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篇」—— 痞子龙 诗云:“天地存玄机,田野隐龙宫。”又云“吞石为洞,吐石为花,神宫赖水造;聚水成渊,覆水成瀑,胜景依石生。” 龙寝宫中…… “咦,四公主的肌肤果然白嫩,若是能摸上一把,即便是死,也是死而无憾了,嘿嘿~。” 四公主敖听心正欲沐浴,忽而感觉暗处有双眼睛盯着她。顿时大惊失色,慌忙整理好衣物,四下查看一番,并无人影,玉脸含霜,目视八方道:“谁,谁敢偷窥本宫沐浴?” 四周一片寂静,除了那袅袅余音,只剩她的心跳。 敖听心见无人应答,嗔怒道“谁,谁在本宫寝宫?若再不现身,休怪本宫不客气。”敖听心指决一引,挂在水晶柱上的一柄蓝色仙剑“铮”的一声出鞘,飞落到她那白皙的掌心。秀眉一竖,剑指八方,仔细观察寝宫中的每一处,尤其是阴暗的地方,寻找着那双躲在暗处的眼睛。 不过,一切都是徒劳的,那双眼睛藏得极深。 “好~你不出来是吧,我喊人了,待我父王来了,看你出不出来。”敖听心轻咬朱唇,张嘴欲呼,却见一道白虹从七彩屏风后面窜出,将这偌大的龙寝宫映的一片晶莹。 流光闪烁,一道人影出现在敖听心的面前。只见那人鼠目贼眼,荡目连连,刚一落地,便来到敖听心身前,嬉笑求情道:“别,别啊,四公主。我,我只是走,走错了门”。此话一出,就连他自己也不相信。事已至此,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往下装:“对,我走错门了,您可千万不要惊动龙王他老人家啊,嘿嘿~”说话间,还不忘在敖听心胸前狠狠的瞅上一眼,目光一滞,鼻头一股温热,鲜血喷涌而出。 敖听心见此,气的娇躯猛颤,一张绝美的脸蛋如霜似雪,愤然道:“熬~硕~你个痞子龙,竟敢偷窥本宫沐浴,本宫现在就杀了你~”敖听心玉脸寒霜,轻咬朱唇,露出两颗皓齿,如钻似玉。手势一引,剑光大盛,湛蓝光芒,冲天而起。“铮”的一声,蓝色仙剑从敖听心手中窜出,朝敖硕飞掠而去。 敖硕哪敢与敖听心动手,见仙剑飞来,吓得抱头乱窜:“哎~四公主,你怎能说动手就动手呢?我不过是走错房间了,你要相信我啊~” “鬼才会相信你的话~谁不知你是龙宫中有名的痞子龙,无耻龙。本宫认为,日后你也应该换个绰号了,就叫淫龙吧。真不知父王为何会收你这家伙做义子,哼~”敖听心岂会被敖硕的三言两语给迷惑,脸上寒霜更胜,一副得理不饶人的样子,操控仙剑对敖硕一阵穷追猛打。 敖硕在寝宫中上跳下窜,东逃西窜,却怎么也摆不脱那紧追不放的仙剑。时而碰翻一尊琉璃盏,时而踢倒一盏琥珀花瓶。没过多久,便将敖听心的寝宫搞得狼藉一片,乱七八糟。“龙王既然肯收我做义子,定然是看我玉树临风,风流倜傥,品貌非凡,不忍让我这一身才华被埋没,留有沧海遗珠之憾。” 敖听心闻言,气急而笑,“我呸,就你还品貌非凡,还玉树临风,你知道厚颜无耻这四个字怎么写吗?” 敖硕堪堪避开仙剑一击,脸色潮红,气喘吁吁道:“你让你这仙剑停下,我就告诉你怎么写。” 敖听心闻言,怒气更盛,斥道:“巧舌如簧,看我怎么收拾你,急~”指决一引,仙剑光华大盛,将整个寝宫映的蓝盈盈的一片,如一块偌大的水晶一般,晶莹剔透,如梦似幻。霎时,仙剑速度倍增,“噗”的一声,刺在了敖硕的臀部。 敖硕神情一顿,双目爆瞪,全身痉挛,如遭电击,“哇”的一声惨叫从其口中发出。叫声惨烈,撕心裂肺,瞬间传遍整个龙宫。 “四公主?”寝宫的大门瞬间被打开,守护在门口的虾兵持一把三叉戟冲了进来,一脸紧张的看着敖听心,待目光落到敖硕身上时,顿时呆了。 敖硕捂着臀部,暗呼不好,“完了,这次彻底完了。”敖听心脸色发绿,怒视着敖硕,再看一眼你虾兵,神色间竟有些不知所措。 “发生什么事了”正在这时,一道急促的声音传来,紧跟着一具威严的身影踏进门内。只见其龙首人身,头戴紫金龙冠,镶有一个璀璨珍珠,晶莹凝重,高润多彩。明黄色的长袍上绣着沧海龙腾的图案,袍角那汹涌的金色波涛下,衣袖高高飘起,威严肃穆。飞扬的长眉微挑,黑如墨玉的瞳仁闪烁着忧虑的光彩,胸脯横阔,有万夫难敌之威风,正是东海龙王熬广。 敖硕见此,顿时蔫了,哪还顾得臀部的疼痛,低头站在原处,大气也不敢喘上一口。 熬广一眼便看到了敖硕,双眼一眯,无上的威严从眼角喷射而出,令人为之一颤,阴沉道:“敖硕?你,你怎么在四公主的寝宫?难,难道?”说到这里,目光落到敖听心身上,见敖听心不答,心中便有了答案。顿时气的暴跳如雷,双眉倒竖:“你~你竟敢,来人啊~将敖硕给本王拿下。” 敖硕闻言,顿时大急,“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伏在地上,大声求饶道“龙王饶命啊,我,我再也不敢了~” 熬广面色铁青,狠狠的瞪了一眼敖硕道:“饶你?哼~你本是卑微的四脚爬虫,修行千年才得龙形。本王念你修炼不易,赐你敖姓,收为义子。你却不懂主仆之礼,以下犯上,竟然打起四公主的主意。你说,你让本王如何饶你?”敖广说完,目光流转,瞪向身后的虾兵蟹将道:“你们还傻愣着干什么?还不将他给本王拿下。” “是”虾兵蟹将见龙王大怒,心中一紧。纷纷掠向敖硕,不待敖硕有所反抗,已经将其控制。 “父王~”敖听心见此,心有不忍,毕竟整日与敖硕嬉笑打闹,多少有些感情,正欲求情,却被熬广打断。 “不用多说了~”敖广语话轩昂,亦有吞吐千丈凌云之志气。大手一挥,愤而转身离去。 虾兵蟹将见熬广离去,赶紧押解敖硕跟上。敖硕被控制,弹动不得,临出门时,还不忘朝敖听心看上一眼,丢来一个飞吻。 “你~活该!”敖听心见此,面红耳赤,气的直跺脚,后悔刚才还要为他求情。 水晶宫中,珊瑚林立,海藻丛生,珍珠水晶,随处可见,金碧堂皇,晃人眼目。 熬广坐在水晶龙椅上,怒视着水台下五花大绑的敖硕,沉声道:“敖硕,你可之罪?” 敖硕闻言,大气也不敢喘上一口,一副认罪认罚的表情:“敖硕知罪,请龙王责罚。” 熬广闻言,心中怒气顿消三分,面不改色道:“好,你虽犯下大错,但罪不至死,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废去千年道行,从哪里来,回哪里去吧。” 敖硕闻言大惊,原本以为关个禁闭,罚俸百年便了,哪知竟然判的这么重。正要上前理论,却见熬广脸上怒气更胜,话到口边,生生咽下,凄然道:“敖硕领罪。” 熬广闻言,微点龙头,心中怒火消去大半,轻轻摆了摆手道“下去吧”。 虾兵蟹将一拥而上,将敖硕押出水晶宫。 待敖硕身影彻底消失在水晶宫,敖广隔着万丈海水,仰望苍穹,微一沉吟,喃喃道:“尊者法旨,小神已照做,后事如何,只能看他的命数了。” ※※※※※ 未几,龟丞与一干虾兵蟹将将敖硕押到海岸上。 龟丞相一双豆目在眼眶中‘提溜’打转,将敖硕上下打量一番,嘴角发出一声冷笑,尽是嘲弄之色。随即从怀中摸出一个晶莹剔透的水晶钵,在手中把玩一番,嘴角上的笑意更浓。 敖硕看着龟丞相拿出的水晶钵,耸然动容。别人不知道那是做什么用的,他可是清楚得很,话音微颤,急道:“龟,龟丞相,龙王有赦令,只是废我千年道行而已,没说要取我龙珠,您,您怎敢违逆龙王法旨?” 龟丞相嘴角笑意更浓,将敖硕上下打量一番,一眼不屑道:“你以为你还能再回龙宫吗?”龟丞相话音一顿,脸上嘲讽之色更浓,幽幽道:“既然回不去了,还要这龙珠何用?你是自个吐出来,还是劳烦本丞相亲自动手啊?哈哈~”说完,拿着手中的水晶钵在敖硕眼前晃了晃。 敖硕大急,脸上青筋暴起,一眼惧色:“你这老乌龟,竟敢违逆龙王法旨,看我不去龙王那里告你一状。” 龟丞相“哈哈”大笑,怪气阴阳道:“骂吧,你就放声大骂吧,看你还能骂多久。”随即一把将水晶钵扣在敖硕嘴上。霎时,水晶钵光华大盛,一枚鸡蛋般大小的龙珠从敖硕腹中缓缓飘起,“叮”的一声,落入水晶钵中。敖硕的身形也在这一刻急剧缩小,眨眼间的功夫,诺大的一个人竟变成了一只寸长的小蜥蜴。 龟丞相捏住蜥蜴的尾巴,吊在空中,上上下下,好生打量一番,像是在欣赏一件绝美的艺术品,皱皱巴巴的老脸上喜色更浓道:“你不是要去龙王那里告我吗?我现在就送你去龙宫如何?”龟丞相大手一轮,作势要将敖硕扔入那浩瀚的大海之中。 小蜥蜴身在空中,口吐人言,大呼求饶道:“别啊,我不告您了,看在咱们相识一场,同为龙宫效力的份上,您就放了我吧。” 龟丞相闻言,怪笑一声,这才将伸出的胳膊收回,盯着敖硕道:“就知道你不敢,没了龙珠,在这无垠的大海中,片刻间就能淹死你。” 敖硕的尾巴被龟丞相捏在手中,海风袭来,随风摇曳,晃来晃去,早已是头晕眼花,再度祈求道:“龟丞相,您大人大量,就把我当成个屁,给放了吧。” 龟丞相闻言,放声大笑,虚荣心瞬间得到满足,也失去了继续发难的兴趣。伸出龟爪在蜥蜴的脑袋上重重的弹了一下,道:“好,我这就成全你,走你。”大手向上一轮,“嗖”的一声,敖硕如离弦之箭,划破苍穹,只留下一道残影,便消失在天际。 敖硕眼前景物急剧变化,耳边破风声声,震得脑门嗡嗡作响,朝东海方向狠狠的看了一眼,大骂道:“龟孙儿,待你硕爷来日修成归来,定然要你好看。”忽而,想起敖听心那凝脂一般的肌肤,色心大起,又道:“四公主,你可要乖乖的等着我哟~嘿嘿~” “哐~”的一声巨响,土崩石开,原本光滑如镜的石面上,镶嵌了一只蜥蜴。 注:龙性本淫。所以龙生九子,子子不同,民间有龙性淫旳说法,和牛交时生麒麟、和猪交时生象…… 「番外篇」——星云 夜已深,冷月高悬天际。 冷冷的月华下,一座大帐孤零零的伫立在山谷中,似与大山融为了一体,周围一片死寂,尽显凄然。森然的大帐中没有一点光。 突然,一股阴风刮过,大帐前赫然出现一道黑影。那黑影在帐前稍有停顿,而后便匆匆闯入帐中,没入黑暗之中。 “圣主,我圣教弟子已在赤謧江与那些所谓的名门正派开战。此战若胜,我圣教称霸中原,指日可待。” “好~” “咻,咻~”一连六声,大帐内的六座火盆骤然被引燃,熊熊烈焰,轻轻摇曳,如鬼魅妖姬,翩翩起舞,将这大帐内照个通明。 一道背对着黑衣人的身影,骤然转身。只见其剑眉星目,气宇轩昂。一缕银发,挂在额前,与他那白皙的肌肤,极不相称,令人看不出他的真实的年龄。黑金色的深邃眼眸,俊美非凡的脸庞,举手投足在在都流露出浑然天成的帝王霸气,看了叫人难以抗拒那野性的魅力。 “只因圣主圣明,统御有方,我圣教才能在这短短几年中,变化翻天。即便是中原众派联合在一起,我圣教也有一拼之力。”那道黑影单膝着地,一袭黑袍遮了他的相貌,给人一种阴森之感。话到此处,稍微一顿,又道:“圣主,中原那些所谓的名门正派,看似居多,不过尔尔,即便是联合在了一起,也不过是跳梁小丑,翻不起大浪,不足道哉。其中那些小门小派向来视星云剑派、碧瑶阁、天音寺为精神支柱,对其更是马首是瞻,言之即从,对我们产生不了多大的威胁。 此时,三大门派正与我圣教酣战,山门之内定然空虚。我们何不趁此良机,派出三支奇兵,直捣黄龙,一举毁了他们的根基。到了那时,三派阵脚大乱,我圣教更能不战而胜。” 圣主闻言,深邃的眼眸中闪过一道亮光,略一沉吟,似又想到了什么,黯然道:“办法是不错。但是赤謧江一战,我圣教已是倾巢而出,此时正与正道诸派酣战,虽然占些上风,却也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大打法。若再分出三支奇兵,只怕赤謧江那边会有些吃紧,甚至会陷入被动,计虽良策,却也要三思而后行。” 跪在地上那道黑影,显然是没有想到这一层,神色一顿道:“圣主圣明,深谋远虑,策略滔天,是我等望尘莫及。既然如此,我们何不弃二求一,也能大挫三派锐气。”黑影一顿,思虑片刻又道:“三大门派中,天音寺,碧瑶阁虎踞南方,路途遥远。唯独星云剑派,距此不过八百里,是为首选。” 圣主眼中一亮,拍手叫好道:“就依你,剩下之事,你看着安排吧。” 那黑影身形一震,心下大喜,兴奋道:“属下定然不辱使命,定然将此事办的妥妥当当、漂漂亮亮的。” “退下吧~”圣主背过身去,看着挂在帐上的河图,思绪已经飞到远方。 黑影叩了个头,身影如鬼魅,未见其有什么动作,便消失在大帐内。 ※※※※※※※※ 星云山麓脚下,距离枫溪镇不到五十里的西南方,有一个小村落叫“青山村”。这里住着不到五十户人家,民风淳朴,风景秀丽,村中百姓多以砍柴打猎为生。平日里村民常见星云剑派弟子高来高去,有诸般神奇,对星云剑派崇拜不已,以为得道仙家。 这一日,天气晴朗,风和日丽。缕缕阳光射在河滩上,将那河面照的波光粼粼,晶莹闪烁。 “喂,你们等等我,你们等等我,我要嘘嘘~”一道稚嫩的声音传来,宛如黄莺,话音中还若有如无的带着一丝奶气。 只见,三五个孩童,正在河滩嬉戏。此时正追逐着一只蝴蝶。众孩童身后,还有一人,莫约五六岁的模样,一脸焦急之色,似是掉了队。 此时,这名掉队的孩童,正站在河滩上,朝那缓流的河水中撒尿。目光却一直追着前面那几名孩童,生怕会被小伙伴们抛弃。稚嫩的脸蛋上挂满了着急,随时都有哭出来的可能。 孩童见伙伴们渐行渐远,心中更为着急,只嫌尿的慢。嘴里不停的念叨着“快点啊~快点啊~”,只恨没能再多长一个********哇,下雨了?不过这雨怎么是温的?还有一股涩涩的怪味。” 一道声音突兀传来,将正在撒尿的孩童吓得心中一紧,脸色骤变,“哇”的一声大哭出来,声泪俱下。刚撒到一半的尿,瞬间憋了回去。打量四周,却未见人影,惧意更胜,哭声更烈。“谁,谁在说话?” “我说这雨怎么是温的,原来是你这小孩在撒尿,咦~太恶心了,我这神圣的龙体啊,就这么被你给玷污了。不行,我得去搓个澡先。” 那道声音再度传来,孩童仍未见到人影,正在惊惧间,却见一只蜥蜴“噗通“一声,跳到了水里,在那浅水中,翻来覆去,四只小爪子在身上搓来抹去,还真像是在洗澡。十分滑稽可爱。 孩童喜新颖,见到此处,立刻将心中的惧意给忘个干净,也忘了他的伙伴。瞪大眼睛,看着河中的蜥蜴,破涕为笑。 没过多久,那条蜥蜴从水里爬了出来,抬着脑袋,朝孩童张了张嘴:“你这小孩,父母怎么教的你,怎能随地大小便?龙爷好不容易生了雅兴,在此晒个日光浴,却被你尿了一身,真是倒霉。” “咦?是你在说话吗,你这小东西竟然会说话?”孩童见此,好奇心大起,蹲下身子,看着那寸长的小蜥蜴,脸上泪痕未干,欣喜道。 蜥蜴闻言,大为不满,沉声道:“你这小娃娃,好生无理,真不会说话,竟然叫我小东西?龙爷大的时候,能吓死你,你知道吗?记住了,以后要叫我龙爷,我是龙,会飞的巨龙。” “龙?龙是什么东西,还会飞?你飞一个我看看。”孩童瞪大眼睛,思索一番,显然没有找到“龙”这一字意,但听到‘飞’字,不禁想起了经常在他头顶高来高去的星云剑派的仙人,眼神中不禁有些向往,好奇问道。 “呃,龙爷暂时飞不了。还有我再告诉你一遍,你给龙爷记清楚了,我是龙,不是什么东西。”小蜥蜴闻言,不禁想起了一些往事,有些黯然。突然之间,感觉有些不对,紧忙解释道:“我是什么东西。”一语说完,又觉得有些不对,再道:“不对,等等,让我先捋一捋,我到底是不是东西呢?”思索片刻,语气中有些生气道:“我是龙,你只需记住我是龙就行了。” 小蜥蜴独角戏唱了这么久,孩童似是没听懂:“龙,我看你长得跟我家房梁上的壁虎差不多,你是壁虎吧。只是我家房梁上的壁虎不会说话,而你却是会说话,若是让我的那些伙伴知道了,他们定然会很开心的。咯咯~”声音稚嫩,天真无邪。 小蜥蜴闻言,甚是不满,沉声道:“你才是壁虎呢,那种低级的生物怎能与我这正宗的龙血统相提并论?不跟你说了,反正你也不懂。还有,我会说话的事,莫要与任何人说起,否则我会很生气的。” 孩童挠了挠头,似有不解:“为什么啊?为什么不要告诉任何人,他们若是知道了也会把你当朋友的。” 小蜥蜴,再度加重语气道:“不让你说,你就不要说就行了,哪来那么多的为什么?还有,你叫什么名字啊?” 孩童见小蜥蜴有些不高兴,心中有些低落,点头应了一声,算是答应了小蜥蜴,要替他保守秘密。忽而想到了什么,明眸流转,眼波如水道:“我叫李星云,你呢?你有名字吗?” 小蜥蜴闻言,稍稍放心道:“李星云,难道你与星云剑派有什么瓜葛?起这么个名字。我叫敖硕,你以后就叫我龙爷就行了。” 李星云见小蜥蜴报出了名字,心中一喜,幼小纯洁的心灵,已经将敖硕当成了朋友,嘻笑道:“爹爹说,星云剑派的都是仙人,整日飞来飞去,让人崇拜不已。也想让我长大了,也能像星云剑派的那些仙人一样,呼风唤雨,吞云吐雾。所以才从星云剑派中取了头两字作为我的名字。咯~咯~”童音悦耳,令人心头一阵舒畅。 “切,那有什么啊?我以前可比他们厉害多了。”敖硕话语倨傲,见李星云对星云剑派的弟子,崇拜有加,心有不屑道。 “是吗?”李星云看着还没自己脚丫大的小蜥蜴,显然有些不相信。 这时,原本晴空万里,湛蓝的天空突然阴沉下来,只见远处一片黑云,乌压压的一片,急速朝这边飘来。乌云低垂,让人有股喘不过气来的感觉。 “不好~”敖硕盯着远处那片黑云,大急道:“快跟我来。”说完,便朝河滩对面岩壁上的一个小山洞急蹿而去。 李星云尚在年幼,心智未开,没想那么多,见敖硕朝河滩对面跑去,还以为敖硕在跟他玩游戏,赶紧追了过去,口中不时发出“咯咯~”笑声。 “不要笑,也不要说话,跟着我就行。”敖硕速度不减,语气凝重,稍有几分急促。紧紧追着他的李星云更是累的气喘吁吁,额头冒汗。 李星云虽然不知道敖硕要带他去哪里。但是他也只知道好玩,咬紧牙齿紧追不放。没过多久,便来到了那狭小的山洞前,只见里边漆黑一片,不知深浅,李星云也不害怕,一头钻了进去。 未几,黑云从李星云头顶苍穹掠过,整个大地森然一片,如黑夜提前到来。 星云剑派方向,人声大噪,隐约能听到:“魔教偷袭,快快开启‘诛仙剑阵’。” 星云剑派上方,道道人影,御剑飞行,如七彩流星雨那般,划破天际。如绝色惊鸿,忽而上升,忽而下降,绚丽夺目。 突然,一声巨响传来,宛若惊雷,震耳欲聋,整个星云山脉都在摇晃,随时都有坍塌的可能。李星云蜷缩在狭小的山洞内,吓得脸色惨白,瑟瑟发抖。 李星云通过洞口,看到星云剑派上方一道光柱霍然冲天而起,凝而不散,似要将那苍穹给捅破一般。 当光柱刺入苍穹的那一刻,星云剑派上空,雷声大噪,无数闪电,宛若巨龙,围绕在光柱四周,发出惊天轰鸣。霎时,星云剑派八个方位,又有八道稍细光柱冲天,围绕着中间那道光柱,缓缓而动,速度越来越快。 李星云望着那绚丽夺目的光柱,一时间竟然痴了,这一刻,他忘记了恐惧,忘记了周围的一切,眼中只剩下那九道光柱,心中一股莫名的向往。 敖硕趴在李星云的肩头,绿豆般大小的眼珠闪烁着迷离,喃喃道:“早闻‘诛仙剑阵’威力如斯,神鬼难侵。竟没想到,还是低估了它的实力。” 星云剑派上空,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漩涡,仿佛末日来临那般,雷龙在那漩涡内,忽隐忽现,如苍龙闹海,如巨龙翻天。 天上的雷龙渐渐增多,与那九道光柱相互相应。顷刻间,便结成一面巨大的雷网,将星云剑派笼罩其中,与世隔绝。 「番外篇」—— 竹简 一声雷鸣,炸响天际,风卷残云,天边黑云翻滚。 风雨欲来,一片肃杀意。 星云剑派方向,人头耸动,各个面色肃然,双眉紧皱,东奔西走,高来高去,在那偌大的雷电屏障内忙碌着各自的事情。 “子墨,魔教偷袭之事我已用秘法禀报宗主,宗主已经前来支援。你我二人必须坚持到宗主回来,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说话之人乃一身材消瘦的白发老者,此时正盘膝而坐,手上指决变化万千,不断朝眼前那悬浮在半空之中的褐色飞剑注入法力。 此人一席灰白长袍,鹤骨仙风,正是星云剑派四大长老之一丘山真人。此时,正与那青年合力启动星云剑派护山大阵‘诛仙剑阵’。 青年双目紧闭,汗如雨下,显然与丘山真人合力启动‘诛仙剑阵’也是相当吃力。但听闻宗主已经返回宗门支援,顿时来了精神,双眼豁然睁开,明眸流转,温润明亮。皓齿轻启道:“丘山长老,能与您共同启动这‘诛仙剑阵’实属晚辈的荣耀,晚辈定然竭尽所能,坚持到宗主返回,而后再将那些妖人斩尽杀绝。” “好,不愧是我星云剑派的天纵奇才。”丘山真人闻言,一脸欣慰,点头笑道。 子墨闻之,欣喜无比,能得到丘山的夸赞,也是极大地荣誉。不由得加大了法力的输入。 天边黑云越来越近,待到了星云剑派上空之时,竟从中分出一股黑气,浓如黑墨,翻涌不止。 “皇甫老儿不在,竟然也有人能祭起这‘诛仙剑阵’倒是本座小瞧你们了。”一声尖锐的怪叫声从那黑气中传了出来,似那万丈深渊中的魔物所发出的一般,异常刺耳。 忽然,那黑气一卷,盘旋而起,快速朝那雷电屏障冲撞而去。 “无量天尊,百里炼你这妖人,胆敢偷袭我星云剑派,真是自不量力,自寻死路。”丘山真人望着那团黑气,面色一凝,喝道。 “我道是谁有这般实力,能祭起‘诛仙剑阵’,原来是你这臭老道,这许年不见,我还以为你早就死了呢!”黑气中怪叫声再度传来,到了此时,黑气已经与那雷电屏障相距不过丈余。 “哼,要死也是你这老妖在先。”丘山真人看那黑气与雷电屏障越来越近,不禁有些着急,目光转向正在施法的子墨,沉声道:“子墨,再加把力,莫让那妖人破了‘诛仙剑阵’。” “是”子墨闻言,全身一震,手势一引,指尖射出一道比之之前更为浓郁的碧光摄入那悬浮在半空中的飞剑之中。 也就在这一刻,天地变色,轰然雷响! 半空中一声巨雷炸响,狂风雄烈,一道雷龙朝那黑气席卷而去。 雷龙与那股黑气在半空中相撞,更是爆出一声惊天巨响,天地为之黯然,黑气一颤,不禁溃散些许。 “气煞我也!”黑气中发出一声怪叫,声音凄厉,显然是受到重创。“圣教弟子听令,与本座合力,破了这‘诛仙剑阵’”。 “是”黑云中魔教弟子齐齐应答,一时间竟将那雷噪之声给压了下去,可见人数不少。 丘山真人脸上赤气一掠而过,指决万变,道道碧光射入那飞剑之中,一时间,雷电屏障紫光大盛,那些盘旋在天际的雷龙,更加的暴躁,轰鸣不止。 无数流光从那黑云中射出,直击星云剑派上空的雷电屏障而去。当那流光撞在雷电屏障上的那一刻,光华四溅,荡起无数涟漪,却也未能将那雷电屏障击溃。 远处,躲在山洞中的李星云看着星云剑派上空情景,一脸向往之色。年幼的他不知道星云剑派发生了什么事,只知道天上那道道雷龙,与那些七彩绚丽的光芒,绚美无匹,如过年时放的烟花那般,煞是好看。 这一刻,李星云竟然看痴了,眼睛眨也不眨一下,心智未开的他,似是在憧憬着什么。 直到,大地开始颤动,头顶上的山体不停地在抖动,无数碎石纷纷落下,仿似随时都能倒塌的可能,这才豁然惊醒。 洞内还好一些,洞外则是碎石如雨,纷纷而下,似那石头做的帘子一般。莫说是李星云,即便是敖硕那小身板出了这山洞,顷刻间便能被砸个稀烂。 李星云何时见过这样的场景,顿时吓得脸色惨白,声泪俱下,嚎啕大哭。 敖硕见此,有些焦躁,不禁怒道:“你这小孩,就知道哭,还没死呢,你哭什么啊?” 李星云哭声不减,一边抹眼泪,一边大哭道:“你这小壁虎,竟会说瞎话,死了还会哭吗?我娘曾说,人死如灯灭,死了就什么都不会做了。” 敖硕听完,一阵无语,看着洞口外的碎石,用不了多久就能将这洞口给堵上,不禁朝李星云大吼一声:“不想死就跟我来。”随即便朝洞内深处奔去。 李星云见敖硕也要离开,顿时大急,在恐惧的驱使之下,慌忙朝敖硕追赶而去。 山洞窄小,即便是李星云身材娇小,有很多地方却也只能爬着进去,身上多处被石头的棱角划破,流了很多血。不过,李星云却是忍着没吭声,只知道紧紧追着敖硕,生怕敖硕会如那群小伙伴一样,丢下他不管不顾。 山洞漆黑一片,没有一点光。 洞内更是曲径幽深,多岔口。李星云这一路,摸爬滚打,已经不知道过了多少个岔口,直到山洞渐渐宽敞,再无雷音传来。 洞内阴风阵阵,拂过脸上,阴冷入骨。 “好冷啊”李星云不禁打个冷颤,双手抱胸,也好增些温暖道。 “喂,小壁虎,你要带我去哪啊?这里好冷啊,我想回家,我想娘亲了。”越往深处,阴风越冷,李星云猛地一下将那挂到嘴边的鼻涕吸了进去,瑟瑟问道。 正在前边飞奔的敖硕,豁然转过头来,略有些恼怒道:“告诉你多少次了,我是龙,不是壁虎,请你以后叫我龙爷。” “可是你明明就是壁虎吗!”李星云喃喃自语道。抬起头看见敖硕那两只绿豆般的小眼正瞪着自己,赶忙闭上了嘴巴,不再言语。 敖硕知道李星云年幼,也不愿与其一般见识,眼中射出两道白光,将这山洞照个通亮,将周围打量一番道:“外边危险,你若出去,莫说见你的父母了,恐怕刚出了山洞就会被人杀死,你还出不出去了?” 李星云看着敖硕眼中射出的那两道光束,新奇无比,正要询问敖硕是如何做到的,却听到敖硕所言,不禁脸色一变,心凉半截道:“那怎么办啊?这里边太冷了。”话到此处,还不忘朝来时的方向深深看了一眼,脑中不禁浮现刚才落石的情形,心中仍有余悸。 敖硕转过身来,朝山洞深处望了一眼道:“先忍一忍吧,等外边的事平息了,咱们再出去。这山洞的深处我也是第一次来,看里边比这里宽敞许多,咱们再深入一些瞧瞧。”敖硕说完,便继续朝山洞深处奔去。 “那好吧!”李星云虽然不是很乐意,此时却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也只好随着敖硕继续深入。 时间不长,原本狭小的山洞廓然开朗。李星云借着敖硕眼中射出的白光,将周围打量一番,看那岩壁,似是天然形成,并无特别之处。待目光转向洞顶时,却是黑乎乎的一片,看不到洞顶。 山洞虽大,却是空荡荡的,唯独洞中间有一巨石,平躺在山洞中央,石面平滑,再加上周围几块凸起的石头倒有点像桌椅板凳的感觉。 李星云来到石桌前,一屁股坐了上去,借着敖硕眼中射出的白光,打量着手上的划痕。 李星云,皮肤娇嫩,若说‘吹弹即破’有些夸张,但是被那石头棱角划个伤口还是很正常的。 手上几处破皮,正往外渗血,也许是李星云嫌那破皮不舒服,伸手将其撕了下来。这下倒好,原本是往外渗血,现在变成了流血。没过多久,不大的手掌血淋淋的一片,血珠从指间滑落,滴落在地上。 鲜血落在地上,和那尘土融为一体。 李星云毫不在意,只知道手上传来阵阵刺痛,此时若是在父母怀中早就疼得嚎啕大哭,苦于孤身一人在这昏暗的山洞之中,内心竟然莫名的坚强。 “喂,你这小子,抠它作甚?现在流血了,高兴了吧!”敖硕在那石桌上看不下去了,微微张开嘴巴,口中射出一团白芒,落在李星云的手掌上。 当白芒触到手掌那一刻,一股温润的感觉袭来,李星云惊奇的发现,手上的伤口竟然不再流血,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愈合着。不禁瞪大眼睛,好奇的打量着敖硕,一时间竟然不知说什么是好。 “这点小伎俩,有什么大惊小怪!”敖硕见李星云手上的伤口已经愈合,随即闭上眼睛,爬在石桌上不再动弹。 一股阴风刮过,李星云不禁打了个冷颤,也从那惊奇中恢复过来。 “也不知道外面现在怎么样了,我想娘亲了。”李星云双手托着下巴,看着来时的方向,心中不知在想些什么。 忽而,一道金光从脚下爆射而出,吓得李星云差点从石桌上跌落下来,不禁脸色骤变,惨无血色,惊惧的盯着脚下。 “什么情况!”敖硕也在这一刻豁然惊醒,“嗖”的一声,从石桌上窜到那股金光处,用个尾巴将那尘土拨开,一个破旧不堪的竹简出现在眼前,正散发着淡淡金光,快速吸收着竹简表面的血迹。 “这是什么东西!”敖硕示意李星云将其捡起来,李星云虽然有些惧意,但是还是按照敖硕的话照做,跳下石桌,一把将那竹简抓在手中,抱了起来。 当李星云握住竹简的那一刻,竹简再次射出一股刺目的金光。李星云惧意大增,想要将那竹简丢开,却惊奇发现,那竹简好似长在了他身上一般,任凭他如何用力,死活也甩不开。 李星云亡魂大冒,不知所措。也就在这时,竹简内传来一阵温热之气,迅速冲入他的肺腑。 那股温热之气在他体内肆意碰撞,毫无忌惮。李星云恶心欲吐,却又无物可吐,当真是难受至极,生不如死。神志渐渐模糊,跌跌撞撞的向后退去,只觉得身上的力气一分分地渐渐消失。 他全身皆抖,手足无力,脚下一软,已经瘫坐在地,朦胧中看到敖硕正张着嘴巴朝他大吼大叫,可他却什么也听不清楚,渐渐地失去了意识。 「番外篇」—— 灾难 “这‘诛仙剑阵’威力果然非同凡响,攻了这么久,竟然一点破碎的迹象都没有,这该怎么办?”百里炼躲在黑云中,看着那久攻不破的‘诛仙剑阵’心中焦虑万千。“千算万算,还是漏了这剑阵,若这般灰头土面的回去,圣主那里该如何交代?” 黑云翻墨,雷龙肆虐。 萧杀之意,铺天盖地。 有闪电,撕裂天。 有乌云,压破山。 “子墨,可还能再坚持?”丘山真人看着满脸通红,汗如雨下的子墨,一抹浓郁的忧虑之色从眼角划过。 开启这‘诛仙剑阵’非实力强横者不能为,即便是丘山真人,也是咬牙死撑。 子墨一身修为,虽然在年青一代的弟子中是为佼佼者,却仍与丘山真人相差十万八千里,若非门中无人,丘山真人也不会冒险与他合力开启剑阵。 话又说来,子墨能坚持到现在而不倒,足以令人骄傲了。 正在全神贯注施法的子墨,忽闻丘山真人的关心,欣喜万分,精气神不由得再升一分,坚定道:“弟子还能坚持,丘山长老请放心。” 丘山真人闻言,心中一定道“好,等过了此劫,老夫定然在宗主面前为你美言,让宗主对你好生嘉奖一番。” 子墨心中乐开了花,连连道谢:“多谢丘山长老!” “恩!”丘山真人回应一声,目光转向剑阵外的黑云上,脸色越发的阴沉。黑云边缘不断有电光闪动,驰骋天地间,一片肃杀,狂风大做。 “臭老道,本座就不信破不了你这剑阵!”黑云中传来一声怪叫。霎时,黑云翻滚,电闪雷鸣。顷刻间,那黑云竟然幻化成人形,身材硕大,似那远古魔神一般,在那天地间,傲然而立,俯视着下方的星云剑派。 “百里炼这妖人要狗急跳墙了!”丘山真人看着那远处的庞然大物,脸色凝重道:“子墨,随我一起念:北斗七元君,天罡大圣神,离邪大法王,天真护我身,通明三界路,照彻北幽宫,吾奉天地敕,踏破九幽门,吾奉天尊令,碎开酆都门,急急如太乙救苦天尊律令敕。”丘山真人双目紧闭,真诀从口中爆出,冲入那灰色仙剑之中,仙剑如遭大震,不断发出嗡鸣,释放出来的光华又浓郁了几分。 子墨见此,收起嘴角的笑意,随着丘山真人念动真诀。 真诀随着法力不断涌入那灰色仙剑内,仙剑霞光大胜,九道冲天光柱也越发的明亮,空中雷龙暴躁,嘶鸣不已,电网也越发的密集起来。 由黑雾凝结而成的人形,在百里炼的驱使之下,挥起那硕大的黑拳带起一阵飓风狠狠地砸向雷电屏障。 这一拳之力,威力绝大,令人望而生畏。 星云剑派众弟子在这一刻屏气凝神,纷纷露出惊容。众人的心一下就提到了嗓子眼处,生怕‘诛仙剑阵’扛不住这雷霆一击,到了那时,定然会遭受灭顶之灾。 当那黑拳与雷电屏障接触的一刹那,紫色光辉瞬间如爆炸一般照耀天地,射向四面八方,不可思议的光芒笼罩了整个天地。 一股巨大的能量以撞击点为中心,夹杂着“隆隆”声响,射向四方,周遭空气,仿佛被抽干了一样,形成一片真空区域。 无数雷龙齐齐冲向黑云形成的人形,又是一连串的爆炸声传来。 九根光柱在空中摇摆不已,色彩黯淡,空中的雷龙也消散了许多。整座‘诛仙剑阵’摇摇欲坠,随时都有溃散的可能。 黑云凝聚而成的人形被那剑阵弹出百丈,黑气散尽,露出一名被屡屡黑气缠绕的黑衣男子,此时正在虚空之中大口喘息着,显然也是受到了重创。 “噗”子墨喷出一口鲜血,脸色“唰”的一下惨无血色。这一击威力太大,故反噬之威更是沛不可当。这一瞬,只感觉全身精气被瞬间抽空,窒息般的感觉令他生出无上恐惧,整个人摇摇欲坠,随时都有瘫倒的可能。 风声呼啸,天地轰鸣,他凄然而立,恍惚中几乎以为自己像是风中无力的小草。 “子墨!”丘山真人见此大急,先往灰色仙剑内注入一股法力,稳住‘诛仙剑阵’不让其溃散。手势一引,霞光闪处,一道真气打入子墨眉心,快速渗入进去。子墨的脸色也在这一刻渐渐红润,那恐惧的心灵也渐渐恢复。 丘山真人看着渐渐好转的子墨,这才稍稍放心,不禁担忧问道:“子墨,没事了吧?” “多谢丘山长老出手相救,弟子好多了!”子墨吐出一口浊气,这才感觉体内顺畅许多。 子墨心中清楚,刚才百里炼砸向剑阵的那一刻,若非有丘山真人施法守护,他早已筋脉尽断,命丧黄泉了,心中不禁对丘山真人感激涕零。即便是到了此时,对于刚才那一击,心中仍有余悸。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丘山真人喃喃道,心思已经飘到了别处。对于刚才那一激烈的碰撞,丘山真人也算是竭尽所能了,既要全心催动剑阵,又要保护子墨,遭受了比子墨大出几倍的反噬,此时体内经脉紊乱,若非有超强的意志,早已经昏迷不醒了。 他知道,在皇甫无极到来之前,他说什么也不能倒下,因为此时众星云剑派弟子视他为精神支柱,他若倒了,星云剑派也就危险了。 目光黯然,转向远处。 一个黑瘦的身影映入眼帘,此时正在大口喘息,不是百里炼又是谁!“看来这百里炼也是受伤不轻!”想到此时,眼眸渐渐明亮,整个人重新振作起来。 “百里炼,你这妖人,还有什么本事尽管使来,看能否破了贫道这‘诛仙剑阵’,若是破不得,待我宗主返回,定要尔等好看!”丘山真人屏气凝神,朝远处发出一声暴喝。他声音洪亮,一时压下了所有声音,周围一片寂静。如此做来,不过是为了震慑百里炼,让其知难而退罢了,他已经到了衰竭的地步,再难抗下一记重击。 “这臭老道,声音浑厚,内力十足,难道刚刚那一重击并未对他造成什么伤害?”还未从剧烈反噬中恢复过来的百里炼,忽而听到丘山真人的喝声,心头一颤,暗自忖度:“‘诛仙剑阵’对施法者要求极高,丘山老儿也就算了,那毛头小娃根本就是胡乱找来充当人数的!即便如此,这剑阵竟也能抗下我那一重击,‘诛仙剑阵’果然是名不虚传!” 百里炼斜眼看向剑阵之内,见子墨面色微白,全身大抖,显然已是撑不了多久了,再看丘山真人,面色红润,容光焕发,眼眸深处不时有流光闪烁,哪里像是受伤或法力枯竭之人。“那小娃虽然坚持不了多久了,但是他身后还有十数名修为与其相当的人,这些人随时都有补上的可能,剑阵不破,何以杀入星云?最重要的是皇甫老儿正在归来途中!”百里炼躲在黑袍中,眼珠在那幽深的眼眶内来回打转,思索着计策,最终长叹一声,当机立断道:“这阵法威力太大,我们不可力敌,走!” 百里炼发话,魔教弟子不敢不从,乌压压的一片黑云,折返回去,当真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黑云远去,躲在剑阵内的星云弟子像是躲过了一场浩劫那般,紧绷的神经瞬间放松,松了一口气。 “子墨,再坚持一下,莫让妖人有机可乘!”丘山真人一生没少与魔教打交道,对于魔教的秉性,了如指掌。此时看那妖人退去,又有谁敢保证,他们会不会趁人不备,反杀回来? “弟子领命!”子墨本已松懈,得到丘山真人的提醒,不得不强打起精神,继续往灰色仙剑内注入法力。 果然,没过多久,那消失在天际的黑云果真折返回来,来势更加凶猛。星云弟子一个个吓得面色惨白,纷纷握紧手中法器,严阵以待。 “看来我所猜不错,这臭老道还真有余力支撑剑阵。”百里炼躲在黑云之中,脸色阴沉,却暗暗庆幸,若是贸然强攻剑阵,不但破不了剑阵,还会损失惨重,圣主那里就更难交差了! “星云的臭道士给本座听着,限你们三息之内撤了剑阵,否则别怪本座将你星云剑派周遭百里屠杀干净,鸡犬不留。”不可强攻,只能使些计谋,百里炼也是老练狠辣之人。 话音未落,星云剑派顿时炸开了锅,毕竟星云剑派中的弟子众多,百里之内定有好友亲朋。 “百里炼,你这妖人,若敢这么做,贫道就算是死也不会放过你们!”丘山真人闻言,心中也是一震,魔教名声恶劣,邪术残忍不道,向来敢说敢做,若真将这周遭百姓荼毒干净,星云剑派千年传下的威名就要毁于一旦了,而他更是千古第一罪人。 “一息!”百里炼显然不想与丘山真人废话,干脆利索,不容置疑道。 丘山真人只觉得那声音如穿耳蚀骨一般。不由得神情一滞,导致九道冲天光柱一阵摇摆,差点溃散,赶忙收回心神,这才将剑阵稳住。 “妖言惑众,丘山长老不可轻信!”子墨见丘山真人心神不宁,甚是担忧道。 丘山真人默然不语,心中思虑万千,权衡着其中利害关系。 “二息!” 正在这时,百里炼那如魔鬼般的声音再度传来,比之之前,语气更重。像一面闷鼓在丘山真人的心中敲响,痛击他的心灵。 “哼,你们这些人,不过是一些贪生怕死,苟且偷生之辈。弃周遭百姓于不顾,龟缩在这山门之内,还自诩名门正派,当真是不知‘厚颜无耻’四个字怎么写!我圣教弟子的品德,比你们高出万万倍还不止。”百里炼口齿伶俐,句句歹毒,直刺人心。顿了一下又道:“还有一息的时间,撤了剑阵与本座大战三百回合,敢否?” 丘山真人闻言,脸色一阵紫,一阵白,枯瘦的身板,瑟瑟发抖,豁然转向子墨道:“子墨,同我撤了剑阵,与那妖人拼了!” “丘山长老万万不可,此乃妖人激将之法,我等万不可上当。”子墨闻言大惊,此时撤了剑阵,形同找死,他此时风头正盛,今日又出尽风头,可谓是大好的前程在等着他,可不想就这般死去。见丘山真人固执,又道:“魔教在外虎视眈眈,敌众我寡,若是此时撤去‘诛仙剑阵’,后果不堪设想,我等身死事小,宗门根基事大。根基一旦被毁,我星云千年基业就要毁于一旦了,丘山长老,不可意气用事啊!。” “可是,老夫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妖人屠杀百姓啊!他们都是无辜的,受了我们的牵连!”大的道理,丘山怎能不懂,却又不想背上这千古骂名,心如乱麻,纠结不已。 “丘山长老,这只是他们威胁我们的一种手段而已,亮他们也不敢那样做!否则惹来众怒,广阔天地,再无他们立足之地!”子墨见丘山真人不再像之前那般固执,有些松动,心中一喜,趁热打铁道。 “哎,希望如此!”丘山真人长叹一声,便不再言语。双目紧闭,全力往灰色仙剑内注入法力。 子墨见此,暗自窃喜,嘴角不由得露出一丝微笑。 “果然是一群道貌岸然,贪生怕死之徒,圣教众弟子听令,将这周围所有会喘气的统统杀光,一个不留!” “遵命!” 魔教弟子齐齐答道,声势震天。黑云四散而去,天地间充斥着一股浓郁的萧杀之气,如波涛般汹涌,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第一章 名额 烈日当空,散出耀眼光辉! 一片极大的广场,地面全用汉白玉铺砌,太阳光辉下,亮光闪闪,耀眼夺目。 广场之上,黑压压的一片,百数上千人,远远望去,人头耸动。站在广场上的人物,有道有俗,有男有女,其中年轻一辈尤多,英气勃勃之人在所多有。 奇怪的是,这些人的目光全部聚在一处,百千人群,除了心跳和那若有似无的风声,竟是出奇的安静。 追寻着众人的目光望去,赫然发现,原来是两少年正在进行着一场激烈的比武,其中那一蓝衣少年,满面通红,气喘如牛,想必是输了半分,不是那白衣少年的对手。 “滴答!” “滴答!” 隔着衣袖,也不知从哪里流出鲜血,在蓝衣少年手臂上蜿蜒而下,在指尖处慢慢汇聚成珠之后,滴落在汉白玉上,溅起一朵妖艳的血花,血腥之气随着清风弥漫开来,吸入肺中,心头升起一股莫名的压抑。 白衣少年,收剑而立,注视着不远处的蓝衣少年,神情自若道:“李星云!你很不错,可惜你的运气不怎么好,遇到的对手是我!只能说你与星云剑派无缘,若是识相,趁早下去,免得多受些皮肉之苦。” “凤泽熙,你的废话真多,还未打完,怎知我不是你的对手?”李星云慢慢握紧手中长剑,一阵清风吹来,头发凌乱在风中,露出那一双深邃的眼眸,在这烈日之下,熠熠生辉。 此时此刻,又有谁能看到,少年眼眸深处的坚定之色越发的浓郁。 李星云咬破干涩的嘴唇,温润的鲜血流出,被他吸入腹中,咸涩的味道令他精神为之一震。 在这对立的片刻,少年不断地告诫自己:“十个名额,已出九个,仅剩最后这一个名额,就算拼死也要拿到。否则,如何告慰父母的亡魂,了却他们的心愿。又如何对得起师父八年的栽培养育之恩。更重要的是师姐已经在那九个名额之中,我如何能与她分开?这最后一个名额我势在必得。” 心念及此,目光不由的朝人群中望去,一道蓝色身影映入眼帘,鹅蛋脸形,细眉润鼻,一双杏目忧忧虑虑,一眨也不眨的盯着他看。清丽绝美的她与周遭花季少女比起,纵有一股鹤立鸡群之美感,不禁引来无数目光,羡慕嫉妒恨,不可一概而括。 “师姐,你放心,我一定会打败他与你一起加入星云剑派的!”李星云慢慢收回目光,最终停留在凤泽熙身上,握着剑柄的手,越发的用力,直到关节发白,毫无血色。 “风火雷电听令,看我一剑凌云!” 李星云奋起余勇,体内也不知哪又涌出气力出来。剑诀引处,蓝光大胜,手中蓝色仙剑发出一声轰鸣,“铮”的一声,脱手而去,凌空激射,目标直指凤泽熙。 凤泽熙看似无畏,暗中却自凝神戒备,忽有破风声传来,不敢大意,口中发出一声闷喝,剑诀引处,淡紫祥光,冲天而起,朝那飞来仙剑迎了上去。 “叮!” 一声脆响过后 没有五彩缤纷,流光四窜的场面 没有意想中空气激烈震荡的场景。 唯有远处那一道靓影,悬在高处的心,“砰砰”跳动…… 周围还是出乎意料的静谧! 没有喝彩,没有呼声! 唯有场中两道如受巨震的身影,纷纷后退了一步。 两道带着诧异的目光,隔空相望,擦出无数火花。 “铮,铮!” 仙剑在空中碰撞之后,被震回原处,插在少年的脚下。在发出短暂的嗡鸣之后,又是一声脆响,竟然段为两截,断痕之处在这烈日之下,折射出耀眼寒芒,冷了少年的心。 “我的剑,名耀阳,乃千年玄石,经过九九八十一天祭炼而成,昼则明,耀眼争光,敢于日月争辉。夜则暗,漆黑如墨,杀人于无影无形。昼夜交替,吸食日月之精华,故而锐利无匹。岂是你这垃圾能比?断了也实属正常。”凤泽熙嘴角上扬,露出一副高冷的笑,好一副运筹帷幄,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的神情。 李星云低着头颅,凌乱的头发遮住了他的脸庞,谁也不知他在想些什么!唯有那瑟瑟发抖的身躯和那攥的紧紧地拳头告诉众人:这少年,愤怒了。 清风拂过 凉了他人的身,冷了少年的心。 “师弟!”人群中那蓝衣少女,轻咬嘴唇,脸上的忧色更浓,她此时的紧张程度,不亚于方才上场之时。心中虽然担忧,却也明白规矩,知道这会儿帮不上什么忙,唯有在心中为李星云默默的祈祷。 “这柄剑,我给取名曰‘青锋’,是我初上少阴山时师父赠与我的第一柄仙剑,八年来日夜守候在我的身边,不离不弃,此时却被你给毁了。”李星云周身不断地颤抖,任谁都能看得出,此时的他已经愤怒到了极点。 “而你,断的不是我的剑,是我与师父八年来的情分。此仇,不共戴天!”少年豁然抬头,凝视着眼前的凤泽熙,眼中冒出浓烈的杀意,即便是肩头的小蜥蜴,也吓得缩到衣服里,不敢露头。 “哈哈,好一个不共戴天!没了法器,看你还拿什么跟我斗!”凤泽熙好似听到了世上最可笑之事,不禁仰天大笑。 “即使用拳头,我也要你付出惨痛代价!急!”李星云随手一招,躺在地上的半截仙剑似乎得到什么召唤,“嗖”的一声,划破长空,落入到李星云的手中。 “乾坤一气,育我者七,丹元寂养,妙在勤息…” 李星云一声大喝,咒语脱口而出,剑诀引处,惊雷轰鸣,短剑上电芒疾射而向凤泽熙。一路之上,砖石沙砾,无不激震飞扬,只有当中道路,留下深深一道炽痕。 “嘿!当真是小瞧你了!不过,你可别指望这样就能胜我!”凤泽熙依旧是一副笑容可掬的表情,眼看电芒将至,却是临危不惧,剑诀引出,赫然一道光幕横在电芒与他之间。 “轰!” 电芒转瞬即至,狠狠得撞在光幕之上,一时间流光四窜,让人花了眼。霎时,电芒消失,极光散去。光幕,终究没有破碎,只是多了几处裂纹。 正在凤泽熙得意之时,身后忽有阴风袭来,心头一紧,慌忙回过头去,大是错愕。却见一只丑陋无比的蜥蜴凌空激射,但见那蜥蜴着实怪异,竟然是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好似在故意嘲弄他一般,令人心生厌恶。 凤泽熙冷哼一声,正欲挥剑斩之,却在这一刻被吓得亡魂大冒,一股更大的威胁即将来临。 凤泽熙的注意力成功被小蜥蜴给吸引了过去,如此大好良机,李星云怎能轻易错过,顷刻间,心头便已生出无数念头。心念及此,奋身而上,挥起手中断剑,朝凤泽熙胸前刺去。 “啊!” 凤泽熙发出一声痛呼,更是吓得亡魂大冒,身形不禁向后退去,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伤口处。好在李星云手中的本是断剑,入肉不过三分。若非如此,他早已命丧黄泉,心中更是万分侥幸。不过,即便如此,巨大的冲击力也让其肋骨断了两根,疼痛不已。 “卑鄙!” 凤泽熙刚刚稳住身体,不禁大骂一声,便朝李星云追了过去。 “哼,若能胜你,夺了那一名额,就算再卑鄙些又能如何?”李星云见一击得逞,嘴角不禁露出一丝邪恶的冷笑,乘胜追击这最简单不过的道理,他又怎能不知?看着朝他冲将而来的凤泽熙,竟也是毫不畏惧,不退反进。 瞬间,两人再次激斗在一起,李星云虽然修为不及凤泽熙,好在凤泽熙有伤在身,一时间二人竟也是你来我往,打的不亦乐乎。 正当两少年比斗最为激烈之时,人群中走出一极美的女子,朝主席台款款而去。这女子面色清冷,一身天蓝衣衫,相貌秀美,细眉雪肤,一双明亮的大眼睛极是灵动,令人眼前一亮,比那李星云的师姐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娣儿,你来了?” 星云剑派紫薇峰首座水月大师朝那蓝衣少女微微一笑,示意其一同观看场中两少年的比武。 那叫娣儿的少女应了一声,静立在水月大师身后,望向场中正在激斗的两少年。只是待她看清场中比武之人时,不禁全身一震,一股似有若无的寒意由其体内散发出来,目光死死的盯着李星云,白皙的手不知何时已经握在了剑柄上。 “是他!” 第二章 胜出 忽地,李星云感到一股莫名的寒意席上心头,后脊梁骨一阵发麻,正在激斗中的他不禁为之一怔,下意识的朝身后望去,却见一抹似曾相识的靓影正兀自怒视着他。 “是她!”李星云迟疑片刻,最终想起了在哪儿见过这美丽女子。视线放宽,却见那美丽女子所在之处正是主席台上,周围无不是星云剑派有头有脸的人物。峰头主事首座,执事内务长老,就连星云剑派的宗主皇甫无极也在其中。 “看来这女子在星云剑派的地位不俗,昨日无意间得罪了她,怕是要有麻烦了!”回想往事,一股不好的念头涌上心头,李星云的心中不免多了些忐忑。 “管不了那么多了,先败了凤泽熙再说!”李星云刚刚拿定主意,却闻耳后一声炸响突兀传来,这声音尖啸如山,突如其来,如针般刺入耳鼓,一时令人丧胆心惊。 李星云大惊,遽然转身,却见一道刺目极光正快速朝他袭来,由于光线太亮,李星云根本看不出那光幕之内包裹着的是何物,突兀猝遇大变,几乎令他不知所措。 “呀!”致命的关头,李星云那还能顾及其他,一把将手中短剑甩向那刺目极光,又快速从怀中摸出一物,也来不及看上一眼,猛掷出去。 “师弟!”人群中那蓝衣少女,见李星云有危险,哪里还能顾及其他,拔出手中仙剑就要朝李星云冲去,想要替他挡下那致命的一击。 “沈师妹,不可!”却不料,在这紧要关头,少女眼前白光一闪,眼前竟多出了一个人来,横在她的面前。此人相貌俊朗,身法鬼魅,仅仅外放的气势,就给人无上的压力。 “你是何人?快快让开,莫要耽误了我救师弟!”心急如焚的少女见有人阻了去路,不禁有些嗔怒,试图饶过那拦路之人,却不料那白衣男子身法诡异至极,任凭她如何努力,却也冲不进擂台半步,不禁气的玉脸含霜,将手中仙剑指向了那白衣男子。 “沈师妹莫要冲动,擂台上有常长老坐镇,你师弟不会有事的!”白衣男子对蓝衣少女的举动,丝毫不怪,用手中折扇轻轻推开了蓝衣少女的仙剑,笑容满面的朝李星云身后的白须长者微微一指道,而他的目光始终停留在那蓝衣少女绝美的脸颊上,片刻也未曾移开。 蓝衣少女这才放下心来,不禁朝那白衣男子低了一个感激的目光,随后避开白衣男子,继续关注着李星云的情况。 “与我比武,竟也敢分心,看来你并不是很在意这个名额,而是在意水月大师座下的苏娣师姐吧!”凤泽熙看着即将被命中的李星云,嘴角微微露出了一丝笑意,不由得朝主席台上看了一眼,话里带酸道。 “你又怎会知道,我也是奔着她而来的~”凤泽熙又在心底默默的加了一句。 “铛!”李星云手中的断剑与那极光狠狠地撞在了一起,却如芥子比之须弥。一声脆响过后,断剑被远远的震飞了出去,再次落在地上时,早已没了最初的色彩,即便是在这灼热的烈日下,也是暗淡无光。 “就你,没有真本事,只会使些阴谋诡计,偷奸耍滑的阴损之徒,又怎能配得上苏娣师姐?死了这条心吧!”凤泽熙看着‘耀阳’仙剑与李星云的距离越来越近,整个人也越发的轻松,一副胜券在握的表情,嘴角笑意更为的浓郁。 “苏娣?哈哈,今日我若不死,这个人我娶定了!”面对凤泽熙的恶言恶语,李星云不免起了争强好胜之心,虽然不知凤泽熙口中的苏娣是谁,却知道这人在凤泽熙心中的地位非凡。年少冲动,再者与凤泽熙战斗许久一直处于略势的他,心中不免有些怨气,似是赌气的孩子那般,仰天长啸。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这一刻,场外众人的表情竟是出奇的一致,皆是一副错愕的样子,就连正自关注其师姐的白衣男子也不禁扭过了头,诧异的看着即将被击中的李星云。这一刻他甚在想,万一常长老没能从错愕的情绪中恢复过来,这小子岂不是要归西了,那沈师妹岂不是要怪罪他一辈子? 他这似小孩子赌气一样的话,惹怒了在场的大部分人,众人矛头直指李星云,各种刺耳难听的话都甩向了他,刚才还一片静谧广场,顿时人声嘈杂,热闹非凡。 “混账!”水月大师一把捏碎手中的茶杯,远远的瞪了李星云一眼,又看了看身后的苏娣,甩身而去。 正欲拔剑冲上擂台的苏娣,更是气的羞红满面,看了一眼台上的李星云,狠狠跺了跺脚,快速朝水月大师的方向紧追了过去。 “哈哈!好久不见水月这么生气了,今日真是难得啊!”皇甫无极看了看离去的师徒二人,似笑非笑道。 “苏娣师侄可是水月师妹的爱徒,一向视为掌上明珠,此时被人当众侮辱,不气才怪,没有立刻冲上擂台就不错了。不过那叫李星云的小子倒是有点意思。”坐在皇甫无极身边的北冥峰首座无崖子道人饶有兴趣的看着李星云不缓不慢道,心中似是再打什么主意。 “我可警告你,不要打那小子的主意,否则水月跟你没完。”皇甫无极何等聪明,一眼就看穿了无崖子道人心中的想法,一句话说完,便不再理会他人,目光停留在了凤泽熙的身上。 无崖子道人干笑一声,不再说话。 ※※※※※ 烈日高悬,也不知哪里吹来了一阵冷风。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李星云要败下阵的时候,就连常长老也做好了救下李星云的准备。却在此时,李星云从怀里扔出物体与那极光撞在了一起。 “叮!” 一声脆响传来,嗡鸣不已,极光激射而出,震得空气砰砰作响,露出了凤泽熙那柄‘耀阳’仙剑的本来面目。 与之前有所不同的是,这‘耀阳’仙剑的剑身与李星云掷出之物撞击处,竟然出现了数道裂痕,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外蔓延,像那即将破碎的寒冰一般,随时都有崩碎的可能。 本还嘲弄李星云的凤泽熙,面部表情瞬间凝固,整个人如遭电击,全身大震,一眼不可置信的盯着心爱之剑。 凤泽熙看着眼前根本就不可能发生的一切,看着缓缓落地早已断成数节的‘耀阳’,喃喃的说不出来。直到‘耀阳’落地崩碎的那一刹,这才豁然惊醒,恼羞成怒道:“这,这,这不可能!” “咦?”场外唏嘘一片,任谁也没有想到,局势扭转竟然如此之快,方才还即将落败的李星云,凭借一物就扭转了整个局势。出于好奇,也顾不得继续讥讽李星云,纷纷望向悬浮在半空之中的褐黄色法宝,就连主席台上也有许多人瞪大了眼睛,想要看看李星云的法宝所为何物。 “呵,八年了,你终于舍得出来耍耍威风了!我还以为你是无用之物,正准备仍了呢!”身为当事人的李星云也没想到伴随他八年,却始终参谋不透的‘竹简’,竟然还有这般妙用,这一刻又惊又喜,死死盯着悬浮在半空中的‘竹简’。 ‘竹简’虽然破旧,但古拙中隐有瑞气,正自散着淡淡金光,悬浮在半空中。散发着一股似有若无,令人难闻难知的威严,竟像是一位孤傲的王者,俯视着天下苍生。 皇甫无极先是一惊,随即便冷静了下来,冷笑自嘲道:“这竹简倒有些意思,差点让我联想到了“它”。不过二者不能相提并论。这竹简虽然坚硬,却在其身上感受不到任何灵气的存在,以它做法宝,如同鸡肋。” 无崖子道人将目光收回,似有些失望道:“这竹简坚硬无比,老夫自认阅历还算丰富,也看不出是用什么竹子做成的,宗主智通天地,可识此物?” “咳!”皇甫无极发出一声轻咳,白了无崖子道人一眼道:“以本宗来看,定然是‘紫金竹’!” 无崖子道人干笑一声,暗骂自己口无遮拦,随即和颜附和道:“宗主真是大智慧,我看也是‘紫金竹’!” 皇甫无极不再说话,周围气氛略有些尴尬。 …… “可恶,竟然毁了我的仙剑,我要杀了你!”凤泽熙渐渐从震惊中恢复过来,此时的他双目赤红,浑身瑟瑟发抖,看这架势,似要将李星云活剥了一般。不知何时,手中又多出了一柄仙剑,品质随不如‘耀阳’却也比李星云之前所用强上许多。凤泽熙右手虚空一划,赤色光芒闪过,飞速朝李星云飞奔而去。 忽有阴风袭来,将还沉浸在喜悦中的李星云豁然惊醒,看着双眉倒竖,怒火中烧,凤泽熙,嘴角划过一丝冷笑道:“一报还一报,你我扯平了!”纵身跃起,将那竹简抓在手中,面对愤怒中的凤泽熙,毫不退缩,飞身迎上。 “你那破剑怎能与我的‘耀阳’相提并论,今日我就要杀了你!”没人注意到,狂怒狰狞中的凤泽熙,嘴角竟然露出了一丝邪恶的微笑。 日头偏西,风也越发的清冷。 一道道吹来,凛冽的众人的衣衫。 是谁,在这清风中提心吊胆? 又是谁,在这清风中默默的祈祷。 凤泽熙与李星云的距离越来越近,看似失去理智的他,脑中闪过无数个重伤李星云的方法,这正是他的精明之处。 正待他选出最好的一种,势要一招败敌的时候,颈部突然传来一阵钻心的刺痛。 霎时,整个人如受巨震,汗毛炸起,对于这未知的伤害,生出无限的恐惧,脑中一片紊乱,下意识的朝颈部望去,却见先前那只蜥蜴,正趴在他的肩头,满嘴是血的盯着他看,可恶至极。 “可恶!”凤泽熙大怒,一把抓向蜥蜴,势要将其撕成碎片。暴怒中的他,彻底忘了他真正的对手。 “砰!” 一声闷响传来,凤泽熙像断线了的风筝,飞出了擂台,狠狠的摔在地上,没了动静,晕死过去了。 第三章 规矩 战斗就这样出人意料的结束了,李星云更是侥幸成为了十人中最后一名获胜者。 蓝衣少女见李星云平安无事,那颗悬着的心终于落定,直到此时才发现,刚阻拦她的那名白衣男子正兀自看着自己,四目相对,少女含羞,心中如有小鹿乱撞,慌乱避开,微微额首道:“方才之事,多有得罪,小女子在这里向师兄赔不是了,还望师兄莫要怪罪”。 白衣男子爽朗一笑道:“沈师妹不要客气,日后咱们都是一家人。不过,你师弟的胜利确实出人意料啊,哈哈。” 蓝衣少女略显羞愧,自知李星云胜得有些不光彩,却也没有办法,更不想在这话题上多做纠缠,故意转移话题道:“这位师兄,不知你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师兄又怎么称呼?”直到此时,才看清楚那男子的相貌,八个字:剑眉星目,英俊不凡。 “哈哈,沈师妹相貌出众,一身实力更为了得,刚才那一招流云剑法更被你使得淋漓尽致,备受关注,师兄我又怎能落于人后?一直在暗中关注着玲儿师妹你的情况。师兄不才,暂时担任星云剑派首席大弟子一职,陆子墨就是我。”无形之中,陆子墨已然将沈师妹改口成了玲儿师妹。 此言一出,顿时引来无数目光,无不诧异的盯着这一男一女观望,窃窃私语。 “他就是陆子墨,难怪看上去就气度不凡!” “八年前就是他与丘山长老齐力开启的诛仙剑阵,败了魔教妖人?” “真没想到,传说中的陆子墨竟然长得这般俊俏!” “这女子又是何人?子墨师兄怎么对他如此亲近?真是羡煞旁人。” …… 沈玲儿自知道了陆子墨的身份后,也是一惊,不得不从新审视下眼前这位传说中的人物。“俊朗的眉,清丽的眼,挺直的鼻梁,确实是个不可多得的美男子。” “久仰陆师兄大名,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日后还望多多关照。”沈玲儿眼波如水,微微低下了头颅。 “哪里,哪里,我刚才不是都说过了吗?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怎能说些见外的话。”陆子墨心情大好,笑容可掬道。 正在二人相谈甚欢之时,李星云兴奋而来。 “师姐,我就说嘛,我肯定能击败那个凤泽熙与你一起加入星云剑派的,你看,师弟还算没有丢……”正在兴头上的李星云,准备炫耀一番之时,声音戛然而止,整个人瞬间就冷了下来。 在他的眼中,容不得别的男人与沈玲儿亲近。 “师姐,这位是?”李星云充满敌意的看着陆子墨,无声无息的来到了沈玲儿身边,横在了陆子墨与沈玲儿之间。 “师弟,这是陆子墨陆师兄,快来见过陆师兄。”沈玲儿一把拉过李星云,上下仔细打量一番,见都是些皮外伤,并无大碍,这才彻底放下心来,这些举动看在别人眼中,更像是姐姐关心弟弟一般,颇有乃母风范。 “见过陆师兄!”李星云虽然不情愿,最终还是照着沈玲儿的吩咐做了。 “李师弟,莫要客气,日后有什么需要尽管来找我,师兄定当全力相助。”陆子墨微笑示意,随即又将目光落在了沈玲儿身上,好似永远也看不够似得,惹得李星云心中升起一股想要揍人的冲动。 未几,主席台传来一声长啸,打断了众人的言论,场面一片肃静,目光齐聚主席台。 不知何时,无崖子道人已凌空而立,俯视着下方众人。 无崖子道人见再无人喧哗,朝皇甫无极点了点头,手捂长须,正色道:“我星云一门,从祖师建派开始,至今已有两千余年,一直以名门正道自居,如今更已是世间修真道上的正道领袖。八年前在赤漓江一举大败方邪魔妖人,更显我派威风,方今天下,无人敢藐视我星云剑派。” 简短一席话,振奋众人心,无不点头称是。 无崖子道人对众人举动甚是满意,微微一笑,又道:“现今,正道兴盛,邪魔退避,世人安享太平。但魔道余孽,奸险狠毒,其心不死,这些年来又似有蠢蠢欲动之势,当此之时,更需我等正道中人持道锄奸,所以诸位务必专心修道,坚定心志,只要我们坚强自立,则邪魔外道便无隙可乘也!” 众人齐声道:“谨遵长老教诲。” 无崖子道人颌首微笑,道:“好,好。另外还有一件事,我向大家宣布一下:我星云弟子努力向道,励志修行,无不心坚志明,谋定方动。一言一行,一举一动,无不代表我星云一门形象,彰显我正道气度。偷奸耍滑,阴损卑鄙者不可取。所以,鉴于李星云方才的表现,与邪魔妖人又有何区别?我以为,其不配加入我星云。” 无崖子道人娓娓几句,宛如一道晴天霹雳,狠狠劈进少年的心里。 这一刻,感觉自己的心脏猛地跳动了一下,仿佛全身血液在刹那间全部倒流,他手足皆软,不能呼吸,只觉得那一个瞬间,风止了,无声了,整个世界都停了下来。 快! 太快! 快的让人难以接受,快的让人措手不及! 刹那间,李星云再次成为了焦点人物,无数目光全都落在了他的身上。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李星云双拳紧攥,全身上下瑟瑟发抖,这一刻让他再次感觉这个世界是不公平的,他不服,他愤怒!他脸色涨红,青筋暴露,怒目圆瞪,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怒不可遏,像是即将爆发的火山似得,让人有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就在沈玲儿以为他要做出傻事而担忧的时候,怒不可遏的李星云骤然平静了下来。豁然抬头,露出那双明眸如有皓月当空,一尘不染;又有潭水澄清,深碧澈底。 “你是要杀鸡儆猴?”李星云遥遥望向悬浮在半空中的无崖子道人,不卑不亢,一字一顿道。 “这是规矩,是我星云一门的规矩,更是天下正道人士的规矩,你方才的所作所为比之邪魔妖人又有何区别?你还有何话可说?”无崖子道人神充气足,傲然道。 “规矩?什么是规矩?不过是由强者制定,弱者遵守罢了!好一个名门正派,好一个正道领袖,在下有缘见识了!”李星云深深望了沈玲儿一眼,内心深处那种不知何来的痛,直入心脾,几令他痛不欲生。千言万语卡在喉咙,一字也不吐出来。 “师弟,你,你,我,我!”沈玲儿与李星云相处数年,如何不知李星云心中的想法,看着即将离去的李星云,支支吾吾半天也吐不出一个字来。 “师姐不要再说了,事已至此,我也只能离开了,你一人在这好好待着,别忘了师父的嘱咐。”李星云勉强一笑,看着近在咫尺,朝夕相处的美丽女子,仿佛有万千钢针狠狠的刺着他的心。 沈玲儿眼角早已是雾气朦胧,聚而不散,一副伤感的表情,看上去是那样的楚楚可怜,令人怜惜。 李星云忽有一股冲动,要么强留与此,要么带着沈玲儿远走高飞,在一个没有人认识的地方终此一生。只是,身负重担的他,不得不长叹一声,遽然转身,兀自走向下山路。 来时成双对,去时孑然身。 苦楚由何来?唯在少年心。 夕阳西下,漆黑的夜,少年仰望苍穹,薄凉的月,让人发寒。 明日的路,何去何从? 第四章 遇袭 咔嚓! 一声惊雷,突兀传来,照亮了漆黑的夜空。 闪电虽美,不过昙花一现。 凄美的夜空下,电闪雷鸣。 徒步而行的少年,心冷到了极点。 哗哗! 磅礴的雨,随着闪电的消失,泼洒而下,天地之间,朦胧一片。 山雨潇潇,天地肃然。 少年,独自行走在雨中,漫无目的。与他相伴的不过是那淅淅沥沥的雨声,还有那呼啸刺耳的风声,只剩下肩头不离不弃的蜥蜴。 一路走来,少年目光呆滞,似是丢了魂那般,步履阑珊,走走停停,不时回望那抛弃他的星云剑派。这样的缘故,只因那里留下了他斩不断的思念。往事如潮水,一时涌上心头。 “师姐,不知此时,你有没有想念我。” “师姐,没有我伴随在你的身边,是否感觉孤独寂寞?” “师姐,也许你现在已经睡着了,毕竟累了一天了!” 八年来的朝夕相处,八年来的同门情分,在这一日间竟化为了彼此的思念,一切的一切,究竟是谁的安排?是天意,还是人为! 少年,渐行渐远,雨水湿透了衣衫,他却仍不自知。 “喂,该找个地方避避雨了,否则以龙爷的真龙之躯也要扛不住了!”蜥蜴一直趴在少年的肩头,似是懂得少年的心思,一路走来,片语不发,此时却口吐人言。 突兀的声音,将思绪中的少年打断,这才发现全身已经湿透,纵使他有些道行,也感到全身的不舒服。 “是该找个地方避避雨了,熬硕,难为你了!今日,还要多谢你的帮忙。”少年扭头看着肩上的蜥蜴,一股无以言表的情绪浮上心头,始终不离不弃的还是这个丑陋的小壁虎。 “来时,记得前方不远处有个凉亭,咱们先去那里歇歇脚吧,事已至此,不必太过伤心,人生漫漫,你要走的路还很长。”熬硕见李星云情绪稳定了很不,忍俊不禁的欢喜,一下窜到地上,在那雨水中向前飞奔而去。 也许是李星云怕熬硕有所闪失,不由得加快了步伐,追了过去。 前方不远处,果然有一亭子坐落在这孤山之中。这亭子结构精巧,玲珑别致,傍崖而筑,朝观日出,夕看日落。四根巨柱,雕龙刻凤,大气而不失素雅。 “踏月亭,名字起的倒是不错,应该是星云剑派为往来商客路途歇脚而筑。”亭内石桌石凳一应俱全,桌面还刻有棋盘,实乃避雨歇脚最佳之地。 李星云随意而坐,却见石桌下面竟然还有炭盆,里面放着一些柴火,还有以前剩下的黑炭,想必是前人留下的。这着实让他惊喜不已,白日的苦恼,瞬间被抛之脑后,赶快从怀中摸出火折子,点火取暖。 妖艳的火苗,随风而动,给这漆黑的夜,增添一丝光明。 李星云脱下紧贴在背上的外衣,拧干上面的雨水,摊在火盆旁。而他,却趴在石桌上睡了过去,也许是太累了。 似睡非睡,似醒非醒的梦中,尽是沈玲儿那绝美的身影,让人痴,让人狂。少阴山的一切一切,让人醉,让人迷。八年来反复出现在他梦中的青山村惨案,这一夜竟然莫名其妙的消失了。 梦还在继续,雨还未停歇…… 不知何时,耳边响起了陌生的歌声: 生也好,死也罢,人生匆匆数十载! 爱也好,恨也罢,悲欢离合人情故! 人生几何?人生几何?理应对酒当歌!哈哈~ 睡梦中的李星云豁然惊醒,首当拿出竹简,环顾四周,却见一白髯老者,蓬头垢面,怀抱酒壶,手扶竹杖,在那风雨中一步三颠,高歌而来。 李星云见是一疯老头,这才放下戒心,见那老者可怜,故而问道:“此般风雨,老伯何来?又往哪里去?” 疯老头也许并非真癫,见有避雨之地,踉跄进到亭内,坐在火盆边,痛饮一口酒道:“这天下之大,浩瀚无边,我游历世间,大山古泽,随意而往。” 李星云闻言,肃然起敬,听这老头口气,绝非凡人,小心探查一番,却又未在其身上感受到任何灵力波动,故而疑惑不已。又道:“不知前辈如何称呼?” “俗世之名,我已不用多年,此间问我姓甚名谁,却也答不上来。”疯老头也许是喝多的缘故,眼神有些迷离,不时小声自言自语,不知所云。 李星云见也问不出什么东西,索性就不去追问,兀自回到原处,将烘干的衣服穿在身上,烤起火来。 一老一少,在这孤寂的夜里,沉默不语。 亭外风雨依旧,不时闪过几道惊雷,摄人心魄。 黑夜,往往会让人产生恐惧的心理,也许是视线缩短的缘故,人的心理往往会惧怕未知的事物。漆黑的夜,又往往会有未知的事情发生。 咔嚓! 一声雷鸣,除了更为持久了些,与之前一般无二。 李星云守着火盆,正自闭目养神中,这也许是他一日中紧绷的神经最为松懈的一刻。 忽地,李星云感到身后一股阴风袭来,仔细聆听之下,竟还有尖锐的破风之声,心道不好,慌忙向一旁避去。 刚侧过身去,却见一根银针紧贴着他的脸颊而过,带起的劲风刮得他的脸生疼,狠狠地钉在了巨柱上。一时间吓得亡魂大冒,惊诧不已。 还未待他从震惊中恢复过来,又是两根银针飞速而来,错乱中的李星云不得不一退再退,直到躲在了巨柱后边,这才稍稍放心。无意间竟然看到那白髯老者依旧坐在石凳上自言自语,好似并未发觉有敌来袭。 “喂,老伯,有敌人,快快躲开!”李星云躲在巨柱后,轻声提醒疯老头道,却不料那疯老头恍若未闻,仍旧坐在原处自言自语,这倒让李星云心急如焚,生怕伤了无辜的性命。 银针密度越来越高,顷刻间,巨柱上已经多出了十数根,躲在柱子后面的李星云额头微微冒汗,思量许久,也不曾想到外边的人究竟是哪路人。 打家劫舍的抢匪?不,不可能,如果大名鼎鼎的星云剑派山脚下都有山匪,那这世间再无安宁之地。 魔教妖人?不,也不可能,若是魔教夜袭,此时理应急速上山,不会在他一个无名小子身上浪费太多时间,失去攻山良机。 仇敌?不,更不可能,李星云自八年前被了然真人带到了少阴山,从来就没下过山,更别说得罪什么人了。 “究竟是什么人?看样子也不似针对那老伯的,不管了,不能一味的躲避,不然那老伯迟早要被钉死。”敌暗我明,李星云即不知对方来头,又不知对方几许人。自知冒然而上并非智举,但是为了那素昧平生的疯老头,他也算是拼了。 此时的他,没了法器,只能将竹简挡在胸前,冲出了巨柱,冲进了风雨里,对着那漆黑的夜色深处愤然道:“来者何人,为何要偷袭于我?” 李星云的问话像石沉大海,夜色深处,没有任何回答。唯一的回应便是飞速而来的银针越发的密集起来。 李星云跟随了然真人修道八年,一身实力早已达到‘开光’中期,虽然在年轻一辈中称不上是佼佼者,却也不俗。此时面对激射而来的银针,早有戒备的他从容之下且有余力,不似最初那般被动。 敌暗我明,即便是李星云对自己的实力有信心,却也不敢贸然行事,一味的被动挨打,也不是办法,正当他焦虑之时,一道黑影快速窜到了他的肩头,不是熬硕,又是谁? “左侧岩石后边躲有一人,放暗器的就是他。右侧大树后面还有一人,并未作出行动,似要寻找偷袭良机。目前来看,仅这两人,修为皆不如你。”熬硕附在李星云的耳边轻声道。 “以你的能力,对付哪个比较有信心?”李星云闻言大喜,刚才还为不见熬硕的身影而担忧,没想到这家伙竟然主动侦察敌情去了。 “随便一个都没问题。”熬硕爽朗答道,傲娇的秉性暴露无遗。 “那你就对付放暗器那个,这无穷无尽的银针,着实让人头疼。”李星云简单吩咐一声,便朝左侧激身而去。 躲在巨石后方的人,见李星云急速冲来,心道不好,情急之下,不由得加快了手中动作,试图阻下李星云。 岂知,就在李星云即将接近这人时,身影急骤翻向右侧,躲在右侧树后之人惊诧不已:“难道是被发现了?不可能!这不可能,我已收敛了所有的气息,更没发出半点声响,他不可能发现我。” 就在那人诧异之时,李星宇一把掷出手中竹简,猛、准、狠三字被其发挥到了极致,那人还未从诧异中恢复过来,便已被竹简击中头部,倒在地上,没了声息。 巨石后方之人见同伴惨死,猝遇大变,几乎便不知所措。正欲抽身而逃之时,眼前黑影一闪而逝,只觉颈部微凉,周身力量似被瞬间抽空了一般,没了力气。殷红鲜血正从颈部寸长的伤口处涔涔而下。 他,双目爆瞪,满面惊惧,事已至此,仍旧不信,为何局势会扭转的如此之快,虽然不甘心,却也控制不住局势的发展,猝然倒地,溘然而亡。 李星云来到这人身边,上下打量一番,见这人有些眼熟,却一时半会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更不知其为何偷袭自己。既然想不出个所以然,索性就不去想。快步返回亭内,却见那疯老头依旧稳坐在石凳上,兀自自言自语着。 “嘿!”李星云轻笑一声,坐回原处,心道:“果然是个疯老头,还大山古泽,随意而往,若真如此,怕是早就命丧黄泉了!”李星云也不去打扰那疯老头,独自想着刚才的事情。 “少年人,可否将你手中竹简借我一观?”疯老头突然抬起头来,对李星云面色肃然道。 第五章 天衍神篆 李星云迟疑了一下,但见那疯老头除了有些严肃,表情倒是和善,又想到竹简已与他进行过血祭,如他不死,就别人得去也是无用之物,更何况他到目前为止,也只知道这竹简除了坚硬无比,无他。索性就将手中竹简递了过去。 疯老头放下那似乎从不离手的酒葫芦,面色肃然的将竹简接在手中,一边用粗糙干瘪的手轻轻抚摸着,一边似乎在想着什么事情。 未几,疯老头将竹简放在石桌上,小心翼翼的摊开,竹简共竹片二十四根,由不知从什么动物身上取下的两根筋串连在一起,韧性十足,撕扯不断。 竹面除了外围破损严重,内侧倒是光滑如初,翠绿晶莹,似乎刚砍下的柱子一般,散发着淡淡的青芒。让人奇怪的是,这竹简上并未篆刻有一字。 “少年人可知,这竹片用的是什么竹子做的?”疯老头低着头,继续抚摸着竹简,头也不抬问道,让人看不到他此时的神情。 “晚辈愚钝,还望前辈告知。”自无名洞中获得这竹简后,李星云苦苦研究了八年,却也没弄出个所以然,对其一无所知。 “此乃血滴竹,当法力注入后,竹片就会变得殷红无比,剔透晶莹,如宝石一般璀璨,如血滴一样妖艳,故得此名。我曾经看过一本《杂谈志异》,其中有介绍曰:大泽往东三百里,曰大竹山,山上多竹,其叶如麻,内有惊奇,名曰血滴,千年生一节,坚硬无匹。”疯老头说完,将竹简重新合起,递给了李星云。 “可是,这些年来我用过无数办法,都无法往这竹简内注入一丝灵气,这又作何解释?”李星云看着手中的竹简将信将疑道。 “少年人,一切从心,大道方可至简。学道之士,贵乎真心实意,一毫不假,方能感动真师,取信良友,受其益惠。盖我有真心,而师友即以真心待之。我有实意,而师友即以实意待之。此感彼应,一定不易之理。这简又何曾不是呼?” 天色渐亮,雨歇风止。 疯老头极目远眺,看天边云卷云舒,似是心情大好,从新拾起酒葫芦,扶起竹杖,就要离去。 李星云扔沉浸在老者的话里,仔细琢磨着其中的意思,见疯老头要走,这才幡然惊醒,正欲恭送之,疯老头却在此时转过了身。李星云还以为疯老头要为其指点迷津,不禁大喜过望。 却不料,那疯老头的目光落在了他肩头的蜥蜴身上,沉吟片刻道:“鸟,吾知其能飞;鱼,吾知其能游;兽,吾知其能走;至于龙,吾不能知其乘风云而上天也。哈哈~”疯老头说完,遽然转身,再度成为邋遢的疯老头,拖步于积水中,歌声再度响起: 痴一头,恨一头。 天老地死复何求? 劝君莫相连, 冥冥成败仅风流。 …… “前辈是要告诉我,简如手足,如兄如弟,不可为器,亦方可为也?”李星云从老者的话中似乎琢磨出来了一些道理,正要征求熬硕的意见,却见熬硕竟也痴呆的看着老者离去的地方,兀自口中反复重复着:“不简单,不简单。” “喂,小壁虎,你怎么了?”李星云吓了一跳,还以为熬硕昨夜淋雨高烧了呢。 “你怪叫什么?我好着呢!我只是看那疯老头不简单罢了,竟能一眼看穿我的身份。”熬硕狠狠地瞪了一眼李星云,气急败坏道。 “你什么身份,你什么身份?你不就是我家房梁上的小壁虎吗,看把你给拽的!”李星云在附近随手捡了些柴火,放在火盆内,径直朝山下走去。 “我是龙,我可是龙,你知道吗?若我变回真身吓死你!” “你倒是变一个我瞧瞧,看把你能的!” “呃,……” 星云山脉中,梯盘数十里,树木修美,多不识其名。 午时,微望树隙,日光如弹。余聚幽阴,若袭油幕下。 此地飞鸟不绝,尝闻流风穿树成声,簌簌然犹虫之振羽。 一路走来,李星云一直思索着老者的那番话,直到竹简内传来异样,这才恍然惊醒,下意识将竹简从怀中拿了出来。 竹简如上次那般,周身散发着淡淡金芒,唯一不同之处,便是向来入手冰凉的竹简,却散发着异常的温热。 李星云紧紧握着手中的竹简,一股似曾相识,血肉相连的感觉从竹简内传来,这让其惊诧不已。竹简似乎感应到了主人的心思,那一股温热的感觉竟然沸腾了起来。 淡黄色而破旧的竹简,慢慢地腾空而起,离开了他的手掌,散发出玄黄色的光芒,虽然破旧,虽然微弱,但它伫立在半空之中,慢慢摊开。 每露出一片竹简,就会有一道夺目的光辉从那竹片上一闪而逝,竹片上便多出一行金灿夺目的篆字。慢慢的,直到竹简完全摊开,露出二十四竹片,静静地伫立在李星云的眼前。 “天衍神篆!” 八年了,李星云苦苦研究的竹简,终于在这一刻现了神迹。 李星云痴迷望着半空中的竹简,兀自激动不已,就连熬硕也老实了下来,趴在李星云的肩头一动也不动。 “天地为衍,衍生万物。太极既判,道启重玄。千真示教,列祖垂诠。源开玉局,派演金莲。真一不二,圣圣相沿。玄修妙化,具载成编。玉枢精敏,仙典垂传……” 李星云震撼的读完每一字,心中三署,升起一股不可言喻的滋味。 李星云试着将法力注入到竹简内,没想到竟然成功了,这是他苦试多年来第一次成功,激动喜悦的心理不言而喻。 当法力注入竹简那一刻,正如老者所言,本是金色的光芒渐渐华为红色,殷红如血,二十四竹片如晶体一般透亮,璀璨夺目。 金色篆字一一从竹简上脱离出来,在空中凝聚成珠,忽地摄入李星云的眉心,没了踪影。 这一刻,李星云的脑海中似乎多了些什么,却又无从说起,只能甩甩头颅,好让自己平静些。 再次寻找,仍是毫无踪迹可寻,冥冥之中却又能感到它的存在。 金光暗淡,渐渐消失,竹简最终落在李星云的手中。 再次握住竹简的那一刻,无形之中多了一股血肉相连的感觉,如手足,如兄弟。 李星云小心拂拭一番,再次揣入怀中。 路还是要走,虽然那是一条没有目标的道路。 苍穹下,古道上,满怀心事的少年,忽然停住了脚步,仰首望天。 那天是蔚蓝的,高高在上,看去竟是那样的高不可攀。 山涧微风,依然轻轻吹动,吹过树梢,吹过绿叶,吹过草丛,吹过静静流淌的小溪,泛起轻轻涟漪,最后,拂过这少年人的身上。 渐渐走出了星云山脉,少年回望群山,一抹伤感,从那深邃的眼眸深处划过。 “此一别,不知何日才能相见,不知师姐,是否会想起我。”少年叹息一声,兀自走出星云山脉。 又行数里,不知何时,前方路上多出一道人影,挡住了少年下山路。 “小子,杀了人就想这样轻而易举的离开?” 第六章 遇劫 拦路之人缓缓转过身来,相貌完全暴露在李星云的眼中。见其虽年过花甲,却是碧眼童颜,姿态魁伟,一袭金边灰袍加身,更彰显一股不怒而威的气势。 风雨欲来,一片萧杀之气。 风儿,似乎感受到了什么,故意跑来衬托此情此景,凛冽了衣衫,凌乱了发梢,捎带的寒意,凉了少年的心。 “你?”李星云平视对方,神色间不见有任何慌乱。暗自凝神戒备,手已不知何时放入了怀中,那熟悉的感觉再度传来,沁入肺腑。 “断了我家少爷的剑,还将其重伤,就这样轻易离开,是不是有些说不过去了!”拦路老者目光始终停留在李星云的胸前,眼中闪过凌厉的杀意和那无法掩饰的贪婪,此人正是凤泽熙的贴身随从,凤泽熙口中的成老。 “哼,我看你不单单是为你家少爷寻仇的吧,你可不要忘了,是他断我剑在先!”李星云虽然年幼,却也聪慧异常,何况耳根还有个活了不知几千年的敖硕,怎看不出成老的意图。 “小子,太过自以为是可不是什么好现象,纳命来吧!”成老眼中凶芒毕露,不见其有什么动作,手中已经多出一柄三尺青犁短杖,青犁短杖身有一碧翠青藤缠绕,散着幽幽青芒,恍惚间竟让人误以为是条青蛇盘在杖上。 随着成老的疾走,青犁短杖上青芒大胜,见风就长,将成老映成了碧色,圆润的脸颊在这碧色下,越发的狰狞。 “老狗,欺我年幼,恬不知耻!”李星云自知不是对手,却又无处可退,只能掏出竹简,硬着头皮迎上。 “黄齿小儿,竟敢骂我,看我不撕烂你的嘴!”成老嘴角发出一声怪笑,脚下速度倍增,转瞬间就到了李星云面前,青犁短杖在那碧色的光辉包裹下,迎头砸下。 “呀!”李星云以简为剑,朝那青犁短杖迎了上去,竹简在李星云法力的注入下,由金转红,通体透亮,如血晶一般,璀璨夺目。 当竹简与青犁短杖相接触的那一刹那,发出的轰隆声势,几近可怖。李星云如受大震,似大山压来,那种压力无以言表。心神激荡之余,喉口一甜,一口鲜血便喷了出来,洒在他衣衫之上,点点殷红,触目惊心。 “好强!”这是李星云心中第一感想,这是他出道以来遇到的最强敌手,实力相差之大,完全超出了他的意料。 “嘿嘿,小子在我面前就不要做无谓的抵抗了,你根本就抵抗不了,交出法宝,跪下求死,说不定还能让你死的痛快些!”成老负手而立,恶笑不止,扑朔的小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李星云手中的竹简,贪婪的神色越发的浓郁。 “老狗,若不是我的剑断了,你以为我怕你?”李星云只觉得虎口剧痛,体内气血在剧烈震动的经脉中到处冲突,仿佛要破体而出,这种滋味,令他几欲晕厥。若不是竹简内传来阵阵温和的气息,抚慰他的创伤,他真不知还能否站立于此。 “剑!”心中升起一股莫名其妙的惘然,想要抓,却如何也抓不住。不经意间,手中竹简发生了微妙的变化,最边缘的一根竹片散着淡淡金芒竟然从竹简内脱离出来。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李星云心中大骇,以为竹简不堪重击,损坏了呢。就连成老也是一脸大失所望的表情,想法与李星云一般无二。 “哼,我还以为是什么仙家法宝,竟然…”成老语气中充满自嘲的味道,暗骂自己眼拙,误以废物为宝,还损了两名弟子。话未说完,双目骤然瞪大,一眼不可思议的盯着那片竹简,表情渐渐转为狂喜之色,贪欲越发的强盛。 竹片在脱离竹简的那一刻,淡黄祥光骤然变为殷红之色,妖魅无匹。光之浓郁,耀眼夺目。在那刺目光辉中,竹片外形逐渐发生变化,长度拉长,宽度放宽,顷刻之间,竟化成了三尺三分长的殷红仙剑,这仙剑剑身璀璨晶莹,如晶体铸造一般,比那成老的青犁短杖还要长出三分。一眼看去,心中自有定论,绝非凡品。 “哈哈,果然是个好宝贝,小子,今日谁也救不了你!”成老贪欲大胜,垂涎三尺,恨不得立刻就将那竹简从李星云手中抢过来,挥起手中青犁短杖,朝李星云当头砸去。 “你虽修为强我很多,但我也不是怂货,老狗吃我一剑!”李星云持剑在手,信心倍增,斗志激昂。双手法决齐握,忽地大喝一声,左手指天,右手指地,仙剑周身红芒大盛,将李星云和成老映的满身通红。 “急!”李星云口中发出一声暴喝,仙剑似乎得到了什么指引,更像是有了灵性,“呼”地一声从李星云手中窜出,朝那青犁短杖迎了上去。 「轰隆隆┅┅」 巨响过处,两件法宝碰撞而迸发出的光晕迅速向外冲去,整片区域轰鸣不止,周遭草木沙石更是受不住巨力撞击,大小石块,花草碎叶,纷纷向四周翻卷而去。 李星云只觉得周围震动,几乎立足不稳,而从仙剑反震回来的本源之力更令他噤若寒蝉,如惊涛骇浪一般,冲击着他的身体,冲刷着他的灵魂。 “蹬,蹬,蹬……” 沉重的脚步声接连传来,李星云后退不止,几不知退了多少步,直到撞在岩壁上的那一刻,这才止住了退势。觉到胸闷气虚,隐隐作痛,有一股喘不上气的感觉。 “哇!” 李星云心神激荡,喉口一甜,又是一口鲜血喷了出来,这才感觉顺畅许多。 “实力相差巨大,只能智取,不可力敌!”敖硕在李星云耳根小声嘀咕一番,便悄无声息的溜走了。 “你很强,只怕修为已经达到‘心动’之境了吧!”李星云擦掉残留在嘴角的血迹,倚着岩壁,慢慢站直了身体。 冷风拂,寒意浸。 少年全身俱抖,神色间却没有一丝惧意,甚至没有一丝慌乱,出奇的镇定。 “‘斯人无罪,怀璧其罪’这个道理你不会不懂吧!更何况你还重伤我家少爷,断其法剑。你说,我要杀你,你还有什么话要说?”成老脸色阴柔,嘴角始终挂着淡淡冷笑,如饿狼盯着羔羊一般的眼神看着李星云,一步,一步慢慢逼近。 “你无非就是痴长我几十岁,一把年纪,为老不尊。我若到了你这把年纪,修为还停留在‘心动’境界,早就羞愧到撞墙而死了,哪像你这般恬不知耻的苟活于世?此时还敢侃侃而谈,欺负我这小你几十岁的孩童,当真是厚颜无耻至极!”李星云指着成老的鼻子大骂一番,眼睛有意无意的瞄向成老脚下。 成老恼羞成怒,怒道:“好一个满口蛇蝎的小儿,看老夫现在就割了你的舌头,拿出去喂狗!” 李星云指着他哈哈大笑,连浑身的疼痛也不顾了,大笑道:“老匹夫,想杀小爷,还没你想得那么容易!”李星云面色肃然,仙剑在法力的驱使之下通红似火,像一把燃烧的剑被少年握在手中。 第七章 弱肉强食 “休要再做无谓的挣扎了,死吧!” 成老低声念咒,手中青犁短杖绿芒闪烁耀眼,风声凛冽,仿佛一只狰狞凶兽一般,令人悚惊。 每进一步都给李星云带来莫大的压力,这就是修为本质上的差别。 压力无形,却实实在在存在,形成飓风,凛冽着衣衫。 李星云面如寒霜,手握剑诀,脚踏七星,仙剑在其手中通红似火,与那绿光交相辉应,似要挣个你强我弱。 许是法力的不足,许是修为的欠缺,红芒始终压不下绿光。 在这莫大的压力之下,李星云额头的汗水涔涔而下,脸色微微泛红,却没有一丝表情。 青犁短杖越来越近,刺目的绿光几乎让他睁不开眼睛。恍惚中,瞄准,刺下。对袭来的青犁短杖不管不顾。 “你这是自己找死!” 成老发出一声冷笑,暗笑李星云白痴,还真以为‘一寸长,一寸强’之说。手上速度不减,法咒默念,缠绕在青犁短杖上的青藤竟然扭动了一下,眨眼间化为了一条青蛇,蛇信吞吐,‘嘶嘶’作响,快速冲向李星云。 猝遇大变,李星云几乎便不知所措。是那埋在心底的执着,是那对于友情的信任,李星云没有回手抵挡,依旧不顾生死刺了下去。 青蛇越来越近,目标直指李星云要害,绿豆般大小的眼眸深处同样流露出与主人一般无二的贪婪,令人厌恶。 「有其父必有其子,有其主必有其仆」 “咔嚓!” 在这危难关头,一道似什么被咬断的声音突兀传来,虽然微弱,却异常清晰的传入两人的耳中。 “呲啦!” 这时,又是一道衣服撕裂的声音传来,却见一道黑影快速从成老大腿根处窜了出来,不是敖硕又是谁? 敖硕速度如电,瞬间便来到了李星云的肩膀上,只见其满嘴殷红,血淋淋的一片,口中叼有一物,长约两寸,待看清时,竟是如此不堪入目。 “啊!” 成老发出一声惨叫,瞬间暴跳如雷,几不敢相信的看着李星云肩头的小蜥蜴,怔怔说不出话来,就连手上动作也忘个一干二净。 李星云自不受影响,许是没有绿光压制的缘故,红光更胜之前,通红似火,映的周遭火红一片。 “噗!” 一剑穿胸,没至剑柄。 成老如不知疼痛一般,依旧死死盯着敖硕,眼眸中似要喷出火来。 怒,大怒,怒不可遏。 大脑经过短暂的空白之后,渐渐恢复过来。胸口的疼,腿根的疼,哪有心更疼! 贪婪的欲望也在这一刻烟消云散,唯有那满腔的恨意,让他几近疯狂! “啊!” 成老一把将李星云推开,当仙剑拔出体内的那一刻,鲜血喷涌如柱,他却不管不顾,颤抖的手指向敖硕,咬牙切齿道:“拿来!” 草草两字却是感情错中复杂:恨,怒,绝望,不容置疑,甚至还有些悔意! “咯吱!” 也不知道敖硕是听不懂人话,还是故意气成老,竟然当着成老的面大口咀嚼起来,每每发出一道声音,对成老而言,犹如万箭穿心。 就连李星云也不禁为之侧目,诧异的看着敖硕,实在不敢想象,敖硕能干出这样的事,顿时升起一股恶心欲吐的感觉。 愣神的功夫,本两寸长之物,已有一寸被敖硕吞入腹中,若说敖硕体长不过三寸,怎么这么能吃,这个问题李星云一直也没琢磨透。 “啊!我要将你们碾碎成渣,丢入油锅,炸上九九八十一天,也难解我心头只恨。”成老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脸色涨红,青筋暴露,怒目圆瞪,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怒不可遏,像是即将爆发的火山似得,让人有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是为男人,任谁也不能接受自己的命根被当面啃食。 风声依旧,轻轻拂过。 鲜血纵横,喷涌不止。 怒火冲天的成老完全忽略了身上的伤口,任凭血流不止,伫立的身体渐渐摇晃,亢奋的情绪开始萎靡。 “噗通!” 就在敖硕将那不堪入目之物完全吞入腹中的那一刻,成老的心彻底碎了,眼前一黑,栽倒在地,没了动静。 “话说这玩意滋阴补阳也不知是真是假,就这其中的骚气实在是让龙爷难以接受。”敖硕见成老再无威胁,索性便从李星云的肩膀上窜了下来,围着成老打转,表情怪异,不知在想些什么。 “小壁虎,你,你竟然吃人肉!而且,而且还是那肮脏的东西。”李星云看着嘴角挂着血迹的敖硕,实在难以接受。心中忽地升起一股冲动,一股要远离敖硕的冲动,相识这么久,这一刻却感觉如此陌生。陡然间,一人一兽之间多了一堵墙,一面难以逾越的墙。 “人肉怎么了,与鸡鸭鱼有何区别?这世上有万般事物,皆有灵性,弱肉强食,亘古不变。”敖硕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完全没把李星云的话放心上。 “可是,可是你…”那一幕始终徘徊在李星云的脑海中,挥之不去,每每想起恶心欲吐。 “星云,你是人类,自然站在人类的角度去考虑事情,但是在你们食用那些动物尸体的时候,又有谁为它们考虑?佛语有云:众生平等,人又何以超脱众生之外?”敖硕似是看出了李星云的不快,不再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肃然道。 李星云闻言,默然不语,看了一眼气息微弱的成老,径直离去。 敖硕晃了晃脑袋,也跟上了上去。 ※※※※※ 阳光灿烂,从大树顶上照下,透过茂密的树叶,变做点点小小的碎阳,落在地上,随着树叶的不停晃动,就像调皮的小孩,轻轻跳动一般。 又行两个时辰,李星云再次回到四方镇,这里繁华依旧,人声鼎沸。 李星云无心观赏,回到客栈中,看着这既熟悉又陌生的场景,许是触景生情,想起了心中的那个她:“也不知师姐近来可好,这一路坎坷,还以为再不能与师姐相见。也不知我若死了,师姐是否会常来坟前看望。”想及此处,李星云不禁发出自嘲一笑:“孑然一身,死了也是暴尸荒野,又会有谁为我筑坟?” 也许是成老的缘故,李星云只点了两盘素食,找了个靠窗的位子随意而坐。敖硕则是慵懒的爬在桌上,沐浴着从窗缝洒下的阳光。 若有佳人相伴,此刻岁月静好。 第八章 再遇疯老头 『聚仙楼』 如往常一般,门庭若市。 顾客或成双结对,或三五成群不断涌入。其中有老有少,有道有俗,有男有女,俊男靓女在所多有。 细看这些人,对李星云而言并不陌生,正是被星云剑派淘汰下来的参赛者,神情多有些沮丧。 一个人的成长往往是在挫折之后,还有一些人则是暴戾不安…… “哪来的臭要饭的,快滚远点,真是晦气!” 一道暴戾的声音从门外突兀传来,成功吸引了众人的目光,离门口不远的李星云,自然也被吸引了过来。 见一被下人拥簇,满脸戾气的白衣少年,一脚将旁边的邋遢老头踹开,仍不解气,上前指着对方鼻子大声辱骂着。 那老头颤颤巍巍的从地上爬了起来,也不知是疯是傻,对于少年的殴打与辱骂恍若不闻,兀自嘴里絮絮叨叨。 老头右手持竹杖,左手持酒壶,左摇右晃,一副醉醺醺的模样,随时都有摔倒的可能,污垢蓬乱的银发遮住了那双无神的眼睛,整个人显得越发的憔悴。 “咦,这臭要饭的还敢在本少爷面前装疯卖傻。来啊,给我打折他的狗腿!”白衣少年用鄙夷的目光看了那老头一眼,朝属下吩咐了一声,便不再理会,大步走进聚仙楼。忽地眼前一黑,一道身影如山绝壁,横在面前,待看清楚时,不是李星云又是谁! “韩轩,这么欺负一个老人家,是不是有些过了?”李星云并非逞强之人,但此刻却不得不出面,只因那老头正是昨夜‘踏月亭’所遇的疯老头。 虽不过一面之缘,却让李星云发自肺腑的敬重。 只因老者的启示,解开了困扰他八年的枷锁,从而可以驱用【天衍神篆】。此等恩惠,对李星云而言,如再生父母。 路被阻,韩轩先是一怔,正要发怒,却见拦路之人正是他苦苦找寻之人,不禁喜上眉梢,笑骂道:“我道是谁在这里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原来是你,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哈哈!” 话语间,韩轩脸色由晴转阴,寒着脸道:“前日擂台上本少输你半招,与那第十个名额擦肩而过。你可知,当时我连生吞你的心都有了!”话到此处,韩轩嘴角露出一抹邪魅的笑,又道:“当然,若你真加入了星云剑派,本少还是有自知之明的,定然不敢去找你的麻烦。不过现在吗,嘿嘿,若是跪下求饶,我保证只打折你一条腿可好?” 李星云一脸平淡,不见任何表情,不紧不慢道:“明知不是我的对手,还敢在我面前叫嚣,又是谁给了你这么大的胆?” 韩轩闻言,脸色再度阴沉,冷冷一笑道:“擂台是一对一单挑,现在是五对一群殴!嘿嘿,待会让你知道本少的厉害,来啊!给我将他拿下!” 正欲对疯老头施以暴行的四名随从收到命令纷纷收手,将目标转向李星云,张牙舞爪,一步步慢慢逼近。 李星云眉头微挑,暗自凝神戒备。 ‘天衍神篆’似是感受到了主人心思,在其怀中散发着淡淡金光,第一根竹片自动脱离,缓缓飘出,落入李星云的手中,熟悉却又陌生的感觉再度传来,令李星云精神为之一振。 韩轩也是李星云最后一场比试观战者之一,自然知道李星云身怀秘宝,虽然不知为何李星云只拿出了一根竹片,却也不敢小觑,第一时间便掏出了他的得意法器‘逍遥扇’。 韩轩一把将逍遥扇抛掷空中,把扇子在空中发出淡淡蓝光,刷的一声,打了开来。 逍遥扇,扇表描金,以工笔画法,画着一松、一河、一青山,古松苍劲,山河秀丽,青山魁伟,笔法细腻,栩栩如生。 风起,云涌,飞沙,走石。 这本是聚仙楼门口,人来人往,人群最为密集之处,却突然产生如此天地异象,瞬间吸引了众人的目光,纷纷放下手头事务,驻足观望。 韩轩一下成为了焦点,骨子里的那股傲气瞬间被释放出来。此刻的他负手而立,凝视着李星云,傲气十足。 “去!”韩轩一声轻喝,逍遥扇在其头顶旋转一周,骤然朝李星云扇了一下。一时间天地骤然变色,温度急剧降低,无数冰锥凌空激射,如天外流星一般,在这烈日之下,耀眼夺目,飞速射向李星云。 在这危急关头,李星云并不慌乱,只见其深吸一口气,手中竹片红光大胜,一毕光芒万丈的竹片祭起,眨眼间便化为了一柄血色仙剑,剑刃通红如烈焰,妖艳的红光蒸腾,一时间非但抵住了逍遥扇来势汹汹的道道寒光,还把周围的每一个人的脸都映的绯红一片。 李星云手势一引,血色仙剑骤然横在了他的面前,任凭那不计其数,坚硬如铁的冰锥如何凶猛,却也不得寸进,一一被击落在地。 “还有什么本事尽管使来,我接下便是!”李星云看似平淡,心中却暗自叫苦,只因清晨受了成老两次重击,所受的伤害还未完全恢复。此刻,血色仙剑每每接下一道冰锥,反震回来的力道不断抨击着他的伤势,令他痛苦不堪。 本一脸傲色的韩轩眼中凶光泛起,没想到才一夜未见的李星云竟然变得这么强。回想前日那一战,他同样施展了这一招来对付李星云,当时的李星云虽然能接下,却也吃力的很,此时倒是如此轻松。 忽地,凤泽熙落败的那一幕出现在脑海中,不禁暗暗想到:“莫非是他手中的法器!”下一刻,脸上便多了些与成老几近相同,贪婪的表情。 韩轩猛然回头,朝那四位大喝道:“你们还等什么?是在等着看本少的笑话吗?还不给我上!” 四人心中一紧,相互望了一眼,纷纷祭出各自的法宝参入战斗中。 不同的法宝散发着不同的光辉,黄白蓝青灰,五中不同的颜色掺杂在一起,如黑夜中的烟火一般,缤纷绚丽,耀眼夺目。 “是你们逼我的,风雨雷电听令,看我一剑凌云。”李星云一把将血色仙剑握在手中,在法力的驱使下,红光更胜之前,见风就长,顷刻间便长了数倍不止,立刻将那五色杂光给压了下去,剑身更如烈日骄阳一般,刺目的光芒让人看不清仙剑本来的面目。 李星云动了,血色仙剑也跟着动了。 只听其一声大喝,左手剑诀引处,用尽全力一振手腕,惊雷响过,剑上红色电芒疾射而向韩轩。一路之上,草木砖石,无不激震飞扬,只有当中道路,留下深深一道炽痕,还是那一招,最为拿手的一招。 韩轩口中发出一声怪叫,赶忙祭起逍遥扇,“咔咔”两声,在身前结了两道冰墙。 却不曾想,红色电芒的威力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在接触冰墙的一刹那,冰墙如纸一般被撕个粉碎,化为碎冰,散射向四周。红色电芒威力不减,势如破竹,声响冰破,顷刻间第二道冰墙也被震碎。 韩轩大惊失色,法咒默念,又是三道冰墙挡在了他的身前。四位属下也是骇然,纷纷收回法宝来帮韩轩抵御那令人恐惧的红色电芒。 一通忙活下来,终于在第五道冰墙破碎的那一刻抵消了红色电芒,众人纷纷长出一口气,无不惊诧的看着李星云。 五道冰墙下来,韩轩也是气喘吁吁,目光却始终停留在那红色仙剑上,冷笑道:“这才一夜不见,你竟强到如此地步,若我没猜错,定然是你手中法宝的作用。” “若是识趣,尽早退下吧,你我本也没有什么深仇大恨!”李星云将法力收回,血色仙剑化成竹片,安静的躺在他的手中。 韩轩倒也是果断之人,微微一笑道:“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后会有期!”留下一句话便带着一干人等快速离去,围观的群众面面相觑。 等韩轩等人远离后,李星云全身似被抽空了一般,脸色苍白,再加上被牵引的伤势,浑身剧痛,几乎立足不稳,差点跌坐在地。 方才那一击的威力,同样超出了李星云的预料。虽然威力绝大,但是对法力的消耗也不是现在的李星云能承担的起的,几乎瞬间就抽干了他所有法力。力竭的情况下,能不露声色的将韩轩等人吓退,全靠念力在支撑。 李星云极力稳住紊乱的气息,这才感觉顺畅许多。这时,一道极不和善的声音幽幽传来。 “正如无崖子道长所说,此人是魔教妖人的奸细,如此阴邪恶毒的法宝,除了魔教妖人,我正道人士又有谁会去用?” 第九章 奸细 声音虽然不大,却如同炸雷一般轰进李星云的心里,让那颗本已平复的心,变得躁动不安。 少年眉头紧皱,冰冷的眼神,冷冷注视着说话之人。 这人看去颇为年轻,脸瘦而尖,眼大三角,贼溜溜好动的样子,很是机灵。 颇有几分眼熟,却又想不起叫什么名字。 “魔教,妖人,奸细!”李星云冷笑道:“就凭这个?”说着便将手中竹片抬到让所有人都能看到的位置。 这时,人群中暴增几张让他熟悉而又憎恶的表情——贪婪。 那尖嘴青年藏得比较深,但那眼眸深处的贪婪,不经意间便出卖了他。 李星云心如明镜。 『冰炭不言,冷热自明』 “就凭它,这竹简本为青黄色,却被你诡异的法术给侵染成了殷红之色,妖魅无匹。诸位,可知是何缘故?”尖嘴青年故意卖了个关子,又道:“因为他用的就是魔教妖人的‘血炼之法’。此等魔教邪术,还用我多说么?” 此言一出,众人唏嘘不已,聚在一起议论开来。 “照你这么说,我看你长得贼眉鼠眼,丑陋至极,绝非我正道人士所能生出来的相貌,难道你就是魔教妖人所生的孽种不成?”李星云喜怒不形于色,嘴角挂着淡淡的微笑道。 语毕,周围哄堂大笑。 “你信口雌黄!”尖嘴青年恼羞成怒,颤抖着手指着李星云,愤然道。 “我看你是胡说八道!”李星云脸上赤气一掠而过,杀机顿现。 尖嘴青年自然感受到了李星云身上的杀意,修为低微的他自然有所惧怕,好在人还算精明,朝众人大声道:“诸位,若我说的你们有所怀疑,那么无崖子道长的话也是假的不成?你们不要忘了,昨日无崖子道长所说的魔教妖人就是他,而且你们看他肩上的蜥蜴,丑陋妖邪,试问我正道人士谁会养只蜥蜴在身边?他定然是魔教的奸细!正邪两道,势不两立,你们还等什……” 尖嘴青年话到此处,戛然而止。只见其如受痉挛,全身一震,双手快速抱住颈部,温热粘稠的感觉让他生出一股不好的预感,莫名的恐惧从心底而发。 颤抖的手放在眼前,血,是热腾腾殷红的鲜血。 他不信,他怀疑,再摸去,还是那温热粘稠的感觉。 他慌了,他乱了,血如柱,任凭他如何努力却也止不住鲜血的喷涌。 血水顺着衣领涔涔而下,染红了衣裳,滴落在地上,点点殷红,触目惊心。 众目睽睽之下,硕大的身影,扑通倒地,睁开的双眼告诉众人,他死不瞑目。 “龙爷向来英俊潇洒,风流倜傥,这蠢货有眼无珠,死不足惜。”敖硕行迹鬼魅,有时就连李星云也摸不着头脑,此时正附在李星云的耳边若无其事道,好似那尖嘴青年的死跟它没一点关系。 尖嘴青年的死,狠狠抨击着众人的心。 压抑,压抑,说不出来的压抑。 这时,不知谁大喊了一声:“妖术,妖术,他肯定是魔教妖人,杀了他!” 场面在短暂诡异的静谧之后,瞬间就沸腾了起来。 风雨欲来,一片萧杀之气。 这天,似乎瞬间就阴沉了下来。 冷风吹来,拂过衣角,拂过发梢,打在脸上,寒到了心里。 “锵!锵!锵!”仙剑出鞘的声音接二连三传来,纷纷指向李星云:“妖人,受死!” 众人驱用法宝,五彩光华大胜。 因法宝五行之分而有各种不同颜色,看去五彩缤纷,极是漂亮。这些道光芒如彩石落雨,密密麻麻,纷纷涌向李星云,景象蔚为壮观。 此刻的李星云可无心欣赏这绝美时刻,他虽惊不乱,知是威力绝大,立刻连退三步,左手指天,右手向地,手握剑诀,大喝一声:“起!” “嗡!”一声龙吟,顿时响彻四野,只见李星云全身被红光笼罩,一毕光芒万丈的红色仙剑祭起,红光四射,却压不下那五色杂光,血色仙剑逐渐放大,大,再大,顷刻间就与李星云的身体一般大小,严严实实的挡在他的身前,密不透风。 “铛,锵,哐……”不同的法宝撞在巨星血色仙剑上都发出不同的声音,每一次撞击都给李星云带来沉痛的打击,这些人的实力本就不俗,何况他还有伤在身。 李星云紧握剑诀,咬牙死撑,汗水涔涔而下,打湿了衣裳。 沉重的打击力道让他一退再退,直到退无可退! 在这绝大的压力之下,李星云再也很难支撑,喉口一甜,一口鲜血喷在血色仙剑上。 殷红的鲜血,殷红的仙剑快速融合在一起,在仙剑将血完全吸收的那一刻,一毕光芒万丈的红色仙剑陡然间暗淡了下来,红光消散,剑身缩小,变回原来的三尺三分的长剑。 李星云大骇,不知是何缘故! 众人大喜,以为李星云法力枯竭。 这一刻,众人斗志激昂,全力加持法宝,光华更胜,风声更紧,在这璀璨绝伦的光幕中,杀机毕现,势要一击毙命。 危险就在眼前,生死只剩一瞬。 将死之际,少年握紧血色仙剑,看着那万千光辉后众人的嘴脸,心中竟如明镜。忽地感觉,原来死亡并没有那么可怕,只是放不下心中的牵挂。 一袭蓝衣,一抹清香,鹅蛋脸形,细眉润鼻,一双杏目,忧忧虑虑,仿佛就在眼前。 “师姐,永别了!” 话虽如此,不过坐以待毙可不是李星云的性格。在这危难关头,他面色肃然,他严阵以待,他抛开敖硕,他将全部的法力注入血色仙剑,红光如丝如缕从仙剑内飘散出来,缠绕在李星云身上,一圈,又一圈,越来越密集,越来越快速!顷刻间李星云就被红光完全包围,整个人看上去如血人一般狰狞,如妖魔一般可怖。 血色仙剑内传来可怖的能量,充斥着他的身体,洗刷着他的灵魂,感觉整个人在仙剑面前已经是毫无秘密可言,这感觉既让他忌惮,又让他渴望。 血色仙剑急剧颤抖,越来越猛烈,几让李星云把持不住,差点脱手而出。 李星云仰天长啸,血色仙剑红光如许,冲入了五色杂光之中。 仿佛一个瞬间,却凝固了一生的岁月。 「轰隆隆┅┅」 巨响厉啸,在这有限的区域内,震耳欲聋。 流光四射,刺入眼中,几近失明。 可怖的气浪翻滚,化无形为有形,如怒海波涛汹涌澎湃,翻卷而出。 狂风肆虐,飞沙走石,瓦砾翻飞。 “叮叮当当……”各种各样得法宝像是失去控制一般,纷纷落地,发出脆响。 恐惧、惊诧、错愕……,众人表情不一,却又大同小异。 在众人的注视下,血丝散尽,露出李星云本来的面貌,见他脸色憔悴,惨白如纸,正半倚在门上瑟瑟发抖,血色仙剑已不知何时化为竹片,静静躺在他的手中。 看着一地的狼藉,李星云至此还不敢相信,这一切皆是拜他所赐。想及刚才的情形,心如波涛,古怪可怖。 “还敢说你不是邪魔妖人?哈哈,原形毕露了吧!”已经离去的韩轩不知何时冒了出来,正自舒眉展眼,探扇浅笑道:“他已力竭,我等合力除了这个祸害!”。 第十章 躁动 数十双如恶兽一般眼睛瞪了过来,空气瞬间为之凝结。 倚在门上的李星云面如水洗,汗水涔涔而下,落在衣领,落在手背,落在青石砌成的地面上,溅起一片朦胧水雾。 这一刻,法力枯竭的他心丧若死。虽心有不甘,怕也无力回天。彷徨无助,像失去父母的小鸟独自伫立在风雨之中,哀伤中带着一丝惊惶,如刀一般刺入了他的魂魄! 众人的脚步慢慢逼近,恍惚中看到死神正向他招手,他却无动于衷,静等暴风雨的来临。 风声愈烈,夹带的死亡气息,似乎又近了一些。 风声凄厉,鬼哭狼嚎,隐隐中有股熟悉的声音在呼唤着他。 “寄言世俗休轻鄙,一饭之恩死也知。”沧桑的歌声随风刮来,传入李星云的耳中,依旧是那么的熟悉。蜷缩在墙角的疯老头不知何时起身,看似步履蹒跚,实则身轻如燕,视众人为无物,穿过人群,踏过了满地的法宝,径直来到李星云的身前。站定,举起手中的葫芦,一副和蔼的表情,沧桑的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道:“少年人,喝口水酒暖暖身子如何?” 李星云不善饮酒,在这将死之际却又不愿辜负老者的一片心意,苦笑一声,接过了疯老头那脏兮兮的酒葫芦,还未放在嘴边,一股刺鼻的腥臭之味传来,令人作呕。 李星云怀疑般的眼神看了疯老头一眼,见其依旧是那副表情。无奈,只能强压着腹中波涛般的翻滚,仰头,猛然灌下一大口。 当酒入喉时,有一种破裂的声音,仿佛绝望的歌唱,又仿佛新生的黎明。 如滚烫的烈焰携带着浓郁的清香顺着喉口灌入腹中,将那刺鼻的腥臭之气瞬间压了下去。胃不再翻滚,心不再躁动,伤口不在疼痛,法力渐渐恢复,神智逐渐朦胧。 朦胧中,李星云仿佛来到了一个未知的空间,只觉眼前混沌一片。忽有一道熟悉而又陌生的身影在这黑暗相间的混沌中翩翩起舞,近在咫尺又远在天涯。 那是一个女子,姿态丰韵,舞姿唯美,或凌空高旋,或伏地展姿,一举一动,一嚬一笑,素雅而妩媚,勾魂又摄魄。 恍惚中,情景骤变,女子消失,天地晦暗,不知那来的声音,轰轰作响,如万千猛兽在奔腾咆哮,李星云心中如受巨震,瞬间回到现实。 “丰满醇厚,回味悠长,琼浆玉液,韵味无穷,好酒,哈哈!”李星云忽有一股仰天长啸的冲动,力竭的感觉已经不在,本属于他的力量已然回归,心丧若死的他在力量的充斥之下变得暴躁不安。 再一次肯定,这疯老头绝非凡人。 红光闪过,竹片再次化为血色仙剑,散出的光芒越发的浓郁。猛地向前一步,将疯老头挡在身后,扫视众人,目光最终停留在韩轩身上。脸上赤气一掠而过,深邃的眼眸深处散发着凌厉的杀意,沉声道:“你想杀我?” 韩轩一干人等见李星云死灰复燃,无不心头一紧,眉头紧锁,诧异的看了一眼疯老头,直勾勾的盯着疯老头的酒葫芦,猜想着疯老头的来历。 “妖人,你以为你凭一己之力就能敌得过我们?痴心妄想!若是识相,乖乖放下法器投降,兴许还有一线生机。”韩轩怒目切齿,疾言厉色道。 “要战就战,哪来那么多废话!”李星云怒视众人,心中早已是怒火中烧。 寂寂残阳,照在他的脸上,有几分人世莫名的沧桑。短短一个日夜,仿佛是经历一生的岁月。亲人的离别,几经的生死,让他平添几分悲观厌世的情绪,更让他变得暴戾不安。 “小壁虎,他们都说我是邪魔妖人,那我就当一次邪魔妖人,咱们一起杀了这些道貌岸然的家伙可好?”李星云嘴角挂着淡淡冰冷的笑,扭头望向敖硕问道。 冰冷的阴风从天而降,在街巷之间呼啸吹过,如鬼哭一般。天空中越来越阴沉,像是布满了黑色乌云,压的很低,让人有股窒息般的错觉。 李星云耳边传来一阵“吱吱”叫声,算是得到了敖硕的认可,不禁仰天长啸,剑诀引处,红光大盛,见风就长,瞬间增了数倍不止,鲜红的光芒在这昏沉的区域内洒在每一个人的脸上,映的通红一片。 “死不悔改,还敢反抗。尔等与我一起灭了这妖人,为世间除一祸害。”韩轩沉喝一声,迅速祭起逍遥扇,冰锥如雨,寒气袭人,凌空激射,铺天盖地。 “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李星云仰天长啸,仙剑直冲天际,散发的红光在这昏暗的天边如血蚀的月亮一般妖魅诡异。剑诀引处,仙剑盘旋一周,从天边飞来,疾射而至,冲向韩轩,声势之猛,一时无两。 隆隆声势,震耳欲聋。 韩轩大惊失色,举目看去,只见在片刻之间,血色仙剑距离他已不过丈许,刺耳的风声刮得他脸颊生疼,惊骇之间,放弃攻击李星云,反手结出一道巨大的冰锥,迎了上去。 “叮!” 声响冰破,无数碎冰纷纷落。 一阵寒意过处,韩轩如中败絮,连连后退数步。 四名属下大惊失色,纷纷祭起法宝予以支援,其他人也不甘示弱,纷纷施以援手,各色法宝冲天而起,化为种种屏障,试图替韩轩挡下这凌厉一击。 只听碎裂之声不绝于耳,血色仙剑刺破一层又一层的屏障,去势虽然稍缓,但一往无前的气势竟不稍减,几近可怖。眼看就要刺中韩轩之时,却见韩轩慌忙从怀中摸出一道黄色灵符,念念有词之余,只手迎上血色仙剑。 就在血色仙剑触到灵符的一刹那,骤然极光出现,如那灼热的太阳一般,让人睁不开眼睛,泪水不由自主的流了出来。极光散去,一层薄如蝉翼的寒冰罩挡在血色仙剑与韩轩之间,闪烁流光。 寒冰罩虽薄,却挡下了无坚不摧的血色仙剑,让人感觉十分怪异。人群中倒有识货者,只见其满脸抽搐,讶然道:“竟是上品灵符寒冰破!泗水城韩家还真是让人不敢小觑啊!” “破!”韩轩一声大吼,寒冰罩再放极光,抵在寒冰罩上的血色仙剑如受败絮,反震了回去。李星云纵身一跃,将血色仙剑接在手中,着手的那一刻,由于血色仙剑剧烈的颤动,差点让其脱手而出,让李星云连连皱眉。 李星云脸色阴沉,冷冷注视着那寒冰罩,心中不知在想些什么。 夜色已浓,远处早已漆黑一片。 红光在这样的夜里,越发的夺目,耀在李星云的脸上,显得越发狰狞可怖。 不知是谁在这黑夜里发出一声惨叫,在一朵朵可怖而鲜丽的血花中倒下…… “啊!齐兄,齐兄,妖人受死!”黑暗中一道人影持剑快速冲了出来,目标直指李星云。距离近了,李星云才看清此人神色惊恐,双目暴瞪,口中不停涩声道:“妖人受死,妖人受死……” 李星云正欲驭剑拦截,却看到那人领口的敖硕,接下来的情景已然有所预知,心中莫名叹息。杀人,本非他的初衷! 黑影闪烁,血花四溅,那人如受痉挛,全身巨震,仙剑“哐啷”落地,人也随之倒了下去。 “妖人死性不改,连杀我三名正道道友,今日与你不死不休!”韩轩左手持逍遥扇,右手高举灵符,大步而来。其他等人也是戟指怒目,情绪激动,纷纷驱动法宝跟了上来。 韩轩口中低低念诵咒文,似有几分吃力,随着脸色渐渐变红,头顶也开始冒出白烟,蒸蒸而上。许是咒文念诵完毕,忽地大喝一声:“开!” 忽有狂风大作,寒冰罩再放极光,见风就长,顷刻间,大了数倍不止,寒冰罩也在这凛冽的风中不断膨胀,像是鼓起的气球,看这架势,令人不免担忧冰罩是否会爆开。顷刻间,冰罩的直径已然达到两丈余,除了李星云和疯老头外将所有人都笼罩其中。 “诸位,此乃上品灵符寒冰破,是我韩家至宝,轻易间不会拿出来用。这冰罩看似薄如蝉翼,实则坚不可摧,任凭这妖人如何了得,也伤不到我们分毫,只能一味的被动挨打,他必败无疑!铲奸除恶的时候到了。”韩轩扫视众人,最终落在李星云身上,缓缓逼近。 第十一章 传道 事出突然,陡然生变。 李星云先是怔了一下,随即掐出剑诀,红光闪过,血色仙剑狠狠刺向寒冰罩。 “轰隆”一声,红色光剑斩在寒冰罩之上,气浪如水中涟漪一般,一层层荡漾开去。这一剑虽然威力惊人,却被寒冰罩生生挡在外面,如山绝壁,横在前方,不得寸进。 李星云表情错杂,愤怒,质疑,不服。猛然跺脚,向后翻出两丈。站定,口中默默念诵咒文,曲指成剑在血色剑身缓缓划过,红光又盛。就在此时,李星云陡然一跃而起,凌空斩下。 血色仙剑如发箭一般,不断射出红色光刃,速度极快,转眼即至,一一斩在寒冰罩上。 岂料,那薄薄冰罩竟如顽石一般坚硬,十数道光刃下来,寒冰罩竟没有丝毫破碎的迹象。 “这冰罩坚硬如斯,久攻难破,难道我终究是敌不过这些人,命丧于此?”李星云死死盯着寒冰罩,愁眉不展。纵使脑中有万千思绪,也难找到破除寒冰罩的方法。 就在李星云踌躇不知所为之时,忽地,脑中轰鸣作响,大惊之下方才得知,神识竟被外物所侵,骤然吓出一身冷汗。 恍惚中,脑海中多出了一道若有似无,虚无缥缈的黑色身影,人形如墨,画一般的存在,兀自持剑而立。 李星云正不知所措时,一道既熟悉又陌生的声音隔过耳朵隆隆传入脑海:“少年人,仔细听好了:有物先天地,无名本寂寥。能为万象主,不逐四时凋。始知其虚无真虚无,真一是真一,不于我有,不从他得,不可言象,不可画图,以意契之,以神会之,放下则弥六合,卷之则退藏于密,通天彻地,为圣为贤。”黑影随声而动,兀自在他的脑海中翻转缭乱,狂舞手中剑。 他猛然呆住了,甚至是有些不知所措。 那声音虽有些肃然,却也能判断出是出自疯老头之口,错愕之后,恍然明白,疯老头在传授他剑法,大为欣喜,紧忙屏气凝神,全神贯注其中。 正自沉浸其中的李星云再次听到疯老头更为严肃的告诫:“此法修行贵在循序渐进,脚踏实地。若贪功冒进,只怕贪心不足,反有大祸。切记,切记!”恍惚中,感觉声音越来越远。 月光冰冷,天地瞬间黯淡,彷彿有股凄凉之意,在悄悄弥漫,在悄悄靠近。 “妖人,你为非作歹,惩罚你的时候到了。”人群中不知是谁大喊一声,一柄闪着青光的仙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出寒冰罩,疾奔李星云而来。 “哼,惩罚,也是留给你们这些假仁假义之徒!”似是感受到了危险,李星云豁然睁开眼睛,凶光闪闪,似是饿急的凶兽盯着猎物一般。 风,不止不休,刮冷了黑夜,吹凉了人心。 刮着,一直刮着…… “一也者,万物之本也。前辈传我‘真一’之道,我倒要瞧瞧这‘真一’之道,威力如何,咄!”李星云大喝一声,单手一震,剑诀引处,血色仙剑毫光大放,在其掌心高速旋转,速度之快,令人咋舌。 “去!”李星云剑指所处,血色仙剑突地一声大响,犹如猛兽狂吼,声震四野,刹那间红光大盛。那仙剑如破天而出,狂龙出渊,青色仙剑所散出的青光瞬间被压制,无影无踪。 “叮!” 一声脆响,虽然声音不大,却像是荡漾在了灵魂深处,让人颤抖,畏惧。 这一次血色剑竟是势如破竹,声响剑破,片刻间将青色仙剑击得粉碎,碎屑四溅,而血色仙剑竟无稍减半分,声势反而更厉,如怒龙狂吼,张牙舞爪地冲向人群。 施法之人大骇,脸色苍白,幸有寒冰罩保护,若不然早就落荒而逃。即便如此,看着满地破碎的仙剑也是心丧若死,痛可揪心。毕竟祭炼一柄趁手法器着实不易。 “叮!” 又是一声脆响,血色仙剑破开青色仙剑之后,再次撞在寒冰罩上,纵使坚不可摧的寒冰罩也是涟漪阵阵。虽然没有破碎的迹象,倒也让人唏嘘不已,将心提到喉口,生怕挡不住那凶锐的仙剑。 寒冰罩虽然抵住了血色仙剑的攻击,韩轩也是相当吃力,这时他只觉得眼前红芒闪烁耀眼,风声凛冽,再看那被红光笼罩之人,仿佛在与一只狰狞凶兽面对面对峙一般,令人悚惊。 还未等他定下神来,那汹涌澎湃的红芒压力却一重重压了过来,韩轩拼力维持寒冰罩不散,却也腾不出手来再做其他的事,不禁朝众人吼道:“他攻不进来,你们一起出手,击退他!” 韩轩看着李星云如妖孽一般的存在,心中多了几许彷徨,默然道:“或许真不应该招惹他。” 众人哪里还敢迟疑,纷纷驾驭法宝一齐朝李星云打来。 风起,云涌,电闪,雷鸣。 一时间,各式法宝兀自散发着本身的光芒冲天而起,各呈一色,各不相同,色彩绚丽,只是美丽中却带了几分可怖。 忽然间一声巨响,只见众法宝中的一件紫金铃在半空中一阵颤抖,片刻之后,一道碗口般粗细的闪电从铃铛口窜了出来,如雷蛇一般,声动九天,带着隆隆声响,直奔李星云而来。 李星云神色肃然,不敢大意,召回血色仙剑,瞬间红光大放,迅疾无匹地劈在雷蛇之上。 雷蛇不敌,瞬间被瓦解。不待李星云喘上一口气,风刃、火龙、冰锥、水幕等等各类法术声势浩大,咆哮如雷,相继而来。 李星云眉头紧紧皱了起来,方才脑中那舞剑黑影仿佛出现在眼前。 危难关头,深深吸气一口,无形中似乎抓到了什么。 忽地,整个人近乎疯狂,只见其双手抬起,虚空抱球,左右手成剑指法诀,似缓实急,血色仙剑停留在半空之中,急速旋转,随着剑指法决动而动。 霍然,李星云沉喝一声,急速旋转的血色仙剑竟然一分为二,二分为四,顷刻间分成八柄,而李星云的手许是速度过快,虚虚实实,数不清多少。骤然间,李星云停下了所有动作,仰天长啸道:“道自虚无生一气,便从一气产阴阳,给我破!” 八柄血色仙剑似是被八只手齐齐握住,朝那激射而来的风刃、火龙、冰锥、水幕冲了过去。 如此众多的神迹同时出现在一处,惊艳了所有的人。 风,渐渐大了,他的衣裳开始在风里飘舞。 这一刻,几不知在为谁而疯狂。 是她,还是他? 火龙咆哮,风刃嘶吼,冰锥刺骨,水幕冰凉而又刺骨。 隆隆声响,震彻天地。刺目极光中,又有谁能看到少年的身影?只有剧烈碰撞而爆发出的阵阵巨响,震耳欲聋。 飞沙,走石,风起,云涌。 又有谁知没了身影的年是否敌得过这些强横的对手! 就在战斗最为激烈的时候…… 突然,天空白光点点,纷纷而落。看那白光如流星般璀璨,如落叶般轻盈。近了,才看得清楚,竟是散着淡淡光辉的白色花瓣。一片,一片,神秘的从天而降。 如此同时,夜色的深处,一团七彩霞光扑闪而来,在这幽黑的夜里极为扎眼。 定睛望去,那竟然是一只正自飞舞的庞大蝴蝶,而那蝴蝶的背上似乎还有道倩影,恍恍惚惚看不清楚。 那蝴蝶远远望去像是飞翔的花朵,在空气中轻盈回旋;像是曼妙的画笔,在夜空中绘制斑斓的风景;像是生命美丽的极致,刹那间的永恒。 怔了,愣了,所有人。 第十二章 芃芃 一道月光,如黑暗中明亮的一束灯火,一道霜华,轻轻照下,映着那里的雾气,婉转飘荡。 翩翩蝴蝶,由远而至,美得让人窒息。 蝴蝶虽美,终究比不上那站在它背上抱胸而立的少女。 只看着那少女一张柔媚已极的脸庞,隐隐幽香,暗暗传来,更有夜色里那动人心魄的眼眸,恍如玛瑙翡翠一般美丽。 紫衣飘飘,一颦一笑,牵动着众人的心,“噗通,噗通”跳动着…… 闲静时如娇花照水,行动处似弱柳拂风。 这是怎样一副美到极致的画面,仿佛只有梦中才有的存在。 花瓣轻盈回旋,如黑暗中的星辰,落入了人间。 看似圣洁无害的花瓣触碰到寒冰罩那一刻,韩轩如受重击,全身大震,胸口更如波涛般的汹涌,让他骇然,一脸不可置信的盯着那纷纷而落的花瓣。 寒冰罩上每有花瓣落上,“噗”的一声清响,便有极光放出,冰罩上方涟漪阵阵。一向坚不可破的寒冰罩如是遇到了克星,激烈震荡,好似风中的泡泡遇到了沙砾,随时都有破碎的可能。 李星云不可思议的看着这一切,眼神中似有几分茫然,原本以为九死一生,却在这危难关头有了转机,不禁心下大喜,祭起血色仙剑朝那寒冰罩冲了过去。 神秘少女的加入,让李星云信心倍增,求生的本能,更让他不会放过一线可能,反手挑起一朵剑花,朝那寒冰罩狠狠刺下。寒冰罩在白色花瓣的连续打压之下,早已没了最初的光彩,虽然还没有破碎,却已是破绽重重。 “dang!”巨响过处,被血色包裹的仙剑与寒冰罩狠狠得碰撞在一起,碰撞而迸发出的光晕迅速向外冲去,整片区域轰鸣不止,令人耳鼓发麻。 寒冰罩内的众人只觉得周围震动,耳根嗡嗡作响,几乎立足不稳,心中更是惊栗。 “咔嚓!”一声脆响微不可闻,却如魔咒一般传入众人的耳中,令人发寒。寒冰罩在李星云的重击之下,竟然出现了一道细弱发丝的缝隙。缝隙由慢至快向外蔓延,一分为二,二分为四。顷刻间,无数条龟裂缝隙布满寒冰罩。 韩轩面色惨白,全身颤抖不止,没能想到局势扭转如此之快!大骇之间,寒冰罩在触碰到一片花瓣之时彻底破碎,化为灵力消散在空气之中。 “我等在此降妖除魔,姑娘若非邪魔歪道,切莫多管闲事!免得给家中招惹祸事……”韩轩也是精明之人,知那神秘少女修为高深莫测,不能力敌,不得不搬出以她家族背景拿来来威胁。 “哼,好一个降妖除魔,依我看呐,你口中所说的妖魔正是你们自己吧!”神秘少女纵身从蝴蝶背上跃下,随手一招,蝴蝶急速变小,顷刻间便化为一只金蝶,落入少女手中。 寒冰罩已经破碎,蕴含强大法力的白色花瓣飘飘不止,似缓实急,招架间,竟比李星云强大一击还要厉害,眼看败局已定,韩轩怎能不着急,好在脑子灵光,急中生智道:“姑娘,此人乃星云剑派无崖子道人亲口指认的妖人,岂会有错?还望姑娘抓紧收手,与我等一起降了这妖人,为天下百姓除一祸害,也属善举啊!” 神秘少女有意无意的玩弄着手中金蝶,并未将韩轩的话听入耳中,嘴角依旧挂着淡淡的微笑道:“哼,无崖子是谁我都不知道,你说我能信你的话吗?照此情景来看,我倒觉得你们才是邪魔妖人!” 月华如水,轻轻洒在她的肩头脸畔,映出了动人心魄的美丽。 “姑娘势要与我等为敌?这其间后果可是想清楚了?”韩轩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冷冷的看着神秘少女。 “还敢威胁我,哼,姑奶奶我从没怕过人,何况你们这些跳梁小丑!”神秘少女略有些嗔怒,脸色瞬间寒了下来,只见其口中念念有词,随手一引,手中金蝶脱手而出,悬浮在半空中,金蝶在金色光芒的衬托下,瞬间放大了数倍不止,片刻间的功夫,竟变回的原来的模样。 金蝶在空中扑闪着翅膀,掀起的大风,凛冽着众人的衣裳。 “去!”神秘少女手势一引,金光闪处,金蝶发出一声凤鸣,朝韩轩窜了过去。 神秘少女都已经出手相助了,李星云怎能错失良机,寒冰罩的破碎让他信心大增,眼前这些人几度将他逼入绝境,此时在动起手来,哪里还会手软。 “杀!”这是李星云脑海的第一念头,更是憋屈许久的宣泄。近日来的诸多不顺,早让他愤怒透顶,在他的眼中,韩轩最为可恶,看似人模人样,却是奸诈狡猾之徒,此人当诛。 仙剑红光如旧,妖艳的血色中,映着一张狰狞的面孔。 李星云锁定目标,飞身扑上,仙剑毫光大放,遮天蔽日一般,朝韩轩迎头斩下。 “李星云,还有你这妖女,我记住你们了!”韩轩在这危急之下,脸上竟然毫无惧色,只见其快速从怀中摸出一物,模样与之前那寒冰符近乎相同,用恶毒的眼神的看着李星云,慢慢捏碎。 竟然又是一道灵符,李星云对符箓之道一窍不懂,看不出个所以然,凭着感觉,心道不好,不由得加快了手中的动作,试图在灵符激发之前灭了韩轩。 也就在这时,李星云再次感受到‘心有余而力不足’的真谛,眼睁睁的看着那灵符被捏碎的一刹那,土黄色的光芒大盛,瞬间包裹了韩轩,黄芒散尽,韩轩消失,李星云一剑斩了个空。 “怎么回事,人去哪了?”李星云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四下找寻却也不见韩轩的影子。 “咯咯!”清脆而回荡的笑声传来,缠绕在李星云耳根,久久不能散去。神秘少女信步走来,似有几分嘲弄的笑道:“不用找了,那家伙已经在百里之外了!” 李星云的心中‘咯噔’一下,也许这是她见过世间最美的笑,哪怕是嘲笑。 白色花瓣像是没有尽止一样,不断地从空中落下,就在这美丽的光雨中,有人哀嚎,有人微笑。 韩轩虽然逃了,但是与他一起的队友就倒霉了。单单是白色花瓣已经够让他们头疼了,此时又杀进来一只庞大金蝶,这金蝶实力了得,每煽动一次翅膀,都会飚出无数风刃,让人防不胜防,这群人很快便倒了一半,剩下的也是无心恋战,四散而逃。 “什么?”李星云闻言实在是难以置信,惊异的看着那神秘少女道:“百里之外?就凭一张黄纸?” “你可莫要小瞧那一张黄纸,那可是三品土遁灵符,祭炼起来极难,没想到这小子竟然随身携带,早知就给他抢过来了!”神秘少女向看白痴一般看了李星云一眼,心中还在为没能及时控制韩轩而后悔。 “这,这……”李星云感觉困窘之极,在女人眼前丢了面子,是个男人心中都不好受,何况还是一位美到极致的女子。不由得挠了挠头,故意转移话题道:“多谢姑娘相助,在下李星云,敢问姑娘芳名?” “咯咯,脸红的样子还蛮可爱的,以后你可以叫我芃芃!”神秘少女嫣然微笑,扫了一眼周围,见再没有能威胁到二人的存在,索性朝金蝶招了招手,将其收回,在手中把玩一番,又转过身来,看了一眼李星云道:“你是圣,魔教弟子?” “我?我可不是魔教妖人,你可不要乱说!”李星云将变回竹片的血色仙剑收入怀中,面色肃然道。 提起魔教妖人,李星云心中生出一阵揪心的痛,八年前的画面浮现在眼前,整个人瞬间就冷了下来,瑟瑟发抖。 芃芃冷哼一声,扭过身去,没有多说什么。 本该热闹繁华的聚仙楼门口狼藉一片,客店老板至始至终也没敢走出店门,李星云看着满地狼藉倒有些不好意思,伸手入怀摸了个空,不禁苦笑一声,身上的盘缠早已花完。 芃芃好像看穿了李星云的心思,站在一旁巧笑嫣然,兀自看着李星云的笑话。 “呃,芃芃姑娘,你看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能不能先借我点银两?”李星云再次陷入困窘,挠了挠头,看向芃芃不好意思道。 “没有!”岂料,芃芃倒也干脆利索,一口拒绝了李星云,事不关己一般抱胸而立,依旧巧笑嫣然。 “这!”正在李星云不知所措的时候,芃芃明眸流转,眼波如水一般在李星云身上打了个转,而后又看向地上的三五具尸体。 李星云何等聪明,瞬间就明白了芃芃的意思,也不畏惧死者的惨样,在其身上乱翻一通,果然翻出不少银两,丢到聚仙楼内后,整个人也感觉轻松了不少,若不然总有一股欠债的感觉。 正在这时,一道黑影从黑暗中飞掠而来,目标直指李星云。 第十三章 心意 星云山紫薇峰 月光下,碧水边,坐在窗台上的那一个年轻女子带着几许哀愁,几许忧伤,托着下巴,低垂着眉,静静看着水里游走的鱼儿,心中不知在想些什么。 山风习习,风过水面,掠过她的身旁,屏了息,也止了声,轻轻拂动她的衣襟秀发,衬着如雪一般的肌肤。 “沈师妹还没睡呢?” 声音突兀,惊醒了沉思中的沈玲儿,循声望去,一张清丽而冰冷的脸颊映入眼帘,不是苏娣又是谁?沈玲儿慌忙起身,毕恭毕敬鞠身道:“师姐!” “恩,天色不早了,早些休息吧,明日还有早课呢!”苏娣眼波如水,冷清如旧,轻轻点头道。 “是,师姐!”沈玲儿深深看了苏娣一眼,似有些话要说,欲言又止。无奈轻轻叹息一声,正欲离去,却见远处行来一道人影,顿时止住了脚步。 来人丰神俊朗,英俊潇洒,正是星云剑派首席大弟子陆子墨。 陆子墨遥遥看到苏娣二人,疾步走来,笑道:“呦呵,两位师妹都还没睡呢?巧来,师兄也是睡不着,四处走走。” “四处走走?从你那少石峰走到了我紫薇峰?其间何止数十里,师兄果然好耐力!”苏娣冷声道,脸色依旧冰冷,不见任何表情。 “呵呵!”陆子墨有些窘迫,自知理由牵强,更明白苏娣的言外之意,尴尬笑道:“怎么,难道苏师妹不欢迎我?那我现在就走!”说着便转过身,做出一副要走的架势! “在这星云剑派谁还敢不理你?更何况你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好了,不打扰二位了,我先回去休息了!”苏娣看了沈玲儿一眼,不待对方作答,转身就走。刚行出两步,突然止住脚步,转身对沈玲儿道:“沈师妹,别忘了明日的功课!”遽然转身离去。 “师姐……”沈玲儿本想叫住苏娣,却发现人早已消失在视野之内,一时间僵持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 “苏师妹向来如此,沈师妹莫要介意!我星云剑派数千人,谁还不知道她这个冰美人的性子!”苏娣的离去让陆子墨暗自窃喜不已,不声不响的来到了沈玲儿身边微笑道。 “陆师兄,我……”看着近在眼前,人人敬仰的陆子墨,沈玲儿的心乱了!一时竟不知道说些什么。 山风断断续续吹来,撩起少女的发梢,露出清丽的容颜。 月色皎洁,映在脸上,绝世的容颜,融化了陆子墨的心。 怔了,愣了,也尴尬了! “沈,沈师妹……”陆子墨清理了一下干涩的喉咙又道:“其实我这次是专程来看你的。”陆子墨一眨不眨的盯着沈玲儿,看其作何反应。 “陆师兄,你……”沈玲儿闻言,脸色“唰”的一下红了一片,整个人显得有些慌乱,手无所措,低垂着头,摆弄着衣角,不敢再看陆子墨一眼,心中更像是有一头小鹿“噗通,噗通”的乱撞着。 “沈师妹你不要多想,都是我口不择言,冒犯了你。”沈玲儿的反应让陆子墨心中窃喜不已,微一沉吟,便从怀中取出一小个锦盒递给沈玲儿,笑道:“沈师妹,这小盒中的‘驻颜珠’乃是数年前我去东海岸边行侠道,剿灭一窝妖人偶有所获,虽然并不是什么奇珍异宝,但据说对女子养颜护肤有些好处。今天特意送来,赠予师妹,权当是我赔罪了。” 沈玲儿脸色一红,没有说话,有些不知所措。 “沈师妹莫要紧张,这驻颜珠本是我偶然所得,且对我并无用途,如同鸡肋一般,沈师妹年轻貌美,正好合用,权当是我一点小小心意,还望师妹莫要嫌弃。” 沈玲儿闻言,脸色微微缓和,伸手接过小锦盒,声如蚊蝇道:“多谢陆师兄。” 陆子墨似是十分高兴,笑容满面道:“不用谢,不用谢,只要师妹喜欢就好!师妹你天资奇伟,灵颜珠莹,想来日后前途不可限量。此时又刚到我星云剑派,人生路不熟,日后若有难处,直接招呼我便是,保证随叫随到。” 沈玲儿脸色又一红,轻声道:“哪敢劳烦师兄。” 陆子墨闻言,脸色一沉,肃然道:“怎么会是劳烦,若能替师妹排忧解难,可是师兄的荣耀啊,哈哈!” 沈玲儿闻言,头低的更深了。经过一番思索挣扎后,缓缓抬起头来看着陆子墨,眼波如水道:“那好,师妹正有一事想请师兄帮忙,不知师兄……” 陆子墨闻言大喜,紧忙打断沈玲儿道:“不知师妹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尽管说来便是,切莫要客气!” 沈玲儿轻咬朱唇,似有些难以启齿的柔弱,楚楚可怜道:“是我那小师弟,多年来身居大山中,不涉世事,向来都是我来照顾他。前日,他独自下山,我这心里总有些担忧。所以想请师兄下山寻他,也好让我知他此刻是否安好,放下这片心。” 陆子墨听完,稍微思量一番,笑道:“我还以为什么事呢!竟是这点小事,师妹放心,明日一早我就下山。” 沈玲儿闻言大喜,激动不已道:“多谢陆师兄!” 陆子墨神采飞扬,笑道:“师妹客气了!天色不早了,师妹早些休息吧!我也该回去稍加收拾一下,也好为明日下山做准备,师妹告辞了!” “师兄慢走!”沈玲儿望着魁伟的背影,心中说不出的滋味,几分欢喜几分忧。 李星云对她的心思她又如何不知,只是她不过向来当他作亲人罢了! 满天星斗,像一双双明亮的眼睛,眨巴着眼,静静地看着她。 黑暗深处,清风拂过,彷佛像是某人的叹息。 ※※※※※ 那黑影如风,瞬间就窜到了李星云的肩头,李星云自然是没有多想,却将芃芃吓了一跳。 李星云微微一笑道:“莫怕,这是我的伙伴。”李星云说着便朝熬硕看去,生怕其受伤,见熬硕相安无事,这才放下心来。又见熬硕口中却含有一物,随即伸手接来,是一块通体晶莹的玉佩。 此玉碧绿通透成半月状,内有虹光萦绕,映的满面皆辉,是一块上佳的“虹光璃玉”。反面刻着‘陌下流碧’四字,正面雕有黻纹缀麟图,一看便是佳品。 芃芃凑上前来,细细打量一番,朝李星云道:“美玉无瑕,晶莹剔透,是为佳品,其表美轮美奂,历经沧桑而光彩不改,你捡到宝了!”说完,嫉妒般的眼神看了熬硕一眼。 李星云不懂玉,只知此玉温润,其内似有法力涌动,心道此玉不凡,便小心收入怀中,日后再作打算。 忽地,李星云楞了一下,陡然想起了什么,回过身去,却早已不见无名老者的身影,神情中多了几许担忧。 “是我多虑了!前辈并非凡人,这些跳梁小丑奈何不了他!”李星云摇了摇头,自我安慰,自言自语道。 芃芃见李星云兀自自言自语,还以为是得了宝贝高兴晕了,略有些不满,提醒道:“喂,你在瞎嘟囔什么?咱们得赶紧离开这里,若是惊动了星云山上的老家伙们就麻烦了!” 李星云闻言一怔道:“我又不是魔教妖人,怕他们作甚!” 芃芃狠狠白了他一眼,心中升起一股无明业火,怒道:“那好,你就在这呆着吧,我可不奉陪了!”丢下一句话,转身就走,留给他一抹背影。 李星云本没什么反应,却闻熬硕在耳边嘀咕两句,赶紧朝芃芃追了过去,急道:“等等我!” 第十四章 诉说 青山碧水,不见沧桑,如闻稚嫩,唯少年时…… 云雾山,高一万八千丈,周八百里。从昙华右麓望石梁,若在天空,广不盈尺,长数十丈,下临绝涧,世罕登陟。相传,时有仙人出没其真窟,名曰玉阳洞。中有琼楼玉阙,碧林醴泉,瑶草神芝,莫可名状。 朝阳初生,蜿蜒曲折的山间小路上行来两道人影,男的丰神俊朗,女的清丽脱俗,一前一后,不紧不慢。 此刻的山涧,到处都飘荡着薄如白纱的雾气,人走在其中,脸上便隐隐有湿润的感觉。再加上林间特别清新的空气,吸入身体,真有心胸开阔的味道。 脚下的土地和路旁的石子,仿佛已看惯了红尘与风月,对周围的事物不再兴趣,用沉默彰显道行的高深。只有几只刚刚长满羽毛的小鸟,在山和树的缝隙中来回腾跃,自己享受翱翔带来的乐趣。 芃芃脸色微微泛红,神色间挂着一丝疲倦,回头看了一眼李星云道:“喂,这都走出四方镇百余里了,你还跟着我作甚?” 李星云的神色也好不到哪去,昨日一番激斗,又是伤上加伤,一夜奔波,早已是筋疲力尽,看着前方被埋在雾里的女子,说不出口的苦楚。心力憔悴的他有气无力道:“路又不是你家的,你走你的,我走我的,何来跟着你一说?” “你!”芃芃脸色一红,一时语塞,不曾想这李星云看似老实巴交,竟也油嘴滑舌,正要发火,忽地灵光一闪,笑道:“那好,前方岔路,左右一支,你先走!” 李星云隔着层层的雾气,果然看到小路在前方不远处开了叉,一条向南,一条往北,分别去向两个不同的地方。芃芃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他即便是脸皮再厚也不好意思跟着了,索性就一屁股坐在地上,苦笑道:“不行了,走不动了,你先走吧!” “你!”芃芃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死皮赖脸之人,一时间竟也拿他没了办法,盛怒之余,也找了个石墩坐了下来,把玩着手中金蝶。 山风吹来,那洁白的云气如最柔软美丽的丝绸一般飘动婉转,芃芃紫衣飘飘,恰似雾气中一朵盛开的鲜花,舞动在烟海里,惊艳了这个世界。 时光,仿佛停在了这一刻。 让这一瞬,化为永恒。 李星云取出腰间水壶,畅饮一口,兀自盘膝而坐,闭目冥思,回忆着昨日脑海中老者所授的剑诀。那真法剑诀,刚猛至阳,威力绝大。是李星云所学甚至是所见中最厉害的。其意境超然,招式洒脱自然。挑,刺,劈一气而成,并无花哨,威力绝伦。 “前辈将这么厉害的剑法传授与我,却也没告诉我它叫什么名字!索性就以前辈之名,就叫‘无名剑法’吧。”想起无名前辈种种,李星云感激涕零,若不是遇到他,估计早就下去见父母了。 竹简握在手中,阵阵温热传来,沁入了肺腑,抚慰了伤痕。 ‘天衍神篆’这究竟是怎么样神奇的一件法宝?第一根竹片能化为仙剑,其他的又隐藏着什么秘密呢?李星云至此也没弄明白。看着最边上放着淡淡金光的那根竹片,心中升起一股莫名的向往,心中暗暗决定:“日后就叫‘天衍神剑’吧!” “喂,李星云,你昨日是怎么和那帮人打起来的?看他们的架势是要将你置于死地才肯罢休。空穴不来风,你究竟与魔教有什么关系,说说你的故事吧。”许是芃芃无聊,无意间看了一眼沉思中的李星云,心中多少有些好奇这才问道,却不曾想,竟戳中了李星云的痛处。 每每有人提起魔教二字,李星云便会浑身颤栗,童年的阴影挥之不去的缠绕着他,令他痛苦不堪。 “魔教,我与魔教不共戴天!”李星云的脸色渐渐冰冷,带着一抹从未有过的肃杀之气,尤其是眼眸深处的冰冷寒气,似乎要冰封万物般的存在。 场面一片寂静。 芃芃静静的看着眼前这个少年,无形中握紧了金蝶,一抹萧杀之气从眼角划过,一闪而逝。 片刻后,芃芃许是在李星云身上看到了什么,率先放松了下来,又道:“你与魔教之间究竟是什么恩怨?让你有这么大的怨恨!” 李星云深吸一口气,好让自己平静些,渐渐回想起往事种种,冷声道:“八年前,正魔两道在赤漓江开战,魔教护法百里炼率领魔教弟子偷袭星云剑派,却被星云护山大阵‘诛仙剑阵’阻在山门之外。百里炼久攻难破,气急之下,迁怒于人平民百姓,将方圆百里屠杀殆尽!我青山村上下百口人,也只有我一人侥幸活了下来,那一年我才五岁!”当初的一幕幕渐渐浮上心头,即使时隔多年,每每想起依旧胆战心惊。 云开日出,雾散风止。 芃芃的青涩的脸蛋在骄阳下熠熠生辉,静静聆听着少年的诉说。 “这些年来,我日夜都想着斩妖除魔,为我青山村百口人报仇雪恨。直到前些日子听说星云剑派招人,这才有了投入其门下的打算。”李星云顿了一下,复杂的神色中多了一丝怨恨,又道:“一场场战斗下来,我终于打败了所有对手,拿下了第十个名额,当时我真是欣喜若狂。但是好梦不长,正在我欣喜之际,不料那无崖子仅凭一句‘偷奸耍滑,实非正道所为’就将我撵下了山,而后就有了昨日的一幕!”说到最后,李星云发出了自嘲般的冷笑,笑自己命运多舛。 “所谓正道,无非就是些道貌岸然的伪君子罢了!天下之大,门派之多,林林总总,俱不相同,总有适合你的去处!”芃芃托着下巴,静静地看着这个不远不近的少年,轻声劝说着。 这么多年了,她还是第一次与男子近距离接触:“原来,男人生气时候的样子也蛮可爱的!” 李星云叹息一声接着道:“青山村座落在星云山脚下,村民常见星云弟子高来高去,以为得道仙家,崇拜不已,向来以能加入星云剑派为荣耀而努力。我要加入星云剑派,也是为了去父母生前的遗愿,却不料落了个这样的结果,反倒成了邪魔妖人!”有些话说出来总比憋在心里好受,一番话下来,李星云神色渐渐缓和,只是心中的那股怨气一时难消。 芃芃贝齿深深咬入朱唇,再看少年的眼神中多了些同情,似乎也想到了自己,安慰道:“条条大路通南北,也许你的路并不在星云剑派。” “或许吧!”李星云叹息一声,梳理一下情绪,又道:“休息的也差不多了,我先走了!”豁然起身,兀自向前方路口走去。 “哎?”正在兴头上的芃芃看着李星云的背影,气不打一处来,怒道:“算你狠!” “你不让我跟着你,你跟着我又是为了什么?” “路又不是你家的,你走你的,我走我的,何来跟着你一说?” “呃……” 第十五章 山匪 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 云雾山,山如其名,直插云霄,不现其顶,山腰处云雾蒸腾,日光照耀之下,流光七彩,如幻似梦,恰似人间的天堂。 山峰上雾浓湿气重,打湿了徒步而行少年少女的衣裳。 芃芃与李星云并肩慢慢走着,不时朝旁边沉默寡言的少年撇上一眼,心中不知在想些什么。忽地顿足,指着云雾深处,似有些兴奋道:“看那山峰,若隐若现,日光下熠熠生辉,裹着仙家之气,正是玉阳真人得道飞升之所。这山峰也因此而得名,后人取玉阳真人名号,称之为玉阳峰。而那绝壁黑色处,正是玉阳洞。相传玉阳洞中多瑰宝灵药,多少年来无数豪杰想要踏足此地而不能成,让本就神秘的玉阳洞更加的神秘。” 李星云顺着芃芃的指引,隔过层层雾气,隐隐约约看到一座山峰,如擎天巨柱一般直插云霄,一株大树横长在山腰处,树旁一抹幽黑,时而泛起白光,隐隐能看出是阴森幽黑的洞口。随即转身,似是在嘲笑芃芃道:“天下修真之士多如牛毛,能驱物飞行者数不胜数,玉阳峰虽然高耸挺拔,也并非无人能企及吧?” “切!”芃芃明眸流转,眼波如水一般在李星云身上打了个转,笑道:“你懂什么?玉阳洞被玉阳真人施法下了禁制,玉阳真人是何许人也?问这世间又有谁人能与之相提并论?他所下的禁制又有谁人能破!” 李星云这才恍然大悟,一时困窘之极,恨自己顶天立地大男儿还没个小女子懂得多。暗下决心,日后多读些古卷识些奇闻才好。 芃芃看着神态窘迫,满脸通红的李星云,巧笑嫣然,半开玩笑道:“你是不是从未见过像我这么漂亮的女孩,怎么动不动就脸红呢?” 李星云心中一跳,只见芃芃秀美清丽的脸庞上,半是微笑,半是认真地说着,心中一荡,不敢再看,加快脚步兀自向前走去,不曾想脚下一滑,差点跌落悬崖,惹来更加肆意的笑声。 二人又行数里,玉阳峰的北面彻底暴露在二人眼前,只见这高不知几千丈的巨大山峰耸立在眼前,心中升起一股从未有过的凌云壮气。蓝天白云,青山雪峰,孤耸陡立,直插苍穹,驰骋天地,蔚为壮观。不知怎么,二人心中忽然一阵惘然,一时竟是望着痴了。许是人到了高处或者见到壮观的事物,心灵也在无形中升华了,更对某种力量充满了向往。 “它就像世间的尊者,俯视着芸芸众生,令人心生敬畏,仰望崇拜!”芃芃喃喃自语,也不知是对李星云说的,还是对自己说的,或者,他是对这远处那座山峰说的吧! 李星云心中同样感慨万千,心灵深处如波涛般汹涌澎湃,随之渐渐平静,如有皓月当空,一尘不染;又有潭水澄清,深碧澈底。“悟”之一字,着实奇妙,往往让人在不经意间,心旷神怡,茅塞顿开。 “二位,这景也赏的差不多了,是不是该扭过头来看看我们哥几个,欣赏欣赏不一样的风景呢?嘿嘿……”粗犷的声音突兀传来,另毫无戒备的二人惊骇莫名。 “什么人?”芃芃急忙转过身来,见身后不知何时多了几位彪形大汉,脸色瞬间就寒了下来,眼中凶光泛起,冷冷的盯着这些人。 李星云不敢怠慢,手在不经意间已经伸入怀中,直到握住竹简的那一刻,躁动不安的心这才稍稍平静了下来。 “呦呵,这小丫头长得还挺清秀,看来今晚哥几个有福了!哈哈……”为首那名大汉肆意妄为的笑着,一双眼珠不停地在芃芃身上打转,时而怪笑连连,时而张牙舞爪。 李星云看着眼前满脸猥琐的几人,脸色瞬间就阴沉了下来,虽然与芃芃相识很短,但是芃芃仗义出手相救那一幕,他不会忘记。此时有人当面侮辱芃芃,是为男子汉的他不可能放任不管。下意识向前一步,挡在芃芃身前,冷声道:“满口喷粪,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岂料,为首那名大汉还没发火,芃芃却先怒了!一把将李星云推到边上,斥责道:“他夸我长得漂亮也是在喷粪吗?” “呃……”李星云看着怒形于色的芃芃一时竟然不知怎么回答,本是为她出头,却被倒打一耙。女人心海底针,还真是让人难以琢磨。 “二爷,他俩这是在骂您呢!”一名脸瘦且长的驴脸大汉凑到那人耳边轻声道。 “废话,我岂能听不出来!”二爷大怒,一把将驴脸推开,脸上横肉不停地颤动,冷视着李星云道:“小子,好久没人敢当面骂我了?你这是在找死!”话音一冷,一掌拍向李星云门面。 正自宁神戒备的李星云知道这一掌威力不俗,不敢硬接,侧身避过,快速从怀中摸出竹片,咒法引处,红光大盛,顷刻间的功夫,天衍神剑已被握在手中。 “好小子,竟然能避开我这一掌,倒是小瞧你了,再来!”二爷一击不中,嗔怒不已,脸色渐渐阴沉,似不想在绝色美女面前丢了面子一般,反掌为拳,朝李星云迎头砸下。 这一拳虎虎生风,威力更胜之前,携带着刺耳的呼啸声,尖啸如山,如针般刺入众人耳鼓。. “咄!”李星云也不畏惧,一声大喝,左手剑诀引处,用尽全力一振手腕,惊雷响过,剑上电芒疾射而向二爷。 二爷嘴角上扬,发出一声冷哼,看着那急射而来的电芒,毫无退缩的意思,竟然赤手空拳迎了上去。 电芒触到二爷拳头那一刻,瞬间将其包裹,「啪啪啪啪」噼里啪啦,锐响不止。片刻后,电芒散尽,露出二爷的拳头,竟然是毫发无损,连点痕迹都没有留下,这让李星云震惊不已。 “哈哈,我家二爷这金刚拳练了四十年,早已是坚如磐石,水火不侵,别说你这小小电芒,即便是被你手中的剑砍上一下,也不会有丝毫损伤。”驴脸见二爷占了上风,兴奋至极,跳出来拍着马屁炫耀道。 “哼,我看未必!我的剑虽然称不上是削金如泥,但斩个破铜烂铁还是很容易的!你确认你家二爷的拳头比我这的剑厉害?”李星云收剑而立,满脸不屑道。 驴脸见李星云对他所言有所质疑,心中很是气愤,怒道:“小子,你还别不信,有种你就试试!” “试试就试试,只怕你在你家二爷面前当不了家,做不了主,你家二爷不敢让我砍上一剑。与你争辩,纯粹是浪费口舌,我看你还是滚到一边呆着去吧!”李星云心中兀自偷笑不已,脸上却不露痕迹,轻视道。 “你说什么?我怎么就不能当家做主了?”驴脸大怒,朝李星云一阵咆哮,无意间看到二爷的脸色,如被当头浇了一盆冷水,瞬间就清醒了过来,灰溜溜躲在一旁不敢再言语。 山风吹来,那洁白的云气如最柔软美丽的丝绸一般飘动婉转,芃芃双手抱胸,看着李星云笑而不语,一双明眸亮若星辰,黑发衣襟在大风之中飞舞飘荡,风姿绝世,动人心魄。 就在众人以为这一场闹剧是要结束的时候…… “来!”二爷将拳头递到李星云的眼前,神情自若,一时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唯有驴脸兴奋不已。许是他对自身的实力太过自信,也有可能是不想在属下面前丢了面子。 李星云惊诧之余,暗自窃喜不已,天衍神剑的锋利度,也只有他自己知道。 下一刻,举剑,烈日下,耀眼夺目。 未几,只见殷红色的剑仙,在半空之中,留下一道妖异的色彩,轰然斩下! 第十六章 可怖 “啊……”可怕的惨叫,发自二爷口中,他带着不能置信的绝望,双目通红甚至要滴出血来,死死盯着向来引以为豪此时却从中间叉开的拳头,鲜血淋淋,白骨森森,狂吼道:“这不可能,这不可能……我修炼的可是金刚拳……金刚拳……” 吼声凄厉,绝望中夹杂着浓烈悔意。 不知何时,也不知从哪里飞来了一只蝴蝶,在二爷惨痛的叫声中翩翩起舞。此时,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落在了二爷的拳头上,没有人会在意这一只弱小的蝴蝶,任由它肆无忌惮的飞着,飞着…… “二爷!”驴脸早已吓得亡魂大冒,一步三跌冲了过去。他实在不敢想象会是这样一个结果,事情又是因他而起,若二爷追求起责任来,他难辞其咎,下场如何,想都不敢想。 “我要杀了你们!”驴脸盛怒之余,提起弯刀便朝李星云砍了过去。 突然,驴脸身形一顿,不知何时一只鲜血淋淋的手抓住了他的衣角。惊诧之余,回首望去,正好看到那只蝴蝶从他眼前飞过。 不同的是,蝴蝶的翅膀边缘不满血迹,刺鼻的腥气阵阵传来,一股不好的预感席上心头,让他全身皆冷。 “二爷!”待驴脸看到二爷的那一刻,全身大抖,手足皆软,惊恐万分,半尺长的脸已经扭曲的不成人形。 惊骇之下,眼睁睁的看着二爷的身体慢慢倒地,那一双幽怨而不甘的眼睛死死的盯着他,似乎在诉说着什么。殷红的鲜血从喉口处不停地往外流淌,染红了地面,让人望之而触目惊心。 白骨,鲜血,厉啸,血腥! 充斥着每个人的神经。 一向让他敬畏的二爷,就这样不明不白的在他眼前。恐惧、质疑、绝望,百般复杂的情绪一时涌上心头,让他临近了崩溃的边缘。 “不,这不是真的!”驴脸大声咆哮,惊醒了所有的人,这些人的表情在这一瞬间发生了翻天变化,不像之前看李星云二人如到嘴的猎物,而是视二人如恶魔一般,令人望之而胆颤心惊。 “瞎叫唤什么!吓死本姑娘了!”芃芃随手一引,指尖上瞬间凝出一片白色的花瓣,似乎还隐有淡淡幽香,食指轻弹,花瓣快速射向驴脸后心。 “砰”的一声大响,白色花瓣结结实实地撞在驴脸后心上,驴脸惨叫都未能发出一声,整个人“噗通”倒地,一个碗口般大小的的血洞直通前后,血腥焦臭,让人闻之欲吐。 李星云神情复杂的看着芃芃,心中升出一股不知名的滋味,看这面若芙蓉,艳若桃李,不可方物的绝色美女,动起手来竟然如此狠辣,接连毙命二人,睫毛都不眨一下。心中暗道:如此冷漠狠辣的美女,日后还是要远离一些才好。 此一刻,剩下的三人如惊弓之鸟,哪还有半点嚣张的气焰,一个个六神无主,慌乱不跌,四散而逃。 “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若就此放他们离去,必然会招来麻烦。”芃芃望着三人背影,清冷的脸上带着浓烈的萧杀之意,意念微动,伫立在指尖的蝴蝶翩翩而舞,也不知从哪里来的些许花瓣伴随着它的左右,“扑闪,扑闪!”朝那三人追了过去。 蝴蝶速度看似缓慢,实则飞快,竟如离弦之箭一般,拖着数片花瓣,留下一道残影,顷刻间便追上了其中。“砰!”爆炸声传来,那人应声而倒。 蝴蝶在芃芃的操控下也不停歇,击倒一人后瞬间折转方向,朝另外一人飞掠而去。 忽地,远处传来一声利啸,声震四野,令人耳根发麻:“二位这是要赶尽杀绝吗?也太不将我放在眼里了!” 片刻之间,原本晴朗的青天黑了下来,天际突然出现的乌云翻涌不止,雷声隆隆,黑云边缘不断有电光闪动,驰骋天地间,一片肃杀,狂风大做。 大风扑面而来,李星云微微张开了口,这个情景,仿佛在久远之前的记忆中曾经出现过一次。芃芃脸色微微一变,凝视着远处黑云,不知心中在想些什么。 半晌,芃芃猛然看向李星云,一把抓住李星云的衣袖,硬拉着便朝下山的路跑去。 “这究竟是什么样的存在?竟能将你吓跑!”芃芃的实力不俗,李星云自愧不如,即便如此,芃芃却与乌云里边的“人”照面也不打一个,撒腿便逃,这让他惊诧不已。 “别管了,反正咱俩合力也不是他的对手,跟我跑就是!”芃芃看似娇弱,跑起路来,李星云实在是自愧不如。在芃芃的拖拽下,二人速度如风,瞬息数里。 “二位,杀了我家老二,就这样轻易离去,也太不给我面子了吧!”乌云中一声炸雷过处,又一次传来那人的声音,音若洪钟,震耳欲聋。 天际乌云的速度似乎又增了一些,离二人越来越近。 天空更黑,乌云压顶,厚厚云层中缓缓出现了一个巨大漩涡。像是幽冥的通道,漆黑一片深深不可见底的巨大漩涡倒挂在天际,如九幽妖魔张开了恐怖大嘴,要吞噬世间一切。狂风凛冽,风卷残云。雷声隆隆,电芒窜动。 “这究竟是什么怪物?”急速奔跑的李星云下意识扭头望去,被这一幕吓得神魂颠倒,脚下一个踉跄,差点跌倒在地。 “这种危难时候你还敢分心,小心我不管你了!”芃芃猛地拉了一把李星云,脸色有些苍白,气急败坏道:“此乃玉阳真人的坐骑黑龙,自从玉阳真人飞升后,它就一直镇守在这里,多少年不曾现身过,今日不知怎地,突然发难!” “哦!”李星云这才恍然大悟,难怪这怪物实力如此强大。感慨之余,忽地想到了什么,气道:“还不是你惹的祸,你没听它说咱们杀了他们家老二!” “我哪里会知道它会跟山匪有瓜葛!”芃芃脸色越发的苍白,跑了这么久,而且还拖着一人,即便是实力不俗的她也是气喘吁吁,咽了口唾沫又道:“传闻黑龙从来不出云雾山,咱们只要能跑这山脉,应该就没有危险了!” “跑出这山脉?”李星云看着脚下蜿蜒不尽的山路,何止百里,顿时如泄了气的皮球一般,瞬间没了心力! “愚蠢的人类,不要再做无谓的挣扎了!” 天空中,黑云翻滚,一张硕大的头颅从黑云中冒了出来,赫然是一张狰狞可怖的黑龙面孔,正狞笑着注视二人。 第十七章 黑龙 狂风肆虐,电闪雷鸣。 突然,空气中多出了个无形的屏障,阻住了二人的路。又像是狂风中多了一双无形的手,扯住了两人的衣服。二人尽管如何努力,寸步难移。 李星云回过身去,遥遥朝云层深处看了一眼,只见黑暗的苍穹之下,低沉的黑云之间,赫然竟有两团炽热而闪耀的光团,映亮了半个天际,连乌云的边缘,也彷佛镶上了光边。这两盏闪着幽绿光芒的巨大明灯看上去却着实奇怪,竟不做普通圆形,反而是自上而下的瘦长形状,尤其是中间处,更是漆黑的两道细细缝隙,透著冷冷凶意,这竟是两只巨眼。 四目相对,好似坠入深渊,李星云全身汗毛乍起,一时间汗如雨下。 这一眼,是他此生见过最恐惧的事物,发自灵魂的畏惧, 这一刻,仿佛时光凝固。 只此一眼,犹如万年流逝。 这究竟是什么样的存在,竟有这般可怖! “卑微的人类,竟敢与我对视,够胆!”黑云蒸腾,黑龙声若雷霆,张开血盆大口,露出獠牙利齿,腥臭污秽之气,扑鼻而来。 如此恶臭,李星云此生还是第一次闻到,让人终身难忘。忍不住咳嗽两声,快速闭上呼吸,不敢吸气。生**洁的芃芃自不用多说,只见其脸色苍白,眉头紧锁,轻轻掩着鼻。 风声愈演愈烈,漩涡越转越快。渐渐形成一股强大的吸引之力,而那漩涡中心,如能吞噬万物的饕餮一般,沙石草木,难逃其口。李星云二人也备受其力,身不由己的向后退去。 “怎么办?”一向冷静的芃芃也开始着急起来,脸色苍白紧紧盯着天际之上。 此时的天是何等的壮观。乌云盖顶,天地混沌,如山呼海啸,如泰山压顶,让人一时喘不过气来。唯有漩涡的深处,闪烁着奇异光芒。 周围地面如洗,哪里还有一粒沙石,一片树叶,一棵花草!全部都被吸进漩涡,没了踪影。 李星云肌肉抽搐,事出紧急,又迫在眉睫,更让他焦虑万分,扭头看了一眼芃芃,无奈道:“正在想,暂时还没想好!”说话间,那吸引之力又强了几分,让这二人更加吃力。 “那边有块巨石,咱们先去那里躲躲。”芃芃眼尖,一眼就看到附近不远处有块巨石,何止千斤,也不多想,拉着李星云的手就往巨石那边冲去。 十指相扣,芃芃的手柔若无骨,还有些微凉,让李星云心中一颤,莫名间想起了心中的那个她。无奈的甩了甩头,不再乱想,跟着芃芃一起躲到了巨石后面。 巨石深埋地底,坚不可摧。两人背靠巨石上,压力顿时消除。此一刻,二人相顾无言,但在对方严重都发现了浓郁的忧色。 身后狂风呼啸,电闪雷鸣。 黑龙咆哮,震响天地。 “喂,是不是该把你的手拿开了?”芃芃微微低头,脸上露出一丝微羞红晕,看上去更是美如天仙,如风中摇曳的一朵百合。 李星云脸上一红,颇感尴尬,幸好在这个时候传来了黑龙的声音:“你们以为躲在那里我就拿你们没有办法了吗?” 忽地,一声惊雷响彻天地,将大地照的一片苍白。 一股莫大的危机感由心底而发,李星云大骇,好在没有失去方寸,反应迅捷,下意识大喊一声:“不好,快躲开!”一下将芃芃扑倒在地。 「轰隆隆……」 一声巨响过处,顿时天上落下惊雷闪电,直直劈在巨石上。 偌大的一块巨石,转眼粉碎,石块乱飞,并被吸进漩涡,转眼消失不见。 未几,狂风大起,沙飞石走,伴随着风雨突至,雷电轰鸣,天地咆哮,狂风暴雨,一时竟是瓢泼而下。但雨水还不曾落地,又被旋窝吸了回去,就这样,不断的反复循环。 这苍穹天地,出现了一个令人难以想象的奇怪现象! 是夜,电闪雷鸣,天地恸哭,黑龙咆哮! 倒在地上的芃芃只觉耳中嗡嗡作响,又有飞沙被吸入腹中,忍不住轻咳几声。忽地,感觉身上负有重物,睁眼看去,见李星云压在她的身上,顿时恼羞成怒,一把将其推开,斥道:“你……” “事出紧急,我还不是为了救你吗!嘶……”李星云被芃芃推到一边,一股巨痛传来,让他忍不住痛吟一声。 芃芃正想说些什么,忽然感觉手上粘乎乎的,抬手望去,却见一手血迹,大惊失色的她迅速查遍全身,见自身完好,并无大碍,这才联想到李星云,不禁朝其望去,见李星云整个身子蜷缩了起来,面上露出痛苦至极的表情,担心道:“你,你受伤了?” “后背好像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火辣辣的疼!”钻心的疼痛让李星云几欲晕厥,好在内心坚定,强忍着疼罢了。 “我看看!”芃芃刚坐起身子,那股强大的吸力再度来袭,一个不慎,差点被吸上高空。大惊之下,慌忙躺下,吸力顿减。 芃芃脸上尽是着急之色,却又不敢起身,只能侧头查看李星云的伤势。 李星云此时半侧者身子,其后背衣服破碎,血肉翻飞,一片焦黑,血液不停的流出,已经将地面染红了一大片。 这一眼,触目惊心,即便是见多识广的芃芃,也有心不忍,快速从怀中摸出数个瓶瓶罐罐,洒在李星云伤口处。而真正洒在李星云伤口处的并不多,其中一多半被那漩涡给吸了过去。 当药粉洒在伤口的那一刻,李星云全身大抖,其中痛苦的滋味无言以表,只是他应忍着没吭声,唯有身子不停地战栗着。 “疼吗?”芃芃心有不忍,轻声问道。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去关心别人,而且还是个男人。 “还好!”舔了一口干涩的嘴唇,有些吃力的回答道。 “对不起!”芃芃望着眼前这个才刚刚相识一天的人,心中升起一股说不出的感觉,是欣慰,还是什么,她自己也说不清楚。 天穹云间,乌云笼罩下的玉阳峰。 一股无比强大的气息,从乌云中透了出来,庞大如山的身影在乌云中若隐若现,渐渐的,有一个巨大的头颅拨开乌云,逐渐显露了真容。 那赫然是一个巨大的龙头,通体黑色,长而坚韧的龙须在风中拂动着,仿佛是两根黑色长鞭。雪亮的獠牙在龙口中隐隐出现,露出森冷的光芒,出现在李星云二人的眼前。 “咦?”巨大可怖黑龙居高临下俯视着二人,忽地发出一声惊疑,龙目转向李星云道:“其貌不扬,身怀异宝,小子,你究竟是什么人?” “异宝?”芃芃微感讶异,用质疑的眼神看着李星云。 李星云摇头苦笑,显然不知黑龙口中所说的异宝是什么。突然,想起身中雷电的一刹那,好像有东西替他挡了一下,豁然明了,喃喃道:“难道是它? 第十八章 灵魂血祭 烟迷远水,雾锁深山。 那高高在上的黑龙龙头,突然往前伸了一下,龙目中的似乎燃烧着熊熊黑火,仿佛倒映出李星云的身影。紧接着,那龙口开启,在那风雨之中,突然间竟是传来了一个低沉隆隆如雷鸣一般的声音:“交出异宝,饶你不死!” 李星云平躺在地,看着高高在上的黑龙,心中生出一股无名孽火,咬紧牙关,一点点从地上爬了起来,仰首望天,一副铁血坚毅、宁死不屈的气概,怒道:“好歹也是一方强者,竟然干起杀人越货的勾当,当真是恬不知耻。早闻你家主人得道飞升,成为仙者,你这般做来,是不是丢尽你家主人的脸面?” 李星云这一刻才明白,‘贪婪’并不是人的专长,世间万物若开了灵智,都是一副德行。 “好胆!”黑龙嘴角露出一副邪魅的笑,看上去是那样的自信!庞大的身体下方,云端处,露出黑龙的爪子! 那是一只黑色的巨爪。 黑龙一爪破开了无限乌云,直入青云,如铺天大网一般,在李星云反应过来之前,只听“砰”的一声闷响,李星云一声闷哼,竟是被这一爪直接打飞了。 他在半空中连翻了数个跟头,然后“噗”的一声重重撞在了岩壁上,全身一软,直直掉了下来,摔得惨烈! 黑龙冷笑着,慢慢地收回了它那只爪子,然后龙须起伏摇荡,甚至还弹了弹自己的巨爪,然后低头对李星云说道:“如何,还敢辱骂我否?” “李星云,你没事吧?”芃芃神情一怔,快速来到李星云身边,将其扶起来,担心问道。 黑龙出手狠辣,完全超出了芃芃的预知,实在没能想到黑龙好歹也是一方神兽,竟然如此卑鄙,出手偷袭,毫无强者风范。 她柔媚的声音中夹带着浓郁的担忧,听来竟是让人心中一荡。 “噗!”李星云心神激荡,喉口一甜,一口鲜血便喷了出来,洒在芃芃衣衫之上,点点殷红,触目惊心。 “我没事,暂时还死不了!”李星云朝芃芃咧嘴一笑,示意其不要担心,缓缓从芃芃怀中挣扎出来,半蹲在地,遥遥望着天上的黑龙。 “呦,你这小子意志倒是坚强,不过我倒要看你能撑到什么时候!”黑龙轻弹一下巨爪,似笑非笑的盯着李星云嘲弄道。 黝黑发亮的巨爪轻轻摆动,有意无意摆弄着乌云。 天边漩涡还在继续转着,没了最初的速度,也没了最初的吸力,此时看来,倒像是一个摆设,或者是黑龙的衬托。 “我二人无意间得罪了您,现在也受到了惩罚,就此放我二人离去可好?”芃芃脸色惨白,自知不是黑龙的对手,向黑龙祈求道。 正自注视黑龙的李星云,忽然听到芃芃这番话,忍不住扭过头来,看向她。 芃芃也不理会,兀自看着黑龙,等待着黑龙的答复。 “刚才我说过,交出异宝,饶你们不死,只是你们不懂珍惜!现在么,一切都晚了!”黑龙两只龙爪合拢,似是在搓拳弄掌,更对芃芃的话嗤之以鼻。 芃芃沉吟少许,决然道:“那好,既然你不让我们活,我们也不会让你好过!”说完,低头看了一眼李星云,嘴角处竟然挂着淡淡的微笑。 远处的光倒映在她妩媚而明亮的眼眸中,就像两团温柔却炽热的火焰。 “以吾之鲜血为媒,以吾之灵魂为契,燃烧吧,罄黎迦玉圣王!”芃芃脸色肃然,冷冷看着高空的黑龙,一字字念着咒语。 天际之上,狂风越来越是凄烈,不知从何时开始,彷彿是某个声音从九幽地府传来,低低唱颂着神秘咒语,开始回荡在天地之间。 芃芃身上血光乍现,忽地腾空升起,凌空悬浮在半空之中,洁白的脸蛋越发得惨白,不时露出一股痛苦的神色,几乎与此同时,芃芃手中的伤心蝶脱手而出,围着她飞旋两周,忽地,身形骤然变大,如破天之势,朝那天空高高在上的黑龙飞掠而去。 李星云怔怔的看着这一切,忽地想起了前日的他,不也一样被血光包围,如血人一般。 对于这诡异的法术李星云不懂,但从芃芃的脸上能看出,此时的她正遭受着极度的痛苦。 “灵魂血祭大法,他身上的不是血光,而是玄火!”李星云忽然想起曾经在少阴山看过的一本古籍《南疆巫术》,其中有介绍曰:血祭玄火承天地戾气而生,由人之精血为媒,由人之灵魂为契,又由巫族咒法为灵,引天地之戾气,集八荒之玄火,承天地之雄威,有弑神灭佛之能,亦是灵魂血祭。“此法虽然威力绝大,事后对自身反噬极强,可谓是十生九死,就算侥幸不死,最后也不过是个活死人罢了!”想到此处,李星云骇然失色,想要阻止,却又不知从何下手! “她是为了我才这么做的?还是……”这一念头不断浮现在心中,让他更是着急。 “怎么办,怎么办?”眼睁睁看着芃芃咒语即将吟唱完成,下一刻有可能就此香消玉殒,李星云如热锅上的蚂蚁,焦头烂额。 “呃!”就在咒语即将完成的那一刹那,芃芃忽地感觉后脑勺被什么东西叮咬了一下,瞬间全身法力被抽空,身不由己的从空中掉落下来。 “关键时刻,还是龙爷靠谱。小美女,你还这么年轻,日后可不能这般轻生了!”许久未露面的敖硕不知何时窜到了芃芃的香肩上,一副洋洋自得的样子。 李星云见芃芃被敖硕打断,欣喜之余忍着全身剧痛接下芃芃,此时的她浑身血光散尽,脸色惨白,紧闭双眼,睫毛微微颤抖着,让人望之一眼而心生怜爱。 “你没事吧?”这一刻,却成了李星云关心的问候。 “我没事,你,这蜥蜴怎么还会讲话?”芃芃并没有昏过去,只是力竭所致,倍感困乏。忽闻敖硕开口吐人言,一时吓得不轻,就连困意也消除几分,让人匪夷所思。 “龙爷不但能口吐人言,还能吓退那条黑泥鳅你信不?”敖硕“嗖”的一声从芃芃肩上跳了下来,抬头望着天上黑龙,眼角竟然露出一股浓烈的怒意,叱道:“老泥鳅,竟敢冒充我神龙一族,看来你是活腻了!” 第十九章 敖硕显威 “哦?我道是个什么东西,敢在我面前大呼小叫,原来是只卑微的四脚爬虫!”黑龙挑了下胡须,一脸轻视道。 “四脚爬虫!”敖硕勃然大怒,四脚蹬地,嗖的一声,跃上高空,怒道:“你虽有龙形,却无龙实,不过是修炼了几百年的虺,连蛟都算不上,还有脸叫你家龙爷四脚爬虫,讨打!” 忽尔,半空中的敖硕气势骤增,化身龙形,一飞冲天。 飞星过水白,落月动沙虚。 云雾山,忽尔狂风大作,竟有龙吟长啸,声震百里,听者无不变色。 玉阳峰上,天空中风云几乎以看得见的速度变幻翻涌,云气蒸腾,一层层一幕幕如咆哮奔流的海浪,当真是天地为之变色。 而那风云中竟然出现了一黑,一金两条巨龙。 二人震骇。 只觉得这声音如刺入脑海的锥子一般,竟是立脚不稳。 片刻之后,在二人惊愕的注视之下,在那个漩涡的深处,金色巨龙来回翻涌,忽地腾起一道璀璨耀眼的金色光芒,逐渐明亮,逐渐粗大,到后面化做无比巨大的金色光柱,轰鸣声中,直冲上天,刺入漩涡之中,刹那间将天上地下照的明亮无比,到处都是金色光芒,云是金云,树是金树,就连玉阳峰都成了金山! 李星云,芃芃被这天地奇观震慑,一时竟忘了所有,纷纷昂首观望,只见金色光柱越来越是耀眼明亮,到最后几乎不可目视,天际风云翻涌更是激烈汹涌,围绕着金色光柱急速旋转不已,形成了一个被金色光芒照的透亮的巨大漩涡,将之前的漩涡给压了下去。 在这等壮观景象之下,天地肃然,仿佛其间有什么至尊至贵之物一般,让人不由得心生敬意。 ※※※※※ 云雾山正南百里之外。 云海茫茫,青天之上。 一道人影,御剑而行,忽尔从无限云海内钻了出来,正是星云剑派首席大弟子陆子墨。 陆子墨受沈玲儿恳求,下山寻找李星云的下落。聚仙楼发生的事,他已经有所了解,寻着痕迹找到了云雾山。 忽然见玉阳峰上空风云变色,沙石飞走,乌云中又有黑龙若隐若现,顿时大惊失色,立刻驻足,遥遥观望。 “黑龙百年未曾现身,今日为何突然大发雷霆,是谁惊扰了它?”陆子墨正在疑惑间,又见一条金龙气势汹汹,一飞冲天与黑龙一起钻入了乌云之中。 “这又是什么情况!”陆子墨惊骇之中又有些匪夷所思,自知此事非同寻常,须立刻向宗门汇报,索性不再犹豫,调转方向,朝星云剑派疾驰而去。 玉阳峰上空。 金色云雾蒸腾,露出敖硕的头颅。 “老泥鳅,可还敢小瞧我这四脚爬虫否?”敖硕的声音隆隆传来,似乎天地为之震荡。 这时,黑龙也从云雾中钻了出来,不料黑龙此刻的深色竟然也大大的不对劲,面上惊骇之色闪现,眼睛直直地向前凝望着,满是害怕畏惧之色,怯道:“在下有眼不识泰山,无意间得罪了六太子,还望恕罪!” “哼!”敖硕发出一声闷哼,似笑非笑的盯着黑龙,有样学样,轻轻弹了下巨爪,笑道:“将我朋友伤成那样,轻饶你是不可能了,不过吗……,你懂得!”说着又在黑龙眼前轻轻比划了下。 “我懂,我懂……”黑龙面部极度扭曲,声音越来越小,看了看它的右前抓,心有不忍的慢慢抬了起来。 黑龙一爪破开了无限乌云,直入青云,如铺天大网一般,在二人还未反应过来之前,只听“砰”的一声闷响,黑龙那巨爪猛然拍在自己身上,硕大个身影在空中翻转几周,朝玉阳峰下掉了下去。 「轰隆隆……」 未几,一声巨响从山涧传来,大地为之一颤。 极目远眺,一条深色的身影,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钻入了巢穴。 许久之后,这个突然出现的金色光柱才缓缓停歇了下来,随即迅速减弱,来的突然,去的也快,只不过一会工夫,刚才还惊天动地、叱吒风云的景象已经如长鲸吸水一般收回到黑暗之中。 耀眼的光彩过后,却是比刚才更深邃的黑暗降临了大地。 一个小小黑影,从天空掉了下来。 李星云眼疾,一把将其接入手中,入手柔软,有些微凉,不是敖硕又是谁? 只见其精神萎靡,小小的身子蜷缩在一起瑟瑟发抖,哪里还有刚才的力挽狂澜,镇定自若的模样。李星云骇然,着急问道:“小壁虎,你怎么了?” “龙爷无碍,只是最近需要好好休息一下,再不能随意出来看美女了!”敖硕躺在李星云的手心,气息虚弱的情况下,两只小眼还不忘色眯眯的在芃芃身上打转。 “你!”李星云看着这跟了自己八年的敖硕,实在不知说些什么好。 “好了,龙爷虽然好色,但也知道朋友妻不可(客)欺(气)的道理,你不必担心就是了,我先休息去了。”敖硕说完,艰难起身,拖着疲惫的身体,窜到李星云的怀中,没了动静。 “你这臭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改。”李星云无奈的嘟囔道。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敖硕慵懒答道,之后便没了声音。 芃芃显然还没从震撼恢复过来,更没听到敖硕的那番话,若不然早就气的七窍生烟了。 “这真的是龙?”芃芃也不知过了多久,像是才从不可思议的震撼中苏醒过来,但几乎是在同时,他与李星云之间的气氛已经悄悄发生了变化。虽然敖硕已经钻回了李星云怀里,芃芃仍旧有些难以相信,一时难以接受。 “我也难说,它一直说它是龙,我还不相信,不过今日看来,倒像是真的。”李星云心中的震撼程度丝毫不比芃芃若,不过看敖硕虚弱的样子,不认追问罢了。 芃芃的表情先是愕然,随即眼中似闪过一道极亮的光芒,面对这刚刚认识一天的少年,心中有股说不出的滋味。 李星云沉默着,仿佛面无表情,但一双眼眸之中,却如焰火一般似在燃烧。 “你伤的不轻,找个地方好好休息一下吧。”她转过身,背对着这个男子,眼中有从未出现的光彩,有从未出现、埋在深心的万千柔情,甚至在她如雪一般的肌肤脸腮间,隐隐透着淡淡的粉红,有动人心魄的美丽。 “恩”李星云心不在焉的应了一声,心中还在想着敖硕的身世。 她又转过身来,静静的看着眼前这个少年,几许柔情,几许痴迷。 夜色正好,替她掩住。 明月隐高树,长河没晓天。 两道背影相互搀扶,渐行渐远。 第二十章 任务 ‘咚……咚……咚……咚……’ 沉闷的钟声猛然响起,震破夜空,声传十里。 蓦地,沉寂的夜突然躁动起来,数十座山峰的灯火齐齐亮了起来,苍穹之上,流光四起,五彩斑斓,如流星那般,划破夜空,飞向聚龙峰。 广场之上,各峰头星云弟子御剑而行,纷沓而至,遥遥望着主席台,悄声议论着。皇甫无极面色肃然,坐在首席位子上,正与无崖子道人等人小声讨论着什么,陆子墨在皇甫无极身后傲然而立,俯视着下方众弟子。 片刻后,皇甫无极见夜空寂静,光影消逝,扫了一眼众弟子,沉声道:“肃静!” 声若洪钟,清晰的传入每一个人的耳中。 众弟子们的议论声戛然而止,场面一片肃静,目光齐齐落在他的身上。 皇甫无极微微点了点头,显然对此很是满意,回头看了一眼陆子墨,笑道:“子墨,将你今日所见所闻告诉大家吧。”随即便坐了下来,仰首望着天穹冷月,心中不知在想些什么。 “是!”陆子墨应了一声,走上前来对着台下众人道:“弟子今日下山,行至云雾山,见玉阳峰顶乌云蔽日,又有黑龙若隐若现,心中便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话到此处,陆子墨顿了一下,扫了一眼众人,又道:“众所周知,黑龙本是玉阳真人坐骑,自玉阳真人飞升之后,少有现身,今日如此反常,必有隐情,更有可能祸害世人,正待我要回山禀报之时……”陆子墨故意清了清喉咙,没有继续往下说。 周围一片静谧,期待着陆子墨的下文。 陆子墨看着众人期待的眼神,很是满意,铿锵道:“又见一条金龙冲天而起!” 哗然顿起! 众人纷纷用不可思议的目光盯着陆子墨,迫切的等待着。 “金龙,那的的确确是条金龙,身形硕大,难以想象,比黑龙还要大上一倍不止。”陆子墨越说越有些兴奋,声音越大,继续道:“弟子正要前去一探究竟之时,却不料,两条巨龙冲入天际,消失不见。弟子无奈,只能急速返回宗门,告知宗主。”陆子墨眉宇间始终挂着淡淡的笑意,待将话说完,心有不舍的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皇甫无极打量着众人,沉默片刻后道:“子墨所言,诸位都听到了吧!起初,我与诸位首座也很震惊。金龙,乃上天神物,此次降临我凡间,必有什么仙兆。以我估算,怕是有奇珍瑰宝,仙家神兵将要现世,所以我打算派出几名资质精深,实力精湛,阅历丰富的弟子前去打探一番,若谁有兴趣,自动报名,稍后我与诸位首座商议后再做定夺。” 众人哗然,议论之声滔滔不绝,却没人主动站出来。 众所周知,黑龙自玉阳真人飞升之后,虽然不怎么现身,却是臭名昭著,远近闻名。特别是近年来,又笼络了一群山匪,在云雾山一带,坏事做绝。正道之士虽然有心除恶,却碍于黑龙实力强横,再加上玉阳真人噱头,一直也没人敢去自找麻烦。 此番又有金龙现身,实力更加强横,而这些人大多是近几年加入星云剑派的新人,又有谁敢去找两条巨龙的晦气,怕是最后寻宝不成,反而丢了性命。 议论声虽然火热,仍旧没人主动报名。 皇甫无极脸色渐渐阴沉下来,凝视着众人,气氛陷入极度紧张之中。 场面有些尴尬! 正在这时,一道声音突兀传来,打破了尴尬的局面。 “我愿意前往云雾山一查究竟。” 谁也不曾想到,第一个站出来的竟然是水月大师座下大弟子苏娣。她依旧是那身天蓝色的衣裳,清丽的脸庞上挂着淡淡的冷漠,一双明眸亮若星辰,黑发衣襟在大风之中飞舞飘荡,风姿绝世,动人心魄。 众人再次哗然,目光齐齐落在苏娣身上。 自上次峰会之后,苏娣极少在人前露面,长期呆在紫薇峰,苦心修炼,一身实力已然到了融合后期,距离心动境不过是一步之遥,是为年轻一辈中的佼佼者。此番主动前往云雾山,也是为了寻找这一突破瓶颈的契机。 “哦?”皇甫无极脸色这才好转,远远看着苏娣,嘴上不由的露出了笑意,朝水月大师微微点头,赞许道:“好,好,不愧是女中豪杰,我星云一脉未来的希望。” “宗主谬赞!弟子不敢当!”苏娣的脸上依旧是那么冰冷,对于皇甫无极的赞扬,不卑也不亢。 皇甫无极微微一笑,将目光转向众弟子之中,等待着下一个报名者的出现。 “苏师姐都去了,怎能少的了我?我也要报名参加,为宗门出一份力!”凤泽熙见苏娣报了名,率先从人群中钻了出来,来到了苏娣身边,朝着主席台大声道。 苏娣脸色清冷,侧目看了一眼凤泽熙,没有说话。 也就在这时,人群躁动了起来,接二连三有人报名参加,“我也去,我也去!”。 直到这时,皇甫无极的脸色才由阴转晴,露出了淡淡的微笑,侧头对身边的无崖子道人说道:“现在的弟子真是一代不如一代了。” 无崖子道人苦笑一声,无奈道:“太平的日子过久了,人,就容易懒惰,容易懦弱!” 皇甫无极发出一声闷哼,冷笑道:“听说魔教余孽在羽山、栖云洞、岫络谷、鬼洞等地作乱,安排他们去历练一番,要让他们知道想要安逸,得有能力!” 无崖子道人应了一声,豁然从席位上站了起来,扫视了一眼众人,沉声道:“我星云一门,从祖师建派开始,至今已有两千余年,一直以名门正道自居,如今更已是世间修真道上的正道领袖。但魔道余孽,奸险狠毒,其心不死,这些年来又似有蠢蠢欲动之势,当此之时,更需我等正道中人持道锄奸,所以诸位务必专心修道,坚定心志,只要我们坚强自立,则邪魔外道便无隙可乘也!” 众弟子大声道:“谨遵长老教诲!” 无崖子道人颌首微笑,道:“好,好。另外还有一件事,我向大家宣布一下:为了鼓励青云门弟子努力向道,励志修行,我与诸位首座长老商量了一下,决定从这次斩妖除魔中贡献最大者,给予一个小小的奖励。” “啊!!”星云弟子中一阵骚动。 无崖子道人看着这些年轻的弟子,微笑道:“这次的奖品,就是‘伏王鼎’了。” “啊!!”星云弟子再次哗然,骚动不已。 无崖子捋了捋那不长的胡须,有道:“而这次报名探查云雾山的弟子,若有所得,必然奖励更加丰盛,那就是‘雷霜剑’!” “啊!!”星云弟子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报了名的是明显的兴奋,而不曾报名的难免有些沮丧懊恼。 无崖子道人接着道:“事情均已安排,细节问题回去后再做商议,都退去吧!”语毕,朝众人挥了挥衣袖,星云弟子逐一散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