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女驸马 - 天棺秘藏 - 三分九醉 八八年,父亲去闽省龙市挖煤炭,瓦斯爆炸,尸骨无存,老板跑路。 当时,哥读高三,我读小学五年级,母亲多年前已改嫁,生活陷入极端困境。 两人头磕出了血,受尽亲戚邻居白眼羞辱,没借到葬衣冠冢的棺材钱。 我哥毅然辍学,去粤省打工。 临走之前,他双手扶着我肩膀,眸子猩红。 “孟寻,好好上学,我供你读博士!” 据说他加入了一个盗墓团伙,当上大掌勺。 几年后,我家不仅翻新了房子,有了十里八村第一辆车--桑塔纳,还再一次拥有了女人气息。 哥把嫂子带回来了。 我永远不会忘记嫂子下车出现在村口时的场景。 她波浪卷发、淡粉衬衣、喇叭牛仔裤,夕阳余晖柔和倾洒着一张神似港星张敏的俏脸,全村老少爷们全沉醉在那一对迷人的酒窝里。 嫂子轻揉着我的头,笑声似黄鹂。 “我叫廖小琴,以后罩着你。” 青萍随风起。 江湖多浮沉。 我读初三那年冬天,提前晒好了腊肉,等待哥嫂像往常一样归家过年,却只等来嫂子。 哥被人做局,栽在墓坑,死法是肉身伺棺,血淌遍了墓室。 嫂子侥幸逃出,回村躲灾。 到家第二天,她爬不起来了,双腿受重伤,瘫在床上。 我没有哭,只是咬牙问她。 “谁干的?!” 嫂子点燃一支女士香烟,默默抽着,脸色古井无波。 “你哥让你好好读书。” 她不说,我不再问,转身去找邻居三阿婆。 嫂子不能动,我要花钱请三阿婆来,照顾她上厕所以及换洗衣物。 与此同时,我白天上学,放学就去找各种医生、寻草药偏方,乃至神汉鬼婆,希望能治好她一双腿。 仅仅两个多月,哥留下来的钱财耗尽,成效甚微。 寡嫂孤侄,村里传出闲言碎语,都说廖小琴养小叔子,屋里半夜常发出销魂的喊叫。 我年纪虽小,却不好惹。 谁讲了这话,我就抱一把锋利的柴刀,坐在他家门槛,不说话,假寐一晚上。 流言很快销声匿迹。 除夕夜,燃香袅袅,爆竹烈烈。 我给嫂子倒满一杯酒,端上一碗全是浇头的八宝饭,希望她平安顺遂。 她仰头将酒一口干了,反手却把八宝饭砸向我,绝美脸庞溢满了失望。 “你不仅退了学,还偷学你哥留下的风水书?!” 我默默地将沾衣服上的残羹抹去,仅冷冰冰回了一句话。 “我要报完仇,才有资格给哥供牌位!” 二月二,龙抬头。 村子来了一位铲地皮的胖子,他肩膀上站着一只小猴子,金毛红眼、拳头大小,穿红色马甲,摇头晃脑的,引起村民围观称奇。 我专注看风水书,没兴趣。 当晚,胖子带猴悄悄进了我家门,笑容热烈而猥琐。 “小哥,你家有没有老玩意儿?” “没有。” “不能撒谎哦。” 猴子突然从他肩膀上窜跳而下,几步蹬跃,进入后屋,出来时怀里已抱着一尊青花瓷壶。 茶壶是我哥带回来正儿八经鬼货,藏得非常隐秘。 我被猴子找货能力深深震撼。 后来才知道,它是江湖人士养的风水猴,寻龙点穴、探墓挖宝、危险预警,不亚于资深盗墓贼。 胖子拿起青花瓷壶,神色欣喜,目光狡黠。 “啧啧!乡下旮旯竟有大宝,让我再找找!” 他旁落无人地推开了西房门。 这是嫂子的房间。 我已经摸起了柴刀。 门打开,嫂子笑靥如花坐轮椅上,眉眼魅惑,冲胖子勾了勾手指头。 “吴老二,混这么差,都铲上地皮了?” “女驸马?!!!” 胖子神色陡变,瞳孔骤缩,转身撒丫子就跑。 “嘭!” 我不知道嫂子怎么做到的,她左手陡然出现一把铁扇,里面探出铁钩,硬生生将胖子钩了过去,右手往对方身上狠狠一戳,胖子竟手捂胸口,倒退五六步,嘴角溢血、双目暴凸,近两百斤的身躯,狠狠砸地面,一动不动,头都歪了。 猴子吓得立马窜跳出门。 我抡起柴刀,当空劈去。 它发出吱一声惨叫,鲜血四溅,倒在血泊中。 愣神过后,我去探了吴老二呼吸,死了! 哥曾说过,不少跑江湖之人,都会有保命绝技傍身。 我未想到,嫂子竟会如此狠辣! 你永远无法想象,十五六岁的半大小子,面对活人被硬生生弄死,内心多么惊悸与恐慌! 几乎本能反应,我背起了嫂子,乘着夜色,疯狂往外跑。 也不知道跑了多久,嫂子在我身后格格直笑,似乎享受策马奔腾的愉悦。 我累了,也生气了,将她甩下来,眼睛冷冷地盯着她。 嫂子手优雅地捏开衣服上沾着的残草。 “脑子聪明、杀伐果断、重情信义,不输你哥。” “你杀人了!” “你杀猴了!” “杀猴事小!” “怕事大就别想给你哥报仇!” 她扬起了明媚动人的下巴,俏脸布满了桀骜与不屑。 我沉默了,夺过她手中的烟,点着来抽。 这是我第一次抽烟,呛得咳嗽,眼眶红胀。 她也点上一支,吐出漂亮烟圈。 “吴老二没死,岔气而已。” “给你两条路,第一,寻龙身浸黄泉,点穴手推死门,我做的事,与你想象中的行当并不一样,你转头回去,继续上学。第二,当我的腿,陪我走下去,做江湖枭龙,封天地死穴,才有可能为你哥报仇!” 回去? 母亲从小离开我们,父亲常年外出务工,哥亦兄似父,他就像一条止血绷带,好不容易愈合了当年向亲朋磕头的伤疤。 如今,绷带被人撕裂,鲜血复淌。 头上有伤,难以仰脸笑看世界。 心中存恨,无法沐阳光享雨露。 没有退路可言! 我将烟头丢地上,狠狠踩灭,重新背起了她。 未想到,这一背,我负起了血雨腥风的江湖。 嫂子是来村里躲灾的,如今身份泄露,必须赶紧离开。 我带着她,趟河翻山、公交火车、穿乡过城,在几百公里外昌市城郊出租屋安顿下来。 “我去买早饭。” “孟寻!” “上厕所慢慢挪,你又不是完全不能动。” 她银牙轻咬发箍,束起了秀发,盈盈笑了。 “重新认识一下!廖小琴,走马阴阳十三代传人,别人也称我为鬼眼琴、女驸马、铁扇公主。” “我不是你嫂子,但也会一直罩着你!” 第二章 卖火柴的小男孩 - 天棺秘藏 - 三分九醉 瞅着嫂子主动伸出来葱段般莹洁的手,我双手插兜,没有动。 “你什么时候教我本事?” 她刚才说不是我嫂子,我内心毫无波澜。 当时我天真以为,廖小琴仅大我四五岁,太年轻了,哥与她又未领证,迟早一天她会离开孟家。 贞节牌坊,也不应该束缚绝色佳人。 可她对付吴老二的手段,以及匪夷所思的江湖称号,我却很感兴趣。 这是一位全身细胞都溢满了本事与故事的女人。 我得学! 嫂子神色戏谑地盯着我。 “不问你哥仇人是谁?” “不问!等我成为江湖枭龙再说!” “啧啧,真有志气!”她眉角微微上翘,眸子温柔延绵,冲我招了招手:“你过来,我教你第一个本领。” 我立马朝她走了过去。 “啪!” 一个大耳刮子呼了过来。 我脸上火辣辣的疼,身躯倒在地上,牙齿与腮肉磕碰,嘴角溢出血,双目死死盯着她。 嫂子冷哼一声。 “这一巴掌算启蒙课,想学本事要懂得礼貌!” 她嫌我不握手! 我从地上爬起,抹了抹血,心中骂一句不讲武德,只咬牙回了一句。 “学会了!” 转身出门买饭。 嫂子在后面冷冰冰地交待。 “去租一匹马,外加一个罗盘!” 九十年代物价虽不高,可我身上仅剩三百多块,租房子花去二百六十六,买完饭再去南门口租上一匹马、买了一个旧罗盘,兜里连半个钢镚都不剩。 将东西带回出租房,拴好马,我只得再次出门。 之前我已看好,大桥货场有人招搬运工,十三块一天,管中饭,还发一包哈德门烟。 嫂子问:“干嘛去?” 我回道:“打临工,明天没饭吃了。” 嫂子轻咬着油滋滋肉包子,似乎听到了一个天大笑话。 “工字不出头,难怪孟家全是穷鬼!” 我恼火了。 挨她一巴掌不说,自己一天没吃东西,省下来让她吃饱,她却轻描淡写嘲笑。 我准备过去将包子给夺下来,饿她一顿,杀一杀锐气。 嫂子见状,下巴微扬,手指着我,气焰相当嚣张。 我怂了。 因为打不过,而且她脾气不好,真会动手。 嫂子说:“今晚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开张吃三年。” 就在当晚,我终于理解了她外号的含义。 夜里九点多,我扶她上了马,两人摸黑来到昌市郊区大山。 嫂子左手拿罗盘,右手拿铁扇,在山下晃悠半个小时后,嘴里一声呼哨,开始策马往山癫疾奔。 月光倾洒、衣衫猎猎、马蹄飞扬...... 她满头秀发飘逸甩动,像极了一位马踏金榜、桀骜潇洒的女驸马,惊艳的夜鸟、蝴蝶、昆虫扑棱飞空。 在马几乎累瘫之际,她抬手勒住了缰绳,驻马等着气喘吁吁的我赶到。 这是一处隆起的平平无奇小山包。 嫂子抬头望着天空皎洁的月色,神色幽然而孤寂。 “策马翻山入苍茫,金琐玉关断阴阳。玄天厚土潜龙在,铁扇点穴见天光。” “你说什么?” “少废话!从这里开挖!” 她嘴角微扬,用罗盘定好位置,拿扇子指着山包一角。 第一次挖墓。 我手里没有专业工具,用的是房东家铁锹,心中没有害怕,全是体力耗尽后的麻木,眼里没有期待,彷佛这条路注定了要走。 铁锹飞舞。 半小时之后,墓穴挖出,腐烂的棺木、夹杂泥土的骸骨、浑浊的泥水...... 这是不能再普通的民墓。 没宝! 嫂子淡淡来了一句。 “东北角,继续!” 扒拉开淤泥,逐渐露出一尊小坛罐,黑不溜秋的,外面封了蜜蜡,晃动几下,坛罐里面好像装满了液体,鼻尖隐约传来一丝奇异酒香。 “棺酒!明天你到老福山古玩市场摆摊卖了,价不得低于一万。” “等下把土封回去,我在山下等你!” 嫂子交待完,一勒缰绳,打马潇洒离去。 这价格让我傻了眼,脑子盘算了一下货场干搬运工的薪酬,一万块确实得不吃不喝近三年才能赚够。 当时,我甚至认为她在吹牛,哪个冤种会花如此高昂代价去买一坛酒呢,而且鬼才知道它能不能喝。 可后来事实证明,夏虫不可语冰,井蛙不知天阔。 棺酒确为罕见之物。 旧时入葬,无论是王公贵族,还是平民百姓,皆会在棺材角置一坛子,里面盛满五谷杂粮,寓意子孙后代衣食无忧。 特殊地脉、棺椁尸水、四周阴气交互影响,密封程度好的谷物坛子,会酿成天然美酒,奇香扑鼻、饮似仙露,据说对延年益寿有大功效。 天地佳酿,普通人自然无法窥品,上了阶层的贵族富贾却趋之若鹜。 翌日大早。 老福山古玩市场西南角。 我铺开一张油毡布做成的简易地摊,除了一些小杂物,还摆了几十盒火柴。 这是嫂子告诉我的办法。 火柴是点灯照明用的,“明”同“冥”,点明与起冥同音。 摊子摆上火柴,意思为专卖地里挖出来的鬼货。 懂江湖暗语的古玩老板,便会主动过来搭讪瞧货。 狗钻洞,猫窝灶,小鸡不尿尿,各有各门道。 可在旧货市场待了一整天,中途连厕所都没敢上,到天黑也没人来问上一句。 我倒不怀疑嫂子的办法,只觉得老福山古玩市场毕竟不是京都潘家园、津门沈阳道,大概率没人懂如此隐晦的暗示。 天色已黑,摆摊人全走光。 我收拾起摊子,准备离开,肩膀突然被人给拍了一下。 “卖火柴的小男孩,等等!” 第三章 翻条盘 - 天棺秘藏 - 三分九醉 一位大腹便便、穿中山装、梳背头,左脸一颗黑痣的中年男人,正笑嘻嘻站在身后。 背头男冲我拱了下手,低声问了一句。 “小哥,四面大旗,你举什么颜色?” 古董四大项,青铜、字画、瓷器、杂项(椅子、扇面、牙雕、漆器、佛首等)。 对方问我举什么颜色旗子,意思是卖哪种鬼货。 来客了! 我压着心中欣喜,朝他回礼:“都不是,一坛棺酒。” 背头男闻言,神色立马僵住,眸子露喜:“稀货,咱旁边聊!” 两人离开老福山古玩市场,来到一处茶楼包间。 背头男有些迫不及待:“小哥,我验验货。” 我将坛罐从包裹拿出,打开封盖,用试管吸出数滴,挤在一盏白瓷小杯中。 奇香四溢! 背头男见状,瞳孔骤缩,鼻翼像狗一样抖动轻嗅,接着又用舌头小心翼翼舔尽,闭上眼慢慢品咂。 半晌之后,他又捏上几片茶叶,放入口中嚼。 这是高手! 嫂子说,棺酒喝完嚼茶叶,嘴里会有一股陈醋酸香,普通的酒,无论再名贵均无此口感。 “色若琥珀、香盖百花、甜胜陈蜜、润过仙泉......” “小哥,冒昧问一句,哪儿弄来的?” 我瞬间变了脸,立即将坛盖封好,起身离开。 “收货不盘道,你欺我小,不讲规矩?!” 见我要走,背头男顿时着急了,一手扯住我,一手将自己嘴巴打得啪啪响。 “小哥,我就是一时激动,嘴贱忘规矩了!” “你别生气,开个价,我今天带了不少钱,专门来旧货市场淘好东西!” 他赶紧拍了几下随身鼓鼓囊囊的包裹。 我太需要钱了,不仅是生活所迫,还希望能治好嫂子的双腿。 一尊绝美花瓶,尽管它今后不会属于孟家,但缺了脚,总觉得老天爷在暴殄天物。 昌市毕竟是省会城市,有不少医学院校,骨科专家也多,就是治疗费用贵。 多卖钱,好治腿。 我伸出三根手指。 “三万!” 背头男闻言,眉头紧皱。 “棺酒行情我懂,但你价高上天了,得往下好好靠,一万。” “三万!” “一万三。” “三万!” 背头男脸部肌肉不断抖动,似乎下定了决心,狠一咬牙。 “一万六,不能再多了!” “成交!” 背头男对我这种变态的讲价行为憋得肺都要炸了。 “不是,你这.......” 我没再吭声,抱着罐子,一副你爱要不要,不要我走的姿态。 背头男摆了摆手。 “收了!这单搞不齐要亏!” 我将坛罐小心翼翼放在桌面。 “货齐。” 背头男拿了几捆钱出来,也摆在了一旁。 “钱清。” 东西不用手交接,放在桌上,怕的是双方过手时摔掉,互相扯不清楚。 我点了点,将钱收好,快速离开了茶楼。 首单生意,尽管它不是古董,而是一坛酒,但收入已远超嫂子的定价,讲不兴奋,那是假的。 我身揣巨款,本可打了一辆出租或摩的,尽快回去。 可人究其一生,其实都在为原生家庭赎债。 我穷惯了,为了省钱,选择走夜路。 青山巷子深处,六位手拿钢棍的小年轻围住了我,他们让我给点钱买烟抽。 我用脚趾头都能想到,背头男叫人过来翻条盘了。 条盘为农村大席端菜用的工具,鬼货交易也叫吃席,吃席人给红包,厨子上菜待客。 背头男作为吃席人,东西吞下了肚,红包已经给了我这位厨子,现在他想将钱全抢回来,叫做翻条盘。 “我是学生,没钱。” “命有吧?” “有,来拿!” 一场呼天抢地的斗殴展开。 我打不过,却狠得过,全身是伤,鲜血淋漓,几欲晕厥,一直未屈服。 浑的怕不要命的。 小年轻在我身上没找到一分钱,见再打下去要死人,犹豫了。 到最后,我整个人如同血棺中爬出来的鬼,抢过一根钢棍,趔趔趄趄追着他们出了巷。 寒风呼啸,夜色迷蒙,鲜血糊脸。 临倒下之前,我模糊见到远处拐角藏着背头男,他脸上肌肉抽搐,淬了一口痰,骂了一句:“驴日的,真几巴狠!” 他转身悻悻离开了。 狠? 嫂子曾说,寻龙身浸黄泉,点穴手推死门。 这只是略迎风霜! 凌晨三点多,我被一位进城卖粉干的老太太叫醒。 她关心地问小伙子怎么了,要不要去通知我家人。 我摇头谢过。 大娘好善良,用毛巾给我擦脸上的血,又拿出一瓶矿泉水瓶装的酒。 “后生,天好冷,你流了好多血,喝几口酒娘暖暖身子,以后不能打架的。” 这是大娘用来御寒的酒娘。 我喝了,又甜又暖,麻木的身子恢复了力气。 若不是她叫醒让我喝酒,真有可能会冻死在地上。 这一生,我品尝过不少名酒,却再没体会过那几口酒娘的香甜滋味。 望着大娘佝偻着腰,挑着箩筐离去的背影,我脑海中想起语文老师教过的海子一句诗歌。 “陌生人,我也为你祝福。” 我爬起来,趴臭水沟边,从里面捞出打架前乘他们不注意丢在水里的两捆钱。 塑料袋已经破了,钱湿湿的、臭臭的,好多淤泥。 一张没少,清理干净臭泥,全揣进口袋,回到出租屋。 翌日清早。 嫂子推着轮椅胎从房间出来,见到我浑身是血趴在餐桌上睡觉,瞅了一眼被我放桌面摊开来阴干的钱,神色讶异中略带赏识。 “咦,与大脸痣交易,钱没丢、人没死?” “你认识他?!” “老福山附近那些古玩铺,敢收鬼货的,还有我不认识的人么?” “......” 我心中憋屈、愤怒、压抑,各种情绪交织杂烩,却又不知该怎么对这妖孽一般女人发作。 她什么都算出来了,却不提醒,故意让我遭劫难。 “生气了?”嫂子眸子闪过不屑,冷哼一声:“这是第二课,身无杀神葬鬼艺,贪念黄白折断腰!” 我被深深刺激了,几乎冲她吼出来。 “那你教我啊!” 第四章 请神幡 - 天棺秘藏 - 三分九醉 嫂子闻言,格格笑了。 “情绪到位了!好,我开始教,你认真学!” “一年后未见小成,滚去货场干搬运工,也挺有前途!” 我身上很疼,心中却很高兴,脸上没表露出来,抹了抹血痕,抽几下鼻子,指了指桌面上的钱。 “改天我带你去医院再看看腿。” 她撩了撩头发,表情戏谑地回道:“这样坐着也挺好,有专人伺候。” 我说:“你改嫁会没人要。” 嫂子闻言,笑得不行,一抹峰峦起伏延绵,冲我挑了一下眉毛。 “呦,就想着把我赶出家门了,我要赖孟家不走呢?” 我懒得再理她,回了一句。 “随你便!” 从那天开始,我开启了地狱修炼模式。 寻龙点穴、陵墓构造、古董鉴定、江湖规矩、防身要术...... 其他知识可以恶补,唯独防身术需要从小有根基,我骨骼都定型了,没法练复杂的,嫂子索性教我一项速成绝技,也就是当时她对付吴老二的那一手。 五百钱。 这是一门点穴功夫,据说为武当字门八法拳大家余克让开创,学艺时先交五百文铜钱学点死,后交五百文铜钱学点生,因而得名。 我太想进步了。 寒来暑往,春秋不掇,几乎每天只睡三四小时,如饥似渴吸允、消化、融合。 万幸,世界上大部分行当,都是草台班子,没那么多高精尖。 只要你够狠、能拼、敢赌,一年时间足以脱胎换骨。 也许我天生就是吃这碗饭的料,加上那几年在老家看哥留下来风水书的基础,进展速度让向来不可一世的廖小琴都惊了好几次,用她的原话来表述。 “本想赏你一口饭,没料你却想吞天!” “资质上佳!我再教你一年!” 又一年腊月。 昌市大雪纷飞。 嫂子见院中的腊梅长得漂亮,推着轮椅胎去摘,结果摔跤了。 之前她一双腿虽不能受大力,但自己慢慢挪,起码能生活自理。 这次却摔得严重,不仅腿不能动,连手腕也扭伤了。 嫂子人躺雪地,银牙咬唇,用手肘狠锤了几下自己双腿,眸中委屈地流下两行清泪。 我第一次反应过来。 铁扇公主,毕竟是女人,也会哭。 我准备背嫂子去医院。 她拒绝了。 “没用,瞎折腾!” 近两年来,我带她去找过各种骨科专家,确实没人有办法。 我只得将她抱回客厅,转身准备去请人来照顾。 可她却叫住了我,抹了抹脸颊上泪痕,芊手指着自己的眼睛。 “你刚才看见了什么?” 我转头望了一眼外面鹅毛飞雪。 “雪太大,弄花了你的妆。” 嫂子闻言,嘴角上扬,对答案非常满意,又恢复桀骜的姿态,瞅了一眼梳妆镜,秀眉微蹙,开口吩咐我:“我头发乱了,先帮我梳一下头。” 她非常爱美,哪怕成天坐轮椅不出门,也把自己打扮的精致靓丽。 如今双腿、手腕皆受伤,她首要的关注点,竟然是自己的头发散了。 我将她推到镜子边,拿起梳子给她轻轻梳头。 这是两年来两人难得不抬杠的温馨画面。 可仅仅十余秒,我却停了手中动作,脸红若熟虾。 因为人站在她身后,眼睛不经意瞥过微敞的领口,见到了迷人的雪山起伏延绵,鼻尖袭来沁入心脾的奇异芬香,让人沉醉不能自已...... 嫂子瞅着镜子中发傻的我,表情嘲谑地问:“你又看见了什么?” 我赶忙回了一句。 “头皮屑。” 忽然! 裆部传来撕心裂肺的疼,我嘴里惨呼一声,整个人蜷缩在地。 她用手肘顶了我! 我恼怒不已。 “你疯了?!我不小心才看见!” 嫂子潇洒地转过身,眉毛微微一挑,冲我竖起了中指。 “再教你一课,所有灭顶之灾,皆来自于不小心!” 我:“......” 几分钟之后,我觉得疼痛没半丝缓解,便跑去卫生间撒尿,结果却发现,火辣辣的,尿中竟然带血。 我简直要气疯了,转身出门。 “廖小琴,你......” 嫂子见我出来,冷脸问:“鸡飞蛋打了?” 我本来想怼她的,可这句话差点没把我给噎死过去,憋了半天,说了一句。 “你放屁!” 她没再理会我,点燃一支烟,烟雾下的脸庞沉静而迷蒙,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半晌之后。 她对我说:“我的腿,能治好,但必须找一个人。” 我丝毫不惊讶。 廖小琴有很多事瞒着我。 当年谁坑了她与哥、她为什么懂那么多、走马阴阳到底啥门派等等,她一概对我缄默不言。 唯独可以肯定一点,她身份不同寻常。 比如,她看书,从不用手翻,专门用一个小镊子夹页。 这种骨子里散发的大家闺秀范,装不出来。 我当时一度以为,廖小琴就是一位本事极高的盗墓贼,后来才发现,自己格局小了。 “找谁?” “嘉言路徐氏医药集团徐清果,这人懂奇门针法。医馆大厅西南角有一面请神幡,你过去揭了,完成她的要求,再让她来给我瞧病。浅滩玩水软脚虾,艺无止境干中学,办完此事,你可以出师独闯了。” “好!” “需要再多点信息么?” “不用,你肯说早讲了!” “出门后当如何?” “做江湖枭龙,封天地死穴!” 她笑了,解下脖子上的玉佩,递给了我。 “别对任何人说你师承,若有人敢坑你,把它拿出来,亮瞎他们狗眼!” 请神幡,某位大佬发现了一座古墓的线索,自己不敢去或遇见困难无法推进,挂一面若锦旗的幡,招募江湖人士来合作解决问题。 盗墓一般都是父子、叔侄配,再不齐也是合作多年的伙伴,而请神幡邀的却是陌生人,相当隐晦且充满大风险,除非万不得已,很少有人会这样做。 嫂子来昌市躲灾近两年,从不与江湖人士发生任何联系。 甚至,连我准备去寻大脸痣的晦气都没让。 现在肯放我去揭神幡,估计也是医院始终治不好腿,她受够了。 不过,我们当初离开村子,她特意吩咐来昌市落脚,估计早就考虑到,此处有能治好她腿的人。 临走前,我花钱雇女房东来照顾她。 女房东当着嫂子面,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非常不合时宜地讲了一句。 “你们是叔嫂?我还以为是一对躲避家长的小情侣!” 嫂子也不觉尴尬,反而脸带嘲笑。 “他毛都没长齐。” 我十八岁了,这话不符合现实,便转头瞪她。 她下巴微扬,美眸不屑,手一指我。 “赶紧滚!杀不出威风,别回来!” 我转身离开,心中忐忑而兴奋。 除了当年嫂子带我挖的那坛棺酒,她从来没带我下过墓。 两年来,几乎都在看各种风水地脉、学古籍民俗知识,兼去古玩市场倒卖古董赚钱或学江湖经验,我多次觉得自己学岔了,又不敢质疑她。 这算是第一次独闯了。 不管如何,哥嫂曾经是家中明灯。 如今,一盏灭了、一盏暗了。 我期待能点亮自己,温暖孟家,耀眼江湖! 徐氏医馆坐落在嘉言路中心地段,一栋七层楼建筑,规模较大,一大早便有不少人在大厅挂号待诊。 大厅西南角挂满了锦旗。 唯独一个不起眼处,有一面神幡。 一位身穿白大褂的女护士过来。 “您哪里不舒服?发烧了自己先量一下体温吧。” 我指着挂在西南角上一面古怪幡旗。 “我看见这个很不舒服!” 讲完之后,我过去抬手便将神幡给揭了下来! 第五章 试刀功 - 天棺秘藏 - 三分九醉 幡旗上画着孟尝君奉养门客图,他在画中作出一个谦让手势,笑意盈盈地请门客喝茶,众门客虽然模样不一,但身上皆穿着黑长袍。 翩翩公子孟尝君,英豪仁义天下闻。 麾下齐聚三千客,江湖风云展雄文。 壁挂孟尝君养士图,代表医馆主人正在招纳贤才。 门客全穿清一水的黑长袍,表示受邀之人为黑盗。 什么叫黑盗呢? 鸡鸣不摸金,盗墓贼摸月光进暗墓起鬼货销黑市,便称黑盗。 此外,还有白盗(荣门小偷)、红盗(红眼憋宝人)、粉盗(采花贼)、青盗(穿青袍攫运盗命术士)等等,这里不过多解释。 女护士有些发懵,一副你小子怕不是神经病的表情。 就在此时,一位脸部棱角分明、双目锐利、剃着平头的三十多岁男人走了过来,瞅了一眼我手中神幡,脸上无任何表情。 “这边请!” 他带我来到七楼,敲响一间房门,语调恭敬。 “徐总,有穿黑袍的大厨来访。” 大厨,也叫掌勺、把头,盗墓团伙主心骨。 房里传来一句清脆女声。 “请进来。” 平头男替我打开门,自己退了出去。 奇大无比的办公室,清一色红木家具,墙面柜子摆放大量医书,东南角立一尊铜人经络雕像,旁边还有不少盆栽,装修奢华,品味高档。 一位二十来岁姑娘,扎长马尾,穿西装短裙,黑瞳大眼奶肤柳叶眉,坐在老板椅上,正埋头对一本书做笔记。 窗外阳光轻洒,微风轻拂她丝丝鬓发,恍若一副绝世美人阅卷图。 这人便是徐氏医药集团总裁徐清果。 “您先坐一会儿,我很快好。” 徐清果没抬头,专心书写。 我瞅着对方一双洁白无暇大长腿,安静等着。 哥们不好色,只是花开得正艳,不去欣赏,倒显得有些不解风情了。 几十秒之后,徐清果合起书,抬起头,本来准备绽放客套而迷人的笑容,可一见到我,神情诧异,秀眉微蹙。 “你......揭了神幡?” 我点了点头。 “对!” 她嘴角上扬,瞳孔闪过丝不屑,拉开抽屉,取出一个红封,隔着书桌,甩在了茶几上。 “抱歉!我邀请之人为经验丰富大厨,你太年轻,我信不过。” “一点心意,小哥拿去买两杯酒喝!” 她继续埋头翻书,不再搭理我。 言简意赅。 又冷又飒。 我拆开红封瞄了一眼,六百块。 这是打发叫花子。 她不客气,我也不惯着! 我转手将红封丢进垃圾桶,拿出打火机,摊开神幡,准备将它烧掉。 徐清果见状,美眸瞪得老大,俏脸不可思议。 “等一下!你干嘛?!” 我淡然回了一句。 “按江湖规矩,你无肉请大厨,我本可发消息让同行掀翻你灶台,烧它算轻的。” 请神幡不仅东家危险,来揭幡的厨子也危险。 毕竟谁也不知道东家是不是为逮仇人、骗钱、赚举报金等,故意设坑。 我人来了,她连谈都不谈,完全有理由认定徐氏医药集团在做局钓鱼。 一旦讲出去,盗墓行当人必将她作为眼中钉、肉中刺。 此话一出,徐清果迅疾从老板椅起身,快步走过来,一把夺下神幡,俏脸冷冽。 “谁说我无肉请大厨?” “肉呢?!” “我怕水货厨子浪费好食材!” “水不水试下刀功不就知?!” “你要试废了呢?” “只怕刀花闪瞎你的眼!” 四目相对,剑拔弩张,谁都不服谁。 半晌,徐清果撩了一撩耳边秀发,冲我盈盈笑了。 “行!之前来过好几位骗线索或钱的假厨子,最后被打得连妈妈都不认识!” “我看你年轻,本不想纠缠,打算让你见好就收,你既如此自信,咱试一下刀功喽?” 我点燃一支烟。 “我该谢谢你?” 徐清果面对我坐下来,一双美腿微交叉,姿态礼貌而优雅,俏脸却变得肃杀。 “要玩就玩大一点!若你有真本事,本小姐不仅向你道歉,事后酬劳翻倍。若为假把式,自己动手敲断一条胳膊、一条腿,你敢不敢?!” 赌注如此残酷,想让我知难而退? 其实我长挺帅的,可她是有多看不上我! 我摆了摆手。 “不用你道歉,酬劳也无需翻倍,换一个赌注。” 徐清果秀眉微挑。 “怎样?” 我手指房门口。 “请东家当一次人轿,背我下七楼,众目睽睽下送我出门!” 条件一出。 徐清果俏脸微红,胸脯微微起伏,气愤中带羞恼。 还别说,真挺好看。 见她不吭声,我冷哼一声,再次点着了打火机,准备将她手中神幡拿过来烧掉。 “噗!” 徐清果双手微撑茶几,一口气吹灭了火苗,脸靠近我,美眸溢满了浓浓胜负欲。 “够种!来玩!” 她起身走到办公桌旁,拨通固定电话。 “吴平,送两尊瓷瓶来!” 不一会儿。 平头男吴平戴着白手套,抱着两尊一模一样青花瓷瓶进来,将它们放在茶几上,像玩魔术一样,左右交叉互换了几下位置,再转身离开。 徐清果嘴角轻扬,芊手伸出,让我辨真假。 “请喽!” 我仅瞄了一眼,拎起右手边那尊青花瓶子,悬空,手轻轻一放。 “咔嚓!” 瓶子落地。 瓷片碎裂四溅! 徐清果神情一震,瞅着满地碎瓷片,瞠目结舌。 我将烟头掐灭。 “泛贼光,少包浆,碗口青皮出毛霜,赝品!还要试吗?” 有人会问,你才学两年,这么牛逼吗? 我基础好、天赋足、人够拼。 更关键,有一位业内顶级大佬嫂子的调教。 徐清果年纪轻轻就能驾驭如此规模医药集团,显然见过大世面,迅速从刚才惊讶情绪中抽离,淡然一笑。 “还凑合!不过,一位好大厨,光会背菜谱不行,还得烧出好味道。” “你刚才从大厅上来,医药大厦格局必然过了眼,请问风水如何?” 背菜谱就是古董鉴宝。 烧出好味道专指风水寻龙。 话倒说得在理。 可我从大厅上来,仅瞄了两眼而已,连罗盘都没用。 她现在却直接拿徐氏医药大厦的风水来考我,属实离了个大谱! 我没吭声。 徐清果见状,眸子略带一丝胜者得瑟,坐在老板椅上,轻轻揉了揉粉脖,拿起书本,语调云淡风情。 “术业有专攻,你善古玩而疏风水,也正常。” “不过,我挂神幡不请半吊子师傅,赌约取消吧,有机会再合作。” 我其实很想告诉这女人。 她撞枪口上了! 论断风水,无论阳宅阴宅,全为走马阴阳拿手好戏。 我冲她笑了一笑。 “医馆大门前,一条暗沟冲东南,水浸污盖,腐蚀缺角,犯缺角大煞,主妨男主。” “你肯定专门请高人看过风水,大厅右角屏风画木剑图,二黑巨门星位悬挂宝葫芦,构成‘水木双擎’破煞局。” “可惜,亡羊补牢,为时已晚。若没猜错,徐总父亲大概体弱多病,久病卧床,药石效微!” 论断结果一出来。 “吧嗒!” 她手中的书落在了地上,半晌说不出话。 我得提醒她赶紧表态。 “徐总。” 徐清果反应过来,捡起了书,美眸中闪过一丝欣喜。 “再来!” 还来个屁! 没待她将后面的话说出,我起身便走。 徐清果瞪大了眼睛。 “喂!你干嘛?” 我冷声回怼。 “请神幡规矩,刀功试一次便可!” “我已买一赠一,你却没完没了,床上功夫要不也鉴定一下?!” 徐清果闻言,一张赛若天仙的脸腾一下红了,像熟透了的大虾。 第六章 挂过神职的胖道士 - 天棺秘藏 - 三分九醉 从她刚才表现来看,已经对我的手段服气。 一位真正请神幡的东家,绝不会放过好大厨。 我回怼,完全是在提醒她,哥们不是来徐氏医药集团求职的,与她乃合作关系,没闲心接受一而再、再而三的面试。 徐清果虽然被呛,可仍然满脸桀骜,上下打量我几眼。 “你调戏我?” “没兴趣!” 她冷哼了一声。 “最好!上次对我出言不逊之人,已在下面过了好几个清明节!” 咦? 一个医药集团的女总裁,真当自己混黑的大姐大,吹什么牛呢? 我没再理会,等待她答复。 徐清果脸色冷冽,语调云淡风轻。 “事成之后,你要钱还是要货?” 我摇了摇头。 “都不要,你用奇门针法,帮我治一位病人。” 此话一出,徐清果顿时傻了眼,犹豫了许久,似乎决定相当艰难。 我暗觉古怪,施针治病而已,用得着像卖身一般深思熟虑? 好一会儿之后,她狠一咬牙,转身扯下一张白纸,刷刷几下,写上详细地址和联系号码,递给了我。 “好!两天后,青山湖大车店见!” 盟约已成! 我收起纸条,本想离开,却想起一件事,回头问她。 “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之前赌约,她曾答应,若我试刀功过了关,要背我下七楼。 徐清果闻言,格格笑了,胸前一抹山峦轻颤,秀眉上挑,冲我做了一个OK的手势,拿起了电话。 “吴平,你过来,背一位脑残下楼。” 我瞪大了眼睛。 她挂完电话,扬起光滑若绸缎的下巴,嘴巴附我耳边,姿势充满暧昧与挑衅,吐气若兰。 “你好好回忆一下,赌约是不是只说了背你下楼,没指定谁来背?” “还想占本小姐便宜么?你太嫩了!” 我:“......” 真牛逼! 这种漏洞都能被她抓到! 我抬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背。 “徐总,我要占你便宜太简单了。” 瞬间! 徐清果急急后退两步,反手死死地捂住了后背,脸红欲滴出血来,瞳孔又惊又怒。 “你!无耻!” 我解了她罩子的纽扣。 五百钱点穴,专练手法,要求刚中带柔、柔中取巧、巧中求快。 她身上小西装很薄,罩扣脉络清晰,向外微凸,仅仅隔衣服简单的捏、扯、挑,再加上她傲人山峦的弹力,立马崩了开来。 吴平已进了房间。 我冲徐清果笑了一笑。 “大车店见!” “......” 到了外面走廊。 吴平身躯半蹲,脸上依旧毫无表情。 “孟师傅,请吧!” 我特意瞄了一眼吴平的后背,衣服都遮掩不了肌肉爆棚的背翼。 这人绝对是功夫高手! 我抬手摁了电梯。 “玩笑而已,不用当真。” 嫂子交待我在完成任务之前别回去,离开徐氏医药大厦后,沿着街道逛了一大圈,由于身上没带多少钱,便在洪城大市场附近找一家旅社住下来。 十五块一晚,带独立卫生间。 晚上无聊看电视,调台之时,见到昌市本地电视台一档中医养身节目,女嘉宾模样熟悉,定睛一看,竟然是徐清果! 下面有一行介绍她的小字。 徐氏医药集团总裁、新安医学主要传承人、岐黄道医丹方派专家、加大伯利克分校医学硕士,擅以古法膏方、导引、熏蒸,调治各类疑难杂症。 她略施淡妆,容颜靓丽,知性优雅,有时在主持人邀请下亲自示范五禽戏,恍若邻家出类拔萃又温柔可人的小姐姐,与办公室那副桀骜冷冽的样子判若两人。 我注意到,介绍中唯独没写她的绝技,奇门针法。 一位拥有庞大产业的女名医,隐藏绝技,还挂神幡请人盗墓。 这妞有点意思! 两天后,我一大早来到青山湖大车店门口。 九十年代,国道旁大车店,鱼龙混杂之所,除给货车司机提供吃饭住宿外,还有卡拉OK、泡脚和小妹服务。 不少盗墓贼接头或者销货,都会选择大车店,主打短平快解决问题。 我进入一间破烂的卡拉OK包厢,里面除了徐清果、平头男吴平之外,从卫生间还出来一位圆头圆脑的胖子,头戴毡帽,身穿破烂大袄,怀抱一把二胡,看起来像街头卖艺的。 吴平指着他向我介绍。 “董川师傅,梅岭真君观道士。” 胖道士笑嘻嘻向我伸出肥手。 “小哥,年纪轻轻就挖坟倒斗,你小子太特么有前途了!” 我见他手上全是淡黄色的尿渍,恶心坏了,没有握。 董胖子发现自己手上的尿,抬手在破袄子上擦了几下。 “艹!道爷在天上挂过神职的,尿液堪比琼浆,你还嫌弃上了!” 我转头质问徐清果。 “徐总,加人为什么不提前告知?” 临时加人,乃下墓大忌。 徐清果慢条斯理回了一句。 “董师傅是一位好友介绍来帮忙的,你不要多心,完全信得过。” 我冷声回道:“我信不过!” 本来见我没握手,董胖子就心怀不满,一听这话,牛脾气顿时上来了,抬手就来扯我的肩膀。 “你小子牛逼哄哄......” 我反手猛扣,将他往前一拽,脚迅疾探出拌过去。 “啪!” “哎呦卧槽!” 董胖子猝不及防,像狗吃屎一样趴在了地上。 这货勃然大怒,从地上一咕噜爬起,肥脸涨得通红,抄起旁边的啤酒瓶。 “你特么偷袭!道爷开了你瓢!” 平头男吴平立马站在我们中间,一把架住董胖子的双臂,声音洪亮,目光冷峻。 “两位!好好说话!” 我心中有些惊骇。 臭道士虽胖,但身躯矫健,力气也大,可吴平仅仅简单一架,他不仅手无法挣脱,连脚也像定了桩,粉丝不动。 董胖子不笨,感受到了吴平的强烈压迫感,借台阶而下,冲我倒竖拇指。 “看在徐总份上,道爷先忍一波,事后别走,咱好好算!” 徐清果挥手示意,让吴平放开董胖子,转头对我开口,神情就像老板在向下属解释不容置疑的决策。 “孟师傅,此次我们要去武夷山药王岭!药王岭环境复杂,常有猛兽出没,又多鬼怪传说,所以让董师傅同往,专门替我们驱邪打灾,别无它意!” 我其实根本拒绝不了徐清果临时加人。 毕竟她为东道主,请什么厨子、邀什么帮手、吃什么菜,这是她的权力。 我若不愿意干,徐清果换别人来就是。 可作为揭神幡的大厨,凭白无故加了一位案台师傅,我必须得狠杀一下对方的威风,否则接下来队伍没法带! 我拍了拍手。 “我从不信鬼神,你要加谁随便!” “不过,下墓不是请客吃饭,行动中我说了一,不想听到别人说二!” 董胖子瞪大了眼睛,已经彻底忍不了了,拎酒瓶又想跨步前来。 “道爷这暴脾气......” 吴平见状,跨前了两步。 徐清果嘴角上扬。 “你是大厨嘛,这个自然!” 董胖子气得不行,将啤酒瓶狠狠摔在地上,玻璃四碎。 我没再搭理董胖子,坐了下来,让徐清果先介绍一下情况。 吴平替自己老板向我们解释。 “武夷山药王岭壶山鬼佬神医墓,徐总费尽艰辛才锁定线索。数月之前,挂出神幡请好手相助,一直未寻得中意大厨,前几天孟师傅到来,方下定决心前行。” “具体方案为,徐总只要壶山鬼佬墓的医药典籍和医具。黄白之物,董师傅请随意。至于徐总答应孟小哥之事,事后也必会做到!” “两位,临行前可还有什么意见?” 我们都表示没任何意见。 吴平将神幡挂在墙壁上,给我们三人各一个杯子,全倒上清茶,再点燃几支香分给我们,转头开口。 “高才揭幡为何来?” 我、徐清果、董胖子,三人朗声回道:“寻金掘玉挖仙台!” 吴平再说:“一壶清茶敬日月。” 我们再回:“万两黄白不藏怀!” 三人插上了香,举起杯子,互相对碰,一饮而尽。 “咔嚓”三声响。 同时将手中杯子摔碎在地! 大家对天起誓,表示此次合作像清茶一样坦坦荡荡,不会藏任何私心,拧成一股绳实现最终目的。 徐清果拆开一包红双喜香烟,给我和董胖子一人发了一支,半躬身,替我们点着了。 这请神幡的规矩,老板发红双喜,寓意大吉大利,半躬身意思请了神下凡,命托付在我们的手中。 我抽完烟,将烟头狠狠踩灭。 “出发!” 一队临时组合而成的草台班子,向武夷山进发! 第七章 捞路偏 - 天棺秘藏 - 三分九醉 为什么说是草台班子呢? 正儿八经盗墓团伙,一般六人成队。 六人各有分工,大厨(也称掌眼、把头、掌勺,专负责寻龙点穴)、支锅(资金设备人员协调)、腿子(打洞挖山)、下苦(搬运工具清理现场)、账房(买卖销赃算账)、迎客(望风预警传递消息)。 就算我是大厨,也仅为初出茅庐的半拉和尚。 至于董胖子,估计连陵、墓、坟、茔、冢、林、坑等概念都分不清楚。 徐清果专门请他来驱邪打灾? 盗墓不怕鬼。 怕鬼不盗墓。 众人上了一辆四轮货车,后斗装了废旧衣物,遮盖着下面盗墓工具。 吴平为徐清果的司机兼保镖。 路上了解到,壶山鬼佬神医墓乃徐清果两年前偶然获得的线索,她按线索寻访了一年多,才锁定大概位置,可想了很多办法,怎么都进不去,无奈在几月之前挂了神幡。 我很想问徐清果线索具体来源,最终忍住了。 一来,此事牵涉到给线索之人,按规矩不方便打听。 二来,这女人总是一副居高临下的大小姐姿态,我懒得多聊。 沿国道线行进一天,晚上进入赣闽交界一处叫五府山的地方。 盘山公路,积雪又深,四周雾色茫茫。 货车只能小心翼翼缓慢行驶。 未想到,还是出了事。 凌晨时分,车突然发出“嘭”一声巨响,紧接着传来“吱嘎”急刹车声音。 吴平瞳孔骤缩,僵尸脸冷酷。 “撞死人了!” 我定睛看去,车头挡风玻璃前,赫然悬着两条穿绣花鞋的女人腿! 由于她三分之二身躯趴车头顶盖,根本看不清模样,软绵绵一动不动,大概率死了! 众人均大惊,立马打开车门跳下去。 吴平反应贼快,几个蹬踏,直接翻上车顶。 他在车顶怔了几秒,眉头皱起,抬起一脚,将女人尸体踢下了车。 一个竹篾扎成的纸人! 我们有一些傻眼。 冰天雪地盘山公路,哪儿来的纸人? 大家开始在货车附近检查,发现右前轮已经爆胎,而且碾压到了一个骨灰罐,骨灰溅散一地,附近雪地还有不少纸做成的金元宝。 当时农村很少火葬,即便火化,谁家好人半夜将骨灰盒放大路上? 正当众人诧异万分当口,远处山林雾色中,突然出现一群披麻戴孝的队伍,男女老少皆有,快步朝我们走了过来。 董胖子拧了拧眉头。 “艹!不会碰到捞路偏的了吧?!” 什么叫捞路偏呢? 九十年代流传一句口号--要想富,先修路。 偏远山区群众将这句话发挥到极致,要么路上拦杆收过路费、司机带人进饭店吃天价餐、上车兜售逼人买东西、扮演送葬队伍说车冲撞了灵车要赔偿....... 总之,想尽一切办法将过路人钱财给薅光,叫做捞路偏。 披麻戴孝队伍来到了车边,瞅见骨灰盒被车轮碾碎,老人妇女小孩一屁股坐在地上,哭天抢地,一群男人极为愤怒,纷纷抡起手中锄头镰刀,凶神恶煞将我们团团围住,用方言冲我们叽里呱啦大声吼叫。 吴平说:“我去问一下。” 半晌之后,他满脸冷峻返回,向我们解释。 还真被董胖子猜对了,果然是捞路偏的。 村民说一位姑娘在路上出车祸死了,肇事司机跑掉,家属昨天梦到了死者,说今晚肇事车辆还会开车经过事发地,吩咐他们将骨灰盒放路上,死者的灵魂会拦车,认定我们就是肇事者。 荒诞不经的理由。 徐清果倒一点也不惧,双手环抱胸前。 “他们想干什么?” “对方说人死不能复生,交两万块,这事就解决。” “不交呢?” “他们会把车掀翻,将我们就地活埋,与姑娘陪葬。” 董胖子闻言,眼睛瞪得像铜铃。 “艹!他们怎么不去抢......啊呸!他们本来就在抢!” “徐大小姐,你发一句话,道爷过去把他们锤出屎来!” 徐清果秀眉紧蹙,摆了摆手。 “这么多老人妇女小孩,怎么打?” 十多位汉子,相信凭我们三人实力,大概能撂翻。 可若老弱小一拥而上,不小心将她们整出了点啥事,估计全村都会跑来围人,可就不是两万能解决。 走又走不了,打又不能打。 我们身份还不能报警,好像除了花钱没无它法。 寻龙身浸黄泉,点穴手推死门。 未想到,还没下墓就碰上了事。 出师不利! “花钱消灾,去车上取两万块给他们。” 徐清果开口吩咐吴平,又转头瞅着我们,撩了一撩秀发,俏脸笑意盈盈。 “两位,这算做席的额外成本了,回去后扣你们酬劳!” 董胖子:“......” 若徐清果不说后面那一句话,我倒无所屌谓。 毕竟,这女人有的是钱,两万块只是洒洒水。 可她一副黄世仁欺辱长工的得瑟模样,让我相当不爽。 我抬手制止准备去取钱的吴平,神色鄙夷怼了徐清果一句。 “一群捞路偏的就能阻挡脚步,你下什么墓,干脆回家穿尿布!” 徐清果美眸瞪老大。 “咦!你......” 我没再搭理她,大踏步朝村民走过去,冷声问。 “你们谁主事?” 一位满脸横肉的汉子拍着胸口。 “我!” 我冲他勾了勾手指。 “过来聊几句!” 汉子以为我要谈价呢,豪横无比地来到我身边。 我先给他发了一支烟,替他点着。 他刚抽上一口,我手若腾出之龙,猛然掐住了他脖子,几乎将汉子整个人悬离地面! 众村民见状,顿时躁动了,纷纷大踏步向前,手中家伙什死死地对着我,冲我用方言大声吼叫,一副准备将我捅死的姿态。 我暴喝一句。 “敢杀我吗?!!!” 气势十足,声音回荡在山间。 瞬间将他们的吼叫全压了下去。 村民:“......” 我目光陡然一凛。 “我敢杀他!!!” 话音刚落。 我抬手往汉子胸口凶狠一拍,再一脚将他踹回了村民群中。 汉子都没发出声音,双眼翻白,人倒在雪地上,一动不动。 变化发生太快,现场鸦雀无声。 徐清果等人全都傻眼了。 有一位村民胆子大,俯身探了一下汉子的呼吸,顿时脸色煞白,大声嘶吼。 “死人了!!!” 我猛然抽出身上的西瓜刀,凶神恶煞跨前两步,作势去抓另一位喊叫最凶的村民。 这货身子猛一激灵,直接将手中锄头甩了,撒丫子往外跑。 其他人见状,全吓疯了,立马屁滚尿流跑一干二净。 别看他们捞路偏时候凶,其实全是靠山吃山的普通村民。 若真见到杀人犯,而且死去的还是主事者,没人不害怕。 董胖子走过去,探了一下汉子呼吸,咽了一口唾沫,肥脸肌肉抖动几下,转身冲我竖起大拇指。 “艹!你小子够狠,道爷服气了!” “先声明啊,老子可什么都没干,死人与我无关!” 我俯下身,翻了翻汉子眼皮,在他后背拍了两下。 汉子咳嗽了几声,悠悠转醒,见村民全走了,满脸迷茫,但身子因为岔气,一时说不出话,也动弹不了。 众人全懵逼了。 点穴而已。 当年廖小琴对付吴老二用的就是这招。 我转头吩咐他们。 “赶紧换备胎走,等着人家来寻仇?!” 第八章 人参山 - 天棺秘藏 - 三分九醉 众人反应过来,七手八脚,以最快速度换好了备胎,全跳上车,呼啦啦往前面开去。 在车上,董胖子没脸没皮。 “小孟同学,真神不露相啊!” “刚才那一招应该是点穴吧,太屌了,得空教教我呗?” 吴平懂功夫,一张僵尸脸难得闪出丝诧异,转头瞄了我一眼,但没吭声,专心开车。 徐清果眸子倒是露出捡到了一块宝的喜色。 “不错!懂古玩、会风水、有功夫,我好像屎里掏到金了?” 我本欲回讽她,却强行忍住了。 因为,她从包里掏出两万块,直接递过来。 “奖励金!本小姐从不对有本事的人吝啬!” 我将钱默默收起,抽了抽鼻子,真诚且谦卑地说了一句。 “谢谢徐总!” 徐清果格格直笑,山峦起伏微颤,为富不仁又极为嚣张地拍了一拍我肩膀。 “小孟,好好干。” 董胖子见状,瞪大了眼睛,咽了口唾沫。 “不是......徐大小姐,咱没功劳也有苦劳,你这样不太好吧?” 徐清果嘴角上扬。 “董师傅,金钱从来不是对勤劳的奖赏。” 董胖子:“......” 翌日中午,我们赶到了药王岭所在镇子。 徐清果锁定线索后,之后曾来踏勘过几次,路径熟悉。 四人简单吃了一点面条,买了一只大白鹅,立马上山。 武夷山地势复杂,崎岖陡峭,小气候多变,沼泽虫兽遍布。 跋山涉水,不必多讲。 凌晨一点左右,众人终于到达武夷山深处的药王岭。 前面陡然竖立着一座高耸山包,卡斯特地貌,四面刀削,山体表面长着郁郁苍苍的树,恍若天地间长出来的一株大人参。 徐清果拿着自己手绘地图,指着前面山包。 “这座中药人参山的山包顶,便为传说中壶山鬼佬墓所在地。” “我前几次来,折腾半死,到此处便无法继续,根本上不了山。” 我拿出罗盘,对了一下四周山水地脉,转头问她。 “你以前都尝试什么办法登山?” “围着人参山转悠,可它四面实在太陡,除非有直升飞机,否则无法登顶。” “攀岩工具也不行么?” “以吴平的身手,也只能攀上三十四米。” “附近有人工建筑痕迹吗?” “找不到......你看出端倪没有?” “没有。” 徐清果秀眉微蹙。 “没有就别总问,抓紧点时间踏勘!” 不让问? 我偏要问! “若山顶真存在壶山鬼佬墓,古代没飞机,不见人工石阶,还无法攀岩,它怎么建上去的?” 此话一出。 众人顿时愣住了。 我点了一支烟,抽了两口,指着中药人参状的山包,向他们解释。 “凡卡斯特地貌,山体内大概率有溶洞,它表面无入口,并不代表山体内无通道,古人最大可能通过山洞攀爬上去建墓。” “若山体内有竖向的山洞,必有水自上而下流,我们只需检查山包四周哪里有水渗出,寻到水口即可。” 徐清果闻言,先神色惊奇,思忖一会儿,抬手便将我叼嘴里的烟夺了,丢地面踩灭。 “理论相当简单粗暴,但听起来好有道理的样子。” “瞎抽什么,赶紧干活儿验证!” 简单粗暴? 风水寻龙,讲白了就是将建筑、地理、墓葬构筑以及古文化等知识,予以综合推断。 要窥破并不易。 我们拿起探照灯,借着月色,在山体四周寻找。 一个小时之后。 终于在人参山包西南角,发现一片草木茂盛之处,地面潮湿,灌木丛根还不断往外渗水。 众人拿着镰刀,沿水路,砍开那些灌木丛。 在山脚下,见到了一大片青苔,扒拉开之后,竟然有两米见方的大石块,将溶洞给彻底堵死了。 岁月沧桑,石块与青苔、杂草、山体融为一体。 若不是我们抱着水口必为入口的信心来找,根本无法发现。 董胖子见状,肥脸笑嘻嘻,冲我竖起大拇指,又朝手里吐了两口唾沫,抡起撬棍。 “小孟同学确实有两把刷子,看道爷我的了!” 几人开始轮换着撬石块。 仅仅半个小时,石块翘开,露出来黑黝黝的山洞。 破解入口的兴奋很刺激人。 溶洞里有活水流出,空气必然没问题,唯一担心存在机关。 董胖子拎起了大白鹅,用一条几十米长的绳子拴着,在它尾羽上系了一个炮仗,点燃了,将它直接往里面一甩。 “嘭!” 一声响动。 大白鹅惊恐嘶叫着,扑棱着翅膀,往溶洞深处狂窜,撞得洞壁砰砰响。 白鹅体型硕大,乱窜能触发机关。 董胖子还说,养鹅一载、净宅三年,大白鹅对灵异事物天生敏感,若拖它出来之时,身躯发抖趴着,屁股还不断往外窜稀,说明里面有脏东西。 约莫等了十来分钟。 我们将大白鹅给拖了出来。 大白鹅不仅没任何问题,而且对刚才董胖子炮仗惊吓它之举非常愤怒,冲他探长了脖子、弓起了背,一副有种来决一死战的昂扬战姿。 董胖子拿匕首对大白鹅比划了几下,嘿嘿直笑。 “不着急,回去用铁锅炖了你!” 白鹅一瞅见刀,顿时蔫了,立马趴在地上,露出一副乖巧模样。 见溶洞不存在问题,董胖子迫不及待钻了进去。 忽然! 他脚刚一踏入洞口,嘴里大骂一声卧槽。 洞口地面竟启动了一块青石翻板,董胖子整个人直接往下坠落! 吴平脸色陡变,反应奇快,抬手去猛抓董胖子。 “刺啦!” 吴平扯了一块衣服碎布在手。 董胖子在太重了,人已经彻底掉了下去。 洞里立马传来董胖子惊恐求救声! “这什么鬼?!傻叉们!快救我!” 我紧急俯身下看。 臭道士人虽然胖,可身躯却非同寻常灵活,他竟然用一条腿和二胡柄,形成个“人”字,身体悬空,死死到卡住了洞壁。 地洞足有七八米深。 底部竟然有一处大巢穴。 几十条浑身黑不溜秋,尖嘴猴腮,只有白眼珠,模样像巨型山鼠的东西,脖子上还戴着五颜六色的草环,像人一样直立着,腥红双眼,正仰头等待董胖子掉落。 这特么是什么东西?! 董胖子满头大汗,已经快支撑不住,脚与二胡柄犁起洞壁的泥土,正缓慢往下滑! 我立马探手,拽住董胖子衣服,将他死命往上扯。 吴平和徐清果也赶紧过来帮忙,七手八脚将这货给拉了上来。 众人未来得及喘息。 一条鬼东西似腾海之龙,竟从七八米深的地洞陡然窜出,嘴巴发出诡异而愤怒嚣叫,直奔董胖子面门! 吴平腿快若闪电,果断出脚横扫,硬生生将董胖子给踹飞。 可董胖子躲开了,旁边的徐清果却发出了一声惊叫,脸色惨白。 转头一看。 鬼玩意儿攻击董胖子未果,竟然站在了徐清果的肩膀上,前爪死死地箍住她的脖子,张嘴就去咬她颈动脉! 我大惊失色,当时啥也来不及想,手中西瓜刀挥过去猛斩。 “吧唧!” 夜空中一声凄厉嚎叫传来! 情急之下,我手中西瓜刀又准又狠。 鬼玩意儿被硬生生斩成两断,鲜血四溅,倒在了地面,它前爪探出了一根小手指,颤颤巍巍地指着我,双目溢满了憋屈而愤怒,头一歪,死了。 惊魂方定。 董胖子却肥脸直哆嗦,咽了一口唾沫,像发癫似地祷告。 “诸位道友,冤有头债有主,请拖小孟下地府!” 耳畔袭来吱吱诡异声响。 环顾看去。 我倒吸了一口凉气。 不知啥时候,四周布满了几十条只有眼白的黑玩意儿,它们身躯长若猫仔,摇头晃脑的,模样极为怨毒,将我们给死死围住,像人一样直立,朝我们步步逼近,准备随时发出潮水一般的攻击。 从体型来看,刚才我杀死那条,比眼前这些黑玩意儿足足大了一倍不止,显然属于它们的王! 第九章 守陵花脖仙 - 天棺秘藏 - 三分九醉 “驱兽药呢?!” 我冲他们大吼。 吴平手中一包驱兽药果断朝四周猛抛! 灰色粉末立马发出刺鼻恶心的味道。 它们惊得立马慌乱退后了好几步。 乘此短暂间隙。 董胖子突然掏出了浸满火油的火把棍,立马点燃,抡起棍子,往前凶狠狂砸,嘴里恶狠狠大骂。 “敢阴你道爷!老子吃你们都不用孜然!” 热气腾腾。 火星四溅。 这一招收到了奇效! 它们非常害怕火,神情惊恐万分,纷纷扭身乱窜,闪开一个大空挡。 “跑啊!” 我大喊一声,赶紧扯着发傻的徐清果,率先往前猛窜。 吴平立马转身跟来。 董胖子则一边狂奔,一边手抡着火棍断后。 也不知跑了多久。 后面彻底没动静了。 四人全累得大喘气,差点瘫在地上。 董胖子竟然哈哈大笑,扭着肥屁股,跳了一段搞笑恰恰舞,末了还翘起兰花指,娘们唧唧发出拖长太监音。 “刺激!!!” 我简直服了这个神经病! 徐清果额头沁满香汗,摸了几下自己刚才被鬼玩意儿爪子箍过的粉脖,见没什么事,神情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转头瞥了我一眼。 “谢谢喽!” 我回道:“大恩不言谢。” 徐清果俏脸无语。 “你要怎样?” 我说:“不怎样!下次遇事记得跑,站原地尿没用!” 徐清果撇了撇嘴,不屑地切了一声,没搭理我,用手扇了扇风,转头问大家。 “休息好了没?好了返回进墓!” 董胖子闻言,肥脸抽搐。 “徐大小姐,怎么对付那些鬼东西都没想出来,返回去?” “咱们来求富贵,不是求死!“ 徐清果反而笑了,自信满满地回了一句。 “放心,它们肯定全散了!” 董胖子:“......” 徐清果向我们解释。 “这是武夷山一种罕见动物,叫白眼花脖仙,模样像山鼠,却能像人一样直立走路,脾气极坏,被咬中之后,毒素能药死一头牛。它们平时爱好摘珍贵草药,结成花环,戴自己脖子上。” “以前山里有憋宝人,专抓白眼花脖仙,逮到后敲掉牙齿,捆住嘴巴,让它咬不了人,再驱赶它去山里挖珍贵药草,卖给我们中医师,价格昂贵。不过,它们智商不高,喜群居,只懂听王的号令,刚才孟小哥一刀斩掉了它们的王,群仙无主,必然全散。” “大家现在返回去,绝对安全!” 我和董胖子都傻眼了。 世界上竟然还有这种玩意儿? 我忍不住问她。 “你确定自己不是吓傻了胡说八道?” 徐清果反问。 “孟大厨,壶山鬼佬为闽省民间神医,他墓口有一群会采药花脖仙守陵,很违和吗?” 倒真不违和。 古墓防盗术千千万,除机关奇巧、流沙火龙、暗箭毒气、深坑水井之外,养上一群毒蛇猛兽凶鳖也多见。 更有甚者,一开墓便会导致洪流、雪崩,乃至靠磁场引天雷劈墓,与盗墓贼玉石俱焚,手段远超常人想象。 大白鹅体重不够,不能触发洞口的翻板机关,而胖子太肥,一踩之下便摔了下去。 董胖子肥脸不可思议。 “徐大小姐,你是说它们脖子上全是珍贵草药?” 徐清果点了点头。 “对。” 董胖子咽了口唾沫,瞳孔带着一丝贪婪。 “卧槽!岂不是说我们刚才错过了一场大富贵?!” 徐清果俏脸无语。 “你别瞎寻思!部分花环药有剧毒,没有专业憋宝工具,最好别碰。” 我深感经验不足,后续务必小心为上,从地上起身。 “涂上驱兽膏,穿好防水防咬老鼠衣,拿起火把,先去看看。” 众人小心翼翼再次来到溶洞口附近。 拿着探照灯观察良久,发现除了被我砍死那只仙王之外,其它白眼花脖仙果然全跑了,而大白鹅已经被咬得全身发黑,死得不能再死。 董胖子表情奇痒难耐,还是忍不住想去摘死去仙王脖子上的草药花环。 我说:“死胖子,你作死呢?!” 董胖子挠了挠头。 “小孟,要不你来捡吧,估计吃了能壮阳,一夜七次郎。” 我回道:“滚犊子!” 董胖子强行闭上双眼,忍着肉疼,不去看草药花环。 事到如今,总不能不进去。 大家克服内心忐忑,果断钻入溶洞中。 斜向上的溶洞,到处都倒悬钟乳石,时不时有水滴掉落,温度比外面低了好几度,四周雾色茫茫,显得鬼气森森。 鉴于守陵花脖仙的前车之鉴,众人走得极为小心,行进速度缓慢。 万幸未再发生任何意外。 两小时后,四人终于穿过竖向溶洞,登上了人参山顶。 可呈现在眼前一幕,却让所有人傻了眼。 没有墓! 山顶为一片比标准足球场面积还大的湖水。 月光之下,湖面泛起碧绿色的清波,静谧且宁静。 董胖子满脸失望。 “艹!徐大小姐,你是不是线索有误,这里根本没壶山鬼佬墓......” “先声明啊,不管有没有墓,道爷我不能白来一趟,酬金顶多打八折!” “有没有墓,我们说了都不算。”徐清果转头瞅向了我,眸子溢满了期待:“孟大厨,请开始你的表演。” 寻龙点穴的真正考验来了! 我没吭声,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往湖面丢去。 石穿水面的反馈声传来,慢、缓、闷。 湖水相当深! 我拿出了罗盘,沿着湖岸走,一边走,一边捡石子往湖面丢。 连续转了四十来分钟。 董胖子受不了了,将烟头丢地上踩灭。 “你小子......爱的魔力转圈圈呢?” “到底什么情况,你好歹吱个声啊!” 我将罗盘收了起来。 “不仅有墓,还是一座奇墓!” 第十章 悬壶济世风水局 - 天棺秘藏 - 三分九醉 徐清果闻言,眸子骤亮。 “怎么讲?” 我站到山坡一个高处,朝他们招了招手,指着四面环境。 “山包周围,五座矮山拱卫,起伏延绵,连为一体,形似笔架。” “唯独此山上宽下尖,溜光陡峭,它不是人参山,而是一支毛笔山!” 所有人都怔了一下,纷纷站高处往山下看。 董胖子瞪大了眼睛。 “靠!还真像一支巨型毛笔!” 徐清果点了点头。 “继续!” 我再让他们往远处看。 “正北方一片冲击平原,地阔四方,此为笺纸。” “东边大馒头状黄土坡,乃搭手号脉之处,为脉枕。” “附近群山木林茂密,百草疯长,统称为药王岭,乃中医天然大药箱。” “笔架、毛笔、笺纸、脉枕、药箱,中医五宝齐聚于此!” 董胖子冲我竖起了大拇指。 “牛逼!然后呢?” 我又转身手指湖面。 “这片湖形状像什么?” 徐清果认真瞅了一眼。 “葫芦?!” 我点了点头。 “湖面上窄下宽,腰线细凹,它就是一个大药葫芦!” “中医五宝聚气供奉药葫芦,构成‘岐黄百草,悬壶济世’绝佳风水局。” 悬壶济世有来源,指东汉名医费长房,早年间见一老翁腰间挂葫芦卖药,药到病除,便拜其为师,学成后名震天下。 向费长房求治之人络绎不绝,但他其常外出采药,为不让病人扑空,便悬挂葫芦在医馆门口,葫芦在,表示自己人在医馆坐诊。 古今往来大夫,均以能悬壶济世作为毕生职业理想。 徐清果长呼了一口气。 “妙!看来我对线索的坚信没错.....墓入口在哪里?” 我向他们解释。 “悬壶济世风水局,有四句歌诀,汤药自天来,流经神医手,方丹书于笔,润泽尘世人。” 董胖子眉头皱起。 “小孟同学,你能不能不要拽词,直接告诉我们答案!” 我将歌诀对照眼前风水地势情况,向他们逐句拆解。 “简单解释为,大自然馈赠天上的雨水,落入葫芦池中,池水渗到湖底的鬼佬墓,经他手里加工形成汤药,汤药大概率通过我们上来的溶洞往山下流,最后用这支毛笔山书写浸润于大地,供天下病人喝。” 徐清果秀眉微蹙。 “你的意思......墓藏在湖底下?” 我点了点头。 “刚才我踏勘过,葫芦池腰线处水最浅、回响不一,底下大概率有人工构造渗池水沟渠,我们从沟渠寻找,就能找到墓。” 徐清果银牙轻咬,似乎在压抑心中激动情绪。 “果然天下奇墓!事不宜迟,找沟渠!” 众人收拾好工具,快速来到葫芦池腰线处。 我脱了鞋袜,挽起裤腿,下水摸了几下水底。 大块花岗岩! 果然人工堆砌而成! 上岸之后,我拿起洛阳铲,接上手杆,四处瞄了几眼,对着旁边茂林下一片高坡草地,果断下铲,打了不到几米深,掏出土看瞅了瞅。 “熟土加石灰,挖!” 仅动手挖了一米多深,草地下呈现一根石头构筑大涵管。 渗天水的管道! 它构筑极为巧妙,不仅体积够大,而且底部位置与湖面水位平齐。 体积大,涨大水利于泄洪。 底部齐湖面,平时湖水如同涓涓细流,顺着它静淌至山体中。 董胖子非常兴奋,立马准备爆破。 “艹!这下发了,道爷用炸药来轰烂它!” 我立马扯住了他。 “炸你大爷啊!炸塌之后,湖水全部倒灌,我们还怎么下去?” 董胖子挠了挠头。 “你说怎么办?” 我手指管道裸面。 “在上方掀一个大口子出来!” 董胖子抽了几下鼻子。 “这玩意儿得要点技术了,道爷以前干过装修,我来吧!” 别看他长得胖,干活儿还真挺像样的。 小锤扣缝。 大锤搞定。 没一会儿,一个两人宽的大口子就掏出来了。 董胖子得瑟地拍了拍手。 “徐大小姐,这是外加活儿,得加钱!” “一锤八十,回去你多付道爷八百吧。” 徐清果见引天水的管道打开了,眸子欣喜,冲他竖起大拇指。 “给你翻三倍......孟寻,可以下去了么?” 未待我回话。 董胖子却抬手制止。 “等等!憋不住了,撒泡尿先,顺便让鬼佬用道爷琼浆熬下汤药......” 这货开始扯裤子拉链,准备对着涵管口撒尿。 “哎呦卧槽!” 月光之下,涵管中突然探出一只古怪的手,将董胖子硬生生拽了下去! 众人连退后几步,面面相觑,神色骇然。 变化在瞬间发生。 没人看清楚抓董胖子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吴平立马掏出了一把喷子,将徐清果保护在身后,额头青筋凸起,目光冷峻。 “花脖仙?!” 我摇了摇头。 “不是,看手掌好像是大型动物。” 他们都看向了我。 我是大厨,事情自然得由我来解决。 “给我一把喷子!” 我一手拿着吴平递过来的喷子,一手拿西瓜刀,小心翼翼靠近涵管,朝下面大喊。 “胖子!死胖子!” 没任何回应。 掏出一枚小照明弹,迅疾点燃,丢下去。 “噗!” 火光跃起。 透过红色光芒,可以瞅见涵管里几米远的情况。 既不见董胖子,也未发现其它怪异东西。 我只得将一根长牛筋绳死死绑自己腰间,转头吩咐他们。 “我先下去看情况,有问题你们立马将我往上拽!” 尔后,我狠一咬牙,直接跳下涵管洞。 它比我想象中要宽大许多,温度比外面略高,四周长满青苔,底部淌着涓涓池水,与大城市地下涵管无异。 我嘴叼探照灯,谨慎往前挪动察看。 洞壁青苔被蹭掉了不少,能见到少量凌乱的古怪手掌印,似乎还有一些畸形,唯独见不到脚印。 抓董胖子的东西倒立走路? 我头皮有些发麻,将家伙什紧紧护身前,咬牙继续前行二十余米,竟然来到涵洞断口。 下方很黑,微风拂体。 水流像筛米一般,翩然而落。 探照灯照耀晃过,竟泛起一道小彩虹。 毫无疑问,断口下必然为山体内部一处大空间,只是不知道自己站立之处离下方地面距离有多高。 董胖子肯定已摔了下去,也不知道飞升投胎没有。 壶山鬼佬墓大概率就在下面! 我立马折返。 徐清果急得正在外面来回踱步,见我回来,神情急切又担心。 “情况怎样?!” 我双手撑在洞口。 “涵洞没见危险,下方有大空间。董胖子应该摔下去了,鬼佬墓必然不远,下不下必须马上决定!” 吴平闻言,转头劝自己老板。 “徐总......” 徐清果立马摆手,态度坚决。 “鬼佬墓另说,大家一起拜过神幡,哪怕董川变成一具尸体,也得将他扛出来,下墓!” 这一番话。 令我对她看法极大改观。 如今遵循老旧江湖义气的人不多了,何况她还是一位女流之辈。 救人要紧。 众人迅速下了管道。 到断口处,我第一时间掏出凿子和老虎爪,打算在洞壁凿出小孔,用它勾着,方便大家抓绳子滑下去。 还没开始凿呢,徐清果表情古怪,冲我挤眉弄眼。 我皱眉问:“干嘛?” 就在此刻,我见到吴平握紧了手中喷子,瞄准我脑袋,目光腾出浓浓杀意。 第十一章 古屋葬仙寂无声 - 天棺秘藏 - 三分九醉 我整个人僵住了,冷冷地盯着他们。 不对! 他们嘴巴好像全努向了我右肩。 我下意识转头,脑瓜子顿时嗡一声响。 一只古怪的手,正从我后背慢慢爬上,轻轻搭在了肩膀! 几乎本能反应,我猛然抡起手中小锤,往那只手砸去。 锤子还未落下,身躯突然被什么东西狠狠一扯,整个人往下疾速坠落! “啪!” 一声响动过后。 我直接摔在了一片柔软之处,未顾及身上疼痛,立即一个鹞子翻身,手紧握西瓜刀,护住身前,连退好几步。 耳听几声呼叫,徐清果和吴平也摔了下来。 万幸高度才五六米,地面为软泥地,他们都没有受伤。 徐清果揉着胳膊,俏脸难受地急问。 “什么鬼东西?!” 我迅速朝他们靠近。 “抓胖子那只手!” 三人几乎不约而同,立马形成犄角战斗阵型,以防再次受到攻击。 这是一处巨大的天然山体空间,水流下来的地方做了长条石斛,斛斗用青石砌成,将水引流,蜿蜒延至远方。 众人小心翼翼防备了一会儿,没任何动静。 眼下处境不大妙,我预感那鬼东西一定在附近暗处盯我们,得尽快离开。 “沿着水沟走!” 大家沿着蜿蜒水沟,往前疾行。 十来分钟之后,徐清果突然停住了脚步,俏脸蜡白,呆呆地望着前方。 “怎么了?!” “董川......出事了。” 我们手中探照灯立马亮起,齐刷刷往前照。 前面十几米之处,董胖子全身上下布满了鲜血,头发散乱,衣衫褴褛,双目只剩眼白,表情阴森森面对着我们,像僵尸一样,双腿不弯曲,正朝我们蹦来。 我内心惊骇又无语。 死胖子来驱邪打灾,一个鬼没抓着,反而自己成僵尸了? “死胖子!你干什么?!” 我的厉声呵斥,并没有得到对方任何反馈。 相反,董胖子双腿反而越蹦越快,肥脸愈发狰狞。 我和吴平同时拿起喷子,可董胖子毕竟是队友,死活状况不知,两人都没敢扣动扳机。 董胖子几近癫狂,快速向我们靠近。 这不对劲! 我冲他们大吼。 “退后!” 三人疯狂后面撤。 好巧不巧,我因为走太急,脚下被一块石头绊了一下,摔倒在地。 董胖子露牙狞笑一声,肥身躯就要朝我凶狠扑来! “刷!” 吴平手中匕首朝他陡然飞了出去。 董胖子见状,脸色大惊,就地一滚。 “啪!” 匕首落在一旁。 这货人躺倒在地面,仰天哈哈大笑。 “就问你们害不害怕?哈哈哈!” 苍天! 如果我前世作了孽,请用一道雷劈死我,别让我跟这种狗东西做队友! 我怒火万丈,迅速起身,抬脚冲过去揍他。 尽管董胖子身躯异常灵活,但没想到我会突然发飙,被我狠狠踹了一脚,嘴里发出杀猪般的痛苦嚎叫声。 我拳头像雨点一般砸落。 董胖子嗷嗷叫唤,不断滚动。 “卧槽......开个玩笑,小孟你特么疯了吗......” 吴平冲了过来,直接扒拉开我,一把拎起董胖子衣领,逐字从嘴里嘣出。 “你再玩这种游戏!我一定会杀了你!” 吴平一路话语极少,也没什么情绪,可此刻我却见到他目光中狠戾与萧杀。 董胖子闻言,抬手猛地推开吴平,反而将头主动探了过去。 “来!动一下道爷试试!” 吴平冷哼一声,神情冷冽,收起手中喷子。 死胖子整理了几下衣服,满脸不屑。 “老子杀了十几只鬼脸公公替你们清道,逗闷子缓解一下气氛,你摆个臭逼脸给谁看?艹!” 尽管徐清果刚才也无语到极致,但还挺有大将风度,冲吴平摆了摆手。 “董师傅,下墓若行军打仗,这玩笑不开也罢,开过就算了。” “你刚才说什么,鬼脸公公?” 董胖子抽了抽鼻子。 “废话!就是拖我下来的玩意儿!” 讲完之后,他领我们去了前方。 地上躺着十几只体型硕大的蝙蝠,脸部深褐色,缀有大量古怪斑点,狰狞恐怖,看起来全像戴了傩舞面具,身上都是刀伤,血散发着腥臭味。 它们其实是黄肩花脸蝙。 不过,由于这玩意儿长相极为骇人,身携剧毒,叫声凄厉,赣闽山区百姓称其为鬼脸公公,认为它们是地府来的勾魂使者,遇之不详。 我眉头紧皱。 “你确定抓你下来的是鬼脸公公?” 董胖子反问。 “要不然呢?你看这玩意儿的爪子,像不像腊干的尸手?” 我敢确定不是。 因为掰我肩膀的东西,毛绒绒的,手心手背不仅颜色不同,连大小都一致,非常古怪。 “离开这里,找墓!” 交待了一句,我拿起手电筒,带头往前走。 沿沟渠快速前行二十几分钟。 我人生中寻找的第一座墓,赫然出现在眼前。 它不仅唯美,而且充满了诗意。 一个两余平方大水池,中间有高耸于水面的大石台。 台上砌了一栋小青石房,它完全按活人住所等比例构造,门、窗、檐、瓦,样样俱全,墙上悬挂一药葫芦。 不过,门窗等活人用于透气的构造,全都被石头给封死。 水池四周,栽种着不少青竹、紫藤、腊梅、红枫。 由于地下空间穹顶存在恰到好处的大裂缝,此刻夜空月光倾泄而下,柔和照在池中,湖面飘荡着竹芽、花瓣、藤草、枫叶,水里游着五颜六色的怪鱼,微风轻拂,落英缤纷、灿若霓裳、馨香宁静。 这特么不是一座墓,简直是精美绝伦山水画! 众人面面相觑,皆露出不可思议神色。 董胖子惊叹不已。 “太特么卧槽了!” 徐清果眸子欣喜万分,诗意爆棚,樱唇轻启,喃喃念了一句。 “旧池承芳花留迹,古屋葬仙寂无声。” “太美了!吴平,相机给我!” 吴平从包裹拿出一部尼康相机,递给了她。 “咔嚓!咔嚓!” 徐清果开始对焦拍照。 让我有些意外的是,相机闪光灯亮起之时,水中那些五颜六色的鱼,竟然开始躁动兴奋起来,四处翻滚,池水溅跳,落花飞舞。 我从未想过,盗墓竟然盗出了游园会之感,转头对董胖子说:“胖子,你去试一下水深浅。” 董胖子闻言,满脸无语。 “小孟同学,你溜傻小子玩呢?前两次我积极冲锋在前,差点嗝屁了,道爷命再硬也抵抗不了事不过三,你自己去!” 靠! 这傻逼变聪明了。 我只得捡起旁边一根长树枝,来到水池旁,将它探入。 忽然! 手臂传来一股巨大力量,就要将我给拽下水! 第十二章 邪鱼 - 天棺秘藏 - 三分九醉 我第一时间丢掉棍子,往后急撤。 让所有人震惊的是,棍子竟然被那五颜六色的怪鱼疯抢咬断,瞬间只剩下了残渣。 这什么鬼鱼?! 我转头对吴平说:“驱兽药!” 吴平撒了一包驱兽药下去。 一点效果都没有。 药包入水之处,鱼快速游动吞噬,水花四处翻滚。 这驱兽药乃下墓之前徐清果亲自调配的,不仅能驱离猛兽,也可以药鱼,对它们竟然毫无作用! 徐清果俏脸讶异。 “孟寻,这鱼好邪门,是不是防盗屏障?” 董胖子肥脸抽搐,搭茬回应。 “还用说吗?要进古屋必然趟水,下水立即葬身鱼腹!” “鬼佬儿搞这么漂亮的墓,光让看不让摸,这跟女人一直勾搭我,却不让玩一样,忒不仗义了!不过,道爷可不信邪!” 他转身准备离开。 我问:“你干嘛去?” 董胖子回道:“我去砍几根树干来,扎成天梯,咱搭桥过去。” 该说不说。 董胖子的执行力当属一流。 我反问:“你确定走树桥之时,鱼不会蹦起来拖你下去?” 董胖子瞪大了眼睛:“不能吧?!” 讲完之后,他拿了一根火腿肠,朝水池上方弧线抛去。 瞬间! 几条鱼竟然若跃龙门一样,从水中猛然蹦起抢咬,火腿肠像进入了绞肉机,包装袋立马变成了无数碎片。 “艹!”董胖子咽了一口唾沫,瞠目结舌,挠了挠头:“徐大小姐,要不咱去山下弄一台抽水机来吧。” 徐清果摇头否决。 “它不是死墓积水,不仅有上方天池流下的源头活水,从池面活跃度来看,估计池底还有小涌泉,不现实。” 我拿着手电筒在水面四处晃动。 随着光影变换,水池四周往外出水的几条小沟渠,疯狂涌出来大小邪鱼,竟然好像全追着光往池子里蹦。 董胖子抓耳挠腮。 “你小子别特娘玩了,赶紧想办法,道爷都快憋炸了!” 我抬头望了望穹顶裂缝透下来的月光。 “我知道你很急,但你别急!” “那现在干嘛?” “休息!” 我仰靠着一块石头,手当枕头,闭目养神。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 徐清果和吴平倒还好,知道我可能正在想办法,安静在一旁待着。 董胖子却像热锅上的蚂蚁,抽支烟、撒泡尿、丢石头砸几下鱼...... 最后,这货竟坐地上,开始拉起了那把破二胡。 声音难听死了,像驴难产的惨叫。 吴平实在忍不了,让他别再拉。 董胖子冷哼一声。 “你以为我在发癫?这叫《驴头圣君驱邪曲》,道爷看能不能让这群邪鱼滚蛋!” 黑驴确有驱邪的说法。 以前老百姓靠天吃饭,遇见大旱年份,颗粒无收,认为出现了旱魃,便会建黑驴圣君庙,祈求驴头将军赶走妖邪。 不少盗墓贼摸金下墓,怀里常备黑驴蹄子,其来源便在此。 也不知道是不是董胖子的曲子起了作用,就在此时,天空似乎飘来了乌云,将月光给遮住,穹顶裂缝无光漏下,四周变得一片漆黑。 他们想打开手电筒。 我立马制止。 “别开灯!” 令所有人惊讶无比的一幕呈现。 黑暗之中,水池里的邪鱼竟然疯狂退却,往四周往外渗水的小沟渠涌去。 我赶紧打开手电筒,灯光一现,不少邪鱼立马又循光从小沟渠往水池返来。 徐清果急问:“这什么情况?!” 我神情兴奋,第一时间关闭手电筒。 “鱼追光而聚!胖子,砍树扎天梯!” 之前晃动手电筒,我见到它们会追着光游动,觉得非常古怪。 仔细观察了几遍穹顶裂缝透下来的月光,发现凡月光照耀之处,怪鱼大量聚集,而阴影暗处,竟然一条鱼都不见,现在天空月色被乌云遮挡,鱼竟潮水一般退却。 只能说明,它们追光而聚,光灭鱼散! 无论谁来到了鬼佬墓,白天出太阳,晚上见月亮,穹顶都会漏光下来,邪鱼则一直会聚集阻挡。 若碰上阴天、下雨等没有光漏下来的日子,四周一片漆黑,盗墓贼定然也会打开手电,灯光一现,它们又会立马回涌至水池。 这是集动物学、光学、行为学于一体,全方位、无死角的防盗邪鱼网! 若未窥破个中运行规律,无论搭桥、用药、抽水等办法,皆无法通过鱼阵,除非人可以飞跃二十几米宽池面。 我一边砍树,一边向他们解释。 几人听完之后,皆瞠目结舌。 徐清果神情惊叹,眸子闪过丝欣赏,转头对我说:“天才一般的设计......孟寻,我对之前自己以貌取人,向你郑重道歉!” 众人很快将一架天梯给扎好。 让我们意外的是,此刻穹顶竟然飘下了雨,短时间内,月光几乎没有再露头的可能性。 董胖子见状,兴奋不已。 “古人没说错,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 “你看,老天爷都下雨帮我们!” 我有些无语。 “你挖坟倒斗,好意思讲道呢?” 董胖子将天梯架在上面,拍了拍手。 “艹!盗墓的盗!” 这货率先摸着黑,顺着天梯爬了过去。 我们三人也有惊无险地抵达。 古朴、典雅又唯美的鬼佬古屋,耸立在我们面前。 董胖子开口问了一句。 “屋里有人吗?啊!没人!那道爷就不客气了!” 他挽起了袖子,肥脸得瑟。 “小孟,道爷也做过功课来的!古屋四周门窗被青石彻底封死,与王侯大墓金刚墙差不多,据说青石砖之间勾缝土为秘方调配,用了糯米汁、童子尿等乱七八糟的玩意儿,不仅密封性极好,防氧化,比混泥土还要坚固。” “要砸开青石门窗,先得浇醋汁,完全软化青石砖之间的勾缝土,剔除土之后再砸开砖,费老鼻子劲!所以,道爷决定反其道行之,从屋顶进入,哪怕瓦片下盖顶为条石,不是木头,砸起来也比破门窗省事太多,你觉得有没有道理?” 我回道:“有道理。” 董胖子闻言,在手心吐了一口唾沫,搓了几下,扭着肥屁股,就准备攀爬上屋顶,但估计又想到了什么,回头犹疑不决地问。 “不是......你不对我的思路再点评一下吗?” 我只得相当客观点评了一句。 “傻逼都是这样想的。” 董胖子:“......” 我指着瓦顶。 “这是火龙琉璃顶,破瓦就着,到时你会瞬间变成烤猪!” 火龙琉璃顶为北宋时期一种技术,顶棚铺设薄薄琉璃瓦,上面用小袋子灌好火龙油,大量放于瓦上,紧接着再铺上一层琉璃瓦,最后盖封土。 外力破土刺瓦进入,密封良久的火龙油,一遇空气,加上琉璃瓦破碎互相摩擦,立马会引燃熊熊大火,将陵墓与盗贼烧个精光。 这算是鱼死网破的防盗手段。 眼前古屋顶没有封土,而是用普通青瓦进行了高明的伪装。 事实上,从屋顶厚度与檐边封口材料来看,绝对用上了火龙琉璃瓦技术。 鬼佬玩得就是盗墓贼舍难求易心理,故意引诱人从屋顶来破墓,拼着与外入者同归于尽,也不让自己的尸骸遭受破坏。 好狠! 董胖子有些泄气。 “按你着说,只能砸墙了?” 我摇了摇头。 “砸墙你也上当了。” 第十三章 私家花园 - 天棺秘藏 - 三分九醉 董胖子:“......” 我见他们全发懵,便拿起罗盘,靠近古屋门窗,指针突然疯狂转动,又将它靠在屋子其它墙面,转动幅度小了一些,远离古屋之后,针跳快速恢复如常。 “青石砖虽能阻挡不少磁力,但勾缝土导磁效果不错,罗盘指针极为敏感,它疯狂跳动,说明整栋古屋内布满了磁石装备,尤以薄弱门窗后最多。” “宋金时期的古墓,特别爱设磁弩机关,毕竟盗墓贼身上,都会带着各种掘墓铁器,一旦墓墙破开,机关受铁器吸引,瞬间万弩齐发,擅入者将变成大刺猬!” 董胖子咽了一口唾沫。 “卧槽!屋顶不行,墙面不行,屋基为成块大青石,金刚钻都打不穿,彻底进不去了?!” 徐清果秀眉紧蹙,转头看向我,眸子剩下最后一丝期待。 “孟寻,你一定有思路对不对?” 我点了点头。 “我试试!” 讲完之后,我拿起洛阳铲,开始在四周巨大青石基台上怼。 “砰、砰、砰......” 当铲头怼到西南角之时,声音出现了明显变化,不再是沉闷回响,反而传出空鼓反馈音。 “这里是空心的!” 众人赶紧俯身察看,抹去基台上的积灰与枯枝败叶。 徐清果率先发现异常,神情惊喜万分。 “好像有接口缝!” 几人围了过去,发现一块两米见方的宽大青石块,与周围基台之间存在微小缝隙。 缝隙太小,颜色一致,且几乎与基台融为一体。 若不是敲石回响异常,到死都发现不了。 这是建墓工人离开的通道! 万万没想到,最不可能的基台,竟藏着主墓入口。 我用罗盘试了一试,指针没任何变化,下面无箭弩机关。 大家赶紧动手,小锤扣缝,撬棍敲边,仅十几分钟,大青石板被弄开,露出一个黑黝黝的洞,下方竟然有台阶,里面丝风漏出。 有风漏出,空气没任何问题。 四人逮好防毒面具,鱼贯而入。 下到里面之后,才发现自己还是格局小了。 古屋基座部分,已经被彻底封死。 台阶并不是通往古屋,反而一直蜿蜒向下,甬道壁还有不少壁画。 不过,由于此处为水下的空石洞,气候比较潮湿,颜料已经斑驳的不成样子。 从甬道的规模与格局来看,古屋仅为设在外面的一座疑冢。 它存在的唯一目的,就是引诱盗墓贼专注于破古屋的瓦顶、门窗,让觊觎者中机关死翘翘。 而真正的鬼佬墓,必然在地下甬道的正前方! 寻龙身浸黄泉,点穴手推死门。 壶山鬼佬墓不是公侯帝王陵,竟能有如此精妙绝伦的防盗手段,令人咋舌之余又倍觉后脊发凉。 董胖子惊叹不已。 “牛逼了!人参山悬崖峭壁、剧毒花脖仙守陵、悬壶济世风水局迷惑、邪鱼防盗池、古屋疑冢声东击西......鬼佬怕不是大夫,而是妖孽!” “小孟同学,你也够屌的!道爷曾跟北派那些家伙下过墓,这帮犊子除了爆破还是爆破,他娘的一点技术含量都没有,看来还是得陪文化人玩才有进步!对了,你小子啥学历?” 这话直接戳我肺管子上了。 我倒想读博士,可最终却止步于初三肄业。 论正经学历,小学。 我回了一句。 “社会上的事,你少打听。” 董胖子闻言,拍了拍我肩膀。 “冲你这样讲话,绝对是九年义务教育漏网之鱼。” 我:“......” 吴平难得开口,低声对徐清果说:“小姐,徐老这次有救了。” 徐清果激动的俏脸有些泛红,长舒一口气,眸子欣喜万分。 “两位!成事之后,不仅答应你们之事会兑现,酬劳上翻三倍!” 我喜欢与这种视金钱如粪土的东家相处! 不过,听吴平的口气,徐清果这次挂神幡下墓,好像为了救自己父亲? 这不是我要管的。 完成东家任务,治好嫂子的双腿,才是正道。 几人沿着甬道快速行进。 不一会儿,大家来到了一处足球场大小的空间。 前方铺天盖地的灌木绿植,花团锦簇、茂密延绵。 色彩斑斓的蝴蝶四处飞舞,偶有小昆虫欢快跃动,鼻尖沁来百花芬芳,令人心旷神怡。 花丛中间,一尊离地一米多高的大石棺,热闹且孤寂地耸立着。 恍惚之间,我们好像不在盗墓,倒像进入了鬼佬精美绝伦的私家花园做客。 这是来自宋朝古墓的极致浪漫! 徐清果被震撼的难以自持,再次拿起相机,疯狂拍照。 董胖子咽了一口唾沫。 “徐大小姐,让你欣赏一下道爷吟诗的水准!” “啊!花好墓也好,睡着死鬼佬,今天道爷到,看你往哪儿跑!我太有才了!” 诗刚念完。 这货压抑不住兴奋,扭着肥屁股就往前奔。 来都来了,咱也别客气,我也快速向前。 穿过花丛之时,也许徐清果身上很香,几只漂亮蝴蝶绕着她飞。 徐清果格格直笑,探手出去,让它们停在自己掌心,一副美人春游的即视感。 我无语道:“若有毒,等下你要哭。” 徐清果闻言,白了我一眼,下巴微翘。 “我老中医,哪种花草昆虫有毒还不知道?” 众人来到石棺前,发现它堪比普通棺材的三倍,非常大,底部竟有不少筷子头大的小孔,似乎为了透气。 这非常古怪。 老百姓向来讲究入土为安,藏风聚气,棺材密封越严实越好。 《葬经》理论,棺漏破气,败运遭灾,祸及子孙。 鬼佬到底搞什么鬼? 观察了一会儿,也没发现什么特别情况。 我转头吩咐他们:“开棺!” 董胖子与吴平各抡起了一根撬棍,抠干净盖板与主棺缝隙之间的泥垢,将尖头卡进去,正准备齐齐发力起棺。 我突然抬手制止。 “你们有没听见什么声音?” 两人闻言,满脸疑惑,显然没听见。 倒是徐清果神色有一些骇然,低声说:“好像......嗡嗡响。” 毕竟是女流之辈,她讲完之后,身躯不由自主地向我靠拢,手还不经意地抓住了我胳膊。 董胖子见状,赶紧将耳朵贴在石棺盖上,听了几下,肥脸猛一哆嗦,大吼一句。 “让开!!!” 我们三人吓得立马亮出家伙什,紧护身前,急退了数步。 董胖子却哈哈大笑。 “瞧你们怂包样......声音嘛,确实有!” “不过道爷是谁?天上的玉京护法镇殿卫,区区鬼佬,还能作妖?!” 我气得够呛。 这次合作之后,谁再跟死肥仔玩,谁是狗! 董胖子脸色陡沉,神情肃穆凝重,掏出一张黑乎乎的道符,快速比划了几个手势,嘴里暴喝一声。 “呔!” 黑符贴在棺盖上。 “孩儿们,过来听听还有动静没?” 吴平冷着脸,强压心头不爽,过去贴耳听了几下,转头对我们说:“没声音了。” 董胖子冷哼了一声,满脸得瑟,吐了口水在手心,搓揉两下,抡起撬棍。 “起!!!” “卡嚓嚓......” 来自七八百年前的大石棺,发出尖锐刺耳声音,盖子硬生生被挪开了一半。 往里一瞅。 我全身似被电流陡然击了一下,头皮阵阵发麻! 第十四章 变故 - 天棺秘藏 - 三分九醉 一位三十多岁的美艳妇人,头梳发髻,脸色苍白,双目紧闭,身着绣袍,衣服上缀凤凰纹,脚穿金丝登云布靴,皮肤除了一丝略微水肿,竟未有半点腐烂痕迹。 她未佩戴任何金银首饰,身子外罩着一层厚厚的透明胶状物质,竟然还散发出令人窒息的奇异馨香。 倘若不知道人已死去,绝对会以为女主正卧榻甜睡。 女尸? 不! 这是精妙绝伦的艺术品! 董胖子咽了一口唾沫。 “鬼佬是女人?!” 徐清果震惊的连照都忘拍了,脸色潮红,呼吸急促,眸子忽闪。 “谁告诉过你鬼佬是男人?” 众人不仅急于窥探石棺全貌,更想寻找个中的陪葬品,合力将只挪开了一半的棺盖往侧边推。 “吱嘎嘠......” 棺盖往外挪开。 忽然! 我感觉鬼佬尸首动了一动,立马拿手电筒猛照她的脸。 “咔!” 女尸竟然从棺材内陡然弹起! 我、吴平、董胖子,三人正在手推棺盖,皆吓得浑身激灵,身躯不由自主地往后猛撤。 徐清果正微俯身探在石棺上方,猝不及防之下,压根来不及躲。 女尸身躯直接往她扑了过去。 好巧不巧。 也许是因为角度问题,两位大美女,竟然华丽而诡异嘴对嘴亲上了! “董胖子!!!” 我冲他大吼一声。 与此同时,我和吴平不约而同出手,一人拉徐清果一条胳膊,往外狂扯。 让人惊骇的是,一人一尸之间似乎有强大的粘性,以我和吴平的力量,扯起来竟无比艰难。 甚至,在她们身躯堪堪脱离之际,还见到人尸之间有像麦芽糖一样的拉丝! 董胖子反应过来,肥脸陡变,手中迅疾掏出一张符,跳起来往鬼佬脑门猛然一贴。 “啪!” 拉丝断裂。 女尸重摔回石棺。 我和吴平扯着徐清果,倒在了花丛中。 然而,事情并未结束。 随着女尸躯体轰一声砸在棺内,似乎摔烂了什么东西,众人耳朵传来嗡嗡响动声。 抬眼看去,石棺中突然涌出大量黑色的古怪蜂虫,循着手电筒灯光,朝我们疯了一样攻击。 一瞬间。 满无天际、遮云蔽日的蜂虫,将四人全部包裹! 我几乎无法视物,全身上下每一寸肌肤,似乎都有万千银针在猛扎,疼、麻、痒、辣...... 就在此刻,也许是我们、也许是鬼佬、也许是蜂阵,总之,有什么东西触发了机关。 穹顶上碎石开始不断砸落,伴随着轰隆隆的咆哮声,四周天旋地转,山体要坍塌了! “跑啊!!!” 我眼睛红肿不堪,彻底遮挡住了视线,与瞎子没任何区别,根本看不见他们人在何处,在对大家发出最后一声命令之后,开始疯狂往外撤。 返回来时的甬道,已经来不及了。 四周乱石疯狂坠落,有几块砸在了我身上,摔了几跤,疼不欲生。 印象之中,我记得这个地下空间的石壁处,有若干天然涵洞。 山体坍塌与地震其实无异,躲在越狭小的固定空间,反而越安全。 凭着求生的强烈欲望,我不顾雨点一般的落石和眼盲漆黑,循着记忆,往洞壁边发疯奔去。 祖师爷显灵。 如此极端艰难的逃生条件,竟然真让我找到一条天然涵洞,立马摸黑钻进里面。 人刚进去,外面传来几声落石巨响。 涵洞口被完全堵死了! 此处仍不安全,我不顾一切往涵洞深处疾走,十几米之后,脚下突然踩到柔软的东西。 “哎呦卧槽!” 我亮起手电一看。 董胖子! 这货浑身大汗淋漓,喘着大粗气,正靠在洞壁休息。 “小孟,你特么差点把老子蛋踩爆了!” 我惊喜交加。 “死胖子,其他人呢?!” 董胖子肥脸无语。 “我哪儿知道?道爷能逃进来都算天地造化!他们要么挂了,要么在其他涵洞......” 我怔在原地,整个人都不好了。 若他们没事,无非就是行动失败而已。 失败不要紧,大不了吸取经验,重头再来。 可若他们出了事,我初次掌勺便折进去两条活生生人命,内心完全无法接受。 董胖子满脸混不吝,揩了揩额头上的汗。 “别想了!下墓嘛,非发就挂,总有一样结局适合我们......” “对了,这里不太安全,我见前面好像有光亮,你随我来!” 他从地上起身,扭着肥屁股,往前疾速带路。 我紧紧跟着他,在涵洞中绕来绕去,却始终未见前方光亮。 十几分钟之后,我停下了脚步。 董胖子没有回头,躬着身子,继续往前面钻。 “走啊!干嘛不走了?” 我冷声问:“你没有被蜂群蛰伤么?” 董胖子闻言,身躯顿住了,依然未转身,回了一句。 “道爷运气好呗!” 我又问:“你的破二胡呢?” 董胖子回道:“丢了,卧槽!” 我再问:“为什么我见到你之后,不仅身上不红肿,眼睛还突然恢复了视力?” 董胖子嘿嘿一笑,慢慢地回过头来,神情凶神恶煞。 “因为想让你认清我啊!” 我血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他没有黑眼珠,只有眼白,尖嘴猴腮,头像巨大山鼠,嘴角还外露几根长须。 这不是董胖子,而是我之前杀死的那只花脖仙王! “艹!” 接二连三的重大变故,刺激得我肾上腺素狂飙,嘴里大骂了一句,手中电筒冲它凶狠砸去。 它速度极快,往侧边猛躲,身躯矫捷一拧,朝我凶狠扑来。 涵洞太狭窄了,根本来不及撤,我便被他扑倒在地。 情急之下,我右手疾速探出,往他胸口狠点。 “啪!” 手指竟然像戳到了一块钢板。 又麻又疼! 五百钱失效了! 仅仅一瞬间,它双爪已经狠狠箍住了我的脖子,嘴里往外喷着恶心的臭味,双目猩红阴毒,獠牙外露。 “我要你死!!!” 我也死死地抓住了对方脖子,用尽全力反掐。 一人一仙,在地面拼命滚动挣扎,迸发出所有力量,欲图致对方于死地...... 第十五章 蜂葬 - 天棺秘藏 - 三分九醉 就在我快被对方掐断气的当口。 “嘭!” 我突觉后脑勺挨了重重一击,眼前阵阵发黑,腹中呕吐感觉往上直涌,脖子上的力量突然消失了。 仅仅几秒。 眼前场景极速变幻。 人竟然还在棺室里,没有涵洞、没有乱石、没有花脖仙...... 与我相对而坐的为董胖子,这货手摸自己脖子,神情痛苦,正剧烈咳嗽。 旁边则是徐清果和吴平。 徐清果手中捏着一个药罐子,神情关切地询问。 “你们感觉怎么样?” 突如其来的变化,将我搞懵了。 孰为真? 孰为假? 我揉着发疼的脖子,警惕地盯着徐清果,往后挪了两下,没有吭声。 徐清果见状,噗呲一笑,撇了撇嘴,手指着吴平。 “若不是吴平及时出手,你俩差点掐死对方!” 董胖子止住了咳嗽,肥脸抽搐。 “不对啊!道爷记得刚才女鬼佬说我长太帅,强行拉我下石棺,吵着要来一发,道爷见她不肯给钱,誓死不从,与她对掐来着,怎么变成折腾小孟了?” 徐清果闻言,俏脸无语,转头对吴平说:“给他们解释一下。” 经过吴平解释,我算弄明白了状况。 石棺里突然涌出的海量蜂虫,不仅带剧毒,还有强烈致幻作用。 众人被它们攻击之后,全开始发疯。 吴平用拳头对着石头猛砸。 我和董胖子先是神色惊悚,发疯乱奔,尔后互相斗殴,滚地死掐对方脖子。 徐清果学医的,一眼就辨识出蜂虫存在毒幻作用,第一时间给自己喂了解药,又立即点燃亲自调制的驱虫散,赶走了蜂群。 见我和董胖子状况最危急,她起初先过来救我们,但根本拉不开。 无奈之下,她只得给正砸石头的吴平嘴里糊了解药。 吴平清醒过来后,朝我和董胖子一人狠踹上一脚,将我们给拉开了。 徐清果再将药喂进了我们嘴里。 至此,两人方才清醒。 我心有余悸。 难怪石棺底部有大量筷子头大小的孔洞,这绝对是给蜂虫进出专门设计的,而蜂虫阵,应该为鬼佬墓最后一道防盗屏障。 若不是团队中有老中医徐清果,估计大家都已经下去与阎王爷打麻将了! 我问:“鬼佬呢,她有没动静?” 一讲到鬼佬,徐清果俏脸惊恐而忐忑,转头瞅了一眼石棺,咽了口唾沫。 “刚才太危急了,我没注意,应该......没啥动静。” 董胖子揉了几下尚未完全消肿的手臂,呲牙咧嘴。 “管她有没动静!鬼佬搞这种破玩意儿折腾我们,道爷现在很不开心,已经压抑不住打烂她小屁屁的冲动!” 这货紧了紧身上破二胡,捏起道符,一个鹞子翻身起来,转头大步流星朝石棺而去。 我们三人对视了一眼。 确认过眼神。 就差临门一脚,谁都不想放弃。 我快速起身,朝石棺走。 吴平护着徐清果,紧随而至。 石棺没任何异状,壶山鬼佬除了额头上多了一张道符,依然一副酣睡美妇人状态。 董胖子半俯身子,手乱翻着,嘴里骂骂咧咧。 “他娘的!难道宋代百姓看病不给钱?你用得着这么朴素么,一点陪葬品都没有!” 我拿着手电筒,仔细观察了一会儿,讶异无比。 “蜂葬!” 徐清果美眸好奇。 “什么叫蜂葬?” 蜂葬为一种奇绝墓葬方式。 棺内提前养大量特殊品种蜂虫,人死之后,尸身涂上吸引蜂虫的药,短时间内可催动蜂群分泌出海量蜂汁,蜜蜡可以瞬间包裹尸首,隔绝空气,抵抗氧化。 伴随时间流逝,蜜蜡会反复凝固、微融、生成...... 最终,底层蜜蜡会像琥珀一般坚硬透明,外层却能形成动态微循环,从而达到永久保护尸首与阻止盗墓的双重作用。 不过,蜂葬技术太过复杂,一般人玩不转,极为罕见。 听完我的解释,众人神情惊叹。 徐清果神态竟有一些蠢萌,轻轻舔了一下嘴唇。 “难怪......刚才鬼佬亲我,黏黏的,好甜。” 董胖子没翻到任何陪葬品,满脸不爽,抬手就要去掀鬼佬脑门上的道符。 吴平一把扯住了他的手。 “你干什么?!” 董胖子回道:“道爷叫她起来撒尿,问一下陪葬品在哪儿!” 这家伙脑子确实有点问题。 徐清果俏脸变色。 “董师傅,不要瞎胡闹!” 我冷笑一声。 “让他掀!她要还能蹦起来,我改姓董。” 董胖子闻言,不屑地切了一声。 “你别吓尿!” 他抬手就去揭了那张道符。 吴平立马护住徐清果退了几步。 女尸一点动静都没有,依然安详睡着。 董胖子见状,眼睛瞪得像铜锣,挠了挠头,嘴里飙了一句方言。 “切了佛!她刚才不会被道爷给拍魂飞魄散了吧......” “不应该啊,区区镇煞符而已。” 我手指着石棺盖内侧一根细铁钩。 “这根细铁钩,勾住了尸首下方隔板,棺盖掀开,机关启动,直接勾起尸首,看起来像极了诈尸。鬼佬目的在于吓擅闯者一个措手不及,而隔板随着尸首一起上弹,底层蜂巢位置的海量蜂虫,立马窜飞出来,发起攻击,致人于死地。” “精妙机关罢了,与灵异事件毫无关系。” 董胖子将信将疑,斜着眼,拿电筒照了几遍下方隔板。 见我的推断毫无漏洞,他服气了。 不过,这家伙也不觉得尴尬,反而笑着拍一拍我肩膀。 “小孟同学,你赢了!不过,知道为什么至今都不见任何灵异状况么?” “为什么?” “因为道爷大驾光临,鬼怪全吓得尥蹶子跑了呀!啊,道爷就这么牛逼!” “......” 我懒得理会这不要脸的死肥仔,用手轻轻拂开石棺内壁灰尘污垢。 “有字!” 棺内壁竟然刻着大量蝇头小楷,字体严谨规整,篇幅挺长。 医经?! 徐清果赶紧靠过来看,仅仅瞄了几眼,脸颊潮红,睫毛颤动,呼吸急促。 “天呐!孟寻,你太棒了!” 她吩咐王平赶紧清理棺内壁,自己则拿出相机,疯狂拍照。 我长舒了一口气。 徐清果来壶山鬼佬墓目的就是寻找医经。 如今我任务完成,嫂子双腿有救了。 唯独董胖子,这货一门心思想搞点古董,结果竹篮打水一场空,鸡毛都没捞着,倍觉没意思,满脸颓丧坐在地上,抽烟解闷。 十来分钟之后,徐清果拍照完毕,神情虔诚,屈膝下跪,向鬼佬磕了几个头。 “吴平,将棺盖复原!” 吴平立马将棺盖给推了回去。 尽管蜂虫刚才被药驱散,但我们离开之后,它们肯定还会钻回石棺之中,鬼佬也将继续安睡。 除非涉及性命安全,否则绝不毁尸。 这是来之前大家定下的原则。 我对之前扯大家翻滚下来的怪手,一直心中忐忑,见事情已了,便对他们吩咐。 “不再逗留,出墓!” 众人收拾好东西,快速返回古屋,将基台青石板盖起,沿着树梯,出了水池,把树梯扛到之前掉人下来的涵洞口,大家攀爬上去后,将树梯给拆了,转回山顶的大水池,又把破开的盗洞口给伪装回去。 一路非常顺利。 可来到下人参山体的溶洞之时,董胖子突然顿住脚步,不再走了。 我皱眉问:“你又发什么癫?” 董胖子弯下腰,捡起来一个东西。 “这谁抽的?” 几人瞄了一眼,面面相觑。 空烟盒,红塔山1956。 没人抽这牌子。 有人跟我们?! 第十六章 太乙针 - 天棺秘藏 - 三分九醉 众人顿觉头皮有些发麻,立马背靠背,拿起手电筒,朝四周照去。 除了溶洞内的滴水声,没任何其它动静。 董胖子皱眉问:“你们说......会不会前些天花脖仙抢了山民的烟盒玩,丢在这里?” 徐清果摇了摇头。 “可能性不大!山民抽不起红塔山,何况洞内潮湿,烟盒却没变软,明显刚丢弃不久。” 董胖子咽了一口唾沫。 “有没有一种可能,刚才有农药喷洒直升机飞过,上面人将烟盒抛下,恰好它又被风吹了进来?” 众人:“......” 董胖子挠了挠头。 “也许......推我们下涵洞的邪祟,是一个老烟鬼?” 我见这货已经有点福尔摩斯患了精神病的状态了,赶忙抬手制止,转头问徐清果。 “除了我们,你来这里还同别人讲过么?” 徐清果闻言,白我一眼。 “我们来盗墓,不是做慈善,用的着四处宣扬?” 推众人下涵洞的怪手问题至今悬而未决,现在又多出空烟盒,四周危机潜伏。 我对他们吩咐。 “不深究,马上离开!” 大家抄起家伙什防身,加快速度,大踏步往山下走。 没出任何意外。 我们顺利离开山洞,来到毛笔山外面。 天色已蒙蒙亮。 吴平手指着洞口。 “封不封?” 我回道:“封!” 几人将大青石块盖了回去,外面铺上灌木杂草,往山外疾行。 到了药王岭山底小镇,已经下午了。 尽管大家全累得够呛,可我心中始终忐忑不安,没允许他们休息,第一时间上了大货车,迅疾返回昌市。 直到货车离开了闽省,大家悬着的心方才落下。 这次来寻壶山鬼佬墓,徐清果拍到了石棺医经,我顺利完成大厨任务,均有大收获。 唯独董胖子,来之前徐清果答应他除酬劳之外,墓里黄白之物全归他,可石棺中连一根鸡毛都没有,这货颇觉丧气,一路逼逼叨叨说没特么屌意思。 徐清果手豪横一挥。 “酬劳加到十万,回去打你账户!” 董胖子闻言,喜笑开颜。 “徐大小姐爽利!今天道爷高兴,要不给大家拉个小曲儿解闷?” 徐清果秀眉微蹙。 “拉一曲,少一万!” 董胖子身躯一哆嗦。 “那什么......我先眯一会儿。” 翌日大早。 众人回到昌市,找一家店吃了瓦罐汤和拌粉,董胖子先行告辞回去。 临走前,这货递过来一张名片,让我下次需要帮忙,务必去找他。 名片介绍非常奇葩。 “董川,玉京护法镇殿卫、梅岭真君观主。” “主营捞尸送葬、驱邪打灾、红白祈福、八字排盘,兼营装修设计、私家侦探、收债撑场、娱乐陪玩等。” 世上好像就没有他不会的活儿? 由于我身上没手机,喝了几口汤,便跑到旁边公共电话亭,给廖小琴打了一个电话。 “嫂子。” “事办完了?” “对!” “干得不错。” “什么时候带她过来?” “今晚八点。” 挂完电话,我让徐清果今晚八点,随我去治疗病人。 吴平本来正喝汤呢,手中调羹突然停了下来,神情冷峻,微瞥了一眼徐清果,似乎在等她下什么命令。 徐清果倒没理会吴平,捏起纸巾,擦了擦嘴。 “七点半,你来医馆大厦门口等我。” 按廖小琴的交待,白天我没回去,四处瞎逛。 我从小就比较敏感,总觉得后面有人在盯自己,可尝试好几次,均未发现任何异常。 七点半。 徐氏医馆大厦门口。 我见到了徐清果。 她既没穿白大褂,也没穿休闲衫,竟然着一身长衫红袖,衣服正面描金线北斗七星图,背面纹九宫八卦,肩上跨一个古朴木药箱,发髻挽起,略施淡妆。 乍一看,让人以为是戏台上的漂亮女青衣。 徐清果手中车钥匙冲我晃荡两下。 “会开车么?” “不会。” “坐副驾驶指路。” 两人上了一辆红色轿跑。 车上香味淡而好闻,中控台放着一只可爱女公仔,随车前行不断地点头,似乎在冲人鞠躬。 我问:“你怎么穿这身衣服?” 徐清果闻言,转头瞥我一眼,秀眉微挑。 “难看?” “不是,我还以为你要去跳大神。” “知道我施什么针吗?” “不知道。” “太乙针。我施针需踏禹步,念六甲秘祝,必须特殊穿戴,否则无效。” 我心中顿时一震。 廖小琴向我讲解五百钱点穴技巧之时,要求我指尖务必准若悬针,对穴位追求一击必中。 不知有意还是无意,她顺带介绍过两种失传的天下奇门针法:太乙神针、鬼门十三针。 鬼门十三针擅虚症(尤长于治精神类邪病),取人中、少商、隐白等十三鬼穴,配合符咒、焚香等祝由技法,若前十二针下去,邪祟仍不愿离体,第十三针直接将对方给扎得灰飞烟灭。 太乙神针擅实症,现实中从不见人会,只存在于道藏残卷中,据说施针不仅要结合天时(北斗七星方位)、地利(九宫八卦布局)、人和(大夫以气驭针),针落针出,绝症可立愈。 传统说法认为,鬼门十三针因伤阴德,会遭邪祟反噬。 太乙神针更夸张,施针者因借了天利,容易遭天谴折寿,故《窦太师针经》云:“非德厚者不可持,非缘深者不可受。” 见我神情有一些发愣,徐清果嘴角上扬。 “有过了解?” 我反问:“听说施太乙针会折寿?” 徐清果点了点头。 “对!起初我也不信,可我父亲给人连续施过两次针,仅过了几年,便卧床不起。我本欲施针救他,他认为这是恶性循环,死活不让,且要求我这辈子不能碰太乙针。” “后来,我无意间获得一本古医拓本,书中记载,壶山鬼佬医典中曾有针对施太乙针后重病不愈的救治手段,便按拓本线索,千辛万苦寻到了药王岭人参山,可死活都进不去,无奈便挂神幡请人来帮忙。” 难怪吴平一听到我让徐清果兑现施针承诺,一张僵尸脸立马拉了下来。 毕竟,玩这东西有折寿的先例。 估计,当时只需徐清果一声令下,这货当场便会翻条盘不认账。 徐清果恢复大老板神态,霸气地拍了拍我肩膀。 “小孟同学,我既答应,便会全力以赴!” “若鬼佬墓的破施针反噬手段有效,皆大欢喜,若无效,听天意而为,多大点事!” 性情豁达,办事讲究,为人大方。 这妞真不错。 我诚心说了一句。 “谢谢!” 徐清果闻言,美眸瞪得老大,格格直笑,胸前一抹山峦起伏延绵。 “啧啧,你也会说谢?” 我:“......” 红色轿跑穿城过桥。 半小时之后,来到了郊区我和嫂子租房子之处。 屋里没人。 我让徐清果稍等一会儿,自己去隔壁房子找女房东。 女房东告诉我,廖小琴刚才推轮椅去了后面橘园,专门交待她见到我之后转告,让我和客人一起去看护棚找她。 大晚上去橘园看护棚? 徐清果听完我的要求,仰头望了望天空,秀眉微蹙。 “你嫂子应该懂星象,橘园位置好像确实更利于施针。” 两人转到后面橘园。 看护棚木门紧闭。 我敲了敲门。 棚里传来廖小琴的声音。 “进来。” 我推开门,还没来得及说话,眼前突然残影晃动。 廖小琴出手了! 她陡然一指,点在了徐清果的胸口。 徐清果美眸惊恐,人一动不动,樱唇微张,完全说不出话来。 哑穴! 第十七章 金蝉脱壳 - 天棺秘藏 - 三分九醉 我大吃一惊。 “廖小琴,你......” 嫂子俏脸冷峻,压低了声音。 “闭嘴!” 她没再理会我,开始透过看护棚的窗户,朝外面看。 几分钟之后,一副不可思议场景出现。 橘园外来了四个脚步匆匆之人。 为首的为一位中年大和尚,身穿袈裟,手中拿着一对大铜镲。 旁边一人留着长发长须,侏儒个头,背着一把与自己身躯差不多高的长剑。 另外两个剃平头,满脸横肉,隔着衣服都能感觉出他们爆棚的肌肉。 昏暗月光下,几人犹如追魂厉鬼,步伐疾踏,朝看护棚奔来。 真有人跟着我们! 我头皮顿时一紧,立马抄起了旁边的长木棍。 廖小琴眸子凛冽,死死盯着外面,不屑地冷哼了一声,瞅准时机,抬手猛拉旁边一根牛筋绳。 “咔嚓!” 一声响动。 忽然! 看护棚前十米左右的地面,竟然往上掀开了一块大木板。 下方挖有陷阱! 四人奔跑太急,猝不及防之下,竟全翻了下去。 坑底传来阵阵惨嚎声。 嫂子立马转头吩咐我。 “背上她,从后门离开!” 她率先推动椅子轮胎,朝看护棚后门滑去。 我见她神色一片凝重,压根不敢怠慢,背上徐清果,一手推着嫂子轮椅,抬脚踹开看护棚的后门,往外疾奔。 橘园虽为黄土泥地,幸好还算平坦,仅几分钟,我们已穿过园外大栅栏,来到了村里。 廖小琴不断让我变换方向,七拐八绕转过几条小巷,来到一处公厕旁。 一辆四轮木板车停在边上,车斗铺满了酱豆豉架,地上还有一堆茅草。 廖小琴言简意赅。 “车斗有衣服头罩,你穿戴好,将把我们放上车,盖好茅草,上面放豆豉架!” “再把轮椅丢厕所,走关公庙巷口离开,速度要快!” 我立即从板车上找出衣服头罩,以最快速度穿好,将两人放上板车,再把茅草铺她们身上,安放完酱豆豉架,将轮椅甩进公厕,推着四轮板车,往关公庙巷口疾速离去。 豆豉味迎风沁入鼻腔。 太臭了! 不过,味道刺激得我脑子愈发清醒。 尽管个中原因尚不了解,可从橘园跟踪四人的打扮来看,这些鸟人全是江湖人士。 毫无疑问,仇家来了! 快到关公庙巷口之时,我见到外面大路两侧停了六辆车,夜色下全打着双闪,巷口有十多位容貌相当社会的家伙,正抽着烟聊天,似乎在堵人。 这是离村的唯一通道! 我悄悄抹了几把灰在脸上,放慢脚步,不疾不徐推车过去。 当下自己衣服已全换,头顶戴着遮阳防臭的黑纱布脸罩,看起来就像一位以酿豆豉为生的普通村民。 板车还未靠近他们。 这些家伙纷纷捂住了口鼻,主动让开一条路。 “艹!真几巴臭!” “这特么推得是屎吧!” “赶紧滚!” “......” 廖小琴太聪明了。 且不说橘园陷阱中四人一时半会儿能不能爬起来,即便他们起来了,肯定第一时间在村庄内疯狂寻人,压根想不到我们会以这种方式金蝉脱壳。 我推着车顺利出了巷口。 “等一下!” 后面一人忽然开口了。 我心中顿时一沉,手已暗中蓄劲。 只待他们一搞幺蛾子,准备将臭豆豉直接砸这些鸟人的头上。 为头一位家伙神色布满犹疑,快步走了过来,满口粤式普通话。 “靓仔,大晚上你推它去哪儿?” 我假装听不大清,故意粗着嗓门,瓮声瓮气回了一句昌市方言。 “哇犀利东西哦?!让开!” 对方闻言,眉头紧皱,抬手就要来掀臭豆豉架。 “当啷当啷......” 诺基亚手机铃声突然响起。 这货停下了准备掀臭豆豉架的手,掏出手机,接通了电话,几句对话之后,他脸色陡变,转头冲身边下属大声吩咐。 “妖妇跑路!巷口留六人,其他人同我进村刮人!” 几人像疯了一样往村里狂奔。 见他们一片慌乱,我赶紧推着四轮板车,转出大路,来到河边。 廖小琴一把将上面的臭豆豉和茅草推开,坐了起来。 “打车!找一家农庄!” 话音刚落。 她立马朝旁边徐清果身子拍了两下。 “徐小姐,迫不得已,抱歉!” 徐清果神情难受,憋得俏脸通红,手捂胸口,剧烈咳嗽。 我赶紧挥手招停了一辆出租车。 几人快速上车,往远处奔去,来到城北郊区一家农庄,直接办了入住。 进入房间后,众人方才舒了一口气。 我问廖小琴。 “刚才那群人是谁?” 廖小琴挥了挥手,语调云淡风轻。 “没谁!一群打锣的而已。” 打锣的,本地方言专指流氓混黑等货色。 这绝不可能! 不过,嫂子故意用方言来回答,大概因为旁边有徐清果在,她不便明讲。 我秒懂,不再纠结,转头对旁边徐清果说:“徐总,她是我嫂子,双腿病两年了。” 徐清果双手环抱胸前,眸子冷冷地瞅着我,眼神溢满了愠恼。 她有情绪。 这很正常。 好端端来给人治病,被点得哑口无言,不能动弹,经历一场劫杀,还熏了半天臭豆豉,换谁都会相当不爽。 廖小琴见状,眉毛微挑,嘻嘻一笑,反而亲昵地拉着徐清果双手,让她在床边坐下,音调软糯。 “我常听人讲,徐氏集团大小姐乃赣省国医界一朵奇绝海棠,未想到竟长这么漂亮,老天爷太过偏心了!” 也许廖小琴气场太强,也许刚才夸奖恰到好处,本来憋屈气没法释放的徐大小姐,居然有些不好意思,俏脸微红。 “哪里话来?姐姐才是国色天香。” 廖小琴轻撇嘴,幽叹一声。 “我废人一个的,徐大夫不用安慰。” 徐清果闻言,低头认真地瞅了一下嫂子的双腿,秀眉微蹙。 “无妨的,我先给廖小姐把个脉看看。” 我难以理解女人之间奇葩的沟通方式。 简单几句话,两人不仅商业互吹一番,还开始治上病了? 廖小琴见我傻站着,纤手一指,下巴上扬。 “徐大夫施针乃天下绝技,你待着干什么?守门去!” 我腹诽一句你们都是霸气女王,哥们得罪不起,点上一支烟,出去在门口等着。 这一守,足足守到后半夜。 房间传来廖小琴一声惨叫! 第十八章 灵语虿 - 天棺秘藏 - 三分九醉 我手中烟头都吓掉在地,迅疾转身冲进房间。 廖小琴躺床上,俏脸蜡白,毫无血色,嘴里塞着一块毛巾,全身大汗淋漓,鬓丝凌乱黏于脸颊,裤子挽起,一双腿溢满了血,浓黑色的,晕了过去,人事不省。 鼻腔沁入一股古怪味道,腥中带酸。 如同夏天闷死臭虫子的嗅感。 徐清果站床边,大口喘着粗气,一副几近累瘫的神情。 我急问:“怎么样?!” 徐清果没搭理我,擦了擦嫂子腿上的黑血,将毛巾甩入垃圾桶,对我招了招手,示意出去再说。 两人来到屋外大厅。 徐清果洗干净手,脸色凝重,忧心忡忡。 “我要给你搭脉。” “啊?” “怀疑你会被她传染。” 瘫痪也能人传人? 尽管心中不解,我还是将手探了过去。 徐清果没搭脉,却从檀木盒里捏出一枚长长银针,对针头轻呵一口气,冲我暧昧又挑衅地眨了眨大眼睛。 瞬间! 针刺入我手臂! 我右胳膊若被电流猛击,麻疼感极速传导至半个身躯,人根本坐不稳,椅子一翻,摔倒在地,无法动弹。 徐清果转头抄起随身携带的包,对我劈里啪啦一顿狠砸。 “死混球!吓我、点我穴、熏我!” “我徐清果什么时候受过这种窝囊气?!” “不打残你,本小姐绝对会憋出乳腺结节!” “......” 我无语到了极致。 果然女人越漂亮越不可信,刚才她俩还不计前嫌商业互吹呢,转眼间却拿我来撒气,玩川剧变脸么? “徐清果,你疯了吧?” “咦?还敢还嘴?!” 她转身又捏出来一支明晃晃的银针,凶神恶煞准备再扎。 我吓得肝都发颤,让她打肯定打不死,可扎针绝对能扎死我。 “别别别!我道歉!” 徐清果瞅我已经老实,又狠砸了十几下,方才稍微解气,银牙咬唇,将我手臂上银针给拔了。 见自己能动弹,我有些生气,迅疾从地上起身,手指着她。 “你......” 徐清果背负双手,胸口傲然上挺,头微扬,满脸嚣张。 “你打我噻!” 我从不打女人。 更何况,接下来给廖小琴治腿,还得仰仗眼前这位女神医。 我恶狠狠回道:“你太美!!!” 徐清果见状,噗呲一笑,撩了撩头发,坐了下来,喝了一口水。 “刚才我还没施针,只是先放了黑血。” “......” “知道你嫂子双腿有什么问题么?” “不知道。” “她中了灵语虿。” “什么?” 徐清果向我解释。 “一种古墓积尸水中养的毒虫。仅在《滇南虫谱》里记载过,幼体肉眼不可见,从人足底的然谷穴钻入,入体后会变成液体,沿经脉游走到腰椎命门盘踞。” “它吸收人精血,逐渐长大,凝结成虫,起初双腿间歇性麻痹,尔后肌肉萎缩,几个月后,皮肤浮现出蛛网状黑色恐怖纹路,人会出现‘虫语症’,也就是呓语,主动讲出内心所有秘密。” 我讶异不已。 “不对啊!她出现问题两年了,没有呓语,肌肉不见萎缩,腿一直挺白的......” 徐清果斩钉截铁打断。 “你比我懂喽?” 我挠了挠头。 “您老继续。” 徐清果沉吟了一会儿。 “她是不是经常叫你买马钱子和斑蝥泡酒喝?” 我愣了一下。 “对!她说自己体寒。” 徐清果秀眉紧蹙,揉了揉太阳穴。 “体寒?这两种药材奇毒无比,她肯定还加了其他东西进去,正常人喝几两下去都要见阎王!” “她不仅本事牛,胆子大,心更狠,靠酒以毒攻毒,压制灵语虿,强行让它休眠,所以才没出现我刚才说的症状。” 我:“......” 徐清果拿了一张纸,刷刷写下几行字,递给我。 纸上写着:雷击地、裹尸服、十年香炉灰。 “我现在仅给你嫂子放了血,但治好的关键,必须用太乙神针将她体内蛰伏的灵语虿给扎出来,这几样东西必不可少。天气预报说明晚雷阵雨,施针大好时机,你必须抓紧时间找到它们!” 我皱眉问:“雷击地指什么?” 徐清果解释:“就是曾经生长过雷击木之地,灵语虿恐雷,在这种地方下针效果最佳。” 我点头回道:“好!” 一天时间,要找齐三样东西太难了。 必须得从今晚开始动手。 刚准备出门,我脑海中突然闪现一个名字。 董川! 死胖子为梅岭真君观主,这三样东西应该不难搞吧? 唯独担心这货不大靠谱,假把式。 我立马转头问徐清果。 “董胖子有没真本事?” 徐清果闻言,眸子顿时一闪。 “有!我倒没想到......找他绝对没问题!” 得到她肯定答复,我拿出嫂子的手机,给董胖子打电话。 接通之后,电话那头声音嘈杂。 “吉时已到!梁柱巍巍立乾坤,祥瑞光芒照满庭,道爷唱罢上梁曲,主家兴旺万代春......” “喂!小孟,我在给别人扎红布安大梁,你别挂,马上就好。” “老罗,红包红包!” 等了好一会儿,董胖子人应该转到了偏僻处,喘着大粗气问。 “小孟,大晚上打电话,是不是要倒斗?道爷有时间!” “不是,想让你帮忙找三件东西。” “什么东西?” 我将情况讲了一遍,末了,专门提醒他。 “我要这东西来救命,酬劳你尽管提,若没有就直说,开不得玩笑!” 董胖子哈哈大笑。 “咱们好兄弟,讲义气嘛,什么酬劳不酬劳的!三样东西对别人来说难如登天,道爷却真有现成的......你能给多少?” “开个价吧!” “哈哈,到时再说!雷击地我道观后山不远处就有一块,你们过来给我电话。” 挂完电话。 我对徐清果说:“董胖子有现成的!” 徐清果闻言,眼眸一片欣喜,透出一位大夫对治好绝症成就感的浓烈渴望,立马起身,准备收拾家伙什。 “道观清净,利于治疗,现在就走!” 我想了一想。 “明晚再去吧。” 徐清果俏脸疑惑。 “为什么?” 我也不知怎么解释。 嫂子住村里目的为了躲灾,刚才一群追杀嫂子的王八犊子,必然是暗中跟着我和徐清果进村的。 这事总让我联想起鬼佬墓山洞中的烟盒。 若在鬼佬墓跟踪我们之人,与村里那群鸟人为同一批,我严重怀疑,除了我和徐清果之外,董胖子有没可能也被人给悄悄盯上了? 如果董胖子也被盯,我们现在贸然与他汇合,极大可能又再次陷入对方埋伏圈。 廖小琴曾说过,所有灭顶之灾,皆来自于不小心。 这推测虽有一些牵强,又不得不防。 我对徐清果说:“董胖子给人安大梁没空,东西他会准备好,明晚我们直接去。” 尔后。 我给董胖子发了一条信息,让他抽空悄悄回道观,在后山雷击地处做好标志,地下埋好裹尸布和香灰,届时我们自己会过去。 董胖子非常不解,问我到底在搞什么飞机。 我回了一条。 “别问!给你一千红包,明后天你在外面浪,人千万别回道观。” 董胖子回道:“孟爷,好嘞!” 如果董胖子真被人暗中盯着,人在外面浪,等于替我们牵制对方了。 廖小琴一直晕着。 翌日下午。 我们租了农庄老板的小四轮车,开往梅岭真君观。 一路小心谨慎,弃车后走小路上山,甚至都没进董胖子那座破道观,直接来到后山。 董胖子在一株焦黑的雷击树上绑了红丝带,往地下一挖,弄出来一罐子香炉灰和一套脏兮兮的裹尸布。 徐清果抬头瞅了瞅乌云密布的天空。 “去把你嫂子脱光!” 我瞪大了眼睛。 “多光?” 徐清果回道:“全光!” 第十九章 翩翩起舞 - 天棺秘藏 - 三分九醉 她打开木药箱,拿出燃香点着,按特定方位插上,又在周围撒上炉灰,转头见我一动不动,满脸无语。 “你被鬼俯身了?” 我问:“你来脱不行吗?” 徐清果捏着炉灰反问:“施针人不能沾裹尸服,你脱光她后,还要将裹尸服给她穿好,要不然我的事你来做?” 我咽了一口唾沫。 “刺啦!” 抬手撕下一片衣服,将自己眼睛给蒙了起来。 “等她醒了,别说我脱的!” 廖小琴要是知道了这事,非得阉了我不可! 尽管双眼被蒙,但双手触及滑似绸缎的肌肤,我仍感觉喉咙发紧,脸颊发烫。 笨手笨脚将廖小琴衣服给换完,我长舒一口气,把眼罩扯掉,额头大汗淋漓。 转头一瞅,徐清果正坐在一块大石头上,嘴里咬着饼干,一对小脚晃啊晃,俏脸戏谑而鄙夷地瞅着我。 “她不是你嫂子吧?” 我回道:“社会上的事,你少打听!” 徐清果格格直笑。 “你还是个初哥?” 我非常无语。 “你不是初姐?” 本以为徐清果会被我呛的脸红,可她并没有,反而小脸得瑟上扬。 “我是啊!不过,作为大夫,我见过异性躯体多如牛毛,可比你有见识,嘻嘻!” 我:“......” 这有什么好骄傲的? “轰隆!” 雷响了。 徐清果立马将手中饼干给丢了,从石块上迅速起身,拿起匕首,在廖小琴左足底然谷穴割开一道口子,无比郑重地整理了几下身上那套大红长袍。 “你别作声!等下灵语虿一出来,马上挥刀斩断,千万别让它跑了!” 胜败在此一举! 我有些忐忑起来。 豆大雨点从天空砸下,溅落在燃香上、炉灰里、泥土中,空气散发出混杂且浓郁的土腥味。 徐清果神情肃穆而庄重,双手捏着一枚金色长针,朝北斗星方位虔诚拜了几拜,开始在雨中踏起了禹步(一种道医罡步),嘴里念着唱词。 “金针拜雷光,破三阴,起九阳,步走龙蛇,气化寒霜!” “针启,太乙来临堂!” “针落,离火涤百殃!” “针收,病秽走惶惶!” “......” 仪式咒语这种东西,看起来好像无用,可后来据权威中医药大学针灸学院实验证明,它不仅可以提升施针者a脑电波(凝聚专注度),还能影响患者经络传导敏感度。 雷声隆隆,银蛇乱窜,暴雨倾盆。 若别人跳大神,肯定显得疯癫诡异。 可徐清果脚踏禹步,红色长袍迎雨甩动,长发飘飘,姿态优美,音律古朴。 我似乎见到了一位古医女神翩翩起舞。 徐清果手势疾快,一边唱念,一边用金针不断刺入不同穴位。 让我讶异的是,她在施最后一针之时,竟然用了悬针,针头抵在廖小琴腰椎正上方,将刺未刺。 “咔嚓!” 一声巨雷炸裂。 闪电随后而至。 天地陡亮! 强光之下,徐清果俏脸蜡白,呼吸急促,脸颊上不知是汗水还是雨水,哗啦啦往下疯淌。 忽然! 一条半透明状,长约三寸,筷子头大小,体内布满黑色血纹,头上长着三对鳌针的肉虫,从廖小琴足底疾速钻出。 “呲!” 它似乎惊恐万分,竟然慌不择路,往我窜跃而来。 我手中匕首早已饥渴难耐,将几年来练习五百钱的眼力、手法、力道,全灌注于刀身。 银光乍闪。 斩空了! 太过用力! 它掉在地上,欲图再次窜逃。 我脑门顿时一炸,立马扑过去,横匕切地,狠补一刀。 浓浓的黑血四溅而散,虫体裂开两段,在地面挣扎蠕动了几下,彻底死翘翘。 尸臭味瞬间弥漫四周! 简直令人无法呼吸! 徐清果脸色苍白,双腿一软,瘫在地上,闭上了眼睛,大口喘气。 “吓死人了,还以为它会跑掉......” 我后背也雨水、冷汗交杂,赶忙过去扶徐清果。 徐清果似乎已经力竭,嗓子都有点发哑,吩咐我从木药箱里拿一个铁盒出来,用镊子将虫尸夹进去。 她的意思是,灵语虿这种毒虫,属罕见医药研究对象,古书上曾记载商纣王时期有一种“虿盆之刑”,将人投入虿虫坑,令人生不如死,若能用现代微生物技术分析提炼出毒素,说不定对不少虫毒的治疗有裨益。 我正准备去夹虫尸,下方却传来一片嘈杂声。 “小孟,快尼玛跑啊!” 董胖子! 透过雨帘,瞅见这货正扭着肥屁股,撒丫子往山上狂奔,而后面则追着五六位手拿钢管的人。 旁边树丛一阵剧烈晃动,左右两边也有人包抄而来。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昨天我猜测可能有人暗中在盯着董胖子,特意让他不要回道观,去外面浪,他怎么突然跑回来了? 我骂了一句娘,迅疾背上嫂子,一手拉着发懵的徐清果。 “走!” 五六十米之后,董胖子仗着对后山地形熟悉,竟然赶上了我们,雨水都浇不散他一身浓浓的酒味。 这货倒还挺有心,奔逃路过之际,竟顺手捡起了徐清果的木药箱。 斜眼瞥见,三个方向共十六七位狠辣角色,不离不弃朝我们狂追。 我一边疯跑一边急问。 “昨天不是叫你别回道观么,怎么回事?” 董胖子跑得呲牙咧嘴。 “道爷在酒吧玩太嗨,喝断片了,忘了这茬!” 我问:“然后呢?!” 董胖子说:“然后?我打算来后山看望你们啊!结果发现有个家伙像鬼一样跟着我,道爷火了,藏树后冷不丁闪出去,扇了他一大耳刮子,本想问他干嘛来了。” “结果旁边突然冲出来好几人,拿刀对着老子,问你们人在哪儿。道爷正有些懵逼呢,一个眼尖的家伙突然大吼一句,说山顶有人......” “艹,别特么说了,旁边有山洞,先进去再说!” 我差点气背过去。 要说他不靠谱,准备的三样东西一点毛病没有。 要说这货靠谱,喝酒竟然将我们喝成命悬一线。 我身上背着廖小琴,极大限制了速度。 徐清果本来就累坏了,根本跑不快。 眼瞅对方已经越追越近,再逃下去,众人必然被逮无疑。 几人只得按董胖子的指点,冒大雨冲进了一个山洞。 我急急往山洞后面钻。 董胖子却上气不接下气,忙不迭制止。 “别瞎跑,后面没出口!” 我浑身血都凉了。 “没出路你让我们进来,这不成了瓮中之鳖?!” 董胖子手捂住胸口,剧烈咳嗽了几句。 “艹!他们人多,待外面死更快,山洞起码可以伏击,进来一个揍一个!” 好有哲理的样子! 事已至此,没什么好想了。 我干脆将廖小琴放地面,抄起了匕首,冲到山洞口,冲外大吼一声。 “傻逼们,欢迎来干!!!” 这一声爆喝,外面人全停下了脚步,不敢追进来了。 他们担心里面有陷阱或机关。 我要的效果暂时达到了! 第二十章 假药大王 - 天棺秘藏 - 三分九醉 一朝被蛇咬。 十年怕井绳。 在橘园,廖小琴曾用陷阱坑过对方。 一时之间,他们不敢再贸然突进。 我见山洞入口不算宽大,旁边有若干块大石头,若全垒起来,应该可以挡住对方好几波冲击,便压低声音对他们讲。 “胖子,帮我将大石头全搬到山洞口,先挡一会儿!” “清果,你赶紧给吴平去电话,让他多带点人来接应!” “这些家伙目标应该不在你们,等吴平赶来,你们别管我,拜托将我嫂子给带出去,我孟寻若能留下囫囵身,必知恩图报!” 董胖子立马转身同我去搬石头,嘴里喷着浓浓酒气。 “少讲屁话!道爷这次不小心推你入坑了,还会抛下你小子不管?!” 就在此时,外面传来一个男人声音,语气还挺礼貌。 “徐大夫!我是莲塘济广药坊肖大广,此事与你无关,请徐大夫移步洞外,我派人送你安全回家。对你刚才受到的惊吓,改日肖某将专程登门道歉!” 徐清果闻言,美眸瞪老大。 我转头问:“认识?!” 徐清果点了点头,秀眉微蹙。 “你俩啥时候得罪了假药大王肖三皮?” 假药大王肖三皮? 这名字我还是第一次听! 我摇了摇头。 “不知道,我嫂子才清楚。” 徐清果竟然挑了挑眉毛,嘻嘻一笑,拍了拍我肩膀。 “傻小子们,别再搬了!” “神仙姐姐救你们出去!” 肖三皮在外面继续大声喊话。 “徐大夫!徐大夫!” 徐清果冲洞外没好气回怼。 “你喊魂呢?姑奶奶不聋!” “徐大夫,我们与那两位家伙有私事要解决,你赶紧出来,免得误伤!” “肖三皮,你不好好干卖假药这份前途无量的职业,什么时候还打起锣来了?” “请徐大夫移步!” “嘻嘻!移不了半点!” 此话一出。 肖三皮稍顿了几秒钟,突然拔高了音调。 “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徐大夫,你何必为两个陌生人伤了同行之间和气?” 徐清果恼火不已,捡起一块石头,直接狠砸了出去。 “谁跟你这种狗东西是同行?!我告诉你,他们一位是我的病人,一位是病人家属,在我治疗期间,你若敢动他们一根汗毛,就是在断徐氏集团财路!姑奶奶不掀了你的济广药坊,今后徐字反着写!” “看来你一定要护着他们,与我作对喽?” “笑死!狗也配当人的对手?!” 我和董胖子满脸发懵,完全搞不清她到底真有实力,还是仅凭一腔孤勇。 肖三皮受此侮辱,彻底暴起了,大声喝道。 “妈的!这娘们给脸不要脸,给我冲进去!” 我头皮猛然发紧,立马抄起匕首。 “你们别管了!逮空自己跑!” 正准备身躯卡死洞口,来一个锤一个。 谁知道,徐清果却狠踢了我一脚。 “让开!真当自己李小龙?!” 她速度疾快出了洞口,背负双手,下巴高傲扬起。 “谁敢再踏前半步,我会让二爷敲碎他狗脑袋!” 我和董胖子都吓傻了,快速跟上,一左一右死护她身边,两人都已准备动手厮杀了。 可徐清果此话一出口,对方竟然全止住脚步,不敢再动了,纷纷转头瞅向了旁边的吊梢三角眼肖三皮。 肖三皮眉毛剧烈抖动,脸部肌肉抽搐。 “这事与二爷无关!” 徐清果嚣张地跨前一步,任大雨浇身,俏脸不屑,芊手指着肖三皮。 “你说了算,还是我说了算?!” 一瞬间。 我有一些恍惚。 她好像不是电视画面中优雅知性、魅力四射的女名医,反而更像一位又飒又屌的江湖女强人。 肖三皮气得脸色发紫,双目狠戾而怨毒。 “徐清果!你给一句痛快话,今天到底想怎样?!” 徐清果冷哼一声,淡淡回了一句。 “我再强调一遍,本小姐给病人施治期间,谁来干扰,就是在断我财路!” 肖三皮:“你.......” 半晌之后。 肖三皮腮帮子都要咬爆了,额头青筋外凸,瞳孔猩红。 “好!我们护送徐小姐等人回医馆,等你治疗完毕再说!” “随你便!”讲完之后,她用指甲轻轻弹了一下飘落肩头上的黄叶,回头瞅了我一眼:“背上病人,走!” 肖三皮没吭声,恶狠狠地瞅了一眼,手往上抬起。 众下属见状,纷纷让开了一条道。 徐清果在最危急关头,抬出了“二爷”,让肖三皮等人不敢妄动。 不过,肖三皮好不容易获取了我和廖小琴的线索,也绝不会让鱼游回大海。 他话中之意,打算一路跟着,接下来必然还会围着医馆,在外面等候着徐清果治疗结束,再来对我们出手。 人家算给了徐清果一个天大面子,她也只能帮到这里。 后续肖三皮要怎么做,她没法再掺和。 不过,能有一丝喘息之机,对我来说已足够。 等嫂子醒来,弄清了原因,我再来对付这帮狗东西。 我转身进山洞,背起了廖小琴。 几人快速往山下走。 肖三皮等人一直在身后死死跟着,寸步不离。 之前在村里逮我们的人,与他们不是同一批,但显然均属一伙人。 估计从壶山鬼佬墓出来之后,他们兵分两路,一路盯着我和徐清果,一路盯着董胖子。 到了山下,我们上了来时开过来的四轮车,往徐清果医馆疾奔。 肖三皮等人总共六辆车,左二右二,前后各一,一路夹送着四轮车。 这待遇,像极了大佬视察。 在车上,我问徐清果。 “肖三皮到底什么人?” 徐清果向我解释。 “早年间他就是一个卖狗皮膏药的混子,后来倒腾东南亚龙虎油,近几年不知走了什么狗屎运,莫名其妙发了一大笔横财,开起了药坊,几乎垄断了赣北中药材生意,连樟树那些老字号药铺,出货都要拜他码头。” “不过,这家伙药坊假药居多,坑钱害命不眨眼,不是东西!” 董胖子问:“二爷又是谁,听起来好牛逼的样子?” 徐清果闻言,浅笑了一下,只简单回了一句。 “我父亲的拜把子兄弟,老江湖皮门大佬,肖三皮不敢得罪。” 皮门,又称疲门、挑汉门,旧江湖卖药人。 惊、疲、飘、册、风、火、爵、要,江湖八大门,神秘且邪性,故事传说多如牛毛。 只不过,八大门早已不是旧社会时期那种走街串巷讨生活的生存状态,随时代变迁,更换了经营模式。 比如,皮门不少人都在从事医馆药铺、草药种植、私立医院、保健品营销等。 江湖虽变。 内核犹存。 一位老皮门大佬,对肖三皮这等货色,可以说是碾压式的存在。 也难怪徐清果嚣张的有些没边。 我仔细捋了一捋。 嫂子下古墓,身中积尸水养成的罕见毒虫灵语虿,导致双腿瘫痪,躲了两年仇家,才让我去揭神幡,请徐清果用太乙神针治病,壶山鬼佬神医墓山洞有人跟踪,出墓后被人发现了藏身之地,而追杀我们之人又从事医药行业。 所有元素,好像均跟皮门相关? 第二十一章 两全其美 - 天棺秘藏 - 三分九醉 四轮货车一路往城区奔。 肖三皮等人的车,不仅没跟丢,反而越靠越近,且中途又冒出了几辆车,一起加入夹送队伍。 董胖子手握方向盘,肥脸直抽搐。 “艹!小孟,你是挖了人家祖坟,还是给对方媳妇播了种?” “就这阵仗,都快赶上天兵天将擒拿妖猴了!” 我也从来没享受过这种高端待遇。 今天算是开了眼。 电话铃声突然响了,徐清果的。 她掏出手机,瞄了一眼屏幕,满脸诧异,樱唇微张。 “二爷的!” 这种时候,皮门大佬二爷突然打来电话,我预感不会是什么好事。 徐清果接通了电话,俏脸绽放出甜美微笑,嗓子又糯又黏。 “老爷子,刚才清果还在想,好久没来看望您了,谁想您电话就打了过来,咱爷女之间可真是心有灵犀。” 电话那头传来沧桑有力的老年男声。 尽管未接触过二爷本人,可声音传来,却有一种老江湖的浓浓压迫感。 “小果,你人在哪儿?” 徐清果嘻嘻一笑,音调半带撒娇。 “我啊?在与一位帅气的憨憨雨中漫步呢!您老不是一直关心我终身大事么,要是过几天还没分手,我带他来让您先把把关。” 二爷完全没理会她的谎言,单刀直入。 “刚才一位老相识给我电话,说他的下属莲塘肖三皮刚才禀报,你用我的名号救了两个人?” “......” “说话!” 这一声喝问,把徐清果给吓了一大跳。 尔后,她撇了撇嘴,语调竟然带一丝哭腔。 “老爷子,您凶什么凶?救死扶伤,医生天职!我正给病人看病呢,肖三皮这狗东西突然带了一群打锣的过来,不仅要揍病人,还要打我,我一生气,才抬出您的名号让他们滚。” “我本以为,天地虽大,但昌市二爷最大,没人敢对您不敬。可谁知道,别人仅一个电话,您不仅不关心清果的安危,还张口就不分青红皂白训我,我要告诉我爸,以后再不想理您了,拜拜,呜呜......” 这一波撒娇卖萌的操作,让我和董胖子大为震惊。 论长相气质、表演天赋,她甚至可以秒杀大部分影视女星。 然而,效果几乎为零。 在徐清果假装要挂断电话的当口,二爷突然拔高了音量,语调透着不容质疑的决绝。 “小果,换成其他事,你即便想要天上星星,老头子也会想办法给你摘下来!” “可今晚你救下之人,身份非同小可,他们真正仇家乃肖三皮的上头。限你十分之内,将他们给放下车,撇清关系。若你意气用事,极有可能会给徐氏医药招来灭顶之灾!” “二爷老了,退出江湖已久,惹不起对方,你千万要听话!” 话音刚落,二爷就将电话给挂了,听筒里只传来嘟嘟声。 徐清果傻眼了,转头瞄了我和嫂子一眼,咽了一口唾沫。 “二爷从未对我如此严厉。” “你俩......到底是哪路神佛?” 神佛? 廖小琴可能是。 我撑死只算佛前听经的小老鼠。 “叭!叭!叭!” 肖三皮等人的车队全打着双闪,冲我们狂摁喇叭,以示警告。 毫无疑问,这货自己惹不起二爷,立即将情况禀报了顶头上司,对方给二爷去了电话,让二爷来转告徐清果,十分钟之内停车交人,此事可作罢,若不交人,便算彻底交恶,后果将相当严重。 董胖子转头瞅了一眼外面的车队,铜锣大眼溢满嚣烈。 “徐大小姐,你有产业有家人,事办到现在,足够仁义!” “道爷孤家寡人一个,何况眼前一裤兜屎全是我喝大酒造成的,我与小孟共进退,你别管了!” 徐清果有些气恼。 “你讲这种屁话,羞辱人么?” “本小姐搅了这趟浑水,就没想过不得感冒!” 事情复杂程度已超出预想。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 我绝不能拖他们下水。 “两位,情义我记下了,停车!” 徐清果闻言,神态焦急。 “你现在下去等于投胎!董川,你往公门开,我给一位朋友打电话,看肖三皮等人敢不敢在公门砍人!” 董胖子吓得身躯一哆嗦。 “徐大小姐,你怕是急傻了?!他俩啥鸡毛身份,你电话一打,不等于送他们进去喝免费粥?” 徐清果秀眉紧蹙。 “你说怎么办?” 董胖子转头对我说:“小孟,你小子在墓里脑瓜子不挺好使么,快想一个两全其美办法出来呀!” 两全其美? 既要摆脱眼前万千围困,又要不影响徐清果和董胖子...... 我抬眼一瞅,前面不远处有一条不太宽的河,脑子突然灵光乍现。 “办法倒有,不过清果可能会吃点苦头。” 徐清果俏脸无语。 “别扯没用的,赶紧讲!” 我反问:“你会简单游泳么?” 徐清果回道:“不要太会!” 我将计划简明扼要讲了一遍。 两人听完,均瞠目结舌。 我问:“行不行?” 他们异口同声回了一句。 “行!” 徐清果掏出手机,立马拨通了肖三皮的电话。 “肖三皮!你涨本事了,敢叫二爷来压我?!” “徐小姐,迫不得已,你不要见怪。” 我直接将她手中的电话抢了过来。 “肖三皮,老子今晚认栽,我可以跟你们走,但有一个条件!” 肖三皮在电话那头阴恻恻地问:“什么条件?” 我对他说:“我两位朋友与此事无关,等下我带廖小琴过来,你们确认没问题后,闪开一条道,让他们安全离开,今后不许找他们任何麻烦!” 肖三皮闻言,哈哈大笑。 “废话!这用你讲?” 徐清果在旁边大急道:“孟寻,不行......” 我将手机迅疾挂断。 此刻,车已开到桥中间。 董胖子突然踩下了刹车。 “吱嘎!” 肖三皮等人的车也全停下了。 他们速度飞快,纷纷从车上跑出来,手中全拿着家伙什,站在自己车边,神情萧杀而紧张。 徐清果率先打开车门下去。 我紧随其后下车。 她手指着对方。 “肖三皮!孟寻讲义气,不愿牵扯我们,恩怨你们自己解决!” “但我告诉你,今晚之事没完,姑奶奶改天再来找你算账!” 忽然! 我抬手猛拍了一下徐清果的后背。 徐清果嘴里惨呼一声,人瘫软在地,美眸瞪老大,满脸惊恐而不解。 “孟寻,你干什么......” 我表情凶神恶煞,立马将徐清果拎起,往河里猛甩。 “噗通!” 徐清果摔下了河。 我手朝前方迅疾甩出一团纸张包裹严实的假药包,暴喝一声。 “老子炸死你们!!!” 一切发生仅在几秒之间。 肖三皮等人见我竟突然偷袭徐清果,全都站在原地懵逼,紧接着又发现一团东西从空中呼啸飞来,脸色陡变,大声吼叫。 “卧倒!” 一众人等纷纷往旁边跳闪卧倒。 我迅疾上车,拿匕首架在假装满脸发傻的董川脖子上,大声嘶吼。 “给老子撞过去!!!” 董胖子身躯一哆嗦,已然启动了四轮车,油门猛轰,车冒着漂泊大雨,往前疯窜! 第二十二章 棋子 - 天棺秘藏 - 三分九醉 “咔嚓!” 一声巨响。 四轮货车的加速度与强悍冲撞力,直接将堵在前面的两辆车给撞开,保险杠塑料碎片到处飞溅。 依然没撕开路! 董胖子狠一咬牙,猛挂倒挡,车往后疾退数米,发动机发出咆哮,再次往前猛窜。 “嘭!” 前路已现! 尽管货车头有一些歪,但并不影响速度,伴随天空电闪雷鸣,呼啦啦奔向前方。 成功了! 从突袭徐清果,再到拿匕首威胁董胖子,后夺车疯狂逃离,所有人都看得一清二楚。 在肖三皮等人心中,我已完美竖立了一位阴险毒辣背刺救命恩人、诡计多端用假药包欺诈对手、歇斯底里撞车开路的亡命之徒形象。 这一招苦肉双簧计,几近完美。 果然! 肖三皮等人上当了。 透过货车后视镜,瞅见这货气急败坏地大声吼叫着什么,自己带着几个人上车狂追,而另外几个人,竟然全都跳下了河,去救正在水里扑腾呼救的徐清果。 归根结底,肖三皮不敢开罪旧皮门大佬二爷。 若徐清果在河里出了什么事,二爷虽不大可能对他的顶头上司发难,但大概率会迁怒于肖三皮。 基于此,他必须派人下河施救。 救不救,徐清果都不会出事。 我攻击她的地方,会肿得像萝卜,但没有伤到筋骨,何况她还会游泳。 事实上,若边上没有河,假装将徐清果击倒在地面,再用刀威胁董胖子夺车而逃,效果也一样。 可我亲手将她给甩下河,事件的真实感爆棚,彻底打消了对方的怀疑,后面他们就不会去再找徐清果和董胖子的麻烦。 货车疾速过桥入城。 肖三皮带着几辆桑塔纳,连红绿灯都不管,疯了一样从后面死死咬来。 危机尚未彻底解除。 董胖子撇了一眼后视镜,骂了一句。 “娘的!还没完了?看道爷的!” 他对附近地形非常熟悉,将货车往一旁岔路开,迅速进入巷子,在里面七拐八绕。 十多分钟后,人全被甩开。 董胖子紧急停下车,拿出匕首,割了一下自己胳膊,将血涂在方向盘和中控台上。 “等下他们找到车,见了血,会认为你砍伤我后,带人跑了!” “前面是蛤蟆街,随我来!” 我大为惊叹。 董胖子粗中有细,不无脑! 我立马背上廖小琴,跟着他在商铺与民居混杂的街道,像老鼠一样钻来钻去,冒雨狂奔二十来分钟,来到一处破旧的香烛铺前。 董胖子开了锁,关上门,带我们进入后屋。 到了屋里,他整个人仰瘫在地面,大口喘着粗气,哈哈大笑。 “太刺激了!小孟,咱们这一段恩将仇报的精彩表演,都可以入选影视学院教科书了,哈哈哈......” 我喘匀了气。 “这是哪儿?” 董胖子回道:“我一位道友开的香烛店,他云游去了,安全没问题。” 我长舒一口气,揉了一揉有些发麻的手脚,发自内心说了一句。 “兄弟,多谢!” 董胖子闻言,肥脸无语,从地上起身,胡乱扯了一块布,包扎自己伤口。 “艹!都说了今晚一裤兜屎全是我惹出来的,你小子见外个蛋!” “道爷肚子都跑饿了,去厨房找点吃的......” 话音未落,他身躯突然不动了,眼睛死死地盯着我的身侧。 我转头一瞅。 廖小琴竟然不知什么时候醒了,正笑意盈盈地看着董胖子,还冲他挥了挥手。 “嗨!小胖,你好呀!” 董胖子瞪大了眼睛。 “你啥时候......” “嘭!” 廖小琴又出手了! 一指将董胖子给点晕在地。 我头皮顿时炸了,立马从地上窜起,紧急往门外看去。 上次在橘园,她抬手点晕徐清果,随后就追来了人,我都已经成了惊恐之鸟。 廖小琴见状,嘻嘻一笑。 “没人来,你瞎看什么?” 我无语到了极致。 “没人来你点人家?!” 廖小琴没搭理我,竟然抬手拿起旁边书桌上一面镜子,照了一照,理了几下湿漉漉的头发,秀眉微蹙。 “这裹尸服还挺好看.....谁给我换的?” 我心中一激灵。 “徐徐徐清果!” 她闻言,美眸犹疑,意味深长地瞅着我。 “她换的,你结巴干什么?” “累的!那什么......你啥时候醒来的?” “刚下山就醒了。” “.......” “咦?你表情好像很拧巴啊!当初谁答应当我的双腿来着,想反悔么?” 答应当她双腿没错,可我并没答应让她当牛马来戏耍。 刚才我都快急成了傻逼,她早就醒了,却一直在装晕看大戏,这让我相当烦躁,本想摸出烟,抽两口压一下情绪,可烟却被雨给浇成了一团糊丝,只得将它忿忿甩在地上。 “廖小琴,你过份了!” 她瞅了一眼地面的烟团,不怒反笑,双手环抱胸前,嘴角微翘,仔细打量我,露出一副欣赏自己精雕细凿作品的满意神色。 “就是试一下你面对危机的反应而已,玩不起?不过,破壶山鬼佬墓、给我治腿、摆脱肖三皮追击,三件事你办得非常漂亮,我很满意!” “你在表扬我?” “要不然呢?” “你不需要向我解释一下么?” “哪方面?” “全部!” “先讲讲你心中的答案喽?” 我坐在椅子上,看了一会儿眼前这位近似妖孽的女人。 “两年前,你下古墓身中灵语虿,双腿几乎全瘫,你一直用毒酒压制它发作,又特意让我带你来昌市躲灾,后再叫我去徐氏医馆揭神幡,证明你自始至终都非常清楚,解决办法只能靠徐清果的太乙针。” “可你来昌市之后,却没让我第一时间去找她,硬生生拖了两年,为什么?” 廖小琴似笑非笑。 “你猜?” 我回道:“我猜,仇家也知道,全天下唯有徐清果可以治灵语虿的毒,对方为了逮你,一直在暗中盯死她。你双腿不便,而我当时又什么都不会,所以根本不敢贸然前去。” 廖小琴点了点头。 “满分!继续讲!” 我继续说道:“这两年你虽在躲灾,却并未坐以待毙,一方面,你通过某种手段,给了徐清果一本可以救她父亲重病的古籍拓本,这也是为什么她获得鬼佬墓线索时间同样在两年前的原因。另一方面,你开始疯狂教我本事,让我尽快成长。” “你比谁都清楚,壶山鬼佬墓虽不是王侯大陵,可风水构造极为绝妙,若无走马阴阳的手段,任何人都破解不了。一切如你所料,徐清果虽手握线索,却一直入墓无门,为救自己父亲,她无奈只得挂神幡求助,你便让我以施太乙针为条件,去当了团队大厨。” “事实上,仇家眼睛也从未从徐清果身上离开,极可能医馆还有内鬼,当了解到我要求她施太乙针救人,他们起了疑心,派人跟我们去了闽省。在壶山鬼佬墓,又见到我用走马阴阳手段破风水机关,他们大喜过望,断定我必是你调教出来的,便追随我来到了村子。” “这些家伙本想对你来一个瓮中捉鳖,可未料到你却提前作好了准备,直接坑了他们,金蝉脱壳离开。” 廖小琴听完,笑得胸前一抹峰峦起伏延绵,神情像一位考了满分欲得到别人赞扬的学生,冲我得瑟地扬起了下巴。 “这局做的哇不哇塞?” 确实够屌。 整个做局过程,严谨绵密、环环相扣、丝滑顺畅,几乎没破绽。 唯独没算到,董胖子喝大酒会引来肖三皮等人。 不过,这事乃出村之后发生的,廖小琴也不能把控,纯属意外。 佩服归佩服。 可我心中不爽,嘲讽了一句。 “不愧是铁扇公主,所有人都成了你棋子,心够狠!” 此话一出。 廖小琴勃然大怒,抄起旁边的猪头木摆件,冲我狠摔过来! 第二十三章 金蚕蜕 - 天棺秘藏 - 三分九醉 我赶紧往旁边闪开。 “啪!” 木摆件摔落在地。 她恼火不已,手指着我。 “翅膀硬了?不赞美我,反而敢直呼自己嫂子外号?” 我站在不远处,嘀咕了一声。 “你说过不是我嫂子。” 廖小琴美眸冷咧。 “那我也是你师父!” 我:“......” 廖小琴拍了拍手,尝试着自己站起来,可撑了两下,又一屁股坐在床上。 不过,她神情溢满了浓浓的欣喜。 很显然,灵语虿从她体内出来后,双腿力量已经在恢复。 她对我不满地讲:“不知道过来扶我一下?!” 我赶紧走过去,扶起她的胳膊。 廖小琴在我的搀扶下,双腿一步一步,慢慢向前挪动,到屋子中间,让我放手。 我放开手之后,她尝试独自走了好几圈。 尽管动作还不如常人,但至少恢复了百分六七十。 她有一些累,微喘着气,重新坐了下来,抬头瞅着我,眼眶有一些泛红,没吭声。 我不知道她啥意思,便对她解释。 “徐清果说了,你只需加强营养,大概两三天就能恢复如初,不要太着急。” 廖小琴闻言,摇了摇头,双目变得决绝而萧杀,银牙紧咬。 “我不急,只是激动!” “九幽堂敢坑我,现在我已恢复,他们一个都别想好!” 我皱眉问:“九幽堂?!” 廖小琴瞅了一眼正在地面打呼噜昏睡的董胖子,神色肃穆而凝重,转头对我说:“你的本事,已足够江湖立足,坐下来,听我讲!” 这一刻,我已经等了很久。 哥的死因,仇家对手,下步行动...... 她终于肯开尊口了。 之前她抬手点晕董胖子,大概率就是不想让他知悉个中内情。 我在廖小琴对面坐了下来。 廖小琴说:“江湖八大门中的皮门,传承已久,随时代变迁,像徐清果二爷那种老皮门大佬,逐渐隐退江湖。可还有一群家伙,改换门庭,抱团成立了一个叫九幽堂的组织。” “他们开设医馆、制药贩假、概念营销,大肆攫钱,经多年发展,把控了华东南大量医药行当。肖三皮之流,只不过是九幽堂在昌市的一个小蝼蚁。” 我猜到了嫂子得罪之人与皮门相关。 可未想到,对方势力如此庞大。 我问:“九幽堂为什么要死咬你不放?” 廖小琴向我解释。 “我和你哥,两年前曾与九幽堂合作,他们提供线索,我们提供技术,前往滇省一座古墓,寻找名为金蚕蜕的天下奇宝。此物以五十年一蜕皮的天蚕所吐金丝为主原料,浸泡古法神秘药材,提炼罕见未知金属涂表,召能工巧匠合力锻造而成。” “《金沙葬书》曾记载‘触之冷若玄冰,薄如蝉翼,刀火不侵,制成殓服,可保尸身千年不腐。活人穿戴,疮痍立消,百症全解。逝者七日之内,若以蜕衣加身,可再续一气’。有没有书中说的效果不知,我们费尽辛苦下墓后,确实找到了金蚕蜕。” “关键时刻,九幽堂却突然反水,一众高手击杀我和你哥,具体细节没必要讲。最终结果为,你哥被肉身伺棺,血淌遍了整个墓室。我钻入养有灵语虿的积尸水,方才艰难摆脱,逃得性命。” 事情虽已过去几年,可每一个字传入耳朵,太阳穴仍像针扎一般疼。 我呼吸有一些急促。 “我哥尸体呢?” 廖小琴回道:“等九幽堂的人离开,我曾回墓室找过,不见他尸首,也不见金蚕蜕。” 我又问:“东西被九幽堂拿走了?” 她摇了摇头。 “没有。正因为九幽堂未取得金蚕蜕,他们认为是我们耍诡计取了宝,所以两年来疯狂找人。由于这些人当时亲眼见我钻入了养灵语虿的积尸水,认定我双腿必瘫痪,故派人一直盯着唯一能解决问题的徐清果,才有了前段时间之事。” 我:“......” 见我不吭声,廖小琴似乎完全猜透了我的心思。 “你是不是在想,有可能你哥穿了金蚕蜕,而它又具备书中所说‘再续一气’的效果,你哥至今还活着?” 我嗓子有些发紧,不争气地承认。 “对。” 人总是希望奇迹发生的。 尽管内心明知,古籍中的说法,大部分都是在吹牛。 廖小琴闻言,神态难得温柔,像第一次见面那样,抬手揉了揉我的头。 “所以,我们都急需一个答案。” 我问:“要怎么做?” 她眸子坚毅而决绝。 “反击!如今我重新现身,九幽堂必然大为震动,昌市必将被翻个底朝天!” “待过两天我双腿恢复,我会悄悄去一趟滇省,将答案给找出来。而你,要作为诱饵,在昌市彻底拴住他们,至于怎么牵制、力度多大、如何脱身,全由你自己来定!” 我非常想和她一起入滇。 可若我不在这里牵制九幽堂的力量,造成廖小琴仍在昌市频繁活动的假象,她就没法安心下墓。 我问:“时间多久?” 她回道:“一个月左右,你等我电话!” 我点了点头:“好!” 她反问:“害怕么?” 害怕? 剑已出鞘。 生死何论! 我回了一句。 “也许,该害怕的是他们!” 廖小琴闻言,嘴角上扬,眸子溢满欣赏。 “越来越像样子了!去把胖子弄醒,我肚子有点饿了。” 我俯身过去,扶起了董胖子,在他后背拍了两下。 董胖子剧烈咳嗽几声,悠悠转醒,表情难受。 廖小琴又像之前那样,笑意盈盈冲他挥了挥手。 “嗨!小胖子,你刚才怎么晕了?” 董胖子满脸懵逼。 “道爷晕了吗?” 我指着他手臂的伤口。 “血流多了,肚子又饿,头还不小心磕了一下,短暂晕菜了几秒。” 董胖子揉了揉自己额头。 “难怪脑壳有些疼......美女,你啥时候醒的?” 廖小琴摸着肚子。 “刚才饿醒的。” 董胖子闻言,抽了抽鼻子。 “艹!再不补充点能量,道爷也快要饿飞升了!” 他赶紧起身,去厨房找吃的。 廖小琴对我说:“这两天就在香烛店休养吧,安全没问题。” 我问:“怎么看出来的?” 廖小琴笑道:“小胖不坏,就是有点傻。” 我:“......” 董胖子可不傻,只是略微有点憨而已。 接下来几天,我们都住在香烛店,除了戴着帽子墨镜,偶尔出去买点食材以及换洗衣物,几乎没出过门。 第三天晚上,廖小琴行动如常,决定离开。 我心中欣喜又忐忑。 欣喜在于,她熬了两年,终于完全恢复了。 忐忑在于,她冷不丁离开,好像我背靠的一座大山突然被挪走,焦虑中又兼带一丝失落。 从内心来讲,廖小琴脾气虽又臭又傲,可两年的朝夕相处,我已将她当成了世上唯一的亲人。 至于两人关系,我有时也会模糊定义,嫂子、师父、姐姐...... 出门之前,我与她对视了一眼,几秒无言。 最后,两人竟异口同声说了一句。 “保重!” 第二十四章 拜香 - 天棺秘藏 - 三分九醉 廖小琴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董胖子瞅着她的背影,有些发呆。 我踢了他一脚。 “看啥玩意儿?” 董胖子挠了挠头。 “小孟,我第一次见到翻书用镊子、喝茶用汤匙、漱口加花茶的女人,这特么典型公主遗风啊,哪像一个女盗墓贼?” 起初我见到她一些生活细节,也觉得不可思议,后来慢慢习惯了。 我看法与董胖子一样,廖小琴绝不是一位盗墓贼那么简单。 不过,她始终没将真实身份告诉我,只说自己为走马阴阳十三代传人。 走马阴阳只是形势风水流派,以天象、流水、峦头等直观表象为基础,结合先天河图、后天洛书、八卦五行等理气派内容,综合论断风水。 该流派风水师在寻龙点穴之时,骑马一晃而过,便能一眼判断出风水地脉好坏、阴阳宅吉凶,因速度与准确度惊人,被称为走马阴阳或过路阴阳。 简而言之,这仅仅是知识体系传承,而不是门派具体身份。 等同于,一位唱戏之人,只告诉你,她是饰演青衣的,却并未讲她究竟师承何门派的青衣唱腔。 更何况,她除了身怀寻龙点穴绝技之外,古董鉴宝、历史典籍、医学知识、防身功夫等皆拿手,见识杂而精。 我将董胖子从疑惑情绪中拉出来。 “胖子,我也要走了。” 董胖子瞪大了眼睛。 “你去哪儿?” 我拿出一叠钱,一万五。 之前徐清果给过我两万,原本想将钱全给廖小琴,但她不屑一顾,说赚钱的办法她有一百种,这点零头让我自己留着买棒棒糖吃。 近几天我买了手机、衣服和吃食,身上只剩下这么多了。 我对董胖子实话实说。 “人还在昌市,但我要去对付肖三皮等人,不能与你混一起,否则会给你带来麻烦。” “你我之间,钱衡量不了关系,可我见你好像挺缺这玩意儿,表示一下心意,等哥们发达了,再邀兄弟一起喝酒吃肉。” 我想过了。 嫂子让我在昌市牵制九幽堂的力量,让他们误以为我俩仍在此处活动,那就绝不能当缩头乌龟躲起来,必须要在这些鸟人面前反复晃荡。 晃荡就会遭来对方追击。 与其被动让他们来爆锤我,倒不如主动出击,将九幽堂下面诸如肖三皮等人的堂口,搅一个天翻地覆,迫使对方集中精力来干我。 我心中已有了初步计划。 董胖子瞅了瞅钱,满脸不爽。 “你小子,每一句话都滴水不漏,可每一个字都在羞辱道爷!” “给钱也算羞辱?死胖子你犯得着这么矫情?” “嘿嘿!小孟,你别想赶我走,从今天开始,道爷决定改行跟你混了!” “啥玩意儿?!” 董胖子肥脸憋屈,掏出一支烟,一边抽着,一边骂骂咧咧地向我解释。 当年尚在襁褓中的他,被亲生父母遗弃于路口,奄奄一息。 一位老道士路过,因没有弟子,便收养他为徒。 可董胖子小时候身子骨太弱,在真君观生活了几年,屡犯重病,差点死翘翘。 为救活这小子,老道士燃香烧黄裱纸,向祖师爷呈书立誓,说只要兔崽子能活过来,二十年之内,老道会建成二十座道观,用来弘法。 誓起病消。 董胖子还真就活过来了。 我问:“然后呢?” 董胖子大骂道:“然后?!老家伙一天到晚吃喝玩乐陪姘头钻草垛子,将誓言忘到九霄云外,直到去年临死前才突然想起来,拉着我的手痛哭流涕,让我务必完成当年他对祖师爷的承诺。” “我简直要疯了,离二十年之期才还剩不到两年,这让我怎么完成?道爷为这破事,每天吃不香睡不着,啥鸡毛活儿都接,可一座道观建成最起码要五万块,二十座就是一百万!” “就这天文数字,我除了干你们这行,还有别的办法么?小孟,下鬼佬墓我就看出来了,你小子有大本事!对我来说,你他娘就是天赐大贵人,道爷绝不会放过抱大腿的机会!” 我有些难以理解。 “不是......发誓当放屁,你不理会不就行了?” 董胖子神色中竟然闪出一丝畏惧和惊恐。 “普通人发誓可以当放屁,但老家伙拿我生辰八字烧黄裱纸向祖师爷立血誓,不做到必遭雷劫而亡!别说了,道爷一想起不到两年就要飞升,肝都发颤!” 信仰这东西,我虽不懂。 可也知道一些规矩,乃玄门人士心中的红线,不能触碰。 我挠了挠头。 “老爷子当时为什么立誓二十年,多延长一点时间,你不就有机会完成么?” 董胖子肥脸直抽搐。 “因为老家伙当年掐指一算,推测他只能再活二十年!” 我极端无语。 “你靠盗墓来的钱财捐建道观,不怕祖师爷怪罪?” 董胖子闻言,翻了翻白眼。 “取死财用于活民,建道观乃造福一方大好事,怎么会怪罪?” “祖师爷知道了,高低也得夸我一句道门天才!” 我掏出一支烟,点着来抽。 董胖子为本地人,接下来我的行动,有他帮助当然更好。 可廖小琴曾警告过,寻龙身浸黄泉,点穴手推死门。 这行当,来钱快,去命也快。 我想再劝。 董胖子却态度决绝地一摆手,人仰躺床上,耍起了无赖。 “不要拒绝我,拒绝就是你小子不仗义!” “道爷绝不会走,你去哪儿我跟到哪儿!” 我:“......” 单镲声音哑。 百鼓震山河。 做江湖枭龙,封天地死穴,讲起来容易。 可身边若连一个帮手都没有,一句空话而已。 董胖子虽无下墓经验,可就冲他为自己喝酒造成的一时失误,敢豁出性命来救我们,这家伙值得交! 半晌之后。 我将烟头甩地上,狠狠踩灭。 “行!不过你可想好了,赚不到钱别怪我!” 董胖子闻言,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欣喜不已。 “艹!赚不到就是命,道爷即便飞升了,也算博过一把,今生无憾!” “啥也别说了,道爷今晚也算正式入行了,有没什么规矩要交待?” 我瞅见香烛店正好有一尊木雕关公像。 “唯一规矩,重情信义!” “咱给关二爷拜个香!” 两人神色肃穆,各拿起三支香,点燃了,念起了旧江湖关公拜香词。 我朗声开口念。 “兄弟齐拜香,情义肩上扛!” “头柱香,拜的是桃园结义血未凉!” 董胖子接下一句。 “二柱香,敬的是单刀赴会震三江!” 我再念。 “三柱香,立的是青龙睁眼扫八荒!” 两人齐声高喝一句。 “欺天背誓者,三刀六洞,见赤肠!” 我们虔诚朝关二爷雕像鞠上三躬,将手中燃香插进了香炉,互相狠狠击掌握手,从对方眼眸中感受到了生死交付的浓浓信任。 “兄弟,喝酒去!” 第二十五章 脚踩一条风火轮 - 天棺秘藏 - 三分九醉 如今社会,已经很少有人采取这种旧江湖的拜香仪式了。 现在回忆起来,我仍能清晰地感受当时头皮发麻、热血激荡、生死与共的真情实意。 人活一辈子,其实就是活回忆。 而回忆,往往由仪式感构成。 仪式,是祝福、是感恩、是缅怀、是警醒......总有它独特的意义。 当天晚上,我俩喝得酩酊大醉,胡扯海聊,畅想未来能屹立江湖之癫。 翌日。 吃过早饭。 董胖子问我:“接下来干什么?” 我拿纸巾擦了擦嘴。 “第一件事,收拾济广药坊肖三皮!” 董胖子又问:“怎么收拾?” 我回道:“咱得先花钱找一个女人。” 董胖子闻言,神情邪魅,嘿嘿一笑。 “入行第一天还有这福利?你算问对人了,要便宜还是贵的?” 我说:“身上没多少钱了,最好便宜点。” 董胖子挠了挠头。 “那就只有火车站附近的洗头房了......” 我瞪大了眼睛,立马打断。 “你他娘想哪儿去了?老子要招一位女演员!” 既然要牵扯住九幽堂,靠我一个人晃荡必然行不通,还需一位女人,将她化妆成廖小琴的模样。不过,这角色稍微有一些难找,不仅身段脸盘不能相差太远,脑瓜子还得机灵,挑完对方的堂口之后,逃跑必须要快,不然容易出事。 我将想法告诉了董胖子。 董胖子满脸无语。 “谁叫你小子不讲清楚!这事确实有点难办......不过,你还是问对人了!” “有资源?” “废话!我名片里不是写着自己干过收债么?道爷以前与青山路附近武馆的人一起去扮过讨债罗汉(地痞),武馆有会功夫的女弟子,逃跑不存在问题,咱去挑一个长相好看点的,再找位美容师化上妆不就结了?” 这倒是一个好思路! 两人没再等,换好衣服,戴上帽子、墨镜,离开香烛店,打了一辆车,往青山路奔去。 到了之后,本想前往一家武馆挑人。 可在路口,董胖子却抬手扯住了我,铜锣眼几乎要喷出火来,死死地盯着左侧。 我转头一瞅。 左侧摆了一个地摊,不少人正在围观。 一位穿着破烂的十七八岁小青年,长得眉清目秀,戴着一顶灰色小毡帽,背小包裹,手中拿着竹编小篮子,正骑着一个由自行车轮胎改装的独轮车,表演戏法。 他笑嘻嘻骑着车,或飞速转圈,或突然立定,或单脚站轮胎上。 除此之外,这家伙还一心二用,一边骑着轮胎,时不时小竹篮里变出一小袋爆米花给观众吃,接着又变出一叠治跌打损伤的狗皮膏药,甩给大家。 周围人群大感惊奇,纷纷拍手叫好,不少人还丢些零钱在地面盆上。 我问董胖子:“你啥鸡毛表情?” 董胖子腮帮子都要咬爆了。 “看见这个表演杂耍的混蛋了么?” “我不瞎。” “上个月他在庆丰路表演,道爷瞧着稀奇,好心赏了他一百块,他变出一大袋爆米花感谢我。散场之后,我竟晕晕乎乎像喝醉了酒,这小子不知什么时候从后面追了上来,朝我说什么已记不清了,反正老子不仅稀里糊涂将钱全给了他,还把我师父临终玉佩给赠送了。” “......” “一个小时之后,等道爷清醒过来,才发现那袋爆米花的味不对劲,可回去找他,却再也找不到了......咦,小孟,你看起来好像在嘲笑我?” 我心里确实在嘲笑他,都差点笑出声了。 董胖子必然碰到飘门中人了。 飘门,也叫彩门、柳门,说书唱戏、魔术杂耍、撂摊涂鸦等行当人。 著名的代表人物,天桥八大怪。 大部分飘门中人,都以街头卖艺为生,耍阴招搞人钱财的,倒不太多见。 我拍了拍董胖子肩膀。 “这口气必须给你出了!” 找人暂且放一边。 董胖子的玉佩,乃师传重宝。 如今好不容易碰到了对方,不锤翻他,找回东西,对不起老天爷赏赐的绝佳机会。 我往旁边悄悄一指。 董胖子秒懂,立马朝路口走,卡死了对方的逃离通道。 我装成围观群众,往摊子挪去。 到了最里面一排,等着对方骑着轮胎转过来。 “脚踩一条风火轮,街头翻滚似腾云,虽然咱是凡胎样,哪吒见了夸不停......” “兄台,我看你年纪轻轻却有黑眼圈,估计有一些肾虚,壮阳膏药要不要来上一副?” 声音很脆,配上一副狡黠的笑容,给人一种莫名的逗趣感。 他竟将狗皮膏药朝我甩了过来。 黑眼圈倒是有,那是因为昨晚喝酒熬夜导致,肾虚是不可能的。 我手立马抬起,食指和中指猛一夹膏药,回了一声。 “要!” 对方见我露了这一手,眼睛瞪老大。 乘他懵。 要他疯! 瞅准时机,我直接一脚猛然踹出,踢在了轮胎上。 对方猝不及防,迅疾往旁边翻倒。 人群发出一阵惊呼。 我根本不容他有喘息之机,一跃往前,直接扑向了小年轻。 未料到,这家伙极为灵活,本来人快要翻倒在地,突然双手一撑地面,身躯竟直接倒立,瞅见我凶狠朝他扑去,脸色陡变,双脚几个蹬踏,猛一踢轮胎。 轮胎冲我飞奔而来! 我只得止住了脚步,抬脚横扫,将轮胎给扫翻。 抬眼一瞅,这小子居然用手倒立走路,速度疾快,冲到了人群之中,往路口狂逃。 人群被弄得东倒西歪,发出阵阵惊呼。 一击就逃! 这货以前肯定骗了不少人! 我撒丫子向前追。 青山路口正在拆迁,供人走路的临时道路并不宽。 董胖子早已暗中蹲在电线杆之下,手还扶着一块宽大的路挡,只待对方奔过去,必然将他给砸翻在地。 眼瞅对方临近,董胖子陡然起身,举起路挡,嘴里暴喝一声。 “跑你大爷!!!” “咔嚓!” 路挡狠砸在地面。 塑料飞溅! 可小年轻反应极快,就地一滚,堪堪躲过了偷袭,见我和董胖子疯狂夹击而来,脸色蜡白。 就在以为对方已逃无可逃的当口,令我万万没想到的事情发生了。 他身躯竟然一个腾跃,像猴子一样抱住了电线杆,刷刷几下,往上快速攀了四五米。 电线杆旁刚好是一家街机游戏厅,窗子与电线杆挨得很近,还是打开的。 这家伙直接钻进窗户,跑进了街机游戏厅二楼。 董胖子手中拎着破烂的塑料围挡,被对方一波骚操作给惊呆了,傻站在原地。 我冲他大喝。 “你上楼去追,我在门口守!” 街机游戏厅应该为待拆迁的建筑,一栋夹心楼,除了正面有门有窗,其他三面都与隔壁共用墙。 若对方逃离,只能从正面出来。 董胖子扭着肥屁股,呼啦啦往街机游戏厅冲。 我在外面等了好几分钟,也不见对方下来。 倒有不少学生模样的人,玩游戏结束,从里头往外离开。 一位扫地的老头,佝偻着背,手拿着畚斗,出来扫地面的烟头纸屑。 我将烟头弹在了他畚斗上。 老头没抬头,也没吭声,专注扫着地。 我疾踏两步,陡然一指,戳在了对方胸口。 对方嘴里发出一声嘤咛,人歪倒在地。 可是...... 我指尖传来起伏延绵的神奇触感。 女人?! 第二十六章 桀骜难驯 - 天棺秘藏 - 三分九醉 之前见对方双手倒立走路之时,我对在空中晃荡着的一双布鞋,印象尤为深刻。 灰色鞋面,绣着一对金丝大铜钱。 而扫地的老头,虽然换了服装,戴了假发,可鞋子并未来得及换。 为此,我断定老头就是对方进游戏厅之后换装假扮的。 可未料到,竟然会是女人。 就在稍一愣神瞬间,她突然从口袋抓出来一把黑色药粉,冲我当头甩来。 我急急后撤两步,身躯摇晃了几下,呈现出满脸迷蒙的状态。 不好意思。 这是我装的! 飘门人,尤擅障眼法。 奇快的手速迷惑人、诡异的唱腔扰乱脑神经、古怪的药物让人发懵...... 总而言之,他们惯用防不胜防的手段,让人五官产生幻觉,从而达到表演或欺骗目的。 我始终牢记廖小琴的警告,所有灭顶之灾,皆来源于不小心。 在门口等人之际,我已提前用纸团将鼻子、耳朵给塞住,预防中招。 她误会我已中计,眸子骤亮,嘴里嘟囔了一句什么,从地上艰难起身,手捂住胸口,一瘸一拐,往旁边小巷疾速离去。 若对方为男人,刚才我点了期门穴,此为肝经上穴,击打能干扰肋间神经,影响四肢活动,必瘫软在地,短时间内不能动弹。 可她是女人,穴位之处不仅戴有罩子,还有傲娇之物阻挡,极大影响了效果。 点穴如悬针,力度、准确、速度,缺一不可。 差之毫厘,谬以千里。 我瞅见她趔趄钻进巷子,迅速跟了上去,一块石子往前疾速甩出。 她大概率以为我中了药,不可能追来,大意了,没有闪。 “噗!” 石子直中腘窝! 她腿一软,栽倒在地。 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第一时间扑了过去,将她摁在地上。 “咔、咔、咔、咔!” 四声响动过后。 对方手腕、脚腕,全被掰脱臼。 “刺啦!” 我又扯下她身上一块布,抬手一掐喉咙,将布塞进了她嘴巴。 对方乃飘门中专玩戏法的彩门高手。 除了手脚会搞手段,估计嘴也会玩花活儿。 若不塞住,保不齐等下她对着我唱上两遍戏,将我脑神经给弄紊乱,今天就算白费劲了。 必须严防死守! 我抬手掀掉对方头顶的假发,抹了一下她脸上的化妆胶泥。 瀑布一般青丝往下流淌,白皙似葱白的肌肤呈现眼前,古灵精怪的大眼睛噙满了因痛疼产出的清泪。 我将耳朵、鼻子中的纸团捏出来,冲她晃了一晃。 “服不服?” 她竟然摇了摇头,小脸上扬,神情憋屈而不忿。 不服?! 我又问:“彩门人?” 她高傲地点了一下头。 我再问:“叫什么名字?” 对方冲我努了努嘴巴。 我将她嘴里布给拿开。 一声清脆悦耳的女声传来。 “你太奶名叫季小瑶......” 未待她话讲完,我又将布给重新塞了回去。 她气得眼泪滴落下来,恼怒地盯着我。 董胖子打来了电话,急问我人在哪儿,说游戏厅没找到人。 我回道:“鱼逮住了,在左边巷子,速来!” 没一会儿。 董胖子匆忙跑了过来,见到对方之后,嘴里大骂了一句艹,冲了过去,抬起蒲扇一般的大手,就要朝对方狠抽。 可手却在半空中停住了。 他瞅着面前小牛犊一般不服输的脸庞,满脑子全是问号,转头问我。 “女人?!小孟,你有没搞错?!” 我将她伪装成老头佝偻背的包裹给掏了出来,冲董胖子展示了一下。 魔术道具、药罐子、化妆胶泥、假发、换下来的衣服...... 董胖子一见,勃然大怒,再次抡起了手掌。 “好家伙!太狡猾了!” 季小瑶不仅没躲,反而扬起了小脸,一副有种你就打的神情。 董胖子又停下了手,肥脸纠结又愠恼。 “道爷没打过女人......小孟,要不你替我打吧,给你一百块辛苦费。” “滚蛋!” 我也不打女人。 刚才点穴是以为她是男人,击石子也只是为了阻止她逃跑。 “季小瑶是吧?我们之间没深仇大怨,今天你也吃了苦头,只要你把上个月骗这胖子的钱和玉佩还回来,从此清爽翻篇,行么?!” 讲完之后,我扯开了她嘴里的布。 季小瑶仰起头。 “我凭本事骗的,为什么要还......” 董胖子:“......” 我立马将布给塞了回去。 这小妞犟得像一头小牛犊,桀骜难驯,可特么咋整? 报公? 没证据,何况我和胖子对此事有点发怵。 揍一顿? 两个大男人,锤一个小姑娘,实在难以启手。 讲点道理? 这小妞也不能听啊! 我挠了挠头。 “胖子,人家说得没错,凭本事骗的,可以赖账不还。” 董胖子闻言,瞪大了眼睛。 “你脑子进水了?玉佩是老爷子留给我的唯一物件,汉高古玉!” 我说:“我的意思是,小姑娘也挺不容易的,咱拿她一点东西来抵债,这事拉倒。” 董胖子皱眉问:“什么东西?” 我指了一指季小瑶。 “她身上衣服好像挺洋气,直接去扒了,回去烧给老爷子,也算有个交待。” 董胖子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拍了拍手,邪魅一笑。 “好办法!” 话音刚落。 这货动手去扒拉对方衣服。 最初,季小瑶眸子恼火不已,小脸通红,晃着身子挣扎,可当董胖子解到第二枚扣子时,她眼泪哗哗直流,冲我呜呜咽咽说着什么。 吓住了! 我抬手制止了董胖子,冲她笑了一笑。 “还不还?点头YES,摇头NO!” 季小瑶又羞又急,忙不迭地点了点头。 我抬手一摁她身上的哑穴,扯了嘴布,将她脱臼的两只手腕、一只脚腕给接了回去,剩一只让它继续吊着,省得对方逃跑。 两人各卡住一条胳膊,架着胸口岔气,只能单腿动弹的季小瑶,出了巷口,打了一辆出租车,前去取东西。 司机见我们样子,觉得奇怪。 “这姑娘怎么了?” 我回了一句。 “脚崴了,舌头也刚动手术。” 按季小瑶手的指点,前往了颖上一处杂乱混居区。 这地方因为最近正在大搞工程建设,民工板房和民居互相交杂,基本全是外来租户。 三人来到一栋破败的出租屋前,门半掩着,鼻尖闻到一股浓浓的中药味。 “小瑶......咳咳,你回来了吗?” 屋子里传来苍老的男声,说话交杂着剧烈咳嗽。 透过窗户往里望去。 一位形若枯槁的老头,盖着被子,人躺床上,旁边还有一碗未喝的汤药。 季小瑶闻言,满脸乞求地瞅着我,示意解开她身上的哑穴。 所谓哑穴,仅仅让人一时岔气说不出话来而已,没传说中那么神,十来分钟后就没事了,只不过她不知道。 我见屋中有不能动弹的病人,也不怎么怕她耍花招了,假意拍了一下她的背,再将她另一只脱臼的脚腕给接了回去。 季小瑶银牙咬唇,小脸奶凶巴巴,低声对我们说:“我去把东西拿出来,你们别进屋!” 我会听她的? 咱不死死拿捏住她的命脉,就这丫头片子的智商,不得分分钟耍点手段,再将我们埋工地土地发芽? 我率先大踏步进了屋子,直接坐床边,拉着老头的手,关切地开口。 “老爷子,您好啊!” “我是小瑶的朋友,今天专程看您来了!” 季小瑶见此情景,小手叉腰站屋外,胸脯起伏,一副肺都要气炸了的表情。 第二十七章 绝佳人选 - 天棺秘藏 - 三分九醉 老爷子闻言,连忙咳嗽着从床上起身,艰难地冲我们合了一下掌。 左手五个指肚子低了半截,全紧贴在右手掌心内。 这是江湖人士见面的谦卑手势,左手代表自己,右手代表对方,左低右高,尊敬对方为“高台”。 我只得以同样姿势回敬,并给他垫了一个枕头,扶他仰靠在床头。 老爷子病虽重,可身上却有一股历经沧桑的老江湖气质。 “咳咳......小瑶,朋友来了,你怎么还不进屋......咳咳,真没礼貌!” 季小瑶闻言,只好气鼓鼓地进了屋。 “师父,他们......” 我赶忙打断。 “小瑶,你不是说要给我们看一件好玩的东西么?快去找出来!” 季小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转身去翻东西。 我故意贴近老爷子,无非就是让季小瑶有所忌惮,让她不敢对我们耍花招。 说一千道一万。 我们也不会真对一位病重的老人做什么。 屋内东西多而杂。 不知道是玉佩藏得太隐蔽,还是时间过去太久的原因,感觉季小瑶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出来。 老爷子挣扎着要从床上爬起,给我们泡茶。 我忙阻止他,寻思得唠一点家常,别让老爷子看出点啥不对劲来。 “老爷子,您别瞎忙活儿。我们和小瑶虽认识不太久,可一见如故,情如兄妹,用不着客气......对了,您老身体咋病成这样了?” 或许老爷子已经许久没外人来关心聊天,打开了话匣子,咳嗽着同我们聊了起来。 这一聊才知道,他们为冀省沧市人,老爷子患了一种怪病,身躯骨瘦如柴,却腹胀如牛,反复气喘咳血,医院抢救过好几次,差点没死过去。 西医找不出啥毛病,只能求助中医。 几个月之前,他们得到一个偏方,说要用南方一种名为牯牛仔的罕见药材作为药引子调理身体,才能痊愈,可两人寻遍南方几省,这玩意儿只有被称为药都的赣北樟市才有。 去了樟市后,牯牛仔倒是有,但人家不肯卖,说全被昌市一家药坊给包圆了。 无奈之下,他们只得来到昌市,去那家药坊买药。 可这玩意儿贵如黄金,两人钱花个精光,只得暂租在贫民区。 老爷子长叹了一口气。 “小瑶是个苦命的女娃,从小被父母遗弃,跟着我学了一点不入流的小把戏。老头子身子骨又不争气,拖累了她。她这个年纪,本该化妆谈恋爱呢,却要辛苦练摊来赚钱。” “这钱呢,扔水里还有个响声,咳咳.....可要吊老头一条命,却是一个无底洞,我早说不治了,她又不愿意。” 季小瑶停下找东西的动作,转过身来,神情有些愠恼。 “师父,你能不能少说点?” “小瑶,我也没多少日子了,能开口就多讲几句,咳咳......” 尔后。 老爷子一双老眸竟有一些泛红,转头对我们说:“小瑶从没带过朋友回来,看来你们确实感情很好,老头拜托两位,以后多照顾一点这丫头。” 我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 转手拿起桌上装药材的塑料袋,瞄了一眼下方印着的字,心中顿时一咯噔。 济广药坊。 肖三皮的产业! 徐清果曾同我讲过,济广药坊几乎把控了赣北的药材行当,樟市不少老字号药商都要拜他的码头。 我皱眉问:“老爷子,您在济广药坊买的牯牛仔?” 老爷子点了点头。 “咳咳......对,就是济广药坊,也没啥效果。” 没啥效果,要么方子有问题、要么药材有问题,后者概率大。 毕竟,九幽堂下设的堂口,几乎都以贩卖假药攫钱财为主。 正思忖呢,季小瑶从一堆杂物中直起身子,对我们冷冷地说:“两位哥,好玩的东西找到了,咱出去玩呗?” 我冲董胖子点头示意。 “你和小瑶先出去吧。” 我得继续待在老爷子的身边,让董胖子先出去,拿到实物,确认无误,才能稍微放心。 这不是过于警惕,而是我们对这小妮子神鬼莫测的彩门手段,实在有些发怵。 季小瑶闻言,冲我不屑地冷哼了一声,先出门了。 一会儿之后。 董胖子在外面喊。 “小孟,出来吧。” 我向老爷子打过招呼,快速出门。 门口。 三人呈一条直线站立。 董胖子手拿玉佩在前,季小瑶在中间,我站在最后。 季小瑶瞅见我们谨小慎微的模样,竖起一根中指,先冲我比划了一下,又冲董胖子比划了一下。 “一枚垃圾玉佩,本姑娘不稀罕!” 讲完之后,她背负双手,下巴上扬,甩着头发,傲娇地转身钻入出租屋。 我赶忙走到董胖子身旁。 “东西没错吧?” 董胖子回道:“没错......她把钱也还我了。” 我们互相对视了一眼。 董胖子挠了挠头。 “小孟,我怎么觉得老头有一点可怜呢?要不,钱别要了吧。” 就猜到他会这样讲。 我回道:“钱倒没所谓,关键这事涉及到济广药坊,且不管老头话语真假,不做一点啥,我心里很不爽!” 两人来到不远处一家小卖铺。 我朝老板买了一个大信封,把钱给塞了进去,又拿起纸笔,写上徐清果的电话,留下一句话。 “济广药坊卖假药,若想治好你师父,建议去嘉言路徐氏医馆找徐大夫。” 写好之后,将信封给老板,递了十块钱给他。 “麻烦把信交给右边第二栋出租屋的小姑娘。” 两人朝外面走去。 可走了还不到百米,后面传来一个声音。 “喂!等一下!” 回头一看。 季小瑶。 她气喘吁吁,手拿着信封。 “你们什么意思?!” 我手指着她。 “站着别动!” 她站着没动了。 我对她说。 “季小瑶,刚才我已说过,我们之间没什么大仇怨。” “大家都是跑江湖混饭吃的,人命关天,我们只是不想让济广药坊骗财害人。” “你信就信,不信权当我们放屁!” 季小瑶:“......” 我俩没再搭理她,转身离开。 可未想到,身后人影疾速晃动,季小瑶竟然几个简单蹬踏,直接跑到了我们前面,小胳膊抬起,拦住了去路。 “不许走!” 一瞬间。 我考虑的竟不是这小妞烦不烦人的问题,脑海中反而泛起了一个奇怪的想法。 就冲季小瑶的脸蛋、身段、功夫、化妆水准...... 如果雇她来扮演廖小琴,会不会是绝佳人选? 第二十八章 过骨刀 - 天棺秘藏 - 三分九醉 我反问:“想留我们吃饭?” 季小瑶小手叉腰,气呼呼地说:“没那闲工夫!你们怕是咽不下被我骗玉佩的气,故意留信来坑我吧?” 我瞅着她奶凶巴巴的样子,有一些哭笑不得。 “你确定自己脑子没进水?” 她手指着董胖子。 “胖子,你下次偷东西注点意,不然我会骗得你倾家荡产!略略略!” 讲完之后,她将信给丢了回来,做了一个严重鄙视我们的鬼脸,转身回去。 董胖子先是发懵,反应过来之后,捡起信封,跨前两步,抬手想抓她的肩头。 手还未碰到对方,季小瑶突然捏出刀片,寒光一闪,往上迅疾一滑。 董胖子吓得立即缩手。 “你刚才说啥鸡毛玩意儿?讲清楚再走!” 季小瑶闻言,不屑地切了一声。 “上个月,我在庆丰公园练摊骑轮胎,见到你从一栋民居三楼窗户跳下,慌里慌张转了几圈,故意挤到我摊边蹲着,假装看戏法,随后楼里跑出来一对夫妻,大喊抓小偷。” “不义之财,见者有份,我凭本事骗胖贼的钱,给自己师父治病,有毛病么?你自己蠢被人骗,今天两个大男人还好意思朝我动手,羞不羞?!” 此话一出。 董胖子肥脸竟然有些微红。 我瞪大了眼睛。 “死胖子,你他娘职业挺杂啊,还混荣门?” 董胖子回道:“去你的!道爷啥时候混过荣门?” 季小瑶嘲笑道:“荣门跌你份了?敢做不敢当才没品,还妄称江湖人!” 董胖子恼道:“你笑个屁啊!那女人是道爷上个月新勾搭的姘头,我俩玩正嗨呢,她老公突然回家了!我就想了一个办法,让她对自己老公撒谎,说睡觉时发现小偷溜进房间,主动大喊来抓我,道爷这才从三楼跳下来!你见过哪个荣门人边跳楼边慌张穿裤衩的?” “偷我承认,但道爷偷的是人!” 我:“......” 季小瑶小脸腾一下红了,脖子都快滴出血来,双手塞住了耳朵。 “真恶心!” 很显然,董胖子没撒谎。 季小瑶肯定也看见了那一幕。 就在此时,小卖铺老板突然从远处跑出来,冲季小瑶大喊。 “小瑶,你师父快不行了!” 她一听,脸色陡变,不再理我们,转头撒丫子往回跑。 董胖子满脸无语。 “这小妞脑子有问题,走吧!” 她是我挑的演员。 我可不想放过,转身往回跑。 董胖子问:“你干嘛去?” 我回道:“去帮忙!” 两人跑到出租屋前。 季小瑶已经背着老爷子出了门。 老爷子双目翻白,嘴里涌出大量黑血,身躯还在剧烈抽搐。 我鼻尖沁入一股浓烈的农药味。 季小瑶神色极度慌张。 “涂叔,有没有车?!” 小卖铺老板回道:“我二小子的四轮在,可眼下没人会开啊!” 我对董胖子说:“胖子,你去拿钥匙开车!” 董胖子立马随小卖铺老板往店里奔去。 我一把背过了老爷子。 季小瑶脸色蜡白,不知所措站在原地。 我对她急道:“老爷子喝了农药,你去把药瓶给找出来!对了,济广药坊抓的中药也一并带上!” 她闻言,立马转身跑回出租屋。 我背着老爷子,迅速上了车,待季小瑶拿着东西过来,车往城里奔去。 老爷子躺在后座,血像间歇爆发的喷泉一样,时不时往外涌,浑身颤抖。 “小瑶,小瑶......” “师父,我在,小瑶在!” “我要......要走了,告诉你一件事,你父母其实......” 季小瑶完全乱了方寸,手一边捂着老爷子的血,一边哭得稀里哗啦,声音发颤。 “师父,你不会死,一定不会死的,求你别再吐了......” 至于老爷子要对她说什么,含糊不清,根本听不见。 董胖子问:“去哪家医院?” 季小瑶这种状态,根本没法理智决策。 我回道:“徐氏医馆!” 一来嘉言路离得最近,二来老爷子现在的情况,若徐清果都救不回来,估计也没人能救回来了。 车往嘉言路狂奔。 二十多分钟之后,来到徐氏医馆。 我们刚将老爷子搬下车,里面迅疾冲出来几位护士,与季小瑶一起,将老爷子紧急往里面送。 董胖子本来准备跟进去。 我一把扯住了他。 “别进去!我们在附近等!” 之前我曾推测,九幽堂之所以会派人跟踪我们去壶山鬼佬墓,徐氏医馆极有可能存在他们安插的人,内鬼肯定暗中听到了我要徐清果施奇门针法救人,觉察出我身份有古怪,从而进行追随判定。 我和董胖子现在虽进行了简单伪装,可人进医馆之后,说不定会被九幽堂的内鬼给发现,一旦他对我们前几天桥头做的恩将仇报局起了疑心,将给徐清果带来严重麻烦。 董胖子只得将车往对面马路开。 两人折腾一天,已经晚上了,肚子饿咕咕叫,找了一家小饭馆吃饭。 董胖子嘬着牙花子。 “咱今天不是去武馆找人的么?你小子啥时候这么乐于助人了,不会看上彩门小妞了吧?” 我喝了一口汤。 “没错。” 董胖子嘴里的水差点喷出来。 “我跟你说......这小妞太精怪了,别到时骗得你连妈妈都不认识!要泡妞不如钓一下徐大夫,出身名门、漂亮温婉、义气多金,一旦爬了她的床,你小子从此都不用挖坟倒斗了......” 我连忙打断。 “你能别用下半身思考问题么?我看上人家来演廖小琴!” 董胖子闻言,愣了一下。 半晌之后。 这货铜锣眼瞪老大。 “靠!季小瑶好像还真行!” “长不错,身手好,化妆一流,肖三皮还差点把她师父给害死,而且与你嫂子同一个字辈。” 我皱眉问:“什么同一个字辈?” 董胖子说:“廖小琴、季小瑶,都是小字辈!” 我:“......” 正吃饭呢,我瞅见季小瑶从徐氏医馆出来了,目光四顾,似乎在找我们。 董胖子见状,赶忙出了店门,隔着马路冲她挥了几下手。 待季小瑶来到店里之后,我问她:“怎么样?” 她回道:“徐大夫正在紧急施救,农药与中药也送去化验了,我......” 我见她双手扯着自己的衣服下摆,小脸红扑扑的,似乎有难言之隐,便掏出了一万块钱,放在桌子上。 “徐大夫心地好,必然不会让你先交钱才救人,可徐氏医馆毕竟不是慈善机构,养着一大帮子人呢,后面肯定需要治疗费用,这钱你先拿去用,不够再说。” 季小瑶见状,先是一脸讶异,后眼眸有一些泛红,将钱拿了。 “哥,我忙完再向你们请罪!” 她转身快步返回徐氏医馆。 我和董胖子在饭店喝着茶,一直等到晚上九点左右。 季小瑶再次过来了,尽管小脸疲倦,可神色欣喜。 “哥,我师父抢救过来了!” “徐大夫说,幸好送来的及时,晚十几分钟可能就不行了。对了,她还说,老爷子的怪病,她有把握治好,让我千万别再用济广药坊的药材,全是假的!” 话说到此,她突然拿起了餐桌旁的西瓜刀,美眸噙泪,俏脸倔强。 “小瑶之前眼瞎,将金刚大佛认成了地府厉鬼。” “按彩门老规矩,我来一遍过骨刀,用血暖和两位哥的心!” 过骨刀,利刃必须伤见白骨,道歉求原谅一种方式。 得! 一位有情有义女小将,纳入麾下。 季小瑶挽起了衣袖,银牙咬唇,拿刀冲自己胳膊斩去! 第二十九章 三步走 - 天棺秘藏 - 三分九醉 董胖子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了她的手,将西瓜刀给夺了下来。 “搞什么飞机?动不动就弄得血刺呼啦,道爷刚才饭菜还没进胃呢,别让我吐了!” 季小瑶说:“胖哥,你看不起小瑶?放手......” 我将西瓜刀直接丢进了垃圾桶。 “小瑶,你若真觉歉疚,就帮我们一个忙!” 她愣了一下。 “什么忙?” “陪我对付一个仇家。” “谁?” “济广药坊,肖三皮。” “......” 季小瑶有些懵。 我简单解释了一下前几天差点被肖三皮弄死,今天本准备去找一位会功夫的姑娘一起对付这家伙,结果凑巧碰到了她等情况。 末了。 我目光灼灼盯着她。 “他不仅差点害死你师父,也是我仇人,敢不敢干?!” 季小瑶闻言,拿起水杯,咕咚咚喝了几大口水,一抹嘴巴,小脸孤傲而决绝。 “小瑶没啥本事,却懂知恩图报!不要说对付这王八犊子,就算下刀山火海,我可能会哭,但眼睛绝不会眨!” 这都是啥表达方式? 我笑着揉了揉她的头。 “行!你先去照顾自己师父,到时叫你。” 她无比郑重地点了点头,转身离开饭店,刚踏出门口,又返回来,挠了挠耳垂。 “两位哥,我还不知道你们名字呢。” “孟寻!” “董川!” 小瑶朝我们鞠了一躬。 “哥、董哥!” 董胖子瞪大了眼睛。 “不是......为什么叫哥还有区别?” 小瑶抬眼瞅了一瞅我,神色有些不好意思。 “不知道,就觉得这样叫顺口。” 她离开之后,我们将四轮车先开回了颍上,待两人打车回到香烛店,已经晚上十点了。 店门口坐着一人,尖嘴猴腮,胡子老长,看起来就像成了精的大老鼠,双手拢着袖子,背靠门上睡大觉,呼噜声震天响。 董胖子走过去,踹了他一脚。 对方嘴里嚎叫一声,猛然窜了起来,见到我们,满脸恼怒。 “臭道士,你不会喊人么,上来就动手动脚?!” 董胖子笑嘻嘻。 “老关,事办得怎么样了?” 老关回道:“废话!没办好敢来见你?” 董胖子说:“你小子不会打个电话吗?大晚上睡这里,道爷还以为见了鬼!” 老关满脸无语:“你他娘电话打得通么?” 董胖子闻言,掏出手机瞄了一眼,搂着对方的肩膀,呵呵笑着往屋里走。 “不好意思,手机没电了,改天请你吃嗦螺,进去说。” 江湖鸽子来了! 这家伙是董胖子以前接私家侦探活儿时认识的,专门替东家找人、寻线索、探消息、牵线搭桥。 据董胖子说,江湖鸽子老关本事很大、脾气贼臭。 若看不爽之人,给多少钱他都不接活儿。 可要是自己舒心,不要钱他也愿意帮忙。 死胖子与对方接触虽不多,两人却一见如故、臭味相投。 这次搅翻九幽堂下设的济广药坊,我不准备隔靴瘙痒,要玩就玩大一点。 今天一大早,我让董胖子找一位本地老油条,先摸一下济广药坊的情况,他便给老关打了一个电话。 老关点上一支烟,从怀里掏出一张手绘图。 “屁话少说!人的情况,肖三皮家住碧水湾别墅十八栋二楼东卧室,没妻小,平时爱好去丽都洗浴败火,偶尔去南街八号赌钱。不过,这家伙最近不知碰到了啥大事,压根不着家,带着手下,全城疯跑,像在寻人,没法确定他近期的固定休息场所。” “物的情况,济广药坊共三家店,莲塘总店,东、西湖各一家分店,以售卖假药材为主。以前各地送来的药材全放在总店,需要时再调拨给两家分店。可最近莲塘附近路面改造,车辆进出不便,他在沿江路租了一家老旧机修厂仓库,目前药材全堆里面。” “一天时间太紧,我只摸出了这些信息,够么?” 我拿起图来看,心中大为惊叹。 别墅与药坊建筑构造、户外水电管道布局、前后门朝向、售货以及安保人数、排班作息表等,竟然全标注的一清二楚,可以供人潜入房屋的漏洞,还特意画上了红线。 人才! 我冲他竖起了大拇指。 “牛逼!够了!” 老关闻言,得瑟地捋了捋胡子,嘿嘿一笑。 “行,我走了。” 董胖子扯住对方的胳膊。 “辛苦费不要了?” 老关拿了桌面一盒拆了封的红梅烟,冲董胖子晃了一晃。 “拿包烟抽就得了,钱留来给你打棺材用,死穷鬼!” 讲完之后,他头也不回地走了。 我说:“这兄弟不错啊。” 董胖子挠了挠头。 “人不错,就是性格有点变态......” “小孟,我们目的是拎出肖三皮来暴锤,可最近他疯狂找你,不着家,图画得再详细,没啥卵用啊!” 我反问:“干嘛要去找他,让他来找我们不就行了?” 董胖子:“......” 我手指着桌面上的图。 “计划分三步走,掀老巢、断财源、爆三皮!” 董胖子问:“啥鸡毛意思?” 我向他解释。 “第一,济广药坊假药材目前全临时堆放于沿河路老机修厂仓库,它是老式瓦房结构。早上天气预报说后半夜或明天会下大暴雨,白天打了一天闷雷,老天爷一泡尿憋炸了!等下我们就过去上房揭瓦,让药材全泡上水,彻底废掉肖三皮的老巢!” 董胖子闻言,肥脸直抽搐。 “艹!够狠!” 我继续说道:“第二,你不是认识一些打锣的么?明天花钱雇十五位小混混,每家店分五人,全披麻戴孝堵在门口,只说假药吃死了人。对方若动手段,立马就跑,跑完又回,像狗皮膏药一样恶心死他们,让济广药坊做不成生意。” 董胖子皱眉紧皱。 “搞几天?小混混虽不入流,可最起码每天要一百块茶水钱,一天就是一千五,时间久了,咱负担不起啊。” 我摇了摇头。 “绝不会太久!仓库被水泡,生意没法做,但凡肖三皮脑子要没屎,都知道是仇家寻晦气来了。他最近急于找我和廖小琴,根本没工夫耽搁,一定会迫不及待解决此事!” 董胖子点了点头。 “怎么爆三皮?” 我喝了一口水。 “这就是第三点,你吩咐小混混,让他们堵门时,将我的电话号码告诉对方,就称我为某位新崛起的打锣大佬,吃假药死的人为我小弟。我这电话号码刚办,肖三皮并不知,一定会主动与我联系,届时我约他到一个地方谈,等人来了,我们直接锤爆他!” 董胖子听完,拍了拍我肩膀,满脸狞笑。 “你这么恶毒,道爷太喜欢了!” 我将烟头甩在地上,狠狠踩灭。 “事不宜迟,走!” 第三十章 天宝归天藏 - 天棺秘藏 - 三分九醉 两人出门打了一辆车,往沿江路奔去。 天色很黑。 闷雷阵阵。 透过车窗,我感受外面吹来略带寒意的江风,思绪微飘。 寻宝入墓的风险,从来都不只有陵冢那些机关暗器。 毕竟,墓是死的,人是活的。 支锅散席、抢宝夺器、下套破局、出货脱身...... 每一步江湖路,其危险程度,都不亚于下墓摸金。 廖小琴人在滇省入墓,我在此处做局牵制九幽堂,没有谁更重要之分。 师徒两人之所以费尽心思演一出双簧大戏,目的无非是为了寻出那一件惊世天宝--金蚕蜕。 不过,我心中始终有一个疑问。 廖小琴曾反复告诫我,天宝归天藏,凡人没命扛。 金蚕蜕若真能找到,像这种级别的东西,别说出手了,但凡黏上,绝对会有灭顶之灾,可为什么她还是孜孜以求? 这事不大符合她妖孽一般的性格。 嫂子到底什么身份、何种目的...... “想啥鸡毛呢?到了!” 董胖子一句话将我思绪拉回现实。 两人快速下车,来到沿江路老机修厂仓库。 按照老关摸出来的信息,由于肖三皮最近为了寻人,将手下精干力量几乎全给带走,仓库只留下两男一女值守。 一千来平方米的大仓库,外面设有一间值守房,正亮着昏黄灯光。 我们小心翼翼潜过去,朝里望了一下。 一位三十多岁的男人,手中握着一瓶李渡高粱,桌上一叠花生米,人醉醺醺的,坐椅子上磕睡,黑白电视机播放着《白眉大侠》。 另外一男一女哪儿去了? 两人等了十来分钟,未见其他动静。 不知道是老关信息摸排有误,还是临时更换了排班人员。 我抬头望了一眼暴雨欲来的天空,戴上口罩和帽子,低声对董胖子吩咐。 “不等了,按计划做!” 董胖子闻言,捏起一块石头,往值守房的玻璃狠砸了过去。 “咔嚓!” 玻璃四裂。 醉鬼吓了一大跳,直接从椅子上摔下,顿时清醒了。 他瞅了几下破碎的玻璃渣,眉头紧皱,快速拿起手电筒,出了门,转过来勘察情况。 “嘭!” 一声闷响。 醉鬼人栽倒在地。 我已出手将他点晕。 两人迅疾拖他进了值守房,拿绳子将对方双手绑床架子上,用布条塞住嘴,掏出提前准备好的朱砂笔,在墙上写下几个大字。 “济广药坊,谋财害命,血债必偿!” 我们转身来到仓库东南角。 图上标注,东南角墙边有一根户外大排水管,沿管子爬上去,便能从老虎窗钻进仓库。 不过,我们没必要钻进仓库,爬到屋顶,掀开一部分瓦便可。 我对董胖子说:“你在下面守着,有动静立马处理!” 尔后。 我沿着大水管开始攀爬。 仓库仅六米来高,仅数十秒,便上了屋顶,小心翼翼走到中间位置,尽量降低动静,动手快速掀瓦。 老式瓦房很好掀,不到十来分钟,已翻开好大一片区域,露出了下面排骨状屋顶架。 正想继续之时,我突然心中一沉,停住了手中动作。 下面隐约传来一对男女的声音。 “你怎么还没好?老韩等下要醒了......” “放心吧,老韩一喝就醉,不到明早醒不来......我厉害不?” “死相!” “......” 透过排骨架朝下看去。 仓库西北角,高高的药材堆上,垫着一卷茅草,上面趴一对男女,正嗨。 难怪这两个货不见踪影,敢情大晚上躲仓库耍活儿! 他们还挺专注的,上面有人掀瓦都不知情。 “咔嚓!” 忽然之间! 天空一道响雷炸动。 由于屋顶已掀开了诺大空间,银蛇刹时飞舞,闪电透过排骨架漏下,照得整间仓库骤然亮起! 突如其来的强光,男人被惊吓得身躯一哆嗦,本能抬头往上看。 我与他猛然对视! 男人脸色陡变,双目紧缩,直接从药材堆翻了下去,嘴里惊恐大喊。 “鬼啊!!!” 这货吓疯了,连衣服都忘穿,撒丫子就往外疯跑。 “老韩!老韩!见鬼了!!!” 我头皮发麻,第一时间往下疯跑。 鬼知道他的喊叫会引出什么幺蛾子。 必须制服这对野鸳鸯! 暴雨突然倾盆而至。 我顺着大水管,哧溜一下,滑到地面,抬眼见到,女人神色慌张穿着衣服,从仓库大门跑出,当下几个疾踏,抬手往前一拍,对方瘫软在地。 董胖子呢?! 让这货在仓库口守着,人竟然不见了! 事情太过紧急,根本来不及细想,我往值守房狂奔。 房里只有老韩! 转头一瞅。 狂风暴雨之下,一个光溜的身影,正往外面大路疯跑,一边跑,一边疯狂拨弄手机。 显然,男人先去了值守房,见到了老韩状况和墙上的字,跑出去准备电话叫人了! 我简直要急疯了,捡起一块石头,迅疾往前砸去。 “啪!” 对方猝不及防,栽倒在地。 我一个箭步跃上前,抬手将他敲晕,捡起手机,一翻通话记录。 万幸! 未拨出! 我冒着漂泊大雨,先将男人拖回值守房,再出去把女人也拖了进去。 直到此时,董胖子才满身雨水赶了过来。 我恼火不已。 “你他娘死哪儿去了?!” 董胖子肥脸抽搐。 “我一泡屎憋不住,跑角落拉屎了,一听到声音,来不及擦干净就跑来了,你闻闻,手上还有臭味。” 苍天! 死肥仔怕不是来克我的?! 我无语到了极致。 “滚犊子!你上去掀瓦,我来守!” 董胖子闻言,扭着肥屁股冒雨往外疾跑。 “遵命!小孟同学,您消消气!” 我稍松了口气。 三个家伙顶多半个小时就会醒过来,我今晚也不打算休息了,见他们醒来就敲晕,直到雨水将仓库的药材全部浸泡成功为止。 可仅仅十几分钟,董胖子浑身落汤鸡一样回来了,肥脸笑嘻嘻。 “搞定!” 我皱眉问:“啥叫搞定?” 董胖子向我解释。 “道爷掀瓦的时候,瞅见隔壁屋顶有大水塔,还有一根往外排水的软管,干脆打开了水塔的阀门,将大软管扯到屋顶,暴雨和水塔双管齐下,仓库已经水漫金山了,不信你去看看?” 我立马跑过去看。 仓库顶似瀑布垂落一般,哗啦啦往下狂降水,地面积水都快淹到脚腕了。 为了防潮,仓库四周角落还摆满了石灰。 水泡石灰,发出剧烈反应,往外不断滚泡冒气。 董胖子刚才还专门将石灰浆全给糊在了药堆上。 水泡加石灰浆熬,假药材全废了! 我说了一句。 “老子原谅你了!” 两人返回值守房,吃着花生米,咪着李渡高梁,赏着外面雨景,一直等到凌晨四点多。 几个货中途醒了几次,可未等他们眼睛睁开,再次被敲晕。 眼见已万无一失,我把他们手机给丢了,将值守房的老式褡裢门从外面给反锁,快速离开了仓库。 回到香烛店换完衣服,已是清晨时分。 掀济广药坊老巢这一仗,打得相当漂亮! 两人虽又困又累,可架不住肾上腺素狂飙。 我问董胖子。 “你要休息么?” 董胖子狂灌几口水,抹了一下嘴。 “休息个蛋!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去断肖三皮财路!” 第三十一章 和头酒 - 天棺秘藏 - 三分九醉 我冲董胖子笑了一笑。 “看见你慢慢变得懂事,我很欣慰。” 两人去了一家录像厅,在里头七转八拐,找到一位布满纹身的小混混。 这货怀里搂着一个满头黄毛的女人,两人盖着臭烘烘的被子。 董胖子拎着他耳朵,直接拖出了外面。 小混混疼得呲牙咧嘴。 “董爷董爷,我又哪儿惹着您了?在我马子面前,麻烦稍微给一点面子.....” 董胖子牛眼一瞪。 “道爷说话还管用不?” 小混混烂着一张脸。 “瞧您老人家说的,我阿发不就是您身边一条狗么?” 董胖子闻言,拍了几下他的脸,塞了一支烟进对方嘴里。 “艹!你现在对自己的定位相当清晰了,认真听着!” 董胖子三言两语将事情交待完毕,掏出来一叠钱,递给阿发。 “办稳妥点,知道不?” 阿发将钱揣进了兜里,满脸疑惑。 “董爷,您不抓鬼,改插旗打锣了?” “这就是您不对了,插旗怎么着也得叫上我啊!阿发本事还可以的,足够资格做您身边的双花红棍......” 董胖子连忙打断。 “少他娘废话,赶紧办事去!” “对了,你小子不会出卖道爷吧?” 阿发嘴里叼着烟往外走。 “您老放心,我阿发混社会,义字第一!” 我转头问董胖子:“这小子靠谱吗?” 董胖子向我解释。 “上次这家伙带人在道观下面的村子收保护费,被我给撞见,爆锤了他们一顿。他不服气,带人上道观来寻仇,道爷招了几个鬼,吓得他们屎尿失禁,从此见到我就吓得双膝发软膜拜。没人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让他去办,起不了幺蛾子。” 我有一些发傻。 “你真会招鬼?!” 董胖子闻言,冷哼了一声。 “小孟,你小子侮辱谁呢?” “道爷乃天上玉京护法镇殿卫,放古代等同于御前带刀侍卫,神仙都能招来,何况小鬼乎?” 后来我才知道,他在装逼。 所谓招鬼,其实另有乾坤。 两人吃过早餐,前往济广药坊莲塘总店,找了对面一家茶楼待着,瞅对面动静。 十点左右,阿发带着几个小混混,身上披麻戴孝,手里拿着白色幡旗,冲进了药坊,又插香又下跪,哭天抢地的,比死了爹还要伤心。 好演技! 没一会儿,药坊有人拿着棍子冲过去打他们。 阿发等人撒丫子就跑。 可没过十几分钟,他又带人回来了,继续撒泼打滚。 几乎一整天,济广药坊不仅没任何顾客敢进去买东西,门口还围了不少人,笑嘻嘻地看热闹。 这种假药吃死了人之事,工作人员心中没啥谱,老板肖三皮人又不在,根本不敢报公。 无奈之下,对方被迫早早关门歇业。 想必,其他两家分店也是如此。 第二天,我让董胖子独自盯着,自己去了一趟老福山古玩市场,找到之前贩卖古董之时认识的一位制赝老头,让他紧急赶制出来了一样东西。 当晚九点,我和董胖子正在香烛店吃宵夜,电话铃声响了。 一对电话号码,肖三皮的。 王八羔子已经受不了了! 我故意让电话打到第三遍,才慢悠悠地接了起来。 话筒传来声音。 “朋友,我是济广药坊肖三皮!” 从音调来判断,这王八犊子显然被搞得焦头烂额,正强压着心中的滔天怒气。 我粗着嗓子问董胖子。 “肖三皮是谁?” 董胖子在旁边低声回了一句。 “大哥,就是卖假药吃死小坤巴那家破店的老板。” 我放声狞笑。 “哦,原来是这个傻比。” “兄弟,你小弟之事,我今天赶回来才听说。可你在没与我对接沟通的情况下,竟然派人毁我仓库、堵我商铺,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恐怕不符合江湖规矩吧?!” “艹!老子自打十来岁街头卖X片混起,铜锣从青云谱敲到狮子峰,一路佛神都要叫一声爷,你他妈一个臭卖假药的,敢和我称兄道弟?!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老子没让人点火烧了你碧水湾那套破房子,已经很痛恨自己心慈手软呐!” 气势十足的腔调,加上碧水湾那套破房子几个字点出口,肖三皮在电话那头明显愣了一下,沉吟了好几秒。 “看来你早有准备,明天肖某在水云阁摆一场和头酒,有事坐下来谈!” 和头酒,码头文化产物。 仇家双方,有什么解决不了的矛盾,摆一场酒宴,坐下来对谈。 谈得拢,皆大欢喜。 谈崩了,下桌开打。 我冷笑了一声。 “肖三皮,你干爷爷我这么疼你,难道没教过你礼数?” “你说什么?!” “白痴!混社会要懂最基本规矩!你求人吃和头酒,饭店、酒菜、嗨场,全要你干爷爷我来定!水云阁什么破地方,进门不怕弄脏你干爷爷的鞋?!” 估计肖三皮气得肺都要炸了。 不过,这家伙能混到九幽堂在昌市堂口的负责人,也不是意气用事的纯莽夫,耳听他咬牙切齿地回了一句。 “行!肖某等你消息!” 电话传来了嘟嘟挂断音。 董胖子嘴里咬着羊肉串,瞠目结舌。 我转头问:“干嘛?” 这货狠狠咬下一大口肉。 “道爷自认为装逼已经天下无敌了,可与你一比,犹如萤虫微光见日月之辉!” “滚蛋!” 我拿起手机,给季小瑶打了一个电话。 小瑶音调显得很开心。 “哥,要做事了?” “恩,明晚化好妆,带好东西,陪我出去一趟。” “怎么化?” 我想了一想。 “你去买一张港星张敏的海报,按她的模样化就行,穿漂亮一点。” “......” “有难度?” “没,你嫂子这么漂亮吗?” “还行吧。” 翌日,我们将所有东西准备妥当,租了一辆车,先去嘉言路一家小旅社门口接季小瑶。 当见到她那一刻,我和董胖子都惊呆了。 简直是廖小琴的翻版! 小瑶嘻嘻直笑,手轻捏裙边,在车边冲我们转了一圈。 “好看不?” 我咽了一口唾沫。 “廖小琴性格嚣张跋扈,你这样容易让我精神错乱。” 小瑶闻言,径直上了副驾驶,一撩头发,神色突然变得冷冽,瞥了一眼驾驶室的董胖子。 “小胖,发什么呆?出发!” 汽车朝我定好的和头酒地点开去! 第三十二章 丧家犬 - 天棺秘藏 - 三分九醉 溪畔农庄,一楼主厅,檀香袅袅。 一位梳背头、戴墨镜、披风衣,手里夹雪茄,嘴里咪红酒的大佬,神情嚣烈,独自一人坐餐桌旁。 桌上仅摆了两道菜:花生米、千丝豆腐。 主食为,一碗白米饭,上面放了一块血淋淋的生肉。 这位大佬便是我了。 妆是小瑶给我化的,菜是我专门点的。 农庄已被包场,老板收了钱之后离开,显得空荡荡。 晚上七点,农庄外来了六辆车,一位戴金丝眼镜的家伙,迅速从一辆凌志车的副驾驶下了车,拉开了后座的车门。 肖三皮从后座下来,快速往大厅走。 其他车辆下来十五六位彪形大汉,步伐铿锵沉稳,气势十足,很不好惹的样子。 我在大厅端坐,冷冷瞅着他们进来。 肖三皮大步流星走到餐桌前,神色冷冽。 “大炮哥?!” 这外号,董胖子让阿发去堵门之时,故意向济广药坊人说的。 有一些不正经,可还算霸气。 我云淡风轻地弹了下烟灰。 “坐。” 肖三皮没坐,瞅了一眼桌子上的饭菜,吊梢三角眼骤缩,眼眸怨毒而愤怒。 他愤怒有原因的。 和头酒,不管双方存在多大仇怨,有几道菜是绝不能摆的。 花生米,代表吃枪子。 千丝豆腐,意思为挨千刀万剐。 至于白米饭上盖生肉,这是牢房送犯人上路断头饭的经典搭配。 民间传说,人魂魄过奈何桥之前,会遇见恶狗,必须要丢一块生肉给它,才能顺利过桥,进入地府,否则不能转世投胎,属于临刑之前的人文关怀。 每一行,都有独特的规矩。 比如,有些货车司机,出门之前绝不能翻动鱼身,翻身寓意翻车,属于大禁忌。 特别的菜,给特别的肖三皮。 肖三皮闭上了眼睛,似乎在强压心中愤怒的情绪。 旁边戴金丝眼镜的男人,径直在餐桌旁坐了下来,拿出黑色公文包,从里面抽出纸笔。 “大炮哥是吧?我姓朱,济广药坊营销经理。” “受肖总委托,今天对你小弟吃了药死亡,以及前几天你对济广药坊动手段进行了解......” 话音未落。 “咔嚓!” 一声响动。 我人未离席,一脚猛然踹翻了眼镜男坐着的椅子。 这货猝不及防,嘴里嗷呜一声,翻倒在地上。 与此同时。 十几位下属第一时间蜂拥而至,纷纷抽出了匕首,神情暴怒地对准了我,只待肖三皮一声令下,绝对要见血! 我稳坐如山,全然不以为意。 因为,他们没胆量动! 倘若此刻我身边带着不少人,这些鸟人估计会上来火拼。 毕竟,我有多少力量,他们能看得见。 可溪畔农庄是我定的,人也是我先到,却敢单刀赴会面对一众怒火滔天的暴力男,他们忐忑我在四周会留有后手。 人,对未知永远存在恐惧。 尤其像肖三皮这种厮混江湖多年之人,没有必胜的把握,绝不会轻易开撕见血。 果然! 肖三皮睁开了眼睛,挥了一挥手。 一众下属见状,憋屈万分地退了回去。 我晃了晃脖子,发出咔咔的响动声,咪了一口红酒。 “肖三皮,我只答应同你吃酒,怎么阿猫阿狗都敢上桌来冲老子鬼叫?” “你小弟不懂规矩,我替你教训一下,没毛病吧?” 肖三皮闻言,突然狞笑了几声,冲我竖起了大拇指。 “昌市,什么时候出了这样犀利的好佬!” “行,我来同你吃酒!” 下属给他拉开了一张椅子,这货在我对面坐了下来。 我转头瞄了一下墙壁挂着的时钟,拿出一个高脚杯,慢慢倒上三分之一杯红酒,放在了转盘上,将酒给转了过去。 待肖三皮抬手想端杯子时。 我手猛然一个反转,转盘急速晃了回来,那杯酒又回到了自己面前。 肖三皮单手保持着准备拿杯的空动作,死死盯着我,神色冷冽,目光溢满了萧杀。 “怎么?酒不让喝,大炮哥是不想聊喽?” 我摇了摇头。 “让喝!不过,得换一种喝法!” 话音刚落,我抓起杯子,将红酒直接泼在了对方脸上! 一众下属大惊失色,手中匕首再次拎了起来,但没肖三皮的命令,他们依然未挪动位置。 肖三皮倒还算有一点气势,尽管满脸全是酒水,却伸出了肥大的舌头,舔了一下漏嘴角的酒。 “哈哈哈!好酒!” 这货目光陡然一凛,杀意腾腾,直接抬手,猛然掀翻桌面,歇斯底里暴喝一句。 “扑他!!!” 众下属早已忍无可忍,呼啦啦向我冲来。 桌面翻滚着往我狠砸而至,我迅疾一脚,踹在了桌面上。 “咔嚓!” 它砸向了对方,可被他们让过,狠狠摔在地上,裂了! 酒水、碗筷、饭菜,溅得四处都是。 我人已疾退了数米。 令肖三皮未想到的是,这些下属本来像猛虎下山一般扑来,可仅仅发力前行了数步,竟然全似喝醉酒一般,脚下趔趄,东倒西歪,甚至手中家伙什都握不住,哐啷啷掉地面,紧接着,一个个身躯发软,神情惊悚万分,软倒在地。 大厅的檀香,乃小瑶特制的彩门药。 上次董胖子玉佩被骗中计,也属于这一种药。 不过,今天专门加了大量。 只要熏上一定的时间,人若肌肉开始发力,可立即导致前庭功能混乱,天旋地转。 别说动手打人了,就连走路都费劲。 我刚才倒酒之际,见墙壁挂钟时间已到,便不再对他们客气。 肖三皮歪倒在地上,挣扎了两下,想奋力起身,可又倒了下去,神情极度痛苦,面目狰狞。 “和头酒也敢下药,够种......” 和头酒当然不能玩这种阴谋诡计,被人所不耻。 可我是谁? 哥们不是真的打锣人,也不是真来喝和头酒! 我冲过去,拎起他的头发,将自己墨镜给摘了,一抹脸上的化妆胶泥。 “看看你干爷爷是谁?!” 肖三皮一瞅,神色陡变,瞳孔骤缩。 “姓孟的......” “老子今天让你记住,孟后面得加一声爷!!!” 我拎着他的头,往地面狠磕! “砰、砰、砰!” 连续狠磕几次之后,我觉得不过瘾,抡起手,朝他脸部一拳一拳狠砸。 肖三皮惨叫声阵阵,鼻血狂飙,牙齿脱落,满脸浮肿,身躯挣扎蠕动。 “别打了!” 一句淡然而轻蔑的声音传来。 “廖小琴”背负着双手,俏脸冷冽,一步一步从二楼台阶走下来。 “打这种货色,也不怕脏了你的手?” 我停下了手中动作,将肖三皮甩在地面,狠踹了他一脚,站到了边上。 肖三皮见到小瑶,眸子无限惊恐,身躯竟然不由自主地往后缩了几下。 小瑶蹲下身子,抬起他的下巴,摇了摇头。 “啧啧,好惨。” “廖......” 肖三皮想说什么,可脸上伤痕太重,估计肌肉扯着了,后面话竟然卡壳,讲不出来。 小瑶起身,掏出了纸巾,优雅地擦了擦手指沾上的血迹,语调云淡风轻。 “当狗呢,得认一个牢固的家。” “九幽堂同我玩,很快要房倒灶塌,你一条丧家犬,还四处帮他们咬人,蠢不蠢?” 讲完之后,她手微微扬了起来。 我赶紧过去,接过她擦完手的纸巾,再拎起旁边的包裹,从里面掏出来一样东西,递给了小瑶。 小瑶将东西展开,朝他们晃了一晃,嘴角上扬。 金蚕蜕! 第三十三章 羞辱 - 天棺秘藏 - 三分九醉 这当然是假的。 之前我专门去了一趟老福山古玩市场,找一位制赝高手,将廖小琴所讲的金蚕蜕特征,转述给对方,让他用一天时间给我赶制了出来。 肖三皮等人绝不可能认出它是赝品。 一来,当年去滇省古墓,仅有九幽堂少数几个大佬,亲眼见过棺椁里面的金蚕蜕,像肖三皮之流,仅是九幽堂下设昌市堂口的负责人,连墓都没下,撑死只听过这东西,对它什么样子,完全不知。 二来,他们全中了檀香,头晕目眩的,看东西都有重影,哪怕其中有顶尖的古董鉴定高手,这种状态下,放在他手中鉴定,也判断不出真假。 小瑶展示了一圈之后,将东西递还给我,拍了拍手。 “留你一条狗命,回去给你上面的人传个信。不管我廖小琴也好、金蚕蜕也罢,都一直在昌市等着,让他们尽快过来拿,时间一个月内,过期不候。” 尔后。 她芊手指着一地的饭菜酒水,转头对我吩咐。 “损害人家的东西要陪,别忘了留点钱给农庄老板。” 我点了点头。 “好!” 小瑶看都不再看他们一眼,转身往外离开。 大厅一片安静。 连针落的声音都能听见。 廖小琴名号的气势,加上小瑶精彩绝伦的演艺,若高山碾压蝼蚁之势,压迫得他们说不出话来。 我蹲下身子,瞅着惊悚万分的肖三皮,拍了拍他的脸。 “放轻松!我嫂子说了,要你传话,不稀得对你动手。” “不过,今天是一个好日子,咱得留点纪念。” 我开始动手扒他们的衣服。 全光! 再将他们全部挪在一起,像拍毕业照一样,按个头高低,摆好位置。 我对外面讲了一句。 “毛师傅!出来拍照!” 已化过妆,一身中年摄影师打扮的董胖子,战战兢兢进来了,神色惶恐,声音发颤。 “老板,定金我不要了,这活儿我不接了,行不行?好害怕......” 我冷声回道:“少废话!赶紧拍!” 董胖子哭丧着一张脸,带着哭腔。 “这种照片我没拍过啊......” 我瞪了他一眼。 董胖子咽了一口唾沫,拿着相机,强压着发抖的双手,卡嚓嚓拍了好多张照片。 我留了一千块在茶几上,当给农庄老板折损费,转头对董胖子说:“走吧!” 两人大踏步往外走。 还未出门,董胖子差点笑出声。 幸好我狠狠瞥了这货一眼,他才强行忍住了。 小瑶正在外面等我们,几人快速离开溪畔农庄,转到一条岔路,上了租来的车,往城里奔去。 董胖子实在忍不了了,一边开车,一边癫狂大笑。 “小孟,道爷厮混多年,以前跟不少人结怨,就知道打架斗殴,从来没像这次爽!哈哈哈......开心!痛快!过瘾!” 我对小瑶刚才的表现极为叹服,冲她竖起了大拇指。 “小瑶,你太棒了!” 小瑶已经卸完了妆,扬起了小下巴,冲我得瑟地问。 “服不服?!” 这话是我第一次见她之时,将她制服在地上之后问的话。 当时我未想到,后来会变成这丫头对我的口头禅。 我笑道:“服......老爷子现在怎么样了?” 讲起老爷子,小瑶神色欣喜,眉飞色舞向我们解释。 “徐大夫医术实在太牛了!几天时间,我师父肚子已经消肿,而且咳血越来越少,都可以下地自己走路啦,预计再过个把礼拜,他就可以出院了。” 我再问:“钱够不够?” 小瑶回道:“够!徐大夫人很好,收费不高的,估计还能有剩。哥,等我师父出了院,我会努力练摊赚钱,将钱还给你。” 我揉了一下她的头。 “讲这种外道话!你哥虽然现在没啥钱,但也不会差钱,还啥还!” 这话倒不是吹牛。 我只是最近没空,等闲下来了,不说下墓,倒腾几件古董,吃喝也肯定不会愁。 董胖子开着车搭茬。 “就是!小孟一身本事,还会差这点钱?” “再说了,你一小姑娘,成天练摊骗钱,碰到道爷这样心胸宽大的还好,要是遇见小孟这种心胸狭隘又厉害的主,你不得完犊子?” 小瑶闻言,俏脸无语,开口回怼。 “谁练摊骗钱了?我赚卖艺的辛苦钱,真正骗的人就是你一个,还是一枚假玉佩!” 董胖子铜锣眼瞪老大。 “你说啥玩意儿?!” 小瑶秀眉微蹙。 “假玉佩啊!我当时买牯牛仔急需用钱,拿玉佩去古董铺卖,人家说是仿的,根本不值钱,要不然怎么还能留到现在?” 董胖子有些恼火。 “别胡说八道!我师父说这是汉高古玉,不仅价值连城,而且祖师曾佩戴过,具备无上法力,老头临死前反复嘱咐我绝不能卖,务必世世代代传下去!” 小瑶撇了撇嘴。 “反正古董铺就是这么讲的。” 董胖子:“......” 我说:“东西给我看看。” 董胖子摘下脖子上的玉佩,递给了我,神情溢满了紧张。 这东西拿回来之后,我还是第一次上手,仅仅瞄了一眼,便将玉佩重新戴回他的脖子上。 董胖子松了一口气。 “你看,小孟都认为真的,他可是鉴宝高手!” 我没说话。 董胖子却逼逼叨叨。 “你别不说话啊,赶紧解释一下,打古董铺的脸!他们就是想低价骗小瑶的玉佩,玩古董的没一个好东西!” “小孟,你小子哑巴了?能喘气就吱个声!” 我只好回了一句。 “假的!” “吱嘎!” 董胖子猛然一个刹车,瞠目结舌地瞅着我,肥脸肌肉直抽搐,声音发颤。 “你开玩笑要有个度......” 我向他解释。 “血沁不自然,动物血与玉器同埋而形成的表沁。纹路仿古,汉高古玉一般用砣具加工,痕迹细腻流畅,可你身上那枚却呈平行磨痕,绝对是电动工具磨制。包浆泛贼光,无温润内敛之感,大概率用了蜡油反复擦拭。” “综上,它是南阳玉伪造成的汉高古玉赝品。” 董胖子:“......” 我见他表情很不好受的样子,拍了拍他肩膀,安慰了一句。 “你师父传下来的,当真品就好了,几百年之后,也算古董。” 董胖子腮帮子紧咬。 “老子不信你!反正它就是真的!” 汽车油门猛轰,往前狂奔。 这家伙一路不再吭声了。 之前玉佩丢了都没见他这么难受,如今鉴定出假的,怎么这副鬼样子? 直到后来,我才明白个中原因。 我和小瑶对视了一眼,也不敢惹他。 两人先送小瑶回了嘉言路,再去照相馆洗了照片,要求加急多印。 翌日清晨,我们乘天未亮,暗中来到济广药坊几家分店附近,像贴牛皮癣广告一样,将肖三皮等人全家福光体照片,贴满了大街小巷。 既然要羞辱九幽堂,干脆玩到极致! 做完这些事,两人回到了香烛店,刚准备休息一下,电话突然响了。 我一看号码,心中顿时一咯噔。 廖小琴打来的! 临走之前,她曾说过,若非像涉及生死等重大事项,两人绝不能联系。 这是出什么事了?! 我赶紧接通电话。 “嫂子!” 廖小琴语调凝重而冰冷。 “你在昌市到底干了什么?!” 她对任何事,向来都有一种四两拨千斤的淡然。 这状态极为罕见! 第三十四章 白师爷 - 天棺秘藏 - 三分九醉 我一下被她给问愣住了,没吭声。 廖小琴问:“舌头瘫痪了?回答我!” 我只得将整件事情的前因后果给讲了一遍。 廖小琴听完,沉吟好一会儿,问了一句。 “身边有朋友替你收尸么?” 我有些无语。 “你能不能好好说话?” 廖小琴在电话那头冷笑了几声。 “我只是让你与对方玩一场猫抓老鼠的游戏,牵制对方目光,谁想你小子一番骚操作,不仅直接掀了对方堂口,还把金蚕蜕给搞出来炫!” “有老朋友传来消息,因金蚕蜕在昌市重现江湖,九幽堂总部白老魁,已率领一众好手,紧急从京都赶往了昌市,誓要诛人夺宝,你可知白老魁是什么人?” 我问:“什么人?” 廖小琴向我解释。 “民国时期天桥皮门‘烂脚白’传人,人称白师爷。目前九幽堂除了那位快要病死的总瓢把子,就属白老魁最有实力。” 我心中不解。 “这不是好事么?你可以安心下墓!” 廖小琴有一些恼火。 “好个屁!九幽堂逮我,目的为了金蚕蜕。我本打算与潘家园的朋友联系,准备让他们在京都古董圈传出金蚕蜕出现的假消息。” “消息散出去,白老魁必定会死待京都,全力寻找宝物。一来,能减轻你在昌市玩猫抓老鼠游戏时的压力,二来,可以最大限度分散九幽堂的力量,让他们像无头苍蝇一样,兵分两头去逮人、寻物,无暇它顾,以便我安心下墓。” “现在好了,你竟将火力全给引到了自己身上!我下墓至少需一个月,期间你要在昌市反复出现,怎么扛住他们?” 这确实是一手好牌。 可两人一起斗地主,她的完整计划却不提前与我通气,让人非常无语。 “谁让你不提前告诉我?” “谁知道你狗蛋这么肥!” “难道不是你教出来的?!” 此话一出。 廖小琴几秒不吭声。 尔后。 话筒传来了她略带得瑟的格格笑声。 “我竟无言以对......行了,你赶紧离开昌市。” “这次玩过头了,下墓之事,今后逮机会再说!” 我懂她的意思。 廖小琴曾说过,两年前她从墓里逃出之后,九幽堂对失败极为不甘,一方面怀疑她已然将宝物给拿走了,另一方面又怀疑宝物仍藏在古墓中,曾数次组织人进墓去寻找,可均未有任何结果。 鉴于此,九幽堂干脆派了几个人,在古墓下面的村子租了民房,长期暗中监控着,想着能不能守株待兔,等廖小琴再次返回。 若九幽堂认定我俩人此刻皆在昌市,守在古墓外面的人,必然也会得到消息,这些天他们会极大放松警惕,连膀胱都不会扫古墓一眼。 可一旦我们突然从九幽堂的视线范围内消失,保不齐这些家伙脑子突然发抽,加大对古墓的监控力度。 廖小琴性格太谨慎,没有十足把握,绝不会轻易出手。 这就是她说下次再入墓的原因。 可如此大好机会,我根本不想错过,忍不住反问她。 “剑已出鞘,你让我不战而逃?” “白老魁是九幽堂小诸葛!” “我也不是吕奉先!” 半晌之后。 廖小琴长呼一口气。 “够种!墓里没信号,无法再联系,祝你好运!” 她果断挂了电话。 这是答应了! 性格杀伐果断,绝不拖泥带水,这就是廖小琴。 董胖子在一旁挠了挠头。 “白师爷?听起来好像很牛逼的样子。” 这事应该不容置疑。 能让廖小琴感到紧张,对方必然是相当霸道的角色。 兵来将当。 水来土淹。 现在已经将火给撩起来了,就看这位白师爷怎么将火烧回我身上。 两人白天在香烛店休息了一天。 由于这几天实在太累,晚上我和董胖子出去吃宵夜。 死胖子喝了一点马尿,竟然嚎啕大哭起来。 我皱眉问:“你他娘还有这种解酒习惯呢?” 董胖子一把鼻涕一把泪。 “小孟,你是不知道,我师父那个死老头,给我一枚假玉佩,简直作孽啊......” 我问他怎么作孽了。 这货又死活不说,一个劲喝闷酒。 他不说,我也不再多问,由他独自发泄好了一会儿。 两人吃到九点多,醉意微醺回香烛店。 刚转出巷子,我抬手一把扯住了董胖子,将他给拉了回来。 董胖子满脸不解,嘴里喷着酒气问:“搞什么飞机?” 我侧着身子,朝香烛店门口瞅了眼,心中顿时咯噔一下。 “不对劲!” “怎么不对劲了?” “香烛店附近有不少人。”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蛤蟆街闹市街区,商铺民居混杂,晚上人也多!” 左边儿童玩具店,平时顾客都是女人带小孩,几乎不见男人,可现在却有五六位壮汉在装模作样挑着东西。 右手边游戏厅,大部分时候都是学生在玩,眼下却有十来位中年人霸占了机子,学生反而在旁边苦等着机位。 若这两件事算巧合,还有一个最明显的证据,足以说明香烛店被人给包围了! 第三十五章 虎口拔牙 - 天棺秘藏 - 三分九醉 这些天,我们一直在香烛店躲着。 为防意外,窗帘向来拉得严严实实,从未打开过。 可现在能清楚见到,两扇窗户的帘子,一扇已拉开了三分之一,而另一扇已拉开了将近一半。 窗玻璃从里反扣关死的,外面无法拉开窗帘。 眼前的状态,只能说明,有人从屋里动过它。 尽管店门还是锁着的,可我完全有理由认为,这些人当中,存在开锁高手,他们曾打开门入屋检查,大概率在扯帘子看有没有藏人或藏物之时,忘记顺手给拉回去。 我将几个显著变化指给董胖子看。 董胖子震惊无比。 “这些王八犊子怎么发现我们的?!” 我太阳穴阵阵跳动。 香烛店,只有我、董胖子、老关来过,连小瑶都不知道。 莫非老关泄露了? 可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 若老关存在问题,我们早就被逮了,根本等不到现在。 我转头问董胖子。 “谁还知道你会待在香烛店?!” 董胖子想了一会儿,猛然一拍大腿。 “艹.....” 我一把捂住了他嘴巴。 “你喊这么大声,叫魂呢?!” 董胖子掰开我的手。 “阿发!有一次我让这小子办事,曾让他来香烛店找过我,一定是这小子讲出去的!” 此话一出。 我头皮发麻。 掀翻济广药坊之事,肖三皮之前因为急于解决问题,一直认为我是本地神秘打锣大佬大炮哥,所以才会来溪畔农庄赴宴,说明这家伙脑子非常一般,从未怀疑过马前卒阿发。 可现在对方竟然能从阿发入手,撬开他的嘴,找出了幕后指使人为董胖子。 要么是肖三皮脑子突然开了光,要么是临时更换了主帅。 联想到白老魁已从京都赶了过来,后者的可能性显然要大一些。 问题的关键,不在于已经暴露了香烛店的地址,而是对方一旦审出阿发的幕后指使为董胖子,便能轻而易举地推测出,前段时间我们在桥头车做的忘恩负义局,乃是对九幽堂一场彻头彻尾的欺骗。 也就是说,徐清果也会被认定为我们的同伙,必然一起纳入了白老魁的反击目标。 若我为白老魁,发现了这种情况,要想逮住我们,一定会分两步走。 第一步,暂时不打草惊蛇,对阿发、徐清果、香烛店先派人暗中全面监控,看我们会不会自投罗网。 第二步,如果我们几天之内还没有落入网兜,直接出手拿下徐清果,以她的性命相胁,逼迫我们出来。毕竟,徐清果曾施太乙针救过廖小琴,我们不可能眼睁睁让她陷入绝境。 毫无疑问。 对方已经采取了第一个步骤。 这推测大概率没错。 可必须得有证据来佐证。 我对董胖子说:“走!” 董胖子问:“去哪儿?” 我说:“去验证!” 两人迅速离开,打了一辆车,前往录像厅。 阿发在乡下有一间破房子,可他从不回去,几乎以录像厅为家。 我们来到录像厅对面的茶叶店,正想着怎么悄悄引阿发出来印证情况,却发现这货正坐在录像厅外面的夜宵摊,吃着炒河粉。 阿发鼻青脸肿的,一脸衰气,吃饭的手势都有一些别扭,看来被人打得不轻。 仔细观察了一下附近情况,同样见到不少鬼鬼祟祟的男人,正离阿发不远不近地监视着。 推断没任何问题! 我忍不住踹了董胖子一脚。 “你不是说阿发绝不敢拿自己性命开玩笑,不会说出你名字么?!” 董胖子肥脸气愤。 “我哪儿知道这小子不怕死!” 阿发不是不怕死,正因为他怕死,所以才在九幽堂的人逼打之下,供出了董胖子。 毕竟,他说出来,可能会死在后头,而不说,立马死在眼前,谁都会选择保命为先。 我有一些窝火。 “死胖子,我发现咱俩八字不合,每次一起干事,你都要拉一些稀让我擦!” 董胖子说:“别扯这些没用的,快想一下怎么办吧!” 事态相当严重了。 徐清果此刻肯定也被九幽堂严密监视着。 她与阿发的处境,还不大一样。 阿发仅仅是一位烂仔,若身上没啥利用的价值,对方将他作为弃子就行。 可如果几天之内监视徐清果,没取得任何成效,九幽堂绝对会对她下狠手,一来报之前欺骗之仇,二来将她作为逮我们的诱饵。 我对董胖子冷声说:“给阿发去电话,先稳住对方!” 董胖子问:“怎么稳?” 我将对话内容告诉了他。 董胖子听完,掏出手机,拨了过去。 远远瞅见,阿发正吃粉,一见到手机来电,吓得筷子都掉在地面。 旁边几位监视人,立即冲了过去,瞄了一眼他手机,神色陡变,示意阿发快接电话。 “喂,董爷,您老好啊!” “你小子在干嘛呢?” “录像厅看嗨片摸嗨咪啊,我还能干嘛。” “我手上有一个活儿,想带你小子再发点财,想不想干?” “瞧您说这外道话!不发财就不给您干活儿了?我早说过,阿发就是董爷您身边一条狗.....对了,是上次那种既赚钱又开心的活儿不?” “差不多吧!我这几天在外面忙,三天后回来找你,你小子待录像厅,千万别乱跑!” “好嘞好嘞!” 这一通电话打完。 我稍松一口气。 对方听到我们三天后回来,至少这段时间,徐清果安全不会出任何问题。 两人赶紧离开,前往了嘉言路。 仅坐着出租车往医馆门前转了一圈,我们已经感受到了浓浓的压迫感。 不仅旁边饭店摊铺有大量鬼鬼祟祟之人,而且,医馆大厅之内,竟有不少男人在排队挂号。 连出租车司机瞄了一眼也觉得意外,低声自语。 “流感爆发了?大晚上这么多人看病......” 我严重怀疑,病人中有不少为九幽堂之人。 不愧是白师爷! 这家伙从京都赶到昌市,不到一天时间,不仅摧枯拉朽攻破了前面所有疑团,还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布下了天罗地网,就等着抓我这只妖猴。 够狠、够快、够强! 下车之后。 董胖子急得团团转。 “小孟,我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生死无所屌谓!” “可徐大小姐不一样,九幽堂不管有没有找到你,为报上次欺骗之仇,绝对会疯狂报复她,甚至连医馆产业都会被他们端掉,你得赶紧想辙救人!” 清果人要救、医馆产业得保住、我还要再晃荡二十来天...... 白老魁这一刀,算砍我七寸上了。 好疼! 我反问:“你觉得要怎么救?” 董胖子回道:“艹!当小弟的不要老用反问句,直接给解决方案!” 我将烟头甩了,狠狠踩灭。 “不玩猫抓老鼠,改玩虎口拔牙!” 董胖子问:“啥意思?” 我回道:“对方打我七寸,我撬掉他们会咬人的獠牙,逮了白师爷!” 想要破解眼前濒临绝境的局面,只能逮住对方的主帅白老魁,九幽堂才不敢对徐清果擅动。 董胖子挠了挠头。 “咱连白老魁人在哪儿都不知道,怎么逮?何况只有三天时间!” 我回了一句。 “足够!陪我去找一个人!” 第三十六章 天罗地网 - 天棺秘藏 - 三分九醉 婺水花苑。 一栋古色古香别墅的大厅内,满地茶水和玻璃碎渣,一位穿唐装、着布鞋,脸色黑红的老爷子,像一头暴怒的老狮子,手中两枚铁核桃似乎都要被他给捏爆。 “清果要出了什么事,我要你们陪葬!” 我、董胖子、吴平,站在老爷子的对面,承受着他暴风骤雨一般的怒火。 此人便为旧皮门大佬,江二爷。 之前在徐氏医馆附近,我给了一个小孩十块钱,让他进去叫吴平出来。 不让小孩去叫徐清果,主要因为她身边太多人盯着,怕露陷。 吴平出来之后,我将情况讲了,让他赶紧带我们去找老爷子。 尽管吴平对我们惹出来之事非常反感,可鉴于自己老板危在旦夕,还是冷着脸带我们过来了。 “还有你!吴平!打清果读小学开始,你就一直在她身边保护,这次为什么任由她胡闹,去救毫不相干之人?!” 吴平:“.....” 我对二爷解释。 “老爷子,我们被肖三皮追击之时,吴平并不在身边。” “咔嚓!” 二爷一脚踹翻了茶几。 “闭嘴!” 他人跨前两步,一把拎起我的衣领子,额头青筋凸起,眸子透出老江湖的肃杀。 “信不信我现在废了你?!” 董胖子在旁边已憋闷了老半天,见老爷子要动我,已经有些忍不了了,挪动了脚步。 我冷冷瞥了他一眼,这货才站在原地不动。 “二爷,您若是想废我,我随时来婺水花苑恭候着,不急于一时。” “当务之急,白老魁已经杀了过来,护好您干女儿安全才是最主要的。” 二爷闻言,闭上了眼睛,长呼一口气,一把推开了我,转身坐在沙发上,发须颤抖,双目冷冽。 吴平将茶杯递了他。 二爷喝了一口茶,强压下心中火气。 “我虽隐退多年,但老皮门的朋友仍会时不时来聊一聊江湖事。据我所知,九幽堂的总瓢把子,乃当年老皮门四大金刚之一,老皮门解散之后,他另起炉灶,成立了九幽堂。” “近年来,总瓢把子病重无医,也许是脑子病傻了,说什么金蚕蜕能续命,交待身边几位重要下属,谁若找到了它,九幽堂产业就归谁。九幽堂内部亦矛盾重重,不少人暗中想找到这东西,问鼎九幽堂。只不过,碍于白老魁势力最大,其他人只能暗中使劲。” “既然白老魁已经来了,你把金蚕蜕交给他,我可以凭这张老脸,让人从中说和,让九幽堂对清果之前所做之事,既往不咎。至于你与九幽堂之间的恩怨,我管不着,也不会管!” 白老魁来昌,主要目的为找金蚕蜕之事,我刚进别墅之时,曾考虑过要不要告诉二爷。 可这事涉及到徐清果的身家性命,最终还是讲了。 现在看来,我有一些多虑。 九幽堂寻找金蚕蜕,连老皮门之人都清楚个中内情。 只不过,廖小琴向来话不多,没将来龙去脉告诉我而已。 二爷的解决办法,倒是可行。 可我做局所展示的金蚕蜕是假的,即便是真的,我也不可能给白老魁。 我回了一句。 “二爷,我手上金蚕蜕是假的,它至今并未现世。” 此话一出。 二爷牛眼瞪得老大,手捂住胸口,双目翻白,后背直往沙发靠背挺。 吴平见状,大惊失色,赶忙从旁边茶几里找出了药,给他喂了两颗。 二爷吃完药之后,好一会儿方才缓过劲来,大口喘着粗气,眸子溢出了浓浓杀意。 我有点担心他真会气死过去,赶忙补了一句。 “二爷,我大晚上来找您,自有解决办法,但需要您帮忙。” 他厌恶无比地死盯着我。 我清了一下嗓子,将自己计划一五一十说了。 大厅内,安静的能听到针落地的声音。 老爷子内心在剧烈挣扎。 最终,对徐清果的疼爱,战胜了一切。 二爷摆了摆手。 “可以按你说的做!” 我松了一口气。 “谢二爷!” 二爷突然脸色一凛,声音嚣烈,将茶杯狠摔地面。 “但是!此事结束,你的账,我再另算!” 茶水、瓷片四溅。 杯盖在地面不断转圈。 我朝他深鞠了一躬。 “孟寻自会来请罪!” 三人离开了婺水花苑。 事实上,让徐清果卷进漩涡,非我本意。 老爷子爱女心切,将所有账都算在我头上,也完全可以理解。 吴平上车之前。 我对他嘱咐。 “医馆本来就有九幽堂的眼线,这几天病人里又混进去不少对方的人,你将情况和计划告诉清果之时,建议用纸条交流,完事后立即烧掉。” 吴平依然一副僵尸脸。 “知道!” 他开车离开。 我和董胖子赶紧去作准备。 翌日傍晚六点。 我们在徐氏医馆对面一家不起眼的小卖铺,见到一辆救护车,紧急飞奔医馆。 车刹停之后,吴平从上面跳下,背着一动不动,似乎快要断气的二爷,神色慌张往里面狂跑。 一个小时之后。 董胖子的电话响了。 徐清果打过来的,音调惶恐而急促,声着哭腔。 “董川,孟寻是不是同你在一起?!” “对啊,怎么了?” “我干爹......他刚才突发心脏病,已经不行了.....呜呜......” “啊?!” “你把电话给他,我要同他讲话!” 我赶紧接过了董胖子的电话。 “清果,二爷出事了?!” “对!孟寻,我好像听你说过,咽气后七日之内,如果穿上金蚕蜕,可以暂时续命,对不对?!” “......” “你说话啊!” “这只是古籍上的说法,我嫂子从墓里带出它之后,也没找人试过,不知真假......你是医生,也信这个?” “不管真假,我干爹现在身体还有余温,想试一试!” “行......我们人在外面,不过今晚九点半能赶到昌江码头,你赶紧过来拿!” “好!” 挂完电话。 我和董胖子立即赶往了昌江码头。 二爷乃假死,他是旧皮门大佬,有的是让自己看起来像断了气的方法。 清果的电话,也是按我交待计划演的,这妞将情绪拿捏的相当炸裂。 徐氏医馆里面布满了九幽堂的人。 这一突发紧急事件,必然会第一时间传到白老魁的耳朵。 白老魁至今还坚信,金蚕蜕就在我手上。 如此人宝俱获的天赐良机,他绝对不会错过,必定会紧急带人赶往昌江码头,而我们,则恭候着他的到来。 天罗地网,捕师爷! 第三十七章 码头夺宝 - 天棺秘藏 - 三分九醉 之所以时间定于晚上九点半,因为从徐氏医馆到昌江码头,得经过闹市区,车辆较多,差不多要两个钟头。 眼下为晚上七点过十分,白老魁听到这个消息,不会有多余的思考和准备时间,只能仓促赶来。 而我们昨天已在昌江码头折腾一天,过去等着鱼来上钩就好。 我、小瑶、董胖子,三人已提前赶到,在一艘靠岸的渔船上等着。 昌江码头为渔民打渔的聚集地,晚上无人。 星繁月隐,水响虫鸣,四周宁静和祥和。 接下来会是一场怎样的狂风暴雨,谁也不知道。 九点二十来分,远处有一对车灯亮起,快速往码头靠拢。 车停下后,徐清果、吴平,匆匆下了车,朝我们坐着的渔船快速走来。 徐清果扎着干练的马尾,神色焦急万分,身上连白大褂都没有换,衣服上甚至还有斑斑血迹,一副刚从抢救室出来就赶往码头的状态。 太棒了! 这就是细节! 我们没见到他们后面有人跟着,心中却笃定白老魁等人一定赶过来了,此刻他们大概率藏在了茫茫夜色之中。 三人互相对视一眼,点了点头,迅速下了渔船,站在岸边供渔民上下船的简易木岸板上。 “孟寻!” 徐清果焦急地呼喊。 我朝她挥了挥手。 “清果,在这儿!” 他俩很快就来到了我们身边。 打扮成廖小琴的小瑶,将手中的小皮箱交给了徐清果,表情凝重而忧心。 “徐大夫,东西太重要了。” “你得找一处隐秘而安全的地方给二爷用,等下让孟寻陪你一起去!” 徐清果闻言,郑重地点了点头。 “廖小姐,清果一定会守好它,请放心......” 话音未落。 忽然! 一道高亮探照灯直射我们的双眼。 黑夜中陡然袭来的炫目亮光,令几人本能反应抬手挡住了眼睛。 “呲、呲、呲、呲!” 几道箭弩击发的响动,破空而来,手臂顿时传来一阵麻疼! 我们嘴里发出了大声惨呼,人全东倒西歪,一副中毒的症状。 一位戴头套、穿夜行衣的人,突然从旁边五六米之处高高垃圾堆后窜出,手中拿着一根大长木棍,冲我们狠砸。 几人身上中了箭,猝不及防,狠狠挨了几棍子,全落入了水中。 头套男俯身抄起掉在木岸板上的小皮箱,撒丫子往北边狂奔。 码头夺宝! 事情发生仅在几秒之间! 在我们手脚发软扑腾落水的当口,旁边冲出来二十来位戴着厚厚口罩的彪形大汉。 为首的为一位银发白须,身穿中山装的老头,目光狠戾而阴毒。 按照二爷嘴里的描述,这就是白老魁了! 上次我们在溪畔山庄,曾用檀香坑过肖三皮等人一次,今天他带九幽堂的人赶来,如此仓促的时间,竟然还吩咐大家戴上了口罩预防。 谨慎至极! 白老魁眸子骤缩,手猛然一挥。 二十来位身手一流的下属,第一时间分成了两队。 一队朝那位夺宝头套男狂追。 一队冲水里扑腾的我们奔来。 白老魁鄙夷而阴毒地瞥了我们一眼,没再理会我们,带着两位贴身下属,撒丫子也朝北边跑去。 头套男手中的“金蚕蜕”,才是他最想得到的东西。 至于我们,眼见已中了药,让下属来逮我们就好。 可惜,老家伙中计了。 头套男,乃二爷请来的功夫高手,名叫罗志。 罗志专练客家螳螂,几年前曾去闽省莆田参加过南拳传武大会,惜败给武当山***道长,屈居第二,功夫相当了得,尤其是一双螳螂腿,罕有人能追上。 刚才我们被人暗中偷袭夺宝一幕,乃一场引蛇出洞局。 白老魁等人暗中跟着徐清果,我们不知道对方来了多少人,藏在哪儿,他们打算在码头动手还是待徐清果拿宝返回时动手,一切都是未知数。 未知,就存在大变化。 不如主动演一场抢宝大戏,让对方彻底懵逼,逼他们紧急现身! 换成是我,见到之前那一副情景,也要急成癫子。 若他们去追宝,螳螂罗逃离线路不远处,有一条工地大壕沟,罗志凭螳螂腿功夫能跃过去,可白老魁等人要追过去,只能走壕沟上面的大木板。 木板已被提前锯断。 他们人踩上去,必然全掉入几米深的壕沟,底下铺满了玻璃渣与铁钉,沟壁还涂了油,根本上不来,届时我们便可瓮中捉鳖,逮了白老魁。 若他们来追河里的我们,岸边简易木岸板,同样被动了手脚,等他们一踏上来,我们人在水里会立即将支撑木岸板的水下斜竹杠扯开,这些犊子全要落水。 水下已提前布好一张巨大尼龙网,我们五人看起来在水里扑腾,可手已悄悄扯好了尼龙网的活结,将第一时间像网鱼一样,死死网住他们。 白老魁让手下兵分两路,显然比较贪心。 人、宝,他都想要。 分两路,他们也一样完犊子! 在我们紧张等着最美妙时刻到来的当口,意外发生了! 螳螂罗朝北边狂奔,已跃过了壕沟。 眼见白老魁等人即将踏上大木板,可老东西不知道是不是突然遭了雷劈,竟然猛地止住了脚步,神色闪过浓浓犹疑。 “咔嚓!” 惨叫阵阵。 来不及收脚的追击者哗啦啦全掉入壕沟! 白老魁未摔下去! 他身边的两位贴身保镖,由于白老魁突然止步,反应极快,一个及时刹车未掉下,另一个虽踩边摔下,但被身边同伴紧急扯住! “呼啦!” 水花四溅。 朝江水扑来的众人踏上简易木岸板,全摔入了河里! 老家伙见状,脸色陡变,带着两位贴身下属,撒丫子往东边狂奔。 他们之前跟踪的方向自西而来,此刻竟然未往来的反向逃,反而朝相反的地方跑路。 东边是昌江码头建的大型水货集贸市场,由于此处供附近几个地市鱼鲜批发集散,到处是临时建筑和棚子,远端又连着渔民的居住区,曲里拐弯,地形极端复杂。 不愧是小诸葛! 他担心来时的方向有人围堵,第一时间选择了最佳的逃生道路。 这是顶级的临场反应! 我浑身血都凉了 ! 第三十八章 大礼 - 天棺秘藏 - 三分九醉 我第一时间从水里跃上岸,冲吴平大吼。 “吴平,别再管了,先带清果安全离开!” 老东西最后时刻突然脑子开光逃离。 这对我们来说,犹如晴天霹雳。 除了白老魁,落水和栽坑的一众下属,怎么对付他们都没有意义。 若今晚让老家伙跑了,可以预计,明天徐氏医馆将会承受对方摧枯拉朽一般的报复。 我所有的计划,也将彻底泡汤。 夜幕之下。 白老魁与两位贴身下属,犹如惊弓之鸟,狂奔而逃。 我在后面疯追。 董胖子和小瑶也撒丫子跟来。 老家伙很快就钻进渔贸市场。 杂乱无章的建筑,在依稀月光之下,影影绰绰,如同一个个鬼魅。 我追进去一看。 踪影全无! 小瑶速度最快,眼睛也亮,短时间就反超过了我,她一边往前面一条巷子疯跑,一边冲我们大喊。 “这边!” 她率先冲进了巷子。 “咔嚓!” 巷口一声响动传来。 木屑四溅飞舞。 小瑶身躯猛闪,急忙退了出来,神色大惊。 我和董胖子赶过去一瞅,两位壮汉恰似守门金刚,堵死了巷子口,脖子不断晃动,发出咔咔响声,双目肃杀。 而巷子深处,白老魁正一瘸一拐往前疯跑。 好一个舍车保帅! 从对方身形来看,两位贴身保镖功夫一流,他们在巷口挡住我们,不仅能让白老魁溜之大吉,而且,等外面水里或坑中有家伙摆脱了陷阱,赶过来前后一夹击,我们几人全要完犊子。 必须冲破他们! 三人同时想到了这一点。 几声爆喝响起。 小瑶手中的药粉天女散花一般撒出。 董胖子铜锣眼暴凸,抡起旁边一个塑料大垃圾桶,朝对方头上狠砸。 我手中银晃晃的匕首狠刺了过去。 药粉其实没什么作用,因为对方戴了好几层口罩,无非就是干扰对方而已。 果不其然。 尽管有口罩的防护,可他们还是有一些惊惧,往后疾退几步。 “啪!” 董胖子手中塑料垃圾桶砸空,垃圾四散、恶臭扑鼻、蝇虫乱飞。 这一下倒让我逮到了机会! 刚才刺匕首乃是虚招,左边保镖在退后过程中,手若鹰爪,往前猛探一磕,将匕首击落于地,并一把叼住了我手腕,将我往他身上猛扯。 要的就是他拉我! 我借助对方猛然牵扯之力,人突黏上前,另一只手蹙然抬起,猛点对方膻中穴。 这货嘴里嗷呜一声,满脸不可思议,立马捂住胸口,蜷缩倒地,难以动弹。 空挡已出! 小瑶极为聪明,身躯若狸猫,几个腾挪闪了过去,朝巷子深处疾跑。 “啊!” 一声惨呼传来。 回头一瞅。 董胖子被右手边壮汉猛然一拳击中了下巴,鼻子与嘴角处,鲜血往外狂喷。 对方能成为白老魁的贴身保镖,身手必然顶尖,尽管有一位大哥因麻痹大意被我偷袭给点软在地,可就算是剩下一人,在他对我点穴手法已然有了防备情况之下,董胖子和我加起来,估计也不是这货对手。 我脚若腾出之龙,朝对方头部狠踹。 董胖子强忍身上的剧痛,头往他胸口猛撞。 面对两人如此凶狠的前后夹击,对方非但不躲,身躯反而以一种极为诡异的姿势疾滑后仰,避过胸口要害之处,选择用肩膀与董胖子茅坑石头一般硬的头悍然对撞。 “砰!” 对方安然无事。 董胖子竟晕晕乎乎的,栽倒在地! 对方在后仰的同时,单腿似弹地射出的炮弹,寂然扫出,与我袭过去的腿,硬碰硬狠对了一脚。 “啪!” 我感觉自己胫骨都要裂了,人趔趄退了好几步,用手堪堪撑住巷壁,才未倒下。 事情讲起来慢,可仅在一瞬间发生。 鉴于刚才小瑶已朝白老魁追去,壮汉不敢再恋战,抬腿就想往巷子深处奔。 忽然! 他双腿被董胖子给抱住了。 “艹,敢打你道爷!!!” 几乎未留任何间歇,我猛然欺身而上,手朝对方猛点。 可对方虽双腿不能动弹,手却没受任何束缚,像长臂猿一样,陡然打出几个霹雳响动,拳带残影,朝我排山倒海一般袭来。 没任何点穴空隙! 一对二,对方犹可碾压! 董胖子双目猩红,大声嘶吼。 “我拖住他,你追啊!!!” 我只得狠一咬牙,放弃攻击对方的想法,撒丫子往前。 壮汉见状,大惊失色,想踢开董胖子,但双腿却若拴在了磐石上,完全不能动弹,这货彻底暴怒了,抡起沙钵大的拳头,对着董胖子后背,凶狠猛锤。 “啪、啪、啪!” 董胖子被打得双目暴凸,嘴里不断溢血,可双手仍死抱住对方,癫狂大笑。 “来呀!搞死我!哈哈哈!!!” 我本疯狂往前,此刻冷不丁猛然返身,一拳狠砸在壮汉的颈脖子上! 对方正半俯身子怒捶董胖子,压根没料到我会突然折返,猝不及防,身躯一软,翻倒在地,晕了。 我赶紧拉起董胖子。 “你怎样?!” 董胖子嘴里往外呕着血,在我搀扶之下,趔趄往前。 “道爷......刚才见到了祖师,估计要飞升了.....咳咳。” “飞你大爷!” “小孟,你记得给我烧几个女模,没穿比基尼那种......腿,一定要长。” 我简直服了。 现在啥时候,这货还想这玩意儿? 我带着他紧急钻过一条巷子。 就在此刻,耳朵听到刚才我们打斗之处传来杂乱的脚步声。 一部分摆脱陷阱的下属赶过来了! 董胖子奋力挣脱我。 “咳咳......不行,你带着我,两人都要死翘!” “我先去躲,你赶紧走......” 毫无疑问。 这是当下最优解! 我只得咬牙说一句。 “小心!” 董胖子脚步蹒跚,往旁边一处堆满杂物的废品收购站闪了进去。 没什么好犹豫,我朝着小瑶追击的方向狂奔。 此处已是渔民居住区,建筑密集而杂乱,乌云遮蔽了天空月光,四周又没路灯,到处黑漆漆的,疯狂转了十几分钟,虽然甩掉了那些赶过来的下属,可一无所获,完全不见白老魁的踪影。 我气喘如牛,心急如焚,背靠在一栋破败的祠堂门口,赶紧掏出手机,打算给小瑶打电话。 电话还未拨出。 脑门却被一柄冷冰冰的东西给顶住了。 抬头一看。 满头银发、戴着口罩的白老魁,状似厉鬼,不知从什么地方闪了出来,用喷子死死对准了我。 冤家路窄! 仅一次停下来打电话,竟然能碰到在暗处藏着的死对头! 我果断举起了双手,绽放出热情而礼貌的微笑。 “白师爷?” 老家伙表情冷冽,双目肃杀。 “孟寻?” 我相当有涵养地回应。 “你好啊。” 白老魁上下打量了我一番,眸子溢出浓浓的阴毒,嘿嘿干笑了两声。 “应对神速、做局诡谲、杀伐果断,真不愧是廖小琴调教出来的好徒弟!” 我回了一句。 “过奖了,抵不过白师爷的江湖经验。” 老家伙到底是怎么在夜色迷蒙,且金蚕蜕即将丢失的十万火急当口,突然发现壕沟上面大木板存在问题,至今仍是一个大谜团。 白老魁闻言,长呼了一口气,似乎极为感叹。 “长江后浪推前浪,老夫也就靠一点江湖经验傍身了,要不然已成你了局下游魂!” “所以,白师爷现在打算?” 他神色陡然一凛。 “老夫素来钦佩廖小琴,准备送她一份尸首大礼!” 话音刚落。 白老魁手指扣动扳机! 第三十九章 你还是太年轻了 - 天棺秘藏 - 三分九醉 都说反派死于话多。 可白老魁仅短短四句话,已完成确认身份、评价对手、感慨情绪、表达目的,接着便毫不犹豫动手击杀! 够狠! 不过这也正常。 在白老魁的心中,小瑶就是廖小琴,她也正在附近追击,对老家伙形成了强大心理震慑,要不然之前他也不会一见中计就跑,现在准备送我上西天,等于先给廖小琴一记重重的反击,干完他还要尥蹶子。 “等一下!” “哦?交待遗言?” “不是,临死之前,我只想问明白一件事,你是怎么识破的?” “你话密了!” 喷子突然爆发响动。 “砰!” 它散发出的铁砂弹药,竟射向了祠堂门楣,中弹处一片漆黑,空气中传来浓烈的药硝味。 之所以会打歪,因为小瑶已从围墙上一跃而下,死死骑在了白老魁的肩膀上,她手中刀片寒光一闪,猛然划破了老家伙的掌背。 我被对方用喷子顶脑门之际,已见到像狸猫一样趴在围墙上的小瑶。 只不过,她当时距离我们有一些远,焦急万分悄悄示意我稍微再拖一点时间。 所以,我便想与白老魁好好聊一下。 可这狗日实在不讲礼貌,几乎没给我什么机会,便断然扣动了扳机。 尽管小瑶仍未到出手的最佳位置,可她还是咬牙往前猛跃而下,所达到的效果,竟出乎意料。 白老魁掌背溅血,喷子掉下,落入旁边臭水沟,人又被小瑶突如其来一记跪压,嘴里大声惨呼,身躯趔趄歪倒,但他反应极快,胳膊往后猛抬,凶狠无比朝小瑶猛磕。 未待他磕出。 我一掌狠拍他胸口。 白老魁嘴里一声闷哼,软倒在地。 我大喜过望,立马背起了他。 “走!” 才狂奔数十米,却听到前方巷子传来嘈杂的脚步以及吆喝声。 我和小瑶对视一眼,只得立马往后跑。 可跑过一条巷子之后,拐角之处又传来九幽堂下属的声音。 两人被前后夹击了! 从脚步动静来判断,至少有三分之二九幽堂下属逃脱了之前布下的陷阱。 倒也不是陷阱存在啥毛病,而是白老魁的突然离去,我们几人急于出水逮他,吴平、徐清果、螳螂罗三人,在计划失败后,基于安全第一的原则,我已让他们紧急撤离,没法对落入陷阱之人采取下一步措施。 我低声对小瑶说:“小瑶,你先走!” 小瑶秀眉一蹙,冲我摇头。 “哥,你跟我来!” 她带着我往旁边两栋民居夹角的一条死巷子跑。 仅进去数米,小瑶急忙推开了一扇后门,两人立即钻了进去。 这是一家小关公庙! 人刚一进去,就听到外面声音凌乱。 “人呢?!” “刚才还看到了身影!” “往前再找找!” “......” 一众下属继续去逮人了。 我稍松一口气,正想问小瑶怎么知道这条夹角死巷子处有一扇后门,耳听“吱嘎”一声响动,猛回头一瞅,关公像后陡然闪出来一人,手中抡着大香炉,就要冲我们当头砸来! “死胖子!” 我大喊一声。 董胖子手停在半空中,嘴角哕血,脸色蜡白。 “卧槽,竟然是你们......吓死道爷了。” 我往外飞出数米的魂,现在才回了体。 “你他娘怎么跑这儿来了?!” 董胖子手捂住胸口。 “这还用说吗,被那帮王八犊子追来的呗......” 后来我才知道,董胖子躲进废品收购站,倒没出啥事,可这家伙放心不下我们,拖着伤摸黑来找,结果路上碰见一群九幽堂之人,他便跌跌撞撞逃到了关公庙。 我和小瑶之所以会被前后包抄,并不是九幽堂等人故意为之,而是见到前面有堵截,两人往回返之时,恰巧又遇上了另外一群追董胖子的人。 至于小瑶为什么知道关公庙有一扇后门,因为之前她寻找白老魁,一直沿着围墙奔跑,无意之间瞥见过。 我对他们讲:“这里不是说话之处,得赶紧走!” 几人小心翼翼,准备踏出关公庙。 可就在此时,外面又传来了那群王八犊子的声音。 “死肥仔身受重伤,绝对跑不远,除非他会飞!” “这家伙刚才就是从这里消失的!” “莫非人在关公庙?!” “你们几个,堵后门!其他人,从前门进!” “......” 三人对视了一眼,手中已经分别拿起了香炉、木棍、刀片。 大家眼神都显露出来一个意思。 殊死一搏! “不对!人在那儿!!!” 有人高声大喊了一句。 随后,呼啸的脚步与吆喝声,往远方奔袭离去。 我心中讶异万分。 他们发现了谁?! 眼前不是思考这个问题的时候,我立马说道:“走!” 背起白老魁,三人快速出门,摸着夜色,疯狂往外逃。 玩命跑了十几分钟,几人终于离开渔民居住区,来到了外面大马路。 时间太晚了。 此处又有一些偏僻,连车都没法打,正准备走小路入城,一辆桑塔纳突然疾驰而至,车窗迅疾摇下,探出来一个头。 “上车!” 螳螂罗! 我们欣喜万分,急忙上了车。 车朝城里疯奔。 我见到螳螂罗满身大汗,气喘吁吁,忙问对方。 “罗哥,刚才关公庙引开他们的人,是不是你?” 螳螂罗言简意赅。 “对!” 我再问:“清果和吴平如何?” 他回道:“他们没事,女娃本想来帮你们,但小吴将她给扛走了。” 董胖子呲牙咧嘴。 “老罗,你够意思......” “道爷受不了了,得睡......睡一觉先。” 终于放松下来。 董胖子靠着椅背,睡着了。 车却没有进城,反而往郊区飙去。 我问:“罗哥,去哪儿?” 螳螂罗回了一句。 “二爷交待,带你们去一个安全地方。” 一个小时左右。 桑塔纳停在一处三层楼房的门口,外形看起来像一间老诊所,挺破败的,不过里面却亮着灯光。 几人下车,进入一楼客厅。 二爷正坐在一张红木太师椅上,悠然自得地吹着茶杯上的碎浮沫,头未抬起,云淡风轻地开口。 “小孟,成功了?” 我放下白老魁,朝二爷一抱拳。 “二爷......” 身后陡然传来两声闷响。 董胖子和小瑶同时倒地。 螳螂罗出手了! 未待我反应过来,脖子生疼,眼前一黑,彻底人事不省。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待我醒来,发现自己被单独关在一间屋子里,鼻尖还传来阵阵潮霉的异味,第一眼便见到了二爷。 二爷双手背负身后,手中捏着一对铁核桃,发出细微的咔咔响动声,一张老脸在昏黄的灯光下诡谲莫名,神色显得极为感叹。 “走马阴阳女驸马、辨识奇珍鬼眼琴、五行八作奇才铁扇公主,也只是她,才能调教出如此惊世艳艳的徒弟啊。” 我:“......” 二爷冲我笑了一笑。 “不过,天棺重宝金蚕蜕,江湖血溅骨成堆。小孟,你还是太年轻了。” 第四十章 不留后患 - 天棺秘藏 - 三分九醉 我太阳穴阵阵发疼,尝试着动了一下手脚,移动倒是无碍,可全身发麻,绵软无力,如同蹲了好久厕所刚起身的感觉。 毫无疑问。 这是被喂了药。 我用脚趾头都能想到。 出大问题了。 至于什么问题,哪怕给我逆天的想象力和推断力,也无法猜出来。 我瞅着眼前这位形若陌生人的老皮门大佬。 “二爷,你说什么?” 未待他回话,隔壁传来一句歇斯底里的吼叫。 “江盛二!你在找死?!!!” 这是白老魁的声音。 二爷闻言,表情呈现一丝诡谲的喜悦。 啥感觉呢? 就像白老魁为一头发疯的野兽,被他给关进了囚笼,面对野兽在笼中绝望的嘶吼躁动,作为野兽主人的二爷,相当怡然惬意。 “小孟,想必你心中有万千疑问,那就好好听一下吧。” 他手中捏着铁核桃,转身出了房门。 诊所为老式砖木结构,房间用木板进行隔断,另一间屋子的对话声清晰无比地传来。 “白师爷,自京都老皮门解散之后,屈指一算,你我已有十五年未见,时光若白驹过隙,忽然而已。” “江盛二!我念你为皮门旧人,对你干女儿给九幽堂使绊子之事,本想事后取她一对手足,再收了徐氏医馆产业,可留她一条活路!谁想到,你个老怂狗竟也敢联合廖小琴师徒来坑我,这是嫌日子过得太清闲了?!” “呵呵,白师爷错怪我了,老夫没本事联合鬼眼琴,仅与她的徒弟有一些小合作。” “你可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实不相瞒,这些天在昌市与你周旋的,仅为她的徒弟而已。另外,老夫对小孟用了一点老皮门的催眠引话手段,也才刚刚知晓,廖小琴早已去滇省古墓寻找金蚕蜕。饶是如此,你已疲于奔命,依老夫看来,你那个九幽堂小诸葛的称号,从此摘了也罢。” “......” 白老魁听到这话,必然天雷滚滚。 在隔壁房间的我,一样天雷滚滚。 嫂子去滇省入古墓之事,乃我心中的核心秘密。 最近所接触的人当中,除了董胖子,任何人都不知道。 就连扮演廖小琴的小瑶,也仅知道她要演谁,根本不清楚嫂子人到底在昌市还是在其它地方。 上次我向二爷求助,仅仅对他说,清果牵扯进我与九幽堂争夺金蚕蜕的纠纷当中,徐氏医馆有大难,让他出手相助,根本没告诉他,我与嫂子一人在滇省、一人在昌市的双簧计划。 刚才二爷让螳螂罗偷袭且弄晕我们,再用老皮门的手段,逼问出嫂子的真实去向,到底什么目的?! 隔壁房间对话继续传来。 白老魁应该震惊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厉声问。 “江盛二,你想干什么?!” 二爷发出了沧桑而得意的冷笑。 “白师爷,你不会真以为老夫退隐江湖了吧?” “......” “昔日老皮门内斗,四大金刚中,有三位神秘惨死,徒留沈醉山一人,老皮门彻底解散。沈醉山召集旧部若干,霸占老皮门留下来的庞大产业,另起炉灶成立九幽堂,自己当上总瓢把子,疯狂掘金......” “陈芝麻烂谷子之事,你少给我回忆!江湖上早已没有皮门,只有九幽堂!” “陈芝麻烂谷子?白师爷,你能忘掉,可我老恩师作为四大金刚之一,突遭惨死,老夫却片刻也不敢忘呐。” “然后呢?” “唉,多年来,老夫费尽千辛万苦,找出了三大金刚的死因,竟全为沈醉山一手杀害,他才是老皮门最大的恶鬼。只可惜,等查清了缘由,九幽堂已发展成国内医药界的庞然大物,难以撼动。” “哈哈哈!江盛二,你还挺有心,查清了又当如何?莫非凭你一个皮门的落魄老怂狗,还想找总瓢把子沈老复仇不成?” “呵呵,十五年来,诸多看不管沈醉山作派的老皮门兄弟,多次邀我一同复建老皮门,全被老夫拒绝了。这些莽撞的老兄弟们,不少被沈醉山迫害而死,我却苟活至今,大家都在骂老夫乃胆小怕事、罔顾师恩的老怂狗,其实上,全误解我了。” “哦?” “直到两年之前,沈醉山重病难医,为了活命,这狗贼竟然拿出了老皮门压箱底的百年秘辛,天棺重宝金蚕蜕的线索,派你们按线索去滇省寻找。老夫终于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 话聊至此。 白老魁嗓子突然变得凄厉。 “古墓黑衣人难道是你?!!!” 二爷略带着自得而感叹的音调传来。 “白师爷不魁为小诸葛,一下就猜中了。” “当初九幽堂精英尽出,聘请盗墓界绝代双娇廖小琴与孟川下古墓,待你们快要将金蚕蜕拿到手之时,老夫耍了一点迷惑手段,带着一群不服你们,愿意追随我的弟兄,暗中突然杀出。” “那一战,沈醉山手下精英折损三分之二。更关键是,廖小琴认为是你们不讲信义,突然反水,而你们又认为是廖小琴两人夺走金蚕蜕坑了九幽堂,双方从此结下了死仇,却没有人将目光放在老夫身上。” “唯一遗憾,金蚕蜕至今不见踪影。” 我彻底傻了眼。 嫂子同我讲滇省古墓之事时,对墓里发生的情况,仅一句话带过,只说遭到了九幽堂等人的反水。 她一直被蒙在了鼓里! 导致哥与嫂子出事的幕后黑手,并不是白老魁等人,而是一直隐退江湖的老皮门二爷! “江盛二,难道你想将九幽堂据为己有?!” “白师爷,此言差异!一来老夫想给恩师报仇,洗刷耻辱,二来老夫与一帮兄弟,只想复建京都老皮门,九幽堂作为老皮门生出来的逆子,既然如此能赚钱,老夫将它给收回来,让它为老皮门继续作贡献,何来据为己有的说法?” “无耻!!!” “好了,今天叙旧到此为止,明天再聊。” “等一下!” “还有事?” “古墓一役,沈老手下精英折损大部,你既与其他混蛋早有预谋,为什么拖了两年还不动手?” 江盛二长叹了一口气。 “唉,老夫做事,向来讲究不留后患。一来你白师爷等人仍活着,没斩草除根,老夫并不安心。二来金蚕蜕未找到,我就复建老皮门,即便坐上了那一张虎皮大椅,怕也有些不服众啊。” “所以,这两年来,除了你们在盯清果,我也时刻关注着自己的宝贝干女儿。天可怜见,这一次不仅你们全来了,而且廖小琴也重出江湖,给了老夫落下最后一枚棋子的大好机会。” 隔壁脚步声响动。 “吱嘎。” 房门被打开。 江盛二走了过来,神态淡然,就像一切与他无关。 “小孟,可还有不明白之处?” 第四十一章 杀鸡儆猴 - 天棺秘藏 - 三分九醉 信息繁杂而炸裂。 可稍微一梳理,脉络清晰又简单。 十五年前,沈醉山坑害京都老皮门三大金刚,霸占老皮门产业,成立了九幽堂,至今发展为庞然大物。 江盛二在老皮门解散后,假装隐退,蛰伏多年,终于调查出作为三大金刚之一师父的死因,开始暗中与九幽堂的部分反对者合作,一直等待着取沈醉山而代之的机会。 大好机遇在两年前到来,沈醉山突然病重,拿出老皮门压箱底的金蚕蜕线索,派遣白老魁聘请哥与嫂子,领一众精英前往滇省古墓取宝。江盛二带一队黑衣人暗中杀出,不仅折损了九幽堂三分之二好手,还造成了哥嫂出事。 廖小琴认为白老魁等人反水,白老魁却咬定这群黑衣人乃哥嫂的夺宝后手,双方彻底交恶。 尔后,便有了昌市你来我往的各种局斗。 只可惜,真正幕后黑手,却为号称皮门老怂狗的江盛二。 寻龙身浸黄泉。 点穴手推死门。 下墓的风险,不只机关暗器,更在墓外江湖。 这是血淋淋的教训! 我仔细反思了一遍引白老魁出洞的过程,哪里错了吗? 确实错了。 我不应该去找江盛二帮忙。 好像又没错。 当时面对徐清果危在旦夕的情况,我只能紧急找江盛二。 一来,敌我力量悬殊太大,时间非常紧迫,不管接下来我准备怎么做,前提都要最大限度保障清果的安全,也就是说,必须第一时间找到一位可以承担做局失败的兜底人,而这位兜底人,别无选择,有且只能是在老皮门拥有旧人脉和一定威望的江盛二。 二来,昌江码头引蛇出洞局,只有作为清果干爹的江盛二突然“猝死”,方能凸显出清果关心则乱,慌不择路要求我提供金蚕蜕来保命这一事件的真实性,才足以让白老魁完全相信,匆忙现身钻入圈套。 两者综合,那一刻我去婺水花苑找他,成了唯一破局之法。 可人算不如天算。 鬼才知道,江盛二竟会是整个金蚕蜕事件的隐藏大boss。 事已至此,思之无用。 必须坚信,一切发生,皆有利于我。 既然幕后大庄家已浮出了水面,复仇就像打电话,不是我先挂,就是他先挂! 我冲他笑了一笑。 “二爷,佩服!” 江盛二缓缓转着手中的铁核桃,一对老眼溢满了欣赏。 “小孟,我老喽!你若清楚内情,现在瘫倒在地的,大概率是我。” 我身上虽中了药发软,可手脚行动倒没太大的问题,点着一支烟。 “世间之事,皆以成王败寇来盖棺定论,一切假设都没意义。” “我倒有一个问题,需要二爷来解答。” 江盛二说:“请讲。” 我问:“两年前在滇省古墓,是否见到了我哥孟川的尸首?” 老家伙摇了摇头。 “古墓太暗了,三方大混战,火龙、毒气、箭弩等机关又被大量触发,老夫只依稀瞧见,你哥为取金蚕蜕,率先冲向了棺椁。尔后,棺椁处鲜血像喷泉一样四溅而散,耳听他惊天裂地的惨叫声,金蚕蜕和他皆不见踪影,地上只有血迹和衣服碎片。” 江盛二是胜利者。 一位胜利者,没必要对掌心中可随时捏死的蝼蚁撒谎。 我狠抽了几口烟,尽量稳住因听到哥出事具体细节而全身战栗的身体,咬着后槽牙。 “多谢告知!接下来,你想做什么?” 老东西呵呵一笑。 “我会拿捏白老魁的性命,让他假装无碍,以临时有急事已离昌为借口,继续吩咐九幽堂众下属在昌市疯狂寻找你们,以此来麻痹京都沈醉山,也麻痹滇省廖小琴。” “我会拿捏你的性命,带你去一趟滇省古墓,以你为人质,要挟廖小琴交出金蚕蜕。” “这两件事完成,我会立即组织人马前往京都,让死病鬼沈醉山去早点见阎王,从而复建老皮门,坐上那张心念了一辈子的虎皮大椅。” “小孟,你觉得老夫计划如何?” 我点了点头。 “顶级方案,毒辣而详尽!” “不过,有一个大漏洞。” 江盛二老脸露出一副不耻下问的假谦卑。 “哦?还请小孟不吝赐教,老夫洗耳恭听。” 我将烟头狠狠掐灭,头凑向前,指着自己的脸,冷盯着对方,说了一句。 “你不第一时间杀我,会后悔!” 老家伙闻言,哈哈大笑。 “多谢提醒!老夫能忍耐十五年的漫长岁月,解决你倒不急于一时,等取得了金蚕蜕,会让你与哥嫂一起下去团聚的。” 讲完之后,他转身准备离开房间。 我说道:“等一下!” 江盛二回过头来:“小孟,还有事?” 我说:“我两位朋友,与此事无关,你若还算个人物,把他们放了。” 江盛二拍了拍额头。 “唉,瞧我这记性!正想与你通个气来着,既然他们与此事无关,也就无用。” “老夫不算啥人物,但却知道,无用之人,无需留着。” 话音刚落。 老家伙脸色一凛。 “阿志!” 螳螂罗进来了,神态恭敬,微鞠躬。 “二爷!” 江盛二毫无表情说了一句。 “把那两个小家伙处理了,手脚干净点。” 我脑瓜子嗡地一下。 想过这老王八犊子无耻,却没想到无耻到这地步。 这是杀鸡儆猴,好让我接下来在他的计划完全听话。 “江盛二,你要敢动他们,我发誓你绝不可能拿到金蚕蜕!!!” 江盛二闻言,仰头长叹了一口气。 “拿不到就拿不到吧,老夫最后这一步棋,不管对错,就这样走了。” 螳螂罗已从隔壁房间拎着董胖子和小瑶,朝门外走去。 从两人的状态来看,显然与我一样,身上都中了药。 董胖子本来就伤得很重,口鼻血痕未干,透过房门见到我,竟开口哈哈大笑。 “小孟,道爷先飞升一步!” “你他娘发了财后,别忘了替老子建道观,咱可是拜过关二爷的!哈哈哈!” 小瑶瞅了瞅我,眸子泛红,银牙咬唇。 “哥,你别在意,小瑶不后悔!” 我让小瑶帮忙对付肖三皮之时,这丫头曾说,上刀山下火海,她可能会哭,但绝不会皱一下眉头。 如今,她做到了。 我未想到,萍水相逢的两人,却至死相托。 也未想到,自己的出现,成了他们生命中一颗大灾星。 江盛二见状,神情惋惜地摇了摇头。 “可惜,如此重情信义的年轻人,已不多见了。” 我全身血都是凉的,脑子像万千炮仗齐声炸响。 该怎么办?! 第四十二章 这就是爱 - 天棺秘藏 - 三分九醉 我冲屋外大声嘶吼。 “螳螂罗,等我同江盛二讲完事!!!” 可螳螂罗压根不理会我,一脚踹开了诊所的大门。 门外竟站着两个人。 徐清果! 后面还跟着像背景板一样的吴平! 徐清果眸子泛红,手中的包已落在地面,双手张开,挡住了螳螂罗的去路。 螳螂罗停住脚步,回头瞅向了江盛二。 江盛二老脸一愣,很快露出慈祥而疼爱的笑容。 “小果,你怎么来了?” 徐清果胸膛山峦起伏,压抑着自己的情绪,声音发颤。 “干爹,我在医馆未找到你,婺水花园不见人影,电话又不通,担心你安全,猜测你可能来了这里,没想到真在......” 江盛二呵呵一笑。 “干爹没事!阿志,快送两位朋友去安全地方。” 老家伙在赌! 赌徐清果什么也不知道。 可她不知道在外面待了多久,从表情来判断,刚才屋内所有的对话,大概率已听得一清二楚。 果然! 徐清果转头看了吴平一眼。 吴平大步上前,身似铁塔站在门前,挡住了螳螂罗。 螳螂罗见状,阴恻恻开口。 “吴平,二爷的吩咐,你不听?” “我的老板,姓徐!” “你挡我去路,莫非想试一下拳脚?” “正想讨教!” 吴平神色冷峻,解了几枚上衣扣子,手已紧握拳,一副就等对方来梭哈的姿态。 螳螂罗放下董胖子和小瑶,脚步前踏微张,五指呈螳螂捕食状。 气氛剑拔弩张! 江盛二皱了皱眉头,朝螳螂罗挥一挥手。 螳螂罗冷哼一声,稍退了几步。 江盛二转头问:“小果,你这是做什么?” 徐清果表情极度伤心和失望,泪水已噙不住,从脸颊悄然滑落。 “清果永远都记得,十五年前你从京都逃难来昌市,身中剧毒,奄奄一息,我爸用一个月时间,将你从死亡线拉回。你俩一见如故,杀鸡公、燃黄纸,结拜为弟兄,认我为干女儿。” “多年之前,我爸因一场医疗事故,得罪了昌市锣王,被他们掠去,性命危在旦夕,你身背一把黑刀,一人独挑对方堂口,浑身鲜血淋漓,冒着漂泊大雨,将他救了出来。” “在我心中,干爹一直是义薄云天、铁骨铮铮的汉子。可女儿今天却好像不认识你了,能不能告诉我,哪一个才是真正的你......” 这是徐清果信仰的崩塌。 其实,两个都是江盛二。 面对有恩于己的徐氏父女,温良恭俭让。 面对九幽堂的虎皮大椅子,恶暴阴毒狠。 两者之间,并没有冲突。 毕竟,人的肋骨分两排,再邪恶之人,总有一根是软的。 徐清果一番发自肺腑的动情言语,似乎将江盛二拉入了遥远的回忆之中。 他怔了好一会儿,微叹一口气。 “小果,进来说吧。” 螳螂罗闻言,让两人进了屋,关上了门。 江盛二坐在那张红木老沙发上,自顾自地倒着茶。 吴平和徐清果,分别将董胖子与小瑶扶起,搀着他们进了我待着的房间。 董胖子手捂着胸口,呲牙咧嘴,骂骂咧咧。 “老王八羔子,道爷还想着飞升之时怎么引天雷劈死你呢......他娘的,看在徐大小姐面子上,多留你活几小时!” 小瑶唤了我一句。 “哥......” 我抬头与徐清果对视了一眼。 徐清果想对我说什么,可微张了一下口,又没说出来,转身出了门,坐在江盛二的对面。 我悬着的一颗心,稍微放下了点。 以我对徐清果性格的了解,她绝不会让董胖子和小瑶溅血之事发生,就看今天能不能阻止江盛二。 江盛二双手交叉,轻放在自己小腹上,音调沧桑而幽远。 “小果,干爹承受了十五年的师仇之痛,做这些事,有苦衷的。” 老家伙真够可以。 师仇之痛没有错,可虎皮大椅之事,他却只字不提,搞得自己反而像一位遭尽磨难的受害者。 徐清果从茶几上抽了两张纸巾,揉了一揉红肿的眼眸,俏脸认真而决绝。 “干爹,你与九幽堂之间的恩怨,清果不想知道,也没能力掺和,可孟寻他们,你不能动。” “你得给干爹一个理由。” “孟寻带我去闽省药王岭,取了鬼佬医经,现在我爸按医经治疗,身体已大有好转,他不仅是我爸的救命恩人,还破了徐家太乙针几百年来的反噬魔咒。” “小果,你心地太善良,鬼佬医经之事,你已豁出性命用太乙针帮廖小琴治疗,互不相欠,这理由不成立!” “好!再给干爹一个理由,我喜欢上了孟寻,无论他还是他朋友,今天我都要保!” 此话一出。 旁边的董胖子和小瑶都懵了,纷纷转头看向了我。 我寻思看个锤子! 这话明显是徐清果为了救我们,脱口而出的一种说辞。 江盛二可能不大了解我与她的相处情况,这两个货还不清楚么? “啪!” 江盛二勃然大怒,将桌上的茶杯狠摔在地面,瓷片飞舞,茶水四溅。 “胡闹!!!小果,你出身名门、金枝玉叶,岂能与一个狗屁不是的小盗墓贼厮混一起?!” 徐清果小脸仰起,一副甘愿为感情与长辈决裂的神情。 “干爹,爱无关出身,也不需要理由,对吗?” 江盛二强压心中的愤怒,微俯着身子,双手激动地抓住徐清果的肩膀,老眼喷火。 “小果,干爹一生无妻女,将你视为己出!等我复仇成功,九幽堂在昌市济广药坊的产业,全划归徐氏医馆,到时你想怎么折腾都行,想挑谁当丈夫也没问题,但绝不能是他!” “你认真告诉我,刚才自己在胡说八道。只要你肯说实话,我可以考虑你的要求!” 老王八犊子是真痛恨我。 宁愿考虑放我们一马,也不愿意接受徐清果与我搞对象。 当然,并不排除他在故意诱导徐清果讲出实情的可能。 徐清果表情郑重无比。 “干爹,当孟寻在鬼佬墓冒死救我的那一刻起,我就不可救药喜欢上了他!” “你想想看,我若不喜欢他,那晚九幽堂等人将他堵死于梅岭涵洞,在肖三皮明确说了不关我事,还会安全送我回家的前提之下,我怎么不走,还要搬出你的名头来救场?” “还有,小果从小就对你言听既从,在你电话无比严厉训斥我,且让我绝不能掺和之后,我却甘愿为了他,冒险跳江做局!” “为了孟寻,我敢不听长辈话,连命也可以抛弃,这不是爱,又是什么?” 江盛二闻言,仰头闭眼,一副无语问苍天的绝望观感。 “小果,你受了那小子的蛊惑,这根本不是爱,只是一时自我感动!” 徐清果从位置上起身,眸子泛泪,大声回道。 “这就是爱!就是!!!” “你要动他们,小果死给你看!” 话音刚落。 徐清果抄起了茶几上的一把剪刀,朝自己的粉脖凶狠捅去! 第四十三章 选择题 - 天棺秘藏 - 三分九醉 中村俊辅是现在曰本最成功的留洋球员,正在意甲雷吉纳队效力,上赛季还帮助雷吉纳成功保级,一脚任意球号称亚洲第一,竟然还有东亚球员不把他放在眼里。 日子照常,而且让她十分头疼的是,这个学校跟其他学校的暑假不样。 黛妮儿一脸尴尬,她可不记得自己弄过什么套装。一晚上醒过来,货架全乱什么的,她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现在有又不好解释,只好用拖字诀。 这一切都会是如梦地一场空吗?她想了很多,越来越害怕,看到林轩终于回来后,无法控制自己情感的宣泄。 不管发生什么事情,她都能解决,不管发生什么事情,她都不害怕,不管发生什么事情,她都不会问别人会怎么办。 火锅店当时人很多,伤了许多人,死了七个,还有剩下的那些顾客都逃了出去。 折桂楼空前的热闹,拍卖更是顺利,几乎没有庄子卖不出去,铺子位置好,更是抢手,价格节节攀升。 俞正男谨慎的抬头看了眼四周,指了指唐棠安装摄像头的地方,提醒大家言行注意。 再说王爷和王妃出了王府后,王妃坐上马车,王爷要跟进去好好说会儿话,免得到了楚家,到时候碰到楚大将军,三言两语下不来台。 这么有脾气的玉阙,明澜除了一视同仁,还能怎么办呢,便也喂了它几滴,高兴的碎玉阙直嘚瑟。 “到了,那里就是黑石山了。”辛巴停下来,指着前面一整片被黑色覆盖的山峦说道。 回去的路上没有在经历什么坎坷,过程比较平顺的就回到了定远城。当赵飞镖师看到眼前的定远城墙时,不由地吐了口气,神情似乎缓松了许多。 现在那个白玉没有救过来的男孩,还有另外三个在车里没有被白玉搬抬出来的死者家属,联合起来,告白玉救治不当,致使他们的亲人死亡。 这五枚丹药确实存在着丹毒过于明显的情况,这却是让刘金满有些不解。 “你们在这里做什么?”突然,一堆人从不远的林子里走出来,领头的男人看到他们眉头一挑。 “我们带上火把,去捡几块石头,你能看出来吗?”阿喜作为未来的羊族族长,对于能够增强羊族实力的任何一点都不会放过。 本以为我自己能解决,没想到这帮人太不争气,最后还是得折腾杨树。 “沈奇团队的编辑方法比较新颖,但对于大鼠的观察周期,是不是太短了?”哈里斯主编也是个专家了,他对沈奇团队的编辑方法感到好奇,而对大鼠的观察周期存疑。 白玉看他们愣愣的,无奈的把地图拿过来,“我们先搞清楚军营是在哪里,我们在哪里。 在数学系的内部交流会上,沈奇向系里报告了他关于霍奇猜想的总体思路,牵头学术单位是普林斯顿,联合学术单位是燕大和晨兴数学中心。 “从守门员关正的大脚传球发起进攻到皮球进入球网,仅仅三脚!太不可思议了!!第八分钟已经进了三个球!!如果拿到华超,已经是‘最低消费!’这一场绝对非常好看!!”一向冷静的李路也激动起来。 只是他嘴上还是有些八卦,一路上苦口婆心的,又和李唯提起了陈语晗的事。 如果自己能轻易击杀学校里最好的教官,那还用得着来学校浪费时间吗? 身为武皇,洛宇自然拥有御空飞行的能力。此刻剑染金光,他更是一剑刺向了巨人的额上,虚空中,人与剑擦出一道金色直线,那样迷茫。 跑步的路上高川和洛离遇到了不少街边阿姨,大叔等等的招呼声,高川也一个个回着。 和之前那道红光的结果没有什么不同,那红粉骷髅在短刀面前连一个呼吸都没有支撑下来。短刀穿过,红粉骷髅化作一缕粉红色的气体,渐渐消散。 要不是古云的识海比一般人要稳固一些,现在怕是已经是破碎了。看来之前齐峰所说之话并不虚,以古云的实力,想要挡住这金龙还是很难的。 不过,转念一想,刚刚她跑的累死累后而魏索却像一个没事的人一样,她就舍弃了逃跑这一不现实的话。 在对方后卫有所疏忽的时,可以勉强进行有限的对抗,甚至偶尔可以拉开空间。 以人类的年龄来看,方浪的确老了,在进入妖尾之前,便有2oo岁,之前又因为乌璐蒂亚的时光大河,又在界外界的时空乱流晃荡了百多年,现在怕是已经过3oo岁。 张旭花了一点力气把死命抱着自己的两个妹子给从身上扒拉下来,期间的过程让那个胖子嫉妒得想用手上的钢刺把他刺成蜂窝煤。 “我命令你们,现在,马上,把她给我抓出来,不然你们就回家吃自己吧。”狄轻莹的表情狰狞着道。 现在当地没有了工厂,意味着此地的财政收入减少,当地政府因此削减了公共开支,这样就导致了政府没钱雇佣足够的环卫工人来清理这里的垃圾,最终造成了这里垃圾遍地的惨状。 怨骨鬼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摸出来一个黑白电视,打开之后放在了我的眼睛之前。 众人纷纷翻白眼,但是沐苒并没有太大的表现,她的背景可不会害怕刘杰这样的人。 只不过就算如此,伽古拉这家伙依旧无法巨大化,实力有限,无法提供给欧布多大的帮助。 “你喊什么,要不是你当初说在华夏必须用你的办法才能搞定审批的事情,今天会出现这样的问题吗?你现在跟我喊什么?”刘杰也是大声的回道。 第四十四章 尸气 - 天棺秘藏 - 三分九醉 白老魁歇斯底里往前跑了两步,手脚抽筋,手中柴刀“哐啷”一声掉在地上,起不来身,表情痛苦。 他与我们几人一样,身上中了药,发不得力。 抽嘴男见状,扯了几下嘴角。 “白师爷,我生是二爷的人、死是二爷的鬼,不不......不是叛徒,嘿嘿。” 前面曾说过,为了逮身中灵语虿的廖小琴,九幽堂曾在徐氏医馆专门安插了内鬼。 这个内鬼,就是眼前的老欧。 老欧是一位盗墓老枭,某次下墓遭了毒气,团伙全折在地下,唯独他逃了出来,人快不行了,便跑到京都,求九幽堂一位高手施治,命倒是保住了,却落下了嘴角时不时发抽的怪毛病。 九幽堂治病太费钱,他身家耗光仍不够,为继续疗养,干脆加入了九幽堂,以工资抵扣医药费。 白老魁在选择盯徐清果的人选之时,考虑这家伙江湖经验足、盗墓技艺一流、略带残疾不引人注意,便派他去了昌市。 老欧应聘成了徐氏医馆一名清洁工,平时沉默寡言、踏实肯干,几乎没存在感。 上次我们去药王岭,跟在后面之人,便是这家伙。 只不过,江盛二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将老欧收归了己用。 也就是说,老欧等于一位双料间谍,他真正的主子,其实为江盛二。 白老魁见到对方,当然会勃然大怒。 换成我,也会恨不得剁了这个叛徒。 江盛二手中悠闲地转着铁核桃,瞅着趴地上不能动弹的白老魁,冷哼一声。 “白师爷,半月之内没解药,你们将毒发,身体每用力一次,发作的时间便会提前一些,老夫建议你们还是省着点力气。” 老欧竟然兴致勃勃地朝我走了过来,递了一支烟给我。 红塔山1956。 上次我们在药王岭,见到的就是这烟盒。 “小孟,我老欧挖了一辈子墓,但在药王岭见识到你对付拦路人兽、寻龙点穴和破机关暗器的手段,还是觉得太太......太屌了!不过,你犯了行当大忌!” 我没有接烟。 “什么大大大忌?” 老欧嘿嘿一笑。 “你喜欢保保......保人!” 我:“......” 就在此时,我瞥见身边的董胖子双手环抱胸前,皮笑肉不笑地盯着老欧。 老欧转头一瞅董胖子,眸子竟陡然闪过一丝惊恐,扯了几下嘴角,像小孩子一样,转身蹲在地上,拿一根树枝划着圈圈,委屈巴巴的样子。 江盛二眼见东西已全准备就绪,挥了一下手。 “出发!” 众人上了车。 我、董胖子、徐清果、小瑶、吴平,坐商务车。 江盛二、白老魁、螳螂罗、老欧,坐昨晚那一辆桑塔纳。 看着车上几人,我有一些感慨,去药王岭也是我们,只是多了一个小瑶。 上次下墓,目的是为了救嫂子。 这次下墓,竟然是为了逮嫂子。 可我没有任何颓丧,反而有一些兴奋。 尽管此次双簧大戏,由于江盛二的突然杀出,演一半而中止,可并非全无收获。 一来,白老魁迫于身上的毒,按江盛二要求,给九幽堂下属打了电话,命令他们继续在昌市寻找廖小琴师徒,等于牵扯九幽堂的戏份还在继续。 二来,虽然我已被江盛二要挟前往滇省古墓,可只要在见到嫂子之前,解决掉这个老王八犊子,于大局而言,没有任何影响。 三来,廖小琴没揪出来的幕后黑手江盛二,竟被我给扯出来了,若此次绝地反击成功,我不仅可以在她面前得瑟,还能给哥供上牌位! 赌局还在继续。 前面赢的全是纸。 后面赢的才是钱! 徐清果倒与小瑶很聊得来,两人从小瑶师父病情到影视明星再到化妆最后到月经,探讨一再深入,还不时发出格格笑声,丝毫不顾及车上男士。 董胖子肥脸无语。 “你俩......参加围炉夜话呢?别忘了我们是下墓去送死!” 小瑶闻言,冲董胖子扮了一个鬼脸。 “我就喜欢和姐姐聊!略略略!” 徐清果没理会董胖子,转头瞅了我一眼,发现我满脸轻松,嘴角还微微上扬,顿时俏脸一变。 “孟寻,你笑什么?!” 笑什么? 我在脑补江盛二朝阎王殿路上奔赴不复返的糗态。 “我在笑谁会让你们停止月经。” 两位女士闻言,脸腾一下红了。 小瑶撇了撇嘴。 “哥,你有点无聊!” 徐清果非常聪明,估计猜出我正在盘算着接下来怎么坑她干爹,抬手警告我。 “你最好是在笑那个!” 一路风尘仆仆,往滇省疾驰。 江盛二其实挺着急的,毕竟他对廖小琴什么时候会从墓里取出金蚕蜕,心中压根没谱。 若廖小琴人已出了墓,江盛二只能通过威胁我的性命,逼嫂子拿金蚕蜕前来赎人。 可这样一来,廖小琴就会有准备。 一旦她有了准备,江盛二会极度焦虑自己能不能玩赢,金蚕蜕能不能拿到。 对老家伙来讲,乘廖小琴不备,手拽人质杀入墓室夺宝,方为上策。 本来我们可以乘飞机、火车前往滇省,可因携带了不少盗墓工具,不大安全,只能选择汽车狂飙。 中途在大车店吃饭之时。 我发现一个非常古怪的状况。 老欧似乎有一点害怕董胖子,见到他坐在桌上吃饭,竟好像不大敢上桌,自己端一个碗,蹲外面去扒拉。 董胖子偶尔会瞄老欧一两眼,时不时发出几声冷笑。 晚上九点,众人在一家小旅社休息。 我和董胖子住一个房间。 眼见四周已无人。 我问董胖子。 “你他娘不会是想和老欧搞基吧?” “搞你大爷!你知道他是啥不?” “啥?” “鬼!” “......” 董胖子嘿嘿一笑。 “满身尸气,双目游离,青斑泛起,我绝不会看错!” 我反驳道:“你扯犊子呢?老欧是盗墓老枭,成天下地入墓,身上有尸气很正常,至于青斑,不就是老年斑?” 董胖子肥脸无语。 “小孟,你怎么老不信我呢?” 我回道:“不是不信你,我不信有鬼!” 董胖子挠了挠头。 “这样吧,今晚十二点,我带你去见识一下。” “不过,白天阳气重,他有点害怕道爷,晚上阴气重,我身上没驱邪道具,动不了他,到时只能偷偷瞄一眼,若被对方发现就死翘翘,你敢不敢?” 没什么不敢! 这次江盛二前往滇省古墓,身边盗墓人才只带了老欧,说明老家伙不仅对他极端信任,而且老欧的盗墓手段必然相当牛逼,否则也不会药王岭跟了一路,我们竟连半点反应都没有,就这水准,风水寻龙可能不如廖小琴,下墓倒斗技艺,估计能打一个平手。 若对方是人是鬼都搞不清楚,接下来还怎么玩? 我问:“去哪儿见识?” 转头一看。 死胖子已经打起了呼噜。 我却睡不着了,看着电视上播放的《戏说乾隆》,一直等到十二点,踹醒了他。 董胖子抹了抹嘴角哈喇子,从床上起身,带着我出了房门。 没有往老欧房间,反而来到了小旅社的后厨。 角落堆放着大量空菜篮子,垒起来比人还高,刚好与墙面形成了阴暗大夹角,两人便躲了进去。 等了十来分钟,没任何动静,我正想问胖子搞什么飞机,耳听到“吱嘎”一声响动声,有人进了厨房。 旅社大厅亮着灯,丝丝微光透入后厨。 往外一瞅。 老欧进来了,表情诡异而骇人,连嘴角都不见抽动了,似乎换了一个人,径直走到灶台旁。 他左顾右盼几下,确定没人跟着,抬手拿起了灶台上的东西,往嘴里塞。 我头皮都麻了。 这家伙吃的是一块血淋淋生肉! 我们住的小旅社,卫生情况不大好,九十年代冰箱也未普及,那一盆生肉上还有不少苍蝇,泛着臭哄哄的味道。 可老欧却像饿死鬼投胎,往嘴里猛塞,大口狂嚼,整张脸全是血沫子。 “噗!” 董胖子突然放了个屁。 声响一出。 老欧猛然停下了手中动作,转过头来,阴毒无比地盯着我们藏身之处,大踏步走了过来。 完犊子了! 第四十五章 又见鬼手 - 天棺秘藏 - 三分九醉 这个藏身位置处于墙的夹角,连跑都没法跑! 董胖子脸色陡变,手掐了一个古怪的手势,嘴里飞快念了几句咒语。 “天雷释章,佩带天罡......” 他手指猛点在对方的额头。 我运劲于手,五百钱点穴迅疾打出,直接戳在对方的胸口。 老欧身躯一动不动。 我们却立马蜷缩在地。 情急之下,两人都忘记了身上已中毒,压根不能发力,这一下突然暴起,手脚筋剧烈收缩,压根站不稳。 老欧满脸全是瘆人的鲜血,诡异无比地笑了一笑,突然抬手拎起了董胖子。 “啪!” 一巴掌呼在董胖子的脸上。 董胖子连惨呼都没发出来,嘴角溢血,双目暴凸。 “道爷乃玉京......” “啪!” 又一巴掌呼了过去。 董胖子在地上滚了两滚,手撑着地,想挣扎爬起,可根本起不来身,又重重倒了下去。 我大急道:“老欧.......” 话还没说出来。 老欧眸子溢出浓浓的杀意,猛然掐住了我的脖子,将人拎起,摁在了墙上。 这根本不是人类的力气! 我胸膛憋闷的几乎要爆炸,双眼阵阵发黑,头疼欲裂,立马就要被掐死过去。 紧急万分之下。 我手突然摸到了打火机,也许是最后一丝求生本能,竟然短暂抵消了一点药物的作用,将打火机往后厨门口猛然一丢。 “砰!” 打火机与地面磕碰,突然发生爆炸! 老欧根本不像人,就目前这种情况,凭我们两个手脚不能动弹的废物,几乎只有等死的份。 进后厨之前,我曾见到外面大厅有两人,一位中年人正在前台打着磕睡看电视,一位老保安则躺在堂前的木沙发上,头上盖着一本杂志打呼噜。 祈祷打火机突然爆炸能引他们进来! 响动过后。 “谁?!” 外面大喝一句,传来了慌乱的脚步声。 人来了! “啪!” 后厨灯突然亮了。 老欧掐着我脖子的手突然一缩。 灯光陡起,老欧似乎极为害怕,直接捂住了眼睛,不再管我们,转身朝后厨窗子奔去。 “咔嚓!” 就在外面人进来的当口,老欧竟然直接一跃,身躯撞开窗子,逃了出去。 一老一少两人见到了这一幕,站在原地,傻了眼。 “有小偷,咳咳......” 我一边剧烈咳嗽,一边对他们讲。 两人反应过来,大骂了一句娘,一人抄起菜刀,一人抄起木棍,呼啦啦往窗外冲去。 董胖子呲牙咧嘴,从地上艰难起身,身子靠在墙角,大口喘气,呸了几口血。 “艹!小孟,道爷自从......跟了你,钱没赚到一毛,打却挨了无数。” 见我傻坐在原地不吭声,董胖子脸色大变,挣扎着爬过来,抬手探我呼吸。 “你小子,不会被他掐死了吧?!” 我咽了一口唾沫。 “胖子,不对劲。” 董胖子回道:“废话!鬼附身,能特么对劲么......你现在能动弹了不,赶紧回去!” 我反问他。 “你还记得在药王岭扯你下墓那只鬼手吗?” 董胖子愣了一下。 “当然记得!可那不是鬼脸公公么?全被道爷给宰了啊!” 我摇了摇头。 “不是鬼脸公公!刚才我见到老欧的袖子探出一只怪手,与鬼佬墓里面的玩意儿一模一样!” 董胖子满脸不可思议。 “你被老欧掐出幻觉了吧?” 我敢肯定,这绝对不是幻觉。 老欧掐我之时,仅用了三个手指头,就将我直接拎起一米多高,死摁在墙上。 这几天的接触,我发现老欧根本不会武功,就是一个顶尖盗墓贼,以他的年纪和力量,怎么可能用三个指头把一位成年人拎这么高? 要么他是董胖子口中说的鬼附身。 要么存在别的原因。 我见到附在他手臂上毛绒绒的灰色东西,好像是某种软体动物,鼻尖还闻到一股怪异的尸臭味,完全可以确定,它就是在墓里见到的那只鬼手。 当后厨灯光猛然亮起,那东西似乎极为害怕,立即缩了回去,我脖子上的力量也随之一松,整个人滑落在地。 我们在药王岭之时,鬼手除了拽董胖子下墓那一次,后面再也没出现过。 老欧一直在后面跟着我们进墓的,莫非这东西被他给带出来了? 正思忖间,两位保安骂骂咧咧地回来了,说根本没找到人,问我们刚才到底什么情况。 我神情大恼。 “什么情况?!你们房间连个暖水瓶都没有,我们两人口渴下来找水喝,结果见到一个家伙正在偷肉,刚问了一句谁,反而被他给打了!” 两位保安瞅见灶台上乱七八糟的肉,满脸歉疚,忙不迭向我们道歉。 董胖子说:“道歉就行了?他娘的!你们连一个小偷都防不住,还让客人挨打,我不仅要告诉你们老板,还得报警!” 对方一听,顿时吓坏了,又递烟又掏口袋里的钱,让我们千万别告诉老板,否则他们会被开除。 董胖子将钱收了,非常大度地原谅了他们。 两人身上抽筋的感觉也已经消失了,赶紧溜上了楼,进房间之后,压根不敢关灯,将桌椅全挪到了门后,手中拿着匕首,迷迷糊糊到天亮。 翌日大早。 众人出发前吃早餐,我见到老欧若无其事,好像昨晚什么都没有发生。 只不过,他白天见到董胖子,依然显得有一些害怕,没上桌吃饭,蹲在不远处扒拉馄饨。 我观察到一个细节。 老欧后背微弓,但又不是驼背的那种弯,好像背上趴着东西。 而且,这家伙的领口和袖口都扣得严严实实,似乎在遮挡什么。 一想到他昨晚吃生肉的样子以及后背可能趴着泛尸臭的鬼手,我一阵反胃,扯过垃圾桶,吐了几下。 小瑶秀眉紧蹙。 “哥,你怎么了?” 徐清果见状,银牙轻咬豆浆杯吸管,眉毛微挑,揶揄了一句。 “怀上了?董师傅的?” 董胖子满脸无语。 “弟妹,你是不是对我们住一个房间很不满啊?” “赶紧让你那死鬼干爹点头,今晚你俩睡一起,劈里啪啦打通宵扑克!” 徐清果脸腾一下红了。 “董川!你玩笑过份了!” 旁边的江盛二神情愠恼,瞥了我们一眼,没吭声,咪了一口早茶。 我没搭理他们,假装没胃口要去换吃食,径直走进早餐店,朝老板要了一小瓶用来炖小干锅的高度酒精,怀踹着走了出来,故意挪到老欧身旁抽烟。 瞅着正专心致志扒馄饨的老欧,我心中骂了一声去你妈的,抬手就将酒精从头倒了下去。 打火机往前一点。 “轰!” 他衣服全着了! 第四十六章 栽赃 - 天棺秘藏 - 三分九醉 “嗷呜!” 老欧嘴里发出一声惨呼,手中馄饨打翻在地,衣服腾一下烧了起来,人疼得猛然窜起,如同一个大火球,紧接着又在地面打了几个滚,嘶叫着往远处狂奔,瞬间不见了踪影。 眼前人影一闪。 螳螂罗双腿几个蹬踏,跃至我面前,一把将我给摁在了地上,目光肃杀而阴毒。 “你干什么?!” 耳听几声呼唤。 “哥!” “孟寻!” 徐清果和小瑶脸色大变,两人第一时间跑了过来。 不过,小瑶身上中了药,仅发力奔了两步,一声娇吟,神情痛苦瘫软在地。 董胖子赶紧过去扶起小瑶。 徐清果来到我身边,抬手一把推开了螳螂罗,将我拉起。 “罗叔!不许动他!” 这家伙也没本事动我。 哥们现在可是人质,地位约等于金蚕蜕,江盛二对我可宝贝着呢。 果然。 江盛二老眼狠戾而恼怒,开口吩咐螳螂罗。 “阿志,你先去找一下老欧!” 螳螂罗闻言,赶紧往外跑去了。 江盛二缓步走了过来,死死盯着我。 “小孟,我可以不杀你,但不代表不能废你手脚!” “你无端找事,会造成一种很不听话的错觉,最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我拍了几下身上的土,冷哼一声。 “解释?请你管好自己下属,不要半夜偷我的内裤,还准备玷污我清白!” “下次若再犯,老子即便将命豁出去,也要剁了他!” 此话一出。 所有人都瞠目结舌。 连旁边一直在看大戏的白老魁,嘴里包子都掉在了地上。 江盛二老脸抽搐。 “你说什么?!” 我反问:“文盲听不懂人话?你女儿留过学,让她翻译一遍!” 徐清果:“......” 我没再理会他们,径直回到餐桌旁,一口将豆浆喝了,依然满脸愤懑,将碗狠狠地砸在地上,骂了一句江盛二的娘。 这一番骚操作,连董胖子都懵逼了,估计他脑子已经开始在怀疑偷内裤事件的真实性。 徐清果转头问他。 “董川,这是真的吗?” 董胖子咽了一口唾沫。 “不......不知道啊,我睡觉太死。” 十几分钟后。 螳螂罗带着盗墓贼老欧回来了。 老欧头发烧得像是被狗啃过,浑身上下一股焦臭味,之前的衣服因烧出不少洞,估计已丢了,也不知道他从哪家晾衣杆上薅来了一件外套,给自己穿上了。 这货一见到我,勃然大怒,掏出了匕首。 “二二......二爷,让我捅了他!” 江盛二手一抬制止,冷声问老欧。 “昨晚你偷小孟的内裤,还准备对他用强?” 老欧闻言,整个人都傻住了,嘴角像缝衣针的车线频率一般,疯狂抽动十几下。 “没没没有!他胡说八道!” 我手指着他。 “艹!敢做不敢认?我裤头就藏在你衣服里面,你后背脊柱边还有昨晚老子割过的刀痕,有种把衣服脱了给大家看看!” 老欧:“......” 他根本不敢脱! 刚才我用高度酒精烧他,衣服瞬间起了大窟窿。 我瞅见了一副骇人的场景! 这家伙后背竟趴着一只像八爪鱼一样灰黑色软体动物,不仅奇臭无比,似乎还长有一张恐怖的人脸,火光之下,那鬼玩意儿绒毛被瞬间点燃,躯体剧烈颤抖,疯狂往回收缩躲藏! 可惜,来不及再细看,老欧反应太快,立马滚地灭火,而且疯跑离开。 这货之所以要奔向远处,无非三大目的:灭火、防止鬼玩意儿见光露陷、换衣服遮挡。 昨晚在后厨的恐怖经历,让我感受到了强烈的生存危机,老欧被鬼东西附体那一刻,完全丧失人性,保不齐什么时候他根本不听从江盛二的命令,发起疯来将所有人给挂掉。 我必须抓紧时间,搞清那是什么东西,并找出它的致命弱点。 这就是今天早上我突然点火烧老欧的原因,且在动手之前,已提前想好了栽赃之计,算准老欧不敢掀衣服以自证清白! 江盛二见老欧不吭声,目光一凛。 “说话!!!” 老欧吓得身躯一哆嗦,蹲在了地上,双手抓紧了自己的衣服。 “二爷,我......错了。” 这货为了避免暴露附体之物,果然选择了承受冤屈! 江盛二气得肺都要炸了,猛然踹了老欧一脚。 “狗屎!” 下脚极重。 老欧惨呼一声,翻滚了好几圈。 我走过去,冷声警告老欧。 “裤子送你!要敢再起幺蛾子,我一定会弄死你!” 老欧没吭声,眸底闪过一丝非人类的浓浓怨毒。 众人上车继续赶路。 在车上,徐清果与小瑶对视了一眼,两人想说什么,却都憋住没说。 好一会儿之后,她们实在忍不住了,开始格格直笑,笑得手捂住了肚子。 连专注开车的僵尸脸吴平,也微扬起了嘴角。 我说:“这一点也不好笑!” 徐清果笑得花枝招展,反复打量我几眼,神态戏谑。 “太好笑了......你到底有什么魅力,可以让老欧动心?嘻嘻!” 我:“......” 董胖子在一旁打趣。 “徐大小姐,小孟同学可是行走的荷尔蒙,男女通杀!” “你要见到他洗完澡穿一条裤衩鼓鼓囊囊的样子,也得全身发软!” 徐清果不屑地切了一句。 “我是医生,早已免疫!” 董胖子朝她竖了一个尾指。 “免不免疫且不管,瞅你就爱他这款!” “要不然,你刚才见他要挨打,怎么激动得像狗护犊子?” 徐清果俏脸竟有一些潮红。 “滚一边去!” 当晚入住昆市一家酒店。 我将小瑶拉到一旁,悄声交待她。 “丫头,你和清果晚上睡觉时,不要关灯,被窝记得留一个高光手电。” 小瑶满脸讶异。 “为什么?” 我向她解释。 “老欧是双性,保不齐会对你们下手。” “不过,他有见光痿的毛病,这样你们不会受伤害。” 小瑶一听,银牙紧咬,直骂老欧死变态。 进房间后,瞅见董胖子手在画符,嘴里骂骂咧咧。 “道爷堂堂玉京护法镇殿卫,竟然被鬼给打了,简直奇耻大辱!” “老子今晚不弄它一个魂飞魄散,死后无颜见祖师!” 符纸、毛笔是白天路过一处集贸市场休息时买的,除此之外,他还买了一把破二胡。 我对他说:“别画了,不是鬼。” 董胖子皱眉问:“你说啥?” 我将早上为什么要烧老欧,以及见到他衣服里面的情况,一五一十说了。 董胖子愣了半晌。 “你小子......道爷还以为你烧他是为报昨晚之仇呢,谁想另有目的,这盆脏水泼得太特么绝了!” 我点了一支烟。 “老欧盗墓技艺极为精湛,深受江盛二的信任,若他没被附体,事情将相当难办。可现在我们不仅发现了他身上的秘密,还掌握了鬼东西怕火光的大弱点,这无疑是我们一路所等待逆风翻盘的好机会!” 董胖子问:“你打算怎么做?” 我想了一想。 “老欧昨晚被附体之时,身手恐怖、六亲不认。咱得想一个法子,乘江盛二毫无防备,引导老欧一下墓就开始发癫,让他迅雷不及掩耳动手解决老家伙!” “眼下最大问题为,我们对鬼东西了解还不够,怎么引导它去攻击别人也没好思路。按预计,明晚就要进墓,时间太紧,所以等下我打算以身试法,逗一下它!” 董胖子瞪大了眼睛。 “这特么太危险了!” 我将烟头狠狠掐灭。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就这么定了!” 董胖子在屋内走来走去,嘴里喃喃念叨着“八爪鱼”、“怕火光”、“尸臭”、“鬼佬墓出来的”等词语。 忽然! 这货猛一拍大腿,双目放精光。 “艹!道爷知道它是什么了!” 第四十七章 尸媪娘 - 天棺秘藏 - 三分九醉 我问:“什么?” 董胖子反问:“你知道喜欢驮屎的动物叫什么?” 我回道:“董川。” 董胖子恼道:“你他娘能不能正经点?!” 我有些无语:“谁不正经?好好的讲鬼手,你扯屎壳郎身上干什么?” 董胖子挠了挠头。 “同你聊天真费劲!我的意思是,天地万物皆有所好,屎壳郎喜欢驮屎,尸媪娘喜欢驮尸!” 我诧异不已。 “尸媪娘?!” 董胖子摇头晃脑向我解释。 “《虔南异物志》记载,虔州多古冢,中有异物,曰尸媪娘。其状若悬囊,八足如绦,畏光惧火,常负尸而行,见阳人气衰者,辄附其背,渐噬精魄,久则形貌愈肖人......” “说人话!” “不好意思,忘记你小学肄业了。人话就是,有一种叫尸媪娘的东西,像长着八只脚的大肿瘤,害怕火光,喜欢背着尸体四处玩耍,若碰到阳气不盛的人,会附在人后背,吞对方精魄而活,长得还特么越来越像宿主!” “......” “小孟,你这啥表情?” “你小子不会是现编的吧?” “编你大爷!我师父带我从小就去虔州大山驱邪打灾,拿戒尺逼我苦背下来的!虔州与武夷山本来就交界,有尸媪娘很奇怪么?” “这玩意儿怎么形成的呢?” “不知道!” “它吞干净宿主精魄之后又会怎样?” “忘了!” 我确定他不是编的。 人编故事,一般都是前后逻辑自洽,中间含糊。 可董胖子却掐头去尾,唯独中段无比清楚,证明他真背过。 古墓之事,不能以常理度之。 灵语虿、花脖仙、彩虹鱼......这些皆我亲眼所见。 现在又来一个附人身的尸媪娘,不奇怪。 我挠了挠头。 “你别告诉我,怎么对付它也不记得了?” 董胖子闻言,神情得瑟地拍了拍我肩膀,嘿嘿一笑。 “还别说,这事我真会!酒店旁就是农贸市场,明天出发之前,我去买点犀利的好玩意儿。届时按你思路,一进墓就将尸媪娘给引出来,让老瘪犊子下去和阎王爷玩锄大地!” 我听完他阐述的解决之法,没吭声。 董胖子反问:“有问题吗?” 我回道:“方法没毛病,人就不知道了。” 董胖子眉头紧皱:“你咋老怀疑我能力呢?道爷可是你的福星!” 我说:“福星?你小子每次都信誓旦旦,哪次不是弄一裤兜子屎让我来擦?” 近段时间,我真被死胖子给坑麻了。 壶山鬼佬墓莽撞行事招惹出花脖仙和尸媪娘、梅岭喝大酒引来肖三皮、毁仓库之时跑去拉屎出岔子、找阿发围堵济广药坊却遭到背叛......包括昌江码头逮白老魁出事,全都是他一时疏忽所致。 昌江码头那晚,白老魁正朝壕沟上锯断的大木桥狂奔,却突然刹住脚步,紧急离开,后来对方差点没把我们给搞死。 个中原因,我一直搞不明白。 这几天,我专门问过白老魁。 白老魁如今身陷囹圄,也没啥好隐瞒,解释说他当时瞅见木板崭新,连包装贴牌都未撕,月色下反光,极为刺眼,完全不像工人天天踩着过路的木桥,又发现螳螂罗竟直接跃过了壕沟,一时起疑,稍迟滞了几秒,结果众下属刚踩上去,木桥立断,于是他便转身奔逃。 我听到答案差点气吐血。 壕沟陷阱是董胖子一手负责的。 事前,我还专门交待他,务必注意细节,做到与工地环境完全协调。 未想到,他不仅用新木板当桥,连贴牌都懒得撕。 八字不合。 肥仔误我! 董胖子将胸口拍得砰砰响。 “这次再出幺蛾子,道爷神头奉上!” 行! 用人不疑。 哪怕再出啥事,哥们也认命了,谁让自己与他烧黄纸拜关公? 希望今天早上一把火,除烧出尸媪娘真面目之外,还能形成熊熊烈焰,葬送江盛二! 翌日出发之前。 我对江盛二说:“我和董川要去前面农贸市场,准备一点下墓道具。” 江盛二老眼微抬。 “工具已齐备。” 我回道:“我们下墓有自己规矩,你那些破玩意儿没用。” 江盛二看了看手表。 “二十分钟!” 我们身上中了毒,小瑶又留在他们身边,老家伙相当自信,根本不怕我们耍诡计。 两人往农贸市场走去,才进去不远,却发现徐清果气喘吁吁从后面跑了过来。 “喂!你们想干嘛?” 董胖子肥脸抽搐。 “搞一点驱邪打灾的东西啊!难不成还怕我们买农药毒死你干爹?” “拜托,老家伙吃饭睡觉身边都有一只死螳螂伺候着,活得比帝王还小心,你焦虑个蛋!” 徐清果俏脸犹疑。 “行,我陪你们一起去买!” 这妞太聪明了! 她害怕我们玩暗手段。 尽管董胖子弄的东西,这丫头也看不大懂,可万一失嘴说出来,极有可能会打草惊蛇,绝不能让她随同! 我朝董胖子使了一个眼色。 董胖子秒懂,立马挤入熙攘人群。 徐清果转身欲跟。 我却轻轻拉住了她的手。 徐清果秀眉微蹙。 “干嘛?买东西去啊!” 我冲她笑了一笑。 “小果,你笑起来真好看。” 徐清果闻言,美眸瞪老大。 “你有毛病?” 我满眼全是日月星辰的温柔,抬手捋了一下她鬓发,一捧她圆润光洁的下巴,作势就要亲下去。 徐清果脸腾一下红了,粉脖似要滴出血来,左手挡住我的嘴,右手抬起来就想扇,可手扬到半空,又没打下来,银牙咬唇。 “大庭广众,你发什么骚?!” 她又羞又急,一把推开我,甩着马尾,往人群中找董胖子了。 我没再管她,点燃一支烟,站原地抽了起来。 烟刚抽完。 徐清果跑了回来。 “董川呢?” 我将烟头丢了。 “我咋知道,你不是去找他了么?” 徐清果气得不行,一把拎起我耳朵。 “你刚才调戏我,给他打掩护呢?!” 我疼得不行。 “啥叫调戏?爱无关出身,也不需要理由,对吗?” 这是之前她在江盛二面前演为爱飞蛾扑火时的经典台词。 徐清果一听,臊得不行,俏脸愠怒,扯起我的胳膊,张口就咬。 “混蛋!!!” 正在此时。 江盛二等人过来了,见到我俩像小情侣一样打情骂俏,老脸拉得像难产的驴。 “小果,走了!” 我们回头一看,发现董胖子早已买完东西出了农贸市场,正站在江盛二等人中间。 众人返回上车。 由于这辆商务车一直供我、董胖子、徐清果、小瑶、吴平五人使用,讲话也没啥好顾忌,徐清果直截了当质问董胖子。 “你刚才买的东西呢?拿出来看看!” 董胖子回了一句。 “买个毛!这里没有!” 尽管她压根不信,但也知道我们绝不可能坦白,只得气呼呼瞪了我两眼,不吭声了。 下午六点,众人终于来到了滇西大山脚下。 六位肌肉爆炸,满脸狠戾的保镖,已经在山下等着了。 老家伙提前安排这么多功夫高手奔赴滇西,这是有多忌惮廖小琴? 他们齐齐冲江盛二抱拳。 “二爷!” 江盛二手搓揉着铁核桃,点了点头。 “辛苦!上山!” 第四十八章 赶鸡进笼 - 天棺秘藏 - 三分九醉 众人正往山上走。 忽然! 螳螂罗带着六位保镖,七人齐齐转身,猛然出手,朝吴平疯狂围攻! 吴平大惊失色,双手若大鹏展翅,陡然展开,脚步往后疾踏,手脚若雨点一般防守,边打边退。 可别说一打七了,就是单纯对付螳螂罗一个,吴平都不一定能稳赢。 仅仅数招交手,吴平便被对方给撂翻在地。 “刺啦!” 打着套结的牛筋绳,陡然箍在了吴平身上,将他像粽子一样,捆了个结结实实。 徐清果方才反应过来,花容失色。 “干爹,你干嘛?!” 螳螂罗手若软鞭,轻轻一弹,击在徐清果的脖子上,她身躯一软,倒在地面。 “大小姐,得罪了!” 吴平见状,双目喷火。 “七打一!螳螂罗,你真是一条汉子!” 螳螂罗没有理会他,拍了几下手上尘土,出其不意又猛然打出一掌,直接将站在旁边冷眼观战的白老魁给打晕了。 同样,白老魁也被他们给绑上了绳子。 江盛二缓步走了过去。 “小果,下墓太危险了,这几天你们在外面好好休息,等干爹出来与你们会合。” “你们几人,务必伺候好大小姐和小吴......至于白师爷,我去京都还能用上他,不要饿死就行。” 三位保镖闻言,点了点头,一人扛一个,抬脚就往山下走。 这是意料之中的状况。 徐清果在昌市寻死觅活的,江盛二不大敢留她待在家,只能先假装同意带她一起来滇西,再突然让人出手,将她与吴平给牢牢控制住,省得下墓去担风险,等最后再与他们会合。 老家伙非常心疼自己干女儿! 我是必须要下墓的,因为江盛二要靠我来拿捏廖小琴。 而董胖子和小瑶,既然都已经来了,也自然要下墓,毕竟墓底是我的主场,江盛二担心会出幺蛾子,得靠他们两人来拿捏我。 见到他们交手的一瞬间,我突然有一股提升武力值的强烈冲动。 五百钱虽能出其不意攻击对方,可我的武术基础太过薄弱,若面对一众高手,除非自己是千手观音,否则只有被动挨捶的份。 “等一下!我要和孟寻讲几句话!” 徐清果委屈到了极致,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扛她的保镖闻言,停住了脚步,转头望向江盛二。 江盛二微微点头,表示同意。 保镖将浑身瘫软的徐清果放在了地上。 我走了过去。 徐清果仰头怔怔地瞅着我。 “你头凑过来。” 我头凑了过去。 蓦地! 耳朵被徐清果给死死咬住,血瞬间开始滴落,疼得我差点蹦起来。 可自己全身不能发力,连推都无法推开,只能硬着头皮让她咬。 好一会儿。 她放开了我,胸口延绵起伏,喘着大粗气。 “疼吗?” 我回道:“还好!” 徐清果银牙咬唇,转头深深瞅了一眼小瑶,又对我说:“记住疼!也记住我对你的好!” 我:“......” 她不能同我下墓,通过这种耳朵留伤的方式,警告我时刻记住不要动江盛二。 可提醒归提醒,她好端端的望向小瑶做什么? 江盛二见状,挥了一挥手。 几位保镖将徐清果等人扛走了。 等于说,我方剩下自己、董胖子、小瑶。 对方还剩下江盛二、盗墓贼老欧、螳螂罗等四位保镖。 一行人乘夜跋涉。 由于之前江盛二曾带人来过,根本不用踏勘寻路,队伍行进的速度奇快,仅八点半左右,便来了预定位置。 我心中诧异无比。 一座西周中期古墓! 很多人勘测古墓的年代,往往通过洛阳铲打孔,掏出泥,若发现密封层为青白膏泥交杂,便判代为西周墓。 其实不太准确。 青白膏泥从商到唐宋古墓均存在,只不过西周墓用的较多,而且很厚(如,鱼国墓膏泥厚度达到三十到五十厘米),往后年代的古墓封土,就以三合土居多。 走马阴阳断代,极少看土,主要办法为望形。 即,通过墓堆的特殊形态来判断年代。 早期西周墓讲究不封不树(地面无明显的标志)。 中期以“甲”字型土冢为主。 后期几乎全为“中”字型封土堆。 眼前山坡看起来与普通山峦一样,平平无奇,可明显头大脚细,山头隆起的棱线,横竖分明,上无大树,布满了各种浅根杂草(因地下夯土层阻隔水分,无法生长高大植物),属于典型西周中期“甲”字型土冢。 老欧摊开了一张图,嘴角抽动几下,手指上面解释。 “二二......二爷,这座西周墓的墓道为‘之’字状防盗结构。上次你们过来,从之字的尾部打盗洞进入,但因因......因机关触发,那个入口已被彻底封死,且因前一段时间大暴雨,造成墓堆中段两侧位置严重塌方,积水很严重,也无法打新盗洞。” “综上所述,廖小琴这次前来,唯一可入墓之处,必为土冢头部。我建议,大家顺着她的路线,循痕迹往里走。若墓中遇上假岔道,在口子点燃特制药香,让她无法进入躲藏,我们像赶鸡进笼一样,缓慢往前推进,将她死死压缩在主墓室,出手擒擒......擒拿!” 厉害! 简单两段话,将墓室结构、行进方案、擒拿手段,分析得相当详尽,一下切中要害。 江盛二点了点头。 “可以!” 老欧转过头来,神情略带得瑟地征求我意见。 “小小......小孟,这个赶鸡进笼计划怎样?” 我回了一句。 “赶尼玛进笼!傻比!” 老欧嘴角狂抽,手指着我。 “你......怎么骂人?” 董胖子回怼。 “艹!你他娘还是人吗?!” 老欧闻言,面容扭曲,眸底闪过浓浓的怨毒,强压住心中的情绪,不再吭声了。 毕竟,他也深知自己不是人。 九点时分。 众人来到了甲字型封土堆的头部位置。 上面全是各种杂草,根本看不出人来过的痕迹。 但老欧的分析非常正确,廖小琴只可能从这附近打一个全新盗洞下去,为防止人发现,她必然在入口表面进行了相应伪装。 陵墓头部位置足有一千多平方,要找到廖小琴下墓的盗洞相当困难。 我根据本派习惯,倒判断出一个大概,但不可能说,江盛二也不会问我。 接下来到了老欧的表演时间。 这货先是蹬到了一个高处,四处望了几眼。 尔后,他拿着洛阳铲在四周下铲,技术极为熟练,仅仅四五铲,就抽出来了五花土,用鼻子闻了几下,再将附近的草拔了,插上一根长长铁钎,耳朵死死贴在地面,吩咐一位保镖用铁棍击打它。 “叮、叮、叮......” 清脆的金属叩击声传来。 听声辩向! 这办法我曾听廖小琴介绍过,金属声音在空洞与实土之间的震颤频率、传播音质完全不一样,可通过其中细微差别,辨别出空冢或者盗洞方向。 不过,由于区别实在太小,除了要具备极为丰富的下墓经验,听力还得天生敏感,经过长期艰苦训练才行。 这种老天爷赏饭的技艺,廖小琴和我皆做不到。 今天算涨见识了! 铁钎连续挪动了六处位置。 最后定位之处,竟与我判断嫂子下墓的方位完全一致! 一看时间,仅仅过去了十来分钟。 老欧神色相当兴奋,从地上起身,指着那一处土堆。 “挖挖......挖!” 两位保镖走过去,抬手扒拉了两下,五六块带土坯的伪装杂草,黏连在一方木板上。 铁锹朝木板怼了数下。 “咔嚓!” 木板很快裂开。 一位保镖立即俯下身去拉木板。 刚一拉开。 “呲、呲、呲!” 几声响动传来。 数支箭弩似地对空导弹一般,疾速往外窜射。 拉木板的家伙猝不及防,嘴里发出大声惨呼,人往后栽倒。 廖小琴布了陷阱! 不愧是铁扇公主! 第四十九章 穿龙缝与竖天井 - 天棺秘藏 - 三分九醉 江盛二等人脸色陡变,急急退后了几步。 老欧嘴角狂抽了数下,补了一句莫名奇妙的话。 “......得时候要小心!” 螳螂罗手速极快,一把将中箭弩的家伙给拖到了边上。 江盛二瞅了一眼在地上痛苦哀嚎的保镖,转头问老欧。 “你刚才说什么?” 老欧烂着一张脸,咽了一口唾沫。 “我我......我说,挖的时候要小心。” 联想到老欧吩咐保镖动手挖木板之前,嘴里蹦出来的几个“挖”字,我们才恍然大悟。 敢情这货本来想说“挖得时候要小心”,结果却因为嘴巴突然卡壳,后面几个字没讲出来,保镖却毅然抬手拉起了木板,中计了。 中箭弩的家伙全身是血。 老欧满脸无辜地站在一旁。 江盛二等人脸都是绿的,憋闷无比。 三种不同的状态,构成了一副美妙画卷。 我、董胖子、小瑶,三人实在忍不住了,哈哈大笑起来。 老欧见状,气得满脸通红。 “你们笑笑......笑什么?!” 董胖子回怼。 “你你......你说呢?哈哈哈!” 螳螂罗俯身检查了一下中箭弩保镖的伤口,向江盛二禀报。 “受伤有些严重,他下不了墓了。” 江盛二微闭了一下双眼,强压住心中的火气,开口吩咐。 “简单包扎一下,让他自己下山。” 得! 还未下墓就折损一位! 老家伙身边的保镖,包括螳螂罗在内,仅剩下三人了。 现在时间才九点半,按照董胖子的说法,尸媪娘要到子夜十二点之后才最为凶残,到时引它出来攻击,效果最佳。 我不着急。 争取十二点之前,他们能再折腾掉几个有生力量,胜算会大一些。 螳螂罗抬手一指董胖子。 “你!走前面!” 这是准备让董胖子去趟雷了。 董胖子看了我一眼。 我朝他点了点头。 董胖子冷哼一声。 “走呗!道爷带你们一起飞升!” 他大踏步往前走。 事实上,廖小琴在盗洞口搞机关,只是她每次下墓的一种习惯而已,没什么特别涵义。 类似某些明星唱歌,就喜欢用白色的麦克风,否则不会唱。 廖小琴不在盗洞口搞一点机关,无法安心做事。 这玩意儿破掉之后,后面便不会再有了。 众人开始鱼贯而入。 这是一条迂回形的盗洞,九曲十八弯。 洞口不大,可挖得相当标准和规整。 老欧仅仅往前爬行了数米,便开口啧啧赞叹。 “不不......不魁是鬼眼琴,口子绿封门、洞内穿龙缝,南派技艺登峰造极!” 这里简单解释一下南北派挖盗洞手法的区别。 南派往往会在洞口用青苔绿植掩盖(绿封门),往下打地道则根据地形地貌,寻找天然裂缝或动物洞穴等穿插开挖,因盗洞绵长且曲里拐弯,被称为“穿龙缝”。 迂回盗洞的好处为,不容易塌方,无需额外加固,坏处是费时费力,对技巧要求较高。 北派往往会在洞口用土堆伪装成假坟包(莲花台),往下打地道一般采取六十到八十厘米的标准圆洞,直上直下,一杆子到达墓顶,被成为“竖天井”。 直立盗洞的好处为,省时省力,效率奇高,坏处是需用木板或钢圈加固内壁,否则容易塌方。 南北两派经常互相看不起。 北派骂南派是喜欢钻洞的土耗子。 南派骂北派是爱好蹲井的癞蛤蟆。 廖小琴进墓采取的是南派手法。 可她并不属于任何一派,各种手段都会,具体使用哪种,因地制宜。 不过,她比较喜欢玩花活儿,倒是真的。 这条盗洞乃廖小琴根据自己身材来挖的,比较小。 我们都还好,收腹侧身,能勉强通过。 可董胖子实在太肥,遭了老罪,被卡得嗷嗷叫唤,有时还要靠后面的人用力推他,才能艰难通过。 更糟糕在于,江盛二为防止出意外,特意让他爬最前面,狭窄洞壁夹得董胖子屁像机关枪一样,一个接一个狂放。 老欧正好处于他身后,被熏得双眼发白,几乎快要晕过去,死死捂住口鼻开骂。 “死死......死肥猪,别放了,臭死人了!” 董胖子可不惯着他,反而故意又炸出几个响屁。 “你他娘再叽歪,信不信道爷崩一泡稀的,糊你脸上?” 老欧一听,大概预感董胖子真会干出这种变态事来,吓坏了,身躯往后缩了两步,不敢走了。 江盛二见前行的速度实在太慢,大声喝道:“有屎也用脸接着,抓紧时间!” 老欧闻言,只得顶着滚滚浓屁往前。 半小时之后,众人终于离开盗洞,来到墓内一条甬道。 甬道非常粗糙,只是单纯的泥坑道,无形制、无壁画、无加固。 大概率是建墓工人用来运输材料或临时休息的场所。 老欧转头瞅了四周几眼,神色满是惊奇。 “借缝入墓,直达运输通道,不仅避开了拜祭道的防盗机关,且离主墓室又近,鬼眼琴真是天天......天才!” 看得出来,他对嫂子的手段发自肺腑折服。 江盛二冷声问了一句。 “你要不要拜她为师?” 老欧:“.......” 由于廖小琴已从此处进墓,即便真有什么机关,也被她给破了。 老欧吩咐大家尽管大胆前行。 众人掏出手电筒,沿着运输通道往前走了十来分钟,转过一个大弯,呈现在眼前竟然是两处大型车马坑。 若大家要通过,只能穿过车马坑。 江盛二上次来是从陵墓尾部进入的,这里显然没有到过,瞅见坑里面的马匹骸骨和腐朽不堪的木车,眉头微皱,交待老欧。 “检查一下是否安全!” 老欧先望了几眼,再跳下去,检查一番,抽了几下嘴角。 “安全!” 我下去之后,见到车马形态,发现这竟然是一座西周诸侯墓。 西周至春秋时期,车马陪葬有严格规定。 天子六马、诸侯四马、卿大夫依爵位二至四马、士大夫一马。 车马坑里的陪葬,均四马一车为一组,两匹服马紧贴车辕,两匹骖马位于在外侧,马头与车辕同向,保持随时可冲锋战斗的状态。 古代征战,四马战车具有最强悍的冲击力和爆发力(实战作用高于天子六马),所以有一个成语,叫做驷马难追。 这是西周哪位诸侯王的墓室? 他为什么有天棺重宝金蚕蜕? 嫂子寻觅它难道仅仅为报复? 尽管一切都还没答案,但它必然很快呈现。 董胖子双眼放光,在车马坑里瞅来瞅去,试图寻找出有价值的冥器。 可此处除了马骸骨和几乎腐朽成灰的战车,什么也没有,令他大失所望。 穿过车马坑,来到一条拜祭道,甬道壁用大青石铺就而成,每隔数米有鞋盒大小的四方形孔,里面却见不到任何东西。 董胖子问我:“小孟,这些方孔干嘛用的?” 我解释道:“点长明灯的。” 董胖子眉头紧皱:“不得有点青铜器灯盏啥的?怎么这么寒酸!” 西周青铜文明高度发达没错,可这玩意儿也属于珍贵的东西,即便是诸侯墓,也不可能在数量如此多的长明灯孔全都放上青铜灯盏。 我回了一句。 “墓主人勤俭持家。” 董胖子满脸无语。 “我迷人的老祖宗哟,你不铺张浪费,我怎么拾你牙慧?” 这成语用的对么? 我不知道。 毕竟,自己未完成九年义务教育。 就在此时,我突然抬手一拉董胖子和小瑶,停下了脚步。 螳螂罗见状,大声喝问。 “你们干什么?!” 我没吭声。 他们顺着我眼睛的方向,朝地面一看,顿时脸色陡变。 多出来一个影子! 影子就在最左边保镖的身侧,似乎正趴他身上。 众人手电筒齐刷刷往左手边照去。 忽然! “啊!” 一声响彻甬道的凄厉惨叫声传来。 保镖的一条手臂,竟然被那个影子硬生生扯断! 血如泉涌! 喷洒四溅! 第五十章 虢巫侯 - 天棺秘藏 - 三分九醉 我看清了那个影子。 一头乱糟糟的头发,衣衫褴褛,几乎不见五官,双目只剩下绿豆大小的眸子,溢满了幽怨与阴毒,完全不似人类的眼神,而脸部其他地方,全被灰白色的丝状物给遮蔽住,整颗头颅,几乎就是一个巨大的蚕茧! 除了头之外,他攻击保镖的手,皮肤也呈蚕茧状,手电筒灯光之下,还能瞅见少量柔软的蚕丝在晃荡。 所有人都惊呆了。 “嘭!” 蚕脸人显得极为愤怒,在扯断那位保镖的胳膊之后,竟然一手将他直接拎起,硬生生甩到了十米开外,砸在一块巨石上。 尔后。 他喉咙发出咕咕的古怪声响,冲我们袭来! “砰、砰、砰......” 螳螂罗和另外一位保镖手中的喷子出手了。 这种喷子本来专门用来打野兽的,靠瞬间四散而裂的碎火药造成杀伤,但它经过了特殊改良,可以连击,里面火药顷刻全打了出去。 每一次都正中对方胸口。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烈的火硝味。 若对方是人,早已经倒下了。 很遗憾,他并不是人。 对方仅仅被击打的退后了数米,衣服与胸前的蚕茧起了火星,往外冒着浓烟,但好像并未受到什么大伤害。 关键是,他已被彻底激怒,咕咕怪叫声再次响起,风驰电掣一般往前猛冲。 几乎未看清对方动作,另一位保镖的胳膊被他给抓住。 保镖嘴里嘶吼一声,手中匕首猛然上撩,凶狠反刺。 “呲!” 利刃似乎刺入了成捆棉麻,发出怪异声响。 尽管匕首已准确无误贯穿了对方整条胳膊。 却不见一滴血! 对方手臂也只是稍微一顿! 螳螂罗不愧为曾获得南拳传武大会榜眼的顶级高手,抓住微瞬即逝的机会,抬手猛然一扣甬道壁的长明灯孔,双腿似螳螂扑食一般疾弹而起,身躯跃至半空,膝盖猛然狠磕在对方的头上,嘴里发出一声暴喝。 “捆绳!!!” 这一磕的力量极大。 蚕脸人发出一声闷哼,双膝一曲,单腿跪在地上。 保镖也极为凶悍,摁了一下手腕中某处机关,一条绳索像利箭一般从袖口往外飞窜。 螳螂罗眼疾手快,抬手接过绳子,身子一个后空翻,从对方肩膀上跃了下来。 待他站立之时,绳子已经牢牢套住了蚕脸人。 保镖与螳螂罗一人扯着绳子一端,嘴里同时大喝,像拔河一样,往两端死拉。 这是经过桐油浸泡的牛筋绳,韧性犹如钢丝。 以螳螂罗和保镖两人的力量,若被箍住的为一头野兽,我甚至感觉,他们能像丝线切蛋一样,将野兽躯体硬生生给裂开两半! 难怪江盛二如此自信。 他身边这些家伙,无论是负责下墓的老欧,还是负责安全的螳螂罗等人,全都是顶尖人才! 牛筋绳像捆粽子一样绑住了鬼东西。 对方仰头发出恐怖的咕噜噜声音,身躯恰似一坨大棉麻,被勒得往里疯狂凹陷,看起来相当痛苦。 就在我以为这一局螳螂罗两人即将获胜之时。 忽然! 对方内陷的身体蹙然像紧急灌满气的轮胎,往外猛弹! “啪!” 一声响动。 牛筋绳竟然直接炸裂成了几段! 对方刚才不是痛苦,而是在憋大招! 螳螂罗两人猝不及防,手拽着断绳头,身体往后重重摔倒。 事情讲起来太慢,可其实从鬼东西出现,到最后裂开牛筋绳,仅过去十来秒。 我们几人虽已急急离开疯狂战斗的是非之地,可由于不敢用力奔跑,隔他们才二十余米,尤其是小瑶,走在队伍最后。 这鬼东西不是人,完全不能以常理度之,他竟然没去攻击螳螂罗两人,反而一蹦而起,若火箭一般窜到了小瑶的身后,锋利而黝黑的长指甲,探手直挖小瑶的后背! 我大惊失色,什么也顾不得了,一把推开小瑶,将站在旁边的老欧直接给扯了过来,挡在我们的面前。 老欧猝不及防,简直要吓疯了,嘴里发出一声猪叫,拿出手中一样东西,往自己身前猛挡。 “咔嚓!” 碎片炸裂! 一柄精铜锻造的罗盘,竟被鬼东西硬生生给捏爆! 我刚才用了大力,没有出奇迹,手脚顿时抽筋,人瘫倒在地上。 鬼东西实在太变态了,他徒手抓爆精铜罗盘之后,不去攻击老欧,反而歇斯底里抬手朝躺地面的我凶狠拍下。 当我以为要死翘翘之际,耳边突然传来了驴难产的凄厉叫声。 “吱嘎、吱嘎、呜呜......” 驴头圣君驱邪曲! 这声音一出来,对方似乎听到了天下最难受的噪音,立即停止了攻击我的动作,双手捂住头,大声咆哮着,疯狂往古墓深处跑,瞬间不见了踪影。 他跑离之时,身上还掉下来几样东西。 所有人神色骇然。 转头一瞅。 董胖子坐在一块石头上,全身大汗淋漓,双目惊恐,手中正拉着从农贸市场买来的破二胡。 万万没想到。 连刀、枪、绳都撼动不了一点的恐怖玩意儿,却被我认为没任何屌用的驱邪曲给惊吓而逃! 后来,董胖子经常拿这事作为实战案例,标榜自己法力高超。 我也长时间搞不懂个中原因,直到遇见了一位声学教授。 对方告诉我,其实每一种声音都拥有独特的频率,比如,打雷会吓得鸟兽四窜、长期噪音可导致人神经错乱、舒缓音乐能让人安然入睡等等,这种驱邪曲,估计是道家先人掌握的一种特殊声波,发出来之后,能让某些神秘物种产生深深的恐惧感,从而迫使对方逃离。 我认为这个解释,相当靠谱。 小瑶赶紧扶我起来,俏脸煞白。 “哥,你怎样?!” 我大口喘着粗气,坐在地上,脑瓜子嗡嗡响,根本说不出话来。 自打蚕脸人出现之后就不见踪影的江盛二,从一处岔道口缓步走了出来,瞄了众人一眼,眉头紧皱,冷声问了一句。 “阿志,对方是不是安一手?” 螳螂罗闻言,愣了一下,思忖几秒。 “二爷,从八卦服和登云鞋特征来看,好像是他,不知道怎么变成了这副样子。” 安一手,京都九幽堂一位八卦掌高手。 两年之前,他曾与白老魁等人下过这座西周古墓,可墓内乱战之后,人彻底不见了踪影。 也就是说,安一手可能在墓里遇见了什么古怪情况,竟然足足待了两年时间,已属于非人类范畴。 老欧盛怒异常,手指着我,对江盛二说:“二二......二爷,让我捅了这个无耻之徒,他刚才差点害死我!” 江盛二没回话,吩咐螳螂罗。 “阿志,去看一下小胡。” 螳螂罗走到那位被安一手最先攻击的断臂保镖身旁,抬手探了一下他的呼吸。 “没气了。” 江盛二深呼吸了一口气。 “虢巫侯秘陵,当真处处惊世骇俗,走吧!” 虢巫侯? 第五十一章 人龙合纹玉佩 - 天棺秘藏 - 三分九醉 虢国我倒是知道。 这是西周至春秋期间一个重要诸侯国,与周王室关系相当密切。 历史曾记载,虢仲(一说虢叔,为周文王之弟)因辅佐武王灭商有功,被分封诸侯,乃虢国的来源,后来又存在东虢、西虢等多个分支。 大家对虢国可能不大清楚,但有一个词语必然相当熟悉。 唇亡齿寒。 它讲的是晋国想要灭掉虢国,可中间却隔着一个虞国,于是晋国就向虞国借道,虞国脑子发抽,还真借了一条道给对方,结果虢国被灭之后,虞国也被灭了。 这座墓的年代,倒与虢国存续时期大差不差,可位置却相差了十万八千里。 因为,东虢在豫省荥阳一带,西虢在陕省岐山、凤翔附近(后迁至三门峡)。 可此处却地属滇西,虢巫候若为虢国的诸侯,怎么会千里迢迢来这里建墓? 完全不得其解。 我也不想问江盛二,问了他也不会讲。 老欧见大家要开拔,急问了一句。 “二二......二爷,还要不要熏药香?” 他倒考虑挺周全。 按江盛二在外面制定的赶鸡进笼计划,为防止廖小琴藏在暗处,一路前行过程中,老欧都会在身后以及甬道的分岔口丢特制的药香。 我们提前吃了老欧给的药,闻不出来啥味道,可没吃药之人,药香入鼻,只需一点点就会受到极大刺激,难以忍受,无论躲在何处,都会慌忙跑出来。 老欧问话的意思为,刚才安一手很有可能就躲在暗处,但他闻了药香,受不了刺激,才突然跑出来攻击人,担心药香还会熏出其他鬼东西。 江盛二回道:“不用了,抓紧时间前进!” 他着急是有原因的。 之前江盛二与白老魁一样,都认为廖小琴从墓里取走了金蚕蜕,所以两派势力在昌市同时盯着徐清果,等嫂子来自投罗网,可在用药弄晕我讲出真相之后,才知道原来宝物仍留在虢巫侯秘陵之中,便急急挟持我过来了。 若廖小琴取得了宝物,他突然杀进来夺宝。 若她还没取得宝物,打算自己前来取走。 可刚才突然出现了安一手的情况,而且一路熏香过来,也未见廖小琴的任何动静,老瘪犊子心中大概认为她也遭遇了相关诡事,出了什么意外,宝物仍留在主墓室的可能性开始放大。 鉴于此,他微调了方案,抓紧时间到达目的地,找出答案,离开这随时会丧命的鬼地方,才最为要紧。 可这并不是我想要的。 尽管我也急切想知道嫂子的具体情况,但现在才十一点,离十二点尸媪娘残暴发狂的时间还早,无论前方状况如何,我都不愿让老瘪犊子那么快赶到主墓室,更不能让他取宝得逞。 转头一瞅。 董胖子也眉头紧皱在看时间。 我朝他使了一个眼色。 董胖子秒懂,立马开口。 “等一下!” 他们停住了脚步。 董胖子对他们说:“道爷刚才救了你们,向我鞠躬,说一声谢谢!” 螳螂罗冷目而视。 “我们要不呢?” 董胖子嘿嘿一笑。 “道爷有本事救你们,自然也有手段不管你们死活,要不试试看?!” 螳螂罗闻言,双拳紧握,跨前了一步,神色肃杀。 董胖子满脸混不吝,反而一屁股坐在地上,主动探出了脖子。 “来!要么鞠躬致谢、要么拿刀剁头,老子还就不走了!” 本以为双方会是一番扯犊子。 谁知道,江盛二笑了一笑,挥手指示身边几人。 “向董师傅鞠躬致谢!” 他带头,先朝董胖子深深鞠了一躬。 不仅螳螂罗等人懵了一下,连我也相当无语。 老家伙不仅隐忍狠辣,还能屈能伸! 他担心后面安一手可能会再现,董胖子有大用,干脆直接满足了他的愿望。 螳螂罗等人无奈,也只好深鞠躬,齐声说了一句。 “谢董师傅救命之恩。” 董胖子肥脸拧巴。 “跪安吧,傻比们!” 几人前行了几十米。 我蹲在地上,不再走了。 螳螂罗转身喝问:“你又干什么?!” 我拿着手电筒,仔细照地面,不咸不淡地回了两句。 “这是安一手身上掉下来的东西,不搞清楚,后面连死都不知道怎么死。” “我来陪你们取宝,不是来送命!” 老欧一听,挠了挠头。 “对对......对!必须得看一下!” 地面有八个拇指大小的蚕蛹,灰黑色的,中间应该包裹着蚕,因为它们还在微微动着。 脑补了一下安一手浑身上下全是这玩意儿的画面,我心中极度不适。 除了蚕蛹之外,还有一枚六七厘米宽的扁平状玉佩,尽管上面溢了不少黑糊糊的粘液,液体中还有像细线虫一样的东西在蠕动,泛着浓烈的恶臭,但也能大致看清楚纹路。 雕纹采取阴刻手法,布局匀称、轮廓流畅、工艺质朴,以极简练的线条镌了一个人像,头上缀卷云纹,模样有一些像大巫师,旁边龙身蜿蜒盘绕,与人交叠,龙首则位于人的左侧。 老欧瞪大了眼睛。 “这这......这是汉八刀高古玉?安一手挺阔气啊,身上有这种好东西,还敢带着它来下墓!” 这货盗墓技艺顶尖,未想到对古董却一知半解。 雕工确实有一些类似汉八刀的手法,却不是汉玉。 这是上等和田黄玉雕刻而成的人龙合纹玉佩。 头上缀卷云纹象征着巫师,人龙相叠代表着人御龙,为西周文化中巫师借龙沟通天地的典型图案。 三门峡虢季墓曾出土过一件青玉人龙合纹玉佩,与眼前这枚极为神似。 西周时期,人龙合纹玉佩可不是谁都敢佩戴的,至少得像虢季这样的国君,或者地位相当的一字并肩诸侯王才够资格。 也就是说,安一手并不是带着玉佩来下墓,而是从墓里取了这枚玉佩挂身上。 虢巫候的地位竟然如此之高?! 安一手是取玉佩之后才变态的吗? 一切不得而知。 这枚玉佩当然是一件稀世重宝,可却没人敢拿,甚至连碰都不敢碰。 因为它上面那些黑色的小细线虫,谁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保不齐又像灵语虿一样,能钻进人体内,导致我们最后变成安一手的恐怖样子。 董胖子瞅见玉佩,双目放精光,探手想去拿。 我瞪了他一眼。 “你想变成小虫人?!” 董胖子闻言,满脸痛苦,手缩了回去,闭上了眼睛。 我转头问江盛二等人。 “需要向你们解释一下么?” 我本意是打算借题发挥,最大限度消耗时间。 未想到,江盛二老奸巨猾,语调云淡风轻。 “若涉及生命危险,你第一时间已处理。” “若无任何危险,解释也无用,赶紧走!” 我心中狠狠骂了他几句娘。 几人只得起身随他们继续赶路。 十来分钟之后,众人来到一片开阔之地,周边全是乱石,看不出这空间在墓里起什么作用。 小瑶突然脸色微红。 “哥,我内急了,大的。” 丫头真不错! 她看出我们之前在故意磨蹭,也想办法帮忙拖时间。 江盛二闻言,回头瞥了我们一眼,强压心中火气。 “五分钟!” 小瑶转头对我说:“你陪我去,我有点害怕。” 我陪着她走到一处阴暗角落。 小瑶蹲了下来,瞅了瞅远处的众人,从身上掏出来一样东西,将声音压到最低。 “哥,清果姐姐下墓之前交给我的,说给我们保命用。” 我心中诧异无比,脑海中突然想起徐清果在离开之前,曾深深看了小瑶一眼,还提醒我记住她的好。 “这是什么?” 第五十二章 懒驴上磨 - 天棺秘藏 - 三分九醉 小瑶手中拿着三颗像玻璃弹珠大小的黑色药丸。 “解药。” 我问:“解药?” 小瑶赶紧将两颗给了我,一颗塞进了自己嘴里。 “江盛二给我们用的叫麻筋散,只要发力,身子就会像抽筋,不能动弹。这药是清果姐姐在路上乘他们不备,每晚偷偷出去买药材,赶制出来的解药。” 我诧异万分。 “不是说麻筋散全天下只有江盛二能解吗?” 小瑶向我解释。 “对也不对。姐姐说,麻筋散其实是多年之前江盛二与她父亲徐老合作研究出来的方子,由于徐老一直重病卧床,人事不省,世上确实只有江盛二能解。但江盛二却忽略了一点,就是徐老经过姐姐用鬼佬医经的治疗,最近已苏醒,身体康复良好。” “姐姐在昌市旧诊所那晚,一瞅见到我们样子,就知道中了麻筋散。她当晚就暗中给徐老打过电话,以研究方剂的名义,套出了解药配方。她不希望我们出事,也想保下江盛二,且猜出她干爹可能不会让她跟着下墓,所以提前将药转交给了我。” “之前担心露陷,一直没找到好机会将药拿出来,可刚才安一手出现之后,我觉得墓里实在太危险了,必须抓紧时间解决身上的问题......你赶紧吃,另外一颗给董哥。” 徐清果太让我意外了。 那一刻,我感受到耳朵传来的痛感,这是徐清果咬过的伤痕。 老天爷可能眼瞎了,一个阴险毒辣的老家伙,怎么能拥有如此良善纯净的义女? 当时,我并不了解虢巫侯秘陵的完整真相,面对徐清果给自己出的大难题,其实只有一个想法:家人之仇,我心中放不下,救命之恩,出去拿命还她。 我毫不犹豫将药给吃了。 一位保镖打着手电筒,从不远处走了过来。 “磨蹭什么?!动作快点!” 我回了一句。 “来了!” 两人起身往回走。 药吃下去,肚子里暖烘烘的,就像喝了几两高度白酒,身体变得极度舒适。 我暗中试着运了一下手劲,完全没有了之前抽筋之感。 形势已发生重大变化! 之前董胖子在农贸市场买原料做成了两种东西:引尸水、驱尸粉。 具体怎么弄成的,我不清楚其中原理。 但这货信誓旦旦以项上人头担保,谁只要一沾引尸水,尸媪娘绝对与对方不死不休,而一撒上驱尸粉,尸媪娘不死也得重伤而逃。 本来我们身体中了麻筋散,还要考虑怎么充分利用好这两种东西,达到既能完全废掉对方的战斗力,还能暂时保下江盛二,让他先给我们解了毒,最后再来处理这老家伙的两大目标。 现在不用搞这么复杂了。 等待时机到来就好。 回原地一看,董胖子竟然不在。 我问螳螂罗。 “董川呢?” 螳螂罗冷哼了一声。 “懒驴上磨屎尿多!” 回头瞅去,见到董胖子拿着手电筒,正从后方快步走来,手还一边系着皮带。 “这几天吃得啥破伙食,拉得屎都清汤寡水!” 敢情这货真拉大便去了。 我赶紧快步迎了过去,一手拽起他的衣服,神情恼怒。 “你一个人在墓里乱跑,想死么?!” 董胖子愣了一下,皱眉回道:“人有三急,难不成我拉裤裆里?” 我说:“再憋不住屎尿,你他娘用手接着,放嘴里吃干净!听得懂人话吗?!” 董胖子:“......” 我已经乘黑将药丸放在了他手里,“放嘴里吃干净”几个字,还特意加了重音,很明显他已完全听懂了。 众人加快速度,朝主墓室进发。 走了几十米,刀疤脸保镖鼻子嗅了几下。 “怎么这么臭?你们两人屎没擦干净?” 小瑶脸色微红。 “胡说八道!” 董胖子嘿嘿笑。 “要不道爷扯了裤衩子,你凑过来闻闻?” 我其实也闻到了,可这并不大便的味道,而是尸臭。 微瞥了旁边老欧一眼,这货神色极不自然,头转过别处。 已经十一点多了,尸媪娘快要憋不住了! 又过了十几分钟,大家来到了一间一百来平方的密室。 它全由石头砌成,里面摆放着不少半人高的石雕,皆为小巫师神态,不过横七竖八,一片混乱,而且墙壁和穹顶存在不少大裂缝。 老欧见到四处狰狞的裂缝,神色欣喜向江盛二汇报。 “二二......二爷,前面不远就是主墓室了!这些墙壁裂缝,全是他们上次来的时候,误触发机关坍塌导致,我们赶紧过去!” 江盛二老眼兴奋,点了点头。 “好!” 我点燃了一支烟。 “走错了!” 他们闻言,顿时愣住了,全转头看向我。 老欧嘴角疾速地牵扯了两下,眸子开始变得猩红,目光溢满了怨毒。 “怎么走错了?西周墓只有诸侯王级别才会在主墓室旁设壁龛室,专门用来放奠器,这些石雕全都是陪葬品,巫兵也与虢巫候的身份相符,而且墙壁还有上次坍塌的痕迹,哪一点存在错错......错误?” 全都没有错。 不过,时间已来到十二点。 从老欧的诡异状态来看,尸媪娘爆发的最佳时机已现,而且我方力量全部恢复,对方力量最为薄弱。 下墓之前,江盛二身边除了螳螂罗之外,还找了六位高手提前在山下等着。 其中,有三位保镖为保护徐清果与吴平以及看守白老魁,没有下墓,一位保镖在揭绿封门的时候受到重伤,留在了外面,一位保镖在对付蚕脸人安一手之时咽了气。 当前老家伙身边只剩下了螳螂罗和刀疤脸保镖。 我怎么可能让他们进主墓室? 几人约定的行动命令为甩烟头为号。 眼瞅董胖子已拿出了包裹里用润田矿泉水瓶装着的引尸水,假装准备拧盖子喝。 而小瑶则脚步微跨,作出了蓄势待发的动作。 我吐了一口浓浓的烟圈。 “我再说一遍,走错了!” 正准备灭了手电,将烟头甩在地上。 意外突然发生! “嘠!!!” 老欧陡然发出了一声凄厉无比的尖叫,身躯电光火石般窜向了董胖子,探手一抓他的脖子,往后疯推。 “嘭!” 董胖子后背死死撞在了墙上! “轰隆隆......” 壁龛室本来到处都是大裂缝,如此凶猛的撞击力度,让它产生了剧烈摇晃,石头似雨点一般落下,四周灰尘滚滚。 而老欧后背趴着的尸媪娘,此刻已然撑爆了衣服,八条宽大触角急速延展张开,藏在绒毛中类似老欧的脸若隐若现,极为狰狞恐怖。 一人一尸,叠影交叉,似乎要将董胖子死摁进墙里。 董胖子瓶盖都还未拧开,引尸水也一滴都没溅到他身上,尸媪娘怎么会攻击他?! 螳螂罗等人显然也瞅见了老欧恐怖恶心的模样。 这家伙神色惊骇万分,反应极快,嘴里呼啸一声。 “保护二爷!!!” 螳螂罗与刀疤脸保镖齐齐护住了江盛二,拖着老家伙疯狂往壁龛室外面撤。 我已来不及管他们了,冒着疾风骤雨状的落石以及漫天灰尘,朝董胖子冲去! 第五十三章 君子爱财 - 天棺秘藏 - 三分九醉 小瑶动作比我更快,双脚几个蹬踏,已然来到了董胖子身旁,手中一块大石头狠狠砸在了尸媪娘的身上。 要换成一般的姑娘,这种情景估计已经吓尿了。 不愧是彩门丫头,好犀利! 这一砸可算救了董胖子的命,估计迟上一两秒,这货脖子已经被对方给掐断。 “嘠......” 一声惨叫。 尸媪娘吃疼,放开了董胖子,控制着老欧,转身朝小瑶凶狠扑去。 小瑶大惊失色,娇躯猛拧,往旁边闪去。 她的轻身功夫,我曾见识过,极为矫健。 若对方为正常人,必然已经躲过了。 可老欧并不是正常人,他现在与尸媪娘融为一体,速度快到匪夷所思! 尽管穹顶一块石头恰巧狠狠砸下,落在了老欧额头上,鲜血直流,可他半点反应都没有,身躯仍像炮弹一般扑向了小瑶,将她死摁在了地上,张开獠牙,就要去咬小瑶的劲动脉。 我已急成了傻逼,当时也管不了太多,手中匕首猛然往老欧脸上狠捅。 “咔嚓!” 匕首断裂! 老欧猛然转头,竟然张嘴硬生生咬断了匕首! 这是什么鬼力量?! 不过,虽然老欧与背上尸媪娘已人尸一体,可他毕竟还是肉身,牙齿咬匕首的力道太大,加上匕首太锋利,不仅将他牙齿给崩断,嘴里还喷出了鲜血。 老欧吃疼,极为躁狂,放过小瑶,猛然一头朝我撞来。 我几乎下意识,一拳朝他的头狠怼了过去。 “啪!” 几乎像是砸在了石头上! 对方完全没任何反应,唯一的用处是,这一拳抵消了他撞击我的部分力量,没让我的胸口被顶裂。 饶是如此,我身躯还是犹如被车撞击,整个人往翻倒,后背重重砸在墙上,呼吸发窒,喉咙一阵咸甜,溢出血来。 老欧咆哮一声,冲我再次疯狂袭来。 我用尽全身力气,往旁一滚。 “咔嚓!” 老欧撞到了墙! 本已摇摇欲坠的壁龛室,上面砖石顿时倾泻而下。 老天爷开眼,由于我刚才已滚动了一定距离,这些砖石大部分砸在了我的身侧,只有少数小石头落在我的手臂和大腿上,虽疼得撕心裂肺,却没有致命。 四周灰尘滚滚! 老欧被砖石给埋住了! 可这家伙好像完全不知道疼痛,覆盖在他身上的砖石开始剧烈晃动着,他正凶顽无比往上爬起。 这简直是无敌的存在! “哥,快跑!!!” 小瑶已经过去扶起了董胖子,冲我大喊。 我艰难起身,边往他们身边冲,边朝他们大吼。 “死胖子!拿驱尸粉啊!!!” 跑不掉的。 壁龛室往外的通道,已被坍塌的砖石堵得像砌了一扇半人高的墙,要离开,必须要攀爬,而跑在最后之人,必然会被老欧给拖住。 “哗啦!” 浑身溅血的老欧,在尸媪娘的控制之下,从砖石堆里起身,发出了震耳欲聋的怪叫,又朝董胖子扑了过去。 我感觉董胖子对尸媪娘好像是一块巨大的磁石。 刚才小瑶和我,对它的攻击,仅仅暂时将它给引开了,可一旦过程中断,它又如同飞蛾扑火一般朝董胖子死死黏去。 董胖子和小瑶被老欧一扑,两人重重摔在了地上。 这种时刻,我什么都顾不得了,手指猛然运劲,跨前一步,狠狠戳在了老欧的背上。 本意是想点老欧,可忘了他背后正趴着尸媪娘。 一指点在尸媪娘的身上,指尖传来非常奇怪的触感,就好像戳在了一个毛绒绒的猫或者狗身上。 可小动物除了外面的脂肪皮肉,身体里有骨骼的,尸媪娘却完全没有,感觉就是一个灌满了液体的大水袋。 未想到,这一招竟收到了奇效! “噗!” 一股墨绿色,泛着惊天恶臭的液体,从尸媪娘身体里喷出。 咱也不知道具体是从它哪个部位呕出来的,因为壁龛室很黑,我们手电筒早就掉在了角落,被碎裂墙壁掉下来的砖石给埋住,幸好灯炮没被砸碎,仅有一丝微光从缝隙中透出。 尸媪娘有怕光畏火的特点,可在它最开始发狂的时候,我曾第一时间用手电筒去照它,不知道是因为光亮太微弱,还是董胖子对它吸引力太大的缘故,根本无法驱离。 在那股恶心的液体喷出之后,老欧突然放开了董胖子,身躯猛然后仰,四脚朝天,姿势极端怪异。 准确来说,是因他后背的尸媪娘,八只宽大扁平足撑地,正朝地面疯狂呕吐,硬生生将老欧给给反背了起来,显得他好像仰面朝天。 刚才怼到这货的胃了?! 现在不是考虑个中原因之时,我紧急冲了过去,想找驱尸粉。 董胖子已然起身,铜锣眼暴凸,大骂一句。 “你大爷!!!” 他手中一罐子土黄色的粉末,全部倾倒而下。 几乎全盖在了仰面朝天的老欧身上,仅有一些溅在了正趴地面呕吐尸媪娘的怪足处! “呲呲呲......” 尸媪娘沾上了粉的肢体,竟像被泼了硫酸一样,快速腐蚀融化! 药硝与尸臭交杂的味道袭来,熏得人简直要晕厥。 它疯了! 几乎未看清楚动作,耳听几声凄厉痛苦的怪叫,尸媪娘控制着老欧,从地上一蹦而起,径直撞开了堵在壁龛室门口的不少砖石,风驰电掣一般往外逃,瞬间不见了踪影。 董胖子和小瑶惊魂未定,瘫软坐在地上。 我快速扒拉开石块,捡起手柄已被砸扭曲的手电筒,冲他们大喊。 “快走!!!” 这里绝不能再待! 因为我见到最初掉落在地的一矿泉水瓶引尸水,已彻底泄露,向四周滩晕开,尸臭味极为浓烈。 刚才尸媪娘并没受到致命伤,保不齐还会受水的吸引,再次返回来。 几人强忍身上的痛楚,搀扶着往外疯跑。 万幸的是,刚才一番激烈搏斗,不仅壁龛室未彻底坍塌,且落了那么多砖石下来,我们身上只砸出了不少皮肉伤,全不至于伤及筋骨。 往前疯跑了一段距离。 浓烈的尸臭味却如影随形,一直未散。 怎么回事? 我立即停下了脚步,拿手电筒往后面照去。 董胖子大口喘着气。 “走啊!等尸媪娘过来陪我们仨打麻将?” 我回道:“走个屁!尸臭味一直不散,要么它已经追来了,要么谁身上沾了引尸水,迟早会再引它过来!” 董胖子抽了抽鼻子,从口袋里摸出了一样东西,闻了闻,差点呕出来了。 “艹!我包的塑料膜啥时候掉了?难怪这么臭!” 我转头一看。 人龙合纹玉佩! 我头皮阵阵发麻。 “你什么时候拿的?!” 董胖子立马将玉佩给收回了兜里。 “那什么......我之前假装拉屎,偷溜回去取的。” “小孟你别发火啊,君子爱财,取之偷盗,不捡白不捡!” 我简直要气疯了。 “我问你,引尸水吸引尸媪娘攻击的原理是什么?” “尸臭啊,它喜欢背尸。” “它刚才为什么一直攻击你?!” 董胖子一听,愣住了。 第五十四章 分手 - 天棺秘藏 - 三分九醉 无语问苍天! 难怪尸媪娘暴躁发狂之后,不死不休去攻击董胖子。 敢情症结就在他身上有人龙合纹玉佩! 这货拿了东西之后,虽包了一层塑料膜,但大概率十二点之前薄膜就掉了,玉佩浓烈的的尸臭味,引爆了尸媪娘。 本来好端端的计划,却因董胖子干这种老鼠舔猫比--找死(屎)之事,尚未执行就被彻底打乱,大家还差点全挂在壁龛室。 我长呼了一口气。 寻龙点穴、古董鉴宝、江湖门道......我不能说自己有多厉害,最起码眼睛不瞎。 可在挑选队友上,我是真瞎啊! “胖子,咱永远是生死兄弟,但这次出墓之后,你别干这一行了。” “建二十座道观的钱,我一定会办法给你弄来,就这样!” 讲完之后,我拉起小瑶的手,往前快步走去。 董胖子傻了眼,顿了一下,身躯猛地一哆嗦,抬手就将会让人丧命的玉佩给丢了,撒丫子追了过来。 “小孟,你他娘要跟我分手?!” “必须分!” “道爷已经改正错误了。” “伤害无法弥补!” “牙齿和舌头再亲,也有咬伤的时候,关键在于磨合。” “磨合不了一点!” “啊呸!你这就是渣男语录!想甩掉道爷,绝不可能!” 小瑶听见对话,受不了了,手捂着肚子,格格直笑起来。 “你们......谈恋爱呢?” 董胖子指着小瑶。 “笑什么笑?你就是我们之间的第三者!” 我都快被死肥仔给气傻了,抬腿狠踹了他一脚。 “给老子闭嘴!” 董胖子手揉着腿,疼得呲牙咧嘴。 我警告他:“你要不想死,赶紧跟我走,但如果后面再不听命令,我一定剥了你的猪皮!” 董胖子:“......” 我大恼道:“说话!” 董胖子肥脸无语:“艹!不是你叫我闭嘴的吗?” 几人往前面甬道快速奔去。 刚才江盛二等人见到了壁龛室恐怖的情景,已经火速离开。 我得赶紧到达主墓室,阻止他们取金蚕蜕。 刚转过一道弯,几把喷子对准了我们。 江盛二等三人神色冷冽,正在弯道口候着。 我也不怵了。 如今,尸媪娘已经中了驱尸粉,带着老欧消失,对方已然丧失了古墓导航,想要活着出去,全得靠我,他们绝不敢拿我们几人怎样。 我伸出两根手指,夹着喷子管,移离自己的脑门。 “二爷,我觉得你们得客气一些。” 话音刚落。 我猛然抬手。 “啪!” 一巴掌狠狠糊在了拿喷子指我的刀疤脸保镖脸上。 对方嘴里惨呼一声,鼻子立即喷血。 螳螂罗反应极快,探手一抓,猛然拎起了我的衣领,抬手就要打来。 董胖子和小瑶立马冲了过来,准备齐齐攻击螳螂罗。 江盛二冷声大喝。 “阿志!” 螳螂罗满目肃杀,不屑地瞅了我们一眼,松开了我。 江盛二依然一副气定神闲的姿态,搓揉着手中的铁核桃。 “小孟,我觉得你应该给出一个解释。” 我低头整理了一下衣领子。 “哪儿方面?” 江盛二说:“比如,你们为什么能解开麻筋散、老欧到底什么情况、他现在又跑去哪儿了?” 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我笑了一笑。 “清果乃国医界奇女子,你不会认为以她的本事,解不了你与义兄合作研发的老皮门麻筋散吧?” 江盛二闻言,老脸变色,一副恨铁不成钢的痛苦神态。 我接着解释。 “至于说老欧,刚才你们也看清了状况,他早就与鬼佬墓尸媪娘人尸共生,根本不是人,你竟然愚蠢到让他带队来下墓!要不是我们刚才及时出手,你们现在已是西周墓里的一堆尸首,还有脸拿喷子指我们?” 江盛二:“......” “啪!” 我转手又冷不丁又狠抽了旁边刀疤脸保镖一大耳刮子。 刀疤脸保镖虽然功夫比螳螂罗稍微差一些,但在江湖上也是一等一的顶尖好手,如此三番两次受辱,心态已彻底爆炸了。 “你他妈......” 他抬手就想捶死我。 “阿龙!”江盛二大声喝止了他,冷着脸对我说:“我信了,你继续。” 阿龙腮帮子都要咬爆了,可江盛二有令,无奈只得停了手。 我刚才倒很想打螳螂罗一巴掌,但这货与我距离太远,够不着。 至于江盛二,暂时还不能打。 一旦打了,估计他暴怒之下,会下令废掉我一条胳膊或腿啥的。 我揉了一下有些发疼的手。 “老欧跑哪儿去了,我不知道,但他一定还在墓里,随时都有可能回来。” “不过,我希望你们能认清形势,只有我们,才能对付墓下机关暗器以及各种古怪东西,这是你们活着出去的唯一希望!” 其实,我们撑死只能对付机关暗器,若老欧再出现,也只有口念福生无量天尊,求天老爷保佑的份。 毕竟,驱尸粉已经用完了。 不过,牛皮不吹,怎么拿捏? 江盛二呵呵直笑。 “厉害!小孟,你觉得老夫接下来会怎么做?” 我回道:“你虽不敢要我们的性命,可身边带着两条凶猛异常的狗,又能随时随地废了我们。鉴于此,我想二爷会采取一种独特而又相对礼貌的方式,与我们开展合作。” 这是一种短暂的平衡状态。 没我们,他们出不去。 他们要出不去,也必然不可能让我们出去见明天的太阳。 双方只能合作。 江盛二点了点头,朝螳螂罗挥了一下手。 螳螂罗从包裹中拿出三条古怪的绳索。 每一根近三米长,绳索两端还各缀着一把像手铐一样古怪的机关。 鸳鸯索! 两端机关分别套在一人的手腕上,中间用一根绳子系着。 若想要解开,必须双方同意,将胳膊凑到一块,一起仔细对准卡扣解锁。 稍有不慎,机关便会彻底锁死,无法再解,两人要分开,只能割断绳子。 可绳子是特制的,必须用特殊比例精铜锻造而成的牛角刀,才能割开。 鸳鸯索本来是古代官吏押送重犯,为防止犯人逃跑而发明的,可后来因工艺太过复杂,倒不如多派几位官差更省成本,便逐渐废弃不用。 官府不用,可民间镖局却捡起来了,主要用于护送重宝或大人物。 咱也不知道螳螂罗从哪儿弄来了这些玩意儿。 螳螂罗走了过来,将鸳鸯索一对一给扣上了。 阿龙与董胖子、江盛二与小瑶、螳螂罗与我。 组合搭配还挺巧妙,让武力巅峰的螳螂罗专门对付我,以他的身手,我连五百钱都没法点到对方。 很明显,他们身上有可以割绳的牛角刀,我们若想要摆脱对方,除非想法子斩断自己胳膊或废掉对方,而对方想要摆脱我们,只需将牛角刀轻轻一挥就足够。 尽管是合作,可主动权又掌握在了老家伙手中。 江盛二够毒辣! 这件事让我悟出来一个道理:在绝对的武力面前,任何技巧都是梦幻泡影。 寻龙点穴,必须得文武双全。 不过,无所屌谓。 无非关关难过关关过。 众人沿着曲里拐弯的甬道向前,仅十来分钟,便来到了主墓室。 可尚未看清楚主墓室的环境,我手电筒一照,却见到地面一件泛着暗淡幽光的东西,脑瓜子轰一下炸了,全身如坠冰窖。 嫂子的铁扇! 周围还布满了血迹。 廖小琴常说,扇在人在,扇亡人亡。 她出大事了! 第五十五章 茅坑里的小红灯笼 - 天棺秘藏 - 三分九醉 在刚见到扇子的一瞬间,我曾反复安慰自己,肯定是自己眼花了。 廖小琴妖孽一般的人物,而且曾来过这座西周墓,怎么可能会出事? 可直到我冲过去,从地上捡起那把布满血迹的扇子,才知道一切都是真的。 寻龙身浸黄泉。 点穴手推死门。 每一座古墓,都犹如张开血盆大口的超级凶兽。 盗墓之人,成天在凶兽锋利的獠牙上跳舞,无论身段多么妖娆、舞姿多么惊艳,终有一天,会被它们给无情吞噬。 这就是宿命。 虢巫候秘陵,哥嫂都栽在了此处。 接下来,会是我吗? 我大脑一片空白,周围人在做什么,完全不知道。 “哥……” 小瑶见我神色不对,蹲了过来,俏脸忧心地看着我。 董胖子瞅了几眼扇子,咽了一口唾沫。 “小孟,你他娘别瞎想!咱也没见到你嫂子的尸体,道爷认为,她不可能有事!” 这一句话点醒了我。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现在还远未到哭坟的时候! 我从极端情绪中抽离出来,起身环顾四周的环境。 江盛二等三人全已围到了主棺椁附近,仅剩我们三人站在扇子旁。 鸳鸯索足有三米来长,并未影响双方自如行动。 主墓室大概五百来方,穹顶爆裂、墓壁坍塌、乱石成堆、弩箭遍布,偶尔还能照见几具尸骸。 给人感觉,众人好像正处于拆迁了一半突然暂停了的混乱工地现场。 这是两年之前那场大混战残留下来的局面。 难以想象当时有多惨烈。 除此之外,地面还有不少凌乱的脚印和新鲜的血痕。 毫无疑问,它们全是廖小琴搏斗时留下来的痕迹。 我太阳穴像针扎一样疼,抬手将扇子展开,仔仔细细观察着,不想错过任何一寸。 合起扇子,瞄了一眼周围的血迹,发现它一直往主棺椁处延伸。 从血的凝固状况看来,搏斗发生时间就在近一两天之内。 我沿着血迹,快步来到主棺椁旁。 这是一具五重棺。 典型西周诸侯王规格。 西周时期极为重视墓葬礼仪,天子九重棺,诸侯五重棺,多之逾矩,少则不敬。 棺以外石内木打造,石为普通大青石,木头为柏木芯。 柏木芯其实为早期墓葬首选的棺木材料,因为它兼具防腐、辟邪、隔湿等功能。 到了西汉,不少帝王利用柏木芯,形成了著名的黄肠题凑(黄肠,柏木芯为淡黄色。题凑,木材端头(题)向内堆叠(凑),构造闭合的椁室空间)墓葬形制,如长沙王、中山怀王等,均属于此列。 立棺台的四周,呈十五度左右斜坡,喻意上去之人都必须行参觐之礼。 棺内除了一堆残破乱石、一簇长发以及与四处凌乱的血迹,骸骨、衣物、陪葬品,一概都没有。 空棺?! 我俯身捡起了那一缕长发,放在鼻尖前闻了一闻。 确定是嫂子的。 她洗头从来不用市面上的洗发水,都是自己煎皂角膏加入迷迭香,头发永远散发着一股独特的花松馨香味道。 江盛二手中搓揉着一对铁核桃,神色相当复杂,似乎变得轻松,又似乎显得凝重。 “小孟,节哀顺便。刚才我们已检查过,棺底有一块大青石板,开了半扇,下方应该有一处大空间。若想找到你嫂子的尸首,估计要下去。” 老家伙之所以有些轻松,因为从扇子和血来判断,廖小琴显然已离世,他少了一位妖孽一般的强大对手。至于还藏着一丝凝重,连廖小琴都已经出了事,他深深感受到了虢巫候秘陵的恐怖。 棺下开了半扇的青石板,我也见到了。 江盛二等人未见到金蚕蜕,必然很想下去一探究竟,可他们根本不懂行,不敢擅动,才故意提及了找廖小琴尸首的事,准备让我来打头阵。 刀疤脸保镖之前被我狠扇了两巴掌,心中一直不爽,估计欲图刺激我,站旁边阴阳怪气地揶揄了一句。 “一代天骄鬼眼琴,谁想殒命于此......” 我手指着他。 “闭嘴!” 刀疤脸保镖闻言,满脸报复的爽感,嘴角上扬,没再吭声。 我当然要下去。 江盛二曾讲过,当年他带人尾随至主墓室,见到哥嫂与白老魁等人打开了棺盖,棺内突然立起来一个人影,身着惊艳绝伦的金蚕蜕。 他带人猛然杀出夺宝,结果墓室突然发出了轰隆隆的响动声,四处机关箭弩乱飞,灰尘遍布,天崩地裂之感,三队人马因不明真相,互相疯狂厮杀。 我哥遭到了江盛二等人的砍杀,身受重伤,但为了夺宝,他疯狂冲向棺内,一声惨呼和漫天血溅之后,墓主人、金蚕蜕、哥,全都凭空消失不见。 由于墓室内毒气遍布,其他人无奈只得惶恐退出。 嫂子会不会也像哥一样,血溅之后突然消失? 可机关已触发过一次,且时间过去了两年,不应该还存在,难道下面有什么更可怕的东西? 无论如何,哥嫂两人皆栽在了虢巫候秘陵,今天我哪怕翻它一个底朝天,也必须找出真相! 我对江盛二等人冷声说:“我们现在要下去,你们若怕死,就立马解了鸳鸯索,在外面龟缩等着!” 江盛二等人闻言,互相对视了一眼。 董胖子补充了一句。 “快尼玛决定!难产呢?!” 江盛二眸子冷冽。 “老夫早说过,这一步棋,不管对错,落子无悔!” “阿志、阿龙,下墓!” 意料之中。 老家伙绝不可能放弃,对金蚕蜕和虎皮大椅的强烈渴望,足以抵消一切恐惧。 我向从他们带来的工具袋里拿出一把洛阳铲,将手竿拧紧、接长,形成了一根十余米的棍子,试着往下探了几下。 不深。 才三米多就已见底。 又拿出一颗照明弹,点着,丢进去,火光立马跃起,燃烧非常充分。 瞅见下面氧气没任何问题,我吩咐众人戴上了防毒面罩,自己率先进棺,扒拉开一堆乱石,推开大青石板,径直跳了下去。 他们也接二连三跳了下来。 一个石头砌成的类地下窖空间,环境比较潮湿,石缝中还长出来不少青苔,脚下有一些泥泞。 手电筒往前照,未见任何异常。 二十几米外,倒有一道石门,通往了远处。 我小心翼翼带头前行,仔细观察着泥泞的地面,既不见脚印,也不见血迹。 廖小琴没下来? 莫非她真在棺内凭空消失了? 穿过那一道石门,又来到一间密室,尽管众人脸上戴着防毒面罩,却还是能闻到一股浓烈的味道。 可以肯定,这不是尸臭,而是粪臭。 要没戴面罩,估计我们已经被熏晕了。 董胖子咳嗽了几句。 “靠!我们不会是来到了虢巫候拉屎的茅坑吧?太他娘臭了!” “咦,茅坑里竟然还点着这么多小红灯笼,死鬼挺有情调啊......” 话说了一半。 董胖子立马住嘴了,神色惊骇万分。 这根本不是小红灯笼,而是一双双猩红而怨毒的眼睛,正死死盯着我们这一群不速之客! 第五十六章 青铜哭面 - 天棺秘藏 - 三分九醉 众人立马扬起手电,朝红眼群照去。 头皮阵阵发麻! 正前方不远有一堵墙,正趴着几十位满脸毛绒绒、尖嘴猴腮、双目泣血的小孩,它们躯体全隐藏在黑暗之中,不见四肢,悬空漂浮着。 我大喝一声。 “退出去!!!” 大家正准备往后奔。 忽然之间! 耳边传来“略略略”的怪叫以及振翅飞翔之声。 红眼小孩犹如几十架小型飞机,朝众人风驰电掣扑了过来,未见它们丝毫犹豫,对我们发出疯狂攻击。 这一下,大家总算瞧清了它们的躯体。 它们不是小孩,而是长着类人脸的飞翔猛禽。 逃不掉了! 它们封住了我们来时的入口! “啊!” 一声惨叫传来。 刀疤脸保镖手捂住了头,神情极度痛苦,指间缝瞬间溢出血来。 螳螂罗一手护住了江盛二,手中匕首宛若银蛇,上下翻飞、寒光闪动。 “呲、呲、呲......” 几声响动。 三四只猛禽或刺死或斩伤,掉落在地面。 我手中铲子拍翻一只,赶走几只,抬手就将小瑶的头捂在了自己胸口。 “点火!” 话音刚落。 “刺啦!” 一只本想攻击我头部的猛禽,被我反手一拍,身躯歪了位置,嘴甲却刚好落在我的胳膊上,猛然一啄一扯,竟硬生生地叼下来一块肉,疼得我全身发抽。 董胖子运气比较好,由于他位置最靠墙角,竟然没被它们攻击,第一时间点起了火把。 火把陡然亮起! 这些家伙一见到火光,显得极度害怕,纷纷放弃了攻击,嘴里发出怪叫声,四处乱窜。 乘此大好机会。 所有人都点燃起火把。 火光通明,映照整间地下密室纤毫毕现。 它们一个个惊恐万分,扇着黑色翅膀,潮水一般往外面涌,瞬间消失的一干二净。 地面、墙上、身上,全是这些飞禽臭哄哄的粪便。 而之前它们所栖息的地方,竟然是一堵大型活动墙,上面足足有四五十个蜂巢孔,供这些凶狠的怪鸟休憩。 难怪刚才我们只能见到它们脸,却不见身躯,敢情身子全藏在了巢孔内。 大家稍松了一口气。 除了董胖子、小瑶、江盛二,其他人均受了伤。 尤其是刀疤脸阿龙,头上血流不止,难受万分。 这货准备掏出包裹中云南白药止血包扎。 此处太危险了,我懒得理他们,快步走向活动墙,招呼董胖子。 “推开!” 类似旋转门一般的墙体,因上面布满了粪便,历经岁月,竟然还有一些润滑,两人没费多大力气就推开了,后面呈现出一条甬道。 江盛二等人见状,连包裹伤口都不敢了,赶紧跟了过来。 到了墙后,见活动墙已重新合拢,隔绝了飞禽闯过来的可能性,我方才放下心来,停下脚步。 小瑶赶紧拿出了膏药和绷带,替我包扎。 董胖子满脸恶心,将手中粪便擦在墙上。 “小孟,这什么鬼东西?猫头鹰?!” 它们不是猫头鹰,而是墓鸮。 《山海经》里曾提到过鸮,说是一种食母的恶鸟,生在幽冥阴森之地,唯独惧火。 这些玩意儿大概率是鸮鸟的变种。 汉代墓葬壁画之中,有时会画有墓鸮的图案,古人认为它不仅可以镇墓,还是灵魂引路使者,能带领墓主人飞升。 不过,从来没有人在陵墓中养真实的墓鸮。 原因无它,它们极度变态,专爱吃人或动物的眼睛与脑髓,对死活不挑食(这也是为什么我第一时间将小瑶的头藏自己胸口的原因)。 哪个墓主人都不想成为它们的腹中之物。 我向董胖子简单解释了两句。 江盛二皱眉询问。 “小孟,墓鸮既会食眼与脑髓,为何虢巫候主棺下的密室里,还养了如此之多?” 我没好气地回了一句。 “你打个电话问一下虢巫候!” 这事我也觉得古怪。 密室专门打造了一面墓鸮巢穴墙,很明显为一种阻止人进入这条甬道的动物防盗大屏障。人一旦闯入密室,见到几十张红眼小孩脸,胆子小的直接被吓跑,胆子大的会被它们活生生给凿瞎弄死。 懂得设这种防盗屏障,证明虢巫候非常了解墓鸮的凶猛,自然也了解这群家伙见到墓主人也会上桌开席的恶习。 虢巫候宁愿自己尸身被毁,也要阻止人进入,到底为了哪般? 只有一个原因:这条甬道后面,有着比虢巫候自己还更重要的东西! 一想及此,我心中涌起来浓浓的战意。 这座西周墓,让哥嫂全折戟,老子必然翻它的天! 由于之前遭遇了墓鸮,众人极度担心还会再冒出来什么鬼东西,往前走时,全不敢灭掉手中的火把。 甬道大幅度倾斜,布满了青苔,根本站不住。 六人只能像高山滑草一样哧溜往下滑。 落地之后,来到一处狭窄的空间,只能两人并排通过,倒不算太长,却给人一种浓浓的逼仄和压抑之感,耳边似乎还传来水浪拍岸的声音。 小瑶俏脸有一些好奇。 “哥,难道这条通道建在地下河里?” 我摇了摇头。 “不知道。” 仅仅前行了十几米。 我们瞅见壁上竟然缀着大量青铜面具,密密麻麻布满了两面墙,恍若来到了展示面具文化的博物馆长廊。 它们保存的相当完整。 巫、鬼、神、妖,各种形象皆有,表情夸张而狰狞,可全都闭着双目,脸颊还有泪槽,看起来让人很不舒服。 我立马停住了脚步。 “不大对劲!” 董胖子问:“怎么不对劲了?” 我转头问江盛二。 “你确实虢巫候为西周人?” 江盛二斩钉截铁地回了一句。 “老皮门压箱底的宝藏线索,对墓主人身份岂会阐述有误?” 我手指着墙壁上的青铜面具。 “西周青铜面具几大特征:铜缀玉、端庄威严、块范法浇筑。” “可这些面具无一块镶玉,模样群魔乱舞,且采用了失腊法和鎏金工艺,这种工艺在西周期间根本不存在!” 历史考证,鎏金工艺(汞渡金法)最早出现在战国墓。 如,随州曾候乙墓部分铜器就有鎏金痕迹。 两者相差了六七百年时间。 等于说,一部手机突然出现在明朝人的陪葬品清单里。 完全违背逻辑。 众人皆听得云里雾里。 我也不想多解释。 “这是典型的战国青铜面具!” 江盛二等人闻言,面面相觑。 董胖子挠了挠头。 “那什么......小孟,这鎏金工艺青铜面具,撬下来是不是更值钱?” 没待我回答董胖子。 小瑶突然扯了一下我胳膊。 “哥,它们睁开了眼睛,还哭了,看起来好可怜。” 拿火把一照。 令人惊悚万分的场景呈现。 本来全闭目的青铜面具,此刻竟齐齐睁开了双眼,无比幽怨地瞅着我们,表情似乎极为悲伤而委屈,瞳孔中泛着银光的泪珠,正吧嗒吧嗒往下掉落! 董胖子脸色陡变,抬手狠扇了旁边一具青铜面具大耳刮子。 “艹!道爷都还没动手撬,你们哭啥鸡毛呢?!” 我心中陡然涌起不详的预感! 第五十七章 炽泪引寒潭 - 天棺秘藏 - 三分九醉 直到此刻,我才发现地面有两条槽沟,青铜哭面落下来的眼泪,不像水一样滩晕四散而开,反而如同一颗颗小豆子,顺着槽沟,疾速滚向了甬道的后方。 而槽沟尽头的墙角,也就是我们高山滑草下来之处,安放着两颗排球大小的陶球,上面有不少小孔,两扇墙青铜哭面落下来的泪珠,全沿着槽沟钻入了小孔内,陶球竟开始缓慢地旋转。 哪怕是像江盛二等不大懂墓底知识的家伙,也知道可能触发某种机关了。 江盛二大喝一声。 “撤!” 众人疯狂转身,往入口的方向回撤。 可仅仅跑了十几步。 “嘭!” 两声响动传来。 陶球竟然四裂而开! 当瞅见它突然裂开的那一刻,我脑海中迅疾闪过一道念头,想起了廖小琴给我一本古书里介绍的一种绝妙机关术,顿时后脊背发凉,冲众人大喊。 “灭火!!!” 火倒是全灭了。 可已经来不及了。 “咔嚓!” 入口处顶上突然掉落下来一道铁门,完全扼杀了我们离开的希望。 “呼啦!” 一声水冲破阀门的响动声袭来。 墙角地面突然往上涌出大量混浊的黄泥水! 我们正大踏步跑着呢,水巨大的冲击力,将众人全冲得摔倒在了地上。 恍若大坝决堤,水流速度快的匪夷所思,瞬间淌遍了整条甬道。 水温冰冷刺骨,裹在身上犹如针扎。 等我们从地面艰难爬起,水已涌到了众人的膝盖处,而且还在快速上升。 甬道两端的口子必然都已被卡死,以这样的水势,如此狭窄的空间,不出十几分钟,必然被灌满,我们全要被淹死! 危机万分关头,不是讲究仇怨的时候。 我冲绑在鸳鸯索另一端的螳螂罗大吼。 “跟我来!” 话音刚落。 我立马冲向了之前陶罐爆裂的地方。 这机关有一个极为好听的名字:炽泪引寒潭。 歌诀有云:焰火手中燃,炽泪引寒潭。一步判生死,骸骨深渊缠。 大家肯定都用过温度计吧? 温度计里有水银,夹在胳肢窝之后,水银受热,会膨胀流动,从而指示刻度。 墙壁上青铜哭面的眼球当中,设了巧妙的机关,里面灌注了水银球。 无论哪一位盗墓贼,在通关了前面墓鸮防盗密室之后,为了防止再出意外或者照明(古人甚至都没发明手电筒,照灯只能用火),都会手举火把下来,此处甬道极为狭窄,火把令四周墙壁温度急剧升高。 青铜哭面眼中水银受热膨胀,瞬间往外冲出,看起来就像它们全在伤心流泪。 由于水银重量乃水的十三倍还多,且流速极快,它们掉入地面凹槽后,会第一时间滚入布满小孔的陶球之中,球内灌入了水银,引发滚动,滚动又触发机关,最终导致它爆裂。 陶球一旦爆裂,下方机关阀门会立马弹起,外面的大水便从阀门汹涌灌入,将盗墓贼活活淹死在密闭甬道之中! 等于说,前面的墓鸮密室仅为开胃小碟,眼前的炽泪引寒潭布局,才是真正大菜。 这是融动物学、人类行为学、化学、物理学等于一体的逆天连环机关! 我与螳螂罗跑到陶球爆裂的墙角处。 必须第一时间找到入水阀门,将它给扣住,否则大家全得死! 董胖子等人见状,也立即冲过来帮忙。 可惜甬道太狭窄,根本挤不下这么多人,反而妨碍了我们手脚动作。 “胖子,你照明!” 火把已经全灭了。 只能用防水探照灯。 他们几人急急打开了防水探照灯,给我们照明。 螳螂罗冲我大吼。 “到底找什么?!” 我急忙回道:“阀门!摸到阀门扣上去!” 两人俯身在地面摸。 水溢上来的速度太快了。 仅仅十几秒,已淹到了胸口。 我和螳螂罗只得手拿着防水探照灯,沉入混浊冰冷的寒潭水之中,紧急寻找阀门。 然并卵。 由于水势上涌实在太快,不仅没找到阀门,强大的冲击力反而将我们往后冲,尽管两人用尽了力气,根本无法接近陶孔球爆裂的墙角。 尝试了好几次,全以失败告终。 我憋不住气了,只得浮上去透气。 水已经淹到了众人下巴! 小瑶身高最矮,都快没过眼睛了。 董胖子憋着力气,将她死死往上托。 我错误估计了时间。 就这种水流速度,不需要十多分钟,估计再有两三分钟,所有人都将葬身寒潭。 什么叫等死? 眼前这种状态就是。 螳螂罗也憋不住气,浮出水面。 所有人脸色一片蜡白,惊恐万分地看着我。 我瞅见董胖子手托小瑶的姿势,打算殊死一搏。 “全部人沉水,互相卡手臂稳住身形,抬手死推我,以我脚踩你们为号!!!” 只能仰仗他们形成人墙,在后面助推我冲破水涌上来的阻力,争取找到墙角借力点,摸到阀门关上,不然根本没活下来的希望。 没人废话。 包括江盛二在内,五人全沉下了水,形成拥挤的人墙,全探出了手。 我抬脚猛然一踩人墙。 身后传来一股强大的力量,瞬间将我给助推了过去。 我双手往下一沉,死死扣住了地面的凹槽。 成功了! 可时间也不大够了! 我已顾不得会不会被水再次冲走,单手死死扣住凹槽,就像铁钉狠狠扎在进木板,另一只手往陶孔球下面墙角摸。 十几秒钟过去。 终于找到了墙角下方一个床头柜面大小的青铜闸门,水正从它掀开的口子疯狂往上灌。 青铜闸门的正上方,还有一柄类似枪栓的弹跳机关。 也只能用这种简单的弹跳机关。 如果设计太过复杂,保不齐某个零件会运转失灵,炽泪引寒潭布局将失效。 我将把柄死死往下压,试图将它压回卡扣之内。 可它实在太重了。 连续两次失败之后,我心中默念了一句祖师爷保佑,甚至都不憋气了,运劲于手,用尽全身力气,往下狠推。 动了! 尽管人在水中,我还是听到了来自遥远战国的机关咔咔响动之声。 这声音犹如一首绝境中的激昂交响乐,催动着我向命运顽强抗争! “吧嗒!” 卡扣咬合。 闸门重重落下。 一切都安静了! 我手脚充斥着力竭之后的颤抖,赶紧浮出了水面,胸口呛得阵阵刺疼,嘴里一边喷水,一边剧烈咳嗽。 甬道中的水,仅差十来厘米就要到顶,而两端口子封堵的铁门,此刻也已经打开。 绝处逢生! 刀疤脸保镖手扯着已冻得翻白眼的江盛二,仰着头,往回狂游。 我吐了一口水。 “你他妈想死吗?!” 他们想死,我心中其实巴不得。 可手中被鸳鸯索绑着,这些鸟人若往回,我们也得往回。 回去之后,必然会再次碰到墓鸮巢穴,它们大概率已经返回巢穴了,而我们手中的火把全部被浸湿,没有了火,只有被它们啄眼吸脑髓而亡一个结局。 唯有往前! 我手搂着不太会水的小瑶,转头吩咐董胖子。 “胖子,往前!” 江盛二连喷了好几口水,有气无力地吩咐螳螂罗与刀疤脸。 “全听......听小孟的。” 我心中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推测。 这是一座精妙绝伦的墓下墓,真正的墓主人和重宝,极有可能就在前方! 第五十八章 夜幕星河 - 天棺秘藏 - 三分九醉 众人昂着头在水中扑腾,往前游了七八分钟,见到了出口,立马从水中爬起来。 这水实在太冷了。 估计再待上一段时间,手脚都要冻抽筋。 大家脸色蜡白,大口呕着黄泥水,喘着大粗气,浮出了劫后余生的庆幸。 出口处为一条向上的陡坡。 我拿出防水探照灯查看了几下,发现并没有什么古怪,吩咐大家往上。 董胖子却坐在地面,瞅着甬道中四处弥漫的黄泥水发愣。 “小孟......等下咱还从原路返回么?” 我知道这货在想什么。 他不舍甬道里那些战国青铜面具。 我对他说:“水会退,它们不会跑,路你也认识,下次你单独来慢慢撬?” 董胖子闻言,眼眸露出喜色。 “真行?” 我点了点头。 “对!前提你这次不会在墓里飞升!” 董胖子:“......” 盗墓贼下墓叫烧菜,以虢巫候秘陵的危险程度,在行当中有一个专有名词--入了菌窝。 大部分菌类都含剧毒,正所谓红伞伞白杆杆,吃完一起躺板板,但凡有一点经验的大厨,一碰到菌窝,会毫不犹豫地撤锅走人。 毕竟,命永远比钱更重要。 几人沿着陡坡往上走。 耳边水声越来越大。 没两分钟,大家爬上了陡坡之癫,四周豁然开朗。 众人来到一处诺大的天然地下空间,前面有一条地下河,足有几十米宽,河水深不见底。 之前甬道机关涌进来的水,大概率就来自于这条地下河。 河面有一座木桥,架在岸边两块巨石之上,也不知道用的是什么木头,桥面竟然完好无损,没有任何腐朽迹象。 更关键是,我们远远地看见,桥对岸数百米远,泛着皎洁的光芒。 黑暗之中,那一抹光亮犹如夜幕星河,如梦似幻,令人痴醉。 我眨了一下眼睛。 不是幻觉! 毫无疑问,我们所追寻的墓主和重宝,极大概率就在对岸! 他们看得都有一些傻了。 董胖子咽了一口唾沫,声音发颤。 “啥也别说了,赶紧开工,大点干,早点散!” 他撒丫子就想冲上桥。 我一把扯住了他。 “等一下!” 董胖子急不可耐地挠了挠头。 “还等什么?墓主人已沉睡了千年,就等我这个良人到来!” 我拿着探照灯,来到岸边的石墩前,不敢踩桥面,俯下身子,小心翼翼地查看离河面几十米高的木桥。 柏木芯板打造,外面涂了防潮的松油,难怪没有腐朽。 江盛二问:“小孟,是否安全?” 我转头反问:“要不你踩上去试一下?” 江盛二倒也不恼,手中搓揉着铁核桃,一副大佬看不入流小弟耍脾气的悠哉神态。 廖小琴曾说过,所有的灭顶之灾,皆来源于不小心。 我打死都不信,一位能设计出炽泪引寒潭防盗布局的奇才,会如此轻易让我们过桥。 可左右观察了良久,却愣是看不出任何问题,这就是加厚柏木芯构造而成的悬桥,支撑稳定、桥面坚固、宽度适宜,太正常了。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 四周除了地下河滚滚水声,没有其他动静。 刀疤脸保镖有一些不耐烦。 “你到底要看多久?冻死人了!” 大家衣服鞋袜全是水,还在往下淌,又没有了火源,被河水一吹,确实非常冷。 我瞅见到众人衣服裤子上淌下来的水,仔细复盘了一遍自打进入墓下墓之后的情景,反推机关设计者的防盗思路,脑子突然一闪,转头对江盛二说:“给我一把刀!” 江盛二点头示意。 螳螂罗从湿漉漉的包裹中,拿出一把匕首,递给了我。 我抄起匕首,朝桥面铲去。 江盛二见状,老脸陡变。 “小孟!” 刀疤脸闻言,一把夺下了我手中匕首。 螳螂罗则立马跨到我身前,双拳紧握,一副随时要对我动手的状态。 我有些无语。 “怕我毁桥,耽误你们夺宝?” 江盛二神色冷冽。 “桥面虽有一层薄松油涂抹封固,可你铲开之后,凝固的松油壳极容易像多米诺骨牌一样全部皴裂,我们不清楚里面木板具体情况,若发生意外,还怎么抵达对岸?” 大部分人都会这样考虑。 这种来自几千年前的东西,让它保持原状,直接走过去最为保险。 若破坏了其中结构,哪怕只是一点点,对整体稳定性来讲,完全不可逆,极有可能坍塌。 我冷声回道。 “我做事,不需要向你们解释!” “若信不过,要么在这里干耗着,要么把我们干掉,你们自己走过去!” 江盛二闻言,目光狠戾,盯了我好一会儿。 “好!希望你我的合作,还能继续!” 他的意思是,如果我毁了桥,导致他们不能到达对面取宝,绝不会再对我仁慈。 我拿过了刀疤脸保镖手中的匕首,小心翼翼地铲掉上面一层薄松油壳,尽量不让下刀之处对其他地方产出连锁反应,露出了木头之后,又割开上面的一层木皮,里面果然藏着不少东西! 它们全是半颗鸡蛋大小的黑色圆球,外面用油腊封住了。 众人见状,面面相觑。 董胖子皱眉问:“这是什么鬼东西?” 我回道:“魔术球!” 我小心翼翼将它们取了四五颗出来,排成了一排,手指着刀疤脸。 “那个傻比!你站上去!” 刀疤脸保镖瞪大了眼睛。 “你他娘.......” 江盛二见我真的发现了异常,立马冷声吩咐。 “阿龙!按小孟的要求做!” 刀疤脸闻言,腮帮子都要咬爆了,无奈只得战战兢兢站了上去。 几声像踩在沙地上的细微响动传来。 蜡油球已被他给踩破。 刀疤脸没感觉出什么变化,低头盯着地面看。 “轰!” 一声爆裂。 浓烟扬起,一串明火突然从他脚底下窜出! 刀疤脸吓得嘴里一声鬼叫,猛然往前一跳,狗吃屎一般趴在了地上。 螳螂罗则紧急护住江盛二,两人惊得抱头蹲了下去。 火很快就灭了。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硫磺硝石味。 我拍了拍手。 “墨家奇术火龙桥!” 黑色火龙球里面包裹着石灰、硫磺、硝石,外面用极脆的油腊封住,隔绝外部潮气,可令其几千年不变质。在厚厚的桥面往下掏几寸,将火龙球铺满桥面,再用一层薄木皮盖住进行伪装,表层涂上松油,看起来就像与木头无异。 人一百多斤的重量踩在上面,松油壳子与火龙球都会裂开,但声音太细微,发现不了。 关键在于,我们刚从寒潭里跑出来,鞋子、衣服全都是水,水淌在石灰上,发生加热反应,传导至硫磺起火,火再烧硝石,从而引爆整座桥面。 所有人都会葬生几十米下的河底! 通过墓鸮密室、炽泪寒潭、火龙桥等一环套一环的防盗技法,我完全可以断定,设计这座地下墓之人,绝不是西周人,而是一位战国墨家机关高手! 董胖子见状,神情又后怕又惊叹。 “太牛了!不魁是上古科技之光墨家......” “小孟,上桥就要爆炸,这他娘可怎么办?” 我对他说。 “桥面是稳定的,只要火龙球不接触水,绝不会出事。” “大家将衣服拧干,不能漏一滴水,赤足走过去!” 尽管江盛二等人被我刚才戏耍很生气,但前方就是终极目标,他们强行忍住了,只能按我的吩咐去做。 由于众人身上都绑着鸳鸯索,江盛二担心我们乘脱衣服之时全解开鸳鸯索会出幺蛾子,要求每一组先行解开,去暗处各自拧完衣服回来,重新锁上之后,才让下一组再去。 待所有人都搞定,我仔仔细细检查了一遍,确保衣服不可能再漏出水来,便吩咐大家上桥。 在桥上踩裂那些火龙球之时,大家都心惊胆战的,可一路有惊无险,顺利通过。 到了对岸,众人重新穿上鞋,小心翼翼往前方走去。 半个小时之后。 我们见到了一副无比震撼的场景。 一座十几米的高台,上面安放着一具黑色的巨大石棺。 高台四周,竖立着九尊汉白玉雕成的墨家玄鸟,每一尊足有三米来高,它们姿态不一,或昂扬、或低首、或展翅、或静立......汉白玉面如同镜子,光鉴可照人。 再往下,一位高大威猛的将领,带领着两排共计十八位强壮的兵士,死死守护着棺椁。 只不过,他们全身都被蚕茧给包裹着,外表还结着大量的网状白色蚕丝,完全看不出原来的样子,也不知是石雕还是真人。 高台最外沿,有一条蜿蜒流动的小溪,发出悦耳动听的水流声。 四围草木茂密,漫天的萤火虫,围绕着黑色巨棺飞舞,似乎是翩翩起舞的仙子。 萤火虫的光茫,照耀着白色蚕丝,又映衬在明镜一般的汉白玉石面,再全部反光于弧弯大穹顶,犹如天空中飘洒着永不停歇的流星雨。 夜幕星河! 它太美! 第五十九章 偷 - 天棺秘藏 - 三分九醉 美归美。 可那些身上裹着蚕茧,布满白蚕丝的守棺人,几乎与之前我们遇见的安一手没什么区别。 无非是安一手身上还残留着破烂衣服。 众人骇然不已,一时之间不敢往前,只能隔着小溪驻足观看。 一群人当中,只有董胖子懂阴邪之事,我转头问他。 “胖子,这些玩意儿到底是活的还是死的?” 董胖子说:“小孟,你这话问的!安一手也是死的,只不过他变态了而已,身上有浓烈的阴气。以道爷这么多年与妖魔鬼怪硬刚的经验来判断,守棺人一个个眉清目秀、气息干净,绝对起不了幺蛾子!” 我皱眉问:“你确定?” 董胖子斩钉截铁回道:“确定!你要不信,我现在就过去扇他们两耳光,给你们打打样。” 讲完之后,他肥屁股一扭,就准备跃过小溪。 刀疤脸保镖手上的鸳鸯索与他绑在一起,一见这货打算莽过去,吓得立马扯住了绳子。 “给我站住!” 我倒不是不信董胖子的眼光。 实在是一路来被他给坑麻了。 正寻思怎么验证一下他的结论呢,小瑶在身后说:“哥,我要上厕所,你陪我去。” 螳螂罗闻言,神色烦躁。 “屁事真多!” 小瑶胸口一挺,俏脸不忿,手指着他。 “死螳螂,你牛比什么?!” “要不是我哥,你们肉都已经臭了,赶紧给姑奶奶解绳子!” 已经来到了最终目的地,江盛二也不着急了,再说有董胖子作为人质在身边,他也不怕我和小瑶乱来,便朝螳螂罗挥了挥手。 两人身上的鸳鸯索被解开。 由于此处光亮太明显,我陪她来到老远的树丛暗处。 小瑶蹲下了身子,对我低声说:“哥,刚才我一路观察了,他们手腕上每人有一把比铅笔刀大一些的牛角刀,卡在腕部机关上。不过,我在过桥之前,见到刀疤脸的包裹里,有几把备用的牛角刀,等下我准备悄悄偷过来!” 我瞪大了眼睛。 “偷?!” 小瑶认真点了点头。 “对!我跟师父跑江湖,虽然主学彩门手艺,但荣门活儿也会,只是平时师父不让我跨门抢别人的饭碗。” 我当然相信她。 也就是小瑶这次被逮来太急,她身上没带任何彩门道具,要不然路上随便玩两手彩门花活,搞得对方晕头转向,我们早甩脱这些王八犊子了。 我心中欣喜。 “你打算怎么偷?” 小瑶向我解释。 “等下开黑棺的时候,他们注意力会集中在棺内,我有百分之百的把握将刀疤脸包裹中的牛角刀给摸出来。如果成功了,我就咳嗽两声。如果没听到我咳嗽声,你尽量多拖延一点开棺时间,让他们无暇它顾。” 这确实是一个好办法。 如果牛角刀真能偷成功,找到机会彻底摆脱桎梏,我绝不会让金蚕蜕旁落,且有一百种手段坑废这些墓盲。 我想了一想,无比郑重地交待。 “小瑶,若没十足的把握,绝不要下手,一切以安全为要!” “即便有鸳鸯索的束缚,哥也有信心将你们带出去,相信我!” 小瑶点了点头。 我起身往回走。 可这丫头却没动。 “回去啊。” “哥,我真要撒尿的。” “行,你撒吧。” “你转过身去,把探照灯给关了呀,难道你还看着我撒?” 小瑶俏脸红扑扑,神色无语。 我笑道:“差点忘记你是姑娘家了。” 等她解决完,两人返回溪水边。 螳螂罗又过来将我们手中的鸳鸯索给扣上了。 董胖子拿着石块,一块又一块朝对面的守棺人丢去,满脸无所屌谓。 “看到没?道爷砸他们半天了,一动不动!” 主棺在前,不可能就此放弃,左右也寻思不出个所以然,我下了决定。 “过去!” 螳螂罗和刀疤脸立马抄起了匕首,神态紧张地护在江盛二身前。 小溪并不宽,众人一跃而过。 到了那些守棺人身前,拿起探照灯一看,顿觉阵阵恶心。 他们躯体布满了大量的蚕茧,里面还有不少蚕虫尸体,外面蚕丝凌乱,像蜘蛛网一样牵扯着不同守棺人。 董胖子心贼大,没待大家反应过来,手中已拿了一根树枝,直接挑开了上面的蚕丝,捅了两下。 “呐,全都风化了,一戳就破。” “墓主人太他娘残忍,让活人陪葬,道爷等下必须让他起来撒尿!” 转头看去,他捅开之处的守棺人躯体,黑黢黢的,像风干的肉一样,还在噗呲呲不断往下掉。 这应该不是活人陪葬。 一来,他们身份为守棺人,且陪葬几乎没有站着陪的先例。 二来,这座墓到处都是墨家机关术,我判断主人身份为战国人,陪葬违背墨家的理念。 三来,四周没见到任何祭祀的痕迹,与古代陪葬仪制不符。 从目前情况猜测,这些守棺人应该是采取了某种秘术,让自身爬满了蚕,在此屹立守棺。 我仔细观察了一下,蚕丝网几乎将整个高台给包裹了起来,如同别墅四周的防盗铁丝网,可西南角竟然有一个大裂口,不知道是天然形成的,还是有人曾进去过。 眼见没有任何问题,我率先从裂口钻了进去。 刚进去走了两步,心中暗暗吃惊。 这不是天然形成的裂口,有人专门弄开过蚕丝网! 判断依据为,蚕丝裂口一直往前延展,形成一条曲里拐弯的道路,方向飘忽不定,忽左忽右、时前时退,但方向却始终朝主棺行进,这条道路很明显在规避守棺人丛的某些危险。 奇门遁甲当中,有各种让人走不出去的迷宫布局,九转璇玑阶、六丁迷影巷、天眼破障台...... 这一发现让我喜忧参半。 喜的是,我们跟着前人趟出来的路,可以规避守棺人丛的潜在风险,毕竟对九宫八卦这些东西,我不太懂。 忧的是,如果有人比我们先进去了,主棺里的东西还在吗? 这一路以来,我都没有见到嫂子的影子,难道会是她? 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大可能。 我们连破好几个大机关才最终进来,若廖小琴来过,这些机关肯定先于我们到达前就已被她破掉。 我没有将发现告诉他们,只是沿着撕开的蚕丝裂口,快速往前。 仅仅几分钟,出了守棺人阵,穿过墨家玄鸟石雕,攀爬上高台。 众人终于来到了主棺面前! 第六十章 祸水东引 - 天棺秘藏 - 三分九醉 黑棺体型硕大,高度约一米六左右,宽度将近四米,标准的长方形,巨石开凿而成。 这石头非常罕见,也不知是什么材质,通体黝黑发亮,表面光滑可鉴人。 一股岁月沧桑与凝重感,扑面而来。 我瞅见棺体上斑驳的文字,更加坚信了自己的判断。 这就是一座战国墓! 西周时期的文字为金文,笔画浑厚、结构匀称,还留存许多象形痕迹。 战国时期却是典型的文字异形期,各诸侯国的文字、风格都不一样,但已经产生了小篆的痕迹,为秦统一后推行书同文奠定了基础。 黑石棺外面的文字,典型战国文字异形期的结构。 不过,它们历经岁月洗礼,实在太模糊,而且我不是文字专家,有很多字根本不认识,尝试辨认了几遍,却发现无法从中获取墓主人的信息。 “艹!棺盖好像打开过!” 董胖子在旁边喊了一句。 起身看去,见到棺盖乃双层石头板制成,类似一扇推拉门,卡在棺沿的缝隙里,却不是全密封的,顶部有被推开的缝隙。 我心凉了半截。 看来之前的想法没有错,果然有人先于我们下了手。 这个人会是谁呢? 难不成是安一手? 毕竟,他身上不仅有像守棺人一样的蚕茧,还有一枚人龙合纹玉佩。 可如果是他,这家伙又是怎么进来的? 不管如何,墓主和金蚕蜕的秘密,一定要揭开! 我转头瞥了小瑶一眼。 小瑶冲我微微点头。 我对他们说:“开棺!” 董胖子一听,立马朝手中吐了一口唾沫,搓揉两下,就准备去掰石棺盖。 我扯住了他。 “轮不到你干苦力!” 江盛二老脸一片潮红,情绪激动,声音发颤,吩咐螳螂罗与刀疤脸。 “阿志、阿龙,动手!” 两个家伙得到命令,手掰在石头缝隙上,卯足了劲,将棺盖往后推。 “咔拉拉!” 来自遥远战国的石板,刺耳摩擦声传出。 四周一片宁静,仿佛能听到针落地的声音。 一层棺盖已被打开。 让我们意外的是,下面竟然还有一层推拉门状的棺盖。 不过,由于石棺内壁呈台阶式下凸的结构,这一层棺盖比刚才推开那一层小上许多,顶部同样留了一丝缝隙。 江盛二呼吸急促。 “继续!!!” 两位保镖继续推。 层层叠叠。 一共九层。 当最后一层棺盖被推开,底部只剩下了鞋盒大小的空间。 这是一个多层宝匣。 不是埋人的,而是藏宝的! 众人手电筒往下面一照。 江盛二身躯犹如遭了雷劈,脸色苍白,晃了几晃,差点瘫软在地。 空空如也! 有人取走了宝! 螳螂罗和刀疤脸见状,赶忙扶起了他。 我和董胖子也傻眼了,愣在原地。 董胖子反应过来之后,肥身子竟然一骨碌爬到了石棺里面,俯身探手,胡乱摸着。 “怎么会这样?!这不可能啊......” 饶是江盛二纵横江湖一辈子,可十五年做一局,九死一生下墓,到最后竟然竹篮打水一场空,顿时暴走了,老脸扭曲无比,腮帮子鼓起,双目狠戾,一把拽起了我的衣领子。 “告诉我!东西是不是廖小琴取走了?!” “你他娘老糊涂了,我嫂子已经死了!” “死了?!她尸首呢?!” 我也一把拽起了江盛二的衣领子,冲他大声嘶吼。 “你问老子?!我哥嫂尸骨不存,全拜你所赐!” “这笔仇,咱们现在来清算!!!” 螳螂罗和刀疤脸见状,抬手一把将我推开,两人站在了江盛二面前,满脸肃杀地盯着我。 董胖子心情已经不爽到了极致,站在石棺上,手中已举起了一块大石头,准备随时朝他们砸下。 双方剑拔弩张! 现在清算是可不能的。 刚才我根本没听到小瑶的咳嗽声,说明她没取到牛角刀,也不知道出了什么问题。 而对方也不可能马上对付我,毕竟还需要我带他们出墓。 江盛二微闭了一下眼,睁开之后,仰天大笑。 “小孟,你不要觉得没找到金蚕蜕心中庆幸,出墓之际,就是你们的死期!” 我手指着他们三人。 “那就看你们能不能活着出墓!” 就在此时,一直盯着下面守棺人阵的小瑶,突然开口说了一句话。 “哥,出事了......” “有一个守棺人,正在骑鸟。” 此话一出,没人再有心思对峙,全转头朝下看去。 守棺人阵只剩下了十七位,它们依然一动不动地屹立着。 可消失不见的那位,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坐在一尊墨家玄鸟雕像上,全身都是蚕茧,背对着我们,头上还顶着刀疤脸的包裹。 难怪小瑶刚才没有咳嗽,估计她在动手去摸到刀疤脸的包裹之时,包裹已经被这个坐玄鸟雕像上的家伙给拿走了。 想到我们刚才专心致志地开棺,而一个蚕茧人在我们身后拿了包裹却浑然不知,后背冷汗刷地一下出来了! 忽然! 对反转过头来。 一声惊天裂地嚎叫从他嘴巴传出。 嚎叫过后,一直盘旋在黑石棺四周的萤火虫,竟然被震得乱飞,瞬间成群结对往外涌去,本来亮堂堂的环境,顿时暗了下来,只剩下了几盏探照灯的昏黄光亮。 守棺人猛然摔了包裹,从墨家玄鸟上跃了下来,朝黑棺石台上狂奔。 “胖子!!!” “到!” “到你妹!二胡呢?!” “二胡早特么砸烂了!” “怎么办?!” “跑啊!” 所有人像惊弓之鸟,往黑石棺后方飞奔。 黑石棺后方背靠着一片黑黝黝的丛林,如果钻进去,也许有一线逃生的机会。 可跑过去一看,犹如五雷轰顶。 这里看起来像丛林,可实际却是一座矮山,只不过因为上面长满了灌木杂草,在阴影之下,犹如林子。 更关键是,它虽只有二十几米高,却非常陡峭,连爬都没法爬。 “二爷!” 刀疤脸保镖大声惊呼。 江盛二跑得太急,摔倒在了地上。 守棺人已然赶到,蚕茧脸无一丝表情,就像瞅见了一头倒地的猎物,抬手就去抓老家伙的腿。 刀疤脸护主心切,手中匕首猛然一闪,朝对方狠切了过去。 让我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江盛二为了保住自己的腿,竟然猛地一扯刀疤脸的后衣领,将他硬生生挡在自己与守棺人之间。 鲜血四溅! 刀疤脸一条胳膊被对方硬生生扯断,人彻底疼晕过去,连惨呼都来不及。 这条胳膊,恰好是绑鸳鸯索的。 董胖子顿时自由了。 与此同时。 我们也自由了。 “呲!呲!” 两声响动过后。 江盛二与螳螂罗竟然同时弹出了手腕的牛角刀,瞬间割断了鸳鸯索。 几乎未留间隙,螳螂罗单腿猛然朝我们一个横扫,俯身拉起了江盛二,两人撒丫子就往黑石棺右手边阴影中钻去。 我和小瑶被这王八羔子一腿给扫中,身躯几个翻滚,一下滑到了守棺人的身前。 好一招祸水东引! 我俩要完犊子了! 第六十一章 古城会 - 天棺秘藏 - 三分九醉 危急万分时刻。 我和小瑶几乎同时抄起了旁边一块大石头,什么也顾不了,朝着正向我们扑来的蚕茧人头上狠狠砸去。 一左一右,两块石头像重锤一样,猛怼在对方太阳穴位置! 若对方是一个常人,即便不脑浆迸裂,也得当场栽倒。 可耳听“咔嚓”一声响,好似砸了一块铁墩之上,手中石头竟然四裂而散,而蚕茧人却一点事都没有,只是有不少拇指大小的蚕茧被砸碎,裹挟着里面不少黑色蠕动的蚕虫,像雨点一般噗呲呲降落。 蚕虫遍布我们全身。 简直恶心到了极致。 我俩立即起身想跑,但对方被砸之后,仅微顿了一下,且已被彻底激怒,肚子发出咕咕怪叫,速度快若闪电,双手猛一抓我们的后脖子。 在那一瞬间,我感觉脖子像被一柄上千斤重的铁钳死死卡住,估计一秒就能将颈骨给拧断。 “啪!” 类似惊堂木拍桌之音陡然响起! “青龙刀!斜挂在马鞍桥!想当年弟兄们,徐州失散了,困土山得相会......” 唱腔一出。 蚕茧人本来要掐断我们脖子的手,突然松了。 我和小瑶同时摔倒在地上。 转头一瞅,却见到董胖子手中捏着一块石头当醒木,竟然张嘴在唱戏。 《古城会》唱词! 他音腔古朴、身段娴熟、手势有力,人站在黑石棺旁边,一板一眼的姿态,像极了京剧舞台上的老生。 古怪的是,蚕茧人听到唱段,身子像被点了穴一样定住了,迷茫而诡异地站原地,居然没对我们再发动攻击。 我突然反应过来。 董胖子虽然唱的为京剧,但节律却非常古怪,某些字还特意加了刺耳的转音。 这是鬼戏! 老一代戏班子下乡唱戏,由于老百姓白天要劳作,所以演出大多时候都放在晚上。 据说除了人之外,还有附近邪祟会前来听戏,所以哪怕台下没人了,戏班子也要坚持将戏唱完,生恐惹那些看不见、摸不着的观众不高兴。 为防止戏迷鬼听得不过瘾,散场之后偷偷来找戏曲演员签名聊天,戏班子的人都会有一两段拿手的鬼戏傍身,一旦发现不对劲,就大声唱出来,驱离、喝阻对方。 等于说,董胖子身上虽没了二胡,但他用嘴唱戏来代替,关键时刻救了我们。 不过,这鬼戏明显不如二胡来的霸道,只起到了让对方发愣的效果,并未让蚕茧人害怕逃跑,而且看对方的样子,用不了多久,就会对此免疫。 董胖子一边大声唱着,一边冲我们疯狂摆手势。 他意思让我俩别管他了,赶快跑。 我和小瑶倒是可以跑,可这货怎么办? 他虽然唱得利落,双腿却在不断发抖,裤裆都尿了。 “......你们快跑啊,清明记得给道爷多烧点纸......” 董胖子用京剧唱出了一句对我们说的话。 这应该是他最后的交待! 可台词刚一替换,蚕茧人立马发觉出异常,猛然转了一下头。 董胖子见状,吓得肥脸猛一哆嗦,带着哭腔又立即开始唱正词。 “艹尼玛啊!今闻得大兄长,投奔袁绍......” 绝不能让他在这儿等死! 两人跃了过去,一人拽一条胳膊,扯着董胖子往后跑。 “你边走边唱!” 我冲他大声喊道。 三人刚往前跑了几步。 董胖子声音突然断了。 回头一瞥,蚕茧人瞬间清醒过来,还晃了晃头。 我浑身汗毛炸起。 “接着唱啊!” “我特么忘词了!” “......” 对话还没结束。 蚕茧人已风驰电掣从身后袭到。 我在准备跑之时,手中已抄起了洛阳铲,反手横朔,朝对方凶狠拍去。 “咔嚓!” 不仅没拍到,铲柄居然被蚕茧人给击断! 万幸,这一拍将对方大部分力量牵扯到了洛阳铲上。 否则,我们身躯刚才被他一击,必然直接穿孔! 我们三人被飞旋的铲柄给扫中,几声惨呼,硬生生摔下高台,直接撞在了后方的矮山上,再掉落在地。 四肢百骸俱裂。 完全动弹不得。 蚕茧人一跃而下。 “挂印封金,饯行在灞陵桥,过五关、斩六将,直奔黄河道......” 小瑶开口了! 她是彩门人,懂得《古城会》唱词很正常。 只可惜,小瑶虽然已尽最大能力在模仿董胖子的唱腔,却仅有几分相似,对蚕茧人形成不了任何威慑。 好就好在,小瑶口中词一出,董胖子立马回忆起来了,不顾嘴里往外冒着的血,艰难接着吼唱。 对方又微顿了一下。 我和小瑶扯起受伤最重的董胖子,沿着矮山底,不管方向,仓皇逃离。 仅跑了十来米,我见到矮山角落正对着高台之处,居然有一个半人高的小涵洞口,口子上还有一扇半开的青铜门。 见对方已彻底不再受鬼戏的限制,正疯狂朝我们追来,当下根本顾不得里面会不会有机关陷阱,三人直接钻了进去。 这是一个半人工、半天然的山洞。 “小孟,我不行了,你们走.....”董胖子大口往外呕血,手捂住胸口,人瘫软在地上:“道爷......确实有一点方你,但义气这块,从来没差过!” 他试图挣扎着从地上爬去,准备替我们去挡洞口。 我和小瑶死命拖着董胖子。 “人昨晚都会死!你他娘着什么急?! “董哥!支撑住!” 可根本拖不动。 蚕茧人已经跟进来了! 绝望之际。 涵洞顶部陡然传来一声娇喝。 一个人影从上面跃了下来,双膝曲起,朝正往前傻奔的蚕茧人肩膀凶狠压下。 “啪唧!” 蚕茧人猝不及防,身躯翻滚了几下,狗吃屎一般趴在了地上。 倒不是跃下来之人的力度有多大,主要是蚕茧人好似一个疯狂往前旋转的陀螺,稍微一点劲道就极容易让他改变方向,而对方下压的角度又非常之巧妙,导致蚕茧人吃了个大哑巴亏。 没待蚕茧人爬起,对方几个潇洒的蹬踏,踩上他身躯,猛然俯身,手中若干枚尖刺迅疾出手,狠狠刺在了蚕茧人后背几大穴位上,又立马跃身离开,瞬间挡在了我们面前。 我看清了来人的模样。 廖小琴! 第六十二章 女人缘 - 天棺秘藏 - 三分九醉 蚕茧人从地上爬起,似乎极为愤怒,肚子一鼓一鼓,咕咕怪叫声响动,身上几枚尖刺竟硬生生被逼脱落,状若癫狂朝廖小琴狠扑过去。 廖小琴俏脸冷冽,丝毫不惧,单手负在身后,一手掏出了一枚玉佩,举在身前。 玉佩泛着幽幽的光芒,在黑暗的涵洞中显得极为刺眼。 一股古怪的味道从玉佩中传来,强烈刺激着鼻腔。 我们忍不住打了几个喷嚏。 让人震惊的是,蚕茧人不知是见到了泛光的玉佩,还是闻到了那股古怪的味道,竟然停住了脚步。 廖小琴手拿着玉佩,大踏步向前。 对方不断往后退,没一会儿就退到了青铜门之处。 廖小琴嘴里大喝了一声。 “刜!!!” 此语古音古韵,极具爆破力,像是来自远古时期的某种号令。 传入耳之后,我身躯竟然没来由一震。 蚕茧人听到声音,像受了惊吓的狗,立马转身,疯了一般钻出了半扇青铜门。 廖小琴一瞅,脸色陡变,第一时间将青铜门给关了。 “咔哒!” 卡扣机关从后面锁死。 她转头对我们说:“快走!” “砰!砰!砰!” 砸青铜门的声音密集传来。 我见廖小琴神态极度紧张,压根不敢怠慢,赶紧背起已经晕了的董胖子,朝涵洞深处狂奔,一边跑一边喘着大粗气问她。 “你对付不了它?” “我不是神!” “可刚才它好像很怕你!” “狐假虎威而已!” “借哪条老虎的威?” “你屁话真多!信不信我缝起你的嘴?!” “......” 涵洞呈上坡状。 足足疯跑了二十多分钟,也不见对方追来,我几乎快要累瘫了,想停下来歇息一会儿。 廖小琴见状,狠踹了我一脚。 “废物!跑这么点就受不了,出去别说我教出来的!” “要不......你背两百斤的胖子,试一试?” 不只是胖子体重的问题。 自下墓以来,我就没休息过,连破几个大机关,又在黑石棺处被蚕茧人锤了一顿,心理、生理都已达到了极限。 “谁生的谁养!哪个叫你带他进来?”尔后,廖小琴又转头看向了旁边的小瑶:“丫头,你也让这小子背你出去!” 小瑶闻言,忙不迭地摆手。 “姐姐,我不用!” 我懒得再理这个蛮不讲理的女人,咬牙往前跑。 又过了十来分钟,众人到达一片潮湿之处,斜上方有一个口子,还有恶臭的脏水渗下来。 廖小琴用探照灯给我们指了一下方向。 “从这里爬上去!西南角有一个洞口,出了洞口会见到积尸潭,游出去!” 我顿时停下了脚步。 “养灵语虿的积尸潭?!” “对!” 见我神色惊骇,廖小琴满脸无语。 “现在是大冬天,灵语虿休眠,不会有危险,要不然我怎么敢下来救你们?!” 我不再多问,赶紧往上爬。 一到西南角洞口,差点把我给熏晕了。 洞口处全是茂密的杂草灌木,裹得严严实实。 若从外面看,压根无法发现这里竟会有一个口子存在。 抬手扒拉开茂密的杂草灌木,眼前是一汪深绿色的潭水,上面还漂浮着不少动物半腐烂的尸体,苍蝇乱飞,四周死气沉沉。 小瑶一瞅见这情景,顿时捂住肚子,趴地面哇哇吐了。 “啪!啪!” 我俩屁股各挨了一脚。 廖小琴直接将我们给踹下了积尸潭。 “敢下墓,你们还恶心这个?!” 她也下了水。 我只得将董胖子身子往后仰,箍住他的脖子,强忍心中极度不适,往前游去。 最初水不算深,只能淹到脖子,我脚踩着潭底走,可时不时会踩到骸骨,有一次脚尖正好戳到了一颗头颅的牙齿里面,像是被它给咬住了脚,吓得我浑身发颤,干脆拉几把倒,也别省力了,直接往外浮水游。 潭水面积差不多有一个足球场大。 我们在黑暗中扑棱了好久,才上了岸。 岸上为一个墓下天然空间。 廖小琴只允许我们喘匀气,接着又像地主鞭笞长工一样,逼我们走。 在下面转来转去四十来分钟,我们终于从一处新盗洞出了墓,见到了外面的月亮。 之前我下墓的时候为晚上,现在还是晚上,证明在里面足足待了一天一夜。 所有人都累瘫在地。 廖小琴仰头望着天空,喘着大粗气,胸口起伏,格格直笑。 “活着真好!” 我心中有太多的疑问想问她。 可现在不是时候,因为董胖子脸色已经发青,一副快要挂了的模样。 仅仅歇了几分钟。 我们强咬着牙下山。 路上,小瑶见我实在太辛苦,主动替我背了一段,可把小丫头给累坏了。 我没让她再接手,将体力发挥到极限,硬是将董胖子背到了山下的镇子。 大家身上全臭得不行。 眼瞅前面有一条河,旁边还有一户农家,墙壁晾衣杆上还挂着未收的衣服。 廖小琴表示必须洗一下身子,直接跳下了河,吩咐我去偷衣服过来换。 小瑶说:“还是我来吧!” 她乘着夜色,身躯犹如狸猫,往农户家去了。 廖小琴在河里搓揉着一头长发。 “她是彩门姑娘?” 我点了点头。 “对!在昌市我让她扮过你,结果也被江盛二给逮来了。” 她嘻嘻直笑。 “你小子女人缘好像很不错啊,短短时间又徐清果又季小瑶的,要不抓紧时间生一个小的出来,让我来替你带着?” 我回了一句。 “你还是考虑一下自己能不能改嫁吧!” 廖小琴闻言,捡起河里的鹅卵石就准备砸我,瞅见小瑶已偷了几件衣服回来,才忿忿地停了手。 我赶紧洗完,又给董胖子身上擦洗干净,两人都换上了衣服。 她们洗身子不让看,把我赶到一边去了。 我见董胖子嘴里又开始往外呕血,心中着急,催促了她们好几次。 结果,她们非但没理我,边洗身子边天南地北聊天,还格格笑。 我气得不行,捡起一块大石头,往河里砸去。 “完蛋娘们!洗秃噜皮了都!” 这一下,她们加快了速度,两分钟之后就上了岸。 廖小琴神色愠怒,手指着我。 “几天不见,脾气见涨,是不是皮痒了?” 我没工夫搭理她,背起董胖子,就往镇里跑。 廖小琴在后面来了一句。 “肋骨裂了而已,没伤到内脏,呕血是口鼻淤血,死不了!” 她是懂一点医术的,当年中了灵语虿,还自己调药来压制毒素。 我转头问:“你怎么不早说?” 廖小琴撩了一下头发,嘴角上扬,不屑地切了一句。 “我就想累死你!” 我:“......” 来到镇上卫生院,大晚上只有一位老中医在值班。 当年乡镇卫生院几乎是瘫痪一般的存在,什么X光、B超、验血,一概都没有。 不过,老中医的经验还挺丰富的,摸了几下董胖子,答案与廖小琴的判断差不多,肋骨裂了三根,口鼻瘀伤,外加受撞击之后导致轻微脑震荡。 “骨头没有移位,也没什么好处理的,让它们自己长好就行,记得不要剧烈运动,咳嗽时尽量摁住胸口。” 老中医开了几盒内服的云南白药,挥了挥手,打发我们走。 我有一些担心。 “医生,他什么时候醒呢?” 老中医闻言,推了一推眼镜,想了老半天。 “这就不知道了,反正生命体征好着呢,我也没办法让他醒。” 廖小琴走了过去。 “啪!” 一大耳刮子狠抽在董胖子脸上。 董胖子嘴里嗷叫一声,从检查床上起身,可能肋骨牵扯的太疼,手捂住胸口,铜锣眼瞪老大,完全讲不出话来。 廖小琴转头冲老中医笑了笑。 “医生,这办法怎么样?” 老中医:“......” 从卫生院出来,外面天色已亮,我们见有去城里拉货的农用车,搭便车进了城,找了一家宾馆住了下来。 我长松了一口气,只喝了两口水,转身便来到了廖小琴的房间。 “嫂子,金蚕蜕呢?” 第六十三章 坦诚 - 天棺秘藏 - 三分九醉 廖小琴正在泡酒店配送在房间内的普洱茶,拿着一枚小汤匙,舀起茶汤,浅尝了一口,秀眉紧蹙,抬手就将茶给倒了。 “什么破茶!” 就她嘴刁的程度,别说这种赠送的茶了,哪怕去专卖店买,也不一定能令她满意。 我再问了一句。 “嫂子,金蚕蜕呢?” 她坐在椅子上,双手环抱胸前,毫无表情地瞅着我。 “复读机啊?我又没聋!” “那你回答我。” “我不知道。” “......” “咦?你这什么表情,看起来很不满的样子?” “廖小琴,你能不能坦诚一点?” “怎么坦诚?” “你早就调查出江盛二乃两年前虢巫候秘陵坑害你们的幕后黑手,故意用我作为诱饵,坑他进墓来复仇,对不对?” 她点燃一支细长的女士香烟,吐出几个好看的烟圈,嘴角戏谑,飙了一句粤语。 “点解啦?” 我瞅着她一副嚣张跋扈的模样,心中极度不爽,一把将她手中的烟给夺了过来,直接摁灭。 “第一,我在昌市对付九幽堂白老魁之时,你曾慎重无比打电话来提醒,说对方号称小诸葛,让我务必万分注意。但以我与白老魁交手情况来看,他人虽狡猾,水平却远达不到能让你紧张的程度,其实你潜台词暗示我后面还有大坑在等着,只不过当时我没领会!” “第二,你虽喜欢在绿封门盗洞口玩花活儿,可我记得你曾说过,要么不玩,玩了就要坑废所有准备螳螂在后跟踪之人。虢巫候秘陵外的盗洞口,你仅装了箭弩伤人,未下死手,完全违背你的作风。未下死手原因为,一来你担心会误害了我们,二来通过这种方式再一次提醒我,这条盗洞乃你做的把戏!” “第三,主墓室地上带血的铁扇,外表虽与你平时用的一摸一样,可你随身携带的为九骨扇,那一把铁扇却有十一骨,说明你根本没出事,而是故意用它来引诱江盛二等人从上面西周墓到下面的战国墓去,打算利用墨家机关一举覆灭之!” 廖小琴听完,撩了一撩头发,格格直笑。 “我说过的,敢坑我的人,绝没好下场!” 猜测一点没错! 廖小琴自让我出师去找徐清果,什么都盘算好了,一是让徐清果给自己治好双腿,二是以我在昌市晃荡,来牵扯住九幽堂的力量,三是通过我和徐清果的接触,引真正的幕后黑手江盛二现身进墓而坑之。 一箭三雕! 她之所以不将计划与我通气,主要原因为,担心我了解之后会不小心泄露。 事实证明,廖小琴考虑很对。 若我知道了全盘计划,在昌市旧诊所,江盛二曾对我用过一种可以迷糊之中讲出真话的老皮门药,这个局必然做不成功。 女妖孽! 按廖小琴的解释,自我们从绿封门那一条假盗洞入墓之后,她其实一直在身后暗中死盯着。 廖小琴本来打算为,待江盛二等人按计划进入墓鸮密室,她会暗中出手,将我们几人给救出来,让对方全栽在下方的墨家机关中。 可过程却出现了一个大意外,江盛二等人竟通过鸳鸯索,将我们生死绑定在一起,完全无法分割。 未待廖小琴想出让我们安全摆脱江盛二等人的万全之策,我们却快速通关了墓鸮密室,进入了青铜哭面甬道,触发了炽泪引寒潭机关,甬道外的石门被彻底封死,所有人全困在里头。 她对我能否破掉甬道中的墨家机关,心中没谱,吓疯了,曾尝试打开封闭着的甬道石门,可却一点作用都没有。 就在紧急寻找应对办法之际,未料到我竟然破了机关,甬道石门打开。 她长松了一口气。 接下来,廖小琴一路追随我们来到下面战国墓的主墓室,直到最后蚕茧人出现,江盛二等人为自保割断了鸳鸯索,我们摔到了矮山底下,她第一时间暗中摸了过去,打开小青铜门,将我们给救了出去。 至于青铜门后面的涵洞,两年之前她在积尸潭躲避仇杀之时,意外发现了那里存在一条能直通战国墓主墓室的专用通道。 我了解完整个过程,肝都是颤的。 “做局差点把自己人坑死,你可真够狠!” “但凡你能在墓鸮密室多停留几分钟,我就有办法解决你们身上的鸳鸯索桎梏,谁知道你小子破机关速度那么快!” “我快还有错喽?!” “你快没错吗?难不成是我的问题?!” “行,你没问题!以江盛二几个墓盲的水平,战国墓里还有蚕茧人,他们绝无活着出来的可能,此事已了。所以,请铁扇公主告诉我,金蚕蜕呢?” “再说一遍,金蚕蜕我没拿!” “它去哪儿了?” 廖小琴冷冷地盯着我,又点燃了一支烟,抽了两口,俏脸凝重。 “两年之前,我在积尸潭躲了好些天,意外发现了那一条涵洞,当时灵语虿尚未发作,我等九幽堂的人离开后,曾顺着涵洞,进入战国墓看过黑石宝匣棺,它当时的样子,与你这次见到的一样。” “虢巫候秘陵,此前从未有人打开过。金蚕蜕突然从黑石宝匣棺消失,有且只有一个可能,在两年之前那一场大混乱之时,有人乘机悄悄溜了进去,将它给取走。” 我有一些发愣。 廖小琴继续向我解释。 “我这次比你们先下墓,就是试图寻找到答案。在墓里反复清点确认了好几遍,当年混乱中因暗箭毒气出事的骸骨,基本都在,唯独少了两具。毫无疑问,这两人中的一位,就是取走金蚕蜕之人。” “哪两具?” “一具是安一手的。” “另一具呢?” “你哥的。” 此话一出。 我脑袋犹如五雷炸响。 安一手的尸首,我曾见过的,他已经变成了恐怖的蚕茧人,在墓底被困了两年。 莫非在黑石宝匣棺附近,差点弄死我们的守棺人,会是我哥?! 他当年乘乱取了金蚕蜕,最后变成了那副鬼模样,也在墓下待了两年?! 第六十四章 没一个好东西 - 天棺秘藏 - 三分九醉 廖小琴似乎猜出了我心中的想法,斩钉截铁地对我强调。 “蚕茧人不是你哥!” 我喉咙阵阵发紧。 “它是谁?” “你可以称它为虢巫候。” “理由呢?” “我上次见过它!” “......” 她将烟头给掐灭,给我梳理了一下来龙去脉。 金蚕蜕乃上古重宝,曾存于商王室。 周灭商,夺取了金蚕蜕。 因虢仲助周灭商有功,周王室封他为诸侯王(封地为虢国),且将金蚕蜕赐予了他,令他世世代代替周王室守宝。 金蚕蜕开始被虢国守护着。 春秋战国,天下大乱。 虢国的后人虢巫,带领着十七位守宝死士,携金蚕蜕,南逃滇省。 直至虢巫临死之前,他始终未忘记先祖替周王室守宝的承诺,建立了这一座虢巫候墓。 与其说它是一座人墓。 不如说是一座宝墓。 它分为上下两层。 上一层特意按西周诸侯王陵墓格局建造,布满了西周时期的各种机关暗器,由虢巫候亲自躺在主墓室棺椁内镇守。 下一层则按战国墨家防盗技法构造,由十七位守馆人镇守着黑石宝匣棺。 这位虢巫候,从名字就能看出,有着出类拔萃的巫术。 也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手段,让在西周墓的自己和下面战国墓的十七位守馆人,全身都布满了蚕茧。 “当年我们费尽千辛万苦,好不容易进入西周墓,打开了主棺,瞧见正泡在棺液中的虢巫候,他外面穿着一件蚕衣,本以为找到了金蚕蜕。” “可谁知道,西周墓其实就是一座用来专门灭杀盗墓贼的疑冢,蚕衣也是伪装的,而且,虢巫候突然从棺液中起尸,穹顶瞬间坍塌,暗器、毒气齐发,所有人都差点栽了进去。” 尽管廖小琴阐述之时,神色平静。 可从她眸子中,还是见到了一丝余悸与深深庆幸。 若非自己曾下去亲眼见过,根本无法相信这是真事。 可实际情况就是,那位虢巫候在上面西周墓屏障失守之后,还相当敬业地跑到下面的战国墓里,与自己十七位下属站在了一起,继续守着那个空黑石宝匣棺。 这金蚕蜕到底有多重要?! 我想了一想。 “董胖子曾用树枝戳过黑石宝匣棺前的守棺人,它们全都腐朽了,可虢巫候历经岁月却还能起尸,是不是棺液起了作用?” 廖小琴点了点头。 “应该是!当年我曾见到,安一手作死去摘虢巫候脖子上的人龙合纹玉佩,导致身子沾满了棺液,而这次下墓,却发现安一手也变成了浑身蚕茧的死样子,大概率就是棺液的原因。” 我心中阵阵后怕。 这座虢巫候秘陵,防盗简直是无敌的存在。 必须先搞定西周墓中所有的机关暗器,再搞定主墓室打不死的虢巫候,后搞定能让人变态的棺液,接着继续搞定下面的墓鸮密室、炽泪引寒潭、火龙桥、奇门遁甲蚕丝网,最终才能来到黑石宝匣棺前。 一切的前提,还必须建立于站在黑石宝匣棺前十七位守棺人巫术失败,身体已腐朽的前提之下,若它们也能像虢巫候一样活动,金蚕蜕几乎没有被盗的可能。 我长呼了一口气。 “如果金蚕蜕是我哥拿了,他怎么进去的?” “我能从积尸潭找到一条通道,他会不会有其他办法?” “他取宝来干什么,为什么不告诉你,人去哪儿了?” 廖小琴俏脸一沉。 “你问他去!” 我瞅着她忿懑不已的神色,再问了一句。 “你好像对我哥没一丝感情?” 此话一出。 她勃然大怒,抄起旁边的茶杯,狠狠砸在地上。 瓷片四溅。 “滚!哥俩没一个好东西!” 滚就滚。 金蚕蜕,我一点都不在乎。 这次下墓,至少残存着哥还活着的希望。 只要他活着,终有一天,我们会见面。 我转身离开廖小琴的房间。 她在后面冷冷补了一句。 “明天我带你去找一个人!” 回到自己房间,见董胖子正躺在床上看什么东西,门一打开,这货立马将东西塞进被窝里,假装打起了呼噜。 我生怕他又从墓里带了什么作死的东西出来,喝了一声。 “掏出来!” 董胖子吓得肥身躯猛然一抖,牵扯到了肋骨,疼得呲牙咧嘴。 “小孟,你发什么神经?我掏出来绝对比你大!” 我走了走过去,从他怀里将藏着的东西给拿了出来。 一颗鸡蛋大小的红石头,带一点紫皮。 我问:“哪儿来的?” “我师父传给我的呗......”见我满脸冷冽地盯着他,这货咽了一口唾沫:“墨家玄鸟雕像上抠的,有一只鸟正好呈低头的姿态,我路过时顺手将它一只眼睛给掰下来了。你说咱好不容易出生入死一趟,啥鸡毛没捞着,不搞点东西出来,岂不是亏姥姥家去了!” 我拿着红石没吭声。 董胖子笑嘻嘻地问:“你心里是不是夸奖我很机智?赶紧看看这玩意儿值多少钱,明天找一个地方出手。” 我朝他比划了一根手指。 董胖子见状,瞪大了眼睛。 “一万?” “不是。” “十万?” “也不是。” 董胖子额头汗都出来,颤着声音问:“你千万别告诉我,它值一百万?” 我手指摇了一摇。 “一文不值。” 董胖子:“......” 我将红石丢在床上。 “这就是普通的赤铜矿石,杂质还多,市场上按吨来卖。古人拿它作为装饰品,安在了玄鸟眼睛上,你还当个宝了?” 董胖子满脸不可思议。 “真的假的?” 我说:“你要是不信,明天自己去卖一下看看。” 董胖子闻言,手捂胸口,闭上了眼睛,满脸痛苦。 “这消息我接受不了......我一定是在做梦,这不是真的!” 他转身准备睡过去。 这货也确实够难受的,跟着我下了两次墓,一次鬼佬墓、一次虢巫候秘陵,几乎都在死亡线上疯狂走钢丝,到最后连一片瓦片都没捞着。 我丢了一支烟给他,安慰了两句。 “胖子,像虢巫候这种菌窝墓,能活着出来就算天大造化。” “只要人平安无事,下次遇见了大肉锅,够你造的。” 董胖子心也大,将石头直接丢进了垃圾桶。 “你这话一说,搞得道爷现在都想动身了!” “对了,咱下一趟怎么搞?你嫂子有没有新计划?” 我摇了摇头。 “暂时还没有。你和小瑶在酒店先待着,别乱跑,明天我跟廖小琴要出去一趟。” 翌日大早。 我和廖小琴出门,打了一辆车。 车往郊区开,七转八绕,来到一个乡下犄角旮旯的地方停下。 抬眼一看,外面竖着一块木牌子。 “辛阁镇养蚕基地。” 我有一些好奇。 “来这里找谁?” 廖小琴回了一句。 “找人。” 我寻思咱还是别问了,以她这种说话方式,别把自己给气出脑溢血来。 从门口进去,里面是一座诺大的桑园,中间还有一个大花坛。 花坛上雕像不是别的,而是一只巨大的石蚕。 正准备到前面厂房一般的建筑里去呢,石蚕响动,“噗”一声,竟然拉出来了一坨大便。 我吓了一大跳。 定睛一看。 这哪儿是大便,分明是从石雕尾部钻下来一个怪老头。 “喂!你们谁啊?!” 第六十五章 天马行空 - 天棺秘藏 - 三分九醉 老头留着爱因斯坦的发型,乱糟糟的,个子不高,精瘦,穿一身土布蓝衣服,身上还有不少灰,手中拿一把铲子。 他刚才正在铲空心石蚕里面的淤泥。 廖小琴笑着问:“老伯,请问杜研究员在吗?” 老头拍了拍身上的土,翻了两下白眼。 “他死了!” 廖小琴美眸瞪老大。 “死了?什么时候的事?” 老头不再理我们,扛着铲子就走。 我俩面面相觑。 正在这个时候,瞅见一位胖嘟嘟,模样像小领导的人走了过来。 廖小琴示意我过去问一下。 我赶忙掏出了烟,给对方发了一支。 “你好,请问杜研究员是不是咱养蚕基地的人?” 对方回道:“对呀。” 我又问:“他什么时候去世的?” 胖子眉头一皱:“小伙子,你年纪轻轻,怎么出口就咒人家死呢?刚才他还在掏泥!” 我有一些傻眼:“是不是穿土布蓝衣服的老人家?” 胖子回道:“对呀,就是他。” 我挠了挠头:“刚才我向他询问,他自己说杜研究员已经死了。” 胖子闻言,愣了一下,露出一副哭笑不得的表情。 “嗨!这个老杜,生平最讨厌别人叫他杜研究员,你要叫他杜师傅!你们是来找他治病的吧?赶紧去吧,等下他又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我回去将情况跟廖小琴讲了。 廖小琴竖起了大拇指。 “有个性!看来他真有本事!” 后来我才知道,老头名叫杜向北,祖辈乃苗家草鬼(养蛊之人),特殊年代从湘西逃荒来到了滇省,靠养蚕为生。 几年之前,他曾被昆市桑蚕研究所看中,进入所里工作,妥妥的铁饭碗。 杜家世代与各种虫子打交道,尤其是蚕,可以说没人有老杜懂。 不过,研究所这种单位,总有一些外行领导爱瞎指挥,将他好不容易培育成的一窝好蚕给毁了,老杜的脾气很不好,直接给对方下了一点蛊,让对方病得一个月起不来床,他便被彻底开除,然后来了这家私人小养蚕厂打工。 杜研究员这个称呼,被他视为毕生耻辱。 眼见老杜进了一间屋子,我们立马赶了过去。 到屋门口一看,瞅见里面有一位满脸病态,全身浮肿,肚子快要撑爆的妇女,朝老杜跪了下来。 “杜师傅,你救救我吧。” 老杜摸了摸头。 “你别跪啊,再跪我不救了。” 妇女哭着起身了。 老杜见我们跟来,满脸反感,就要关门。 廖小琴抬手一把撑住了门,俏脸笑意盈盈。 “杜师傅,刚才我们叫错了尊号,您千万别见怪。” “我们是京都大学秦怀勋教授介绍过来的,他说您是国内桑蚕领域第一人,所以专程来请教。您先忙着,我们在外面等就行。” 我从来没见过廖小琴如此娴淑有礼的样子,竟然看得有一些发愣。 廖小琴见我无动于衷,狠跺了一下我脚尖。 我赶忙将路上买来的两条阿诗玛、两瓶玉林泉酒给递了过去。 老杜见状,皱了皱眉头。 “原来是秦怀勋那个憨批介绍来的......行了,你们在边上坐一会儿吧。” 秦怀勋是老杜在研究所之时的同事,后来去了京都大学任教,他算是老杜唯一认可的人。 廖小琴好像人脉还挺广。 我们在边上椅子上坐着等。 老杜端了一碗水,剪了妇女一簇头发,烧在水中,又从旁边拿出药罐子,倒了一点黑乎乎的液体进去,尔后,再从身上小心翼翼地掏出了一个透气的木匣子。 木匣子躺着一条小手指粗的金黄色蚕虫。 老杜将虫子放进烧了头发的黑水中,朝旁边的神龛插上香,喃喃念了几句我们听不懂的咒语,吩咐妇女将水给喝了,把虫子一起给吞进去。 妇女有些不敢。 老杜说:“憨婆娘!它会吸你肚子里的毒,半个小时之后呕它出来就行,不会留在你肚子里。” 妇女闻言,这才皱着眉头,战战兢兢端起碗,准备去喝。 可那条金黄色的蚕虫,似乎极为烦躁,在碗里不断滚动,几乎要跳出来。 老杜见状,眉头紧皱。 “咦......还从来没出现过这种情况,怎么回事?” 忽然之间! 碗里金黄色蚕虫一跃而起,朝廖小琴凶猛跃扑而去。 廖小琴俏脸变色,往旁边一让。 金黄色蚕虫直接撞到了墙上。 “吧唧!” 它摔落在地,体浆四溢,一动不动,死了。 老杜眼神好像不大好,转头四处看了看。 “我的蚕呢?” 我咽了一口唾沫,指着地面的死蚕。 “它......自杀了。” 老杜赶紧冲过来检查,发现它确实死得不能再死,人瘫软在地上,开始嚎啕大哭。 “我的蚕呐......” 我和廖小琴互相对视了一眼,正想抬手扶老杜起来。 老杜勃然大怒,抄起旁边的铁锹,一副面对杀父仇人的即视感。 “你们害了我的宝贝!” 他抡起铁锹就冲我们砸来。 廖小琴直接踹了我一脚。 “乖徒儿,你先顶一会儿!” 她娇躯一拧,人已经闪出了门。 我被她踹得身躯一个趔趄倒地,眼见铁锹就要朝脑门拍到,只得紧急转身滚动避让。 “啪!” 铁锹砸地。 泥土四溅。 我吓懵了,赶紧起身往外跑。 老杜手里抡着家伙什,气呼呼从后面追来。 我撒丫子就往门口逃,三下五除二甩脱了他,靠在养蚕基地一堵后墙上大喘气。 “嗨!” 廖小琴手扒着墙,探出了头,冲我笑嘻嘻地打着招呼。 我气不打一处来。 “廖小琴,你到底要干什么?” 她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朝手呵了几口暖气,从身上掏出来一个铁盒子,打开给我看。 十几条黑色蚕虫。 这些全是虢巫侯身上的! 难怪刚才老杜的金黄色蚕虫要朝廖小琴飞扑,大概率就是因为它们的存在! 我震惊不已。 “你怎么把它们带出来了?!” 廖小琴冷哼了一句。 “这些蚕虫来自几千年前,世间早已灭绝,它们吐的丝,乃锻造金蚕蜕的主要原料,全天下可能只有老杜了解它们的情况。” “然后呢?” “如果你哥拿走了金蚕蜕,咱能不能让老杜想出办法,通过这些蚕虫来找到他?” 我被她天马行空的想法给惊呆了。 第六十六章 天貘蚕 - 天棺秘藏 - 三分九醉 半晌之后。 我反问她。 “你觉得可能吗?” 廖小琴冷冷地盯着我。 “万一呢?你哥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这是我目前能想到的唯一方法。” 我:“......” 她将铁盒子盖起,递给了我。 “这世界,多得是我们不知道的事,行不行总要尝试。” “给你一个小时,去搞定怒火中烧的老杜,让他破解蚕虫秘密!” 我被她给说服了。 这段时间,我所经历的事,放在以前,连想都不敢想。 廖小琴说得没错,万一残存希望呢? 我拿起铁盒子,怔怔地瞅着她。 “你能不能如实告诉我......” “不能!” 未待我说完,廖小琴斩钉截铁地打断,下巴上扬,手指着我。 我转身离开。 其实刚才我想问,她到底是为了找金蚕蜕,还是找我哥。 不愿意说拉倒! 廖小琴实在太鸡贼了,让我来对付一位蛊术高超的老头,一旦搞不定,老杜暗中给我玩一点蛊毒花活儿,我连怎么死都不知道。 瞅见旁边有一家小卖铺,我过去向老板买了信笺纸,红、黑圆珠笔各一支,躲旁边用黑笔写了一封介绍信,再用红笔画了一个大公章。 我读书时绘画天赋很不错,美术课临摹的素描作品,经常被老师贴在墙上,供其他同学欣赏。 有几位女同学,还悄悄给我塞纸条,让我下课之后教她们画画,当时我的目标是读博士,表示没那闲工夫。 来到老杜房间门口,见到他正坐在门槛上哭,神态极为伤心。 我硬着头皮打招呼。 “杜师傅!” 老杜抬起头见到我,猛然抄起旁边的铁锹。 “噗!” 我探手点了他一下。 老杜身躯立马顿住了,体内岔着一口气,一屁股坐了下去,手捂住胸口,不能动弹,眼神愤怒地盯着我。 “好小子......” “老杜!你知道我是谁么?” “你是个憨批!” 我掏出了信笺纸,在他面前晃了几下。 “仔细看清楚!我们是国家超自然生物研究中心的,京都大学老秦是我们单位的老同志了,今天来找你,带有重大的秘密任务,没空和你瞎胡闹!” 老杜瞅见信笺,显然被唬住了。 不过,老头脾气确实也挺臭。 “你们就算是玉皇大帝下凡,弄死了我的蚕,也得赔!” 我打开了铁盒子,凑到他眼前。 “挑一条来赔你,够不够?” 黑色蚕虫在铁盒子里矫健扭动,时不时昂一下头,散发出一股异味。 老杜看得眼睛都直了,像是一位收藏家见到了惊世奇宝。 很显然,他以前从没见过这品种! 我立马将铁盒子给盖了起来,转身就走。 “你不愿配合,我找别人去!” 老杜见状,急坏了。 “喂!憨......小同志,我不要赔了,你让我再看几眼!” 我心中松了一口气,笑问道:“等下你不能打我吧?” 老杜忙不迭地回道:“不能不能!刚才是我太冲动了,你们是上面带着秘密任务来的,我一定全力配合!” 我过去拍了一下他后背。 老杜咳嗽了几句,缓过了劲,急不可耐就想来拿铁盒子。 我挡住他的手,神秘兮兮地吩咐。 “进去聊!” 两人进了屋子。 妇女还在房间里面,哭丧着一张脸。 “杜师傅,麻烦你给我治病啊。” 老杜摆了摆手。 “你的病一时半会儿死不了,明天我去你家治,现在赶紧走,我有大事!” 妇女走之后,老杜关上了房门,拿过我手中的铁盒子,开始仔细端详起里面的黑蚕,足足看了十几分钟,一言不发。 末了。 老杜咽了一口唾沫,转头问我。 “小同志,这些蚕从哪儿来的?” 我朝他摆了摆手。 “从哪儿来的你就别问了,这是秘密。我只能告诉你,研究中心近期发现了一种古怪的蚕品种,问遍了国内外专家无人知晓,老秦介绍我们来找你试试。你要是知道,将所有情况告诉我们,如果不懂,咱们不耽误时间。” “我懂!我懂!” “那你告诉我,这是什么蚕?” 老杜一下愣住了。 “我得去翻一下祖传的古书,你等一会儿!” 讲完之后,他立马端了一把梯子,顺着梯子爬到房间的木阁楼,在里面翻古书。 我给廖小琴发了一条信息,表示老头已搞定,让她赶紧过来。 廖小琴刚进房间。 老杜着急忙慌从阁楼上爬下来,揩了揩额头上的汗。 “两位同志,这是传说中的天貘蚕啊!” 我和廖小琴对视了一眼。 廖小琴问:“杜师傅,麻烦详细解释一下。” 老杜向我们解释。 “我老杜家是湘西蛊术世家,先祖曾是一位厉害大巫。按照祖传下来的书籍记载,上古时期有一种天貘蚕,黑肉身、白蚕壳,可吐金丝,产卵极为缓慢,五十年一蜕!” 我故意大声说:“老杜,事关重大,可不能编瞎话!” 老杜闻言,挠了挠头 “我怎么敢跟你们编瞎话......对了,你们知道貘吗?” 我点了点头。 “知道。《山海经》中一种神兽,以梦境为食,尤其是噩梦。” 老杜一拍大腿,情绪有些激动。 “天貘蚕也类似的功能,不过它不是吞梦,而是吞人的记忆!” 我问:“你说啥玩意儿?!” 老杜语调布满得瑟。 “我先祖书籍里曾记载着一种古巫术,说人在将死之时,以特制的药桑,喂天貘蚕,再施以巫术,它会吐丝裹满人的全身,与人共融共生一段时间。” “等人断了气之后,天貘蚕会继续在尸体上繁衍,它不仅能记住人生前所有的过往和愿望,还能操纵尸体按生前的意念,去做一些简单的事。” 廖小琴拔高了音调。 “老杜,事关重大,可不能编瞎话!” 这特么根本就不是瞎话。 我们在虢巫侯墓,确实见到过蚕茧人,他正在做简单的守黑石宝匣棺之事。 真相来了! 虢巫侯其实早已死了,与我们交手的根本不是人,而是一座残存虢巫侯少量意念的人形大蚕房! 敢信?! 也就是说,铁盒子里面的蚕,还存储着虢巫侯的记忆? 老杜眉头紧皱。 “两位小同志,这就是书上的记载,你们要我介绍,我当然一并介绍了!至于是不是真的,你们可以自己判断!” 我们没吭声。 老杜对我们有一些无语。 “我问你们,故宫宫墙在雷雨天能出现太监宫女行走的影子,这是什么情况?” 我说:“因为墙体作为介质,雷电产生光影反应,将故宫以往活动的画面,传导到了墙面。” 老杜反问了一句。 “砖墙都能当存储介质,为什么天貘蚕不可以?” 这一下把我们给问住了。 老杜微叹了一口气。 “你们这些年轻人,老喜欢讲科学,科学才多少年呢?” “会不会等以后科学发达了,有证据证明世界上真有一种天貘蚕,经过特殊的法门与人体融合之后,可以像光碟一样储存人脑的记忆呢?” 廖小琴笑了一笑。 “杜师傅,我信你!” 老杜闻言,神色一喜,冲廖小琴竖起了大拇指。 “女娃娃看起来就比小子聪明,脑瓜子就是灵!” 我:“......” 廖小琴问:“杜师傅,你有没有什么术法,提取这些蚕身上的记忆?” 第六十七章 打听 - 天棺秘藏 - 三分九醉 老杜斩钉截铁地回了一句。 “不能!” 廖小琴问:“为什么?” 老杜向我们解释。 “书中记载,要攫取天貘蚕的记忆,古巫需全身裹满蚕丝,对着天貘蚕施古巫法,再将天貘蚕吞进肚子里去,脑海中才会浮现逝者生前的所思所想。讲白了,这与米婆和阴灵沟通的手段差不多。咱们只有天貘蚕,没有蚕丝,而且我也不会这种古巫法。” 我挠了挠头。 “杜师傅,可不可以这样理解,天貘蚕为单放机、蚕丝为磁带、古巫法为播放键?” 老杜嘿嘿一笑。 “你这个形容不错,大概就这意思。” 我问:“这种古巫法有人会吗?” 老杜回道:“当然!我十三太奶就会!” 我忙问:“她人在哪儿呢?” 老杜闻言,满脸无语地瞅着我,没吭声。 我寻思他不说话是啥意思? “脑子是个好东西,出门一定要带!人家太奶还能活到现在?”廖小琴冲我露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又转头笑着问老杜:“杜师傅,你十三太奶有传承人么?” 老杜长叹了一口气。 “倒有一个徒弟,不过好多年前就下了南洋,早断了联系,大概率不在人世了。” 廖小琴眸子溢满浓浓的失望。 “行,我们知道了,辛苦杜师傅!” “这部手机送给你,算鉴定费,里面我预存了两年费用。” 她掏出来一部崭新的爱立信手机。 老杜见状,有一些傻眼。 “这这这......你们单位太阔气了吧?” 九十年代中期,固定电话都未全面普及,大城市的年轻人有一部BB机已经算很洋气了,一部手机可是身份和地位的象征。 廖小琴神态变得严肃起来。 “老杜同志,手机不白给,我们还有任务交待你!” 老杜问:“什么任务?” 廖小琴咳嗽了两声。 “第一,我们单位对这种天貘蚕没有养殖经验,要委托你来养着,绝不能养死了。” “第二,这事涉及重大,保不齐会有坏人来暗中打听,若有其他人找你问天貘蚕之事,你必须想办法拖住对方,立即用这部手机给打这个电话,介绍自己是辛阁镇的老杜就行,一刻都不能耽误!” 她拿出纸,写了一个电话号码,递给了老杜。 老杜接过纸条,立马起身,慎重无比地回了一句。 “请两位领导放心!” 廖小琴像大佬一样拍了拍他的肩膀,点了点头。 两人转身离开,来到养蚕厂门口,廖小琴问我:“知道我通过什么办法来找你哥了吧?” 我点了点头。 “知道。” 金蚕蜕乃天貘蚕所吐的金丝锻造而成。 按老杜的说法,它除了有消除百病的效果,上面还记录着不少古信息。 两年之前,哥既然能暗中取走金蚕蜕并甩开众人,说明他比廖小琴更清楚金蚕蜕可承载古信息等情况,除了取走金蚕蜕之外,哥大概率还带了天貘蚕出墓。 如果他想解开金蚕蜕上面的秘密,极有可能会带着它与天貘蚕来找老杜。 毕竟,国内只有老杜对这种古巫术有所了解。 一旦哥来找老杜,廖小琴接到了通知,便会立马赶来。 守株待兔! 廖小琴轻轻吁一口气。 “你猜,金蚕蜕上面记载的信息,会是什么内容?” 我想了一想。 “金蚕蜕的线索,一直属于老皮门压箱底的秘密,而它又与古巫密切相关。在古代,巫就是医。我猜测,它大概率记载着某位上古大巫的脑海印记,极有可能含有颠覆现代科学的惊天古医奇术。” “你和你哥一样,既聪明又混蛋!” “讲这话过份了。” “过份?你哥绝对在下虢巫侯墓之前就窥探了金蚕蜕的秘密,他却连队友都不告诉,独自带走它跑路,如此毫无信义之徒,不是混蛋是什么?” “或许......他想用古医术拯救世界?” “你当他是奥特曼?万一会毁灭世界呢?!” “......” 两人沉默无语,沿着小路慢慢走着。 金蚕蜕能留存古人记忆的说法,实在太毁三观了。 我宁愿相信它只是一种传说。 不管怎样,这不是我考虑的,希望哥真的有一天会来找老杜。 出了大路,两人打车回城。 廖小琴给了我一张银行卡。 “卡里有二十万,上面给......我给你们的做局辛苦费,最近我得离开一趟,你等我下一步安排吧。” 我问:“你要去哪儿?” 廖小琴闭上眼睛,揉了揉眉心,头靠在椅背,答非所问。 “人呢,学说话只需一年,可学闭嘴却要一辈子。” 我:“......” 到城里已经晚上了。 下车之后,廖小琴一句话没讲,身影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我见她走了,赶紧来到一家小卖铺。 “老板,打一个长途!” 在养蚕厂,我瞅见廖小琴给老杜留的联系方式,竟然不是手机号,而是一个固定电话,看区号应该是粤省广市的,自己特意背下来了。 而且,最近我根本没见她赚啥钱,却一出手就是二十万辛苦费,刚才嘴瓢还说是“上面给的”,反应过来后又立马改口。 这是谜一般的女人! 我严重怀疑,廖小琴上头有什么神秘组织。 看一下能不能套出话来! 电话嘟嘟嘟响了几声。 对面传来一句男声。 “雷猴!” “你好,有人叫我打这个电话。” “谁让你打?” “姓廖,叫小琴。” “对不起,你打错了!” 对方非常警惕,直接挂断。 再打过去,已经占线打不通了。 短短十来秒长途,老板收了我五块钱。 我很失望,猜测廖小琴给老杜办的手机号,有可能她提前给上头备了案,只有用老杜的号码打过去,对方才能确定来电人的身份,方愿意沟通。 正转身准备回宾馆,回头一看,见到廖小琴正背着双手站在我身后,一张美艳绝伦的脸笑意盈盈,还特意歪了一下头,冲我比划了一个可爱的剪刀手。 “孟先生,雷猴啊,你做乜嘢?” “买瓶矿泉水。” 廖小琴突然从身后抽出一根棍子,俏脸冷冽。 “买矿泉水啊!” “敢打听我啊!” “我打残你啊!” “......” 她嘴里逐句狠狠地念着,手中棍子若疾风骤雨,疯狂朝我抽来! 第六十八章 油尽灯枯 - 天棺秘藏 - 三分九醉 我撒丫子狂奔,可后背还是狠狠挨了好几棍,疼得撕心裂肺。 她追了好一会儿,见我越跑越远,放弃了,忿忿地将棍子甩在地上,胸口起伏,双手叉腰。 “再有下次,打断你狗腿!” 真是烦死了! 打又打不赢,玩脑子又玩不过,搞专业又没她精。 我憋闷无比,独自一人回了酒店。 小瑶和董胖子两人正在吃泡面。 我说:“吃这么差?” 董胖子喝了一大口面汤,抹了抹嘴。 “能有泡面吃就不错了,咱们这段时间分文没赚,还是省着一点花!回去我还得给人驱邪打灾先去骗......阿呸,去赚一点钱来,否则连下次找墓的车船费都没有。” “对了,你要肚子饿的话,那里还有一包,华丰牌的,食华丰,路路通!” 我将银行卡甩在桌面。 “二十万,你们一人分九万,给我留两万就行。” 他们两人互相对视了一眼。 董胖子说:“孩子,这玩笑一点都不好笑。” 小瑶也笑着接茬:“对呀,一点都不好笑。” 我有些无语。 “不是......你们怎么不相信我呢?这是廖小琴给的,说是做局辛苦费!” “小瑶你明天一大早去取来分了,我嫂子脾气不大好,别到时她反悔。” 董胖子见我不像开玩笑,愣了半晌。 “她哪儿来的钱?” 我斜靠在床上,手当枕头。 “我哪儿知道?不花白不花!” 董胖子抬手拽起银行卡,一溜烟往楼下跑,说是去确认一下真假。 小瑶在收拾桌面上的泡面残羹。 我问:“丫头,九万块,你一点都不激动吗?” 小瑶说:“哥,我不能要你钱的,上次借你的钱都没还。” 我回了一句。 “不要钱就别叫我哥!我要睡觉了,把门带上!” 小瑶闻言,撇了撇嘴,准备离开,又一拍额头。 “哦!对了!忘记和你说一件很重要的事了。” “什么事?” “我们手机全都丢了,回来后我用酒店座机给我师父去了一个电话,问了一下他的身体情况。一个小时后,座机突然响了,我接起来一听,竟然是清果姐姐打来的。” “徐清果?!她说啥了?” “清果姐姐说,她人在昆市,由于一直联系不上我们,刚好打电话问我师父有没我的消息,我师父告诉了她这个固定电话号码。姐姐让我转告你,她干爹和罗叔两人出来了,他们已在昆市会合,等回昌市后,她会亲自来感谢你高抬贵手,且保证她干爹今后不会再与我们作对。” 我浑身猛地一个激灵,立马从床上窜起。 “你确定没听错?!” 小瑶秀眉紧蹙。 “没听错!我也觉得不大可能啊......” 徐清果、吴平、白老魁,三人在下墓之前,被江盛二派三位保镖弄到了昆市休息,这事我是知道的。 可在黑石玉匣棺处,刀疤脸保镖被守棺人扯断了肩膀,晕死了过去,尽管江盛二和螳螂罗两人第一时间割断鸳鸯索逃了,但以他们两个墓盲的水平,怎么能逃脱守棺人,还能从逆天防盗水准的虢巫侯墓出来? 这绝不可能! 我想了一想。 “小瑶,你说会不会是清果判断出江盛二已出了事,故意来这么一通电话,打算勾搭我回昌市再来收拾我?” 小瑶回道:“董哥也是这样猜测。” 我转念一想。 不对。 徐清果打的是固定电话,只要她稍微一查,就能知道我们住哪家酒店,如果真准备收拾我,昆市离这里也就几个小时的车程,以她敢爱敢恨的性格,早就杀过来了,何必勾搭我回昌市? 正百思不得其解。 董胖子满头大汗跑回来了。 那个年代ATM机很少,他跑了半城才查到了账,兴奋不已就要抱着我转圈圈。 “小孟,竟然真有钱!” 我一脚将他给踹翻。 “死一边去!” 董胖子也不恼,从地上爬起,哈哈大笑。 “你说......廖小琴处处彰显女凤凰作派,会不会真是隐藏在人间神秘公主什么的,家里金山万丈,下墓主打就是一个好玩刺激?” “去你大爷的!大清早亡了!别扯这些没用的,赶紧给我分析一下徐清果来电话的事!” 董胖子坚持自己的观点,认为徐大小姐想勾搭我回昌市再收拾,至于为什么不直接杀到这里来,大概是因为要在滇省弄出了点啥事,她担心摆不平。 我仍觉得不对头,考虑要不要给廖小琴去一个电话,可转念一想,现在什么状况都没弄清楚,打电话给她只会挨一顿骂。 “不行,咱先换一家酒店再说!” 我招呼他们收拾东西离开。 小瑶刚一出门,突然发出一声尖叫。 我好像见到一道影子,刷一下从房门口晃过。 “什么情况?!” “门口趴着一个人,跑了!” 她撒丫子就往外面追去。 我和董胖子随后也跑了出去。 小瑶的速度奇快无比,仅仅数秒钟,就在走廊角落一间工具房门口堵住了对方。 不过,工具房里面有不少车架子,装着换洗床单以及酒店一次性洗漱用具,那家伙躲在架子之后,根本看不清楚样子。 我将小瑶拉到自己身后,手中抄着灭火器。 “出来!!!” 董胖子也扬着金属晾衣架,作出了随时攻击的态势。 “吱嘎嘠......” 车架子被缓慢推开。 我们见到了浑身血痂,头发乱糟糟,衣衫褴褛,双目无神,形若枯槁的人。 盗墓贼老欧! 我头皮猛然一炸,拽起小瑶的手,转身就跑。 老欧在尸媪娘的加持之下,实在太恐怖了,必须第一时间跑到灯火通明之处。 董胖子却没有跑,口中大声爆喝,一道符猛贴在了老欧的额头上。 这货自从出了墓之后,符不离手,二胡不离身。 我回头瞥了一眼,瞅见老欧跪在董胖子的面前,身躯不断颤抖,反复磕头。 董胖子冲我们招了招手。 “没事,过来!” 走廊的声控灯因为董胖子刚才一声爆喝给震亮了,四周灯火通明。 我状着胆子,带着小瑶走了过去。 老欧衣服已烂得不像样子,由于他一直在磕头,能清晰见到这货的后背,竟然没了尸媪娘,只留存了一块偌大灰白色的印记。 董胖子嗅了嗅,将他额头上的道符给揭了。 “尸媪娘不见了,身上也没了臭味,他现在没威胁......” “喂!你他娘到底在说啥?!” 老欧嘴里逼逼叨叨的,讲话含糊不清,头磕出了血,似乎在苦苦哀求着董胖子什么。 董胖子蹲下来,听了好一会儿,烂着一张脸起身,转头对我们解释。 “这家伙说......他在墓下碰到了江盛二和螳螂罗,带他们出去了,可出去之后,尸媪娘却悄悄爬到了江盛二的身体上。现在他非常难受,生不如死,恳请我做法,把尸媪娘给弄回来,他要重新背着。” 我心中骇然。 难怪江盛二和螳螂罗能从下面跑出来! 尽管老欧被尸媪娘所控制,但这玩意儿一般在晚上十二点左右发作,其他时候,老欧还残存一点自我意识。 大概率老欧在西周墓壁龛室被我们用驱尸粉吓走之后,过了几个小时,他恢复了一点自我意识,尔后又碰到了江、罗二人,便带着他们出了墓。 我皱眉问董胖子:“这玩意儿还能转移?!” 董胖子斩钉截铁回道:“能!老欧已经油尽灯枯了,尸媪娘再待下去已没有意义,它急需寻找另一位阳气衰竭之人作为宿主,而江盛二的年纪最大、身体最弱,正好合适。” 我突然想到一件事。 “不好!” 小瑶问:“咋了?” 我咽了一口唾沫。 “尸媪娘半夜发作时会无差别攻击人,清果很危险!” 第六十九章 心惊肉跳 - 天棺秘藏 - 三分九醉 之前大家去虢巫侯墓的路上,得亏有董胖子在,尸媪娘才一路忌惮没敢怎么行动,现在它完全没了顾忌,鬼知道会弄出什么事来! 他们一听,顿时反应过来。 小瑶急问:“怎么办?!” 我立马拿起白天新买的手机,给徐清果打电话。 那时候手机卡还不需要实名,号码可以随便换,我之前的手机号本就没几个人知道,干脆就挑了一个豹子号。 可不知道是因为陌生号码被徐清果给屏蔽了,还是她手机存在啥问题,根本打不通,跑回房间用酒店的固定电话拨过去,结果还是一样。 无奈之下,我查了一下房间固定电话的来电记录,发现徐清果给小瑶打来的竟然也是酒店的电话,立即回拨过去,接电话的却是一个男人,对方表示他刚入住,问是不是有妹子? 徐清果已经离开昆市了?! 我看了一下时间,离晚上十二点还有不到三个小时。 只能先往昆市赶,路上再试图联系她。 我转头急问董胖子。 “你有把握对付尸媪娘吗?” 董胖子信誓旦旦拍了拍胸口。 “废话!道具在手,道爷横着走!” 我对他们说:“赶紧走,救人!” 几人快速离开酒店,出门打了一辆车。 外面下大雨了。 上车之后,透过后视镜,竟然见到老欧步伐趔趄地在后面追车,嘴里还在喃喃念叨着什么,不过他身体已油尽灯枯,走几步摔倒,接着又在雨中艰难爬起来追。 董胖子冷哼一声。 “这货精魄已经被吸干,没几天活头了。” 我瞅着老欧在大雨中跌倒又爬起的样子,心中有一些感慨。 老欧的盗墓技艺,算是行业内顶尖的了,未想到下了一趟鬼佬墓,带出来尸媪娘,最后落了这样的下场。 这行当,真是拿命在博一时富贵。 司机问我们去哪儿。 我说:“先去昆市,再往东朝赣省昌市开!” 司机闻言,一脚踩下了刹车。 “嘎松鳖!下车!” 这要求确实有点招骂。 可徐清果等人极有可能离昆回昌了,我们只能这样赶,路上再试图联系她。 董胖子见对方开口就飙脏话还赶客下车,想发飙。 我赶紧制止了他,将所有人口袋里的钱全掏出来,刚好凑足了一千块,告诉司机,如果不够,到时路上再给。 司机将钱收了。 “几位爷,坐好了!” 车犹如黑暗之中一头猛兽,冒着狂风暴雨,窜了出去。 直到两个多小时后,我们已到达昆市,徐清果电话终于打通了。 我一路心急如焚,电话一打通,火顿时窜上来了,冲她吼了一句。 “手机不开机,你在干什么?!” 徐清果都被我给吼懵逼了,在电话那头没说话。 我立马想起,江盛二有可能在她身边,赶忙压住情绪。 “清果,你先别吭声,赶紧找一个没人的地方,我有重要事情同你讲!” “哦。” 大概过了两分多钟。 电话传来徐清果的声音。 “现在没人了,你刚才对我那么凶?!” “你怎么手机关机,人在哪儿呢?” “下午退房逛了一下街,手机没电了,现在准备上高速回昌市,但封入口了,正等解封,不可以吗?” “可以!你干爹呢?” “在车上休息。” “清果,你干爹已经不是你干爹了!” “......” “你听我说,你干爹后背趴着一只尸媪娘,这玩意儿为极度阴邪之物,人被附体后,会丧失自主意识,过了晚上十二点要暴起伤人,非常危险!你绝不能和他一起上高速,赶紧先离开他,找一处灯火通明的地方站着,我们马上到!” 徐清果没回话。 我急问:“听明白没有?!” 徐清果音调显得很生气。 “孟寻,我已经求我干爹不再同你为敌,他也答应了。” “今晚你发了疯一般赶过来,若还想找我干爹的晦气,就敢做敢当直讲,我撑死不再管你们就是,为什么要搬出这种邪门事来骗我?” 我拍了一下脑门。 尽管徐清果曾与我们共同前往虢巫侯墓,可尸媪娘之事,她其实一直都不了解内情,一时之间难以接受这说法。 我反问她。 “以你干爹的狠戾性格,会答应不与我为敌,你不觉得这事情很变态吗?!” “别扯没用的,你到底在哪个高速收费口,我马上到!” 徐清果一听,愣住没说话了,显然正在思考。 我说道:“说话!” 徐清果喃喃报了一个高速入口的名字。 我们让司机以最快的速度往那里赶。 过了十多分钟,徐清果的电话打了过来。 “孟寻,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好奇怪。” “我干爹回来之后,好像变了一个人,看东西阴恻恻的,而且他还吩咐人把白老魁给放了......” 话讲到这里。 电话里突然传来了对话声。 “清果,你上厕所怎么还没好?废弃工地可能有蛇,很危险。” “干爹,我还要一点时间,你先回车上等着吧。” 尔后。 话筒突然传来了凌乱的脚步以及徐清果的尖叫声。 我头皮一下炸了。 看了一眼时间,刚好过了十二点! 徐清果是女人,在江盛二身边所有人当中阴气最盛,现在她又借口独自到旁边废弃工地上厕所,给我们来电话,尸媪娘必然是瞅见了大好机会,跟了过去! 仅差两三分钟,我们就能赶到高速入口。 功亏一篑! 我转头冲董胖子吼问:“还有没办法?!” 董胖子也是急成了傻逼,抬手一把抢过我的电话,冲着话筒开始以最大音量念起了咒语。 我根本不知道这看起来有些恶搞的办法有没有用。 此时正好是一个红灯,司机有点吓傻了,哆哆嗦嗦说你们是干嘛的,实在太吓人,他不要钱了,让我们下车。 我一拽他的衣领子。 “给老子冲过去!!!” 司机吓得脸色蜡白,只得一脚油门,冲了过去。 到了高速入口,见到有很多车在等着解封,螳螂罗等几个保镖正站在车边抽烟,他们眼睛尖,一瞅见我们,脸色陡变,立马大踏步走了过来。 我们压根没工夫管他们,朝着旁边的废弃工地狂奔。 这是一处荒废的园区,有好几栋只建了一半的建筑,四周杂草丛生。 小瑶的速度最快,几下就赶了过去。 “在这边!” 待我们几人冲到了右手边的一栋建筑,见到了心惊肉跳的一幕! 第七十章 夹龙起货 - 天棺秘藏 - 三分九醉 建筑为框架结构,四周只砌了半墙,晚风呼啸灌入。 一楼角落。 江盛二目光阴毒,面容扭曲,鬼气森森,手正掐着徐清果的喉咙,已将她摁在墙壁上悬空。 古怪的是,以尸媪娘的力气,本来一秒就可解决问题,可徐清果身躯竟然还在挣扎。 一见此情景。 我和小瑶大惊失色,立即冲了过去。 董胖子不再对着手机念咒了,卸下身上的二胡,骂了一句。 “狗东西!!!” 江盛二瞅见董胖子,显得极为害怕,猛地撒开了徐清果,转身从右边半墙翻跃了出去,速度疾快,身影瞬间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董胖子恼怒不已,扭着肥身躯就往外面狂追。 我们过去扶起了几近晕厥的徐清果。 “你怎么样?!” 她一张脸憋得通红,脖子上有深深的爪痕,不断咳嗽,喘着大粗气,根本说不出话来。 难以想象,如果我们稍晚来一会儿,会是什么样的结果。 后来,我和董胖子曾讨论过,为什么尸媪娘那么凶残,却没有第一时间对徐清果下死手。 我认为是江盛二尚残留一丝的自主意识起了作用。 董胖子却坚持认为,当时徐清果的手机话筒正外音播放着他念得经咒,导致尸媪娘有一些发懵。 不管什么原因,已不考了。 螳螂罗带着三位保镖也冲过来了。 这货双目喷火。 “二爷呢?!” 话音刚落。 他冲过来就要抓我。 徐清果大声咳嗽着,挣扎着挡在我们面前。 “罗叔......不许动他......” 螳螂罗闻言,止住了脚步。 我早对这家伙极端反感,见他突然止步,手猛然点出。 偷袭! 螳螂罗压根没料到我竟然敢出手,猝不及防,人顿时歪倒在地。 我冲了过去,一脚朝他头上猛踹,拳头若雨点一般疯狂砸去。 三位下属反应过来,想冲过来干我。 “呼!” 小瑶手中一包药撒了出去。 几个家伙瞬间手挡住脸,但身躯已发软,人就像喝醉了酒一样趔趄不已。 小瑶赶紧给了我一粒解药,抄起旁边的一根废钢筋,像一头发怒的小兔子。 “敢动我哥!” 她手中钢筋呼啦啦朝对方狠打去。 正在此时,董胖子也回来了,瞅见哀嚎连天的场面,顿时兴奋的飞起。 “啪!” 他足足两百多斤重的身躯,犹如坦克一般硬生生怼在了螳螂罗的身上,抬手揪起他的头发,往地面狠磕。 我和董胖子对着螳螂罗狂殴,发泄着心中的愤怒。 小瑶则手抄钢筋条,对着其它保镖像打陀螺一样狂砸。 惨呼震天。 鲜血四溅。 螳螂罗已经彻底晕了。 徐清果手捂住胸口,剧烈咳嗽,在旁边艰难无比地说道:“别打了......再打要出事了!” 讲完这句话,她可能气血滞胸,晕了过去。 两人见状,再抬脚狠踹了螳螂罗几脚,不再跟这死狗腿子较劲,放了手。 我背起徐清果,揉了揉打得发疼的手,喘着粗气问董胖子。 “江盛二呢?” 董胖子说:“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我招呼他们赶紧离开。 几人出去打了一辆车,返回昆市城区,找到一家宾馆住下。 半个小时之后,徐清果醒了。 她心中余悸未消,又害怕又委屈,一把抱着我就哭,泪水浇满了我整个肩膀。 董胖子嘴里叼着一支烟,直皱眉头。 “徐大小姐,就开始给你干爹哭坟了?没必要啊!” 徐清果闻言,一抹眼泪,红肿着眼睛,神态焦急地问董胖子。 “董川,你一定有办法找到我干爹,对不对?” 董胖子回了一句。 “拜托!他现在看到我,就像耗子见到了猫,道爷上哪儿找去?” “那怎么办?” “等呗!等尸媪娘把他给搞死,你自然就可以去收尸了。” 徐清果不再理会董胖子,赶紧掏出了手机,给保镖打了过去,吩咐他们一定要找到江盛二。 挂完电话,她起身就想出门。 这妞根本放心不下老家伙。 我朝小瑶使了一个眼色。 小瑶手势极快,也不知搞了点什么手段,徐清果又晕了过去。 连续两天,我们都在守着徐清果,生怕她出去之后,又招惹出事来。 为了让她安心在宾馆待着,董胖子甚至说,只要死螳螂找到了江盛二,他可以替老家伙解决掉身上的尸媪娘问题。 这货在撒谎。 尸媪娘一旦附体,他根本解决不了。 老家伙只有等死的份,时间早晚而已。 果然! 到了第三天,徐清果突然接到了螳螂罗的电话,听完之后,手机都掉在了地上。 江盛二死了,地点在火葬场,死因是触碰了烧尸炉的高压电线。 火葬场的人还说,除了他之外,还有一条彻底烧焦了的东西,非常臭,也不知道是什么奇葩动物。 毫无疑问,尸媪娘带着江盛二去火葬场找尸体玩了。 一个无意识的人,一个不懂现代科技的邪货,触碰高压电线而亡,虽然有点搞笑,但太正常了。 徐清果第一时间赶过去了。 董胖子瞅着徐清果离开的背影,冷哼了一声。 “在墓里,老家伙一遇见危险,就拿身边下属的性命来挡灾。谁知道,他和螳螂罗为了活命,明知老欧身上有古怪,却还冒险让对方带路出来,最终遭到老欧身上尸媪娘的反噬,当真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 我见事情已了,便吩咐他们离开。 出了酒店门口。 董胖子挠了挠头。 “小孟,咱去哪儿?” 我愣了一下。 对啊,去哪儿呢? 廖小琴让我最近待着别乱走,等她下一步安排,咱也不能跑远了。 我说:“要不......咱去古玩市场逛逛,捡漏搞一点钱来花?” 董胖子一听,双眼放光,拍了拍我肩膀。 “道爷就喜欢你这种贪婪的作风!” 三人前往了护国路附近。 古玩市场倒是挺多摊位的,可转来转去,发现大多都是现代工艺品,偶见一些老玩意儿,要么是晚清的,要么是民国的,倒腾不出啥钱来。 中午几人找了一家店吃过桥米线。 桌子旁坐下来一个人。 起初,我们以为是拼桌的食客,没在意。 对方却突然低声叫了一句。 “孟小哥。” 我抬头一看,竟然是辛阁镇养蚕基地的老板。 就是那位我们向他问老杜情况的胖子。 我有些犹疑。 “这么巧,出差?” 胖老板没回话,笑了一笑,右手摊开,手心朝下,手掌像波浪一样弯曲抖动着,左手探出两根手指,一把将抖动的手掌给死死夹住了。 我心中一震。 右手掌心朝下波浪翻,代表地下有龙。 左手两指突然夹手掌,代表夹龙起货。 对方竟然是同行! 胖老板吃了一口米线,低声说了一句。 “有一位朋友,想见孟小哥。” 第七十一章 走船腥 - 天棺秘藏 - 三分九醉 董胖子看不懂对方的手势,斜着眼问。 “兄弟,你手无端抽搐,怕不是脑血栓后遗症?” “少吃一点啊,看你都肥成啥样了!” 对方满脸无语,没搭理董胖子,对我再说了一句。 “有一位朋友,想见孟小哥。” 我抽了几张纸巾擦了擦嘴。 “不好意思,我没空,你慢吃。” “老板,这位兄弟的账我一起结了。” 我掏出零钱,放在桌面上,招呼董胖子和小瑶,起身准备离开。 胖老板见状,也不着急,反而背靠在椅子上,双目微闭,手指戳着桌面,弹起了拍子,悠然自得地轻轻哼唱起一段京剧。 “回许昌,我思兄想弟心不宁......” 关羽千里走单骑寻找刘备的片段! 哪怕是一点不懂京剧,从唱词上我也反应过来了。 我思兄,哥想弟,难道这家伙有哥的消息? “走啊!少和神经病聊天,容易被同化!” 董胖子扯了扯我衣袖,让我离开。 他和小瑶都没去过养蚕厂,根本不认识对方,可能觉得遇见了大山炮。 我转头对他们说:“我有一点私事,你们先回去吧,空了电话联系。” 尽管董胖子和小瑶满脸犹疑,但见我神色凝重,不容置疑,还是转身走了。 胖老板从座位起身,作了一个请的手势。 两人出了古玩市场,一辆尼桑停在外面。 胖老板坐主驾,我坐后排,车往昆市郊区开去。 “孟小哥,还未来得及自我介绍,我姓黄,单名一个方字。” “好名字!” “孟小哥就不问问是谁请你?” “沈醉山?” 沈醉山就是老皮门的三大金刚之一,九幽堂现任总瓢把子。 黄方闻言,怔了一怔,随即笑呵呵地冲我竖了个大拇指。 “孟家果然人才辈出!” 猜对了! 涉及到我哥之事,只能是金蚕蜕,而追逐金蚕蜕的势力,一共有三波人马。 九幽堂沈醉山、江盛二等皮门旧人、廖小琴和我。 江盛二已经翘辫子了,皮门旧人群龙无首,必然分崩离析。 能通过这种方式来找我的,只剩下了沈醉山。 至于黄方刚才暗示有哥的消息,也许为真、也许为假,可不管如何,我必须得去。 我打开车窗,点燃一支烟,让窗外的凉风拂体,觉得身子有一些发冷。 事情越来越有意思了。 国内对金蚕蜕古巫法有所了解之人,只有老杜,而老杜又是黄方养蚕厂的员工。 我严重怀疑,这家养蚕厂就是九幽堂开的,明面上聘请老杜当工人,暗中却监控着老杜,其真实目的与廖小琴一样,也为了守株待兔逮我哥。 车开了一个多小时,在一家农庄门口停下。 我瞅见有好多位身穿中山装的人,在一栋古色古香建筑附近抽烟闲聊。 黄方带我来到了一间屋子外,敲了敲门。 “沈先生,人来了。” 屋里传来了几句咳嗽声。 “请进来!” 黄方打开门,让我进去,接着又把门给关了,他主动退了出去。 一位七旬老者,发须皆白,瘦骨嶙峋,像一具木乃伊坐在轮椅上,腰部以下还盖着一张毛毯,人虽看起来像马上会挂掉的模样,可目光却极为锐利,透着老江湖的霸气与肃杀。 他微微抬了一抬手。 “咳咳......孟小哥,请坐,茶水自饮。” 我坐了下来。 “客气。” 沈醉山上下打量我几眼,嘴角抽动了两下,开门见山。 “今天请孟小哥过来,有几件事。一来,老皮门以江盛二为首的几个叛逆,一直想取老夫而代之,多亏孟小哥出手......” 我立马抬起手,制止他继续说下去。 “沈老板,江盛二和你的恩怨,与我无关。我和我嫂子,只想出一口当年被他坑害的恶气,也与你无关。至于他最后的结局,乃自作孽!” 沈醉山闻言,长长叹了一口气,神情似乎极为感慨。 “也罢,整件事情的经过,我已全部知晓,不再多说了......” “金蚕蜕乃上古九大天棺重宝之一,为老皮门压箱底的线索,祖师爷曾交待,解开它的秘密,需古巫术、天貘蚕、蚕衣,三样缺一不可。为此,两年前金蚕蜕消失之后,我们第一时间收购了养蚕厂,聘用老杜为员工,目的就是监控他,守株待兔等你哥嫂带着金蚕蜕到来。” “不过,从你们前几天去养蚕场的情况来看,老夫失算了,金蚕蜕竟然被你哥暗中拿走,连廖小琴也不知,当真是后生可畏啊。” 我点了一支烟,抽了两口。 “九大天棺重宝之一,其他八件又是什么?” 沈醉山摇了摇头,倒非常坦诚。 “老皮门只有金蚕蜕的线索,至于其他的,乃传说之物,老夫也不知道是什么。” 我问:“所以,沈老板今天请我来?” 沈醉山被烟呛得连连咳嗽了好几句。 “咳咳......这正是老夫想讲的第二件事。前几天,我们得到一条可靠消息,后天晚上,在一百多公里外的八溪湖,有一场尸王庙祭活动,不少你们行当之人,会借机进行走船腥,在交易的冥器之中,有金蚕蜕。” “今天老夫请孟小哥来,就是想让你帮忙一起取宝。” 我心中一震。 尸王庙祭,渔民一种自发组织的驱邪祈福活动。 渔民跑船,常遇风浪暗礁,不少人栽水里之后,连尸体都捞不上来。 为了祈求出入平安,他们常在特定的日子,带上祭品出湖,祭奠死在水里的尸首。 这种活动非常隆重,大部分渔民都会参加,等于水上大庙会了。 盗墓贼借尸王庙祭鱼龙混杂的场面,扮成渔民,携带冥器出湖交易,被称为走船腥。 走船腥隐蔽性强、交易方便、撤离迅速,捞偏门的人手中有高端货,不敢在陆面接头,往往会采取这种形式。 我说:“沈老板讲话太客气了,让我帮忙取宝是假,以我为人质要挟我哥为真。” 沈醉山微微一笑。 “咳咳......老夫与孟家素无仇怨,只要宝物到手,一切既往不咎,你看如何?” 我将烟头给掐灭。 “我这人没什么优点,就是识时务,给我安排好吃住吧。” 沈醉山满意地点了点头。 “老夫非常欣赏你的性格。” 他摁了一下旁边的铃铛。 黄方进来了,冲我抬了一下手。 “黄小哥,这边请。” 得! 刚对付完江盛二这只妖,又来了沈醉山这个魔。 最近我是与魑魅魍魉杠上了! 第七十二章 灯语 - 天棺秘藏 - 三分九醉 黄方将我引到了一间房,门口已提前站着好几位中山装。 这些家伙一个个太阳穴高高鼓起,双脚呈微微外八字,负手而立,看起来好像很不好惹的样子。 黄方对我说:“孟小哥先报一个平安吧,等事情结束之后,手机再归还你。” 他还挺贴心! 我拿起手机,给小瑶打了一个电话,对他们说我追踪到了一件大宝,争取倒腾入手,这几天电话联系不太方便,让他们先回昌市,等下一场活儿。 挂完电话,我将电话卡给拔了,把手机交给黄方。 黄方问:“不与廖小姐联系一下?” 我反问:“让她陪我一起去八溪湖投胎吗?” 黄方笑了一笑,没回话,转身出门了。 董胖子和小瑶为外人,拿他们威胁不了我哥,沈醉山对他们无所谓的。 可廖小琴与我,都是可以拿捏我哥换金蚕蜕的大杀器,我怎么可能给嫂子打电话? 沈醉山倒对我还挺客气,派人送过来的饭菜、点心、茶水,都比较高端。 我吃得好、睡得香,精神头养得相当足。 翌日下午,七八辆车来到了农庄,接我前往八溪湖。 沈醉山病得太重,没法去,全权委托了黄方。 在路上。 我问黄方。 “白老魁现在干嘛呢?” 江盛二从墓里出来之后,由于被尸媪娘附了体,脑子不大清醒,竟然把白老魁给放了,我很好奇这货的结局。 黄方没有正面回答。 “他的位置,由我来接任。” 我又问:“金蚕蜕会走船腥交易,你们是从哪儿来的消息?” 黄方仅说了一句。 “来源可靠。” 尸王庙祭晚上八点开始。 我们七点半就赶到了八溪湖码头。 人山人海! 码头上有不少人在兜售零食、烟花爆竹、祭祀用品、湖娘娘小木雕等。 岸边则有一排渔船停靠着,船头皆摆满了鸡鸭鱼肉、酒水糕点等祭品,还有大镲和鼓,桅杆上挂着画大公鸡的红灯笼(红灯笼寓意大吉大利,整个祭祀活动中绝不能熄灭,否则昭示不详,乃渔民大忌讳)。 这种民俗活动,渔民当成了大节日来过。 黄方转头问我。 “孟小哥可了解走船腥的规矩?” 我回道:“当然!” 虽然自己从没有参加过走船腥交易,却听廖小琴讲过。 走船腥的船与普通渔船的区别,主要在于桅杆上的大红灯笼。 到达湖中间之后,走船腥的船会避开普通渔船,独自开到一个开阔之处,将大红灯笼给灭掉。 如果有买家想要看货,便朝走船腥的船亮三下手电,对方会用灯语回应。 双方船靠拢,进行交易。 黄方点了点头,向我解释。 “根据掌握的消息,这次走船腥出货的东家,共有五六艘。有金蚕蜕的船,到时船头会扎上一匹大黑布。而其他的东家,则扎另外的颜色。” 我点了点头。 “明白了。” 如果看到某艘船桅杆上的大红灯笼灭了,船头又扎上了大黑布,便是我哥开来的船了。 两年了,哥会出现吗? 我不知道。 今晚,会有答案。 在黄方的安排之下,我们到一间民房,全换上了渔民的衣服,腰上还系了代表吉祥的红腰带。 我仔细观察了一下,沈醉山这次派来的船,竟然足足有十来艘,每一艘船都有五位壮汉。 阵仗堪比打老虎了。 死病鬼是有多害怕我哥? 他们对我没采取任何限制措施,唯独不给我穿救生衣。 想来也是,在如此飘渺浩瀚的湖水之中,我乘坐的这艘船还有五位好手看着,旁边又有十来艘船紧紧围绕,即便是给我救生衣,我也插翅难飞。 晚上八点时间一到。 岸边爆竹霹雳啪啦响动。 “咚咚咚咚咚!” 百船齐齐敲鼓,渔民高声呐喊,声势震天。 随着岸边一声大牛角号陡然吹响,百舸争流,往浩瀚如烟的大湖中驶去,简直比端午节划龙舟还要壮观万倍! 四周传来渔民震耳欲聋的击鼓和打镲声。 “咚咚!镲!” “咚咚!镲!” “......” 我寻思就这种大阵势,哪怕是八溪湖里真有尸王,也特么给吓投胎去了。 众船开到湖里,渔民又开始扯着嗓子,高唱着激昂无比的艄公号子,燃放炮仗,散发祭品。 鼓镲声、高歌声、鞭炮声,互相交织,惊天动地。 一望无际的湖面,大红灯笼四处遍布,犹如璀璨的星河。 在那么一瞬间,我甚至在想,像渔民一样过安稳日子,真挺好的。 黄方等人的船,最初也像普通渔船一般,打鼓唱歌放鞭炮,到了后面,随着四周渔船不断散开去湖面各处祭奠曾落水的亲人,他们快速避开了船群,往八溪湖深处开去。 二十几分钟之后。 附近有数条船只也开了过来。 这些大概率都是来买冥器的主顾。 看来交易地点就集中在附近了,从眼前情况来判断,这次走船腥活动好像规模还不小。 我瞅见右手边有两艘船,其中一艘红灯笼已经灭了,船头好像挂上了一条大红布,而另一艘船的高亮探照灯亮了又灭,连续三下,红布船也以同样的灯语进行了回应,两船迅速互相靠拢,有人登了船。 黄方拿着夜视望远镜瞅了几眼。 “孟小哥,你的同行们正在交易。” 我说:“要不我们也去看一下有什么好货?” 黄方闻言,淡然一笑。 “有机会你走一次船腥,黄某自当来捧场。” 我发现这家伙表面看起来客客气气的,可情绪极为稳定,身上还散发着一股阴气,应该比白老魁要难对付。 船往前又行了十几分钟。 黄方突然放下了望远镜,脸色一沉,拿着对讲机吩咐。 “朝左手七点方向小岛礁,迅速靠拢!” “收到!” 十来位下属回话。 所有船只虽然看起来在漫无目的游曳,但已经呈扇面形状,将左手边七点方向给包围了。 我拿过黄方的望远镜,朝前方瞄了一眼。 一艘中型走腥船,正孤独地靠在一座小岛礁边,桅杆上的红灯笼已经灭了,船头则系上了一条大黑布,正在随风飘荡。 我和黄方乘坐的船率先加快了速度,往前飙去。 黄方拿起了高亮探照灯,对着黑布船打起了灯语。 我心立马悬了起来,喉咙有一些发紧。 哥,会是你吗? 第七十三章 王家庄的小废物 - 天棺秘藏 - 三分九醉 灯语打出来之后,走腥船内却一片寂静,既没有按规矩回灯,也没有任何声音。 黄方见状,眉头立皱,拿起对讲机吩咐。 “所有人停止前行,围而不动!” “收到!” 众下属回答声纷纷从对讲机里传出。 黄方拿起夜视望远镜,仔细观察了好几遍。 很显然,他什么都没看出来。 这货再次用高光手电,连续打了好几遍灯语,走腥船依然没有半点反应,就像一艘停靠在小岛礁上的幽灵船。 我揶揄了一句。 “黄老板,要不咱回去洗洗睡吧?” 黄方冷冷地瞥了我一眼,没理会我,朝对讲机下令。 “全体听好!三个数之后,除了我这艘船之外,其余船只将马力开到最大,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登上走腥船,绝不放走一人一物!” “各就各位,三、二、一,冲!” 话音刚落。 九艘渔船马达轰鸣,像湖面上数条发怒咆哮的恶龙,全方位朝走腥船冲去。 我做不了任何事,也什么都不需要做。 哪怕哥这次被他们给逮住,才多大点事。 还是那一句话,前面赢得都是纸,后面赢得才是钱! 我凝神注视着前方的动静。 现在,除了我们乘坐的这艘船还在远处观望之外,其他船只,全都靠拢了走腥船。 忽然! 九艘船灯光乍亮! 由于黄方等人这次是扮演参加尸王庙祭活动的渔民而来,船只都是普通的小渔船,而走腥船比它们大上三倍不止,在它们靠近之后,几十条老虎钩,几乎在同一瞬间钩住了走腥船的船弦,一众下属犹如黑夜中的狸猫,速度疾快,纷纷窜跃而上。 黄方神色凝重,冲对讲机紧急询问。 “情况如何?!” 对面传来一阵咳嗽以及人摔跤的声音。 “噗通!” “艹!好臭!” “哎呦,老白,你特么拉我一下!” “......” 黄方听到反馈回来的声音,脸色陡变,大声吼问。 “快回话!!!” 对讲机传来下属的禀报声。 “咳咳......黄老大,船甲板掏空了,全是大便,大部分人都摔在了粪坑里,好臭!” “人呢?!” “根本没有人......咳咳。” 黄方闻言,脸色刷一下白了。 我瞪大了眼睛。 “我哥来卖屎给你们?” 留在本船的四位保镖,第一时间冲了过来,拿着喷子对准了我的头,一人大声喝问。 “你是不是暗中搞了鬼?!” 我都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当时的心情。 一半很失望,因为我还是没能见到哥。 一半很想笑,毕竟这帮犊子吃了一个极其憋屈的大亏。 我乖乖举起了双手,强忍着笑意。 “拜托!我又不会神魂离身,哪儿有机会搞鬼?” “来之前,我问过黄老板消息准不准确,他说绝对可靠,这事怎么还怪我头上了?” 一向伪和善的黄方,似乎已压制不了心中的愤怒,瞳孔死死地瞪着我,张嘴想说什么。 就在此刻,旁边突然传来喇叭声。 “各位渔民,为确保大家生命财产安全,祭祀活动结束后,请立即上岸!” 廖小琴?! 她虽故意进行了变声,但我与她日夜相处几年,能明显判断出音质来。 转头一瞅。 一艘比渔船大上一倍的铁皮船,正朝我们快速驶来。 “黄老大,有巡逻船!” “尸王庙祭向来没人巡逻,怎么这次有?” “不知道!我们身上带了家伙,要登船检查就麻烦了!” 几位下属立马将手中的喷子给收了起来。 黄方反应相当快,立马用对讲机吩咐。 “附近有巡逻船,我去引开它!” “你们赶紧离开走腥船,将家伙什藏好,人向小岛撤,绝不能出岔子!” 一位下属迅速将我们乘坐的船掉头,朝岸边开去。 掌舵人非常有经验,速度不疾不徐地开着。 其他几位开始假装成祭祀渔民,朝湖面撒纸、丢祭品、放爆竹。 有一位家伙则用匕首死死地顶着我的腰,示意我不要吭声。 “喂!那艘船是不是王家庄的?” 廖小琴变着声用大喇叭喊话。 不过,她没有屹立在船头,我看不见人。 黄方赶紧扯着嗓子回了一句。 “对!我们是王家庄的!” 喇叭里再次传来问话声。 “你们王家庄的小废物落水了,有没有见到人?” 黄方闻言,神情一愣,满脸疑惑,随即嚷声解释。 “一路来都没见到,他出什么事了?” 我心中惊喜万分。 廖小琴喊话的暗示让我跳水! 王家庄,就是我俩在昌市租了两年房子的地方。 她在教我技艺之时,见我有时会不开窍,常恨铁不成钢地骂我简直是一个小废物,几乎都快成口头禅了。 附近村庄来参加尸王庙祭的人实在太多,黄方等人根本不知道有没有王家庄,更不知道有没有人叫小废物,而我却一听就明白。 黄方的话音刚落。 “呜!” 一声马达咆哮。 铁皮船突然加快了速度,朝我们乘坐的木船凶狠撞了过来。 “嘭!” 木船硬生生被撞出了一个窟窿,船体剧烈摇晃。 铁船犁起的湖水,若瓢泼大雨,自下而上泼了进来! 拿匕首顶着我的家伙,猝不及防,手中家伙什掉落,人一个趔趄倒在了甲板上。 我心中早有准备,乘此机会,手猛一拉甲板稳住身形,脚步几个疾速蹬踏,像一头跃水的海豹,直接跳下了湖。 “哗啦!” 冬天的湖水冰冷刺骨,我赶紧往上浮。 刚一露头。 听到廖小琴愤怒而嚣张的声音。 “刚动我的人!找抽!!!” “嘭!” 一声巨响再次传来。 铁皮船先倒退了数米,后又狠狠地撞了过去。 她的船比黄方的船大上一倍,又是铁的,直接将小木渔船给撞翻了。 黄方几个人嘴里大声嚎叫着,全落入了水中。 一根绳子从铁皮船抛了下来。 “上来!” 我抬手一拽绳子,胳膊使力,脚蹬踏着船体,浑身水淋淋地上了铁皮船。 上去一瞅,除了廖小琴之外,还有一位艄公模样的老头,正在掌舵。 嫂子对他说了一句粤语。 大意是快走。 老头点了点头,立即调转船头,往岸边开去。 回头瞥见。 黄方头上流着翻船之时磕伤的血,在水中不断扑腾,面目狰狞,又憋屈又愤怒。 其他几人都受了不同程度的伤,呲牙咧嘴的,纷纷朝黄方靠拢游去。 这些家伙身上穿有救生衣,当然不会挂,但等那群浑身是屎的家伙出来救他们,估计已经冻抽筋了。 我抹了一把脸上的水。 “你怎么来了?!” “我就来!你管得着吗?” “附近走船腥有没有我哥?!” “有个屁!我们都被他给坑了!” 第七十四章 好久不见 - 天棺秘藏 - 三分九醉 我问:“你说什么?” 廖小琴丢了一套衣服过来。 “少废话!去换衣服!” 我只得先去船舱里换衣服,等换完衣服出来,瞅见廖小琴正躺在甲板上,嘴里叼着一根狗尾巴草,手当枕头,闭着眼睛,也不知道有没有睡着。 艄公老头回头瞅了她一眼,老脸尽显慈爱和担心,用不太标准的普通话对我说:“靓仔,去帮忙拿一床毯子给小主盖上,晚风太冷,别着凉了。” 小主? 啥年代了,竟然还有这种称呼? 我转身进船舱,拿了一条毯子,走到廖小琴身边,直接甩下去,将她蒙头给盖住了。 “小廖,别着凉了!” 廖小琴一听我竟敢叫她小廖,腾地一下从甲板上坐起,火冒三丈,抡起旁边棍子就朝我甩来。 “倒反天罡!” 我侧身让过。 棍子砸到了一边。 她没再理会我,嘴里继续叼着狗尾巴草,抱着被子,闭目养神。 我问她:“到底怎么回事?” 她没吭声。 我再问:“你说一句话,哑巴了?” 廖小琴睁开眼,盯着我,一副有种你再逼叨的神情。 我赶紧离开了。 再问下去,她绝对要朝我动手。 我来到船舱旁边,发了一支烟给艄公老头。 “老伯!” 老头手握方向舵,朝我努了努嘴。 我将烟塞进他嘴里,替他点着。 他抽了两口,对我笑呵呵地说。 “小主的脾气就这样,你别再问她了,我来给你解释吧。” “老伯您太仁义了!” 听完他的解释,我彻底傻了眼。 走腥船里有金蚕蜕交易之事,其实是我哥故意放出来的假消息,他目的就是为了引沈醉山等人和廖小琴同时上当,前八溪湖参加尸王庙祭活动。如此一来,养蚕厂就彻底变空了,没有了九幽堂的人和廖小琴盯着,我哥就可以乘此空隙去找老杜问情况。 好一招调虎离山! 老伯见我愣在原地,鼻尖呼出两条长长的烟线。 “阿寻,你不要担心啦,小主早就有安排的。” 我咽了一口唾沫。 “什么安排?” 他笑而不语,专心开船。 船靠岸之后,三人迅速离开,来到一辆桑塔纳旁。 老伯开车,风驰电掣一般直奔养蚕厂。 汽车穿高速、走国道,本来要三个多小时的车程,在老伯凶猛的车技之下,两个多小时就已经赶到。 养蚕厂一片漆黑,只有值守室内一个老头正在打磕睡。 值守老头被刹车声给吵醒,打着手电从里面出来。 “喂!今天养蚕厂放假,你们大半夜找谁?” 果然! 黄方不仅将养蚕场的精干力量调去八溪湖参加尸王庙祭围逮我哥,而且对外还宣称放假,只剩下一位毫不知情的老头在守门。 我问:“杜师傅在吗?” 老头眉头皱起。 “怎么又来一个找老杜的?他平时倒是住厂里,但老板放假让他去探亲,白天就走了呀。” 看来黄方也有预防方案,特意让老杜去探亲,避免人员空虚之时哥来找他。 像这种守株待兔局,他又不能将老杜盯得太死,否则容易让人发现端倪。 可其实不管是哥、还是嫂子,对沈醉山在养蚕厂的布局,全都一清二楚,唯独我一个人傻乎乎的。 我问:“前面来找老杜的人走了多久?” 老头回道:“半个小时吧。” 廖小琴头探出车窗,冲对方笑了一笑。 “谢了!” 车迅速离开。 廖小琴对老伯吩咐。 “三叔公,孟川在八溪湖布好局之后,赶到这里的时间只比我们早了一点!” “老杜唯一的亲戚是他姐姐,在邻县十里铺街面开了一家早点铺,孟川现在必然也去了那里,朝十里铺开!” 三叔公闻言,点了点头,将车转向,往前疾速开去。 一个多小时之后,来到邻县十里铺一家早点铺,几人迅速下车。 廖小琴去敲门。 我坐在车上,感觉自己心跳在加快。 一位身披睡衣的妇女开了门。 “你们找谁?” “请问杜师傅在吗,有点急病想找他。” “奇怪了!十几分钟之前来了一个人,也说有急病,带他走了。” “去哪儿了知道吗?” “不知道,要不你们在家里稍等一会儿?他应该很快回来。” “不用了,谢谢!” 她重新上了车。 三阿公将车开到一个隐蔽处,下车打开后备箱,从里面拎出来一个鸟笼。 笼子用一块大黑布盖着,掀开之后,里面竟然是一只通体发黑,唯独眼睛猩红的鸽子。 我惊道:“阴鸽?!” 这玩意儿极为罕见。 选取特殊品种的信鸽,自小鸽子出生之后,一直关在黑漆漆的屋子内,喂食腐肉,且进行各种黑暗中闻味辨向的残酷训练,待驯成,拿它用来下墓、寻人、找物,妥妥盗墓或侦探行的宝贝! 三阿公拿出了一件衣服,放在阴鸽嘴甲旁,让它嗅了几下。 这是老杜的衣服! 不知道廖小琴上次啥时候偷来的! 敢情她的早有准备,就是指这个! 阴鸽闻完衣服,扑棱着翅膀飞空,先在天上盘旋了数遍,尔后,它朝着东南角方向快速飞去。 我们再次上了车,甚至都没亮车灯,追着阴鸽往前开去。 过了十来分钟,阴鸽在一家小旅社的门口停下,它朝着二楼一间屋子的窗户,轻轻啄了几下。 老杜就在这个房间! 哥也极有可能在那里! 几人迅速下车。 夜色迷蒙,四周一片宁静,偶有几声布谷鸟的声音传入耳。 廖小琴俏脸冷冽,转头对我说:“如果你想知晓全部内情并见到他,就老实在下面等着,防止他跳窗而跑!” 我点了点头。 “好!” 她与三阿公身影犹如狡兔,第一时间往上冲。 我立即转身离开,朝着西北角暗处的一家废品收购站快步走去。 月光若隐若现。 一位修长而熟悉的身影,背对着我,抽着烟,月色将他影子扯得好朦胧。 我喉咙发紧,声音有一些哽咽。 “哥,好久不见。” 布谷鸟之音,从小我俩在大山里砍材或捉迷藏,为防止互相走丢,约定的暗号。 未想到,再一次听到这声音,竟然时隔多年,相差万水千山。 第七十五章 艄公出湖,斗笠遮脸 - 天棺秘藏 - 三分九醉 哥回过头,嘴角叼着烟,冲我笑了一笑。 他成熟了很多,下巴略带一些未来得及刮的胡渣,眼眸更加深邃,五官愈发立体,披着一件风衣,领子竖起,全身上下溢满了一股沧桑的江湖味。 恍惚之间,我甚至感觉他有一点像《英雄本色》里面的小马哥。 “小寻,你长大了。” 哥抬手轻揉了一下我的头,给我递来一支烟。 牌子是万宝路。 小时候,父亲常年不在家,每当生活费接续不上,哥就会去当小工赚钱,每天除了几块工钱,还会发一包烟,他全都积攒下来,等父亲过年回家,拿来拜年时走亲访友用。 有一次,我偷了烟来玩,被他发现之后,摁住我狠打了半天屁股。 多年以后,我忘记了很多事,但这一晚哥递烟给我的动作,却如同烙印一样,始终无法从脑海中抹去。 有人说,当父亲或兄长开始主动给你递烟之时,在对方的心中,你已不是男孩,而是一位男人。 我接过烟,点着,抽了一口。 辣、冲,呛得眼眶有一丝酸胀。 “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人都会死,我还不着急。” “所以,这次我能接你回家吗?” 哥神情微愣了一下,抬头望了望迷离的夜空,吐了一口烟圈,眸子幽远而孤寂。 “哥已经脏了,家太干净,回不去了。” 两人良久无言。 夜色之中,只有两支烟头的红光,在微微闪烁着。 哥将烟头弹入了旁边的水沟,抬手看了一眼手表,拍了下我肩头。 “我时间不多,你一定有很多问题,问吧。” 我点了点头,认真地瞅着他。 “金蚕蜕你拿了吗?” “对。” “你和廖小琴是不是夫妻关系?” “不是,当时我们为了取金蚕蜕,以假身份进行合作。可能你也知道了,我暗中摆脱了所有人,将东西私下给吞了。” “这好像不符合你的性格。” “对!可我是一只鸬鹚,要抓哪条鱼、怎么抓,全由艄公说了算。” “你上面的艄公是谁?” “艄公出湖,斗笠遮脸,你不用探究。” “那廖小琴什么身份,也是盗墓贼么?” “不是。” “公家人?” “也不是。” “她是?” “也许......你可以认为她为某个带有特殊使命家族的传承人。” “什么特殊使命?” “我知道的太少,具体你可以当面问她。当然,她也不会同你说。” 我了解哥。 刚才一番对话,除了艄公他不能讲之外,其他的,全都已如实相告。 哥拿出来两样东西,一串钥匙、一个鞋盒大小的檀木箱子。 “檀木箱子里是虢巫侯墓中的金蚕蜕,我刚才已问过老杜,没有古巫法,不能启动。你转交廖小琴,替我对她说一声谢谢。” 我问:“谢她什么?” 哥笑了一笑。 “她教会了你一身本事,还让你平安无恙,不应该谢么?” 我:“......” 廖小琴并不是我嫂子,两年前之所以会来村里躲灾,完全是因为哥取走了宝物,她的真实目的是来监控着我,让哥始终心存忌惮,不敢对金蚕蜕妄动。 从哥刚才对廖小琴家族身份的表述,以及平时自己对她的了解,她若要迁怒动我,其实与捏死一只蚂蚁没任何区别。可她不仅没动,反而教了我一身技艺,除了脾气有些臭,对我一直都很好。 哥让我将金蚕蜕转交给廖小琴,一来感恩于她对我的照顾和高抬贵手,二来如果不交出来,廖小琴能保我,可她身后的神秘家族,不一定还能继续容忍我。 这些我全都懂。 只是,在我心中那一盏叫家的灯光,一直亮着。 现在,它突然灭了,我不愿面对而已。 我嗓子有一些发干。 “你将东西交了,怎么应付上面的艄公?” 金蚕蜕是艄公要的,哥为了保我,将东西转给了廖小琴。 他怎么办? 哥闻言,双手像小时候给我挡风一般,将我的衣领子给拢了一拢,表情无比严肃,又满眼疼爱。 “不用操心,我能硬生生拖两年不将东西给艄公,自然有应对之法。” “这一串钥匙,是昌市一家古董铺的,我已经买下来了。乘你现在还一身干净,回去之后,凭自己本事吃饭,做正行、别下墓。孟家的两条梁柱,一条已经蛀了,只要你还好好的,这个家,就永远不会塌!” 他对我这几年所做之事,完全了解,而且已经替我想好了后路。 哥张开了双手。 我抱住了他,就像抱住一座即将离开自己的大山,不愿松开。 他拍了拍我后背。 “加油!” 讲完之后,他戴上了一顶帽子,转身离开。 漫长的夜。 迷蒙的影。 这是我离哥最近一次,也是最远一次。 “哥!!!” 他转过身,露出了标志性的微笑。 我眼眶泛红。 “家不会倒,等你回来!” 他身影在黑暗中逐渐消失。 几乎在哥离开后的十来秒,身后脚步声匆忙,廖小琴和三叔公赶过来了。 两人见到我手中的檀木箱子,没有吭声。 我将东西递了过去。 “金蚕蜕,哥让我转交,向你致谢。” 廖小琴俏脸冷冽,挥了一下手。 三叔公将檀木箱子接了过去。 “吧嗒!” 一声脆响。 箱子外锁扣打开。 一件惊世奇宝赫然在内。 它薄如蝉翼,柔若绸缎,细线绵密流畅,闪发着金灿灿的光芒,一股古朴厚重的气息扑面而来,仅瞄一眼,就感受到它的巨大魔力,似乎能将人魂魄完全摄入。 三叔公立马戴起了白手套,将它小心翼翼地拎了起来。 金蚕蜕在他的手中,流水一般往下滑淌,耳朵还传来极为细微“沙沙”响动声,如远古万千蚕虫正在吃桑叶,鼻尖闻到沁人心脾又难以描述的幽香。 香味传入的一瞬间,恍若身体打进了一支清洁剂,将从头到脚所有的不适,乃至内心的烦躁,全一扫而光,整个人飘飘欲仙。 三叔公赶紧将它放了回去,老脸震惊而兴奋。 “小主,是真的!” 廖小琴点了点头。 “事已了!你立即将东西带回去!” 三叔公愣了一下。 “你呢?” 廖小琴闻言,转头瞥了我一眼。 “我和他,有一点私事要解决。” 第七十六章 寻遥古玩铺 - 天棺秘藏 - 三分九醉 十里铺的街道不长,我和廖小琴一言不发,却走了很久。 凌乱的建筑,将两人月色下的影子搓揉得稀碎。 她率先打破了沉默。 “恨我?” “没有。” “谢我?” “不存在。” “那你现在什么感觉?” “无感。” 廖小琴瞅我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恼火了,抡起手就朝我抽来。 若是往常,我肯定直接躲开了。 可在那一刻,自己心中一股无名业火突然窜了起来。 这两年,我一直以为哥已去世,将她当成了世上唯一的亲人。 我有时常想,谁要是敢欺负她,自己可以豁出命去,替她挡刀。 未料到,最后不仅是一场梦幻,还是一场控制和利用。 我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冷冷盯着她。 以廖小琴的身手,她完全可以躲开,不让我抓住。 可是,她非但没躲,反而仰着头,嘴角上扬,美眸不屑且桀骜地瞅着我。 “好一招霸王卸鼎!你既然已抓住手了,下一个动作应该直接打过来!” “打啊,你的能耐呢?!” “要不然用五百钱点死我喽?!” 怎么可能打呢? 不管哥是被迫还是自愿,虢巫侯秘陵之事,他有违信义在先。 廖小琴不过是依势而为进行反制而已,没有任何错。 更何况,她教会了我以前连做梦都不敢拥有的本事,还三番两次冒险前来救我。 归根结底,我刚才心中突如其来的火气,是冲自己发的。 毕竟,我马上要失去一位心中最好的嫂子、师父、姐姐...... 极有可能,从此互不相欠,也不相见。 我掏出一盒烟,将烟塞在她被抓住那只手的掌心上,放开了她。 “对不起!我只是想给你一包烟!” 廖小琴低头瞅了一眼掌心,抬手就将烟给甩地上,清眸冷冽又复杂。 “孟寻,你记着!我确实控制和利用了你两年,向你郑重道歉!” “可我廖小琴从来没有过害你的心思,对你所有的苛责和不屑,皆因迟迟没有宝物消息,将火气转移到了你身上。而对你所有的关爱和指点,也全都是发自真心,希望将一块美玉雕琢成惊世艳艳的模样!” “无论你恨我也好、谢我也罢,我始终都将这段相处看成美好的缘份!你回昌市,障碍我已替你扫除!江湖路远,请你保重!” 讲完之后,她转身快步离开。 “嫂......” 后一个字。 我没叫出来。 她妙曼的身影,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之中。 我怅然若失。 就好像,弄丢了一块陪伴多年的护身玉佩。 ...... 几天之后。 昌市,老福山古玩市场一间店铺门口。 董胖子瞪着铜锣眼瞅了好久。 “小孟,这家店铺位置不错啊,你哥买下来花不少钱吧!” “不过,你小子做古玩生意,能有下地刨食顺溜么?” 我回了一句。 “行不行,咱总得试一试。” 董胖子挠了挠头。 “我无所屌谓的,无论下地刨食还是倒腾古玩,只要跟着你干就行。只是道爷时间不太多了,离一百万差距还远着呢,你可不能眼睁睁看着我飞升!” 小瑶在旁边格格直笑。 “董哥,你老说自己建不完道观会飞升,可我也没见你把钱存起来啊,花哪儿去了?” 董胖子闻言,翻了翻白眼。 “钱拿来布施了!” 他确实是布施了。 上次廖小琴给的做局费用,分了九万给他之后,这货没几天就布施给自己的姘头了,分币不剩。 小瑶也分币不剩。 不过,她全给了自己师父。 小瑶师父身体已痊愈,老爷子不想再四处奔波,打算回冀省老家养老,丫头非常懂事,把钱全给了师父,自己则留下来帮我。 刚回昌市之时,我曾担心九幽堂的沈醉山会再来找麻烦,还让董胖子的朋友老关打探了一下消息。 江湖鸽子老关传来情况。 九幽堂彻底倒了。 原因令我瞠目结舌。 老关告诉我,前一段时间,滇省八溪湖举办尸王庙祭活动,巡逻人员半夜接到有人携带管制武器的举报,在湖面上逮了一大群九幽堂的人。 本来这都不算什么,可就在审问他们的时候,九幽堂之前一位叫白老魁的下属,突然抱着一大堆九幽堂制售假药、草菅人命的举报材料,给了审问机关,结果连同老病鬼沈醉山一起,一锅全给端了。 我突然想起廖小琴临别之前的一句话。 “你回昌市,障碍我已替你扫除!” 仔细分析了一下。 估计廖小琴在撞翻黄方的渔船之前,就已打了举报电话,待黄方等人在水里扑腾之时,巡逻船突然赶到,将他们全带回去审问。 至于白老魁,这货因办事不力,沈醉山绝不会饶了他,他只剩下等死的份。 廖小琴极有可能采取了某种办法,乘九幽堂的精干力量全在八溪湖,悄悄派人将白老魁给捞了出来,条件就是让他抱着证据材料去揭发老东家。 不魁是铁扇公主! 一旦得罪她,绝没好下场。 店铺里什么都没有,那几天我们采购货架、置办桌椅,倒腾一些便宜货先摆放上去,将仅剩的钱全花了个精光。 古玩店的样子倒是有了,可没有一件拿得出手的老东西,根本开不了业。 我们只好兵分三路,先去弄本钱,再买一些镇店老货。 董胖子去驱邪打灾。 小瑶街头大耍戏法。 我去旧货市场捡漏,以及给人看阳宅风水。 几人忙碌了三个多月时间,终于搞够了本钱,上、中、下三个品类的老货全都备了一些,取店名为“寻遥古玩铺”,法人代表让董胖子来担任,选了一个黄道吉日,放鞭炮,开了业。 开业那天,徐氏医馆送来了花篮和红封。 不过,尽管江盛二的死乃自作孽,可徐清果心中对我仍有一些别扭情绪,只派吴平过来道了一下喜。 小瑶为让店铺开门大火,在店外表演彩门绝活吸引人气,倒也显得热闹非凡。 本以为日子从此会波澜不惊地过下去。 事实证明。 我想太多了。 就在开业当天,来了一个人。 而他的出现,让我再一次踏上了诡谲的旅途! 第七十七章 挑旗 - 天棺秘藏 - 三分九醉 开门爆竹打完不久,我接到了一个电话。 一位之前认识的铲地皮朋友,说有一件好货在江市,大概率是宋青花将军罐,官窑产的,品相一流、传承清晰,可他担心自己拿不准,约我马上过去瞄一眼,若能最终成交,他只收一点介绍费就行。 我寻思刚一开张就来好活了,今后生意怕是要爆,便吩咐董胖子好好整理货架、小瑶继续玩戏法聚一点人气,自己则打了一辆车,去长运汽车站。 可人还没到车站,董胖子电话打过来,说铺子被人给堵门了,让我没上长途客车的话就赶紧回去一趟。 话筒里声音一片嘈杂,我也没听清楚具体什么情况,只好让司机掉头。 返回店铺门口,发现外面竟围了三四十号人,一个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神态。 “你们瞎起什么哄呢?!总得给我一点时间破法!” 小瑶焦急而气愤的声音传来。 “小丫头,人家的本事比你大,赶紧按承诺把旗子交出来,再把店门给关了!” “对呀!愿赌服输嘛!” “哈哈哈!要说玩把戏,还得是人家老师傅!” “......” 挤进去之后,瞅见小瑶站在一群人中间,小脸涨得通红,双手叉腰,气得腮帮子鼓起。 而她的正对面,则是一位衣衫褴褛的老头,面前摆着一个小铁盆,悠然自得地在等待着什么。 砸场子来了? 不应该啊。 自从回到昌市,我们也没得罪什么人。 我给老头发了一支烟。 “老先生,我是寻遥古玩铺老板。” “今天小店刚开业,丫头表演一些小把戏博众人一乐,您这是?” 老头摆了摆手,表示不会抽烟,笑而不语。 我赶紧将小瑶给拉进了店里。 “什么情况?” 小瑶气得不行。 “碰上挑旗的硬茬了!” 挑旗,彩门砸场子的一种方式。 旧社会彩门人在天桥练摊,谁都想摆在一处人多热闹的地方,能获得更多的赏钱。 若有同行路过,看中了你的练摊地儿,但又没权利赶你走,便会过来说讨教一二,在你面前表演一段戏法,如果你能看出其中的破绽,他就乖乖离开,如果你看不出破绽,你就老实挪窝,将地儿让给对方。 这其实都没啥,技不如人,离开便是。 关键在于,你在让地儿之前,要将自己插在旁边的师承三角彩旗送给对方。 对方拿了你的三角彩旗,今后但凡见到有你师门中人正在练摊,只要将旗子展示出来,你师门中人全得鞠上三躬,立马撤摊走人,等于丢了整个师门的脸。 挑旗颇有一点砸人饭碗的意味。 行走江湖,谁都不愿意结仇,很少有人会干这事儿。 毕竟,万一你去挑人家的旗,反而自己输了呢? 我挠了挠头。 “你们师徒得罪过人?” 小瑶摇了摇头。 “没有啊!” 我又问。 “他表演啥戏法?” 小瑶向我解释。 “就他身前的那个破铁盆,倒上三分之一的水,几分钟之后,水竟然凭空消失了,没有破漏、没有夹层、没有障眼法、没有倒别处......我从来没见过这种戏法!” 我虽然不太了解彩门圈子,却了解小瑶。 这丫头的水平,不能说无人能出其右,但也算顶尖了。 连她都破不了,对方啥实力? 董胖子肥脸肌肉直抽搐,将拳头关节摁得咔咔响动。 “艹!道爷刚才都说了,我去让老头见一点血,正好搞个开门血红,让他赶紧滚蛋!” “可这丫头非不让,偏要让我打电话叫你回来!” 小瑶闻言,俏脸无语。 “对方刚来之时,就问了一句老板在不在,我说去江市收货刚走,他一听见这话,立马摆出了铁盆,向我提出输了就送旗关店门的条件,这明显不是冲我,而是冲店铺来的!” “咱不把哥给叫回来,你能处理好么?” 董胖子翻了几下白眼。 “有啥处理不好,不就是一个糟老头子么?!” 小瑶的分析非常准确。 她们师徒既然从没得罪过同行,对方开业便来闹场,必然是冲店铺而来。 打电话让我赶回,相当明智。 我想了一想。 “我来处理吧。” 到了店门口。 我冷着脸问老头。 “老爷子,我家丫头玩戏法,一没竖旗,二没占公共场地,三没要赏钱,你来挑什么旗呢?” 老家伙既然要讲老规矩。 我今天就同他讲到底! 对方闻言,表情顿时一愣。 我手指着他摆身前的破铁盆。 “你活了一大把年纪,连道上的基本规矩都不懂!” “我今天就算砸了你吃饭的家伙,也没人敢说什么!” 话音刚落,我跨前一步,就要摔烂他的铁盆。 老头见状,神色陡变,一把抓住了我的手。 “靓仔!手下留情!” 一口广普! 我怔了一下,瞅了瞅对方的眼睛,立马反应过来。 老头笑了一笑。 “我就是逗个乐,老头冒失了,可以进去讨一杯喜茶喝么?” 我心中有一些窝火。 “请吧!” 人群见已没热闹可看,满脸无趣,纷纷离开闲逛去了。 我将老头让进店里,关上门,吩咐小瑶泡了一杯茶。 “三叔公,你有点无聊了。” 老头将自己脸上的胶泥给搓揉了几下,露出了本来面目。 这是廖小琴的下属三叔公。 董胖子和小瑶都没见过对方,见我竟然和老头认识,面面相觑。 三叔公喝了一口茶。 “小孟,事情太紧急,我听见你已离开去江市,只能采取这种办法,第一时间逼迫你回来,请不要介意。” 我反问:“打个电话不行么?” 三叔公闻言,面露难色。 “老头子倒也想过,可一来担心电话里讲不清楚,二来小主说你已经干正行了,你俩上次又闹了别扭,怕你接了电话也不愿意赶回来。” 一讲到廖小琴,我心中没来由袭来一股怅然。 上次分别之后,自己忍了好长一段时间没同她联系。 店铺开业之前,我尝试着给她打过一个电话,本想以这件事为借口,探听一下她的近况如何。 可她手机关机,根本联系不上。 我问:“什么事这么紧急?” 三叔公回了一句。 “小主出事了!” 第七十八章 妖树 - 天棺秘藏 - 三分九醉 我腾地一下从座位上起身。 “出什么事了?!” 三叔公抬手示意我先别急,老眉紧皱,似乎理了一会儿思路。 “半个月之前,小主带着我一起去找一件宝物,她进墓,吩咐我在外面看灶火。两人约定,十天之后,不管结果如何,她都会从里面出来。” “可老头子在外面看了十天灶火,却不见小主出来,又等了两天,还不见踪影,我着急了,让阴鸽飞进去寻情况。阴鸽两天后才出来,嘴甲叼着一张烟盒锡纸,反面歪歪扭扭写着一行字:遇祸,速回家搬镇物,我只能再撑十天。” “小主的字,向来写得非常漂亮,这种字迹,一定是遇见万分紧急的状况了!” 看灶火,就是在墓外面望风盯场子,防止别人误闯或者处理其他紧急突发情况。 三叔公从怀里掏出来一张烟盒锡纸,递给了我。 我拿过来一看。 尽管字迹潦草不堪,显得书写极为匆忙,但还是能清晰地辨别出收笔的特殊笔锋,确实是廖小琴写的。 她在躲灾养腿之时,也常写字,无论是软笔还是硬笔,回勾收笔遒劲而飘逸,尽显洒脱之姿。 我问:“她找什么宝物?” 三叔公回道:“一棵妖树。” 我皱眉再问:“啥玩意儿?” 三叔公没有回话,将之前表演戏法的破铁盆拿了出来,冲我正反面亮了一下,又敲了敲盆子,示意里面没任何东西。 尔后,他将铁盆放在地面,端起茶杯里的水,倒了半杯在里头,双手拢着袖子,安静地等着。 “小孟,你们瞪大眼睛看。” 董胖子满脸无语。 “三叔公,让你介绍一下妖树,你瞎显摆戏法干什么?” 我抬手示意董胖子别说话。 虽然我与三叔公只接触过一次,但他的办事风格谨慎而周到,这样做,必然有自己的道理。 沉默且神奇的三分钟。 没人去碰铁盆里的水。 可水就那么一点一滴从我们眼前凭空消失了。 到最后,手一摸铁盆,连掌心都未沾上丝毫水渍。 三叔公问:“看出什么情况了吗?” 废话! 连小瑶都破解不了,更不用说我们。 我反问他。 “盆里有与妖树有关的东西?” 三叔公冲我竖起了大拇指,戴起白手套,探手在铁盆的底部一扣。 那地方本来是破铁盆的一个伤疤,锈迹斑斑的,看起来像是进行过专门修补,他手却扣出来一片小指甲盖大小薄金属片,在桌面垫了一张纸巾,将它小心翼翼地放在了上面。 “我不会彩门戏法,水会无端消失,全因为它。” “刚才与小姑娘斗彩,其实不公平,向你道歉。” 小瑶见状,赶紧拿了一副手套给我。 我戴起手套,捏起那片薄金属看了好一会儿。 入手非常轻盈,与普通金属完全不是同等质量,且质地非常柔软,如同软塑料,两面缀着相当古怪的纹路,根本看不出来是什么材质。 我咽了一口唾沫。 “别告诉我,它是妖树的树皮?” 三叔公见我已然猜出,神色讶异,郑重地点了点头。 “小孟目光如炬!阴鸽出来之时,烟盒锡纸包裹着它,显然小主已经找到了妖树,可不知遇见什么突发状况,导致困在了下面。” 树乃涵养水分的最佳载体,这事谁都知道。 可一片小小的金属树皮,竟然能将半杯水吸得一滴不剩,而且形态还不产生任何变化,要不是亲眼所见,这特么谁敢信?! 我问:“它什么来历?” 三叔公向我解释。 “我地位微末,掌握不了太多核心的东西,只听小主简单提了一两句嘴。传闻它是古夷国的一棵妖树,如恶龙吸水,可造成千里成旱、地脉干涸。至于它的详细来源、锻造材料、传承情况等等,一概不知。” 东夷西戎,南蛮北狄。 古夷国的概念,也太空泛了一点。 入墓如行军打仗,连敌人的状况都摸不清楚,等于去送人头。 我太阳穴阵阵发疼。 “这又是天棺重宝之一吧?” 三叔公闻言,愣了一下,没有吭声。 他根本没料到,我竟然会知道天棺重宝。 上次沈醉山与我对话,他说人间有九大天棺重宝,老皮门作为古医行业的传承,只知道与上古巫医有关的金蚕蜕线索,对其他的却一无所知。 哥又曾对我说,廖小琴为某个有特殊使命家族的传承人,她对墓里的其他古董向来不屑一顾,能让她动手入墓去苦找的,只可能是天棺重宝。 三叔公虽然没有回答,但等于肯定了我的猜测。 我也不想再纠缠这事。 毕竟,纠缠了也没任何作用。 “最后一个问题,嫂......她写着让你赶紧回家搬镇物,你怎么突然找我这里来了?” 三叔公长叹了一口气。 “小主说只能再撑十天,纸条被阴鸽带出来之时,已过了两天。我看过航班列表,哪怕不晚点,路途一切顺利,到粤省搬来镇物之后再赶过去,来回一耽搁,时间也仅刚好。” “所以,我只能先花上一天半时间,从苏北来到中间地昌市,请你动身先前往施救,我再南下粤省搬镇物,会保险一些。” 董胖子挠了挠头。 “三叔公,你完全可以打一个电话让家里直接送镇物到苏北,非得自己跑来跑去,是航班里的盒饭更好吃,还是空姐实在太靓?” 三叔公摇了摇头。 “你不大了解,家里的情况比较复杂,镇物一定得有小主亲笔字和妖树信物才能让我带走。” 董胖子闻言,拍了一下额头,一副要被气吐血的神情。 “这他娘形式主义害死人啊!可我兄弟没有所谓的镇物,他去了有什么用?” 三叔公斩钉截铁地回道。 “绝对有用!小主私下曾对我说过,虢巫侯墓的墨家机关,连她都没有十足的把握破除,可小孟却能安然脱身,她心里对小孟其实非常欣赏,认为只是经验差了一些,论天赋实力,完全可与她比肩。只不过,小主素来不喜当面夸人,没对小孟讲而已。” 我摆了摆手,示意三叔公不要再说了。 “地址给我,你赶紧南下取东西!” 三叔公拿了一张纸,在上面写下地址,递给我,紧接着又从座位起身,将挽起的衣袖放下,老脸一片凝重和虔诚。 “小孟,生死相托,江湖大恩,老头子先给你行三叩九拜大礼!” 我赶紧拉起了他。 “有这闲工夫,去赶航班不好?” 三叔公老眼有一些泛红,没再多言。 “好!” 他转身匆匆离开。 我瞄了一眼地址,将纸条给收起来,转头吩咐他们。 “在家看好店,我去一趟苏北!” 第七十九章 海猴子 - 天棺秘藏 - 三分九醉 他们两人竟然一人扯着我一条胳膊。 董胖子问:“你啥意思?” 小瑶也闪着大眼睛问:“你啥意思?” 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没听明白?我要去一趟苏北,你们守好店,等我回来!” 董胖子闻言,发出嘿嘿冷笑声。 “我不守店的,苏北从没去过,正好观光旅游。” 小瑶就像一个可爱的复读机。 “我不守店的,苏北从没去过,正好观光旅游。” 我有一些无语。 “我去救人,不是去摸金,你们脑子进水了?” 两个家伙开始耍起了赖皮,不管我说什么,就是要一起去。 刚才三叔公将航班时刻表告诉了我,时间太紧,我没工夫同他们纠缠下去,只好对他们说,今天新店刚开业,若所有人都离开,关门大吉,后面生意别想好,要去只可以去一个,让他们猜拳决胜负,如果不愿意猜拳,两人干脆都别去。 他们万分无奈,只能按我的要求猜拳。 结果,董胖子赢了。 这货笑得像一个死癫子。 其实,如果真要选择一人,我心中更希望是小瑶。 丫头不仅有一手彩门好活儿,手脚相当利索,而且小眼睛贼亮。 上次在虢巫侯墓,很多次遇见危险,都是她提前发现的。 至于董胖子,他倒真有一些驱邪打灾的本事,可实在是太坑了。 小瑶忧心忡忡,从自己脖子上摘下来一块银元,上面穿了孔,用红绳子绑着,还带着她身体的幽香,戴在了我脖子上。 “我师父给我护身的东西,能保佑哥平安。” 那一刻我并没太当回事,未想到,这枚银元后面还真救了我一命。 我笑着揉了揉她的头。 “没事,阎王爷还不敢收我。” “店里的货都有明码标价,能出手就出手,拿不准就等我回来。” 小瑶郑重地点了点头。 “嗯,你们小心。” 我与董胖子简单收拾了一下东西,往外赶去。 廖小琴深陷的古夷国墓,并不在陆上,而是在苏北外沿的一座海上孤岛。 从地理位置上来说,倒还真与古籍中差不多。 先秦时期,东夷专指中原以东部落,主要分布在鲁、苏、皖以及辽东半岛等地,当然也包括周边的一些小岛,传说夷人以鸟为图腾,善制陶与狩射,具体封国和灭亡原因皆不详。 三叔公的意思,我们赶到苏北海滨之后,乘船先前往一座叫大壶山的小岛,上面有一个古老的渔村,去找一位叫阿东的渔民,让他带我们去流月岛。 廖小琴人就在流月岛上。 流月岛地处偏僻,路途水流湍急,暗礁遍布,只有阿东才能找到。 除此之外,为给我此行加一道保险,三叔公提前电话雇佣了一位顶级海猴子,会来大壶山岛与我们会合,让对方陪我们同行前往,并表示这人完全信得过,让我出海之时遇见风浪之外的突发状况,一切全听对方的。 海猴子,专捞海墓之人。 陆上三分凶。 海上七分险。 地面的墓,机关暗器多。 海底的墓,基本都为古沉船,虽很少有机关暗器,可激流、暗礁、凶鱼、海藻等,稍微不小心,连尸首都找不到。 一位成熟海猴子,望星定位、海洋知识、古船典故、胆魄技术等素养,犹如海上蛟龙。 翌日大早,我们匆匆赶到了苏北海滨,正好有一艘给附近各小渔岛居民送货的船开拔,相当于海上的公交车,两人第一时间挤了上去。 船老大在海上转悠,将货物和乘客在各个小渔岛不断放下。 最后,船上只剩下了我和董胖子。 船老大问我们。 “你们去哪儿?” “大壶山。” “太远了,今天又没大壶山的货,我去一趟会亏本,先回去吧,你们明天乘别的船。” 我们都懵了。 还有这样操作的? 董胖子没好气地说:“喂!你收票不送客,要惹我们发飙?” 船老大闻言,直接熄了火,人躺在甲板上,仰望星空。 “来!快发飙打我,往死里打!” 董胖子见状,立马窜起来,冲了过去。 我吓了一大跳,抬手想扯他,没拉住。 结果,董胖子蹲下身子,手里拿着钱,一张又一张狠抽船老大的脸。 “老子打你!” “再打!” “还打!” “两张双打!” “......” 船老大从甲板上起身,将钱收起,赶紧过来给我们递烟,满脸笑嘻嘻。 “两位小哥,实在是小本经营,你们别介意,咱这就走!” 见对方重新开船去了,董胖子满脸抽搐回来了。 我问:“你小子什么时候开窍了?” 董胖子冷哼了一声。 “你以为我傻?咱赶着去救人!要真来观光旅游,道爷能推他下海喂鱼!” 我朝他竖起了大拇指。 “识大局!” 董胖子又说。 “不过......小孟,你说如果我们把廖小琴救出来,她那个神秘家族,能给咱多少钱?做局还给二十万呢,这次起码也得七位数起步吧?” “......” 下午三点左右。 我们到达大壶山岛。 这是一个偏远的岛上小村,大部分民居都由青石构筑而成,造型古朴,路上铺大石板,布局规整而协调,给人一种世外桃源的既视感。 船老大这一趟收获满满,听见我们说要去找阿东,热情地给我们带路。 “阿东嘛?附近跑船人都认识的,他从小就敢用木舢板赶海,超厉害的小伙,你们是不是想让他去寻深海好鱼?找他就对头了嘛!” 在村子转悠半个小时,三人来到西南角一处石头房子,船老大敲了门。 “阿东!有人找!” 好一会儿之后。 一位二十来岁,穿条大裤衩,浑身黑红,肌肉爆棚的小伙子出来了。 “你们是?” 船老大替我们回答。 “两位找深海鱼的大老板,你好好接待,我先走了,以后有好鱼货记得想着我。” 待船老大离开,阿东将我们让进了屋子,指着一张条登。 “你们坐,去找哪种深海鱼?” 我开门见山。 “阿东,我们不找鱼,想让你带我们出海。” 阿东满脸疑惑。 “去哪里?” 我说:“流月岛。” 阿东愣了一下。 “你们是上次那个老头的人?” 我点了点头。 “对,就是他让我们来找你的。” 阿东头摇得像拨浪鼓。 “去不了。” 第八十章 江湖人称小红帽 - 天棺秘藏 - 三分九醉 我问:“上次你都能去,这次怎么去不了?” 阿东用手指了指外面的天空。 “你们看天。” 我们探出头一瞅,天际有一抹暗沉沉的乌云,乌云下面还有数条彩虹,不过它们并不连贯,中间断断续续的,五颜六色煞是好看。 董胖子说道:“漂亮!” 阿东向我们解释。 “好看是好看,可这叫断虹云,我们这里有一句谚语叫‘断虹现,风暴见’。这些断虹,全都是禹太公用宝剑特意斩断的,告诉渔民千万不能出海,否则会葬身海底。” “上次那位老人家和姐姐来之时,风平浪静,所以我才敢带他们去流月岛......对了,他们上流月岛之后,过了十几天我去接他们回来,却只见老人家一个人,他说那位姐姐生病被路过渔船先带出去看病了,现在病好了吗?” 我说:“好差不多了......那咱要等什么时候才能出海?” 阿东回道:“这就要看禹太公的旨意了,不过一般情况,最少也要等七八天之后。” 七八天? 廖小琴的肉都臭了! 董胖子挠了挠头,从兜里掏出一叠钱,递给了阿东。 “那什么......阿东,我们有急事要赶去流月岛,钱你先收着,不够咱回来再给!” “我看现在岁月挺特么静好的,要不乘风暴没来之前,直接过去拉倒!” 这一招没起到任何效果。 阿东不肯收。 董胖子以为他嫌钱太少,又加了一点,硬塞过去。 阿东有一些生气了,手指着董胖子。 “你要再给,我赶你们走了!” 我只得制止了董胖子,拉他到门口商量。 “禹太公的昭示是渔民信仰,你给再多钱都没用。” “那怎么办?别说附近只有他一个人知道海路,即便还有其他人认识流月岛,渔民看到断虹也不敢去啊!” “不可能等到七八天之后,我们最迟明天要出发,晚上再劝,不行直接来硬的!” “行!” 白天我们在渔村逛了一大圈,见到有一座禹太公庙,也许是因为天空出现断虹的原因,有些渔民正在上香祭拜。 阿东相当淳朴,到了傍晚,出来找我们去他家里吃饭。 笋干炒腊肉、鲜鱼锅仔、花生米、青菜,还有一瓶谷烧。 饭菜简单。 滋味一流。 讲真,对阿东这样的人动粗,心里有些过意不去。 可人命关天,只能冒险闯海。 我们借着喝酒的机会,好言相劝。 阿东却一直不肯松口,大意是不起风暴的概率太渺茫了,绝不可能出海。 我揉了一揉手指,冲董胖子微微示意。 董胖子秒懂,起身去把门关了,感叹一句。 “这晚上天气有点凉啊。” 正当我准备点穴之时,门外突然传来了敲门声。 我只得先放了手,让董胖子去开门。 一位身高一米六几的女人,穿着一身旗袍,头发波浪卷,丰满妖娆,尤其是双眼,柔媚的几乎要溢出水来。 她身子轻轻倚靠在门框上,拿手帕擦了擦脖子上的汗。 “啧啧,可真热啊。” 声音又嗲又糯。 我和董胖子对视了一眼。 大壶山岛竟还有这么时尚的女人? “喂!你们谁叫孟寻?” 我一下反应过来。 难不成她是海猴子? 可怎么会是一个女人? 我有一些不敢确定,放下了酒杯。 “我就是,请问你是?” 女人上下打量着我,还专门瞥了几眼裆部,嘴角微翘,拿出一顶红帽子,戴在自己头上。 “三叔公让我来的,出来说话。” 董胖子铜锣眼瞪老大。 “靠!竟然是母猴......” 话讲到一半,这货立马用手捂住了嘴。 确认无疑! 三叔公告诉我,这次请来的海猴子,头上会戴一顶小红帽。 女人嗔恼地白了董胖子一眼,捏着手帕,扭腰往外面走。 我们赶紧出了门。 来到树下一片开阔之处。 她冲我挑了一下秀眉,笑意盈盈地伸出手。 “海西刘曼文,江湖人称小红帽,我年纪应该比你大一些,你可以叫我文姐。” “文姐辛苦了,孟寻!” 文姐手绵柔滑腻,就好像握住了一块温润丝绸,也不知她有意还是无意,好似轻轻在我掌心挠了几下。 紧接着,她又转身礼貌地与董胖子握手。 董胖子说:“赣江董川,江湖人称肥太狼。” 文姐闻言,俏脸无语,抬手打了一下董胖子的手背。 “肥你个大头鬼哦!” 我可没有董胖子打趣美女的心思,单刀直入。 “文姐,想必三叔公已经提前讲了我们此行目的,现在遇见了一个棘手的情况,由于今天下午天空出现了断虹云,向导阿东要等七八天后才肯出海,时间上根本来不及。你海上经验比我们丰富,有没有什么好办法?” “我来的时候也见到了断虹云,就猜到会是这种情况,你们有什么打算?” 也没啥好隐瞒的。 我将自己的计划一五一十说了。 文姐听完之后,笑得花姿摇曳,胸口延绵起伏。 这很好笑吗? 好一会儿之后。 她向我们解释。 “你们太小看渔民的信仰了,胁迫阿东违背禹太公的旨意出海,人家一怒之下,说不定会让你们直接沉海,还想顺利到达流月岛?做梦去吧!” 我眉头紧皱。 “文姐的意思是?” 文姐轻轻拍了拍我的肩头。 “帅弟弟,看姐姐的!” 几人返回了阿东的房子。 阿东抬头瞅了我们一眼。 “这是你们朋友吧?坐下来一起吃饭。” 文姐婷婷袅袅地坐在了阿东的正对面,双手撑着好看的下巴,媚眼一眨不眨地死盯着对方,脸上溢满了欲望。 “肌肉可真棒!” 我和董胖子面面相觑。 寻思她不会是打算用美人计吧? 如果不是,这一见面就骚来骚去搞鸡毛呢? 阿东哪儿见过这种场面,瞬间红了脸,赶忙披起了衣服,有些不知所措。 文姐嘻嘻直笑。 “阿东,我听小孟说,你不肯出海,是因为禹太公宝剑断虹?” “嗯。” “禹太公有旨意不错,可咱们可以起火祭,求得太公同意呀。” 阿东闻言,愣了一下,低头夹菜。 “起不了火祭,没有同船的黄花大闺女抓圣牌。” 文姐纤手指了指自己。 “我就是啊。” 第八十一章 掏青皮 - 天棺秘藏 - 三分九醉 此话一出。 屋子里沉默的可怕。 文姐转头瞪了我和董胖子一眼。 董胖子赶紧补了一句。 “对,文姐确实是黄花大闺女,正宗老......小娘们。” 阿东有一些哑口,挠了一挠头。 “你......也要去流月岛?” “我是他们的朋友,当然要一起去呀。”说着话,文姐一把拽起了阿东的手,捂到自己锁骨旁边,声音嗲得能让人骨头发酥:“阿东弟弟,你就答应姐姐嘛,求你了!” 作为一位年轻未婚的淳朴渔民,这种高维度的刺激,让阿东心态彻底崩了,黝黑的脸红成了关公,手拼命往回拽,呼吸急促。 “文姐......你别这样。” “哎呦!” 文姐借着阿东手往回拽的力量,身子撞在小餐桌上,桌面翻了,酒菜全溅了下来,她腰肢一软,倒在地上。 阿东见状,吓得立马起身。 “嘤嘤......” 文姐哭了。 她一手搓揉着眼睛,一手捂住自己的大长腿,伤心万分,流出了眼泪。 这一番精彩绝伦的表演,别说阿东了,就连我和董胖子都傻了眼。 我赶紧过去扶起了文姐。 “文姐,算了,阿东看不起你,我们走吧!” 阿东快急成了傻比,忙不迭摆手。 “我没有,没有看不起文姐。” 董胖子在旁边神补刀一句。 “你还说没有?人家文姐无非打扮的时尚了一点,你心里就认定她不是好女人呗!” 讲完之后,我们三人就要出门。 阿东见我们要走,忙踏前了两步,挡在门口,红着脸,紧咬牙。 “文姐,我真没有瞧不起你的意思!” “行,我们今晚就举行火祭,看禹太公的旨意!” “可如果火祭之后,禹太公还是不同意,就不能怪我不带你们出海!” 话音刚落,阿东立马转身出门,去准备火祭的东西了。 我忍不住赞美文姐。 “文姐,好样的!” 文姐拍了拍手。 “要连一个毛头小伙都搞不定,小红帽还怎么行走江湖?” 董胖子的脑回路比较奇葩。 “文姐,你真是黄花大闺女?” 文姐闻言,满脸无语,抬手狠掐了一下董胖子的胳膊。 “死肥仔!我见过的男人,比你的汗毛还多!” 董胖子被掐得呲牙咧嘴,赶紧将身子往回缩。 “我的意思,你要不是黄花大闺女,咱岂不是对禹太公撒谎了么?” 文姐白了他一眼。 “干咱这一行的,脑袋早别裤腰带上了,还忌讳这个?” “断虹云出现会来风暴,这个判断没有错,但以我多年海上漂泊的经验,明晚之前风暴应该不会来,咱这里去流月岛,刚好一个白天能赶到。如果明天一大早出发,就能乘风暴来之前到达目的地。要是耽误了时机,我们真可能要等到七八天之后。” “我小红帽做事,讲究一个诚信,既然收了三叔公的钱,就会尽最大的努力完成任务,保你们顺利出海。” 我想了一想。 “阿东虽然答应火祭,但好像还要你来抓圣牌,怎么确保一定能抓到允许咱出海的牌?” 文姐撩了一撩头发,转头瞅见旁边有一根生黄瓜,拿了起来。 我们见到了瞠目结舌的一幕。 只见她左手握住黄瓜的下端,右手五指呈爪状,捏住了另一端。 “哧溜!” 一声响动。 右手五指往下一滑,三分之一的黄瓜竟然像突然被水果刀同时刨了皮,五片黄瓜皮下垂晃动,露出了里面的嫩瓜肉。 文姐咬了一口黄瓜,挑衅地冲我们眨了眨眼。 “我这手艺,如何?” 董胖子咽了一口唾沫。 “那必须得加钟......” 文姐踹了他一脚。 “滚一边去!” 我佩服的五体投地。 以前曾听廖小琴讲过,海猴子有一项技艺,叫做掏青皮。 陆地墓里的东西叫冥器。 海底的宝物称之为青皮。 摸地面上的东西,用手拿起来就好了,没什么难度。 可掏海里的宝物却没那么简单,因为这些玩意儿常年沉于海底,往往裹着不少淤泥、藻类,且水下洋流、暗礁、凶鱼甚多,随时都会发生大变化,掏青皮必须讲究稳、准、狠、快。 为确保一掏就成,海猴子非常注重练手指尖的功夫。 文姐的手段几乎一绝了。 我冲文姐竖起大拇指。 “好功夫!” 文姐嘻嘻一笑,竟然附过身来,嘴巴凑在我耳朵旁,吐气若兰,低声说:“姐姐其他功夫也一流的,臭弟弟要不要试一试?” 我:“......” 没一会儿。 阿东匆匆从外面赶了回来,让我们赶紧去禹太公庙举行火祭。 来到禹太公庙,瞅见里面已经有六位大男人在等着了,中间放了一个巨大的火盆,炭火正在熊熊燃烧,盆前的萝卜上插满了燃香,香边摆上了九个大碗,碗里倒了满满的酒,角落还有一顶简易的双扛轿,杠上扎着一张红色的太师椅。 神龛处的禹太公雕像,手执宝剑,脚踏青龙,身披铠甲,怒目圆睁,好一副威风凛凛的模样。 阿东将双杠轿搬到神龛前,请文姐坐上了大红椅子,尔后又给我和董胖子一人发了一副傩舞面具,一根火把。 “等下你跟着我们做动作就行。” 九个大男人,先将碗里的酒一口喝了,齐齐喝一声。 “呦吼!” “啪!!!” 众人将碗摔碎,全戴上了傩舞面具,手执火把,开始围绕着大红椅上的文姐转圈,时而高呼、时而手舞足蹈、时而念禳灾祈福的唱词...... 我啥也不懂,手忙脚乱,只能尽量跟着他们的动作来做。 董胖子仅仅走了两遍,就完全摸透了他们的规律,尽管他念不来本地方言,但韵律、姿态、气势,与本地几位壮汉几乎没啥两样。 这小子干跳大神的活儿,确实比较专业。 足足折腾了半个小时。 阿东离开了转圈群。 其余八个男人蹲下身,扛起了文姐坐着的轿子,开始模仿海上风浪来袭之时船剧烈晃动的样子,疯狂甩动着大红椅上的文姐。 阿东手中则拿着圣牌,一张一张往文姐的头上丢。 所谓圣牌,其实就是扑克大小的木牌,上面画着各种古怪的鱼类花纹,其中有一张是龙纹,大红色的,文姐必须要抓到这张红龙牌,才算禹太公同意出海。 若是常人,就算是站着让你抓,也不一定能抓到。 更何况,文姐在轿子如此大幅度的晃动之下,要一手抓住椅子不让自己摔地上,还要眼睛死盯着红龙牌,再探手去抓,难度无异于登天。 牌一张一张纷纷飘落。 我心中不免忐忑起来。 文姐能抓到么? 我戴着面具,也看不清楚具体情况,只知道晃了大概三四分钟,有人吆喝一声,停下了。 众人将轿子放落地面。 我赶紧掀开了面具,瞅见文姐捂住肚子,满副要呕吐的样子,媚眼迷蒙地瞥了我一眼,面如死灰。 她手中没有牌! 我心顿时沉到了谷底。 第八十二章 天姑嫁女 - 天棺秘藏 - 三分九醉 阿东等人见状,赶紧俯身,去捡落在四处地面的木牌。 我和董胖子已完全没了其他心思,手拿着火把,压根不知道说什么。 他们找了一会儿,竟然没找到红龙纹圣牌。 “圣牌呢?” “奇怪,竟然不见了。” “......” 耳边传来了文姐的格格笑声。 她一改之前的死相,从大红椅子上款款起身,在自己衣领子里掏出那张红色的圣牌,朝大家晃了一晃。 “禹太公竟然主动将圣牌塞在了我的衣服里,你们说奇不奇怪?” 众人全傻眼了。 文姐转身,双手合十,朝禹太公神像拜了几下。 一位年长的汉子转头对阿东交待。 “阿东,既然禹太公有旨意,你就放心去吧,一定会平安的。” 直到此时,阿东才回过神来,长叹了一口气,朝禹太公神像虔诚地叩拜了好几遍。 众人离开禹太公庙。 回去路上。 阿东对我们说:“我看断虹云的状况,明晚会来风暴。禹太公的意思,大概率让我们白天赶到流月岛就能平安,今晚我得抓紧去准备好出海用具,你们回去休息。” 话音刚落,他撒丫子跑了。 不愧是大壶山岛最出色的渔民,他的判断竟与文姐完全一致。 事情搞定。 我们都很高兴,回到阿东屋子休息,一夜无事。 才睡了几个小时,阿东叫我们赶紧起床,一看时间,才早上四点多。 阿东显然一晚上没睡,双目猩红。 “赶早不赶晚,我们现在出发!” 众人立即动身,往海边赶去。 文姐已经将旗袍给换了,弄了一套水手服穿在身上,背一个包裹,与之前婷婷袅袅的样子判若两人,倒显得飒爽英姿。 出发之前,阿东郑重嘱咐我们,断虹云出现期间,其实就是海妖横行之时,必须约法三章。 一是不能对禹太公说任何不敬的话,以免惹得老人家不高兴。 二是不能乱丢东西入海,否则容易引来海妖。 三是如果有鱼贝虾等物,被海水给溅上甲板,它们是海妖派来的密探,绝不能杀,必须恭敬上香,重新放回海里。 我们虽认为这些禁忌与风暴的关系不大,但三点遵守起来并不难,便一口答应。 如果一切顺利,几人在傍晚时分就能到达流月岛,那么我下墓去找廖小琴的时间就还有四天左右,会比较充裕。 我心中不由对三叔公的安排刮目相看。 事实正如他的判断,海上情况完全吃不准、摸不透,若等他从粤省取了镇物回来,风暴正在肆虐,他绝对赶不到流月岛。 也就是说,廖小琴的生死,现在只能全靠我们。 可是,情况并没有往我预想的方向来发展。 一路风平浪静,直到当天下午四点多,船还在顺利前行。 阿东专注开船寻路,我们三人坐在甲板上,斗着地主、吹着海风,享受下墓之前难得的惬意时光。 忽然! 一条巴掌大小、色彩斑斓的海鱼窜了上来,不偏不倚,正好摔在了三人中间,身躯剧烈晃动。 由于董胖子不管牌好坏都喜欢瞎抢地主,输得脑门贴满了写着“脑残”字样的小纸条,这货心态有一些爆炸,抬手就将鱼给拎了起来,随手甩到一边,鱼刚好撞到了油桶上。 “吧唧!” 鱼竟然被硬生生摔死了。 “嘿嘿!大小鬼!道爷炸得你们灵魂出窍......出牌啊!” 我和文姐同时转头看向了死鱼。 “艹!不就是一条死鱼,有啥鸡毛好看的......” 我赶紧捂住了死胖子的嘴巴。 本来想着,如果阿东没有听到,我们直接将死鱼给藏起来,就当什么事情都没发生。 可死胖子的话还是让船头的阿东听见了。 阿东赶紧停了船,跑了过来,一瞅见死鱼,脸色陡变,抡起旁边的棍子,狠狠朝董胖子砸去。 董胖子动作也快,将手中牌一丢,猛然一个翻滚躲过。 “阿阿阿东,我不是故意的!” 阿东是真的发飙了,红着眼睛,抡起棍子还要冲过去。 我和文姐赶紧将他给死死抱住了。 两人劝了阿东好久,向他解释说董胖子确实不是故意的,而且马上就要天黑了,还是赶紧到达目的地为妙,等咱们回了大壶山岛,让死胖子给禹太公三叩九拜,塑金身谢罪,阿东这才气乎乎作罢。 阿东跪了下来,冲死鱼燃香磕头,用方言喃喃念叨着什么。 好一会儿之后。 他用一张红纸将鱼给包起来,找一个角落藏起,做完这些事,突然跑向了船头,神情无比紧张,将马力开到最大,往前狂飙,就像疯了一般。 董胖子咽了一口唾沫。 “至于么?” 我叹了一口气。 “如果是别人失手,我也觉得没什么,可你他娘出手,估计会发生点情况。” 文姐倒满脸无所谓,将波浪卷发往后撩,扎成单马尾的模样,纤细可握的腰,还故意往下沉了一沉,媚眼迤逦地瞅着我,笑了一笑。 “牌打累了,我想去休息......孟小哥,你能不能给我讲个睡前故事啊?” 我:“......” 董胖子铜锣眼望着远方,肥脸哆嗦。 “那什么......文姐,故事你是听不了了,接下来可能会是事故。” 我们顺着他眼神方向看去。 一副令人头皮发麻的场景呈现! 本来一望无垠的海平面,远处突然出现了一堵高耸的海墙,几乎连接着天空中的滚滚乌云,正朝我们这边疯狂卷来。 耳边传来沉闷而诡异的呜呜之音,似鬼哭狼嚎,又如鼓乐送行,还似诸神下界...... 四周一下变得漆黑如墨。 不对! 应该是我们所处的位置一片黑暗,而远方海墙之处,却泛出隐隐的红光,如同海平面一抹夕阳残血,伴着划破天际的电闪雷鸣,极端恐怖瘆人。 在那一瞬间,我恍若置身于末日科幻大片现场! 董胖子声音发颤。 “我特娘就摔死一条鱼而已,海妖火气要不要这么大......” 船头的阿东显然也见到了骇人的海墙,转头冲我们大吼。 “巡海天姑嫁女儿!快躲进船舱!” 天姑嫁女? 真的好像! 残血海墙像红色的嫁衣,海啸之音如送嫁乐队,雷电频闪似万串炮仗齐放! 我们疯了一样冲进船舱! 第八十三章 探海钩 - 天棺秘藏 - 三分九醉 阿东驾着船,疯了一样往右手边海面驶去。 我并不知道往右边跑的目的何在,茫茫海面,压根没见到任何可以躲避之处。 就前方海墙袭卷而来的宽度和高度,天地都已牢牢粘连在了一起,而我们乘坐的这艘船,速度又慢,无异于海面一片孤叶,但凡稍微与海墙接触上,几乎只剩下飞上天与太阳肩并肩一个结果。 连见惯了海上大风大浪的文姐也脸色煞白,嘱咐我们赶紧穿上救生衣。 董胖子疯狂套着衣服,声音哆嗦。 “道爷的水性不大好啊......文姐,你到时可得多看着我点!” 文姐手紧急系着救生衣的带子。 “卷入海墙,你就是龙也没用!现在只能祈祷阿东能带我们找到一处岛缝躲避!” 董胖子咽了一口唾沫。 “这大海茫茫,哪儿特么有岛......” 正在此时,阿东在船头突然大吼一声。 “坐稳!!!” 忽然! 船竟像过山车一样,猛然坠落,接着又立马向上飘起! “哎呦卧槽!” 董胖子没站稳当,身躯若一颗大肉球,径直撞到了舱口,人往外滚去。 我眼疾手快,立马一个扑跃,双手死死拽住了他的脚。 确切来说,应该是抓住了鞋。 这货鞋子被突然扯脱,脚刚好凑在我脸前,奇臭无比,熏得我当时就要晕了,几乎本能反应,想用手捂住鼻子,可稍微一卸力的瞬间,死胖子双脚从我手中滑了出去,刚好船又再次剧烈颠簸,两人都像甩出去的鱼一样,顺着甲板,刺溜就要冲下海。 千钧一发之际。 衣服突然被什么东西给钩了一下,身形立马顿住了。 我的头已探出了甲板。 董胖子半个身躯已在海面上。 两人惊得全身直冒冷汗。 好险! 回头一瞥。 瞅见文姐身躯死死卡在舱门边,手中抛出了两根红绳子,绳头有一根与八号钢筋差不多粗的大鱼钩,钩住了我们两人的后衣领。 “快进舱!” 海猴子探海钩! 这玩意儿与土夫子手中的洛阳铲一样,属于海猴子的标志性工具。 技术精湛的海猴子,甚至能用探海钩直接扎起海水里四处乱窜的鱼。 我们借助探海钩的力量,脚步趔趄返回了船舱。 船的速度与之前相比,几乎快了近三倍。 文姐嘱咐我们手抓紧船舱内的牢固物件。 “阿东在借海水回旋波力量找岛,千万别再摔出去了!” 我第一次感受到了大自然的恐怖力量。 以前土夫子对海猴子总怀着一些羡慕嫉妒恨的心理,老觉得他们捞到一条宝船就能大发横财,且无需掩饰盗洞,不用担心有人跟后面封洞口黑吃黑,甚至连盗宝证据都会自然灭世。 现在看来,他们这碗饭吃得其实比土夫子要更加艰难。 天边红光越来越近。 啸叫声愈发剧烈。 船头的阿东,双手紧把船舵,目光坚毅,虬结的肌肉往外暴凸,电闪雷鸣之下,他身躯孤傲屹立,犹如一只勇敢而决绝的海鸥,在与命运搏斗抗争! 这是真正的水手,大海的儿子! 海浪助推船前行的力量匪夷所思,我感觉自己不像在船上,反而有点像乘车驰骋在高速公路。 “岛!阿东找到到岛了!” 文姐兴奋不已,转头对我们大声吩咐。 “拿绳子绑住腰,下船后找牢靠石块拴住!” 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至于等下我们绑的石头牢不牢靠,能不能活下来,全得靠天。 几人迅速背好包裹,将绳子绑在了腰上。 船若离弦之箭一般射向了前方一座小岛。 令所有人兴奋万分的是,这座小岛竟然是双头礁,中间拱起之处,形成了一个水洞。 阿东抬手猛一打舵向,船若枭龙甩尾,划出巨大浪花,直接冲进了水洞。 水洞很浅,大概只有二三十米深,可这已属上天赐予我们的极佳避难场所。 “来浪时记得捂住头!” 阿东转头冲我们大声吩咐了一句,一个鱼跃入水,率先疯狂浮到洞壁,找拴身子的石块。 众人不敢怠慢,纷纷跳入水中。 这个时候,谁也顾不得谁了,就看接下来大家命硬不硬。 我第一时间摸到了洞壁处的一根柱子一样大石,将牛筋绳死死拴在了上面。 洞外天空陡然亮起,泛着妖异的猩红色,呜呜咆哮声愈发接近。 “咔嚓!” 一道惊雷突然炸响。 巡海天姑的送嫁队伍来了! 几乎未留任何反应时间,海水倾盆而下。 什么叫排山倒海? 这就是! 我感觉整个人好像被一股惊天的力量牵扯,身躯像火箭一般往上窜升,吓得赶紧捂住了头。 万幸的是,自己身上这根牛绳有一些短,没让我撞到洞壁上方的穹顶,又飞速往下坠落。 上升、下坠、旋转、磕碰...... 人的力量已彻底失去了作用,五官完全没有了任何触感,脑子处于一片巨大的混沌之中。 有那么几个瞬间,我不知道自己是晕了还是死了,能深切感受到灵魂飘出体外,就好像它游荡在小岛的顶上,艰难想进入水洞,回归本体,可无论怎么努力都进不来。 最后,它干脆放弃了,离开之前,好像还说了一句话。 “就你小子还想做江湖枭龙,封天地死穴?我呸!”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四周一片安静。 恍若从遥远的世界传来了微弱声音。 “孟老板!你在哪儿?” 这声音将我从灵魂出窍的状态拉回现实,艰难地挪动了一下身子,发现自己双手不知啥时候竟死死地抱在石柱上,手掌心全是血。 求生的欲望够强烈! 抬眼一瞅,周围风平浪静,天空皎洁的月光高挂,唯独附近海面呈现一片漫无边际的血红色,极为刺眼。 海水变质了? 还是我眼睛出问题了? 眨了几下眼,抬手一摸,才看清楚,竟然是一大片红色的海藻! 什么巡海天姑嫁女的嫁妆,敢情之前血红色的海墙,全都是这玩意儿?! 不远处有一个人在浮水,正是阿东。 我赶紧冲他招了招手。 “阿东!” 他听到声音,赶紧扒拉开身边红色的海藻,游了过来,神态焦急。 “孟老板,董老板出事了!石头上只剩下一根断绳,还有飘在水面的浮力包,文姐已经游远处找他尸首去了!” 我脑瓜子嗡地一声。 第八十四章 铁额童子 - 天棺秘藏 - 三分九醉 这不可能! 董胖子虽然一副天怒人怨的样子,可命硬着呢,绝对不会死。 即便他要死,也是因没建成二十座道观遭雷劈而亡,怎么可以死海上? 可一想到遭雷劈,我脑海中突然回忆起刚才那一道惊天炸雷,身躯顿时一激灵,赶紧解开了牛筋绳,往外游去。 四周遍布猩红色的海藻。 月色之下无比瘆人。 哪里还有董胖子的影子? 越往前找,我心越来越沉。 正当自己准备回去,打算让阿东看一下船还有没有用,用船来寻找之时,耳朵却听到了几句有气无力的痛苦低吟之声。 “艹达母娘呦,疼死老子了......” “福生无量天尊,谁来救一下道爷?!” 我狂喜不已。 死肥仔果然没死! 赶紧循着声音往前游,几分钟之后,见到了啼笑皆非的一幕。 董胖子肥身躯卡在了两座小岛礁之间,手脚全被红色海藻给死死缠住了,起又起不来,落又落不下,为了避免呛水,猪头使劲往上拱起,仰了一会儿又太累,沉下去,还是被灌了好几口水,嘴像海豚一样往上喷水。 他瞅见了我,表情又痛恨又兴奋。 “小孟,是不是笑你大爷呢?快他娘来救我啊!” 我强忍着心中笑意,游了过去,将他身上的海藻全给扯了。 “真他妈坏人活千年,怎么就不让你沉海呢?” “沉个鸡毛!本来道爷绳子断了之后,以为真的要死了,结果却卡在了岛缝,也就是我身上膘肥肉厚的,换成你们,早冲走了......卧槽,你小子轻一点。” “老天爷眼睛太瞎了!” 将这货从石头缝中弄出来,本来打算让他自己游回去呢,可死肥仔说腿抽筋了,动弹不得。 正好阿东和文姐游了过来,三人齐齐合力,将他给带回了刚才躲灾的水洞之中。 众人惊喜发现,由于水洞一头是死路,船竟然没被冲走,只不过舱顶被磕得稀烂,其他地方损伤不算太大,倒还能开动。 阿东神态有一些紧张。 “大家简单处理一下伤口!巡海天姑嫁女队伍刚走,后面肯定还有不少送嫁的妖魔鬼怪,必须赶紧离开!” 尽管我坚定认为刚才海墙只是红藻漫卷的自然现象,可这海面我是一刻都不想再待了,赶紧到达流月岛才是人间正道! 我说:“不会死就先别处理了,直接走!” 阿东点了点头,立马启动了船。 可文姐突然喊了一句。 “等一下!” 众人不明所以。 她眸子直勾勾瞅着水洞外。 顺着她眼神的方向看去,前面竟然有一艘破渔船,速度缓慢地朝我们水洞的方向行驶过来。 没有发动机声响,不见甲板上有人,船舱内一片黑暗,唯独能瞅见船体上几个斑驳的红漆大字。 “连发船舶厂1982。” 十多年前的船? 如果它漫步目的四处飘,也没什么好奇怪的,毕竟海上荒废的沉船在风暴过后被卷来,也属正常现象。 可月色之下,四周海水一片宁静,没有助推的波浪,它就那么慢慢往前朝我们驶来,目标坚定,航向清晰,这事情就相当诡异了。 阿东见状,脸色陡变。 “完了!送嫁鬼船!” 我和董胖子转头望向了文姐。 文姐秀眉紧蹙,摇了摇头。 “我混迹海上多年,从来没见过。” 董胖子淬了一口痰。 “鬼船?那它们不是老鼠舔猫比找死(屎)么?道爷的包裹呢?” 众人包裹全是特制的浮水包,密封性非常好,里面的东西都还在。 我将包裹踢到他脚边。 他揉了一揉还有一些抽筋的腿,从里面掏出那把破二胡,一瘸一拐地走到船头,牛逼哄哄地坐了下来,突然嗷了一嗓子。 “孩儿们!一首美妙的歌曲,送给你们,嗨起来!” “呜嘠呜嘠......” 天底下最恶心的驴难产叫声传出。 本以为会起到一丝效果,我都准备转头让阿东重新启动船冲出去了,可事实证明,我想太多了。 忽然! 鬼船四周水花四溅,凶猛无比地冲了过来。 “咔嚓!” 船头朝我们狠撞。 众人猝不及防,全翻倒在了甲板上。 两艘船对撞之后,互相弹开。 我们的船往后疾窜,顶在了水洞后方的岩壁上,而鬼船也往后倒退了十几米远。 “抱歉!海鬼可能听不懂陆地上的驴叫......” 还未待董胖子从甲板上起身。 “吱!” 一声怪叫。 水洞顶突然跳下来一个东西,冲着董胖子疯狂扑去。 董胖子被对方摁倒在地,嘴里发出一声惨呼,鲜血四溅! 我已顾不得对方到底是啥玩意儿了,抬脚就朝那玩意儿猛踹,对方倒在甲板上,身躯猛然几个跃窜,跳到了岩壁上,躲在黑暗之中,只剩下一对猩红的眼睛。 刚才那一下,我算看清了它的模样。 身躯面貌像小猴子,可头顶却光秃秃的,全身都是白色的毛,双目猩红,嘴角似乎还留着长长的胡须,两颗獠牙极为瘆人。 董胖子手臂已经被它硬生生扯下来一块肉! 转头一瞅,四周岩壁竟然有十来双猩红的眼睛死盯着我们,而对面鬼船的下方海面,水哗啦啦响动,从海里窜起来十几只同类怪物。 我立马将董胖子给扶起来,从包裹中掏出了匕首。 “什么鬼东西?!” 阿东和文姐神色骇然,抄起了家伙什防备在身前,皆摇头表示不知道。 董胖子呲牙咧嘴。 “铁额童子!” “什么东西?!” “道爷搞不定的东西!” “还有办法吗?!” “有!跑!” 阿东闻言,立马开动了船,想往前水洞口冲。 可铁额童子似乎智商奇高,第一时间判断出我们要跑路,岩壁上五六只全蹦了下来,扑向了开船的阿东,而之前那些拖船玩的家伙,呼啦啦扯着破船,将它横在了水洞口。 我们急疯了,抡起手中的家伙什去赶它们。 可这些家伙速度实在太快了,不仅没伤到它们,阿东的大腿还被硬生生扯下来一块肉,被一个铁额童子贪婪地嚼了下去。 耳边怪异的叫声纷纷传来,破船上的家伙犹如见到了一顿饕餮大宴,一个个好似身手矫健的子夜刺客,朝我们汹涌奔来! 第八十五章 东珠 - 天棺秘藏 - 三分九醉 众人大惊失色。 我手中匕首往当先冲来的一个家伙猛刺,对方发出一声怪叫跃开,可这只是我声东击西的虚招,反手猛然朝右手边一个铁额童子凶狠砍去。 “呲!” 对方爪子被硬生生全斩断! 它痛苦嚎叫着落入了水中。 董胖子抄起船上一根钢棍,朝一个铁额童子当头狠砸过去。 血浆迸裂! 阿东也顾不得那么多了,手中桨板甩得飞起,直接砸翻了好几个。 文姐却没有动手,神色紧张地翻找包裹,也不知道在找什么。 铁额童子相当狡猾,还挺懂得欺负弱小,有两只朝文姐窜跳过去,一只扯她的腿,一只已趴在了她后背,张开獠牙就朝文姐脖子咬去! 我头皮一麻,万分惊慌之下,连匕首都忘用了,猛然跨前,一指狠狠点了趴文姐身上的铁额童子后背。 它发出凄厉叫声,摔落在甲板。 董胖子手中钢棍猛然一抽,将另外一只扯文姐腿的铁额童子给打下了海。 本来以为,接下来会是一场生死大战,可令我们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那只被我点了穴的铁额童子,竟然身躯后仰,四肢朝上,状若癫狂,在甲板上大幅度抖动,嘴里发出“嘎嘎嘎......”的怪笑声。 这家伙一笑,其他铁额童子可能从来没见到过这种古怪场面,全受到了惊吓,纷纷从甲板上腾跃退去,一部分跃到了岩壁上,另一部分则退回了前方那一艘破船。 它们猩红的双目,警惕而恼火地盯着我们,一时之间竟不敢再来,与我们对峙着。 刚才点到它笑穴了?! 我不知道。 毕竟,铁额童子是一种古怪生物,身上穴位与人根本不一样。 董胖子恶向胆边生,高高抡起钢棍,就想砸死那只正在甲板上狂笑的铁额童子。 我抬手制止董胖子,一把拎起癫笑的铁额童子,匕首凶狠一挥。 “吧唧!” 它一条胳膊被硬生生斩断。 鲜血飞溅! 我一手举着刀,一手举着已疼晕过去的铁额童子,向它们展示,大吼了一声。 “来啊!!!” 杀鸡儆猴! 这一声威风凛凛的惊天暴喝,再加上同伴鲜血淋漓的画面,极大刺激了这群怪物的神经,它们吓得纷纷往后退却。 有一只个头小一点的铁额童子,竟然惊得掉入了水中,又赶紧往上浮,身躯瞬间湮没在了黑暗处。 千载难逢的空挡! 就它们的灵活程度和恐怖的攻击力,我们根本抵挡不了太久,再待下去,必然要被它们给撕巴成渣子,绝不能恋战! 我将手中的铁额童子摔入海,转头冲阿东大喊。 “阿东,冲出去!” “胖子,我们保护阿东!” 文姐却立马喊话制止。 “冲不出去!阿东,你还有没干粮?!” 转头一瞥,文姐已经从包裹中掏出来一个黑色的药罐子,似乎有了解决办法。 阿东见状,赶忙从自己包裹里拿出了一块长条牛肉干。 文姐将罐子里的黑色汁液倒在牛肉干上,鼻尖瞬时传来一股的古怪味道,臭中带一点香,还夹杂浓郁血腥味。 铁额童子嗅到了药汁的味道,全部躁动起来,嘴里发出吱吱怪叫声,一个个跃跃欲试,似乎要来哄抢牛肉干。 “呼!” 文姐对着前方那艘破船猛然一抛。 牛肉干在空中画了一道美妙弧线,朝破船的甲板坠落。 二十来只铁额童子,纷纷跃动,朝着牛肉干疯抢。 “吼!” 一声嘶鸣声传来。 舱内竟跳出来一只体型庞大的铁额童子,秃头长毛白须,脸上全是恶心的褶皱,猩红双目像两盏小灯笼,獠牙几乎长到下巴。 这家伙身躯明显比别的铁额童子大上了一倍,如同一位成年侏儒。 它是王! 一位躲在船舱里安静瞅着下属攻击我们的大佬! 在它一声嘶鸣声之后,其他铁额童子害怕极了,纷纷缩了回去,而一只抢到牛肉干的家伙,将肉直接给甩了,丢到了王的面前。 它一把将牛肉干塞进了嘴里,大口嚼动。 仅仅几秒钟! 它突然发出凄厉无比的嚎叫,头狠撞甲板,神情极为痛苦。 “砰!砰!砰!” 连撞了数下之后,身躯陡然一歪,死了! 王死了,一众下属惊恐莫名,大声怪叫着,四散而逃。 我们瞠目结舌。 文姐脸色冷冽吩咐。 “冲出去!” 阿东立马发动了船,往水洞外猛冲。 就在我们这艘船刚撞开堵在水洞口旧船的当口,董胖子似乎已提前做好了准备,手中拿着一张铁杆捞鱼大网,猛然一抄,竟将铁额童子王的尸体给捞了过来。 船瞬间冲向了茫茫海面。 我简直要疯了。 “你发什么癫?!” 董胖子压根不理会我,双目猩红,状若癫狂,拿起匕首,一刀剖开了对方的肚子,手探进去,在里面反复掏。 鲜血淋漓。 恶臭不已。 我感觉这货是不是中邪了,正要俯身扯开他。 董胖子突然仰头哈哈大笑,一把将铁额童子王的尸体给丢下了海。 “发了!发财了!” 他布满鲜血的手捏着一枚珠子。 我和文姐几乎异口同声。 “东珠?!” 董胖子赶忙俯身洗干净了手,将珠子捏着,对着天空月光,欣喜若狂。 “小孟,道爷是不是很屌?!” 我拿过来一看,手感温润如玉,沉甸甸的,质地细腻,无核纹。 珠子不算太大,直径约一寸二三左右,泛着青白色的奇异光芒。 我赶紧呵了一口热气上去,雾气化水,在它表面覆盖上了一层薄露,每一滴似针头大小的露珠,均匀覆盖着整枚珠子,就像是精密仪器对它进行了点状雕刻。 一枚极品东珠! 东珠属于古代皇室御用的稀品珍珠,产地分为两大区域,东北流域淡水东珠、黄海流域海水东珠。 关于东珠最早记载见于《后汉书东夷传》,称之为“扶余大珠”,唐代《酉阳杂俎》又称它为“水精珠”,明代正式叫做东珠,且专设珠场,招募人来采珠,严禁一切私采活动,最鼎盛当属清代,帝王大臣的朝冠顶戴,皆以东珠镶嵌,象征着皇室的富贵权威。 东珠极为难采,采珠人往往冒着低温、恶浪、凶鱼,赤身入水,死十人难采一珠,所以常有“一珠抵十命”的说法。 清宫剧影视片,常见到帝王妃子群臣顶戴花翎上,镶嵌着美轮美奂的东珠,殊不知,每一枚东珠背后,全是采珠人的血泪。 由于清朝官员所戴的东珠,大小必须严格按级别来,珠宝行延用了这一习惯,以此来对天然东珠规格进行价格区分,挺有意思。 芝麻珠(七毫米以下,价格一到三万不等)、府台珠(八毫米左右,价格十万上下)、亲王珠(十毫米左右,价格二十万上下)、帝王珠(大于十二毫米,价格至少六十万起步)。 董胖子从铁额童子王尸体里取出来的,已然是帝王珠的标准,而且品相极佳,难怪他欣喜若狂。 我皱眉问他:“你怎么知道它肚子里有这玩意儿?” 第八十六章 宿命 - 天棺秘藏 - 三分九醉 董胖子拿湿布将它小心翼翼包起,放入自己贴身衣物中,肥脸得瑟万分。 “小孟,你就是吃了没文化的亏!《太乙救苦护身妙经》说,泉曲之府,血浪碾魂,中有铁额童子,持算珠稽考宿业......” 见我冷冷瞪着他,这货赶紧改口。 “反正大白话的意思是,大江大海深处,因为死过很多人,魂魄会凝聚成一种叫铁额童子的鬼东西,它们会采深水里的宝珠,吞进肚子里,保持自己肉体强健。” “子夜之时,它们还会将珠子吐出来、吞下去,汲取月光精华,珠子与牙齿磕碰之音,发出像打算盘一样的响动,路过渔民听见了,往往认为是有厉鬼在给自己算账,吓得赶紧跑路。” “我只是试一试而已,没想到这玩意儿肚子里还真有一颗珠子......可惜了,其他铁额童子个头小,肚子里的珠子也许就值个一两万,但若把它们全给宰了,将珠子都取出来,几辈子吃喝不用愁了!” 我有一些不可思议。 铁额童子是死亡之人魂魄凝聚而成的说法,我压根不信。 它们大概率就是海里某种喜欢采珠的罕见生物。 可古人怎么能将它们研究得如此透彻? 文姐闻言,神情不屑地切了一声。 “你可拉倒吧!要不是刚才药死了它们的王,我们现在都已变成铁额童子的果腹之物了!” 董胖子肥脸笑嘻嘻。 “还是文姐牛比,你怎么知道破船舱里藏着王呢?” 文姐向我们解释。 按照她的经验,海上动物成群出动,一般都是大乱战,会出现如此有组织的群攻,大概率有一个王的存在,尽管她从没见过铁额童子这种古怪玩意儿,但采取了海猴子惯用的“屠天兵”做法,解决了对方的王,才逃出来一条生路。 屠天兵,海猴子一种对付凶鱼兽围攻的手段。 不少海猴子出海,船上往往会放上一堆西瓜或者鱼鳔。 西瓜或鱼鳔中,装有秘制的烈性药,表面涂上能吸引海上动物吞食的汁液,一旦遇见大规模的凶鱼兽围攻,将这些东西第一时间抛下船,鱼兽吞食之后,躯体爆裂或流血而亡,绝大部分围攻鱼兽便会转头去食死去同伴的尸体,海猴子从而逃得生天。 小鸡不尿尿,各有各的道。 像我这种走陆活儿的人,来到了海上,简直就是睁眼瞎的存在。 得亏有文姐,不然别说取东珠,连命都没了。 董胖子听完文姐的解释,冲她竖起大拇指。 “文姐,道爷从不吃独食!” “这颗东珠出手之后,见者有份,四人平分!” 文姐大气地摆了摆手。 “三叔公已承诺给我报酬,你们的东西,我不会要。” 由于之前经历了一场大风暴,不少海上标志物都改变了,阿东需要在月色下重新寻找前往流月岛的航向,船速并不快。 不过,阿东也说了,若一切顺利,天亮之前绝对能赶到。 我一直悬着的心,总算放下来一点。 众人身上衣服全湿,我们脱下来拧干海水,本以为文姐会躲着我们去船舱处理,可未料到,她丝毫不避讳,当着我们的面将衣服给剥了,只剩下比基尼,大大咧咧地拧水。 我们哪儿见过这般豪放的女子,赶忙转头不看。 文姐瞅见我们的样子,撩了一撩头发,故意转了一圈身子,炫耀着自己超一流的身材,格格直笑。 “两位,再不仔细看,下次可没机会了呦。” 董胖子满脸无语。 “文姐,我们不看是从小习惯了讲文明礼貌,你用得着这么热情好客么?” 文姐笑而不语,将衣服甩在甲板上,张开了双手,仰起头面对月光,迎着扑面而来的海风,神情感叹地念了一首诗。 “千年沉宝锈青苔,夜撬龙宫金锁开。” “莫道渊海无咒怨,孤舟终究葬蓬莱!” 我心中不由一愣。 文姐性格看起来非常潇洒豪放,可她嘴里的诗,却从头到尾透着浓浓的江湖宿命感。 “噗通!” 文姐突然栽倒在地,神情痛苦,身躯抽搐,本来白里透红的肌肤,竟然泛出一股青灰色,手脚似乎很僵硬,想挣扎爬起,却完全动弹不得。 “冷......好冷,抱我......” 我和董胖子吓了一大跳,赶紧冲过去,抬手一探文姐的肌肤,触手立即弹开。 好冷! 简直就像从冰箱里拿出来的冻肉,又冰又僵! 什么情况?! “文姐!你怎么了?!” “你说句话!” “......” 没人再有心思欣赏她身上绮丽的风光,连阿东都停下了船,从船头跑了过来。 “快给我暖身子......不然我就要死了......” 文姐讲完这句话,再也开不了口,蜷缩着躯体,浑身颤抖,脸色越来越白。 我抬头急问:“有火吗?!” 阿东说:“浮包里倒有打火机,可柴全没了!” 这个时候也顾不得其他了,三人立马将文姐给抱了起来,用体温给她暖身子,反复搓揉她的手臂、双腿。 可没一点用处,她躯体不仅越来越凉,而且变得愈发僵硬,嘴唇都已经开始发紫了。 董胖子满头大汗。 “怎么办?!” 我狠一咬牙。 “放她下来!” 他们将文姐放在了甲板上。 我手掌开始运劲,疯狂拍打着她的大锥、气海、肾俞等几个穴位。 当时自己完全是抱着试一试的心理,这几处穴位能让人的身体快速发热,可对文姐这种状况能不能起作用,完全没谱。 若是一个正常人,几处穴位被这样拍打,可能都疼晕过去了,可文姐只是嘴里发出了几声闷哼,几乎没什么不适反应。 “她好像能弯肘了!” “对!体温上升了点!” 一见起了点效果,我兴奋不已,加强了拍打的频率和力度。 “啪、啪、啪......” 海面传来孤独而急促的声响。 文姐几个穴位之处,皮肤都已经被拍肿了,血丝泛起。 足足七八分钟之后,她身体开始恢复了常温,嘴里发出了一声娇吟。 “可以了......不要再拍了。” 话音刚落。 她彻底晕了过去。 我累得气喘吁吁,也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只得赶紧将她抱到了破损不已的船舱,避免让海风吹身。 万幸的是,文姐体温一直维持在正常温度。 半个小时之后,她悠悠转醒。 我将已被海风给吹得阴干的衣服披在了她身上。 文姐坐在船舱里,双手抱膝,有气无力地瞅了我们一眼。 “刚才......我差点死了吧?” 见她已经能正常说话了,我余悸稍解。 “文姐,你身体怎么了?” 文姐闻言,眼眶立马红了,头深埋在膝盖,嘤嘤哭了起来,泪水顺着腿,淌到脚丫子上,再滴到甲板,湿了一大滩。 我们面面相觑。 这什么情况?! 第八十七章 文姐的病因 - 天棺秘藏 - 三分九醉 他有些恋恋不舍的收拾好车上的东西,就见已经有人上了驾驭位。 而顿时林云神色骤然在此刻一变,周围投射而来的血红目光密密麻麻,那至少有着上千道,在这阴暗的树丛中异常显眼夺目,犹如一颗颗血红的星点晃漾,壮观而又令人发颤。 孕育树苗天赋跟绿化工坊搭配,能缩短孕育时间,加速树苗生长,这个姜语是知道的,她之前收到的天赋说明中有提到。 过了好一会,火云才恢复过来,但依旧心有余悸,仿佛在地狱走了一遭。 斩妖剑竟然只划破了武判官的皮,上面附着的鬼气还没开始侵蚀血肉,就被庞大的妖气泯灭。 翻身一跃,浮在空中当即挥起如意金箍棒,向下挥去,随着一声巨响,这妖怪竟逃过了这一棒。 出于对食物的好奇,苏丽忍痛花了78银币,买了一个尝尝,对于当时几乎每餐只能喝米汤粥的她来说,灰灰的白面馒头真称得上是人间美味了。 李牧民随身一跃便和这黑级恶鬼同一个高度。鬼皇也用功此时的一人两鬼同一个高度打了起来。 陡然,就在这一巴掌煽在林同飞面上时,发出了一阵吞噬破裂之声。然后,那一巴掌竟是出现了一条裂缝,并瞬间蔓延放大,最终彻底破碎消失。 或许,在莫铭眼中看来,三阶元技的价值要远远大于下等灵药吧。这不仅是他,恐怕所有人都是这么认为的。 而此时,在越王府上,越王杨侗却是正躲在他与万禾第一次相遇的草丛边,一脸兴奋地看着草丛另一边少清池的无限春光!而在杨侗的旁边,身为杨侗身边的第一高手,护卫郝飞则是一脸无奈地履行着望风的职责。 云冰闻言心疼的抚摸着林奕的头……而林奕似乎也极为享受母亲的抚摸,微眯着眼睛,没有说话。 酒菜上齐,众人便开动了起来。看的出,几人都是有些饿了,先吃了几碗米饭之后,才开始喝酒。 卡洛塔的表情冷了下来。被一个后辈一而再,再而三的用自己的话来挤兑,甚至可以说是戏弄自己,是他没有办法承受的。鹰目中遗落出一丝杀意,淡淡的道:“舒然也救不了你。”随即,他的身体消失了。 难道师傅他老人家就真的那么看中这个叫龙威的人吗?多年以来,柳风还是第一次对吴驰的做法产生了质疑。虽然只是他心中所想,但即便是这样也是在此之前从未发生过的事情。 再说那一只机甲怪兽本来是冲着光源去的。它的工作原理,还真就跟赵中遥想的差不多,完全是靠热源来捕捉自己的目标的。可是现在赵中遥他们把手电筒关了之后,这一只机甲怪兽,也就发现不了赵中遥他们了。 想到这些,魁梧大汗就如同给自己吃了一颗定心丸,笑的就更加肆无忌惮了。 许刚见大多数人都在“大”上下了赌注,他也忍不住在上面放了两个蓝色的筹码。 “我特么怕你被BOSS套个麻袋直接揍了,然后作为绯闻男友关心一下不行么?”苏独秀扬起了脖子,然后笑起来。 卡伯里顿时冷哼一声。却是没有说话。毕竟。那样事物。也地确是怪他。如果当初他不抱什么让林奕加入古能地想法。即便是林强来了。也不可能将他救走。那事物。自然也就不会掉了。 在某些问题上,我妈的洞察力和设想能力很强,特别是关于我人生大事的问题上,就更加的上心了。 我点头穿了鞋往外走,左右看了看,往左边去了,直接下了楼梯,出了医院。 不过此时叶玄的眼中却闪过一阵思索的神色,和其他人不同,傻妞现在的状态比较奇特,以前的傻妞只是一部手机,虽然在人形模式下看上去像人,但其实只是一堆数据变化的而已。 “宁海?”孙坤的脸色当即变的十分难看,宁海是宁家第二代家主,早在十年前,就已经是裁决境了,这些年来,从未出过手,据说已经到了裁决境巅峰的实力。 因为,虽然精神上还是叶剑一,但那肉体却是曾经被上古修士炼制过的丹奴之体,即使是在洪荒时期也是凶名赫赫。 自始至终,王波都没有任何神色的波动,他没有忘记自己还有另一层身份,他是龙骑军少帅,与黑旗军是死敌。 在这里任何的攻击都是徒劳无功,秋玄试过所以才对这些没有任何的攻击,他知道那样只是浪费自己体内已经为数不多的力量罢了。秋玄身上的衣服渐渐冒出了一丝烟了,身上的炙热感,让秋玄感受到了炎炎的火焰的力量。 但就在我准备打字回复的时候,我瞥到了床边凹陷下去的柜门,打到一半的字又停了下来。 “感谢邓老抬爱,多谢各位的抬爱,我受之有愧,不过眼下大敌当前,我只好临危受命,带领大家走出困境”沈千三大声高喝道。 第八十九章 尸灯拜月 - 天棺秘藏 - 三分九醉 见阿东竟然与老头认识,我们赶紧将他给拉了上来。 老头浑身散发沤臭味,身体瑟瑟发抖,脸色蜡白,神色恐惧,嘴巴一张一张,似乎向阿东要吃的。 阿东赶紧将包裹里的饼和牛肉干拿了出来,递给了他。 “庆伯,村里人说你又不见了,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庆伯饿坏了,也不回话,大口吃着东西,噎得双眼翻白。 阿东赶紧将矿泉水瓶里的淡水给了他。 老头喝了几口水,缓过来劲,用方言叽里呱啦讲着什么,还双手将自己胸口拍得砰砰响,似乎有一些愤怒。 我们也听不懂,便问阿东什么情况。 阿东向我们解释,庆伯是村里一个邋遢老头,脑子有问题,喜欢独自出海打渔,平时也不大与村民来往,大家看他怪可怜的,常会送一点饭菜给他吃。 前些天,村民说庆伯又不知道跑哪儿去,由于老头惯常这样跑,大家也没当回事,谁想到竟然会在这里遇见。 刚才庆伯对阿东说,他出海好几天追一条大苏眉鱼,好不容易逮到了它,正准备返航,却遇见了巡海天姑嫁女儿,无奈只得跑岛礁上躲避,结果不仅鱼不见了,船也被风浪给砸得稀巴烂,气得他够呛。 庆伯吃完东西,又手指着文姐,神情恼怒,叽里呱啦大声质问阿东,尔后竟然转头冲文姐吐口水。 文姐有些发懵,赶紧起身躲过。 庆伯猛地抄起了浆板,想冲过去打她。 阿东一把将老头子给抱住了,对他解释了老半天,老头子方才消气。 董胖子问:“他好端端的冲文姐发什么癫呢?” 阿东有一些不好意思。 “庆伯问我为什么有断虹云还要带人出海,我说向禹太公火祭请示过,他说一看文姐就不是......就不是黄花大闺女,所以生气了。” “你们千万别往心里去,庆伯脑子有问题的。” 文姐当然不会与一位疯癫老头一般见识,摆了摆手,背靠在船舱内闭目养神。 船航行的速度比我们预想中快了许多,仅仅两个多小时之后,阿东神情兴奋地大喊。 “前面就是流月岛!” 月色之下,海面上一座孤零零小岛伫立。 我内心兴奋又忐忑。 兴奋在于,眼下足足还有三天时间,救廖小琴还来得及。 忐忑在于,流月岛内的古夷国墓,连廖小琴都被困住了,不知自己能否对付得了。 船往前再行了半小时,我们上了岛,与阿东告别。 “阿东,上次那位老爷子过些天会再到大壶山岛来找你,届时麻烦你带着他过来,顺便接我们回去。” 阿东点了点头。 “你们放心,老爷子上次答应以我的名义再建一座小禹公庙,只要没出现断虹云,我一定会带他来找你们。” 讲完之后,阿东带着庆伯返回大壶山岛了。 眼下为凌晨四点左右,月亮依然在天空高挂,我们就着月光,快速朝岛上走去。 流月岛不大,约莫两平方公里左右,乱石遍布,长满了马鞍縢、海岛松、草海桐等植物。 三叔公没有明说古夷国墓具体在哪个位置,只说流月岛不大,以我的眼睛,上去看几眼就能知道。 古夷国墓虽然在岛上,却并不是海葬,其实与建在陆地上差不多,风水一脉相承。 我登到一个高处,鸟瞰四处地势,拿罗盘对了一下方位,整个人傻在原地。 董胖子问:“你怎么这副表情,屎拉裤裆里了?快判断墓的位置啊!” 根本不用判断。 流月岛是一座四周高、中间底的盆形岛屿,可以建墓的地方,只能是中间那一座小山包。 山包平缓修长,如同曲膝躺着的一个人,左侧方有一汪封闭的积水潭,水面静止如镜。 天空中的月亮、地面的曲膝人形山包,齐齐倒映在水面,两者在水下交汇,形成了一副古怪的影图。 从远处看起来,就像一个人,朝着月亮在诡异下跪。 尸山曲卧水不流,镜照明堂鬼不休。 阴月灯聚千凶影,万代绝户墓中游。 这是典型的尸灯拜月风水格局! 尸灯拜月风水局,在盗墓行当有一个很离奇的传说。 清代盗墓高手焦四,这人精通风水术,在粤省广市象岗山一带盗掘南越王家族墓之时,曾见到尸灯拜月风水局,吓得他不敢擅动,立马拎铲子打道回府。 因为这种风水局属于绝杀死局,不仅让墓主人永世不得翻身,而且进去的盗墓贼也别想活着出来。 焦四的风水师父听了他的表述,老头子亲自去踏勘,教焦四用“听雷辨墓”的办法,找到了一条入口,避开了尸灯拜月风水局所有的绝杀机关,最终还是将南越王家族墓给盗了。 然而,焦四带领团伙下墓虽然盗了宝物出来,可最终却全部人离奇失踪,一代盗墓大枭,从此再不见踪影。他的风水师父老头,虽然没下墓,但因教了焦四破局之法,晚上睡觉,竟然被几百只老鼠给活活咬死,只剩下一副骸骨。 也就是说,入墓必死的结局,怎么也躲不过。 廖小琴的风水造诣比我高,她怎么还头铁下这种墓? 文姐问:“小孟,你怎么了?” 我咽了一口唾沫,向他们解释了一遍。 文姐听完,眸子骤缩。 “就是传说中焦四曾遇见过的尸灯拜月局?” 我点了点头。 “没错!” 董胖子有些急不可耐。 “我有一个办法,不知当讲不当......” 我立马打断。 “不当!” 董胖子憋得肺都要炸了。 “小孟,你小子.......” 文姐格格直笑。 “讲!他不听,文姐爱听。” 董胖子挠了挠头。 “你们说的什么尸灯拜月,道爷听不懂。” “可既然墓主人喜欢拜月亮,证明它一定讨厌拜太阳,要么我们等太阳出来之后下墓。要么我们现在就去砍一点灌木茅草,铺在湖面,将尸灯给挡住,毕竟潭水面积也不算大,让墓主人看不到尸灯!你们觉得这个办法怎么样?” 文姐:“......” 我转头问文姐。 “你是不是觉得智商受到了严重侮辱?” 文姐回道:“有点。” 董胖子:“......” 我对文姐说:“文姐,你保我们到这里已足够,墓不用下,在外面给我们看灶火吧,孟寻若有机会出来,再来拜谢!胖子,抄家伙,干活儿!” 尸灯拜月? 哪怕前面有阎王老子在等着,我今天也要去改了廖小琴的生死簿! 两人大踏步朝墓里奔去! 第九十章 血棺龟 - 天棺秘藏 - 三分九醉 可文姐却没听我的,从后面快步跟了过来。 我回头问:“文姐,你这是?” 文姐嘴里咬着皮箍,抬手将自己散乱的头发扎起,又挽紧了自己的衣袖,一副下墓大干一场的模样。 “两位,好意心领了!” “我刘曼文办事,向来一诺千金,答应庇护你们来回,就一定会做到!” 董胖子向文姐竖起了大拇指。 “文姐,够爷......够娘们!” 文姐翻了个白眼。 “小胖,我怎么觉得你在骂人呢?走吧!” 我见她态度坚决,神色不容置疑,只得点了点头。 “行!” 几人快速朝着盆地中的屈膝人形山包走去。 忽然之间。 天地一片乍亮! 董胖子吓得立马抱住了头,蹲在地面。 文姐咯咯直笑。 “太阳出来了而已,小胖你怎么这么怂?” 确实是太阳出来了。 深海处没有高山、建筑等遮挡,太阳往往突然从海平面向上跃起,加上几人正处盆地一大片阴影处,天地乍亮没一点预兆,还真容易吓人一跳。 董胖子回道:“这能怪我?你们刚才讲什么尸灯拜月,把道爷神经弄得像紧绷的发条!” 阳光暖洋洋照在身上,倒驱散了心中不少忐忑。 来到山包面前,我们转了一圈,很快便发现一处盗洞口。 让我意外的是,它不是廖小琴标志性的绿封门手法,竟然用了炸药,洞口炸得很大,四周还有黑黢黢的药硝痕迹。 我站在原地,凝视了片刻。 董胖子猜出我的心思。 “没啥鸡毛好想的,这人形山包全是岩石,上面连一根草都不长,铲子怎么可能下得去?不用药包炸,难不成廖小琴有穿山甲的本事?” 我说:“智商见涨啊,现在都懂得分析了?” 董胖子嘿嘿一笑。 “就是多读了几年书而已。” 我:“......” 董胖子的判断很正确,几人不再多想,打开防水探照灯,从盗洞钻了进去,可仅仅十来米左右,我们傻了眼。 盗洞口被封死了! 一块巨大的石门,像铁一样焊在了前方。 文姐秀眉紧蹙。 “小孟,这不对劲啊!盗洞口是冲着入墓主甬道方向打去的,说明人已经打开石门进了墓。正常情况之下,为防止石门不小心关闭,入墓人要么会破坏机关结构,要么会用石头顶住门拴,方便取了宝之后第一时间从里面出来,怎么可能让它再次关闭?” 这等于说,小偷进了一间没窗户的房子偷东西,进出口唯有一扇门,且这扇门还是一但关上就再也打不开的那种,小偷却没有采取措施防止门不小心反关,最终把自己硬生生给锁死在了屋内。 董胖子挠了挠头。 “廖大小姐疏忽了?” 谁都可能疏忽,可她绝不会。 文姐问:“莫非有人在外面故意将她封死在墓里?” 这猜测存在一定的概率。 可廖小琴在墓里之时,三叔公一直在外面看灶火,这种情况发生的可能性不大,而且,三叔公曾派阴鸽进入过古墓,两天之后,阴鸽才叼着求救的纸条出来,也就是说,廖小琴在墓里遇祸之后,这扇石门尚未关,阴鸽还能自由出入。 若真的有人从外面封了石门,只能是在三叔公离开流月岛之后。 我将自己的分析讲给他们听。 董胖子说:“这岛除了廖小琴,只有三叔公和阿东来过,难道是阿东?” 文姐回道:“阿东若要害人,直接在船上就害死他们了,用得着送人上岛?再说,他有必要过了十天还专程来接三叔公离开?这不符合逻辑!” 董胖子又问:“难道是三叔公?!” 我反问:“三叔公害自己的主子,再千里迢迢请我们来救人,你咋想的?” 董胖子想了一想,猛然一拍大腿。 “莫非是那个疯癫老头庆伯?!” 文姐摇了摇头。 “流月岛全天下只有阿东认识路,一个连生计都成问题的疯癫老头,没条件、没能力、没动机来害人。与其这样胡乱猜测,倒不如说尸灯拜月风水局存在廖小琴尚不清楚的玄机更为合理一些。” 这话提醒了我。 我赶紧拿手电照着石门,试图寻找出破绽。 可寻摸了半天,不仅没看出任何机关破绽,它反而像从来没打开过一样。 董胖子拿着洛阳铲狠怼了几下石门。 一声声闷响传来。 从反馈音来判断,非常厚。 由于我们这次来的太急,而且三叔公说盗洞口一直是敞开着的,压根没有带药包,凭手中的工具完全无法撼动。 我放弃了,转头对他们说:“去外面寻找一下有没有适合开盗洞的地方。” 几人转身离开,开始在整座人形石山四处寻找,可一直找到日落西山,发现石山就是一座坚硬无比的整石,根本找不到下铲的地方。我们甚至还走到积水潭旁,试图从潭壁打盗洞穿过去,可潭壁竟然也全是石头。 月光再次亮起。 我心中着急起来,白白浪费了一天时间,却连墓都进不去,一个人坐在地上抽着闷烟。 文姐递给我几块牛肉干。 “小孟,你不要着急,干咱们这行,讲白了就是靠老天爷赏饭,生死富贵不能自己左右,一切尽力了就好。” 她不安慰还好一些,一安慰我整个人都不大好了,转头想踹董胖子一脚出一下气。 可死肥仔竟然不见了,抬头一看,瞅见这家伙正坐在潭水边,拿着石块百无聊赖地削水面,嘴里还哼唱着改编自许冠杰《半斤八两》的歌曲。 “我们这帮盗墓仔,满山奔跑日头晒,挣一点钱牙缝不够塞,嘿,不够塞......卧槽!这他娘什么鬼?!” “小孟,文姐,你们快过来!” 我们也不知道这货遇见了什么,赶紧跑了过去。 岸边趴着一只大乌龟,不仅贝壳是红色的,躯体也全血红,右后腿还绑着一根绳子,它扭头瞅了我们一眼,直接选择了无视,像一团红色的火焰,继续嚣张无比地往山外爬去。 文姐脸色大变。 “哪儿来的血棺龟?!” “什么龟?” “海猴子用来探海底墓的血棺龟!” 第九十一章 外佬 - 天棺秘藏 - 三分九醉 血棺龟,这玩意儿与土夫子的风水猴一样,都是用来找古董的宝贝。 它的训练方式相当残忍,从小养在血水池里,先投喂骨粉、海藻,等成年再在喂腐肉,到了后期,将一块腐肉塞在布满水锈味道的各种古董扁壶里,一池子龟每天只丢一个壶下去,让它们疯抢。 胜者食腐肉,败者互相残杀。 几年之后,决出来一只龟王。 龟王不仅被训练的非常凶悍,而且对各种古董味道有极强的辨别能力,驱使它下海寻宝,躲避凶鱼兽,非常好使,妥妥的探海路奇先锋。 听完文姐的解释,我们大为感叹。 这些盗墓手段,听起来匪夷所思,却都是一步一险的江湖路给逼出来的。 “别动!” 见董胖子俯身要去抓龟,文姐赶忙发声制止。 “它吃惯了腐肉,唾液比五步蛇还毒,要被它咬到一口,不出半个小时,绝对会死!” 董胖子挠了挠头。 “文姐,它刚才从水里爬上来的时候,我瞅见它脖子下的甲壳上镶嵌着一枚青铜牌,这玩意儿应该值不少钱呢,总不能让它就这样跑了......要不,我先把它翻过来吧?” 文姐眸子瞪老大。 “你确定?!” 董胖子说:“道爷其他事情能看岔,但涉及到古董,绝出不了问题!” 文姐赶紧拿出了探海钩。 “呼!” 钩子甩了过去,精准无误地勾中了血棺龟的侧裙边,手腕一抖,血棺龟立马被翻了过来,四脚朝天。 忽然! 它猛地一个滚身,竟然速度疾快地朝文姐疯爬,似乎极为愤怒,探头就要咬文姐的脚。 乌龟半秒翻身这事,不仅我们没想到,连文姐都没想到。 眼见文姐猝不及防要被它咬伤,我果然抬脚,将它给踢翻。 哪儿知道,它翻滚了几遍之后,又快速爬起来,几近癫狂朝我窜来攻击。 敢想象吗? 一只双目猩红,头探老长,左右晃动,嘴巴张开的凶猛红龟,攻完我左脚攻右脚,弄得我连连后退,腿不小心还拌到了一块石头,身子后仰,竟然倒了下去。 董胖子不过来帮我,反而在旁边哈哈大笑。 “小孟,你连缩头乌龟都不如!” “吧唧!” 鲜血四溅! 文姐手拿着匕首,俯身一匕首斩断了它一只后脚! 血棺龟四肢和头立马缩进了壳里,一动不动,看起来就像一块红色的石头。 文姐淬了一口。 “这么凶的血棺龟,我还是第一次见!” 她将血棺龟翻了身。 一块蚣蝮青铜牌,镶嵌在腹部龟甲处。 蚣蝮,龙头龟身模样,四肢鳞爪,古人认为可以平息洪水、震慑河妖的神兽,常当作石雕驮石碑或桥柱(赵州桥主拱券顶,东西两侧各一个蚣蝮,当地人称之为老龙头)。 恶龟怕狠人。 文姐一刀之后,血棺龟再也不敢动了,直挺挺仰躺着装死。 她将蚣蝮青铜牌给撬了下来,瞄了好几眼。 “海沙门的东西!” 董胖子赶紧抬手接过了青铜牌,肥脸兴奋。 “海沙门?这是啥年代,值不值钱?” 文姐俏脸冷冽。 “海沙门不是年代,而是范连虎的门派!” 董胖子讶异无比。 “范连虎的血棺龟,它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文姐转头看向了我。 “小孟,你觉得呢?” 我转头瞅了一眼石山和积水潭。 “海沙门的血棺龟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我不知道,但血棺龟从积水潭爬出来,有没有可能水下存在一条通往古夷国墓的通道?” 文姐点了点头。 “我也是这样想的!” 她抬手猛拍了一下龟壳。 “出来!” 血棺龟立马探出了头,伸出三肢,猛然一个翻身,竟然对文姐呈磕头俯首状。 文姐虽然自己没养过血棺龟,但作为一位顶级海猴子,自然也懂得一些驯龟之法,她拿手指在它的头上狠狠弹了三下,拽起了那根绳子,拖到积水潭处,又捡起地面的石块,丢在水面,对它大声喝了一句。 “往回游!不然宰了你!” 血棺龟似乎极为害怕文姐,滑下了水。 文姐招呼我们赶紧下潭。 我们立马跟了下去。 血棺龟属于海龟,主要靠前肢来游泳,它虽然断了一只后脚蹼,游起来显得很痛苦,身躯歪歪扭扭,却不太影响行动。 文姐在前面牵着血棺龟,我们拿着水下探照灯在后面游,几人在潭底复杂的乱礁石之间穿梭。 就在快憋不住气的时候,血棺龟突然往上一窜,浮水了水面,我们也跟着朝上浮起。 一条斜向上的狭窄天然涵洞! 很显然,此处已经来到了人形石山的内部。 要不是血棺龟,我们到死都不可能找到这条通道。 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几人不敢怠慢,侧着身子,顺着涵洞往上走去。 十几分钟之后,来到了一处偌大的地下空间,四周怪石嶙峋,岩石缝隙遍布。 文姐放下了血棺龟。 它开始往前面快速爬去。 路上,我们竟然见到了丢弃的火腿肠包装袋、烟头,甚至还有几张卫生纸,旁边立着几泡屎。 几人面面相觑。 董胖子低声说:“从几泡屎不同稀稠状况来看,不只一个人,难道廖小琴是被别人给坑害?” 我很欣慰,这家伙懂得观屎辨人了。 可我心也愈发沉了起来,如果廖小琴受困于尸灯拜月墓中的机关暗器,相对来讲会简单一些,若是受困于人,将变得相当复杂。 “先别吭声,小心前行!” 半小时之后,我们隐约瞅见前方一堆篝火,旁边还坐着好几个人。 文姐第一时间将血棺龟给拎了起来,把头发上的皮箍给解了,迅速打了几个圈,将它的头和前肢给绑在了一起,丢进包裹里。 我一挥手,大家立马关掉手电筒,全藏在了暗处。 等了一会儿,隐约听见他们好像在聊天,但距离有一些远,听不太清楚。 我对他们低声说:“小心潜过去!先摸清他们情况再说!” 三人循着暗处,小心翼翼往前潜行,躲在了不远处一块石头之后。 篝火旁有八个人,分成两帮势力,相对而坐。 一位穿长衫,戴白头巾,双目凹陷,鼻梁高挺,留着浓密胡须,满身贵族气的家伙,拿着水杯在喝水,他身后站着四位保镖和一位翻译模样的人。 外佬? 还是阿拉伯人?! 他们对面两人则全是江湖人士打扮,正坐在地上抽着烟。 “范老板!巴伦王子殿下问,我们到底要等到什么时候?” “我已经说过很多遍,石门不知道被哪个王八犊子从外面给封死了,现在大家根本出不去,老子的血棺龟也不知道跑哪儿去了,他问我,我他妈问谁去?!” “巴伦王子殿下花了三百万请你帮忙取宝,现在宝没取成,人还出不去,你知道会有什么后果么?!” “艹!我怎么知道廖小琴敢不怕死打开妖树封印?!宝物就在主墓室,你们要想和廖小琴一样变成干尸,赶紧去取,老子不拦着!” 我血从脚底板直冲脑门。 廖小琴已经出事了?! 第九十二章 缘份已尽 - 天棺秘藏 - 三分九醉 可随即我又立马安慰自己,这绝不可能。 廖小琴是谁? 女妖孽! 除非我亲眼见到了她的尸体,否则打死我都不相信! 我强行稳定情绪,继续听下去。 “那你说现在怎么办?!” “怎么办?入墓摸金,本来就是拼八字硬不硬,老子能有什么办法?要么你们就自己去寻找出路,要么就等天上劈一道雷,将这座石山给炸开,我们像孙猴子一样蹦出去。反正我是不走了,与其累死,还不如躺地上舒服等死。” “巴伦王子殿下让我再问一句,你果真没出去的办法?” “艹!别说王子,就算他娘的雷震子来问,老子还是那句话,等死!” “巴伦王子殿下问,雷震子是谁?” “傻比!雷震子是他二大爷!” 范老板气得直接仰躺在地上,架起了腿,索性不再吭声了。 巴伦王子见状,邪魅地笑了一笑,挥了挥手。 他身后四位保镖猛然跨出来一位,陡然一拳朝站在范老板身后的家伙轰了过去。 对方猝不及防,惨呼一声,往后仰倒。 未待对方完全倒地,保镖嘴里发出一句暴喝,迅疾几个蹬踏,人高高跃起,曲膝狠顶了过去。 “咔嚓!” 隔着老远,我们都听到了骨头碎裂之音。 泰拳经典动作,飞膝压身! 难怪巴伦身后四位保镖全短衫短袖,脑门箍头巾,颧骨高凸,敢情他们全是泰拳高手。 被膝盖顶中的家伙人扑倒在地,发出了歇斯底里的惨嚎,响彻整个地下空间。 这都不用说,他胳膊肯定彻底废了。 泰拳保镖又从身上掏出来一把喷子,死死顶住了范老板的脑袋。 翻译冷声问:“范老板,最后再问一句,有没有离开的办法?” 范老板瞅了瞅躺在不远处痛苦嚎叫的同伴,脸上肌肉抽搐了几下。 “烟斗,你现在一定很疼吧?哥哥这次带你出来没赚到钱,心里很内疚!不过,咱们得记住这个鬼佬的嘴脸,等下兄弟俩下去做了鬼,第一件事就要把他们给弄死!不对,必须把他们全家给弄死!” “方秘书,你下令打死我们吧,我范连虎要是皱一下眉头,就不算海沙门的大龙头!” 方秘书将范连虎的话转达给了巴伦王子。 鬼佬闻言,点了点头,示意泰拳保镖动手。 泰拳保镖立马就要扣动扳机。 我本以为范连虎虽然阴险,但刚才那一番话,好歹也算得上一位顶天立地的汉子。 谁知道,这货见对方竟然动真格,吓得突然抱住了头。 “stop!我有出去的办法!!!” 巴伦王子冷哼了一声,挥手让保镖收起家伙。 范连虎满脸堆着贱笑。 “王子殿下,我刚才只是开一个小小的玩笑,缓解一下沉闷的气氛啦。其实吧......血棺龟是我故意放走的,这地宫依天然山石而建,缝隙成百上千条,还全是死路,咱们这辈子都不可能找到出路。” “可血棺龟有灵性,它好水,咱来的时候不是见到石山旁有一座积水潭么?我放它走,就是让它试一试能不能找到一条通往积水潭的缝隙,如果它找到了,今晚十二点之前绝对会赶回来,咱们跟着血棺龟走,就能逃出生天了!” 方秘书问:“要是它找不到出路呢?” 范连虎挠了挠头。 “找不到,那就真的天要亡我们了。” 方秘书赶紧将情况向巴伦王子汇报。 “噗!” 一声响动。 董胖子竟然放了一个响屁。 “谁?!” “颂!你过去看一下!” 一位叫颂的保镖,打着手电,大踏步朝我们藏身之处走来。 我浑身血都凉了,满脸绝望地瞅着董胖子。 这些家伙不仅武力值极为强悍,手中还有家伙,而且一个个全都是亡命之徒,若被发现,后果不堪设想! 眼下也没什么好想,唯今之计,只能先拿下这个叫颂的保镖,夺了他身上的喷子,再来寻求对策。 我和董胖子同时拿起了匕首。 文姐抄起了探海钩。 对方脚步声越来越近。 我感受到自己心脏砰砰直跳。 可令我们意外的是,这家伙还没走到我们跟前,只是拿手电筒四处照了几下,竟然转身回去了。 范连虎嘻嘻笑。 “方秘书,你不要太过紧张,这鬼地方连一只鸟都飞不进来,更别说是人了,可能就是石头落地的声音。” “现在离晚上十二点还有三四个小时,如果你们觉得无聊,要不打一下我兄弟烟斗解解闷?” 我稍松了一口气,冲他们挥了一下手,示意先撤回去商量。 毕竟,我根本不知道董胖子什么时候会再放屁打嗝,和他一起潜伏,等于身边带着一枚随时会爆破的大药包。 几人小心翼翼地离开。 五六分钟之后,来到一处岩洞缝隙,大家停了下来。 文姐瞅着我们,拢了一拢头发,表情意味深长。 “两位小哥,你们三叔公倒打了一手好算盘!” 我就知道她要误会。 三叔公聘请文姐保我们来岛救人,条件为事成之后替她收拾海沙门范连虎,可我们却在地宫里见到了对方。 换成我是文姐,也会猜测三叔公在故意设局,既实现让她保我们来岛的目标,又可以让仇家双方见面直接火拼,无论地宫里挂掉了谁,替文姐复仇的承诺都无需再兑现。 这种受欺骗的感觉,相当糟糕。 讲实话,我对廖小琴等人的行事方式也非常不满,藏瞒交杂,极不坦诚。 我说:“文姐,如果我说对三叔公的安排,我们一无所知,你会不会相信?” 文姐淡然地笑了一笑,嘴对着探海钩呵了一口气,拿手仔细擦了几遍锋利的钩头,神色决绝而肃杀。 “这不重要,今天见到了范连虎,我就不能让他活着出去!” “两位,大家缘份已尽,祝你们好运!” 第九十三章 旬夷灭国之因 - 天棺秘藏 - 三分九醉 文姐转身就往前方大踏步走去。 董胖子一把扯住了她。 “文姐,你不要冲动,这样过去等于送死!” “难道范连虎会主动送人头给我?撒手!” 文姐俏脸冷冽,抄起了探海钩,一副董胖子再不放手,就要冲他翻脸的神态。 董胖子只得放了手。 我对着文姐离去的背影说:“文姐,要让范连虎主动送人头非常容易!” 文姐闻言,怔了一下,转头瞅向我。 我指了指她身上的包裹。 “最简单的方法,我们进来的涵洞狭窄而隐秘,侧身才能勉强通过,没有血棺龟带路,几乎不可能找到,等下你将包裹里血棺龟给宰了,他们找不到出路,不出几天全得死在地宫之内,兵不血刃!” “若你觉得这样让范连虎死得太轻松,也可以将血棺龟给放出去,让它去给范连虎等人带路,你提前在涵洞出口处水下布置好拌马索陷阱,他们一入水全要倒,水下被困住了双腿,无论对方身手多好、有什么武器,全是废的,到时你想怎么泄愤都行!” “不过,第二个办法虽然爽,却没有前一种保险。” 事实上,这方法文姐很容易就能想到。 只不过,她见到范连虎之后,被仇恨冲昏了头脑,再加上发现被三叔公摆了一道,丧失了理智。 董胖子说:“对呀文姐!现在对方犹如困兽,主动权全在你手中,何必去干硬碰硬的傻事?” 文姐愣在原地。 我双手合起,左手指贴在右掌肚,冲她作了一个高台的手势。 “文姐,我先替三叔公向你道歉。” “若有机会出去搞明白状况,再来当面谢罪,请保重!” 她对我们已经完全失去了信任。 我怎么辩解,也没有用处。 文姐也绝不会再帮我们。 当务之急,我必须得先找到廖小琴。 董胖子和我转身离开。 文姐在后面喊了一句。 “等一下!” 我们回头。 文姐长吁一口气,似乎下定了决心。 “小孟,谢谢你刚才点醒我!既然范连虎已是砧板上的死肉,我干脆送佛送到西,先陪你们去找人!” 董胖子欣喜异常。 “文姐你......” 文姐笑了一笑。 “害!文姐信你们一次,哪怕栽了,也认了!” 够意思! 这女人真值得交! 几人也不再废话,朝前方小心翼翼潜行。 范连虎等人虽然已是一群死肉,可如果不小心碰上,先挂的必然是我们。 我们得另辟蹊径,争取绕过篝火堆处,前往主墓室。 在快到达篝火堆附近之时,我们停住了脚步。 前面蹲着一个人。 方秘书! 这货在拉大便,可能有一些便秘,憋得满脸通红,哼哼唧唧的,但他已然抬头瞅见了我们,呈瞠目结舌状。 我脑瓜子嗡地一下,几乎本能反应,身躯往前一个猛跃,在他发声叫唤之前,直接点晕了他。 董胖子也反应过来,快速踏前几步,帮着我一起将他给拖到了暗处。 急急往后退了十余米,眼见篝火堆处范连虎等人完全没觉察异样,才稍松了一口气。 太险了! 董胖子用极低的声音问:“现在怎么办?” 我回道:“先远离他们!” 三人拖着方秘书,在地宫四处疯转,找到了一处偏僻的岩洞缝隙,躲了起来。 文姐喘着大粗气,脸红扑扑的,瞅了一眼裤头掉在脚腕处的方秘书,竟然咯咯直笑。 “好小!” 我可没有她这种嘲弄别人的心情,方秘书如果拉大便一直没回去,他们肯定要来寻找,万一在地宫里碰到,麻烦就大了! 董胖子急问:“咱得赶紧想主意,我们拖不了太久!” 我拍了两下方秘书的后背,将他给弄醒。 这货醒来之后,想开口大喊。 我一指点了他的哑穴,捏开他的嘴,捡起地面一块石头,猛然砸了过去。 两颗门牙被硬生生敲落。 鲜血四溅! 方秘书疼得双眼翻白,可嘴里又发不出任何声音,手脚在不断抽搐。 我再从包裹里捏出一颗药丸,直接塞进他嘴里,一抬他的下颌,迫使他直接将药丸吞下了肚,冷声对他讲。 “这药名为‘千刀散’,若没有我的解药,两天之内,必肠穿肚烂而死!若不想死,接下来必须完全配合我们!当然,你也可以选择不信,采取一切可能的方式向自己队友求救,随你便!” “现在,请用点头或摇头,来表达自己的态度!” 方秘书完全懵了,又点头又摇头的。 我立马抄起了匕首,一把拎住他的头发,凶神恶煞地要给他脖子放血。 方秘书顿时清醒了,用尽全力点头。 我见对方已彻底老实,便放开了他,拍了几下他后背,将哑穴给解了。 所谓千刀散,我临时现编的名字,其实就是一坨黄泥,不过他满嘴全是血,疼得味觉失灵,也吃不出来。 “快问快答!” “前方有没有一条可以绕过范连虎等人,前往主墓室的路?” “有......” “穿起裤子,带我们过去!” 方秘书吓得魂不守舍,赶紧穿上了沾着大便的裤子,手捂着嘴角,脸色煞白,颤颤巍巍在前面带路。 董胖子则用匕首死死地顶住了他。 我瞅见文姐在自己身后,眸子溢满了欣赏,笑意盈盈地冲我竖起了大拇指。 这些家伙在地宫待了好多天,对里面地形非常熟悉,方秘书带着我们七拐八绕,果然绕开了篝火堆,朝前方快步走去。 我见暂时已摆脱了危险,心中万千疑问涌上心头,根本遏制不住。 “我需要知道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你边走边说!” “请不要有任何隐瞒,我发起飙来,连自己都害怕!” 方秘书吓得身躯一哆嗦,开始用漏风又漏血的嘴,向我们解释。 巴伦王子祖上为一位古波斯贵族,唐高宗年间曾在长安城留学过一段日子,回波斯之时,他带回了大量丝绸、青白瓷、古玩、书籍等珍贵物品。不过,他们家族不差钱,也不需要将这些来自遥远东方的珍品变卖,收藏在家族古堡之中。 岁月沧桑,绝大部分东西都已腐烂败坏或丢失,只留下了一小部分。 巴伦王子是一位东方神秘文化的狂热爱好者,三年之前,他整理祖上遗物之时,发现箱底一片不起眼的素帛书残片,上面的文字稀奇古怪,根本看不懂。他找了相关汉学专家,历经辛苦破译,才知道素帛书上的文字竟然是一种罕见的鸟篆文变体。 它开篇阐明来自于东周末期的旬夷国。 这是一个古籍上从未有过记载的神秘国度。 严格意思上来讲,旬夷国其实不能称为国,属于一个古部落聚集群,地理位置处于东周列国的莒国和郯国之间。不过,东周列国出名的诸侯国就有一百多个,像旬夷国这种小国,史书上没有蛛丝马迹也正常。 素帛书文字记载了旬夷国的诡异灭国原因。 旬夷国君六十大寿之日,醉酒后向贺寿的亲臣炫耀自己珍藏的一株上古妖树。 这一炫耀,完犊子了。 妖树现世,天地昏暗,飞沙走石,百里土地皴裂,天地鸟兽皆绝,百姓流离四散,国家一夜之间变成了一座死城。 旬夷国君酒醒之后,痛恨自己的作为,带上亲眷,携上古妖树,东渡孤岛,将其封印于岛内。 从此,繁华美丽的旬夷国消散在了漫漫历史长河之中。 若换成其他人,这事当一个传说看就是了。 可巴伦却被深深迷住了,历经几年翻找典籍、遍寻遗迹、组织研究,最后验证出此事竟然为真,而且,旬夷国君东渡封印上古妖树的岛,就是这座流月岛。 这家伙兴奋的几近癫狂,组织了一支队伍,还经人介绍聘请在南海威名赫赫的海沙门范连虎前来一起寻找,闯过地宫诸多机关,折损不少人,终于到达了主墓室。 董胖子实在忍不住了。 “你们真他妈见到了上古妖树?!” 方秘书烂着一张脸,瞳孔骤缩,余悸未消,声音发颤。 “对......可主墓室出现了非常恐怖的情形。” “几位,我建议你们别去,绝不可能活着出来的。” 第九十四章 偷桃子 - 天棺秘藏 - 三分九醉 我问:“什么恐怖情形?” 方秘书咽了一口唾沫,向我们解释。 “我们来到主墓室之后,发现一道大石门,众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打开,进到了主地宫,可迎面却突然飞窜来漫天的火甲虫,这些虫子好可拍,钻入人体内会自爆,身躯顿时冒烟起火,烧死了两位泰佬......” 董胖子打断问道:“火甲虫?这是什么鬼东西?!” 方秘书摇了摇头。 “我不知道,范连虎身边有一位叫上官的老家伙,据说他祖上曾与民国著名土匪盗墓贼马老三是搭档,很厉害,他立马熏了一种古怪的烟,将它们全部给熏走。再往里走了几步,又遇见了流沙陷阱,还是那位上官,指点着大家逃了出去。” “到了主地宫的核心区域,我们又遇见了地热喷泉,范连虎一位下属不注意被溅了一身,当场就像涮羊肉一样起皮发白,直接被烫熟了......” 董胖子满脸无语。 “你他娘的不要形容这么恶心,道爷以后还怎么吃涮羊肉?!” 方秘书忙不迭地点头。 “好的好的......然后我们就见到了一座黑石高台,四周有地热喷泉流动,冒着腾腾热气,黑石高台上站立着一尊巨大的闭眼青铜鸟,整个环境看起来就像小区的景观水池。青铜鸟大概有两个人高,这鸟长相非常古怪,脖子像鹤、爪子像鹰、尾羽却像凤凰。” “它嘴里叼着一株青铜树,三十来公分左右,其实叫它树不大合适,应该称呼为小灌木,雾气腾腾之下,它竟然没有生锈,显得流光溢彩的,大家兴奋极了。” 我皱眉问:“你确定它是青铜树?” 方秘书回道:“确定!上官老家伙说这就是旬夷古国封禁的妖树,他吩咐我们不要靠近地热喷泉,在旁边等着,意思是它为间歇性的,往外喷其实存在一定规律,等过一会儿不再喷,就彻底安全了。” 我再问:“这个上官,是不是说整座主墓室全按天地五行来构建的机关?” 方秘书闻言,瞪大了眼睛,立马拍马屁讨好我。 “小哥你真的太厉害了,看来必定身怀绝技!上官就是这么说的,火甲虫是火、流沙是土、地热喷泉是水、青铜鸟是金,旬夷妖树虽然也是青铜锻造的,但五行属木,合起来就是金木水火土,叫做天机五行令。” “上官老家伙还特意嘱咐我们,进入黑石高台之后,不能直接从青铜鸟嘴里拔树,这其实是一个封印机关,故意引诱盗墓贼上当的,会发生很严重的后果,若要想取得妖树,只能从下面黑石高台开凿,然后将青铜鸟和妖树一起给抬出去。” “抬出去的时候,还得戴上手套,用一层黑布、一层防风布、一层挡水布、一层防火布将它给盖着,千万不能见了日月光芒,不能沾水、不能触火、不能溅土、不能碰金属、不能接触树枝茶叶,否则旬夷妖树就会变成一根无用的烧火棍,反正他讲的道道可多了。” 我寻思这个叫上官的,确实有些本事,便挥了挥手。 “你继续讲。” 方秘书抽了抽鼻子,手揉了两下因讲话太多牵扯得有些发疼的嘴,继续说道。 “就在地热喷泉过了喷发周期,我们准备上高台的时候,后方突然杀出来一个黑影,一位漂亮女人直接跃过了我们,上了高台,抬手就去拔了青铜鸟嘴里的旬夷妖树,破了封印,然后......” 我急问:“然后怎么了?!” 方秘书眸子仍显得惊恐,结结巴巴地解释。 “然后......然后上官老家伙惊恐地大喊了一句‘廖小琴,你竟敢偷桃子”,我们全都懵了,正准备跳过去制止这女人,可上官却发了疯似的嚎叫,让我们马上撤。” “就在女人手拔下旬夷妖树的一瞬间,本来闭着的青铜鸟突然睁眼了,两颗像宝石一样的眼睛,泛着妖异猩红的光芒,照得整个主墓室通红,地热喷泉突然开始疯狂上涌。” “更可怕的是,廖小琴手中拿了旬夷妖树,竟然站立不动,树好像能吸血,瞬间将她人给彻底吸干,本来吹弹可破的皮肤,立马干瘪的像一具千年干尸!” “四周传来了鬼哭狼嚎之声,墓室热得像桑拿房,我们全像炉子里的红薯,整个墓室疯狂落石,一副即将把所有人活埋的态势,我们吓得全往外面冲。冲出主墓室之前,我瞥了一眼,发现青铜鸟已彻底坍塌下陷不见了。” “旁边好像还冲出来无数恐怖的巨型鸟影,将已是干尸的廖小琴给撕巴吞噬......至于后面发生了什么,我就不知道了。幸好上官提醒的快,大家全都冲出来了,才一秒不到,主墓室石门已经关闭,整座墓室塌方,成了一处高大石堆,而且还在冒着热气。” 董胖子肥脸肌肉直抽搐,转手拎着方秘书的衣领子。 “你他娘在给道爷讲神话故事呢?!” 方秘书连忙摆手。 “大佬,我没有撒谎!” “这都是我亲眼所见,若有半句谎言,让我千刀散立即发作,肠穿肚烂而死!” 董胖子火了。 “如果廖小琴变成了干尸,她怎么还......” 我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董胖子将后半句话给硬生生咽下去了。 他的意思是,如果真如方秘书刚才所说,廖小琴已经变成了干尸,还被恐怖的鸟影给吞噬,怎么可能阴鸽进来之时,她还能让它递出纸条与妖树皮求救。 这中间有太多的疑问。 不过,方秘书不可能讲假话,一来他认为自己身上中了千刀散,性命危在旦夕,没这个胆子,二来之前我们偷听到他们的对话,范连虎这个王八羔子也说廖小琴解除旬夷妖树封印之后,变成了一具干尸,导致他们没取到宝,也不敢再回主墓室。 我问方秘书。 “那位牛逼的上官呢,我好像没在你们这群人中见到他?” 方秘书抽了抽鼻子。 “他......我们在离开主墓室的之后,上官身上不知道什么时候藏了一只火甲虫,突然爆体燃烧,将他给活活烧死了。” 我:“......” 也问不出什么信息了,我吩咐方秘书加快速度,文姐不时在岩石壁上做着记号,几人跟着方秘书在地宫内部不同的溶洞缝隙中转来转去。 半个小时之后。 大家来到了主墓室前。 第九十五章 小火窑 - 天棺秘藏 - 三分九醉 严格意义上来讲,它不应该叫主墓室,称其为乱石堆比较合适。 下宽上窄的乱石堆,一直高耸到穹顶,拿探照灯往上照,竟然探不到头。 至于之前的主入口何处,坍塌之后已经完全没有了痕迹。 我们虽然站在离它几米远的地方,却能明显感受到它从内向外散发出来的热量,灯光晃过去,还能清晰瞅见光线束泛着一层热雾。 整体看起来,它就像一座烧石灰的小火窑。 董胖子走了过去,用手触碰了一下石头,转头烂着一张脸。 “好烫!” 不仅仅是烫的问题。 这些坍塌的石块,每一块直径差不多有一米左右,非常厚重。 如果要进里面去,得先弄开这些石头,用挖掘机起码也得四五天的工程量。 若靠我们双手,还得先将石头敲碎,否则根本无法搬动。 文姐也算是见过大场面的人了,可眼前的情况,还是令她瞠目结舌。 “小孟,怎么办?” 我闭上眼睛,紧急梳理了一下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形成了一条清晰的逻辑线。 范连虎等人来到尸灯望月风水局石山,用药包爆破开了盗洞(爆破方式明显不是廖小琴的手段),他们进入了石山,穿过重重险阻,来到了眼前这座有天机五行令机关的主墓室。 而廖小琴极有可能一直跟在他们的后面,不动声色,让对方去破机关趟雷,自己则坐收渔翁之利。 范连虎等人在上官的指点之下,虽然折损了不少人,但最终还是成功到达了藏着旬夷妖树的核心区域。 关键时刻,黄雀在后的廖小琴突然杀出,夺宝,触发了机关。 范连虎等人惊吓过度,侥幸全部逃出主墓室。 尔后,乱石坍塌,廖小琴被困在里面。 在外面看灶火的三叔公,见自己小主超过约定时间还未出来,派出阴鸽入墓寻找,阴鸽衔出了廖小琴求助的消息和一片旬夷妖树的诡异树皮。 基于以上逻辑,存在两个重大问题。 一是如果廖小琴困在里面,阴鸽能不能飞进去带消息出来? 二是如果廖小琴困在里面,这种温度能不能存活如此多天? 不验证清楚这两大问题,根本无法进行下一步的行动。 我立马转头对他们说。 “文姐、胖子,马上寻找一下石头缝隙,确定有没有鸟飞进去的可能性!” 几人不敢怠慢,打着探照灯在高大的乱石堆仔细寻找。 方秘书压根不敢靠近乱石堆,但这货因为“解药”在我身上,又不敢走远,只能神色恐惧地远远站着。 我们绕着四周仔仔细细查看了半个小时,放弃了。 它倒是有一些缝隙,可最大的只有两三指宽,里面的石头一层叠一层的,即便外面石头之间有缝隙,里面石块又被彻底堵死了,哪怕阴鸽有在不同缝隙之间走迷宫寻找最终目的地的逆天能力,也不可能飞得进去。 更关键是,我曾拿旁边一根长长的枯树枝探进缝隙里面去,仅仅过了一两分钟,将它给抽出来,树枝头竟然有一些发黑。 就乱石堆里面的温度,别说是待上十多天了,哪怕十几分钟,人都要被闷得软烂熟透。 最大的可能,廖小琴并不在里面! 可是她人在哪儿呢? 三叔公没进来过,他也不知道廖小琴人在哪儿,那只阴鸽又不会听我们的,否则如果能带它过来,省了好多事。 董胖子有一些着急了。 “小孟,我们一定是疏忽了哪里,你赶紧想!” 我当然知道是哪里存在疏忽,可一时半会儿,脑瓜子乱得不行,竟然好像停滞了一般。 心中反复暗示自己一定要冷静,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能着急。 不经意转头瞥了一眼不远处的方秘书,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 刚才我已推断出,廖小琴不大可能待在必死的主墓室里面,可方秘书等人却亲眼见到她冲进了主墓室且被乱石埋了,阴鸽带出来的消息又证明她大概率还活着。 那么,她会不会是待在了主墓室的上方或下方? 我脑海突然一闪。 滇省虢巫侯秘陵,就是上、下双层结构的疑冢墓室,躺主棺椁里的虢巫侯,身上穿的为假金蚕蜕,而真正的金蚕蜕,反而在下方的战国墓中。 之前方秘书曾说,旬夷妖树为青铜锻造。 这群进主墓室人当中,有上官这种厉害角色,他们绝不会看错材质。 可我在古玩店亲眼见过旬夷妖树的残片,它材质并不是青铜的。 两者不一样,必有一真一假。 也就是说,主墓室可能为假的旬夷妖树,而廖小琴却极有可能取得了真的旬夷妖树,并让阴鸽传递了消息出来。 这与金蚕蜕的情况何其相似! 什么叫下墓经验? 这就是! 我立马拿探照灯,低头朝四周地面找了几下。 全是石头,阴鸽没有入地的可能性。 我兴奋不已,转头对他们说。 “上石堆!” “啊?!” 他们两人面面相觑。 我没有空向他们解释,从包裹里掏出了老虎钩,紧了紧衣服,嘴里叼着探照灯,立马沿着石堆攀爬。 董胖子转头对文姐说:“小孟脑子开过光,他一定想到了办法!” 他们两人不敢怠慢,也掏出了老虎钩,沿着石堆往上。 外面石头的温度还不算太高,手触碰上去,就像摸在了刚灌了开水的热水袋一样,竟然有一些舒服的感觉。 由于它不是悬崖峭壁,且呈下宽上窄的大弧度,对我们三人来讲,爬行难度不算太大。 方秘书见我们竟然开始往上爬,犹豫了好一会儿,最终对离开我们之后会毒发身亡的恐惧战胜了一切,也咬着牙颤颤巍巍跟着往上。 石堆直达穹顶,足有二十来层楼高。 十几分钟之后,我们全已来到石堆顶,身子完全隐没在了黑暗中,往下看去,犹如深渊。 一见到穹顶上的物件。 我整个人都快蹦起来了。 石堆顶端有一个像大型化工厂烟囱的口子,正往上冒着热气。 口子正对着的穹顶上方,竟有一道像蒸屉一样的多孔青铜门,热气正从圆孔往上灌,里面存在空间! 董胖子铜锣眼瞪老大。 “姥姥的!这圆孔足够大,鸽子能飞进去!” 毫无疑问。 廖小琴就困在了上方! 第九十六章 九连环 - 天棺秘藏 - 三分九醉 董胖子兴奋的声音哆嗦。 “要不说小孟脑子开过光呢,上面肯定是正儿八经的旬夷国主墓室!” “不仅廖小琴可能在上面,好东西也绝对在!” 话音刚落。 这货就想动手去掰像吊顶一样的多孔青铜门外面条状锁扣。 我立马扯住了他。 “等一下!” 董胖子满脸疑惑。 “救人取宝啊,再不上去,黄花菜都凉了!” 我转头问文姐。 “文姐,这是不是鲁班九连环?!” 文姐仔细瞅了几眼。 “对!不过它好像是改进的,正常鲁班九连环锁在青铜门表面安上九块可旋转的铜板,必须按顺序拧动,拼接成一块完整图腾才能打开,错一步将彻底锁死。可它这个,好像将活动铜板全设置在了九个圆孔里面,需要靠旁边青铜条拧动进行拼图,难度大上了一倍。” 很糟糕! 我的优势在于寻龙点穴,对这种奇技淫巧之术,大弱项。 一旦动手弄错了,它必会被彻底封死,前面所有的努力全要白费。 我抬手过去,轻轻触碰了一下,可一想到廖小琴的性命全掌握在自己手中,又立马缩了回去。 “文姐,我不大懂,你会吗?” 文姐银牙咬唇。 “倒学过一些,但也不算太精通,你信得过我吗?” “万一出了差错,可就无法挽回了!” 我深呼吸几口气。 “上!” 文姐愣了一下,见我神情坚定,搓揉了几下手,身子靠了过去。 我没有选择。 从人形石山被封堵的大石门,以及眼前自外反锁的九连环青铜锁,可以得出一个显而易见的结论:范连虎等人进墓,廖小琴黄雀在后夺宝,后面必然还有毒蛇一般的神秘力量尾随他们而至,对方将廖小琴反锁在了上方,再将尸灯拜月风水局大石门给封死,企图令他们全死在墓中。 这股神秘力量到底是谁、人在哪儿、有没有跟随我们几人而来,完全搞不清楚。 当务之急,必须将廖小琴救出来,赶紧离开这个随时都有可能丧命的地方。 文姐能打开海底沉船汉白玉石棺锁扣,无论是经验还是技术,都比我要强,只能让她来赌一次。 赌,不一定能赢。 不赌,绝对会输。 文姐额头往外沁出了不少汗,秀发黏满了脸鬓,她却根本顾不得撩起,脸色潮红,胸口起伏,开始小心翼翼地掰动外面的青铜条。 “咔哒、咔哒、咔哒......” 青铜条摩擦的响动声不断传来。 这声音很细微,可每一次入耳,都像鼓锤在敲击鼓面,而我的心则如同鼓面上的豆子,不断被弹起。 随着文姐指尖的不断拨弄,门板上的青铜孔洞,被逐个弹出来青铜片给封住。 只要全部孔洞被封住,组成一副图,证明机关已破,青铜门必然可以被打开。 其实,盗墓行当的人,对鲁班没啥好感。 毕竟,他创造的这些玩意儿,如同神技一样,让人防不胜防。 旬夷国存在于东周列国末期,地理位置又靠近鲁班所在的鲁国,他们对这种九连环技艺,倒传承的挺精通。 孔洞不断被封住,一副图案逐渐显露了出来。 一只怪鸟,鹤的脖子、鹰的爪子、孔雀的尾巴。 与方秘书等人在下面疑冢墓室见到的几乎一样。 这必然是旬夷国的图腾。 它仅剩下一只眼睛未被拼上! 正当文姐准备掰动机关铜条,将青铜门最后一个孔洞封上之时,她突然止住了手,转头瞅向了我,喘着大粗气,指尖微微颤抖。 她紧张了。 急需鼓励! 我冲她坚定地点了点头。 “继续!” 文姐闻言,深吸一口气,转身最后一次掰动外面的青铜条。 她本来准备向左拨,可犹豫了几秒,往右拨动了一下。 “咔嚓!” 青铜门内本已闭合的所有铜片突然全部张开! 鸟图腾消失了! 外面用来拨动机关的青铜条弹跳脱落,化成了一道美妙的弧线,瞬间掉入几十米深的地面。 我脑瓜子嗡地一下。 全锁死了! 所有的努力,功亏一篑! 文姐脸色蜡白,难受地闭上了眼睛。 沉默。 死一般的沉默。 唯有乱石堆烟囱中升起的热气,依然悠闲地在往青铜门的孔洞里灌去。 那一瞬间,我脑海一片空白,不知该说什么,也不知该做什么。 “艹!什么狗屁九连环,道爷给你来个十连击!” 董胖子见打开彻底无望,勃然大怒,抡起了身上的洛阳铲,对着青铜门猛然几铲子狠狠怼了过去。 我大惊失色。 这玩意儿用暴力砸,还不知会引发什么暗器,到时大家全得完蛋! 刚要扯住这二货,耳听“咔”一声响动,青铜门在董胖子暴力狂砸之下,竟然往下垂开,只剩下右侧的门轴吊着它,发出吱嘎嘠的晃动声,一个往上的甬道呈现在了我们面前。 我与文姐对视了一眼,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不可思议。 这不是普通的九连环! 凡脑子正常的破九连环高手,都会按正确的顺序解开锁,再小心翼翼地打开门,可它却反其道而行之,必须先彻底锁死它,再进行暴力拆卸,只有走过这两条自我作死的路,才能安全打开。 匪夷所思的防盗思路! 我们误打误撞,竟然攻破了它。 廖小琴命不该绝! 董胖子都快笑癫了。 “哎呦卧槽!简直太特么卧槽了!哈哈哈!” “小孟,你说所谓的傻逼克高手,是不是就这种情况?” 踩狗屎运的感觉,太美妙了! 我兴奋的都想抱起死肥仔丢到烟囱底下去,请他去蒸一蒸桑拿。 “董爷,您说得太对了!” 董胖子挠了挠头。 “我好像把自己给骂了?” 我回道:“别废话!上去救人!” 为了以防万一,我率先抓着甬道壁的石块,爬了上去。 这是一条在穹顶开凿而成的人工甬道,呈斜向上态势,曲里拐弯的,由于地热气息的原因,里面雾气袅袅,非常闷热,但没见到任何异样。 我对他们说:“安全!跟着我!” 文姐爬了上来。 接着是董胖子。 方秘书起初不敢爬,见我们不搭理他,这货最后还是咬着牙,战战兢兢地攀爬而上,跟在了我们后面。 在仅有半人高的弯曲甬道爬了半个小时左右,眼前豁然开朗。 我们来到了真正的主墓室。 或者说,藏宝室。 第九十七章 月亮之上 - 天棺秘藏 - 三分九醉 它面积不算大,约莫两三百平方左右,为石山上天然形成的空洞,但旬夷国君对它进行了精心的装饰。 如果说下方地宫像一间大房子,此处则像极了专门掏出来的藏宝阁楼。 藏宝阁地面铺满了大青石,四周岩壁开凿削平,上面画满了壁画。 壁画具有典型的东周末期特点:色彩丰富、现实主义、没骨画法。 前两大特点比较好理解,没骨画法可能很多人不太懂,这专指不用墨线描轮廓,全运用色彩进行物象表达的一种绘画方式,起源于春秋战国。 壁画一共有四副组图,尽管历经岁月沧桑,不少已经斑驳,可由于其强烈的现实主义画风特点,一眼望过去,还是能清晰地理解它们在表达着什么。 映入眼帘第一幅组图,一位头戴羽冠,仙人模样的人,驾驭着一条红龙,带领一群勇猛的将士,与水面数条狰狞无比的黑色恶龙进行鏖战,最后仙人开了一个大招,干死了全部黑龙。 第二副组图为一群将士脸上露出胜利后的喜悦,押送着数个宝盒,一路向前,沿途则跪着好几簇百姓,每一群百姓间隔着一段距离,他们衣冠不一、相貌不一、神态不一,应该分属不同国家或部落,好似在祈求将士赏赐宝盒里的东西。 后一副组图为一位髯须王,大雨滂沱,四处洪涝,他带着一群臣民,虔诚地朝着盒子中的宝物供奉祭拜,结果盒子却跑出来一株惊天巨树,树的每一根枝桠,都是黑色的恶龙,冲着君臣咆哮怒吼。 最后一副组图就比较好理解了,黑龙肆虐,残害百姓,天地干涸,城池崩塌,髯须王执剑与一众黑龙恶斗,最终取得了胜利,黑龙纷纷缩回去,重新成了树枝桠,而且树变得非常小,躺回了宝盒之内,髯须王则抱着盒子,由一位后背画着怪鸟纹身的艄公带着,夜船东渡,天空中还特意画了一轮圆月。 故事脉络非常清晰。 仙人战恶龙救民于危难之中,众将士胜利后赏赐支持自己的各国百姓宝物(其中一件宝物肯定给了髯须王所在的城池),髯须王因自己国家发生洪涝灾害而祭拜宝物,妖树却解除了封印变成黑龙荼毒生灵,髯须王为救民于水火与黑龙搏斗,胜利后东渡封印妖树。 这与巴伦王子通过唐朝素帛书所调查到的故事大体差不多。 毫无疑问,髯须王大概率是旬夷国君,他前往封禁妖树的岛,就是流月岛。 董胖子瞅了几眼壁画。 “这旬夷国君的脸比道爷的屁股还要大,明明喝醉酒炫耀妖树毁掉了国家,壁画上竟然将自己描述成了一位感天动地斗邪魔的明君!” 这间主墓室除了壁画以及一些利用天然石头雕刻的粗犷石雕,根本没其它东西。 我没见到廖小琴,四周雾气蒙蒙,又热得要死,心态有一些爆炸。 “赶紧找人!你他娘看小说呢?还点评上了!” 董胖子被我吼得吓了一大跳,肥脸无语。 “你小子刚才自己不是也在看?!” 文姐突然指着西南方向一个阴暗角对我们说。 “小孟,这里有一道暗门!” 我们赶紧走了过去。 一道石头暗门,隐藏在旁边凸起的石头之后,若不仔细找,还真找不到。 它没有彻底闭合,存在一丝缝隙,用手一推,非常重,压根推不动。 “一起推!” 三人合力推门。 方秘书为了拍我们的马屁,也加入了推门的队伍。 “吱嘎嘠......” 几人终于将门给推开。 令所有人意外的是,门后还有一条小甬道,尽头竟然传来丝丝光亮。 从我们所处的位置判断,这里应该到了尸灯拜月山顶的位置,难道外面会是出口? 可身上又没感受到一丝风传来,反而显得更加闷热。 眼下也管不了那么多,我打头往前面快步走去,转过几道折弯,来到一个百来平米的空间。 它仅有客厅大小,中间有一座齐腰的红色石台,台上镶嵌着一个暖水壶高,七八十公分宽的琉璃石盒,石盒的造型常古怪,根本看不出来像什么东西。 几人跨前一看。 琉璃石盒中间竟然是空心的! 董胖子探手一摸石盒壁,手伸出来,掌心上沾满了鲜血干涸之后的血粉。 “卧槽!这里面之前应该用血水泡着什么东西?” 难不成泡的是旬夷妖树? 忽然! 墓室好像被人猛地打开了灯一般,四周乍亮! 文姐声音惊悚。 “小孟,你看上面!” 抬头瞅去。 琼顶之处,有一块餐桌大小的长方形大玉石,看起来有几十公分厚度,呈半透明状,非常像农村瓦房上的琉璃瓦,天空一轮明月,此时恰好路过。 月光从玉石透下来,不偏不倚,恰好映照在琉璃石盒之上。 琉璃石盒散发出血红色的妖异光芒,已将整间墓室给彻底照亮,再加上四周如烈日一般炙烤的温度以及丝丝缕缕雾气,几人好像置身于太上老君的火红炼丹炉中。 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琉璃盒的影子、我们的影子,齐齐倒影在了穹顶的玉石上,不知是灯光还是视觉的原因,现已全部扭曲变形,构成了一副恐怖的画面。 琉璃石盒扭曲成一位石头小人,它正带领着我们四位,全匍匐跪地,虔诚无比地拜着月亮,而墓室内流光溢彩的红色光晕,如同一汪深渊血水,吞噬着跪拜的我们。 这才是真正的尸灯拜月! 我转头急问:“几点了?!” 文姐回道:“刚进入子时!” 我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可刚入子时,天空月亮恰好路过,又出现如此诡异场景,绝不是好兆头! 董胖子惊问。 “小孟,你他娘怎么七窍流血了?!” 我探手一摸鼻尖,满手全是血,墓室内全是诡异的红光,压根搞不清楚是血还是汗水。 转头一瞅,他们也满头满脑鲜血淋漓,模样看起来极为狰狞恐怖。 我冲他们大吼。 “不管了!墙壁有好几个凹槽,赶紧去找人!” 就在这个时候,文姐突然惨呼一声,人倒在血泊中,一动不动。 身后的方秘书,表情狰狞,没门牙的嘴张得老大,红色液体哗啦啦从脑门淌下,他手中抓着一块刚偷袭完文姐的大石头,像一个索命厉鬼,向我凶狠扑来! 第九十八章 兽嘴铃铛 - 天棺秘藏 - 三分九醉 襄王妃说的对,唐昊没有将才,更没有帅才,他跟着唐昊多年,没见他干过什么大事。 也有人想要强行夺取灵药完成任务,接下来出的这个修士就仗着一身修为,想要杀人夺宝。 如此一个灵气十足的丫头,那忽闪忽闪的大眼睛,黝黑闪亮,还有那对虎牙,看上去尤其的吸引人。 灰尘自然不是一个好东西,不过,哈密人已经习惯了,毕竟比起能把人吹跑的黑风暴,一点灰尘实在是算不得什么。 命?我的命?不知道为何,我莫名其妙的就是一阵火大,只要是命这个词和我出现在一起的时候,我都会相当的不淡定。 敌仇仇不情敌球战闹冷科酷医院里的挂号费太贵,他们根本看不起。早就想找个机会好好问问了,只是林风出现在警局的日子屈指可数。 本以为,景氏集团在对上东方集团的时候,景氏集团即便面临如今的困境也依旧会占上风,晨曦肯定是用东方集团的力量来挽救景氏集团,可没想到,人家直接把景氏集团并过去了。 果断用了几个外面有意思的东西忽悠了凤尾猴,让他给我带路,带我去找秀玲花。 说着红芙牵着一头英招出现,身上驮着两个口袋,里面装着些水和干粮。英招:其状马身而人面,虎纹而鸟翼,徇于四海,其音如榴。 酒店店面不大,一共只有两层,一层的房间已经被住满了,只有地下一层里还有几间空房。 听着这些人的话,龙天无奈的笑了笑,没有理会这些人,跟这福清去见村长去了,而苪凝在进到村里就跑去找她以前的那些玩伴了。 傅天泽担心极了,当然要命人去找,他打她的电话,果然打不通。 喵妹躲在仁喜怀里,还弄不清楚发生了什么,经过仁喜一说。她就觉着奇怪,已经那么久,怎么没听到什么声音,例如天崩地裂的声音。 简宁心下一哂,傅天泽果然是有打算的,不会白白便宜了李保罗。 萧仙子表情立即变得很哀怨,看看自己的说话举止,简直就是个男人,难怪没人爱。 随着李顺的话出口,刹那间,李满脑海中浮现以,当年被他一脚踹成重伤,频临死去的一个少年来。 在四周的目光下,奇石通体被一层朦胧的神辉裹住,随后有着一声可怕的神音降落,如若天界透出的神音,震的人肝胆欲碎。 见到巫医的他,对巫医救他的行为,千恩万谢起来,就差跪倒在地上对巫医磕头表示感‘激’了。 徐莺莺将自己姨母的话听了个一清二楚,她面色一沉,目中浮现出些许哀愁。 几位师兄进来质问的时候,槐宁还不能开口,期间多亏蔺墨安不断输灵气给她,助她突破了迷·药限制,才开口解围。 她师傅是槐宁的大师兄魏风,因欠着林雪莹家里一份人情,不但收林雪莹为徒,还将自创的晨风剑诀,传给了林雪莹。 沈安气得手脚发抖,咬紧牙再次拨出去,决心要狠狠教训一通谢姝。 他们也意识到她如果要卖,首选是拍卖场,到时他们可以去拍卖场上竞价,便没有再揪着不放,反而问起她先前像买大白菜般的十几个东西。 除了少数走练体的狠人,基本都是些炮台、法刺、工具辅助,但不管走什么路子的,一旦被狂暴战为代表的妖物近身,那下场往往都很惨。 突然,地上一名装死的美国鬼子站起来想要去夺周兴勇手中的枪,周兴勇大惊失色,眼瞅着已经反应不过来,身后枪声一响,这名刚站起来的美国鬼子头颅被射穿,鲜血混合着白花花的液体飞溅,死透的尸体倒在地上。 他为了宋樱可以不顾一切地抛弃以前的身份回国,如果说他没有真心的爱过她,又怎么会做到这个程度。 只见她跃到半空,将如意棒变出一里长,贯穿了鹰愁涧,搅得似那九曲黄河泛涨。 但是这会儿姜月月没时间去注意榜一大哥的心思,而是和身旁的李俊钟唠嗑。 “诅咒吗……”可雅听到这里忍不住一声喃喃,魔王三号暂时没有继续讲话,只是任凭可雅在这里暂停起来,思考着关于神明的事情。 其实答应帮忘语,有一部分是因为赵匀其实是慕容勋的人。她若是想要报仇,必定要一点一点整垮慕容勋手底下的势力,赵匀也算是一个不错的切入点。 对于这点,他倒是相当不满意,想他和美琪琪求婚的时候,可是众人围观着的,他哥准备和苏含玉求婚,没有首先找他商量也就算了,竟然还要自己单独求婚不让他们围观,真是太有心计了。 第九十九章 合作 - 天棺秘藏 - 三分九醉 我赶紧退后了数米,朝墓室内一看。 死胖子竟然手拿洛阳铲,高高举起,朝着琉璃宝盒猛怼。 不过,这玩意儿为天然石头锻造的,根本砸不动。 我魂都要被他给吓散了。 “信不信我让你留下来和它作伴?!” 董胖子肥身躯一哆嗦。 “我就是想把你衣服取走而已!班尼路,牌子货,丢这儿太浪费了!” 他抬手就将我盖在琉璃石盒上的衣服给拿了。 墓室再次映出红色的妖异光芒。 我大骂了一句神经病,吓得赶紧往外狂奔。 众人离开墓室,再转到壁画室,又顺着甬道快速往下,跳到乱石堆上,沿着乱石堆朝下面狂溜。 可刚溜到离地面还剩下三分之一距离之时,数道探照灯光束朝我们脸部照来。 我们立马止住了脚步。 适应过光亮之后,往下看去,巴伦王子等人竟匆匆跑了过来,他们站在乱石堆下方,一个个神色惊讶,手中武器全对准了我们。 不过,我们离对方位置尚有一些远,他们手中的喷子是发散性铁砂火药,近距离杀伤力很猛,远距离却作用不太大。 范连虎瞅见我们,连淬了几口痰。 “卧槽!我说怎么好像闻到了血棺龟气息,又不见它踪影,循着味道找过来,竟然有大收获!” “这他娘总算是破案了!小浪帽,几年不见,没想到你为了报当年南海汉白玉石棺之仇,还敢联合廖小琴做局,封石门坑我们,玩得可真狠毒啊!” “方秘书,你他娘也够阴的,竟然是他们的内鬼!哈哈哈!” 方秘书脸色蜡白,忙不迭地摆手解释。 “范老板,我不是鬼,刚才是因为......” 我瞪了他一眼。 方秘书硬生生将后半句话给咽了下去。 真是无语问苍天! 我打破脑袋都想不到,范连虎竟然能嗅到自己养的血棺龟气息,一路找了过来,而且,这家伙显然产生了误会,认为封外面石门之人是我们,而方秘书则是我们安插在对方身边的内鬼。 死仇了! 巴伦王子极为愤怒,仰头冲着方秘书,叽里咕噜地大声咆哮,似乎在质问他。 方秘书想用波斯语开口回应。 我冷喝一声。 “闭嘴!” 他不敢吭声了。 范连虎见方秘书不敢说话,转头对着巴伦王子,一边比划着关门的手势,一边大声向他解释。 “他们!咔嚓!门封住了!” 这货又用手当刀在自己脖子上拉了一下。 “他们!要!咔嚓我们!” 巴伦王子显然已经明白了对方手势的意思,怒气冲天,将手中的串珠狠狠砸在地面,转头对身边几位泰拳保镖下了一句命令。 几位泰佬手中拎着喷子,就要朝石堆上的我们冲来。 “等一下!” 文姐眸子喷火,腮帮子鼓起,手中拿起了探海钩,张开双臂,挡在了我们面前,一脸决绝。 “姓范的!这一切都是我指示的,与他们无关,你让他们走,账我来跟你们算!” 几位泰佬不知道她在说什么,暂时停下了脚步。 范连虎闻言,竟然身子一挺,仰躺在地面,像个疯子一样,手舞足蹈,都要笑癫了。 “哈哈哈!你这娘们,除了浪、贱,还特么挺蠢,自己肉都快要臭了,竟然还想着救人,笑死老子了......” “哎呦卧槽!” 董胖子已经忍不了了,甩手将一块石头狠狠砸了下去。 “笑尼玛呢!死狗!!!” 石头砸得又准又狠,正中范连虎的额头,立马飙出血来,疼得他嚎叫连天,愤怒不已地大喊。 “几位!快!去给老子干死这帮货!” 可泰佬并不是范连虎的下属,根本不听从他的命令,站着没动。 巴伦瞅了瞅在地面发疯的范连虎,嘴角抽了两下,手一挥。 几位泰佬闻令,大踏步往上。 我对方秘书说:“翻译!谁再敢上前一步,所有人都别想找到路出去!” 方秘书赶紧大声翻译。 巴伦王子一听,立马冷着脸摆手,让几位泰佬停下了脚步。 范连虎手捂着额头,从地上起身,神情狰狞。 “巴伦!血棺龟就在他们身上,我可以让它带着我们出......” 后半句话还没说出来,这家伙彻底傻眼了。 我已从文姐包裹中掏出了用发箍绑住了头与脚的血棺龟,一刀将它的头给割了下来,把死龟直接甩到范连虎的脚边,冲他摊了一摊手。 “让它给你带路喽。” 没有了血棺龟,他们现在只能靠着我们带路出去,我们的危机已最大限度降低。 范连虎瞅着死龟,怔了好几秒。 尔后。 这货双目猩红,浑身哆嗦,发出歇斯底里的咆哮,开始暴走了。 “王八羔子!老子弄死你!!!” 他手中抽出来一把剔骨刀,不顾一切地往乱石堆上冲。 董胖子见状,笑了一笑。 “文姐,你别动哈,弟弟先给你出了这一口恶气!” 他目光陡然一凛,抄起了匕首,就准备冲下去。 “犯不着你干脏活儿!” 我制止住了董胖子,转头再对方秘书吩咐。 “再翻译!我们不仅能将巴伦平安带出去,还有旬夷妖树的线索,若他有合作意向,先断了范连虎的一条胳膊,小小表达一下诚意!” 方秘书立马大声冲巴伦王子叽里咕噜。 巴伦王子闻言,瞳孔骤缩,赶忙对着一众泰佬用英语大声说着什么。 几位泰佬一听,紧急几个窜跳,将正疯狂往石堆上跑的范连虎给拽了下去。 由于刚才我与方秘书说话的声音不大,范连虎又听不懂方秘书翻译出来的波斯语,见自己竟然被泰佬给扯下去,都懵逼了,不断挣扎。 “干什么?你们白痴吗?他们才是坑我们的凶手......” 对方压根不理他,将这货硬生生给拖了下去。 一位泰佬猛然一个过肩摔,把范连虎狠狠摔在地面。 “咔嚓!” 一条胳膊断了。 范连虎捂住胳膊,痛苦滚地,撕心裂肺的嚎叫声传来。 保镖将喷子死死对准了他的头。 “shut up!” 这一句话,范连虎听懂了,面目扭曲,怒火万丈盯着巴伦王子。 “屌.毛.......你他妈疯了吗?!” 文姐瞅见这副情景,一脸惊讶,咽了一口唾沫,转头瞅向我,眸底溢满了解恨的痛快与浓浓的欣赏。 巴伦王子没理会范连虎,神色冷冽,抬头冲我们大声说着什么。 方秘书翻译给我听。 “巴伦王......巴伦屌.毛的意思是,他凭什么相信你有妖树的线索?” 我故意拔高了音量,神情显得恼怒而不耐烦。 “原意翻译!老子来合作,不是来接受面试,他要再废话,有多远滚多远!” 第一百章 离开 - 天棺秘藏 - 三分九醉 方秘书愣了一下,没吭声。 我问:“不会翻?” 他咽了一口唾沫。 “会......” 待他朝对方翻译完,巴伦神情先是惊愕,接着恼怒异常,后又强压下情绪,仰头闭了一下眼,睁开后目光阴冷无比地盯着我,讲了几句什么。 方秘书对我说:“他的意思,你有什么条件?” 他没得选! 一来要靠我们带出去才能活下来,二来作为一位东方神秘文化的狂热爱好者,旬夷妖树的吸引力,无疑是致命的。 我回道:“你将藏宝阁内发生的情况告诉他,讲明树不在我们身上,若他想要,必须保证我们身上一根寒毛都不能掉,等出去之后再坐下来谈!” “另外,我朋友很想问候一下范连虎,让他派人将这个王八犊子送过来!” 为了给巴伦再加一点猛料,我将董胖子手中的兽嘴铃铛拿到自己手中,用手指晃了两下,再轻轻弹了一弹。 兽嘴铃铛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 对方距离稍微有一些远,虽然他们打着高亮探照灯,但不一定看得清楚,也不一定能听见。 可我不需要巴伦太清楚,炫耀一下就好了。 方秘书哔哩吧啦地讲了一大段。 巴伦听完之后,震惊无比,摸了一摸脸上大胡子,目光肃杀,挥手示意。 一位泰佬见状,立马拎起了范连虎的后衣领子,将他像拖死狗一样往我们面前拖。 这家伙对巴伦已经没有任何利用价值了,顺水推舟送一个大人情给我们,波斯佬当然愿意干。 我转头对文姐说:“文姐,你怎么开心怎么来!” 文姐眼眶泛红,胸口起伏,声音发颤。 “小孟,姐谢谢你。” 可就在此时,范连虎显然猜出来我们已经与巴伦合作,自己成了弃子,快要完犊子了,身躯疯狂挣扎,大声咆哮。 “巴伦!你忘记自己妹妹去桂林旅游了吗?!那可是老子的地盘!” “来之前老子已吩咐手下,如果我从墓里出不来,你妹妹麦卡姆也别想活着回波斯!” “有种你就把老子送给他们!麦卡姆!一定会死!die!!!” 不仅我们懵了。 巴伦也懵了。 范连虎竟然如此歹毒,在前往流月岛之前,还派人监控着合作对象的妹妹! 他的话虽然巴伦不能完全听懂,但妹妹的名字和死的单词,他却听得真真切切。 巴伦闻言,勃然大怒,冲过去抓起范连虎的头发,嘶吼着问话。 范连虎哈哈大笑,也不再多说,只是反复念着巴伦妹妹名字和死字。 巴伦像是疯了,对着他拳打脚踢,又拎着这货的头发往地面猛撞。 范连虎满头满脑全是血,癫笑着大声说:“来!好痛快!!!老子伤了哪里,你妹妹一样别想好!哈哈哈......” 我火冒三丈。 “你跟巴伦说,合作若想继续,赶紧将范连虎给送过来,否则一切免谈!” 方秘书赶紧翻译。 巴伦狠狠地踹了范连虎几脚,气呼呼地朝我们回话。 方秘书说:“他的意思,等出去之后,确保了他妹妹的安全,不用我们交待,他自然会将范连虎这个王八羔子送到我们手上。如果你不同意,合作之事就此取消。” 我心中骂了一句娘。 “不行......” 文姐却突然拉住了我的手,指了指我背上的廖小琴,银牙紧咬,低声说道:“小孟,我忍了几年,不在乎多承受几天的煎熬,安全出去最重要。” 我见她说得认真,考虑巴伦也不可能在涉及自己妹妹生死问题上让步,只得点了点头。 “姐,你相信我,这口恶气一定会给你出了!” “姐信!” 我冲巴伦说。 “好!希望我们合作愉快!” 几人快速下了乱石堆。 一众泰佬第一时间将我们围了起来,神态紧张。 董胖子对方秘书说:“向鬼佬翻译!我要撒尿!” 方秘书瞪大了眼睛:“啊?” 董胖子也不管,直接扯开拉链,一泡又黄又臭的尿朝在地面的范连虎头上滋了过去。 “改天你见到了阎王爷,记得跟他说,你曾沐浴过玉京护法镇殿卫的琼浆!” 范连虎能当上海沙门的大龙头,还真有能享福、能跌苦的个性,不仅不躲,反而像接受淋浴一样,仰头迎上。 “痛快痛快!好温泉!” “老子记住你的名字了!哈哈哈!” 在对方的监视之下,几人快步往外面走,来到了血棺龟带我们进来的那条狭窄涵洞,众人侧着身子艰难通过。 从洞口出去,入了积水潭,再上了流月岛,已经是凌晨四点左右了。 不过,月亮不知啥时候隐去了,天空灰蒙蒙的,一副要下雨的样子。 巴伦问我,准备什么时候开始谈合作。 我让方秘书转告对方,一切等到了苏北之后再说。 到了苏北,老子还跟他们谈个屁! 可我瞅着茫茫的海面,有些着急起来。 廖小琴的状态越来越糟糕,之前在地宫的时候,她还知道下意识地抱紧我,可也不知道是不是刚才入了积水潭的原因,现在她双手已完全耷拉下来了,连背都背不了,得赶紧出去给她治病。 就在我将廖小琴放下,改背为抱的时候,董胖子却从地面捡起来一个东西,随即又丢掉了,嘴里骂骂咧咧。 “艹!我还以为是妖树皮呢,敢情是老子的皮带掉胶了!” 巴伦等人拧干了衣服上的水,说他们有船,而且还有认识航路的掌舵好手,可以直接走。 董胖子说:“那快尼玛走啊!天要下雨了,在这儿等着遭雷劈呢?” 没有风暴,其实下雨并不可怕,我催促他们快走。 众人往流月岛的西南角走去。 到了岛沿,一位泰佬先跳下了水,游向了岛中间的一处夹缝,扒拉开外面的海藻与枯枝,再钻进去,十几分钟之后,将一艘船给拉了出来。 这些家伙藏船之地还挺隐蔽,别说岛上不可能来人,就算是真来了人,也想不到那里会藏着一艘船。 大家上了船。 拉船的泰佬显然就是巴伦口中的掌舵好手,他钻进了驾驶舱,将船往大海深处开去。 船里救生衣竟然不够,他们每人一件,连范连虎和方秘书都有,我们几人却只有一件,显然只是给我一个人的。 方秘书有一些尴尬地向我解释,之前来的时候有两艘船,但一艘翻了,物资也被冲走,所以救生衣只剩下了这么多。 范连虎有,倒是可以理解,毕竟巴伦妹妹在他的手上,巴伦不能让他挂。 方秘书有,也可以理解,毕竟他要挂了,接下来就无法谈判。 可一想到董胖子等人生命安全连这些泰佬保镖都不如,我就难以忍受了。 我将唯一的救生衣给廖小琴穿上,大踏步走到了船头,对着一位泰佬双手合十。 “刷我滴卡!” 泰佬满脸懵:“......” 我一巴掌狠狠呼了过去! 第一百零一章 范连虎的狠 - 天棺秘藏 - 三分九醉 对方猝不及防,惨嚎一声,捂着脸倒在了甲板上。 另外几位泰佬见状,瞬间将我给团团围了起来,手拿喷子对着我,表情愤怒,叽里呱啦冲我大吼着什么。 巴伦在一旁冷冷地看着,没吭声。 没有他的命令,泰佬们也不敢动我。 我手指着他们身上的救生衣。 “巴伦!我之前已说过,保证我的人身上一根寒毛不掉,是我们合作的前提!” “如果游戏还想继续,赶紧让他们把救生衣脱下来给我们!” 方秘书赶紧在一旁翻译。 巴伦听完,嘴角微微扬起,冷笑了一声,挥了挥手,示意这些下属脱救生衣。 忽然! “咔嚓!” 天空一道惊雷乍响! 吓得所有人都蹲了下去,手捂住头。 旁边传来范连虎的尖叫声。 “艹!黄腹蛇!” 众人转头一瞅,不知道啥时候从甲板下方钻出来若干条蛇。 每一条大概六七十公分长,深褐色,体态纤细,尾部侧扁如浆,腹部蛇皮一抹亮黄,昂扬着头,虎视眈眈地盯着我们。 几位保镖大惊失色,立马拿出匕首,几刀将蛇给斩了,一脚把蛇尸体给踢下了船。 正当我寻思好端端哪儿来的蛇之时,文姐冲我大喊。 “小孟,让开!” “呲!” 脖子立马一凉,一条滑腻腻的蛇身卷住了我脖子,鼻尖闻到一股浓郁的蛇腥味。 我心中大惊,几乎本能反应,手呈掌刀状,猛然一砍。 “吧唧!” 一条黄腹蛇掉落在甲板。 身后突然喊叫阵阵,脚步声凌乱,几位保镖护着巴伦,往船舱里疯跑。 转头一看。 我浑身血都凉了。 大量的黄腹蛇,吐着信子,从四周像潮水一般往甲板上涌来。 不大对劲! 船在海面上航行,即便碰到了蛇,也仅可能有几条爬上来,怎么还能形成数量如此庞大的蛇群阵?! 莫非它们本来就藏在甲板下方?! 一念及此,我整个人都不好了。 我想起了封石门以及反锁廖小琴在墓室的那个神秘力量,会不会对方用了什么办法,将蛇先放在了船上,打算让所有人上船之后都被蛇咬死?! 随后一幕,更加验证了我的猜测。 船竟然在缓慢入水下沉! 有人提前在船底搞了手段! 完犊子了! 如果船还好好的,所有人躲进舱里,死死关上舱门,哪怕溜进来一两条蛇,也可以对付。 可船一旦下沉,人落入海里,又看不见水里的黄腹蛇,分分钟被咬死! 天空电闪雷鸣,暴雨滂沱。 “你发什么傻啊?!” 董胖子手拿着铲子,砍飞了几条蛇,赶紧将我从甲板上往后面扯。 我只得跟着董胖子,紧急往后跑。 让人觉得古怪的是,董胖子扯着我跑的时候,黄腹蛇竟好似对他有一些惊恐,纷纷往旁边闪开。 “噗通、噗通......” 跳海的声音传来。 泰佬们竟然带着巴伦跳海了! 相当明智和果决的选择! 黄腹蛇的毒性非常大,被咬到之后,若半小时之内不施救,只有等死的份。 此刻,蛇群正疯狂往船上涌,巴伦等人跳下海,等于将我们几人留下来作为了饵料引诱黄腹蛇,这些鸟人便可以乘机逃离! 这里离流月岛四周的卫星小岛礁距离并不算太远,只要他们拼尽全力,身上又有救生衣,有很大的机会游过去爬上岛,纵使一时没人前去营救,也好歹能撑上一段日子再想办法,比眼前翻船入海之后葬身蛇腹,好上千万倍! 范连虎也跳下了海。 我们也想跳,可身上没有救生衣,在漂泊大雨的茫茫海面,下去就是找死。 文姐眸子泣血,站在船头,手中探海钩疾速朝海面的范连虎甩出。 “狗贼!拿命来!” 范连虎虽然一条胳膊不能动弹,可这货不愧是海沙门的大龙头,身躯像鱼一样浮沉,竟然连躲过好几次钩头。 文姐也不是吃素的,手腕不断甩动,探海钩如同长了眼睛的长蛇,反复朝对方身子狠狠扎去。 一声惨呼传来。 文姐钩住了范连虎那条不能动弹胳膊的大拇指。 我和董胖子也顾不得其他了,赶紧冲过去帮文姐,像扯一条在海面扑腾的大鱼一般,将范连虎往缓慢下沉的船里扯。 “噗!” 鲜血四溅! 范连虎手中银光陡然一闪,竟然用匕首狠狠地削去了自己被钩住的拇指头! 他知道探海钩绳子为浸泡过桐油的牛筋绳,一下斩不断,为了活命,对自己下了手! 真狠! 探海钩一脱,三人拉绳用力过大,猝不及防,全摔倒在甲板上。 董胖子身子太肥,咕噜噜往下面溜。 我抬手正要扯他,可压根没拉住。 一条黄腹蛇突然跃起,朝着文姐的脖子咬去! 我脑海顿时一炸,手中匕首朝它凶狠削去。 这一削,文姐倒是得救了。 可黄腹蛇极为狡猾,竟然扭身一窜躲过,回头朝我的胸前狠咬了一口! 文姐花容失色,手猛然一捏它七寸,再一拉,将它从我身上扯开,甩下了河里。 “小孟!!!” 我好像没感受到疼?! 抬手一摸。 银元! 这是临行之前小瑶特意给我戴上的,说会保我平安。 小瑶真把我给救了! 大量的黄腹蛇朝我俩包围而来! 本来以为马上就要葬身蛇腹,可董胖子已经从倾斜的甲板爬了过来,见此情景,他吓坏了,肥脸哆嗦在后面替我们拼命赶蛇。 他一出手,蛇竟然莫名奇妙惊恐,往四周溜逃。 文姐见状,惊呼一声。 “东珠!它们害怕东珠!” 董胖子急问:“什么玩意儿?!” 我大吼道:“快把东珠拿出来!” 董胖子闻言,赶紧将藏在贴身衣服里的那枚东珠给拿了出来,对着黄腹蛇四处晃。 果然! 它们一瞅见东珠,如同人遇上了厉鬼,吓得呼啦啦往外奔逃,纷纷入水,瞬间消散的一干二净。 难怪我们刚才扯范连虎之时,竟然没有蛇敢来攻击我们,而董胖子摔跤滚离之后,我和文姐立马遭到了袭击,敢情全是因为他身上有东珠! 铁额童子在海中的地位,犹如森林中的老虎。 董胖子身上这枚东珠,又是铁额童子王的腹中之物,黄腹蛇会害怕它的气息,实在太正常了。 黄腹蛇是不见了,可大雨溅得海面水雾弥漫,巴伦等家伙也全不见了踪影。 更糟糕的为,船已经下沉三分之一了,而且还在快速往下倾斜。 由于廖小琴一直在船舱的悬空木架床上躺着,蛇专注于我们,也没去攻击她,倒还睡得挺香。 董胖子喘着大粗气,抹了几下脸上的雨水,瞅着茫茫的大海。 “小孟,你觉得会不会有《西游记》里的老鼋,来驮我们过海什么的?” “有,但前提是咱能熬到它来施救!快拆床板,想啥鸡毛呢?!” 三人赶紧将床板拆了。 一人一块。 我用绳子将廖小琴绑在自己后背,率先下了海。 几人刚下海不久,船彻底沉了。 我们冒着大雨,在海里飘荡着,完全无法辨别方向,也不知道飘到了哪里。 一开始还没觉得啥,可仅仅过去一个多小时,也许是因之前运动太剧烈的缘故,我腿肚子开始有一些抽筋迹象。 此处海域向来人迹罕至,我们这样漂下去,几乎没任何生还的机会。 董胖子双手趴在木板上,吐了几口海水,有气无力地说。 “那什么......小孟,我想通了,这活儿不是人干的。” “下次就算是有传国玉玺请我来挖,道爷也不干了,回去还是好好驱邪打灾吧。” 文姐脸色蜡白,反倒嘻嘻笑了。 “就这种状态,咱们肯定没下次了。我倒无所谓,在海里厮混了多年,始终要被海吞噬,倒是你们太可惜了。” “不过,文姐从来没与业内人士交过朋友,这次能与你们生死相待,真挺高兴的,路上大家有伴!” 尽管我也不抱任何希望,但心中仍觉得有一些不甘,驳斥他们。 “人都还没死呢,你们在胡扯啥?” “打起精神来吧,别到时真来了一条老鼋,你们没力气爬上去,才会让阎王爷给笑死!” 董胖子点了点头。 “小孟说得没错,必须精神一点!要不,道爷给你们唱几首歌提下神吧?” 我们都表示赞同。 这货拉二胡太难听,但唱腔是真不错。 上次在虢巫侯墓,他开腔一曲鬼戏,堪称惊艳。 董胖子清了清嗓子。 “苍天啊!你为何急匆匆将他交与秋风!大地啊!你为何急匆匆将他揽入怀中......” 这不是《哭诸葛》的唱词么? 我火冒三丈,朝他溅了一下海水。 “闭嘴吧!” 董胖子挠了挠头。 “不好意思,我给人哭坟唱习惯了,这词儿好像是有点不吉利......道爷换一首吧。” 文姐突然眸子骤亮。 “别唱了,你们想念的老鼋好像来了!” 第一百零二章 套话 - 天棺秘藏 - 三分九醉 我们顺着文姐眼神的方向望去,远处雨雾迷蒙的海面上,隐隐约约有一盏灯。 由于距离有一些远,加上海浪起伏不定,时有时无。 董胖子咽了一口唾沫。 “文姐、小孟,咱们仨是不是见到海市蜃楼了?” 我摇了摇头。 “应该不是。” 海市蜃楼属于光的全反射现象,常出现在晴朗、无风、平静的气象条件下,在这种烟雨迷离之中,不大可能产生。 董胖子又问:“难不成像在尸灯拜月密室一样,我们出现幻觉了?” 文姐回道:“也不大可能,如果是幻觉,每个人头脑中的影像不一样。” 作出这两个判断之后,我们对视了一眼。 生机出现了?! 眼瞅那一盏灯越来越近,我们也不管对方是谁、是否可以看见、能不能听到,开始卯足了劲拼命摇手,冲着灯大声喊叫。 可喊了好一阵,对面一点反应都没有,似乎还有偏离我们而去的趋势。 “文姐!你包裹不是还在么,把探照灯拿出来,这样喊没用!” “害!你瞧我这记性!” 文姐赶紧掏出了防水探照灯,朝着远方反复打灯语。 灯光一出,还真起到了效果。 对面那盏灯开始朝我们的方向靠拢。 随着距离不断拉近,我们欣喜若狂,竟然是一艘渔船,还挺大的。 董胖子激动的都快要哭了,疯狂挥舞着手,扯着嗓子胡言乱语。 “老乡!自己人!你们别害怕,开门,快开门呐!” 就在此时,雨雾之中有一只鸟,扑棱翅膀,率先朝我们飞了过来。 三叔公的阴鸽! 一瞅见它。 我心中那根紧绷的弦立马松了。 这一松懈,本来就有点抽筋迹象的腿脚,立马像被人拧毛巾一样扭动,腿肚子发抽,双手无力,再也抱不住木板,扑腾了几下,身躯往海底沉去。 “救我......” 话还没讲完,又腥又咸的海水往口鼻耳疯狂灌入,呛得肺都要炸了。 我手脚很快就被人给扯住了。 他们第一时间将我拉起,拖到了木板边,一人架住我一条胳膊,确保我不再沉海。 董胖子说:“你看你,好端端又开始犯病自残了不是?” 文姐满脸疑惑。 “小孟......还有这毛病?” 董胖子一本正经地解释。 “唉,文姐,你是不知道,这小子脑子里有一颗大肿瘤,医生说压迫了脑神经......也就是我们嘴里常说的脑残,神经病发作几年之后,人就会挂掉,他也没多少日子好活儿了,怪可怜的。” 文姐听完,瞠目结舌,转头瞅了瞅我,眸底溢满了浓浓的母爱。 “就不能治吗?” 董胖子还要张嘴胡咧咧。 我恼火不已。 “去你大爷!老子是腿脚抽筋了......” 阴鸽已经飞过来了,停在廖小琴的身上,嘴里发出急促无比的“咕咕咕”叫声,显得万分着急。 “小孟、小董,是你们吗?!” 三叔公的声音! 董胖子仰头嚎叫。 “叔啊,你快点吧,再慢一会儿就只能当捞尸人了!” 船速度疾快到达了我们身边。 三叔公见到我们,欣喜若狂,立马抛下了绳钩,将几人给扯了上去。 除了三叔公,我在船上还见到了阿东。 “赶紧进船舱换衣服!”三叔公对我们说了一句之后,第一时间俯身察看廖小琴,神色非常焦急:“小主!小主!” 见已经有人照顾廖小琴了,我搀着董胖子的肩膀进了船舱,换上一身干净的衣服,人靠在舱壁,感觉几近虚脱,竟然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也不知睡了多久,醒来之后,发现船依然在海面航行,只不过雨已经停了,天空太阳升起。 董胖子躺在旁边,呼噜声震天响。 耳朵传来外面的争吵声。 “......刘小姐,我对范连虎在里面之事毫不知情。” “不知情?三叔公,我信了自己的朋友,他说你有绝对的实力能对付范连虎,才答应你来流月岛,结果却发现你玩得一手好牌,既利用了我,又能让我和范连虎面对面火拼,死了谁你都可以不履行承诺,你敢说不是吗?!” “刘小姐,我知道老头子无论说什么你都不会信,可事情已经发生了,答应你对付范连虎之事,我绝对会做到的。” “呵呵!范连虎身受重伤跳海,活下来的几率为零,你去龙宫找他?” “所以,老头子打算先给你补偿,表达心中的歉疚。” “我刘曼文不缺钱!” “......” 我走出船舱。 瞅见十几捆钱,被文姐愤怒地甩在了甲板上。 三叔公老脸满是尴尬,站在原地。 我冲文姐笑了一笑,俯身将钱捡起来,递给了她。 “姐,钱不咬人,算我给你的,行么?” 文姐不肯收,手指着三叔公,神色冷冽。 “三叔公,也就是我认了小孟做一辈子的弟弟,看在他的面子上,此事不再计较。” “可我得提醒你,大家都是脑袋别裤腰带在江湖讨生活,你这种事做多了,当心以后鬼缠身!” 她转身返回船舱了。 我瞅了瞅三叔公。 “有烟吗?” 三叔公掏了烟出来递给我。 我点着抽了两口。 “如果我是文姐,可能会推你下海。” 这种一心义气却换来对方挖好的坟坑之事,搁谁身上都受不了。 三叔公长叹一口气,在我旁边坐下来。 “小孟,小主进尸灯望月墓之时,什么都没跟我讲,我并不知道范连虎等人已经提前进去了。老头子在外面看了十几天的灶火,接到阴鸽传来小主的消息,便立马往回赶,路上给家里去了电话报告。” “家里说,让我先联系刘曼文,条件就是替她收拾范连虎,然后我就通过别人介绍,联系了她,刘曼文一听到我开出的条件,毫不犹豫答应前来。” “不管你信不信,事实情况就是如此。” 我反问他。 “你的意思,在家中你地位太低,没资格知道太多事喽?” 三叔公认真地点了点头。 这个可能性倒是有。 金蚕蜕之事,前面一直是廖小琴一个人在折腾,直到最后去找我哥夺宝,三叔公才参与了进来。 这说明,天棺重宝的情况,即便是属于廖小琴所在那个神秘组织之人,也不能尽知。 我对三叔公口中的“家”,心中愈发好奇,决定套一下他的话。 “廖小琴让我上岸后先回家,我出了广市机场后,该怎么走?” 第一百零三章 艺无止境 - 天棺秘藏 - 三分九醉 “你直接打一辆车,告诉司机到白云三元里......” 话刚一讲出口,三叔公立马觉察出不对劲,赶紧捂住了嘴,满脸无语地瞅着我,一副你小子可真坏的神情。 老头反应真快! 我笑了一笑,换了一个话题。 “廖小琴怎么样了?” 三叔公说:“生命体征稳定了,人还晕着,我们不能回大壶山岛,得马上去苏北找医院治疗。” 我点了点头。 “你怎么知道我们落了海?” 三叔公向我解释。 “不知道,我十万火急赶回来,找阿东出海,本来要去流月岛,可在离岛仅半个小时距离之时,小黑突然飞上了天,在海面反复盘旋,似乎嗅到了什么气息。” “我看它有些不大对劲,便让阿东追着它开船,十来分钟之后,就找到了你们。对了,小主有没有取得宝?” 我摇了摇头,将尸灯拜月墓里发生的情况一五一十告诉了他。 三叔公听完,震惊不已。 “你的意思,一共有三波人,巴伦等人先进去,小主在后面跟,最后还有人潜进去,不仅封闭了石门,而且在你们出来的船上动了手脚?!” “对!旬夷妖树大概率被对方取走,只剩下一个兽嘴铃铛。” 三叔公愣了好一会儿,眼睛望着海面,忧心忡忡,嘴里喃喃说了一句。 “这下小主麻烦了......” 我问:“你说什么?” 三叔公回过神来。 “没什么......铃铛呢?” 我让他等一会儿,进船舱叫醒董胖子,让他将兽嘴铃铛拿出来。 董胖子揉了揉眼。 “什么铃铛?早特么在海里丢了!” 丢了? 这家伙即便是把自己裆里的东西丢了,也绝不会将宝物给丢掉。 我手指着他。 “你最好老实点!” 董胖子笑嘻嘻,从怀里掏出了兽嘴铃铛。 “你大爷的,什么都瞒不过你!” “这玩意儿太邪门,道爷喂血喂得双腿发软,送给我都不敢留,拿去吧,回去记得给我买几盒红桃K补一补血!” 红桃K、三株口服液、中华鳖精、人参蜂王浆,当年火爆全国的滋补品“四大天王”,知道这些牌子的读者,年纪应该都不小了。 我见兽嘴铃铛表皮相当温润,宝光四溢,可见尽管情况一直很危急,死胖子还是像伺候婴儿一样将它给喂得很饱,不由感叹这货真是人才。 三叔公见到兽嘴铃铛之后,立马从行囊中拿出来一个玻璃罐子,里面盛满了血。 不过,这血有一些乌红,比人的鲜血腥味重太多。 他赶紧将铃铛给放了进去,盖上了盖子。 令人不可思议的是,正常情况之下,东西丢进血里,根本看不见,可我透过玻璃罐,却能清晰瞅见血中的兽嘴铃铛和之前三叔公给我们展示过的树皮,它们在血液里浮沉,如同活物,似乎在贪婪接受血液的滋养。 我皱眉问。 “这就是你从粤省取过来的镇物?” 三叔公点了点头。 “对。” 我又问。 “这是什么血?” 他瞅了瞅四周,见没人在听,低声对我解释。 “深海老蛟鱼血,加了秘方炼制的,只要密封的好,一直不会挥发,这样就无需用人血养着旬夷妖树了。” 我想起尸灯拜月墓里的琉璃宝盒内壁之处,也有血粉,心中震颤不已。 莫非那血也是深海老蛟鱼血,自东周末期开始就一直滋养着旬夷妖树,直到廖小琴等人进去打开,它才干涸? 这玩意儿会吸水,怎么又吸不干深海老蛟鱼血? 我再问三叔公。 “它是不是真能让土地百里干涸?” 三叔公摇了摇头。 “我知道的,之前已全讲过了,你想要了解更多,等小主醒来问她。” 半天之后,船已经到了苏北连云港,众人上岸,将廖小琴紧急送往了医院。 医生检查了一番,皱头直皱,有些怀疑地看着我们。 “手臂全是划伤,血糖又低,她怎么弄成这样?” 看样子他在怀疑我们对廖小琴囚禁折磨。 我赶忙解释。 “她脑子有问题的,最近几天没人在家,她自己拿刀划手,还饿肚子,等我们回来就已经这样了。” 董胖子带着哭腔。 “姐,下次我再也不离开你了......医生,你一定得救救她。” 医生见董胖子情真意切,打消了疑虑,说这种情况都不知道要多久才能醒,让我们缴费办住院手续,讲完赶紧推她过去救治了。 三叔公留下来照顾她。 我们在医院附近宾馆开了房。 文姐给我们留了一个电话号码,笑意盈盈。 “小孟、小胖,我要走了!” “姐很高兴认识你们,以后要有事,只要一句话,我一定赶到。” 虽然才同行几天,但大家一起经历多次生死,倒真有一些舍不得。 毕竟,谁也不知道下次是否还能活着再见面。 我对文姐说:“姐,你可能对别人介绍的医生已经麻木了,但昌市嘉言路徐氏医馆的徐清果大夫,你一定要去找她治病,请相信我一次!” 文姐见我说得郑重。 “好!我会去!” 她伸出手,与董胖子握手告别。 当我也伸出手来之时,文姐却张开双臂,嘴角上扬,秀眉一挑。 “抱抱?” 我张开手去抱她。 董胖子在旁边瞪大了眼睛。 “这就有点过份了!文姐,雏鸡虽然营养价值高,但吃起来并不得劲!” 文姐冲他翻了一下白眼,嘴巴附在我耳边,吐气若兰,低声说:“在密室你不是急吼吼想要姐么?我晚上的车,等下空了来车站找我呀。” 我:“......” 文姐咯咯直笑,拍了拍我肩膀,弯一弯手掌。 “行了,不逗你了,姐走了,拜拜!” 她婷婷袅袅地离开了,宛若在大壶山岛她婷婷袅袅地来。 白天我们无事。 阿东难得来一趟大城市,拿着三叔公给他建禹公庙的钱,去挑选摆开工宴时需要的烟酒饮料。 我和董胖子则去海丰港找了一家古玩铺,先拿了蚣蝮青铜牌出来问价。 对方瞅了一会儿,对我们说:“宋朝的老东西,这种蚣蝮造型确实比较少见,搞杂项的人应该会很喜欢......它有传承么?没有的话,我出八千块。” 我又拿出了那枚东珠。 “您再瞧一瞧这个。” 本来古董店一般不收珠宝,但这地方是海滨城市,珠宝市场相当成熟,古玩店也愿意收。 老板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东珠?!” 他拿着放大镜,反复端详了好久,情绪有些激动。 “不瞒你们,这是直径大于十二毫米的帝王珠,就是有点新,我可以给到四十个。” “市场价当然不止这个数,但你们多少得让我赚点花头,更何况我可以马上带你们去取现金,省去了你们跑腿、鉴定和拍卖服务等费用,这条件你在全市都找不出第二家!” 老板比较实在,价钱也确实不错。 我将东西收起来,冲对方笑了一笑。 “抱歉,我不出手了。” 老板闻言,顿时急了,忙让我们坐下来,可以好好商量。 我们没理他,快步离开。 到了外面,董胖子有一些不理解。 “干嘛不卖?这价钱相当可以啊!” 我反问他。 “我们是干嘛的?” 董胖子愣了一下。 “对呀,我们自己也是古玩店老板......可老板不老板的,都是买卖生意,难不成你还准备把它们放店里欣赏?” “废话,当然要卖!我今天来主要是了解一下青铜牌杂项和东珠的市场行情,看来需求很不错。” “然后呢?” “回去给蚣蝮青铜牌编一个牛逼的传承故事,翻十倍出手。再找一位高手将东珠做点旧工,翻三倍出手!” 董胖子闻言,如遭雷劈,傻在原地。 见我上了出租车,这货赶紧跟了过来,一路问我打算怎么弄。 我没正面回答,学着廖小琴的口气。 “艺无止境干中学!” 两人回到医院,刚到病房门口,三叔公刚好从里头出来,对我说。 “小主醒了,正好找你。” 第一百零四章 来源 - 天棺秘藏 - 三分九醉 这是一间单独病房,外面为会客厅,里面是床位。 廖小琴根本不差钱,不管是吃住用,乃至看病,都用最好的。 我打开门,穿过会客厅,走了进去。 她穿着一身病号服,半躺在病床上,脸色有些苍白,看起来很虚弱,不过精神状态不错,手中拿着一面小镜子,还在给自己抹唇膏。 真臭美! 瞅见我进去,廖小琴放下了镜子和唇膏,手指了一下门。 我将门给关了。 廖小琴对我说:“医院不让抽烟,三叔公也是一头蛮牛,让他帮我去买,死也不肯......” 没待她说完,我将一盒女士香烟和一个打火机放在了她床头柜。 这是我从外面返回来的时候专门买的,还是她喜欢的牌子。 她看了一眼旁边的烟和火,微愣了一下,抬手拆开,掏出一支,满脸享受地闻了一闻,冲我笑了笑。 “好了,你可以滚了。” 我走过去,将烟和打火机全收走,转身离开。 廖小琴有些懵,反应过来之后,对我喝了一声。 “站住!” 我会理她? 继续大踏步往外走。 “开个玩笑而已,坐下来聊几块钱的。” 这还差不多! 我停下脚步,回到床头,将烟递到她嘴里,给她恭敬点着。 “廖女侠,您慢用。” 廖小琴嘴里叼着烟,又好气又好笑地瞅着我。 可病床的后靠太矮,她半躺着抽烟不得劲,开口吩咐我。 “帮我垫个枕头,扶我坐靠着。” 我拿了旁边的枕头,将她给揽起来。 她身上盖着被子,病号服又宽松,我揽起她之时,手一不小心塞到了一片延绵里面。 我瞬间呼吸发窒,脑子阵阵空白。 廖小琴脸腾一下红了,仰头瞅着我。 “好玩吗?” 我:“......” 她抬手猛然抄起了床头一本书,冲我凶神恶煞地砸了过来。 我本能反应,侧身让过,急急退后两步。 这一下完犊子了。 由于我后退太急,不经意拌到了病床脚架,床发出“吱嘎”一声响,剧烈晃动,她整个人都从床上摔了下去! 廖小琴嘴里娇吟一声,牵扯到了伤口,手捂住腰,神情痛苦,疼得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我站在不远处,想过去扶,又怕她会揍我,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场面沉默而尴尬。 就在此时,门突然被打开了,三叔公拿着药盒进来,见到眼前情景,愣在原地。 “小主......你这是?” 廖小琴回了一句。 “他打我!” 三叔公闻言,转头不可思议地瞅了我一眼,没说话,也没任何动作。 廖小琴又说。 “这小子打我,叔公你不知道该怎么做吗?” 我赶忙问三叔公。 “你信吗?” 三叔公抽了抽鼻子,默默捡起地面的书,将药盒放在床头柜,再把廖小琴扶回床上,说了一句小主好好休息,尔后转身出门了。 廖小琴瞅着他离去的背影,眸子瞪得老大。 “他什么意思?” 我忍不住想笑。 “意思就是,你的嚣张跋扈天下皆知。” 此话一出,廖小琴银牙紧咬,又准备挣扎起身来收拾我,可伤口的疼,令她放弃了。 “行!等我身体好了,再来找你算账!” 我寻思算个鸡毛账。 要是我将上次在梅岭后山治灵语虿时已动遍她全身之事说出来,她非得气得当场脑溢血去世不可。 她抽了一口烟。 “你把自己进尸灯拜月墓的所有情况,不要遗漏,讲一遍给我听。” 我在旁边坐了下来,把自三叔公找我,一直到送她来医院的全过程,一五一十讲了。 廖小琴听完之后,若有所思,默不作声。 我问她:“以我对你的了解,没有十足的把握,绝不会轻易出手,为什么这次对后面那股神秘力量毫无防备?” 她长吁了一口气。 “这点我确实没预料到。事实上,我之前计划非常充分,巴伦等人进去之后,我一直在后面跟,由着他们在前面趟雷,自己坐收渔翁之利。” “天机五行令疑冢里那尊青铜鸟嘴里叼的树,其实只是打开上面琉璃宝盒的钥匙,巴伦等人不知道,误以为是旬夷妖树,我夺了钥匙之后,顺着乱石烟囱往上爬,进入了尸灯拜月密室。” “可等我打开琉璃宝盒,身后却突然遭到了神秘人的袭击,对方夺了里面的旬夷妖树,迅速离开,然后我就被反锁在里面了。” 我问:“一个人?!” 廖小琴点了点头。 “对!对方其实打不过我,可当时密室里除了有尸灯望月迷惑,还存在其他机关,他对密室又非常熟悉,导致我受了重伤,仅仅抢下来一个兽嘴铃铛。我没看清对方的长相,甚至男女都没搞清楚。” 我再问:“除了巴伦,还有谁在觊觎旬夷妖树?” 廖小琴摇了摇头。 “不知道。” 我想了一想。 “旬夷妖树到底什么来源,真的能导致百里成旱?” 廖小琴微拢了一下头发。 “本来这事你不应该知道,可我没想到三叔公会去叫你帮忙,既然掺和进来了,我简单跟你说一下。正统史书上并无旬夷国的记载,但一些支离破碎的野史典籍表明,它不仅存在,而且极为繁荣,据说为上古蚩尤部落的后人。” “资料还阐述,旬夷国君有一株挂着九枚兽嘴铃铛的妖树,用老蛟鱼血供养着,此树乃‘天地圣物,出世足震九州’。可就在某一年,旬夷国君祭祀妖树,却导致天地大旱、颗粒无收,百姓逃离,从而灭国。” “祭祀的原因,并不是巴伦所调查到的旬夷国君喝大酒炫耀,而是想用妖树抵御洪灾,也许是祭祀的方法不对,反而出了事。为避免旱灾扩大,旬夷国君无奈前往了流月岛,构建尸灯望月局,将它永远封存在偏远小岛。” “至于你说妖树是否真有导致百里大旱的恐怖功效,我不知道。不过,它的锻造材质,乃一种人类迄今尚未发现的古怪金属,极有强大的吸水能力。古人是怎么锻造出来的、最初的目的是做什么、为什么用老蛟鱼血能供养,恐怕只有找到了妖树,才能彻底解开。” 听完之后,我默默抽着烟,良久无言。 廖小琴问:“你在寻思什么?” 我将烟头掐灭。 “以前你曾反复交待我,天宝归天藏、凡人没命扛。可无论是金蚕蜕,还是旬夷妖树,全都是逆天的东西,为什么你一直孜孜以求?” 第一百零五章 赌约 - 天棺秘藏 - 三分九醉 廖小琴下巴上扬,嘴角微翘,神情得瑟地反问。 “会不是我不是凡人?” “那你是什么?” “女神!” “......” 她在逃避我的追问。 见我满脸无语,她格格直笑,拿起旁边的药盒,用矿泉水吞了药。 尔后,她又认真地瞅了我几眼,脸色变得忧心而严肃起来。 “我这次找旬夷妖树失败,家里会发生大震荡,等下你出门之后,找三叔公开一张支票,那是我的私房钱。你拿钱回去,安心经营古玩铺,以后不要再掺和进来了,明白?” 廖小琴这种状态极为罕见。 我皱眉问:“什么意思?” 她回了一句。 “也许......这次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 我突然想起在船上之时,三叔公听到旬夷妖树被人给夺了,嘴里喃喃说了一句“小主麻烦大了”,心中顿时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你这算是告别?” “可以这么想。” “别告诉我,你那个粤省的家,有着丢宝即丢命的狗屁规矩?” “丢命?倒还不至于。不过,还有很多比丢命更糟糕的事,比如,失去享受虫鸣鸟叫的自由、丧失顶天立地的为人尊严、忍受蠢货的胡作非为,等等。” “这么吓人么?” 廖小琴本来正幽幽地望着窗外,可能听到我语调有一些不对,转头瞅向我,脸色立马变得愠怒。 “你好像听到我变惨,很开心的样子?” “没有。” “那你笑什么?!” “我哪儿笑了?” 她再也忍不了了,准备强撑着从床上爬起,冲我发飙。 我赶忙从椅子上起身,退后了两步,手指着她。 “别动!如果我告诉你,旬夷妖树我能找到,你信不信?” 廖小琴闻言,愣了一下,俏脸不屑。 “隔壁就是精神病医院,有病赶紧滚去治!” 我对她说:“这么着吧,如果我找到了它,你把自己身份和家族秘密告诉我,敢不敢赌?” 廖小琴见我不像在说假话,思忖了半晌,美眸冷冽。 “你小子有事瞒着我?” “与你瞒我的事相比,小巫见大巫而已。” “......” “你就说赌不赌?” 她神态相当复杂,夹杂着不信、不满、不服,又兼有一丝期待。 这很正常。 几年来,廖小琴一直高高在上,她自认无论从身份、智商、技艺,全方位碾压我。 可夺取旬夷妖树之事,不仅是我前来将她给救出,现在又突然说有办法将她已彻底丧失希望之事给搞定,这对她一贯傲娇的性格,无疑是一种重大打击。 只是,眼前她遭遇了很难越过去的大坎,内心又希望我真能将旬夷妖树给找回来。 她手摸了一下打火机,接着又烦躁无比地将它给重新丢回桌面,银牙咬唇。 “好!如果你找不到,我教你的,会全收回来!” 我问:“这怎么收回去?” 廖小琴回道:“戳瞎你的眼啦,打残你的脑袋啦,废了你的手脚啦,诸如此类,你害不害怕?” 我冷哼一声。 “我害怕个锤子!你没这个机会!” 讲完之后,我转身离开病房。 “喂!” 她在后面喊了我一句。 “还有事?” “小心点!” 到了外面,我叫上正在走廊长椅上对三叔公讲鬼故事的董胖子,让他陪我去办事。 三叔公问:“小孟,你办什么事,需要老头子帮忙吗?” 我回道:“不用,你照顾好廖小琴,她肝火太旺,刚才光放屁不拉屎,急坏了都,得去给她买一点开塞露。” 三叔公闻言,忙不迭点头。 “我这就去叫医生开。” 两人离开医院,先去集贸市场买了两套打渔服,外加草帽,塞进包裹里。 董胖子问:“这是要干嘛?” 我回道:“等下叫上阿东,我们回大壶山岛。” 董胖子满脸不解。 “怎么要回大壶山岛?” 我对他撒了一个慌。 “上次我在大壶山岛,看见了一个宝贝,现在有空,不去捞回来,吃不下睡不香。” 董胖子一听到有宝,兴奋极了,啥都不再问,催促快点回宾馆去找阿东,说阿东已经买好了开工宴的烟酒饮料,正准备回大壶山,省得去坐客船了。 回到宾馆,正好碰见阿东扛着行李出门。 我说:“阿东,三叔公让我陪你去一趟大壶山,给你准备新建禹公庙的地址定一下风水。” 阿东满脸好奇。 “你会风水吗?” 我笑了一笑。 “我会,你董哥还是道士出身,定好风水后,他还会给新址做一场祈福仪式。” 阿东非常开心,赶忙点头。 “三叔公替我考虑太周到了,我本来还说什么时候请懂的人来看一看位置呢,现在省事了,我们赶紧走吧!” 阿东至今还不大清楚我们得身份,三叔公之前对他说,我们这些人全是野外生存探险家,顺带捡一点海宝,附近渔民见惯了出海捞珍稀鱼类、海贝、珍珠之人,也不会有过多的想法。 几人上了船,往大壶山岛而去。 其实距离还挺远的,我们出发的时候是中午,到达大壶山岛,已经是凌晨三点多了。 阿东将船停靠在村子边,定好了锚,搬起烟酒饮料,正准备带我们上岛。 我说:“阿东!” 阿空肩上扛着东西,回过头问:“怎么了?” 我突然抬手朝他一拍。 阿东立马瘫软晕在了船上。 董胖子瞠目结舌。 “艹!你......好端端点阿东干嘛?” 我回了一句。 “少废话!赶紧换衣服,上岛寻宝!” (各位读者大佬,求各种评论,求一波五星好评,感恩!) 第一百零六章 旬夷国的守陵人 - 天棺秘藏 - 三分九醉 董胖子见我着急,忙不迭换衣服,开口询问。 “到底寻什么宝?” “旬夷妖树!” “什么玩意儿?!你......不会说封石门的神秘人是阿东吧?” “不是!” “那是谁?” “庆伯!” 董胖子愣在原地,肥脸抽搐。 “大壶山岛的疯癫老头?怎么可能是他?!” 两人离开船,一跃上了岸。 我边往岛内快速走,边反问董胖子。 “庆伯虽然疯,但人不傻,他作为经验丰富的老渔民,在禹太公断虹云出现之时冒死出海,你觉得合理吗?” “当然不合理!可他不是说为了追一条大苏眉鱼么?我可听阿东说过,苏眉鱼是海中奇珍,一条极品苏眉鱼价格高得离谱,能抵渔民的半年收入,他冒死赚钱也正常啊。” “好,就算这事正常!阿东救庆伯上了船之后,他准备动手打文姐,你可能看不出来,可我跟廖小琴练了几年,虽然学的是点穴,却能观察出庆伯那几下动作有着深厚的功夫底子,一位老渔民,身体可以很棒,怎么还会武功?” “也许......人家以前练过,不是有一句话叫高手在民间么?” “我当时也是这么想的,但你记不记得尸灯拜月密室中最后一组壁画的内容?” 董胖子想了一想。 “旬夷国君与黑龙战斗,胜利之后携带妖树,由一位艄公带他出海,前往流月岛。” “艄公后背的纹身什么模样?” “怪鸟图腾啊!脖子像鹤、爪子像鹰、尾羽像凤凰,有什么问题么?” “庆伯上船之后,衣衫褴褛,虽然看不大全,可我还是见到了他后背一角露出了纹身,凤凰尾,与壁画内艄公后背纹身几乎一样!” “......” 这话一出,董胖子都不知道怎么反驳了。 我继续解释。 “这还不算完!我们离开流月岛之时,你不是在岛上捡到了一块黑皮么?你以为是自己的皮带老化掉皮,其实不是,它是小作坊的人工皮革,常用在皮鞋、腰带、水靴、箱包等上面,价格非常便宜,穷苦老百姓常买,可用不了几个月,这东西一定会爆皮脱落。” “你捡起它之后,我仔细观察过,所有上岛之人,没有一人穿戴这种廉价人造皮革制品,我们所见到的人当中,唯独庆伯穿着的水靴为人造皮革制成的,上面还爆了不少皮。足以证明,他极有可能上过流月岛!” “冒死出海、一身功夫、怪鸟纹身、上过岛礁,这四点一综合,如果庆伯不是背后那个夺树的神秘人,我把头割下来给你当球踢!” 董胖子已经傻眼了,挠了挠头。 “你小子......眼睛这么毒吗?” 不毒不行。 寻龙身浸黄泉,点穴手推死门。 看风水、破机关、玩古董,全得依靠一双眼睛,稍有不慎,极容易堕入万丈深渊。 闷头快走了一会儿路。 董胖子问:“你说庆伯到底什么身份?” 我摇了摇头:“不敢确定,但极有可能是旬夷国的守陵人。” 董胖子眉头紧皱:“艹!世上还真有这种传承几千年的守陵人?” 我说:“放在半年之前,打死我都不会信。可现在,哪怕有人告诉我,你其实就是一头猪变的,我半点都不带怀疑的。” 董胖子回道:“滚一边去!” 之前在船上,我曾不经意向阿东打听,阿东说庆伯的家就在大壶山岛西南角偏僻之处,单独一栋四柱柚木屋子,住了好多年。 渔民善良淳朴,曾打算集资给庆伯修一间石头房,可老头不让,宁愿住木屋。 柚木虽然防水性能很好,但架不住海边太潮湿,几乎每年大家都要给庆伯维修一遍屋子,生怕老头睡觉时会被风浪连人带屋刮进海里。 我感觉庆伯是故意为之,无论装疯卖傻还是单独居住,大概率是不想与渔民接触太过频繁,怕泄露自己的身份。 夜晚三点多,渔民全都在睡梦中。 两人快步前行,二十来分钟之后,见到了一栋独立小木屋,它一半架在岸上,一半架在水里,孤零零的。 我对董胖子交待。 “别出声,直接冲进去,第一时间制服他!” 董胖子冲我打了一个OK的手势。 “没毛病!” 话音刚落。 两人像暗夜行者,小心翼翼地潜到了木房子前。 月光很好,木门缝隙很大,足有三指宽,往屋子内漏着光,可从外面还是看不清楚里面的情况。 我比划了一个手势。 董胖子一脚踹开了门,身子闪到一边。 没反锁! 我管不了那么多,第一时间冲了进去。 这是一个前后两间房的木屋,外面是饭厅兼杂物间,里面是睡房,卧室门也半掩着。 两人冲进卧室一看。 没人! 我立马探手摸了一下被子。 凉的! 难道庆伯今晚没睡这里? 不应该啊! 在船上我向阿东暗中打听的时候,他说庆伯这几天都在大壶山岛上晒鱼干,没离开,人哪儿去了? 董胖子低声问:“怎么办?!” 我立马转身,将外面的木门、睡房门,恢复成了原来的样子。 “找东西,动静小点!” 董胖子问:“要不要我去外面守着?” 我摆了摆手:“本来需要,可你一旦离开我的视线,绝对会整出幺蛾子,我害怕!别再说话了,动作快点!” 两人的目的是旬夷妖树,如果能找到宝物离开,庆伯是守陵人也好、夺宝贼也罢,跟我们屁关系都没有! 由于卧室窗外的月光很好,我们甚至都不需要开手电,俯身在四处翻找起来。 这里空间不大,而且全是木头构造,上方也没阁楼,可藏东西地方不多,仅仅五六分钟,我们就已找完卧室,根本没有旬夷妖树的影子。 我示意去外面的杂物间找一遍。 可刚想抬手拉开半掩的卧室门,我立马停住脚步,将董胖子给扯住了。 董胖子不明所以。 我手指了一指杂物间外面的大门。 董胖子往外瞄了一眼,想说什么。 我立马捂住了他的嘴,狠狠瞪了他一眼。 杂物间大门有三指宽的缝隙,我们进来之时,见到月光透过缝隙漏进房子,可现在,月光全被挡住了,缝隙处一片漆黑。 而我们所处的卧室,窗外月色依然皎洁,天上并没乌云遮挡。 这只能说明,大门外站着一个人,挡住了月光。 他可能觉察出屋子里存在异常,正在门外观看! 董胖子用口型询问。 “怎么办?” 第一百零七章 敲魂心 - 天棺秘藏 - 三分九醉 我紧急思考着目前的状况。 门外那个人,大概率就是庆伯。 我俩在里屋找东西,没有用手电,也没有整出大动静,木屋大门、卧室门还依原样虚掩着,对方透过大门外的缝隙往里观察,应该看不见在卧室的我们。 庆伯之所以站在门口一动不动,估计是觉察出来里面的细微声响,他为保险起见,准备先瞄一会儿看看情况。 当前有三种方案:直接冲出去、原地守株待兔、主动引诱他进屋。 分析了一下。 第一种方案不行,庆伯有一身好功夫,若我们直接冲出去,他极有可能转身撒丫子逃,没有十足的把握能逮到他,而且,他一旦发现自己身份泄露,也许跑路之后从此彻底消失不见。 第二种方案不保险,庆伯的性格非常谨慎,如果他在门外没发现任何异常,万一脑子发抽,转到木屋之后,从卧室的窗户外往里瞄上一眼,我们就彻底完犊子。 时间紧迫,必须选择第三种方案,打消庆伯的疑虑,主动引他进来! 我深吸一口气,学起了布谷鸟的叫声。 “布谷布谷,谷谷谷......” 这声音我从小就练,自信连动物专家都分辨不出来真假。 果然! 布谷鸟叫声传出去之后,大门被推开了,庆伯走了进来。 “上个茅房,哪儿飞来一只布谷鸟?” 我立马躲在卧室的墙后,冲董胖子打了一个手势。 董胖子点头表示懂了。 一步。 两步。 三步...... 卧室门被庆伯推开。 董胖子像一颗弹地而起的肉球,直接朝他飞扑过去! 庆伯反应之快,令人匪夷所思,身子疾速扭动,往外疯跑。 这哪儿像一个老人,简直是一只狡猾的兔子! 万幸的是,董胖子虽没扑中对方的身子,可却抓住了他一只脚! 庆伯脸色陡变,弓脚猛然一踹,董胖子惨呼一声,嘴角鲜血溅出,人被踹翻到一旁。 我已从墙后疾闪而出,乘庆伯踹董胖子身形微顿的瞬间,一指朝他的后背点去。 “嘭!” 庆伯身躯一软,瘫倒在地。 我立马跃了过去,死死摁住他,将他双手猛然反扭,转头冲董胖子喊道:“拿绳子!” 董胖子强忍着身上的疼痛,从地上爬起,找来一根绳子,赶紧过来将他手脚给绑住了。 好险! 我抬手一掀庆伯的衣服。 他后背果然是旬夷国图腾,怪鸟纹身! 只不过,尸灯拜月密室中的艄公纹身非常大,几乎纹满整个后背,而庆伯身上纹身却仅有巴掌大小,专门纹在了右腰的下半部分,如果裤头往上扯高一些,定会被衣服遮挡,完全看不见。 万事万物,仿佛冥冥中自有注定。 谁也想不到,那一晚阿东救庆伯上船之时,他的衣服恰好破了右腰这一块,还被我给瞧见了。 庆伯表情慌乱而愤怒。 “你们是谁?!” 我将头上的毡帽拿下来,拉了一下旁边的电灯线绳,白炽灯亮了起来。 “庆伯,我们又见面了!” 庆伯看清了我们的脸,眸底闪过惊悸、不解、恼火、绝望、肃杀......不过,这些神色皆稍纵即逝,一张布满皱纹的老脸,立马变得疑惑而木讷。 “你们怎么知道我的名字,绑我做什么?” 我与董胖子对视了一眼。 装傻? 董胖子淬了一口血痰,摸了摸嘴角,疼得呲牙咧嘴。 “行了!庆伯,你的把戏,我们早就看穿了,快把东西交出来!” 庆伯闻言,眼珠子转了几转。 “什么东西?你们要我的婆娘,我肯定不能交!” 董胖子眉头紧皱。 “婆娘?你哪儿来的婆娘?别装傻了,我们要树!” 庆伯头摇得像拨浪鼓。 “哦!树啊?你们不能乱砍树,附近的柚木,我要拿来修补房子的。” 董胖子气得够呛。 “你他娘有意思吗?” 庆伯满脸笑嘻嘻,嘴角流涎。 “我老娘早死了,没意思,真的很没意思,嘿嘿......” 董胖子还想说什么,我抬手制止了他,俯下身,手握拳,曲起中指,抬起他的右手,狠狠锤在他前臂内侧横纹上方两寸处的内关穴位置。 庆伯立马眼球暴凸,牙齿紧咬,浑身抽搐颤抖。 这一招叫“敲魂心”。 廖小琴教我五百钱技艺中的绝招。 内关穴为心包经反射区,用点穴手法击打之后,会产生严重的心绞痛,全身麻痹,烈度放射至全身。 其实这只是强刺激而已,并不会造成什么后果。 可被击打之人,会有一种魂魄离体的强烈濒死感,躯体痛苦异常,内心会产生极度恐惧。 庆伯额头暴汗频出,双眼翻白,喉咙发出了咕咕的响动声。 我对他说:“庆伯,我们能找到这儿,你做的事自然一清二楚,如果愿意合作,就点一点头,我帮你把穴给解了。” 估计庆伯受不了了,艰难地点了点头。 我捏着他的胳膊,用力前后捋了几下,又重重地拍了三下他后背。 他大口喘着粗气,双目恶狠狠地盯着我,讲了一句。 “我......记住你了。” 忽然! 他头死死往墙上撞去! 我大惊失色,迅疾抬手,一把将他给扯住了。 老头子好狠,竟然想自我了结! 董胖子吓坏了,赶紧挡在了墙与庆伯之间,生怕他再搞事。 软硬不吃,这可咋整? 就在此时,外面传来声音。 “庆伯,今天约好去老黑湾撒网,我们得早点去,你起来没有?” 庆伯眸子一亮,立马张嘴大喊。 “来人......” 董胖子肥脸一抽搐,赶紧捂住了他的嘴。 我第一时间冲到门后,将门给反锁了。 外面渔民推了推门,根本打不开,又喊了几句,见没有任何反应,嘟囔了一句。 “这老头子,怎么还反锁门了?估计脑子又犯毛病了......” 脚步声越来越远。 我过去将庆伯给敲晕,转头对董胖子吩咐。 “天快亮了,渔民起得很早,万一有人过来撞见这情况,我们绝对会被渔民群殴而死!” “你赶紧去找一艘小船,咱们带着他先划船离开渔村,到海面上再说!” 董胖子立马出去了。 几分钟之后,他匆匆跑了回来,气喘吁吁地说:“木屋旁就有一艘小渔船,不过没柴油发动机,估计是庆伯的,赶紧走!” 我背起庆伯,跟着董胖子,出木屋,上了渔船。 本来我想和董胖子一起撑船,可这货却让我不要动,他抄起了棹竿,轻轻点几下,渔船在蒙蒙亮的天色之下,往海面疾速滑去。 “我去!你小子技术这么熟练?” “废话!赣江浪里肥条,你以为随便叫的?道爷每年赛龙舟都坐头浆位置!” 二十多分钟之后,我们来到一处离大壶山岛稍远的偏僻海面。 天色已经亮了。 我将庆伯给拍醒。 “庆伯......” “噗!噗!噗!” 他连续放了几个恶臭无比的屁,冲我翻了翻白眼,老脸相当难受。 “兔崽子!我最近拉稀,要大便!有什么事等我拉完再说!” 这不像是假的。 若让他正常自己去解手,必然要松开绑他双脚上的绳子,万一老头子跳海而逃,我们都没处找去。 我对董胖子说:“抱他去解手。” 董胖子瞪大了眼睛:“怎么抱?” 我说:“大人给小孩把大便见过么?就那样!” 董胖子肥脸直抽搐。 “这他娘都叫什么事!” 他过去一把抱起了庆伯,大踏步朝船舷边走去,准备在海面给老头把大便。 庆伯先是懵了,反应过来之后,破口大骂。 “你们两个挨千刀的!老头子一把年纪了,这样给我把大便,恶不恶心?!” “死肥猪!快放开我!我宁愿拉裤子上!” 第一百零八章 油盐不进 - 天棺秘藏 - 三分九醉 董胖子也是牛脾气,见庆伯不肯,正巴不得,直接将他给甩在了船舱上。 庆伯憋得脸青一阵红一阵,额头冒出来豆大的汗珠。 最后,他还是接受不了拉自己裤裆上,咬着牙对我们说:“赶紧给老子解开腿上的绳子!” 我反问:“你这么不配合,要是跑了,我上哪儿找你去?” 庆伯肚子太疼,脸上肌肉都扭曲了。 “我双手被你们反扣绑着,怎么逃?” “你们要是不放心,再拴一根长绳子拉住我不就是了?!” 我寻思倒也是。 用绳子像放牛一样拴着他,他双手反扣绑着又不能解开绳子,哪怕是跳海,也可以将他给拽上来。 我转头吩咐董胖子。 “拴着他,再看着他解手!” 董胖子万分无奈,只得去找了一根绳子,给庆伯的胳膊打上一个死结,帮他解了腿上的绳索,还贴心地给他拽下了裤头。 庆伯急得不行,快速冲向船舷,可跑太急了,不小心踢翻了船舱外角落头一个矿泉水瓶,里面也不知道装的是什么液体,掉入了海中,老头子惨呼一声,摔倒在甲板上,又艰难爬起,着急忙慌地蹲在了船头,人悬空海面方便。 隔着老远,都能感受到他的酣畅淋漓。 董胖子抽着烟,手中拽着绳头,像放牛一样,远远地看着。 庆伯蹲舒服了,嘴里竟然唱起了小调。 “哎呦喂小胖子啊,伺候我拉屎啊,等下还要来送纸啊......” 董胖子气疯了,抄起旁边的鱼叉头就往海面丢去。 “你能不能闭嘴?!” 水溅了庆伯一身,但老头子压根不在乎,发而哈哈大笑,嘴里发出“喽喽喽喽”的古怪叫声,继续气着我们。 我对这种软硬不吃的老头,头疼万分,寻思等下必须得搞一点强悍的手段,撬开他的嘴。 这次牛皮都吹了,要是拿不到旬夷妖树,我非得被廖小琴给笑死不可。 “喂!两个小瘪三,送点纸来,再替我擦干净!” “没想到啊没想到,老头子也有今天这般享受的日子,哈哈哈!” 我手拿着卫生纸,大踏步走了过去。 庆伯还朝我挪了一挪屁股。 “啪!” 我一脚将他给踹下了海。 庆伯呛了几口水,极为愤怒,开口就骂。 “小瘪三你......” 我拎着他的后衣领子,将他朝海面摁下,再拉起,复摁下,又拉起。 “用什么卫生纸,用海水洗洗得了!” 庆伯简直要疯了,嘴里狂喷着水,将我们祖宗十八代全给问候了一遍。 董胖子乐得不行。 “要说恶人还得恶人磨!小孟,道爷就喜欢你这种牛逼劲!” 折腾了好一会儿。 我将庆伯从海水中拉回到甲板上,转头交待董胖子。 “给他穿好裤子,重新绑上腿,来上两遍水滴石穿!” “好嘞!” 水滴石穿,将人弯腰后仰,脸上盖着毛巾,头顶上挂一个凿开了小孔的塑料水桶,水一滴一滴从水桶漏在毛巾上,随着毛巾不断溢满水,水会顺着鼻腔、嘴腔漏进体内。 这玩意儿不会出现什么身体伤害,可人会呼吸发窒,口、鼻、喉、肺极为难受。 古代审问犯人,用了这招,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可以让人讲出实话。 待董胖子将毛巾和水桶给准备好,庆伯瞅了瞅董胖子手中的东西,老脸拧巴。 “小鳖三,你们这么狠吗?” 董胖子说:“你太抬举我们了!关石门、封机关、放黄腹蛇,天下数你最狠!道爷对你都不知道有多佩服!” 庆伯闻言,嘿嘿一笑,头往后仰。 “行!那来吧,我也试一试传说中的水滴石穿!” 我瞅着他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头都是大的,估计等下来两遍水滴石穿之后,效果还是不大,便作了最后的询问。 “你能不能好好聊天?如果能,用不着这样,咱们可以愉快相处!” 本以为庆伯会懒得理我,谁知道,他竟然对我说:“能!不过,你小子得先回答我几个问题。” 我问:“什么问题?” 庆伯眉头皱成了川字。 “我把石门给关了,你们是怎么进去的?那个九连环机关,你们又是怎么破的?还有,船不仅会下沉,甲板下面还全是黄腹蛇,你们根本没有道理逃出来啊!” 我不可能如实回答,半真半假半装逼地解释了几句。 “尸灯望月风水局,除了石门之外,还有一条隐藏通道,我略懂风水,寻到隐藏通道进去了。至于说九连环机关,太小儿科了,连我身边这位傻胖子都能轻而易举破掉。黄腹蛇?我们身上带有铁额童子的东珠,它们闻到气息就吓得尿遁!这个解释,你还算满意么?” 庆伯听完之后,人都傻掉了。 “那些老外呢?” 我说:“这我就不知道了,他们见到蛇就跳了海,现在大概率正跟龙王爷喝酒聊天吧。” 庆伯:“......” 我说:“既然坦诚相待了,该轮到我问你,旬夷妖树哪儿去了?” 庆伯闻言,眼珠子转了几转,咧嘴笑了。 “不告诉你!小瘪三你上当了吧?哈哈哈!” 我血压腾地一下升高了,欺骗感和羞辱感溢满了全身,再也忍不了了,转头冲董胖子大吼。 “胖子!动手!” 董胖子也气得脸色发紫,将毛巾盖在了他脸上,把塑料水桶挂在船舱顶架上。 就在此时,船突然剧烈晃动了一下,水桶里的水四溅而散。 我和董胖子对视了一眼。 两人第一时间跑出了船舱。 令我们毛骨悚然的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船附近游来了大量的鱼,大大小小,各种颜色都有,一看就不是善类,非常凶悍,挤得船底下密密麻麻,它们还在用力拱动船,似乎打算将船给掀翻。 “卧槽!小孟,哪儿来这么多凶鱼?!” “我咋知道!快划船跑啊!” 两人赶紧去抄篙,准备划船离开。 可篙头刚入海面。 “咔嚓!” 几声响动传来。 我们抄起篙一看。 篙头竟然被它们像咬甘蔗一样给嚼得稀碎! 庆伯在船舱里癫狂大笑。 “两位小瘪三,惊不惊喜,意不意外,开不开心?哈哈哈!” 第一百零九章 认输 - 天棺秘藏 - 三分九醉 我突然想起来。 之前他跑去解手的时候,不小心撞翻了一个矿泉水瓶。 矿泉水瓶里面的东西,极有可能是某种引凶鱼的药! “哐啷!” 船剧烈晃动。 我和董胖子都摔倒在甲板上。 这船太小了,如此密度大的凶鱼群,根本划不出去,一旦船被它们掀翻,三个人全得葬身鱼腹! 老家伙竟然通过这种鱼死网破的方式,拖我们一起去死。 “胖子,你东珠呢?!” “走得太急,没带来啊!” 完犊子! 庆伯笑得更加癫狂了。 董胖子赶忙从甲板跑到了船舱,拎起了庆伯。 “老家伙!快驱鱼!!!” “驱鱼干什么?我们下去跟它们一起玩耍,哈哈哈!” 我出道以来,也算见过不少大场面了,可被搞得如此焦头烂额,还算是第一次。 危急万分当口,我想起了上次文姐“屠天兵”的做法。 屠天兵的底层逻辑为,将一群鱼弄死一两条,让鱼群去攻击死鱼,人乘机从包围圈中逃出生天。 当然,屠天兵的办法只对凶鱼群有用,对普通的鱼群起不到任何效果。 我立马抄起了一杆鱼叉,转头冲董胖子大喊。 “你跟一个老疯子废什么话!快过来杀鱼!” 董胖子赶紧跑了过来。 两人抡起手中的鱼叉,往海里凶猛刺去。 尽管鱼的密度很大,但我没有什么叉鱼的经验,船又在剧烈晃动,好几次都捅空了,手中的鱼叉还被鱼群给卷了下去。 万幸的是,董胖子刺中了两条,将鱼弄到甲板,狠狠摔死。 我赶紧跑过去,拿出匕首,破开鱼肚,再将它们用力往远处海面一甩。 带着血腥的鱼肉,立马引起了鱼群的注意。 船下鱼群翻滚,水花四溅,它们往死鱼处涌去。 我们能明显感觉到被顶起来的船重新落下,吃上了水。 “划船!” 两人抄起半截渔篙,赶紧将船划了出去。 船舱里的庆伯,瞠目结舌地瞅着我们。 他大概率没有想到,我们竟然用这种办法逃得一条生路。 我们生怕凶鱼群再追来,不管方向,紧急往前划了半个小时,离开了那片海域。 待船停下来之时,才发现转了一个大圈,竟然快返回大壶山岛了。 两人累得够呛,瘫坐在甲板上,大口喘息。 庆伯竟然开口对我们夸奖。 “厉害!这种应变能力,难怪能逃出流月岛!” “不过,你们往远处仔细看一看,还有更糟糕的事等着!” 董胖子吓得立马窜了起来,朝远处看。 我却觉得庆伯的声音不大对劲,猛然回头一瞅,脑瓜子嗡地一下。 庆伯艰难晃动着身躯,正在咬旁边锋利的鱼钩! 他准备用鱼钩来钩自己的喉咙! 我赶紧跑了过去,一掌朝他拍下,将他给打晕。 董胖子瞅着一动不动的老头,烂着一张脸,挠了挠头。 “咋办呢?这老头,我们好像对付不了啊。” 我也认输了。 “算了,将他带给廖小琴吧,让她来对付。” 正准备划船靠近大壶山岛,岸边竟向我们驶来了一条船,抬眼一瞅,划船之人竟然是三叔公,船头上坐着廖小琴,她肩膀上还站着阴鸽小黑。 “小孟、小董!” 三叔公在远处朝我们打着招呼。 这都不用说,估计廖小琴听到我要去找旬夷妖树,放心不下,后面悄悄跟来了大壶山岛。 大概率来岛之后没找见我们,由于之前阴鸽小黑与我们混了好几天,它能嗅到我们正在大壶山岛附近海面的信息,便找了过来。 董胖子长呼了一口气,直接仰躺在了甲板上。 “行了,交给他们吧,道爷被折腾坏了。” 没一会儿。 三叔公的船已靠近。 他扶着廖小琴,登上我们的船。 廖小琴身上的伤还没完全好,脸上没啥血色,不过却笑意盈盈地看了看我。 “看这样子,吃瘪了?” 我摆了摆手。 “可别提了,这老头比你还要难搞......” 眼瞅她目光一冷,我立马改了口。 “我的意思是,案子已破、人也逮住了、审讯已完成,剩下的追赃工作,你们来吧。” 廖小琴说:“你把情况讲一下吧。” 我将自己为什么猜出来是庆伯夺了树,以及从昨晚来大壶山岛之后所发生之事,简单讲了一遍。 三叔公听完都傻了。 “小孟,你脑子太好用了。” 廖小琴闻言,嘴角微微上翘,神情不屑。 “切!也不看是谁带出来的?” 咦? 她这好像在表扬我? 破天荒啊! “还愣着干什么?去给他解了穴。” 我起身走到庆伯的身旁,给他解了穴。 庆伯悠悠转醒,瞅见船头多了三叔公和廖小琴,表情复杂,眸底绝望。 廖小琴缓步走了过去。 “庆伯?” 庆伯没吭声。 廖小琴俏脸顿时沉了下来,突然拿出了一枚玉佩,向庆伯展示了一下,嘴里娇喝一声。 “刜!!!” 忽然! 本来躺在船舱床上的庆伯,脸色一阵惊恐,直接摔了下来,满脸诧异。 “你......” 廖小琴将玉佩给收起。 “可以好好聊天了么?” 庆伯躺在地上,老眸惊悸,咽了一口唾沫。 “可以......” 廖小琴得瑟地冲我挑了挑眉毛,转头对三叔公淡淡吩咐了一句。 “先回渔村。” 话音落下。 她站立在船头,背负双手,任由海风袭身,秀发飘飘,衣衫烈烈,一派傲然潇洒的女侠姿态。 我和董胖子都傻了眼。 这他娘就搞定了?! 我记得上次在虢巫侯墓,廖小琴喝阻蚕虫人,也是拿出了那枚泛着幽幽光芒的玉佩,嘴里同样嘣出一个古音古韵、极具穿透和爆破力的字,蚕虫人吓得当场转身而逃。 这次她对付庆伯的办法,居然还是一样! 廖小琴到底什么身份?! 三叔公手执渔篙,对董胖子交待:“小董,你别发愣了,快去撑另一艘船。” 董胖子闻言,抽了抽鼻子,跳上了另外一艘船,撑起了渔篙。 两艘船同时返回渔村。 到了岸边,三叔公将庆伯身上的绳子全给解了,还作了一个请的手势。 庆伯老脸一副受宠若惊的表情。 “不敢,不敢......” 他唯唯诺诺地跟在廖小琴的身后,慢慢走着,甚至都不敢超过她。 到了庆伯的那间木屋门口。 廖小琴回头吩咐三叔公。 “叔公,我和庆伯要在里面谈事,你别让任何人进来。” 他们两人进去之后,三叔公将房门给关起,对我们笑了一笑。 “两位,你们先去渔村逛一逛?” 第一百一十章 满堂麒麟 - 天棺秘藏 - 三分九醉 董胖子一听这话,顿时恼火了,肥手指着三叔公。 “阿三,你们做人这么不厚道么?我俩出生入死帮你们解决难题,合着到最后就是一片卫生巾,让你们用完就丢?!” 三叔公自知有一些理亏,老脸尴尬。 “小主交待的,实在抱歉。” 董胖子抬手解了一下衣领扣子,将袖子挽起,满口胡言起来。 “什么小主?!我看她是脑梗阻!” “小孟,哥哥今天替你教训一下这个不懂事的弟媳!” 他大踏步就要往木屋里面闯。 三叔公见状,脸带微笑,脚步微动,安然地挡在了门口。 董胖子走了两步,停下来,站在原地。 我说:“去啊!不是要替我出头么?” 董胖子挠了挠头。 “那什么......清官难断家务事,我觉得还是你们小两口自己来解决比较好。” 两人离开小木屋,来到不远处,我瞅见三叔公已经看不见我们了,便对董胖子说:“木屋的卧室靠海,后头有窗户,我们小心一点绕过去,到窗户外听一下情况。” 董胖子闻言,眼珠子骤亮。 “趴墙根?道爷最喜欢干这么猥琐的事了!” 渔村到处都是停靠在海面的小船,我们下了台阶,寻了一条破船,从后面绕了过去,停在了木屋后面。 木屋下方靠几根柚木柱立在岸边浅水处支撑,不高,旁边还有大石阶。 两人小心翼翼地沿着石阶爬了上去,双手趴在木屋卧室外的下窗沿上,慢慢抬头往里面瞅去。 窗户为那种老双开式,抬手轻轻掰开之后,见到里面一副惊异的场景。 廖小琴和庆伯都在外面的杂物间。 庆伯半跪在地面,头微俯首,表情虔诚而肃穆。 廖小琴则端坐在一张椅子上,神色淡然,一副接受属下拜礼的神情。 两人的对话非常古怪,用一种根本听不懂的语言。 不对! 这好像不是语言。 有一点像类似古老的唱词,古音雅韵,和她念得那一句“刜”,音调极为相似。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如同在对江湖切口。 这特娘根本听不懂啊! 董胖子转头瞅了我一眼。 我示意别吭声,继续趴一会儿再说。 这种切口,他们不可能一直对下去,互认身份之后,肯定会正常交流。 就在此时,廖小琴连头都没有转动,手中不知道啥时候拿了一个东西,哗啦一下,它如同疾射而来的箭,穿过卧室、跃出窗户,径直朝我的脸上砸来! 我几乎本能反应,在侧身疾让的同时,将董胖子往我的位置一拉。 “啪!” 东西砸过来的力量相当重。 一只破胶鞋! 董胖子脸被鞋狠狠地抽了一下,嘴里嗷呜一声,摔下了海。 我赶紧跃下石阶,将他给捞起来,慌忙划船离开。 斜眼瞥见,廖小琴头已探出窗户,双手撑着好看的下巴,得意地瞅着我们,咯咯直笑,像是在看一场精彩的猴戏表演。 到了岸边,董胖子火冒三丈,抹了抹脸上的海水,冲我大骂。 “你他娘还是人吗?!拿我来挡鞋,要是她丢出来的是一枚飞镖,道爷当场就飞升了!” “我这不是脑子一时发抽,以为你是一块木板么?” “你见过这么帅气逼人的木板?!鞋子啥鸡毛玩意儿都踩,这是人身上最脏的东西,我被砸脸,要倒霉三年!” “然后呢,你想怎样?” 董胖子肥脸笑嘻嘻。 “那什么......在医院的时候,我听三叔公说,廖小琴准备给你开一张支票来着,老爷子都已经开好了,可你没要,直接赶来了大壶山岛,等下回去你千万记得拿。” “咱就说,不管廖小琴是啥身份,她对你是真心不赖,这软饭都已经喂到了嘴里,你必须得吃啊,吃剩下的,还能给兄弟我分一口残汤......” 我手指着他。 董胖子只得将后面的话咽进了肚子里。 我们也没地方可去,只得去阿东家,可到了他家之后,发现门还关着,这才想起来,早上三点多,因为担心他耽误我们去逮庆伯,我将他给敲晕了,两人赶紧转到了岸边。 到船上一看,阿东还在呼呼大睡。 我们弄醒了他。 阿东悠悠转醒之后,瞅见天上的太阳,满脸懵逼,想了好一会儿。 “孟老板,我记得自己扛了东西准备上岸,你打了一下我来着......怎么睡着了?” 我说:“你做梦了!咱们刚一靠岸,你说晚上开船太累,想抽支烟休息一下,结果靠在船头就打起了呼噜,怎么叫都叫不醒。” 阿东有一些不信,手指着董胖子。 “董老板怎么全身都是水?” 我说:“我们叫不醒你,进不了家门,只好也靠船上睡,死肥仔睡得太死,不小心掉下海了......走吧,咱给你看禹太公庙的风水去!” 几人搬了烟酒饮料,把东西放到阿东家里,董胖子换了一身干净衣服,阿东带着我们在渔村里闲逛,选新建禹太公庙地址。 风水一般分为阳宅、阴宅,但庙宇则属于神宅,稍微特殊一些。 神宅风水庇护一方百姓,不仅要求藏风聚气、避煞纳吉,还要遵循神佛的身份,不能乱选。比如,佛教大殿正门多坐西朝东,象征西方极乐,而道教三清殿,比较注重三才位。 禹太公非佛非道,属于民间的信仰神,倒没有选佛道庙宇地址一般严苛,注重接财源、保平安就行。 我既然答应阿东来选址,就打算认真看。 走了一圈,却发现了一个大问题。 大壶山岛这一座禹太公老庙,既不朝财神位,又不朝灶王平安位,反而冲着西南角,构成了一个非常典型的满堂麒麟风水局。 满堂麒麟风水局,专门用来催动家族人丁兴旺的。 除了送子观音庙,其他神宅几乎不会这样布局。 毕竟,没有哪个佛道神敢去抢观音娘娘的工作。 我问阿东:“老庙的选址朝向,一直都是这样吗?” 阿东说:“对呀,据说从有禹太公庙以来,它就是这个方位,以前翻修,也是一直按原格局来建。” 我再问:“它这个朝向的海面,有什么特殊讲究吗?” 阿东想了一想。 “我不知道有什么讲究......不过,这个位置是朝流月岛方向。” 我皱眉问:“流月岛方向?” 第一百一十一章 乩童 - 天棺秘藏 - 三分九醉 阿东点了点头。 “对!我们去流月岛,就是往西南方。” 催动家族人丁兴旺的满堂麒麟局,竟然面朝流月岛。 莫非禹太公庙与流月岛之间,存在什么关系? 我再问:“禹太公庙最早是什么时候建的?” 阿东摇了摇头:“这个可能要去问庆伯。” 我又问:“怎么要去问他?” 阿东向我们解释:“因为他是禹太公选中的乩童啊。” 我皱眉问:“啥玩意儿,鸡同?!” 董胖子满脸无语地搭茬。 “乩童!海岛区域一种信仰文化,与东北萨满、云贵川端公、纳西族东巴、湘西草鬼婆等差不多!你是不是以为鸡同鸭讲的鸡同呢?” 我恍然大悟,挠了挠头。 “村民不都说庆伯的脑子有问题么,怎么选他当乩童?” 董胖子说道:“你这话说的!我上面讲的那些角色,普通人认为他们不正常,事实上人家脑子里全是高维的东西,讲白了就叫通灵,你懂不懂?” 我被反驳的哑口无言。 好像还真是这样。 海岛区域确实比较流行乩童文化,平时他们就像正常人一样,可每当有重大祈福仪式之时,便会请乩童来祭祀,在不了解人的眼中,他们的表现很古怪,可据说这是一种灵体上身的显化。 董胖子又拍了一下脑门。 “咦......不对啊!阿东,按道理上次我们去流月岛之前,在禹太公庙举行火祭仪式,这种场合应该由乩童庆伯来主持,他怎么不在?” 阿东反问:“董老板,庆伯当时出海去追一条大苏眉鱼,人根本不在大壶山,你是不是忘了?” 董胖子方才反应过来。 “哦,看道爷这记性......也不对啊,他人不在,火祭仪式根本举行不了,咱怎么还顺利举行了?” 阿东有一些骄傲地回道:“因为我就是庆伯钦点的下一任乩童!” 董胖子:“......” 我说怎么庆伯在船上一听到举行了火祭仪式,立马就发火动手去打文姐,说她不是黄花大闺女,破坏了禹太公火祭的规矩,原来他是大壶山的乩童。 也难怪阿东对新建禹太公庙如此上心,敢情他是大壶山下一任的乩童。 眼见搞不清楚禹太公老庙与流月岛之间的关系,我也不再纠结,反正它都已经准备拆了,便按自己寻财源、保平安的思路,带着他们继续在渔村转了好几圈,终于在东北角找到一处后有靠、前有照,四周瑞气绕的好地方。 我拿出一枚木钉,插在地面打了点,上面绕了好几圈红绳子。 “这是个好地方!到时神龛的中心点位置,就安放在我嵌木钉之处。” 风水点穴,讲究不偏不倚,差之毫厘,谬以千里。 传说,当年武则天选陵,派出风水大师袁天罡与李淳风,两人一南一北,按不同方位出发寻找。 袁天罡找到一处风水吉穴,放了一枚铜钱作为标记。 李淳风也找到一处天下宝地,插上一枚银针作为标记。 武则天再派人按两人所说的方位去寻找标记,结果发现,银针竟然刚好插在铜钱的钱眼里,两人所选吉穴位置完全一致。 这地方便是著名的乾陵。 乾陵曾历经三次大规模的盗墓活动(黄巢大规模盗陵、五代后梁温韬组织大军发掘、民国初年军阀枪炮轰炸),冷热武器轮番上,却皆因各种原因失败,乾陵成为唐代关中十八陵中唯一末被盗掘的陵墓,也不知与当时选址是否存在关系。 董胖子拿起了从阿东屋子带出来的燃香、炮仗,准备来一场净地法事。 阿东却抬手阻止了他。 “董老板,你等一会儿,地址选中了,举行法事我得去叫庆伯过来。” 我一把拉住了他。 “三叔公也来了,有点海上捡宝探险的事正在请教庆伯,他今天没空。” “这地风水极好,我们只需要简单净一下就行,不用搞那么隆重。” 阿东非常淳朴,对我们的话深信不疑,点头答应。 董胖子点香燃炮烧符,绕着场地不断转圈、祭拜,嘴里还神神叨叨地疾速念着词,看起来非常专业正规。 我却听出来一点不对劲。 做完事,三人回去之时,眼瞅阿东在前面走远,我狠踹了董胖子一脚。 “让你净地就好好给人家净,你唱李克勤的《护花使者》干嘛?!” 董胖子肥脸抽搐。 “讲实话,驱邪打灾我会,可净地安宅祈福,师父从来没教过,以前外出接活儿全靠骗。我念《护花使者》算好的了,至少还有词,我师父搞这些仪式之时,甚至用粤语念林子祥的《数字人生》,全他娘阿拉伯数字,我拿钱都觉得心发慌。” 我:“......” 白天我们在阿东家里吃饭休息。 中途,让董胖子去了几次庆伯的小木屋,他回来转告我,三叔公让我们先待着,等有事会叫我们。 这么一等,直到晚上十二点,我们都客厅睡着了。 三叔公来到了阿东家。 我刚想说话。 三叔公作了一个禁声的手势,低声问:“阿东呢?” 我指了指房间。 三叔公冲我们招了招手。 “你们出来做事,别吵醒阿东。” 我们赶紧披衣服出去了。 三叔公带我们来到了禹太公庙。 往里一瞅,见到廖小琴和庆伯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廖小琴对我们说:“你们几人守着庙口,别让任何人靠近。” 讲完之后,她和庆伯走进了庙里面。 我透过大门瞅见,庆伯手中竟然拿了一根撬杆,先对着禹太公神像点了香,虔诚地拜了几拜,又爬上祭台,转到高大的禹太公神像后面,拿着撬杆对着神像开始撬动。 几分钟之后。 “咔嚓!” 神像裂成了两半。 庆伯探手从里面掏,很快掏出来一个圆柱状的大玻璃罐,罐子用大红布扎着,红布遮住了罐子三分之二的面积,可剩余的部分,仍能看到里面血红色的液体。 液体当中,隐约见到有一株泛着幽光的小树。 这是旬夷妖树! 我惊异无比。 难怪我们在庆伯的房间找不到它,敢情它藏在了禹太公庙神像里面! 如此看来,庆伯不仅从流月岛带出了旬夷妖树,而且还将琉璃宝盒中的老蛟鱼血也弄在了玻璃罐子中,专门用来滋养它。 庆伯将玻璃罐交给了廖小琴,重新将禹太公神像给合起。 从祭台下来之后,庆伯朝着禹太公拜了几拜,又冲廖小琴行了一个礼,出了庙门,再向我们几人行了一个礼。 尔后,他背起了包裹,背影消失在了茫茫的月色之中。 廖小琴瞅着他远去的背影,若有所思,神情感叹。 “旬夷古国,尘封于世!” “大壶山岛,再无乩童!” 第一百一十二章 王室之后 - 天棺秘藏 - 三分九醉 廖小琴身上的伤没有完全好,又累了一整天,脸色有一些苍白,额头沁着细汗,眼见庆伯已彻底离开,转手将玻璃罐子交给了三叔公。 “我累了,去木屋休息,叔公你看好东西。” 待廖小琴走后,我们方才从发懵的状态中回过神来。 董胖子挠了挠头。 “三叔公,庆伯到底是什么人,他咋突然走了?” 旬夷妖树已取得,三叔公心情明显很好,呵呵一笑,向我们解释了一番。 与我们之前的猜测一致,庆伯确实是一位守陵人。 旬夷古国灭国之后,国君带着一众王室家眷逃难,来到了大壶山岛,自己则由一位衷心的将军(壁画里的艄公)护送,前往了流月岛,估计还秘密雇佣了工人,构建了尸灯拜月风水局,将导致灭国灾难的旬夷妖树永久封存。 国君死后,陪他前往流月岛的艄公将军,成了世上唯一知晓秘密之人。 大壶山岛上的渔民,其实全都是旬夷古国的后人。 艄公将军将流月岛上的秘密传给后人,后人再传后人。 岁月流逝,大壶山岛的百姓,也许早已忘记了那一段远古的灭国往事,可艄公将军的后人,却始终牢守着。 然而,这种的做法并不保险。 一来,艄公将军后人很有可能在某一天会突然绝后,二来,不能确保每一代后人都能守规矩,保不齐碰到贪欲心大之人,将旬夷妖树给挖出来,换点银两买点小酒喝,后果将相当可怕。 于是,某一代聪明的守陵人,想出来一个办法:将秘密融入村民的信仰。 他按照旬夷国君的模样,雕刻了禹太公像,建了庙宇,大门朝西南角的流月岛方向,构成麒麟满堂局,希望大壶山岛人丁兴旺。 与此同时,他抛弃了由将军后人来传承守秘的做法,而是按照渔岛的民俗信仰,选取乩童。 每一代老乩童,在临去世之前,会给新一任乩童后背纹上怪鸟纹身,带他去一趟流月岛,告知其妖树乃禹太公赐予渔民的神树,为庇护大壶山岛的至尊圣物,历代乩童必须死死守护供奉。 这做法,看起来虽仅是对守陵人选进行简单调整,其实相当牛逼。 禹太公信仰融入了大壶山岛每一位渔民的血液。 历经沧桑,尽管乩童不一定知道禹太公的真实身份、古国的历史、妖树的来源,可他们对禹太公的敬仰,就像海岛群众对妈祖、佛家对释迦摩尼、道家对三清,绝不敢有任何逾规。 如此一来,不仅可杜绝上述的两个问题,也能最大限度确保旬夷妖树被世代乩童守护。 当然,也存在罕见的概率会出事。 可事实上,在大壶山岛,这个做法成功了。 若不是巴伦等人的突然到来,庆伯临死之前,还会将流月岛的秘密传给阿东,阿东也将继续往下传承...... 廖小琴说“大壶山岛,再无乩童”,并不是说乩童不会再存在,而是守护流月岛秘密的乩童,从此再也没有了。 至于阿东,往后他会成为禹太公信仰之下,一位普通的乩童。 三叔公的解释,已经将旬夷古国妖树的来龙去脉,讲了一个透彻。 可我的心中,疑问却更加大了。 庆伯瞅见别人去流月岛动妖树,封石门、锁机关、放毒蛇,做法相当决绝,这次我们来找他取宝,老爷子宁愿鱼死网破都不肯给,可为什么他一见到廖小琴拿出了信物,却心甘情愿将旬夷妖树交给了她? 有且只有一个可能。 旬夷古国将妖树秘密传承下来之时,必然有一个明确的交待,守陵人一旦见到某种信物或暗号(如,玉佩、音令、切口),可以交宝。 廖小琴为什么会有这东西? 我本想询问三叔公,可想了一想,还是算了,问了也没用。 三叔公就是一位忠实的家仆,没有廖小琴开口,他绝对不会讲。 甚至,他刚才会告诉我们关于大壶山岛的秘密,估计也是得到了廖小琴的明确指示。 不过,我这次替廖小琴取得了旬夷妖树,她曾答应会向我揭秘身份,明天就能知道答案,倒也不急于一时。 三人回到阿东家休息。 阿东还在呼呼大睡。 董胖子瞅了几眼玻璃罐里的旬夷妖树,受不了了,低声说:“三叔公,我们出生入死把廖小琴给救了,又将宝贝寻回来,你好歹给我们看上一眼?” 三叔公头摇得像拨浪鼓。 “不行,绝对不行。” 董胖子闻言,火腾地一下起来了,转身就朝阿东房间里走,一边走还一边念叨。 “阿东,你是王室之后,有人不仅夺了你们家族的宝贝,还把老乩童庆伯给嘠了,别睡了,赶紧起来嗨......” 三叔公脸色陡变,一把扯住了董胖子,赶紧抬手捂住他的嘴。 “小董,你疯了,胡说八道干什么?!” 我点了一支烟,在旁边添油加醋。 “小董这人,我是了解的,你要不给他看,等下他可能会打电话报公。” 董胖嘴被捂住,满脸混不吝,瓮声瓮气地说:“道爷做人没什么底线,你不答应,我啥事都干得出来,除非你动手宰了我。” 三叔公老脸拧巴,半晌之后,低声说了一句。 “可以给你们看一下,但绝不能和小主讲,不然老头子会受家法惩罚!” 我们连忙向他保证,除非山无棱,天地合,否则绝不透露半个字。 三叔公左右瞅了几眼,见到后厨房一个大水缸,朝我们招了招手。 几人来到水缸面前。 三叔公关了厨房门,将玻璃罐子小心翼翼地放在地面,揭开了上面红布,打开盖子,转头示意我们打开手电筒。 他从包裹里拿出一副橡胶皮手套,探手进玻璃罐内,慢慢将旬夷妖树给拿了出来。 我鼻尖立马闻到一股浓郁的老蛟鱼血味道,又腥又臭,嗅起来如同大热天衣物沾满了蛋液,还沤了好几天。 “叮铃铃......” 兽嘴铃铛轻微晃动的声音传来。 一株奇树呈现在我们眼前! 第一百一十三章 采桑子 - 天棺秘藏 - 三分九醉 它外形像一株小灌木,比暖水瓶还矮了一些,浑身泛着黑黝黝的宝光,一共有九根枝桠,全曲里拐弯的,每一根枝桠顶端有一枚兽嘴铃铛。 铃铛全是怒目呲牙的龙头造型,雕刻着须,每一枚形象不一、神态各异、栩栩如生,尾部有活扣,能直接摁在枝桠上。 九根枝桠,看起来就像九条性格迥异的小黑龙,恍若它们要不是长在树上,随时都能腾空翱翔,搅动天下风云。 不过,它现在只有八枚龙嘴铃铛,其中一枚还留在了连云港。 董胖子咽了一口唾沫。 “龙生九子?” 我摇了摇头。 “不知道。” 戴起手套,抬手去摸了一下这株树,它轻得不可思议,而且很软,可又不是那种能掰断的脆软,反而非常有韧性。 如果不知道它是来自东周的东西,我甚至会以为,这是用某种高科技航空材料锻造而成的小树。 龙嘴铃铛发出来的响声虽然非常细微,可每一枚的声音都不一样,或清脆、或浑厚、或灵动、或沉闷、或嘶哑...... 我们仿佛听到了来自遥远旬夷古国宫廷乐师弹奏的动人音律。 三叔公见我们看得差不多了,将旬夷妖树放在了水缸之中。 老爷子之前也没有见过整株妖树吸水的状况,他神情与我们一样,充满了紧张与期待,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水缸中水的变化。 树好像在动! 我以为自己看花了眼,赶紧眨了一下眼睛。 不知道是不是视觉差,水纹之下,除了那根没有龙嘴铃铛的枝桠,其他全在晃动,龙嘴似乎还微微张合在吸水。 神奇而诡异的画面! 三人都瞠目结舌。 我们肉眼见到,半缸水竟然在缓慢下降,逐渐变少。 当水缸中水面降到让旬夷妖树露出了头之时。 “嘭!” 意外发生了! 也许水太少让它不满意,缸体竟然直接爆了,陶片四散,水溅一地。 三人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三叔公怕出事,吓坏了,赶紧将旬夷妖树给拿了起来,立马塞回了玻璃罐中的老蛟鱼血里面,封上盖子,重新扎上大红布,放回了包裹之中。 这一声爆响,将睡梦中的阿东给吵醒了,他揉着眼睛,快步冲出房间,瞅见后厨一片狼藉场景,满脸不可思议。 “几位老板......你们在干嘛?” 我赶忙解释。 “阿东,你来的正好!刚才三叔公口渴来找喝水,说水缸里有一只猫仔大小的老鼠,我们赶紧过来帮忙抓,结果它不仅跑了,还把水缸给弄破了。” 阿东皱眉问:“不可能吧......会不会是小风家那只小黄猫?” 董胖子回道:“对......” 我立马偷偷掐住了董胖子,接茬说:“太黑了,我们看不清它什么颜色。” 阿东说:“那就是它了,你们别管了,赶紧睡吧,明天我去换一个缸。” 讲完之后,阿东继续回去睡觉了。 我们三人住一个房间,躺在床上,久不能寐。 董胖子低声问:“你们说......它会不会不是植物,而是动物?” 我摇了摇头:“动物这样吸水,肚子早就撑爆了,它就是植物。” 董胖子说:“可植物吸水,也不可能这样啊,难道是外星球材质锻造的?” 三叔公呵呵一笑。 “古人有太多东西,我们搞不懂。比如说石灰岩,它煅烧成石灰之后会吸水发热,远古时期没有石灰矿地区之人,若见到石灰发热的样子,估计也会认为它是神迹,就像我们现在看旬夷妖树一般。” 董胖子又说:“如果等下喂它喝几瓶雪花啤酒,你们说它会不会飘起来勇闯天涯?” 此话一出。 三叔公脸色陡变,立马捂住了包裹。 “小董你......” 董胖子嘿嘿一笑。 “道爷就是开个玩笑而已,你别当真嘛。” 当晚无事。 翌日大早,我吃过早饭,单独去找廖小琴。 来到木屋前,见到门打开着,进去一看,发现经过一晚休息,廖小琴神色好了很多,竟然拿着毛笔,站在桌子前,悠闲地在一张白纸上写字。 她专注写字,未抬头。 “来了,老弟?” 我瞄了一眼,纸张上写着一首《采桑子》。 “天棺秘藏匣封老,夜夜龙吟。 夜夜龙吟,似说当年万里尘。 江湖久作埋名客,霜打孤灯。 霜打孤灯,独对寒山拭剑痕。” 笔锋遒劲飘逸,收尾尽显锋芒,词透沧桑,字彰肆意。 我说道:“好词!” 廖小琴撩了一撩头发,嘴角微微上扬。 “你初中未毕业,也知道这是好词?” 我说:“没学过声乐,不代表不懂韵律的美妙。再说了,廖女侠惊世奇才,哪怕你只拿毛笔站在原地,一个字不写,仪态、表情、风范,天然就构成了一首精妙绝伦的词!” 廖小琴美眸瞪得老大。 “啧啧,早上吃什么了,嘴巴像抹了蜜一样?” “就说这一番赞美,你开不心吧?” “我相当满意。” “那就好,请你履行自己对我的承诺。” “什么承诺?” “在医院,你答应过我,只要找到旬夷妖树,解决掉你的麻烦,你会将自己身份和家族秘密全告诉我。” 廖小琴闻言,嘻嘻一笑,放下了笔,双手环抱胸前。 “宝物不是庆伯自己给我的么,什么时候变成你帮我解决麻烦?” 我去! 要这么无耻吗? 我说:“若不是我找出线索,紧急赶来逮住庆伯,你能取到?” 廖小琴眉毛一挑。 “好,就算你帮我解决了问题呗。” “承认了?承认了就赶紧履行承诺。” “我向来说话不算数,难道你不知?” “......” 廖小琴见我待原地发愣,冲我做了一个得瑟的鬼脸,还改编了一句歌词轻轻哼唱。 “不要问我星星有几颗,我会告诉你很二,很二......” 我火冒三丈,手指着她。 “廖小琴!” “咦,你敢指我?!” 她左腿若腾出之龙,朝我手凶猛横扫而来。 我本能反应,抬手一挡一卸。 本来以廖小琴的本事,不仅可以撤腿,还可以立马反攻,可她身体太过虚弱,收腿不及,被我手臂给挡卸之后,竟然支撑不住,滑倒在地上。 我吓一大跳,赶紧后退了两步。 “这是你自己摔跤的!” 以她的性格,吃了如此大亏,绝对要发飙。 我转身准备离开,履行承诺的事,打算后面等她消气了再说。 可身后却传来了嘤嘤的声音。 女驸马......竟然哭了? 第一百一十四章 欺师灭祖 - 天棺秘藏 - 三分九醉 我立马止住了脚步。 她是真哭,眼眶都红了,神情显得极为难受。 我愣了半晌。 “你......伤到哪儿了?” 廖小琴没回话,银牙咬唇,泪水吧嗒吧嗒不断掉落。 我有一些慌了。 上次见她流眼泪,还是她承受了两年双腿不能动之苦,雪地里摘腊梅摔跤,导致情绪突然崩溃,难道今天这一跤,比之前还要严重? 我只得走了过去,赶紧抬手将她从地上扶起。 “嘭!” 我后背遭了重重一击,脚被绊了一下,整个人倒在地上! 眼前倩影陡然一闪,廖小琴已经反骑在了我身上,手中拿着一根擀面杖,对我呼啦啦地凶狠捶来。 “敢打我啊!” “欺师灭祖啊!” “你好牛啊!” “......” 我靠! 这女人哭是装的! 她曾经说过,所有的灭顶之灾,皆来自于不小心,我怎么在她身上把这茬给忘了? 我被打得眼冒金星,四肢百骸欲裂,想挣扎起来。 可她虽身上有伤,不能用大力气,但一只手却非常巧妙地卡在了我的腰椎之上,迫使我无法翻身,手脚只能像蛤蟆一样乱动。 我狠一咬牙,手疾速摸到了她的后背,一捏一扣一扯。 “吧嗒!” 廖小琴戴里面的罩子脱落。 “哐啷!” 她脸腾一下红了,像熟透了的大虾,急忙起身,用手捂胸,导致手中的擀面杖掉在地面。 我一咕噜爬了起来,想乘她不方便好好收拾她。 可廖小琴反应极快,竟然豁出去了,手也不再捂,立马抄起了旁边一把菜刀,神情羞愤交加。 “衰仔,手势竟然这么熟练?!” 我瞅见她眸子已溢出了杀意,只得转身就逃。 斜眼瞥见,廖小琴一手隔着外套将里面罩扣给快速系起,一手拎着菜刀,不依不饶地狂追而来。 五百钱是她一手教会我的,可我却用来解了她的罩,可以想象廖小琴心中的愤怒。 我撒丫子狂奔。 大壶山岛不少渔民,瞅见一女人拎着菜刀追一男人,瞠目结舌,纷纷驻足原地观看。 待我跑到阿东家门口,三叔公和董胖子瞪大了眼睛。 “胖子,快跑!” 廖小琴现在的身体状况,肯定追不上我,到时别拿董胖子来出气。 董胖子瞅了一眼远处追来的廖小琴,反应过来,肥脸抖动,转身跟着我狂奔。 “你怎么把她惹成这样?!” “别提了,她疯了!” “咱支票还没拿!” “拿个屁啊!不被她砍死就不错!” 两人跑到了渔村海岸边,已将廖小琴给彻底甩开,刚好有一艘渔船要去城里卖鱼货,我们赶紧上了船,让渔民顺路捎我们一程。 直到船离开大壶山岛,我才松了一口气。 董胖子满脸无语。 “你说你,像她这种大金主,抱着舔都来不及,你偏偏去招惹她,现在好了,到手的支票打水漂了!” “我倒是舔了,可不仅没让她爽,反而搞毛了她!” “你水平这么差么?” “别说了,到宾馆把蚣蝮青铜牌和东珠拿了,赶紧回家,这一趟不算亏!” 两人上了岸,回到宾馆,将东西给取了,第一时间退了房,先客车,再转航班,第二天一大早,返回了昌市。 等到了古玩铺,发现门已经开了。 进去之后,见到小瑶正在后院压水井旁边刷牙,满嘴泡沫。 “哥,你们回来了!” 她满脸欣喜,赶紧漱完口,跑了过来,站我们跟前,嘻嘻直笑。 “我就说,你们绝对不会有事......姐姐怎么样?” 我说:“她好着呢......肚子饿了,有饭吃吗?” 小瑶点了点头。 “有!我刚好煲了粥的,还烧了一份大蒜须炒肉,下稀饭最棒!” 她赶紧摊开桌子,将饭菜端了上来。 吃饭的时候,我避重就轻将这次去流月岛的情况对小瑶讲了一下。 小瑶听完之后,俏脸揪心不已。 “早知道,哥你就应该带我去!” 董胖子说:“瞧你这话说的!若不是道爷取了铁额童子王体内的东珠,我俩早已成了黄腹蛇的盘中餐,你可能都在哭鼻子给我们烧纸了!” 小瑶相当不服气。 “什么铁额童子、黄腹蛇,但凡是有眼睛的东西,我用一点彩门药,它们全找不到东南西北,还用得着拼死拼活和它们斗?” 好像还真是? 彩门药不仅可以迷惑人的五官,对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也能起作用。 我瞅见铺子空荡荡的,之前拿来摆在博古架的货物全不见了,制止他们再争下去,转头问小瑶。 “古玩呢?别告诉我,你全卖完了?” 小瑶嘿嘿一笑,眼睛眯成了好看的小月牙。 “卖完了呀!大部分都是按标价卖出去的,少部分还高出标价处理!” 她将一本账单和装钱的铁盒拿了过来。 我翻开来看了几下。 每一笔买卖的售出时间、价格、买主联系方式、个人对货物喜好,记得一清二楚。 所有的钱都归好了类,水电餐费等日常支出,也登记得明明白白。 短短的时间,扣除成本,总利润居然达到了三万多。 这可是九十年代中期! 一间铺子利润率如此高,简直不敢想。 我诧异无比。 “丫头,你做过生意?” 小瑶摇了摇头。 “没有,我以前带师父四处看病,费用太高,钱要节省来用,养成了记账的习惯。” 董胖子也很惊奇。 “记账的习惯没错啊,可咱们刚开张不久,名气都没打出去,生意咋能这么好呢?你不会对客人用了彩门药吧?” 小瑶闻言,白了董胖子一眼。 “董哥你瞎说啥?咱们开门做生意,又不是行骗!” “我认识了一位叫水哥的,他也是玩古董的人,过来买了一方明代龙尾砚之后,介绍了好多生意给店里。” 我皱眉问:“水哥?这是啥人?” 小瑶说:“二十七八岁,昌市本地人,家住青云谱,他自己介绍说是古董世家,家里宝贝多了去,平时无事喜欢跑各地捡漏,看起来好像很有钱的样子,可能与我投缘吧。” 前几年倒腾古董,我没听说青云谱有这号人物啊,难不成是富二代? 不管咋说,生意红火就是好事。 我冲小瑶竖起了大拇指。 “小瑶,你以后就是寻遥古玩铺的大掌柜了!” 小瑶嘻嘻一笑。 “咱得赶紧进货了,不然得关门啦!” 我点了点头。 “别急,等我把蚣蝮青铜牌和东珠处理掉,铺子会上一个大档次!” 第一百一十五章 传承就是故事 - 天棺秘藏 - 三分九醉 董胖子吃饱了,摸了摸肚皮,抽起了饭后烟。 “小孟,这两个东西你准备怎么处理?” 我反问他:“你干玄学的,应该认识昌市德高望重的老道人吧?” 董胖子回道:“认识啊!我师父在世之时,与协会的胡副会长关系很好,他看着我从小长大,人家现在可牛了,经常去全国各地开讲座,达官贵人趋之若鹜......不是,咱探讨处理古玩,你扯这上面去干嘛?” 我向他解释。 “蚣蝮青铜牌是宋代的,东西不错,关键是没有传承,所以连云港古玩铺只肯出八千。你去找一下那位胡会长,告诉他这是南宋洪州知州赵鼎为纪念许真君镇压蛟龙,专门铸造的青铜治水牌,当年你的一位祖师乃祭拜活动的主持,获得了一块,一直留到现在。” “许真君为道教四大天师之一,鄱阳湖斩蛟龙的传说,人尽皆知,被视为赣省保护神。赵鼎在昌市主政期间,确实举行过纪念许真君的大型祭拜活动,莲塘还有专门的纪念碑,历史资料可查。蚣蝮青铜牌又是专门驱除水患水怪的好东西,你身份还是一位真君观道士,四合一,就算天王老子来了,这传承也找不出毛病。” “到时你就说,自己为了完成师父的遗愿,筹钱建道观,让胡会长将蚣蝮青铜牌找一位有缘人处理了,价钱十万。” 董胖子听完,傻了眼,嘴里烟都忘吸了。 我问:“别告诉我,你道德高尚,撒不来谎?” 董胖子咽了一口唾沫。 “不是......道爷撒谎就像撒尿,从不分时间地点。” “可我不敢编排真君老爷啊,雷会劈死我的!” 我极为无语。 “怎么就编排真君老爷了?我又没说这东西是真君老爷传下来的,只说洪州知州赵鼎铸造而已。传承就是故事,故事就无所谓真假,你要这点都认识不到,玩个屁古董!” “更可况,它要卖出去,正好宣扬了一番真君老爷的事迹,算弘法了,你小子功德一件!” 董胖子挠了挠头。 “你这么一说,好像还真是......东珠呢,你准备咋处理?” 我笑了一笑。 “上次做金蚕蜕的制赝师傅,跟我关系很不错,我拿去让他简单做一下旧,再卖给东门路的蓝老三,他绝对要。” 小瑶眸子忽闪。 “为什么蓝老三绝对要?” 我向她解释。 “蓝老三搞杂项的,专门折腾衣服、帽子、折扇、手串、砚台等玩意儿,前两年我倒腾古董,瞅见他铺子里有好几顶清朝官员的顶戴花翎帽。” “不过,官帽这东西爱好之人太少,不好转手,假若上面再缀上一枚清代王侯级别的东珠,价值将几何级上升。官帽就像一根稻草,丢菜市场没人要,可若它绑上了螃蟹,就能卖螃蟹价,他不要就是傻子。” “至于蓝老三怎么编故事,那是他的事了。” 董胖子嘬着牙花子。 “你小子不去搞诈骗,太他娘可惜了!” “滚犊子!” 说干就干。 董胖子拿着蚣蝮青铜牌去找胡会长。 我捏着东珠,先去找了制赝老头。 老头叫鲁大平,七十岁多了,之前在京都顶级机构修复文物,过手古董无数,辛苦干了一辈子,本来回昌市想安度晚年,可外孙女突然病重,他一点退休工资,治病杯水车薪。 无奈之下,老头重新干起了修复老玩意儿的活儿,偷摸制一点赝,知道的人并不多。 我买了两瓶李渡高梁和两条金圣烟,找到他的时候,鲁老头正蹲在铺子门口喝红薯稀饭。 “老爷子,吃着呢?” 鲁老头抬头看了我一眼。 “小孟,你别每次来都带烟酒,搞得我都不好意思拒绝你!” “干嘛要拒绝我?这几年我让老爷子帮忙,哪次出过岔子,透露了你的名字?” “嘿嘿!那倒也是,之前你就是倒腾一些小玩意儿让我加工,小不点一个,现在听说你都开上古玩铺了,真是后生可畏......吃过没,来上一口?” “不了,您先吃着,我等一会儿。” 老爷子将碗筷放下,招呼我进了屋。 “我也懒得吃了,东西拿出来给我看看。” 我将东珠给了他。 老爷子眸子一亮。 “东珠?” “对,新搞来的。” “这珠子规格顶级啊......你想做成啥年代的?” “清前期就行。” “简单,你先看看电视,等几小时。” 他转身去了后面的工作室。 像这种年份短的做旧,对有经验的大师傅来说,小菜一碟,拿到外面几乎看不出来。 年份久远的,耗费的精力就相对大一些。 市面所有古董中,青铜器做旧最为泛滥,因为它工艺简单,简单学一下配方浇头,谁都会做。 业内有一句顺口溜,一勺清、二勺唐、三勺回到秦始皇,四勺周、五勺夏、六勺回到神农架,讲得就是用配方溶液浇在铜器上面,进行氧化做旧。 两个多小时之后,鲁老头已经将弄好的东珠拿了出来,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这东西就算是康熙爷本人来了,也看不出真假。” “得嘞!辛苦老爷子!” 我给了他一个大红封,老爷子说事情简单,不愿意收。 临走之前,我悄悄塞在了他挂着的衣服兜里。 接下来找蓝老三就简单了,这货一瞅见如此规格的东珠,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 我对他实话实说,东西是真的,但为了配合他店里的清朝破帽子,我专门掏钱找人特意做旧,鬼都认不出来。 蓝老三愿意要,不过嫌我开的价钱太高,只肯出八十万。 昌市有实力且愿意吞下来的,也只有蓝老三,我懒得跟他磨叽,爽快给了卡号,让他转过天打钱来。 回到铺子已经是晚上。 董胖子那一边,虽然胡会长还没那么快找到买青铜牌的缘主,但已经口头答应他,价钱绝对不少于十万,如果少了,为支持他建道观的事业,胡会长自己贴钱补上。 我将钱提前分配好。 五十个拿来当本钱,剩下四十个,三人平分。 小瑶坚决不肯收。 “这是你们冒生命危险博来的,我什么都没做,不要!” 见她硬是不肯,我便说将她那份钱拨给自己,暗中打算,等钱到了,悄悄打她银行卡上。 当天晚上,小瑶专门做了一桌子好菜,买了好酒,庆祝寻遥古玩铺第一桶大金到手。 董胖子还跑铺子外放了一挂鞭炮。 屋子有一些闷热,三人将桌子端到天台上吃,一直吃到晚上九点多,大家都喝多了。 我吹着微微凉风,望着天空中璀璨的繁星,思绪万千。 铺子是哥买下来的,我赚钱的本事,是廖小琴教的,可归根结底也是因为哥,我才有了向她学艺的机会。 醉意朦胧之中,心底好像传来一个声音。 “哥,家越来越好了,你什么时候回来?” 第一百一十六章 简笔画 - 天棺秘藏 - 三分九醉 时间转过第三天。 蚣蝮青铜牌和东珠的钱都已经到账。 胡会长为了支持董胖子建道观的事业,甚至多打了一万块,算他个人资助。 我瞅着空荡荡的铺子,寻思现在本钱已经有了,得去进点货来,不然过几天真得关门。 也是巧,上次约我去江市看将军罐的朋友朱建,给我打了一个电话,说景德镇一位老农家建房子,拆了老宅之后,竟然发现地下室底下埋了不少瓷器和老玩意儿,推测那块地应该是以前某位古董商存储东西的仓库。 老农不敢声张,也不相信别人,便联系了他。 朱建已经在现场,让我赶紧过去看一看,能吃多少吃多少。 我顿时感觉自己颇有一点在发财路上一路狂飙的姿态,赶紧收拾东西出发。 小瑶说:“我也要去,这些天一个人看铺子,闷死了。” 董胖子说:“去吧去吧!” 我问:“你小子这次怎么不争了?” 董胖子回道:“不下墓不刺激,再说了,我好久没见姘头了,憋坏了都。” 小瑶神情鄙夷:“咦,你可真恶心。” 我警告董胖子:“色字头上一把刀,你他娘别到时人财两空!” 出发之前,小瑶竟然收拾了一些彩门道具。 我笑着问:“咱去收货,不是跑江湖,带这些东西干嘛?” 小瑶撇了撇嘴:“万一用的上呢?” 那时候火车车次不多,速度还慢,我们直接坐大巴,四个多小时后,赶到了景德镇。 朱建已经在老农家门口等我们了。 眼前房子已拆了一半,外面还搭了一个棚子,棚内放了不少锅碗瓢盆。 老农带我们进了地下室。 “几位老板,你们自己看,如果能打包走,价钱好说。” “我去外面守一下,别碰到不省事的家伙,将这事给捅咕出去了。” 朱建看老农离开,低声问我。 “兄弟,怎么样,是不是土鱼篓?” 土鱼篓是古董行当的一个专业名字,专指古董骗子与农房主人唱双簧,假借拆房子之名,发现了地下古董,然后骗人过来收。 那些古董全都是赝品,但做得极为逼真,而且都是类似元青花、宣德炉、景泰蓝、西周祭祀鼎之类的重宝,收了钱之后,立马跑路,等买家发现上当,哭都没地方哭去。 我摇了摇头。 “不是土鱼篓,好像真是古董商的地下仓库。” 朱建兴奋坏了。 “这一下你小子算发了,讲实话,哥哥就是没钱拿货,不然也不会便宜你。” “你少赌一点,钱不就留下来了。” “我就这一点爱好,戒不了。” 我大概估算了一下,东西虽然不是什么绝世奇珍,但全都是老货,数量足有上百件,品相较好,种类繁多,如果全部吃下来,正好可以将古玩铺给填满。 “他想多少钱出手?” “老农嘛,他也不知道行情,多少钱不得靠咱这张嘴。” “这样,我给你三十万,全部打包走!你谈下来能剩多少,全算给你的介绍费。” “卧槽!哥哥就喜欢和你合作,太爽利!你先看着,我去探一下对方的口风。” 正在此时。 门外传来老农的呵斥声。 “你谁啊?不许进!我里面正在搬家具呢,少了东西算谁的?” “欸!你这人怎么这样!” “......” 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 “小孟,你在不在里面?” 我和小瑶对视了一眼。 吴平! 我们赶紧从地下室上去了。 瞅见吴平神态焦急,正准备往里闯,而老农已经愤怒地拿起了锄头。 我赶忙说:“老伯,自己人!” 老农听到我开口,放下了锄头。 我和小瑶赶紧迎了出去。 吴平将拉我们到一边。 “小姐出事了!” “清果?!九幽堂不是倒闭了么,她出了什么事?” “不是九幽堂。” “那是谁?” 吴平向我们解释。 “不知道。一个礼拜之前,小姐接到一个求诊电话,说要出差去给人看疑难杂症,讲好三四天后回来,可到了第四天,电话打不通。” “我们以为是病症太复杂,又等了两天,还是没有任何音讯,医馆却接到了一封信。” 我问:“什么信?” 吴平将信拿了出来,递给了我。 我赶紧拆开来一看。 信里只有一行字、一串电话号码、一副画。 “信转交给小孟,告诉他,徐大夫在我手上。” 画为简笔画,一只嚣张狂笑的老虎,前脚掌踩着一位穿白大褂的女人。 我指着电话号码。 “这个电话打了吗?” “打了,但一直关机。” “查了哪里的号段没有?” “查了,号码来自桂省,但未实名登记。我怕电话里讲不清楚,今天一早赶去古玩铺找你,董师傅说你来了这儿,我便第一时间赶了过来。” 老虎、桂省、找我...... 我想到了范连虎。 难道这王八犊子还活着?! 可即便是还活着,他怎么知道我认识徐清果,还专门拿她来要挟我?! 也没什么好想的,我立马给那个电话号码发了一条信息。 “我是孟寻,请开机说话!” 仅仅过了几分钟。 电话打过来了。 “你好啊,孟老板!” 果然是范连虎! 我强压下心中的情绪。 “范连虎,你命可真大。” “哈哈哈!龙王爷不想收我,老子有什么办法?你和那个小浪帽不也一样,不仅逃出来了,小浪帽还跑去找徐大夫看病,老子悄悄跟踪过去,发现徐大夫还真有本事,竟然三下五除二治好了她的浪症,老天爷真是瞎了眼啊!” “你他妈神经病吧?!你的仇人是刘曼文,徐大夫跟你无冤无仇,你逮她干嘛?!” “小浪帽?她的性格比较谨慎,逮她太费脑子!更何况,老子要的是旬夷妖树,小浪帽身上又没有树的线索,逮她做什么?我倒是探听到,徐大夫和你的关系相当亲密,性格善良,还不设防,所以干脆就顺手逮了徐大夫,来要挟你喽,老子聪不聪明?” 我血从脚底板直涌头顶。 千算万算,我都没算到范连虎还能活下来。 更没想到,这王八犊子为了旬夷妖树,竟然会去胁持毫无关系的徐清果。 我深呼吸一口气,暗示自己一定要冷静。 “你想怎样?!” 第一百一十七章 交换方案 - 天棺秘藏 - 三分九醉 范连虎拔高了音调,愤怒无比。 “怎样?!老子的海沙门已经被巴伦这个王八犊子给点了,现在他还到处刮我,我他娘都无家可归了!旬夷妖树是老子翻身的资本,你乖乖把树送过来则罢,否则别怪我发疯!干干干!” 巴伦等人竟然也还活着? 真是好人不长命,祸患遗千年! “我这不是在和你在好好沟通么,你急个蛋啊?!” “老子的蛋一直这么急,相当急,非常急!” “行,你先让我跟清果通一下电话。” “等着!” 过了两分钟,话筒那边传来了徐清果的声音。 “孟寻!” “清果,他有没有把你怎样?” “这倒没有,对我还挺尊重的,吃得好、睡得香,每天还有《封神榜》看,就是待在矿山有些无聊。” “矿山?!” 徐清果刚想回话,电话已经被范连虎给抢了过去。 “行了!徐大夫,你要是觉得无聊,我等下安排你去坐诊,让矿工来找你看病……姓孟的,我范连虎对女人没什么兴趣!再说了,徐大夫是神医,以后保不齐老子患上了绝症,还得找她治疗。有一句不是说么,遇良医如遇再生父母,我怎么会得罪自己的父母?” 徐清果在旁边说了一句。 “乖儿子,那你叫一声妈来听个响。” 范连虎音调无语。 “徐大夫,你这样就没意思了,我只是打一个比方,这便宜有什么好占的?干干干!” 从两人的对话来判断,清果确实没什么事。 范连虎脑子不蠢啊,还知道遇良医如遇再生父母的道理。 我皱眉问:“你把徐大夫给弄哪儿去了?” 范连虎回道:“在我朋友开的矿山上啊!老子现在被巴伦四处追杀,除了上山躲灾,还他娘能去哪儿?” 我再问:“你要天机五行令墓室青铜鸟嘴里的妖树是吧?” 范连虎反问:“要不然呢?” 我说道:“可以!不过树目前不在我手上,你得给我一点时间。” 范连虎问:“多久?” 我对他说:“具体时间我无法保证,大概一个礼拜之内。这么着吧,我马上安排人去取树,自己先赶过来,到时你拿住了我,放徐大夫离开。等我的人后面将树送到了,你确认无误,再放了我,这交换方案如何?” 范连虎闻言,嘿嘿直笑。 “可以!老子就喜欢跟你这样适时务的人打交道!” “你到虔南大西岭来,到了之后给老子打电话,我来接你!哈哈哈!” 我确定了一件事。 迄今为止,这王八犊子还以为旬夷妖树就是天机五行令墓室内青铜鸟嘴里叼着的那一株。 事实上,廖小琴跟我说,那一株只是打开上面琉璃宝盒机关的钥匙,而且上次被廖小琴给用过之后,已经被发烫的琉璃宝盒融化消失了。 我心中已经有了对付范连虎的方案,立马给廖小琴打了一个电话。 几声呼叫响动之后,话筒传来廖小琴的冷笑声。 “衰仔,你还敢给我打电话,不怕我隔空念咒念死你么?” “你要真有这本事,我坟头早就长满草了……我有正事找你。”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我忙着呢!” 我将情况简单讲了一遍,末了,特意对她强调。 “我现在要用一株假树去赎人,但它已经毁了,你应该还记得它的模样,找一位技术精湛的速画师,将它的样子给画出来,细节尽量逼真,毕竟范连虎曾在墓里远远瞄过它一眼,然后发传真给我,我让人按图画去做一株妖树,骗死这个王八犊子!” 廖小琴嘻嘻直笑。 “你这么混蛋吗?” 我有些无语。 “什么叫混蛋,要不是为了救你,我能一屁股屎擦不干净么?快点吧!” 廖小琴回道:“行,一个小时之后,你把传真号发我的手机上!” “还有,如果连范连虎这种蠢货都对付不了,你乘早去投胎吧!” 挂完电话。 我转头对吴平和小瑶交待。 “吴哥,你和我马上去一趟虔南大西岭,等我换了清果出来,你带着她离开!” “小瑶,等一下传真到了,你立即回昌市去找鲁大平,让他五天之内按图画内容制作出一株树来,你再将它送到大西岭换我。” 吴平腮眸子愤怒,帮子鼓起。 “就这么放过范连虎?” 我笑了一笑。 “当然不是!清果的委屈,我自会替她出气,你不用管了!” 小瑶秀眉紧蹙。 “哥,你让董哥去找鲁师父吧,我陪你们一起去!” 我摇了摇头。 “你可拉倒吧!死胖子办事不大靠谱,别给我整出幺蛾子来,这事别让他知道。再说了,你陪我去干什么,一起做人质?” 小瑶:“……” 事情商定。 我回到了老农的拆迁房,给了朱建一张银行卡。 “里面的钱比三十万有的多,你在这里谈价,好了之后将东西统一打包,租一辆车运到寻遥古玩铺,找小董接收,我现在有点急事,必须出去一趟。” 朱建挠了挠头。 “你就不怕我卷钱卷东西跑路?” 我拍了拍他肩膀。 “我相信没人会为了吃一碗肉而杀一头生仔的母猪!” 三人立即离开,来到景德镇市区一家广告名片店,将传真号码发信息告诉了廖小琴。 一个多小时之后,传来一张图片。 廖小琴做事非常细,除了图片之外,旁边还用文字专门标记了感观颜色、具体规格、建议锻造材质等信息。 小瑶拿着图片,赶紧赶回了昌市。 我和吴平则乘上了一辆去虔南的客车。 汽车摇摇晃晃一整天,到虔南已经是凌晨了,前往大西岭还有半天山路,晚上又没找到车,两人只得找了一家小旅馆住下。 翌日大早,我们乘上了去大西岭的客车,由于汽车半路爆胎,维修了一个小时,直到下午三点多,终于到达了目的地。 第一百一十八章 猴儿车 - 天棺秘藏 - 三分九醉 虔南大西岭本来是人迹罕至的深山老林。 五十年代探查出山上有铜矿,恰逢特殊时期需要炼钢,大量大专院校学生、采矿工人、铜产业相关企业,受命令进驻大西岭,山上一度达到两三万人,规模与一个小镇差不多了。 后来主脉铜矿开采差不多了,国有企业撤离,曾荒废了一段时间,但随着九十年代初期开放搞活,一些余脉矿山承包给了十来家私人开矿公司,人员又变得多了起来。 大西岭地处深山,离城市太远,如此多的矿工在山上集聚,小卖铺、餐馆、服装、诊所等生活配套,应有尽有,甚至还有不少挂着红灯笼的美容美发店、赌坊、卡拉OK等娱乐场所,相当于隐藏在大山里的世外桃源了。 由于进山的路全是盘山公路,我和吴平下车后都快晃晕了,找了一家饭店,简单吃了一盘炒粉,吃完给范连虎发了一条信息,可这货竟然没回我,打电话过去,也没接。 一直到傍晚六点多,他总算给我来了电话。 我告诉他,人已经到了,在矿工生活居住区。 范连虎说:“干!老子正在松骨,没想到你小子速度还挺快……你们往东南角走,一公里后会看到一块‘顺发铜矿’的木牌子,到了再打电话给我!” 十余分钟之后,我们瞅见了竖立在山口的顺发铜矿斑驳木牌,箭头指示从左手边上山。 我再给范连虎打电话。 范连虎又下了第二道指示。 “你们按箭头指示上山,一个小时之后,会看到废弃的炼铜尾矿库,再打电话给我。” 徐清果人在他手上,我们只得一切听从这王八犊子安排。 等我们来到山上的尾矿库,月亮已经爬上了天空,四周荒凉,到处是老旧开采痕迹,尾沙矿堆成了无数个小山包。 这次范连虎主动打了电话过来。 “嘿嘿!我见到你们了!” “看到右手边尾矿库下方的猴儿车没有,你让身边的家伙退后一百米,然后你坐猴儿车下矿井,我会让人将徐大夫交给他。” 猴儿车,矿井上方支撑着木架,木架上置一个滚筒机关,滚筒上有绳子,绳子一端绑着一块三角板,矿工要下井,人坐在三角板上,双手抓住绳子吊下去,要上来之时,靠上面井边之人摇动滚筒拉上来。 由于人坐三角板的姿势有一点像猴子,被称为猴儿车。 范连虎让我坐猴儿车下矿井,一旦下去,自己上不来、逃不了,生死全拿捏在这货的手中。 够阴! 我既然来了,就不怕这家伙搞手段,可也不能他说啥就做啥。 “范连虎,猴儿车我可以坐,但你得让我先见到徐大夫安全离开!” “如果你一点诚意都没有,我现在就打电话让人暂停取树,等你想通了咱再来!” 讲完之后,我直接将电话给挂了,招呼吴平,转身就走。 范连虎又打了电话过来。 “干!你小子可真烦!徐大夫还给你们,让开点!” 忽然! 左手边一堆几十米高的斜坡尾矿,传来一声女人惊叫。 转头一瞅。 见到徐清果坐在一辆滑板车上,手脚被绑着,滑板车顺着尾矿,像高山滑雪一样,俯冲而下! 她吓得发出阵阵尖叫。 我们大惊失色,立马跑到尾矿库下方的位置,想抬手接住她。 “刷!” 徐清果速度实在太快了,我们抬手去拉,都没拉住,滑板车哧溜溜往下狂飙。 吴平脸色陡变,只得沿着尾矿库,撒丫子疯追。 月色之下。 一辆疾飞而下的滑板车,一位卯足劲狂奔追去的人,构成了一副诡异的画面。 万幸的是,十来秒之后,由于尾矿库坡度放缓,徐清果滑行速度变慢,吴平最终还是赶上了她,将滑板车给扯住了。 此刻,他们位置已滑到了山下,离我高差将近百余米。 两人站在下面,气得不行。 电话里传来范连虎癫狂的笑声。 “哈哈哈!刺不刺激?!” “刺激你大爷!徐大夫要是受了伤,老子弄死你!” “伤个屁啊!你他娘别想耍花招,赶紧坐猴儿车下去,我没有拿住你,绝不会让他们两人安全离开大西岭!” 范连虎朋友在这里开矿山,这是人家的地盘,我相信他绝对能做到。 我心中骂了一句娘,冲徐清果和吴平挥了挥手,示意他们不要再纠结,赶紧离开。 自己走到矿井边,坐在猴儿车上,一掰上面的绳扣,猴儿车的绳子开始发出“吱嘎嘎”的响动声,滚筒上的金属卡扣机关不断地跳动,人缓慢往下,四周变得一片漆黑起来。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我人落到了井底。 “咔嚓!” 一张尼龙网从旁边闪出,将我整个人给罩住了,两个人自侧方凶猛扑来,就要摁我。 我乘尼龙网还没完全收紧,反手狠狠一抽。 “啪!” 手掌打在了一人的脸上。 对方惨呼一声,捂住脸翻滚了几圈。 “别动!” 脑门被一把喷子给顶住了。 我乖乖地举起了手。 探照灯朝我的脸部照来,我瞬间睁不开眼。 “范老大,这小子打我!” 一位下属拿着对讲机禀报。 范连虎焦急的声音从对讲机里面传来。 “少他娘废话!人逮住了没有?” “逮住了!” “很好很好!我下来了。” 对方立即用绳子将我双手给绑住了,再将猴儿车的绳子扯了几下,有人从上面将它给拉了上去。 没一会儿。 头顶传来“吱嘎嘎”的响动声。 范连虎坐着猴儿车下来了。 这货见到我之后,一手指着我,一手捂住肚子,癫狂大笑。 “姓孟的,你终于落老子手上了,哈哈哈!” 我寻思这家伙多少有一点神经病。 “呦,手指恢复的不错啊!” 范连虎一听,立马沉下脸,竖起了自己被削了三分之一手指,面容直抽搐。 “多大点事!我范某人,失去的,一定会十倍要回来!带他走!” 旁边有一条宽大的矿工岔道。 范连虎带头,我在中间,两位下属推着我往前走。 往前走了一段,却发现越走越宽,一个多小时之后,竟然来了一处巨大的地下空间,前方有几顶大帐篷,亮着灯,不少矿工模样的人正在吃着面条。 矿工们瞅了我们几眼,没吭声,继续低头吃饭。 我皱眉问:“你不会准备让我挖矿吧?” 范连虎嘿嘿一笑。 “挖矿有个鸡毛前途!我朋友假冒矿山老板快两年,终于挖到了传说中的汉侯大墓,反正这几天树还没到,你不是挺牛逼的么,帮我们破机关!” 第一百一十九章 搭祭棚 - 天棺秘藏 - 三分九醉 我瞅了瞅前面帐篷的情况,果然发现有一些不同寻常。 一来大西岭是铜矿区,可这附近山体却全是黄泥土,根本没有矿脉的痕迹。 二来这些工人虽然身上穿的服装全是矿工打扮,可一个个手上有表,脚穿吉莫靴(鞋底装有倒刺,可借力快速攀岩和移动,南派倒斗人士的最爱),旁边土灶一锅面条,另一锅则是蒸菜,不仅有鱼有肉,甚至还有海鲜。 三来旁边的工具也不是矿山工人常用凿岩机、精铁镐,而是一柄柄鹤嘴铲、工兵铲。 我皱眉问:“前面搭的是祭棚?” 范连虎阴笑两声。 “你说呢?” 搭祭棚,表面上以建房、开店、挖矿、清淤等行为作为掩饰,暗中进行盗墓活动。 业内有一句俏皮话:搭祭棚、摸鬼货,阎王见了都让座。 盗墓行当,战法向来以速战速决为主,值得花上几年时间来搭祭棚挖的,下面无一不是王侯级别的大墓。 毕竟,这种做法风险实在太大。 就在此时,一位脖子上挂着大金链子,手端半杯红酒,双眼猩红的秃顶胖子朝我们走了过来。 范连虎赶忙迎了上去,脸上堆笑。 “表哥!” 秃顶胖子操着满口广普。 “叼!老表,这就是你说的和上官一样牛的盗墓高手?” 他们口中的上官,就是上次范连虎和巴伦去流月岛之时所仰仗的盗墓老手,这家伙在出了天机五行令机关墓室之后,身上不小心携带了火甲虫,最后翘了辫子。 范连虎点了点头。 “对对对!就是这小子,叫孟寻!汉侯墓我们没办法打开,他绝对有手段!” 真是见了鬼! 范连虎这次挟持我,不仅为了拿到旬夷妖树,居然还让我给他的投靠对象当苦力! 秃顶胖子闻言,上下打量了我好几眼,挥了挥手。 旁边一位下属见状,赶紧拿了一个杯子,倒上了三分之一杯的红酒。 秃顶胖子接过红酒,又从怀里掏出一个红封,递给了我。 “小孟,我涂秃子最讲规矩啦,不管你和我老表之间有什么仇怨,那是你们之间的事,我不会掺和的。” “你既然有缘来了我们团队,就喝了这一杯同船酒,接了红封,活干完之前,大家都是好朋友啦,事成之后,该给你的幸苦费,我一分都不会少喔。” 粤省码头文化一向浓郁,各种江湖规矩颇多。 比如,仇家之间为解开怨结摆和头宴;入伙之前,大佬会敬新来的兄弟一杯同船酒,表示同舟共渡;师父若要教徒弟道理,往往会在白天干完活儿或练完功之后,让师娘煮上一锅粥,徒弟一边喝粥,一边听师父的教诲,叫做食夜粥……诸如此类。 我朝对方晃了晃手。 “这酒我怎么喝?” 涂秃子瞅见我双手被绳子给绑住,皱了皱眉头,转头对范连虎说:“老表,莫要这样搞啦!大西岭下面的矿道,不仅岔路多,而且到处都是深坑,没有人带路,自己乱闯就是找死,你还怕他跑了?把人家手上的绳索解开啦。” 范连虎虽然有些不愿意,但他寄人篱下,只得听涂秃子的,给我解开了手上的绳子。 “表哥说得好有道理!” 绳子解开之后,我接过了红封,塞进自己口袋,拿起红酒杯,与涂秃子碰了一下杯。 涂秃子仰头一饮而尽。 我转手将红酒泼在了范连虎的脸上,抬脚猛踹。 范连虎猝不及防,嘴里惨呼一声,被我踹得翻滚了好几圈。 身边几位下属顿时拿喷子对准了我的头。 范连虎勃然大怒,从地上爬起,冲过来就想抬手抽我。 “你他娘……” 涂秃子却朝范连虎摆了摆手,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 “小孟,你这是不想和我同船喽?” 我说:“涂老板说笑了,红封我都接了,我当然愿意同船,只是被绑太久了,一时之间手脚发抖而已,再来上一杯吧!” 能逮住机会揍范连虎,我一刻都不会错过。 后果无非就是挨他们一顿打。 可哥们既然被胁迫来了这里,也没有想能有好日子过,多大点事。 未料到竟然没挨打。 一个字,爽! 让我意外的是,涂秃子听见我愿意喝酒,竟然没有发火,肥脸又挂起了笑容。 “好说好说!倒酒!” 下属又拿红酒瓶给我们两人都倒了酒。 我晃了晃红酒杯,与他再碰了一下。 “切死!” 两人一饮而尽。 斜眼瞥见。 范连虎眸子闪过一丝阴狠,稍纵即逝。 涂秃子带着我们来到了帐篷边上,吩咐人给我拿了碗筷,让我先吃饭。 我肚子正好饿了,管不了那么多,大碗吃面,大口吃肉。 吃完饭之后,让我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一位下属,从旁边一条矿道闪出,身后带着六位头发波浪卷,衣着暴露,浑身胭脂味的姑娘来了。 她们眼睛全蒙上了黑眼罩。 下属走到了涂秃子面前。 “大哥,这六位姑娘怎么样?” 涂秃子瞅了几眼,摸了摸自己的秃头。 “比前天那一批好点,开始吧!” 旁边的台式录放机播放起了音乐。 “公虾米,我亲像,天顶的仙女……” 几位女郎开始在一众人面前,跳起了搔首弄.姿的舞蹈。 我眼珠子都快要掉下来了。 这他娘是公虾米?!!! 涂秃子似乎有一些不满意,挥了挥手,让她们全停了下来。 “公虾米公虾米!来一首粤语歌啦,闽南语我听不懂!” 下属闻言,赶紧去录放机里换了一盘磁带。 “愁绪挥不去苦闷散不去,为何我心一片空虚……” 涂秃子坐在椅子上,满意地点了点头,一脸享受瞅着跳舞的女郎,一手端红酒,一手在自己大腿处打着拍子。 “这才对胃口的嘛……” 这家伙转头瞅见我在旁边傻了眼,嘿嘿一笑,甩手丢了一支雪茄给我。 “小孟,弟兄们干活儿很辛苦的啦,这里又没有什么娱乐活动,从山下居民区发廊叫几个小妹过来跳跳舞,缓解一下大家压力。” “你今天刚来,等她们跳完舞,去挑一个妹子败败火,算给你接风,明天记得要替我好好干活儿哦。欸,我这个老板,外人看起来风光,其实做得相当辛苦的喔。” 我:“……” 第一百二十章 天字龙镐营 - 天棺秘藏 - 三分九醉 一众姑娘跳了半个小时舞之后。 涂秃子一口将手中的红酒喝了,抹了抹嘴,又掏出一个红封,手指着她们。 “把红封给左边第一个,送她进帐篷吧!” 一位下属闻言,抬手接了红封,走过去将它塞在左边第一个姑娘的身上。 姑娘开心极了。 “谢谢老板!” 下属带她去了帐篷。 涂秃子转头对我说:“小孟,等下你不要客气,自己挑喔,我先去放松放松。” 他挺着大肚子走了进去。 这是我见过最奇葩的盗墓团伙,没有之一! 一位下属给我搭起一顶单独帐篷。 “孟师傅,赶紧挑一个吧。” 我挥了挥手。 “不用了,我很累,要休息。” 讲完之后,我钻进帐篷,仰躺在睡袋上。 连续几天的劳累,倦意袭身,稍一合眼,很快就睡着。 可没睡两分钟,门外传来涂秃子的声音。 “小孟,睡了吗?我来找你聊聊天啦。” 我倒是猜到这货今晚会来找。 毕竟,汉侯大墓的具体情况,他没向我介绍,明天无法干活儿。 可没料到死秃子这么快就爽结束了。 我只得回道:“来呗!” 涂秃子拉开了帐篷拉链,走了进来,坐在地面,递给我一支烟,开门见山。 “正式自我介绍一下喔,我叫涂向群,别人都叫我涂秃子。祖上曾是李自成麾下的火炮卫掌簿。我祖上除了在火炮卫任职,还有一个特殊身份,天字龙镐营的鬼师爷。” 我皱眉问:“天字龙镐营?” 涂秃子点了点头。 “就是专门筹军粮的盗墓队伍啦,与董卓的毁陵军、曹操的摸金校尉、刘豫的陶沙官,性质一样的啦。只不过,天字龙镐营按李闯王的要求,以斩断各地龙脉为主,摸金盗墓为辅,所以鲜有人知喔。” 我抽了一口烟。 “然后呢?” 涂秃子继续向我解释。 “我祖上作为天字龙镐营的鬼师爷,走遍大江南北,发现了不少古代陵墓,全记录在一本《十三州舆地疏志》中。本来李闯王打算在大顺王朝稳固之后,对它们一一进行挖掘。” “可后来李闯王失败,残兵溃散,天字龙镐营也死伤殆尽。我祖上在乱军之中,取得了《十三州舆地疏志》的几页残书,从此隐姓埋名度过残生。” “涂某十多年前贩卖木材,犯了个投机倒把的罪名,出来之后老婆跑了,家徒四壁,只剩下一个女儿,走投无路之下,翻到了那几页残书,从此走上这行当。你还别说,日子倒是越过越行。可这种日子不长久啊,我女儿出国留学之后,涂某想着最后干一票就收手出国。” “大西岭这座汉侯墓,就是几张残页记载中最为重要的陵墓,几年前我承包了这座矿山,搭起了祭棚,终于找到了陵墓的具体位置所在,可这些天费了好大劲,采取了各种办法,就是找不到入口,每一个盗洞打下去,最后都打到了硬石。” 我问:“到底是哪一位汉侯的墓,值得你花几年时间搭祭棚?” 涂秃子摇了摇头。 “前面的记载被撕了喔,我不几道是哪位汉侯的墓啦。只是残页上写着,墓里面有二十八星宿祭台,下面是一座三丈高、两丈宽的巨石,石面镌刻着‘永镇四方,九转通仙’几个大字,顶上安放着和田青玉雕琢而成的二十八尊星宿。” “每一尊星宿一尺半左右高,九层透雕蟠螭纹,可独立旋转……” 我立马打断道:“等等,你的意思,当年你祖上曾进去过?” 涂秃子点了点头。 “对啊!他们就是进去过!” “那这些东西还在?” “在啊!残页中说,他们当时想将星宿从石台上挖起来,可突然出事了,结果没挖成。” “出什么事了?” “书是残页啦,后面几张也被撕了,我也不几道,反正我祖上肯定是逃出来了,不然就不会有这本书喔。” “你们没找到当年他们入墓的通道?” “欸!就是一直找不到啦!我老表前些天过来投靠我,听了这情况,说他只懂海墓,陆地墓一窍不通,不过可以弄一个很厉害的人过来帮忙,这不就把你给弄过来了?小孟,一切全靠你了喔。” “……” 见我不再吭声,涂秃子拍了拍我肩膀。 “好好休息,明天准备开工啦。” 我说:“等等。” 涂秃子回过头问:“还有事吗?” 我问:“你和范连虎是表兄弟?” 涂秃子闻言,不以为然地呵呵一笑。 “我太奶和他太奶是姐妹啦,本来他走海上,我走陆上,这些年交集不多。可前几年我女儿出国,请他出面与西欧那边的院校牵了线,现在老表遭了难,我当然要收留他啦。” “你放心喔,我已经说过不会掺和你们的恩怨,等汉侯墓打开之后,该给你的利是钱,我一分都不会少啦。” 眼瞅这货要离开帐篷,我脑子突然一闪,来了一句。 “涂老板,你最近联系自己的女儿了吗?” 涂秃子愣了一下。 “没有喔,怎么了?” 我笑了一笑。 “不几道啦,建议你联系一下喔。” 之所以讲这句话,是因为我脑海中晃过一个画面,之前自己用红酒泼范连虎之时,由于涂秃子制止他打我出气,这王八犊子瞅向涂秃子的眼神,极为阴毒。 范连虎性格相当狠辣,做人毫无底线。 他与文姐合作,背后袭击她夺宝。 与巴伦王子合作,暗中却控制了人家去桂省旅游的妹妹,若不是我突然出现,这家伙肯定会在巴伦取到宝之后,利用他妹妹相要挟,夺宝反水。 现在范连虎又投靠了涂秃子,这家伙会不会也暗中搞了什么手段? 当然,这只是我的猜测而已。 反正让涂秃子联系一下,又不用我的电话费。 涂秃子离开之后,我实在太困,不再多想,倒头便睡。 半夜三点多。 我被人给紧急摇醒,睁开眼一看。 涂秃子。 这货双目猩红,神色狠戾。 “小孟,我联系不上自己女儿了!” 我心中大骂一声卧槽。 意外收获?! (各位读者大佬,求评论,求五星好评。) 第一百二十一章 片面之词 - 天棺秘藏 - 三分九醉 我掏出一支烟,点着来抽。 本想装一把神机妙算的深沉大师。 可涂秃子脸上焦急、恐慌、惊诧、怀疑等表情互相交织,肥肉还像蝉翼一般不断抽搐抖动,模样实在太搞了,我真的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这笑容在涂秃子心中,肯定狰狞古怪,令他瘆得慌。 果然。 涂秃子腮帮子鼓起。 “小孟,你不告诉我实话,我会挂人的喔。” 我吐了一口烟圈,笑着问:“挂我?大佬,你有冇搞错啊?” 涂秃子眸底变得阴狠。 “我很想做一个好人,但如果有人拿我女儿的生命来威胁,这就是在逼我!” 这家伙急火攻心,脑子短路了,竟然怀疑起了我。 我反问他一句。 “咱们今天刚认识,你女儿之事,我才知道不超一个小时,难不成我有通天彻地的本事,派自己魂魄前往西欧去挟持她?” 涂秃子闻言,立马愣住了,半晌之后,恶狠狠地发问。 “对,这很不符合常理,可你为什么知道我女儿出了事呢?” “如果我说自己能掐会算,你信不信?” “不信!” “怎么还不信呢?你是来自粤省的老板,不迷信能他娘发财么?” “莫要搞我!你会风水,但肯定不会算,要不然就不会被我老表给弄到这里来!” “……” 这么有道理的反驳,我特么竟然无言以对! “扑街!你说啊,快说啊!!!” 涂秃子见我不吭声,急得发起了飙,将我嘴里的烟一把给夺下来,狠狠摔在地面,双目猩红,表情肃杀,手死死地拽着我的衣领子。 我吓了一大跳。 寻思还是别玩了,再玩下去,死秃子真的可能会暴走。 我拇指和食指搓揉了几下,示意他给一个红封先。 尽管涂秃子气得不行,但给钱倒真挺爽快的,从兜里拿了一个红封出来,丢给了我。 我将它收起来。 “你女儿在西欧留学之事,都有谁知道?” 涂秃子怔了一下。 “她西欧的同学。” “你这不是废话吗?我的意思,你身边的下属、仇家或者亲戚,都有谁知道?” 涂秃子想了一想。 “我归根结底是生意人来的,讲究和气生财,活人仇家很少,陵墓的死人仇家倒是一大堆。下属都知道我女儿在西欧,可西欧那么多国家,他们根本不清楚我女儿在哪个国家、哪个学校。至于说亲戚,那就只有我老表知道……” 话讲到这里,涂秃子眼睛瞪得老大。 我冲他竖了一根中指。 “扑街!你说啊,继续说啊!!!” 涂秃子脸上表情极为精彩,好一会儿之后,拿出了烟,哆哆嗦嗦地点着,狠狠吸了两口,颤声问我。 “这是我老表干的?” “我可没说!但从你刚才的分析来判断,除了姓范这个王八犊子,好像没有人完全清楚你女儿的具体就读信息。” “……” 涂秃子接连抽了好几支闷烟。 “难道老表给我女儿换了一家更好的学校?” 我差点晕过去。 “大佬,你搞搞清楚啊,她是失联,不是升学!” 涂秃子皱眉问。 “可我老表劫持她做什么?我不仅没得罪过他,一直对他不错,落魄了还收留他,根本找不到动机啊。” “你干完汉侯墓这一票之后打算咋办?” “我已经将资产全部处理了,汉侯墓的东西一脱手,带着这些年攒下来的钱,轻装上阵出国的嘛……讲我老表,你问这个做什么?” “若范连虎利用你女儿,将你积攒了一辈子的钱搞到手,他是不是不会再落魄了?” “……” 我冷哼了一声,将范连虎对付文姐以及巴伦王子的手段,简明扼要说了一遍。 “你这个老表,那是相当的屌!” 涂秃子听完之后,像打坐一般,入定了好久,最后站起身,冷脸盯着我。 “小孟,你的话灰常有道理,但我不可能听一遍片面之词就全盘相信,因为我不是脑残啦。我会悄悄派人立马赶去西欧,寻找我的女儿,在找到人以及揪出证据之前,我不会对老表采取任何行动,一切照旧,免得打草惊蛇。” “你必须继续替我寻找汉侯墓入口,不然我会挂了你!如果老表的事为假,你就是在挑拨离间,我也会挂了你!如果老表的事为真,你就是救我们父女的大恩人,我一定会好好感谢你!就酱!” 他转身准备离开帐篷。 我要的效果达到了。 至少涂秃子已经与范连虎心生重大芥蒂,我的安全,完全可以保证。 “等一下!” “还有咩事?” “我有一点无聊,要去打一下范连虎活动筋骨,你别掺和!” “嗯,打得重一点,谢谢喔!” 我披上衣服,出了门,来到范连虎的帐篷,扯开拉链,拍了拍他的脸。 范连虎呼噜声被打断,睁开眼睛看到是我,抽了抽鼻子,张嘴就朝我吐了一口浓痰,开口便骂。 “你他娘想找死……嗷呜……” 我侧身让过痰,将烟头狠狠地怼在了他的嘴上,烫得呲呲作响。 范连虎疼得面目狰狞,奋力挣扎起身。 我会给他机会? 一手将他给拎出帐篷,拳脚若狂风骤雨落下,惊天的嚎叫声,立马传遍整个地下空间。 “表哥……这小子疯了,快救我……” 几位值守的下属听到动静,全跑了过来,但他们显然刚才接到了涂秃子的指示,只是拿着喷子在一旁看着,没吭声,没拉架,也没对我动手。 “卧槽!你们动手啊,看猴戏呢……” 范连虎满脸飙血,人像蛆虫一样艰难蠕动,冲他们大吼。 一位下属回答。 “范老板,涂总刚见面就曾交待过,不掺和你们的恩怨。” “我表哥人呢?!” “在睡觉。” “快去叫醒他啊!” “对不起,涂总有要求,他睡觉时不能叫醒。” “……” 这一顿暴捶,爽得我想飞上天,与太阳肩并肩! 第一百二十二章 狗婆蛇子 - 天棺秘藏 - 三分九醉 眼瞅范连虎已经快晕过去了,我也解了气,抓起他的头发。 “你招惹谁不好,偏来招惹我?记住,以后碰上姓孟的,必须绕墙根走!” 范连虎满嘴喷血,癫狂大笑。 “好家伙!够狠!我记住了……” 我甩开了他,回帐篷睡觉。 翌日大早。 涂秃子让人叫醒了我。 早餐是河粉炒肉,外加鸡蛋和牛奶。 该说不说,涂秃子对自己的手下还挺好的。 范连虎头肿得像猪头,可能害怕我再动手打他,端着碗蹲在远处吃着。 涂秃子瞅了他几眼。 “我老表怎么回事?” 一位光头下属手指了指我,说昨晚我打了范老板。 涂秃子假惺惺将碗重重摔在了地面,河粉四散,神情恼怒。 “叼!我说过不掺和你们之间的仇怨,但你将我老表打成这样,不把我放眼里?!” 我说:“涂老板,我昨晚梦游了,都不记得自己打了人。” 光头下属说:“就是你打得!” 我将碗往旁边一丢,仰躺在地上,耍起了无赖。 “行,来报仇吧,打我一顿!” “不过事先说好,我要是腰腿疼痛,可看不准风水,你们别怪我。” 涂秃子朝下属挥了挥手。 “去给我老表出气!” 光头下属皱眉道:“涂总,你不是说不掺和仇怨么?更何况,咱们急着进墓取完东西撤离,时间久了,怕生出变故。” 涂秃子闻言,摸了摸头,面露难色。 “叼!这确实有点难搞……” 范连虎在远处说道:“表哥,你不用管了,一切以进墓为主。这小子赏我的拳脚,等咱出去之后,我自会处理,吃不了亏!” 好一招以大局为重。 要不是涂秃子已经对他起了疑心,估计都会感动哭! 众人吃过早饭,开始打着探照灯,往汉侯大墓走去。 由于大西岭铜矿已经被开采了几十年,下面岔道数不胜数,不少岔道中间还有积水深坑,一不小心就会摔下去,相当难走,若没人带路,根本无法辨别方向。 涂秃子等人扎营的地方,与汉侯大墓其实有点远,曲里拐弯前行了半个小时,来到了一条用旧木板掩饰的新挖通道。 拿开木板,大家鱼贯而入,在通道里穿行了五六分钟,眼前豁然开朗。 一个标准足球场大小的空间,地面离顶上大概有三十几米高,中间是一处隆起的小山包,山包旁边长着不少杂草,有一条快干涸的地下河,在山包底蜿蜒盘旋,最终没入远处的山体之中。 此处环境与之前扎营地干燥闷热的环境明显不同,不仅有些潮湿,空气中还有丝丝微风。 光头下属拿出了一罐黑色的膏药,吩咐大家涂上。 我问:“这是什么?” 涂秃子回道:“草丛里有狗婆蛇子啦,涂上药防止被咬中毒。” 狗婆蛇子,就是石龙子(一种常见的蜥蜴)。 由于它躯体细长像蛇,有四只脚,头部略像狗,让人联想到狗头蛇身的造型,在粤省、赣省等地区,称为狗婆蛇。 我皱眉问:“狗婆蛇无毒无害,也不会主动攻击人,怎么还会中毒?” 涂秃子摇了摇头。 “唔知啦!这里的狗婆蛇可能长期待在矿山深处变异了,身子全是红铜色的,起初我们也以为它们无毒,可之前有两个衰仔被咬了,差点死翘翘,紧急送了出去,现在还在医院挂水喔。” 地下的生物,有太多解释不清楚,我不敢怠慢,赶紧涂上了臭烘烘的膏药。 往前面山包走去,草丛里果然时不时溜出来四脚狗婆蛇,探照灯晃过去,发现它们不仅浑身泛着红铜色,皮肤甚至还有一些透明。 它们闻到众人身上驱虫药气味,快速逃离。 “这就是汉侯大墓,别看外面全是封土,里面都是硬石,我们用钻机都很难钻开。” 涂秃子手指着山包,满脸难受地向我解释。 这家伙表面看起来和善,但其实并不好惹。 眼前一伙人当中,只有我一个是外人,知道了汉侯大墓的位置,如果不给他们看风水,或者说看不准,对他们没了利用价值,涂秃子不可能让我平安出去。 所以,我不仅得看,还要瞧准了,只有彰显出不可取代的地位,才能反客为主。 光头下属给了我一枚罗盘。 我拿着罗盘,开始绕着山包转圈。 转的时候,发现山包四周打了很多盗孔,可仅仅一米多深,便半途而废,拿着铁锹往里怼了几下,反馈出来的声音沉闷,锹头还带出来石头粉末。 涂秃子在后面说:“我们尝试用过药包,但也无法撼动啦。” 一个像鹅蛋一样的实心山石墓? 可如果涂秃子等人用药包都破不开,汉代时期的人是怎么在里面建墓,天字龙镐营又是怎么进去的? 这里为山体的内部空间,四周无望无靠无明堂,风水形势理论也失去了作用。 几圈之后,啥鸡毛都没判断出来。 我心情有些烦躁,想扇范连虎一个耳光解闷。 可一转头,范连虎与我刚对视上,吓得立即撒丫子跑开了。 “哈哈哈!又想打老子?没门!” 我:“……” 涂秃子说:“小孟,别瞎搞啦,有没有什么发现喔?” 我没回话,问他们有没有可以画图的纸。 光头下属递过来了纸笔。 我画画水平还不错,对着四周的环境,描了一个简笔地理形势图。 “我得回去先研究一下。” 涂秃子闻言,满脸失望,但也没任何办法,只得招呼大家朝扎营地返回。 快离开山包之时,我抬头却瞅见一根老虎爪的尾绳,从几十米高的穹顶垂下来。 “这是谁弄得绳子?” 涂秃子向我解释。 “我们弄得啦!《十三州舆地疏志》残页描述太笼统了,只说汉侯大墓在大西岭,可具体在什么位置又没讲。我承包了一座矿山之后,带着人在山上四处寻找,费了好大的劲,才发现一处尾砂堆放地的四周环境,与书中记载的特征有点像。” “然后我就向人买下那一块尾砂堆放地喽,派人暗中开挖,见到了地面一处裂缝,凿开裂缝,用老虎爪顺着绳子爬下来,才发现了这座汉侯墓山包。我让人重新用尾砂封了上面的裂缝,带着人下来了。” “由于这地方的蛇虫有些多,扎营不太方便,便开了一条通道,在我们来的地方扎营。” 我心中念头一闪。 “你的意思,这处空间并不是全封闭的,穹顶上方本来有天然的小裂缝,但因为之前开矿,尾砂把它们全给盖住了?” 涂秃子点了点头。 “嘿呀,点解啦?” 第一百二十三章 盗墓界第三 - 天棺秘藏 - 三分九醉 “这样的话,洛兮迎就能恢复一些记忆了,而且实力上说不定也能恢复一些。”孙舞空看着佛陀舍利也是颇为高兴地说道。 这只傀儡有着武士般的打扮,腰间憋着手中一把黑红刀鞘的武士刀,身体穿着钢铁金属精炼的铠甲,仿佛是一个常胜将军的模样,显然攻击力防御力都不弱。 这对飘摇夫妻,那在整个江湖中的威名真乃一绝、没人敢杀敢惹。 “行!今天你是领导,听你的!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出省,有些紧张!我说华玥,你应该不会把我卖了吧?”宫吉对坐哪里都没关系,商务舱座位十分宽敞,看看旁边的位置有没几个坐满。 魏秀雯一脸的无辜。“这真是土豆的香气,我自己种的。不信你们自己试试?”她再一次把半只土豆递到了大家面前。 而这一次,在元帅会议举行期间,除过各个元帅和麾下的直系舰娘或亲属之外,各个使节团的其他成员都被安排在了龙城大酒店之中,就算你是大将级提督也不能例外。 “她怎么来了?而且这鱼是她养的?”孙舞空也是微微皱眉,看着上方悬浮着的竹篮,有点不解。 “呵呵!两亿?这个我真不敢再下了,不过我想试一下,一次下注四亿。不知你们可否敢接?”宫吉呵呵一笑,一副我怕怕的样子,突然伸手一推,把桌面上堆得整整齐齐四亿筹码全部推了出去。 而布拉德却是更惨,人家大侠搬砖赚辛苦钱,至少还能有酬劳。可布拉德他到现在这是图什么?一毛钱都没有,还要被人指挥来,指挥去。 不过他这实则是在保护辰老七,他知道夏阳是何等的恐怖,如今辰家之中根本无人能挡,若是惹恼了这等可怕的人物,只怕辰老七将性命不保。 “在这里么?”在这种地方我有些不好意思,虽然不会有人来,可总觉得别扭。 晚上还没有等到林玥我就睡下了,我决定明天亲自去‘安氏’鬼楼看一看,明天是星期天,几乎没有人上班,我也不怕遇到尴尬,尽管心里很害怕,可好奇心胜过了害怕。 没什么事做,我陪着冷墨琛坐在游泳池边乘凉,诺敏和左屹森在一旁追逐打闹。 糜竺、太史慈以及华佗等人的吃惊程度一点也不比许褚少,特别是华佗,下午可是刚刚经过刘天浩狂轰滥炸的,但是,刚刚刘天浩那番说辞和下午对自己所说的,却是大相径庭的。 罗图和李红袖的疑问声,同时传进凌阳的耳朵,罗图的大手,也渐渐放松了力气。 “筱汐,你不要怕他,她若是欺负你,我们都会帮你的。”诺敏担心的看着我。 便转身去了慈安的寝宫,不一会从里拿出一个装饰的非常漂亮的首饰盒子来,他走到慈安面前,将首饰盒递给慈安。 “你想圣诞节给嫂子制造浪漫?”悦时简直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秦方白将拿远了些,低低应了一声。 “好。”我点头,转身去后面拿咖啡液,我就想不明白,这两人性格差异这么大,怎么会是一对好兄弟? 叶勍很是无奈,想当年,自己就是这么忍过来的六年,如今这种感觉再次回归,叶勍不知是哭还是欣慰。 老白坐在凳子上摇着二郎腿,狠狠道。“几个瓜没多少钱,你还是回去睡觉吗,来上车,明天我找你喝酒。”宋赔本满脸兴奋,完全把凶宅的事忘在脑后。 兰老板看着刘清,急忙将自己手中的一张卡塞过去。感觉到手中的卡,刘清虽然很心动。但是,他没有拿的打算。 “看来这次还真是来对时间了。”赵皓双眼闪着金光,仿佛能够看透空间,眼睛微眯,笑着道。 斯诺直接冲到了刚刚将郑钟仁救下的冷雨一旁,一拳轰出,拳出,冷雨和郑钟仁全部变色,纷纷抵挡。 “你们也看到了,本来我是想要离开的,但是它呢,自己飞到了我的手中,所以……我就收下了。”说着,于皓嘴角又泛起了微笑。没有人看到,包括他自己都没有感觉到,一道灰线在他眼中一闪而过。 “你如果再说这样的话,信不信我……”聂丹本来想说信不信我揍你,但想了想后,还是后面半截话吞了回去。 当初,修建这间办公室的时候,就是考虑到合伙人太多了。所以,这间办公室修的很大,就像是一个大厅一般。 进到办公室里,就看到所有人都在,学俊,在龙哥,宰硕,给他开门的胜洙,莹儿姐,社长李秀路,等到停好车的李正哲回来,人就都到齐了。 而那些大能在知道这一消息之后,墨龙早已带着于皓一行远去了。 这简直就是老子去过的最坑爹的九域大陆招生考核,往年都没有那么变态,老子竟然上来就被程咬金给踢出局了。 第一百二十四章 微妙的平衡 - 天棺秘藏 - 三分九醉 我刚才对范连虎说佩服,不是假话。 他诡诈、狠毒、隐忍的性格,简直是为这个尔虞我诈的行当量身打造。 本来我还想着,等涂秃子收拾了范连虎,一切都好说。 毕竟,涂秃子与我无任何仇怨,而且一心只求财。 现在可倒好,涂秃子虽然将女儿给救出来了,可自己却成了范连虎砧板上的肉。 形势发生了重大变化。 我决定赶紧进墓! 墓底才是我的主场,方能掌握主动权。 没一会儿,疼晕过去的涂秃子醒了,瞅见范连虎在椅子上半躺着身子,悠闲地抽着雪茄、喝着红酒,顿时气血攻心,抡起旁边的铁镐,撒丫子冲了过去。 范连虎从椅子上起身。 “表哥,公虾米?!你公虾米啊?!哈哈哈!” 他拎着红酒瓶在前面跑。 涂秃子抡着铁镐在后面追。 表兄弟两人在扎营地打着圈圈。 几位保镖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他们也没有任何办法,现在主子被对方给死死拿捏住,这些人作为涂秃子的手脚,相当于一并被拿捏住,对范连虎动不得、打不得。 涂秃子太肥了,而且酒色早就掏空了身体,追了好几圈之后,累得气喘吁吁,脚下拌蒜,摔倒在了地上。 下属将他扶起来之后,这货开始用粤语破口大骂,冚家铲、蛋散、顶你肺、叼你老姆之类的脏词,往外狂飙,又说自己眼盲,好心救了一条狗,结果却把自己给咬死了。 范连虎咪了两口红酒,发成嘿嘿笑声。 “表哥,不要骂得那么难听,我要真想弄死你,你现在都已经找阎王爷报到去了。” “只要你带着人,给我取出汉侯墓二十八星宿玉雕,出去之后把钱全都转给我,我不仅可以给你解了海风虱之毒,还会给你买一张机票,让你去西欧与阿英团聚,那里经济发达,你打打零工、捡捡垃圾,一样能活下来。” “七八十年之前,咱们祖上还算是一家的嘛,你把钱给我,相当于给了自己家人,莫生气,气出病来无人替!” 涂秃子气得双眼翻白,手捂着胸口,差点犯心脏病死过去。 光头下属赶忙给他喂了药。 涂秃子缓过劲来之后,彻底绝望,也不再骂了,起身走到我面前,朝我鞠了一躬。 “小孟,麻烦你帮我老表进墓取宝!” “如果你打不开墓,我涂秃子只能让人对你不客气了!” 不愧是混迹了一辈子的老江湖,知道自己小命即将不保,识时务地执行了范连虎的计划。 虽然后一句话在威胁我,可我还是挺同情他的。 我长呼了一口气。 “可以!我们三方合作!” 范连虎在远处见到了涂秃子的表现,拿红酒瓶将酒浇在头上,狂笑着跳了一段搞笑恰恰。 “爽!哈哈哈!” 三方关系构成了微妙的平衡。 范连虎用海风虱威胁着涂秃子。 涂秃子为了保命,用身边几位下属拿捏着我的性命,逼我满足范连虎下墓取宝的意愿。 他们对汉侯大墓的危险性早有预见,下墓之后,想要活着出来,又全得靠我。 我转身进了帐篷,拿出那一张简图,带头往汉侯大墓走去。 其他人收拾好了东西,在后面快速跟来。 到了汉侯墓那个地下空间。 大家既然都已经互相威胁开始合作,也没啥好叽歪的,我手指着前面山包。 “山包就是一个实心大矿石,前面你们试过很多种方法,根本无法进入,可《十三州舆地疏志》残页记载,天字龙镐营确实曾进去过,说明进墓的入口不在山内,而在山外!” 范连虎闻言,抽了抽鼻子。 “好像分析得很牛逼的样子!继续!” 涂秃子摸了摸秃头。 “不对啊,山石外的地面,我们这些天翻了个底朝天,根本没有找到入墓的通道。” 我反问:“谁说山外的入口一定是地面?” 他们愣了一下。 我拿探照灯朝远处晃了两下。 “为什么入口不是在岩壁?” 涂秃子讶异无比。 “岩壁?!” 我点了点头。 “对!山外的入口就三种可能,地面、空中、岩壁。空中的可能性先排除,剩下只可能是岩壁!” 范连虎斜着眼睛。 “岩壁里面倒是有无数条山体裂缝,可它们不仅曲里拐弯,而且内部互相交叉,下面还时不时有地陷坑,跟他娘小孩子玩的找迷宫出口游戏一般,等我们一条一条试过去,要猴年马月才能找到入口?” 我冷哼一声。 “傻逼才会一条一条试!” 范连虎也不恼,反而嘻嘻直笑。 “我当然是傻逼喽,要不然怎么彰显你牛逼呢?快说吧,我他娘等得花儿都谢了!” 我看了看时间,转头问涂秃子。 “你上面是不是有工人在值守矿山?” 涂秃子点了点头。 “对!毕竟假装开矿嘛,肯定要有人做事,不然容易让人发现。” 我对他说:“让他们在今晚十二点之前,挖开穹顶上方堆放的尾砂,露出上面被覆盖着的地表裂缝。” 涂秃子皱眉问:“为什么?” 我回道:“别问,做就是!” 涂秃子不再问了,拿着对讲机,吩咐了几句。 我吩咐他们坐在地面等着。 等了一会儿。 范连虎走了过来,没脸没皮地给我递来了一支烟。 “小孟,来,抽支烟解解乏……” “嘭!” 我踹了他一脚。 “滚一边去!” 范连虎猝不及防,身躯翻滚了好几圈,起身之后,这货再也忍不了了,抹了一下磕出来的鼻血,冲涂秃子大吼。 “秃子!让你下属去废了这小子一条胳膊!快!!!” 涂秃子肥脸抽搐几下。 “海风虱会要我的命,墓下的机关暗器也会要我的命,我可不想得罪小孟。” 范连虎闻言,恼火不已,掏出一把匕首,凶神恶煞朝我走了过来。 “屌毛!老子受不了了!” 等这货走到跟前。 我微微晃了一晃脖子。 范连虎见状,吓得身子猛然一抖,转身跑到了十米开外。 在没有涂秃子下属的帮助之下,三个他加起来,也不是我对手。 就在此时,穹顶上方有细微的尾砂飘落,几丝月光从上方漏了下来。 神奇的一幕发生! 第一百二十五章 二十八星宿四象 - 天棺秘藏 - 三分九醉 随着上方工人将掩埋着的尾砂矿不断挖开,月光如同指缝之间漏出来的水,顺着数十条裂缝,朝着地下空间飘洒。 时间一分一秒推移。 子夜十二点刚到。 由于穹顶裂缝的布局角度非常诡异,月色折射之后,竟然全部汇聚成了一道若放映机一样的光束,照在了东边的岩壁之上。 那一处岩壁往外凸起,看起来就像一根大石柱,石柱上面爬满了狗婆蛇子,它们红铜色的皮肤,往外反馈着月光,整根石柱显得黄灿灿的,恍若表面嵌满了无数蠕动的金条。 所有人瞠目结舌。 涂秃子见状,咽了一口唾沫,眼眸惊诧万分,飙了一句粤语。 “我叼!这是咩鬼?!” 我示意他们转头看中间的石头山包。 “现在有月光了,你们能看清石头山包的形状像什么?” 光头保镖瞪大了眼睛。 “趴着的老虎!” 我再问:“旁边蜿蜒干涸的地下溪水呢?” 光头保镖挠了挠头。 “看不出来啊!” 涂秃子一拍大腿。 “叼!它虽然是细长的,但弯弯绕绕,形成了一个闭合的图案,好像是一只乌龟的样子喔!” 我点了点头。 “岩壁上攀爬的狗婆蛇,它们学名又叫什么?” 涂秃子反问:“石龙子?!” 我回道:“对!龙有爪,蛇没有爪,狗婆蛇子有蛇的身子,还有脚爪,不管是古人还是现代人,有不少地方认为它是小龙。” “我来这里踏勘了几次,发现青龙、白虎、玄武都有,却唯独少了四象当中的朱雀。而主墓室里面的重宝为二十八星宿玉雕,二十八星宿按方位划分为四象,分别为东方青龙七宿、南方朱雀七宿、西方白虎七宿、北方玄武七宿,我猜测,这个外室也是按四象来布局。” “那么,三象都已经出现,剩下一个朱雀象在哪里呢?” 范连虎扣出了一坨鼻屎,用指甲将它弹到了远方,没脸没皮地问:“对呀,它在哪里呢?” 我瞥了他一眼。 这货退后几步,朝我竖起了那根扣过鼻屎的中指。 我懒得理他,对涂秃子等人说:“你们抬头看一下穹顶。” 涂秃子等人仰头看了一下,纷纷大骂卧槽。 穹顶上的裂缝,单独来看,毫无规则可言,但它们组合在一起,却形成了一副展翅飞翔、浑身泛着皎白月光的朱雀图案,似乎随时都要腾空离去。 我向他们解释。 “我当时猜测,朱雀飞天,极有可能在穹顶,但不大敢确定,只有打开掩埋在上方的尾砂矿才有可能出现,未想到还真是。” “眼前这个外室,构成了青龙绕柱、玄武戏水、白虎趴山、朱雀飞天的四象格局,结合之前入口在岩壁的推断,青龙属东,阳升之地,历来代表王权尊贵,乃天下生机之始,四象之首,必然为主墓入口之处。” “当年天字龙镐营进入墓室的通道,绝对在狗婆蛇子后方的缝隙之中!” 涂秃子忍不住鼓起了掌。 “精彩!太精彩了!小孟,你真是天才……可惜我没有早遇见你,如果你做了我的军师,我涂秃子可能已经横扫整个盗墓界了喔。” 范连虎在旁边搭茬。 “表哥,这种人会屈居你下面?” “你要早遇见他,估计已经见阎王了!” 时间紧迫。 眼下离我来大西岭已过去四天,估计小瑶已经拿了赝品旬夷妖树,正在赶来的路上,我得乘她到来之前,先解决问题,免得再生变故,便朝众人挥了挥手。 “涂上防蛇虫药膏,沿着狗婆蛇攀爬处后面的岩壁缝隙前行!” 范连虎相当激动。 “对对对!老子已经等不及了!” 一行人涂好了药膏,快速朝岩壁处走去。 狗婆蛇子闻到我们身上浓烈的气味,纷纷从岩壁上窜逃。 到近处一看,凸起的岩壁直通穹顶,形成了一根双人才能合抱的半瓣石柱,后面有仅供人侧身通过的一条缝隙。 这种缝隙在山体内部四处都是,若不是破了二十八星宿四象风水局,根本不可能找到这里来。 其实,就算是破完局找到了,没有提前做好了防蛇虫的准备,被这些变异的狗婆蛇子咬上一口,也极容易挂掉。 它们相当于防盗的第一层屏障了。 所有人侧着身子通过,前行了几十米,山体缝隙突然变大,竟然可以容纳两人并排行走。 拿着探照灯往前照去。 间隔几米就能瞅见数条红铜色的狗婆蛇子,在探照灯的照耀之下,身躯泛着红铜光芒,攀爬游走。 我感觉自己恍若开车行驶在夜间的高速公路上,前方的狗婆蛇子犹如道路两侧的反光条,指引着众人前进的方向。 这还省得走岔路了,着实有点省事! 通道九曲十八弯,弯绕太多,总体地势是逐渐向下。 十来分钟之后,我们见到地面两具尸骸,衣服、尸体早已经腐烂消散,旁边倒有两个牛皮袋水壶,还有一把锈迹斑斑的弯刀,一柄鹤嘴铲。 涂秃子吩咐下属捡了起来。 磨去弯刀上面的锈迹,瞅见刀柄上刻着几个字。 “龙镐甲列丁号,赵和。” 毫无疑问,这两位都是天字龙镐营的兵丁,也不知道遭遇了什么变故,死在了此处。 涂秃子见到了刀柄上的字,神色竟然有一些悲戚,转头吩咐下属。 “他们都是我祖上的同事啦,死在这里有些可怜喔……拿几柱香出来,我要拜一拜。” 范连虎满脸无语。 “你拜个鸡毛,能不能干点正事?!” 涂秃子手里捏着香,突然转头冲他大吼。 “老子就要拜!让他们弄死你这个死扑街!” 范连虎:“……” 涂秃子插上了香,虔诚无比地三叩九拜。 就在此时,光头保镖突然脸色惊悚。 “前面……好像有两个兵丁。” 我立马拿起探照灯,往前方照去。 前方不远处,确实有两位身穿古代军服的兵丁,手执弯刀,正在暗处盯着我们! 灯光一照,他们立即转身离开,消失在我们面前! 我头皮顿时一麻。 这他娘什么鬼? 涂秃子把他祖上的同事给拜出来了?! 第一百二十六章 猛士迎囚 - 天棺秘藏 - 三分九醉 我最初以为出现幻觉了。 可转头一看,发现所有人都瞠目结舌,面面相觑,说明大家全看到了。 有史以来第一次,我有一些想念董胖子。 这货虽然极不靠谱,但墓底下遇见这种怪力乱神的东西,他本事还是有的。 涂秃子不敢再拜下去了。 “小孟……现在怎么办?” 我说:“你现在过去和他们打一个招呼,让他们给我们带路。” 涂秃子肥脸颤抖。 “为什么要我去?” 我说:“你拜香请来的祖上同事,当然得你去了!” 涂秃子吓了一大跳,身躯往后缩了几步。 “我不去!” 范连虎冷哼一声,摸了几下鼻子。 “老子干了这么多年,从不信世上有鬼神!” 这货抬脚就将旁边两具天字龙镐营兵丁的尸骸踢到了一边,抡起一把工兵铲,拿着探照灯,大踏步朝前方暗处走去。 我对涂秃子说:“我有点害怕,先回去了。” 讲完之后,我转身就往回走。 涂秃子见状,神情拧巴,挥了一下手。 几位下属立马快步赶到了我面前,拿喷子对准了我。 涂秃子绝不可能让我走。 一旦我走了,范连虎就实现不了拿旬夷妖树、取二十八星宿玉雕、薅秃子钱财的三大目标,也不会给涂秃子解海风虱之毒。 为了活命,涂秃子必须自始至终让下属拿捏着我。 当然,我也没想过现在能离开,无非就是搞一搞他们的心态而已。 忽然之间! “卧槽!救命……” 范连虎惊悚万分的嚎叫声从远处传来,人突然消失在了暗处! 我心中一惊,本能地退后了两步。 涂秃子瞳孔瞪得老大,怔了几秒,大骂一声。 “你个扑街!!!来两个人!!!” 这货带领两位下属,撒丫子朝前方跑了过去。 他要去救范连虎。 如果不救,自己只剩下海风虱毒发身亡的命运。 “哈哈哈!” 范连虎身躯突然从黑暗中闪出来,发出癫狂的笑声,还做了一个双手被鬼掐脖子吐舌头的动作。 涂秃子等人见状,立马止住了脚步,神情愤怒地盯着对方。 范连虎一脸无所屌谓,冲所有人竖起了鄙夷的中指。 “你们这群死怂包,这他娘就是两尊门雕!” 我无语到了极致。 老天爷怎么不来一道雷,劈死范连虎这种恶心的货色呢? 走过去一看,通道的尽头真的是一扇石头对开门,门边各有一个凸起的人形石雕,高大威猛,怒目圆睁,杀气腾腾,纹路逼真,扎红头巾、穿短禅衣、着小口裤。 这种服饰为典型的汉代骑兵战服,描述起来可能有一点抽象,大家有兴趣可以去看看老版《三国演义》中兵士的造型,拍得相当尊重史实。 他们一手执长矛兵器,一手呈推门姿势,似乎在欢迎我们的到来。 之前我们探照灯晃过去,就好像远处有两个人在暗处盯着我们,可吓了一大跳之后,我们身躯不由自主地挪动了一下,由于角度的问题,如同他们转身突然消失一般,竟然把所有人都给整懵逼了。 涂秃子瞅了几眼。 “小孟,这是不是与稷山县马村金代段氏墓群中‘妇人启门’砖雕差不多?” 我转头看了涂秃子一眼,寻思这家伙还行啊,竟然还知道妇人启门。 七十年代,稷山县马村出土了金代段氏墓群“妇人启门”砖雕,一位妇女半侧着身子,手推着朱红色大门,像是在迎接人的到来,逼真而诡异。 据说,盗墓贼进去之后,瞅见这尊砖雕,当场吓得魂飞魄散,落荒而逃。 事实上,这种墓葬形制早在汉代就有了,流行于宋金时期。 比如,新安县发掘的北宋壁画、陇西县李家沟门村二坪山金代砖雕彩绘等,都有妇人启门的图案。 除此之外,同时期的墓葬还有“童子启门”、“仙人启门”等不同的形式。 我皱眉回道。 “有一些像,但性质不太一样。” 涂秃子问:“哪里不一样?” 我解释道:“妇人启门的墓葬文化,几乎全是一个人,大意是接引墓主人升天,很少舞刀弄剑。这两尊雕像手执武器,满脸肃杀,倒有点像揪我们进军帐进行斩首的模样。” “如果要给它们取一个名字,我觉得用‘猛士迎囚’更为合适,进去就别想活着出来。我建议,大家立马打道回府,散伙为妙!” 范连虎闻言,啐了一口痰。 “你小子是二师兄吗,一天到晚想散伙?!不就是两扇破门,这门缝都半开着的,说明之前天字龙镐营已经去过一趟,有啥鸡毛机关早就破了,担心个锤子……哎呦卧槽!” 没待他说完,我猛然一脚踹开门,另一脚将这货给踹了进去。 涂秃子等人大惊失色,第一时间趴在了地上,双手抱头。 范连虎在里面滚了好几圈,慌里慌张跑了出来,气得脸呈猪肝色,抡起拳头就想揍我。 我手指着他。 这货是真的能忍,眸子闪过浓浓杀意,却放下了手,转头对涂秃子说:“秃子,这种事如果再发生,别怪我让你当场毒发身亡!” 涂秃子从地上起身,冷冷地盯了我一眼,吩咐身边下属。 “孟师傅要敢再对我老表搞小动作,你们直接动家伙!” 我笑了一笑。 “开个玩笑而已嘛,认真你们就输了。” 眼瞅范连虎在里面滚了一大圈,也没啥危险,我主动带头进去了。 第一百二十七章 偏室里的猪尿泡 - 天棺秘藏 - 三分九醉 这是一间两百平方左右的偏室,人工开凿而成,下面铺满了青砖。 偏室里没有任何陪葬品,连最简单的雕像也不存在,不知道它起什么作用。 从位置上来判断,此处应该处于卧虎石块的正下方了。 光头保镖用探照灯照了一下头顶,眉头紧皱。 “上面吊着什么东西?” 众人仰头看去。 偏室上顶悬挂着不少黑不溜秋,圆鼓鼓,像未吹饱气的气球一样的东西,布满了整个屋顶,足足有上百个之多。 涂秃子问:“小孟,要不搭起蜈蚣梯,上去看一下?” 我感觉这些东西有点诡异,不敢再待下去,对他们说:“谁好奇谁死,赶紧走!” 众人走到偏室中间的时候。 范连虎突然蹲了下来。 “等一下!” 他从地上捡起了一个软趴趴的玩意儿,凝视了片刻。 “这他娘不会是……安全套?” 我讽刺道:“你用猪尿泡当安全套?” 这确实是猪尿泡。 它与屋顶上吊着的东西一样,表皮不知道用什么药材浸泡过,像煤渣一样黑,历经如此长久的岁月,竟然没有腐烂。 不过,屋顶上的猪尿泡,里面显然装了什么东西,才能像半鼓的气球一样。 我愈发觉得不大对劲,不再理他们,大踏步往后门走去。 这些人见我脸色不大好,也快速跟了过来。 忽然! “嘭!” 我们进来的猛士迎囚入口门竟然自动关上了。 众人吓了一大跳,立马作出了防守的姿态。 可预想中的危险并没有到来。 四周反而安静的可怕。 涂秃子问:“小孟,点解啦?” 我抬头瞅了一眼屋顶上的猪尿泡,心中狂震,大吼一声。 “跑!” 话音刚落。 “噗呲!噗呲……” 屋顶上的猪尿泡,像雨点一般落下,溅出绿色的液体。 整个偏室好像处于一场古怪的暴雨之中! “啊……” 一声惨呼传来。 一位下属被掉下来的猪尿泡给砸中,绿色的液体四溅散开,他身体就像浇了硫酸,竟然呲呲冒着热烟,开始腐蚀起泡,躯体倒地面疯狂滚动,发出痛苦哀嚎。 我吓得浑身血都凉了,几个箭步冲到了偏室的后门处,啥也顾不了,直接狠狠撞开,一个滚身,钻了出去。 身后几个影子迅疾冲了出来。 “嘭!” 后门竟然也自动关了! 偏室里面已经没有了声音。 我们和挂着大量猪尿泡的偏室,就像隔绝成了两个世界。 似乎之前一切都没有发生。 我尝试着拉了一下后门。 打不开了! 后路被彻底切断了! 那位中招的下属,现在到底是躲开了,还是已经出了事,没有人知道,也进不去。 意外发生的实在太快,所有人都惊魂未定,站在原地喘着大粗气。 现在众人站立之处是天然石山形成的空间,周围还有不少岔道,由于没有见到狗婆蛇子,接下来到底该走哪条通道、要作什么准备,成了摆在大家面前最大的难题。 他们全转头看向了我。 机会已经来了! 我深吸了一口气,转头对涂秃子说:“左边岔道应该是通往主墓室的,这地方实在太危险,绝不能像之前一样莽撞乱闯,我去前面看一下情况再决定!” 涂秃子问:“为什么是左边岔道?” 我说:“风水学说太复杂,一时半会儿也解释不清楚!” 范连虎在旁边阴冷地说了一句。 “你要是借机逃跑呢?!” 我火冒三丈。 “傻缺!老子就算是从墓室出去,没人带路,能从矿山复杂的地底下离开么?!你要不放心,派一个随时能捏死我的人跟着不就行了?!” 范连虎嘿嘿一笑。 “秃子,你让阿忠跟着他!” 阿忠就是光头保镖,为涂秃子身边最衷心之人,而且从这段时间的表现来看,他的功夫相当了得,制服三个我都没任何问题。 我就知道他们会派他跟着我,这显然是最为稳妥的做法。 涂秃子也没任何办法,朝光头保镖挥了挥手。 “阿忠,你跟小孟去看一下!” 我往前面左手边岔道快速走去。 阿忠在后面跟着。 左手边岔道不大,而且里面很多分叉口,我忽左忽右,往前行进十几分钟,越走越快。 阿忠感觉出不对劲了,手拿喷子,在后面对着我。 “孟师傅,你好像不是在找入口,而是在故意甩人!” 我坐了下来,揩了一下头上的汗,点燃一支烟,抽了两口。 “阿忠,你今年多大,还没娶媳妇吧?” 阿忠:“……” 我冲他笑了一笑。 “天字龙镐营一众高手,走遍名山大川,本事何其之高,连他们都取不出二十八星宿玉雕,就凭我们这些乌合之众,你觉得能成功么?!” 阿忠闻言,脸色陡变,喷子口往上抬了一抬。 “你想说什么?” 我丢了一支烟给他。 “这几天我仔细观察了,扎营地所有的物资,涂秃子都叫你一人专门进出采购,也就是说,下面这么多人,只有你和涂秃子才知道离开矿山的通道,对吗?” “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很明显,你如果继续跟着他们,除了送死,没有第二个选项!但如果愿意跟我合作,我带你安全离开墓室,你带我安全离开矿山,双赢!” 阿忠勃然大怒,一把拎起我衣领。 “你这是想死?!” 我将嘴里的烟给吐了。 “你当然可以随时结果了我,但这些分岔道,你走得出去与他们汇合?” 阿忠:“……” 我掰开他拎衣领的手,再将他上衣兜里的对讲机拿出来,放在他手上。 “你也可以现在就告诉他们,我准备离开,看一下他们能不能进来找到我们!” 第一百二十八章 落魂秤砣 - 天棺秘藏 - 三分九醉 阿忠腮帮子鼓起,拿着对讲机,摁了一下对话键。 对面传来了涂秃子的声音。 “阿忠,怎么样?找到入口没有?” 阿忠阴冷无比地瞥了我一眼,张口想对涂秃子说什么。 我嘴角上扬,神色淡然地瞅着他。 他绝对不敢说实话! 果然。 阿忠喉结剧烈跳动,神情充斥着悔恨、自责、绝望、痛苦……最终,他咽了一口唾沫,回了一句。 “涂总,还在找,请稍等!” 话音落。 对讲机关闭。 我示意他抽一支烟。 阿忠整个人瘫坐在了地上,失魂落魄,背靠岩壁,点烟的手在颤抖,打了好几次火,根本点不着。 我给他点燃了。 他深深吸了两口烟,大口喘着粗气,眼眶竟然有一些泛红。 这么衷心么? 我问:“觉得内疚?” 阿忠咬牙切齿回道:“我只恨自己没本事,帮不了涂总!” 我说:“这只是你一份工作而已,不必太当真。” 此话一出,他将烟狠狠甩在地面,转头冲我大吼。 “对别人来说,这可能只是一份工作,但对我来说不是!我从小父母双亡,被人轻贱到了尘埃,直到遇上涂总,才过上了人过的日子,老子今天就这么放弃了他,简直畜牲不如!” “啪,啪,啪……” 阿忠双目猩红,像一头暴怒的狮子,开始狠狠地扇自己耳光。 “我阿忠做人的底线,今天被你给破了,出去之后,我绝不会放过你!” 我吐了一口烟圈。 “你要真的这么衷心护主,等出去后,我可以给你指一条路,你自己按路线回来,继续陪他们下墓送死,敢吗?” 阿忠闻言,停止了抽自己的动作,冷冷地盯着我。 我冷笑一声。 “为什么要犹豫?回答我!” “……” “范连虎为了取宝,无恶不作!涂秃子为了自己能活下去,让你们威胁我的性命!你们为了三餐饭钱,随时可以听他命令做了我!一切都是利益而已!你要是真男人,就陪他们一起去投胎,否则别在老子面前玩仁义礼智信的戏码!” 阿忠被我一通狠怼,没再吭声了。 好一会儿之后,他胡乱抓了几下自己的头发,将手中的对讲机电池给卸掉,直接丟了。 “接下来怎么办?” 我瞅着往远处滚动的对讲机,暗舒了一口气。 这货的心理防线终于崩了。 之前我还有点担心,他身手一流,脑子又钻牛角尖,保不齐出去之后真的要干我,现在威胁已彻底解除。 我将烟头摁灭。 “在这里等上几个小时,他们找不到我们,会自行下墓。届时我们返回猛士迎囚偏室,从原路离开!” 阿忠皱眉问:“偏室已经被彻底封死了,而且里面有恐怖的猪尿泡,我们怎么能返回去?” 我回道:“这不是你要管的!” 他不再问了。 我背靠在岩壁,闭目养神。 等了大概五六个小时,我转头吩咐阿东。 “走!” 两人从曲里拐弯的岩洞岔道往回走。 这些岔道多而复杂,即便是将两帮人丟里面互相找,估计十来天都无法相遇。 来的时候,我暗中做了自己才能看得懂的简单记号,顺着记号,仅花了二十来分钟就离开了岔道,返回了猛士迎囚偏室的后门。 涂秃子等人果然不见了。 大概率他们一直等不到我们,硬着头皮一行人自己下墓找死去了。 这种墓,与虢巫侯墓一样,属于超级大菌窝。 天字龙镐营当中大佬何其之多,他们尚且无法取出二十八星宿玉雕,我对通关墓室没任何信心。 他们这群鸟人也绝不可能成功。 祝这些勇敢的少年好运! 我吩咐阿忠打亮探照灯,照着门与地面之间小手指大小的缝隙。 尔后,我探手指进去轻轻触摸。 刚才我们进入偏室之中,门突然自动关闭了,然后引发了屋顶像雨点一般落下的猪尿泡,我猜测,这间偏室前后门均属于汉代罕见的“落魂秤砣”机关。 这种机关原理并不复杂,人进入墓室之后,踩中门后的青石板,它下方有卡扣设计,青石板会微微下降,人觉察不出来,石板下降又会压在底下的青铜机关阀片上。 青铜阀片机关牵引着石门缓慢关上,当石门“砰”一声彻底关闭之时,又会触动门框顶上用铜钱牵扯着的屋顶重石(这里用的是大量猪尿泡),重石瞬间坠落,将盗墓贼砸成肉泥。 这也是为什么我们刚开始见到石门之时,它竟然呈开门状的原因。 有人可能会问,当时你踹范连虎进墓室,为什么他没有触发石门后面的青石板机关呢? 这就是落魂秤砣的精妙之处。 事实上,他当时已经触发了。 只不过,石门关闭的速度太过缓慢,根本觉察不出来。 正常情况之下,盗墓贼见到两扇半开着的石门,一般都不会直接进去,而是会像我踹范连虎一样,用东西丢进去试试情况,确认里面安全无误,再行进入。 机关的设计者,利用的就是盗墓贼试探之后认为里面无任何危险,进入墓室又不急于离开的麻痹心理,再突然关上门,触发屋顶的大杀器,将人给弄死在里面。 一句话来形容,等鱼咬实了钩子再收杆。 盗墓与防盗,除了玩智慧,很多时候玩得还是心理。 唯独让我有些不解的是,按道理天字龙镐营之前已经进去过偏室,为什么他们没有触发里面的机关,难道这些人能像阿飘一样,脚不沾地穿过去? 想不通,我也懒得再想。 石门自动关闭的青铜阀门片,正常情况下会埋在门槛条的位置,我现在得抓紧时间找出它的方位,砸开门槛条,将它给拨回去,门才能够打开。 门槛条由整体成型的石块锻造而成,打磨得非常光滑,摸了好几分钟,未发现任何异常。 无奈之下,我只得拉开了拉链,开始对着下面缝隙撒尿,然后蹲着仔细观察。 好一会儿,我通过探照灯瞅见,有一处尿液流速相对缓慢,而且被门槛条吸收得明显更快一些。 说明此处不仅材质不一样,而且存在肉眼、指腹无法感知到的极微小缝隙! 我立即转头对旁边瞠目结舌的阿忠吩咐。 “对着那片地方,从外围砸!” 第一百二十九章 笼子里的老鼠 - 天棺秘藏 - 三分九醉 下墓的工具,全在涂秃子等人的手中。 两人身上没有任何可砸门槛条的东西。 我本意是让阿忠用旁边的石头砸,可他却从包裹中拿出一块裹伤用的纱布,将喷子的铁管给拆了,把它斜卡在石门与门槛条缝隙中间,抄起了旁边一块大石头,对着铁管往里狠锲。 “咣!咣!咣!” 声响不断回荡。 还别说,这办法比光用石头砸效率高太多了。 十几下之后,随着门槛条表面的碎石粉飞溅,里面露出了一个空心凹槽。 扒拉开上面的石粉,见到了青铜阀片。 我大喜过望,示意阿忠继续。 阿忠再狠狠砸了几分钟,一块拴着长长青铜条的阀片全露了出来。 我们两人一齐用力,将它往旁边的卡扣狠掰。 “咔嚓嚓……” 随着青铜阀片往左手边走,石门缓慢打开。 待我们将青铜阀片卡在卡扣之内,整扇石门全开了。 为防止等下不小心踩到偏室里的大青砖再导致触发青铜阀片机关,我用石头将卡扣给敲弯,直接锁死了它。 阿忠抬脚就想朝里面走。 我赶紧制止了他。 “等一下!” 阿忠闻言,不明所以地停下了脚步。 我指了指屋顶上面的猪尿泡。 “还有好多没掉下来,很危险!” 讲完之后,我吩咐他一起开门、拉门。 猪尿泡靠门框顶部的铜线机关触发,与下面门槛中的青铜阀片分属两个完全不同机关体系,我们开、拉门,它们之间互不影响。 “哐当、哐当……” 随着石门不断地开合,屋顶剩余的猪尿泡纷纷掉落,它们砸在地上,散发出刺鼻的气味。 我至今没想通猪尿泡保持千年不腐的原因,也搞不懂里面到底装有什么液体,能让人身体像浇了硫酸一样灼烧腐蚀。 眼瞅它们已经掉落差不多了。 我对阿忠说:“走!” 两人快速往偏室里面走去。 到偏室中间,我们见到了之前那位中了猪尿泡的下属,他身躯蜷缩在墓室角落,一动不动,整个人已经不成样子。 毫无疑问,他之前肯定曾挣扎着向墓室的角落里躲,试图避开猪尿泡雨,可惜,最终他还是没有躲过。 我们生怕上面还会掉一两个猪尿泡下来,压根不敢再待下去,几乎飞奔离开。 出了墓室,方才松了一口气。 我手拿着探照灯,按照来时的办法,照着像高速反光贴似的狗婆蛇子返回。 几分钟之后,我突然停下了脚步。 阿忠问:“孟老板,怎么了?” 我说:“不大对劲!” 阿忠再问:“哪里不对劲?” 我反问他:“你见到之前涂秃子点的香了吗?” 阿忠愣了一下,摇了摇头。 “没有!” 我皱眉说:“点香的位置,距离猛士迎囚的石门不远,可我们已经走了好几分钟,不仅没见到香,连天字龙镐营的那两具骸骨都没看到!” “还有,我们之前来的时候,通道有一些潮湿,可这里不仅非常干燥,而且岩壁还明显发热!” 阿忠闻言,抬手摸了一下岩壁,手迅疾回缩。 “怎么像桑拿房一样?!” 我不敢怠慢,立马转身。 “跟着我,往回走!” 两人快速往回走去。 与此同时,我用石块不断在通道壁上作记号。 可走了十几分钟,我们不仅没找到之前的猛士迎囚石门,而且本来偶尔可见的狗婆蛇子也已彻底不见了。 阿忠惊悚万分地瞅着我。 “怎么会这样?!” 我狠一咬牙。 “找记号!” 两人转身再度返回,去找刚才的记号。 可通道似乎无穷无尽,走了许久,非但没见到记号,温度还越来越高,岩壁竟然红彤彤的,拿探照灯望前一照,前方百米远的距离,竟然有一个类似墓室的空间,泛着光晕,犹如一座大熔炉,也似黄昏落日,似乎正等着我们进入。 这是什么鬼?! 虽然两人离那一间熔炉墓室的距离还有一些远,可它的温度实在太高,令我们如同处于巨大的蒸笼边沿,浑身大汗淋漓,而且已经有缺氧呼吸困难的症状。 难以想象进入墓室后会是什么状况! 这玩意儿太诡异了! “往回走,远离它!” 两人快速往回奔。 可仅仅跑了几分钟,我立马扯住了阿忠,神色骇然。 因为,我们离熔炉墓室好像只剩下五六十米了。 也就是说,无论按哪个方向走,我们位置始终都在往熔炉墓室不断靠近! 这感觉,两人就像笼子里的老鼠,虽然我们拼了命试图逃出笼子,可却有一双无形的大手,一直将笼子往火炉里推。 阿忠呼吸变得急促。 “越走反而越靠近熔炉墓室……现在怎么办?” 不能再走了! 再走下去,也许一不小心我们就进入熔炉墓室,不声不响被直接开炼了。 可总待在原地也不是个事,就这个温度,不出十几分钟,两人绝对要热晕,然后就是躯体脱水,最终也会死在这里。 一定要冷静! 我仔细分析了一下。 通道是死物,它不会挪动变化。 我们走到这里,全靠眼睛观察前行,说明通道里的某些参照物误导了我们。 在刚离开猛士迎囚偏室之时,我们的参照物为狗婆蛇子,后来两人又用记号作为参照物,但这两样东西,目前都已经消失。 消失了的东西,不能继续引导人前行,而我们最终却还是稀里糊涂走到了这里,表明并不是它们出了问题。 那么,一定存在一个东西,我们一直不离不弃将它作为视觉引导,才导致两人在错误的路线上越走越远。 这东西是什么呢? 我脑子突然一闪。 难道是探照灯? 我不大敢确定。 不管如何,姑且一试! 我对阿忠说:“关了探照灯!” 两人将探照灯给关了。 灯光刚灭,我们立马感觉出了异常,抬头一瞅,令人瞠目结舌的场景呈现在眼前! 第一百三十章 小铜镜 - 天棺秘藏 - 三分九醉 岩壁上方,有不少铜片晶体状的东西,在前方熔炉墓室红彤彤光亮的映衬之下,发出星星点点、五颜六色的光芒。 我们站在原地,就好像在凝望着浩瀚无垠的宇宙,这些铜片晶体,犹如宇宙中一颗颗微小到看不见的恒星,它们全部组合在一起,在头顶形成了漫无边际的银河。 太漂亮了! 我立马打开了探照灯。 灯光一亮,它们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阿忠浑身汗如雨下,气喘如牛,嗓子因为脱水而干哑。 “孟老板,这些好像全是铜矿晶体,自然铜、黄铜、蓝铜、斑铜都有!” 他在大西岭待的时间比较长,对铜矿的认知比我要丰富。 我咽了一口唾沫,润了一下快冒烟的喉咙。 “两侧岩壁是天然复合矿脉吗?” 阿忠摇了摇头。 “我听矿工说过,复合矿也叫伴生矿,但一般都是少数几种矿体伴生,像这种大量不同矿种一起聚合的情况,不大可能。” 既然不大可能是天然形成的,那这些可以发光的矿物晶体,绝对是人为故意镶嵌上去的! 我猜测,每一块小晶体犹如一面悬挂在岩壁上的小铜镜,它们可以借助盗墓贼手中的火光进行反射,让人视觉出现大问题,从而稀里糊涂朝熔炉墓室前行。 对于其中的光学原理,我不清楚,眼下也没空去分析。 我感觉自己呼吸越来越困难,不能再待下去了,必须赶紧决断! “关上探照灯,闭上眼睛,手摸岩壁,往熔炉墓室相反的方向走!” 这是最简单粗暴的解决办法! 之前我们也是往熔炉墓室相反的方向离开,但在探照灯和双眼的反馈之下,反而越来越靠近大火坑。 我希望这次在没有任何参照物的干扰之下,能趟出一条新路,逃出生天。 阿忠没任何犹豫,关灯闭目转身,手摸着岩壁,往回快速走去。 我紧随而至。 岩壁相当滚烫,温度如同三伏天被曝晒后的鹅卵石,估计鸡蛋放上去都能烫熟。 我们手不能一直摸着岩壁,触碰几秒,快速拿开,又触碰几秒,确保在黑暗中不摔跤就行。 空气中弥漫着暴汗后衣服的酸臭味。 耳朵传来自己的心跳、两人沉重的呼吸以及艰难的脚步声…… 前方阿忠脚步声戛然而止。 “孟老板……好像不对劲,越来越热了……” 我也感觉到了,确实越来越热。 两人的位置,可能已经无限靠近熔炉墓室。 我睁开眼看了一下,立马闭上了。 在我们前方十几米远,有一个五六百平大小的天然空间,无任何人工建筑痕迹,整个空间布满了血红色稀粥状的液体,似乎还在缓慢流动,红光几乎要爆瞎我的双眼,人如同靠近了太阳。 这是地下岩浆?! 我不敢确定。 唯一能清楚认知到的是,我们的办法好像失效了,又陷入了往熔炉墓室前行的恐怖循环。 身上已经没有汗水流出,眼睛、鼻子、嘴巴、耳朵,涨疼不已。 更糟糕的是,身上衣服开始发硬,鼻尖甚至沁入了橡胶皮因炙烤而产生的难闻焦味。 怎么办?! 阿忠有气无力,声带不甘。 “不走了……反正迟早都是死,与其待原地活活烤死,倒不如冲进去一次了结……” 耳闻脚步声挪动。 他准备冲进去! 我猛然抬手,一把扯住了他。 “别找死!” “你说什么?!” “继续闭眼走!!!” “……” “相信我,赌一把!” 由于眼睛无法睁开,我不知道阿忠有没有听自己的劝告,但能听到前面脚步声再次传出。 我管不了那么多,狠咬着牙,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往前面大踏步走去。 有那么一瞬间,我感觉全身坠入了大火坑,似乎头发眉毛都已经被烫得卷曲,头好像随时都会像西瓜落地一样爆裂,高温让人几乎丧失了意识。 几秒。 一分钟。 三分钟。 …… 我怎么没死,还在走?! 抬手摸了一下岩壁,我整个人差点窜了起来。 刚才靠近熔炉墓室之时,岩壁烫得根本不敢用手去触碰,现在它的温度却只是有三四十度! 走出来了?! 我不敢确定,大声喊了一句。 “阿忠!” 可周围没有任何回应。 我赶紧睁开了眼睛。 瞅见阿忠站在我面前,神情兴奋,嘴巴一张一张,从嘴型来看,似乎在喊“孟老板”,可却没有声音传出来。 我冲他再喊一声。 “阿忠!” 同样没有声音。 我靠! 敢情我们的嗓子都被热哑了! 我转头看了一下,身后远处的熔炉墓室虽仍有暗淡的红光传来,可我们所处位置的岩壁上,已经没有了像银河一般的矿物晶体。 两人没进入熔炉墓室,已经走出来了! 阿忠见自己嘴里发不出声音,拿拳头狠砸了几下岩壁,表达着内心的欣喜,还冲我竖起了大拇指。 没有了矿物晶体的干扰,一切无碍,我打开了探照灯,往后方照去。 涂秃子等人购买的探照灯,不是普通的矿灯,而是地质勘察战术灯,不仅能防水隔热,而且可视距离非常远。 可如此笔直的通道,灯光朝后打去,仅仅十几米就被吞噬得一干二净。 我和阿忠对视了一眼。 这光线说明了一个问题,我们走的通道,并不是直的,而是一条弧线。 弧顶的位置,应该无限接近于熔炉墓室。 好险! 刚才我们差一丁点就放弃! 此处不是久留之地,我冲阿忠招了招手。 “走!” 由于不用再闭眼走,我们就像解脱了束缚的小鸟,开始埋头往前方飞奔。 “砰!” 阿忠突然倒了下去! 第一百三十一章 断头路 - 天棺秘藏 - 三分九醉 我吓了一大跳,赶紧冲过去,俯身查看阿忠情况。 人倒是没事,就是摔得鼻青脸肿,双眼翻白,脱水太严重了。 他用干哑的嗓子发出细微的声音。 “孟老板……我要睡一会儿……” 我们现在急需补充水分! 阿忠身上的包裹仅有一些简单的工具,物资全在涂秃子等人手上,我们甩脱他们的时候,以为很快就能离开,完全没考虑到会出现这种情况。 见他眼皮打架,我赶忙抽他的脸。 “阿忠,别睡!” 这货要是睡过去,可就彻底完了。 他要是完了,我即便能单独逃离墓室,矿山底下复杂的环境,凭自己根本走不出去,也要完犊子。 我用尽全力将他给扯起来,搀扶着他,往前面艰难走去。 世事就是如此古怪,几个小时之前,阿忠与我还是威胁与被威胁的敌我关系,可现在却成了必须互救的队友。 周围的温度不断下降,逐渐恢复到了常温,带着丝丝水气的空气穿鼻子入肺,我感觉整个人都变得清爽起来了。 手一摸岩壁,竟然有微小的水珠。 这个时候,也管不了水到底脏不脏,喝了会不会出事。 我扶着摇摇欲坠的阿忠,捏开他的嘴,让他靠近岩壁。 “阿忠,舔壁!” 我自己也靠近岩壁,贪婪地吸允着水珠,疯狂交换着肺腔中的空气。 干涸燥热的躯体,犹如枯萎花朵被甘霖给滋润,我逐渐回过了魂,四肢开始变得有力气,嗓子刺疼感极度缓解。 阿忠脸上恢复了一些血色,背靠岩壁,大喘粗气。 “先别走,过一会儿我还要舔……” 在原地待了半个小时左右,两人基本上重回正常状态。 我对阿忠说:“走!” 起身重新出发。 由于附近空气重新变得潮湿,狗婆蛇子一般都喜欢生活在沼泽杂草水气充足的地方,我们的目标变成了重新寻找它们。 不过,鉴于之前的教训,两人不敢一直开着探照灯前行,走一段,将灯关上一会儿,抬头看一下岩壁上方有无矿物晶体。 半个小时之后,阿忠突然止住了脚步,张开了双手,不让我前行。 “怎么了?!” “壕沟!” 我走前几步,用探照灯往前晃了几下,瞠目结舌。 这条通道竟然是一条断头路,眼前为一条足足有十五六米宽的壕沟,壕沟的对面,怪石嶙峋,石丛之间,还长着不少杂草。 根本过不去! 阿忠用探照灯朝下面照了几下。 黑暗将光线全部给吞噬,深不见底。 我左右瞅了几眼,捡起旁边的一块石头,往壕沟丢了下去,想通过声音才判断一下真实高度。 可石头丢下去之后,竟然没听到回馈声。 两人面面相觑 这他娘到底有多深? 阿忠皱眉问:“孟老板,现在怎么办?” 我对这次的遭遇无语到了极致。 当时在扎营地听完涂秃子关于天字龙镐营的经历之后,我对汉侯墓彻底丧失了兴趣,从来没想过凭自己三脚猫的本事能超越天字龙镐营,取走二十八星宿玉雕。 为此,在甩脱了那帮鸟人之后,只想尽快离开这鬼地方。 可来时还好好的,现在竟然不让回去了! 我皱眉想了一下。 “能怎么办?现在就两个方案,第一,顺原路返回熔炉墓室处,看能不能重新寻找到新的通道。第二,你看沟壑对面远处,隐约有一丝模糊的光亮,身子还能感受到微风,如果能想办法越过沟壑,说不定前方就是新出口。” 阿忠问:“你觉得哪条方案更稳妥?” 我无奈地苦笑一声。 “稳妥?哪条都是九死一生,看我们的造化了!” 阿忠闻言,脸上肌肉不断抽搐。 “孟老板,我受够了热火炙烤之苦,哪怕前面有更大的危险,我也不愿顺原路返回!” 我也是这样想的。 任何人对经历过的苦痛,绝不会想重来一遍。 可采取第二个方案,怎么才能走到对面呢? 正准备想办法,转头却瞥见阿忠拉开了包裹,从里面取出了一根老虎爪绳,转头找到一块结实的大石块,将绳子一端给绑死。 我问:“你想用老虎爪做攀绳?” 阿忠用力扯了扯绳子,确保它已经绑结实,点了点头。 “对!” 我皱眉问:“对面没树,也没可着力的地方,能架起攀绳么?” 阿忠用探照灯照着对面的西北角。 “孟老板,你看到那个凸起的大岩石没有?它外面大、中间小,看起来像蘑菇,等下你给我照明,我将老虎爪抛过去,绳子会在岩石中间的位置打几个圈,最后爪头端扣住石块上方,绝对牢靠!” 我倒是看到了那块蘑菇石。 可不相信阿忠能有这么精准的抛绳技巧。 阿忠见我不吭声,问道:“你是不是不相信我?” 我回道:“是!” 阿忠抽了抽鼻子,不再吭声,身子半探在悬崖边,手将老虎爪绳子晃动打圈,十几圈之后,他嘴里一声暴喝,抬手将老虎爪给甩了过去。 老虎爪带着绳子,犹如一条飞腾的长蛇,朝着蘑菇石疾奔。 “呼呼呼!” 绳子在蘑菇石中间连续转了若干圈。 “咔!” 爪头铁钩牢牢扣住了石头的正上方。 我:“……” 阿忠对我说:“我以前练过绳镖,比这难度大的也玩过,试试看结不结实!” 这玩意儿关系到两人生命,我们不敢怠慢,拉、拽、扯、踩,甚至两人一起半悬在悬崖边上用体重吊,发现绳子不仅角度呈微微倾斜下溜姿态,绑得非常好,而且无比牢靠。 难怪涂秃子会用他作为贴身保镖,确实有本事! 我冲阿忠竖了个大拇指。 “牛逼!走!” 阿忠在前面带头,顺着绳子缓慢往对岸攀爬。 我在后面紧随而至。 尽管我刚才已试过绳子的牢靠程度,可一想到下方是深不见底的悬崖,心中还是有一些发怵,手脚肌肉难免紧绷起来。 两人已经爬到了悬崖中间。 就在此时,阿忠突然回头瞅了我一眼,对我露出了诡异莫名的微笑。 尔后。 他像是疯了,手脚突然同时放开了绳子,身躯往万丈深渊坠了下去! 第一百三十二章 又哭又笑 - 天棺秘藏 - 三分九醉 “阿忠!” 我大惊失色,叫了一句。 可他就那么直愣愣地掉了下去,连一点声响都没有。 我独自一人悬在老虎爪绳上,四周是漫无边际的黑暗,唯独探照灯的火光在孤独地照耀着,耳畔隐约传来刚才喊叫阿忠的回声,仿佛自己已被全世界给抛弃。 阿忠好像不是被迫掉下去的,而是自己放开了绳子,还对我诡异地笑了一下,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脑子像一团浆糊,混乱不堪,一时之间,甚至不知道该前行还是后退。 可仅仅几秒钟之后,我回过神来。 无论前方有什么古怪,我必须得赶紧离开这个鬼地方,活下去! 我狠一咬牙,不再纠结和思考,将探照灯把手咬在嘴里,以最快的速度往前面爬去。 忽然之间! 一只小小的影子,从阿忠刚才攀爬的位置突然跃起,朝我的左手疾速晃了过来! 我心态已如惊弓之鸟,第一时间撤了左手。 影子从探照灯前一晃而过。 我算是看清楚了它的样子。 一只拇指头大小的鸟! 它浑身泛着幽幽的蓝光,有着一对蝉翼般透明的翅膀,扇动频率相当快速。 更诡异的是,它脸部居然好像还有表情,像哭,又像笑,相当难看,嘴甲是黑色的,长而锋利,带着倒刺。 阿忠刚才被它给袭击了?! 它到底是啥?! 我后脊背直冒冷汗,不再管它,加快了速度往前攀爬。 “呼!” 这鬼东西不知道从什么地方突然又冒出来,犹如一枚疾射而来的子弹,向我脸部凶狠刺来。 “艹!” 我几乎本能反应,往旁边一侧身。 身躯在重力的牵扯下,导致绳子发出了剧烈的晃动,我整个人倒悬在老虎爪绳上,左手已经脱离了绳索。 探照灯晃动之下,瞅见拇指鸟犹如战斗机一样,在空中三百六十度大回旋,竟然冲我抓绳子的右手发出猛烈的攻击。 我心中大骇,紧急撤右手,换左手来抓绳。 可动作做出来之后,我立马后悔了。 空中捞绳,与陆地上换手抓单杠,完全是两个概念。 因为,绳子会晃动! 右手陡然一个抓空,我双脚根本勾不住绳索,整个人开始往悬崖深处自由落体。 我好蠢,真的! 在那一瞬间,我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千万不要脸着地。 “噗……” 一声轻响。 预想之中的躯体四裂、脑浆溅散的结果并没有发生,满头满脸像是被什么东西给堵住了,四肢除了轻微的摔痛,竟然毫无感觉。 我赶紧一个滚身爬起,扒拉开糊住双眼的东西,身下一片柔软,黏糊糊、湿漉漉的。 淤泥?! 我不大敢确定,朝四处看去,发现西北角有火光,立马走了过去,捡起探照灯。 拿灯朝周围一照。 果然是一片淤泥地! 难怪之前自己丢石头下来,一点反馈声都没有。 我赶紧清理干净探照灯镜面上的淤泥,朝上面照去,竟然能看到悬挂在半空中的绳索,初步预估了一下高度,大概只有二十多米的高。 真是天不亡我! 阿忠肯定也没摔死! 我拿着探照灯,在淤泥里深一脚、浅一脚往前寻找。 “阿忠!阿忠!” “孟老板,我在这儿……咳咳……” 循着声音瞅去,发现西南角地面坐着一个人,双手扒拉脸上的淤泥,正是阿忠。 我欣喜异常,立马走过去将他给拉了起来。 “你探照灯呢?” 阿忠咳了几句,吐了几口嘴里的淤泥。 “不知道,应该是埋在淤泥里了。” “刚才你是不是被一只拇指怪鸟给咬了?” “对!好痛,像钢钉扎手!” “痛?那你掉下来之前怎么还笑了,发癫吗?!” “我笑了么?” “没有吗?” “算了!没死回去记得给祖坟烧纸,先找探照灯!” 两人在附近淤泥里寻找阿忠摔下来的探照灯。 扒拉了一会儿。 阿忠突然停住了脚步,脸色蜡白,太阳穴不断鼓动。 “你干什么?” “有东西咬住了我的脚!” 我吓得连退了数步。 阿忠腮帮子一咬,嘴里发出一声暴喝,右腿若腾出之龙,往上猛然一抽一踹。 “呼啦!” 淤泥四溅! 一个人影突然从地下飞起,朝我们直扑而来! 我浑身血都凉了,根本顾不了对方是个啥,猛然一拳朝他轰去。 “啪!” 对方被我一拳给击中,往后倒飞,背部摔在了岩壁上,弹了几下,身躯前倾,扑倒在淤泥里。 为防止对方再次突然暴起,我们疾速退后了几步,两人呈防守姿势。 可对方就那么卧倒在地,一动不动,也没发出任何声音。 死了?! 我拳法什么时候这么凶猛了?! 两人面面相觑。 我咽了一口唾沫。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过去看看!” 阿忠从包裹中拿出了两把匕首,递给我一把,两人拿着家伙什,小心翼翼地往前走去。 到了跟前一看,瞅见对方浑身淤泥,束着长发,靴子为牛皮登云靴,腰部还跨一把弯刀。 这弯刀款式我们曾在猛士迎囚石门前的通道中见过。 天字龙镐营?! 阿忠赶紧将他翻转身子。 我抽出了他身上的腰刀。 刀身已经腐蚀生锈,磨开上面的锈迹,见到了几个字:龙镐乙列丙号,刘啸虎。 真是天字龙镐营的人! 盗墓行当有一句话,干千年、湿万年,不干不湿就半年。 可明末至今已过去三百多年了,他的尸体怎么还没有腐烂? “卧槽!” 阿忠本来正用手清理尸体脸上的淤泥,好像突然见到了什么,急急倒退了几步,一屁股摔在地面。 我转头看向了刘啸虎的尸体,头皮发麻。 他嘴巴张开,口腔里还有不少淤泥,似乎正在大笑,可眼角却垂下,神情看起来极为悲伤,又似乎正在哭泣。更夸张的是,他从脸部到脖子再到手脚,全遍布蓝色的细丝状纹身,如同蜘蛛网一样。 这又哭又笑的表情,怎么有一点像拇指鸟? 而且,纹身的色泽,怎么与拇指鸟躯体的颜色高度相似? 第一百三十三章 阿忠的歌唱 - 天棺秘藏 - 三分九醉 阿忠眉头紧皱。 “怎么几百年了,尸体还能保存如此完好?” 确实古怪。 就这种淤泥潮湿环境,能保存两三个月就不错。 我严重怀疑,这个叫刘啸虎的人,尸体能保存至今,极有可能与古怪的拇指鸟有关系。 那玩意儿实在太邪门了,这鬼地方不能再待下去,我瞅了瞅上方,转头问阿忠。 “这里高度只有二十多米,如果有老虎爪绳,你有没有信心将它再甩到之前那块蘑菇石上?” 阿忠点了点头。 “有!可我们唯一的老虎爪绳都用完了!” 我说:“刘啸虎是天字龙镐营的人,我们抓紧找一下他的包裹,看能不能找出没腐烂的绳索,早点离开这里!” 阿忠回道:“好!” 两人拿出了铲头,开始在刘啸虎出土的地方扒拉。 “等一下!” 我一把拽住了阿忠。 阿忠不明所以。 “怎么了?” 我撸起他的袖子。 “你怎么也有纹身?!” 他手背上有一块巴掌大的蓝色纹身,蛛网状,与刘啸虎身上的一模一样! 阿忠搓了一下手背上的污泥,瞄了一眼,瞠目结舌。 “刚才……拇指鸟咬我的地方,就是这里!” 我:“……” 就在此时,耳朵传来叮铃当啷的响动。 “哪来的铃铛?!” 我拿起探照灯循着声响照去,却见悬崖壁上,挂满了小铜铃铛,有几颗正在晃动,发出了清脆的响声。 四周没有风,铃铛为什么能响?! 紧接着,晃动的铃铛像是能够传染,如同多米诺骨牌一般,导致周边铃铛也跟着晃动,一传十、十传百,所有铃铛开始疯狂摇晃,整条地下壕沟发出了聒噪而刺耳的响声! 陡然间! 妖风大振! 我瞅见了不可思议的场景! 悬崖壁上的每一枚铃铛里面,均钻出来一只拇指小怪鸟,数以千计的拇指小怪鸟,在空中组成了蓝色星河一般的鸟群,纷纷扇动着翅膀,朝我们疯狂扑来。 “跑啊!!!” 我朝阿忠大吼一声,撒丫子往前狂奔。 阿忠紧随后面跟来。 这是一副震撼而恐怖的画面。 我和阿忠在泥泞地里玩命奔逃,拇指怪鸟像无人机群,追着我们头顶攻击。 如果旁边有一台摄像机,记录下当时那一幕,我相信,这绝对比好莱坞大片的特效还要惊悚。 拇指小怪鸟的震翅声与铃铛响动声,似乎凝聚成了一种恐怖的波频,钻入耳朵之后,我感觉头疼欲裂,耳畔似乎袭来山呼海啸的呜呜怪叫,脚步像灌了铅一样沉重,喉咙突然一阵咸甜,抬手一摸鼻子,全是血! 而旁边的阿忠,也七窍流血,脚步趔趄,摇摇欲坠。 我视力开始变得模糊,壕沟中传来诡异的音调。 “哈哈哈!” “呜呜呜!” “……” 癫狂的大笑。 悲伤的哭泣。 两种声音互相交织,震耳欲聋。 我的情绪从震撼,到惊慌,转恐惧,最后竟然烦躁无比…… 那一刻,我只想嘶吼呐喊,想手舞足蹈,想撕碎万物……可唯独没想要继续逃命! 噪音能让人发疯。 我感觉自己神经已经彻底紊乱,正处于即将发疯崩溃的边缘。 可以想象,当时天字龙镐营的刘啸虎,显然也是误入了此处,估计同样遇见了今天的场景,最后变成了一具几百年不腐烂的小蓝人尸体! 我脚步竟然不由自主地停下来了,心中突然闪过一丝可怕的想法:来吧,让我也变成小蓝人吧,我愿意加入你们! 可内心深处,却有一个声音:不能停,你停下来就完蛋了! 我只得狠一咬舌头。 强烈疼痛刺激着全身。 一瞬间,耳畔地狱一般的哭笑声陡然消失,人也短暂清醒。 转头一瞅,率先袭来的几只拇指鸟,已经朝旁边呆立在原地的阿忠凶狠扎去。 几乎出于本能,我猛然踹了他一脚。 阿忠滚倒在地,倒是躲过了它们的袭击。 可由于我用力太大,加上泥泞不堪的地面,滑了一跤,人倒在了地上。 十几只先锋拇指鸟军,犹如飞机俯冲轰炸,锋利恐怖的长嘴甲,向我脸部啄来。 危急万分之际。 我抬手一扯外套,朝它们盖去。 外套像一张大网,硬生生罩住了它们! 然并卵。 成百上千的主力拇指鸟大军,震翅呜呜响动,随后朝我蜂拥而至! 我身上只剩一件贴身汗衫了,已无可遮挡之物,根本来不及闪躲,只得闭上了眼睛,准备放弃。 可就在这个时候,耳边传来阿忠的惨叫,而我的躯体竟然没任何痛感! 抬眼一看。 拇指鸟群在即将攻击到我之时,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转了向,全去袭击阿忠。 阿忠抡着手中的包裹,奋力扫、砸、撩,试图驱离它们。 我顾不了那么多,艰难地抓起地面的衣服,抬手去帮阿忠驱赶。 古怪的是,我一出手,那些拇指鸟居然显得非常惊恐,纷纷转身掉头,往后飞去,在离我们十来米远的空中盘旋着,似乎不大敢过来。 阿忠满头满脑全是血。 “怎么回事?!” 我特么哪儿知道! “走!” 我扯起阿忠,加快速度往前走。 拇指鸟群见我们逃跑,不离不弃,从后面跟来。 我们快,它们快。 我们慢,它们也慢。 阿忠大口喘着粗气,焦急万分。 “不行……这条壕沟无穷无尽,根本摆脱不了它们。” 我有些恼火了,抡起衣服,转身朝它们赶去。 拇指鸟见状,纷纷往后飞了十几米,躲避着我。 它们好像真的怕我? 阿忠手指着我的胸口。 “玉佩……是不是你身上的玉佩?!” 我低头一看。 挂在胸前的那枚玉佩,正泛着幽幽的光芒,里面的纹路构成古怪的图案。 这枚玉佩是廖小琴送给我的。 当时我出师,准备去徐氏医馆揭神幡,廖小琴将它拿给我,还对我说,如果有人敢坑你,拿出它来,亮瞎他们的狗眼。 我虽然一直随身携带着它,可从来没当回事,平时也没拿出来仔细看过。 难不成这玉佩与廖小琴身上的那一枚差不多,存在某种神奇的功效? 可它就是一枚普通的高古玉,没发现什么特别啊。 不管是不是,先试一试! 我立马抬手将玉佩解了下来,抡着绳子,朝它们甩动。 拇指鸟见状,再次潮水一般后撤,又退了十几米。 我突然想起来,之前自己刚将外套给解掉,露出胸前的玉佩,本来要攻击我的拇指鸟,立马不再搭理我,转身去攻击阿忠。 看来真是因为它! 有救了! “我是一只小小小小鸟,想要飞呀飞,却飞也飞不高!” “我寻寻觅觅,寻寻觅觅一个温暖的怀抱,这样的要求算不算太高……” 几句撕心裂肺的歌声传来。 回头瞅去,阿忠正双手叉腰,高仰着头,嘴角带着恐怖而诡异的微笑,嚎着嗓子在唱歌。 我头皮发麻。 “阿忠,你干嘛?!” 阿忠闻言,停止了歌唱,哭丧着脸。 “呜呜……孟老板,好听吗?” 他神情变了,开始呜呜大声哭着,手中拿着亮晃晃的匕首,阴冷无比地朝我走了过来。 第一百三十四章 长胖了 - 天棺秘藏 - 三分九醉 我瞅见阿忠的脖子已经有点蓝色纹路痕迹了,心中暗暗叫苦。 这拇指鸟的嘴甲不知道含有什么变态毒素,人被叮了之后会变成不腐烂的小蓝人,而且侵蚀得速度如此之快! 阿忠是我离开墓室走出矿山的仰仗,要是他出了事,那可就彻底完犊子。 我紧急退后了几步。 “阿忠,你想干嘛?!” 阿忠本来还在哭着呢,突然又诡异地嘿嘿笑了。 “不干嘛啊,咱们赶紧去找绳子。” “哥哥心中的九妹你知道吗,你是我心中那一副画,九妹九妹漂亮的妹妹……” 他又开始像疯子一样张嘴仰头唱歌,可朝我走来的步伐却没有停,手中的匕首也越拽越紧。 “唱你妹!” 还没待他唱完,我突然一拳偷袭,将他给敲晕了。 “嘭!” 阿忠身躯栽倒在地。 我赶紧将他手中的匕首给丢了,又迅速检查了一下他的包裹,凡是锋利能攻击人的东西,全都丢掉。 这家伙身手比我好太多,等下万一发起疯来,很容易将我直接秒掉。 眼下也没有任何办法,我捡起了包裹,拖着他,朝着之前发现刘啸虎尸首的地方快速走去。 由于我身上的玉佩一直外露,头顶上那群拇指怪鸟始终不敢靠近我们,而是随着我的脚步不断往后退。 只要有玉佩在,它们已经没啥大威胁了,我懒得鸟它们。 来到刘啸虎尸首出土之处,我加快速度在附近挖着淤泥,寻找尸首的包裹。 本来需要探照灯,但这些拇指鸟身上泛着淡淡的蓝光,倒像是在附近给我照明,仅仅十来分钟,我便挖出一个腐烂不堪的包裹。 打开来一看,里面有罗盘、十字长钉、一双吉莫靴…… 翻了一会儿,还真找到了一根浸泡了桐油的牛筋绳老虎爪。 爪头用精钢锻造,比我们用的还要好,上面除了一些小斑点,并没有生锈,牢固性没任何问题。唯独担心的是那根绳子,虽然桐油浸泡过的牛筋绳耐腐蚀性相当强,但毕竟过去几百年了,它能否承载住人的重量,值得怀疑。 我将老虎爪勾在岩壁一块内凹石之中,用尽全力扯了好几下。 令人欣喜的是,牛筋绳非常牢靠。 我不大敢确定,毕竟这玩意儿关系到身家性命,便用探照灯对着绳子瞅去,竟然发现里面还绞了钢丝。 宋应星《天工开物》里曾记载过“抽丝琢针”,说明在明代末期已经有人力拉丝技术,可因为效率极其低下,只能少量生产,钢丝基本上用于管乐弦器、精密工具之中。 天字龙镐营用的老虎爪居然还绞上了钢丝,虽然它看起来比较粗糙,可足以判断当年李闯王对这支寻找龙脉宝藏的队伍非常倚重。 我拿着老虎爪,学着阿忠的手法,往上面的蘑菇石抛去。 可连续试了好几次,抛得高度都不达不到,更别说勾到上面的石块了。 这事还得靠阿忠。 我想了一想,转身狠抽了阿忠几个大耳刮子。 阿忠嘴里嗷呜几声,被我给抽醒,手捂住脸,神情懵逼。 我右手始终没有离开他背部的穴位,一旦他要发疯,准备直接点晕他。 “阿忠!” “孟老板……我怎么睡过去了?” “唱歌缺氧,直接晕了。” “我唱什么歌了?” 看来这种毒素发作的时候,脑子完全不受自己控制,而且醒过来之后啥也记不得。 我见他现在状态挺不错,赶紧说:“你别管这个了!我找到了刘啸虎的绳子,里面还绞了钢丝,非常牢靠,你马上将它甩上去!咱们得赶紧离开,要不然你身上的毒素发作,迟早得死在这里!” 阿忠闻言,瞅了几眼自己手臂上的蓝色花纹,又转头看了看刘啸虎的尸体,表情惊恐。 “我出去还有救吗?” “不知道,但待在这里肯定没救!” 阿忠狠一咬牙,接过了我手中的老虎爪,倒退了几步,单手不断晃动绳子。 “呼!” 老虎爪若地上窜起来的腾天之手,往蘑菇石奔去。 第一次没够着。 第二次偏离了位置。 第三次绳子转了几个圈,牢牢地扣在了上面。 我欣喜万分。 “上去!” 阿忠心态比我更加焦急,双手抓起绳子,像猴子一样往上窜。 没几分钟,他就已经上了岸。 我随后爬了上去。 待快到岸边的时候,阿忠俯着身子,探出手来给我借力。 我抓住他的手,正往上使劲呢,突然感觉到他手掌力度变得奇大,再一瞅他的脸,这货嘴角上扬,眸子无比阴狠。 “嘿嘿……” 干! 这小子又毒素发作了! 我现在这种状态,双手被他牢牢抓住,根本摆脱不得,两脚踩着悬崖壁,身躯彻底悬空,只要他往下一推我,然后解了绳子,我就彻底与这个世界告别了。 紧急万分之下。 我开口大声嚎叫。 “祝你平安!噢!祝你平安!让那快乐围绕在你身边!” 阿忠本来笑着的脸,听到我发癫一样唱歌,突然懵了。 千钧一发之际。 我双腿紧急用力,借助他的手,一跃而上。 “啪!” 一掌拍在了阿忠的后背。 他又晕了过去。 我浑身冷汗直流,大口喘气,心中余悸阵阵。 好险! 喘匀了气,我背起阿忠,朝着前方的丝丝光亮,快速前行。 本以为拇指怪鸟还会跟过来,可它们似乎离不开沟壑,竟然没一只追随。 半个小时之后,我们离前方那丝光亮越来越近。 那里好像是一间墓室,有微风传来。 有风就有出口! 我累极了,放下阿忠,又抬手抽了他两耳光。 阿忠醒了,摸了摸脸。 “孟老板……我怎么脸越来越肿?” “可能长胖了。” “……” 我想抽烟,可将烟盒掏出来一看,烟全变成了浆糊,抬手便将它给丢了。 “阿忠,前面那间墓室绝对有出口,但按我的猜测,我们可能要闭上口鼻、屏住呼吸才能穿过去。所以,我必须让你醒过来,将这情况提前告知你,届时咱们各管各、逃命为要。” “如果我们都能顺利离开那间墓室,到了矿山底,合作继续。如果有人没出去,合作就此终止,祝你平安!” 阿忠闻言,皱眉问了一句。 “为什么要闭住口鼻才能通过?” 第一百三十五章 巧夺天工 - 天棺秘藏 - 三分九醉 我想了一想,也不知道该从哪里解释才好,便反问他。 “猛士迎囚墓室里的猪尿泡掉落,像什么自然现象?” 阿忠挠了挠头。 “下雨?” “对!熔炉空间里的红色岩浆又像什么?” “烈日!” “沟壑下面震耳欲聋的铃铛呼啸声呢?” “狂风?” 我点了点头。 “没错!之前我曾分析过,汉侯大墓的入口是按二十八星宿四象来布局的。四象分别为青龙、朱雀、白虎、玄武,除了对应东南西北四个方位之外,还分别对应了春夏秋冬四个季节。” “我们经历了春雨、夏阳、秋风,如果没猜错的话,前方那一间墓室应该为最后一象,冬雪!” 阿忠瞠目结舌。 “即便是冬雪,为什么要闭住口鼻?” 我向他解释。 “春雨伤人的手段是皮肤触觉、夏阳扰乱的是人视觉、秋风刺激的是人听觉,我们身上的感官,迄今为止,唯独嗅觉没受到任何攻击。前面的冬雪墓室,无论它会以何种形势存在,大概率会针对我们的呼吸嗅觉发威。” “物资全被涂秃子等人带走了,我们身上没有防毒面罩,进去之后局面将非常糟糕。但如果我们能在口鼻闭气的几分钟之内,第一时间找到墓室的出口,算是彻底破了四象,绝对能逃出生天。假若没有找到出口,那就是天意让我们死在里面。” 阿忠:“……” 半晌之后。 他咽了一口唾沫。 “还有没有不进冬雪墓室离开这里的办法?” 我苦笑一声,摇了摇头。 “没有!自打我们从入口进来后,就彻底陷入了墓主人的诡异布局,这也是为什么我们最初想返回,反而却一步一步往四象墓室继续深入的原因,除了破除它们,绝无第二个离开的法子。” 从一路见到天字龙镐营的尸首来分析,我猜测,他们当中有相当厉害的高手,采取了某一种特殊的手段,未触发猛士迎囚墓室的机关,众人安全穿越了春雨象,所以墓室里面不见尸首,机关也仍然保留至今。 但猛士迎囚偏室,估计为一间类似旋转门一样的机关墓室,无论是从后门离开,还是折返从前门离开,都会被眼花缭乱的岔道所迷惑,最终都会陷入夏阳布局之中(范连虎等人必然也会重走我们的老路)。 涂秃子最初燃香祭拜的两具尸首,估计他们就是在岔道中迷了路,脱离了大队伍,又走出不去,最终死在了岔道。 至于天字龙镐营有没有在夏阳布局中死人,我不知道,即便是有,那么高的温度,早已经化成了灰。 不过,刘啸虎肯定是通过了夏阳布局,可惜他死在了壕沟的秋风布局中(也许壕沟中死的人很多,但里面淤泥太深,我们没有发现)。 按照涂秃子之前的阐述,他祖上曾亲眼见过二十八星宿玉雕,虽然没有挖成功,但最终还是留下了这座汉侯墓的记录线索,说明他的祖上肯定将四象打通关了,逃了出去。 这也是我判断最后一象墓室中必有出口的主要依据。 极有可能,二十八星宿玉雕也在前面那间冬雪墓室中。 可不管它在不在,我已完全没有了觊觎的心思,只要能活着出去,就算天大的造化。 毕竟,我除了要对付墓室中的诡异布局,还要时刻预防着身边阿忠这枚随时会爆的定时炸弹。 我拧了拧眉头。 “打足精神!往前走!” 阿忠狠一咬牙。 “人死卵朝天,不死万万年!” “孟老板,我要是没活着出去,拜托给我烧一个纸人纹身师!” 我问:“烧纹身师干嘛?” 阿忠指了指身上的蓝色纹路,语气凶狠。 “干!我得把这鬼东西给去掉!” 我:“……” 阿忠背着包裹,在前面大踏步走。 我在后面跟着。 十几分钟之后,我们来到了那间带光亮的墓室之前。 它不是墓葬的形制,就是一个天然溶洞,外面也没有石门,就那么敞开着,里头传出来丝丝光亮。 两人对视了一眼,深呼吸了一口气,撒丫子冲了进去。 进去一看。 四周全是造型稀奇古怪的钟乳石,中间有一座巨大石台,三丈高、两丈宽,呈圆形,左边为乳白色,右边是墨黑色,构成了一个大型太极阴阳石墩,正面用隶书刻着“永镇四方,九转通仙”几个大字。 阴阳石墩上布满了二十八星宿和田青玉雕:角木蛟、亢金龙、房日兔、心月狐、尾火兔、虚日鼠…… 可能大家对二十八星宿的模样不大了解。 事实上,二十八星宿在不同的历史时期,有着不同的表达,前期基本都是全兽形态(比如,汉时期的道教壁画),后期逐渐开始拟人化(比如,《西游记》里帮助孙悟空捉妖的昴日星君)。 眼前的二十八星宿玉雕,均为全兽造型,典型汉时期特征。 每一尊大小不一,但均有一尺半左右的高度,用了纷繁复杂的透雕手法,身躯均缀满蟠螭纹,精美绝伦,它们浑身散着幽幽光芒,立足之处似乎有机关,正在缓慢地旋转。 墓室里的光亮,不是别的,而是它们身上自然散发出来的宝光! 二十八道颜色不一的微光,不仅汇聚于一堂,还随着玉雕的转动,在穹顶上交叉轻晃,令人仿佛进入了一间氛围感十足的卡拉OK厅。 不对! 用卡拉OK厅形容它们简直是一种侮辱! 它们浑身洋溢着尊贵、典雅、古朴、神秘…… 这是巧夺天工的绝世艺术品! 我们惊呆了。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