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山神 我叫唐睿,出生在关外西北部的一个偏远山村,村子名叫守陵村,村里的老人都说我们的祖先是守陵的,可是究竟给谁守陵,陵在哪里,在很长一段时间里,谁也说不清楚。 十八岁那年秋天,关外大旱,庄稼成片成片的死在了地里,村长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团团转,恰在这时,从城里来了一个大老板,说是要开发村子的后山,只要生意成了,大伙不但不用再为粮食发愁,村子里还能铺上油亮亮的柏油马路。 村长乐的嘴都歪了,赶紧组织村里各家各户的劳动力报名开山,一时间村子里热闹非凡,人们纷纷走家窜户的说:老天爷饿不死瞎家雀啊!咱们村子要转运了! 这一晃儿很快就到了要开山的日子,可一个难题却突然摆在了大家面前,那就是到底让谁来“祭山”。 什么叫“祭山”?听老人们讲这源于关外的萨满教,古萨满人认为东北地区资源丰富的白山黑水都有神灵的守护,一旦想开山,就点请示请示山神爷是不是能赏这口饭吃,如若不然就会惹出大灾祸,一发不可收拾! ......... 天空中飘着断断续续的毛毛小雨,凌冽的风拍打着窗棂,村长带着全村人站在我家门口久久不肯散去,福伯躺在里屋的火炕上吧嗒吧嗒的抽着烟袋,神情阴沉的可怕,我端着茶缸放到福伯面前:“爷,他们都站了半天了,外面还下着雨呢。” “砰”福伯砸了下桌子愤怒的喝道:“愿意站就让他们站!想让俺老头子去给他们祭山,门都没有!” 福伯是我们村里的老把头,祖上几辈子都是这里的守山人,一手闻土瞧风水的本事更是名震十里八村,村里人一直很尊敬他,尊他为“老山神”,所以这次祭山村长第一个就想到了福伯。 “老爷子诶!求求你可怜可怜俺们这帮人吧!”噗通,村长在院子里一下子跪在了地上,冲着里屋喊道。 “福老爷子,你就可怜可怜我们这群孤儿寡母吧!”村长这一跪,他身后几个抱着孩子的女人也跪了下去,一边大哭一边声嘶力竭的喊着,泪水混着雨水砸在地上,蹦起了一朵朵泥花。 我看了看福伯,他的手明显的抖了一下,烟袋锅里的烟丝也洒出来不少,我没说话,把烟丝收拾干净就坐到了一边。 我认识那几个妇女,去年山洪泥石流,她们的男人都被埋在了石头底下没出来,年纪轻轻就带着孩子守了活寡,日子过得非常的艰难。 “三儿,让他们进来吧。”不知道过了多久,福伯经过了剧烈的思想挣扎,最后叹了口气指了指窗外对我说。 我答应了一声跑到院里冲着人群大喊:“都进来吧!福伯同意了!” 村长“噌”的一下子从地上跳起来,众人也都欢呼雀跃纷纷散去,只留下村长带着几个青壮年跟我进了屋。 “老爷子,您可真是“活神仙”!村里人这条命都是您给的啊!”村长一进屋二话不说先一顶大高帽给福伯扣了上去,这叫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那几个年轻人也纷纷符合,福伯冷眼看了看他们,淡淡的开口说道:“我丑话说在前头,山我可以给你们祭,但是山神爷能不能赏这口饭吃,就全看天意了。” “哪的话,您老就是“山神”您出手哪还有搞不定的事...”村长一脸谄媚的说道。 “别叫我山神!”福伯忽然厉声喝道,村长被吓了一跳,退在一旁不敢再说话,屋子里一时间气氛变得有些尴尬,良久,福伯才缓缓的开口说:“去吧,下午两点准时祭山,看住了时辰,山神爷过时可就不侯了。” 村长忙不迭的答应着,转身就带着几个青年去准备祭山的事宜,他们前脚刚一走,我问福伯:“爷,为啥一直不让他们叫你山神?” 福伯苦笑了一下,摸了摸我的脑袋说道:“傻孩子,山神再小那也是位列仙班的神仙,我一个凡夫俗子敢跟神仙抢饭吃,那不是等着折寿吗。” 我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没有再吭声,福伯不是我亲爷,我是他从村口地里捡回来的,听福伯说,那天他从外村回来,见地里有个土筐,走进一看发现里面有个小孩,便赶紧抱回了家。 那年头生活不景气,农村扔孩子的事时有发生,福伯膝下又无儿无女,就拿我当亲孙子养了起来。 中午刚过,村长在大喇叭里召集全村集合,我扶着福伯来到村口,村长已经带人在等着了,几个青壮年抬着宰好的牲畜,女人们拿着贡品,雨越下越大,远处的天地在一片雨雾中都好像连成了一片,福伯浑浊的双眼向远处望了望,半晌没有说话,村长有些着急,上前问道:“老爷子,走吗?” “走”福伯咳嗦了几声,胸膛里发出老旧破裂风箱一样的声响,一行人顶着大雨齐齐向后山进发。 一路无话,赶到后山的时候雨势渐渐的小了下来,众人踏着泥泞的山路爬上半山腰,村长擦了擦汗走过来说:“老爷子,您看这儿行吗?” 福伯没回答他,而是蹲下身去抓起一把泥土放到鼻子下闻了闻,又原地转了几圈,最后在一个地方站定,指了指说:“就这吧。” 村长回头招呼了一声:“搭台子!”十几个汉子把背上的架子卸下来,七手八脚的开始搭祭台,再摆上牲畜水果和香案后就退到了一边,福伯颤颤巍巍的走到台子前面,拿起三根香点燃后跪倒在地。 “天上三奇日月星,通天透地鬼神惊。诸神咸见低头拜,恶煞逢之走不停,阳世冯永福子孙等虔备三牲酒礼,罗列于台前,恭请山神爷开山喽!”喊毕,行三拜九叩大礼,又向着四面八方拜了三拜,将三根香插在香炉前,伏地不起。 众人屏气凝神不敢出声,山里死一般的寂静,只有野鼠野兔跑过泥地留下的“嘎吱嘎吱”声和回荡在空旷大山里的回音。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福伯从地上慢慢的爬起来,一步三扣的跪走到台前,看了看香炉里的三支香,沉默了半晌没说话,最后吁了口气,回头对众人说:“唉,回去吧,看来山神爷不赏给我们这口饭吃哦!” 这话一出,人群顿时炸开了锅,众人一阵嘈乱,村长赶紧跑过来焦急的说道:“怎么回事啊?!老爷子,这山怎么又不能开了?!” 我上前把福伯扶起来,福伯指着香炉对村长说道:“看见了吗,人怕三长两短,香忌两短一长,若出此香,必有人丧!” 福伯以前教过我,他刚才喊得那套是拜山的口典,意思就是询问山神爷能否开山,如果山神爷同意,三支顶头香便会烧的一样长短,反之则不然。 此时香炉里的三支香左右两边的已经快烧到了底,而中间的才烧了一半,正好形成了一个“山”字形。 村长的脸色变得像吃了屎一样难看,他把福伯拉倒一旁小声的说:“老爷子,您给想想办法啊,都到了这份上了!” 福伯摇摇头:“山神爷已经明示了,这山开不得。”说着背起手就要往山下走。 村长急的抓耳挠腮,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最后不得不冲我说道:“三儿,你劝劝你爷,这山要是开不了这一村老少都点饿死啊,你也是村里人帮衬着拉扯大的,不能不管这些爷叔婶子啊!” 村长这番话说的让我起了恻隐之心,福伯脾气倔,年轻时候没攒下什么积蓄,我小时候也是吃过村里百家饭的,要是没有这些人,恐怕我和福伯早就饿死在家里了,本来我是不太敢管这些事的,但是这会儿我决定去试试。 “福伯,真没解决的办法了吗?”我追上福伯后小心翼翼的问道。 我一说完,福伯气的胡子一抖一抖的,瞪圆了眼睛对我厉声呵斥:“你这混小子!山神爷说的话你也敢不信!敢得罪的山神爷的能有好下场?!” 我一看福伯是真急了,生怕他被气出个什么三长两短,只好先退在一边不再言语,等晚上回家后再想办法好好劝劝他。 就在这时,身后祭台的方向忽然传来“哐”的一声,紧接着就是破口大骂:“什么他妈的鸟山神,老子他妈的偏不信你这个邪!” 第二章 怪事 我和福伯急忙回头,只见一个男人正站在祭台前破口大骂,一边骂还一边把供桌和香案全部踹翻在地! “造孽啊!”福伯伸出瘦骨嶙峋的手臂轮着烟袋锅子就要冲上去! “福伯!”我大喊一声也跟着冲了上去,就在这时,人群中闪出几个青年将我和福伯打倒在地!我死死的把福伯护在身子底下,拳头如雨点般倾泻在我的后背和头部,疼得我差点昏死过去。 “够了!都他娘给我住手!”村长大喝一声,带着几个汉子上来把我们分开,这时我也终于看清了那个男人是谁,他叫麻六儿,是村里有名的二流子。 村长铁青着脸走到麻六儿面前,“啪”的就是一巴掌,接着破口大骂道:“麻六儿!你他娘的疯了!连老山神也敢打!” 麻六儿斜楞着眼瞪着村长,嘴里骂骂咧咧的说:“谁他妈挡着老子财路,老子就他娘的干他!” “你...!”村长气的手直哆嗦,你了半天也说不出一句整话。 “咳咳,别叫我山神了,受不起。”福伯这会儿好像也缓过来了,剧烈的咳嗽了几声之后转身便蹒跚着向山下走,村长赶紧叫了几个壮小伙子从后面跟上。 我快步走上前,指着麻六儿愤怒的吼道:“麻六儿!你他妈是不是不要命了!你知不知道这顶头香断了就成了“断头香”!” 麻六儿一看是我,在香炉上蹭了两下鞋底,一脸凶狠的说:“什么他妈的断头香!你他妈滚远点,这没你事!”说着,他那几个混混跟班就把我围了起来。 麻六儿不但是个二流子,也是十里八村有名的地痞流氓,他大哥是镇上的大混子,所以他经常肆无忌惮的横行霸道,不是今儿偷个鸡摸个狗,就是明儿调戏人家的黄花大姑娘,恨得村子里人牙根子都痒痒。 “老少爷们听我说啊!福老头老糊涂了!放着大钱不知道赚,让他抱着他的山神进棺材吧!大伙听我的,开山!”麻六儿不再搭理我,转头冲着人群大喊。 众人先是沉默了一会儿,随即便开始窃窃私语起来“我觉得麻六儿说的有道理啊!”“就是,谁知道得罪山神爷会咋样,但是没粮食吃咱都点饿死,我觉得这山点开...” 我脑子一热,骂了一声“你他妈妖言惑众”就要冲过去揍他!麻六儿的几个跟班死死的把我按住,一时之间我完全动弹不得。 眼看着局势就要失控,这时村长又站了出来,他摆摆手示意人们安静,清了清嗓子喊道:“大伙听我说两句吧,小麻子虽然混,但话还是有几分道理的,我们不能为了守着祖宗的老规矩就饿死在这大山里啊!” 完了!连村长也站到了麻六儿的一头! 我有些懵,不知道该怎么办好,更不知道回去该怎么跟福伯交代,村长走过来蹲下对我悄悄说道:“三儿,你回去好好跟老爷子说说,我们也是迫不得已啊!”说着,就带着人群下了山,麻六儿走到我跟前的时候憋了我一眼,还朝我吐了口吐沫。 半晚,我从山上灰溜溜的回到家里,福伯已经醒了过来,脸色苍白,不停的咳嗦,一看我回来了,挣扎着从坑上爬起来吃力的说:“怎么样了?” 我不敢看福伯,福伯急的不行:“你倒是说话啊!” 我咬了咬牙说:“他们决定开山了!”福伯听完之后半倚在墙上看着窗外远处的大山,昏黄的眸子里意味不明,末了长叹了一声说:“唉,挡不住喽...” ......... 时间很快过了半个月,随着每天震耳欲聋的炮响声,后山的开采进行的如火如荼,一直相安无事。 麻六儿一下子从流氓变成了英雄,村里的人都称赞他有眼光,有见地,而我和福伯则成了人们嘲笑的对象,走在村里经常听见有人说:那老头就是老糊涂了,就不该听他的祭什么山,还白杀了我们家一口猪如何如何的... 福伯的身体那段时间很差,严重的时候已经到了无法下坑的地步,我忙前忙后的伺候,也没有心情去关心那些风言风语,直到有一天,村子里面又发生了一件大事... 那天早上,村长家门口堵了不少人,人们互相推搡,吵着嚷着要见村长,我正好挑水路过,看见这幅情形就挤了进去,随便拉过一个人问道:“这是咋了?” 这人是个中年妇女,姓刘,虽然没什么亲戚,但是按辈分我点叫他一声四婶,农村就是这样,就算屁关系没有家家户户也能轮得上亲戚。 四婶急的满头大汗,一看是我,连忙喊道:“大伙都别吵了!三儿来了!”这一声喊完人们纷纷回头,我赶紧放下水桶说:“到底咋了啊?!” “出大事了!我儿子叫不醒了!”四婶急的都快要哭出来了。人们一听也乱糟糟的说:“是啊,我们家那混小子也是!”“还有我爹”“我媳妇...” 这下我算听明白了,原来各家各户闹得都是一个事,那就是都出现了老人和孩子睡不醒的现象! “叫大夫来看了吗?”我问道。四婶点点头,火急火燎的说:“看了!别说咱村的赤脚医生了,镇上的大医院俺们也都去了,啥毛病也看不出来啊!就是睡不醒!” 这可真是怪了,难不成闹什么邪祟了?可这种事又不能随便乱说,于是我便说道:“各位叔伯婶子,不行咱们就报警吧。” “我看这事咱们只能去请福爷了,除了他旁人都解决不了。”这时,人群中一个中年男人走了出来,沉声说道。 这话一出立刻得到了众人的响应,大伙纷纷说道:“对啊!咱们有“老山神啊”!他老人家肯定知道咋解决!” 说着,人们便一窝蜂的直往我家而去,一直到大门口,我赶紧拦住他们说:“大家先等等,老爷子近来身体一直不太好,这么多人万一再吓着他老人家,让我先进去把他请出来。” 人们说好,我转身到院里放下水桶进屋,福伯正躺在藤椅上闭目养神,我过去碰了碰老头说:“爷,出事了,村里好些人都叫不醒了!” 福伯慢慢的睁开眼睛,看了看我,捋了捋稀拉的山羊胡叹着气说:“我知道了,孙大本事刚才来过了。” 孙大本事就是村长,他大名叫孙有才,因为干事总是愿意大包大揽才得了这么个外号,我说刚才一帮人堵在他家门口怎么没见人呢,感情躲到我们家来了。 这时孙大本事从里屋转了出来,挤着笑对我说:“三儿,回来拉。”我心里急着解决这件事,就没搭理他,接着问福伯道:“您看这是咋回事啊?” 福伯慢慢的起身,去柜子里拿出几个上了年头的大铜钱,口中念念有词,最后往桌上一摊,又掐着指头算了算,呆了半晌神色严峻的说:“有才,我问你,你们这些日子开山有没有碰着什么怪事。” 孙大本事一开始还支支吾吾的不想说,但是村民睡不醒的事已经火烧眉毛了,无奈之下他只好一五一十的说道:“三天前挖矿采石,刨出一个老坟包,本来我想叫您去看看,但是麻六儿一直窜道我,我一时鬼迷心窍,以为那就是个无主荒坟,没当回事,结果就...” 孙大本事一说完,福伯一拍大腿,恨铁不成钢的呵斥道:“你们呀你们!那别人的坟是随便乱动的吗!” “麻六儿呢?”福伯说完,我心里有了些计较,以前福伯也教过我不少这些东西,我怀疑村子里这些人睡不醒多半跟那个无主荒坟有关,麻六儿这个孙子!真他妈是个惹祸精! “那小子他娘的出了事就跑了,这几天我一直没见过他!”孙大本事一提起麻六儿也是气不打一处来,愤愤的骂道。 福伯背着手在屋里走了一圈,叹了口气说:“去小庙找跛子张吧,这事只有他能解决。” “跛子张?!”我和孙大本事不约而同的喊出来。 福伯点了点头:“对,就是他。” 福伯嘴里的跛子张是村里小庙的看守,小庙在村西头的山凹子里,一般除了家里老人去世送山上贡的时候是没人去哪的。 跛子张的腿就是被镇上革委会那些人打断的,据说早些年他在大兴安岭那边的深山上当过马匪,解放以后被改编又参加了解放军,这人脾气不好,所以建国后没留在市里当干部,而是回到了村里生活。 听村里老人说,他一辈子没娶妻,有一年得了一场大病后整个人都变了,自己悄儿默声的搬到了小庙里,还学会了一些道术,村里谁家孩子招个外感啥的都是他给看好的。 本来孙大本事是决计不会去求跛子张,可眼下又没有别的办法,孙大本事只好说:“那好吧,我去请他。” “我跟你一起去。”我拿上衣服就要跟孙大本事去小庙,还没等我们出门,外面突然传来一声大喊:“不好了!有人摔死了!” 第三章 虎穴 外面一阵乱糟糟的,我和孙大本事赶紧出门查看是怎么回事,刚一掀开门帘,众人一下子就围了上来:“村长在这呢!大家先别吵了!” “村长,你怎么跑到老山神家来了。”四婶掐着腰很不满意的说,一边说还一边翻着白眼。 孙大本事看着众人顿时很尴尬,眼珠子一转打了个岔说道:“先别管我为什么在这,你们刚才说谁摔死了?” “是二狗,刚才开山的时候从山上掉下去了。”一个中年汉子走出来说,他穿着一件白色的两股筋背心,但是此时已经被泥水给染成了褐黄色,说话的时候还一直哆嗦,显然被吓得不轻。 “啥?!到底咋回事?!”孙大本事跳着脚喊道,接连出了这么多的事,万一要是被捅到上边,他这村长也就不用干了。 那汉子吓得一激灵,嘚嘚瑟瑟的说:“刚才下午开矿,本来还好好地,可没过多一会儿天突然就阴了下来,沉得跟锅底似的,我们怕下大雨出事故就想先停工,可是二狗不干...” “后来呢?!”我急着问道。 那汉子顿了一下,好像陷入了什么恐怖的回忆一样,半晌才接着说:“几声闷雷一响,把崖壁上的大石头都震松了,石头从岩壁上滚下来,二狗没躲开,被大石头给碾到山底下去了...” 我倒吸了一口冷气!莫说那山上的巨石都有几百上千斤重,就是凌空摔下那上百米高的断崖也肯定活不了了! 孙大本事也懵了,不过好在还没糊涂,马上就叫人跟他一起去断崖下找二狗,等我们赶到的时候,山底已经全部是散碎的巨石,我们开始四处查找,最后终于在一块巨石下发现了一大滩血迹,可是却没有看见二狗的踪影。 “你过来,是不是这?!”孙大本事把那个汉子一把揪过来急切的问。那汉子脸色惨白,看着那巨石下一大滩殷红的血迹磕磕巴巴的说:“就...就是这...我亲眼看见他被压在下面的...” “那他妈人呢?!”孙大本事气的一脚把汉子踹到旁边。我走过去伏在他耳边说:“孙叔,先让大伙撤吧,一会儿天就黑了,我们先去小庙找跛子爷,说不定跛子爷有办法找到二狗。” 孙大本事叹了口气:“唉,好吧。” 就这样,人们三三两两的散去回到了自己家中,而我和孙大本事则顺着山路直奔小庙。 等我和孙大本事来到后山凹子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四周只有小庙门口亮着一盏老式的马灯,离远看了就像是坟圈子里冒出的鬼火似的。 上前敲门,半晌,屋里传来了沙哑的声音:“谁啊?”那声音就像是磁带被划坏了一样,让人特别的不舒服。 “张叔,是我,有才!”孙大本事扯着脖子喊。屋里的人答应了一声,门开了。 跛子张从屋里出来,他披着一件已经窜了毛的道袍,脚上趿拉着一双藤制的草鞋,一脸的络腮胡子,神色阴沉中带着淡定。 “你来干啥来了?”跛子张缓缓的开口说道。 “跛子爷,村里出大事了,好多人叫不醒了,还有二狗从山下掉下去摔死了。”我抢着说,因为心急,我也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他,脱口就叫了个跛子爷。 跛子张并没有生气,他看了看我说:“你是福老头的孙子吧。”我点了点头,说实话这也就是我第二次见跛子张,上一次还是村里的老支书去世的时候我跟着送山时候来的,那会儿我才七岁,这一晃都十几年了。 孙大本事急的不行,他焦急的说:“张叔,福老爷子说这事除了您谁也解决不了,求您给我们看看去吧。” 跛子张看了看我们,把他脖子上不知道用什么东西串的大念珠拿下来闭着眼睛捻了两圈,沉吟了一会儿说道:“到底是生了“虎”了。” 我和孙大本事对视了一下,不知道跛子张说的是什么意思,什么“虎”?后山好像好多年都没有老虎了,再说了,有老虎跟睡不醒有什么关系? 跛子张看出了我们的不解,他也没说什么,只说了一句明天在后山等我,就关门进了屋。 “三儿,你说这老家伙不会是诓咱们吧?”往回走的道上,孙大本事一脸信不着人的样子对我说道。我摇了摇头:“不知道,不过我相信福伯,他说跛子爷行那他肯定就行。” 孙大本事叹了口气不再说话,我们两个闷着头往前走,就在快走到村口的时候,孙大本事突然哎呦一声打了个趔趄,我赶紧扶住他,孙大本事起身骂了句娘:“真他妈的!谁把垃圾扔这了!” 我低头一看,瞬间头皮乍起!冷汗顺着脊梁骨就流了下来,我指着地上的“东西”牙齿不住地打颤! 那地上,赫然是一具支离破碎的尸体! 孙大本事一看我表情不对,忙低头一看,“哎呦我的娘诶!”顿时吓得他屁股尿流的就要向前逃窜! 我和孙大本事逃也似的跑回村委会,孙大本事打开广播的大喇叭歇斯里地的大喊:“全都到村口集合!快!” 早几年后山还有野兽的时候,经常有人上山去打猎然后用野兽的皮毛换钱,当然,也有很多人失手被野兽咬死,我小时候也见过不少血腥的尸体,但我发誓,这一具,绝对是我见过最惨的一具! 村里人赶过来的时候,孙大本事已经扯了块席子把尸体盖了起来,我忍不住又多瞅了几眼,差点没一口吐出来! 尸体的下半身已经完全像一滩烂泥一样血肉模糊,上半身整个胸腔也塌了下去,脑袋只剩了半个,眼珠子挂在眼眶外面,褐红色的血液和黄色的脑浆混在一起,像是开了一个染坊。 村民们一个个吓得面如土色,有几个女人直接就哭出了声,孙大本事掀开草席对着众人说:“你们能看出这是谁不?” 沉默,所有人都低头不语,这时白天那个汉子走出来结巴着说:“好...好像是二狗...” 我和孙大本事瞪大了眼睛! “你能确定吗?!”孙大本事跳到那汉子面前问道。汉子刚开始有些犹豫,后来笃定的点了点头:“错不了,是二狗,他以前因为赌钱被人剁了一根手指头,你们看。” 孙大本事把尸体的手抬起来一看,果不其然!那只满是血污的手上只有四根手指头,中指只剩了半截! “这里有脚印!”突然,人群中一个人尖声大喊!我顺着声音的方向往后看,村口的土地上一个个血淋淋的脚印赫然在目,我和孙大本事刚回来的时候居然没发现! 那些脚印顺着村口一直沿到远处的小土路上才消失,而那个方向,正是去往后山断崖的必经之路! 本来已经消失不见的二狗尸体突然出现在了村口,而且还出现了一连串的血脚印,这意味着什么?我不敢再往下想... 山风一吹,我的后脊梁骨一阵阵发凉,鸡皮疙瘩瞬间就起满了全身... 孙大本事叹了口气:“来几个人把尸体抬到祠堂去,等明天跛子张来了再说。”几个棒小伙子捏着鼻子把尸体抬去了祠堂,人群散去,我也回了家。 福伯正坐在院子里抽烟,我搬了个马扎坐在他旁边说:“爷,二狗死了... ” 福伯看了看我,把烟袋锅往脚上一磕说:“知道了,闹出那么大动静我能不知道吗。” “可是二狗的尸体又自己回来了!”我难以置信的说道。福伯咳嗽了几声,把烟袋锅重新点上,抽了一大口之后说:“跛子张怎么说的?”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只好学着跛子张的语气说了一句:“还是长成了“虎”啊。” 福伯听完,扭头对我说:“这是跛子张说的?”我点了点头,福伯笑了笑:“看来我没看错他,这事只有他能办。” “您早就知道?!”我惊奇的说道,听福伯的语气好像跛子张会说什么完全在他的意料之中。 福伯苦笑了一下:“知道有什么用,我这把老骨头折寿太多,动不了那东西喽!” “爷,那“虎”到底是啥啊?”此时此刻我好奇的不行,到底连福伯奈何不得的“虎”是什么凶狠的东西! 福伯给我解释道:“这“虎”就是人去世之后坟建在了凶险的风水位上,这就会导致尸身不腐,最后便会僵化,时间久了它会吸收附近的生人气息来炼化,恐怕咱们村睡不醒的那些人还有二狗都是着了这虎穴的道了。” 我心惊不已,这世上居然有如此凶险的东西!“那我们该怎么办?”我忙问福伯。 福伯又吸了一口烟,吐出一片云雾后淡淡的说出了两个字。 “打虎” 第四章 打虎 我不知道福伯说的打虎究竟是什么意思,但我知道肯定比打老虎要凶险的多。 福伯也看出了我的不解,他拍了拍我的脑袋,起身把烟袋熄灭,留下一句“明天你就知道了”就回了里屋。 夜晚,我躺在坑上翻来覆去的怎么也睡不着,只要一闭眼睛满脑子都是二狗尸体的惨状,就这么一直熬到了天亮才迷迷糊糊的打了个盹。 “咚咚咚!”一阵急切的敲门声瞬间把我从睡梦当中拉了回来,我下地开门一看,原来是孙大本事。 “三儿,快起来!叫上老爷子去后山,跛子张已经到了!”孙大本事着急的说。我打了个哈欠,回屋叫起福伯,穿衣洗漱,一行三人直奔后山。 因为今天情况特殊,为了不引起恐慌,孙大本事没有通知村里所有人,只叫来了几个壮劳力,这也是跛子张的意思。 跛子张还是昨天那副样子,唯一不同的是今天换上了一身比较新的道袍,一见我们来了,走过来对福伯说:“老冯,久没见了。” 福伯叹了口气说:“可不是,自从你去了小庙之后咱们见面的次数就越来越少了,上次还是田老书记过世的时候吧,这一眨眼十几年都过去了。” “可不是。”跛子张唏嘘着说道。 我看着面前的俩老头大为不解,看样子好像福伯跟跛子张很熟,但是我却从小就没怎么听福伯跟我提起过他,真奇怪。 这边我犯着迷糊,那边孙大本事可就站不住了,他干笑了两下说道:“我说二位老爷子,咱叙旧能不能等办完事的,您看这村里人还都等着呢。” 福伯瞪了他一眼,孙大本事缩了缩脖子不再言语,跛子张也开始围着后山的断崖和山坡一带转悠了起来。 我们村的坟地基本都在后山上的山坡和断崖一带,听说早些年从关里来过一个算命的先生,他路过这里说这的风水极好,是个好穴位,所以自打那之后村里祖祖辈辈的人都是埋在了这里,久而久之,也就形成了一片坟地... 孙大本事他们刨出的那个无主荒坟也在这坟地之中,跛子张站在那无主荒坟前伸出左手一阵掐算,看样子似乎像是个什么推算的方法,之前福伯也有用过,只不过看不懂是什么意思。 大约过了一盏茶的功夫,跛子张抬起头说:“你们分头去看看这坟附近的杂草是不是长得与其他的坟不同。” 大伙都有些不解,这坟头草还有什么一样不一样的,不过既然跛子张都说了,大伙还是分头行动了起来,这一找,可就马上发现了问题。 “你们快来看!”一个汉子在无主荒坟附近的一块草地前大叫道。众人跑过去一看,纷纷大吃一惊! 那块草地上的杂草长得与其他坟头附近的杂草果然不同,那些草虽都已经枯黄,却还像一根根利剑一样挺立无比,扒开一开,一个巨大的黑洞就出现在了我们面前! 跛子张过来一看,眉头紧皱,指着黑洞说:“就是这!这就是“虎”!”一旁的年轻人都问什么是虎,跛子张解释了一番,与昨天晚上福伯跟我说的一模一样,还说村子里的人之所以睡不醒,就是因为被虎吸了精气。 “老张,这“虎”还能打吗?”福伯过来蹲下身往黑洞里瞅了瞅回头对跛子张说道。跛子张又是推算了一番,接着抬头望了望天空说:“虽然已经成了形,但是现在打还不晚。” “那咱就打吧,您老说怎么办?”孙大本事急切的说。跛子张摇了摇头:“现在还不行,这“虎”的戾气太重,要等到正午时分阳气最足的时候才行。” 没办法,我们只好席地而坐一直等到了晌午头。 正当中午,火辣辣的太阳炙热的烤着大地,强烈的阳光让人睁眼都有些吃力,跛子张本来一直闭着眼睛,这时突然睁开眼说:“把坟刨开!” 孙大本事一听跛子张发话了,带着几个青壮年三下五除二就把无主荒坟给刨出了一个大洞。 当众人把坟挖开的时候,一具枣红色的棺木就露了出来,棺材板已经有些腐烂,看样子年头不短了。 跛子张眯着眼睛围了棺材转了一圈,最后一拍棺材盖子,大喝一声:“砸!” 众人锹镐齐上,把棺材盖子杂碎之后,里面的尸体便暴露在大家面前,人们围上去一看,纷纷倒吸了一口冷气! 从哪棺材的腐烂程度来看,这老坟起码有上百年的年头,可里面的尸体却一点腐烂的迹象都没有!反而是须发皆白,栩栩如生,就像活人一般无二! 棺材里是一具高大的男尸,穿着粗麻的衣物,脑后还有一条长长的辫子,我大吃一惊,这明显是一具清朝的尸体,可此时却如刚刚下葬一般! 福伯一瞧,与跛子张对视了一下,二人点了点头,跛子张对几个汉子说:“把尸体拉出来!” “这玩意不会突然起来伤人把!”“就是,我听说这人死了以后不烂的就是僵尸,万一要是诈尸,咱谁也跑不了!”几个青年七嘴八舌,缩手缩脚,谁也不敢上前动手。 孙大本事在一旁急的跳着脚骂,可众人还是一动不动,最后还是一个稍微年长些的汉子沉着脸说:“我来!只要能救我儿子,死就死了!” 一见有人带了头,剩下的人也开始有些松动,虽然心里怕的不行,但是一想到村里的老少还都等着救命,咬了咬牙硬着头皮也都跟了上去。 几个汉子齐发力,把那个“虎”从棺材里抬了出来,跛子张这时让大家都散开,把尸体正对着毒辣的太阳暴晒了足足一个小时! “玄武大帝在眼前,神归庙,鬼归坟,妖魔鬼怪归山林,玄武真君急急如律令!”跛子张大喝一声,掏出一把短刀在自己的手上狠狠地割了一刀! 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跛子张攥着流血的手已经绕着尸体走了一圈,把血滴在尸体的四周,形成了一个圆圈把尸体包围了起来。 “桃木桩!”跛子张大喊,孙大本事赶紧把提前准备好的桃木桩递过去,跛子张接过来暴喝一声,将桃木桩狠狠地向尸体刺了下去! 桃木桩瞬间扎在了尸体的心脏位置,接下来的一幕让我瞬间头皮发麻,跌坐在地! 那具古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的腐烂,只一眨眼的功夫就腐烂殆尽,变成了一具白森森的骷髅!在场众人均脊背发寒,牙齿不住地打颤! 跛子张双腿一软差点跌倒,我赶紧上前扶住,他摆了摆手示意我没事,强咬着牙站起来说:“这个“虎”以后再也不会害人了,不过这个地方以后不能再埋人了,否则还会成“虎”!” 孙大本事赶紧叫众人把那具骷髅架子就地烧掉,一直折腾到了晚上,我们才从后山回到了村里。 刚到村口,还没等我们进村,一大帮人突然呼秧子围了上来,四婶在最前面,高兴地鼻涕一把泪一把的说:“我儿子醒了!感谢老山神啊!” 福伯示意众人安静,然后说道:“老少爷们们,这次这事不是我老头子的功劳,你们要谢就去小庙谢跛子张吧,要是没有他怕是咱们村的老少爷们这次都要遭殃了。” 孙大本事也忙跟着说:“福老爷子说的没错,这次确实是跛子叔救了咱们村子!”众人大吃一惊,完全想不到那个住在小庙里从来不露面的怪人有这么大的本事! 就这样,村里之前睡不醒的人接二连三的醒了过来,二狗的尸体一直停在祠堂,村里的人还是有些放心不下,怕再生出事端,于是就又把跛子张请来过一次,可这次跛子张却没说什么,只是让把二狗的尸体烧掉后就又回到了小庙。 我对跛子张产生了极大的兴趣,开始每天除了下地干活就是往小庙跑,跛子张一开始不怎么愿意理我,后来也是被我烦的紧了,就开始给我说一些稀奇古怪的道术和阵法什么的,还给我讲他年轻时候遇到的一些怪事。 麻六儿彻底没了消息,孙大本事带着人上山去找过几次,也都没有线索,有人说他是被野兽吃了,也有人说他怕担责任畏罪潜逃了,反正是再没有人见过他。 日子一天天过去,就在我以为祸患已经彻底平息了的时候,村子里头却突然传出有人在后山见到了“山鬼”... 第五章 冲魂 那天晌午,我像往常一样从小庙回来,只见村口围着一大群人,孙大本事也在,直觉告诉我,村子里可能又出事了。 我快步上前,人们一见我,立刻停止了七嘴八舌的讨论,转头齐齐的看着我,我被盯得有点发毛,便说道:“各位叔伯婶子,这是咋了?” 孙大本事拨开人群走到我面前,神色严峻的对我说:“三儿,有人在后山看见麻六儿了。” “啥?!”我不可思议的叫道。孙大本事拍了拍我的肩膀说:“你先别激动,我刚听到消息的时候也是这个反应。” “是谁看见的?”我问道。这时四婶走出来说:“是村东头叶春生家的二小子,昨晚上那小子不知道咋回事摸到后山去了,回来以后就魔魔怔怔的,就跟撒癔症似的,问啥也不说,就翻过来倒过去说什么麻六儿变成鬼了。” 四婶说这个人我知道,比我大几岁,以前是麻六儿的跟班之一,那天祭山动手揍我的就有他一个,这可真是奇了怪了,后山不是早就封山了吗,他大半夜的去后山干吗? 孙大本事看着我说:“我们去找过福老爷子了,老山神说让我在这儿等你,让你去看看叶家的小子。” “我?你确定?”我指着自己说道,这一下真把我弄懵了,福伯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孙大本事站在我旁边,小声的对我说:“你就先去看看吧,老爷子这么说肯定有他的道理。” 没办法,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我只能硬着头皮上了,于是一大帮人浩浩荡荡的直奔村东头的老叶家。 到了叶春生家,我不禁有些心酸,春生叔是村里有名的老好人,与人和善,可惜就是摊上了个不争气的儿子,把家产都败光了,此时屋子里除了灶台和火炕基本就没什么东西了,可谓是真的“家徒四壁”。 春生叔听见动静从里屋出来,这个朴实的农家汉子显然刚刚哭过,一看见孙大本事就拽住他的手哀求着说:“村长,你一定要救救小林啊,他是不是东西,可是我老汉就这么一个儿子啊!”说着,双眼一红,眼泪又吧嗒吧嗒的掉下来。 “爹,你别哭了,村长,求求你一定要救救俺弟啊!”春生叔旁边一个穿着粗布衫的丫头哭着说,这丫头是春生叔的大闺女叶秀英,也是叶小林的姐,听说一直在镇上打工,很少回村里。 我仔细的打量了一下,穿的有点寒酸,但是模样绝对是没得挑,放到我们村里绝对是数一数二的漂亮姑娘。 孙大本事赶紧安慰道:“老叶,秀英,你们先别急,我们去请过老山神了,你看他老人家不是把三儿派过来了吗。”春生叔扭头一看我,双膝一弯差点就要给我跪下,我赶紧扶住他说:“叔,您别这样,您这不是折煞我吗。” 春生叔老泪纵横着说:“三儿,叔求你救救小林,我知道那小子犯浑得罪了你跟老山神,等他好了叔一定让他给你们赔罪,你不要不管他啊!”叶秀英也在一旁哭的不行,两个眼睛肿的像核桃一样。 我心里一阵难受,便说道:“叔,您说哪的话,我这不是来了吗。”孙大本事让叶秀英把春生叔搀到一边说:“好了好了,你别妨碍三儿瞧病了。”说着,又对围观的人群说:“留下几个壮实的,剩下的人都到外面等着去。” 我们进了里屋,只有叶小林一个人躺在火炕上,身上蒙着个破被,只见他嘴歪眼斜,口水流了一大片,嘴里嘟嘟囔囔的胡言乱语个不停。 我起先看着他那副样子有些害怕,后来一想这么多人呢他总不至于大白天暴起伤人吧,于是就坐到了炕边上听他到底在说些什么。 “六哥变成鬼了,嘿嘿嘿,六哥变成鬼了,嘿嘿嘿...”叶小林好像根本没意识到我们这些人的存在,一边嘿嘿傻笑着一边小声的说,两眼无神,目光呆滞,给人感觉十分诡异。 “三儿,这不会是让啥觅上了吧?”孙大本事凑过来悄悄的说。 我知道他说的是啥意思,东北地区历来有“五常”的说法,就是黄鼠狼,蛇,老鼠,刺猬和狐狸这五大仙,一般要是在山里被这些有了灵性的东西给觅上,人就会陷入一种疯疯癫癫的状态。 我又仔细的观察了一番,发现叶小林的状态并不像是被觅上的感觉,跛子张告诉过我,被五常觅上的人会表现的像是觅他的那种动物的形态,比如之前隔壁村有一个被“常仙”(蛇)觅上的,就会像是蛇一样满地乱爬。 我冲孙大本事比了个手势说:“嘘,听听他还有没有别的话说。”孙大本事点点头便退回到了门口。 “嘿嘿嘿...变成鬼了...”叶小林还是捣鼓这一句,我皱了皱眉头起身把众人都叫到门口说:“我觉得不像是被什么东西觅上了,倒是有点像被什么东西给冲了魂。” 众人皆是一头雾水,孙大本事虽然也不懂,但是他知道肯定不是好解决的事,于是便问我:“那依你之见该怎么办?”我犹豫了一下:“我倒是有个办法,只是我也是第一次动手,不知道能不能行...” 这会儿春生叔好像也缓了过来,他长叹了口气对我说:“三儿,你就弄吧,叔信得过你,小林已经这样了,再差也不过是一辈子就这么着了。” 孙大本事也说:“既然老叶也同意,你就放手试试吧。”我点了点头:“那好吧,你们去帮我找几根柳树枝,还要弄些鸡血来,一定要公鸡的血。” 孙大本事马上带着人去准备,大约过了二十分钟,他们便拿着东西回到了这里,我拿上柳树枝端起鸡血再次回到里屋,把柳树枝在鸡血碗里沾了几下,“啪”的一下子就抽在了叶小林的身上! 这个办法是跛子张教我的,他说人被一些不干净的东西给冲了的时候,魂魄会不稳定,鸡血是阳气最足的几样东西之一,而柳树属阴,只要用柳树枝沾着鸡血抽打几下,这一阴一阳就能把那些不干净的东西给逼出体外,魂魄就会稳定下来。 孙大本事他们一下子都蒙了,完全不知道我在干什么,我刚抽了两下,叶小林突然猛烈的抽搐了起来!整个身子像蝉蛹一样疯狂的扭动! “按住他!不要让他乱动!”我大喊!成败就在此一举了,他这个反应就说明奏效了! 众人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下意识一窝蜂的就按住了炕上的叶小林,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叶小林不动了,我一屁股坐到地上,满头大汗,呼呼喘着气说:“把他松开吧,没事了。” 孙大本事有些心有余悸,神色不安的说:“这不会是死了吧?” “我要你的命!”叶小林突然从坑上跳了起来,满眼的血丝,像恶鬼一样死死的掐住了我的脖子!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我一点反应的时间都没有,只觉得这双手力量大的出气,完全不像是人的力量! 也就是电光火石的一瞬间,我已经被掐的满脸青紫,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孙大本事大喊一声:“快救人啊!” 几个壮士的村民一拥而上,又是拽我,又是掰叶小林的手,耳边一阵乱糟糟的叫骂声,我头一歪,彻底的昏了过去。 再醒过来的时候,我首先看到的是叶秀英,她正给我擦着脸,一见我醒了,赶紧朝外面喊道:“小唐醒了!” 孙大本事一撩门帘急匆匆的进来:“哎呦我的吗诶,你可算醒了。” “我这是在哪啊?”我脑子里一片混乱,稀里糊涂的说道。孙大本事看了看我确实没事之后才说:“这是俺家,你都昏了半天了!” 我点了点头之后说:“叶小林呢?”孙大本事一摆手示意我不要再说话,而是对叶秀英说道:“秀英啊,你回去跟你爹说说,咱们看也看了,让你爹别再折腾了,说不定你弟就是得了精神病啥的。” 我头疼的厉害,但是直觉告诉我发生在叶小林身上的事绝没有那么简单,那种恐怖的力量,简直就像是紧紧箍住的钳子一样!怎么可能是骨瘦如柴的叶小林发出来的! 叶秀英含着眼泪点了点头,我心里愧疚的不行,孙大本事派人把我送回了家,福伯听说我受伤了急得不行,见我没事了才放心下来。 “爷,那叶小林到底是咋回事?”半晚,我躺在炕上问福伯。福伯长长的叹了口气,半天才缓缓的说道:“怪我,还是小看那“东西”了。” 第六章 天胎 “啥东西啊?”我坐起来一脸不解的说道。 福伯一边抽着烟袋一边说:“你知道为啥咱们村儿叫守陵村吗?”我点了点头:“知道,听老人说有一座大陵埋在了后山,咱们村儿的老祖宗就是那大陵的守陵人。” “这就是我为啥不同意开山的原因啊!咱们村儿的后山是风水上的大煞之位,叫做“聚阴斗”,传说清朝时候有个大官,因为得罪了皇上被下令处死,皇上下令把他的陵墓建在这大煞位上让他的后人永世不得翻身,可又怕这尸体生出祸患,所以才派人世代看守陵墓啊!”福伯痛心的说。 “啥是聚阴斗?”我发现我最近几乎就跟一个白痴一样,福伯和跛子张给我讲的这些东西就没有一样是我以前听过的。福伯顿了顿说道:“聚阴斗是风水上的一种叫法,这种风水走势要是闹起来,就算是得道高人也未必镇得住!” 我顿时恍然大悟!原来福伯如此抵制开山就是因为这个! “那叶小林也是因为...?”我试探着说。福伯点了点头:“我没想到这次开山会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不但惊动了“虎”,还让聚阴斗里的阴气散了出来,这次村里怕是要遭殃了哦。” 这下我终于明白这前前后后发生的事情根源在哪了,不过我还是不理解为啥福伯要让我去给那叶小林看邪祟。 福伯也看出了我的迷惑,对我说道:“十八年前我在村口发现你的时候,你身上只有一张纸条,上面除了写着你的名字还有你的生辰八字。” 这一番话说的我有些糊涂,福伯以前从不谈起我的身世,此时突然提起来不知道到底有何用意。 “你生于阴历的七月十四,而且是阴气最重的子时,这种八字的人在茅山术中被称作“天胎”,不但命硬,而且百邪不侵。”福伯淡淡的说道。 我吃惊的长大了嘴巴半天没有合上,呆了半晌才说:“所以您才让我去破那叶小林的邪祟?”福伯没有否认,而是说道:“你这种命最大的害处就是克人,而且是专克至亲之人,恐怕这也是你父母为什么要遗弃你的原因。” 一说到我的父母,我心里没来由的酸了一下,就因为这么个没头没脑的说法他们就能狠下心来把我扔在荒郊野外,要不是福伯发现的及时,我肯定就喂了狼了。 “可我既然是天胎,为什么还破不了叶小林身上的邪祟?是不是还欠缺些什么?”我问道,这是我现在最关心的问题,虽然我根本还没怎么弄清楚我这天胎到底是啥,但是一想到春生叔和叶秀英,我就既愧疚又难过,于是便下定决心一定要帮帮他们一家人。 福伯拿烟袋锅子敲了一下我的脑袋,没好气的说道:“你小子就知足吧,要不是因为你是天胎,你今儿就交代在那叶家老二手里了,他身上那东西连我都没把握能拿下,不过说到底还是怪我,没有茅山术的配合,光凭你这天胎还是不足以对付那聚阴斗里生出的邪祟。” “爷,您和跛子爷是不是都会那什么茅山术,你俩教给我不就行了吗!”我揉了揉脑袋说道。福伯摇了摇头:“唉,你以为我不想教你,只是我年轻时候阴德折损的太多,即便是想教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了,所以我才去找了跛子张,让他来教你。” 我说跛子张后来怎么突然就对我变了态度!原来是福伯已经悄悄给我走了“后门”了! “爷,那咱现在咋办?”我问道。 福伯没回答我,而是上坑躺下后说:“早点睡吧,过几天通知有才让他带上人我们去后山。”我答应了一声,脑子里琢磨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事,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才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接下来的几天我像往常一样下地干活,不同的是在知道自己身上的秘密后我往小庙那边跑的更勤了,简直就是长在那了一样,气的福伯直骂我小白眼狼没良心。 一直到了一个星期后的清晨,孙大本事叫上了几个壮劳力,在福伯的带领下直奔后山,跛子张自然也被请了过来,两个老头来到了后山的一处山丘上,先是四处转了一圈,又互相交换了一下意见后才说道:“你们看这断崖在两座山中间像什么?” “像啥?不会是女人的那个吧?”孙大本事挠了挠头说道。 我差点一下栽倒在地,这个孙大本事成天脑子里都他娘的琢磨点什么呢,简直就是蠢到家了。 众人也皆摇头说不知道,而我仔细观察了一下却好像看出了点门道,我们村后山与邻山的间隔非常小,而断崖这个大坑又正好倒扣在了两个山之间,乍一看,特别像是一个打酒用的漏斗。 “这儿离那片坟地有多远?”跛子张手搭凉棚向下望了望回头问孙大本事。孙大本事忙回道:“不太远,也就是百十来米。” 跛子张点点头,福伯这时从山丘上走下来说:“这里的地势在风水学上叫做“聚阴斗”,后山上发生的种种怪事的根源都在这。” 孙大本事他们都等着听下文,谁也没说话,跛子张给他们解释道:“聚阴斗,茅山术里也叫万鬼笑,是风水上的大凶之地,特别是与坟地紧邻,坟中的阴气就会像通过一个漏斗一样源源不绝的输送到这座大山里,你们这一开山,斗漏了,阴气散出去,当然要出事。” “啥叫茅山术?”孙大本事的关注点从来就没在点上过。 跛子张并不理会孙大本事,而是说道:“这山中的阴气一旦散开,就不好再止住了,除非能想办法把这聚阴斗给填上,再在上面引一条小河过来,水能让阴气流通,通过小河把这山中的阴气慢慢消散。” “所以福伯说山神爷不让开山自然有他的道理啊。”我故意撇了一眼孙大本事说道,孙大本事脸一红,不好意思再说什么。 虽然说这次开山的主要罪魁祸首是麻六儿,但是孙大本事这个家伙肯定也目的不纯,否则怎么会麻六儿那一窜道,这家伙就忙不迭的同意了。 彼时的后山经过前段时间的开采已经变得千疮百孔,跛子张前段时间刚刚告诉过我,风水走势最忌遭到外力破坏,比如开山,动土,好的风水可以后天通过人力修建出来,但是风水一旦被破的话那就无力回天了,只能想办法补救。 “两位老爷子,还有啥别的办法没有,这断崖这么深,要填上它再引一条小河过来,这工程量太大了,靠咱们村这点劳动力根本就是天方夜谭啊!”孙大本事也自知理亏,故意把话题引向别处。跛子张和福伯对视了一眼,两个老头又窃窃私语了一会儿才说道:“这聚阴斗不是闹着玩的小事,如果不能填上,怕是以后祸患不断。” 孙大本事一听急的直跺脚,这事一天不解决,他就一天不踏实,指不定那天被人给捅咕出去,他就真成了光杆司令了。 其实孙大本事这次倒不是耍鸡贼,这断崖几十米高,要想把它填满,估计点雇几个工程队,还点挖平一个小山头把土运过来才有戏,后山的开采早就停了下来,村里的资金办这事估计连个零头都不够。 让村民出钱更不现实,自从开山以来村民们就没赚到过一分钱,反而还接二连三的出了这么多的怪事,此时要是跟村民们说集资填山,估计半夜就有人打孙大本事的闷棍。 我们在后山商量了半天也商量不出个结果,就在这时,突然有人跑上山来大喊:“不好了!叶家老二又犯病了!赶紧来人啊!” 孙大本事一听骂了声“艹”,带着人就往山下跑,我也赶紧跟了上去,到了村口,我们正好跟前去帮忙的村民碰在了一起,这些人显然已经轻车熟路了,人人手里拿着绳子和麻袋就向着老叶家的方向狂奔而去。 到了老叶家,只见春生叔满脸鲜血,眼神空洞的跌坐在地下,叶秀英也披头散发的躺在地上嚎啕大哭,孙大本事趴在我耳边悄悄的说:“一会儿你好好安慰安慰秀英那丫头,叔看那丫头不错,要是成了叔给你俩当证婚人。” 孙大本事向来这么没六儿,我没搭理他,快步走进屋里一看,叶小林已经被提前赶过来的村民五花大绑的捆的像个粽子,他一边发出像夜枭一样的小声一边叫喊:“谁他娘的敢动我!我要你们的命!啊!” 我心里一惊!这叶小林怎么比上次还要严重!难不成那柳树枝沾黑狗血起了反作用?! 通知!!! 各位书友朋友打扰了,因为这本书的题材是盗墓类小说,经过与编辑商讨后,一致同意将书名正式更改为《茅山摸金人》,随着书名的更改,新的封面也会马上重新制作上传,给大家带来的不便阴哥在这道歉了,对不起。 第七章 茅山术 叶小林之前最多也就是说说胡话,行为有些怪异,可眼下却双眼血红,整个五官都扭曲到了一起,看上去就像是一个从地狱里冲出来的恶鬼一样! 孙大本事虽然人不正经但却不傻,经过上次之后他早就明白叶小林身上招的东西根本不是我能对付的,于是便招呼其他人把叶小林死死的压在炕上不让他再发狂,好等福伯和跛子张定夺。 这时福伯他们也赶了过来,福伯一进屋看见这幅情景就知不好,叶小林狂躁不安,十几个表彪形大汉居然才勘堪压制住他,他嘴里发出像野兽般的阵阵嘶吼,福伯上前翻开他的眼皮一看,倒吸了一口冷气说道:“这孩子阴气已经进入了五脏六腑!” 跛子张闻言上前抓住叶小林那干瘦的手臂,旁边的人一个没按住,叶小林狂叫了一声居然直接一口朝着跛子张的脖子就咬了上去! “孽畜!”跛子张大吼一声,向后一退摘下脖子上的念珠一下子套在叶小林的脖子上,叶小林顿时浑身像触电了一样疯狂的抽搐,嘴里的白沫不停的翻涌出来,两个眼睛已经完全看不到瞳孔! “我的儿啊!”春生叔从地上爬起来,哭嚎着扑向叶小林就要摘他脖子上的念珠! 跛子张双脚呈丁字步稳稳的扎在地上,额头上青筋暴起,一见春生叔冲上来大喊道:“把他拉开!”我赶紧上前抱住春生叔把他拖到一边,春生叔两只脚在地上乱蹬,不住地哀嚎:“放开我啊!你们不要再弄我儿子啊!” “老冯,动手!”跛子张脸憋得青紫,扯着脖子喊道!福伯咬破自己的手指,用血在另一只手掌上划了几下,踏步上前“啪”的一掌就狠狠地印在了叶小林的脑门上! 就在这电光火石的一刹那,叶小林停止了抽搐,整个人像滩烂泥一样软了下来,跛子张撤掉念珠,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一屁股瘫坐在椅子上。 “跛子爷,您没事吧?!”我急忙上前询问。跛子张摆摆手:“这孽畜端的厉害,我差点制不住他。”孙大本事一看没事了,便让所有人先行散去,回过头来说:“这就没事了?” “屁!”福伯骂了一句接着说道:“老张的“金刚镇邪珠”和我的“掌心雷”只能撑上一阵子,等这小子再醒过来肯定比前几次闹得还要厉害!” 孙大本事小声的嘀咕了一句:“这不是治标不治本吗。”那边春生叔爬在叶小林身上哭的差点背过气去,一边哭一边嚎道:“我这是作了什么孽啊!”叶秀英也跟着哭成了个泪人。 出了叶春生家,路上我好几次欲言又止,最后终于憋不住说道:“福伯,跛子爷,你们真没什么办法能帮帮春生叔他们一家吗?” 两个老头又是对视了一番,半晌没说话,末了还是福伯开口说:“办法也不是没有,只是...”我看着福伯欲言又止急的不行,说道:“有啥办法您老倒是说啊!”此时此刻我真的是迫切的想帮他们,春生叔一家太可怜了,再这么闹下去这一家子算是全毁了。 “三儿,我来问你,你愿不愿意拜我为师。”跛子张在一旁没头没脑的说道。 “啊!”我有些不明所以,不知道为啥跛子张突然提出来叫我拜他为师。福伯掏出烟袋锅子嘬了一口之后说:“唉,那叶家老二根本不是什么被冲了魂,而是被鬼上身了。” 鬼上身这词在我这儿倒还真不新鲜,我之前常听福伯对我说起,说白了就是农村俗称的“撒癔症”,这在农村很常见,而且两个老头不就是专门治癔症的吗? 看我满脸的疑惑,福伯便说道:“这叶家老二身上的东西非比寻常,我怀疑跟那后山山里的老陵有关,这东西光靠我这们这两个老骨头是决计降不住的,还点加上你这个天胎再加上茅山术方能治他。” “我?而且还点拜跛子爷为师?”我指着自己说道。跛子张点了点头:“没错,茅山道术向来不传外人,早年间我曾习过佛门心法,师傅传我茅山术已属坏了门规,而今我再传你,你必先入了我茅山一脉方可。” “可是我连茅山术是啥都不知道?”这段时间虽然听福伯和跛子张讲了不少关于茅山道教和茅山术的故事,可是却并没有对这些东西有个实质性的了解。 跛子张笑了一下说:“那倒无妨,只要你入了我茅山道教,这些东西迟早你都会知道的。” 我心里急着救叶小林,也没多想,就答应了下来,福伯见我答应了也很高兴,当天下午就在家里摆上供桌和酒宴举行了拜师仪式,跛子张从香炉里拿出一把香在我衣服上烫了一个洞说道:“茅山术分为两支,一为破衣,二为跺地。破衣一脉,善习符箓道法,跺地一脉,善于请神借力,从现在开始,你就是破衣一支的正式弟子了。” 我懵懵懂懂的点了点头,跛子张又给我讲了茅山教弟子的三大戒条,是为“绝财,禁欲,忌恶”,我说是啥意思,跛子张给我解释道:“绝财是说凡茅山弟子不可留取财物,到手里的钱财必须马上散光,忌恶是要行正义之事,不可有邪魔外道之心,至于禁欲,不难理解吧。” 我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的说:“那要是犯了会怎么样?”跛子张冷笑一声说:“轻则逐出师门,重则废你双手,终生不得再用茅山之术!” 我缩了缩脖子不再言语,眼下救叶小林要紧,顾不得那么多了。 就这样,我稀里糊涂的成了茅山术的传人,跛子张开始除了传授我一些阵法和符箓的绘制,就是带着我成天的在村里和后山之间瞎转悠,我虽然心急如焚,但是也不敢催促。 一直到了五天后的一个晚上,跛子张从小庙过来找我,我终于忍不住开口道:“师傅,咱这人到底还救不救了,再拖下去那叶小林怕是就要扛不住了。” 叶秀英来找过我几次,自从那天之后叶小林开始有了些好转,不但能吃得下去东西而且还时不时的清醒一下,只是犯病的次数越来越多,而且一次比一次严重,人也瘦的不像样。 跛子张好像根本没听见我说话,而是继续在村子里转悠了一圈回来之后说:“去,给我上后山挖点土回来,记住,要坟头土。”我有些无奈,拿上筐去后山找了个没有主的坟挖了一筐土回来没好气的交给跛子张。 “小瘪犊子,你还来脾气了,师傅咋救人还用你教?”跛子张骂了我一句,把坟头土碾平均匀的撒在老叶家房子四周对我说:“去,通知孙大本事今晚子时叫上人上后山,属牛,虎,龙的不要来。” 我一听终于要救人了,顿时高兴的不行,直接去找了孙大本事,孙大本事一听当即拍板说:“没问题!”随即叫来了十几个壮劳力在他家整装待发,一直到了午夜时分,跛子张才匆匆的赶来。 “十个人跟我去后山,徒弟你带几个人留在老叶家。”跛子张吩咐道。 众人分成两队,跛子张又把他那串大念珠摘下来交给我:“记住,进屋之后你就用念珠把他套住,不管他有什么反应,一定不能松开!等后山有动静了你就按照我之前教你的办!” 我点了点头带上人直奔老叶家,刚到门口正跟叶秀英撞了个满怀,叶秀英急的满脸通红,急切的说:“我弟弟又不行了,你快去看看吧!我...我...”说着说着便低下头去不再说话。 孙大本事凑到我跟前小声的说:“看见了没,这丫头是对你有意思啊!叔跟你说啥来的,这么好的姑娘哪找去。”我一口老血差点没喷出来,这他娘的都什么时候了,这老家伙怎么还有心在这保媒拉纤! 此时此刻的老叶家,屋里屋外散发着一股奇怪的味道,说臭不臭,但是就是直让人作呕,叶小林在炕上到处打滚,脸上,胳膊上被自己抓的全是血道子,春生叔死死的抱着他,这才没让他把自己的动脉抓破。 跟我过来的那几个村民扑上去把叶小林捆了起来,但叶小林这次却没有像往次一样剧烈的挣扎,而是像没了骨头一样任人摆布。 叶小林脸上眼泪,鼻涕都混在了一起,他一边抽动着一边哀嚎:“杀了我吧!杀了我吧!” 我咬了咬牙,用大念珠往他脖子上一套,叶小林的嘴里顿时吐出来一滩恶臭无比的绿色液体,有几个人当场就呕了出来! 就在这时,后山方向突然传来了一声凄厉无比的惨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