心,就点头接受了。 “通知下去,都原地休息” 慕白对阴番招呼了一声,之后,与子萧并坐在一起,望着前方不是结界内的小舞,直到巫医帮子萧处理好伤口,才幽幽开口,“七殿下,你说怎么认识小舞的”。 子萧还不知道,小舞封印了慕白有关自己的记忆,听慕白如此问,吃惊地睁大了眼睛,“魔王,不是知道吗?”。 慕白沉默了,觉得小舞能舍身救子萧,那两个关系定然不简单,至于是什么样的关系?他不清楚,非常想搞明白,同时也想搞清楚有关小舞的一切。 虽然自己对鹿小舞还很陌生,但无疑自己喜欢上了她,可以说非常的喜欢,若她真如子萧说的,是自己的未婚妻,那自己就不准别的男人再觊觎她,自己应该给她一个家,好好为她诊治,让她安稳下来。不再受任何的伤害。 虽然有些难以启齿,也多少顾忌子萧,是天君放在自己身边的人,慕白沉吟了半晌,决定还是实话实说,“七殿下,实话实说,我被,被动了记忆,一些事和人,都想不起来”。 子萧突然有些恍然大悟,刚刚自己就看出,慕白虽然对小舞还是挺温柔,但感觉他还是很奇怪,竟称呼小舞为姑娘。 “魔王可是忘了小舞?” “呃!?……”,慕白先是一愣,继而想到子萧既了解小舞,也见过自己几次,想必他已看出,自己的不正常,“哦,对,不知是谁,封印了本王的一些记忆,现在看,大多是有关小舞的”。 “可否请人解开?” “请了,刚刚本王……还求助了老君” “怎么说的?” “说那封存手法……很奇特,说无能为力” “很奇特?……”,子萧不解地望了一眼沮丧的慕白,眼睛不自觉看向不远处的小舞,他一下就猜到她,可是是罪魁祸首,那是他的第一感觉,是完全的处于了解的本能。 “小舞为何要那么做?” 理由,心中不免打鼓子萧,很快就找到了一大堆理由,越发感觉更像是小舞干的。 顺着子萧的目光,子萧也看向小舞,但是他记忆中,没有多少小舞的印象,对她更是知之甚少,自然不会望她身上联想。 见子萧拧眉思考,慕白忍不住问:“七殿下,可是有怀疑之人?”、 子萧忙摇头否认,”哦,没有,魔王发现自己异常时,可是有什么利害关系的外人……接近过您?“。 ”这?!“,慕白的脸腾地一下就红了,想到当夜,自己与荷花仙子的一夜风流,顿时感觉心口堵的厉害,为了解开谜团,慕白也只能实话实说,“除了寻求庇护的荷花仙子,再无外人靠近本王”。 “菡萏?!” “对,就是她” 子萧沉眉细思,一边想一边说:“她!她应该……没那本事,一定另有其人,而且与魔王……应该有厉害关系,想让你……忘掉一些事,至于她目的为何?魔王可好好琢磨琢磨“。 因严重怀疑小舞,但也不想坏了小舞的计划,为了报答慕白救出自己,还这般信任自己,因此半暗示半推理给他。 毕竟,一个记忆完整的慕白,才能真心爱小舞,更想好好保护他,这是子萧想看见的。 咀嚼子萧的话,觉得视乎话里有话,但慕白却依旧没有往小舞身上联想,于是,他开始问起自己关心的事,“七殿下,你给我讲讲,有关小舞的事吧”。 望着慕白一双黑亮的大眼睛,里面如装满了亿万星辰,那里面分明装着爱恋。 此时的小魔王,就像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年,遇见了自己喜欢的女孩,满脸掩饰不住的兴奋,但应女孩受到伤害,有不免心中疼痛,他是那么急于想靠近他,了解她,拥有她。 “唉!这才是天定之缘!” 子萧不禁心中慨叹,有缘之人,就是天定之缘,纵使忘记了对方,一但再遇见时,不管她是什么样子,是疯是傻,依旧会深深爱上她。 慕白已忘记了小舞,为何还会为她闯上九重天,想着要救她呐?子萧是怎么也想不明白。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904章 揭秘真相(1)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原来在太阳宫前,陆莽帮着孤鸣鹤,和想要索她血的那些妖魔鬼怪等大战一场,因寡不敌众,陆莽被一个堕神书生刺伤。 眼睁睁看见了,那些穷凶极恶的东西,聚集在太阳宫的门前,想要围堵小舞小主,突然被围攻的孤鸣鹤清楚,北天帝已靠不住了,不借助魔族之力,是无法护小舞安全的,因此紧急喊话陆莽,让他马上回去求援。 为去追逃出魔族的小舞,陆莽被他的父王,给幽禁在家中,他想方设法跑了出来,碾转很多冤枉路,终于打听到,小舞可能被北天帝带去了太阳宫。 因此,陆莽寻了过来,并一直在太阳宫外徘徊,将小舞的困境看的一清二楚,知道只有举魔族之力,才能镇住那些越聚越多的乱七八糟的东西,真正护住小舞。 但是,陆莽心中一直盘亘着一个疑问,那就是小舞独自跑出来,慕白怎么不命人来找?自己都找过来了,他若是怕人来,不可能找不到的? 另外,小舞与水魔恶灵对战,阴番带着着焰虎军,为何远远躲着,却没有去救援?自己要去追跨跨过忘川的小舞,他为何又将自己打晕?自己的父王怎么也突然幽禁了自己? “他们抛弃了小舞!想让她自生自灭” 这个念头一旦生成,就一直折磨着陆莽,他不知道,慕白已被小舞封印了记忆,根本不知道有小舞的存在,因此心内怨恨慕白,气他不知恩图报,两面三刀,对感情不忠心。 面对自己无法应对的现状,陆莽听了孤鸣鹤的话,决定回到魔族,和慕白好好掰扯掰扯。 因为心中有太多疑问和怀疑,陆莽也聪明了一回,他将自己变了容,决定直接去找,能解决问题的慕白,防止自己又被拦阻,或者被自己的父王给抓回。 听说慕白心情不好,去了翠云宫,去找地藏菩萨答疑解惑,陆莽一路找了过去。 但慕白无精打采地出来,陆莽变回自己的真身,不顾龙腾、鬼车等的拦住,直接闯到慕白的面前。 “魔王,臣想问问,您可知晓,小舞现在的窘境?” 因感觉心空空如也,觉得百无聊赖,甚至生无可恋,慕白躺了近一个月,越发觉得病体沉重,精神痛苦。 最后,还是已无计可施的成烈,建议慕白去翠云宫,祈求地藏菩萨指点迷津。 结果,正闭关的地藏菩萨,只传给了慕白三句话,“一切皆虚幻,万般看缘化,随缘方自在”。 无法理解含义的慕白,自是忧郁的心绪无法化解,正郁闷的不行,见陆莽如此质问自己,忍不住一肚子憋屈气,都一下撒到陆莽头上。 怒道:“大胆!她身为魔族圣女,不尽其职,贪图情欲,私自逃出魔族,本王未与她计较,你与她私会,那是你们的事,她如何?本王为何要知晓?“。 “什么?!……” 陆莽直接就听傻了,小舞哪来的是贪图情欲,才逃出魔族的,自己又何时,和圣女私会了?这都是哪跟哪啊? 阴索、龙腾、鬼车等都知道,魔王已忘记了鹿小舞,大王子已明确提醒过,谁要是敢在魔王面前,再提起有关鹿小舞的事,就绝不会轻饶。 于是,几人都一起上来,想把不知情的陆莽赶紧劝走,“小王爷,魔王还有事,有什么话,等回去再说”。 几个的拉拉扯扯,免不了拉到了陆莽手臂上的伤,疼的他忍不住啊声大叫一声,用手捂住自己的手臂,但血还是很快湿了衣袖。 “你受伤了!你怎么搞的?”,小猴子金笑笑拉着陆莽的手臂,大惊小怪的只咋呼。 因慕白身体不好,因此随行的有巫医,毕竟是自己儿时的伙伴,慕白见状,连忙回头召唤,“巫医,快过来给陆小王疗伤”。 “是!”,巫医忙拿着药箱,过来给陆莽疗伤。 当陆莽自己草草包扎的伤口,被打开事,慕白也是吃了一惊,发现他上臂竟被刺穿了,先已烂成一个大窟窿,正不断流着脓血。 这是遇到了多大的仇恨,才能把陆莽伤成这般?若不是有紧急事,他也不会不顾这么重的伤,来急吼吼的找自己。 “行了,你快点”,陆莽不耐烦地呵斥巫医,还未等包扎好,陆莽就又冲到慕白面前,急赤白脸地解释,“魔王,我和鹿小舞没什么,另外,她也不是贪图情欲,才逃走的”。 见陆莽要说出实情,阴索脸上上来制止,“陆小王,魔王还病着,不能这般受风寒,咱们还是回去慢慢说”。 一把甩开阴索的手,陆莽真急了,指着龙腾、金笑笑等发火了,“回去说,那就晚了,若鹿小舞死了,你,你,还有魔王你,真的不会伤心吗?”。 不想让成烈故意隐瞒魔王的事露馅,阴索也是拼了,直接就瞪眼了,“陆小王!魔王的身体重要,你不在再纠缠了”。 陆莽也泛起了倔,“今日,我必须得把话说完,谁也别想拦我!”。 “陆小王!……” 见阴索要飙,慕白也听出了不对劲,直接打断阴索后面的话,“本王身子无碍,让他说”。 瞪了一眼别扭的阴索,陆莽气的呼哧带喘,“魔王,臣没有去私会圣女,臣被臣的父王……给关起来了,他不想让臣去鹿小舞,后来,臣逃了出去,一路寻踪觅迹……才找到她。 据说,她受伤了,被救近太阳宫,有一大群追铺她的妖魔鬼怪们,正等着她出来,她现在非常危险”。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905章 揭秘真相(2)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见慕白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陆莽被恼的不行,更加变得语无伦次了,“魔王!小舞的安全,您真的不关心吗?她救过您,也拯救过魔族,您可不能不管她呀“。 “陆小王,你放肆!”,阴索又开始制止,防止陆莽揭开,魔王被清除了记忆,已忘了鹿小舞的事。 见平日很少多言的阴索,今日明显有些失态,像是在故意拦住阻止陆莽,说出不想让自己知道的事情,慕白顿时瞪了眼,“你闭嘴!休再所言”。 “是!”,阴索无奈退后,不敢再吱声。 慕白满眼疑问,转向陆莽,问:”她救过本王?还拯救过魔族,你的意思是说,本王见过鹿小舞?“。 望着一脸迷糊的慕白,陆莽直接就被惊傻了。“魔王,你怎么了,你怎么连小舞都忘了?她是您亲手养大的孩子啊,她陪了您七千年”。 “啊!”,这回轮到慕白,被惊大了眼睛,忍不住啊出了声。 陆莽不敢置信,忍不住又反问,“魔王,您真的不记得小舞了?”。 看了一圈心虚的龙腾等人,慕白突然明白了,他们好像联合一起,有意隐瞒自己,避免自己再想到鹿小舞。 阴索如此失态,不想让自己知道实情,想必是大哥授意的,他们为何要对自己隐瞒这一切?自己为何会失去记忆?除了忘了鹿小舞,自己还忘了什么? 一大堆的问话,一下挤进慕白空空的脑子里,他没能想通什么,心里却涌起一阵巨大的悲伤和难过。 他们为什么联合一起,欺骗自己?!……为什么?…… 慕白心情沉重地点了点头,“是,本王,确实不记得了,你说说,她是怎么救了本王?”。 见小猴子不断对自己眨眼睛,慕白又面露悲伤,陆莽虽然直爽简单,却也不傻,看出大家在有意隐瞒,看阴索那有意维护的样子,十有八九是成烈的主意。 因此,陆莽没敢再说,慕白和小舞更为亲近的关系,譬如两个是相恋关系,而是是未婚的夫妻。 ”这个?……“,陆莽明显有些为难,但觉得慕白迟早会知道,只要是小舞那面已箭在弦上,就简单明了道:“小舞,也曾是魔王的伴读,您后来……仙身被养在冰洞中,元魂却养在鹿小舞的心内,魔王后来才得以复生”。 “啊?!” 听到自己完全陌生的经历,慕白被惊的一趔趄,被眼疾手快的小猴子金笑笑给一把搀住,接着就对陆莽发飙。 “你瞧瞧你,瞎说什么?你看吧魔王给气的……” “闭嘴!”,慕白直接打断小猴子,快走两步,直逼着陆莽的眼睛,知道自有他还会对自己说实话。 “你再说说,她又是怎么拯救魔族的?” 瞥了一眼对自己瘪嘴的小猴子,觉得大家一起愚弄慕白,抛弃对魔族有功的小舞,实在是不长眼,陆莽轻咳了一声,索性一不做二不休了。 “是!鹿小舞所在的白鹿族,曾被巫灵族屠灭,所幸鹿小舞逃了出去。 她回来后,就反屠巫灵族,并在幽都城,怒杀了身为巫灵王子的宸佑,还领头打败了,醴王养的魔兽军,因此,大憬阳宫……才有机会,赢得内战”。 慕白被惊的一时无语,这么重要是事,自己竟然都不记得,到底自己怎么了?怎么一夜之间,就好像失去了很多,却有想不起来,自己到底失去了什么? 虽然,自己不记得鹿小舞,以及她救过自己,以及帮着自己赢得内战的事,但是慕白相信,陆莽说的都是真的。 这么一个魔族大功臣,不论她做错什么,都应该被原谅和善待。 大家故意隐瞒自己一些事情,那他们说的话就不能再相信,慕白于是向陆莽证实。 “陆莽,本王问你,鹿小舞为何会离开魔族?” 瞥了一眼阴索,陆莽选择如实回答,但不想让慕白生出太多愧疚,话说的有些含含糊糊,闪烁其词。 “她,她因修炼……出了点差子,有些走火入魔,或许她被迫,才离开的” 慕白听的迷糊,再次证实大哥等,是否和自己说了假话,“她真的不是……因为心有所属,才丢弃圣女使命,才逃出魔族的?真的和你……无半点关系?”。 慕白问这话,是大哥他们曾和自己说,本应以洁白无瑕之身,献祭先人和为魔族牺牲亡灵的圣女鹿小舞,生了情念,逃出魔族。 后来他们又说,陆莽不露面,是追逐自己心爱的女人去了,慕白自然联想到,陆莽和那个圣女可能就是那相好的一对。 陆莽大呼冤枉,“魔王,冤枉啊,鹿小舞失忆了,哪还有什么相好的?” 慕白不解地接话,“什么叫失了忆”。 几万年的事,自己一时间想说清楚,那是扯落越多,就越说不清,“啊,说来话长,这不重要,臣保证,她没有相好之人,臣与她……也没有那层关系,她不会看上臣的”。 陆莽说这话时,其实心情很沉重,想起自己在人间时,是多么喜欢甄小舞,但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自己从小就喜欢小舞,但知道她是慕白的,就从未敢生出非分之想。 从人家历劫回归后,陆莽发现自己,依旧很喜欢鹿小舞,但看慕白依旧拿已失忆的小舞,视若自己的生命一般珍爱,陆莽就逐渐打消了,对小舞的非分念头。 但是他依旧关心她,心疼她、想去保护她,不能看到她受伤害。 慕白追问:“你离开……可是去找她?”。 陆莽点头,“是!臣去找的……就是她,因为臣看不得,她一个人疯疯癫癫的……独自流落在外,又被许多索血者觊觎,她毕竟是臣最要好的朋友,臣担心她……受到伤害。 臣找她,是想把她带回来,因为现在……只有魔族……才能保护她。她为魔族牺牲的太多了,魔族不能对不起她” 慕白直接认可,“说的好,魔族不能忘恩负义,寒了英雄的心,陆莽,你刚刚说……鹿小舞被围攻,是什么意思?” 见慕白真的忘记很多事,陆莽心里一阵难受,毕竟是一块长大的,两个既是君臣,也是儿时的伙伴。 慕白太不容易了,生来就体弱,后来还病死,幸运复活,却伤了自己心爱的姑娘,是她疯疯癫癫,想要对她不离不弃,这怎么就又忘了她。 定是大王子他们……不想接受疯癫的小舞,或她拖累慕白,或是怕她特殊的血,给魔族招灾惹祸?才将慕白的记忆给抹掉的?!…… 若真是如此,那自己的父王……也是知情的,否则,阴番不会打晕自己,父王也不会阻止自己……去救小舞。 迫害!丧心病狂的迫害,是他们逼小舞远走他乡,沦落到现在……被四处追杀的境遇。 慕白也应是受害者,他对这些……应该是一无所知。 对,一定是这样的…… 陆莽自觉突然解开了,自己心里一直存着的疑问,那也是他曾想到过的,最怕是真的答案。 结果,时越怕啥,就真的来啥,这个已明确的答案,让陆莽感觉很难受,也为小舞感觉委屈,为自己敬重的人,能做出这般阴损事,而感到悲哀心寒。 发现难以接受的答案后,陆莽心情一下变得很沉重,“她的血很特殊,有传言说,喝了她的血,可以肉白身活死人,可以长命百岁,可以大幅提高法力”。 慕白听罢,不觉皱起好看的眉头,不无担心地问:“那她岂不是很危险?你的伤?……”。 “是,臣就是……和那些索血者大战,才受的伤” 慕白突然感觉,自己的心莫名抽疼了一下,然后是深深的担心,“那鹿小舞?”。 担心慕白担心,陆莽忙插话解释,“她还躲在太阳宫内,那些东西,一时还应该不敢闯入,但时间长了,就不好说了,除非北天帝能出现,才能驱赶走他们”。 慕白想都没想,直接下决定,“那就好,既然鹿小舞是我魔族的英雄,还是本王的救命恩人,那就不能让她沦落在外,本王决定,亲自接她回家”。 “什么?!” “不可!” “啊!” 龙腾、阴索、阴番、小猴子等都不约而同爆发出震惊之色,慕白瞪着大惊小怪的他们,不满地质问:“怎么?本王亲自去接回圣女,有什么不可吗?你们还想欺骗本王多久?等刺趟回来,本王再一一与你们清算”。 自知被大王子成烈威胁,跟着做了帮凶的龙腾几个,一直就觉得,虽然是为主子好,但隐瞒欺骗主子,是非常不应该的事,或多或少都觉得有些亏心。 见慕白发现了真相,真的生气了,还直接说要和自己清算,都理亏地耷拉下脑袋,一个个不敢出声,恐怕魔王会冲自己发飙。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906章 恋爱脑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小猴子知晓,鬼车最是有小主意,一旦他开口劝说,常常还能劝动魔王。 因此,小猴子金笑笑不断对鬼车挤眉弄眼,皱的脸都酸了,鬼车也没理自己,知道他也是避祸,怕自己引火上身,才故意装傻的。 气的小猴子抬起脚,狠狠踩在鬼车的脚上,疼的鬼车想嚎叫,却在张开嘴的刹那,把惨叫声咽到肚子里。 恶狠狠瞪了一眼小猴子,鬼车只能忍下。 今日的小魔王气不顺,谁撞到他,谁倒霉,就向一直跟着他的龙腾,因惹恼了他,被狠狠打了一顿,他还不解气,还被直接给赶走,若不是大王子说了一大箩的好话,龙腾是断然回不来了。 自己比龙腾资历浅多了,这可不是能说话的时候,还是独善己身为好。 见最亲近大王子的阴索,已被慕白呵退,知道他已经联想到,是大王子是欺瞒的罪魁祸首,自己身为大王子从小的好友,此时再站出来说话,更会让慕白想多,从而影响兄弟俩的关系。 真心不想让有着惹祸血,并疯疯癫癫的鹿小舞,再次回到魔族,拖累慕白不务正业,更不想魔族有一个走火入魔的魔后。 阴番憋了好半天,但斟酌又斟酌,为了两个兄弟不闹僵,从而影响魔族的未来,他忍了又忍,最后还是没有开口劝阻,但他偷偷给还在大璟阳宫的成烈,发去了一封紧急的符信,将这里的一切,大体描述了一下,希望他尽快拿主意。 陆莽做梦也没想到,自己回来搬救兵,竟直接搬到了魔王本人,这让陆莽欣慰的同时,更加烦恼了。 自己只是想让慕白,给自己派出法力高深的大将等,随自己前去救援小舞,把她安全给带回来。 结果,丁点法术都没有的慕白,竟要亲自去接小舞,他这是去帮忙?还是去添乱啊?那可是要去打架啊,他需要被严密保护,到时候都保护他了,架还怎么打? 陆莽被搞的一头黑线,琢磨自己怎么解释,才能说服慕白,不要去添乱。 “魔王!此行……” 陆莽刚开口,慕白就阴沉着一张俊脸,直接冷冷打断话,“陆莽,你也想阻止本王吗?你不是说,鹿小舞处境危险吗?那还不快走”。 听慕白这就直接要去,连准备都不准备,阴番再也忍受不了,也顾不得许多了,直接站出来制止,“魔王,不可!此去路途遥远,而且危险重重,两天庭正在临界打仗,更是充满危机……”。 知道大哥隐瞒欺骗自己,慕白心里就堵着不痛快,见大哥最好的朋友站出来拦住,就更加地气不顺。 怒气冲冲瞪着阴番,慕白厉声也打断他,不无讥讽地说:“危险?不是有你和焰虎军吗?“。 慕白酸唧唧的话,阴番自然是听出来了,知道他生成烈的气了,但无疑等于找死的鲁莽行动,他不能不制止。 “魔王,不能去啊,您的安全至关重要,魔族没有您,那真就天榻了” 慕白愤愤冷哼,“哼!将军的话严重了,没有本王,魔族的天照样塌不了”。 慕白话里的暗示,让阴番倒吸了一口凉气,知道他又闹小脾气了,每当这时,就很难再改变他的主意。 原来,成烈还能全权,现在直接是和成烈闹起小性子,那影射的话,说的实在是太重了,阴番自是接不住,被难为的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最后退而求其次,想拖拖这事。 “魔王,你就是有此打算,也该准备一下,那样也能有备无患” 慕白显然已失去了耐心,直接怒斥道:“准备什么?需要本王操劳吗?本王该做什么?该听什么?不都是你们好的吗?阴番,你想去就随本王一起去,不想去,就马上滚蛋!”。 慕白这话,就差说出自己只是个提线傀儡了,而且对阴番说,那就是打大王子成烈的脸,直指他欺骗自己,架空自己的。 还能说什么?谁还敢说什么? 小猴子、阴索等瞪着也傻眼的陆莽,怨他招惹了慕白,引来他这一番误会。 同时,大家心内也不免唏嘘,虽然慕白已忘记了鹿小舞,至今也不知道,他们曾经相爱过,但冥冥之中早已注定的缘分,让他还是为她奋不顾身。 一切都是出于本能。 “还不在前面带路!”,瞪着神情复杂,不知所措的陆莽,慕白下了命令。 “这?!……”,知道慕白这个决定太鲁莽,也太草率了,让陆莽一时很为难。 被逼的没招的陆莽,忍不住看了一眼阴番,见他对自己心情沉重地点了点头,知道他已经此消息,告诉了大王子成烈,应该还得到了他的回复。 陆莽一下就想到了,慕白从来都不是一个莽撞之人,他虽然也常冲动做决定,但都是心里有数的,他应该十分清楚,大王子会替他安排好后续的,并且不担心他,对自己做什么坏事,所以才敢如此任性妄为。 虽然,慕白在生成烈的气,但是在骨子里,他还是信自己的大哥,知道成烈不会看着自己去赴汤蹈火,不会不管自己,更不会篡位夺权。 这便是慕白的自信!也是他们兄弟间的信任和默契。 “是!”。 一块石头落了地,陆莽感觉好受许多,忙朗声应了,看着慕白上了一直火焰虎,就飞掠到最前面,给焰虎军带路。 陆莽一面在前面带路,一面想着魔王亲自出马,小舞被安全接回来,养在看守严密的大璟阳宫中,那些乱七八糟的索血者们,定然很头疼。 小魔王不是北天帝,只是救了小舞,却不再管她,慕白是小舞的未婚夫,他爱小舞如自己的命,虽然不知道什么原因,他忘记了她,但是从他的不顾一切,要接回小舞的行动看,他对她还是有感觉的。 有爱小舞的魔王慕白,有强大的百余万魔军,还有自己这个愿意一生保护她的,相信有一身特殊血的小舞,也会安然度过余生的。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907章 大哥难做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话说,秘密潜回大璟阳宫,一直照顾病体沉重慕白的成烈,收到阴番的符信后,也是大吃一惊,心里就此惴惴不安起来。 成烈早一日,就收到暗士头目阴厘的来信,说陆莽已回魔族搬救兵,他早就在陆莽的必经之路上,安排人围堵他,防止他去见慕白。 那样,自己强迫大家掩藏的真相,就不会被慕白之嫌,趁着慕白忘记鹿小舞,以及与她经历的相关事之时,驱赶鹿小舞出魔族,希望她被追铺她的索血者,或是被自己派出的暗士趁机杀死,好从此一了百了。 结果,还是被偷偷溜回来的陆莽,给找到了慕白,并把秘密直接给揭了出来。 慕白了解了真相,定然会很生自己的气,他向来最讨厌的就是欺骗,无疑这一次,自己带着大家一起欺骗了他,虽然都是为他好,但是他可能一时还会想不通。 成烈心里很明白,拦是拦不住慕白了,那怎么才能护好他的安全,才是当务之急。 心慌气短的成烈不敢耽搁,秘密请来大祭司祭渊,还自己自己的三叔骁腾,将阴番的符信给他们看,希望大家一起想主意。 骁腾看了阴番的符信,顿时气的火冒三丈,“太任性了,身为一个魔王,如此不知天高地厚,竟敢只带着侍卫,就去北天庭救人,简直是疯了”。 对三叔的口无遮拦,成烈立马沉下脸,厉声,“泯王,你僭越了”。 意识到自己倚老卖老,对身为魔王的话语不敬了,骁腾连忙解释,“哦,我也是担心魔王,被气蒙头了”。 成烈瞪了一眼自己的三叔,转问一直若有所思的祭渊,“大祭司,你觉得该怎么办”。 祭渊又想了想,才开口,“臣以为,以魔王的秉性,劝是劝不回来了,只能马上派出,剩下的焰虎军,以及法力高深的暗士等,前去秘密保护”。 成烈点头,“这与我想的一致,但是,这还不够,魔王他们将面对的,都是些丧心病狂的妖魔鬼怪,堕神凶兽等,他们没有惧怕的东西,为了喝一口被传的玄之又玄的血,可能会拼命的,我焰虎军等不敌,况且,北天堂那面正在打仗,我就更担心了”。 骁腾听了,马上发表意见,“他们敢动魔王试试?!看我百万魔军,不踏平他们的天庭!”。 祭渊接话,“臣以为,两天庭倒是不必太担心,现在,两天庭正在僵持,他们都知道,我魔族现在兵多将广,心气正足,得罪魔族,无疑是给自己找了一个强大的对手,等于自取灭亡。 英招做事磊落,应不会做伤害无辜的事,至于那个三殿下昌瑜,他对慕白很是热情,一直想着拉拢,也应该不会去伤害。 因此,多排出一些法力高深的,震慑住那帮贪恋的索血者,应该能确保魔王安全”。 骁腾回应,”话也不能说死,人心隔肚皮,做事两不知。无论是英招、还是那令人讨厌的昌瑜、或是太阳宫的那位,尤其是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谁都不能信,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咱可不能那魔王的安危赌。 依我看,无论如何,魔族大军都得做好准备,一旦哪方有什么动作,我们立马派出大军,去清剿他们“。 成烈点头,对三叔这次说的话深以为然,“三叔说的对,派出能派出的高手,魔军也得准备,谨防措手不及”。 “好!如此甚好”,祭渊表示了认可。 “三叔,你去北方魔军吧,提前做好准备,一旦等我传给您消息,即刻跨过忘川河” “好!那我马上去准备”,身为四方魔军总帅的骁腾答应后,率先先离开了。 成烈又对自己身后的近侍乌旻,下了命令,“乌旻,你马上召集暗士,将他们派去北天庭,与阴厘他们回合,共同保护魔王,确保一行的安全”。 “遵命!”,乌旻也接命后离开。 见殿内没有别人,成烈沉吟了一下,问大祭司祭渊,“大祭司,您说,慕白已忘记那女孩,他为了她……怎还会如此冲动?不管不顾?”。 大祭司微蹙的眉头,想了一会,才慢悠悠地回答,“想必是两个之间……还存有一些别的联系”。 成烈忙问:“你是指,慕白在女孩手腕上……下的魔咒?”。 祭渊一脸深奥地回应,“应该有关系,但可能还不止这一处,您可别忘了,那女孩的心头肉……还有一块……长在魔王的心口内”。 成烈有些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祭渊又道:“另外,魔王的那块玉玦,十有八九,还挂在女孩的脖子上”。 “那岂不是女孩有危险,慕白依旧能感受到?正如在雪稽山冰洞内一样” 望着有些心虚的成烈,祭渊点头,“应该是的,或许因为心连心,两个更敏锐感到彼此”。 一抹失望划过成烈的眼睛,“那就是说,两个注定是拆不散的了?!”。 祭渊借机引导道:“从忘记女孩那日,魔王成了什么样子,大王子都看的一清二楚,这天定的缘分,还是不要横加干涉的好,防止弄巧成拙,节外生枝,招引不好的因果,只要魔王觉得好,就随他们去吧”。 纵使不想接受这个事实,成烈也确实无可奈何了,“唉!从给慕白……选天选之人时,就觉得两个……最是珠联璧合,看来这天定之缘,终是不能以外力……强行拆散的”。 祭渊进一步劝道:“是啊,接回来那女孩,虽然会招惹许多的麻烦,但我魔族……有能力保护她,只要两个都好好的,对魔王好,您也能省省心,一好百好。 再说点自私自利的话,有那女孩在,魔王再身体哪有不适,那女孩的血……可是比灵丹强多了”。 “嗯,也是,以后,我再也不管他俩的事了,省着越管越错,落埋怨”,成烈没有反驳大祭司的话,因为事实就是如此, 想着慕白深入危险的大千世界,成烈忍不住担心起他的身体,是不是能吃得消这长途的跋涉?担心他会不会遇到,始料未及的危险? 当然,想想几近堕魔的鹿小舞,将来会不会安心呆在大璟阳宫?会不会发疯伤到慕白?慕白会不会因为自己的隐瞒,再也不相信自己这个大哥了?……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908章 情难自拔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正当成烈担心这,担心那之时,他受到为了暗士头目阴厘的符信,说鹿小舞已逃出北天庭,现下落不明。 “该死的孽障!”,成烈被气的忍不住骂出口,慕白这刚急吼吼去接她,她却又跑了。 知道慕白定然还在生自己的气,成烈没敢招惹他,怕他误以为自己,是在骗他回来,而让他做出错误的选择。 成烈将阴厘传来的消息,先传给了自己的好友阴番,并让直接联系阴厘,这样好说服慕白,最好能原路返回。 慕白得此消息,正如成烈预估的一样,是压根不相信,直接对阴番命令,“不必理会这消息,继续前行”。 阴番硬着头皮说:“魔王,暗士阴厘一直跟着鹿小舞,他的消息是最准的”。 慕白不听这个还好,听罢,直接就发起飙,“既然你们知道,她在哪?为何不派人……把她给接过来?你们是何居心?是等着她被害死吗?”。 见慕白已经怀疑,自己有杀鹿小舞的嫌疑,阴番被吓的不轻,这可是与知情不报,完全不可同日而语的性质,若是被慕白认定,他定会和成烈翻脸的。 一眼看见了陆莽,急中生智的阴番连忙解释,好让慕白甩掉这个念头,“魔王,他们也是刚寻过去,还没来得急禀告,就看见陆小王被围攻,他们挺身而出,掩护陆小王撤退,好回来禀告,他们都被伤的不轻,若魔王不信,您可问陆小王……情况是否属实?”。 陆莽虽然不知道,那几个暗士是何时到的,但是他们救出自己,却是货真价实的,也是为了和阴番缓和一下弄僵的关系,陆莽还是挺身而出。 “魔王,阴将军说的是事实,想要搞清楚状况,臣还有别的人可问” “是谁?” 见慕白发问,陆莽忙回答,“哦,他是鹿小舞的侍卫,性孤,名字?……臣也不知,他一直在寻找自己的小主,那一日,他先被围攻,臣去帮他,才被刺伤到的,后来被阴将军说的暗士……给救了出来”。 慕白清楚记得,父王给自己配了一个暗士,命叫孤鸣鹤,自己回归后,还见过他,但是最近再吹哨,召唤他,他已经消失不见了。 “性孤的侍卫!难不成是孤鸣鹤!?”,慕白心中生出疑问,忙催促陆莽,“你快联系他,哦,传声去问”。 “是!”,陆莽应了,并给孤鸣鹤发出了音信,“喂,我是陆莽,鹿小舞现在在哪?”。 不一会儿,就传来回孤鸣鹤虚弱的声音,“小主走了,已出了北天庭的领域,去向不明,我正在寻找”。 能听出孤鸣鹤伤的不轻,陆莽关切地问:“你受伤了?”。 “哦,被刺了两下,无妨,陆小王,你可是见到了魔王?” 看了一眼一脸严肃的慕白,陆莽回答,“哦,见到了,魔王正带人,亲自来接小舞了”。 “啊!太好了!啊!”,显然是孤鸣鹤太过激动,动了自己的伤口,陆莽能很清楚听见,一声压抑的叫闷哼声。 陆莽恢复,“你在坚持一下,有小舞的消息,你马上通知我”。 “好!一定要护好魔王” 听见孤鸣鹤的声音,慕白就立马断定,他就是孤鸣鹤无疑,自己能将父王赐的贴身暗卫,送去保护鹿小舞,可见自己与她的关系真是不一般。 证实自己没有撒谎,阴番终于松了一口气,对慕白施礼,“魔王,现在消息不明,还是先返回吧”。 “不!通知原地休息,等待进一步的消息”,慕白不容置疑地命令。 在人家天族的领域,魔王招呼不打,就堂而皇之经过,人家不好管懒得惹是非,这也就罢了,现在堂而皇之地驻扎下来,让人家无法判断,你这是要干什么,这目中无人的架势,也太不把天地之主的天君,当一回事了。 再说,这杳无人烟的地方,不知潜藏着多少危险。 “这?!……”,阴番被难为的不行,犹豫着该如何再说服慕白。 “怎么,本王的话……不好使吗?”,慕白又夹枪带炮刺挠起阴番。 “……遵,命!”,阴番只能无可奈何地领命而去,他真是被这个小魔王,给折腾的焦头烂额。 好在两个时辰后,阴厘先传回了消息,说已寻到鹿小舞的行踪,好像冲着九重天的天庭而去。 慕白听罢,又下达了命令,“不管了,往那个方向赶就是”。 之后,才有了小舞大闹九天之巅,小魔王慕白突然前去营救的一幕。 鹿小舞这一觉,睡着可不短,从日头正好的巳时,一直睡到第二日的巳时,都还没有要醒的意思。 慕白一直不准任何人,弄出半点动静,就是怕打扰小舞的休息。 慕白圆睁着一双闪闪发亮的大眼,嘴角挂着甜蜜的笑意,和无限的宠溺,一直静静看着小舞,像是欣赏一幅画,有正午阳光下的,夕阳下的,月光下,他是越看越喜欢,那个睡没睡样的女子。 她睡,他看……整整一日,眼睛半刻都没有离开她…… 子萧早已看出,已忘了小舞的慕白,又再次不可遏制地爱上了小舞,他像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年,怀着忐忑而兴奋的心情,正做着各种与小舞的各种桃色美梦。 子萧真心不想伤害,单纯又可爱的小魔王,不想打破他的美梦,若慕白发现,自己被一见钟情的女孩给抛弃,或是认为被小舞戏耍,他一定会很失望难过的。 但是,这样一直等下去,一定会把正窥视的父君给气的不轻,再说小魔王留在这,也太危险了。 在旁调息的子萧,终于忍无可忍了,说出了自己早已发现的事实,“魔王,小舞已经离开了”。 慕白瞪大了眼睛,吃惊地望着小舞留下的化身,“她不是好好在那吗?你看,她的呼吸多均匀,她睡的很沉”。 子萧这才明白,慕白根本不知道,小舞功力深厚,能分化出许多的化身,并还能给化身分出一些神识,让她掩护自己离开。 若是法力浅薄的,尤其是慕白这般的白丁,根本就看不出来,更是无法分辨出,哪个是真身?哪个是化身? 子萧斟酌了一下用词,连劝带骗道:“小舞的真身走了,她一定有急于要办的事,又不好和你说,也怕你不同意。不过,她办完事后,一定会自己回去的”。 慕白一脸不敢置信地反问,“你是说,躺在那的……是小舞的分身?你确定?”。 “是的!确定” 慕白显然不高兴了,语带责备道:“你怎么不早说呀?她有伤,还有那么多该死的东西……等着要抓她,本王不能让她一个人到处乱跑,那太危险了,我一定要找到她,把她带回家”。 面对慕白,子萧的眼睛向上看了看,刻意压低了声音,“魔王,隔墙有耳,都看着呢。你说的那些该死东西,还不知道小舞真身已离开,留下的是分身,您带队回魔族,就会将他们吸引过来,远离小舞真身,那样,她才不会危险,等她办完事,就定然会回去的”。 慕白犹豫了,但心中觉得,子萧说的挺有理。 见慕白有些认可了,子萧又接着低声劝,“其实,小舞留下分身,就是这个意思。否则,以她的道行,真的要走,谁能追上她?她就是心里清楚,你最是懂她之人,所以才没打招呼,魔王还是按原计划走,可别坏了她的事,惹她不高兴”。 若是放平时,子萧这些哄人的鬼话,慕白听都懒得听。 身为医师的子萧,深谙医人医心的道理,他不但医术学的精湛,这医人心的本事也炼的不错,他抓住了慕白,又对小舞一见钟情的心里,晓之以理,动之以情。 都说恋爱的人,智商为零,此话当真不假。 慕白明显更犹豫了,但越想越觉得子萧说的有道理,最后竟然同意了。 “好吧,先回魔族,看看情况再定,不行的话,再出来就是” 慕白之所以轻信,关键还是他忘了小舞,已不了解她的做事风格。 怕小舞觉得自己愚钝,未领会她的用意,惹她看不起自己,所以,慕白做出自觉聪明,两面都能逢源的决定。 子萧之所以坚持这么做,甚至不惜哄骗慕白,是知道魔王带着焰虎军,在天族领域如自家地盘一闲逛,会让窥视的父君很愤怒。 毕竟,慕白救出小舞和自己,定然让父君很窝火,最是爱面子的父君,别再脸面挂不住,生出暗杀小魔王的想法,若走在那一步,双方闹起来,那事可就太大了。 再说,小舞选择偷偷溜走,就是不想拖累大家,也是不想大家拖她的后腿,以小舞现在的道行,只要她不想和谁硬拼,能抓住她的,这世上还真没几个。 说小舞会回到魔族,子萧还是有一点自信的,相信自己去了魔族,小舞不会不管自己,一定会回来,至少会回来看看自己,是否被安顿的很好。 子萧还不知道,小舞之前被重浊所抓,天帝帝九渊又将她救出的事,他无法预料到,一场巨大的危机正慢慢走向小舞。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909章 探幽冥血海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正当小舞赶赴北天庭,去帝九渊的和山行宫,探望为自己受伤的老大,并力所能及提供帮助之际。 闭关整整一个月的帝九渊,因心里莫名慌乱,无法再集中精神修炼,他刚刚放开自己的五识,就扑捉到白泽的不对劲。 或许因为太过遥远,或是被什么所屏蔽,或是神力还未修复好等原因,帝九渊发现,自己不集中全部精神力,很难捕捉到白泽微弱飘忽的神识。 不祥的感觉更加强烈,面对最亲近自己的白泽,不知正遭遇什么危险,帝九渊丝毫不敢耽搁,马上低声呼唤,“白泽,你在哪?可是发生了什么?”。 白泽正在与血魔缠斗,听见帝九渊若隐若现的喊声,激动的都快哭了,“天帝!臣在幽,冥,血,海,臣查到,那团(油腻)黑,气……嘭!……啊!……”。 “白泽!……” 联络实在是太弱了!帝九渊勉力听了个大概,知道白泽在幽冥血海,好像是发现了重浊的下落。 听见白泽的痛呼,断定他可能受到攻击,应该是遇到了劲敌,帝九渊想都没再想,直接化成一道金光,直接飞出幽暗的和山地下宫殿。 正因为帝九渊的突然离开,小舞和他擦肩而过,两个就这么巧的错过了。 话说白泽,一个月前,得到天帝帝九渊的命令,让他秘密调查重浊逃走之后的动向。 天帝只关心那团油腻黑气,连九重天来犯都不管不顾,直接甩给英招全权负责。 白泽因此看出了,此事或许又是一场关乎六界存亡的大事。 白泽丝毫没敢怠慢,除了安排各地探子,密切探知是否有非同凡响的异动外,自己也不再偷懒,亲自去了地缝查找。 得到来自魔族探子的汇报,说幽冥血海有异动,血红的海水决堤,已淹没大片领域,白泽觉得不对劲,就火速赶了过去。 为了一探究竟,白泽做了好半天的思想斗争,未敢封住了自己的嗅觉,他化身成一具鲜血凝成的士兵,最后捏着鼻子,忍者胸内想呕吐的翻腾,跳入了浊浪翻滚的血海中。 全身被腥臭的血水浸泡,对有严重洁癖的白泽来说,简直有生不如死的感觉。 虽然白泽平时吊儿郎当,但当真遇到生死攸关,或是关乎天下安危的大事时,还是肯豁得出去的。 正因为如此,加之他为人放松随性,做事机敏灵活,善于变通,因此一直深得帝九渊的欣赏,将他放在自己身边侍候。 白泽费了不少周折,最后混进一座血色的宫殿,第一眼就看见,一个光着头,全身皮肤红紫,身穿红衣的老头,带着一群高矮胖瘦不同的血人,正在向旋转着黑气的幽深黑洞叩拜。 “血海老祖!” 虽然冥河浑身巴巴拉拉的伤疤,但他大体的外貌,以及他那瘆人的叹息般的声音,让白泽还是认出了他,不禁被惊的差点出声。 话说血海,曾是盘古身死后,腹肚内的污血污秽化成了一片血海,之后又有大地污物的不断汇集,因此在这九泉底下,形成这世界最恶臭污秽的区域,既幽冥血海。 为了阻止盘古开天,三千混沌魔神殒命,被及成齑粉的灵力有的堕入幽冥血海,经过几亿年的岁月,这些灵力开始在生灵很难生存,浊浪翻滚的肮脏之地,孕育出由血凝成的血魔。 血魔老祖冥河,是最早拥有神志的血魔,他除了自己扑捉游荡的怨灵为食外,还将更过的怨灵,打入各大小不一的血魔体内,让没有灵魂的血魔渐渐有了些神志。 随着九泉冤魂恶鬼的增多,靠吞噬怨气为生的血魔被大量造出,也变得越来越强大,这些血魔逐渐被血海老祖冥河,驯化成了一支残忍弑杀的阿修罗大军。 带有混沌魔神残识的血海老祖冥河,曾梦想回到过去的混沌世界,那时除了两位元灵外,三千混沌魔神就是那里的真正主人,那时他们是何等的自由自在、恣意畅快。 当然,有独立思考能力的冥河,更希望带着修罗一族,能够走出幽冥血海,推翻魔王的统治,自己取而代之,先成为冥界的领袖,进而利用魔族的实力,征服整个四海八荒,成为至高无上的天地共主。 野心是有的,但现实确实很残酷。 曾经,冥河野心刚露端倪,就依仗自己可通天的神通,带着当时还为数并不多的血魔,不但祸害魔族,还冲入六界各处,无端祸害众生,破坏初建的天地秩序,是比巫族更恶劣残暴的存在。 为了清除冥河这一祸害,东皇太一(帝九渊的前身)带兵将亲自出马,他打的支离破碎,虽然残魂得以逃脱,但过了这漫长的几十万年,还没有恢复到之前的鼎盛状态。 冥河知道,只要帝九渊活着(东皇太一转世之身),自己就无法走出这片血海,自己他自知不敌。 截止到现今,冥河和修罗一族依旧只能生活在恶臭的幽冥血海中,忍受着恶劣的环境,以及魔族的不断镇压。 天下皆以为,冥河早在几十万年前,就被东皇太一给杀死了,那时还是刚出道少年的白泽,曾亲眼目睹了,他被天帝的神力震碎,神形俱灭的情景。 “他怎么还活着?而且重塑了已碎成齑粉的神身?…… 原来修罗一族的幕后领头人,幽冥血海的主宰者,竟是冥河!…… 他能膜拜是谁?……会不会是那团油腻的黑气?……” 一大堆问话,一下塞进白泽的脑子里,他知道自己此行,是要找出那团油腻的黑气,天帝太过重视此事,想必着背后定存着巨大的危机。 认为此事太过重大,所以白泽未敢丝毫轻视懈怠。 刚刚游走在血色海水中,白泽还是隐隐约约嗅到一丝,与地缝之中一般无二的土腥气,只因幽冥血海的血腥味太了重,他还不敢十分确定,那团天帝让调查的油腻黑气,是否真就逃到了这里。 但一个事实以很明显,借幽冥血海的刺鼻腥臭味,是隐藏气味的最好办法,这里偏僻荒芜,除了有魔族士兵偶尔巡视一下,很少有踏进这片死海的,因此,对于也受伤的那团油腻黑气,这里无疑是最好的隐身之所。 因时光太过久远,白泽压根就不知道,有重浊、轻清,以及辖下三千混沌魔神的存在,当然也就不知晓,它与冥河还有哪一丝半缕的渊源。 因此白泽不得其解,身为一个远古的大魔,幽冥血海之主,能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对别人俯首称臣,想必对方是极厉害的存在。 白泽收回乱七八糟的想法,寻了一个能看见前方的位置,更聚精会神的偷听,冥河在说什么? “冥河,携子孙及众手下,拜见元祖” 虽然变了身,也掩藏了自己的神仙气息,但因方便躲避巡逻的血魔,白泽所处的位置,只能瞥见殿前的一角。 白泽只能看见,在冥河的正前方,有小半个深不见底的幽深风洞,里面戾风裹挟着腾腾黑气,在洞内剧烈的旋转,一个闷雷般的声音从地底下传出,“冥河!每日该送的三千生魂,怎么还没送过来?你是想本元祖,吞食尽你修罗族?”。 冥河诚惶诚恐回答,“元祖稍安,冥河已放出大部分的修罗,很快就会带回厉害生魂,供您修炼之用“。 “冥河,那女孩……你们抓不来,连到处都是的生魂……也竟供不上,你们简直都是废物!” 听元祖生气了,冥河不敢争辩,被吓的连连扣头,“三千生魂马上就到,元祖只需稍等片刻”。 白泽又听见,一声哀其不争的叹息,从黑洞中传来,“唉!……去!把那自己送上门的,给本元祖先逮来”。 那地底的声音刚落,白泽就感觉一道冷厉的气劲,直击自己的胸膛。 那力道太快了! 白泽本能用手抖出一个护体,但注入了他神力的结界,根本就不堪一击,他被直接给击飞出去,顿时化成本相,被打的直接呕出一口鲜血。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910章 同流合污(1)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有人闯进大殿,自己一帮人竟一个都没有发现,还被重浊讥讽,并亲自出手,打的白泽现出真身。 冥河这才发现一个白衣飘飘的大神,就站在自己身后的不远处。 太丢脸了! 觉得颜面尽失的冥河,瞪着显出真身的白泽,气的登时暴跳如雷,扬手对自己身后的四个儿子及手下大力一挥,咬牙切齿地命令,“去取他的生魂……供养元祖,将他的尸身……自己化为血水”。 “是!”,冥河的四个儿子,和一般修罗大将,乌泱泱冲出大殿,去截杀正转身要逃的白泽。 其中,一个浑身散发黑气的大个魔头,正瞪着一双逡巡的赤红目光,目视着已开始缠斗的众人。 此魔头不是别人,正是抢夺了黑魁魔身,已沦为忘川河霸主的炎武。 话说夺了魔躯,已化身为魔的炎武,之所以来到幽冥血海,还得从忘川河畔,小舞打伤他说起。 那一日,小舞用上鹿涎圣血,将已成了魔头的炎武给打成重伤,炎武受伤严重,连逃回几丈外忘川河的力气都没有了,此时,那些被他欺压的忘川河的恶鬼冤魂,没一个管他的,都纷纷逃命去了。 正当炎武绝望时,一只血凝成的大手,把他拖入了忘川河,好在小舞急着过河,也没有想要追赶,炎武才得以逃过一命。 炎武因此知道,虽然自己已变成恶魔,但已不是也魔化的小舞的对手,自己想杀了曾祸害自己的小舞,光靠自己精进功法是不行的,因为自己能提高,那小魔头陆小舞也会提高,自己必须得找同仇敌忾者,才能真正报当日之仇。 在自己生死攸关的关键时刻,伸手将自己拉回忘川河的恩人,有着强大的背景,他无疑就是同盟的最好一个。 这个救炎武的,就是冥河四儿子---厉海。 听说魔王伏冥嚣战死,在天族的威逼下,魔王手无缚鸡之力的嫡子被推上魔王之位,冥河觉得自己修罗一族,走出幽冥血海的机会终于到了。 冥河亲自派出自己的四儿子,带着一些道行深血魔,秘密潜出幽冥血海,四处打探消息。 在幽都山,为了报答醴王曾经的暗中搭救,更是为了消耗魔族内部的实力,冥河帮醴王父子在幽都山,设了一个血海三杀阵,结果被有着鹿涎圣血的小舞所破。 冥河折兵损将不少,才知道在这世上,竟存着能克制血魔的血,那就是圣人娲皇的血。 曾经,娲皇以自己的血,镇压了幽冥血海的海心,将修罗族镇压在海底,无法走出这片肮脏的海洋。 正是想收买自己的醴王,寻来法器招魂幡,才帮助自己一族,击破被封印的海心,让修罗族才获得自由。 自己一族的克星,娲皇的血脉还有存于世上,这个震惊的发现,让老谋深算的冥河没敢再大意,更没敢主动去招惹克星般的小舞,但她的一举一动,却让四儿子主导,秘密去监控起来。 厉海,是血海老祖的四儿子,也是他的一个私生子,因出生低微,常年被三个哥哥欺压,在修罗族忍气吞声地生活。 厉海受了父亲冥河的命令,在魔族各地打探消息,拉拢一些与魔族对抗的部族,并搜罗一些有功力的,以壮大修罗一族的实力,等待时机成熟时,推翻刚刚登基不久的小魔王。 当然,暗中调查鹿小舞,随时汇报她的行踪,是他父亲给他的秘密,也是最重要的任务。 第一次走出幽冥血海的厉海,去打探魔族等情况后,他就如一只被镇压的困龙入海,一下投入到广阔、自由而非富多彩的世界中。 除了打探消息外,被憋屈太久的厉海,为了提高自己在父亲心中的地位,他非常地卖力,不但把小舞调查的一清二楚,还趁机到处拉拢“志同道合”者。 那一日,厉海行到忘川河附近,碰到小舞与炎武等的混战,因惧怕小舞身上的鹿涎圣血,他躲进忘川河中,一直没敢出来参战。 但看见炎武受重伤,其手下被吓的各自鸟兽散时,觉得这是千载难逢,能拉拢忘川河大魔炎武的机会,于是,他甩出一只血凝的长手,将炎武拖入忘川河中,使他躲过一死。 炎武想找助力,厉海想拉拢同盟,两个有着相同的目的,又因救命的原由,加之都饱尝人情世故的冷厉,两个大魔大有一见如故,相见恨晚之感,最后竟拜为异姓兄弟。 受厉海的邀请,炎武被带到幽冥血海,拜见了幽冥血海老祖冥河,见识了修罗族的实力,发自内心地诚信投靠。 炎武的过往经历,以及现在主宰忘川河的身份,以及炎武所呈现出高深魔法,皆被冥河看好,授予他自己的右护法之职,可自由在幽冥血海行走。 当然,炎武的招到靠山之后,还是准备回忘川河,因为他已感觉到,自己正被左护法嫉恨,从他那藏不住的恶毒小眼神,已暴露出他对自己的不善,想必是自己被冥河过于重视,而让他们心生不满。 再看他们与冥河嫡子的亲密关系,厉海在幽冥血海的低下地位,以及他们之前的来头,已看透人性的炎武觉得,自己还是早回忘川河为好,除了讨厌这里的恶臭外,主要还是不想被羡慕嫉妒恨,怕给自己招惹新仇家。 其实,这个左护法不是别人,正是在幽都山,被半疯魔的小舞追杀,看见自己大哥见死不救,败局以定时,最后带上逃走的弥隐。 弥隐逃走以后,因伤的太重,自觉跑不了太快,怕很快被追赶上,就躲进一个山洞内疗伤。 三日后,弥隐伤势恢复了一些,就去找自己的父王,看见自己战争已经结束,自己一方的魔军尽数被收编。 知自己逃无可逃,弥隐一下就想到修罗一族,毕竟幽冥老祖欠父王的人情,大公子与自己也相处的不错,因此,打定主意的弥隐没敢丝毫耽误,直接去投奔幽冥血海。 虽然为报答父王曾经的帮助,幽冥血海帮自己一方,摆下了一个血魔三杀阵,用以逮住功力了得的鹿小舞,引诱小魔王慕白上钩,逼迫他退位给自己的父王。 那样,魔族内战都不用打,父王就能得到翘首以盼的魔王之位。 结果千算万算,谁也没有想到,血魔竟惧怕鹿小舞的血,可杀天杀地杀众生的血魔三杀阵,在她手中简直不堪一击,大阵被鹿小舞击破后,血魔们仓皇逃回幽冥血海,把自己一少搞的多少有些措手不及。 父王的死去,以及自己一方的彻底失败,让弥隐一时无法接受,毕竟辛苦经营类那么几万年,但木已成舟,结局已定,弥隐也只能在心中愤怒的呐喊,“鹿小舞!慕白,我弥隐……与你们……将不死不休!……“ “也罢!先保住性命要紧”,带着一腔不甘,弥隐投奔到幽冥血海,被冥河认命为左护法,主要为他出谋划策。 看着冥河更加重视,被厉海带回来的炎武,已经没有任何背景可依赖,法力也不甚高的弥隐,觉得自己被忽视和怠慢,知道若再拿不出什么好主意,在冥河光拉天下大能的政策下,自己很快就会被边缘化。 当然,除了以血魔为主的修罗族生活在幽冥血海,在幽冥血海海岸四周,还生活着另一个以血为生的灵蚊族,其祖先也是先天之灵,资历比冥河还老。 自从灵蚊老祖死后,以血魔血为生的灵蚊族势力大减,开始被修罗一族欺压,因此新的国主鼓励子孙走出幽冥血海,以绵延灵蚊族的血脉,经过百千万年的繁衍,生命里极强的灵纹,已充斥四海八荒各处。 之前,曾经追随独角神犀兽的蚊子精,就是灵纹族的后裔。 话说,白泽被潜在海底地下的重浊所伤,又被众多血魔追杀,他拿出了看家的本事,想要跃出海面,却被冥河布下了一道很坚实的结界,给封堵在海面之下。 白泽伤的太重了,根本不敢恋战,只能在海中逃窜。 但是,善于驱风的他根本不善水,哪里是血魔的对手,被追上后,只能边打边窜,依仗法力高深,勉强支撑了大半日,但法力基本耗尽时,他受到了血魔的重击,直接被击打的眼冒金星,再无还手之力。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911章 同流合污(2)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我命休矣!” 白泽彻底没有力气,在他放弃挣扎,身子向海底沉去之时,突然发现袖口一动,身边就出现一条没有鳞的黑色小龙。 白泽已陷入半昏迷状态,他感觉自己被那龙用嘴叼住,并甩到它的背上,还给自己布了一个透明的护体,护体隔绝了红色的海水,自己在里面终于能自由呼吸了。 然后,白泽就感觉那条黑色小龙,带着自己如飞一般,在红色的血水中穿梭,那速度简直就如风驰电掣一般。 “小虎!?……” 白泽被伤了内力,只觉得那龙长的很像小舞的灵宠---壁虎小虎,还没时间搞清状况,他就昏死过去。 白泽并没有看错。 其实,小虎的真正原身,并不是一只壁虎,而是一只几近灭绝的螭龙。 螭龙的祖先,原是混沌三神兽首位祖龙的二儿子,因太过注重感情,导致种族繁衍不盛,随着无数沧海桑田的变化,种族几近灭亡。 当小虎还是一个蛋时,被一只大鹏鸟偷走,大鹏鸟意外受到惊下,嘴里含的的龙蛋跌入希夷仙府内,正巧落入灵力充沛的思过洞内,直到已孵化成壁虎模样的小虎,遇到被罚的小舞,才被当成灵宠,被小舞给带出思过洞。 在地缝时,帝九渊和重浊最后的一击,前去要救小舞的小虎,被飓风裹挟着,被卷入深不见底的地下,最后被翻腾开的泥土所掩埋。 也是小虎命不该绝,被埋了好几日,按照帝九渊的命令,白泽亲自去了地缝,调查重浊留下的痕迹,以便之后追踪它的行踪时,发现被翻的乱七八糟的山脉下,有生命的迹象。 就这样,白泽把已昏迷的小虎给救了出来,放在袖中乾坤中疗养。 但感受到白泽遇到危险,情急之下,龙入海洋的小虎,神奇地被激发出本能,化成自己真正的本身---螭龙。 但是,小虎的法力不高,加之身受重伤,无法击破海面上的结界,只能驮着白泽,在血海中四下逃窜,这一跑就是大半日。 当帝九渊赶到幽冥血海上空时,看见海面被血光滢滢的结界所笼罩,知晓白泽定然被囚在里面,手上运出神力,一掌击破结界。 “轰!” 随着轰的一声响,冥河被震的都神色大变,忙放出神识,见识曾将自己支离破碎的帝九渊,正怒视了自己。 “该死!他怎么来了?” 冥河虽然气愤填膺,却是不敢惹自称为帝九渊的东皇太一,他暗骂了一声,哧溜一声钻入地下,若是帝九渊敢耍横,自己就能接住重浊老祖的神力,保护自己和血海众修罗的安危。 打开结界后,帝九渊第一眼就看见了,正趴在一条无角无鳞小龙背上的白泽,两个正被成百上欠的修罗狂追。 见自己亲儿子般的白泽,已是神形不稳,帝九渊知道,他受伤实在是太重了,不由心疼的要命,登时眯起狭长的眼眸,里面射出腾腾杀气。 “去死吧!” 见血魔们一面恐惧地望着自己,一面节节败退,帝九渊大力一挥手,海面顿时腾起冲天血浪,血魔被他的神力立马击死打伤不少。 因早一步得到父亲的通知,让马上撤退,不要招惹帝九渊,还从没见识过帝九渊神功的厉幽、厉冥、厉血、厉海四兄弟虽然心有不甘,但是父亲都害怕的人物,他们也没敢惹,都一下化血水离开。 帝九渊看明白了,冥河没打算和自己对战,若他藏身起来,自己一时半刻还真是找不到他。 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自己必须替白泽稳住魂魄,再耽误下去,他将神形俱灭,纵使自己耗费所有神力,也就不回来他。 “冥河!你等着,这笔帐,本帝给你记着,他日定找你清算” 帝九渊喊罢,祭出一块散发了淡红光芒的透明石头,这款像水晶般的石头可是了不起的灵物,是由天地元气凝结而成的,里面有充沛的灵气,可滋养修复天地万物。 给白泽传了一些修为,将他缩小收入灵石中,助他在其中修复神形。 看着白泽一脸的痛苦表情,昏睡在红光流动的灵石中,帝九渊心里明白,没有个上万年,白泽无法再回到自己身边。 若他没被看护好,极大可能在灵石中,直接散了神形。 将装着白泽的灵石,收入自己的袖中乾坤,帝九渊才望向小虎,见它被累的呼哧带喘,已有些立身不住,知他也受了不轻的伤。 帝九渊第一眼就认出了,小虎是小舞的那个壁虎灵宠,曾经与小舞见面时,他多少有些怀疑,那壁虎可能不是壁虎,因当时的心都在小丫头身上,他也甚在意此事。 现在看来,无意被带进血海的壁虎,情急之下,显出自己的螭龙真身。 帝九渊没有时间想,小虎和白泽是如何遇到一处的?看见它救了白泽,伤的也不轻,留它在血海,无疑就是等死。 于是,将小虎也收入乾坤袖中,帝九渊瞪了一眼幽冥大殿的方向,化作一道金光离去。 帝九渊这么一瞪,把个冥河吓的心上一凛,不由想起自己当年,被打他的支离破碎的样子,感觉冷气从脚底腾地升起,浑身都仿佛被冻住。 他终究是怕那个屠灭了整个巫族,也曾镇压了自己,带领妖族,建立了天庭,战无不胜,不可一世的东皇太一(帝九渊)。 被帝九渊打成重伤,始终没出声和露面的重浊,在海底的深深地下,看着他发飙,好像被气的几近疯狂。 因食了不少生魂,加之炼化了小舞的鹿涎圣血,虽然伤还未恢复好,但重浊感觉,自己的神力提升很快,毁灭之气已能凝成头颅,相信自己离彻底化形已不远了。 重浊心中只有一个信念,那就是找到轻清,二个合二为一,重新找回那个混沌世界,过属于两个的逍遥、自在而又安宁的日子。 为了不以小失大,重浊虽然被气的不轻,但还是忍下找他报仇的冲动,瞪着他消失的方向,气的是咬牙切齿。 “东皇太一,等本元祖救出轻清,再找你清算新仇旧恨!” 一直做壁上观的炎武,弥隐亲眼见识到了,帝九渊略施神通,无论是冥河,还是那个神秘的元祖连声都不敢吱,更别说露面了,才知道这世界上最强悍的存在,是非常不好招惹的。 想到自己的仇人---鹿小舞,就是被这个大神救走的,成为为了阻止她堕魔,还耗费神力,帮她疏导混乱的气血,可见两个的关系不简单。 自己想要找鹿小舞报仇,恐怕难以绕过这个不好惹的大神,也很难指望人家欺上门,却远远躲开的冥河和那个神秘的元祖。 有此可见,自己的报仇之路将会很艰难和漫长。 原本以为实力了得的修罗族,不久后就会踏出血海,征服魔族,继而征服整个世界,万万没有想到,竟差点打死北天帝的近臣,找来他要清算的誓言。 因对冥河老祖的失望,炎武和弥隐心中都不免失落,两个都若有所思,心中开始打自己的小九九。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912章 父子冤家(1)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带着受伤的白泽和小虎,帝九渊原本是想回自己的和山行宫,行到一半时,蓦然发现自己正身处西牛贺洲,立马就想到白泽的儿子银灵子,就在五观山自立为王。 五官山,那里灵力充沛,把受重伤的白泽托付给他儿子,自己才最是能放心。 若是白泽挺不过去,让他儿子收殓他,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帝九渊转了一个小弯,在五观山山下现身,立刻就被守山的喽啰给围住,虽然见他是一身的贵气,心里多少有些没底气。 小喽啰们哪里会知道,大人物北天帝亲自驾临五观山,这可是开天辟地的第一次,是他们做梦也绝对想不到的。 事实上,若不是觉得自己将面对劲敌重浊,还有应该已与它勾结的幽冥血海老祖冥河,自己 仗着自己大王打遍四方,从未遇对手的本事,这些喽啰们狗仗人势惯了,还是纷纷举起武器,开始对着帝九渊大声叫嚣。 “喂,大胆狂徒!这是什么地方,你也敢乱闯?是不想活了吗?” 瞪了一眼不开眼的喽啰们,帝九渊懒得搭理他们,不屑一顾地开口,“去!喊你们的山大王过来见吾”。 “呃?!……” 被帝九渊眼神那么一蹬,喽啰们都个个感觉脊背发凉,见他法相庄严,气度卓绝,说话口气又如此大,更觉心虚气短。 一个喽啰头目目光闪烁,犹豫了片刻,才有些心惊肉跳地问:“你是何人?报上名来,我等也好去通报”。 帝九渊不想折损身价,自然不会自报家门,自己的爱将一个两个的出事,他心中烦躁,于是没好气的地回答,“去,告诉那小崽子,胆敢耽搁半刻,小心他的那一身白毛”。 “你,你在这等着,我这去禀告” 被帝九渊的周身气势吓住,也听出他是了解,自己的大王是一只白孔雀,喽啰头目不敢再啰嗦,直接飞身上山通禀。 此时,五观山的山大王银灵子,穿着一身洁白毛氅的正坐在上首铺着虎皮大座上,与自己的十几手下喝酒,两下被分成两队,相互比试招数,凡哪一方输了,立马就要引下一大壶的酒。 显然,银灵子一方技不如人,眼看自己一方的豹妖,就要被对方的熊妖打败,银灵子急的离开大座,站在台阶上挥舞着拳头,尖声大呼小叫地支招。 “用脚踢它,对!再踢,啊呀,笨蛋!踢他下档呀……“ 看着大王兴致正浓,喽啰头目犹豫了一下,还是硬着头皮上前禀告,“禀大王,山下有个大个,闯入山谷……”。 正到了决战的关键时刻,银灵子被打扰,顿时眼露凶光,直接打断喽啰头目的话头,急赤白脸道:“混蛋,直接杀了就是!这种事还用禀告?!”。 “这?!……”,想到帝九渊的那非同一般的派头,喽啰头目一脸难为,犹豫着没有离开。 “嘁,笨蛋!你要是听小爷的,踢他的下档,为了不断子绝孙,他绝对会躲,你趁机快速反攻,定打的他措手不及“ 输了的豹妖一脸惭愧地回答,“辜负了大王,小的该死”。 银灵子一挥白净的小手,不无挖苦道:“嘁,技不如人,还笨的可以,输也正常“。 坐在左侧的一个蓝脸大妖,显然是取胜的一方,笑的大嘴已裂到嘴丫子,直接抢话,”大王,认输了,就该喝酒了“。 “是啊……是啊,大王喝酒!……”,取胜的一方的众妖跟着大呼小叫地起哄 银灵子嘚瑟地飞上宝座,顺手捞起案上的一个大酒壶,一脸不以为然地说:“喝就喝,不久一壶酒吗?”。 但银灵子将酒壶举到嘴边,眼角突然瞥见,还绞尽脑汁琢磨着,怎么再继续禀告的喽啰头目,顿时就又不高兴了。 “喂!你怎么还没走?” 因正在想法子,喽啰头目有些失神,被银灵子这么一问,被吓了一个机灵,脑子一下就乱了,嘴也不听使唤了。 “回大王,那个……好像很厉害” 银灵子顿时怒了,“你们这帮蠢货,光知道吃饭了,连一个也对付不了”。 刚刚的输了的豹妖正羞愧难当,立马主动请缨,“大王,让小的出去,将那家伙杀了,灵丹献给大王练功”。 见喽啰头子苦着一张脸,一副不敢言的熊样子,知道他还有话说,银灵子没有理会豹妖,手一指喽啰头目,“你说,他姓字名谁?怎个厉害法?”。 喽啰头目头嗡嗡直叫,自家大王那脸是一日十变,一个不小心触怒他,自己就会遭殃,但若是自己撒谎,或是知而未禀,那个穿着七彩霞袍的若真是个大人物,和大王又是故交,那自己就两方都得罪了。 喽啰头目咬了咬牙,选择实话实说,“大王,外面那个是个大神,他未报上姓名,只是说,说……”。 喽啰头目的吞吞吐吐,把急脾气的银灵子给气的火冒三丈,抬腿踹了一脚,扬出的气劲把喽啰头目给掀了一个大跟头,”说!他说了什么?“。 喽啰头目忙爬起身,往前又跪爬了几步,将憋在喉咙口,不敢说出的话,一股脑就说了出来,“他说,去告诉那,那小崽子,胆敢耽搁半刻,小心他那一身白毛” “咔嚓!”,蓝脸的大妖听罢,直接气得将手中的酒壶摔碎,怒声大吼,“他娘的!这是想来找死的,那大爷就去成全他”。 “站住!”,银灵子愣了半晌,觉得敢称呼自己小崽子的,也就北天帝帝九渊一个了,但琢磨了好一会儿,觉得他又不可能来到自己这小地方,因心中起了疑,他还是喊住了蓝脸大妖。 喊住蓝脸大妖,银灵子忙问喽啰头目,“你快说,那个大神长什么样?”。 见大王发问,喽啰头目不敢丝毫怠慢,忙回答,“他个很高,长的很是贵气,穿着一声七彩锦袍。 这不是北天帝,还能是谁?! 喽啰头目的话刚落,长着七窍玲珑心的银灵子已确认,真的是帝九渊来了,身形一晃,直接飞了出去。 “天帝!……”,刚看见帝九渊的身影,银灵子就讨好地一阵欢呼,到了近前,更是一下跪在他的面前,“天帝,真的是您呀,有什么事,让他知会小的灵子就是,怎能劳你大驾?”。 见银灵子和自己贫嘴,帝九渊感觉心里沉沉的,想说的话一下堵在喉咙眼,嘴角动了动,只说出了一句话,“起来说话吧”。 “是!多谢天帝”,银灵子雀跃着跳起,脸上露出讨好的笑意,“请天帝入洞府,灵子要设大宴,为天帝洗尘”。 望着只有人类十岁孩子般模样的银灵子,想起自己最近和白泽谈起他,还是希望能让他,去保护自己的小丫头。 现在看来,他对白泽的话又置若罔闻,压根没听他嚷嚷。 帝九渊知道,虽然白泽风流,对银灵子这个儿子,也没尽过什么义务,但心里还是有他的,也是心存愧疚,对他可谓是有求必应。 怎奈,这个因母亲病弱,早产生下的银灵子,最后成了一副长不大的孩童模样,其实他已经十万多岁。 这小子记仇,将他娘相思他爹的死,和自己长不大的样子,全怨恨在白泽身上,一直对他爹跟对仇人一般。 当然,除了让他爹帮忙,或是要什么好处时,银灵子也绝对不会客气,他会搭理他爹一下,提出自己的要求,得等到想要的东西后,又会不搭不理白泽。 话说当年,生性风流的白泽曾偶遇孔雀仙子,两个同时坠入爱河,爱的轰轰烈烈,都不管不顾。 孔雀仙子为了他,离开反对她的家族,放弃南天庭的仙籍,与白泽一起私奔了。 由于白泽不愿意受羁绊,加之从来就没有长性,待新鲜感退去后,他想着要回北天庭,因有太多的顾忌,并没想给孔雀仙子一个家。 年轻单纯的孔雀仙子也是个死心眼,暗中跟了白泽近百年,看见了他的四处风流,明白他欺骗了自己,他从来不是自己想的那般忠诚。 知道自己留不住风流白泽的心,孔雀仙子为情所伤,黯然离开,选择了放弃。 不知道怀孕的孔雀仙子四处游荡,最后落脚在五观山,因情根深重,她终是没有走出悲伤,最后忧郁成疾。 后来,她生下不足月的银灵子,在心疼她的哥哥的帮助下,她支撑病体,勉强将银灵子养到五百岁,就香消玉殒了。 白泽被舅舅带回孔雀族,跟着舅舅一家生活,得到舅舅的精心指点,练就了一身好神功。 因银灵子越长大,越看不得舅舅一家团圆和睦的样子,在他不足五万岁的时候,回到母后曾独自生活的五观山,凭着自己一身的本事,打跑之前的山大王,自己占上为王,成为这一带赫赫有名的厉害人物。 对白泽欠下的孽债,帝九渊很了解,知道他真心想亲近自己这个唯一的孩子,却总是拿热脸贴了冷屁股,不是被拒之门外,就是被儿子一阵的挖苦呵斥,自觉亏欠的白泽,拿自己这个长不大,却很野的儿子也没办法,只能尽自己所能,全力做好他让做的事。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913章 父子冤家(2)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让白泽调查重浊,那有可能就会遇见它,以白泽的能耐,绝对不是它的对手,正是由于自己的欠考虑,才致使白泽受此重伤。 想着这一对好久未见的父子,以这样一种方式见面,帝九渊心里多少还是有些愧疚了,后悔自己交给白泽那么危险的任务。 和轻清的事,应该自始至终都不让他知道。 见帝九渊怔怔望着自己,并没有回应自己的话,看似有些失神了,感觉不太对劲的银灵子,心里莫名有些发慌,他左顾右盼了一下,确认自己那个和天帝几乎形影不离的爹未跟来,不免心内更是起了疑,隐隐不好的感觉由心而生。 “恭请天帝入内!” 帝九渊被喊的回过神,望着一脸孩子样的银灵子,眼中闪烁着疑问之色,他犹豫了一下,还是祭出了灵石,用法力推送到他的眼前。 “你爹……受了重伤,本帝将他送来,你要好好看护他” 望着停在自己闪着幽幽红光的灵石,银灵子静静望着躺在里面如睡着一般模样的白泽,自己就傻掉了。 虽然,银灵子很怨白泽,怨他风流,抛妻弃子,但毕竟那是自己的亲爹。 其实,自己的亲爹一直在极力讨好自己,可谓是有求必应,自己利用他心中的愧疚,一直欺负着他,他一个名声赫赫的大神,常被自己欺负的如孙子一般,但他都不会动怒,或者抛弃自己不管。 看见舅舅一家四口相亲相爱,让银灵子很是眼馋,这也成了他的一个心结,最后他因为羡慕嫉妒,都不得不离开也对自己很好的舅舅一家,独自闯天下。 银灵子长大一些,发现自己也很风流,也会情不自禁爱上很多的美人,并且变着法的想讨好她们。 因自己长不大的孩子模样,自己常会变形翩翩公子,骗美人们的心,对始终不肯顺从的,也曾霸王硬上弓,相信在这一点,自己那个美的能招蜂引蝶的爹,不用这般麻烦。 同时,自己也是不想娶夫人,觉得那很不自由,若再生出一些吱哇乱叫的孩子,那自己非崩溃不可。 长大的银灵子继承了他爹的风流,也渐渐理解白泽当年的苦衷,娘一心想嫁给爹,死缠烂打在所难免,那应该就是爹逃跑的真正原因。 想到娘因相思爹,最终郁郁寡欢而死,可见爹对娘也不差,只要是娘想不开,看不透男人风流,但并不愿意被牵绊的事实。 正有打算和自己的爹和好,也享受一下父慈子爱的天伦之乐时,自己再见到自己的爹时,他却即将神魂俱灭。 银灵子周身气劲炸起,一下就红了眼睛,瞪着帝九渊,咬牙切齿地问:“谁,伤,的,他!?”。 帝九渊不但见过银灵子,还两次分别相处半年之久,再加上小洛辰,三个走了很多地方,什么好吃的都一一尝过,什么孩子玩的游戏,都一一玩个遍,三个成为忘年之交。 当然,两个都得到过自己的指点,相对稳扎稳打的洛辰,银灵子更聪明,学什么东西很快,加之他孔雀族的功法里,有西方教的一些神秘功法,他能融会贯通,并形成自己一套功法,确实比洛辰厉害不少。 与小孩模样,其实也是小孩脾气的银灵子,以及就是混不吝小孩的洛辰的相处,帝九渊好似找到了久违的快乐,仿佛又回到诞生以后,那无忧无虑的童年时光,天地任他自由驰骋。 因此,帝九渊也非常了解银灵子的小脾气,知道若告诉他,他定会去报仇,因此采取了拖延之术。 “灵子,你爹需好好看顾,你的用自己的修为,每日养护他,你不能丝毫分心懈怠,否则,他就会神魂散去,再无回归的可能” 不知帝九渊的良苦用心,银灵子急问:“他多久才能回来?!我多久才能……”。 见自己稳住了银灵子,想想受伤的重浊,要想再闹事也至少得百年修复,帝九渊回答,“百年后,你爹的神魂就稳住了,那时,你来找本帝,本帝会告诉你,仇人是谁?你再去报仇,本帝不拦你“。 银灵子急了,“天帝,还是先告诉灵子,我保证……”。 见银灵子真心为他爹的受伤,而感到难过和着急,帝九渊心里还是很欣慰的,知道他没白疼这个儿子。 “不可!想要你爹安全回来,你必须专心致志” “我!……”,银灵子还想争取,但看见帝九渊冷厉的脸,欲言又止片刻后,接着又重复问,自己还没有得到答案的问题,“天帝,他到底什么时候回来”。 帝九渊本事想回避这个问题,见银灵子又追问,他也就不想再隐瞒,“估计得修复……万年”。 “一万年!”,银灵子没想到,自己爹被伤的如此重,忍不住惊呼出声。 一万年太久远了,那是多少的沧海桑田啊! 自己盼望的父慈子消,要再等一万年,或许自己风流的爹还熬不过这关,面对这完全出乎意料的情景,银灵子心里感觉难过的要死。 银灵子开始有些后悔,原以为自己和身为大神的爹,未来还有大把的时间可以好好相处,要是早知道有今天,之前就不那个作死了,早些和爹和好,让他知道,自己早已经原谅他了。 难过归难过,银灵子还是不想认命的,他一脸渴望地望着帝九渊,声音有些发抖地问:“可是有什么办法,让他早些回来?”。 帝九渊如实回答,“他决不能离开灵石须臾,因此……。哦,对,他神魂孱弱,只能以适当的修为……慢慢调养,否则,他神魂也是受不住的”。 虽然帝九渊话只说了一般,但机灵的银灵子一下就明白了,离不开灵石的爹既不能通过食用仙丹、灵丹、精气,也不能通过灌注大量修为,让他能早日回归。 那就意味着,自己风流的爹只能躺在灵石中,慢慢接受 银灵子得知这个答案后,心一下变得拔凉拔凉的,立刻如霜打的茄子一般,头就耷拉下去。 这时,帝九渊的心神一动,掐指一算,是和山的方向出了事,忙对银灵子说:“灵子,照顾好你爹,本帝还有事”。 看出帝九渊的神情变化,知道他定是有大事发生,忙回答,“天帝,让灵子陪你一起去吧”。 “不用!你还是好好照顾你爹吧,走了”,帝九渊说完,就化成一道金光离去。 “天帝,万望保重!”,望着帝九渊离去的方向,银灵子在其身后大喊。 银灵子又低头望了一眼自己手中的灵石,见睡着一般的白泽安然躺在其中,就快速飞去最高的一座山峰,并进入半山腰中的一个隐秘山洞。 在最高峰的悬崖峭壁上,拨开纵生的藤枝,银灵子进入一个青雾氤氲的山洞,双手捧着灵石,放入洞中的一个水潭上。 之后,银灵子站在谭边,对坛内漂浮的灵石传功,只传了不足半盏茶的功夫,就见灵石红光爆裂,就如燃烧的蜡烛,突然爆出灯花一般。 “他神魂孱弱,只能以适当的修为……慢慢调养,否则,他神魂也是受不住的”,想到帝九渊的话,银灵子不敢蛮干,连忙收了功,盘腿坐在谭边,对着昏睡在灵石中,已听不见他说话的白泽,说着自己心里的悄悄话。 “……爹!你不知道嘛,娘在你们相遇的地方,等了你一百多年,她总是站在门口,说你就要回来了,她那么想你,你可有想她……还有我? ……爹,我小时候多么希望,你能回来,让别人也知道,我也是有爹的,我们一家……也能像舅舅一家一样,能一起吃饭、习文练武、还有一起去各地游玩…… ……爹,娘死了,我只剩下你一个,你千万要挺住,否则,否则,我永远,都不原谅你……哇哇哇……” 对着睡在灵石中的白泽,银灵子独自诉说着心事,说着说着,就难过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大哭起来,山洞里萦绕着他稚嫩的哭声。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914章 秋后清账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相对于银灵子的伤心难过,远在九泉地下,已带着焰虎军回到魔族的慕白,心情要复杂很多,但更多的是兴奋和感慨。 因为他堕入了爱河,是一眼万年,刻骨铭心。 慕白已大体知道了,自己爱上的女孩鹿小舞,不但是魔族圣女,还曾经是自己的陪读,和亲手带大的女孩,而且还是自己的未婚妻,父王为自己万里挑一选中的,最是适合盛装自己元魂的容器。 可以说,没有鹿小舞,自己就不可能复活,她也不会气血逆行,成为不时疯疯癫癫的样子。 慕白简直是如饥似渴,太想了解小舞的一切了,想知道自己曾经和她经历过的点点滴滴,以及她经历了什么? 当然,慕白更想调查清楚,自己怎么就会失忆了?为何别的人都记得,唯一忘记的,就是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女孩。 一路上,慕白再次向子萧确认,自己遗忘过去,不是因为病了,而是有人动了自己的记忆。 于是,回到大璟阳宫的慕白,首先将子萧安顿在宫内,接着就找自己最亲的大哥,想要兴师问罪一番。 结果得到禀告,说幽冥血海有异常,他偷偷去调查了。 推理来推理去,慕白总是觉得,为了阻止自己和疯疯癫癫,并有着惹祸血的小舞来往,大哥最有可能是动自己记忆的那一个,因为于公于私,不让小舞拖累自己和魔族,是他最希望看到的结果。 当然,那个荷花仙子也是有可能的,虽然大哥曾说过的,菡萏没那个本事,能抹去自己的记忆。 但她寄居在大璟阳宫,所求无非是身份地位,想当自己的魔后,她应该没那个胆量,做这等很容易就被发现的事,毕竟那太冒险了。 但爱会令人疯狂!若她恨小舞,挡了自己的路,不管曾经的姐妹情意,也是又可能的,至于是不是有这个本事,若是她隐藏了实力,那就完全能做到。 慕白决定,等自己了解清楚所有情况后,再找大哥和菡萏对证。 本来病恹恹的慕白,之前一个多月,病的连床都有些起不来,现在却如打了鸡血一般,要亲自一个个过堂曾熟悉小舞的人,调查有关她的一切。 慕白也心知肚明,若大哥有话在先,大家定不敢违背他的命令,认为自己忘记了小舞,不会对自己讲实话。 因为自己身边的人都知道,现在掌握魔族实权的,其实是在表面上看,还是宫奴的成烈。 慕白首先过堂的,是认为最不会对自己说实话的阴索。 从过去种种看,慕白早就看的一清二楚,阴索被大哥派在自己身边,却不似龙腾一样,更加维护的是自己,虽然自己并不怀疑大哥,会做伤害自己的事。 但是,采取隐瞒欺骗的手段,让自己忘记最喜欢,也最重要的女人,这本身就是伤害,若为了达成这个目的,对自己采取极端的剔除记忆的手段,那更加不可被原谅。 于是乎,对自己大哥起疑的慕白,对成烈放到自己身边,一直更维护他的亲信阴索,有了想打发他走的心思。 阴索被传进寝殿时,慕白正手持茶杯,端坐在桌前,一面吹着杯中漂浮的茶叶,一面状似无意地问:“阴索,你可是了解圣女?“。 听魔王只是闲聊口吻,从得知魔王传召,就心中一直惴惴不安的阴索,才暗暗吐了一口气,“回魔王,臣不太了解,只见过几面,但都没什么交集”。 慕白嘴角微动,仍不动声色地继续追问:“哦?……那你跟本王说说,你所知道的”。 见慕白如此发问,阴索一下提高了警惕。 在陪慕白去接鹿小舞的来回路上,阴索已经明显感觉到,小魔王对自己和阴番的冷漠,之前又说了那些指桑骂槐的事,他应该已经猜到,是成烈让大家对他隐瞒此事,因此心生不忿。 伺候了小魔王已有段时间,阴索切身体会到,小魔王的聪明的难缠,他脑子飞转,想着该如何应对这看似无意的问话。 每当遇到鹿小舞的事,慕白常常就拎不清,做出很多不理智或匪夷所思的事,连贸然出兵这等事,小魔王都能做出。 若自己一旦说错话,说不上就会惹怒他,让他和大王子成烈发飙,一旦因此影响到兄弟俩的关系,那事情就严重了。 现在,小魔王能了解的情况,应该都是陆莽跟他说的那些,自己亲耳都听到了,无非鹿小舞是圣女,是陪读,是他亲手养大的,救了魔王,还有功于魔族,至于后来魔王又知道多少,已意识到不能得罪大王子的陆莽,想必也不敢说太多。 看慕白对鹿小舞的放任态度,以及他眼中那痴缠的光量,阴索看出来了,他对那个时而疯癫,时而冷漠的鹿小舞,是兴趣盎然的。 阴索心里有了数,于是假装漫不经心地回答,“臣初见他,是在雪稽山,那时魔王刚回来,圣女她还在洞中…… 之后,就是在鹿鸣谷,都是陪魔王一起去的” 慕白突然问:“本王为何去那?”。 阴索心里一惊,但面上却波澜不惊,“那里只有一个入口,相对到处都是叛军的大璟阳宫等地……最为安全,再说,魔王也不放心……刚救了自己的圣女,因此,被大王子送到那里一起疗伤”。 “哦,原来如此!”,慕白也揣着明白装糊涂,“还有吗?”。 见慕白神情没有异常,听的好似还很认真,阴索又继续道:“之后就是在幽都山,圣女为了报灭族之仇,杀了东方魔军的统帅宸佑,我方趁机,一举消灭了宸佑和醴王的叛军,圣女受伤了,被送回自己的家--鹿鸣谷休养。之后的事,臣也不知”。 见阴索的话,无非是一些避重就轻的话,慕白嘴角微勾,面上露出挖苦之色,直截夹枪带棒地反问:“本王养大的小姑娘,为魔族受伤了,本王就置之不管了?”。 阴索立马心头一凛,“魔王自去是探望了,只是圣女一直在昏迷,加之朝中有事,才又去而复返的“。 “哦……就这些了?” 阴索做假想装,最后点了点头,“臣侍候魔王时间不长,所知也就这些了”。 慕白冷冷一笑,又接着问:“阴索,那鹿小舞,可是本王的未婚妻?“。 小魔王太聪明,纵使阴索加了小心,却没想到他会这么直接问自己,阴索直接被问住了,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 说知道吧,小魔王会怨自己,知而不报;说不知道吧,他又很容易就能了解到,自己在说谎,那性子就更严重了。 毕竟是成烈亲自调教的,阴索也是聪明,知道自己怎么回答都是错,只能两害相权取其轻。 “哦,这事,臣也略知一二,但未经证实,臣不敢乱说” 慕白挖苦道:“是你不敢乱说?还是有人让你不许乱说?”。 这个暗指太明显不过了,阴索有些乱了分寸,直接跪下身,“回魔王,是臣真不能确认……才未禀告的,请不要误会大王子”。 阴索的此地无银三百两,让慕白反倒更加怀疑,成烈主导了,让自己失去对小舞的记忆,让她离开魔族自生自灭,若不是陆莽的求救,想必小舞现在已被天君诛杀了。 慕白越想越气,心中也后怕,瞪着更忠实大哥的阴索,厉声问:“本王误会他什么了?!……你说”。 “这?!……”,阴索被质问的一时哑口无言,也明白自己钻进了小魔王的套子,猜到他对大王子的误会可能更多。 对慕白为何失去记忆的事,现在完全还是一笔糊涂账,此刻自己怎能解释清楚?只能越说越错。 见阴索不再回应,慕白也厌烦了,想想自己身边,放着一个算计自己人的亲信,甚至不惜害自己的身体,虽然他也是为自己好,但自己不想要这个的生活,反正目的也达到了,懒得再和阴索纠缠,慕白直接赶人。 “阴索,大王子实在太忙了,你还是回去……帮他吧” “魔王!臣……” 阴索想要解释,却被慕白直接给打断话,“休再多言,出去!”。 见慕白冷的如能冻住一切,阴索意识到,他不是临时起意,应该早有打算了,自己再说什么,都会无济于事。 见阴索愣住,并没有听令离开,慕白瞪着他,再次下达驱逐令,“出去!”。 见慕白要发飙了,阴索决定先顺从,等他们兄弟俩解释开误会,自己再像曾经被撵走的龙腾一样,等小魔王气消了,自己再找机会回来。 虽然,自己的情况比龙腾复杂,那关乎兄弟俩的矛盾是否能化解?但总算还有一线的机会。 若不能再回来,自己一直能跟着更成熟稳重的大王子,或许也不是什么坏事。 “是!”,阴索落魄的应了,转身离开。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915章 人人自危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当脸色阴沉的阴索步伐沉重的走出大殿,立马被候在殿外陆莽、龙腾、小猴子围拢过来。 靠在柱子上,正玩弄自己纤细白嫩手指的鬼车,虽然没有围过来,但邪魅的小眼睛却是看向那里。 大家都想知道,小魔王传阴索进去,到底说了什么?因为大家都同样心虚,怕慕白会秋后算账,自己曾经向他隐瞒鹿小舞的存在。 其实,大家都感到很为难。 一个是自己的主子,一个是主子的亲哥,若一个让说实话,一个又有言在先,自己说和不说,都是会得罪掌握着自己前程,甚至生死的兄弟俩。 小猴子金笑笑伸出小手,一下拉住心情糟糕透顶,不想再丝毫停留的阴索,叽叽喳喳地问:“嗨,你别走啊,魔王叫你……问了什么事?是不是有关她的?他可是生气不好?”。 她,指的就是小舞,这是几个早已心照不宣的暗语,因为大家实在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她好。 毕竟,她还是魔王自己公开的未婚妻,还挂着魔族圣女殿头衔,直呼名字,纯属大不敬,跟着外面叫女魔头,要是让没失忆前的小魔王听见,那掉脑袋都有可能。 尤其是,掌握着魔族实权是成烈下令,让大家在慕白面前,不能再提鹿小舞的名字,以及有关她的任何事后,大家就达成默契,称呼小舞为“她”。 一下甩开小猴子抓自己的手,阴索看都没看大家一下,直接化成一阵风离开。 “嘁!什么人啊,想必是被魔王给骂了”,被整个没脸的小猴子自言自语道。 “大家都还是小心一点吧” 见阴索脸阴沉的如能挤出水一般,一直察言观色的鬼车,顿时明白了,小魔王与阴索谈的,定然是有关鹿小舞的事,他就是在秋后算账。 鬼车跟着走了这么一趟,发现慕白只信任陆莽,对龙腾、自己和小猴子是不太搭理,对阴番和阴索简直就是恶语相向。 同时,鬼车还看见,小魔王听了陆莽的话,虽然已经忘了鹿小舞,但还是急不可待地又为他冒险。 从慕白在九天之巅,见到鹿小舞的那一刹那,鬼车又发现,小魔王眼睛一下就亮了,想必是他又喜欢上了她,之后,确实也证实自己的猜测,小魔王对小魔女陪着十分的小心,而那小魔女对他却不搭不理,若是放在别人身上,那小魔王早就不乐意了,但对已完全忘记的她,却是百依百顺,眼中装满喜欢和心疼。 鬼车不时慨叹,这才是真正的命定之人啊,纵使两个都已忘记了对方,但那份看不见情缘却是扯不断的,那眼中流露出的情愫,却是怎么也掩藏不住的。 经此一事,让鬼车心中有了一个疑问,都说小魔王已堕魔,疯的已六亲不认,连自己的哥哥都打,但是若真如此,她怎会孤身去救自己的朋友?若说疯疯癫癫是她装的,那她忘记过去的事,是不是也是装的呢? 这个大胆的假设,尤其是慕白失去记忆后,能再度坠入爱河,爱的却是同一个女孩,现已疯魔的不成样子的鹿小舞。 缘分天注定,这让鬼车对两个的未来看好,因此他不想再做,拆散有情人的事了,纵使大王子有过命令。 当然,鬼车也有自己的考量,若是鹿小舞将来真当了母后,以小魔王那宠爱备至的样子,谁过去做了对不起他俩的事,谁最后肯定倒霉,就连大王子也庇护不了。 再说,以小魔王的聪明劲,纵使大王子封了所有人的口,他想要调查清楚过去与鹿小舞的事,也不是不能的。 鬼车看的最为清楚,虽然成烈暗中大权在握,但实际上就是弟弟控,一旦慕白闹僵起来,最后妥协的总是他。 因此,宁肯得罪大王子,也不能得罪小魔王。 想明白来龙去脉的鬼车顿时感觉豁然开朗,望着气急败坏的小猴子,望着个个噤若寒蝉的几个,邪魅地笑了一下。 见小猴子还嘟着小嘴,一副气急败坏的样子,忍不住还是提点了一下。“嗨,小猴子,你才化形,自是所知甚少,只要对主子忠诚,就会安然无事的。该来都会来,就自求多福吧”,鬼车说完,潇洒的走开了。 小猴子是个直肠子,知道鬼车说的话,是对自己好,但是她还很贪心,想让鬼车教自己,若慕白追问鹿小舞的事,自己该如何应对才好。 “喂……,你别走呀,你把话说清楚一些,我该怎么办?死(鸟),你慢点……”,小猴子一边追着鬼车,一边压低声音喊着,深怕被殿内的慕白听见。 鬼车的话入耳,惹的陆莽、龙腾都若有所思,思考魔王召见自己,自己该如何应答,这关乎是不是忠诚的大事,一不小心就会失去魔王的信任 现在,最是得慕白信任的陆莽,此可也是最为苦恼的。 从小舞小时候在宫中,到她的人间历劫,以及之后回归的事,他是最清楚的一个,想必慕白要了解,一切会打破砂锅问到底。 为了搬救兵救回小舞,自己那一日情急之下,秃噜出一堆有关小舞的事,惹的慕白出魔族冒险,想必已得罪了成烈,但好在有个不知者无罪的由头。 但是现在明知故犯,自己再继续对慕白大嘴巴,想必就彻底得罪透了成烈,惹老爹更加生气,若自己撒谎或不说,既觉得对不起小舞,也对不起慕白,更觉得自己亏心,丧良心。 愁呀! 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把个陆莽给愁的不轻,眉头都索成了一个大疙瘩,他一边漫无目的地走着,一边琢磨着对策。 “陆小王!” 正失神想事的陆莽,突然听见一声娇声呼唤,抬头一看,见菡萏一身素衣,正站在湖边的亭中,他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已走到太学宫西侧的玉溪湖。 在这里,自己和也同是做伴读的小舞、弥隐,经常来此玩,一次因追铺大龟,还被五柳先生打过手板,也就是那次,大家才发现,小舞有过目不忘的本事。 望着瘦了一圈,面色苍白的菡萏,陆莽站住脚,脸上有一霎的犹疑,“哦,是菡萏啊,你有什么事吗?”。 虽然按照之前的约定,陆莽喊了自己的名字,但菡萏还是听出了疏远,她苦笑了一下,“我在此散心,见你心事沉沉的,可是遇到了什么为难事?”。 之前,无论是自己父王,还是大王子成烈,还有许多人,包括陆莽本人,对菡萏都是很有好感的,觉得她温婉高贵,知情达理,很像之前的凌萱魔后。 若不是人间历劫,遇到并喜欢上小舞,心中始终还偷偷装着她,陆莽真有可能会同意,父王帮着从中撮合。 自从陆莽知道,借慕白酒醉,菡萏上了他的床后,对她就印象大为改观,知道此事多半是菡萏,想做魔王的女人,而故意主动献身的。 这样想攀高枝的女人,无论是在大璟阳宫,还是自己家的王府,是屡见不鲜。 但是,看着菡萏那消瘦颓败的样子,陆莽一时不那么坚决了,觉得她可能真是个意外,碰到了慕白的酒后失态。 但无论怎么,她已经是魔王碰过的女人,纵使慕白不喜欢他,想必也会随便给她个名分,让她独自在宫中憔悴。 因此,陆莽再不想和菡萏有交集,防止给自己惹麻烦,因此想尽快脱身,“嗨,我能有什么难事?多谢菡萏关心,我还有事,你若没事,那我就先行一步了”。 见陆莽要走,菡萏一下就红了眼圈,直接开口相拦,“我有事!”。 听菡萏如此回答,陆莽为难了,但话已经说出口,又看到菡萏眼中的点点泪花,他一下就又动了恻隐之心,“哦,你,你有什么事啊?那你说吧”。 从被的嘴里,知道慕白去救小舞后,菡萏对多事的陆莽,恨的就牙根直痒痒,想到能让慕白冒着巨大的危险,去救已逃出魔族的小舞,那应该将两个的过去都如实说了,并引起了慕白的共鸣。 慕白突然回宫,没有带回小舞,却带回了天家七殿下子萧,对这个好坏参半的消息,菡萏揣测不出,慕白一行在外面到底经历了什么?现在鹿小舞又在何处? 被自己搞定的乌旻不在宫中,菡萏无从了解一切,每时每刻都在监视昭德宫状况的她,终于找到了陆莽独行的机会。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916章 寻消问息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自从菡萏自己,将成烈刻意想压下,慕白酒后乱性的消息,偷偷散布出去后,她成了宫中女人仇视的对象,每日受着她们的白眼,但是菡萏不在乎那些,她就是要让所有人知道,小魔王侵犯了自己。 大王子之前的侧妃,就是这样上位了,既然有了前车之鉴,菡萏觉得,自己离得到一个名分,已越来越紧。 尤其是她确认,慕白忘了小舞,鹿小舞这个名字成了宫中的禁忌,她更是喜在心田。 菡萏始终相信,若没有儿时就建立的情意,慕白是看不上小舞的,至于别的女人,那更是根本无法与自己媲美。 菡萏心里打的主意,就是等待。 等待小舞的痕迹,从大璟阳宫乃至魔族,彻底被抹去。 等待慕白从众多罗刹宫女里,发现自己的卓尔不群。 大不了,等待成烈和大臣们逼婚小魔王,让他延续魔族的香火。 只要自己留在宫中,相信这份等待不会太久。 所以,面对流言蜚语,菡萏仿若未闻,其实只有她自己知道,那也是事实,而另一个事实将永远拦在自己的肚子里,那就是自己李代桃僵,并没有被魔王侵犯。 话又说过来,菡萏偶尔也会感谢小舞,认为若不是遇到她,自己真心没有机会接近慕白,并能住进着大璟阳宫。 另外,若不是有那改变命运的一夜,她和慕白雨水相欢,让自己有机会冒名顶替,自己还真不知道,怎么以破璧之身,面对将成为自己男人的小魔王。 见陆莽躲自己远远的,也不是想谈话的样子,菡萏向他所在,主动靠过去两步,未曾开口说话,已流出两行清泪,哽咽道:“陆莽,想必……你,你也……听说了吧?”。 相互叫名字,是两个曾经的约定,觉得这样更像朋友,以后还可能多躲相互扶持。 见菡萏如此问话,陆莽想装糊涂都不能,只能支吾地回应,“哦,听了一点点”。 菡萏流着泪问:“那你相信我吗?”。 “……”,陆莽瞪着大眼,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哦,菡萏,事已发生了,你也要想开一下”。 菡萏牙咬着哆哆嗦嗦的下嘴唇,像是极力在控制悲伤,泪流的更凶了,“连你也不相信我吗?!”。 陆莽也是在女人堆里混过来的,魔族的女子,尤其是风月场的女人,个个风流浪荡,敢爱敢恨,菡萏此刻这受委屈小媳妇般的哀怨样,他真没见过,被反问的有些心慌。 “菡萏,你可别误会,我可没那意思“ 菡萏继续穷追猛打,”那你就是相信我啦?你果真是我知心的朋友“。 “……” 被菡萏恭维,陆莽嘴角不由抽动了几下,觉得她为了套近乎,做的有些太过明显,两个这才见面几次,连话都没说上几句,何来知心朋友之说。 想是这么想,陆莽也没有拂菡萏的面子,但也不想被她利用,或是牵着鼻子走,直接了当地说:“菡萏,事已经发生了,你也不必在乎别人的飞短流长,其实,也未必是坏事,想必魔王会负责到底的。”。 菡萏听罢,简直要心潮澎湃,心花怒放,面上却表现的依旧波澜不惊,甚至又流出两行泪水。 陆莽见了,一脸不解地问:“世上有那么多的女子,都想嫁给魔王的,你不是也喜欢他吗?”。 菡萏再也装不下去了,忍不住急急地问:“你可是知道了什么?”。 陆莽很诚实地回答,“没有,但是宫中有先例,想必大王子……会劝魔王的。哦,菡萏,你还有别的事吗,我真的还有事”。 菡萏兴奋激动的心,如一下被浇了一盆冷水,但见陆莽无心和自己说话,就不再扭捏作态了,直切主题。 “陆莽,请恕我实话实说,是!我是喜欢魔王!先前,奈于小舞之故,只能将爱藏在心中,现发生了这等事,我也再无别的选择了,只希望魔王……能施恩与我,赐我个名分,我定然会配合小舞,一起照顾好魔王” 菡萏的话,说的再明白不过了,也是相当的诚实,这陆莽一时心情很复杂。 他喜欢小舞,但也希望她能嫁给自己所爱之人,如儿时一样无忧无语,快乐幸福。 但是,对菡萏想和她分享一个爱人,以及自己要失去所爱,让陆莽多少有些不痛快,他不想再掺和这事了,因为小舞的事,还是让她自己做主。 “希望如此吧,那就就好好等着,等小舞回来,你们自己决定吧,我一个外人……也不好掺和” “小舞在哪?她何时回来?”,佯装一无所知的菡萏,几乎是脱口而出地问。 “她,哦,她还有点事,等办完就回来了” 见陆莽一副完全不想聊的样子,菡萏可不想什么都没了解清楚,就轻易放他走,又搬出一脸关心小舞的面孔。 “陆莽,你若当我是朋友,不想让我着急,就和我说说……小舞近况如何了?” 对小舞的关心,陆莽还是不好拒绝的,但草草敷衍道:“哦,也没啥,她离开魔族,遇到一些拦截,但被救下了。 后来,小舞去救被处罚的九殿下,魔王及时出现,将他们一起带了回来。 中途,小舞有事,先行离开了,那个七殿下说,她忙完后,会自行回来的”。 虽然陆莽寥寥几句话,听到菡萏耳朵里,简单如听到晴天霹雳,咔嚓一声,把她都给惊傻了,她瞪着不可置信的大眼,一眨不眨眼的注视了陆莽,一时都忘了回应他。 慕白竟真找到了小舞!?还一起从天君手心,救下了受连累的九殿下子萧,有此可见,小舞不但安然无恙,头脑还相当的清楚。 最让菡萏无法接受的,已失去有关小舞记忆的慕白,竟如此迁就放任她,把他的情敌一起带回魔族,还放任她独自外出。 见菡萏反应如此剧烈,陆莽倒是有些看不明白了,以为她还在小舞的再次离去而担心,“菡萏,小舞很好,她身边有人照顾,你放心就是了”。 见陆莽又有要走的意思,菡萏连忙回应,”那就好!哦,我听说,魔王失去了有关小舞的记忆,对她的又离去,魔王没有因此而生气吧?“。 菡萏的问话,让陆莽想起,慕白看小舞时的炙热眸光,满是疼惜的神色,对小舞的避之唯恐不及,更总是迁就迎合。 最后,小舞偷偷溜走,留下一具自己的化身,这相当于戏耍众人,让魔王很没面子的作法,慕白知道后,也只是担心她的安危,有一线遗憾,却没有生气或抱怨。 这一回大璟阳宫,慕白就先将小舞的化成,亲自秘密安顿好,并让自己最信任、最没野心的宫娥,也就是曾经真可儿亲自带出的,最是像她的尔兰,亲自去侍候小舞的化身,并且除了自己、子萧和尔兰外,任何人都不许靠近。 慕白之所以如此小心谨慎,只因他听了子萧的一句话,说小舞的化身若被杀死,也会伤害到小舞的本体。 可见,虽然慕白丢失了,有关小舞的所有记忆,但再次遇到她后,还会不自觉地爱上她,并发自内心的关心备至。 这才是爱情该有的样子,小舞和慕白的遭遇,让陆莽唏嘘和赞叹不已,也彻底明白了,自己此生与小舞绝没机会,这就像在凡间历劫时,自己和子萧都爱转世的甄小舞,但她最后还是投入擎天的怀抱。 这就是所谓的有缘无分! 见陆莽失神,菡萏以自己的感受,揣度陆莽之心,觉得也暗恋小舞的他,此刻也定然因爱而不得,而心中恨恨不平,甚至羡慕嫉妒恨慕白。 毕竟,人性就是如此。 因此,不知道陆莽已几近放下小舞,见他没有回应自己,菡萏自以为是地开始挑拨,“陆莽,我知道,你在历劫时,就爱上了小舞。既然魔王已忘了她,你应该主动争取才是,毕竟,你们也是有缘之人”。 陆莽不傻,听出菡萏的别有用心,觉得她利用自己,想把自己也拖入几个的感情旋涡,这事做的不地道,也自己刚刚把她想的太好了。 现在看来,她为了独得慕白,简直是无所不用其极,这明晃晃的夺人所爱,那她之前的通情达理,姐妹情长,又有几分真? 想到此,陆莽不觉声音冷厉起来,“菡萏,慕白纵使忘了小舞,也会再次爱上她,他俩是天定之缘,任谁也拆不散,注定将会在一起的”。 听陆莽如此说,菡萏第一个感觉,就是自己弄巧成拙了,断定陆莽要么不爱小舞了,要么就是他口是心非,不敢挑战魔王。 于是,菡萏连忙自圆其说,“陆莽,你莫要误会,我在凡间,见你为了小舞……” 陆莽不想再听什么解释了,一刻也不想呆了,直接打断菡萏的话,“菡萏,人间历劫,和现实的生活……那完全就是两回事,这一点,你不会不知。 你莫再乱揣测,更不要乱点鸳鸯谱,现在,你自己已够焦头烂额了,还是管好你自己的事吧,好了,我还有别的事,就恕不奉陪了”,陆莽说完,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望着陆莽离去的背影,菡萏楞在当地,知道在他的心目中,自己终究是一个外人,不由心中涌起悲凉,慨叹偌大的大璟阳宫,乃至广阔无边的世界,自己竟没有一个可以肝胆相照的好友。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917章 尔虞我诈(1)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但是,菡萏没有时间悲伤,虽然自己被陆莽嫌弃,但是从他不会绕弯子的话里,她还是敏锐地扑捉到,慕白好像又喜欢上了小舞。 “自己怎么能阻止这一切呢?……还是得杀了鹿小舞!…… 怎么能逼迫慕白,尽快给自己一个名分?最好能尽快大婚……要是自己能怀上一个孩子……” 菡萏被自己脑子里突然冒出的想法给吓了一跳,但琢磨来琢磨去,觉得这确实是一个不得已的主意。 想到小舞在希夷仙府时,就是反感擎天后宫有女人,才迟迟不同意与他成婚的。 倘若她回来,有子萧的精心治疗,她更加清醒的,以慕白对她的宠爱和纵容,成烈对弟弟的迁就,魔后必然会是她,而且她不会容下自己的存在,那时,自己将被慕白彻底抛弃。 想到鹿小舞的挡路,尤其对自己被驱逐的恐惧,菡萏是愤恨交加,想到自己举目无亲,也没有朋友可利用,更没有权势,想杀被保护起来的小舞,简直是不可能的事。 当下,在鹿小舞即将回到大璟阳宫时,自己若真怀上孩子,等鹿小舞知道了,说不上会因此和慕白闹翻,那时的慕白将百口难辩,但还不能不认自己的孩子。 被逼的无路可走的菡萏,孤零零地站在湖边,无心湖面上五彩斑驳的风景,没时间悲伤愤恨,脑子在飞速转着,顺着自己刚冒出来的想法,继续望下琢磨。 “如何和慕白有个孩子呢? 现在,慕白视自己如洪水猛兽,自己想绕开他身边的高手,再次主动接近他,已几乎是不可能……“ 菡萏越想越绝望,突然一个大胆的想法,一下闪过脑海,”去找一个替代品?…… 慕白的原身应该是麒麟,这是魔王一族独有的,已是极其稀少。 所以,自己只能找慕白、他的亲大哥成烈,或是与他同宗的兄弟们,从寥寥能数出的几个中,找到一个替代品,并怀上一个原身为麒麟的孩子,那实在是太难了。 若自己找个白净的,形貌类似的男子,怀上的就不是麒麟之身,那很容易就被识破,这条路根本走不通。 哇,这条路太难了! 但是再难,自己也必须得尝试一下,总不能等鹿小舞回来,自己坐而待毙。 于是,菡萏一改之前的足不出户,憋在自己所在的寝殿内,装一个悲凄凄的受害者。 她开始在大璟阳宫内走动,装作看风景和散心,实际却是放出神识,密切主意慕白的动静,以及寻找成烈的身影。 但是,她失望了。 菡萏发现,慕白将自己关在昭德宫中,周边布置了更严密的防守,并设了更强的结界,自己神识连窥视其中的动向,都丝毫做不到。 至于大王子成烈,则一直未见他的身影,连自己搞定的乌旻也不在宫中,知道他们去幽冥血海还未归,想必那边的乱子不轻。 两个兄弟都搞不定,菡萏选择出宫,去接触一下慕白的堂兄,最后将自己的目标,锁定在身在幽都城郊的泯王大儿子阴右身上,因为他长的相对挺白净,和慕白还有丁点的相像。 只是左等右等,阴右一直住在军中,菡萏放出神识,见他始终和将士们在一起,她尝试了两次,丝毫没有能进军营的机会。 时不待我!但是想要成一个孩子,实在是太难了! 出师不利的菡萏心情沮丧透顶,走在鼎沸的大街上,想要回到大璟阳宫,突然被一个男子拦住,“姑娘,可否赏光,请您喝杯茶?”。 “走(开)!”,菡萏被打扰,正要发飙,目光却撞入一双精光闪烁的眸子里,“哇!他长的外部轮廓,从身材到脸型,都很像慕白呀……难道是上天怜爱,让自己遇见了……和慕白有联系的血亲?”。 见菡萏脸上闪过惊讶之色,身穿白衣的公子彬彬有礼地微微一礼,“姑娘!恕在下鲁莽,吾艳慕姑娘……已有段时间了”。 菡萏一惊,“你早就认识我?”。 白衣公子微微颔首,但却未置可否,“姑娘,这旁边就是茶楼,请姑娘赏光,吾自会与姑娘细说”。 菡萏沉吟片刻,微微点了头。 “请!”,白衣公子做了请的动作,领了菡萏进了茶屋。 两个进了二楼的一个雅,菡萏环视了一圈,见屋子有一个半开的窗子,能看见川流不息的大街,也就放下了一些防备之心。 “姑娘请坐吧!” “多谢!” 两个在临窗的茶台前坐定,端着茶点的伙计就进屋,“贵客,请用茶”。 白衣公子客气地回应,“好了,出去吧”。 伙计也是个激灵着,知道来这里喝茶的,大多是有事要谈,因此很识时务地说:“好的!两位有什么需要,请知会在下,这里会很安静,不会有人来打扰”。 见伙计退出,白衣公子还是给房间上了一道结界,这让菡萏不觉提高了警觉。 白衣公子忙解释,“荷花仙子,请不要担心,吾这么做,也是防止隔墙有耳”。 菡萏大吃一惊,“你怎么知道,我是……”。 白衣公子苦笑了一下,“仙子,从雪稽山外,吾就见过你,见你替魔王挡下一剑,吾就对您钦佩不已”。 “您是?” 白衣公子犹豫了一下,回望了一眼菡萏复杂的眸光,长长出了一口气,好像下了很大的决心,“身为叛臣之子,也是身不由己”。 “叛臣之子?!”,菡萏被惊的手抖了一下,茶水都差点洒出,脸上也露出震惊之色。 “仙子毋需害怕,成者王侯败者寇,对父王的举动,我其实并不认同。 嗨,说实话,吾作为一个不受待见私生子,从小就被父王送做质子,并且不能公开自己的身份,又哪里的发言权的?” 醴王的私生子?! 菡萏的第一个判断,就是眼前和自己说话的白衣公子,就是发动魔族内战,想要篡权夺位的醴王的私生子。 想想被小舞追着打的,醴王的二儿子弥隐,也就是叛军的那个军师,样子和这个白衣公子还真的极像,都是个头不高,长得瘦瘦的,脸色苍白,只是一个雅儒,一个更精明邪黠。 看来,眼前这个自称叫鼎新的家伙好像没有说谎,真的就是醴王的儿子,难怪自己一打眼,觉得他有些像慕白,毕竟他们是堂兄弟。 “你是?”,菡萏忍不住还是问了一句。 白衣公子压低了声音,“我是……是醴王的三儿子,名叫鼎新”。 证实了自己的猜测,菡萏害怕超过震惊,自己私会叛臣之子,将来若被发现,或者被告发,自己将百口难辩,纯粹就是自找麻烦。 “我不认识你,告辞” 见菡萏起身要走,自称鼎新的白衣公子连忙喊住,“仙子,请留步,吾可以帮你”。 菡萏忍不住回头,望向一脸谦卑和祈盼的鼎新,好奇地问:“帮我?你能帮我什么?”。 鼎新一脸真诚地说:“吾可以帮你……坐上魔后之位”。 正中菡萏下怀的一句话,让她不由停住脚,望着一脸谦和和真诚的鼎新。 “仙子,请相信,吾没有恶意,否则,也不会公开自己的身份,请先落座坐,许吾慢慢与你细说” 虽然,菡萏还是担心惹祸上身,但有人主动提出,想帮自己做魔后的诱惑太大了,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坐回了原位。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919章 反被玩弄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话说那个鼎新公子,着实是被累坏了,趴在桌上呼呼大睡,直到被人推醒。 “弥隐,弥隐,你醒醒,你怎么睡这了?” “啊?……哦“,弥隐勉力能睁开惺忪的双眼,愣了一下,认出是自己的好友,幽冥血海的大公子厉幽,才从梦中清醒过来。 “啊!”,弥隐要自身坐起,却是腰上一疼,忍不住喊出声。 原来,刚刚自称鼎新的白衣公子,并是不是醴王的私生子,而实打实就是他的亲儿子,二儿子弥隐。 自从炎武被厉海带进幽冥血海,受到冥河别样礼遇,自觉被冷漠的弥隐自知,自己功力不如炎武,也不如他有势力,现在自己就光杆司令一个,若不给幽冥血海做点什么,恐怕自己所谓的左护法,怕是要当不久了。 于是,弥隐跟着出来打探消息的厉幽,来到了九幽城,想联络过去父王掩藏的亲信,结果发现,几乎被小魔王给清理一空。 走在熟悉的街上,弥隐心情沉重无比,一道雪白的身影一下落入他的眼底,认出是荷花仙子。 弥隐第一次见到菡萏,确实是在雪稽山,看见她替慕白挡剑,就知道她城府不浅,从她那刻意想掩藏的痴迷目光中,知道她也是被慕白给迷住了。 后来,关于菡萏的事,弥隐多少也了解了一些,一次比一次更断定,菡萏留在慕白身边,就是想成为她的女人,那与好友鹿小舞就成了情敌。 而女人一旦成为情敌,那就免不了阴谋算计,争风吃醋,作为一个后来者,要在一起长大,感情深厚的慕白和小舞之间,博得一个位置,尤其是上位魔后的权利,没有强大的助力,那简直难比登天。 早看出菡萏野心的弥隐,从看见落寞的她的一刹那,突然脑子里涌现出一个主意,想利用她搬到鹿小舞,赢得上位的野心,了解大璟阳宫内的事情,好为幽冥老祖将来,铺好夺取魔族之位的路。 当然,得到小舞的下落,或是将她引出防守严密的大璟阳宫,将她作为血奴,作为给冥河,乃至那个深不可测存在的献礼,是他当下最想做的。 若进展顺利,将小舞引入幽冥血海,一旦她被捕获,那既证明了自己出谋划策的实力,也算给自己一家报了血海深仇。 于是,将彻底乔装的自己弥隐,变成像慕白的样子,主动和菡萏搭讪,就有这之前的这一幕。 虽然菡萏没有直接答应自己,但弥隐知道,心机颇深的她对自己不可能放心,既然她接了驱灵符,那十有八九,会给鹿小舞用上,自己只要做好准备,帮着走出大璟阳宫的她,自动去靠近冥河,只要到了幽冥血海,她就别想在逃出去了。 那时,自己就立了大功,想必那个神秘的黑气也会高看自己一眼,适时,就是就投到他的麾下,到那时,就是冥河也将高看自己一眼。 弥隐前前后后都算到了,也知道菡萏不简单,他自始至终也加的小心,尤其是喝那杯莲蕊茶时,更是只用嘴唇抿了抿,没敢咽肚子里一滴。 没想到菡萏声东击西,她下的迷药,不在茶水里,而是那好闻的荷花香。 虽然自己后来发现了,封住了嗅觉,也用法力抵抗毒性,怎奈为时太晚了,中毒的已不能自控,最后任由菡萏控制了自己。 按常理说,弥隐是攥到了大便宜,被天下公认的美人主动送抱,并共度巫山。 但是,万死都过犹不及。 菡萏是本着要孩子去的,将弥隐就当成借种的,对他极尽折腾,不给任何的喘息时间。 那份身心的痛与苦,相对于短暂的快乐,因提前做了一些防备,保持了心里还十分清楚,身子却不停使唤的弥隐,是最清楚不过。 另外,弥隐还有一个自己才知道的秘密,那就是他还是一个处男,因为他非常聪明,遇到的女人是一个比一个蠢,自从认识了,能和自己比肩的小舞,对她就暗生了情愫。 后来,小舞被送到圣女殿,到之后失踪,弥隐还找过她,但最后也就放弃了。 但是,有了与小舞这一个比较的,弥隐更加看不上胸大无脑,还事多的女人们,加上他一直太忙,又过于谨慎,怕被女人暗算,也确实对女儿没什么欲望,所以他就一直保持了童子之身。 常年打雁,却被雁啄了眼,一直精于算计的弥隐,却被菡萏给算计了,他自是被气的想杀人。 面对一脸逡巡的厉幽,弥隐不敢丝毫表示出来,自己被个漂亮仙子给欺负了,而且还是被当做替身,她高潮时,喊的竟是慕白的名字。 愤怒,也只能忍者,因为自己丢不起人。 望着一脸疲惫,眼下一团青色的弥隐,手还扶着腰,站了两站,都没有站起身的弥隐,厉幽一脸不解地开起玩笑,“弥隐,你这是怎么了?你未去花楼,怎么把自己搞的,比那花楼里的老色鬼,还被吸的厉害?“。 弥隐正憋气,没好气地回怼,“去你的!玩够了吧?该干正事了”。 厉幽大喇喇地坐下案边,立刻闻到一股淡淡的荷花香,发现是案上的荷蕊茶发出的,继而又开起弥隐的玩笑,“你小子就是清高,不跟我去花楼,却在这里密会佳人,你不够意思啊”。 被厉幽发现自己约了女人,弥隐也就不想瞒了,否则惯于猜忌的他,再反过来调查自己,知道自己撒谎了,那就不会再信任自己,自己失去他这个靠山,在幽冥血海,就更没有依仗了。 现在,自己寄人篱下,还是实实在在最安全。 弥隐觉得,还是把遇到菡萏的事,说给他听,让他知道,自己干了一件大事,“是!但不是你想的那种,你猜,今日,我遇到了谁?”。 “谁呀?” “原来的荷花仙子” 厉幽立马打起了精神,“你说的就是,刚被除名的那位美人?”。 “是!就是她,我在大街上,遇到了她,就请她来这里喝茶……” 厉幽眼中露出羡慕和后悔之色,但也闪过深深的狐疑,”她怎么同意,跟你个陌生男子来茶楼?”。 “哦,是这样……” 弥隐将自己如何和菡萏搭讪,到将她请上茶楼,怎么和她谈判,她反应如何,除了被菡萏算计,和她无数次的疯狂事,他都一五一十地说了。 厉幽连声称叹,“好!……妙啊……,只要她拿了驱灵符,那女魔王在大璟阳宫,相信她不会手软的“。 弥隐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我们在九幽城待几日,看看大璟阳宫那面,会不会有动静,前提下,我们一定要藏好自身,不能掉以轻心,现在的探子水平……能力不差,若是被盯着,那就麻烦大了”。 “好!听你的”,厉幽点头,继而又开起玩笑,“哎,弥隐,我问你,你弄成这样,不是和那仙子……”。 “打住!人家是要做魔后的,岂会和个叛臣之子扯上关系?” 厉幽想了想,觉得弥隐话在理,“也是,要是我在,守着那么美的一个美人,定是把控不住”。 “你呀,见到美人就拔不开步,我劝你,在群狼环视的时候,最好还是收敛点,否则早晚会吃女人的亏”。 厉幽嘿嘿一笑,“你不喜欢女人,不知道女人的美妙,我若到死时,真能死在女人的温柔香中,也是心满意足的”。 作为幽冥老祖的长子,第一继承人的厉幽,无论道行、能力,还是气魄,都是相当不错,完全能做一番事业,但总是被女人迷惑心智,曾经被弟弟利用美人算计过,被冥河臭骂过一次,但还是没怎么长记性。 对此,全力想扶持他的弥隐,提醒过厉幽无数次,收效甚微,他还是见到美人就拔不动腿,因大气,更是有求必应,不断做出一些错事。 “唉!”,弥隐自己身心俱疲,此刻没有力劝他的力气,只能叹气摇头,“哦,我刚刚练功,有些差道了,在这附近找个房间吧,我要好好修整一下“。 ”好吧“,弥隐的这个解释,是故意说给厉幽的,他也确实信了,并满口答应了。 躺在柔软的榻上,回想自己之前的悲惨经历,弥隐气的脸色铁青,恨的咬牙切齿,却也知不能做什么。 菡萏这个关系,若自己真搭上了,那还要好好利用;若是搭不上,就算杀了她,除了给自己招来麻烦,解解气,什么用也没有。 想着想着,疲劳至极的弥隐就睡着了,他实在太累了。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920章 如此情敌(1)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此刻,小舞留下化身正在昭德殿花园,一朵一朵嗅着花香,分辨着花香的区别,有时还会用手,摸一下花蕊上的花粉,放到嘴里尝一尝,虽然她是一头的灰白头发,但音容笑貌、举手投足都像是孩子一般。 慕白从路的另一面过来,走进亭子,怔怔望着小舞的化身,心头涌动一种舔犊般的温暖。 此刻,小舞的化身刚从自己头顶的一棵石榴树上,摘下一朵石榴花,视乎感觉到慕白的存在,手里攥着石榴花,大眼睛看向她,若有所思起来。 见小舞的化身好像要将手中的花送给自己,但又犹豫着脚步踯躅不前,慕白主动温声喊,“小舞,你是想将花……送给我吗?”。 小舞化身抿了抿嘴唇,视乎脑子里在做剧烈的思想斗争,最后还微微点了点头。 “小舞,过来,你过来送给我,好吗?”,慕白伸手,温声对小舞化身喊。 小舞听罢,身子明显一机灵,但见尔兰端着茶点过来,她紧赶两步过去,将石榴花放到托盘上,并小声交代,“这是给魔王的,你一起送过去吧”。 尔兰忙提醒,“小主,你还是自己送的好”。 “不了!”,小舞摇头后,就径直跑开了。 尔兰在她的身后喊,“小主,别走,过来吃石榴酥饼了”。 “等一会”,小舞化身回应了一声,就跑的不见身影了。 望着的小舞化身的身影消失,慕白心里清楚,她又在刻意躲避自己,对自己是敬而远之。 实际上,慕白已经看出,小舞的化身很想靠近自己,却一直刻意压抑着本能的冲动,对自己的冷若冰霜和无动于衷,完全就不是由心而发。 这个由鹿小舞分化出的部分神识,驱动的一个自身的傀儡,完全代表着她本体的心情与心思,与本体是一脉相承的。 随着对小舞情况了解的加深,以及接触她化身次数的增多,慕白明显感觉到,她化身诸多行为的不正常,有太多的刻意之举。 慕白没有转头,也知道子萧来了,就站在自己的身后,他怅然若失地问:“她之前,不是这样的吧?”。 子萧经常来看小舞的化身,虽然没什么意义,但看着和小舞一模一样的长相,以及几乎一致的言谈举止,觉得恍若和她本人在一起一样。 他远远看见了,慕白与小舞的互动,也明白小魔王失落的原因,毕竟是小魔王让自己摆脱苦海,子萧对他对了一份感恩之心,因此,无论对他的病,还是对他和小舞间的事,都是很上心的。 子萧望着远方,幽幽地回答,“不是的!她很调皮,也很爱笑,主意也多,玩嗨起来了,总是咋咋呼呼的,完全不是大家之秀的样子,但是,很亲和,很……很讨人喜欢”。 慕白一转话锋,“你也喜欢她,是吗?”。 子萧苦笑了一下,“人生八苦,其中的爱别离和求不得,我也都尝到了,苦,是真苦啊”。 听子萧没有正面回答,但也没有避讳,自己喜欢小舞的事实,慕白这一次不但没有嫉妒,而是更进一步地试探:“七殿下,小舞定是爱你的”。 “何以见得?!”,望着慕白逡巡的目光,慕白直接反问。 “你看,现在,她头脑应该还很糊涂,却能用仅有的清明,不顾生死,孤身去救你,并做好了……与你同归于尽的决心,可见,她是多么的在乎你的”。 子萧沉吟了片刻,才一语双关地回答,“糊涂,还是难得糊涂,谁又能看得清?所谓大悲无泪,大爱无声,大阵仗也代表不了什么”。 慕白突然眼睛亮了,“你是说?小舞她……“。 子萧别有深意地笑了笑,“我什么也没说,只是感慨而已,魔王身体虚,还是要多休息,不要太耗心神为好”。 慕白叹气,“本王睡了一万多年,错过了太多人和事,也辜负了太多人和事,是该一一收拾局面了”。 见子萧没有说话,慕白又道:“七殿下,这已过了近两日,小舞怎么还没回来?“。 子萧颇为感慨地回应,“该回来时,她定然就回来了”。 “你不是,她办完事,很快就会回来吗?” 望着瞪大眼的慕白,子萧默了一下,还是如实回答,“魔王,相对于一年,一盏茶算是很快了,一年相对于百年……”。 慕白听明白了,直接打断子萧的话,“你是骗我的!”。 子萧半开玩笑地如实回答,“是的!我是不知道,小舞何时回来?但是我清楚,她会不放心我,会回来看看,你待我好不好。 另外,我实在也是看不下去了,你在我天族的辖域,横冲直撞,不觉得太过了一些吗?我毕竟是……,也不能任由你为所欲为“。 知道子萧如此说,一来自己一个魔族,带着一大队的焰虎军,在天族的境域内,如自家一般乱窜,确实有些肆无忌惮,丝毫没有在乎天君的感受,让他定然很难下台。 二来,主要是关心自己的安全,当然,他也是出于对小舞的了解,才当日那般说的,让自己一行先会魔族等。 慕白也半开玩笑回应,“你撒谎,就不怕本王杀了你?”。 子萧笑笑回答,“杀我!那你何必之前……要救我?”。 “救你,本王是为了小舞” 子萧故意气人道:“杀我,魔王可先问问小舞……是否会答应?”。 面对情敌的挑衅,慕白直接撇嘴,继而警告道:“本王提醒你,别太得意了……和狗仗人势,惹恼了本王,小心本王翻脸不认人”。 以医治方便为理由,慕白将自己安顿在大憬阳宫中,除了出于信任外,还有帮自己抬高,在父君心目中地位的用意,目的是让他能善待自己的母妃等。 当然,此举也能更好地保护自己,防止被别有用心者,利用自己天族特使的身份,挑起天族和魔族的再度反目。 虽然和小魔王交集不多,关于这几点,子萧还是看的清楚。 其实,对把自己安顿在大憬阳宫中,这大大超出子萧的预想。 一方面他对慕白的信任,心存感激。 另一方面,子萧也见识到了,小魔王看似不务正业,但心细如发,做事周全,滴水不漏,而且很会收买人心。 对一个很显而易见的情敌,并且是个明晃晃的天族探子,小魔王能如此开诚布公,可见他的胸怀宽广博大,他判断人心的能力也非同一般。 因为他相信自己,自己不会做有损魔族的事,相信自己会是一个和平使者,调和彼此求大同存小异,向利好两方的方向发展。 或许是因为小魔王自信,或是已刻在骨子上了,对小舞的绝对信任,再或许是对自己这个小舞能以命相博的朋友的一种爱屋及乌,小魔王才对自己这个情敌如此信任、不设防和放纵。 知道慕白吃味了,子萧笑着摇了摇头,将话头引入自己入宫的事上,“魔王把我放进王宫,是嫌我了解的东西太少吗?在这宫里,可没什么秘密能瞒住?”。 瞪着看似挑衅,实则眼中掩不住感激之色的子萧,慕白傲娇地冷哼,“哼!魔族最大的秘密,就是拥有二百万魔军,你想说便说吧,人不犯我,我懒得犯人,人若犯我,是自取灭亡!”。 这霸凌气魄之语,从长相还带着稚嫩的慕白嘴里说出,让子萧感觉,竟一点都不违和。 他的霸气伟岸自成体系,是与生俱来的,不是生硬强横的那种,而是柔里带刚,直击人心的。 看似带着些戏谑的对话,将自己的态度和感激等都包含期间了,慕白和子萧都发现,两个大有心心相印之感。 若不是来自相互防范的两方,并且爱上一个女子,或许会成为知己朋友。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921章 如此情敌(2)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慕白和子萧,之所以能熟到能开玩笑的地步,主要是这两日两夜,他俩完全朝夕相处在一起,连用膳都是在边吃边聊中渡过。 从慕白借机赶走,心不在自己身上的阴索之后,一改之前的打算,想一一过堂,曾经和小舞有交集的龙腾等。 他先喊来子萧,因为他最了解小舞,请他将小舞的事情,都说与自己听。 为了感激慕白的搭救之恩,以及他信任自己,将自己安顿在大憬阳宫中,更是为了想给小舞一个,可以安稳一生的依托,子萧也算打开了话匣子。 当然,子萧被有心机的小魔王也给灌了不少酒,这让原本话并不是特别多少子萧,话头收都收不住了。 “小舞,受苦了……” “都是本王的错,是本王害了她” “该死的,本王不会放过你……” “小舞!你怎么那么傻……” 在慕白叹息、哭泣、愤怒、心疼、自责等回应下,子萧被灌的半醉,如倒豆子一样,将小舞的经历如一下倾倒而出。直讲的口干舌燥,讲哑了嗓子,陪着慕白一起哭、愤恨等。 两个如梦游一般的美男,相互抵头而坐,不时拍着对方的肩膀,哭笑不定,叹息连连,一起重走了一遍小舞的人生路。 扎心般心疼!把本就病体恹恹的小魔王,给折磨的心力交瘁,神魂俱疲,但是他就像个索求无度的赌徒,宁可赌上自己的生命,也要知道那个与自己已血脉相连的女孩的所有过往。 子萧无数次地催促,“先休息一下吧,来日方长的……” 慕白像是一个泛倔的孩子,死死缠住自己的情敌,想了解他了解的一切,“不行!耽误了那么久,本王不能等了,你必须说,来,喝酒!提提精神”。 “你再不休息,就把身体拖垮了” “本王的身体,用不着你管,你自管说” “我嗓子哑了,说不动了” “来人,娶提升的丹药来” “她功力了得,你不必如此担心的” “功力不错,怎么一次次还受伤?你还想让她受多少的伤?” “我,这话可不讲理啊” “我救了你,让你说说话,怎就不讲理了,来吧,喝酒,这酒好” “你又不会喝酒,怎知这酒好?” “我虽不会,但闻着这酒香,就知道是好酒” “……” 两个聊了几近两日两夜,一起哭,一起悲愤,都已是筋疲力尽。 因说的是同一个所爱的女人,半醉了的子萧已是藏不住自己的感情,说的声情并茂,滔滔不绝,又是叹息、又是愤恨、又是怨怪,又是心疼、又是后悔,说到小舞的滑稽事时,还会个个笑出声。 听着子萧与小舞在一起经历的两声,慕白一脸心疼,有时会哭的稀里哗啦,又是会露出会心宠溺的笑容,更多的是紧抿着嘴唇,默默催泪。 听了那么多,自己或忘记,或错过的东西,但慕白更加确认,那是他生命中最最重要的东西。 慕白了解到,子萧两生都在呵护小舞,两个一起经历了太多的苦与乐,明白了小舞为何不惜性命,也去救并不会有生命危险的他了。 因为,两个已心心相印,她无法忍受子萧受苦,尤其是因被自己所拖累,二个的感情已是深深刻在对方的骨子里。 虽然子萧并没有反过来劝酒,但是慕白自己不知不觉也喝了一些,已是半醺状态。 此刻,他心里多少有那么一些嫉妒,但更多的是羡慕,和发自内心的感谢,明白若没有子萧,小舞被自己元魂拖累的身体,不会得到很好的维护,她会遭受更多的苦难,甚至…… 从两天两夜的聊天中,慕白也看出了子萧的为人,知道他是真正的坦荡荡的君子,一心只为小舞好。 当然明白意识到,子萧是自己最强劲的情敌,自己想要赢得小舞的心,那可是要费一番功夫,毕竟他们的感情基础太好了。 世人口口相传,说小魔王爱哭的传言,被子萧亲眼给证实了,小魔王真的爱哭,眼泪特别多,各种的哭,哭的让人心疼,心生怜爱,不由自主地想去安慰他,温暖他。 最让子萧奔溃的,还是慕白缠功,他被缠的一个头两个,不禁都开始恳求,他能放过自己。 “小魔王,你行行好,我累了,你让我也喘口气,再说吧” “来人,上饭菜来,你一边吃一边说,来,在试试这壶酒” “你!……”,子萧被逼的没法了,只能拿出小舞吓他,“小魔王,你这样,小舞定然不喜欢”。 慕白睁大已哭肿的眼睛,一脸兴趣地问:“你说说,她喜欢什么样的?”。 得!自己想闭嘴歇歇,结果又引导新的话题,子萧直接扶额,“她喜欢话少的,不缠人的”。 “我平日话不多的,本王觉得……你挺能说的” 子萧被堵的简直要吐血,醉了的他也顾不得什么礼仪了,直接揭短,“小魔王!你自己知不知道,你很难缠的”。 两个已聊熟了,慕白也望了端架子了,“知道啊,但凡了解一些我的,都知道,但凡我决定的事,谁都休想更改,你老子也不行”。 “你就是被惯的” “对!我也要这么惯着小舞,让她将来,想干什么就敢什么,别憋屈着自己” “唉!”,子萧只有摇头的份了。 但龙腾和鬼车,被一次次传进来送酒,送药、送差点吃食时,看见被灌的醉了大半的子萧,和已半醺的慕白,面对面瘫坐在一片狼藉的案几边,都是一脸疲惫,过去的风流倜傥俊公子,现在都很没形象。 两个就像醉鬼一样,一个说,一个听,一个问,一个打,不时还拍肩搭背,明明两个是强劲的情敌,现在仿佛成了无话不谈的朋友。 这样龙腾看的满眼糊涂,鬼车却看出了秘密,自动给子萧斟酒,但酒力加了些料,不但让他精气神足,还可以自觉畅所欲言。 为了让子萧多说话,慕白将他已灌醉大半,但身为医师的他,对药是极度敏感,鬼车刚倒完酒,子萧只吸了吸鼻子,就报出了药名。 “这酒里面有狗胆、麝香、鸭跖草、人龙、蛇床子、肉苁蓉、樟脑,你这是要给我喝春酒?” 被子萧哭红的大眼睛瞪着,鬼车心里突突直跳,但他反应极快,立马手往袖里摩挲,又掏出一壶酒,红着一张俊脸,将加料的酒收入自己的袖中,并连忙赔礼道歉。 “对不起,七殿下,再下拿错了,多亏您……” 子萧一挥手,直接打断鬼车的话,“不用解释了,能理解的,这酒配的不错,再加狗鞭……会更佳,哦,记得呦,金毛的最好”。 “多……谢!”,不知是被子萧误会,还是被戏谑,鬼车脸上的如要渗出血来,他偷瞄了一眼,嘴角抽动,强忍者笑的慕白,被羞的想找个地缝装进去。 鬼车抖小机灵,慕白只是清楚,知道他也是好意,结果被羞辱了一番。 见子萧不但没有生气,还顺势当成笑料,为了让自己摆脱嫌疑,慕白瞪着已无地自容的鬼车,假装厉声呵斥,“丢人现眼!还不滚出去”。 “是!”,鬼车正尴尬的要死,见慕白给自己下台阶,应了一声,跑的和兔子一样快。 “七殿下医术了得,本王佩服佩服!” 对慕白的刻意恭维,子萧笑着遥遥头,难关小魔王没正样,原来身边这么多教唆着,或许,他们就是再看小魔王的眼色,才敢如此放肆的,因此也没饶过慕白。 “过奖了,既然来了,我定倾尽所能,将小魔王的身体,调的棒棒的,绝不会像刚刚那个,亏空到要额外补的地步” 听出子萧的揶揄,因为,慕白也用话刺挠他,“好啊!我正有调好身体的打算,等小舞回来,我想与她尽快成婚,再一起多生几个孩儿,她的心就能定一些,那就有劳七殿下”。 虽然,子萧直视想通,自己和小舞算是有缘无分了,但毕竟请根深重,那岂是说能拔出就拔出的,能放下就放下的? “好……啊”,听慕白要和小舞尽快成婚,子萧的玩性一下就灭了,人顿时变的无精打采起来,他手抓起酒壶,不用别人劝,就自己开始喝起闷酒。 慕白得意地撇撇嘴,知道自己又得逞了,把子萧给刺激到了。 其实,这是慕白的计策,他要给子萧洗脑。 慕白早打定主意,要时时地、不断地用言语和行动,刺激自己的情敌,让子萧明白,自己对小舞势在必得,自己最合适小舞,自己比他强,最终让子萧潜移默化地接受,小舞就是自己的事实,让他彻底死心,不再打小舞的主意。 虽然,自己曾养大小舞,并且还定下了婚约,但遗憾的是,小舞失去了曾经的记忆,从子萧的讲述中,慕白更确认了这一点。 小舞把自己给忘了,之后应该是恨自己,因为要救活自己,而弄的气血逆流,几近堕魔。 从感情的角度讲,现在看,子萧和小舞的亲密关系,要比和自己深厚,除了对小舞加倍好,重新赢得她的心,自己就是要对子萧洗脑,让他看不见希望,让他自卑,最后自己放弃小舞。 这个错误,子萧在擎天争夺小舞时,曾经犯过了一次,子萧因自卑和优柔寡断,主动放弃了争夺,成全小舞和他大哥在一起。 从来好女怕缠郎,在爱情上,从来没有谦让一说,子萧太过优柔寡断,太过书生气了,不知道死缠烂打,才能让对方看见自己的深爱。 这是子萧的弱点,他能犯第一次,就能犯第二次。 在与子萧的较量中,慕白还是自信的,他的底气来自于,子萧是处处为小舞着想的,现在他自己都是自身难保,要舍家妻子,寄人篱下,知道自己是没有能力护好小舞的。 而自己则不同,虽然不怎么愿意管事,但魔王位置稳稳的,拥有近百百万魔军,可以说是睥睨天下,天君也丝毫不放在眼中。 现在,小舞因有一身特殊的血,正被贪婪者围追堵截,只有自己能保护好小舞。 只要自己让子萧看到,自己是真心对小舞的,以子萧的性格及君子之风,定然不会和自己争抢。 对于小舞,魔族是她的家,虽然她忘记的过去,但是自己和她又太多的牵连,自己捧出真心,相信也会得到她的回应。 昭德殿殿内,一时陷入安静,子萧和慕白各自想着心事。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922章 逐一过堂(1)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噗呲!” 刚出殿的龙腾,平日不苟言笑,高冷的近乎目中无人了,刚出大殿,还是忍不住噗呲笑出声。 龙腾笑,那实在是太稀罕了,一下就吸引了殿外的小猴子金笑笑,以及心事重重地陆莽。 小猴子调皮,看见鬼车一脸不正常的羞红,故意先冲到他面前,手要摸上他红的如猴屁股一般的脸,“哎,臭鸟,瞧这脸红的,跟猴(屁股)似的,想入非非什么啦?”。 陆莽也是个好玩的,见出来的两个都不正常,急急问龙腾,“说说,里面怎样?他怎么了?”。 鬼车极机灵,也爱抖机灵,因最会常言观色,很是得慕白高看一眼,他常不分场合地涮每个人,弄得人尴尬的一匹,他看热闹,他那张又损又巧的嘴,自是很招人恨。 最是不多事的龙腾,自是也受了鬼车不少话里话外的挤兑,他嘴笨话少,很少主动回击,看见慕白和子萧聊的投机,心情看似也不错,还能吃能喝的,他放心不少。 今日遇到鬼车出糗,龙腾也想报报过去的新仇旧恨,他瞥着一眼正瞪着自己,示意自己不要说的鬼车,冷冷回答,“哦,鬼车把自己的补酒,错上给那个七殿下了”。 鬼车攥拳,对龙腾危险,“你!(不许说)”。 望着被小猴子拉住,对自己使劲的鬼车,龙腾嘴角微抽,又慢声慢语的说,“那七殿下给建议,最好再加上狗鞭,最好……是金毛的”。 “哈哈哈!哈哈哈……”,陆莽混过市井,一下就听明白了,顿时哈哈大笑起来,一时都直不起腰。 小猴子单纯,没听明白是什么意思,被陆莽笑的一脸懵逼,一头雾水,拉着要打龙腾的鬼车,还一脸认真的问:“什么是狗鞭?有什么好笑的?”。 “放开!”,鬼车有苦难言,百口难辩,被羞的再也呆不住了,一把甩开小猴子的手,就要溜走。 “你别说,你说呀”,小猴子也来了劲,双手死死抱住鬼车的一只手臂,不让他逃走。 鬼车被逼的没法,“去问你家主子去”。 “和主子……有什么关系吗?”,小猴子嘴里嘟囔道。 趁小猴子有些走神,鬼车甩脱小猴子的手,直接化成一阵风溜走。 “哈哈哈……”,看着两个滑稽的言行,陆莽更是直接笑弯了腰,笑出了眼泪。 小猴子多少明白了一点,但忍不住还是问,最是知情的龙腾,“龙腾,你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因为心情好,龙腾也淘气了一把,效仿鬼车的口气说,“去问你家主子去”,说完,就转身走了。 小猴子金笑笑不死心,见陆莽擦着笑出的眼泪,站直身,又脸上陪着笑,去和他套近乎,“陆小王,你人最好了,你和我说说,鬼车怎么了?”。 还没玩够的陆莽,也跟着涮起山不更事的小猴子,“去问你家主子去”,说完,也背负着手,一面笑,一面离开了。 小猴子性子子,实在憋不住,就是菡萏住的寝殿,找了和自己刚刚玩的来的曼殊,将刚刚的事情将了,也弄明白了真正的意思。 两个女孩肆无忌惮地大笑,笑的肚子都抽筋了,这让菡萏全探听到了,知道子萧和慕白一直在一起。 后来,最是单纯闹腾的小猴子,也同样不知道多少含羞,给总是和自己闹腾的鬼车,起了一个叫“金毛鸟”别称,大家一听到这个称呼,这回想起鬼车的糗事 越是守着大家,终于找到复仇机会和乐子的小猴子,每日念叨来念叨去的更频繁,把个鬼车给气的,只想掐住小猴子的细脖子,一把把她给掐死。 压抑了两日的郁闷气息,随着鬼车闹出的这一个大笑话,终于烟消云散了。 其实,从大家心头散去的,更是对小魔王要过堂的恐惧,现在,已基本是真相大白了。 大王子成烈是有事在外,但是以他的灵通信息,不会不知道,慕白想要找他兴师问罪。 何况,慕白一回宫,身为他好友的阴番就消失不见了,再加上阴番直接被赶回成烈身边,想必是找他诉苦去了。 结果,成烈不但没回来,始终未未敢发一声,连个信都没回传,可见,也是怕慕白找他算账。 看来,弟弟控的成烈认输了,有这个底气,大家少了许多顾忌。 更主要的是,天家的七殿下和慕白聊了近两日两夜,最是了解鹿小舞的他,被贼精的小魔王给灌醉,该说不该说的,早都说了。 而且,若慕白找知情的都过堂,那谁说了什么,只要慕白自己不说,谁能搞清楚?所以在憋着不实话实说,那就是跟自己过不去了。 能到魔王身边侍候的,哪一个也不傻,都想的清楚明白,慕白问什么,自己决不再隐瞒和撒欢,至于说多少,那就相时而动了。 之后,和子萧苦笑不定,一起重温了小舞过往的经历,包括在人间历劫的种种,慕白见再也套不出新的内容,才放已被折腾的筋疲力竭的子萧,回配给他的寝殿休息。 慕白只休息了两个时辰,就开始过堂了小猴子。 因提前得到鬼车的指点,对化形之前的事,小猴子是一问三不知,对之后的事,知道的,就直接说知道,态度出奇的配合,但是她所能看见的,都是慕白已知道的。 小猴子特能演到,还胡扯八扯,都是些,“我觉得呀,我猜……”等等,她不但说不出新东西,还聒噪的,让慕白直揉额角,最后,被很快就给赶了出来。 “好了好了,你出去吧,传鬼车进来” 小猴子眉开眼笑,蹦蹦跳跳出了寝殿,对鬼车挤了挤眼睛,“成了!金毛鸟,传你进去了”。 “傻猴子!” 鬼车曲指,突然袭击了一下小猴子的脑门,得意地抖擞抖擞肩膀,一脸轻松地走入大殿。 不一会儿,鬼车又一脸轻松地出来了,他的计策就是,问啥说啥,绝不隐瞒,还适时帮慕白分析一下。 鬼车是后来的,压根就不熟悉小舞,慕白对他就没怎么指望,只是更多问了,自己该不该去找小舞。 感觉被拘在宫中的鬼车,早就想四处玩了,一听慕白有要寻小舞的意思,他自然是积极力推的。 “魔王,臣觉得,得去寻,而且立刻马上。” 慕白有些犹豫地问:“要去,还不知时间长短,最好得交代一下,但是,泯王等都不在”。 鬼车听明白了,对魔族的大事,他还想和成烈交代一下,毕竟鹿小舞要是藏起来,找到她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但是,应该是觉得理亏的成烈,当了缩头乌龟,不敢主动露面了。 而小魔王正在生气,他欺瞒了自己被动了记忆,以及让压下有关鹿小舞的事,好让自己彻底遗忘她,不再被她拖累。 只要能交代好后事,想必小魔王就能安心出行了。 于是,鬼车建议道:“魔王想交代后事,这个好说,能交代给大祭司是,魔王召他入宫,亲口交代就是。 若是还有别的交代,可以通过符信联络,什么事都不会耽搁的。 再说,圣女有救命之恩,对魔族亦贡献重大,她是魔王最重要的人,他四周正危机重重,只有魔王亲自出马,才能震慑贪婪者,让圣女感受到您的诚意,才能把她接回来,若迟了……” 最不愿听到,小舞再遇不测的事情了,本就是想听听鬼车意见他,就更坚定了决心。 慕白不想等了,因为等待的每时每刻,他都在怕,怕小舞再出事。 虽然,慕白还是没有想起小舞,也没有相依相伴的深厚感情,但随着对小舞的了解,慕白从在九天之巅上,对小舞的一见钟情,萌动情愫,开始觉得两个已是血肉相连的爱人。 爱人沦落在外,被噬血者追捕,这让慕白无法再等待,小舞自己的归来。 尤其是慕白知道,子萧为了保护自己,也是怕自己给小舞添乱,故意错误引导自己,让自己回宫等待之后,就更想尽快去寻回小舞。 当然,慕白一面加快了解小舞的过去,一边等待去查看幽冥血海状况的大哥回来。 一来,他得给自己一个交代,就是再为了自己好,也不能违背自己的心意,蒙骗自己。 二来,自己要向他表明,自己虽然忘了小舞,但又再次爱上了她,这是天定的缘分。 自己还会告诉他,无论小舞未来怎样,这一生,自己非小舞不娶,让他不要再从中作梗。 而且,他必须停止对小舞的所有伤害,否则,兄弟都没得做。 三来,慕白想亲口证实,自己的记忆是不是成烈,或者他安排人给抹去的。 慕白想知道,也最怕这个结果。 自己最爱,最信任的大哥,若真是因为一些所谓的大局,而将自己一生最快乐的记忆给抹去了,伤害了自己和小舞,那慕白都不知道,今后该如何面对将自己带大,亦父亦母般的大哥。 有了鬼车的推波助澜,慕白更坚定了立刻出行的决心,毕竟身处危险中的小舞,更急需自己的救助。 “好了,本王知道了,你出去吧” 怕成烈回宫,阻止慕白出行,自己就没法出去玩的鬼车,正夸夸其谈,被慕白突然打断话,先是一愣,但从慕白坚定的面孔上,知道自己已说服了他,料定这一两天,自己就能跟着出宫了。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923章 逐一过堂(2)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接着慕白过堂的,是话少的龙腾。 龙腾,自慕白出生,就一直侍候他,知道他病逝,之后,被成烈带到自己身边,因此龙腾了解的情况很多。 慕白做好想多了解一些的打算,结果但看着白泽问一句,答一句,就觉得憋火,也觉得累得慌,但怎奈龙腾嘴笨的可以,让慕白也觉得无奈。 小舞回归魔族后的时,慕白自觉已了解的差不多了,对于小舞在自己身边做伴读的情况,除了一棒子打不出个屁的龙腾,还有现在是护卫军总长的虎啸,以及曾经侍候的两个宫婢也知道。 瞪着吭吭唧唧,说不完整话的龙腾,慕白总于忍无可忍了,直接赶人,“你出去”。 “是!”,龙腾应了一声,快步离去。 自从阴索被赶走以后,龙腾一直担心自己过堂,也不能令他满意,觉得自己也是大王子派来,就把自己也给赶走。 “好悬啊!”,出了慕白的寝殿,龙腾摸了一把头顶上的汗,心里感觉如卸重负。 自己终于过关了。 接着慕白让人喊来了虎啸,虽然之前,他也被提醒过,不要在魔王面前,提鹿小舞的名字,以及与他有关的任何事。 虎啸实在正直,虽然被成烈提拔,但还是最忠心慕白,因为他也是看着小魔王长大的,感情只是不必说。 站在一脸严肃的慕白面前,有些想虎龙过关的虎啸,心就开始摇摆起来。 “虎啸,你了解鹿小舞吗?” 但慕白冷冷开口时,虎啸还有有些犹豫了,但知道小魔王聪明,就没敢闪烁其词,“回魔王,圣女在宫中时的情况,臣还是了解一些”。 “那就好,你把能想起来的,都详细说给本王,若是故意隐瞒,结果是什么,你定然是承受不起” 听到慕白的威胁,虎啸直接就打了个哆嗦,他还是了解小魔王的脾气的,知他不轻易翻脸,若是翻脸了,那可是谁也受不了。 前面已经有一个被赶走的阴索了,若是自己不令小魔王满意,阴索还有大王子庇护,自己能靠谁呢? 听到慕白好像什么都知道,知道他了解有关情况,已超过两日两夜,想必该知道的都知道,想起小舞小时候的活泼可爱样,以及她能救回慕白,自己堕魔,却被魔族抛弃,这是不对的,对小舞是不公的。 虎啸的抱打不平之心被激发,加上慕白的威胁,他放下心中的顾忌,直接打开了话匣子,本就是大嘴巴,爱说爱闹的他,直接搂不住了,滔滔不绝,将小舞在宫中的种种,陈芝麻烂谷子,都绘声绘色讲了出来。 一个讲的吐沫横飞,一个听的入迷。 慕白这才知道,自己和小舞有那么多愉快的经历,原来小舞那么调皮可爱,难怪自己被动了记忆,依旧还有她的影子。 当然,对小舞拉着自己的冰棺,不让离开时,慕白和虎啸都是哭的稀里哗啦。 虎啸足足讲了两个时辰,还没有要停的意思,若不是尔兰进殿禀告,说小舞的化身要闹着出去玩,慕白简直不想让停。 “你去喊鬼车、金笑笑,哦再加上陆小王,去和她玩一会,本王稍后就到” “是!”,尔兰应着离开。 望着口角泛着白沫的虎啸,慕白眼中露出满意之色,“好了,今日先到这,虎啸,你自己说,想让本王如何赏你”。 虎啸听罢,扑通跪在地上,眼圈立马就红了,“魔王,您能让臣……回你身边侍候吗?”。 慕白不解地问:“做总长不好吗?”。 虎啸连忙回答,“好,当然是好!但是臣最想的……还是侍候魔王您,把您的身体……照顾棒棒的,过去,我们都没做好……”。 听虎啸哽咽地说不去了,知道他曾是想念自己的,现在还在担心自己的身体,慕白也深受感动,“好!本王答应你,你去交接一下,明日就来本王的身边的”。 “太好了,多谢魔王”,虎啸哭笑不定,重重给慕白磕了一个头。 虎啸心眼好,极重感情,慕白死后,他非常的难过,整日以泪洗面,他曾请求成烈,让自己去给慕白守灵。 成烈感叹虎啸的忠心,就提拔他做了护卫大璟阳宫的总长,虎啸恪尽职守,也慢慢走出悲伤。 但知道慕白死而复生时,虎啸激动的又是哭又是笑,就动了想回去侍候他的心思,但怎奈成烈没有同意,他又接触不上慕白,这事就被耽搁了下来。 因虎啸的言之不尽,慕白给了他一次,自己选择奖励的机会,虎啸自是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并得到的慕白的首肯。 去见闹腾的小舞化身时,慕白发现,她正穿梭在树间,与鬼车和陆莽正在抓一只小鸟,玩的是不亦乐乎。 因是玩耍,谁都没有动用法术。 小猴子则孤独靠在一块大石头上,两双卷着自己的一缕发丝,眼睛却一剜一剜正玩嗨的三个,一脸的鄙夷和愤愤不平。 “嘁!笨蛋,都是笨蛋!” 见小猴子金笑笑有心一起玩,但可能是想到了,小舞曾经就是这样,把自己从主群中掳走的,因此独自在那愤愤不平。 鬼车大声喊,“小猴子,你不笨蛋,你来呀”。 “嘁!幼稚!”,小猴子不屑地回应 因刚刚听虎啸讲完,有关小舞小时候,在树上抓鸟抓蛇等事,慕白有种错觉,仿佛此刻有情景再现之感,一种宠溺怜爱之情,自慕白心中升起。 见到慕白远远看着,小舞的化身好像突然兴趣索然,跳下树后,就快步走开了。 “嗨!别走啊” 玩着正嗨的陆莽,也有重回少年时光之感,已是全身心的投入,并没有发现慕白国来,他满脸不解,对着突然离去的小舞化身喊。 望向脸上闪过失落的慕白,鬼车走了过去,劝慰道:“魔王,给她一点时间,我们去接她回来,一切都会回归正常的”。 对鬼车贴心的劝慰,慕白微微点了点头。 他要尽快出发,重新追求小舞,把她带回魔族,和她马上成婚,谁要是拦住,那就是与自己过不去,自己不会让他好受,包括自己的大哥成烈。 最后慕白过堂的,就是之前他最信任的陆莽,他开口问的第一句话就是,“陆莽,你怎能也欺瞒本王?”。 只这一句问话,就让陆莽破功了,他将自己的担心,如实说了出来。 “回禀魔王,臣愚钝,但还是看出,他们刻意对您隐瞒了小舞的消息,臣搬救兵目的已达到,就不好再对着干了。” 慕白痛心疾首道:“陆莽,你与别人不同,一直陪伴本王的,本王也最信任的,也就你一个了,若你也欺瞒本王,那本王情何以堪?”。 陆莽忙跪地认错,“臣知错了,请魔王责罚”。 慕白忙伸手相抚,“你是本王最好的朋友,本王自是不会罚你,本王只想听你的实话”。 “好!魔王想听什么?” “凡是你知道的,有关小舞的一切” “是,臣初见小舞…… 前一段时间,臣因杀孽太重,去人间历了一次劫,正巧遇见小舞…… 除了上一次,与魔王一起去九天之巅,臣最后一次见她,是在忘川河畔,她正与一帮妖魔鬼怪打斗,阴番带着焰虎军……刚,刚,赶,到,小舞就跨过忘川河,臣要去追,就被打晕了,后来发现,自己被关在王府。 后来,臣逃了出来,就去寻小舞了,废了不少周折,才又听说,她被北天帝救走了。 因没谁敢硬闯太阳宫,证实消息的真假,臣和那些贪婪无度者,就一直候在太阳宫外,直到他们对那个影士发难,臣去帮忙,结果寡不敌众,才逃回来叫救兵。 臣怕误事,就径直找魔王求救” 慕白一直静静听着,儿时与小舞的点点滴滴,对慕白来说是全新的。 对人间历劫那段,慕白听子萧讲过一些,但角度不同,他更全面地了解到,被打入凡间的小舞所经历的苦难,心疼的眼睛都红了。 最让慕白吃惊的,就是陆莽最后的话,聪明的他怎么听不出来,是阴番打晕陆莽,九殿阎王又关押他,他们的用意是什么?一时不言而喻,就是让小舞有着特殊血,能够给魔族招来祸事的她离开,自生自灭。 而他们的背后的操纵者,就是自己的大哥,大哥的目的也很简单,就是不想让已疯魔的小舞继续拖累自己,不想让她成为自己的魔后。 他们或许还做了,直接伤害了小舞的事,只是自己不知道而已。 “你出去吧” 听陆莽讲完自己所知,慕白感觉自己心疼的如万箭穿心,他心疼小舞,自责自己没能护好她。 见陆莽转身离去,慕白咬了咬嘴唇,最后也下定了决心,他不想再耽搁了,“陆莽”。 “臣在!”,听慕白呼叫,陆莽立马回身应答。 “哦,你去准备准备,明天一早就出发” 因提前就被打过招呼,陆莽并没有觉得惊讶,但还是觉得,慕白这么快就出发的决定,有些太过草率了。 “魔王,是不是再……” 慕白直接打断话,“去照办!“。 因为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听慕白的口气已坚决,陆莽知道,再劝也没有用了。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924章 兄弟别扭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不带焰虎军,自带自己、鬼车、小猴子、龙腾和虎啸,以及几十个影士的做法太过冒险了!慕白的疯狂决定,让陆莽倍感压力,却又无力改变。 慕白要光明正大地,大张旗鼓地去寻小舞,不接受任何人的劝阻。 她受的苦太多了! 直视亏欠太多,辜负小舞太久的慕白,要把她找回来,为她疗伤,让她尽快好起来,并好好保护在自己身边,不再让她去独自面对外面血雨腥风,自己也会全心全意爱她,让她安稳幸福地度过一生。 慕白不想再弄出大阵仗,也是不想让天君,乃至各领域的当家人为难,魔族魔王带着大批魔军,还是声名远扬的焰虎军进入自己的一亩三分地,想想也令人紧张。 为了维护天军等颜面,自己低调而行,不惹人注目,不逼他对自己使阴招,才是最高明的抉择。 再说,自己带着一只部队,去再次追求小舞,那也实在不好看。 慕白自信,以自己的魔王身份,堂而皇之出现在各地,自己背后有近两百万魔军保驾,谁要是想对自己欲行不轨,那也得掂量掂量自己的实力。 现在,南北天庭还在打仗,他们的实力都大大削弱,因此,敢和魔族硬碰硬的,可以说是没有。 当然,慕白虽然有时冲动,尤其是遇到小舞的事时,但是他不会心里一点数都没有,就会赌上自己的血肉之躯,以及手下的性命,就去以卵击石。 慕白死过,已不怕死,他不但不想死,还想好好活着,把曾经的遗憾都一一弥补回来。 从和众人的了解中,尤其是虎啸的嘴里,慕白知道了,自己死之前最大的遗憾,就是没有和小舞成婚,与她幸福地相伴一生。 自己有机会活了过来,那自己就不能辜负父王以死,小舞以自己巨大的身心牺牲,给自己换回来的机会,这最大的遗憾,自己必须要马上补回来。 其实,慕白下这个冒险的决定,还笃定一件事,那就是欺瞒自己,现在不敢露面的大哥,定然不会看着自己去冒险。 他一定会想方设法,用大兵压境等方法,给各方施压,让他们不敢动自己,另外也会暗中加派影士,确保自己的万无一失。 想到大哥欺瞒自己,慕白就气的鼓鼓的,忍不住抱怨出声,“成烈,你做坏事,觉得亏心吧?你躲,我看你能躲到何时?”。 亲人之间,总是多少会心有所感的。 “阿嚏!阿嚏!” 慕白这么一抱怨,正在幽都城,与和阴番喝酒的成烈,不觉打了两个大大的喷嚏。 擦了擦鼻子和嘴,成烈对阴番尴尬笑了笑,“我才,又是慕白骂我了”。 “唉!”,阴番苦笑着摇头,对成烈如此怕慕白,竟不敢回大璟阳宫直接无语。 看出阴番的难以理解的表情,成烈端起酒杯,咕嘟喝了一大口,之后抿了抿嘴,眼睛迷蒙地望着门口,才又幽幽开口,“你或许不理解,我为何这么怕慕白,那是因为你……没有自己的孩子,不懂做父母的心,因此无法感同身受。 一个小猫般的小娃娃,冷的就像一块冰一样,每日将他搂在怀里,才能让他暖和一些。 每日喂他喝黑乎乎的药汤,比喝奶吃饭还多,时时要担心他的病,晚上都不敢真正睡,怕自己说过去,他就不喘气了。 说真的,自从征求父王母后的意见,将慕白抱到我的宫内抚养,我就没片刻的轻松。 但每日看着,长的那么美的孩子对你笑,感觉再多的辛苦,都是甜的。 长大一些,慕白很快就坐上的轮车,别的孩子奔跑的快乐,他一点都尝到,他最是孤独寂寞,也非常的难过,看着他疼的浑身直打哆嗦,我的心……那是真痛啊。 慕白经历的疼太多了,谁舍得再抱怨他?只要他能好好活着,就是我和父王母后……最大的心愿了。 就这一点点心愿,老天还给剥夺了, 慕白离去,我这心就像被万箭穿心,还被刀一下下剁碎…… 好在老天开眼,父王的心血没有白费,慕白回来了,但他的身体还未彻底修复好,你说说,我敢让他不痛快吗? 他就是我的命,不!比我的命更重要,他是任性一些,但只要他好好,没有任何事比他重要。” 阴番没有吱声,也没有拦成烈的大口灌酒,作为一起长大的朋友,他虽然不能完全理解,成烈把慕白当成命,倍加珍视的感受,但他把弟弟当成自己的孩子,亲手喂大的感情,是完全能理解的。 小魔王长的太美,又非常的聪明,确实是人见人爱,他是在魔王魔后和成烈的一再娇惯下长大的,想不任性都难。 成烈又喝了几口酒,许是心情不好,已是呈现醉态,“慕白苦啊!说真的,还是那小姑娘来了,才带给他带来一些快乐。 若不是那女孩……已疯疯癫癫,并迟早会堕魔,还有她又有那一身的惹祸血,会让慕白一生为她牵肠挂肚、担惊害怕,我怎会抛弃她? 现在,她已疯的六亲不认了,连她哥哥都打,慕白总是往她身边凑,我能不担心,她发起疯来,再伤到慕白? 阴番,你说说,我真的做错了吗?” 阴番忙劝道:”大王子,你没错,相信慕白有朝一日会理解的“。 “他真的能理解吗?他一定恨死了我” “不会的,他都忘记了她” “你不是说,慕白好像又爱上她了吗?“ 阴番连忙解释,“哦,那只是我的猜测,魔王那么清高,可不是随便什么女人,就能爱上的” 成烈长长叹了一口气,“他俩命相本就出奇的合,大祭司说了,他俩已能心心相印,慕白爱上她,真是有可能”。 阴番接着问:“我擅自出来,明日一早就回去,有什么最新情况,我会及时禀告你,你就在幽都城多呆一段时间吧”。 成烈微微点头,“好,幽冥血海那面确实异常,猜测是北天帝出手了,至于他为何会来这里?到底幽都血海发生了什么事?我还需调查仔细,慕白那面,他现在在气头上,还会口无遮拦,你要多担待,同时也要多上心,他别再弄出什么幺蛾子”。 “好!不说他们了,咱们喝酒”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925章 真龙出世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啊!开了!” 随着隔壁主屋的一声尖叫,已半醉的成烈顿时如离弦的箭一般,一下就窜了过去,嘴里还呼喊着,“可儿,怎么了”。 阴番也紧跟了过去,顿感满屋通亮,被照的如白昼一般。 在正屋的中间,摆放了一个大的荷花缸,白色光芒从缸里,一株半开的荷花中散发出来的,成烈和真可儿都目瞪口呆,看着含苞待放的花蕾一点点张开,视乎连大气都不敢喘。 阴番挥手,挥退听见声音,前来查看的侍卫,他没有打扰成烈两个,也远远盯着正在绽放的花苞。 随着含苞的莲花瓣一点点地张开,光芒更胜,沁人心脾的花香更浓,成烈和真可儿都忍不住有些颤抖,二个手拉上手,一起期待一个命运多舛生命的诞生。 随着荷花瓣的打开,真可儿和成烈同时看见,一个手掌般大、一丝未挂的小娃娃正撅着屁股,趴在花心上睡觉,那样子既滑稽,又可爱至极。 两行热泪喷涌而出,真可儿嘴唇哆嗦着,手伸了两伸,却没敢碰娇弱的小娃娃,依旧满眼不可置信,“他是我们的孩子!”。 成烈也湿红了眼睛,搂着已抖的有些站不稳的真可儿,颤着声音说,“是的,可儿,我们有自己的孩子了”。 “孩子!”,真可儿的一声呼唤,有惹出满脸的泪水。 小娃娃视乎感觉到了冷,或是被两个的低声说话声打扰,身子又团紧一些,小嘴抿了抿,又沉沉睡去了。 真可儿望了一眼,自己放到不远处,早已准备好的一摞小孩衣服,很明显,相对这个迷你小娃娃,这些衣服都太大了。 “用这个吧”,成烈将自己的一方帕子,递给了真可儿。 已是手足无措的真可儿,接过帕子试了两试,想抱起娇弱的小娃娃,都最后没敢碰到他。 “我,我不行,还是你来吧” “好!”成烈答应着,拿过自己的帕子,小心翼翼地将小娃娃包在其中。 “哇!哇哇哇……” 被成烈托在手心里,小娃娃可能感到不舒服了,裂开大嘴,就哇哇大哭起来,眼泪是成双成对地往下掉。 “还是给我吧”,真可儿怕成烈粗鲁,伤到小娃娃,就要将他抱到自己怀里,结果都不知怎么抱,还不如成烈,毕竟成烈带大了慕白,比她可是有经验多了。 成烈将哭声嘹亮的小娃娃,安放在真可儿一只平放的手臂上,让她另一只手,再扶住小娃娃,真可儿如一块木头一样,连动都不敢动。 见小娃娃还蹬着腿,大哭不止,真可儿也急的根着哭,“孩子,别哭可,娘亲会好好照顾你的”。 看着真可儿又笨拙,又手足无措的样子,成烈想起,真可儿每日都对着荷花,给里面滋养的生命唱歌,立马建议道:“可儿,唱你平日,给他听的歌试试”。 “……娘的宝贝,睡吧,睡吧,好好长大,长大……” 果真,小娃娃听到熟悉的歌声,慢慢停住了哭声,还睁开清亮的大眼睛,打量起眼前的真可儿,对她哼哼唧唧了几声,可能觉得安全了,最后眨巴了几下眼,就又睡了过去。 真可儿满眼充溢着幸福的眼泪,脸上却洋溢着幸福,她一边摇晃着,已睡着的小娃娃,一边对身边一脸慈父笑的成烈说。 “她太可爱了!” “是的!可爱极了” 真可儿像是想起了什么,“哦,他是男孩?还是女孩?”。 知道真可儿刚刚是真蒙了,连孩子是男是女都不知道,成烈宠溺地一笑,“是男孩,可儿,你有儿子了”。 抱着睡着的小娃娃,真可儿向门前走了两步,迎着门慢慢跪下,眼睛望着五色激光划过的天空,像是对正在俯瞰的翠儿,说道:“翠儿,思碧已经出生了,他虽然长的小,但是很健康,哭声很响亮,你放心吧,我一定会把他好好养大,等小舞回来了,我们带思碧一起回鹿鸣谷,让思碧给你磕头”。 将泪流满面的真可儿搀扶起,成烈心里也是难过,自己架在弟弟、爱人和将要堕魔的小舞之间,真是太难了。 听说翠儿的孩子出生了,准备一早离开的慕白,没有亲自来祝贺,应该他知道,自己的大哥应在在哪,他躲了自己不见,自己也不想搭理他,等自己接小舞回来,再和他一起算账。 慕白是高兴的,让龙腾准备几大车的礼物,连夜送去,因为他知道,已故的翠儿的孩子,就是大哥的孩子。 大哥终于有儿子了! 虽然孩子不是他亲生的,但慕白相信,大哥一定会视若己出,像对待小时候的自己一样关心备至,视若珍宝。 “哼!成烈,看在孩子的份上,我暂时不与你计较了,等我回来,我定找你套说法”,面对幽都城的方向,慕白自言自语道,也默默向自己的亲人道别。 此一行,毕竟在别人家的领域,想抓自己做人质的,想必也是有的,风险自是不会少,慕白打算好了,不把小舞找到,把她带回来,就不回魔族。 小舞现在已是疯疯癫癫,听子萧的意思,她错过了伐骨洗髓的时间,可能已无法遏制地会滑向魔道深渊,最后变成六亲不认,嗜血残暴的恶魔。 这样的小舞在外面,定然会成为人人喊打的对象,加上那些贪婪她血的追铺,她存活下去的几率太小了。 自己必须将她带回,尽快给她医治,现在子萧已开始研究药了,希望小舞回来时,他能够有所突破。 虽然已安排了不少侍卫,暗中也派了影士,但慕白还是不放心,留在宫中的小舞的化身,在出发之前,慕白还是将鬼主意多,能与小舞化身玩到一起的鬼车,留在了宫中保护。 无论是劝慕白,还是搓弄陆莽、龙腾等,目的就是引导慕白再出去,之前乱窜惯了的鬼车,自从进入大璟阳宫,就觉得像是进了牢狱,规矩太多,一点自由都没有。 终于盼到出宫了,去看那花花世界,结果就自己被留下,陪着一个被驾驭的化身玩耍。 鬼车听罢,直接就急了,“魔王,臣走的地方多,经验丰富,能跟着出出主意,臣不能留下,要留,您还是留陆小王吧”。 慕白面沉如水,”这是命令!你要违命不成?“。 最不怕慕白的,恐怕除了小舞,就是鬼车了,他一万个不服气,嘴里小声嘟嘟囔囔,“为什么是我?明明陆莽和她也玩的好吗?干嘛不是他?”。 瞪了一眼不服气的鬼车,慕白厉声道:“小舞的这个化身,非常的重要,外面还不知道,她不是小舞本身,所以觊觎她的……定然很多,你和虎啸留下,一直要看护好她,若她死了,小舞本身就会受损伤,严重程度……你不会不知道,等我们找到小舞,让她收了这个化身,你可赶过来,与本王汇合”。 “是!”,这半哄人的话,安抚不了鬼车的失落,也知说服不了慕白,只能无精打采地应了。 只带着龙腾、陆莽、小猴子,还有四个侍卫,慕白一行就出宫,并未引起太多的猜疑,就连第一时间获知消息的成烈,都觉得他是城内走一走,散散心,有训练有素的影士暗中保护,也不会有什么危险。 “不好!”,当成烈获知,慕白一行已向忘川河方向而去,才觉得不对劲了。 慕白一旦倔强起来,是觉得拉不回来的,立马安排回到自己身边的阴索,“快通知阴番,带焰虎军跟上,贴身保护魔王”。 阴索看见过,阴番也因心向成烈,被慕白挖苦的样子,慕白既然选择轻装简行,连知会焰虎军都没有,那就是想摆脱焰虎军,自己主动跟上去,就是去自找麻烦。 阴索犹豫了一下,最后决定还是提醒一下为好,“主子,让焰虎军跟上,魔王定然会很生气的”。 回望了一眼郁郁寡欢的阴索,成烈也意识到,自己派阴番去,也是会被慕白给赶回来,他沉吟了一下又命令,“这样把,你让阴番派出一些功力深厚,乔装打扮一番,你再多派些影士出去,毕竟他们更善于掩藏”。 “是!” “哦,对,你再联络一下那个九婴,去支援慕白,慕白好像和他挺处得来” “是!”,阴索应着去联络安排了。 成烈自己也没敢懈怠,自己直接联系了三叔泯王骁腾,将慕白只带几人出走的事,和他简单说了一下,然后命令道:“三叔,慕白应该去找鹿小舞了,会进入天族领域,若是他去北天庭,也会从中穿越,还是按照之前的准备,将部分东方大军,暗中向忘川集结,留下西方魔军,密切主意幽冥血海动静,另两路大军也时刻准备着,一旦天君对慕白发难,就派出来驰援东方魔军“。 早领教慕白的任性了,见成烈急的已有些气喘,骁腾虽然生气,但也没有再说什么。 之前,自己什么话都说了,作为心一直在弟弟身上的成烈,什么话也听不进去的,再说,那个任性的小魔王也是不会听他的。 “唉!好的”,泯王骁腾叹了一口,去安排各营全面备战了。 成烈又联系了,在九幽城压阵的大祭司祭渊,也将情况说明了一下。 祭渊自是很震惊,因为昨日,慕白还交代他不少要处理的事情,他根本没有看出来,小魔王要远行的迹象。 成烈问:“天族的那个七殿下,可是还在宫中?”。 ”应该在吧,你是想……“ 知道大祭司大体猜到了自己的想法,成烈索性就长话短说了,“大祭司,天君能放他来魔族,定然存着别的意图心思,那索性,你去找那个七殿下,让他对上禀告,说慕白负气出走,散心去了,相信天君得知这个消息,不会太紧张”。 祭渊不误担心地说,“好是好,先入为主,天君想发难,都不理直气壮了,魔王一行会安全不少。 但是,此举会不会对您不好,这会天君怀疑,您在左右政局,又对您打压迫害”。 “唉!到这时了,也顾不得许多了,再说,我魔族已基本稳定下来,实力基本恢复,两天庭正打仗,已派出半数的天军,天君此时,已不敢再对我魔族指手画脚,我们只要不触犯他,他会维护与魔王的关系”。 祭渊点头,“好!我知道怎么说了,现在就去见那个七殿下,能及时传回消息,对他也是好的”。 “慕白救下了他,并把他安顿中宫中,应该对他……还是有些信任的,那个七殿下的口碑不错,八成不会做……对不起慕白的事” 交代完事情,成烈知道,自己又得离开真可儿,还有刚出生的孩子思碧,去往大璟阳宫,暗中操持魔族的军政了。 慕白可以说走就走,但是自己不能。 慕白不喜欢朝堂之事,但被情势所逼不得不为,他做出了牺牲,但也和自己有话在先,他只想做面上的傀儡,自己答应他了,就得履行自己的承诺。 对于,他将来想禅让王位一事,自己可没答应,让慕白继位,一直是父王的希冀,也是自己的心愿,慕白聪敏博学,只要多上一些心,一定会成为一个了不起的魔王,带着魔族走向繁荣。 将事情又想了一遍,确认慕白应该安全多了,成烈才迈开脚步,去卧房和真可儿告别。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926章 掩藏真相(1)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成烈刚进入卧房,就看见真可儿,将思碧捧在两手上,正眉眼带笑,哼唱着那首她常唱的摇篮曲。 “……娘的宝贝,睡吧,睡吧,好好长大,长大……” 思碧被裹在洁白的毛毯中,正闭眼呼呼大睡。 从出生大哭,到听见真可儿唱歌,思碧忽闪着大眼,打量了一下真可儿,再次睡去以后,他一直就没有醒过。 成烈站住脚,一脸宠溺,望着母子俩,没有打扰真可儿初做人母的喜悦。 许是感觉到成烈炽烈的目光,真可儿转过身来,迎上他的目光,不无骄傲地说,“你看,应是我抱的舒服,儿子睡的有多香甜”。 上前揽住真可儿的肩头,眼望她手中的婴儿,成烈心中也是感慨,“这孩子太小了,比早产的慕白还小很多,八成是发育不良”。 想是这么想,成烈却不敢说,更不敢表现出来,因为他怕真可儿受不了。 从鹿小舞偷偷来,将滋养着孩子的荷花送来之后,真可人但凡有时间,就会守在荷花缸跟前,对着一支含苞的荷花说话,给未成形的孩子唱歌,俨然像怀胎的母亲,一直守护着还未出生的孩子。 “可儿,我要回一趟宫,请个医师来,给思碧检查一下” 真可儿一下就紧张起来,毕竟她是第一次当母亲,对养育孩子的事,可说是一窍不通。 “可是,可是思碧有什么不好吗?” 知道一心在思碧身上的真可儿想歪了,成烈连忙回应,“你瞎想什么?孩子好好的,哪有什么不好之说。是慕白走了,大璟阳宫不能没有人坐镇,所以,我得回去”。 见思碧放到榻上,真可儿拍着自己的胸口,长长吐了一口气,“你吓死我了”。 见真可儿草木皆兵的,怕她之后会胡思乱想,成烈就又接着解释,“可儿,思碧毕竟不是正常孕育的孩子,让医师来检查一下,看哪发育的不好,也好针对地补一补”。 真可儿听明白了,也彻底放下心,“好!都听你的,哦,对了,你说魔王走了,是什么意思?”。 真可儿,是小舞最要好的朋友,成烈一直骗她,说小舞受了伤,正在闭关修复,而且还需要很长时间。 对于小舞已离开魔族,慕白被莫名其妙抹去记忆,自己要求众人,对慕白封锁有关小舞的任何事,成烈一概没敢对真可儿说。 当然,暗中命令鬼容等,看准机会,趁机杀了小舞的话,更是只能永远烂在他的肚子里,因为一旦真可儿知道,定然和他翻脸。 “哦,慕白和我赌气,撂挑子,自己散心去了” 除了有关成烈、小舞,还有鹿鸣谷的,真可儿向来不关心别的事,听罢,她随口劝了一句,“你是大哥,要多迁就他一下,毕竟他是魔王,你们是兄弟,更是君臣,没事,等小舞回来了,我让她也劝劝他”。 “不用!用不来多久,他就会回来了“。 愧疚地对真可儿笑了一笑,成烈回应后,就弯腰望着熟睡的思碧,问真可儿,”可儿,思碧的真身,你知是什么?“。 真可儿从没想过这个问题,觉得翠儿是一只翠鸟,那八成也会是鸟仙,“这个?应该是什么鸟吧”。 成烈直接摇头,“不是鸟,而是一条龙,真正的龙”。 “龙!”,真可儿大吃了一惊。 若思碧的真身是龙,那他的亲爹就定然是一条龙。 世人皆知,从混沌中,曾诞生了三个神兽,分别是祖龙祖龙,元凤和始麒麟,以祖龙为最尊。 现在的九重天上的天君一族,就是最纯正的祖龙一族,而主宰九泉的魔王一族,则是最纯正的始麒麟一族。 最纯正的元凤一族因叛乱,几乎被天君消灭殆尽,零星子孙也不知散落到何处? 原以为思碧的亲爹,会随着翠儿的死去,将成为一个永久的秘密,但是思碧不凡的真身,渐渐将答案浮出水面。 一条真正的龙,那意味着思碧的父亲血统纯正,最大的可能就是来自天君一脉。 细想翠儿的经历,她陪着小舞在九重天,很是熟悉天君一家,接触最密切的,当属废太子擎天,以及七殿下子萧。 “会不会是那个?!……” “嘘!”,真可儿被惊的正要脱口而出,却被成烈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及时阻止她说出真相。 真可儿一下就明白了,成烈不让她说出口的原因了,他也正在怀疑,小舞的那个天族朋友,被慕白带回来的天家七殿下了。 为了更明确地证实,真可儿抖着手指,掐指又算了一下。 从鹿小沣逼迫翠儿,让她也生孩子开始,到她神魂俱散,其实没多少时日。 真可儿可以确认,期间,翠儿来看自己时,那时她还没有怀孕。 从那日算起,到翠儿怀上孩子,废太子擎天已失去自由,被流放到东荒旸谷,应该不会是他。 而那时的七殿下,那时正在人间历劫,一个凡人和一个鸟仙会不会生出仙身的孩子?无论是真可儿,还是成烈都无法确认。 其实,成烈急着回大憬阳宫宫,除了他刚说的理由,另外不能与外人道的,就是想探探子萧的真身,从中找到与思碧是否有牵连。 “可儿!”,见真可儿一脸恐惧,望着熟睡的思碧,浑身直打哆嗦,成烈将她拉入自己的怀抱,“可儿,那只是推测而已,我让你知道此事,是想和你一起想办法”。 真可人已是泪流满面,“不管怎样,翠儿将孩子托付给小舞,小舞又托付给我,那思碧只能是我们孩子!”。 知道真可儿怕失去思碧,成烈将她搂着的更紧,温声安抚道:“可儿,思碧,永远都是我们的儿子,我不会让任何人,把他从我们的身边带走,你放心就是”。 真可儿突然想到什么,忙提醒成烈,“大郎,你绝对不能……让他来!”。 知晓真可儿的担心,是怕子萧见到思碧,认出那是自己的孩子,继而会索要他,把他带回九重天。和真可儿想到一块后,成烈打算好了,不管是不是子萧的孩子,他都不会让两个见面,就算思碧是翠儿子萧的孩子,他也不会给他。 因为翠儿将孩子留在魔族,那这个孩子就是魔族的。 更重要的是,真可儿曾被自己的两个侧妃所害,以无法生育,她已视思碧为亲生骨肉,已离不开这个孩子。 再说,思碧长的很可爱,自己也喜欢的不得了,他只能留在自己身边。 成烈满口答应,“好!无论是不是他,我都不会让他们见面的,你现在,可以放心了吧”。 真可儿含泪点头,头靠在成烈的肩头,身子不再颤抖,“大郎,有你,有思碧,我心满意足了。” “有你,又有了思碧,我也很满足” 真可儿又道:“等小舞出关,看到我帮着少主,一起把鹿鸣谷给重建起来,一定会很高兴的。” 成烈笑而未答。 和有夺妻之恨的鹿小沣,大闹一场后,吃醋的成烈算是看明白了,真可人外面一副柔弱的样子,骨子里却倔的很。 她不但向自己摊牌,要么同意自己,帮着少主重建鹿鸣谷,要么就此分道扬镳。 自己无法离开她,只能接受她的条件。 对于鹿小沣,虽然特被软禁威逼,被从白鹿族除名,但真可儿还是以一己之力,找回失散各地的族人,尤其是一个散落出去的分支,人数竟高达十二人,其中男丁就有五个。 鹿鸣谷内,一下就热闹起来,因不再把自己当种马,鹿小沣压力少了不少,心情好,病也好了不少。 在真可儿的再三劝说下,被鹿小沣气走的芳芳,也回到了鹿鸣谷,两个已重归与好。 人不可貌相!这是成烈对真可儿的最新评价。 看着真可儿走出房门,不辞辛苦地四下奔波,只为找回失落的族人,最后真的让她成就了新的鹿鸣谷。 成烈虽然心疼,但也是骄傲的,当然也出手给了许多帮助。 经此一事,成烈看到,真可儿真的放下了鹿小沣,现在爱的是自己,也看到了她坚强的一面,对她除了爱之外,更增添了一份敬重。 当然,真可儿自己也很自豪,吃惊自己做了那么多事。 成烈游走的神思,又被真可儿的话给拉了回来,“……等小舞嫁给魔王,我们就又是一家人了”。 成烈听了,心中是五味杂陈,他不知道会不会有那一天,即使有,那也太难了。 小舞滑入魔渊,已是无法遏制的事,一个只知厮杀的魔头,压根就不可能嫁给慕白。 慕白和小舞纵使是天定之渊,注定最后会有缘五分,自己没有去拦慕白,是知道他不会改变主意,也是一些事只有他自己经历了,摔的头破血流,他才会真正的死心。 让慕白自己去看看,小舞成了什么样?什么处境?周遭都什么眼光?他就会明白自己心意的。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927章 掩藏真相(2)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告别了真可儿,成烈偷偷回了大憬阳宫,正巧看见大祭司祭渊,正好去那个七殿下住的寝殿。 “大祭司”,成烈招呼道。 祭渊吃了一惊,“大王子,你怎么又回来了”。 原来只是自己的猜测,没想到竟和真可儿想到了一块,这让也舍不得思碧的成烈,也无法淡定了。 孩子的爹可能就在宫中,这让成烈有些不淡定,忍不住想要搞清真相。 自己与真可儿的秘密,自是不能别人知道,对祭渊的发问,成烈只能含糊而过。 “哦,我还是不放心,就赶回来了,正好也见识一下,天君这个特来员的样子” “那好吧,就一起去吧” 因想好好探测子萧,再多观察一下他,好看看他,与思碧到底是不是父子关系,继续以宫奴的身份,或是以侍卫的身份,会有诸多的不方便。 于是,成烈开口要求道:“大祭司,这一次,我想隐身偷听”。 祭渊一脸不解地反问:“为何啊?”。 成烈给自己找了个理由,“哦,慕白要人,天君顺水推舟,这人被放进来了,防范……却不能不防,我不露面,会观察的更细一些,看他是否如自己的美名一般,是个坦荡的君子”。 虽然觉得还是有些奇怪,但成烈说的也在理,祭渊也就没再纠缠此事。 “好吧,那你随意吧,若有什么提醒,您就传音给我” “好的” 祭渊被提起告知的子萧,礼数周全迎进地大殿,成烈隐了身形,禀住了呼吸,一起尾随了进去。 见两下坐好,宫奴上了茶水,子萧彬彬有礼地开口问:“请问大祭司所来,可是有什么吩咐?”。 祭渊客气地回应,“不敢!不敢!七殿下作为天君特使,老朽岂敢有什么吩咐?七殿下来了已有几日,可是还有什么需要?”。 “魔王盛情,箫不胜感激” 知道子萧和小魔王,一边喝酒,一边聊天,一下聊了两日两夜,可见两个聊的应该挺投机,不知道慕白出走,是不是子萧早就知道,于是,祭渊试探问道:“哦,魔王一早离宫了,并已跨过忘川河”。 子萧听罢,直接被惊圆了眼睛,对慕白的不告而别,一点出走迹象都没露,是一脸的不敢置信。 “大祭司的意思是,魔王又离开魔族了?” “是!” 子萧明知故问,“魔王这是要去哪里呀?”。 目光一直驻留在子萧脸上,成烈能看出,子萧确实不知道,慕白离开的事。 祭渊一脸无奈地叹气,“唉!七殿下或许听说,小魔王年纪轻,遇事爱较真,这不,闹了点别扭,直接散心去了”。 子萧是在宫中长大,看到太多尔虞我诈,在人间的历练,更是最后执掌大权,对官场也看得通透,他大体已猜到了,祭渊来的目的了。 子萧回应道:“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对年轻人来说,也是不可或缺的”。 对子萧不卑不亢,谦卑有礼的表现,祭渊眼中露出欣赏,“话是个话,但魔王的身份在那,难免回被误解,恐怕会遭遇危险的,你说,我等做臣子的,能不担心?”。 子萧心里更有数了,大方地回应,“大祭司,不必担心,箫会禀告父君,魔王正在四方游历,希望在天族的辖域,与以大开方便之门,至少不能起什么误会” 祭渊满眼带笑,频频点头,“那就好!待魔王回来,一定会重谢七殿下的鼎力相助”。 “来而不往非礼也,魔王有恩与箫,箫自会感念一生的” 祭渊频频点头,“那是,那是,天族和魔族世代友好,才有利亿万生灵”。 子萧略微沉吟了一下,才又望着祭渊说,“哦,别的,箫没什么兴趣,也不擅长,唯独这采药行医,还是心中所好。 魔王既然不再,正好箫也缺些药材,想去各处找找,待魔王归来,或许能做出新药,不知箫出宫,是否妥当?”。 虽然子萧天家七殿下的身份,会担着一些天族探子的嫌疑,但祭渊听子萧话的意思,是要给慕白寻找治病,就满口答应了。 “您是尊客,这大憬阳宫自是可以随意出入,七殿下但去无妨,老朽,会派人随侍您” 作为天君的特使,人家担心自己,或借采药的机会,去各地探听消息,子萧自是看得明白。 “好,那就有劳大祭司了” 虽然更想自己去,但子萧淡然一笑,还是满口答应了,这样才能免除自己的嫌疑,人家也能少一些担心。 反应如此快,事做的也滴水不漏,让两下都很受用,还表明了自己,只想寻药医病,并无其他恶意的意思,这让偷听的成烈,不由对子萧大为欣赏。 “一身坦荡的君子之风,果然美名在外不虚。” 成烈并没忘了,试探子萧的真身,他伸手打出一道极微小的起劲,开始偷偷查验子萧。 “白龙!” 虽然早有思想准备,但和思碧一模一样的白龙之身,还是让成烈一惊。 再细细打量子萧的脸,成烈发现,思碧的脸部轮廓很像自己面前的雅儒男子,尤其是那一双杏目,黑白分明的眼眸,以及清澈纯净的流光,那几乎就是一模一样。 若说两个都是真龙之身,可能是巧合,还不能完全说明什么,但都是一身洁白的应龙,那就太过于巧合了。 加之,那长着几乎一样的眉眼,成烈想不承认都做不到了。 “真的是他!” 成烈心情一下沉重下来,不知道该不该和真可人说实话,若和她说思碧的爹,就是天家的七殿下,那她一辈子都不会安心。 想到思碧那可爱至极的样子,成烈咬了咬嘴唇,很快就有了决断,“七殿下,对不住了!反正翠儿不想让你知道,你有一个孩子,那我就不能违背她,思碧是我和真可人的,我不会给你的”。 祭渊和成烈离开不久,子萧就带着大祭司给自己配的两个助手,出了大璟阳宫。 祭渊深谙药理,知道一个药师寻药采药,是不想被打扰的。 因为对子萧的印象极好,对他也是放心,就贴心地从巫医院,给他配了两个助手,还派了两个影士,秘密保护他,当然也有监督他的意思。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928章 鹿鸣谷巨变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子萧没有马上去采药,而是先去了鹿鸣谷,小舞不在,他还想替她照顾一下她的哥哥,看他恢复的怎样。 到了鹿鸣谷,子萧被两个焰虎军士兵给拦住,才知道慕白在失忆前,将鹿鸣谷也纳入了圣女殿的范围,一起保护了起来,虽然圣女殿里,并没有圣女。 慕白用这种方式,保护着鹿鸣谷,因为魔王圈定的地方,又有焰虎军士守护,没谁再胆敢靠近半步。 “嗯……这个法子妙!”,子萧不由在心中,为细心周全的小魔王叫好。 经过通禀后,鹿小沣亲自迎了出来,见到子萧,恭恭敬敬地行礼,“七殿下,真的是你?快快请进”。 看见鹿小沣满面春风,人比过去壮实不少,穿着一身粗布短打扮,但却穿出别有一番的味道,一看就是子萧慕白心安不少,知道他的伤病,确实好了不好。 “多谢!” 子萧回礼后,就跟着鹿小沣进入鹿鸣谷,子萧简直被惊圆了眼睛,首先看见的,是一桶一桶码的很高的酒桶,酒香四溢,正有与鹿小沣同样打扮的男子,正往车上装,想必是要运出去。 “这么多酒!?”,子萧忍不住惊呼。 鹿小沣骄傲地回答,“这也就一天的产量吧,现在我们产的酒,连大璟阳宫的量,都供不上,可谓是一瓶难求”。 子萧心中由衷为白鹿族高兴,“真是太好了!那你现在请了不少劳工吧,难怪那面山坡上,盖了那么多的房子” 鹿小沣默了一下,像是在平复心中涌起的情绪,才又回答,“那些房子,大多是族人居住的”。 听鹿小沣的声音有些嘎哑,子萧转头望向他,见他满脸羞愧,已是红了眼圈,于是不解地问:“族人,怎么一下有了这么多族人?”。 鹿小舞揉了两下额角,才姗姗开口,“哦,是真可儿,找回了许多族人,您能想象吗,其中竟有一个白鹿族分支,竟有十二个族人,现在族人的数量,已近二十个,加上请来的帮工及家人,现在鹿鸣谷内,已生活着三十多口”。 听见是被鹿小沣逼婚,并被剔除白鹿一族的真可儿,给白鹿一族做了这么大的贡献,子萧不禁赞叹出声。 “太了不起了!她一定费了不少心力” 鹿小沣脸上露出愧疚之色,“是啊!多亏她了,白鹿族才有今日,过去是我犯浑,伤害了她,但她气量大,最后原谅了我,她还帮我寻回了妻子,现在已怀孕了”。 子萧拱手,“啊!恭喜恭喜!一会儿,萧也会为王后……去把把脉” “那就有劳七殿下了” “若是小舞知道,鹿鸣谷这么快,就有这样的繁荣,她一定很高兴和欣慰的。” 有些走神的子萧,之前就已打听到了,小舞离开鹿鸣谷时的情景。 知道她打了自己的哥哥,被鹿小沣一气之下,给剔除了家族,所以自始至终,他都没有提小舞的名字。 子萧非常确认,以小舞现在还能保持的清明状态,她绝不会真打自己的哥哥,大家都以为她疯魔了,已是六亲不认,只有自己知道,她脑子是清明的,至少还保持了部分理智。 白鹿族能有今日,其实都是小舞的主意,她不断暗示自己,去和孤鸣鹤谈,弄来他的琼浆玉液配方,推波助澜整个事情的发现。 子萧甚至开始怀疑,那么娇弱的真可儿,怎么一下变了,说不上也有小舞的引导。 但是,小舞之所以呈现出疯魔状态,并打了自己的哥哥,想必又是她的一计。 子萧猜测,八成是小舞想让那些上门的贪婪者看见,自己已疯的六亲不认,已离开鹿鸣谷,让他们以后不要来骚扰,就是想用自己的哥哥做人质,那也是根本没用的事。 联想慕白莫名其妙地失去记忆,子萧也已经基本断定,那也是小舞干的,目的很显然,就是不想拖累他和魔族。 包括她离开魔族,也应该是这个考量。 小舞为谁都做好了打算,但却是以伤害自己为代价。 为了哥哥和白鹿族,她让哥哥误会了自己,把自己剔除家族,成了一个无根、无亲的浪人。 她让情人忘记自己,是因为不想拖累他,她失去,不单单是一份深爱,而是一个最坚强的保护。 小舞怎会不知道,没有魔王这个强大的保护,就她自己那惹祸的鹿涎圣血,会给自己招引多少的伤害者。 为了不给魔族惹祸,她跨过忘川河,进入曾迫害她,并视她如洪水猛兽的父君的地界,等待她的是什么,她比谁都清楚不过。 她伤害哥哥和爱人,把自己置于众叛亲离,危险之地,心里一定也很难过的! “小舞!你怎么这么傻呀”,子萧在心里痛呼,心疼的无以复加。 至此,子萧还不知道,小舞做这些,还有另一个主要的原因,那就是中了巫灵死咒的她,不想自己亲近的人被连带诅咒。 见子萧失神,脸上划过心疼、难过、自责之色,虽然脑子还没有彻底恢复,但鹿小沣明白,他想起自己的妹妹鹿小舞了。 鹿小沣早就知道,自己面前的子萧,是小舞流落天庭时,认识的好朋友,为了被打下天庭的小舞,还跟着一起跳下诛仙台,而且两个在人间再次遇到,两个的关系也是一目了然。 重回仙身的这个七殿下,寻找已先一步回归的小舞,跟着一起来到鹿鸣谷,自己才认识了。 小舞的这个朋友,真心是够意思,帮自己找来酒的配方,还有酿酒的师傅,不但给自己医病,还帮自己医心,帮自己走出焦躁癫狂的状态。 没有这个七殿下,也就没有鹿鸣谷的盛况。 也陷入过去的鹿小沣,感觉头又一阵阵疼,就用手揉了又揉。 慕白看见了,鹿小沣复杂的神情,其中有痛色划过,知道他应该也想到了,自己既恨又爱的妹妹,纵使有误会,毕竟血脉相连的亲兄妹,是对方唯一的亲人,那份亲情是很难割断的。 见鹿小凤更大力的揉额角,脸上划过更多的痛色,知道应是他情绪变化太大,引发头疼病,于是关心地问:”你的头没事吧?“。 鹿小沣连忙回应,“哦,没事,偶尔会疼,揉揉就好,不碍事的,还是多亏你的药,我才好的如此快””。 “药可是还在喝?” “喝,一直未曾断过” “那就好,我此来,就要要给你调调药方,相信会更有效的” 生活在世外桃源般的鹿鸣谷中,鹿小沣一心只在重建白鹿族上,与外面的世界已是完全隔绝,对外面的事是一无所知。 因赌气小舞对自己动手,以及她会给鹿鸣谷招来祸事,所以他也不怎么想她,忙的厉害时,一度忘了自己还有个妹妹。 鹿小沣一直以为,子萧不请自来,只是来找小舞的,他曾看见,子萧离去时,很是恋恋不舍,这么快又赶回来,想必真的很爱小舞。 鹿小沣一直犹豫,自己怎么向子萧解释,小舞为何离去,又去了哪里时,听子萧好似专程来看自己的,立马站住脚行礼。 “多谢七殿下记挂,还劳烦您走这么一趟” 子萧回礼,“不必客气,都是自家人”。 “自家人?!” 脑子还不十分灵透的鹿小沣,听到“自家人”三个字,忍不住就想多了,“难道这个七殿下,和小舞成家了?不能吧?那个小魔王,可是自己承认,小舞是他的未婚妻的?他会轻易放手吗?……到底发生了什么?” 见鹿小沣瞪着,很像小舞的一双大眼,一脸迷糊地怔怔望了自己,心里好像正嘀咕什么,他这才意识到,自己随口的“自家人”三个字,让鹿小沣起了误会。 因子萧知道,鹿小沣对小舞杀他的心结还未解开,他的头病还未好,也不能太刺激他,子萧刻意回避着,不谈小舞的事。 正好路过酿酒的场地,子萧发现,这里比之前大了许多,有十几个男女子正在劳作,几个半大的孩子穿梭期间,玩的不亦乐乎。 “哦,这里比之前,可是大了不少”,子萧不觉感叹。 “您之前来过?”,转头望着子萧,鹿小沣吃惊地问,继而讪笑道:“对不住啊,我有糊涂了,这酒坊能建起来,都是您帮衬的,您怎么不知道呐?”。 之前,这片酿酒的场地已是屋倒墙榻,只有到处散落的酒缸酒壶,只有细心之人,才能依稀看出,这应该是酿酒的地方,这也难怪脑子受伤的鹿小沣,一时说错了话。 只有子萧自己知道,几千年前,自己配翠儿就来过这里,翠儿手指着这里说,这是酿酒的酒场,白鹿族是以酿酒为生。 想到翠儿,子萧不觉心里一疼。 举头望了一眼白色大殿前面,埋葬着白鹿族被杀的国主王后以及族人骨骸的地方,他想念的另一个女子翠儿,也埋在哪里,子萧决定晚一些时候,就去祭奠翠儿的衣冠冢。 “都是大家努力的结果”,子萧心情一下变的低落,随口敷衍了一句。 之前,鹿小沣狐疑,子萧为何不问小舞?知道他是专程为自己来的后,又觉得他应该见过小舞,一直等着听小舞现况的他,始终没有等到,其实也挺担心妹妹的鹿小沣,就有些沉不住气了。 ”那个?小(舞)……” 鹿小沣有些沉不住气了,刚想开口自己问,子萧是否见过小舞时,却发现他神情凝重,眼露悲伤,就一下收起了话头。 子萧一下回过神,“什么?啊,我走神了” 鹿小沣有些不自然地笑了笑,”哦,请七殿下,进殿内休息一下吧“ “也好”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929章 悲喜交加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进了白色大殿的主殿,主宾分别坐好,两个喝了些茶,相互说了会寒暄话,子萧又了解了一些详情,希望见过小舞时,能第一时间告诉她,好让她放心,也高兴高兴,他那个魔障的哥哥,不但干正事了,还把鹿鸣谷管理的很好。 见子萧有些心不在焉,想到他有闲心来鹿鸣谷,专程给自己诊病,想必他爱恋的妹妹,应该不会有什么事,鹿小沣也没再开口问小舞的事。 毕竟,妹妹打哥哥,哥哥将妹妹剔除家谱,对妹妹的暗恋者说,多少有些难以启齿。 “国主!请让萧……为你诊脉吧” “好!”,鹿小沣应着,走到子萧坐的案前,将手伸了过去。 子萧仔细诊了一会,发现确实大为改观,证明自己的药是有效的,心情立马好了不少。 “国主果真好了不少,待我新开一份药方,相信一年半载后,头疼之症会大为改观” 鹿小沣也是高兴,满脸带笑,给子萧行礼,“多谢七殿下,您的恩情,我没齿难忘”。 “谢谢神医!” 不知何时闯进来的芳芳,画着略显粗糙的妆容,头上带着几样不太协调的首饰,显然是快速打扮一下,紧急赶过来的,人还未到,声音已经到了。 子萧没见过芳芳,但听说过,她与鹿小沣的事,虽然知她出生市井,人长的有些粗鄙,但那份保护自己男人的气魄,就足令子萧敬重。 子萧连忙起身行礼,“见过王后”。 “嗨,什么王后不(王后)……”,被鹿小沣给瞪了一眼,芳芳把还未说完的话和着口水,一下咕嘟咽了一下,然后换上了,与她形象很不搭的文绉绉地语气,“七殿下,快请坐,请受妾一拜,感谢您的妙手回春”。 “不敢!“,子萧赶紧伸手虚抚,但见芳芳实打实磕了一个响头,知道她实诚,是真心感谢自己的。 “妙手回春?!”,回味这四个字,子萧差点没憋住笑,瞥见芳芳巴巴望向,正瞪自己的鹿小沣,是一脸茫然的逗比样。 子萧明白,文雅秀气的鹿小沣平日可没少约束来自市井,不拘小节的芳芳,让她都无所适从了。 “王后请坐,您来的正好,让萧也给您诊了一诊” “好啊”,芳芳大方地坐在子萧地对面,一脸兴奋地问:“小舞怎么……” 鹿小沣冷着一张脸,立马打断好事的芳芳,“芳芳,你安静下来,别影响七殿下”。 子萧瞥了一眼,死鸭子嘴硬的鹿小沣,一边给芳芳仔细把脉,一边温声地回答,“她很好,放心吧”。 “那就好,你要对她好好的”,芳芳缩着脖子,小声对子萧嘀咕着,脸上露出孩子般纯真的笑。 子萧被她都逗笑了,点了点头,然后大声说,“王后身体底子好,定然会生个健壮的大胖小子”。 “真是儿子?!……” 盼儿子,都快盼疯了般的鹿小沣,再也不管芳芳是不是粗俗了,见子萧笑着点了头,一下就绷不住了,眼泪瞬间流了一脸,直接对着殿门口大喊,”我就要有儿子了,白鹿族后继有人啦,父王母后,你们听见了没有?”。 芳芳也是激动的眼中泛起泪花,“神医,您说,谙该主意些什么?”。 瞅着望着芳芳,已是泪流面面的鹿小沣,子萧一语双关道:“你一切都好,照旧就可”。 “多谢神医!”,芳芳又是跪地,重重给了子萧一个响头,一个儿子意味着什么,只有芳芳心里清楚明白。 “见过七殿下” 听见声音,子萧转头看,才发现两个长相清丽,衣装得体的年轻女子,正袅袅站在自己的面前。 虽然没有交集过,但子萧见过她们,知道两个都是真可儿找回来的,遗落在外地的白鹿族女儿。 这两个回归家族的女子,因之前鹿小沣急于要延续后代,被逼无奈下,都怀上了他的孩子,先已略有显怀。 “她们……,请七殿下,也给看看”,鹿小沣羞红着一张俊脸,哼哼唧唧地请求。 “好!请坐” 待子萧诊断完,瞥了一眼,明显故作端庄,实则完全就是东施效颦,很有喜感的芳芳,才姗姗开口。 “还算稳定,要多运动运动才好” “是男孩?还是女孩?“,两个女子和鹿小沣都不约而同地问。 一个男孩,现在在白鹿族,那可是相当宝贵的,因为能够延续香火,让白鹿族繁盛起来,子萧自然是知道,他不想隐瞒,但也不想伤到两个盼儿子的女子。 “哦,都是女孩的概率大,几位都年轻,将来会有许多的孩子” 失望划过两个女子的脸。 同样,芳芳的脸上已难掩骄傲和得意,想必被笑话嫌弃,自己也自卑的芳芳,终于找到了一点精神补偿。 子萧忙完了一切,接受了鹿小沣一家的宴请。 话说,鹿小沣他们酿的琼浆玉液,因有白鹿族原有酒配方的融合,风味变得更加醇厚,劲头也强了不少。 感觉心情一直郁郁地子萧,不觉被劝的多喝了几杯酒,已是有些半醉。 子萧被送回房间休息,在榻上躺了约半个时辰,待外面都安静了下来,他孤身走出白色大殿。 站在大殿前的台阶上,被冷风一吹,子萧不觉打了一个冷颤。 举头看夜空上,见有淡红色类似云的东西在飘动,在白色极光的影印下,给这片静谧安宁的世外桃源,平添了一层悲伤的血色。 正是这丝丝缕缕的红色,把本就伤感的子萧,一下拖入巨大的悲伤中,想象着翠儿被血魔穿胸而过,流光了身上最后一滴血,带着无限的留恋,死在血泊中的情景,子萧不但难过的要命,更被气的咬牙切齿。 慕白已来过两次鹿鸣谷,虽然都住在不远处的圣女殿,但因给鹿小沣疗伤,及联络小舞暗示让做的事,他来鹿鸣谷也已很多次,对这并不大的山谷,也算是轻车熟路。 踏着被白极光照亮的小路,子萧径直走到墓碑上,这里埋葬着,让他自觉亏欠的女人,已在血海三杀阵中死去的翠儿, 子萧从乾坤袋中,取出早已准备好的祭品,端端正正摆在墓碑前。 如平常一样,子萧掏出自己洁白的手帕,轻轻擦拭着墓碑,手摸在翠儿的名字上,心突然疼了一下,他的眼圈就红了。 “翠儿,子萧来了,你等急了吧” 上次来圣女殿,子萧每日都会来这里,只是静静坐着,想陪陪已魂飞天外的翠儿 虽然知道墓碑下,只埋着翠儿穿过的两件衣袍,但子萧依旧依稀能嗅到她的气息,以及和她儿在一起时的踏实与温暖。 慕白原地坐下,身子靠着翠儿,就像两个躲在山洞中,相依相偎在一起时一眼,那时翠儿病的很重,两个就是紧紧依偎着,才躲过那次能冻死人的寒冷。 子萧举着酒壶,和敬给翠儿的酒壶碰了一下,哽咽着声音说,“翠儿,来吧,咱俩喝一杯。 这是鹿小沣酿的酒,他振作起来了,和真可儿一起,把鹿鸣谷又重建了起来,你们白鹿族呀,现在已有近二十个血脉了,鹿小沣自己……一下就有三个孩子……”。 与之前的不说话不同,这一次子萧话特别的多,他不时咬着嘴唇,极力控制着心中的痛苦,白色极光划过他苍白如纸的脸,能清晰看见,他下唇上已渗出了血珠。 在九重之巅,每日受灵鹰啄食之刑,眼每次都会被啄瞎, 为了缓解疼痛,子萧就开始回忆过去的人和事,感受他们带给自己的温暖。 结果,子萧震惊的发现,自己想到最多的,竟是为了寻找小舞,曾两度和自己满世界跑,一跑就是四千年,已结下了深厚友谊,无话不谈的朋友翠儿。 眼睛瞎了,子萧心却亮了。 子萧突然明白了,翠儿爱上了自己,并将全身心都给了自己,当然还有她的主子小舞。 更让子萧崩溃的是,自己在人间历练时,总有一种能让自己安心的熟悉感觉,常常日夜陪伴着自己,但是肉体凡身的自己始终看不见。 现在恍然大悟了,那是翠儿一直在陪着自己! 当知道翠儿为救小舞,冒死进入了血海三杀阵,被重伤,最后魂飞魄散时,当时刚回归不久,来寻小舞的子萧直接就蒙了,感觉心疼的无以复加,像是失去了一个至亲的亲人般,子萧呆坐了整整一夜,默默流泪了一整夜。 回想在玄牝谭边,自己将受伤化为原形的翠鸟,揣入自己的怀中,带回去精心医治饲养,那时候,两个的缘分就开始了。 细想与翠儿所经历过的一切,子萧发现,自己忽略她太多,翠儿爱自己,自己浑然不知,一心只在小舞身上。 经过人间历练的子萧,体味过人生诸苦,已能感同身受。 自己爱小舞,而小舞爱上了大哥,他俩每一个相互对望、亲昵的互动,都会刺疼自己的心。 同样,自己一心只在小舞身上的言行,定然也让翠儿很受伤。 “翠儿,对不起!对不起……” 子萧真的后悔了!他后悔自己的后知后觉,难过失去了一个真心对待自己的好女孩。 如同老夫妻聊天一般,子萧和冰冷的石碑说了一夜的话,说让翠儿放心的话,主要是小舞和小沣的事:说自己的愧疚;也说自己会帮她带好孩子 虽然子萧想明白了一些事情,但是,关于翠儿孩子的事,却没有多想,更不会联想到自己身上,因为他清楚,自己没做过,也不会做,能让翠儿怀孕的事。 岂不知,不想让他知道的翠儿,掩藏了一切真相,留给还是周旦(子萧肉身)的只是一个春梦。 对于,翠儿托付给小舞的孩子,一个被养在荷花苞中的未成形孩子,子萧确实耗费了不少灵力,帮那孩子成长。 一来,子萧当时不想小舞,再继续透支已糟糕透顶的身体,她准备伐骨洗髓,那是一道难过的鬼门关,小舞受了内伤,加上为打败宸佑,以及醴王的魔兽军,消耗了太多的鹿涎圣血,自己已是苟延残喘。 二来,子萧想弥补对翠儿的亏欠,以及一直以来对自己的关心与照顾,因为他心疼翠儿,想为她留下的骨血,尽一份心力。 三来,也是更重要的是一点,子萧总觉得那花苞中,装着他的牵挂,让他情不自禁就想去呵护。 他做梦也不会想到,那荷苞里的孩子,让他自动自发想去伸出援手的孩子,就是他的亲骨肉。 现在,那孩子已经出生,被叫做思碧,抚养他的就是小魔王的哥嫂,并且,他们已发现自己的生父身份,为了留下孩子,决心隐瞒一切。 作为生父,子萧还被蒙在鼓里。 呜呼哀哉!天意弄人啊!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930章 围追堵截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从打出魔族,又被索血者围堵,尤其是在地缝,被重浊拘禁,小舞被吸了很多鹿涎圣血,身子已是相当虚弱。 虽然,在大璟阳宫昏睡了一个月,也得了帝九渊的一些修为,但是身体亏空的太过厉害,在九天之巅,又与众多天将鏖战,小舞被迫又用上鹿涎圣血,因此,她总觉得身子瘫软无力,自知见到受伤的老大,自己也很难用鹿涎圣血救他。 在开满山花的山坡上,小舞留下一具分身,真身偷偷离开慕白一行时,并没有紧急赶往北天庭,而是在经过路上的一个硕大树洞内,好好修整了三日。 因心中记挂,也是因为吃了老君给慕白的金丹,当小舞只修整了两日,就又匆匆赶路了。 在即将到达和山行宫时,小舞还是遭遇到了,钦十三娘派出的暗士的拦截,自然又是一场的缠战。 之前,钦十三娘没有看见,如预估的一般,听到帝九渊因救自己而受伤,小舞会赶往和山行宫去见他,而是突然改道,玩起了失踪,最后竟去闯了九天之巅。 钦十三娘不知何原因,但依旧笃定,小舞会去而复返。 因此,她让秘密派出暗士,依旧拦在去往和山的毕竟之路上,也就是天师璃灏被害的地方,因为这里地形复杂,很利于下手,并且容易消除痕迹。 有聪明而谨慎的索血者,诸如白面书生、妖族的獓垠、独角神犀兽等将钦十三娘的秘密行动,都看到了自己的眼中,也引起了他们的怀疑。 在小舞失踪后,他们也来到和山附近,看大璟阳宫派出的一队暗士,到底要做什么? 后来他们也听说了,小舞已去往九天之巅,由于惧怕天庭,不敢靠近那里等原因,他们没有跟去,自然后来也没有跟着小魔王,随小舞的化身去往魔族。 一来他们觉得,无论是天地共主的天君,还是拥有强大实力的小魔王,自己是一个都惹不起的。 当然,对独角神犀兽来说,他好不容易获得相对的自由,可不想去九重天,受天君和太白真君的要挟。 二来还是觉得,大璟阳宫一下秘密派出十几个暗士,一定存在着巨大的阴谋,许是大璟阳宫声东击西的诡计,守株待兔才是上策。 这多少有些半猜半赌的决定,没有让白面书生等失望,他们等到了鹿小舞的自投罗网。 因火凰剑不知去哪了,小舞只能御出冰龙笛,与暗士们打斗起来。 也想分一杯羹的索血者,也终是沉不住气了,都纷纷冲了出来,参与到掠夺小舞的战斗中。 “不好!” 和十几个训练有素的黑衣人打斗,小舞被缠的已很难受,见曾经围堵自己的白面书生等,也纷纷冲了过来,她暗呼了一声不好。 小舞自觉自己不能再恋战,否则,等更多的索血者围拢过来,自己就很难脱身了。 之前,小舞一直在怀疑,帝九渊被伤的很重。 理由其实显而易见,自己昏睡一个月,帝九渊都没有露过面,天军都打上门,他不但也没露面,还完全是不管不问。 与暗士和索血者缠斗的越久,小舞就更加觉得,帝九渊伤的可能比自己想象的更重,因为以他的神通,不会感受不到这里的混战,纵使他不过来,也会派人来干预了。 当然,小舞还不知道,帝九渊已离开和山行宫,此刻正在五观山,将受伤极重的白泽,送到他的儿子银灵子那里休养。 ”哇!“ 突然,正在打斗的小舞,感觉胸口翻江倒海,最后她哇地一口,吐出一口有些油腻地黑气。 起先,小舞觉得自己被打烦了,内力又开始大乱,但后来发觉,自己的头脑还依旧清晰,这与自己之前的走火入魔状态有许多不同。 更加奇怪的是,自己吐出了不是鲜血,而是一口黑气,而且极像在地缝中,那个自称元祖的重浊,强行喂给自己的那种油腻黑气。 更加奇怪的是,这团油腻的黑气,穿过冰龙弄神通,带起的狂风暴雪,像是被什么吸引,向着和山行宫的方向快速飞去。 这一怪异的现象,也引起了围攻者的注意,他们望着油乎乎的一团黑气流走,竟一时忘了打斗。 无论是钦十三娘派出的暗士,还是追铺小舞的索血者,都知道这里是和山行宫的地界,北天帝帝九渊应该就在这,自己现下冒险拦截的女魔头,就是他从地缝中救出来的,虽然还不知道,他们是怎样的关系?但他能救她,可见就不会让谁再伤害她。 所以,凡是与小舞缠战的,个个都心里紧张的要命,深怕帝九渊会出现。 暴风雪挡住了他们的视线,但他们都选择放开了耳力,密切关注着和山方向的动静,准备一旦有风吹草动,就第一时间逃跑。 这里的每一个都是顶级的高手,个个也都有不凡的法器傍身,他们或多或少都见识了小舞的厉害,所以都不敢懈怠。 随着黑气消失不见,众人包括小舞自己都满脸疑惑,又开始猛烈的缠斗。 “哇!” 随着吐出的第二口油腻黑气,小舞发现自己体内的气血,正失去控制,又开始在体内乱窜起来,头也开始发蒙,正如自己之前走火入魔时的情景。 “不好!难道自己要堕魔吗?!” 觉得自己还未见到老大(指帝九渊),不知他因救自己,伤的有多重?还未能帮他疗伤,自己就要堕魔,变得六亲不认,小舞心中不免充满不甘与悲戚。 御着喷冰刀雪箭的冰龙迎战,小舞感觉自己头越来越发蒙,耳朵里嗡嗡直响,视乎听见一道缥缈的、温柔的、隐隐约约地声音,牵引了自己的心绪。 那声音太过细微,被冰龙腾起的狂风暴雪和震耳欲聋的打斗声所掩盖。 小舞想极力压制自己乱窜的气血,但那一声声温柔呼唤似乎带着某种魔力,直击小舞的心底,激动、欣喜、羞涩、忐忑、温暖、慌乱等复杂情绪,渐渐将小舞吞没,搅的她神经开始错乱。 “不对劲!” 太急于听清,那来自远方的温柔呼唤了,小舞竟不顾自己正在酣战,危险地收回自己法器冰龙笛,因为冰龙的嚎叫声太大了。 将嘶鸣的冰龙笛握在手中,小舞就势狠命一扫,将围在自己身边,也驭着各种争鸣法器的围攻者逼退,因为他们也太吵了。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931章 迷魂之音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过来……过来……快过来啊!……” 小舞终于听清了,那温柔的声音来自和山方向,正不紧不慢地一声声呼唤着自己。 像是被施了法咒一般,小舞脑子彻底陷入混沌,嘴角噙着欣喜,眉眼含着羞涩,像是奔赴久别爱人的怀抱一般,身子不受控制的向那声音传来的方向飞去。 正在围攻小舞的暗士和索血者们,心里本来就一直在打鼓,她刚刚嘴里刚吐出两口油乎乎黑气,直冲和山行宫而去,到底是什么意思? 见小舞不顾危险,突然收回逞凶的冰龙,眼带兴奋热烈,身子有些僵硬地,向着和山行宫方向奔去,觉得她定是想躲进和山。 出于对帝九渊的本能恐惧,围追者们实在不敢太靠近和山,于是个个不淡定了,立马又开始了更疯狂的拦截。 震耳欲聋的打击声又起,好似打搅了小舞的美梦,正满脸欣喜激动的她,一下就被激怒了,周身忽地腾出熊熊火焰,眉头的小火苗也燃烧了起来。 小舞挥舞着冰龙笛,就是一阵猛抡,强横的气劲夹杂着冰刀雪箭,一下打死打伤不少追随者。 小舞没有停止脚步,本着声音的方向急奔,因内力错乱,强横的魔力被激发,那十几个拦截者根本无法拦住她。 “该死的!”,白面书生被一只锐利的雪箭给刺穿手臂,气的只翻白眼骂娘。 独角神犀兽皮肉厚,冰刀雪剑奈何不了它,但被小舞强劲的气劲给打的也是只趔趄,它一边躲避风头,一边嘴里嘟嘟囔囔,“嚯!小崽子,还他娘的挺厉害……这一次,你休想再逃走……”。 獓垠四处查看,见自己带来的六个手下,只剩下三个,也是气的直骂娘,“该死的魔头!等大爷抓住你,定吸光你的血”。 随着越离近和山行宫,小舞发现本事绿意盎然的和山,越来越呈现一片焦黄色,最后竟变成灰黑色。 虽然小舞神智混乱,但依旧明显感觉到,有一种隐隐的时而挤压、时而拉扯、时而扭转之力,充斥在四周,自己的皮肤和衣服都被扭曲的厉害,飘飞的衣袍丝绦竟变硬变脆,最后碎成粉末飞走。 小舞连忙给自己抖了一个护体,以阻止这股神秘的力量的破坏,其他追捕者也都感觉到这股非同寻常的力量,都给自己都了一个护体。 “过来……过来……快过来啊!……” 声音的魔力战胜了一切,被迷惑的小舞已无心其他,对阻挡在自己面前结界,猛抡起手中的冰龙笛。 一下、二下……五下…… “轰!……轰……” 随着声声巨响,冰龙笛释放出来的冰刀雪箭,直击在结界上,最后都碎成的齑粉,又如潮头般飞溅回来,将灰黑的景致一时给遮盖住。 帝九渊亲设结界太结实了,被小舞打击的剧烈晃动起来,却始终没有被打破。 众追捕者追赶过来,直接被眼前的状况惊呆了,竟不敢去攻击小舞,当然,也怕在里面的北天帝出来,将自己一下给屠灭。 “嗷!……” 瞪着剧烈摇晃结界,小舞如疯狂的野兽,发出一声瘆人的魔吼,直接从还未愈合的手指尖,祭出自己的鹿涎圣血,喂给冰龙笛后,又挥狠命抡了过去。 “轰!……咔嚓!” 随着一阵震耳欲聋的打击声,闪着金光的结界,终于被小舞给击碎了。 结果,入眼的满眼的迷蒙之色,天地已连成一体,依稀能看见的地面,只剩下被烈火烧过后的灰烬。 冲入耳膜的,是“嗷……吟……呖……咩……呜呜……嘎……”等各种震天响的嘶鸣声,声音完全压住了,那不紧不慢的呼唤。 小舞热烈的目光中,划过一抹震惊,脑子里有灵光闪过,她脖子僵硬地转头,看向远处已被消融的,正在倒塌的黑色宫殿,向着呼唤声兴奋奔去的她,脚步开始踟蹰起来,犹豫不决让她终是停了下来。 担忧、纠结、犹疑、挣扎、兴奋等复杂的表情,在小舞的脸上轮番上演,她纠结着,似乎在做一个极艰难的抉择。 因小舞心中尚存着,对帝九渊的深深担忧,她一阵自我心里调节后,终于战胜魔音的蛊惑,向着已被榻大半的宫殿飞去,开始寻找可能被困住的帝九渊。 小心翼翼跟进结界的暗士和索血者们,见到眼前的一切,更都是大吃一惊,不知道是何原因,北天帝常驻的和山行宫,怎变成了一片废墟? 这眼前的情景像是被大火烧过,但又不太像,除了半融化的大殿和山岭,其他都已化为灰白灰烬,与灰白的天地浑然一体,都是一个灰蒙蒙,没有任何生命迹象的荒芜空间。 而且,那股说不清的神秘力量,还在摧毁一切,大殿和山峰都还在坍塌,变成灰白的灰烬。 更可怕的是,连灰烬最后都能蒸腾,变成天地间的那乌蒙蒙的灰白色。 众追捕者发现,自己必须动用更多的法力,才能维护身周的护体,抵抗那股神秘力量的摧残。 暗示的首领在震惊之余,连忙将眼前的情景,又汇报给了钦十三娘,“主子,女魔头已打破结界,进入了和山行宫,她疯魔的厉害,没谁敢靠近半步”。 钦十三娘脸上露出惊喜,“好!你速派手下……去打破灵兽园的结界,放那些东西出来,记住,一定要掩藏好身份”。 “是!”,暗示头目答应,转头对还跟在自己身后的一个暗士交代了几句,接着有禀告道:“主子,天帝依旧没有出现”。 自从白泽的分身突然消失,钦十三娘就意识到,可能有事情发生,当拦截小舞开始后,天帝没有出来救援,她心里就基本断定了,天帝应该不在和山行宫。 “哦,天帝应该不在那,你们可以直接袭击那魔女了,能杀则杀,不能杀,也不要暴露自己,只要那些灵兽神兽一逃跑,她罪过就大了,等天帝回来,定饶不了她” “遵命!”,听到天帝不在,主子也没有让自己和手下再去送死,这让暗士领头心情好了许多,他满口答应了。 宫殿还在消融蒸腾,寸寸变成灰烬,最后随风分散不知影踪。 眼前这种怪异状况,小舞连听说都没听说过,担心帝九渊被这神秘的力量算计。 嗅到老大留下的依稀气味,小舞如被困的魔兽,在正在消融的大殿殿,寻找着他的蛛丝马迹。 看见几具被消融大半的侍者尸体,小舞就更担心了,心内着急,内力更是混乱的一塌糊度,人也变得更加疯癫,她更快速地来回,在消融倒塌的大殿间乱窜,似乎发现生命的迹象。 随着灵兽园结界,被暗士给打开,那些被帝九渊长期羁押,带着护体的神魔禽兽,乌泱泱逃窜出来。 他们看了一眼,那些瞪着吃惊大眼,正摆好打架架势的追铺者,以及已倒塌的大殿之上,周身燃着猎猎火焰,正怒视自己的小舞,都纷纷逃命去了。 小舞早就知道,老大豢养了不少灵兽,大多是一些作恶多端的家伙,其中一些还是上古的神魔禽兽。 因不想这些创世之前的灵物,在这个世界上消失,当然也有想教化它们、纪念遥远过往、以及很难杀死这些灵物等诸多原因,老大就把他们给豢养了起来。 “老大的灵兽都跑了!”,这个发现,让小舞更慌乱了。 “过来……过来……快过来啊!……” “哇……” 随着灵兽们的逃远,那个温柔的呼唤再次响亮起来,小舞心潮澎湃,再也压不住胸膛内的翻滚,“哇”地又吐出一口油腻黑气。 她的心不受控制地,又一次沉沦进去,忘了自己正在做什么,身子被柔柔的风裹着,回身又向那个声音方向飞去。 众追随者看见,小舞口中黑气飞驰所过之处,连脚下的大地都在消融,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成黑白色的灰烬,继而如山峰塌方一般,开始坍塌下沉。. “地陷了!”,不知谁大声喊叫起来,声音里充满恐惧。 “这是怎么了?”,獓垠见自己脚下大地也开始下沉,带着同伴连忙飞入半空,忍不住惊呼出生。 獓垠没有迟疑,将这里的一切变化,又及时传递给了自己的妖皇,“妖皇,和山塌陷了,灵兽都已逃走,帝九渊依旧没有出现”。 “等着!本尊就快到了”,正极速飞驰的妖王听罢,之简单回了一句,就带着自己的皇后和随从,更快速的飞行。 自从确认小舞的血有奇效后,妖皇就派出了更多的暗士,协助一直在追铺的獓垠,在妖后的不断催促下,两个也一起来了。 妖皇妖后想要抓小舞,自然也是想要她的鹿涎圣血,他们如别的索血者不同,不是为了长生不老,也不是为了助长功力,而是为了救自己孱弱不堪的独子。 曾经,因为妖皇发生暴动,被天君派出的天军围剿,两军混战中,妖后动了胎气,最后生出了一个孱弱的儿子,取名为雎婴。 雎婴这个儿子,现在已五万岁,但无论智力,还是身形容貌,都如人间三岁孩童一般的样子,至今都不会吃东西,只能靠吸吮生灵的血,才勉强维持着生命,人瘦的就如一具小小骷髅。 妖后被伤了身子,之后再未能怀孕,因妖皇极其惧内,不敢私养后宫,因此只有这一个发育不全的儿子。 他们还有一个大女儿,名唤妖妖,为了养精蓄锐,妖皇接受了天君的招安,将女儿嫁给天君的三儿子昌瑜。 昌瑜和妖妖成婚后,两个也算恩爱了几百年,但是昌瑜风流成性,让妖妖也看清了他的人品,对他也彻底失望了。 很是刁蛮任性的妖妖,再也无法忍受昌瑜,不管不顾地毅然离开九重天,返回自己妖族的家。 对从小被娇惯长大的女儿,私自逃回娘家,听到她哭诉情况后,妖皇妖后也是气的不清,因此采取了护犊子的做法,将女儿就留在身边。 因昌瑜早就厌烦了,妖妖的刁蛮和纠缠,她一走觉得倍轻松,因两个也没有和离,依旧保持着夫妻的关系,两族的连亲也就没有破,昌瑜也就随他去了。 天君关心的都是大事,将妖族已放逐到偏远的领域,又有连亲的关系,他几乎已很少管妖族的事。 天君自然不知道,昌瑜气走了妖妖,而且妖族暗中收买力量,掩藏在四海八荒的实力,已是相当的惊人。 运筹帷幄五万多年,现在的妖族已经不可同日而语,妖皇已挺起了脊梁,不但不再惧怕天族,而且正等待合适的时机,一举取代天君的天地共主的位置。 钦十三娘派出的暗士,看见大地一片片坍塌,都被吓的不轻,连忙将消息通知了,一直不敢来和山的钦十三娘。 “禀主子,和山天塌地陷了” “什么?本神马上就到!” 一心想杀小舞钦十三娘,通过暗士的禀告,突然意识到和山的情况太不正常、太严重了,不免也开始担心起帝九渊的安全。 虽然她心里认定,法力通天的帝九渊定然不在和山,但和山出现如此怪异的事情,她无法在熟视无睹。 她爱他!不能见他面临任何的危险。 “怪!真太他妈怪呀,这是弄什么?”,独角神犀兽也飘上半空,一脸不解地盯着自己的“小罪犯”,嘴里嘟嘟囔囔着,却也没敢去打击小舞。 因为一切太匪夷所思了! 乔装来查看南北天庭战事的紫薇大帝,已感受到和山方向的不正常,连忙赶来过来。 正在兜率宫闭眼修行的太上老君,突然心有所感,化成一道清气,直接消失在原地。 天君也是有所感应,忙去窥天幕前查看,却没有发现域内,没有任何都异常。 于是,他忙联络紫薇大帝,“大帝,本君感应到……有天崩地动之异象” 紫薇正急着赶路,于是回复道:“本帝已知,地动应在和山行宫附近,本帝离着不甚远,现正赶过去,有什么情况,本帝会晚些时候知会天君”。 “好……和山行宫?!” 咀嚼紫薇大帝说的话,天君觉得哪哪都不对劲,觉得他太过热心,他独自跑去北天庭领域,想必是关心南北大战的事。 但是除了等待,现在也别无选择,自己也去帝九渊的领域,还是有失颜面和体统的,当然,自有自己知道,自己也没那个胆子。 自然,思慎、英招、还有洛辰、陌陌等也都或感应到,或听到禀告,安排好防范之事后,都不约而同地赶了过来。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932章 想翻天(1)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此刻的帝九渊心有所感,越来越来越强烈,担心也自是越来越强烈,飞掠的速度也就越快。 帝九渊跨过忘川河,望向无色极光下的忘川山,脚步曾有些迟疑。 但他只犹豫了一霎,就决定还是放弃,取回正在忘川山谷中,还在消化熔炼生魂的混沌钟。 帝九渊心里清楚,虽然自己曾抱钟而生,与混沌钟本是一体,但毕竟自己是重生的,混沌钟被夺走,又强行被改了灵性,它已不认自己为主,不听自己的召唤。 想要重新收服,在神魔大战中,吞噬了大量生灵,尤其是魔王伏冥嚣这等大神的混沌钟,需要耗费自己大量的神力,自己功力还未恢复好,何况会受到九重天的干扰,那将是一场硬战。 最关键的是,白泽仅存一丝生息,必须尽快将他送到灵力充盈的地方将息,否则,他绝无生还的机会。 自从心有所感,和山行宫应该出事了,帝九渊最担心的,就是被镇压在乾坤鼎中的轻清会闹事,因为镇压它的乾坤鼎,已出现裂痕,神通已大不如从前,若不加紧稳住,它可能就会破鼎而出。 不久后,帝九渊得到和山守卫的通知,”禀天帝,和山外东北出现打斗,是一个女魔头被围攻,卑职已确认是鹿小舞”。 帝九渊听罢,知道小舞跑出了太阳宫,也明白以她现在的功力,她想要离开,是任谁也拦不住的。 “她现在状况如何?” “回天帝,她出现疯癫之态,非常的厉害,没谁没靠身,哦,天帝,说来也奇怪,她口吐出油乎乎的黑气,而且黑气直冲和山而来”。 “再探!有任何异常,马上回禀!” 知道小舞的神通,对小舞被追杀,帝九渊并没有太担心,但听见她吐油乎乎的黑气时,倒是开始不放心了。 “油乎乎的黑气!?”几字,让帝九渊一下就想到了重浊。 想到自己刚刚封印了幽冥血海,也嗅到了重浊藏匿的气息,结界没有被动的迹象,想来应是与重浊无关。 帝九渊又想到,小舞曾被重浊拘谨,想必是它在她的身上,留下了自己的痕迹,许是让她去寻找轻清。 之后,极速回奔的的帝九渊,又陆续听到守卫的禀告。 “天帝,黑气穿过结界,冲灵兽园而去。 “天帝,行宫内无论是草木,还是宫殿,甚至土地,都正在粉化消融,变成黑白的灰烬……天帝,侍者都死了,身体正变成灰。” “天帝,鹿小舞正在攻打结界……” “天帝,结界被打破了,鹿小舞在倒塌的宫殿间穿梭,像是在寻找什么?” “天帝,灵兽园结界破了,灵兽都跑了” “天帝,鹿小舞又吐黑气了,现在大地开始塌陷,天地融成混沌的一片,形成一个灰茫茫的空洞” 听到守卫不时传来的禀告,帝九渊想明白了。 应该是小舞在被羁押的时候,重浊在他身上留下了气息,现在又被轻清探知到,他融合清浊两气,激发自己被压制的神通,想挣脱乾坤鼎的桎梏。 “轻清!”,知道了轻清搞事情,毁了自己的和山行宫,帝九渊气的直咬牙。 “过来……过来……快过来啊!……” 顺着声音的方向,小舞奔向灵兽园,只是这时的灵兽已跑的不见踪影。 穿过灵兽园,在一座激烈晃动的漂浮小山前,小舞瞪着依旧禁闭的石头大门,满眼的热烈登时变得凌厉。 “孽障!真是该死” 小舞一边嘴里无意识地咒骂着,一边想都没想,直接从自己指尖,祭出鹿涎圣血,喂给手中并不安分的冰龙笛,大力挥向摇晃剧烈的小山。 “嘭!” 随着一声巨响,帝九渊亲设的结界被打破,小山也一下被打散,碎片尘土一时弥漫四周。 当灰尘散去,小舞吃惊地看到,一只灰头土脸的大鼎,立于自己的面前,不觉心底一颤。 “沌沌?打碎它!” 那鼎摇晃的非常厉害,上方闪烁着淡红的光芒,一缕拖着金红色尾巴的请气在其中游弋,声音就从清气里发出来的。 自然,这缕拖着金红色尾巴的清气,就是盘古开天辟地,上升为青天的清气之灵,后来被鸿钧老祖等称为轻清。 盘古用神斧,强行破开混沌天地,天之灵的轻清和地之灵的重浊被强行分开。 两个相亲相生的元灵自是不愿分开,总想恋恋不舍地粘合在一起,因为混沌状才是它们生活的最熟悉舒适的环境,两个派出三千混沌魔神,与盘古做生死的抵抗,两个也各展神通,做着顽强的反抗,想要再重新粘合在一起。 怎奈盘古太过倔强,脚踩大地,以手托天,每日长高一丈,最后将两个彻底分开,以轻清和重浊当时的神通,再也无法连在一起了。 与三千魔神鏖战,加之顶天立地的透支,盘古被累死了,死前将自己的身体,化为山水草木。 后经女娲造人,以及天生灵物的世代繁衍,才有了这繁盛多彩的世界。 被盘古强行拆散,轻清和重浊饱尝分别的煎熬,倍感孤独,也都不甘心两个没有气馁。 后来,带着混沌阳气的轻清,修炼出风灵术和火灵术,带着混沌阴气的众浊,则修炼出土灵术和水灵术。 两个带着混沌魔神的后裔卷土重来,想将世界拉回混沌世界,结果一场天崩地裂的大战后,两个败给了女娲和东皇太一。 女娲用自己炼化五彩石的乾坤鼎,镇压了轻清,在自己羽化前,交给了东皇太一(复生后,改命为帝九渊) 东皇太一等虽然没有抓住重浊,但用混沌钟,还是把它给伤的极重。 这创世之前的旧事,世上知之甚少,而仅存下来的当事者,仅剩下复生过一次的帝九渊。 轻清和重浊是不死之灵,帝九渊知道,两个都不会死心,终是想见面,相互融合在一起,回到最初天地混沌一处的状态。 帝九渊不知道的事,这将导致天崩地裂,所有一切都将毁于一旦的时刻,时候什么会到来? 漫长的悠悠岁月,让帝九渊开始怀疑,被混沌钟重伤的重浊应是被打到哪个空间,这浩瀚宇宙无限广大,它应该很难找回来了。 从地缝的一个领域,帝九渊救回小舞,和重浊交手后,那快要被遗忘的担忧,如影相随着他。 好在,轻清被天生法器乾坤鼎镇压,不是谁那么轻易就会被打破的。 另外,重浊又被自己重伤,想必还需调整了千百年,只要两个不靠近,凭它俩各自的神通,自己还能对付,若能拿回混沌钟,胜算就更大了。 有道是,人算不如天算,天机真是难测。 帝九渊千算万算,却没算自己看重的小丫头(指小舞),却提前打破了这一切。 因重浊幽禁小舞,每日吸食她的鹿涎圣血,帮助自己修复元灵。 结果,几日下来,本已虚弱不堪的小舞,差点被它吸干,为了让小舞能产出鹿涎圣血,重浊给她灌下了地灵精。 小舞被帝九渊救出地缝后,因钦十三娘心生嫉恨,想将她诱出太阳宫,进行秘密暗杀,因此故意让她听到,说天帝因自己受伤,正在和山行宫疗伤。 小舞不知有阴谋,又真心惦记,连两天庭大战都不顾的帝九渊,才去和山行宫寻找。 结果,小舞身上的重浊气息,被关押在灵兽园中心小山中的轻清嗅到,于是弄神通迷惑了小舞,开始让她解救自己。 小舞又挥出冰龙笛,冰龙笛带着摧枯拉朽的凌厉起劲,一下就打向乾坤鼎。 “当!” 随着“当”地一声巨响,乾坤鼎被打的转了几圈,上面有暗金色的光芒闪现,同时发出暗哑的低鸣,接着又恢复了沉寂。 见自己没有打破眼前的旧鼎,小舞怒的周身火焰又猛烈了三分,从自己的指尖,祭出鹿涎圣血,喂给低吟的冰龙笛,又朝乾坤鼎打去。 “咔嚓!” 乾坤鼎发出咔嚓一声巨响,终是被小舞打开一道裂纹,但奇怪是,溅到鹿涎圣血的乾坤鼎,竟自己又合拢起来。 那缕拖着金红色尾巴的清气,刚想钻出混沌钟的缝隙,结果还是晚了一步,被自行慢慢修复的乾坤鼎,还是给拦在了里面。 “打破它!快……打破它……” 见乾坤鼎被打破,轻清一阵的兴奋,看见他自行封住,自己还是出不去,他一下变得狂躁起来。 轻清在乾坤鼎上方的微红光里,快速游动着,一面对小舞下着命令,一面又弄起神通,用声音迷惑着小舞。 “卿卿,快,打破它!……打破它……” “哇!” 那温柔入骨的呼唤声又起,小舞感觉胸膛里又翻江倒海起来,不禁又吐出一口黑气,脑子里嗡嗡直响,满耳都是“打破它”的呼声。 小舞如着魔一般,毫不吝惜地将自己的鹿涎圣血,又喂给同样暴躁的冰龙笛,挥臂又狠命向乾坤鼎抡了过去。 “锵!” 这一次,小舞狠厉的气劲被一道剑气所拦截,两股力劲相遇,发出震耳欲聋的响声,两个都被震的后退了几步。 血红喷火的大眼瞪着出现的玄元,见他对自己摇头,小舞眼中划过一抹犹豫,似乎在脑子里搜索这个熟悉的形象。 听见刺耳的碰击声,感受到小舞戾气的松懈,轻清知道有人拦截了,十有八九,两个是熟人。 “快,打破它!……打破它……” 轻清又连续弄着神通,放出的清新风灵,声音也更加的温柔魅惑。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933章 想翻天(2)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小舞已混沌的大脑,又彻底被控制了,抡起冰龙笛就向玄元打去。 玄元眼中划过悲痛,知道此刻的小舞已六亲不认,见她挥笛打了过来,只能举着火凤剑迎战,师徒俩缠战在一起。 玄元之所以出现,是因为他选择了,在两天庭的交界地带,修养与重浊交锋,变得更加严重的伤势。 对于天君的召唤,玄元假装未收到,但感觉山摇地动,他再也无法假装不知了。 匆匆收功后,玄元极速赶了过来,看见自己都不曾见过的魔兽等逃走,知道和山行宫出大事了。 当看见消融的一切,以及躲在半空中,纷纷瞪眼观望,却不敢靠进的追赶者,也嗅到了小徒弟的气息,玄元明白了,是自己小徒弟又出事了。 虽然玄元并不知道,小舞正攻击的乾坤鼎到底镇压者什么东西,但是帝九渊亲自看押的,定不是什么俗物,想必是祸害三界的大祸害。 见小舞被蛊惑,正在攻击乾坤鼎,玄元毅然出来拦截。 “卿卿,先打破它!快……打破它……” 轻清的温柔命令,一下提醒了小舞,她和着自己鹿涎圣血,抖出一个结界,将玄元直接罩在其中。 “玉龙清!(玄元曾给小舞起的名字),你醒醒”,玄元用火凰剑劈砍着结界,但只是白费力气,结界被砍破,但马上又自行修复。 这时,已赶到的钦十三娘,知道此刻若不动手,就会被天帝责怪,于是带着几个手下,就径直冲向小舞。 这时,英招带着呲铁,思慎带着洛辰、陌陌等也都先后赶到了,钦十三娘一下有了主心骨,于是对他们大喊,“她毁了和山,快弄住她”。 思慎和英招遥遥对视了一眼,都心照不宣,眼前的情景十分紧急和严重,于是一起冲上来,要制止小舞的行动。 陌陌圆睁一双水灵灵的圆眼,望着眼前疯魔的小舞,一脸的不可置信。 虽然他早就听说,自己和依依曾见过的那个胆大凡人小舞,重新回到了仙身,但也眼前一时没有回过神,众人都冲了上去。 “滚开!” 瞪着冲向自己的钦十三娘等,小舞大喊一声,挥舞冰龙笛将它们逼退,用鹿涎圣血又抖了一个结界,把他们一起都罩在其中 被打扰的心烦不已,小舞毅然转身,祭出自己的鹿涎圣血,喂给吟吟鸣叫的冰龙笛,照着乾坤鼎就抡了过去。 已破败不堪的乾坤鼎,在小舞的大力重击下,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再一次被击开裂纹。 “咔!咔!” 乾坤鼎好像是将死的老朽之躯,忽闪着微弱的红光,发成咔咔的频死之声,哆哆嗦嗦,想极力修复自己。 带着金红色尾巴的清气,看见乾坤鼎虽然被打出裂纹,但自己依旧还不能出来,于是开始更猛烈地乱窜,并发出更急切的命令声。 “击碎它……击碎它……” “哇……” 被弄神通的轻清,又给折腾出一口黑气,小舞举起冰龙笛又砸了过去。 “咔嚓!” 随着又一声巨响,乾坤鼎被砸的更裂开了一些。 “快收手……住手……”,英招一面猛烈击打着结界,一面大声喊着。 “哐!哐……大魔头,你住手……哐……” 见师傅一脸紧张,洛辰知道情况可能比自己想象的还严重,他挥舞着自己喷火的大拳头,一下一下敲击着如胶皮糖一般难缠的结界,一边大喊着。 因在人间,见过凡人甄小舞,两个还闹过不愉快,陌陌有先入为主的印象,觉得她就是个胆大的,但却孱弱的小女子。 见师傅急的不行,陌陌驭着自己的屠龙长枪,一下下刺着结界,嘴里骂骂咧咧,“小魔女!你醒醒!你她娘的疯了吗?……你个惹祸精……”。 玄元与重浊交手过,最后北天帝帝九渊出现才将它逼退,从眼前的天崩地裂,他自然联想到,乾坤鼎定装着可毁天灭地的神物。 现在,本就几近堕魔小徒弟,又被鼎内的东西所迷惑,完全已是失去神智,也一改寡言沉稳的做派,急的大声呼唤,想要唤醒自己的小徒弟。 “玉龙清!……鹿小舞!……醒醒,住手!不要铸成不可挽回的大错,住手……” “卿卿,快,快击碎它,快……”,轻清弄着的神通,一面寻找能钻出去的缝隙,一面对小舞进行进一步的蛊惑。 “哇哇!” 温柔而又蛊惑的话,让小舞胸膛内热血沸腾,哇哇又吐出两口黑气,再也听不到师傅等说的话。 更多的清浊两气相遇,激发出更多的轰轰雷声,虽然外表破败不堪,但还很坚硬的乾坤鼎,都被侵蚀的开始掉渣消融。 瞪着还顽强挣扎的乾坤鼎,小舞周身腾出更高的火焰,从手指尖又祭出更多的鹿涎圣血,再次喂给已有些握不住,明显已发狂的冰龙笛,运上全身的法力,在众人不要的呐喊声中,大力向乾坤鼎砸去。 “哐!……咔嚓!” 排山倒海的气劲,打到正死命硬撑的乾坤鼎上,随即“咔嚓”一声巨响,鼎碎的更厉害了。 乾坤鼎不愧是天生灵器,又被女娲赋予神力,虽然岁月太过久远,两种神力几乎消失殆尽,但对职责的坚守,才苟延残喘地勉力支撑,让自己没有支离破碎。 滚滚雷声自灰蒙蒙的上方炸响,平地扬起波涛般的飓风,将还未彻底消融的土石等搅碎扬起,一身烈焰的小舞都被刮着有些站立不住。 突然,一道金光划过,一层闪着金芒的结界,顷刻罩在乾坤鼎和小舞的四周,大风立刻被挡在结界内。 同时,一股强劲的气劲,被加持到金色的结界,帝九渊单手运着法力,开始加固乾坤鼎。 “呕!呕……” 结界内,小舞在旋转的风中,被吹的东倒西歪,完全稳不住身形。 随着她再也吐不出黑气,也就是重浊喂给她的,用以帮她恢复体力的土精,被轻清给剥夺光,小舞脑子慢慢开始清明。 望着金色结界外,小舞已能认出,正痛心疾首瞪着自己的师傅和老大。 小舞被风吹的东倒西晃,原本被控制的混沌大脑,更是晕乎的厉害,她还是在极力琢磨,到底发生了什么?自己这是在哪里?…… 小舞突然发现,一团拖着金红色尾巴的小气团,从一直灰突突的大鼎裂缝中钻出,冲着自己就飞了过来。 还未等小舞想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突然心上一疼,发现那拖着金红色尾巴的小气团,已没入自己的心口,胸膛内顿时感觉满满当当的。 因带着慕白的元魂,生活了一万多年,小舞非常了解,自己身体里带着别人东西的感觉。 虽然脑子神智不清,但小舞还是知道,有别的灵魂钻入了自己的身体。 “你是谁?” 轻清温柔的回应道:“卿卿,你睡吧,把你的身子……让给混混就好”。 “你滚(出去)!……”,小舞话还未说完,身子就完全被轻清控制。 此时,眉头燃烧着小火苗的小舞,突然眉头散发出万道金光,她稳立于风中,若一个遗世独立的大神,嘴角勾着一抹鄙夷,回瞪着怒视自己的帝九渊。 帝九渊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轻清不但从乾坤鼎的裂缝跑出来了,而且还占据了小舞的身子,控制了她的心神。 现在,站在自己面前的,虽然是小舞的身子,但已经是货真价实的轻清, “小丫头!对不起!” 帝九渊心中一声哀嚎,感觉心疼的厉害,但明白自己已别无选择,只能把轻清再次逼日乾坤鼎。 自然而然,被占据了身体的小舞,也只能被一起关进去,结果不言而喻,小舞会被困死在乾坤鼎。 别无选择!只能牺牲小舞了。 帝九渊眼中喷出怒火,瞪着已占据小舞身体的轻清,一闭眼,将更多的法力,加注到结界之上。 “你休想得逞!” “你找死!” 漂浮在已完全被变成虚空的半空中,帝九渊和“轻清”开始各展神通,隔着结界较起神力。 刚赶到的,带着一般大将来了,有开始帮着帝九渊,也有帮着英招等,想要打破小舞用血设的结界。 英招早就知道,小舞设的结界很难缠,见天帝已出现疲态,忙对攻击结界的大将命令,“去帮天帝!”。 只听雷声轰鸣,烈火冲天,惊天震地,远在九重天的天君都感觉到颤抖,连忙给紫薇大帝发出符信。 感觉到有信符传来,紫薇无心理会,瞪着帝九渊的背影,满眼都是杀意,“老东西的,去死吧!“。 紫薇大帝咬牙切齿说完,手上已运出的法力,一下就打向正在加固结界的帝九渊,他双手都被占用,根本没有躲避的机会。 紫薇大帝蓬勃的法力刚激射出去,就被一股强横的气劲,给击的改变了方向,随即手持浮尘的太山老君现身,声带责备地开口:““紫薇!你!……”。 自己想杀仇人帝九渊,却被老君生生拦截,自知在关乎天下存亡的关键时刻,自己暗中下黑手,十分的不光彩,紫薇大帝眼中闪过心虚,继而挺起脖子,满脸不满道:“老君,你这是何意?”。 老君冷声反问,“紫薇,你难道不知吗?“。 紫薇故意装糊涂,“我与他的私仇,还望老君……莫要干预”。 忘了一眼被捆住的英招等众人,老君懒得再和紫薇大帝纠缠,“紫薇,若是平日,老朽自是不管,但是现在……绝不行,望你自重,好自为之”。 老君说完,向英招等人飞了过去,看着捆住他们的结界,能自行很快修复,就知道是小舞用鹿涎圣血设的。 老君从袖中祭出一个小瓶,将里面装的血,和着自己的法力,一起击打到结界上。 英招满脸紧张,只对出手帮忙的老君点头感谢,就带着思慎、洛辰、陌陌等,一起冲到帝九渊的身边,施展法力,开始一起加固结界。 钦十三娘急急带着手下,也冲向帝九渊的身边,见他眉头紧蹙,脸白如纸,气息已有些不稳,知道他伤的不轻,心疼一下都写在了脸上,“天帝,让我们来,您加稍调息吧”。 瞪着鄙视自己的轻清,帝九渊眼中充满复杂,对钦十三娘的话置若罔闻,继续加固着结界。 见天帝未搭理自己,钦十三娘不敢再催促,不经请示,就将自己的神力,直接打入帝九渊的身体里。 回头看了一眼钦十三娘,帝九渊感觉身体神力充足了一些,也就没有制止她,手上顺势用力,将更多的神力注入到,正在收缩变小的结界上。 帝九渊还是想把轻清,连带小舞,一起逼入乾坤鼎,然后用神力将他们封印。 人多力量大! 有太上老君的加入,原来明显弱的帝九渊一方,情势发生了反转,结界在挤压的空间越来越小。 占据了小舞身子的轻清,一面弄着神通,一面结界后退 轻清明白了,帝九渊这是想将自己再次逼入乾坤鼎,自己被关了近百万年,是万万不能再回去了。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934章 相生魔咒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一阵阵震惊的呼喊,被控制了身子的小舞,突然感觉心上一疼,忙放开耳力,于是隐约听到,慕白大惊失色的声音。 “住手!小舞!……你们住手!快住手……“ 这呼唤好熟悉啊!对!那是自己儿时,慕白常喊自己的声音。 “是他来了!但是!……” 小舞被轻清控制压制的神识,被慕白熟悉的声音唤醒,她明白自己闯下大祸,已是百死难赎,自己必须得做些什么。 见小舞被众人逼的节节败退,与慕白一起来的陆莽,以及与一行会和的孤鸣鹤,想都没想,就一起冲向正发功的众人,不让他们使用法力。 借助从小舞身体逼出的地精,融合了自己的元灵清气,轻清激发出鸿蒙之力,与帝九渊等较劲,也算是旗鼓相当。 毕竟被镇压的太久,轻清还一时不能适应,外部这个陌生世界的灵气,还不能灵活地吐纳。 况且,他驭着小舞的身体,很是觉得别扭,不能完全的随心所欲。 加之,小舞体内的地精已被耗尽,再难融合出威力巨大的鸿蒙之力。 面对帝九渊、太上老君这样般的天生天养神袛的打击,轻清渐感神力不足,最后被结界一路镇压着,逼到乾坤鼎旁,已是退无可退。 “混蛋,滚出去!”,小舞一面高声大叫,一面元魂奋力想挣脱束缚。 “小崽子,老实点!否则,我碎了你的魂魄”,轻清正在落下风,被小舞闹得心烦,对小舞威胁道。 刚刚站稳身的慕白一行,看见众人推着一个金晃晃的结界,把浑身燃着烈焰小舞,给逼的已无退路,慕白紧张大喊起来。 “鹿小舞,你醒醒!快出来,过来!过这来……” 虽然小舞看不见,但慕白明显着急的声音,透过轰轰雷声和法器的争鸣声,还是传进小舞的身体。 抢夺自己身体的东西,破坏性不弱于曾在地缝中,羁押自己的重浊老祖,,自己不能再拖累老大,祸害生灵了。 “唉!我自己做的孽,还是让我自己……来结束这一切吧”, 小舞奋力挣扎,想要夺回自己的身体,却是对轻清束手无策,心中羞愧难当的她想到了死。 “混蛋!你休想伤我亲人!”,小舞大喝一声,激荡起自己的神魂,要自爆元魂,与轻清同归于尽。 只是可惜,她发出的声音,只能她自己和轻清能听见。 小舞被占据了身子,太山老君、思慎、英招已猜了七七八八,真实的前因后果,只有帝九渊才知道。 包括慕白、昌瑜等在内的小字辈,都以为小舞堕魔了。 “啊!”,突然觉得心上一阵巨痛,慕白一把捂住胸口,忍不住痛呼出声。 “魔王,您怎么了?”,忙伸手搀扶住慕白,龙腾焦急地问。 “快去拦住他们,救出小舞”,慕白疼弯了腰,但还是忍住痛,对龙腾下达了命令。 望着已早一步冲出去的孤鸣鹤和陆莽,龙腾有一霎的犹豫。 很明显,小舞已经疯了,现在她的破坏性极大,连大地和山都被弄榻了,更别说生灵了。 小魔王陷入爱情,眼睛心里只有小舞,已是变得是非不清,当然,他没有功力,也看不明白这巨大的破坏性到底意味着什么. 现在,连救她的北天帝,还有不问事实的天上老君都在镇压,已然已彻底疯魔的小舞,可见她已是无可救药,而且已严重影响四海的安危。 见慕白急的心急火燎,龙腾虽不敢反对,但动作还是迟疑了。 “滚!” 望着小舞手腕的腾腾红光,慕白心疼的如万箭穿心,似乎想起了什么,也再次确认了,自己脑子中的那个影子就是小舞无疑。 虽然被小舞封印了记忆,但慕白曾亲自给她元魂上下的,联系着自己心魂的蛊,防止她自戕的蛊,却依旧在起着作用,加之小舞的一块心头肉,有一些随着慕白的元魂,被迫移放到他的身体里,因此,两个间心与心、神与神都有着一些联系。 小舞想自爆元魂,慕白有了剧烈反应,出现了疼痛的反应。 曾经在雪稽山的冰洞中,慕白的神识通过灵宝玉玦中介,因为多次感知到小舞遭遇危险,才让他顽强地想活下去。 太不放心小舞了,想要去保护,正遭受危险的她,成了慕白的执念,熬过每分每秒都如受刑般的一万多年,他终于重新复活了。 因为堕入爱河,从子萧、龙腾等嘴里,慕白听了许多,自己与小舞间曾经的事,但因失去对小舞的记忆,总仿若听别人的故事一般。 此刻,与在雪稽山中,一样的疼痛和担忧的感觉,让慕白感知到,自己与眼前已疯魔的小舞,两个曾经爱的是多么刻骨铭心。 “小舞!你过来!” 瞪着小舞手腕上的红光,慕白也不知哪里的力气,突然就直接扑向小舞,他想用自己的血肉之身,阻止众人将她逼入乾坤鼎。 但是,轻清弄出的神风,让没有法力的慕白立身不稳,还未等有些失神的龙腾,上前扶住欲倒的慕白,他就被突然冒出来一道身影,给拦腰抱住,并给两个抖了一个护体。 ”慕白!你不能去!” 慕白堪堪立住身,见是满脸担心的昌瑜,立马甩掉他揽在自己腰上的手,厉声,“三殿下,这与你无关”。 见一脸紧张的龙腾,搀好了脚下不稳的慕白,昌瑜脸上闪过尴尬,继而望着乌压压围上来的两方暗卫,对自己的手下挥了挥手,“都退下!”。 “啊!” 一声凄厉的痛呼声,立马吸引了慕白和昌瑜等的目光。 众人看见,浑身喷着火的小舞一边大声痛呼,一边半跪倒什,右手奋力推着如墙般压来的结界,一面瞪着冒着红光的左手腕,汗津津的脸疼的都扭曲了。 原来,慕白临死前,给小舞下的魔咒启动了。 与小舞共用一具身体的轻清,也同行感受到了疼痛,疼的它难以忍受。 因不知这是什么原因,轻清出现了分神,正使出元魂之力,想要自爆元魂,与轻清同归于尽的小舞,趁机夺得了身体的控制权。 小舞发现自己身体,被一个很小的结界,压在乾坤鼎上,师傅、老大、太上老君等一众人正在一起用法力加固结界,她一下就明白,他们是要把自己逼近大鼎内封死。 慕白突然看见了,在小舞痛苦扭曲的脸上,眼中一闪而过的复杂眸光,与之前的神色不同,断定她应该清醒了。 从小舞复杂的眸光里,慕白敏锐预感到了不好,一直噙着着眼泪,一下喷涌而出。 慕白忍着与自己相连的魔咒,对自己反噬的痛,一边不管不顾地冲向小舞,一边大声呼喊着。 “小舞,过出来,快……小舞,过来……” 顺着慕白喊声,小舞看了过去,她被慕白满脸的泪水,一下刺的心疼。 “小崽子!看我不灭了你”,轻清忍着剧痛,威胁着小舞。 “别了!” 小舞在心里,向慕白和师傅话别,没有丝毫纠结,转身毅然跳到乾坤鼎边,祭出自己的鹿涎圣血,给鼎加了一道结界。 看见小舞从自己手指尖上,挤出血,布了一个闪着红光的结界,帝九渊和太山老君都一下明白了,小舞在最后一刻醒了,她这是要将自己与轻清彻底埋葬。 因为这世上再无鹿涎圣血,也就意味着,小舞用血设的结界,在未来很难被打破,那她很难再生还。 “小丫头!”,帝九渊心内痛呼了一声,感觉心疼不已。 “小舞!” 在慕白的惊呼声中,帝九渊设的金色结界,也终于压到剧烈摇晃的乾坤鼎之上。 “加固乾坤鼎!” 帝九渊大喊一声,开始率先加固乾坤鼎,众人也纷纷效仿,心中也都是震惊,自己眼前这个破旧不堪,已满是裂纹的大鼎,竟是圣神女娲用来炼化五色石,用以补天的神器……乾坤鼎。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935章 同归于尽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小舞不但夺回了身体,还带着自己的仙灵,自己跳入乾坤鼎,还自设了结界,应当是想拦住自己出鼎,小舞的这个表现,把轻清简直给气暴了。 “啊!” 它大声嘶喊着,一下爆发了鸿蒙之力,一下将小舞的元魂击昏,再次夺了她的身体,开始猛烈撞击已满是裂纹的乾坤鼎。 “哐!哐!……” 轻清的撞鼎声,把法力低微一些的,给震的七窍流血,有的直接被震昏震死。 已看出小舞被附体的玄元,对小徒弟最后牺牲自我的表现,心里是万分的难过,但对她也是肃然起敬。 见乾坤钟快要被撞开,玄元祭出爱妻给自己桃花簪,挥手扔向乾坤鼎。 “桃花簪!”,刚刚赶到的妖后,见到迎风生长的桃花簪,脸上露出惊喜之色,忙要上前去抢夺。 “爱妻!”,看了一圈的妖皇,看懂了情势的严重,一把拉住妖后。 妖后被拦,立马炸毛,瞪起桃花眼,“那是我族的桃花簪,你拦我做甚?”。 妖皇是出了名惧内的,也不顾手下都在场,忙陪着小心解释道:“现在,关乎天下安危,你暂且再等等,我今后一定替你寻回”。 “嘁!”,妖后是个有见识的,知道自己人高马大的夫君,说的都是实情,只对他翻了个白眼,也就没有再纠缠此事。 桃花簪不断伸出枝蔓,将满是裂纹,透着腾腾火光的乾坤鼎给团团围住,但依旧不能不能阻止它的晃动。 妖皇眉头紧蹙,见帝九渊等都出现疲态,依旧控制不住乾坤鼎,他对自己带来的手下,下达了命令 “都上去,一起帮忙!” 于是,妖皇带着手下,也加入到加固乾坤鼎的队伍中。 被太上老君抓住,自己暗中对帝九渊下手把柄的紫薇大帝,愣了一回神,突然想起自己派出,抓捕帝九渊和小舞的上古神兽独角神犀兽,忙密音联系了它。 “当大局初定时,你趁机,杀了北天帝” “啊!”,独角神犀兽听到,紫薇大帝派自己杀帝九渊,被震惊的不行。 那可是法力通天的帝九渊啊! 自己被迫认了主,紫薇能瞬间控制自己的生死,纵使独角神犀兽纵使心中再恐惧,也不敢不执行命令,只能自认倒霉地接受。 “……是!” 其实,独角神犀兽一直都在,之前,还一切围剿过小舞。 因提前嗅到紫薇大帝的气息,不想被他驱使,说不上又再被弄回深潭,过暗无天日的孤寂日子,它屏蔽自己的所有气息,隐身在暗处,只待紫薇离去。 接到紫薇的命令后,独角神犀兽才故意姗姗而来,密切注视着帝九渊,等待他镇压好奇怪的怪物,等他神力被耗到最后,再对他发起致命的一击。 这时,一个魔族侍卫般打扮的大个,手持着一个法杖,也秘密加入加固乾坤鼎的队伍中。 来者不是别人,而是感到这里异常的地藏菩萨。 安排完后事,紫薇大帝觉得,眼前的魔物不除,恐四海难存,再说自己也得给大家一个说法,于是,也加入到加固乾坤鼎的队伍中。 “小舞!……小,舞……” 清楚小舞自己跳入乾坤鼎中,那意味着什么?慕白感觉心疼的如万箭穿心,头一晕,人已瘫软下去,被龙腾一下揽在臂弯中,嘴里呢喃着小舞的名字。 看见小舞跳入乾坤鼎中,昌瑜心上一喜,没有了鹿小舞,慕白的心就死了,自己就会有更大的机会,赢着小魔王的心。 见慕白难过的快心碎,昌瑜换上一脸的气愤和同情,假惺惺愤愤道:“魔王,逼迫你族圣女的罪魁祸首,本殿下决不会放过他,但请你不要再难过,万望保重身体”。 昌瑜说完,守着已是半昏的慕白面,手指着帝九渊,直接命令自己的随侍季礼,“去!带人去杀了他”。 “是!” 杀北天帝谈何容易!?尤其是有英招、洛辰等北天庭大将在场,那简非常就是非分之想。 了解昌瑜的季礼明白,昌瑜之所以这么安排,一是想趁北天帝等筋疲力竭时,趁机杀了他们,二是想卖小魔王一个人情。 当着正满脸警戒的龙腾等,季礼自然不会博主子的面子,他施礼答应后,将这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暗中交给私自豢养的那些“乌合之众”们。 “小舞,我不会他人……再伤害你” 一阵晕厥后,慕白又恢复了清明,望着还在剧烈晃动的乾坤鼎,慕白就要往前冲。 “魔王,危险”,昌瑜一伸手,拦住往前冲的慕白。 “你放开!”,慕白杏眼圆瞪,怒斥拦截自己的昌瑜。 “魔王!” 龙腾和护卫一起跪在半空,挡在慕白身前,纵使小魔王再发怒,他们也决不想再退缩了,毕竟确保小魔王的安危,是他们的至高使命。 “滚开!”,慕白脚踢龙腾,大声吼叫着。 任由慕白踢,龙腾和守卫们也决不让路,两方一时僵持住。 望着还在剧烈摇晃的乾坤鼎,看见裂缝中的火光越来越大,风也越来越强劲,一直紧皱的眉头帝九渊明白,靠加固已破损的乾坤鼎,已很难困住正在快速增长神力的轻清。 “小丫头!” 喉头涌上甜腥的帝九渊,看了一眼自己身边,见众人也都呈现疲态,他心中痛唤一声,知道自己已别无选择。 与看过来的老君的目光相遇,帝九渊对他微微点头,老君也点头回应。 帝九渊收回双手,在胸前舞动了几下,双手合掌,运上自己所有的神力,十指直指头顶上的虚空。 帝九渊的十指射出金色的一道光芒,如一把巨大的锋利刀刃,割破混沌,刺啦一声将虚空割破。 他两双又反向一扯,将虚空裂缝扯出一个深不见底的,眼睛形状的巨大黑洞。 众人一边加固着结界,一边举头看向,正被帝九渊拉扯开的黑洞,只见里面戾风滚滚,伴着震耳欲聋的雷声,闪电咔嚓咔嚓闪烁,一看就让人胆战心寒。 “把鼎推进去!”,对着正张望来的太上老君,帝九渊大喝一声。 “不可!……你们不能!”,慕白眼泪流了满脸,发疯地大喊,人就要往前冲,却被昌瑜和龙腾等死死地控制住。 “魔王!”,龙腾带着护卫跪在半空,他手拉着慕白的袍角,不肯放手。 “该死的,放开!”,慕白又踢又打,却是拧不住,铁了心不放手的龙腾。 “魔王!不可!太危险了” 昌瑜一手拉着死命挣扎的慕白,眼睛却看向半空中黑洞,他被帝九渊的神功,直接给震惊的合不拢嘴巴。 他此刻一下理解了,父君为何怕帝九渊了,他果然法力通天,竟能破裂时空。 “来!一起用力!一,二,三” 太上老君挥舞拂尘,带着众人开始一起加大法力,将被轻清折腾的,即将支离破碎都乾坤鼎,一起推进深不见底的虚空黑洞中。 “轰隆隆!” 当乾坤鼎被一起推进黑洞,那金色眼眶般的大口子开始合拢,伴着轰隆隆一声炸雷,那“大眼睛”彻底闭上,一到金光嗖地飞回到帝九渊的指尖。 雷、电、风都骤然停止,世界一下变得安静下来,只剩下喘息的声音。 结束了! 望着混沌一片的虚空,众人心里都明白,一场大的危机解除了, “小舞!” 已是怒红眼睛的慕白,凄厉地大喊一声,人就向后仰倒,昏死了过去。 这杜鹃啼血般的喊声,引起气喘吁吁众人的注意,大家回头看,才发现一个绝美的少年,正倒在侍卫的臂弯中,有的认出了他,有的还不认识他,但在这空无在者每个各怀心事的人,心中都不免起了波澜。 帝九渊卸下神力,身子却踉跄了一下,还未稳住身形,就感觉一道气劲冲自己而来。 那股气劲还未到,就被老君的拂尘给打了回去,接着就听见一声闷哼。 原来是得了紫薇大帝命令,让暗中偷袭帝九渊的独角神犀兽,趁帝九渊几近耗光神力,而偷偷下手了。 见有人偷袭天帝,钦十三娘、英招等自觉护在帝九渊身周,而洛辰、陌陌则冲了过去,也独角神犀兽站在一起。 见有人开始下手,同行得到季礼命令,让打击帝九渊一行的那些“乌合之众”们,也纷纷冲了出来,被呲铁等北天庭的大将拦住。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936章 风流云散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一场混战又开始了。 见慕白昏倒,龙腾将他背在背上,并对一手扶着被伤极重的孤鸣鹤,急急赶回来看望陆莽说,“这里太乱,得马上回魔族吧”。 陆莽看了看,又打起来的双方,虽然有心想为小舞报仇,但是想到慕白的安全,也只能重重点头。 感觉手臂一沉,陆莽转头看见,自己刚刚救回的孤鸣鹤,已软下身子,他立即给他传功。 孤鸣鹤感激地扯唇一笑,气若游丝道:“我,不行了,你们…走…吧”,说完,孤鸣鹤就永远地合上了眼睛,身体化成亮片飞走,他被魂飞魄散了。 从孤鸣鹤消散的身体内,陆莽发现了一枚银针,怒瞪着一眼正满脸戒备,全力保护帝九渊的钦十三娘,他将银针收好后,随着已撤走的慕白一行,先行离开了。 小舞不在了,陆莽心中暗暗下了决心,自己将来一定要找钦十三娘,为一直保护小舞的帝九渊报仇。 原来,为了拦截众人,救出正被逼迫的小舞,本就受重伤未愈的孤鸣鹤,直接选择去阻止领头的帝九渊。 结果,他被气愤填膺的帝九渊击伤,又被护持他的钦十三娘,三个神针入心,被重伤神魂的他终于不支,被陆莽给抢救了出来。 见昏迷的慕白被带走,昌瑜眼中露出心疼之色,看了一眼自己派出的“乌合之众”,和英招等打着正热闹的两方,他嘴角勾起一抹算计,带着自己的手下,趁乱也离开了。 太上老君看见,一群又来围攻帝九渊的各路妖魔鬼怪,他眉头皱起,知道帝九渊已几近耗光神力,决定为他最后保驾护航。 见帝九渊正看向自己,太上老君对他用下巴示意了一下,让他可先行离开。 帝九渊心领神会,点头回应,直接化流光离开,独角神犀兽等要去追,被老君给挡了去路。 见帝九渊安全离去,已收起自己法杖的地藏菩萨,偷偷来,偷偷去,也毫无声息的离开了。 自觉心虚的紫薇大帝见大势已定,自己趁乱偷偷离开了,他找了个僻静处,回复了天君的符信,将情况介绍了一番,两个自是都一阵唏嘘,知道一场天地浩劫被化解。 当然,紫薇大帝隐瞒了自己不顾大局,偷袭帝九渊的事。 他并不太担心,自己偷袭的事被传出去,因为唯一的知情人太少老君不问世事,也不是一个多嘴之人。 望了一眼正迎战的英招,太上老君对身边的玄元说,“玄元,你伤的太重,快去疗伤吧”,说罢,他一甩浮尘,化青光离开。 ”“好!”,玄元应了一声,最后忘了一眼,刚刚被扯开口中的虚空,心里难过的不行,因为自己亲自将小徒弟送上不归路,咽下喉咙口涌出的甜腥,玄元化成流光离去。 妖皇瞪着一双大眼,望了一会正缠斗的两方,觉得自己不想掺和这纷争,转头对满脸失望妖后说,“那小魔头死了,我们走了”。 失去获得鹿涎圣血,救治自己孱弱儿子的机会,加之妖后明白,自己一族遗失的先天至宝,用桃花神木刻成的桃花簪,被众人一起送进了虚空,茫茫宇宙浩瀚无际,纵使女魔头再厉害,但也是血肉之躯,根本无法穿过虚空,在另外的领域存活。 未得到妖后的回应,妖皇明白,自己的妻子正心里难受,于是伸出自己的手臂,将正失望的妖后给揽入自己的怀抱,温声劝道:“漤漤,别担心,还会找到别的办法,治好咱们的宝贝的”。 妖后顿时瞪起桃花眼,“都怨你!小魔女死了,桃花簪也彻底没了,虽让你拦我的?”。 将妖后搂的更紧,妖皇陪着笑脸,嬉皮笑脸道:“好!,都怨我,怨我,你说,让我如何补偿?好啦,你要是真气,就打我出出气”。 獓垠等妖族一众,对妖皇的惧内早已见怪不怪,都转过头,佯装没听见。 妖后真心心烦,没心思搭理哄自己开心的妖皇,一把推开他,自己先飞掠走了,她深深知道,这个是非之地不能久留。 “走!”,妖皇挥了一下手,带着獓垠及侍卫离开了。 白面书生等索血者,见小舞被逼近虚空之外,知道她定是无疑,都个个一脸遗憾的离去。 见昌瑜和季礼离开,面对赶来的越来越多的北天庭将士,那些混迹四海,一个比一个精的“乌合之众”们,自觉也没有什么好处可捞,自是不会卖命,个个没有战心,最后一个带头,大家相应,都做鸟兽散了。 见“乌合之众”撤走,英招阻止了,要去追赶的洛辰等,“洛辰,陌陌,不要去追乐”。 虽然也耗费了许多仙力,但是一直被死死缠住,无法去杀昌瑜的陌陌,听见师傅召唤自己,不愿意地反驳,“师傅,他们定是那混蛋派来的,我一定要杀了他们”,说完,陌陌就要追过去。 “陌陌!回来,这是命令”,英招大声命令道。 英招何尝没看出,这般乌合之众应该是昌瑜私养的,曾经不但围剿过,出去找救活云崖茶老茶树法子的依依等,很有可能暗杀天师璃灏的也是他们。 现在的当务之急,天帝被耗去太多神力,刚刚那神秘厉害的东西虽然被逼到虚空外,但它会不会卷土重来?会不会有同伙?还未可知,自己当下要做的,就是守好北天庭,不让虎视眈眈的九重天,利用天帝重伤之际,给了钻了空子。 与思慎交换了一下眼色,洛辰厉声道:“陌陌,你配合思慎,一起收尾这里的事情“。 “还有我!”,随着一道清脆的女声传出,从侍卫队伍中,走出了乔装改扮的胧月,她对英招等颔首招呼。 “你怎么来了”,思慎满眼关切地问。 “我怎么不能来?”,胧月笑着反问。 “好!多谢” 有胧月在,思慎就会听话多了,因为她总是有办法,能拿捏住偷懒的她,英招终于可以放心一些了,他随后对洛辰吩咐,“洛辰,你随为师,速速回天堑”。 “是!师傅”,洛辰应了,和师傅英招等一起离开。 “啊!”,被送回魔族的慕白,从噩梦中惊醒。 因被慕白发现,自己暗中谋害小舞的成烈,见慕白被昏着送回来,急得再也不躲了,除了了解情况,就一直陪伴再昏睡的弟弟身边。 “慕白,你怎么了?” 慕白手捂着胸口,满脸大汗地呆望成烈,好一会儿,才从小舞毅然跳进乾坤鼎,鼎又被送进虚空的噩梦中清醒。 眼泪一下涌满眼眶,慕白喃喃道:“小舞没了,再也没有小舞了”。 成烈心情非常复杂,之前,他一直怕疯魔的小舞,拖累慕白,盼她早日死,甚至暗中安排,让阴番等寻机杀了她。 但听到龙腾讲,小舞死了,尤其时她在最后时刻,选择与可以倾覆天地的东西,一起同归于尽,并被一起送到遥远的虚无时,也是心疼难过,毕竟,她也是自己看着长大的伶俐女孩。 成烈神情几变,脸上写满了愧疚,才又迟迟开口,“慕白,对不起!哥……”。 慕白恍若未听见,静静流着泪,依旧喃喃道:“他,他,他们,还有你,都盼着她死,她死了,都称心如意了?!”。 成烈也红了眼圈,“慕白,对不起!她救了众生,众生都会感激她的,哥,对她倾佩至极”。 慕白瞪起了泪眼,“感激?感激有什么用?!当时,所有人,无论是敌是友,包括她的师傅,都那么仇视她,想让她死,谁会管她……该有多难过?”。 “慕白,那是她的选择,或许,那也是她的使命!” 慕白流着泪,两眼空茫地望着虚空,“她,她是个好女孩,我要娶,她!” “什么?!”,成烈一下就想到了,母后去世,父王要殉葬的情景,顿时急的不行。 “对,我要娶她,让她做我的魔后,我要陪着她,纵使回不来,若她……还有丁点感知,至少还知道,这世上还有人爱她!想她!永远也不会忘记她!这样,她应该不会太难过吧”。 成烈急切道:“慕白,不可!我们可以给她见墓,建丰碑,让天下众人都能祭奠……”。 慕白直接打断话,“哥,她是我的未婚妻,我娶她天经地义”。 “但,但是,她死了,你怎么和她成婚” “她虽然疯魔了,但却是最纯洁之人,我要用雪嵇山……最纯净的冰晶,雕刻一个她,和她成婚,将她安葬,将来我去时,就将我与她葬在一起”。 听出慕白已下定了决心,也没有一起殉葬的意思,成烈知道自己拧不过她,只能无可奈何地接受了。 虽然慕白这个决定很荒唐,但成烈不敢再相逼,他怕逼走这个弟弟,或者让兄弟俩翻脸。 “好吧!但是……” 慕白又直接打断成烈的话,“我要给小舞,天下最盛大的婚礼,三日后,再举行最盛大的葬礼,我让人天下人来观摩,记住这世上,有一个鹿小舞,是她拯救了这个世界”。 “那准备……可是需要一定时日的” 慕白想了想,“那就定来年,曾经初见的日子吧”。 “好吧,那你答应哥,自己要好好养身体,不要再难过了” 慕白含泪点头,“她能如此大义,我也不能……让她失望,我会做好该做之事”。 “好,好,好”,成烈听罢,红了眼圈,连连点头称好,他终于能放心,慕白不会一蹶不振了。 慕白只颓了三日,就着手开始调查,小舞化身离开大憬阳宫的事。 与此事的关联着,无论是看护的侍卫、还是照顾小舞化身的尔兰,包括被慕白留下,陪她玩的鬼车和小猴子,都一并被关了起来。 这三天,他们个个自危,日子慢的犹如过了三年,尤其是听到,小舞已死的消息时,更是紧张的不行。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937章 诱骗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菡萏日子也不好过,深怕自己化身为一片花瓣,随着尔兰进入昭得宫的事暴露。 那个引魂符会不会有漏洞?“小舞”(指小舞化身)在离开途中,是不是出现变故?以及那个自称是醴王私生子,是不是个靠谱的?他会不会被抓?从而暴露自己等等,都令菡萏担心不已。 完全被孤立的菡萏,两日才听说小舞死了,也才知道自己费心谋害的,竟只是小舞的一个替身,她虽然觉得憋气,但想到小舞终于死了,心里还是很高兴的,自觉再无指望的慕白,很快就会成自己的人了。 其实,当化身为花瓣的菡萏,将招灵符贴在小舞化身身上,带着一缕小舞神识的她,根据自己对大憬阳宫的熟悉,很容易就混出了宫。 弥隐没想到,菡萏这么快就动手了,和她一起的厉幽法力高强,识别出那只是一具化身。 虽然两个都清楚,化身不可能有特殊的血,但毕竟有原身神识驭使,能直接沟通原身,吸引小舞自投罗网。 另外两个还考虑到,小魔王不可能不知道,自己留在宫中的,是鹿小舞的化身,但他还如此宝贝的看守,若化身丢了,大概率会引的他到处乱找。 一个不务正业的魔王,可以让自己一方大做文章,失去民众的拥护,将来对自己反扑大有好处。 当然,弥隐觉得,自己做了这么大一件事,虽然抓来的是一个化身,但自己的积极作为,还是该让老祖知道,了解自己有巧妙谋划的能力,以及在大憬阳宫中,又埋下了一个有价值的内线,那样,自己才会被觉得有价值。 小舞化身被控制了神魂,在弥隐和厉幽的暗中掩护下,巧妙地避开魔族无处不在的暗探,心甘情愿地到了幽冥血海。 幽冥老祖听了禀告,虽然心中不屑,但面上还是夸奖了弥隐一番。 后来,被关押起来的小舞化身神经错乱,最后身子飞散而去。 那时,正是小舞跳入乾坤鼎,最后被赶出虚空之时。 弥隐、菡萏最后是白忙活一场。 慕白调查的非常细,也非常的艰难,后来他被再三告知,若原主死了,化身就会自行散去,没有查出任何结果的他,最终无可奈何地选择了放弃。 当然,对当事的责任者,慕白都一一进行了惩罚,将尔兰和两侍卫直接赶出大憬阳宫,将鬼车和小猴子分别打了十魔鞭和五魔鞭。 逃过一劫菡萏还未来得及庆贺小舞的死去,已完全被孤立的她,偶然从两个美艳的宫女嘴里了解到,魔王正准备迎娶魔后。 虽然不知道,慕白娶的魔后是谁!但她心里明白,一定不是自己,否则,自己住的这个大殿早都热闹起来了,那个宫女曼殊也不会给自己好脸色了。 爆炸消息,让当起缩头乌龟的菡萏再也无法淡定了,侧面从曼殊嘴里套话,惹的她一阵翻白眼。 菡萏无奈,只能去拦成烈的侍卫乌旻。 一日,一直故意躲闪自己的乌旻,被菡萏给抓了正着,直接怒问:“乌旻,你为何躲我?我们不是最好的朋友吗?”。 “朋友?……”,乌旻愣了一下,再次确认了,菡萏只当自己是朋友,她心里装的只有小魔王,自己对她只是一厢情愿。 但是,她曾经的话很亲密,很令人寻味啊,否则,自己也不敢乱想的 “嗨!傻子,那是她想接近自己,想从自己身上套消息而已” 此刻的乌旻感觉自己心如明镜,一下就看透了菡萏,他挺了挺胸,觉得气壮了不少。 “我知道,你定是想打听,魔王大婚的事,上面有命,不让说,我不好违背,你也不要难为我” 听出乌旻心中已计较,自己刚刚说的是朋友的话了,他靠近自己,是想拥有自己,自己只是想从他嘴里获取消息,他作为成烈的身边人,拥有的权利也不小,自己也可能获得不少便利。 菡萏可不想失去乌旻,于是,一下就红了眼圈,又开始演到,“乌旻,你知道,我和魔王已……,若被嫌弃,就再没有谁……会要我了”。 乌旻情根已种,见菡萏已泪水涔涔,立刻就心软了,“菡萏,谁说的,我……我……”。 “唉!……”,听乌旻差点表白,菡萏忙娇叹一声,打断他快要说出口的话,一行泪热夺眶而出。 乌旻很实在,最是看不得女人流泪,关键是,觉得菡萏也不是外人,何况秘密对她来说,应该也不算太坏的消息,她也不会做什么极端的事情,自是不会拖累自己。 何况这个荒唐的消息,很快就会被公布出去。 左顾右盼了一下,乌旻压低声音说,“菡萏,魔王要娶的,其实就是你的那个义妹”。 “小舞!?……”,菡萏惊呼出声。 乌旻迅速看了一下周遭,忙对菡萏摆手,“嗨,你小声点”。 “可是,小舞已死了” “是,魔王要和她的雕像成婚,三日后,再办葬礼” “啊!”,菡萏被惊的目瞪口呆。 乌旻将手指竖在嘴上,又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嘘,小声点!小魔王重情,无论是生还是死,都一如既往地爱着你的义妹,菡萏,要嫁就该嫁一个,至死不渝爱你的人,那样才会幸福”。 菡萏懵了,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寝宫的,她心如乱麻,既羡慕嫉妒恨小舞,也怨恨慕白对自己的寡情,当然也哀叹自己怎么没那好命…… 孤灯下,菡萏怔怔坐了一夜,她难过的都无以复加。 最后,她才堪堪想通,慕白娶一个死人,其实对自己来说,也不是什么坏事,至少未来自己再不得宠,得不到魔后之位,那别人也同样得不到。 况且,魔后又不是一成不变的。 时间会消散一切,等慕白转出牛角尖,先魔后已故,他可以随时再立新魔后。 菡萏依旧选择了静观其变,她在等一件可以扭转一切的消息,那就是,证实自己怀孕的消息。 奉子成婚,那是的自己就有底气,去想慕白要身份了。 菡萏相信,自己的骨肉位置,一定会替代一个死人。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938章 借子成功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在惴惴不安中,菡萏终于等来了好消息,她怀孕了。 怕自己探的不准,也怕时间被人识破,菡萏强忍着晕吐,又自查了十几日,确认自己怀孕无疑。 于是,菡萏又开始演到,故意守着,被指派来照顾自己的曼殊的面,一次次做呕吐装。 虽然曼殊十分瞧不起,自己爬上魔王榻的菡萏,但见她总是恶心呕吐,也是怕她出事,自己被大王子责备。 见菡萏刚吃几口点心,就哇哇呕吐了,于是冷冷问:“你这是怎么了?”。 菡萏一手按着胸口,一手用帕子擦着嘴,装着什么都不知道地回答,“我也不知,这两日,我胃里难受的要命”。 “那给你传巫医吧” 菡萏痛快地点头,“那好吧”。 “仙子怀孕了” 结果,预料之中,又是满心期待的结果,从巫医的嘴里得到证实,菡萏一下泪奔。 “啊”,曼殊则大惊失色,惊呼出声。 这消息太惊人了! 曼殊什么也顾不了了,直接飞奔出去,去向成烈报告消息。 “真的!?……”,听到消息的成烈,也是大惊失色,不敢置信。 “真的,巫医刚给看过了”,曼殊点头如捣蒜。 “你马上回去,好好照顾荷花仙子,不可出现任何的差池”,成烈醒过神,马上对曼殊安排。 “是!”,听大王子的口吻,那是希望这个孩子到来的,曼殊虽然满口答应,但心里还挺不是滋味。 但凡女人,没有不喜欢小魔王的,他简直人见人爱的存在。 虽然曼殊知道,自己想都不敢想,会成为绝美小魔王的女人,但想想菡萏那种龌龊的女人,占有白月光般的他,并坏了他的孩子,心中难免羡慕嫉妒恨。 曼殊离开后,成烈马上传唤进乌旻,“乌旻,荷花仙子怀了魔王的孩子,你速派几个得力的侍卫,几个细心体贴的宫女,却好好侍候,在选一些好的物什,一并送过去,哦,再看看,仙子还需要什么!最关键的是,你亲自挑选两个有经验的巫医,让贴身去侍候,要确保孩子安然出生,去吧”。 向来喜欢孩子的成烈,如一个老母亲一样,啰啰嗦嗦安排着,他简直有点兴奋过度,丝毫没在意乌旻铁青的脸色。 见乌旻有些走神,成烈才发现有些不对,忙催促道:“去呀,还傻愣着做什么”。 “……是!”,被突如其来的消息,惊的有些发蒙的乌旻如梦方醒,慌忙应着离开。 乌旻难过的要命,知道自己的爱情突然死了,因为爱的女人,怀了魔王的孩子,他再无可能。 知道慕白有后了,这让喜欢孩子,自己注定没有亲身孩子的他大喜过望,闪身进入宫内祖庙,对着祖先的牌位,就是一阵的扣头。 “历代先祖,父王母后,慕白有后了,请你们多多保佑孩子,还有慕白” 匆匆从祖庙出来,成烈立刻赶往昭德殿,想将这个消息,马上告诉要做爹的慕白,同时,给菡萏要一个身份。 从昏迷中醒来后,心情一直郁郁不快的慕白,被调查小舞化身神秘出宫,不知去向的结果,以及帝九渊确实消失不见的结果,搞的心情更加不好了。 “慕白,你要做爹了” 见成烈满脸难掩兴奋激动,快步冲进自己的寝宫,没头没脑的一句话,也没有太上心,因为他一下就想到菡萏。 对慕白的不搭不理,成烈也丝毫不在意,继续兴高采烈道:“慕白,荷花仙子怀里你的孩子”。 “是吗?”,慕白冷冷回道。 对慕白的冷漠态度,成烈脸上露出不满,“慕白,无论如何,那可是你的亲生骨肉,你不能不养的”。 虽然慕白心中一直怀疑,自己是不是和菡萏有过肌肤之亲?但看沉稳的大哥兴奋成这样,应该八成查过了,孩子是自己血脉。 慕白并非无情之人,更不会抛弃自己的骨肉,只是他不喜欢别的女子,尤其是那个借关心小舞之名,接近并痴缠自己的荷花仙子。 他想要的是一生一世一双人,虽然这已无法实现,但心向往之。 慕白冷冷回应,“那便养着吧”。 “好好好!”,见慕白答应,成烈放下了心,又温声劝道:“慕白,作为孩子的母亲,你应该得给个名分”。 “不给!” “慕白,你得考虑……菡萏的感受,你不给名分,她如何在这宫中过活?” “她自己种的因,自己去自食其果,与我何干?” 成烈被逼的现身说法,“慕白,你不考虑母亲,那也得考虑孩子落地后,他心里的感受呀,你也知大哥的遭遇……”。 直接打断成烈的话,慕白执拗道:“不!我只有鹿小舞一个女人”。 “慕白,大哥注定……没有亲生的孩子了,传宗接代,只能靠你了,说不上这是个儿子,将来就是继任者,……” 慕白瞪眼反驳,“够了,真可儿有问题,你也有问题吗?”。 成烈急了,“你!慕白,怎么这么不懂事?鹿小舞死了,你想给她一个婚礼和葬礼,哥都应你,但是,你不能不认自己的骨肉”。 慕白也急了,“你坚守所爱,洁身自好,为何逼我娶不爱的,孩子可留下养,想给她名分,要给,你自己给”。 “你!”,成烈的被气大眼圆瞪,半天说不出来话。 眼前的弟弟是自己从小给惯出来的,自己一心都在他身上,见不得他再受伤,除了听他的,还能拿他怎么办呐。 当一个穿着官袍地官,带着一些手下,抬着大大小小的箱子,进入自己住的大殿时,菡萏一下看到了希望,因为自己怀了孩子,大璟阳宫终于接纳了,想必慕白给的名分册宝,已在来的路上。 自己苦心的算计,终于如愿所偿了,菡萏嘴角噙着得意,手摸着自己的腹部,开始憧憬自己美好的未来。 但是,左等右等,菡萏等来的只是十几个侍卫,以及十几个宫女,和两个专程来照顾自己的巫医,无论是吃食用度,还是被照顾的精心程度,确实有突飞猛进的提高,但她最想得到的名分,以及想象中的,慕白会亲自来探望,却始终没有到来。 日子一天天过去,菡萏越等越心焦,虽然巫医、宫奴、宫女对自己都很尊敬客气,可谓是言听计从,但很明显,他们只是为了自己肚子里的孩子。 一晃三个月过去,菡萏焦虑更重,几乎是食不知味,夜不能寐。 一次给菡萏诊脉后,巫医眉头紧锁,菡萏心一下就揪了起来,“怎么了?可是有异常?”。 巫医犹豫了一下,才满脸担心地提醒,“仙子,您要听进劝,好好进食和休息,否则,真的会影响孩子发育的”。 菡萏焦急地问,“你可是发现了异常?”。 巫医默了片刻,微微点了点头,“从当先的脉象看,这孩子的确体弱”。 菡萏一下就急了,“什么叫体弱?,你说明白点,他可是有问题?”。 巫医咬了咬唇,理顺了一下自己的思路,才又缓缓开口,“魔王在胎中时,就被查出体弱,先魔后很是配合治疗,才生下健全的魔王,但终究,是体弱了些”。 “什么!?”,菡萏被吓了一跳。 想到慕白天生体弱,岁数不大时,就无法独立行走,只能坐上轮车,最后还是病死了,若不是老魔王为他逆天改命,他已死了近两万年。 听魔医的意思,慕白能那般,还是她母后配合的好,而自己费心机得来的孩子,竟还不如他,那岂不是说,自己的孩子很难生出来,或者生出来,也会四肢不全,仰或是早夭。 不管是哪国哪族,但凡后宫中的女人,哪一个不是母凭子贵? 慕白中毒太深,一心只在小舞的身上,纵使她死了,还是不能接受自己。 天赐良久,让自己怀上一个原身为麒麟的孩子,自己好不容易能有留下的机会,怎么能轻易错失掉呢。 也顾不得假装端庄了,一把抓住巫医的手腕,菡萏急红了眼圈,“巫医,你快说,我都好好配合,你一定要确保孩子安全无虞”。 巫医心里觉得,以小魔王的身体底子,加上眼前这个前荷花仙子乱折腾自己的身子,脉象孱弱的孩子能撑到出生都不易,但保证孩子健康出生,是自己的职责,若出了岔子,孩子不能顺利出生,想必前大王子都不会饶了自己。 巫医是个须发皆白的老医者,看透了宫中的那些道道,自是明白菡萏的心结在那里,于是半是劝,半是提点道:“唉!……那好吧,首先,仙子不要忧思太重,一些事……要自己想开。 另外,要吃好,更要休息好,母子一体,你好了,那肚子的孩子才会好。 只要孩子健健康康的,在这大璟阳宫中,仙子还用愁什么?”。 一语点破梦中人!是啊,魔王一族子嗣单薄,若自己生了个儿子,那就是魔王的长子,若慕白一生痴情死去的小舞,向不肯接受自己一样,也不接受别的女人,那自己的儿子就是未来的魔王。 自己儿子成了魔王,自己不能从慕白身上得的尊荣,一样会从自己儿子身上得到。 哪怕自己生了一个女儿,她将是魔王最尊贵的公主,自己这个做娘的,纵使没有任何的名分,也同样会过着荣华富贵的日子。 “多谢巫医!”,真心地感谢那个老巫医,菡萏这才发现,自己的手一直紧紧攥着他的手臂。 本打算去找慕白理论,或是找成烈讨说法的菡萏,突然就想通了,她不会去闹,也不再弄心机手段,只安心养好腹中的孩子,难行等待水到渠成的那一日。 但是,想通归想通,已是呈现焦虑病态的菡萏,做的远远没有想的好。 她虽然能勉力克服不适,把食物当药吃下去,但没有巫医开的安神药,她依旧难以入睡。 越睡不好,菡萏心火就大,动不动发脾气成了她的家常便饭,接着就是懊悔自责,到最后,她经常哭笑不定。 因为她的情绪时而狂躁,时而忧郁,大家都不愿意接近她,敢和她吵嘴的曼殊,被她直接给赶走了,并受到了责罚,那些宫侍们更加不敢靠近菡萏了,对她都是敬而远之。 感受到孤独的菡萏,变得更加变本加厉。 一次大闹之后,菡萏感觉肚子疼,有了要流产的征兆,这事惊动了,其实一直关心孩子孕育情况的成烈。 知道慕白还有心结,是不会见菡萏的,也不想让他跟着为难,成烈以宫奴的身份,见了一次菡萏,给了她一些如老巫医话般的暗示。 菡萏看明白,实际掌握魔族大权的成烈,是关心自己孩子的。 成烈最疼爱自己的弟弟,如亲爹亲娘一般,他能来看望自己,或许就是慕白派来的,他自己不来,应该还是在和自己生闷气。 就慕白那任性的小脾气,在他心情不好,还没有想明白,谁才是最应该在乎的人时,自己就去苦苦相逼,若惹恼了他,说不上会被他赶出大憬阳宫,那样,自己鸡飞蛋打,余生将苦不堪言。 忍吧,忍到他看见孩子,喜欢上孩子,忍到他真正成熟,回心转意之时。 实在不行,就忍到孩子长大,反正自己现在除了名分,什么也不缺。 菡萏终于决定,保持自己仅剩的尊严,不去理会对自己不管不问的慕白,安心享受当下的生活,好好养好胎中的孩子。 言行不一的菡萏,好像想开了,其实并没有想开,尤其是听见看见,宫里一派忙碌魔王大婚的情景,心中更是羡慕妒忌恨的要命。 她心中的哀怨愤恨,大多靠责罚自己的侍者泄气,搞着侍候她的宫奴宫女,都人人噤若寒蝉。 起初,见菡萏真心想改,老巫医还真心欣慰,但发现自从成烈来过后,菡萏脾气越来越大,甚至对自己也大发雷霆。 发现胎儿越来越不好的老巫医,彻底对菡萏失望了,放弃了进一步的努力,他怕被倒打一耙,他选择用药,维持胎儿的生长,希望他能坚持到生出来。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939章 正名四海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时间如白驹过隙,整个魔族,尤其是大憬阳宫,在一派忙碌中,十个月就匆匆过去了。 天下第一美小魔王的婚礼,早就吸引了四海八荒的注意力,魔族打开大门,欢迎各界各族亲临祝贺,惹得四海妖魔鬼怪神仙都跃跃欲试,要亲临一睹小魔王的风采,都想见识一下,据说是天下第一的盛大婚礼,以及三日后,据说也是天下第一的葬礼。 当然,最吸引大家的还是,大家最感兴趣的还是,小魔王是如何和一个死人成婚的?这个死人到底是怎样一个人物?能让绝美的小魔王生死不弃。 小魔王的爱情,也感动了天下有情人,吸引了对纯真爱情向往的,他们要看真正纯洁伟大的爱情。 当然,知道新娘是为了救众生,而选择与邪物同归于尽的,有神智的众生们,都对她存着一份感激,想来九幽城,向她致意,送她最后一程。 随着小舞身上魔咒的消失,失去对她记忆的慕白,已无法感同身受到,自己与她心连心,神识相通时,那般刻骨连心的剧痛和神伤,以及与她曾经经历的美好感受。 但是,慕白再次无可遏制地喜欢上小舞,并且爱的刻骨入髓,他想给自己爱的女人一个盛大的婚礼,将来和她长眠一处,永远不在分离。 作为新娘的小舞的事迹,被传送四海八荒的每一个角落,版本自是慕白拟定的,并让传播出去。 慕白之所以这么干,是觉得小舞死前太委屈了,死的太无声无息了,她短暂的一生过的太苦,他想给她最大的荣耀,让天下记住她的牺牲,感念她的伟大。 一时间,被称为大魔头的小舞,成了家喻户晓,拯救众生的大英雄,被四海八荒传颂敬仰。 人们不但记住了她,还惹得女子羡慕嫉妒恨,男子对她肃然起敬。 虽然刚经历过神魔大战,又接着打起内战,但因为都是速战速决,魔族强大的实力得以保存下来。 现在的魔族拥有近二百万的魔军,实力与天军依旧旗鼓相当。 表面上,魔族虽然臣服了天族,但小魔王仗着魔族的实力,独守九泉,根本不搭不理九重天。 众人听说,天君对小魔王很容忍,容他不用上天禀事,只管好魔族就好,天魔两族因互不干涉、互不侵犯,维持着微妙的平衡。 所有关心天下大事的都看出,天君对小魔王的容忍,也是无奈之举,他现在应该头疼的很。 现在,天军有半数之多,被派到男北天庭的两界,双方正在打一场僵持战。 另外还有部分天军,被天君派出镇压,已养精蓄锐几万年,野心已昭然若彰的妖族。 日渐强大的魔族,成了天君极力维护,妖族,北天庭等都想拉拢,其他各方都怕得罪的强大存在。 因此,接到小魔王的邀请函的各方,都非常的重视,纷纷准备了重礼,并派出最好级别的人,前去九幽城祝贺。 小魔王广邀了四海宾客,纷纷进入张灯结彩的魔都,让本就繁盛的的九幽城拥堵不堪。 婚礼如期举行,当长长的仪仗队出现,尤其十六匹麒麟兽拉的华辇遥遥过来时,已被极的水泄不通的大街上顿时沸腾了,人们呼啦划拉跪倒,迎接自己的王和王后。 “恭贺魔王!恭贺魔王……”,民众激动的呼喊声震耳欲聋。 “啊!魔王!……”,一个女子发出一声尖叫,手捂着嘴,激动的眼泪如泉涌,她终于见到了心慕已久的小魔王,他长的竟比自己想象的还美。 尖锐的惊呼声引得大家不顾礼仪,纷纷抬头张望,两侧持着长矛的魔兵得到命令,未加任何干预,放任民众随意观瞻。 众人举头看见,金碧辉煌的敞篷宽大辇车里,隔着漫天飞舞的轻纱和彩带,坐着一对身穿喜袍的,都如绝世美玉凿成的一对璧人。 若不是一个玉人微微眨动眼睛,或是偶尔满眼饱含深情,帮着坐在自己身旁,头带华贵凤冠的新娘,整理一下被风吹乱的衣袍和发丝,众人都会以为,两个都是美玉刻成的。 虽然很多是来瞻仰,救了众生的新娘的,但想比玉雕成的新娘,血肉之躯的新郎更吸引众人的目光。 哇!他太美了!……魔王!……”,很多对慕白心驰神往的女子,连连发出惊叹声,和激动的哽咽声。 “的确好看!……嗯,真的比女人还美……”,看到小魔王绝美样子,大多的男子瞪大了眼睛,忍不住啧啧称奇。 来自四海八荒的众人,如饥似渴地凝望着,有权有貌,年轻而重情的小魔王,心中没有亵渎之感,而是慢慢的敬佩。 当喜辇从被装饰一新,张灯结彩,直通大璟阳宫的干道上过去,众人才都回过神,他们都没有离开,到处观看专门为他们准备的表演,免费的各种美味佳肴,甚至可能去附近,看魔族独特的金色,等待三日后的隆重葬礼。 当然让安排这一切的,就是慕白本人,他就是想留住这些自发而来的,让他们一起我小舞送行。 九幽大殿内外的流水席,一直摆了三天,日夜未休,凡是参加者个个都是大人物。 天君派自己的儿子玉观,带着十八星宿、四海龙王等都来了,同时送来极昂贵的十几车礼物。 北天庭当下的实际主政者英招,带着小徒弟、曦月女王等来了…… 妖皇带着妖后和女儿亲自来了…… 地藏菩萨代表佛门来了…… 道门老祖太上老君来了…… 只要能扯上关心的各小族的国主或少主,都带着礼物来了…… 席上的美味佳肴都是从四海精选出来的,道道赏心悦目,美味无比,令人垂涎欲滴。 席上喝的酒,选的是出自鹿鸣谷的琼浆玉液,众来宾直呼好酒,酒自然被纷纷预定,酒的身价暴长上百倍,已是一壶难求,将来会被送往四海八荒。 自然,这个安排同样是慕白授意的。 一直是混世魔王的慕白,曾经连政事都不理,这次自己大婚却是事事亲为,深怕哪一点做的不到位。 酒被四海宾客喜爱,成为被交口赞扬的佳酿,本该最忙碌、最高兴的鹿小沣,却始终没有露面,他整日整夜呆坐在父母的墓碑前,默默地给自己嘴里灌酒,默默地流泪。 他后悔了!真的后悔了。 后悔没有来得及告诉小舞,自己已经原谅了她,也开始相信,她没有疯,她打飞自己,不是要打死自己,是她故意那么做,不让那些怪物伤害自己,或者是无心之举。 在普魔族同庆的快乐时刻,鹿小沣醉了,也心碎了,除了还在肚子里的孩子,他再没有亲人了。 “妹妹!小舞啊,回家来吧,小舞,回来呀……” 满心的痛苦,他不敢说给墓中的父王母后听,只能一遍遍呼唤这小舞的名字。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940章 子萧之痛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同样醉了的,还有没有来参加婚宴,正在外采药的子萧。 小舞离去之时,子萧正在一个山中采药,心猛地疼了一下,发现自己割破自己的手。 虽然心有不好预感,但子萧也没有想太多,更不会想到小舞会死,之后,他出没罕无人迹的地方,陶醉在寻找灵药的大山之中。 后来,从几个小妖的闲聊中,子萧才听说,魔王即将大婚,而新娘却是已死的小舞。 “小舞死了!” 一向温文尔雅的子萧,当时就失控了,一把抓住一个小兔子精的脖子,逼问它详情。 胆小的兔子精差点被吓死,哆哆嗦嗦说出自己知道的情况。 “小舞!”。 被惊猛的子萧将眼泪咽到肚子里,急急往九幽城赶,他想去问慕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中途改道,跨过忘川河,直奔北天庭的领域而去,他要自己去看看,小舞和邪物被扔到虚空之外的地方。。 “小舞,等等我……小舞!……” 子萧赤红着一双眼,日夜不停赶路,终于来到了和山,映入他眼帘的,确实漫山的枯槁,最后,他被拦在一个灰蒙蒙的球形空间之前。 “站住,你是干什么的?” “让开!”,面对一个穿着盔甲士兵的质问,子萧眼望着虚空,若丢了魂一般,一面嘴里回应着,一面挥出气劲。 “找死!”,那个侍卫被激怒,挥舞着手中长戟,就刺向子萧。 “住手!”,一道女声传来,一身简打扮的胧月,站在了子萧的眼前。 望着红肿了眼睛的子萧,胧月温声问:“这个仙君,和山封了,你来此,可是有什么事?”。 见胧月一脸温和,没有任何的恶意,子萧哆嗦着嘴唇回应道:“我来找一个朋友,她……”。 “鹿小舞?!” 胧月是何等玲珑的人物,一下就看出了,已哭肿眼睛的子萧刻意来此,定是来寻心上人的,那除了鹿小舞,就没有别人了。 “是!”,子萧点头,“我想看看,她可是,可是,留下了……什么?……” 又是一个痴情人! 面对痴情的子萧,胧月心生感慨,知道自己的话,会令子萧连一点盼头都没有,会更加难过,但事实就是事实,已无法改变,她还是选择了实话实说道:“这位仙君,我受鹿小舞朋友之托,对这里,已细细查探过了,确认没有一丝魂魄留下”。 胧月的话刚出口,子萧就再也憋不住眼泪,其实他心知肚明,跳进先天至宝的乾坤鼎,小舞魂魄就很难再出来,之后又被扔出虚空之外,那更是会被灰飞烟灭。 子萧极力控制着眼泪,抖着嘴唇问,”我可以,可以……“。 见子萧已哽咽不能语,知道他不亲自去证实,定事不肯死心的,于是胧月心软了,“可以,你去吧“ 望着踉跄走进结界,飞入被轻清弄出的,有近百里的球形虚空中,胧月在他身后喊,“鹿小舞是好样的!你应该为她骄傲,这个世界会记住她的”。 飞行在混沌的虚空中,子萧放出神识,仔细寻找小舞蛛丝马迹的讯息,子萧希望找到她留下,哪怕一丝丝的魂或着魄,那样,他还有机复生她。 但是,子萧的希望落空了。 这轻清弄出的百里方圆虚空里,被赶来的依依、陌陌、还有胧月、思慎,已找过无数遍,他们同样希望,能找到小舞的遗物,当然最想找到的,还是还的神魂。 其中,最是怕麻烦的陌陌,找的次数最多,因为他感觉心中有所愧疚。 曾经,陌陌陪着依依,途径人间,竟遇到了小舞的凡身甄小舞,并曾与她有过一点过节,对她印象很不好,这次看见她仙身疯魔的样子,更是没什么好感。 但后来,思慎告诉他,小舞是被邪物控制了,在最后关头苏醒,毅然选择与邪物同归于尽。 鹿小舞站在乾坤鼎上,最后看向众人的那一眼,像是刻在了陌陌的心中,他觉得自己冤枉了小舞,想想她还挺伟大的,当然也挺命运多舛的,他开始懊悔自己,曾欺负过她的转世之身。 心中莫名生出愧意的陌陌,陪着哭的稀里哗啦,向根本不存在的小舞,唠叨过去与擎天之间种种的依依,在这一小片的虚空中,找了很多遍。 但是,他们最后是无功而返。 自然,不知钻了多少圈,最后筋疲力尽的子萧,被同情他的胧月,强拉出这小小的虚空,也是一无所获。 “走吧,你心里有,她便永远和你在一起”,这是胧月送给子萧的最后一句话。 子萧走了,却没有走出和山地带,他寻了一个山洞住下,因为这里离小舞最近。 小舞已消失在茫茫宇宙之中,每夜,子萧都一面喝酒,一面举头望着夜空,想搜索到小舞的痕迹。 酒,是子萧从鹿鸣谷中带出,要第一时间送给小舞喝的。 子萧早就发现了,小舞一直在装疯,故意对大家不理不睬,那是就怀疑她应是找回了记忆。 鹿鸣谷能酿出琼浆玉液,有现今的繁盛光景,有许多是她暗示,自己亲自操刀做的。 当然,子萧并不知道,小舞之所以那么做,除了不想拖累大家外,更怕自己身上的死灵谒,连带和自己亲近人被一并诅咒。 悲痛越绝的子萧,肠子都快悔青了。 从小舞留下化身离开那时,子萧第一时间就发现了,但却隐瞒了下来。 他当时的考虑是,慕白太过招摇,在天族的领域横冲直撞,一来帮父君维持颜面,二是怕惹恼父君,对慕白一行起杀心。 若真是那样的话,神魔大战会再次打响,遭殃的将是亿万生灵。 太相信小舞的能力了,子萧也确信,她是清醒的,以她的聪明和能力,只要不去冲撞那两手可数的大神,还真没谁能动得了她。 子萧还坚信,小舞不会放心自己,被慕白直接带去魔族,她定有什么急事去处理,但很快就会回魔族,确认自己是否真正被善待。 子萧后悔,若自己不顾及这个,顾忌那个,当时将让大家跟过去,小舞就不用独自面对危险,应该也不会死,毕竟慕白带的焰虎军,那是个顶个的功力了得。 实际上,因得了北天帝、玄元、魔王等大神的修为,小舞的功力确实非常高,但是谁又会想到,小舞会遭遇到轻清,还被它控制,最后不得不选择,与它同归于尽。 后悔不已的子萧没有离开和山,也就没有参加慕白与“小舞”的婚礼及葬礼,他每日的足迹就是洞内洞外,回想着与小舞的种种,借酒消愁,做着最深情最凄凉最孤寂的陪伴。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941章 失子之痛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另一个身处热闹鼎沸之中,内心却是最为孤独的,当属慕白了。 他坐在塌边,。望着躺在大红锦被之中的“小舞”(玄冰刻的),手摸着太光滑冰冷的手,心中是非常难过和遗憾的。 虽然慕白已了解到,自己与小舞过去的很多恩爱细节,但因失去了对小舞的记忆,此刻的他,完全没有对过去的感同身受。 但他的难受一点不少。 因为他在九天之巅,见到小舞的第一眼,又再次堕入爱河。 慕白脑子里,对小舞的第二次印象,就是在她死前。 那时,小舞手腕上腾起红色,让她疼的死去活来,完全失去了战斗力,也同时一下激活了自己的心疼,像是一下与她心连心,疼她所疼,那时要失去至亲般的剜心之痛,和无能为力的深深绝望。 虽然那份心连心的感觉不复存在,但是慕白知道了,纵使隐约出现在自己梦中,小舞手腕上的半圆形伤疤,是自己亲自咬的,为的事给她种下魔族,防止她自戕的。 一生爱过两次,爱上却是同一个女人。 在依稀还能听到的欢声笑语,推杯换盏声中,慕白一直呆呆坐着,望着自己的“新娘”,共度了三日洞房花烛。 被这热闹喜庆情景深深伤害的,就是菡萏了。 婚礼进行到第三日,决心好好养肚子中孩子的菡萏,终是因为自己羡慕妒忌恨,把自己的孩子给折腾掉了。 在慕白婚礼进行的第一日,菡萏站在高亭上,看见慕白和小舞并坐在喜辇,从百里长街,被夹到欢迎后,直入大璟阳宫,气的呼哧带喘,竟一脚揣倒,前来给她加斗篷的宫女。 “啊!”,宫女一声惨叫,跌倒在地上,手捂着腿,已是疼的五官都错了位。 “啊!”,菡萏醒过神来,一下捂住自己的肚子,也是一声惨叫。 被快速送回寝殿的菡萏,经过老巫医的诊治,算是暂时稳定下来,但是听到若隐若现的欢闹声,菡萏的气就一直未消,看谁都不顺眼,骂完这个,骂那个,尤其是骂已不见踪影的老巫医。 给菡萏诊治的老巫医,知道魔王的孩子已保不住了,趁着大璟阳宫宾客盈门,检查没那么苛刻之时,连东西都没来得及收拾,就直接脚底抹油溜了。 到了第三日傍晚,菡萏肚子一阵绞痛,最后见红了。 菡萏流出了,把忙的焦头烂额的成烈给惊的不轻,忙张罗去救治,但为时已晚,已成形的孩子已滑落体外。 得知消息的慕白,悲伤之余,又新添了难过。 这近一年的时间里,她始终未见慕白,也未见过成烈,她的狂躁症更厉害了。 因为肚子总是疼,菡萏一直生活在焦虑之中,同时越来怀疑,慕白不想要自己肚子里的孩子,为了维护自己的颜面,可能会暗中加害孩子,因此变得疑神疑鬼,对老巫医等都处处防范。 知道自己失去孩子,菡萏直接就疯了,穿着里衣,爬起床就要去找慕白,让四海宾客给自己评评理。 刚疯癫颠跑出寝殿,就被在外面的成烈给拦住,“仙子,请节哀!请回去……好好保养身体”。 瞪着一脸遗憾的成烈,如癫如疯菡萏认为,他就是假惺惺,顿时手指着他,不管不顾地大喊,“是你们,害死我的儿子!你们……”。 体谅菡萏失去孩子的痛苦,成烈也没有怪罪她的失言,“仙子,你还年轻,还会有孩子的”。 菡萏虽然气血攻心,但心中却不糊涂,知道自己不但失去的事一个孩子,而且是做慕白女人的机会,她不会再成为至高无上的魔后,或者魔太后,成为被天下女人艳羡嫉妒的宠儿了,未婚先孕,还被慕白瞧不起,一直冷落一旁,她将是天下人的笑话。 她放肆地大笑,“年轻?!哈哈哈,你能让慕白,再给我一个孩子吗?”。 听菡萏守着众侍者,敢直称慕白的名讳,完全口无遮拦,成烈板起了脸,“仙子,你僭越了,快回去,好好休息吧”。 菡萏脸露狰狞,“你们为了名声,害死我的儿子,还要幽禁我吗?”。 见菡萏已变得不可理喻,成烈也失去了耐心,“仙子,孩子是魔王的骨肉,我们自是在乎,失去孩子,也非常的难过,你不要无理取闹了 菡萏气急而笑,“他在乎?他现在在哪?他在乎的……是一个死人,可笑!幼稚! “够了!仙子,你再闹下去,只能对你自己不利!” 成烈的好意,被菡萏听成了威胁,她嘿嘿阴笑着,“我算什么?你们当我是什么?对我不利,你们杀了我的孩子,还想杀我吗?鹿小舞,也是你们给逼死,现在还在假惺惺地作秀”。 话说,知道小舞死了,再也回不来了,小猴子金笑笑哭的最是伤心。 今日,主人和已死的小舞成婚,小猴子见不得满眼的喜色,和到处兴高采烈的脸孔,因为她十分难过,为小舞的死而难过。 其实,她从来都没恨过小舞,只是有些小埋怨,和小舞赌气,因为自己一直最最想念,最担心的就是小舞,小舞却不认识了自己,对自己视而不见,冷眼相待,怨她把自己从家人手中抢走,那无非是赌气的借口罢了。 小猴子心里堵的慌,到处乱转悠,见成烈带着手下,急匆匆从自己眼前过去,就好奇地跟了过来,正好碰见这一幕。 小猴子最是看不上菡萏,从见她的第一眼,就觉得她用心不纯,见她总是想方设法纠缠小慕白,对小魔王也倾心的她,心里就更加不痛快了。 从菡萏闹自杀,又刻意让别人救下,小猴子金笑笑清楚,菡萏就是在演到,想让慕白接纳她,心中就更加鄙夷她了。 从知道菡萏怀疑,以女人独有的敏感,小猴子一开始就怀疑,孩子未必是慕白的,但知道孩子是麒麟之身,她才变得有些半信半疑。 小猴子已看了好一会,见菡萏耍腾,污蔑自己的主人,对大王子亦不敬,关键是牵连无辜的小舞,这让正伤心的她,再也憋不住气了,直接就冲了过来。 “你耍什么疯?你是怎么要上的孩子的,你自己不清楚吗?你早该死了,别人给你留了活路,你还敢在这里舔脸闹腾” “你!”,小猴子没头没脑的几句话,让一直担忧害怕,自己外出求子事暴露的菡萏,一下被惊呆了。 所谓做贼心虚。 小猴子说她自己弄手段,偷爬上慕白榻的话,被菡萏听出别的意思,以为她知道了,自己从宫外求子,怀的不是慕白孩子的事。 “你什么你,别人给你脸,你的自己要脸”,小猴子口无遮拦,继续怼怒瞪自己的菡萏。 “放肆,退下!” 见菡萏被气的话都说不出来,成烈及时制止了小猴子,怕进一步刺激已神志错乱的她。因此没有去刺 成烈意识到,菡萏已神志错乱了,再刺激她,她会真疯的。 当下,成烈只想安顿好菡萏,毕竟她怀胎十月,也是辛苦的紧,身子都快被拖垮,孩子没了,但终究是欠了她一份情。 现在,客人们正在陆续离开,准备参加明日的葬礼,今日连夜还要将各处喜庆的红色,全部换成祭奠用的白色,有太多的事情等着去忙。 况且,慕白的情绪看起来不太好,他应该也知道了,自己刚失去了孩子,他虽然嘴上始终没说什么,但心里是在乎这个孩子的,也定是很难过的。 因为体谅菡萏,成烈依旧没有和他计较,“仙子,在这大璟阳宫,没人会害你,也没谁敢害你,是你太难过,因此乱想了许多,回去好好休息吧,这大璟阳,你安心住就好”。 他们一定都知道! 断定小猴子已知道实情,慕白也定然知道实情的菡萏,已无法听进去,成烈发自肺腑的话,反倒认为他是想稳住自己,等慕白之事结束后,再跟自己秋后算账。 他们原来留着自己,是想再证实一下,生出来的孩子是不是慕白的,毕竟他们的家族子嗣不旺,或许只单纯想要这个孩子,等自己生出孩子,就将自己这个知情者秘密处决。 现在孩子没有,他们就要对自己动手了,防止自己乱说,玷污了大璟阳宫的名声。 为了大璟阳宫的名声,成烈就曾秘密安排杀小舞,那可是他们看着长大的女孩,对她如此,对自己个外人,就更不会手软的 对!一定是这样! 相对自己名誉扫地,菡萏更加怕被神不知鬼不觉的给杀了,好死不如赖活着,这是普遍的生活规律。 这个大璟阳宫,自己不能再呆了。 见菡萏一脸复杂的表情,成烈忙安排侍候的宫女,“快,快搀仙子进去休息”,成烈又一指身边战战兢兢的巫医,厉声,“你们要好好照顾仙子,确保她尽快恢复”。 “是!”,巫医们应着,都一抹脑门上的虚汗,暗吁了一口气。 他们原以为,魔子没保住了,成烈一定不会饶过自己,没想到连声责备都没有,就这么轻易过关了。 其实,也不是成烈大度,只是他早就知道,菡萏得了焦虑之症,无法好好休养,加之慕白天生体弱,想必孩子先天就不足,巫医们都积极尽责,他也是看到的。 何况,当下是慕白大喜又大悲的日子,对小舞也存着愧疚的成烈,不想有任何的血光之色,玷污这个日子,因此才从来没有过的宽容。 躺在榻上的菡萏,放出自己的神识,寻找最佳的逃走时间,最后她决定,选择明早趁乱,随装着小舞冰像的棺椁,一起混出大璟阳宫。 自知自己逃无可逃,菡萏也想好了去处,去幽冥血海,投奔血海老祖,只有这样,魔族才找不到自己,更无法加害自己。 “自己成了天下的笑话,这一生算是被废了!既然自己活不好,那谁都别好受!等血海老祖拿下魔族,慕白成为傀儡,那自己就请血海老祖给自己做主,嫁给慕白,看那时的他,还敢轻慢自己!?……” 爱而不得,让菡萏因爱生恨,但情根已种,又一时放不下慕白,就想用到了,用另一种方式,成为慕白的魔后。 至于慕白爱不爱,能不能和自己生孩子,那就是以后要考虑到事了。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942章 许你一生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慕白的婚礼有多盛大,葬礼就有多盛大,整个九幽城一夜之间,从张灯结彩,到素装银裹,大憬阳宫里更是被包裹成白色,一片肃穆悲凉。 第一日一早,一身素衣素鞋的慕白,站在晶莹剔透的冰棺侧,亲自为小舞抚灵,接受民众的夹道送行。 此举震惊了民众和来访者,一时引来各种声音: 有说小魔王重情的,对自己的未过门的未婚妻,都能做到不离不弃,堪称天下第一情种。 也有说,小魔王利用小舞的名声,给自己博取名声,婚礼和葬礼都是他沽名钓誉,博取四海关注的手段。 也有说,慕白曾抛弃了小舞,结果害死了她,小魔王心不安,夜夜噩梦,这么做,是想换自己的心安。 各种说法满天飞,总之,作为新郎的小魔王慕白,和作为新娘的小舞,都一下名扬四海八荒了。 民众和来宾自发跟在棺椁后面,一直互送到王陵,经过大祭等繁琐的手续,将装着玄冰做到小舞的棺椁,送到老魔王,早就给慕白准备好陵寝。 送葬者陆续退回,慕白呆呆望着晶莹剔透的小舞冰像,迟迟不肯离开。 “慕白,走吧”,挥退侍卫,成烈一脸担心地提醒。 “哥,你说,小舞真的死了吗?” 并肩站在慕白的身边,眼睛望着躺在棺木中一侧的小舞冰像,那一侧的空位,更是一下刺痛了他的心。 那是慕白为自己留下的位置,等自己死了,就和小舞的冰像合葬。 想着自己的最亲的弟弟,将来要和一尊玄冰雕的冰像,合葬在冰冷入骨是墓中,成烈就一阵悲伤难过 不想让慕白牵肠挂肚,心存幻想了,成烈稳了稳情绪,稳稳选择了说实话。 “慕白,实话和你说,哥让证实过了,在和山,小舞没有留下任何的东西。 另外,被推到虚空之外,一个血肉之躯是无法生存的,那里连呼吸都不能,更别说别的了 她死了,真的回不来了” 望着小舞冰像的脸,慕白像是在喃喃自语,“哥,你看她笑的多好看,她不难过了,因为天下人……都记得了她的好”。 “是!慕白,你做了自己该做的,也该放下” “放下?是啊,放下挺好的,像这样静静躺着,没有痛,没有忧伤,真的挺好的” 成烈一下就紧张起来,“慕白,你可不能吓唬哥,哥只有你这一个亲人了”。 知道成烈紧张心疼自己,也误会了自己,慕白惨淡笑了笑,“哥!你误会了,我不会做傻事的。 她一个小女子,都能如此大义,拯救了亿万生灵,最为他的夫君,我不能给他丢脸的” 成烈听罢,拍着自己的怦怦直跳的胸口,终于放下心,“你吓死我了,你想做啥,哥都支持你”。 慕白点头,“我要找到北天帝”。 成烈早就知道,慕白曾亲自派出探子,让全力找到帝九渊的下落。 “你还是不死心?” 慕白没有否认,“是!哥,他即能撕开虚空,将人送出去,那就能把人给带回来,至少他最是清楚,小舞的真实状况”。 成烈不解了,“你是在怀疑,小舞没死吗?”。 慕白再次点头,“我依稀有这个感觉”。 “那你为何给她办葬礼?” 慕白头耷拉下去,吞吞吐吐地回答:“其实,我向太山老君……证实过了,他说,小舞,她神魂聚散了”。 成烈发现,相对忙碌准备的近一年的慕白,此刻的他很好沟通,几乎是有问必答,袒露出自己心思。 成烈揣测,应该是婚礼和葬礼都举办的很成功,让小舞被天下敬仰的目的达到了,他卸下了心上的一些负疚自责,得到了一些自我解脱。 看着脸上挂上绝望的慕白,成烈又有些犹疑地问,“那你还有必要,再去找北天帝吗?”。 “有必要,我要亲耳听说,我要让他……” 成烈心一下又收紧了,以为慕白要去找帝九渊,为小舞报仇。 北天帝,那是何等厉害的大神?能徒手扯碎时空,慕白去找他理论,那无疑就是招地勤。 于是,成烈赶紧相劝,替帝九渊说话,“慕白,就当时那个情景,北天帝在小舞和亿万生灵之间,最后选了后者,也是无奈之举,他定也是非常难过的,你不好恨他的” 见慕白伸出一只手,给小舞的冰像理了理只一点上翘的发角,并没有回应自己,又继续道:“他几次救过小舞,又帮她逆天改命回来,想必两个都感情是很深,小舞自己选择了,与那妖物同归于尽,北天帝无非是,最后无奈尊重了她的选择”。 慕白抬眼,望着满脸焦急的成烈,知道他是怕自己,去找帝九渊寻仇,“是!他可能是无奈选择,但是他害死了小舞,不可以心安理得地活着,还被广泛赞扬。 该得到殊荣的,只能是选择自我牺牲的小舞,该被祭奠,写进历史的,也只能是小舞……”。 “你想做什么?” “我不会找他寻仇,就是要让他,为小舞做些什么,最好把小舞给弄回来,以赎自己……对小舞的伤害,至少也得做点什么” “否则什么?” “否则,我与他不死不休” 见慕白早打定了注意,成烈也只有摇头叹气的份了,好在,他没有像父王一样,想要殉葬魔后。 将小舞成了挽救天地将傾,救生灵于危难的大英雄,而另一个更重要的人物北天帝帝九渊,却被诟病,当成害死小舞的刽子手。 此时,被小魔王下定决心,与他不死不休的帝九渊,正藏身在一座大山的深洞中。 深洞被他设了结界,他伤的太重了!已开始独自闭死关。 其实,论悲伤难过,帝九渊一点不比鹿小沣、子萧和慕白少。 在帝九渊漫长的生涯中,能看对眼,又能玩到一块,也就那么寥寥几个。 无疑,因为被天君关在了一起,老少两个不但投缘,还互为救过对方,结下了亲人般的深厚感情。 其实,缘分这个东西很微妙。 在小舞很小的时候,因私自跑出大憬阳宫,偷去了阿鼻大地狱,小舞曾被吓掉过魂。 纵使魂被叫回来,小舞留下梦魇症,为了哄她开心,慕白曾带去小舞,去人家散心。 在一个叫醉花楼的风月之所,因小舞的多管闲事,引起游戏人间,身为老板的帝九渊的注意。 两个见面了,还互为喜欢,小舞最喜欢吃的石榴酥饼,就是在哪第一次吃到,制作的配方,也是帝九渊命人给的。 为了保住亿万生灵,小舞自己选择了自我牺牲,依然跳进乾坤鼎,还给自己设了一个,只要没有鹿涎圣血,就很难打破的结界,想要把自己和轻清一起镇压在鼎中。但轻清拥有先天元灵之力,能驭火驭风,一个已耗费光神通,破碎不堪的乾坤鼎,已镇压不住它。 也是为了天地不被倾覆,帝九渊艰难选择了,将小舞和占据她身体的轻清,连同已几近不支的乾坤鼎,一起送到虚空之外。 虽然,自己学会了撕开虚空,将虚空之外是什么样子,帝九渊自己也不知道。 曾经,他配合师傅等,一起将重浊扔出虚空,没想到,本就是虚空一部分的它,又自己找了回来,因为这个世界,镇压着它的另一半,也就是被镇在乾坤鼎中的轻清。 作为天之灵的轻清,和作为地之灵的重浊,只要两个灵气融合一起,就会消融世上的一切。 两个再度融合,就会回到盘古开天地之前,天地浑然一体的混沌状态。 那也就意味着,天地的万事万物,所有生灵都将难逃灭顶之灾。 像轻清、重浊这样的天地元灵,在虚空之外,还有生存下来的机会,但对小舞这般后天生出来的一个小神仙,那是一点活路都没有。 自己将喜爱的小丫头,推入虚空之外,无疑就等于将她灰飞烟灭,对帝九渊来说,那是最艰难,最难过,也最无可奈何地选择。 活了成百上千万年,帝九渊早已看破事实,但面对小舞的离去,他难过的心如刀割。 小舞被天君打入六道,自己可以为她逆天改命,重回仙身。 当从思慎的禀告里,帝九渊获知,在轻清弄出的虚空中,没有发现小舞留下任何的魂魄痕迹,他更是难过的心如刀绞。 帝九渊知道,被自己亲手送到虚空外的小丫头,彻底没了,连给他复活她的机会都没有,她再也不可能回来了。 随着一口血喷出,帝九渊不得不关闭自己的五识,进入深度调整状态。 帝九渊知道,轻清是被送到另外的虚空,但它有可能找回来,就像曾经被送走的重浊一样。 重浊藏在幽冥血海,自己设的结界关不住它,不但因为那里太广大,四通八达,更是它的神力通天。 知道自己对轻清做的事后,暴脾气的它定会变得更加疯狂,疯狂报复这个世界,让亿万生灵为轻清殉葬。 有关轻清和重浊的事,自己还是只能藏在肚子里,不可让世人知晓,若是被他们知晓事实,这个世界会恐遭被颠覆的命运,大家都会死,那他们会变得不思进取,草木皆兵,活着忧心忡忡,战战兢兢。 好在,太上老君明白事,将来或给自己以助力,只是希望老天,能多给自己一切准备的时间,让自己修为恢复,有和重浊决战的能力。 自己身上还有使命,别人无法替代的使命,不能丝毫懈怠的,其他的是就留给英招他们吧,只要不天下大乱,自己就不再管了。 带着对小舞的愧疚和心疼,带着对四海的责任,帝九渊将自己封在山地下的山洞中,彻底进行了入定。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943章 篡位夺权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光阴似箭,岁月如梭,一千年过去了。 小舞用生命拯救的世界,经过一千年的纷纷扰扰,已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南北天庭对垒天堑的局面,早在五百万年前就结束了,因为双方对峙的太久,谁都撼动不了谁,谁也不敢贸然侵犯谁。 当然,身为总帅的昌瑜,已不需要再给自己捞资历,博取名声,也不会再被自己的父君威胁,更不会在乎遥远北天庭的这一方领域,因为他已拥有足够大的领域,有太多焦头烂额的事要管。 因为,现在的昌瑜与之前,那可是不能同日而语,他心愿得偿了,成了他梦寐以求的,新一任的天地共主,既九重天上的天君。 话说,自从轻清大闹和山,帝九渊撕开虚空,众人将它和小舞,连同乾坤袋一起,给推出虚空之外,帝九渊几乎被耗尽神力,在泰山老君的维护下,直接将自己封闭在一个秘密的大山下,开始长时间的修复神力。 与英招在天堑对峙了近十年,确认帝九渊再不会出现后,昌瑜就以各种名目,索要天兵,说出要对北天庭速战速决。 帝九渊重伤,可能还会有生命危险,这让惧怕他的天君,也放心下不少,为了实现一统,更是要震慑总是跃跃欲试的妖族,天君在香妃的耳边风,以及看出昌瑜的野心,紫薇大帝的唆使下,派出了一批又一批的天兵。 当然,他已看出了,昌瑜日渐膨胀的野心,恐惧他掌握的兵权,担心他夺取自己的宝座,因此有了想架空他,削弱他实力的打算。 查明了陌陌身世,以及反对他收留北天庭叛徒的天君,觉得很是丢脸和气愤,自然又去呵斥威胁昌瑜,并下令让他回天庭,命小舞的大师兄秉德接任他的位置。 擎天,就是在神魔大战的后期,被自己父君传会天庭的,然后就用自己找来的证据,剥夺了他的一切,被送去东荒旸谷看押。 昌瑜早就看出,父君已忌惮自己手中的兵权,要重蹈对擎天的覆辙,也要剥夺自己现有的一切。 “你要重蹈覆辙,没门!” 昌瑜不是擎天,他想那个至高宝座太久了,也准备的太久了,他运筹帷幄,苦心经营那么多年,决不会让大好的局面,从自己的眼前溜走。 还未等天君动手,他被自己最爱的爱妃,也就是昌瑜的母妃给迷倒,连准备抵抗谋乱的命令都没有。 昌瑜带着兵将回到九重天,丝毫没有准备的天庭,见到昌瑜手中的兵符,以及带回来的重兵,都心知肚明,到底发生了什么,清楚天君大势已去,他们个个精明,选择了明哲保身。 昌瑜没费多少劲,就掌控了天庭,对零星的反抗,也是采用了狠绝的雷霆手段。 当昌瑜来到母妃的寝殿,见到已不能动弹,不能说话,只能瞪着大眼,怒气冲冲瞪着自己的父君时,昌瑜还是心虚了, 昌瑜心里很明白,这是一场你死我活的争夺,自己不想死,那只能是自私的父君死了。 留自己父君活着,是自己最大的隐患,将来他定会想方设法耍诡计,对自己拨乱反正,那时的他绝不会对自己手软,若自己败了,那只有魂飞魄散的份。 一不做二不休! 虽然昌瑜也心有不舍,但为了以绝后患,决定要杀了自己的父君。 昌瑜上手运出仙力,一闭眼,声音有些微颤道:“父君,你要杀儿臣,儿臣想活,也是被逼的没法了,你就安心上路吧,身后的事,你放心,儿臣一定会安顿好的”。 昌瑜说吧,手上的仙力就打了出去,一直站在他身后的香妃,满脸纠结与痛苦的香妃,突然挥袖,将昌瑜的仙子给击开。 “昌瑜,不能!”,香妃红了眼睛。 “母妃,不能留,否则,结果是什么,你懂的” 香妃望了一眼,已绝望闭上眼的天君,心中有万千的不舍,“昌瑜,母妃不会让他,影响到你的,你留他一条性命可好”。 昌瑜急了,”母妃,你别犯糊涂啊”。 香妃眼带恳求道:“昌瑜,他是母妃这一生,唯一爱过的男人”。 “但是他,可没对得起你” 香妃眼中留下了哀伤的眼泪,“是!他喜新厌旧,有很多女人,他自私,心里只有自己,但是,他真心爱过母妃,对母妃,这几万年来,也算可以了”。 见昌瑜脸带不悦,没有回应,香妃又恳求道:“昌瑜,他无情,但是母妃……依旧还爱着他,就将他……留给母妃吧,母妃带他去行宫,保证他绝不会再做,对你不利的事”。 望着母妃恳求的泪眼,想到自己的父君的狠厉,昌瑜咬了咬嘴唇,“母妃,你保证不了,他有多恨,多狡猾,你是知道的”。 知道自己劝说无用,自己儿子是什么货色,她个做母亲怎会不知?香妃痛苦地闭上了眼睛,之后手上运出光芒,直接打入天君的印堂上。 “啊!”,天君惨叫一声,不一会儿,嘴角就流淌出哈喇子,满脸的呆滞,一看就是一个十足的傻子。 香妃用法力,将天君的脑子击毁,让他成了一个傻子。 “现在可以了吧?!”,瞪着也同样自私和冷酷的儿子,香妃满脸失望地瞪着昌瑜问。 昌瑜自然明白,母妃这么做,就是要保下父君的命。 现在,父君成了一个傻子,就是恢复了脑伤,也只能剩下人间三岁般孩童的智力,每日只记得吃玩这两回事,而且永远也恢复不了。 曾经,为了不结下关乎生死的因果,母妃用着招,弄傻了好几个情敌。 见母妃满脸怨气地瞪着自己,要自己一个答案,放心下来的昌瑜,知道自己有今日,母妃起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母妃所求的,只是和所爱之人在一起,自己没有再拒绝的理由,也不好伤了她的心。 何况,母妃替自己暗中联络四方,这几万年来,也是与各方关系紧密,她可以是自己的助力,也能坏自己的事。 昌瑜自没有再执着,他上前一步,伸手揽住母妃的肩膀,向过去求母妃给自己办事时一样,脸上陪着讨好,虚情假意道。 “好!都听母妃的,刚刚那么做,儿臣也是无奈,怕他翻脸无情,反过来伤害我们娘俩” 见昌瑜妥协了,香妃心中还是不太信任,他会这么轻易妥协,推开昌瑜一点,她催促道:“那好,你下诏令吧,就说天君突发急症,神智昏庸,已去行宫疗养,天君有圣谕,令三子昌瑜继承大统”。 没想到母妃已准备的这么妥当,连假冒的传位圣谕,都早已准备好了,他心花怒放,喜不自禁 “母妃,您太厉害了!圣谕呐,快给儿臣吧” 香妃是个心思玲珑的,知道拿出自己早偷偷用了天君印信的假圣谕,自己就很难再控制昌瑜,于是找个个借口推辞。 “哦,此事关系重大,母妃将那东XZ在外面了,外面乱糟糟的,你还是先发诏令,稳住人心。 等安顿好你父君,母妃就去给你取来,并参加你的登基大典” 昌瑜的算计,大多是母妃言传身教出来的,他怎会听不出来?母妃已不信任自己,说圣谕藏在外面,这应是她保全父君和自己的托词而已。 虽然父君活着,就会有蠢蠢欲动的忠实者,总是想着要推翻自己。 此刻,昌瑜不想令母妃不放心,不想母子同盟有隔阂,不想将她逼到自己的对立面。 他更加不想的是,拿不到即将到手的假圣谕,因为没有加天君印的圣谕,自己就无法登基,就无法成为名正言顺的天地共主。 不可以小失大的,昌瑜再一次被迫接受母妃的安排。 一个月后,因有天君留下的圣谕,昌瑜顺利登基,成了新一任的天君。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944章 天君难当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还没高兴几天,昌瑜就发现,自己苦心谋算得来的位置,并不那么好做,也不如想象的那般美好。 首先,是父君的忠实的大臣和部族,对自己的圣谕提出质疑,昌瑜刚登基,不想惹起不必要的怀疑,于是出示了圣谕,证明加盖的天君印信不是假冒的。 后来,以太白金星为首的老臣等,又说香妃在后宫,有接触天君印信的机会,嚷嚷着要见天君的面,证实一下圣谕打的真假,否则就罢朝。 父君已被弄傻,若有法力高深者,会能发现他是被弄伤了脑子,昌瑜自是不会答应,以父君要好好休养之名,予以了拒绝。 结果,大臣们也真闹起脾气,真的就罢朝了,凌霄宝殿上,一下少了半数的大臣,直接一些事情就停摆了。 昌瑜紧急从拥护自己的各处,各部族,调集了一些文武官员,经过简单审核后,添补到罢朝大臣的位置,因都是新上手,搞得各分管事情是漏洞百出,让昌瑜很是烦心。 都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因昌瑜无人可用,就对投奔自己,又极是和自己心意的飞涎很是看重,让与各方都没有厉害关心的他,亲自选拔补缺的大臣。 昌瑜这么安排,是觉得飞涎作为一个叛臣,除了忠于自己,他就没有别的活头,他老谋深算,又极会讨好自己,很和自己的胃口,因此对他很是信任,并委以重任。 之前,见英招掌握了北天庭的大局,自己已无发展机会,又恰逢依依翻出自己贪墨的旧账,在被可能处置的前夜,得知消息的飞涎,连收拾东西的时间都没有,就直接逃到天堑,投奔了昌瑜。 因为自己收留飞涎,加上陌陌是自己儿子,自己杀了她母亲,陌陌找自己报仇,接过错杀了五弟怀涟的事,被父君探听到,父君彻底震怒了,不但臭骂了自己一顿,还命自己速回天庭。 怕自己如擎天一般,回到天庭就被剥夺了一切,在飞涎的挑唆下,在母妃的帮助下,昌瑜直接选择了造反。 狗终是改不了吃屎。 爱财贪财的飞涎,扔下自己十几万年积累的财物,疼的他是食不知味夜不能寐,逃到天堑,跟着上了九重天,被昌瑜委以能捞财的机会,他怎能错过这好机会,以弥补自己的损失。 对飞涎的重用结果,就是他选拔人才时,不是看德行和能力,而是看谁给的财物多。 不言而喻,飞涎选上来的所谓人才,都是些什么档次的货色,他们除了是新人,不能马上上手外,因品德能力的缺失,注定做不好事,而歪门邪气却被他们带上朝堂。 用人不当,为昌瑜埋下了祸根。 最令昌瑜闹心的,是一些有野心,潜伏多年的部族,他们曾经被天君始终镇压着,不敢露出野心,现在,他们纷纷跳出来,打着怀疑父君是被算计之名,带着本族公然闹起独立。 昌瑜采取重压手段,发现按下这面,那面又起,闹独自就像一夜春风,到处都是闹独自的宣言。 昌瑜越镇压越多,最后竟无可靠的大将可派,天兵也几乎被派光了,他只能偷偷一次次撤回,压在天堑的天兵,但架不住四下起火。 最后,压在曦月氏族的天兵,被昌瑜给全部撤走了,天堑也只剩下三十万天军,昌瑜不敢再调兵了,因为他怕有熊氏族国主熊藏乌,趁机也闹起独立。 这里提前表一表,昌瑜的担心没有发生,但是,白泽的助手商羊,找到了有熊氏族国主的女人,并派人秘密救出了她,连同她的女婿,也就是天君的二儿子澄澈,以及他们的孩子,一起送回了北天庭。 得知消息的有熊氏族国主熊藏乌被气疯了,在商羊的中间联络下,和英招里应外合,将天军直接给打出了天堑。 被新认命为天军总帅的秉德,原本就没有战心,和自己的三个师弟,保全下绝大多数的天军,撤出了有熊氏族的疆域,英招也没追赶过了。 对这个结果,昌瑜虽然生气,却自知是自己种下的因,才有今日熊藏乌的反叛。 因自己急需人才,对战败的秉德,昌瑜只是给与降级处分,确认英招无心反攻之后,他只留下十万天军,其余的就撤回了天庭,因为天庭上的兵,几乎被他劝派出去。 一场耗时近六百娘的南北天庭大战,只打了寥寥几战,就宣告结束了,两天庭都各自忙自己的,两下心照不宣地保持了互不侵犯的格局。 为了笼络他们秉德师兄弟,昌瑜赦免了,一直被当做人质,以控制玄元师徒的展喜,还将被封的希夷仙府,还给了他们。 作为师傅的玄元,从和山之乱后,同北天帝帝九渊一样,已六百未再露面,当然,各种声音都有,有说他伤重仙去了,有说他应劫了,也有所他躲起来了,更有甚者,说她因小徒弟的死,伤心不已,看破红尘,已归入佛门…… 只有秉德师兄弟四个,相信师傅活着,一定在那个地方闭关,有一日,定还会回到希夷仙府。 最令昌瑜生气的,是自己侧妃苍夭夭所在的妖族,闹的最欢,实力也远比想象中的强。 因缺兵少将,主要是派出的主将勾陈,纵使被妖族打的丢盔卸甲,一向傲娇的昌瑜硬着头皮,想要迎接自己的侧妃回来。 结果,好不容易见了自己的侧妃,昌瑜请回宫的话刚出口,就被苍夭夭桃花眼一蹬,“昌瑜,我不会回去的,你送再多的礼物也没有”。 对夭夭直呼直接的名讳,昌瑜很生气,但压下怒气,又温声劝道:“夭夭,你现在,已是天下最尊贵的女人了,妖族也是最尊贵的部族,你们还要什么?闹什么?”。 夭夭嘴一撇,“我不稀罕,妖族也不稀罕这份尊贵,你回吧”。 昌瑜有些生气了,“你是我的女人,你得和我回去”。 夭夭冷冷一笑,“原来是,但现在不是了”。 “我们没有和离,你就一直是” 夭夭挑眉,傲慢道:“这简单,你想和离,我可以给你写一个呀”。 “你!……”,昌瑜被气的不轻,但又强压下怒气,“夭夭,你是我的妻子,我们夫妻一体,你不要任性了,劝你父王,别再闹了,你和我回去吧,我一定会好好待你”。 夭夭不为所动,鼻子冷冷一哼,挖苦道:“哼!鬼才会信你,你连自己的亲骨肉都杀,更别说女人了。 你走吧,我对你的心早死了,绝不会跟你回那地狱的,我们现在只能是敌人“。 昌瑜再也憋不住了,勃然大怒,“苍夭夭,你以为,你父王会是百万大军的对手吗?本君能来,是给你脸面。我劝你们,还是迷途知返,知错改错,本君当什么都没有发生,依旧会爱你,善待妖族”。 “哈哈哈!”,夭夭笑的花枝乱颤,但眼中确实冰冷,“昌瑜,装不下去。暴露本性了吧?告诉你吧,正是因为了解你,我才离开你,妖族才不会指望你”。 昌瑜被气的咬牙切齿,”苍夭夭,你信不信我百万天军,分分钟钟,就会踏平你这弹丸之地“。 夭夭嘴角噙着蔑视,挖苦道:”昌瑜,你吓唬谁呀,你还有百万大军,可以调动吗?得道多助失道寡助,昌瑜,你作恶多端,迟早会得报应的。 姑奶奶懒得理会你,走了,咱们战场上见” 望着和侍卫一起飞走的夭夭,昌瑜气的咬牙切齿,高声威胁,”苍夭夭,你等着,总有一日,我会让你匍匐在本君脚下,求本君饶了妖族“。 夭夭头都没有回,高声回答,“那就等着吧,哦,对了,我会将和离书……公告天下的“。 “苍夭夭!”,昌瑜气的暴跳如雷,扬手就甩出一股气劲,将身侧的一棵大树给炸的稀巴烂。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945章 各自天涯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相对昌瑜的焦头烂额,北天庭倒显得安宁不少。 英招德高望重,因曾经常年在外游历,见识了底层的疾苦,对各部族恩威并重,做事公正妥帖,让各大臣和部族都很信服。 如飞涎这般的害群之马,被一一根除,歪风邪气遭到沉重打击。 依依勤政,胧月跟在思慎屁股后,催促着懒惰的思慎,让他很难偷懒,加之,又有玉观等一片年轻正直,有又干劲年轻仙官,北天庭的勤政之风,正在被慢慢树立起来。 之前,小舞冒名依依,对辖下百族,发出一份天帝圣谕,对缓解缺兵少将,物资匮乏,起到了决定的作用,这也是英招与昌瑜能抗衡五百年的保证。 有了小舞的前车之鉴,依依像是突然开了窍,总是能有好的点子,协调各族的需求,解决他们困难和需求。 她的公正无私,赢得了各族的信赖,这一来二去,各族越来越依赖太阳宫,过去放任不管的无为状态,被慢慢颠覆。 其实,依依的开窍,还有一个不为所在的原因,那就是曾经向小舞一样,有一个连依依都没有发现的,非常厉害的理政人物,在暗中帮她出谋划策。 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她公然庇护的前天族太子擎天。 原来,昌瑜夺权成功后,得知消息的看守们,因在旸谷看守的日子,太过寂寞难捱,大家一直悄悄注视着擎天父子们,过着艰难并快乐的生活,都喜欢上那一双可爱至极的孪生兄妹。 当然,他们对擎天是同情的,对他的人品也是认可的,反之,对昌瑜的人品却不敢恭维。 这些看守们商量后决定,放走擎天父子们,给他们留一条活路,然后自己逃走,不给昌瑜驱使的机会。 于是,擎天父子三人,加上侍女小珍珠,被好心的守卫们打破结界,直接给放出来。 守卫的头目率先开口,”太子殿下,你们走吧,三殿下做了天君,怕是有人要来了,我等也要走了“。 “啊!” 擎天被惊的不轻,立刻明白情况的严重性,知道守卫们放走自己,是冒着生命危险的,不能再耽误他们的宝贵时间。 他没有多问,而是拱手致谢,“多谢几位的搭救之恩,大恩不言谢,咱们后会有期,你们先走吧”。 守卫头目点头,“好!你也快走吧”。 “好!”,擎天又拱手致谢。 守卫头目走了两步,又回头叮嘱,“太子殿下,你们去北天庭吧,去找曦月氏族女王,她会庇护你们的”。 “好!” 被关在旸谷里,擎天对外界是一概不知,虽然不明白,守卫头目话的意思,但稍稍想一想,依依视自己为恩人,守卫头目都知道这回事,想必是依依自己说的。 再说,自己见过北天帝,落魄的自己,为了自己的一对儿女,去到他的地界,他应该不会驱逐自己的。 不该耽误时间的擎天,回到木屋,一手来着一个孩子,对小珍珠说,“珍珠,走,我们离开这里”。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小珍珠回答,“好!我收拾一下东西”。 “什么都不要了,走!” 看见擎天的着急,小珍珠望了一眼,生活了几百年的小木屋,心中是非常的不舍,她能预感到,这里很难再回来了。 “爹,我们去哪呀”,口齿伶俐的小天歌,仰望着自己的爹,娇声地问。 “别问!”,惜字如金的天赐,看出有大事发生,直接打断天歌的好奇。 “哼!”,天歌是个及灵透的小人精,明白爹的心急火燎,对哥哥哼了一声,没有再打扰擎天。 擎天带着三人前脚刚走,始终没忘记他,想要对他斩草除根的昌瑜,亲自派出的杀手就到了,结果扑了一个空。 一路小心翼翼,擎天一行顺利进了北天庭的领域,他没有去找依依,而是在曦月氏族管辖之地,找了一个无人的小山,父子三个和小珍珠就住了下来。 随着越来越了解北天庭,擎天觉得,自己应该帮帮焦头烂额的依依。 因此,他将自己发现的问题,以及该如此解决的主意,通过自己收买的,依依身边的一个仙吏,不断提示给依依。 当然,也是通过这个仙吏,擎天了解到,依依为难之处,并极力去帮助解决。 在擎天理政手段的熏染下,依依还是很有悟性的,事情处理的越来越周密,让思慎都私下夸奖,佩服天帝看人的眼光。 北天庭,在大家同心协力的治理下,不但没有衰落,还变得越来越上强大。 虽然北天帝几百年未出现,但没人觉得,他那么个天生天养的大神,会真的死了。 因此,他这杆大旗依旧矗立着,没谁自找麻烦,敢打北天庭的主意。 在和山,子萧陪了小舞三年,每天不是喝酒,就是对着星星说话,说的都是天上人间曾经一起的经历,好像小舞就是那颗不断眨眼的星星。 隔两日,他就会去被圈起来的虚空一趟,因与守卫混熟了,守卫也都会放他进去。 不死心的子萧会在虚空中,来回找上几遍,但从来都是一无所获。 后来,明知道自己什么也找不到,但来虚空成了习惯,能离小舞最近,让子萧感觉好受一些。 三年后,子萧回到了魔族,除了给慕白等诊病,就是四处寻医问药。 慕白也不约束他,随他自由进入大憬阳宫。 两个关系很好,只要子萧在,慕白就常约他喝酒,然后漫无方向的聊天,但谁都没有谈起过,那个两个都共同爱上的女孩。 因为痛,所以怕,两个谁都明白,对方心中都装着失去所爱的痛,那就像一根捯刺,深深扎在心头,能感觉到它隐隐作痛,却不敢去触碰,更不敢拔出来,因为那会让人疼的痛不欲生。 每当天君问起子萧的下落,来自魔族的消息,回复的大多是,七殿下外出采药了。 本想让子萧成为,安插在小魔王身边的探子,可是他竟心安理得当成了医师,几乎所有的时间,都是在大山中采药,什么有价值消息也弄不回来。 对自己这个医痴的儿子,天君本就没寄太高的希望,觉得他被小魔王给玩的团团转,只被当了一个医师。 子萧能住进在大璟阳宫,除了给小魔王看病,据说两个也会一起喝酒聊天,天君觉得,两个应该是挺投脾气。 考虑到子萧,是小魔王亲自要走的人,既然他无能,那自己索性就送小魔王这个空人情,让他专心给小魔王看病。 看在子萧尽心尽责的份上,应该也能安抚小魔王一些,这对两族的和睦也是大有裨益的。 于是,对无所作为的子萧,天君是彻底失望了,后来渐渐不再指望他,最后都快把他给遗忘了。 虽然,慕白理解自己被派出来的目的,甚至好心给自己故意透露一些,魔族无关大局的事,但子萧是磊落君子,最不屑做偷鸡摸狗的勾当,自然不愿意出卖魔族。 母妃妻儿还在天庭,被父君用以胁迫自己,子萧夹杂两族之间,一直以来是为难的。 被遗忘的子萧,终于如卸重负,可以在魔王各处寻找自己要找的草药。 昌瑜登基后,遣散了天君的后宫,在慕白的提议下,子萧将自己母妃和妻儿,安顿进慕白在人间建的一个行宫,自己一家才算团圆在一起。 后来,子萧母妃病重仙去,妻子很懂事,知道自己留不住子萧,说自己会独立照顾好女儿,让子萧放心去做自己的事。 此后,子萧将大部分时间都用在便访名医,交流医术,寻找草药,研发新药,以及治病救人上。 他专心致志投身到医疗事业中,整日与大山为伴,他心胸变得敞亮,一扫过去心中的阴霾。 当然,他能畅行无阻,是因为有背后有小魔王这个有实力的靠山。 小魔王专属御医的金色招牌,无论是新天君的昌瑜,还是北天庭、妖族等,不但不敢伤害子萧,还都视他如座上宾。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946章 大闹兜率宫(1)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至于那个小魔王慕白,可不如子萧想的开。 目睹小舞跳入乾坤鼎,又被帝九渊等推出虚空之外,他觉得小舞死的委屈,因此,他通过与自己的盛大的婚礼和葬礼,给小舞赢回了世人应有的敬仰尊重。 让她从被称为女魔头,变成救了众生的女英雄,被妥妥写进史册。 受到小舞大义之举的刺激,小魔王变得勤政不少,因脑子灵活,不但很快掌握了一切政务,还标新立异不少,还定了不少律令规矩,让人觉得野蛮粗鄙的魔族,变得文气不少,小魔王变得开朗不少,除了不再娶别的女人这一点,对慕白的通情达理,成烈已是心满意足。 幽冥血海有帝九渊新设的结界,加上血海老祖有令,要养精蓄锐,等到重浊元主出关那一日,因此,六百多年过去,幽冥血海还算平静。 无论是南北天庭的战争,还是天族与妖族撕破脸,无论昌瑜如何拉拢讨好,魔族一直恪守了中立的态度,专心做好自己的事。 原以为,自己成了天君,慕白就会高看自己一眼,愿意和自己成为朋友。 结果,昌瑜失望了。 慕白对他这个新天君,依旧如对父君一般不在乎,虽然魔族表面上并没有改变,对天族臣服现状,但实际上,早就我行我素,不听任何叨叨了。 出于稳住强大的魔族,以及不想失去慕白的考量,昌瑜选择了妥协,只要魔族不闹事,他都睁一眼闭一眼。 其实已焦头烂额的昌瑜,最怕得罪魔族,惹慕白不高兴了。 慕白有一个执念,一直就想着恢复记忆的慕白,在无数次围追堵截太上老君,都被各种借口推诿后,被整个四海忌惮的小魔王,终于发飙了。 那一日,慕白已记不得,这是自己第多少次,来太上老君的三十三天。 结果,早已认识慕白一行的童子,直接一口回绝,“魔王,老君游历去了,不知何时归来,您还是请回吧”。 刚被知道自己来三十三天的昌瑜纠缠,让一定去太微紫金宫做客,虽然自己没怎么客气,几句话就把他先给打发走了,但他那意味深长的眼神,还是让自己如吃了苍蝇一般感觉恶心。。 昌瑜出格的热情,让慕白一直觉得很烦,他有意无意的触碰,让慕白更是厌恶至极。 虽然两个名义上,还是君臣关系,但慕白仗着强大的魔族,可没少给这个新天君好眼色。 慕白讨厌他的嘘寒问暖,经常的送礼讨好,更不愿意看见他那张表情复杂的脸。 若不是不想两族闹僵,影响魔族的实力恢复,方便自己可以满四海转悠,不会受到任何限制,自己早跟昌瑜翻脸了。 听小童子说出,与之前一模一样的话,慕白更恼了,“不!本王累了,想进去喝杯茶”。 “不可!”,见慕白过去很少说话,又长的如女孩一样漂亮,就没深浅地伸手去拦,“魔王,老君的仙府,未经主人家同意,岂能乱闯?”。 鬼车抢先一步回答,“那你进去,问问你家主人,可否让进去,讨杯茶喝?”。 之前几次,提前感知到慕白气息的老君,深怕小魔王纠缠自己,让自己帮他恢复记忆,交代童子怎么说之后,他自己就躲了起来。 过去,这话也是百试百灵,每次都能把小魔王一行给打发走,想必他认为自己不会说谎。 老君躲避慕白,那也是有苦衷的。 在南天庭外,救走来九天之巅闹事的鹿小舞,以及她要救的七殿下子萧,老君亲自送走,这个把天君气的不轻的小魔王慕白。 当时,慕白请教了一个疑问,就是他忘记一些事和人,可能会是什么原因等等? 结果,老君一下就查出,她被封了记忆,自己的神识都穿不过那特殊的封印,因刚拿到鹿小舞给的,曾欠自己一次的鹿涎圣血,老君一下联系到她设的结界,与这个封印有异曲同工之效,一下就怀疑了是鹿小舞干的。 帮小魔王恢复记忆,那就要用到鹿涎圣血,之前有一整瓶,分给他用一些也是可以的。 但是,为被困住的英招等,解开鹿小舞用血设的结界,以及为推动困住轻清的乾坤鼎,扔出虚空之外,自己都耗用了一些。 现在,自己只剩下一瓶底,鹿小舞死了,这世上,再无鹿涎圣血了,自己剩下是这一瓶底,那是要多珍贵有多珍贵,老君怎舍得,给小魔王用。 再说,鹿小舞够仗义,也信守承诺,她既然封印了小魔王的记忆,那自己就应尊重她的决定。 但是,当时自己的草率,让小魔王知道,自己能帮她解开封印,再说别的,他都是不信了,死活缠上了自己。 看来很闲的小魔王,动不动就来一趟,逼的自己总是撒谎,总是躲来躲去。 老君那是真后悔啊,后悔那日的口无遮拦。 “你!你……你说什么胡话,老君不在,我如何能问?” 那小童子年纪小,之前说过慌,不免有些心虚,不知道鬼车在诈他,嘴上虽没有说漏,但表情却完全出卖了他。 见鬼车咧嘴坏坏一笑,小童子以为他不信,老君这次真的外出游历了,因此小童子的底气很足。 “老君就是云游去了,不信,你可以进去,自己找找看”。 见单纯的小童子一脸认真,鬼车得意地一笑,没理会小童子,却对慕白做了一个请进的动作。 “魔王请!” 慕白何等激灵,直接就听出来,老君过去曾躲过自己,那明显就是不想帮自己。 不想帮就直说,害的自己白跑这几十趟,对老君一直很信赖客气的慕白直接就恼了。 更生气的慕白没说话,也没再客气,迈腿就要进院子,陆莽紧跟着,却都被小童子伸手给拦下。 小童子一指鬼车,对慕白说,“哎,我说他,可以进去检查,可没让你们都进啊”。 自从小舞死去,陆莽难过了一段时间,之后,人就一直郁郁的,不似过去那般爱说爱闹。 见小童子拦心情不好的慕白,陆莽大手一推,把童子一下给推了大屁蹲,大眼睛对他一瞪,就跟慕白进了院子。 小童子坐在了地上,瞪着一双大眼睛,愣了一下神,他简直不敢置信,会有人敢闯老君的仙府,还敢老君的人。 老君是何等人物!资历老,法力高深莫测,是四海敬仰膜拜的大神啊。 “你们!……” 小童子反应过来后,手指着陆莽的背影,就要发飙,见他一身的戾气,就又欲言又止。 鬼车戏弄小童子,小猴子金笑笑就起了玩心,但见慕白不高兴,她没敢跟着乱腾。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947章 大闹兜率宫(2)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见慕白已进了院子,小猴子才俯下身,两指一下捏住小童子胖乎乎的小脸蛋,一面笑嘻嘻,跟他开起玩笑。 “小弟弟,魔王的话,你也敢不听,你这是皮痒了呀” 小童子一波浪小脑袋,甩掉小猴子的手,如被烫了屁股一样,忽地爬起身,闪开小猴子好远,才手指着更恶劣的小舞,气鼓鼓呵斥,“哼!你个小妖,谁是你的弟弟?你最好躲远点”。 觉得生气了的小童子好可爱,小猴子玩心更胜,故意和他反着来,嘴里气人道:“小弟弟,我,偏,不!你能怎样?你来打我呀”。 见小猴子步步紧逼,童子吓的步步后腿,“你!你……”。 “怎样!” 见小猴子还步步紧逼,被气的只会说“你”的小童子,见师兄们出来,转头就跑到师兄身后,指着已进院的慕白等一行,就开始告状。 “师兄,他们不信老君不在,非要硬闯进来” “知道了,你退下吧” 那个高童子一头,颇有些仙风道骨的师兄说罢,望着眼前一脸不悦的慕白,彬彬有礼地微微一礼。 “魔王,老君云游去了,已有四十二日,确实不在仙府内,这一趟,魔王怕是要白跑了” 巴掌不大笑脸人,人家客客气气,一脸真诚,还说出老君外出的详细时间,也由不得慕白等不信,老君这次又撒谎了。 见慕白没说话,鬼车客气地回礼,“小仙君,魔王口渴,想在此讨杯茶喝”。 那个半大的仙童手一直大殿,面色温和地回答,“好!那就请殿内稍息,小仙这就安排,为魔王去取茶”。 刚刚的那个小仙童见了,顿时沉不住气了,“师兄,他们哪里是喝茶呀,分明是……“。 半大的仙童打断他的抱怨。“你住嘴,快去为魔王取茶”。 ”快去呀!“,小猴子瞪着大眼,又挑逗气鼓鼓的小仙童 “哦”,小仙童没搭理小猴子,瞪了一眼刚刚推倒自己的陆莽,不服气地转身走了。 “魔王请!”,半大仙童对正四下张望的慕白,做了个向大殿指引的手势。 “本王还是去丹房看看吧”,慕白说完,直接拐向一侧的炼丹房。 “魔王!请留步”,那个半大的书童再也假装不了淡定了,直接上前伸手拦。 陆莽想都没想,直接走了过去,把半大的书童给撞开,让慕白直接走了过去。 “你们!……” 半大仙童如他的师弟一眼,直接被惊的不知说什么,他震惊眼前这个天下第一美的小魔王,怎么如此横行霸道! 慕白走进丹房,四下环视了一圈,发现丹房内有一大一小两个丹炉,其中大的丹炉里,正燃着熊熊火焰。 一个小仙童坐在丹炉前,正双手拿着一个大蒲扇,转头呆滞地望着慕白,满是睡意和疑惑的脸上,扯着不敢置信,仿佛不能确认自己是不是还在做梦。 他长这么大,还从来没见过,长的那么漂亮的男子,事实上,是比自己见过的所有仙子都美。 只看了呆愣愣的小仙童一眼,慕白目光就盯在,小丹炉旁的一个大葫芦上,径直就走了过去。 “不能动!”,小仙童如梦方醒,蹭地窜了过去,将大葫芦抱在自己怀里,像是怕被慕白抢走一样。 “拿来!',陆莽故技重施,一把把大葫芦从小仙童手中抢走,直接交给了慕白。 “你给我,给我,你这个大魔头……“。 从陆莽的长相,以及那一身戾气,小仙童已断定,他不是天族之人。 丹药被抢走,自己就失职了,就会被责罚,有责任心的小仙童推搡这陆莽,想要从慕白手中夺回大葫芦。 陆莽被缠的不行,厉声危险,“你老实点,不然我把你扔进丹炉,烤着吃”。 “呃!”,小仙童被吓的一愣。 慕白一边拔开葫芦的盖子,闻着里面的味道,一面瞥着呼啦啦进来一群小仙童,冷冷开口,“陆莽,来人家这做客,要懂规矩“。 “是!”,陆莽应着,手上却把踢抓自己的小仙童给提拉起来。 “啊!大魔王,还我丹药……等老君回来,定将你碎尸万段……啊……”,可怜那个小仙童手短腿短,被陆莽提拉着,只能蹬腿大叫, 门口涌进来的仙童们,能看出几个的法力高深,自知都打不过,见师兄只是圆睁怒眼,瞪着慕白几个,也就都支好架子,准备和慕白等拼命。 久病成医,加上也常和子萧聊药的事,慕白只一闻,就知道这批丹药,只是普通的仙丹,照老君曾给自己的两颗金丹,可是差上不少。 毕竟是老君练得的丹,那对助长功力,滋养身体可是大有帮助的,慕白倒出一大把,正要送到嘴边,就听见一声断喝,“住手!魔王,你硬闯兜率宫,抢用仙丹,你的所作所为,就不怕被世人不耻吗?”。 慕白一边如嚼豆子一般,大口吃着金丹,一边冷笑着回答,“我是魔王,我怕谁!”。 “主人豪气!”,小猴子金笑笑直接拍手叫好。 鬼车也眉开眼笑,也跟着起哄,对手还举着手脚乱刨小仙童的陆莽说,“陆小王,你可以问问小仙童,老君的金丹在哪?弄几颗给魔王尝尝,否则……”。 陆莽倒是也配合,一抖手,把个小仙童摇晃的直迷糊,“说!老君的金丹在哪”。 听出鬼车话里的威胁,小仙童被吓的口尿了,“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刚刚门口拦截的小仙童见了,被吓的直缩脖,心中暗暗庆幸,自己刚才没冲上去,惹长遮大红脸的陆莽,否则,自己现在就是小师哥的下场了。 “那个半大的仙童快被气疯了,愤怒道:”你们有本事,冲我来,今日,你们就是把我们都杀了,也别想知道,金丹在哪里“。 吃了两把仙丹的慕白,直接把大葫芦收进自己的袖中乾坤里,昂着头,冷漠地盯着那个领头的半大“仙童,声音如沁了冰一样冰冷,”好啊,金丹,本王不要,你们的命,本王更不要”。 仙童们听罢,还未松开一口气,就见慕白转头,看着小丹炉,声音依旧冰冷入骨,“这个小丹炉,本王甚是喜欢,就先带走,老君若是真心不舍,就请到大璟阳宫,本王请他喝茶“。 小猴子跟着添油加醋道:“喝最好的茶,哈哈哈,哈哈哈……”。 “带走!”,慕白扔了两个字,就迈步径直外房外走,鬼车紧紧跟上。 “大力鬼!”,陆莽呼喊了一声,一个浑身肌肉疙瘩,稀疏红头发,奇丑无比的高大大汉,现身在立马面前,“主人,有何吩咐”。 “去把那小丹炉搬了,跟上来,一起回魔族”。 “是!”,大力鬼裂开满是豁牙的大嘴,应了一声,就是搬那看起来不会很重的丹炉。 毕竟那丹炉是先天之物,有一寸千斤的重量,最后,他使出吃奶的劲,总算是把丹炉扛在自己肩上。 ”和他们拼了“,那个半大的仙童怒红了眼睛,大喊一声,带着跃跃越试的师弟们,就一起往上冲。 “啊!……”,陆莽一抖手,将手中的小仙童扔出,在他的惊呼声中,那一堆小仙童一下被他给砸倒好几个。 “哎呦,哎呦……”,被砸倒的小仙童,捂着被摔疼的屁股,被撞疼的肚子,倒在地上,哎呦哎呦直喊疼。 那个半大仙童回头看了一眼,被撞倒一地的师弟们,聪明地直接去抓,秀气白净的如女孩一般的慕白,因为他是领头小魔王。 魔王带人硬闯兜率宫,吃人家仙丹,还搬走人家丹炉,这让有君子之风的龙腾很觉得丢脸,连连扶额的他,一直寸步不离地保护着慕白,自是看得清楚,他不想伤半大仙童,而是射出法力,将他直接定住。 小魔王带着手下,尤其一个长着混色肌肉,极是搞笑地扛着老君的炼丹炉,在南天门招摇过市地路过,引起天庭的一阵轰动。 寂寞的各路神仙,纷纷扔下手中的事情,赶去看热闹。 “天君,小魔王带人,扛着老君的丹炉,快出南天门了“ 听到禀告的昌瑜,立马心里就明白了,定是去兜率宫许多次的慕白,被总躲着他的老君,给彻底惹恼了。 慕白搬走丹炉,就是让躲着自己的老君,自己找上门。 “哈哈哈,小东西,有你的,真是任性的可以”,昌瑜越想,越觉得慕白既好气又好笑,也真心可爱到爆棚,忍不住喃喃出声。 刚被慕白拒绝自己的盛情邀请,想到他堂而皇之带走老君的炼丹炉,昌瑜想了想,还是觉得装糊涂,不再出面送行了 对慕白,依旧存着不一样情愫的昌瑜,疲于应对层出不断的糟心事,他那与清风霁月般小魔王,举杯邀月,畅意人生的美好理想,压根就没有时间实现。 当然,更主要是小魔王傲娇,很难搞,不过人家手握重兵,要是自己逼急了,很是任性的小魔王翻脸,自己这个好不容易得来的宝座,就不是岌岌可危那么简直了。 好在,小魔王没什么野心,虽然现在他勤政不少,但还是很随心所欲,说扔下政事和朝堂,就直接扔下,然后去各处玩上一圈。 在自己管的一亩三分地,他如自家的一样,想去哪去哪,连个招呼都懒得打,不过也好,这证明他没和自己没见外。 那小东西看起来弱不禁风,却是个胆大的,连自己都不敢去的北天庭,他也堂而皇之,丝毫不怕被当做人质,威胁魔族用重大的利益交换。 他这么胆大妄为,源于背后有他的大哥成烈,那个自己千方百计打压,现在却被他,封为摄政王的成烈。 慕白也是好命,原本该是成烈的魔王之位,被他轻松得到。 他那个大哥成烈,亲手把他养大,对他是死心塌地,把他看得比自己的命还重,处处为他着想,帮他分担政务,让他毫无负担地去做自己的事情。 唉!你看人家相亲相爱的兄弟俩,还有那为爱子牺牲自己的老魔王,再看看自己的,昌瑜那是既羡慕又嫉妒,还未自己慨叹。 霸气的“我是魔王,我怕谁”的话,连同小魔王公然搬走太上老君的炼丹炉的事,如风吹过一般,很快就传遍了四海八荒,成了重口的谈资。 小魔王再度出名了。 因小魔王广邀天下客,和一个死人,举办过至今无可匹敌的盛大婚宴和葬礼,很多人都见过慕白,知道他长着闭月羞花之貌。 一个脸上还尚留稚气的白净小人,说出那么霸气的话,真是让人惊掉下巴,刮目相看。 事实上,他说这话也不是狂妄,魔族这几百年来休养生息,无论是军事实力,还是财富积累,那都可算是首屈一指。 之前,天族还略胜一筹,因对新天君的不认可,领域内四处烽火起,尤其是与妖族的战斗,双方打极其惨烈,在上百年的不断消耗中,天族实力已大不如从前。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948章 为难的老君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哈哈哈,两个都是一丘之貉,难怪会生死都纠缠一起” 正在蓬莱仙岛,与福禄寿三星君喝酒的老君,收到童子传来的消息,直接被气笑了。 他一下就想到了小舞,曾经,按照两个都约定,她曾来自己的兜率宫,给自己送鹿涎圣血炼金丹,也是装傻卖愣,拿起自己装仙丹的葫芦大快朵颐。 之后,还利用自己神奇的血,讹诈了自己不少仙丹,当然,还有自己的神奇冰龙笛。 说到底,鹿小舞是卖小聪明,耍无赖,如今她的小情郎可好,直接上手抢,还搬走自己的炼丹炉,明晃晃胁迫自己,想要达成为他解开被封的记忆封印。 三星君眼神奇怪地望着老君,不解地问:“老君为何发笑?”。 太上老君手捋着胡须,满脸笑地回答,“老朽慨叹,当下的后辈,还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呀”。 福星问:“您说的……可是?……”。 虽然福星君欲言又止,老君清楚,他所指的是昌瑜。 一朝天子一朝臣,凌霄宝殿上,也丝毫没有例外。 老臣们因质疑昌瑜的继位,耍了手段,当然更是不看好他的人品,纷纷以退出朝堂相逼。 昌瑜顺水推舟,让叛出北天庭,投奔自己的飞涎,甄选了一批信任,直接替代了起幺蛾子的老臣。 因此,那些老臣就大多回到各自仙府,过起自扫门前雪的日子。 虽然老臣们不问世事了,但依旧关心着,世事的风云变幻,毕竟这个世界,他们付出过心血。 老君轻啜了一口茶,才眉眼噙着笑,轻轻摇了头,“不是他,你们定是想不到的,老朽说的……是小魔王”。 禄星一下更迷惑了,直接问出口,“他一个病秧子,连丁点法力都没有,何谈初生牛犊不怕虎呀?”。 “就是,就是,可是发生了什么事?”,福星和寿君点头附和。 老君笑着回答,“牙齿硬,舌头软,硬的会掉光,软的却安然留下来,三位,可别小瞧这小魔王”。 福星不以为然,“他就是命好,有老魔王留下的根基,有个很能,有很照顾他的大哥,还处处有人帮,魔族能这样,主要是他大哥的功劳”。 一直沉默的寿星,开口说话了,“听说,那小魔王任性的很,说干什么,就得干什么,他那个大哥也拿他没办法”。 老君又笑了,“对呀,那就是他的本事,小魔王聪明!有主见,还能坚持已见,魔族的大事方针,总体方向,都应该是他拿的。 说形象点,他就像军中统帅,只负责运筹帷幄,调兵遣将,而他那个大哥,就是冲锋在前的将军,人们会看到将军的风采,却不知,战斗取胜,靠的更是制定策略的那个幕后统帅”。 “嗯,还想有点道理”,福星显然有些被说服了。 寿星提出疑问,“老君你,你或许是想多了,听说,他胆小怕事,动不动就哭,活脱脱就是个长不大的孩子”。 老君又笑了,“胆小怕事?老朽刚刚收到消息,说这个小魔王,带着自己的几个手下,硬闯进老朽的兜率宫,打了老朽的几个童子,小魔王还大把大把吃仙丹,这还不算完,他还将老朽的炼丹炉,让个大力士,给堂而皇之搬走,引起天庭的一阵围观,寿星,你说说,这是一个胆小的,能干出来的事吗?“。 “啊!”,三个星君被惊的,都一时合不拢嘴。 老君又笑着补充道:“还有呢,童子拿老朽说事,威胁小魔王,你们猜他是怎么回答的?”。 三个星君被吊起了胃口,“他是怎么回答的?”。 “他说,我是魔王,我怕谁!你们说,这小魔王张狂不?“ 寿星被逗乐,“我是魔王,我怕谁,哈哈哈,确实狂妄!从那小人嘴里说出来,多少还有些滑稽可笑”。 福星吃惊之余,有些犹豫地问:“老君,小魔王如此放肆,那一位,也没出来管管”。 老君抿了一口茶,又道:“咱们这个天君,连声都没敢吱,更别说露面了,他放任小魔王,大摇大摆离开南天门”。 “啧啧啧!……”,三星君都不可思议地直摇头。 片刻沉默后,福星又开口问:“你们说,那位,怎么那么怕这个小魔王?任由他如此胡作非为?”。 寿星率先搭腔,“嗨,那不明摆着吗,他还不是惧怕魔族的实力,要是魔族再反了,他那个天君之位,就甭想做成了”。 因肚子里憋的气,福星喷道:”他呀,也就有窝里斗的能耐,父君被弄傻了,前太子,想必也是凶多吉少,弟弟要么是被魔族庇护过活,要么称病不出,亲娘都不管他了。这一百年来,弄的家不家,国不国,乱糟糟,哪有一片和平之地?“。 寿星一敲拐杖,插话制止,“福星,你慎言,别引火上身”。 “哼!”,福星自觉失态,不忿地哼了一声,但还是听话地闭上嘴 禄星赶紧岔开话题,“小魔王这是怎么吗?无缘无故,怎么会去招惹老君?”。 老君叹气,“唉!哪有那么多无缘无故呀,还不是过去,老朽一时失言,让他给缠上了,这一纠缠,就是六百多年啊,老朽真是悔呀,怎么惹上这么个狗皮膏药”。 说小魔王是狗皮膏药,把寿星又给逗乐了,突然像想起了什么,忙问好像说别人家事的老君,“老君,兜率宫出了这么大的事,现在,应该满四海都快知道了,您怎么还笑得出来?还如此淡定?”。 老君叹气,“唉!不淡定还能怎样?事情已经发生了,我能去打他一顿,找魔族讨说法?”。 寿星开始玩笑,“老君,莫非你也怕那个小魔王”。 老君又叹了一口气,竟点了头,“怕!是真的被他缠怕了,这六百年,他没事就到兜率宫,害的老朽只能到处躲”。 寿星继续开着玩笑,“老君来此,也是为了躲小魔王的?” “唉!差不多吧” “老君到底说了什么,让小魔王给缠上了?” 都是万年的老友了,老君也索性不瞒了,说出了自己的顾虑,“唉!那个鹿小舞大闹九天之巅,劫走七殿下之事,你们应都知道吧?”。 “知道!”,三个星君齐齐点头。 老君眼睛眯起,幽幽回忆起几百年的旧事,“就是那一次,老天君,被这个小魔王给气的不轻,就请老朽把他送走。 南天门外,他问老朽,说自己忘记了一个人,以及与她经历的事,脑子里总有一个影子,感觉心空的难受”。 老朽也没有多想,进入他的神识一查,发现他的记忆,被封印了起来,以老朽的手段,竟动不了那奇怪的封印“。 禄星吃惊地问:“谁干的?谁有那么大的本事,让老君都奈何不了”。 默了片刻,老君才又开口,“鹿小舞!”。 “啊!”,三个星君又被惊的不轻。 福星问:”这是为什么呀?他们不是小夫妻吗?”。 禄星插话,“是不是那小魔头,在疯魔时,干下的着六亲不认的事?”。 寿星抢答,“不可能,她要是真疯魔了,就会一掌拍死那小魔王了,怎会有脑子,去封印他的记忆,而且是有关自己的记忆?”。 禄星深以为然,”也对,那,那应该是,她想让小魔王忘了自己。或是,或者是被小魔王缠的太难受,太这么做的“。 老君点头,“那小魔王确实很缠人,是有这种可能的”。 福星插话,“也有可能,是鹿小舞不想拖累小魔王,因此,想让他忘记自己”。 老君又点头,“老朽也想过,这个最有可能,不管是什么原因,那都是小丫头的心愿,她走了,老朽不想坏了她的心愿,也不想让小魔王找回记忆,生活在痛苦中,因此不愿帮他,只能躲来躲去”。 福星脸上露同情之色,“是呀,没有鹿小舞的记忆,那小魔王都对她那般,若是知道了甜蜜往事,那今后,可就难过喽”。 福星关心地问,“那小魔王,弄走了老君的宝贝,想必是用来作为交换的条件,老君该当如何呐?”。 老君被说中的心思,一下心情郁闷,叹气连连,“唉!说归说,老朽也真是愁啊,那丹炉,是老朽脸上炼金丹用的,是老朽的心尖尖上的宝贝,那小魔王就给抢了去,我该拿他如何?”。 禄星给出了自己的主意,“老君直接去索要,小魔王不给,就会被天下诟病的,我不信,他就不要脸了”。 这光天化日之下,就明晃晃地抢东西,还抢到自己门,老君想想也来了气,转念又一想,就立马没了脾气。 “唉!那小魔王若是怕诟病,就就不会故意在南天门,让手下扛着自己的丹炉,招摇过市了,他就是要搞的天下皆知,等着自己上门,好讨价还价。 另外,你们想一想,他要是在乎面子,会和个死人成婚吗?还搞那么大的排场,对这个小魔王,完全不能用正常人思维,去揣度他” 禄星又建议,“软的不行,就用硬的,以老君的神通,直接打进大璟阳宫,抢回来就是”。 福星立马反驳,“一样的,那小魔王已破釜沉舟了,早就做好了准备。再说,那大璟阳宫,是那么好闯的,惹恼了小魔王,直接带兵闹上天,那不是天下大乱了”。 禄星急了,“那怎么办?打不行,说好话……也说不通,人家入室抢劫,主人家连个声都不回应,像话吗?还不能天下笑话死?老君也是要面子的,忍气吞声,是万万不可的”。 “面子!?呵,作为一个德高望重的老神仙,和一个四海皆知的情种,一个弱不禁风的病人,一个小了不知多少轮的小字辈,没完没了地闹,你说说,哪一个更丢面子?”。 禄星被福星给逼急了,”那你说,该怎么办?“。 “这?”,福星顿时傻眼了。 瞪着快要为自己事,打起来的福星和禄星,太上老君也是直叹气,几个都一下陷入沉默,都在为老君想主意。 一直沉默,拧眉思考的寿星,突然开口了,“老君啊,你不想辜负那小丫头,可是,事实是,那小魔王对找回记忆之事……分明已魔怔了,否则,就不会纠缠老君六百多年,还变本加厉。 你刚刚说,两个都是一丘之貉,难怪会生死都纠缠一起,听说,老魔王给小魔王……找元魂容器时,就算准了,两个是天定的绝配。 现在看,的确是如此。 老君,大可顺了小魔王的执着,说不上那就是天意,念念不忘,必有回响,说不上你的善举,会结下新的善缘” 老君眉头皱了皱,其实他也想到了这一点,只是心疼那仅剩一瓶底的鹿涎圣血。 不知道老君在担心什么,寿星又提醒,“老君,若是要拿回自己的丹炉,能快则快,魔族那地方,赃物太多,别弄污您的宝贝”。 “也罢!看来也只能如此了” 寿星的提醒,让老君下定了决心,他一拍大腿,一下站了起来,决定还是取回自己的丹炉,因为那丹炉就是他的命。 “老君,你这就要走吗?” 老君重重喘了一口气,“是!老朽还是去吧,若晚了,惹了那小无赖,别他一气之下,用老朽的丹炉,烤肉来吃,弄污了老朽的丹炉,那可就麻烦了“。 “哈哈哈”,听老君还在开玩笑,知道他也是相通了,面对这么一个糟心事,他也算是想得开的。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949章 解封记忆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慕白刚回到大璟阳宫,脚刚踏进自己的昭德殿,小猴子金笑笑就一路欢呼着,跑了进来,“魔王,老君来了”。 见慕白回来了,一起跟着进来的成烈,忙不解地问,“什么老君”。 小猴子兴奋的小脸通红,气喘吁吁道:“太上老君” 成烈警惕起来,“他来做什么?!”。 眼睛瞟向一直不吱声的慕白,小猴子如实回答,“来喝茶”。 顺着小猴子的目光,成烈看向,嘴角翘的得意的慕白,“太上老君来,是你邀请的”。 “嗯!”,慕白淡淡嗯了一声,然后对小猴子说,“去,让鬼车去接老君,你是准备茶”。 小猴子连连点头,“好,准备好茶!”。 “对!一定上最好的茶”,小猴子补的一句话,把慕白给都逗乐,也补上一句,在成烈听来,很是莫名其妙的话。 慕白一行出了南天门,就直接返回了魔族,成烈还未接到禀告,自己如白月光一般的弟弟,刚刚做了一件轰动四海的无赖事。他不但大闹了老君的兜率宫,大把吃人间的仙丹,还抢走人间的丹炉。 “莫名其妙!”,见慕白和小猴子话里藏话,没有要告诉自己的意思,他就嘟囔了一句,继续望殿内走。 慕白喊住成烈,“大哥!你去忙吧,我和老君有事谈”。 慕白经常走出魔族玩,也成稳了许多,有大批暗士跟着,后方又有自己的保驾护航,成烈不太担心,他会遭遇什么危险,虽然这世道不怎么太平。 对天族的神仙,成烈也是不想多接触,因为将来必有一战,少接触,省着以后战场了见面,都挺不自在的。 见慕白不想自己掺和,成烈也就没有坚持,“你自己好好的,别起什么幺蛾子,对老君要客气尊重”。 “好的!”,慕白答应的很痛快。 成烈狐疑地看了一眼,慕白脸上掩藏不住的得意和兴奋,知道与老君见面,应该不是什么坏事,就放心地离开了。 慕白站在殿门口,亲自迎接了,看起来没自己想象中那般生气的老君,“老君,慕白这项有礼了”。 “哼!假惺惺”,老君冷哼一声,径直往殿内走,边走边问,“你的好茶准备好了吗?”。 慕白翘着嘴角回答,”自然是准备好,老君请”。 “你准备是什么好茶呀?” 见老君竟关心起茶,慕白心中佩服,大神就是大神,有泰山崩于前我自岿然不动的定了,明明心中很生气,面上却是云淡风轻,自己将来也要好好修炼此等定性。 “云崖茶,可是能和老君的胃口?” “嗯,你没有撒谎,果然是好茶” 听出老君的挖苦,慕白微微一笑,手指着案几的一侧,对老君做了一个请的动作,“老君请坐”, 见慕白要和自己同案而坐,那虽然不太合规矩,但却表示两个关系的亲密,老君还挺喜欢这个安排的,于是继续开起玩笑。 “哦,小魔王果然有本事,不但能随便拿……老朽的东西,还能搞来云崖茶,这可是北天帝的专享,说说吧,你这是……又从谁那拿的?”。 “呵呵!”,听老君开涮自己,慕白也感觉轻松了不少。 说到北天帝,老君心中隐隐有些担心 那一日,他亲眼目睹了,帝九渊为制服轻清,几乎耗光了神力,最后都站立不稳。 六百多年了,他始终未曾露面,想必伤的比自己看到的还重,也不知他现在恢复的如何? 老君还想起,帝九渊在闭死关之前,忍住伤痛,将轻清和重浊的情况,大体给自己说了一下,摆脱自己关注混沌钟和幽冥血海的动静,以及是否有异常,他还是担心,轻清会自己找回来。 作为盘古开天地之后的大神,太上老君这才知道,天生天养的帝九渊一直独自背负着,维护四海安宁的使命。 因给老君弄茶,慕白没有主要到,他望着杯中翻滚的云崖茶,脸上闪过微妙的情绪,慕白自顾自一边弄茶,一边回答,”哦,是个自称是小舞朋友的友人送的,晚辈也不知道,他姓字名谁,应该是北天庭的吧“。 其实,这是依依派人,秘密送给慕白的,并没有让留下名字。 依依这么做,是因为天帝已消失六百万年,自己手上存了不少云崖茶,茶新鲜喝最好,不能久放的。 为了感激慕白,在小舞死后,仍然给了她一个盛大的婚礼和葬礼,让世人永远记住了她,依依将珍贵的云崖茶作为心意,送给了慕白。 但是,身为北天庭高官的她,不想让慕白怀疑,北天庭是想拉拢他,因此没让留下姓名和痕迹。 见慕白毫不隐瞒地托底,老君心中完全没了气,还挺喜欢这个漂亮的小魔王,“哦,下次你那个友人,再给你送茶,你叮嘱他一下,让给老朽也送点”。 慕白也开起玩笑,“不用那么麻烦,等他来送茶,晚辈让手下,直接给您送去就是”。 对小魔王的回答,爱茶的老君满意地点点头,“那就说定,老朽等着你的茶,也算你的赔罪了,老朽既往不咎了”。 慕白施礼,“那就多谢老君了”。 慕白弄完茶,双手递给老君,“老君,快尝尝看”。 从慕白纤细的指尖间,老君接过荡漾着一片春芽的水晶杯,有一霎的恍惚,一下想到小舞,她曾经也为自己如此奉茶过。 ”老君!“,见太上老君凝望着根根直立的云崖茶,已经走了神,慕白轻轻唤了一声。 “哦”,老君醒过神,端过水晶杯,只轻轻抿了一口,就觉得唇齿留香,“果真是好茶,名不虚传!”。 慕白顺势恭维道:“老君喜茶,那晚辈愿意每年送上,天下的好茶,供老君品鉴”。 知道慕白不是吹牛, 老君得寸进尺,“也包括云崖茶”。 慕白知道云崖茶的珍贵,也不能确认那个偷偷送茶,是不是每年都会送,再说自己想每年搞到云崖茶,也得找到稳定的渠道。 慕白选择实话实说,“晚辈尽所能吧,尽可能另老君满意”。 “好!” 一边看着赏心悦目,又很是会来事的小魔王,一边品着久负盛名的好茶,老君发现,自己和眼前的小魔王很投脾气。 其实,老君这么贪心,一来是好茶,二来,想他这样的大神仙,也不是要什么,就有什么的。 不问世事的其中一个副作用,就是没谁想到你,更别说给你送礼。 当然,老神仙们也都爱惜名声,不会低三下四去求人,给自己弄好茶喝。 再说,真正的好茶,世面上可见不到,用钱也买不来,像云崖茶这等产量极少的茶,都是被帝九渊等大人物包揽,想见一眼都难,更别说喝到。 老君曾经犯了邪,实在太想品尝云崖茶的味道了,就用一颗金丹,托人从北天庭给换了一小葫芦。 那次过瘾之后,老君再也没有喝过云崖茶。 老君相信,小魔王会给自己弄到好茶,甚至包括云崖茶。 因为像小魔王这样,手中把握权利,又有实力的,是各方拉拢的对象,想要什么,人家就会主动送上门。 不像自己这些闲散的老神仙,过的要多清贫就有多清贫。 两个一边喝茶,一边闲聊,倒是很是投机。 见慕白既未提自己丹炉,也未提交换的条件,不想久留,怕引起没必要麻烦的老君,率先开口了。 “小魔王,请老朽来此,你到底想干什么?” 见老君明知故问,慕白却选择了实话实说,“晚辈多次拜访,始终不得见,老君太忙,慕白也是真没办法了,带来老君的丹炉,也只是希望……能早日见到老君 老君,晚辈的心思,您自然明白,丢了与小舞在一起的经历,我的大部分人生经历是空的,没有过去的感觉,是很难过的”。 慕白的坦白和直接,让老君也不好再装傻了,他眉头皱了皱,好心的提醒,“小魔王,你找回记忆,但是人已经没有了,那岂不是会更难过?既然已经能忘记,那就放下吧,让自己活的轻松一些” “晚辈知道,找回对小舞记忆,晚辈会想起过去的种种甜蜜,会更难过的,永远也忘不了她,但是,我就是不想忘记她,才想找回我与她的过往”。 慕白颇为绕口的话,老君听明白了,他这是铁了心,想永远记住小舞,可见失去记忆的小魔王,还真是又爱上那个小丫头。 天意如此!自己就满足这个年轻人吧,老君在心中劝着自己,“小魔王,你真的做好准备了,要忍受失去挚爱的痛苦?”。 慕白含泪点头,“老君,晚辈从生出来,就开始忍受病痛,又死过一次,已是什么也不怕了,晚辈早准备好了”。 “好吧,你闭上眼睛吧,可能会有些疼” “来吧!”,慕白听话地闭上自己的眼睛,等待自己尘封的记忆被打开,至今,他也还不知道,自己的记忆是被小舞给封印。 望着小魔王洁白无瑕的脸,老君叹了一口气,佩服他小小年纪,既有主见,也真正是个重情之人。 老君手上运出光芒,打入慕白的印堂,对已猜到是小舞设的封印试试,发现自己还是打不开。 用另一手祭出一个小小的水晶瓶,用拇指弹开盖子,将一缕小舞留给自己的鹿涎圣血,顺着自己手指所指,打入那柔韧的封印了。 封印如冰面一眼化开,有关小舞的记忆,争先恐后地被发出来。 “我看见小舞了!”,慕白哽咽了声音。 在脑海里,慕白翻看自己已了解,还有未了解的那些往事,他如傻子一样呆坐着,若不是双眼流着泪水,他简直就像是一个玉雕的玉人。 早就感知到自己的丹炉,就放在里间的寝殿内,并没有加任何的防护,知道眼前的小魔王并没有对自己设防。 老君忘了一眼,正陷入过往,痛苦不堪的小魔王,没有打扰他,就直接化流光离去了。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950章 痛如潮水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听见殿内没了说话的声音,小猴子端着一些水果点心,在鬼车的唆使下,有些迟疑地走进大殿。 “主……主人!?”,小猴子被眼前的情景惊住,发出一声低声的呼唤。 听到小猴子的低呼,鬼车大体猜到了结果,一步冲进大殿。 都知道里面正发生着什么,一直紧张兮兮等待的陆莽,龙腾,还有刚回到慕白身边的虎啸见状,也都一起跟着冲进去。 “魔王!” 众人见到,慕白浑身抖动,眼睛怔怔望着床榻,泪水如决堤的洪水喷涌,他上牙紧咬着下唇,血顺着嘴角流出,滴答在他青色的袍子上,他却是浑然不知。 望着已走神的的慕白,众人心里几乎都明白,小魔王的心愿达成了。 六百多年了! 他心愿得偿,想起了一切,却毫不意外地跌入痛苦的深渊。 小魔王执着六百多年,不断纠缠老君,终于在忍无可忍下,用了非常之举,逼老君主动找上门,找回自己丢失的记忆,是他与小舞相关的记忆。 可是谁也都明白,斯人已去,找回的小舞记忆越多,越亲近越甜蜜,那小魔王的痛苦将越多,或许变得一蹶不振无法自拔。 被慕白支走的成烈,刚获知他大闹兜率宫,还公然抬走老君的炼丹炉之事,才知道慕白的良苦用心,心内自是着急不已,紧接着去而复返。 见殿前已无陆莽几个,成烈心上一慌,一晃身,直接化成流光闯进昭德殿。 “慕白!” 望着嘴角流血,满脸是泪,失魂落魄的弟弟,成烈轻声呼唤了一声,见慕白如掉魂一般,完全沉浸在悲伤中,没有给自己任何回应,成烈心里明白,他已跌入痛苦的回忆。 “都退下!”,成烈不想慕白的失态,被太多的人看见,于是,对满眼担心的陆莽等喊了一声。 “是!”,大王子来了,小魔王会得到安抚,众人虽然还不放心,但还是不得不离开大殿。 见大家都退下,成烈走到慕白身边,紧挨着他坐下,伸出自己的一只手臂,将慕白半揽在怀里。 “慕白,这里已无人,你想哭,便放声哭出来吧” 听了成烈的话,望着远处大榻的慕白眼泪流的更凶了,却没有哭出声。 将浑身冰冷,战栗不止的慕白揽的更紧一些,成烈难过的红了眼圈,“慕白,哥知道,你一直没有忘记她,一直想找回……对她的记忆,但是,缘分尽了,就该放手才好,你这般,太难为自己了”。 成烈劝慰的话,缥缥缈缈传进慕白的耳中,他忽地打了一个激灵,被唤回了神志。 一双泪眼呆呆看向成烈,慕白像是对他说,也像是自言自语道:“我欠她的……太多了!……呜呜呜……”,慕白呜呜咽咽说完,手捂着脸,呜呜哭出了声,眼泪从指缝汩汩流出。 听慕白开口说话,成烈心放下了一些,从袖笼掏出一片帕子,一面给慕白擦拭嘴角的鲜血,一面将他颤抖的身子揽的更紧,嘴里还劝慰道:“慕白,你为她……已竭尽所能,做了你该……和不该做的事,她若有感知,会很欣慰的,你也该安心才是。这可是举世皆知的”。 “不!不!相比她,我简直……小舞,对不起!对,不,起,呜呜呜……”,慕白哭的已不能自己,完全语无伦次。 见慕白如此难过,成烈心疼的要死,也哽咽了声音,“慕白!你别难过了,你想为她做什么,哥都支持你”。 慕白哭了好一会,才呜呜咽咽道:“……呜呜呜,哥,是小舞!是小舞……是小舞……”。 这六百多年,慕白常去三十三天,去找太上老君,想让老君帮他解开被封印的记忆,有关这些事,成烈自然是一清二楚的。 虽然,成烈也曾怀疑过,是小舞清除了慕白的记忆,但又觉得不太可能,因为这么做,既没必要也没意义。 事实明摆着,若小舞意识清楚,是怕自己特殊的血,引来许多的觊觎者,拖累到慕白,那担心纯属多余。 慕白背后有百余万魔军,那些觊觎者再大胆,也不敢招惹有势力的魔王。 若是怕慕白纠缠自己,而封印他的记忆,让他忘记自己,那更是没必要了,以鹿小舞的法力,想躲开慕白,那是太容易不过的事情。 成烈想到,鹿小舞可能会时疯时清醒,但她忘记过去,忘记与慕白的曾经,那可是铁板钉钉的事实。 她对慕白没有什么记忆,因被当成元魂的容器,还一度想杀慕白,她压根不会神不知鬼不觉地潜入大憬阳宫,封印了他的记忆。 当明显已恢复记忆的慕白,亲自说是小舞时,成烈联系前一日,养着翠儿孩子的白莲花,被小舞送到幽都城,亲手托付给真可人,成烈开始有些半信半疑了。 “真的是她!”,成烈被惊的不轻,但心中还是深深的怀疑,忍不住开口问:“慕白,你何以能确认?”。 慕白的目光又落回榻上,虽然那张榻被换过,那是因为他清醒时,发现菡萏衣装不整地睡在自己身边,他当时嫌恶之极,让龙腾将被褥,以及与小舞曾睡在一起的大榻,一起给烧了。 现在,慕白心里后悔了。 因为他记起来了,与自己一夜激情的,就是自己日日盼着长大,想和她尽快成婚,能堂而皇之住在一张榻上的小舞,那个自己亲手养大的淘气小姑娘。 那一日,她喝了自己的酒,显然也催情之药所迷。 “慕白,你真的能确认吗?” 听见成烈的再次摧问,慕白记忆方被拉回,抽抽搭搭、断断续续地回答:“我,我闻到了,她,她……她血的味道,也偷偷,偷偷看见了,老君用了……她给他的……她的血……”。 原来如此! 虽然慕白说的语无伦次,成烈还是一下就明白过来,原来是鹿小舞用自己特殊的血,封印了慕白的记忆。 难怪慕白请了那么多法力高深者,也无法解开自己被封印的记忆,难怪他会一直纠缠老君,应是他早就怀疑,是小舞对自己记忆动了手脚,也知道老君手中,有鹿小舞给他的特殊的血。 “咦?……” 成烈愣神了好一会,见慕白带着疼痛难过的目光,始终盯在不远处的榻上,他突然醒过神,咀嚼出慕白话还别有意思。 慕白失去记忆那夜,他喝醉了酒,和偷偷溜进寝殿的菡萏发生了关系,致使菡萏怀上了孩子。 “慕白!那?……” 听成烈欲言又止,慕白望向他,虽然脑子哭的晕晕乎乎,但还是明白了,大哥问的意思。 两行热泪又汩汩流出,慕白又紧咬上,早已被咬破想嘴唇,默默点了一下头,“她,她也被……迷晕了”。 “啊!”,成烈直接被惊圆了眼睛,忍不住惊呼出声。 深谙后宫诡计的成烈,不用费劲想,也猜到那一日的情景。 想必是菡萏用迷药,将半醉的慕白迷晕,却同时误伤了,私闯进来的鹿小舞。 待鹿小舞清醒后,封印了慕白的记忆,一直躲在暗处的菡萏,才又躺在慕白身边,伪造了自己被慕白侵犯的假象。 想到菡萏的算计,让莫名其妙偷入大憬阳宫的鹿小舞截胡,进而失身于醉酒的慕白。 鹿小舞清醒后,应该是恼羞成怒,一怒之下,封印了慕白的记忆。 顺着慕白的目光,成烈也看向大榻的地方,突然想到小时候的鹿小舞,总是赖在慕白的榻上,害的已长成人的慕白常欲火焚心。 忍无可忍的慕白自己诉苦,自己在慕白隔壁,给鹿小舞新建了一个寝房,才将她弄离慕白的榻。 慕白一直就盼望着,小舞能尽快长大,然后和她能真正日夜相守。 但是,慕白没有盼到,就“病死”了,他被复生,失去记忆的鹿小舞,不但认识他,还仇视他,将自己作为元魂盛器。 唉!没想到啊,没想到,菡萏一场精心的阴谋,却成就了两个一见钟情,并饱经磨难的恋人。 “唉!真实一对冤啊!……”,成烈心中悲叹不已。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951章 解惑菩萨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哥,我要去……王陵” 还未等慕白说完,成烈就抢话回答,“好!哥陪你,去好好祭奠祭奠她”。 慕白没有拒绝,因为知道成烈担心自己,绝不会离开自己。 其实,除了担心慕白伤心难过,成烈最担心的,还会他如父王一般,想一直留在王陵殉葬。 不拂逆慕白,并一直能看护着他,适时给他一些劝慰,是成烈自觉当下能做的唯一的事。 只带着龙腾、陆莽等几个贴身侍卫,兄弟俩轻衣简行,很快就到了王陵。 虽然被留在墓室外的成烈等,都担心万分,但是三日后,慕白按照自己的承诺,还是走出了墓室。 正如所料,慕白脚步虚浮,憔悴的已不成样子,眼睛红肿的像两个大桃子,一看便知,哭的时间应该不短。 一脸疲惫和担心地成烈见了,立马快步迎了上去,伸手扶住腿明显打软的慕白,“慕白!咱们回宫吧”。 慕白眼神空洞,微微摇了头,“不!我要去翠云宫”。 成烈劝道:“慕白,你先回宫歇歇,再去可好?”。 “不!我要去!”,慕白虚弱而执拗地回答。 “……好吧”,成烈虽然心有不忍,但也只有认可的份,在慕白最难过的时候,自是不想拂逆他的心意。 已提前清理了闲杂人等的翠云宫,暮鼓已敲响,梵音四处缭绕,此刻照平日更显空旷寂寥,却让人心境顿时能肃穆安定不少。 越靠近翠云宫,慕白就越感觉心突突跳的厉害,瞪着哭肿的眼睛,他紧张兮兮地环视着四方,像是在寻找什么东西。 但遗憾的是,除了有夜归鸟飞过,慕白什么也没有看到。 “慕白!怎么了?”,目光从未离开慕白身上的成烈,将他的表情尽收眼底,见他眼中亮起的光忙,突然又熄灭了,人一下有颓唐下去,忍不住开口问。 “我,我似乎……感受到了,她在这” 从慕白本身就不自信的声音里,成烈断定,他应该是忧思过度,又极度疲累,导致出现了幻听幻觉。 “慕白,你太累了,咱们进殿,去祭拜祭拜吧”,成烈选择用最温和的语言,告诉慕白,鹿小舞已经死了。 “魔王,王爷,地藏菩萨在殿内候着了”,一直默默引路的老和尚,适时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菩萨何时回来的?”,成烈难掩兴奋地问。 “刚刚才回来”,老和尚彬彬有礼地回答。 为慕白掐算命运,求取护身玉玦,以及找到鹿小舞,以及最后借给明月珠,护住已开始衰败的慕白仙体,都是老魔王求地藏菩萨而来的。 因此,慕白能够复生,地藏菩萨起了决定性的作用。 复活后的慕白,心情烦闷之时,也愿意到翠云宫转转,想向地藏菩萨答疑解惑。 怎奈,地藏菩萨常在外度化众生,很少会在翠云宫,因此慕白见他的次数也并不多。 有慈悲厚德,佛法精湛的地藏菩萨在,定能宽慰伤心的慕白,成烈心中暗自庆幸,转头对还在张望的慕白说,“慕白,走吧,心中有什么困惑,就去问问地藏菩萨吧”。 慕白默默地点了头,被成烈半搀扶着,一起步如大殿,眼睛却始终看向右侧黑魆魆的大山。 示意众人留下殿外,成烈带着慕白,跨入翠云宫大殿,两个看见地藏菩萨身穿袈裟,正静候在千百盏灯火闪烁的佛龛前。 “见过地藏菩萨!”,带着慕白走进,成烈率先施礼。 地藏菩萨双手合十还礼,“老僧有礼了”。 礼罢,地藏菩萨的目光驻留在,对自己微微颔首的慕白身上,从他哭肿的眼睛,以及周身流溢出的悲伤,知道小魔王定是遇到了悲伤事。 “魔王,王爷,请先上香吧”,地藏菩萨面色慈祥,对慕白和成烈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慕白脸色凝重,和成烈一起,给放在殿内祭坛上的祖先牌位,都各自上了香。 慕白满眼装着悲伤,望了父王和母后牌位片刻,又对盯着自己看的地藏菩萨,微微颔了一下首,就转身走到大殿一侧,站在给小舞建的祭台上,凝望着她的名字,眼中又涌满眼泪。 成烈取了三炷香点燃,并递到慕白面前,“上柱香吧”。 慕白默默接过香,双手合十,闭上眼睛,默默行了三个礼,再睁开眼睛时,眼泪已不受控制地滴落。 地藏菩萨见状,大体已断定出,小魔王这是被旧情纠缠着,因此开口劝道:“魔王!世事本无常,唯有放下,才能得自在”。 “何为自在?” “事来不受,一切处无心,自然解脱,可得大自在。” 慕白含泪反问:“菩萨可是做到……都无心,都放下了?”。 地藏菩萨功德无量,早已步入成佛境界,但他发下地狱不空誓不成佛的宏愿,没有选择西去,而是留在幽冥,度化各种怨灵邪魔。 地藏菩萨知晓,慕白在暗指自己的偏执,他淡淡一笑,“非也,所以老僧……始终未能成佛”。 慕白又接着问,“明之不可为却为之,菩萨在执着什么?”。 地藏菩萨回答,“但愿众生得离苦,能救一个……便是一个”,望着泪眼汪汪的慕白,他继而反问:“魔王,是在执着什么?”。 “我!……”,相对地藏菩萨的无私,自己沉沦在情爱中不能自拔,患得患失,慕白被问的哑然。 见慕白被问住,地藏菩萨善解人意地又开口,“魔王年轻,一时被我执所困,被五毒交煎逼迫,都是人之常情,但乌云难蔽日,总有云开雾散时,时间是最好的良药……会治愈一切的伤痛”。 望着鹿小舞的名字,慕白眼中又溢满泪水,“她长在了……我的心上,我不想忘记她,也忘记不了她”。 “魔王肩负使命,慈爱众生,可拔苦得安详” 在自己最难过的时候,最听不得别人的劝勉,望向也开始说教的地藏菩萨,一下激出慕白久压在肚子里的小怨气。 “这魔王之位,非我所愿,鹿小舞选择那般悲壮地死去,也非她所愿。这些逼人的鬼东西,你们用一个“使命”的光辉字眼,套牢每个不情愿的灵魂,这公平嘛?” 望着满心充满疑惑和不愤,被苦情折磨的筋疲力竭小魔王,地藏菩萨心有不忍,却又不得不说能更刺伤他的实话。 “是不公平!但那就是命,也就是每个的使命” 慕白气血上用,“那我希望……我的使命,永远是守着鹿小舞,爱她,永远和她在一起”。 地藏菩萨直接揭短,“那只能是你的希望”。 “……”,慕白愣住了,脑子也清明了,人也迅速枯萎下去。 是啊,小舞已经死了,自己的希望,只能是希望而已。 见小魔王如如被霜打一般,萎靡的不成样子,地藏菩萨暗自叹了一口气。 “魔王,天地生万物,万物各领使命,不管你愿意……还是不愿意,天意不可违。 顺天意,归其位,尽使命,修功德,跳出轮回,才算真正圆满?” 慕白失魂落魄,如在梦中般呢喃,“圆满?没有了她,我哪来的圆满?”。 见慕白冥顽不灵,地藏菩萨知晓,他要想跳出五毒的苦海,还需要更多的时日,“魔王,修心不易,来日方长呐,且行且修吧”。 突然,燃在小舞牌位前的烛火突突跳了几下,慕白也同时捂住了胸口,感觉自己的心跟着一起跳动起来,同时一股暖意涌上心头。 刚刚,在大殿前,自己就曾有这样的心跳,这明显异样的感觉,让慕白生出一个念头。 “菩萨,您能告诉我,鹿小舞在哪吗?” 听见慕白没头没脑的问话,望着眼中倏然燃起亮光的小魔王,地藏菩萨心里一怔,竟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 “这……” 见地藏菩萨为难,一直静静听着两个谈话的成烈,不得不出来打圆场。 “慕白,她已魂飞烟灭,这已是确认无疑的” 逼视着地藏菩萨,慕白跟话,“那她的魂飞去了哪?魄碎了,碎片在哪?”。 觉得慕白太过失礼,也觉得自己用词不当,被慕白抓住话茬,成烈忙开口纠正,“哦,那般的情景,她应是已神形俱灭了”。 依旧没有理会成烈,慕白看进地藏菩萨深不见底的眸子,满是探究地问:“灭了?菩萨,真的就灭了吗?”。 回望这小魔王,地藏菩萨整理了一下思路,轻咳了一声,才模棱两可地回应道:“万物无生无灭,无来无去,无是无非……”。 听地藏菩萨开始说玄之又玄的话,慕白总隐隐觉得,他有些不对劲,直接打断话,想逼他正面回答。 “按天道轮回,那是不是可以反过来说,无灭无生,无去无来?”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952章 一息尚存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地藏菩萨放出的神识,已扑捉到了,养在自己明月球中的那团红雾裹着的一小块元魂,已经开始蠕动。 这残缺元魂的细微蠕动,证明它不但没有继续消散,而且还在自我修复,而且修复的速度极快。 “这真是两个天定之子啊!” 地藏菩萨心中不免慨叹,小舞那么弱的一角元魂,竟能被执拗的小魔王给唤醒。 现在看来,鹿小舞借助自己的法器明月珠,自行修复好元魂,只是时间长短的问题了,等她元魂修复完整,再寻一具仙躯,就应该可以复活了。 地藏菩萨为何会养着小舞的元魂,还得从那一日大战轻清说起。 之前,从重浊弄出的山崩地塌,地藏菩萨身在九泉地下,也感觉到那股异样的波动。 生于混沌中的他,自然想到了开天辟地后,曾经世界差点被这种振动所毁灭。 因此,地藏菩萨放下别的事,亲自到重浊藏身的地缝查看,便更加确信了,这个世界将遭受毁灭的掐算。 于是,多放打听情况后,地藏菩萨开始寻找逃跑的重浊,但晚了帝九渊一步。 当地藏菩萨回到魔族,发现帝九渊已封印了幽冥血海,也确认重浊应该就藏在里面。 一直身处九幽,以度化幽冥众生为己任的地藏菩萨,对幽冥血海已非常了解,知道纵使是帝九渊的封印,也很难封印住封住四通八达的血海。 因此,他想找知情的帝九渊,一起商量对策,进一步压制重浊,同时镇压蠢蠢欲动的幽冥老祖。 地藏菩萨还在路上,就看见远处风云变色,电闪雷鸣中,天一寸寸坍塌。 于是,地藏菩萨火速赶到和山,看见利益交织的各方,有的在偷偷窥视,但更多的是在一起封印正疯狂逞凶的鹿小舞。 地藏菩萨法眼通天,一眼就看出了,疯魔的小舞是被夺了身体,已经是身不由己。 不想参与纷争,更不想引起不必要误会的地藏菩萨,变身成一个侍卫的模样,立马参与到,封印轻清的队伍中。 给众人留下了一个决绝、愧疚、痛苦的复杂眸光后,小舞毅然跳入乾坤鼎,并和着自己的鹿涎圣血,抖出一个闪着淡淡红光的结界,将自己和轻清一起困在鼎内。 地藏菩萨看明白了,是鹿小舞夺回了自己身体的控制权,选择与神秘之物同归于尽。 元灵成功逃出乾坤鼎,并钻入小舞体内,控制了她身体的轻清,在与帝九渊等对峙时,被小舞给钻了空子,见小舞要和自己同归于尽,顿时被气的暴跳如雷,一下将小舞的元魂给打出身体。 在众人的齐心协力下,正将两个推出天眼状虚空的边缘时,轻清最后用上元灵之力,炸开结界和乾坤鼎,想要逃回来。 但是,元灵挤出小舞身体的轻清,还是动作晚了一步,它眼睁睁看着自己,被众人齐力给送进天眼内,却也已是无能为力,它尚未恢复如初的元灵,被强大的吸力拖拽着,被带去了遥远的宇宙。 被气极败坏的轻清,给推出身体的小舞元魂,在剧烈的爆炸中,被炸碎好一块。 其中一块元魂在堕落中,被一团微弱的红光裹住,在虚空之眼即将合上的一霎那,被感知到的地藏菩萨,用灌在法杖上的法力,给强行拉了回来。 那团有灵性的红光,来自小舞一直挂在脖子上的玉玦。 不肯被逼出虚空的轻清玉,在最后关头,用上了元灵之力,玉玦被炸碎,被释放出来的红光,发现了小舞那一小块残缺的元魂,直接将它护住,要为她留住一线生机。 在众目睽睽下,地藏菩萨做这一切,竟无人能看破,包括正全精会神的帝九渊。 除了地藏菩萨法力了得,更主要的原因是,疯魔的小舞周身燃着熊熊火焰,红色火光照亮了半边乌蒙蒙的天。 加之,轻清用上元灵之力,直接爆炸了小舞的身体,血肉之躯顿时被炸成无数的碎片,还燃着的骨肉曾一度簌簌落下,那团裹着小舞元魂的微弱红光混杂在其中,很难被人看见。 玉玦破碎,并释放出微弱红光,让玉玦的前主人--地藏菩萨察觉到,他忙用法杖,想收回珍贵的红光,却没曾想,一起收回了小舞的残缺元魂。 其实,这团微弱的红光是太阳元气,在开天辟地之时,因机缘巧合,被裹紧一块玉石中,才得以保留下来。 后来,几经辗转,最后被地藏菩萨所得,也才发现这款看似普通的玉玦,其实装着先天的太阳元气。 在老魔王的多次恳求,让救救自己孱弱的爱子慕白时,地藏菩萨才将有灵性,能护主的玉玦,赠予慕白做护身符。 后来,慕白将自己的护身符…玉玦,直接挂在了一见倾心的小舞脖子上。 之后,这块玉玦一直就带在小舞的脖子上,纵使她转世投胎,都手抓着它出生,两世都护佑着她。 自己想收回太阳元气,却意外得到,被太阳元气护住,并未消散的小舞的半块元魂,这让地藏菩萨唏嘘不已。 回到翠云宫,地藏菩萨将小舞被伤的千疮百孔的残缺元魂,养在自己的另一件法宝--明月珠之中,希望她能熬过最后的灰飞烟灭。 这一养就是六百多年,地藏菩萨看见,小舞的元魂从一团模糊,变成越来越清晰的一团光晕,知道她不会再散去了。 想到小舞最后的眸光,地藏菩萨就会心生怜悯,心中也隐隐觉得,她还有未了的使命。 每当回到翠云宫,地藏菩萨都会到山洞中,给养在明月珠中的小舞元魂,传一些修为,助她修复残缺的元魂。 地藏菩萨开始期待,小舞的元魂能够活过来,恢复神智,至到修复完全,那样,自己就可以为她造一个身体,让她重新复活了。 地藏菩萨心甘情愿,呵护小舞残缺的元魂,一来是觉得小舞高风大义,舍身救了众生,而且她对平定神魔大战及魔族内战,都起到了绝对性的作用,单她做的这些功绩,就已令他敬重。 二来,从给老魔王出主意,给慕白寻找和合之人,算出小舞的生辰八字,以及她今后宿命那日起,地藏菩萨就开始关注了,应是带着使命的鹿小舞。 为此,地藏菩萨还多次化身为落魄的乞丐,主动接触过小舞,想引导度化她。 三来,地藏菩萨觉得,玉玦破碎后,太阳元气不肯散去,再次保护了鹿小舞,并为自己所收,那是自己与她有着莫大机缘。 四来,以当时的那种情景,连与鹿小舞交好,多次救助过她的帝九渊都不得不放弃她,而鹿小舞依旧留下一缺元魂,可见是天不灭她,相比她还有未了的使命。 五来,虽然鹿小舞还不足三万岁,但历经两世,过的也是悲惨绝望,甚是可叹可怜,若她能以全新的面貌,重新开始她的生活。 这个世界欠她太多了,既然上天给她一次再活过来的机会,就让她好好快乐的生活吧,这也算是对她的一种的补偿。 无论是那一条,自己都该呵护好她,让她重建天日。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953章 菩萨为难(1)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自己的问话不难回答,见地藏菩萨不想是在思考,而是走神了,这让慕白心生奇怪,继而再次追问:“菩萨,那反过来说,无灭无生,无去无来,可是也对?”。 听见慕白的问话,地藏菩萨一愣,神识被彻底拉里回来,他算是见识到了,不按正理出牌的小魔王的细致与敏感,佛家不打诳语,让他既不想说假话,但也不能实话实说。 理由只有一个,鹿小舞的元魂被伤的太厉害,未必能够修复好,重新复活过来,若让一直不能接受她死的小魔王知道,他定然又不知要闹成怎样。 况且,鹿小舞就是能活过来,地藏菩萨也希望,她能自己选择,自己将以什么方式,以什么名义,在这个世界上生活。 “哦……也确实有此说”,地藏菩萨淡淡一笑,含糊其辞地回答。 这时,灯花又跳动了两次,慕白的心也跟着跳动了两下,同时又有暖流涌向全身,他更加感觉奇怪了。 “菩萨,我总感觉,她,她好像……还在” 听慕白突然如此问,地藏菩萨心内一惊,但很快就稳住了心神,“念念不忘,必有回响,魔王太累了,应保重身体为重”。 成烈适时插话,“是啊,是啊,慕白,你确实该好好休息一下了,咱们还是回吧”。 慕白皱着眉头,恍若未闻,回想小舞身体爆炸,骨肉如红色烟花般散落,最后被关在天眼之外,慕白就心疼的无以伦比。 他心里很明白,小舞身子都被炸碎,化为齑粉散去,绝无生还的可能,子萧和自己派出的人,在和山那片漂浮的虚空中,已找了好几年,莫说小舞的残魂碎魄,就是连她的残息都没有留下,她消失的彻彻底底。 小舞已死,这已是铁板钉钉的事实,只是自己不想承认而已 知道自己的问话很傻,但慕白也真的有感觉,自己莫名非常想来翠云宫,而且来到这里后,心情时而激动,时而更难过,但更多的是一种平静与安宁。 慕白痛苦地闭上了眼睛,状似自言自语道:“我,我,我好想,能感受到她”。 成烈觉得,慕白悲伤太过,应是出现了幻觉,但又不好直接这么指出,现在的慕白太敏感太难过,他怕给慕白的伤口上撒盐。 见地藏菩萨沉默不语,知道慕白的话,让他也不好作答,于是牵强附会道:“慕白,你的元魂上,粘着她的一块心头肉,自是会想她多一些,但是……”。 慕白眼中噙着的泪,又无声的滑落,直接让成烈心疼地闭上了嘴。 地藏菩萨默默看着,小魔王在自己面前,未端着魔王的尊贵架子,没有掩饰自己的眼泪和痛苦,心中也生出不忍。 同时,他开始有些怀疑,自己人为拆散,这天造地设,已饱经磨难的一对璧人,隐瞒小舞有重生机会的做法,是不是对小魔王有些不公? 毕竟,眼前这个重情重义的小魔王一诺千金,在鹿小舞死后,不但依旧娶了她,给了她魔后的尊荣,还将玄冰做的她,埋在自己的地宫中,将来要与她一起长眠九泉。 小魔王此举,除了重情重义外,该是想让世人记住她,感恩她拯救世界的功绩,让她死得其所,不会被世人遗忘。 “菩萨,我想留在这,请您为我……” 以为慕白太难过,看破了红尘琐事,有了想出家的打算,成烈立马心急火燎地打断话,“不可!慕白,你……”。 望向满眼担心地成烈,慕白心里清楚,大哥误会自己了,继而又看向地藏菩萨,继续说,“菩萨,我想留住这里,在这里,我感觉心安些”。 成烈听罢,长长吐出一口气,知道自己太着急了,慕白没有避世绝俗的想法。 地藏菩萨心内更加断定了,小魔王和鹿小舞真是心有感应的,但他确实心里不太情愿,慕白住在这里。 小魔王太惹眼了,若是民众知道,他住在了翠云宫,定会踏破大殿的门槛,想一睹他绝世容颜。 另外,小魔王住在这里,定然会有严密的防守,极有可能会关闭翠云宫,无论对迷茫的民众,还是对自己的行事,以及对需要静养的鹿小舞元魂都极为不利。 望着小舞的牌位,慕白又补充道:“菩萨,我想住的,离西山近些,那里,很安静” 地藏菩萨又是一怔,鹿小舞的元魂就被养在西山的山洞之中,看来,小魔王真能感受到她。 自己若答应小魔王留宿,此口子一开,有心灵感应的小魔王,八成会长久赖在翠云宫,若真实是那样,可就麻烦大了。 看出地藏菩萨的为难,成烈不得不开口,“慕白,佛门重地,不好打扰,再说,这里人员庞杂,也不好防卫”。 慕白心思敏感,也看出地藏菩萨的为难,遂开口回应道:“菩萨,我只打扰两日,希望菩萨应允”。 听小魔王已经如此说,地藏菩萨也不好再推迟,“好吧,禅房在大殿东侧,也甚是简陋,那就委屈魔王了”。 “无妨,那就有劳菩萨,多给预备两间”,见慕白主动提出休息,而且答应只住两日,成烈终于放下心,替他满口答应了。 “好,那老僧让徒儿,带魔王去禅房休息吧” “多谢!”,慕白给地藏菩萨回礼后,跟着一个年轻的小僧,一起去往禅房。 见慕白等散去,望了一眼鹿小舞的牌位,地藏菩萨原地遁走,再现身时,已是在一个幽暗的山洞中。 山洞内真气缭绕,看不清大小,除了有节奏的“嘀嗒,嘀嗒”的有节奏滴水声,可谓是万籁俱寂。 在朦朦胧胧的真气中,漂浮着一个如圆月般的大宝珠,正散发着月华般的光华。 在明月珠内,有一团淡红色的红雾,包裹着一团模糊不清的光团。 望着那团模糊的光团,地藏菩萨面带慈祥,温声问:“你醒来?”。 听见地藏菩萨的声音,那模糊的光团晃了晃,像是回应问话。 见状,地藏菩萨嘴角微动,一面给光团传功,一面温声问:“你感应到他了?”。 见光团又晃了晃,就又问:“你想见他吗?”。 这一次,那模糊的光团没有动,知道地藏菩萨收了功,都始终没有动一下。 地藏菩萨明白了,鹿小舞的元魂不但已经醒了,还恢复了一些神智。 “明白了,不想见……便不必见,你好好静心休养,将来,自己去决定……自己命运” 地藏菩萨的话刚落,模糊的光团便又晃了晃。 “好了,你好好睡一觉,过几日,老僧再来看你” 见光团又晃了晃,地藏菩萨扬起手,给山洞上了一个能屏蔽一切的结界,走出山洞后,又抹去有山洞的痕迹,然后才放心地遁走。 正如地藏菩萨预料到,小魔王虽然已累的筋疲力竭,却没有在禅房休息,而是带着陆莽等几个,寻到西山的附近。 因为地藏菩萨提前做了手脚,虽然与小舞的元魂只隔了四五丈,慕白虽然还有继兴奋又难过的感觉,但却没有感觉更强烈。 围绕并不太大的西山转了两圈,慕白虽然没发现什么异样,但却感觉很心安,他喜欢这种感觉,因此,做了一个决定。 慕白站在西山山顶,对跟着自己身后的陆莽和虎啸命令,“陆莽,虎啸,你俩分头负责,紧挨着这翠云宫,在靠近这西山的地方,给本王建一座行宫,两日后,本王就要住进去”。 “啊?!……是!” 虽然陆莽和虎啸都不明白,慕白为何要住这里?但见他态度坚决,口气不容置疑,虽然难度极大,但也只能答应了。 时间紧,任务重,陆莽和虎啸简单分工了一下,就开始召集高手,用法力建造行宫。 与慕白分开不足一个时辰,地藏菩萨就听见了,在西山方向地施工动静,接着就听徒弟进来禀告,说魔王在西山方向,紧挨着翠云宫,开始建造自己的行宫。 地藏菩萨算是明白了,小魔王只说叨扰两日,原来打的是这份主意。 “随他去吧!”,地藏菩萨心内暗自叹气,给了徒弟四个字,就打发走了他。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小魔王要做什么,自己一个寄居在他领域的大和尚,能耐他如何? 看似孱弱,被暗中称为“哭包”,长的如花似玉的小魔王,胆子确是出奇的大。 他不但敢对现天君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就是连北天帝的领域,也是说去就去。 仗着魔族的巨大实力,他不但无所顾忌,为所欲为,各族不但不敢得罪,还极力都想着讨好。 好在,小魔王没什么野心,不好战,保持着中立,为人心地也不坏,除了鹿小舞这一道情关过不去,大抵也是个爱怜众生的明君。 虽然对小魔王无可奈何,但不想让他打扰小舞元魂恢复的地藏菩萨,还是用话刺激到了,心中满是愧疚的他。 第二日,地藏菩萨已得知了,慕白带人上三十三天,强行搬走老君的炼丹炉,逼老君主动上门,为自己解开了被封印记忆的事。 地藏菩萨这才明白,为何六百年过去了,小魔王又突然想不开的原因。 原来他找回了,自己与鹿小舞的过往记忆,或许还有自己不知的别的秘密,因此,他又变得想不开。 不想慕白沉沦,也不想他住在自己的隔壁,影响小舞元魂的恢复,毕竟有了一些灵智的她,不想再回到过去,不想再见小魔王。 鹿小舞的前生太苦,有了能重生的希望,仙体已灰飞烟灭,能以全新的面貌重新开始新的生活,应该也是一种解脱。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954章 菩萨为难(2)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在翠云殿内,地藏菩萨先一步到达,专程等来祭奠小舞的慕白。 “魔王休息的可好?”,地藏菩萨明知故问道。 “不好!” 慕白以为,地藏菩萨要问自己,在翠云宫隔壁,建造行宫之事,因此也懒得想搭理他,选择了实话实说。 想到慕白逼迫老君的情景,地藏菩萨哑然一笑,对他懒得虚以委蛇,也丝毫不觉得奇怪。 瞥了一眼小舞的牌位,地藏菩萨问心情恹恹的慕白,“魔王相思成殇,但魔王……真的很了解她吗?”。 听地藏菩萨如此问,倒是让慕白一愣,继而毫不客气地回答,“她是我亲自养大的,自是非常了解”。 “水常流,人常变,魔王可想过,自己心中的她,已不是原来的她?” 慕白不满地回怼,“禀性难移,她不是长流水,她没有变,永远也不会变”。 感觉到小魔王的不满,地藏菩萨不为所动,依旧步步紧逼,更加直白道:“是吗?!她三万岁,与魔王在一起……不过七千年,最近这一万多年的事,魔王长眠,更是丝毫不知,怎知她未变?”。 慕白被逼急了,“我都一一打听过,自是了解一切!”。 “非亲眼所见,非感同身受,都是道听途说罢了” “这?……”,慕白一时被堵的理屈词穷。 见慕白满眼疑惑,地藏菩萨知晓,他被自己突然的话题,给弄迷糊了,于是不想给他喘息的时间,继续乘胜追击。 “既然都谈不上了解,何来爱的死去活来?魔王沉迷孩童之友情,岂不是在自讨苦吃?” 慕白被激起了小脾气,“不是友情,小舞是爱我的!”。 “何以见得?何以证明?” 想到自己复活后,小舞就挥剑杀自己,以及一直对自己要么怒目而视,要么不搭不理,要么避自己如见洪水猛兽般,之后又封了自己的记忆,慕白有一霎犹疑。 “……” 慕白也突然意识到,地藏菩萨的质疑,应是大家共同的疑问,大家以为自己是在装深情,在演戏给天下看,是想借着小舞的英名,给自己粉饰想象。 除了自己心里清楚,自己真心爱小舞,对她的离去,无论是恢复记忆前后,自己都是真心难过的。 自己名声无所谓,小舞却不能被当成笑料,为大家而死,死后却还不能安宁。 此时,慕白恨自己的好心,被世人误解,让小舞散去的灵魂都无法得到安宁,他想替她恢复名声,证明世人都错了。 “小舞!是爱我的!我更爱她!这无需证明”,慕白咬着后槽牙,像是自言自语完,转身就离开了。 “慕白!”,见慕白失态了,成烈没喊回他,就转身对面未改色的地藏菩萨解释,“菩萨,对不起,魔王他……”。 地藏菩萨笑盈盈打断成烈,“不必解释,魔王需要安稳,也需要棒喝,去吧,一切都会好的!”。 “多谢菩萨!成烈告辞”,成烈自是明白,地藏菩萨是在点醒慕白,施礼后离开。 “唉!”,地藏菩萨长叹一声,笑着摇摇头。 这个小魔王太不按正理出牌,地藏菩也拿不准,自己的话是否会有作用,更不知道他是否还会一直赖在,正在修建的行宫。 “非亲眼所见,非感同身受,都是道听途说罢了” “既然都谈不上了解,何来爱的死去活来?” 气呼呼离开翠云宫的慕白,脑子里都是地藏菩萨质疑的话,此时,他被一语正中要害,那是他最心虚、最痛之处。 慕白早已了解到,自己死去的这一万年,小舞被擎天、子萧,陆莽,以及自己可能都还不知道的人物爱过。 擎天爱她,为了她做了许多事,还为她建好了迎娶的宫殿,叫什么“赏心悦目”殿。 更要命的是,小舞也爱上了擎天,两世都爱,尤其是在人间,从小就对他念念不忘,最后随他一起消失了几年,期间发生了,慕白不敢想,更不敢去证实。 子萧为了她,更是抛弃所有,不顾可能会神形俱灭,追随她依然跳下诛仙台,两个最后在人间又再度相逢,两世都深爱呵护着她。 就连陆莽,都在人间与小舞相遇,并爱上了他。 白鹿族族人最是忠贞不二,一旦认定伴侣,那就是一生一世,至死不渝。 这是怎样的大缘化,让他们两世都遇到,为了小舞倾尽所能,而自己啊,只是养大了小舞,那时的她还只是个懵懂少年,说出小舞爱自己的话,慕白其实自己心里都不自信。 是啊,之前,自己失去了有关小舞的所有记忆,虽然自己又爱上了她,但自己了解小舞,心疼小舞,所有的难过悲伤,都是以一个狂热的追求者般,去了解她的过往,自己与她的那些曾经往事,大抵如听故事一般,没有感同身受的痛心疾首。 重新找回记忆的自己,不但觉得失去她,像是失去了一生的伴侣,也像母亲失去了爱子,现在的痛如被剜心一般,是痛彻心扉,是想追随她而去的绝望。 “去寻访小舞的行踪,了解她所经历的一切,感受她的存在,去惩罚那些害她的,帮助曾帮助她的,自己也为她做一些事,自己是她的夫君,一定不能做的,不能比擎天少……“ 被地藏菩萨的话,给刺激到的慕白,突然觉得自己再空悲伤,完全就是于事无补,只有去为小舞做些什么,才能安慰她的亡魂,让世人更了解她,也能让自己心安一些。 看着小魔王气呼呼地走了,并直接离开了翠云宫,也没有去隔壁正建的行宫住,地藏菩萨清楚,自己的话触碰到了他的伤心处。 地藏菩萨总是听说,小魔王很任性,一旦认准的事,是任谁都别想改变,而且,是谁的面子也不会给,说甩脸子就甩脸子。 见小魔王负气而走,地藏菩萨不但没有在意,反而脸上露出得意之色,自己目的达到了,小魔王被气走,将来应该不会再来麻烦自己,自己就不会落得个如老君一样,被小魔王胁迫的结局。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955章 寻踪清算(1)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慕白直接回了大璟阳宫,虽然已精疲力尽,但并没有去休息,而是喊来成烈和大祭司,交代了一些军政要事,并告之他们,自己会外出一段时日。 成烈不知道,慕白的真实打算,以为他如往常一样,只是出去走走看看,觉得他此刻的状态,能出去散散心,也是不错的选择,于是也未加任何劝阻。 只住了一个晚上,第二日一早,慕白就带着陆莽、龙腾、虎啸、鬼车和小猴子,匆匆离开了大璟阳宫。 慕白一行的第一站,就到两仪山的圣女殿,那是自己“死去”后,小舞被送去的地方,也正是在那里,她遭遇宸佑的骚扰,被翠儿带着逃入风洞,开始了她一万多年的流浪。 进入鹿鸣谷,慕白一眼就看见了,前来迎接自己鹿小沣。 只见他一身洁白的白衣,举手投足,雅儒、风流而英气,身上没有了任何呆傻的样子,可见,他被子萧给治疗的很好。 当慕白看见,谷内人来人往,正满脸笑意盎然地忙碌制酒,以及数十个孩童相互嬉笑追逐的情景时,不由心内又高兴又难过。 他高兴的是,白鹿族人丁兴旺,酿的酒也大卖四海,一片繁忙。 他难过的是,小舞再也看不见,这般热火朝天的情景了。 带着突然来访的慕白一行,正参观各处的鹿小沣,见小魔王面色苍白,尽显疲惫之色,他开口真诚地相邀。 “魔王,请殿内休息,请接受白鹿族全体族民的叩谢”, 鹿小沣,包括整个白鹿族,都是真心感谢小魔王的。 因为没有小魔王,鹿鸣谷就不会被划入,隶属圣女殿的范围内,有侍卫昼夜保护着。 没有小魔王的偏爱,丝毫没有自保能力的白鹿族,别说繁衍发展,就是能活下去都很难。 没有小魔王,白鹿族酿的琼浆玉液,就不会大卖四海,一壶难求。 另外,本族公主虽然疯魔,后又死去,小魔王依旧不弃,给了盛大的婚礼,授予她魔后的尊位,以及盛大的葬礼,这是对白鹿族最大的恩赐。 虽然为白鹿族的再次振兴而感到高兴,但慕白心情依旧是沉重的,因为他多么希望,小舞能看到这一切。 望向小舞衣冠冢的方向,慕白神色暗淡地回答,“不了!本王去看看小舞”。 “是!”,见慕白情绪并不高,又有小猴子给自己使眼色,鹿小沣没有立马就答应着。 盯着墓碑上小舞的名字,慕白心痛的,眼睛忍不住潮湿。 知道小舞最爱喝酒,也非常能喝酒,不断接过鹿小沣递上的酒壶,慕白围着坟冢,整整浇洒了一圈。 都说魂归家乡,面对鹿小舞的衣冠冢,慕白心里既难过,也有些悔恨交加。 慕白心里很清楚,若父王没有硬替自己逆天改命,小舞就不会被选入大璟阳宫,她现在要么快乐地生活在这世外桃源,要么已嫁人,或许已有了自己的后代,至少,她不会经历那么多磨难,最后身死魂销。 小舞遇到自己,绝对不是福,而是劫,是自己害了她,误了她一生。 心疼的如万箭穿心,慕白眯着湿红的眼睛,将小舞坟冢的每一寸都看到,喉咙如被堵住,纵使有千言万语,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紧跟在慕白身后,小猴子不断取走他手中空的酒壶,眼中也是噙上了悲伤的眼泪。 小舞死了,小猴子非常懊悔,后悔自己不该假装生气,和她一直别扭耍腾,没来得及告诉她,其实这过去的一万多年,自己最想的就是她,最想见到的也是她。 但是,一切都来不及了。 看出慕白的心思,陆莽一边将手里的酒也浇在坟冢上,一边声带疼痛地说:“小舞,这是你家酿的新酒,你尝尝,看对不对你的口味?……小舞,你爱喝,你哥哥会常给你送来的……小舞,若是你回家了,就安心住下吧,毕竟这里……”。 感觉到慕不满的的眸光,陆莽突然意识到,自己走神失言了。 陆莽想起那一日,自己眼睁睁看见,小舞绝望地跳进乾坤鼎,被众人给推出虚空之眼,自己和孤鸣鹤使出浑身解数,也阻止不了他们时,陆莽是愤怒而绝望的。 最后,陆莽又亲眼看见,小舞的身体爆炸,如礼花般散落,他简直快疯了,知道自己的儿时好友,人间的恋人,小舞彻底没了。 被伤已很重的陆莽,为了留住孤鸣鹤的命,只能将他带回,最后还是没能留住他,有眼睁睁看着,他也灰飞烟灭。 这恰是人间历劫,眼睁睁看着所爱之人,死在自己的面前,自己却无能为力,这让陆莽一度很沉沦,人变得沉默了许多,好像瞬间长大不少。 陆莽心里自责,自己法力太差劲,没能从帝九渊等手中,将小舞给救出来。 虽然,陆莽也看出来,选择同归于尽,是小舞自己的决定,但他还是恨那些帝九渊等,为了自保和所谓的众生,而决定牺牲掉小舞。 陆莽没有沉沦,曾按照慕白的命令,多次去和山,找寻小舞可能留下的痕迹,也竭心尽力忙碌她的葬礼,以及她与慕白的大婚等,照顾白鹿族,更是自动自发的举动。 小舞走了,陆莽觉得,自己作为她的旧友,应替她做该做之事。 “都退下”,敬完酒的慕白,望着墓碑上小舞的名字,对众人命令道。 “是!”,众人知道,慕白想和小舞独处一会,都应着默默退远。 见众人都退远,慕白蹲下身,手摸着小舞的名字,眼中又噙满眼泪,哆嗦着嘴唇,再次问出自己的疑问,“小舞,你说,你为何……要封了慕白的记忆?是怕慕白被你拖累?还是怕慕白打扰你?…… 小舞,慕白知道,你是清明的,你是不是已找回记忆?…… 小舞,你是慕白的女人了,那一夜,为何要逃?你应该清楚,慕白是会对你好的……”。 慕白心中存了太多的疑问,六百多年了,依旧无法得到答案,因为能为她解疑的,身体已支离破碎,神魂已烟消云散。 独自凭吊完小舞,慕白就与鹿小沣道别,直接赶去了圣女殿,并在那里住了下来,开始体验小舞在此所经历的生活。 慕白打算好了,会陆续向鹿小沣、真可儿等知情者,详细了解小舞这四千年是如何度过的?以及她逃走前后,到底经历过什么? 除此之外,慕白也在等子萧,想让最了解小舞的他,陪自己重走小舞之后的生活,也就是自己“死去”的那一万多年,她孤守圣女殿,以及流落到九重天等的日子。 慕白想用这种方式,来真正了解小舞,祭奠她的英灵,帮她答谢曾经的救助知恩,同样也会惩罚,那些曾欺负她的人。 当然,能为小舞做点事,慕白会感觉心里好受一些,愧疚也能略加舒缓。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956章 寻踪清算(2)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在圣女殿,慕白住了下来,白日亲手去侍候,小舞曾经亲手种下的,现在已有一抱之粗的石榴树。 从小舞留在画上的题词上,众人都能看出来,圣女殿周围的满山石榴树,都是小舞为打发寂寞时光,更是为相思慕白而种下的。 白日,除了侍候石榴树外,慕白基本会在书房内,坐在小舞常坐的位置,把自己从鹿小沣,以及专门邀请过来的真可儿嘴里,了解到的小舞形象,给画了下来。 用画画出小舞生活的每个特殊瞬间,挂在小舞在大璟阳宫曾住过的寝殿,是慕白最新的打算,将来他要日日看,将小舞永远记在心里。 夜里,慕白则躺在榻上,如小舞一般,盯着挂在墙上,她给自己的画,读着她相思自己的题诗,体会着他的孤单,总是会泪湿枕头。 对宸佑和冥纨对白鹿族和小舞的迫害,慕白则是恨的咬牙切齿,直接下令陆莽,让他联络阴厘,启动遍布各地的谍网,去查否巫灵族还有余孽尚活,对参与屠灭白鹿族的,至今还逍遥法外的刽子手,一并再次进行调查和彻底清理。 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 依旧还是暗士头目的阴厘,为了接近和讨好小魔王,极是尽兴尽力,很快就查到了,巫灵族国主冥纨一族还有不少的近亲,隐秘在各处尚活着,其中,还有宸佑的一个小儿子,因当时尚在襁褓,也不再巫灵宫,而逃过小舞的仇杀。 那些跟着宸佑,一起屠杀白鹿族的大将,也被揪出十七个。 ”凡参与屠杀白鹿族的,诛三代,巫灵族国主冥纨直系一族,诛九族“ 慕白的亲笔的批示,让上千个人头一同落地,这迟了两万年的秋后算账,引起四海的震惊,那被称为“泪包”,以美扬名四海的小魔王,又被灌上了“狠绝”的嗜血恶名。 慕白一面了解,小舞曾经在鹿鸣谷渡过的童年,尤其是在圣女殿生活的四千年,一面为小舞报仇,一面重奖曾伸出援手者,还一面带着众人,梳理着小舞亲手种下的石榴树。 同时,慕白一面思念,一面画思念之人。 两仪山上的圣女殿,除了偶尔传出小猴子和鬼车的打闹声,这里静谧的有些压抑,空气中都视乎弥漫着悲伤。 透过书房的窗户,慕白凝望着满山坡的火红,如往常一般的发呆 过了近四十日,应邀而来的子萧才姗姗而来,透过大开的窗子,正巧将慕白的神情落入眼中,感觉那就是鹿小舞的样子。 小魔王,俨然活成了另一个鹿小舞。 “生死不渝!他是真心爱她的……我不如他!大哥亦不如他……”,子萧心中慨叹,跟着迎接自己的陆莽,一起走入圣女殿。 虽为情敌,但斯人已去,还有别人思念着所爱,无论是慕白,还是子萧心中都没了嫉恨,而是一份感激感动,和莫名其妙的亲密 何况,慕白曾挺身而出,救出被处以鹰啄食之刑子萧,并将他护在自己的羽翼一下,给他绝对的自由,去做他寻药、治病救人的事。 而对于慕白来说,子萧两世都在呵护小舞,他无疑是小舞最大的恩人,小舞已是自己的妻,那也就是自己的最大恩人。 两个情敌惺惺相惜,都心内视对方为朋友。 对子萧的迟到,慕白并未责怪,就是连问一句原因都没有,一见到一脸沧桑的子萧,就迫不及待告诉他,自己解开记忆封印的事,“七殿下,你坐,你听我说……大体情况就是这些了”。 已听说慕白秋后算账的事,又获知慕白找回了记忆,而且封印他的就是小舞自己,子萧虽然吃惊,但也是早有预料。 因为子萧早就发现,小舞应该已找回记忆,可见,小舞也是爱小魔王的,怕他被伤害,怕他为自己操心,封印慕白的记忆,应是不想自己拖累他。 缘分这东西,还真是强迫自己,有缘无分,纵使再倾心以待,换来的也最多只能是友谊,至于共度一生,那纯属就是奢望。 饱经身心折磨的子萧,再次感悟到爱情的非人力所为。 原本,慕白一直以为,子萧听见自己的话后,一定会大吃一惊,因为他定然想不到,是小舞封印了自己的记忆。 “你怎么不吃惊?”,慕白瞪着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疑惑地问子萧。 “见的稀奇古怪事多了,也就习以为常了,想想,那像是小舞的风格”,子萧淡淡地回答。 “哦?……那你说,小舞为何封印本王的记忆?” 既然小舞成心隐瞒,自己找回记忆的事,那自己就将这个秘密埋在心里,让秘密成为永远的秘密。 子萧惨然笑了一笑,“或许是觉得,不想你……参与她的事吧”。 慕白听出了别的意思,眼中顿时光芒,“你的意思是,她的血很招祸,她是不想拖累我,哦,包括不连累白鹿族,甚至魔族,才这么做的?”。 望着满眼期待的慕白,子萧最后点了点头,“可以这么理解吧“。 ”我就说了,小舞心里是有我的”,得到最了解小舞的子萧的认可,慕白脸上洋溢出笑意,但很快又充满疑惑的问:“七殿下,你说,小舞那么聪明,应该知道本王有能力,既保护好自己,也能保护好她,她封印本王的记忆,那不是会更危险?她为什么会那么做?”。 所有人包括子萧在内,都不知道冥纨临死前,给小舞下了巫灵死咒,连带他最亲近的人也同时被诅咒,这是小舞远离亲朋,封印慕白记忆的最主要原因。 缺失这一个线索,虽然怀疑可能是小舞,封印了慕白的记忆,对此子萧是不敢确信的,因为以小舞的聪明,她不会不知道,依附背后有强大魔族势力的慕白,是自己面对被追铺现状,能自保最好的方式。 自己都想了无数遍,也没寻到答案的子萧,见小魔王已经起疑,并眼巴巴等着自己回答,他不好说不知道,就随便扯了个理由搪塞,“或许,她神志不清,对自己被利用,作为……,还耿耿于怀,因此才进行报复”。 慕白直接反驳,“你说的不对!她要是有心报复,那直接杀了本王……岂不是更简单?另外,留下本王的记忆,不是会让本王更愧疚?”。 “小舞再糊涂,也不会想着杀魔王,否则,那就是自找大麻烦,封印魔王的记忆,还应是觉得不自由” 虽然明白子萧话中所指,但慕白还是想听他的理由,“她为何不自由?”。 望着一脸无辜的慕白,子萧不由皱起了眉头,“魔王,你真不觉得……自己很缠人吗?”,见慕白哑然,就又继续道:“想必是小舞,被你给追急了,怕你不断纠缠,索性就让你忘记她,好一了百了”。 “她要一了百了,但是……”,慕白听罢,一下陷入了沉默,慕白嘴里嘟囔着,突然目光看向子萧,话锋也一转,“你说,小舞会不会……已恢复记忆了?”。 子萧心里一惊,知道小魔王已开始起疑,为了维护小舞不想揭开的秘密,也是为小魔王能不再纠结执着过往,心里能真正好受一些,他直接开口否认。 “不会!我是医师,她的情况……我了解,也最有发言权,丢失了一万多年记忆,怎可能莫名就恢复?不可能的”。 慕白虽然有所怀疑,但也不怎么自信,听子萧如此说,也就没有再继续纠结这个问题。 “本王总是觉得,她好像不但很清醒,还找回了记忆,或许是本王想多了。 哦,对了,和你说实话,本王总是隐隐感觉,小舞好像还在,尤其是在翠云宫时,这种感觉更强烈,你说,小舞会不会还在?” 迎上慕白征询的眸光,子萧愣了片刻,自己眼前的小魔王与小舞之间,却实存着一些微妙的心意相连,他的预感未必会错。 但想到自己在和山,整整找了三年,并且一直呆在那附近更是多达百年,若是小舞留下任何神魂,自己不会不知道。 “唉!魔王应该是思念太过,才有此幻感的”,子萧长叹了一口气,他多少希望,慕白预料的准确,但是理智又提醒他,那是根本不可能的。 “送些酒进来!”,慕白神情立马很沮丧,对外吆喝了一声。 “是!”,小猴子应了一声,不一会儿,就送进来几壶酒,并给两个分别斟上一杯。 慕白端起酒杯,直接敬子萧,“来,喝酒”,说完,就豪气地一口干了。 知道慕白酒量,子萧忙劝道:“魔王脸色不好,还是少喝一点”。 “无妨,自酿家的酒,小舞一定爱喝,那本王就替她喝点”,说完,又自斟自饮了一杯。 因为和慕白曾喝过酒,知道他喝醉了,不但会变得话多,有时还会耍酒疯,哭笑不定,缠人的要命。 “魔王,不可!这么喝,您很快就会醉的” 两杯急酒下肚,酒量极浅的慕白就开始有些上头了,喝醉的他话开始多了起来,“她想一了百了,本王何尝不想?”。 看出慕白的心情不好,听他又说丧气话,子萧忙安慰,“魔王不可这么想,您好不容易回归,应该好好生活,不可辜负老魔王的期望”。 慕白明显变得激动,声调不由高了三分,“好好生活?!伤害小舞,又失去她,我如何能好好生活?!”。 ”别再喝了,身体要紧“,子萧伸手拦住,又要往自己嘴里灌酒的慕白,嘴里还劝道:“魔王,你还有哥哥,叔叔等亲人,还有亿万的民众,您应该爱惜自己才是”。 慕白醉红的眼睛里,泛起了晶莹的泪花,“可是,我最想要的,就是我的小姑娘能回来。 你知道吗,她那么小,就被送到这孤寂的圣女殿,悲伤孤单过日,这的日子真心难捱…… 种石榴石,也真是不简单,你看看,我这才四十日,手都变成了什么样,可是她一种,就是四千多年…… 我欠她的,欠的太多了,那一日,她看了我一眼,那绝望的目光……就刻在我的脑子里,那么多人想让她死,她当时该多难过,我眼睁睁看着,却无能为力,你说……”。 见一边说一边流泪的慕白,又往自己嘴里灌酒,子萧刚伸出手相拦,就又缩了回来,他没有拦小魔王,选择做了一个倾听者,听小魔王絮絮叨叨,说着自己的懊悔,相思,愤恨…… 醉了也好,最少醉了时,会不那么难过。 听慕白絮絮叨叨,子萧也湿红着眼睛,知道他爱的刻骨铭心,想到小舞之后真正悲惨的一切,不但替小舞难过,也为即将了解这些的小魔王担心。 在小舞逃走之前,可以说 酒一杯一杯喝,原本子萧的酒量也不行,但思念太苦,他不断的买醉,倒出练出了很大的酒量。 此刻的子萧不但没有醉,反而越喝越清醒。 只又喝两杯酒,心情忧郁的慕白就醉倒了,满脸醉红的他趴在案上,已是神志不清,嘴里还哼哼唧唧呼唤着,那已入骨入髓的恋人,“小舞,小舞,回来啊……小舞,过来……”。 “来人”,望着醉倒的慕白,子萧平静了一下情绪,开始喊人,又对进来的陆莽等安排,“魔王醉了,快送去休息吧”。 “好!”,陆莽对龙腾等挥了一下手,示意他们将慕白送回寝室。 在龙腾的帮助下,虎啸将已醉的慕白,背在自己的背上,送回他的寝室休息。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957章 寻踪清算(3)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见慕白被送走,没有跟过去的陆莽,才对子萧说:“七殿下,您长途奔波,我送您,也去休息吧”。 在人间,下凡历劫的陆莽和子萧,成是一对堂兄弟,两个都爱甄小舞,但也都是求而未得,因为甄小舞所爱的,是自己的“师傅”擎天。 因周锦年(陆莽的肉身)的父王造反,他沦为罪臣之子,作为辅政大臣的周旦(子萧的肉身),不但保下了他的性命,也给了他很多的关怀。 虽然人间历劫,只能当成一场梦,但因有了这段共同的经历,两个本能感觉不见外,但分属面和心却不和的两方,也没有更深度交往。 已站起身的子萧,看向大书案,上面正铺着一张已基本画好的画像,一打眼,他就知道画像画的事小舞。 “哦,不急,萧可否先欣赏一下魔王的画作?” 面对子萧的无礼要求,陆莽非但没有生气,相反还主动相邀,“好!那这面请”。 “多谢!”,子萧颔首致谢。 子萧和陆莽并列站在画案前,都神情凝重地看着画面,只见上面画着,小舞侧躺在榻上,望着前面墙上挂的画,正默默流眼泪。 很明显,这是按照小舞曾画的,相思慕白的那幅画而做的。 子萧不由想起,翠儿带自己第一次来到圣女殿,当夜,自己躺在小舞曾睡过的榻上,就是这般想象小舞当年的情景的。 看着画中伤心流泪的小舞,陆莽既难过又懊悔,懊悔小舞离开大璟阳宫后,自己没有来看看她。 “按照知情者的描述,魔王命令完全复原了圣女殿,这里的一切布置和用品,虽然已不是当初的,想样子确实一模一样。你看,这画上,小舞穿的衣袍,梳的发髻,用的被褥图案,都如过去一模一样“ 子萧心中复杂,知道慕白成殇,想用这种极端的方式,重温他错过的,小舞曾经的生活。 他如此大费周章,详细了解并细致品味小舞的过往生活点滴,那是小魔王爱她,真是爱到了骨子里,其实这样做,于事无补,对小魔王自己是一种莫大的精神折磨。 小舞死去六百多年了,找回有关小舞记忆的小魔王,不但没有丝毫解脱,反而越陷越深。 “魔王有心了”,子萧含糊地回答。 从大书案旁边的青花大缸内,陆莽抽出一幅画打开,子萧看了过去,发现是一副小舞的发呆的画像,那神情动作,竟与自己之前看到的,慕白的神情动作一模一样,也和自己想象的大体相同。 凝望着小舞发呆的样子,陆莽神情落寞地说:“这张画,是魔王昨日刚画好的,有关小舞小时候的话,已送出去装裱了,魔王要在小舞曾住的寝宫,挂满她生活各阶段的画,说是要完整参与小舞的一生……”。 “唉!魔王这是自找苦吃”,子萧幽幽回答。 “是啊,魔王太难过了,你不知道,他曾经有多宠小舞……魔王够任性的,但只要小舞假装一哭,他顿时没辙…… 其实,从见到小舞的第一眼,魔王就喜欢她,直接将老魔王给他求的护身符,送给了小舞……“ 听着陆莽回忆过往,子萧一张张打开看,慕白用画复原的,小舞生活的一个个场景,栩栩如生画上的每一个物品,都是根据鹿小沣、真可儿的详细描述,重新购置或新造的。 小舞的每一个细微表情,都是根据知情者描述,和慕白的亲身体会,用心细细描绘下来的,看到画,就完全能看到了小舞当时的样子。 两个在人间偶遇的大男人,看完还未送走装裱的话,就又一起喝酒,向两个久违的好友,说着一些过往,当然谈的最多的还是他们共同的朋友--鹿小舞。 三日后,慕白带着子萧等,一起走进了山中的一个神秘山洞,那就是小舞被翠儿强行拉着,一起逃走的风洞。 众人静默站在风洞旁,凝望着呜咽的飓风打着旋,在上下都不知多深的洞中飞旋,他们衣发被风扬起,立身都有些不稳。 龙腾又伸出手,偷偷扶了一把,被刮得东倒西歪的慕白。 之前,慕白再三强调,不许大家对他额外关照,因为他想亲身体会,小舞曾经经历的一切。 除了呜呜的风声,山洞内满是嘶鸣嚎叫之声,神色凝重的慕白一挥手,虎啸将被捆住的飞禽走兽,以及罪大恶极的小鬼恶魔,还有两个罪仙,都分别投入风洞中。 众人看着他们惨叫着,被飓风卷上上面的洞口,不知所终。 “魔王,还去走吧”,怕慕白被风吹病,龙腾低声提醒了一句。 在呼啸的风中,慕白的神志,随着那些测试者,一起进了戾风凛冽风洞内,想象小舞是怎么熬过来?最后被打会原形,被送上了,差了何止十万八七里的九重天。 被龙腾换回神志,慕白手指着右手方向,回答,“去那面“。 龙腾知道,那曾是小舞嫌烦,为躲避大家逃走的方向,最后竟走出大山,来到一处断崖的平台上,最后,小舞又跳下平台,落入下方的水潭中。 后来,她常去那个水潭,曾在水潭中,养过翠儿未发育好的孩子。 “是!”,鬼车机灵,率先应了一声,扯着小猴子,就想有着细长缝隙的山洞走去。 “嗯”,龙腾伸手,要搀扶踉跄慕白,被他的一记凌厉的眼风给喝退。 淌着刺骨的水,慕白前后被夹着,艰难地向前行走,龙腾怕他被冰水刺伤,引发旧疾,就又偷偷手上用上法力,想隔绝小魔王脚下越来越深的水。 龙腾刚想发力,就被子萧伸手给拦住,并对他遥了摇头。 子萧心里清楚,只有让慕白真实地走一着,他才能好过一切,将来也好能放下这段,把他折磨的苦不堪言的旧情。 虽然,小魔王会吃些苦头,精神也会饱受摧残,但只是这样,这一趟重温之旅才是真实的。 在两仪山又待了两天,应成烈的再三恳求,慕白又回了一趟大璟阳宫。 慕白决策完一些重大军政后,与成烈吃了一顿饭,被逼说出了自己的打算,也让他做好自己长久不归的打算。 之后,慕白就去了自己隔壁的画室,那是自己让改建的,用以专门挂小舞的画像。 在硕大的画室里,已陈列了近三十幅画,是慕白近四十天,根据鹿小沣等的描述,将小舞从出生,在鹿鸣谷的快乐童年,尤其是圣女殿四千年的重要时刻,都一一给描绘了出来。 当然,时间太紧,因此很多的画还没来得及画,尤其是小舞在大璟阳宫的那段,他与她共同经历的日子,他想画出来,就是不画,那些日子的点点滴滴,也已经印在他的脑海。 大堂内,除了小舞的画像外,只有一个孤零零的雕花木柜子,慕白总是看过去,眼神充满悲伤,却始终没有去打开。 重新找回记忆的慕白,想起那让他终生难忘的一夜。 虽然已醉了大半,但慕白还是想起了,自己和突然出现的小舞,坐在少时常坐的桌边喝酒,结果,同时被催情迷晕,两个都情不能自己,相互拥抱亲吻着去了榻上,极尽放纵的一夜。 当慕白睁开眼睛,对视上小舞的复杂眸光,接着就见她伸出手,一道法力击中自己的印堂,之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自己再睁开眼时,看见的却是躺在自己身边,不着一缕的菡萏,大发雷霆的自己,歇斯底里地赶走了她,让烧了觉得已脏的被褥等,连床榻都一并给烧了。 那被染上零星梅花印的白床单,被总觉不对劲的自己,在最后时刻,给暂时让留了下来,本是想作为自己清白的证据,现在看来,应是自己和小舞心有感应,想留下自己与她的甜蜜痕迹。 当下,那张沾了红梅印的白床单,连同小舞曾穿过的几件衣袍,被叠的整整齐齐,就存在柜子里。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958章 寻踪清算(4)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虽然成烈几次挽留,慕白又只是住了一夜,第二日一早,就赶去子萧和陆莽等,去了九重天的玄牝山。 有子萧这个当事者,很快就找到小舞和翠儿跌落的地方,“这就是玄牝潭,被打回原形的小舞和翠儿,就是从那飞上天…… 就是这棵树,拦住了下跌的小舞,又被翠儿给用翅膀挡了挡,她只是上了腿…… 我和贵琰追到这里,小舞消失不见了……“ 听子萧一面讲当年的情景,慕白望着小舞冲出的玄牝潭,想着她从天而降,翠儿奋力保护她,以及小舞逃跑的样子,慕白自是又一阵阵的难受,眼中又噙满了眼泪。 昌瑜提早就得到消息,小魔王带着子萧,以及自己的手下,要重温魔后鹿小舞的过往,按照之前的商榷,他早早就等在,慕白一行的第二站--希夷仙府。 因慕白以凭吊王妻,心情不佳为由,拒绝了昌瑜去太上紫薇宫的邀请。 自从当上天君,昌瑜就内外交困,一百多年过去了,他不但没过过一日的安生日子,情况却还在不断恶化。 当下的天族,已被想夺权的妖族,和各地纷纷叛乱的部族,搞的是兵力大损,实力大不如从前,好在势力强大的魔族,和正逐日步入正轨的北天庭都没有发难,否则,他这个天君也就做到头了。 昌瑜最怕的,就是实力远超自己的魔族,和天族闹掰,对小魔王的要求,他自是越来越不敢招惹。 想要和慕白密切关系,不但是昌瑜一直心悦小魔王,更是想让天下看看,自己和魔族的关系牢不可破。 昌瑜心悦小魔王,曾幻想自己当上天君后,两个一面共掌四海,一面能朝夕相处,过把酒诗话的惬意日子。 但想象的美好,被现实无情打击,除了小魔王难搞,也是被桩桩焦头烂额的事,给弄的既没时间精力,也没了闲情逸致。 昌瑜退而求其次,在希夷仙府,宴请了慕白一行,从镇压反叛部族的前线,紧急调回来的展喜,代表希夷仙府,被安排作陪。 之所以是展喜回来,是慕白钦点的。 因为之前他冒险离开前线,去找过小舞,并一起会鹿鸣谷住过一段时间,慕白认识他,知他发自内心地关心小舞,定然更了解小舞在希夷仙府的情况。 一身素禞白衣的慕白一露面,昌瑜吃了一惊,见他比一个多月前,带着手下堂而皇之搬走老君的炼丹炉时,可是憔悴了太多。 昌瑜忍不住关心的问:“魔王可是身子有什么不适?本王传药王,为您诊治一下吧“。 慕白直接冷冷拒绝,”不必了,七殿下是最好的医师,本王没有病,只是有些乏了”。 瞥了一眼坐在慕白下手的子萧,昌瑜尴尬地笑了笑,“哦,对!有七弟在,以他的医术,定能保魔王安康。 哦,魔王,这希夷仙府……已好久未修缮,魔王还是请住进太微紫薇宫,哪里更利于魔王的休息“。 慕白冷着声音,直接又开口拒绝,“多谢!但不必了,本王此行,纯属是一次个人私访,只想追忆魔后过往,以解心中相思,本王早已决定,就住在魔后曾住过的屋内,请天君能够”。 慕白的一番回答,让本想和他谈借兵将等正事的昌瑜,都无法再张开嘴,望着一脸清冷的慕白,心里也是无可奈何。 昌瑜只能往好处想,想着小魔王能自由来九重天,自己在希夷仙府宴请他,并留他长期居住,这些事足以让那些有不臣之心的想想,小魔王和自己的关系很亲密,掂量掂量魔族的强大实力,看自己敢不敢碰。 对慕白的再次拒绝,昌瑜也不好再劝,“那好吧,本王捎后,会差内官送些物品来,万望魔王不要再拒绝”。 想想昌瑜这次举止规矩客气,自己却冷若冰霜,一而再不给面子,在人家的一亩三分地,还要有求他大开方便之门,只是不好太不给他台阶,毕竟他也是这天地共主,面上还是自己的盟主。 “那就多谢天君了!慕白以茶代水,多谢天君的盛情” “好!同饮”,小魔王很少虚与委蛇,做事说话简单直接,不会在意谁的面子,也不会刻意给谁面子,这次能如此客气,还挺出乎昌瑜预料的,自是很干脆地喝光敬酒。 大多是为讨好慕白,也是他有话在先,已经被磨炼的老辣沉稳许多的昌瑜,知道慕白无心其他,也就没有自讨无趣,没再谈军政等所谓正事,也没如从前一般,急于表现自己的关心和爱慕。 投慕白其所好,昌瑜谈的都是小舞的事,当然都或者是夸大其词,或者干脆直接杜撰。 “本君第一次听说魔后,是有传言说,擎天大部分的奏表……都是她批阅的,本君让找了几份,一看,也是被惊的不轻” 慕白这一次出行,就是想了解小舞的全部经历,不光是被地藏菩萨所激,而是觉得那么做,能更了解长大后的小舞,让自己补上在她生命中的缺失,安慰自己难过的心。 听昌瑜不但见过小舞,还和她有交集,也是表现出兴趣,忍不住问:“天君为何吃惊?”。 见慕白主动回应自己,昌瑜也是心里高兴,继续道:“本君吃惊的是,她批阅的奏表,直指问题所在,给出的批示条理清晰,恩威并施,正中要害之处,用词遣句讲究,最是那一手好字,简直令人称绝“。 听别人夸奖自己亲手养大的小姑娘,慕白自是心中骄傲,小舞最拿的出手的,就是那一手的好字,听昌瑜如此说,知道他确实没有说谎。 “是啊,魔后的字……写的确实好” 昌瑜赶紧顺杆爬,“都说魔后是魔王带大的,那一手好字,自是得了魔王的真传”。 “在写字上,她天赋极高,本王不如他” 昌瑜继续恭维,“魔王那是客气了,魔后有过目不忘之能,这普天下,想必难找第二个,也难怪魔王……会始终念念不忘”。 见慕白突然沉默,未回应自己的话,知道触碰了多情小魔王的伤心,昌瑜心中不由涌起一阵苦涩。 “自古多情空余恨,多情总被无情伤,唉!自己也算感同身受了,虽然自己心中有爱,但为了声名和宝位,以及小魔王的不解风情,让自己都无法再跨出一步,唉!……” 见昌瑜有些失神,还叹气连连,慕白忍不住催促,“天君,之后又怎么?”。 “哦!”,发现自己走神了,昌瑜忙收回精神,继续道:”如此天才,本君自是爱惜,因此用一个刚化身的奇异珍珠,去换魔后,想请她专司自己本君的政务,结果,擎天收了美人,却不肯放魔后”。 见慕白又沉默了,知道他已经了解到,擎天和小舞已相好,才不肯放人的。 没有进一步刺激爱吃醋的小魔王,昌瑜继续说,“……唉,那时,也不知道,她一个书童,竟是魔族的圣女,更不知道,她是你的未婚妻,若是早知道,本君早就和擎天翻脸了,也会将她保护好……”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959章 寻踪清算(5)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听昌瑜开始卖乖,慕白直接打断话,“后来呢?”。 “后来啊,本君听说,魔后被擎天的后宫女人嫉妒,利用魔后的逃走,伪造她偷了宫中的东西,将她抓回,要棒杀她” 见慕白瞬间被气的秀眉竖起,瞪着不敢抬头的子萧,昌瑜一下明白了,小魔王是在怨他,没有将小舞这段不堪经历,讲给自己听。 慕白急了,“结果呢”。 “结果是,擎天出现,没有棒杀他,却被关进了冷宫” “什么?冷宫?!”,只有被临幸过的女子,还得是有名号的,才会被关入冷宫,昌瑜的话,让慕白脑子轰地一声炸开,再也坐不安稳了。 “是的!落芳殿” “落英殿!”,慕白已是被气的咬牙切齿。 “魔王,那只是保护小舞的权宜之计,请不要误会”,一直置身事外的子萧,被逼的不得不开口解释 关于小舞的这段经历,因牵扯大哥和小舞的特殊关系,怕引起小魔王的嫉恨,加上子萧暗恋小舞,本身并不愿意说,她被大哥独占的经历,因此并没有对慕白讲这段。 虽然对慕白已开诚布公,但有关自己心里的秘密,出于保护大哥,以及不过多刺激小魔王等目的,子萧也不都是都畅所欲言的,有所隐瞒保留,或是轻轻带过,都是是有发生的。 子萧的解释,让慕白脑子冷静不少,突然想起白床单上的那抹红色,顿时悔恨不已,觉得自己不该误会小舞,她一直就是清白之身,与自己的那一夜,就是她的初夜。 见慕白和子萧互动,虽然一个满脸惭愧尴尬,一个横眉怒眼,但一看就关系很近。 其实,昌瑜一直很嫉妒子萧,能自由出入大璟阳宫,还被安排住在宫内,常和慕白并案而坐,下棋聊天,可以无话不谈。 昌瑜为了获取魔族的信息,派探子曾秘密联系过子萧,让他不要总外出采药,多呆在大璟阳宫中,多接近小魔王,弄些魔族有价值的情报,子萧未回一句话,依旧我行我素。 昌瑜也曾找理由,召子萧回天庭述职,被慕白给直接拦下,并直接让传话回来,说自己身体欠佳,需他日日在身边医治,今后对他的安排,只能由自己定夺,任何人不能干涉。 子萧绝大多数时间,都在外面寻药医病,留他日日在身边的话,就是睁眼说瞎话,昌瑜又不傻,知道这是小魔王的公然庇护。 世上有传言,昌瑜早就听说过,前天君为了笼络小魔王,将自己医术高明的七儿子,派给他做贴身的医师,那个七殿下很是尽心,将孱弱的小魔王医治的很好,两个也甚是投脾气,让他住在大璟阳宫中,正是看在那个七殿下的面子,小魔王才没有向有杀父之仇的天族翻脸,始终保持着中立。 传言是真是假,昌瑜不想证实,不管子萧多厌恶九重天,他也是天家的七殿下,不会主动做天族不利的事,不管他作不作为,都比没有的好。 加上子萧的母妃妻女,已被弄到慕白亲自安排,给弄到自己的一处行宫居住,没有了可钳制子萧的地方。 况且现在的子萧本人,已是名扬四海、数一数二,个个都仰慕的名医了,自己对他若有任何的伤害,可能会引起民众,对自己的更大反感。 罢了,罢了。 对子萧这个最好的魔族内线,昌瑜心中虽有万千不舍,但也只能放手,他怕再度损坏自己的名声,更怕惹恼任性的小魔王。 瞪了一眼知情不报的子萧,慕白咬着后牙根,忍着要爆发的脾气,继续问昌瑜,“天君快说,都有谁参与了……伤害魔后的勾当?”。 听慕白发问,昌瑜突然想到,是自己的初恋沩姒,还有擎天的那个侧妃舞魅一起干的,觉得自己出卖初恋沩姒,若被世人知晓,又会遭到诟病。 想起自己当上天君后,沩姒还常常找些借口,想接近自己,更多的想替她的儿子天恩,向自己求些照顾和恩惠。 自己对沩姒,乃至对女人都失去了兴趣,对她的请求是越来越反感,养自己仇人的儿子,心里也别提多别扭,甚至还要担着一份心。 因此,有人能处置很有心机的沩姒,自己也是乐见其成的,毕竟留着她们母子,也是自己的一个麻烦。 己杀了陌陌的亲娘,结果导致儿子向亲爹寻仇的结果,也让知情的父君,对自己气愤交加,想要剥夺自己手中的全力,怕自己如擎天一般,被忌惮自己的权势的父君处置,自己被逼无奈,才决定逼他退位。 种什么因,结什么果,自己还是不要参与的好。 瞥见低头喝茶的子萧,昌瑜灵机一动,立马换上了一副慈爱长兄的嘴脸,温声开口,“七弟,关于那事的细节,你在现场,知道的更清楚,还是由你……和魔王说说吧”。 球一下被踢到自己身上,子萧再也无法置身事外,瞪了一眼甩锅的昌瑜,又迎上慕白气怒的目光,慢声回答,“此事说来话长,待席后,萧再细说给魔王听”。 平时很是尊重子萧的慕白,这次可没给他面子,面带愤怒,声音更是冷的如冰,“就在这说!别磨蹭,快细细说来”。 冷若冰霜的小魔王发飙,让虽然被迫来作陪,却仿若自己是空气般的展喜,忍不住都抬头看过去,也深深同情起子萧,也算见识了,小魔王的酸气。 知道小魔王生气了,一来是听到小舞被迫害,心里着急难过,二来是吃了擎天的飞醋,三来是气自己隐瞒了他,子萧被逼无奈,选择了实话实话,因为这份跨两个有仇恨部族的友谊,得之不易,况且自己不说,慕白也会从别的渠道了解到。 “是!小舞从玄牝山逃跑,逃到希夷仙府大门外,被回归的玄元师徒给救下,进入希夷仙府养伤…… 后来,我与贵琰找了过来……不打不想交,我们后来成了朋友……一起到月宫喝酒…… 再后来,因小舞想要报答,玄元师徒的救命之恩,误导贵琰和我,说圣战神有修缮仙府之意,贵琰极是热心,说给父……君,上面极是终是,安排重新修了希夷仙府。 当圣战神回来,希夷仙府已变的面目皆非,一气之下,就要将欺君之罪,自作主张的小舞赶走,最后被擎天带走,罚做百年书童“。 听子萧故意遮掩,擎天对小舞的体罚一段,知道他是刻意要保护擎天。 在自己夺位之际,闻风的侍卫怕被连累,逃跑之前,私自放走了,被关押在旸谷的擎天父子们。 对擎天的逃跑,昌瑜被气的暴跳如雷,派出得力的暗士,全力去搜索隐匿起来的父子们,结果一百多年过去,擎天父子还是杳无音信。 昌瑜也曾怀疑过,子萧如接走贵琰,一起住在小魔王的行宫,防止自己迫害一样,他可能重蹈覆辙,秘密保护着擎天父子。 小魔王的这座行宫,就坐落在自己管辖的领域里,虽然不敢得罪小魔王,不能进去搜索,但在外面远远监控,他还是从未放松的。 昌瑜已听说,为了给鹿小舞报仇,慕白在十几天前,将屠灭白鹿族的巫灵族余党及近亲,又都给搜罗出来,并一起给杀掉,一次就杀了近千人,小魔王的“狠”从此出了名。 为了激发慕白对擎天的仇视,借刀杀人,昌瑜突然插话,极尽添油加醋,“何止是被罚做书童?擎天残暴,魔后被带走后,被连续鞭打了七日,见若不是玄元觉得,她也是好心,强行将魔后带回希夷仙府,恐怕……”。 “啪!该死!”,慕白果然被激怒了,茶杯蹲在桌面上,直接被蹲碎,碎杯茬直接扎入肉中。 “魔王!”,见慕白的手流血,在他身后侍候的小猴子惊呼出声,掏出自己的帕子,就要给慕白包扎。 慕白伸手挡住,一把抢夺小猴子手上的帕子,往自己出血的手上一裹,怒瞪着子萧问:“这可是真的?”。 “是!是真的”,子萧大方地承认。 “你为何不讲,是在庇护那个擎天吗?” “是!他那么做,是为了保下小舞的命,是迫不得已的” “谁逼迫他了?” 子萧回答,“职责!他身为太子,面对欺君之罪的事,不能不给个交代,若不是这样,小舞只能被诛杀”。 慕白嘿嘿一笑,笑的甚是狰狞,“七殿下,可真是兄弟情深啊,本王真心带你,你却处处欺骗,你十足就是个……喂不熟的白脸狼,滚!”。 饱经身心磨难的子萧也变得硬气不少,知道小魔王被挑唆,一时转不过弯,他正懒着在此,看昌瑜假惺惺的嘴脸,于是愤然起身,一甩袍袖,鼻子一哼,人就不回头地走了。 “你!……”,慕白从未见过,一身君子之风的子萧发脾气,见他没有再解释,不服气地离开,竟愣怔住了。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960章 寻踪清算(6)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见子萧和小魔王闹僵,昌瑜心里得意,但慕白的话就如巴掌,也是直接打了自己的脸。 子萧他是兄弟情深,自己就是出卖兄弟,等小魔王回过味,定是对自己不屑,理由很简单,一个出卖并害兄弟的人,谁敢相信和亲近? 想到此,昌瑜开口为子萧说情,也是给自己打圆场,“魔王请息怒,七殿下是擎天教导出来的,自是感情更亲近,维护他……也是人之常情,七殿下对魔王的忠诚,请不要怀疑。本君选择实话实说,也是真心领会到了,魔王此行的用意,不想你再被蒙在谷中”。 因不想在见昌瑜,慕白强制压了压脾气,又继续问:“天君可是还知道,有关魔后的其他事情?还请知无不言”。 有慕白的认可,喜欢看他每一个音容笑貌,举手投足的昌瑜,想破脑瓜仁,回忆着有关小舞的传言,言无不尽,滔滔不绝。 “后来,擎天清剿叛乱的人鱼族,受了重伤,相见魔后最后一面……结果,魔后用自己的血,救活了她,父君怕她的血惹祸,就将她给关进了处于深潭下的天家私狱,那里日夜无光……一关就是七十年啊……” 见慕白湿红的眼睛里,射出的都是仇恨之光,昌瑜都感觉心内一凛,知道小魔王已到了愤怒的边缘,他没敢再做讨好之姿 “在深潭下,鹿小舞预见到,被父君关押的帝九渊,两个相互帮忙,接着子萧和擎天找过来之机,帝九渊逃了出去,而魔后……被护潭神兽的打伤,被打回原形,是玄元劝说父君,留下魔后一条命” “该死!”,慕白实在听不下去了,大喝了一声。 慕白一下就想到,小舞小时候贪玩,趁自己外出,随陆莽私自去阿鼻大地狱玩,结果被吓回原形,当自己把吓的躲在角落里,抖得不成样子的小白鹿搂在怀里,自己伤心的简直如万箭穿心。 此时,慕白又感觉到那种钻心的心疼。 有关小舞如何如何认识帝九渊的事,子萧确实给自己讲过,却没有讲到,小舞竟又被打回过原形。 慕白被气的牙咬得咯吱直响,若是子萧还在现场,他说不上会忍不住,让手下抽他几魔鞭。 “呼!” 慕白如老牛一般,重重吐出一口粗气,强制压下心中翻腾的愤怒,也记下了对前天君的仇恨,给子萧同时又记上一笔错。 见慕白听进去,对自己推下宝座的父君仇恨,对子萧心生怨气,昌瑜心里是得意。 饱受自己屠害手足,篡权夺位流言的昌瑜,觉得自己可以通过父君一而再伤害小舞这事,让慕白明白,父君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自己推翻他,是替天行道。 昌瑜认为,这是自己和小魔王搞好关系的最好机会,昌瑜索性一次性说个痛快,“本君还听说,鹿小舞到了希夷仙府,擎天还纠缠不止,还为她建了“赏心悦目”殿,想娶她。 擎天后宫的那些女人知道了,竟雇了一个散仙,和那个前荷花仙子配合,要暗杀魔后“。 “你说的是……菡萏?!”,慕白被惊的不轻,忍不住插话问。 “是!就是她” “她们不是朋友吗?” 昌瑜不屑地摇头,“嗨,虚情假意罢了,那个菡萏,苦追擎天几万年,她接近魔后,无非是想靠近擎天,作为情敌,她怎能见小舞嫁给擎天?”。 一语惊醒梦中人。 慕白突然明白了,菡萏一直缠的小舞,并与她姐妹相称,原来是图擎天,后来是图自己,她心心念念的永远是权势地位。 “真真该死!”,慕白听罢,气的牙齿咬的咯嘣直响。 给自己下催情药,爬上自己榻,扬言自己酒后乱性,让她还上孩子的账,自己还没来得及清算,她竟还一直在欺骗小舞。 慕白转过头,对正望向自己的鬼车,使了一个眼色,他一刻都不能等,要找出已逃走的菡萏,让她为自己的欺骗,付出应有的代价。 “是!”,机灵的鬼车低声应了一声,就转身离开大殿,去安排暗探的头子阴厘,尽快找到菡萏。 陆莽听罢,也是气的不轻,想到菡萏几次色诱自己,原来都是欺骗。 见小魔王如此轻信,行动又如此雷厉,昌瑜发现,任性的小魔王可以好好利用,成为自己手中的一个利刃。 当然,小魔王纵然能成为利刃,那也是双面的,防止被他给伤到,对他不能撒谎,不能欺骗,更不能不防范。 昌瑜迎合道:“是啊,日防夜防,家贼难防,伪装好姐妹,暗度陈仓,背后还下黑手,那货色……着实可恶,真是该死,魔王,不要放过她”。 慕白点头,接着又问:“是擎天的那个女人买凶的?”。 因子萧已提前供出沩姒和武魅,昌瑜于是痛快地回答,“还是那两个女人,哦,还有他的正妃”。 “杀手是谁?” 密切关注着擎天,怕他报复自己的昌瑜,自然消息灵通,知道是自己风流父君的私生子冷空,接了这个暗杀的任务,最后在九天之巅,刺伤鹿小舞就是他。 当然,昌瑜还不知道,曾投靠自己的炎武,也参与了暗杀小舞,直接指派炎武的,就是自己的初恋--沩姒。 虽然和冷空从无交集,但作为父君的另一个儿子,也得到父君的无限纵容,功夫不俗的他,难保他不会质疑自己,将来借天家之子的身份,来造自己的反。 说起父君的几个儿子,昌瑜最担心要夺自己宝座的,就是逃跑的擎天。 因为他英名还在外,拥趸还很多,若有朝一日,他振臂一呼,对自己拨乱反正,响应者可能还有不少。 被小魔王庇护的子萧,仅次于擎天的危险。 但昌瑜更觉得,作为药痴的他,对政务不敢兴趣是真的,也怨恨父君的他,自己只要不逼紧他,让他对自己仇视,应该他不会反自己。 对于整日称病不朝的四弟玉观,昌瑜不太担心,因他的娘地位低,加上他胆小怕事,也没结下什么势力。 更主要的是,昌瑜自信,自己已将他控制的死死地,他纵使有贼心也没贼胆,更是没那个呢能力。 治至于早年就离家出走的二哥,昌瑜就更不担心了,知他就是一个与世无争的逍遥浪子,虽然他应该也知道了,自己秘密扣押了他的全家,为的是要挟他老丈人有熊氏族国主,但有熊氏族已叛变到北天庭,让他更彻底没了夺位的可能。 对于失去双腿的贵琰,昌瑜根本一点不担心。 一来,作为父君的小儿子,他被惯坏了,不但没结交下什么势力,还得罪不少人,因上面有亲大哥擎天,因此天君天后对他也没寄什么希望。 二来,自己在大臣的眼中再不堪,也比残废又刁蛮的贵琰强,所以贵琰根本没有能力造自己的反。 “唉!自己完全活成了父君的样子,整日怀疑这怀疑那,做个事……平衡来平衡去,变得胆小谨慎。 不对!自己还不如父君,至少他那是,大臣还都听话,四海也算安稳,实力更是碾压所有。 再看看自己现在,魔族势力远超天族,自己要小魔王的眼神,深怕他对自己起兵。 虽然,自己慢慢退回所有天军,但已发现自己不足的北天庭,正在快速完善,实力呈上升趋势。 潜伏多年的妖族,在自己继位后,公然反叛,十几万的运筹帷幄,妖族的实力已强大到,能和自己相抗衡。 在加上各地蜂起的叛乱,自己被搞的已是焦头烂额,天君这个天地共主,看似权利滔天,可事实上,却是受着多方的夹板气,不能做有损名声的事,怕被世人诟病,又被别有用心者利用,作为推翻自己的理由。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961章 寻踪清算(7)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不知道昌瑜被触动,想起了自己的担心事,望着显然走神的他,慕白皱着不解的眉头,又再次问:“天君可知道,杀手的名字?”。 昌瑜被唤回神,故作不知道冷空的真实身份,直接回答,“冷空,一个散仙,专门接收钱杀人的勾当,对了,她和那个菡萏很相好,或许魔王曾见过”。 “冷空?!” 慕白皱眉一琢磨,一下就想到了,在雪稽山冰洞门口,有一个男子要拦着,挡在自己面前的菡萏,防止自己被小舞刺伤。 那时,自己刚复活不久,身子和脑子都还不太灵活,依稀感觉那男子的模样有些像擎天。 慕白眼光冷厉地问:“他可有动手?”。 昌瑜明确地回答,“有!他在希夷仙府监视了几千年,都没有等到魔后出来,最后得知,魔后跟七殿下和九殿下到九天之巅抓鹰,他刺伤了魔后,也刺伤了九殿下”。 慕白被气的怒红了眼睛,但还是忍住了没爆发,咬牙问:“再后来呢?”。 “后来,本君的父君等都到了,他就逃走了,父君见九殿下被伤的厉害,一怒之下,就让把魔后,给打下……诛仙台” 慕白突然咆哮起来,“仗势欺人!她有什么错?!有什么错?!该死,该死,都该死”。 见昌瑜没有回答,慕白怒气冲冲地补充道:“是怕她的血惹祸,对吧?”。 相仿子萧的坦白,昌瑜直接点头,“是!因为与玄元有言在先,鹿小舞必须被永久幽居在希夷仙府内,防止她的血……被人知晓,引起纷争,祸乱天庭。结果,魔后跑了出来,才得此严惩。 ”混蛋,欺人太甚!“,虽然同为慕白的近侍,相比龙腾、鬼车等人,陆莽的身份要高上许多,他就坐在慕白的下手,听到昌瑜的这些话,也是怒圆了一双豹眼,忍不住大骂出口。 慕白回头,直接下了命令,“陆莽,找到那个冷空!杀!不,将他千刀万剐灰飞烟灭,鬼车,安排找出那三个可恶的女人,她们敢祸害魔后,必须得到应有的惩罚”。 “是!” 鬼车满口答应了,发现凡是处置女的,小魔王都会让自己操办,想必是觉得自己阴损,用的惩罚招数更令人生不如死,能让他解气。 “遵命!”,对慕白直接下达诛杀令,陆莽点头答应了,但眉头一皱,觉得还不够,瞪了一眼昌瑜,还是直白地问出口,“魔王,那个老东西一而再还魔后,实在罪该万死,臣一并……”。 慕白直接抢话,咬着牙关,恶狠狠地一字一句道:“不用!本王要亲自去……会,会,他“。 有人替自己清理后患,还不用惹母妃不高兴,昌瑜自是心里乐意,但毕竟是人家的儿子,面上还得装一装,“魔王,请手下留情,父君身为天君,为大局着想,也有万不得已的苦衷,试想,若是魔后血的秘密没有被发现,她或许……”。 慕白直接抢话,怒怼昌瑜,“够了!天君,你不觉得这些话,太过牵强附会了吗?”。 该说的也说了,昌瑜低下头,选择不再吱声。 “臣这就去安排”,敢杀小舞,让急性子的陆莽片刻都不想等,对慕白知会了一声,就直接离席去安排寻找冷空。 鬼机灵的鬼车最散揣度,也最是了解小魔王的脾气,他想做的事,尤其有关小舞的事,那都必须第一时间去做,何况是找她仇人的事。 “臣也是安排”,所以他也低声知会了一声,知趣地离开。 昌瑜见了,心中是感叹连连,以小魔王的善于决断能力,以及手下的雷厉风行态度,若是和自己翻脸,那天族真是一点胜算都没有。 两个又谈了一会,慕白发现,昌瑜对小舞被打下天庭,进入六道轮回的事,几乎都已不知道。 于是,慕白开始主动问自己心中的疑问,毕竟,昌瑜还是和自己讲实话的,虽然他的目的并不纯。 “天君刚刚说,魔后几千年未出希夷仙府,这是何因?” 昌瑜回答,“哦,父君曾给玄元……下了一道口谕,若想保住魔后,就必须承诺,只能将她幽居在希夷仙府,若是违反,整个希夷仙府会一并被连累”。 “哼!”,答案正如自己想的一样,慕白冷哼了一声,为了怕给自己惹麻烦,老天君还真是对小舞没完没了地迫害。 为了多了解一些,小舞在希夷仙府中的事,看她的师傅及师兄们是如何对她的,慕白又问:“魔后性子活泼,很难被圈住,他们又是怎样处理的”。 回答慕白的问话,定然会说到玄元,而玄元让昌瑜其实挺头疼。 自从在和山那次,昌瑜见过弄神通的玄元后,六百多年过去了,玄元都没再露面过。 无论是之前的老天君,还是现在的昌瑜,用了各种方式传唤玄元,都没有得到他任何的回应。 为此,一怒之下,老天君免去了玄元的圣战神之职,至今该位还在空缺。 虽然,昌瑜对玄元的几个徒弟也算委以了重任,但他们个个都如霜打的一样,对昌瑜始终很疏离,做事也不是很尽兴尽力。 昌瑜无人可用,尤其是有经历的战将,也只能糊弄着他们,为自己在前沿平叛。 昌瑜记得自己刚刚说过,玄元多次救过小舞,不得不想多一些的他,一下很怕慕白把玄元当成恩人,将来若与魔族不得不翻脸,自己身边又多了一份担心。 因此,昌瑜在脑子里,斟酌自己该如何回答,能让小魔王对玄元也失去好感。 因被天君和玄元封锁了消息,昌瑜始终不知道,帝九渊曾偷上九重天,要带走小舞的事,昌瑜张冠李戴,将扣押小舞的罪,都加到了玄元的身上。 “哦,也是,毕竟有口谕,为了保护希夷仙府上下,并稳住聪明又爱动的魔后,玄元只能将魔后关进狭小的思过洞” “什么?!”,无论是子萧,还是菡萏,都没说过小舞的这一个遭遇,他大吃一惊。 “多久?!”,已安排完事,坐回原位的陆莽忍不住吃惊地问。 昌瑜回答,“四五千年吧,若不是魔后身体太糟糕,已是熬不住,想必还不会被放出来”。 想到小舞糟糕的身体,是因带着自己的渐觉醒的元魂,单薄的肉体之躯再也扛不住,两个神魂的消耗而导致的,想到身体病弱的她,竟一直被关在一个狭小的洞中,慕白简直难过愧疚的要死,因此也更恨玄元。 慕白原以为,玄元是个好人,多次保护小舞,若是没有她,小舞应该早就死了,原来为了自己保,他竟也如此害过小舞。 再想到玄元身为一个师傅,在和山那次,也毅然加入到封印小舞,将她推入万劫不复的虚空,致使她仙身被炸碎,神魂飞散的结局,慕白更是咬碎口中银牙。 “四,五,千,年!”,慕白气的眼睛赤红,一字一顿怒道。 “不是这样的!”,一直置身事外的展喜,见师傅被误会,再也无法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了。 “那是怎样?”,怒瞪着身为玄元五徒弟的展喜,慕白厉声问。 师妹和帝九渊的特殊关系,已被世人知晓,展喜没什么可再隐瞒和担心的,于是选择了实话实说:“师傅关小师妹,不是怕希夷仙府被牵连,若真是那样,师傅怎会救她?”。 展喜当场反驳自己,让身为天君的昌瑜感觉特没面子,没听他说出合理的理由,就忍不住厉声,“说理由”。 展喜没有被吓住,又继续道:“师傅关小舞,是因为帝九渊私闯上天庭,要带走小师妹,小师妹舍不得离开,师傅怕她……再被扣上叛变之罪,那样她就难逃一死了,于是,师傅抢先一步,将她送入思过洞,以堵住天君的嘴,也是不让帝九渊……能联系上她“。 “纯属借口!”,昌瑜给自己找着面子。 “保全?要关四千年?笑话!”,慕白同时嗤笑出声。 展喜是玄元养大的,感情自是很深,见小魔王不信自己的话,原本就不太待见慕白的他,顿时就有些烦了。 “不管信不信,那都是事实!关小师妹,其实师傅也很难受,自那以后,都很少见他笑过,每个月,师傅都会两次去看小师妹,单独指导她修炼,那个期间,小师妹的进步……可谓是突飞猛进” “哼!”,虽觉得展喜说的可能是真话,但想着小舞被关在山洞,一关就是四千年,慕白就无法释怀。 慕白太想去看看,关小舞的思过洞了,于是对再说不出新鲜事的昌瑜说,“天君,本王身感不适,就自请先行告辞”。 一聊就是一个多时辰,以小魔王那孱弱的身子,加上又一直处于震惊和难过之中,是真够他受的,于是昌瑜站起身,也起身告辞,“是本君忽略了,魔王快去休息吧,本君也该回宫了”。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962章 寻踪清算(8)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刚走出大殿的慕白,对紧跟着自己的小猴子说,“去!把那个展喜,给本王速速喊来”。 “是!”,见慕白面沉如水,小猴子应了一声,就跑去找展喜了。 毕竟,展喜是一个臣子,作为希夷仙府的代表,他只能去恭送昌瑜,銮驾对还没走远,小猴子就风风火火跑了过来。 “那个谁,魔王喊你去,你快点和我走” 刚刚惹昌瑜不满,害的自己被撂脸子,大师兄之前再三交代过,不可招惹现天君,结果,自己急于为师傅辩解,还是得罪了天君,拖累了希夷仙府。 见小猴子手扯自己的袍袖,展喜憋了一肚子的气,再也压不住了,“放手,你个女儿家,不知检点,拉拉扯扯的,成何体统?”。 小猴子金笑笑哪是个能受得闲气的主?一直觉得展喜傻呆呆的,老实的一棒子打不出个屁,是个好欺负的主,没想到他一开口说话,竟如此阴损、不养人。 小猴子一下就炸了,更大力地拉扯正要走的展喜,“喂,你别走啊,你倒是说说,我怎么着你了,我就不知检点了”。 展喜被拉扯急了,一边甩开小猴子的手,一边怒气冲冲道:“谁家女孩子,会去拉扯一个男人?你这不是不检点,是啥?”。 小猴子直接撇嘴,“男人?你算了男人吗?”。 “我怎么就不算男人了?” “你是男人,会和一个小女子吱吱歪歪的?你看你那样子,十足就像个,像个被阉的”。 一个堂堂男子汉,被人说成阉人,总是好脾气的展喜,也是忍无可忍,“你!你真是找打”,说吧,展喜就大力甩小猴子,奈何小猴子手抓的死死的,直接被带的飞了起来。 于是,展喜更大力的甩动身子,小猴子紧抱着他的手臂,被甩的如陀螺一般,围着他快速飞转,小猴子还嘴不饶人。 “啊,你个被劁的猪,看我不宰了你,大卸八块,喂王八” 心急的慕白没有等来展喜,连小猴子也不见了,立马对鬼车投去目光。 “臣去看看!”,鬼车和小猴子交好,一有空就打闹不止,知道小猴子十有八九又惹事,见慕白看过来,立马心领神会。 在大殿前的广场上,见到正飞速旋转的两个,鬼车直接被气笑了。 “住手!”,鬼车打出一道劲风,同时大喝了一声。 感觉到劲风袭来,展喜卸下了力,并大力一推,将已被转的眼前金光四射,已是站立不稳的小猴子,一下给推了大屁蹲。 “你个被劁的肥猪,看我……嘭……”,小猴子见来了救兵,胆子更大了,嘴里骂着,爬起来,就要从冲向展喜,去手撕了他,结果,实在太晕了,又一屁股蹲坐在地上。 “行了!别闹了”,鬼车忍着笑,伸手去搀扶小猴子。 见自己的救命不但没帮自己,还说自己,小猴子顿时又向鬼车开火,“死鸟,你眼瞎了,分不清哪边的了?”。 鬼车叹气摇头,“小猴子,魔王等着呢,你想胡闹,你也得找准时候不是”。 提到小魔王,气呼呼如蛤蟆的小猴子突然就泄气了,想到魔王正在气头上,自己这时惹着他,可是没有什么好果子吃。 听两个说话没正形,展喜赖得再听,也不想和个小丫头再计较,他黑着一张脸,转身就要离开,听见鬼车扎身后喊,“上仙,慕白有情”。 “知道了”,展喜气哼哼回了一句,想大殿后面走去。 见到脸若锅底般黑的展喜,慕白不用想也知道,定然是迟迟不刚的小猴子,又怎么惹到了他。 慕白丝毫不关心别人的事,直接对展喜吩咐,”送本王,去思过洞“。 思过洞,是希夷仙府的禁地,一是用来惩罚犯错的徒弟,让他们在里好好反省,二是用作闭关之用,因为那里安静,又有结界护着,外人无法打扰到里面闭关修行之人。 既然是禁地,除了玄元师徒,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进的。 “什么?!”,展喜被惊的瞪大眼睛,以为自己听错了,但看见小魔王一脸的认真和急切,知道已是小师妹名义上夫君的他,真的是要进去。 对这个过分的要求,展喜既意外,又感到为难,但看在小魔王为小师妹,做了不少好事的面子上,他还是选择了委婉拒接。 “魔王,思过洞是希夷仙府的禁地,师傅和大师兄都不在,我没有权利私自决定,再说,我也不知道,怎么解开封印” 听展喜拒绝自己,也是看了小舞的面子,慕白压了压又窜上来的火,声音冷厉地回应。 “那好办!你现在,就联系他们,否则,本王自会打破封印“ “这?!”,望着慕白阴戾的脸,展喜犹豫了。 “你聋吗?快联系!”,吃了亏的小猴子余气未消,忍不住对展喜叫嚣。 陆莽曾了解到,展喜为了救小舞,临阵逃跑,正巧赶上魔族内战,也帮着杀了不少叛军,回去后就被关押起来,想必也受到了重罚。 所谓英雄惜英雄。 “小猴子!“,没机会和展喜说过话的昌瑜,见小猴子又狗仗人势,忙开口制止。 见小猴子不忿地冷哼了一句,没敢再多话,陆莽对生气的展喜说,“魔王只想祭奠魔后,我们作为魔后的朋友,应该大开方便之门才是,请上仙通融“。 展喜也听说了,小魔王做过的许多任性事,知道他刚才的话,绝不是光吓唬自己的,见陆莽给了台阶,他也就顺台阶而下,“好!我这就联系大师兄”。 守着众人的面,展喜联系通了秉德,“大师兄,魔王现在希夷仙府,魔王提出,要入思过洞,祭奠一番小师妹,特征求大师兄的意见”。 秉德要比展喜懂人情世故,知道魔王的要求,自己无论同意不同意,他都会想尽办法,达到自己的目的,若展喜强拦,势必会引起打斗,若是被别人知道,那影响就更加不好了。 自己答应了,虽然违背了师傅给树的规矩,但小师妹去了已六百多年,小魔王还能如此待她,也算是重情重义,相信师傅回来后吗,会理解自己的不得已。 痛痛快快答应,是最好,也是唯一的选择。 心里有了决断的秉德,答应的极为痛快,“魔王既然有这份心,那一定要支持,师弟,可以打开思过洞。哦,对了,打开结界的口诀是(展喜,好好接待小魔王,凡所求,皆满足……”。 当然秉德之后的声音,是密音传入展喜耳中的,其实他是预估到了,展喜以没有口诀之名,拒绝慕白的要求,师兄弟俩一起给大家演到了一番。 “魔王!这边请吧”,得到秉德的指点,心里有数的展喜,对慕白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这才是真男人,爽快!仗义!”,一直没占到便宜的小猴子,一边跟着走,一边嘴里还不老实。 “你小声点!”,推搡了小猴子一把,鬼车低声提醒。 慕白几个随着展喜一起,走了一段距离后,最后站在一处如井口般的地方,展喜口中念诀,挥去井口上的结界。 “魔王,下面太小,还是……”,展喜回头,对慕白说。 也非常想看,小舞被关了四千年的地方,陆莽忙抢话,“我带魔王下去,你们都留在上面吧”。 “是!”,龙腾、小猴子等也想看看,当然也担心慕白的安危,但碍于地位高的陆小王说话了,大家也不敢不同意。 于是,慕白被陆莽搀扶着,跟着展喜跳入“井中”。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963章 寻踪清算(9)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想象过思过洞的样子,慕白却没曾想到,思过洞是竖着的,竟还如此的深,远比自己想的要环境差,在下降过程中,他就已经心疼出了眼泪。 到了洞底,慕白一打量,立马眼泪就飙了出来。 只见“井”下漆黑一片,只能同时容纳最多十个人,抬头只能看见盆口大的天。 在展喜点亮的烛火照映下,慕白看清了,四边都是黑漆漆的石壁,没有一点生命存在,在一侧石壁上,被开凿出一个只能躺下两三个人的洞,想必是供睡觉的地方。 “小……舞!”,还未看完,慕白直接哭出声。 “上仙,您先上去吧,让魔王自己平静一下”,不想慕白的失控样,被展喜看到,陆莽红着眼睛,对同样红着眼睛的展喜说。 其实这个思过洞,展喜从未进来过,根本没想到,这里如此简陋,小师妹在这没有任何生命迹象,狭窄的地方,竟孤独熬过了四千年。 “好!”,展喜哽咽着声音,对客气的陆莽点了点头。 展喜飞身而上,接着见另一个身影,又飞身而下,不一会儿,子萧拧着眉头,站在“井”底,眼泪在眼中蓄积,最后从两腮划过。 “小舞,你受苦了,对不起!对不起”,在慕白呜呜的哭声中,子萧哆嗦着嘴唇,也是泣不成声。 曾经,子萧等无数次在“井口”徘徊,但是无论是他,还是身为太子的大哥,都无法说动铁了心的玄元,能够进入思过洞,去陪陪独自煎熬的小舞。 小舞去洞后,只是说都挺好,根本没说这里会这么差劲。 “折磨,纯属是在折磨她……你们这些挨千刀的,都是该被千刀万剐……”,慕白手锤着石壁,一边哭,一边咒骂,小舞的遭遇让他太心了。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从众人的嘴中,慕白一直以为,给擎天做小书童,被天君给关在深潭之下,尤其是被逼下诛仙台,是小舞最难堪的经历了。 在慕白的判断中,小舞成为圣战神的小徒弟,应该是比较惬意的,因为有师傅的疼爱,师兄们照顾,有身为太子的恋人,还有子萧这样的暗恋者,以及菡萏、贵琰这样的朋友。 没曾想啊,没曾想,小舞的每一步都走的那么艰难,这怎不让刚知情的小魔王心疼?! “魔王!”,见慕白手被硌破,陆莽忙上前制止。 “滚开!”,慕白感觉身上的痛,能缓解一些自己的心痛,他不想被打扰,于是喝退了陆莽。 子萧转过头,一双泪眼望着悲痛欲绝的小魔王,最后掏出自己的白帕子,直接走到慕白的手边,未经他同意,强行给他包扎。 “滚开!” 见是子萧强迫自己,慕白气就不打一处来,挣扎着不让给包扎,“你滚!你这个骗子”。 一边硬给不老实的慕白包扎,子萧一边糊弄他,“这里,不能有见血腥,若小舞是回来看,会不高兴的”。 慕白听罢,直接就停了挣扎,眼望着漆黑黑的四周,又是两行眼泪,“你说,她真会回来吗?”。 子萧一边将包扎好的手帕系好,一边反问:“你不说,感觉小舞依旧在吗?怎么?自己都不信了?”。 哭的像个孩子一般的慕白问,“你真的信吗?!”。 子萧点头,“信!信则有,不信则无,我信小舞,不会轻易抛弃大家”。 听到子萧的安慰,想到自己从翠云宫感受到心动,慕白打起了一丝精神,开始知道抱怨了,“你就是个骗子,你明明知道,小舞受的这些苦,为什么不告诉本王?你把本王当什么?”。 “我当你是朋友!”,子萧的话刚秃噜出口,就吓了自己一跳,见慕白也愣了,才又尴尬地继续道:“魔王,试想,我若说了,你知道了,除了像现在一般饱尝痛苦与愧疚,多杀几个报仇外,还能有什么用?”。 子萧脱口而出的话,其实让慕白心里一暖,他从来没有朋友,陆莽只能算半个,因为他是臣子,也因为他读书少,和自己没有共同话题。 而子萧的出现,让慕白第一次感觉到,原来除了小舞之外,自己也可以有说不完话的人,而且真心想关心他,为他处处着想。 原来朋友的味道,是这么个滋味。 因互为情敌,又分处对立的两族,让慕白和子萧都不敢承认,两个已是情投意合的朋友。 结果,子萧一气之下,顺嘴秃噜出自己的心意,那正是慕白自己想说,却也不能说的话。 稳了稳心神后,慕白回嘴,“小舞被迫害,那些迫害者却逍遥法外,你看得,本王看不得,你爱小舞,就是这么爱的?你早把她给忘了吧?”。 自己被慕白冤枉,子萧被气的直接发了飙,也不再管不管站在自己面前的,是四海都惧怕的小魔王,开始口无遮拦起来。 “魔王!我陪伴小舞两世,爱她,疼惜她,为她担惊害怕,悲伤难过,伤心落泪,愤恨不平,被罚过万箭穿心,灵鹰食肉,疯狂地陪她跳下诛仙台,可以说,我对她的爱,一点都不比你少。 小舞去了,我的难过,也同样不比你少”。 听子萧不但公然承认自己爱小舞,还例举他的付出,心虚气短的慕白顿时心中如推倒了调味瓶,一时间是啥什么滋味都有。 情敌公开挑战,慕白自是不甘示弱,直接开口揭发,“小舞走了才多久,你就开始游山玩水,与妻女过幸福的小日子,你这是爱她吗?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 子萧冷哼,“爱!是放在心里的,不需要耀武扬威,搞得全世界都知道”。 慕白直接发飙,“爱,不但要放在心里,眼里、嘴里、血液里、骨髓里所有,爱了,她就无所不在。 我做我的事,我管谁知道不知道?说本王作秀也罢,夸本王痴情也好,那都与本王无关,本王不在乎!只要本王认为,是对小舞好的,本王就会做,想怎么做……就怎么做,谁也别想拦,谁敢说不……本王就杀了他!” 望着刁蛮、不讲理的慕白,子萧觉得他真的挺欠揍,从小到大,他简直被宠惯着坏了,认准死理时,简直就是不管不顾。 明明是一个文雅俊美的翩翩少年,现在却突然变性,变的残忍弑杀,还振振有理,说自己替小舞报仇,他们罪有应得,可是,那些被牵连的九族,尤其是那些孩子有罪吗? 子萧转念又想到,慕白“死了”那么多年,之前因身体不好,几乎没有走出大璟阳宫过,虽然和自己年纪相仿,但缺乏社会经验,尤其缺乏生活的磨炼和敲打。 魔族的血液中自带着弑杀的野性,既然自己把他当朋友,那就需要好好引导,不能让他继续残忍下去。 这个世界,需要一个不好战,而且心地仁慈的魔王,以魔族强大的势力,来平衡各方的纷争,不让四海都陷入战火中。 子萧重重喘了一口粗气,语气放平缓了一些,开始了循循善诱,“魔王,小舞已去,神魂不在,魔王做那些没有什么意义”。 知道子萧说的,是自己为小舞举办盛大婚礼和隆重葬礼,搞的世人皆知的事,自己已吃醋的慕白,自是以己心度人心,认为子萧是吃醋自己娶了小舞,于是开始反攻,更进一步刺激子萧。 “本王爱小舞,是生死不渝,不离不弃,生不能在一起,死就一定要在一起。 本王不想自己的爱妻,舍己救了世人……却不被知道,或很快被忘记,她需要被记入史册,被万世敬奉,那是世人欠她的,她该得的”。 子萧突然觉得,慕白真的好幼稚,“魔王,你已不了解小舞,小舞不喜这些,她最怕出名,给自己惹麻烦。 再说,你弄着那些事,小舞已丝毫感知不到,若是她有感知,一定觉得被扰的太烦”。 说自己已不了解小舞,这让慕白更恼火,直接愤然回怼子萧,态度是相当的恶劣,“小舞是本王教的,亲手带大的,她什么秉性?是你清楚?还是本王清楚?本王与小舞,朝夕相处七千年,你和她两世,在一起的时间能有多少?无论小舞有没有感知,本王身为他的夫君,就是看不得她受委屈”。 子萧被堵的直翻白眼,觉得慕白是误会了,自己是在和他比,谁更爱,更了解小舞。 两个都沉默了一会,子萧一直在担心,慕白在宴席说的,要亲自去见父君的事,那话外之意很明显,那是为小舞遭迫害,找父君秋后算账。 无论是为人子,还是为这个世界着想,子萧都不能看着,小魔王去杀自己的父君,虽然,自己的父君确实做了很多坏事。 子萧怕自己越反对,慕白越反驳,别扭的就越来劲,索性就换了个话题,继续引导小魔王,想让他意识到,该放下过去,不要在沉迷在自己的小情小爱中,无法自拔,不要再做一些无用之事,以及他的一些想法想法也是错,或者是太过极端了,不能再一错再错,应把心思放到正事上,承担起他该担的重任。 “你待小舞的真心,世人皆知,六百多年了,就此放下吧。 魔王,如今的四海……战乱纷起,生灵饱受涂炭,蠢蠢欲动者更比比皆是,哪怕一点点的星星之火,便可以燎原,让世界再次陷入万劫不复。魔王,你身负重任,这个世界,需要你去拯救” 正在气头上慕白,赌气地回答,“世界与我何干?我只要小舞,她就是我的整个世界”。 一个拥有近二百万魔军的魔王,竟说如此孩子气的话,子萧又被激起怒气,“小舞走了,想好好歇歇,不想你在闹腾她,你好好想想,小舞都做了什么?!而你在做什么?不能仗的有人帮,就一直做混世魔王”。 慕白一直憋的一口气,自己是被逼着当这个魔王的,而逼自己的就是天君,而他的儿子却在指责自己,是个混世魔王。 知道子萧不知道这些前因后果,以及自己和大哥的约定,虽然他并没有同意,但自己有话在先,就得是算数的。 慕白被气的直接爆了粗口,“你懂个屁!你啥都不知道,就在这大放厥词” 子萧被惊的一愣,也和慕白杠上了,继续拿小舞说事,因为只有小舞,才能镇住这个任性的小魔王。 “我或许一些事不知道,但是我知道,在其位谋其政,我身为医师,就要像个医师的样子,寻药医病,做好本职,你作为魔王,也应该像个魔王” “哼!”,慕白被气的鼻子直喷白汽,没搭理不知实情的子萧。 没个人都有不可对外人道的委屈和秘密,自己身为魔王,权力滔天,人人艳羡,处处想巴结,除了大哥以外,却是无人知晓,自己志不在此,自己只想做做学问,和小舞过逍遥的日子。 见慕白没搭理自己,子萧继续道:“在人间,小舞受了那么多的苦和委屈,毅然决然地选择了……为民众能吃上一口饭,去冒险劫粮,最后为正义,战死疆场,在和山,她亦是如此。 身为一个女子,她都能这般高义,堂堂一个男儿,不能总是沉沦过去,无所事事,小舞所希望看见的,绝不是这样的一个青梅竹马。 见慕白被气,呼哧呼哧喘着粗气,还是没搭理自己,子萧索性直接说透,纵使小魔王发飙,把自己给杀了,也在所不惜。 “魔王!罢手了,过去的……已过去了,回不去了,你这般大动干戈,追访小舞的过往,只能让自己更痛苦,平增更多的杀戮,也让小舞去的不安生 魔王,小舞用自己的生命……拯救下的生命,正在遭受战火的摧残,他们需要你去拯救,你要是真想……为小舞做些什么,就伸出你的援手,去帮助他们。 若是你不能做到,那至少……别再搓火惹事了,这个世界……已经乱套了”。 见子萧发飙,侃侃而谈,最后伤心落泪,慕白愣怔了片刻,最后还是坚持了固执己见,但明显已经心虚。 “本王痛苦,本王愿意!世界的事,与本王无关,你另请高明吧,本王决定的事,谁也别想改变!你不想陪着,那就有多远滚多远” “哼!”,觉得慕白油盐不进,简直就是不可理喻,谦谦公子的子萧也彻底烦了,冷哼了一声,袍袖一甩,又被气走了。 “滚!你个白脸狼,本王再也不想见到你”,慕白不解气,对着子萧的背影大喊。 之前,听见两个能自由对话了,陆莽静悄悄躲在暗处,尽力缩小自己的存在感,好让不但能医病,好像也能医心的子萧,好好劝劝有些魔怔的小魔王。 结果,两个谁也没说服谁,直接吵了起来,好在慕白光顾着生气,已停止了哭泣。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964章 寻踪清算(10)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慕白如突然被抽光了力气,对躲在阴影中陆莽命令,“你出去吧,也告诉他们,本王就住在……这思过洞中,截止明日此时,本王不想看见任何人……前来打扰”。 见慕白也要撵走自己,陆莽自是担心,“魔王!臣……”。 慕白突然声音变厉,“听不明白吗?!滚!”。 从小一起长大,陆莽最是了解慕白的性子,见他已坚决,知道再劝无可劝,只能祭出一件皮裘,有些战战兢兢地披在慕白的身上,好在他没有拒绝,也没有发飙。 当陆莽挎着一张脸,飞升上“井口”时,大家呼啦一下都围了上来。 刚刚,大家都看见了,应该是经展喜同意,自己跳下去的子萧,过了没多久,就红着眼睛,一脸怒气的冲出来,连招呼都没和大家打,就气呼呼地离开了。 大家都知道,这个七殿下被小魔王救回后,一直被以贵宾的身份,留在大璟阳宫中住,彬彬有礼的他和小魔王很投脾气,两个常在一起下棋聊天,小魔王对他一直很尊重客气,他对小魔王也是尽兴尽力医治,对大家也都客客气气,所以,大家对他都挺有好感。 不知道下面发生了什么事,让大家都担起心,小猴子嘴巴快,急不可待地问:“你怎么上来了,魔王怎么样?”。 陆莽气急败坏地说,“魔王有话,就住在思过洞了,截止明日此时,不想被任何人打扰”。 最是担忧慕白的龙腾,第一个表示不同意,“不行!那么阴冷潮湿的地方,魔王住不得”。 陆莽没好气的开口挖苦,“你是好了伤疤……忘了疼了,魔王正在气头上,你想找不自在,本王不拦着你”。 看着慕白长大的龙腾,顿时缩回了脖子,没敢再吱声。 见场面有些尴尬,刚刚适应这个小圈子的虎啸开口,“但好歹……也该送些被褥等物品,吃食也该备一些“。 因从小就曾在一起玩过,受了委屈的陆莽,忍不住又怼虎啸,“准备了,你去吧”。 虎啸手摸的头,一下就熊了,“我,我可不行”。 小猴子不知死活,“我去,我不行,主人会怎么着我”。 鬼车开口挖苦,“就你英雄好汉!刚才的账,魔王还没和你算呐,你下去试试,看魔王不收拾你”。 “你!”,小猴子手指着鬼车,被气的说不出话,但明白他是好意。 “你什么你,我看你,是皮又紧了”,鬼车又逗弄小猴子。 “你个死鸟,看我不掐死你”,小猴子冲上去,要抓嘴欠的鬼车,结果,两个又一个躲一个追起来。 对两个整日打打闹闹,追来追去,都已经司空见惯,见怪不怪了,大家都表现的视而不见。 独自躲得远远的展喜,看见小猴子又去扯鬼车的衣袍,忍不住嘟囔了一句,“就是一个疯子!”。 小猴子耳尖,听见了展喜的嘟囔,也不追逐鬼车了,一手叉腰,一手手指指着展喜,狗仗人势地回嘴,“你个被劁的肥猪,关你屁事了?不服气,就打一架”。 “对不住!对不住啊”,鬼车一把拖住气势汹汹的小猴子,同时对展喜道歉。 “别拉我!我要把她大卸八块”,小猴子大叫着,就被鬼车给拽远了。 躲在一棵大树下,鬼车望着张狂的小猴子,直接揭她的老弟,“小猴子,就你那三脚猫的功夫,也敢和圣战神的徒弟叫嚣,你哪里的底气?你不怕他折断你的小胳膊腿?”。 “大家都在,我有什么可怕的?!再说,那个肥猪……怕他们的天君,天君又都听咱们魔王的,我就不信,他敢动我一个手指头” “哈哈哈!”,鬼车哈哈大笑,终于知道小猴子底气了,原来是在狗仗人势,爱开玩笑的他,忍不住又逗起小猴子,“就是你被打残了,魔王也是懒得管的,一个灵宠,废了,直接扔了就是, 况且,你是小舞的灵宠,小舞不在了,魔王看着你……本就碍眼上火”。 乍一听,好像就是那么回事,鬼车又故作一本正经,单纯的小猴子一下就信了,圆圆的大眼睛一下就充满泪水,“主人真的厌弃我了?”。 望着小猴子噙满泪水的大眼睛,鬼车突然心动了一下,竟可怜心疼起她,“小傻子,假的!和你开玩笑呢,小舞都没了,你成了……他的一个念想,魔王会更宝贝你的”。 “哇!你个傻鸟,吓死我啦”,小猴子听了,哇地一声大哭起来,两手还不停锤着鬼车。 “啊,疼疼疼!”,鬼车故意大呼小叫地喊疼,握上小猴子白净的小手,顿时感觉一股暖流涌便全身,目光也变得温柔起来。 “死鸟,你再敢骗我,小心……”,被鬼车抓住手,感觉他的目光怪怪的,小猴子说到半截的话,生生被堵在喉咙里。 这面,望着一脸担心的龙腾,陆莽忍不住劝慰道:“别担心了,我给魔王披上了一件皮裘,应该不会冷的,魔王心里难过,也是吃不下什么的,一日一夜,还在也不算长,等等看吧”。 孤身坐在思过洞中的慕白,望着头顶的那井口大的天,思念和痛苦如开闸的洪水,瞬间将他吞没,他又是满脸的泪水。 这一日一夜,慕白坐成了一块石头,她心里装满了小舞,想象着她每一次痛苦经历的样子,就心疼的如万箭穿心,而且一次又一次地重复着…… 期间,子萧愤怒样子,怒斥自己,会不时跳进慕白的脑海,让他烦恼,但也挥之不去。 纵使慕白不想承认,但心里也十分清楚,子萧的话虽然难以让自己接受,却是说的有些道理,也确实触动了自己。 自己因愧疚,因深爱思念小舞,痛惜她的离去,是多少有些魔怔了。 杀那么多巫灵族被牵连的人,自己连眼睛都没眨一下,心里也没有丝毫的不隐,还觉得为小舞报仇,自己心安理得了许多。 其实想想,他们之中有多少是无辜的,尤其是那些孩子和夫人,他们可能并不知道,冥纨父子做的坏事,甚至早已断了来往,只因那洗不掉的出身,而落了个被诛杀的命运。 自己被迫当了魔王以来,别的事不太上心,但一直想让魔族民众学法懂礼,克制原始的野性,减少滥杀,希望处在九泉之下的魔族,有朝一日,能摆脱四海民众心目中,那个愚昧野蛮粗俗的恶魔形象。 魔族,不是恶魔的聚集地,魔族民众更不是恶魔。 但自己现在的想法和所作所为,和恶魔有何区别?被子萧刺激到,慕白开始自我反思…… “……小舞,擎天打你时,你一定疼死了,那一日,我看见了,你身上还留有鞭子的伤疤,他真是该死…… 那些女人害你时,你一定很难过,很害怕吧,你还那么小,等着,慕白给你报仇…… 小舞,被关在深潭下,那么黑,你一定很怕吧?你是怕黑的,那个独角神犀兽,慕白一定会宰了它…… 小舞,我现在,就在思过洞里,这里狭窄,毫无生机,静的令人害怕,你却一呆……就是四千年,你一定快被逼疯了,痛恨地方,是吧?一会儿,慕白就把这个给平了…… 小舞,他们那么迫害你,我为你报仇,你能好受不一点吗?你说,我做的对不对?……小舞,你回来吧,你告诉我,慕白该怎么办?…… 小舞,你封印慕白的记忆,到底是为了什么?…… 小舞,我们感觉到……你好些还在,你真的在不在?你给我点暗示好不好?……他们都说,慕白是做戏,但是,你说知道的,慕白好难过,难过的要死…… 小舞,别人都赞扬你伟大,舍身为人,死得其所,但是慕白不想你死。 那日,慕白看见,你被自己的师傅等熟人,推向死亡,慕白好绝望,却无能为力,为拦着他们,孤鸣鹤死了,陆莽重伤。 如今慕白拿回了记忆,每日想到你诀别的眼神,慕白活的生不如死。 …… 那个子萧说,我就是个混世魔王,世人也都是这么认为。 小舞,虽然我不喜欢当魔王,但是,我也在一直默默谋划,也做了很多的安排,我没有事事亲为,而是让大臣各尽其职,你批阅了那么多的奏表,一定懂的,劳心者……最是难干的…… 小舞,子萧怕我,找那个混蛋天君,你的师傅、以及那日迫害你的帝九渊等的麻烦,让这个已乱的世道更乱,你死的太委屈,那个天君太混蛋,帝九渊等太无情,不为你做些什么,慕白简直快要疯了……“ 小舞,回来吧,慕白不想没有你……“ 在深不见底的思过洞底,慕白孤独地坐在石凳上,一句话一行泪,至到一日一夜后,陆莽把他接上“井口”。 “把这给填了!”,慕白哑着嗓子,对搀扶自己的陆莽安排。 “是!”,也痛恨思过洞,拘谨了小舞四千年的陆莽,早就有个心思,但知道这个行不通,只能想想罢了,没曾想慕白也是这个心思,他痛快地答应了, “去小舞的院子”,对未上来的众人,慕白又安排。 见小魔王红肿着一双眼,连鼻子都红肿了,知道他定是哭了一夜,现在定是心情糟糕透顶,众人所有关心问候的话,都被噎在喉咙口,没敢说出口,只是低声答应着。 众人刚走出没多远,就听见轰隆一声响,忙都警戒地回头看,见陆莽手上运着力,将附近的一个小山坡削平,填进望不见底的思过洞中。 “啊,直接给填了!”,众人心中都忍不住一阵惊呼,看向一直没有回头的慕白,知道是他的意思。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965章 寻踪清算(11)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和子萧喝了一夜闷酒,并有一搭无一搭说些闲话的展喜,感知到慕白出洞,“七殿下,去看看,小魔王出来了”。 被慕白气走,子萧原本想离开希夷仙府,采自己的草药去,但想到小魔王还在天庭,不知还会做出什么离谱事,惹到也是压着火的昌瑜。 自己实在是放心不下,还是留下看看再说,若小魔王荒唐时,关键时刻,自己还能来得及,劝一劝那个被惯坏的家伙,等他离开九重天,自己再走不迟。 另外,他说要去亲自去见自己的父君,这事,自己也不能不管。 于是,已气呼呼走出希夷仙府的子萧,又折返回来,找同样郁闷的展喜,两个一起喝起闷酒。 “不去!你自己去吧,别说我还在这”,还余气未消的子萧,气哼哼地回答。 “好!”,因骂了小魔王一夜,展喜大体也知道了,子萧和小魔王吵架了,应了一声就离开了。 对慕白的印象,展喜一直不是太好。 小魔王对小舞的好,展喜看在眼里,听在耳力,也是挺感动。但是,小舞病了几千年,喝了几千年的苦药汤,竟是因为她心头,养着小魔王的元魂之故,单就这一点,展喜就无法原谅他。 加之,自己喜欢的小师妹,突然被另一个男人占有,展喜心里怎么都是不得劲的。 展喜被点名,让回希夷仙府,接待祭奠魔后的小魔王,心里就很排斥,“魔后”这个字眼,最是感觉刺耳。 小师妹死了,是师傅等亲手把她送上不归路的,虽然小舞选择与邪物同归于尽在前,但是,这种骨肉相残的事发生,还是让展喜无法接受。 展喜最难受的,还是小师妹这次是真的死了,仙体在虚空外炸裂,魂飞魄散。 也正是那日,师傅黯然离开,至今杳无踪迹。 为了保住希夷仙府,等待师傅回来,大师兄带着自己等几个师兄弟,不得不屈服昌瑜,勉力讨生活。 展喜此刻最希望的,就是能尽快送走慕白这个瘟神。 刚远远看见思过洞,展喜就听见“轰隆,轰隆”两声响,只见思过洞上方,尘土弥漫四方。 展喜立马意识到,小魔王竟填了思过洞,这希夷仙府的禁地,他不经主人同意,他说添就添,自己如何和大师兄和师傅交代?天下人该怎样笑话希夷仙府? “混蛋!欺人太甚”,展喜短暂愣怔后,嘴里骂了一声,你怒的像一只狮子,立马就要冲过去,却被也听见动静,明白怎么回事的子萧,给一把拉住。 “且慢!” 展喜怒红着一张脸问:“你为何拦我?”。 子萧回答,“那小魔王,此刻应该正在气头上,对你师傅关小舞,心里更是憋着气的,正想着找茬,你这般过去,定是会打起来”。 “打就打,我怕他们不成?他们个个都不是好东西,我看就是欠揍” “是欠揍!但是你不怕他们,那个天君怕,不想给希夷仙府添麻烦,你最好,还是先问问你的大师” “哼!”,觉得子萧说的有理,为了不给师傅和希夷仙府添麻烦,展喜气鼓鼓地,联系通了秉德,“大师兄,那个小魔王,太,过,分?。 见展喜被气的直喘粗气,话都说不完整,子萧开始和秉德通话,“上仙,小魔王呆在思过洞下,整整一日一夜,想必是神经有些错乱,竟命人,填平了思过洞,展喜上仙正气的,被我给拦下了,你看,此事该如何处置?”。 秉德客气的招呼,“七殿下,好久不见,别来无恙啊”。 “我很好,多谢!” 秉德强制压下心中涌起的怒气,四师弟性子单纯直率,若是自己表现出不满,他定然会去和小魔王拼命的,,那吃亏的不但是他,还有整个希夷仙府、 秉德默了一下,才又开口,“填就填吧,他心疼小师妹,应该体谅他,他能填,我们就能挖开,就是恢复不了,师傅回来,也会理解的”。 子萧点头,“这般最好,多谢上仙的大度”。 秉德苦笑了一下,又开始叮嘱展喜,“展喜,大师兄再叮嘱你一次,那个小魔王想干什么,就随他去吧,千万不可因得罪他,而为希夷仙府招了新的麻烦”。 “是!“,展喜无可奈何地答应了,却迟迟不肯迈出脚步。 “去吧”,子萧劝道。 “我,我不去,我看见他们,就忍不住像揍人” 展喜的感受,子萧自然是明白,见希夷仙府的管事,正在正带着两个人,安排应该是昌瑜送来的一车车物品,忙伸手招呼他,“安庭,你去接待小魔王一行吧,若被闻起来,就说展喜上仙,有急事外出了”。 “这?”,安庭手摸着脑袋,也是感觉头疼,“七殿下,你看天君送来的那些东西,可如何清点安放啊”。 子萧回答,“让他们去收了,点不点的无所谓,你代表希夷仙府,还是去接待吧,哦,对了,别说我在府中”。 听子萧如此安排,自己不用面对讨厌的那一帮魔头,展喜自是乐意,见安庭畏难,粗着嗓子催促,“让你去就去,他们想干啥,随便他们了,我要出去躲两日,你把那般瘟神,尽可能早些送走吧”。 “好吧”,也远远看见了,陆莽好像把思过洞给填了,展现不但不去问罪,相反却逃了,可见小魔王这一帮,很是难缠,但是展喜黑着脸都催促了,自己也无法推脱,于是很不情愿地应下了。 见安庭别别扭扭地离开,子萧拉了一把展喜,”走!去你院子继续喝酒吧“。 展喜满眼奇怪的问:“不用躲出去吗?那小魔头知道了,不会再搞事?” 子萧颇为自信的回答,“应该不会!他难过,就瞎胡闹,我们还生气呢,走吧,他的心思……不在你我,知道找到你,也得不到什么好脸色,他不傻,不会给自己添堵的”。 “哦!”,展喜犹豫着,和子萧又一起回到自己的院子,抖了一个隔绝的结界,两个在里面又喝起闷酒,随着慕白一行瞎折腾。 “安庭拜见小魔王!” 安庭跪在自己面前,慕白已明白了一切,自己填了小舞的伤心地,展喜生气了,不想搭理自己了,想想人家没有出来和自己拼命,已是相当的克制容忍。 “哼!”,慕白心内冷哼了一声,没有吱声。 见慕白没理会安庭,龙腾忙开口,“哦,你起来,现在送我们去……魔后曾住的地方”。 “是!这面请“,看都没敢看一眼慕白,安庭忙爬起身,在前面带路。 为了思念小师妹,展喜将小舞住的屋子,以及屋子里的所有陈设,都用结界给保护了起来,所以,近千年过去了,屋内外几乎还保持这过去的模样。 当夜,慕白就住在石榴园,睡着小舞睡过的榻上,盖着他的被子,闭上眼细细体味,依稀还能闻到她的体香。 慕白自然又一番难过和感慨,或许是太累了,或许有小舞的熟悉味道,他竟睡着了,还做了一个梦,梦见小舞回来,两个相拥大哭,接着又是相拥而笑。 陆莽望着,嘴角一抽一抽,一会哭一会笑的慕白,知道他又梦见小舞,望着小舞住了一万年,严格来说,扣除扎思过洞的四千年,住了六千的屋子,也是感慨万千。 第二日,睡醒的慕白,眼睛消肿不少,精神也好了不少,让人喊来安庭,客气地他说:“你和本王说说,你所知道的,有关魔后的事”。 在宴席上,安庭看见天君,对小魔王那是客客气气,而小魔王则是一脸冷若冰霜,时而便显出不耐烦。 安庭听到过,有关小魔王滥杀的话,公然搬走老君的炼丹炉,闹得更是人人皆知,尤其是他亲眼看到,他命人直接填了思过洞,思过洞是什么地方,那可是自己这个身为管事的,都不敢轻易靠近的地方。 “霸道!”这个词,用在那一张绝美的脸上,怎么都觉得不合适,但小魔王做出的事,却是个顶个的霸道。 但听见小魔王传唤,安庭心里就特别紧张,听他主动问自己话,更是慌得手足无措,一时都没反应过来,魔后是谁。 “说话啊”,性急又嘴快的小猴子沉不住气,催促道。 “哦,有关魔后的事,那可是太多了” 慕白突然插话,“那就慢慢说,赐座”。 安庭受宠若惊,忙摆手,“哦,不用不用,我站着就好”。 小猴子拿了一个垫子,扔到安庭脚边说,并喧宾夺主道:“坐下!魔王说什么,你就得做什么,不许说不”。 “是是是!”,安庭连声应着,哪敢不听话。 于是乎,安庭将小舞被玄元师徒给救回,在府内疗伤;采取欺骗手段,修缮希夷仙府,最后被太子擎天带走;再回来时,是一只要多可爱就有多可爱的小白鹿,以及给小白鹿减肥,她重新在湖内,化身为人;以及和师兄们喝酒赌博,做菜;自逼该怕银针的毛病;被关思过洞;和老君赌棋,赢了老君的法器冰龙笛;最后和两个殿下出府抓鹰,被天君打入六道轮回等事,都滔滔不绝出来。 见小魔王爱听,有发现他对自己的态度,比对天君的态度还好,本就老人爱唠叨的安庭,因为展喜和子萧有话在先,小魔王要做什么,就随着他就是,没有了顾虑和负担,他从最初的紧张,到滔滔不绝,最后简直收不住嘴,他把自己亲身经历的,乃至道听途说的,都一股脑如倒豆子一般,全一下给倒了出来。 通过安庭的讲解,慕白眼前仿佛看见,小舞丰满而真实的生活情景,也真正体会到,他亲手教养的小姑娘长大的样子。 在慕白的提问下,安庭又详细回答了,擎天与小舞的事,小舞与子萧和贵琰的事,菡萏和小舞的事,翠儿与小舞的情况,以及玄元和他的徒弟们对小舞如何?是否有一个黑大个出现等等…… 也是精明的安庭,除了没有说,擎天子萧与小舞过于亲密的特殊关系外,别的是实话实说。 当安庭说了四近五个时辰,感觉气都快被耗光,早已哑了了嗓子,再也说不动了时,慕白插话了,“好!今日你辛苦了,就到这吧,你好好休息,明日再继续”。 听小魔王如此客气,把安庭给惊的喜出望外,“但听魔王的吩咐”。 “那好,虎啸,你随着总管,将魔后常用的物什,都归拢一下,等本王离开后,连同这屋内外的一切,原封搬到复制的行宫去” 虎啸没听明白,忍不住问出口,“复制的行宫……在哪?”。 鬼车忙接话,“哦,这个你还不知道,魔王有命,让按照希夷仙府的样子,重新复制了一个行宫,现已开始建造,应该月余就能建好”。 “什么?魔王复制了一个希夷仙府”,安庭在旁听着,直接被惊圆了眼睛。 “哦,好好好”,虎啸听明白了,忙叠声答应着,于是,开始催安庭,“走吧,咱们去归拢归拢”。 这小魔王也太,太,太霸道了吧! “好!”,安庭心中腹诽,想起展喜的有言在先,也就只能答应,其实不答应也是不行的,人家根本没和自己商量,而是直接命令的。 安庭刚要转头离开,突然想起自己忘了一个大事,忙又对慕白行礼,“禀魔王,天君送来了十车各式礼物和物什,让给魔王换上,这是礼单,请魔王派人验收“。 慕白冷冷回答,”不必了,都留给希夷仙府吧,哦,你喜欢什么,随便拿就是“。 “啊!”,对天君给的礼物,小魔王连看一眼的兴趣都没有,个个都是稀世精品的礼物,他一句话就送了,还随便自己拿,这小魔王也太大方了吧。 “少见多怪!还不快下去?”,见安庭被惊呆,小猴子傲慢地开口驱赶。 “是是是!”,安庭如梦方醒,忙一路小跑地跑出了院子,他因祸得福,可以发大财了。 通过安庭的讲解,慕白终于有些相信,展喜说的话可能是真的,玄元不是一个恶师傅,他关小舞,或许就像他最后,将小舞送入不归路一样,都是有着难言的苦衷。 因此,在自己复仇的名单上,慕白将玄元给暂时划去,他还需要更多的证实。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966章 寻踪清算(12)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从安庭的话里,慕白知道了,自己原来的影士,后来被自己派给小舞做影士的孤鸣鹤,一直保护以送酒的名义,秘密保护在已经失忆的小舞身边,而且他成家了,还有两个孩子。 “陆莽,去寻找孤鸣鹤的家人,好好安顿起来” 为了拦住帝九渊等,将小舞推出天眼,孤鸣鹤被打成重伤,是陆莽将他救回,却最终没能阻止他的魂飞魄散。 作为一个影士,尤其是像孤鸣鹤这般的佼佼者,大多是孤儿从小培养出来的,几乎个个是孤家寡人,他们一生如影子一般活着,活在主人的背后,不可能,也不准成家,更别说能有自己的后代。 因此,孤鸣鹤死了,陆莽将他的衣袍,让手下送到鹿鸣谷,给他在小舞的衣冠冢后,也造了一个衣冠冢,一来他救了鹿小沣,二来可以让他,继续保护已去了的小舞。 没曾想,细心的慕白发现了,孤鸣鹤在保护小舞的同时,竟然成婚了,还有了两个孩子。 “是!”,陆莽应了,心里挺为孤鸣鹤高兴的。 作为一个影子,孤鸣鹤能留下后代,也是很幸运的,加上魔王能亲自关心,他也算死得其所。 陆莽从安庭的嘴里,很容易就打听到了,孤鸣鹤家的位置,当陆莽带着两个侍卫,现身在院门口时,就被一个穿着一身粗布衣裳,手里握着一根烧火棍的半大的女孩,给拦在院门外。 “你们找谁?”,女孩是孤鸣鹤的女儿小美,见到一身英气的陆莽三个,满脸警戒地问。 望着女孩的大眼,陆莽知道,这应该就是孤鸣鹤的女儿了,因为两个的眼睛长的很像。 “我找你们的娘” 小美非但没有让路,眼中更是充满敌意,“找我娘做什么?有什么事,就和我说”。 从女孩的敏感看,陆莽猜到,娘仨应该是常被欺负,陆莽放缓了声音,怕进一步刺激到女孩,”我们是你爹的朋友,来看望你们的“。 “我没爹,他死了”,小美有些激动地会回答。 “咳咳咳!” 可能是女孩声音大了一些,惊醒了屋内之人,透过半开的窗子,传出一阵剧烈的咳嗽,接着传来一个苍老而虚弱的声音,“小美,请客人,进,来”。 “娘!你再睡会吧” “听……话!“ 小美嘟囔这小嘴,心不甘情不愿地陆莽说,“跟我来吧”。 刚到门口,陆莽就闻到浓浓的药味,和将死之人身上散发出的死气味,两个侍卫忍不住捂住鼻子,被陆莽的一记凌厉眼风给制止住。 进屋后,陆莽看见,一个满头白发的女子,眼睛瞎了的女人,躺在破破烂烂的被子里,想必是连起身的力气都没有了。 ”坐!“,女子虚弱地说。 坐在女孩给拿来的凳子上,陆莽忙开口,“我们来看看你们,看能帮上什么?“。 “咳咳咳……”,女人剧烈咳嗽起来,用手中的帕子,在嘴巴抹了一把,偷偷擦去吐出的血,然后面带悲伤地问:“他没了,对吧?”。 陆莽没有回答,一会就听见自己身后,传来女孩压抑的哭声。 女人失神的眼睛里,也流出两行眼泪,依稀还带着血色,“他死的光荣” “光荣!”,陆莽沉声回答 女人嘴角弯了弯,竟露出淡淡的笑意,精神好像一下好了许多,说话都连续了不少,“从遇到他那日,我就知道,他不凡,知道嫁给他,日子会过的……不容易,七百年啦,我为他……耗尽了精神,流光了眼泪,却从来没有后悔过,“。 身为阎王之子,陆莽最是明白,自己眼前的这个女人,已经是回光返照,她马上就死了,他想听听,她有什么心愿,“你有什么心愿”。 “我没得来他,等来你们也好,我唯一的不放心,就是我和鸣鹤的一对二儿女,咳咳咳……” 见女人说话太困难,陆莽连忙说:“你放心吧,我会照顾好他们的,让他们过最好的生活”。 女人气喘吁吁,但咧嘴笑了,“多谢!过有爱的日子就好”。 “好!我也答应你,让你投胎到富裕之家”,陆莽被感动到,也红了眼圈。 小美虽然心里很清楚,娘不行了,娘挺到现在,已经相当不容易了,但她还是不能听到不好的字眼,更无法接受娘的死去。 听陆莽说到投胎,小美不愿意了,冲着陆莽大呼小叫起来,“你闭嘴,你胡说八道什么!?”, 女人眼皮已闭了一半,用最后的力气制止,“小美,你和你哥,都得听他的,这是娘的遗愿“。 “娘,你不要死,不要扔下我和哥…”,小美失控地大哭。 在女人眼睛即将闭上的时刻,她突然挣扎着又开口,“你能告诉我,鸣鹤是做什么的吗?” 面对将死之人,陆莽也没有什么可隐瞒的,“他是魔后……最忠诚的侍卫”。 “明白了!你说,你能让我,来,生,再遇到他吗?” 孤鸣鹤已经魂飞魄散,不可能再转世,不想刺激将死的女人,陆莽没有正面回答,“我会让你过最好的日子”。 女人嘴角苦笑了一下,含糊地最后说,“有爱就好”,然后就咽气。 “娘!”,小美哭倒在娘身上。 见过了那么多生生世世,女人的那句“有爱就好!”,感动到了小阎王陆莽,眼中不由泛起泪花,他伸出一只手,将女人飞出的魂魄,抓到自己的手心,并收入乾坤袖中。 他要亲自给这个可怜又可敬的女人,找一户有爱的富裕人家,让她未等满足的爱,在新的一轮人生中,得到最大的满足。 孤鸣鹤的儿子天勇砍材回来了,虽然已是大人模样,但还是哭的如孩子一般,哭了一会儿,他囔囔着鼻子,对陆莽说,“我听妹妹说了,爹去了,娘将我俩……托付给了你,让都听你的,多谢你,让娘走的很安心”。 见天勇憋着哭声,陆莽劝道:“别难过了,你娘会投胎的很好”。 天勇留下眼泪,“我娘说过,我爹不是一般人,想必你们也是,我信你,我娘受累了一生,相思我爹半生,希望来生,她也能如她爱我爹一般,有人那般爱她”。 “好!我答应你” 小美一直在偷听,突然窜了出来,“我哥信,我也信了,你让我娘,做,做公主,住富丽堂皇的宫殿,传美丽的衣冠,吃最美味的佳肴,还有年轻帅气的王子深爱她……”。 小美正说自己心目中最瑰丽的公主梦,却遭到懂事的天勇的打断,“小美!”。 小美被拦住,突然就飙出眼泪,“娘过的那么哭,一天好日子都没有过,我怎么就不能……”。 陆莽被哭的心乱,孩子的美好愿望,也想帮她实现,见天勇不想麻烦自己,他连忙抢话,“好!我答应,让你们的娘……做一个幸福的公主”。 陆莽说这话,其实是有底气的,阎王掌管地府,专司六道生灵的轮回,找一个小美说的公主,只是需要挑挑拣拣,费些功夫罢了。 “小美,来,让我们给恩人扣个头!”,天勇说罢,拉着小美,咚咚咚,就分别是三个头。“多谢恩人!” 陆莽伸手去扶,“孩子,快起来”。 起身后,天勇又开口,“恩人,我和妹妹,想再陪娘三日,然后葬了娘,再随你走,您若有事,就先忙吧”。 听到陆莽回来的禀告,慕白也是唏嘘,问陆莽,“你打算怎么安顿那两个孩子”。 陆莽回答,“之前,臣为孤鸣鹤,在鹿鸣谷建了一个衣冠冢,那日的环境,更适合两个孩子,臣想把他俩,送带到白鹿族”。 慕白点头,“也好!你知会鹿小沣,让他认下这两个孩子,做他们的义父,要像对待自己的孩子一般,把他们给好好养大”。 “是!”,陆莽觉得,慕白想的更深远,这既是对孤鸣鹤认可,也对孩子的成长有利。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967章 寻踪清算(13)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禀告完的陆莽,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忙完一些事情后,又又会了孤鸣鹤的家,还未进院子,就见小美慌张地跑出来,“恩人,不好了,我哥不见了,想必去报仇了”。 “报仇?找谁报仇?”,陆莽问。 “哦,天庭来了一个很凶的家伙,尝过我家的酒,就想着……索要我家的酿酒方子,那是我家赖以糊口的东西,自然不能给,他带人来砸过好多次,把我哥也给打伤过,我娘就是一气之下,才病倒的” “该死的混蛋!”,陆莽想到,为救小舞,孤鸣鹤在自己手中散去,他的家人却被欺负,顿时被气的七窍生烟,“你带我们去”。 “好!”,小美应了,带着陆莽三个,就飞奔而去。 不一会儿,几个到了一个类似集市的地方,卖着各种用品吃食,和稀奇古怪的东西,到处乱糟糟的,脏的不成样子。 在清静的天庭,竟有这么腌臜混乱的地方,也是让陆莽大跌眼镜。 “那!应该在那里”,小美手指着一个唯一像点样子的院子,对陆莽说。 陆莽二话没说,就要冲进院子,却被两个比他还高的壮汉给拦住,“你谁呀,这是什么地方,你也敢乱闯”。 “哥!”,小美的一声大喊,让陆莽主意到,满身满脸是血的天勇,被倒调在一棵树上。 “放他们进来”,一个高大粗黑的男人说着,从屋里走了出来,眼睛只瞥了一眼陆莽,就盯着小美的身上,“小美女,你是带人来打架,还是来送配方啊”。 陆莽定睛一看,就识别出那个高大粗黑,又浑身臭烘烘的男人,是一只化形的熊精。 “你放了我哥!” “要么配方给我,要么你留下,小美女,你只能选一个” 小美急了,也忘了求助了陆莽,直接摆开架子,就冲向黑熊精,“你放了我哥,否则,我和你拼了”。 黑熊精成心戏弄小美,手指照着小美脚下一点,一道无形的绳索拌到正猛冲的小美,她脚步不稳,直接就摔向嘿嘿淫笑,已张开双臂的黑熊精怀里。 说时迟那时快,陆莽长臂一伸,一下就被小美小小的身子,给抢揽回来,并轻轻放在自己身边。 “看着就行!”,陆莽说着,手上祭出法力,一下就打向黑熊精。 “嗷!”,黑熊精身子一歪,陆莽的气劲打歪,却是打断他的一直手臂,那黑熊发出一声凄厉的喊声。 黑熊精的手下都围了过来,陆莽祭出自己的剑,只挥舞手臂,抡了一圈,就是满地的死伤,惨叫声震耳欲聋。 “小美直接看圆了眼睛,没想到自家的恩人这么厉害,想想要是自己的爹在,应该比这个恩人还厉害,后悔没好好跟着爹练功。 黑熊精一见,自己不是陆莽的对手,直接打起商量,”你住手!你不能杀我的,我这里,可是大人物弄的,他若派天兵来,分分钟钟就会灭了你,你离开这,配方我也不要了,咱们从此井水不犯河水”。 “哦?大人物?本王倒是想会会”,陆莽森然一笑,用剑一指黑熊精身后的小喽啰,“你,去通知那个大人物,说魔族的陆小爷,杀了这些混蛋,还要拆了这里,你让他带着天兵,去魔族,找小爷算账”。 “是!”,小喽啰哆哆嗦嗦应了,一溜烟逃命去了。 魔族的陆小爷,那太有名气了,凡是对魔族有些了解的,都知道“陆小爷”的名字。 陆莽出名,并不是因为做了多大的事,而是因为出身好,他是一方魔军统帅的独生子,能对他爹呼来唤去,又是小魔王从小的伴读,现在身边的最红人,那可是说一不二的狠角色。 黑熊精也是有些见识的,自然是听到过,魔王有这么一个不可招惹的人物,立马双膝跪倒,“陆小爷,我眼瞎,竟不适贵人,您要什么,我都给你,您让我做什么,我都做,求你别杀我”。 想起黑熊精刚刚看小美的样子,陆莽心里就不痛快,“好啊,那你就戳瞎自己的眼睛吧”。 “啊!“,黑熊精和小美都同时惊呼出声。 陆莽可没什么耐心,大喝一声,“戳!”。 陆莽的话音刚落,就见黑熊精的一根手指,已“噗呲”一声,刺入自己的左眼中,随着一声惨叫,血和眼液等就流了他一手。 黑熊精算的明白,用一直眼换自己的命,还是划算了,结果听见陆莽的另一生断喝,“另一只!”。 “啊!”,黑熊精又惊呼一声,牙一咬,又噗呲一声,将自己的又眼戳瞎,“多谢陆小王的不杀,之,恩” 黑熊精感激的话还没说完,就感觉一道劲风,然后脖子一凉,头就飞了出去,身子如一座山一般轰然倒下。 “走吧!”,陆莽若无其事地,对自己身边,已被吓呆小美,和被侍卫解救下来的天勇说了一句,就率先向门外走去。 见都出来了,陆莽回头,手上运出法力,对着院子大力一推,随着轰隆隆的一阵阵巨响,整个院子及里面的东西,就被炸成齑粉。 “灰太大,走了”,陆莽又招呼了一声,就在灰尘还未弥漫开的时候,先一步向集市外走。 闹这么大的动静,刚刚还人满为患的集市上,除了散落一地,又被无数次践踏的活物,几乎已看见人,跑的快的,已跑出集市,更多的是躲了起来。 天勇被两一个侍卫架着,带着被吓的不轻的小美,也紧跟了走出来。 见陆莽又回头,等着集市的大门,手上又在运功,天勇挣脱两个侍卫,挡在陆莽的面前,“恩人!里面的……都是被欺压者了,请手下留情”。 陆莽听罢,也是不想滥杀无辜,就卸下了手下的法力。“好,听你的,回去吧”。 天勇没想到,陆莽竟听了自己的话,“多谢!恩人,我回去,就马上安葬娘,然后我和妹妹,就跟你一起走,马上离开这里”。 看向满脸关心自己的天勇,知道他怕那个大人物,来找自己麻烦,也不知道,自己也是个大人物,于是宽慰道:“小子,不用担心的,就是那大人物……是现在天君,他也不敢……找鹿小爷寻仇的”。 “啊?真的吗?”,已经回过劲的小美,忍不住惊问。 陆莽骄傲地回答,“真的,以后你们兄妹,有陆小爷撑腰,也没谁敢再欺负了”。 “那真是太好!恩人,你教我功夫吧”,小美欢喜的双手直搓,适时又提出自己的要求。 “关于这一点,我打算好了,我会为你们挑选名师,好好教你俩,只是现在,我还没想好” 天勇红了眼圈,忍着痛,给陆莽施了一礼,“多谢恩人!”。 陆莽将他扶起,“以后,别叫我恩人,喊我叔叔吧,我会给你们找一个义父母,他们一定会照顾好你俩的”。 “呜呜呜”,小美被激动的呜呜哭了起来,“叔叔,你比我爹,对我们还好呐……”。 孤鸣鹤两次走,都惹得小美不高兴,爹说去去就回,结果已去七百年,娘每日偷偷哭,最后都哭瞎了眼睛,这让刚半懂不懂事的小美,认为是个不负责任,抛妻弃子的爹,于是怨气一年年积累。 实际上,她最喜欢自己的爹,也最想缠着他,也最盼着他回来。 “不许胡说!”,天勇厉声打断她的话。 不想孤鸣鹤被自己的儿女埋怨,陆莽开口替他辩解,“你们的爹很好,很爱你们,哦,还有你们的娘,只是他身负重任,不能陪伴在你们身边”。 天勇接话,“就是,爹是干大事的,怎可能光守着家?等你长大了,就会明白,会为爹骄傲的”。 陆莽点头,觉得孤鸣鹤的儿子太懂事了,也更加喜欢这个老成懂事的少年。 回到家中后,天勇想要挖坟,被陆莽给拦下,“天勇,还是烧了吧,你拿着骨灰,让你娘……去和你爹团聚,这样,你和妹妹也方便祭拜”。 ”好!“,天勇含泪点头,接着又追问了一句,“我可以带上外祖父吗?” 见陆莽没有反应过来,天勇就又补充了一句,“外祖父一定会高兴,和娘葬在一处,那样,我们全家就团圆了”。 哦,死人啊,陆莽转过了神,满口就答应了,“哦,可以,当然可以了”。 天勇带着妹妹,跪在娘熊熊燃烧身体前,哭着开始发誓,“娘!你放心吧,我一定会照顾好妹妹,好好听叔叔的话,好好练功,也想爹一眼,做一番大事”。 “娘!娘!我也会听叔叔的话的,也会好好练功……娘!……”,小美裂开大嘴,一边大哭,一边嘟嘟囔囔。 陆莽将骨灰装进一个小坛,递给天勇问:“你打算什么时候离开?”。 望了一眼自己的家,天勇回答,“我们已经收拾好,现在就可以走了”。 也望着破败的房子,陆莽犹豫地问:“这里?……”。 知道陆莽的意思,天勇也知道,此一去,再回来的可能性很少,回答,“留着吧,有需要者,还能住住,也是我和妹妹的一个念想”。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968章 寻踪清算(14)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因为希夷仙府的一草一木,都是小舞用差点被打死的代价,给换回来的,也都是按照她的喜好建造的,小舞又是慕白亲自带大的,潜移默化的久了,两个的审美越来越相近。 每日几遍徜徉希夷仙府中,慕白看哪都觉得顺眼,越待越喜欢,越呆越不想离开。 慕白连续五日不走,把一直躲在展喜屋内,起先一起喝闷酒,后来酒壶全干,等着小魔王离开的子萧和展喜,给憋屈坏了。 出去吧,外面都是慕白或明或暗的侍卫,若被慕白知道了,两个一直都呆在希夷仙府,却始终避而不见,那可能会惹起小魔王的不快。 子萧还好说,两个吵架了,互不搭理也好解释, 但作为主人家的展喜,虽然人家填平了你的思过洞,你生气归生气,可以表示不满,但不能不表态,把客人扔一边,不管不顾啊,何况天君再三叮嘱了,展喜也答应过,会尽心尽力照顾好,配合好小魔王的。 不出去吧,酒早已喝光了,展喜是一个臭棋篓子,玩也玩不到一块,两个虽然早就熟识,却没在一起说过多少话,话也说不到一块,两个大男人大眼对小眼,憋在一个不大的屋子里,那真是既没趣又别扭。 “他好像要常住下来,你说,现在该怎么办?”,展喜问子萧。 “不知道,他能好好呆着,别再惹事,也是好事一桩” 展喜听罢,顿时急赤白脸起来,“他快把这,当是自己的家了,不是你家,你倒是说的轻松”。 子萧苦中作乐,也开起玩笑,“我住他家,直接不走了,气死小魔王,好替你解解气”。 展喜当然知道,子萧一家住在小魔王的一座行宫,有小魔王的庇护,防止了他被昌瑜的胁迫。 展喜被气笑,鼻子哼了一声,““哼!哦,七殿下,听说,九殿下也在你那”。 子萧收拢住笑容,叹了一口气,“是的,之前,他在玉山,我怕那位忌惮他,就把他接到我那里,这样,他能更安全,天后的压力也能少一些”。 “他的伤可好了?是否重新振作了?” 子萧摇头,“身病易治,心病难医,他失去了双腿,注定功力受限,又看见大哥被贬,母后被监控,连父君也……他彻底失望了,始终想不通,也想不开“。 展喜感叹,“那样一个意气风发的少年,若是不能振作,就太可惜了!”。 子萧也叹气,“心病难医,唯有自渡,希望他能遇到契机,重拾精神”。 展喜琢磨了一下,才有些迟疑地开口,“话说,那个小魔王,虽然可气,但也是不怕事,单就护着你们兄弟俩这事,也算够义气”。 子萧点头,“小舞是他教大的,教的有多好,你我都是知道的,小魔王不坏,很聪明,也知书达礼,只是被惯坏了,任性了些。” 展喜深以为然,“父王痛爱,不惜牺牲自己,换回他的生命,母后又仁德,大哥又真心疼他,他从小身体不好,更是都惯着他,才养成这任性的性子”。 “也不全是,我发现了,只是有关小舞的事,他容易闹别扭,平时,除了不那么好接近,他听挺好的,跟他熟了后,就知道他不好接近,不是耍什么架子,只是话不投机者,他直接懒得搭理” “听说,你可是小魔王的座上宾” 子萧客气道:“谈不上,只是能一起能下下棋,聊聊闲话罢了,其实,小魔王也是心里孤独的”。 “这世道,谁能容易!何况是掌握重权的小魔王” 子萧点头,“是啊,对小舞的愧疚之心,让他现在钻进了死胡同,激发出骨子里的戾气,他多了解小舞的所作所为……是件好事,但愿他……不要只沉溺在……小舞的悲惨遭遇中,生出越来越重的悲愤之心,希望他能看到……小舞身上的品格,也为这个世界,尽一份自己的力量,他的影响力很大,足可以改变这个世界的格局,控制局面的进一步恶化“。 展喜鼓励道:“七殿下想的如此深远,就别和小魔王闹了,好好影响一下他,让他别再胡作非为,也干点正事”。 子萧被憋坏了,话也多了不少,“其实,我也不是生气,我就是让他明白,与人相处,要平等尊重,互商互谅,求同存异,不能唯我独尊,为所欲为,否则,别人可以不鸟你,就永远不会有朋友,永远是孤家寡人”。 对子萧投去敬佩的眼光,觉得他的境界比自己高太多了。 反思自己,虽然无可奈何地选择了逃避,那可以把更多的精力,更多地投入到修炼中去,让自己的修为更精进一层。 展喜接话,“听君一席话,我也是茅塞顿开,再次能见到七殿下,真的觉得,你比之前……要成熟太多了,忧国忧民,有大家之风”。 “客气了,我不过是一个医师而已,不过人间走一遭,真是有脱胎换骨之感,说真的,生而为人,太苦了!小舞比我,活的更加不容易” “这几百年,变化可谓是翻天覆地,未来,更是令人担忧“。 展喜点头认可,“是啊,都不容易,现在,我俩也不容易啊,被小魔王给逼的,憋在一方小天地,是弹尽粮绝” 正当展喜和子萧聊天时,有一个内官打扮的,匆匆进入希夷仙府,然后被领到,绕过太极殿,来到内湖湖边亭旁。 慕白正独自坐在亭中,手里握着一个大石榴,眼睛望着波光粼粼的湖面,人已经失了神,此刻,他想象可爱的小白鹿,再度化身为小舞的样子。 听管家说,小舞钻出水面时,美极了,所有人都被惊艳到了。 见到慕白,那个老内官连忙行礼,“拜见魔王!”。 “什么事?” “天君传话,说找到几个熟悉雍正宫的,不知魔王何时有时间,去祭奠一番魔后” 休息了五日,希夷仙府该转的地方,自己也转的差不多了,听昌瑜又热心肠了,自己也正好有此计划,慕白决定去见识见识,自己最大的情敌--前太子擎天住的地方。 “现在就去!” “是!銮驾已备好,已候在符门口,老奴,这就去传” 对昌瑜的过分热心,慕白一阵的反感,不喜欢排场的他果断拒绝,“不用了,你去雍正宫门口候着吧,本王稍后便到”。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969章 寻踪清算(15)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慕白一行,现身在雍正宫宫门口时,一眼就见到,正在等自己的昌瑜,不由眉头蹙了起来,“天君,本王的私事,怎能麻烦天君大驾光临”。 见慕白话说的客气,却落下脸子,昌瑜早已想到,也做好了提前的准备,“魔王想静静哀思魔后,本君自是清楚,本君正好路过,想亲自看看魔王,可还有什么需求?毕竟,魔王来我天庭,本君太疏于照顾了”。 觉得自己可能误会了昌瑜,慕白语气客气了不少,“天君做的已经够多的了,送了那么多的礼物,本王还未来得及感谢呐,多谢天君!”。 ”魔王,客气了,自己人不说两家话”,昌瑜手指着,旁边站成一排的十几个男女,又继续说:“哦,这些都是原来这宫里的,魔王想了解魔后的情况,应该能了解不少。魔王有什么要求,就请和内官说,本君乐于为魔王此行,尽上一份力”。 “多谢!”,对昌瑜的套近乎,慕白变现的很冷淡。 怕引起慕白的反感,昌瑜见好就收了,“本君还有事,就先行告辞了“。 “恭送天君!”,对昌瑜的善解人意,和规规矩矩的言行举止,让慕白对他的印象有所改观。 送走昌瑜,慕白抬脚走进了,已荒废的雍正宫,虽然刚过去六七百年,但缺少打理,这里已是荒草萋萋。 透过随处可见的荒草,还能看出过去的完整样子,在慕白看来,这里和大璟阳宫相比,还是太小、太简陋了些。 走到一棵大石榴树下,慕白有种预感,这就是小舞做冰石榴汁的石榴树。 抬头望着结满大石榴的石榴树,慕白问:“魔后,可是常在这棵树上采石榴?”。 见无人回答,慕白失望地望了一圈,突然一个瑟缩的女子身影,引起他的注意。 大家怕自己,这可以理解,但总往别人身后躲,眼睛里有掩藏不住的恐惧,那说明此人心里有鬼。 这是,那个内官手指着那个女子,开口了,“嫣然,你是承华殿的,和魔后一起共事,一定知道,魔后是不是在此采石榴的?”。 原来是你! 一听嫣然这个名字,慕白一下就想起来了,承华殿有个婢女,叫嫣然,一心想成为擎天的女人,欺骗擎天身边近臣炎武的感情,加害被擎天爱上的小舞,后来,炎武被发配军中,听说被昌瑜所用,最后又被灭口。 这个嫣然,慕白让找过,但被遣散的雍正宫女人,已流落四海各处,大多隐姓埋名,因为让人知道,自己是废太子的女人,那下场没一个好的。 结果,慕白找不到的嫣然,隐姓埋名在人间,给一个国主做爱妃,日子过的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结果,却被想讨好小魔王的昌瑜手下,给搜罗了出来。 这还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啊。 “哼!” 慕白只这一声的冷哼,就把最是会看眼色的嫣然,给吓的战栗不止。 路上,嫣然偷偷听到了,抓她过来的两人私下说,自己一直敌对的鹿小舞已经死了,她还没来得及高兴,就又听说小魔王竟娶了,已死了的她,而且正在为自己的魔后秋后算账。 再人间混迹几百年的嫣然听罢,预感到自己这次可能会凶多吉少,因为她心里有鬼,当面对听说美的如冰雕玉琢般的小魔王,她都不敢看一眼。 几百年来,嫣然用自己的魅力,征服了无数个凡人国主,已是练了人精,面对自己的生死存亡时刻,她还紧咬着牙关,想着糊弄过去。 “是!就,就是,这,棵,树” 短短几个字,嫣然说的是磕磕巴巴,身子更是不受控制地哆嗦,这让慕白明白,她知道自己的此行,是为小舞报仇雪恨的。 慕白赖得再费口舌,直接对陆莽下达了命令,“杀了!”。 也从菡萏嘴里,陆莽也知道,小舞身边有个坏女人,总是唆使别人,不断加害小舞,最后竟还得了美人的名分。 “魔王饶命!是她们逼我的”,嫣然转不下去了,直接向慕白脚下扑跪过来。 “滚开!”,嫣然还未落地,就被小猴子一脚,给揣翻了两个跟头。 陆莽也是气愤,当着众人的面,直接一道气劲,就击中嫣然。 “魔(王)……” 嫣然话还没说完,就瞪的大眼仰倒,身体化成一片片光点散去,直接被陆莽给神魂俱灭了。 “啊!”,那十几个男男女女,被惊的都快尿裤子了,除了那一两守卫,哪一个没欺负过小舞?做贼心虚,都怕自己是下一个,被小魔王给魂飞魄散了。 这小魔王一进来,就直接杀人,刚刚那个还耀武扬威的内官,被吓的也是一缩脖子,顿时哈腰缩背,对慕白更加恭敬了。 慕白看都没看,直接走进承华殿, 刚进承华殿,慕白没走多远,就发现了小舞建的“书海”,虽然牌子已不知去向,但从子萧曾经的描写来看,慕白十分确认,这就是子萧说的最多,曾留下他最美好记忆的“书海”。 此时的书海,已是破败不堪,书架倒塌,满地的书散落,帷幔碎成布条,到处布满蛛网和灰尘,虎啸给自己前面趟路,扬起不少的飞尘。 “你轻点!”,小猴子忍住对虎啸抱怨。 “咳咳咳!”,慕白被呛的直咳嗽,但还是拒绝了,龙腾递过来的帕子。 “书海”,是小舞亲手搭建的,为了存书并方便寻找而建,名字也是她取的。 在雍正宫的一百年,小舞呆的最多的地方,就是这处“书海”,她在此读书、玩耍、发呆、批阅奏表、勾勒出自己的背影等等,这里,也是擎天缠着小舞最多的地方。 从地上倒塌的长长书案,慕白能想象到,擎天和小舞并案忙碌的样子。 看着被书架围起来的,这一方私密而狭小的空间,想到擎天赖在这里,和小舞抵足而坐,亲密无间的样子,慕白心里的大醋缸一下又被推倒了。 手摸过高书架的每一本书上,慕白视乎想感受,那上面曾经的温度,因为这上面的每一本书,都应是小舞放上去的。 “是小舞的字!” 当慕白的手,触碰带一块小木牌,小木牌上写的是编码,应该是小舞将书分类用的,望着熟悉的字体,慕白立马飙出了眼泪。 慕白坐在书海中,伤心流泪了约半个时辰,就去了小舞的房间,自然又是一阵难过。 接着,慕白一行去了,小舞被打,以及被炎武关押的地牢,一个如嫣然一样倒霉的侍卫,曾经抽打过小舞,被慕白下令,直接给杀了,没有将他灰飞烟灭。 再之后,一行又去了落英殿,远远就看见,离落英殿不远处有一道高高院墙,就向一根粗刺,一下就扎在慕白的心上,他不用问也知道,那里就是擎天给小舞建,用来娶她用的“赏心悦目”殿。 “陆莽,把那高墙及里面的一切,都炸了,连一块石头,都不许留”,慕白囔囔着鼻子,声音狠厉地命令。 “是!”,陆莽自然知道原因,应了一声,就去办了。 随着轰隆隆的一阵声音,慕白觉得心头好受多了,坐在落英殿的殿门口,望着头顶上一方天空,慕白一边伤心难过,一边等陆莽回来。 “可以了,魔王要不要去看看?” 慕白神情复杂地回答,“不看!走,这鬼地方,本王一刻也不想呆了”。 知道慕白的一颗心,随着小舞这一百年糟心的经历,被折磨的不轻,连他只是做为一个朋友,身状如牛,都有点遭不住这份折磨,更别说身子底子不好,还吃这个宫殿前主人飞醋的慕白。 ”好!那就回快点“ 陆莽说的,伸出自己双手,挽住慕白的一直手臂,直接原地遁走,再现身已是在希夷仙府门口。 众人紧跟其后,纷纷遁走。 那些之前多多少少欺负过小舞,看见嫣然被灰飞烟灭,侍卫被直接打死,担心不已,却最终没有遭到惩罚的几个男女,见小魔王一行突然消失,知道自己逃过一劫,都纷纷哭作一团。 他们心里暗暗发誓,将来再也不敢仗势欺人了,谁知道自己会不会再遇到,什么落难的贵人?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970章 寻踪清算(16)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感知到慕白一行离开,展喜和子萧偷偷溜出屋,发现希夷仙府内,还留有侍卫,知道小魔王只是外出了,应该还会回来。 两个被憋了五天,也有了教训,搬了不少酒回屋,还准备了不少吃食,做好了和小魔王长期耗着,把他给耗走他为止。 慕白又在希夷仙府住了下来,三日后,就去了九天之巅,结果,能看见的只有风雪。 暗杀小舞的杀手冷空,还在追铺中,而迫害小舞的老天君已成了傻子,只有人间三岁小孩的智力,已移到行宫居住,不在天庭,两个都报不了仇,慕白一起之下,让陆莽带人,将九天之巅上,所有的九眼翅大鹏鸟给杀了。 因为当年,小舞就是应贵琰的邀请,想抓一只九眼翅大鹏鸟的幼鸟,训练做自己的坐骑,结果,被怕小舞的血惹祸的天君,给打下了诛仙台。 杀完九眼翅大鹏鸟,慕白一行就去了诛仙台。 站在诛仙台上,瞪着戾风呼啸翻滚的崖下,慕白又哭了,他一动不动地站了很久,很久……站的小猴子都直锤自己的腰。 狂风,撕扯着慕白的衣袍,像是要将它撕成碎片,并把他的头发吹乱,被吹乱的头发,不但抽打了他的脸,慕白却浑然不觉,人已经走了神。 呼呼的风声,猎猎衣袍响,听在耳朵中,很是令人不寒而栗,一身戾气的小魔王,站在戾风翻滚的崖上,更给这里增加了肃杀之气。 看着坐也不是,站也不是,不断敲着自己的一握小腰的小猴子,鬼车心里又有些隐隐心疼。 那日,在树后,抓住小猴子闹腾的手,顺势拉了一下,她那小小的,温暖的小身子几乎贴到自己胸膛,就闻到一股好闻的体香,钻进自己的鼻孔,自己立刻感觉有一股暖流,瞬间涌遍全身,正巧又四目相对,自己感觉心底有一团柔软被触动。 那种感觉很奇怪,也很美妙!从此,自己的目光就再也移不开,那个小小的身子,她和别的男子动手动脚,自己都会变得很生气。 鬼车明白,自己恋爱了! 鬼车咬了咬嘴唇,见慕白喉结动了一下,知道他回过了神,忙走进,并低声劝道:“魔王!身子要紧,这里风大,还是回吧”。 “去希夷宫!” “啊?好”,鬼车吃了一惊,接着就应承了下来,见自己一行要离开了,就又禀告,“魔王,有消息传来,说那个迫害魔后的,废太子擎天的侧妃沩姒,已经选择了自杀,她有一个儿子,不知被她藏到了哪里?下落不明,现正在全力搜寻”。 慕白眉头皱了一皱,慢声回答,“一个孩子,算了吧,让都撤回来吧”。 小猴子不愿意了,冲上来抢话,“主人!不能养虎(为患)……”。 ““是!”,鬼车一边应了,一边捂着小猴子的嘴,将她拖走,见慕白迈步离开,方才放开手,低声地呵斥,“管你什么事?要你多嘴?”。 小猴子一脸嫌弃,一边吐着口水,一边回怼,“我说的不对了,留下那小崽子,是不是有后患?他将来找魔王寻仇,那怎么办?”。 鬼车伸手一戳小猴子的额头,把没防备的她给点了趔趄,“小魔王是谁,他会怕谁!你自觉聪明,其实就是傻蛋”。 “你才是傻蛋呢” “说你是傻蛋,你别不承认,那小崽子是谁” 小猴子满脸不解,“是谁?不就是废太子的一个儿子吗?”。 见小猴子不开窍,鬼车直叹气摇头,“他是废太子的儿子,但也是那天君的亲侄子”。 小猴子撇嘴,“嘁!,魔王才不待见他,何须给他面子?再说,那是他政敌的儿子,留着也是个祸”。 “你说的可能是实话,那魔王也不可能,明目张胆地……杀天家的子孙,这借刀杀人,有损名声的事,魔王不傻,怎会去做?” 小猴子不服气,“魔王何时在乎什么名声了,你想多了”。 “你是想少了,再退一步说,魔王不给天君面子,能不给那个七殿下面子吗?” 想到子萧的为人,以及私下里与魔王的亲密关系,小猴子好像有些明白了,连巫灵族九族都杀的魔王,怎么突然变了? “这?好像有点道理” 又伸手点小猴子的脑门,被她直接给打掉手,鬼车咧嘴笑了笑,接着换上一脸认真的样子,“小猴子,以后啊,再做什么事,说什么话之前,最好先看看我的眼色,你啊,嘴那么不饶人,总是得罪人,我怕你,将来坏在这张嘴上”。 小猴子嘻嘻笑着,脸抽到鬼车面前,忽闪这大眼睛,又开始调侃他,“你在关心我?为什么关心我,你是不是,是不是……喜欢我?”。 两个的脸靠的很近,鬼车都能感觉,小猴子长长睫毛忽闪出的风,轻轻打在脸上,痒痒的,酥酥的,那小小的水润嘴巴,几乎抵在自己的下巴上,鬼车又闻到她的体香,突然心跳如雷,浑身燥热,呼吸急促,“小猴子!我……”。 “小猴子,走了”,落在最后的虎啸,转头对两个招呼了一声。 “哎,来了”,当鬼车的吻,就在印在小猴子的小嘴巴上之时,听到召唤的小猴子应了一声,突然就跑开了,空留鬼车保持着弯腰、要亲吻的尴尬动作。 “傻鸟,走了”,见鬼车没跟上来,小猴子回头招呼。 “唉!”,对于不解风情的小猴子,鬼车只能苦笑地叹气,然后跟上上去。 希夷宫,就是慕白安排陆莽,让复制希夷仙府的原样,在人间建的一座行宫。 这处行宫选址不似其他的行宫,是因为风景独特,为了小魔王欣赏风景,及休息疗养而建的。 此处选择的地址,选的九州的岐山,就是小舞被打入六道,投胎转生的地方,曾经大周的岐山凤舞乡,宫殿的主殿,也就是甄小舞家住的原址,被修成希夷仙府中,小舞住的石榴院,专供慕白居住。 慕白的这个要求,让负责修建的陆莽,以及实施建设的众将都是头疼不已。 无论是弄走这里住的居民,圈出凡人看不出的行宫,还是建造这座行宫,都不是什么问题,最难做到的,给希夷行宫建内外两个大湖。 难就难在,小魔王让尽可能保持曾经的原汁原味,因此,既不能太破坏这里的景致,还不能圈出太大的地方,引起当地朝廷的注意,成片的大山消失,凡人再愚钝,也不会看不出,想想都挺吓人的。 甄小舞的家在半山坡,离能大量供水的大河很远,要跨越很多的大山,另外让河水上流,也恐吓到认识浅薄的凡人,因为他们只知道水往低处流,反了他们心中的规律,会被当成奇观围观,甚至被朝廷当成诡异现象,直接给破坏掉。 陆莽赖得动脑子想,工期很紧张,直接下达了命令,“不管了,将大河都圈进来,多余的范围,就圈在行宫外吧,为了引起恐慌,将有关的凡人,都集体洗出有关大山的记忆,将他们移去别地生活”。 “不好!”,陆莽暗自叫了一声,忙对慕白禀告,“禀魔王,希夷行宫还未建好,魔王,还是先住希夷仙府几日吧”。 “不留了,先去那处人间转转吧,你让他们……将本王住的地方,先行修好” “遵命!”,陆莽领命,马上去安排。 子萧和贵琰躲在屋内,原打算和小魔王熬,看谁能熬走谁,没曾想小魔王出去,三时辰后,还留在希夷仙府中待命的侍卫,就被一次性给掉走。 “小魔王,就这么走了?连招呼都不大一下?”,展喜面露惊喜之色,不敢置信地问子萧。 子萧想了一下,微微点了点头,“嗯,想想是他的风格,想啥是啥,不太顾忌别人会怎样”。 展喜心内顿感放松,竟开始玩笑,“我是魔王,我怕谁,那小人,真他娘的霸气!”。 子萧也跟着凑趣,“他再厉害,也没熬过你不是”。 “是没熬过咱俩”,展喜哈哈笑了两声,接着就是叹气,“唉,那浑球,填了思过洞,还不知道,他搬走了多少东西?我可怎么向师傅和大师兄交代啊?”。 子萧继续打趣,“你们希夷仙府都发了,上面那位给的东西,够置办多少被搬走的东西了,你就被得了便宜还卖乖了”。 子萧的回答,让展喜突然心中生出好奇:“哎,你说,人人皆有欲望,那小魔王不爱财,不图名,不爱江山,不爱美人,他到底爱什么?” “爱小舞!” 见子萧回答的很认真,展看出,他不像在开玩笑,“是因为,小舞是他带大的,他把自己当娘了?”。 子萧默默点头,心情沉重地说,“有这层的原因,但他更像……一个溺于爱河中,无法自拔的情痴,别人拉不动他,他也不想出来”。 展喜叹气,“唉!小舞遇到他,急事祸,也是福“。 子萧也叹了一口气,”好了,我也该走了“。 “七殿下,你去哪?” “我去看着呀,防止他去找,找父君,哦,对了,以后不要叫我七殿下了,那个七殿下跳下诛仙台,死后,以后,你直接喊我子萧吧” 清楚子萧的过往,知道他想忘记烦恼的过去,展喜也没有多说什么,“好!子萧,我送送你”。 子萧拒绝,“不必了,你还有许多事该忙,我走了,咱们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 离开希夷仙府,子萧跟陆莽偷偷取得了联系,知道慕白已去往人间,就是直接历劫的九州。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971章 意外收获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希夷仙府虽然还未建成,慕白就匆匆住了进去。 睡在与小舞在希夷仙府一般无二的房间内,用着搬过来的,她曾用过的器具,而且还在她凡身家的原址上,慕白却再也感受不到,在希夷仙府所体味到的那份安稳踏实感。 这一夜,慕白睡的并不好,也第一次意识到,假的就是假的,这里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石,没有小舞的任 现在楚天还无法确定上一次的事情,方海尘和林青雪究竟有没有参与,或者是否知道这件事情。 既然她雪盟主把你当作是一个可以随意驱使的属下,严命你守在济世寺外。那么,你古副盟主就做一个听话的好属下,一步不离开济世寺。 林欢面色怪异的点了点头,有些不解伊温妮·琼为何突然脸红,难道那件道具见不得人? 凯飒应声倒下,在禁区内打滚,裁判马上鸣哨。所有人都看得清楚,这是点球,十成十的点球。 “那件事怎么样了?”火堆前,已经洗过澡换上一身干净衣服的米莱好奇地问。 这样一来,就为那些一直在暗处窥探的大内密探提供了机会,让他们得以发现地府的入口,甚至还有可能探知如何用乾坤密钥,开启地府之门的秘密。 塞维利亚主帅拉莫斯看着阿尔克马尔的阵容,眉头皱起,不对呀,范加尔怎么不按常理出牌了?不是千年不变的433吗?太特么差劲了,竟然安排532阵型? 刘迁歪着头,面无表情的看着面前的男人,陡然伸出手来,抓住了这男人的几根手指,轻轻的一掰。 裂痕的一边是焦黑的土地,另一边是正常的黄土,色泽差异十分明显。 但是考虑到西方作品拿到仙界来或许会水土不服,杜子辕暂时搁浅了这个计划,反正待开发的作品很多,也不至于非要选这一部。 “多亏了前辈的药份,已经尽数恢复了!”,墨魁微微一笑地拱手回道。 “今年元晶蛛出奇地活跃,妖灵石的产量应该会比去年多出两成,用上一些没什么影响!”长须老者解释道。 刘寿光并不畏惧来者,来多少对手,自己灭多少对手,或者让他们死不瞑目。 “怎么会这样呢?”沈清扬焦急起来,拿起唐如烟的手腕把脉,却发现她的脉搏已经停止,心咯噔一下,脸色瞬间灰白。 “游龙十九剑”曾经被誉为修行界最为华美的剑术,每一招都会拟化出栩栩如生的游龙般的剑气,纵横飞舞神妙无方,而那“剑化游龙”更是华丽,一剑出手就如同真正的游龙化生,龙影所到之处瞬间可将一切对手撕成粉碎。 “父皇,无风不起浪,树大也招风,儿臣喜欢杜依依,很喜欢杜依依!”低着头的宁致远神色无异,语气平静,丝毫不为皇上的话所动。 距离她十步之遥,江睿轩负手而立,一双漆黑深邃的眸子始终盯着她的脸,似是想要从上面看出一丝蛛丝马迹,最后瞟过她滑落的衣袖。 降龙武尊向着林扬竖起了大拇指,他用的是左手,这新再生出来的手臂颜色明显要浅很多,显得有些古怪。 吃过饭,外婆和外公在客厅看电视,蓝蕊和妈妈在蓝蕊的房间里试衣服。 玉无瑕、程天骄对视一眼,美目中闪跃出战意盎然的火花,她们两人也不出刀,而是双双娇叱一声各自全力催运起“五星战世诀”,赤红色的战气冲霄而起,激荡四方。 第972章 渐开茅塞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前脚刚踏进翠云行宫,成烈就脚跟脚地到了。 慕白丝毫不觉得意外,清楚大哥是关心自己,自然也不会计较什么。 慕白心里一直很清楚,自己虽然从身边弄走了,对大哥忠心不二的阴索,但自己身边其他的人,除了陆莽和小猴子好点外,他们个顶个都会将自己的行踪,告诉给时刻关心自己的大哥。 他们之所以这么 这一刀落下,仿佛是盘古开天辟地一般,整个苍炎郡都被惊动了,虚空中音爆阵阵,竟然连空气也被硬生生的给碾爆开来。 知道一点内情的人,五公子安狂等人却是有一丝疑惑。他们是知道秦哥灭了龙家的,但是龙家怎么还有人?莫非是漏之鱼今天来挑衅来了? 甲乖乖从卫生间出来之后,穿着拖鞋和居家的裙子拉开椅子坐在了秦寿的对面,望了秦寿一眼:“谢谢,好很多了”,秦寿示意没事儿。 那边新生出来的皮肤十分的敏感,被叶倾城的指尖滑过,带来了秦韶一阵细微的战栗,他深吸了一口气,抬手捉住了她的手,按压在了自己的胸膛上。 白老好歹也是一个禅师巅峰的超级高手,但是他现在面对几个收费员,居然露出了如临大敌的神态? 当即李昊心中的忌惮就消失一空,叶枫区区一个学生而已,他还忌惮个屁? 安若然开始变得犹豫起来,其实沐熙墨也没有什么错,只不过是爱上了自己罢了。 回到别墅,已经有医生在别墅等着了,我被叶寒声抱进房后,医生就立马给我包扎了,医生说伤口不深,不过还是给我打了只破伤风以防感染,但叶寒声不放心,医生只能给我开了一堆消炎和预防的药。 当今世上,唯有杨家才有这个资格和上官世家并肩相称,而实际上,上官世家在没有叛变之前,和杨家同出一脉,是同盟的关系。 君璃毫不相让:“我这不是跟你学的吗?”实则宽大衣袖下的拳头早已攥得死紧,生怕他真找杨氏等人去。 乔明瑾看向岳仲尧,岳仲尧也那样痴看着乔明瑾,他的忐忑与不安就那样明摆地挂在脸上,是生怕她甩手就走吧? 敌人已经出动,阖城轰动,商会这儿,却是好整以暇,丝毫也没有慌乱的模样显露出来。 可是直觉地又觉得这样的选择,对她,对柳家,甚至对他,都是各得其所的? 至于王冲的娘子便受不了,早在向知县报告完之后便回了自家屋里好好休息了。 但是苍井天翔不一样,他是松岛家族最强大的三位武者之一,战斗力极其强悍。 君璃看着他的背影,不由抿嘴笑了起来,不经意却对上顾氏饱含了幽怨与艳羡的目光,瞧得君璃看过来,她立刻移开了视线,只是眼神却变得黯然起来。 中年男人脸色从煞白变成了红色,喘气的速度也逐渐地缓慢了下来。 客军新至,连住处都没定,就算是要平乱也得有时间。况且他们先闹起来,这些客兵正好也有借口跟着一起抢上两个,大家都是当兵的,谁还不知道谁的心思? 第一次听说关于更高层次的秘密,或者对于这个层次的人来说,都只是常识性的基本东西,可是对辰寒来说却充满了新奇和未知。 陈弈什么也没说,直接给其他人甩了一下脑袋,虽然隔着厚重的全包裹头盔,什么也看不到,可是王虎和石觉星依然凭借着多年的默契知道了他想要做的事情。 第973章 魂归来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送走满心满脑算计,如何确保弟弟安全的大哥,慕白站在窗口,眺望七彩激光下影影绰绰的翠云西山,心中一下又涌起无限的相思…… 在黑暗中,慕白蓦然发现一双忽闪忽闪的大眼睛,在迷茫的四下寻找,只一打眼,他就认出是小舞的那双绝无仅有的大眼睛,忙紧张地大声呼唤,“小舞!小舞,是你吗?”。 可是,那双大眼睛对喊声丝毫没有反应,像个好奇世界的孩子,还在四下到处游弋,慕白想起来,小舞对自己的琴声很敏感,曾经一听见自己的琴声,就会飞快地跑回来。 “小舞,你等着,千万别走” 慕白激动的浑身直颤,怕别人打扰到小舞那双眼睛,没敢招呼别人,而是自己踉跄地去抱琴,之后跑回窗口,直接爬坐到窗台上,把琴放在自己的膝盖上,就开始叮咚弹琴,自然是小舞熟悉的琴声。 看着终于望过来的一双大眼睛,慕白顿时泪流满面,知道她听到了自己的琴声,“小舞!是你回来了,对不对?…… 小舞,我一直心里就觉得,你没有离开慕白,这不,你已经回来了” 小舞,告诉我,这不是慕白的幻觉…… 小舞,我找回记忆了,是你做的,为什么?…… 小舞,我想你,你快点回到我身边吧…… 小舞,你听见我说的了吗?你怎么了?……” 望着那双充满好奇的大眼睛,慕白一边弹琴,一边嘴里絮叨着,发现那双大眼睛始终未有所动,一次都没有和自己对焦过,仿佛自己不存在一般。 慕白心中断定,小舞还是听不到自己的声音,应该也看不见自己。 难过,一下替代刚刚的兴奋,慕白身为幽冥之主,明白这双眼睛的出现,或许不是小舞的一魂或一魄,而只是她一口残息。 残息只是一口聚集的气,没有任何的感知,很快就会散去。 现在自己这个翠云行宫里,用太多小舞的旧物,里面或多或少烙印存着少许原主人的气息,想必这口残息,是从那里散发出来的。 纵使心里有了判断,但慕白也不想相信,这双小舞的大眼睛只是小舞的一口残息凝聚的,他宁愿更相信,是小舞的残魂被自己给喊回来了,只是她现在还很弱,感知还很不敏感。 “小舞!你再等一下,你得听慕白说,慕白是多么的想你的……“ 慕白一边说,一边抱琴跳回屋内,将琴顺手一放,就跑到自己的案几旁边,一把抓起案上放着的石榴簪花,转头望向小舞,嘴里紧张地叮嘱着,“小舞!你别走,千万别走!你马上就能听到我的声音了”。 慕白说完,就大力将石榴花簪刺进自己的左胸,嘴里忍不住发出一声低哼,继而又拔下簪子,将手上血淋淋,滴到面前一盏正燃着的莲花灯灯芯上。 见慕白又是大喊,又是弹琴,陆莽龙腾虎啸等已闯进寝殿,但见他正仰望虚空,一边弹琴一边嘴里絮叨,不知发生了什么的他们,都没敢过去打扰他,但都躲在暗处,偷偷观察情况。 在回魔族的路上,慕白借口自己身体不适,让陆莽把应该还和自己赌气的子萧,给传唤回来,一来是想缓和两个的关系,二来是想向很会理政治国的他,给自己答疑解惑,毕竟想必自己读书悟书,远不如和作者本尊面对面,更能得到更多的启发和答案。 前脚刚踏进翠云行宫,子萧就听见,慕白显然很慌乱的弹琴声,就觉得很是不对劲,于是赶紧一起跟了进来。 看见慕白的疯癫之状,子萧被惊的不轻,圆瞪着一双大眼,望向他盯住的地方,找寻可能出现的小舞,却没有发现任何的异常,子萧心中不由打鼓,怀疑小魔王精神是不是出了问题? “魔王!”,见慕白突然刺伤自己,陆莽的都惊呼地跑了出来。 “滚出去!”,慕白一面惊悚地大呼,一面端起那盏莲花灯,踉跄地跑到窗口,对着已开始离去的那双大眼睛,嘶声高喊,“小舞,别走!你听见了,对吧?你的眼神……已告诉了慕白,你心疼慕白,小舞,求求你,可怜可怜慕白,别走……既然你心疼慕白,为何还要不离开,呜呜呜……” “这!?……”,陆莽龙腾等都一下为难了,一时定在原地,望着魔王淌血的胸口,不知是走还是留? 望着抖如筛糠,泪如雨下的慕白,在声泪俱下的呼唤,子萧再也待不下去了,蹬蹬走到他的身边,就要抢他手中的莲花灯。 “魔王!你需要包扎” 转头见是子萧,慕白突然抓住他的手,哭道:“快!快吹笛子,小舞还没走远,快!快呀”。 望着满脸泪水和焦急神色的慕白,子萧不忍拒绝,祭出了自己的玉箫,放到自己的嘴边。 “吹《春恩》“ 子萧鬼使神差地照做,随着呜咽的萧声响起,慕白又开始了一声声的啼血的呼喊,”小舞!回来,我想你呀,你快回来吧……“。 原本愉悦轻快的笛曲,被子萧吹成了伤春之音,和着慕白一声声凄厉地呼唤,为这个漆黑的夜平添了浓浓的悲伤。 此时,不远处的翠云西山山洞内,散发着淡淡柠檬色光芒的明月珠中,有一团白光凝成的光团,突然打了一个机灵,如从梦中被惊醒一般,继而表现出疑惑的样子。 听见慕白的喊叫和琴声,前来查看的地藏菩萨,知道小舞正在修复的元魂,应该也听到了外面萧声,他眉眼带着慈祥,温声问:“你睡醒了?”。 见光团晃了两晃,像是对自己点头,接着开始游弋起来,地藏菩萨才又开口,“刚刚,你应是做梦了,结果飞扬的神思……被那小魔王……给扑捉了去,现在他正在闹腾呢”。 地藏菩萨发现,小舞的元魂停止了游弋,知道她不但能听懂了自己的话,而且还表现出浓厚的兴趣,不由暗自心中唏嘘。 一个梦中有他,却不肯相认,想必是怕自己拖累他;一个仅凭一点神思,就能扑捉到她的生息,这是何等的敏感?和怎样的刻骨相思啊?两个命格互补可谓天衣无缝,是绝配的天生一对,却备受生生死死的摧残。 地藏菩萨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对还在望向自己的光团解释道:“唉!许是你俩心灵相通,那小魔王一次来翠云宫,应是感应到了你,他想留住翠云宫,被老衲给拒绝了,结果,他就在这院墙外,给自己新建了一座行宫。 小施主,依老衲看,那小魔王也是个重情的,你们既然有缘未尽,何必一定强行人为拆散呐?” 小舞的元魂定在原处,缓慢地左右晃了晃,虽然不能说只言片语,但浓重的悲伤气息,还是透过明月珠,看到地藏菩萨的眼睛里。 自己犯下“不妄语”的戒条,但发心为善,也是尊重施主的无奈选择。 “好吧,小施主既然已下定决心,老衲就不再多说了。哦,你修复的很快,原神形状基本修复完全,剩下的就是巩固内力了,相信用不了多久,你就可以借尸还魂,老衲正在为你寻找合适的仙身,你安心静待就是,好了,你安心休养吧” 见小舞的元魂点头,地藏菩萨没有多留,给山洞又多加了一层隔声的结界,就走出了山洞,望向依旧呜咽萧声的翠云行宫方向,他是叹气连连。 听慕白已急哑了嗓子,子萧吹了两首曲子后,就收起自己的长萧,对身后早已准备好药的龙腾勾了勾手。 龙腾疾步过来,都始终没敢看慕白一眼。 “放肆!你要干什么?”,见子萧连招呼都不打,直接上手,来解自己的衣袍,慕白没好气地开始挣脱。 “你需要包扎”,子萧淡淡地回答。 一边再甩开子萧的手,慕白一边急赤白脸道:“别管我,小舞走了,还没走远,你赶紧吹萧,把她给叫回来”。 子萧没时间断定,慕白说的是真话?还是产生了幻觉,就顺着他的话说,“她累了,想休息了,你别再打扰她“。 慕白瞪着一双血红的大眼,瞪着一脸平静的子萧,满眼不敢置信地问:“你也看见她了?”。 “没有!” “那你为何说这话?” “因为我了解她,太累了,就会立刻去睡觉的” 对子萧明显敷衍的回答,神经已经错乱的慕白,却全然当了真,“你信我说的?”。 子萧反问:“为何不信?”。 慕白被反问的一愣,接着又悲伤道:“她来了,但却又走了”。 子萧抢话,“她还会回来的?”。 被伤心迷糊的慕白,就像是一个极单纯好哄的大孩子,瞪着大眼吃惊地问,“你怎么知道?”。 手指着慕白手中的莲花灯,子萧解释道:“你用着引魂灯,已经把她给招回来了,她好不容易找到家,能再去哪?”。 “你说,她是不是……因生我的气,才又离开的” “不是的!她一定走了很远,太累了,要静静休养一段时间的” “真的吗?” “真的,你手上的,可是上古的法器,你不信这法器的神通,那小舞怎会出现的?” “会不会是小舞的一缕,一缕……一缕残(识)” 见慕白吞吞吐吐,不忍说出残酷的现实,那是他心中更确信的事实,也就是他所见的,不过是小舞残留下的一缕神识,散了也就彻底散了。 想要给慕白留下盼头,子萧连忙打断,“不是的,过去的残识,怎会露出心疼的表情?那就是小舞,她累了,要好好休息,你自有好好的,才能让她放心”。 想到刚刚小舞的那双大眼睛里,分明闪过心疼和难过的表情,那是看见自己刺伤心口,所变现出了现实表情。 慕白被子萧说服了,“那就好,只要知道她还在,我就放心一些了,看来这盏引魂灯真的管用,加了我的心头血,小舞终于看见听见了我,等她休养好一些,我会把所有的事,都一一说给她听,告诉她,我爱她,不能没有她……” 一边听慕白唠叨,子萧手一边开始解他的衣袍,这一次,小魔王没有挣托,而是任用自己给他擦拭伤口,直到包扎完成。 “魔王,小舞休息去了,你别再打扰她,让她好好安静地休息,我扶你,也回去坐一会” 慕白一下变成一个乖宝宝,竟点头同意了,但却未让子萧,动自己手上的引魂灯,知道他正心念着,通过引魂灯的媒介,再次见到小舞。 望慕白被脱下的带血衣袍,以及一对沾血的药布,子萧计上心来,为防止小魔王再次自伤,取心头血喂引魂灯,遂当着慕白的面,对一直傻愣愣地陆莽安排,“陆小王,请你将这些血衣,送去大祭司处,请他炼化一根引魂灯的灯芯,这样,魔王就能沟通小舞了”。 “好的!”,陆莽立马心领神会,满口答应。 “这样可以吗?”,慕白半信半疑地问。 子萧坚定道:”当然可以!除了你的心头血,那还是你的贴身衣物,带着你更多的气息,经过大祭司的炼魂,引魂的效果……要成倍的增强”。 “好!陆莽,你去,现在就去吧,让大祭司好好炼化”,慕白脸上露出激动之色,对子萧的话已是深信不疑。 “是!”,陆莽忙应了,从龙腾手里接过托盘,就原地遁走了。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974章 相思成病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因只是被簪子扎伤,慕白的伤并不太重,但他心神明显不安稳,心情也极糟,喊着要喝酒,子萧也就没有拦阻。 结果只两杯酒下肚,慕白就醉了,他又哭又闹,不断诉说自己心中的痛苦,以及对小舞的相思,惹得子萧也和他一样,流了不少伤心的眼睛。 慕白闹腾的太厉害,子萧最后用迷药,将他迷倒,将他放在榻上。 只一打眼,子萧就认出来了,这张新换的榻,是小舞在希夷仙府用的那张,再环视一下四周,发现这里大多数的用具,都是从希夷仙府搬过来的,也就是小舞曾经屋中的东西。 坐在离榻不远的桌边,一边听慕白梦中哭唧唧地呓语,一边睹物思人,一坐就是坐了一夜。 当慕白的惺忪的双眼,对上子萧深邃如海的眸子时,他脑子还有一霎的糊涂,想起昨夜的情景,他腾地起身下床,直接光着脚,就跑到看见小舞那双大眼睛的窗口前。 一如昨夜,五色激光划过永远也不会亮的上空,那里却空空如也,慕白望楼下看,发现有侍卫影影绰绰的身影。 一行热泪,从慕白的脸颊滑落,接着就是一阵咳嗦。 子萧用法术,给未穿鞋的小魔王套上靴子,然后走到他身边,给他披上一件衣袍,接着又递上一粒丹药。 “吃了!” “咳咳咳!……”,慕白咳的太厉害,哆嗦着手想捏起丹药,却没有成功,。 子萧见状,直接拿着丹药,递到他慕白的嘴边,顿感一股热气只喷手,于是手直接掐上他的脉搏,发现小魔王不但高热,还脉象混乱不堪。 ”魔王,你病了,快回床上躺着” “咳咳咳!……咳咳咳……”,慕白咳弯了腰,满脸涨红,根本无法说话,已无法动弹。 子萧见状,伸出两指,在慕白的后背穴位上,快速点了两下,才让他堪堪停住咳嗽声。 “张嘴,把药先吃了”,见慕白咳嗽停止,子萧吩咐说。 慕白张嘴咽下药,感觉喉咙口顿时冰冰凉凉感,咳嗽被瞬时压了下去,人也能开始讲话了,“我过去犯病前,就曾这样咳过,你说,我是不是又要死了?”。 子萧心内一惊,继而状似没事地调侃道:“魔王睡了一万年,今时已不同往日,魔王身体好的很,想死都难”。 “真的?” “真的!” 再度得到证实,慕白脸上露出轻松之色,“那就好,小舞回来了,我不能出事的,以后,我还要……保护她呢……咳咳咳……”。 见慕白又开始咳嗽起来,子萧心又悬了起来,听小魔王刚才话里的意思,他犯病不治之前,就是这般剧烈咳嗽的,他又出现同样的症状,一定不是什么好征兆,自己刚才的切脉,也没断出他突然发热和脉象混乱的原因。 怕敏感心细的慕白想多,子萧没敢太表现出急切,而是压着心中的焦急,温声劝道:“魔王什么都懂,却为何总是犯糊涂?整晚上乱折腾不说,这一大早,就又光着脚乱跑,纵使再强壮,也架不住这么折腾。这回好,弄病了,得治上一阵子了”。 听子萧数落自己,慕白撇嘴,“啰嗦!”。 “走吧,回榻上去,让我给魔王……再好好诊诊” “唉!我这嘴……咳咳咳……”,慕白哀叹了一声,又一路咳嗽着,被明白小魔王话中意思的子萧,给扶了回去。 告别展喜,子萧离开天庭后,就联络了和自己有联系的陆莽,知道慕白一行正在自己和小舞曾历劫的人间。 一直担心小魔王,会找自己父君报仇的子萧听罢,总算松了一口气,之后就赶了过去,想亲自看着,正帮小舞秋后算账的小魔王。 结果,他还未到九州,就收到陆莽的传信,说小魔王正回魔族,还说他身子不好,让回魔族给诊治。 子萧急匆匆赶了回来,虽然见到小魔王的疯癫样子,但很显然他很健康,子萧一下就猜到了,小魔王让自己回来,可能是找借口,想缓和自己与他的关系,毕竟两个在思过洞中,曾将大吵大闹过一场。 没想到,小魔王撒谎称病,竟一语成谶。 小魔王真的病倒了。 慕白躺在榻上,人烧的满脸通红,满嘴烧出了一颗颗亮晶晶的大燎泡,他咳嗽的也非常厉害。 子萧这一个四海名声响当当的神医,加上宫中秘密派过来的巫医,用劲自己的医术,都无法让他止咳,只能给他服用一些震惊的药,让他持续地昏睡。 最后,还是九婴的突然出现,让慕白服下四只血淋淋的蛇胆,他的病才有了转机。 手摸着慕白已不烫的额头,看着他安静睡去的脸,也急了一嘴大泡的成烈终于喜极而涕,“慕白,你吓死哥了……”。 “嘘!”,满脸写满疲惫的子萧,对成烈对了噤声的手势,他怕慕白没睡熟,偷听到成烈的担心,心生对自己身体的担忧,因而生活在惊惧中。 对慕白描述的,小舞回来的情景,子萧不同别人,认为小魔王只是出现幻觉了,他真心觉得,小魔王真可能见到了,小舞可能沦落时间的残魂。 一来,他真心就这么希望,希望小舞被上古法器---引魂灯,招回一缕侥幸未被灰飞烟灭的残魂。 二来,子萧觉得,小魔王不会说假话,他意志坚定,也很难被幻术所迷。 三来,通过一直以来的观察,以及自己无数次的掐算,子萧已看清,慕白和小舞确实是天定之人,存有某些联系, 这一次,慕白的病来的气势汹汹,正如他过去犯病时一样,无论是见过的成烈,还是听他仔细讲过曾经病症的子萧,都是心中万分紧张和害怕的。 表面上,慕白是吃了四只蛇胆,症状开始好转起来,但子萧和成烈心里都明白,若不是各种药和丹的加持,四只蛇胆不可能有治愈的效果,最令人担心的是,慕白这场病来的蹊跷,根本断不出是何病因,与之前也有诸多的不同。 让成烈庆幸,让子萧释然的是,慕白的腿没有出现问题。 但慕白的这场病着实不轻,在子萧的精心下,慕白渐渐好转起来,从能下榻,到去殿外西山下转转,整整耗时一个月。 这一个月,慕白将自己的书案,搬到了发现小舞那双眼睛的窗前,那盏引魂灯一直燃着,当然,灯芯是用慕白的心头血炼制而成的。 但是那一夜的情景,没有再出现过,有子萧的不断劝说安抚下,慕白也渐渐平静下来,等待小舞修整结束后,能再度出现在窗口。 因常感身体虚弱,慕白没有如计划的一般,出访北天庭,寻找北天帝帝九渊,去索要一些答案。 慕白还是很坚信,自己见到了小舞,有子萧的助攻,他对此更加深信不疑,等待期间,他开始读《周礼》等书籍,也常和和子萧探讨教化民众,治疗朝堂等事情。 加之,九婴也住进翠云宫,又多了一个话投机之人,慕白觉得日子过了很安稳充实。 见慕白好了起来,又有九婴陪伴,一直担心小魔王的病,未被真正攻克的子萧,在陪伴他两个月后,再次提出此行。 一日共进晚膳后,望了一眼挺拔如白桦的九婴,子萧温声开口,”魔王,萧想告假,去外面再寻些草药“。 因近几日,和子萧正不断探讨,如何用礼乐教化民众的话题,慕白很是不想他离开,“本王的病正在好转,无需急着寻药,本王还想和你多聊聊”。 子萧本就是药痴,遇到自己不能治的病,本就心里感觉沉甸甸的,尤其是那人是小魔王,身体底子还奇差无比,若是他再病这么一次,自己还不能对症治疗,很有可能就不会如这次一般幸运,他能渐渐好起来,而是极有可能会送他的性命。 小魔王有恩自己和家人,小魔王对当今乱世,有着平衡制约的作用,他若是有个三长两短,那天下就要大乱了。 子萧心里明白,慕白挽留自己,是想和自己探讨一些理政之事,他最近看的书,大多是自己在人间历劫时,留下的著作和言论,看来他是想借用《周礼》,整治粗野的魔族。 但是,时不待我! 子萧淡淡笑了一下,“魔王,萧去去就回,以后会有大把的时间……与魔王聊天”。 听子萧拒绝了自己,慕白也没有勉强,“那好吧,你快去快回吧”。 子萧拱手,“好!那魔王但凡有事,请随时传唤,萧先请告退”。 “这么急!?”,慕白眉头微皱,忍不住问。 子萧突然意识到,自己太过心急了,已引起敏感的小魔王的怀疑,子萧连蒙带骗道:“是挺急的,有一种兔丝,五十年才开一次花,花期只有十日,现在赶过去,或许还能赶上花尾期”。 子萧淡淡一笑,没有揭穿子萧的谎言,自己身体什么样,作为一个老病号,他再清楚不过,好在自己的腿相必过去只能做轮车,还能行走自如,这让担心小舞回来,自己可能也无法照顾小舞的慕白,心情好了许多。 时间在慕白一日一日的盼望中,转眼半年过去了,引魂灯始终燃着,却没有再引来小舞的那双眼睛。 期间,子萧回来过两次,在他新药方的调理下,慕白感觉身上渐渐多了些力气。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975章 著《魔典》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因为感觉身上没劲,慕白除了等待小舞再次出现外,把大量的孤寂时间,都用在读书上。 自然,他读的最多的,还是子萧肉身---周旦作的那本《周礼》,他一边细读,还一边思考。 周公制礼作乐,是从政治、文化、思想等方面,制定了一系列的典章制度,再配以一套严格的宗法等级制度,分别亲疏贵贱、尊卑上下的体系,用礼规范各方行为,维持社会秩序,配以德主刑辅的方针,从政治思想等全方位,强化统治。 为此,那个周旦他还为各种礼仪,配上了相应的乐舞,让礼更容易深入人心。 礼强调的是别,乐的作用是和,礼乐巩固了周人的内部团结,让他们荒别告蛮,使国中秩序井然有序。 慕白越深入细读,发越现《周礼》含有丰富的治国思想,包括政治制度,习俗文化,涉及到社会生活的几乎所有方面,连驾驭百官,管控民众,管理府库财物等措施,都是应有尽有,可谓是包罗万象, 周公拥有成熟的政治思想,高超的运筹智慧,提倡敬天、保民、明德、慎刑,他广施仁政,博爱民众,注重修德,严于律己,人格堪为天下之表,才有了周公吐哺,天下归心的响应。 因为引发心灵的共鸣,慕白读的如痴如醉,废寝忘食,读了一遍又一遍,每一遍读完,都唏嘘好一阵子。 同时,慕白还读了大量奏表,那是昌瑜让仙宫给送来的,小舞曾经亲手审批的奏表,可能是九重天的仙官嫌麻烦,也没有太过挑拣,那几十大箱的奏表中,竟掺杂了不少擎天亲手的审阅。 虽然读的心里不痛快,但慕白心里清楚,小舞审批奏表的能力,确是擎天亲自交的,因为无论是严谨的思想、周密的逻辑、批阅的话锋,还是奖惩的措施等,都是如出一辙。 同时,慕白也不得不承认,注重中央集权的九重天,在管控操纵部族,驾驭百官等方面,能力要远远强于魔族,除了人才济济外,更多是职责分工明确细致,做事有的放矢,奖惩也一目了然。 慕白读的如饥似渴,脑子里原有固化的思维仿佛一下被打开,他一叶知秋,窥见了九重天治理的精髓,当然发现了人浮于事等腐败。 一个井然有序的世界蓝图,在慕白的心中渐渐清晰起来,他慢慢找到了,适合魔族的改变之法,他要通过教化魔族民众,实现他所希望的魔族样子。 每当慕白想到,小舞和擎天在狭窄的“书海”里,对案而坐,一起批阅奏表,不时还含情脉脉对视的情景,心里就如推倒调料瓶,一时间什么滋味都有。 一个月后,经过充分酝酿后,慕白开始着笔,规划气他心中的魔族宏图,参照《周礼》的行事,结合从批阅奏表中所学,他要写一本更弘大,更适合魔族现状治理的大典,既《魔典》。 同样是废寝忘食,慕白拖着病体,针对魔族的积弊,开始一点点的研究,又一刀刀地自我刮骨疗伤。 慕白能够想象到,经过《魔典》洗礼下的魔族,将脱胎换骨,不但能改变世人眼中粗鄙鲁莽的印象,还能成为四海的文明典范。 当然,慕白是现实的,他知道这一切的实现,得需要几代人不断孜孜不倦的努力,但有典可依,有法护航,相信那一天定然会到来。 用了整整七个月的时间,慕白终于收笔,他的《魔典》收稿了。 看着约半人高的书稿,连慕白自己都心中感慨,自己这孤寂等待的这大半年里,真是做了不少事情。 “陆莽,你把这些书稿,交给摄政王,他自会处置的” 从未见过慕白如此勤政的陆莽,见他终于完成了,要规划建设的东西,也是心中一阵感慨和高兴,并长长嘘出一口气。 这大半年来,小魔王几乎拒绝所有的觐见,连他大哥都不想见,他每日拖着病体,埋头在窗口前的案子上,不是翻书、读书,就是奋笔疾书,累了就望向窗外发会呆,整日整日不说一句话。 最令人担心的是,他吃的很少,睡的更是少的可怜,而且完全不听劝。 陆莽知道,慕白受到《周礼》的启发,想为魔王建立一套行之有效的战略指导书,正如《周礼》影响凡间千年一样。 其实,陆莽早就看出来,小魔王心中还是担心自己身体,可能如过去一样不会活太久,他是想在自己的有生之年,为魔族做些本质上能改变的事。 “是!魔王,最近这大半年,您太累了,该可以好好休息一下了“,陆莽一边将书稿,收入自己的袖中乾坤中,一边眼带关心道。 慕白轻咳了一声,才慢声回答,“耽误的太久了,本王是时候,该出去走走了,你顺便准备一下,后日,出发北天庭”。 “太好了!,又可以出去玩了”,正进来送茶的小猴子,早被憋坏了,听小魔王要出去,就忍不住喊出声。 “啊!”,陆莽被惊的不轻,瞪着一眼光知道玩的小猴子,劝道:“魔王还是先休息几日,等臣喊回七殿下,再一起去吧”。 “不必了,本王身体无碍,他不喜折腾俗世,让他跟着……也是受罪,算了吧” 这刚撂下笔,就要长投奔波,陆莽还是担心,小魔王的身子吃不消,望着自己正收稿,他突然来了灵感,有继续劝道:“魔王,您写了这么多,摄政王就是读,也得读上好久,而且还不一定知道,先从何处下手为好。不如您再多留几日,指导一下,先从哪一步实施?”。 小猴子已放下茶点,但还是磨磨蹭蹭不肯离去,听陆莽想拦着慕白外出,就想开口反对,但想想陆小王不太好惹,就挤眉弄眼地愤愤离开了。 陆莽建议的话,让慕白蹙眉思考了片刻,之后开口回答,“你带话过去,凡是学龄儿童,力争尽快全部进学堂,没有学堂的,马上建,费用从各地府库出,该读的书,《魔典》里有列出,至于礼乐,按照《魔典》里制定的,一项项执行就可”。 “这?……”,听慕白如此安排,陆莽倒是不知该怎么劝了。 慕白自然看出来,陆莽是担心自己的身体,才挽留自己的,于是反劝道:“好啦,本王身体无碍,呆这太久,都快发霉了,想出去晒晒太阳,这次,可以不用急着赶路,累了,就随时歇着,本王也不想作死的”。 “是!”,有小魔王这话,陆莽自然是痛快答应了。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976章 安顿后事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在翠云行宫呆了十个月,慕白终是没有等到,小舞那双眼睛的再度出现。 虽然嘴上没有说什么,但恢复理智的慕白心中越来越怀疑,自己所看见的小舞只是她的一口残息。 至于自己所看见的,那双眼睛中流露出的心疼和难过,应该是自己泪眼婆娑时,幻想出的情景,是自己心境的一种影射。 而子萧说的那些迎合话,只是在劝慰自己,不能太当真的,虽然已是心如明镜,但慕白还不想承认这点。 慕白心中还是希冀的自己所见到的,就是小舞魂魄的归来,因为自己与她的心心相依,才唯独能见到她的影子。 除了等待,慕白明白自己别无选择,他怕自己漫无目的去寻找,会错过小舞的再次归来。 心中带着浓浓的郁郁,慕白每日坐在窗前,除了希望小舞再次出现外,他加紧对魔王统治框架的建设。 因为自己周身疼痛,冰冷刺骨,腿上用不上劲,还咳嗽不止,与之前自己病故前的症状极是相似,自己或许又快要死了的想法,一直盘亘在慕白心中。 慕白想在自己死前,为魔族留下一些可以改进的东西,将来大哥参照执行,可能很好地统领魔族,自己也算尽了使命,心里不会留下遗憾了。 慕白还有一个未了的心事,那就是在临时前,去见见帝九渊,给心中的疑问寻找一个答案。 耗费了慕白极大的心力,《魔典》终于完成了,没有听成烈的劝阻,慕白带着恹恹病体,带着陆莽等一行,踏上了去往北天庭的路。 一行走的并不快,在慕白的亲自安排下,那些被列为该惩罚名单的,又被一个个紧密的处罚。 首先传回消息的,是主持雇凶杀人的罪魁祸首,擎天的正妃颐和。 因听说颐和得罪过魔后,正遭小魔王的追讨,颐和的叔叔借题发挥,以保护部族的名义,将庇护女儿的国主,也就是颐和的父王,给赶下王位,并将颐和赶出家族。 因受自己的拖累,父王被叔叔赶下台,还被幽禁起来,小魔王派出的人还苦苦相逼,幻想逃跑的擎天能东山再起,成为至高无上天后的颐和,被逼的剃度出家了。 一个醉心权利,贪图荣欢尊贵的女人,最终落了个终生与青灯相伴的结局。 对于已经呆傻的天君,无论是杀他还是诛心,他都会浑然不知,报复的效果都不解气,况且也会惹起天下的动乱,给魔族招惹没必要的麻烦, 慕白权衡半年,在损友九婴的支招下,弄出了一个极折磨人的阴招。 这个阴招就是,收买老天君身边的侍者,将瓶装的毒气,偷偷在他面前释放,三日后,凡是老天君裸露的皮肤,就会红肿溃烂流脓,而且奇痒无比,越抓就会范围越大,而且也越厉害。 因为这是多种蛇的毒气,渐渐会深入血液骨髓,几乎无法治疗。 结果不言而喻。 已傻的老天君自然中招,又疼又痒的整日大叫嚎哭,整个头脸都被他给挠坏了,流脓不止,连放弃一切,只想要他一心人的香妃,都嫌恶他那一身的恶臭。 得到回传消息的慕白,想着老天君被痛痒折磨的,定然生不如死的熊样,心中感觉终于出了一口恶气。 大家听了,也都个个觉得解气,快人快语的小猴子更是直接喊好,“好!让他坏,该让他头上长疮,脚下流脓,直接烂透心”。 为了维护老天君的名声,以及天家的尊严,香妃暗中求救昌瑜,昌瑜也暗中派出心腹的药师,治疗无任何效果后,老天君得了怪病的消息,被严格地封闭起来。 可怜可叹,一代天骄的天地共主被幽闭在一个大殿内,饱尝满脸满身长疮流脓的痛苦,落得个连侍者都嫌恶,唯恐避之不及的地步。 对于被请来的杀手,也就是老天君的那个私生子冷空,在被追杀两次后,不敢再四处招摇,他躲藏了起来,暗士找了他可能去的地方,依旧没找到他的行踪。 对于那个曾看守过小舞,后来还在追杀她的独角神犀兽,前去调查的暗士禀告,说它被一个神秘的道人打伤,不知逃到那里去了? 最为神秘的一个,当属擎天的另一个侧妃武魅了。 当暗士前去狐族问罪,从几个渠道打探下来,都被告知武魅公主回来没几日,就不声不哼地独自离开了,谁也不知道她去了哪?族内派人找了好久,也没寻到她的任何蛛丝马迹。 暗士一路打探过来,寻人的告示也贴了不少,最后只得到一个回馈,还是很久以前的事,说有人见过这么一个妖艳的女子,和一个俊俏的男子,一起出现在一个酒楼内,之后就再无行踪。 ”继续找!“,这是慕白给鬼车下的唯一一句命令。 为了报复老君,参与将小舞逼出虚空之眼,慕白虽然每年还会收到一小罐的云崖茶,但就是不再给老君送去,虽然有约在先。 结果,老君犯了茶隐,忍不住派童子来催,让兑现之前的承诺,结果被小猴子金笑笑给骂了个狗血喷头,抱头鼠窜地回兜率宫复命。 老君这才体会到,小魔王睚眦必报的传说,还真是名不虚传,但也只能无奈接受,没有云崖茶喝的事实。 对于小魔王病了,现任天君昌瑜很是焦急,觉得是两个最好亲近关系的时刻,他派出多批大臣,以及药王等医者,让带去许多的灵丹和神药探望,但无一个能见到小魔王,连亲自想探望的请求,也被慕白直接给拒绝了。 一百多年过去了,妖族越折腾,势力变的是越强大,天族四处内乱,之前各处的星星战火,现在已快烧遍全境,天庭被拖的缺兵少将,物资供应严重不足,这让昌瑜更加焦头烂额,疲于应对。 作为天地共主,热脸贴了冷屁股,昌瑜自然不怎么高兴,更关键的,原本打算请求支援的话,再也找不到合适的时机说。 得知小魔王不但拒绝了自己,也未接见任何想参见的各方问候者,昌瑜心里感觉平衡了不少。 其实,昌瑜心里倍清楚,小魔王不记前仇,没有趁机反攻自己,而是始终保持了中立,已是给自己莫大的面子了。 想通的昌瑜退而求其次,一如既往地继续派官员去慰问,不在意小魔王见还是不见,只要觉得他不闹腾自己,自己已没有多余心力,关注什么人生知己,和珠联璧合的美好共处。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977章 清剿忘川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因小魔王身体还在恢复期,一行人一路上走走歇歇,虽然极尽低调,但还是遇到不少的骚扰。 首先,一行正跨越忘川河时,突然遭到一些冤魂厉鬼的纠缠。 未经陆莽等几个出手,暗中跟着的影士,很快赶过来的当地守卫军,以及远远跟着保护,已乔装打扮的焰虎军,一起果断出手,眨眼间就将那些冤魂厉鬼给灰飞烟灭。 在自己管理的领域,竟然遭到袭击,这事让慕白很是气恼。 经这么一闹,很少在魔族境内走动的慕白意识到,自己身为幽冥之主,都会被无故慅扰,那普通民众和魂灵更是可想而知,可见魔族内的霸凌有多么猖獗。 慕白曾经一直认为,魔族是一片没有被战火波及的净土,现在看来,魔族内部潜伏重重危机,自己要想建设一个祥和安宁、懂法知礼的新魔族,首先得给民众一个安定的环境。 看来,除暴铲恶该是魔族改变的第一步。 慕白心里憋着不痛快,蹙着一双俊美,对紧跟过来的阴番命令,““传本王令,命各方魔军,协助各部族,对辖区进行一次彻底的清剿,凡是做恶多端,祸害民众者,不论是个人,团伙,还是部族,都一律严惩不贷”。 “是!”,知道小魔王被惹怒了,只是还隐忍未发,阴番规规矩矩应承下来,因为心中有鬼,他答应后转身就要离开。 “等等!”,慕白突然喊住阴番。 看见忘川河,阴番就心虚气短,因为在这里,他被陆莽撞见,自己对鹿小舞曾见死不救。 一路保护小魔王过来,看见已找回记忆的他,开始对伤害鹿小舞的人进行秋后算账,阴番一直就心中惴惴不安。 慕白直直望着,已不敢抬头看自己的阴番,以及已战战兢兢的守军首领,他心里自然明白,他们在怕什么? 之前,慕白听陆莽说过,小舞在忘川河畔,被大魔厉鬼等截杀,而负责这片的守军,以及已经赶来救援的焰虎军,不但没有救援,还把自己给打晕,任由小舞渡过忘川河,去往危险的天族领域,而没有去追赶截回。 之前,失去有关小舞记忆的慕白,没有感同身受的心疼,知道阴番他们执行的是大哥的命令,这事他没有过多深究。 但是,找回小舞记忆的他,想到自己最亲近的大哥,想置自己最爱的人于死地,他既心疼又无比难过。 见小魔王喊住自己,凌厉目光紧紧盯着,却未做任何的吩咐,阴番和那个统领都感觉如芒在背,心中升起不好的感觉。 尤其是阴番,怕恢复了记忆的小魔王,也开始找自己算账。 面对忘川河,想起小舞的死,是从她被放出魔族,没有人救援而导致的,而背后的主要罪魁祸首,就是怕她拖累自己的大哥,以及他忠实的死党阴番。 慕白越想是越气,手指了腿直打哆嗦的忘川守军统领,厉声呵斥,“你身为一方守军,不能恪尽职守,任由妖魔鬼怪祸害一方,可见你是多么的无能!无用!本王看你,只配到去焱火山,去看押重犯“。 去焱山山看押重犯,说起来好听,其实和被看押者没什么区别,要饱受地火的炙烤,而且不能离开半步。 那个忘川守军统领听罢,“扑通”扑跪在地,泪流满脸地苦苦求情,“魔王!请再给臣一次机会吧,臣一定戴罪立功”。 “带走!”,见慕白眉头又蹙紧了两分,陆莽挥手命令身后侍卫,将那个还在求情的统领,给生拉硬拽走。 也是一脸怒气的陆莽觉得,小魔王这么做,真的是非常的解气。 继而,慕白又望向更加心虚的阴番,“阴番,这一次出行,你就不必跟着了,刚刚本王下的内部清剿命令,就有你负责牵头吧”。 “魔王不可!……” 慕白冷硬着一张脸,没好气地直接打断阴番,“好了,有焰虎军跟着本王……就可以了,你可以离开了”。 知道小魔王不让自己跟着,派一个很难彻底完成的任务,这纯属是对自己秋后算账,想到去北天庭危险重重,以及成烈的再三嘱托,阴番有些沉不住气了。 ”魔王,摄政王有命,一定要确保您……”。 “够了!”,见阴番又搬出大哥压自己,慕白一下更火了,“我是魔王!还是他是魔王?难道你想抗命不成?”。 阴番话刚秃噜出口,就简直想给自己一个大耳刮子,此时小魔王刚被骚扰,又想起鹿小舞在此的遭遇,他正在火头上,自己此刻提起始作俑者的成烈,那简直就是火上浇油。 阴番跪倒恳求,“臣不敢!此去北天庭……危险重重,臣不放心,请魔王收回成命” 慕白火了,“阴番!你真觉得,焰虎军没有你,就什么都做不了吗?就这么定了”,慕白说完,直接迈步,开始跨越忘川河,众人都紧跟了过去。 同情地望了一眼呆住的阴番,陆莽上前将他扶起,并劝慰道:“将军,魔王正在气头上,是不会改变主意的,你还是先回吧,我等会竭尽全力……护好魔王,你就放心吧。若出现紧急状况,我会第一时间联系摄政王,说不上那时,你就可以归队了”。 也是看着慕白长大的,阴番怎会不知道,小魔王是什么个倔性子,他从袖中掏出一块令符,交给陆莽,并叮嘱道:“也罢,这是令符,陆小王凭此,可以调到……暗中跟随的一千焰虎军,我也会交代下去,让听他们听陆小王指挥”。 陆莽接过灵符,”好!将军放心吧,等机会恰当时,我也会和魔王说说,让你重掌焰虎军”。 “多谢!”,阴番抱拳感谢。 陆莽回礼,并好意地提醒,“这忘川河,该首先好好清理一下,若是魔王回来,再出现这一幕,怕是就更麻烦了”。 阴番点头,”明白!这些不长眼的家伙,也是自作孽不可活,老子就从这里,好好泄泄火,保障魔王回来时,会一路顺畅。” 帝王一怒,血流成河。 因为一些游荡恶灵厉鬼的不长眼,骚扰到了小魔王,惹怒了焰虎军的将军阴番,在忘川河中,一直养精蓄锐的炎武被连累,直接被一起给清剿了。 大战进行的很惨烈,本就根基不稳的炎武,最后被阴番带军,给直接捣了老巢,他被打的满身都是伤,最后带着一些残兵剩将,逃到了幽冥血海。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978章 冤家路窄(1) - 天地生吾有意无 - 老松子儿 一行跨过忘川河,就进入了天族的领域,慕白发现身处的环境变得更加糟糕,随着深入的更远,他发现这里不但到处战事厮杀,而且妖魔鬼怪猖獗,祸害欺凌众生,众生是过的苦不堪言。 为了确保安全,也考虑到自身身体还未痊愈,更是不想掺和到天族的事情,惹来没必要的麻烦,慕白接受了陆莽等的安排,有意避开正打仗正酣之处,因此也走了不少冤枉路。 因为七拐八拐,加上一行低调而行,路上常会受到各类妖魔古怪的拦截掠夺,这让本就心内存着虚火的慕白变得非常恼火。 结果不言而喻,那些不长眼的妖魔鬼怪都死在陆莽等手下,未有能侥幸漏网的,它们大多连死前都不知道,自己惹了不能惹的硬主--权势滔天的小魔王。 常言道:不是冤家不聚头,当一行途径万佛山时,被一小队长的奇形怪状的妖怪又给拦了去路。 其中领头的是一个长着大鼻子、大耳朵、呲着獠牙的野猪妖,它小眼睛滴流乱转,打量一下慕白几个,见穿的虽然简单素雅,但个个气度不凡,一看就是有些来头的富贵公子们。 见没有凶神恶煞的主,猪妖胆子大了不少,它一手叉着腰,一手指着慕白一行,耀武扬威的大喊,“嘚!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此处过,留下买路财”。 看见野猪妖长的肥头大耳,呲着两颗夸张的大獠牙,一路赢过来小猴子金笑笑一时又起了玩心,好事的也叉着小蛮腰,率先跳出来叫嚣。 “臭猪妖,你胆肥啊,连魔王的路也敢拦?” “魔王?!……小魔王?!……” 野猪妖听罢,愣怔了一下,没搭理鼻孔朝天,不可一世的小猴子,而是小眼睛直勾勾看向,被龙腾护在身后的慕白,之后,一串哈喇子就流淌了下来。 “小魔王!……真是魔王!美!真美!我家大王,对美人……可早就事垂涎欲滴了……” “你找死!”,见野猪妖一脸淫邪,说出大不敬的话,虎啸第一个不愿意了,嘴里一边骂着,一边挥手打出一掌。 “嗷!……嗷”,被生生挨了一拳,野猪妖被打得翻了两个跟头,嘴里发出一声凄厉的嚎叫。 野猪妖皮糙肉厚,虽然被打的七巧流血,却没有受什么重伤,虎啸这一掌,让它清醒过来,自己是惹不起小魔王的。 野猪妖不敢恋战,手捂着被打疼的胸脯,一边掉头向半山坡的山洞飞掠而去,嘴里一边威胁着,“你们等着啊,等我们大王来收拾你们,看不把你们一个个都给吃掉,小美人!你等着……做我们新人吧”。 “死猪妖,你找死,姑奶奶我……要把你大卸八块“,瞥见慕白面沉如水,小猴子知道,小魔王生气了,她一路大喊地飞追而去。 “宰了!”,慕白面冷如霜,坐在一块大石头上,一手接龙腾递过来水的同时,对身边的陆莽冷冷甩出两个字。 “是!”,陆莽应了一声,带着掩藏在四周的影士追了过去。 话说野猪妖带着满脸的血,见小猴子等追了过来,也不顾擦擦一脸的血,直接飞奔进山洞,嘴里还大声嘶喊,“大王,大王!……小魔王来了,小魔王打上来啦!……”。 “什么?”,一道带着睡意的声音,至山洞的最里面传了出来。 “大王!小魔王打上来了,就在山下!”,野猪妖跑到高高的宝座下,焦急地对上面禀告, 被打扰到睡觉,上面发出来的声音的东西带着浓重的起床气,对下面声如炸雷般地怒喝,“胡说!他怎么可能到这,敢耽误老子睡觉,你是活腻歪了!”。 抹了一把脸上还在流淌的血,野猪妖焦急地解释,“大王,属下看的真真切切,真的就是小魔王,他和您画像上长的一模一样”。 “真的是他?!……” 野猪妖信誓旦旦地回应,“大王,绝对是真的!属下亲眼见到了,他和你房间挂的画像,长的是一模一样”。 “他真来了!” 高高石头平台上,一个窝在宽大宝座上的庞大身躯突然坐了起来,语气中带着莫名的激动和兴奋,它头顶上的大角在篝火的照映下,散发着雄浑的幽光。 原来,野猪妖嘴里的大王不是别人,正是曾看押小舞和帝九渊的独角神犀兽。 自从在和山行宫,独角神犀兽躲避开,能控制自己脉门的紫薇大帝,偷偷溜走以后,就开始了漫无目的四下游荡。 它被紫薇大帝解开禁制,能够自由行动和讲话,赋予的使命只有一个,就是抓回自己曾看押的,但在自己眼皮底下,逃走的两个犯人,一个是鹿小舞,另一个是北天帝帝九渊。 独角神犀兽眼睁睁看见,鹿小舞连带怪物,随着乾坤鼎,被一起推出广袤虚空,她死局已定,任务算是完成了一半。 在这次大劫中,显然受伤不轻的帝九渊,则是在众人的保护下,离开和山消失不见,想必是去了一个无人能找到的地方,独自闭关疗伤去了。 作为上古的神兽,独角神犀兽自是明白,想要找到闭关的帝九渊,那将是比登天还难。 在那之后的日子里,独角神犀兽一边寻找帝九渊,一边过起了自己的逍遥日子。 独角神犀兽,曾经是上古一大神的坐骑,主人战死后,它受重伤勉力逃走,隐身匿迹疗伤千年。 避开帝九渊对神兽的追铺,作恶多端,曾被紫薇大帝用计擒拿,独角神犀兽被上了禁制,送往鱼渊深潭的天家私狱,看护天家的重犯,以换取自己的自由,结果一关就是近四十万年。 一朝得到相对的自由,独角神犀兽被压抑的欲望喷薄而出,它所过之处皆是哀鸿遍野,生灵涂炭,尤其是它偏好祸害美男,让它名声臭名更是远播,当然也令闻者闻风丧胆。 当然,独角神犀兽最心心念念的,还是小魔王慕白。 自从在和山行宫,独角神犀兽见到慕白后,就把他印在了心里。 它让人化了一副小魔王的画像,不是随身携带,就是挂在自己床前,边欣赏边相思,是日思夜想,想的心肝都疼。 纵使再相思,独角神犀兽也没敢踏进魔族的领域, 一来,知道小魔王不好惹,说不上自己还没靠近,就被他厉害的魔将逮住,魂魄送到十八层地狱炼化。 二来,自己身上还有禁制,受着紫薇大帝的钳制,若是让紫薇大帝知道,自己没有去找帝九渊,而是私自去了魔族,很有可能会被召回,再次送入深不见底的深潭,那可能就是永生永世。 因法力高深,无人能与之抗衡,独角神犀兽所向披靡,实打实过了几十年横行霸道的自在日子。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