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书名的郑重说明 首先,这本书我本意是取名为:《八部天龙》,可是在起点创建书籍时候,显示该书名已被占用,无奈才叫做:《天龙八部》。 而关于“天龙八部”,我想说,我取这个名字与金庸那本小说毫无干系,此名实为本人根据本书内容概括而来。 我这本书介绍的世界观是洪荒时期,大陆分八个部落:艮震巽兑乾坤坎离。此为八部。 而关于天龙二字,真正看书的书友也知道,本书涉及洪荒妖兽,而龙作为华夏远古神话中代表正义与威严的神兽,显然不能缺席。细心书友会发现,我在书的简介中有说过,天龙是一道秘辛,等待主角揭开,我在书的后面也一定会提及。 所以书名中有天龙二字,绝非噱头。 综上,八部加上天龙,才有了我之前想要取名的:八部天龙。 可人算不如天算,此名有人取了,所以我只好取名:天龙八部。 而且取此名并非盗版,天龙八部一词源自佛教,金庸不是原创,何谈盗用? 再者,金老爷子写的《天龙八部》,大家扪心自问,与书名真贴切吗? 从字面理解,小说里没天龙,有的只是降龙十八掌,小说里也没有八部,只有西夏、大理、契丹与灭亡了的大燕。 当然,我说这些并不是想去指责金老爷子取名的名不副实,我只是想说,我取这书名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并非如那些有心人所言,是借金老爷子的势。 更何况,金老爷子的天龙八部,本就不在网文范畴,又何来借势之说? 综上,希望大家看完小说再说书名,看了小说的必定会知道,这书名是贴切的,并非赚取噱头的。 另外,我觉得小说本身比书名好看多了,大家何必拘泥一四字书名呢? 第一章 命硬得被雷劈 楔子 堂庭山,高耸入云十万丈,位于洪荒大陆正中心,有八龙拱卫,是大陆的神圣禁土。其山顶赤瑶峰直入高天,登之可览大陆全貌。 此刻的赤瑶峰畔,有一须发苍苍,身披麻衣的老者盘坐在山巅。在他身前散落三枚扁平的石子,细看之下会发现,那石子的两面都刻有相对的阴阳符号,似是某种特殊器具。 那老者闭目凝神良久后,默然睁开了双眼,眸开的瞬间,一道精光划破了苍穹! 老者一脸肃穆,直视着苍天,口中念叨的是古老的“天问卜咒”。 “问天,现可为乎?” 问罢,老者抬手向身前拂过,地上的三枚扁平石子全部立起,飞速转动了起来,待那石子力竭躺落,竟是三阳向上! 老者不动声色,又是一掌拂下。 石子飞起转动,再跌落,依旧三阳向上! 如此这般,老者衣袖挥动了六次,次次均是三阳显现。 老者终于动容,面带欣慰。 六根老阳爻,组成了乾卦。 乾为天,元亨利贞。 元为善,亨为通,利为义,贞为正。合在一起,便是:此事大善、大正、大义,利于坚持! 然而这不是简单的乾卦,其六爻都是老阳,要领会老阳的意思,需悟通这样一句话:太极生两仪,两仪常变换。 两仪即阴阳,阴阳是常变换的!何时变换?便是阳老变阴,阴老换阳! 六根老阳爻的出现,是为卦动生变,寓意即刻行动,谋事者需即时实施计划,过时则废! 而但凡出现有爻动之卦,均会产生变卦。 此乾卦六爻全动,阳转阴,便形成了另一卦:六爻皆阴的坤卦! 坤为地,厚德载物! 所占之事,发展到最后,会是一件莫大功德! 老者心下了然,轻道一声:“现可为矣!” 说罢,老者抬掌于胸前抱圆,双掌之上阴阳二气流转,蔓延于掌间,形成太极。 在太极形成的那一刻,整座堂庭山蓦地一抖,八条龙脉苏醒,玄黄之气从龙口喷涌而出,汇聚于老者掌间。 老者轻念一句:“沧海桑田,咫尺天涯!” 这是时、空二咒本义! 老者念罢,双掌缓缓推出,一道时空之门随之洞开…… ------------------------------------------------------- 录押其人,年方十七,却是个孤儿。五岁开始流浪,八岁跟随一个江湖老把式学了各式旁门左道,行走江湖四处卖艺。 他还记得老把式当年收留他时紧紧皱起的脸庞,就像一朵枯萎的老菊花。 在他十五岁那年,老把式撒手人寰。 虽然录押经常感慨老把式毁了自己美好的童年,不过他到底还是对老把式心存感激的。若不是老把式当年收留,他现在还不知衣衫褴褛地睡在哪个桥洞里呢!更何况老把式无后,一直视他如己出。 因而每年清明时节,录押都会想尽办法,弄来一壶好酒,到老把式坟前祭奠一番。 眼瞅着清明将至,录押摸了摸干瘪的口袋,心下叹息:酒钱何处着落? 他摇晃着脑袋扛起墙角的一支白布幡旗,左手拎起一个旧木箱,右手拿着个小板凳,大踏步出了门。今日是潮阳街庙会的日子,录押惦记了许久的生财日。 一阵风吹来,将那皱起的幡旗吹得微微张开。白布上写着六个大字:知前世,晓来生。 这就是录押混迹江湖的技艺之一:算卦!说是之一,却也不是抬举他,因为那白布背面依旧有字:妙药回春,勇猛精进! 日上三竿,潮阳街心处,此时已是人声鼎沸。各类地摊五花八门,从潮阳街头一直摆到了街尾。 录押在街心附近寻了块空地,放下小板凳,摆好小木箱,再从怀里掏出张画有太极八卦图样的帆布铺于箱子上,又把招牌幡旗往地上一插,小小摊位就搭建完成了。 录押端坐于摊前,右肘撑在膝上,手抵下巴,太公钓鱼,静候愿者。 然而过了许久,也不见生意上门,他眼珠一转,从木箱中翻出笔来在幡旗上写到:莫欺年纪小,万事难不倒! 还别说,录押坐下没多会儿,就见一年纪约莫三十五六岁,留着一对八字胡的男子,缩头缩脑地来到了摊位前。 录押连忙打起十八分精神:“这位老板,不知您是求签还是问药?” 那八字胡男倒也不含糊,上下打量录押道:“就你这么大年纪,也出来摆卦卖药?” 录押早有对策:“先生若是不信,尽可坐下一试,不准、不灵不要钱!” 八字胡听罢来了兴趣,压下心中怀疑,蹲在了录押摊位前:“那就先求个签吧!” “好嘞!”录押嘴里答应着,眼神却在刚刚八字胡蹲下时瞟到了他衣领间挂在脖子上的金项链,他心中瞬间乐开了花:大鱼来了! 录押拿出个竹筒,塞进去一大把竹签后,交于八字胡,让他摇签。望着八字胡专心摇签的样子,录押眼神闪亮,心思迅速转动。 “啪”一支竹签掉了下来,录押迅速拈起,装模作样的看了一番后,道:“老板自立家计,财运不错。早年困窘,中年运至,福禄自来,可是……” 录押摸着嘴,倒不是有意卖关子,而是在思量着后面的说辞合不合适。 八字胡听完这些一怔,迫不及待道:“小师傅说下去,说下去!” “老板中年时有明月被云侵之象,似有所扰,晚年却又如枯木逢春,子孙慈孝,景象祥和。这正是一波三叠之命啊!” 八字胡瞬间就变色了:这小先生貌似真有点本事啊! 盯着八字胡明显变化了的神色,录押眯缝起眼来故意问道:“不知准是不准?” 这些话语都是他以八字胡脖子上的那条金项链为中心点,慢慢向外发散联想而成。偏远小镇人氏,出生又能好到哪里去?此是为早年困窘。而说他中年运至的来源便是那条金项链了,而一个看起来财运颇佳的中年男子凑到算卦的摊上来,不是脑子有毛病就是确实遇到麻烦了,此是为明月又被云侵!至于一个人辛苦一辈子,晚年大多数都是有所积累的,人至晚年性情也淡了,一切都看开,晚景哪能不祥和? 而所谓一波三叠之命,却是录押总结以上说法,胡诌出来的! 八字胡收起轻视之意,不过却也没有完全把录押当神仙,他故意道:“确有那么点儿准,不知小先生可否算出今日贾某所求之事?” 录押原本洋洋得意的心情瞬间定格了,他暗骂一声,你倒不蠢,竟刁难起小爷了! 心下虽忐忑,录押表面却故作自信道:“这有何难?!不过若想算特定某件事,却是需要您的生辰八字来掐一掐。” 八字胡依言报出自己的生辰八字,录押连忙装模作样“子丑寅卯,甲乙丙丁”地念叨起来,边念叨还边伸出左手煞有介事地将各个指头都掐了个遍。 录押的手指越掐越快,内心是越来越急:“这个八字胡猥琐男到底是要求个啥咧?” 时间过去了三分钟,录押焦得额头沁出了汗水,他眯着眼偷偷瞟了眼八字胡,见他似乎有点不耐烦,连忙施缓兵之计:“姓名?” “贾仪。” “哪里人氏?” “就这潮阳镇人。” “稍等。” 录押先将贾仪稳住,然后脑中如放电影般将贾谊从出现在摊位前开始到现在所说过的话都来来回回地过滤个遍。忽然,他心中一动:起先他说的是先求个签,这个先字值得推敲啊! 难道他求签是幌子,问药才是真正目的?看他样子过得该是相当滋润,若有愁绪,身患隐晦难言之疾的概率比较大! 录押自我暗示:镇定,我且来将他面相仔细一观! 录押忽地睁开眯缝着的眼,直直地盯着贾仪面庞。他在根据面貌五官对应身体五脏的原理,来推敲这贾仪到底有何暗疾! 小眼有神,肝脏健康;鼻子还算丰隆,肺没问题,嘴角不黑不红又无溃疡,脾也不错。这八字胡说完话习惯伸出舌头舔嘴角,那舌头虽然丑陋,却也没出现什么特殊状况,这证明贾仪的心脏也还算强健。 “难道问题出在肾?”录押心下思量着就伸出手去扯贾仪的耳朵。却不想贾仪连忙一跃而起,迅速用双手挡住:“耳朵碰不得,最近耳朵里长了个豆,说话大声了都疼!” 录押闻之心下瞬间了然,问题就出在耳朵上了。耳朵代表肾,他又仔细打量起贾仪的颧骨下的部位来,只见那处微微发黑,似乎还有几个粉刺般的小疙瘩。录押越观察心下越有把握,他洒然一笑:“不碰也无妨,不过你得老实回答我几个问题。” 贾仪又蹲了下来,录押开始问到:“耳塞还是耳鸣?” “耳鸣。” “背疼还是腰疼?” “腰疼。” 贾仪闻言两眼放光,录押不慌不忙地从怀里掏出一只小匣子,打开一看里面是三个圆溜溜的小药丸:龙虎丹! 贾仪伸手接过匣子,有点怀疑道:“就这三个药丸?” 录押把眼睛一瞪,伸手扯过幡旗,拿手一指:“妙药回春,龙精虎猛,专制此疾!” 说罢怕贾仪不相信,录押又忽悠道:“这药可是被我施了妙法的,服药之人必须心诚,不然疗效甚微!” 贾仪一听不敢再有怀疑:“诚心,诚心,绝对诚心!”说完他伸出手指,就欲拨动药丸。录押见状连忙一把抢过:“这药丸制作材料价格不菲,可不能白送了你。” “这是自然,这是自然,只要能治好我这病,多少钱我都给。”贾仪言语间豪气毕露。 “我看你也是老实人,也不忍心宰你,一粒药丸一百,一共三百。我帮你算算这灵药在哪些吉日服用最佳。”录押迅速以算良辰吉日为由,将话题从药价上带走。 望着贾仪消失的方向,录押心里欢实:嘿嘿,酒钱到手了! 他再无心逗留,将幡旗提起,正欲扛于肩头,却见身前立了一道身影。录押扬起被烈阳晒得皱巴巴的脸,却见是个半百老头,录押只道他是来看相的,连忙挥手打发:“收摊了,大中午的不看相。” 不料那老头盯着录押的幡旗,冷哼道:“口气倒不小。” 录押撤意已定,不愿招惹事端:“小爷今日收摊了,懒得搭理你。” 老头却似有寓意地说到:“你自称相士,能否给你自己看个相?” 录押莫名其妙,搪塞道:“相士组训,不给自己瞧相!” 老头闻之气急反笑:“小小年纪,不知死活!我观你印堂之上有黑气笼罩,这清明节前最好不要外出,不然必遭无妄之灾。” 录押听后顿时乐了:“你接下来是不是要说你有化解之法,然后让小爷我破财消灾啊?忽悠别人去吧,小爷是忽悠的祖宗!去去去,莫挡了小爷的道!” 说罢录押扛起幡旗拔腿就走,丝毫没把那老头当回事。 录押不知道的是,被他无视的老头,却是个实打实的江湖相士!这相士今日路过凤鸣桥头,见似有同行便稍稍打量了一下。 却见这少年天庭之上乌云密布,印堂上尽是密密麻麻的黑线!纵使老相士一生观相无数,也从未见过如此恐怖的面相! 瞧他恶兆当头仍不自知的样子,老相士好心提醒,却不料这厮端的无赖,不仅没将自己的话放在心上,还将自己看成了与他一样的江湖骗子!老相士只得无奈叹气,只道是天要收他,自己何必违背天意。 这日正是清明,录押起了个大早,赶了五里路又来到潮阳街上,买了老把式生前最爱喝的杏花村后回返家中,草草解决掉午饭后就收拾起自己吃剩下的熟食,一手提酒一手抗了一麻袋纸钱上坟去了。 “你不是说那里虽然福泽后人,不过却有损先人吗?”录押曾听老把式提到过那块地。 老把式望向他的眼神转为温和:“这是我能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了,你以后要好自为之,要学会圆滑,你骨子里的犟我清楚,你的命啊……”交代的话还没说完,老把式便遗憾离世。 录押眼中豆大的泪水开始往下掉:“我知道,我命太硬,老天若看不惯,正好收了我,我好随你下去过去。” 随着阅历的增长,录押现在知道了老把式让他葬在这的用意。坡西处这块地若用做阴宅将对后人有极大的福泽庇佑,然而相应的却会极度损伤下葬之人的阴灵。录押每每站在此地,脑海里都会出现老把式在阴曹地府受刀锯油炸之苦的场景。因而心中总是沉沉的,这也算是录押每逢清明无论如何都要弄壶好酒来此祭奠一番的原因之一了。 午后,祭祖的村民,陆续向村南高坡聚集。而坡西头却仅是录押孤零零一人,他从外衣兜里掏出盒红塔山香烟,抽出一支点上后插在了坟前,嘴里念叨着:“店里的水烟卷儿卖光了,你就抽抽这新式烟吧。” 老把式平生两大好:水烟杆,杏花村。摊上录押这累赘后,因为开销原因,老把式后来渐渐把烟戒了。 上了烟,烧完纸钱,下面开始倒酒了。录押此时变得兴奋异常,他一把自腰后拽出别着的酒壶,嘴里嘿嘿笑道:“老头儿,看!咱又给你找来好酒了!” 边说着边打开瓶盖,凑到坟前,欲倒不倒。他又顽皮道:“嘿嘿,想喝吧?别急,先闻闻香。”说着晃动瓶口,让陈年杏花村的香味溢满整个西坡上。 录押正戏谑着,不防异变突生!一道晴空霹雳自朗朗乾坤中瞬劈而下,直指录押头顶,强烈的光芒闪亮了整块南坡。光亮过后,坡上又恢复如常。只是坡西的孤坟依旧在,坟前独影却不知去了何方。 而衰到被雷劈的那家伙自己也稀里糊涂,当剧痛临身的那一刻他怪叫一声:“老头儿,用得着这么大怨气吗?不就是酒给你倒慢了点吗?”可惜他这声消失前的绝响,似乎被淹没在了未知的空间里,根本没有人听见。 <a href=http://www.qidian.com>起点中文网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a><a>手机用户请到m.qidian.com阅读。</a> 第二章 大妖怪纪元 却说录押被雷劈入了未知时空乱流中,正头昏脑胀,惊骇莫名,却见眼前一道赤橙光影飞来,仔细一看竟是只黄鹊,嘴里似乎还衔着东西。 录押心想:我去,莫非这鸟儿也是被雷劈了不成? 他正嘀咕着,却见那鸟状光影飞速向自己射来,录押立马寒毛立起! 根本来不及反应,那光影就与录押撞在了一起,录押吓得嗷嗷直叫,叫完后才发现自己毫发无损。他迅速摸了摸胸前腹下,发现并无异常,不由暗松一口气,嘴里嘀咕道:“什么情况?” 录押莫名奇妙,只因他无法看到自己的背后,此刻,在其背部有橙光隐现,端的诡异。 忽然,时空乱流变得紊乱,录押除了头晕目眩外,还感受到了一股生疼的撕扯力,他紧闭双眼,艰难忍受。 却在此时,其背后的橙光扩散开来,化作一只黄鹊虚影将录押笼罩,保护他不受时空乱流吞噬。 不知不觉间,录押感到眼前出现一片光亮。他睁开双眼,眼前晴空万里,白云就在头顶飘荡,再细看脚下,录押惊得连退好几大步。 我了个去,这竟是在悬崖绝颠之上! 正向后退着,却不妨脚后跟碰到了一个绵软的物体,录押回身一看,神经再一次受到了刺激:“我去!你是什么人?” 这是一老者,发须皆白,身披一件褐色麻衣,正盘膝坐在地上。听到录押质问,他悠然回答:“等你的人!” “等我?”录押指着自己鼻子,眼睛咕噜直转,“这么说,你知道我是怎么过来的?” “知道!” 录押虽然有些难以置信,却仍旧讪讪问道:“那你说我是咋过来的?” 老者毫不隐瞒:“你是我召唤过来的!” 录押先是一愣,犹疑道:“你确定?” 老者老神在在地点了点头。 录押立马扑了过去,一把掐住了老者脖子:“你这老不死的,把小爷召唤到这种鬼地方来,你是不是吃饱了撑的?!” 掐着掐着,录押心凉了半截,这老头儿的脖子冰凉冰凉,最诡异的是奇硬无比,仿佛掐在钢管上。 录押悚然,松开双手,警惕地向一旁移开数步:“你究竟是人是妖?” 老者这次回答倒不干脆,他朝录押微微一笑,道:“你猜!” 若是地上有跟棍子,录押非得拾起来照着这老头的脑袋猛敲一顿不可! 录押无语,那老者也不说话,二人就这样僵持着。 就在录押脚下发力,重心后移,欲转身跑路之时,却听“噗通”一声。 “呃……”看清状况的录押傻眼了,只见那老头儿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 录押犹疑着,最终还是决定上前查探。 这老头看起来情况不妙,他双目紧闭,面色虚弱如纸,整个人散发出一种迟暮的气息,只有那呼吸时微微起伏的胸部让录押确信了他还没死。 录押连忙走到近前,扶起老者上身对着他的人中一阵掐。这掐人中急救法他也不知是从哪听来,不过却甚是有效。他感到老人的鼻息似乎忽然加重了,不似之前那般若有若无。 录押一见有效,掐的更带劲了。 这时,老人开口了,声音颇为爽朗:“别掐了,再掐下去,老夫的人中就没了。” 录押不好意思地收回了手,嘴上却不依:“你这老头,好不懂事,我可是在救你!” “哈哈哈哈,不知多少年没有被人救了,都快忘记被救后的态度了。谢谢你啊,小兄弟!”老人声音依旧爽朗,不过听起来却带了一股萧瑟。 录押臭屁地道了一声好说,然后就打量起这老头来。 老人睁开眼后的样子与方才闭目倒地之时判若两人。方才那行将就木的气息已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清矍与爽朗,让人心生亲近之意。 录押打量了半天,发现了问题:“你怎么一直坐在地上?” 老人叹道:“身体不行了啊,下半身腐朽了,只有上身能动弹。” 录押当场就愣了:“那你就坐在这,如何吃饭?” “快死的人了,就不吃饭了。”老人谈及生死,十分从容。 “那可不行,就算死也得混顿饱的。你等着!”说着,他便埋头翻起了依旧跨在腰间的布包来。 天可怜见,这布包追随录押穿越而来,竟未遗失。 翻了半天,却发现包内刀子、叉子、打火机一应俱全,甚至还有一支小型手电,只是偏偏没有找到吃的! 他拉好包上拉链,有些不好意地望向老者:“那个,不好意思啊,吃的吃光了……” 老者哈哈一笑,不以为意:“要吃的又有何难?” 说罢,老者捡起身边石子,头也不回地就向身后的林子里弹去,边弹边道:“你去后方林子里,行十步当见一野鸡!” 录押将信将疑地走进了林子里,果然迈了十步后就见一支硕大的野鸡倒在了地上,这野鸡个头是后世公鸡的两倍,周身毛发也光鲜异常,在其脖颈处有一粒石子深陷。 录押回忆起老头儿刚才的举动,惊讶得直吐舌头:小爷莫非穿越到了高手遍地的大武侠年代? 录押拖着野鸡走出林子,见识到老者神乎其技的弹指神功后,话语间也恭敬了许多:“高手,你知道哪里有水吗?” 一句高手让老者苦笑不得,他伸手指了指后方的山路,道:“顺阶而下,行五十步,有溪流!” 此间入味的食材倒也不少,录押一路走来找到了数颗藏在草叶之中的豆蔻,临近溪边时又发现了几簇枸杞,他便顺手将豆蔻与枸杞子一并摘下,来到溪边将野鸡开膛破肚洗净,将豆蔻与枸杞子一并丢入鸡腹之中,就地掏出一把黄泥连鸡带毛给糊了一圈。回山顶的路上,他又拾到一把柴火。 到了山顶,录押摸出随身穿越而来的打火机将柴火点燃。 老人见之目露奇光,录押嘿嘿一笑,也不言语,自顾自地架起野鸡,烧起了叫花鸡来。 火舌舔舐,有鸡油自烧裂开的黄泥上滴落,坠入火堆中,发出“滋滋”的轻响。香气缭绕,老人鼻翼张翕,为之而动。 录押自己也馋得暗吞口水,他忍着烫剥开了野鸡外围的黄泥,那鸡毛连着烧干的泥巴片片剥落,露出里面香嫩鸡肉。录押撕下一只鸡腿递到老人手中。 老者也不做作,拿起就啃,没几下,一只粗壮的鸡腿就进了老者肚子。录押望了望另一只鸡腿,护食道:“一人一只,这个我的!” 老人哈哈大笑,录押被他笑得有点难为情连忙又撕下一只鸡翅塞进了老人口中,哽住其笑声。 一老一少大快朵颐,吃得满嘴流油。老人吃饱后来了劲头:“这鸡香嫩可口,味道别致,你可是掺杂了豆蔻、枸杞二草?” 录押抹了抹沾满油的嘴,道:“高手高见。” 老人眼神一亮:“难得你小小年纪,却知道此两种草可以入味!” 录押摇头晃脑:“嗨,知道这个有啥可难得的。”他正待说些不足挂齿的话,却不想一阵恶风忽然袭来,随风而至的还有一声长长的鸟鸣。 待录押抬头向来风之处望去时,他嘴里还没嚼烂的肉就又惊得掉了出来。这是一只巨兽,具体是何种兽,录押无法分辨。它鸟首蛇身,背生双翼,腹下三足,甚是怪异。方才那股怪风,便是其扇动双翼所成。 录押惊慌失措愣在原地:这哪里是大武侠年代,分明是大妖怪纪元啊! 第三章 嗅百草香 面对那鸟首蛇身的妖怪,录押心神失守。 忽闻老人笑嗔道:“小子手艺不错,这异兽是闻香而来的!” “香个屁,还香,再香你就要变成肉了!”录押没好气地吼道,吼罢就拽住老人胳膊欲背起逃跑。却不料老人身子甚为沉重,录押不仅没背动,还差点闪了腰! 而此时,录押眼角余光却瞥到那鸟首蛇身的怪物已然到了背后! 录押就要丢下这老头儿自己跑路,却见老者“噗”地一声,张嘴吐出一块鸡骨头,正中怪兽额头,将那怪兽逼退开去。 见那一记鸡骨头只是将怪兽逼退开去,老人不急不慢地说道:“看来我中毒已深,功力大不如前啊!” 录押瞧着老人悠哉游哉的样子,不免焦急催促道:“高手,现在不是感叹的时候,得赶紧想办法啊!” “我腰间的布囊内有三粒丹药,你取出一粒来给我!”老人终于正色说道。 那怪兽吃痛后发出凶鸣,扑扇着翅膀,戾气更甚。录押连忙找到老人所说的丹丸,迅速取出一粒将之塞进了老人口中。 丹丸入腹,老人下身躯干里发出一连串“嘎嘣”脆响,在录押震惊的眼神中他蓦地一跃而起。 老人却未出手而是直视怪兽:“昔日夔龙现,圣人出,而今你这夔蛇凶性不敛,将来如何化龙?” 话音方落,一股浩然气势自老者体内发出,浩大磅礴,却又让人如沐春风。 那夔蛇本就极具灵性,又身处老者至善至慧的气场领域中,经此棒喝,有如醍醐灌顶。 只见它缓缓降落下来,收起翅膀冲着老者作了三揖,反身也不飞起,只以蛇身恭卑地游走了。 老者微笑点头,回身一看,却见录押冷下了脸,正逼视着自己。 “呔!老头儿,你好生狡猾,竟装作要死的人来忽悠小爷,你真是……” 话才说到一半,录押又想起老人刚才那浩荡的圣洁气场,心中立马忐忑起来,于是这质问的话语只有一个呔字喊得中气十足,越往后说却是声音越小。 老人眼神闪动,又轻轻一叹:“我并未骗你,方才服下的药丸只能使我在三个时辰内行动自如,过了这三个时辰,我又会变为原先模样。” 录押惊奇:“你这病与药怎就如此奇怪?对了,你是什么人?” “我啊……”说到自己,老人眼光迷离,只听他悠悠吟道,“少时乘鹤青云上,嗅百草香,嗅百草香,欲将花草辨芬芳。如今尝尽百草味,断我肝肠,断我肝肠,犹怜草木无人赏。” 录押笑了:“嘿,问你是谁,你到唱了起来。” 老人回过神来,自嘲一笑:“我叫伊耆,也有人叫我神农。” 录押闻言瞬间凌乱,神农?那不就是老祖宗! 听到老人自嘲中毒已深,又联想到后世传闻中神农死于断肠草,录押心中有点相信了。 先不管这老者是不是神农,可听到他自言行将就木,录押心中升腾起难言的悲伤:“前辈可还有救?” 老者摇摇头,录押冲上前去抓住其腰间药囊:“既然此药能解前辈体内之毒,前辈不如再服两粒。” 老者笑着摇头:“我一生尝遍百草,搜集百草中的灵药炼制了数十枚百草丹,每当食下奇花毒草,都是以此丹解之。而此番毒发非比寻常,便是这百草丹也只能使我三个时辰如常罢了,再服便是浪费此等灵药了。” 说罢,他拿起药囊轻轻抚摸,随后递到了录押手中,“剩下两粒送给你!” 按录押一贯性格,就是老者不送,他都要想法子将百草丹弄到手,可是此刻,他拒绝了:“能解一刻是一刻,我又没中毒,不要!” 老者也不与他拉扯,收起药囊又笑道:“这天下,不知有多少人想得到我这百草丹,你倒反而不要!哈哈,真是奇妙。” 录押岔开话题:“前辈尝食的到底是何种毒药?怎会如此霸道?”他实在搞不懂如此前辈高人,竟然将中毒而亡! “那毒啊,不提也罢……”老者云淡风轻,录押却却从中听出了似有隐情。 “尝尽百草,死于百草,这正是我最好的归宿。” 录押自认不是一个会轻易相信别人的人,可是看着面前淡然的老者,他此刻竟相信了其身份:“您既然是神农,终会有办法的!” 神农听闻,又是一阵开怀大笑,复又岔开话题道:“小子,我这行走如常的三个时辰拜你所赐,你可得负责陪我花光它!” 接下来的三个时辰里,神农带着录押周游整座大山,此山高木林立,林中野兽众多,神农带着录押每至一处,都会引发猿啸虎吼,只是这吼声并不恐怖,似乎在传达某种敬意! 他们兜了一大圈,一路走过八座矮山头,钻进八个山洞,在每个山洞里,神农都摘采下一株奇花异果,收于药囊内。 录押问这些花花果果的是啥,他也不答,只道录押日后便知。 三个时辰将至时,二人再次回到山顶来。 在方才游走时,神农已告知录押此山名堂庭,山顶多金玉,金玉堆积成峰谓赤瑶。 赤瑶峰上,一老一少并肩而立。极目远眺,录押发现这堂庭山实在是宏伟庞大,山畔八座低峰相连环绕,云海渺渺,似有仙宫隐于其间。 观此奇景,神农福至心灵,就地拨拉出数块金玉,摆起了卦。录押一看是八卦,瞬间来了精神。 只见这几幅卦象以艮卦起头,又以艮卦收尾,端的神奇。 神农推演一番后,抬起头来盯着陆押若有所思。 录押正疑惑间,又见他只是一笑,便挥手打乱了地上金玉。录押连忙怪叫:“别啊,我还没看清楚呢。” “此卦过多窥测天机,你不看是福。” “哎呀,多好的连山卦啊,就被你给抹没了!”录押惋惜。 “连山,哈哈哈哈,倒也贴切!” 录押在一旁直翻白眼,若不是顾及这是位祖宗,真想将拳头塞进他张开的嘴里。 “你也别丧气,我有东西送你,便当我的补偿吧!”说完,神农将某样东西递了过来。 录押不在意地伸手接过,发现是一本书以及两面刻有阴阳符号的六块扁平石子。他拨弄着六块石子琢磨了片刻,猛然醒悟道:“这是占卜之物!” 神农赞许点头,录押又随手翻开书来,一看之下却是心跳如雷。 《本草经》,传说中的神农本草经! 录押第一个反应就是这是本神书,能卖大钱!可考虑到如今处境后,随之而来的第二个反应却没有让他一蹦三尺高。 他只感到手中经书重如泰山,沉重的气息让他无法欢腾雀跃。这是神农尝尽百草的经注,是其一生心血凝注,可以说是以其性命换来。 如此宝贵的一本经书,神农谈笑间就将它交予了录押,俨然是视录押如继承衣钵者了。 录押眼神灼灼地盯着神农,神农眼神清澈:“用之善则善,用之恶则恶,善者自善,恶者自恶,你要好自为之。” 三个时辰就快过去了,此际的赤瑶峰顶,群星汇聚,璀璨夺目。神农席地而卧,摘下一株青玉杜鹃插入发髻,有种老不正经的可爱。 插上花的神农就像个老顽童,他闻闻这枝花又摸摸那颗草,许久后才抬头仰望满天星空,眼神深邃:“倘使身葬这星空下花草间,那也是一大幸事啊!” 录押心中强压的悲伤在听到这句后,终于决堤了,同时决堤的还有那久抑的泪水。 “呵呵,傻小子,人生数百年,短非短,长非长。生老病死,悲欢离合,体验了人间百态,夫复何求啊?!哈哈……” 录押狠狠擦去面上眼泪,强颜欢笑:“糟老头,你吹嘘自己尝尽百草,我却与你打赌,有种草的味道,你铁定没有尝过!” 神农来了兴趣:“哦?你就如此笃定?” “那是自然!”说罢,录押自兜里掏出那盒穿越而来的红塔山,抽出一支塞到了神农嘴里,又掏出打火机将之点燃。 录押自己也点上一支香烟,深吸吐出后向身旁看去。 只见烟雾缭绕中的老人似乎凝聚住了山顶上的整片星光,唯有别于发间的那株青玉杜鹃若隐若现。 第四章 天轮 一支烟的功夫很快过去,忽然,在堂庭山东南方的天空中冲起了五道奇异光柱,色彩各异。 神农学着录押将烟头熄灭,转过头对着正在观看东南方奇景的录押沉重说道:“你该走了!” 录押莫名奇妙:“走?去哪?” 神农伸手直指五色绚烂处。 录押奇了个怪:“这里与那儿相隔甚远,再者,你说去我就要去啊?凭什么啊?” 神农闻言叹息:“你必须去,只有你才能改变这方天地!” “我去,你可别坑我啊!”录押警惕心大起,“你可别说我是什么救世主啊!” “说你是救世主也不为过,”神农淡淡说道,“这些你日后自然会领悟过来。” 录押大摇其头:“我可不想做什么救世主,听起来就很苦逼……” 神农未理他,倒是录押手中一紧,低头一看,那只道韵黯然的药囊出现在自己手中。 神农的话语这才响起:“这药囊乃是老夫以须弥芥子法炼制,可容纳一方小世界,存物纳货极其方便,内里的两粒百草丸你留作应急保命用!” 录押愣了愣,将信将疑地将随身背包向囊口塞去,果然就进入了药囊内。 如此小的药囊竟能装下比之大好几倍的背包,录押心中直感神奇,连方才的疑惑都忘了追问。 神农不再言语,双手在半空划动,指尖绽放出阴阳二气,太极原图绽放光辉浮现而出。 录押直觉不妙,立马跳起:“老头儿,老祖宗,打住,有话好说!” 神农不理,蓦地将双掌向前贯通而去! 沧海桑田,咫尺天涯! 一道时空通道就此大开,自堂庭山顶直至东南光柱处。 录押只觉得一阵狂风吹过,自己七倒八歪地就扎进了通道之中。他不由大喊:“老头儿,你到底要我去干嘛?” 神农的话语悠悠传来:“你慢慢就知道了,十年之后,此间再见!” 天台山,坐落于洪荒东南疆域的边缘,它滨海而立,是东海五仙山中,唯一坐落于洪荒大陆的仙山。 此刻,九道身影立于主峰天坛峰之上。九人之中有男有女,个个仙风道骨,看不出真实年纪。 主峰上,立有一尊人首蛇身的玉石像,石像一手托五彩神石于腹前,一手抬指向着上方天空,神态肃穆。 在玉石像身后的山壁上,刻着“厚德崇威**娘娘”几个大字。**即女娲,原来这便是人祖女娲的塑像。天台山能位列东海五仙山之一,也与女娲有很大关系,因为其主峰天坛峰,正是当年女娲娘娘炼石补天处! 女娲玉像抬指所向的这片天空,颜色五彩斑驳与四周苍穹迥异,这是女娲娘娘当年以大法力炼化的五彩神石,被镶嵌进了破开的天空中。 如今这五色神石化作的天空变得极其不稳定,光彩震颤,五色光束忽强忽弱,似乎随时都会崩塌下来。 九人行至女娲像前,躬身行礼,毕恭毕敬。一老妪排众而出,面向女娲像虔诚拜伏在地,口中念念有词:“甲子更替,乾坤动荡。今‘天轮’众弟子遵故镇天,祈娘娘赐福庇佑。” 九人虔诚之至,绚烂五色自上方苍穹投射而下,映照在众人身上,五彩斑驳。 老妪起身,面向众人:“你们均是八部之中天资卓越之辈,年少时便被选入天轮。而关于天轮存在的使命,想必诸位自入天轮后便已知晓,老身就不再多言。天轮成员一甲子一轮换,天道难测,每次镇天时所遇状况都不相同。因而谁也无法预知镇天之时会发生何等状况,不过你们务必镇静,一切遵循我的安排,切记自作主张。” 身后八人同时躬身点头:“我等谨记,一切遵从真贤调令!” “好!如我律令:我自为中,南乾北坤,东南兑,西北艮,东离西坎,西南巽,东北震,八部神将速速归位!” 老妪一声令下,身后八人迅速围着老妪站定,摆出一道八卦阵。就在此刻,九人上方的五彩天幕颤动了起来,五色神光波动,笼罩了整座天坛峰,使得位于正下方的九人如立画中。 景象虽美好,险恶藏其中。 老妪眉头凝重,又是一声令下:“八部静心,意念互通。灵犀通神决!” 八人连忙默施‘灵犀决’,互通意念。此时上方天空赤、青、白、黑、黄五彩闪烁更加炽目,下方九人严阵以待。 只听老妪指挥道:“乾为天,乾将以真元联络周遭天际;坤为地,坤将以真元载托众生!” 南乾北坤二将得令,浑厚真元涌起,一道玄白清气冲天而上,稳固五色神石周遭天幕;一道昏黄浊气汇入地底,撑起整个补天法阵! 忽然,五色神石之上黑光衰弱,老妪立马令道:“坎为水,坎将行雨以水补天!” 坎部神将迅速释放水真元,弥漫大量水雾,充入了上方天空中。 忽而,五色神石之上红光暴涨,老妪又道:“离为火,离将引阳收取天火!” 离将双手迅速结起烈阳印,沟通中天之阳,将五色神石上暴动的火真元迅速传入烈日之中。 …… 短短的半柱香内,老妪等人已记不清遭遇到了几次诸如此般的状况了。然而那天势动荡却仍未平息,反而愈演愈烈,上方五色神石的变化也更加迅疾,复杂。 这一次神石变化,已是有三色凋零,二色暴涨,八部神将费尽心力,才将之去繁补缺。 老妪花眉紧锁,为众人打气:“每次镇天,越到最后越是艰难,而越是艰难就意味着,镇天仪式即将完结。尔等都是八部神的子孙,可有信心撑过这段黎明前的黑暗?” “同心竭力!”八声怒吼互相缠绕,直冲霄汉。 众人上空天际忽然变的光怪陆离起来,一时红霞漫天,一时风起云涌,一时却又乌云滚滚,势欲遮天! 五色神石的暴动更加诡异了,五色此刻只余一色,赤、青、白、黑、黄轮番上场,一会儿红光闪耀,一会儿又青芒大作,紧接着耀眼的白光又亮起,转瞬间化作了那无边的黑暗,最后定格在了天地初始,阴阳交战时的泣血玄黄! 老妪变色:“这是最恐怖的天荡异象:五色同销!” “欲镇压此等异象,需得我真贤一脉出手,你们将体内八部真元向老身所在中宫位上输送!” 八部神将深知状况紧急,全力施展修为,将体内真元逼出。 乾、坤、巽、兑、艮、震、坎、离,与之对应的天、地、风、泽、山、雷、水、火八道真元疯狂涌入老妪体内。 老妪神色狰狞,似乎承受着极度的煎熬。她运转真贤门秘法控制八道真元在经脉中游走,避免其相冲克。 老妪经脉偾张,承受着莫大压力。她双目如电,直射上空。就在此刻!老妪银牙紧咬,瞅准五色俱消的那一刹那,双臂齐聚,势欲擎天! “八部轮转,五行化生,八部化五行!” 一团五光闪耀的能量气团自老妪双掌中蹦出,蹿向上空五色神石之中,五色神石得此能量相助,再次焕发出五彩神光,五色流转间,天荡之势大定。 老妪见之长吁出大一口气,然而不待她将额头汗渍抹去,那五色神石竟然又剧烈颤动起来。 上方的天空中五色神光四溅,天际都摇晃了起来。一只五彩光掌从五色神石上脱体而出,向下方众人印来。 似乎是有一与天地同造化之人,在那神石背后,隔着天际打出了这惊天动地的一掌。 老妪逢此骤变立马傻眼,她曾多次参与过镇天仪式,可没有哪次遇到过此番景象。 然而周围的八部将却没能看出老妪的呆愣,他们只道这又是一种恐怖的天荡之相,因而虽然没有听到老妪号令,他们仍旧疯狂调动着自身剩余真元,向着中宫位的老妪全力传输过去。 就在此刻,虚空中开启了一条光道,直达老妪所在的中宫位。 一道身影以七倒八歪之姿从通道内扑下,一个踉跄就将身旁措手不及的老妪给挤出了中宫位! 在下一个刹那,八方真元齐齐汇至,一下就涌入了那人体内。 这人,正是录押!他悲剧地被神农传送了过来,而这着陆点又悲剧地出现在补天法阵的中心阵眼处,更悲剧的是他出现的时间又是这至关紧要的刹那! 录押“啊”的一声惨叫,八部真元将他的腰身撑得有水缸粗细,他感到痛苦难名,经脉欲裂!忽然上方一股巨力压至,他感觉自己就像一只充满气的气球,偏偏还有人在挤压他,在内外压力相加之下,他感到自己就快要爆炸了。 此刻录押已没有了自主意识,潜意识之中他发出野兽般的闷声大吼,伴随着这声大吼,录押双掌齐出,向着上方的压力传来处推去,他不想被这压力压爆,所以他要反抗,要抗压! 又是一道五色真元光团自录押双掌间飞出。在空中分裂、凝聚,化作双掌模样。 回过神来的老妪恰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她心中震撼:这是何人?竟掌握我真贤门的八部五行转化法?! 然而不待她细想,录押击出的那两道光掌就与上方那记天外来掌碰撞在了一起,这片天地都动荡了起来,虚空中产生了能摄人魂魄的空间裂缝,像极了宇宙初开天地交战时的大爆炸! 八部将围成的八卦补天阵瞬间告破,响彻天际的爆炸声随之而生! 当这片恐怖的风暴平息后,被气**得七零八散的八部神将汇合到一起。他们个个耳鼻溢血,遭受重创。也亏得他们都是修为高深的修士,若换做一般炼气士,早就被炸得形神俱灭了! 八部神将在**娘娘神像之后发现了老妪,老妪醒来后,感应四周,搜寻无果后对八部神将发出一道紧急命令:“快去寻找那个神秘人!” 第五章 无耻之徒 老妪口中的神秘人此刻已被炸落下了天坛峰,幸亏山壁上长着一颗魁伟老松,录押十分幸运地落在了松冠之上,再加上其体内八部神将残余真元的守护,录押这才幸免于难! 饶是如此,录押周身肌体也大部分破裂,经脉更是孱弱欲断,其神智处在清醒与昏迷之间。就在录押神识不堪剧痛折磨,就要陷入昏迷时,他仿佛听到了一声柔情呼唤:“录押,录押……” 这声音亲切慈祥,让录押觉得自己变成了幼童,此刻正蜷缩于慈母温暖的臂弯,可这声音又温软柔怜,录押仿佛梦回前世,正与前世的恋人十指相扣,交颈而拥。 “录押,你腰间药囊内有灵药,快吃下它!” 录押看不清那发声之人模样,却知道她就在身旁,他心中十分确定这必是自己最亲近之人! 这亲人般的呼唤让录押颤抖着张开了眼皮,他伸手摸向了自己的腰间,那里有只药囊,为神农所赠! 这药囊也不知由何种神物编制而成,经此大爆炸,竟然丝毫无损!录押从药囊内取出一颗精光闪耀的百草丸,费劲百般力气终于塞进了口中。 做完这个动作后,录押再也无法保持清醒,立马昏睡了过去。 片刻后,异变发生,只见录押周身血肉模糊的伤口竟渐渐愈合,妙药回春有如甘霖洒旱土,录押一呼一吸间,周身死肉蜕去,新肉生长。 录押在昏迷中发出一声虽细微却惬意的呻吟,侧过脑袋,进入了香甜的梦乡…… 梦里不知身是客,贪欢一晌是一晌。 ------------------------------------------------------------------------------------------ 天坛峰上,八部神将仔细将峰顶搜寻了个遍,却是一无所获。 而在不知不觉中干了番大事的录押,此刻正躺在峰后老松上呼呼大睡。他在梦里惬意地翻了个身,睡梦中的他根本没意识到,就是这简单的一翻身,竟又为他带来了一场灾难! 四翼青鹂,洪荒八部之一兑部妖兽,性凶,喜食人。因其生有两对翅膀,能飞上极高远的天际。 此刻,一只体型庞大的四翼青鹂正盘旋在天坛峰后方的天空中,峰壁老松之上,录押梦中的翻身动作引起了它的注意。 四翼青鹂振翅,迅速向老松顶端飞去,利爪探出将录押从老松上提起后迅速盘旋而下,它要寻一安全之所,享用到手的血食。 不一会儿,四翼青鹂便下降到了天台山后的潜龙潭上方,它在潭水上方盘旋,将用食地点选在了潭边。 这四翼青鹂瞅准了潭边一处空地,就欲振翅飞去,就在此时,异变又生! 四翼青鹂下方的潭水中猛地泛起了巨大波澜,一条数丈长的紫金龙鲤破浪而起,张开了血盆大口向上方吞噬而去,竟是将这四翼青鹂当成了猎物。 青鹂捕录押,龙鲤还在后! 在这处于猎与被猎关系的三者中,录押无疑是最弱的,何况他此刻还在呼呼大睡,根本不知道自己处于何等险境中。 就在此时,录押的后背忽然亮起了耀眼橙芒,一只黄鹊光影显化,刚一出现便透发出了强烈的波动,四翼青鹂与紫金龙鲤均察觉到了一股强烈的危险气息,四翼青鹂果断松爪,抛下危险源,振翅而起;紫金龙鲤也立即收口,止住上升之势,在空中略作停顿后,便一头扎进了下方的深潭之中。 在紫金龙鲤的巨大入水声响起后,又有一声清脆的“噗咚”落水声,而那落水者自然便是录押了。 这厮的运气此刻终于回涨,因为此次落水竟然是以仰面朝天的姿势与水面接触的。而在其身后的黄鹊光影尚未消失,在那团橙光的守护下,录押在落水之时并无多少不适,他只是下意识地咂了砸嘴,却并未苏醒。 片刻后,黄鹊光影内敛,大部分缩进了录押背后,只余下一圈淡淡的橙色光圈出现在了录押背上,护着他不至于沉入水中。 淡淡的橙光在录押与水面之间形成一道灵动的光幕,如同一缕扁舟载着录押随波逐流。 这是一潭活水,录押漂在水面上,顺着水流穿过山洞绕过山涧,缓缓而行…… 也不知漂了多久,梦中的录押忽然感到脑门一紧,磕到硬物了。 他慌忙睁开眼,竟见到一只乌黑光亮的大龟壳,再定睛细看时便发现一条长长的脖子自龟壳前端婉转而来,脖子上如蛇一样的脑袋正恶狠狠地盯着自己。 录押脱口而出:“妈呀,好大的王八!” 那大龟乍听此话,绿豆眼内凶光毕露,口吐人言恶狠狠道:“小子,你再说一遍!” “啊,妖怪!”听到龟吐人言,录押怎能不惊讶失措!他边喊着边双手扒拉着,不防水下湿滑,一个不稳“咣当”一声跌进水中。 老龟连忙伸出蒲扇大的龟掌,一下将录押捞出了水面:“小子,你给龟爷爷小点声,不想看好戏了?” 说罢,老龟猥琐而小声地笑了。 录押正待辩解,却见老龟一把将他提到了身旁,扒开前方水草,道:“别出声,她们来了!” 录押忙学着老龟的样子,扒开眼前水草,却见眼前是一条小水坝,在水坝前头是一滩清澈见底的湖水。 在那湖边,远远走来了几名绿裙女子,她们个个姿态妖娆,面容姣好,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仿似是画里走出来的人物。 录押被水柱冲上半空,手舞足蹈,口中惊呼:“啊啊,救命啊,我投降!” 那女子见录押大喊大叫,立马急了:“闭嘴,不准叫!” 然而录押的鬼叫声终是引起了不远处那群绿裳女子的注意,她们纷纷循声而来,见到此间情况后,其中一人惊道:“那无耻之徒在这,被凌波儿撞见了!” “快快拿住他!” 众女子临岸结起了水牢阵,不一会儿,一间水底牢笼形成,四四方方地将录押给困住了! 录押身陷牢笼,欲哭无泪,唯有仰面问天。 似我这般的大好青年,难道就要这样悲剧地被当色狼给抓了吗? “波儿,你没事吧!” 凌波儿此刻早已穿衣上岸,闻言忙轻道一声无妨。 录押很快就被拘禁上了岸,他心惊胆战地望着周围这帮女子的眼神,汗如雨下。他心道,若不是有这道牢笼围着,自己恐怕会被这群女汉子给撕了吧。 众女之中,年纪稍长的女子说道:“走,将这登徒子带回部落,任部甲发落!” 录押脸色变得死灰,心中只道:完了,这下玩完了! 不知过了多久,此间的湖面早已恢复了平静。却在此时,岸边的水草动了动,遁走不久的老龟又在此现身了。 它盯着不起一丝波澜的湖面,却感应到了平静水面下紊乱的水真元,精明的老龟瞬间了悟了此间必发生过打斗,略微思考后,它的小眼中尽显猥琐笑意,嘴都笑咧开了:“嘿嘿,这臭小子还真衰,哈哈,这下好玩了……” <a href=http://www.qidian.com>起点中文网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a><a>手机用户请到m.qidian.com阅读。</a> 第六章 候选圣女风波 众女所说的部落事实上只是个小寨子,依山伴水,风光着实不错。 然而录押根本无暇观赏此间风景,他正想着如何为自己开脱。 不一会儿,众女押着录押来到寨子中心的一处院落内,引得部族中人纷纷围观。 一精壮青年排众而出,关切地朝凌波儿招呼道:“波儿,你们回来了。” 凌波儿朝他微微点头,也不多言。 那青年又发现了录押,狐疑地问道:“这是何人?” 录押连忙眼神闪烁,回避他的直视。 青年又将目光转向凌波儿,求证道:“波儿,淽儿说的是真的吗?” 凌波儿冷冷地瞟了他一眼后,直接将眼神移开,未曾应答。 凌波儿如此表现却是让这青年更加确信了心中所想,他面目狰狞地转身向录押奔来,愤声道:“混蛋!我要宰了你!” 录押一见这厮来势汹汹,立马跳了,口中直呼:“误会,误会,这位兄台,天大的误会!” “杨冲,你冷静点,这淫贼此刻已被拿住,你还怕他跑了不成?”一道甜声软语由远及近,有一青衫丽人排众而来。 这女子容颜艳丽,体态妖娆,只是这名为杨冲的青年似乎不为所动,只听他轻哼一声,脚步不停,直取录押而去。 青衫女子见状有些恼怒,她振臂一挥,一道蓝芒飞起,向杨冲束缚而去。 杨冲因此停下了脚步,头也没回就向身后挥出一掌,一下就将那蓝芒击碎。 “徐滢,你意欲何为?”杨冲的话语中压抑着火气。 徐滢冷笑,意有所指道:“我这可是在帮你!” “帮我?”杨冲疑惑。 徐滢故作深沉道:“事情可能并非你所想……” 录押听到此句连忙点头如捣蒜,马屁狂拍:“这位美丽的仙子所言极是,兄台你是误会了!” 徐滢脸上带着诡异的笑容,她鄙夷地瞥了一眼录押后又转向杨冲:“说不定,此人正是某人的小情人,你要杀他,某人可还不乐意了!若让某人怨了你,你还如何得到她芳心?你说,我是不是在帮你?” “什么?!”录押和杨冲同时大叫出声。 凌波儿闻言也是柳眉倒竖,愤愤盯着徐滢。 而杨冲眼睛明显红了,他额头上青筋直跳,似乎下一秒就要冲过去将录押撕碎。 录押眉头直跳,心想完了,完了,小爷这是被人当枪使了。 此刻,众女中年龄稍大的女子发话了:“大家不要作无端揣测,还是等部甲来了再做定夺。” 却听杨冲道:“我父因急事刚刚离去,此刻并不在寨中。” “部甲何时能回?” 有人答道:“部甲走时并未说,但是交待了他不在的日子里,寨中由徐长老主事。” “徐长老!”所有人的眼光都落到了徐滢身上。 只见徐滢得意一笑:“我已派人去知会了父亲,他稍后便会过来。” 人群中响起几声倒吸冷气的声音,他们想到了个中要害,问题似乎复杂了,凌波儿有麻烦了! 杨冲也不是被人三言两语一挑拨就被利用的蠢货,他朝徐滢怒叱道:“徐滢,你妄想借此事在候选圣女之事上做文章!” 围观的众人一听杨冲提起候选圣女四字,立刻就想明白了其中的弯弯绕绕。 此间是八部之一兑部之下的一个偏远小部落,如今兑部圣女因一件说不得的大事离任,兑帝下令从各小部落中选举候选圣女一名,所有候选圣女再集中至兑部本部,争夺圣女之位! 此间的小寨子自然得到一个候选圣女的名额,而这个名额给谁却没有定下,只是在众女之中呼声最高的两位便是凌波儿与徐滢了。 在如此的背景下,方才徐滢所言就值得推敲了。 徐滢无视杨冲的怒叱,悠悠说道:“我只是在说一种猜测罢了,就算这猜测不成立,那这小贼总归是看到了波儿的身子,而圣女必当是兑部中最纯洁、最神圣的女子,就算只是看到身子那也算是被玷污了。” 她虽不温不火地说着,杨冲听了却更加愤怒,望向录押的眼神让录押心下惶恐。 杨冲此刻却像想起了什么似的,从腰间拔出一柄寒芒闪烁的短刀,走到凌波儿面前道:“波儿,你去杀了他,以证你清白。” 凌波儿淡淡看了他一眼,又淡淡地说道:“就算我要杀他,又何需你来要求。” 杨冲心里憋屈,愤声道:“好,你既不愿动手,那我来代你!”说着就要向录押逼去。 却听徐滢又挑拨道:“杨冲,你可不要好心做了坏事,杀了别人的小相好惹了怨。” 饶是凌波儿冷淡的性子也被徐滢给激怒了,她冷冷地看着徐滢:“我与你平日无怨,你若再玷污我名声,休怪我不客气。” 徐滢哈哈一笑,又狠狠说道:“我怕你不成?” 她话音刚落,凌波儿就瞬间冲了过来,一掌直取徐滢而去。 徐滢并不退让,反而欺身上前,也是一掌拍向凌波儿手臂内部。 凌波儿变掌为肘,一下就将徐滢手臂顶开。 徐滢打出火气,取出两枚细长的分水刺,提气向凌波儿刺来。 凌波儿双手掐印,周遭水真元汇聚,形成一道冲击波向徐滢射去,一下就将其手中的分水刺给打得脱手而出。 徐滢连番吃瘪,动了真怒,她亦双手连动,手指间有蓝色光华闪动。 水连珠! 一团水真元在徐滢双掌中汇聚,形成一个个小水滴,被她狠狠弹向了凌波儿。 凌波儿早有准备,她在瞬息间撑起一道深蓝水幕,水滴连珠射来,打在水幕上,水幕剧烈震颤却终究未曾破开。 凌波儿酝酿许久的招式,在水幕破裂的那一刻发动了。 水幕炸开的水滴如有灵性,排成一串直射徐滢。 同样是水连珠,凌波儿施展起来却比徐滢更加威猛迅疾,一下打了徐滢个措手不及。 凌波儿似乎有意控制水滴向这徐滢的面部射去,将徐滢打得花容失色,嘴角都肿了。 “怎么可能?你怎么可能在护体真元破裂过后,还能凝聚出水连珠来?!”徐滢难以置信地喊道。 她不相信这是事实,又调动起一道水真元形成元气波,向凌波儿推去。 凌波儿有意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同样也是以一记元气波回应,震耳的气爆响起,高下立分。 徐滢瞬间就被冲击得口中喷血,跌飞开去。 “不好意思,我刚刚破入了筋骨境成为一名气师!”凌波儿故意道出自己境界,她要从身体与精神上打压徐滢。 只是说完之后,凌波儿面色陡然一红,冷冷地瞟了录押一眼,让录押又是一阵心惊肉跳。 倒地的徐滢又咳出一口鲜血,似乎动了内腑,她面色惨白,心生一股无力感:“筋骨境……” 作为血肉境的炼气士,她知道自己落后凌波儿一个大境界,与之争斗必然是失败的结局。 “好个凌波儿,自恃修为高强而欺凌族人,你眼里可还有同族之宜?”一声低沉的喝问响起。 “徐长老!”有人道出了来人身份。 “爹!”倒地的徐滢悲切呼唤。 “滢儿,你没事吧?”徐长老快步走到徐滢身旁,关切地查探爱女伤势。 “嗯?你竟受了内伤!”徐长老震怒,他原以为只是小打小闹,没想到女儿竟受了不小的伤。 徐长老愤然而起,录押终于看清了其模样,这是个看起来颇为严肃的中年人,此刻正狠狠地逼视着凌波儿。 徐长老探手怒指凌波儿,责问道:“凌波儿,你对同族竟下得了如此重的手!” 凌波儿不为所动,冷冷回应道:“我刚提升了境界,对筋骨境的真元还没能完全掌控,出手轻重无法把握。” “你……”徐长老哽住了。 凌波儿一句话就把徐长老欲借题发挥的趋势止住了,徐长老只是不断冲着凌波儿点手指:“你……你虽不是自幼生在寨中,可这三年来寨子可曾亏待了你?谁知你竟是如此秉性!” “爹,凌波儿与那小贼似乎有瓜葛,她已不再纯洁,您应剥去其参加候选圣女选举的资格!”徐滢到现在仍不忘初衷。 “哦?竟有此事!”徐长老眼神闪动。 思索片刻后,徐长老对着众女之中年长之人道:“霜清,你是个老实孩子,将所见所闻,迅速说来。” 霜清连忙将前番种种一五一十说了出来。 徐长老听完思虑良久后,对凌波儿说道:“凌波儿,此事关系到圣女候选人清誉,再加上你对同族心狠手辣,老夫现宣布,剥去你候选圣女的参选资格!” 众人闻言皆哗然,杨冲提出异议:“徐长老,此事干系甚大,何不等我父回来再作商量?” 徐长老不为所动:“部甲走时命老夫全权行使其职责,老夫有权作出此决定!” “你……”杨冲无言以对。 却听凌波儿冷哼道:“你们父女二人串通一气,陷害于我,我不服!” “混账,你竟敢藐视长老!来人,将凌波儿拿下!”徐长老借机发挥。 “谁敢?!”杨冲倒也算条汉子,此时并未退缩,站在了凌波儿身前。 “谁若阻拦,一并拿下!”徐长老又喝令道。 部落中的勇士得令上前,杨冲抽刀阻挡,凌波儿也上前反抗,顷刻间双方刀兵相见。 徐长老在凌波儿与杨冲抽身不及时突然欺身,他是一名大圆满的气师,筋骨境巅峰的修为,半只脚跨进了内腑境界,对付凌波儿这初入筋骨境的小气师自然十分轻松。只见徐长老双掌一个齐推,瞬间就将二人击倒,并出手将凌波儿一身真元封印住! “将凌波儿与这小贼一并押入监牢,”徐长老吩咐道,“杨冲,老夫念你为情冲昏头脑,罚你面壁思过!” “额,进监牢?”正在一旁看内斗好戏的录押瞬间一脸苦逼相。 <a href=http://www.qidian.com>起点中文网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a><a>手机用户请到m.qidian.com阅读。</a> 第七章 狱中对话 寨子北部有一片小矮屋,这是部落用来招待不受欢迎之人专用,录押显然正在那不受欢迎之列,只是凌波儿无论如何都没想到自己也有一天也会被关押在此。 录押与凌波儿的监牢只隔着一道栅栏,此刻他正眼巴巴地望着牢门外押送自己而来的人们离去。 在那个世界坑蒙拐骗多年都没进过监狱,没想到刚到了这个世界就被丢了进来。 一时间,录押心里是百感交集。 正心下感叹着,录押就感到前方离去的人中有人回身而来,仔细一看,正是那叫做淽儿的女子。她又返回到凌波儿的牢门前,关切地对凌波儿叮嘱道:“波儿,你且先在此处委屈几日,待到部甲归来,我们姐妹再替你求情,应是无甚大碍。” 凌波儿许是性子本就淡泊,她只冲着淽儿轻轻点头,也不答话。 见凌波儿如许姿态,淽儿也不再多言,返身就要离去,却见一旁监牢内的录押正在打量自己,淽儿不由怒了,返身喝骂道:“看什么看,你这淫贼,都是因为你!” 骂完这些还不解气,淽儿离去之前又不忘恐吓道:“再看把你眼珠子挖掉!” 录押瞬间双眼紧闭,心中默念:你看不见我,你看不见我…… 录押正闭眼揣测那泼辣女子是否走了,却听隔壁监牢内传来一声轻蔑地哼声,原来是录押这怂样儿尽落凌波儿的眼里,惹来了她的鄙夷。 录押立马不乐意了,刚受了那个的怒骂,又遭到了这个的鄙夷,小爷有那么不堪吗? 他越想越郁闷,只把两只小眼张得大大的,还挑衅似地朝着隔壁凌波儿抛了两个大媚眼儿! 不想他这轻佻之举又受到了凌波儿的警告:“你莫要嚣张,我们之间的帐还未清算,等我出去了,非把你眼珠子挖下不可!” 凌波儿所说的帐录押自然记得,现如今回想起那香艳的一幕,录押犹自血脉奔腾,只是这窥得香艳的代价似乎有点大,他心里叫苦:完了,完了,小爷可不想继承盲派衣钵!不行,不行,我得跟她拉拉关系,可不能让她真个儿报复于我。 想罢,录押遂摆出一副讨好的面容,迅速挪到了隔栏处,腆着笑脸道:“这位姑娘,误会,误会,我有间歇失明症,当时真是啥也没看到!” 说罢,这厮还伸出手来在眼前摸索几下,作出一副眼前失光的模样。 凌波儿盯着他这做作的样子,眼神越发的清冷。她可是清晰记得,当时这厮自鼻中喷出了两道笔直的鲜血,若不是看到了什么,岂会有如此反应! 一念及此,再观看到眼前之人幼稚滑稽的模样,凌波儿更觉伤感:我竟是被此等庸俗之人所窥视了。 录押见凌波儿根本不为所动,反而越加鄙夷,不由老脸一红,亦感自己行为之不堪。他转念一想,赖是赖不掉了,不如打感情牌,女人都心软。 于是乎,录押立马又扮作一副可怜模样,信口胡诌道:“姑娘,我本一孤儿,被强人挟持,入山采药,不慎坠落山崖跌入湖中,顺水漂流至那碧潭,未曾想竟连累了姑娘。此实乃非我所愿,盖遭天意戏弄,望姑娘原谅则个。” 此话倒是引起了凌波儿兴趣,她不由自主地叹息道:“你也是孤儿?” 录押行走江湖多年的耳力派上了用场,凌波儿一个“也”字让录押打蛇随棍上:“莫非姑娘也是。” 凌波儿这才发觉自己说漏了嘴,也不答他,又接着问道:“入山采药?入的哪座山?” 录押立马慌了,这个世界里,他唯一知道的山便是曾陪神农一同游过的堂庭山,此刻也只能拿来应付:“堂庭山。” 录押刚报出山名,凌波儿的双眉便皱了起来:“堂庭山?你说谎!神帝自封堂庭山,山外有神禁,你如何能够进入?” 录押谎言被揭穿立马就慌了,只是他在那一世练就的忽悠功力犹在,他连忙稳住心神,镇定对答:“神帝自封堂庭山,谁人不知?我既知此,又何必拿此山作幌子来欺骗姑娘?那贼人确实对我说过那山便是堂庭,我也不知他是如何破得了神禁,带我入内的!” 凌波儿眼神闪烁,似乎信了,又似乎没信。 录押正忐忑间,又听凌波儿问道:“你是哪个部族之人?” 部族?录押心中咯噔一响,这倒把他难倒了,他对这个世界一无所知,又怎会知道有哪些部族。 “这……”录押支支吾吾了。 录押的闪烁其词落在凌波儿眼里反倒成了遮遮掩掩,只听她冷哼一声,道:“你以为不说,我便探不出你的来历了吗?” 说罢,凌波儿眼中爆发出一篷迷蒙黑芒,直逼录押而去,录押瞬时感到一股精神压力透着牢栏逼迫而来,他不由浑身紧张起来。 不料这压力来得快去得也快,录押抬头再看时,却见对面的凌波儿眼中闪现出惊讶的光芒。 只听凌波儿诧异道:“你明明修为低似普通人,为何体内却仿佛蕴含有极其强大的真元。而且,那真元竟好像极其复杂!” 录押听得云里雾里,他只记得自己被神农传送过来后似乎经历了匪夷所思的重创,重创之后自己好像在某个声音的引导下服用了神农赠予的百草丸。 想到此,录押眼前一亮:嘿,百草丸!定是它改造了我的身体,难怪醒来后自己都感到肌肉强健,行动敏捷,那神农老头儿并没有亏待了自己! 正自顾歪歪间,录押蓦地又感到一股较之前更为强大的压力逼来。 他连忙绷紧全身肌肉,骇然道:“你想干嘛?” 他的喝问声刚落下,那压力却又如潮水般褪去。 凌波儿看着录押的眼神越发的神奇了,仿佛在打量某种稀奇的动物。 录押被看得心里发毛,弱弱问道:“姑娘,你待怎样?” 凌波儿第二次的探查似乎仍未得到她想知道的结果,她不由面露疑惑,猜测道:“莫非,你是真贤门的弟子?” 说完她又摇摇头否定了自己的猜想:“不可能,真贤一门出圣人,如何会有你这般无赖的弟子!” 真贤门?好像很厉害的样子! 录押又来劲了,他对那真贤门是虽不明但觉厉,此刻拿来当虎皮做大旗,岂不是正好。 一念及此,录押故意重重咳嗽了一声,以一副推心置腹的口吻说道:“既然姑娘已然猜出,那在下便不再相瞒。不错,在下正是出自真贤门中!” “你真是真贤门的人?”凌波儿似乎有点相信了,可随后又立马否定道,“不可能,你既是真贤门的人,又何来被强人所掳,被逼入山采药之说。” 完了,完了,前后窜词了,淡定,不能慌! 此刻的录押,心理活动极为丰富。 “我与师父出来历练,途中失散了!”他想了半天,想出个拙劣的理由。 只是听在凌波儿耳里,这理由却变得十分合理。 真贤门之人近日频繁行走于八部之间的事她也有所耳闻,听说真贤门中的天妪姥姥也入世了,似乎与前几日天坛峰事件有莫大干系。 凌波儿将信将疑:“这么说,你还真是真贤门的人!” 录押眼神真挚无比,朝凌波儿郑重点头:“正是!” “那你可有能证明自己身份之物?”凌波儿追问道。 录押耸肩,两手一摆,将一切解释不通的、以及无法提供的,都推到了那莫须有的强人身上:“有是有,但都被那强人搜去了!” 第八章 徐滢心计 许是心中相信了录押所言,凌波儿对录押变得不再排斥,但也没有与他深谈,只告诉录押自己也是个孤儿,并非寨中土生土长之人。 录押不忘向凌波儿重申自己那冒牌的身份:“悲催啊,我哪知此番随师父出来历练竟会落到现如今这般模样。” 哪知凌波儿那渐渐隐下的羞恼经历被他这一提及,又浮现在了脑海。 只听凌波儿十分严肃地对录押说道:“你需忘记今日潭中种种,否则,我一定杀了你!” 录押点头如捣蒜:“我什么都不知道!” 录押又自己找话头:“哎,可惜我现在没法证明自己的身份……” 凌波儿面无表情,冷冷道:“你以为能证明了自己身份,就可以出的了这牢笼吗?” 然而凌波儿脑中设想的尴尬惶恐并未出现在录押脸上,只见录押点头道:“你说的也是,那徐滢一门心思要陷害于你,就算我能证明自己是真贤门的人,恐怕她也会说我是个冒牌货。像她这种人,抓住了别人的小辫子,是不会轻易放开的。” 凌波儿听了暗自点头:他倒也不是个草包。 二人就此不再交谈,录押也安分地坐在了监牢内的乱草席上,只是不时抬头张望头顶的天窗。 终于等到夜幕降临,再无光线自天窗外射入,录押轻手轻脚地凑到了牢栏前,细声说道:“姑娘,不如我们越狱吧!” 凌波儿神色不变,只是静静等待录押的下文。 “姑娘,你想,那徐滢刻意要加害于你,而你现在又受制于她,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如果不脱离此境,恐怕后头会更加凶险。” 凌波儿闻言微微点头,叹息道:“你说的也不无道理,只是我不能走!” “为何?”录押急了。 “此刻我若逃走,那便坐实了徐滢虚加于我身的罪名。因而,我是绝不会逃离此地的!”凌波儿语气坚定。 “呃……你不走那我可走了,他们到时问你你就说你不知。” 凌波儿奇怪了:“你如何逃走?” 录押嘿嘿一笑,从腰间药囊内摸出一个小背包,那背包四四方方,其丑无比,是凌波儿从未见过的款式。 当然凌波儿的注意力并没有放在背包上,她眼前一亮,注意到了录押的药囊,心中暗道:此人竟拥有空间储物器皿,看来应是真贤门人不假。 不一会儿,录押就从背包里翻出了两根小铁丝,他贼头贼脑地走到了监牢前,将铁丝插入那硕大的铜锁中,稍微拨弄了两下,就听“咔嚓”一声脆响,铜锁大开。 录押故作潇洒地转身冲着凌波儿摆摆手:“姑娘,就此别过,咱们后会有期。” 说完他又觉不妥,忙自己在心里加了一句:最好后会无期。 却见凌波儿表情怪异,她缓缓说道:“你此刻还走不了!” “嗯?”录押蓦地一凛,双耳一动,果然听到了监狱外有细微的脚步声传来。他不得不连忙将打开的铜锁又狠狠合上,迅速退回到茅草席上,一丝不紊地端坐而下。 不一会儿,两名身着劲装的大汉直朝录押的牢门走来,其中一名大汉取出钥匙将门打开。 录押暗自镇定,问道:“你们要干嘛?” 两名大汉根本不答他,一人一边将他架起,径直向监狱外走去。 录押正待挣扎,却见左边的大汉自腰间掏出两条黑布,将一条揉成团直接塞进了他嘴里,又用另一条绑住了他双眼,录押立马消停了。 也没走多远,录押就觉得自己来到了一间屋内。 他心下顿时大定:还好,不是要将我拉出去秘密处理掉。 录押鼻子极其灵敏,在屋内嗅出了一丝脂粉气。瞬间,他心中了悟,知道了是谁将他弄来了此地,也大约估摸到了对方用意。 果不其然,录押感到自己口中的布团被人取出,同时一道熟悉的甜媚声响起:“公子辛苦了。” “不苦,姑娘这么晚了还惦记着在下,是姑娘受累了才是。” 话音刚落,录押又觉得眼前一亮,徐滢那妩媚的面容出现在了眼前,只是由于被凌波儿打伤的缘故,面色略显苍白。 “不知姑娘深夜邀在下来此所谓何事?”录押开门见山。 徐滢却和他打起了太极:“公子是聪明人,小女子心中所想,公子应是猜到了吧。” 录押不愿和她打太极,直接问道:“我有什么好处?” “公子能脱离此地,不正是最大的好处吗?” 录押冷哼一声:“我若逆了姑娘心意而行,待到部甲归来查明此事,不是一样能够离开?更何况,我若顺了姑娘意思,倒反而将自己立于了不利之地。” 徐滢终于说出了心中所想:“公子请放心,只要公子在部甲面前承认自己与凌波儿有染,小女子必保公子平安离开!” “哦?你如何保我离去?” 只见徐滢诡异一笑,从衣袖内取出一物,却是一把钥匙,只听她说道:“此乃牢门钥匙,部甲归来审问此事后,我与父亲都会以此事关系部落名声,不便即刻处置为由,要求部甲将公子多羁押几日,而到时公子便可自行以钥匙打开牢门,小女子亦会借故调离寨中守卫,公子自可安然离去。” 录押心中百转,这女子好强的心计! 若按她所言,自己先是在部甲审问时承认了与凌波儿有染,那她诬陷凌波儿便有了最重要的人证,而自己稍后再悄然离去,那无论凌波儿再说什么都是死无对证! 彼时,凌波儿就是跳到黄河都洗不清了! 录押自然不会真顺了徐滢的意思,不过嘴上却不能显露此意,他依旧扮演着奸诈小人的模样:“如此我还是没有什么好处?再者,我如何相信到时你会任我离去?” 徐滢见录押似有松动,连忙说道:“公子想要何等好处,小女子要如何做才能令公子信任?” 录押见机,终于说出了自己酝酿良久的想法:“在下对贵部功法十分感兴趣,不知姑娘可否借在下一观。” 这是录押蹲在监牢之时就生出的想法,他是异世人,在这修士的世界,唯有自己也成为修士,才能有自保之力,不然只能沦为任人宰割的悲剧存在。 在这个世界的遭遇,让录押迫切想成为修士。若是自己会法术,便不会被凌波儿轻易逮住,也就不会被烙上淫贼印记给关在牢狱之中。他知道自己缺乏立足之本,如今正好借机提出来。 只是录押这要求确实让徐滢愣住了,她本以为录押会借机要挟灵药异宝,没想到他竟然要功法! 徐滢立地思索良久,在录押故作不在意的眼神中,朝他微微一笑,道:“公子稍候,小女子这就去为公子取来。” 说完,她就走进了里间。 录押心中暗松一口气,在桌旁坐下。 桌上有一盅茶水,录押见茶方觉口干,略作思索后便端起一饮而尽。心想:这小娘皮总不至于在她自己喝的茶水里也下毒吧。 心里这么向着,录押就又端起茶壶,连灌了好几杯下肚。 过了半会儿,徐滢从里间走出,见到录押正在喝茶后不觉一怔,随即又迅速恢复原本模样。 她掩饰得极好,录押并未发觉。 “公子,这便是你想要的功法!”说着,徐滢将手中的卷轴递与录押。 录押连忙展开,就着灯光一看,第一页写着三个大字:水纹波。他并不细看,再看第二页,碧波动! 他正要展开到第三页,却被徐滢阻止了:“公子离开监狱也有些时候了,此地不宜久留,公子还是早做决定,趁早归去得好。” 录押抬头,冲着她狡猾一笑,瞬间将卷轴完全打开,扫视之下,看到卷轴上都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字,并非空白。他这才放心,收起卷轴,故作爽朗道:“行啊,看在姑娘如此诚意的份儿上,在下便答应姑娘的要求了。” “如此甚好,”徐滢展颜,又朝门外吩咐道:“你们进来,送公子回去。” 那两名大汉开门入内,徐滢拿起黑布,轻道一声:“公子得罪了!”又将录押双眼蒙上。 录押闻着自徐滢身上发出的淡淡异香,心中却感叹道:红颜果然祸水,古人诚不欺我! 两名大汉押着录押正要回去,却见徐滢给其中一名大汉使了眼色,那大汉顿时会意,落在了后头。 待到另一名大汉押着录押出了门,徐滢才俯首他耳边,以只有二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将这小贼与那小贱人关在一处!” 大汉点头,跟了出去。 徐滢望着录押离去的方向,再看看桌上被录押喝空了的茶盅,心中冷笑:“哼,小贼,这可是你自找的,任你百般狡猾,也休想逃出本姑娘掌心!” 第九章 牢内感气 心计颇深的徐滢准备了两套计谋来使录押就范。 一个是方才的利诱,另一个的玄妙便是在那一壶茶水之中。 那茶水,徐滢是打算让它在利诱无功后再登场的。 让她没有想到的是,录押竟然两样全中,让她心下不得不感叹,真是老天都在帮自己! 两名黑衣大汉押着录押重返监狱,诡异的是,他们打开了关押凌波儿的牢狱,在录押疑惑的眼神中,将他丢了进去。 凌波儿正在努力聚集真元,欲冲破徐长老对她设下的禁制。 当时有黑衣大汉在场,录押不能让他们发现自己身藏空间法器,自然不好将功法卷轴收入药囊,此刻只能让凌波儿看了个正着。 望着凌波儿那询问的眼神,录押也没和她来虚的,直接将卷轴一扬,道:“嘿嘿,忽悠了徐滢那娘们儿一篇心法。” 凌波儿兰心慧智:“你是不是答应了她什么不轨的条件。” 录押满不在乎地道:“嘿嘿,随便应承了事,我才不会听她的呢!” 他这句倒是实话,凌波儿也不再在此问题上纠缠,却朝录押一瞥眼,还微动了下脑袋。 美人注眸,瑶首微点。 这样的景象看得录押心猿意马,他脸颊微红,小心肝扑通跳,暗自思量着:这小娘们什么时候还会勾人了? 心下这样想着,录押也扭捏起来,冲着凌波儿也回了记媚眼,一副你的秋波我已收到的模样。 凌波儿见状立马瞪大了双眼,表情已显嗔意。 然而这副似喜还嗔的模样,看在录押眼里又是另一番意味。 他轻咳一声,装作一本正经地说道:“姑娘,虽然在下清秀俊俏,可你也不用如此看着我。” 凌波儿若是没被封住修为,定会一脚将这厮活活踹死。 饶是凌波儿性子冷淡,也被录押激起了火气,她抓起一把牢狱内铺地的茅草就向录押脸上砸了过去,同时指着一旁的监牢道:“你不是会开锁吗?打开铜锁,回你自己的监牢去。” 呃,原来是这个样子的啊!录押当场就凌乱了,羞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心里虽羞愧得要死,录押嘴上却不饶人:“你想要我过去你就说话嘛,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你想要呢,虽然你很有诚意地看着我,可你还是要跟我说你想要怎样的。你真的想要我过去?你不是真的想要我过去吧?难道你真的想要吗?……” 录押正待顺嘴说下去,可一看凌波儿又是抓起了一把茅草,立马乖乖地、迅速地回到了自己的牢狱内。 同时嘴里嘀咕着:“小爷有那么不招待见吗?” 回应他的,是一把隔着牢栏扑袭而来的茅草。 牢狱中有灯火,录押摊开卷轴仔细观看“水纹波”和“碧波动”两种功法。 卷轴上对此两种功法的真元运用以及施展心法以及手印介绍得都颇为详细,只是对录押来说这些都是白搭,因为他根本都不知道真元为何物。 录押只好烦躁地向后翻,看能不能有其他收获。不料翻开第三篇时,录押忍不住破口大骂:“她姥姥的小娘皮,竟敢忽悠小爷!” 只见紧接着碧波动之后的第三篇上,竟然是七个大字:吐纳聚气入门篇! 让录押要吐血的是,此刻仔细观察之下,他发现第二篇与第三篇的卷轴衔接处并不平滑,这定是徐滢临时拼凑的! 录押第一反应就是被骗了,徐滢这小娘皮实在狡猾,难怪自己翻到这一篇时她会有意岔开话题,将自己遣回。 敢情她仅仅是将两种基础功法放在一卷入门级别的修炼指引卷轴前,用来糊弄自己。 凌波儿在旁边的监牢内看到录押如此表现只是冷笑,她早知道录押与狐狸谋皮,又岂能落到好处? 然而录押骂完娘之后,忽然又哈哈大笑起来。 修炼指引入门?这不是自己此刻最最需要的吗?! 在凌波儿怪异的眼神中,录押停止大笑,又将卷轴展开,就着监牢外的火光,仔细观看起来。 原来在这个世界中,修炼的第一步就是感应气! 录押连忙按照卷轴所言,认真盘坐在地,五顶朝天,仔细感应起周遭空间内的“气”! 凌波儿瞧见他这般模样,瞬间了悟,她讥讽道:“原来你得到的高深功法,就是气机感应篇啊!” 录押老脸发红,忽然一想,身旁不就是有位高手吗?我何不请教于她! 于是乎,录押就厚着脸向凌波儿求教。 凌波儿闻言诧异道:“你作为真贤门人竟不知如何炼气?” 录押编起故事有如信手拈来,他故作高深道:“我真贤门独立各部外,修心不修身。门人出世历练看不破红尘,便不会被传授门中的修炼法,不过听门中历练归来的师兄们说,他们历练时都会向遇到的高人请教到基础修炼法,只是我刚出来历练,遇到的第一个高人便是姑娘你罢了。” 也是他运气好,他这番胡诌加拍马屁,反而与凌波儿听到的关于真贤门圣贤的传说相近。 心中疑惑释去,凌波儿便随意为录押讲解起炼气之道来。 原来所谓的炼气,便是要以心来感应周遭气机,使自然气息与本心沟通,才能引气入体,淬炼己身。 而那看不见,摸不着的“气”却有各种分类,根据这个世界的八个部族分为八种,艮部修山气,震部修雷气,巽部修风气,兑部修泽气,乾部修天气,坤部修地气,坎部修水气,离部修火气! 而这天、地、山、泽、雷、火、水、风之气便是蕴含在这天地自然之间,各部族人对各自所修之气有独特的感应,这要归根于各部的种族天赋了。 录押听得头头是道,不过联系到己身后就愣住了:我这不属于八部之人,该修何种气呢? 凌波儿仿佛了悟录押所想,只听她说道:“你们真贤门专门搜集八部之中的怪胎,这些人能将这八种气共同纳入体内,只是贪多不精,你们真贤门人修炼起来极为困难,虽然境界都很高,可实际修为都不如单修一气的各部修士高强!” 呃,怪胎,听起来怎么好像与废材没什么区别! 录押听到这里心里郁闷了,这真贤门如此作为,如何能独立于八部之外?听起来还好像很受尊崇的样子。 却听凌波儿又道:“不过你们真贤门中圣贤频出,这与你们注重修炼内心境界有关,而且真贤门对整个洪荒大陆都有奇伟功绩,这些事儿,你师尊可能如今没有告诉你,不过日后你总会知道的。” “呃,你怎么会对真贤门知道这么多?” “这你不需要知道,”凌波儿根本不理他,“你如今就好好感应此间的气吧,这里是兑部,山水之气浓厚,不过你若对气感应灵敏,也能感应得到其他种类气息。” “山水之气?你不是说兑部修泽气吗?”录押提出疑惑,“这水纹波,碧波动,似乎都要以水真元施展,怎么兑部的人用起了坎部功法?” “哼,此间的部落只是兑部边缘的小村落,除了部甲,根本没人能真正懂得兑部功法。只是泽由山水相交,兑部之人天生便有借用山、水二气的能力,但也仅是借用罢了。泽乃诡道,泽气显然不是山水气所能代表的,跟你说你也不明白!” 录押撇嘴,腹诽道:你一个兑部边界小部落的丫头,好像什么都明白的样子,装什么高深! 嘴上他却不敢说出来,只好乖乖坐下,闭上双眼感应。 却听凌波儿又道:“你刚摆出的修炼姿势有助于平心凝神,能加强对气的感应!” 凌波儿虽然没有作出要求,不过录押却知晓其意,连忙又摆出那五顶朝天的姿势来。 录押闭眼感应,他将周身环境都想成了气,地面翻滚,灰蒙蒙,那是浑厚的地气;墙上火把张吐火舌,赤红明亮,那里有欢快的火气。 场景再转,寨子处于沼泽之中,有绿湖碧潭环绕,一层层浓厚的蓝色水气将寨子深深包裹;寨子靠山,那大山也迷离,翻涌黄色山气,巍峨庄重。 只是那蓝色水气与黄色山气相交,颜色混淆,变成棕紫色,再那棕紫色中心,却又像出现了一点纯净的黑色! 录押心中揣测,泽乃山水相交,莫非这黑色的气息便是泽之气! 他睁开双眼,开心道:“我感应到了地气、火气、山气、水气、还感应到了一丝黑气,那是不是你说的泽气?” 凌波儿闻言一惊:对于一个初入门的修士来说,一下感应出地、火、山、水四气也不为过,可是能感应到诡异的泽之气,那就堪称奇迹了!在这寨子中,也就部甲和自己能感应到泽气而已,为何他能如此轻松感知? 第十章 气机 录押见凌波儿不搭理他,也不着恼,他又继续坐下,想感应出更多气机。 只是这次任他再如何感应,也未多出一分气机出来。时间一长,他倒反而觉得自己心中无来由地多出一团火来,让他觉得烦躁,始终不能静心凝神。 录押索性离地而起,他打消了即刻离去的想法,就算能一时逃脱开去,以自己的脚力,也摆脱不了一帮修士的追赶。 可到底啥时候走,如何悄无声息地走,离开后如何摆脱追兵,他心里又没底。 录押烦躁地在牢内踱起步子来,没踱多会儿,他忽然一拍脑门,心道:我怎么把这茬给忘了! 录押自药囊内取出神农赠予的三枚扁平阴阳石子,他决定为自己求一卦,所求之事,便是如何脱身。 他将牢内某处的茅草清理开来,露出平整地面。继而双手虚合三枚石子于掌内,口里念叨着:“如来佛祖,观音菩萨,玉皇大帝,求求你们指示小子该如何脱身吧。” 说罢,他分开双掌,三枚石子掉落,只有一枚阳面向上,得出个少阳爻。 他便信手从地上捡起个枝条,在一旁划了一个长横线,意为少阳爻。 第二次摇卦,依旧得出个少阳爻,这是二爻。 第三次,两阳面一阴面,这是少阴爻,录押便在三爻位置划了两个短横,是为少阴爻。 如此反复,到得第五爻时,三个阳面一同向上,老阳爻出现。录押便在五爻位置划上长横,并打了个叉,以与少阳爻区别开。 四、六两爻同为少阳,如此,六爻确定,这是个“天泽履”卦! 他此间的动静亦引起了凌波儿的注意,待凌波儿看到录押竟在地上画卦图之后,惊得暗呼出声。 录押心里正烦着呢,闻声也不抬头,只嘀咕道:“你没事叫个啥啊,差点扰了小爷的卦。” 凌波儿心里十分震惊,因为卦图在八部之中,是十分神秘的存在。就连她自己对卦图也知之甚少,只是录押在地上画出的阴、阳爻,让她十分肯定,那便是卦图了。 “他是如何能摇出卦来,而不遭天道责罚的?”凌波儿心中惊骇无比。 八卦是上古大帝伏羲的绝学,传闻伏羲大帝便是以八卦图来划定大荒,之后才有了八部。 因此,八卦便与这天地意志有了某种联系。一旦有人求出卦来,便相当于窥视了天机,会遭到天地意志反噬。 所以八部之中,才有了“非圣人,不摇卦!”的说法。 凌波儿本是想出声询问的,奈何录押这厮刚刚一句心不在焉的埋怨,听在凌波儿耳里倒有些故意卖弄的意味。 她本就是个冷淡性子,如何会拿热脸去贴他人冷屁股,何况还是那小贼。 凌波儿心道:或许只是他们真贤门的独特起卦法门罢了,我又何必大惊小怪。 心中如此想着,凌波儿又坐回原处,凝神冲起关来。 录押正在给天泽履卦定六神,所谓六神便是: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外加腾蛇与勾陈了。 定六神是解卦前的必备手续,这些都是老把式当年传下来的手艺,录押对这些基本操作还算精通,只是解卦的水平,就难等大雅之堂了。 定好六神,录押打量起整副卦来. 天泽履,乾上兑下,乾为天,为阳为刚,兑为泽,为阴为柔。履,柔履刚也。阳上阴下,阴阳正位。 这是个中上卦,录押得出结论。 既然是中上卦,看来这脱身应该是没问题了。 就卦面而言,以录押水平也就能解到这了。 他又继续看爻支,五爻动,看来脱身就得看此爻了。 只是具体的因何脱身,录押水平有限,还是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录押狠狠抓了把头发,自顾自说道:“五爻临玄武,难道玄武大帝会显灵来带咱走?” 如此荒谬想法,录押自己都难以信服自己。他闭上眼睛,努力回想老把式当时传授的解卦口诀。 只是平时十分好使的脑子,今天不知怎么了,变得十分混乱。 虽然录押服用过可解百毒的百草丸,可情药之毒在灵魂,百草丸的药效也只是能拖延片刻罢了。 只是由于他体内有八部神将残余真元藏伏,所以这情药之毒才发作得并不激烈。 若是此刻录押惊醒并获知此事,定能隐隐猜出徐滢这么做的目的,可惜他现如今不仅神志不清,就连被人下药了都还不知。 直到凌波儿有所感应,狠狠瞪了录押一眼,录押才回过神来。 凌波儿冷冷质问:“你在看什么?” 这时,监狱外隐约传来的脚步声为他解了围。 凌波儿冲着还在发愣的录押急道:“还愣着作什么,赶紧打开牢门过来?休要被他们发现你能打开铜锁!” 录押得到提醒,赶紧收起阴阳石子,又擦去地上卦图,终于在来人出现之前,钻进了凌波儿的狱牢中。 来人是来送饭的,并未未察觉到此间异样,他们丢下饭菜与水之后并未久留。 录押看到饭菜才察觉到肚子饿了,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拿起就吃。他认为,既然已与徐滢谈了条件,那小娘皮那就断不会在此刻下毒迫害自己。 而凌波儿却不曾动那些饭菜,只是将碗中之水饮了。 录押是心神已乱,再加上估算出错;而凌波儿是涉世未深,根本没有提防。 那食物与饮水,都是被徐滢下过情药的! 祸端就此深种,二人正一步步踏入徐滢为他们设下的圈套而不自知。 吃饱喝足,录押惬意地靠在四壁的牢栏上。 录押的眼神已不由自主地向凌波儿飘了过去,只是此刻他有点做贼心虚,悄悄偷瞄一眼又迅速收回视线,所幸也不曾被一门心思要冲破禁制的凌波儿察觉。 <a href=http://www.qidian.com>起点中文网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a><a>手机用户请到m.qidian.com阅读。</a> 第十一章 逃离 牢狱之中,录押与凌波儿正紧紧搂抱在一起,录押双手早已攀上高峰,正恣意感受触手之处的柔滑与弹嫩,而凌波儿的小手也似受到莫名念力的牵引,穿梭到录押胸前,忙乱地婆娑着。 在互相茫无目的地抚摸下,二人终于疯狂撕扯起对方的衣服来,此刻对他二人而言,衣服已成为多余的障碍。 若是此刻徐滢带着部落中人进来,见此景象,那凌波儿与录押私通的罪名,必定要坐实了。 就在二人就要坦诚相见时,一道清厉的低吟响起,若龙吟虎啸,直达二人灵台,二人霎时恢复短暂清明。 录押怔怔盯着衣衫不整的凌波儿,忽然就发现自己被一双硕大的手掌给掀翻了。 随即,一道让录押直感熟悉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他王八儿子的,幸亏老龟我出现得及时,不然就真便宜你这臭小子了!” 录押忙从地上爬起,回头一看,只见一只老龟人力而起,龟掌有蒲扇大,两只绿豆小眼正恶狠狠地盯着录押,眼神中透露出强烈的鄙夷。 这正是录押在水坝处所遇到的那只偷看众女洗澡的猥琐老龟! 说来遇到色龟正是录押这一连串悲剧的开端,若不是这老龟撺掇,他也不会见到众女洗澡,也就没有被她们发现一说,那就更不会潜游出去撞见凌波儿了! 啊呀呀呀,录押心中怒极狂叫,径向老龟冲去,骂道:“原来是你这只好……” 他那“色”字还没说出口,就又被老龟一巴掌掀翻在地,老龟的怒骂声将他的话语憋了回去:“好你王八姥姥的好啊,小兔崽子,你作死不成?” 录押欲哭无泪,这哪是龟啊,明明是土匪恶人转世啊! 凌波儿早已整理好凌乱的衣衫,此刻见到老龟,连忙羞愧得低下头,轻唤一声:“龟师。” 老龟凑到凌波儿近前,发现凌波儿面上红潮未退,稍加感应后,说道:“波儿,你这是中了情毒!” 凌波儿脸皮薄,低头不语。 老龟走到她身后,大掌在其背后推敲了几下后,又道:“难怪会如此,原来是有人禁锢了你的真元。” 说罢,老龟便以大法力轻松破开凌波儿体内封印,同时一道幽光自其双眼射出,飞入凌波儿眉心。 解除了禁制的凌波儿连忙催动周身真元,在老龟“道心清明”决的帮助下,面色终于恢复正常。 却在此时,只听录押不明状况地说道:“那个,要不,也帮我把毒解了呗?” 他这一开声,凌波儿顿时意识到了他的存在,想起自己方才竟与这厮作出了那等令人羞愧之事,凌波儿急火攻心,她愤恨地一跃而起,一掌向录押打来,欲将他击毙于掌下。 却在此时,一阵嘈杂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似乎有一大群人过来了。 老龟连忙将凌波儿拉住,道:“此地不宜久留,速走!” 老龟说完便一掌推在了牢内的墙壁上,没有破碎的声响发出,可那堵墙却诡异地破开一个大窟窿。 老龟拉着凌波儿迅速蹿出了监牢,录押自然不愿留在此地,亦随之而出。 二人一龟刚离开牢狱不到三息时间,徐滢父女俩就领着一大帮人进来了。 周淽也在那一大帮人中,她因为凌波儿的事对徐滢很有意见,只听她边走边抱怨道:“这么晚了还喊我们来这里说看什么好戏,徐滢,你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徐滢也不理她,径直走到了关押凌波儿的狱牢前,看到眼前情景后,她不由呆了,眼前这空荡荡的光景与她想象的并不一样! 众人看到空荡荡的监牢与牢壁上那硕大的窟窿后也惊呼出声:“波儿她……她逃走了!” 杨冲环顾监狱一周,接着补充道:“那淫贼也不见了!” 却说录押跑出监牢,却由于脚力低微落在了最后,由于未跑出多远,被徐滢等人从破开的窟窿里发现了踪迹。 “那淫贼就在前方,快追!”狱中的众人迅速追了出来。 录押感觉到后方动静,再看看前方,凌波儿与老龟的身影渐渐模糊,他不由心急如焚,拼了命地向前狂奔。 徐长老却没有随着众人向录押他们逃离的方向追去,而是迅速来到了寨子中心处的一口水井旁,在那水井之上有一口石钟,徐长老双手探出,抵在了石钟之上,体内水真元迅速涌出,他在石钟之上轻轻一拨,就见东北方的某处忽然涌起了碧蓝色阵芒,徐长老启动了东北方的护寨阵法。 这阵法除了能抵御外部入侵,还可以阻挡内部逃离。 后方追兵奔袭,录押唯有死命奔跑,正跑着就见前方林子中迸现出一排阵芒,老龟与凌波儿也在林子边止住了身形。 录押喘着粗气向他们跑去,却听老龟轻蔑地骂道:“他王八儿子的,这种粗造滥制的肤浅阵法也想拦住本龟?” 嘴上虽如此说着,老龟却没有能立刻将之破除瓦解,此阵终归是拖住了他们片刻。 待到老龟将阵势全部瓦解后,后方的追兵也赶了上来。 老龟沉默了半会儿后,径直向录押走来。 凌波儿似是猜到了什么:“龟师,你这是要……” 老龟点头:“我们不能暴露,唯有如此。” 录押察觉到气氛的诡异,忐忑问道:“你想干嘛?” 老龟的话语中透露出一丝残忍:“小子,要怪就怪你自己不走运吧!” 录押心知不妙,连忙跳起,骂道:“你这老乌龟,老王八,我警告你,你别过来啊!” 老龟根本不理,龟掌一探就将他擒住。 凌波儿望向录押的眼神中透露出一股同情,她知道老龟这是要元神脱壳,入主录押体内。而录押作为宿体的后果,便是神魂会遭到挤压,日后在炼魂的路上,行进会极其艰难。 凌波儿不知为何忽然对录押产生了一丝不忍,她犹疑道:“龟师,此法太过霸道,有伤天合,是否有其他方法?” 老龟叹道:“若不损伤他的神魂,便会消耗我的神念了!” 老龟自然不会为了录押而消耗了自己,只见一道精光从其头顶冲起,就要没入录押的天灵盖中。 凌波儿见此不由心下一沉,按理说自己应是不该对他有丝毫不忍的,可为何心中竟然有些微堵塞?! 却不料录押背后蓦地橙光大起,一只黄鹊光影自其背后振翅而出,一下就将老龟的元神崩飞出去。瞬间的功夫,黄鹊光影又自行消失,徒留下还不知情的录押,一脸莫名其妙。 老龟元神归窍,与凌波儿一样,眼神中满是诧异,他肯定地说道:“这小子有诡异!” 却在此时,后方的追兵已经赶至,冲在最前方的杨冲大声喝道:“淫贼,休跑!” 老龟摇头叹道:“罢了,罢了,龟爷爷神念如海,也不在乎这一点。” 说罢老龟腾空而起,肉身变得透明,化作一道碧光,向录押背后印去。 录押只感到有一股极其强大的力量进入了自己体内,充盈的能量渗透进自己的皮肉、筋络甚至骨骼,他感到自己拥有了能生撕猛兽的力量! 同时录押直感到灵魂为之一震,原本燥热的灵魂瞬间清明,似有灵魂枷锁被解除了一般。 他知道,这是自己所中的情毒,在被老龟附体的片刻已经解除了。 却在此时,杨冲赶至,一拳向录押砸来。 录押想也没想一把攥住杨冲的胳膊,一个提拉就将他扯过了头顶,再接着一个转身,将杨冲如陀螺般甩飞了开去。 录押心中兴奋异常,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双手:这就是拥有了力量的感觉,太爽了! 老龟那熟悉的声音适时在录押心中想起:“小子,扁他,给龟爷爷狠狠地扁他!” 录押心中一咯噔:“什么情况?你怎么在我身体里说话?” “嘿,老子就在你体内!你以为你这身力量哪里来的,那都是龟爷爷我消耗神念附体于你身后赐予你的!别愣着,又有两个废物冲过来了,赶紧开扁,扁完咱们好开路。” 录押无暇再和流氓老龟对话,抬头一看,来者却是那徐滢的两名黑衣手下,他对这二人显然没有好感,迅速冲了过去,一手拉住一个,将二人迅速对拍在了一起,只可怜这两名黑衣大汉还未搞清状况,就被拍昏了。 后方的众人终于都赶了过来,被甩飞的杨冲也挣扎着爬了起来,他眼神中满是难以置信的神色,惊声道:“不可能,这小子怎么忽然变得这么强。” 徐滢也感受到了录押的怪异,她冲着身旁众人道:“我们大家一起出手,这么多人还怕镇压不了此贼?” 就在众人都要逼上前来之时,徐长老出声制止了他们:“你们退后,你们就是一起上恐怕也不是此僚的对手!” <ahref=http://www.qidian.com>起点中文网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a><a>手机用户请到m.qidian.com阅读。</a> 第十二章 狐假虎威 徐长老这记推掌看似平淡无奇,实则暗含了他筋骨期巅峰的修为。他这一掌打出,心中十拿九稳,务求将录押一击擒下。 让他所料不及的是,录押此刻已被老龟附体,如有神助。 眼见徐长老一掌推来,他想都不想,同样的姿势,也是一掌迅速向前推去。 双掌相接,“啪”,只是轻声的闷响,片刻后,二人均被对方掌力震得倒退开去。 老龟立马在录押心中怒骂道:“小王八羔子你到底行不行啊?本龟赋予你如此神功伟力,你就此等表现?” 录押在心中反驳:“他姥姥的,小爷自幼便是个好孩子,从小到大都没打过架,有如此表现算不错了!” 老龟闻言气得直呼:“孺子不可教也!” 这边老龟对录押表现不满,那边徐长老却是震惊得无以复加。 自己这志在必得的一掌,不仅没有收获到预期的效果,竟还被那小子给震退了。这在徐长老想来,实在匪夷所思。 在徐长老面色渐转凝重时,录押心中老龟的声音响起:“小子,你听好了:掌要含劲而吐,劲要达到掌外延!” 老龟话音刚落,录押就感到有一股强大的气劲自后背向前涌来。他仔细体味老龟对推掌的教导,将气劲聚集到双掌之上含而不露,随后快速地跑向徐长老,一掌迅疾推出,欲将含住的气劲吐出掌外。 这一掌是录押感悟老龟之言后所发,在临近徐长老身前时,后者才察觉到这一掌中暗劲汹涌。 然而徐长老终归是比录押多了丰富的对战经验,他第一反应不是与录押直接对抗,而是一个灵巧的转身,反身一拳向着录押胸口捣来。 录押这厮终是滑头,他自知毫无打斗技巧,不过却会有样学样,眼见着徐长老转身,他也朝着相反的方向迅速兜了一圈。 却在此时,老龟的声音再次在录押心中响起:“拳要蓄势而发,打出后节节爆气,直捣黄龙。” 录押领会要义,转身的同时收掌于腋下,握拳于腹前,雄厚的劲力充斥整条手臂,站定的一瞬,一拳冲出,如猛虎脱牢,尖锐的气爆声响起,二人拳头相抵,却见录押的右拳并不停顿,竟又向前狠狠轰出了一小节。 徐长老瞬间就被录押一拳轰得向后跌飞开去,他站定后,脸色涨得通红,也不知是受到录押拳劲冲击所致,还是自觉被一个小辈打飞,颜面羞愧。 后方的众人震惊得张大了嘴巴,许久未能合上。 谁能料到一个阶下囚竟能将长老打退?! 徐长老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脸色才恢复正常,在录押手中吃瘪,让他实在无法接受,何况身后还有这么多人看着,不将录押拿下他颜面何在? 于是,徐长老决定使出自己的巅峰战力,他闭上了双眼,片刻后,他的胸腹二腔内渐渐绽放毫光。 徐滢见状喜道:“本命真元!” 当炼气士将肉壳和筋骨修炼到极致后,天地灵气将会开始浸入到内脏,在内腑中生出本命真元,而有了本命真元的好处便是修士与天地灵气之间产生循环,真元力不再局限于对天地灵气的炼化,还能自产! 后方有人惊道:“徐长老竟然孕生出了些微本命真元,看来离成为气宗也不远了!” 也有人感叹道:“寨中自部甲之后,终将有第二位气宗了!” 然而徐长老的内腑中的异象也就仅此而已,并没有再演化出任何玄奇景象,他终究未踏入内腑境,只是触摸到了这一境界的壁垒罢了。 在少量本命真元的催动下,四周的水之气迅速向着徐长老汇聚,只听他一声大喝,抬手直点录押,须发皆张! “惊虹破!” 一道由浓厚水真元形成的长虹从徐长老袖中飞出,在半空划过弯弯的弧道,迅速向录押冲来。 玩拳脚功夫,录押还能有模有样地跟着比划一番,然而面对术法,录押可是毫无主张。 老龟知道这货的斤两,连忙提点道:“张嘴,吸气!” 得到老龟提示,录押心下大定,连忙张大了嘴,然而还不待他吸气,那道水虹便像是受到了莫名力量的牵引,瞬间就冲进了录押嘴里。 “啊……唔……呃”录押吓得眼珠暴突,啊呜大叫。 然而水虹挡住了他的声道,惊恐声掺杂着呛水声变得十分怪异。 水虹入口,却并未对录押产生实质性的冲击伤害。 不一会儿,长长一道水虹就完全钻进了录押体内。录押只感到它在腹中被神奇的力量牵引得转了个圈,在录押直感神奇时,整道水虹竟又顺着他的食管而上,从他口中喷了出来。 喷出的水虹比来时更疾,直向徐长老射去,徐长老猝不及防,一下就被打中,直接抛飞出去数丈之远,落地后就没能爬起来。 “父亲!”徐滢惊呼,飞快向徐长老奔去。 后方观战的众人见此,心生恐惧之感。这样神乎其神的景象,他们还是第一次见到。 生吞他人施展的术法,再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众人对此根本是闻所未闻。 然而录押此刻却并不好过,他倒没有受伤,只是被那水虹呛到了口鼻,此刻正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向地上狠狠吐着口水。 后方的寨中之人见状心中那丝恐惧感瞬间消散,这货到底什么状况,拥有如此手段,怎么还会被水给呛着! 老龟的嘲讽在录押心中适时响起:“小子,你不嫌丢人吗?能给本龟装出点高人风范吗?” 录押闻言连忙强忍住呕意,迅速擦了把鼻涕,站直了身体,装出一副高深莫测模样,对着正被徐滢扶起的徐长老,俯视道:“老乌龟,小爷岂是你能拿捏得了的!” 此刻,徐长老体腔内本就微弱的本命真元早已被打散。 他惊恐地内视了一番,确认自己好不容易积攒起的那丝本命真元消失殆尽后,终是张嘴喷出一大口血雾。 他知道,自己此生已与气宗无缘! 急火攻心下,徐长老在徐滢的惊叫声中,昏死了过去。 老龟倒是在录押心里尖声骂道:“天杀的小子,你刚骂了什么?” 录押紧绷的面皮瞬间松弛,连忙讪笑改口道:“呃,不对不对,是老王八!”高人形象瞬间荡然无存。 后方人群中有人小声嘀咕:“这有什么区别吗?” 老龟的跳脚骂街声又一次在录押心中响起。 “好了,我们该走了。”一直在观战的凌波儿出声道。 录押点点头,转身向其走去。 后方众人不敢跟上,连作为巅峰气师的徐长老都败了,谁还敢上前找打?! “波儿!”杨冲终是忍不住喊了一声。 不想凌波儿未有任何表示,录押倒迅速回头,恶狠狠地盯了杨冲一眼,同时冲他扬了扬拳头。不管是耀武扬威还是狐假虎威,终归是恐吓得杨冲眼神退缩,不敢与录押接触。 然而,后方众人中,平日与凌波儿关系不错的周淽等人又接着呼唤道:“波儿!” 凌波儿终是身形一顿,不过却没有回头,片刻后,她脚步再起,径直向前迈开了步子。 三年边寨恬淡生活,她对寨子也非无感情。只是她知道,这样的生活一旦被打破,就再也回不去了。 此刻,终于是到了离去的时候…… 第十三章 四翼青鹂 录押跟着凌波儿渐行渐远,眼看就要消失在众人视野内,突然,自后方的高天上传下一道尖锐的鸟鸣声。 录押听到后方有惊呼声顺风传来:“是它,巽部妖兽,四翼青鹂!” 在众人的惊叫声中,四翼青鹂一个俯冲已激射而下。 录押转身看清这妖兽,疑惑自语:“我好像在哪儿见过这鸟!” 老龟自然能听到录押低语,它不屑地在录押心中嘀咕:“就你?遇到这鸟货你还能有小命?” 被嘲讽了的录押果断选择沉默,心中“老乌龟、老王八”狂骂。 不过他忘了此刻老龟寄居在自己体内,即使是心语也能被其感应。 录押心中还没骂过瘾,就发现自己的手掌已不受控制地抬了起来,左右开弓,“啪啪”两声,迅速给了自己两个大耳光。 老龟邪恶的声音再次在录押心中响起:“小王八羔子,你再骂两声试试。” 录押额头上冷汗狂飙,强迫自己心如止水,不敢有丝毫动作。 因为此刻他已发现在老龟说出威胁的话语后,自己的双手已不由自主地摸到了裤腰带上。 当众脱掉裤子做出奇怪动作,录押实在不敢想下去…… 一旁的凌波儿见状劝道:“龟师,你在附体的状态下最好不要过多操控他身体,这样会使消耗神念加剧的。” 老龟似乎听了劝,录押感到双手恢复了自如,他忙向凌波儿投去感激的眼神,自然被后者视若无睹。 这边老龟教训录押,后方却是乱了套。 在四翼青鹂的攻袭下,寨中之人已有伤亡。 这凶兽是洪荒恶名远播的十大凶兽之一,而寨子里的人中,修为最强的徐长老早已昏死过去,其他人又怎会是对手! “我们救救他们吧。” 录押听到凌波儿语带一丝恳求,正殷殷望着自己。 片刻后,他醒悟,那并不是在跟自己说话! 果然,老龟那老气横秋的话语又在录押心头响起:“小子,你上去赶走那只呆鸟!” 录押心中故意道:“你不是能控制我吗?你来呗!” 老龟阴森森说道:“你再墨迹,龟爷就控制你自宫!” 录押崩溃了,世上为何会有如此无节操的乌龟?! 老龟心中坏笑:龟爷会告诉你神兽附体后是不能对宿主产生实质伤害的吗? 录押自然听不到老龟心声,眼见后方又有人被妖鸟扇飞,他终是不能无视他人生死,迅速冲了过去。 岂料那四翼青鹂眼见录押冲来,立马抛下了身边的人,一个振翅直向录押冲来。 录押心中不解,大骂道:“小爷看起来有那么好欺负吗?人也欺负,龟也欺负,现在鸟也来了!” 老龟此时却没有在意他的冒犯,反而意有所指地说道:“嘿嘿,你不是看起来好欺负,反而倒像个香饽饽。” 录押只当做是老龟在奚落他,也不再多言,眼角余光瞥见路旁有颗数丈高的枯树,录押连忙蹿至路旁,沉身而下,两手合抱住树干,吐气开声,体内充盈的力量顺势而起,一下便将那枯树连根拔起。 待到那四翼青鹂扑来,录押才知晓其被世人称作妖兽是妖在了何处! 只见那四翼青鹂虽是鸟类,却头角峥嵘,两只碧幽幽的大眼中妖芒四射,有慑人心神的光华射出。再加上其独有的两对铺天羽翼,端的是神勇异常。 录押来不及多想,抡圆了胳膊,抱着老树,一个横扫,向那四翼青鹂的右前翼击去。 四翼青鹂也不躲避,刷地一下就将右侧两只翅膀张开,在身旁形成一道微型旋风,一下就将录押扫来的枯树吹开,录押反而被那抛飞的枯树给带得连退数步。 录押不服,站定后高举老树过顶,他高高跃起,狠狠向那四翼青鹂的鸟头砸去。 那妖兽猛地将四翼收起,又是一股小旋风飞出,将录押笼罩在内,在半空中就卷起录押一阵旋转,直接瓦解了录押的攻势,并将他转得个七荤八素。 录押浑身力气无处使,气得将手握之处的树皮都攥破了。 老龟适时提醒道:“小子,你这样是在浪费龟爷赐予你的宝贵力量!” 录押心中愤懑:“这鸟货邪门儿得很,总是打不到它!” “四翼青鹂乃洪荒妖兽,岂是肉体凡胎所能伤的?” “那你还让我赶走它?”录押闻言在心中没好气地道。 老龟略作停顿后,悠悠说道:“罢了,罢了!小子你听好,龟爷我传你一道心法,你静心凝神,按我说的去做!” “大道有缺,兑为缺,兑道诡道,遇缺而行,寻缺而入。缺者弱也,寻气机薄弱处而击打,是为刺击!” 一段看似生拗,细读起来却并不复杂的经文烙印进了录押脑海。 老龟传授录押的其实是一小段大道感悟,是阐述八部之一,兑部之道的经文。 录押颇有慧根,闭目沉浸其中,将一旁虎视眈眈的四翼青鹂都忽略了。 那四翼青鹂位列洪荒十大妖兽,自然是开通了神智,此际它亦有所感,觉得眼前的人类似乎进入了一种玄之又玄的状态。 不过这并没有影响到录押的肉身对它的诱惑,四翼青鹂只感到,眼前这具肉身散发出怡人的百草芳香,一如当年它盗窃未遂的丹药那般可人。 旋风成兵,列在四翼青鹂两侧,为其开道。四翼青鹂带着一身迫人威势向录押袭来。 录押此刻还未睁开眼,老龟亦没有将他唤醒。 眼瞅着四翼青鹂越来越近,凌波儿双手在身前一拂,有一蓬黝黑光芒闪现,点点粒粒,似墨痕般排在虚空。 那是一枚枚晶莹的避水针,只有寸长,却通体透明,针尖似有莫名符文笼罩,若隐若现。若有兑部高人在此,必会认出,这是兑族赫赫有名的灵器:孚泽游魂针。曾归兑部前圣女所有,圣女施此针对敌,寻缝而入,神出鬼没,常杀人于无形。 一枚枚孚泽游魂针在凌波儿身前飞舞,穿插交织,每根针都若有灵性。 兑为泽,泽者依山伴水,山水交汇,内柔外刚而成针。 孚泽游魂针相传为兑部远古大能炼制的灵器,其本身就贴近了兑之本意。 凌波儿早已鼓舞起了一身的泽之真元,两手连弹,孚泽游魂针连连飞起,直向那四翼青鹂射去。 四翼青鹂根本未将凌波儿放在心上,直接驱使身周旋风向那袭来的孚泽游魂针卷去。 旋风扫过,一根根孚泽游魂针被卷入风中,不与风力对抗反而顺其轨迹而行,待到那一枚枚孚泽游魂针越飞越快,旋转至极处时,纷纷脱离了旋风的笼罩,以较之前更为迅疾的速度,电射向四翼青鹂。 四翼青鹂也是一惊,未料到这小小的气师,竟能有如此表现。 不过妖兽的修为与人族中巅峰气宗相当,单论战力还要更甚一筹。 凌波儿虽手握灵器,不过修为与四翼青鹂终归有不小的差距。 只见四翼青鹂待到那一串孚泽游魂针射至身旁时,猛然张开翅膀,叮叮当当的脆响过后,那一篷孚泽游魂针均被四翼青鹂给扇飞开去。 凌波儿并不罢休,孚泽游魂针在半空中急速飞转,整整十二支,又重新排布在她身旁。 在凌波儿的催动下,十二支黝黑灵针根根都闪现出一缕符文,符文间彼此交织呼应,形成一片模糊的阵图,孚泽游魂针作为灵器的功效终于显露。 凌波儿的惊艳表现终于引得四翼青鹂动容,它转过硕大的鸟首,将注意力放在了凌波儿身上。 就在此时,一直闭目的录押猛然睁开了双眼。 此前四翼青鹂的注意力一直集中在录押身上,录押一直在感应这妖兽的气机,可惜未曾发现缺陷。 直到凌波儿吸引住了妖兽注意,就在四翼青鹂转头的那一刹那,录押把握住了这妖兽气机薄弱之处,迅速一跃而起。 盘旋在四翼青鹂周身的旋风依旧在,只是得到老龟指点的录押早已勘破了这旋风的气场。 录押身在空中,寻到这旋风气场衔接有缺之处,一个腾身转体,自那风眼中穿出。 这时,只听老龟道:“小子,再听好,龟爷再传你一段压箱底的绝技,保准打得这鸟货屁滚尿流!” “舌顶上颚,眼观鼻,鼻观心,心守神……” 又是一段心法出现在录押脑海,同时录押感到自己的后背猛然散发出了蓬勃热量,迅速传达到了四肢百骸。 录押连忙按照心法所引,身立半空,双手划动圆弧,两手张开,掌根抵到一处,收双掌于右胸前,周身能量全都向掌根汇聚而来。 随着能量的积蓄,录押双手掌根处的阳谷、阳池、太渊、神门四穴顺势被打通。 录押霍然将双掌向前推去,体内能量自掌根四穴中疯狂涌出,形成一道气旋波,飞速向四翼青鹂冲击开去。 录押身在半空中,兴奋得张大了双眼,口中怪叫:“哇哈,这就是传说中的龟派气功!!!” 四翼青鹂触不及防之下,只来得及收起身前双翼护住身前,身后双翼挡住项背,被动摆出防御姿势。 孚泽游魂针构建的阵图先发而至,瞬间印上了四翼青鹂的背部,这妖兽后翼闪起道道青光,那是强横的风之真元在流转,抵御孚泽游魂阵图的镇压。 录押所谓的“龟派气功”早已被老龟义正言辞地更正为“真武镇狱波”,老龟此番输送出的真元力十分庞大,被录押均以真武镇狱波打出,只见那庞大的能量光团在空中翻腾旋转,后发而至,迎面撞上了正与孚泽游魂阵僵持的四翼青鹂。 一下就将这妖兽打得斜飞而起,发出凄厉的嘶鸣。 眼见四翼青鹂被轰上了高天,凌波儿迅速收回了孚泽游魂针,灵针入袖的那一刹,凌波儿终于忍不住喉间翻腾的气血,“噗嗤”一声,咳了出来。 她以筋骨初期的修为,强行构建孚泽游魂阵图,此刻遭到了灵阵反噬。 “波儿!”老龟在录押心底大叫,它顾不得暴露,周身光华一闪就欲脱离录押肉身而出。 然而老龟此刻却感到了山岳般的压力,录押体内似封印有远古洪荒猛兽,正虎视眈眈地盯着它,镇压其神魂,让它无法顺利脱体而出。 <a href=http://www.qidian.com>起点中文网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a><a>手机用户请到m.qidian.com阅读。</a> 第十四章 巽部三女 却在此时,空间内又有一道清亮的凤鸣声响起,压过老龟龙吟。 就在录押后背将要透体而出的龟壳上方,忽然亮起了一圈橙色光晕,化作一只硕大的凰爪,一下就将那龟壳笼罩住,瞬间便压着龟壳,双双沉入了录押后背中。 老龟的怒骂声终于响起:“他王八羔子的,这小子体内封印有奇兽,一直在牵制着本龟,让本龟无法脱身。” 录押愣了,自己这体内除了老龟竟然还有其他住户?! 凌波儿不解问道:“龟师可知那是何种异兽?” 老龟的声音显得郁闷无比:“最诡异的是,本龟到现在都没能摸清它来路!” “这……”凌波儿亦不知如何是好。 “呔,那小子,你这身体究竟藏着什么秘密?”老龟喝问道。 “我不知啊,我就感应得到你在我体内,其他哪还有什么?”录押摊手。 “哇呀呀,你这不知死活的小子,何时被人寄体了都不知晓,哪天被人夺了窍,死都死得不明不白!”老龟被录押气得直发彪。 “你把气撒我头上有什么用,你自己还不是也没摸清状况。”录押心中嘀咕。 只是老龟现在就是他肚子里的蛔虫,对他的心灵低语能完全感应:“你这小王八羔子,待龟爷我脱离了你这臭皮囊,非把你大卸八块不可!” 一旁的凌波儿劝道:“如今不是斗气的时候,龟师需想出脱体之法才是正经。” 老龟不再吭声,凌波儿也是眉头深锁。 过了半晌,录押忍不住问道:“在这干耗着也不是事,咱们总得有个去处吧!” “要不我们还是回兑部圣泽吧,巫泽长老乃大荒八神巫之一,或许能有办法。”凌波儿提议道。 “不行,如今的你还不能回去!”老龟也不说明原因,一口回绝。 “我都出来三年多了,为何还不能回去?” 凌波儿情绪小有激动,这次身在异乡被人诬陷,打开了她积压了三年之久的思乡之情。 老龟并不正面回答,只说道:“你现在实力太弱,等哪一日你突破人境,修为成圣,我就在那一日带你回去。” “气圣,那是多么遥远的存在!在整个洪荒大陆中,也不过数十人而已。” “呃,二位,你们跑题了,还是赶快探讨下我们到底要去哪儿吧!”录押察觉到气氛的不对,连忙重申了刚才的疑问。 半晌后,老龟郑重道:“咱们去堂庭山!” 听到堂庭山三字,录押心中一个咯噔,那是他踏入这个世界的第一片土地,在那山巅之上,还有一位被后世尊为人祖的老人。 “堂庭山?神帝自封之所,龟师是想去求教于神帝?”凌波儿想到了老龟用意,却又担心道,“神帝自封堂庭山已近十年,八部之中也有神帝根本不在堂庭的猜测传出。我们若前往,不知能否得见神帝?” “不会的,神帝还没有离开这片世界。”老龟斩钉截铁道。 录押心中最是明了,因为不久前正是神农以大法力将自己传送至此。 夜色尚未浓,此刻动身回返,恐会撞见后方寨中之人。 在老龟指示下,录押二人寻了一隐蔽之处稍作小憩,他们决定一个时辰后再出发。 录押在林中升起了篝火,凌波儿全无疲意,只是怔怔地盯着篝火发呆。 时间在静谧中流淌,就在他二人熄灭篝火,准备动身之时,忽闻远方传来数道急促的破风声。 “是巽族的人!”凌波儿起身,望着前方天际道。 录押抬头,顺着凌波儿目光望去,只见夜幕上有三个黑点,正急速向此间飞来。 黑点由远及近,由小变大,待到了近前,录押才发现那竟是三名衣袂飘飘的女子! 这三名女子自林端落下,款款而来。 在篝火的照射下,录押只觉得这三名女子行走间清灵跳脱,自有一股飘逸的意境。 “二位有礼!”中间的女子跨上前来,冲着录押二人作揖道。 凌波儿未作声,倒是录押傻呵呵地答道:“不要多礼,不要多礼。” “噗嗤……”后方的两名女子听到录押这夯话,忍俊不禁。 为防止录押这夯货再惹出笑话,凌波儿冲着那为首的女子淡淡问道:“巽部之人,为何踏入我兑部境内?” 为首的女子倩然一笑,道:“八部各族,轻易不踏入他部领土。只是我三人御风行了许久,身心俱疲,瞧见此间有火光,遂决定落地休息片刻。冒昧打扰,还请原谅。” “没关系,算不上打扰。”凌波儿还未回答,录押却抢先说道。 录押这货根本没看到凌波儿丢过来的大白眼,反而重新点燃篝火,招呼起三女来:“相逢即是缘分,三位请坐。” 录押之所以有意对三女示好,盖因方才目睹了这三人那御风而行的神奇手段,他心甚往之,正待询问那是何种妙法,却听许久未吭声的老龟在他心底说道:“小子,你想办法给龟爷爷试探出这三个小妞儿来此的目的。” “呃,怎么个试探法?”录押反问道。 “不是让你想办法了吗,你是长了个艮部人的脑袋哟?咋就这么不开窍!”老龟毫不掩饰对录押的不待见。 录押心中自然不爽,也不愿套话,决定直截了当问出:“三位连夜赶路,不知有何要事?我二人对此间颇为熟悉,若需打探什么,我们还是能帮得上忙的!” 那为首的巽部女子闻言点头道:“不瞒二位,我三人此番前来,乃是为了追捕族中一只逃脱了的凶兽。” “哦?”录押似有所感,猜测道,“那凶兽是不是一只长有四只翅膀的大怪鸟?” 三女闻言喜上眉梢,连声问道:“少侠见到过它?” 录押知道自己猜中了,连忙得意道:“那是自然,不仅见过,我还与它打了一仗,那怪鸟好生了得……” 录押正待吹嘘自己的战绩,却被三女中的一人打断:“少侠是在何处遇到那畜生?” “噢,那妖兽就在这……” 录押正要说出“附近”两字,却听老龟在他心中喝道:“告诉她们在堂庭山!” 录押连忙来了个急刹车,在巽部三女看来倒像是他在卖关子。 “到底在哪?”三女齐声问道。 录押在心底抗议道:就这事儿,有必要骗她们吗? 却听老龟阴森森地威胁道:“你若不按本龟说的做,那龟爷爷就算拼着消耗神念,也要让你当众宽衣解带,翩翩起舞!” 录押没辙,只好就范。 没办法,体内住着一只老流氓,实在惹不起。 “堂庭山?”那为首的女子闻言一惊,略作思索后又道,“堂庭山距此三百里,御风而行也不过半个时辰光景。” 说完,她又转头对身后二女说道:“四翼青鹂能日行万里,为防这畜生逃脱,二位师妹,我们不如即刻动身前往堂庭!” 两位女子均点头应是,三女起身就要作别。 却听录押又说道:“真是巧了,我二人连夜赶路,目的地亦是堂庭,咱们不如结伴而行,也好有个照应。” 录押这番言语,自然又是老龟在其心中所教唆的。 那为首女子略作算计,考虑到录押曾与四翼青鹂交过手,想必对堂庭山也颇为熟悉,便点头道:“如此甚好。” 录押起身,却见一阵清风拂来,那三女已飘上了树梢。 他见此不由急了:“三位,不是说好一道上路,你们这是干嘛?” “扑哧……”三女中稍年轻的女子见他如此模样,不由笑着解释道,“少侠莫急,今夜清风徐徐,我三姐妹断不会将你二人落下。” 录押正奇怪着,却感到一股微风自下而上,将自己和凌波儿缓缓托起,瞬间便到了那三女身旁。 为首的女子结了道录押看不懂的手印,朱唇亲启,念道:“风行天下,无所不至,疾!” 五人瞬间就被清风席卷着,向西北方向飘荡而去。 这时,录押才听到老龟悠哉自得道:“如本龟所愿,省去数日脚程。” 录押至此方知老龟用意,原来是忽悠了一场免费的急速旅途。 <a href=http://www.qidian.com>起点中文网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a><a>手机用户请到m.qidian.com阅读。</a> 第十五章 风一样的小师妹 三女联手施展“风行决”,载着录押和凌波儿御风急速飞行。 录押第一次体验这飞一般的感觉,打消了初始的些微害怕后,他变得振奋异常,时不时地向下张望,难掩新奇之情。 他作为一名后世穿越者,对这个世界的法术是十分感兴趣。在半空左顾右盼了一阵之后,他忽然灵光一现,触类旁通了起来。 只见他双眼微闭,全神贯注地感应起这天际上的风性灵气来。 有了前次在狱中感应气的经验后,录押感觉自己似乎入门了。 身周的风性灵气由远及近,一一浮现在录押心底。一缕缕一道道,泛着青光。有的急速射向前方,宛若奔跑的壮汉;有的却在轻灵自转,仿佛顽皮的孩童。 录押甚至感觉到了它们的强弱! 就在录押尝试着沟通风性灵气,有意地将它们引向自己,并似乎有了那么点效果的时候,有人在他身后惊疑出声。 出声的是巽部三女中为首的女子,她在三女中修为最高,因而察觉出了录押制造出来的一点小异样。 然而还不待她说出心中疑惑,就听她身后另一女子惊喜道:“快看,那是凌风师兄!” 众人闻言抬头望去,果见左前方一道白衣身影一闪而过。 三女连忙大呼出声,然而那白衣男子却并未减速,反而越飞越快,就要消失在众人视野。 三女连忙大力催动体内真元,流星赶月般追着那白衣身影而去。 片刻后,风中传来一道声音:“速行,小师妹已用‘送风螺’传音于我,她正与那孽畜在前方纠缠!” 三女闻此又将御风速度提升一截,似乎那小师妹是个很重要的人。 这一阵急速飞行也不知下去了多少里,就在众人飞越过一座小山之后,终于在山背处发现了那白衣人的身影。 白衣人此刻正凝立半空,一道道劲风从其身旁呼啸而过,吹得那一身白衫猎猎作响,他却纹丝未动。 那一道道劲风来源于前方,在那里,一道娇小的青色身影,正轻灵盘旋,环绕着被狂风包裹着的四翼青鹂缠斗。 录押等人刚在山顶站定,就听一道银铃般的声音夹杂在风中传来,宛若风吟。 “迎风、听风、知风三位师姐,你们可千万不要过来噢,我要一个人打败这只大怪兽!” 一旁的凌风闻言回头对着迎风三女苦笑,显然他之所以驻足在此观战,亦是因为此前也被如此示意过。 迎风似乎也拿这小师妹毫无办法,唯有提醒道:“小师妹可要小心,这四翼青鹂本性凶残,可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那清脆的银铃声再次响起:“嘻嘻,你们放心吧,我这次溜出来时偷偷带了不少好东西,这大怪兽奈何不了我,你们只需像凌风师兄那样在旁看我表现就好。” 巽部一男三女闻言同时无奈摇头。 前方四翼青鹂双眼中红芒大盛,显然是不堪那小师妹的纠缠,它渐渐发狂了。 只听那四翼青鹂发出一声狂躁的嘶鸣,两对翅膀同时展开,将周围的护体罡风扇飞向四面八方。 录押等人饶是站在后方的山巅上,也能感觉到那扑面而来的迅猛疾风。 “如风,小心!”凌风紧急提醒道。 只见在四翼青鹂这无差别的攻击之下,如风小师妹的轻灵身法失效,被一股飓风席卷得摇晃抛飞。 四翼青鹂一个振翅,在空中留下一道残影,直扑那娇小的身影而去。 就在四翼青鹂的利爪将要抓到如风腰身之时,却见如风身在半空,两脚轻轻对碰,在虚空一点,就有一道旋风自她脚下升起,瞬间就将她托上了高天,轻易就脱离了险境。 迎风见此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下,只是无奈道:“这丫头,竟将师父的聚风靴也带出来了!” 听风闻言莞尔,调笑道:“只是不知是师父赐予她的,还是她偷偷顺出来的。” 确信小师妹身怀异宝后,山巅上的迎风等人宽了不少心。 四翼青鹂越加狂躁,可偏偏耐不了如风丝毫。 每当四翼青鹂近身时,如风总会祭出各种异宝,巧妙地逃脱开去。 众人好整以暇地观战,却不料战局中的如风娇嗔道:“师兄、师姐,你们真就这样观战啊?我真元快消耗完了,你们再不出手,待会儿我就只有开溜啦!” 不提凌风等人,单是录押就无语了。 让大家别动的是你,催大家出手的还是你! 凌风等人早就准备好了,听闻那小顽皮的求助后纷纷掐起了风形指,同时念动起咒术来: “聚风成索,无所飞遁,缚!” 四人抬手,纷纷指向四翼青鹂。 只见自四人指间猛然蹿起一道由风之真元凝练而成的青色索链,一下就扎进了那妖兽的四只羽翼中,将其四翼给束缚住了。 四翼青鹂发出一声愤怒的嘶鸣,猛然收缩翅膀,欲要挣脱而出。 凌风四人岂容它得逞,纷纷催动体内真元,同时沟通周遭风性灵气汇入真元索链中,使其变得越加粗壮。 如风在空中喘了口气,见此情景后娇躯一扭,竟又飞到了四翼青鹂近前,抬起小脚就向那妖兽的鸟头踹去。 边踹边娇叱道:“笨蛋大怪兽,让你咬我,让你咬我……” 四翼青鹂乃一代妖兽,岂容一小女子如此羞辱,只见它奋力将鸟首昂起,张开尖嘴,一道旋风冲击波自其口中吐出,一下就将如风击得直向这山巅之上跌来。 凌风四人忙于维持“风缚术”,根本无暇接住飞跌而来的小师妹。录押见此赶紧上前,准备接应。 然而录押推测水平有限,计算地点错误,在听到身旁“噗通”、“哎哟”两声响后,录押悻悻地收起了张开的双臂。 不待人扶,如风就揉着自己的小脑袋爬起来了,她鼓起腮帮,瞪着一双会说话的大眼,愤怒地看着录押,愤然道:“你就是个大笨蛋,比那笨鸟还笨!” 录押闻言并不恼火,反而心生一股亲切感,这小丫头可爱得就像邻家小妹妹一般。 如风揉了脑门片刻,就愤恨地从自己腰间的百宝囊中又取出一样奇宝来,却是一张古朴无华的小弓,只有巴掌大小,竟没有弓弦,拿在如风手里,宛若玩具般。 只听如风恶狠狠地对着半空中被束缚住的妖兽说道:“大笨鸟,你惹怒我了,我要报仇!” 录押莞尔,看着一个人畜无害般的小丫头伸出白嫩的小手,拿着一张巴掌大的小弓,对着一头凶兽说复仇。 这真是一件很滑稽的事! 小丫头似乎听到了录押的笑声,她转头朝录押努了努嘴,挑衅似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对着手里的小弓道了句:“宝贝,变大!” 却听一声铿锵之音响起,如神剑出鞘。 那巴掌大的小弓忽然变得一臂来长,弓身曲线勾勒起一抹玄妙之意,一道道古朴符文隐现,整张弓透发出一股凌厉、尖锐、肃杀的气息。 “天呐,这丫头竟然把这逆天的宝贝也顺出来了,师父这下绝对要暴跳如雷了!”一向沉稳的迎风在看到古朴小弓变大之后,也禁不住惊呼出声。 录押可以肯定,这张灵弓透发出的气息,绝不比凌波儿的孚泽游魂针弱! 最让录押惊讶的却是整张弓的气势! 录押能清晰地感应到,这山巅之上的风灵气正迅速向那灵弓上汇聚,在弓的两端渐渐显化出一道由纯净风性灵气形成的弓弦! 小丫头伸出两根青葱手指,煞有其事地扣住弓弦,她眯缝着眼瞟向四翼青鹂,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 四翼青鹂的反应在灵弓变大后就变得异常焦躁,它似乎感应到了强烈的危机,全身的羽毛都根根站立起来! 第十六章 多了只鸟吃了个汤圆 无名山巅之上,如风缓缓拉动了聚风灭神弓的弓弦。 随着弓弦的张开,一支纯净的风元箭出现在她的指间。然而也许是小丫头修为不够,只将那弓弦拉开了半寸就再也无法更进一步。 风元箭出现之后,四翼青鹂终于狂暴了,它猛然收缩起四翼,生生将凌风四人拉扯向前一步。 就在凌风等人欲向风缚术再度加持真元时,四翼青鹂的丹田处却忽然爆发出一团耀眼的光芒,这光芒渐渐扩散至其全身。 一声尖啸鸟鸣响起,四翼青鹂猛然张开收缩的翅膀,周身绽放刺眼亮光,有一道妖兽虚影脱体而出,在虚空犹如烟花般爆裂开来,漫天都是光羽,如刀似剑,割裂了凌风四人的风缚术,向山巅之上笼罩而来。 凌风惊呼:“这是风灵珠的力量,这妖兽果然盗吞了风灵珠!” 来不及惊讶,众人纷纷聚到了如风身旁,迎风四人抬手在上方一挥,一片光影流转的风壁浮现,防御在众人上方,这是巽部法术“风盾术”。 一根根激射而下的光羽撞击得风盾摇晃不已,知风焦急地对身旁的如风说道:“小师妹,快用神弓射它!” 保持着拉弓射箭姿势有一会儿的如风,闻言变得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师姐,我拉不动了……” 凌风闻言冷汗直下,这可是巽族的传奇圣器聚风灭神弓,若真被你这刚达到筋骨期的小气师给拉开,那才真叫奇怪了! 迎风自然也懂得此弓的奇妙,连忙提醒道:“拉开这半寸虽起不到灭神的效果,却也能伤它了,快放开弓弦吧!” “好!”如风小牙一咬,两指张开,松掉了弓弦,那支风元箭刷的一下就冲上了高天! “我了个去!”录押愤懑得快骂出娘来! 原来那风元箭并没有射向四翼青鹂,而是笔直地蹿上了高天。 只听如风弱弱地懊悔道:“啊,我忘了瞄准,真是对不住大家了!” “我为何会有这样一个小师妹?!”这是凌风四人此刻的心声! 挣脱开的束缚的四翼青鹂彻底暴怒了,它借助了体内风灵珠的力量,身化罡风,在高空凝聚出一只模糊的灵兽法相,向着山巅上的众人急速冲刺而下。 挡在众人身前的风壁瞬间告破,紧接着凌风四人也被四翼青鹂冲撞得吐血抛飞。 站在凌风四人身后的是凌波儿,可就在四翼青鹂即将撞来之际,录押迅速地将凌波儿拉倒了身后,自己挡在了她的前方。 录押不知道自己为何要这么做,仿佛是本能动作一般,不需要理由。 录押都能感受到四翼青鹂那锋利的尖喙就要划开自己的胸膛,后方的凌波儿双眼失神,早已惊呆,而如风更是后怕地捂住了双眼。 却在此时,一枚光箭自天际划落而下,正是被如风射上高天的光箭,此刻歪打正着地坠落了下来。 这箭超越了世间急速,仿佛穿梭时空一般,笔直插进了四翼青鹂的背脊。 这妖兽的四只翅膀蓦地向上死死张起,刺耳的鸟鸣再次响起,此刻却显得尤为凄厉。 四翼青鹂张大了鸟嘴嘶鸣着,一只青色的珠子从其鸟喙飞射而出,直直地射入了录押口中。 这一幕谁也没有看到,除了录押自己。 他本能地吞咽了一下喉咙,圆圆的,滑滑的,像只汤圆…… 不等录押震惊自己吃了个汤圆,他就听到体内的老龟惊呼道:“不好!小子,你体内潜伏的东西正在盗用我的灵力!” 最诡异的一幕上演了,就在四翼青鹂被一箭射得风灵珠离体,凝聚起的灵兽法相崩散之际,录押的胸膛前忽然探出一只橙黄色的凰爪,那爪子一把抓住四翼青鹂的鸟嘴,将那凄厉的嘶鸣锁闭在其喉咙内,然后蛮横地拖进了录押的胸膛里。 滑滑的汤圆,探出的凰爪,消失的妖兽…… 天地间瞬息风平浪静,录押怀疑自己是不是又穿越了! 只是一旁凌风四人发出的痛苦呻吟声,让他不得不相信这一切都是真实发生的。 缓过来后的众人面面相觑,四翼青鹂到底去了哪里,只有录押与寄居在其体内的老龟知道。 “小子,你体内又多了只鸟,这下可热闹了!”老龟在录押心底阴阳怪气道。 录押心下无语,他在疑惑:自己的身体里到底隐藏了什么样的秘密。 “方才之事太过诡异,我等需及时返回部中,将此间之事禀告长老知晓。”缓过神来的凌风说道。 他与迎风三女虽受了不轻的内伤,但却不会影响御风而行。 凌风四人遂向录押与凌波儿告别,正要离去时,却听听风惊呼道:“咦,小师妹哪里去了?!” 众人环顾四周,哪里还有如风身影! “是随风羽衣!”凌风联想到了又一件族内异宝。 随风羽衣相传由巽族上古灵匠裁剪天尽头的一片风幕制作而成,其本身便是一卷清风,穿在人身上,不仅能隐没形体,还能遮掩其气息,十分神奇。 清风三女连连摇头,这丫头实在让人不省心。 “如风,你在哪里,不要顽皮,快点出来!”知风不甘心地对着四周空喊道。 山巅之上,劲风呼啸,哪里会有人回应。 “算了,这丫头好不容易跑出来了,不会甘心随我们回去的,等她玩累了,兴许自己会主动回到族内!”凌风叹了口气道。 安抚完知风,凌风转身对着录押与凌波儿一抱拳:“二位,就此别过,后会有期!” 双方近似萍水相逢,形式地礼貌一番后,凌风四人便调动真元,手掐御风印,联手施展出风行决,借着这山巅之上的风势,飘飘荡荡飞远了。 “这下好了,没有免费飞机坐了。”录押故作幽默道。 凌波儿虽不知飞机为何物,却也没好气地白了录押一眼后,询问道:“龟师,下一步作何打算?” “哈哈,巽部的那帮人虽然走了,不过却有只呆鸟能够代替,真是失之东隅收之桑榆!”听起来老龟心情不错。 早在老龟提醒录押四翼青鹂在自己体内之时,录押就默默自我感应起来。 片刻后,他便在自己的泥丸宫内感应到了这妖兽的存在。 “小子,与龟爷爷的自主附体不同,这呆鸟是在重伤之下被你体内的神秘存在给镇压了,此刻已完全听命于你,随你心意调动。赶快将它召唤出来,带我们飞往堂庭山!”老龟对录押指点道。 录押已感应出四翼青鹂存在,随即对它发出一道意念指示,果然就感到那妖兽在自己泥丸宫内迅速放大,片刻后便冲出泥丸,化形于录押身前。 此刻的四翼青鹂眼中凶戾之色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尽是温顺。它对着录押低下了脑袋,将自己的后颈命门暴露出来,以示臣服。 录押一步跨上四翼青鹂背脊,转身招呼凌波儿骑上鸟背。 只见四翼青鹂背脊之上有道深深的箭痕,几乎洞穿了背脊,鲜血淋漓,想来便是被那聚风灭神箭射伤所致。 也幸亏如风修为浅薄,只将那弓弦拉开了半寸,没能触发灵弓灭神的效果,仅是对四翼青鹂造成了血肉伤害,不然这妖兽定是性命难保。 “波儿,你取出些许绿藻膏,敷在这呆鸟的箭伤之上。”老龟嗡嗡的声音自录押体内传出。 绿藻膏乃兑部独门疗伤药,取湖泽底部的药藻与兑部独特的圣泥混合制成,对于外伤疗效甚佳。 绿藻膏的药效迅速化入四翼青鹂体内,妖兽体格本就强健,不一会儿,那深长可怖的箭伤便开始止血结痂,妖兽伤势渐稳。 又过了些许光景,四翼青鹂发出一声清亮的嘶鸣,似乎在提醒录押二人坐好,随即两对巨翼一个扑扇,便冲上了高天,在录押的指引下,朝着堂庭山方向飞去。 第十七章 大龙脚下龟说兑 就在四翼青鹂载着录押二人离去之后,山巅之上某处的一片风幕忽然就逆着风势飘荡起来。 自那风幕中伸出一只小嫩手,一把就将风幕扯了下来,露出如风的小巧身影。 只见她两眼睁得滴溜圆,表情很是愤怒,一副被欺骗了感情的模样:“好啊,你们原来跟大笨鸟是一伙儿的!” 小丫头站在原地仰脸向天,大眼睛转了好几个圈,最后似是终于下定了决心,她一跃而起,两**击,聚风靴发动,一股劲风推着她向着四翼青鹂飞去的方向追去。 站在四翼青鹂宽厚的背脊上,录押还没缓过神来,方才那凶猛无比的妖兽此刻竟然心甘情愿地被自己踩在了脚下,果真世事多变。 四翼青鹂乃巽部妖兽,极速飞行之时,四翼开合间便是数里,此去堂庭山三千余里,也不过用了小半时辰。 在距堂庭山还有十里地时,录押就看到了此山巍峨之势。 高耸的峰顶直插云霄,山体呈圆锥形,八条龙脉由下至上分布于山表,盘旋俯冲进了地脉之中,仿似天界之中垂落下来的八条石龙。 录押遥想当日,与神农周游过的山峰,也只不过是冰山一角罢了。 真是“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 四翼青鹂收起了硕大的羽翼,录押落地后意念一动,四翼青鹂又被封印进了泥丸宫中。 老龟似乎对此地颇为熟悉,指挥着录押来到位于东南方位的那条龙脉之下。 在某一面隐蔽的石壁之上,录押发现了蹊跷之处。 只见石壁正中位置较周围光滑,在其上整齐排布有六道深深的凹槽。 “这是……”录押脑海灵光一现,“似乎是一副卦图!” “咦,你小子知道得还不少吗?”录押一语道破玄机,老龟不免惊讶。 “可这卦图上并无阴、阳爻显现,真是奇怪!”录押紧接着道出疑惑。 录押自小随老把式混迹江湖,对《易经》卦图自然很是熟悉,然而当他提出阴阳爻不显的疑惑时,老龟立马就震惊了:“你小子到底什么来历,为何对卦术如此了解?” 凌波儿闻言立马解释道:“龟师有所不知,他出自真贤门,熟识易卦之理亦不为过。” “原来如此……”老龟疑虑顿消,“本龟就说这小子为何处处透着古怪,原来是那劳什子真贤门的人!” 录押汗颜,这胡诌来的身份,可信度又增强了不少。只是不知日后遇到真正的真贤门人,自己该如何应对是好。 录押正惆怅着,却听老龟说道:“此龙脉位于东南方,乃我兑部大龙发源之地,也是我兑部中人前往堂庭山顶的密道所在。” “密道?”录押疑惑,“我怎么没看到?” 老龟闻言不屑道:“被你这外部之人晓得了,那还能叫密道吗?” 鄙视完录押,老龟又接着说道:“这卦图正是开启密道的阵眼,需通晓兑道本义之人以泽真元在其上描绘出阴阳爻,构建兑卦!波儿你上前来试试。” 凌波儿依言上前,两手间闪现出乌光,那是纯净的泽真元。 凌波儿从最下方的初爻画起,老龟亦在旁朗声指点:“兑者上下皆为泽,第一爻为阳爻,阳以九代之,因而这初爻便是:初九,和兑,吉!” 老龟从初爻开始侃侃道来,阐述兑道本义,收益的不仅是灵波儿一人。 录押虽然对《周易》六十四卦都有了解,不过却只局限于卜筮方面,而这卦之本义,正是他所缺乏的。 只有领悟了卦之本义,才能揣摩出兑之道! 老龟从“初九,和兑,吉!”说到“九二,孚兑,吉,悔亡!” 到“六三,来兑,凶”时,凌波儿已颇有所获, 她全神贯注,凝起全身真元,稳稳描绘,竟也平安绘出了六三爻。 “九四,商兑,未宁,介疾有喜!” “九五,孚于剥,有厉。” 凌波儿边听边领悟边画爻,渐渐从下到上,将五根阴阳爻画出。 说到最后一爻“上六”时,老龟正色道:“这最后一爻便是整个卦的关键,领悟了此爻,才算是兑之道入了门。” “听好了,上六,引兑!象曰:未光也!” 老龟在说到上六爻时才引用了爻象,因为前五爻的爻辞里,老龟都在最后道出了爻位之吉凶,便于凌波儿领悟。而这上六的爻辞只说了“引兑!”二字,并未道明吉凶。如此,便要从爻象入手了。 所谓爻象,便是以象形的手法对爻辞进行引申阐述。 兑者,兑换也。引兑,便是引诱他人与自己进行交换。而未光也,则说明这并不是正大光明的品行,偏离了正德,因而有凶险! 凌波儿听得似懂非懂,手里却不停歇,将这上六阴爻的前半端给描了出来。 眼见她就要绘出那后半端,录押忽然福至心灵,冲上前来抢下她柔荑,大喝一声:“小心,危险!” 他话音刚落,那石壁之上最后的半爻忽然自行浮现,一闪即逝。整个未完成的卦象上浓墨的黑色泽真元闪腾,似要择人而噬。 对于录押的惊艳表现,老龟只是轻轻点评:“小子悟性不错。” 凌波儿盯着石壁,心有余悸:“兑道果然诡道也!” 老龟转而安慰凌波儿:“以波儿悟性能将兑卦描绘到这一步也是难能可贵。” 录押正装模作样地点点头,却觉一团墨色泽元忽然出现在自己指间,老龟的话语适时响起:“小子,去将那最后的半爻接上!” 录押抗议:“为何是我?” “你好像一幅很懂的样子啊,本龟现身不得,你不去谁去?”老龟无良道。 录押诚惶诚恐地凑上前去,手指刚接触到那上方凹槽,就觉有一股吸力自槽内衍生,将指间泽真元尽数吸纳,那最后的半爻终于闪现。 录押正待收手,却觉上六之爻上一股磅礴真元向自己涌来,兑为交换,交出去,自然要换回来。 录押急忙要撤下手指,却不妨已被石壁吸附住,他大喊:“老龟救我!” 老龟却没了声响,此番出现的状况早在老龟算计之中,让录押画那半爻的目的,正是想借此逼迫出那隐藏在录押体内的神秘异兽! 然而他的如意算盘打空了,宿主损伤,附体灵兽也会受同等牵连。那未知异兽需遵循此法,老龟自个儿亦无法逃脱。 终于,在录押被泽元充斥得经脉奋张,就要爆体而亡时,老龟出手了。 一股凌厉法则出现,将录押双指与石壁间的联系切断。 饶是如此,录押亦痛苦得连声惨叫,体内泽元乱窜,全身各处,时而火辣辣刺痛,时而冰冷麻痹无知觉。 “小子莫要哀嚎,待本龟将你体内不属于你的泽元吸纳尽,保你毫发无损!”老龟安慰道。 然而就在老龟引导录押体内暴动的泽真元时,那潜伏的异兽波动忽然闪现,横空而出,霸道地切断了老龟的意念,将那自兑部龙脉卦壁内涌出的泽元尽数掠夺而去,而后迅速蛰伏,端的是来无影,去无踪! 老龟气得快要吐血,与那未知异兽的博弈,再次以老龟完败告终! 壁上兑卦完整浮现,一道光门在其下方亮起,静静贴在石壁上。 原本还在哀嚎的录押,忽然发现自己真个儿恢复如常了,遂感这老龟还算靠谱。 而吃了闷亏的老龟讲卦的心情荡然无存,只是催促着录押与凌波儿,走进那浮现起一道光门的山壁内。 录押又有心得感悟:“莫非,这便是那神乎其神的穿墙术?” 凌波儿瞟了她一眼,未掩饰眼中对智障儿童的同情之色。 老龟却因心情不好,没有搭理他。 录押难以置信地走向光门,鼻尖就要触碰到石壁的那一瞬,他一狠心,一闭眼,额头向前顶去,却并没有撞墙的感触,待他再睁开眼时,只发现眼前的场景显然不是在那山脚下了。 第十八章 大昆山遇白泽 这是一处开阔的山头,录押还颇为熟悉,因为数日前他陪神农周游堂庭时,便来过此处,还在那东南角的一处山洞内采过果。 录押正思忆间,却听老龟失色惨叫:“啊,泽心果!本龟为何感受不到泽心果的气息了?!” 凌波儿闻言惊异道:“原来兑部圣果竟生于此间!” 老龟惊惶之中不再顾惜神念,竟然强行操纵着录押的身体,向东南角的山洞奔去。 可走到洞口时,录押却再也没能迈进去半步,这洞口前设有禁制! 老龟作为附体神兽贸然操控宿主躯体,神念消耗极大,话音都有些颤抖:“神禁!莫非是神帝采摘去了!” 老龟泄气般撤销了控制,录押手脚恢复自如。 他不动声色地摸了摸腰间药囊,心道:待得脱离了这老龟,定要好好打开药囊,对照神农本草经,将那八枚奇花异果仔细研究一番。 他蓦然意识到老龟是能感受到自己心里活动的,连忙屏神静气,心如明镜台。 只是老龟心神还纠结在兑部圣果的去向上,恰到好处地漏掉了录押这段心语。 凌波儿接过老龟话头:“若真是神帝采摘了泽心果,那便证明神帝尚在世间,如此我们此行便不会落空!” 放荡不羁的流氓龟说起神帝来却很是尊敬:“神帝采摘泽心果必有他用意,我们无需揣度,还是尽快上山,解决眼下状况。” 兑部龙脉依附在堂庭主山东南方,有石堤相连。 录押和凌波儿拾阶而上,走了小半会儿,瞧着眼前景象,录押蓦然一愣。 前方的石阶诡异地断了,空空如野。 “旧友来访,望神帝不吝一见!”老龟施展神通,声音在山内回响。 等了小半会儿,山顶并没有人应答,老龟正待重述,却见高天之上缓缓飘下一座状若莲花般的物体,落在断开的石阶前。 “八色祭坛!”凌波儿认出此物。 八色祭坛有八色,对应着各部真元的颜色,火元赤、雷元紫、地元绿、山元黄、水元蓝、风元青、天元白、泽元黑。祭坛边缘,那盛开的莲花瓣上一一刻着艮震巽兑,乾坤坎离八副卦图。 此谓八卦定毫厘。 再往内则分割成了四块区域,写着东、南、西、北四方位,每个区域上各画有一副四象图,东青龙,西白虎,南朱雀,北玄武。 此谓四象引方圆。 到得祭坛最中心,便是阴阳混沌图了,那里便是祭坛的阵眼,也唯有阴阳大道,才能扣开天地法则大门,进行跨时空的传送。 令录押甚感亲切的话语响起:“你之来意我已知晓,能助你者在大昆山上,你们可由此祭坛前往。” “多谢神帝!”老龟恭敬答礼后催促录押登上祭坛。 录押心中怅然,本以为还能见神农一面,没想到竟是这般结果。 他不甘地冲着山顶呼喊:“老头子,你还好吗?” 喊声乘风直上,然而这次神农并没有应答。 老龟在录押心底鄙夷道:“神帝岂会与你这无名小卒相识,赶紧走吧,别废话!” 录押落寞,正待移步,却感一道意念随风而入,钻入脑海:“去吧,勿忘了你我十年之约!” 录押蓦然一怔,坚定起步,凌波儿紧随其后,跨上了祭坛,停留在阵眼位置。 他二人都没察觉到,就在他们站定的那一刹那,有道微风卷了进来,就连修为高强的老龟,都未能感应到。 祭坛之上,八道莲花瓣上光华流转,最终定格在了西北方向,阵眼之处阴阳混沌气弥漫而出,瞬间就将众人笼罩,下一个刹那,祭坛之上已空空如野。 八色祭坛的跨地域传送,在录押看来也不过是眼前一暗又复归清明的瞬间。 此间的场景仍然是一处山崖上,能让录押明显感觉到位置变换的,便是此间的气候了。 这里颇为清冷,抬头仰望,会看见山顶之上的终年积雪。 正对着录押的是一处洞穴,自洞穴里传出丝丝温暖气息,录押正打量着,就听到轻微的脚步声自洞穴中传来,由远及近。 那脚步声初始时是“踢踏踢踏”,到得后来却变成了只是“踢踏”二声。 老龟揣摩出脚步声中的传出意味,大咧咧道了一声:“原来是你,白泽!” “你这泼龟,脑子还是如此灵光。”一道清矍身影自山洞走出,正笑意盈盈地看着录押。阳光照射在他浅笑的脸上,那洋溢的气息,让人如沐春风。 “你就是那只唯一能化作人形的圣兽白泽?”凌波儿难掩心中惊讶,显然白泽的传说在八部之中流传很广。 圣人出,白泽现。一百多年前八部混居,战乱不休。年轻的神农游大昆山,圣兽白泽口衔圣经《经纬》而出,辅佐神农征得神帝位,八分天下,安定世间。 后来神农归隐,白泽亦功成身退,不显世间。 未曾想到,白泽竟是隐居在这大昆山的某处洞穴之中。 “你之来意我已知晓,”白泽开口,“我也等你们很久了!” “哼,”老龟在录押体内拽拽地说道,“若非神帝传送,本龟是断不会找上门来求你的。” 老龟似乎与白泽很不对味,想来当年老龟作为兑部圣兽,必然与随神农镇压八部的白泽有过争端。 白泽摇摇头,笑道:“算来两甲子都将至,你还是当年脾气啊!” 老龟冷哼,未接话头,凌波儿适时出面,打破沉默:“还请前辈解救龟师!” 白泽点头:“事不宜迟,我们这就开始吧。” 说罢,白泽的人形身躯忽然扭曲起来,紧接着,一只通体雪白,身负双翼的独角圣兽便出现在了录押眼前。 这是白泽真身,其首如人,白发白须;其角如苍龙,只有一只;其翼如鹤,洁白修长;其身如虎,威武庄严;其四肢如凰,苍劲笔直;其尾如云,轻盈飘逸。 其周身无处不透发出圣贤气息,让人要顶礼膜拜。 录押正呆愣着,就听白泽对他说道:“你怕不怕我?” 录押摇头。 “那我附于你体内,日后与你同行,你愿不愿意?”白泽又问道。 “还好,你在我体内总比这老流氓在好。”录押轻声嘀咕道。 白泽点头,又对老龟说道:“你我同演兑道,乾坤转换,我顶替你附体,你出来。” 说罢,白泽双翅张开,以独角在虚空演化出一幅兑卦图来。 与此同时,录押的背部亦有卦图浮现,那是老龟在演化兑道。 老龟、白泽同时念道:“阴阳流转,乾坤挪移。兑者。亨,利贞!” 话音刚落,白泽便化作一道光束,投入到录押背部,同时,一只大龟壳从录押背部旋转而出,落到地上,幻化出流氓老龟的模样。 整个过程中并无异样,录押体内的神秘异兽也未曾现形干扰。 老龟终是重见了天日! 老龟现身后的第一件事便是向录押冲来,轮圆了蒲扇大的龟掌要扇录押,嘴里还咒骂着:“你这天杀的小子,将龟爷爷囚禁至如今,可憋屈死龟爷爷了!” 还不待录押反应,他体内白泽的神力就涌现而出,化作一道法则隔断在老龟与录押之间。任老龟如何挥掌,都触碰不到录押分毫。 老龟无奈,收起龟掌,冲录押方向点了个头,道:“今日之事算我欠你的,就此别过!”这显然是说与白泽听的。 老龟拖着凌波儿就要走,凌波儿忽然心中迷茫了,她不由自主地抬起头看向录押。 这些日子,她并没有与录押多做交流,因为她感觉到了自己心中对录押的莫名情愫,她竭力压抑着,甚至不敢看录押一眼,生怕每多看一眼,那情愫便会多加一分。 她不知这情愫是从何时滋生的,也许是在湖中,被看光身子的那一刹;也许是在狱中,唇舌交接的那一瞬;又或许是被他抱在怀中,埋入他坚实臂弯的那一刻…… 凌波儿的心很乱,她不知道如何处理自己的情愫,她曾如是安慰自己:他是我的魔障,待龟师脱离他体壳,我便与他分开,眼不见心不烦,再经过那时间的洗涮,我便会将他忘掉。 可真到了要分别的这一刻,那久抑的情愫疯狂地汹涌了起来。 就要离开了吗?从此天涯陌路,日后可能永不会再相见了吧?他也许很快就能把我忘了吧? 凌波儿的心思纠结了。 可这在老龟看来,却又是另一番意味。 “波儿,你是否还在为那件事挂怀,本龟替你去挖了那小子的双眼,如何?” 录押一听连忙向后跃开数丈远,警惕地打量着老龟。 凌波儿瞧见录押这怂样,心思又像那断了线的纸鸢,猛地一个旋转。 凌波儿啊凌波儿,你是立志要成为圣女的人,岂不知圣女注定要侍奉泽神,孤独终生?姑姑的前车之鉴你还没吸取教训吗?这人如此怂样,又能比那有负姑姑的负心汉有好到哪去?你岂可留恋儿女之情,而忘了大义?! 凌波儿在心里把自己一阵教训,心境似乎坚定了起来。她再不多看录押一眼,只冲老龟摇摇头:“罢了,龟师,我们走吧。” 录押看着凌波儿与老龟渐渐离去,就觉得心中某处囤积着的东西也仿佛在慢慢流失。 他张开口,似要说点什么,却又不知说什么好。 挽留? 凭什么去挽留?又拿什么去挽留? 凌波儿与老龟的身影渐渐消失,录押只知道心里仿佛空了,却又像没空,只有道虚影,虚而不实,却又有那么点存在感…… 第十九章 祖炁修足,玄关告破 大昆山某处洞穴外的山崖上,录押望着头也不回的凌波儿渐渐消失在视野中,走得不带一点声响。 录押没来由的感到一阵伤感,说不清道不明,有点酸涩,有点失落,虽然不至于万分沮丧,却让他开始怀疑人生。 录押嗅了嗅鼻子,望着空荡荡的山崖,心想:我本就不该出现在这世界,这里终究不是我的家。 白泽,洪荒圣兽,天生善人言,掌自然法则,通万物之情。 对于录押心里的这点小情绪,就算白泽没有附体于录押,亦是逃不过他法眼,更何况此刻本就与录押心灵相通。 白泽的声音适时在录押心底响起:“我若是你,便追上去,死皮赖脸永远比拉不下脸来得实在。” 录押摇头,心道:“就算追上又能如何,死皮赖脸终会落得个被无情打脸。” 白泽似人精:“少年,你自卑了!” 录押苦笑,缓缓点头:“是啊,她修为不低,我却是一介凡人,她的世界,我不懂……” 人精见有人上钩了,立马循循善诱:“那你就不想进入她的世界看看?” 兴许是知晓了白泽追随过神农,录押对其并不隐瞒自己来历:“我?我会告诉你我根本不属于这个世界吗?” 白泽洒然一笑:“如果你不是来自另一个世界,我又为何要附体于你身!” 录押纳闷儿:“不是为了救出那只流氓老王八吗?” 白泽并未答话。 录押也不急着去揣摩白泽话里的意思,而是问了个很实际的问题:“这天地间灵气有八种,我是该海纳百川,来着不拒呢,还是弱水三千,只取那一瓢?” “问得好,”白泽赞许过后,学着录押方才的语气说道,“我会告诉你其实对你而言,海纳百川与弱水一瓢并无冲突吗?” “初打坐,练静动,全身内外要放松。 二目垂帘守祖窍,舌闭天池津自生。 深细长匀调呼吸,心定念止是正功。 身心两忘万籁寂,形神俱妙乐在中。 掐子午,除杂念,祖炁修足玄关现。 引祖炁,冲破天,玄关开时神通变。 筑基炼己全赖此,静极而动一阳现。” 一篇通俗易懂的《炼气感应歌》浮现在录押脑海,显然这是由体内白泽所授。 录押似有所悟:“炼气炼己,莫非这气是炉火,己是鼎炉吗?” 白泽在录押心底又赞道:“说的好,入了修真门,炼己身的第一道工序便是修肉身,体壳通灵者,便是圆满气士。而这天下最完美的体壳出自艮部,那里,便是我们接下来要去的地方!” “艮部?艮为山,是住在大山里的部落吗?”录押低语道。 白泽并未回答,而是忽然传音出了录押体壳:“小姑娘,你还要躲到什么时候?” 录押陡的一愣,眼角余光却瞥见三丈远的一块大石旁,野草摇曳晃动,一卷风帘似被人扯过,露出一道娇小身影。 “如风姑娘。”录押还记得小丫头姓名。 “哼,你这个大坏蛋!”小丫头刚现身,就给录押定了性。 录押无语,却听白泽说道:“原来你们竟是熟识。” 小丫头显然偷窥到了白泽替换老龟附身录押体内的那一幕,因而对于录押体内能传出他人的声音也不觉害怕,而是好奇问道:“那个大怪兽,你真是白泽圣兽吗?” “白泽是我,至于圣兽,只是世人谬赞的虚名罢了。”白泽有点矫情了。 小丫头可丝毫不懂圣兽的谦虚:“我也觉得是谬赞了,不然你怎么可能和这大坏蛋沆瀣一气?!” “我不是坏蛋,正宗好人一枚啊!”录押小声抗议。 “我呸!”小丫头作出恶心状,冲着录押伸出小手,“你还我风灵珠来!” “风灵珠?那是什么东西?”录押一脸无辜。 小丫头收手叉腰,指责道:“珠子被那大笨鸟偷去了,别以为我没看到,你和大笨鸟关系可好着呢,兴许就是你指使大笨鸟去偷了风灵珠的!” 莫非那滑滑的汤圆是叫风灵珠? 录押如是想着,嘴上却瞎扯开了:“姑娘,你误会了,我本与那四翼青鹂并无瓜葛,只是那日山巅之战中,这妖兽观本人悍不畏死,舍身挡道之壮举,而心生悔过之意,遂臣服于我,甘心奉我为主,至于盗取那劳什子风灵珠,我完全不知,真是与我毫不相干啊!” “我呸!”如风重啐一口,唾沫飞溅。 录押有点小脸红,心下叹道:看来那个世界小说里的情节根本忽悠不住这个世界的小姑娘啊。 “我只听闻巽部上古神器定风珠,何时出来个风灵珠了?”白泽出声打破尴尬场面。 “哦?定风珠,我部上古神器!”如风闻言眼珠直转。对于喜好收集部族中异宝的她来说,这是一条很值得深究的线索。 录押心虚,望了望天空,迅速转移话题:“那个白泽前辈,你刚好像是说要带我前往艮部的吧,我看时候也不早了,要不咱动身呗。” 未等白泽说话,如风就张开双臂横在录押身前,大叫道:“不还我风灵珠不准走!” 录押同样两手一摊:“我是真木有啊!” “还我!” “木有!” “还我!” “木有!” …… 二人大眼瞪小眼。 录押终于不堪其扰:“说吧,小丫头,你到底想怎样?” “暂时放在你那也可以,”小丫头眼珠连转,一脸狡黠,“除非……” “如何?” “除非你们带我一起去艮部!” 录押闻言一愣,考虑到这丫头在自己部族中的疯狂行径,联想到带她到了艮部之后可能发生的状况,录押不由同情起艮部众来。 不过艮部鸡飞狗跳与小爷何干?小爷又不是你艮部的人! 一念及此,录押脸上同样泛起狡黠的笑容:“这个,可以有!” 在如风小丫头愤慨的斥责声中,录押解封了寄生在泥丸宫内的四翼青鹂,拉着小丫头跃上了鸟背。 本对四翼青鹂无甚好感的小丫头,在上了青鹂背后,也不由蹲下身,伸手抚摸起那一根根光鲜亮丽似锦缎的鸟羽来。 白泽告知了艮部方位,录押指挥着体型庞大的妖兽腾空直上,向着西北方向急速掠去。 碧空万丈,淡云飘渺,此去艮部数十万里,饶是乘着四翼青鹂急速飞行,也需数日光景。 录押静静盘坐在妖兽的阔背之上,如风卯足了力气在妖兽背脊上捣鼓着,这揪揪,那捏捏,惹得妖兽时不时嘶鸣两声。 此刻的录押正在按照白泽传授的《炼气感应歌》所示,掐子午,除杂念,修足祖炁,只为玄关现。 不得不说,《炼气感应歌》所教授的炼气法门与凌波儿在狱中指导的初级感气法相比,高深得太多太多。 歌诀前四句都在讲修炼时需保持的状态,到了第五句就引出了祖炁与玄关两个修炼术语。 祖炁即生命之火,是人体的生命之能。不论先天还是后天,现下的生命之能便是此刻绽放的火花。 玄关即人体内通玄的关卡,打开玄关,便是入了修炼的门。 只有玄关大开,真元才能常驻己身。 而打开玄关的条件便是,修足祖炁! 兽背之上录押静静打坐,心定念止,身心两忘。 忘掉了老龟,忘掉了凌波儿,甚至忘掉了白泽。管他什么灵气分类,风灵、泽灵只要是天地间的灵气,便都是我生命之火的燃料。 灵气成了柴火,一堆堆填入了录押体内,壮大着生命之火。 同时一股暖流自录押腹中渐渐扩散至全身,让他通体暖洋洋的,十分自在。 他不知道,这股暖流正是那日昏迷中受神秘女子指引,所吞下的百草丹的残余药效在扩散。 不知过了多久,那生命之火越燃越高,录押感到那生命火焰从脚底升起,蔓延至头部,渐渐将全身都包裹住了。 就在如风眼瞟着天空,手撑着下巴数白云的时候,她忽然发现身旁原本木头一样的录押出现了异常。 只见录押的眉心、胸口、小腹处忽然亮起了毫光,在他的上、中、下三丹田上形成了三道关卡。 玄关现! 玄关现后录押并没有收功,而是沟通着生命火焰奋力向那三道玄关冲去。 “啪、啪、啪!”脆响声接二连三,恰似开天之声发出,冲破桎梏。 玄关一现即破,真元至此常驻!” 录押睁开双眼,露出愉悦笑容,直感到浑身说不出的自在。 却听一旁的如风不合时宜地嘲讽道:“切,有什么好得意的?本姑娘一出生玄关即开!只是你这家伙怎么会有三道玄关,好生奇怪。” 正说话间,一段段山脉隐隐出现在二人脚下。 穿过一团浓厚的白云后,四翼青鹂收敛翅膀,开始着陆。 一大片的山脉印入录押眼帘,山山连环,脉脉交缠。 有的山脉上高林成片,青翠欲滴;有的山脉上却是枯黄萧索,不见它色;更有的裸露出黝黄的岩石,光秃秃一片。 一股厚重大气的气息扑面而来,艮部到了。 第二十章 抵达艮部 此地是艮部领地十万大山的边缘地带,录押已在此滞留有数日。 自从玄关大开后,录押领悟了炼气的真义。 灵存于气中,为天地太极所有;元储于人体内,是本体的一。 炼气的过程,便是引导天地灵气经过玄关转化成真元,储存于丹田内,化外物为己有! 一切法术的施展,都是通过真元演化而成 此前录押也曾在老龟的帮助下施展过法术,可那些都是借助老龟的真元所为。 而此刻,录押正在吸纳艮部领地内浑厚的山气,转换成自己的山之真元,这才算是修炼之路的真正入门。 大山沉稳厚重,山之真元自然需存储于下丹田之中。 眼瞅着录押炼气化元渐入佳境,白泽的声音响起了:“今日,我们该动身了。” 一旁因无聊而嘟嘴的如风,闻言瞬间喜笑颜开:“好啊好啊,天天在这里尽看些石头疙瘩,闷死人了!” 录押犹自沉浸在炼气的喜悦中,不经意地问道:“我们去哪儿?” 只听白泽说道:“今日是艮部中心圣山大开山门之日,十万大山中天资卓越的年轻部众们均会前去闯山门。只要成功闯入,便会成为圣山弟子。他们不仅能得到圣山神术的传授与灵宝的给予,气运昌隆者更会触摸到艮部本源法则,修得绝世神通!” 如风只听得白泽话语中提到的“灵宝”二字,便小牙磨起了下唇,两眼眯成了一条缝。 却听录押质疑道:“艮部中心圣山召集的是艮部弟子,我们并非艮部之人,能进得去吗?” 白泽淡淡道:“这就要看你这几日来汲取艮部山气的效果了。” 如风小丫头丝毫不在意,耍宝般地取出随风羽衣,嚣张地往身上一批,瞬间隐去身形,唯有愉悦的歌声传出:“啦啦啦,宝衣在手,灵宝我有,啦啦啦……” 录押不理她,继续向老龟探讨修行之事:“我如今只能将山气吸纳进下丹田内,并不知其使用法则,还请前辈告之。” “我先告诉你基础修炼境界的层次递进吧,”白泽沉默了片刻,决定从基础说起。 “人境的修炼等级分为气士、气师、气宗三个级别,它们各自对应的小境界分别是:肉身、筋骨、内腑。 这也便是修士常说的气士修肉身,气师炼筋骨,气宗养内腑。” “肉身……”录押闻言低语,张开身躯自顾。 只听白泽又说道:“从外面看是看不出门道的,你得领悟内视,即以心作眼,审视己身。” “内视?” “不错,如今你玄关洞开,心神较之前而言更为通灵,领悟内视应是毫无阻碍。” 录押得到指点,闭上双眼,收敛心神,逐渐进入了玄妙的内视状态。 自身的肉身经络、骨骼关节、乃至五脏六腑一一印射进了录押心底,它们都泛着一股淡淡的红色,录押自知,那是鲜红血液的存在所致。 这时,白泽又继续说道:“修炼肉身,便是催动丹田真元滋养血肉。大荒八部之中,将肉身修炼研究到极致的便是艮部。艮部之中有诸多单修肉身的修士,而肉身成圣的存在更是不在少数。而且艮部的一些顶尖绝学,大多与肉身有关。诸如金刚不坏功,不动如山印之类。” 录押边听边点头,同时将知识运用到实践,催动下丹田内的山之真元涌进血肉之中,滋养肉身。 在录押的内视下,山之真元呈现出淡黄色,涌入血肉中,渐渐与那原本的淡红色混杂起来。 就在录押引导山之真元进入经脉中时,他惊得大叫出声! 他发现在自己的经络中竟充斥着庞大的混合真元,几乎撑满了整个奇经八脉。 之所以说是混合真元,因为录押在内视下发现他们色彩各异。 赤、黄、绿、青、蓝、紫、黑、白,竟有八种颜色! 它们盘旋交错,若有生机,却又相互抵触,相互制衡。在录押的经络内形成了一种微妙的平衡。 这些真元显然属于外来者,因为录押与它们之间没有丝毫感应,更别提能调用了。 白泽见录押已发现了自己经络中的秘密,为他开释道:“你奇经八脉中盘踞着八道神将级别的真元,山、泽、风、雷、天、地、水、火各有一道,八部各占其一。奇妙的是,它们彼此抵触,却又相互依凭,形成了微妙的平衡。也是这样的平衡没有让它们暴动,反而似乎拓宽了你的经脉。否则八道真元一旦暴动,你一身经脉必得损毁!” 录押闻言似乎松了口气,可白泽接下来的话语又让他提心吊胆起来:“然而经脉中被这八道外来真元充斥着,对你肉身的修炼会造成很大的阻碍。肉身修炼到大圆满时需进行洗髓伐体,脉为肉之本,化解不开这八道真元,你的修为将永远停留在气士境界!” “这样啊……”录押呢喃,暗道这确是个隐患。 只听老龟又道:“何况这八道真元只是暂时隐伏了,万一哪一天暴动了,其后果也不是你能承受得了的。” “那该如何是好?” “当务之急你需要加紧修炼血肉,以强大的血肉反哺,滋养经脉。然后再去尝试沟通这八道真元,若能一一化为己有,亦是一场大造化!”白泽给录押指引了前路。 “那我们现在就出发,前往艮部,修习肉身修炼法!”录押道。 如风早就等不及了:“你们真啰嗦,都说老半天了,现在才晓得要走了!” 确定好方向,录押和如风向着艮部中心圣山进发了,为避免惊世骇俗,他们并未骑乘妖兽四翼青鹂,试想巽部妖兽出现在了艮部,那将会引发多大的轰动! 录押一路行来,将这两日吐纳山气所化的真元不停注入双腿,因而健步如飞,连过数道山脉。 而如风本就轻灵,巽部功法更是精于速度,赶起路来自也十分轻松。 在连续遇到几拨同样赶路的年轻修士后,录押知道中心圣山近了。 这些年轻修士们皮肤黝黑,体格都很粗壮,一看便知是艮部族人。他们有的单独赶路,有的呼朋唤友三五成群,更有的似乎出自某些艮部大家族,驾驭着兽车,有仆从追随。 录押并未与他们有任何交集,而这些艮部修士看到录押相对族人来说明显单薄太多的体格后,均都眼露异色。 可在感应到录押双腿弥漫的山之真元后,却也消除了疑虑,并未有人阻拦问询。 就在录押二人埋头赶路之时,后方忽然传来一阵轰隆的兽蹄声。 录押驻足回身张望,瞧清后方情景后不由为之一怔。 却听身旁的如风以不屑的口吻说道:“我还以为是大怪兽来了呢,原来只是群翻地兽啊!” 然而如风口中的翻地兽,在录押眼里可没她所说的那么不堪。 这是一群高近七尺的乌青蛮兽,首如豹头,红眼中凶芒闪烁。其体格粗壮,四只兽蹄足有碗口粗细,践踏在地上砂石四溅,无愧其名。 然而如此凶猛的十多头蛮兽,也不过是来者的开道坐骑而已。 那每头翻地兽上都坐着一名坦胸大汉,他们手握打兽鞭,背负武器,身体前倾,呈攻击之姿。 若有敌对者来犯,不用怀疑,他们势必会给予犀利还击。 这群兽骑是在为后方一辆华贵绚丽的兽车开道。那兽车上彩锦织造的车帘禁闭,纵然兽车颠簸,也不见锦帘晃动分毫。 不过几个呼吸间,兽骑队已冲到近前。虽然只是十数骑,不过蹄飞石滚间,却让录押感到了一种强烈的冲击。 录押是被这数十兽骑气势所摄,忘了让道。而小丫头如风却不知是否是心生找茬之意,也好整以暇地站在了这群兽骑前进的道路上。 眼看为首的翻地兽就要冲踏而来,录押顿时醒悟过来,正待拉着如风迅速避开。 却见来骑之上的坦胸大汉猛地扬起了手中打兽鞭子,口中厉喝道:“滚开!” 说着,一鞭便向录押抽来,那乌黑的鞭子划破空气,发出尖锐的啸声,若这一鞭落实了,必是皮开肉绽! 录押连忙拉过如风护在身后,同时抬臂挡在头顶,下丹田内的山元飞速流向双臂。 凭着这几日对艮部山之气的理解,录押在双臂表皮上堪堪形成一圈护盾,以作防御。 眼瞅着打兽鞭就要抽打在录押双臂上,被录押护在身后的如风动了,只见她伸出嫩葱般的食指点向那划落的打兽鞭,同时小嘴轻启,一小段法决被念诵而出。 仿似一道无形锁链席卷上了落下的打兽鞭,再狠狠下拽,一下就将那翻地兽上的大汉拽得屁股离开了兽鞍。 那大汉反应迅速,连忙双脚紧缠在翻地兽腹下,以防栽落而下。 如风见那大汉并未跌落,立马恼羞得鼓起了两腮。 又见她小嘴张合间,后续法决念出,同时右臂猛地向下一划! 只听一声凄厉的兽吼响起,随后“砰”的一声,那为首的大汉与兽骑狠狠砸在了地面上。 后方的兽骑士饶是反应再灵敏,奈何骑速飞快,再加之相距甚短,纷纷都追了尾。 一时间人仰兽嚎,四下翻滚。 第二十一章 问问我的棍子 前方人仰兽翻,倒成一片,终于将后方的兽车暴露了出来。 那华贵的兽车并未一头撞进混乱的兽骑群,前方混乱突现,那兽车便即刻停了下来,这除了要归功于较翻地兽更为强壮的四只拉车蛮兽,还有驾驭四兽的中年车夫。 那四只拉车蛮兽外貌特征与翻地兽基本相似,除了体格比之高大了一截外,最大的区别就在皮肤上了。 这四兽外表都披着坚硬的黄色鳞片,仿似穿上了一套全身盔甲,在阳光照射下,看上去威风凛凛。 如风小声嘀咕道:“用翻地兽中的王者翻山兽来拉车,还真是土豪噢。” 就在录押打量兽车的时候,驾车的中年车夫抬起头向录押瞟了一眼。 只一眼,录押就感到其眼神中传来的压迫力。 这必是个高手,录押心中暗道。 却在此时,车厢内传出一道淡淡的问话:“何故停下?” 那车夫闻言收回瞥向录押的目光,转头冲着车厢内轻声低语。 录押感到苗头不对,扯着如风就要开溜。 然而此时原本倒地的仆骑们已经纷纷爬了起来,渐渐将他俩包围。 那为首的大汉眼角都在抽搐,显然是愤怒到了极点。这样的阴沟翻船,让他在同伴面前颜面扫地。 “小丫头,是你捣的鬼!”查明状况的大汉冲着如风咆哮道。 如风一脸的不在乎:“正是本仙子,看来你还不算笨嘛!” “你找死!” 如风毫不在意的样子彻底点燃了大汉的愤怒,他暴跳而起,伸手就向如风抓去。 如风是巽部中人,躲在背后使点隐蔽小法术没有问题,可要光明正大地在艮部地盘上,用巽部功法与人争斗,却是大不妥。 各部之间都有排斥异部的习惯,若是如风的身份暴露,将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更别提跟录押混入中心圣山了! 录押深知此点,因而当那大汉暴起之时,他不得不冲上前去,山之真元运转,一掌将那大汉探来的手掌拍偏。 后方的大汉们见状纷纷逼近而来,却听为首的大汉喝道:“你们看戏就是了,还怕我收拾不了这个小崽子!” 那大汉说完伸出双手,一道黄光闪过,覆盖住双掌,让那双掌看起来似乎包裹了一层岩石。 这是艮部的“石化决”,以山之真元强化身体某个部位,使之拥有岩石的特性。 此乃录押玄关洞开后第一次与人对决,与之前不同的是,如今的录押已经掌握了对真元的理解,从吸纳到认识再到理解,这样的过程赋予了录押最实在的能力:模仿! 看着大汉的动作,录押不由自主地模仿了起来,只是他吸纳山气时日太短,下丹田内的山之真元不足以长时间维持岩化双掌。 他思索片刻后,决定将真元全都集中到两根食指之上,那两根食指迅速膨胀,变粗变硬,仿佛成了两根石条。 然而录押如此小家子气的作为却引起了周遭大汉的鄙夷,四周嗤笑声不绝于耳。 如风也替他羞愧得直跺脚,一副恨其不争的模样。 而那大汉更是直接大笑出声:“哈哈哈哈,只能岩化两根手指头,也敢跟我叫板!” 录押根本不以为耻,伸出岩化了的粗壮手指冲着那大汉挑衅地挑了挑。 那大汉岂能忍,一步跨前,双拳直奔录押面门而来。 录押迅速下蹲,那大汉双拳自他头顶冲过,带起一阵劲风。 大汉双拳落空后顺势向下劈斩,录押连忙一个转身,堪堪避让开去。 在之前有老龟的浑厚真元作后盾,录押即使面对妖兽四翼青鹂也能挥洒自如。然而此次却是以自己的真正实力对敌,算是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与人争斗,录押难免缩手缩脚,只知一味闪躲。 四周的嘲笑声渐渐转为哄笑,如风见状急的小拳头直挥舞:“揍他,揍他,你躲个什么劲儿啊,是不是男人啊?” 录押由于缺乏独自对敌经验,第一次闪躲之后就习惯性地闪躲了,因而一直处于了自己的思维定式中。 如风一语点醒梦中人,录押在又一次堪堪避过那大汉的攻击后,迅速一指向那大汉胸前点去。 然而那大汉身体相当结实,以袒露的胸肌硬接下录押一指也不见丝毫不适。 就在此时,白泽的话语在录押心中响起:“艮部修士的特点是肉身坚硬,行动却迟缓,你要善于利用自己身形的轻灵,去着重攻击其关节薄弱处!” 交手到现在,录押也发觉那大汉拳劲虽然刚猛,然而动作却稍慢了点,因而自己总是能找到其进攻间隙躲避开去。 现在得到白泽的提点,录押确认了自己的发现,因而立马改变战术,有针对性地发动了进攻。 只见录押脚步连动,辗转腾挪间更为迅速,同时他那两根岩化了的粗手指专挑人体关节薄弱处下手。 胳肢窝、胳膊窝、肩窝、腰窝…… “哪里有窝点哪里,妈妈再也不用担心我的学习!”录押怪叫一声,下手更加迅捷了。 那大汉只觉得录押仿似一条灵活的泥鳅般游弋在自己身旁,捉又捉不住,赶也赶不走。 而那厮下手又极为阴险,关节薄弱处时不时传来的一下下刺痛,让大汉都快要抓狂了。 局势霎时互换,录押出手间游刃有余,反观那大汉,倒显得手忙脚乱起来。 艮部儿郎比斗通常都是硬碰硬,比的就是谁更硬! 那大汉哪里见识过如此非主流的攻击,他终于忍受不了这堪称无耻的攻击手段,发出一声愤懑的仰天咆哮,张开双臂合身而上,一副欲要同归于尽的姿态。 录押心道一声:来得好,等的就是你! 眼看就要被大汉合身抱住,录押顺势双手搭住大汉手肘向下压去。 那大汉在本能的指引下,不肯就范,使出全身力气向上顶去。 录押借着大汉反顶之力腾身而起,腿部用力,一个漂亮的后空翻落在了大汉的身后。 而大汉此刻虽已察觉到不妙,却还是迟了。 “啊!”大汉发出一声痛苦的吼叫,自其后腰左右腰窝处传来两道尖锐的刺痛,直入骨髓,下半身瞬间就麻了。 录押在其身后,双眼冒起狂热的光芒,两根岩化手指疯狂戳在大汉腰窝上,嘴里直念叨:“我戳,我戳,我戳戳戳……” 录押每戳一下,那大汉便是双腿一抖,口里发出一声凄厉的“啊”声。 “啊啊啊啊啊啊……”凄惨哀嚎声配上大汉那一抖一抖的身姿,看起来实在是滑稽。 如风勉强忍住笑意,故意以双手遮耳,同时翻着白眼:“真难听,乌鸦叫的都比他好听!” 四周原本只是围观的大汉们一见自己人吃了亏,立马就按捺不住了,靠前的几人迅速向录押冲来欲要救场。 却在此时,数块散石呼啸而来,纷纷击在了冲上前来的大汉腿弯处。 那些欲要上前帮架的大汉异口同声地发出一声“哎哟”,纷纷单膝跪倒在地。 “什么人?” 这突然发生的状况终于让那中年车夫正色起来,他跃下兽车,盯着某块巨石沉声道:“出来吧,藏头藏尾可不是我艮部儿郎的作风!” “哈哈哈,艮部山姓豪门什么时候喜欢以多欺少了?” 话音刚落,一道人影自巨石内走出,仿佛从那巨石之上剥落下来的一般。 这是将岩化决修炼到极致的一种表现,化身岩石,再附身在天然山石之上,与之成为一体。 由此可见,此人修为绝对不低。 录押细细打量来人,只见其似乎与自己一般年纪,飞舞的乱发下是一张明朗的面容。其体格也符合艮部之人的特征,比自己大了一圈。那人将一根长长的石棍挑在肩上,双手悠然地搭在石棍两端,就这么悠闲地走来,自成一股潇洒。 “阁下是?”车夫谨慎问道。 来人一手将无奇的石棍举在身前,另一只手则伸出根食指,冲着车夫摇了摇,道:“不要问我是谁,你还是问问我的棍子吧!” 第二十二章 石敢当,山圆圆 长长的石棍平淡无奇,粗细适中,就被那年轻人懒洋洋地握在手里,仿佛根本没多少斤两。 然而愈是打量那石棍,中年车夫的面色愈加凝重。 “需要细看吗?” 年轻人说完轻抖手腕,便将那石棍抛向了中年车夫。 石棍在空中划过一道轻巧的弧线,就在石棍上升到最高点将要下落的一刹那,车夫面色骤变,如临大敌。 他不敢怠慢,调动起一身真元汇聚于双臂,伸出双手向上托去。 石棍开始下落,然而那下落之势却无比迅捷,仿佛只是一刹那,有如闪电划落,石棍便压在了车夫双手之上。 车夫双手被压得向下一沉,他嘴角不由自主地抽动了一下,有汗滴自其鬓际淌下。 “咔擦!” 车夫双脚立足之地开始龟裂,举棍的双手已然颤抖。 录押见状心中十分震惊,这根平淡无奇的棍子竟然沉重如斯! 却在此时,录押发现后方华贵兽车的锦帘晃动了一下,紧接着一只岩石大手探了出来,帘子被掀起,一座石雕走下车来。 录押用力眨了眨眼睛,发现自己并没有看错,那确实是个人形石雕。 他心下疑惑:这石头难道成精了不成? 那人形石雕走的并不快,就在车夫快要接不住石棍的时候,石雕终于走到了近前,探出一只宽厚石手,一把将石棍接过。 车夫至此终释大负,毕恭毕敬地退到斜后方,道一声:“主人!” 录押至此终于看清那石雕模样,石雕面庞之上五官俱全,那精光奕奕的双眸分明标示着这是个人,一个石人! 石人没有理会车夫,而是低头打量着手中石棍,说道:“纯粹山精锻造成的棍子,重量甚合我意!” 说罢石人转动手腕舞出一蓬棍花,眼中喜爱之色更甚:“好棍!我要了。” “哈哈哈,”神秘年轻人闻言哈哈大笑,以显示听到了十分滑稽的言辞,“那你也要问它答不答!” 说完他便冲着那石棍一招手,石棍仿佛有灵,猛地一颤,发出“嗡”的一声闷响,就要挣开石人之手。 石人岂肯任宝棍离去,他却也未托大,又探出另一只石手搭在了石棍之上。 那石棍摇摆晃动得更加剧烈,却终究没能挣脱开去。 那神秘年轻人见状淡淡一笑:“这么喜欢它,那送你又何妨!” 年轻人显然说的是反话,只见他悠悠抬起了双手,结出一道玄妙手印,口中轻叱:“定山!” 他话音刚落,那被石人横握在手中的石棍便陡然翻了个个儿,变成竖立在半空,随后猛然暴涨,瞬间变粗变长了数十倍,一下就从石人手里挣脱出来。 年轻人轻道一声“收”,那有如天地支柱般的巨棍便又复归原样,自主飞回主人手中。 石人终于变色:“混元定山棍!” 说完,他眼光流转,像是联想到了什么,最后眼光停留在了神秘年轻人身上:“原来是你,石敢当!” 年轻人将石棍轻轻抛起,在手中挽了个棍花后横于胸前,道:“我可早就认出了你,山万重!” 录押心下腹诽:“这哥们儿也太爱现了点……” “万重兄、敢当兄,你二人为何对峙于此?”却在此时,一道听起来颇为油腻的声音响起。 录押循声望去,却见一只球状物体正向此间缓缓滚来。 到得近前,录押才发现这竟是个人,只是这身材体型,完全是横向发展而成的。 山万重对胖子的到来并不吃惊:“山胖子,真是哪里都少不了你啊!” 那胖子根本不以为意,反倒热络地问起了石敢当来:“敢当兄,你们这咋弄的?可把你那大棒子收起来,砸到花花草草多么不好!” 石敢当依旧一脸正气:“路见不平,提棍相助罢了!” “误会,误会,”胖子摆明了一副和事老的样子,“二位都是我朋友,我怎能看着你们互相对敌呢?都卖圆圆我个面子,咱们化干戈为玉帛如何?” 这胖子说起话来矫揉造作,此刻还道出本名叫圆圆,实在把录押恶心的不行了。 如风更是直接,哈腰捂嘴,作呕吐状。 胖子见山万重二人并未接话,又自来熟地跟录押说道:“这位小兄弟,瞧你身后那小姑娘吐得,莫不是有喜了吧。恭喜恭喜啊,这么年轻就要喜当爹啦!” 录押当场凌乱,如风更是气得破口大骂:“你才有喜了呢,你全家都有喜了!” 名叫山圆圆的胖子置若罔闻,又自来熟地搭上了山万重的一条石胳膊,叹道:“啧啧,万重兄这石化决第一重都已小圆满了吧,要把那关键部位也练成石头,那就大圆满了。” 说罢,这胖子还猥琐地向山万重下身望去。 山万重冷哼一声,让过胖子那肉呼呼的小手,不屑道:“姓山的什么时候跟姓石的走到一块儿了?” 石敢当闻言冷眉倒立,棍子一摆就欲发作。 却被胖子一把拦下:“万重兄此言差矣,山石本一家嘛!” 山万重又重重哼了一声,冷冷盯着石敢当。 胖子转身又游说起石敢当来:“敢当兄啊,眼看中心圣山就快到了,大家还是省点力气闯山门吧,何必在此大动拳脚,勿忘此行目的啊!万重兄,你说是不?” 山万重冷笑道:“行,今天就卖胖子你个面子,咱们山门见!”后半句显然是对石敢当说的。 山万重说罢,转身回到兽车上,众骑将家仆纷纷爬上翻地兽,向中心圣山进发。只是路过录押等人身旁时,均投来敌视目光。 胖子一见自己成功化解了一场争斗,心情分外明朗,转身打了个长长的呼哨。 片刻后,一名老仆牵着匹瘦小的地龙马,拉着个硕大的马车,缓缓走来。 胖子见状冲石敢当戏谑道:“你说这老家伙,走的比我还慢,谱摆的比圆圆我还大!” 马车终于停到了近前,车门开得颇为宽阔,想来是胖子专用。 胖子跟石敢当打了声招呼,又跟录押笑道:“小兄弟,下次再遇到有人找麻烦直接报你胖哥大名,杠杠的!对了,把你那有身孕的小媳妇儿照顾好啊!” 胖子说完,便钻进了马车,车帘刚落下,马车便蓦地一沉,可怜那匹瘦小的地龙马艰难地迈起了小碎步。 如风气得两耳冒烟,小拳头握得紧紧的,就差上前拼命了。 录押赶紧将她拉住,冲她眨眨眼,笑着道:“你说这胖哥闯山门会不会被山门给夹住啊,那在他后面的人不就遭殃了。” 如风会意地点点头,高声说道:“那我们赶紧走,可得赶在他前面闯进去!” 还未走远的马车蓦地又是一沉,惹得那瘦小的地龙马嘶嘶直叫,胖子的反驳声夹杂着马叫声传来:“哥不是胖,是丰腴,哥的世界,你们不懂!” 瘦小的地龙马拉着硕大的车厢缓缓离去,车旁的老仆走路似打瞌睡,也跟着马儿一颠一颠。 录押冲着石敢当抱拳道:“在下石……中玉,多谢敢当兄出手相助。” 这厮从方才胖子与山万重的对话中,获悉艮部中石姓与山姓似乎是两大阵营,此刻果断打蛇随棍上,更名改姓为石中玉。 石敢当依旧是酷酷的性子:“同为石姓一脉,就勿用言谢。山姓一脉一直瞧不起我们,石姓当自强。” 录押连忙乖巧点头称是,如风在旁鄙夷地撇撇嘴。 三人结伴,向着中心圣山赶去。 第二十三章 闹山门 中心圣山,高耸入云十万丈,艮部众山其为最。神农当年做客艮部,在中心圣山的最顶峰,曾留有“一览众山小”的名言。 此刻的中心圣山脚下,已密密麻麻地站立了约莫数万号艮部俊杰,却一点也不显得拥挤,同时还有大批艮部儿郎,正在赶来的路上。 他们来自十万大山,翻山过岳,长途跋涉,就为今日的圣山门开。 “竟有如此多人!”录押不禁感叹,这人山人海的场面,看起来极具震撼力。 “这算什么!我那……也不比这少!”如风本想拿巽部神宗开门纳徒的场面来较劲,可瞟了瞟一旁的石敢当,便含糊带过了。 录押三人就混在人山人海的修士中,静候中心圣山打开山门。 在他们等候的期间,又有大量修士到达,人群总数已然过万。 录押仔细观看山脚下这万余号修士,发现他们隐隐分作两派,一左一右站作两堆,泾渭分明,在中间留下一道明显的空地。 左边那堆的人数比右边少得多,但是他们个个衣着光鲜,驾车驭兽,携丫带仆。他们彼此之间互相拜谒,呼三邀四,侃侃而谈。一个个脸上洋溢出一种掺杂着优越感的笑容,只是眼神扫过右边人群时,总会透出一道不加掩饰的鄙夷。 再反观右边这堆,虽然人数众多,但是个个衣着简朴,更有甚者衣衫褴褛,脚趾都从破鞋洞里窜了出来,就更别提有仆从伺候了。他们彼此间也很少有交流,从前根本不认识,如今也无甚渊源瓜葛去攀熟,因而人数虽众,却显得冷冷清清。 录押心下恍然,料到左边那一派的定是山姓族人,而右边这一派必是石姓无疑。 从这场面上看来,山、石二姓积怨久矣。 穷人总是少不了要挨富人的白眼,这在哪个世界都一样啊!录押想起在另一个世界,那些跟随老把式漂泊的日子,心下感叹。 左边那小堆人群里,男男女女鲜衣怒马,甚是热闹;右边这堆里却是儿郎多姑娘少,彼此间交流者也极少。两堆人群,只见左边鄙视的目光不时扫射右边,右边少有目光延伸向左。 录押和如风虽然都站在右边人群里,但由于他俩连艮部之人都不算,就更别有左、右之分的觉悟了,所以他俩毫无顾忌地朝右边不停打量。 对于时不时因目光相触而收到的那一份份鄙夷,录押心下十分坦然:反正鄙视的又不是小爷,尽管来吧。 录押在左边的人堆里还发现了熟悉的身影,能让他在人群中一眼认出,自然是特征十分鲜明,那便是圆大胖子了。 这胖子在人堆里似乎混的很开,哪里人多他便往哪扎,就是哪位少爷被他那硕大的身块挤着了也不以为忤,反而讨好地推上一把,助他扎向更拥挤处。 录押发现,只要哪个地方有飞扬的大笑声响起,那里总少不了这死胖子。胖子在人群中,堪称左右逢源。 “这胖子,可真是个交际花啊!”录押感叹。 “交际花是什么东西?”如风扬起笑脸,一脸好奇。 “呃,就是善于攀谈的意思。”录押解释道。 “可这臭胖子哪里像花儿了?”如风显然没有在意录押的解释,她还纠结在胖子与花上。 再观那胖子正在左边的人堆中,发挥自己极佳的口才,时不时将一名名娇媚女修士逗得掩嘴弯腰,却察觉右边人堆中总有两道目光在不停上下打量自己。 这让胖子很不自在,他不禁循着那目光望去,却见是录押与如风两人。 胖子心思灵活,知道此际不适宜过去打招呼,便只是远远冲着录押二人挤出个笑脸。 如风见状毫不怠慢地回了一记鬼脸,小舌头拉得老长。 录押这厮,却无自知之明,反而朝着胖子熟络地挥挥手,以示打过招呼。 他这一挥手,胖子身边的人可不乐意了。 只听一身着紫衣的丰满女修不满道:“那人身处贱民群中,却粗鄙得很,时不时往我们这张望,真是没规矩!” “跳梁小丑而已,紫衣妹子若是看不惯,哥哥命人前去知会一下他便是!”一名锦衣修士急于在美人面前表现,扬言要派人去警告录押。 “看他冲我挤眉弄眼的样子,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与他有私交呢!”这名为山紫衣的女修自我感觉甚好,将录押投降山胖子的眼光,揽到了自己身上。 起先说话的锦衣青年看不下去了,冲身旁的老仆道:“你去警告一下那小子,让他消停点儿。” 老仆应声正待离去,却听圆胖子说道:“其实,他是与我有私交,正跟我打招呼呢!” 一旁的几人闻言都很诧异,但碍于胖子面子,那锦衣青年的老仆却也并未前往寻事儿。 却在这时,一道响亮的声音传了进来:“山胖子,你真是越活越回去了!你与那石敢当结交我也还能理解,可此等小人物,你竟然也要袒护,真是自跌身价!” 说话之人正是山万重,众人见他走来,纷纷为其让开道路。 看得出来,山万重在这群人中的地位,是极高的。 “哎,说来无奈,”胖子故作无奈道,“我也是看这小子可怜,跟他说以后遇到麻烦报我圆圆名号。现在谁要是去找他麻烦,那不是打圆圆我的脸吗?” 山万重冷哼了一声:“你脸可真大!” 山胖子嘿嘿一笑,摸了摸自己那肥脸,笑道:“嘿,还真不小!” 却在此时,只听录押高喊一声:“嗨,胖哥,我在这呢,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哟,石头人,你也在呢,世界真是小啊!” 这一嗓子是录押故意喊出来的,他是瞧出山、石二姓间的不合,暗想以胖子个性却愿自降身价结识石敢当并以兄弟相称,定是不怀好意。 因而录押决定阴胖子一把,你既想结识石姓子弟,那就不要立那山姓牌坊了,自己舍不得拆,小爷帮你拆! 至于那被他呼作石头人的山万重,录押只是一时嘴快,顺带着把他也搭进来了。但他心里也不担心,这里可是中心圣山的脚下,应该没有人敢在这里动粗吧。 更何况他还清楚记得山胖子那句“以后遇到麻烦报你胖哥大名”,若真来了麻烦,那就大喊胖子便是了。 “对了,这胖子大名似乎叫圆圆!”一念及此,录押心下大定。 然而现实并非他想的那样,他刚那一嗓子嚎出来,当事的二人全都脸色一变。 山万重冷冷说道:“圆胖子,这回你的脸再大也不管用了!” 山胖子黑着张圆脸,心道:胖哥这边保着你,你那边却自己作死。 山万重说完也不看圆胖子,直接冲身旁那既是车夫又兼仆从的中年人使了个眼色,那中年人领命,径直向录押走来。 “我家主人想让你安静点!”那中年人看录押不爽久矣,上来毫不留情地警告道。 录押在嘴皮子上何曾输过人:“他既想让我安静,何不自己来跟我说,随便派个阿猫阿狗的来,就想把小爷打发?” 那中年车夫在听到“阿猫阿狗”时,眼角明显地抖动了一下,他怒极反笑:“年轻人,做人还是低调点好。” 话刚说完,他便闪电出手,一把向录押抓来,欲将之擒于掌下。 录押早就在时刻提防着,他见那中年车夫身子一晃,就果断一个闪身,躲到了石敢当的背后。 石敢当十分义气地站着原地,眼神淡然,一动不动。 中年车夫出手堪堪伸至石敢当身前,又生生止住了。 这时,就听一道扯嗓子的尖叫声在石敢当身后响起:“山姓家奴过来挑衅啦,狗奴才仗势欺人啦,骂我们石姓子弟都是废物啊,兄弟们,你说我们还能忍吗?” 这一嗓子自然是录押嚎出来的,本来大部分石姓子弟还没注意到此间状况,可经他这一喊,右边人群纷纷向此靠拢。 尤其是听到录押喊出山姓家奴骂石姓子弟是废物时,不少石姓热血青年都愤怒了。 “兄弟们,你们说话啊,我们还能忍吗?”录押这厮又垫了一把火。 “不能……” 一开始的回应还是此起彼伏,杂乱无章。 录押这厮深知步调一致的重要性,遂高声喝问:“一起告诉我,能忍吗?” “不能!” 数千人异口同声的一句“不能”,喊得气势十足,群情激奋的效果就此达到。 “石姓子弟当自强,打死山姓狗奴才!”录押顺理成章地扮演起了口号带头人。 “石姓子弟当自强,打死山姓狗奴才!” 众石姓子弟在高呼的同时,纷纷向此靠拢,人群成排向中年车夫逼去。 那车夫纵使平日里见惯了不少大场面,此刻面对群情激奋的数千人,也立马慌了手脚。 左边的山姓子弟们自然被右边的大动作给惊动了,某些耐不住性子的,诸如那锦衣青年,早开始摩拳擦掌,骂骂咧咧,撸起袖子就欲上前教训这帮在他眼里早被烙上贱民二字的石姓子弟。 然而这帮人却被山万重拦了下来,只听他冷冷道:“与那帮贱民动手,岂不是自降身份!遣些仆从去将之镇压,便算给他们面子了!” 山万重一发话,除山胖子外的其余山姓子弟自然附和顺从。 于是乎,一众家仆齐齐而出,支援中年车夫而来。 第二十四章 跟在后面吃屁 山万重那句“与贱民动手等若自降身份”故意说得极为大声,听在石姓修士耳中自然是极大的侮辱。 未等来援的众仆从靠近,石姓修士便在录押的有意煽动之下冲了过去。 双方瞬间拳脚相加,众家仆虽是体格健壮人高马大,奈何石姓修士数量稳稳占优,况且寒门修士之中亦不乏修为精进之辈,修为堪比石敢当者虽无几,不俗者却甚多。 山姓众家仆自然被压着打了回去,局势一边倒。 录押拉着如风夹杂在石姓修士中到处下黑手,这边给记老拳,那边下只黑脚,四处撒泼,打完便缩回去,二人忙得不亦乐乎。 就在以山万重为首的山姓贵族们忍不住要加入战场时,那高耸入云的圣山上忽然奏起了仙乐。 祥云片片,环绕山峰,仙鹤翩翩,袅袅而下。 众人忘掉了冲突,纷纷被眼前的奇观所吸引。 “快看,那仙鹤之上还坐着人!”有眼尖之辈,发现了玄妙。 只见那每只仙鹤都载着一名圣山修士,他们有老有少,男的魁梧健壮,女的体态丰满。个个修为精湛,乘鹤而下。 仙鹤还未落地,便有圣山青年修士高声喝道:“此乃圣山脚下,不得喧哗打闹,违者取消闯山门资格!” 山脚下纷乱中的两拨人马闻言立马散开,安安静静地分站两旁。 经过千里跋涉,众修士才赶到圣山脚下。山门还未开,岂能就此被剥夺资格。 瞧着两拨人马都安静了下来,一名敦厚老者自仙鹤上走下:“艮部儿女都是大山的子孙,大山赋予我们健壮的体格。圣山之门三年一开,希望大家把握今次机会,不要徒留遗憾!” 说罢,老者跃上鹤背,带领年轻的圣山修士乘鹤而起,眨眼消失得无影无踪。 录押直翻白眼:“这老头儿在搞什么,牛叉轰轰的出现,就说了两句莫名其妙的场面话,又牛叉轰轰的走了。可这山门在哪,总得交代一下吧!” 众修士也是莫名其妙,跟录押一样心存疑惑。 然而左边的山姓修士全都动了,石姓修士中也有不少人挤出人群,向着山脚下走去,似乎在预先做着准备。 录押心眼活泛,悄声对石敢当说道:“那些人必是三年之前闯山门而不得入者,他们肯定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走,我们也跟上去。” 有了之前那圣山年轻修士的警告,这次山、石二姓修士汇聚到一块儿,虽然推推搡搡难免,却也没有爆发什么大冲突。 “轰隆!” 就在此时,圣山底部忽然裂开,一道倾斜的台阶自裂开的石壁间延伸而出,缓缓铺架在众人脚下。 那石阶直通山顶,长不可度量,宽却是只能容二人并肩而行的模样。 同时一道洪亮的声音自山顶飘下:“闯山开始!” 那话语尚有余音在回响,就见一名离得近的石姓修士手脚麻利地登上了石阶。 然而他还没爬上几步,便有一双大手死死搭上了他肩膀,再狠狠一拽,就将他拨拉了下来。 “山万重!” 那年轻的石姓修士看清了身后下黑手之人模样,愤怒道出其姓名,正是山万重! “不服你也来拽我!”山万重头也没回,只冷冷地丢下这句话就快步向上登去。 山万重一马当先,山姓修士紧随其后。 山姓家仆们在主子都登上台阶之后,纷纷挡在了石阶前,他们的任务便是阻拦石姓修士登上台阶,以达主子们能在石阶上畅通无阻地攀登。 然而仆从数量终究有限,海量的石姓修士向前压来,将山姓家仆淹没。 录押正拖着如风随着人群向前冲,路过山姓家仆身旁时还不忘狠狠踹上一脚。待到那家仆郁闷地搜寻是谁下的黑脚时,他早又混进了人群中。 真是踹完收脚去,深藏身与名。 就在此时,一道身影若苍鹰扑兔般划过众人头顶,重重砸在了石阶之上,落在了山万重的前方。 此人正是石敢当,原来他一直在后方,利用混元定山棍能缩能伸的妙处,将之当做了撑杆儿使用。 凭借这一记撑杆跳,石敢当立马超越了山万重。 “是石敢当,石姓修士第一人!” 有人认出了那玄妙的混元定山棍,自然就有人认出了其主人。 石敢当落地之后并没有独自前行,而是调转定山棍,念出法决。 那混元定山棍持续伸长,越过山姓修士头顶,向着山脚下的石姓修士探去。 石敢当大喝一声:“抓稳了!” 把定山棍在人群中一搅,再一个轮转,挑挂起石姓修士无数,将他们全都引上了石阶。 录押紧抱着正在回缩的定山棍,心下赞道:敢当兄有大将之风,好人呐! 由于石敢当处于高阶之上,山姓修士只能眼巴巴看着他持续接引石姓修士登阶,而莫能奈何。 经石敢当这番接引,众多修士都登山了石阶。本就狭窄的石阶之上,忽然变得极其拥堵起来。 录押由于是第一批被接引上石阶的缘故,站得颇为高远,他回头向后望去,只见山姓修士原本站立之处,由于多了大量石姓修士,此刻已经发生混战。 山、石二姓修士被通道宽度所限,根本无法施展开来,只能凭借肉身硬憾。 而山姓修士均出自艮部世家,自幼便有灵丹妙药滋养肉身,锻炼体魄。在肉身比拼上,那些石姓寒苦修士根本不是其对手。 这其中最为强横的便数山万重了,由于其修习石化决的缘故,肉身已石化,本身就是一尊人形巨石! 有不服气的石姓修士卯足力气合身撞上去,却都未能撼动其分毫,反被山万重一记直拳撂倒。 眼瞅着山万重砍瓜切菜般放倒一名名石姓修士,向着上方快速逼来。 录押岂是省油的灯,他从石阶边缘拾起数块拳头大的碎石,狠狠向山万重那石头脑袋上砸去。 只听“哎哟”一声惨叫,继而愤恨的咒骂声传来:“这是哪个天杀的,竟用石头砸我圆圆的脑袋,想我圆圆一直与人为善,从不仗势欺人,为何砸我?!” 录押定睛一看,只见山胖子那宽大的脑门上顶着个圆圆的包,正朝上方咒骂着。 录押赶紧转身,低垂着脑袋,躲进人群中,以防被认出。 待到那胖子咒骂声渐小,录押将手中剩余石块分散到身旁众石姓修士手中,煽风点火道:“诸位,我数一、二、三,我们一起砸向那帮山姓暴发户!” 这种打击敌对之事,对这帮石姓青年来说,只要有人带头,又有何不敢! 更有人嫌一块石头不过瘾,从脚下又拾起一块,一手握住一个。 在录押数到三后,十数枚拳头大的石块,带着破风之声,砸向了山姓弟子聚集地。 录押在石头离手之际,还不忘冲下面喊道:“胖哥小心啊,又有石头来啦!” 只见下方的山胖子一阵躲闪腾挪,奈何受石阶宽度限制,脑门之上又挨了一记狠的,气得他怒骂道:“天杀的小子,你这是在贼喊捉贼吗?” 录押这次特意瞄准了山万重,掷出石块时他还动用了山真元于手臂之中,只见那石块笔直地对着山万重脑门袭去。 就在快要撞上的那一刻,山万重猛地一个侧头,石块自其脸颊划过,被他一把接住,牢牢攥在手中。 若不是他施展了石化决,这碎石的棱角必会划伤他脸颊。 山万重冷冷瞥视着录押,那眼神就像盯着个死人。 录押被他看得心下发毛,察觉出不妙,连忙向石敢当身后躲去,寻求庇护。 “嗖!” 后方响起了破风声,果不其然,山万重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碎石以较去时更为迅捷的速度,回击而来。 “敢当兄救我!”山万重全力一掷,录押不敢贸然硬接,只得向石敢当求援。 石敢当翻了个白眼,在那碎石临身之际,一把将之攥在了手心。 那碎石虽被攥住,却仍在石敢当手心旋转不止。 石敢当大喝一声:“开!” 只见他奋力一握,生生将碎石握成了粉屑! 山万重没有在意石敢当的救援,而是死死盯着录押,冲着录押伸出一双石掌,狠狠拍击在一起,发出沉闷碰撞声。 威胁之意,显露无疑。 录押这厮本就浪荡子,岂是被吓大的。他若无其事地转过身,冲着山万重拍拍屁股,又嚣张地勾了勾指头。 山万重见状眼神更加冰冷,他不再滞留,闷声向上方冲来。 录押见状心头直跳,回身奋力攀登。 有石姓修士见状,为他打气道:“小兄弟,莫怕了那石头疙瘩,他若上来,我们一起帮你撂倒便是!” 旁人附和:“没错,何况还有敢当兄弟在呢!” 录押这厮自不认怂:“咱可不是怕了他,只是觉得被他从下面追上来,也是很没面子的事,大家说对不?” 这话引得淳朴的石姓子弟哈哈直笑:“小兄弟所言极是,我们迅速攀爬,让那石头疙瘩跟在我们后面吃屁去吧,哈哈!” “对,让他跟在后面吃屁去吧!”众人附和,豪迈顿生。 第二十五章 艮其趾 录押正与众人快速攀登着,却发现前方石敢当背伏石棍停了下来。 录押定睛一看,我勒个去,前方没路了。 石阶延伸至此而止,前方依旧是灰褐色的山体,阻住了众人去路。 山门未现,石阶已尽。 录押这下傻眼了,回身望了望正在迅速逼近的山万重,他不由自主地向石敢当靠了过去,惹得如风一阵鄙夷。 却在此时,前方的山体之上有两条石块浮现出来,形成一道阴爻。 在其后方,石条起伏,构架出一段爻辞来:初六,艮其趾,无咎,利永贞。 “这是山门前第一关,过了此关才得见山门!”一位名叫石林的修士三年前曾闯过山门,此刻说出了此处玄妙。 “那你当时可曾闯过?”有人问道。 石林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赧颜道:“当年我在此停留了三个时辰,最后被圣山法则给送下了山。” 石敢当低语:“这是艮卦第一爻,莫非要领悟此爻,才能过关。” 录押对八卦颇为熟悉,为众石姓修士解惑道:“艮卦第一爻为阴,因而称之为初六。需要我们去领悟的便是‘艮其趾,无咎,利永贞。’这三句话了!” “想不到你这贱民,还懂得卦术,我倒小看了你!”山万重人随声至,向录押欺来。 录押适时躲到了石敢当身后,却听山万重讥讽道:“似你这般只会躲在他人身后的宵小之辈,也配闯山门?” 录押脸皮如山厚:“别对小爷用激将法,小爷不吃那一套!” “哈哈,就你这样的,我一个打你八个,何须对你激将!”山万重嘲笑之意更浓! 录押自不会上当,反讽道:“哈哈,就你这样,我一个打十个,有种你过来!” 录押敢说出这样的大话,自是心中认定了有石敢当做靠山,那山万重不敢轻易出击。 恰在此时,那艮卦初六爻辞上忽然绽放出一道黄光,瞬间将石敢当笼罩,刷地一下,石敢当自原地消失了。 有石姓弟子惊喜道:“敢当兄已领悟出此爻真义,被圣山法则接引进去了!” 这突然的变故,惹得录押心中叫苦:敢当兄啊敢当兄,你为何如此迅疾地就进去了,你这不是弃我于不顾吗? 录押眼皮一跳,不由自主地瞟了眼山万重,只见后者嘴角挂着冷笑,将一双石掌上的指关节捏得嘎啦作响,缓缓向录押逼来。 “喂,石头疙瘩,敢当兄都进去了你还不抓紧,你不是一向自视甚高吗?可惜比不上敢当兄天资卓越啊,你若现在专心感悟,说不定还能追上敢当兄脚步。若耽误在此,敢当兄必会拔得闯山头筹!”录押决定将山万重的注意力从己身引开。 可惜他失算了,只听山万重淡淡道:“先解决了你,再去追那石敢当也不迟!” 有方才与录押言谈甚欢的石姓朴实修士看出录押窘境,前来相助,奈何实力相差悬殊,还未靠近便被山万重一拳捶翻。 录押虽与他们结识不久,却言谈甚欢,不忍看他们为了自己而受罪,连忙喊道:“诸位兄弟,此事是我挑起,当由我一力承担,你们认真领悟爻辞真意,不要因我而耽误了闯山门!” 他这番话说得众石姓子弟热血沸腾,当下便有仗义之辈豪迈说道:“小兄弟,你我虽相识不久,却气味相投,今日宁愿闯不成这山门,本人也绝不会袖手旁观!” 石林闻言立马附和:“老子这三年都等过了,又何惧再等三年!可山姓暴发户要想欺压我石姓子弟,就是做不到!” 录押豪气顿生:“好,大不了再等三年,我们闯不进去,这石头脑袋也休想!” 石姓子弟纷纷靠拢到录押身旁,同仇敌忾。 山万重冷冷道:“既然你们都找死,那我就成全你们!” 说罢,山万重催动起石化决,体表石化程度暴涨,整个人又厚实了一圈。他迈开沉重的步伐,如人形巨石般向录押冲来。 石阶震动,挡在录押身前的石姓修士们身体刚与其接触,便不由自主地抛飞开去,山万重身前,竟无一合之敌! 眼看着身前的石姓修士们纷纷倒下,录押大急,连忙在心底向白泽求救:“圣兽前辈,快支个招啊,那该死的初爻到底是啥意思啊!” 这厮自知不是山万重对手,便把心思打到了艮卦初爻之上,他寄希望于获得白泽指点后,领悟出初爻真义,便会被接引入圣山而离开这是非之地。 然而白泽却未让他如愿:“这艮卦初爻真义须得你自行领悟,不过此爻却暗含心法,我倒是可以指点你一二,想渡过眼前这难关,就看你领悟了。” 山万重看着录押目瞪口呆的模样,反而并没有急于上前,他揉搓着一对石掌,好整以暇地打量着录押,摆明一副猫玩老鼠的心态。 趁着这个空档,白泽开始为录押指明这艮卦初爻中隐藏的心法。 “艮其趾。艮为山,此处可引申为石,作动作看,便是说使其趾成为石,对其进行羁绊,从而达到己身无咎,利于自己长久处于安全境地中。” 白泽讲解的并不通俗,索幸录押这厮对卦学似乎颇有天赋。 他一下抓住了关键:“我凭借什么使其趾成为石头呢?” “己身、媒介、对方,只要这三相处于同一态,便能达到!” “艮其趾,己身、媒介、对方……”录押小声念叨着。 蓦地,他灵光一现:对方施展石化决,脚趾早已成石态;而此处媒介便是脚下石阶,亦属于石态,剩下的便是己身了! 如是想着,录押将下丹田内的山之真元向自己脚趾汇聚而去,将脚趾石化,同时山真元持续输出,从十只脚趾内延伸开去,以石阶为媒介,连接到山万重脚趾之上。 那正在缓缓逼近的山万重,蓦地发现自己竟被脚下的石阶给束缚住了。 他难以置信地提起双腿,却发现脚后跟尚能离地,十只脚趾却是死死粘在了石阶上,似乎与石阶成为了一个整体。 录押凝聚心神,将这几日来储存的山之真元全都输送而出,源源不断地向山万重的脚趾上包裹而去。 山万重火冒三丈,他缓缓蹲下身子,催动巅峰气士的真元于双腿,奋力跃起,竟被他生生将石阶拉出十道深坑来。 就在石阶受损的那一瞬,一道光束从初爻辞文石壁上扫出,一下就将山万重扫出十里外,直跌到了山脚下。 此前被山万重打倒在地的石林见状哈哈大笑:“这石头脑袋想不开,竟然破坏了登山石阶!三年前就有个蠢货干过这事儿,没想到今朝又见到一蠢货,实在是大快人心,哈哈!” “石林老哥,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录押问道。 未等石林开口,就有道熟悉声音解答道:“这石阶乃圣山法则所化,破坏了石阶便是对法则的亵渎,岂会不被驱逐!” 录押循声望去,却见正是脑门顶着俩大包的山胖子,正一脸幽怨地盯着他。 胖子也未与录押计较此前被下黑手之事,反倒冲着山脚下戏谑传音道:“我说万重兄啊,趁着此刻石阶还未收起,赶紧上来吧,不然可得再等三年喏!” 这胖子实在蔫坏,让录押直感遇到同道中人。 却听胖子又反身对他道:“小子,你也别偷笑,等山万重再上来,定不会再着了你的道儿,你还是自求多福吧!” “胖哥,小弟愚昧,理解不了初爻真义,求指点啊!”录押连忙放低姿态。 胖子摆出一副高人模样,数落道:“你们这帮人啊,初爻照面不解其真义,反而费劲起争端,这不是与真义相悖吗!” “我说胖哥,你就别卖关子了,赶紧告诉兄弟吧!” “有啥好说的,这意思还不明显啊,艮其趾,无咎,利永贞。不就是让你到了此处,歇脚修养,不要轻举妄动,不要生事端,自然就永远吉祥了嘛!” 说罢,胖子老神在在地席地而坐,一副歇脚修养的模样。 说来也怪,就在胖子坐下没多久,那初爻石壁之上便绽放出黄光,渐渐向山胖子笼罩而来。 站在录押身旁的如风眼珠一转,偷瞄了下四周,见众人注意力都集中在胖子身上后,悄悄取出随风羽衣,迅速往身上一披。 在那黄光完全笼罩胖子前,隐去身形气息的如风一脚跨上了胖子肩头。 “是谁?哪个天杀的把胖爷当驴骑了?” 山胖子只来得及发出一声好不凄惨的哀嚎,就被那道光束摄了进去。 第二十六章 开门见山 石阶上的众人听着山胖子的哀嚎,面面相觑。 如风本就体格娇小,站在录押身后亦不引人注意,因而此刻消失就像本就没有出现一般。 只是录押心知肚明,他不由暗道:这小姑奶奶,走的时候怎么也不说一声,带上我也好啊! 同时他心里又犯嘀咕:这随风羽衣就如此神奇,竟然能瞒过圣山法则的扫视! 白泽知晓他内心活动,解惑道:“随风羽衣除了能遮掩身形,还能屏蔽气息,一般也只有圣境中精通神魂修炼的大能可以感应到,那圣山法则只是一道规则,并没有灵魂,不能发觉小丫头也是正常。你不必过于担心那丫头,还是想想如何参悟初爻真义吧!” 受到方才山胖子的启发,录押盘膝坐在了石阶上,默默领悟。 艮部修士们也屏心宁神,就连山姓豪门子弟们也没有再去挑衅石姓修士。 轻眼目睹了山胖子这活生生的例子,众人都收去了浮躁之心。 录押此刻物我两忘,忘掉了溜进去的如风,忘掉了正从山脚赶上来的山万重,他的脑海里只有初六爻的爻辞在萦绕。 艮其趾,其是指对方还是自己? 录押心中疑惑,正纠结间,蓦地灵光一现:是了,何必纠结于其之上,趾才是根本。 艮卦有六爻,初爻落于趾之上,岂不是教诲世人:纵使万丈高山,也始于趾部。 脚趾抓牢地面,是凝聚巍峨大岳的根本! 心中如是想着,录押便发觉自己的脚趾麻痒了起来,十根脚趾的前端都被醇厚的山之气包裹了起来。 “啵”的一声,录押十脚趾同时一颤,位于每一只脚趾最前端的气端穴豁然洞开。 一共十个穴位,十根脚趾各一,都叫气端。 气端穴一开,录押明显地感觉到了个中奇妙。 有连绵不断的醇厚山气通过气端穴向着录押十根脚趾涌来,那灵气汇聚的速度,比录押寻常吐纳采气不知迅捷了多少倍! “啵、啵、啵……”的穴窍洞开声响彻录押心田。 从大脚趾开始到小脚趾,大墩穴、厉兑穴、足窍****被醇厚山气一一打通。 山气在录押十根脚趾寻转一周后汇入八个趾丫间的八风穴。又由八风穴蹿出,汇入里内庭穴,最后直通脚底涌泉穴。 就在涌泉穴洞开的那一刹,录押感到一股沉稳厚重的气势从脚底升起,让他直感双脚已没入了巍峨的中心圣山之中。 等他再睁开眼时,哪里还在外部石阶之上。 他不知不觉间,已勘破初爻本义,被圣山法则摄到了内部。 录押连忙爬起,却见前方一大一小两个身影正在对峙。 “小丫头,你是怎么进来的?” “要你管!” “刚才是不是你搭了胖爷的顺风车?” “不知道!” 录押一听这俩声音,立马知晓了前方正是山胖子和如风。 他连忙摆出一副笑脸,上前招呼道:“哟,胖哥,又见面了!” 山胖子脑门上的包还没消掉,此刻见到录押气不打一处来:“怎么,追媳妇儿来了?你这媳妇儿不声不响地就进来了,比你可厉害多了!” 如风柳眉倒立:“你才媳妇儿呢,你全家都是媳妇儿!” “嘿,我说你这小丫头……”山胖子瞪起一对小圆眼,转头又要和如风掐架。 录押立马阻拦道:“胖哥,眼下不是争吵的时候,咱们还是快点闯过山门吧!” “屁的山门!”录押不提还好,一提山门山胖子就跳脚,“你看这鬼地方,哪里有门?” 录押这才打量起周遭来,却陡然发觉这竟是个密闭的空间,哪里有门的影子! “我勒个去!”录押跳脚,“这是在玩我们吧!” 山胖子气呼呼地在四周转悠起来,他这边摸摸那边拍拍,想要找出隐藏的机关。 录押静下心来,心思一转,蓦地一拍大腿,叫道:“不对,你们到达此地时看到敢当兄没?” 如风憨憨地摇头,一副漠不关心的模样。 “那他必是离开了此地!我们四处找找,以敢当兄的性格,只要他有机会必会给我们留下指示!” “有道理!”山胖子难得地赞许了一句,便迅速在四周搜寻起来。 “这里!”小丫头眼尖,在一处山壁下发现线索,“你们看,这里有个小坑,应该是他用石棍留下的!” 录押凑上一看,确定新坑无疑。 可这坑前却是一面山壁啊,难道又是障眼法? 录押犹豫着,终是下定决心,一头朝山壁撞去。 “咚”的一声,他的脑门立马被反撞力弹回,一只青色大包隐隐在其脑门浮现,惹得山胖子开心不已。 脑门顶包者,再不是胖子孤家寡人! “笨蛋!用手摸摸不就知道了,干嘛用脑袋去试,脑袋被门夹了吧!”如风毫不留情地嘲笑道。 山胖子附和:“贵媳妇儿所言极是!” 录押愁眉苦脸地揉着脑门儿,心想:此处莫非与那初爻石壁有异曲同工之妙,山门也是一道法则,需要感悟而出的吗? 他如是想着,朝身旁山胖子望去,却见后者也以同样的眼神望着自己。 两人互相点了个头,动作一致地闭起双眼,用心感悟。 只有如风对此漠不关心,小丫头心中只存一道意念:你们只要打开了门,姑娘我就能披上我的宝衣混进去! 宝衣在手,天下我有! 想到此处,小丫头邪恶地“嘿嘿”笑了起来。待到发觉自己丑态后,她才不好意思地吐了两下舌头,一脸萌相。 时间流逝,外部不时有天资不俗的修士过了初爻石壁那一关,被传送了进来。 对于艮卦第一爻,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各人自有各人的理解,只要得到圣山法则的认可,便会被接引进来。 进来的修士中,山姓、石姓子弟皆有,就连那又爬了一遍石阶的山万重,也赶在石阶隐去前进入到了内部。只是由于对圣山法则的忌惮,他并没有急于上前找录押麻烦。 当这片密闭山室内的人数达到六百人后,再不见有修士被法则传送进来,众人知道,已有近万人在那第一关前就被刷下了。 进来后的众人自然发觉了此间的诡异,在见到录押与山胖子的姿态后,大家都猜出个中缘由,纷纷闭目感悟起来。 却在此时,只听山胖子呢喃道:“不,那是石敢当的门,与我无用,我要构建自己的门!” 胖子话音方落,整个人气势蓦地提升起来,他大喝道:“见山是山,见山不是山,见门是门,见门不是门,门不在双眼,在我心!” 说罢山胖子向前跨出一步,蓦地就进入了前方山壁之中,消失在这密闭山室中。 录押也有所感:“打开门便见山,我说山便是山,我说门便是门!” 说罢,他双手在前方一划拉,再轻轻一推,虚空中似有隐形门被其打开。 如风适时地跃起,勾在了他肩膀上,录押将如风抱到身前,小丫头依靠录押的遮掩迅速披上随风羽衣。 录押一步迈进了山壁中! 第二十七章 过仙门 山门之后自成一方世界,这是一处石台,山势极高,视眼开阔。 周遭云雾飘渺,山峰林立。有仙鹤红莺盘旋环绕,亦有灵兽山虫时时出没。 到了此间,录押才算明白,所谓的中心圣山并不仅是指外面那座巍峨大山而已! 录押极目眺望,细数之下发现这里竟有二十七座主峰,主峰与主峰之间距离相近,似被人以大法力排布过一般。 有的主峰上钟音袅袅,霞光环绕;有的主峰上百丈高木林立,林间猿啼虎啸,生机勃勃;有的主峰上翠竹成片,有山溪自其间缓缓流过,传来哗啦啦的声响;更有主峰悬崖横陈,瀑布倒挂,如同仙境。 那一座座主峰之上都有宫殿隐现,或建于绝巅之上,或筑于云雾之间,虚无缥缈,如梦似幻! 录押还在打量周遭环境,却听山胖子吆喝道:“哟,敢当兄,你这一马当先,也不等等兄弟!” 山胖子正待上前攀交情,却猛然一个趔趄:“我勒个去,胖爷信了你们的邪!怎么还有道该死的门?” 录押定睛看去,只见在石敢当前方的空地上,一道高大古朴的石门矗立于此,在那石门之上不时有黄光闪过,看上去仙韵十足。 在圣山外部时就曾显现的骑鹤修士们均站立在门畔,那为首的老者听闻山胖子这混话后,咳嗽了一声,解释道:“这道门只是个仪式,顺带检测下新入山的弟子们修为深浅,并无其他玄妙!” 山胖子这才释然,招呼录押聚到石敢当身旁,静候后来者。 太阳西斜,已陆续有修士成功到达石台之上,这预示着他们通过了圣山法则的考验,成功闯过了山门。 录押细数之下,发现能够成功离开密闭山室至此的修士都不足三百人,少了一大半。 从初始时山脚下的人数过万,到如今只剩二百来人,当真称得上是百里挑一,千军万马过独木桥了! 录押扫视众人的时候发现山万重郝然在列,此刻后者正心神守一,似在感悟什么。 而在山万重身旁聚集着山紫衣等出自山姓豪门的修士,人数上竟与成功抵达此地的石姓寒苦修士相当。 录押心道,这帮山姓子弟看来并不都是绣花枕头,豪门出身,自幼便被家族以山珍灵宝培育,占据先天优势是必然的! 却在此时,一股轻微的震动传了进来,整个石台都抖动了起来。 那站在古朴石门旁的年轻圣山修士看了下日头,对身旁的老者说道:“长青长老,这是外部圣山合拢石阶的波动。本届闯山门已结束,我们开始举行入山仪式吧!” 长青长老点了点头,对着石台上的众人说道:“恭喜各位成为新一届圣山弟子,下面我们举行过仙门仪式!” 众人此前都知晓了这道门只是为了检测出各自修为深浅,因此也无人惊奇。 却听长青长老又道:“这虽只是个仪式,却也有彩头。本届弟子经仙门检测后,将按照修为深浅排出名次,名次高者有优先选择主峰,并成为所选主峰新一届首席弟子的权利!” 众人闻言立马交头接耳起来,有消息灵通者,道出了个中秘闻。 中心圣山内部二十七座主峰各不相同,每座主峰之上都有一门镇峰绝学。传闻艮部的镇部神术“不动如山印”便失落在二十七座主峰之中! 主峰只有二十七座,新一届圣山修士却有两百多人,平均下来也至少十名修士同入一座主峰修炼。而这各峰本届首席弟子的身份就极为重要了,这预示着对所在主峰修炼资源的占用,将是同峰弟子中最多的。 一时间众人又安静下来,他们都在疯狂吸纳圣山内部浓郁的山之气,争风夺秒地提升自己的修为,以期在仙门测试中排名靠前。 录押自不用说,他自知修炼尚晚,临时抱佛脚虽效果不大,不过终归是要抱一抱的。 长青长老见众人安静下来后,就冲石敢当说道:“你是最先到达内部圣山的,就由你第一个过仙门,接受检测吧。” 石敢当也不多言,收起混元定山棍,一步迈向了仙门。 长青长老适时唱道:“入我仙门,即见山魂” 这似乎是过仙门的仪式用语,众人也未深究。 就在石敢当跨进仙门的那一刻,仙门栏框上萦绕的黄光蓦然绽放出耀眼的光芒,照亮了整个仙台。 长青长老含笑点头:“不错,瞧着光景应是已触摸到筋骨境的屏障,修为处于气士大圆满与气师之间。如此年纪,难能可贵!” “嘶……”后方的众人闻言倒吸一口冷气,须知血肉境修炼是最基础,却也最困难。血肉大圆满预示着肉身百窍俱通,奇经八脉连贯,血液返璞成玄黄。寻常修士没有十年苦修,根本无法企及。 “这石敢当真不愧是当代石姓修士第一人啊,我等不及!” 甚至有不少山姓修士都如此叹道,就连一直处于闭关状态的山万重都睁开了双眼。 陆续有人经过仙门,惹得仙门不时亮起黄芒。 在山胖子过仙门时,录押还特地中断修炼,开玩笑地喊道:“胖哥,可别卡着了!” 山胖子回以幽怨目光,随后一脸傲娇地迈了过去。 一道强烈的光芒自山门上亮起,虽比不上石敢当过仙门时所绽放出的光彩,却是盖过了其他人。 长青长老也难得地二次开口点评:“气士巅峰,离大圆满还差半步,不错!” 录押傻眼了,敢情这胖子还是个高手! 那山胖子回身望向录押一脸的得意,那样子仿佛在说:“小子,有眼不识泰山了吧!” 终于,石台之上只剩下三人还未过仙门。 录押、如风自然就在其列,剩下之人让录押惊奇,竟是山万重! 这修炼石化决将自己炼成石人的家伙一直处于闭关状态,似乎在努力冲击着什么! 长青长老正待开口询问他三人谁先来,却蓦然发觉一丝异象,他将目光投向了山万重。 这片天地间的山之气忽然就全部向山万重聚拢而去,其周身爆发蓬勃黄光,一阵闪耀过后,黄光内敛,其体表褐色石肤渐渐暗淡,迅速老化,添上一抹深色。 长青长老见此连连点头:“新石换旧岩!这是石化决破入第二重的异象,应是气士大圆满无疑了!” 仿佛为印证长青长老所言,山万重郝然站起,经过录押身旁时看都不看他一眼,径直向仙门走去。 仙门绽放出耀眼黄芒,并不比石敢当经过时弱上多少。 这便预示着,山万重现下的修为与石敢当相当。若硬是要分个强弱,那只能说石敢当处于气士大圆满的时间比石敢当稍久而已。 山万重在仙门后站定,轻蔑地望着录押,他打定主意要看这只知拿石敢当作挡箭牌的贱民的洋相! 第二十八章 仙门测试 此刻录押盘坐在地,还保持着修炼姿势,只是心里面已呼唤了白泽有数十遍了! “圣兽前辈啊,赶紧支个招啊,不然这么多人看着,我这洋相可就出大了!” “你就这般对自己没有信心?”白泽问道。 “我这不是没信心,是有自知之明啊!”录押自知自己吐纳山气时日太短,此刻只是名初级小气士,修为在本届弟子中,绝对是垫底的存在! 他这边坐地不动,内心与白泽交谈着,可看在那帮山姓修士眼里却是胆怯懦弱,不敢接受仙门测试的表现。 “兀那小子,你坐在地上作甚?莫不是被万重兄过仙门时绽放的神光晃傻了眼?哈哈哈……”在山脚下就曾扬言要遣人知会录押的锦衣青年嘲笑道。 身段丰满的山紫衣扭了下她那妖娆的小蛮腰,一脸鄙夷地说道:“这粗鄙之人此前不知万重兄修为深浅,屡番挑衅;现在万重兄真人宝相一露,他便立马傻了,真愧为我艮部男儿!” “紫衣妹妹有所不知,艮部真男儿尽出于山姓,那石姓之中岂有……”锦衣青年忘形自夸了起来。 可他这话才说到一半,便发现一条石棍迎风猛涨,轰然砸来,吓得他把后半句生生噎下。 那出棍之人自是石敢当,这锦衣青年敢当着石敢当的面贬低石姓抬举山姓,自是有山万重作依仗。 山万重也没让他失望,在石棍落下之际,一拳轰出。 “嘭”的一声,混元定山棍被生生轰回石敢当手中。 石敢当还欲出手,却被长青长老拦下。 不提仙门后的纷争,单说仙门前只剩下录押与如风二人。 眼见录押一副心神失守的模样,如风都看不下去了,她一把扯开录押耳朵,对着他耳洞大吼:“那丑女人说你不是男人啊!” 录押于心语中被惊醒,连忙捂住耳朵,幽怨道:“我的小姑奶奶,你小声点成吗?对了,你刚才说什么?” “这又胖又丑的女人说你不是男人!”小丫头青葱玉指一翘,直指山紫衣。 山紫衣脸色瞬间都青了,她出离了愤怒,肩膀一抖一抖的,说话都不利索:“你,你,你说谁呢?” “就你,大胖子!”如风一脸认真。 山紫衣委屈得都快哭了,被一个小丫头称为大胖子,实在太气人了。 录押装模作样地认真打量了山紫衣好几圈,冲她抱拳道:“这位仙子见谅,小妹年幼,审美意识尚未成熟,还请仙子不用放在心上。” 山紫衣听到这话稍觉舒坦,嘴上却傲娇道:“亏你还分得清美丑,算你识相。” 录押点头哈腰,高声说道:“那是那是,瞧仙子这屁股,又肥又圆定能生养;再看仙子这胸脯,丰腴饱满,日后必定奶水充足,就是生下一窝娃来也不愁喂养!仙子拥有生儿育女的最佳体态,便是那俗世之中的母猪,也不见得能比仙子下更多的崽了!” 石姓子弟起先见录押夸赞山紫衣,都感不解。此刻终于听出来他这是明赞暗讽,不由一个个哈哈大笑。 更有好事者大声附和:“小哥儿所言极是,真是阅女高手!” 山紫衣起先听他说的还靠谱,后来越听越觉得不上道,最后竟拿自己跟俗世那丑陋的母猪相比较,她想死的心都有了! 可那小贼一副夸赞自己的模样,让她不知如何去反驳,更有那帮石姓贱民在不停起哄,山紫衣又羞又气,双眼之中都有泪花在打转! “呔,你这贱民,说甚屁话,赶紧过仙门,不过就滚下山!”那山姓锦衣青年见心仪女子受辱,立马站了出来。 若不是有长青长老在场,他真想冲过去撕烂了那小子的臭嘴! 录押在嘴仗上占了上风,心里也痛快了不少,言语间愈加洒脱:“你们放心吧,小爷就算垫底也不会选择跟你们同峰修炼的,你们这是怕个啥子哟?” 他这番搞怪话,立马又惹得石姓修士们轰然大笑。 “真是好笑,还有人以垫底为荣,真是脸皮比石厚!”山紫衣缓过气来,挖苦录押道。 岂料录押这厮闻言连忙手捂脸皮,故作惊慌道:“什么?我的脸比山万重还厚啦,不是吧,我可不要变成石头脑袋啊!” 山万重的一双石眉都要倒竖了,硕大的石掌捏得嘎嘣响。 长青长老似乎也不堪忍受录押这厮的卖萌耍宝,上前叮嘱道:“少年,快些通过仙门吧,完了大家也好选择各自的修炼主峰。” 录押一见长老发话,也不好再节外生枝,连忙一闭眼,冲着仙门就奔了过去。同时心中嘀咕着:不就垫底吗?就算垫底圣山也不能开除我不是,怕个鸟! 就在进入仙门的那一刹,录押便感到有道法则对自己全身来了个大扫描,他心知这是仙门在检测自己了。 那法则由表及里,扫过录押血肉后,仙门只亮起了微弱光芒。可当那法则继续深入,探过录押奇经八脉后,整个仙门竟亮起了刺眼的黄芒,让人不忍直视! 山紫衣花容失色,想睁大眼睛看个仔细,却又被那明亮黄芒刺激得不由自主眯起了眼。 不说原本打定主意看好戏的山姓修士们,单是录押自己都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 只是他这副模样,瞧在山姓修士眼里,有明显装十三的味道。 录押仔细一琢磨,立马明了:想来定是奇经八脉内的山之真元被仙门检测了出来,哎呀,我竟将这茬给忘了!亏我方才还跟圣兽前辈吆喝说有自知之明,这分明是自知不足啊! 白泽的声音在他心底响起:“这些外来真元只要仍处于你体内,那就是属于你的。这既是个隐患,却也未尝不是个宝藏,你需知善加利用!” 录押闻言点头,对自己奇经八脉内外来真元的认知又提高了一截。 众人都在惊讶录押竟能引发仙门产生如此异象,长青长老也难以置信地说道:“瞧这光景,最弱也是气师小圆满修为,少年,你叫什么名字,多大年纪了!” 录押想了想,答道:“我叫石中玉,今年十七了。” 十七岁的气师小圆满,这已不是天才二字能形容得了的! 如此成就,在那帮土生土长于圣山之中的优秀苗子里,也是不遑多让的! “中玉,好孩子,”长青长老喃喃道,“你能再走一遍仙门我看看吗?” 录押对长老的质疑表现得极为大气,二话不说,掉头又走了一遍。 刺眼的黄芒再次自仙门上亮起,让寻常修士多看两眼便会被刺激得流泪。 “没错,这光芒至少预示着气师小圆满!”长青长老肯定道。 这下山姓修士们立马惊掉了一地下巴,不可能!这贱民必是使了诈!怎可能十七岁年纪就拥有如此成就? 山万重眼中精光一闪而过,盯着录押说道:“我要向你挑战!” 他这挑战自然是不合时宜的,被长青长老阻断:“新届圣山首席大弟子争霸赛将于一月之后举行,到时你们想挑战谁便挑战谁,今日以选择修炼主峰为主!” 山万重逼视着录押,咬牙道:“那就一月之后,山某再领教你气师小圆满境的高招。” 他把气师小圆满几字咬得极重,透露出一股赤裸裸的怀疑。 第二十九章 枯峰 录押在经过仙门时惹出的动静让他成为众人关注的焦点,一时间,石台之上各色各样的表情反应。 山万重自是不信,扬言要在一月之后的圣山首席大弟子争霸赛上验证录押真伪。 石敢当那波澜不惊的模样也告破,此刻正盯着录押,眉头紧锁。 山圆圆大胖子更是绕着录押转着圈地打量,那双本就不大的细狭眼,都快眯成一条缝了。 如风瞧着录押那出尽风头的模样,不屑地撇撇嘴。她心中料定必是圣兽相助,不然这坏人哪来的气师小圆满修为。 这石台之上除了如风也就长青长老还算镇定,一个是他反复确认了仙门反应出的异象;再一个在他近一甲子的阅历中,早就参悟出了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道理。 长青长老缓缓走到如风身旁,轻声道:“丫头,该你了。” 此言一出,录押与如风立马傻眼了。 开玩笑,如风受种族限制,根本无法吐纳山气,若是被仙门检测出体内毫无山真元,那长老势必会对她身份产生怀疑。 录押一念及此,立马对长青长老说道:“这是我小妹,修为不高,能到达圣山内部,都是有我暗中相助。接受仙门检测就免了吧,总之我去哪座主峰,她必定会跟着去就是了。” 录押方才的惊艳表现,让长青长老对他另眼相加。 此刻听他如此道来,长青长老破例点头道:“也好,那就开始选择修炼主峰吧,你在本届仙门测试中,排名第一,就由你开始吧。” 说罢,长青长老指向了身后的二十七座主峰。 录押一见将如风的事儿糊弄了过去,立马应了下来,仔细打量起中心圣山这二十七座主峰来。 他的目光从左至右,在一座座主峰上扫过,心下却呼唤起白泽来:“圣兽前辈,给点提示呗!” 白泽在他心底悠悠叹道:“你要学会独立思考,我只是暂时寄居你体内,保不准什么时候便会离开,你最后能依靠的也只有你自己!” 录押只道是白泽告诫自己要学会独立,才如是说的,根本未察觉出白泽话语中的深意。 录押目光扫过一座座主峰,只见这座主峰青翠秀丽,那座主峰又显灵动,正拿不定主意,忽然他目光就被一座独特的主峰所吸引了。 说其独特,正是因为此峰入目之处,尽是荒凉。 只见那座主峰之上枯藤随处可见,老树七零八落,就连树上的芦鸦都显得昏昏沉沉,半天也啼不出一声来。峰上看不见仙宫,唯有残垣断壁随处可见,不过由此却也可推断出,此峰当年必定极尽辉煌,只是不知由于什么原因破落了。 此峰与其他主峰的青翠欲滴、小桥流水比起来,实在是太够独特了! 录押心里打起了小九九:事出反常必有妖!此峰既然如此衰败,却依旧位列二十七主峰之中,肯定有其独到之处,指不定就隐藏有什么天大秘密! 心中虽这么想着,可录押还是有些拿不定主意,若此时周遭无人,他真想取出阴阳石子来,占卜一番。 可眼下断不可能,长青长老还等着他作出选择呢! 录押正打算再看看其他主峰,忽然间福至心灵,回眼再看,猛地发现那座独特的主峰位于二十七主峰中的西北角,这与艮卦在先天八卦中的方位一致,这到底是巧合还是别有所指? 录押心中越琢磨,对此峰的好奇心便越浓。 他本就是个生**荡的人,此刻心思已被这枯峰吸引住,再难挪开。 于是乎,录押索性一指那枯峰,对长青长老说道:“那我就选这座主峰吧!” 长青长老闻言脸色变得极其古怪,他确认道:“你确定要选那座主峰?” 录押点头:“我观这主峰极其有眼缘,不知此峰可有称谓?” 长青长老尴尬道:“此峰名枯峰,数个甲子前曾极尽辉煌,后来不知因何缘故,枯峰中山气内敛倒流,导致峰上草木枯萎凋零,当年的枯峰之主不得已举峰迁移,到如今只剩下残垣断壁无数,整个枯峰也只剩一名守峰老人而已。我劝你还是另择他峰吧!” 听长青长老如此言语,录押心中打起了退堂鼓。 却在此时,录押仿佛听到那枯峰上老树枝杈间的芦鸦“噜呀”叫了两声。 录押闻之,生性中的洒脱又流露了出来,他心想:我叫录押,方才老树之上芦鸦叫,叫声噜呀,那不正是在叫我吗? 思及此,录押坚定说道:“我就选枯峰了,此峰无主,我去了便是那峰主了,如此甚好!” 长青长老闻言也忍不住翻了个白眼:“那便依你吧,日后你要想换峰了,再找我不迟!” “那真是个白痴,这么好的第一选择权就这样浪费了,选个断了传承的主峰修炼,真不知道他脑子里装的是什么!”山姓修士中,那锦衣青年对着身旁的山紫衣大声说道。 “谁知道呢,指不定有人就喜欢荒山野岭的调调。山、石二姓的不同,有时也体现在思想上,我们是不可能知道他们的想法的。”山紫衣扭着小腰,跟着挖苦道。 录押岂是忍气吞声之辈,他转向长青长老问道:“长老,我如果想重新选择的话,能不能在那两人选完之后再选啊?” 录押此语之意,便是想做这二人所在主峰的首席弟子,到时非让这俩狗眼看人低的东西乖乖喊自己大师兄不可! 这些弯弯道道,长青长老岂会听不出来:“现下,我倒是可以给你个机会重新选择。只是你拥有第一选择权,便要第一个选择主峰,不能坏了规矩!” 录押闻言故意道:“那还是算了吧,就算我换个生机勃勃的主峰,以这两人的胆色也是不敢过来的!” 那锦衣青年闻言暴怒,正待言语,却被山紫衣拦住了。 只听这丰满女子缓缓说道:“你纵使言语相激,也不会有人去你那枯峰的,还是省点力气吧!” 录押一听,心道这女子还不算蠢,比那身着锦衣的草包倒聪明了不少。 这时,长青长老又转向了石敢当,令其选择主峰。 石敢当心中早有计较,他将混元定山棍一指,却是那座二十七主峰中最高的一座。这座主峰奇高,悬崖峭壁无数,有飞瀑垂挂,直下三千尺。此峰有种孤傲之势,与石敢当性情十分贴合。 长青长老点头道:“此峰名为仞峰,圣山第一高峰,镇峰法术偏向攻伐!” 接着轮到了山万重,山万重还未开口,录押便为枯峰打起了广告:“枯峰欢迎你,为你开天辟地,荒芜中的魅力流动着灵气……” 山万重的石眉抖了抖,强压下怒火,石手指向一座离枯峰颇远的主峰,那里宫殿成片,仙钟回响,极其鼎盛。 长青长老又点头道:“此峰名为御峰,圣山中占地最广的主峰,镇峰法术偏向防御。” 紧接着,到了排名第四的山胖子选择了。 这次都没等长青长老开口,录押就面向山胖子,唱道:“枯峰欢迎你,为你节食减肥……” 山胖子直接向长青长老提出抗议:“长老,有这人在我没法选择!” 长青长老似乎也忍受不了录押的聒噪了,他长袖冲录押猛地一挥,山气如虹,笼罩向录押与如风,直通枯峰而去。 录押瞬息被送出去数十丈,却还不死心地在半空手舞足蹈地呼唤:“胖哥,你赶紧选枯峰,到时我做峰主封你为首席大弟子,那可是风光无限啊!” 第三十章 山气稀薄 山气如虹,滚滚而下,直落枯峰脚畔。 录押牵着如风站在枯峰前,抬眼望去,但见入目尽萧索,这让他不禁对自己的抉择动摇起来。 前方老树上的几只芦鸦由于生人的闯入,纷纷“噜呀、噜呀”地叫唤,听起来反而像是在欢迎录押的到来。 录押故意咳嗽一声:“自今日起,我便是这枯峰之主了,守山老人何在,还不出来迎接?” 这厮听长青长老说过枯峰有一守山老人,此刻便摆谱吆喝起守山老人来。 然而他连续唤了数次,却无任何应答之声。 录押跳脚了:“尼玛啊,不是说有个守山的老家伙吗!这难道是座空峰?” 如风瞟着录押一副看白痴的表情:“就算多个守山老人,那比空峰又强得了多少?” 录押心情落到低谷,哀叹道:“我怎么就这么悲催噢,这峰主是我,长老也是我,首席弟子是我,寻常弟子也只有我,可没想到这守山的到最后还是我!” 录押心中郁闷,这样的遭遇,跟他未穿越前听说的一则“总裁、总监、经理、员工、看门的、扫厕所的都是同一人”的笑话是相同的悲情色彩。 “不行,我要拉些人过来,不然真成笑话了!”录押下了决心。 他迅速爬上一棵高有数丈的老树,冲着仙门石台方向,高声传音:“即日起,入我枯峰者,必可获得护峰长老、首席弟子、精英弟子等荣誉封号,诸位机不可失,失不再来,来者从速!” 录押冲着仙门石台喊干了嗓子,也没得到半点回应。 却在此刻,山气成桥,横跨而过,落在其他主峰之上。 录押知晓,这是新入山的修士们都已选择主峰完毕,长青长老正在施法输送弟子。 录押心中一喜,怪叫道:“长青长老,赶紧为我枯峰送点弟子过来吧。” 一道、两道、三道……录押细数之下,已有二十六道山气虹桥划过,就是没有一道是落在枯峰脚下的。 录押还不死心,眼巴巴地望着仙门石台方向。 远处的仞峰之上云雾锦簇,飞瀑倒流;近一点的御峰之上,仙钟震响,箜篌旋鸣;更有主峰,张灯结彩,喜迎新人。 日头西沉,二十七主峰中唯有枯峰一片凄凉。 录押黑着张脸,攥着如风向峰顶爬去。 杂草横生,淹盖了通往峰顶的石堤。录押向如风讨要了一把锋利宝刀,边登堤边除草,俨然将枯峰当作了自家门户。 二人在石堤两旁不时发现一处残垣废墟,如风每逢此便会迅速蹿过去,嗅动精致的小瑶鼻,两只水灵灵的大眼睛也四处扫描着,一副寻宝高手的模样。 她有时也会对着一堆废石瓦砾疯狂扒拉,可每次都只是翻出大量断裂的宝器、法器的残骸,就连散去灵性的灵器也被她翻出来不少。 宝器、法器断裂破损之后,其内封印的神术便会消失;而灵器若走散了灵性,那与破铜烂铁也无甚区别。 这样的挖掘结果,让小丫头气得抓狂。 她“啪”地一声将手中一只散失了灵性的白玉簪子,狠狠摔碎在石堤之上,瞪着两只大眼睛,气鼓鼓地冲着录押说道:“都怪你!挑的什么破峰,峰上无传承,无法获得修炼功法也就算了,可是这灵宝竟然不是破损的就是失去灵性的!你……我……呜呜呜……” 小丫头越说越委屈,说到伤心处,竟将自己说哭了。 这几日的结伴而行,录押心里早把小丫头当作了妹妹看待。 此刻一见她哭了起来,录押连忙安慰道:“妹子莫急,待明日天亮,我便陪你搜遍全峰,非给你找出几件完好无缺的宝贝出来。对了,还有灵药,这枯峰之上虽然草木凋零,可难保在哪个隐蔽石缝间便能发现上了年份的老药,到时都归你,还不行吗?” 如风闻言渐渐止住哭泣,却难免哽咽,她嗅了嗅鼻子,将眼泪鼻涕抹了录押一衣袖,瘪着个小嘴说道:“你说的啊,可不许骗我!” 录押伸出小指:“不骗你,我们拉勾!” 如风一脸懵懂:“拉钩是什么东西?” “跟着我念,”录押以小指勾起如风小指,“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这在另一世界内童趣的游戏,反而将小丫头逗弄得开心起来。 二人不再停留,直奔峰顶而去。 在峰顶之上,录押发现有人曾结庐于此。 这是一间五丈方圆的石庐,内里摆设十分简单,除了睡觉用的石床,便剩下个打坐蒲团了。 只是这蒲团与石床之上已落有薄薄的一层泥灰,由此可推断出这石庐废弃时间也不算太长。 确定在石庐之内再无发现后,录押带着如风向前方的悬崖绝巅走去。 这绝巅之上只有一块一人高的石头竖立于此,石头前方便是万尺悬崖。 录押心下慨叹:这峰顶之上也是凄凉得可以! 不过他转念又一想,这也未尝不是件好事。 此峰除了自己与如风再无他人,那就不用担心有人对自己二人身份产生怀疑。 录押知道,如果是去了那些传承尚在的主峰,自己二人必定每日都得小心谨慎,一旦被发现不是艮部中人,那可就摊上大事儿了! 有得必有失,天底下哪来的十全十美之事! 他本就散漫洒脱之人,想通此节后,便带着如风返回石庐,他已决定以枯峰之主的身份,征用此庐为修炼道场了。 录押将石床清扫干净,铺上就近寻来的干草,又清理完蒲团,返身一看,却见如风坐在石床边打起了盹儿。 小丫头今日心情颇有起落,此刻安定下来后便犯了困。 录押瞧她那憨憨的模样儿,笑着走上前去将她脑袋放到了软木枕之上。 小丫头本是一惊,半睁开眼后一看是录押,便只是翻了个白眼,侧身又睡了过去。 录押无奈地摇了摇头,坐在了蒲团之上。 他没用忘记自己来到艮部的目的,哪怕是自己经脉中,那随时可能爆发的八部真元,都时刻警示着他,修炼才是正途! 有了入山前对艮卦初六爻的感悟,录押舍弃了寻常吐纳之法。 他直接以脚趾接触地面,十个气端穴完全敞开,欲吸纳枯峰山气。 然而令他难以置信的是,此间的山气含量,别说比不上那仙门石台之上,就连远离中心圣山的十万大山边缘地带都无法比拟! 这是怎么回事?录押心中震惊了,这可是在中心圣山二十七主峰之一啊,为何这枯峰之上山气会如此稀薄?! 这时,白泽终于说话了:“山气是山峰本源,山气稀薄,峰上草木自然便会凋零,此峰名为枯,确实有蹊跷啊!” 录押闻言心中懊恼道:“那我选择来此峰真是个天大的错误啊!” 白泽却又说道:“也不一定,山气厚积薄发,井喷而成山峰。此峰当年既然极尽辉煌过,那就断不应该呈现如今气象。” 录押不解道:“可现实摆在眼前啊,这枯峰上如此稀薄的山气,又作何解释呢?” 白泽叹道:“你既已自号枯峰之主,那一切谜团自得由你去解开了!” “呃……”录押有生以来,第一次觉得自己似乎有点嘴欠了。 第三十一章 陌生女子 夜凉如水,所幸录押如今也算个初阶气士,催动真元融入血肉以御寒还是能够做到的。 如风小丫头睡品极佳,只向里侧着个小脑袋,也不见她翻身打滚,唯有小胸脯一起一伏,显示着她睡得正香。 录押抱神守一,正在努力吸纳山气。 虽然此峰山气由于某种莫名原因变得极为稀薄,可聊胜于无,蚊子腿再小亦是肉啊。 时间将近子时,石庐外本应昏睡着的芦鸦忽然发出“噜呀”一声叫唤。 录押耳根一动,有人来了! 他匍匐下身子,以耳贴地,仔细听来,竟发现那动静似乎出自悬崖边。 录押心下思索,此前并未听到有人登阶而上的声响,想必来人定是修为高深之辈,以大法力直接飞跃到了峰顶的悬崖边上。 他悄悄摸出石庐来,蹑手蹑脚地向着悬崖边探去。 今夜无月,夜空中只有三两颗寒星,洒落下微弱光辉,映照得悬崖峭壁上朦胧一片。 录押远远望见那悬崖边上确有一人影,正面朝万丈悬崖,背对着自己。 他暗自给自己壮了下胆,高声喝问道:“是谁夜闯我枯峰?” 却见那背影纹丝未动,更别提应答他了。 录押不禁又喝问了几遍,依旧未能得到回应。在好奇心的驱使下,他缓缓向悬崖边走了过去。 那悬崖边是一整块光滑的青石,由于青石表面的反光,此处光线反而更佳。 录押走到近前,才发现,这哪里有什么背影,明明是那一人高的石块杵在这儿,从远处看来还真像有人站立于此。 他心中暗呼出一口气,想来是自己吓自己了。 录押转过身欲返回石庐,抬头间却蓦地发现有人面对面站立在自己跟前,由于相距极尽,根本无法看清那人长相。 突然出现的人影让录押骇然大叫,他出于本能迅速向后方跃去。 却不料,后方本就是悬崖绝巅,这一下跃去,那还得了。 一只脚的踩空,让录押心胆俱裂,他发出一声凄惨的哀嚎,双手不停扒拉,可就是阻止不了身体向后仰倒。 就在录押忍不住要喊白泽救命的时候,一只手稳稳拉住了他的前襟,将他一下拉回了悬崖边上。 录押呆呆望着自己胸前的这双手,精致纤长,录押心中立马冒出判断:这是只女人的手! 紧接着,他抬头望去,只见在青石的反射下,有朦胧星光照在那人的脸上。 “这到底是男是女啊?”录押心下嘀咕,只因这张英挺中夹带着秀美的脸庞,让他实在无法确定其性别。 “救命啊!”录押身在半空中,手舞足蹈。 就在他要掉落而下的那一刻,那陌生女子再次出手,只见她一甩衣袖,那袖子便飞出数丈长,卷住了录押,翻转回了悬崖上。 录押暗道一声好险,可还没等他喘口气,那女子又再出手,再次将他击飞。在他心胆俱裂之时,又有长袖当空而来,将他席卷而回。 如此这番,来回了三次,录押的小心肝儿噗通直跳,双腿都吓软了。 这回刚到了悬崖上,他就死命抱住了一旁那一人高的立石,死活不敢松开手了。 那陌生女子只斜眼瞥了他一下,就再也没看他,而是心思深重地凝视着脚下这片青石台,怔怔出神,完全无视了录押。 录押此刻已知晓这是个修为高强,心思莫测的女人,出于对自己今日嘴欠的反思,他决定不再轻易说话。 可不说话不代表不能看,录押趁着那女子出神的档儿,仔细打量起她来。 只见这女子个头比寻常女子高出不少,估摸着比自己差不了多少,她的穿着打扮偏向男性化,透露出一股英气。 录押目不斜视,却总能感受到那陌生女子向自己望来的目光。 他不禁回望过去,却发现那女子正神色复杂地看着自己。那目光中有同情,有惭愧,却也有深深的敌意。 “仙子,你我相识?”录押被她看得直发毛,不禁出声问道。 却见那女子目光一转,直直落在录押脸上,录押能感受那目光中只有深深的冰寒。 他这才醒悟,原来方才那些目光都不是落向自己的,而是笼罩在自己环抱的立石之上。 似是怨恨录押多嘴,打扰了自己的思绪。那陌生女子缓缓抬起右掌,做出了让录押毛骨悚然的动作。 “不要啊!”录押抱死了立石,鬼哭狼嚎。 恰在此时,有两只芦鸦似被惊醒,扑扇着翅膀飞来,一只落在了录押肩头,另一只却是落在了那女子抬起的右臂之上。 陌生女子瞧着飞来的芦鸦,似乎又想起了什么,她将抬起的右臂缓缓收回身前,同时伸出左手轻轻抚摸那芦鸦的后颈,似乎在做着一种习惯动作。 瞧那女子放下了右臂,录押如释大负,他也感激地抚摸起了肩头芦鸦来。 那女子见他如此动作,冷哼一声,声音冷艳却颇为好听。 冷哼过后,女子放飞手中芦鸦,轻轻跃出悬崖,长袖挥舞间,一道虹桥状山气在其脚下浮现。 女子长袖飘飘,乘着山气虹桥,直往远方一座主峰而去。 想到凌波儿,录押瞬间心底清明了。 分开的日子也不短了,不知她如今怎样了。 录押心想着,将脑袋搁在了身旁立石之上。 可脑袋才搁下,耳朵里却清晰听见了“咚”的一声,他又刷地一下惊骇得跳起。 “尼玛,这石头竟然有心跳声!” <a href=http://www.qidian.com>起点中文网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a><a>手机用户请到m.qidian.com阅读。</a> 第三十二章 神秘立石 那一人高的立石之中传出的疑似心跳声,让录押毛骨悚然。 他压抑住心中惊骇,再次将耳朵贴了上去,以确认这到底是不是真的。 然而这次他等了许久,却再也没能从这立石之中听出任何动静。 录押不禁怀疑,自己方才难道是幻听了吗? 却在此时,他发现自己的衣角被人狠狠揪了一把。 录押猝不及防,刷的一下向一旁跳开,心里想着,那修为高强的女人难道又回来啦? 他定睛看向身旁,却见如风揉着惺忪的睡眼,小嘴“啊呜”打了个哈欠,伸出小指轻敲了几下立石,不满道:“你抱着这石头疙瘩在做什么?” “呃……”录押无言以对,若跟这丫头说好像听到石头有心跳,不知要被她鄙夷成啥样。 如风见录押没理自己,也不着恼,她狐疑地把脑袋朝那一人高的立石凑了过去,嗅了嗅小鼻子,又咬着小手指嘀咕道:“咦,这里的灵气好充裕啊,只是不是风属性的,我没法吸收。” “你还能感应出山气来?”录押震惊了,在他的认知中,他部之人理应无法感应本部灵气才对。 如风翻了个白眼,为录押传授八部常识:“各部之人只能吸收本部灵气修炼真元,可这并不代表就无法感知其他部族灵气,只是本部之人无法辨别出他部灵气到底属于哪一种罢了,不管哪一部的灵气,都是可以被修士感知的,只是无法被分辨与吸收而已!” 录押点头,故意抱拳卖萌道:“多谢仙子指点!” 如风“哼”了一声,傲娇地扬起个小下巴,打消了原本准备数落录押是白痴的念头。 小丫头转身,刚迈开一步,又皱起了眉头:“不对,现在灵气又变得稀薄了!这是怎么回事?” 如风感到不解,又凑到那一人高的立石旁,稍加感应后,奇怪道:“这里又变得浓郁了,真奇怪!” 录押听她说得如此离奇,便也闭上了双眼,以心感知。 可在他的心灵视野内,这片空间内灵气稀薄,只有一层淡淡的代表着山气的黄色光点漂浮着,远没有达到如风所说的充裕程度! 他不禁质疑道:“你是不是感应错了,我怎么啥也没察觉到呢?” 却见如风后退一步,说道:“又没了!” 接着她又一步跨到了石头畔,又道:“又有了!” 小丫头这下也犯了迷糊:“咦,怎么一会儿有,一会儿又没了呢?” “到底有还是没啊,你这感应到底准不准啊!”录押无语。 小丫头迷糊依旧:“有的,又没了,这里有的,这里又没了。” 说着,她还跨到石头旁,又退出一步,极力为录押解释着。 录押遂学着她,一会儿走到立石旁,一会儿又退出来感应,可终究没有察觉出异样。 如风天性纯真,更何况是自己无法吸收的灵气,岂会多上心?小丫头思索片刻得不出个结论后,便打着哈欠,摸着小脑袋,回石庐睡觉去了,徒留录押一人呆立在石头旁。 录押发挥了事无巨细问白泽的优良传统,却听圣兽说道:“那丫头天生对灵气有着极其灵敏的感应,应是所言不虚。” “那我为何一点也没感应到异常?”录押疑惑。 “你先沟通周遭的山气,驱使山气向那石头靠拢看看。”白泽提议。 录押依言,驱使周围稀薄的山气,向石头聚集而去,却见那山气刚到达石头附近便立马消失了! 录押发现异样,连忙继续驱使山气靠近,却发现每当那山气与石头一接触,便立即消失得无影无踪,就像被那石头吸纳进去了一般! 这石头有古怪! 录押心中震撼,他想起了在另一时空内的一个物理常识:同一物质可以有三种状态,气态、液态、固态! 他心中有个大胆的猜测,可这猜测太过匪夷所思,他不禁请教起白泽来:“山气起于山脉中,会否反过来汇聚浓缩成山石?” 白泽沉吟许久,道:“我只听闻有灵气浓缩成灵液的,汇聚成实态之物,真没听说过。不过我没听说过,并不代表不存在,大千世界,无奇不有,你的猜想可能便是真实!” 录押闻言双手贴紧了这一人高的立石,汇聚全部精神于其上,默默感应。 渐渐的,一副景象浮现在他心田。 在他的心田视野中,这立石已变了模样,只见这是一团浓郁的明黄,构成这团明黄的便是一粒粒细小的灵气因子。 它们似乎被某种力量限制着,在立石所处的空间内跳动着,挣扎着,颤抖着,却就是怎么也无法离开这片区域。 录押知道凭借普通的吐纳法,是无法将这些灵气因子牵引到自己体内的。 他将双脚抵在了立石根部,十根脚趾紧贴于其表,气端穴大开,涌泉穴发力,奋力牵引着灵气因子进入体内。 在他心视之下,这团明黄表面的灵气因子似乎有了感应,正要钻入他脚趾的气端穴,却又立马被这团明黄给拉扯了回去,颤动不已。 录押感到这就像是一场拔河,双方角力,争夺灵气因子。 正要陷入僵局之时,白泽提醒录押道:“灵气可在修士体内转换成真元,同时真元对灵气也有着某种吸引力,你催动体内山真元到达气端穴试试。” 录押依言,催动山真元到达气端穴边缘,欲出还休。 果然,那团明黄表面上的灵气因子似乎受到极大的吸引,正奋力向录押的气端穴涌来。 录押催动真元,几次欲拒还迎的勾引过后,一层质化了的灵气因子终于冲入了录押气端*******录押感到如有实物在脚底游走,正庆幸自己脚底穴位已经打通大半。 然而那如同实物般的灵气运转到涌泉穴后,并未沉入其内,而是直取录押脚后跟的然谷穴而去。 录押只感到一阵尖锐的刺痛从然谷穴传出,刺激得他一跃而起,中断了脚趾与人形立石的接触。 可饶是片刻间吸纳的一层质化灵气,也够他受的了。 “啵”的一声,录押脚后跟然谷穴瞬间被打通。 可这股灵气就像名辛勤的农夫,在录押双脚这片荒野里,不知疲倦地开垦着荒地。 灵气顺势而上,紧接着打通了脚跟上方的昆仑穴。 随后又顺着脚踝,环绕向脚面,依次打通商丘穴、中封穴、解溪穴、冲阳穴、太冲穴…… 这层质化灵气把录押脚底、脚面都转悠了个遍,灵气行经之处,穴位应声而开。 一下打通如此多穴位,这层灵气被消耗了不少,以至在录押感触中,其再不复起始之尖锐。 最终,灵气经过已被打开的内庭穴,汇入了涌泉穴中! 而这一整个过程中,录押的动作便是在原地疯狂的跳脚。 那一个个穴位被打通时的刺痛,刺激得他疯狂跳跃着,仿佛一挨着地,那刺痛便要加剧好几倍一般。 也多亏他此前服用过神农百草丹,肉身被百草丹强化过。若是寻常修士,经受如此野蛮的穴位打通法,必会穴窍爆裂,双脚报废不可! 第三十三章 欢迎常来 夜空下的悬崖边青石上,录押打通双脚穴窍,窍开时的疼痛刺激得他上蹿下跳。 可渐渐地,录押发现,自己越蹦跶双脚越感沉重。到得最后,那双脚落地声音竟透出股金石交击的味道。 他连忙低下头来打量,只发现自己双脚脚踝以下的部位尽皆石化,这石化与山万重修炼石化决的状况又有不同,录押感到的不是肉身被岩石包裹,而是一双脚确确实实变成了金刚岩一般! 录押连忙收回此前从下丹田内释放出去的真元,真元始一消失,活跃的质态山气便迅速地隐入了各大穴窍之中,录押看到自己双脚肌肉渐渐软化,恢复成血肉状。 他连忙再度催动下丹田内的真元涌入双脚,隐伏的质态山气又活跃了起来,那软化了的血肉又再度臌胀绷紧,岩化成石! 录押心下惊喜,连番试验几次后,他欢快喊道:“哇哈哈,小爷有双大力金刚脚!” 翌日清晨,录押自打坐中醒来,拽起如风,正欲履行昨日答应了她的搜山寻宝计划。却听峰下有人吵闹,二人下峰一看,只见是那锦衣青年跟山紫衣,领着一帮山姓子弟,正在山下叫嚣着。 “兀那石姓贱民,御峰弟子来访,还不出来迎接!”那锦衣青年叫声最是响亮。 这帮人今日敢如此嚣张地来枯峰前造次,完全是算计好了的。 选择完修炼主峰之后,石敢当去了仞峰,录押一人带着个小丫头来了枯峰,便失去了石敢当这个依仗,这下录押可就成了山姓子弟眼中的软柿子了。 多日积怨,让锦衣青年不能忍,天一大亮就带着一群山姓修士过来找茬了。 录押一见对方是来闹事的,反倒哈哈大笑了起来:“即是来我枯峰拜访,为何枯峰之主当面,而不上前拜见?” 这厮打定了主意以枯峰之主自居,此刻先摆起谱来。 锦衣青年自然不理他这一套,从怀里摸出一支火折子,捻燃后,怪笑道:“我观这枯峰之上野草遍地,今日特地带众兄弟来为枯峰除草,你这贱民就不用感恩戴德了!” 说罢,锦衣青年扬手一抛,那火折子在半空划过一个弧线,就要掉落在干枯的荒草丛中。 录押岂会让他如愿,长袖一甩,丹田内山之真元涌出,瞬间将火折子扇熄,并向那锦衣青年砸了回去。 锦衣青年似乎就等着他出手,一见那火折子飞来,也不闪避,任那火折子撞到胸前,随后怪叫道:“好啊,我等来为枯峰除草,这贱民不思感恩戴德,反而出手伤人,如果因此而引发冲突,到时长老追问起来,大家伙可得为我作个见证!” 这帮山姓子弟来此之前本就被教唆好了,此刻一听自然齐声应好。 录押怒极反笑:“真是天大笑话!此处是我枯峰领地,你们御峰之人不请自来,还要放火烧山!你那理由分明是强词夺理,颠倒黑白,欺我枯峰无人!我定要报长青长老知晓,治你个挑起主峰争端之罪!” 锦衣青年一见大帽子没扣住录押,反被他倒扣了一顶,不由撕破了脸皮:“我便是欺你枯峰无人,你待怎地?” “呵呵,”录押冷笑,“你怎么不装了?终于原形毕露了!” 见那锦衣青年说不过录押,山紫衣丰腰一扭,开口说道:“昨日中玉兄以气师小圆满境界通过仙门时的风采,实在是让紫衣心甚往亦,紫衣今日前来,便是欲向中玉兄讨教气师境界究竟与气士有何不同,还望中玉兄不吝赐教!” 录押一见是这丰腴美人,立马口花花起来:“好说好说,其实气师小圆满的特殊作用在于某些隐晦功能上,仙子若真想了解,今日子时,枯峰之巅有石庐一所,我必带仙子深入研究一番,包仙子心满意足,流连忘返!” 山紫衣岂会听不出他这混账话所指,闻言娇斥道:“你……” 录押根本不给她说话的机会:“以仙子此等身材,定能为壮大我枯峰添砖加瓦!仙子不如加入我枯峰,虽然我不能封你个峰主夫人,不过峰主侍妾的称号还是勉强可以给的。有仙子加入,我枯峰必将人丁兴旺!” “呀呀个呸!”没等山紫衣发怒,那锦衣青年就先暴跳而起,他本就心仪山紫衣已久,此刻一听心上人被录押如此亵渎,岂能忍得了! “贱民受死!”锦衣青年一跃而起,双拳都被山真元包裹住,狠狠向录押砸来。 录押冷哼一声:“来的好!” 说罢,录押后退半步,山真元从丹田内涌出,直通双脚而去。 熟悉的膨胀感从双脚传来,录押奋力一跺,那山石相击的声响发出时,他人已跃至半空。 锦衣青年的双拳当空砸下,录押一记半空高踢腿,一脚就将那锦衣青年踹上了高空。 锦衣青年心中震撼,他刚突破了气士小圆满,到达了巅峰气士的境界,因而自信满满地来寻录押晦气。可为何自己这巅峰气士的全力一击,竟被那贱民一脚就给破开,还将自己给掀上了高空? 难道这贱民真是气师小圆满不成?锦衣青年在心里怀疑道。 然而未待他想明白,录押借着落地时的反弹力又再跃起,待到跃至与下落的锦衣青年处于同一高度时,他扭肩摆腿,一记漂亮的回旋踢,狠狠抽在了锦衣青年的脸上。 锦衣青年只来得及发出半声凄厉的惨叫,声音便戛然而止,身子却向断了线的风筝般抛飞了开去,伴随着他那抛飞的轨迹有一缕血线自其嘴角划落而下。 山紫衣一看锦衣青年落败,连忙冲上去将之扶起。仔细一看,竟发现这锦衣青年口鼻已被抽歪,此刻正呜咽着说不出话来。 山紫衣是个聪明的女人,她知道己方此次出击是低估了录押的实力,此刻稍作衡量后,便扶起锦衣青年,对着山姓众修士说道:“我们走!” 山姓修士本就是来看热闹助威的,又亲眼目睹了录押两脚解决掉锦衣青年,此刻都心生退意,纷纷围住山紫衣就要离去。 却听录押冷冷一笑,拦住他们去路:“哼哼,说来就来,说走就走,你们眼里可还有我枯峰?” “你待怎样?”山紫衣冷声问道。 录押嘻嘻笑道:“好说,每人留下一件法器以作拜山礼,我便承认你们是来拜会枯峰的,自会任由你们离去。否则,哼哼,我便要让你们每人骨头都多一根出来!” 这厮说的是反话,骨头如何能多一根,最简单的方法便是打断一根,便成了两根! 山紫衣气急:“你这是异想天开,法器在宝具之中已属珍品,莫说我们没有,就是有也不会给你的!” “哦?那你们都有些什么?”录押一听有戏,连忙换了副市侩的嘴脸。 被山紫衣扶住的锦衣青年此刻已经气得昏死了过去,山紫衣不知其伤势深浅,决定向录押屈服。 她边心里安慰自己,就当被狗咬了,边从自己的袖内取出一只碧玉弯刀,一咬牙抛在了录押脚下:“这是上品宝器,就当我们拜谒枯峰之礼,这下我们可以走了吧!” 录押迅速将这上品宝器捡起,讨价还价道:“你们来了这么多人,就拿出一件礼物,有点少了吧?” 山紫衣快气疯了,她活到今天就没见过如此不要脸的! 而这帮山姓修士本就出自艮部豪门,总有几个阔少喜欢随身带着宝具。此刻一见山紫衣都献出了上品宝器,又有三人各自拿出一件宝器来,丢到了录押面前。 虽然这三件宝器论品质都不及那碧玉弯刀,可录押是来者不拒,迅速将这三件宝器拾起,连同那件上品弯刀一同塞到如风手中。 小丫头一见手里多出四件宝器,立马喜笑颜开。 录押收了礼,自然客气送起客来:“诸位慢走,欢迎常来枯峰做客,来时莫忘随身带着宝具!” 才走出没多远的山姓修士们,闻言立马加快了脚步。 第三十四章 承山穴 四件宝器在手,值得一提的是,其中还有一件是上品。如风小丫头乐弯了嘴角,撇开录押,撒着脚丫子在枯峰上到处转悠,每遇宫殿废墟,必要进去扒拉一番不可。 录押看着以山紫衣为首的山姓修士们夹着尾巴退回御峰,他那故作戏谑的神色渐渐凌厉了起来。 这帮人今日的到来为他敲响了警钟,若不是昨晚吸收了那人形立石上的质化山气,导致双脚发生了异变,录押今日必定要被极尽羞辱,看来要在这个世界立足,努力提升实力才是王道! 还有一样让录押醒悟提升实力之迫切性的是,以那帮山姓豪门子弟的性子,今日人被打了,宝器还赔了四件,他们必定不会善罢甘休,说不定到明日,他们便有可能请出修为更强之辈,如那山万重,来寻自己的麻烦! 录押站在枯峰脚下,盯着前方三丈远的一颗老树看了很久。这老树正对着登峰石阶,可做守峰碑用! 他毅然上前,捡起一块尖锐石片,在那树身上刻下“枯峰之门”四个大字! 他转身又搬起一块圆石,放在了老树旁。继而脱去鞋袜,催动真元使脚趾异变成金刚岩状,抬脚便在岩石上勾划。 “未经允许,擅过此树者,将视为对枯峰的蔑视!括弧:除非你是来送宝具的。” 署名:枯峰之主,石中玉。 录押甩了甩沾了一脚丫的石屑,看了看老树,又瞟了瞟圆石,一脸开心。 恰在此时,三、五只芦鸦飞来,钻进了老树枯黄的枝杈内,稳稳地站成了一排。 录押拍拍手,指着这群芦鸦笑道:“本峰主今日便封你们为护峰大将军,可得好好为我守着峰门!” 嬉笑罢,录押正欲返回峰顶,然而返身时随意的一撇,却让他停下了脚步。 他迅速走到了石阶旁的一处高至脖颈的茅草堆里,吸引住他注意力之物,正在这堆遮挡了前方视野的茅草丛中。 录押在茅草堆里一阵忙活,不时有“嘎啦嘎啦”的碎石翻滚,以及“咯吱咯吱”的令人牙疼的硬物摩擦声响传出。 半柱香后,录押挽着袖子,喘着粗气,拍着脏兮兮的双手,满意地从高高的杂草堆后走了出来,其神情略带阴险,泛着股狡黠。 他略作休息后,便快速蹿到了峰顶悬崖边上。录押站在宽大的青石板上,深吸一口气后,毅然将脚趾抵在了人形立石上! 山真元从下丹田涌出,在脚趾气端穴略作勾引后,熟悉的感觉便从脚趾传来,又有质态灵气不堪挑逗,进入了录押体内。 有了上一次的经验后,录押这次稍触即退,入体的质态山气无需引导,便融入血肉,依次在已打通的双脚穴窍内钻进钻出,最后汇聚到了脚底的涌泉***再不见其动静。 此番将山气引入体内,录押没有感觉到一丝痛苦。 他不禁怀疑起,是不是自己此番过于小心,从而导致引入的山气不足以去打通双脚以外的其他穴位。 为印证自己所想,录押又上前将脚趾抵住了人形立石。 又有一段质态山气被勾引了进来,在经过双脚各穴窍后,都纷纷钻进去些许,剩余下的大部分又都躲进了涌泉*******录押重复了一次方才的动作,过程、结果都无异样。 这涌泉穴真像个无底洞啊,好像喂不饱的样子!录押心里感叹着,再次以脚趾贴住了立石。 这一次他并没有一触即收,而是打定了主意要探探这涌泉穴的深浅。 数十息过去,源源不断的质态山气流入了录押双脚各大穴窍,更多的进入了涌泉***并没有去开拓新的穴位。 录押并没有察觉出任何不适,相反,在他内心的认知中,如此特殊的山气本就应是多多益善的,多吸纳点总不该有什么坏处。 然而小半刻过去之后,量变的效应终于发生,录押感到涌泉穴微微发热,片刻后,竟开始发起烫来。 他迅速将脚趾从立石上撤离,同时谨慎地将山元收回丹田。 却在此时,一股恐怖的气息就从脚底涌泉穴中传了出来。 录押只感到涌泉穴好像变成了火山口,有一股能毁灭万物的炙热岩浆从其中喷涌了出来。 他此刻终于明白了,为何此穴位名为涌泉。 那岩浆般的炙感喷发出来的气势,可不正是有如泉涌吗?! 一瞬间,大量隐伏着的质态山气从录押脚底喷涌而出,直没入了他两条小腿中。 录押饶是有所准备,可依旧被刺激得冷汗直下。 他从衣襟上迅速撕下布条,揉成一团后,死死塞进了自己嘴里,再狠狠咬住。 豆大的冷汗划过他那已变得铁青的脸庞,滴落到那裸露的脚踝上,竟发出“呲”的一声轻响,瞬间被蒸发成水雾。 那是活跃的质态山气相互碰撞、挤压后产生的热量,虽与火之灼热不同,却同样能给人带来极大的痛苦。 录押瞪大了双眼,向小腿望去。 膝盖以下的裤管早已成了焦糊装,轻轻晃动便掉落了下去。录押只见自己的小腿肿胀了好大一圈,简直跟大腿一样粗了。 此刻小腿上的血肉已变得通红,不时有股血雾从毛孔中蹿出,那是静脉的血液被炙烤得汽化出来了。 眼见那通红的血肉竟有转黑的迹象,录押心道完了,这是要被烤焦的迹象! “前辈,救命!”录押在心中呼唤白泽。 然而白泽并未应声,这让他心生绝望。 忽然,“啪”的一声巨响传出,录押小腿上的血肉蓦地巨震,他知道这是小腿上所有的穴窍被同时打通的声音。 这声音听在录押耳中是如此美妙,他暗道一声天无绝人之路,随后咬紧牙关,忍住巨痛,张开了小腿上所有穴窍,疯狂吸纳着血肉中暴走的质态山气。 与此同时,残存于录押体内已快半月的百草丹的最后一丝药性被激发而出,他那小腿上焦黑了的血肉渐渐变回通红,虽然小腿上的热度未减,却再也没有血肉变黑的迹象! 录押在忍痛吸纳质态山气的时候,发现腿部寻常穴窍只是吞纳了些许,便已趋于饱和,唯有五处穴窍,仍在源源不断地吞纳着山气。 这五处穴窍中,有四处位于关节部位,它们分别是脚内外踝上三寸位置的悬钟穴与三阴焦,以及膝盖前后窝下三寸位置的足三里与委中穴。 这四个穴窍录押都认得,可那第五穴窍处于小腿肌肉与跟腱相连之处,录押记不起此间是何穴位。 又过了些许光景,关节处的四大穴窍都相继饱和,唯有跟腱与小腿肚相连处的穴窍仍如无底洞般吞噬着海量山气。 小腿中大量的山气宣泄进了各大穴窍内,使得疼痛感渐渐减小,录押此刻已缓了过来,感受到跟腱与小腿肚相连之穴窍的怪异,他不禁疑惑:“这到底是什么穴窍,竟能容纳下这么多的质化山气?” 却在此时,白泽的话语终于在录押心底响起:“此窍名承山,肩负承载山峰之重担,自然比其他穴窍要能容纳得多。” 第三十五章 悟山 录押乍一听白泽开声,没来由地心里一阵幽怨,他阴阳怪气说道:“您老咋又说话了,刚刚是在午睡的吧,我都快爆体而亡了,也不见您搭理我!” 白泽悠悠叹了口气,语音依旧沉稳:“有些事,你总要学会独自去面对,我不能让你对我产生依赖感,否则将来……” 白泽话语说到一半又止住,二人一时间再无交流。 见白泽不再言语,录押也憋着股气,存心跟他较劲,心里下着决心:既然不愿搭理我,那以后再不求你了! 白泽心有所感,也不生气,反而笑道:“您能有此决心,甚好!” 录押气得吐血,暂停心里活动,只意守承山穴,疯狂吞纳小腿内的暴动山气。 渐渐地,录押感觉自己那肿胀的小腿似乎消减了下来,有种回归成血肉的感觉。 只听白泽又说道:“你如此修行,实为取巧走了捷径,经受磨难也属正常。如今你的战力需那些寒苦修士苦修数年才能比肩,短时间内实力暴涨的机遇也只有在人境修行中才会存在。这机遇每次出现必是一场造化,造化险中求,渡过了危险看似无甚损失,其实消耗的还是自己的气运!这气运啊,前期能不消耗就不消耗,攒起一点是一点!” 录押本打算不再理他,可听白泽说起造化如此玄乎,录押心痒难耐,转念一想,不再求他又不是不再跟他讲话,小爷顾忌个啥! 于是乎,原本还像个小媳妇儿般置着气的某人,转眼就覥着脸问道:“前辈,这气运又是什么东西啊?” 白泽有问必答:“气运等同造化,你求得了造化,自然要少了气运!” 听他这么一说,录押更迷糊了:“您能别说得那么玄乎吗?” 白泽叹了口气,道:“这些你日后自会知晓的。” 日后再说便日后再说,先过了眼前难关要紧!这厮抱起了混日子的心态。 录押从白泽话语中获悉,这承山穴能纳海量山气,便打消了其会如涌泉穴般积满则喷的担忧,奋力汲取着小腿中的质态山气来。 终于,小腿内暴动的山气悉数进入了承山穴中,肿痛的小腿传来阵阵清凉感,渐渐恢复如常。 录押哪里知道这是体内残存百草丹药效的最后贡献,只臭美地认为自己体格强壮,恢复力极佳。 望着那恢复如常的小腿,录押心中一动,一缕山元从下丹田蹿出,融入到小腿与双脚之中。 瞬间,他便发现自己两只腿脚上的各个穴窍都吐出一缕质态山气,腿脚瞬间石化,变作金刚岩模样。 录押提力迈开步子,一脚一脚踩踏在了青石之上,发出“吭吭”的鸣响。 他在大青石上走了个来回,发现小腿变异之后,速度多少受到些影响,可尚在自己能接受的范围之内。 总的来说,此次遭遇,还算是有收获的,岩化的小腿是杀器,不是累赘! 录押让腿脚恢复如常,心中仍有隐忧,遂向白泽求教道:“前辈,这承山穴究竟有没有底,若其能无休止地储存山气,那还要丹田作甚?” 白泽指出他语句中的误解:“丹田乃化气归元之所,并非作储气用。而这承山穴也并非无底,他也有满极而喷的时候!” 录押心中震撼,他打定了主意,决不能再让这承山穴吸纳山气了,一个涌泉穴就够自己受的了,这比涌泉穴胃口还大的承山穴若是喷发山气了,那不是要了录某人小命吗?! 白泽岂能不了解他所想:“照你如今这种修行方法,让承山穴喷发是你的必修之路!” “为何?”录押纳闷儿。 “自你吸取了这立石上的第一缕质态山气开始,便付出了不小的气运,如今你才收获了多少?岂有入不敷出之理!”白泽又说到了气运之上。 录押今日不知为何,一门心思要与白泽较劲:“您可别用那劳什子的气运忽悠我,我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可不敢再尝试那体内有如岩浆喷涌的滋味了!” “哈哈,造化已经降临到你头上,你推脱也无用!”白泽的话语愈加高深玄奥。 录押烦了,一本正经说道:“再被这承山穴喷发一次,我会爆体而亡的!” 白泽这次终于给出了指引:“承山穴,顾名思义,可承载山岳。然而它终究只是一个人体的穴窍,你从它所处的位置,不难看出,其到底承载的是什么!” 录押心思一动,这承山穴位于跟腱与小腿肚之间,承载正是这堂堂七尺之身! 己身与山?己身不是山,如何被承载? 己身如山! 他终归不是蠢货,经白泽一指点,立马有所悟。 录押不再言语,安心盘坐在了人形立石旁,感悟枯峰,体会诸山。 他这一坐便是一整日,精神外放,融入了周遭山峰之中。 其间如风几次来寻他,见他似在参悟,便又无趣地走开了。 在录押的感知中,自己慢慢变成了一块普通石头,静静矗在悬崖边,被日晒月耀,风吹雨淋,也不会有发出任何动静,更不会生出分毫脾气。 渐渐的,录押感觉自己成了枯峰的一份子。 今日月明,芦鸦未曾昏睡,飞出一只来,落到了录押肩膀之上。 录押浑然一惊,自感悟中醒来。抬手间,却又将那芦鸦惊得飞起。 他摇了摇头,今日似有所得,又实无所得。 是的,录押感受到了石之安分,山之宁静,可他直觉,这只是山的表面,真正的大山,他还是没能窥见。 他抬眼望了望悬崖前方,那里山峰相连,月色为其披上一席银纱,竟被录押难得地看出了一抹妖娆。 他不由自主抹了抹眼,山还是那山,峰依旧矗立如斯。 录押不禁感叹: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 无甚收获便作罢,他天性之中本就不缺豁达,何况今日又不是没有收获。 一念及此,录押催动真元涌入腿脚之中,随后拖动岩化了的腿脚,“铿铿锵锵”地向石庐走去。 这样的感觉让他很舒服,实力,本就是一种会让人感到心中安稳的能量。 没走出几步,这厮又豁然转身,向悬崖边望去,口中嘀咕着:“咦,今天那拥有重峦叠嶂美好身姿的仙子咋就没来呢?” 这一夜,录押竖起了耳朵听了大半宿,可惜都没能听到石庐外的丝毫动静,最后迷迷糊糊地睡死了过去。 那让他有些惧惮,又有些期待的“好身材”,今夜并没有来。 第三十六章 有人找场子 翌日清晨,天已大亮,录押却还在呼呼大睡。这厮从没有早起的习惯,睡觉睡到自然醒,是他一贯奉行的准则。 正美梦香甜间,录押忽觉鼻头甚是酥痒,似有小爪子在鼻端搔挠,打喷嚏的欲望渐渐积蓄,他随着本能张开了嘴。 就在喷嚏欲出不出之时,忽然有双小手袭来,死死捂住了他口鼻,把那喷嚏生生憋在了他嘴里。 录押惊恐得挣扎坐起,刚要反抗,便见那人轻巧地退向了一旁,同时一阵银铃般的笑声传入耳来。 录押抬头一看,却见是如风小丫头正巧笑倩兮地站在石床旁,手里拿着根狗尾巴草,冲他得瑟地摆弄着。 庐外的阳光从门缝间照射下来,有那么一缕光顾在小丫头的玉耳粉腮之上,此刻的光景,美好却又温馨。 录押轻笑着爬起,伸出手去欲揪住小丫头的羊角辫儿,恨不得要在她小脑袋上轻敲几下。 小丫头灵活躲开,返身又换了另一番姿态。 只见她叉着小蛮腰,气鼓鼓地瞪着录押,责问道:“是谁允许你昨晚睡上石床的?” 录押心中一直将她当作妹子看待,根本没把这茬当回事:“我睡得离你远远的,你怕个啥。再说,我对你这样的小丫头根本没兴趣!” 说罢,录押上下打量着小丫头还未发育成熟的身材,一副不堪入目的模样。 小丫头瞬间被点爆了,她努力挺起一对初具规模的小胸脯,说出一句让录押哭笑不得的话来:“人家也是有的!” 录押服了,伸出两只大拇指:“霸气,威武!” 只是那威武二字,被他故意说成了微乳的发音,又惹得小丫头要与他拼命。 录押稍作收拾出了石庐,望着庐外阳光笼罩下的枯峰,此刻又是另一番景象。 兴许是温暖的阳光冲淡了枯峰的萧瑟,沐浴在阳光下的枯峰,多了一份生动。 录押心中感悟:山亦有生动时,并非一成不变的厚重。 正感悟间,忽然就远远看见半空中有修士御剑而来,正快速临近枯峰。 录押冷冷一笑,看来自己所料不虚,有人找场子来了! 来人亦有顾忌,没敢直接落在枯峰之巅,而是御剑绕着枯峰环绕一周后,落到了枯峰脚下。 录押朝身旁的如风淡淡一笑,道:“丫头,又有人给咱送宝贝来了!” 如风早就盯上了那旋转的飞剑,此刻眼中冒出一股贪婪的光芒,口中喃喃道:“我的,那小剑是我的!” 录押快步走下峰来,却听山下有人高声嘲讽道:“枯峰之主,好大的口气!”来人显然是看见了录押留在峰下原石上的杰作。 录押闻言瞬间摆出副枯峰主人的模样:“何人来我枯峰喧哗?” “永研兄,你听那贱民说话语气,端的嚣张。万重兄闭关了,你可得为我做主!” 录押对这音色颇为熟悉,应是那锦衣青年无疑。 隔着老远,录押就嘲讽道:“哟,听您这说话利索劲儿,昨天歪了嘴也没留下后遗症嘛!” “你……”锦衣青年被提起昨日之耻,心中羞愤交加。 “永研兄在此,容不得你放肆!”说话的正是山紫衣。 “哟,紫衣姑娘!昨日方别,今朝又至,莫非是真想留在我枯峰之中?”录押又转向山紫衣,瞧都没瞧他们口中的永研兄一眼。 “我在闯山门时就见识到了你的嚣张,此番再见,你当真是目中无人,狂妄之极!今日,我便替万重兄试试你这气师小圆满的真假!”录押这番作为,让正主可憋不住了,那名为山永研的修士愤然指责道。 录押这才回头,斜眼瞧向了说话之人。 录押发现,当日在仙门石台之上,也曾见过此人,此人在仙门测试中,修为也排在前列,只是当时与录押并没有实际冲突。 这山永研身形高大,衣袂飘飘,那飞剑就被其拴在腰间,颇有几分卖相。 只是录押观其面相,发现此人耳根极薄,当真是易受挑唆之相。 录押朝山永研翻了个白眼,不屑道:“我还以为是山万重来了呢,没想到这就是你们请来的高手啊!” “万重兄如今正在努力冲级气师境界,到时就是实打实的气师,可不是你这虚假的修为!”锦衣青年又说话了。 录押转身,正对着锦衣青年调笑道:“你们今日来枯峰拜谒,可曾带了见面礼?” 山永研见录押将自己无视,怒极反笑:“好啊,我有上品宝剑一把,就看你收不收得下!” 说罢,山永研就要向腰间摸去,蓦地,却摸了个空。 只听后方的山姓修士们,忽然惊叫道:“永研师兄,你的宝剑……” 山永研转身一看,却见自己那宝剑仿似生了翅膀般,凭空向着枯峰之上飞去。 他迅速掐起剑诀,就要召唤宝剑飞回。却不料,那已是上品宝器的石剑只是稍作挣扎后,便凭空消失了。 所有人的心中都充满了疑惑,唯独录押了然于心。 这必是如风丫头穿上了那神鬼莫测的随风羽衣,趁着山永研与自己说话时,悄悄摘走了他腰间宝剑。 这小丫头奇珍异宝无数,连族内超越了灵器范畴的聚风灭神弓都能顺走,又岂会镇压不了一件宝器!那宝剑最后的凭空消失,必是被她收入了百宝囊中。 山永研七窍生烟,将这一切都归咎到录押头上。他一步冲出,对着录押就一拳击出,口中喝道:“贼子,还我宝剑来!” 录押连忙出手招架,口中却叫道:“众目睽睽之下,你的宝剑自己飞走了,岂能赖到我的头上?再者,你方才说过有上品宝剑一把,欲作为登峰拜谒之礼,就算我拿了也是理所应当,你岂能言而无信?” 山永研睚眦欲裂,出拳更猛:“不归还宝剑,我今天就拆了你枯峰!” 录押奋力对抗,同时不忘言语打击:“你这人人品真差,送出来的礼物,哪有要回去的道理?” 回应录押的是山永研一记关注有全身真元的冲拳,一下就将录押击退数步。 录押心下了然,此人修为确实是在自己之上。 不过录押也并不惧他,昨日小腿成功岩化,今日正好拿他来试试威力。 一念及此,录押将真元灌入小腿与双脚中,腿脚瞬间变异。 眼瞅着山永研又是一掌打来,录押后退半步,猛地跃起,一脚踢去。 “永研兄小心,这厮的双脚有些怪异!”锦衣青年吃过录押双脚的亏,此时连忙提醒道。 山永研存了一份欲试出录押深浅的心思,听到锦衣青年警示后不但没有留存后手,反而鼓舞起全身真元于双掌间,那双掌之上顿时山元缠绕,狠狠向着录押脚尖轰去。 “啪”的一声脆响,有如石板拍击。 录押修为稍弱被轰退半步,山永研双掌上环绕的山元亦被录押尽数踢散,令他小退半步。 录押修为虽比不上山永研,却仗着有如金刚岩般的腿脚优势,与山永研打了个平手。 “果然有点门道。”山永研心中震惊,他自打斗中已看出录押修为并不比自己高深,只是对方的双脚却出奇的坚硬。 “你也比那身穿锦衣的草包强多了!”录押至此仍不忘讽刺锦衣青年。 第三十七章 紫衣姑娘,就你合适 锦衣青年自今日踏上枯峰的那一刻起,便被录押嘲讽到现在。昨日那场大败,是他心中无法承受的痛。 眼看着山永研一时间拿录押不下,锦衣青年慨然取出一把上品宝刀,向山永研掷去,口中大喝道:“永研兄,接刀!” 山永研最擅长的本是七十二式巡山剑,这乃他祖传剑法,施展起来将在身周挥舞出一道屏障,连守带攻,颇具威力。 今日他特地带出了心爱的上品石剑,奈何还没起到用武之地,便像是被那枯峰吃下去了一般消失无踪,这让他生出一股空有绝技在身,却无法施展的感觉。 耳听锦衣青年大喝一声“接刀”,山永研心下一喜,虽然不是自己最擅长的剑,可有一刀在手,终归比徒手要强。 山永研一个侧步,就要去接刀。 却见那三尺长的宝刀飞至半空,忽然就止住了,接着在半空调了个头,刷的一下就向枯峰之上飞去。 强烈的不祥感浮上锦衣青年的心头,他方才可是亲眼目睹了山永研的宝剑不知去向,如今自己的宝刀难道也会重蹈覆辙吗? 锦衣青年的眼皮跳动了两下,心中不祥感应验,那宝刀没飞出多远,就如先前的宝剑那般消失得无影无踪。 山永研郁闷得要吐血,宝剑还没查出个着落来,宝刀又不翼而飞了! 锦衣青年没有山永研那御剑的手段,此刻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上品宝刀消失在跟前,连挽救的动作都无法做出,实在是太伤人自尊了! 他对录押的恨意又多了一重,返身冲着后方众人喊道:“大家伙儿一起上,这贱民拿走我们的宝器,一定要让他吐出来!” 他这一声喊,立马让昨日那些迫于形式交出宝器的修士产生了共鸣。而这帮山姓子弟对于以多欺少之事,平时显然没少干,自不会有什么羞愧之心。 因而当锦衣青年与昨日被忽悠走的三名山姓修士行动后,又有一群山姓子弟围了上来。 好汉尚且架不住人多,何况录押现在自认还算不上好汉。 以他如今的战力,对上手无宝器的山永研也无惧,可如果再加上一群良莠不齐的山姓修士,那可就不能力敌,只能智取了。 录押一边应付着山永研的猛烈攻击,一边还要提防着时不时冒出的冷拳黑脚,渐渐地有种被压着打的趋势。 而一直在外观战的山紫衣,看着录押频频出脚退敌,似乎了悟了个中玄妙。 只听她大声喊道:“这小贼的脚很特殊,大家不要与他的脚硬碰,可以选择攻击他的腿部,伤了他的小腿,他双脚再厉害也废了!” 录押心中一乐:就怕你不往小爷腿上撞! 心中虽如此想着,他脸上却表现出一种被人道破秘密后的震惊与惶恐。 山姓修士都被录押这堪比影帝的演技所迷惑,一个个打了鸡血般向录押的小腿招呼。 录押一阵弹跳,竭力躲避。 “看脚!” 却听山永研大喝一声,蕴含了浓厚山元的一脚强势飞踹而来。 山永研这一脚又快又猛,录押即来不及躲避,又无法轻易招架,只好将真元关注腿脚之中,同样回以一记势大力沉的前踹。 二人两脚相对,岂料山永研一套连环脚踢出,录押无奈,踢出的那只脚未收回,腿弯连摆,与山永研缠斗起来。 锦衣青年瞅准机会,趁着录押又是一脚踢出之时,猛地冲上前去,将一身真元全都注入了手腕之中。 他的手腕上泛起了黄光,那是山之真元过于充裕,甚至遍及到表面皮肤的表现。 只见他一把握住了录押小腿,牢牢攥在了手心里。 疯狂且又残忍的表情,夹着一丝大仇得报的解气与兴奋,浮现在锦衣青年的脸上。 “看我废了你!” 锦衣青年大吼一声,同时双手交错施力,就欲将录押小腿生生折断。 然而理想中的骨折声与那贱民的痛苦哀嚎声并未响起,锦衣青年只感到双手如攥铁器,不带一丝肉感。 这哪里是人的小腿! 锦衣青年甚至以为自己攥着的是石敢当那以混元石铸造的定山棍! 录押脚踝一转,带偏了山永研再次攻来的一脚,同时心中一声冷笑,下丹田内真元尽出,融入了小腿之中。 锦衣青年只感到录押的小腿瞬间膨胀了一倍,一下就将自己握紧的双手崩飞,同时,一股熟悉且强烈的不祥感,再次笼罩上他心头。 录押小腿弯曲,身形前冲,顶至锦衣青年腹部,一下将他挑上半空。 锦衣青年惊骇欲绝,因为昨日他正是在半空中被录押抽歪了嘴的。 录押没有让他失望,同样的半蹲,同样的跳跃,同样漂亮的回旋踢。 “啪”、“咔”两声接连传来。 这次锦衣青年根本没来得及惨叫出声,便被录押下重脚踢歪了嘴,一头向山永研栽去。 飞撞而来的锦衣青年挡住了山永研的攻势,录押趁着山永研接住锦衣青年的空档,一记弧形踢,逼退了数名山姓修士,返身便跑进了那高及脖颈的茅草丛中。 山永研一看怀中锦衣青年,只见他鼻嘴再次歪斜,与昨日伤势如出一辙,大量的血沫夹杂着哈喇子自其嘴角留下,惨不忍睹! 山永研愤怒地将锦衣青年抛下,快步冲进茅草丛中,同时口中吆喝着:“大家跟我一起上,今日非废了这厮不可!” 众山姓修士感同身受,纷纷紧随其后,步入茅草丛中。 山紫衣照看着锦衣青年,因而并未跟随他们进入。 她眼见着一群人进入了那密密麻麻地茅草丛中,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就听当先进去的山永研极其凄惨地大喊一声:“啊,不!” 山紫衣正觉诧异,刚抬起头来张望,就见山永研口中喷血倒飞了出来,落在她身旁。 山永研已然陷入昏迷,其胸口凹陷了下去,明显被重物当胸撞击过。 随即,此起彼伏的惨叫接连声响起,在那嘈杂的惨叫声中,还夹杂着轰隆隆的奇特声响。 “轰隆!” “啊!”、“呃!”、“不好,大家快闪开!” 只有落后的几名山姓修士连爬带滚地从茅草丛中逃了出来,那冲在前方的山姓修士全都哀嚎着自杂草两旁翻滚而出,他们尽皆遭受重创,轻者断胳膊折腿儿,重者头破血流。 山紫衣瞧见那前方的茅草蓦地塌倒在地,随后一块高度与自己相差无几的巨型圆石翻滚而出,直向她冲来。 山紫衣惊骇得长大了小嘴,她迅速抱起锦衣青年与山永研,在那巨石“轰隆隆”的压迫声中避让到了一旁。 这茅草丛后的圆石正是昨日吸引住录押眼光之物,只是当时这圆石有一半陷入了倾斜的峰体内,另一半却腾空露在了外面。 昨日录押在扒拉开其周围的碎石之后,便巧妙地以一块扁石,与一根条石做了个简易杠杆。 方才他一钻进茅草丛里,便合身跳上了杠杆的那一端,以自身重量撬动起了圆石,于是才有了这出乎所有人意料的结果。 此刻,录押悠哉地从茅草丛中闪出,得意道:“给爷一个支点,爷就能撬动整座枯峰! 瞧见错愕的山紫衣后,这厮又邪恶一笑:“给爷一个女人,爷就能创造一个部落!咦,紫衣姑娘,我看你就蛮合适!” 第三十八章 芦鸦显异 枯峰之下,一堆山姓弟子倒地哀嚎,想想他们来找场子时的趾高气扬,再看看如今他们这怂样,录押狠狠地朝着地上吐了口吐沫! 几个侥幸逃脱巨石陷阱的山姓弟子早被录押放翻在地,场中还站着的除了录押便是山紫衣了。 录押在倒地的所有山姓弟子身上一阵摸索,待到摸完最后一个,录押暴跳如雷:“王八他大爷的,你们这帮孙子竟然一个都没带着宝器!” 录押气得在场中跳脚,口中不停数落着:“你说你们不带宝器就敢闯我枯峰,我这枯峰之主能放过你们吗?也不知道你们脑子怎么想的,我都告诉过你们了,你们咋就听不进呢!” 这厮一边数落着,一边做出副怒其不争的模样,把尚还清醒的一些山姓子弟气得恨不得立马昏死过去。 蓦地,录押停住脚步,豁然转向了还愣在原地的山紫衣。 “要不你自己躺下吧,紫衣姑娘,我也不想打女人!”对着山紫衣,录押言语变得流里流气。 “你……”山紫衣眼见录押逼近,聚起一身真元于双掌,谨慎提防着。 对于这样的羞辱她自然不能忍受,好歹也是气士巅峰的修为,纵使不是录押对手,山紫衣也不会选择自行躺下。 录押脸上故意挂起银邪笑容,慢悠悠踱着步子,绕着山紫衣转了一圈后,停在她对面。 此刻的录押,一脸猪哥样,猥琐的眼神直往山紫衣胸前腰际巡梭,口中则发出“啧啧”的银荡声。 山紫衣不堪羞辱,挥动双掌就要拼命。 录押迅速弹跳到一旁,摇着手道:“小爷暂时还不打女人,你要不想躺下也可以,可是总得意思意思吧,嘿嘿……” 说着,录押就两眼放光地盯着山紫衣,同时伸出两只手指头,迅捷地捻动着。 录押做出的这副捻钱动作出自地球世界之中,大荒八部中人又如何能理解? 山紫衣看他那副银邪模样,再联想到这厮此前那荒诞的言行,立马就想歪了。 只见她脸色蓦地通红,继而又变得铁青,义愤填膺道:“你这贱民,休想行那龌龊事!” 录押瞧着山紫衣一副烈女模样也是变得一愣,继而猜到她可能是误解了自己的意思:“啧啧,紫衣姑娘如此的妙人儿,咋就总喜欢往龌龊事儿上想呢?我的意思是,你可以交出一件上品宝器,我便放过你,如何?” 山紫衣本被他说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一听这厮又想索要宝器,连忙愤然道:“你别痴心妄想了,我们此番过来就带着两件宝器,不都被你给阴去了吗?” 录押叫屈:“天地良心,紫衣姑娘你可别睁着眼睛尽说瞎话啊,那两件宝器明明是自己飞遁走了,我可没收你们一件!” 山紫衣重重哼了一声,显然是不相信那两件宝器的失踪与录押无关。 录押想了半天,感到确实无法从这帮人身上榨到油水后,便又心生一计。 只听他对山紫衣说道:“这样吧,这些人擅闯我枯峰,我暂时将他们扣下,你回御峰取宝器来换人,一件宝器一个人,我也不全都要上品的,像这草包,我觉得也就值个下品价!” 说罢,录押一脚将已醒来的锦衣青年又踹得昏死过去。 “你!”山紫衣只觉这人粗鄙贪婪之极,正待与他理论,忽然她眼珠一转,思定后,对着录押说道:“好,你等着!” 说罢,山紫衣不再停留,飞速离开枯峰。 录押瞧着她飞快离去的身影,摸了摸下巴,纳闷道:“咦,这小娘皮啥时候变得这般听话了。” 还没到一柱香时间,录押就为自己这猜想后悔了。 只见一件件宝器从御峰冲起,被人御使着向枯峰飞来。 那每一件宝器之上,都站着好几名修士,录押瞧他们那器宇轩昂的模样,猜测到这些应该都是圣山往届弟子,他们身上流动的气机,绝非新一届弟子所能拥有的! “哇靠,这小娘皮是去搬救兵的!”录押终于醒悟。 为首飞来的宝器是一件光洁玉盘,山紫衣就在其上,而在山紫衣身旁,则站立着一个花眉老者,其气势凝重如山,想来便是御峰长老之一。 果不其然,那花眉老者身在半空,便沉声喝道:“何人扣押我御峰弟子?” 一见自家主峰的长老都来了,原本还躺在地上装死的山姓子弟们纷纷活了过来,一个个哭嚎着长老救命,好不凄惨! 那锦衣青年原本已将自己那歪斜的口鼻悄悄拨正,没想到在看到花眉老者后,立马下巴自行一歪,哭喊着就要爬起。 录押将这一幕看在眼里,冲上去一脚又将其下巴向着反方向踹歪了。 “既然你想演,那小爷就让你再逼真些!” 锦衣青年这下哭了,眼泪鼻涕糊了一脸。 “竖子,敢尔!”那花眉长老亲眼目睹到录押虐揍门下弟子的这一幕,岂能不震怒。 也没见他如何动作,其整个人便飞下了玉盘,向录押镇压而来。 录押果断揪起了锦衣青年,轮圆了胳膊,将之向那花眉老者掷去,返身便往枯峰上逃去。 这厮知道今天是摊上大事了,由于昨日跟白泽怄气,他打定主意不再向白泽求救,因而现在录押自知,能依仗的只有如风与四翼青鹂了。 在录押心中,有上下二策。 上策:迅速回到峰顶找到如风,钻到她那能遮掩身形与气息的随风羽衣下,再找个隐蔽地方一躲,不出意外也能逃出此劫。 下策,放出四翼青鹂,驾驭妖兽逃离此地。 相对于第二种构想的惊世骇俗,录押还是优先选择了第一种。 却说那花眉老者一把接过惨不忍睹的锦衣青年,毫不停留地就要越过被录押封作“枯峰之门”的老树。 却在此时,有数只芦鸦从枯峰上的老林间飞起,直没入了那颗被录押封为枯峰之门的老树枝杈中。 “噜呀!” 芦鸦一声叫唤,那还在前冲的花眉老者蓦地就定住了身形。 录押在奔逃中渐渐放慢脚步,回身疑惑打量着。 却见那花眉长老的老脸憋得通红,再不复此前那沉稳如山的模样。 录押隐隐看到有道微弱黄光从那刻有“枯峰之门”四字的老树枝杈间飞起,死死缠绕住了花眉老者。 “长老!”一旁的众山姓子弟早已惊呆了眼,他们大声呼唤着。 然而花眉老者并未回应,反而全身震颤起来,似在与某种神秘力量对抗着。 “噜呀!”忽然,又有只芦鸦开声了。 那从枯峰之门上射下的黄光,又明亮了些许。 “嗖!” 却见那花眉长老弓起了老腰,似被某种极致力量牵引着,飞速向后方弹射而回。 “噔、噔、噔!” 花眉老者直退出去数十丈,一连向下重重跺了三脚,直踏得石屑纷飞,才堪堪止住身形。 花眉老者惊犹未定,他死死地盯着“枯峰之门”上的数只芦鸦,一脸慎重! 众山姓弟子噤若寒蝉,唯有录押哈哈大笑,兴高采烈地冲着老树上的芦鸦赞道:“本峰主封你们为护峰大将军果然没看走眼,你们好样的,值得嘉奖!” 那数只芦鸦似乎听懂了录押所言,一个个“噜呀、噜呀”地叫唤起来,似在邀功一般。 第三十九章 圣山之主 此刻的枯峰下,录押嬉皮笑脸,站在如今真成了枯峰之门的老树后方,冲着御峰的花眉长老不停挑衅着。 “老花毛,你过来啊,你不是很能耐吗?过来追小爷啊!” 花眉长老已尝试了数次,可每当他一踏入老树方圆一丈之内,便有一只芦鸦开口鸣叫,随后便有不可抗拒的力量袭来,将他震退十丈远。 花眉长老死死盯着老树枝杈间的芦鸦,可任他如何分出精神力亦或真元去试探,都无法察觉到任何异样。 “老花毛,瞧你这来来回回的忙活劲儿,小爷看你以后就叫老杂毛算了!”录押极尽嘲讽之能。 就在双方僵持不下之际,有山气构架成虹桥,直达此间。 一青衫飘飘的老者降临枯峰,正是长青长老。 他感应到有大量宝器从御峰飞出直指枯峰后,便知道此间必有事端发生,因而迅速赶来了。 长青长老甫一落地便数落起花眉长老来:“花眉,你可真是越活越回去了,竟以长老之尊对一个新入山的弟子出手,真是有失身份!” 花眉长老不为所动:“哼,我御峰行事,无须他人多语!” “你……”长青长老被说得一愣。 “哎哟,疼死我了,哎哟……”一见长青长老到来,倒地的山姓子弟立刻大声痛苦呻吟起来。 “你看看地上这些弟子,都是被这小子下重手打成了此般模样!”花眉长老愤然说道。 “你这老家伙,这么大年纪了还这么护犊子。小辈之争由他去,你掺和个什么劲儿!”长青长老继续数落道。 却说录押这厮一见山姓子弟个个演戏博同情,他便也夸张大喊一声:“啊,我被这老花毛打伤了经脉,人已半废,得有灵丹妙药为我接续经络才行!” 说罢,他便轰然倒地,身子还顺势从石阶上滚下,故意弄得灰头土脸,狼狈不堪! “你瞧这混账东西!”花眉长老长眉直跳,恨不得冲上去真将这无赖小子给废了。 “嘿,你这小子!”长青长老摇头苦笑,“当日我便让你另择他峰,你偏要来此,这下惹出事端来,我看你如何收场。” 录押置若罔闻,只自顾自哀嚎:“啊,我受重伤了,经脉毁了一大半,非灵丹宝药不能弥补,长老以大欺小,我要讨个说法。” 此刻如风小丫头也从后方茅草丛间钻了出来,假惺惺地扶起录押,一手掩面作抹眼泪状,实则正冲着录押频繁眨动那双好看的大眼睛。 她那样子,仿佛是在说:“干的漂亮,我支持你,一定要多讹些灵丹宝药!” “罢了罢了,”长青长老瞧录押那撒泼打滚的模样无奈摇头,随后转向花眉长老说道,“今日我便将他俩收纳至我青峰门下,他打伤的这些御峰弟子我青峰会悉数治愈,若是花眉你还不满意,我便罚他在青峰上面壁半月,你意下如何?” 录押了解长青长老此意是在为自己开脱,然而思及枯峰之巅人形立石的秘密,以及白泽所言那虚无缥缈的造化,录押只能将长青长老的好心当做驴肝肺了。 于是乎,还未等花眉长老答话,录押这厮反倒先拒绝起来:“我不去青峰,除了枯峰我哪里也不去,我如今是枯峰之主,长青长老你无权带走我!” 长青长老脸色铁青,这混账小子太不是抬举了,自己都将事儿给揽下了,他竟然还如此的不买账。 “休要胡闹!”长青长老沉着脸,边向录押走去边喝道,“快随我去青峰。” 长青长老训斥着录押,便一脚临近了枯峰之门下。 那枝杈间的芦鸦可不管你是好心还是歹意,眼见着长青长老进入了范围内,一声利落的“噜呀”叫声便响了起来。 长青长老蓦地一怔,还未看清那声音来源处,就觉得自己被莫名力量给拘禁了。 “噜……”芦鸦第二声鸣叫又响起。 只见长青长老身子蓦地后弓而起,这是要被弹飞出去的前兆。 录押知道长青长老对自己的善意,连忙冲着枯峰之门上挥手道,“长青长老是好人,不要伤他!“ 那枝杈间开声的芦鸦仿似听明白了他所言,紧接着的一声“呀”,音调便低了几分。 饶是如此,长青长老也瞬间被摄退三丈远。 长青长老站定后怔怔望着老树上的芦鸦,面色惊疑不定。 “这是,”他看了半晌后,转向花眉长老,“这似乎是……” 花眉长老同样面色凝重,瞟了一眼长青长老后,缓缓点了点头。 “那你为何不赶紧告知山主,反而在此逗留?”长青长老急道。 花眉长老这次看都没看他一眼,并未答话。 “这是枯峰造化之物,难道你还想偷偷占为己有不成?”长青长老猜测道。 花眉长老似被窥破所思,反问长青长老道:“难道你不想?” “你……”长青长老伸出手指点着花眉长老,怒叱道,“山神偈语中的神物,你竟敢窥觑,看来你真是老糊涂了!” 说罢,长青长老一挥袍袖,山气汹涌,直达青峰。 花眉长老伸出手来似要阻拦,愣了半晌后又作罢。 录押将他二人这番言语动作都瞧在眼里,他看着枯峰之门上的几只黄毛鸦儿,嘀咕道:“难道我这几只护封大将军竟是宝贝不成?” 老树枝杈间的芦鸦摇头摆尾,欢快鸣叫。 片刻后,青峰之上有仙音响起,长青长老撞响了仙钟,响声三连。 整个中心圣山二十七座主峰瞬间安静了下来,一息过后,便又即刻沸腾了起来。 每座主峰都有修士驾驭宝器而出,停留在峰巅上空,向着青峰张望。 “何人鸣仙钟?”忽然,天地间响起了一声问询,那声音说不上浩荡,却充满了威严,响彻在每名圣山弟子的心底。 天空中黄光成团,旋转汇聚成漩涡,似有隐蔽结界被打开了。 长青长老响亮的声音随后响起:“青峰石长青今发现枯峰有祥瑞出,特请山主出关,邀二十六峰峰主于枯峰一聚!” “既是长青鸣钟,那必是有要紧之事,诸位师弟师妹,我们便至枯峰一聚如何?” “谨遵掌山师兄安排!” 二十六座主峰上有声音响起,有男有女。 即便是录押此等水货,都能从这声音中揣测出,二十六峰主的修为是多么的高深莫测。 而峰主之上的山主,录押难以想象到其修为之浩瀚。 二十七座主峰上空的黄色漩涡更加璀璨,似有虚影从漩涡的另一端跨出,不见山气汹涌,不见黄光震世,只是平平淡淡的一脚迈来,人已到了枯峰之下。 与此同时,各主峰上均亮起一道光影,那光影一闪即逝,瞬间,枯峰下就多出了二十六道身影。 “恭迎掌山师兄!”落地的峰主们向前方的人影躬身作揖道。 第四十章 绿丫儿 今日的枯峰,注定了要被载入《圣山经年纪》中。 在被录押封作“枯峰之门”的老树前方三丈处,一道虚影默然静立,其周身都被混沌山气缭绕,看不清其长相身姿。 在其身后的二十六峰主个个精气神内敛,让人如同面对着二十六座高峰。 而从各主峰赶来的长老、弟子,更是不计其数。 一时间,漫天宝器飞舞,圣山弟子除了闭关未出的,尽皆降临到枯峰之畔。 有圣山之主与二十六峰主真身在场,录押之前闹腾出来的那点小风波根本不值一提,那被他打伤在地的御峰弟子也都早已被门中师兄弟搀扶离去,此等场面,根本无他们的立足之地。 今日,是枯峰数甲子以来,最为热闹的一天。 “山主真身并未出关,这是一缕化身!”录押听到有长老议论道。 除了降临至此时的一句恭迎,二十六峰主与山主化身之间再无交流。这二十六名大人物只是围在了山主化身之侧,与之一起打量着老树枝杈间的芦鸦。 有一不明就里,却又与长青长老颇为熟识的褐发长老打趣道:“长青啊,究竟什么事弄得如此夸张,竟然连山主都惊动了?” 长青长老指着那枯峰之门正色道:“你看那枝杈间的灵鸦,难道就不成联想到什么吗?” 那褐发长老起先疑惑,片刻后神情变得震惊:“你是说,二十年前……” “嘘,噤声,二十年前之事属于禁忌,山主后来继位后,已下过禁口令,休要提及。”有其他长老告诫道。 长青长老长叹一声:“二十年前之事不可提,可山神预言总不会是禁忌吧!” 褐发长老点头道:“甲子之前,华峰盛极而衰成枯峰,当时的华峰之主举峰迁徙,徒留下枯峰一座。那时便有长老以枯峰有损圣山形象为由,奏请前山主以大法力移除此峰。就在前山主决定同意此奏请的那一日,山神显灵,阻止了他,并留有偈语。” “移除枯峰的想法,又岂止甲子前的长老有过。十年前星峰易主,峰名更替为情峰,峰下弟子尽皆被逐出,都因枯峰而起啊。”长青长老又有联想。 “是啊,这样说来,与这枯峰有牵连的,能载入《圣山经年纪》的大事还真不少!”褐发长老点头道。 “我说你们两个老家伙可别岔开话题,快说说当年山神偈语到底是什么!”有后晋长老不知那陈年往事,忙催促道。 “枯峰当兴,兴在芦鸦!”有熟知此事的长老为他解惑道。 “芦鸦,绿丫,芦鸦儿,绿丫儿……” 长青长老低声念叨,欲言又止。 “你这老货,说了此乃禁忌,还敢道出其名?”褐发长老瞪了长青长老一眼,一副恨不得上去捂住他大嘴的模样。 “这之间难道又有什么典故不成?二位前辈休要吝啬言语。”一些后晋长老被二人的对话吊足了胃口,此刻又岂能放过他俩。 然而这次长青长老与褐发长老同时摇头,再也不肯多说一个字,讳莫如深。 那圣山之主的化身终于动了,身形一晃间唯有混沌气迷蒙。 录押只觉得眨了下眼,那圣山之主的化身便到了老树之下。 枝杈间的数只芦鸦蓦然瞪大了双眼,全身毛发奋张,它们齐齐开口,一声整齐的“噜呀”响彻枯峰畔。 那道迷蒙的身影便豁然定格在了老树下,任其周身混沌山气越转越快,却始终无法前进一步。 纵然只是山主的一缕化身,可瞧其身周那恐怖的混沌山气,也知这化身必有参天地之伟力。 可这化身竟然就如此轻易地被那芦鸦禁制住,这芦鸦究竟是有何等神武! 数息过后,那团混沌山气的转速渐缓,最后停顿在那化身周围。又是一个眨眼,那山主化身又退回到三丈开外。 圣山之主终于再次说话了,只听他悠悠叹道:“枯峰当兴,兴在芦鸦!是芦鸦,还是绿丫?” 录押听他言语,初始以为这圣山之主是在说自己,后来一想自己此刻化名石中玉,那圣山之主纵使有参天地造化之修为,又如何能得知自己的本名?看来这其中,必有隐情。 圣山之主此话一出口,身后众峰主与长老噤若寒蝉。 却在此时,有道不合时宜的质问声响起:“当年既是你下了封口令,禁止任何人提及这个名字,为何今日自己又要破禁?” 众皆惊悚,这是何人,竟敢以如此口吻与山主说话。 录押循着声音来源处望去,却蓦然眼前一亮,是她! 虽然有宽大的红袍遮掩住了她那让录押惊艳至今的绝妙身材,可其剑眉朗目,英挺俏丽的面庞,还是让录押瞬间就认出了她。 这说话之人,正是那晚枯峰之巅,立石之旁的神秘女子! 录押瞧见她就站在二十六名峰主之间,心中蓦地一怔:难道她竟是一峰之主不成?! “红珏师妹,你怎能如此与山主说话?”在其身旁,一名中年峰主责怪道。 “原来她叫红珏,”录押心中暗暗想到。 那名为红珏的女子冷哼一声,并未答话。 却听圣山之主悠悠长叹:“二十年前,是我错了,是我错了……” “你现在说自己错了,不觉得晚了二十年了吗?”红珏着红袍,依旧不依不饶。 “山红珏,十年前你因星峰之主向山主提出移除枯峰的建议而怀恨在心,登星峰将其击败并取代之,尽逐星峰弟子,自立情峰。山主可曾责怪于你?现如今你又抓着二十年前往事不放,你难道要为了枯峰与整座圣山为敌不成?”有峰主对山红珏不满,大声呵斥道。 “哈哈哈哈……”山红珏仰头长笑,腰肢轻展,那姿态英气中又不乏动人。 蓦地,那笑声戛然而止,再看那山红珏已是剑眉倒立,满面寒霜,只听她慨然说道:“为了绿丫儿,就算与整座圣山为敌又何妨?” 此语决绝,又隐含大逆不道之意,一时间众皆震撼。 “你……你简直不可理喻!”那起先呵斥的山主猛挥衣袖,简直将她当作了疯子。 却在此时,那圣山之主又说道:“二十年之事错实在我,你们勿要再争论。” 山红珏红衣飘舞,仰头望着枯峰,悲戚道:“绿丫儿,你听见了吗,他说自己错了,那个闯入你心却又将你否定的男人,他说自己错了!” 听到山红珏此语,其他峰主再也镇定不住,纷纷阻止道:“情峰之主,你休要乱言!” 圣山之主不以为忤,反而同样仰头望向枯峰,嗟叹道:“此生已付圣山,无缘瓜葛私情,连艮有负卿恩!” 他话音刚落,老树枝杈上的数只芦鸦便扑扇起翅膀,飞离了枯峰之门,“哗啦啦”地盘旋而上,最后没入了峰间。 “嘿!我的护峰大将军,你们可别走啊!”录押一见芦鸦飞去,感觉失去了依仗。 却听山红珏悲愤说道:“好一句此生以付圣山,无缘瓜葛私情!绿丫儿当年心仪于你,真是瞎了眼!” 山红珏抛出这句惊世骇俗的话后,便红袍轻展,山气成虹,直向枯峰旁,现已被其更名为情峰的主峰上落去。 第四十一章 枯峰之主 对于山红珏的离开,没有人提出异议。反而在某些峰主心中,倒是早就期盼着她的离去。 圣山之主望着空荡荡的老树,在那树干之上被录押新刻上去的“枯峰之门”格外醒目。 那老树旁的圆石上,录押用脚趾刻下的字句也尽入圣山之主眼里。 录押瞧着这圣山老大似乎在打量自己的杰作,不免有些惶恐。 却听那山主问道:“这些字都是你刻下的?” 录押点头,心里没底。 “你是新入枯峰的弟子?” 录押再次点头,答是。 “你初入枯峰时,可曾见到那些芦鸦?” “见过!”录押如实答道。 “它们可曾阻拦于你?”山主继续问道。 录押摇头:“没有。” “唔,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石中玉。” “石中玉?唔,名字不错。然而枯峰当兴,兴在芦鸦,非是中玉啊。”圣山之主话藏玄机。 山主思量了片刻,转身面向峰下诸弟子,提议道:“今日本山主欲封石中玉为枯峰之主,诸位可有异议? 众人震惊,由山主亲口承认的枯峰之主,与录押自封的名号,可是有天壤之别! 录押自己也难以置信,被山主封为一峰之主,那便是动了真格,就算是往届圣山弟子,哪怕是上一届的首席,遇到自己也要保持应有的尊敬。 御峰的花眉长老提出异议:“山主,峰主之位,非同小可,按往例都是由圣山长老会投票选举后,再报于您定夺。如今……” 他这番欲言又止,意在提醒山主,这样的任命是不合惯例的。 山主闻言轻笑:“惯例已经埋没了枯峰,枯峰自今日起不在惯例之中。” 花眉长老还待劝谏,却听褐发长老反驳道:“枯峰如今就这小子兄妹二人,山主封他作枯峰之主,也无可厚非。更何况,老花眉,这里除了他谁能走入枯峰半步?你要也能走入枯峰,那这峰主便让你做好了” 褐发长老这番连反问带挤兑,一下将花眉长老说得无言以对。连山主化身都无法踏入枯峰半步,还遑论他人? 剩下的二十五位峰主都沉默,枯峰显异,若山神偈语应验,那枯峰必将大放光彩,甚至会盖过其他主峰。 对于山主让一个新入山的毛头小子来做峰主,他们虽不解,却也料到峰主必有他用意。 因而除了山红珏离场,其他二十五位峰主也未明确表露意见。 然而枯峰下的各峰弟子们可是炸开了窝,一个新入门没几天的弟子,眨眼成了一峰之主,这实在过于匪夷所思。 尤其是御峰那帮与录押为敌的山姓弟子们,更是觉得没天理了,那贱民莫不是走了什么狗屎运不成! 然而二十五位峰主都没有什么表示,各峰长老们有异议的也被驳回,这帮弟子们又如何敢去跟山主提意见。 锦衣青年早被人接正了下巴,然而由于多次错位,已经造成关节不稳,被御峰长老告知,近段时间说话需小声。 只听他低声向身周的山姓弟子嘀咕道:“山主只是封他个虚名罢了,这枯峰除了他兄妹,再无其他弟子,他这峰主也威风不起来!” 他话音刚落,就听山主决定道:“既无人反对,那便这么定了。今日起石中玉便是枯峰之主,享有峰主待遇。” “峰主待遇”这四个字猛然在众人心中响起,虽然在场的绝大多数人都不是峰主,可听到这四个字,也不免会联想到这将预示着录押会获得大量上层资源,得到无量好处。 “长老,不能如此,这不是让那贱民捡了天大便宜!”山永研也已醒来,按捺不住对花眉长老说道。 花眉长老置若罔闻,方才抗议已被驳回过,他心中纵使一万个反对,可终究没有强硬的理由。 “长青啊,你既是青峰长老,同时也是圣山长老会的一员。石中玉峰主的待遇之事,就交由你来办吧。”山主环顾一圈后,对石长青交代道。 长青长老躬身应答:“长青遵命。” 山主说完又转身面相录押:“今日我便将枯峰交付于你,望你能光复枯峰门楣,重现数甲子前的辉煌。” 录押腹诽:就我一个人带着个小丫头,如何创造辉煌?! 可这厮嘴上却不敢说出,只是换上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拍着马屁,宣示着忠心:“山主英明,中玉必不忘山主栽培,视光耀枯峰为己任!” 山主点头,转身对各峰长老说道:“散了吧,各峰弟子自回各峰!” 长老们得令,开始遣散众弟子。 山主返身,对着二十五位峰主说道:“各位师弟师妹,随我至灵山结界内一议!” 说完,山主化身抬掌向天,道一声:“开!” 璀璨的黄芒漩涡浮现在二十七主峰的上空,灵山结界被打开。 连同山主化身在内,二十六道身影连动,尽皆没入结界内。 不一会儿,枯峰下就只剩下了真正成为一峰之主的录押。 这厮呆愣了许久,忽然一跃而起:“嘿,小爷平白捡了个正式封号,有啥想不通的!” 落地后,他又想起了件事儿,连忙蹿出去老远,冲着长青长老最后消失的地方,大声喊道:“长青长老,你别走啊,那峰主待遇,啥时候给我哟?” 这一日,灵山结界闭合了又开。 谁也不知道二十五位峰主与山主在其内商议了什么,更不知他们商议出了什么结果。 只是二十五位峰主回归各峰后,都勒令门下弟子,不要去枯峰滋生事端,日后若偶遇枯峰之主,也要以峰主之礼相待。 御峰,占地面积在二十七主峰中最广,峰上松林苍翠,宫殿成群。 在御峰腰畔偏下的位置,有一片算不上多华丽的宫殿,名为御华殿,是新入峰弟子的修炼道场。 此刻的御华殿内,聚集了大量新入山的弟子。 “怎就让他贱民平白得了天大好处?”锦衣青年愤恨道,在他们心中,峰主待遇便代表了天大好处。 “不行,我实在咽不下去这口气,万重兄何时才能出关?”锦衣青年冲山紫衣询问道。 “万重兄正在努力突破至气师境界,此刻不宜惊动他。”山紫衣道。 “嘿,好生憋屈!”锦衣青年郁闷得以拳击掌。 却听山永研道:“他纵然做上了枯峰之主,享受峰主待遇的时间也不会长!” 锦衣青年闻言连忙问道:“永研兄,此话怎讲?” “你也与那贱民交过手,就不觉得他只是腿脚强悍得出奇,而真元修为却根本不及我们吗?”山永研问道。 “没错,而且那厮似乎上半身功夫稀疏得可以,根本没见他以双拳与我们硬憾过!”锦衣青年立马附和道。 山永研冷笑:“距圣山首席弟子大比已不足一月,枯峰无人,到时上场的必定还是这贱民。我们只需在万重兄出关后,将这厮的怪异之处悉数告之,到时让万重兄在比试之中直接将他打成废人,而一峰之主岂能是个残废,那时候,哼哼……” 锦衣青年闻言眼前一亮,他赞叹道:“永研兄所言极是,现如今我等应总结出与那贱民争斗时的发现,静候万重兄出关!” 第四十二章 各方结交 如果说御峰腰畔御华殿的谋划尚能登堂入室的话,那峰顶御神宫深处的秘晤就是登峰造极了。 御神宫,位于御峰最高处,但凡御峰有重要之事,必会在此商议。 而在御神宫深处,有一密室,是御峰峰主平日修炼之所。 此刻的密室中,花眉长老静立在榻前,俯首低耳。在榻上,有一着华服蓄山羊须的中年修士盘坐于蒲团上。 观那中年修士养尊处优之态,以及花眉长老在其面前的卑谦之姿,不难看出,此人正是御峰峰主。 二人并未动口,显然正以神识交流。 半柱香后,花眉长老出了密室,径自向御峰藏宝阁走去。 而除了御峰,其他不少主峰的峰主从灵山结界归来后,召见了本峰新届首席弟子,都各有安排。 枯峰之巅,立石之畔的青石板上,不知道已被多方势力惦记了的录押在此呆立许久,他面朝青峰方向,翘首以盼,心中幻想着长青长老会用多少辆兽车给他拉来灵丹宝器。 如风小丫头乖乖地站在其身旁,一向好动的她在灵丹宝器的勾引下,立马安分了下来。 然而这一等便是从日上三竿等到日薄西山,如风都记不清自己已经打了多少个哈欠,录押心神不定,更别谈领悟山意了。 正烦躁着,录押却听身旁响起了“乒乒乓乓”的打砸声。 他回身一看,却见如风取出了连日来从御峰弟子手里缴获的宝器,尽皆陈列于青石上,同时拿起那把神奇的小弓,狠狠朝着这些宝器上敲去。 这灵弓缩小时古朴无华,材质却异常坚硬,如风攥着小弓,只轻轻一砸,那宝器无论是上中下何种品质,都应声而裂。 录押暴跳如雷:“你这败家丫头,好好的宝器,你砸碎作甚?” 小丫头回头冲录押做了个鬼脸,并未理睬他,而是将手中小弓往那宝器裂口处凑了过去。 录押只见从那宝器断裂处,有微弱的黄芒溢出,直涌入了那神奇的小弓之中。 “这是……”录押惊疑不定。 这是件中品宝器,蕴含的灵力有限,数息过后,那裂口处便再无黄芒溢出,而那宝器也变的全无光泽,这是灵性消失殆尽沦为废品的征兆。 小丫头愤懑地将那失去灵性的宝器一手拂开,抬手又提起小弓向另一把上品宝器敲去。 录押早发现了个中玄妙,接着问道:“你这到底是在干啥?” 如风没头没尾地回了句:“喂我的宝贝吃饭!” “噗……”录押真想照着她那漂亮的小脑壳凿上几下。 却听小丫头嘀咕道:“宝器中的灵力最弱了,不过也最易被灵器以上的宝具吸收,像再高级点的法器,里面的灵力被人祭恋出了法则,就不易吸收了。至于更高级的产生了灵魂的灵器,若强行吞噬其灵性,是有危险的。” 小丫头也没说多清楚,录押体会了一番后才渐渐了悟。原来这大荒八部中的宝具,是以增加灵性来提升品质的,而吞噬其他宝具灵性,有如终南捷径。 如风这番作为,就有如高境界修士强夺低境界者的修为一般,境界差距大成功率便高,境界相当的话,那便会有反噬危险。 趁着录押体会小丫头这番话的档儿,如风又将数件宝器尽数敲断,小弓也不怠工,将灵性一律吸取。 眼看着她又要将最后一把得自山永研的宝器石剑砸断,录押连忙阻止:“你好歹给我留一把啊,我到现在连下品宝器都没有。” 小丫头根本未理睬他,毫不停留地下了狠手,口中还搪塞道:“你现在可是枯峰之主,宝器根本配不上你!还是等那老头儿来给你送点灵器什么的,到时你可别忘了我!” 录押直翻白眼,看着小弓将那最后一件宝器中的灵性吸尽,他酸酸道:“吸收了这么多宝器,你这小弓也没什么变化嘛!” 如风小丫头提起小弓,开心地弹了弹那弓身,呵呵笑道:“我这宝贝实际已超越了灵器范畴,别说这么点宝器,就算来个千百把,也别想让它产生什么变化!你若想看它变化,那就给我弄这么一万把的宝器来吧!” 小丫头说完,两眼亮晶晶地瞅着录押。 录押吐血,这峰主待遇还没享受到呢,反而先被这丫头压榨了起来。 眼看着日头就要落山,录押叹了口气道:“看来长青长老今日是不会来了,我们也别等了。” 如风依然满怀美好幻想:“许是那老头去挑选宝贝了,今日没过来,证明选取的宝贝很多啊!” “哈,希望如此吧。”看着乐观的小丫头,录押心情也欢快了不少。 一夜无话,翌日清晨,录押起了个大早,滴溜溜地跑到枯峰之门旁,他决定守株带兔,静候长青长老上门。 枯峰之门上早立了三只芦鸦,录押冲它们热情招呼一声,惹得芦鸦低声一阵叫唤。 然而长青长老未被他等到,反有一群修士驾驭兽车,从各大主峰直奔枯峰而来。 “仞峰石敢当,奉峰主之命,前来枯峰拜谒!”相隔老远,石敢当就一声高喝响起。 敢当兄!录押欣喜,连忙上前将他迎了过来。 石敢当横扛定山棍,双臂搭在两端,依旧一副酷酷的模样。 “敢当兄,你怎么来了?”录押问道。 不苟言笑的石敢当也打趣道:“仞峰之主让我这大弟子前来拜会新任枯峰之主,也就这枯峰之主是你,若换做旁人,我是断不愿过来的!” “啊呀,敢当兄,你我交情,何需用兽车拉物前来?”录押嘴上客气着,眼神却不时瞟向了石敢当身后的两辆兽车。 石敢当一手掀开兽车箱开,录押只闻到一股灵香扑面而来。 只见满车珍果灵浆,香味清洌,让人飘飘欲仙。更有储存了灵丹妙药的宝罐列成两排,瞧那架势,必不是凡品。 石敢当顺手从箱内取出两坛钟沥石乳酒,递与录押。 录押学着石敢当模样,拍掉坛口封印,只觉酒香中夹着股乳味,让人垂涎欲滴。 他低下头将酒坛凑到眼前,又用手摇了摇,那酒香发散得愈加浓郁,而那乳白色的酒液,更是泛着精光。 石敢当又打开了第二辆兽车驮着的箱子,录押凑近一看,双眼都直了。 满箱的宝器陈列于箱内,石钟、玉刀、金刚鼎…… 一只只一柄柄,直将录押晃花了眼。 录押掩饰不住满面的笑容,返身冲着峰顶高叫道:“如风,下来收宝贝了!” “宝贝在哪里?我的,我的,都是我的!” 小丫头如一阵风般冲了下来,看到满箱宝器后,兴奋地跳进了箱内,不消片刻,那满箱宝器便被她收进了百宝囊内,惹得录押一阵抗议。 录押正邀着石敢当登峰叙旧,却听如风说道:“又有宝贝来了,在那个方向!” 第四十三章 花眉赠玉 如风丫头似乎天生对宝具有着异于常人的感应,录押顺着她所指的方向眺望,却见一道圆滚滚的身影当头开道,在其身后亦有弟子驾驭兽车跟随。 “哟,敢当兄,真巧啊。哎呀,中玉兄弟,你胖哥我就知道你不是池中之物,这不才几天啊,就成为一峰之主了,实在羡煞圆圆啊!” 录押一听这声音就知道,山胖子作为润峰本届大弟子,拜会枯峰来了。 有人送礼上门,录押岂能怠慢。 “胖哥,快快过来,随我与敢当兄登峰一叙!” 先前录押拽着石敢当过枯峰之门,那枝杈间的芦鸦并未阻拦。此刻山胖子应了一声,就欲从老树下走过,却不料一只芦鸦突然“噜”的一声,将胖子禁锢在了树下。 胖子脸上的表情实在滑稽,他那肥胖的身躯猛烈蠕动着,可就是进退不得。 “胖哥,你这人品有问题啊,我这护峰大将军可是最能检验人品的存在!” 录押打趣完山圆圆,转身冲着枯峰之门上的芦鸦说道:“胖哥携礼而来,无需阻拦。” 那芦鸦仿似听懂了,轻轻“咕噜”一声,山胖子顿时身躯一松,恢复自如。 胖子昨日也在枯峰之下,亲眼目睹了芦鸦阻拦山主化身那神异的一幕,此刻虽然自己也被禁锢了,却不敢造次,反而拿出一枚黄菱果,讨好地向枯峰之门上丢去。 那芦鸦也神异,一爪握住黄菱果,将那果肉与果种剥离,也不吃那果肉,径直爪着种子,飞到碎石堆中,寻了处石缝,将种子埋了下去。 这一幕让三人称奇,录押兴奋拍手,连夸不愧是我枯峰守护灵兽! 石敢当也是盯着芦鸦一阵打量,赞道:“当真是承有枯峰兴旺之所在的灵兽啊!” 如风早不客气地将润峰送来的宝器悉数收下,录押拽过上胖子,问道:“胖哥,现如今我邀你来枯峰做首席大弟子,你可还愿意?” 胖子盯着枯峰之门上的芦鸦看了半晌:“可拉倒吧,你如果哪天外出了,这灵兽要把我关在外面,我找谁哭去!” 三人嘻嘻哈哈地上了枯峰,只小半日光景,又有不少主峰派出新届大弟子,携带灵丹异果,美酒宝器,前来枯峰拜谒。 录押将他们一一迎接上峰,就在那石庐前,用石敢当送来的灵果美酒,摆下数席酒宴。 前来拜谒的各峰新届大弟子中石姓居多,纵是山姓,诸如山胖子,也是有意与石姓子弟结交,因而一时间,枯峰之上,众人言谈甚欢。 却在此时,录押听到峰下有人传音:“本长老奉御峰峰主之命前来拜会,还望枯峰之主不计前嫌,敞开峰门!” 录押对这声音颇为熟悉,正是那花眉长老。 录押暗想:山主既已封我做枯峰之主,若这老杂毛还来挑事,那也就太不识时务了。今日有各峰新届首席弟子在场,我且看这老杂毛耍的是什么花样。 众峰本届首席随着录押下峰而来,只见花眉恭敬站在枯峰之门前三丈远处,那老树上的芦鸦眯缝着眼,似在打盹,却依旧让花眉忌惮,不敢贸然闯入。 录押瞧见这花眉长老身后停有八架兽车,车上的箱子盖都已打开,灵药宝器的光芒直往外溢散,奇光涟涟。 这老杂毛莫不是真有心来化干戈为玉帛的? 录押心中疑惑,却听花眉长老开口道:“御峰山齐眉奉峰主之命,携三箱灵药,五箱宝器,特来拜会枯峰,望能与枯峰冰释前嫌,结下一段善缘。” 一旁的他峰本届首席纷纷咋舌:“御峰峰主不仅没有因之前的矛盾冲突而交恶,反而遣一名长老携厚礼来折节下交,这份气度,令人敬佩!” 录押观那八箱灵药宝器都是货真价实,再看这花眉长老言语态度都甚为恭谦,自己再倨傲挑衅便是不合适了。 “御峰太客气了,之前的事中玉早已忘记,与御峰结善缘,正是枯峰之所愿!” “如此甚好,本长老今日前来备有些微薄礼,还望枯峰笑纳!”花眉长老虽然未放下姿态,还是以本长老自称,不过言语中已不见敌意。 未等录押谢礼,枯峰收礼专业户如风小丫头就冲上前去,将八架兽车上的灵药宝具尽皆笑纳,气得录押吹眉毛瞪眼。 却见花眉长老又从袖间取出一枚华光流转的玉佩,递与录押道:“这枚玉佩便算是本长老的私人之礼了,意在消弭昨日的不愉快。君子佩美玉,还望中玉峰主收下。” “这是一件上等法器!”山胖子眼尖,察觉出了这玉佩的不寻常。 “不错,这玉佩之中封印有我御峰上等法决‘汇石成盾决’,在遭遇危险时可以祭出此玉,便会生出一屏山元御盾,帮助抵挡攻击。”花眉长老解释道。 周遭的各峰本届首席望着法器玉佩,也都眼红起来,拥有这玉佩,等于多了一道护身符。 如风丫头盯着这上等法器,哈喇子都快滴了下来。 “中玉兄弟名中带玉,与这玉佩甚是有缘,务必收下!”有一首席弟子恭维道。 眼看着如风又要越俎代庖,录押赶紧一把接过玉佩,同时对花眉长老邀请道:“中玉在峰顶备有酒宴,花眉长老若不嫌弃,随我们登峰畅饮如何?” 这花眉长老也是聪明人,推脱道:“你们新一届首席弟子相聚,我这老家伙不适宜参和在内。可惜我峰本届首席弟子山万重正在闭关,不然老朽定要命他过来,与中玉峰主好好结交一番。” 录押眉毛一挑:“山万重啊,我与他也算老相识了。” 花眉长老了悟,想来山万重与这小子也有过冲突,因而他也不再多言,冲录押道了一声告辞,便打道回峰。 录押也不多牵扯,招呼众人回到峰顶,豪饮畅谈,自不待言。 这一番酒宴一直喝到黄昏将近,来访的众峰本届首席弟子才纷纷告辞离去。 送走了众人,录押斜靠在枯峰之门上,取出袖中花眉长老私人赠送的法器玉佩,眉头深锁。 若说其他主峰有意遣弟子前来结交,录押自能理解。可这御峰竟然派曾经交恶过的长老来折节下交,他总觉得有点不对劲。 录押上下翻弄着手中玉佩,这玉佩从外表上看就知是异宝,可录押拿在手中总觉得不踏实。他思量了半天后,一狠心,毅然将玉佩掷进了峰畔茅草丛里。 掷掉玉佩,录押顿觉念头通达,心中再无不适,豁然登上了峰顶。 让他所料不及的是,在他走后没多久,一个小脑袋从茅草丛中探了出来,正是如风! 片刻后,小丫头欢快地跳出草丛,手中攥着被录押丢弃的法器玉佩,一脸的欢喜。 ———————————————————————————————————————— 眼已写花,只盼望收藏快快涨。 第四十四章 谁是梆子 都道人生在世不称意者十之八九,说的便是当你刻意想要达成心中所想时,老天偏偏就不让你如愿。 正面看有些悲观,反过来看却也是哲理,当你能做到将心中所想置之度外,以一颗平常心待之,往往它便悄然而至。 录押此刻是深深理解了这番道理,昨日收了不少主峰的大礼,他不再将那劳什子的峰主待遇记挂在心。 就在他正端坐于青石上揣摩山意时,却发现从青峰方向飘出一只硕大的青葫芦,飘飘摇摇地向着枯峰飞来。 录押定睛一看,那宝葫芦中间正坐着昨日还让他不停念叨的长青长老。 “嘿,这梆子,想你时你在天边,不想你时你又在眼前蹦跶。”录押没好气地咒骂一声,顺手捡起一块石子,冲着那接近的宝葫芦掷去。 “你这混小子,作为枯峰之主,这便是你的待客之道?” 长青长老到了枯峰近前,却不直接降落在枯峰之巅,而是控制宝葫芦,悠悠落到了峰脚下。 “嘿嘿,”录押嬉皮笑脸,走到峰下,“长青长老何必如此费周章,直接降落到枯峰之巅便是。有我在,我那护峰大将军万不会阻拦于你!” “你这混小子啊,”长青长老指着录押数落道,“主峰之巅乃一峰威严之所在,岂能容他峰之人任意降临?你如今是枯峰之主了,要时刻护卫枯峰尊严,不可顽心不改,恣意妄为!” 录押皱巴着脸,掏着耳朵,心里嘀咕:这老梆子可真会说教,幸好没被他忽悠进青峰,不然可得烦死小爷了! 心里如此想着,录押表面却不敢表露出来,而是上去抱住那落地的宝葫芦,就往峰上走,嘴里还客套着:“长青长老你人来就行了吗,还带什么宝贝啊,我这拜谒枯峰需带宝贝的条例,可不是争对你的!” 长青长老气得吹胡子瞪眼,一手拍掉了录押的贼手,将宝葫芦收回,叱道:“你倒想得美,这是老夫的代步宝器,可不是什么拜峰之礼。” 录押一听立马不高兴了,他朝长青长老一摊手,直截了当索要道:“那日山主说我享有峰主待遇,还让你给我准备。都过去两日了,也不见你送来,我的灵丹宝具,神功妙法呢?你可别私吞了!” 长青长老瞧他这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你听谁说峰主待遇就预示着有灵丹宝具,神功妙法的?” 录押眨巴着双眼:“难道不是吗?” “峰主享有的资源来于所在主峰,主峰出产的神草老药,山精玉矿,峰主有绝对分配权。想要啥去你枯峰上自己找去,可别盼着我!”长青长老不爽录押的质疑,故意要晾他一晾。 录押闻言只感到天旋地转,这枯峰上的资源近乎枯竭,哪来什么神草老药,山精玉矿,有的只是漫峰的杂草。 这厮思考良久后,上前紧紧揪住长青长老衣袖:“若峰主待遇只是如此,那山主何必刻意点出,还专门交由你来给我安排作甚?好你个老梆子,一定是你吞了我的宝贝!我定要去你青峰撞响仙钟,唤出山主理论一番!” 长青长老顿觉这厮的确是个滑头,轻易糊弄不得,可他这顽劣性子,非打压一番不可。 心里想着,长青长老便从怀中摸出个巴掌大的石牌来,这石牌看起来平淡之极,与石阶旁散落的扁平石块并无二致,只是石牌中间刻有两个古字:枯峰。 只听长青长老说道:“甲子前,原枯峰之主举峰迁徙,将象征峰主身份的镇峰牌上交长老会,这些年来枯峰一直无主,今日我便将它交给你,也算对枯峰先贤有个交代了。” 录押翻过来覆过去地将镇峰石牌看了个遍,就差动牙咬了,最后还是没看出其有任何神异。 他不满道:“这劳什子不会就只是个象征意义吧?” 长青长老撇嘴鄙夷道:“这镇峰牌乃由万山母气源根铸就而成,而万山母气源根是八部之中公认的祭炼防御类神器的第一源料。仅仅是一小块万山母气原石流落圣山外,就不知会引发多少大势力的争抢!” 录押屈指弹了弹石牌,质疑道:“是吗?那怎么看起来跟路边的扁石无甚两样啊!” 长青长老为他解惑:“这牌子外表与普通山石无异,正是返璞归真,道法自然之象。” “那这牌子属于什么级别的宝具啊?灵器,圣器,还是神器?”录押满怀希冀地问道。 长青长老翻了个白眼,道:“它属于空间器皿,内有广阔天地,可装载下数座山峰。” 录押立马不满:“什么破玩意啊,说的像个什么是的,原来只是个空间大了点儿的储物宝器!” “这镇峰牌出自圣山第一任山主之手,一开始锻造出来,确实只是将它作为一个象征峰主身份的储物器具。可是随着历任峰主更替,这镇峰牌不知被多少峰主经手过,如今这石牌的价值早已超出了其象征意义!” “难道说……”录押心中有个让他狂喜的猜想,“难道说枯峰历任峰主的宝藏都储存在里面?” 长青长老还当他领悟出自己所言,没想到这货一门心思扑在宝具、宝藏之上。他真想将这混小子脑袋敲打得开窍为止:“里面有没有宝藏我是不知道,而这镇峰牌最大的价值也不在此,而是在于其上有历任峰主揣摩枯峰,感悟大山的心得烙印!” 长青长老这番话立马让录押心跳如雷,这真是缺什么来什么啊,对大山的感悟,不正是自己现下最需要的吗?! 想到此处,这厮将镇峰牌攥得紧紧的,终于将它当作了宝贝看待! 长青长老被录押一番混话说得满肚子气,交代了录押如何将神识烙印上镇峰牌后,便祭出宝葫芦就要折返回峰。 却听那混账小子又鬼叫道:“长老留步,你不是说这是个储物器具吗,为何我将神识烙印上去了却无甚反应?” “镇峰牌需要圣人神识才能打开储物功能,历任枯峰之主哪个不是圣人境的修为,也就你小子是个奇葩,都可以载入《圣山经年纪》了!”长青长老没好气道。 “这样啊,长青长老留步,既已至枯峰,岂能不上去喝杯水酒?”录押眼见长青长老要走,连忙挽留。 “看到你小子就来气,这酒不喝也罢!”长青长老头也没回道。 “”别啊,长青长老,咱俩谁跟谁啊,昨日仞峰送来的钟沥石乳酒甚是香美,长老和不与我登峰一饮?”录押热切地拽住长青长老,极力攀着交情。 “你小子别跟我自来熟,说吧,还有啥需求?” 录押心思被长青长老窥破,故作忸怩道:“枯峰草药稀少,物资贫乏,哪有什么资源可言?还望长老替我想想办法!” “呵,”长青长老轻笑道,“这下知道求我了?” 录押点头如捣蒜,马屁狂拍:“必须求您,这圣山二十七峰修士无数,我能求到的也只有您了!” “那刚才你说谁是老梆子?”长青长老板着脸道。 录押苦着个脸,两手指向自己:“是我,我是梆子!” ps:催更一万两千字的大哥,我表示真心码不了这么多啊。 第四十五章 灵种 录押对长青长老服了软,长青长老也不再计较他的不敬,拽着他上了宝葫芦。 也不见长青长老如何催动,那宝葫芦便晃晃悠悠地飘飞开去。 二人在二十七主峰之间穿梭,录押眯缝着眼,直感微风袭面,颇为惬意。 宝葫芦载着二人穿过主峰区域,最后落在了位于圣山深处的一座矮峰之上。 这矮峰不过七丈来高,方圆却有十丈长,看起来颇似个大胖子。 在那矮峰之上,写有两个古篆大字:仓廪。 长青长老以手贴峰壁,口中默念:“山之仓廪,福泽大艮。” 一道精神烙印传入了峰壁中,那峰壁上豁然开出一道门来,长青长老率先走了进去。 身后的石门“咯啦啦”闭合,长青长老点燃了被铸在内壁上的火把。 在明亮的火光中,录押看到此间排列着大量石架,在那一排排架子上,则放有一只只竹匾,在那竹匾之内,一粒粒的种子绽放着荧光。 “这是……”录押冲上前去,一个个打量。 每只竹匾都被做了记识,注明了所盛装的是何种灵药的种子。 山荷草,石芫花,峰尖茅,白蓉蒿…… 各种奇花异草的种子,琳琅陈铺在石架之上,录押终于知道此峰名为仓廪之意。 这时,只听长青长老说道:“枯峰已荒芜了数十年,如今也不知是否适合灵药生长,只是灵鸦既然已现,想来离那山气复归之日也不远了。你在这里多取些花草灵种洒入枯峰山石罅隙间,待到草长花开,枯峰再兴之日便当到来!” 录押也没听清长青长老所言,此刻的他两眼冒星星,猴急地摘下腰间药囊,东抓一捧,西掏一把,正快速地收集着灵种。 然而此间的灵药种类实在太多,录押好不容易将一个木架上的所有灵药种子都采集完后,抬头望着面前数之不尽的石架,第一次心里嫌弃起种类太过繁多来。 这厮灵机一动,快速穿梭于石架之间,每遇到竹匾中种子数量不多者,就抓起一把放入药囊内。 物以稀为贵,数量不多的,绝对是上品! 长青长老见状也不阻拦,只摇头轻笑,这混小子真是个机灵鬼! 一柱香时间已过,录押忽然在角落里的某个架子前停下了脚步,在这架子最下面一排的竹匾内,只盛有两枚乌黑的种子,古朴无华,并无灵光绽出。 录押直觉这必不是凡品,他迅速抓起这两枚种子,就要塞入药囊内,却被长青长老一把抓住。 只听长青长老阻拦道:“留下一颗留待后来者吧,你拿走一颗就行了。” “这是何种灵草?”录押依言留下一颗后,问道。 “这是圣山千年前的镇山宝药之一,然而其命运跟枯峰差不多,后来无论将它栽种在哪一座主峰,都无法令其存活,渐渐地,圣山也只剩下两枚种子了!”长青长老叹道。 录押听他说得神秘,忽然灵光一现:对了,小爷有神农老祖宗赠送的《百草经》啊,怎么把这茬给忘了,回峰后咱定要好好研究一番,非栽培出这镇山宝药来不可! 这厮正要继续收刮,却听长青长老说道:“好了,你也收集不少灵种了,枯峰也就那么大的地方,拿多了也是浪费。” 说罢,长青长老便拽着录押向门口走去,录押慢慢挪动小碎步,双眼在所过之处的木架上搜寻,想要在临走之前再淘点宝出来。 然而录押一路被拖到门旁,也没能再发现任何稀奇灵种。他心想罢了,凡品就凡品吧,胡乱一把抓进了身旁的那堆灵种内,却不料触及到一块坚硬之物。 录押强忍诧异,不动声色地将那物件取了出来,迅速塞进了药囊内。 长青长老只看到录押将手伸进药囊的动作,他无奈摇摇头,只当是这贪婪的小子临走前又捞了一把灵种。 出了仓廪峰,录押狮子大开口,向长青长老索要神器,说什么以作镇峰之宝云云,被长青长老以镇峰牌便是神器为由给打发了。 长青长老将这厮送回枯峰脚下,便如释重负般地松了口气,驾驭着宝葫芦悠悠回峰去了。 录押直翻白眼,心里诋毁道:老梆子,搞得小爷好像很难缠一般,小爷能是那般好打发的吗? 这厮正待回峰,却见如风早就站在了枯峰之门旁的圆石之上,正翘首以盼,一脸渴望。 录押瞧着她那如盼望丈夫归来的小娘子模样,不由地浑身打了个冷颤。 录押还未走近,小丫头就摊开两只白嫩嫩的小手,毫不客气道:“拿来?” “你想干嘛?”录押没好气道。 “少跟本姑娘打马虎眼,那老头儿不是带你去领宝物去了吗?快快上交,恕你无罪!”小丫头气势十足。 录押在她小脑袋上轻敲一记,详怒道:“昨日各主峰送来的共计十八箱宝器都被你收了去,你还想怎样?” “那些宝器所含灵力稀薄,根本不够我的宝贝小弓汲取。”如风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 “嘿,你还真会得寸进尺!前日弄到宝器时还欣喜无比,现在宝器多了反而嫌五嫌六的。我老实跟你讲,今日那老梆子就给了我一堆灵药种子,让我栽种在这枯峰之上,宝器是真心一件都没有!” 录押说罢便取出一堆种子来,以证所言为实。 如风伸手就要抢录押的药囊,将信将疑道:“真就一件都没有?” 录押药囊中除了各类灵种,可还有当初神农赠予的百草丹、堂庭八龙脉灵果与经书等,又岂能让她看到。 这厮灵机一转,决定虚以实之,取出那镇峰石牌道:“要说有啥宝贝也就这象征峰主身份的石牌了,这个可不能给你。” 如风哪里睬他,一把夺过石牌,丢到地上,取出那神奇的小弓,就敲了上去。 “啪”、“嗡!” 小弓的一端撞击在石牌之上,那石牌竟丝毫无损,反而小弓的弓身却猛烈颤抖起来,震颤得都快要脱离如风的虎口。 录押见状一喜:看来长青长老并未诓我,这石牌质地端的坚硬无比。 如风惊呆了,这是她第一次以小弓敲物没能敲碎,反而弓身还受到冲击。可这也足以证明,这看似普通的石牌必定不寻常。 这丫头一把拾起石牌,死死抱在手心。 却不料那牌子猛地一晃,挣出她双手,直往录押飞去。 录押接过石牌,屈指弹了弹,得瑟道:“说了这牌子是我枯峰之主的象征,其上有我的精神烙印,你偏不信!” 小丫头气鼓鼓,又冲录押伸出了手:“把灵种给我,我去栽植,以后长出灵药也都是我的!” 第四十六章 身化枯峰 自录押从仓廪峰归来后,已过去了半旬光景。 那离开仓廪峰前,从灵种堆里顺出来的东西也被他研究了好几遍,这是一个半圆形的片状物,弧形周边极其圆润,竖直的断面却不规整,怎么看都像是破碎的半面镜子。 它质地轻巧,然而录押有意发力掰折了好几次,也没能让它有分毫变形。此物正面光滑,无丝毫凸起,背面却粗糙,刻有三条阴阳爻,一阳在上,二阴在下。 录押凭借前世对卦学的研究,自不难看出这是艮卦的原始本象。一个完整的“艮为山”卦,由两个原始本象相叠,艮上艮下,二山相重并峙,喻意静止。 可任他将山元输送到这半块镜片之上,甚至引入艮卦原始本象中,也未能使之产生任何异象。 这让录押极其郁闷,本以为捡着宝了,到头来却发现是个破镜片。 除开研究那破镜片的时间,剩下的日子里,录押都安坐于青石之上,面朝圣山主峰群,手握镇峰石牌,默默感悟。 而如风丫头则每日清晨都扛着把小巧玲珑的碧玉锄,手里握一把灵药种子,在枯峰到处开垦着,施行她的灵药养成计划。 那枚独特的乌黑灵种,录押自然没有交付于她,而是自己偷偷塞进了悬崖边的人形立石与青石交接的缝隙里。 这可是曾经的镇山宝药,如今整个圣山之中,除了仓廪峰中的那一枚,也就只剩下这一粒了。 录押还没来得及取出神农百草经来翻阅,仅凭借一枚种子,便想从百草经中查出其为何种灵药,无异于大海捞针。这在录押看来是极麻烦的事,他决定还是等领悟了山意之后再去料理此事。 那袭风姿卓越的红袍也曾在某日的深夜到访,直达峰顶青石之上,守峰的灵鸦一如先前,非但不曾阻拦,反而表现得异常亲热。 由于知晓了其身份,录押如今可不敢上前造次。只是录押发现这女子每次落到青石上,除了摸一摸飞来的芦鸦,其它时间要么神色复杂地盯着人形立石,要么就是低头望着脚下青石怔怔出神。 录押能感觉出她好像在等待着什么,可惜从深夜至破晓,她似乎什么也没等来。 这半旬以来,除了山红珏,就再无人到枯峰造访了。 录押此刻将心神全都放到了手中石牌之上,不可否认,这石牌当真是无价之宝,每一任枯峰之主,最低都是圣境修为,他们将一生感悟山意的心得体会烙印在了石牌中,给录押的修行创造了捷径。 最重要的是,这些前辈先贤都曾是枯峰之主,对枯峰的感悟,成了他们留下的那些烙印里的共同点。 录押经过近半旬努力,终于渐渐吸收了石牌上的枯峰感悟。 如今录押闭起双眼,身下之峰由辉煌华峰演变成萧索枯峰的过程,历历在目。 当年的华峰苍翠秀丽,灵兽老药随处可见,弟子门人日夜笙歌。 录押仿佛成了华峰游客,从峰脚起步,拾阶而上。转入竹林深处,可见残碑小筑,弟子追白鹿小跑在峰路上;苇畔红亭边,细雨倾斜,有抖抖绿蓑相对而坐,饮酒论道。 画面更替,华峰仿佛由一个中年人般渐渐走向了迟暮。绿竹现败枝,红苇频坠叶,松柏失苍翠。录押仿佛看到了当年的老峰主望着华峰迟暮的气息,锁眉哀叹。 画面再转,华峰山气开始逸散,本源开始内敛,灵兽四散,门人弟子转投他峰者不计其数。录押看到新任的峰主在作出百般努力尽成徒劳后,愤恨地以大法力将镇峰石牌上的华字,改成了个枯!随后狠狠将石牌掼在了青石之上,就在这枯峰之巅羽化而终。 画面轮转,剩下的为数不多的弟子中,有人捡起了镇峰石牌,依旧不甘地刻制大阵,围住外溢的山气,对枯峰进行着改造。然而情况并未好转,枯峰一日不如一日,继任峰主终也扛不住压力,向长老会交出镇峰石牌后,带着剩下的弟子,举峰迁徙。 一幕幕画面自远古而来,浮现在录押心底。 这是枯峰由繁华到荒凉的过程,也是一个人由壮年走向衰老的过程。 录押身心俱静,完全融入了枯峰之中。在其身周有晶光闪烁,那是神识沸腾,交融枯峰的体现。 一道道感悟,在录押心底生成又消失。 枯峰如人,却又不是人。人死道消,血肉成泥复归自然。可峰死了,消失的只是其上的草木鸟兽,峰还是那个峰。 纵然山气外溢,本源内敛,可它依旧百年不变,屹立于此。 人死有轮回,峰亦有之,死亡不是枯峰的终点,这只是一个轮回。 而实现这轮回的基础,正是枯峰所矗立的这片大山。 山之本义在承载,是责任,承载辉煌与死亡,更托起轮回与希望。 在这一刻,录押的神识融入了枯峰之中,甚至与整座圣山都产生了共鸣。 山魂悸动,仿似要苏醒,有向枯峰靠拢的迹象。 却在此时,圣山上空的灵山结界陡然亮起,山魂始苏还休,仿佛又陷入了沉睡中。 那灵山结界起先仿似要开启,随着山魂沉眠却又渐渐收敛,最终消失。 而其余二十六主峰之内,亦有修为强绝的峰主感应到了圣山大道的悸动,纷纷注目于枯峰,然而终是没能发现枯峰有丝毫变化。 御峰之上,御神宫深处,峰主蓦然睁开双眼,片刻后又缓缓闭上。一道声音传入了花眉长老耳中:“时机未到,稍安勿躁!” 而录押经逢此变,与圣山的共鸣早就消失,就连刚刚完全融入枯峰的神识,也被震荡而出。 只是在神识退出的那一瞬,他仿佛从心里看到了,在枯峰本源的最深处,漂浮着一抹淡淡的绿。 纵然只是一合即离,录押也将枯峰的真意烙印进了心底。 一道道念想在录押心底浮现,最后全被他抹去,只留下一句话:枯峰当兴,兴在录押! 不是芦鸦,也非绿丫,而是自己! 录押体会到了作为枯峰之主的责任,他身化枯峰,仿佛觉得腿脚之上便是此峰,自己承载着枯峰复兴之望! 跟腱与小腿交接处的承山穴渐渐发痒,有峰待承,它又岂甘沉寂! 录押知道,自己要将它填满,这是一种责任,一个传承! 待他再睁开眼时,发现如风正以一种看陌生人的眼光望着自己,而在小丫头身旁不远处,山红珏红衣猎猎,已然俏立多时。 录押感受到她望向自己的眼光变得格外复杂,与平日望向那人形立石时又不一样。 第四十七章 转移毒瘤 录押只觉眼前红衣一晃,还未来得及反应,便被山红珏逼至了跟前。 二人之间的距离不过数寸,山红珏的身材高挑,站在录押跟前近乎成了脸对脸的姿势,那英武又不失俏丽的面庞在录押看来充满了魅惑,让他的小心肝噗通直跳。 如风看着他二人这番模样,心中不由泛起一股酸意,小丫头娇斥道:“你是什么人?离他远一点!” 山红珏并未理睬如风的抗议,而是眼露精芒,直投入录押眼底,似要瞧穿他灵魂一般。 录押被她那惊人气势所慑,唯有睁大双眼迎合着她的目光,丝毫不敢眨动一下。 山红珏盯着录押审视良久后,终于后退了一步,眼神中既流露出欣然,又有失望。 只听她喃喃道:“不,你不是她,她纵使轮回转世,也不会重生成男儿模样!” 录押正待松一口气,不妨山红珏忽然又近身上前,一把抓住了他琵琶骨,录押顿时便感到一股蓬勃的山元涌入体内,在他经络里四处游走。 当日在天坛峰上,录押的经脉被八部神将共同灌入过真元,虽然当时被撑破过,可是后来又被百草丹修复,因而韧性极佳。纵使被山红珏灌注了庞大真元,也未曾感到有多大不适。 那山元在录押周身十二大脉游走一圈后,山红珏毫不留情地说道:“周身大脉无一丝真元,枯峰之主岂能是稀疏平常之辈!” 录押一阵脸红,晓悟山红珏此举是在探查自己的修为。 “经脉韧性不错,倒是个好苗子,”山红珏难得夸赞了句,忽然又奇道,“这是……你不是艮部之人!” 录押感到她灌注入体内的真元游走到了奇经八脉里,显然发现了其中的秘密! 如风一听山红珏此语,立马紧张起来,小丫头悄悄取出聚风灭神弓来,就要将之变大。 岂料山红珏仿佛背后长了眼一般,抬手冲如风挥出一道山气,聚成石锁链,将小丫头的手脚都捆绑住了。 任如风奋力挣扎,却莫能逃脱。 “不要伤害她!”录押视小丫头如妹妹,见状出口阻拦道。 山红珏淡淡哼了一声,手上一紧,催动那股山元进入了录押奇经八脉中,渐渐向那纠缠在一起的八种真元逼近。 许是感应到外来山元的靠近,那艮部神将残留在录押体内的山元变得活跃起来,八种真元彼此对峙所保持的平衡似要被打破。 “不要!”录押惊骇欲绝,其声凄惨,如一即将被采花盗玷污的小娘子一般。 山红珏轻喝一声:“闭嘴。” 修为高深如她,又怎会察觉不到八部真元两两对峙后所形成的脆弱平衡。 只见她瞬间收回了真元,录押正待松口气,不料一股庞大的精气又汹涌了过来。 这是山红珏的祖炁,是她的本命之源。这股祖炁自录押奇经八脉横推而过,直向八部真元交缠处压去。 “你这女人,到底想干嘛?”录押慌了。 “送你一场造化!”山红珏冷冷道。 祖炁乃人体本命之精,不带部族属性,因而根本不会打破混合真元的平衡。 只是录押不知道的是,催动自身祖炁进入他人体内,对山红珏而言,也算是不小的消耗。 那祖炁与八部混合真元在录押奇经八脉内相遇,以山红珏强大的修为与精准的神识操控力,那股祖炁并未引发混合真元的爆发,反而推着它渐渐在录押奇经八脉内移动起来。 多日盘桓于经脉中的混合真元终于被移动了,它就像个毒瘤堵住了录押奇经八脉,录押一直选择性地遗忘它,只因对其束手无策。某些时候,录押甚至都觉得它快成为自己经脉的一部分了。 祖炁推着混合真元缓缓游走,那混合真元划过经脉的感觉如刀割般刺痛,可录押却感到了一丝变态的快感。 时间悄悄流逝,被捆缚在原地的小丫头也早已安静了下来。 录押浑身大汗,那混合真元游弋得缓慢,其所带来的刺痛也成了连绵不绝的折磨。录押望着对面神色慎重的山红珏抿紧了嘴,连大气都不敢出,生怕打扰了她。 山红珏的鬓际也已***八部混合真元保持的平衡十分玄妙,稍有不慎便会造成经毁人亡的后果,驱使其平稳移动耗费了她极大的心神。 四只芦鸦从峰间飞来,落在二人四周,似要为他们护法。 在祖炁的推动下,混合真元渐渐游离出带脉,又进入到阴跷脉、阴维脉,再到被称作“阴脉之海”的任脉中,接着由阴入阳,进入到阳跷脉、阳维脉,再到被称作“阳脉之海”的督脉内。 最终混合真元来到被称作“血海”的冲脉中,山红珏豁然收回了本命祖炁。 这冲脉上至于头,下达于足,贯通全身,与上、中、下三丹田相连,更奇特的是,在冲脉之中,自成一股气血脉冲,能代替祖炁的推动作用。 到了这一步,录押也知晓了接下来该怎么做,他燃烧自身祖炁,将精华淬炼进了血气之中,那股气血脉冲豁然增强,瞬间又形成一种奇妙的平衡,将混合真元匀速推入了并未储存任何真元的中丹田内。 中丹田的膻中穴一开即合,录押内视之下,发现这混合真元在其间上下匀速颠簸,却终归没有暴动迹象。 在山红珏的帮助下,录押不仅解决了困扰他多时的麻烦,还顺势扩张了奇经八脉,这样的好处正如山红珏所言,是一场造化! “为何要帮我?”录押定下心来问道。 山红珏冷冷道:“枯峰之主岂能是个连经脉都无法打通的废物!” “你既已发现我不是艮部中人,怎就不把我送到圣山长老会去?”录押疑惑。 “哼,”山红珏神色愈显冰冷,“圣山与我何干?我在乎的只是枯峰!” 录押这才释然,这女子对山主成见很深,想来对整座圣山也无甚好感。 录押抱拳,正欲向山红珏致谢,却见她把手一扬,不带感情地说道:“那些谢我的话语,等你修为到达圣人境再说吧。” 录押咋舌,这女子端的强势,巾帼不让须眉。 “你要记住,你现在是枯峰之主,要以光复枯峰为己任,若让我发现你是个不学无术的废物,我会亲手废了你!” 山红珏抛下冰冷的话语,红袖轻挥,撤去对如风的束缚后,转眼就消失在了枯峰之巅。 那轻蔑的话语激起了录押心中强烈的自尊:等着吧,小爷总有一天会让你仰视的!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又写到眼花,大家元旦快乐,勿忘收藏,最好看完每一章都能点个赞。 第四十八章 夜袭 别看录押这厮平日间嬉皮笑脸,懒散无术,可内心的自尊是与生俱有的,这从录押因向白泽求救遭拒后,就憋着股气决定再也不求他,也不难看出来。 如今三番五次感受到了山红珏不加掩饰的轻视,他那久藏的自尊心再次暴涨,打定主意要让她刮目相看。 转移混合真元这块毒瘤后,他并未就此懈怠,而是憋着口气,专心盘坐在石庐内的蒲团上,反复感悟今日体会到的枯峰之意,认真揣摩那稍纵即逝的大山真意。 转移混合真元虽是山红珏为主导,可录押也消耗了极大的心神,盘坐感悟的过程中,他也在竭力地恢复着自身精气神。 那蠢蠢欲动的承山穴,仿佛在催促着他,他将吸取立石质化山元的计划定在了今夜。 修士修子午,只因子、午两个时辰是人体精气神达到巅峰的最佳时刻。 子时方过,录押长身而起,瞥了眼石床上熟睡的如风后,悄悄出了石庐。 然而他才刚出门,石床上原本面朝里而眠,只露出个小脑袋的如风忽然就转了个身,亮晶晶的大眼睛在夜色下滴溜溜直转。 录押一步步走向立石,每走一步,心中枯峰之意便浓一筹。当他最后在立石旁站定的时候,身化枯峰的感觉再次出现,跟腱处的承山穴发热发痒,有如脉搏般跳动。 录押毅然将脚趾抵住立石,山元勾动,承山穴大开。 海量的质化山元从立石上流入到录押体内,承山穴如张开的巨嘴,疯狂吞纳着。 质化山元的汇入并未让承山穴满足,其吞噬起山元来反而更加剧烈,如恶汉般狼吞虎咽。 也不知过了多久,录押感到面前的人形立石都仿佛瘦小了一圈,承山穴中吞噬之力渐弱,可那股脉动却越来越强。 当这脉动到达顶点时,录押精气神攀至巅峰,大喝一声:“我身如山,谁能承载?” 仿佛为了回应他的喝问一般,跟腱端的承山穴“啵”地一声,豁然洞开,海量山气蓬勃而发,呈承托之势向上喷涌。 首当其冲的是录押的膝盖,此部位有一大穴名血海,当质化山气淹没血海时,录押感觉到自己的血液红中泛黄,产生了变异。 紧接着是大腿,山元蔓延而上,直达腿根外侧的环跳穴,环跳穴开启,一股弹力蕴含其内,此穴的开启将大增录押的弹跳力。 不消片刻,录押的下肢尽皆岩化成金刚石。 承山穴的喷涌还在继续,质化山元开始向腹部渗透,一路冲开封闭的穴窍,汇入气海***在气海穴上构建出一道三寸方圆的屏障,护住了作为下丹田的关元穴! 质化山元继续上涌,向录押胸部推进。在到达胸部的巨阙穴后,汹涌的质化山元向其间灌注,同时在巨阙穴上构建出屏障,护住作为中丹田的膻中穴。 “哔啵”声连响,质化山元环绕渗透,由前胸涌入后背,录押背部各大穴窍应声而开。肩井、肩髎、肩贞三穴的洞开,让他两条膀子陡然增加了千斤之力。 如此多穴窍的洞开,对录押来说亦是一场不小的考验。 所幸的是,这厮准备充分,此刻意志坚定,强咬着牙,将那穴窍洞开时的剧痛一一忍下。 一路冲开腿、腹、胸、背各部位穴窍,又再在下、中二丹田上形成了牢固屏障,质化山元的上涌之势渐渐减弱,最后停留在他脖颈之处。纵然如此,其后颈大椎穴依然被打开,脖颈可三百六十度自如旋转。 录押脖颈以下,尽皆金刚化。 却在此时,芦鸦厉啸,扑扇着翅膀飞来。 录押心中一沉,不好,有人来了。这人挑选此刻闯入,必是来者不善。 念头刚起,录押就见眼前一晃,一道黑影被灵鸦捆缚在了身旁不远处。 “噜呀!” 然而未待他松口气,却听又有芦鸦叫唤! 又有一道黑影现形,被灵鸦定在了身前三丈处。 这两道身影都黑衣蒙面,身形姿态简直一模一样,录押心中大惊:这是傀峰的“山儡术”! 此人以山儡术应付灵鸦束缚,真身还未现形,必是谋划多时,窥觑录押已久。 果不其然,一道人影再次闪现,在录押身旁丢下一具山儡挡住灵鸦束缚后,猛然一掌向录押下丹田击去。 这一掌势大力沉,这是要将录押下丹田击碎,强夺其中的山元。 “砰”,“咯啦”。 巨响过后,录押凝聚成的金刚岩身巨震,那在其下丹田上刚刚形成的屏障细纹密布,就要碎裂。 黑衣人毫不留情,抬手又是一掌。 所幸的是,录押的双脚一直抵在了人形立石之上,质化山元连绵不绝地从立石之上填补至承山***再喷涌而出,到达气海穴,修复着下丹田上屏障的裂缝。 “砰” 黑衣人一掌落下,那屏障再次现裂纹,眨眼却又被山元弥补。 “砰砰砰……” 黑衣人落掌越来越快,而录押体内质态山元修复起来也毫不怠慢。 一破一修间,黑衣人未能奈何录押分毫。 峰间越来越多的芦鸦飞起,向枯峰之巅聚集。 山儡术能释放出的傀儡有限,黑衣人知晓不能久拖,在一连丢出三具傀儡后,他提聚起了全部真元,汇于双掌,录押能看到在其双掌之上有浓厚山元包裹。 录押心知不妙,瞬间催动承山穴加强吸纳力,疯狂汲取立石上的山元。 就在黑衣人那恐怖的一掌就要落下之际,如风小丫头终于闪现而出。 她轮圆了胳膊,满把将一光洁圆润之物甩出,正是御峰花眉长老赠予的那枚玉佩。 当日花眉长老介绍此法器玉佩时,如风也在当场。 此刻情急之下,小丫头想起了此法器蕴有御峰神术“汇石成盾决”,正好能以此应急。 法器玉佩瞬间撞在了黑衣人打下的双掌上,法器破裂,却从中涌出一股浓厚山元,枯峰顶的碎石飞起,向其汇聚,最终在录押身前形成一道巨大石盾。 “嘭”的一声巨响。 黑衣人双掌落在了石盾上,那石盾瞬间告破,碎石乱舞。他双掌不停,继续向录押头部袭来,欲置他于死地。 录押在此刻终于积攒下足够的质化山元,他一声暴喝:“起!” 那停留在其脖颈逡巡不前的质化山元得到补充,瞬间上涌至头部。 录押头颅五官瞬间金刚化,质化山气在他眉心的上丹田印堂穴上方,形成最终屏障后,直灌入了头顶百会穴,再经过天柱穴进入脊椎,到达背部,形成了一套周天循环。至此,录押周身穴窍全部洞开! 当初在天坛峰上,录押周身十二大经脉被八部神将灌入真元时打通过一次,此刻穴窍的全开勾动了十二大经脉达成彼此相连,山气开始进入经脉之中,在其经脉周天内循环流转。 这一切都发生在电火石光之间,录押根本来不及体味,在全身金刚化的那一瞬,他蓦地转身,一头就向那袭来的双掌撞去。 黑衣人遭遇重击,被录押撞得退开,录押面部也被震得出现裂纹。 却在此时,在那碎裂的法器玉佩上方,一道光门浮现,又有身影跨门而出。 第四十九章 夺舍 那被录押一脑袋顶退的黑衣人正撞上了从光门中跨出的身影,后者一把抓住黑衣人脖子。 那黑衣人只来得及喊出一句:“花眉,是你!”便被突然出现的花眉长老干净利落地拗断了脖子。 诡异的是,身首异处的黑衣人并未横死当场,而是整个身躯如水般消融,最后化作一缕青烟,消失当场。 “本命傀儡!”花眉长老看出黑衣人的手段,眼神闪烁。 “花眉长老,你是如何过来的?”录押看清了花眉模样,惊疑道。 花眉长老故作洒脱道:“忘了告诉你了,这玉佩乃上品法器,除了被灌注的巨石成盾决外,自身还具有定向传输的功能,这在法器损毁时便会自动开启。本长老猜测到会有人对枯峰不利,幸好并未来迟。” 花眉长老一边说着,一边打量起浑身化作金刚岩的录押,眼神中闪过一抹炙热。 “是吗?”录押根本不相信他的鬼话,这法器能将他传送至此,其上必定保留有他的精神烙印。可他既然选择将玉佩当作礼物赠予自己,为何不抹除掉其上的精神烙印? 录押察觉出异常,谨慎地向后退了两步。 此刻峰巅之上已聚集起七八只芦鸦,它们都以敌视的眼光盯着花眉长老,发出“呜噜”的警告声。 录押打破沉默:“多谢花眉长老今夜出手相助,待明日天亮,中玉备齐美酒灵果,再邀长老前来一叙!” 录押话语间的送客之意花眉又岂能听不出来,他环顾了下四周,感受到灵鸦的威胁后,淡笑道:“既然如此,那本长老告辞了。” 花眉长老当场祭出一件法器玉盘,正要踏步而上。却见如风一脸狂热地盯着那玉盘,小丫头见到宝贝挪不开眼的老毛病又犯了。 花眉长老收起脚步,拿着玉盘冲着如风说道:“小丫头,想要吗?过来拿吧!” 有人送宝贝,单纯的小丫头岂能不高兴,她欢快地走了过去,就要接过。 “如风,快回来!”录押高声喝道。 然而这声提醒终究晚了些,只见花眉脚步一晃,瞬间就把如风抄到了怀里,他抬手成爪,死死扼住如风脖子。 小丫头憋得满脸通红,奋力挣脱着,同时向录押投去求助的目光。 录押大喝:“放开她!” 周遭的灵鸦立即收缩,张开翅膀,将花眉长老围在当中。 花眉长老沉声威胁道:“快让这些该死的鸟儿消失!” 说罢,他手上用劲。可怜的小丫头发出“呜呃”的窒息声,豆大的泪珠挂满了双颊。 录押自不能容如风有失,虽然知道驱走灵鸦将会使自己落入极为不利的局面,可是看到如风那受苦的模样,他还是选择了将灵鸦驱散:“你们速速散开!” 那些芦鸦颇具灵性,听到录押命令后,只是扩张了包围圈,却依旧守在了四周。 “我说的是让它们消失,你没听懂吗?”花眉长老手上劲道并未减小,如风挣扎得更加剧烈起来。 “你松开手,不要伤害她,我会让鸟儿消失!”录押要求道。 说罢,录押转向灵鸦,冲它们沟通道:“好鸟儿,你们快些没入山林间,不然这老梆子会伤害到如风的!” 那些灵鸦听懂了他的话,“咕咕”直叫,最终不甘地飞起,没入了峰间。 花眉长老确认灵鸦消失后,这才松开了卡住如风咽喉的手。小丫头猛吸一口气后,吓得哇哇大哭。 “老梆子,快放开她,有事冲我来!”录押急道。 “哼哼,”花眉长老冷笑一声,“老朽正是冲你来的!” 说罢,他便一把将如风推出,身形电射至录押身侧,合身便将录押抱住! 录押奋力张开四肢,然而花眉长老双手紧箍如锁链,将他死死锁在了胸前。 “老不死的,你放开小爷!”录押奋力挣扎间,抬头对上了花眉长老的视线。 只见两道金光从花眉长老双眼中射出,瞬间便摄住了录押心神。 录押思维运转瞬间变得极其缓慢,竟有要停滞的迹象。 却见花眉长老眉心忽然裂开,从其中缓缓飘出一个黄色小人,瞧其模样,正是那花眉长老的缩影。 这黄色小人一出现,录押便感到毛骨悚然。由于思维被花眉长老以大法力限制,录押说话都变得不利索,只听他一字一顿道:“老梆子,你到底想干吗?” 黄色小人缓缓向录押眉心飘了过来,花眉长老许是自认一切尽在掌握中,他仰天大笑一声后,得意道:“整个圣山之中,只有你不被那些该死的鸟儿限制,不管你是得到枯峰承认的天才,还是走了狗屎运的废物,你必定身怀有极大的秘密。这些,正是本长老一开始便留意你的原因。” 录押惊怒,被人当肥羊惦记的感觉确实不好受。 却听花眉长老又说道:“若不是你今日打碎了玉佩,并对我的现身产生了怀疑,我还不至于现在就动手。可单凭你这一身金刚化的躯体,也不枉我此番夺舍之劳!” 夺舍!录押听闻这两字瞬间惊恐,当日在兑部边寨,老龟要强行夺舍驾驭他身体时,录押就获悉会对自己的神识产生极大的负面影响,而如今若是让这老梆子夺舍成功的话,录押料定自己的下场必是神消魂灭! 是了,那黄色的小人必是这老梆子的元婴!录押先前曾听白泽提到过,圣境修为达到大圆满后,会神魂异变孕生出元婴,元婴修炼方法有二:上乘之法是自行修炼出强大的身外化身;而那下乘之法便是寻求强大的躯体夺舍进入其内,对之进行掌控! 这老梆子是看中了自己这身金刚岩般的躯体,想要强行夺舍!录押终于弄清了对方想干吗,可弄清状况之后却只会让他更加惊恐。 此刻,在录押背后,久未现形的橙色光兽虚影又要亮起,然而与此同时,又有一具雪白圣兽的虚影在其背部浮现,将那橙光异兽的虚影缓缓拖回了录押体内。 录押不知道的是,他体内原本潜伏的异兽察觉出录押险境,欲要出手。然而白泽似乎有意要锻炼录押独自面对危险的能力,将那异兽压制住了。 眼看着那黄色小人越来越近,录押上丹田上形成的屏障都已感受到了莫名压力。他竭力运转着思维,想到了长青长老交予镇峰石牌时的托付,想到了枯峰历任山主为兴旺枯峰做出的努力,甚至想到了山红珏那轻蔑的眼神…… 录押心中狂啸:“我是承载枯峰兴旺之人,要让那红袍女人仰望的男子,岂能死在这老杂毛手里!” 第五十章 聚风灭神 花眉看中录押金刚岩化的躯体,欲强行夺舍,圣兽白泽牵制住寄居录押体内的未知异兽,意在让录押独自面对生死考验,唯有直面生死,才能迅速成长。 此刻的录押心中充斥了疯狂的求生欲望,眼见那黄色小人近在咫尺,录押后颈大椎穴勃然而发,“咯啦”一声轻响,录押的头颅瞬间后折九十度,一下又与花眉元婴拉开一段距离。 花眉发出一丝狞笑,黄色元婴顺势而下,直向录押眉心坠去。 许是花眉对元婴的修炼并未到家,那小人悠悠颤颤,速度并不快捷。 大椎穴被打通的好处此刻显露无疑,录押脖颈连续自如转折,躲避着花眉元婴的侵袭。 此刻峰巅之上,被花眉忽视了的如风动了。她哭得双眼通红,死死盯着面目狰狞的花眉,小手一翻,那神奇的小弓出现在掌中。 小丫头对着小弓轻念法咒,小弓之上青色光华一闪即逝,随后弓身拉长,聚风灭神弓恢复成原本模样。 如风再掐指,一息过后,三枚青光流转的圆润珠子从她眉心的上丹田内飞出,正是风灵珠!聚风灭神弓上有六道圆孔,三枚风灵珠飞出后相继嵌入圆孔中。 录押脖颈三百六十度全方位躲闪,目光恰好洞悉了如风此举。他瞬间想到当日在与四翼青鹂对战中,自己误吞下的汤圆状物,想来便是这丫头初见面时向自己讨要的风灵珠! 他迅速内视全身,发现了体内风灵珠的踪迹后,趁着脑袋又一次的转折甩摆,录押猛地张口,吐出体内风灵珠,直向聚风灭神弓射去。 在第四枚风灵珠镶嵌上弓身的那一刻,如风手中的聚风灭神弓仿佛凶兽苏醒,具有了生命。整张弓身散发道韵,变得古朴而模糊,四枚风灵珠同时亮起,有模糊的青色螭龙从弓的一端游走而出,到达另一端后再折转而回,螭龙在弓身间逡巡游弋,搭建成弓弦。 如风高举聚风灭神弓,小手扣上了螭龙弓弦,将一身巽部真元汇聚于指间,奋力拉开,轻道一声:“聚风!” 枯峰之上的整片天空忽然风起云涌,风的气息从四面八方而来,在枯峰之上聚成一个小型风暴,枯峰之巅成了风涡中心。 破晓前的黑夜里,这股乍起的风暴自枯峰而起,影响了整座圣山。 与枯峰相邻的几座主峰中,不少弟子被呼号的风声惊醒,他们面面相觑,此处是中心圣山的内部结界,风势应是万年不变的清风拂面,何时出现过风卷云乱的场面? 而修为高深的各峰长老自然比普通弟子想的更多,他们心中惊奇:难道有巽部大能子夜造访圣山不成? 奇怪的是,此种由枯峰引发的异象,竟然未能引发诸峰主的注目,二十六峰峰主诡异地同时下达了谕令,内容大意相近,要求门下弟子收敛心神,勿为外物干扰道心云云。 这些情况录押自不知晓,他此刻正面临着生死存亡的危机,如风的动作,让局势有了转机。 在如风道出“聚风”的那一瞬,聚风灭神弓上陡然亮起了一道光箭,青箭无羽,形似老龙角,直指向花眉长老。 花眉长老在被龙角箭锁定的那一瞬毛骨悚然,他迅速念出祭器口诀,那身旁的碧玉圆盘滴溜溜盘旋而起,蓄势待发。 如风脸色由红转白,当日对付四翼青鹂时,她不过仅将风弦拉开了半寸。而现在小丫头显然是要拼命,那形似螭龙的弓弦竟被她拉动了一寸长。 四枚风灵珠的灵性迅速填补到光箭之中,那老龙角状的光箭愈发逼真,其上龙纹密布,像要实化成真。 花眉长老来不及多想,猛然祭出法器碧玉盘,同时体内山真元狂涌,加持到玉盘之上,阻挡于身前。 录押见状,躲避花眉元婴的同时,愤然出脚,一脚揣在那碧玉盘上,欲要将之踢开。 然而尽管他拥有金刚岩化的身躯,可修为境界终归差了花眉长老一大截,这威猛的一腿并未能让碧玉盘移动分毫。 花眉长老见录押捣乱,瞬间又对他加大了精神压力,录押思维一滞,分心乏术,只全力躲避起那黄色小人来。 “灭神!”如风终于轻喝出声,她将体内最后一丝风元注入聚风灭神弓后,毅然松开了螭龙弦。在松开弓弦之后,小丫头真元完全透支,身子一软就倒了下去。那弓身上的四枚风灵珠随即出现裂纹,纷纷自弓身脱落。 龙角箭如彗星划破夜空,挟带风号龙吟之声,向着花眉长老飚去。 “嘣!” 龙角箭射上了碧玉盘,发出轰然炸响,那加持有花眉长老真元的碧玉盘瞬间分崩离析,粉碎炸开。 花眉长老始终没有想到一直被他视作无甚威胁的如风,会发出如此惊艳一箭。 他低估的不是如风,而是如风手中的那把聚风灭神弓! 此弓乃巽部上古神器,为巽部大祭司巫风所有,后在与震部的征战中,断了弓弦,遗失了箭矢。只留下一具弓身,后被巽部大祭祀祭炼成了如今这既非神器又超越了灵器的存在。 震部在八部之中对元神的修炼最为精深,此弓当年在征战中不知射杀了多少震部大能,只因其独具专门争对元神修士的神技:灭神! 可自弓弦与箭矢遗失之后,单独的弓身只能发挥出聚风的功效。后来大祭司巫风在这弓身之上开凿出六道镶孔,就是想假借风灵珠灵性,发挥出此弓的最终灭神奥义! 花眉长老纵然猜出了如风是巽部之人的身份,也想不到她竟然拥有此弓! 有超过半数风灵珠的加持,这一箭终于产生了灭神属性,在射碎法器玉盘之后,因其特性使然,毫不停留地冲着那黄色元婴小人秒杀了过去! 元婴本就是元神的雏态,对这龙角箭有着天然的吸引力。 “哇啊!”的惨叫声从黄色小人口中响起,如婴孩嘶啼,刺人耳膜。 那小人被一箭射中,拦腰剖开,断作两截。诡异的是那元婴并未散去,而是在惨嚎声中,用上肢的小手拖住分离的下肢,向着断开的腰部死命凑近。 花眉长老面色忽然淡若薄纸,随后其眉心溢出一缕淡金色血液,元婴被断,他神识遭受重创! 录押只感到其施加在自己身上的精神威压陡然减轻,“就在此刻!”录押心中吼道,脖颈猛然前挺转正,一口就将半空中断作两截的元婴小人吞了下去! “我身若枯峰,甲子更替,山气内敛,却依旧不朽于世间。镇压!” 在这一刻,录押又与枯峰产生了玄妙的感应!身化枯峰,果断将那断开的元婴镇压在了体内。 第五十一章 红衣举巨剑 录押此刻宝相庄严,心灵沟通枯峰,直达本源,他似乎又看到了枯峰本源深处那一抹若有若无的绿。 有枯峰虚影笼罩而下,颤颤巍巍,似要与录押融合,却又一时难以合在一处。 花眉长老偷鸡不成反蚀把米,元婴被吞,自身遭创,他伸出双手抵在眉心,精神力从印堂内喷涌而出,笼罩向录押,欲召回被其吞下的元婴。 录押自不能让他如愿,竭力沟通枯峰,死死镇压。 却在此时,“扑棱棱”声响起,有灵鸦自情峰而来,在其后有女子红衣飘飘,驾山气而至。 花眉长老暗道一声不好,挥手取出一枚灵玉符掐碎,高声叫道:“峰主救我!” 此灵玉符为母子传音符的子符,掐碎之后,母符亦会跟着破碎,同时会将声音传达到母符所在地。 御峰之巅,御神宫深处的密室内,一具石架之上,悬挂有一排传音母符。就在此时,其中一枚母符绽放强光,“啵”的一声,分崩离析,同时一道求救声传出:“峰主救我!” 余音还在密室回荡,而原本御峰之主打坐的蒲团上,已变得空空如也。 再说花眉长老瞥见了灵鸦领着山红珏直达枯峰,他亡魂皆冒,祭出传音子符后,狠心舍弃元婴,就要逃遁。 录押一见灵鸦搬来了救兵,轻道一声:“好鸟儿!”,同时双手一翻,猛然拽住了想要逃跑的花眉长老。 灵鸦率先抵达枯峰之巅,落在了录押肩膀之上,接着便如水般消融,烙印进了录押心底。 那一直与录押稍合即分的枯峰虚影陡然依附到录押躯体之上,录押整个人化作了枯峰,他大腿两侧的环跳穴中喷涌山气,金刚岩般的躯体一跃而起,挟带枯峰之势,镇压在了花眉长老头顶上。 那被他吞入腹中的元婴小人早在灵鸦附体的那一瞬,被枯峰之势磨灭成纯净的灵识补药,汇入了录押的神识海内。 录押眉心发光,精神从未如此清明,怀中的镇峰石牌发烫,枯峰历任峰主的精神烙印飞起,向他宣道传法,录押只觉耳畔仿佛有道音响起,清晰却又晦涩。 花眉长老抬手撼住录押身躯,全身山元汹涌,通神境的修为境界燃烧,施展出御峰镇峰绝学“神行负山术”,意图背负录押逃离枯峰。 却在此刻,录押福至心灵,抬手结起一道玄妙手印,心意驱使下,他不由自主地张口念到:“不动如山!” 录押借浩荡山势镇压而下,花眉长老纵然燃烧了己身,也无法移动分毫。片刻之后,花眉长老的双脚率先崩碎。 录押轻喝一声:“镇!”整个人轰然坠下,一下就将花眉长老镇压成了齑粉。 坠山之下,焉有完卵? 就在花眉长老被镇压成齑粉之后,灵鸦自录押体内飞出,这鸟儿仿佛虚弱了许多,也不在青石上停留,转眼便没入峰间老林内。而枯峰之势也随之溢出录押体壳,回归枯峰中,录押也从那玄而又玄的意境中脱离了出来。 山红珏在到达枯峰之巅后,根本没有在意录押与花眉长老的生死之争,而是面相御峰方向,一脸凝重。 在录押镇碎花眉长老,灵鸦飞出,枯峰之势离体的那一瞬,山红珏动了,只见她脚尖一点,便到了录押身畔,抬手便向虚空中击去。 “嘭!” 山气碰撞,汹涌如潮,录押受到波及,一下被震飞开去三丈远。 而山红珏也被震退一步,同时一道身影被她打得现出了原形。 那身影现形后也不停留,直取录押。 山红珏强势跟上,二人瞬间各打出数十掌,狠狠碰撞。 震天的气爆声响彻枯峰,传遍了整座圣山。 纵然有峰主的禁令,各峰弟子依旧淡定不了,纷纷祭出宝具,飞上半空,向始作俑之地枯峰眺望。 灵山结界在天空乍现,山主似乎也被惊动了。 录押瞬间感知到,枯峰四周的空间内,有二十四道气息浮现,迅速远离,回归到二十四主峰之上。 那与山红珏纠缠的身影察觉出灵山结界的悸动,全力与山红珏对轰一掌后,飘到了绝巅上的立石旁。 他一把攀住立石,以大法力将之驮到背上,“神行负山术”闪现,那人脚底涌现山气,瞬间便出了枯峰。 山红珏强压下体内翻腾的山元,大喝一声:“哪里走!”,向那逃逸的身影追去。 录押愣在当场,那人本是意在自己,为何忽然转换对象,竟夺走了那立石? 不好,灵药种子! 录押由立石联想到了被他偷偷藏在立石与青石缝隙间的镇山宝药种子,他迅速冲上前去,发现立石所处之地新痕犹在,可那痕迹之上却是空无一物,灵种不知去向。 灵鸦、灵种、立石,以及枯峰本源深处的那抹绿,这些东西就像一个个谜团环绕在录押脑海,等待着他去解开。 然而此刻的录押显然是一头雾水,他甩了甩脑袋,全身穴窍大开,收拢起体内的质态山气,让躯体恢复原样。 随着山红珏与神秘人的离去,圣山上空灵山结界开始合拢,录押望着那渐渐消失的结界漩涡,神色渐渐凝重起来。 接二连三的遇袭,方才枯峰旁隐去的二十四道气息,以及发生峰主级别的大战,山主竟未出关的异况,录押直觉这枯峰之主并非那么好当,四周仿佛有一道道牢笼圈住枯峰,有无形的剑刃指向了自己,他感觉自己似被圈养的肥羊,只待膘肥体壮,便要被人宰杀。 录押转身抱起双眼紧闭、面色苍白的如风,将她送到庐内的石床之上。小丫头施展那惊艳一箭,耗尽了真元与心神。纵然在昏迷之中,她也死死抓紧了已变小的神弓,让录押心中又泛起一阵爱怜。 录押安妥如风,转身又出了石庐,抬眼间却见山红珏去而复返。 录押心中有诸多疑惑要向她询问,然而不待录押走近,山红珏便一跃而起,直飘到了枯峰上空,冲着情峰方向招手道:“剑来!” “嗡!”一声剑鸣响彻天地,情峰之顶忽然裂开,一把长达十尺的巨剑脱离峰体,向山红珏飞来。 山红珏单手举巨剑向天,黄橙橙的剑芒惊破夜空,夜风之中一袭红衣翻飞,英姿逼人。 只听她向着其他二十五座主峰强势传音道:“今日起,谁敢窥觑枯峰,便要问过我手中巡山剑肯否!” 这道强势的声明在圣山各峰上空回想,让录押这枯峰正主汗颜,其他二十五峰峰主同时选择了沉默,无人应答。 录押直感到此刻的气氛云波诡谲,让他不解的是,那圣山上空的灵山结界竟然不见丝毫波动,山主态度晦涩不明。 第五十二章 实力渴望 山红珏素手执巨剑飘转而下,那姿势有说不出的英武。 录押快步上前,正要开口,却听山红珏伸手阻止了他:“无需多问,我自会护你周全!” 又一次被强势对待,录押再次从这女人身上感受到其散发出的压迫力,可此次他没有选择退缩,不顾劝阻地问道:“所有发生的事情都争对了枯峰,争对了我,我既然是枯峰之主,总要有相应的知情权吧!” 许是录押话语中流露出对枯峰的担当让山红珏转变了心意,她收起巡山巨剑,转向录押道:“你想知道什么?” 录押没料到她竟然妥协,愣了一下后,快速问出心中疑惑:“那最后出现的人是不是御峰之主?” 山红珏点头:“除了那老乌龟还能有谁!” “可他起先明明争对的是我,为何最后却将立石给夺走了?”录押继续问道。 山红珏眼波流转,似在考虑要不要跟录押说出那个秘密,思虑良久后,她打消了将之说出的想法,只是笼统说道:“立石之事你无需担心,那老乌龟纵使夺走立石,也别想从其上获得任何好处!” 录押心中跳脚:小爷不担心立石,可也要担心那枚圣药灵种啊!他欲哭无泪,直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可他们为何要争对我?”录押终于说出了心中最大的疑惑。 山红珏想了想,只是说了几个关键词:“山神偈语、灵鸦、你、枯峰、造化!” 录押心底的阴谋论与这些关键点一结合,在他心中形成了这样一句话:灵鸦的出现,预示着山神偈语即将应验,而枯峰由衰转兴必有一场惊天造化,作为枯峰之主的自己,便成了诸峰势力惦记的对象! 录押面色沉重,猜测到自己此刻恐怕已成为某些人眼中的肥羊! “可你为何会帮我?你就不想争夺这即将出现的造化吗?”录押想了想,问道。 山红珏哈哈大笑,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直到她笑完后,才冷厉地望着录押,正色道:“我视枯峰如家园!” 录押能感受到她此言的真实,心下尴尬,暗想此女子必定与枯峰有着极深厚的渊源。 却在此时,一只宝葫芦出现在了黎明的晓光中,晃晃悠悠地来到枯峰旁,既未坠在枯峰脚下,又未落在青石绝巅上,只是停在了半空。 老熟人长青长老站在宝葫芦上,冲着录押询问道:“今夜枯峰生事端,可有需要我圣山长老会出面的?” 录押知道长青长老此刻是代表圣山长老团而来,可未等他开口,山红珏便冷哼道:“出面?你们出面又能有多大作用!你还道现在是荒古前吗?” 长青长老闻言面现羞愧,掺杂无奈,他叹了口气,又摇了摇头,转身驾驭着宝葫芦,无言地走了。 “荒古前的长老会又是怎样?”录押好奇道。 “荒古前,圣山长老会定圣山戒律,行裁罚之事。当时的大长老曾提出‘山主犯戒,与寻常弟子同罪!’的律则,那时的长老团,秉民意而为,就是圣山的一根标尺,下可惩戒不肖弟子,上可废黜妄为山主!” “那如今又是怎样?” “如今?呵呵,”山红珏毫不留情地一声冷笑,“如今只是成了一人之堂的傀儡罢了!” “一人言堂,那一人又是谁?大长老吗?我怎么从来没见过他?”录押一连数问。 山红珏冷瞥了他一眼:“这些事与枯峰无关,你无需知道。” 录押瞧着她那冷冰冰的目光,心里又产生了被她轻视的感觉,这样的感觉让他愤懑,因而语气也渐渐转冷:“我问完了,你可以走了。” 山红珏眸光深邃,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随后身姿跃起,山气成桥,飞渡而去。 录押终于确认自己已成众矢之的,他抬头望了望天空中灵山结界处,那里安静如常,山主晦涩不明的态度似乎宣示了他并不会过问一切争对枯峰的阴谋。 是了,主峰争斗,却终脱离不了圣山的范畴,你得造化,我得造化,最终都是圣山的造化。只要不触动圣山根本,山主又何须过问? 录押感到了孤单,却又不孤独。那袭红袍虽冰冷,气势强盛赛男子,经常会激起录押心中强烈的自尊感,却又让他从其冰冷的表面下,感受到一丝温暖。 录押走回石庐,如风犹在昏迷中。他盘膝坐到了蒲团上,这一夜的经历让他收获良多,急需巩固。特别是灵鸦入体之后的那数息时间,录押感觉自己仿佛与某种大道相通,心灵躯体皆进入玄而又玄的意境,道出了“不动如山”的真义,一下就将已达圣人境界的花眉镇杀。 录押知道那是个特殊的状况,有太多不可掌握的因素为自己最后那记镇杀做了铺垫!若是自己在无一丝外力相助下与圣境修士对敌,录押自知必是凶多吉少。除非,自己能再次领悟到那玄之又玄的“不动如山”真义。 其实在录押心中一直存在疑惑:当时自己明明身化枯峰,感悟的是枯峰之道,为何会道出“不动如山”这四个字,峰是如何变成了山,这让他十分不解。 他努力设想当时的情景,欲模拟出当时的意境,想再次进入那玄妙的状态里,可任他耗费了心神,却始终未能如愿。 经过反复回味,他发现在那时的状态里,除了有可镇杀一切的威势外,还有一种绝对踏实,绝对无惧,绝对无咎的大自在。仿似躯体不朽,拥有了绝对防御! “那样的状态,实在是可遇不可求啊!”录押长叹,随后释然,那种拥有绝对防御的大道,岂是能被人轻易触及的! 录押心中如此想着,便先放开了这一茬,他又想起了那起先偷袭,拥有山儡术的黑衣人。 从其出神入化的山儡术,与傀峰镇峰绝学本命傀儡上,录押不难猜出,此人纵不是傀峰之主,也至少是资深长老级的存在。 御峰、傀峰,如今暴露的已有两座主峰,又有多少主峰还隐藏在暗处,蓄势待发? “嘤咛……”石床上的如风发出一声呓语,小丫头似有要转醒的迹象。 录押凑上前去,发现小丫头眼皮颤动,面红如潮,似乎正被噩梦侵扰。录押连忙握紧她小手,安抚道:“如风别怕,我们安全了!” 小丫头仿佛听到了一般,呼吸渐渐平稳,神色也不再紧张。 录押望着她那惹人爱怜的模样,心中越发坚定了一道信念。 实力,唯有自身实力强绝,才能保护自己与身边人不受伤害! 从没有任何时候,像现在这般,让录押对实力产生如此强烈的渴望! 第五十三章 气士大圆满 如风在这日的傍晚醒来,此时录押正在石庐内,小丫头睁开眼看清录押后,便快速扑进了他怀里,死死拽住他胳膊,就像昏迷时紧握住神奇小弓般,久久不肯放开。 历经此劫后的如风好像性子成熟了些许,小丫头开始怔怔出神地想心思,录押只以为她是想家了,可这丫头小脸上偶然流露出的那抹羞涩,却又让他有些捉摸不透。 枯峰上的生活趋于平静,录押每日都坐在如今已空荡荡的青石上巩固修行。如风则照旧扛着把小玉锄,在枯峰上下倒腾着,时不时还去其他主峰引来山溪灵泉,对栽种下去的种子进行浇灌。 也许是山红珏在枯峰之巅的强势声明起到了震慑作用,这半旬以来,再无人来枯峰造次,只是录押心中知道,枯峰依旧处于风口浪尖之上,这不过是暴风雨欲临前的平静罢了。 这半旬的时间,录押除了揣摩那一日偶得的玄妙意境外,还对如今的躯体有了新的认知。 那一日,他刚达成了全身金刚岩化的状态,便遭受偷袭,还未来得及巩固与体会躯体变异的玄妙,如今正好回过头来巩固一番。 他长身而起,周身所有穴窍大开,轻吐一声:“喝!” 质态山气喷涌,肉身瞬间变成了古铜色的金刚岩状。 由于周身十二大经早在天坛峰上被八部神将合力打通,奇经八脉又遭山红珏驱离混合真元时开拓过,录押周身经脉现如今已完全畅通。质态山气顺势从各大穴窍涌入到录押经脉之中,在他经脉内自行流转。质态山气每在经脉中转过一个周天,必会从任脉中的下丹田之上经过,下丹田之上有玄关,而录押便感到质态山气在通过玄关时,总会有一丝流态真元被捎带了出来。 这样的发现让录押欣喜若狂,这质态山气得自人形立石上,属于无主之物,进入到录押体内后只是引发了他体格的变异,却并未粘上录押的精神烙印,录押根本无法将之催出体外,显化神通。甚至还存在着若有外力吸引,质态山气会离体而去的风险。 可若是质态山气在录押体内转变成了山真元,那就完全不一样了,真元带有修士标识,为淬炼者所有,更重要的是真元是修为的象征,是施展法术,显化神通的根本! 录押在青石之上一连坐了数日,全身金刚化,体内质态山气疯狂运转,经过下丹田上的玄关,在经脉内被淬炼成一缕缕质态山元。 这山元比起寻常山气淬炼出的更加纯厚,如同流态。 一晃又是数日,大量的质态山气向流态山元转化,录押甚至都能听到经脉中真元运转时发出如同水流般“潺潺”的声响。 首先发生变化的是他的经脉,由于充斥了流态山元,变得更加强健坚韧,弹性十足。随后他的金刚岩身也发生了变化,那原本古铜色的金刚躯体多了一种圆润,经脉仿似成了一道道玉矿,将流态真元输送到周身各处,使得录押的肉身由岩石向玉石在转化。 这一日,就在录押将体内最后一道质态山气淬炼成流态山元的那一瞬,其整个身躯绽放出黄色的光芒,有如金色的太阳。那光芒只出现在他周身三丈内,乍现后又内敛,录押全身如成黄龙美玉,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圆润似琉璃。 录押只觉身躯中有大道伦音在吟唱,整个躯体没有金刚岩态时的负重感,变得轻快自如,一身黄龙美玉就像是他自己生长出来的一般。 这一刻,录押自知肉身的修行已达圆满! 不得不说,这厮真是个异类。寻常修士都是吸收储存真元,到达气士巅峰的境界,再去淬炼肉身。 而这厮分明是反了过来,先淬炼出史无前例的绝顶肉身,可自身的修为还停留在气士小圆满阶段。 录押看着一身良石美玉的卖相,心中也感到太过招摇,遂收起一身流态真元向下丹田内汇聚而去。 就在经脉内的流态山元全都进入下丹田的那一瞬,录押感到原本储存于下丹田关元**的普通山真元竟瞬间被排挤到了一旁的气海穴中,流态山元瞬间就充斥了整个下丹田,录押直感到下丹田饱满臌胀,渐渐发痒发烫。这是真元储存量到达了气士的极限,丹田将要扩张的异象。 每当修士将丹田储满真元,便意味着在此境界修行达到圆满,随后丹田将会扩张,为进入下个境界作铺垫。这样的状态,在修炼界被称作为触摸到下一境界的壁垒。 录押哪里会想到这流态山元如此霸道凝实,汇入丹田后竟然引发了丹田扩张的异象! 待那胀、痒、烫的感觉到达极致后,录押感到下丹田一阵蠕动,紧接着便是极力的奋张! 录押全神贯注,体内祖炁燃烧,催化下丹田的异变。 只听他大喊一声:“开!” “嗡!” 下丹田瞬间张开又收缩,在连续的变化中,录押仿佛听到“咯噔”的一声响,似有无形桎梏被打开,下丹田的扩张终于定格,不再变化。 而由于真元汇入了丹田,录押躯体恢复成血肉态,只是那全身的毛孔似乎具有了呼吸功能,一呼一吸间便有稀薄山气被吸纳入体,录押未避免躯体异变,连忙将这些山气锁在了各大穴窍之中。 气士大圆满,并触摸到气师的屏障,录押已能感知自己的修为! 他瞬间就感到心境涌现踏实之感,这样的自在感,是肉身修炼与真元修为相契合的一种表现。起先录押以初级气士修为驾驭圆满肉身,总感到有小孩舞大锤,力不从心的感觉。如今力与器相当,录押到这时才终于肯定,这强绝肉身的威力,定能被他全面发挥出来。 这厮忽然灵机一动,气海穴向外喷涌,将起先下丹田内的普通山元喷吐而出,同时身化枯峰,合力镇压而下。 “轰隆!” 这股山元遭到镇压,立马在录押周身形成了一道明黄色的圆环,自其头顶笼罩而下,护住整个躯体。 正在锄草的如风听到此间动响,起身一看,却见一道有如金钟罩般的东西浮现在录押体表三寸外,湛湛发光。 小丫头恶作剧之心顿起,俯身拾起峰间一块碎石,便向录押掷去。 “啪”的一声,碎石撞在了那金钟罩之上。 录押清晰感知到,这罩子于一息间颤动了数百下,瞬间就将那碎石震成了粉末! 如风张大了小嘴,一副难以置信地模样。就连录押也被自己这不经意间创造出的金钟罩给惊住了。 却在此时,录押感到有人自远方驾驭宝器而来,他连忙收起金钟罩,体态恢复自然。 长青长老落在了枯峰下,也未入峰,而是冲着枯峰之上喊道:“三日后举行圣山新一届首席弟子争霸赛,新入枯峰的弟子需早作准备!” 说罢,这老头又急急驾驭宝葫芦离去,飘向了其他主峰。 “圣山新一届首席之争吗?”录押轻语,“小爷等你很久了!” 第五十四章 有何不可 这一日,苦哈哈的长青长老穿梭在各大主峰之间,宣布着圣山新届首席大弟子争霸将于三日后举行的决定。 录押站在枯峰绝巅眺望,不时看到一些主峰上忽然就会黄芒乍起,录押知道那是各峰新届大弟子出关时引发的异象。 时常有咆哮声自某一主峰冲起,响彻天际,不时就有主峰弟子宣泄着对比斗的渴望。 当一根古朴石棍自仞峰冲起直插入高天之间,将天际的白云全都搅散后,其他主峰再也没有狂野的吼叫声传出,那是石敢当的强势警告,震慑诸峰! 录押极目眺望,御峰御华殿内忽然升腾起强大的战意,直指向石敢当在云端搅动的混元定山棍,同时不少御峰弟子迅速涌入御华殿中。 录押催动起一丝真元流入经脉到达手掌,那只手眨眼玉化,他将手指对弹,发出“叮叮”脆响,口中喃喃道:“山万重嘛?小爷忍你很久了!” 随后的两日,圣山新届首席大弟子争霸赛成了各峰弟子们讨论的焦点,录押也从偶经枯峰的弟子口中获悉,每一届首席弟子争霸赛夺魁者,都会获得莫大好处。 万众瞩目的日子终于到来,辰时三刻,有专司此事的长老驾宝具飞上了半空,嘹亮的喝问响彻天际,对着二十七主峰点卯。 “仞峰新届大弟子何在?” “石敢当等候多时!”仞峰传出霸气的应答。 “御峰新届大弟子何在?” “山万重在此!”山万重气势毫不落后。 …… 那长老将二十六主峰一一点过,最后只剩下了枯峰。 “枯峰可有首席弟子出战?”那长老也知晓枯峰实情,不确定地问道。 “但有石中玉在此,枯峰岂无人乎!”录押气势冲霄,强势的宣言响彻诸峰! 御峰之上,锦衣青年听到录押惊空的话语后,本能地埋汰道:“这贱民就是嘴硬,万重兄到时可千万不要留情!” 同时,山永研凑到了山万重身旁,将他与录押对敌时发现的异常倾腹告之。 长老点齐人数,继续传音:“诸峰首席弟子出峰,随我进入荒古圣山战场!” 他话音刚落,诸峰之中便有宝器冲起,直朝那半空中的长老聚拢去。 录押忽然想起那日石敢当等人送来的宝器都让如风给收走了,这一旬光景内估计是全被她喂了小弓,他摇摇头,正待取出镇峰石牌,却见小丫头忽然冲上前来,手中捧着一只华光流转的宝船。 “这是我专门为你留的,上品宝器,杠杠的!”小丫头故作大方,然而其神情又流露出一副忍痛割爱的模样。 贪宝如命的小丫头,竟然特意为自己留了件上品宝器,这让录押心中涌起一阵温暖。 若是寻常时候,录押定会迅速将那小船收作己用,可经历了与花眉那一场生死之斗,小丫头为救自己耗尽心神的那一幕让他当时就在心里发誓,日后定要为她寻来海量宝器,此刻又怎会拿走她的宝器小船? 录押笑着摸了摸她的小脑袋,随后取出镇峰石牌,摇头道:“不用了,有这石牌我一样可以驭使,那小船还是留给你喂食小弓吧!” 小丫头一听录押不需要自己的宝器,立马喜笑颜开,一阵乐呵。 镇峰石牌上有录押精神烙印,此刻他心意一动,那石牌瞬间变大,录押拉着如风跃了上去。 “走,看我此番打败所有对手,为你赢来大量宝贝!” 录押豪情万丈,小丫头站在他身后,紧挽着他手臂,一脸憧憬。 二十七名主峰新届大弟子都驾驭宝具出了主峰,落在了半空中的长老身后,随后便有一大票弟子自各峰冲起,他们是观战者,也要进入荒古圣山战场,为各自主峰打气助威。 录押看那长老一头褐发甚是醒目,想起当日山主化身驾临枯峰时,他也曾出现在枯峰畔。 那褐发长老并不多言,只驾驭宝器,向仓廪峰方向飞去。 一大票人浩浩荡荡,飞过了主峰区域,飞离了仓廪峰,最后进入到一片荒凉的山岭内。这里充斥着一股荒的气息,让人如跨越时空,进入了荒古时代。 一路行来,录押不时便会看到山峰倾折,山体崩断的场景,有山峰被人一剑削去了顶端,只留下光秃秃的半截;有矮山上印着一个硕大的掌印,那掌印四周裂纹密布;更有山脉被人以大法力连根拔起,彻底断了本源。 随着脚步的深入,众弟子都心中惊撼:在荒古前到底发生了怎样的战斗,能将这片山岭破坏成此般模样? 却在此时,一道宽大的山谷入口出现在众人眼前,那山谷三面环山,山势浩大,上下足有千尺。 褐发长老催使宝具落地,率先走入了山谷内,众弟子纷纷效仿,相继鱼贯而入。 进入到内里,录押才发现这山谷是有多么的大。他估摸测算,此处应能容纳下万人而不显拥挤。 这山谷内颇为干净,想来三年一届的首席弟子争霸赛都是在此举行,平日间也似乎有专人会定期进行打扫。 录押在这山谷的正中间发现了一座有数十丈高的石台,其方圆有数里远,十分巨大。在那石台四壁上千疮百孔,刀斧印记凌乱。他暗想,看来这便是天然的比武擂台了。 就在此刻,他感到有人正向自己靠拢,抬头一看,正对上了山万重那挑衅的目光。 只听山万重低声说道:“听说这些日子里,你惹出不小动静,希望待会儿不要令我失望。” 录押打嘴仗何时输过人:“到时你别哭爹喊娘便成!” 前方的褐发长老停步,高声唱道:“有请二十七峰峰主!” 录押抬头望去,便看到面向山谷入口的石壁上,与那巨型石台等同高度的方位,被人雕凿出了二十七把座椅,想来便是为诸峰主所铸。 果不其然,不一会儿便有二十六道山气滚滚而来,二十六道身影落在了二十六把石椅之上,最末位的那一把上空空如也,此把座椅属于枯峰。 “红珏师妹,前几届首席弟子争霸都不见你身影,本届竟有此雅兴前来观战,真是难得。”有峰主对着现身的山红珏说道。 山红珏根本未搭理他,而是看了眼身旁空置的石椅,眼神又飘向了录押。 录押略作思量,环跳穴猛然爆发,拽着如风一跃而起,直落到那空置的石椅之上。 那起先与山红珏说话的峰主立马阴阳怪气道:“好没规矩的小子,峰主石椅也是你随便坐的。” 御峰锦衣青年等弟子见此瞬间起哄,高声吆喝,要录押速速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向录押,御峰之人更是上串下跳着,等着看他笑话。 录押手执镇峰石牌,强势站起,扫视一周后,高声说道:“石中玉受山主亲封枯峰之主,此身份并非虚假,坐在这里又有何不可?” 第五十五章 比斗 荒古圣山战场内,录押立在峰主石椅之上,执枯峰镇峰石牌,强势声明自己枯峰之主的身份。 山红珏星眸婉转,瞟了眼录押,露出赞许之色。在她心中,男儿便当如此,才能不负枯峰。 长青长老适时站出:“石中玉乃枯峰之主,山主亲封,不容置疑。” 录押这身份乃山主亲口封授,此刻又有长青长老力挺,众弟子虽腹诽不已,却也没有人敢站出来当面否定。 褐发长老咳嗽一声,制止住场内骚动,开口道:“本届圣山首席大弟子争霸赛,现在开始!各主峰大弟子上前卜筮,在山神的旨意下,确定对阵主峰!” 录押理了理衣裳,正要跃下石椅,却听褐发长老又说道:“由于人数为奇,经圣山长老会商议,第一轮比斗,枯峰石中玉轮空,直接晋级第二轮!” 录押闻言继续坐回石椅之上,可谷内众弟子却因褐发长老这番言论而议论纷纷,其中御峰弟子叫声最高。 锦衣青年扯足了嗓子:“凭什么就他轮空?我们不服气!” 山永研与他一唱一和:“长老会可能考虑到作为一峰之主,第一轮就被淘汰出局会影响圣山主峰威严。长老会仁慈,照顾弱者,我们应当理解。” 他这番曲解听起来还颇为在理,其他主峰弟子闻言后尽皆点头,斜瞟向录押的眼神中,多了股强烈的鄙夷。 录押只当犬吠,稳稳端坐,只是他身旁的如风听不过去,直冲山永研比划小拳头,又歪着下巴直盯着那锦衣青年,瞬间让后者想起了下巴曾两次被打得错位的丑事。 各峰大弟子随着褐发长老来到一面石壁前,数名长老端举着高高的艾香,恭敬插在石壁上雕刻的香炉之中,随后高唱:“神恩浩荡,福泽圣山!” 各峰主尽皆站起,谷内所有弟子安静下来,对着石壁默立。 而所谓的在山神指引下挑选对手,便是各峰大弟子在石壁前祭祀抽签。 十三组对阵弟子很快确立了下来,褐发长老排众而出,高声念道:“第一轮比试第一场,仞峰石敢当对阵灵峰石磊。” 褐发长老话音刚落,两道身影便电射至比武石台之上。 石敢当依旧一副冷酷模样,混元定山棍在其手中翻腾,却不见他出手。只听他冷冷道:“你先出手吧,我让你三招!”这并非他托大,而是考虑到对方同是出自石姓,强势无比的石敢当才没有一上来就挥棍打杀。 那灵峰的大弟子颇为忌惮地忘了眼石敢当手中的定山棍,收起手中的法器石钟,提议道:“敢当兄,不如我们舍弃武器,徒手对搏如何?” 石敢当未说话,直接将定山棍收回,石磊见状不由一喜,暗道一声“得罪了”,便向石敢当发起了进攻。 录押看到这一幕,转头问向身旁的如风:“你能否感应到那定山棍是何种宝具?” 小丫头嗅了嗅精巧的小瑶鼻,吐着舌头调皮道:“不明觉厉!” 录押无奈摇头,这是二人平常无事时创造出的词语,意思是:虽弄不明白,但却觉得很厉害的样子。 比武台之上,石磊已欺身到石敢当身旁。灵峰擅长炼石之法,能取山石为利器,因而石磊虽舍弃了法器宝钟,却不影响发挥,而石敢当收回混元定山棍后,战力着实是打了不少折扣。 石磊抬起右手,山元在其掌间勾勒出符文,对着前方山谷上一抓,一连串的碎石飞下,组建成一把石剑,落到他掌中。他一跃而起,高举石剑,凌空力劈而下。 石敢当旋转而上,在那石剑凌近头顶之前,斜冲出去,轻松躲过了这凌厉一击。 “一招!”石敢当开口,纵然舍弃了宝棍,让对方三招的承诺依旧有效。 石磊也不怠慢,身形跟随而上,又是一剑上撩,剑势比第一剑更为迅疾,向石敢当胳膊划去。 一个月的时间过去,石敢当的修为稳稳破入了气师之境,筋骨被其修炼得更为强健,纵使面对这气势更强的第二剑,也怡然不惧。 他艺高人胆大,在那剑尖无限接近己身时,突然伸手,一把捏住剑锋,随后一个鹞子翻身,轻灵地跳脱开去。 “第二招。” 石磊察觉出自己与石敢当修为的差距,他一狠心,又再抬起左手,向前方凌空抓去,对面的石壁上再次有山石飞起,凝聚成剑,被他左手握住。 石磊是气士大圆满的修为,双手御剑是他刚领悟出的法决,也是他的极限,他此刻不再保留,倾尽而出。 石磊双手剑左右上扬,一左一右向内闭合,将石敢当锁定在中间,斜斩而下。 石敢当此次不再一味闪躲,只听他发出一声大吼,强大的气势波及四方。自其两肩琵琶骨上猛然冲起两股霸道山元,瞬间抵住了石磊双手剑下落之势。 “三招已过!” 话音刚落,石敢当的气势陡然变得凌厉无比,他整个人冲天而起,天地间仿佛响起了利剑出鞘时的铿锵之音。 灵峰大弟子石磊如何能招架得住石敢当这强势一击,一下便被他顶出数十丈,惨叫着直往石台之下坠去。 守在比武台边的长老迅速出手,将石磊接应而下。 褐发长老适时道出结果:“第一场比试,仞峰石敢当胜!” 比武台下,仞峰弟子欢呼雀跃,高声喝彩,自不待言。 “第二场,润峰山圆圆对阵棋峰山巍巍。” 听到褐发长老报出山胖子名字,录押心道这又是个熟人。 这胖子半月没见,气势越发显得高深莫测。只见他慢悠悠地爬上了比武台,好整以暇地盯着对手,一脸喜气。 棋峰弟子山巍巍则一脸凝重,丝毫不敢大意。棋峰功法如其名,擅长划战场为棋盘,以山石为棋子,裹挟地势围杀对手。 山巍巍早行动了起来,在他十指间有山元飞起,在比武台上勾画棋盘。 山胖子笑呵呵:“巍巍啊,就这么想跟你胖哥我动手?” 山巍巍顾虑到山胖子家族在艮部世家中的影响,讪笑道:“胖哥,此番代表主峰出战,兄弟也没有办法。” 山胖子郑重点头:“你说的也没错!”说罢,便一脚跨入了山巍巍勾画出的棋盘中。 “这胖子搞什么,太装十三了吧!对手当着他面布下棋局,他竟就明目张胆地往陷阱里踩,莫不是长得太胖,脑袋被门夹多了吧!”有弟子见状立马议论了起来,语句颇为不善。 山胖子听在耳里,转身直面台下议论的弟子,回应道:“胖爷就是爱装十三,脑袋时常被门夹,你丫管得着?” 众人汗颜,这胖子真是个奇葩! 第五十六章 沾衣不湿 圣山新届首席大比武,第一轮第一场石敢当就以绝对的优势胜出。而第二场比试方开始,山胖子便在台上傲娇耍宝,惹得台下嘘声连连,喝倒彩者甚众。 相比于山胖子公然与台下弟子拌嘴的漫不经心,山巍巍则表现得格外慎重。在棋局被他布置完毕之后,山巍巍双手中已握紧了两把由灵峰秘法特殊祭炼过的棋子。 只见他左手一扬,一把棋子飞出,掉落到石台上,分布在胖子四周的棋格之中。 山胖子见状这才转身,慢悠悠道:“小巍巍,来吧,快让胖哥看看你灵峰有何独特之处。” 山巍巍也不答话,右臂抬起,一枚棋子已被夹在了指间。 “嗖!” 破空声响起,那棋子直射山胖子面门。 “这倒像是地球武侠小说中的弹指神功。”录押见状,在心里点评道。 这是灵峰绝技“落子成棋指”,其威力自不是弹指神功所能比拟。 那飞奔而来的棋子速度越来越快,与空气摩擦到最后竟产生了尖锐气啸。 山胖子依旧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也不见他脚步移动,只是在最后关头把那肥胖的身躯猛然一扭,竟轻易避过了棋子的攻袭。那与胖子擦边而过的棋子并未冲出棋盘的范畴,而是掉落在其身后的棋格中。 胖子灵巧的动作与肥胖的身躯形成强烈的反差,直让人觉得怪异。 山巍巍显然没有自信到认为自己一击便会奏效,他五指频弹,一枚枚棋子接二连三向胖子飚射而去。 山胖子就站在原地,扭腰摆臀,那肥大的腰身大幅度扭动,硕大的肥屁股不断画着圆圈,竟奇迹般地避过了棋子的连番攻袭。 不得不说,胖子选择润峰为修炼主峰,是非常明智的选择。 这胖子生性善交际,这从其不顾山、石二姓之争,主动接近石姓弟子的作为上就不难看出。善于交际之人心性必定圆滑,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而润峰的修炼之道便是基于山之圆润一说,整座润峰都由一种名为油沥石的神石堆砌而成,此种山石表面光滑圆润,传言被上古艮部大能祭炼出了石釉,有不沾微尘之功效。就算在落雨时节,整个润峰之上也是一片干燥,就连雨水都不能将之打湿。 润峰如此特性,正好与山胖子的性格相得益彰,这胖子自入枯峰之后,便每日观摩油沥石,终于在某日清晨微风细雨中,悟出了这“沾衣不湿”的身法,此刻施展出来,技惊四座。 “瞧这胖子那粗鄙的身姿,还在那儿一个劲的跳舞,真是丑死了!”由于胖子此前的挑衅犯了众怒,台下不少弟子虽然觉得此技不俗,但依旧开始泼冷水。 可寻常弟子不明就里,石椅之上的峰主们却看出了门道。 录押只听有峰主赞道:“这小胖子不错,极具慧根,润峰后继有人了。” 润峰峰主闻言得意捋了捋山羊须,而身旁起先与山红珏搭讪的峰主却冷哼出声,原来他正是灵峰之主。 再看比武台上,山巍巍见自己的落子成棋指奈何不到胖子分毫后,猛然伸出双手,将剩余的棋子满把握住,真元灌注入棋子之中,他轮圆了胳膊,将合掌之内的所有棋子都向山胖子掷去。 那脱手的棋子呈现出“米”字状,向山胖子印去。 胖子见状,停止扭摆,身形一晃,竟在棋格内转起了圈来。 那袭来的数十枚棋子沾到胖子的衣裳上,却不能印落而下,反而随着山胖子身躯旋转起来,从其头顶转到脚边,最后力道枯竭,纷纷掉落在棋盘上。 “好了,不跟你玩了,胖哥这就送你下去!”山胖子正色,缓缓迈出一脚,跨到了另一棋格之中。 就在他脚步落定的那一刻,四周散落的棋子忽然就动了。 胖子的移步,有如棋局中的落子,瞬间触发了山巍巍构建出的棋局阵。 “御棋!”山巍巍手掐剑指,猛然一挥。只见棋盘内四下散落的棋子纷纷漂浮至半空,锁定了山胖子。 “落子!”山巍巍高喝,剑指向上挑起。 那所有棋子都如有灵性,齐齐向山胖子冲击而去。 山胖子挥了挥胳膊,踢了踢腿儿,仿佛在做着跳舞前的热身动作。 “沾衣不湿进棋局,一子不吃取中宫!”山胖子舞到高兴时,竟唱了起来。 只见他把一对肥胳膊迅速挥舞得看不见了影儿,在身周形成了无形壁障。 “叮叮当当”的石子撞击身传来,却不是撞在胖子身上,而是被胖子拨离了轨迹,两两相撞,最后掉落在棋盘上。 而胖子整个人也如他所唱的那样,直取中宫,向山巍巍冲去。 山巍巍技穷,根本挡不住胖子小山般的身板,直接被他撞出了比武台。 “第二场,润峰山圆圆胜!” 高坐在石椅上的灵峰之主脸色铁青,录押则怔怔出神,脑海中浮现的是山胖子方才的惊艳表现。他感到胖子的身法值得借鉴,可以完善到自己开创的金钟罩中。 山胖子在石台之上转了圈,一如舞者一曲跳完,闭幕谢礼。 台下自然倒彩声连连,胖子却毫不羞愧,雄赳赳地下了擂台。 随后十场比斗陆续打完,其中有八场是修为之间的差距决定出的胜负。八名落败的弟子,都是因为修为不及对手高深,而被震落下场。 相比于这八场,另外的两场引发了录押强烈的关注。 有一场以弱胜强的比斗,点爆了山谷。那胜出者出自傀峰,刚到达气士大圆满境界,而其对手则触摸到了气师的壁障,却依旧落败于傀峰出神入化的“山儡术”上,堪称惊艳全场。 录押对傀峰诡异的山儡术自不陌生,那日遇袭之后,他也一直在思考破解之法,看到这山儡术以弱胜强的实例后,他心中对之更为忌惮。 还有一场以技降力的争斗,出自情峰与力峰之手。让录押眼前大亮的是,情峰本届首席竟是个英姿飒爽的美娇娘,录押从她身上看出了一丝山红珏的影子,果然是一方主峰培育一方弟子。 这女子使一对雌雄双股剑,以高深莫测的剑技,将那体型健壮的力峰弟子耍得团团转,最后导致后者力竭落败。 技与力的比斗,触发了录押对修士战力的思考,也给他的修行之路上了一堂生动的课。 山红珏见他眼眸不转地盯着门下大弟子,罕见地打趣道:“你若能在此届首席争霸中夺魁,我便将她许配给你,你看如何?” 录押冲她翻起个大大的白眼,心中却无耻想到:“把你自己许配给小爷还差不多。” 如风鼓着腮帮子,斜眼瞥着山红珏,一双小手在录押胳膊上用劲招呼,就差动口了。 “这丫头,我又没说啥,你折腾个啥劲儿啊!”录押抽出胳膊,心中叫苦。 “第一轮最后一场,御峰山万重对阵青峰石万青!” 褐发长老一声唱喏,录押连忙坐直身躯,山万重终于出场了! ps:今天公司销售说要过来,晚上90%要请业主吃饭,100%要喝酒,我80%会醉,所以今天可能就这一更的几率是72%。说明一下,大家不要怪罪。 第五十七章 捏爆 山万重裹着一身标志性的山石之态,登上了比武台。他一入御峰,便闭关冲击气师境界,直至三日前才出关,想来应是稳稳处在了气师境界中。 录押发现山万重这石人躯体比一月前又高大了不少,其色泽也更加昏黄,仿似峰顶老岩。若是在一个月前,录押也会被他这一副山石累叠的石人态给惊住,可现如今录押自己就拥有一副黄龙美玉般的身躯,再看那山万重时,却大概窥出了他的虚实。 他发现山万重的石人体魄十分粗壮,似寻常艮部男子的两倍,这让录押心生质疑,他猜测山万重那一身山石体魄并非由血肉所化,而应是以某种秘法将山石吸附在体表之上,再反复祭炼而成。 这虽然只是个猜想,不过现今的录押已经具备了去验证的实力。 青峰本届大弟子名为石万青,虽出自石姓,却天资不俗。其身材修长,青衫飘逸,录押在他身上总能感觉出一股灵气,比那灵峰大弟子石磊都高出一筹。 山万重本就敌视石姓子弟,待石万青落到石台之上后,他二话不说,迈开步子,便向后者冲来。 石万青一跃而起,落在了相对安全的石台中央,抬手一挥,抛出只青葫芦。那青葫芦见风即长,化作十尺大小,停留在半空。 只见石万青嘴唇张合,一段灵决被他念出,念到最后,他抬手直指山万重,道一声:“收!” 那青葫芦嘴蓦地张开,生出一股极强吸力,要将山万重拉扯进去。 山万重猛地跺脚,双腿直没入石台之中,他身姿下蹲,抵御宝葫芦吸力。 石万青结出手印,频频催动青葫芦,要将山万重吸纳入内。 却见山万重的石人体壳上忽然涌现出一股强大的山元,石台周遭的碎石飞起,纷纷向山万重依附而去,瞬间将山万重包裹成一块巨型圆石,为他增添了不小的重量。 录押见山万重如此作为,更加确认了心中猜想,他暗想:小爷定会将你这身石皮剥开,看看你的庐山真面目! 石台之上,山万重吸附起越来越多的碎石,任石万青变换出诸般手印,亦奈何不得。 经过此番交手,石万青似乎看出了对方修为要比自己高深,既然宝葫芦拉扯不动山万重,石万青便换了个思路。只见他手印相叠,念一声:“长!” 他话音刚落,那半空中的宝葫芦继续暴涨,葫芦嘴大张,有数丈方圆。 “纳!” 石万青手势再变,驱使着宝葫芦凌空罩落而下,如龙鲤吞食般一下便将山万重凝聚成的石球给吞了下去。 宝葫芦吞下山万重后,葫芦嘴闭合,翻腾转正,在空中滴溜溜旋转。 石万青飞身到宝葫芦旁,一道道山元从他双手中喷出,涌入到葫芦内,那葫芦越转越快,同时体积开始收缩,这是把山万重当作了灵药来炼化。 却在此时,那青葫芦猛地一震,停止收拢之势,就连自身旋转都为之一滞。 这些状况显然都是其内的山万重所造成,若山万重能如此轻易被降服,勿说他人,就连录押都是不信的。 石万青也察觉出宝葫芦异样,他又加快了向其上输送山元的速度,同时手印连动,竭力控制着青葫芦继续炼化山万重。 “嗷!” 一声大吼从宝葫芦内传出,那是山万重的嘶吼。 只见那宝葫芦猛地一晃,葫芦嘴向下倾斜,同时在葫芦壁上,一只硕大的拳头印升腾而起,随后“砰”的撞击声才传了出来。 宝葫芦晃动得更加剧烈,一只只硕大的拳头印贴着葫芦壁凸显而出,饶是这宝葫芦韧性极佳,也经不起此番一连串攻击。 宝葫芦彻底脱离了石万青掌控,被其内部的山万重击打得在半空凌乱翻滚。 山万重连续重拳轰出,那突起的葫芦壁被拉伸至极限,似乎就要破裂。 石万青见此情景,醒悟到自己确非山万重之敌,他脸上闪过一抹释然,再次念动了口诀,这此不再是去尝试掌控宝葫芦,而是打开了葫芦嘴。 那葫芦嘴中冲起一股惊天气势,山万重腾身而出。 石万青轻松走下了石台,对褐发长老轻道:“我认输。” 台下的弟子们听闻此言纷纷哗然,他们正看得过瘾,岂料眼看着就到了最精彩的部分,那当事人之一的石万青竟认输了,实在是让人不过瘾。 而青峰的弟子们见首席师兄认输,却并未表现出有多失望,录押反而还看到长青长老在人群中暗暗点头。 这便是青峰的道,明知不可为,那便绝不会去强为。 褐发长老张口,就要宣布御峰获胜,却见山万重忽然跳起,一把将那正被石万青召唤而回的青葫芦强行攥到手中。 他双手猛地一合,掌间山元鼓动,奋力挤压向手中的青葫芦,那宝葫芦被他碾压得“咯吱”直响。 “你!”石万青震怒,自己已然认输,可这石头人竟如此不依不饶。 褐发长老见状正要喝止,却听“嘭”的一声闷响,青葫芦碎成粉末。 山万重一把将青葫芦末扬洒开去,冲着石万青冷冷道:“我同意你认输了吗?” 石万青双眉倒立,排开众人就要再冲到石台上去,却被长青长老一把拉住。 只听长青长老责怪道:“你都认输下来了,哪有再走上去之理?不就是个葫芦吗?没了就没了,由他去吧。” 石万青闻言低头:“长老教训的是,弟子着相了!” “第一轮最后一场比试,枯峰山万重胜!”褐发长老为免节外生枝,连忙宣布了结果。 石台下御峰弟子欢呼雀跃,青峰弟子却盯着他们,面露不善。 山万重嚣张地扬起石臂,接受欢呼,随后挥手指向高坐于石椅上的录押,挑衅之意显露无疑。 录押看到他在石万青认输的前提下,还将其宝葫芦捏爆的时候,心中就升起了强烈的不满,对山万重的不爽更添一筹。此刻见他如此挑衅自己,录押自不能忍气吞声。他冲着山万重伸出倒竖向下的大拇指,以作回应。 “今日你捏爆别人青葫芦,他日小爷便捏爆你!”录押冷眼望着山万重,心中翻腾起暴起打人的冲动。 “第一轮比试今日结束,第二轮争斗明日继续。” 褐发长老宣告完比斗安排,诸峰主随后相继离去,圣山首席大弟子之争,第一轮比斗至此落下帷幕。 --------------------------------------------------------------------------------------------------- 应该算是28%概率应验了,能勉强码完这章,算是轻醉吧…… 第五十八章 金刚护体 圣山新届首席大弟子比斗的第二日,经过第一轮的淘汰赛后,胜出的十三主峰连同枯峰晋级第二轮,角逐七强名额。 今日录押的身份是枯峰新届大弟子,他与其他十三名弟子跟随褐发长老来到山神壁下,经过与昨日相差无几的祭祀仪式,各自抽签选出了第二轮的对手。 录押望着手中石签,在其上刻有一道短痕,按圣山长老团制定的规则,与他对阵的弟子将是持有两道短痕石签之人。 十四人将石签交予褐发长老手中,褐发长老将统计出七场对阵的主峰。 在这短暂的空档内,山胖子勾搭上石敢当肩膀:“敢当兄弟,你抽到的是几号签?” 石敢也不藏掖,直截了当地比划出三根手指,完全一副无惧对手是谁的模样。 山胖子见状如释重负,只见他手抚前胸,夸张地松了口大气,笑着道:“那敢情好,第二轮没与敢当兄遭遇,真是一大幸事!” 在场的十四名弟子中,胖子最不想遇到的对手除了石敢当,便是山万重了。他从石敢当处获得确切信息后,便一个转身又来到山万重身旁,伸出手去又要故作亲热地搭住后者肩膀,却被山万重冷冷避过。 胖子也不尴尬,热情询问道:“万重兄,你抽的不会是八号签吧?” 山万重瞟了他一眼后,瓮声瓮气说道:“你可以庆幸了,我抽中了最后一场。” 最后一场不是十三号便是十四号了,反正与自己这七号无缘。胖子一念及此,喜笑颜开。 却听山万重泼冷水道:“你也别高兴得太早,若在后面一轮遇上我,我便顺手帮你减减肥!” 山胖子丝毫不以为意,拍了拍圆滚滚的肚皮,无所谓道:“这几日正觉着自己这卖相不够帅气,都心生减肥之意了。” “哼!”山万重冷哼一声,不再搭理这厮。 却见胖子眼神不经意间扫过录押,瞬时就变得欣喜若狂,如见着了香饽饽。他迅速冲至录押身边,攀上录押肩膀,道:“中玉兄弟,快告诉哥哥,抽到八号签的是不是你?” 录押心中郁闷,敢情这死胖子将自己当成软柿子了! 他心中虽不快,脸上却装出一副惊骇模样,失色道:“胖哥,抽到七号签的不会是你吧!” “哈哈哈……”胖子仰天长笑,“可不就是你胖哥我嘛!你放心,到时候胖哥把你轻轻顶下去,不会伤你分毫的。” 录押故作谄媚:“不用胖哥出手,石中玉自会乖乖认输!” “好小子,知趣,识时务,”山胖子拍着录押肩膀夸赞,掩抑不住心中捡到漏的欣喜,“山神诚不欺我,竟让圆圆对上中玉兄弟,神不欺我啊!” 却在此时,褐发长老排众而出,高声宣道:“圣山新届首席大弟子比斗第二轮第一场,枯峰石中玉对阵傀峰山侵槐!” 胖子闻言蓦地一愣,冲着褐发长老质疑道:“这一号签怎么会与八号签对上?你们是不是搞错了?” 褐发长老只瞟了他一眼,并未回话,懒得搭理他。 山胖子见褐发长老此种态度,心中阴谋论狂现:“你们不会在玩什么潜规则吧?老头儿,老实说你收了傀峰多少好处?” 在胖子看来,录押这样的对手,应是其他十三名弟子争抢的对象,他认定傀峰必是给长老会送了厚礼! 褐发长老忍无可忍,佛袖而去。圣山长老会中出自润峰的长老快步走出,一把捏住了山胖子的肥脸,斥责道:“你这小胖子,枯峰抽中一号签,傀峰抽中了二号,一号对阵二号天经地义,你岂可在山神壁前妄言!” 这长老显然十分气恼,将胖子的肥脸揪起两寸高。 “好小子,竟敢戏耍你胖哥我!”山胖子瞬间醒悟自己是被录押耍了,他愤恨地转身就要寻录押讨个说法,却见身旁已空空如也,抬头一望那石台上,只见那小子正双手平举,食指向下,冲着自己作鄙视状! 录押正冲着台下的山胖子比划着,极尽鄙视之能。却听那胖子猛然大喝:“傻娃子,小心身后!” 录押瞬间警觉,腿根环跳穴爆发,一跃三丈。 就在他跃起过后,一道身影擦着他脚底冲过,正是那魁峰山侵槐发动了突袭。 山胖子的话语再次传来:“小子,长点心,可得坚持到下一轮,到时再与你胖哥对阵,胖哥可要依仗你进入四强呢!” 录押又好气又好笑,这死胖子,七强还没决出,都惦记上四强了,真是把自己当成香饽饽了! 录押不再理会胖子乱语,转身对上了山侵槐。却见对手挥手洒出三只石偶,成三角之势将自己围住。 录押本能地就要跳出那包围圈,却听一道邪异的法咒被山侵槐念出,身旁的三只石偶瞬间暴涨成一人大小,身姿模样与山侵槐一般无二,录押再次见识到了傀峰神秘的“山儡术”! 三只山儡脚步交错,录押正谨慎提防间,却发现他们已占据了自己四面方位,那山儡竟变成了四个! 而原本山侵槐站立之处此刻踪影全无,录押心下明了,对手混入了山儡之中,欲以之作掩护,伺机发动强力一击。 未等录押多想,山侵槐便与三只山儡一起发动了攻击,录押周身各大关节处的穴窍全部激活,他身姿瞬间轻灵,碾转腾挪,关节弯起夸张的角度,招架着自四面而来的攻击。 山侵槐夹杂在山儡中,时不时地对录押攻下一记狠手。 录押吃了记重手,本以为抓住了山侵槐真身,果断全力一拳轰出,却见眼前人影轮换,山儡挡在了跟前,那傀儡被轰退一步后,又不知疼痛地围了上来。而那山侵槐早已转到了录押身后,骤然一脚踹出,若不是录押闪躲及时,必定要被他踹个踉跄。 录押察觉出自己已陷入了对方的攻击节奏之中,他知道破解此法必须祭出强横肉身,不管对手是真身还是傀儡都一一打爆,一力降十会! 可是他又不想过早将自己玉化之身暴露而出,这是他的底牌,在他预想中,这是为山万重准备的。 可一味的闪躲招架只能让他越来越被动,录押暗想,这傀峰果然不简单,想仅凭拳脚功夫将之击败是不可能的,看来还得露一手! 一念及此,他不再藏拙,周身所有穴窍大开,连日来在荒古圣山战场内吸入的山气从穴窍内喷吐而出,同时身化枯峰镇压而下,一道明黄气罩浮现在录押体表,将他全身罩住。 此次显化神通,他并没有运用真元,而是以山气为基础,生化而出。这也是录押这两日来对此神通的开发拓展,以山气化气罩,被他定义为此神通的初级状态。 只听录押大喝一声:“金刚护体!” 他终是嫌弃金钟罩这名字不够响亮,将自己开创出来的这门神通定名为了金刚护体。 第五十九章 晋级七强 比武台上,录押不堪山侵槐真身夹杂在山儡之中的侵扰,毅然施展出了自己新开发出的神通:金刚护体! 当那一层明黄气罩自他体表亮起后,端坐在石椅上的峰主们眼中均闪现异彩,就连山红珏都盯着那层气罩,若有所思。 而台下的众弟子见此也议论纷纷。 “那是何种术法?看起来不咋地,就是感觉好怪异。”这样的法术神通,众弟子第一次看到。 “莫不是失传已久的枯峰秘术?”有人猜测。 “不可能,”又有人立马否定这猜想,“不说枯峰在甲子前便断了传承,单想想这小子才来枯峰多久,枯峰除了他与那小丫头更无别人,这门神通断不可能出自枯峰!” “你这么一说我倒想起了另一个大人物来,”有弟子忽然说道,“除了那小子兄妹俩,也就此人能够自如上下枯峰了。” “别卖关子了,快说是谁。”众弟子的八卦之心被勾起。 那弟子面向二十六峰主所在的山壁,隐晦说道:“你们可还记得半月前,枯峰上空那手执巨剑,强势警告其他主峰的红衣峰主?” “噢,你是说……”有伶俐的女弟子立马晓悟过来,瞪大了双眼,只把脑门儿狂点,最后她刻意压低了声音,一字一顿道:“情峰之主!” 她这一说出那大人物身份,所有弟子立马恍然大悟。看到台上录押展现出新奇神通,再联想到那日山红珏执巡山剑替枯峰强势出头,一股八卦之火,开始燃烧了起来。 台下众弟子纷纷交头接耳。 “你知道吗?那金刚护体神通是情峰之主开创,传授给枯峰那小子的。” “噢,原来如此,难怪那日情峰之主会那般为他出头!” 起初的舆论还算正常,可经过众口传述后,到得最后完全变了味。片刻后,台下弟子间,就流传起这样一句话来: “枯峰那小子是情峰之主的面首,那金刚护体神通便是情峰之主所教授,而他的枯峰之主的位置也是由情峰之主出面向山主讨要来的。” 众弟子还纷纷朝山壁之上的山红珏望去,后者专注打量气罩的眼神,落在众弟子眼里,瞬间被理解成了打量情郎的目光。 诸如此类的八卦还有很多,虽然描述起来可能不大一致,不过中心思想都是一个:录押乃山红珏的面首。 若是录押获悉小露神通后竟然导致了一场八卦风暴,他定会气得吐血。 再说比武台上,山侵槐依旧驭使着山儡,连番出手,向录押进攻。只是那攻击都落在了气罩上,惹得气罩不断震颤。 “那金刚护体也不怎么样么,看那抖动的样子,好像经不起打啊!”台下弟子见此情景评价道。 而录押此刻依旧没有主动出击,他心神已寄俯到气罩之上,感悟金刚护体初级状态的不同。 不得不说,由山气催生出的气罩比起山元构建的真元罩来,着实差了许多。录押发现此状态下的气罩只是一层屏障,受到攻击时,并不会如真元罩那般急剧震颤,化力反击。 可这气罩却又有真元罩所不能企及的特点,由于构建基础是山气,具有很强流动性,因而每当山儡的攻击落到气罩上时,录押就会发现气罩中大量山气会立即汇聚向那承受攻击的某点。 而当山侵槐真身发起攻击时,录押又发现那气罩之中山气汇聚量与速度都会增加一大截。 如此带来的好处便是,录押已能渐渐把握到山侵槐真身所在方位。 山侵槐只觉录押那周身的气罩看起来薄薄一层,受到攻击后还会变形,一副即将破裂的模样。可每当他夹杂在山儡之中,施以重手时,本以为会一拳将之击破,可偏偏那气罩还十分耐打,急剧变形后又迅速恢复如常。 山侵槐心念一动,他决定改变策略,不再杂乱无章的出手,而是驭使山儡与真身同步,一同发动攻击。只听他口中又念出一段迥异于前次的法决,随后抬起了右掌。 那三具山儡被他气机牵引,也同时抬臂,狠狠向着录押击去。 在四只手掌印上气罩的那一刻,录押瞬息感知了气罩中的山气收到气机刺激后,在四方受力点的分布,他豁然转身向北,这里的山气聚集最为迅速。 “嘭!” 四掌同时印下,录押那金刚护体初级阶段的气罩应声而破。 “切!”台下响起一阵嘘声。 “这枯峰小子真是差劲,情峰之主亲授的无上神通,竟然被他修炼得如此不堪一击!” 山侵槐见那气罩已破,一阵欣喜,他正准备趁胜追击,就看到一只黑乎乎的鞋底,直冲自己真身印来。 录押释放了储存在气海**的普通山元,普通山元不具备流态山元的特性,只能如质态山气那般将他脚掌岩化。 山侵槐无暇顾及录押是如何辨识出他真身的,因为录押出击的右脚已冲至了他胸前。山侵槐迅速横起未出击的左臂于胸前,然而他还是低估了录押这一击的威力! “啪!” 一声裂响,同时山侵槐便感到有粉碎性的疼痛从左臂传来,紧接着胸口如被巨石击中,整个人抛飞出去。 录押这一脚势大力沉,毫不留情。那日的遇袭始发者便出自傀峰,他又岂会对傀峰有好感! 台下弟子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只看见枯峰那小子随意踹了一脚,就将对手踹上了天,实在耐人寻味。 人群中的锦衣青年与山永研对视一眼,心有灵犀地同时点头:这贱民果然下肢厉害,上肢才是其弱点! 台上的三只山儡因失去施术者气机牵连而愣在了原地,录押迅速冲出了包围圈,未等山侵槐抛飞的真身落地,一脚又将其踢上了高天。待山侵槐身躯再次落到录押腰间高度时,他豁然抬腿,狠狠一记劈腿,将山侵槐踏进了擂台石面中。 傀峰修行专注于操控山儡,对肉身的锤炼不及其他主峰,山侵槐哪里承受得了录押如此攻击,整个人早被踢踏得昏死过去。 录押再次抬腿,脚底已踩在了山侵槐脑袋之上。 “竖子,敢尔!”山壁之上,傀峰之主坐不住了,极力呵责。 录押抬头瞟了一眼那傀峰之主,心道:当日偷袭自己之人纵然不是这老家伙,可他必定也是知情,与他绝对脱不了关系。 然而将这仇恨报复在与此事毫不相干的山侵槐身上,录押终究是于心不忍。 山万重能在石万青已认输的前提下,还将对方宝具生生捏碎。可录押却做不到在对手已无还手之力的情况下,将之残忍击毙。 一念及此,录押移开落到山侵槐脑袋上的右脚,只是勾住了其背脊,轻轻抬腿,便将他踢下了比武台。 随后他抬头直视山壁上的傀峰之主,嘴唇轻动,却并不发出声音:我们没完! 傀峰之主神色瞬间阴郁下来,录押知道这老家伙已看明白了自己的唇语。 “第二轮第一场,枯峰石中玉胜,晋级七强!”褐发长老的宣告声适时传来。 第六十章 引御之争 “好小子,胖哥果然没有看错你!”录押才下了比武台,刚落到地上,便见山胖子热情地走了过来。录押瞧他那大脸上洋溢起的笑容,竟比作为获胜方的自己还要开心。 “到了下一轮可要好好抽签噢,可千万别辜负了胖哥期望啊!”这死胖子虽然见识了录押金刚护体绝技,可这神通的初级状态在他看来并不咋地,因而十分希冀下一轮能得到录押的“成全”。 比武台上,今日第二场比斗已经开启。石敢当依然未动用混元定山棍,然而整个人却好似神兵宝器,在比武台上大开大合,一路压着对手打。第二场并无悬念,石敢当轻松获胜。 第三场比斗还未开始,台下的弟子已欢声雷动。当褐发长老报出情峰山轻眉的名字后,台下爆发出迄今为止最为强烈的欢呼声。 山轻眉有高挑饱满的身材,清丽脱俗的面容,以一手出神入化的剑技,俘获了诸多弟子的心。 台下已有人高呼“女神”,由此可见山轻眉所受青睐之甚。 山轻眉的女神光辉,甚至飘洒到了对手身上。比斗刚开始不久,录押便看出了那弟子对山轻眉的爱慕之心,从开打到现在,他招架甚多,就连偶尔的出手也是未尽全力。 他这番怜香惜玉的做派,倒是惹得台下喝彩连连。 奈何流水有意,落花无心,山轻眉见对手并未动用全力反而心中着恼。在一记剑花翻飞的“穿针印线”过后,那弟子被剑柄敲中了肩头,翻下了比武台。台下弟子立马给这怜香惜玉的哥们儿报以热烈掌声,那弟子输了比赛,却赢了人心,一脸春风得意,只是录押设想他回峰之后,势必要遭到峰中长老责罚。 这第三场比斗,山轻眉赢得也十分轻松,却心下不快。 第四场比斗开始,山胖子如期登场。这胖子刚跳上擂台,便冲着台下弟子扭起了屁股,惹得台下嘘声连连,倒台声此起彼伏。 奇葩的胖子还未开打,便与台下弟子爆发了口水战,录押想若要评出个本届首席争霸最不欢迎弟子,那必非山圆圆莫属。 可此番比斗胖子却是动了真格,展现出其“沾衣不湿”绝技的攻击性,一开场便冲向对手,以玄妙的身法带动了对手身姿,让那弟子陷入了他的节奏之中。最终胖子也以绝对的优势,拿下了此场胜利。 录押今日再观胖子奇异身法,又从中收获不少,他在脑海中模拟胖子运转身法时的气机波动,想要将之融入到金刚护体的高级状态中。 这第二轮的比试进展得十分迅速,此轮比试是能筛选出强者的一轮。在第一轮中,因挑中弱势对手而侥幸胜出的弟子,将在此轮尽皆被淘汰。 一转眼,便到了最后一场,御峰山万重对阵引峰石牵锁。 山万重刚走上石台,台下众弟子瞬间噤了声,昨日山万重的残暴表现历历在目,众弟子心中不知是憎恶多一点还是忌惮更甚。 引峰在二十七主峰之中也颇为独特,它并非出自圣山,而是被引峰第一任峰主以大法力自十万大山中召唤而来,可以说是一座飞来峰! 而其名之所以为引峰,便是因为此峰盛产吸石铁矿,若没有引峰初任峰主在其周围布下的隔灵大阵,引峰每年不知会吸引过来多少块山石。 比武台上,山万重依旧一副不可一世的模样,只听他对石牵锁说道:“你是自己走一下去,还是我把你丢下去?” 石姓弟子虽寒苦,却也不乏骨气,石牵锁并未应答,直接以行动宣示了己心。 只见他取出一对钨铁拳套,带在了双手之上。体内山元稍加催动,那钨铁拳套上便浮现出道道法纹,乌光闪烁。 录押瞧此情景,立马在心中作出判断:这钨铁拳套必是法器级别宝具,瞧那乌光潋滟的样子,有极大可能是上品法器。 山万重只发出一声冷哼,好整以暇地站在原地,石躯稳如大山。 却在此时,石牵锁张开拳套,双手掌心对准了山万重。 只听他大喝一声:“引!”钨铁拳套上有法符绽放,爆发起耀眼的光芒。 只见山万重的石人身躯猛地一颤,一股强大的吸力将他向石牵锁拉扯而去,山万重本能地向前踏出一步,左腿深陷石台之中,可依旧阻止不了上身前倾。 钨铁拳套上的吸力还在继续,回过神来的山万重嘴角却泛出一抹狞笑。只见他豁然抬起了深陷石台中的左腿,整个人如离弦之箭般飞速射向石牵锁。 就在山万重近身的那一刻,石牵锁猛然后退,山万重见状嘴角的狞笑更甚,讥讽道:“你不是想将我牵引过来吗?现在又为何闪躲?” 石牵锁不答话,伸出的双掌隔空一抓,吸力更甚。他迅速退到石台边缘,脚步轻转,豁然一个转身,与此同时将伸出的双臂骤然划拉出了石台上空。钨铁拳套上光芒内敛,吸附力随之消失。 却见山万重一下便冲出了石台,台上已不见他的踪影。 “山万重跌下比武擂台了?他输了?”处于石台正面的弟子看不清那背面状况,震惊问道。 录押也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他不敢相信山万重就这么输了! 却在此时,处于石台背面的弟子一阵骚动。 “山万重没有跌落,他将手臂插进了石台中!”石台背面的弟子迅速说出了结果。 只见一只宽厚粗壮的石手扒拉上了石台边,山万重一个翻身,稳稳落回了石台之上。 “看来我还小瞧你了!”山万重话语中表现出怒意,迈开步子在石台上落下一道道印坑,向石牵锁冲来。 石牵锁手掌上的钨铁拳套再次闪现出妖艳乌光,他八指交叠,食指竖起,正对着引峰方向。 只听他大喝一声:“剑来!” “刷”一柄长有七尺的石剑从引峰电射而来,其延伸出的轨迹将山万重与石牵锁串成一条直线。 山万重察觉出背后异象,豁然转身,一把抓住刺向后背的石剑,双手交错,吐气开声,猛地一下将那石剑生生折断! 石牵锁并不惊讶,他手势不变,对着引峰再次高喝道:“钟来!” “当!”引峰上有钟声响起,一只石钟急速旋转而至,向着飞奔中的山万重兜笼而来。 山万重转身,对着石钟高喝:“滚开!” 一股强悍真元从其体内猛烈冲出,一下就将那石钟掀翻开去。 石牵锁一边后退,一边引器,他不再藏拙,剑、钟、鼎、炉、刀、枪、棍、棒……被他一一念出。 到最后,只听他大喝一声:“万石朝宗!” 十八件石兵自引峰飞出,齐齐撞向山万重。 山万重一身真元鼓动起,石人之躯暴涨,他双臂折叠抱胸,脑袋也向后折起,双腿相盘虚坐半空,摆出一副神秘体位。 在那十八般武器合击而来之际,山万重周身爆发起浓郁的黄褐色光芒,只听他大喝一声:“御!” 这是御峰又一镇峰秘术,“五体御守真诀”! 早在录押初入仙门之际,长青长老就曾说过,御峰神通以防御力称绝。 十八件石兵,轰然撞上了施展出御峰最强防御秘术的山万重,爆发出惊天炸响,烟尘冲天。 ps:今天下午,由我调试的变电站将投运送电,可能要送到半夜,站上也没网,所以今日就此一章,日后再补上,大家见谅。 第六十一章 押注 石牵锁以引峰镇峰绝学“万石朝宗”,将十八般武器从引峰牵引而来,怒击山万重。 而山万重施展出号称御峰最强防御神通的“五体御守真诀”,以最强防御之姿,直面飞来石兵。 石台之上,十八样石兵撞上山万重,轰爆震天响,场内浓烟滚滚。 石牵锁站在原地,脸色苍白,大喘粗气。虽然他修为早已达气士大圆满,离那气师境界也只有半步之遥。然而一下自引峰召来十八件石兵,对他而言消耗颇为巨大。 十八样石兵全部碎裂成石块,将山万重完全淹没,山万重所处之地成了一个碎石堆。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碎石堆上,数息过后,那石堆顶部的一块碎石忽然颤动,晃晃悠悠地滚落了下来。 众人瞪大了双眼,只见那碎石堆忽然炸开,石块四面纷飞。山万重当场矗立,气势丝毫未减。 “御峰最强防御法决果然名不虚传!”台下有弟子赞叹。 “是啊,引峰如此惊艳的万石朝宗,竟然未能攻破御峰的五体御守,看来欲破御峰神通,必须攻击力最强的仞峰出手啊!”有人附和并引申。 石台之上,石牵锁感受到了体内真元的虚弱,眼看着山万重一步步逼近,经过些微的思想挣扎后,他果断放弃了比斗:“我认输!” 说罢,石牵锁腾身而起,欲跃下石台。 岂料山万重突然欺身上前,石掌探出,一把抓住了石牵锁腾空的脚踝。 “你说认输便认输,有没有问过我答不答应!”山万重嚣张道,此番比斗一直是石牵锁进攻,自己防守,这让山万重极其不爽。 说罢,山万重石臂挥舞,将石牵锁轮转了一圈,狠狠砸在了石台上。 石台之下,诸多弟子心悸不已,这山万重实在是太狠了。 “竖子!敢尔!”面向山谷入口的石壁上,引峰之主坐不住了,他抬起右掌,隔空一抓,隔着十丈距离,就将石牵锁自山万重手中摄回。 石牵锁嘴角淌血,灰头垢面,望着山万重的眼神中,充满了怨毒。 这时一道中年男子声音响起:“万重,休要逞凶。” 发话的正是御峰之主,录押抬头,瞧见那发声之人是个留有三寸胡须的中年修士,录押将他面容身姿烙印进心底,暗道:那日枯峰之上,偷袭自己不成又背走立石的就是这老王八蛋了。 那御峰之主似乎感应到了录押目光,转头望向录押点头示好,神色丝毫未变。 “这老王八,真能装!”录押又在心底骂道。 “第二轮第七场比斗,御峰山万重获胜!”褐发长老开口,打破尴尬局面,山万重顺势下了比武台。 由于今日比斗场数比昨日少了将近一半,申时方至,日头离西山还有一段距离,七强名额便已决出。经圣山长老会商议,决定今日便抽出明日七强之战的对手与场次。 录押心想,七个人争夺四强名额,那岂不是又有人要轮空了,会不会又是自己呢? 却听褐发长老继续宣布道:“经圣山长老会商议决定,明日的七强之战,御峰山万重轮空,直接晋级四强。” “哗……” 他话声刚落,台下便响起了纷纷议论声。一会儿过后,众弟子又默然了。 确实,这山万重虽实力强绝,可生性凶残,本无德享受轮空待遇。然而观其两场比斗,每次都是对手已认输,他却如疯狗般不依不饶。想来长老会必是出于此番考虑,才让他轮空,以免伤及他峰弟子。而到了四强角逐的时候,另外三人必然都不是易与之辈,正好可以有人杀杀他嚣张的气焰! 众峰弟子接受了长老会的决定,绝大多数弟子寄希望于明日决出的另外三强身上,希望有人能力压山万重。 录押等六人跟随褐发长老来到山神壁前,经过熟稔的仪式后,录押翻开抽出的石牌一看,上面郝然刻有六条印痕,他抽到最末尾数字,明日第三场。 这时,只见山圆圆手拿石牌,穿梭在另外四人之间。 只听这胖子边走边念到:“啊,敢当兄是一号,首发啊,恭喜恭喜!” “哟,你是二号,你小子惨了,明日要对阵敢当兄了。” “嘿,大妹子,你是三号啊,可惜胖哥我不是四号哟!” “哎呀,四号!你小子艳福不浅啊,如此近距离接触女神妹子,可要好好把握机会!” 这死胖子自四人身旁走过,不顾二号眼神幽怨,也不顾三号的着恼,仰天长笑,直奔录押而来。 “小子,我看你这次往哪躲。胖哥已打听出除你之外其余人的牌号,看你还怎么忽悠!”山胖子展开自己那印有五道短痕的石牌,冲着录押说到。 录押大方地翻转石牌,示之以弱:“胖哥,明日可要手下留情啊!” “好说好说,”胖子喜笑颜开,又凑到录押耳边低声说道,“明日你我随便比划两下,然后你就自己装作失足跌下擂台,岂不皆大欢喜?” 录押直翻白眼:这死胖子,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台下的众弟子获悉明日对阵状况,有心思玲珑者立马设了赌局,邀其他弟子下注。 “下注了,下注了,赌明日三场比斗结果,宝具、灵药皆可押注!”有弟子吆喝道。 “我押明日第一场,仞峰石敢当胜!”不少好事弟子立马押注石敢当。 “我也押仞峰石敢当!”众弟子纷纷附和。 “不好意思,第一场比斗不参赌!”那坐庄的弟子冲众人摆手道。 在所有人心中,石敢当胜出是必然,应是毫无悬念。 “那我押润峰那死胖子获胜总可以吧!” “对,押那死胖子吧!”有人也跟着转变了口风。 在他们心中,那死胖子虽然令人着恼,可毕竟出自艮部四大世家,其展现出来的实力也极为不俗。而对于录押上一场的表现,众人并不觉得有多么惊艳,那稀奇的金刚护体也仅是稀奇而已,并没有让他们觉得有多强大。而录押在仙门测试中获得了第一的成就,早就被八卦之人定性为情峰之主对小情人的照顾。因而在将两者稍作对比后,众人一致选择了山胖子。 弟子们纷纷取出宝具灵药,押注润峰山胖子获胜。 那坐庄的弟子见状,立马定下了赔率:押山胖子获胜者,赔率为一百比一。 众弟子闻言纷纷斥责坐庄弟子心黑,一百比一的赔率实在是黑得可以。 “你们怎么老想着那死胖子,还有情峰仙子的第二场比斗呢!”坐庄的弟子抬出情峰女神,转移众人视线。 “对啊,我要押女神胜利,倾尽宝具,在所不惜!”有女神粉疯狂叫道。 “女神,我们永远支持你!”不少花痴男弟子,掏出宝具押下后,还不忘呐喊。 同时也有理性弟子,从情峰女修的两场比斗分析,得出其剑技无双,力有不足的缺点,选择下注与之对阵的另一方。 坐庄弟子根据押注双方人数相差不多的情况,制定了第二场的赔率:三比二。 押中胜出方的弟子投注三件宝具到时便可收获两件,而坐庄的弟子,则从中获取差价。 却在此时,如风悄悄来到坐庄弟子身旁,扯着他衣袖问道:“我可以押注第三场吗?” 那弟子忙着收灵药宝具,头也不回道:“第三场赔率一百比一,你要一次性押一百件宝具我才接受。” “那我押枯峰获胜的话,是不是只要一件就行了?” 那坐庄弟子突然就来了兴趣,转身看到一小丫头手中捧着个光华流转的宝船,这弟子瞬间双眼放光,一把就将那宝船夺到手中,口里直念叨:“当然可以,小妹妹有魄力,你真是太明智了!” “那如果我押中了,是不是就能收获一百件宝具了?”如风仰起小脸问道。 “是的是的,你押中了我赔你一百件!”那弟子敷衍点头,心中却乐开了花:这是哪个主峰的傻丫头,这不是平白给咱送宝贝吗! 第六十二章 拜谒引峰 这一日,录押等六人在山神壁前抽完签后,褐发长老便宣布今日赛程结束,大家各回各峰。 山轻眉已然成了明星选手,不少弟子高声呼喊着她的名字,比见了自己亲妈还要激动。 录押临走前被山胖子拍住了肩膀,这死胖子挤眉弄眼:“兄弟,明天你懂的……” 录押一声不响地回到枯峰,面朝诸峰,盘坐青石上。灵峰炼石成兵,棋峰落石为棋,傀峰祭石作儡,引峰万石朝宗……这些都是基于修士与山石之间的感应,而被开创出的神通。 诸峰各种玄妙功法,让他感触良多。这冷冰冰,硬邦邦的山石,竟也能产生如此繁多的变化。 当然,最让他感兴趣的还数山胖子那玄奇的“沾衣不湿”身法。 录押走到峰巅某处隐蔽角落,气海穴喷涌,其内的普通山元外放,枯峰之意当头罩下,明黄真元罩浮现体表。这是金刚护体的高级状态:真元罩! 那原本普通的山元,经过录押身化枯峰的镇压过后,竟然多了一丝粘稠,像要化为流态一般。 此状态下的真元罩,比初级状态的气罩,多了一丝柔韧与灵动。在录押意念的控制下急速颤动,化解受力,颇为自如。 录押神识吞噬过花眉长老的元婴小人后,变得极为强大。此刻他紧盯着身周真元罩,眉心绽放亮光,强大的神识透体而出,附在了真元罩上。 录押回想山胖子“跳舞”的模样,意识在真元罩上模仿,惹得真元罩波动连连,却透发出一股玄奥意境。 他就这样躲在隐蔽处,高阶金刚护体外放,真元罩持续波动摇晃。 直到日薄西山,录押才出了枯峰,直往引峰而去。他手中提着个小口袋,内里装有一小堆熠熠生辉的灵种。 这些灵种都是那日他在仓廪峰内挑选出来的稀奇品种,以这一大把珍贵灵种作为拜峰礼,录押觉得自己诚意十足。而之所以选择引峰,正是因为录押觉得该峰“万石朝宗”法门在众多体现修士与山石之间感应的功法中,最具代表性,而且此峰盛产独特的吸石铁矿,录押很想获得一块以作研究。 他以枯峰之主身份拜峰门,引峰也没有摆架子,峰主亲下引峰接待了他,那引峰大弟子石牵锁也陪同在旁。 在录押说明来意过后,引峰之主沉默了许久,随后问道:“你为何会对我引峰神通产生如此兴趣?” 录押想了想,说道:“我想打败御峰山万重!”他直截了当说出了口,这在选择来引峰前,他就已思量过。 圣山首席之争比斗中,山万重生性残暴,出手狠辣,青峰与引峰都被他深深得罪。其实论交情,由于老相识长青长老的缘故,青峰是录押的最佳选择。然而青峰功法重在炼制丹药,录押认为对自己短时间内增强战力帮助不大,而且青峰修行讲究顺应自然,随遇而安,录押对此实在兴致乏乏。 引峰之主听完录押话语后,再次陷入了沉默之中。录押心中也打起了小九九,在地球时他就曾听过这样一句话:有共同的敌人,便能成为朋友。只是这句话,不知在这艮部中心圣山之中,是否同样胜用。 引峰之主再次沉默了好长时间,最后缓缓摇头道:“第一代峰主有训:引峰传承不可外传!我是引峰之主,理当遵从组训,我满足不了你的要求。” 录押点头,表示能够理解,若是各峰秘术都能传承开来,那也就没有二十七主峰之分了。 引峰之主挥手,那被录押作为见面礼的灵种口袋飞回。 录押抬手接过口袋,却又将之放在了引峰之主身旁的石案上,只听他说道:“此乃中玉此次拜访枯峰的见面礼,而非买卖置换之物,望引峰笑纳,能与我枯峰结一段善缘。” 引峰之主闻言一怔,他未曾想到这年轻人竟有如此气魄。这引峰之主也不矫情,收起灵种口袋,转头对石牵锁吩咐道:“你去我房中,将我书案上那块镇纸取来。” 石牵锁去了又回,手上多了块乌漆抹黑的石质镇纸。 引峰之主将这乌黑镇纸接过,递向了录押:“功法不能外授,不过这吸石铁引峰却有很多,礼尚往来,年轻人你拿去吧。” 录押接过这长条形吸石铁,入手一沉,他不禁讶异,这寻常镇纸大小的铁矿,竟有如此重量! 却听引峰之主为他介绍道:“这块吸石铁出自峰心深处的原矿中,距离引峰核心本源最近,因而对山石有极强的吸引力。我在其上刻画了隔绝其吸力的符文,但却也不妨碍你神识探入研究。” “难怪此铁矿看起来古朴无华,却又沉重无比。”录押心道,同时他也甚觉欢喜,此番前来即便只是收获这一块原矿中的吸石铁,那也算是不虚此行了。 引峰之主将这吸石铁镇纸上符文的开启与封印法咒尽皆告予录押,录押收起镇纸石铁,起身告辞,引峰之主让在一旁候立的大弟子石牵锁相送录押。 二人一前一后地顺着引峰石阶往下走,录押沿途看到引峰之上不时有一道道乌黑矿脉裸露在外,看来这吸石铁的产量当真丰富。 录押正打量着一条条吸石铁矿脉,却听身后的石牵锁突然问道:“你想学会引峰秘法果真是为了对付山万重?” 录押心道有戏,转身真诚地望着石牵锁:“在我心中,将他打倒的欲望,并不比你弱!” “你有多少把握?”石牵锁问道。 录押沉吟,对待这个问题他十分谨慎,他知道若是自己此刻夸下海口,那可能就无法从石牵锁身上获得分毫。 思考了良久,录押摇头说道:“说实话,我并无多大把握,可正是因为没有太多把握,所以我才来到了引峰。每多一种山万重料想不到的神通,那么我击败他的胜算便会增添一筹!” 这厮故意将话语说的极其诚恳,终于让石牵锁咬牙决定道:“好,我教你!不过你一定要替我打败山万重,要狠狠羞辱他!” 石牵锁领着录押,来到了一处峰坳之中,从手印到心法,为录押详细演示“万石朝宗”神通的玄妙奥义。 大半个时辰过后,已理解了个大概的录押抬手结印,对准了十丈开外的一块碎石,就在他将心法运转完成后,一道黄褐色光芒自他手印中亮起,那碎石“刷”地一下,瞬间便被录押牵引到了身侧。 录押抿嘴一笑,转身请石牵锁止步。 石牵锁望着他快速下峰的身影,低声道:“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让他二人未想到的是,在峰顶某处高台之上,引峰之主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就算看到石牵锁私授录押本门秘法,他也没有作出任何举动。可当亲眼见证录押在大半个时辰内就基本掌握本峰无上神通后,引峰之主瞬间动容。 中年峰主掂了掂手中灵种口袋,转身摇头长叹:“枯峰当兴,一场善缘。” 第六十三章 轻须眉 第三日,卯时方过,晨阳初升。无需褐发长老牵引,荒古圣山战场中的山谷内就聚集了大量弟子。 场中最热闹的当属那赌斗下注处,时常有弟子结伴而来,为自己中意的人选押下各种灵药宝具。 “情峰仙子真是我心中女神,我要押她获胜!”有弟子犯了花痴,将全部家当押在了山轻眉身上。 然而也有一群弟子比较理智,对这帮女神粉嗤之以鼻:“女人终究是女人,你见过有几个大人物是女子的?” 女神粉们一听这话不乐意了:“有种你就押刀峰的那小子啊,站在一旁说风凉话算个什么?还是你太穷了,根本押不起注?” 理性弟子们一听此言立马理性不了了,他们愤懑地取出灵丹异宝,交予到坐庄弟子手中:“赌就赌,谁怕谁,到时你们女神输了可别哭!” 那坐庄的弟子开心接过各种赌注,身旁的小弟飞快将下注之人身份名字及其所支持的主峰画押在册。 坐庄弟子看了看日头,最后吆喝道:“今日第三场,双方赔率都是三赔二啊,绝对公平!” 有人质疑:“都是三赔二,那你岂不是稳赚!” 那弟子立马白眼一翻:“甭管我赚不赚,你们押对了就有的赚,押不对就白搭,爱押不押,哪来这么多念想。” 众弟子将宝具都已交付于他,还指望押中了从他手中分宝,也不与他过多争辩。 这坐庄的弟子见下注之人渐散,便拿起下注册子,统计情况。 清点完毕后,他发现众弟子都将赌注押在了第二场,第三场因为赔率悬殊原因,基本无人问津。唯有一个小丫头押了枯峰那小子获胜,这在坐庄弟子看来,是白捡的便宜。 而经统计,他又发现第二场比斗下注双方的宝具丹药数目基本相当,这样的发现让他欣喜若狂,这就意味着无论哪一方获胜,他这坐庄的都会有的赚! 晨阳如火,渐渐升温。二十六峰主相继出现在山壁石椅之上观礼,虽然有些主峰已在此比斗中出了局,然而比斗至此才算到了真正出彩的时刻,能进入七强的弟子,哪个又会是池中之物? 在褐发长老的唱喝声中,第三轮比斗第一场开始了。 这一场虽无多大悬念,然而比斗过程却相当精彩。石敢当在此场中动用了混元定山棍,与对手大战得石台震颤,轰响惊云。 那粗长的定山棍,无论舞起还是落下都让众弟子直呼过瘾。在激烈大战了一柱香之后,石敢当一记霸道无比的“定山”将对手镇压在原地,随后整个人如脱鞘利剑般飞起,一下将对手打下了擂台。 那弟子虽然输了,却也收获了台下弟子们的掌声,能与石敢当正面对抗一柱香,亦证明了他的强大。 第二场比斗还未开始,台下就响起了热烈的欢呼声。 “女神女神我爱你,就像山鼠爱峒米!” 女神粉们用山鼠对峒米的喜爱,来表达自己的爱慕之情,想出此口号之人,可谓大才。 以刀峰弟子为首的理性弟子们,自然声势不甘落后:“一刀在手,天下我有,刀峰必胜。” 此场比斗的结果,关系着几乎所有押注弟子的输赢,叫他们如何能够不疯狂? 在群情激动中,第二场比斗开始。 山轻眉依旧素衣配双剑,在晨风中如寒梅俏立。金色的阳光照耀到她青春的面庞,看起来着实如同女神一般。 而刀锋弟子山开刃则赤手空拳站在擂台另一端,这让台下众多弟子惊疑:“刀峰大弟子,岂能无刀?” 山轻眉自腰间解下雌雄双股剑,轻抛出手,那一双宝剑如有生命,绕着她盘旋飞舞,甚是灵动。 山开刃在台下弟子不解的目光中,抬手摸在了后背上。在其后背脊柱上方,有山元滚滚,透体而出。山开刃一手探进了后背之上,紧紧一握。 “呛!”刀吟苍劲,震动全场。 台下弟子们眼中的疑惑转变成震撼,盖因山开刃生生从自己的背脊大骨之中,抽出一段七尺长的宝刀来! “那是刀胎!”有往届弟子眼力深厚,瞬间看出玄妙。 以身孕刀,是刀锋弟子肉身大圆满后才能施展出的神通。而能孕育出刀胎者,更是天资卓越之辈! 就连二十六峰主所在的石壁上,都有人赞叹:“此子天资不凡,刀锋捡到宝了!” 山红珏听闻此言轻哼出声,似对那峰主言语极其不满。 那峰主察觉后,许是不想与她交恶,立马又加了一句:“当然,这小女娃也是万中无一,情峰真是英才辈出啊!” 比武石台上,山开刃毫无怜香惜玉的觉悟,大喝一声后,手中石刀骤然冲起数丈长的刀芒,向山轻眉怒劈而来。 雌雄双股剑飞舞交错,在半空就架住那狂猛刀气,随后一阵翻飞旋转,将这霸气一刀顺利化解。 山轻眉飞身而起,双手执细剑,舞出一团剑花,脚步轻快灵动,向山开刃攻去。 山开刃不慌不忙,挥手又是一刀劈下,山气翻腾。 “叮叮当当”之声接连响起,那是山轻眉施展高超剑技,以点击面,通过快速出剑,将对手威猛刀气一一化解。 “千峰连绵刀!” 一道道刀气狂猛劈下,山开刃的刀势连绵不绝,就如同圣山诸峰相连之势,起伏不断。 山轻眉将雌雄双股剑挥舞得更加迅疾,那团团剑花将她周身围得水泄不通,任那霸绝刀气劈下,却不能奈何她分毫。 眼看着山轻眉逼近到身前两丈处,山开刃停止挥刀,将手中宝刀竖立于眉前,其手指在那石刀口子上迅速抹过。 只听他大喝一声:“开刃!” 一道璀璨光芒自刀刃之上亮起,狂莽刀气分飞逸散。 “开山!” 山开刃再次大喝,双手握刀,高举过顶,对着山轻眉怒斩而下。 “不好,女神危矣!”台下的女神粉们见状焦急无比,恨不得冲上石台,为山轻眉分担刀气。 却见山轻眉将雌雄双股剑合在了一处,娇喝道:“雌雄合体,剑胎天成!” 两把细剑瞬间交合,彼此相融,结成如意剑胎。 山轻眉双掌中涌现浓郁山元,那山元凝实成团,盘桓在她手掌之间。 “情意绵绵!” 山轻眉掌悬山元,轻轻推在了剑胎之上,真如仙子轻拂,情意绵绵。 却见那剑胎骤然冲起,划破空气,产生尖锐气啸。 刀气倾泻不绝,那剑胎却不依不挠,刺破道道刀气,狠狠撞上了刀刃,发出刺耳撞击声。 趁着刀剑相持的瞬间,山轻眉莲步轻移,来到山开刃跟前,连绵不绝的真元悍然出手,一掌印在了山开刃胸口。 山开刃硬受此击,一直退到擂台边才定住身形,那狂猛刀势因失去其掌控,而被剑胎冲撞抛飞。剑胎冲飞石刀后,在空中分解成雌雄双股剑模样,落回山轻眉双手之中。 而山开刃的本命刀胎受创,迅速回归到其背脊之中。 却在此时,山轻眉双手执剑,抵上了山开刃的胸口。 山开刃无奈开口:“我输了!” 听到他此语,山轻眉气息瞬间松懈,握剑的双手都在颤抖,显然也是消耗不轻。 既已认输,山开刃毫不犹豫地跃下了擂台。 “女神赢了!”擂台之下爆发起震耳欲聋的欢呼声。 “我的宝贝啊!”同时,在山谷内又响起了一片凄惨哀嚎声,那是押注刀峰的弟子在泣血! 第六十四章 战胖子 比武台下,几家欢喜几家愁。山轻眉袅袅婷婷地下了擂台,女神粉们激动欢呼,自不待言。 “沾衣不湿,胖哥我上台来哟;寸劲不费,胖哥我又进四强叻!” 未等褐发长老宣布场次,山胖子便扭着屁股,哼着小曲走上了擂台。 输了赌局的弟子们一见这胖子如此得瑟,心中更是添堵,有脾气火爆之辈直接喊道:“打倒死胖子!” 他这一声喊出了众多郁闷弟子的心声,有人立即附和:“枯峰小子快上台,打倒死胖子!” 山胖子不以为意,还特地在台上晃了一圈,屁股扭摆得都快飞起来。 他这番做派,立马引得本来保持中立的不少弟子也加入到讨伐胖子的阵仗中,而大多弟子都免不了随大流凑热闹的喜好,就连一些平日里碍于胖子豪门出身而不敢得罪于他的山姓弟子,此刻也兴奋地躲在人群之中,尽情宣泄着对胖子的不满。 山胖子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只是上台卖了个小萌,竟会引发出如此大的口水阵仗。 “枯峰小子要给力,打倒死胖子大逆袭!”讨伐山胖子的口号声愈加响亮,相应的,众多弟子开始声援起录押来。 录押缓缓走上石台,还未等他站定,山胖子便直冲他挤眉弄眼。 录押以手扶额,忽然灵机一动,退到了擂台边。 山胖子见状欣喜若狂,暗道这小子真是识趣。 却见录押在擂台边稳稳停住,只听他低声说道:“胖哥,你就这么让兄弟下去了?总得给点好处吧!” 山胖子脸上洋溢起媚笑,一副了然于胸的模样,他迅速解开挂在腰间的一块宝玉,丢给了录押,压低声音特意说道:“兄弟,这可是块法器,胖哥不会亏待你,你懂的!” 录押毫不客气地收了宝玉,露出一副谄媚模样,故意说道:“您就瞧好叻!” 台下弟子见二人这番做派,立马就不乐意了。 “死胖子无耻,收买对手,不要脸!” “枯峰小子自甘下贱,枉负情峰之主青睐!” 录押瞬时从被哄捧的对象,转变成了与胖子沆瀣一气,狼狈为奸的无耻小人。 只见录押不顾台下弟子强烈斥责,抬起一只脚跨出了石台。 山胖子瞪大了眼睛,就差上前去推他一把。 不妨录押又收回脚步,转身对山胖子嬉笑说道:“胖哥,你看台下弟子都叫嚷成啥样儿了,就这样下去也太假了,不如你来推我一把,就是踹我也成啊!” 山胖子点头:“兄弟所言极是,胖哥这就送你一程!”说着,他便走到录押身后,伸出手掌推来。 恰在此时,录押上身诡异地向侧方躲开,腰部穴窍的洞开,让他腰肢如蛇般灵动。同时他又伸手搭上了胖子抬起的臂膀,骤然发力,将胖子向身后拽去。 然而胖子也是早有提防,录押双手刚搭上他臂膀,就见胖子肩头一晃,将录押拉扯向后的力量带向了侧面,二人脚步连晃,身形不断换位,最终二人互相把住彼此双臂,站成了侧对擂台边的姿势。 “这枯峰小子蔫坏,胖子被他坑了!”台下的弟子见此情景,立马明白过来。 “不过话说回来,对付这死胖子就必须要够坏,这才解恨!” 也有稚嫩弟子忽然面露大悟之色:“难怪这小子会得到情峰之主青睐,师兄们常说的男子不坏,女子不爱,想来便是如此!” “干得漂亮,打倒死胖子!”的呼喊声再次响起。 录押双臂发力,同时笑道:“胖哥,你看下面多少孩子盼望着你下去,你就不能满足这些孩子如此卑微的愿望吗?” 山胖子也笑呵呵:“胖哥就知道你小子有鬼,不是留了一手还真会着了你道!说来你小子真不厚道,收了胖哥宝贝,竟然翻脸不认人!那法器宝玉可是你胖哥我的血汗啊,你可不能白拿!” “什么宝玉,我不知道啊,胖哥你是不是梦游呢!”录押一副不知其所云的模样。 “既然如此,可别怪你胖哥不讲情面了!” 胖子说罢,双手如灵蛇摆动,瞬间脱离录押双臂,合身向录押撞来。 “金刚护体!” 录押一声暴喝,气海**蕴藏的普通山元瞬间喷出,一层黄光涟涟的真元罩浮现体表。 胖子腆着肚腩撞上了高阶状态的金刚护体,却见自己肚皮与真元罩相及之处一阵晃动,山胖子只感觉那罩子于一息之间,便颤抖了数十次,差一点就要将他肚肠抖翻。 山胖子一见不妙,立马向后闪退十步,震惊地望着录押体表的真元罩,道:“小子不简单啊,原来你一直在以弱示人,胖哥倒小瞧了你!” “哈哈,”录押笑着向前走了几步,说道,“兄弟这层真元罩专门为胖哥设计,意在帮助胖哥抖动肥肉,燃烧脂肪,胖哥感觉效果如何?” 胖子摸摸被抖得有些发热的肚皮,故意道:“效果还不错!” 他话音刚落,整个人又快速冲上前来,看那速度,绝不是个大胖子所该具有的。 录押知晓胖子厉害,也不怠慢,依仗着真元罩的防御,一跃而起,飞起一脚向胖子踹去。他踹中了胖子胸口,却感觉如撞在了棉絮之上,那胖子胸口的肥肉一阵蠕动,牵引着录押的身姿向下降落。 录押暗道一声不好,真元罩急剧抖动,将胖子胸口上传来的邪门力道全部震散。 胖子抽身而退,静立半会儿后便伸开双手,踢了踢腿儿,开始在原地跳起舞来。 录押知晓,这是胖子要施展独门秘技“沾衣不湿”了!然而此刻又是个难得的机会,让他可以近距离观摩此神通的玄妙。 山胖子越舞越快,录押竟也跟着抬起手来,凭借周身穴窍洞开后拥有的灵敏身体,模仿起山胖子的舞姿来。 山胖子见状一乐,边舞动边笑道:“不要崇拜哥,哥的身法可不是那么好模仿的!” 说罢,胖子便迈出玄妙步法,手舞足蹈地向录押冲来。 录押也有样学样,挥臂抬腿,对冲而去。 台下弟子心中凌乱:“这俩夯货!这是在跳大神吗?” 二人迅速接触到一起,录押本来单凭模仿根本把握不到“沾衣不湿”身法的精髓,然而其体表真元罩的存在,却成了一道改变本质的添加剂。 这真元罩柔韧灵动,在录押意念控制下还能以高频率颤动,这和胖子沾衣不湿身法所达到的效果有异曲同工之妙。 二人瞬间便接触到一起,隔着真元罩疯狂扭动起来,状若癫狂。 第六十五章 打倒死胖子 比武擂台之上,录押与山胖子你推我搡,你来我往,牵扯得难舍难分。 “他二人在干吗?”有弟子向身边的师兄询问。 那师兄沉吟半晌后,评论道:“这两人跳着同一种莫名舞蹈,绝对有奸情!” “师兄,他们是在搅基吗?”一个稚嫩弟子闻言,仰脸懵懂问道。 那师兄立马冲身旁的弟子破口大骂:“你们这帮畜生,是谁带坏小师弟的?” 若非录押与山胖子之间气机急速流转,就连各峰长老都要认为这俩小子是在故意耍宝,损害比斗威严了。 石台之上,录押与山胖子舞动起来更加迅疾,二人之间爆发出的气机在石台上扫过,留下无数道浅痕。 二人舞到极处,对面而立,头颅颠动,全身颤抖,如同抽搐一般,就差口吐白沫。 就连褐发长老都疑惑地向山谷上空张望,心里思量着:莫非有震部大能造访我圣山不成?要不这俩混蛋小子怎么好像被雷劈了一般? 录押二人对颠到极致,身体之间产生急剧气爆,最终“嘭”地一声,他二人各震退三步。 山胖子站在原地,不停地揉胳膊擦腿儿,他感觉自己一身脂肪都在燃烧,好像真是在减肥一般。 而录押也不好过,他全身都不自觉地颤抖着,四肢都快麻木了。 山胖子瞪圆了眼,义愤填膺地指责:“你这小子,偷学胖哥绝技!” 录押拿山胖子此前的话语回复他:“我太崇拜胖哥了,只是模仿而已!” “呀呀个呸!” 山胖子愤恨坐在地上,双手抱膝,脑袋抵至膝盖之上,只听他说道:“让你见识下胖哥又一独门秘技,这次你要也能偷学会,胖哥就认输!” 山胖子说罢,整个人缩成一个肉球,在原地翻滚起来。 录押咋舌:“这一般人还真学不来!” 山胖子的球形身体上涌现出浓厚山元将自身包裹,只听他一声大吼:“地动山摇!” 台下有对胖子家世熟识的弟子立马惊叫道:“这是山圆圆的家门秘术,以身化圆石,以滚压之势重创敌手。” 录押眼见山胖子化身成了巨型圆石,在原地弹起了两下后,便“轰隆隆”向自己滚来,果真有如其所说的地动山摇之势。录押瞬间想到了当日在枯峰脚下以圆石陷阱重创山永研等人的往事,此刻面对山胖子滚石之威,录押竟也心生怯意。 录押正想着是避让开去,还是显化黄龙玉石之身与他对撞,却见那胖子化作的巨型滚石已冲到了近前。 他豁然将脑海中纷飞念头隔离,意想枯峰:“我身随枯峰,历经甲子,魏然不动!” 他身化枯峰之意进阶升华,周身真元罩在枯峰大势挤压之下凝练成一道流动的真元屏障,绽放的黄色光晕明艳欲滴。 “轰!” 震天撞击声响起,山胖子化作的滚石与录押撞在一起后并未分开,那滚石凌空翻腾,拼命向录押碾压,将其体表的真元罩冲击得向内凹陷。 录押精气神合一,有枯峰虚影浮现在他头顶。他福至心灵,轻念出口:“我身化枯峰,万年亘立,只为来日轮回,重生成山!” 那枯峰虚影在他说完此句后,轰然落下,与录押合为一体。 录押体表的真元罩向内回收,继而轰然外弹,汹涌的山气以录押为中心向四周扩散,就像峰之本源喷吐,欲要化作大山! 山胖子化作的巨型滚石瞬间便被退弹开去数十丈,那圆石滚到了擂台边,渐渐四散开来,显化出一道趴伏在石台边缘的人影来,正是在大口喘着粗气的山胖子。 山胖子气喘吁吁,录押精气神却趋于饱满,此刻他终于抓到了枯峰本源真义,心境又上了一层。 胖子喘了小半会儿大气后,挣扎着坐起,盯着录押又看了好一会儿后,双手拍打着石台,作哭泣状:“我滴个亲娘哎,圆圆我怎么就这么可怜噢,本以为遇到了软柿子,哪成想竟是个山核桃,山神误我,山神误我!” 台下的众弟子下巴掉了一地,这结果完全出乎了他们的猜想,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这枯峰小子竟是有真材实料,将身出豪门,打小便在灵丹宝药中长大的山胖子,给打得哭爹喊娘。 众弟子虽然口口声声喊着“打倒死胖子”,可他们心里清楚知道,这样的可能性近乎为零。然而此刻摆在众人面前的事实,着实颠覆了他们的念想。 见胖子那般撒泼模样,作为其对手的录押,都不禁为之汗颜:“那个,胖哥,咱们还打不?” “天杀的小子,你还我宝玉!”山胖子愤然向录押伸出了手。 录押毫不认账:“要打便打,宝玉没有!” 山胖子翻身而起,他一把抓住胸前衣袍就要撕扯而下。然而其手势却在胸口肥肉将露时停住了,胖子面露犹疑之色,思量了大半天后,又松开手,口中念自语:“不值得,此刻用掉,进了四强便也止步四强了,不值得!” “算了,胖哥认栽。遇到你这天杀的小子,算哥倒霉!”山胖子终于下定了决心,说完此话便转身向擂台边走去。 望着山胖子那落寞转身的背影,录押不禁开口说道:“胖哥,得罪了!” 台下弟子早为胖子留下了大片空地,山胖子猛然跳下了擂台,震翻一地山石后迅速冲出了山谷,边跑边喊着:“天杀的小子,胖哥恨死你了!” 那声音姿态无不充斥着深深的幽怨,让录押浑身汗毛一颤。 “第三轮第三场,枯峰石中玉胜,进入四强!”褐发长老宣布道。 台下弟子闻言捶胸顿足,深刻反思。 “我为什么没有押注枯峰,哪怕只押上一件宝器,此刻也是极大收获啊!” 不少弟子沉痛反问,都恨不得要扇自己两个耳光。 “对了,有人押注枯峰吗?”有弟子好奇问道。 众弟子一致看向了开设赌局的坐庄弟子,那弟子脸色青白,像是面瘫了,只见他努力牵动起嘴角,无奈吐出三字:“还真有!” 录押走下擂台,与进入四强的弟子站到了一起。 山万重望向录押的眼神中透发兴奋,他冷笑道:“很好,你果然没有让我失望,我想将你捏爆的欲望更加强烈了!” 录押深深一笑,回道:“我心亦然!” 褐发长老上台宣布由于四强赛制长老会尚在研究之中,今日赛程至此为止,遣散众弟子离去。 那坐庄的弟子夹杂在人群中,收起在第二场赚差价获得的宝具灵药正要开溜,不妨一只小手紧紧攥住了他胳膊。 只见如风仰着小脸,双眼都笑眯成了一条缝,她高举着右手,拿着一张签字画押了的赌票。 那赌票之上,郝然写着:“上品宝器一件押注本日第三场枯峰胜,赔率一比一百!” 那坐庄弟子看着自己亲笔签了字画了押的赌票,想死的心都有了。 第六十六章 女神别追我 今日三场比斗早早结束,录押拉着赢了个盆满钵满的如风,在坐庄弟子如丧考妣的神态中回了枯峰。 那坐庄弟子起先见小丫头独身一人前来讨要赌注,正待抢过赌票,抵赖过去。然而未等他行动,录押便郝然出现在了如风身后。那弟子立马心凉一大截,亲眼目睹了录押在方才比斗中的表现,坐庄弟子知道自己这一票是赖不掉了,唯有将一百件宝器乖乖奉上。 小丫头提着收有一百件宝具的百宝囊,唱唱跳跳地跑进了峰坳间,四处查看自己栽种的灵药可成生根发芽。 录押走入石庐,盘坐于蒲团上,从药囊内取出昨日引峰之主赠予的吸石铁镇纸,同时默思万石朝宗心法,仔细研究起这门秘术来。 太阳降落又再升起,众弟子再次聚集在荒古圣山战场内的山谷里。 “兄台,今日可还有赌局?”昨日因押注情峰而小有收获的弟子围在一起,向那坐庄弟子询问道。 坐庄弟子不仅赔光了第二场比斗中赚到的差额,还搭进去了两件自己的宝器,此刻哪里还有坐庄设赌的欲望?更何况昨日听褐发长老之言,四强比斗似乎赛制有变,那赌局便更不能开设了! 纵然少了博彩的欢乐,众弟子依旧兴高采烈地讨论起四强弟子孰强孰弱来。 有人翘起大拇指:“那仞峰石敢当在三场比斗中完全没有使出全力,实在勇不可挡!” “你可别忘了那让圣山长老会都不得选择使其轮空,直接晋级四强的御峰山万重,真是期待这两人之间能有一战啊!”也有弟子如是说道。 女神粉们更是毫无顾忌,他们今日又换了口号:“女神女神,无所不能,风华绝代,一统诸峰!” “我反而觉得枯峰那小子深藏不露,一直都在扮猪吃老虎,似乎还有底牌未使出。”也有人想到录押一场强胜一场的表现,作出如此评价。 当然更有人嗤之以鼻:“那小子再强,能强得过石敢当与山万重?” 在众弟子的议论声中,褐发长老出场,宣布四强比斗规则。 只听他悠悠说道:“我艮部起于十万大山,大山赋予我们坚毅刚强,磅礴大气的秉性,而作为圣山的新届首席弟子,更因拥有顶天立地,睥睨诸峰的气概!因而,经圣山长老会研究决定,此界四强弟子比斗只赛一场,采用混合战赛制,决出本届圣山首席弟子!” “大乱斗!这该如何比?” 褐发长老话音刚落,台下便瞬间哗然,就连一些往届弟子也是第一次听说如此赛制。 录押等四强弟子,在褐发长老指示下上了比武石台,分站在东南西北四角。 山万重与录押相对,狞笑不断:“我还怕两两对阵时抽不到你,没想到竟是如此赛制,真是快哉!” 未等录押开口,一根古朴石棍暴涨,拦在了录押与山万重之间,只听石敢当说道:“你的对手是我!” 山万重瞬间暴怒:“你还真当自己是本届第一人了!” 说罢,山万重横冲而出,一拳对着混元定山棍狠狠击去。混元定山棍被他击打得弹回,却被石敢当顺势提起,狠狠砸下。山万重周身山元澎湃,厚重的石拳频频出击,“乒乒乓乓”的搏击声不断响起,二人已战到一处。 他二人都都很强势,石敢当拥有威力强大的宝具,山万重亦有能攻能防的石人之躯,二人直接硬碰硬相抗,场面甚是热血。 录押好整以暇地盘坐在石台上观战,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 却见山轻眉提着雌雄双股剑来到他身旁,面露不快地问道:“你就不打算做点什么吗?” 却见录押这厮从药囊中取出钟沥石乳酒,还替山轻眉满上了一杯,惬意说道:“打打杀杀多煞风景,轻眉仙子何不坐下来先饮杯美酒,再观赏这荒古圣山战场的奇景,我们一起来做点爱做的事儿,岂不美哉?” 山轻眉虽未听明白他言语间的轻佻,却依旧面露寒霜:“男儿自当勇猛精进,你这姿态,愧为枯峰之主!” 这女子横眉立目,英姿勃发,录押看着她,越发觉得像是遇见了年轻的山红珏,不由叹道:“啧啧,真不愧是那红袍美人调教出来的弟子,这番做派真像她!” 山轻眉听这厮谈及山红珏时,言语之中竟透露出明显的轻浮,她不由怒叱道:“你这登徒子,竟敢对我师尊不敬,接我一剑!” 说罢,山轻眉提起细长的雌剑,对着录押飞速刺来。 录押仰头饮尽杯中美酒,振腕一甩,那玉质酒杯便丢溜溜地旋转飞起,向着山轻眉刺来的剑尖罩去。 山轻眉持剑挑中酒杯,手腕奋力一抖,将之震成碎末。 录押长身而起,跃开数丈,摇头调笑道:“卿本佳人,奈何爱耍刀弄剑,实在大煞风景。” “登徒子看剑!”山轻眉娇斥,纵身跃起,向录押追来。 录押腿部关节穴窍大开,健步如飞。他收起方才那附庸风雅之态,痞气显露无疑:“你既不喜欢听奉承的话,那我便叫你恶婆娘好了。恶婆娘快来追小爷,若能追上,小爷便赔你玩玩!” 山轻眉气极,连日来被众弟子称为女神,今日却被这小贼叫成了恶婆娘,这天差地别的称呼让她实在无法接受! 前半面石台上,石敢当与山万重不时爆发起强势对碰,直打得碎石纷飞,山谷轰响。 而后半面石台上,录押可劲地在前方奔跑,在他身后,山轻眉莲步飞移,埋头猛追,实在让人摸不着头脑。 有靠近石台的弟子冲着身旁的师兄弟们不解问道:“女神为何要追枯峰那小子?” 这句发问恰巧被跑近此地的录押听了个正着,只听这厮夸张道:“是啊,我也不知道你们女神为啥要追我啊!大家可别多想噢,女神倒追我,我也很无奈。本峰主虽玉树临风,潇洒倜傥,没想到竟会让你们女神动了凡心,都怪上天把我塑造得太帅了。” “他说女神是在倒追他?”那发问的弟子难以置信道。 “这情景,可不正是在倒追吗?”有与女神粉积怨的理性弟子伺机抬杠。 台下的女神爱慕者瞬间红了眼,他们大声斥责:“这小子敢亵渎我们心中的女神,实在是太不要脸了!” 有人甚至再次改编了口号:“枯峰小子臭不要脸,亵渎女神罪不可恕!” 录押边跑边冲着台下鬼叫:“你们快管好你们的女神,不要再追我了,喜欢我直接说出来就行了!” 第六十七章 围攻 四强争霸采取大乱斗的赛制,而比武台上却是两两纠缠,一点也没乱套。 山万重与石敢当强势对撼,石人躯与混元定山棍频频接触,引发连连轰鸣,台下大半弟子看得是热血沸腾;而录押与山轻眉二人你追我逃,再加之录押边跑边丢下一连串的混账话,又让台下的女神粉们直欲骂娘。 录押下肢穴窍渐渐发热,他动作并不迅疾,然而每每跃起,人便能至数丈开外。山轻眉纵然身姿灵动,可始终追他不及。她愤恨地停下身形,将雌雄双股剑丢出,手掐剑诀,御剑追击。 雌、雄二剑一前一后,对录押围追堵截。录押直感压力倍增,渐渐被那双股剑逼迫至了战场另一边。此处石敢当正与山万重激烈大战,录押方靠近此间,便有粗长石棍贴地扫来,录押连忙跃起,双腿凌空劈叉,险险躲过。 他不由得出声招呼:“敢当兄,小心误伤!” 那贴地横扫的石棍与山万重的石人腿狠狠撞在一处,录押身随棍上,流态真元涌入双脚,飞身而起,踹向山万重的胸口。 山万重暴喝一声,真元爆发将混元定山棍震退,随后双手硬抗住录押飞踹而来的一脚,石手如磨盘,就要将录押脚掌碾碎。 奈何此刻录押脚掌已玉石化,只是由于长靴的遮挡未显露异象,任山万重磨盘般的双手如何搓揉,都无法奈何分毫。 录押脚底真元暴涌,将山万重把住自己脚掌的双手又向他胸前压下些许。 山万重心惊,他知晓自己双掌磨碾时产生的力量,就连青峰的葫芦法器都能搓碎。可这贱民脚掌竟丝毫无损,其坚硬甚过法器!山万重瞬时响起了这几日来山永研等人与他说过的话,看来他们所言非虚,这贱民果真下肢强横,那弱点就在上肢之上了! 一念及此,山万重奋力将录押脚掌向上方举起,再猛然甩出,迫使其身形调转,以上肢面向自己。 录押被抛掷而回,恰巧躲过雌雄双剑的夹击。 “敢当兄,借我一棍之力!”录押向后传音。 石敢当领会,将混元定山棍横提,直指录押,道一声:“长!” 精纯的山元自石敢当双手涌入混元定山棍中,那棍上黄光乍现,突然就拉伸延展,直直向录押脚底捅去。 录押飞退的身形抵住了暴长的定山棍,在体内流态山元的加持下,小腿玉化及膝,他膝关节处的犊鼻穴被激活,内弯起一绝佳角度,借着棍端传来的推力,录押猛然爆发,身似陨石般飞砸向山万重。 山万重见录押双手握拳,横空砸来,暗道一声:来得好,就怕你不敢以上肢对我! 他站在原地,双拳高举,大喝一声:“本源山元移位!” 只见自山万重脚底起,从其石人体躯干中涌现出一圈圈真元,向他双拳汇聚而去。其身体石躯由于山元的转移收缩了一圈,而那本就粗大的石拳霎时变成了两只硕大的石锤。 录押见状心道不好,他不再保留,流态真元自经脉涌入到双手,双拳瞬间玉石化。 “嘭、嘭!”二人四拳相撞,爆发沉闷震响。 录押黄龙玉般的双拳上闪现耀眼黄芒,晃得台下弟子都眯起了眼。 “看他双手,那枯峰小子果然还有压箱底的绝技!”有弟子捕捉到这一瞬,惊叫道。 山万重被骤然爆发的录押震得连退五步,锤形石拳瞬间被砸得扭曲变形,其上的山元纷纷异动,脱离他双手,回归至石身。 录押乘胜追击,一步跨越了五步距离,来到山万重跟前,玉化双拳上黄芒再现,狠狠擂下。 与此同时,石敢当跃上高天,来到山万重头顶,他身与棍合,化作惊天山蟒,直贯而下。 正在御使雌雄双股剑追击录押的山轻眉也有了异动,她指掐剑诀轻摆,玉手上下翻飞,雌雄双剑合二为一,化作如意剑胎,直射山万重。 她之所以将目标转为山万重,盖因此刻录押与石敢当正联手对山万重强攻,自己若是依旧针对录押,那局势便是混战依旧,最后结果可能是谁都奈何不了谁。而如果合三人之力先将山万重打落石台,那在场内只有三人的情况下就不会出现两两对峙的局面,将更利于最终结果的产生。 山万重察觉出三人都将矛头指向了自己,不可一世如他,也不敢采取攻击手段来化解,只见他肢体横折,头颅后仰,施展出御峰镇峰神术“五体御守”真诀。 “嘭!” 录押双拳率先砸在了山万重胸膛之上,山万重形体震颤,五体御守之姿不稳。 台下弟子惊惧:“这枯峰小子竟有如此站力,将御峰最强防御神通都打得震颤。” “当!” 剑胎若流星,直击山万重右肩,一下将他身形冲击得歪斜起来。 山万重怒目,尽管身姿不稳,可他依旧保持五体不动,号称御峰防御第一的“五体御守”真诀依旧未被攻破。 却在此时,石敢当人棍合一,当空坠下。 “轰!”的一声,山万重在录押三人合击之下,肢体移位,五体御守真诀告破,被生生砸进了石台之中,那笔直的长棍都没入石台下三尺距离。 长棍弹飞而起,石敢当执棍落在场内;录押收回真元,双手如常;山轻眉也召回剑胎,迅速回复消耗的真元。三人呈三角之势,将那擂台中央被砸出的深坑围住。 “五体御守真诀被攻破了!”台下弟子一个个睁大了双眼! 有弟子叹道:“仞峰攻伐之术称雄诸峰,情峰仙子如意剑胎风华无双,更有那枯峰小子突然展露的强绝拳劲。在这代表着诸峰新一代最强战力的合击之下,就算御峰第一防御神术,也是扛不住啊!” 深坑之中不见动静,可录押三人都没有走近坑旁打探,他们依旧凝神警惕,只以气机锁住了深坑。 “山万重败了吗?”台下不少人疑惑。 “打得好,山万重那厮生性凶残,就该如此被揍,也让他尝尝遭人欺压的滋味,实在大快人心!”青、引二峰曾遭山万重羞辱,此刻两峰弟子义愤填膺。 深坑之内依旧毫无动静,也不见气机浮现。 “万重兄败了?”就连御峰山紫衣也不禁向身旁的山永研问道。 山永研斩钉截铁:“不,万重兄还有家族底蕴未动用,他不可能败!” 恰在此刻,一道悍然气势从深坑冲起,将录押三人的气机蛮横冲散,直达天际。 第六十八章 先祖之魂 “咯咯咯咯……”诡异的轻笑声从深坑传出,让人毛骨悚然。 那冲天气势陡然消失,石台并未摇晃,坑周碎石也未翻滚,一只裂纹密布的石掌就搭上了坑边。 山万重从深坑中爬了出来,那石人之躯此刻已残破不堪,胸口被录押双拳生生轰出深达三寸的拳印;右肩至脖颈有道由浅入深的长长剑印,那是山轻眉御使剑胎所为;而在其背后,成片石皮掉落,显然出自石敢当之手。 山万重缓缓站直了身躯,在其嘴角有褐黄色血液流淌,这血液颜色的变化象征着他肉身修行已臻圆满之境。 “呵呵呵呵,”山万重继续笑道,“我承认,你们成功激怒了我。” 录押等人并未答话,石敢当抬起混元定山棍,录押双拳之上再次浮现黄玉之色,而山轻眉也催动如意剑胎上下翻飞。 “哈哈哈哈,我这就让你们见识我山姓首脉的底蕴!”山万重仰天长啸,以双拳擂动胸口,将胸口上被录押轰击得深陷的碎石一一擂落,露出苍白的胸口皮肤来。 录押见状心道:果然如此! 在此前,他就曾猜测过山万重修炼的石化决并非将原本的血肉石化,而是以秘术将山元沁出毛孔,吸引聚纳山气俯着于皮肤,炼制成本源真元,在体表之上一层一层的生长,最终形成粗壮的石人之躯! 然而让录押始料不及的是,在山万重裸露的胸口肌肤之上,竟有一团神秘纹身,这之所以能让录押注意到,是因为此刻那纹身正散发出一团一团的耀眼光晕。 “先祖之魂!”山万重面容变得狰狞,奋力嘶吼! 他胸口的纹身仿似活了过来一般,耀眼光纹扩散到他全身,一头巨兽虚影将之笼罩。 “绿岩狮尾兽!是山姓首脉先祖的兽身!”有出身世家的弟子立马道出那巨兽虚影来历。 不明真相的弟子连忙询问详细,只听这弟子悠悠说道:“这绿岩狮尾兽乃艮部上古十大凶兽之一,山姓首脉家主外出历练之时曾遭遇一只重伤的绿岩狮尾兽,经过亡命搏斗后,终于元婴强行夺舍成功,最终修炼出一尊强绝兽身!” “嘶……”众人闻言倒吸一口冷气,以上古十凶之一炼制成兽身,虽然讨了凶兽重伤之巧,可也绝非一般人所能做到的。 御峰弟子群中,众山姓弟子望着那绿岩狮尾兽虚影,神情激动。 “永研兄,这是否便是你所说的万重兄的家族底蕴?”有御峰弟子问道。 山永研郑重点头,叹道:“万重兄果然是家族新一代的希望,没想到山姓首脉竟然会请动了录纹师,将一缕先祖之魂纹录进了万重兄体内,这真是大手笔啊!” “录纹师!”有弟子听到这三个字,震惊重复念叨。这个职业所代表的极少部分修士,是八部之中最为神秘,也最为高贵的的存在。 “除了伟大的录纹师,谁还能将兽魂烙印入修士体内?”山永研的反问更是一种肯定。 狂暴的气势自绿岩狮尾兽的虚影融入山万重躯体的那一刻起,便一圈一圈地向外扩散,让靠的最近的录押三人都忍不住要远离。 那狂暴无匹的气势渐渐收敛,待山万重周身光芒消散殆尽后,一只长越三丈高有五尺的巨兽出现在众人眼前,同时一阵上古蛮荒的凶兽气息充斥了整个比武擂台。 那巨兽周身密布幽绿岩石,虎头狮尾,四爪如麟蹄,死死扒住石台面,四肢弯曲,作势欲扑。 录押不知道的是,当这绿岩狮尾兽由虚化实出现在擂台上时,在他体内慑服许久的神秘异兽再次觉醒了,然而圣兽白泽依旧将它牵制安抚住,终没有让它自录押体内冲出。 “我们不要再作保留,一起出手围攻它!”心高气傲惯了的石敢当,此刻面对山万重化出的凶兽,也不由作出群起攻之的决定。他知道自己这帮石姓子弟与山姓世家相比,最欠缺的便是底蕴。在山姓世家的深厚底蕴面前,石敢当第一次感受到了自己的单薄。 虽然心有感慨,可石敢当整个人气势却陡然拔高,他早已参透出了仞峰本义:遇强愈强方为仞! 石敢当的气势直上云天,惹得那绿岩狮尾兽都蠢蠢欲动。 而山轻眉早已收回如意剑胎,使其在身周盘旋,同时她转身面朝情峰方向,轻启朱唇:“剑来!” 情峰之巅豁然裂开,剑鸣声清亮,十尺巨剑迅速飞来,落入山轻眉手中。那如意剑胎发出“嗡嗡”声响,飞速融入到那巨剑之中! 录押察觉到山轻眉面朝情峰召唤巨剑时的神态十分独特,与前一刻的她简直判若两人,那种熟悉感,让录押差一点就要以为是山红珏来了。可是眼前的人儿分明是山轻眉,录押不由心疑道:莫非这是情峰的一门秘技,能让弟子模仿师尊? 他不知道的是,台下早有情峰弟子惊疑:“轻眉师姐为何能召唤到师尊的宝剑?” 直到双手握住十尺巨剑那一刻,山轻眉才感到神魂忽然清醒,她低头望着手中巨剑,迟疑道:“巡山剑!这是何时出现的?” 在山轻眉愣神的空档,石敢当已人棍合一,冲天而起。 “峰高万仞,无坚不摧,破破破!” 石敢当气势攀升至顶峰,有仞峰意志与其心境产生感应,自仞峰方向飞出一道虚影,笼罩住了石敢当。石敢当心境中充斥了“仞峰所指,万物皆破”的无畏信念。 那绿岩狮尾兽裹挟一身蛮荒气息猛然前跃,直扑身化仞峰的石敢当而去。 擂台上,一根山元滚滚的石棍挑起仞峰虚影狠狠轰击在那绿岩狮尾兽的脑袋上。 绿岩狮尾兽被打得头颅猛地一沉,随后凶狂的咆哮声自其兽口中响起,那巨兽脑袋连续晃动,终是将那石棍甩下了擂台。 石敢当从人棍合一中脱离,面色煞白。寒苦修士的惊才绝艳,终是被显赫世家的底蕴掩盖住了。 山轻眉此刻的状态十分诡异,似乎一会儿清醒,一会儿混乱。十尺巡山剑在其手中跳跃,不知是她挥舞了剑,还是剑牵引了她。 在绿岩狮尾兽咆哮声中,山轻眉恢复短暂的清醒,她感到心中忽然涌现出不知从何而起的情愫,这让她十分慌乱。 十尺长剑跳跃,山轻眉索性将之抛起,同时鼓舞起一身山元,对着那剑柄一掌推出,将心中忽然涌现的莫名情愫全部逼入了这推掌的动作里。 情不知所起,亦不知所往? 那融合了如意剑胎的巡山剑化作一道惊虹,直向那绿岩狮尾兽贯穿而去。 第六十九章 肉身有缺 十尺巡山剑拉扯起滚滚山元,如惊虹贯日般冲击在了绿岩狮尾兽的身上,那巨兽骤遭此击,一下被冲撞得翻滚在地。 然而未等台下女神粉们欢呼,那绿岩狮尾兽便就地一个打滚,翻身又站了起来,它抬起巨大的前掌,一掌拍住犹自在其身侧飞舞的巡山剑,将之深深按进了石台之中。 山轻眉的这一剑激发了巨兽的凶性,只见它四肢低沉,瞬间一个转身,长长的岩尾夹着呼啸的风声,横扫而来。 山轻眉早已使尽了一身真元,面对那凶悍的岩尾竟有了一丝失神,心中莫名其妙地闪现出一阵疑惑:情从何起,又向何往? 录押看出了山轻眉的心神不定,心中暗骂:这恶婆娘看着机灵,怎么这时候竟犯起浑来! “金刚护体!” 他豁然释放了下丹田内的流态山元,在枯峰之势的镇压之下,那流态真元竟要向固态转化,那一粒粒处于流态与固态之间的山元在真元罩内绽放金光,预示着这种固态转化并不是死板,而是极尽灵动后的沉淀!这是现阶段的录押使出金刚护体后能达到的顶级状态。 录押带着一身金色光环从天而降,在那凶悍岩尾扫来之前挡在了山轻眉身前。 “啪!” 笔直的岩尾扫在了录押的护体真元之上,发出清亮的裂石之音。录押周身真元罩猛烈震颤,金光摇晃。 那粗长如棍的岩尾翻卷而上,如蛇蛟般在半空拉成笔直,又迅猛拍击而下。 录押猛力一震,安抚住抖动不已的护身金光罩,同时一把向后推去,将身后的山轻眉推落向石台下。 身在半空的山轻眉望着那裹挟一身金光,如山神降世,将自己推离险境的身影,忽然就觉得本是迷雾重重的内心里霎时一片清明,那关于情之起往的疑惑已在她心中烟消云散。 “啪!”又是一阵裂石之音响起,录押被抽击得双腿齐膝没入了石台内。 岩尾扭转上扬,再次落下。 录押感到护体金光罩上出现裂纹,行将破碎。 “啪啪啪啪”声连响,录押来不及逃脱,唯有意念加持金光罩上,将从山胖子那偷师得来的“沾衣不湿”身法融入金光罩中,令其极尽抖动,来瓦解那岩尾所带来的巨力。 台下早有主峰长老向圣山长老团发出抗议,言明山万重此般变化已逾越了本次首席争霸的宗旨,请求圣山长老团强势介入,终止比赛。 然而圣山长老团经过短暂的商议后,驳回了该长老的请求。褐发长老面向众多提出抗议的长老说道:“底蕴,也是实力的一种。” 台下弟子们远远避开比武擂台,这样的新届弟子比斗,纵然是往届圣山弟子,也是第一次见到,他们无不感到触目惊心。 石台之上,录押每承受一次鞭笞,身体便会没入石台三寸,在连续承受了数十次攻击之后,录押只有一颗脑袋露在了石台上,其余身躯皆没入石台中。 而那护体的金光罩也终免不了破碎的结局,录押在金光罩破碎的那一瞬,张口猛烈一吸,将分散开的真元尽皆吸纳到体内,下丹田内所有流态真元倾巢而出,冲过经脉,融入了肉身之中。 录押的躯体瞬间玉化,他感到周身肌肉里充斥着强大的力量,这种感觉让他信心陡增百倍,他发出一声长啸,崩飞身周石台,自深坑中一跃而起,直冲天际。 那黄龙美玉般的躯体冲上了高天,一把攥住在空中翻卷的粗壮岩尾,录押揪住那岩尾端部,将之残绕在玉掌之中猛力提起,一下就将那绿岩狮尾兽生生拽翻在地。 绿岩狮尾兽豁然翻身爬起,粗壮的岩尾弯起巨大的弧度,将录押挑上了高天,紧接着怒砸而下,又将他拍进了岩石之中。 录押死死拽住那巨兽岩尾,翻身将之压在了身下,同时抬起胳膊,竖掌成刀,山元作刃,狠狠向那岩尾切下。 掌刀没入岩尾之中三寸便再无法切下,录押直感到一股巨力自岩尾涌起,一下就将他甩飞开去。 绿岩狮尾兽调转了身形,那硕大的兽眼中凶芒毕现,录押伤了它岩尾的举动彻底激发了它的凶狂。 只见这巨兽仰天张开了大口,猛烈一吸,以山谷为中心,周遭方圆一里内的山元迅速向其口中汇聚,凝聚成了一颗充斥着狂暴山元的真元弹。 “吼!”那巨兽发出一声沉闷嘶吼,真元弹被它喷吐而出,如陨石般直撞向录押。 面对那如陨星般坠落而来的真元弹,纵使已全身玉化,录押依然感受到了一股不由自主的忌惧。黄龙美玉之身带来的强大自信,渐渐被那深深的忌惮所驱散。录押瞬间感到了自己的脆弱,这种感觉并非来自心底,仿佛是由肉身传达而来,是玉化之躯给他发出的警示。 肉身有缺,未达完美。 在这生死存亡的关头,录押竟然自省了己身。 “不错,你肉身修行尚未走完,还差了一股血脉!”熟悉的声音自录押心底响起,圣兽白泽在这紧要关头,终于是开口了。 血脉! 灵识的强大,让录押在半息之间晓悟了白泽所指,然而时不待他,那恐怖的真元弹已降临头顶。 身化枯峰,亘古不动! 录押顷刻间结起玄奥手印,枯峰虚影自主峰群中升起,瞬间降临而至,笼罩了他。录押精气神迅速内敛,只在其体表三寸外形成一圈不动领域。 “轰!” 真元弹轰然炸裂,整个山谷都在晃动。台下实力稍弱的弟子死死捂住了双耳,生怕耳膜被余震声波刺破。 狂暴的山元侵蚀着录押身化枯峰后所构建的不动领域,录押趁此时机,收起玉化之身,催动一身流态山元涌入了奇经八脉里的冲脉之中。这冲脉上达于头,下至于足。 与此同时,他腿部血海穴豁然洞开,将一声气血尽皆纳入,随后猛然喷进了冲脉里。 录押一身的气血与流态真元交汇融合,在他内视之下,那血液由红转黄,红黄斑驳的血液夹杂着山元,在冲脉内来回奔腾流淌,在录押的极尽淬炼之下,渐渐闪现出一粒粒金黄。 冲脉膨胀收缩,如炼药器皿般,将流态山元与血液炼化成一体,绽放璀璨金光,录押直感到整条冲脉之中似乎有一条金色小龙在游走。 当那血液中最后一丝红黄之色被金色所取代后,录押短暂凝聚出的不动领域终于告破。 冲脉喷张,金色的血液瞬间流淌到周身各大经络,随着血液的渐渐流回,录押的肉身再次产生了玄妙的变异,这变化之玄妙,竟让录押丝毫感受不到身周真元弹对他的侵蚀。 第七十章 不动金身 绿岩狮尾兽喷吐出的山元弹轰然炸开,在擂台之上爆发出耀眼的黄光,将录押所处之地完全淹没。 这山元带有绿岩狮尾兽独有的腐蚀气息,弥漫开的腐蚀真元将擂台中央生生腐蚀出一块方圆超过十丈的巨坑,令人触目惊心。众弟子望着巨坑深处那浓郁的山元,无不惊悚。 台上巨坑深处,狂暴的真元将录押包裹,浓厚的腐蚀真元裹住了他脚底。却在此时,一道金光从录押脚底亮起,瞬间便将那腐蚀真元隔离。 有一道金黄阴爻在录押脚趾前浮现:艮其趾,无咎,利永贞。 那腐蚀真元盘旋而上,绕上了录押小腿肚。那自脚趾而起的璀璨金光如影相随,照耀进了腐蚀真元中,隔绝其对录押的侵蚀,并使之蔓延速度减缓。 第二道金黄阴爻在录押腿肚处浮现:艮其腓,不拯其随,其心不快。 腐蚀真元如有魔性,受到金光阻绝,似乎大为不快,汹汹而起,又缠绕上了录押的腰部。金光有灵,随之而上,使录押的腰部变得一片金黄。同时那金光切割进腐蚀真元中,将之分裂。 第三道金黄阳爻出现在录押腰部:艮其限,列其夤,历熏心。 腐蚀真元受到金光刺激,暴涌而起,裹住了录押身体。录押躯体爆发金光,任之如何侵袭,都奈何不到分毫。 第四道金黄阴爻在录押胸口闪现:艮其身,无咎。 那腐蚀真元再度蠕动,化作条条巨蟒,盘绕上了录押脸庞。 录押福至心灵,口绽金光,只听他悠悠念道:“侵袭我脚趾,我不动,亦无怪罪,你便继续;侵袭我腿,我只是限制你活动,你倒心中不快;侵袭我腰,我只将你分割,你却心中充满戾气;纵使你覆盖住了我的躯体,我依旧不动不怪罪,只希望你知难而退;如今你又盘绕上我的脸……” 录押说到此处,一个个金光大字被其吐出,在面前排成了第五道阴爻:艮其辅,言有序,悔亡! 当那悔亡二字从录押口中蹦出后,其身周的腐蚀真元如冰雪消融,录押一语成箴,令之开始走向悔亡。 艮卦六爻只浮现出其五,录押就已凝结出不动金身,周身金光所至,腐蚀真元化作虚无。 浓厚的腐蚀真元遮蔽住了巨坑中心区域,让外部之人看不到此处发生的奇景。台下绝大多数弟子心中认定,录押已是凶多吉少。 御峰弟子所处之地,锦衣青年不顾动作太大会将下巴拉伤,他仰天长笑:“如此攻击之下,那贱民必是尸骨无存,实在大快我心!” 却见一道娇小身影飞速冲出人群,直欲跃上擂台,却被站在石台边的长青长老一把拉住。 如风被拉住之后,压抑的情绪瞬间爆发,哭得稀里哗啦。她一把反拽住长青长老胳膊,如同攥住了救命稻草:“长老你快救救他,求求你,救救他。” 长青长老望着小丫头无奈摇头:“上了擂台便是比斗,不下比武台,谁也帮不了他。” 如风闻言极力挣扎,哇哇大哭:“那你放开我啊,你们不去救他我去啊,你快放开我啊!” 小丫头真切的话语让长青长老动容,只是长青长老依旧将她稳稳拉住,断不会让她冲入那危险的腐蚀真元之中。 石台畔,石敢当举起了长长的混元定山棍,仞峰之势瞬息拔高万丈,破尽万物,一往无前的信念陡然攀升。 对于他的异动,仞峰之主并未阻拦,反而赞道:“既出自仞峰,理当迎难而上!” 而在另一侧,山轻眉才清明不久的心境瞬间又浓云密布,这样的感觉让她黯然神伤。 她轻跃而起,挥掌结印,以除了自己外再无他人能听清的声音念到:“情之所起无觅处,情之将往失去向!” 一股无比哀伤的气息自她周身散发而出,这山谷内的山气仿佛怜惜她的神伤,纷纷向她汇笼而去,似要慰藉她悲伤的心灵。 山红珏早已发觉出这弟子的异常,她此刻剑眉紧锁,双眼如电,直欲看穿山轻眉的内心。 石敢当、山轻眉二人气势攀升,都惹出不小的动静,就在圣山长老会欲对他二人进行阻拦之时,自那浓郁山元深处,传出一声道喝:“悔亡!” 众弟子纷纷惊跳而起,就连正在努力积攒真元,攀升战意的山轻眉与石敢当也蓦地一怔,停止了异动。 而石台之上的绿岩狮尾兽闻听此声后猛地伏下身姿,发出遭遇到强烈威胁后才有的警告声,同时摆出扑击之态。 恰在此时,一道金光照破浓浓山元,直射天际。随后一道道金光穿透腐蚀真元而出,延伸万丈。整个场面恰如云开雾散,烈阳金辉恣意挥洒。 一道七尺金身自巨坑中升起,周身绽放万丈金光,将那大团腐蚀真元尽皆驱散。 绿岩狮尾兽发出一声低沉咆哮,扑跃而上,张开巨口就将那金身吞入腹内。 台下众弟子还来不及惊呼,就见巨兽猛地一颤,有金光自其口、耳、眼、鼻……七窍之中穿透而出。 “借诸位石兵一用!”录押的声音从巨兽体内传出。 石敢当率先领悟,将混元定山棍高高抛弃,山轻眉紧随其后,七尺巡山缓缓升空。随后,超过半数主峰弟子祭出了自己的石兵,由他们带头,场内众多弟子纷纷将手中石兵抛上了半空。 “万石朝宗!” 一声道喝再次响起,引峰秘术由录押使出,石台周围数百件石兵,在录押的牵引之下急速向那绿岩狮尾兽暴射而来,形成一波声势浩荡的石兵暴雨。 那巨兽被密密麻麻的石兵击中,浑身战栗,挣扎片刻后,发出一声不甘的嘶吼,其身躯渐渐变淡,最后化作一团虚影消失于虚无。 录押七尺金身稳稳站在石台之上,直面因先祖之魂被磨灭而露出真身来的山万重。 山万重显然没有想到当先祖之魂消散过后,录押竟仍能安立当场,而观其模样,似乎发生了了不得的突破。 金身璀璨,录押感到心下无比踏实,这是无缺肉身反馈给他心灵的信息,有一股大自在。金身横移,在山万重错愕的目光中,录押双手把住了他的石头脑袋,喝问道:“当初是谁说要将我捏爆?” 随着喝问,录押双臂发力,手掌交错。 “咯啦咯啦”的碎石声伴着山万重的惊恐声响起,那颗石人脑袋被录押挫去了外部山石,露出一张惨白的稚嫩面孔来。 “是谁在青峰弟子认输后还不依不饶?” 录押五指成勾,深深抓进了山万重的双肩中,顺着他的胳膊猛地一划拉,其两臂附体山石尽皆碎裂,碎石屑纷纷掉落,露出内里的血肉臂膀来。 山万重面露恐慌,双臂抽出后转身竭力逃窜。 录押以山万重喝问石牵锁的口吻问道:“你想逃跑,有没有问过我答不答应?” 说完,录押便朝着逃至石台边的山万重伸出了手掌,引峰“万石朝宗”神通再次使出。 山万重身躯上的附体山石被录押吸扯住,将他瞬间拉回。 录押挥拳,一拳击出,金光绽放,瞬间就将山万重周身所有附体山石全都击碎,露出他的庐山真面目来。 “呀……”台下一片哗然。 “原来山万重长的这番模样!”有弟子惊呼出声。 露出真身的山万重其实十分瘦小,这也缘自他年幼之时便修炼有缺的石化决,炼化出本源附体山石将自己包裹住,那高大威猛的石人之躯仅是表象,而被石躯包裹在内的本体,由于经年累月被限制住了发育生长,而一直停留在了青年时期的瘦小状态。 录押三问加三击,为自己、青峰、引峰各出了一口气,随后飞起一脚,将山万重踢下了擂台。 PS:两天一夜睡了四个半小时,今晚好好休息,明天恢复两更。 第七十一章 这是阴谋 山万重被录押打废,自擂台之上狠狠坠落到地面,竟无一人上前将他接住,就连御峰锦衣青年等人都一脸难以置信,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平日间一身石躯,高大威猛的万重兄,本尊竟是如此模样。 石台之上,录押七尺金身绽放的光芒渐渐收敛,可这并非录押自主为之。他连忙内视,顿时发现下丹田内一片空虚。而血管内金色血液的玄奇力量也在消散,那血液颜色由金转黄,隐隐显露出一丝红色。这是血液中流态真元被消耗的征兆,录押连忙强行将流态真元从血液中分离出来,将之引入了下丹田中。 录押清晰记得,方才流态真元与血液融合后,本还余留有小半。可就在他施展不动金身对敌的这短短时间里,不仅那丹田内剩余的流态真元被消耗殆尽,就连血液中的流态真元也开始减少。这让录押有些心慌,他感到流态真元仿似燃油,七尺金身却如灯芯,燃油点燃灯芯绽放万丈金光。可这真元燃烧得也实在太快了,也幸亏无缺肉身战力无双,三拳两脚便将山万重打爆,若是拖延久了,录押金身消散,必然逃不了败亡的下场! 录押正心内一阵忐忑,却见一道人影如乳燕归林般扑进了他怀里。他低头一看,却见是哭得梨花带雨的如风,小丫头那哭成小花猫的脸上此刻流露出真心的笑容,录押爱怜地伸手,帮她抹去大把眼泪鼻涕。 小丫头原以为录押已葬身真元弹中,忽然看到他一身金光显现,这一悲一喜的落差让她忍不住冲上了擂台。 石台之侧的山轻眉看着如风紧抱着录押时的幸福模样,嘴角挂起一抹不自然的酸涩,悄然转身远离。其神情举止都被关注她已久的山红珏尽收眼底,山红珏眼中闪过一丝捉摸不定的疑惑,剑眉深锁。 “四强混斗枯峰胜出,本届圣山首席大弟子便是枯峰石中玉!”褐发长老代表圣山长老团,宣布录押成为本届圣山首席。 台下弟子无不震惊,他们想到过石敢当,猜测过山万重,甚至有不少女神粉认定了山轻眉,可所有人都没有觉得录押可以力压其他三人。而此刻见识过录押以七尺金身完胜祭出先祖之魂附身的山万重后,再无任何人敢生出任何质疑。 青峰、引峰弟子打头,对着石台上的录押躬身行礼:“见过首席师兄。” 其他主峰弟子纷纷效仿,就连御峰山姓弟子也不由低下了自认高贵的头颅。此时不低头,便是对本届首席争霸赛的否定,更是对圣山长老团威严的挑衅。 录押还未说话,却见身旁的如风把个小手一挥:“免礼!” 录押无奈,伸手揉了揉她的小脑袋,对台下说道:“众师弟师妹无须多礼,日后见到我只管唤声石中玉便可。” “谢首席师兄!” 又听褐发长老宣布道:“本届圣山首席大赛进入四强弟子皆有封赏,长老会明日便会将赏赐送至诸峰。” 随着这声宣布,二十六峰主相继起身离去,各峰弟子也纷纷出了山谷。本届圣山首席大赛落下帷幕,录押正待携如风归去,却被褐发长老拦下。 “你可知为何圣山每届都要隆重举行首席弟子大比?”褐发长老卖起关子。 “中玉愿闻其详。”录押刚成为本届首席,忙装出乖巧模样。 褐发长老并未给出答案,而是接着问道:“你可知每届首席弟子,现在何方?” 录押摇头,圣山每三年开一次山门,每一届便会经过比斗选拔出一名首席弟子来,可他来到圣山也一个多月了,却从未在弟子或是长老口中,听到过有关往届首席弟子的任何言论。 “你又可知,为何圣山每三载便开一次山门?”褐发长老又发问了。 录押直翻白眼,再也保持不住首席弟子的姿态:“你可知,你可知,我又不是公知,你就算有十万个可知,为何非要冲我发问?” 这厮扯过如风就要离开,动脚前又加了一句:“那个没事儿我先走了,记得明天把我应得的赏赐送到枯峰来。” 褐发长老摇头:“你既已成为圣山本届首席,那便有了使命,有些东西就势必要说与你知晓。” 录押闻言跳脚道:“你想说啥就说嘛,问我那么多作甚?” “老家伙,你就不要再卖关子了,这小子是猴子脾气,耐不住你唠叨。”长青长老也凑了过来。 录押一听来了劲,走到长青长老身边,市侩道:“还是长青长老了解我,那啥,我怎么听着好像是个天大的秘密,有没有啥好处啊?” 长青长老抬手将这货推开,说道:“说是秘密也不为过,至于好处肯定有,就不知你小子敢不敢闯上一闯!” 录押闻言心思一转,从长青长老此语中听出一丝不寻常,只见他扬手道:“你这老头儿可别忽悠我,想以莫须有的好处让我替你们卖命,那是万不可能的。” 长青长老无奈笑道:“你这小子真是猴精!放心吧,在你进入那个地方之前,想要什么样的好处,我们都会尽力满足。” 录押听闻此语,察觉出关键,问道:“你们说的那个地方,是指哪里?” “上古连艮域!”褐发长老不再卖关子,直接向录押道出。 录押一脸疑惑:“虽不明,但觉厉。” 长青长老为他解释道:“那是上古时代艮部的一域,被我艮部前贤以大法力炼进了虚空,虽与现今的艮部相通,却又不属于这片时空……” “哎,等会儿,”录押打断长青长老,问道,“为什么说我就要进入那个地方?” “因为上古连艮域与这片世界的通道三年开启一次,这也是圣山每三年便开一次山门的主要原因!”长青长老解答了此前褐发长老问出的第三个问题。 录押发挥联想:“可这与举行首席弟子大比有何干系?” “因为那片区域有禁绝修为的领域屏障,实力超出气师小圆满者,根本不能入内。”长青长老又说道。 “所以你们每届都会大费周章地举行首席弟子比斗,就是为了挑选出战力在新届弟子中最强,修为境界又未超出气师小圆满的弟子替你们进入里面卖命?”录押解开了褐发长老的第一声发问。 长青长老尴尬点头。 录押直接跳脚:“我抗议,你们这是阴谋,赤裸裸的阴谋!” 第七十二章 遗失的圣器 荒古圣山战场环形山谷内,录押跳脚抗议,大声斥责圣山长老团的可耻行径。 长青长老二人云淡风轻,既不承认,也不否认。 录押骂尽了口水,忽然想起了此前褐发长老的第二声发问。他冲着长青长老猜测问道:“往届圣山首席弟子,是不是都去了那个地方?” 长青长老点头。 录押想到了关键点,急切问道:“那可曾有人从那个地方出来过?” 长青长老摇头。 录押一听立马不干了:“小爷郑重告诉你们两个老家伙:无论如何小爷是不会进那劳什子的上古连艮域,你们另找他人吧。” 褐发长老正色道:“按山规,拒绝进入上古连艮域的首席弟子将被永镇牢峰,致死不获释。你如果想这辈子都在牢峰底部黑域内渡过的话,那便可以选择不去!” “尼玛啊,”录押本以为还在岸上,哪想到已身至坑中,“早知道这劳什子的首席弟子虚名会付出如此代价,小爷还参加个屁的比斗啊!” 他又直指两位长老:“老梆子坑我,你们这俩老梆子坑我!” 长青长老安抚激动的录押:“本届新弟子强者众多,长老会昨日就已决定这次将派遣四强弟子一同前往,所以就算你没能夺得首席称号,也是躲不过的。” “这么说敢当兄他们也会入内?” “除了被你废了的御峰小子,其他二人也会随你一同进入!”褐发长老肯定道。 录押心下平衡了些许,随后又不满道:“那你们为何独独留下我一人?” 长青长老讪笑:“这不是你小子最会折腾,我们这帮老梆子就怕你临阵撂挑子,所以现在就先让你有个准备。” “我可以选择不去吗?”录押眼巴巴问道。 长青长老摇头:“上古连艮域,牢峰之底,二者择其一。” 那牢峰录押也曾听人说起过,是圣山专门用来关押触犯山规的弟子之所,而牢峰最底层,传闻中关押着修炼出岔,堕入心魔道的大奸大恶之徒。被关押进入此层,预示着将永不见天日。除此以外,录押还有另一番思虑,如今他自知身处圣山诸方势力窥觑之中,前往那上古连艮域也未尝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录押蹲在地上默默思量,长青长老在他耳边说尽好话:“那上古连艮域中危险与机遇并存,存在着大量上古遗宝,还有年份超越甲子的老药,对你而言,未尝不是一场造化。” 本在一旁竭力反对录押进入的如风,听闻长青长老提及遗宝老药,立马大眼放光,反对之声顿无,气得录押直想弹她脑门。 虽然长青长老说历届圣山首席弟子进去后都没能出来,可这并不代表他们都死在了里面,也许有人在里面获得了大机缘,破除结界自行离去都说不定。而如果被关押进了牢峰最底层,那与死又有何异?录押权衡了良久,终于站起身来决定道:“进去也可以,不过我有三个条件。” “你说,能满足我们尽量满足!”褐发长老道。 “第一,我要圣山其余二十六主峰对我大开峰门,任我观摩镇峰秘术!”录押这第一个条件就提的颇具份量。 “这……”褐发长老一下就被难住了,让诸峰主贡献出镇峰秘术,这着实是个不小的难题。 录押见状又一屁股坐回地上:“连第一个条件都满足不了,你们还想让小爷替你们卖命,做梦去吧!” 长青长老冷汗直流:“这个可以商议,我们不能保证让所有主峰为你大开峰门,但会尽全力说服诸位峰主!” 录押哼了一声,似乎对这回答不甚满意。 “第二个条件又是什么?”长青长老问道。 “第二,我要带这丫头一起进去,把她一个人留在枯峰我不放心。”录押指着如风说道,后者闻言小脑袋狂点。 “这个没问题,我现在便可答应你!”长青长老连忙答道。 录押之所以要求带着如风一同入内,倒不是说投小丫头所好,带她进去追求那虚无缥缈的机缘。他是看中了这丫头所拥有的聚风灭神弓,在那日与花眉长老对敌中,录押就认定这宝贝绝对是一尊大杀器! 不等长青长老催促,录押迅速说出了第三个条件:“我要大量的宝具以及灵丹妙药,这一条达不到免谈!” 长青长老笑道:“就知道你小子不见兔子不撒鹰,放心吧,我们早有准备!” “这还差不多,”录押轻哼,“你们现在可以说说让我进去到底是要做啥?” 长青长老好不容易让这厮点头答应,连忙向他说出了此举目的:“要你们进入上古连艮域的主要目的是为了找寻圣山遗失的一件圣器!” “圣器!”录押闻言一惊,如风更是两眼冒心。 圣器是超越了灵器的存在,拥有无穷威能,若是出现在圣山之外的地方,必会引发艮部各大势力争夺,爆发染血冲突是必然! 录押压下心中震惊,细问道:“那圣器是何种形状?” “那是一面古铜镜,”褐发长老开口,“为我圣山第一代山主所炼制,拥有移山翻岳之能!其实这圣器已遗失许久,只是圣山上一任山主在演卦时推算出了它遗落在上古连艮域中,从那开始我们便陆续派遣弟子入内探寻。” 录押继续问道:“这宝贝有无明显特征?” “此镜年代久远,恐已通灵,拥有了镜灵!” “既已通灵,为何它不自己飞回来?”录押纳闷道。 两位长老沉默,显然这个问题同样困扰了他们许久。 录押心下嘀咕:“一件通灵圣器,就算我找到它了,它自己不想回来,那不还是百搭!” 长青长老继续开口:“除了召回失落的圣器,你此行还有个任务:找到已进入其间的往届首席弟子!” “你们就确定他们没有死在里面?”录押不客气地问道。 “弟子们进去前都会分出一缕精神烙印进入本命灯中,只要神魂不散,本命灯便不熄灭。本甲子内,进去过的所有首席弟子的本命灯,至今尚未熄灭一盏!也正是因为此,圣山每届都会派遣弟子进入其中。”长青长老为他解惑。 “本甲子将尽,那不是快进去二十名弟子了。”录押估算道。 长青长老又为录押虚空画饼,直言上古连艮域遗留千古,其间有天大机缘,要录押好好把握。 录押嫌他啰嗦,挥手打断:“别提那些有的没的,先把你们准备好的宝具灵药给我!” “你且先回枯峰,随后我便带着宝具灵药送去你那。”长青长老道。 录押起身,拉着如风回峰,走时还不忘郑重声明:“今天你们要是不把宝具灵药给小爷送来,小爷就算去牢峰坐牢,也断不会答应你们进入那破地方的。” 褐发长老看着这厮吊儿郎当地离去,向一旁的长青长老问道:“这小子如此性格,能担此重任吗?” 长青长老摇头:“进去了的二十名弟子,哪个不是心思沉稳,可又有谁出来了?” “老家伙,看来你对这小子期望颇大啊!” “今日这小子的表现你又不是没有看到,能将山姓首脉先祖之魂击退,让我不得不寄希望于他啊!”长青长老解释道。 “希望他能带来奇迹吧!”褐发长老也一声长叹。 离去中的录押耳根一动,将他二人这番对话尽收于耳底。 第七十三章 宝贝送到 长青、褐发二位长老站立原地,录押带着如风已走出十丈开外,褐发长老正要开口,却见长青长老豁然抬手制止住他,同时伸手指了指录押的背影,二人举止形同防贼。 褐发长老定睛一看,只见枯峰那小子虽是背对自己,然而两只耳朵却都竖立,还不时抽动一下,明显是在偷听自己二人的言语。 直到录押的身影完全消失,长青长老才长吐出一口气,叹道:“这小子,猴精得很!” 褐发长老接口道:“精明点好啊,上古连艮域的入口分散在艮部各处,我圣山只占其中之一,若不精明一点,如何与其他势力争锋!” “所以我才隐瞒了此种状况,若被那小子得知,少不了又要多加些苛刻要求。”长青长老无奈道。 “我知你方才故意说出那番话来,只是为游说他前往上古连艮域,如今此地就只剩我二人,老长青,你老实告诉我,对那小子的期望到底有几何?”褐发长老重提方才的问题。 “若我说本就对他抱有不小的期望,褐发老儿,你信吗?”长青长老望向对方。 “此话怎讲?”褐发长老疑惑。 “这小子过仙门时展现出气师小圆满的实力,当时我哪会不晓得这是虚数,可当我精神延展向他试探时,却隐约感觉到了数股深厚如渊的恐怖气息,那时我便知晓,这小子绝不简单!你也知晓,我青峰道法自然,修行到我这般地步也能接触到察气观运的层次。像那石敢当与山万重,头顶三尺之上,都有滚滚气运直上云霄,可在那小子头顶,我观察到的却只是无尽的虚无。我本以为这是气数将尽之象,可直至今日,山万重唤出先祖之魂,气运在众弟子之中一时无两,却在与他对敌之后,被剥夺了个干净。而反观那小子,气运依旧一片模糊,霎时我便知晓不是他气数将尽,而是以我之能都莫能探查虚实啊!” “你这老儿都达到察气观运的境界,日后破凡圣入真圣绝非一般圣贤可比拟!”褐发长老闻言恭维道。 长青长老摇摇头,将话题重新拉扯到录押身上:“其实当他祭出那不动金身宝体后,我便发觉了。能修出那七尺金身,又岂是气运乏乏之辈!” 褐发长老也面露惊容,点头道:“我圣山各主峰确无那金身神通,无论这小子是得自枯峰,还是自行领悟,都证明他绝非凡辈!哎,不说了,我们还是速去仓廪峰为这小子挑选宝具灵药,免得这小子又中途变卦。” 褐发长老听闻了长青长老这番话,心中对录押期望值大大增加,此刻倒害怕起录押反悔来。 却说录押刚回到枯峰之巅,就见一袭红袍负手背立在绝巅青石之上,录押瞧着那宽松红袍都无法掩遮住的绝佳曲线,立马露出一副猪哥样来。 身旁的如风将录押这丑态尽收眼底,她重重哼了一声,赌气似地跑进了石庐。 录押正以猥琐的目光在前方背影的收缩与隆起处肆虐着,却见那红袍下摆轻轻晃动,录押连忙刷地一下原地立正,眼观鼻、鼻观心一脸肃穆,与方才那放肆之态判若两样。 待到感觉心境复归自然后,这厮才敢抬起眼来,向山红珏望去,却见后者一脸寒霜,真冷冰冰地瞧着他。 录押立马心下忐忑,只道是方才的偷窥被山红珏发觉了,心里嘀咕:这娘们儿有那么神,背后长了眼吗? 山红珏不说话,只是冷冰冰地盯着录押,录押心中发虚,正想着如何扯出个话题来岔开此节,忽然心头一亮。 只见这厮洋溢起满脸媚笑,故作忸怩道:“仙子大驾光临,莫非是来给小子说媒的吗?” 山红珏剑眉倒竖,英挺的面庞上露出一丝隐忍。 录押这厮尚未察觉,一边搓手,一边自顾自说道:“仙子那日可是许诺过我,若是我在圣山首席大比中夺魁,便将你那弟子许配于我。我当时只道是说说而已,哪曾想仙子竟是当了真,小子实在是惶恐啊!” 山红珏听闻这厮胡言乱语后,压抑许久的怒气终于爆发,录押直感一股冰冷杀气笼罩而来。他心下一惊:这娘们今天铁定是吃错药了! 他正腹诽着,却见眼前红影一闪,一截红袖已席卷而来,在录押惊恐声中,将他紧紧裹挟,随后狠狠甩出了绝巅。 录押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惨叫,便向山崖下坠落而去。却在此时,三只芦鸦飞下山巅,衔住他衣角,又将他带回到青石之上。 山红珏眼中的杀气,在看到翻飞的芦鸦过后渐渐收敛,她一甩衣袖,身形向情峰飘飞而去,只留下一句冷冰冰的话语:“你若敢打轻眉主意,我便杀了你!” 惊魂未定的录押暗吞一大口吐沫,心下怒骂:这说要将她许配给我的也是你,此刻说出这番话来的又是你,你这臭娘们儿是在把小爷当猴耍呢! 录押转身,却见石庐门畔伸出了个小脑袋,原来如风一直躲在门边偷看。小丫头已然看到了录押吃瘪的模样,此刻正在掩嘴偷笑,小脑袋乐得一颠一颠的,气得录押大骂:“你这不识好歹的丫头,怎么胳膊肘尽往外拐!” 日暮时分,长青长老赶着十驾兽车,浩浩荡荡地往枯峰来了。录押兴奋地将他接进了枯峰,掀开兽车箱盖,顿时有宝光冲霄而起,清香弥漫峰巅。 只见大量宝具、灵药各自分装在五驾兽车之中,横陈在录押面前。 录押感知到那宝具灵药中所蕴含的灵力,绝非凡品。 只听长青长老为他介绍道:“这五箱宝具皆是法器,其中以中品者居多;这五箱灵药皆出自我青峰化凡丹炉,其中以聚气丹与补气丹居多,具有加速恢复真元之妙效。” 录押闻听此言眼前大亮,这五箱宝具大多数都是石兵,有这数百件石兵法器,何愁引峰神通“万石朝宗”施展不开!而这数箱归元丹更是为他解决了又一大难题,施展不动金身对真元的消耗巨大,有了这聚气、补气二丹,金身显化的时间将大大延长! 心中虽然狂喜着,这厮嘴上却表露出不满:“怎么才十箱?你这老儿也太小气了!” 长青长老额头冷汗直飘,五箱法器,还以中品居多;五箱灵药,都是修士外出历练必备的丹药。这小子也忒不识趣!他正气得说不出话来,却见那混账小子一脸贪婪地勾搭了上来,只听他说道:“这个长老啊,既然你青峰盛产灵丹,不如再给我送几箱过来吧。” 长青长老本欲发作,可又想起这小子即将要进入那凶险之地,他只把心中不满压下,愤懑道:“明日你来我青峰,我连夜为你再炼上几炉便是。” 录押眉开眼笑,眼角余光却瞥见如风丫头从石庐内冲了出来。这次他吸取教训,二话不说,将十箱宝具灵药尽皆收入药囊之中,惹得如风一阵不依。 第七十四章 逛遍诸峰(一) 录押当晚就尝试了青峰出品的两种丹药的效果,他发现服用聚气丹后,吸纳山气的速度比平时增加了三倍,而服用补气丹更是能瞬间在体内化作一小团精纯山气!两丹相辅相成,大大缩短了炼气化元的时间。 这厮一口气吞下了数十枚补气丹,冥想枯峰之势在体内镇压,将山气直接转换成了流态真元。数十枚补气丹内蕴含的山气可谓庞大,然而转化成流态真元后,也不过是在下丹田内累积了薄薄一层而已,由此可知流态山元的品质是有多精纯,再延伸推论,那不动金身对真元的消耗实在是太过巨大了! “可惜,那人形立石被御峰的老乌龟抢走了,不然小爷定要将丹田内补满真元再去闯那劳什子的上古连艮域!”录押击掌暗骂。 翌日清晨,长青长老再至枯峰,前来达成录押提出的第一个条件:观摩诸峰! 录押一路冲到枯峰下,见到长青长老就摊开双掌,毫不客气道:“拿来。” 长青长老不明其意:“拿什么来?” “我的圣山首席弟子奖励呢?”录押瞪眼。 “你这第一个条件太过苛刻,观摩诸峰秘术需有缘由,没有合理的说法,二十六峰主岂会对你大开峰门?正因此,长老会才决定以本届圣山首席弟子的奖励为由,来达成你的要求。” “什么?你们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二十六峰主岂会不知那上古连艮域中是有多么凶险?小爷此番前去可是冒着身命危险,他们连这点小小要求都需要寻个大大的由头,实在是太不仗义!”录押跳脚。 长青长老苦笑:“你这哪里是小小要求!更何况进入上古连艮域,是每届圣山首席弟子的使命,不能以之作为观摩诸峰的理由!” 录押立马不答应了,辛辛苦苦地在首席大比中夺魁,到头来竟落不到半点奖励,实在让他寒心。 却听长青长老说道:“你也不用气馁,上古连艮域中灵宝老药不在少数,只要你在顺利完成任务归来时将这些材料备齐,就是让那器峰为你炼制灵器胚胎,我青峰替你炼制四品丹药也是不在话下。” “你这老梆子,又在画大饼给小爷充饥,端的是老狐狸。”录押直把长青长老说得汗颜。 “当然除了实质奖励,每届圣山首席都会获得一次祭祀山神的机会,若你气运昌隆,能在祭祀之中触动山神显灵降下异宝,那也是一场大机缘。” 录押闻言眼前一亮,可瞬间又灰暗下去,心中嘀咕道:“怎么听着像是买彩票的感觉!” 长青长老怕这厮再作过多要求,连忙祭出宝葫芦,道:“赶紧走吧,明日上古连艮域便要开启,所以留给你观摩二十六主峰秘术的时间只此一天,你可要抓紧了!” 录押刚登上宝葫芦,立马热络地攀上长青长老肩膀:“我看这宝葫芦长得忒拉风,长老送于我如何?” 长青长老正在御器飞行,乍闻此语差点一头从宝葫芦上栽下。 他二人首先来到与枯峰相距颇近的情峰,山红珏听闻他二人来意后冷哼出声,拂袖而去。反是山轻眉使出雌雄双股剑,在录押面前催使双剑演化孕育如意剑胎的过程,任他观摩。 录押看着那双剑缠绵翻飞,联想到情峰的情字,自以为是般说道:“这雌雄二剑定是日久生情,瞧这缠绵的。” 这厮口无遮拦,惹得情峰女弟子们掩嘴直笑。 待那双剑合璧,孕生出如意剑胎后,只听这夯货又说道:“不愧是有感情了,这下就生娃啦!” 情峰女弟子个个羞得眉眼低垂,就连山红珏也红晕上脸,瞬间驱散剑胎,拿双美眸狠狠地刮了他一眼。 录押被她瞧得心下直慌,直感到这小娘皮今日看过来的眼神灼灼,与往日大不相同。他连忙拽起长青长老,逃也似地下了情峰,自己也不知为何会生出这逃避的感觉。 有长青长老代表圣山长老会出面言明此举属于本届首席弟子之奖励,各主峰也没有将他二人拒之峰外,就算有峰主对枯峰并无好感,并未拿出镇峰宝术来,却也为录押讲明了本峰真义。大多镇峰宝术皆是基于此而被开创,录押对此也未有微词。 一晃大半天过去了,长青长老又带着录押拜访过情、仞、灵、润、刀、棋等二十座主峰。下一站,他们来到傀峰。 傀峰之主并未出面,而是遣峰内长老取出了“炼石成儡”的神通,交予录押手中。录押本还在猜测此行登临傀峰是否会生出事端,实没想到傀峰之主会如此大度,直接交出了镇峰神术。既然他如此好说话,录押也不再久留,随长青长老下了峰去。 傀峰之巅,两条身影静立,目送录押二人走下峰去。 只听其中一人问道:“掌峰师兄为何将镇峰神术直接交予他?” “师弟以为呢?”傀峰之主反问道。 “莫非,那宝术有异?” 傀峰之主诡异一笑,并未回答,反而谈起录押来:“这小子昨日施展出七尺金身,肉身是个宝贝啊!” “可恨我上次夜探枯峰不仅未能取得他肉身,反倒被那半路杀出的花眉老儿毁去了本命傀儡!”那师弟愤恨道。 “无妨,那日若被你得逞,反倒浪费了一尊金甲傀儡!”傀峰之主淡淡道。 傀峰之巅的对话录押二人自不知晓,此刻长青长老正向录押询问,下一站想去往哪座主峰。 录押沉吟良久,最后决定道:“走,去御峰!” 录押刚出现在御峰脚下,一大群弟子就围了上来,锦衣青年等人郝然在列。众御峰弟子将入峰之路堵了个水泄不通,个个神色不善地盯着录押。 长青长老向峰顶传音:“长青今日挟新届圣山首席弟子石中玉拜访御峰,只为履行长老会对首席弟子的封赏,还望御峰不要让我为难。” 这老儿抬出了圣山长老会,那意思便是我代表长老会而来,你为难我便是为难了整个长老会。 “当!” 御峰之巅,御神宫内传出一声钟鸣。 “长青长老尽管登上峰来便是。”御峰之主发话了。 堵住登峰路的弟子闻言只好让出道来,录押不理他们敌视的目光,拾阶而上,一路左顾右盼。 他在仔细搜寻人形立石的下落,可稍稍一想便晓悟,那御峰老乌龟断不会将辛苦夺来的立石就随意丢在峰畔,那立石十有八九就在那老乌龟修炼之处。 录押随着长青长老登临御峰顶,正要闯入御神宫中,却见那宫门豁然开启,走出一中年弟子来。 “师尊叫我来问询,你们所来何求?”那弟子说道。 长青长老遂将准备好的说辞告之,那弟子道一声“请稍等”,便又进了御神宫内。 第七十五章 逛遍诸峰(二) 御峰之顶,御神宫外,录押与长青长老静立。 录押自那人形立石之上得到过造化,与那立石有种玄妙感应,前一瞬他已感知到立石就在这御神宫内,这一刻那丝感应便如同被外力切断了一般消失无踪。他知晓这其中必是御峰之主那老乌龟在作祟,可却也莫能奈何。 “小爷迟早要让你这老乌龟乖乖把立石交出来!”录押暗下决心。 不消片刻,那弟子又出了宫门,手中捧着一卷经诀道:“师尊让我将这‘五体御守真诀’交予你们。” “这五体御守决曾被我攻破,我要来何用?”录押不屑,随后说道,“我要神行负山术!” 录押此刻点出神行负山术来,便是暗指那夜御峰之主以此神通背负走立石之事,他要借此提点那老乌龟,立石之事他录押一直记得,这事没完! 御神宫内沉默良久,随后传出一道声音:“给他。” 那弟子只得再次返身入内,出来后手捧的经决已然更换为了“神行负山术”! 录押知道此刻的自己还无法与御峰之主叫板,他默默收好经决走下御峰。 御神宫中,中年弟子恭立在御峰之主身侧,这弟子终是压不下心中疑惑,问道:“花眉师叔死于这小子之手,万重师弟也被他打成了废人,师尊反将神行负山术传授于他,弟子心中实在不甘!” 御峰之主悠悠开口:“万磊,你着相了,须知我御峰所谋不在人,而在枯峰!” 那名叫万磊的弟子闻言怔住,半会儿后心中豁然开朗。 却说录押下了御峰,登上宝葫芦跟长青长老合计道:“引峰不必去了,如此算来只剩下两座主峰,你青峰便在其一啊!” “走吧,我带你去器峰,见见那褐发老儿,让他传你些炼器法门。” 二人登临器峰,果然是那褐发长老接待了他们。录押只觉这器峰之上搭设了众多炼器炉,刀兵模石、金刚锤石随处可见。这可把他给乐坏了,这厮直接冲到褐发长老身侧,摊开双手索要宝具。 褐发长老吹胡子瞪眼:“你这混账小子,还真以为宝具单凭打磨便能炼制出?” “器峰所铸造的仅是宝具胚胎,胚胎向宝具的转化,得需修士自行祭炼。”长青长老适时为录押讲解道。 “这样啊,”录押恍然,随后又兴奋道,“那送我个几百上千件胚胎总可以吧!” 褐发长老气得要凿他脑袋:“你道我器峰是灵材遍地吗?想要宝具胚胎你就拿灵材来!” “嘿,小爷还第一次遇见找我要东西的!” 录押与褐发长老大眼瞪小眼,长青长老为二人圆场:“这样吧褐发老儿,你将器峰铸胚手段与炼胎法门传给这小子吧,省得他胡闹!” 褐发长老依言,抬指一点,一道精神烙印传入录押眉心,录押脑海中顿时多出两篇法决来。他闭眼凝神良久,将铸胚与炼胎法门一一观摩。铸胚手段是为锻形,而炼胎法决却是需修士以真元对宝具胚胎进行祭炼。 录押观摩完后开口道:“你这炼胎法门瞧着怎么没有刀峰的‘以身孕刀法’与情峰的‘双剑生娃’法高明啊?” “炼化宝具胚胎的方法千奇百种,器峰传授给你的只是基本,便于你进入炼器之门。要想得到高明的炼胎法还需自己开创,不能拾人牙慧。”长青长老教导道。 而褐发长老由于录押的直面鄙视,气得胸口起伏,他指着长青长老吼道:“快带着这混账小子滚蛋,我不想再多看他一眼!” 长青长老正欲拽着录押走人,岂料这厮一下蹦到一旁,取出药囊就将身边的刀兵模石与金刚锤石收了进去,嘴上理所当然道:“这些是铸胚工具,理当赠送于我。” “快滚!” 在褐发长老的一声怒吼中,录押二人灰溜溜地跑下了器峰。 录押最终来到记挂许久的青峰,只见青峰之上绿树成荫,草木丰茂,无愧其青之名。 在草木之间,录押也看到了不少葫芦藤,有些甚是普通,根本未能入他法眼。只有一条粗及儿臂的葫芦藤上结出了个巴掌大小的青葫芦,录押在这葫芦茎旁发现有被人新近摘取的断茎,他心下了然,想来那石万青被山万重捏爆了青葫芦后,便是从这根葫芦藤上又摘取了一只。 录押想了想,随后取消了摘取这只仅存的青葫芦的打算,这葫芦蕴含的灵性与被山万重捏爆的那一只相当,在录押看来,连山万重都能捏爆的葫芦,不要也罢。 在来到青峰之顶时,眼尖的录押便在峰巅上发现了一圈粗及大腿的葫芦藤,那藤叶闪着青光,晶莹欲滴。在茂盛的叶片间,结有三只洁白的小葫芦,这三只嫩葫芦如玉铸就,灵气逼人,一看就知不是凡种。录押见此狂喜,撒开脚丫子就冲了上去,拽起一只玉葫芦就欲揪下。 岂料那葫芦藤猛地一颤,藤尾瞬间扫来,一下就将猝不及防的录押扫出去数丈远。 录押惊惧,冲着长青长老问道:“这葫芦藤莫非成精了不成?” “混小子,不得对灵藤无礼!”长青长老正色呵斥。 录押不理,围着灵藤打转,岂料那葫芦藤茎竟也随着他不停扭摆转移,对他表现得极不待见。 长青长老见喝止不了这厮,遂晓之以理:“这三只玉葫芦还未长成,你此刻纵使摘下也是暴殄天物!” 录押转念一想,好像这也是个理,返身跟长青长老约定道:“老家伙,我可跟你说好了,这三只玉葫芦可有我一只,你若不答应待其成熟后给我留着,那我就去牢峰把峰底坐穿,绝不听从你去那劳什子的地方。” 长青长老饶是修养极深,也被这厮弄得直欲撞墙,可又怕这厮临阵撂挑子,只好先应承下来。随后匆匆离去,又迅速返回。他直接取出两炉新炼制好的补气丹,一只古朴的雕花青铜炉,又抬手打出一道烙印传入录押眉心,正是青峰的“催元炼丹法”。 他这一套动作做得是迅捷无比,录押反应了片刻后将宝贝灵丹都收入囊中,拍着长青长老赞道:“还是长青长老大气啊,要不再来一炉聚气丹?” 长青长老一把将他推下峰顶,同时御出平日代步的宝葫芦将录押接住,骂道:“小子快滚,这法器葫芦也归你!” 录押在宝葫芦上竖起大拇指:“长青长老够意思,够大气!” 长青长老愤恨地撤除了宝葫芦上的精神烙印,录押只觉脚下一空,身形陡降,惊得他连忙将精神念力附上了宝葫芦,这才稳住了身形,灰溜溜回枯峰去了。 第七十六章 巽部来寻 是夜,录押端坐枯峰绝巅青石之上,一日访遍诸峰,他收获良多,是时候坐下来沉淀一番。 录押心神内敛,眉心绽放毫光,二十六主峰秘术本义在其脑海浮现。仞峰之义在破,润峰之义在圆,棋峰抬手布局,刀峰体孕宝器…… 这些理解在录押心中一一而过,让他感触良多。峰为山之顶,诸峰本义都属于山的变化。 体悟完诸峰本义,录押对枯峰之道的认知更加深刻,对枯峰演变的猜想也更加坚定。 此刻万籁俱寂,录押却觉得整座枯峰仿似活过来了一般,想要与自己对话,倾述那千年沉寂的心声。他心神外放,遍及枯峰,感应良久却并无所获。 录押摇头,一声叹息:“时刻未到。” 他又心念一动,取出傀峰赠予的“炼石成儡术”篇章与御峰赠予的“神行负山术”经文。 这两座主峰早被他在心中定义成了敌对势力,可他们今日的态度却是大度得反常。那日御峰之主出手,录押无法确定其真正目标到底是自己还是立石,但他能十分确定傀峰所求可正是自己! 在地球世界独身行走江湖的阅历告诉录押:事出反常必有妖! “炼石成儡,能否炼人成儡?”录押嘀咕着,打开炼石成儡法,以审视的态度去观阅,可终究未能发觉出任何异常。 他心神一晃,绕开此结,脑海又闪过其他主峰秘术。 仞峰大破灭心经,润峰沾衣不湿身法,引峰万石朝宗决,灵峰聚石成剑术,御峰神五体御守诀,刀峰开刃劈山斩…… 他心演众法,神练诸术,由术入手,推演本源,力求体悟山石本义。 这一夜,录押眉心的神识灵光长久绽放。当那破晓的第一缕晨光印在了青石上,录押睁开双眼,长身而起,眼神清亮。一夜的冥想不仅没有耗尽他心神,反而使他更加坚定了心中的某些认知与猜想。 “枯峰那小子,今日是上古连艮域开启之日,快随我去山神壁前进行祭祀!”长青长老换了件代步宝具,飞临枯峰吆喝。 录押拽着如风来到荒古圣山战场内的山谷中,却见褐发长老领着山轻眉与石敢当二人已等候多时。 长青长老捧着三支长长的艾香,在山神壁前虔诚祷告,再由录押这首席弟子接过长香,恭敬插在了璧上的香炉内。 就在录押双手离开香炉的那一瞬,整个山神壁好似成了活物,其上的岩石似乎都活了过来,在山壁上自如游走,最终拼组成了一道雄伟的山岳图腾。 “山神显异!”长青长老惊呼一声,对着山神壁越发恭敬。 那图腾之上忽然绽放起蓬勃黄光,分出三道来,分别照在了录押、石敢当与山轻眉的身上。 录押只觉一股精纯山元从山神壁透发而来,瞬间直达经脉之中。他连忙在体内凝聚出枯峰之势,镇压而下,将这精纯山元转化成液态,储存于下丹田中。 山壁上倾泻下的真元不带任何烙印,属于纯粹无主之物,可为修士获取。在录押竭力转化之下,下丹田中已充斥了大半流态真元。 那照耀在石敢当与山轻眉身上的黄光早已收回,这代表着二人丹田内储满了真元,状态已至最佳。唯有那道照射向录押的黄光经久消散,这样的场景让众人侧目,就是两位长老心中也是讶异不已。 直到录押下丹田中已完全被流态山元所占据,那道黄光才收敛回山神壁中。就在众人以为山神赐福已完毕之时,那道山岳图腾却并未散去而是脱离了山壁,化作一道虚影,笔直烙印进了录押眉心。 长青长老啧啧称奇,录押闭目凝神,只发觉神识之中多了一道模糊印记,可现阶段的他神识太过弱小,根本无法窥得那印记全貌,更别提解开印记,获取山神传达的讯息了。 祭祀山神仪式告终,三人体内真元都达到饱和状态,这也算是进入上古连艮域前最充足的准备了。 山神壁复归如常,二位长老带着录押四人御器而行,直向仙门石台之上落去。 却在此时,圣山内部结界内忽然涌起一股微风,这风势虽然细微,却传递出一丝异样的讯息。 在那风声之中,长青长老捕捉到了这样一道话语:“巽部风轻扬拜谒艮部中心圣山!” 长青长老与褐发长老对视一眼,惊道:“有巽部中人拜访而来。” 听到“巽部”二字,录押心中一个咯噔,如风更是一脸忐忑,不由自主地躲到了录押身后。 各主峰之上早有代步宝具飞起,圣山长老团的诸位长老都已感知到风声中传来的信息,正向此间聚拢而来。 山主那日在枯峰前显露化身之后便又回归到灵山结界内闭关,将圣山一应事务都交给了圣山长老会打理,就连三年一度的首席弟子比试都未曾露面。此刻纵有外部来访,灵山结界依旧不显异常。 众长老立于石台之上,联手施法打开了圣山内部结界,将外面的巽部中人接引了进来。 巽部来人共有五位,其中四人对录押而言还是老相识,正是听风、知风、迎风与凌风,而那为首之人,录押却是瞧着眼生。 此前有众多长老在侧,如风并没有早早取出随风羽衣来遮蔽身形,可此刻看到了师兄师姐们都出现在了石台之上,她再也呆不住了,取出随风羽衣就罩到了头顶。 石台上的长老们哪能察觉不出她的异动,纷纷注目而视,面露惊疑。 那为首的男子更是一声大喝:“如风,你果真在此!” 他话音刚落,小丫头便已遮蔽住了身形。 那男子随即取出一束蒲英母来,催动真元鼓舞起一阵微风,那蒲英母上的一粒粒种子便随风飞舞而去。有一片种子在石台边缘区域似撞上了虚无壁障,不再飘落向前。那男子见状身随风至,一把抓到了那虚无之上,抬手扯过一片风幕,小丫头的身形瞬间显化出来。 “呜呜呜,我讨厌你们,我不想回去。”小丫头才露出身形,便仰天嚎啕。 听风连忙上前安慰:“小师妹,此番前来寻你是大祭司的命令,师父也说你该接受第二次洗礼了,让我们务必将你寻回。” “讨厌的大祭司,”小丫头哽咽着一一数落,“臭师父!还有你们都讨厌!” 石台上的圣山长老们心有疑惑,问道:“诸位小友,你们这是?” “在下风轻扬,受我巽部大祭司指派,前来圣山寻回我这淘气的小师妹。小师妹生性调皮,若是给圣山带来了诸多困扰,还望圣山能多多包涵。”那男子指着如风答道。 第七十七章 如风赠弓 仙门石台上,风轻扬取出巽部神木令证明己方五人身份,并将大祭司巫风通过卜筮占出如风身在艮部圣山之事言明,长青长老等人这才晓悟了原委。 “长青啊,你怎么如此大意,竟让外部之人进入了圣山。”有长老指责长青长老道。 长青长老一脸幽怨地望着录押:“我当时只道他们是兄妹,并未多想,哪曾料到竟是如此情况。” 巽部五人闻言都敌视地望着录押,似乎认定是他拐走了自己的小师妹。 “这小丫头原来是巽部中人,难怪我在她身上感受不到任何大山气息!” 褐发长老说着便走到录押身旁,作嗅鼻检查状。 录押翻了个白眼,故意将一身山元锁闭,说道:“其实我也不是艮部的人,这圣山首席我也不做了,那上古连艮域我就不进去了。” 褐发长老瞪目:“你就算是那兑部蛮子,这上古连艮域也非去不可!” 录押疑惑:“为何称呼兑部为蛮子?” 褐发长老理所当然道:“他们不是蛮子谁是蛮子?!你小子记着,以后外出历练若是遇上了兑部中人,先别说二话,揍上一通再说。” “原来是圣山首席弟子,”风轻扬从方才的对话中听出了录押身份,“在下风轻扬,十分感谢你这段时日里对小师妹的照顾。” 录押瞧他话里有话,却也懒得琢磨,只是抱了个拳,道了声无妨。 “你既是巽部中人,又有同门来寻,那就随他们去吧。”长青长老冲着如风说道。 小丫头此刻哭肿了双眼,可怜巴巴地望着录押。 录押上前替她抹干眼泪,小丫头顺势将鼻涕擦在了他袖口,录押怜爱地刮了下她的鼻子,道一声:“小鼻涕虫。” 小丫头皱起小脸,故作不依地将小鼻子在录押袖口上蹭来蹭去。 巽部三女一脸惊奇,她们从未见到过小师妹对一个男子有如此亲昵举止,更何况这男子还并非巽部中人。 “如风,我们该走了!前些日子里,大祭司和师父每日都会登上聚风神木,翘首盼望你归来。”风轻扬催促道。 如风不答话,只是赖在录押身边,一脸依偎。 录押替她理顺杂乱的头发,许诺道:“你且先跟他们回去,我从上古连艮域内出来后便去巽部寻你。” 小丫头扬起脸庞,认真道:“你说的噢,可不许耍赖。” 录押点头,继续逗她开心:“到时我再带上成千上万件的宝器,让你那小弓吃个够!” 小丫头一听录押提及宝具,立马喜笑颜开,露出无限憧憬的模样。 巽部三女看她笑了,立马长出一口气:有这少年规劝,看来今日带走小师妹并不难。 如风似乎也知道了自己今天是非走不可了,她拉起录押走向一边,同时对巽部五人说道:“我跟他说会儿话就走。” 风轻扬脸上闪过一抹不自然,却也没有阻止。 录押随着如风来到距离众人十丈开外处,小丫头为防止有人偷听,还抬手布下一道风障结界。随后她从百宝囊内取出一对听风蜗壳来,将其中一只递给了录押,示意他将之放在耳边。 录押依言,接着小丫头又将手中余下的那只凑近嘴边,冲着那蜗壳轻道一声:“坏蛋!” 顿有娇俏的“坏蛋”二音从录押耳畔蜗壳内传出,清晰入耳。 “这是什么宝贝?” 录押一脸惊奇,小丫头却是一脸得意:“这是我请师父用生长在聚风神木上的听风蜗的背壳特意炼制而成的,你那只是雄蜗的壳,我这只是雌蜗的壳,雄蜗壳只能听,雌蜗壳只能说。” “为什么我只能听,你却可以说?”录押不甘。 小丫头一脸懵懂:“因为师父说了,雄蜗总是听雌蜗的话的,雌蜗说啥雄蜗就会做啥!” 录押无语,如风又淘气地冲着手中蜗壳大叫:“坏蛋,大笨蛋。” 录押看着调皮的如风,心中也不由露出一股不舍,与这小丫头相处虽才月余时间,可二人在枯峰之上可谓是相依如命。乍知她今日便将离去,录押心中涌现起难言的离愁。 如风似乎也察觉到了录押眼神中流露出的不舍,她嘟着嘴,再次向录押确认:“你说过的,要去看我的。” 录押点头:“一定!” 小丫头又将那神奇小弓从百宝囊中翻了出来,递到录押手中。 “你这是做什么?”录押奇怪道。 只见如风竖起食指于嘴前,一脸心虚道:“嘘,快收起来,可别让我师兄师姐们看到。” 录押赶紧将古朴小弓收到药囊内,询问道:“为何将这宝贝给我?” “我决定让你帮我喂养它,等到下次见面时,它可要长到这么大!”小丫头夸张比划。 “原来它还会长大,”录押惊奇,随后装出一脸苦相,“那不就意味着我要耗费无尽灵宝在它身上!” 如风一脸狡黠,狠命点头。 “好吧,我答应你!”录押笑道。 “如风,我们该走了。”知风再次催促。 小丫头磨磨蹭蹭地随着录押走回,到了临别时分,那不舍的情绪又再爆发,团团泪珠在她大眼中打转。 风轻扬结印,默念口诀,施展出御风术来,一团清风汇聚到石台之上。三女拉着如风跳了上去,风轻扬与凌风向圣山长老告辞:“我等就此别过,诸位长老若得闲暇,欢迎来我巽部作客。” 长青长老点头答礼,随后再次打开圣山内部结界,巽部六人乘风而行,渐行渐远。 录押远远瞧见小丫头背对自己,小肩膀还在一搐一搐的,他顿觉莫名伤感。那道娇小背影在快要消失前豁然转身,娇嫩的声音在风中响起:“一定要来找我!” 录押抬头,吐气开声:“一定!” 山轻眉看着录押与如风依依不舍的离别场面,心中有股难以的酸涩,可看到那小丫头离去,却隐隐又有种欣喜,这样酸喜交杂的感受让她大不好受。 “好了,你们也该进入上古连艮域中了!”褐发长老开口道。 众位长老围着石台之上的仙门一起施法,那仙门顿时绽放起耀眼黄光,忽强忽弱,煞是刺眼。 “轰隆隆……” 有隐隐的沉闷声在虚空回响,似有虚无通道正在打通。 当这沉闷声消失后,仙门之上的黄芒也趋于稳定。 长青长老对录押三人说道:“上古连艮域与圣山的连接点正是这道仙门,你们由此进去吧,不要忘了我们交代的任务!” 录押撇开心中压抑离愁,深吸一口气后,率先走进了仙门内。 PS:紧急出差,一晚上都在车上,今晚只能一章了。年底很忙,大家互相体谅吧。 第七十八章 被狩猎 录押感觉自己穿过了无尽的昏暗,突然之间眼前便是大亮,这由黑转明的变化,强烈地刺激了他的视觉,他不由自主地眯缝起眼来,却在此时耳边传来一阵惊天兽吼,一股浓烈腥风扑面而来。 录押瞬间警觉,金刚护体神通豁然外放,同时向身后传音道:“小心!” “嘭!” 一声重响,金刚护体的真元罩震颤不已,录押如被千斤巨力砸中,向后退去,后方石敢当接应上前,稳住他身形。 经此缓冲,录押双眼已适应了此间的环境,他定睛一看,只见一头赤皮吊睛巨虎立在了跟前,正虎视眈眈地盯着己方三人。这畜生大嘴裂开,舌头搭下老长,滴着口涎。 “咦,这次一下来了三人,赚到了!” 录押朝着发声之处望去,看到前方立着三名腰披兽皮,袒胸露乳,手提巨型狼牙石棒的大汉。他们乱发披肩,肤色古铜,胸腹有一块块肌肉鼓起,那分布在肌肉上的血管突起如虬龙,透发出野性的力量。录押在他们体表多处都发现了深深的伤疤,他心里瞬间给这四人定了性:绝对的危险人物。 录押眯缝起眼,冷冷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中间的大汉眼神中闪过凶戾,狠狠道:“我们将是你们的主人!” “哟,还有个能生娃的,这次首领该高兴了!”左侧的大汉发现了山轻眉,毫不避讳地说道。 录押向身后传音:“这三人绝非善类,看样子是将我们当成了猎物。过会儿我与山轻眉先吸引住他们注意力,敢当兄你听我信号,伺机而动!” 石敢当点头,录押收起外放的金刚护体,拉起山轻眉,轻道一声:“别怕,跟我走!” 这厮返身,立马换上一副谄媚模样,拽着山轻眉冲着那三名野蛮大汉直抛媚眼:“三位大哥早说嘛,想要女人是不,兄弟能不答应?这就给你们送过来。” 山轻眉闻言直翻白眼,原来这家伙所说的吸引注意力之法竟是拿自己使起了美人计。心中虽有不忿,山轻眉却还是装出一副惹人爱怜的模样,半挣扎着随同录押走上前。 他二人渐渐向那三名大汉靠近,由于二人的接近,那赤皮吊睛虎摆出攻击之姿,发出警告般的低沉吼叫。 录押装作一副害怕模样,右侧的大汉连忙喝止住那红皮畜生。 录押来到三人面前站定:“三位大哥,这能生娃的我给你们带过来了,只求你能放过我们这没法给你们生娃的。” “不行!你们都是我们的奴隶,谁也别想走!”那为首的大汉斩钉截铁地拒绝。 录押心中闪过一丝暴怒,金刚护体瞬时外放,大喝一声:“我奴你奶奶个腿儿的隶,动手!” 石敢当的混元定山棍早被他握在了手中,此刻得到录押信号,立马一跃而起,粗长的石棍对着右侧的大汉轰然砸下。 山轻眉也亮出了雌雄双股剑,手提双剑向着左侧大汉猛刺而去。 野蛮大汉这边最先暴动的却是那赤皮吊睛虎,这畜生一见录押释放出金刚护体,便猛然一个饿虎扑食,粗大的虎掌向着录押猛拍而下。 录押操控外放的护体真元罩一阵颤动,那畜生的虎掌伸入进真元罩内,不仅前扑的巨力尽皆被瓦解,同时由于真元罩的巨震自它双掌传到了全身,整条虎躯也不由自主地打起了摆子。 录押握住这畜生两只前掌,豁然使力,一下就将它倒提而起,狠狠向那中间的大汉砸去。 那大汉只伸出一双手来,便硬生生接住了飞砸而来的赤皮吊睛虎,随后手提狼牙巨棒,抬步上前对着录押狠狠砸下。 录押硬抗这大汉当头一击,周身真元罩流动,费了不小的劲才将其上的巨力瓦解。他心下惊骇:这大汉的随手一击,足有千斤力道。 石敢当与山轻眉也分别与一名大汉交起了手,石敢当挥舞混元定山棍,直接与右侧大汉棍棒相交,实打实的对轰。对于石敢当的落棍之力,录押是十分清楚,可那与其对敌的大汉竟也不落下风,一棍换一棒,二人猛烈对轰。 录押余光又扫过山轻眉,却发现她并不乐观。山轻眉的剑技十分不凡,可遇到这身具千斤力的大汉立马显得相形见绌。她与那大汉每次交手,双剑都会被其一棒砸偏开去,若不是山轻眉真元修为也不差,那雌雄双股剑迟早会被砸飞。一力降十会的说法,在此得到体现。 在录押观察身周的空档,那中间的大汉又是一棍砸来,录押再次以金刚护体抗住这一击,同时冲着左右喊道:“这些蛮子力大无比,看来我们不使出点真本事出来是不行了!” 话音刚落,录押便欺身近前,下丹田内流态真元只涌进皮肉却不注入血液,显化出那黄龙美玉之身来。在那中间大汉的错愕眼神中,录押猛然挥拳,砸在了狼牙石棒的末端,一下就将那四尺巨棒给砸飞出去。他顺势向前踏出一步,抬脚便向那大汉腹部踹下,一脚就将其踹退数步。 右侧的石敢当已凝聚起仞峰之势,混元定山棍每次挥舞起来,多了一道破尽万物的气势,与之对敌的大汉瞬时落在了下风,在又一次直面对轰之后,石敢当终于抓住机会,将其狼牙大棒击飞,随后一棍将其掀翻在地。 而左侧的山轻眉也兰心蕙质,发觉出这蛮子力大无比后也立即想出了应对之法。她使出情意绵绵剑,以柔克刚,双剑一左一右地搭上了狼牙棒,在剑上真元的吸附下,那狼牙棒被带动得画起圆圈。数圈过后,山轻眉引动那巨棒向后砸去,转眼就将那大汉砸懵在地。 中间的大汉瞧见左右小弟都失去了战斗力,立即发出一声凶狂大吼。随着这声大吼而动的,还有那原本被抛掷在一旁的赤皮吊睛虎。 只见这红皮畜生发出一声虎啸,冲着那大汉直扑而去。其硕大的虎躯在半空化作了一道红光,直直扑进了大汉体内。 那大汉周身的青筋陡然暴起,面色变得狰狞无比,同时他头脸发生异变,有六道虎须从其嘴边生长而出。 录押的体内寄居过不少异兽,看到这一幕后他心道不好,猜测到这可能是灵兽附体后的某种变化,这大汉看来是要拼命了。 一念及此,录押腿部环跳穴暴动,一下跃至了犹在嘶吼的大汉头顶,身化枯峰,裹挟亘古不变之势,轰然镇压而下。 那大汉脸上涨的通红,体表的血管再也承受不住灵兽附体与枯峰之势的双重挤压,瞬间便被镇压得血管破裂,爆体而亡。而那赤皮吊睛虎也被录押从这大汉体内逼出,周身血肉模糊,已是一命呜呼。 第七十九章 狼牙棒 石敢当握紧了狼牙棒,山轻眉也悄悄抽出雌雄双股剑别于身后。录押发觉他二人举动,道一声:“别慌!” 只见这厮一脸坦然地迎了上去,高声喝问:“你们是哪一方的?” 为首的大汉顺势答道:“我们来自黄眉山,拜在黄眉老祖亲传大弟子岩峦小祖座下。你们……” 录押连忙打断他发问,指着那两个被押着的外部修士,吆喝道:“哟,兄弟,你们今天收获不小啊,一下逮着俩。” 那两名外部修士为他所指,都露出仇视目光。 “今日是三年一度的抓奴日,我等奉小祖之命,在歧云山入口逮住了俩壮奴,这就回我黄眉山复命去!”那大汉不以为然道。 “那兄弟你快走,向岩峦小祖复命要紧,我就不耽搁你们时间了。”录押赶忙开口。 那六名大汉点头,押着两名修士,从录押三人身旁走过。 一场可能会暴露的危机,便被录押这厮插科打诨般混了过去。他们三人待这些大汉走远,迅速向前飞奔而去。 却说那六名大汉走出去一段路后,回身一看,身后已无录押三人影子,他疑惑地摸着脑袋自语道:“嘿,我还忘了问他们是哪位老祖座下!” “大哥,我怎么瞧那三人面生的紧啊!”有一名大汉开口道。 那带头大哥被手下兄弟如此一说,越想越不对劲,他猛地一跳而起,指着俩手下的鼻子大骂:“他奶奶的,你们两个怎么不早说?!” 俩手下默不作声,那大哥又问道:“离此地最近的是哪个入口?” “嘉裕山入口,那里每次出现的奴隶都只有一名,因而小祖并未对那里上心。”有手下答道。 带头大哥思虑了片刻,下令道:“走,我们看看去!” 再说录押三人一口气奔逃出去十里地,怎料前方却又冒出了一队狩猎外域修士归来的野蛮壮汉。 这次未等录押先开口,那为首的壮汉便呼喝道:“你们是哪一方的?” 石敢当与山轻眉一怔,他们本指望着录押故技重施,蒙混过关,哪曾想竟被对方率先喝问。 二人正忐忑间,却见录押走上前去,坦然答道:“我们是在黄眉老祖座下,乃老祖亲传弟子岩峦小祖的附庸。” 那大汉见他对答如流,也不生疑,只是说道:“原来是黄眉老祖的人,我等拜在青鳞老祖亲传弟子化蛇小祖座下,替我们向黄眉老祖以及岩峦小祖问好。” “一定一定。”录押敷衍着,不仅成功忽悠过了一拨人,同时还掌握到对方身份信息,这信息又可以成为忽悠下一拨人的依仗。 就这样,录押凭借当年行走江湖时练就的绝佳口才,以及超乎常人的临场应变能力,成功摆脱了一拨拨分属各方势力的内域野蛮人队伍。 然而事无绝对,这一次他们终是遇到了硬点子。 这是一波足有十人的队伍,队伍中还有四头碧眼角狮兽,这畜生体格庞大,足有那赤皮吊睛虎的两倍大小,长长的独角上血迹斑斑,看起来凶残无比。 “你们是哪一派的?”那为首的光头大汉一上来便毫不客气地问道。 “我们是大鹏老祖座下的。”录押见来者不善,专门说了个此前所遇见的队伍中人数最多的派系。 哪曾想那光头大汉闻言后一脸鄙夷,一口唾沫就砸在了录押脚前:“我呸,原来是拜在扁毛畜生的门下,老子真替你们丢脸。” 录押闻言只得摆出一脸讨好笑意,心下却思量着:听这话那大鹏老祖似乎是兽类,这可是个重要信息。 那光头大汉鄙视完后,将录押三人一一打量,在看到身披火红兽皮的山轻眉后,这大汉的目光就再也移不开了。 “喏!”众手下得令,将录押三人包围。 “大哥,有话好说,你这是作甚?我大鹏老祖虽是以兽身入道,可也不是好说话的。你今日抢我们的人,就不怕来日大鹏老祖追究?” 那光头冷哼一声后,癫狂大笑:“老子此番出来就是打着抢人的心思!抢走这小娘,再杀了你们俩,谁会知道是我做的?哈哈哈哈……” “别介,大哥你要真喜欢,我便将这小娘送你,只求你能饶过我兄弟两个。”录押装出求饶模样,同时又拉扯住山轻眉上前。 山轻眉气得直翻白眼,心里愤懑:你就不能换一招吗?老是要把我送人! “嗯,你小子还算识相。实话告诉你,爷是开山老祖的人,你要在大鹏老祖那混不下去了,就来投靠爷,知道吗?”那光头大汉一脸优越。 “一定,一定……”录押频频点头,同时推着山轻眉向那光头走去。 却在此时,录押大喝一声:“动手!” <a href=http://www.qidian.com>起点中文网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a><a>手机用户请到m.qidian.com阅读。</a> 第八十章 妖女 有了上一次的演练,三人这次配合起来比第一次偷袭娴熟了许多。 录押一声“动手”令下,雌雄双股剑便出现在那光头大汉伸出来的咸猪手的腕部,双剑交错绞杀,瞬间鲜血喷涌。可怜这光头的右手还未能体验到那丰挺的软玉温香,便与胳膊分了家。 “啊!” 那光头发出一声惨嚎,完好的左手提起,就要向山轻眉砸下。 这时,录押动了,他一跃而起,身化枯峰镇压而下。 这光头大汉实力着实不俗,竟抗住了录押镇压之势,虽行动受限,却也没被镇死。 然而山轻眉早已将雌雄双股剑合璧,璀璨的如意剑胎绽放银辉,划过一道笔直的轨迹,对准光头大汉裸露的胸膛穿了个通透,惨嚎声戛然而止。 这一切都发生在电火石花之间,周围的九名大汉根本未能反应过来,直到光头大哥被一箭穿心后,他们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然而一切都晚了,石敢当猛然对着率先反应过来的一名大汉掷出了狼牙巨棒,直直砸在了那人脸上,瞬间就将之干翻。粗壮的混元定山棍拉伸到十尺长,石敢当手执长棍一个横扫,山元汹涌,将剩下八人全都扫飞开去,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外围的四头碧眼角狮兽瞬时围拢过来,一个个向录押三人扑去。 “你们走开,让我来!”录押大发神威,金刚护体豁然开启,湛黄色的真元罩浮现体表,流光百转。 石敢当与山轻眉领会,他二人迅速退开,向先前被石敢当扫飞的大汉追击而去。 四头碧眼角狮兽自四方埋头冲来,尖长的独角上绽放荧光,直顶入了录押体表的真元罩内。 录押心神全附上了真元罩,神识换化出一道人形虚影浮现在了真元罩上,那道人形虚影在真元罩内演练沾衣不湿身法,极尽而舞。惹得真元罩疯狂震颤,波及四方。这波动以录押为中心,如水波般向四面扩散,经过那抵在真元罩上的独角,传入到了四头碧眼角狮兽的体内。 这四头畜生如同发生了癫痫,整具兽躯都跟着疯狂颤抖,它们的五感被颠得溃散,连嘶吼声都不再发出。同时这波动还由表及里,传达进了它们的大脑之中,四只碧眼角狮兽那长长的舌头都不由自主地耷拉了出来,它们的大脑已被震颤得无法再控制其行为。 只听录押一声大吼:“碎!碎!碎!” 真元罩极尽颠簸,有汩汩鲜血自四头碧眼角狮兽的面部七窍中流下,在地上淌成长长的血流。 “啪!” 四声脆响同时发出,这四头畜生的独角应声断裂,兽躯轰然坠下,都已被录押生生颠死。 再看后方,石敢当早已人棍合一,混元定山棍大开大合,同时压制住五名对手。山轻眉催使如意剑胎如流星横贯天际,缠住了另外三名蛮汉。 录押眼看石敢当游刃有余,便加入到山轻眉的战场。他此刻已显化出黄龙美玉之身,一拳猛烈轰出,将那与之对拳的大汉手臂生生砸断。如意剑胎趁机划过,瞬间将这大汉封了喉。 录押与山轻眉一同出手,不一会儿便将另外两名大汉解决在地。他们正待相助石敢当,不料石敢当已打出了真火,只听他大喊一声:“你们别过来,我一个人对付得了。” 说罢,他便身化仞峰,凌厉的气势横扫当场。 “敢当兄,保留真元要紧,前面的路还长着呢!” 录押说罢,并未袖手观战,而是与山轻眉一同加入战场,三人齐心,在动用了六、七分力的情况下,将剩下的五名大汉一一格杀。 望着满地尸体,录押长出一口大气。 这一仗看似轻巧,其实险象环生,主要是归功于一开始的突袭。录押自知,若是能将那领头的光头大汉成功袭杀,这场争斗便赢了三分之一。而直到在成功袭杀了那光头后,又毫不拖沓地将四头碧眼角狮兽都解决了,录押才感到胜券在握。否则若让这四只畜生与四名大汉合体,成功施展出灵兽变,那后果将不堪设想! 此番争斗,录押三人也各自消耗了小半真元,在此种步步危机的环境下,体内真元是三人的唯一依仗。 三人离开此地,正要找个安全之地补充真元。却见前方树林拐角处忽然冲出来大量人马,一个个蛮族大汉骑着各种各样的凶残蛮兽,向还未来得及清理的战场冲来。 “抓住那三个,他们是外域修士,守在嘉裕山入口的石虎小祖的人马已被他们杀害了!”有大汉身在蛮兽之上大声吼道。 录押暗道一声糟糕,事情败露了! 对方人马众多,录押心知对抗不了,一把扯起石敢当与山轻眉就蹿进了路边的老林内。 却在此时,这林子里爆发出一阵异动,那草木晃动起来的沙沙声隐隐传来。录押腿根环跳穴暴发,一跃而起,跳到了一颗老树枝杈之上,极目眺望。穿过层层枝杈间隙,录押看见这林间远处的草木正在大量折倒,这波动来得十分迅疾,由远及近而来,似有大量蛮兽正在向此间靠近。 录押刚落回林内,此起彼伏的兽吼声便自林间响起。惊得他急道:“快退,有大量蛮兽过来了!” 录押三人刚退出林子,那追来的人马就靠了上来。 那为首之人大笑:“哈,你倒是跑啊,看爷们能不能抓到你们?” 在这领头人的身后,有蛮汉猖狂附和:“这三个脓包必是见到我们吓破了胆,知道自己逃也逃不掉。哈哈哈哈……” 然而还不待他笑完,林子里便冲出一大帮洪水猛兽。 “嗷呜……”阵阵凄厉嚎叫响起,一大群铁尾狼从林间蹿了出来。 “咝咝……”令人头皮发麻的蛇嘶声出现,一条条黄岩蟒从林间游了过来。 “嘭、嘭……”巨大的脚步声响起,一只只有两人高的金刚猿也走到了众人跟前。 “呼……”“咻……” 各色各样的蛮兽自林间走出,将那大汉吓得直将笑声生生噎回肚内。 “嘀……”有悠扬的笛声响起,这声音在录押听来颇为悦耳,可在那帮大汉耳中却如同听闻丧音。 那自林间涌现的蛮兽群似被这笛声掌控,四散开来,兽走蛇游,将录押三人与蛮汉队伍分隔开,并对后者发出了警告的嘶鸣。 “是那妖女,大哥,不好,那妖女下雪山了!”有人惊骇大叫。 笛声由远及近,录押只见一袭雪白的素袄出现在林顶老树之上,来人一头白发凌空飞舞,横吹碧玉笛踩枝而来,如凌波微步,飘然绝尘。 “呜……”那笛音一转,变作低沉。 蛮汉们座下的兽骑闻声忽然暴动,将背上的主人纷纷掀翻在地。 落地后的蛮汉们鬼哭狼嚎,仓皇而逃,不复刚才的嚣张模样。他们边跑着,边大声叫喊着:“不好啦,妖女下雪山了,大家快跑啊!” PS:晚上赶十一点的火车,今日一更。 第八十一章 鬼哭神嚎 那大队人马鬼哭神嚎,如见鬼了一般亡命奔逃。 自林间走出的兽群并未追下,而是转身将录押三人围了起来。 笛声婉转悠扬,却透着一抹诡异,录押只感到自己的心律竟随着这笛声的音律“扑通”狂跳,因笛声之激昂而加速,又为笛音之凄婉而变缓。他望向石敢当二人,却见他们的脸色也忽而潮红忽而转白。 录押知晓笛音诡异,立马捂住双耳,对着石敢当二人吼道:“快堵住耳朵。” 三人都用双手死死把耳朵捂住,果然察觉出心律渐渐复归正常。 笛音忽然上扬,四周虎视眈眈的群兽豁然散开,奔走进了前方的林子里。那笛声随后而止,紧接着一串“呵呵”的银铃笑声响起。 录押观来人一头白发,本以为是个老妪,可这声音一出,听着分明是个少女! “你!”山轻眉冷眉倒立,退后一步。 录押无语,心道这娘们儿今天怎么竟跟自己过意不去。他盯着山轻眉,上下打量个不停。 山轻眉被他看得浑身不舒服,瞪眼娇嗔:“你看我作甚?” 录押这厮花言巧语:“还不是因为你长得美?” 山轻眉闻言心里一喜,却又板着脸问道:“有那狐媚子美吗?” 录押作怪道:“你可比她美多了,那帮蛮子看到她就大喊妖女落荒而逃,而看到你却一个个像是吃了情药,恨不得把你抢回家生娃。” “你……”山轻眉这才听出这厮的赞美话外有音,心中免不了一阵失落。 这时只听石敢当说道:“轻眉,你能不能把自己弄丑一点,这样定会少了许多事端。” “你们……”山轻眉快气哭了,女儿家哪个不爱美的,怎会有把自己弄丑一说! “没关系,交给我!” 录押说着从药囊中取出自己先前穿过的衣服,抛给了山轻眉。 山轻眉会意,拿着衣服走进了林子里。半柱香后,一个道髻高挽,面如冠玉的翩翩“少年郎”走了出来。 录押围着易了妆的山轻眉转圈打量,山轻眉大方敞开双臂,长袖飘飘,颇有点玉树临风的味道。 <a href=http://www.qidian.com>起点中文网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a><a>手机用户请到m.qidian.com阅读。</a> 第八十二章 混入 上古连艮域内山气丰裕,录押三人躲在林间某隐蔽之处,迅速恢复着方才打斗时消耗掉的真元。 临行前三人虽然都从长青长老处获得了不少聚气丹与补气丹,可他们并没有轻易动用。在三人看来,这些宝贝是有限资源,用一粒便会少一粒。 小半天过去,三人将丹田内真元恢复充裕,开始商讨起接下去的计划。 只听石敢当说道:“我三人在此毫无依靠,更无目的与方向,真不知该如何完成长老们交代的任务?” 石敢当说出了三人此刻的困境,录押与山轻眉尽皆无言。 半晌后,录押开口道:“如今我们要做的是摸清此间的情况,探查出上古连艮域内本土势力的分布,最好能打探到自外域进入此间的修士的状况。” “这该如何实施?”山轻眉问道。 录押沉默片刻后,说出三字:“混进去!” “要想混进去,只能是以叛出一方势力为由,投奔到另一方中!”石敢当顺着录押思路说道。 录押点头,却听石敢当又问道:“可我们拿什么去投诚?” 录押思索片刻,忽然抬头,眼神灼灼地盯着山轻眉,石敢当愣了一会儿后,蓦然醒悟,也以同样目光望向山轻眉。 山轻眉恼怒:“你们都看着我作甚?” 半柱香后,三人自林间走出,录押在前,石敢当在后,中间的山轻眉垂头低脸,双手被兽皮绑缚在背后,扮演着一名刚被抓住的外部修士。如此一来,录押那件被她穿在身上的外套既掩饰了她那惹人垂涎的身姿,又极好地印证了她此刻作为俘虏的奴隶身份。 三人此刻身份成了两名本土壮汉押着个外部奴隶,一路走来,着实少了许多麻烦。 一路行来,三人遇到了好几拨势力的人马,都为他们传达了嘉裕山入口这次一改往日只有一名外部修士出现的惯例,一下出现了三名,还将守在入口处的石虎小祖门下附庸击毙后潜逃的信息。更有消息灵通者,直言那三人是两男一女,女子貌美如花。 录押在无外人时,向身后调侃道:“看来我三人在这上古连艮域内是出名了。” 石敢当奇怪道:“只听他们说起嘉裕山入口之事,为何不见提及开山老祖座下的那十人四兽?” 录押沉思片刻,联想到三人灭杀那十人四兽后不久便遇到了那白发女子,于是猜测道:“可能那笔帐是被那白发女子给背去了。” “呵,你到现在还不忘那狐媚子呢!”山轻眉冷笑。 录押心想这小妞怎么老跟小爷不对付,嘴上便故意道:“你现在可是奴隶身份,哪个允许你说话的?” 石敢当也跟着搞怪:“轻眉师妹,以你此刻扮演的身份确实不该开口。” “你们……”山轻眉气得直欲吐血。 三人正斗嘴间,又有一波人马出现在前方,录押瞧他们阵势,仿佛是在急速赶路。 临到近前,录押出口询问:“诸位兄弟这般仓皇是为何故?” 那为首的中年汉子放下脚步,说道:“不好了,那大雪山的妖女又出现了,在路上将我开山老祖的十人四兽都给杀了!我们此刻正要去禀报老祖知晓。” 录押心道:原来是开山老祖的人,貌似是股不小的势力,既然撞见了,莫不如就投靠与他。 那汉子说完后就要赶路,却被录押拦下:“大哥且慢,不如捎上我们兄弟两个。” “你们这是?”那汉子疑惑。 录押顺势说出编好的瞎话:“实不相瞒,我兄弟二人本拜在大鹏老祖座下,可大鹏老祖本是兽类,视我等如草芥,平日间对我等动辄打骂。我二人实在不堪受辱,今日刚抓到一名外部奴隶,于是便押着来向开山老祖投诚。” 录押说得是声泪俱下,苦不堪言。录押不知道的是,他此番编造出来的说辞,正好刺中了这汉子的伤心处。 只听这汉子闻言后愤懑道:“那些兽族老祖果然都是拿我们人族兄弟不当人看!兄弟你们别怕,哥哥我当年也是从一兽族老祖那叛逃出来的。你们速速入队,随哥哥我一同前去拜见老祖!” 录押三人成功混入了开山老祖的队伍,奔走途中,录押自他们口中获悉这开山老祖掌管着上古连艮域内三处矿脉,这帮人马驻扎地是其中最小的一道矿,平日间并没有老祖亲传弟子驻守,只是由一光头大哥统领全局。这光头大哥扯着开山老祖的大旗,平日间煞是威风,时间一长,与一些小势力也有结怨。今日狩猎外域修士,各个老祖、小祖其实早已商量分配妥当。而开山老祖也并没有安排这帮人马参加己方狩猎。可这光头大哥闲不住心,遂打了份抢夺结怨小势力猎物的心思。于是乎,光头大哥带着九人四兽浩荡而去,哪曾想竟在路途中被人灭杀了个干净。因而在获悉白发女子驾驭群兽出现在光头大哥身亡不远处时,他们果断认定了那妖女便是凶手,于是才有了这向开山老祖求援一说。 这帮人马火急火燎地赶出了数十里路,途中每遇到一波其他势力的人马,便将妖女出现的消息散发开去,一时间弄得人心惶惶。 录押见状,不禁心下疑惑:那白发女子究竟是有多恐怖,竟然能让众多势力谈之色变? 最终,他们来到了一片雄伟的山脉前,早有一黑肤壮汉出现在山脚下,竟然将这中年汉子认了出来。 只听那黑肤汉子吆喝道:“峤老二,你不好好守着玄冥铁矿,跑到我这流荧金矿处作甚?对了,你们那光头老大呢?” 那名为峤老二的中年汉子闻声悲戚:“光头他死了!” 那黑肤汉子闻言怒目:“是被谁杀死的?” “有人说就在光头身死不远处看见了那大雪山的妖女,想来便是被那妖女给害了!” “啊,大雪山的妖女又出现了?!”黑肤汉子闻言,原本怒目的模样瞬间变成了惊恐。 峤老二顿足:“要不我咋会来求见老祖呢?我思量着这妖女杀我们的人必是为了夺矿,这才急速赶来向老祖求援!” “可老祖今日去了紫纹银矿处,并不在此。”黑肤汉子急道。 “哎呀,这可如何是好!” “你先莫急,老祖虽不在此,可裂石小祖却在,我这就带你入矿拜见!” 峤老二闻言点头,随着黑肤汉子走进了山脉中。 一柱香后,二人跟在一名高有八尺,身披兽皮大氅,腕带一对流荧金镯的壮年男子身后走了出来。 录押心中了然,想来这为首之人便是那裂石小祖了! 第八十三章 太古乱岭 录押三人混在队伍中,在那裂石小祖的带领下向着横断山玄冥铁矿进发。以裂石小祖眼神之犀利,自然发现了着装与众人迥异的山轻眉。未待他问询,那峤老二便将录押二人挟奴隶来投诚之事尽皆告之。这裂石小祖心系玄冥铁矿,并未生疑。 此次回返,人数比来时又多了好几倍,裂石小祖对大汉们口中的妖女颇为忌惮,将驻守在旗尾山流荧金矿内的人马也带出了大半来。 一群人浩浩荡荡地回到横断山玄冥铁矿内,裂石小祖将山上所有帮众全都召集,终止开矿进程,将奴隶们都赶进了山脉深处的集中营内关押。同时又在横断山周边散布各处暗哨,严阵以待,坐等妖女上门。 然而这备战之势一直持续到日头落山,也未见那妖女攻上门来。 稳坐中军的裂石小祖生疑,正待唤来峤老二仔细问询,却听山外一声急报:“不好了,那妖女去了旗尾山,将山中开垦出的流荧金石都掠走了!” “什么!”裂石小组暴怒而起。 录押心中暗赞:好一个调虎离山之计! 不消片刻,裂石小祖便做出部署,他只留下数名看守奴隶营的蛮汉,带着其余人马,又匆匆奔赴旗尾山而去。 录押与石敢当以送山轻眉入奴隶营为借口,选择了与那数名蛮汉一同留守。那裂石小祖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录押只以为他此刻心系旗尾山,也没有在意此节。 这原本人马暗藏的横断山一下变得空荡荡,录押推搡着山轻眉跟着那几名蛮汉向山脉深处走去。他们最终来到了一处山洞外,录押心想,这便是那所谓的奴隶集中营了。 这山洞入口处设有一道森森铁门,铁门之上并无锁具。却见一名蛮汉走至洞口一侧的石壁前,伸出手来在那石壁上两轻一重地敲击了三下,那处石壁顿时裂开一道口子来,那汉子伸手入内,似乎拨弄了某处机关。只听“嘎啦”声连响,那道铁门便缓缓上升,露出黑黝黝的洞口来。 借着洞外天光,录押看见这处洞穴之中密密麻麻坐满了人,这些人身上还保留有外部修士的着装。他们一个个形容消瘦,手镣脚镣齐具,有些人衣衫破裂之处还露出了深深的伤痕,显然曾遭受毒打。录押在这群人的眼中已看不到任何神采,就连那应有的仇视目光都感应不到丝毫,能看到的唯有深深的麻木。 那打开铁门的汉子又从身后拿过一套手脚镣铐,递与录押道:“快给这奴隶带上镣铐!” 录押接过这以秘铁打造,粗及儿臂的镣链,应一声:“好嘞!” 他话音刚落,扬起那粗大的镣链便狠狠向那大汉抽去。 那大汉根本未想到录押会暴起行凶,被一下抽中了喉管,瞬间气结而亡。 一旁的蛮汉刚察觉出异样,便感到心口传来一阵尖锐刺痛,他低头一看,只见一柄细剑插在了胸前,深及剑柄。 山轻眉已然出手。 故意落在后方的石敢当更是一跃而起,混元定山棍拉长,将那站成一排的大汉的后脑勺尽皆砸碎。 最后一名蛮汉终于有了动作,他对着录押一拳轰来,录押祭出黄龙美玉宝体,一把攥住他拳头,蛮横拉至近前,那黄玉般的脑门砰然下撞,一下就将那大汉的脑袋撞成了稀巴烂。 奇袭不愧是最有利的对战手段,录押三人并未费多少周章,便将洞穴前的数名蛮汉尽皆灭杀。 洞中脚镣拖地声响起,外面的战斗终于引起了洞中奴隶们的反应。有人走出洞外,看到录押与石敢当的兽皮装束后,却又愣住,眼中不由自主地透露出一抹惧惮之色。 完了,这帮人被奴化久了,对这些蛮汉都生出心理阴影来了。 录押心中如是想着,随即俯身从地上的尸体上摸出一串钥匙来。他将最近的那名奴隶修士的镣铐打开,随后将钥匙塞进他手中,喝道:“快去将同伴们的镣链都打开!” “你们……”那奴隶修士手握钥匙,却表现出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 只听石敢当一声大喝:“我们是艮部中心圣山的弟子,你们现在自由了!” “中心圣山,自由……”那奴隶修士嘀咕两句后,眼中忽然闪现难以置信的激动神色,手脚都不由自主地颤抖了起来。 他返身冲向洞内,高呼:“圣山派人来救我们了,我们自由了!” “我们自由了?” “我们自由了!” 洞中起先是响起了一片质疑声,随着一个个奴隶修士的镣链被打开,最后演变成了成片肯定的欢呼。 “你们平日间挖掘出的玄冥铁矿都放在了哪里?”录押冲着洞内高声喝问。 “我是专门运送铁矿的,我带你去!”有一高瘦修士闻声应答。 录押在这高瘦修士的带领下,深入到了玄冥铁矿脉中。这矿体之上印满了开凿痕迹,矿体下还散落有一只只金刚鹤嘴锄,正是奴隶修士们开凿矿脉的用具。 录押跟着带路的高瘦修士七拐八拐,最终走进了一条矿道之中,这矿道显然已搭设成型,竟铺有一条长长的石轨,在那石轨上还有一驾驾小车,小车中装着的正是今日未来得及输送出去的玄冥铁矿石。 二人顺着石轨而行,最终进入到一间开阔的石室之中,在这石室内,堆积了一堆有小山高的铁矿石。 录押毫不客气,取出药囊,道一声“收!”,将堆积成山的铁矿石尽皆收入了其间。 二人再次回到那被用作奴隶集中营的洞穴旁,石敢当早清点了奴隶修士的人数,一共是三十八名。 “可有我圣山弟子?”录押冲着石敢当问道。 石敢当摇头,随后说道:“不过有人却提供了一条有用讯息,从外域进入这上古连艮域中的修士并非人人都被抓捕成了奴隶,有小部分修士逃脱了出去,其中就有我圣山弟子。” “噢?竟有此事!”录押惊喜。 山轻眉指着众奴隶修士,开口道:“他们之中有些人来自艮部世家,大多数都是四五人一同进入上古连艮域内,因而其家族传送入口遭到了域中大势力的惦记,被抓捕成奴隶之后根本无法逃脱。而每次只进入一人的入口通常是被些小势力占据,小势力之间总少不了爆发冲突,因而域外修士脱逃时有发生。而我圣山往届都只派遣一名弟子入内,脱逃的可能性并不小。” “那可知脱逃了的修士都去了哪里?”录押又问道。 这时,被录押第一个打开镣铐的修士说道:“一定是这上古连艮域深处的太古乱岭内,如果我能逃脱,我也会逃往此处!” “为何?” “因为那里是上古连艮域中最为凶险,可对我们域外修士来说却是相对最安全的地带。”那修士如是说道。 第八十四章 谁能与战 录押简要地向那修士问明了太古乱岭的大概方位后,就不再继续问询,而是催促众修士先离开此地。 他心想如果自己是那白发女子,未尝不会再来一次调虎离山,将这横断山内的玄冥铁矿也洗劫一空。虽然初次邂逅,那女子并未表露出敌意,甚至还作出了别样的示好举动。可录押无法确定那女子在发现横断山脉内铁矿消失一空后,还会不会保持友好。 未免节外生枝,录押决定迅速离开横断山,再秘密前往那名修士所说的相对安全区域:太古乱岭。 一群人刚走到横断山脚,却见自四下里忽然蹿出近百名野蛮大汉,裂石小祖排众而出。 只听他冷冷说道:“我设下此局本是为了对付那妖女,没想到竟然钓出了你们!” 原来他们并没有前往旗尾山,而是作出故意离开的样子,在这山脚下设局。 只听那峤老二说道:“小祖英明,峤某差点被这三人给骗了!” 录押心下一沉,没想到刚混进来便又暴露了。 “你们三个便是那自嘉裕山入口闯入的三名域外人吧?”裂石小祖盯着录押三人问道。 既已暴露,录押也不再缩头缩尾,大笑一声后说道:“正是爷爷!” 裂石小组冷笑,大手一挥,下令道:“抓住他们!” 近百大汉、数十蛮兽瞬间围上,录押三人真元外放,双方迅速交战。 由于长久的负荷劳作,那被关押的三十八名域外修士们体内真元几乎干涸,肉身凝练度也大幅退化,此刻不仅帮不上手,反而成了累赘。 录押三人对敌近百大汉,还要提防数十蛮兽冷不丁地突袭,一时间险象环生。 这时,只听石敢当大吼一声:“你们两个带着他们走,我来拖住这群蛮子!” 说罢,他便身与棍合,仞峰无坚不破的强大意志无限攀升,那长棍急速拉长,猛地一个横扫,逼退数十蛮汉后,又冲入了对方阵仗之中。 录押也知此刻退走是唯一选择,他迅速取出长青长老赠予的法器宝葫芦,默念法咒,口中连喝:“大大大!” 那葫芦瞬间化作十丈来长,众域外修士见状,纷纷爬上了宝葫芦。 那裂石小祖自不能坐视,他长身而起,向宝葫芦显化之处冲来。 录押祭出黄龙美玉之身迎了上去,毫不保留地一拳轰出。 这裂石小祖自视甚高,同样回以一记直拳,双拳在半空相撞,发出震耳撞击声。录押立在原地未动,那裂石小祖也未能跨进半步。 二人心中都为对方感到讶异,录押自知显化黄龙美玉之身后的一拳之威,寻常蛮汉纵使臂有千斤之力,也会被他生生轰击得骨断臂折,而这裂石小组随意一拳,竟能无恙接下! 而裂石小祖却被录押这一拳中所蕴含的巨力给震住了,他是开山老祖的亲传弟子之一,战力在这上古连艮域内的年轻一代当中名列前茅,能一拳将自己震在原地的域外修士,他还是第一次遇到。 这裂石小祖输了半步,自然心有不甘,他发出一声大吼,手臂肌肉上的青筋暴涨,再次出拳,又要向录押捶下。 录押有心对敌,却见一条粗长石棍横插而至,棍端砸在了裂石小祖伸出的拳头之上,将他这一拳又阻住了。 石敢当的话语声再次响起:“你带他们先走,这里交给我!” 那裂石小祖先后被两人阻住攻势,终是狂性大发,狂猛的气势充斥了周身,一股浓浓杀意勃然而出。 石敢当再次催动混元定山棍,死死拦住裂石小组。录押迅速返身,跃至宝葫芦之上,御使这法器离地飞起。 裂石小祖被石敢当缠住,脱身乏术,便指挥起数十只蛮兽向那宝葫芦发动进攻。 一只只蛮兽向宝葫芦凶猛扑来,将葫芦背上的修士吓得摇摇欲坠。 录押控制离地的宝葫芦重新坠下,满腔怒火跃下,合身扑向一头蛮兽,玉化手臂掰开这畜生张开的血盆大口,胳膊使力,双臂之上的穴窍豁然大开,大喝一声:“给我开!” “嘶啦!”一声裂帛声响起,录押将这只独角狮虎兽活生生撕成了两半,兽血溅了一地。 生撕狮虎兽后,录押并不停留,合身又冲向了扑至近前的一头丛林黑豹,黑豹前爪抓上他那玉化之躯,却根本没能留下一丝印痕。录押将这黑豹拦腰抱起,高举至头顶,狠狠摔在了抬起的左膝之上。这畜生只来得及发出一声哀嚎,整个腰身便被砸了个稀巴烂。 录押并未停留,丹田内余元涌入双手,那玉化双手霎时变成蒲扇大小。录押一手掐住一只赤皮吊睛虎的脖子,身形直冲而过,另一只手又拽住一只碧眼角狮兽的兽角蛮横拎起。他不顾这俩畜生的抓挠撕咬,双臂数次合环,令它们在身前频频相撞,直撞得再不见这俩畜生动弹分毫为止。 他这一番凶狠作为,将剩下的蛮兽生生吓住。它们瞬间止住前扑之姿,只敢发出颤抖的低吼,徘徊不前。 “吼!” 录押猛然一声大吼,如春雷炸响,将余下的蛮兽惊得不停后退。他见群兽避易,便返身重回葫芦法器之上,迅速催动宝葫芦升起,飞上了高天。 “把他们给我砸下来!”裂石小祖见此情景,一边与石敢当激烈对战,一边向那近百蛮汉发出号令。 近百蛮汉得令,纷纷将手中狼牙巨棒向高天之上掷去。 山轻眉使出穿针引线剑法,御使雌雄双股剑在空中对近百巨棒进行堵截。饶是如此,仍有十数只石棒砸在了宝葫芦上,惹得这法器一阵摇晃,不少虚弱修士从其上失足跌落下来。 石敢当再次与裂石小祖对轰一记后,持棒返身,混元定山棍再次拉长,将掉落下的修士一一接住。只见他提棒一抖,将掉落的修士又再抛回到宝葫芦之上。 裂石小祖瞅此空档,双腕一抖,那对流荧金镯脱手而出,直直打向了石敢当后背露出的空门。 石敢当察觉出身后有异,奈何那流荧金镯来势极快,他只来得及将真元密布后背,便感到背后似有一座小山撞来,那巨大的冲撞力将他后背护体真元直接撞散,整个人踉跄向前扑出七步,嘴角挂血。 “敢当兄!”录押在宝葫芦上惊呼,就欲跃下葫芦救援。 却见石敢当一把抹去嘴角趟落的鲜血,大喊道:“别管我,快带着他们走!” 录押看向身旁三十八名孱弱的修士,发觉到他们望向自己的目光之中都露出强烈的期盼之色。他终是将心一横,全力驾驭宝葫芦,迅速冲了出去。 望着远去的宝葫芦,石敢当仰天长笑,取出一把补气丹塞进了口中。那粗长的混元定山棍笔直竖起,破开万物的气势攀上高天。 一道霸气十足的大喝声震惊了整座横断山:“谁来与我大战三百回合?” 第八十五章 笛音召兽 夜风呼啸,录押全力催使法器葫芦极速飞行,身后石敢当的大喝声已渐不可闻。宝葫芦越飞越远,录押的心情也愈加沉重。他自幼便是个孤儿,无父无母,更别提兄弟姐妹!可当石敢当挡住裂石小祖,转身大声喝呼他离开的那一刹,一股从未有过的情绪划过心间,让录押眼底酸涩。 “这便是所谓的兄弟之情吗?”录押在心中自问。 录押心中满怀着对石敢当的歉疚,他毅然催使宝葫芦降落到一处山谷中,转身对山轻眉道:“你带他们去那太古荒岭!” 此话说完,录押转身便走,却被山轻眉一把拉住:“你现在若回去,便是让敢当兄的付出都白费了!” 录押坚持要走:“我们三个一起进来,也要一同回去,不能把任何人丢下!” 山轻眉悲愤,眼圈含泪盯着录押:“你现在不正是在将我抛下?” 录押一时语塞,愣住当场。 “今日横断山一战我们已经暴露,我们这四十个人在这上古连艮域中已成了众矢之的。你若一走,叫我如何能够带着众人进入那太古荒岭?” 见录押未做声,山轻眉又指着身后刚脱困的众奴隶修士继续说道:“你看他们一个个被摧残成这般模样,你又如何能忍心弃他们于不顾?” 录押转身,看向山谷中散坐在地的众修士。他们都已听到了方才二人的争执,此刻都一个个眼巴巴地望着录押,如同看着一根救命稻草。 录押瞬间从这些人的眼神中联想到了当年形同乞儿流落江湖的的自己,从记事的五岁起,至遇见老把式的八岁那年止,这三年里,每当因饥寒交迫而持瓢行乞路过那些红墙绿瓦的富裕人家门前时,那时候自己眼中的目光,不正是这般的渴望? 录押长叹,抬手自药囊中取出一把聚气丹,分散到身后众修士手中。说道:“大家迅速聚集真元,三炷香后我们再出发。” 众修士见他未再坚持要走,纷纷松了口气,他们迅速吞服下聚气丹,努力恢复真元。 录押找到了那名提及太古荒岭的修士,这修士名叫山康,出自山姓末支的一个小家族。由于每次派遣家族直系子弟前往上古连艮域内,最终都有去无回,察觉出异常的山姓豪门不再派遣直系子弟进来,而是从中落的小家族中挑选天资不俗的子弟代替前往,原本这山康在家族本支子弟中也算是出类拔萃,无奈进入到这上古连艮域内却惨被奴役。 “你是如何获知那太古荒岭的?”录押问道。 那山康脸上闪过一抹自嘲:“我自进入到这鬼地方后,已被不下三方势力奴役过,也算是三姓家奴了吧!” 录押未接话,他的遭遇确实让人心生悲凉。 山康自嘲过后,又继续说道:“这上古连艮域中派系繁杂,明争暗斗无数。大派系之间彼此心存顾忌,倒也能相安无事,而小势力间的争斗则时有发生。我进入此间后,先是被一方小势力抓捕,不足一年,这方小势力在与另一波势力争斗中战败,我们便也换了新主子。而对于我们这帮域外奴隶而言,唯一逃脱的机会,便出现在两波势力争斗火拼之时!那关于太古荒岭的消息,我便是听闻那些起了逃跑心思的兄弟们提起的,可恨我当时怕死,未有勇气与他们一起逃离!时至今日才发觉,就算是死,也比终日被人如畜生般奴役要强太多太多……” 录押打断他的唏嘘:“那些人可曾向你指明太古荒岭的方位?” “我曾亲耳听他们说过,也把这句话一直牢记在心:那日头落下的地方,便是生路所在!”山康坚定说道。 录押点头,又再问道:“那你可曾听闻有人提起过我圣山弟子?” “传闻进入太古荒岭中的第一波修士,便是由一圣山弟子带领!”山康如是说道。 录押再次点头,轻拍了拍他肩膀,取出一枚补气丹,交到他手里。 山康认出这丹丸,欣喜若狂,迅速塞进嘴里后打坐冥想,配合聚气丹恢复真元。 谷中一名名修士原地打坐,对自由的渴望激励着他们奋力聚气炼元。他们本已心若死灰,然而录押三人的到来却给了他们生的希望。 录押瞧见此景,又想到生死未卜的石敢当,再回想起自己这十七年来,从地球谋生到穿越至大荒的种种遭遇,心中五味陈杂。他走至一丛泪竹旁,随手折下一截竹管,又以指在管上泪斑处开了洞眼,心思一动,回想起昨日白发女子吹奏的曲调,将嘴唇贴上了笛端。 这厮当年随老把式行走江湖时学过三教九流的手艺,对这竹笛也不陌生,兼之他天性聪慧,此刻根据记忆中的音律,竟也将那白发女子吹奏的曲调模仿得惟妙惟肖。 山轻眉闻音皱眉,哪里听不出来这便是昨日那妖女所吹奏的曲子。可此刻听录押吹响,笛声哀伤,让她又听出了别样味道。有沧桑,有孤寂,有迷茫……似在对人生发控诉,又想要与命运道彷徨。 山轻眉只觉得那横笛于前的背影是如此落寞,似有心思千万种,尽述于了笛声中。她不明白为何年纪轻轻的他,会吹奏出如此曲调?她心中最想做的,竟是从后向前将那落寞背影深深拥抱,再融入他心扉,看看他是有怎样的沧桑,才能吹响笛声,哀婉如斯。 山轻眉在这一刻感到自己与录押似乎成了两个世界的人,她不知道心中为何会生出强烈想要窥探他那个世界的意愿,可就算心里再怎么想,此刻哪怕挪动一下脚步,却又变得比登天还难。 相知相思知何日?此时此夜难为情。 却在此时,一股腥风刮进了山谷,狼嚎虎啸,兽走蟒游之声渐渐传来。 谷内正在静心打坐的众修士惊坐而起,就连山轻眉也取出雌雄双股剑来严阵以待。 体型庞大的金刚猿出现在山谷口,背负剑刺的剑齿猪发出“哼唧”声,足有五丈长的独角蟒缓缓游入,惹得谷内枯叶沙沙作响。 众修士凝聚起些微真元,每人从地上捡起一块碎石,就要向其间灌注真元,却见山轻眉忽然抬手,止住了众人。她察觉出了这群蛮兽眼中并无凶光,而本该第一个警觉的录押此刻也丝毫未动。 哀婉笛音不断,走兽们缓缓进入山谷,向录押靠拢,徘徊在他身侧。金刚猿默立录押身后,眼帘低垂;独角蟒在录押腿间游动,蹭着他脚背示好…… 众人的脸上,都露出了浓浓的不可思议之色。 第八十六章 青秋山遇阻 半旬以来,关于“大雪山下来的妖女正在向西部结界靠近。”的消息传得是沸沸扬扬。有人曾远远看见大量蛮兽在林间奔腾,踩断、踏平无数幼树、野花,一路浩浩荡荡地向西而去。 自开山老祖掌管的旗尾山流荧金矿被洗劫一空至今,各方大、小势力对所辖矿脉频频部署防范措施,也没再听闻有妖女洗劫宝矿的事件发生。 另一件引发了上古连艮域内诸方势力关注的事情同样与开山老祖有关,半旬前横断山下的那场大战如今已被各方势力知晓。都说有一外域修士,手持能伸能缩的奇异石棍,以一人之力拦住了开山老祖座下的百余人马让三十八名奴隶修士成功逃脱。在老祖亲传弟子裂石小祖亲临的情况下,竟还让他拼死打杀了数十人后突出重围。 一时间,开山老祖的人马成了各方势力议论的话题。 这些事情录押都不知晓,他正以泪竹笛驾驭群兽,一路向西,声势浩荡!录押此刻盘坐在一只银鼻铁牙象的背脊之上,驭使其在兽群前领跑。山轻眉坐在一只独角狮虎兽背上,落后录押一尺距离。在她身旁一条色彩斑斓的银角蟒蜿蜒游走,粗长的蟒身之上,坐着的是那三十八名脱困修士。在他们身后,各色各样的蛮兽成群结队,恣意奔腾。 经过这半旬时间的调养,三十八名修士渐渐恢复了生气,一个个脸上神采飞扬,恰似重获新生。 录押自药囊中取出三十八件临别时长青长老送来的中品法器,发放到众修士手中。众修士在双手握上法器的那一刻,高声长啸,那因奴役已久而渐被消磨的战斗意识开始复苏。 录押此番摆明了要借那白发女子的大旗,这半旬时光夜以继日地赶路,途中笛声不断,驾驭群兽惹出不小动静。所幸的是那白发女子的凶名似乎能震住诸方,一路行来并未有哪一方势力敢于查探,更别提阻拦。 这一日傍晚,他们终于来到了一座雄伟大岳前,山康望着这高耸于眼前的大岳,惊叫若狂:“这是青秋山!我听闻当年的兄弟说起过,翻过这青秋山便是太古荒岭,站在这青秋山顶便能望见!” 众人闻言面露狂喜,录押笛声上扬,正欲御使群兽登岳而上。却在此时,一声大喝响起:“何人敢闯青秋山结界?” 只见自青秋山腰间涌现八道人影,录押远远听见有一人瓮声瓮气地说道:“我们八个今年奉命镇守青秋山结界,正愁没有乐子,如今这乐子送上门来,岂不快哉?” 有人似乎望见了山下群兽,惊疑道:“瞧着阵仗,莫不是那妖女来了?” 那瓮声瓮气的声音再次响起:“妖女来了又何妨?我正想会一会她!” 又有一道阴阳怪气的话音传来:“平岳,你确实该会她一会,昨日我接到门内传书,说是你派所属旗尾山内的流荧金矿在半旬前被这妖女洗劫一空,今日正好与她清算清算。” “什么?”被唤作平岳的人大叫,“哎呀呀,裂石无能,竟失了流荧金矿,气煞我也!” 这人说罢便自山腰间一跃而下,轰然在地面上砸出一道圆形深坑。半息后,录押便见有道人影自坑内一闪而出。 “平岳小祖!”三十八名修士中有人惊呼出声。 “竟认得你家小祖我!”来人身材短小,却戾气冲天,他带着一副紫纹交错的纯银手套,望着那发声的修士恶狠狠说道。 早有修士附上了录押耳边:“这人是开山老祖的又一亲传弟子,名为平岳,生性残暴。在他视察横断山期间,兄弟们没少吃他的苦!” 录押点头,却见山腰间的七人纷纷走下山来,与那平岳小祖站成了一排。 只见这八人个个头角峥嵘,气机绵长。其中四人一个额头生犄角,一个体表披青鳞,还有个长着一双牛耳,剩下一个浑身长着猴毛。他们竟露出蛮兽的体貌特征来!录押从平岳小祖身份推断,另外七人必都是分属七方势力的小祖级人物! 就在录押打量这八人的时候,对方也发现了他。 那头生犄角的小祖惊奇道:“竟不是那妖女!除了那妖女,竟还有人能驾驭群兽?!” 身长猴毛的小祖发现了坐在巨蟒上的三十八名修士:“域外之人,一共三十八名。平岳,你门下所辖横断山内,半旬前走脱了三十八名奴隶,看来正是这些人了!” 这人说罢,取出一张符箓来,就欲祭出向门内传信。却见平岳小祖猛地一伸手,将那张符箓夺了过来。 “平岳,你这是作甚?”身长猴毛的小祖气愤责问。 “山猴,你休想向你门中搬救兵来抓捕我门内逃跑的奴隶!”平岳小祖话语间十分强势。 “我不过是按照规矩向门中禀报有人硬闯青秋山结界而已,你这厮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山猴小祖指责道。 却听平岳小祖指着录押等人,蛮横道:“我管你是小人、君子,这帮人自我横断山逃出,理应由我出手抓捕回去!我平岳不需要你们任何一人的帮助,你们假意出手相助,实则打着瓜分逃奴的主意!以为我不知吗?” 山猴小祖望着录押一方数百蛮兽冷笑:“好,你一人出手便是,我们七人旁观。可你要是自己没本事,抓不住这些人,那就别怪我们出手了!” “哼,他们谁要是敢逃袍我就将他打死,断不会给你们留下活口!”那平岳小祖冷哼一声,话语极其凶残,随后转头盯着录押等人道,“你们既然来自横断山脉,也知晓我的手段。若是束手就擒还能有条生路;要是等我出手,哼哼……” 此言一出,众修士之中有人立马想起了这平岳小祖的凶残手段,不少人都面露怯意。 却听山康高呼一声:“兄弟们,这厮凶残成性,上一次来横断山时就曾将我们一位兄弟活活打死,大家认为束手就擒真能有活路吗?更何况此时已至青秋山下,山的另一边便是我们一直向往的自由之所,为了自由,我们怎能不放手一搏?” 众修士被他说动,纷纷高举手中法器,喊道:“放手一搏,为了自由!” 平岳小祖邪笑着看向山康:“你倒挺能说,不知我待会儿将你满嘴犬牙打碎,你还能否说得这般流利!” 话音刚落,平岳小祖便一冲而起,紫纹银炼制的手套上光芒闪动,直奔山康面门而来。 山康久未经历争斗,反应难免退弱,眼看着那凶悍一拳就要轰在面门上,山康才想起要躲避。却在此时,他眼角余光瞥见一道人影从侧方闪至,伸出手来挡在了自己面前,将平岳小祖砸来的拳头稳稳攥住。 山康连忙转头望去,却见正是录押! 第八十七章 战小祖 青秋山下,平岳小祖凶悍一拳直砸向山康的面门,却被录押一把抓住。 这平岳小祖见自己这足有三千斤力道的一拳竟被人握住后,那双三角小眼立马竖立起,他出击的右臂奋力一震,继续向前方施力,这一拳的威力叠加至五千斤,令录押无法再稳稳将之握住。 录押右手颤抖,右臂上的穴窍豁然洞开,平日间汲取吸纳于其间的山气纷纷涌出,将他整个右手连同臂膀都包裹住,形成一道岩层吸附在胳膊之上,原本晃动的右臂又趋于稳定。 “嗯?”平岳小祖诧异,他未曾料到这外域之人竟有如此力气。然而诧异归诧异,这平岳小组的力气却并未用尽,他将身体强行前倾,又有一道两千斤的巨力从其肩部传达到右拳之上。 录押右手猛然一晃,附着于右臂上的山气岩层竟然被这突增的两千斤力道给冲击得出现了裂纹。平岳小祖的劲力透过紫纹银拳套频频冲击而来,录押右臂上的岩层开始向下脱落。 平岳小祖心中大喜,嘲讽道:“你也就这么大的力气,还敢在本小祖面前逞强?” 录押并不言语,丹田内的质态真元渐渐涌入右臂。平岳小祖只觉得一股巨大的捏合力自对方掌中传来,那被自己轰击得猛烈晃动的手掌竟然渐渐变得平稳,那纷纷掉落的岩石皮层下,露出黄龙宝玉般的血肉来。 录押右臂玉化,猛然推出,手臂力道超越七千斤,将平岳小祖前倾的身躯向后推直。 这时他才不紧不慢地回应道:“你也就这么大的力气,还敢在小爷面前逞强?” 平岳小祖大怒,录押如此表现等若是赤裸裸的打脸。他那右臂胳膊上的肌肉霎时鼓起了一圈,紫纹拳套之上银光闪烁,只听他大吼一声:“给我开!” 他使出了几乎全部力气,又有三千斤力道传出,这一拳之威达到万斤巨力。 录押玉化了的右臂上爆发出一蓬黄芒,死死将平岳小祖这万斤力一拳抵住,随后拉着他的拳头向侧方移开,那自山胖子处偷师学来的“沾衣不湿”身法被他融入掌间,拽着平岳小祖的胳膊在身前划起了圆圈。 录押每划过一道圆圈,便将平岳小祖拳头上的力道化去千斤。十圈过后,那万斤巨力被他尽皆化解。录押猛然将他连胳膊带人都扯到了身前,大喝一声:“滚!” 与此同时,他身体前方所有穴窍大开,各大穴窍喷吐出的山气连成一片,形成一波气浪。录押猛然推出,借着气浪喷吐之势,将平岳小祖一下推飞开去。 “嘭!” 抛飞的平岳小组狠狠砸进了青秋山畔的岩体之中,在外面留下一道人形撞坑。 那在一旁观战的七名小祖级人物也面露惊色,他们平日间虽然与那平岳小祖十分不对付,可对其实力也还认可。小祖级人物,有哪个不是身怀万斤巨力!可让他们万万没想到的是,平岳小祖与这域外人才交手没多久,便被对方给抡飞了出去。这域外之人,异常强大。 “啊!” 一声怒吼自那被砸出的人形坑中响起,随后那处山体轰然炸开,乱石纷飞。平岳小祖自坑内横冲而出,一脚向录押踹来。 录押周身黄芒乍现,黄龙美玉之身显化,他曲臂将平岳小祖踹来的一脚挡住,同时曲臂成肘,对着平岳小祖伸出的小腿狠狠击下。 平岳小祖身在半空,骤然拧身,另一条腿翻上,又是一脚踹在了录押下砸的手肘之上。 录押被这一脚踹得生生后移,双脚在地上拖出一尺长的划痕,而那平岳小祖也被这反弹之力给震得向后坠落。 录押站定,再看那平岳小祖,却见其整个人都粗壮了一圈,暴露于其体表的青筋泛出石黄之色,不停律动,如一条条山蝰爬满了周身。 “呀!”平岳小祖双臂下垂,提肩怒吼,那套于双手的秘银拳套之上有一圈圈的紫纹凸显而出,在他双掌之间交错缠绕,一股凶悍气息蔓延而出。 “这厮是动了真怒了!”山猴小祖如是评价。 面对狂暴的平岳小祖,录押将金刚护体真元罩豁然外放,一圈金光将他笼罩,在其体表环绕。 “平岳掌!” 平岳小祖怒吼,双掌猛然外推,有条条紫纹从其拳套上飞起,在半空中汇聚成一双手掌模样,夹带着无形掌劲向录押飞来。 录押演化金刚护体,罩内真元疯狂流转,在真元罩三寸之内,从头至脚,又显化出八道光环来,每道光环之上都有一点金光在极速盘绕。 “嘭!” 一声巨响,那双飞来的紫纹掌狠狠印在录押的护体真元罩上,将真元罩轰击得龟裂瓦解。破裂的真元罩碎散成真元融入八道光环之中,这八道光环疯狂颠簸,八点金光受到这一掌的冲击旋绕迟滞,颤抖不已。 “润峰之势在于圆!” 录押一声大吼,摹念润峰本义,那八点金光吃力转动,在他体表缓缓环绕,带动起一丝丝紫纹进入光环之中,将之一点点净化消融。 大量真元涌入八道光环之中,极尽演绎润峰圆滑本义,将那紫纹掌渐渐化解。 “这便是域外之人的神通,在我连艮域内,唯有老祖才能触及,就是我等都莫能拥有!”那身披鳞甲的小祖如是说道。 却听那头长牛耳的小祖不以为然道:“神通有何稀奇?只是华而不实罢了!若真能胜过肉身之力,那这帮域外人也不会沦为阶下囚了!” “域外之人在乎神通,而忘了肉身才是修行的根本。我域中唯有实力比肩老祖才能触及神通,是再正确不过的修行进程!哪像域外这些小修士,舍本逐末,肉身脆若土鸡瓦狗,却喜欢摆弄些花架子!但是不得不承认,这帮域外之人对于神通的开创与研究确实超出了我们一大截!”又有小祖中肯分析道。 录押将这些尽皆听入耳内,可却也没有时间去揣摩个中意味。因为那平岳小祖眼看自己的成名绝技平岳掌被他成功接下之后,正怒不可遏地又一拳向录押轰来。 紫纹银拳套划破空气,发出尖锐气啸。录押原地立定,玉化的拳头上黄光耀眼,他转身扭腰,曲臂前轰。 双拳相对,爆发出惊天巨响,二人身侧的碎石被争锋相对的气机冲击得粉碎,化作石粉四下纷飞,扬起浓浓烟尘。 第八十八章 这一击,为敢当兄 青秋山脚,录押与平岳小祖的激战已至高潮,二人频频对轰,双拳不带一丝花招,实打实相撞,惹得山下气爆连连。 通过这一连串的交手,录押发现这平岳小祖如同人形蛮兽,所有力道均来自血肉之躯,根本不见其使出丝毫真元!录押本以为其成名绝技“平岳掌”是由山元演化的,可对战久了后,才发觉那对飞出的掌印竟是出自紫纹银拳套,其上有万斤巨力,却非真元! 录押不禁联想起一旁观战的七位小祖的对话,心中讶异:这上古连艮域内果真是注重血肉修行而忽略了神通,竟能在不动用真元的情况下,将肉身锻炼至如此境界! 那平岳小祖久拿录押不下,变得暴躁无比,他合身而上,一把将录押抱住,猛然一脚蹬在地面之上,将所在之地震出一道小坑,裂纹四布。 “起!”只听他大喝一声,跃起十丈,双臂合环交夹,万斤巨力使出,在空中猛然将录押翻转,令他头上脚下,急速向地面坠砸而下。 录押身在半空,知晓了平岳小祖的想法,那黄龙玉般的双臂死死绞住了平岳小祖的小腿,双腿叉开成剪刀***加锁住了平岳小祖的脖颈,同时真元涌入竖直贯穿全身的督脉之中,整个人在半空弯成了一条弓,随后他腰部腰阳穴爆发,一个凌空扭转将自己转正,霎时平岳小祖反而成了头上脚下的姿势。 这平岳小祖端的了得,万斤巨力竟不是极限,在就要坠砸到地面之前,体内又涌现出千斤力来,生生将二人的身姿由竖直扭作了横陈,随后重重坠落而下,将地面又砸出一道人形深坑来。 深坑之中传来“砰砰梆梆”的交战声,二人身在深坑之内,依旧在激烈交手! “嗖!” 众人只见两道人影自深坑内跃起,在半空中互相对轰出数十拳后,又落回到深坑内。那坑边的裂石因二人的猛烈对战而出现一道道裂纹,最后轰然塌陷,从人形坑变成了圆形巨坑。 录押与平岳小祖再次跃起,二人在半空对掌,接着同时互出一拳狠狠砸在对方肩膀之上,将各自轰击得抛飞开去。 平岳小祖从地上爬起,口中直喘粗气,双目泛红,死死盯着录押。 录押经过这一番激斗,丹田内的山元消耗了不少,他自药囊内取出两粒补气丹塞入口中,这两枚丹药在他腹内化开,通过经络疏导至丹田之内,化作两滴流态真元。 他无奈摇头,这两枚补气丹之中蕴含的山气不能说少,可转化成流态山元之后也只是两滴而已。而黄龙玉身的维系需要流态真元补充进肉身,虽然现在下丹田内的流态山元还有十之七八,不过长此以往僵持下去,终有真元告罄之时! 一念及此,录押又从药囊掏出一大把补气、聚气混合丹丸塞进口内,同时体表穴窍张开,疯狂吸食着上古连艮域中浓郁的山气。 这时,在一旁观战的小祖中有人说道:“这域外修士的战力竟不输平岳分毫!” “他显化的玉态身躯很强,能与平岳的肉身相抗衡。但如果我所料不差,这亦是神通变化的一种。只要是神通,那就不可能长久维持,这小子落败是铁定的!”另一小祖不以为然地分析道。 却在此时,那身长黄毛的山猴小祖惊喜道:“有如此战力,正好可供我金猿老祖祭炼成战宠!” 他说罢,再次取出一道符箓,又一次想要掐破,向金猿老祖通报。 却见平岳小祖猛然转身,紫纹银拳套包裹着的一对巨拳直指山猴小祖,拳劲隐而不发,却有无形气机牢牢将后者锁住,让那山猴小祖无法做出掐符的动作。 瓮声瓮气的声音中带着冰冷:“山猴,我说过,这是我的事,与你无关,你不要逼我!” 山猴小祖是金猿老祖的亲传弟子之一,作为一方小祖,在门派中也是被一大帮人簇拥的存在。此刻这平岳小祖再次对他发出夹杂着威胁的警告,自然引发了其强烈的不满。 只见这山猴小祖浑身一震,体表长毛瞬间直立,一下就将平岳小祖锁住自己的气机全部崩散。 “我还就逼你了,你待怎样?”这山猴小祖阴阳怪气道。 平岳小祖是一点就爆的性子,此刻受到山猴小祖公然挑衅,立马隔空曲起手臂,就要一拳向山猴小祖打去。 “就在此刻!”录押心中一声大吼,他一跃而起,双手合十高举过顶,脑中默想仞峰之势。 逛遍诸峰的那一日,录押站在仞峰前足有小半日!那时,他便将仞峰的影子死死烙印进了心底,那绝壁万丈,高耸入云的破天之姿此刻从他心里飞出,在半空中显化出一道巅峰虚影来。 此时录押的心中又想到了石敢当,他已多次见识过石敢当身化仞峰的情景,对当时的环境、局势以及冲突也了如指掌。此刻录押在心中换位思考,揣摩石敢当彼时的心境,感悟他与仞峰之势相合的那一刹那。他想起了石敢当那日一人拦下裂石小祖的近百人马,舍生为众人争得半刻逃离时间,而毅然凝聚起仞峰之势的样子。 录押瞬间感同身受,眼里闪过一丝酸涩更有一抹决绝:“仞峰之义在于破,任你千军万马,万般阻碍,只要心存信念,无物不破,就算对手是这朗朗高天,就算自己可能会粉身碎骨,也誓要将之捅破!” 一股无坚不摧的气势从录押心中升腾而起,透过他合十高举的双臂笔直插入高天,那道仞峰虚影被录押气势所引,与他缓缓重合。 地面上的八位小祖都感应到录押那惊天气势,纷纷侧目,面露惊色。 那头生双耳的小祖更是立马对平岳与山猴二位小祖呵斥道:“你们两个蠢货,到此刻了还在窝里斗!” 他话音刚落,录押便身化仞峰,直切而下。他的气机锁住了在场的所有小祖,身在地面的八位小祖纷纷摆出防御之姿,面色凝重。 真元在录押掌中积聚,他一身精气神凝聚成了一点,落在了仞峰虚影之上那如刀削斧凿般的顶点之中。锁定住八位小祖的气机被他刹那回收,最后全都汇聚向了平岳小祖。 “这一击,是为了敢当兄!” 录押一声大吼,如闪电破空,瞬劈而下。 PS:今天就这一章了,可能到年后初十都是一章,没办法,大家都要过年。 第八十九章 一镇七 录押第一次尝试凝聚仞峰之势,在感悟石敢当对敌心境之后竟成功演化,那破尽一切阻碍的气势被他凝聚成一点,若璀璨星光汇聚于指间,笔直自平岳小祖的头顶划落而下。 这一切都发生在电火石光之间,等到录押退后三丈,从药囊内又取出一把补气丹吞服下去之后,一旁的七位小祖才回过了神来,而平岳小祖依旧保持着原本横臂于胸前的站姿,一动不动。 回过神后的七位小祖震惊无比,他们方才都感受到了录押锁定而来的气机,每个人都认为那犀利一击是落向了自己,可直至那域外年轻人落地后,他们才发现自己根本未受到丝毫攻击。 “平岳,你愣着作甚?”有小祖开口,喝问站立不动了许久的平岳小祖。 似受他声波影响,平岳小祖背对着七人的身姿终于是晃动了一下。随后,令七位小祖难以置信的一幕发生了,只见一道血线从平岳小祖中间脊柱部位向外喷溅而出,那背对着七人的身影诡异地分作两半,一左一右向侧方倒下,大量的黄褐色血液泼洒在了地面上,让七位小祖瞬间动容。 “怎么会这样?!” “平岳被人切成了两片!” 剩下的七位小祖终于认清了现实,他们看向录押的眼神变得凝重无比,还透着一丝紧张。 “此人十分危险,我们还是一起上稳妥些。”山猴小祖提议道。 另外六名小祖点头,纷纷向他靠拢。 录押落地后一直在大口喘息,刚才凝聚起的仞峰之势耗费了他不小的心神,同时他暗暗内视下丹田,发现其间的质态山元已消耗了接近一半。可剩下的小祖级人物却有七位之多,将他们一一击杀是断不可能的,为今之计,只有强行将这七人拖住,让身后的修士们先行上山。 录押心中如是想着,转头向山轻眉投去一记眼神。 山轻眉知晓其眼神中传来的讯息,可她却回以一抹凌厉眼神,随后提剑走下狮虎兽,来到录押身侧,要与他并肩作战。 录押朝她低语:“我在此拖住这七人,你带着身后的修士上山,听话!” 山轻眉摇头:“这七人都是难缠的角色,你刚袭杀了一人,真元必是消耗不少,我留下助你,胜算更多。” 她哪里不知道就算自己留下,面对七名小祖级别的对手,一样是毫无胜算。可要让她率众离开,留下录押一人苦战,那更是万万不能的。 录押见她神情决绝,继续开导道:“那日你劝我要为大家的自由着想,不能意气用事,如今怎么自己也犯起浑来!” “你不用多言,”山轻眉脸上涌现一抹潮红,神色愈加坚决,“我是断不会丢下你不管的。” “你……”录押话语堵塞,最后无奈叹道,“永远不要跟女人讲道理,古人诚不欺我!” 山轻眉微微侧头,将这厮抱怨的话语无视。 对面的七位小祖虽见他二人在频频交流,不过却无人率先攻伐。一方面他们受录押方才惊天一击的气势所慑,另一方面这七人彼此之间并非团结一心,他们谁也不愿意做那出头之鸟。 录押看出了这之间的玄妙,对身侧的山轻眉说道:“这七人各属一方势力,彼此之间有隔阂,他们现在都只是把气机锁向我,可谁也不愿意先出手。等会儿我一动,那七人必将随我而动,到时候你就带人冲上山顶,等我摆脱了这七人再去找你汇合。” 山轻眉眼中闪过一抹犹疑,这样的安排结果还是录押一人苦战七人。 录押见状一把拥住她肩膀,给了她一个坚定的搂抱,同时以温柔口吻说道:“相信我,摆脱这些人我还是有把握的!” 山轻眉被他这一抱给搂得小心脏砰砰直跳,听着他那温柔的语气,山轻眉红晕上脸,似个小媳妇儿般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 “快回到独角狮虎兽上去。”录押说完将她朝后推去。 山轻眉也不知自己这是怎么了,也许是受到录押亲昵情绪的感染,她鬼使神差地依言回到了狮虎兽背上。 却听录押哈哈大笑,指着山猴小祖大声说道:“呔,那身上长毛的,可敢出来与小爷一战?” 录押语气不善,本该暴怒的山猴小祖此刻却犹疑了起来,迟迟未出声。 “山猴,你先上,我们在一旁策应你!”那头生牛耳的小祖催促道。 这山猴小祖心机颇深,岂肯随便答应。 却听录押又指向身披青鳞的那名小祖邀战道:“长毛的不敢,长鳞片的你敢不敢?” 头生牛耳的小祖又嘀咕道:“化蝰,他又点你了,你怎么看?” 未待化蝰小祖答话,录押继续挑衅:“那牛耳朵,别唧唧歪歪,要不你来吧,小爷再给你弄只牛鼻子,让你返璞归真!” 那邙牛小祖气得鼻孔冒火,牛脾气一来,就欲冲上前来。 却见山猴小祖一把抓住他肩膀,说道:“这外域之人敢如此叫嚣必有不为人知的手段,你听他每次只敢叫喝我们当中的一人,我们顺了他的意思反而会着了他道!不如大家一起上,各自使出绝技同时轰杀,就算他再强也挡不了我七人全力合击。” 众小祖点头,同时沉下身姿,一息过后,七道身影向录押电射而来。 录押早取出了枯峰镇峰石牌,见状嘴角挂起一抹奸笑:要的就是你们七个一起上! 环跳穴爆发,录押直直跃上了半空,在空中鼓舞起了全身真元,精气神抱一,以镇峰石牌为媒介,营造出超越以往的枯峰之势,向着山下七人镇压而来。 镇峰石牌爆发出耀眼的光芒,历代峰主的精神念力齐齐闪现,古老的枯峰在空中显化虚影,与录押重合,带着一股亘古不变的沧桑意境。 录押盘膝于空中,真元外放融入到枯峰虚影之中,使那虚影竟像是要由虚向实转化。 录押裹挟着巍然不动之势镇压而下,地面上的七名小祖终是抱成一团,七人使出各自成名绝技,打出七道悍然气劲,拧成一股冲击波,向上方的录押击去。 “轰!” 惊天炸响乍现在青秋山脚,七名小祖的合力一击,纵使录押凭借镇峰石牌演化出了最强枯峰之势,也被震得口鼻出血,黄龙玉身震颤不已。 他努力分出一丝精神念力,控制泪竹笛飞到了嘴边。多日御兽,录押已从这曲子中领悟到了关键音律,如今发动群兽冲向目的地,也只需吹出一段音符即可,不再需要长久持笛而鸣。 “滴滴嗒嗒……”的笛声响起,趁着七位小祖被镇压的间隙,群兽撒开四蹄,巨蟒扭动身躯,纷纷向青秋山顶冲去。 第九十章 失散 群兽受笛音指引,奔腾游走,直向青秋山顶而去。 录押一人身化枯峰,将七名小祖暂时镇压在原地。那承载三十八名修士的巨蟒从七人身旁迅速游过,山猴小祖焦急吼道:“大家不要保留,再多耽搁半刻这帮奴隶就全跑了!” 另外六名小祖知他心意,纷纷鼓舞起全身力道,肉身的潜能都被激发而起,向着头顶上方冲击而去。 枯峰虚影震颤,录押口鼻溢血,却依旧努力维持这气势不散,始终将七名小祖镇压得无法动弹半步! 山轻眉走在了最后,在登上山腰的那一刻她喝止狮虎兽,转身望向山下,只见录押盘坐虚空中,那背对着她的身影却在不停颤抖,她虽看不清其状况,却也感受到了一丝异常,不禁担忧地唤了声:“石中玉!” 录押背对着山轻眉脸部肌肉皮肤一阵蠕动,将口鼻溢出的血渍尽皆震落开去,随后他强撑起一抹故作轻松的笑容,侧过脸来看向山轻眉,丢去一个让她放心的眼神,刻意以平稳的口气传音道:“你快护送他们翻过青秋山,我待会儿就过去。” 山轻眉闻此才稍稍安心,她不再耽搁,驾着独角狮虎兽向山顶奔去。 录押看着山轻眉转身,强压在喉咙间的鲜血从口鼻内喷洒而出。身下七名小祖的抵抗力越来越强,录押丹田内四分之三的流态真元已被他调动而出,融入到那枯峰虚影中,使之更显实态。 独角蟒游上山顶,来到断崖边。三十八名修士纷纷跳下,站在崖边向下望去,却见山下被一股浓雾所笼罩,隐约可见一道道起伏的山岭影迹在雾中闪现。 “太古荒岭,前面就是太古荒岭!”有修士大叫出声,祭炼出录押给的法器,飞身而上,就要向那山下落去。 岂料这修士刚飞出了山崖边,虚空中便有光壁闪现,瞬间将他又弹回到山崖之上。 “屏障结界!”有修士察觉出了异常,惊叫道。 前方便是传闻中的自由之所,距离近得都能让众修士看到彼处的浓雾,可一道无形结界将这通向自由的路途生生阻断,众修士又岂肯甘心?他们纷纷拿起手中法器,聚起真元向前方的虚空挥打而去。 “乒乒乓乓”的打砸声响起,那道光壁再现,三十八件法器敲打在其上也只是激起了一层细微的涟漪,光壁纹丝不动。 山轻眉知道此刻情况紧急,连忙催使雌雄双股剑合璧,幻化出如意剑胎。剑胎凝缩,变成一寸大小,划过一道璀璨轨迹,直向那无形屏障刺下。 如意剑胎如同一只金刚钻,在山轻眉的竭力催动之下极速旋转,竟将那光壁钻开一道小口子。 山轻眉心中一喜,召回如意剑胎,正待如法炮制,再在那光壁之上钻孔。却见剑胎飞出后,那道小口子竟如同活物般蠕动了起来,瞬间就自我修补完好。 众修士脸上的惊喜瞬间僵住,山轻眉继续催动真元又让如意剑胎钻进光壁之中,这一次她并没有急着将之召出,而是让寸长的剑胎停留在光壁之中,随后真元疯狂涌入,催使其变大,拓宽洞口。 大滴的汗珠自山轻眉的鬓角划落,她已将丹田内过半真元都催入了剑胎之中,那道口子才被拓宽至一掌大小,可从其上传来的阻力却越来越大。 众修士见此纷纷走到山轻眉身后,后方的修士伸出双掌抵在前方修士的肩膀之上,他们将各自凝聚起的山元向前输送,由最前方之人送入到山轻眉体内。 山轻眉被三十八名修士汇聚起的真元冲击得脸色煞白,她咬紧牙关,调动全身真元,一起冲入到如意剑胎之中。众人合力,终是将那道口子扩张得可供一人通过。 从站在最后的那名修士开始,一名名修士驾驭法器,从那道山崖上开出的口子里通过,飞向了他们心中的自由彼岸。 再说青秋山下,录押盘坐虚空大口咳血,他独自镇压七位小祖已现疲态,丹田内的流态山元已不消耗至一成,那显露出稍许实态的枯峰之影也开始崩散。 只听七位小祖各自发出一声怒吼,山猴、化蝰、邙牛、犄鹿四小祖体表泛光,披在他们身上的兽皮爆裂纷飞,四人显化出了原始兽态。另外三名人族小祖也各自使出最强攻击,一下就将这镇压之势冲击得崩散开来。 录押借着这道冲击力飞上了高空,落在了青秋山顶之上,他又吹响了泪竹笛,指挥着山中群兽向下方的七名小祖发动冲击,阻挡他们上山。 在笛声响起之后,录押看到已冲至半山腰的那四名兽族小祖周身一顿,显化出兽身的他们似乎受到了笛声干扰。 录押见此惊奇,正待继续奏笛研究一番,却听身后传来一道虚弱声:“中玉,快走!” 他连忙收笛转身,发现最后一名修士堪堪从那正在回收的洞口钻出,此刻的山崖之上只剩下真元告罄的山轻眉一人。 录押连忙上前,抱住全身几近虚脱的山轻眉。 山轻眉有气无力地抬起手来,指着那能以肉眼可见之速度复原的洞口,无比虚弱地说道:“快,不要让这洞口自行修补!” 却见光壁对侧,一道人影趴在了洞口边,正是那名叫山康的修士,只听他催促道:“二位恩公,快些通过结界屏障。” 却在此时,七位小祖在兽群之中杀出一条血路,直落到山崖上来。他们身形不停,直射录押,同时大吼:“哪里走!” 录押抬臂,对着光壁之上正在回缩的洞开奋力砸下,真元暴散,将那洞口再次冲击开来些许。山轻眉身姿瘦小,恰好能够通过。录押将她虚脱的身体抬起,送进了洞口之中。 山轻眉的双手死死勾住了录押胳膊,眼神中闪过坚决,誓要与他共进退。 可录押已感受到身后七道飚射而来的气劲,他知道自己是走不掉了,于是果断掰开山轻眉的双手,将她狠狠推出,轻声说道:“等着我,我会去找你。” 光壁之后的山康已将山轻眉接过,就在她双脚通过光壁过后,那道破开的洞口又向内修补愈合了些许,已无法供录押穿过。 眼见山轻眉成功脱身,录押脸上挂起轻松笑意,他催动起了下丹田内剩余下的所有真元,尽皆涌入到血液之中,淡淡的金光在其体表浮现。 “轰!” 身后七道刚猛气劲在此刻袭至,撞上录押勉强施展出的不动金身,炸起震耳轰鸣。 “不!” 那破开的洞口自我修复完成,将山轻眉悲伤的呼喊声堵在了对侧。 录押勉强凝聚出的不动金身被七位小祖合力一击轰散,整个人撞在了光壁之上,却又被那巨大的反弹力回冲得向山外飞去。 第九十一章 山尖苓 青秋山顶,录押调动所剩不多的真元,勉强凝聚起不动金身,将七位小祖的全力合击尽数接下,在没有后续真元输送到血液中的情况下,不动金身消散,录押被来自光壁的反弹力给弹下山顶。 山猴小祖大喜,他一跃而起,周身的长毛暴涨,向抛飞的录押席卷而去。在他看来,这域外修士实力强绝,可做强大战宠。 其余六名小祖自不甘落后,纷纷跃出,向半空中的录押抓去。 录押血洒长空,周身有说不出的痛楚,他咬紧牙关,努力保持神智清醒,将最后一丝心念延伸进了泥丸宫中,与其间的存在搭建了沟通。 “啾!” 一声尖锐禽鸣响彻当空,四只青羽密布的巨大翅膀遮天蔽日,在青秋山上投射出巨大的阴影,巽部妖兽四翼青鹂被录押放了出来。 这妖兽甫一现身便猛烈扇动两对羽翼,强劲的罡风将七位小祖的攻势尽皆化解,妖兽随后转身,接住已昏迷跌落的录押,身形一转,再次发出一声尖锐长啸,霎时便飞出去了数十里。 落在青秋山上的七名小祖相顾惘然,震惊不已。 化蝰小祖一脸疑惑:“我上古连艮域内怎么会出现如此强大的飞禽?” “我域内走兽众多,飞禽稀少,方才那飞禽一出现便引动起了四野的风势,看起来不像是出自我艮部,倒与上古时期巽部的妖兽有些相像。”牤牛小祖判断道。 犄鹿小祖提议:“此事甚是蹊跷,非我等所能揣摩,我们还是赶紧通报各位老祖知晓。” 众小祖点头,纷纷取出联络符箓,向各自门内禀报。 相距青秋山五百里远的某处山沟内,昏迷中的录押忽觉嘴唇湿润,他勉强张开眼皮,却见一只硕大的鸟首出现在头顶上空。录押先是一怔,随后认出这是自己昏迷前放出的妖兽,那绷紧的神经陡然松弛。 “啾啾……” 这妖兽发现录押醒来后发出两声欣喜的鸣叫,低头又从地上衔起一株老参,以喙压榨出药汁,滴在了录押干裂的嘴唇之上。 录押伸出舌头来舔舐,才发现这老参药汁入口极其苦涩,却含着一股精纯的生命力,他默运心神,将灵力在体内化开,补充到虚弱的肉身之中。 一连吸收了三株老药的灵力,录押肉身恢复了知觉,他腰部用力,就要坐起,不想身子刚抬起两寸,周身各处便传来钻心的疼痛,让他随即又躺倒在地。录押连忙凝神内视,扫遍全身之后,他心凉了半截。 原来在不动金身因为真元不继而渐渐消散的过程中,失去了完美无缺之势,七名小祖的拳劲透过有缺的肉身达到了内里,将录押周身骨头崩断了足有数十根! 而录押此刻的修行才达到肉身阶段,对筋骨的修炼还未开启,因而这数十根断骨,对他而言是个不小的麻烦! 录押躺在山沟内的碎枝之上,默默调动起生命精华,以祖炁滋养断骨,却发现收效甚小。他眼神一亮,随后又暗淡下去。他是想到了药囊内的百草丸,可立马又打消了将之服用的想法。 这百草丸出自神农之手,乃夺天地造化之灵药,用在接续断骨之上,可谓暴殄天物。录押最终决定,留下此丹丸作保命用,接续断骨还得另想他法。 “对了!神农老爷子当初还送了我一卷百草经,我何不从中查询出能接续断骨的良药!”录押在心中惊喜叫道。 他心神一动,一卷古朴经书便自药囊内飞出。自吞食了花眉长老的元婴之后,录押的神识异常强大,以神念在虚空翻动百草经卷并不费神。 神农将毕生所尝的奇珍异草都详细记录在此经卷中,除了写出草药名称注解,还为各种草药配了图,图文并茂,录押查阅起来十分方便。那百草之说只是形容草药数量繁多,经书所载,远非一百种草药而已。 录押以神念虚空阅经卷,神农游遍大荒,将各类草药按部族划分,录押翻到了艮部篇章,终于查到了自己所需。 只见此经页上画着一簇斑竹状草药,在其下有写道:山尖苓,喜生长于山峰之巅,无花,其枝似骨节,乃上古连艮域中特有草药,对于接续断骨有奇效。 录押欣喜,却发现在此页末尾,神农还有注释:若配以青石乳、生筋草,可配置四品药剂:锻筋炼骨散,服之不仅能使断骨复原,重获新生的骨骼将较断裂前更为强健。 录押见此大喜过望,那青石乳生于山脉断层处,而这上古连艮域内最不缺的便是山脉了,想要将之寻到并不困难。至于那生筋草,经卷上记载,其多生于山之向阳面,录押依稀记得自己在前往太古荒岭的路上似乎见过这灵草。只是那作为主药的山尖苓似乎并不常见,不过既然是这上古连艮域中独有草药,产量也应不会少。 只是问题回归到原点,录押此刻周身骨骼断了数十根,连坐起都困难,如何去寻药? 这时,四翼青鹂歪着硕大的鸟首,好奇地打量着悬在半空的百草经,似乎颇感兴趣。 录押灵机一动,他知晓这妖兽灵智不低,于是抬起骨骼完好的右手,指着画有山尖苓样貌的页面,向四翼青鹂传达过去一道意念。 这妖兽人性化地点了点头,翅膀一张,便腾空而起,直上山巅。满地的枯叶被它扑腾得盖住了录押头脸,让录押心中一阵叫骂。 一柱香后,四翼青鹂去而复返,它没有让录押失望,脚趾间抓了一大把青翠的竹节状草药,正是那山尖苓! 录押周身穴窍大开,他咬紧牙关,控制肉体向内挤压。 “嘎啦!”声连响,巨大的疼痛过后,他周身因断裂而歪斜的骨头被强行拨正。随后他又伸出右臂接过山尖苓塞进口中,快速咀嚼,不顾那药汁的涩辣,连同咀嚼出的药渣一同吞入腹内。 这药草刚入腹,便化作精纯灵力,进入到了录押的筋骨之中,最后汇聚向他骨骼断裂之处。 录押感到有麻痒的感觉从断骨处传来,那山尖苓中的灵力似乎化作了药膏,将其骨骼断裂处初步填补相连。 录押在百草经中找出青石乳和生筋草的配图,让四翼青鹂继续外出搜寻。 这次过了一柱半香的时间,妖兽便圆满完成任务归来,看来这两样灵药在上古连艮域内也并不稀缺。 有山尖苓的药效作用,录押此刻已能勉强坐起,他自药囊内取出进入上古连艮域前长青长老赠予的雕花青铜丹炉,自眉心识海内调出青峰“催元化丹法”,临阵抱佛脚,仔细研习起来。 第九十二章 锻筋炼骨 上古连艮域内某个偏远山沟里,一股黑烟骤然冲起,录押的咳喘声紧接着传了出来。 妖兽静立当场,伸出一只巨大翅膀,将录押护在翼下,那炸飞的雕花青铜炉撞到其羽翼之上,被崩飞开去砸在地面上发出“乒乒乓乓”的声响。 妖兽大翅一扇,将滚滚浓烟尽皆吹开,露出录押那一脸颓败的容颜。 “这是第五次了!”录押自语,随后看向四翼青鹂,“小青,去帮我把炉子弄回来。” 妖兽似对这称呼颇为不满,发出“啾啾”轻鸣以示抗议,接着翅膀回扇,一股小旋风出现,卷起抛飞的丹炉,刮回到录押身前的地面之上。 录押拿起所剩不多的三份灵药,心想着这只剩炼制最后一次的份量了,可一定要成功啊! 亏得他如今神识强大,若是寻常修士,在连续炼制三炉丹药失败后定会费尽心神,恐怕一整天都无法继续炼丹了。 录押将主药山尖苓投入到丹炉内,掏出一把聚气丹塞进嘴里,这厮体内真元本就几乎消耗殆尽,好不容易积攒了些许的真元又全被前五次的炼丹失败给浪费了。 他在丹田之中刻意没有炼化出流态山元,因为吸取前三次失败的教训,他发现也不知是这流态真元太过霸道,还是这三种草药太过普通,那流态山元一进入到炉内便会将草药中的灵性给冲散。而普通真元相对温和,能够保证灵力不散,只是后两次的试验失败原因都出在了三种药性的融合把握度上。 录押总结前五次失败的经验教训,先以普通真元冲入炉内,将两片山尖苓的药性化开,以真元包裹其灵性不散,紧接着将性平的青石乳倒入丹炉内,提炼其中药性将山尖苓的药性包裹,最后才向炉内放入了三片生筋草。 这些操作都是他自己揣摩而出,生筋草的药性与山尖苓相斥,录押以性中和的青石乳为媒介,以意念为指引,在炉中将三种草药中的药性缓缓融合。 大半个时辰过去了,饶是他神识超越寻常修士,此刻也显露出了疲态,录押心中默默给自己打气:再坚持一会儿,就要到最后一步了。 最后一步到来,录押需将三种灵性完全融合在一起后,化灵成散。 雕花青铜炉震颤,炉盖颠簸,显现出一丝不稳,此刻最为关键,若是最后一步失败了,那便是前功尽弃! 录押双眼放光,心神直射进丹炉内,以强大的神识镇压有些紊乱的药性,终是让丹炉稳定下来,三种草药的灵性在神识的强势碾压下终于是合在了一处。他打起精神掀开炉盖,却见自炉内爆发出一捧精光,一滩晶莹闪烁的散剂铺在炉底,散发出浓浓的药香。 录押长出一口大气,随后瘫倒在枯叶之上,右手大拇指揉着眉心印堂,以缓解神识的疲乏。他嘴里还嘀咕着:“失败真不愧是成功他妈,我这番功成可是找了五个妈啊!” 倒下休息了好一会儿后,录押才从枯叶地上爬起,侧着丹炉,将其中晶光闪闪的散剂倒进了玉瓶中。这锻筋炼骨散属于四品药剂,超出补气丹一品,录押满怀期冀地将瓶中的散剂全都倒进了口里。浓郁的药香充斥了他口鼻,那一粒粒灵性药散在他体内迅速化开,进入全身。断骨处传来轻微脆响,录押灵觉能感知到己身的骨头正在快速对接生长,那断骨拼接时产生的麻痒感让他不由自主轻吟出声。 不消片刻,录押的断骨全部复原,他长身而起,随后又端正盘坐而下,因为那骨骼中的药性还在生效。他周身两百零六块骨骼蠕动,如有生命。一道道尖锐刺痛从骨子里传入录押神经,他咬牙坚挺,知道这是炼骨的必经过程。值得一提的是,这药性竟然刺激到了软骨,录押能清晰感觉到原本柔软的骨头变得更加厚实,如同新生了一段骨骼一般。 到得最后,有精光从录押骨骼内透过肉身发散而出,录押内视之下发觉周身骨骼变得晶莹剔透,都能看到其间的骨髓在流动!他感到如今的骨骼能随他心意变动,既能刚如神铁,又能柔若面筋,骨骼不再是死物,变得灵活多变。 有一段段灰黑色骨质物被录押逼出了体外,这是原先骨骸中的杂质,在方才灵药炼骨的过程中,被清除了出来,十分奇妙。 可锻筋炼骨散的药性依旧在生效,其生筋的效果此刻体现而出,录押已感到全身涌现出一条条热流,共计四百八十五道。那是他周身所有大筋受到药性刺激,正在进行蜕变。 肌腱、韧带、筋膜、腱鞘、关节囊、包括血管都属于筋的范畴,此刻它们都在不停蠕动,震荡得录押气血翻涌。录押关节处的腱膜也在不停地膨胀与收缩,在他裸露的体表上浮现出一条条臌胀青筋,有些血筋还在移位,似乎此前的排布方式并不完美。录押只感到周身大筋在被一种霸道的力量改造,给他带来难以言喻的痛楚。 当锻筋的过程终于完毕后,录押感到四品散剂的药性尽皆融入到了自己的筋骨之中,一圈圈精光从四百八十五条大筋与两百零六根骨骼上亮起,随后又隐入录押体内。 如果说破旧的过程总是伴随着痛苦,那立新过后的收获却是让人无比喜悦。 录押心随意动,两臂张开向后拉伸,肩部骨骼轻松扭过一周,竟是轻而易举地作出了双臂绕肩自如旋转的动作!接着他保持脚底紧贴地面,原地后仰。跟腱拉伸,踝部筋囊暴涨,录押关节处的骨头发挥出柔性,竟让他直直地向后躺下,最终背部成功贴在了地面上! 如今的录押,正可谓是易筋换骨,身姿较之前灵活百倍。 这厮又心念一动,突发奇想,他向前伸出双臂,控制着骨骼与大筋向前伸张,想让双臂如同石敢当的混元定山棍那般能缩能伸。 可是一股剧痛从他双臂血肉之中传来,录押瞬息知晓了失败原因:肉身未能达到骨骼的柔韧度! 不管是黄龙美玉身还是不动金身,都只是将他的血肉变得坚硬无比,悍不可摧,可在血肉柔韧性上,却并无发展。而且这两种肉身变化都属于神通的范畴,得依靠真元才能实现,录押发现了自己的短处,那便是抛开神通,自己的肉身其实还很脆弱。 “难怪这上古连艮域内的修士单凭肉身就能爆发出万斤巨力,域外修士对肉身修行的确很是欠缺!” 录押如是想着,忽就灵光一现,既然百草经中都记载有锻筋炼骨的灵散,那又怎会没有修行肉身的妙药呢?!他飞速取出经卷,在手中疯狂翻动了起来。 第九十三章 寻肉玉 录押迅速翻动经卷,还真是给他找出了不少有助修行肉身的灵药,最终在一味名为“生肌花”的草药下,他发现了神农的额外注释:生肌花,多生于艮部向阳山谷中,配以嗜血草、肉玉皮可炼制四品药剂:血肉再生膏!若再添以太古艮部第一凶兽饕餮的精血,将可炼制成七品丹药:脱胎显圣丸!在肉身修行到极致时吞服此丹,有望肉身突破极限而显圣! “肉身成圣!”录押惊叫出声。他对圣境的认知只停留在真元层次,在枯峰时,他也曾听闻长青长老说过圣境的玄妙,听闻圣境修士可以瞬息汇聚方圆百里灵气为己用,几可达到真元供应不断流!可这肉身成圣的说法,录押还是第一次听到! 却在此时,久违了的声音在录押心底响起,正是圣兽白泽:“肉身确可成圣,在太古时期,单以肉身显圣的大能不在少数!” 录押咋舌,随后他的心神又被饕餮精血四字所吸引:“这饕餮精血究竟是有多神异,竟能让四品丹药连晋三级变成七品!” 只听白泽说道:“这饕餮是太古时期,祸害艮部范围最广,破坏能力最强的第一凶兽,其天生巨口,能吞食一切山石,所过之处,群山尽失,一时间无人能阻。最后迫得山神显灵,化身巨人将之截成九段。然而这凶兽被分尸之后却从血肉断裂处源源不断地趟落下精血,其血落在山石之上,可将山石瞬间腐蚀。最后山神无法,只好将它尸身分镇在太古九大凶地之中。” 录押听得啧啧称奇,唏嘘道:“太古凶兽,尸身还被封镇,现如今想要寻到这饕餮精血,看来是难如登天咯!” “未必,”白泽忽然出声,打断录押,“别忘了你现在便是处于上古时期的艮部一域之中,若我所见不假,此域内恰好存在着太古九大凶地之一!” “既然前辈你说所见不假,那必是我曾到过的地方,还与太古有关,”录押轻声嘀咕,暗暗琢磨,最后忽然睁大了双眼,失色道,“前辈,你是说那太古荒岭?!” “也许应该称其为迷雾凶岭才是,这是它太古时期的叫法。” 录押瞬时想到了站在青秋山上向下眺望时所看到的浓浓大雾,心里顿时凉了半截:“那轻眉他们进入到其间,岂不是有莫大凶险?” 白泽叹道:“凶险与周全总是并存,就像世间万物都逃脱不开个正反阴阳。” 听圣兽说的颇为晦涩,录押双眉紧锁,一脸忧心忡忡。 白泽见此,又补充道:“你也无需自添烦恼,各人自有各人的造化,那迷雾凶岭中也并非没有一处净土!相对于在此间被人奴役,那在太古时期就让人闻之色变的凶岭反而成了他们眼中的圣堂。天道不可测,人心更难卜啊!” “就算不为这饕餮精血,那太古荒岭我也是要走一遭的!” 录押只好将这忧心之事暂先放下,在百草经中翻找出嗜血草与肉玉皮的图样,对着一旁的四翼青鹂吆喝道:“小青,过来!” 这妖兽被录押体内神秘异兽镇压过,面对录押时表现得极为温驯,它歪着个脑袋探了过来,那硕大的碧眼盯着经注,炯炯有神。 录押伸出手来,抚摸在它颈部青翠光亮的羽毛上,轻声道:“去吧,小青,看你的了。” 妖兽得令,发出清亮鸣啸,展翅飞出了山沟。 录押盘坐而下,药囊内补气、聚气二丹不断飞出,落入他口中,山沟里隐隐有风雷之声响起,浓郁的山气向他急速汇聚。 录押抓紧时间恢复着真元,虽然他心中已决定将今后的修行侧重在肉身之上,可并不代表着放弃积攒真元,在这上古连艮域内,多一丝真元便是多一份保障。 录押从吐纳打坐中醒来,丹田内新炼化的流态真元已占据了两三层的空间,他看了看夜幕笼罩下的山沟,心下奇怪:这小青怎么还没回来? 说妖兽,妖兽便到。录押心念刚起,就见山沟之上风声呼啸,四翼青鹂那巨大的身形缓缓降下。它喙中叼着一丛淡黄野花,正是那生肌花,其爪子里抓着一堆猩红色杂草,却是那嗜血草。 录押发现其爪上有一抹血迹,仔细探查一番后发现妖兽并未受伤。录押想起了曾听长青长老说过,但凡奇花异草旁都会有异兽守护,想来这妖兽是与域内蛮兽征战了一番。 生肌花与嗜血草都有了,可那肉玉皮却不见踪迹。四翼青鹂人性化地大眼里流露出一股歉意,似在为自己没能完成录押交待的任务而羞愧。录押捋了捋它那光鲜的毛羽,轻道:“没事,待明日我再与你一同去寻找。” 说罢,他再次取出百草经,翻开到记载着肉玉皮的那一页,仔细观阅起来: 深山藏洞,洞内藏阴,阴之极处有玉,其形似肉,其表如皮,取其皮而烹食,可令肌肤嫩如婴孩。 原来这肉玉生长于深山老洞内的阴湿之处,难怪这妖兽在山间寻了大半天也没能找到。 翌日清晨,当第一抹晨阳射入山沟之时,录押翻身坐到了四翼青鹂那平坦的背脊之上,高喝一声:“小青,出发!” 妖兽一个振翅,直飞出去数里路程。 这块地域属于上古连艮域内的偏远地区,录押也不忌惮暴露,直接乘着妖兽在方圆五十里内,对周遭的大山进行搜寻。 大半日过去,录押发现了不少位于深山向阳面的洞穴,由于时常受到阳光照射,这些洞穴都很干燥,录押在里面也发现了一些灵药与守护异兽,在以泪斑竹笛轻松控制住守护兽后,录押也收获了诸如青石乳,石罅草之类的一些灵药,可那肉玉始终未曾得见。 四翼青鹂在群山背阳面盘桓,猛烈挥动两对翅膀,扇出罡风无数,将山上老树吹得弯下枝头。录押眼神如梭,扫视诸山,终是让他在一座大山脚下的背阳面处,发现了一所幽暗的洞穴。 “小青,下去!”他指挥着妖兽降落,随后一跃而下。 站在这幽暗洞穴前,录押直感到一股股阴森森的气息由内向外透发而来,在这森冷气息之中,还夹杂着一股淡淡的腥臭气味。 录押自语:“此洞穴阴气极重,那腥味必是守护异兽所散发,看来其间必有灵宝!” PS:下周回归,敬请期待。 第九十四章 妖蟒 妖兽体型巨大,根本无法钻入洞穴,录押只得将四翼青鹂收进了泥丸宫中,独自走进了酸臭气息弥漫的洞*******他谨小慎微地向前摸去,洞内昏暗,录押灵觉大开,时刻注意着前方动静。这洞穴幽深崎岖,约莫半个时辰过去了,录押能感觉到空气中的腐臭气息浓烈了许多。他甚至在某处的洞壁下发现了一堆骨骸,分不清是人是兽。 洞至此处渐渐开阔,录押感到自己似乎快要走到尽头了。洞道婉转,他又转了个弯,顿觉一股腥风扑面而来,随后洞内气流静歇,紧接着又是一股腥臭气息涌现,接着又静歇,如此往复…… 这洞穴深处的诡异气流,仿佛是一只巨兽的呼吸所致。 录押打气十二分精神,亦步亦趋地向前走着,只见两侧乃至头顶的洞壁竟都是向外斜伸的,越往里走,空间越加开阔,他委实没有料到,这洞穴竟然连贯有如此巨大的空间。 “嘎啦!” 一声脆响自他脚底传来,录押自己反被吓得一哆嗦。他低头一看,却见一根粗长的臂骨被自己踩成了两截,再眯眼前顾,只见一堆堆枯骨陈列在前方,有的骨架颇为完整,录押仔细确认后,竟发现了一具赤皮吊睛虎遗骨。 令他吃惊的却是,这副骨架的长度竟有三丈来长!寻常赤皮吊睛虎体长过丈者都少有,而像这骨架长度达到三丈的畜生,生前必定是此类中的王者。可就连一只王者吊睛虎都在此地化作了一具骨架,由此可推断出,这洞中潜藏的异兽是有多么的强大。 忽然,前方似有一点红光乍现,录押凝神望去,却发现那死寂的黑暗中再无火光,他伫立良久后小心翼翼地穿梭于枯骨堆中,向着那乍现光亮的黑暗处摸去。 “啪!” 又是一声脆响,似有人踩断了枯骨。录押抬头,只见一袭人影背立前方。 “是谁?”他低声喝问。 那人并不答话,“啪啪”声连响,那人影背对录押头也不回地向前走去。 录押踩过满地枯骨,紧紧跟上,那人走的极快,他瞬间跟出去数十丈远。 却在此时,前方又有火光闪现,在那山壁之上,悬有两盏通红的灯笼,照亮了那人雪白的身躯,竟是未着片缕! 录押停下脚步,心中一个咯噔,在这阴暗的深洞里,出现个一丝不挂还又不说话的人,实在太过诡异了! 那人见录押停下,竟也停住不前,微微侧过身子,似在向后示意录押跟上。录押犹疑地走了上去,那人果然回身继续前行,最终在那灯笼下方停下。 在灯笼通红光芒的照耀下,录押清晰看到这人不仅浑身裸露,便是那头顶之上也是光秃秃的,竟然未生出一根头发。 “你到底是人是鬼?”录押汗毛竖立。 那光秃秃的人影依旧不答话,却将双手向前一推,似是打开了一处门庭。这人随后转身,面向录押。 录押头皮都要炸开了,这哪是个人啊?!只见其面部一片光滑,根本没有五官! 就在此时,那两只硕大的灯笼之上,忽然就爆发出强烈的红光。 录押被刺激得闭起了眼,再睁开后,却见眼前俏生生地站着个女人。那如玉般光洁的躯体依旧不着片缕,瘦削而修长的小腿,高挑的身材,录押不好意思地将目光跳到上方,却见本应是光秃秃的脑袋上竟出现一卷如瀑乌发来,遮住大半个面孔,只露出个光洁的脑门。 这样的造型给录押一种说不出的熟悉感,他如被吸引住了心神般上前仔细打量。却在此时,似有微风拂过,那垂下的乌发尽皆扬起,那遮住了的容颜如被揭开神秘面纱。 “轻眉?”不知是否是心有所想,录押才大略看清了那人面容后便惊呼出声。 可自打心中跳出山轻眉的影子之后,录押再看那人时便是越看越像,最后在看那面容,竟然与山轻眉一模一样! “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为何不穿上衣裳?”录押心下疑惑问道。 “来!” 那人的声音十分虚幻,录押不知是耳里听见,还是心中获悉。他心神一恍,不由自主地跟了上去,被那人牵住了手,就要抬脚跨入门庭。却在此时,腰间的泪斑笛缓缓飘起,横陈在录押嘴边。 “你是要我吹曲给你听吗?” 这厮早已浑浑噩噩,只道是山轻眉想听他奏曲。说罢,录押便凑嘴上前,“滴溜溜”地吹响了那支驭兽曲。 那笛声响起过后,两旁的灯笼忽然就暗淡了下来,不时熄灭,瞬间又亮起,数次变化之后,那光芒变得十分微弱。如同昏昏欲睡的人,正在努力眨着眼皮。 那灯笼光一暗,录押心中瞬间清明。山轻眉已进入了太古荒岭中,有结界成屏障挡住,如何会出的来?他再看那背影,虽然光洁如玉,却显得十分瘦削,录押可是见过山轻眉穿着兽皮裙露出大腿的模样,那小娘周身可是十分有料,如何会是这般干瘪模样?他再仔细感觉那只握着的小手,冰凉如死物。录押瞬间在心中断定,这根本不是山轻眉! “多谢前辈!”录押在心里说道,他料到方才控制泪斑笛提醒自己的必是白泽。 心语罢,他猛然一把将前方之人拉过,抬起脚来,毫不留情地踹了下去。 那人被一下踹飞,撞在了一侧的灯笼之上,却并未发出惨呼,而那两只灯笼也瞬间熄灭。 录押立马取出药囊内的火折子搓亮,照亮了前方后,只看了一眼,他便惊骇得瞬间退出去五丈远。 那哪里是什么门庭?分明是一张开得巨大的蛇口!长长的蛇信子倾斜而下,正是此前自己以为在攀登的石阶。 那两只灯笼再次亮起,可哪里是什么灯笼?分明是一对巨大的蛇眼! 这洞内的异兽竟是一只恐怖巨蟒! 巨大的蟒蛇嘴闭合,这畜生吐露出的气息腥臭至极。这巨蟒并未盘起,那硕大的头颅挡住了其后的身子,让录押无法看清它到底有多长! 录押一时间忘了动作,手握泪斑笛与之对峙。 眼看着那灯笼大的蛇眼中又有血红之色流露,录押心中警觉,抬起泪斑竹笛,吹响了驭兽曲,催使那笛音向前攻去,以抵挡其心神迷惑。 这驭兽曲端的有效,刚一响起,那巨蟒的双眼便又迷糊了起来。 却在此时,一条长有七尺的分叉蛇信从巨蟒口里蹿出,如一把烧红了的大钢叉般翘起,有“嘶嘶”声响传来,侵入到笛音之中显得颇为刺耳。 这巨蟒竟通灵近妖,不但没有被录押的驭兽曲慑住,反而发出声响来要将这曲调中的驾驭之力破除! 第九十五章 妖兽斗 深洞中录押横笛,欲以笛音驾驭妖蟒;妖蟒吐出火红蛇信,发出“咝咝”之声,与笛音抗衡。 妖蟒并未扑向前去将录押吞食,这让录押好生奇怪。 一人一蟒正斗得不可开交,却见角落里似有一物在蠕动着。 录押分出心神来一看,正是自己此前将那裸体人踹飞的地方。此刻那人影已不见踪迹,只有一团肉呼呼光溜溜的东西在缓缓蠕动。 录押心头一亮:这不正是自己所找寻的肉玉吗! 那肉玉不停蠕动着,最后竟然拉伸出四肢,直立而起,幻化出人形,果然是一身光溜溜。 这肉玉人小心翼翼地走到录押身旁,面部没有五官,却侧头望向录押。 录押没好气地叫骂:“他姥姥的,真是个没脸怪!” 仿佛听懂了录押所言一般,这肉玉人白板般的面部一阵颤动,竟又幻化出五官,只是分不清性别。它冲着录押咧嘴一笑,随后转身,蹑手蹑脚地向那妖蟒走去。 妖蟒立即表现得十分激动,它疯狂摆动着蛇信,发出强烈的“咝咝”声,录押只得鼓足腮帮子鸣笛相抗。 肉玉人走到那巨大的蟒首旁,一手叉腰,一手指着妖蟒作强烈数落指责状,似是受了妖蟒天大的委屈。 妖蟒摇晃头颅,向肉玉人撞去,后者敏捷地后退,从地上拾起一根粗长的蛮兽后腿骨,如敲木鱼般不断向着那蟒首打去,惹得妖蟒连连晃首,那探出的蛇信几番收回,卷向肉玉人,却被后者轻巧躲过。 经这肉玉人连番骚扰,妖蟒分了心,被全力奏笛的录押逮着机会,吹出一连串音律,勉强慑住了其心神。 妖蟒蛇信回卷,就耷拉在嘴边,双眼之中红芒暗淡,如人欲睡。 肉玉人见此蓦地一惊,转身望向录押一脸惊恐。 录押这厮一脸邪笑向它走来:“嘿嘿,小玉人,跟哥走吧!” 肉玉人装出一副可怜相,随后伸出手来,向那妖蟒的下巴处指了指。 录押皱眉,瞧起来这肉玉人是在提示自己,那妖蟒的下巴下藏有宝物。他已知晓这玉人必不是普通肉玉,它已颇具灵性,此刻所为未必不是在诈自己。 一念及此,录押也抬出手指了指妖蟒的下巴,随后向那肉玉人努了努嘴,示意其去取宝。 肉玉人那面部五官立马呈现出苦逼相,蹑手蹑脚地蹲在了妖蟒的巨首旁,探出一只手臂,伸进了妖蟒颔下,一阵捣鼓过后,揪出一束灰褐色的小野花来。 那花有六叶,蕊生三支,看起来像是极不起眼的野花,没有流露出一点神异样子。 肉玉人献宝似地单膝跪地,手捧灰褐野花,举到录押面前。 录押骂道:“你丫的,搞得要向小爷求婚似的!” 那肉玉人似乎没能听懂,只露出讨好的笑意,一脸希冀地盯着录押,要让他来接过。 却在此时,白泽的声音在录押心底响起:“噬神花?为何会变成如此颜色?小心!这可能是太古噬神花的遗种,其气味能慑人心神!” 录押听闻此言,立马察觉到似乎正有一股异香要侵入自己口鼻,他连忙吐出一口大气,迅速后退。再看向那肉玉人时,其面部的讨好笑意显得十足的阴险。 却在此时,一旁妖蟒昏暗的双眼猛然亮起,其低垂的蟒首高高上扬,上下颚张开如剪,狠狠对着录押与肉玉人吞噬而来。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录押金刚护体豁然外放,将自己与肉玉人同时笼罩。 “嘣!” 一声炸响,在妖蟒强大的咬合力下,录押仓促释放的金刚护体真元罩瞬间告破,分崩离析。录押趁此机会拽住肉玉人一下退出数丈,而那觉醒了的妖蟒看到肉玉人手中的噬神花遗种后立马狂暴了起来。 “吼!” 妖蟒长啸,硕大的头颅努力要向前蹿出,由于其头颅高高昂起,录押看到这妖蟒的七寸处被四道有成年人手臂粗的巨大锁链给洞穿了。 由于妖蟒的暴动,四道锁链彼此相撞,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锁链接地处扬起一捧烟尘。 这妖蟒疯狂挣扎,奈何四道锁链似乎是以神铁炼制,任它如何甩摆,终是挣脱不开分毫。 妖蟒似乎知道自己无法挣脱枷锁,它随即改变策略,长大了巨口,对着手持噬神花遗种的肉玉人猛地一吸。 强烈的气流牵扯着噬神花向妖蟒飞去,肉玉人还未来得及松手便被拉扯得连迈三步。 录押岂能让妖蟒如愿,只见他一跃而起,跳到肉玉人上空,身化枯峰,狠狠镇压而下。 那肉玉人遭枯峰威势镇压,瞬间被打回原样,化成一滩肉呼呼的玉石,而那噬神花遗种则落在了肉玉之上。 录押分出一缕心神来,控制腰间药囊,心道一声:芥子须弥! 那药囊瞬间变大,凌空飞起,将那肉玉连同噬神花一并收取。 妖蟒见状更加狂躁,一声长嘶过后,吸力陡增。 录押连忙收敛心神,全心冥想枯峰亘古不动之姿,与之对抗。 双方再次僵持住,妖蟒受困,然而吸力不绝;录押虽暂时安全,不过心神消耗极为巨大。 录押的心神几乎全部用于冥想枯峰之势,这才堪堪止住身体前倾之姿。他只保留下一丝心神思虑对策,他自知这妖蟒若不是受困于此,自己必定身死无疑,就算此刻这局势对自己而言也是极其不利。 “圣兽前辈!”他在心底高喝,向白泽求援。然而他没用得到任何回应,白泽又适时保持沉默,意在让他独立对敌。 寻求白泽无望,录押又想到了泪斑笛,可眼下靠这一丝心神是断然吹奏不出驭兽曲的,那能借助的还有什么呢? 他眼珠转过一圈,打量起四周的空间。这片空间是此洞最深处,足有百丈方圆,是一个洞中殿堂。 录押心下打定主意,将这仅留的一丝心神直逼泥丸宫中,一下便与其间的四翼青鹂达成了沟通。 “啾!” 一声长啸在这片空间内响起,妖兽四翼青鹂的身影出现在当场。 飞禽本就是蛇类天敌之一,这妖兽刚一现身,便俯冲而下,如匕的指爪上寒星点点,直向那妖蟒的头颅抓去。 妖蟒被突然出现的四翼青鹂惊住了,瞬间放弃了对录押的吸扯,把巨嘴一合,头部鳞片收拢起后,狠狠甩头,向四翼青鹂的脚爪上撞去。 妖兽锋利的脚爪抓在妖蟒鳞片之上,亮起一串火星,同时有刺人耳膜的划刮声响起。 四翼青鹂一抓未果,翅膀一扇升腾而起,随后埋首,以尖长如锥的鸟喙向那妖蟒的一侧巨眼狠狠啄下。 妖蟒猛然闭合双眼,被四翼青鹂啄在了眼皮之上,它发出痛苦的长嘶,巨首扭摆不停,带动得四条锁链“哗啦”作响。而四翼青鹂早已又是一个扑腾,飞上了半空。 录押早退得远远的,此刻他双手握拳,为妖兽打气:“小青,好样的,抓它,啄它,叉它……” 第九十六章 又摊事了 深洞尽头的殿堂中,四翼青鹂腾空而起,掀起阵阵狂风席卷而下,洞内枯骨、碎石翻腾抛飞,全向那妖蟒露出的巨首砸去。 妖蟒频频摇晃巨大的脑袋,将袭来的巨石蛮横砸碎。 空中的妖兽动了震怒,碧眼中闪过一抹精光,有青色光芒在其两对羽翼间闪现,空间内的风元向其汇聚,产生呼号锐啸。 风元幻化出一道道风刃,闪烁青光,琳琅密布于四翼青鹂的翼翅之上。 只见妖兽巨翼猛得划下,数以千计的风刃汇聚成一席剑雨,密密麻麻地向那妖蟒的脑袋上射去。 妖蟒许是被人锁住了七寸,它神通被限,唯有紧闭双目,垂首摆出防御之姿硬抗。 风刃撞击在蟒首粗大的鳞片之上,发出连绵不绝的崩散脆响。 洞内空间连接山外广阔天地,有源源不断的风元被四翼青鹂召唤而来,补充进了体内,那风刃剑雨因而变得连绵不绝。 妖蟒在顽强抵抗了一柱香后,终是敌不住四翼青鹂凶威,它发出一声不甘的咆哮,巨首回缩入地低,拉动得四道锁链啷当作响。 半空中的妖兽收翅降落,录押得它陪护,走上前去打量。 只见原先那妖蟒所处之地出现一方深洞,四条粗壮的神铁链钉入洞边岩石中,被躲进洞内的妖蟒拉得笔直。而在那洞口处,有淋淋洒洒的新鲜血迹,难怪这妖蟒会选择躲退,原来是在方才的对敌之中受了伤。 四翼青鹂冲着洞口发出一声充满挑衅的尖啸,四条锁链轻微异动后又再静止,那妖蟒终是不敢再露出头来。 “小青,别得瑟了,咱们还是先出去再说。” 录押带着四翼青鹂往回走,洞内的空间与来时相反,越走越狭小。录押怕途中再生事端,因而一直走到洞道无法容许妖兽那巨大的体型通过时,才将之收进了泥丸宫中,随后脚底穴窍洞开,一跃数丈逃出了洞来。 就在他跳出洞外站定的那一刻,一声不甘的狂啸从洞中传出,正是那妖蟒所为。 录押不再多想,再次放出四翼青鹂,跳上其背,迅速回到了他的临时据点:那块无名山沟。 录押怀着一肚子疑惑,打开了药囊,将那滩肉玉放了出来。 肉玉依旧是那堆白花花的模样,落地后迅速向山沟外蠕动而去。未等录押动手,四翼青鹂就煽动起了一道风卷,将逃跑中的肉玉瞬间卷动而回。 如此数次过后,这肉玉终于放弃了逃跑的念头,从其体表伸出四肢来,幻化成人样,一脸颓然地蹲在录押跟前,甚是可怜。 录押不为所动,又从药囊内取出一把法器小刀,一把捞住肉玉人的手臂,抬刀就凑了上去。 肉玉人惊恐得拼命把手臂回缩,却抽动不出分毫,它望着录押那一脸邪恶的模样,绝望地扭开头来,以未被攥住的那只手臂蒙面,好不凄惨地遮住了自己的双眼,一副委曲求全的模样。 录押“嘿嘿”一声冷笑,轻微一挥刀,便削下巴掌大的一块肉玉皮来。 在他松开手后,那肉玉人如被针扎了般蹿了起来,也没去打量自己那被削去一层皮的手臂,而是十分奇葩地伸出手指来,不停地对着录押指指点点,面庞之上的那张小嘴不断地变换形状,无声疯狂数落。 录押站起身,狠狠在其光秃秃的脑门上凿了一记,低喝道:“小爷都差点被你引诱得成为那妖蟒的肉食,只刮了你一层皮还算轻的,你倒还数落起来了!来来来,是不是觉得这惩罚轻了,那小爷便卸你一只胳膊吧!” 肉玉人闻言惊跳后退,瞬间将胳膊腿儿都缩回,复归成了原始肉团模样。 录押不客气地抬脚踢了踢肉玉团,吆喝道:“别装死,小爷有话问你,那洞中的妖蟒为何被锁于此?” 听录押岔开话题,那团肉玉又变作人形,它不能言语,便在录押面前手舞足蹈地为他演绎着。 经过肉玉人一通比划,录押勉强知道了它的意思。原来那洞穴本是肉玉的老家,在那洞穴深处生长着那朵神奇的噬神花遗种,肉玉久伴其左右,渐渐通灵,幻化出人形,却不具有法力。 肉玉人守护着噬神花遗种,本也相安无事。直至有一天,一位神秘人突然造访了此洞,他发现了噬神花遗种,由于遗种当时只有五瓣两蕊,那神秘人并没有直接采拮。在察觉到肉玉人不具备法力神通后,他便以大法力抓来了那条妖蟒,用四只神铁链锁住其七寸,将之禁锢在噬神花遗种的上方,作为守护异兽。 而这妖蟒被困后无法自主进食,本欲直接将肉玉人吞噬,可肉玉人此时已产生灵性,为了保全自己,它便与妖蟒作交易。肉玉人吸引蛮兽甚至是人类进入洞穴后,那妖蟒便以双眼散发出红光迷乱猎物心志,使猎物乖乖进入腹内。 录押弄明白原委后,心下忐忑了起来:能将那妖蟒抓来作为守护异兽的神秘人,必定是十分恐怖的人物,可自己此刻已将噬神花遗种收取,相当于夺了他的宝,看来自己这次又摊上大事儿了! 录押正想得出神,岂料那肉玉人竟鬼鬼祟祟地又向山沟入口处摸去。在得到四翼青鹂提醒后,录押愤怒冲起,打开药囊瞬间又将它收了进去。 却在此时,有一只花羽山雕腾空而起,就欲飞出山沟。 录押不以为意,却听四翼青鹂一声尖啸,由于这妖兽是飞禽中的卓越存在,同类相慑,对这小小的花羽山雕有着极强的威慑力,瞬间就将那花羽山雕震慑得收起翅膀降落到山沟中。 妖兽趾高气扬地围着瑟瑟发抖的花羽山雕转圈,后者双眼紧闭,诚惶诚恐。 录押犹自摸不清状况,就听四翼青鹂一声厉啸。 那花羽山雕蓦地一惊,双眼死死闭着,不敢睁开一丝缝隙。 妖兽脖颈的毛羽微微张起,似乎有些愤怒,它伸出一只脚爪,向花羽山雕的头颈抓去。在妖兽强盛的气场中,那花羽山雕不敢动弹丝毫。 “嘎……” 四翼青鹂的脚爪在花羽山雕的眼部一抹而过,后者便立即发出一声凄厉惨嚎。 录押还未看出个所以然,就见四翼青鹂将爪中一颗滚圆的眼珠丢了出去。他定睛一看,只见那眼球之上竟出现了自己的身影,从自己骑乘妖兽归来至方才将肉玉人收入药囊的场景,如同放电影一般在那颗眼珠之上回放的。 录押终于知晓了妖兽为何会对这花羽山雕如此凶残,敢情这畜生竟是个天生的侦查兵!其眼珠天生神异,可特意记录某一刻所见场景,并不断回放。 失去一颗眼珠的花羽山雕犹自悲鸣,妖兽毫不留情,又是一爪,直接将它脖子拗断,悲惨的鸣叫声戛然而止。 录押心中瞬息闪过数道念头:想来这花羽山雕必是这上古连艮域内某个老祖派遣而来的探子,青秋山一役至今不过数日,这山沟虽偏远,却也被搜寻到了,看来在自己真元完全恢复之前,还得继续躲藏着。 他心中思定,一步跨上妖兽那宽厚背脊,道一声:“小青,咱们走!” 第九十七章 炼制药膏 上古连艮域内,距离青秋山结界约莫千里的某座无名山崖之上,有一串急促的鸟鸣声忽然响起,随后这声音便戛然而止,如被人生生掐断了一般。 录押拎着一只花羽山雕的脖颈走到了山崖边,狠狠将鸟尸摔下了山崖,只听他口中暗骂道:“娘的,这都过去快一个月了,怎么还三天两头的遇到这晦气东西!” 这一个月来,录押东躲西藏,终是让他在今日炼化并储满了丹田内能纳下的所有流态山元。可他还没来得及高兴,便发现了一只藏在山石角落处的花羽山雕,未等守候在一旁的四翼青鹂出手,他便冲上前一把掐断了这晦气鸟儿的脖子。 录押站在山崖边沉思,自言自语:“接下来做点什么好呢?对了,血肉再生膏!” 打定心思后,他便开始在附近搜寻利于炼药的隐蔽场所,最终他在一座矮山腰畔发现了一处干燥的洞穴,洞内住着一群寻常野兽,被他吹奏起驭兽曲来轻松赶走。 录押安排四翼青鹂在洞外守护,自己在洞内坐定,取出雕花青铜炉横陈于前,又从药囊内翻出生肌花、嗜血草与肉玉皮这三样灵材来。 他在正式炼药前缓缓闭上了双眼,没有去盲目尝试,而是仔细揣摩起来。 从名称上看,这四品药剂是一种药膏。不同于散剂与丹丸,药膏粘稠,处于流态与固态之间,这之中必然少不了灵药的汁液!而在这三种灵材中,也只有那猩红的嗜血草看起来汁液颇丰! 炼生肌花成粉末,榨嗜血草为汁液,再以肉玉皮的灵性将二者包裹,就如同人的皮肤裹覆在外,使得血肉在里,两不分离一般。 心中有了计较,录押豁然睁开双眼,将生肌花与嗜血草一同丢进了丹炉中,真元分出两股来,一左一右地将两者包裹住,在炉内全力祭炼着。 锻筋炼骨散与血肉再生膏同列四品,有了上次炼制前者的经验,录押此番操作起来也还算得心应手。不一会儿,青铜炉内便有微弱的光芒亮起,那是两种药材的灵性已被完全激发,正在彼此融合。 大半个时辰过去后,录押终于向丹炉内投入了最后一样药材:肉玉皮。 那肉玉皮一进入炉中,便自主将生肌花粉末与嗜血草汁液融合后形成的黑色糊状物包裹住,在录押源源不断地催动真元祭炼下,那层肉玉皮渐渐变得透明,最后化作一股胶质液体,渗透进糊状物内,最终生成了一滩奇丑无比的黏稠药膏。 在这黏稠药膏生成的那一刹,有一道升腾之气掀开了炉盖,随后一大团紫黑色光芒从炉口处蹿出,把录押自己都吓了一大跳。若不是有浓郁的药香从炉子中飘起,他几乎就要以为自己炼药失败了。 这厮凑近炉口向下看去,只见一大滩紫黑色的粘稠物积累在炉底,飘出来的药香中又夹杂着一股油腻的腥味,让他觉得说不出的怪异。 录押清晰记得自己炼制锻筋炼骨散时是失败了五次后才成功的,可这次炼制血肉再生膏竟然一次就功成,这反而让他倒有些难以置信起来。因而这厮也没敢当场尝试药效,而是搬着雕花青铜炉出了洞,走到四翼青鹂身侧,将禁锢在药囊内的肉玉人放了出来。 肉玉人刚一出现,便敏感地趴在了丹炉边,两眼泪汪汪地看着内里的药膏。它察觉出了这其中有自己被刮下的那层玉皮的气息,因而显得十分伤悲。 录押这厮不管不顾,倒提起肉玉人就丢进了青铜炉内,肉玉人猝不及防,在炉子里沾上了一脸的药膏后挣扎了出来,它愤怒地面朝录押,一阵张牙舞爪,可瞧见后者那不善的眼神后,又弱弱地顺从了下来,一副受了气的小媳妇模样。 录押阻止了肉玉人揩拭脸上药膏的动作,默默在一旁观察了一柱香的时间,发觉并没有异样后,他才满把抹去肉玉人脸上的药膏,尽皆涂到了自己的脸颊上,口里直念叨着:“唔,四品药膏,不能浪费!” 刮干净肉玉人脸上的药膏后,这厮又在隐蔽处将自己脱了个精光,从炉内掏出一大团血肉再生膏来,擦满了自己全身。不一会儿,他就变成了一副全身灰溜溜、脏兮兮的模样。 肉玉人看见录押这副丑态,弯腰捂嘴作偷笑状。录押抓起腰间的药囊跳起,一下便将它收了进去,口里叫唤着:“让你嘲笑小爷!” 收拾完古灵精怪的肉玉人,录押忽然察觉出了静立在旁的妖兽眼中似乎也闪烁着笑意,他愤怒转头盯了过去,却见四翼青鹂默默地侧头,只留给他个硕大的后脑壳。录押哇哇大叫,正要将妖兽也收进泥丸宫内,却感到一股酥麻的感觉传遍了全身。他连忙盘膝坐下,心道:药效来了。 录押随即将全部心神附着于了自身的血肉皮囊上,专心致志地吸纳着体表药膏中的药性。随着药性的流入,他周身那酥麻的感觉变得越来越强烈,录押感到自己的每一寸皮肉都如弹簧般在高度震颤,似要离体而去。 渐渐地,那酥麻的感觉转变成了麻痒,这麻痒感来的十分强烈,袭卷全身,如同千百只蚊虫在他体表叮咬后产生的后果。 录押周身关节“嘎啦”作响,这是他下意识里想要动手挠痒,却又被自己强行抑制住的结果。他在心中告诉自己,这是体表皮肤蜕变的过程,是对心志的一场考验,熬过去了便是一场大收获。 凭着这股坚定的信念,录押顶着一身奇痒,硬是抗了过去。 半个时辰过后,体表的痒意开始钻入皮下,到达血肉之中后,竟转化成了一阵尖锐的刺痛!录押顿觉如有千百只钢针扎入了肉身之中,“如坐针毡”四字已不足以形容他此刻的感受。 整个过程中录押都是紧闭着双眼,因而根本未察觉到自己肉身的变化。此刻那原本俯着于他周身的紫黑色药膏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层薄薄的岩质。 在没有真元催化的情况下,录押的肉身竟然自主岩化了! 这一切他还不自知,此刻的录押紧咬了牙关,以坚强的意志力硬挺着。可最终这疼痛到达血管,录押只感到自己的血液全变成了钢针,在血管内肆意穿行着!他终是扛不住了,仰头发出一声痛苦的嘶吼。 一旁的四翼青鹂听到他这凄厉吼叫,连忙转头看向已快变成一尊石像的录押,妖兽那青碧色的大眼中闪过一抹深深的忧虑。 第九十八章 石像 无名山洞外,录押体表岩化,渐渐地连他面庞之上也透露出一股山灰色。瞧他如此模样,一旁犹疑不定的妖兽那双大眼中,也终是流落出一股坚定之色。 只听一声厉啸响起,四翼青鹂展翅腾上高天,在半空中爆发出璀璨青芒,随后化作一道亮影迅速向录押胸前印去,最终在录押已然岩化了的胸口上,浮现出一道缩小了数百倍的妖兽图案。 灵兽主动与修士合体的方法有两种,一种是无视对修士的神识伤害,强行夺窍;另一种方法则比较温和,是为附体。而附体的方法又可大致分为两种,一种有如当年老龟附体录押,寄居在他体内,只提供真元,不影响他肉身;另一种则是如同上古连艮域内的赤皮吊睛虎附身野蛮大汉那般,使后者肉身发生变异,具备灵兽特征,却不涉及到真元。此两种附体法最大的区别在于,一种是真元层次的供给,另一种则是会产生肉身的变异。 四翼青鹂属于巽部妖兽,不但肉身强悍,而且善修炼风元,不管以哪一种方法都可以附身于录押。然而此刻,在察觉出录押肉身出现异常之后,聪慧的妖兽选择了第二种方法,化作一道符印烙上了录押胸口,随后那缩小版的四翼青鹂图案绽放出耀眼光芒,开始影响录押肉身,那攀附在录押体表的岩层开始颤动起来。 却在此时,从录押体内忽就亮起一片白光,瞬间就压过了妖兽图案上爆发出的青芒,那是圣兽白泽在出手。 白泽干预了好心救主的妖兽,将之安抚下后,长叹道:“不破不立,肉身若不死去,又何谈再生?” 这道声音似乎钻进了录押心底,在白泽说完此句后,录押那痛苦的面容立马又变得沉静如水,片刻后,他面部已完全岩石化,最后就连发丝也化作了一缕缕石线垂下。 日头升起又再落下,无名洞前的石像已在此盘坐了足足一个月,山间不时刮过的细风让石像蒙上了灰尘,而日头曝晒后留下的露水印子更是让石像显得格外沧桑。石像胸前印着一只凶厉鸟儿图案,似乎就只是个图案,这一月来并没有显化异象。 隔三差五的,会有一只只花羽山雕从石像上方的天空飞过,它们没有发现石像的异常,也没有一时兴起拉下粪便来落到石像的头上。 当然,也会有不少蛮兽自此路过,有的来去匆匆,与石像只是个寻常邂逅;有的却好奇心极重,总要停下脚步来仔细研究一番。正如现在,一只金毛小猩猩嘴里嚼着根野篱藤,手脚并用地向石像奔了过来。小家伙已有了灵智,只是开化程度并不高。 金毛小猩猩围着盘坐的石像转了一大圈,随后来到石像背后,两手高举过顶,搭在石像肩膀之上,随后双臂使力,一下就跨骑了上去。接着小家伙便扬起此前在嘴里大嚼特嚼的野篱藤,举到头顶上方转起圈来,兴至极处,还撮起嘴唇来打了个长长的呼哨,好生快活。 如此折腾了好一会儿,小猩猩似乎有些乏了,于是便已两脚勾住这石像脖子,身体后仰,头下脚上地贴到了石像的背部,那毛茸茸的小脑袋偏在了一方,正好抵上了石像的后心。 “咚咚咚咚……”一串强有力的心跳声清晰传入了金毛小猩猩贴在石像上的那只耳朵里,把小家伙吓得双脚一歪,从石像上狼狈摔落。 小金毛龇牙咧嘴地揉着脑袋,从地上爬起后,将信将疑地又将耳朵贴了上去。 “咚咚咚咚……” 这强力的心跳声将小家伙惊得一跃而起,如同见鬼了一般飞速奔逃而去。 这一幕,恰好被停在山顶歇息的一只花羽山雕尽收眼底底,这畜生扑扇着翅膀降落到石像旁,圆溜溜的眼珠盯着石像眨也不眨,将石像外观尽皆烙印于眼底。却在此时,录押胸口的四翼青鹂图案突然亮起了青光,那花羽山雕瞬间受到惊吓,扑棱起翅膀,仓皇而逃。 山洞前的这片空间瞬间便又安静了下来,那隐藏于石像内的沉稳心跳,也许只有石像自己能听到了。 鹊尾山,形如其名,占地八百亩,位于上古连艮域的中心地带,山内盛产流荧金矿,为一代妖祖:大鹏老祖的势力所占据。 这大鹏老祖在上古连艮域内的兽族老祖中也是颇为独特的存在,因为其本体是一只飞禽!八部之中飞禽多在于巽部,其他部族中的飞禽种类并不多,上古连艮域内能修炼至老祖境界的飞禽,也就大鹏老祖这独独一位。那飞遍全域,搜寻录押身影的花羽山雕,便是受其所指派。 这几日大鹏老祖亲自坐镇鹊尾山,各方老祖心系青秋山一战,时常派遣座下小祖前来拜谒,实则为了打探那外来者的消息。 今日大鹏老祖刚送走了山猴小祖等人,便见一只花羽山雕自远方急速飞回,直直落在了自己前方。花羽山雕将一对眸子朝向大鹏老祖,双目之中瞳孔放大,将那无名山洞前,从金毛猩猩在石像上戏耍,到被石像惊吓的那一幕统统回放,最后画面定格在了那人形石像的面貌之上。 大鹏老祖猛地一怔,抬手一把抓住这花羽山雕的脖子拖到近前,花羽山雕不敢造次,连忙又将方才的影像再次回放了一遍。大鹏老祖这才将它松开,自怀中取出一块石牌来,那石牌上雕刻着的正是录押的画像! 大鹏老祖转身对着那花羽山雕说道:“带路!”说罢,他便欲在这鹊尾山顶展现兽身,前往那无名山洞所在地。 花羽山雕得令,正欲飞起,却听身后的老祖又说道:“慢着,老祖我不能前往!” 大鹏老祖站立良久,在心下低语:“我若展露了兽身前往,那必会被其他势力知晓,到时候这石像可就要被瓜分了!更何况还有那大雪山的妖女需要我来防范,我不能走。” 他眸光流转,最终打定主意,向山下吆喝道:“来人,速速去尧光山将银翼唤回,老祖我有要事与他相商!” “喏!”山下立马有人应声,随后一名大汉骑乘着一只铁翅蛇鹰,迅速飞出了鹊尾山。 第九十九章 养肥再杀 这一日,大鹏老祖召回了长期驻扎在尧光山的银翼小祖,二人在鹊尾山顶的宫殿内商量了有小半个时辰,随后银翼小祖便以增加尧光山守备力量为由,领着一队五十人的蛇鹰骑出发了。 就连鹊尾山的寻常守卫都以为这只是老祖的一次寻常调遣,可谁也没想到,这一日深夜,银翼小祖便又率众而归,队伍中却多了一只有半人高的箱子。随后整座鹊尾山的夜间守卫们,都被大鹏老祖下了禁口令,禁止讨论今夜所见的一切。 鹊尾山顶的宫殿密室中,银翼小祖打开了木箱,露出了身化石像的录押。大鹏老祖耳根一动,便听到了石像内的心律波动。他双眼紧盯着石像,眸光闪烁,面部的神色让一旁的银翼小祖也猜不透。 “师尊,此人似乎修炼出了问题,我们何不现在出手,直接将之灭杀?”银翼小祖建议道。 大鹏老祖摇头:“你已修成人身,思虑问题需站在人类的角度,不能单凭兽性而为。” 银翼小祖被批评后,默想良久,猜测道:“难道师尊是想收服此人,以作战宠?” 大鹏老祖轻微一笑:“此人在青秋山一役中暴露出的战力已超越了寻常小祖,用作战宠实为大材小用,更何况他此刻似乎处于一种涅槃的状态,若让他成功蜕变,那战力将会在老祖之下无敌手,你说我能舍得将他炼作战宠?” 银翼小祖无奈挠头,他实在猜测不到大鹏老祖的用意。 却听大鹏老祖又说道:“你想不到也不怨你,毕竟这是达到老祖境界后才会考虑的道路,而且仅仅是其中一种罢了。” “那徒儿该怎么做?”银翼小祖想不明白便不想了。 “你去储药阁里,将我为你准备的那一套洗练宝药取来。”大鹏老祖吩咐道。 银翼小祖疑惑:“那师尊不是为我日后破入老祖境准备的吗?现在取来何用?” “你只管取来便是。”大鹏老祖淡淡道。 不消片刻,银翼小祖便捧来了一只玉匣子,抬头看到大鹏老祖手里托着一只玉瓶,他不由失声叫道:“洗髓神水!师尊这就要为徒儿洗练吗?可现在时机尚未成熟啊。” 大鹏老祖无奈摇头,叹道:“徒儿啊,你什么时候才能开窍呢!我非是为你洗练而是给他再添一把火候!”说罢,大鹏老祖指向录押化作的石像。 “什么?!”银翼小祖震惊得难以复加,“这是那域外来人,师尊为何要给他好处?” “算了,还是告诉你吧,”大鹏老祖面对这不开窍的徒儿显得十分无奈,“我看似是在予他好处,然而这些却并没有成全他,最终只会成全了我自己!” 见银翼小祖智商捉急,大鹏老祖全盘托出:“你应该知晓肉身养魂的道理,当修为达到老祖境界,肉身修炼已达极限将成为灵身,血肉可自主吸纳大山之气,显化神通。神魂由此得到肉身温养变得强大无比,最终将分化出第二魂来。如何处理这第二神魂,便是到达老祖境界之后的首要难题!” “师尊已分化出第二魂了吗?”银翼小祖问道。 “这域内分出第二魂的老祖可不止我一人,早有前人成功走到这一步了!”大鹏老祖如是说道。 “那他们又是如何处理的?” 大鹏老祖不答,反问道:“你知道为什么域内各方老祖都要占据数道矿脉吗?” “当然知道,流荧金、紫纹银、玄冥铁都是我域内神材,不仅坚固无比,炼制出的器具还拥有神性,徒儿这对银翼,便是师尊用紫纹银替我炼制而成的!”说罢,银翼小祖双肩一震,一对七尺长的锃亮银翼刷的一下亮出,那一根根骨节穿插在银翼之中,显得格外英武。 大鹏老祖笑着点头:“你所说的只是这三种神矿的表面作用,各方老祖开采神矿的最终目的并非在于此,而是为了炼制出能容纳第二神魂的战身!如能成功炼制出完美战身,让第二神魂常驻于内。你想想,那将是何等的战力?” “战力至少翻倍!怪不得时常有老祖为了争抢一道矿脉而斗得头破血流,”银翼小祖感叹,随后又挠着头问道,“可这些与师尊给予这外来人好处有什么关系?” 大鹏老祖叹了口气道:“完美战身的炼制极其困难,成功几率不到万分之一,老祖我至今花费无数神矿,炼制出的战身也不过是接近于完美的残缺之体罢了。完美战身的炼制需要大气运,我本以为此生无望,然而他的出现却给我带来了希望!”说罢,大鹏老祖指向录押。 银翼小祖终于领悟,惊叫道:“师尊是说,以这石像为胚胎,辅以三种神性矿石炼制出完美战身!” 大鹏老祖点头:“以活人祭炼战身之法早不是什么秘密,前人也已多次尝试过此法。只是被祭炼之人每每都会被三种矿石中的神性所灭杀,此法对于被活祭之人的体魄要求实在太高。” 银翼小祖听到此处终于将前因后果融会贯通:“所以师尊才先取出灵药神液来洗练此人肉身,助其体魄蜕变得达成祭炼要求,然后再将他活祭,以炼制完美战身!” 大鹏老祖点头,补充道:“这中间还有个过程。” 银翼小祖也想到了此点,眼神中闪过一抹凶厉:“灭杀其魂!” 这密室内师徒二人的险恶用心彰显无遗,他们的对话其实都已落入录押耳中。录押的神智从银翼小祖带人将自己从那无名山洞前搬起时就已清醒,只是他肉身的蜕变还在继续,岩层覆盖下的肉身正在重组,不容许他有半点动作,否则不仅落不到半点好处,肉身还会变成残废。 密室中,师徒二人已行动了起来,银翼小祖取出一只高及肩头的石缸,将录押抬起放了进去,大鹏老祖随即向缸内倒入了手中玉瓶内的洗髓神水。那玉瓶显然是件空间器皿,将神水源源不断地往石缸中倾泄,直至神液没过录押的石像脑袋为止。 银翼小祖打开了玉匣,一股精光顿时自匣中绽放,映照得密室内熠熠生辉。有通灵的老参、首乌等摆动触须、扭动根茎,就要跑路,却被大鹏老祖一并慑住,同时丢进了石缸内。 待忙完这一切后,银翼小祖抬起那沉重的石盖,将石像以及各类神药尽皆封在了石缸内。 缸中的录押心知自己落瓮,可却莫能奈何。心中唯有咒骂道:这师徒二人真他姥姥的无耻,这是要把小爷养肥了再杀的节奏吗? 第一百章 老祖开杀 鹊尾山顶宫殿的密室中,录押被困在了充满灵药与神液的石缸之中,大鹏老祖面对石缸盘膝而坐,缓缓抬手,整座山上的山气迅速汇聚而来,渗透进了石缸中,催逼出缸内灵药分化药性。 其实自接触到大鹏老祖倒入石缸内的洗髓神水时,录押就感到有一股清凉的灵性侵入了自己体内,透过再生中的血肉到达骨骼,冲刷着骨骼中的杂质,洗筋伐髓。 待到石缸内的千年老参与万年首乌的药性被催逼出时,无需录押自己费神,再生中的血肉就如同饥渴的婴儿般贪婪地吞噬了起来。这些都是大补之药,对于血肉的再造起着极大的推进作用。 大鹏老祖就这样静坐石缸前,亲自催化宝药为录押炼体,那石缸之上有宝光隐现,那是缸内宝药被催化得散去灵性时产生的异象。 身处石缸内的录押也在努力吸收着体外的药性,在他看来,撇开大鹏老祖此举是为将他养肥再杀不谈,单单这些宝药带来的好处可都是货真价实的!不吸收那便是浪费,堪称暴殄天物。若不是这厮此刻无法动弹,他恨不得将那老参、首乌尽皆嚼烂咽下喉咙,将这一缸的洗髓神水全都喝到肚里。 又有一株紫红灵藤被逼出了药性,进入到录押体内后,充斥进了他血管之中。这是一株补血大药,让录押血管内的每一滴血液都充满了活力。 接着又有一丛三叶神草也被化开了,一股精纯的神性灵质涌入录押体内,瞬间便加剧了血肉再生的速度,录押灵觉可以清晰感知自己的肉身正飞速生长着。 若无此遭遇,录押的肉身再造将会持续很长一段时间才能自主完成。然而大鹏老祖此举却有如火上浇油,不仅拓宽了他新生体魄的强度,而且还再度加深了其所具备的潜能。更重要的是,这血肉再生的过程也因之而大大提前。 录押在缸中坐了三日,缸内大部分宝药都已被他吸收,就连那洗髓神液也只剩下齐腰深浅的份量。当最后一块千年老松皮化开药性,依附到录押血肉表面时,有“嘎啦”的岩层破碎声响起。 录押体表皮肤开始生长,血肉再生到达最后的阶段。 石缸外的大鹏老祖闻此声响更是加大了催化力度,他知道自己计谋实施的第一步就要达成了。 录押体表岩层之上的裂纹越来越多,碎裂的脆响不绝于耳,可越是如此他心中越是焦急,神识感应之下,他得到了体内四翼青鹂的精神反馈,这让他心下稍微镇定了些许。 最后一丝“咔啦”声响过后,录押体表岩层尽皆破碎,一捧精光从他宝体上冲起,将石缸照耀得如同夜明石铸就的一般。 未等他感受新生体魄中蕴含的强大力量,就听石缸外大鹏老祖一声断喝:“银翼,起盖!” 录押闻言心下也是一声大喝:“小青,附体!” 银翼小祖伸展双翅上前猛地将石盖掀开,就见一道宝光闪烁的人影冲天而起,一只长满青亮羽毛的拳头无限放大,正朝自己面门砸来。 银翼小祖显然是做好了遇袭的准备,那对银白色的骨翼迅速回拢到身前,如双手合抱般将自身包裹住,同时有紫色纹路在其上浮现,那是紫纹银的神性被催动了起来。 “啪!”那长满鸟毛的拳头毫不留情地砸在了骨翼之上,骨骼断折声随即想起,只见那拳头临身处被砸得向内凹陷,银翼小祖整个人向后抛飞,撞到后方墙壁后跌落而下,留下一滩血迹后,昏死了过去。 录押一拳便将银翼小祖解决,并非是银翼小祖实力太弱,而是此刻的录押战力太强了。新生的体魄充满了爆炸性的力量,再加上四翼青鹂的附体后引发的肉身变异,使得肉身力量再上一层楼,他自己粗略估算了下,这一拳之力,稳超两万斤。 “灵兽变!”一旁的大鹏老祖到此刻也坐不住了。 录押听他所言这才打量起自身来,只见自己通体密布坚硬青羽,他连忙摸了摸自己脸颊,暗松了口气,还好脸上没长毛。这一番感知之下,他忽然觉得双肩处似有不适,心神一动,一对丈长羽翼从背后撑起,一个开合便带着他升上了半空,这厮心下自嘲:小爷这下可是变成个名符其实的鸟人了! 大鹏老祖眼中闪烁异彩:“哦?还是飞禽类灵兽!” 察觉出录押的附体灵兽与自己是同类之后,大鹏老祖心中顿时打起了将录押的灵兽变打散,收服那附体灵兽的心思。 他又回身望了望被一拳砸晕的银翼小祖,不怒反喜,口中赞叹道:“纵然有了灵兽变的加成,可若想一拳之下将银翼砸晕,本体肉身也需使出万斤巨力不可。很好,让老祖看看万斤巨力是否是你的极限。” 说罢,大鹏老祖便高高跃起,抬掌便向录押胸口印去,口中喊着:“两万斤力道,你可受的住?” 录押不答,直接抬掌迎上。 “啪!” 沉闷的对掌声在密室中回响,录押身在半空纹丝未动,大鹏老祖也以山气将自身托起,安稳立于录押身前。 “这一拳,三万斤!” “轰!” 录押再次稳稳接下,他自我感知肉身的潜力尚未被完全开发。 “四万斤!” 这一次录押感到了拳指处传来的些微疼痛,身在半空的身姿也轻微颤动,不过并无大碍。 “五万斤!” 大鹏老祖又增加了一万斤巨力打来,这一次录押终于身形不稳,连续扇动了数下背后的羽翼才将要飞退的身形止住,同时指掌上也传来了一丝痛楚。 “六万斤!” 在六万斤巨力的轰砸之下,录押立马不敌,纵使迅速扇动着羽翼,欲借助风势止住身形,可整个人还是被砸得飞撞上了后方的墙壁,并深陷了进去。 “啧啧,六万斤巨力被打飞,扣除灵兽变的加成,本体肉身估计蕴含有四万斤力道!哎,未超过五万,老祖我有点不满意啊!”自墙壁上跌落下的录押听到大鹏老祖如是感叹。 伴随着疼痛,有强烈的劲气侵入录押肉身,他感到这体魄内的潜能被激发了出来,血液的流动开始加速,肌肉中有一股肿胀感出现,让他迫切想要倾泄而出。 脚步声响起,大鹏老祖走近,录押从地上猛然爬起,双翼猛烈划动,狂风骤起,身形如电。他肿胀的胳膊已抬起,这一拳划过空气,产生尖锐气啸,向大鹏老祖狠狠砸去,口中怒骂道:“不满意你大爷!” 第一百零一章 紫翼金蝠 录押裹挟风势,暴怒的一拳砸向大鹏老祖,大鹏老祖托大,抬起单掌于胸前,硬受此击。 “啪!”响亮的撞击声传出。 “咦?”大鹏老祖身形一晃,竟被轰击得连退三步。他摇了摇承受攻击的手掌,此刻竟微微发麻。 “不错,这一拳有七万斤力道。”大鹏老祖低语道。 录押却并未停歇,冲上去又是一拳砸下,嘴里喝问道:“这还满意否?” 大鹏老祖不再托大,变掌为拳,使出肉身中的八分力道,一拳便又将录押打得飞撞上后方的墙壁,掉落下石屑无数。 录押从地上狼狈爬起,抬头望见大鹏老祖嘴角噙冷笑:“你这个样子,叫老祖我如何能够满意?” 强烈的耻辱感充斥录押心胸,他仰天发出一声咆哮,肉身中的力量全部向胳膊集聚,肌肉、血管臌胀突起,周身毛羽全部张开。他身形一闪,再次向大鹏老祖冲去。 大鹏老祖微微下蹲,提拳于前,聚起九分力道,欲将录押再次强势打飞。 在双拳就要接触的那一瞬,录押丹田内沉寂的流态真元豁然冲出,灌入肌肉,流入筋脉,最后充斥进了血液之中。 艮卦前五道爻辞由下向上,在他体表浮现,不动金身的光芒照亮了整个密室。 肉身极尽潜能之力;妖兽附身的战力加成;还有神通显化后的威力倍增!这三者相叠加,让录押这一拳之威超越了十万斤巨力,狠狠撞上了大鹏老祖伸出的拳头。 “嘭!”、“啪!” 大鹏老祖估算失误之下,被录押这一拳直接将指骨打碎。 录押一声大吼:“这一拳你还满意吗?” 不顾真元的飞速消耗,录押持续施展不动金身,一拳立威之后,紧接着又是一拳砸在了大鹏老祖胸口。大鹏老祖吐出一口鲜血,身子向后抛飞。录押丝毫不停留,背后双翼一动,身形便跟了上去,狠狠一个肘击砸在大鹏老祖的肚子上,在他就要砸到地面时,又飞起一脚将之踢到了身前,随后录押一把抓住他臂膀,又是发挥出最强战力的一拳,狠狠砸上了他面门。 录押连续出手,每打上一拳都要愤怒喝问一句:“可还满意吗?” 大鹏老祖的脸上瞬间就被擂下了十数拳,他嘴角有血迹不断趟落,听着录押打脸时的反讽问责,他不但没有愤怒,反而笑道:“很好,老祖我相当满意。年轻人,继续!” “你去死!” 录押再次发出一声咆哮,摆臂下沉,如冲天炮般直捣而上,一记冲拳砸在了大鹏老祖的下巴上,直接就将之轰进了头顶上方的岩层之中。 录押止住周身暴动的真元,收起不动金身,在原地大口喘息。他暴怒出手,这一连串的攻击消耗颇大,但却十分淋漓尽致,那被大鹏老祖嘲讽后滋生出的阴暗情绪全被他发泄而出。 头顶上的岩层破开了一个大洞,大鹏老祖便是经此被他轰上去的,此刻的洞中飘下来一连串的笑声:“呵呵呵呵,真不错,看来老祖我非得展露出兽身不可了,好多年没有显化真身了,老祖我都快以为自己就是个人类了!” 他话音刚落,整个密室的房顶刷的一下就被掀飞了,一头身形超出这方密室大小的巨大蝙蝠出现在上方,紫褐色的肉翼张起保持着身姿静停于空中,金色的脑袋俯瞰着下方的录押,那硕大的蝠眼中凶光毕现。 原来这大鹏老祖的兽身,竟是一只紫翼金蝠! 录押被他此番阴阳怪气的话语刺激得大为不爽,虽心知自己今日必多凶险,可嘴上却不忘挖苦:“小爷道是什么畜生,原来就是只飞天老鼠!小小老鼠竟敢自号大鹏,真是要把小爷的下巴都要笑掉了!” 大鹏老祖此生最忌讳之事,便是被人嘲笑成老鼠,在未证得老祖大道时,曾有一死敌如是讥讽,被他在成就老祖位后,不仅将那人碎尸万段,还将与其有关的所有人尽皆屠戮干净。 此刻录押这一句飞天老鼠勾起了大鹏老祖的陈年记忆,他心中对录押已起了必杀之心。 “怎么,小爷说中你痛点了?是只老鼠不可怕,可怕的是明明是个老鼠,却要自号大鹏!”录押见大鹏老祖不说话,极尽挖苦之能。 “闭嘴!”大鹏老祖眼中凶光如电直射而下,蝠口大张,一团淡黄色的山元团在他嘴里出现,四周的山气疯狂向他那硕大的兽身汇聚,转化成的真元最终都集中到他口里。 那山元团渐渐壮大,却被大鹏老祖上下颚猛地一挤压,又再次浓缩至先前大小,只是其上的颜色变成了深黄。 录押心知不妙,深吸一口大气,原地扎起马步。只见他双手握拳置于腰间,提起全身的真元与气劲,冥想仞峰破除一切的气势,酝酿极尽战力的一击。 大鹏老祖在半空微微长大了嘴,猛地将那真元弹向录押喷吐而来。 录押周身肌肉、骨骼、穴窍全面爆发,一身真元与气劲全都汇入了右臂之中,他侧过身子,大喝一声:“破!” 他右拳演化仞峰之势,隔空直向那真元弹打去。一条笔直的山元光束划过浓黄色光芒,直直冲击进了飞袭而至的山元弹中。 “轰!” 惊天轰鸣响彻鹊尾山巅,成片的殿宇被二人这一击对轰产生的冲击波给震成了残垣断壁。 在鹊尾山下驻守的弟子大声呵问着,纷纷向山顶汇聚,在看到大鹏老祖的兽身之后又一个个都噤若寒蝉,灰溜溜地跑下了山。 大鹏老祖身在半空未受半点影响,他猛地挥动紫褐色肉翼,将下方的碎石瓦砾尽皆扇飞,露出录押趴卧在原地的背影来。 此刻录押背上的青碧羽毛根根竖立,色泽光鲜,不露半分颓势。 大鹏老祖见状心中无比惊奇,他自语道:“这究竟是何种灵兽,在老祖我的蝠元弹下竟还能保持附体不散?也好,就让老祖我来将你逼出!” 说罢,他飞至录押上空,尖长的巨嘴向下对准录押的脑袋,吐出一串人耳无法捕捉的厉啸,这是他证得老祖位后领悟的本命神通:金蝠超声波! 此神通可伤人神魂,轻者痴呆,重者魂灭。 就在这道隐形的波动降临至录押头顶上方一尺处时,他背后那青羽光鲜的双翼自主撑起,形成一道保护伞将录押的脑袋完整护住。 那双翼上的青羽自主摆动,将大鹏老祖的金蝠超声波尽皆弹飞。 “小青,去给我干死他!”虚弱中的录押颤声吩咐。 妖兽得令,瞬间从附体状态脱离,化作一道青影直射向上方的大鹏老祖。 第一百零二章 妖兽逞凶 录押背后的羽翼自行脱体飞起,四翼青鹂化作的青影迎风直上,在空中与那羽翼对接,显化出妖兽那数丈身长,四翼遮天的雄伟兽身来。 大鹏老祖感受到妖兽那周身风势凛凛的模样,心下惊骇道:“这是风的气息,你来自巽部!” 四翼青鹂悠闲地扑扇着翅膀,妖兽看这小蝙蝠不爽已好久了,此前他施展灵兽变附身于录押时,碍于录押肉身所能承载的力量有限,附体效果并没能完整显现。事实上,妖兽早就恨不得脱体而出,直面那大鹏老祖。 四翼青鹂在长有羽翼的灵兽面前有着一种天然的威势,大鹏老祖望着对面生有四只翅膀的巨鸟,感受到其透发出的凶悍气息,本是自信满满的心中立马没底了。 “不管你来自哪里,只要进入到这连艮域中,一切飞禽皆需听从老祖我号令!”大鹏老祖一声大喝,双眼中透发出一道幽暗光芒,直向妖兽的双目袭来。这是大鹏老祖的神魂攻击,平日间他收服上古连艮域内的飞禽都是以此神通一击奏效。 妖兽一听大鹏老祖喊出此语立马毛羽愤张,在他的认知里,自己才是飞禽中的王者,哪里轮到一只小蝙蝠在面前作威作福! 见那道幽暗光束射来,四翼青鹂巨翅大开,双眼之中凶光暴涨,一副由众多画面组合成的图像浮现在眼前,显化异象。在那图案上,有碧眼龙鹫被妖兽生生撕裂的场景,也有金顶紫鹤被他活活啄爆头颅的画面,一幅鲜血淋漓的妖兽逞凶组合图化作一卷帘布护在其身前。那束幽暗光芒射来,竟未能让帘布动摇分毫。 这卷帘图案爆发青光,越加清晰,向大鹏老祖急速印去,大鹏老祖一击不但未能奏效,反而还受到那图案上的凶残气息震慑,吓得心胆俱震,就差要不战而逃。 可他终究是一方老祖,神魂得肉身滋养已分化出第二魂,在双魂的支撑之下,大鹏老祖灵魂之力涌出,将己身包裹,任那卷帘图穿过己身。在这过程中,大鹏老祖心神坚定,那卷帘图未能再他心底留下任何阴影。 “啾!” 妖兽不再跟他来虚的,发出一声惊天嘶鸣,四翼隆起呈弧形,整个身形暴射而去,到达大鹏老祖身前时右边两翼平展如刀,狠狠向前削去。 大鹏老祖也主动出击,右边肉翼上有紫纹浮现,原来他将紫纹银的神性炼化进了翅膀之中,大大增强了攻击威力。 二者翅翼相交,爆发轰然炸响。 妖兽凶悍,后缩的鸟首猛然前伸,长长的鸟喙狠狠向大鹏老祖的脑袋上啄去。 大鹏老祖张开巨口,露出一排金光四溢的口牙,这是流荧金的神性,被他炼进了牙齿之中,死死咬住了妖兽啄击而来的长喙! 四翼青鹂奋力张开双颚,高天之上的风气向他汇聚,一团青光潋潋的气旋出现在他张开的鸟喙之中。 大鹏老祖见状也疯狂调动起了整片山脉内的山气,将之吸纳于体内迅速转化成山元,一颗不停伸缩的山元弹也出现在其口中。 “轰!” 山、风二元彼此相撞,互相抵噬,惊天炸响再次响彻整个山巅。 四翼青鹂与大鹏老祖也被这番攻击各自震退数十丈,妖兽的凶悍劲被激发而起,他猛烈扇动起四翼,一股股风气被他召集而来,在身前旋转,组合成高达百丈的飓风,裹起满山的碎石,向着大鹏老祖席卷而去。 大鹏老祖虽是飞禽,却不在巽部,对于风势的领悟落下妖兽一大截,唯有收起肉翼降落到山顶,以双翅贴地,疯狂汲取鹊尾山的山气,随后在身前化作一道山岩屏障,死死顶住飓风的侵袭。 高空中风气呼啸,源源不断倾泄而下,被四翼青鹂召唤而来,加持到那飓风之中;而上古连艮域内山脉相连,山气厚重而富足,大鹏老祖在身前凝聚出的山岩屏障节节攀高,欲将那飓风全面挡下。 不得不说录押的新生体魄实在是潜能无限,此前遭受到猛烈冲击,经过这一段时间的休憩后,竟然让他缓了过来。 只见他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抬眼便看到飓风与山障攀高争势的震撼场面,眼见着妖兽与大鹏老祖僵持不下,这厮偷偷地退到了远处,绕了个大弯后溜到了大鹏老祖的侧方数十丈远处。他悄悄躲到附近一块巨石的后方,决定在此对大鹏老祖发动偷袭。 这厮正要有所动作,却见身侧三丈远的地方忽然有碎石瓦砾被一双大手拨开了,他定睛一看,却见正是此前被自己一拳砸得晕死过去的银翼小祖。录押见状忙蹑手蹑脚地走了过去,蹲在了一旁。 可怜的银翼小祖刚刚苏醒,背后银翼由于被录押一拳轰碎,因而耷拉在两边。本来他不该出现于此,只是方才四翼青鹂汇聚出飓风时,风势正好将他所在的碎石堆给刮到了此间。 只见银翼小祖甩了甩隐隐作痛的脑袋,就欲坐起,抬眼却见一人笑嘻嘻地蹲在了自己跟前,正是那域外来人!银翼小祖双眼中的惊恐瞬间就被一只放大了的拳头给遮蔽住了。 “砰!”录押一拳正中他鼻梁骨,银翼小祖瞬间被打得头颅中轰鸣阵阵,整个人也摇晃了起来。 录押见银翼小祖没有立马倒下,口里抱怨着:“嗨,鼻梁骨都没歪,没有小青附体,这战力果然是打了折扣!” 说罢,这厮冲着伸出的拳头猛哈了一口气,又是一拳砸在了银翼小祖的脑门上,银翼小祖终是眼前一黑,再次趴下。 “别怪小爷心黑,要怪就怪自己点儿背吧,小爷不过是转移个阵地,哪知恰好撞见了你!”他边得瑟着,再次躲到巨石后方,抬手取出那张如风临走前赠予的古朴的小弓,眼角闪过一丝狡黠。 “宝贝,宝贝快变大!”这厮虔诚地将小弓捧在身前,可话语之中却尽显猥琐。 那小弓纹丝未动,不露半分神性。 “苍天啊,大地啊,快把我的宝贝变大吧!” 录押泫然欲泣,恨不得跪下来朝小弓下拜,可这小弓依旧不买他帐。 这厮拿起小弓瞄向大鹏老祖,猛然才发觉这神弓是没有弓弦的!此前如风动用此弓时都是先引高天罡风作弦,再以体内风元注入弓身之中,最后才拉动弓弦。 想到此节后,录押顿时欲哭无泪,本以为想到了良策,奈何自己不是巽部中人,又如何能拉动这聚风灭神弓? 第一百零三章 风山渐 躲在巨石后方的录押,呆呆望着手中那孤零零的弓身,傻了眼。别说他现在还没法将这神奇小弓变大,纵使将之变大后没有弓弦依旧是开不了弓的! 这厮在巨石后面急得是抓耳挠腮,抬头一看远方的四翼青鹂正从高天之上接引下无数道风气,注入前方的飓风之中,扩大风势。 录押眼前一亮,心道一声:小青,看这里!随后冲着远方的四翼青鹂挥动起手中的小弓来。 许是久居录押体内,妖兽与他已产生了某种奇妙的心灵感应。四翼青鹂只向录押所在方向瞥了一眼,便立即知晓了他心中所想。 只见妖兽引项高啸,清厉的鸟鸣声直上九霄,自高天之上接引下一道有形罡风噙于嘴中,随后妖兽那头角峥嵘的脑袋猛力向录押方向一甩,将那道罡风直向录押丢来。 录押抬弓迎上,将这道罡风串在了弓弦之处。在这罡风之上还包裹有妖兽的真元,与弓身接触后,瞬间就融入了进去。那小弓似乎因此而达成了变化的条件,光华一闪,瞬间变作了五尺大小。 由于大鹏老祖的视线被身前的山气屏障所阻挡,并没有察觉到录押与四翼青鹂间的互动。 录押自知体内不具备风元,也没有贸然将山元引入到弓弦之上,而是决定单凭肉身之力将那弓弦拉开。他从药囊内掏出一把补气丹来吞服而下,随后调动起了丹田内剩余的所有流态真元冲入了血液之中。 一团金光在巨石后方亮起,录押再次祭出了不动金身,他直立而起,屈指搭上了弓弦,十万斤巨力狂涌而出,缓缓将那弓弦拉动了开来。 在弓弦被向后拉开了半寸长短的那一瞬,弓身之上忽然就绽放出了青芒,天地间的风势向此处急速汇聚,就连那被四翼青鹂营造出的恐怖飓风似乎也受到了牵引,风势一转,竟然向录押所在之处袭来。 由于录押纯粹以蛮力开弓,并没有以风元作媒介与宝弓产生感应,所以他拉伸起弓弦来极为吃力。 四翼青鹂吃过聚风灭神弓的亏,知晓这宝贝的厉害,见此情景之后,直接化作一道光影向录押射来,笔直地投入到他体内。这一次妖兽采取了另一种附体法,带来的效果便是可以为录押提供充足风元。 录押察觉到一股纯净的风元出现在了自己的经络之中,由于体内的山元都被他催进了血液里,因而此刻空荡荡的经络恰好可让风元畅通无阻地流动。 四翼青鹂供给的风元被录押源源不断地输送到了宝弓之上,那宝弓似乎没有之前生硬了,这一次录押将弓身又向后拉伸出去一寸长。 多了这一寸的距离,山巅之上的风势就因此产生了极大的变化。 “聚风!”录押一声断喝,连绵的风势开始向弓弦处汇聚,就连九天之上都有罡风被牵引而下,在弓弦之上构建出一支长达七尺的风宇箭来。 大鹏老祖察觉到风势的变化,连忙撤销了身前的山气屏障,这才发觉到身侧三十丈处有金光闪烁。他连忙定睛望去,正瞧见录押张弓射箭的那一刹。 “小老鼠,这下你可满意了?”这厮还记得此前被嘲讽时的羞耻感,颇为解气地喝问完此句后便猛然松开了扣住弓弦的手指。 气宇箭飞出如流星,拖着长长的尾巴,发出凄厉的呼号,似一条脱困虬龙般向着大鹏老祖飞射而去。 大鹏老祖见此猛地一惊,连忙鼓起全身真元,全力发出一道金蝠超声波,欲要干扰风宇箭的走势。岂料这威势惊天的一箭迅速穿过了那片声波,未受到半点影响,已临近到大鹏老祖身前十丈处。 大鹏老祖这才亡魂皆冒,强烈的不安情绪充斥了他心胸。 十丈的距离对电射中的气宇箭来说不过是一闪即逝罢了,大鹏老祖只来得及将双翼回拢遮住头脸,便被那气宇箭射了个正着。 “咔!”、“轰!” 骨骼破碎的声音率先响起,随后才有震天气爆发出。大鹏老祖所处之地被炸出一道数十丈深的巨坑,周遭的碎石山木全被震成了齑粉。 “吱吱……” 大鹏老祖被这一箭射得忘记了人语,直接以原始兽声凄厉嘶鸣着。那巨大的兽身此刻已被炸起百丈来高,远远向山外抛飞而去。 此刻录押的不动金身还在维系中,他初略感应了一番,发现血液中的流态山元还能支撑数十息的光景。而手中的宝弓由于有四翼青鹂的真元加持,还保持着五尺长的大小。盯着那被轰上高天的大鹏老祖身影,录押缓缓举起宝弓,再次瞄准了那只硕大的蝙蝠。 四翼青鹂与他心意相通,立马又向录押体内输送去一大股精纯风元。 录押深吸一口大气,手指再次搭在了弓弦之上。由于有四翼青鹂附体,他对周遭风势的感知变得极其敏锐。在就要再次拉动弓弦之时,他察觉到有数股强大的气息正破开远方的风势,以极快的速度向此间逼近而来。 录押瞬间心中了悟,这必是此间的战斗引发出了山风相侵的异象,被附近的其余老祖感知到了。 他至此方才打消了将大鹏老祖射杀的预想,心意一动,四翼青鹂脱体而出,录押止住在血液里沸腾的山元,收起不动金身,跳上了妖兽的阔背。 妖兽二话不说,四只羽翼张起,一个扑腾便升上高天。 自远方奔来的多方老祖也察觉到了空中的巨兽,他们纷纷怒喝出声:“哪里走!” 山气汇聚成束,被仓促赶至的老祖们打出,向着空中的四翼青鹂袭来。 四翼青鹂向后方猛地扇出一道风卷,借着这反推之力,瞬间又冲出去百丈远。 站在妖兽背上的录押,手持缩成巴掌大的小弓,看到身后明黄色山气与青碧色风气彼此相撞的壮丽场面。风气在上,山气在下,互相侵蚀。录押见此心中蓦然一动,想到了在地球时跟老把式学过的易经六十四卦中的一卦:风山渐! 他还记得当时老把式说过,相士所起卦中最为灵验的便数感应卦,尤其是在某个特殊场景之下,触景而生的卦象,最是具备预知未来的神效,可谓是本我对现我的一种提醒。 渐:女归吉,贞! “渐卦,女子当嫁!”录押嘀咕着渐卦的译文,心下颇为疑惑,“小爷又不是娘们儿,何谈嫁人呢?嗨,什么破卦,简直不知所云!” 第一百零四章 再临横断山 录押在鹊尾山大闹一场后终于引起了上古连艮域内所有势力的强烈关注,各方老祖在看到大鹏老祖的凄惨模样后,顿时将他列为极度危险人物,危险等级与那大雪山妖女相当。 提起那妖女,又不得不说到悲惨的大鹏老祖。鹊尾山一战大鹏老祖重伤,银翼小祖被废,门下人心溃散,众多蛮汉都改投他人旗下。众老祖见大鹏老祖势力之下的三座山脉内守备空虚,都动起了歪心,然而碍于往日情面,他们并没有立马公然撕破脸皮。 然而就在有人蠢蠢欲动之际,白衣妖女驾群兽而至,一夜之间造访鹊尾、尧光、裕环三座山脉,将其内的流荧金、紫纹银、玄冥铁尽皆洗劫一空。大鹏老祖兽身受损严重,根本未敢出面阻拦。 这则消息一传出,立马又引发了上古连艮域内的大震动,各方老祖都在扼腕叹息,自责没有及时出手,竟让那妖女抢了先! 此事过后,录押引发的骚动渐渐被妖女捡漏劫矿后的人心惶惶局面所取代。 时间一晃,又过去了半个月,这半月里录押藏身深山老林之中,以驭兽曲指挥蛮兽埋伏于各大重要路口。因此,各方老祖派遣出的多股人马都未能发现他的踪迹。 此刻的录押站在及膝深的溪水之中,赤膊着上身,露出一身流畅的腱子肉。这新生的肉身嫩滑光亮,抬臂对准阳光时,便会发现整个胳膊呈现出红彤彤的颜色,如婴儿一般,可让女子汗颜。 他屈指在胸前弹了一下,指间顿时感受到了皮肤之上传达出的惊人弹性。他又对照着溪水,浑身作力,顿时胸肌鼓起,八块腹肌一一呈现而出,通体有一股强大的爆炸力隐而待发。 这厮就站在溪水里,看着水面上自己的健壮倒影,颇有股孤芳自赏的意味。 一声清亮鸟鸣响起,妖兽自远方飞来,站在溪水边,人性化地对录押翻了个白眼。 “小青,有没有收获?”录押转身询问。 这几日里,他一边全力恢复着鹊尾山之战中损耗掉的山元,一边派出四翼青鹂外出打探石敢当的消息。 妖兽闻声摇了摇硕大的脑袋,表示未有所获。 录押从溪水中走出,来到四翼青鹂身旁,摸着他光鲜青亮的羽毛,对妖兽说道:“你说连那只小蝙蝠都修出了人身,还能口吐人言,你怎么就显化不了呢?我看你可比他厉害多了,要是能赔我说说话也是不错的。” 妖兽的大眼之中眸光流转,显然是陷入了沉思,半会儿后又流露出深深的茫然,烦躁地摇晃起脑袋来。 录押摸着他脖颈处鲜亮毛羽,安抚道:“想不起来了不要紧,跟着小爷混,修成人形迟早的事!” 妖兽这才平静下来,眼神柔和地望向录押。录押看着妖兽如今这副温顺模样,再想起初见面时其所透发出的凶厉气息,一时间唏嘘不已。 “好了,我已补充完丹田内所消耗的真元,我们该出发寻找敢当兄了!”录押说完微微下蹲,猛然一跃,直直跳上了远处一座山头,他并不停留,在那山顶猛烈一蹬,将山顶的悬崖峭壁直接踏碎,整个人却借着这反弹之力,又蹿到百丈开外的另一座山头之上。 这厮先是服用了锻筋炼骨散,接着又涂抹了血肉再生膏。最后大鹏老祖偷鸡不成反蚀把米,将为银翼小祖晋级时所准备的灵草宝药又全都炼入了他体内。 现如今录押的肉身堪称宝体,经与大鹏老祖一战之后,肉身潜能被激发而出,如今录押的肉身之力已稳超六万斤巨力,而他自己隐隐觉得,肉身之中还有潜能未被开发出,单凭肉身达到十万斤巨力似乎并非不可能! 就这样,录押舍弃骑乘四翼青鹂,直接在各个山头之间蹦跶,踏平山头无数,意在锻炼肉身。在其头顶,妖兽展翅高飞,与他随行。 录押一路奔向了横断山脉,当日便是在此地,录押与石敢当失散,如今他决定从源头探起,查访石敢当的去向。 录押此行没有驾驭群兽,他不想引发太多势力的关注。如今这上古连艮域内,能驾驭兽群的除了那神秘的白衣女子,便只有自己了。他知道无论是白衣女子还是自己,此刻如果暴露,必定会成为群起而攻之的对象。 在临近横断山时,他将四翼青鹂都收进了泥丸宫中,决定此行如不遭遇那开山老祖,便尽凭己力,旨在开发肉身中的潜能。 横断山走失了外域奴隶后,开山老祖又从其余所属矿脉中调遣来一波奴隶修士,并加强了横断山的守卫力量。录押站在距离横断山百丈远的一座山头眺望,发现整座横断山从上到下,各处都分布有守卫大汉。 录押不想引发轰动,眼珠一转从药囊内将肉玉人放了出来,一把将之攥住,在肉玉人惊恐的眼神中,录押抡圆了胳膊,狠狠将他掼掷了出去。 “啪!” 肉玉人重重砸在了横断山顶,被那巨大的撞击力打回原形,化作一滩肉泥模样。 “什么声音?”山上的守卫们察觉到异响,立马警觉。 “天上掉了块肉下来!哟,还会动,这绝对是块神肉啊!”有人率先发现了肉玉,惊叫出声。 这些人的职责便是镇守山脉,又哪里见识到过灵药肉玉!离得近的守卫闻声纷纷聚拢了上去,惊奇地围着肉玉观望。就连山脚下的守卫也被惊动,纷纷向山顶跑来。整个横断山的守备力量,由于肉玉的突然登场,立马露出了空档。 录押趁此机会电射而至,他身姿矫捷,几个呼吸便闪进了山顶旁的一处罅隙间,静观山顶众人对肉玉品头论足。 有好事者伸出手指来,戳了肉玉两下,肉玉立马不满,从那滩肉上分化出一只手臂来,狠狠将其手指拨开。 这一番变化让围观的野蛮汉子们吓了一跳,他们惊恐后退,纷纷抬起手中石兵对准肉玉,神情忐忑。 肉玉分化出手臂之后一阵蠕动,随后直立而起,显化出人形来。 众人紧张地与肉玉人对峙,肉玉人毫无战力,被众多野蛮汉子包围,一时无法走脱而出。 这时,只听一名壮汉朝众人说道:“你们先在此将这神物看住,我这就去旗尾山通报裂石小祖知晓!” 众人纷纷点头,那汉子也不怠慢,飞速下了山,驾驭一只体型健硕的蛮兽奔向了远方。 “裂石小祖嘛?就怕你不来!”录押躲在山石罅隙间如是低语。 第一百零五章 毙小祖 横断山上,肉玉人在山中守卫围成的圆圈内左冲右突,奈何对方人数众多,里一层外一层地围作两圈,他始终无法成功突破出。 时间一长,众守卫察觉出这玉人无任何危险,便也放松下来,纷纷伸出手来,这个捏一捏肉玉人的胳膊,那个揪一揪他脸皮,惹得小玉人痛苦不堪。 眼见山顶所有守卫都将注意力放在了肉玉人身上,录押从药囊内挑选出一对有蒲扇大小的法器石锁来,他身形一晃出了罅隙,眨眼就到了众守卫的身后。 众守卫正撅着屁股,埋首逗弄比他们矮了一头的小玉人,根本未察觉到背后有人欺近。 “砰、咚!”“砰、咚!”…… 石锁砸头之声,与肉体倒地之声接连响起,录押左右开弓,出手如风,对准一只只乌黑光亮的后脑勺下起了黑手。 不消片刻,外圈的守卫尽皆倒地,昏迷了过去。 内圈的数名守卫听闻身后异响,连忙回头,却见身后已倒下一大圈人,可那逞凶之人却不显踪迹。 原来录押早就在内圈守卫回头的一刹那一跃而起,跳到了内包围圈中。随着内圈所有守卫转头后望,录押瞬间便看到又有一大圈乌黑的后脑勺在眼前晃动,这厮毫不客气地抡动起石锁,遛着圈砸了开去,“砰、咚”的连响再起,内圈守卫们顷刻间又倒了一地。 瞧见录押将所有守卫汉子尽皆放倒,肉玉人不忘落井下石,他方才记住了每一个逗弄自己之人的模样,此刻果断冲了上去,对着这些人的脑门就下起了黑脚,一顿践踏。 录押耳根一动,听到远方有蛮兽奔腾之声传来,立马一把拽过犹自泄愤的肉玉人,再次闪回了那山石罅隙间。 此前离去的汉子再次回返,身后跟着一身形魁梧、手带一对流荧金镯的壮年男子,正是那裂石小祖。 “守山的人呢?”裂石小祖还未走近山脚,便高声喝问。 一旁的汉子连忙点头哈腰地解释道:“启禀小祖,属下出来前曾让他们看住那神奇的肉人,大家伙儿兴许此刻还在山顶守着呢!” “哦,是吗?我倒要看看你所说的肉人是有多神妙!”裂石小祖如是说着,一扬身后的兽皮大氅,加快脚步走上山来。 待登上山顶,看到众守山汉子横七竖八地倒了一地,裂石小祖的双眉顿时倒立了起来。 那名大汉更是一副难以置信地模样,说话都结巴了起来:“怎……怎么会这样?我……我走的时候大家伙儿还好好的啊!” “蠢货!”裂石小祖蓦地转身,怒骂而出。 “小祖,小的亲眼所见,绝没骗您!当时确实是有一滩宝肉从天而降,最后变成了人形啊!”那汉子极力为自己辩解。 “呵,肉变人?你信不信老子把你从人变成肉!”裂石小祖双眼之中寒芒闪过,见那汉子不再吱声后又冷冷吩咐道,“还不快去看看矿脉中的那群贱奴尚还在否?” 这汉子立马警醒,连爬带滚地就要向山脉深处跑去,却听一道戏谑的声音乍然响起:“你们所说的肉人,是指我身边的这位小弟弟吗?” 录押从山石罅隙间闪出,肉玉人双手抱胸,头颅高昂,以一副狂拽掉渣天的姿态站于他身侧。 那汉子看到肉玉人之后立即大叫:“小祖你看,这就是那块肉!” 瞧见裂石小祖面容阴冷后,这蠢货又立马察觉出不对,连忙指着录押大声喝问:“你是何人?” 未等录押回答,却听裂石小祖开口说道:“原来是你!” 他已将录押认出,放走横断山囚奴令自己失职被责,裂石小祖早就将这罪魁祸首的面容牢记在了心底。 “正是小爷,小爷此次前来也正是为了找你!”录押公然说道。 “啊!是你,就是你上次放走了洞中关押着的奴隶!”那汉子终于记起了录押,不禁叫嚷道。 “聒噪!”录押毫不掩饰鄙夷之色,真元自脚底涌入地面,延伸出去注入到这大汉身后凸起的一块山石之中。随后录押心神一动,灵峰炼石之法默施而出,那块山石突然暴涨,化作一跟长棍,瞬间对着那大汉的臀部暴捅而上。 只听那大汉发出一声凄惨的哀嚎,双手抱臀被顶上了高天,“啪”的一声落地之后,直接昏死了过去。 裂石小祖见此并没有立马暴怒,这半月以来关于录押的传闻太多,他从开山老祖处已获知到可靠消息,知道身前之人拥有一头来自巽部的凶兽,那凶兽的实力堪比一方老祖,这让他十分忌惮。 录押察觉出裂石小祖的眼神飘忽,猜到其所想,于是大方说道:“别看了,今天小爷是一个人过来的,就是想找你单挑!” 说罢,录押一冲而起,抬手成拳,笔直向裂石小祖轰去。 裂石小祖双臂一震,流荧金镯颤颤作响,毫不退缩地一拳相迎。 “嘭!” 双拳相撞,录押依旧保持着臂膀伸直的姿势,而裂石小祖却猛地缩回了拳头,一股生疼从他指骨上传出,让他不由自主地捻动起五指来。 “不行啊,我这才使出一万斤力道而已,你就这点能耐?”录押学起大鹏老祖来,发现如此挖苦对手果然是件极爽快的事。 一股羞怒感浮上了裂石小祖心头,他猛然催动了手腕上的流荧金镯,两团金光涌现,将他双拳包裹住。裂石小祖主动出击,使出全身劲力,双拳如饿虎,直捣而出。 “来的好!”录押心中一声大喝,三万斤巨力豁然使出,刚猛一拳打了过去。 “啪!” 裂石小祖的双手在腕部齐齐折断,那对流荧金镯也在这威猛的一击中被打得脱离他双手飞出,被录押一把抓在手心里。 “不可能,你怎么会忽然变得这么强?!”裂石小祖死都不相信自己竟然抵不住录押一拳。 录押哼了一声,跨上前去,一把将裂石小祖拽起,冷冷问道:“说,我那使长棍的同伴现今在何方?” 裂石小祖不甘就范,曲臂成肘,从侧方对着录押击来。 录押一把将其肘部握住,掌指收缩,“嘎啦、嘎啦”的声音响起,直接将裂石小祖的臂骨捏成粉碎。裂石小祖还要挣扎,却被录押猛的掼在了地上,一个大耳刮子扇飞开去三丈远。 录押上前踏住他胸口,逼问道:“快回答小爷,不然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裂石小祖口吐血沫,癫狂笑道:“咯咯咯,那人当时就死了,你若想找他,就去九幽之地招他的魂去吧!” “不知死活!”录押闻言暴怒,猛地抬掌按在了裂石小祖的脑门之上。录押既知他是死活不会说出实情的,于是直接将之毙于了掌下。 第一百零六章 救人 横断山上,录押一把推开裂石小祖的尸首,忽然察觉出一旁倒地中的某个野蛮汉子似乎动了一下。他回头望去,却见正是那名被他以灵峰绝学**的汉子。这汉子许是瞄见了录押将裂石小祖击毙的场面,此刻虽然假装昏倒在地,可双腿依旧不自然地打着摆子,泄露出了他心中的惧怕。 录押瞬间了然于心,踱步来到此人身侧,悠悠叹道:“裂石小祖嘴硬,所以死了,不知你的嘴是软还是硬呢?” 他话音刚落,就见这汉子豁然坐了起来,一脸恳切地望着录押:“我嘴软,我说。大爷你问什么我说什么,只求大爷不要杀我。” 见他如此惶恐模样,录押笑问道:“那你老实告诉小爷,小爷那使长棍的同伴现在何处?” “使长棍的同伴?”这汉子略假思索,便想起了录押所指,连忙赞不绝口道,“那位爷好生了得,一根长棍能屈能伸,横扫竖劈,左冲右突,端的生猛……” 录押被他说的一乐,这汉子见录押笑了,那些赞美石敢当如何神勇无敌的语句更是层出不穷。 录押伸出拳头,在他眼前晃了晃,问道:“他现如今在哪里?” 那汉子盯着录押光洁如玉的拳头,暗吞口水,讷讷答道:“他走了,那日我们并没能将他留下。” “走了?”录押死死盯着这汉子的双眼,发现其并没有说谎的迹象流露出。于是接着问道,“你可知他去了哪里?” 大汉摇头,为录押描述道:“那位爷当日硬抗了裂石小祖一记流荧裂石击,被打飞进了山畔的林子里,我们冲进林子后只见到一滩血迹,却并没有发现他身影。” “你们就没有派人去搜捕吗?”录押提出疑点。 “派是派了,可确实没有找到他。”大汉如实说道。 “你敢耍小爷!”录押故作不信,提起拳头就欲对着他脑门砸下。 那汉子顿时跪地,磕头如捣蒜:“大爷,你就相信我吧,我说的都是实话,若有半点虚假,就叫我被太古乱岭中的恶鬼给吃了!” 录押闻言已能肯定他所言非虚,又听他发出的毒誓中提及太古乱岭,录押立马来了兴趣:“说说那太古乱岭,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地方!” 这大汉一听录押对太古乱岭生了兴趣,连忙惊恐摆手:“大爷,那是禁忌之地,里面有恶鬼,就是我们老祖都不会轻易进入。” “那些进入到太古乱岭的外域修士,你又作何解释?”录押沉声问道。 “进去了的就没听有谁能出来过,应该是都被那里的恶鬼给吃了吧!”这汉子始终坚持着太古乱岭内存在恶鬼的说法。 录押见他所知有限,也失去了继续盘问的耐心,他指着裂石小祖的尸体对这大汉说道:“好,小爷暂且信你。你现在就带我去这山脉深处的矿坑,不然裂石小祖就是你的下场!” 大汉又岂敢不从,连忙在前引路,打开一道机关石门后,领着录押走进了山脉之中。 录押收起肉玉人,随着这野蛮大汉穿过一条幽深崎岖的通道,到达了山脉内里的矿洞外。在进入矿洞前,录押横掌切在了大汉的后颈之上,后者随即晕死过去。只听录押轻语道:“好了,你的任务完成了。” 录押悄悄走进了矿区,发现在此作业的有数十名外域修士,还有十数名野蛮壮汉监视着他们劳作。与监工大汉的壮实身姿相比,外域修士们个个体黄肌瘦,衣衫褴褛。他们手脚之上都带着沉重的镣链,正费力地举起沉重的金刚鹤嘴锄,开垦着玄冥铁矿。 有一名外域修士体力不支,高举起的鹤嘴锄一阵摇晃,砸在了脚镣之上,顿时火星四溅,叮铛作响。 离得近的监工是名矮壮汉子,见此后立马怒骂出声:“你这贱奴,是想以鹤嘴锄凿开脚镣,好便于逃跑吧!” 这厮明知这奴隶修士是因体力空乏才失手将鹤嘴锄凿在了脚镣之上,却污蔑他是在图谋潜逃。周遭的监工大汉们闻言纷纷冷笑,纷纷戏谑地望着那名奴隶修士,摆出一副等着看好戏的模样。 而矿区内的其他奴隶修士们则是神情麻木,他们机械地挥动着鹤嘴锄,就像自动忽略了此事的发生一般。 那矮壮汉子果然没有让其余的监工们失望,耀武扬威地走到那名瘦骨嶙峋的奴隶修士身旁,提起粗长的皮鞭,在空中甩出一声清脆的鞭响,恶狠狠地喝问道:“我看你是皮痒了吧?” 这名奴隶修士心知少不了皮肉之苦,也不躲让,闭目呆立,作出一副任之宰割的模样。 “哼哼!”一丝狞笑出现在那矮壮汉子的嘴角,他挥舞起手中皮鞭,就要狠狠打下。 却在此时,一道身影突然出现,牢牢将那扬起的皮鞭夺了下来。 “我看是你皮痒了!”录押扬起皮鞭,对着犹自惊愕的矮壮汉子披头盖脸地抽了下去,直将他抽打得皮开肉绽,不成人样。 “住手!你是何人?”周围的壮汉监工们顿时反应了过来,纷纷怒喝出声。 录押并不答话,手腕一使劲,长鞭呼啸而下,将那矮壮汉子直接从中劈成了两半。 周围的监工大汉触目惊心,他们瞬间看出了录押的恐怖实力,一个个胆战心惊,就要向矿洞外逃窜。 “晚了!”录押一声大喝,暴跳而起堵住了洞口。方才见识到这帮监工们的嘴脸后,录押此刻出手根本不留情面,拳拳裹挟万斤巨力,只是数十息的光景,便将他们一一打爆。 “你们自由了!”录押灭杀完所有监工,冲着矿坑中的奴隶修士们说道。 “自由?”终于有人恍惚开口,说出了这个在他们心中就快被遗忘的词语。 录押一声叹息,缓缓摇头,就欲转身离去。 却听白泽的声音突然在心中响起:“带着他们吧,他们即使逃出了此山,可不消多久便又会成为另一方势力的奴隶。” “我要去寻敢当兄,有他们在只会拖累我。”录押心语。 白泽为他想出对策:“你腰间的药囊乃神帝炼制,可装纳凡人于其中而保其不死。” 录押这才点头,解下药囊,冲着众奴隶修士道一声:“收!” 那药囊瞬间放大千倍,将场内的奴隶修士们尽皆吸入了其间。 第一百零七章 再遇妖女 录押将众奴隶修士尽皆收入药囊内,心神一动,附入药囊之上,发现这宝贝果然神异无比。每一件被收入其内之物都自成一个小空间,彼此分隔互不干扰。其内的奴隶修士们一个个胸膛规律起伏,似乎都陷入了浅睡之中。 确认完所有奴隶修士安稳无碍后,录押望着停在矿道上装满了玄冥铁矿的一架架斗车,嘴角弯过开心的弧度。 他走上前去正要尽皆收取,却听山外传来大片杂乱的兽鸣声,正惊疑不定间,就见一道白色身影蹿了进来,随后一条雪白绫缎暴射而至,卷住了录押身前的采矿车把手。 录押虽大致猜出了来人是谁,可也不能容眼前的战利品就这样被她劫去,遂伸出手来牢牢将那白绫扯住。 “呵呵!”一道银铃浅笑响起,伊人掠空而来,翩若惊鸿。 录押转身望去,心道果真所料不差,正是那让域内众多势力又恨又怕的白衣妖女。她今日还穿着初见面时的装束,九条白茸茸的锦缎自腰际垂下,白衣白裙衬托得那狐媚般的脸蛋更加娇俏。 “原来是仙子姐姐!”录押无法确认这女子究竟是敌是友,于是采取了“嘴唇抹蜜”攻势。 “呵呵,小弟弟,多日不见可有想过姐姐?”那女子也将他认出,声音娇媚地问道。 录押装出一副猪哥样:“那日有幸与姐姐一见,小弟弟当时就惊为了天人。这些日子以来天天都期盼着与姐姐相遇,真是想煞小弟弟了。” 妖女闻言似乎格外开心,轻脆的笑声不绝于耳。 可录押分明能感应到手中白绫之上的拉扯力丝毫未退减,反而还在逐渐增大。若不是自己经过了脱胎换骨的变化,那可还真无法把持得了。 却听那妖女又说道:“这么喜欢姐姐,便将这横断山内的玄冥铁矿都送予姐姐如何?” 若是在一月之前,录押说不定就会做个顺水人情将铁矿尽皆赠予,可如今他已获知了三种宝矿的妙用,将一座山的铁矿都送人,那是万万不行的。 录押并没有正面回答这问题,而是装出一股怨妇模样:“小弟弟对姐姐是日思夜想,只是不知姐姐在心中,可曾有小弟弟的存在?” “呆弟弟,姐姐不想你还能念着谁?”这妖女眉眼间流露出的春情,让录押明知其真实性近乎于零,可还是不由自主地心生亲近之意。 这时,那白绫之上传来的拉力蓦地加强,录押瞬间警觉,惊急之间他手臂肌肉一紧,未能把持好力度,竟使出五万斤力道来。 就在录押以为那白衣女子会被自己扯飞过来时,却听那绷紧的白绫之上传出了“嗡嗡”的轻响,被拉得笔直,却未有分毫移动。录押瞬间惊异不已,他实在未料到这白衣女子娇小的身体中,竟能产生出如此巨力! 耳听着抓在二人手中的白绫之上隐隐有将被撕裂的异响传出,那白衣妖女嗤笑道:“小弟弟,你就这么喜欢姐姐的绫缎吗?那送你便是了!” 这妖女说完,就欲将揪住白绫的一双小手松开。录押瞬间惊醒,连忙也摊开五指,以防自己猝不及防之下反将自个儿拽倒。 岂料那松手的绫缎蓦地动了,蜿蜒如蛇缠绕上了录押身躯,录押顿觉一股巨力传来,整个人已飞上了半空。 “妖女终归是妖女啊!”录押心中如是感叹着,却也不愿意就此认输,在空中四肢乱舞,大声怪叫,摆出一副手足无措,惊慌坠落的姿势,故意向那白衣妖女身上扑去。 “呵呵。”白衣妖女人还未动,笑声先出,她轻摇玉洁手腕,那白绫便如蛇般扭动起来,一圈一圈的缠绕上录押的身体,将他绑成个粽子。 录押全身作劲,双臂外撑,就欲将那绫缎崩断,不料那绫缎之中仿佛有一圈圈柔劲连绵不绝地束缚而来,以柔克刚,让他生出空有巨力却无处可使的感觉。 正思索对策间,录押就觉两只玉指轻轻掐上了自己面颊,那妖女的声音再次响起:“小样儿,还跟姐姐斗。” 录押被她话语挑逗起了浪荡个性,侧头将鼻子抵上了这妖女的青葱玉手,深嗅了一口气,轻浮赞道:“真香!” “呵呵”的笑声再起,白衣妖女莲步轻移,来的录押身侧,凑到录押耳边吸了口气后,又在他耳垂之上轻舐了一口,娇笑道:“小弟弟,你也香得很呐,姐姐可喜欢你的味道了。” 录押耳根被舔骨子都酥了,可听到那妖女话语后,头皮又麻了,只听这厮忐忑问道:“姐姐,你不会是喜欢吃人吧!” 狐媚妖女笑意盈盈,装作被录押勘破秘密的模样:“没错,姐姐就喜欢弟弟这样粉嫩的少年,吃起来香甜可口,简直人间美味。”说罢,她伸出雀舌轻舔红唇,那魅惑之意更加浓烈。 录押看出她是在故意吓唬自己,连忙换上一副以身饲虎的口吻叹道:“哎,能成为姐姐的腹中点心,小弟弟死也甘愿。” 白衣妖女捏着录押的脸颊轻扯两下,随后一指点在他嘴唇之上:“你这小子,嘴似抹了蜜般甜,怕是哄骗了不少姑娘吧!” 录押自动将她后半句忽略,厚着脸皮撅起嘴巴:“姐姐,小弟弟这嘴巴最是香甜,要不你就先从此处吃起吧!” “呵呵,”白衣妖女又在录押凑过来的脸上揩了把油,随后轻轻掠起,飘向矿车,“待姐姐收了这些玄冥铁矿再回来吃你!” “姐姐,你不要这白绫缎了吗?”录押一时无法挣脱,想让这妖女将白绫收起。 岂料那妖女根本未有此心:“你既如此喜欢姐姐的缎子,那便送你好了!” 录押眼见那妖女将一车车玄冥铁矿收进了一方素洁的手帕中,心里顿时涌现出强烈的不甘,他鼓起全身劲力向外撑起。也不知这缎子是何种材料制成,录押鼓起一身约莫七八万斤的力道,竟然未能将之撑破。 这片刻的功夫,妖女便将矿区内新开垦出的玄冥铁矿尽皆收进了手帕里。她吃吃地笑着转身,却听山外一声大喝,直达这深处的矿洞中:“何人闯我横断山?” 这声音自山外而来,中气十足,如同在人耳边炸响,录押瞬间心道一声不好,看来是那开山老祖到了。 第一百零八章 交战 录押正欲开口,却见那妖女眼光灼灼地望着自己,他不由好奇道:“山外许是开山老祖亲临,姐姐我们不能沉迷儿女情长,还是早作打算的好。” 他言外之意是想让这妖女带着他一起跑路,却见那妖女又凑上他耳边,说道:“弟弟,姐姐要去收了这山内库存里的矿石,你帮姐姐在此先挡上一会儿。待到下次见面时,姐姐就吃了你。” 说完,这妖女故意将一口热气喷在了录押脸颊上,让他顿觉酥麻无比。 “姐姐总要先给弟弟松个绑吧!”录押望着妖女远去的身影,抗议道。 “弟弟,姐姐相信你能行的。男人可不能说自己不行哦!呵呵。” 那妖女背对着录押摇晃着手指,轻飘飘地掠出了洞去,徒留下被捆成个粽子的录押站在原地。 银铃笑声犹在耳边回荡,录押无奈望着被裹得紧梆梆的身躯,从口里蹦出无奈的自嘲:“小爷还真就呵呵了。” “裂石!是谁杀了老夫的徒儿?呃啊!”山外的开山老祖发现了裂石小祖的尸体,惊怒嘶吼。 录押心道不好,抬头在洞中四顾,心想着如果有如风的随风羽衣在,能遮蔽身形就好了。 他也没有束手待擒,一边抱怨着那无良妖女,一边再次鼓足力道全身作劲,双臂死命外撑,七万斤力道使出,那白绫发出吱吱声响,被他撑开三寸长,然而从其上传来的裹缚力也相应增加,勒得录押新生的体魄都能感觉到疼痛。 还差一点!录押心想着肌肉猛烈跳动,肉身中的潜能被激发而出,又有万斤巨力生出,硬是将这白绫拉伸得咝咝作响。 就在他要卯足气力一举将之撑破之时,一道悍然身影突然冲进了矿洞之中,来人一头灰发,长髯及胸,身材魁梧,想来便是那开山老祖。 开山老祖见到录押之后一声大吼,裹挟暴怒之势,抬起粗大如铁锤的拳头,向录押轰来。 在此危急关头,录押急智突生,想到了此前曾尝试过的伸筋缩骨,他连忙心意一动,骨骼“嘎啦”作响,肌肉缓缓收缩,身材顿时小了一号,一个腾挪就从那白绫的束缚中跳了出来。恰在此刻,开山老祖的暴怒一拳奔至,生生打进了那一团缠绕成人形的乱绫之中,一下打了个空。 “嘎啦嘎啦!”录押缩小了的身姿蓦地一晃,身形拉长,再次恢复到原先模样。 开山老祖二话不说,直冲而起,变拳为掌再次向录押击来。 录押知其厉害,沉腰提掌,周身各大关节穴窍爆发,力道由脚而起,聚于腰背,最后囤积于掌中,猛然推出。 “啪!” 巨大的碰撞响彻整个矿洞,录押这一掌约莫打出了八万斤巨力,可还是敌不过那开山老祖,整个人被撞击得向后跌去。他连忙脚下使劲,一步踏下一道深坑,终于在七步过后,才稳住了身形。 录押揉搓着发麻的指掌,心中暗道:这老杂毛好大的力气!他本就打算在近期内着重磨练肉身,开发其内潜能,于是并没有动用真元,而是意念一动,经膜鼓起,骨骼伸缩,周身肌肉一块块隆起,就连那血液奔腾的力量也被他调遣而出,全部向右拳汇去。 录押抬拳,手腕两端的太渊、神门二穴洞开,无形的气劲从两大穴窍喷吐而出,裹住他的拳头,如同一只由罡劲演化的拳套。他踝部悬钟穴爆发,促使脚掌后踏,刺激到脚底涌泉穴,涌泉**一股巨力升腾而起,再刺激到股根环跳穴,录押一跃而起,如白马跃山涧,直冲向前,威猛一拳砸向了开山老祖。 录押自己估算,这一拳即使没到十万斤巨力,可也相差无几,够这开山老祖消化一壶的了。 却见这开山老祖猛吸了一口气,身形如皮球冲了气一般猛然暴涨,在录押的拳劲进入双手可及范围的那一瞬,他猛然泄气,一身气劲喷吐而出,直直一拳,悍然捣出。 “嘭!”双拳相撞,录押来也快去也快,被开山老祖一拳轰飞开去,直撞到了后方的墙壁之上,震落下碎石无数。 录押拳指疼痛欲裂,他自知若非新生体魄中潜能尚在,必会被这一拳给轰击得指断骨折不可。他从地上狼狈爬起,抹了抹沾满灰尘的脑门,心中感叹:这老杂毛真无愧其名,拳可开山! 眼见着开山老祖再次逼来,录押连忙摆手高叫:“慢着,劫走这矿洞内玄冥铁矿的可不是小爷,你这老儿找错人啦!” 开山老祖不为所动,沉声喝问:“平岳是否为你所杀?” 录押本想抵赖,可一想到自己的画像想必早已在上古连艮域内传开了,于是讪笑道:“嘿嘿,误杀,误杀。” “山外裂石是否为你所杀?”开山老祖继续发问。 “这个失手,失手。”录押自己都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了。 “受死吧!”开山老祖一声大吼,提拳直取录押而来。 录押本想调动丹田真元显化不动金身,可就在他意起之时,忽就灵光一现,两条手臂以骨骼为中心,其上的肌肉震起弧形波动。他沉身举臂,气劲含而不发,两只手臂又以肩头为中心,画起圆圈来。 肌肉画小圆,臂膀画大圆。 这些日子以来,录押一直在追求肉身中的刚猛劲力,忽略了其柔的一面。此刻灵机一起,心系润峰本义,由沾衣不湿身法出发,感悟太极真理,以刚御柔,刚柔并济,在身前划出一圈圈圆弧。 开山老祖的拳头伸进了圆弧之中,录押手腕与其相触,肌肉一震抖动,卸掉其上部分劲力,随后手臂缓缓回缩,顺其劲力来势,将那拳劲带往侧后方。 “嘭!”录押身后的墙壁遭了殃,被偏移了的拳劲砸出一道深坑。 开山老祖面露惊疑,再次出拳轰来。录押故技重施,再次以柔克刚,将其拳劲又带向了另一侧。 开山老祖看出了门道,拳劲内含,再次探来。二人双臂交错,这一次录押没能一下将之带偏,而是缓缓抵住,你推我桑。 只是开山老祖臂膀中暗含的力道超越了自己,录押只得带动其不断在身前画着圆。在那圆弧划至腹前之时,录押忽然察觉到开山老祖臂上劲力陡增,他顺势双掌下沉,死死压住。 那开山老祖不由自主地再逼出一道劲力,狠狠向上顶起,录押借其上撩之势跃起,头上脚下,一个鹞子翻身,迅速向开山老祖身后飞去。 “老杂毛,有人去了你的存矿室,要把此山所有存货尽皆扫光,你还与小爷纠缠个粑粑!”这厮边说着,边向矿洞外蹿去。 却在此时,一道银铃笑声响起:“呵呵,小弟弟,出卖姐姐,待会儿可要打屁屁的噢!” 第一百零九章 强势妖女 向外逃窜中的录押乍闻妖女话音,不由喜出望外,应声道:“姐姐来得正好,若是再晚上一步,无需姐姐动手,小弟弟的屁股就要被这老杂毛揍烂了!” “弟弟莫怕,有姐姐在,他动不了你!” 那话音尚在洞中回响,一袭白衣白裙已俏立当场。 开山老祖看到白衣妖女现身,立马停住追击的脚步,如临大敌。 “妖女,你我并无大仇怨,为何屡屡犯我?”开山老祖沉声喝问。 “呵呵,”妖女笑得花枝乱颤,自腰间垂下的九条锦缎随着她颤动的身姿不停摇摆,“谁叫你家的神矿多呢!” “你……”开山老祖悲愤交加,双拳紧握。 “怎么?老头儿你想跟我动手?”妖女刚说完,一股凛冽气势勃然腾起,冷森森的威压直向开山老祖逼去。 开山老祖看着强势的妖女,再望望一旁摩拳擦掌的录押,改口道:“你若需要神矿,大可强占下数座矿脉!若是缺了奴隶,我们几个送你也无妨,何苦每次都要来打劫我等?” “呸!”妖女狠狠啐了一口,姿态瞬间抬高,浑然忘了自己的强取豪夺,“姑奶奶才不做这种逼人为奴的下三滥勾当!” 开山老祖气得一口老血就要喷出,自己逼人为奴是下三滥,难道你半路打劫就高尚?! “老头儿,还打架吗?不打姑奶奶可要走了!”妖女话语间强势无比。 偏偏开山老祖对她还十分忌惮,在衡量了场内状况后,说道:“你走吧,就当我倒霉,那些玄冥铁矿权当送你。只是这小子要留下,我要杀了他以慰我两个徒儿的九幽之灵。” 妖女闻言望着录押眸放异彩:“呀,小弟弟,你真把他两个徒儿都杀了?” 录押无奈讪笑:“我若说不是我杀的,这老头儿也不信啊!” “呵呵,小弟弟你好生威风,姐姐我更喜欢你了!”妖女似乎因录押所为而感到心动不已。 “妖女,你……”开山老祖闻言,气得都快憋出内伤。 “收了两个废物做徒弟,被人杀了不是注定的事,有什么好叫的!”妖女转身面对开山老祖,言语中尽露嘲讽之意。 “啊!”开山老祖终于忍受不了,狂吼一声,暴冲而来。 “姐姐小心!”录押连忙出声提醒。 “弟弟莫怕,你在一旁看着就是!” 妖女说完不退反进,娇柔的小手向那地上一招,此前被丢弃在地的白绫如活了过来一般后发先至,瞬间就缠绕上了开山老祖的四肢,生生打断其奔腾之势。 “呀!”开山老祖深吸一口气,周身猛然暴涨,将一身白绫撑得咯吱作响。 妖女双手交叉立于胸前,双掌相抵,五指交替,结成一道奇妙手印。 “缚!” 一声清冷呵斥,那白绫应声缩紧,在开山老祖那肿胀的身躯之上勒下深深的印痕。 开山老祖大敞四肢,有无尽的山气自山脉中而来,从其四肢之端向他体内汇聚。 “开!” 开山老祖大吼,白绫之中有轻微裂帛声响起。 妖女见状一扬手帕,只见那洁白的手帕之上浮现出一条金角白鳞蟒的光影。 “去!”妖女向前轻挥手帕,那道白蟒光影自手帕上游走而出,蹿进那白绫之中。本是死物的白绫瞬间就化作一条粗比大腿的金角白蟒,蜿蜒腾挪,死死缠绕住开山老祖,向内绞杀。 开山老祖伸出的双掌之上山元流动,他连番出掌,全都拍打在白蟒的身躯上,惹得它嘶声连连。 白蟒的凶性被激发而出,独角之上绽放起金光,一个冲腾,便向开山老祖狠狠顶下。 那金角锋利如刃,一下就切开了开山老祖额头的皮肤,一丝血迹从开山老祖的额顶留下,趟落至鼻尖。 却在此时,开山老祖的大手掀翻了白蟒的鳞片,指掌插进了它身躯。只听他发出一声大吼:“给我开!” 鳞片纷飞,那白蟒的身躯被开山老祖硬生生撕成了数段,然而却没有血液飞溅。在录押诧异的眼神中,那断裂开的蟒蛇躯体在空中化作一段段破碎的白绫,唯有一道暗淡了些许的白蟒光影从开山老祖身上飞离出来,瞬间就回到了妖女手中的手帕内。 原来,这一切都只是妖女施展出的法术而已。 开山老祖全力挣脱开束缚之后又猛然聚拢起洞中的山气来,浓浓的山气进入他体内,被炼化成了山元,浮现在其指掌间。 “小弟弟你走远些,这老头儿要拼命了!”妖女如是吩咐。 录押领会,连忙向后退去。 却在此时,只听开山老祖再次大吼出声:“开山掌!” 只见他将双掌狠命推出,一对山元流转的光掌如流星般飞速向妖女印来。 妖女身周的九条锦缎无风自动,齐齐交叠在她身前,有迷蒙的白光在九条锦缎上涌现,那对光掌印至白光之上,瞬间便化作了虚无。 然而开山老祖并未停歇,双掌频频轰出,打出一对对光掌向妖女印来。 妖女手势回收,向下翻转后,再次在身前持定。只见她两手虚心合掌,两拇指、小指相扣,中三指悬空相对,间隔四、五分状若莲花瓣绽放。 在其身前的九条锦缎随着她手指而动,结成莲花宝印,尽情盛放于前。 开山老祖一口气打出数十对光掌飞来,被那盛开的花瓣尽皆接下,未有丝毫遗漏。 录押站在妖女侧后方,眼看着身前白衣身影俏立,其结印而出的莲花之中白芒点点,状若莲子静卧。录押仿佛闻到了一股清新莲香,眼前的妖女妖气全无,反透露出一股仙味儿。 “嘭!”一声巨响在录押头顶响起,他抬头望去,只见数对光掌印向了洞壁,在洞壁之上开出一道宽逾一尺的通道。 紧接着有身影腾空飞起,笔直蹿进了那新开出的通道之中,正是开山老祖。原来这老儿心知自己敌不过白衣妖女,在最后关头卯足力气,生生在这洞中开出一条通往山外的逃生路来。 “这老杂毛叫开山还真叫对了!”录押戏谑笑道。 妖女呵呵一笑,转身笑问道:“那你叫什么名字啊弟弟?” “小弟弟名为石中玉,不知姐姐芳名几何?”录押虽知妖女对自己并无敌意,可依旧不愿道出真名实姓来。 妖女嘴唇一动,似要说话,却听山外传出一声钟响,录押紧接着便从那钟波之中听到了开山老祖的求援声:“妖女在我横断山中,诸位道友速速前来!” 第一百一十章 同奏曲 那钟波层层叠叠扩散而去,也将开山老祖的求援声传递进群山之中回响。 许是诸位老祖争对白衣妖女之事有过约定,录押二人刚走出山来,就见四方有应和之声响起,同时数股强大的气息向横断山迅速逼近而来。 妖女取出清霄碧玉笛来,悠悠扬扬吹起,山外的群兽瞬间响应召唤,奔腾而至。 开山老祖眼见妖女要走,暴喝一声,就要冲上前来阻拦。 只听妖女冷冷一笑,笛音一转,透发出肃杀之意,那群兽瞬间眼露凶光,一个个狂暴地向开山老祖冲去。 录押感受着自四面飞速而来的强大气息,心知此刻再不离开将会极其麻烦,他心念一动,泥丸宫中的妖兽被召唤而出,撑开四翼漂浮在二人身前。 妖女望着神武不凡的四翼青鹂眸泛异彩:“好弟弟,你竟有此等好帮手!” 说罢,妖女伸出小手来,就要摸向妖兽那光鲜的毛羽。 然而妖兽却表现得极其抗拒,它毛羽愤张,如遇猛兽天敌。 “姐姐,咱们还是先离了此地再说吧!” 录押说罢拉着妖女跃上四翼青鹂的背部,妖兽一个利落的展翅,冲天而起。 开山老祖一掌打翻一只金刚巨猿,猛跃而起,独门绝学开山掌再次打出,同时大喝一声:“哪里走!” 妖女冷哼,腾身而起,身周九条锦缎四散飘飞,如众星拱月般将她托起。她在空中合掌结印,屈起两根小指,将之压在中指第一节处。两食指相背,指尖部分屈起,再以拇指压在食指前端,作弹指状,结成宝瓶印。 一道宝瓶虚影出现在妖女身前,开山老祖打出的光掌瞬间被吸进了瓶中,在宝瓶虚影内旋转一周后,以较之前更为迅疾的速度反射而回。开山老祖猝不及防,被自己所打出的开山光掌印了个正着。 “轰!”山上烟尘涌起,群兽惊散,四下奔腾的兽潮瞬间就将开山老祖的身影给淹没了。 妖女人在半空,身周锦缎频频摆动,也不知她使了什么法门,整个人就如离弦之箭,瞬间又追上了急速飞行中的四翼青鹂。 “小青,快走!” 录押一声吆喝,妖兽得令,四翅同振,几个开合便飞出去数里远。 凛冽的风声在耳畔呼号,坐在妖兽背上的录押忽然就发现四翼青鹂正在颤抖,表现出极不舒服之态。 他转身一看,却见妖女正一脸笑盈盈地抚摸着妖兽背部的光亮羽毛。录押望着脚下起伏的群山,连忙说道:“姐姐,你莫要逗弄小青了,这可是在高天之上!” “弟弟好生幸运,有此异兽作坐骑,可比姐姐威风多了!” 妖兽通灵,听闻妖女将自己比作坐骑,立马表现出强烈的不满,身躯摇晃得更加厉害,若不是有录押在背上,它恨不得一个翻腾就将妖女摔下。 录押感受到它心态,连忙轻抚其毛羽,安慰道:“姐姐这可说错了,它不是弟弟的坐骑,而是伙伴!” 妖兽闻言一声清啸,身躯停止摆动,飞行速度又增一截。 妖女噗嗤一笑:“好弟弟,你这拉拢兽心的本事,可是比姐姐高明多了!” “姐姐也很厉害,犹记得初见面时,姐姐驾驭群兽奔腾而来,着实让弟弟心往不已。”录押恭维道。 “弟弟若想学习驭兽的法门,姐姐教你便是。” 妖女说罢,再次取出清霄碧玉笛来,红唇轻抿,悠扬的曲调便被她吹出。 录押本以为她只是吹笛取乐,可没想到那笛声竟意有所指,直向坐下妖兽的耳间涌去,惹得四翼青鹂的情绪再次起伏。 录押瞬间了然,想来这妖女是看上了妖兽,此刻是在以驭兽曲欲将它驯服。可她不知录押实为四翼青鹂的宿主,一人一兽之间早已建立起深厚的精神感应,又岂会被她轻易收服。 录押窥破她心机,也不点破,自药囊内取出泪斑竹笛来,同样横陈于嘴前,滴溜溜地吹开了。 二人同奏驭兽曲,曲调并未相互应合,而是隐隐相冲。竹笛吹出的曲调更加清脆,掺杂在玉笛奏出的婉转音律之中,二者争锋相对,将彼此曲调中的驭兽之意两两冲散。 二人以驭兽曲争斗起来,妖女气息绵长,音律转换间流畅自如,似溪水长流,源源不竭。录押初开始时还稍落下风,可他在音律上的天赋极高,一边奏曲与妖女争斗着,一边又从她曲调中听出了自己的不足,随即更正自己气息的吹吐,同时举一反三。渐渐地,竹笛吹奏出的曲调竟也变得圆润起来,音律跳动之间显得更加自如。 与其说二人是在以笛声相斗,倒不如说是妖女在提携录押于音律一途上的造诣。 许是录押表现出的对音律极强的天赋激起了妖女的好胜之心,她笛声再转,曲调陡升,急速攀高,音透青云。 录押连忙跟上,鼻吸一口大气,猛烈吐出,不妨一声破音随即响起。他低头一看,随即无奈苦笑,原来这泪斑竹笛经受不起如此强大的气息,竟被他一下吹破。 妖女也停下笛声,得意地冲录押摇了摇手中的清霄碧玉笛。 “好笛!”录押一声赞叹,掩饰尴尬。 “弟弟忒不老实,竟在姐姐跟前偷师。”妖女娇嗔。 录押摸了摸鼻子,奉承道:“是姐姐的笛音胜过天籁,让弟弟一听之后便难以忘怀,所以这才学着吹两声。与姐姐相比,那可真是差远喽!” “哼,”妖女不置可否,随即转身诱惑道:“姐姐还有几首曲子没有吹出,弟弟想学吗?” 录押眼前一亮:“求之不得。” 却见妖女眼神中透出一丝狡黠,指了指身下的四翼青鹂,道:“想学也可以,只是需将你这伙伴送予姐姐,可好?” 这妖女眼神中流露出一股魅惑之态,让录押神魂颠倒,差一点就要点头答应。直到座下的妖兽发出一声不满的长鸣,他才醒悟过来,连忙推脱:“既是伙伴,又哪有送人之说。姐姐的曲子,弟弟不学也罢。” 二人说话间,四翼青鹂身姿俯冲,收翅着落在一丛山林旁。妖女站定之后取出那方洁白手帕来,妖兽见状立马毛羽立起,未等录押召唤,便化作一道光影投射入他体内。 录押这才看出来,这妖女是想强行将妖兽收取,亏得妖兽机灵,先行躲了起来。 妖女未能得逞,显得有些恼怒,她横笛一吹,林间便有猛兽汇聚而来,她身形一动,跃至一只丛林白尾豹背上。 “姐姐这是要去哪里?”录押见状问道。 妖女开心一笑:“既然不少老家伙都去了横断山,那我便去他们家里走上一遭。” 录押也是呵呵一乐,心想着不知又有几个老家伙要遭殃了。 眼看着妖女的身影就要消失在丛林中,录押连忙高声问道:“对了,姐姐,你还没有说你叫什么名字呢?” 妖女站在白豹背上并未转身,却有银铃笑声向后传来:“下次见面时再告诉你,可要想着姐姐哦!” 第一百一十一章 水山蹇 自与妖女分别之后又已过去大半旬光景,这些日子录押隐居深山,每日都会进行自己专门设计的体魄修炼。 他或是肩抗万斤巨石,日行百里,刺激肉身潜能;或是卯足一口气,连跨百座山头,以增加弹跳力;又或是立于千丈瀑布之下,任飞流直下的山泉锻造己身! 在与开山老祖的对敌中,他已发现自己的肉身修行尚有欠缺。应付一名老祖已显得捉襟见肘,要是再来上一位老祖,那逃脱起来都会极其麻烦! 这一日清晨,天空阴沉,灰蒙蒙一片。日头不出,晨雾并未消散。录押已在一座矮山的山壁之下立了多时,他将精气神提升至顶点,忽然出拳打在那山壁之上。 若在以往,这一拳必会直直捣进山体之中,打出一道深坑来。可录押此次用上了暗劲,拳头并没有破石而入,而是抵在了山壁之上。他撤拳回身,走出三丈开外,返身再看。 只听“咔嚓”一声响,那面山壁之上出现了已他出拳处为圆心的大片裂纹。随后“哗啦”一声,这面山壁轰然倒塌,整座矮山顿去一半。 录押望着自己这一拳所打出的效果,心中喜忧参半。喜的是如今自己这卯足劲气的一拳已能稳稳打出十万斤巨力,与半旬前相比,委实是跨上了一个小台阶。忧的却是,这样的战力依旧只能说是在老祖面前尚能自保,仍然挡不住多位老祖的合击。 他摇头慨叹:修炼一途不能冒进,欲速则不达,我还是要静下心来,脚踏实地,不能让追求力量的渴求影响了修行的心境。 心中如是想着,录押一步跃起,跳至一座高山之巅,四顾眺望。只见群山连环,此起彼伏。晨曦透过厚厚的云层,洒落下的清光似乎也变得格外沉重。他抬头仰望,天阴得似乎要滴下水来。 一阵风刮过,竟有丝丝细雨飘洒而下,润湿了山表。 上古连艮域中自成一方气候,这还是录押进入域内后第一次遭逢雨天。 这场雨似乎酝酿了许久,越下越大,由丝丝点点变得淅淅沥沥。录押凭借如今强大的体魄虽是久立雨中也无妨,可那湿漉漉的感觉终是让人不爽,他寻了一处山檐,进入其下避雨。 “哗啦啦”的声音响起,雨势再涨,撞击在山表溅起迷蒙雨雾,最后汇聚成水流,自山檐淌下,渗入山石缝隙之中。 录押的心情渐渐变得压抑,他本打算今日再次出山,去寻石敢当的下落,可这鬼天气瞬间就让他意志变得消沉起来,想着当初三人进入上古连艮域,如今却彼此离散,山轻眉进入到太古乱岭内也不知是吉是凶,而石敢当至今仍然生死未卜,录押不禁长叹:“敢当兄,你究竟是在何方?” 四周唯有雨声稀里哗啦,无人能应答他。 却在此时,录押的心灵继上次观看风山二气相侵的画面而生出卦象之后,再一次生出了感应。 这一次的心灵感应卦却来自于眼前雨聚成流,在山表流淌的景象。 水流于山石表面,水在上;山在下。坎上艮下,便成一副卦象:水山蹇。 录押从身后的石壁上抠下两块长条石作阳爻,八块短条石作阴爻,在身前摆出一副水山蹇卦来。 他在脑中竭力回忆着当初老把式传授自己易经六十四卦时的场面,记起一副副卦象及其象辞,终是让他想到了水山蹇卦。只听他轻念出声:“蹇。利西南,不利东北,利见大人,贞吉。” “利西南?”录押低声念叨着,抬头四望,虽然日头遇雨未现,可他还是辨出了西南方向,只见此方向山峦叠嶂,似有一道丘陵横亘于前。 “不利东北?”录押回身望向东北方,那里群山开阔,利于通行。他瞬间心念一动:这东北方不正是自己今日打算出发探寻石敢当下落的方向吗?若非一场大雨让他逗留于此,想必此刻人已在半途。这冥冥之中,似乎有一种玄奥的意境在指引这自己。 录押随即想起了在心灵产生感应卦前,自己曾仰头问天,欲知石敢当究竟是在何方。难道这一副水山蹇卦,却正是老天对自己的应答吗? 他越想越觉玄妙,望向西南方的眼神中也越发充斥期待。 “小青,出来!” 录押一声高喝,四翼青鹂破空而出。妖兽振翅一抖,团团小旋风浮现在四周,将淋落而下的雨水尽皆吹向了它处。 录押一步跨上妖兽的阔背,手指西南方向,豪情万丈地向妖兽喝问:“小青,可敢飞过那片丘陵?” “啾!” 一声兽鸣响彻当空,四翼青鹂冲天而起,硕大的兽身快若闪电,急速穿过重重雨幕,向着西南方那道在雨雾之中变得迷蒙了不少的丘陵飞去。 一人一兽急速穿行在烟雨之中,雨势并未减小,录押也没有停歇的意思。迎着大雨,驾驭妖兽飞进了这片丘陵中。 远看这片丘陵并不觉其浩大,进入到其中后录押才发觉连绵起伏的山势竟始终不显尽头。许是阴雨天气,虫兽慑服,丘陵中静寂无声。录押也不想多生事端,只是一个劲地催促妖兽,向着西南方向急行。 雨势渐小,以四翼青鹂的速度,录押估摸出此刻应是飞出去了数百里远。这雨下得酣畅淋漓,去得却也不拖泥带水。不消半会儿,清风拂开了高天之上的云层,日头竟然露了出来,洒下万缕金辉。却在此时,远方出现一道七彩长虹,划过弯弯的弧线,向录押前方百丈之地落来。 四翼青鹂兽性未泯,蓦然振翅,急速蹿进了彩虹之中,沿着那道高高弯起的弧线,飞蹿而上,一人一兽有如登虹而行。 待到攀上彩虹的顶端,录押才发现这长虹的源头竟然连接着一洼水塘。那里本是一处山洼之地,雨水的灌入让它变成了池塘,日头洒下的光辉经水面反照,穿过高空中尚存的水雾,这才形成了彩虹。 而随着日头的露出,原本静寂无声的丘陵之中也响起了阵阵兽吼,身在高天的录押都能瞧见有独角狮虎兽从林子里蹿出,抖落一身雨水,奔向远方。 而前方长虹起源之地的水塘边,竟也闪现出点点黑影,录押凝目眺望,发现似乎是有一群人在塘边取水,他连忙招呼四翼青鹂:“小青,我们悄悄落下去。” 第一百一十二章 金毛白耳猴 四翼青鹂敛翼,悄悄降落在距离水塘不远处的一丛树林之中,录押跃身而下,为防止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他将妖兽收回泥丸,独自悄悄向那水塘处摸去。 随着脚步接近,录押听到了一连串“吱嗷、吱嗷”的叫声,不像是人类所能发出的。 他心下生疑,加速脚步,来到树林边的一棵老树后,距那水塘不超过十丈远。至此,录押才看清从高空上看到的水塘边的那些黑点并非人类,竟是一只只金毛白耳猴,这些猴子此刻正在塘边戏水。 猴性好动,猴子们在塘边不时打闹,互相攀挠,更有甚者手抄塘水泼向一旁的同伴,一时间玩得不亦乐乎。 林内距离录押七八丈远处的某根树枝忽然一动,录押立马警觉,悄悄转头一看,发现竟是一只健壮的花斑丛林豹,这花豹没有发现录押,此刻正看向塘边的猴子群。录押本以为一场猎豹逐猴的好戏就要上演,岂料这花豹只是看了半会儿后,便颓然转身,头也不回地走进了丛林深处。 录押见此心下疑惑:雨后天晴,本应是寻常野兽出动觅食之刻,而这些猴子在水塘边惹出的动静,本应会遭到众多大型兽类惦记才是,可为何没有一头蛮兽对之发起攻击呢? 录押越想越觉得奇怪,心神伸展而出,发现身后似有一头蛮兽正向此间走来,他从身旁悄悄摘下一片被雨水冲洗后变得青翠欲滴的树叶,稍加折叠后含于嘴间,轻轻吹出驭兽曲中的一段小调,将身后蛮兽控制下来。 那蛮兽乖巧地走到录押身旁,温顺地趴伏在他脚边,竟是一只成年独角狮虎兽。录押摸了摸它颈部毛发,抬手向那水塘处一指,命令道:“去,赶走那帮猴子。” 独角狮虎兽已被控制住心神,对录押言听计从,四腿一蹬,便冲到林外,发出一声如虎似狮的吼叫,向那水塘边冲去。 猴群乍闻独角狮虎兽吼声,先是一愣,随后却显得一脸轻松,有的根本不以为意,继续在塘边抄水打闹,更有甚者还冲着奔腾而来的狮虎兽招手,显得特别兴奋。 独角狮虎兽虽被录押控制了心神,可骨子里的凶性尚在,猴子的表现让它暴怒,它低下脑袋,长长的独角在艳阳照耀之下闪速锐利的锋芒,向着那只冲它招手的猴子顶去。 却见那只金毛白耳猴并不紧张,望着急冲而来的独角狮虎兽,它人性化地搓了搓猴掌,随后无比迅捷地一跃而起,稳稳落在了独角狮虎兽的背部,紧接着便伸出手把住了狮虎兽的独角根部,用力拨拉着那根独角,改变着狮虎兽奔腾的方向,发出兴奋之极的叫声。 独角狮虎兽疯狂转身怂腰,可那猴子却牢牢握住其独角,双腿也死死夹住它腰身,让它空有一身力气而施展不开。 众猴头见这金毛猴如此神勇,纷纷怪叫连连,为它鼓掌助威。 兽背上的金毛猴见同伴注目,更加开心,两腿夹住独角狮虎兽的腰身下压,双手把住独角猛力上提。这一下,竟将那独角狮虎兽硬拽得前肢离开了地面。 录押见此情景,疑虑大增:寻常猴子见到大型野兽哪有不逃跑的份儿,可这群猴子显得异常通灵,而且观那猴子硬提独角狮虎兽的样子,那一手绝不下于千斤之力。 就在录押啧啧称奇之时,水塘对面的山坡之上忽然走下一只壮年金毛白耳猴来,它的体型有塘边这帮猴子的两倍大小,其体表的毛色更加鲜艳,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嗤!”这壮年猴子还未走下山坡,便冲着水塘边的猴群发出一声响亮的呵斥。 塘边众猴顿时收敛,一个个低眉顺眼,就连那骑在独角狮虎兽背上的顽猴也赶紧跳下,乖巧地拿起原先被它丢弃在地的一只普通石罐,快步来到水塘边舀起水来。而那独角狮虎兽在壮年猴子现身之后,早就惊恐得夺路蹿逃开去。 那壮年金毛猴走到水塘边,指着舀水的猴子们,口中竟发出人语:“你们这帮小崽子,域内久逢骤雨,好不容易才有这酿造猴儿酒的原料,你们怎地就顽性不改,尽是瞎闹腾,白白浪费这大好的无根天水!” “吱吱吱吱……”那力压独角狮虎兽的猴子连叫带比划,述说着方才的遭遇,似乎在为自己辩解着。 岂料那壮年金毛猴走到它身旁,毫不客气地向那颗毛茸茸的猴头之上扇了一巴掌,斥责道:“就你最顽皮!平日不好好修行,出了猴头山更是无法无天!早就让你学习说人语,你还一天到晚吱吱个不停!若让小祖知晓,能有你好果子吃?” 那猴子听它提及那小祖,顿时露出一脸惧怕模样,它低下头颅,发出生拗的人语:“我知错了。” 这声音听起来极其稚嫩,录押心下恍然,敢情这群小猴子身属一方势力,都曾修行过,难怪能力压蛮兽。 那壮年金毛猴闻言显得极其满意,点了点头,对其余猴子吆喝道:“快快取出这无根天水,老祖开恩,今日要为你们酿造猴儿酒增加气力,你们可千万别辜负了老祖的一番好意。” 众猴头得令,灌满一缸缸塘水后,将石缸扛上肩头,在那壮年猴子的带领之下,向山坡之上走去。 待得这群猴子消失在山坡背后,录押才从树林间走出,望着山坡后方一座高大巍峨,其形似猴头的山岳,嘴中嘀咕道:“猴头山,不知是哪一方老祖的势力?” 他又走到塘边,掬起一捧塘水,凑到鼻前嗅了嗅,疑惑自语道:“无根天水?是指这自天而降,尚未落地生根的雨水吗?还有那猴儿酒……” 方才那壮年猴子一席话,让录押听出不少信息来,其所说的猴儿酒也让录押感到好像在哪里听到过这字眼一般。 蓦地,他脑中灵光一闪,记起了早先在那本得自神农的《本草经》中曾见到过这猴儿酒,他连忙取出经卷,翻到记载有猴儿酒的那一页,只见在其上,神农如是写到:猴儿酒,产自上古连艮域西南部猴头山,其酿造之方为金毛白耳猴族不传之秘。饮此酒可使人陡增力气,增力大小,视各人肉身潜能而定。 在最后,神农还添加了注释:此酒甘美,酒劲老道,饮之甚欢。 录押看到这里心下生疑:看这架势,神农老爷子似乎也饮过这猴儿酒,如此说来,难道他也曾到过这猴头山不成? 第一百一十三章 引猴 录押在山坡下寻思了良久,最后终是一拍大腿,自顾自说道:“甭管神农老爷子有没有去过这猴头山,单是为了这山中的猴儿酒,小爷也要走上一遭!”说罢,他毅然翻过山坡,向那高大巍峨的山岳走去。 猴头山名符其实,漫山遍野全是猴子。录押大老远就看到一只只金毛猴跳跃于一颗颗果树之间,它们不时采下几颗果实塞进嘴里,一番吞嚼后吐出数枚果核儿于掌心,鬼鬼祟祟地向另一棵树上的同伴掷去。一时间,“吱嗷”、“吱嗷”的打闹声不绝于耳。 猴性鬼灵,甭看它们此刻正尽情在枝杈间打闹嬉戏,可那一对对白茸茸的猴儿却始终高耸竖起,耳翼不时扇动,监听着四周的动静。 录押自不可能托大到明闯猴头山,他眼珠一转,将被封闭在药囊内的肉玉人又揪了出来。 “小玉,到你表现的时候了!” 这厮提起肉玉人,狠狠就向那登山的石阶之上抛去。 “啪!” 肉玉人坠地引发的动静自然吸引了果树上众猴的目光,它们窸窸窣窣地攀下树来,将肉玉人团团围住。 录押故技重施,却发现这一招调猴离树端的好使,趁此时机,他身形电射,悄无声息地上了半山腰。 肉玉人这一次被摔成一滩肉泥后并没有胡乱动弹,而是如一滩死物般趴在地上,任凭众猴子戳戳点点,都不显露一丝异象。 有只小猴子将肉玉拽起,凑到鼻前仔细嗅了嗅,发现这味道与野果的香气相差甚远。它还满怀疑惑地凑上嘴去,就欲咬下一口肉来。可这肉软活不假,就是太有嚼劲,任凭他如何碾磨牙齿,却始终无法将之咬下来。这小猴子急得揪住肉玉拼命拉扯,可肉玉的伸展性又极强,小猴在嘴边拉扯出一尺长的肉条,却始终是扯之不断。这猴子气得“呸”的一声就将肉玉吐出,气恼地向身旁同伴一阵比划,随后将肉玉高高举起,狠狠掼进了丛林深处。 肉玉人掉入密林中后,迅速幻化成了人形,鬼鬼祟祟地转头环顾了一圈四周,发现并无录押身影后,他立马撒开脚丫子,就欲逃离魔爪。 却在此时,一股吸力陡现,肉玉人的身形瞬间便不由自主地向侧上方飞去。原来录押早就把一丝心神烙印在了肉玉之上,察觉出这小人竟要逃跑后,连忙心念一动,引峰神通稍加施展,便将这小玉人给拉到了自己身旁。 录押抓住小玉人腰身,一把将他倒提起,屈指在他脑门上狠狠一弹,口里轻叱:“让你丫逃跑!” 肉玉人头上脚下,一双小手在半空胡乱抓摸,一对小腿儿死命地蹬弹。在察觉出所作努力都是徒劳后,他面上五官上下移位,化作一张正面人脸冲着录押,眉开眼蹬,嘴角下拉,无声控诉着某人的无良,一股怨念顿时油然生出。 录押可不会照顾他情绪,双手下压,将他搓成个肉球后,塞进了药囊中。 前方有条石道,转转折折延伸进猴头山深处,录押神识散发而出,感知到石道上并无守卫之后,连忙身形连闪,沿着石道,走入了山中。 在经过一处转角之后,录押看清了石道的尽头竟是一处山洞,而在那洞口竟有一队金毛猴武士把守着。吓得录押连忙缩回拐角,只敢悄悄伸出头去打量。 只见这帮金毛猴身穿重盔,手提蛇矛,个个神情严肃,笔直站在洞口,没有一丝躁动,简直脱离了猴性!若不是那露出头盔的猴脸上尚有金毛露出,录押差一点就要将他们当成人类。 这些猴子必然修炼过!录押在心中如是判断,随后又联想到:此洞由一队炼化了兽性的猴子把守,足以说明其重要性,看来这洞中必有灵宝! 一念及此,这厮立马动了歪心。他面带坏笑,再次将一脸懵懂地肉玉人放了出来,肉玉人一看到这厮脸上的笑意,瞬间就猜到了自己将要面临的悲惨遭遇,他五官刹那移位,面部表情一阵变换,露出所遇非人的神色来。 “小玉,去吧,用你那销魂的身姿将那群猴子都勾引来吧!”这厮无耻地撺掇着,就要将肉玉人抛出。 却见小玉人果断地伸手阻止了他,伸出大拇指来指了下自己,又指了指前方,那样子仿佛是在说:“不用你丢我过去,爷们儿自己会走!” 在录押惊愣之中,肉玉人一阵变换,竟化作了一只猴子模样,就连那体表的猴毛都被肉玉人以肉褶演化而出,瞧其胸部高耸,臀部肥大,竟是一只成年母猴! 录押瞬间晓悟了肉玉人的用意,连忙冲他比划起大拇指,赞一声:“小玉,高啊!”换来的却是肉玉人目光中无尽的鄙视。 肉玉人趾高气昂地走到了转角边,露出一个脑袋来,冲着山洞方向不停摇晃。 守卫在洞口的金毛猴武士都修行有一段时日,因而五感比一般猴子要强大得多,过了小半会儿后,它们便发现了这转角处的“异性同类”。 肉玉人见此冲它们暧昧一笑,随后缓缓抬起右脚,迈出半步,将那性感的白大腿露了出来。 洞口的金毛猴们顿时眼光暴涨,一个个目不转睛地向转角处望来。 这肉玉人深谙勾引之道,晃了半天白大腿后,才将半个身段露了出来,那被他故意堆积起的高耸胸部一经露出,洞口的猴子们瞬间就不淡定了。 肉玉人犹抱琵琶半遮面,身姿摇晃,展露出万种风情,洞口的猴子们的目光都随他身形摇摆,一个个心神荡漾,站姿不稳。 却见肉玉人终于自转角处走出,将全身露出数息后,便伸出手来冲着洞口的猴子们勾起了手指头,随后一个妖娆的转身,将那肥大的猴臀对着洞口摇了摇,最后轻轻躲回到转角后方。 洞口处的金毛猴守卫们哈喇子直流,它们碎碎移动脚步,再也无法安然站在原地。有猴子终于情不自禁地发出感慨:“好漂亮的白猴,我让它给我生娃。” 它这话一出,立马引起了另一只金毛猴的反驳:“它要给我生娃!” “给我!”、“给我!”……洞口处瞬间响起了争执声。 肉玉人回到转角后方故意等了半会儿,才再次将猴头伸出,冲着洞口招起手来。 终于有一只猴子扔下了手中蛇矛,猴急地向拐角冲来。其他金毛猴见状纷纷不甘落后,抛盔弃甲,你追我逐,直冲而来。 拐角后方的录押听着自山洞处传来的凌乱脚步声坏坏一笑,他一把拽过肉玉人,口念“须弥介子”将药囊放大到一人高,那囊口就正对着拐角,守囊待猴! 第一百一十四章 力灵果 录押在最后一名金毛白耳猴武士所料不及的惊惶眼神中,敞开药囊当头罩下。未及十息光景,尘埃便已落定。他这一次没有干那过河拆桥的勾当,而是带着肉玉人大摇大摆地向那山洞中走去。 这洞中守备措施做得相当周全,除了此前防守在洞外的金毛猴武士外,内里竟还设有一道厚厚的石门,那石门之上的紫金锁对录押而言简直是形同虚设,这厮尚未荒废跟着老把式学到的三教九流手艺,从随他一同穿越而来的背包里翻出一根铁丝,轻而易举地拨开了卡环。 在稍加摸索过后,录押便发现这道门的存在并不是为了防外贼!许是这猴头山的老祖怕手下小猴子监守自盗,特设立此沉重铁门,需以两万斤力道才能将之推开。就是小祖级人物,想推开此门,也非得使出全力不可。 如今两万斤力道对录押来说已是小数,他曲臂使力,一个拨拉,便将石门推向了一旁。 进入到内里,录押顿时欣喜若狂,果然不出他所料,此洞真是一处藏宝地! 只见这不大的洞穴中排列了满地的坛坛罐罐,录押信手打开一只瓦罐,顿觉一股浓郁的果香扑面而来,里面竟是一整罐的果脯。 录押抓起一把正欲辨认出是何种灵果,奈何这果干实在诱人,他还没看出个究竟,便满把往嘴里塞去。 这果干香甜可口,入口生津,同时还有一道精纯的灵力暗藏其中,被录押吞下后渗透到了他四肢各处,滋润血肉。 录押通体舒泰,恨不得把舌头都吞下。一旁的肉玉人瞧着他大快朵颐的模样,也馋得直咧嘴。录押念其勾引猴子有功,翻了个白眼道:“你要是能消化,那就吃吧。” 结果让他大跌眼镜,只见肉玉人立马幻化出一张巨口来,埋头便扎进了瓦罐中。罐子里的果脯瞬间少了三分之一,气得录押破口大骂:“你是人吗?这人吃的东西你能消化得了吗?” 小玉人肿着个脸站了起来,大嘴不停鼓动着,录押顿时发现一道肉眼可捕的灵光在玉人身上亮起,渐渐融进全身。等他再看时,只见这小玉人的肉玉之身似乎变得更加光润。 录押正待剥夺他享用果脯的资格,就见肉玉人张口吐出一枚枚鸡心状果核,一见到这果核,录押立马大叫道:“这是玉柿果!” 《百草经》中对玉柿果有过如是记载:南山深处有柿树,柿树百年结玉果。如将玉果炼成脯,神仙也把红尘堕。 “这就是让神仙见着也要堕下凡尘的玉柿果脯!”录押瞬间就不淡定了,他强定心神,暗示自己,这才是此洞藏货之一,瞧其盛装的瓦罐也很一般,这洞内必定有比这玉柿果更为珍贵的宝果! 一念及此,他瞬间扫视全场,顿时发觉在这洞内深处竟有一张石桌,在那石桌之上竟整整齐齐地摆放着三只造型精美的坛子。他连忙上前掀开左手第一只的盖子,那坛子内顿时冒出一捧玉洁灵光。录押定睛看去,却见坛内盛满了一颗颗晶莹玉润,形似液滴的米粒。 “山涎米!” 认出这山涎米倒不是由于《百草经》,盖因有关山涎米的传说,就是起于艮部中心圣山! 传说太古年间,艮部大乱,就连山神都幻化人身,横跨艮部南北,四处平乱,一日不曾歇息。在最终之战平息后,山神倚于圣山畔小憩,由于显化的是人身,自然沾染了人类习性,打瞌睡时竟流起了哈喇子。山神的哈喇子流进了石缝中,紧接着从石缝内就冒出一丛稻束,稻束成熟后产出的米粒形如液滴,就像山神留下的神涎。食之一粒,便可使人全年不受饥! “这真是山涎米吗?”录押婆娑着满坛米粒,竟有些难以置信,“就算不是纯种的山涎米,其内所含的灵性也非寻常灵果所能比啊!” 他暂压下噗通直跳的小心脏,满怀希望地打开了第二只坛子,一团潋滟的红光顿时冒了出来。其内之物一根根,一穗穗,红色的果实成串排布,如同珍珠串成的项链一般。 “红玉山粱!” 这也是艮部之中众所周知的神粮,与“绿玉山豆”一起被尊称为山神对艮部的恩赐!久食之可强健肉身,增加气力。只是这两种灵粮现今已极其罕见,就连艮部超级世家也要将之奉为族宝! 录押伸出去打开第三只坛子的手都颤抖了,因为这第三只坛子不同于前两种,竟是由上品宝玉雕琢而成,显得十分特殊! 前两种灵粮已给了他十足的惊喜,他心里猜测着:这第三种灵粮,再不济也不会低于绿玉山豆的级别吧! 边想着,他边掀起了第三只坛盖,却见其中并无宝光闪耀,录押狐疑地伸出头去打量,却见坛内空荡荡的似乎都能看得到底。 他不信邪地提起坛子来,入手份量极轻,录押顿时心凉了半截。气得他手腕一抖,就要将坛口翻转,却听一道细微的异物撞击坛壁之声响起。 录押瞬间察觉出坛中有货,连忙凝神,目光如电射入坛中,顿时看到了在坛子的最底层,有不到十颗灰蒙蒙的小球,就像是寻常山石瓦砾一般。录押仔细感应了一番,却并未感受到任何灵性。若非这玉坛子先前封盖良好,录押都要觉得是不是洞顶的石砾掉落在了坛子里。 “这到底是些什么玩意儿?”录押小声嘀咕着,轻轻摇晃着玉坛,这一摇,竟是让他摇出了异端。 只听这声音虽是细微,却透发出一种金石之音,有如刀斧交击。寻常的石砾撞击玉璧,断不会显露此声! “以玉坛封存,撞击玉璧有刀斧之声,”录押嘀咕着察觉出的异象,忽然脑中灵光一闪,“难道这是力灵果?!” 《百草经》中对这力灵果确有记载,只是神农并未画出其形。经书上是这样描述的:力灵果产于艮部龙脉郁结之处,与玉击,其音铿锵!食之一枚,至少使人增加万斤巨力。果实落地即化为山气反哺大艮,因而如能采撷,需以纯净玉坛封存。 关于此果,神农还有独特注释:“余一生三遇此果,每见之,其形大异。遂知其无有定状,得见此果,实属机缘。” 录押心中真被震撼住了:如果这真是力灵果的话,那也就太逆天了!之前还让他惊喜无比的山涎米、红玉高粱,此刻与这力灵果一比,实在是有云泥之别! 同时他心中还有一个大大的疑问:就连神农都说能遇到力灵果实属侥幸,那这猴头山的老祖又何德何能,拥有此等宝物?而且还就这样随随便便地放在了这储存粮食果脯的洞穴中! 录押心想,若是自己必定会贴身带着,不对,必定早就都吃下去了! 第一百一十五章 宿命中人 录押摇晃着盛装有力灵果的玉坛,心中满是疑问。却在此时,他耳根一动,听到有脚步声自洞外传来。 他立马警觉,一把将犹自在各类果脯间流连忘返地肉玉人,连同手中的玉坛子一起塞进了药囊内。随后他环顾四周,发觉西北角落里立着一顶两人高的大缸。录押一步跃上了缸沿,掀开缸盖一看,竟是大半缸清澄澄的液体。耳听着那脚步声越来越近,他来不及多想,缓缓沉入缸中,轻轻将头顶的盖子合上。 就在此时,洞外传来一声大喝:“护洞守卫何在?” 这声音听在录押耳里只觉十分熟悉,可此刻他已来不及琢磨,赶忙默想枯峰不动之势,镇压己身。为防有气机泄露,他还自主封闭了五识,唯留心觉。 渐渐地,录押全身都被一层无形法则所笼罩,将自身与这片空间隔离。这是身化枯峰的另一妙用,可以反镇自己,让自己在他人的五感中消失。 就在录押做完这一切后,一道高大的身影便冲进了洞中。录押的心觉可以感知到其存在,却不知他表情动作,但是想来这人必定会发现洞内的存货有被人翻动的痕迹,只是不知他会作出怎样的反应。 过了半会儿,录押再次感知到有一大群人进入到了洞内,随后一道强大的气息凭空出现,紧接着又瞬间消失。这一闪即逝的气息透露出来者强大的实力,把录押惊得忙将心觉也收敛起,不露一丝气机。 缸外洞中,凭空出现的强大气机属于一名身披灰袍的老者,老者甫一出现,洞内众金毛猴武士便口喊人话,恭敬作揖道:“参见老祖宗。” 就连先前发现洞中异样之人也欠了欠身子,禀告道:“师尊,有人潜进了藏宝洞,洞口的守卫一个都不见了!也不知那贼人是何时闯入的,若不是师尊遣徒儿来取那酿造猴儿酒的灵粮,此间失窃犹未可知。” 老者点点头,平静说道:“失踪也无妨,只要未被人残害便好。” 他心态很平和,古井无波,却听对面的徒弟又说道:“徒儿在地上发现了一滩果核,玉柿果脯也少了半罐,想来是被那人偷吃了。只是徒儿对这洞内存货并不熟悉,也不知还有没有其他灵果失窃。” “嗯,”老者点了点头说道,“让老夫一观。” 这老者贵为猴头山的老祖宗,五感六识都十分强大,粗略扫视之下便发现了端倪。 只见老者露出了少有的惊疑,快步走到了靠里的石桌旁。他右手边本来摆放玉坛之处,此刻已是空荡荡。 “这……”老者低呼出声,“果真不见了,果真不见了……” 他如此重复说着,让旁人甚是疑惑。那自称其徒的年轻人不禁问道:“师尊,何物不见了?” 老者这才回过神来,却没有答他,而是慨叹道:“三十年等待,那宿命中的人终于出现了!” 他这一番话语,让身旁的徒弟越加疑惑,更别提一旁众多抓耳挠腮的猴子们了。 “老祖宗,您老人家说的话小的们实在听不懂,还是让小祖宗带着我们下山抓贼去吧。”有猴子请求道。 却见老者摇了摇手:“既是宿命中人造访,那就无需去寻他,他自会再次现身。” “那我们去寻找失踪了的弟兄吧!”又有猴子如是建议道。 老者依旧摆手:“既然是被那人擒走了,就必不会危及他们性命。你们把这洞中的灵果都搬至山顶,老夫要酿造猴儿酒,款待宿命中人!” 众猴子得令,抱起洞内的坛坛罐罐,就向洞口走去。片刻后,洞中的储货罐子少了一大半,录押藏身的高大石缸变得格外显眼。 老者指着这高大的石缸,询问道:“这缸内是否就是今日新收集到的无根天水?” 有知晓此事的猴子连忙答道:“正是。” “将这石缸也抬走。”老者吩咐道。 封闭了所有感知的录押,根本不知道自己就这样被挪了位置。 猴头山顶有一处平坦高台,这里便是老者酿造猴儿酒之所。得知老祖宗今日要为大家亲酿猴儿酒,山上的所有金毛白耳猴都汇聚到了高台边。 在这高台正东方有座石像,台下众多小猴子对这尊石像似乎并不在意,唯有一些上了年纪的老猴子,不经意间扫过石像的眼神中都会透露出一丝敬畏。 在这高台正中堆着数捆木柴,这些都是金丝桢楠木,极具灵性,被引燃后会散发出能让人道心清明的异香。此种灵木也十分耐烧,一经引燃,需经七七四十九天才会燃尽,是酿造猴儿酒的必备灵材。 一群金毛猴武士走上高台,将金丝桢楠木柴架起,在柴火的四周又竖起四只半人高的石墩,接着四只猴子合力,抬起一口比录押藏身的石缸大了一倍的玉质大缸,搁置在了石墩之上,想来此玉缸便是那酿酒的容器了。 灰袍老者带着徒弟也走上了高台,他们并没有凑近玉缸,而是来到了正东方的石像旁。只见这石像雕刻的是一名衣袂飘飘的老人,正面带浅笑远望猴头山以南的山岭。这石像雕刻得极为细致,将老人眉宇间的情怀都展现而出,有一种心怀天下之势,却又不失其仙风道骨之姿。 老者冲着石像恭敬施了一礼,随后在周围布下一道结界,对着身旁的弟子和善说道:“徒儿啊,为师知你心中满是疑虑,现在便告知你原委,一切都要从这石像说起。” 老者向徒弟娓娓道来,原来这石像正是老者雕刻的,所雕之人却被他尊称为老神仙。三十年前,老者是这猴头山中唯一开化了灵智的金毛白耳猴,虽通了人语,却没有师父指引,因而一直在修行的门外徘徊。直至有一日,一名老神仙从天而降,指点他修身炼气,显化人身,带他走上了修炼之途。这名老神仙,在老者的口中有如再生父母。 那徒弟听到此处感同身受,对着石像深深一礼,道:“既是师父的老师,那便是我的师祖,请受徒孙一拜!” 老者微笑点头,继续说道:“可老神仙在猴头山只待了两个月,便告诉为师他并非域内之人,来此与为师牵连上一段因果,是为了让为师在这猴头山上等待一位宿命中人!” “难道那突然出现的窃贼,便是师尊所说的宿命中人?” 老者长叹:“为师本以为你会是那宿命中人,盖因你在老神仙离去时,留下的箴言所指的时间里出现了,可你却没有应上箴言中寓意的事!” “究竟是何箴言?”那徒弟不禁问道。 “那老神仙最后是这样说的:三十年后有宿命中人出现,将偷走这只玉坛。说罢,老神仙就从随身佩戴的药囊内取出一只玉坛子递给了为师,让为师不用刻意收藏,放在山中的储果洞中便可。而三十年前的储果洞,便是今日的藏宝洞。方才为师就已发现,那摆放了三十年都没被动过分毫的玉坛,不见了。” 第一百一十六章 成为辅料 高台上,金毛猴武士们已将一切布置妥当,就等着老祖宗生火煮酒。而高台正东方的石像旁,一老一少的密谈也已快到尾声。 灰袍老者面容慈祥,以不失温情的口吻说道:“徒儿啊,即使你不是那宿命中人,尽管你非我族类,纵使你日后可能会跟那老神仙一样,离开我连艮域,可你我师徒的情分始终不会改变。” “师父再造之恩,徒儿永生谨记!”年轻人恭敬行礼,那罩住其整张脸的银质假面在艳阳下反射出一道银芒,格外醒目。 灰袍老祖宗望着只要现身人前,必会以假面敷脸的徒弟,发出一声长叹:“苦了你了。” “老祖宗,快来烧猴儿酒啊!” “是啊是啊,老祖宗快煮酒给小的们喝!” 台下有一群等不及了的小猴子,借着老祖宗平日里的宠爱,不顾尊卑地吆喝到。 灰袍老者撤去隔音结界,指着台下众小猴笑骂道:“你们这群泼顽的小崽子!” “老祖宗,煮酒!老祖宗,煮酒!”台下响起了热切的呼唤。 “好好,这就来。” 老者边说着,边来到了陈列在高台上的灵粮秒果旁,将这些坛坛罐罐的封盖尽皆掀起,顿时有各色璀璨的宝光亮起,同时各类果香横飘而出,惹得台下的小猴子们垂涎三尺。 老者抬手抓起一把液滴状的晶莹米粒,冲着台下的猴子们介绍道:“这坛山涎米老祖我已珍藏了三十年,如今恰逢宿命中人出现,今日便以此神米作主料酿猴儿酒。一则是煮酒迎客,再则也是福泽我猴头山!” 台下猴子们闻此自喜不胜言,唯有那脸覆假面的年轻人听到“珍藏了三十年”之后心中一个咯噔,不由回首望了望正东方的神仙石像。 “哦,对了,差点将一道辅料给忘了!哎,老了,记性不如当年啊!”灰袍老者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如是慨叹道。 假面年轻人见状说道:“可是有灵粮落在了藏宝洞中?师尊莫急,待徒儿前去取来便是!” 说罢,他就要动身前往那藏宝洞中,却被灰袍老者一把拦下:“这道辅料并不在我猴头山内,数月前被为师借给了一位同族。当时他只是说要半坛即可,为师见与他有同类之缘,一时大方,就将整坛都借了出去。” 假面年轻人止步,未等他说话,台下的猴子们反而高声叫道:“小的们愿意前去替老祖宗要回,请老祖宗恩准。” 灰袍老者洒然一笑:“此距彼地三千里,若让你们这帮小子前去追要,那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众猴子闻言立马傻了眼,三千里之地,一个往返便是六千里,那不知要走到猴年马月。却听那灰袍老者又笑道:“无妨,孩儿们在此稍候,老祖宗我去去就来。” 话音还未落下,老者的身影便消失在了高台之上,众猴子见此欢呼不已:“老祖宗神通盖世,威武齐天!” 唯有那假面年轻人转身面向北方,却见高天之上一道灰影如光似电,一闪而逝。 台下的猴子们见老祖宗离去,都毛手毛脚地爬上了石台,望着那一罐罐灵果干脯,口水哗啦啦地往下流淌。但它们都在山中受过教化,虽是馋得双眼通红,可没有一只猴子敢上前偷吃。 假面年轻人望着众猴子的馋样无奈摇头,随后走到高台一侧默立,低头望向山下,似乎满怀心事。 一只小猴儿一蹦一跳地溜了过来,扯住他裤腿,奶声奶气问道:“小祖宗,你吃过猴儿酒吗?香是不香?” 年轻人摸了摸小猴儿的脑袋,轻声道:“我也没吃过猴儿酒,不过香甜是肯定的。” 小猴儿被他说得哈喇子又留下三寸,一脸神往。 这时,后方传来了一阵动静,原来众猴子按耐不住嘴馋,却又不敢偷吃,只好抱起整坛灵果罐,高高跳起,一股脑地向那酿酒玉缸内倾洒下去。 年轻人望着猴子们轻快活泼的模样,发出一声只有自己才听得到的叹息:“数月已过,不知你们现今可好?” 叹息罢,假面年轻人再次陷入沉思。而高台中央的猴子们已经将所有灵果都倒进了玉缸内。有金毛猴一拍大腿,指着录押藏身的石缸叫道:“这里装的是老祖特地让我们采取的无根天水,也是酿制猴儿酒的辅料之一,大家也把它倒进去吧。” 猴群中立马走出四只体格健壮的金毛猴,来到那石缸旁,由于石缸高度是猴子身高的两倍,它们并未能发现内里的录押。四只猴子同时把住了石缸的边缘,同时发力,高高托起。 那煮酒的玉缸有三丈之高,这四只金毛猴来到玉缸旁,同声数起了一、二、三,随后托起石缸高高跃起。边上的两只猴子蓄力至半空,突然将石缸高高举起,靠近玉缸的两只猴子顺势将缸底向外带出,只见缸盖飞起,整只石缸在空中翻了个个儿,倒扣进了玉缸之中。 “哗啦啦”的水声响起,谁都没有发觉出水中的“异物”。镇压己身的录押,如此这般换了只藏身之缸。 眼见那石缸扣进了玉缸中,众猴子们面面相觑:这扣进去简单,将石缸取出来却貌似很难。 没了辙的猴子们唯有向小祖宗求救,假面年轻人摇摇头,抬手挥出一道山元,在玉缸之上幻化成一只黄橙橙的手掌,探到那玉缸内,一把将底朝天的石缸攥了出来,并抓起一旁的玉质缸盖,替猴子们搁在了缸沿上。 待到年轻人收起山元幻化的手掌,猴子们一个个兴奋呐喊,高呼小祖宗神武。 却在此时,灰袍老者去而复返,六千里路程也只花了半柱香时间,当真是神通盖世。 老者手托一只青玉罐,朝那玉缸上一招手,缸盖便凭空飞起一丈高,静静停在半空。他又将手中玉罐抛起,轻道一声:“去!” 那罐子便缓缓飞起,如臂指使般飞上了玉缸,自动倾斜罐口,只见一颗颗绿花花的绿玉山豆落入缸中,撞在缸壁上,发出清脆的响声,恰是大珠小珠落玉盘。 “生火!”老者一声令下,早有猴子取出两枚火石轻轻一擦,引火的艾草便被点燃,随后又被猴子丢进了金丝桢楠木围城的柴火堆中。 很快,一团金色火苗在玉缸底部蹿起,火舌轻舔玉缸,金丝桢楠木被引燃后的异香紧接着在高台上弥漫开来。 录押至此都不知道,自己竟阴差阳错地成了那酿造猴儿酒的一味辅料! 第一百一十七章 醒来 金丝桢楠木生出的文火缓缓炙烤着缸底,在灰袍老者的特意控制下保持着稳定的温度,意在将灵粮妙果内的灵性激发而出。这是酿造猴儿酒最基础过程,过了这个阶段,才会进行取料蒸馏,再加入猴头山中秘传的酒曲,最终形成甘甜清冽,拥有神奇效用的猴儿酒。 只是本次酿酒的这些灵料都不是凡品,要激发出其灵性得等待文火慢慢炙烤七七四十九天,灰袍老者和那假面青年在火起之后就回到了山顶,高台之上的猴子们却没有散去,一个个眼巴巴地望着被文火舔舐的玉缸,心中满是期待。更有猴子直接搬来了大堆山蕉、黄桃,打定主意在高台苦守。 一个月的时间,便在猴子们的苦苦守候中逝去,金丝桢楠木燃出的文火稳稳律动,不见颓势。 缸内的录押由于封闭住了五感六识,根本感知不到时间的流逝。又或者说,若是他此刻解除封闭,也只会觉得不过是眼睛一闭一睁的刹那,根本不会想到竟然过去了整整一个月! 亏得他经历了脱胎换骨的过程,新生的宝体十分强大,具备灵性。血肉自主激发潜能,将缸内的高温隔绝在外。而缸内的灵料经过这一个月的蒸煮都已渐渐软化,与无根天水混合成粘稠液体,将录押全身团团包裹住。 这一个月里,灰袍老者只下过一次山,在探查到火温并无异样后,就又回到了山顶。而那蒙面年轻人竟一次都未露面,似乎又进入了闭关之中。 日子一天天过去,驻扎在高台上的猴子变得越来越多,而他们目光中的渴望之色也随着日子的渐近而变得越来越强烈。 缸内的粘稠液体经过这些日子的蒸煮,变得更加浑浊,众多灵料的灵性已被激发而出,在文火的烘烤下,并未发生冲突,而是彼此相溶相混,在缸内四处游走。 第四十天,金丝桢楠木燃出的火苗开始颤动,露出疲态,不再稳定。 最后的三天内,每过子时,那火苗便会弱上一分,而众猴子眼中的喜悦反而会强上三分。 七七四十九天已至,金丝桢楠木已燃烧成灰,在猴子们的欢呼声中,灰袍老者走下山来,轻挥袍袖,那玉缸上的盖子便自行飞离。 高台之上刹那安静,众猴子的目光都紧盯着缸口,鼻翼狠命掀动着,却闻不到半点异香。 却听灰袍老者点头道:“香气不泄则灵力不露,看来所有的灵料是都已混合成了一体,灵力也已内敛于其中,这第一步算是功成,接下来就该加入酒曲了!” 说罢,老者从袍袖中取出一只玉净瓶来,隔空送上了缸口,瓶口倾斜,淡黄色的粉状酒曲飘洒入其间。这是猴头山自古流传下来的秘制配方,酿造猴儿酒的专属药曲。 水为酒之血,粮为酒之肉,而药曲便成了酒之骨! 在那酒曲入缸后,这坛猴儿酒的已初具雏形。无需再经蒸馏,血肉与骨便会在缸中自主产生反应,最终沁出酒浆。 缸盖自行飞回,稳稳扣在了缸口之上。缸内原料虽然无需再经蒸馏,可这沉闷发酵的过程还是少不了的。 “再经三三之数,这猴儿酒便成了!”灰袍老者说完再次回到山顶。 众猴子本以为四十九天一过就能品尝到美味的猴儿酒,未料到竟然还要再等上那三三之数。可转念一想,三三之数,也不过九天,四十九天都等过了,咱九天还是等得起的。于是乎,猴子们的激情再次膨胀。 酒料反应、发酵的过程在缸内默默继续着,七日过后,缸底已渗出了三寸厚的酒浆,弥漫出浓浓酒香,充斥玉缸。 却在此时,那一大团即将沦为酒渣的灵料忽的一动。在录押自我认知中,他从主动封闭六识,再到此刻撤去枯峰反镇己身之势,也不过就半柱香时间。录押的触觉率先恢复,便发现自己被一大团粘稠之物包裹着,惊得他差一点就要以为自己掉进了粪坑里。 他骤然一抖,浑身肌肉一阵颤动,将灵料渣抖落,睁眼一看只见四周黑乎乎的,他本以为视觉还未恢复过来,下意识地皱眉凝眸,却见眼前的光景骤然一亮,看清了自己似乎身处一片密闭容器内,他这才想起,自己镇封己身前是躲进了一口石缸内。 可此刻,一道疑问浮上录押心间:自己这眼神,什么时候变得如此犀利的?竟能在黑暗中清晰视物! 心里想着,他舒展了下眉头,只见四周顿时黑暗了下来。再一凝眸,眼前的一切又清亮可见。在心神注入双眸过后,只见两道金光自双眼射出,直直照在了缸壁之上,顿时把自己反而吓了一大跳。 如此这般舒眉、凝眸数次之后,录押已确认,自己的眼睛发生了异变! 他不知道的是,在那七七四十九日里,他肉身内的潜能虽然隔绝了高温,却没有隔断众多灵粮宝果中的灵性。就在这些日子里,灵料中诸如苓菊、圆杞之类,可滋补人眼的药材中的灵性已化进了他眼中,录押此刻的双眼堪称囧囧有神,已初具神通。 录押双眼中照射出的光芒透缸而出,在外头的猴子们看来,这是酒液已出,展露异象的征兆。这下可把他们乐坏了,兴奋的欢呼声顿时在高台上响起。 由于玉缸密封良好,这些欢呼声并没能传入缸内让录押听见。此刻他的嗅觉终于恢复了过来,顿时一股浓烈的酒香充斥进了口鼻,让录押差点被呛倒。 闻着浓稠酒香,再结合身周面糊般的酒渣,录押顿时醒悟,原来自己此刻竟是处在一只酿酒缸内! 一念及此,他顿时欣喜若狂,心中冒出三个大字:猴儿酒! 他贪婪地嗅了口浓浓的酒香,向下打量,顿时发现了缸底的猴儿酒原液。录押蹲下身子,捞起一捧酒浆,伸出舌头舔了舔。顿觉唇齿生香,舌间自主分泌出口水,把他馋得迅速将这捧酒浆捂进了嘴里。 猴儿酒原液一经入喉,录押顿时感到似乎有一团火焰下了肚,这团火焰的温度在入肚后开始向全身扩散,渗入血肉,流进骨骼,通达经脉。他体表通红,骨骼发出轻响,经脉律动的频率也陡然增加。 录押缓缓握拳,感受着体内突然增出的近千斤巨力,心中惊叹不已:饮猴儿酒可增劲力果然不假,神农老爷子诚不欺我! 他手臂再伸出,就欲再次取酒,忽的就灵机一动:对了,我怎么就把力灵果给忘了?猴儿酒可增人力气,力灵果也可以。若是我将猴儿酒与力灵果一起服用,那岂不是有天大的效果! 想到此处,录押脸上顿时笑开了花! 第一百一十八章 突然造访 独处玉缸中的录押已取出了装有力灵果的玉坛,他掀开封盖,正要倾斜倒出内里的力灵果,可由于手上沾满了湿滑的酒浆,而那玉坛子表面又极为光滑,他仓促之下,竟一个没拿稳,倾斜的玉坛脱手,变成了倒立状,其中的力灵果哗啦啦洒下,坠进了缸底的猴儿酒原液中。 录押懊恼不已,连忙伸手浸入酒浆中,在缸底胡乱婆娑着。奈何这力灵果一入猴儿酒便即刻化开,让他愣是没有摸上来一粒! 片刻后,录押就察觉到缸底的猴儿酒原液有异,其温度正在急速升高,竟让他感到有些烫手。他心下大惊:难道这力灵果与猴儿酒竟能产生某种特殊的反应不成? “咕咚、咕咚……”一串串气泡自酒浆中冒出,酒气发散成烟,酒液变得黄橙橙一片,同时有金色光芒自其间绽放,这猴儿酒原液竟是沸腾了! 不说缸内录押心中的震撼,单说缸外的猴子们看到透缸而出的金光之后,一个个目瞪口呆,随后惊喜之色更是狂涌于脸庞,有好事者连忙跑上山顶,报与了老祖宗知晓。 灰袍老者飞临高台,缸内的录押感应到其浩大如渊的气息后,这才反应过来,连忙以枯峰之势反镇己身,刹那间屏蔽了自身气息。然而由于他刚才被猴儿酒原液内的沸腾场面所惊慑住,那反应时间略微长了半息,一闪即逝的气息竟被强大的老者捕捉到了。 灰袍老者的感知探向玉缸,扫视一番后发现未有异样,可刚才玉缸内的那股生命气息虽然消失得极快,但又是真真切切存在于自己感知中的!望着玉缸上那金光频频闪现的异象,灰袍老者的心中惊奇不已,他暗自猜测:难道说,这猴儿酒通灵了不成? 回想着自己此番酿酒花费的各种珍惜灵粮,老者越发确认了自己心中的猜想,他那古井不波的心灵,此刻竟有了一丝喜悦。将要酿出古往今来第一缸通灵宝酒,哪怕再淡定的人也会产生或多或少的成就感。 想到此,灰袍老者对众猴子吩咐道:“猴儿酒再有两日便可起缸,这是宝酒将成前的异象。你们可要好好守着,无需理会缸内的异象,谁也不准提前开缸查探。谁若是惊扰到了宝酒的灵性,老祖我拿他是问!” “老祖宗放心,我等定会守护好这最后的两天!”众猴子纷纷允诺。 上一次镇封己身,录押已察觉出了时间跨度上的异常,这一次他吸取了教训,及时撤销那反镇之势,饶是如此,时间也又过去了一天,再有一天,猴子们便会开缸起酒。 在感应到周遭并无那深沉如渊的气息后,录押这才放下心来,低头一看,却见缸底的猴儿酒原液已积蓄了有四寸厚度,酒浆呈现出金黄之色,不再沸腾,更无金光四射的异象显露。 他望着融入了力灵果的酒浆,心中打定了主意:既然力灵果溶在了酒浆中,那小爷所幸就将这缸酒全都喝下,那力灵果不就还是在小爷肚子里了嘛! 如是想着,这厮一个卧倒,扎进了缸底的猴儿酒原液内,张开大嘴就“咕咚、咕咚”地开喝了。 这融入了力灵果的猴儿酒原液竟变得辣劲儿尽消,入口只觉甘甜非凡,让录押鲸吞豪饮不已。同时每喝下一口酒液,他都能感应到其内蕴含的充沛灵力在自己体内化开,随后肉身便会蓦地一颤,肌肉伸缩间便凭白滋生出千斤巨力。 录押感应着每一口酒下肚后,体内新增的劲力,心下不免有些失望:这融入了力灵果的猴儿酒,感觉效果也没多大的变化嘛!难道是量没到吗?那小爷再多喝几口试试! 这厮想罢,又是一顿海喝,缸底的猴儿酒原液眨眼间竟就下去了半寸高度。到这时,录押发觉到异样了:怎么这酒越喝,小爷反而觉得越是干渴呢? 一头扎在酒浆中的录押根本没能看见,此刻他的肉身之中正有隐隐红光崩现。猴儿酒酒性纯阳,被录押摄入了海量,一时未能化开,此刻汇聚到一起,将要显露出其纯阳之烈。 “轰!” 炙热的能量自录押肚内涌起,如岩浆喷发,火烧火燎地漫过他心肺,向四肢百骸传达而来。 “啊,好辣,好热!”录押猛然从酒浆内昂起了头,吐出舌头,口里都快要喷出火来。到此时,他才感受到了这猴儿酒的烈性竟是由内而外爆发的,与普通白酒正好相反! 与此同时,猴儿酒的后劲接连涌现,录押此刻已是浑身通红,醉意突生。醉眼朦胧间,这厮已忘了缸底的液体乃是猴儿酒原液,他此刻浑身燥热,口渴难耐,只当自己正趴在一洼水塘中,低头又扎了进去,一番牛饮之下,那酒平面缓缓下滑。 第九日清晨,猴头山顶的老者心神骤然不宁,他唤出闭关中的徒儿,吩咐道:“今日是猴儿酒开缸之日,可为师却感到似乎有事要发生,正午时你随为师一同下山,无事便罢,若有异常,你需护好山中小崽子们的周全。” 那蒙面的年轻人连连点头称是。 正午时分,一老一少在众猴子的热切呼唤中走下山来。老者还未接近玉缸,便已能感受到其中强大的生命气息。原来录押经过一夜豪饮,此刻已然昏醉在缸中,自没有掩藏气机。 老者感应着缸内蓬勃入火的生命气息,心中反而一定,只道是宝酒已然通灵成型。他走上前去,就要开缸,手抬到一半,蓦然收回,转身冲着山下喝问道:“何人来访?为何隐而不见?” “哈哈哈哈,”一道中气十足的大笑蓦然响起,“老本家果然法力高强,本尊不过是稍露气机,便被你给感应到了!” “什么人?是来偷酒喝的吗?”台上的猴子听闻老祖宗此言,立马龇牙咧嘴,高声叫唤。苦守近两月,在这就要开缸起酒的时刻,竟然来了外人,哪能不令他们冒火 “原来是你,”灰袍老者严肃的面容稍稍一缓,随后释怀笑道,“既然是同族道友来访,那就请现身吧。今日正是猴儿酒开缸之日,既被道友给撞上了,那就随老夫上山把酒一叙。宝酒虽好,可我猴头山却也不至于吝啬到为之驱赶同族!” “哈哈哈,老本家性情豪爽,本尊心甚佩服!” 那人在猴头山脚下显露出浩大的气息,让高台上的猴子们毛发直竖。 可他却不上山,而是继续说道:“只是今日来访的道友可不止本尊一位,不过想来以老本家胸襟之宽广,定会不以为忤的吧!” 这人话音刚落,六道恐怖气息便自远方而来,迅速汇聚到猴头山脚下。七道人影一闪,紧接着便出现在了高台之上。 第一百一十九章 老祖战 黄眉、开山、夺峰、云狮、青鳞、长猿、魔牛七位老祖站作一圈,成合抱之势,隐隐将灰袍老者围在当中。七道恐怖的气机共同压迫而来,站在中心处的老者身披的灰袍为那气势所迫,紧紧贴在他身上。 只听老者重重叹了口气,悠悠说道:“看来你们是预谋已久了。” 长猿长老接口道:“不错,自你索回青玉山豆的那日起,本尊就已料到,你猴头山必是要酿制那太古流传下来的猴儿酒了。老本家,好东西得拿出来与大家分享,吃独食可不是个好习惯。” 原来这长猿老祖正是灰袍老者口中的同族道友,灰袍老者好心借出灵粮青玉山豆,向他讨要时却被其留了份心思。他有心要横插一脚进来分一杯羹,却又担心自己不是灰袍老者的对手,因而才邀请了其他老祖,一同前来抢夺。 蒙面年轻人闻言怒骂出口:“师尊好心借你青玉山豆,你不但不知恩图报,反而会同他人来抢夺猴儿酒,竟还能说得如此冠冕堂皇,你还要不要脸?” 云狮老祖此刻虽是人身,可兽类那灵敏的嗅觉却尚在,他深深嗅了嗅鼻子,狐疑地望向那蒙面青年,说道:“有域外贱奴的气息,老猴子,你这徒儿有问题啊!” 灰袍老者洒然一笑:“老夫与他有师徒之缘,不论他来自何处。” “竟能与域外贱奴结缘,老猴子,你真是枉生于我连艮域内!”开山老祖嗤鼻。 蒙面年轻人听他侮及师尊,愤恨道:“役人为奴还理直气壮,强取豪夺犹恬不知耻,你这样的人枉为修道之士!” “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儿?老本家,你这徒弟不分长幼,本尊便替你教导教导!” 长猿老祖话还未说尽,便豁然一动,伸出一只长长的手臂,向蒙面年轻人轻推一掌。 这轻飘飘的一掌隔空推出,却产生了尖锐的气啸之音,蒙面年轻人沉身后退,伸出双掌,就要接下。却见灰袍老者轻轻挥了挥袍袖,将那沉重的掌势消化于无形。 他这一手露出,顿时让外围的七位老祖面露惊色,长猿老祖的本体乃是一只通臂长毛猿,上肢的战力十分强大,尽管此刻是以人身出掌,可却被灰袍老者轻飘飘地挥袖给化解。这猴头山老祖的战力,以超出了其他七位老祖的预料! 灰袍老者看了看身边的徒弟,又望了望身后一大帮的猴子猴孙,他选择了再次让步:“来者是客,既然大家都对我这猴儿酒感兴趣,那不如一起坐下来饮酒论道,何必非要撕破脸皮?” 七位老祖中,长有一对尺长黄眉的老祖一声冷笑,说道:“莫说共饮,就是让我等就此离去都是可以的。只是,道友需交出猴儿酒的配方,以及秘制酒曲才行。” 原来他们不仅想要强夺猴儿酒,还存着一份逼迫灰袍老者说出配方,交出酒曲的心思。 “唉,”灰袍老者一声长叹,“如此说来,今日是不得善了了?” “哼哼!”众位老祖以冷笑作出回应。 “看来老夫是沉寂太久了,”灰袍老者边说着,边直起了原本略微佝偻的腰板,“久到让你们都以为我老人家是好欺负的了。” 说罢,他一把抓住身上灰袍的一角,狠狠一把扯起,惊天的气势随即狂涌而出,强悍的气息压迫向四面八方,一只通体生白毛的老猴子出现在了场内。 灰袍老者一上来便显化出了兽身,他知道今日面临的是七位老祖级别的对手,唯有以强盛之态迅速灭杀掉至少三名对手,才能有获胜的希望。 七位老祖显然没有料到,这猴头山的老祖宗一上来就摆出了拼命架势,在他们正被其强大气场所震住之时,显化白猴兽身的老祖宗豁然就动了,那长猿老祖是引起此次争端的主要人物,自然成了他第一攻击目标。 白猴老祖伸出的双臂猛然暴涨,雪白的拳头瞬间放大十倍,向着长猿老祖直捣而去。长猿老祖为其气机锁住,身形挪走不开,通臂长毛猿兽身亦来不及显化,唯有大喝一声,双拳交错,迎击而来。 “轰!” 强大的气劲对撞引发了震耳欲聋的声响,白猴老祖一声高喝:“滚!” “啪!” 清脆的骨断声响起,长猿老祖瞬间被轰得飞起,人至半空才露出九尺高的通臂长毛猿兽身,只是代表他这一种族特点的一对长臂此刻已扭曲变形,无力地挂在双肩上,被白猴老祖一拳轰废。 其他六位老祖这才回过神来,只听开山老祖高叫道:“诸位兽族道友,快快显化兽身,这老儿已强大得超出我等预想!” 其实无需他多言,另外三名兽族老祖业已行动开来。 “呜吼!”、“咝咝”、“哞哞”! 只听狮吼、蟒嘶、牛鸣同时响起,裂云狂狮俯首耸肩;青鳞蛟蟒盘身摆阵;七**牛后蹄刨地,它们一个个蓄势待发,直指白猴老祖。 这时,黄眉老祖眼珠一转,向另五位老祖说道:“本尊先去将这群小猴崽子抓过来,诸位道友为我缠住这老猴子,到时不怕他不听话!” 说罢,他一个扭头,额上长眉瞬间蹿出数丈长,向台上的金毛白耳猴们兜卷而去。 白猴老祖最在意的便是身后这群猴子猴孙,又岂能容黄眉得逞,只见他身形爆闪,直取黄眉而去,临近身时双掌一握,将两道黄眉攥在了手心,就要奋力将之扯断。 岂料这正是黄眉老祖的一计,他虚晃一枪欲拿住众猴子是假,引白猴老祖握住其眉是真。原来这黄眉老祖天生一对神眉,能伸能缩,可硬可软。刚可作裂山长鞭,柔能当捆仙妙锁。 就在白猴老祖握住其长眉的那一瞬,黄眉老祖一声高喝:“黄眉锁!” 只见两道黄眉如春季的野草般疯狂生长,迅速攀爬上白猴老祖的全身。黄眉老祖眉间泛光,精纯山元输送而出,两道长眉绽放黄芒,瞬间就将白猴老祖捆住。 与此同时,开山老祖聚掌胸前,吐气开声:“开山掌!” 夺峰老祖高高跃起,双手一招,将远方的一座高峰引至掌心,翻掌向下,喝道:“夺峰印!” 云狮老祖趴伏的身姿猛然立起,张开巨口,吼出一道恐怖声波:“云狮吼!” 青鳞老祖盘起的蟒身摇摆,火红的长信不停舔吐,一串紫黑毒气被他喷出:“蛟灵噬!” 而魔牛老祖早已撒开四蹄,牛首低垂,粗大的牛角闪烁锐芒,直冲而来:“魔牛顶!” 只听白猴老祖发出一声怒啼,兽身上的白毛根根立起,整座猴头山上的山气被他吸取而来。他身躯暴涨至丈长,浑身肌肉愤张外撑,欲在另五位老祖的最强攻击打来前,挣脱束缚。 黄眉老祖察觉到自己的黄眉锁就要支撑不住,连忙对着身旁虚无处一声大喝:“兀那大鹏,你此刻还不现身,更待何时?” 第一百二十章 破缸而出 开山光掌、夺峰奇印、狮吼魔波、妖蟒毒噬以及奔腾顶至的牛角相继攻来,身缠黄眉的白猴老祖周身爆发出耀眼黄芒,这是其体内山元全面爆发产生的异象。 “轰!” 石台颤抖,恐怖的大爆炸生出的能量波将白猴老祖立身之地淹没。 然而,却在此时,黄眉老祖又喝出了另一老祖的名号。 “桀桀桀桀,黄眉老儿莫急,本尊这就去取了那猴儿酒!”一道巨大的紫翼金蝠虚影自黄眉老祖背后突然冲起,正是此前被录押以聚风灭神弓射成重伤的大鹏老祖! 原来这大鹏老祖被风宇箭所伤,风气入体至今仍未复原,因而此番前来,他有意俯身于黄眉老祖体内,就等着在白猴老祖无暇他顾之时突然现身,盗取那猴儿酒。 大鹏老祖怪叫而起,背后的紫翼豁然一动,身已飞至玉缸之上,探出一对虬状蝠爪,志得意满地掀开了缸盖。 恰在此时,一只秀气的男人手掌探出,一把握住了大鹏老祖的一只脚爪。 “嘎!” 大鹏老祖惊骇地发出一声兽鸣,猛扇翅膀,却发现无论如何扑腾,那只洁白的手掌始终牢牢把持住了自己的身形。他强掩住心下惊颤,张开未被擒住的另一只蝠爪,狠狠向那只手掌之上抓挠而去。 预想中血肉模糊的场面并未出现,大鹏老祖再次震惊地发现自己这卯足力气的一爪,别说抓破那只手掌的表皮,就连那抓挠的痕迹都没能留下!这让他如何不惊惧? 大鹏老祖心若死灰,惊骇欲绝,只是张着一对紫色肉翼,却不敢再有丝毫动作,生怕惹怒了下方的神圣,为自己带来灭顶之祸! 而另一边,大碰撞后的能量暴动渐渐平息,白猴老祖身处之地已成为一道巨大的深坑,七位老祖都已失去踪影,想来都跌进了那巨坑之内。 以此坑为中心,一道道深长裂纹扩散到高台之上,向四周蔓延。蒙面年轻人记起下山时白猴老祖的吩咐,护着众猴子迅速后退,安排他们隐入猴头山中。 一道道裂纹蔓延至玉缸所处之地,缸上的大鹏老祖依旧不敢有丝毫动弹。去而复返的蒙面年轻人看着大鹏老祖的架势,只道他是要夺取猴儿酒,顿时一声大喝:“棍来!” 猴头山顶的峰头开裂,一只古朴石棍从中飞起,直直落入年轻人手中。 “妖孽,看棍!” 年轻人抡起石棍高高跃起,那石棍无限伸长壮大,怒砸而下。 大鹏老祖心中充满了怨念,他被人把持住身形本就不敢动弹,奈何那蒙面小子愣头一棍打来,不动是不行了。他心惊胆战地架起双翼,护在了头顶。 “嘭!” 这一棍狠狠砸在了大鹏老祖的肉翼上,打得他双翅颤抖不已,直感生疼。 “好小子,待本尊脱了困,定要亲手灭了你!”大鹏老祖在心里暗下决心,岂料他所处之地本就裂纹密布,经此势大力沉的一棍之后,那高台顿时开裂,玉缸倾斜摇摆,霎时便向着那巨坑跌落而下。 巨坑之中,白猴老祖双耳下帖,封住耳洞,挡住了狮吼魔音的侵袭;他口鼻紧闭,却吐息沉稳,是运使出胎息法门,避过了妖蟒的毒烟。可在他头顶之上,是一座倒插而下的高峰,同时一只掌印浮现在其胸膛,这让他受到不小的创伤,口角挂血。 白猴老祖面目狰狞,一改平日祥和模样,他此刻正牢牢把住那七**牛的硕大牛角,硬生生将那牛角拧向一旁,抵在仍旧绑缚在身的黄眉之上,欲以魔牛老祖的利角将黄眉老祖的天生神眉切断。 “嘭!” 却在此时,一道重物坠落之声响起,只见大鹏老祖伴随着那煮酒的玉缸自台上狼狈跌落到了坑中。 “大鹏,你在搞什么名堂?” 开山老祖沉声喝问,却见大鹏老祖一脸紧张,因为在伴随玉缸滚下的过程中,他发现那只握住自己的手掌似乎有了异动,这样的发现让他毛骨悚然。 大鹏老祖胆颤心惊地求救道:“这缸内有人,我被他抓住了脚爪无法挣脱,你们快来救我!” “什么?!”众位老祖同时惊喝,就连白猴老祖也是一脸疑惑。 就在他们愣神之际,大鹏老祖的叫声变得越加惊恐:“不好,他在拉我进缸,救我,快救我……” 他话音还未落下,就豁然被人将下身硬拉进了缸内,可由于其兽身巨大,张开的肉翼生生卡在了缸沿处。 感受着缸内之人不依不挠的拽扯,大鹏老祖生怕他将自己的脚爪拧断,无奈之下缩小了身形,瞬间就被扯进了缸内。 “是你!” 坑外的黄眉老祖等人听到大鹏老祖如是惊叫,似乎认出了那缸中人。 “嘭!”“啊!”,“嘭!”“啊!” 沉重的肉体撞击声,以及大鹏老祖的哀嚎声同时响起,缸外的老祖们面面相觑。 只听一道醉醺醺的呓语声响起:“小飞天老鼠,小爷认得你,嘿嘿,看打!” “砰砰砰砰……”这醉语声刚落下,紧接着便是又一轮的拳拳到肉之声夹杂着哀嚎响起。 “是谁在装神弄鬼?”开山老祖一声大喝,开山掌打出,一道黄色光掌向那玉缸印去,那玉缸瞬间被其掌风震破,光掌去势不减,继续印来。 却见破裂的的玉缸内露出了一人一兽的身影,大鹏老祖被半醒半醉间的录押扯住了脚爪倒提而起。他那形似硕鼠的脸庞上浮现出两道大大的黑眼圈,黑中泛着紫青色,想来刚才都被揍在了此处。 眼瞅着有道光掌袭来,录押抄起大鹏老祖就挡在了身前,语带醉意地说道:“嘿嘿,老杂毛,你打不着!” “啪!”、“嘎!” 那光掌正中大鹏老祖的臀部,打得他又是一声惨嚎。 “呃咯,”录押冲着大鹏老祖打出个臭气熏天的酒嗝,嘿嘿笑道,“小老鼠,这可不是小爷打的你,你别冲着小爷叫唤。” 他立身之地尽是酒渣,并无半点酒液流出,所有老祖都察觉到此异样。 黄眉老祖收起了束缚住白猴老祖的神眉,其他老祖也收回锁定向白猴老祖的气机,就连白猴老祖也放开了手中的牛角,他们纷纷向玉缸碎裂处走来。 “是你这小贼!”开山老祖认出了录押模样,惊叫出声。 只是与大鹏老祖相比,他心中虽惊却不惧,盖因此前曾与录押交过手,知道其斤两。只听开山老祖高声喝问道:“小贼,那猴儿酒呢?” “嘿嘿,”录押满脸通红,醉眼惺忪,拍了拍饱鼓鼓的肚皮,醺醺然答道:“都在这里呢!” 第一百二十一章 翻山印 众老祖闻此话语,再见他醉晕上脸,酒气冲天的模样,顿时一个个怒不可遏!他们大费周章,熬尽心机苦等的宝酒,竟被眼前这愣头小子一人独享了,真是太岁头上动土,不知死活。 开山老祖第一个呆不住了,他与录押本就有杀徒之仇,此刻二话不说,抬手成爪就向录押抓来。 录押醉蒙蒙间被他出手时的气势给带动得脚步踉跄,大鹏老祖趁他恍惚之际,身形无限缩小,化作一只小蝙蝠脱离了录押掌控,瞬间就飞远了。 录押手中一空,顿时怒由心生,醉意加剧了他情绪的变化,眼瞅着开山老祖袭近身前,他豁然出手,握住了其手腕,猛地拉向自己,身形不退反进,突进间狠狠向前顶去。 这一拉一送间,开山老祖只觉一股超越了预期的巨力向自己推搡而来,他心知不妙,忙自体内再次催生出一股力道来,然而一切都晚了,如今的录押已不再是当日那个被他追打得疲于招架的小修士,只听一声闷响,二人胸膛相撞,开山老祖一下便被顶得抛飞开去数丈远。 顶飞了开山老祖,录押脚步依旧踉跄,这一番动作,让他体内蠢蠢欲动的酒意全面爆发,他红潮上脸,眼睛都快眯成了一条缝,酒嗝连天。这厮酒壮胆气,顶飞开山老祖后更是意气风发,冲着其他老祖招手道:“来来来,一起放马过来,小爷全都接下便是!” 开山老祖的实力诸位老祖是知晓的,其一回合间便败下阵来也是他们亲眼所见,如今录押这番做派反而让他们个个心里都没底了起来。 对于藏身玉缸的录押,白猴老祖一开始也是十分惊奇,可略一思量后,顿时知晓了数日前感知到的那一闪即逝的生命气息,并非自己所猜测的猴儿酒通灵,而是眼前这年轻人所散发出的。 白猴老祖的眼光打量着录押,突然就察觉到在其脚旁有只尺长玉坛横躺于地,他瞬间心中一个咯噔:宿命中人!想到此,白猴老祖不动声色间身形已移动至录押一侧,隐隐成护卫之势。 却在此时,抛落在地的开山老祖再次爬起,被录押击飞让他难以置信,更是难以甘心。只见他马步下沉,提掌于腰,张口猛然吸气,周遭山气迅速汇聚而来。开山老祖置于腰间的肉掌光化,爆发出璀璨黄芒,他正在酝酿极尽战力的一掌。 录押此刻酒意已掩盖住了理智,看到开山老祖的姿态后,他玩心大起,有样学样地比划了起来。只是望了望自己那只并未泛光的肉掌,这厮抬手大声叫嚷命令道:“亮起来,亮起来!” 围观的众老祖闻声瞬间凌乱,不知这厮到底是真醉了还是在有意装疯卖傻。 开山老祖蓄势至巅峰,一掌猛然推出,吐气开声:“开山掌!” 却听对面那厮也立即怪叫一声,回应道:“开不了山掌!” 开山老祖打出的光掌瞬息而至,录押伸出肉掌直接抵了上去,超越十万斤的巨力撞来,被录押手掌前探,稳稳接住,身形不见丝毫摇晃。 然而开山老祖的开山掌并不仅限于一击,那相继飞出的光掌就像自其掌上剥离出的一般,他每打出一记,手掌上的黄芒便会弱上一份,三息之间,便又有三道光掌飞至,彼此相印相叠,使与录音手掌相抵的那只光掌瞬间壮大了数倍。 由于出手过快,这四记开山光掌上的力道是一记弱于一记,再加上彼此相叠时并未能做到完美,所以其上的力道并没有达到四十万斤巨力,但二十万斤巨力已是稳稳达成。 四道光掌相叠之后,录押明显感觉到了吃力,他伸出右臂之上的肌肉已不由自主地颤抖了起来,关节处也传出了“嘎吱”的移位轻响,臂弯不受他意念控制地向内弯折起来。 “呀……” 录押浑身作劲,那弥漫至全身的猴儿酒灵力在外力的激发下开始燃烧,录押感到一丝丝一缕缕潜伏的劲力自每一寸血肉间冒出,汇聚到右臂之上,他觉得整条右臂似乎都燃烧了起来。在他如此拼命聚力之下,录押的手臂渐渐伸直,将那道光掌又向回推开。 开山老祖在三息间打出四记巅峰战力的开山掌,消耗亦是极大。可在见到录押如此表现后,他一咬牙将心一横,那手掌上的余光再次绽放出耀眼光芒,如同破灭前的璀璨。开山老祖一掌打出,所有光影都脱离他手掌,向录押飞去。 在打出这一掌后,开山老祖瘫倒在地,盖因此掌汇聚了其全身精气神,逾越了十万斤巨力! 在这一掌叠加而至后,录押的右掌瞬间便被推得抵在了胸前,发出闷响。可这厮已被酒意占据了心神,较劲的理念充斥了他的思维。不再理智的意识已忘记了去洞开全身穴窍,更没有思及催动真元显化金身,而就想着单单以肉身的蛮力去与之抗衡着。 此刻的录押已被推开了数十丈远,双脚在石面上留下了两道深深的蹭痕,可他仍不放弃,牙关紧咬,死命调动全身劲力。 就在此时,录押紊乱的意识忽然感到丹田内接连响起了十二道破碎之音,每道声音响起,便有两万斤力道出现在了丹田内。他不知道的是,这突然响起的破碎之音,正是此前自己苦苦感应而不得的力灵果之力,此刻在他死命催动肉身潜力的情况下,被激发了出来。 二十四万斤巨力在丹田内突显,录押下丹田泛光,在这股巨力的作用下,丹田壁再次被打破,已达到气宗修行的条件。丹田内的流态真元也受到影响,变得越发凝厚,展现出要向固态转变的趋势。 这些录押都来不及顾忌,他如今只想着将身前光掌接下,再狠狠甩在开山老祖的那张老脸上。二十四万斤巨力在改造完下丹田之后,就被录押尽皆调遣而出,瞬间就将那贴至胸前的光掌再次推回。 黄眉老祖等人见此心中惊骇震天,只听夺峰老祖开口说道:“此子是个异端,其现在表现出的战力已超越了我们所有人,若是任其成长,绝对是个大祸害。诸位道友,请随我一同出手,先将这威胁扼杀于摇篮中!” 所有人都点头,深以为然,他们开始聚气,周身都有黄芒闪现,欲要对录押施加致命一击。 白猴老祖发觉了众位老祖的异动之后,身形一闪到了录押身后,抬出毛茸茸的猴掌抵在了他后心,将周身劲力向录押输送而去。 录押借着白猴老祖后助之力,顶起开山老祖打出的光掌前跃飞起,身在半空,他忽然福至心灵,想起了在地球时见过的老人们晨练时耍出的太极拳。 这厮此刻思维紊乱,可谓是想到啥便干啥,只见他托着那道光掌在身前划过一道大圆,随后猛然翻掌,一身劲力附加于其上,狠狠向着对面的所有老祖打下。 那光掌在半空旋转,瞬间放大百倍,如一道遮天巨幕般印了下去。 “吃爷一记:翻山印!”身在半空的录押不知怎地就想到了这个词,臭屁地高呼道。 第一百二十二章 镇杀老祖 那一记翻山印打出的光掌如一道天幕般笼罩而下,将方圆十丈内的众多老祖都笼罩在内。整片空间内气爆不停轰鸣,如同浩劫降世。 下方人类老祖的怒吼与兽族老祖的咆哮混成一片,他们本想着凝聚出致命一击,将录押这个未知异数灭杀于雏形,哪曾料到他竟会率先发难。 五道炫亮光影直冲而起,两人三兽,爆发出耀眼黄芒向着上方天幕贯穿而去,这是五位老祖的最强法相身,此刻被他们祭出,欲一举撕破翻山印的封锁。 然而他们没有意识到的是,录押这记翻山光掌已超越了他们的认知。其上蕴含的不仅有开山老祖以近乎于自废修为的手段打出的三十万斤力道,还有尽饮了猴儿酒的录押自身加上力灵果神效累加在一起超出了五十万斤的巨力,最后还要算上白猴老祖竭力输出的逾越二十万斤的劲力。如此累积,这一印之威,已然超过了百万斤力道。 莫说百万斤,便是五十万斤巨力,都是在场所有老祖都没有触及过的一道坎。可他们终究是五名强大的老祖,虽然彼此间的配合未达默契,无法做到每个人的战力无损叠加,却也不至于落到被直接碾压的地步。 只见五道黄光潋潋的法相身如五根擎天光柱般抵在了翻山印光掌之上,初始时还能略作僵持,片刻后那光掌便徐徐下落,掌未落,掌势却穿透而下,在石面之上印出一块巨大掌形,烟尘奔腾。 身在下方的五位老祖真身之上再次爆发灵光,向上方急剧输送,这是他们的到达老祖境界后苦苦衍生的精元,此刻不得已被逼出。 眼看着自己打出的光掌下落之势又缓,录押满脑的醉意又催生出了怒意,怒意高涨间,酒劲再次被激发而出。 只听他一声大吼,冲至前方一座山头,以蛮力将山顶一座形似山笋的巨峰生生拔起,一跃而下,狠狠砸在了光印之上。 光印颤动,再次下压。五位老祖睚眦欲裂,同时有五道三色混杂的身影从他们身上闪出,紫、黑、金三色斑驳,矗立在每位老祖的身侧。 他们不再藏拙,祭出了由三种神矿共同铸造出的无上战身。这些战身虽都未达到无缺境地,可却都是五位老祖祭炼出的战身中,最接近完美战身的一具。 录押见他们似乎还有绝强手段要使出,顿时怒不可遏,他到此时终于记起了自己还有真元神通未使出。在这醉意占据了七分思维的状态下,这厮毫无保留,下丹田内所有流态真元都被他充斥进了血肉之中,不动金身瞬间显化在半空中。 只听录押又是一声沉喝,不动金身之上绽放出无上光彩,照射向猴头山周遭的山峰。引峰神通被他催动而出,整片区域由外及内产生大震颤,近处三座矮山脚下出现裂纹,似要离地而起。 五位老祖都已祭出了最强战身,并将一缕神魂入驻其间,玄冥铁、紫纹银、流荧金三灵矿的神性彼此交融,五具战身裹挟惊天威势,开始向上方的翻山印发起冲击。 录押一跃而起,飞至半空,酒意此时正酣浓,思维发散若天马行空,想啥便做啥。他心念一起,药囊内的神秘吸石神铁飞出,被不动金身吸纳入内,与录押融为了一体,引峰“万石朝宗法”被他施展至极致,竟开始牵引起整座山脉来。 只听录押大喝一声:“起!” “轰隆隆!” 三座矮山拔地而起,连同其扎入山地内的根脉一齐向录押飞来。 却在此时,录押又有了异动,这厮忽然觉得自己与三座矮山相比起来显得格外渺小,于是乎疯狂催动金身作用于己身,欲将自己放大。 亏得他服食过锻筋炼骨散,吸收过血肉再生膏,只听“哗啦啦”的骨骼暴涨声响起,录押一身金光向外溢散,金身迎风暴涨,增至五丈高。三座矮山其中两座分列他两肩,被他悍然扛起,另一座则被他顶在了脑袋上。 反观下方,在五位老祖的灵身与最强战身的强力抵制之下,那翻山印光掌开始颤动,下落之势顿无。 却在此时,五位老祖立身地面的真身透过那炫亮的光掌,忽然就看到一道金光璀璨的身影,扛着三座矮山,正急速坠落而来。 “竖子,敢尔!” 五位老祖同时高声怒喝,胆颤心惊。他们此刻终于按捺不住,不顾在大冲撞中会伤及真身,众老祖全都自地面直冲而起,真身与灵身合一,合力将那巨幕般的光掌掀开了一角。 恰在此时,录押显化五丈金身,扛着三座矮山,裹挟千钧之力,怒压而下。 “轰!” 光幕巨掌被掀起的一角瞬间下落,整道掌印剧烈颤抖,直下数十尺,将下方所有老祖都震得口角挂血。 “啊!”、“吼!” 人啸兽咆接连响起,五位老祖都豁开出去,他们开始燃烧苦聚不多的老祖精元,通体冒出黄色火光,隔着光掌向录押轰击而去。 就在此际,一道轻吟如道喝,似禅唱,自录押口中念出:“艮其背,不获其身。行其庭,不见其人!” 五道金光璀璨的阴阳爻自录押脚底亮起,向上一直排布到其口前。录押在此刻身化枯峰,三座矮山在这一瞬间也似乎融为了一体,化作一座高耸入云的巨峰。 枯峰光影为虚,三山融合的巨峰为实,虚实交融相合,一股玄妙气机衍生而出。 虚空中已不见录押的身影,唯有一座高耸入云不见其顶的巨峰镇落而下。没有震天的轰响,也没有惊天的烟尘,那道翻山掌印电射而下,将五位老祖连同他们的战身尽皆拍在了地面上。 身在附近的白猴老祖都没能看清光掌笼罩之下的状况,就见一座巨峰从天而降,死死坠入了地面中,将五位老祖活活镇杀。 瞧着如此惊世场面,饶是见多识广的白猴老祖也心生出畏惧之意,他自知若是自己面临这番镇压,必定没有一丝幸存的希望。 就在白猴老祖震惊之际,那座突然显化的巨峰之上忽然遍布起千百道裂纹,紧接着“嘭”的一声巨响,破碎成千万碎石滚落而下。一记人影从巨峰中跌出,滚落到白猴老祖身前。 “师尊!”关切的呼唤自白猴老祖身后响起,他那蒙面徒儿横冲而至。 白猴老祖正待出声安抚,却听身旁的徒弟见到跌落在地的录押后,突然就失声叫道:“中玉兄弟!” “呼……噜噜……” 倒地的那厮,发出沉闷的打呼声,脸红得像新生的小猴子屁股,醉睡不起。 第一百二十三章 梦魇 录押做了一个冗长的梦,这梦起始于地球时光,彼时老把式依然健在,录押却已不是黄口小儿,二人相伴卖艺街头。老把式衔着只绿皮口哨,在街头耍猴,录押敲着只破铜锣在周围高声吆喝,吸引观戏之人。 在老把式一阵紧似一阵的哨声中,那猴儿手舞足蹈,引得围观众人不断拍手叫好。 不知何时起,梦境里围观的人们都把目光聚焦到录押身上,似乎在等着录押表演绝活儿。录押顿觉惶恐,仓促间却见腰间似悬有一物,摸到身前一看,竟是根尺长碧玉笛。他来不及多想,横笛于嘴前,本是空白一片的脑中忽就闪过一连串熟悉又陌生的音律,悠扬笛声随后飘出。 围观的人群中掌声顿起,录押正自得间,却听身后传来“轰隆隆”的兽蹄声,当他回过神来时,却发现自己已位于一头独角狮虎兽的背上。前方的兽群向着人群横冲而去,那围观的人影便如同纸片般支离破碎。录押顿时心惊,侧头回望身后的老把式,却见他正一脸笑吟吟地望着自己,目光中尽显慈祥。 录押不知怎地,心情忽然大释,转身随着兽群踏破空间,冲入虚无,奔向了另一个世界。他身在独角狮虎兽背上,正意气风发,恣意奔腾。却听“呵呵”一声银铃脆笑,身旁有一骑蹿上前来,在那兽背之上,端坐一道妖娆身影,带着斗笠,蒙着面纱,那身姿看上去是如此熟悉,录押心中瞬间就跳出来一道妩媚的倩影。 “妖女姐姐?”录押试探着招呼出声。 “哎!”有自怨自艾的叹息响起,那道身影忽然就如水波般晃动了起来,画面静止后,其人的气质也瞬间大变。 录押心里疑惑不已,能驾群兽与自己并肩而行的,除了那神秘的妖女姐姐还能有何人? 他又再次看向身旁的人影,却见其虽有轻纱罩面,却透露出一股清丽脱俗的气质。 又有一道高挑靓影浮现在录押脑海:“难道你是轻眉?” “哎!”又是一声叹息如泣如诉,那兽背之上的人转身,面部之上唯一露出的一对眼眸灿若晨星。 瞧着这双似幽带怨的眼眸,录押心中蓦地“咯噔”一怔。那已快被遗忘的名字从记忆深处走出,在他心间豁然亮起,录押确信地大叫道:“波儿,你是凌波儿!” 却见那女子依旧未出声,只是迅速转过头去,其身下的蛮兽不见如何奔腾,却带着她霎时跑向前方。录押极力驾驭身下狮虎兽,却只能眼睁睁地望着她的背影越来越远。 “波儿!”录押大声呼唤,然而四周奔腾的兽蹄声似乎都消失了,一切显得静悄悄,唯有他自己的声音飘向四面八方。 正彷徨间,又有一道赌气的声音从他侧后方传来:“石中玉,我恨你,你都没有想到我!” 录押转身再看,只见一道娇俏身影脚踏聚风靴,御风而来。他瞬间认出其模样:“如风,你为何会在这里?” 只见小丫头脸上冷若寒霜,大眼斜瞟,眼光如刀,狠狠剐向录押,冲他伸出一只小手来怒嗔道:“不理你,快把我宝贝小弓还我!” 录押汗颜,无言以对,踌躇间蓦然抬头,却见身侧的如风早已不知去向。 “如风,你去哪儿了?”录押再次大声喝问,四周依旧静谧,蛮兽机械奔腾,有如死物。 录押心中忽然就充满抑郁,如同被塞进了一团棉花,无助、迷茫、失措尽皆涌现,他绝望嘶喊:“你们都去哪儿了?” “录押!” 却在此时,一道温柔女音响起,如一幕春风拂过录押心田,将他满怀的惆怅情绪尽皆扫光,录押顿时感到心中一片温暖,让他如闻至亲之音。 “你是谁?”录押轻声问道,就怕声音再高上一点,就要将那人吓跑。 “录押!” 又是一道亲切呼唤响起,录押环身四顾,却见四周空荡荡,这声音仿佛自天外而来。 “你在哪里?”录押的询问变得挚切。 然而这一次,录押等了良久,却再没有等到应答声响起。 心境的安宁与祥和随着这道声音的消失瞬间便被打破,这一起一落间的变化,让他心中再次充满了暴戾与阴暗的情绪。 “你究竟是谁?你到底在哪里?” 录押仰天嘶吼,似要问破这黑漆漆的天幕。 却在此时,黑暗的天幕上有一道光亮显现,四周如天地初开般变得清晰。 录押依稀看见了一道人影凑在身前,他凝神观望,却见其脸上罩着一张灰溜溜的假面。录押一声大吼,双拳直捣而出:“是谁在装神弄鬼!” 那人猝不及防,脸上假面被录押拳风瞬间震裂,露出一张录押再熟悉不过的脸庞来。 录押惊喝出声:“敢当兄!怎么是你?” 他连忙止住拳势,石敢当也终于缓过神来,趁机躲避了出去。 录押这才看清了自己此刻正坐在一方石榻之上,这里似乎是一处密室,而身周除了石敢当,还有一名灰袍老者默立在旁。 “难道刚才那些都是梦吗?”他这才从虚幻与现实交杂间理清了头绪。 “中玉兄弟,你方才似乎陷入了魇境!”石敢当看到录押恢复了心神,这才走上前来说道。 录押从石榻之上爬起,一把攥住石敢当手臂,关切问道:“敢当兄,你怎么会在这里?刚才还带着那劳什子的面具,我都把你当作了装神弄鬼之辈!” 石敢当笑着摇头:“此事说来话长,倒是中玉兄弟你,为何会突然出现在那酿酒玉缸之中?” 录押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嘿嘿”一笑道:“这事儿说来也不短。” 二人遂坐下,将分别后彼此的遭遇互述而出。 原来石敢当那日在横断山下以一己之力拦住裂石小祖的一众人马后,拼死突围,混元定山棍在这一战中复苏,伴随石敢当大杀四方。 最终,石敢当力竭,定山棍在护主意识催动下自行飞起,载着他一路南飞,直到坠在了这猴头山脚下。所幸的是他被白猴老祖所救,并被其收作门徒。由于身份的特殊,未免惹上不必要的麻烦,石敢当唯有以假面罩脸示于人前。 说完自己的遭遇,石敢当开始向录押介绍那一直未出声的白猴老祖:“中玉兄弟,这便是我的师父,也是这猴头山的主人:白猴老祖!” 录押顿时想起了自己偷吃的猴儿酒正是这白猴老祖所酿,如此说来,这便是自己的债主了!一念及此,他立马变得尴尬无比,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脑袋,说道:“这个,老前辈,真不好意思,偷吃了你的酒,不如我拿些宝贝来赔你吧。” 说罢,录押抬手便放到药囊之上,欲取出其内的上品法器以作补偿。却听白猴老祖忽然失声惊叫道:“乾坤药囊竟也在你身上,你果然正是那宿命中人!” 第一百二十四章 神农用意 猴头山山腰间,煮酒的高台在那日大战中损毁严重,今日众金毛猴武士正在破损的石台上四处修葺忙碌。 也不知是机缘巧合,还是确有玄机,高台东部石像所在地的方圆三丈内,在九祖大战中并未受到一丝波及,着实令人称奇。 此刻的石像前,三道人影静立,两少一老,正是录押、石敢当与那白猴老祖。 录押望着那笑意吟吟的石像,久久移不开眼神。这石像雕刻于三十年前,彼时的神农方至中年,眉宇间的英气被白猴老祖刻录而下,越发显得英姿勃发,飘飘欲仙。 可一回想起如今枯坐堂庭山顶的那道孤独身影,录押心中顿时唏嘘不已。他望着那石像腰间系着的古朴药囊,抬手摘下自己腰上的实物,放在手心不停婆娑。 白猴老祖至此已确信,眼前的年轻人正是自己苦等三十年的宿命中人,更让他高兴的是,他与自己的徒儿竟还有过命之交! “老前辈,老爷子当年可曾留下过只言片语让你传达于我?”录押结束对神农的追忆,转身向白猴老祖问道。 “老爷子?”白猴老祖仓促闻言,心下大为不解。 录押心中一乐,指着身后的神农像示意。 “你是说老神仙,”白猴老祖这才了然,“老神仙离去前,只向我点明了你会出现的时间与所应之事,其他再无交代。” 录押眼神闪烁,心中暗思:以老爷子的神通广大,在三十年前就已算到我会来此,其实也不足为奇。只是不知他留此一手,究竟是何用意?若说是为了留下力灵果给我,也没必要与白猴老祖牵扯上一段因果。难道是为那猴儿酒? 录押心里想着,肉身豁然一紧,团团内劲从血肉中流出,汇聚于掌间,一股悍然威势顿时勃然而发。 “十五万劲力。”白猴老祖察觉到录押用意,感悟到他掌中的劲力。 录押凝神,继续催动己身。酒醒之后,猴儿酒的灵效便已内敛入血肉中,此刻他有意要将这些劲力都激发而出。 “二十万!” “二十五万!” 当白猴老祖报出二十五万之数后,录押感觉到隐藏在血肉中的力道似乎已都被逼出。却在此时,下丹田内突显十二股生猛劲气,他心下顿时一喜:力灵果的效力依旧在! “三十五万斤力道!”白猴老祖再次报出了录押掌间劲力数。 至此,录押单纯肉身之力已达极限,任他如何催动,体内再无劲力涌出。 “为何极力催动之下,也才只有三十五万斤?那一日我虽在半醉半醒间,可也知道随意一掌打出的力道就能达到这个数了!” “三十五万斤力道已属不易,那一日你所发挥出的巨力,大多数都不是来自于己身。”白猴老祖闻言说道。 “难道说,服用过猴儿酒与力灵果而加持于我身的力道并不能久存?” 白猴老祖摇头道:“若是一次性效应,你如今又怎能催生出三十万斤力道来?” 录押也瞬间否决了方才的猜测:“确实,我能在体内感到猴儿酒与力灵果的效力尚在,只是好像弱了许多。” 白猴老祖点头:“你那一日打出去的,正是猴儿酒与力灵果本应扎根于你体内的气劲,所以今日你才会感觉到它们变得弱小甚多。” 录押闻言瞬间想通了,原来那日猴儿酒与力灵果的灵效在自己体内还未生根,自己当时意气风发,一人独压五位老祖,竟是挥霍掉了自己的大半机缘! 想通此节的录押顿时脸上纠结得像根苦瓜,掌间三十五万斤巨力还未散去,就恨不得要向自己脸上招呼,幸好眼疾手快的白猴老祖一把拦下了他。 这厮散尽力道,捶胸顿足:“哎哟喂,小爷出掌逾越五十万斤巨力的风采,难道就只是昙花一现吗?” 白猴老祖哭笑不得:“其实有得必有失,这些劲力都属外力,留在体内会对自身潜能产生压制。五十万斤力道虽巨,可若一生都只停留于此,那未免有点得不偿失。” “照你说,我该散尽这体内犹存的二十万斤力道才是?”录押没好气地说道。 却见白猴老祖又再摇头:“当年我曾听闻老神仙说过,五十万斤力道是个坎儿,自己越过,与假借外力跨过,是有极大的区别。而如今你体内剩余的二十万斤外力不仅没有助你跨越这道坎儿,反而给了你将它们与己身彻底融合的机会。这才是一场机缘,短时间内将二十万斤外力彻底转化成己身之力的大机缘!” 录押资质本就不低,听闻此话后迅速推断道:“依前辈所言,在我彻底稳固这二十万斤力道于己身前,也只能动用真实属于自己的力道,否则可能又会导致一场外力的流逝!” 白猴老祖点头:“正是此理!” “前辈,你可知当年老爷子饮用过这猴儿酒后激增了多少劲力?”录押想起神农在本草经上的记述,不由发问道。 “老神仙是仙人,只将这猴儿酒当成了寻常饮品,并没有在意其效用,也未曾与我说起过。”白猴老祖如是说道。 录押暗暗点头,却听白猴老祖又说道:“猴儿酒乃是我金毛白耳猴一族至宝,我族在太古年间,曾出过一尊金身圣猴,这猴儿酒的酒曲便是其为后世所留。可在太古与上古交替的乱世征战中,我族损失惨重,族人几经迁徙,最后扎根在这猴头山中。到得后世,猴儿酒曲的配置材料相继在域内消失。实不相瞒,现今存于我手的酒曲,其配置材料都源于老神仙的赠予!” 录押对这话深信不疑,神农可是草药之祖,就算这酒曲配方再过稀有,神农能拿出来亦不足为奇。 只听白猴老祖又悠悠说道:“我清晰记得老神仙曾说过,我族扎根猴头山并非巧合,盖因这猴头山内存有配置这猴儿酒曲的一味大药,可是具体是什么,老神仙却并未指出。这三十年来,我翻遍全山,也未有所得。” 听到这里,录押这厮不禁嘀咕:“嗨,原来这老头儿在三十年前就喜欢卖关子了!” 见白猴老祖额头有冷汗泛出,他连忙又岔开话题:“那老爷子让你在此等我是为了做啥,你知道吗?” 只听白猴老祖答道:“老神仙虽未明说,但我也能猜出一二。你既是老神仙指明的宿命中人,那我猴头山上下便尽凭你差遣。” “嗨,我要你猴头山做啥啊?咦,不对!” 这厮话说到一半,忽然停了下来,眸光大绽。 “前辈,你金毛白耳猴一族领域范围多大?” 白猴老祖向山外指点道:“若论势力范围,这一整片山岭,尽归我族所有!” 录押闻言顿时一喜,脑中灵光闪现,似乎隐隐猜到了神农为自己留下这一段善缘的用意。 只见他取出药囊,念起法咒,先前被他收于囊中的那群孱弱修士被瞬间放出。 “老前辈,我决定以这片山岭为据点,营救出这一甲子内我域外被囚禁于上古连艮域内的修士!” 录押眼神无比坚定,白猴老祖郑重点头,石敢当也握紧了拳头。 第一百二十五章 山泽损 这一日,有四翼巨兽自西南猴头岭飞出,兽背上立着两个年轻人。巨兽一路北上,暴风呼号,席卷域内八荒。 猴头山一战中,五大老祖败亡,域内八大老祖只余其三。仅存的三者中长猿老祖被废双臂逃遁;大鹏老祖惊恐飞逃;开山老祖力竭后被俘于猴头山内。 整片上古连艮域内,还能自由活动的老祖,便只剩下因趁乱而逃才躲过一劫的大鹏老祖与开山老祖二位了。而录押与石敢当此行,便是冲着他俩去的。 连艮域西部有密林,占地逾百亩,树木参天,郁郁葱葱。密林深处有一座横陈山脉,名为猿臂岭,这里便是长猿老祖的势力所在地。 妖兽并未收敛气息,裹挟无尽风势,翱翔于密林之上,直向林中的猿臂岭飞去。 录押立于四翼青鹂背上,目光如炬,扫射四方。只见在林子向阳面,无数通臂猿因感应到妖兽的强大气息而在众多古木间惊恐攀逃。 通臂猿在林间产生的骚动由外及内,渐渐向背阴面蔓延。录押凝神望去,那片林间黑咕隆咚,似有无数黑点在闪烁。 因在酒缸内蒸煮了四十九日而收获的电眼神通被他使出,两道璀璨视线直射而去,录押在看清那不停闪动的黑点后,顿时心里一个咯噔:那竟是一只只七寸长的紫翼蝙蝠! 他心思电转,默想片刻后,转身对着身旁的石敢当笑道:“敢当兄,看来咱先找这长猿老祖是找对了,若是先去那鹊尾山,说不定就扑空喽!” 石敢当自然听出他话里所指:“那敢情好,一次性解决俩,省的我们东奔西走!” 正说话间,妖兽已飞至猿臂岭上方,当空盘旋。 录押立于兽背高喝:“长毛怪,小蝙蝠,快快出来受死!” 他在半空重复喝问了三遍,却见脚下的山岭内静悄悄一片,他把双电眼在山岭上扫视了十多遍,可依旧未能发现半点人影。 “躲得倒挺深啊,小爷看你们能躲到几时!小青,交给你了!” 妖兽一声厉啸,四翼猛然扇起,数股飓风笔直而下,呼啸着绞杀向下方的山头。一时间山石抛飞滚落,那山头顿时矮下去半截。 “小青,再扇,咱今天不把这片山岭扇飞绝不罢休!” 这厮故意将这话语声说得极响亮,目的便是让躲在山岭内的两位老祖听见。 妖兽凶威不减,四翼狂动,整片猿臂岭上乱石纷飞。录押闭目,心神扩展延伸,侵入山岭内。仔细感应后,发现这整片山岭中竟无一丝生气,他心中不禁猜疑道:难道是我猜错了,这真是一片空岭? 就在录押犹疑之际,一股熟悉的波动忽然自下方的山岭中蹿起,直向高天之上袭来。 “敢当兄快护住双耳,这小蝙蝠按捺不住了,正在鬼叫呢!” 录押说罢,金刚护体豁然外放,一道金光罩将自己与石敢当笼罩在内。那金光真元罩刚一落定,其表面便急剧颤抖起来,这无形的突袭正是大鹏老祖的金蝠超声波! 真元罩颤抖不歇,这证明大鹏老祖的本命绝技仍在施展。眼看着护体真元就要支撑不住而扩散,录押怒从心生:“小老鼠,你还没完没了了!” 只见他猛吸一口大气,运力于喉,口内声带绷起,就要以声波还击。 却在此时,身下妖兽一声长嘶,风势立起成壁,将那超声波尽皆拦下,随后妖兽巨翼一扇,那风壁瞬间如簧,将这连绵声波尽皆向来处弹射而回。 录押刚刚张开了嘴,不料却被妖兽抢了先。这厮情急之下却未能收住声,那声音高起低落,如同公鸭夜鸣般那叫一个惨不忍听! 被妖兽迅速破去本命绝技后,大鹏老祖不再露出半分气息,似乎认了怂,任录押如何叫唤,再不肯流露出半点气息。 录押见此情景,心中疑惑顿起,这样的状况让他直感诡异。若其想躲避,为何又要露出气息,可既已表明了自己就在这山岭内,为何现在又要做起缩头乌龟来? 事出反常必有妖!录押仔细地打量着下方被妖兽折腾得面目全非的山岭,心思百转。 却在此时,一旁的石敢当有了新发现:“中玉兄弟,看那!” 录押顺其手势所指,顿时看到了一处漆黑的洞穴。他清晰记得,此处本应是一块巨石,就算方才妖兽掀动聚风也未能将之吹起,看来这石移洞现的转变,就发生在片刻前! “走,咱们下去!” 二人一兽落至洞边,录押在洞前发现了异样,只见一捧细微的石粉洒落在洞口边。录押拈起一小撮来在指间捻动,细细分辨后,朝石敢当说道:“这石粉还很新鲜,数息之前,这里确实堵了块石头!” “那必是方才的那场无形声波将巨石震成了石粉!”石敢当接过他话头,说出推测。 “这就意味着,那小老鼠就躲在这山洞内!”录押紧接着做出推断。 石敢当扛起混元定山棍,抬腿便迈入洞中,刚走进去几步,却被录押喊住。他只得转身走回,来到录押身旁一看,却见这厮正蹲在地上摆弄着三颗怪异的石子。 “中玉兄弟,你为何逗留于此?”石敢当不解地问道。 “敢当兄,我总觉得这山洞内透着股邪乎劲儿。方才那小老鼠故意露出气息又霎时敛去,紧接着这洞口便露了出来,这摆明了是要引我们上钩儿啊!” 石敢当闻言点头,正如录押所言,这一切的不合理结合在一起,便预示了这山洞很可能就是个陷阱! 眼见着录押将那三颗奇怪的石子连续抛落了三次,石敢当再次问道:“你这是在作甚?” 录押起先不做声,待将那三颗石子又抛落了三次后,才答道:“待本仙算上一卦!” 说罢,这厮力运指间,在洞前的石壁上刻画起阴阳爻来。 “中玉兄弟,你竟然懂得卜筮?”石敢当面露惊喜。 只听那厮显摆道:“敢当兄,说起来你还别不信。兄弟我这占卜的技艺,可是在身多年了!” 在石敢当惊奇的目光中,录押刻画完爻支,列出一副卦象来:上艮下兑,山泽损卦! 当听闻录押报出卦名后,石敢当心下一沉:“损卦?难道是指你我此行会有损失不成?” 录押摇头,解释道:“山下有泽,损。君子以征忿窒欲。利有攸往,曷之用?二簋可用享!” “这是何意?” “敢当兄啊,此行非但无损,恐怕还有人要给我们送吃的呢!”录押坏笑道。 第一百二十六章 活祭山神 猿臂岭上的无名洞前,石敢当乍闻录押所言,顿感不解:“有人给我们送吃的,这是何意?” 却见录押脸上挂着抹高深莫测的笑意:“没错,照此卦所言,不仅有,还是双份儿!” 录押说的邪乎,将石敢当唬得一愣一愣的。却听这厮话音一转,又说道:“可这卦名终究为损,泽现于山下,恰似山洪爆发,咱们还是小心为妙!” 录押说罢,自药囊内拽出一滩白花花的肉来。只见他将之狠狠掼在了地上,对着被砸得稀巴烂的肉玉吼道:“小玉,出来!” 在石敢当惊奇的目光中,肉玉一阵蠕动,幻化出小玉人的模样。录押将小玉人一把扯过,揪起他那白嫩嫩的脸皮忽悠道:“小玉啊,小爷近日研究出一门秘法,可以将你的形态长久保持在人形。怎么样,想不想试试?” 岂料小玉人根本不为所动,朝录押翻起个大大的白眼,眨眼又变回了原始模样。任录押如何揪扯,他都不再动弹。这小玉人通灵已久,听闻录押话语,哪里不知那厮又是起了利用自己的心思。 录押气得跳脚,一阵捣鼓,自药囊内取出一口雕花青铜炉来,重重地掷在了肉玉旁。 “中玉兄弟,你这又要作甚?”石敢当疑惑问道。 录押故意说得大声:“敢当兄,且看兄弟今日为你露一手炼药的本事!” 他话音刚落,地上的肉玉便猛地一颤,随后紧紧向内浓缩了一大圈。 怎料对面那厮一脸得意,翘起大拇指,朝着自己鼻头一指:“就是小爷!” 半柱香后,两个一模一样的录押脸对着脸,彼此互相打量着。其中一个伸出手来,搭在另一个肩膀上,赞道:“小玉,干的漂亮,看你的了!” 肉玉幻化出的录押立马翻起个大大的白眼,怀着满腔幽怨,与石敢当并排走进了洞中。录押收起四翼青鹂远远钓在了后方,与他们相隔十丈远。 行至深处,洞内忽然传出“簌簌”地声响,录押隔着老远便能看到一大片紫翼蝙蝠扑扇着翅膀冲出,当头笼罩向肉玉人与石敢当。 无需肉玉人出手,石敢当便取出混元定山棍舞出一片棍花,一只只紫翼蝙蝠撞击到棍影上,无一不被砸得稀巴烂。 录押跟在后方看得十分仔细,发觉这群蝙蝠阵势忙乱,没头没脑,似乎并非有意要攻击石敢当二人。倒好像是在洞内深处受到了惊吓,在惊惶飞逃的途中与二人遭遇一般。 历经蝠群突袭后,前方再无任何异样。这山洞似乎特别深长,录押在后跟了许久,也没见他二人遭遇到任何陷阱。他不禁在心里犯了嘀咕:难道是小爷多心了不成? 又走了大概一柱香时间,洞内走势急转而下,录押竟在洞道边发现了一条人工开凿出的索道。在那索道之上,放有两辆石车,车轮都被碎石卡主,以阻止其向下滑落。 录押眼瞅着石敢当在那石车旁停了下来,转身朝着自己投来一记交心的眼神。 二人心有灵犀,对视点头。石敢当遂与肉玉人爬上前一辆石车,将堵住车轮的碎石震成粉碎,那石车便刷的一下冲了下去。 录押仗着如今视力超绝,待到前方石车已冲出大半个视野后,才慢悠悠地坐上第二辆石车,跟了下去。 石车风驰电掣,滚落之势愈加暴涨,由于其速度是越来越快,录押此刻已无法估摸道自己究竟下落了多远。 却在此时,前方传来石敢当一声大喝:“不好!”录押瞬时发觉他二人所处的石车已失去了踪影。 “哗!”随后便有一道沉重的落水声响起,隐隐有石敢当的呵斥声传出。 录押瞬间警觉,自车内一跃而起,人在半空双腿一勾,将石车带动而起。随后他双手瞬间石化,如两只钢爪般死死插进了洞顶石壁之上,止住了身形。 录押身在半空定睛一看,只见前方突然出现一处拐角,他慢慢摸至拐角处,这才发现,这拐角之后竟是一道大缺口,缺口之处似乎连接着某处密室。石敢当二人必是在猝不及防间,被石车带入了其内。 一道阴测测的话语透过缺口传至了录押耳中:“老祖我稍加勾引,你们还真就敢进来,真是不知死活!” 录押一听这声音,立马知晓了下方发声之人正是大鹏老祖。 长猿老祖显然也在当场:“只要掉进这山乳胶内,任你身蕴巨力,也休想挣脱开来!” 录押凑到缺口边,向内看去,只见下方的密室竟被一方大池子占去了大半壁江山。那池子内盛装着一片白茫茫的乳胶液,石敢当此刻正在其间奋力挣扎,却被那山乳胶死死黏在了池中。 “小子,你不是很嚣张吗,现在为何怂了?”大鹏老祖话语间一脸神气,冲着肉玉人幻化的录押说道。 录押瞧在眼里,气得要吐血。虽然下方的并不是自己,可大鹏老祖这番姿态,依旧让他难以忍受,差一点就要现身下去,将之饱揍一顿。 却在此时,他又听大鹏老祖恶狠狠地说道:“一会儿便将你活祭给山神,以报我丧徒之仇!” 录押闻此疑虑顿生:山神?这上古连艮域内竟也有山神! <a href=http://www.qidian.com>起点中文网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a><a>手机用户请到m.qidian.com阅读。</a> 第一百二十七章 丧尽天良 身处缺口处的录押正在犹豫要不要现身,却听密室中的两位老祖似乎提及到了某个禁忌存在。 只听大鹏老祖不甘心道:“可惜那老家伙没来,若将他也献祭给山神,我俩必将获得莫大好处!” 录押知晓他所说的老家伙是指白猴老祖,心道这两个老王八所谋真不小啊,竟还打了一窝端的心思。 却在此时,长猿老祖与大鹏老祖同时出手,两只三尺高的青铜鼎飞出,落在了乳胶池前。那鼎内三光相映,精气四溢,一股精纯的神性气息弥漫而出。录押瞬间猜出了这鼎内必是三神矿的浓缩精华,瞧那纯度,必是从百万斤矿石内提炼而出的。这厮看着两只圆溜溜的青铜鼎,眼神大亮,心下喜道:嘿,这不就是卦上所预言的两簋好吃的吗?竟真出现了! “积攒了大半辈子的神矿,就这么献祭出去,着实让本尊大为心疼啊!”大鹏老祖留恋地望着两只充斥满神性精华的青铜鼎,言语之间颇为舍不得。 却听长猿老祖安慰他道:“好了,只要得了山神恩赐,一切都是值得。到时我俩联手,这连艮域内就再无人是我们的敌手。只要再杀了那老家伙和那可恶的妖女,整个域内的矿脉还不是尽归我俩所有!” 大鹏老祖点头,眼神中闪过一抹决绝。只见他大手一挥,成片乌光自他袍袖间飞出。录押定睛看去,却见每一点乌光便是一只紫翼银蝠的虚影,这虚空内密密麻麻排列有上万只之多!成片的紫翼银蝠虚影上充斥了极大的怨念,让录押甚觉诡异。 他正猜测这是何物,却听大鹏老祖对着成片的蝠影感叹道:“儿郎们,不要怨老祖我。你们的牺牲将成全我紫翼蝙蝠一族,老祖我会让族群的踪迹遍布整个连艮域中,这一日不远了!” 他这番安抚话语,顿时让蝠影停止了骚动,其上的怨念也正在减消。录押见此心中大惊,他终于知道了这成片的蝠影是为何物,每一只虚影竟就是一只紫翼银蝠的精魂!这大鹏老祖竟然一下子剥离了数万只子孙的精魂,就为了他所谓的献祭。 却见另一边,长猿老祖也动了,他长臂挥出,一只只银臂长毛猿虚影列在乳胶池边。录押粗略看去,也是不下万只! 长猿老祖相比大鹏老祖更为狠辣,察觉到数万精魂的滔天怨念后,他并没有出言安抚,而是直接以大神通镇压而下,将这些精魂上残留的记忆尽皆抹去。 然而这还不算完,只见大鹏老祖取出一只紫色口袋,向半空一抖,抖落出一道巨大的身影,人身蝠翼,正是那银翼小祖。 “师尊,为何将徒儿困住?”银翼小祖甫一现身,便委屈问道。 随后,他看到了半空中排列的同族精魂,大惊失色:“这是……” “哎,”大鹏老祖一声叹息,“徒儿啊,为师本对你寄予厚望,只因你是第一只修出半人之身的银蝠。只可惜你的潜力有限,止步半人之身多年,就连兽身也进阶不到金蝠的层次。为师很失望,今日便要将你的精魂献祭,以成全我紫蝠一族,望你不要记恨为师!” “师尊,你……”银翼小祖满脸难以置信,他怎么也不会料到自己的师父竟要亲手剥夺自己的性命! 在师徒二人对话的档口,长猿老祖也放出了山猴小祖。他二话不说,探掌重击在其天灵盖上,将山猴小祖的精魂直接震出。可怜的山猴小祖还未搞清状况,便死在了其师掌下。 大鹏老祖见此不再多言,身形一晃,巨大的蝠翼显化而出,将银翼小祖直接包裹,后者的惨叫顿时响彻当场。 录押现在终于知道了,为何方才在洞道内会遇到那一波惊恐飞逃的紫翼蝙蝠,又为何这片山岭内竟无一只修行有成的长臂猿!而且方才他还在疑惑,在此竟没有感知到山猴小祖与银翼小祖的气息,此刻他终于明白,原来竟是他们平日里敬重的师尊要对其下毒手!虎毒尚且不食子,这大鹏、长猿二老祖简直是丧尽天良! 银翼小祖与山猴小祖的精魂十分耀眼,外形也更加壮大。二者的精魂此刻都还保留有身前记忆,脸上皆流露出哀伤之极的神色。就是身在局外的录押看到了,也颇为不忍。 密室中大鹏老祖与长猿老祖同时施法,将各自徒儿精魂上的残留记忆抹去,随后以秘术将一只只紫翼银蝠与银臂长毛猿的虚影炼化进了他们的精魂之中。 银翼小祖与山猴小祖的虚影顿时被撑得壮大起来,化作两团耀眼的精芒,最后在虚空之中浓缩成一只巨翼蝙蝠与一只通臂长猿的实影,这是万魂结晶。 亲手熔炼了自己徒弟的精魂,大鹏老祖的脸色十分阴沉。他指着乳胶池内肉玉人化身的录押对长猿老祖说道:“这次我们花费了极大的代价,既交出了苦心积攒的神矿,又折去了数万儿郎,更是亲手杀死了自己的弟子。这一切都是拜这小子与那老家伙所赐!这小子即将赴死,尚且不提,只是那猴头山的老家伙,我们万万不能放过!” 长猿老祖接口:“一旦献祭成功,我们立马去那猴头山,本尊要将那老家伙炼成战宠!” 大鹏老祖摇了摇头,不甚满意:“这还不算完,本尊要教他猴头山上下世世代代都沦为采矿奴,以慰我数万儿郎英魂!” 石敢当闻听此语剑眉倒立:“你们这两个老畜生,说是畜生都抬高了你们!你们残害子孙,枉为其祖;你们亲毙弟子,枉为其师。你们简直大奸大恶,堪比上古魔头!” “小子,这些话留到九幽之地,与你那师尊说去吧,”大鹏老祖恶狠狠地说着,略一思索又改口道,“我倒忘了,被献祭给山神的生灵其灵魂也将被吞噬,你是入不了九幽之地的。” “不要跟他废话,我们开始献祭!”长猿老祖催促道。 却在此时,一道戏谑的声音响起,有道人影从天而降:“你们想要害人,有没有问过小爷答不答应?” “怎么是你?”大鹏老祖看清来人竟是录押,顿时大惊失色。 录押根本未理他,转头对着身陷胶池的石敢当说道:“敢当兄,你刚才说错了,这两个老东西不是枉为人祖宗,也不是枉作人师,而是枉称生灵!这样的两个货色都能拥有生命,天道不公啊!” “你不是在池中吗,池子里的究竟是谁?”大鹏老祖没有理会录押的嘲讽,而是将目光在池中的“录押”与密室内的录押两者身上不停流转。 “你是说在说他吗?”录押嘿嘿一笑,指着池中的肉玉人吆喝道,“小玉,动起来,别装死!小爷知道这一池山乳胶能困得了别人,可困不了你!” 第一百二十八章 战宠 录押话音刚落,那本在乳胶池中一动不动着装死的肉玉人开始不断颤动了起来,一眨眼的功夫,便在大鹏老祖震惊的目光中“融化”成了一滩白花花的肉。 那滩肉漂浮在乳白色的胶液上,化作一叶扁舟在液面上迅速滑行到了被粘缚住大半身躯的石敢当身旁。肉玉再次伸展拉开,又化作一袭薄毯,蔓延上了石敢当裸露在外的身躯,他开始向下渗透,缓缓渗入了其躯体与胶液的连接处,将那粘性乳胶缓缓隔离在外。 石敢当此刻已被肉玉包裹成了一只人形玉茧,大鹏、长猿二位老祖哪里想到那肉玉竟就是山乳胶的克星。他们心中虽知计谋将破,却也不敢下到池中触及到其内的胶液,只能在池子边上干瞪眼。 片刻后,池中的玉茧开始动了。许是肉玉力气有限,其移动速度十分缓慢。录押见状,连忙向其内的石敢当吩咐道:“敢当兄,注入部分真元于肉玉内,给他提供动力!” 玉茧之上黄光闪烁,有了石敢当的山元供应,玉茧以可观的速度向池边滑行而来。 录押的出声,同时也提醒了两位老祖,他们此刻终于意识到这池子旁还立着一位大敌。两位老祖相视点头,同时显化出本体兽身,两股凶悍气息骤然显露当场。 为防止两位老祖对靠近中的玉茧进行堵截,录押身形一闪,拦在了他们跟前。眼看着那玉茧离成功登岸还有一段路程,他故意讥讽两位老祖以拖延时间:“哟,长毛老怪,上次被打断的骨头接好了吗?嘿,小蝙蝠,上次小爷给你画的黑眼线似乎消掉了,快过来让爷给你补上。” 长猿老祖眼神怪异,并未答话。那大鹏老祖闻听此言脸都快绿了,蝠首之上那狰狞的獠牙被他咬得咯吱作响。 “小贱种,上次你不过是借助了猴儿酒的劲道罢了!真以为自己过了五十万斤巨力的坎儿了吗?老祖我今天就让你醒醒酒!” 大鹏老祖说罢,横空而起。他一上来便是拼命的架势,双翼之上黄光汹涌,大量山元被他调入其中。 “紫翼天翔!” 只见那对紫外泛黄的巨大肉翼有如脱离了大鹏老祖的本体一般,化作一对打开的铡刀向录押斩来。 “来得好!”录押一声大喝,迎面跃起,于高空并掌,直接将这对紫翼合在了掌心。 这些日子里,在白猴老祖的特意指引下,录押已化开了大部分猴儿酒的药力,此刻他的纯肉身之力已稳步在二十万斤力道。 那被录押生生夹在掌心的肉翼疯狂颠簸,欲挣开束缚。录押白嫩的双掌之上豁然绽放黄芒,黄龙美玉身显化而出。真元增幅肉身劲力,他双掌狠命磨碾,将那紫翼上的黄芒尽皆碾碎。接着他又缓缓抬起双掌,随着其掌心的张开,枯峰虚影在其内显化而出,将大鹏老祖留在肉翼上的精神烙印直接封镇。 这是录押新近领悟的神通,是他结合历次战斗的经验,融合枯峰真义衍生而出的法门:开掌为封,翻掌为印。 失去了巨翼的大鹏老祖两肩光溜溜,着实成了只老鼠。录押见此开怀大笑,尽情讥讽:“说你是只老鼠你还不承认,这下自己现形了吧!” 失去双翼的大鹏老祖,此刻异常地没有发声。只见他双目紧闭,似在酝酿某种极尽变化。 恰在此时,一旁的长猿老祖有了动作,只见他长臂猛地一甩,三具傀儡战宠被他释放而出。 这三具战宠是以修士的肉身与三种神性矿石炼制而成,其中一具四肢僵直,全是由紫纹银打造;另一具面庞黝黑,整个脑袋之上以玄冥铁为骨;最后一具袒露的胸膛之上更是金灿灿一片,是以流荧金作的躯干。 录押见此终于记起那日在青秋山上,山猴小祖说要拿下自己给长猿老祖炼制战宠用。当时他还在想何为战宠,今日终于看清,原来竟是这将神矿炼入人体的邪门手段! 从这些战宠尚存的外貌以及体型特征上不难看出,他们正是域外修士中的三名强者。录押甚至从其中那具胸膛金黄的战宠身上,感应到了中心圣山的气息! 与此同时,肉玉包裹着石敢当终于上了岸。站定后的石敢当显然也发现了此节,他顿时变得暴怒无比,大喝一声:“老贼,竟将我圣山修士炼制成如此鬼怪模样,看棍!” 混元定山棍在横断山突围战中强行自主复苏,导致其内神性大损。可拉伸张缩的功能尚在,石敢当一棍在手,整个人气势迅速攀升,直跃而起,向长猿老祖击去。 长猿老祖极其诡异地没有正面迎击,而是控制三具强大的战宠迎了上去。这三具战宠都身蕴十万斤巨力,三者共同出击,虽无法呈现力量上的完美叠加,却也是一股极强的战力。 然而此时的石敢当也非当日可比,在落脚猴头山之后,他的修为在白猴老祖的亲自指点下与日俱增,肉身更是得到猴头山众多灵宝的供养。此次出关时,他结合肉身与神通的极尽战力,也已达到了二十万斤力道! 以石敢当此时的神勇,对付三具傀儡战宠本应绰绰有余。可他为人重情重义,在察觉到这三具战宠都是以域外修士炼制而成后,其出手的力道便不由自主地弱了几分。尤其是那具被流荧金矿化入了胸膛的战宠,其肉身还残留的圣山气息让石敢当难以下手,反而好几次险些被其创伤。 录押见此连忙出声提醒:“敢当兄,他们都已死去多年,只是死去的肉身被这长毛老怪给利用了。如果他们灵智尚存,必会以肉身沦入这老怪之手为耻!对他们来说,只有这三具战宠身不复存在了,才是最大的解脱!” 石敢当经此提醒终于醒悟,出手不再保留。他执棍横扫,大开大合,每每接触,都会将一具战宠震退数丈。 却在此时,长猿老祖又动了,他抬手抖落出一块金光璀璨的矿石,正是那流荧金矿。只听他冲着大鹏老祖说道:“大鹏道友,本尊用这仅剩的神矿来助你一臂之力!” 沉默中的大鹏老祖豁然睁开了双眼,鼠首之下原本呈现灰褐色的身子上突然就金光四起,而那块被长猿老祖抛出的流荧金矿石也在空中扭曲变形,不断绽放光辉,渐渐向大鹏老祖靠拢,最后被其纳入了体内。 大鹏老祖的兽身凭空自旋,本就呈现金色的鼠首之上金光更盛,口鼻前凸如金刚钻。只听他一声厉啸:“金蝠啸天击!” 第一百二十九章 道友 紫翼蝙蝠一族修炼境界有三个等级:铁蝠、银蝠、与金蝠!到达一个境界的特征,便是兽身的头颅上会呈现出与之相对应的颜色。而到达一个境界大圆满的特征,则是全身的颜色都随之改变。 大鹏老祖到达金蝠境多年,从头颅到四肢再到躯干,甚至是尾巴都被他修成了金色。可就是那一对巨大的蝠翼不仅没能进阶,反而还退步到了原始的紫色状态!他的金蝠之身不得圆满,战力在众位老祖之中也一直处于中下游,这样的事实让大鹏老祖伤透了脑筋 他也想了诸多办法,经历过多番尝试,可依旧唯能有突破。直至今日,录押再次辱骂其是只小老鼠,大鹏老祖心中顿时冒出了一个大胆的设想:既然肉翼成为了累赘,为何不将之舍弃?若是能因此而晋身金蝠大圆满,那就算做只小小老鼠又何妨? 于是乎,他在方才的对战之中,并没有使出自己惯用的神通,而是以一记“紫翼天翔”作为伏笔,借助录押之力将自己与肉翼的精神联系磨灭,随后再酝酿起一身修为升华己身,登顶金蝠大圆满之境。 此刻的大鹏老祖已将金鼠之身旋转至极限,在空中化作一只尺长金刚钻。有了流荧金矿的加持之后,整个密室都因其急速自转而变得金光涟涟。 录押早就感知到,在那金色钻头之上有一股极度危险的气机正向自己锁定而来。这气机十分强大,让他心下大凛,黄龙美玉身再度升级,不动金身璀璨亮起。 就在此时,大鹏老祖化作的金刚钻绽放刺眼金光,笔直射来。 录押显露出金身之后,心下大定,提拳前冲,豪情大涨:“小老鼠,爷爷今天就让你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金身!” 他举臂轰出,金光包裹在拳前,形成一道璀璨的圆弧,与大鹏老祖的金刚钻头狠狠对撞在一块儿。 “嗡!” 没有震耳轰鸣,却有能将人灵魂都震得似乎要移位的颤鸣响起。录押的手臂与大鹏老祖所化的金刚钻都在疯狂颠簸。但那金刚钻转速不减,威力未有丝毫折损。 录押显化金身,神通配合肉身,一击之力已达三十万斤力道。可他依旧能感受到从那钻头之上传来的强大压迫力。他心中不禁狐疑,这大鹏老祖怎么忽就变得如此强大。 那金刚钻急速旋转,将他拳前的金色弧罡都钻出了裂纹来。见此情景,录押一声大喝:“你以为就你会旋转,小爷也会!” 说罢,他腾身而起,身体横陈于半空,两脚对点,腰部阳关猛然扭转,以脊椎作轴,以拳尖对撞处为支点,顺着大鹏老祖旋转的方向开始转动起来。 录押的转速由缓到慢,渐渐向大鹏老祖接近。在这一过程中,他果然就感受到从那钻头上传来的穿透力正在逐渐减小,当两者转速相当时,二人之间就又只剩下了对撞之力。 一阵天旋地转,虽然化解了大鹏老祖的部分攻势,录押自己也转得头晕眼花,五脏六腑似乎都移了位。他暗道:这样下去不是个事,旁边还有个长毛怪虎视眈眈,得尽快解决了这小蝙蝠才是。 一念及此,录押悄悄撤回了另一只空闲着的左臂内的真元。将之暗暗折起,臂上肌肉、骨骼在他意念的控制下迅速扭曲。新生体魄的柔韧性此时发挥出极大的作用,不一会儿,录押就将自己的左臂拧成了麻花儿状! 在身体旋至面部朝下的那一刹,录押的左拳豁然打出。与此同时,他又调遣出质态真元来,汹涌灌入左臂肌肉、骨骼、血液内的每一处。 真元的注入将显化出金身,金身代表着刚强,偏偏此刻他的左臂又呈现出了最大的韧性。这一刚一柔并未产生冲突,反而相辅相成。因为录押在左臂即将要化作金刚态时,就果断撤销了意念对其上骨与肉的控制。极尽扭曲的左臂由于韧性作用开始回旋,真元的注入更是加剧了这一动作的完成。 只见大鹏老祖化身的大钻头下方,又有一只小钻头翘起,狠狠向上顶去。 “吭!” 密室中有裂石之音响起,大鹏老祖化身的金刚钻受到录押左拳干扰,转速顿减,立马就抵挡不住录押自身旋转带来的穿透力。 “开!” 录押一声大喝,周身劲力透拳而出,金色弧罡旋转如陀螺,朝着前方狠狠贯穿而去。 “轰!” 强大的气爆响起,密室之上碎石掉落,恐怖的碰撞力动及了这位于长臂岭深处的密室构架。大鹏老祖直接被轰出了原形,大口咳血抛飞跌落。 却在此刻,长猿老祖终于动了。他身形一侧,就向释放出极尽战力的录押冲来。石敢当察觉到他的动向,轮转起混元定山棍,正要阻截,却被三具战宠合身围住,分身乏术。 录押此时正处于瞬时爆发后的虚弱期,眼看着长猿老祖冲来,他只来得及在身前释放出一道金刚护体真元,奈何却被对方双拳瞬间轰碎。那长臂暴涨,双拳捣在了他胸膛之上,录押顿时金身不稳,咳血连退。长猿老祖不依不饶,一拳紧接着一拳轰击而出,录押唯有收起不动金身,以黄龙玉身施展出此前领悟出的“画圆抱弧手”来,刚柔并济,勉强招架其攻势。 “破!” 石敢当在此刻终于发怒,身在半空将混元定山棍变换出无数虚影,朝着下方的三具战宠猛甩了三次。新领悟的必杀神通“幻影无极棍”被他施展而出,将下方的战宠一并打杀。 随后,他自半空跃下,挥棍挡住了长猿老祖,给录押争得了喘息的机会。 长猿老祖追击受阻,立马停下了脚步,退回到跌落在地的大鹏老祖身侧,双臂牢牢抓住后者肩头将其提起,悠悠说道:“大鹏道友,本尊本想擒住那小贼以作祭品,可惜未能如愿。然而你也知道,想要召唤出山神的意念必须以活物为祭,如此,只能委屈你了!” “你……噗!”大鹏老祖哪能听不出长猿老祖话内之意,奈何他此刻已被录押打成了重伤,无力反抗。在急怒交加之下,大鹏老祖被喉间一口涌出的老血堵住了话头,唯有瞪着双惊恐的眼睛,难以置信地盯着身侧的“道友”。 长猿老祖不为所动,一掌击在大鹏老祖背后,将方才与其融合的流荧金矿震出。随后他猛然挥臂,将大鹏老祖甩进了前方的乳胶池内。白花花的山乳胶转眼就黏上了大鹏老祖的身躯,任其拼命挣扎,也无法逃脱。 刚缓过劲来的录押怎么也没想到,最后要葬送大鹏老祖性命的竟是这长猿老祖! 第一百三十章 献祭与恩赐 “阿加罗,卡里迪,阿卡里汝受……” 晦涩不明的古咒被长猿老祖念出,初始时还不见异象,片刻之后,那一池山乳胶便似沸腾了一般,“咕咚咕咚”地泛起了气泡。乳胶池内如被无形巨手翻搅过一般,波澜起伏。那掀起的波浪早已将大鹏老祖的身躯淹没,却没能遮掩住他的怒吼与哀嚎。 就在某一刹,大鹏老祖的惨叫声戛然而止。乳胶池内忽然就隐现出一道道黑黝黝的光纹,这些光纹交错穿杂,最后组合出一记诡异的符号。 在这符号成型的那一刻,整个乳胶池内霎时风平浪静,诡异的是白花花的一池乳液竟全都变成了黑色! 冗长的古咒还在连续响起,录押感到事情的发展脱离了自己预想的轨迹,连忙冲石敢当示意道:“我们阻止他!” 二人一跃而起,录押将残余的真元催化进了周身血肉,不动金身再次亮起。裹挟三十万斤巨力的一拳狠狠轰击在长猿老祖的胸前。石敢当的混元定山棍也舞动出千道棍影,最后化作一记势大力沉的棒击,砸在了长猿老祖的脑门上。 许是念动咒语的过程中不能被打断,长猿老祖身形并未躲避。硬抗下二人攻势的他胸膛塌陷,脑门破裂,道道血污爬上了他面颊。遭受如此重创,长猿老祖的念咒声中也开始出现颤音,但始终未曾卡壳。 录押已能感知到一股渗人的气息正从那乳胶池底蔓延而出,这是他从来没有遇到过的气机,充满了未知的恐怖。他把牙关一咬,身躯一跃三丈高,虚空盘坐,身化枯峰,七尺金身绽放璀璨光芒,狠狠镇压而下。 “嘎啦嘎啦”的躯体破碎声响起,长远老祖周身飙血,沾血的脸庞显得格外狰狞。他咒语声不断,带着一股破灭前的疯狂:“那在太古中存在的神啊,请聆听后世的召唤,显现吧!” 长猿老祖话音刚落,整个乳胶池中忽然就冲起惊天的能量波动。一池乳胶早已不知去向,此刻的池子上升腾起乌光,宛如有条诡异的时空通道正在打开。 有虚影在这通道内显现,初始时飘渺,看不清其形状。片刻后,黑色阴影愈加凝实,显化出一只高有两丈,背生羽翼,虎头人身的生灵模样来。 一道毫无感情的质问声从其上发出:“后世的凡俗,是谁在召唤本神?” 大鹏老祖此刻处于濒死的边缘,强撑着一口气,只为等待此刻。眼看着神灵降临,他的面庞上涌现出欣喜若狂的希冀,整个人也如同回光返照一般,愣是挣脱了录押的禁锢。 只见他脚步蹒跚,浑身颤抖,就要说出是自己在唤神。岂料一道洪亮的声音从其后方响起:“无所不能的神灵啊,斗胆召唤您的正是小的我啊!” 这横空插入的声音不是录押这厮还能有谁? 长猿老祖豁然一僵,猛转过头死死盯住录押,不甘叫道:“胡说,是我!” 录押根本不为所动,双掌一开,枯峰虚影出现在其掌间。在大鹏老祖惊惧的目光之中,录押处于下方的手掌骤然翻起,双掌交叠,翻手成印。翻山印裹带无上威势,力压而下。 这翻山印堪称录押此刻能施展出的最强攻击神通,本就是强弩之末的长猿老祖终是承受不住,七窍流血,睁目而亡。 “凡人,休要在本神面前放肆!”那通道内的生灵虚影显然是察觉到了此间的争斗。 录押赶紧一把拖起长猿老祖刚死去的兽身,平举在身前,卑躬屈膝地走上前去,恭敬说道:“神上息怒,小人打杀这厮,是为将他的灵魂献祭给您!” “嗯!”那道虚影似乎认可了录押的说法,一道乌光从通道内延伸而出,照耀在长猿老祖的尸首之上,将一团晶亮摄取而出,那是长猿老祖还未来得及散去的魂魄。 “这是低等的魂魄,达不到恩赐的条件,不过本神可以回答你一个问题。”那虚影如是说道。 所谓的献祭本就是录押击毙大鹏老祖后的说辞,没想到竟能换来一个提问的机会,堪称意外的惊喜。他连忙答道:“容小人好好想想。” “凡人,本神显化的时间有限,你要抓紧。” 录押其实很想知道自己该怎么离开这该死的上古连艮域,可想一想进入此地前长青长老托付的重任,他打消了这个念头。略作权衡后,录押问道:“无所不知的神上,小人肯请您告知,远古时期艮部的神器宝镜现在何方?” 那虚影沉默片刻,豁然答道:“这个问题超出了献祭品所能换取的信息范围,换个问题!” 录押一脸希冀瞬间化作满腔幽怨:你姥姥的,问你问题你不回答,还超出范围,你丫到底知不知道啊! 心里对这所谓神灵狂鄙视一通后,录押本想再问他圣山弟子现在何处。可转念一想,这上古连艮域内所有敌对老祖非死即囚,到时解放所有域外奴隶,想要找到圣山弟子还不简单! 想到此,录押果断问出了最想问的问题:“请神上告知,如何离开这上古连艮域。” 这一次虚影没有让录押再失望:“这涉及到时空法则,等你掌握了,便能离去。” “好了,你的问题回答完了,若再无祭品,本神便走了。” “等等,祭品大大的有啊!”录押说罢,抱起那两只装满神性矿物精华的铜鼎,放在了池子前。 “唔,神性精华,已达到恩赐的等级!”那虚影话音刚落,两只青铜鼎内的神性精华便陡然消失,想来是被他摄取去了。 录押搓着手,以一副商量的口吻问道:“伟大的神上,小人献祭了两鼎神性精华,那是不是就能得到两份儿恩赐?” 岂料那虚影回答道:“神性精华的纯度不高,恩赐只有一份儿!” 录押在心里将这狗屁神灵狂骂了一通,嘴上却不敢造次:“一份儿也没关系,小人想要知道第一个问题的……” 未等他开口说完所需,那虚影便突然打断了他:“恩赐由不得你,只有被动接受。本神决定赐予你一次进入太古时空的机会,这是咒语。” 一道晦涩的咒语顿时浮现在录押心头,他毫无准备,被动接受了这所谓的神灵恩赐。 “为何是太古时空?我不想追溯太古,只想离开这上古回到后世去啊!”录押不甘叫道。 “太古才是本神真身所在,你到了太古记得带上神性精华,本神可以恩赐你回归上古。” 那虚影留下这道话语,眨眼便消失了。密室内一切恢复如常,就连原本空荡荡的池子中也开始渗出山乳胶来。录押欲哭无泪,咒骂道:“小爷要你这劳什子的狗屁咒语作甚?” 呆立片刻后,录押忽然想到了一点,对石敢当说道:“长毛怪能知晓召唤出这狗屁神灵的秘咒,一定是得到了某种太古遗物。敢当兄,我们好好找找!” 说罢,他走到长猿老祖的尸首旁,竟果真从其怀里摸出一只玉瓶,显然是道空间法器。 第一百三十一章 失踪的弟子 这一日,猴头山出兵征战域内八方,攻破一座又一座山头。录押与石敢当横扫四方,镇压各方小祖,解救域外奴隶无数。这一天被载入上古连艮域史册,被称为域外来民解放之日。 经过数日修养,被奴役得精神麻木的域外修士渐渐调整过来,录押将他们集中到山腰高台之上,一一对之清点。 这些存活的域外修士有数百众,有本甲子初就进入此间者,也有入内不过数载者,他们大多数来自艮部各大世家,受家族派遣入域内历练;也有的是艮部独行游侠,通过诸多办法闯入上古连艮域内只为收获奇缘,未曾料到会落到如今这般地步。 录押将众人的来历都探寻了个遍,最终悲剧地发现,竟无一人出自中心圣山!他又不甘地询问他们之前是否遇到过圣山修士,结果终于从被长猿老祖奴役了数十年的一名老修士口中获得了一则重要信息。 据这老修士所说,二十年前,他刚被抓作奴隶没多久,就经历过一次有组织的潜逃事件。而此事件的组织者,正是一名圣山弟子。艮部群山以圣山为首,圣山弟子自然成了这批奴隶们心中的领袖,众人皆响应。只可惜这场密谋逃离因诸多因素,最后以失败告终,暴怒的长猿老祖在查明这场叛逃的组织人后,当即将那名圣山弟子处死。为儆效尤,还将其尸身炼制成了战宠。 录押闻言点头,这名圣山弟子他已见过,其尸身正是那具胸膛镶嵌了流荧金的战宠,现已被石敢当打杀。 他思虑了片刻,冲这名老修士问道:“在你们潜逃之前,他有没有说过要带你们逃向何处?” 老修士闻此皱眉,二十年的时光模糊了记忆,可他还在闭目苦想:“他确有提过,说是要先到什么山,过了这山便是什么岭,那里会有人接应我们。” “过青秋山,到太古凶岭?”录押尝试说道。 岂料这老修士闻言大震,拼命顿首叫道:“没错,就是这两个地方!” 录押点头,心下暗道:果然不出我所料,在上古连艮域内没找到,那十有八九就是在那太古凶岭里了! “太古凶岭……”一旁的白猴老祖闻言一惊,“那可是公认的大凶之地,就算是老夫也没有到过那里。” “正因为那是域内公认的险境,所以才成了相对最安全之所。” 白猴老祖略一思索,也认同了录押看法,关切嘱咐道:“你此刻还不能进入那里,得等你完全化开猴儿酒与力灵果的药效才可一行!” 录押点头,忽然就瞥见了高台东方的神农石像,不由指着石像问道:“前辈,你可知老爷子当年是否进入过太古凶岭?” 白猴老祖摇头:“老神仙在猴头山的日子经常早出晚归,神龙见首不见尾,我也不知他有没有去过那里。” 没有得到有用的信息,录押面色略显凝重,他总觉得自己似乎遗漏了某个细节。 这时,却听石敢当自语道:“也不知三年前进入此间的圣山首席弟子现在何处?” 录押闻言眼前豁然一亮,他知晓了这便是自己遗漏了的那个点:若说二十年前的圣山首席弟子因策划了那次逃离而被处死,那其后二十年里的后续弟子又都去了哪里?二十年前的圣山首席又是如何知晓青秋山以西的太古凶岭的?他又如何能肯定凶岭中会有人接应他? 这一切的疑问在录押心中串成了一条线,他将疑虑说出,与白猴老祖和石敢当共同探讨:“我怀疑,历届圣山首席弟子之间存在着某种神秘的联络方式。不然二十年前的师兄断不会说出有人接应的话语。” 石敢当点头,接过录押话头:“如果这个秘密联络方式是代代相传,那在二十年前的师兄身亡之后便断了传承,后二十年里出现的圣山弟子们理应还在域内!” “可现实却又非如此,这便预示着,那秘密联系并非代代相传,很可能是一对多的对应关系!”录押断定道。 “何为一对多?”石敢当问道。 “多是指后来的圣山弟子,比如我们;一则是指第一个逃到太古凶岭的那位师兄!” 瞧着石敢当二人还有点茫然,录押接着解释:“敢当兄你想,我们在进入此处前并未得到长老们任何提示,这证明一切的玄奥都集中在了那个一上,他才是主导!” 石敢当点头,理解了录押猜测,同时他自己心中也有推断:“假若是代代相传的关系,会不会是二十年前那次潜逃失败,导致了传承信物的遗失?” “这也有可能!”白猴老祖赞同道。 录押与石敢当相视一眼,同时说道:“长猿老祖遗物!” 录押连忙取出自长猿老祖尸首上搜寻到的小玉瓶,这是一件空间法器,其上附着了长猿老祖的精神烙印。照理说长猿老祖身死道消,这玉瓶便该成为无主之物才是,可录押的心神愣是无法潜入其内。 白猴老祖取过玉瓶研究半晌后,断定道:“这瓶口设有隔神阵,不仅能阻止外部神识侵入,同时也能对内部神识起到保护作用。” “如此说来,莫非这玉瓶内尚存有长猿老祖的一丝神识不成?”录押诧异道。 白猴老祖点头:“一丝神识根本不足为虑,只是这瓶口的阵势似乎有点复杂。” “师尊是否有破阵把握?”石敢当问道。 “容为师试试!” 白猴老祖说罢,取出一件件法器列于石台之上,排成一道五星阵势,又将那玉瓶搁置在了五星阵的中心。随后他凝神,以强大的意念为引,开始冲击那瓶口的隔神阵。 一柱香过后,白猴老祖的额际已被渗透的汗水浸湿,只听他陡然高喝一声:“破!” 两道精光自其双眼射入五星阵上,那放置在阵型五角位置的法器尽皆破碎,五道精能合一,向中心位置的玉瓶冲击而去。只听“啵”的一声,似有无形阵势被打破。 一道光影从瓶口升腾而出,依稀是长猿老祖的模样,正是其一缕神识。 “是何人擅破本尊封印,竟打起了本尊的宝贝的主意,你们好大的胆!”那缕神识刚显现,便如是说道。 “已死之人,还敢嚣张?!” 录押一声冷哼,神识自眉心蹿出,化作一个七寸大的小人,裹挟枯峰之势狠狠镇压而下。 那一缕长猿老祖的神识瞬间便被震成粉碎,化成最原始的神识补药,被录押的神识一口吞下。 石敢当将瓶内的物件一一取出,满满列在了高台之上。这些都是长猿老祖数百年来搜刮到的奇珍妙药,琳琅满目,数以千计。 “看这里!”石敢当取出一块石片,指着其上的文字说道。 录押凑上前去一看,发现其上写着:“后来之圣山弟子当策应受苦受难众修士逃入青秋山以西之太古凶岭,吾在彼处接应尔等。” 落款则写着:圣山第二十九届首席留。 “果然是有传承信息之物!”石敢当感叹道。 录押见此并未释怀,反而更加疑惑:“这石片在二十年前就断了传承,那这后二十年里的圣山弟子们又去了哪里?” 第一百三十二章 神矿归属 录押三人一直推算了许久都未能理清楚这近二十年时间里,到达上古连艮域的圣山弟子们究竟去了哪里。 时近晌午,录押耳根一动,察觉出十里之外似有大队人马正在靠近。不一会儿,猴头山以东三里地外出现滚滚浓烟,阵阵兽蹄声不绝传来,来者甚众。 石敢当嗤笑道:“眼下光景,难道还有人敢公然攻打我猴头山不成?” 录押挥手,自药囊内放出十数名被束缚住的小祖。在三人强大的威压之下,这些平日里作威作福惯了的小祖,此刻却如霜打的茄子般,个个耷拉着脑袋。 “报!” 有金毛猴武士冲上山腰,对着高台上的白猴老祖禀报:“启禀老祖,山下有数千人马,来自各方势力,都叫嚣着要加入我猴头山。我等是开山门还是不开山门,请老祖明示!” “来者是客,请他们上来!” 白猴老祖说完又转身对着众外域修士嘱咐道:“诸位站稳了。” 待众人站定,只听白猴老祖大喝一声:“起!” 话音刚落,录押便立即感受到从其体表溢出一缕神念,融入了下方石台之中。整个石台为之一抖,缓缓升高半丈,随后有“咯吱咯吱”的轴转声响起,自升起的高台下方移出一面尺厚台面,缓缓向东方延伸开去。当下方移出的台面稳定后,原先升高的台面复而下落,与之契合到一处。整座高台顷刻间又多出一倍方圆,本处于正东方的神农像此刻则处在了正中央。 此后,猴头山山门开启,下方的数千人马一拥而上,都来到半山腰的高台之上。 这数千人马都是原先各大老祖座下的附庸势力,此前录押与石敢当征战四方,只是针对了各派小祖,并没有波及到他们。待众小祖被擒后,这帮人惶惶不可终日,几经联络,才有了今日的一起向猴头山投诚之举。 看着高台上昔日神采飞扬的众小祖们如今这般惨淡模样,这些域内蛮汉一个个心惊胆战,既不敢直视录押等人,又不敢触及到域外修士们那仇恨的目光。 只听白猴老祖开口道:“你们的来意,老夫已知晓。只是我猴头山此前未参与到矿脉之争,今后更不会做出霸占全域矿脉之举!没有谁是奴隶,更不需所谓监工,你们还是走吧。” 前来投奔的野蛮大汉们面面相觑,他们愣是没有想到白猴老祖与其他老祖竟会有如此大的区别! 就在众大汉愣住之时,一个干瘦汉子堆着满脸笑容挤出了人群,冲着白猴老祖恭敬一揖后,说道:“域内动荡,人心惶惶。如今我等只求一能栖身之所,真心来投靠猴头山,哪怕做一名打杂人,也心甘情愿,望老祖明鉴。” 白猴老祖正待出言回绝,却被录押拦下:“前辈虽无心矿脉之争,可若让这域内众多的神性矿脉荒废,却也暴殄天物。前辈不争,总有人要争。今时可能无甚大事,日后说不定又会出现一个个诸如长猿老祖之类的丧心病狂之人。更何况每隔数年,我域外修士都会涌入一波,到时候必定又有争端。” 那干瘦汉子一听录押如此言语,连忙奉承道:“这位小祖所言极是。” 录押冲他冷冷一笑:“既然你们这么想加入猴头山,那日后就都作那采矿奴,由这些人监工你们的劳作。” 说罢,他将手指向了身后的域外众修士。 域外修士听他言语,立马高声叫好。他们每个人都遭受过这帮域内蛮汉的鞭笞,如今风水轮流转,自恨不得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这……”那汉子立马傻了眼,众蛮汉也窃窃私语,望着录押的眼神中充满怨念,不少人暗暗调拨身下蛮兽,转向山脚。 却听白猴老祖说道:“不可,若按你所言,那我等与那大鹏老祖之流又有何区别?无论域内人还是域外人,今后都没有奴隶与监工之分。” 录押洒然一笑:“前辈英明,我也只是吓他们一吓罢了。” “不过你之前所说的也不无道理,神性矿的存在终究会滋生事端。”白猴老祖接着说道。 却听石敢当不以为意道:“师尊无需忧愁,每生出一个事端,咱到时就灭它一个,无非是再战上一场罢了!” 白猴老祖无奈摇头,对着众蛮汉下了逐客令:“你们无需多言,走吧。” 众蛮汉闻言连忙催促蛮兽,仓惶下山,生怕走慢了一拍,白猴老祖就会转念将自己都充作了采矿奴。 众汉子刚驾驭群兽奔至猴头山脚下,突闻一串婉转笛音飘至,紧接着任他们如何喝骂、鞭挞,座下的蛮兽始终无法向前迈开半步。 有见多识广之辈立马惊呼出声:“不好,是那大雪山的妖女来了!” 笛声顿歇,一道白衣靓影飘然而至,妖媚的声音随后响起:“别人不收你们,祖奶奶我就勉为其难收下了!” “快上山,寻求白猴老祖庇护!” 有人高声提议,众汉子纷纷滚下兽骑,哭天喊地地向山上跑去,高呼老祖救命。 妖女衣裙翩翩,轻灵飘上了山巅,在众人跟前站定。 “姐姐,你怎么来了?”录押欣喜叫道。 “好弟弟,你们赶走了那些老东西虽是件好事,却也断了姐姐的营生,姐姐如何能不来?”妖女美眸倩然,瞟得录押神魂荡漾。 白猴老祖却面容凝重地盯着妖女,以他的道行,都对这妖女表现得颇为忌惮。 “好姐姐,当初开山老祖撺掇你占下矿脉时,你也曾当面斥责他抓人作奴的劣性,为何今日又要如此?”录押不解问道。 却见妖女伸手指向众蛮汉说道:“这些人不同,他们此前作恶多端,理应受到责罚,哪能如此轻易地放过!” “老祖救命,老祖救命!” 这帮汉子见妖女指向自己,一个个惊恐万分,纷纷跪地向白猴老祖求救。 白猴老祖沉吟片刻,如是说道:“不管怎样,抓人为奴都有伤天和,姑娘三思。” 这女子既然被称作妖女,又哪能那么好说话:“姑奶奶非要抓他们,老头儿你想拦我?” “妖女,休得对我师尊无礼!”石敢当闻言怒斥出声。 妖女的好脾气似乎都用在了录押身上,闻言柳眉倒立,垂在腰下的流苏锦缎无风自摆,一副就要发作的样子。 “哎呀,好姐姐,你这缎子好漂亮。” 录押一见妖女动怒,连忙插科打诨上前,抬手捞起一只雪白锦缎,握在手心里不断抚摸起来。 却见妖女莹洁面颊之上忽然爬出一抹红晕,录押只觉手心里的锦缎似乎成了活物般,刷的一下就自掌间溜走了。 “弟弟,你难道也想与姐姐作对不成?”妖女回身睨向录押,美眸中参杂泫然欲泣的失望,真让录押感觉自己亏欠了她似的。 “小弟弟怎么会跟姐姐作对呢!这帮人确实可恶,小弟弟都想抓他们作上几个月的采矿奴,也让他们尝尝被人奴役的滋味。姐姐你若想责罚他们,就让他们开采半年的神矿,半年后他们知晓了为人奴隶之苦,必定会有悔过之心。” 录押情知妖女是铁了心要抓这帮汉子作采矿奴,为避免双方干戈,作出了这番折中的建议,既顾及了妖女,又保全了这帮蛮汉,让他们不至于终生为奴。 妖女闻言呵呵一笑,捏了捏录押秀气的小脸,说道:“还是弟弟知我心!无需半年,姐姐只需他们作三个月的矿奴!” 录押被**得一脸无奈,眨巴两下眼后,转身冲着白猴老祖说道:“前辈,你看这样可好?” 白猴老祖沉吟良久,点头道:“如此也好,让他们长个教训,只是三个月后,务必要将人放出。” 录押闻言大喜,若白猴老祖真与妖女发生了冲突,他还真不知道帮哪一方好。 而一旁的众蛮汉一听白猴老祖都如此说了,立马悲愤欲绝:“跟这妖女拼了,死也不做矿奴,跟她拼了!” 群汉躁动,挥舞起狼牙大棒就要向妖女冲来,却见后者纤手一抖,一道洁白的手帕凌空飞起,瞬间暴涨,覆盖而下。 闹哄哄的人群瞬间没了声音,当那方手帕再度飞回妖女手中,场中再无蛮汉们的身影。 妖女收完蛮汉,又转身看向域外修士,故作为难道:“这采矿奴有了,只是不知那监工要去哪里找才好啊?” 域外修士们闻言心下大喜,一个个不由自主地舔起了嘴角,蠢蠢欲动。 “我愿意做监工!”终于有人按耐不住,毛遂自荐。 “我们也愿意!”只要有人开了头,剩下的域外修士纷纷出声说出意愿。 “好,那你们也来吧!”妖女将手帕一挥,数百名域外修士又都被收了进去。 “弟弟,你愿意来帮姐姐吗?”妖女望着录押的美眸眨个不停。 录押讪讪笑道:“这个,小弟弟还有要事在身,嘿嘿……” “哎,真让人家失望啊……”妖女又作出那番我见犹怜的表情,录押赶紧别过头去,不忍直视。 “小弟弟,你不来帮姐姐,那姐姐可走了!”妖女说完莲步轻移,隔空迈出数丈远。 录押见妖女远去,暗呼一口大气,嘴上却调笑道:“哎,姐姐,你不是说这次再见面会告诉我芳名吗?” 空中又有银铃笑声落下:“这里人太多,下次找个人少的地方,姐姐偷偷告诉你。” 妖女远去,石敢当皱着眉头走到录押身侧,不满问道:“中玉兄弟,这妖女到底是何来头?” 录押摊摊手答道:“我连她名字都不知道哩!” 石敢当闻言鄙夷:“不知道你还和她那么熟络!” 录押尴尬地摸摸鼻子:“只听说她来自大雪山。” “大雪山?”白猴老祖闻言皱眉,“上古连艮域内哪来的雪山?” 第一百三十三章 行者灵身 是日风和日丽,上古连艮域内的天空一碧如洗,自妖女将众蛮汉强收为采矿奴后,整个域内都清净了许多。 石敢当许是察觉到了与录押之间的修行差距,果断选择了闭关。白猴老祖的修行也已走到了成圣门前的那道坎儿旁,能否向前再进一步,牵涉到对天地大道的感悟,过多的闭关反而过犹不及。 至于录押,此刻的他位于猴头山顶,正对着猴头石静坐,两者之间隔了三丈远。其体表光华忽而绽放忽然内敛,隐隐有铿锵之音从他体内传出。此刻他正以意念为锤,以躯体为胎,将猴儿酒与力灵果的药性打磨进肉身之中。 白猴老祖默立一旁,看着修行中的录押暗自点头。 录押这一坐便是七七四十九天,第四十九日,他周身爆发出耀眼黄芒,光冲霄汉,将整个猴头山上下映照得宛若神土。 白猴老祖矗立在山腰石台之上,眯眼望着山顶那璀璨光影,面露忧虑。 在他的估算里,时经七七四十九日,录押早该将猴儿酒与力灵果的药性炼化才是,不该闹出如此阵仗。自其体表溢出的灵光,分明是虹化的神性力量,情况并不乐观。 却在此时,静坐的录押睁开了双眼,这厮胸膛起伏,腮帮鼓起,表情很是古怪。在努力遏制了数十息后,他终于憋不住了。 “呃——咯!” 一道长长的酒嗝声响彻整座猴头山,浓郁的酒香笼罩而下,山中所有生灵都被惊掉了下巴。 却见自录押口中喷出的酒气如有实质,在山顶化作一团金光祥云,缓缓向三丈开外的猴头石飘去。 那块一直安处于山顶,就算是白猴老祖都无法撼动的神奇石头,此刻竟然似乎动了。 安坐山顶不知多少年的猴头石忽然摇晃,那仿佛不再是一块石头,它更换了属性,成为了一团陶土,在半空恣意变幻,最终化作一头不足四尺的猢狲模样。 那猢狲闭着眼,却扬起脸,鼻头不停翕动。而那团酒气祥云仿佛被它的吸气所牵引,迅速飘飞而去,被它满满吸入了腹中。 “啧!” 猢狲那泥石般的脸上流露出了满足的表情,随即发出一声满足的叹息,惬意地舒展开腰肢,轻快摇摆。 随着它这一番摆动,其体表的泥石如纸屑般纷纷脱落,每脱落下一片,便有一道金光迸射而出。等到了最后,这猢狲仿似成了一轮小太阳,绽放出万缕金光,震惊了整座猴头山。 “这……”白猴老祖望着猴头石化形出的身影,惊疑不定,喃喃自语,“这莫非是金猴始祖!” 数息后,山顶上出现一尊不足四尺的金身。猢狲虽收敛起一身自主绽放的灵力金光,却终究止不住那被阳光反射后的熠熠生辉。 蓦地,两束金黄光线自那猢狲双眼间绽放,笔直落在了录押身上,随着猢狲眸子的开合而起灭。 “哼,非我族类!” 金身猢狲一开口,语气却颇为不善:“呔,老孙的猴儿酒,可是被你偷喝去了,昂?” 录押迎着那分明就是火眼金睛的神光,错愕中却也夹杂着一丝欣喜:“你是孙悟空吗?” “呔,小辈,休说混话,老孙乃你行者爷爷是也!”那猢狲道出大名来。 录押一听更是连连点头,差点冲上去热情拥抱:“孙行者便是孙悟空,猴哥,你能带我回到西土大唐吗?” 在这厮的思维里,只要能回到地球,哪怕是古国,也是回归路上的一大进步。 “去去去,谁是你猴哥,”孙行者推开录押热情递过去的双手,围着录押仔细打量一圈后用力嗅了嗅鼻子,瞬间又变得气愤无比,“老孙闻到了力灵果的气息,难道那果子也被你给吃了?” 录押知道这猴子神通广大,因而并没有撒谎,默默点头。 “好贼子,看打!”行者怒不可遏,高举双拳就要向录押捶下。 却听半山腰的白猴老祖高叫道:“始祖拳下留人!” 行者定睛,两道璀璨目光落在了白猴老祖身上,它判断道:“老孙的后裔,可惜还没修到褪白转金的那一步!” 白猴老祖趁此机会上前,将录押来历道出。行者听完收敛起火爆脾气,望着半山腰的神农石像怔怔出神道:“原来是那老儿指定的人!太古前老孙与他对赌,赌注便是这猴儿酒和力灵丹……” 猴子说到此,突然止住言语,他眼神飘忽,欲说还休,想来那太古前的赌局,他是输了。 最后只听行者说道:“既如此,老孙便不追究了。只是你这小辈端的差劲,简直糟蹋了这宝酒灵丹,哼!” 录押讪讪地摸了摸鼻子,他自知这七七四十九天的坐悟与打磨己身,在前半段时间里肉身得到进一步完善,竭力吞纳宝酒灵丹中的神性,体蕴的巨力也随之增长。估摸着已经突破了四十万斤力道。 可到了后半段,他却进步甚微,反而使多余的神性精华纷纷虹化,消散于世。猴子说他是在暴殄天物,也实不为过。 “肉身未能完满,确实糟蹋宝药了!”录押摇头感叹。 “哼,算你这小辈还有点自知之明。”行者不屑道。 一旁的白猴老祖听到这二人对话却是被惊到了,要知道录押的肉身之强健他是有所了解的,甚至都自愧弗如。可若是这样都还未臻至圆满,那到了圆满之时,又将有多大的威能! “难道在小气师境界,就能突破五十万斤巨力的关口吗?”白猴老祖喃喃自语。 行者听到他的低语,不屑道:“五十万斤巨力也能说是关口!吾之后裔,你太让老孙失望了。要知道在太古时期,身负五十万斤巨力的气士也不是没有,更遑论气师了。也是,这后世的灵力已不复太古,修者倒是更为艰难了。” 白猴老祖听到行者的教导之后感触良多,连忙趁机请教:“始祖,究竟是肉身的修炼重要,还是精神境界的提升更重要?” “肉身为***神为阳。两者在修行上虽是分开,然而有多强健的肉身,便能承载多浑厚的元神。一阴一阳看似分立,却实为一体,缺一不可。”行者如是说道。 录押在一旁将这番言论默记于心,对现在的他而言,能听到太古人物对修行的感悟,比获得什么灵丹宝药更为珍贵。 两道金光又自行者双眼射出,这次停留在白猴老祖身上的时间稍长了一些,他这是在探视后裔的修为。 最终,行者说出了探查结论:“你的境界已触摸到成圣边缘,只是以你如今的肉身,就算跨出了成圣的那一步,能承载的元神不够醇厚,也只是伪圣,根本比不上真正的太古大圣。就算你日后能侥幸点燃神火,也不过一届伪神。而伪神在后太古时期,与人肉宝药也无甚区别,都是被真神恣意采拮的对象!” 行者说到这里便停住了,他这一番言语,让录押与白猴老祖都豁然开朗,本来对修行前路都或多或少感到迷茫的他们,此刻心中一片通明。 行者闭眼,默默推演片刻,说道:“太古终极之战崩断了这天地的根基,大道趋于无形,如今这天地反倒成了枷锁,禁锢住了修者前路。也罢,你既是老孙后裔,老孙便不能不管你!” 说罢,一道金光自行者右眼亮起,直达白猴老祖眉心,他这是在传法! 站在一旁的录押望着这一幕口水直流,他在心里早就将眼前的猴子认定成了孙悟空,想想筋斗云,想想七十二般变化,录押眼红了。 终于,这厮忍不住了,只听他腆着脸哀求道:“猴哥,也传我一些本事吧。” 却听行者冷哼一声,沉默数息后,叹道:“一饮一啄,是为因果。也罢,今时老孙就传法于你,看你来日会为老孙带来什么样的果!” 说罢,又有一道金光自其左眼亮起,直通录押神识之中。 山巅之上,行者目射双光,一左一右,传道于二人。 许久,金光再次回拢到行者眼中,传法完毕。 未等录押二人开言,行者便道:“老孙的真身还迷失在太古残界中,这道灵身如今既已觉醒,便没有再停留在此的道理。太古一别,不知多少万年,老孙去也!” 一道祥云从天而降,载起了行者的灵身。 录押此刻心中一阵骂娘,闭着眼睛都是方才行者传达而来的画面。他本以为是某种禁忌法则的片段,哪曾料到那画面里演示的,竟是一只猴子的毛色是如何蜕变的! “猴哥坑我,说好的七十二变,说好的火眼金睛,说好的筋斗云呢?”录押对着就要离去行者灵身不满叫道。 “什么七十二变与火眼金睛,老孙不知。只是这筋斗云……你若能来太古找到老孙,老孙便教你。” 话音方落,那祥云便爆发出璀璨光芒,载着行者灵身瞬间向西而去,眨眼便消失于天际。 “这坑爹的猴子!” 录押犹自咒骂,转眼却见白猴老祖已跌坐于地。其体表之上白光潋滟,却又有点点金光崩现。经行者传法后,他开始顿悟,似乎已进入了蜕尽白毛,转化为金的过程中。 录押见此心中一凛,这才晓悟,原来行者方才传达的画面,竟然是他们这一族修炼肉身的过程,乃不传之秘。 一念及此,录押收起轻视之心,安坐于地,双目微阖。一幅幅关于一只弱小的猴子是如何蜕尽凡毛,修成金身,最终叱咤天地,啸傲太古的画面迅速出现在他脑海里。 第一百三十四章 一日两卦 行者所传下的,正是该族得天独厚的肉身蜕变法门。本为不传之秘,可由于某种无以言表的因果牵扯,录押也得到了传承。 事实上,在肉身修炼一途,录押走的比白猴老祖要远。他的肉身吸纳过枯峰崖边人形立石内的神秘力量,更融入过猴儿酒与力灵果的神性药力,堪称宝体。 虽然滋养宝体不可或缺,但是如何淬炼宝体更是至关重要。对于宝体的修炼之道,录押一直是在自己摸索。诸如黄龙美玉、金刚不动之身的变化,乃至身化枯峰的永恒,都是他自己一个人一点一滴琢磨出来的。没有师长指引,更遑论有人为他指拙斧正。 简单来说,录押走的是条野路子。前路太多的不确定,可能是坦途一片,也可能是重峦万丈。而此前行者传下的修身法门,恰似黑夜里的一道极光,为他照亮了前行的方向。 然而与白猴老祖相比,录押终究缺少了一种血脉里的共鸣。毕竟不是同族,没有那道代代相传的种族烙印。 他的宝体时而岩化,时而玉华,时而金刚化,这是他在拿自己此前的修行所得与行者的修身之法相印证,可却始终没能进入到那蜕变的状态。相反,白猴老祖此刻一身毛发已有小半数蜕白成金,进展喜人。 录押睁开了双眼,从感悟之中醒来。种族之别的门槛依旧存在,他能确信,只要跨过了这道槛,内里便是能让肉身圆满的修身大道。 猴头山顶飘落下淅淅沥沥的小雨,润湿了录押迷茫的面孔。雨势渐起,汇聚成溪流,向山下流淌。 水行于山下,艮上坎下,山水蒙。 蒙,是一种智慧的封闭态。启蒙,便是指开启那道蒙蔽了智慧的封印。 录押在这一刻闭目,心有所感,随即念叨出声:“皮毛,皮毛,皮之不存,毛将焉附?” 在这一刻皮与毛之间的鸿沟消失殆尽,录押身形一晃,一根根由真元幻化成的毛发从他体表毛孔内爬出,足有寸长,瞬间覆盖全身,此时的他,宛若成了一只土生土长的猢狲。 这场雨已下了三天三夜,雨势并未减小反而越来越大。而录押体表的真元毛发在这三天三夜内,竟然全部染上了一层金黄。没有那种金光四射的璀璨,有的仅是一种沉甸甸的质感,这是内敛不漏,灵元不外泄的表现。 在某一瞬,录押豁然睁开了双眼,轻道一声:“收!” 只见其体表的黄金毛发豁然缩回了毛孔内,存于皮下,如乳燕归巢。毛与皮,皮与肉,肉与血,血与骨……在此刻,一切水**融,转化为唯一真身。肉身便是一个整体,不再分什么血肉皮毛骨。 无声的气势自录押肉身之上爆发,有不可动摇的气场直冲天际,竟撕开了猴头山山顶的这片雨幕,雨水向两旁无声倾落,山巅之上再不染一丝雨雾。 录押心念一动,唯一金身显化,不动气势收敛。 “哗啦!”一声,被阻隔的雨水重新落回到山巅之上。可在录押七尺金身之上,始终有一层肉眼难辨的无形轮廓,阻挡着雨水的沾染。 录押自信,这道无形轮廓,能阻挡的绝不仅仅是雨水而已。因为这是唯一金身生出的威能,肉身启蒙有灵,自成法则于体表。 他默默感应着自己这具唯一金身,五十万斤巨力的坎儿显然已不复存在,而此刻录押心中所期待的,却是以如今的肉身,究竟能承载多少万斤力道才是极限! 录押低头,将目光注视到犹在静坐中的白猴老祖身上,却见他一身的毛发已有大半进化成了金色,若无意外,三日之内金身必有成。 收回目光,录押抬头向西眺望,那是行者灵身驾乘筋斗云离去的方向,也是传说中可以进入太古的青秋山结界所在地。 “太古凶岭,是时候闯上一闯了!”录押低语。 恰在此时,风声大作,狂风怒号而至,将雨势完全吹离,山顶碎石“咯咯”作响,发出牙齿打架的声音,在狂风下颤抖。 狂风成卷,甩开无尽雨滴,盘旋在猴头山之巅,呼号不散。 “上巽下艮,风上,山下,风山渐,女归吉。” 在低声说出这句卦辞后,录押的左眼皮猛地一跳。不管这征兆是好是坏,眼皮自主跳动这件事,是他此刻无法接受的。在炼就唯一金身后,他全身的血、肉、皮、骨、筋、膜都已圆融成一,眼皮自主跳动的现象根本不应存在! 仿佛是为了颠覆录押的自以为是,他的右眼皮又毫无征兆地猛然搐动了起来。这厮立马苦了脸:“左眼跳财,右眼跳灾,小爷这是财灾同来,福祸并存之兆啊!” 山巅上空的风势不止,山石颤抖之声更迭再起。风山渐的卦辞又一次浮现在录押心间。如果这是一副感应卦,那录押已不是第一次感知到它了,其中必有隐情! “女归,女子当嫁,究竟是谁要出嫁?” 录押强自撇开眼皮乱跳带来的心动意乱,放空身心于天地间,欲窃取天道,感知出这副风山渐卦的预示来。 此时的录押根本没有想到自己这番举动是多么的危险,他正在做着即便是古之圣贤都不敢轻易为之的举动! 未来存于大道中,虚无不可及。凡人若是贸然追悟,便会被天道视作不敬而降下天谴。轻者日后折寿,重者当即有损。 有断断续续的影像浮现在录押心头,仿似未来的某个画面,被命运之手撕裂成了一格格破碎的片段,杂乱无章,似个谜团,等待录押来解开。 他尝试着将这些破碎的画面拼凑,恰在此时,中天之上一股无上威压直降而下,破风斩雨,冷冽无情,降临到录押身上。 录押的心神蓦然一晃,整个人如遭雷击,灵魂颤动,似要被无情摘取。所幸的是,唯一金身的自生法则在此刻起到了护主作用,使他的灵魂没有瞬间离体。 几乎是同时,白、橙二光自录押背后亮起,将天道威压接引分摊。 录押刹那间如释重负,心头破碎的画面也在顷刻间重组,显露出一道头戴凤冠,身披霞锦,面容之上却毫无喜庆的人影来。 录押不由惊呼出声:“轻眉!” 那道人影正是曾破开青秋山结界,进入到太古凶岭内的山轻眉! 也就在此时,那披红挂彩的画面在录押心间再次破碎,分崩离析,消失于冥冥。 天道威压在此际消散,录押背后的白光大盛,渐渐将橙芒压制回他体内。而录押也在此刻发觉到了异常,惊叫道:“白泽前辈,你好久没有显化了!” 白泽的声音不负他所望,在心底响起:“你可知此次的举动惊动了天道,险遭天谴?” “遭天谴?!”录押诧异了。 当下,白泽便将前因后果向他一一道来。至此,录押才明白过来,方才那灵魂欲被剥离的状态到底是因何而起。 心情平复了有一会儿后,录押才在心底问道:“如此说来,我追悟到了未来的画面,那我之所见,是否便是在将来会发生的场景?” “理当如此!”白泽淡然道。 录押闻言一跃而起,腾身向青秋山方向冲去:“不行,轻眉定是受到了极大的委屈,我要去探个究竟!” 那张虽是凤冠霞帔,却充满了无限哀伤的面庞再次浮现于心底,录押恨不得立马破入太古结界内。 第一百三十五章 太古迷雾 浓浓的雾霭充斥了空间,录押独自在迷雾中穿行,四周静悄悄一片,就连脚步声似乎也被那厚重的雾霭给吞噬了。他犹自记得白泽曾说过,太古凶岭只是上古以后对这片地域的称谓,在太古时,此地名为迷雾荒岭,今日一见果不负其名。身在雾中,既望不穿前路,亦看不清归途。 他进入太古凶岭已有一段时间了,至于进入的过程堪称不费吹灰之力。当录押到达青秋山结界时,却见那结界之上早已被人破开了一道大大的缺口,缺口处的结界虽然仍在自我修补,可进展却是极慢。 录押仔细观看了半会儿,从那缺口形状认出了施暴者。他心下凛然,暗叹行者果然深不可测,便连一道灵身都能给青秋山结界带来如此损伤。他自己若是想要强破结界也并不困难,可要造成如此效果却是不能轻松达成的。 录押甩了甩头,将青秋山结界上行者留下的震撼甩出脑后,望着前方并没有丝毫消减的浓雾,他双眼之中闪过一丝狐疑。正欲低头加快步伐,录押却感到一脚踏在了某块凸起的石头上。这本是行脚途中再正常不过的事了,可录押却陡然停了下来。 这一路凸石无数,可由于大小高低的区别,踩上去的感觉自各不相同。但方才从脚底传来的感觉十分熟悉,录押判断是由同一块凸石所造成的。如此说来,他看似在一直赶路,却很有可能只是在原地兜圈子。 为了印证心中所想,录押放慢了脚步,又向前走了一段距离,熟悉的硌脚感接二连三传来,他终于止住了脚步。 录押的第一怀疑对象,便是这弥漫在周身的浓雾,可瞬间他又将此怀疑否决了,这浓雾在太古时便已有了,若是太古时的陷阱,断不会只是兜圈子这么简单! 他紧接着又排除了一些怀疑,最后断定,必是自己的惯性感知误导了自己!录押索性闭上了双眼,将身心放空,在切断对身体的控制之前,只给肉身传达了前行的意念。 迷雾中停滞的身影忽地又动了,并没有向前,而是往侧方横移了一大步,再向前迈出一步,接着便又是侧方一步,前方一步,如此反复。 此刻主导录押身体的正是唯一真身,他的每一个动作皆是出自真身本能。就在唯一真身行至某个极处时,异变陡生,一圈灰蒙蒙的光环忽然闪现在浓雾中,不停旋转着,就要向录押肉身套下。 就在此刻,唯一真身之上出现了一圈模糊的轮廓,那是真身自我诞生的法则雏形,虽然只是残缺,却透露出一股不容侵犯的威势。只见那轮廓猛然爆发出一片无形的威势,在录押身周撑开一片高大的人形领域,隔绝了浓雾,更破碎了那诡异的光环。 紧接着,真身向侧方迈出了一步,便豁然睁开了双眼。录押也在此刻灵识归位,眼前一片通明,浓雾明显淡薄了许多。 “竟是这个样子!” 录押向前望去,但见雾霭成墙蜿蜒环绕。再抬头看看天,只见整个苍穹都被雾霭遮蔽了,上方的雾霭散发亮光,照耀得下方如同白昼。 回忆起当初在青秋山顶眺望太古荒岭的场景,录押在心底描绘出这雾霭的分布,竟似一只大大的玉碗,将整个太古荒岭都扣了进去。 他心下思量,若这雾霭是先天形成,那果真是奇观,可若是后天人为,那绝对是大手笔!就算不是出自太古教主之手,那也得是一方称尊的大能才能如此施为,而其目的,以现在录押的实力,根本无法探知。 “咦?” 录押的灵觉忽然捕捉到一丝法力波动,他仔细感应,循着那法力波动的轨迹,向来源处追溯。 不消片刻,录押便找到了法力波动的起源处,那是一座高级法阵! 法阵并不大,之所以说是高级,盖因构成法阵核心的竟是兽魂:银狼之魂! 但凡高阶法阵,无不以兽魂为核心,魂不灭,阵法便生生不息!更有恶毒修士,以人魂为核心筑阵。死而磨其魂,那是何等的怨念,灵魂深处的极端念力被激起,法阵的威力便邪恶而强大。 只见在那阵法中央部位,两只银狼之魂被禁锢于此,首尾相连成圆,正一前一后不停地兜着圈子。布阵之人恰到好处地激发了狼魂本性,两只狼魂的眼中都闪烁着凶残而执着的光芒,一圈又一圈地转着,不知疲倦。 想来那迷雾中的兜圈子迷阵,皆起于此。 录押蹙眉,揣测着设阵之人的用意,直觉其未安好心。可他本能地没有去破除此阵,而是略微思量后,转身向着山岭深处走去。 山岭内一片荒凉,一道道恐怖的剑痕斩开山体,留下千年难愈的创伤。太古一战的痕迹,在这里显露而出。四周万籁俱寂,每当走过一段距离,录押周身汗毛忽然收紧时,他便果断地调换方向,这是唯一真身的示警。虽然他的直觉感受不到任何威胁,可却能断定前方必有大凶。 从心灵与肉身的不同反应上,录押也看出,如今自己肉身与精神的境界有着极大的差距。 就这样凭着唯一真身的微妙示警,录押避开一道道方位,渐渐走入了山岭深处。 突然,一道声音毫无预兆地出现在了他心底:“凡人,你出现了,速度带上神性精华来见本神!” 录押猛地一愣,随即便想起了这道声音的主人,正是当日被长猿老祖召唤出的所谓神灵! 未知即是恐惧,因而录押以谦逊的口气回应道:“我要去哪里见你?” “来太古时空,念出本神赐予你的咒语便可。当然,一定要记得带上神性精华!”那道声音如是说完,便消失了。 “好的,我会去的。”录押默默说道,嘴角却弯起了一道弧度。 方才由于那未知神灵忽然在他心底发声,录押一时措手不及,随后的对话,终是让他发现了异常。 因为唯一真身在此刻显得特别放松,不见一丝紧张,如果对方是某个恐怖的存在,他不相信以自己如今堪比古之圣贤的肉身会没有一丝波动! 如果你是个伪神,那……呵呵! 未知神灵的话语虽只是个插曲,却也为录押提供了一道信息:太古时空。 晃了晃头,他将这一切暂时抛之脑后,抬头向前,前路开始有杂草出现,为这萧索的山岭带来一丝生气。他凝神许久,似乎感应到了一缕人烟。 录押连忙闪到一道山壁旁,趴伏于其上,身形一晃,全身瞬间岩化,立刻与褐黄色的山壁融为一体。 约莫过了半刻,数道脚步声由远及近而来。 第一百三十六章 太古四象法阵 脚步声掺杂着谈话声越来越近,没有人注意到山壁上的异样。 只听一道颇为年轻的声音如是吩咐道:“此次出行,务必要给我大师哥带回一份大礼!然而宝贝险中求,到时候你们不要离我太远,以防顾及不到。” 余者皆应是,有人附和:“为大圣贺喜自然要寻一份珍惜宝贝才是,只是这喜事来的颇为突然,我等也未及提前准备,若是前路凶险,还要仰仗二十小圣多多照拂。” 那年轻人闻言叹道:“哎,若我十九师哥来了就好了,可惜他……” 却听有人说道:“那姑娘委实天人之姿,十九小圣心里迈不开这道坎儿也实属正常。” “确实是位仙子,别说十九小圣,便是我这俗人也心里酸溜溜啊!”又有年轻汉子如是叹息。 只听被尊为二十小圣的青年人斥道:“休要妄言,她将要与我大师哥成亲,以后便是我的嫂子,容不得你等非议!” 其余人遭他呵斥,立马住了嘴,一行人等沉默赶路。 在他们的身影渐渐模糊之际,山壁上的某块“凸石”忽然晃了晃,录押化形而出,盯着众人离去的方向皱了皱眉,随后不紧不慢地跟了下去。 众人进入了凶兽盘踞的地带,四周有沉闷的兽吼响起,可他们似乎并不惧怕。在二十小圣的带领下,他们直奔向某一处山洼之地。 录押远远瞧见那二十小圣手中握有一张地图,看来他的目标很是明确。在那山洼最低处,竟有一口幽井,那井水不生波澜,似乎是口死井。 众人并未感到这荒井有何神奇之处,因而问道:“小圣带我等前来探寻之物,难道就是在此井之中?” 二十小圣看了眼手中的地图,怪笑一声:“你们别小瞧了这口井,里面可是有活物的。” 说到后来,他声音渐沉,猛然向四周的众人使了道眼色,众人也早就听懂了他话语所指,四下分布开来,取出灵石玉符,就地迅速布下阵法。 就在阵势成型,彼此之间相互呼应,就要将幽井围住之际,那纹丝不动的井面忽就掀起了滚滚波澜。 “来得好!”二十小圣高叫一声,抬手成爪,向着那幽井狠狠拍下。 在其指掌间有浑厚山元涌出,向着井面镇压而下。那井中猛地蹿起一股清流,激撞而上。 二十小圣催动的真元虚空化掌,向下死死按压,可那井中涌起的水浪却前赴后继,落下又再涌起,生生不歇,渐成喷泉。 “你们动作快点!”二十小圣催促道,他似乎有些不支。 众人闻言纷纷盘坐于地,调动真元催动阵法。渐渐地,井周的阵法彼此相融,数道小阵组合成一道大阵,终是成型。 “孽畜,这就收你!” 小圣放下狠话,同时收手,撤回真元,跨步跃出了阵法外。 “噗!” 井水如泉涌,一道粗长的兽体从井中蹿出,凶蛮的气息横扫四方,这竟是一只银鳞山蝰! 这不是普通的山蝰,在其头顶有两块鼓起的肉块,细看之下其中有莹莹宝光隐现,这是将要生出龙角的征兆,它行将化蛟! 二十小圣在银鳞山蝰现身的那一刹一步跃起,身体腾至高天,只听他轻叱一声:“祭!” 一环亮银色圆镯被他打下,直向下方的银鳞山蝰罩去。 银鳞山蝰发出一声似龙似蛇的嘶吟,长长的躯体辗转腾挪,欲脱离束缚。 恰在此际,周遭诵唱声响起,井边成型的大阵被激发,发出清光显化牢笼,将银鳞山蝰禁锢在半空。同时,周遭大阵之上又有法符乍现,与当空罩下的圆镯产生呼应,那圆镯开始旋转,每转过一周便扩大一圈,从银鳞山蝰的头部套了进去。 套住银鳞山蝰的圆镯之上银色光芒暴涨,这镯子又开始缩小,压迫得银鳞山蝰的体型也不断凝缩。 最终,在银鳞山蝰不甘的嘶鸣声中,圆镯渐渐凝缩成巴掌大,在其圈内有一团晶莹剔透的封印,当中封住了银鳞山蝰的兽魂! 录押将这一幕尽收眼底,暗道好一枚神奇的镯子!瞧其威能必是超出了宝器范畴,再看其竟可汲取法阵的力量,录押猜测,这必是件上品法器! 收服了银鳞山蝰的兽魂后,二十小圣一行并未久留,展开地图确认完方向后,他们继续进发。 在法器银镯的帮助下,他们陆续收服了三道蛮兽魂魄,分别是:凤尾雕魂,剑齿虎魂与刺蟕龟魂。 收服三魂虽未有损,众人却也消耗了不少真元。二十小圣下令就地休整,众人迅速席地而坐,吸食大山之气补充真元。 小半个时辰过后,众人恢复停当,二十小圣长身而起,道:“大家都打起精神来,下面要去的将是我们此行的目的地,那里十分凶险。” 有人疑道:“小圣,这四枚凶兽之魂都属中上之姿,嵌入法阵之中都可与上等凶兽魂魄相媲美,难道还要去收服品级更高的凶兽吗?” 只听二十小圣轻笑道:“这几个兽魂虽然不凡,可在我大师哥眼里,也只是一般货色罢了!既然是要给我大师哥准备一份大礼,没有能让他心动的兽魂又怎么能拿得出手!” 有人闻言咬牙击掌:“我们这么多人,便是那上等兽魂也敢前去采拮,小圣只管吩咐便是。” “好!”二十小圣高赞一声,却又嘴唇轻动了几下,似乎在自言自语。 其话音以余者之耳力自无法捕捉,然而录押却不在此列,他修成唯一真身后,五官感应大大增强,他听到二十小圣如是暗嘲道:“上等?今天就让你们见识下什么叫极品兽魂!” 在二十小圣的带领下,众人踏上征途,录押暗暗尾随,他们七拐八拐,途中绕过多处凶险之地,最终来到一所隐蔽的洞穴外。 二十小圣随即取出数十块宝器玉片,堆砌成四道法阵雏形,分列洞穴外的东、西、南、北四方位。随后,在众人不解的目光中,他毫不犹豫地取出刚刚收服的四枚凶兽之魂,东边银鳞蝰魂,西边剑齿虎魂,南方凤尾雕魂,北方刺蟕龟魂,被他以仿四象之法,一一填进了四座法阵的阵眼中。 “小圣这是?”终于有人忍不住发出疑问。 只听二十小圣指着洞穴说道:“这里面的存在便是我们此行的最终目标,擦亮你们的眼睛,过会儿你们将看到极品兽魂!” “极品?!”众人皆惊。 “难道说这洞里住着一只妖兽!”终于有人意识过来。 “不错,如果地图无误,这洞里住着一只三头妖狮,我此次出行,便是为收服其魂而来!”他道出目的。 众皆惶恐,三头妖狮在荒岭内凶名赫赫,骤然获知将要与之面对,众人不免心悸。 “我从大师哥那得到了太古四象阵法的残篇,这四枚兽魂更是与四象神兽一一对应,你们有何可惧?还不速速归守阵位,助我祭阵!” 银鳞蝰行将化蛟,可代守东方青龙位;剑齿虎不乏金锐之气,可用作西方白虎位;凤尾雕属飞禽,可暂替南方朱雀位;刺蟕龟背壳厚重,可当临北方玄武位。 这不是四枚简单的兽魂,而是二十小圣经过深思熟虑后作出的选择,只为再现太古四象法阵的浩荡威能。 事已至此,众人不再纠结,按人数划作四份后,纷纷在东、西、南、北四方法阵后坐定。 恰在此时,那洞穴之中本是安宁的气息忽然被一股暴戾之极的凶狂气所取代,激荡得构建四方法阵的宝器玉片锒铛作响。 凶兽未出,气势却已威震四方。 第一百三十七章 狮虎斗 莫名的戾气从这无名洞**散发而出,震慑得洞外的太古四象法阵自主亮起耀眼精光。奇阵有灵,如临大敌。 洞外众人都已察觉到阵法的异动,在强大的妖兽威压之下,大部分人心慌腿软。 二十小圣的心里也是没底,他不是第一次面对妖兽,可那时只是作为跟班躲在了大师哥的身后而已,自己直面妖兽还是头一次。 然而此刻已由不得他退缩,只听他大吼一声:“青龙、白虎、朱雀、玄武,起!” 随着他一声令下,东西南北四方位上的阵眼爆发精芒,阵眼内的兽魂纷纷觉醒,显化出灵态浮现于阵势之上。 虽然二十小圣念出了四大远古神兽的名号,可阵势之上浮现出的也仅仅是兽魂本身,他们虽然与远古四神兽有相似之处,可还远远未能达到替代的地步。可尽管如此,四大兽魂一出,还是立马将异动的阵型稳住了,同时有一圈无形立场笼罩住了阵内的众人,隔绝了洞内凶狂妖兽气息的震慑。 见识到灵阵神奇的威力,阵内众人立马安下心来,大量的真元从他们体内被灌进了阵中,整座大阵渐趋稳定。 有人张了张嘴,正准备颂扬一番二十小圣的英明神武,岂料他这急智之下准备好了的马屁被一声浩荡的狮吼给吼进了肚里。 这狮吼声轰隆隆而来,震人耳膜,若不是有灵阵庇佑,阵内不少人绝对会被震吐血不可。 后方的录押从这声狮吼中听出了不凡。三头妖狮,顾名思义,有三只头颅,可这声狮吼虽然同时发出,录押却敏锐的感觉出了其声源竟有五个!他不由嘴角一弯,露出一抹怪异笑容,摆出一副看好戏的姿态。 霸气无边的狮吼过后,妖兽终于从洞穴中走了出来。可看到妖兽的模样后,就是二十小圣都惊呆了。 五头妖狮! 这哪里是三头,那粗壮的狮身上,分明挂着五只硕大的脑袋,十只狮眼怒瞪,凶狂气息一表无余。 “五头妖狮啊,这、这……”有人舌头开始打结,惊骇不已。 三头已属妖兽,五头便代表着妖兽大成,若继续往下进化,生出七只头颅来,那便脱离了妖兽范畴,可与圣兽叫板,至于传说中的九头妖狮,那可是远古神话之中屠神戮仙的存在! 但凡蛮兽,都对自己的栖居之地有着视如命根的情节,地盘是一种象征,一种尊严,妖兽也不能免。都被人打上门来了,又岂能不怒! 只见五头妖狮一个俯身,下一瞬间已直跃而起,以搏兔之姿向众人扑下。 然而其身于半空之时,一圈透明立场显现,将它顶退了回去。五头妖狮这才注意到了洞口的法阵,看到四方阵眼上的兽魂后,五头妖狮的眼神瞬间冷了下去。妖兽通灵,它已知晓了那是同类的魂魄,也瞬息猜到了这帮人堵住自己洞口的目的,它此刻对阵内的众人已起了必杀之心。 二十小圣至此才回过神来,在看到五头妖狮的那一瞬,他甚至都起了退避之意,然而看到妖兽那冰冷的目光后,他知道自己退不得了。 他扫了一眼周围不知所措的众人,大喝一声:“想死的继续愣着,不想死的赶紧把真元都给我输送到大阵上!” 众人经此棒喝方才回过神来,求生的欲望被激发,一个个都不要命地将真元送进了法阵之中。 法阵经此加持发生变化,那四大兽魂不再呆滞,而是如同通灵了一般似乎都活了过来。 银鳞蝰上下腾挪,剑齿虎虎视眈眈,凤尾雕羽翼翕翕,刺蟕龟左右律动。整个大阵之上透发出的威势增添了一倍有余。 而五头妖狮已早有动作,它张开了五张血盆大口,浓重的山元在口内聚集。它既然已对众人起了必杀之意,一上来便是动用了本命绝技:“狂狮震天吼!” “吼!” 这一声狮吼更甚之前,伴随着狮吼声,五团恐怖的真元漩涡脱口而出,以坠星之姿,向着众人轰射而来。 二十小圣在这一刻也有了动作,他大声令道:“听我号令,真元向北方玄武位汇聚!”同时他也一个闪腾,移到了玄武位上。 众人得令,真元滚滚而去,其他三方位的兽魂渐渐失去了生动,而玄武位上的兽魂则更加逼真,本来头尾都缩进背壳内的刺蟕龟忽然就展露出头脚来。 只听二十小圣大喝一身:“玄武镇地!” 刺蟕龟魂一跃而起,魂身近乎凝实,无限放大,一只硕大的龟壳笼罩而下,将阵内的众人遮蔽住。 五头妖狮的攻击在此刻来临,五道强劲的狮吼波同时而至,轰击在了刺蟕龟背上。 震天巨响爆发,刺蟕龟虽然是魂态,可那硕大的龟背在此轰击下,已是裂纹密布。炸开的狮吼波内的漩涡暗劲爆发,暴动的真元在龟背之上肆虐。数息过后,狮吼波的后劲过去,破碎不堪的刺蟕龟魂重新变回原样,缩回玄武位内。兽魂萎靡,已无法再被召唤。 五头妖狮的绝强一击对玄武位上的兽魂造成了近乎灭绝的打击,这让二十小圣心中知晓了,防守终究不是办法,只有进攻才是最强的防守! 心念至此,他咬牙将法器灵镯祭出,同时身形再闪,移动到了西方白虎位上。他在心中认为,狮是山林之王,虎也是兽中之王,只有祭出白虎位的兽魂,才能在这山岭之中与妖狮一较高下。 “所有人将体内所有真元传送到白虎位来,不要保留!”二十小圣冷冷说道。 同时,那法器银镯悠悠旋转到白虎位上,融入了阵眼之中。 “呜呼!” 一声虎啸响彻当场,剑齿虎魂从白虎位跃出,在半空显化出丈长身躯,甫一露面,便朝着五头妖狮子扑去。 狮虎相见,如遇世仇。五头狮子五口对一口,有先天优势;然而剑齿虎魂凝实之后根本不知疼痛,即便被五头狮子同时咬住了脖颈,也能不管不顾地一抓拍下,同时它口中那长长的剑齿也能给五头狮子带来不小的威胁。 似乎是这场狮虎斗象征着万兽之王称号的归属,一虎一狮此刻都没有显化神通,而是依靠着兽类的本能在撕咬搏杀。 然而剑齿虎魂终归是由四象法阵衍生而出的,而法阵之力的催生,则是源于阵内修士的真元灌注。 众人疯狂向法阵灌注真元已有了一段时间,而狮虎之斗一时半会儿也分不出个高下。查明此点的二十小圣当机立断,双手把持到法器银镯之上,体内庞大真元疯涌而出,同时借助银镯,他与剑齿虎魂产生了沟通。 从始至终只是众人在输送真元于法阵,他一直在保留,只为此刻进行最终一击。 “白虎裂天击!” 二十小圣一声怒喝,正与五头妖狮厮杀得难解难分的剑齿虎魂一跃而起,两只前爪之上,亮起耀眼银芒,向着五头妖狮当头拍下。 妖狮那五只硕大的头颅猛然扬起,五口怒吼,本命绝技再次被它施展而出。 这一次的灵能碰撞引发的爆炸声,就是让远处的录押都觉得双耳嗡鸣。那洞穴早已在这场爆炸中彻底坍塌,滚滚烟石覆盖住了事发之地,一时分不清究竟哪一方胜了。 数息过后,尘埃落定,场内的太古四象法阵已告破,地上横七竖八地躺下了一堆人,唯一清醒的二十小圣面色惨白,口角溢血不止,显然遭受了重创。 而坍塌了的洞穴前,一堆碎石忽然暴起,五头妖狮站了起来,两道粗大的抓痕出现在其脖颈之间,它五只头颅有四只低垂,只有当中的一只依旧高昂着。可经管如此,它依旧有一战之力。 后方的录押暗叹一口气,这次争斗结果已出。 却在此时,他忽然察觉脚跟处传来了异样,不由低头看去。 却见一张丑陋的大嘴此刻已包裹住了自己的脚踝,正奋力咀嚼着。 似乎感应到了录押的关注,那大嘴的主人睁开了一双圆溜溜的小眼,传递出一股我很无害的意味。 “好吃吗?”此刻的录押又好气又好笑,唯一真身修成之后,他还真不惧任何对肉身造成的威胁。 那大嘴主人好像听懂了录押的话语,用力地眨了眨眼睛,似在回答:“应该还不错。” 录押无语了,大脚开起,一脚就将这不过腿弯高的小东西向前方踢了过去。 紧接着,他便看到了匪夷所思的一幕。 138 大嘴 录押起脚的着力点正朝着五头妖狮的方向,由于他着实受到了惊吓,这一脚用了八分力气,只见那大嘴怪在半空直射五头妖狮,飞行轨迹没有丝毫弧度。 诡异的是,当大嘴怪飞临五头妖狮上方之时,后者竟无半分警觉,只是瞪着双眼盯着二十小圣的方向。 恰在此时,本在半空蜷成一团的大嘴怪忽地伸展开来,尾上头下,大嘴张开如伞,一口就将五头妖狮兜了进去。 这过程只发生在数息之间,原本五头妖狮所处的位置,忽然就变成了那大嘴怪。 五头妖狮的身躯数倍于大嘴怪,可吞没了它的大嘴怪身形竟是毫无变化。 它依旧不到腿弯的高度,合不拢的丑陋大嘴,短小的四肢,臃肿滑稽的身材配上短小的尾巴。那圆脸之上的一对三角眼滴溜溜转动着,扫视全场,充满贪婪。 “这是什么妖怪?我竟未曾见过!” 二十小圣喃喃自语,身后帮众闻言毛骨悚然。 却见那大嘴怪冲着二十小圣等人所在的方向咧了咧嘴,众人神色一恍,再看向大嘴怪的方向已是空无一物。 “你是何人?藏在这有什么阴谋?” 录押刚才一脚踢飞大嘴怪的动作,让他暴露了身形。 “阴你二大爷,刚还在说大嘴怪,现在又扯到小爷头上,你的思维可真活跃!” “什么大嘴怪?我有说过?休要使诈!先拿下你再说!” 二十小圣一跃而起,向录押冲了过来。 恰在此时,大嘴怪眼中露出贪婪的光芒,直起身子,两只小短腿左右摇摆,跳着企鹅步,欢脱地朝着场内其余人等颠了过去。 录押抬手格开二十小圣打来的一拳,指着他身后说道:“快看你后面!” 在二十小圣身后,他带来的帮众仿佛中邪了一般,注意力只集中在录押身上,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同伴正一个接一个地被大嘴怪吞没。 “哈哈,还在使小儿伎俩,你当本圣是白痴么?”二十小圣自以为是道。 录押无奈叹道:“你比白痴也好不到哪里去。” “大胆,看本圣拿你!” 二十小圣正待催动真元,却蓦地面色一白,原来在刚才与五头妖狮的争斗中他受到了太古四象阵的反噬。如今强提真元,反而伤了自身。 然而他也有另外的手段没有施展,只见他取出一枚玉符捏碎,一道青色虚影窜出,似犀牛模样。 “兽魂入体!” 二十小圣一声大喊,青犀之魂冲天而起,又直坠入其天灵盖中。 下一瞬间,二十小圣的身形暴涨,肌肉鼓胀,一支粗壮的犀牛角从其额前探出,他的双脚也已化作牛蹄模样。 “吃我一记狂犀大力拳!” 二十小圣一声狂吼,举拳攻来。 录押心道一声来的好!自他金身有成后,曾自我预判应是破了五十万巨力的门槛,如今正好一试。 硕大的拳头直奔录押面门而来,录押怀着争胜之心,也是抬手怼了过去,这一拳他用了二十万巨力。 二者双拳结结实实地碰到了一起,二十小圣纹丝未动,录押反而被震退了一步。 “有点意思。”录押神态自若。 二十小圣反而心下大为吃惊,这青犀兽虽在凶兽中未排上名,却以其力大无穷而闻名太古。 刚刚在兽化的情况下,二十小圣那一拳已用了七分力道,然而却也只将录押震退一步而已。而且他瞧录押的模样,似乎也是力未出尽。 “再来!” 不待二十小圣思量,录押整个右手玉化,又是一拳轰来。 这一次,录押用了三十万斤巨力。 二十小圣再不敢托大,使出全部力道,向录押迎去。 又是一声闷响,这次二人都是纹丝未动,但二十小圣明显面色又白了几分。 “有意思,再来!”录押打出了兴致。 二十小圣的心却已坠落悬崖:这是什么人啊,力量竟堪比妖兽! 此刻的二十小圣,已是再无战斗之意。 录押抬手又要再来,在玉化的情况下,他觉得自己能打出的力道应该不止于此。 却见二十小圣猛地一指录押背后,大喊道:“啊,你后面有个妖怪!” 录押愣了一下,因为他看到二十小圣的背后,那只丑陋的大嘴怪在吞没完其余人后,正一脸狡黠地盯着二十小圣。 录押心道这句话应该是我跟你讲才对把。 不过这太古乱岭内充满了诡异,他还是决定回头看一下。 就在他回头之际,二十小圣突然爆发出一声惨嚎,嚎到一半却又被生生掐断。 录押回头再看,又见到了熟悉地一幕:一张大嘴将二十小圣包裹住了。 没有咀嚼、吞咽,录押甚至怀疑它都不需要消化。这大嘴怪只是撑开了大嘴,如块帘布般将猎物一包,再一合,就完成了所有捕猎的动作。 此刻大嘴怪又转悠起小眼神来,它把主意打到了录押身上。 录押不再藏拙,全身玉华,凝神以待。 岂料看到录押一身血肉玉化后,那大嘴怪不但没有冷静,那瞧向录押的眼神反而更加狂热,仿佛看到了极品美味。 大嘴怪的嘴角划过长长的弧线,冲着录押诡异一笑。 录押顿时觉得周身一紧,有一股神秘力量自体表侵入,玉化了的身躯竟有些迟滞了起来,神魂运转也不再自如。 原来如此,录押心道,难怪刚才那些人一个个被吞食而毫无反应。 大嘴怪看到了录押的反应,它笑得更加开心,一颠一颠地来到录押面前,高高地蹦起,在半空中便张开了大嘴。 录押心神一动,丹田内的真元开始涌入周身血肉。 金光弥漫,不动金身被他激发出来,身体顿时恢复如常。 瞧着半空中那丑陋的大嘴,录押一上一下张开双手,猛然拍合。 一道刺耳的惨叫被录押生生封在了双掌之间。 从双掌中传来的触感上,录押发现这大嘴怪的脸皮柔软似后世的橡胶,难怪能伸展得如此的开。 他双掌紧贴,揉、搓、攥、掐,嘎吱作响。 大嘴怪在其手中,仿似成了玩具一半。 片刻过后,大嘴怪翘起了尾巴,开始迅速左右摇摆起来。 录押心内警惕,暗暗防备,因为大多数妖兽的尾巴可是具备攻击性的。 然而过了好一会儿,大嘴怪都未再有动作。 这时,白泽的声音在录押神识海内响起:“放开它吧,它这是在摇尾乞怜呢!” 录押将信将疑地松手,大嘴怪的整个头部被他拍击得薄如宣纸。 却见那大嘴怪伸出两只短小地前肢,不断拉耸着脸部,好一会儿才恢复到原先那滑稽的模样。 在这整个过程中,它的尾巴一直摇个不停,示好并未中断。 “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录押忍不住嘀咕。 大嘴怪虽然不能言语,却听懂了录押所言。 只见它伸出前肢,比划出个大大的圆圈,然后又叉腰腆肚作出一副威武雄壮的模样。 录押毫不买账:“少嘚瑟,瞧你现在这幅鬼样子,谁信呢!” 大嘴怪听完这话,变得十分低落,它松开前肢,垂下了脑袋。 这时,白泽又说道:“它曾经确实威武过,如今变成这副模样,也是它咎由自取。一切自有因果,罢了,既然被你遇见了,你就带着它吧。” “这么丑,我可不要!”录押脱口而出。 大嘴怪听出了录押口吻中的嫌弃,它直立而起,伸出右前肢,翘起大拇指指了指自己,又比划了个小拇指,冲着录押点了点,一副不屑的模样。 “嗨,小爷可不会惯着你这嘚瑟劲儿!” 录押着恼,张开双臂,这次他想将这丑货整个身子都拍成一张纸。 却见那厮转眼就疯狂地摇起尾巴来,丑脸上扬,谄媚之色溢于言表。 它如此这番姿态,录押反而拍不下去了。 “带上它吧,如果让它继续这么折腾下去,不知道又要惹出多少祸端出来。” 录押想想这货逮啥吃啥的性子,顿时觉得白泽说的极其在理。 “我问你,愿不愿意跟着小爷混?” 大嘴怪的眼珠滴溜溜转了一圈,指了指录押,又指了指自己,大嘴开合作吞咽状,两只前肢不停地在嘴前扒拉着。 录押看出它的手语,这是在问跟着自己混有没有吃的! 想起接下来少不了的大战,录押拍了拍胸脯,比划着告诉它:吃的东西大大的有! 大嘴怪顿时眉开眼笑,忙不迭地点起头来。 “好,你嘴这么大,以后就叫你大嘴好了。”录押开心说道。 这时他再看大嘴,顿时觉得顺眼了许多,这货可以当奇兵用。 “看看你的药囊,有个小家伙正躁动着呢。”白泽突然提醒道。 录押连忙凝神沟通药囊,却见肉玉此刻已化作人形,正在药囊中疯狂扭动着。 录押心神一动,便将肉玉人放了出来。 就在肉玉人现身的那一瞬,大嘴忽的就呆愣当场。 它那双小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肉玉人,一副见鬼了的模样。 肉玉人不断蠕动着身躯,忽然幻化成大嘴的样子,跳上前就将大嘴搂住了。 “我勒个去,你们莫不是要上演兄弟相认的戏码?”录押阴阳怪气道。 却见肉玉一阵晃动,如化开了的颜料一般,整个融进了大嘴的体内。 “我擦,不是吧,你特码这就换主了啊,快给小爷出来。” 肉玉可是个宝贝,无论是诱敌还是炼药都不可或缺。就这么白白便宜大嘴,录押很是不甘。 却见大嘴怔怔地望着自己的身体,忽然两眼一翻就倒在了地上。 “喂,你可别装死啊,赶紧把肉玉交出来,不然爷可踹你了啊!” 录押踢了踢大嘴,后者毫无动静。 这时,只听白泽说道:“这肉玉当年沾染了它前世死前一口精血,因而得以通灵开智,如今肉玉主动与它融合,也算是一饮一啄,天理循环。” “别啊前辈,这么一来损失的可是我啊!” 白泽没理他,只是幽幽叹道:“哎,希望它今生与前世有所不同吧。” “哎,前辈,你可是圣兽啊,这你可得为我做主啊!” 苦主哭诉着,只是白泽已再无回应。 第139章 万兽窟 录押原本的打算是尾随二十小圣等人,接近山轻眉所在地,再伺机行动。暴露之后,他又做了调整,打算擒下其中一人,逼问出地点来。 悲剧的是,如今这些人都被大嘴吞了个干净,一切计划成空。 录押把犹在昏睡的大嘴装进了药囊内,坐到一旁的石头上,发起愁来。 这期间他也曾在心底呼唤过白泽,但最终只收到后者传来的一道神念:你体内的存在很古怪,我正全力解析它,无暇顾及你,这里有太古年间的凶岭残图,你自己意会。 一副古朴残图浮现在录押心头,有了这幅图,剩下来便是确定方向了。 一念及此,他从药囊内取出了三枚阴阳爻石,这次他打算直接以本卦定方位,因而用不到六枚。 他摒弃杂念,心中默问山轻眉的下落,缓缓将爻石抛起。 爻石在半空翻滚,跌落地面,两阴爻在上,一阳爻在下,形成一副震卦。 震者,位东北。 录押起身辨明方向后,健步如飞,转眼便消失了身形。 残图虽简,却有很大作用。 在图上,有很多区域以朱笔圈出,录押谨慎地将这些区域避让开去,最终来到了图上标注的万兽窟区域。 这万兽窟虽未被标红,但是观其名便知绝非善地。 万兽窟外有处密林,录押谨慎地潜了进去,未走多远,忽闻一声怒啸响起,树木枝叶瑟瑟。 这啸声似人似兽,录押辨明声音方位,收敛气息,摸了过去。 不一会儿,两道人影,隐隐约约映入眼帘。 “十九小圣,近日大圣大喜,诸圣邀您与二十小圣一同前往道贺。” “二十并未与本圣在一起。”十九小圣冷冷说道。 “小圣,小人说句不该说的,兄弟如手足,女人似衣服,小圣何苦为了件衣服与大圣置气。再者……” “滚!” 未等那人说完,十九小圣便转身喝道。 眼见那人灰溜溜地走了,十九小圣愤懑转身,一拳轰击在地,碎石乱飞。 “恨啊,那美人明明先与我邂逅,受我热邀而来,为何大哥要横刀夺爱!” 一边说着,十九小圣疯狂锤击地面,恨意绵绵。 这时,一道声音在他身后响起:“十九小圣。” “不是说了让你滚吗?你以为本圣不敢杀你!” 十九小圣咆哮着转身,忽然神色一凝:“你是谁!” 录押跃至十九小圣头顶,显化金身,一道金灿灿的身影从天而降。 他先是观想枯峰镇己身,在十九小圣心神错乱间摸到了近前,突然镇压之势由内敛改外放,以金身携枯峰之势,在十九小圣来不及反应之时,全力镇压而下。 这一次偷袭录押尽了全力,十九小圣在突变下来不及应对,只好凭自身硬抗。 可此刻裹挟了枯峰之势的录押,无论是肉体还是精神上,都是其抵挡不了的存在。 十九小圣周身筋脉全断,昏死当场。 “什么狗屁?竟敢妄自称圣!” 录押撇撇嘴,一边埋汰着,一边随手摘下了十九小圣套在手腕的银环,神识涌入其中,将十九小圣留下的神魂烙印清除,发现内里存放有不少灵丹法器,还封印了几只太古异兽的兽魂。 至此,他才醒悟到刚才自己是占了偷袭的便宜,如果正面对抗,让十九小圣使出神通法宝,自己就算能赢也绝不会如此轻松。 随手将银环丢进了药囊内,又剥下了十九小圣的衣服,打量着他的体型面貌,录押身形一阵摇晃。 在肉身凝炼出唯一金身之后,改容换貌已并非难事。 半刻过后,变化成十九小圣的录押走出了密林,向着万兽窟入口走去。 这万兽窟修建在庞大的山体之内,入口虽只有一个,内里的洞府却有许多。 进去后不久,便撞见了窟内侍从,但录押演技颇高,并未露出破绽。 他不紧不满地走到一处洞府前,突然府门洞开,一道高大身影走了出来,录押暗道一声不妙。 “哎,十九,我还道你小子今日怕是不会露面了。” 来人说着便笑盈盈地走了过来,录押心下叫苦,不知该如何称呼,暗道莫非此刻要露馅了不成。 却在此时,一群侍女走来,躬身向二人行礼:“十一小圣,十九小圣。” 十一小圣冲他们挥挥手:“你们速去大圣洞府帮忙,莫要管我们兄弟。” 众侍女道声是,匆匆而过。 录押心中顿时大定,冲着十一小圣行礼道:“十一哥!” “怎么?你小子解开心结了?”十一小圣调侃道。 录押也大致猜出了个中缘由,遂作出摇头苦笑之姿,演技爆表。 十一小圣拍拍他肩膀以示宽慰,话锋一转,又说道:“不过话说回来,大哥他也太心急了,你刚把那姑娘带回来,他就将人强行带走,没过会儿又宣布要与她成婚。那姑娘姿色虽美,却也不用如此着急吧。” 录押闻言故意着恼,附和道:“大哥确实太色急了!” “我就说成什么婚啊,直接睡了便是,还费这么大劲干啥……” 说到此处十一小圣的眼神扫到了一旁的录押,立刻自以为是起来:“我算看明白了,原来是做给你小子看的,看来大哥还是很在意你小子的……” “呃……” “可是就算要成婚那总得留点时间让我们遍告岭内,邀请各大势力前来相贺吧,十九你说是不是?” “呃……” 录押无言以对,这货思路与自己根本不在一条道上。 “十一哥您先请。” “好好。” 在录押的故意引导下,十一小圣走在前头带起路来。 万圣窟深处,最大的洞府张灯结彩,一副喜气洋洋的景象。 这是三尸大圣的洞府,万兽窟二十小圣,唯有他自号大圣。 据传,在当年占据万兽窟之战中,他驾驭太古三只强大的异兽尸体横扫诸敌,三尸名号由此而来。 录押与十一小圣进入府内,只见场中已摆下数桌酒席。两张主桌分列左右,左边那张已坐下十人,十人之中,有二人的气场颇为强大,让录押心生感应。 十一小圣领着录押坐到了右边的主桌上,便听一脂粉气浓厚的妖娆女子问道:“二十那小子怎么还没来?” “二十说要去外头抓一只罕见的兽魂回来,给大哥做贺礼呢。”有人答道。 左边那桌中,一中年男子揶揄道:“十三妹你就这么对二十念念不忘?莫非那小子技巧高出我等不成?” 十三小圣掩嘴娇笑:“九哥瞧你说的,你的宝贝人家可是怕怕呢!” 九小圣闻言开怀大笑,众人挤眉弄眼。 录押看着十三小圣娇媚自得的样子一阵犯恶:一看年纪就不轻了,还这么浪,果真是三十如狼,四十如虎,五十坐地吸土。 岂料树欲静而风不止,十三小圣看着录押不自然的模样,调戏道:“十九弟你也莫丧气,今晚来姐姐这里,姐姐疼你。” 录押闻言唯有讪笑,心下骂道:我去年买了个表。 众人笑闹间,三尸大圣一脸喜气地登场了。 三尸大圣面白无须,看不出具体年纪,刚露面时,录押并没有发现其不寻常之处。 直到他一步步走来,录押的肉身突然一紧,血液顿时加速,体内真元激荡,隐隐有玉化趋势,第一次出现脱离控制的征兆。 瞧着三尸大圣步履间透露出的若有若无的威势,录押心中不免一惊:难道这三尸大圣真成圣了不成? 圣者并非修炼等级,而是修士在某一领域专研到极致后,产生的一种道场,是为圣域。 有人出口成章为文圣,教化万民;有人舞剑百载为剑圣,飞剑万里;有人征战沙场为兵圣,未尝一败。 成圣的修士不能以修炼等级来判断战力,因为圣域对战力的加成是无法计算的。 在荒古年间,有人甚至以气士修为在肉身一道成圣,普通气宗修士都无法与之抗衡。 圣,更代表着修士对大道的领悟,是大道赋予的造化。然而大道在一个领域只有一份恩赐,这份殊荣若被前人占有,后人如想成圣,只有两种可能。 要么前人死去,后人再次获得大道认可;要么后人在这一领域挑战前人,取而代之。 正因为此,在太古时代之后,成圣的人少之又少。 如今录押身处太古时空之中,若说遇到成圣之人的概率,也并不算小。 录押正思量着,忽见周围诸圣都站了起来,他连忙醒悟,随大流地站起,道一声:“大哥!” 众人落座,九小圣调侃道:“大哥,今日是你大喜的日子,怎么不见新娘子出来,难道是怕羞吗?” 众人闻言哈哈大笑,却听三尸大圣悠然道:“这个不急。” 只见他端起酒杯,走到了录押身前:“十九弟,大哥我与那轻眉姑娘今生有天定之缘,横刀夺爱实非大哥所愿,还望你莫要介怀。这杯酒,就算大哥向你赔罪!” 录押心道:呸,狗屁的天定之缘,这货好不要脸。 心虽如此想,他表现得却是一副忍痛割爱的模样,不甘地饮下杯中酒。 却听三尸大圣笑道:“我知你心中不忿,这样,十九弟,你随我来,大哥这里有好东西补偿你。” 说罢,三尸大圣向录押发出邀请,转身走向里间的洞府。 在场的诸位小圣面面相觑,他们暗想:好好的婚礼不继续,大哥这是唱的哪一出? 不一会儿,一道熟悉的神念在诸小圣心中浮现,他们神色一凛,对视一圈后,纷纷起身,跟了上去。 第140章 圣镜 跟随在三尸大圣身后的录押心念百转,从三尸大圣的表现看来,录押已经猜到自己应是暴露了,至于是如何暴露的,他心里也没底。 不行,不能再跟着他走了,这样太过被动。 一念及此,录押突然说道:“大哥,你那补偿我也不要了。但轻眉姑娘终究是我带回来的,我想听听她的意愿,若她真心愿意嫁你,我这心结自然也就解开了。” 三尸大圣转过头来定定望着录押,忽然诡异一笑:“也好,就让你死心!” 说罢,他身形左转,引着录押来到了喜房前。 贴着双喜剪纸的门被推开,一袭红衣冠凤披霞,头顶红盖,端坐在床前。 “轻眉!”录押忍不住唤道。 床前之人并不回应,甚至纹丝未动。 录押转头怒视三尸大圣,后者却朝着床的方向抬抬手,示意他去掀开盖头。 录押从那身影之上察觉不到熟悉的气息,为防有诈,他谨慎上前,撩开盖头。 只见山轻眉双眼紧闭,气息全无。 “你把她怎么了?”录押厉声喝问。 “我并没把她怎么样,”三尸大圣摊摊手,“她只是在得知我的决定,或者说建议之后,选择了自我封印。这个封印很特殊,如果处理不当,她的神识会自我毁灭,这是你我都不想看到的。因此我需要一个她熟悉的人出现,来让她自我觉醒。而你,或许正是她的相熟之人。” “你就如此确定她会为了我苏醒?” 三尸大圣笑容很真诚:“她不苏醒也没关系,你的重要性并不比她低!” 录押叹了口气,问道:“你是什么时候发现我的。” 说完这句话,他不再伪装,露出了本来面目。 “哈哈,”三尸大圣心情愉悦,“如果我说从你进入万兽窟的那一刻起,我便察觉到了,你信不信?” 录押摇头:“我们并不相识吧?” “不不不,”三尸大圣同样摇头,“我对你可是很熟悉。” “熟悉?”录押凝眉思索,在记忆中搜寻与三尸大圣相符之人。 “我知道这个词会让你产生很多联想,不过这都不重要了。” 话音方落,录押忽然感到一股大势向自己压落,这气势的起源点正是三尸大圣。 录押肉身瞬时玉化,可这股大势带来的压迫感却并不削减,他没有犹豫,金身立即施展开来,这才抵住了些微影响。 “啧啧啧,”三尸大圣面带欣慰之色,“你一个小气师,却能以这具身体硬扛住大势压迫,好,非常好!” 三尸大圣看着显化金身后的录押,仿佛看到了一件心仪已久的宝贝。 “让我来看看你将肉身修行到了什么地步了!” 说罢,三尸大圣又冲门外喊道:“二弟,来试试他的力道。” 乱发赤足的魁梧大汉走到近前,正是当时气场让录押心生感应的其中一个。 “小子,你有多大力尽管使出来,可别像个娘们。” 嘲笑过后,二小圣接着一声狂吼:“兽魂入体!” 一道红眼巨蜥兽的虚影从他腰间锁魂器内冲出,直没入天灵盖中。 红眼巨蜥兽天生巨力,其力狂猛无匹,在耐性上更甚青犀兽。 二小圣的身形随之发生了变化,坚硬的鳞甲浮现在他体表,粗壮的蜥尾在他身后晃动,不提他本就高大的身躯变得越发挺拔,单是那双眼中冒出的红光,就能看出他一身的伟力。 录押本就存着探一探如今这副身体能发挥出多大力道的想法,现在看到二小圣的变化,心下不但不惧反而战意更浓。 没有任何花哨,录押提臂,四十万斤巨力轰出。 这一拳破风而来,二小圣陡然色变,他一把扯开胸前衣裳,曲颈向天,发出一声兽吼。 “完全兽化!” 录押笔直一拳,被一对蜥掌抵住,有金铁交击之声乍响。 再看二小圣,此刻肉身已有十之七八化作红眼巨蜥兽的特征,兽头与人首交替更迭,十分诡异。 录押收拳,一跃而起,冲拳斜捣而下。 这一次,他调动了肉身全部力量,力图突破五十万斤力道。 二小圣的头部已经完全兽化,蜥头冲天而上,将录押倒顶而回。 录押心中一惊,这一拳并没有打出他心中预期的效果来。 却听三尸大圣说道:“这一下有四十八万斤力道,虽然不错,但非我所期。” 录押压下心中疑虑,意沉下丹田,其间所有真元被他调动而出,融入金身,激发肉身潜能。 一时间,室内金光四射。 二小圣四肢杵地,兽首微伏,摆出冲锋之态,下一瞬间,便向着录押怒顶而来。 录押双手护握成拳,他一个侧步转身回拉,抡圆了胳膊,砸在了那蜥头之上。 “砰”的一声巨响,二小圣抛飞后落,附体兽魂无声哀鸣,随后消散。 再看录押,也是连退三步,嘴角溢出一丝金色血液。 这是他凝聚出金身以来的第一次受伤,然而让他难以释怀的是,就算利用了丹田内的全部真元,可这一拳的力道依然没有发挥出他想要的力道。 三尸大圣接下来的话语印证了他所想:“四十九万斤力道!你果然达到了力之桎梏,很好,很好!” 录押闻言十分疑惑:为何只是多了一万斤巨力,这三尸大圣反而赞叹不已? 瞧出录押眼里的疑惑,三尸大圣悠然说道:“大衍之数五十其用四十有九,在肉身修行一道,遇到的第一个门槛便在四十九上。若能突破大衍之数,便有成圣契机。” 录押心神一动,他之前隐隐有种感觉,金身有缺,原来缺在此处。 “不过你也不要懊恼,”三尸大圣似在宽慰,“便是在这后太古年间,也只有一人冲破四十九的桎梏罢了!” “可惜,那人命不好,刚突破桎梏,便遇到了我的师尊,现如今也不过沦为一具战尸罢了!你也许不会了解,拥有一具肉身成圣的战尸,是多么无上的荣光!” 三尸大圣虽口道可惜,却让人听不出一点惋惜之意。他的神色中,反而透出一丝癫狂。 “后太古以来,随着修行体系的确立,炼体的修士几乎灭绝。我本以为再无炼制圣级战尸的希望,直到我见到了你。” 三尸大圣话语中充满了憧憬与狂热:“你放心,我现在不会杀你,我会尽全力帮你突破桎梏,我只需要你的金身作为回报。” 录押强压下心中的恶寒,从药囊内抓出一把补元丹,囫囵吞下,大喝一声:“想得美!” 话音未落,他便冲向三尸大圣。 三尸大圣身形一闪,躲了开去,只听他说道:“别别别,别逼我出手,我可不想伤害你这具潜力无穷的金身。” 录押一听顿觉有巧可取,他卯足了力气,向三尸大圣追击而去。 “你若是觉得我没有为此时的状况做准备,那可就大错特错了!” 他话音方落,半面锈迹斑斑的铜镜便从三尸大圣体内飘出,三尸大圣原本隐隐散发着的压制气场随之剥离。 原来那圣者领域的气息,竟是这半面镜子散发出的! 录押心思电转,莫非,这便是艮部遗失圣器的一部分! 然而他根本没有机会求证,因为那半面铜镜已向他悠悠飘来。 录押当机立断,转身就跑。 现在的节奏完全被对方掌控,只有逃跑才是上策。 然而他刚冲出房间,便见外面的十八位小圣个个兽魂附体,结成十八兽魂阵,严阵以待。 逃命的心情自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录押来不及犹豫,一头扎进了十八兽魂阵内。 这十八只兽魂皆是太古艮部异兽,山禽走兽齐聚阵中。 录押瞅准了二小圣所在位置,直冲而去。在他的算计中,对方刚刚与自己大战一场,正是虚弱之时,从此击破有机会突围。 然而当他与二小圣对轰一拳之后,竟发现对方不仅无恙,反而将自己逼停了下来。 “小子,你打错主意了!”二小圣哈哈大笑。 录押瞬间了悟,这阵法绝不寻常,他们十八人在阵中生息与共,战力互补,甚至能加成。 “小子,这可是太古神上传下来的法阵,你就乖乖受俘,死了突围的心吧。”二小圣继续说道。 “别废话了,困住他!”三尸大圣下令道。 众小圣齐动,走兽兽魂附体者分布在录押身前身后,山禽兽魂附体者攀上了四壁,穴居兽魂附体者钻入了地下,录押四面八方都被围住了。 录押左冲右突尝试破阵,奈何双拳难敌四手,渐渐地,包围圈越来越紧,录押被完全困住了。 他的思维疯狂涌动,思索逃脱之法,他在心底默唤白泽:前辈,现在可真到了性命攸关的时候了,江湖救急啊! 岂料白泽回来这样的信息:现在并非必死之局,我不会出手。 录押闻言直想骂娘,岂料白泽又传来一道神念:请不要说脏话! “那你告诉我,我如今能怎么办?” “仔细想想,你还有什么可以动用。” 白泽说完这话,再次沉寂。 录押心头一亮,当初他刚来到大荒,被八部神将打入八种真元,后被山红珏导入到冲脉中。 后来白泽曾告诉他,这八部真元彼此交缠如莲,各自处于微妙平衡的状态,只要其中有一种真元产生了变化,那这八部元莲便会发生剧烈的爆炸,其威势堪比八部神将联手一击。 看来现在能动用的,只有这种方法了。 录押刚在心里作出了决定,却在此时,半面锈铜镜飘来,悬停在录押头顶。 录押忽然感到金身一滞,随后无上威压滚滚而下,他艰难地挣扎,金身绽放璀璨光芒,然而随着那半面铜镜缓缓旋转,他的肉身甚至思维都渐渐趋于停滞。 第141章 滋生真我 万兽窟深处,昏暗的大厅内魂火闪烁。 环绕大厅,有人工凿出的数十浅穴,每个浅穴中都布置有法阵,法阵中四只兽魂矗立四方,阵法中心处赫然是一名双目紧闭的人族修士! 法阵运转,自修士的眉心处开挖出神魂同道,连接到四周的兽魂处。 这阵法的作用,竟是以魂养魂! 当有修士传输出的魂火变得暗淡之时,法阵便会停止运转,让修士不至于魂灭。 这些修士并没有死,他们只是陷入了一个充满诱惑的骗局。 在大厅的中央矗立着一块高大石柱,石柱缓缓旋转,在其上刻艮卦图解。 一根阳爻在上,两根阴爻在下。 在卦图下方,刻有艮部一位大能人物对原始卦图的解析,并附有其神魂修炼功法。 环坐的修士对这位大能人物的名字如雷贯耳,纵使他曾生祭了一座山峰,纵使他曾差一点犯下颠覆圣山的罪恶,可没有人不认同他的修为,没有人不肯定他在神魂修行一途的崇高地位。 这个大能的名号叫神石至尊,成道于上古,至尊巅峰,半步真神,在艮部神魂修行领域无人能及。 二十年前他曾是枯峰之主,可也正是他,为夺圣主之位,生祭枯峰,是枯峰没落的罪魁祸首。 而环绕大厅而坐的各位修士,正是甲子以来进入上古连艮域内的各届诸峰首席。 在他们第一次见到刻石的那一刻,都会不由自主地按照神石至尊留下的炼魂法门进行修行。 这法门十分诡异,会封闭他们对周遭的感知,使他们一心一意地扑在神魂大道上。 就在他们开始闭关修行的那一刻,悲剧开始降临,三尸大圣等人现身,将他们压制并转移到早就准备好的法阵内。 就这样,他们苦修而得的神魂之力,成为了滋补兽魂的血食。 这个圈套在神石至尊还没有叛乱之前就已筹备好,欺骗着一届又一届的首席弟子们。 而此刻的录押,被带进了大厅,半面破铜镜犹自悬停在他头顶上方。 此时的录押其实并没有被关山镜完全压制,他在铜镜临顶的那一刹,保留了最后一丝神念,沉入了白泽入主的泥丸宫内寻求庇护。 饶是如此,他这费劲心力保存下来的一丝灵智也再无法与身体感官建立沟通,但却拥有与白泽交流的功能。 “前辈,现在这状况如何化解?” 白泽干净利落地回答了一个字:“等。” 录押急了:“再等下去,我这具身体都要易主了!” “他若不窥觑你的身躯,你如何能肉身成圣?”白泽揶揄道。 “可我现在的残识只能躲在您的庇佑之下,外界对我的身体做了什么,我都无法感知,这样太被动了!” 白泽闻言沉吟良久,说道:“你头顶上的是艮部圣器关山镜,自带压制领域。若非是残破了,恐怕我也庇护不了你这屡残识。以我如今的手段,可以做到悄无声息地将你这屡残识传送到神识海内,其他的就靠你自己了。” 录押的神识海内空空荡荡,一个金色小人被土黄色的灵魂锁链绑缚在神识海中央,金光暗淡。 在关山镜临顶的那一瞬,录押没来得及在灵魂方面作出有效的抵抗,被狠狠镇压了。这与他灵魂境界的修为有直接关联。当然,以他如今的修为,还远未涉及到灵魂的层次。 录押的这屡残识此刻就漂浮在金色小人旁,他不敢做出沟通金色小人的尝试,他怕触及到灵魂锁链,反而连这屡残识都不保。 不过他灵机一动,残识入主听宫穴,听觉渐渐有了微弱的感知。 在录押的头顶上方,铜镜忽然一颤,周围浅穴中的法阵纷纷调转输出点,数十道神魂一同连接到了铜镜之上。 这时,一道虚影从铜镜中显化而出。 三尸大圣恭敬行礼,道一声:“师尊。” 这显化而出的虚影正是神石至尊。 只见神石至尊环顾周遭,状若自语道:“没想到甲子前为了圈养兽魂的布局,如今反而成了支撑我残魂的依仗” “师尊英明!” “可惜,这些修士的神魂之力太过弱小,对我的残魂修补起不了太大作用。但藏山老儿死前对我下的那道死咒依旧存在,在完全解开之前,这残魂终究难以复原。”神石至尊叹息道。 紧接着,他又对三尸大圣说道:“不过我本也就没打算通过此法再生,如今我已感知到,域外关山镜的器灵在与山连艮的对抗中已占尽上风,待到器灵将他的意识磨灭干净,我便可借助器灵再生,重回圣山。” “启禀师尊,数日前徒儿发现了一名元婴转世的女子,我记得当年师尊曾说过,元婴转世,万年难见,若能以采补法与元婴转世者神魂交融,对自己的神魂将有莫大好处!” “不错,不过我也曾跟你说过,神魂交融必须双方自愿,若采补不当,恐祸及自身。” “这正是徒儿想向师尊求助之处,那女子如今已自封神识,若强取,她便会自灭。这实在棘手,还请师尊教我解决法。”三尸大圣求问良策。 “这也简单,”神石至尊没有思索多久,便答道,“喂之以催魂情毒,她便会自愿与你神魂交互。” 三尸大圣疑惑道:“情药可激发肉身交合欲望,这个徒儿知晓,可能对神魂起到绝对作用的情毒,徒儿尚未听说。” “这个你去向那伪神献祭,他那应该有此物。” 三尸大圣闻言眼前大亮,喜道:“多谢师尊指点。” “好了,我显化的时间有限,先替你将这小子炼化成战尸吧!”神石至尊的神魂虚影摇晃,盖因周围修士们传输而来的神魂之力已有部分显得难以为继。 “师尊莫急,此子的肉身已到显圣的临界点,此刻炼制甚是可惜。我有意助他肉身成圣,到时再劳师尊将之炼化成圣尸,如此方得完美。”三尸大圣是个完美主义者。 “好吧,不过你要注意,圣之领域威能无穷,小心偷鸡不成而蚀米!”神石至尊告诫道。 “我到时会做好后手,况且圣器与您都在此,谅他也翻不出什么浪来!”三尸大圣自信满满地回应道。 这师徒二人将一切商定,神石至尊的残魂再次回归到半面关山镜中,三尸大圣自去准备炼制录押肉身所需的材料。 他们不知道的是,恢复了微弱听觉的录押,将他们之间的商议,尽数听去。 录押心道:听他二人交流,竟还涉及到针对圣山之主的阴谋,这事可变大发了! 左右无人,录押的残识自听宫穴冒出,又进入到睛明穴,精明穴有两个,分列内山根左右,主管双眼。 奈何他这缕残识太过若小,无法一分为二,录押最终选择进入了左边的穴窍内。 可他也不敢张开眼皮,因为那半面关山镜可还在头顶上方镇压着。毫无疑问,此刻身体任何的异动,绝对会打草惊蛇。 录押竭力凝聚目力,从眼皮后方定定地注视前方。 功夫不负有心人,这道视念终于冲破眼皮,微弱看到了周遭大致情形,包括中央的刻石,以及环绕在周围的修士。 看清刻石上的内容后,录押将之牢记,又悄无声息地回到了泥丸宫内。 “前辈,我看到一篇功法,似对此刻我的神魂状态,大有裨益。但我怕这功法里有诡异,您帮我看看。”考虑到周遭修士的异常状态,录押对白泽如此说道。 神念交流间,白泽已将功法观阅完毕,只听他说道:“确实有些能隔绝人五感的陷井,待我将之去除,你且再看。” 不一会儿,一篇去除了糟粕的《聚虚凝实修魂法》传递到了录押残识之中。 这功法乃神石至尊独创,里面讲述了神魂从无到有,由虚变实,自弱至强的修炼途径。对于如今只存一屡残识的录押来说,可谓救命宝典。 将功法内容尽数阅完后,录押狂喜,这神魂修炼之法堪称绝世二字。与其他宝典不同的是,这功法逆天之处在于神魂塑造上。 神魂包括了一切灵识、感知与神念,并带有个体独特的印记。神魂剥离,哪怕只有一丝,对本我的神魂之力而言,也是有损的。 而这套功法的核心宗旨在于分化残识,以残识塑造灵魂根基,再以根基滋生出另一个真我,真我修炼到达圆满后回归本我,两者融合产生自我神魂,最终达到超我的目的。 当然,这一切的塑造、滋生与产生,都离不开对艮部原始卦图的观想。而录押在修炼肉身的过程中,对艮部的原始卦图本就有着深刻的理解。 初六:艮其趾。 录押残识开始消散,十根脚趾的虚影渐渐蔓延,双脚显化而出。 六二:艮其腓。 一双小腿成功塑型。 九三:艮其限。 腰身稳定,背脊的轮廓开始出现。 六四:艮其身。 头部以下,全部显化。 六五:艮其辅。 面部轮廓开始凝实,显化出录押的容貌。 而对于艮卦的第六爻,录押到目前为止也无多少心得,因而展现不出其变化。好在功法中也指出,参悟透艮卦前五爻,真我的根基便已初成。 第142章 超我 滋生真我是一个过程,功法说明,真我的产生需先隔绝本我,而此刻录押的本我被关山镜镇封,我之意念,仅存在新生的神魂之中。 如此一来,滋生真我的修行再无阻隔,录押一门心思推演功法,虚幻的灵魂根基开始变得真实起来。 这灵魂根基恰似用线条勾勒出了轮廓,真我的滋生过程恰似往这轮廓里填充颜色,使这幅灵魂画作趋于丰满。 录押滋生真我来到了最关键的一步:何为真我? 真我,即假我的对立面。 何谓假我? 佛说,五蕴合而生假我。 五蕴有:色蕴、受蕴、想蕴、行蕴、识蕴。 色、受、行三蕴在如今的装况下,早就脱离了录押的感知。 如今尚存的,便是想、识二蕴。 录押抛除一切主观臆断,无视自己如今所处环境,不再担忧现下的危机状况,不去思量现在的神魂与被捆缚住的神魂到底有何差异。 他斩断了冥冥之中真我与本我间的联系,无物无我,忘而后思,舍本求真。 终于,泥丸宫内的神魂小人上亮起清明的精光,小人睁开双眼,灵光无邪,念头无碍,真我衍生。 录押真我自视,只见周身绽放清明灵光,与本我的耀耀金光截然不同。 心念一动,真我来到了神识海内,站在了本我旁。 真我望着本我,熟悉又陌生,只觉应是一体,却又完全独立。 我到底为何物? 真我陷入了沉思。 此刻,在他肉身外部,三尸大圣再次来到了录押身旁。他默念口诀,关山镜微震,那自上而下的禁制稍稍收了一丝。 录押的神识海内金色小人睁开了双眼,身体的视、听二感瞬间恢复正常,大厅中的录押睁开了双眼。 然而在他神识海中,当本我看到了一旁沉思中的真我后,本我蓦地怔住了。 真我也是一颤,自沉思中醒来,身体里视、听二觉接收到的信息,同样向真我传达而去。 真我瞬间变得迷茫起来:我已斩断了五蕴,为何还能接收到感官传达的讯息?这样的我还是真我吗? 三尸大圣根本没有察觉到录押的思想斗争,他对录押笑道:“本圣打算在此助你肉身成圣,你可还满意?” 录押眼光流转,发现了周遭沉迷的修士,他心思电转,眼现惊怒之色。 “被你看出来了,不错,这些正是圣山往届诸峰首席,都算是你的师兄师姐。” 录押进入上古连艮域前便受长青长老所托,寻找迷失在域中的往届首席,如今总算找到了答案,竟都被三尸大圣圈养在此。 想到这里,录押忽然震惊,望向三尸大圣的眼神更加愤怒。 三尸大圣不以为意:“被你看出来了,本圣便是初代首席,那些散落在上古连艮域内的指引石片也都是本圣故意散发出去的!” 如果眼神能够杀人,录押早已将三尸大圣陵迟了万遍。 却听三尸大圣继续说道:“没办法,域内以及岭内的修行者在神魂修炼上的悟性实在太差,本圣只有将主意打到圣山的各位首席弟子上了。他们都是不同年代的天才,果然也没有让我失望。” “哈哈,不说这些让你悲伤的事了,来,看看我为你准备的好东西,这些连我自己都没舍得用!”三尸大圣话锋一转,亮出了宝贝。 十颗金刚果,普通人服用一颗,血肉便能坚硬胜铁。 十株韧肤草,无论多大年纪的女人食用一株,肌肤便嫩如初生。 十支钜鹿茸,将死之人饮下茸中血,血气重新奔腾,脱离死亡阴影。 …… 足有十数种能增加血肉潜能的灵材被三尸大圣拿了出来,为了录押的肉身能成圣,他下足了本钱。 “怎么样,是不是很满足?”三尸大圣怪笑着,“不过这些还不够,看!” 有三道浓郁的神性精华被三尸大圣祭出,一团漆黑如墨,是为玄铁之精;一团银耀似月,是为月阴之华;一团金黄如旭,是为大日之炎。 录押立马猜出这是神性矿物精华,是连那山神都垂涎的东西。 这时,三尸大圣又说道:“上古连艮域内出三神矿,可很少有人知道,高品质的矿脉存于太古凶岭中。自岭内开采出的三神矿比之外界纯净百倍,这可是连真神都不嫌多的东西。我相信,在这三种神性精华的帮主下,你的肉身必能突破大衍之数的桎梏!” “你不必感激我,你成圣后的身体便是对我最好的报答。” 三尸大圣自说自话,颇有点一切尽在掌握中的气势。 若是能开口说话,录押定会将他祖宗十八代从上到下都骂个遍。 说完这一大堆,三尸大圣精神依旧抖擞,只见他展袖轻轻一挥,那些珍贵的炼体灵药全部飞到了关山镜的上方。 三尸大圣默念口诀,关山镜开始旋转,仿似一个磨盘将其上的灵材碾成粉碎,加工处理成最宝贵的大药之灵散落而下。 三团神性精华飞起,混合到大药之灵中,融为一体,形成一道金光灿灿的匹练,浇落在录押的身躯之上。 录押的肉身之上如同被洒下了一层金粉,有点点灵光绽放,药性正在向其血肉中渗透。 此刻录押的心神已沉浸到神识海内,真我与本我互望,眼神中都是迷茫。 却在这一刻,二我同时想到了艮卦的最后一爻。 上九,敦艮,吉。 上九爻为阳爻,却处于阴位,是为不当位。好比主客颠倒不分,恰似录押此刻神魂的状态。 主与客,谁主谁客? 真我暗自思量,抬手直指本我:此刻你被束缚,我应为主! 本我摇头:若我苏醒,你岂不是又成了客? 到底你是我还是我是我? 我又到底为何? 人格分裂的后遗症,终于爆发了。 白泽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录押的这种状态十分危险,有走火入魔之像,稍有不慎,将迷失自我。 “敦!” 一声断喝,响彻神识海上空。 敦,敦厚无求,诚恳坦荡。一如大山,磊落伟岸。 二我惊醒,似有所悟。他们同时说道: 不管我是我还是你是我,我终究存在于你我之间。若是我非我,我自散去。若是你非我,我诚恳地请你自行消散。 白泽闻此在泥丸宫中一声叹息,喝问道:若二者皆为我呢? 二我均是一怔,似有拨云见日之感,他们在神识海上空盘坐,闭目感悟。 这一番感悟,便是过去了四十八天。 第四十八日清晨,三尸大圣看着血肉大药被录押的身体完全吸收,内心却没有丝毫喜悦。因为他没有察觉到任何天地大道的亲善认可气息降临,这说明录押的肉身根本没有突破大衍而成圣! 三尸大圣有股恨铁不成钢的愤怒,但他也意识到肉身成圣绝非物质层面这么简单,思想上的感悟不可或缺。 这几日里,他的有一种直觉很强烈:炼体者如果无法在大衍之数的时日里突破桎梏,那么必将无缘肉身成圣。 眼下正是第四十八日,三尸大圣也猜到了此时的录押可能缺少了精神上的感悟,在将所有可能出现的假设都考虑周全后,三尸大圣做出了抉择。 他是个功利主义者,他不甘心自己做出如此多的努力而收不到成效,因而它决定解封录押的灵魂。 第四十九日,将一切后手布置好后,三尸大圣默默催动口诀,关山镜逆向旋转,录押神识海内,那绑缚住本我的灵魂锁链尽数抽离。 神识海中的金色小人与清色小人同时睁眼,彼此对望。关山镜放开了对录押神魂的压制,但对其肉身的压制依旧存在。 三尸大圣默默戒备着,却发现录押神魂恢复后并没有去试图沟通肉身,反而陷入到了某种顿悟中。这样的发现让三尸大圣老怀甚慰,心中暗自认可了自己关于肉身成圣需要神魂感悟来配合的猜测。 但他想不到的是,录押的神识海上,产生了这样一段对话。 真我:我为我而非汝。 本我:汝为我而非我。 真我:我生于汝而非汝。 本我:汝与我同而非我。 真我:我生于汝休,汝觉我四九。 本我:我生汝未生,汝觉我元一。 真我与本我的关系,再次落实到大衍之数所示的用着四十九与那飞逝的一上。 这一刻,二我心灵贯通,共演艮卦上九爻。 敦艮,他们没有诚恳地去请对方消散,而是诚恳地彼此接纳,开始融合。 第五十日,本我与真我合二为一,念头通达璀璨,神魂小人依旧闪耀金光,那光芒变得极其灵动。小人降落到干枯的神识海底,金光照耀四周,神识海中出现了潮意,小人立身之处现海眼,神念喷涌如泉,神识海内浪潮生。 录押的气息由内及外发生了变化,三尸大圣先是一喜,但等了好久却依旧没有等到大道气息降临,他勃然大怒。 “废物!枉费我这么多心血,你竟未能成圣。真是废物!” 录押感受着躯体内蕴含着的爆炸性力量,他有种凭借己身,挣脱束缚的强烈冲动。 可他强压了下来,他知道关山镜是圣器,自带圣域,要想与之相抗,自己必须肉身成圣不可! 三尸大圣再次催动法决,禁制又松了,录押发现自己可以说话了。 “小爷肉身成圣到了最关键的地步,但一直被这破镜子压着,根本施展不开。你速将这破镜子移走,小爷立马给你成圣!”录押上来就提出了要求。 “哈哈哈哈,”三尸大圣长笑,怒道,“你当我是白痴不成!” 说罢,他拍了拍双手,一道身影被带进了大厅。 录押勃然色变:“老畜生,你究竟想干嘛!” 第143章 肉身成圣 来人双目紧闭,神思内敛,正是自封的山轻眉。 录押逼视三尸大圣,却见其手中多了一团晶莹流转的红光。 “这东西耗了本圣三十吨神性矿,可是个好东西。”三尸大圣坏笑道。 录押当时以残识入听宫,曾微弱听到三尸大圣与神石至尊针对山轻眉的商议,瞬间便猜到了此为何物。 他惊恐万分:“老梆子,你好歹自号大圣,竟行此龌蹉手段!” “你不懂元婴转世的珍贵。”三尸大圣望向山轻眉,眼神狂热,“更不懂她对我有着多么大的吸引力!” “放开她,不然我自爆,让你啥也得不到!”录押威胁道。 “哈哈哈哈,”三尸大圣仿佛听了个天大的笑话,“关山镜当头,你还想自爆?” “你!”录押无言以对。 三尸大圣抬手,红光缓缓飘起,飞向山轻眉的天灵盖,缓缓没入进去。 “这是专门针对元婴的宝贝,能麻痹元婴转世时产生的宿慧,最终让她欲火焚身,哈哈哈……” 说到此处,三尸大圣得意地笑了起来。 “离情药产生作用还有六个时辰,我帮你分析过,你唯一的机会便是肉身成圣的那一刻。彼时就算是关山镜,恐怕都无法对你进行全面压制!所以努力,加油,为自己争取一丝生的希望。当然,如果你还想救下她,你就更要抓紧了,时间只剩下六个时辰。” 录押闭眼,他内心其实也认同三尸大圣的看法。他凝神内视,只见血肉之中神光涟涟,熠熠生辉。如今他身强气盛,精神饱满,正是悟道的绝佳时机。因而录押全神贯注,冥想艮之道来推演肉身成圣法。 他把艮卦每根爻都从头到尾理了一遍,初六,六二,九三,六四,六五,上九。 可录押仍然未能找到突破点,他意念神动,再次来到了泥丸宫,向白泽求法。 只听白泽说道:“大道在于根本,修行在于超脱,你要以超脱的眼光去看本质。” 录押似有所感,艮之本卦为三爻卦,这是本质。 超脱便是不拘泥于单个爻,跳脱在外,以独立的眼光看本体。 这样一想,录押心头忽然了在后世学卦时听到的一句歌谣:“乾三连,坤六断,震仰盂,艮覆碗,离中虚,坎中满,兑上缺,巽下断。” 艮之本卦:一阳在上,为刚,为坚;二阴在下,为柔,为变。 覆碗意为倒扣的碗,碗者上小下大,碗底为实圆,碗身有外张弧度,外力击之则颤,碗口则又是虚圆。 碗底在上为阳,为根本,为一;碗口在下为阴,为虚妄,为无穷;碗身起于阳而归于阴,亦未阴,为法则,为变化。 根不动,身震颤,变无穷。 这三个意念在录押心头亮起,此刻他一身气血凝练到了极致,只听他一身大喝:“艮覆碗!” 他身化枯峰,万年不动! 他脚踏虚圆,无限延伸,无穷伸展! 在他周身,一圈圈圆弧绽金光,向下蔓延。 他整个人,如山,亦如扣碗。 一股庞然大势冲天而起,镇压在录押头顶的关山镜被轰然掀飞。 “好!” 三尸大圣高声叫好,手上却丝毫不怠慢,早就埋伏在一旁的三具庞大的战尸豁然而动,直扑录押。 三具战尸同时杀到,猛烈轰击在录押的金身之上,战力叠加在一起超过了百万斤巨力,正面对抗能轻松扑灭元婴期修士的本体。 “荡!” 录押一声大喝,体表如同受力之碗,瞬间荡出万道虚影。 那三具战尸打过来的百万斤巨力在叠荡间有三分之一被录押轻松化解。另有三分之一,被录押的金身强行抗下。 录押的金身在震颤到某个临界时,轰然外放。 “震!” 剩下的三分之一力道,被他原路返还,反震给了三具战尸。 录押在最后的关头,并没有纠结在如何突破大衍之数上。他跳脱开来,参悟艮之大象,最后终于生成了自己的圣域:反伤! 三具战尸收到录押金身反震之力,同时被震退而飞。 一股奇异的气息自录押金身传出,反伤者,受而反之,这是种转守为攻的独特变化! 见到录押的金身表现出如此特殊的气场,三尸大圣心下狂喜。只见他频掐指决,嘴唇张翕间,抛飞开去的关山镜被他召回,压制领域重新降临。 肉身的束缚与精神的压抑之感,就要袭来。 “反伤!” 录押一身大吼,金身绽放无数波纹,两个领域冲突到一起,关山镜竟被反冲得向上弹飞。 录押乘此间隙一步迈出,直逼三尸大圣而去。 录押肉身成圣,神魂更是饱满到堪比通神境初期修士,此时他对三尸大圣又有了全新认知。 从肉身传来的感官上看,圣器离体的三尸大圣不再具有压迫感。他的血气不但称不上旺盛,反而还反馈给录押出一种虚妄的感觉。 从神魂感知上来看,三尸大圣整个人都透露出神魂精光,其更像是元神离体的一种状态。 由此录押判断出,这三尸大圣并非本人,而是通神境修士修到小圆满之后,元神离体,分化出来的一道分身! 有了如此判断,录押察觉出此间的破绽,正是三尸大圣本人。于是他不再理会极速飞回的关山镜,也不去看正在围杀过来的三具强大战尸,他合身冲向了三尸大圣。 三尸大圣显然没能料到录押这么快就看清自己虚实,不过他也有所准备,三具战尸飞速合拢,攻击陡然而至。 在三具强大战士的阻挠下,录押的攻势被迫一缓。三尸大圣乘此间隙,一步来到了山轻眉身旁。 他屈指点在了山轻眉的眉心处,沉声喝住录押:“你若过来,我便杀了她!” 然而在他威胁的同时,录押已高高跃起,到达了二人上方。 在这一刻,大山存在的意义再次出现在录押心中。 在太初时代,混沌方开,天地初立,大陆飘摇,洪水滔天,肆虐天地。古之先民唯有向海拔更高的大山进发,寻求庇护。 在那个时代,艮卦被排在了八卦之首,山神为天地间唯一真神。人们依山二居,始于艮又止于艮。 艮,其本质意义,在于守护! “守护!” 录押身在半空,一声怒吼。 他化身的覆碗底部出现一道金色虚圆,在三尸大圣作出反应之前,一下就将山轻眉罩了进去。紧接着,他伸手,如同山峰探头,向三尸大圣抓去。 三尸大圣惊骇不已,连忙召回关山镜挡在二人之间。 “嘭!” 躲在关山镜后方的三尸大圣,被录押隔着圣器一把拍飞。 可惜覆碗之势旨在防守,肉身成圣后并没有对录押的攻伐之力有任何加成,他并没能真正伤到躲在圣器后的三尸大圣。 但是录押毫不气馁,脚步横移间,反震开三具战尸的纠缠,向三尸大圣追杀而去。 录押的如此表现,终于让三尸大圣色变,此刻他再也无法保持镇定,冲着身前的关山镜大声求救:“师尊救我!” 破镜断口处出现毫光,光芒渐盛,有封印脱落,神石至尊的残魂冒了出来。 这虽然是道残魂,却让录押的肉身察觉到了莫大的危机,金身震颤,覆碗摇晃,无处不在示警。 “啧啧,大艮的本义竟被你参悟并显化出神通来了,了不起!我在你这年纪,亦不及你!”神石至尊望着录押,开口称赞道。 紧接着,他又带着一丝遗憾说道:“若不是早就有了更好的选择,便是我都想将你夺舍了!” 在他说话间,一道身影从关山镜内显现而出,初始只有巴掌大,待到完全显化,已变得有一人高。 这是一具战尸的前身,便是三尸大圣此前所说,在后太古时期,打破大衍桎梏,以力入圣,却又在成圣初期,被神石至尊灭杀了神魂的修士。 这是一具圣尸! 一股凶悍的攻击气场从圣尸体内散发开来,浩浩荡荡,威逼全场,直达录押身前。 录押金身颤动不已,与之对抗、消解。 这是股纯粹的力场,录押从中感受到了一力降十会的气势。 录押的危机感成倍增长,这危机感的来源,竟然不在眼前。 此刻的太古乱岭外,有一道磅礴大势,带着杀伐之意,穿越上古屏障,驱散太古迷雾,笔直朝着万兽窟降落而来。 神石至尊的残魂摇晃,他忽然色变,暗道一声:“不好!” 他不再多言,残魂迅速没入关山镜中,那具圣尸也被他即刻召回。 三尸大圣紧跟着反应过来,他环顾大厅内的布置,痛心疾首地骂道:“我说你肉身成圣为何天地不降认可,原来你悟出的神通竟是逆了天!小子,你若死在天罚之下则罢,如若苟且得生,本圣定当将你神魂囚禁万载,让你日日受神消魂蚀之苦!” 说罢狠话,三尸大圣召唤关山镜回到体内,压制领域铺开,头也不回地远遁开去。 恰在此时,万钧雷霆自天而将,大道如同一尊大磨盘,向录押碾压而来。 第144章 大道不容 雷霆万钧,如瀑似电,穿越时空而来,将万兽窟击穿,直达地底大厅。 录押首当其中,数以万记的雷霆打落而下,他的金身不由自主地震荡起来。 大厅内的阵法受到雷霆的冲击,相继损坏,沉睡的修士相继醒来。他们望着眼前电闪雷鸣的场景,目瞪口呆。 录押一边承受着万雷轰顶的痛苦,一边大声喝道:“你们中了恶人圈套,在此沦为神魂饲料。我乃圣山枯峰当代首席石中玉,你们速往西南方向而去,穿过迷雾,可望见青秋山结界,结界上的缺口应该还在。你们当迅速通过,进入上古连艮域,寻猴头山,山中有仞峰当代首席石敢当作为接应。” “啊,原来如此。师弟,你这……”有人看到录押的艰苦,不免关心道。 “你们快走,有你们在我施展不开!”录押最烦危急时刻婆婆妈妈,忍不住直言道。 众人赧颜,依言撤离。 录押直至此时,都只是一味演化守护之道,默默承受雷霆冲击,他怕一旦展开反伤领域会波及到周围的修士。 如今大厅一空,录押顿时长出口大气,他周身震颤,覆碗之势旋转,开始演化反伤之道。 岂料就在他转守为攻的那一瞬,万千雷罚忽然变得狂暴起来,持续不断地轰击而下。 由于录押演化了反伤神通,部分雷电被他以自身为中心,向四面八方反弹射开。大厅内顿时电弧石火四溅,原先的一切阵法布置被冲击得化为齑粉。 录押不再安于呆在原地,他迎着雷霆,强跃而起,带着四射的雷光,在万兽窟内到处破坏。 然而此刻万兽窟中已再无任何人烟,三尸大圣离去的时候,一并带走了其他人。 这让录押十分郁闷,他将反伤神通运转至极处,约莫三分之一的雷霆被弹射向四面八方。 却在此时,高天之上的雷霆起了变化,万道雷电忽然凝聚于一处,化作一道粗壮的擂台匹练,直劈而下。 身处半空的录押,被这道无匹的雷罚,直直打回地底。他的金身不停摇晃,险些破灭。他演化出来的覆碗山势,也几近崩溃。 到了此时,录押心中渐渐有了一丝了悟,从三尸大圣临走前的话语中,他听出了自己肉身成圣并没有得到天地恩赐,反而引来了天罚。 此刻在反射雷罚时,他越发确定,这天罚就是冲着他的反伤之道来的。 其实只要他肉身承受力足够,身持反伤之力便立于不败之地。因为反伤的攻击效果并非来自于自己,而是对方攻伐越强,反弹出去的伤害便越强。 这种领域违背了大道设定的修行规则,难怪会有雷罚惩戒。 录押金身几乎被击穿,多亏他肉身修行圆满,血气旺盛,再加上反弹出去三分之一的雷霆,这才扛了过来。 可就在下一刻,他金身的运转近乎停滞,他能清晰感应到肉身在颤抖,在害怕,战战兢兢。 上空的雷霆汇聚成团,雷团之中,一道电光缭绕的磨盘出现,向下压落。 雷电磨盘临身的那一刻,覆碗之态归虚,录押金身破灭。他一身血肉挤压聚缩,彼此相依,发出“吱吱”声,隐隐有哀鸣之意。 录押连忙将原本守护在身旁的山轻眉推开,怕会波及到她。 “咯吱!”这是骨头关节行将错位的声音。 录押心中暗道不好,一直以来被他刻意不去考虑的状况终是发生了。 白泽曾经说过,气士修肉身,气师修筋骨,气宗修脏腑。 这是人境修士最扎实的修行步骤,而此刻录押的真元修为已到达气师境界,但由于肉身有缺,他一直没有开启对筋骨的修炼。 而且艮之道在修肉身不在修筋骨,自从修炼出不动金身之后,基本没有什么伤害能穿透他的肉身,传递到筋骨之上。 然而此际雷霆磨盘碾压而下,他的肉身已经无法完全承受其伤,他的筋骨开始受到了波及。 “轰!” 录押脚下山体不稳,那巨大的压力直接将他压陷下去,在山脉之中穿行了数十丈后,他忽然脚下一空,好一会儿才落到实地,此处的山体结构甚是特殊,他没有再掉落下去。 山轻眉顺着他生生开拓出的痛道滚落而下,同样掉在了此处的岩壁上。 录押无暇打量此时所处的环境,因为那雷霆磨盘已如附骨之疽,贴了上来。 “啪啪!” 录押体内两声脆响,锁骨在此时不堪沉重压力而断裂开来。 他暗调真元,将错开的锁骨对接,同时催动肉身血气,迅速向骨裂处涌去。 在庞大血肉精华的滋养下,裂骨重新开始生长。 “啪啪!” 又是两声脆响,录押的小腿骨相继断裂。他只得继续分化出血肉精华,前去修补。 到这时,他才意识到了自己虽然血气旺盛,可终究有亏竭之时,如果事态一直这样发展下去,自己最终只会在雷霆磨盘下化为齑粉。 想通此节,他不再管断裂开来的筋骨,而是激发出一身血肉潜能,施展出自己所有手段,来与雷霆磨盘对抗。 他首先默想枯峰,万古不动。 录押肉身绽放金光,枯峰虚影临体,瑟瑟发颤的血肉渐渐恢复平静。 可这雷霆磨盘裹挟了大道之势,录押一时间释放不出金身来。 下丹田内的真元被录押悉数调动,涌入了血肉之中,这是金身尚未圆满时的催动显化之法,此刻正有应急之效。 他的肉身开始玉化,在大道磨盘压制下,似乎出现了细微裂缝。 还不够! 录押在心中大吼,那隐藏于血肉中,尚未被他肉身完全吸收的神性精华被他挖掘,在此时的强压之下,与肉身终极融合。 无量金光涌现,录押的金身再次显化而出。 大道磨盘转动,与金身相抵,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艮覆碗! 显化出唯一金身之后,录押再次演化覆碗之势,肉身如扣碗,将筋骨以及五脏六腑守护在内。 仿佛受到录押这一举动的刺激,大道磨盘转动加剧,录押形同危卵。 然而他并不甘心就此被磨灭,他的神魂在神识海内拼命推演,催动肉身艰难发出玄妙震颤,来化解临体的巨大压力。 当然,这依旧不够。 录押的本体和神识海上空的神魂小人同时仰天怒吼,“啪啪”之声不绝于耳,录押体内除了最坚硬的头骨,其余一百七十七根骨头已尽数断裂。 在他肉身和神魂同时努力之下,覆碗之态下的金身开始逆着大道磨盘的方向艰难运转。 火花绚烂,金光四射,仔细看去,却是金身被大道磨盘磨削下来的粉屑。 录押神念一动,牵引纷飞的粉屑回到体表,他肉身所有穴窍张开,将粉屑吞噬,重回己身。 如此这般,在大道磨盘的磨砺下,录押的金身从十数丈高渐渐被磨削得越来越矮。磨削下来的血肉精华并没有散去,而是被他肉身重新吸收。 这个过程不是削弱,而是凝练。 直到金身变得一人高时,大道磨盘再也无法从其上磨削出分毫。 金身至此,方可谓最终定型。 大道磨盘的碾压之力,录押单以肉身完全承担。 在与大道磨盘的不断对抗中,录押发现金身承受了一部分力道,又卸去了一部分力道,同时还暗暗吸纳了一部分力道。 他心中不由一喜,在金身定型后,反伤之道得到进一步的完善,在反震之道演化的前期,金身开始吸收并积蓄伤害。 掌握了此种变化,录押暗暗留心,默默估算。其实在与大道磨盘一系列的抗争中,录押的血肉潜能快要消耗殆尽,他在估算一个临界点。 待感觉到金身再收纳一丝伤害则将爆开之时,录押的身体陡然一颤,积蓄已久的伤害轰然外放,以相反的方向,向那大道磨盘传递而去。 反伤! 飞速旋转中的雷霆磨盘猛的一顿,然而有大道规则的加持,它又继续转动。只是在转动的过程中,慢慢开始出现裂纹,最终随着转动加速,裂纹越来越多,最终支离破碎。 以录押的金身为中心,出现一道覆碗形状的圣域。 它有两种变化,一为守护,二为反伤。 大道磨盘虽然破碎,但万兽窟的上空,威严又无情的大道气场并没有散去。 大道不甘! 天空闷雷滚滚,轰隆作响,如帝王含怒,欲将屠戮四方。 大道法则重新汇聚,再化磨盘,其大小、威势却与之前一般无二。 然而大道似乎确认了此等威能的雷罚奈何不得录押,那磨盘酝酿了许久后终是散去,法则继续演化,意图凝聚出更强大的磨盘雷来,然而几经变化,磨盘聚了又散,终是没能降下。 大道似乎碍于其规则所限,无法对录押施加更猛烈的惩戒。 最终,大道放弃了尝试,只发出一声宏大的警世雷鸣,悄然散去。 其实录押能扛过此次天罚,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其修为境界低下。 大道降下雷罚的审判标准,与受罚对象的修为境界有一定关系。录押如今处于气师境界,能引出此等磨盘雷,已是极致。 而此时录押体内血肉精华亏损得厉害,他四肢以及躯干的骨头尽皆断开,有的甚至完全皲裂。 此刻录押的金身状态已难以为继,反伤领域也悄然散去。 在金身散去之后,断骨之痛袭来。他身心皆消耗极大,只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便陷入半昏迷状态。 成圣通灵的肉身张开一身穴窍,疯狂吞吐地底的大山之气,炼化为血肉能量,修补己身。 在录押意识恍惚之际,原本趴在一旁的山轻眉,忽地动了。 第145章 轻眉之困 山轻眉在上古连艮域内与录押失散,随后误入太古荒岭,偶遇外出狩猎的十九小圣。 十九小圣见到她后心生爱慕,热情邀请山轻眉去万兽窟作客,并许诺帮助她寻找失踪的圣山弟子。究其目的,还是想与美人多些时日相处。 然而山轻眉刚进入万兽窟,便被三尸大圣发现了。 当修士到达气宗大圆满境界后,肉身、筋骨、脏腑混元如一,本命真元流转不歇。至此,修炼方向发生巨大的改变,将由肉体转向神魂。 当修士神魂修行小有所成,便能在神识海内结元胎,以本命真元滋养元胎则成婴。 元婴,是修士到达通神境的标志。 元婴经过九转而通神,元神入脏腑,游筋骨,走血肉,带走本体大部分的肉身精华后,最终从天灵百会脱壳而出,成元神分身。 通神镜分身期的大修士,本体可藏于洞府中,分身则征战千里,二者之间似分实合。元神分身,便是第二个自己。 而三尸大圣便是这样的存在,作为一道明心初期的元神分身,在山轻眉到达其感知范围内时,他就发现了这位特殊的同类。 见面之后,三尸大圣更是判断出山轻眉是九转元婴转世。 九转元婴离元神只差了半步,不知其前世本体是在何等险恶状况下,被人打的元婴离体。 而元婴一旦与本体断了联系,便会迷失自我,化作精气,重归大道法则中。 但是山轻眉显然另有奇遇,在她湮灭归虚前受了神秘力量的庇佑,重入轮回,转世为人。 这种直达六道轮回的神秘力量也可解释,若有神王境以上的修士耗费大法力祷祝庇佑,可确保其保留前世完整记忆,轮回转世。 但山轻眉的灵识显然是被轮回之力遮蔽住的,她只知今生,不晓前世。 那么她能以元婴轮回转世,便只有一种可能。 在她元婴覆灭之时,恰有一神魂强大修士身死,神魂往生之时,拼着自己魂飞魄散,却一直庇佑她进入轮回。 这相当于将自己转生的机会,让给了她。这样的行为,在大道法则之下,也是认可的。 却说三尸大圣看清山轻眉本质之后,心下狂喜。作为神魂修行大能神石至尊的弟子,他太知道九转元婴的珍贵与妙效了。 自后荒古大乱后,魔性在修士心中滋生,太初与荒古年间的礼义廉达的优良传统不再是主导,修士为追求个人修为的提升而不择手段。太古初期,时有高阶修士强夺低阶修士元婴的事件发生。 一时之间,八部之中元婴期修士折损严重。尽管后来神帝颁下法旨,亦不能降低事件发生概率。 后来,真贤门的圣贤不得已,创下元婴自灭之法,这才有效遏制了事态的滋生。 而山轻眉作为九转元婴转世,未通晓前世记忆,对三尸大圣而言,简直是一道送上门来的可口大餐! 他当年曾听神石至尊座提起过,强行吞噬他人元婴只是小道,以强吞之法吸取的神魂之力不足一半。唯有与元婴神魂交融,阴阳并济,再以采阴补阳法吞噬,才能起到十二分的效用。 于是,三尸大圣不顾十九小圣抗议,对外宣称欲纳山轻眉为妻,实为软禁,别有用心。 山轻眉自是拼死不从,三尸大圣便一语道破了山轻眉自己都不知道的前身。他巧言令色,言明二人本属同类,以秘法交好,对彼此都大有裨益。 岂料听闻自己是九转元婴转世后,山轻眉神识海中的印记似乎有所触动,一段尘封已久的记忆浮现在她心头。 在记忆之中,自己仿佛一团光,浑浑噩噩,却有一名绿袍女子对自己如是说道: 你是九转元婴转世,日后身份若提前暴露,恐会被歹人觊觎。我今传你一道法决,可自封元婴,你且听仔细…… 就在三尸大圣欲要用强之际,山轻眉忆起法决,将神魂自封。 三尸大圣使出各种手段,但却发现自己再无法感应到其元婴之力的存在。这才有了后来,三尸大圣经神石至尊指点,向上神献祭,换取可迷幻元婴的邪药,并以隐秘手段送入到山轻眉的识海之中。 当时,三尸大圣告诉录押,距离情药发作还有六个时辰。 如今,六个时辰已过。 山轻眉迷迷离离地醒来,在她自封的这段时间里,那绿袍女子再次出现在她神魂封印内。 绿袍女子告诉她自己只是一块微小的神魂碎片,记忆缺失得厉害,无法告知山轻眉自己是谁,以及她的前世本体又是谁,这一切有待她自己去发现。 而这块神魂碎片存在的目的,是为了告诉山轻眉两则讯息。 一则关于山轻眉的前世本体,位置就在圣山中,应是与她极亲近之人,但由于轮回之力的影响,二人纵使再亲密,都不会发现彼此其实是一体。此人由于元婴损毁,定是无法显化分身之人! 第二道讯息则是四个字:小心傀峰! 在传讯完毕后,那绿袍虚影便彻底消散。再其散去的那一刹,山轻眉有一种前世最亲密之人离去的感觉。 山轻眉的封印神魂之法相当于隔绝外界,不影响自我内在思虑,她正在努力消化这两条讯息,却感到一团迷幻之光穿透封印,粘在了自己的神魂之上。 一时间,她只觉得神魂之中闷热之感陡生,而那封印仿似封闭的房子,让她极想撤除枷锁,到外界透透气。 当然她也不傻,猜到可能是外界的恶贼使出的卑鄙手段,神魂拼命抵抗。 但这情药本就能迷幻人的神魂,更何况这药来得特殊,专为元婴研制,来针对元婴自封者。这与寻常的情毒不同,中了神魂情药的人,会对第一眼所见的男人完全倾心,愿意为了对方奉献自己的一切。 也不知过了多久,山轻眉的神魂小人已被迷幻光芒包裹,各种平时未曾有过的念头,纷乱冒出。她的念头变得极为活跃,蠢蠢欲动。 山轻眉本就出自情峰,情峰一脉遵循着“大道无情人有情”的修行宗旨。她们讲究出世,追求情动天地。养育之情、亲友之情、恩遇之情等等等,都可成为她们修炼的方向。 然而山轻眉修行至今,接触过各种世间真情意,却从未碰触到爱情。 爱情,到底是什么样的体验? 当这一想法在神魂之中产生,山轻眉就再也压抑不住了。不是她意念不够坚定,而是这药太过霸道。 终于,在这一刻,她自主撤除了封印,睁开了双眼。 她发现自己身处一片幽暗的空间,伏身的岩面十分坚硬。 山轻眉悠悠爬起,环顾四周,第一眼便看到了一旁处于半昏迷状态的录押。 录押在与磨盘雷的对抗中虽然重塑了金身,肉身得到质的飞跃,却也伤到了肉身的根本。 幸亏他肉身大圆满后已通灵,此刻自主张开周身大穴,吞纳山气,修复伤势。 不过半刻钟的时间,录押在半昏迷中便感到一身断裂的骨头在慢慢生长,肉身之伤已恢复,正以血肉精华,再生骨胳。 他暗自喘了口气,估摸着再有半个时辰,自己便能恢复行动力。 却在此时,一道人影出现在他眼前,那人眼神迷离,双颊却艳若桃花,很是反常。 待努力看清其面目后,录押不由一喜:“轻眉,你醒了,你这是怎么了?” 然而回应他的,却是两瓣娇艳红唇。 山轻眉不由自主地亲在了录押额头上,她是认识录押的,甚至在深陷万兽窟时,也曾期望录押与石敢当能来救援。 可不知为什么,此次再见录押,她仿佛见到了前世情人一般。对眼前之人的爱慕之意,有如大江之水,源源不断。 在亲吻了录押额头之后,她还不满足,又亲向他高耸的鼻梁,最后重重吻在了录押的嘴唇上。将后者即将发出的诧异之声,直接堵了回去。 录押虽身不能动,但是头部还是可以稍微扭转的。但是这一切都发生得太突然,太香艳,以至于他根本来不及细想。 二人双唇相接,录押只感到山轻眉仿似一只调皮的小鸟,不停地轻啄着自己的嘴唇。 录押此刻才忆起三尸大圣的手段,暗道不好,她中的情毒发作了。 想当年,初入大荒,在兑部边寨的暗牢内,他与中了情毒的凌波儿有过一段差点酿成严重后果的亲密接触。如今在这太古乱岭的地底,他又与山轻眉产生了纠葛。 为什么中了情毒的人总会找到我呢,看来小爷真是个香饽饽! 如是想着,录押心神荡漾,浑然没有觉得此刻有趁人之危之嫌。 唇间的舔舐传来痒意,录押忍不住嘟囔:“妹子,亲吻不能像只小鸟,要像只小猫。” 这厮说罢,无耻地伸出了嘴中之物。 山轻眉有样学样,唇舌交缠间,有香津暗度。 一股强烈的温暖、愉悦、欢快之感传递到二人神魂之中,山轻眉在此时睁开了双眼,录押也似有所觉,二人双目对视,目光灼灼。 就在这对视之中,二人忽然有种意念相通,彼此相融的感觉。 他们的神识海沸腾,海浪涌现体外,彼此连接,搭建神念之桥。 今夜如同七夕,二者的神魂小人都离了体,在神桥相会,彼此拥抱。 第146章 肉身结胎 二人神魂相遇,无数粉红念头从各自神魂小人体内飞出,彼此纠缠碰撞。 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阴阳本就相对而论,若与肉身而论,神魂属阴。而两道异性神魂交融,自是阴阳立分。 在神识桥上,两道神魂紧贴在一起,缓慢旋转。周遭念头如水,将他们围拢在内,似乎要融为一体。 渐渐的,神魂的小人形态消失,二人将彼此打碎,互相拥有。 阴阳交互,共演太极。 相融的神魂发生了变化,大道轨迹如龙,在他们中间显化,有如混沌初开。 神魂太极绽放道蕴,阴阳魂鱼出现,彼此首尾相衔,迅速旋转,繁衍生息。 有新生的神魂之力出现,在阴阳鱼旋转之中被甩出太极圈,又迅速环绕在周围。 阴阳鱼旋转越来越快,新生的神魂力越来越多。 这不是采阴补阳,而是真正的阴阳互补,繁衍新生。 不知过了多久,粉红色的念头恢复纯净,阴阳鱼停止旋转。 阴鱼阳眼,阳鱼阴眼。 天地交泰,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大道轨迹消散,二人神魂形态由鱼再变为人。周围新生的神魂之力分作两股,分别涌入二人神魂小人之中。 录押的神魂小人变得更加壮大,山轻眉的神魂小人却越发透亮,二者皆现金光。 神魂小人分开之后,不再缠绵,飞回各自神识海中。 录押的神魂小人还未到达神识海,便感到从自己的肉身上传来一股意志。 原来肉身属阴,神魂属阳。二者之间,竟在此时产生了反应。 正常的状态下,肉身滋养并守护着神魂,以阴抱阳。 而此刻,经过与山轻眉的神魂繁衍,录押的神魂变得十分强大,而他的肉身在方才的争斗中却变得十分虚弱。 一时间阴弱阳强,但二者属于同一本体,不存在阳压阴的顾虑,便只能是以阳补阴,增加肉身灵性。 神魂小人没有直接回归神识海,而是在录押血肉中穿行。一路上神魂小人分离出大量神魂之力,尽皆融入到录押肉身之中。 他肉身本就通灵,再有神魂之力补充进来,顿时自我修补加速,肉身伤势迅速恢复。 有一层薄薄的血肉新生而出,出现在录押的肉与骨之间。 残留在录押肉身中的神魂之力受到牵引,尽数涌入新生血肉中。 新生的血肉变得更加灵动,录押只感到自己血肉中,仿佛要再多出个人来! 录押不知道的是,在他与山轻眉神魂交互,繁衍新生的过程中,通灵的肉身亦有所感。如今在他强大神魂之力的加持下,竟要结生肉胎! 这种感觉非常奇妙。 神魂小人分化出一半神魂之力进入录押的新生血肉内,小人自身缩小了一半,回归神识海中。 录押虽看不出门道,却也知道此刻肉身的变化对自己并无害处,于是收起内视,睁眼望向山轻眉。 二人的本体此刻相拥在一起,录押只感到满怀的软玉温香。 但他来不及细细品味,因为此刻山轻眉出现了异常。 只见她双目紧闭,却有一点明亮的金光在其眉心间乍现,同时有一层昏暗的混沌之光遮蔽在上,阻止金光溢出。 二者相互角力,彼强我强,彼弱我弱。 那点金光正是山轻眉转世的宿慧,而那混沌之光正是封印宿慧的轮回之力。 按理来说,外人是看不到这些的,但录押与山轻眉彼此神魂交泰,二者之间产生莫大因果,有说不清的关联,因而能够见此。 此刻录押也察觉到山轻眉仿佛是要突破什么,便连忙将她扶起,使其盘坐在地。 同时他神魂之力外放,挤压那层混沌之光。 在两相夹击之下,那混沌光辉开始皲裂,渐渐要被撕破。 录押适时收回神魂之力,却听山轻眉轻斥道:“看破轮回,得现宿慧!” 混沌光辉瞬间被洞穿,宿慧金光冲天而起。沿着轮回的轨迹,跨越时空的隔离,向前世本体而去。 山轻眉睁开了双眼,在其眉心有金色印记若隐若现,预示着其元神境界将要突破到新的高度。 “轻眉,你没事吧?”录押蹲在她身旁,关切问道。 山轻眉抿嘴摇头,自然而然地依偎在录押肩头,反而让录押有种受宠若惊之感。 这就是神魂情药的霸道之处,普通情药只能影响神魂一时,而神魂情药却会留下永久的后遗症。 感受到美人情意,录押调整了坐姿,将她拥入怀中。 却听山轻眉悠悠说道:“原来我真是别人的元婴转世身,刚刚逝去的便是我的宿慧,不知道它在找到真正的我后,我会不会改变,那时的我还会不会接纳现在这样的我?” 录押在修习聚虚凝神修魂法时,同样分列出另一个我,因而对于此刻山轻眉的困惑,他深有体会。 只听他安慰道:“你要记住,无论哪个你,都是你。顺应自己本心就好,不要想太多,容易走火入魔的。” 山轻眉点头,却又转过脸来,含情脉脉地望向录押:“你说如果那个我,并不像我这样喜欢你,到时我该怎么办?” 呃,这问题虽然有点绕,但对于作为后世穿越者的录押而言,也极好回答:“放心,我会让那个你也喜欢上我的!” 山轻眉闻言很是感动,她转过身子,闭上眼睛,冲着录押扬起下巴,嘟起娇艳的红唇。 敞开心扉后的女人,喜欢有点小主动,却又羞于做出大动作。 感受到美人恩重,录押捧起身前娇艳的脸颊,重重亲吻了上去。 同在这一时刻,圣山情峰峰主闭关洞府中,山红珏今日心神不定。她心血来潮,自闭关中醒来,总感到有对自己而言十分重大的事情要发生。 下一瞬间,有隔世宿慧穿空而至,没入山红珏眉心处。 山红珏神色一怔,紧接着面露狂喜,闭目不过百息,便又睁开双眼,自语道:“原来竟是轻眉,真是造化弄人!” 她和山轻眉师徒多年,对这个徒儿一直心甚满意,却从未想过她竟是自己遗失的九转元婴转世。叹一句造化弄人,亦不为过。 山红珏掐法指,宿慧冲天而起,这次承载了些许山红珏的灵识与复刻的记忆,重新飞向太古。 录押如同贪婪的小猫,不断轻舐着跟前的香糯。 却在此时,宿慧穿空而回。 山轻眉睁开了微闭的双眼,看清眼前状况后一双英眉倒竖了起来。 “混账!” 一声怒斥从山轻眉口中蹦出,她猛然抬手,挥击在录押胸口。 这一掌打得十分结实,录押猝不及防,被打得跌飞开去。 他顿感委屈十足:“你这是怎么了?” “我……”山轻眉陡然一愣,怔怔望着自己的双手。随后她的眉心金印开始如莲花般绽放。 她闭起了双眼,宿慧中山红珏留下的记忆片段开始融入到她心间。 眉心的金莲印记由需转实,越发璀璨,到得某一刻,神华内敛,金印牢牢镌刻在了眉心处。 山轻眉睁开双眼,目绽神光。 这一刻起,她通晓了前尘往事,心意清明,作为一道另类的元神分身,她已至明心境。 而她望向录押的眼神也开始变得复杂起来,这一恍惚间,宿慧中山红珏赋予的意志开始占据主导,只见她伸手虚握,一柄由山气凝结成的巨剑便出现在手中。 伊人柳眉倒立,举剑向录押斩来。 录押怅然若失,难以置信,他不闪不避,只是不甘地问道:“为什么?” 山轻眉不为所动,剑势已达录押头顶。 最后关头,录押敞开双臂,闭上眼睛,问道:“问问你的本心,你若真心想杀我,那便来吧。” 山轻眉既已达明心境界,又怎么会看不清自己的本心,只是神魂突然被本体的意志所主导罢了。 只见她面部眉眼一阵扭曲,随后复归柔和,挥手便散去那当头一剑,并将宿慧之中山红珏的传达来的残识封印。 随后她轻挽录押手臂,柔声道:“玉郎,我又岂会害你?” “那方才你是什么情况?”录押不放心地问道。 只听山轻眉悠悠说道:“其实,刚才是我老师的意志在操控,我老师就是我的本体!” “你老师!” 录押震惊了,脑海中飘过一袭英姿飒爽的红衣,再看山轻眉,顿觉其眉眼间竟开始有了几分山红珏的英气。 “不过你放心,”山轻眉瞧见录押的惊慌,连忙解释道,“本体那缕残识已被我封印,而且我与本体刚产生联系,我们又处在不同时空,她暂时还影响不了我。” “那如果我们回到圣山……”录押不敢想下去。 山轻眉也瞬间情绪低落起来:“回到圣山之后,我应该会正式成为她的元神分身,到时究竟会怎样,我亦不知。” 录押想不到随意一语,竟让她情绪低落如斯。他本就是个浑不吝的性子,便出言安慰道:“放心,回去之后我们躲在枯峰不出去,我有芦鸦大将守峰门,她亦拿我们没办法。” 山轻眉闻言莞尔一笑,这如莲花绽放般的笑容让录押心动不已。 感受到他炽热的眼神,山轻眉双颊染红,头埋在胸前不说话。 她此刻还是穿着那一身大红嫁衣,那臻首低垂待君怜的模样让录押心猿意马起来。 这厮恬不知耻地想着,要不来个生米煮熟饭,最好煮出个娃来,到时回到圣山,看看娃他妈的本体,还想不想杀了娃他爸。 如果山轻眉是一道正常的元神分身,这厮的想法简直就是胡扯,因为元神分身是没有繁衍后代的功能的。 可山轻眉却并非纯粹的分身,她是元婴转世为人,在山红珏没有将她完全转变为分身前,她还真具备生育能力。 在录押心中,煮熟饭的意念越发强烈,他正要有所行动。 却听上方的石层中传来一声巨响,紧接着就听有人喊道:“大哥,他们就在这底下!” 第147章 战圣尸 来者自然是万兽窟那帮伪圣,原来三尸大圣并没有率众走远,他伺伏在周围不远处,待看到天劫散去,便率众而回。 三尸大圣在来路上祈祷着录押不要死在天劫中,他从神识至尊处获得了对圣尸的临时掌控权,此番对录押的肉身,他可谓是势在必得。 “快随我下去,莫让小贼逃了!” 耳听着上方传来的呼喝声,录押的好事被打断,考虑到对方人多势众,录押拉起山轻眉,二人迅速在地底穿行。 他们掉入地底后一直停留在原处,此番奔走开来后才发现,这是一段狭长的通道,脚下是未知矿物岩层,质地十分坚硬,向着深处延展。 这一追一逃间,他们又向下深入了数百丈远。 终于,通道到了尽头,前方出现一座古朴的祭坛。 祭坛上神光流转,那气息与神性矿物颇为相似,让录押有种异样的熟悉。 三尸大圣率众从后方包抄而来,得意叫道:“这次看你们往哪里跑,结阵!” 十八名小圣瞬间布阵,将后方封死。三尸大圣走上前来,催动关山镜,圣尸被其放出,大力领域弥漫当场。 圣尸迅速接近,一拳便向录押轰来。 录押不敢托大,立马显化金身,释放守护领域,硬抗这足有五十万斤巨力的一拳。 岂料那圣尸攻势极其凶猛,施展出他的圣域神通:重峦叠嶂力拳。 那灰暗的拳头一拳胜过一拳,频繁轰击在录押体表的同一点上,打算以点破面,攻破录押的防御。 录押金身聚震,他将领域的守护之道,演化到了极致。 来自润峰的镇峰秘法“沾衣不湿”也被他融会贯通到金身之中,极尽卸力之能。 然而那圣尸打来的力道逐步递增,到得后来,只听圣尸发出一声凶吼,抬手轰来,已是百万斤巨力。 录押暗道一声不好,在圣尸连续不断的轰击过程中,他一直采取守势,肉身十收其二,已是暗自积蓄下了八十万斤力道等待最后一刻反震而出。 而录押自己估摸着,此刻的金身积蓄力道的上限也只在百万斤之间,这就意味着只剩下二十万斤力道的剩余空间,而对面攻来的那一拳足有百万斤,他担心这巨力的叠加会突破肉身的防御,波及到内里的骨骼与脏腑。 在巨力及体的那一瞬,他的金身表皮不断颤动卸开足有三十万斤力道,血肉收缩膨胀硬抗下三十万斤力道的同时又收拢起二十万斤力道,而剩余的二十万斤巨力,竟在将要渗透到骨胳之前,被骨与肉间那层新生血肉给挡了下来。 这二十万斤力道听起来也就那么回事,可若任其肆意泄入内里,录押跑不了骨断筋折、脏腑破损的下场。 新生的这层血肉,可谓立了大功。 不能再蓄势了,再蓄力下去金身非爆开不可,必须反吐出去! 录押在心中如是告诫自己,不等圣尸再次攻来,他便催动领域翻转,守势外放,覆碗扩散,百万斤巨力被他尽数喷吐而出,一道金弧呈扇面,从录押金身体表飞出,向着圣尸斩去。 圣尸生前本就走的刚猛之道,死后灵智消散,自不会想到退缩。 只见他一步向前踏出,迎着金弧又是一拳轰来。 “砰!” 一声巨响,振聋发聩。 两强相遇迸发出来的力道冲击,竟将这坚硬的岩面,冲击出无数小凹坑来。 金弧崩散,同时有“咔擦”脆响。 圣尸“蹬蹬蹬“连退三步,右拳却是耷拉下来。 录押直至此刻才发现了圣尸的破绽,原来这圣尸蕴含的一身巨力全是攻伐之道,包括其圣域神通都是进攻法门,在防御之道上他并没有显圣的表现。或者说,他走的乃是最强的防御便是最强的进攻的路子。 然而当最强的进攻无法奏效之时,他的肉身反就成了短板。 想通此节后,录押心中有了计较。然而在刚才他硬抗下圣尸一组重峦叠嶂拳的过程中,金身还是遭受了损耗。 好在这地底四周全是山脉,山之气浓郁充沛,他连忙调动无尽山气,开始修补己身。 而三尸大圣在看到录押在与圣尸的对战中,不仅没有失败,反而还伤到了圣尸后,先是诧异,随后又是狂喜。 这证明录押肉身外放的圣域不仅不弱于圣尸,甚至还要强一些。若将此等肉身炼化,何愁大业不成! 三尸大圣不给录押喘息机会,从储物器皿里取出了治疗外伤的宝药,喂圣尸服下之后,再次将之催动,向录押攻来。 这一次,录押有了应对之策,他没有展开守护领域来接蓄外力。 只见圣尸又是刚猛一拳砸来,足有六十万斤力道。 录押直接开启反伤领域,不提他卸去的以及硬扛下的,单说有十八万劲道在第一时间内返还而回,这让圣尸止不住一震,那连绵不绝的拳势就这样被打破。 而在圣尸就要再次攻来之时,录押动了,金身抬手成拳,蓄势而动,向圣尸脸上砸去。 他并非只能以守代攻,其实在悟出艮卦本义,明悟那飞逝的一即永恒的一之后,他一身劲道也已突破了大衍之数,达到五十万斤的巨力。 只是由于肉身成圣时没有走以力入道的路子,他一身力道被局限于此。 虽然没有领悟力道增加的神通,但五十万斤巨力,已是可观的数目。对于圣域核心是防守的录押而言,可以轻松抗下。然而对于注重攻伐的圣尸而言,五十万斤巨力只要不被其以力对冲,便足以打破其防御。 录押在身形刚动,守势尽去后,便发现自己错了。 当他自身领域消失,拳势进入圣尸领域之中后,录押深刻体会到了最强的攻击便是防御的真理。 在圣尸的圣域内,有气场源源不断向四面八方倾泄,这是其力道的攻击加成法则,如顺流之水,送舟千里。 而录押此刻的攻势,却是逆流而上,免不了被削弱。 饶是如此,录押最终估摸着约有三十万斤力道砸在了圣尸的脸上,将其打的口鼻歪斜。 然而圣尸不知疼痛畏惧,录押这一记反击反而让他凶性大发。 只见他双手抱拳,腾空而起,怒砸而下。 这是圣尸生前的一道武技:开山捶! 录押瞧这一下的威力,足有八十万斤巨力。 他连忙故计从施,反伤开启,二十四万斤巨力倒冲而回。 录押双足深陷岩层,直没过膝,而圣尸也被顶起,尚未落地。 却在此时,录押撤去圣域,引峰绝学“万石朝宗”被其施展而出。 那圣尸一身已被神石至尊祭炼得有若山石,正好被万石朝宗法决所牵引,极速向录押飞来。 “好优肯!” 录押一声大吼,高喊着街霸中的绝技音效。 这一记升龙拳冲天而起,笔直打在了圣尸下巴之上,一下便将其下颔打飞。 一旁的三尸大圣观战至此,顿觉不妙,不过其师神石至尊此刻正处于玄妙的残魂状态,不宜频繁现身。因而他眼珠一转,盯上了山轻眉。 只听他向身后诸小圣指使道:“你们去,抓住那丫头。” 他又想故技重施,欲以山轻眉来要挟录押。 然而这次他完全打错了注意,此时的山轻眉相较之前根本不可同日而语。 十八名小圣中走出最强的二人来,向山轻眉逼去,录押见此正要放弃优势,上前搭救。 却听山轻眉说道:“你安心对敌,不要担心,他们奈何不了我。” 录押听她说得肯定,便放弃支援,牵引之力外放,抓来圣尸继续吊打。 却听第一小圣闻言轻笑道:“小娘皮还真会说大话,待会儿被捉住了可不要哭鼻子。” 山轻眉尚未回应,第三小圣却跟他唱起了双簧:“老大,那可是未来的大嫂,你怎么说话呢。” 说罢,第三小圣以淫邪的目光,打量起山轻眉来。 山轻眉面若寒霜,雌雄双股剑被她召唤在手,抬手间,双剑乍分,分别向着两位小圣电射而去,竟是要以一敌二,同时攻伐。 此刻她已至明心境,实力堪比元婴期的通神境强者,再加上有山红珏跨越时空传递来的前世记忆,对战经验更是极其充足,就算对上分身期的通神境修士也小有胜算。 反观二位伪圣,在兽魂并未附体的状态下,也只不过比寻常气宗强一点罢了。他们是太古遗民,对神魂一道的修行缺乏悟性,连通神镜都算不上。 再加上二人有了定式思维,对阵山轻眉存了轻敌之心。 只见那两道剑光划过玄奥轨迹,自两位小圣身前穿过,再合到一处,飞回山轻眉手中。 半空有血迹洒下,雌雄双股剑并非无功而返。 再看俩伪圣,第一小圣大嘴被割开,直裂到耳根处;第三小圣双目连成一线,竟是被一下穿瞎。 这一切发生得极快,二人尚未反应过来,等到疼痛感传达,才一同发出凄惨嚎啕。 他们一个嘴臭,嘴被撕了;一个眼贱,眼也瞎了,可谓报应不爽。 三尸大圣气得口鼻生烟,那厢好不容易从师尊处求来的圣尸正在被暴打,这厢两个蠢货一个照面就被人封口刺目。 他向后一招手,吩咐道:“你们一起上,拿不下这丫头,你们就都去死吧!” 众伪圣这才收起轻视之心,纷纷兽化,结阵向山轻眉逼来。 第148章 神坛 众小圣在三尸大圣的驱使下,结万兽噬魂阵向山轻眉攻来,众小圣辗转腾挪间就将山轻眉围在了阵中。 山轻眉临危不乱,双手分握雌雄双股剑,情意绵绵剑法施展而出。 她与录押神魂交合,以心相许,自是心有情意万万千,此刻再施展出情意绵绵剑法,又是另一番心得体会。 只见这套剑法使出,剑势连绵不绝,双剑乍分还合,情意绵绵无绝期,将山轻眉牢牢守护在中心。 那四下纷飞的剑光,不时还会在某位小圣的身上留下深深的口子。 看出了山轻眉的游刃有余,录押精神大振,此刻他已摸清圣尸弱点,一直压着对方打。 这时,三尸大圣看不下去了,他专研驭尸之道,可如今就连手中最强的圣尸都在被吊打,叫他如何能不急。 三尸大圣作为一道元神分身,本可对录押直接发动神魂攻击,但由于要操纵圣尸,他的元神之力暂时分聚不出来。但他还有底牌,那便是艮部圣器关山镜。 此前,关山镜的压制领域与录押的反伤领域在碰撞的过程中受到了冲击。 由于这件圣器此时只是半面,圣域法则不全,在与其他圣域对抗时会有损伤。因而三尸大圣没有上来就祭出圣器,而是想在关键时刻以奇袭手段打出。 但如今的局势一边倒,奇袭机会渺茫,他便再也忍不住了,三具本命战尸被他放出,同时关山镜再次脱体,缓缓旋转,压制领域垂放,飘飘摇摇,向着录押而去。 三尸大圣那三具本命战尸都是以太古荒岭内凶猛异兽的尸身炼化而成,皮粗肉厚,体大力沉。 然而想以此撼动录押的金身,那也无异于痴人说梦。 录押真正忌惮的是那半面圣器,他曾栽在过关山镜上。 眼见那镜子又将飞临头顶,录押不再保留,一把抓住圣尸,疯狂地朝其脑袋轰砸。 在对神魂有了一定的认知后,录押猜测三尸大圣控制圣尸的法门存在于其脑部,无论是泥丸还是太阳、印堂,皆在脑袋上。他想打碎圣尸的脑袋,看对方是否还能将其操控。 这一次,录押用上了寸劲,贴身的情形下,在极短的时间内,双手模仿“还我漂漂拳”,拳头如雨点般砸在圣尸的头颅上。 拳势连绵不绝,录押一身力道都汇聚到拳头上,他以抖腕的方式将力道倾泻而出,不断轰砸上去。 三具本命战尸被三尸大圣操控着围了过来,录押身形一转,拖着圣尸,直向山轻眉所在处而去,撞进了万兽噬魂阵中。 这样一来,他压着一具圣尸,又引着三具战尸,后面还跟着个领域外放的半件圣器,在阵中横冲直闯。 他肉身感受到阵法的攻击,反伤领域每每在出奇的关头放出,将诸小圣搅合得人仰马翻,合围之势顿破。 录押领着山轻眉脱围而出,关山镜终于在此时近身,录押抡起圣尸在手,将之当做了一根棒槌向关山镜砸去。 圣尸的大力领域与圣器的压制领域接触,双方对抗,诡异的冲击波及当场。 关山镜摇晃,艰难旋转,领域不稳。 而录押在轮砸的过程中刻意抓住了圣尸的双脚,将圣尸被捶得变形的头部送进了压制领域的范围内。 圣尸此刻头部忽大忽小,一胀一缩,似要裂开。 两种不同圣域间的对抗越发剧烈。 就是此时! 录押瞪大双眼,在二者对冲最激烈之时介入其间,反伤领域全力展开。 “噗!” 他猛地喷出一大口血,饶是以他金身之强横,在同时反震两种圣域的情况下,亦受了不小的创伤。 再看另外两者,关山镜停止旋转,改成上下翻滚着抛飞,而圣尸的脑袋则胀大到了极致。 录押强压下伤势,奋起一身力气,出拳砸在了圣尸脑袋之上。 “嘭!” 巨响过后,圣尸脑袋四分五裂,其中有一丝微弱火苗暴露出来。 录押猜到这可能便是三尸大圣操控圣尸的关键,他连忙抬手向那火苗拍去。 一旁的三尸大圣懵了,瞧见录押此举,他不由大声呼道:“住手!” 金色的手掌力压而下,诡异的一幕出现了。那火苗不是实物,录押的大掌自其中穿过,火苗虽微弱,却纹丝不动。 三尸大圣见此暗松口气,醒悟到那可是师尊种下的魂火,不可能被实体攻击到。 岂料一旁的山轻眉在看到这火苗后,似乎触发了某段记忆,她神色稍恍便又恢复清明。 只见她并拢双指,抵在眉心,口中默念:“引元灵,铸魂剑。” 一截由精纯元神之力构建的魂剑出现在她指尖,山轻眉并指向天,大喊一声:“斩!” 三尺剑锋直劈而下,剑尚未至,那火苗便摇晃起来,三尸大圣的心揪在了一处。 “敢尔!” 却在此时,一道威严呵斥响起。 自关山镜的裂缝处蹿出一道魂火,正是那神石至尊的残魂。 残魂甫一露面,便迅速钻进了那火苗之中。火苗一阵晃动,火势顿时大涨,最终汇聚出神石至尊的模样。 “神魂壁障!” 神石至尊抬手在上方布下一道防御,那三尺魂剑砍在壁障之上,两相抵消,尽皆破灭。 山轻眉面色陡然一白,而神识至尊的魂火亦是一阵晃动。 神石至尊现身之后,迅速看清了眼前状况。 只见其残魂盘坐在无头圣尸之上,默念一声:“归来!” 那飞溅在地的尸块便尽数飘起,向圣尸脑袋处汇聚。 眨眼间,圣尸头颅便拼凑成型,只是那脑袋上裂纹犹在,此刻只是强凑在一块儿,想要恢复如初,也没这么容易。 然而录押千辛万苦才把圣尸脑袋打爆,哪能让其就这样修复。 只听他一声大吼,五十万斤力道汹涌而出,再奔圣尸脑门而去。 就在他力道突破四十九万斤巨力的那一瞬,奇异的事情又发生了。 方才圣尸被录押爆头,大力圣域便脱离而出,行将复归大道法则之中。 而录押在此时打出了突破大道桎梏的力道,那渐要散去的领域有所感应,缓缓凝聚,再次成型,笼罩在录押金身之上。 五十万斤巨力在大力领域的加持之下,发生了突变,六十万、七十万…… 直到他拳头砸在圣尸那裂纹密布的脑袋上时,力道已然突破到了百万斤! 那本就勉强组合在一起的脑壳顿时再次炸开,露出面现狂怒色的神石至尊来。 “看来留你不得了!” 神石至尊一声叹息,关山镜迅速飞来,其残魂盘坐而上,十八道神魂锁链飞射进后方十八个小圣的神识海内,以魂补魂。 神石至尊的残魂瞬间明亮了些许,而那圣器顿时爆发出强于方才数倍的压制气场。 原来圣器的真正主人乃神石至尊,三尸大圣也只不过是借用罢了。 录押金身颤动,发出告警,在他心中,也生出眼前之人不可匹敌的心态。 他迅速揽住山轻眉,大力领域加持之下,脚下一个发力,便向后跃去,紧接着,他便发现自己身处那座神秘祭坛之上。 “阿伽罗,卡里迪,阿卡里汝受……” 一段晦涩难明的音节从录押口中蹦出,正是当初在长猿老祖洞府之中,那未知神灵传授下来的咒语。 原来录押初开始发现这神坛时,心生的熟识感并不仅仅来自于神坛中的神性矿物,他还从中分辨出,这座神坛与当初自己接触过的那位神灵有着同源的气息。 但那位神灵是善是恶,录押并不知晓,所以不到万不得已,他不会动用此招。 然而此刻神石至尊执掌关山镜,三尸大圣失去了牵绊,也在暗聚元神之力就要发动攻击。 在这严峻的形势下,录押选择冒险一试,意图借此脱身。 在录押念罢咒语之后,神坛上浮现神秘阵文,有迷蒙神光将录押二人包裹。 神石至尊不甘心,驾驭关山镜迅速逼近,却被那层神光给隔绝开来。 神光一闪,录押二人消失在原地。 徒留下神石至尊看着这神坛若有所思,这座神坛的气息与跟他存在着交易关系的神灵的气息并不相同,连他也不知道在万兽窟的底部,竟然有这样一座神坛的存在。 他沉吟片刻,便向三尸大圣吩咐道:“你再去向那神灵献祭,让他帮忙在那边的时空里留意此人,若有发现,务必拿下。” 三尸大圣弱弱道:“师尊,献祭用的神性矿物已无所剩。” 原来这厮为了助录押肉身成圣,已将所有神性精华全部挥霍。 神石至尊又是一声长叹,他身中前代圣主临死诅咒,残魂修补受限,眼看着刚才从十八名小圣处强取来的神魂之力又要被死咒磨灭,他连忙又从残魂中分化出十八根锁链来,连接到各小圣神识海中,将剩余的神魂力量原路送回。 只是这送回的神魂相比索取之时虚弱许多,诸小圣虽未魂灭,却一个个都陷入到昏迷之中。 神石至尊又再吩咐道:“等这帮蠢货醒来,带着他们去岭内其他势力处搜刮。” 三尸大圣点头称是,神石至尊的残魂再次回到关山镜内。 三尸大圣默默地将关山镜纳入到体内,此番可算赔了夫人又折兵,不仅损失了所有神性精华,更是连那最强的圣尸都毁灭了,他欲哭无泪。 “可恶的小子,我与你不死不休!” 场中只剩下三尸大圣愤怒的咆哮。 第149章 太古罅隙 此刻的录押二人被神秘光罩包裹着,在时空中穿行。 录押已没有了时间的概念,外界被神光所遮蔽,他也无法看清时空穿梭到底是个什么光景。 至于前路通往何处,他心里倒有一翻猜测。 他记得当时那神灵说过给予自己一次进入太古时空的机会,然而此刻自己本就身处太古乱岭中,在他想来,时间上应该不至于改变,而在空间上可能只是被转移到另一片区域。 如是想着,他心里安定些许,转身握了握山轻眉的手,以示安慰。 却在此时,光罩一阵摇晃,前方似有无穷光雨穿梭而来,砸在光罩上。 这光罩仿佛泡沫般,随时都有破灭的危险。 却在此时,光罩外面已隐约能看清片片光影,录押这才发觉此前并非光罩遮蔽了眼界,而是那外部本就是没有任何色彩的虚无。 此刻的外部光景隐约可见,光怪陆离。起先是一段段毫无规律的杂乱线条,接着仿佛一条条扯烂的布条般在光罩外的空间飘动,那布条像裂开的口子,录押凝目向口子里望去,竟能看到点点亮光,仿似星辰。 忽然,从那口子里蓦地闪出一道虚幻的人影,向着光罩撞来。 录押大骇,下一息,那道若有若无的身影消失,光罩并无任何异样。 录押犹疑地望向山轻眉,却见后者并无反应,他不禁心疑道:难道是我眼花了? 终于,天光大亮,前方出现陆地。在降落的过程中光罩破碎,前方出现一座更大的神坛,有碑文,有神像。 光罩破灭的那一刻,录押二人正身处高空之中。他连忙显化金身,将山轻眉守护在内,将金身的防守之势催动到极致,笔直掉落下去。 ”轰!“ 二人重重掉落在神坛之上,当然有录押金身守护,他们并未受伤。 还没等录押缓过神来,一旁的高大神像忽然开口说话了:”小子,你带来我要的东西了吗?“ 录押凝目望去,只见这神像高足有数十丈,身上雕刻有古老战衣,面容方正,方鼻大耳,手提大棒,端的是威武异常。 “启禀神上,你要的东西我找到很多,只是在来的路上被人抢了,神上要为我做主啊!”录押一脸悲戚地编瞎话。 “什么,你这蠢货,竟然被人抢了,要你来何用!” 那神灵震怒,神像都颤抖了起来。忽然从其上冒出一道黑影,眨眼就出现在录押身旁。 录押定睛一看,我去,这是什么鬼! 只见这人从头到脚乌漆麻黑,不仅是脸色,就连他露在外面的皮肤,都是黑的! 他的手里还攥着个烧火棍样的黑棒棒,录押看不出他年纪,却只觉得他与后世的非洲人十分相似。 这不会就是那神灵吧?录押真的惊讶了。 却见这黑家伙凑到录押的金身旁,伸长了脖子重重得嗅了嗅。 然后他跳起脚来,提着黑棒棒指着录押的鼻子骂道:“我在你体内闻到了神性气息,定是你私自吃了下去了对不对,对不对?” 录押吓得跳脱开去,却见他并未动手。 录押瞧这黑家伙的性情似乎不是恶神,便继续忽悠起来:“这个还真不是我故意吃下去的,只是为了不让神性精华落到那帮恶人手中,我才将之吞下了,谁料到却被我的身体给吸收了。宁可毁了,也不能便宜了坏人,您说对不对?” “嗯,是的,不能给坏人!恶人该杀,你做的很对!”黑人闻言重重点头,似乎很欣慰地拍了拍录押的肩膀。 呃,录押竟不知道该怎么接了,唯有讪笑着岔开话题,指着一旁的神像赞美道:“这神像端的是鬼斧神工,威武霸气啊。” “哈哈,这可是本神亲手所刻,怎么样,漂亮吧!”黑人洋洋得意道。 录押不免腹诽道:你这副尊荣,也好意思把自己刻得那般威武大气,这真是货真价实的照骗!不,是像骗! 录押的余光扫过山轻眉,却见她此时正一脸震惊地望着天空。 录押便也顺势望去,却不由张大了嘴巴。 此前他在乌光罩内看到的一根根杂乱线条出现在天际,线条分割开的两边,天色明显迥异。而那一条条的大口子也分布在近空中,口子里是一片虚空与点点星辰。 瞧见录押二人震惊之色,黑人不以为意道:“那是时空断层,当年一战被真仙级强者打出来的,刚产生时口子可比现在大多了!口子的那一头,应该就是你们过来的那片时空。” 录押茫然了:“那这又是哪里?” “这里是太古时空的罅隙,太古世界残破的一角,被仙家遗弃的封印之地。”黑人语气十分低落。 录押傻眼了,他本以为此次穿梭的仅是空间,哪曾想到,竟是连时间也穿越了。而且他感觉到似乎越穿越远了。此刻他反而有点怀念上古连艮域了,毕竟那里在时空上距离艮部更近一些。 “那我们如何才能回去?”录押连忙问道。 黑人翻了个白眼,不满道:“回去做什么,你以为本神把你带进来容易吗?” “我回去给您老弄神性矿啊,再说了,您费劲心思把我弄进来还不是为的神性矿?” “你说的好像很有道理,”黑人思量了好一会儿,这才接着说道,“对头!看来我得好好想个法子把你弄回去!” 不祥之感应验得极其快,这黑家伙看起来根本不知道怎么把他们送回去。 录押与山轻眉相视无言,心中唯有泪千行。 理清目前状况后,录押不禁问道:“您老需要那么多的神性矿精华,究竟是做什么用啊?” “当然有用,它能建神坛,铸神器,还能维系神王的肉身长存,真的很有用!”黑人语气十分郑重。 录押无语,这一听就是海量,而且还非是一时之需。 “那您可得好好想出法子把我送回去。”他适时灌输概念。 这时,只听山轻眉问道:“此界没有神性矿物吗,为何要在外部寻取?” “这太古时空罅隙内,根本就不存在神性矿脉。”黑人解释道。 “那您为什么非要假托我们呢?为何不想办法自己离开这里,去其他时空寻找?”山轻眉继续问道。 黑人语气瞬间变得庄重起来:“不行,我有我的使命,不能离开这里!你让我离开,你就是坏人!” 录押看他状态不对,适时打起圆场来:“好好好,您不走,那您赶快想办法送我俩走吧。” 黑人挠了挠头,最后说道:“办法是有,只是我好像忘了。这样,你们跟我回去,贤者他一定知道!” 黑人领着二人来到神坛中央,不见他有何动作,一团神光便将三人包围,下一瞬,他们消失在原地。 这次穿梭的仅是空间,过程极短,录押感觉不过是眨眼之事。 三人再次出现在一座更大的祭坛之上,这是片山谷,三面群山环绕,只有前堂开阔。 三人刚站稳,便看到前方爆发出激烈的大战。 战场上神影憧憧,法宝呼啸划过天际,各种神通对撞,神辉冲霄。 有人控神器,搬来万丈高山,向着对手镇压;有人展神通,化身无尽山石巨兽,向对面冲锋;也有人召唤出山魈山鬼,发起凶狠冲锋;更有人不计寿元,拼命燃烧神火,向着对方扑去,以求同归于尽。 这样的战争场面已经突破了录押的认知,他所经历过的战斗不过拳脚刀剑最多真元碰撞,哪曾见识到如此恢弘的神战场面。 却听一旁的黑人狠狠一跺脚,骂道:“这帮恶人又来了,真是可恶,我要去宰了他们。” 说罢,他抬脚就要冲向战场,却见身旁忽然人影一闪,一名老者将他制止住。 只听那老者说道:“黑小子,你上次受的伤还没好,这次就不要参战了!” “啊,贤者!”黑人恭敬行礼。 “这两位不似本界中人,定是你从其他时空接引而来的吧!” 黑人根本无心回答贤者问话,他关注着前方战场,忽而大叫道:“不好,山明大叔受伤了,不行我要去救他!” 这货是个急性子,嘴里说着,拔腿就跑,贤者拉都拉不住。 见此状况,贤者向身后一人示意:“山成,你也进场去看着他,莫要让他再燃烧神火了。” 录押见状忍不住问道:“这位黑神似乎有些……” 说罢,他指了指脑袋。 贤者点头,叹道:“在上一次的争斗中,他为了突围,点燃己身激发神火,虽然后来得救了,可神躯大损,灵智也退回到了青年时代!” 录押终于知道了他为何如此之黑,原来竟是自个儿玩火给烧焦的。 “哦,忘了自我介绍了,我名真悟,出自真贤门,奉命镇守在太古时空罅隙内。”贤者如是说道。 “原来是真贤门的前辈,失敬。”录押二人恭敬行礼,真贤门内出圣贤,在修士中地位崇高。 “不必多礼,快来跟我说说外界现在是什么个模样了。” 录押遂将艮部概况尽数告知,同时他又提到了自己从圣山到上古连艮域再至太古乱岭的离奇经历。 紧接着,他道出了心底的疑惑:“我从大荒艮部来,那里是现世,可我也到过上古、太古,只是当时穿越起来十分简单,根本不像到此处这般复杂。而且那两处的时空与这里也完全不同!” 说着,录押指了指天空中的时空断层。 真悟若有所思,答道:“先说你的第一个问题,你说的那两处,听起来像是被某位大能炼化过,那两处虽然分处不同时空,彼此之间却又有联系,应是被人打通了时空通道。这看起来似乎是某种媒介桥梁,为了溯流而上……” 说道此处,真悟顿了顿,继续说道:“如果真是追溯时间长河而上,那或许连此界也被人谋划在其中,至于终点是在荒古还是更久远的太初,那就不知道了。” 真悟所言虽然深奥,但拥有后世人思维的录押还是听懂了。 但他也傻眼了,自己可能误入大能留下的布局,无论时间还是空间上,都离大荒年代都越来越远。 第150章 侍神部落 “而这太古罅隙本是封印太古以前的凶魔恶神之地,后被诸仙炼制成时空穿梭通道上的中转站,而我等职责便是镇守在此,护卫时空通道中枢……” 真悟正要详细解答录押的第二个问题,却见前方战场之上,山成拖着黑人极速撤退,后方却有人紧追不舍,而被山成拖住的黑人此刻周身已是神烟袅袅,似乎快要烧起来了。 “这个混球!” 真悟怒骂一句,手中忽的就多出一支古朴画笔来,他凭空绘出一座巍峨大山,抬手冲着山成的方向一指,高喝一声:“去!” 有神秘气场自真悟体内散发而出,录押立马察觉出了这是圣域的力量:变虚为实。 都说成圣者稀少,然而他刚进入这太古罅隙,便遇到了一位画圣。 真悟话音方落,那座刚被他画出的大山便凭空出现在追赶之人身前,那人追势被挡,山成带着黑人顺利逃脱。 “老家伙,你终是坐不住了!这黑子已非神将修为,你何必如此上心?” 一道阴沉的声音响起,来人牛首人身,从敌方后阵掠出,直扑山成而去,二者之间距离锐减。 “巨牛魔将!” 场中敌方声势大振,高呼来者名号。 “侍神一脉自太古镇守于此,从不以修为论轻重,更何况黑山对族中有大贡献!尔等自甘堕落,坠入魔道,只以实力论尊卑,即使修成魔将,终逃不过大道清算。”真悟慷慨回应道。 “好,那我就杀了这黑鬼,看你还怎么罗里吧嗦!” 真悟闻言面露凝重之色,抬笔挥毫间越发急促。 眨眼间,刀枪剑戟,钩斧锏钺……十八件兵器便被他画在半空,只听他又一声大喝:“斩!” 十八件兵器如同穿梭了空间,瞬间出现在巨牛魔将周围,对着巨牛魔将发动猛烈攻击。 “牛魔变!” 巨牛魔将一把扯开胸前衣襟,身躯不断膨胀,最终化作数十丈长的巨型石牛,任凭十八样兵器攻来,他只把牛角狠狠一顶,那些兵器竟无法伤他分毫。 山成乘此时机,迅速带着黑山遁回。 巨牛魔将见此愤怒不已,魔牛身凶性大发,垂首撅角,舍弃山成,转身跳入战场中横冲直撞起来。 真悟再次动笔,这次却画出了一块块方格,彼此倚角而连,有阵纹穿连其间,竟是一副阵图。 只见他抬笔一挥,高喝一声:“布阵!” 那阵图飞进了战场,己方之人迅速就位,神力喷涌而出,阵图大亮,严守以待。 “尔等小小神仆,安敢挡本将去路?” 牛魔四蹄践踏虚空,猛然向着阵图冲击而来。 “轰!” 阵图最前方的神侍首当其冲,他不敌牛魔伟力,被一下撞飞。然而阵图轮转,一人抛飞后又有一人顶了上来。 饶是魔牛凶悍无匹,一时间也冲不破这数十神侍组成的大阵。 “哞!” 牛吼震天,魔牛头颅处出现一簇神火,神火见风大涨,冲入大阵之中。 真悟抬指抵在眉心,道一声:“聚!” 一道神芒从他眉心射入大阵之中,所有神侍的头颅内全都冲出一道道神火,虽然每一道神火与那入侵神火相比都很渺小,然而在真悟的排布下,所有神火就位,排列成阵,任凭巨牛魔将的神火包裹、舔舐,神火阵未有丝毫动摇。 原来这才是神火境最激烈的争斗场面,与录押此前的拳脚争斗截然不同,一个不好便是形神俱灭的下场,端的凶险异常! 录押正在感慨神火境修士争斗的壮烈场面,却在此时,只听那正在冲阵的巨牛魔将一声大吼:“阴人,此时不动更待何时!” “傻牛就是冲动,啧啧。” 一道阴柔之声响起,来人现出身形,迅速来到了大阵之前。 其人身材纤瘦,面容阴柔,仿似女子。 然而阵中神侍们看到此人露面,竟全都一震,神火阵也摇曳不已。 录押只见一旁的黑山周身又有烟雾蒸腾,只听他怒骂一声:“叛徒,我要去宰了他!” 黑山正要行动,却被山成一把拉住。 录押连忙问道:“这是何人?” 山成答道:“此人名为山阴,本是我侍神部落的神将。前不久,三大魔神领兵来犯,贤者率我族三大神将共同御敌,当时山阴执掌着我部真神器。然而在大战之时,山阴突然叛变,以真神器重伤青山神将,黑山神将拼着燃烧己身,也没能将青山神将救回,自己反而落到如此下场。” 山成说罢伤感地望向黑山,后者闻言更是奋力挣扎,欲要上前灭杀此獠。 “神将休要动怒,贤者早有安排!” 在山成对黑山露了底之后,黑山这才停止了挣扎。 再看场中,山阴神将双手虚握,一对八棱血玉锤出现在其手中。 这对玉锤出现的那一刻,周遭群山寂静,众神侍构建的大阵忽然震动,玉锤之上的血色神光妖异闪耀,摄人心神。 这便是曾经属于侍神部落的真神器,如今却已被山阴炼化夺去。 山阴神将手执八棱血玉锤,就要砸在大阵之上。 却在此时,一根古朴的石棍出现在锤前,将那玉锤稳稳挡住。 来人冲着山阴喝道:“孽障,还不收手!” “山阳神将!” 侍神部族振奋鼓舞,大阵之中神力滔滔,竟有向巨牛魔将反推之势。 “大艮归元棍!” 山阴神将见到那石棒面露诡异笑容:“你们果然将这神王器祭出来了,哈哈,很好。” “不好,神王窟!” 真悟顿时醒悟过来,察觉出自己应是中了调虎离山之计。 “哈哈,你这时才想起来,未免太晚了,三位神上已到达神王窟,没了大艮归元棍的守护,神王本体一旦毁灭,纵使残魂归来亦无用,到时看你们还守不守得住这时空通道!” “孽障,你如此行事,就不怕万劫不复吗!” 山阳神将闻言疯狂催动神王器,一棍打下,将山阴神将与巨牛魔将尽皆逼退。大阵开始收拢,包裹众人退到后方。 “随我速回神王窟!”真悟焦急道。 山阳神将二话不说,向着真悟靠拢。 山阴神将也不追赶,只是高声大笑:“晚了,太晚了。” “轰!” 在大后方,一处高大的山体轰然倒塌。 有惊天的攻伐之声响起,三位魔神,已向神王本体发动了进攻。 真悟大惊失色,他拼着修为受损,以神笔画出一艘穿空巨舟,将部族之人连同录押二人一起承载在内。 下一瞬间,众人出现在神王窟前。 录押终于看到了所谓的神王本体,竟是一具百丈石猴像!只是此刻石像上已是裂纹密布,威势全无。仿佛只要再有一丝外力加于其上,便会立马破碎开来一般。 神王器的器灵瞬间复苏,立马自山阳神将手中飞起,悬停在石猴像上,垂落下无尽山气,守护住神王本体。 翻山真神,穿山老魔,吞山巨灵全部显化出本体来,将神王本体围在中间。他们是太古罅隙中仅剩的三位真神境强者,此刻全部出动,只为摧毁神王本体而来。 “神王!” 侍神部落之人纷纷跪地,痛哭出声。他们生长于此,自幼便被赋予使命,成为神侍,享受神眷,能够轻松点燃神火。同时他们也肩负着守护神王的重任,可如今神王体受损,众神侍悲痛欲绝。 翻山真神瞧他们哭得真切,打趣调侃道:“你们侍神部落倒也忠心,这样,你们就此退下,自今时起归附本神,本神保你们周全。” 众神侍闻言激发出强烈的愤慨,盖因他这番话,是对众人使命的侮辱。 众神侍停止了哭声,在黑山的带领下,他们陆续盘地而坐,袅袅轻烟从他们的身体上散发而出。 真悟见状大为不忍,却终是没有出言阻止。 只听黑山说道:“吾等为神侍,享神王眷顾,种下神印,引燃神火。如今神王有难,吾等愿燃己身,反哺神王本体!” “愿燃己身,反哺神王!” 一名名神侍周身开始蒸腾起火焰,迅速涌入颅内神火中,本命神火顿时为之一盛。待他们将己身燃尽,本命神火便会带着他们最后的意愿,飞向神王本体内。 “快阻止他们,吞噬他们的神火!”穿山老魔冲身旁的吞山巨灵喊道。 吞山巨灵刚刚动脚,大艮归元棍守护着神王本体,就要从他离开的方位突围。 吞山巨灵担心神王本体逃脱,连忙回归原位。 这时,山阴神将与巨牛魔将追了上来,看清此间状况后,立马向众神侍发动了进攻。 真悟与山阳神将挺身而出,将他们挡住。奈何山阴掌有真神器,真悟与山阳难敌其锋。 山阴挥舞玉锤,一人拖住真悟二人,巨牛魔将发动了蛮牛冲锋,向着燃烧己身的神侍们迅速逼近。 就在这时,一道身影从录押的药囊上浮现,迅速融进了神王体内。就连三大魔神都只觉眼前一花,根本未看清那是何物。 录押也没有发觉异常,此刻他显化金身,挡在了巨牛魔将的身前。 “小垃圾,给本将死开!”巨牛魔将怒喝,一拳打来。 他看出录押是个连通神路都没走过的小角色,因而根本不显化任何神通,欲以蛮力将录押直接轰杀。 这是强者对上弱者的惯用手段,直接灭之,毫不花哨。 然而就在那牛蹄将要触及录押体表的那一瞬,录押开启守护圣域,随后又迅速切换到反伤。 录押金身巨震,却屹立不倒,他反弹出去的力道反而将巨牛魔将震得后退半步。 “果然有外来者,”却听山阴神将说道,“这小子侥幸肉身成了圣,不要与他拼力气,直接以神火灭之!” 第151章 洪武齐天神王 原来山阴神将正是一直与三尸大圣等人暗中存在交易的神灵,其修为处于神火大境中的神将小境界。 所以在录押释放出圣域后,山阴神将立马便发现了他就是三尸大圣让自己留意的那个人。 此刻巨牛魔将瞪大了牛眼,颅内神火迸现。 录押只感到一股莫大的危机出现,神魂颤抖不已。 此刻山轻眉的眉心金印绽放璀璨光芒,挡在了录押身前。 恰在此时,场内有一股宏伟的气息苏醒。混战中的众人为那气势所摄,不由自主地罢手,巨牛魔将颅内汹涌的神火也为之一滞。 只见被三大真神围住的神王本体动了,一只毛茸茸的手掌拨开了神王器垂落下的守护山气,如同掀开了一道帘。 神王体依旧破败不堪,裂纹密布,不同的是,此刻神王睁开了双眼,精光四射。 他的眼光扫过盘坐在地,燃烧己身的神侍们,后者身上的神火随着他的目光所至,依次熄灭。 “神王!” 所有神侍睁眼,一个个热泪盈眶,就仿佛离家的游子终于见到了至亲。 “恭迎洪武齐天神王!” 真悟领头,众神侍恭敬行礼。 “呔,老孙岂需要你们这般作态?若传将出去,俺老孙岂不是颜面尽失!” 神王刚一苏醒,没有立马抗敌,反而数落起自己的侍者来。 “猴哥!” 录押喜出望外,没想到自上古一别,这么快就与行者相遇了。 行者点头示意:“你小子立了大功,若非是你,俺老孙还就真迷失在了时空乱流之中。那接引老儿布下的通道,委实不太靠谱!” 原来行者灵身在上古连艮域内的猴头山上苏醒后,便沿着当年接引真仙布下的时空通道返回太古,然而其终究只是一道灵身,沉寂百万年后,记忆有失,在回归太古罅隙之时,出现了差错,迷失在时空乱流之中。 幸运的是,录押穿梭时空之时恰好被行者撞见,于是行者便乘机附在了他的药囊之上,便是录押,都不知晓此事。 因而此刻行者称赞,录押反而一片茫然。 神王沉寂百万年,今日方苏醒,就又是呵斥侍从,又是跟录押叙旧,浑然不将一旁得三位真神当回事。 穿山老魔看不下去了:“猴子,休要张狂,你以为你现在的状态还像当年吗!” 行者火眼直冒金光,睨了穿山老魔一眼后说道:“我道是谁,太古一战吃了老孙一棍,伤还养好了吗?” “你……”穿山老魔气结。 “还有你这蠢疙瘩,老孙要不是看在你我近似同源的份上,当时就把你拍得稀巴烂了,没想到你还是这般冥顽不灵!”行者又指着吞山巨灵骂道。 “俺老孙也没忘了你,太古之战中你偷袭了老孙一记翻山印,正好咱们今天来算算旧账!” 行者说罢,横棍于身前就要动手。 三大真神见之色变,立马后撤,与行者拉开数十丈距离。 然而他们还是呈三角之势,将行者包围在了其中,因为其神王体上的裂纹并未消失,他们怀疑行者在虚张声势。 三人以神念迅速交流,穿山老魔说道:“若依他当年的脾气,这猴子早就与我等动手了,此刻废话连篇,定是神体受损,不堪一战!” 翻山真神思虑片刻,说道:“穿山所言极是,我三人一起出手,就算打不死他也要毁了他的神王体!” 三人商定,只听翻山真神说道:“今日误会,我等就此离去,改日登门致歉,望神王不要见怪。” 说罢三人聚到一处,转身欲走。 行者冷哼一声,道:“哼,算你们识相!” 神王话中竟有放他们离去之意,这让他三人更加笃定了心中猜测。下一瞬,三大真神豁然转身,翻山印、穿山钻、吞山钵齐飞,爆发万丈神光,向着行者打去。 “来得好,吃俺老孙一棍!” 行者豁然而动,硬受三大真神器猛烈一击,神王体自手臂以下,尽皆粉碎。 “万山齐天!” 大艮归元棍上神力澎湃,向三大真神横扫而来。 一座座原始大山虚影浮现于棍上,那山势连成一片,山峰高耸入云,直破天际。 吞山巨灵首当其冲,一棍之下,形魂俱灭。 棍势未有停歇,狠狠打在了穿山老魔的身上。穿山老魔拦腰而断,颅内神火蹿离本体,发出凄厉呼啸,亡命飞窜。 大艮归元棍上的山脉虚影飘飞而出,万山之势镇压而下,穿山老魔立马魂飞魄散。 两位真神的身死道消终于给了翻山真神喘息之机,他迅速召回翻山印,堪堪挡在了棍前。 翻山印上爆发璀璨神光,可真神器终究挡不住神王器。 “啪!” 只一下,翻山印便四分五裂,归元棍来势稍顿,继续横扫而来。 翻山真神完全丧失了争斗之心,他喷出一口神血,欲要施展血遁之术。 然而真神器的气机却锁定住了他,任他神通变幻,终究逃脱不得。 在千钧一发之际,翻山真神努力偏开了脑袋,这一棍结结实实砸在了他得肩头上。 由于万山之势脱体,这一棍在灭杀了两大真神后,余势并未能将翻山真神当场打杀。 最终,翻山真神半边身子破碎,他拖着残躯,疯狂燃烧神火,血遁而去。 山阴神将与巨牛魔将顿知大势已去,果断率众迅速撤离。 大艮归元棍倒飞而回,被行者抓在了手中。 下方的众人望向行者的眼神中带着惊恐,因为其神王体此刻只剩下了双臂以上的部位,其余部位都在刚才的争斗中破碎。 “神王,您还好吗?”真悟关切问道。 “当啷。” 回应他的,是神王器掉落在地的声音。 行者的残躯随后自空中摔落,双臂也由于刚才挥出了那惊天一棒,而与肩膀脱离开来。 “神王!” “呜呜呜……“众人哀痛大哭。 “嚎什么丧,老孙还未死呢!” 地上徒留一只猴头,其上双目囧囧有神。 行者犹在,此刻终于道出原委。 原来如今入主神王体的只是行者的一道灵身,当修士到达神王境,可自神火之中分化灵身。灵身之中种有火种,他日若遭不幸,本命神火熄灭,可再次点燃灵神内的火种复生。 当年太古初开的恶战中,行者以神王境大杀四方,本命神火却受到了重创,留下道伤。 后来行者依真仙之言,镇守太古罅隙,灭杀凶魔恶神无数。在他强势镇压之下,太古罅隙内自荒古以来关押着的凶神恶魔死伤无数,真神境强者更是被杀得只剩下三名苟延残喘。 然而在连番征战中,行者的神王体破裂,神火亦是暗淡无光。他的灵身也险些覆灭,在危急关头遁入时空通道,穿梭至上古。 神火枯寂,神体破败,此间却还有恶神未灭,行者唯有独坐神王窟,震慑太古数十万载。残存的三大真神纵使伤势恢复,亦不敢轻举妄动,唯有暗中默默积蓄力量。 终于在今日,三大真神感应到了行者神火已枯,那恐怖的神王威压正在消失,遂施出调虎离山计,欲摧毁行者的神王体。 恰巧录押带着行者灵身从太古乱岭穿越而来,灵身入主神王体,奋起神王体中残余神力,挥出那神威齐天的一棒。 仅此一棒,三大真神两死一伤,而行者也是神体销毁得只剩下了头颅,这还是有灵身寄存其中的缘故才得以保存。 一团暗淡的火花从那猴头中飘出,那头颅顿时化作一块普通的石头。 神火之上有微弱火舌跳动,刚才的一战,行者以灵身强燃本命神火,此时那神火变得十分衰弱,随时都会熄灭。 “老孙的本命神火终归是枯寂了……”行者显化灵身捧着本命神火说道。 “我愿燃烧己身,助神王重燃神火!”黑山的玩火冲动特别强烈。 然而行者并不买账,灵身瞥了眼黑山道:“休要再说夯话!老孙灵身之中亦存有火种,自有重燃神火之法。” 随后,他又接着说道:“不过在闭关重育神火之前,老孙还有人要杀!” 行者灵身来到了录押身旁,打量着录押问道:“小子,你是不是肉身已成圣?” 录押点头称是。 “很好!” 行者点头,灵身一动,附身进了录押体内。 “小子,你身体里还住了不少人啊!” 行者灵身刚附到录押身上,顿时出现在他识海中,跟录押的神魂小人交流起来。 白泽也从录押泥丸宫中走出,来到神识海上,对着行者灵身拱手,尊一声:“齐天神王。” “原来是你啊小白,这小子能得你青睐,必是大气运加身,不错,不错。”行者夸赞道。 “我也只是奉命行事罢了。”白泽恭谦说道。 却在此时,录押背部橙光大盛,神秘力量蔓延向录押的神识海,行者顿时感到一股强烈的危机。 “这是什么东西?”行者一凛,火眼泛金光,身处神识海,目光却扫视录押全身。 受行者火眼金睛逼视,那神秘力量在神识海外驻足,却并未退却,似乎在审视着什么。 “何方妖孽?竟敢打俺老孙的主意!”行者龇牙咧嘴,灵身之上毫毛倒立。 他自修成神王境,洪武齐天,强势无匹,哪曾有被人打主意的时候。 似乎察觉到了对手的强大,那股神秘力量开始退散,录押的背部寂静下来。 “是什么来路?”行者向一旁的白泽问道。 白泽摇摇头,说道:“我也看不出其来路,但能确定它不会危害到宿主。这段时间以来,这股力量时而沉寂时而苏醒,但每一次苏醒,我都要与之纠缠良久,它似乎对诸如神王或我这样的兽修十分敏感。” 行者点头,随后又对录押问道:“你这小子,体内怎么会有如此邪性之物,让老孙如何能够放心附身于你?” 录押摊手,表示自己也是毫不知情。 这时,白泽说道:“神王但有手段,尽管施展,我愿为神王掠阵!” “好,俺老孙便来看看这小子还有何可提升之处!” 第152章 本命山元 太古罅隙里不分昼夜,空中遍布空间裂隙,对应着不同的未知时空。 录押此刻站在了一道只有拳头大小的裂口前,那裂口之中是无尽的混沌,望之令人心悸。 录押在行者的指点下,抬起了双手,正对着混沌裂口,掌心穴窍大开。 下一刻,他双眼射出金光,直入裂口之中,却听他大喝一声:“气来!” 无尽的原始山气,从那口子里汹涌而出,钻入了录押的掌心。 原来行者附身到录押身体后,一番扫视之下,便发现了他修行的弊端。 录押自修行至今,大部分资源都花在了修炼肉身上,真元的修行到后期近乎停滞,这导致他现如今也不过是气师境界而已。 而他对真元的运用,也无非是散入血肉,强化肉身而已。 然而真元的妙用又岂止于此,便是破入神火境,都与充沛的本命真元离不开关系。 行者对他真元修为极不满意,于是直接获取了录押身体的掌控权,飞身到高天之上,以秘法引原始山气入体。 裂口外的时空,是荒古。太初之后,天地始开,八部定位。在荒古时空下的八部灵气,最是纯净。 滚滚山气进入了录押体内,他肉身显灵,疯狂吞吐消化。 行者以神王之尊强行提升录押这名小气师真元修行,倒也不怕他根基不实。 大量的山气被录押血肉炼化,山元行走在他经脉之中,涌入下丹田内。 然而这纯净、充足的山气在经过其血肉后,竟少了足足一半。 这一切自逃不过行者的感知,他发现了录押筋骨外围那一层新生血肉,心中也颇为惊奇。 录押的神魂小人盘坐神识海上,虽然失去了身体的掌控,但他却能感受到自己体内的实际状况。 某一刻,录押只听得下丹田内“咯噔”一响,整个人顿觉厚重了几分。 这份厚重感并非来源于他自身重量的增长,他忽然感觉到涌入体内的山气,多了份质感,仿佛有了重量一般。 感气之厚重,便可成宗! 在荒古山气的灌溉下,行者为录押开启了直达气宗的捷径。 这捷径并不适用于所有人,正是由于录押一身血肉已通灵,周身血肉无一处不在吐纳山气,这才获得了踏上这条捷径的资格。 一日之内,破入气宗,看似荒谬,却有章可循。 在下丹田内,浓稠的真元由气成液,如今又正在由液化固。 真元凝实,是为气宗。 真元塑形,便成本命。 行者在这一刻再次施展神通,自录押双眼之中射出金光,刺入眼前的混沌,看向荒古。 在荒古时空下,有无尽山脉相连,此起彼伏。其表绿树成荫,其间鸟鸣兽吼,其上有生灵结庐,一派生机勃勃。 这幅景象传达到了录押神魂之中,也就在这一刻行者交还了身体的掌控权。 录押默默感悟,缓缓推演。 在他下丹田内一座座大山拔地而起,大山的脊背之上又有群峰凸现。峰势各不相同,有的厚重,有的奇峻,有的苍郁…… 山山相连,脉脉相交,形成一片连山大势。 这些都是由山元堆砌,坐落在录押下丹田内,成为他本命真元的道基。 这世间的大山可孕山气,而他下丹田内的大山,则能孕育本命真元! 如是,录押在破入了气宗境的同时,观荒古群山有感,凝聚出了大艮道基! “好小子!”行者夸赞一声。 “多谢猴哥相助。” 神识海内,录押向行者真诚致谢,他知道若非行者指点,他哪里能找到这处通往荒古时空的裂口,更别提一日修至气宗,再一日孕育本命真元! “俺老孙才要谢谢你呢,以你如今的状态,再有两大圣域加身,大可与那翻山老儿一战!”行者如是说道。 录押心有顾虑:“他是神火大境界的真神境强者,我却只是个凡人大境的小气宗,如何能与之敌?” “小子莫要丧气,以你如今肉身之威,拳下难有一合之敌。至于神魂方面的斗法,你放心,有俺老孙在,保你神魂无恙!” 却在此时,那通向荒古的裂口处,忽然传来一股瘆人的气息,似乎有腐朽了万古的罪恶之源要从中穿越而来。 录押本能地后退,一脸惊悚地望着那裂口,他甚至能感受到那股气息已经到了裂口边缘。 恰在此时,裂口无声闭合,虚空晃荡了片刻,复归平静,那裂口就像从来没有存在过一般。 而那股神秘的气息,也随之瞬间消失。 “它竟还活着!幸好接引老儿布下的手段还算靠谱。”行者喃喃自语,录押能听出他的惊讶。 “猴哥,那是什么东西?”录押不由问道。 行者眼神闪烁道:“以你现在的修为,还是不要知道的好。” 行者既然这么说,录押也不再在此纠缠。随后,他听行者吩咐,回到侍神族内,拿上了大艮归元棒,又从真悟处,获取一道子母灵符。 其间,行者与真悟有过密语,并交代众神侍听从真悟行事。 行者此次欲借录押之力,将这太古罅隙里的最后一尊真神打杀,其过程必然十分凶险。因而录押决定将山轻眉留在部族之中,后者在听清他此行目的后,虽然心内担忧万分,却也识轻重地选择了不跟随前往。 录押独自上路,行者有意授法:“小子,你可知为何俺老孙名为行者?” “行者……莫非是来自于某种神通?”录押沉吟片刻,猜测道。 “还有点悟性!不错,俺老孙的成名绝技正是行字决,也便是那日你所说的筋斗云!” 录押瞬时想起上次与行者分别之际,他曾许诺再次见面便将筋斗云授予。 回想起这个场景,录押心下顿时热切起来。 行者自不吝啬,当下将行字决授予。 行字决施展之时可借星宿之力,在极短时间内,进行瞬间移动,它是一套身法,更是一门盗取天地造化的大神通。 “你没有神力,却可以本命真元代替,倒也符合这行字诀修行的基本条件。” 行者一边说着,灵身在神识海上为录押演示,他脚踩虚空,提膝向上,一步踏出,有神力绕脚,紧接着行者一个腾挪,头上脚下地调了个个儿,正如翻了个跟斗。 翻身而下之后,神力便化作一朵祥云出现在他脚底,行者临空一踩,祥云消散。 “看清楚了没?”行者问道。 “似乎就是翻了个跟斗而已。” “蠢材,呆子!”行者愤怒不已。 行者缓下动作,给他一一讲解:“此身法虽看似只是翻了个跟头,却有七个步骤,也是沟通七星伟力的过程,看好了!” “第一步,天枢借力。” “第二步,天璇传法。” “第三步,天玑开道。” “第四步,天权指路。” “第五步,玉衡护体。” “第六步,开阳掌灯。” “第七步,瑶光随行。” 行者一步一停,为录押详细解释。 “然后呢?” 行者翻了个白眼,随后大声喝道:“七星赦令,神魔退避,行!” 瞬息之间,行者便是一个跟斗,祥云一现即逝,同时消失的还有行者的身影。 下个呼吸,行者灵身又再次回到了录押神识海上空。 录押目瞪口呆:“您这是连用了两次行字诀?” 行者没好气道:“你这蠢材,为了给你演示,老孙不得不使出神力,真是浪费。” 录押闻言再看行者,却见其灵身似乎又缥缈了些许。他顿时惭愧起来,唯有在心中暗下决心,必须将这神通领悟,如此才不负行者好意。 录押边琢磨着,边也抬脚踢踏起来,一个不留神,便来了个倒栽葱,吃了一嘴碎石,惹得行者嘲笑不已。 终于,在摔了一百零八记狗吃屎后,录押在第一百零九次福至心灵。 在上方空间裂口指向的大荒时空下,七星绽放神光,被录押隐隐感应到了。紧接着他便是一个跟头,本命真元涌向脚底,化作祥云。 随后,录押便感知到自己下丹田中有大量本命真元被抽离出体,这把他吓得赶紧中断了真元的输出,顿时一个趔趄,从半空中掉了下来。 等他回过神来,这才发现自己已在不知不觉中,瞬移出了百丈远。 行者肯定了他的悟性:“尝试一百零九次成功,也不算太差。” 然而录押却并不满足:“不是说好的十万八千里吗?为何才这么点远?” “你身无神力,本命道基又是刚刚定型,能有此距离已算不错,若想十万八千里,等你到达神火境再说吧!”行者不屑地说道。 “好吧,可这行字诀也太耗费真元了吧。就刚那一下,我丹田内的真元大山仿佛都矮了一头似的。”录押抱怨道。 “说你是呆子,你还真呆,”行者毫不留情地数落道,“这里的山气虽不及荒古时醇厚,却也取之不竭,你不会自己炼化补充吗?” 录押挨了一顿臭骂,也只能受着,他依行者所言,张开一身大穴,一边疯狂炼气化元,一边前行。 每当他积蓄到一定本命真元,便施展出行字诀来代步,身形频频闪现。每一次闪现,都有百丈距离。 如此这般走走行行,一道开阔的山岭出现在录押眼前。 岭前立着一块高大的石碑,上书“镇魔”二字,字体奇丑无比。 却听行者得意道:“百万年过去,老孙的手笔还在,小子,上前仔细闻闻看!” 录押用力嗅了嗅,似乎有股说不明的味道,忙向行者询问。 只听行者悠悠说道:“当年一战,老孙打得神魔跪伏。当然,老孙最后也力有不逮,让一些小角色逃了个干净。为防他们将来作乱,老孙以大法力在巨碑魔神的本体残躯上刻下镇魔二字立于此地。至于那味道嘛,老孙走之前冲着它撒了泡尿,嘿嘿……” 录押闻言赶紧堵住了自己的鼻孔:“可别说了,您这味儿可真大,经百万年都未散尽!” 行者干笑两声,继续说道:“没想到百万年后,这些小角色果然成了些气候,这一次,务必要将他们杀个精光!” 第153章 追杀真神 “莫非那翻山真神便在前面的山岭之中?”录押向行者问道。 行者摇头:“这里只是他们前往侍神部落的必经之地。” “你的意思是,他们还会再次回来?”录押惊疑。 “会的,他们不会放过这个万载难逢的好机会。”行者肯定道。 再说翻山真神借着血遁逃回了大本营,惊魂方定,瞬间便感到了一丝反常,他暗自想到:竟然让我逃脱了,不应该,以那猴子的秉性,怎会不来追杀!不对劲…… 翻山真神越想越不对头,最终得出结论:那猴子定是神力枯竭,难以为继! 有了此种猜测,翻山真神顿时冷静下来,他细细思量前因后果,猛然发觉,自己唯一的机会便是眼前。 若等那猴子修养恢复了,那自己的死期便也到来了。以那猴子作风,便是将这太古罅隙翻个底朝天,也是要将自己活活打杀的。 然而翻山真神也不想以身犯险,他迅速唤来山阴神将与巨牛魔将,共商对策。 三人密谋许久,决定派遣灵耳穿山兽前往侍神部落探听消息。 镇魔碑旁,录押收敛起一身气息,藏在石碑阴影中。 某一刻,从前方山岭内蹿来一道极其微弱的气息,若非行者提示,录押根本发觉不了。 待行者显化神通于其双眼后,录押便看到前方的山坡上,有一道细微的隆起,正由彼处向此间延伸,迅速穿过了这通往侍神部落的必经之地。 “那是灵耳穿山兽,是翻山老小子派出来打探消息的,你快将子符捏破!”行者吩咐道。 录押依言迅速捏破子符,部落之中,真悟一直放在案台上的母符绽放了红光。 “抬棺,出殡!”真悟起身,冲着众人吩咐道。 原来,行者早就料到了翻山真神的心理反应,于是安排了一出神王假死的大戏,意在诱敌出洞! 古老的白玉棺椁抬向了神王窟,众神侍不知行者的具体安排,只道是神王为了部族力竭而亡,一个个哭得像是要随神王而去的样子。 古老的葬歌响起,众人在悲痛之中葬下空棺。 小半个时辰后,灵耳穿山兽再次经过镇魔碑,这次录押在特意观察之下,终于发现了其行踪。 “小子,准备战斗!你只管以肉身攻伐,一切神魂攻击自由老孙为你挡着!”行者吩咐道。 又过了半个时辰,翻山真神率领二魔将,带着众魔修出现在了山岭上。 行者灵身施展神通,将录押气息完全隔绝。 在大军经过镇魔碑时,录押骤然发动,金身乍现,大力圣域被催动到极致,直取翻山真神。 然而对方不愧是真神境强者,在录押发动的那一瞬便有所察觉,翻山印翻滚变大,如同一面巨盾,挡在了录押身前。 录押丝毫不管,他只记得行者之前的交代,无论前方何物,只管以力攻伐。 在大力圣域的加持下,录押这一拳就算没有百万斤力道,也相去不远。 “嘭!” 翻山印上爆闪出一蓬火花,硬受了录押此击。 “呜呜……” 这真神器之上竟传出哀鸣之声,原来此前一战中,翻山印吃了大艮归元棍的大力一棒,器灵险些死去。如今再受录押近百万斤巨力的轰击,顿时又伤到了根本,器灵痛哭不已。 翻山真神闻之心忧,急急将翻山印收回,向四周发出号令:“围住他!” 众魔修将录押围了个里外不通,这些魔修都是太古荒岭内的原始生物,人兽草木,种类繁多。 太古的凶神恶魔被关押到此间后,特意点化了一批原始物种,并将之收作侍从。接受他们的信仰,赐予他们神通变化。 这一类修士已不能以正常的修士境界来划分,他们是神魔的仆从,可以使出神火境的部分手段,当然战力与神火境修士相比,自是打了折扣的。 录押此刻就面对着这样一群魔修,在行者暗中护持下,他根本不躲避,冲上去便以蛮力打杀了数人,立下凶威,震慑当场。 众魔修不敢与录押肉身相抗,纷纷跳离开去,发动远程攻击。 有神力自他们体内涌出,沟通周遭群山。 群山有感,落石如雨,向录押砸来。 录押见此连忙收了大力领域,撑起了反伤领域。 一块块落石还没接触到录押的体表便被弹震开去,有几个离得近的魔修,瞬间便被弹开的落石砸得头破血流。 人群再次哗然,众魔修连退三步,包围圈再次扩张。 “小小凡人,竟敢在此逞凶,真是不知死活,看我来杀你!”巨牛魔将终是看清了来人,排众而出。 “哈哈,大言不馋,你可敢接我三拳?”录押故意激将。 “哎呀呀,小小垃圾真是作死!”巨牛魔将气结,显化魔牛本体,双目赤红,牛鼻生烟,向录押冲锋而来。 录押举拳便砸,纯以肉身硬碰硬,此刻他不惧任何人。 双拳与牛角交错,二人你来我往,瞬间碰撞了一个回合。 那魔牛发狠,前蹄跃起,牛角低垂,扎轧而下。 录押在大力领域的加持下,直接探出双手,握住了一对牛角。 他二人在场中角力,僵持不下。 恰在此时,巨牛魔将那低垂的牛首上露出一抹诡计得逞的笑容。 有神火从其眼中冒出,火苗向录押的天灵盖蹿来。 这是巨牛魔将的算计,此等形势之下,录押若是选择抽身逃避,那他的牛角便会在第一时间结结实实地扎在录押身上。而录押若不躲避,那便会被其神火裹体,噬魂焚身。 巨牛魔将眼见录押竟无反应,他笑意更甚,心想:小小凡人,不知神境玄妙,竟敢以直面神火,真是不知死活! 巨牛魔将只留了些许意志在魔牛身中控制发力,颅内所有神火倾巢而出,火种更是化作一只火牛没入了录押天灵盖,轻松闯入到录押的神识海内。 在这里,他遇到了一只等待已久的猴子。 “定!” 神王威压直接将火牛定在了原地,行者灵身张嘴,他嘴张得越大,那火牛就变得越小。 最后,猴子一口将那火牛吞了下去。 行者打了个嗝,吐出一缕轻烟,转身冲着录押的神魂说道:“还算小补!” 在外界,巨牛魔将化身的魔牛忽然自七窍中流出了神血。 “将本命真元催入体内,再用力试试。”行者指点录押道。 录押听他提点,本命真元涌入血肉中,力道顿时涨破百万斤。 “给我开!” 只听他一声大吼,魔牛躯被他倒提而起。 “啪、啪!” 两声脆响过后,魔牛角应声而断。 录押挥出直拳,一拳砸在了魔牛的脑门上。 脑门塌陷,头颅爆开。 脑袋破损,灵台告破,巨牛魔将留下的意志再也发挥不了作用。 魔牛躯轰然倒塌,渐渐变小,他现出原形来,惨死当场。 “巨牛!” 翻山真神与山阴神将难以置信,实在不敢相信堂堂神将竟然死在了一个凡人境小修士的手里。 “不对,那猴子定是藏身在这小子的神识海中!” 翻山真神终于猜出了真相,他二话不说,掉头便走。 “小子,把你的肉身先借给俺老孙一用!” 录押生出灵体入侵的感受,不过他没有抵抗,而是顺势接纳。 行者完全附身到录押的肉身中,抄起大艮归元棍,行字诀发动,瞬移而去。 他眨眼间便到了翻山真神身旁,抬棒便打。 翻山真神惊骇欲绝,不顾器灵哀啼,翻山印再次祭出,向录押砸来。 大艮归元棍划过玄妙轨迹,抡在了翻山印上。 “咔擦!” 翻山印终是受不住了,表面崩裂开来。 器灵呜咽,翻山真神却不管不顾,亡命奔逃。 行者激活录押周身大穴,拼命练气化元,再次发动了行字决追上。 “翻山!” 翻山真神使出了成名绝技,远处一座百丈大山被他翻转过来,山脚在上,峰顶在下,向录押压来。 “前!”、“行!” 行者操控着录押的身体,消耗大量本命山元,前字决与行字诀一齐使出,直接将那山体穿了个通透,一往无前,无所阻碍。 二人一追一逃,周遭场景极速转换。 这期间,翻山真神不断施展神通,阻挠录押追击。然而行者合理搭配前字诀与行字诀,始终未将距离拉大。 这番追赶,一直持续到七七四十九天。 录押在追赶的过程中频繁吞吐山气化元,他的丹田壁被拓张,丹田内的空间变得更大,同时在他肉身之中,那层新生血肉也有了变化。 只是此时录押已将身体的感知都交予了行者,自己并不能切身感受到。 终于在第四十九天,翻山真神来到了一处崇山峻岭之中,这里是他炼化的神封之地,是他的主场。 但凡点燃神火者,便可择一地炼化,成其神之封地,神封里的一切本源之力尽归其调用。 翻山真神至此不再逃跑,他下定了决心,在主场之中与录押决一死战。 他的主场足有百里方圆,其间本源气息被他抽离而出补充己身。 只见那山峰之上青色渐去,峰顶枯萎,变得光秃秃,原本俊秀的青山透露出枯黄之色。 “竟将本神逼迫至此,本神要你们神魂尽灭!” 翻山真神发狠,伸出手掌遮天蔽日,向录押拍来。 在翻山真神的主场中,他俨然成了主神。 这一掌借了主场地势,不可匹敌。 行者再次发动行字诀,这一次他将录押丹田内的本命真元消耗了个精光,一连好几次瞬移这才逃出了巨掌笼罩范围,但他依旧身处翻山真神的主场之中。 “猴哥,此地他有主场优势,我们不宜久留!”录押的神魂在神识海内说道。 “不不不,俺老孙巴不得他引我们来此呢!” 说罢,行者操控着录押的身体飞上了高空。 第154章 血肉分身 身处翻山真神的神封上空,行者夷然不惧,操控录押身体飞到那山岭之上,抬手抛出了大艮归元棍。 “大!” 他一声令下,神王器化作百丈巨棍。 “器灵解封,毁天灭地!” 录押额前飘出一枚金光灿灿的火种,飞入了真神器内。 “嗷!” 神王器的器灵全面苏醒,归元棍上爆发冲天神芒。 “不好!” 翻山真神大惊失色,抬手就向大艮归元棍抓来。 然而神王器陡然一个回转,棍端抵在了翻山真神的掌心,随后棍身弯曲如弓,借力弹射而出。 无数棍影在其上显现,归元棍还在变粗变大,它旋转翻滚,对下方的山脉实施起地毯式打击。 棍影铺天盖地,山挡开山,峰阻摧峰。 这是神王器的本命神通,需以神王火种催动,每发动一次,将使器灵沉寂百年。 既已来到翻山真神的老巢,行者终于不再吝惜灵身与器灵,施展出最强手段。 “不!” 翻山真神后悔至极,行者此举等若在毁他的真神根基,它奋力阻止,然而全面复苏的神王器,又岂是他一个真神所能阻挡得了的。 山脉接二连三被摧毁,翻山真神心痛不已,归元棍砸断了山脉的根基,他察觉到自己与山脉间本命相连的感觉正在被切断了。 那已被毁去的山脉,再也无法为他传输气运与生机。 “我要杀了你!” 翻山真神怒到了极点,他点燃了己身,颅内神火大涨,合身扑来。 这一刻,他察觉出行者灵身内的火种已进入到了神王器中,于是决定拼命。 神火烧塌了空间,翻山真神成了火人,瞬间来到录押身前,扑住了录押。 录押的金身根本不能阻挡神火的入侵,在一息之后便开始融化。 圣域更是起不了任何作用,因为这是真神境修士的神力本源,凡人境的一切手段莫能触及。 “猴哥,怎么办?“ 对于此种方式的争斗,录押毫无办法,情急之下只有向行者求救。 然而这一问,他才发现自己竟是本体在开口说话,仔细一看,行者竟然瞬间解除了附体状态。 录押的金身融势顿止,因为行者的灵身挡在了他身前,替他抗下了那恐怖的神火。 “别!” 录察觉出了行者用意,大吼出声。 然而行者没有回头,却把后脑勺冲着他点了点。 “轰!” 神光与火焰齐飞,在录押身前爆发出刺眼的光团,空间被炸出了黑洞,歪曲纠结。录押身前百里山脉,尽数被炸平。 行者自爆了灵身,而且刻意控制了爆炸方向,并未波及到录押。 眼前再也没有了翻山真神,也再无行者灵身。 “猴哥!” 录押悲吼,声音在空旷的山野间回荡。 二人相处时日虽短,但在录押心中,行者亦师亦友,更何况在前世时,他就对齐天大圣孙悟空心慕神往。 虽然不知道行者与孙悟空到底有何关联,但那一声声猴哥,分明就是在喊着儿时的偶像。 大艮归元棍倒转而回,一粒火种从其上飘出,幻化出一只小猴子模样。 “小子,俺老孙可还没死呢,嘿嘿嘿……”行者笑道。 “猴哥,太好了,我还以为你去了呢。”录押大喜,开心至极。 “不过与死也没什么区别了,只是少了一道往生的过程罢了。”小金毛猴虚影在空中翻着跟头说道。 “啊?”录押疑惑。 “俺老孙神王体破灭,本命神火枯竭,灵身刚刚也爆掉了,如今只剩下这颗小火种,一切修为都散尽了。”行者满不在乎地说着,仿佛说的并不是自己一样。 “这可如何是好?”录押焦急道。 “无妨,俺老孙本就是天地初开之时的一块灵石所化,大不了再变回一颗石头便是。”行者十分看得开。 录押听他说得很是乐观,心下也是放松不少。 忽然,录押脸色一怔,他感到从自己血肉深处传来一股麻痒感。 这麻痒感起先还很细微,只是让他感到酥酥的,没过多会儿,就变成了奇痒伴随着撕裂之痛。 录押双手摩挲周身,然而这痛痒之感遍布全身,深及血肉,他空有十指,也不知挠向何处。 “我这是怎么了?中毒了吗?”录押表情纠结,怪叫道。 “啊哈哈哈,小子,你自己的身体,自己还不清楚吗?”行者嘲笑道。 “好痒啊。” 录押双手在身上乱抓,他显化金身,镇守己身,却毫无用处。 然而就在金身出现的那一瞬,他感到自己血肉深处,骨骼之外有一层血肉并未呈现金刚态,并且开始蠕动了起来。 “小子,忍住,你这肉身孕育了灵胎,如今时机已到,要生娃娃了!”行者捧腹说道。 “什么!”录押大惊,这段话超出了他的认知。 行者这才收起顽皮心,对他说道:“你的肉身定是在机缘巧合之下结了肉胎,而这肉胎之中又有你未开化的新生神魂。方才俺老孙以灵身附于你体,在追杀翻山之时疯狂吸收山气炼化真元,其中有大量本命真元融入到了肉胎之中,这相当于起到了催化作用,现在终是到了瓜熟蒂落的时候了!” “猴哥,快别说了,你这说的还是跟生孩子一样!”录押听了心里更别扭了。 行者闻言反驳道:“这跟生孩子可不同,你这是要分化血肉分身!” 与行者的对话转移了些许注意力,录押稍微好过了一些,可那痛痒之感还在加强。 录押受不了了,跳到山岭之间,以金身疯狂冲撞山体。 一时间,山崩石溅,飞沙漫天。 终于,到了某一刻,麻痒之感忽然消失,肉身深处传来了撕裂之痛。 一层人形血肉自录押金身之中生生剥离而出,其表透明,能看到肌肉蠕动。那血管同样晶莹,可看到血液流动。 这血肉分身之中蕴含灵光,那是录押新生的神魂,未曾开化启蒙。 “快以神魂入住,为分身开蒙!”行者提点道。 录押连忙催动神魂离体,金色小人进入到血肉分身的脑中。 “汝生于我,与我同,亦为我!” 录押的神魂小人在分身脑部构建神识海,发出启蒙之音。 血肉分身中的神魂之力受到本源召唤,全部向神识海中汇聚,在录押的本源神魂前,再塑造出一个金色小人来。 两个小人,身高、大小、模样,别无二致。 新生的金色小人睁开双眼,与录押本源神魂对视。 两者双目之间有金光沟连,录押将本源记忆传送而去,两个神魂顿时心意想通。 成功启蒙之后,录押本源神魂回归本体,新生神魂常驻分身。 “接下来如何是好?”录押问行者。 行者摊开手:“你小子的路子俺老孙也没走过,接下来你要不要问问小白?” 录押遂在泥丸宫中问白泽,只听白泽答道:“接下来可能有违大道,我不便明说,一切就看你如何做了!” 录押本体打量血肉分身,分身内的神魂亦在自视。 此时分身只是个半成品,虽具人形,却只是一团血肉,内在无骨,外在无形,面部模糊,五官未开。 录押见此,心内有了计较。 “生骨!” 新生神魂一声令下,血肉中的精华汇聚,构建骨胳框架。 这空间里无尽的山气被分身调用,填补进血肉之中,为其塑骨。 一块块骨胳出现在血肉之中,骨肉之间又有经膜相连,彼此贴合。 最终,二百零六块骨胳被构建而出,撑起了这团血肉。 分身的四肢、脑袋开始伸展而出,摆手踢脚,摇头晃脑,颇为灵活。 “分腔!” 血肉精华再次汇聚,膈肌横断体内,胸腔、腹腔、盆腔分化而出,三焦顿现。 “生脏腑!” 心肝脾肺肾,喉胆胃膀肠…… 各个器官出现在其应在的腔室,五脏六腑归位。 “开官!” 六腑熠熠生辉,连络体内消化通道,滋生排泄器官。 五脏绽放灵华,顺着新生的经络直达脸部。 心开窍于舌,肝开窍于目,脾开窍于口,肺开窍于鼻,肾开窍于耳。 分身原本空荡荡的脸庞上有五官出现,模样与录押一般无二。 至此,血肉分身成功现世。 分身睁开双眼,精光直射万里。 只听他开口说道:“我,肉身无双!” 两大圣域从录押本体之上自动脱离,全部加持到分身之上。 分身盘坐虚空,大力、反伤两大圣域同时外放,无匹气势四溢。 这是神奇的一幕,录押本体虽拥有两种圣域,然而每次施展之时,却只能专于其一,征战之时需频繁切换。虽然这切换间隔十分短暂,然而在高手之争中这便是破绽。 而分身此刻被两大圣域同时加身,二者之间竟毫无冲突。 但分身并不满足于此,只见他催动起金身,张开了双手。 “融合!” 两大圣域以分身为中心,彼此散发出域场。由于它们的共主关系,二者并不抵抗,互相包容。 最强之矛与最强之盾开始融合,没有相冲,反而并济。 这一融合便是过去了数个时辰,两大圣域合二为一的那一瞬,有大道宏音降临,似龙吟,如仙乐。 在大道仙音中,璀璨圣光成环,出现在分身的脑后,肉身最强圣域问世! “此圣域攻防一体,肉身无敌,便叫做无双吧!” 分身开口,为之定名为无双圣域。 他话音方落,天地骤变,仙音敛去,太古罅隙的上空已是风雷变色。 第155章 荒古遗祸 在万兽窟时,录押肉身成圣,凝结出反伤圣域,具备守护与反震双态,为大道所不容,降下雷罚。 现如今,他的血肉通灵孕分身。分身又将大力圣域与反伤圣域融合,创造出集攻、防、反于一体的无双圣域来。 这两种做法都是逆天之举,自然更是超出了大道规则的限制,因而此次雷罚的威势远超之前。 山风呼号,山鬼哭泣。太古罅隙里的原居蛮兽也感应到了天变,纷纷躲避千里,深入山岩地洞,匍匐颤抖。 空中泛着暗黄,时空裂口变得更加虚妄,无处不透着压抑。 狂风呼啸,云层起伏,有闷雷在云间低吼积势。大道气机没有针对录押本体,而是锁定住了血肉分身。 “哐!” 终于,一道亮黄匹练凭空乍现,劈在了录押的分身之上。 分身沐浴雷光,无双圣域幻化成的金色光环盘定在他脑后,雷打不动。 雷霆轰击到分身头顶,被无双圣域挡住,从两旁倾泻而下,轰击在下方山岭之中,激荡起无尽烟尘。 “咔擦!” 第二道雷霆更为凶猛,化作百丈战戟直插而下。 分身站起,无双圣环的光辉在他体表流转,他向上抬起了双手,伸展变大,一把将雷电战戟攥在了手中。 战戟如蛇,疯狂扭动,就要炸开。 分身大手合十,将战戟牢牢压在掌心,不断搓碾。 任那战戟如何翻腾,最终只化作一道轻烟湮灭。 上空雷霆震怒,大道感受到了分身的挑衅,风雷闷吼为天罚积蓄威势。 某一刻,云层中出现圆形空洞,边缘卷云向四周迅速散开。 覆盖数十里的亮黄雷团排云而出,翻滚而下,在下降的过程中不断凝缩,最终化作一颗雷光迸射的璀钻,带着一股灭世的气息直坠而下。 “这是第三十霄的怒雷,大道非怒不出,你要小心了。”行者在旁提点道。 录押本体与分身心意相通,此刻并无忧色。 只听分身一声怒喝:“战者无双!” 无双圣环化作光点融入了分身体内,无尽战意浩浩荡荡。 分身腾身,冲拳直上,砸在了雷钻之上。 “轰!” 如此凝实的怒雷被分身一拳轰爆,密密麻麻的电蛇蹿到分身体表,向他体内渗去。 然而这是一具血肉分身,身体一切都是由血肉衍生而出,躯体如一,不分内外。 当所有电蛇隐去,分身的金身也被电出焦色,但他深吸一口山气,焦黄瞬间褪去,金身恢复鲜亮。 雷霆不但没有对他产生影响,反而似乎让分身变得更加凝实。 大道震怒,天地之中充斥一股凶厉肃杀之气。 “小子,这是第二十九霄厉雷,要小心了!”行者再次说道。 雷霆汇聚,化作人形,与分身体型一般无二。 那雷人二话不说,冲上来便是一记雷光璀璨的直拳。 分身一拳迎上,二者各自倒退十丈。 分身惊道:“这雷人怎么也有如此大力?” 却听行者说道:“以彼之道,还施彼身,这便是厉雷的凶厉之处!” 话语间,雷人又是一拳打来,分身唯有迎上。 二者你来我往,雷电四射,分身怒吼不止。 他们以伤换伤,疯狂向对方出拳。 雷爆震天,分身周身焦黑,而那雷人虽不时被分身打爆,却又能在第一时间迅速组合成型,仿似无伤。 焦黑的分身悬停在半空,无尽山气涌入他体内,修复伤势。 “我明白了,”分身在这一刻了悟,“他复制的只是我上一刻的状态,这一刻的我却是他无法模拟的。若他能随时与我等同,我还谈何无双?” “我意无双!” 分身冲霄而起,战意提升到极致,抬手向雷人轰去。 金色拳头划破长空,拳锋所至,雷霆退避。 在这出拳的过程中,分身的战意在不断攀升,似无止境。 这样的状态是厉雷法则无法模拟的,雷人在这一拳之下,如冰雪般消融,消散于半空。 天空闷雷阵阵,云层内闪过一片赤红,又露出一抹亮橙,接着是明黄、鲜绿、靛青、宝蓝、艳紫。 七彩光芒绚烂无比,却又透露出无限可怖的气息。 七色频动,雷声怒吼,然而大道威势却似乎正在消减。 行者抬头观天,最后对录押说道:“小子,你挺过了这一次雷罚,但大道判定你太轻松了,下一次的雷罚已经提前显露峥嵘,正是七彩玄雷,是凡雷中的最高劫罚!以你现在的战力恐怕是渡不过去的,你要赶紧增加修为,暂时莫要再行逆天之举,招惹大道了。” 录押从中听出了知识点,忙向猴子请教:“这雷罚到底因何而生,又有何不同?” 行者为他解惑道:“大道无情,一切有违大道规则的举动,都能引发雷罚。至于大道规则究竟是什么,却正是我辈修士一身专研的奥妙,也许哪一天飞升成仙,跳出了八部世界、六道轮回,方能看破。” 录押点头,大道无形,变幻无常。有人修炼得其认可,日进千里;有人修炼逆其法则,举步维艰。 却听行者又说道:“但雷罚却有分明,相传雷罚存于震部三十三霄雷劫塔中。据震部古老典籍记载,第三十三霄为磨盘雷,意为大道无情,碾压异端;此后是惊雷、狂雷、怒雷、厉雷以及七彩玄雷,此十二雷为凡雷,专为针对凡人境修士。” “后七霄雷罚为化雷,逆了大道的通神境修士乃至至尊境强者都要在其中争渡。” “又有七霄雷罚为神雷,神火境修士谈之色变,敢招惹的没几个。” “最后七霄为仙雷,无论顺逆,只要想走成仙路,都难逃仙雷审判。” “猴哥,你为何对雷罚如此熟悉,莫非你也经常挨劈?”录押笑问道。 听他这样问起,行者颇为得意:“小子你可想岔了,俺老孙乃天地初开一灵石所化,天生亲近大道,得道独厚,从不曾被动受过一丝雷罚!” “听你这意思,难道是主动求劈不成?” “那是,俺老孙觉得这样的修行实在无趣的很,便在点燃神火后溜进了震部,强闯那三十三霄雷劫塔……” “结果呢?” “结果不说也罢。”猴子讪讪道。 二人闲谈间,天际的雷罚气息开始消散,密云尽退,时空裂口隐隐现出。 雷罚来得快,去得也快,唯有场内紊乱的空间波动,昭显着前一刻的时空震荡。 厉雷惊世,录押分身无匹,在他二者全力施为下,这片本就不牢固的空间,开始出现了小范围的紊乱。 在这片战场之上,有数十个巴掌大的空间扭曲层,视线投过去都会被曲折错开。 录押好奇,凑近去看。 行者撺掇:“小子,你用手摸摸看。” 录押对行者并不设防,但心下对这未知的东西还是存有恐惧,于是警惕地伸出一根手指,向那紊乱的空间层点去。 “咯啦!” “啊!”录押一声惨嚎,收回了手指,调动血肉精华,连忙修补。 他的手指刚刚探进去,指头便也随着空间波荡迅速扭曲,再抽回时,已是完全变形。 “猴哥,不带这么坑人的!”录押幽怨道。 行者窃笑不已,却见那数十个扭曲的空间,忽然在神秘的力量牵引下,开始移动。 录押与分身都警觉地跳脱开去,行者却似乎察觉到一丝不寻常的气息。 “小心!” 这时,从高天之上的某个时空裂口内忽然蹿出一道神光,警示的声音自天空飘下。 那神光起先只是亮点,后来便如彗星,拖着长长的尾巴滑落而下。 白色光罩破灭,来人一身白衣,娇颜如花,正是许久不见的妖女。 “姐姐,是你!”录押惊喜。 “傻弟弟,好久不见。” “原来是你这妖女。”行者竟也与她熟识。 “死猴子,你现在的样子可爱多了。”妖女看到行者如今的状态,揶揄道。 “姐姐你是怎么过来的?”录押问道。 “傻弟弟,现在可不是跟你闲谈的时候。完了,快来不及了!”妖女望向前方,显得十分急切。 录押顺着她视线望去,只见数十道空间紊流渐渐汇聚到一处,一个脑袋大的时空缺口显露了出来。 妖女的九道裙摆无风自动,纷纷扬起,直指那新生的时空缺口。 “去!” 她一声轻喝,滚滚神性矿物精华从其裙摆之上涌出,向那缺口处汇聚。 时空缺口得到神性精华的补充,开始有所收敛。 录押又看到了神性矿物的另一种功效:修补紊乱的时空。 妖女轻拍胸口,说道:“还好还好,还没被发现。” 录押听不懂她话语所指,行者却似乎听出了什么,急忙问道:“你是否是在防备它?” 妖女翻了个白眼,一边运转神力修补空间,一边责怪道:“臭猴子,你怎么混得这么惨?若有你神王力加持,能省下本姑娘不少功夫。” 行者气得在空中直蹦跶,若非一身修为尽失,真想上去给她一棒。 “怎么,想打我?”妖女瞥瞥嘴,“如今的你,我都不屑跟你动手!” “哇呀呀,妖女,你今日之羞辱俺老孙记下来了,他日休怪俺棍下无情!” 二人正吵得热火朝天,却见那原本正在缓缓合拢的空间缺口突然传出一阵波动。 有神秘大恐怖从未知时空涌来,隔着缺口都让录押打了个寒颤。 “不好!” 三人色变,妖女更是疯狂运转神力,九条雪白裙摆加剧舞动,神性矿物精华加速涌出。 然而这次无论多少神性精华补充进去,那空间缺口未能有丝毫收敛。 有诡异的力量阻止了缺口的修补,有神秘存在似乎正要破入至此间。 那股气息,录押也有印象,与他当日在荒古时空裂口前吸收原始山气时所遭遇到的神秘力量,一般无二。 妖女脸色苍白,失色道:“终是让它寻来了!” 录押更加疑惑,忙问行者:“猴哥,那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行者闷了半晌,终是凝重道出四个字:“荒古遗祸!” 第156章 招龙台 “荒古遗祸?”录押重复行者话语,心中疑惑却是更深了。 “太古之上是荒古,一个时代因一个存在而得名,那便是荒!”行者如是说道。 “荒?” “是的,在荒古末期曾有终极一战,所有修士只有一个敌人:荒!”行者再次传达出耸人听闻的信息。 录押连忙问道:“结果呢?” “结果……”行者的话语中透着苦涩,“结果便是那一战到如今都还没有结果!” “什么?”录押大惊。 “荒古终极一战,所有神境之上修士全部参战。这一战打得天崩地裂,神火境修士死伤无数,便是帝级修士也有陨落。因为高阶修士死伤太多,直接导致到了太古初期很多修炼体系都断了传承,修行之路越发坎坷。”行者叹道。 “后来,在所有帝级修士的合力召唤下,六部神龙开始参战,然而荒兽霸占了那个时代的本源,神龙相继殒命,这终于引起了太初隐仙的注意。然而荒兽与荒古本源已经几乎形成一体,若将其灭杀,那整个荒古便要为之陪葬。隐仙不忍,以大法力划分战场,又炼化仙家本命世界将终战之地隔绝封印。最终,部分修士被隐仙送出,随后太古时代开启。而荒古那最沉重的一角,从此隔绝于世。” “就连仙境的存在,都无法灭杀荒吗?”录押难以置信道。 “那时俺老孙还是个刚刚通神的小修士,追随着准提老儿参战却根本没有出手的机会。后来便被隐仙送到了外界,再后来的战斗俺老孙便无从得知了。不过荒古终战地的封印至今都没有开启,从现在的形势看来,荒依旧活着!” 录押不解地嘀咕道:“现在是啥形势?” 行者没有说话,却把眼神投向了那合不拢的时空缺口之上。 录押双目圆睁,忽然醒悟过来,却充满了惊骇:“难道说,这股力量便是……” 录押没有说下去,行者却是点了点头。 “猴子,别再废话,快想办法,我能感觉到它要来了!” 妖女的额头汗珠密布,尽管她全力施为,却无法使那缺口缩小分毫。 却听行者说道:“你这妖女,偷偷搜集了如此多的神性矿物,定是早就知道了消息,你主子就没有教你解决之法吗?” “臭猴子,对娘娘要恭敬!”妖女斥责。 “哼,她是你的娘娘,可不是俺老孙的娘娘!”行者不买账。 “娘娘是有说过,其实解决之道便在于你!”妖女盯着行者说道。 行者闻言暴跳如雷:“从太初之时那女人便在打俺老孙的主意,到如今竟还没罢休,真是气煞俺也!” “你本是天地初开时的一块灵石,是补天的最佳材料。娘娘当年就说过你是逃不过的,这便应在了当下!”妖女毫不客气地说道。 行者闻言更加气愤:“既然你那娘娘如此神通广大,为何不现在就出来收了俺老孙,非要你这小妖女在此像苍蝇似的啰里吧嗦?” 妖女闻言显得十分低落:“娘娘已消失了三个纪元,如今留下的只是部分残念。若是娘娘尚在,荒古末期就不会被你们这帮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搞成那样!” “好,就冲你这句话,待俺老孙恢复颠覆之时,便与你决一死战。”行者脾气火爆,就此立下战书。 妖女却诡异地笑了:“不,你不会到那时候的。” 却在此时,三人身前的空间缺口忽地一收。 妖女面上一喜,却忽然色变。 却见从那拳头大小的缺口中,忽然探出一根暗黄的枯骨来。 “不好,荒来了,这是它的触手!”妖女尖叫。 那枯骨刚刚探到此界,从其尖端便飘落下一滴暗黄色液体。 那液体落在群山之中,迅速散成一缕烟气挥发开来。淡黄色烟气飘向山间,群山崩塌,草木枯败,其间生气被剥离,死气开始弥散。 方圆数十里的生气被汲取而去,那枯骨之上顿时有血肉滋生,同时一股更加浓烈的荒芜气息开始弥漫。 “快阻止它!”妖女惊叫。 然而别说行者此刻已是修为尽失,便是让他恢复到神王颠覆状态,能不能阻止还是两说。 录押闻言正要上前,却被行者拦下:“那是荒芜之力,沾之即衰,现在的你无法与之抗衡。” 那枯骨间又有一缕荒芜之气溢出,飘到远方青山之上,青山枯黄,山体迅速萎朽,风吹而垮。 “果然你俩都靠不住!” 妖女暗骂一声,从香囊中取出一座巴掌大的方台,其上雕有成片的山峰,似乎将整个艮部的地貌都囊括在内。 妖女迅速将之抛向了高空,念起了招魂祭文: “太极生两仪,阴阳赋流形。分则为日月,合则生龙灵。龙腾众生明,龙吟天地清……” 妖女双手掐道指抵在眉心,其上神火滔滔,神力涌入招龙台中,继续念诵祈文:“有大艮之龙于荒古末期为万民而战,身死之时立道誓:荒兽一日不灭,龙魂一日不散!如今荒兽犹存,龙魂何在?” 招龙台上雕刻的艮部山脉爆发神芒,山势缓缓移动,竟呈现出龙形。 龙形山脉之中有艮龙虚影显现,魂引如烟向外飘散,数缕魂引直上云霄,飘入时空裂口中,沟通向荒古。 “魂兮,归来!” 妖女一声令下,太古罅隙内的所有山脉齐动,暗孕龙脉的大山从中间裂开,有龙形山魂飘出,迅速涌入招龙台中。 “昂!” 若有若无的龙吟响起,散落在荒古时空的艮龙之魂得到牵引,从时空裂口中穿越而至。 荒兽伸到此间的触手此刻已非枯骨,由于汲取了太古罅隙内的大量生机,那只触手已经血肉丰满,其散发而下的荒芜之气也愈发浓郁。 妖女没有停下神性矿物精华的输送,此刻不再是为了补填空间缺口,而是以神火将之点燃,全力驱散那触手之上散发出的荒芜之气。 然而她也知道,神性精华有限,必须在其耗尽前将龙魂招齐,才有一丝胜算。 古老的招龙台上,山势连绵成龙,龙眼之处绽放黄芒,散落于荒古的艮龙残魂全部回归,生于荒古之后的龙魂也提前出世。 然而真正的艮龙已死,其魂不全,新生的艮龙之魂又太过稚嫩,此番妖女召集而至的龙魂,没能成功让艮龙显灵。 却在此时,录押发觉药囊内有异动。 他心神一动,将那生出异动之物召出,却见正是当初融合了肉玉便昏睡过去的大嘴。 大嘴出现在当场,那对小三角眼内再无平日的奸猾懒惫之色,它一脸庄重,凝视空中的招龙抬。 录押仔细打量,发现此时大嘴的模样虽与之前没什么不同,但它整体的气质却似有了变化。 “呜呼……” 大嘴嚎叫,似在哭泣,声带悲戚。 “呜……” 招龙台上,龙形山脉发出长吟,似在回应。 “这是……” 大嘴的异常表现终于吸引到妖女与行者的注意,他二人打量了大嘴片刻,随后对视一眼,他们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出惊喜之色。 荒之触手似乎感受到了劲敌的力量,它开始狂暴起来,其形如鞭,在缺口中疯狂甩动,不断扑灭神性矿物精华燃烧出的火焰。它要将缺口拓宽,以便有更多的肢体探入此间。 半空中,招龙台翻滚着,其上龙形山势正对着大嘴,变得越发灵动。 下一瞬,龙形山脉之中有龙魂冲腾而出,发出神魂咆哮,缠绕上了大嘴的身躯,最终与大嘴融为一体。 大嘴瞬间便起了变化,它本只到录押大腿的身躯,忽然就拔高到三丈开外。它上身直立而起,下身却多出一对肢体来。随后大嘴将整个下半身横趴,撑起了上身,却把腰腹部朝前露了出来。 它此时最大的变化正在腹部之上,只见其腹部有神秘纹路显现,一道龙纹横亘于此。 龙纹忽然绽放光芒,大嘴的腹部沿着龙纹裂开,两排獠牙从中探出,一只猩红的舌头吐了出来。 原来在大嘴的腹部,竟生出一张巨口来! “这是……饕餮!”录押心下震惊不已。 再看大嘴此刻扮相:羊身人面,腋下生目,腰腹之上有巨口。 大嘴此刻的气息完全变了,它双眼扫视全场,腰部巨口中涎液淋漓,大舌不停舔扫着齿缝,显得饥饿又贪婪。 在龙魂的附体下,大嘴终于回复到前世的最强姿态:饕餮! 艮龙有三子,其一名饕餮。饕餮者,喜吞食万物,腹欲无穷不得满足,犯下滔天罪孽。 艮龙恶其性,将之锁在龙首山上。然而到了荒古末年,艮龙身死终极之战中,饕餮从此再无牵制,为祸八部。 后来,饕餮的恶行终是引得当时的神帝有巢氏出手,将它格杀于太古,分其尸散落在艮部之中。 而大嘴,正是由饕餮死后的血肉通灵所化。 它身负艮龙血脉,因而能引艮龙残魂入体。 大嘴此刻化身饕餮,威慑全场,它打量着妖女与录押,毫不掩盖眼中的贪念。 然而艮龙之魂起了作用,让它没有忘记自己的使命。 只听大嘴仰天放出一声怒吼,腹部巨口大张,充上前去就将荒兽探至此间的那截触手吞了下去。 荒芜之力与吞噬之力开始相冲,大嘴腹部巨口中的涎液流淌到触手之上,发出“嘶嘶”腐蚀声。 那荒兽触手不停抖动,将大嘴整个身体挑起,在半空甩来甩去。大嘴的身躯一会儿衰败,一会儿复原,那荒芜之力并不好受。 “嘎吱、嘎吱……” 大嘴发了狂,它腹部的巨口不断咬合,以蛮力将那触手上的皮肉碾磨开去,露出生生白骨来。 “猴子,你想好了没有?如果你还要吝惜己身,那便亲眼看着这方世界被侵蚀吧,此界生灵都会因你的自私而化成枯骨。彼时荒兽本体必会降临此界,由此贯通万古,后世时空都难逃其迫害。”妖女声色俱厉地吼道。 “俺老孙早已想好,你这妖女无需多言。”行者的回答,掷地有声。 第157章 补天 妖女只道行者一意拒绝,正要斥其不识大体,却见行者召回了大艮归元棍,一块脑袋大的玉石从棍中掉了出来,这是他的初始之身:天地初开时的那块灵石。 行者以火种的状态盘旋在这灵石上空,只听他如是说道:“妖女,你且听好,俺老孙并没有被你说服!俺老孙战天斗地,谁也不服,更不关心什么后世万代!俺老孙此举,只是不想让荒古诸神的努力白费!俺老孙就是不信,荒古那么多杰出修士,竟斗不过一只荒兽!” 大艮归元棍发出呜咽之声,器灵察觉出主人用意,强行从沉睡中醒来,它伤心无比。 行者摸了摸自己的神王器,随后将它递给了录押,冲着录押点头道:“小子,这棍内封有俺老孙另外两大神通:前字决与斗字决!这两门神通需要到达神火境方能修习,你好好修行,莫要让俺老孙失望!” 录押被动接过飞来的大艮归元棍,望着行者悲戚道:“猴哥,你这是要做啥,不要急,咱们再想想,应该还有它法!” 行者此刻却变得豪情万丈:“这妖女说得没错,此时也只有俺老孙才能弥补此缺。谁叫俺老孙生来便如此独特!小子莫要悲伤,俺老孙去也!” 天不生我孙行者,斗志万古如长夜。 行者没有做过多的道别,话音一落,他这最后的火种印记便没入到灵石之中。 原本平凡的石头,忽然绽放五彩神光,它变得晶莹剔透,成为最佳补天神料。 大艮归元棍呜咽,闻者神伤,录押双目中亦含着泪。 妖女早就停止了神性矿物精华的输送,她一把将灵石抓在了手中,腾身而起,九只裙摆迎风招展,放大伸长,最后化作九条雪白的尾巴。 录押至此方才知晓其本体非人,而且其修为也处在神火境中,想来之前在上古连艮域内她根本没有将那些敌手看在眼里,对战之时只是敷衍罢了。 妖女此刻仍旧保留了人身,她轻摇隆臀,九尾交缠,最后化作一条粗壮锁链,直射荒兽触手与大嘴纠缠之处。 荒兽触手此刻已经被大嘴咬开皮肉,那生生白骨在大嘴涎液的腐蚀之下,已生出凹坑。 九尾锁链一下就缠在了枯骨之上,妖女一声痛哼,这里既有荒芜之力,又有吞噬之力,她贸然闯入,受到了双方侵蚀。 “断!” 妖女忍住疼痛,九尾开始收紧,这本是锁喉神通,此刻被她用出,意在将荒兽触手掰断。 “嘎吱,嘎吱……” 刺耳骨裂声响起,那触手的骨节上开始出现裂纹。 大嘴呜咽咆哮,獠牙疯狂在骨节处碾磨,荒芜之力侵蚀到大嘴的牙齿,大嘴满口獠牙迅速腐朽脱落,但是它毫不放弃,獠牙掉了一排又瞬间长出,继续啃咬。 三方角力,妖女与大嘴稍占优势,那骨节之上已布满裂纹,可始终就是断不开。 “弟弟,快过来砸断它!”妖女吩咐道。 录押凛然,抬头看向分身,后者与他对视。 “归一!” 二者同声喝道,录押本体与分身合一,无双神环笼罩全身。 他提起了大艮归元棍,对那器灵轻声说道:“我要让猴哥的牺牲变得有价值,请尽你所能,发挥出最强的威力吧!” 神王器的一端轻点,对他做出回应。 录押迅速加入战场,瞅准了裂骨处,他高举大艮归元棍,大吼一声:“我意无双,如我心意!” 荒兽似乎察觉出危机,拼命将触手回抽,然而妖女与大嘴不顾荒芜之力的侵体,拼命将其拖住。 大艮归元棍的器灵调动起全部神威,爆发出璀璨神芒,在录押无双圣域的加持下,砸出惊天一棍。 “啪!” 裂骨应声而断,大嘴死命包拢巨口,将荒兽断下的触手狠命吞下。 妖女九尾扎在了虚空,身形电射而至,抬手将灵石向那空间缺口处压去。 就在灵石将要完全填补上去的时候,一股巨力出现,死死将灵石抵住。 妖女不善于力,冷不丁之下,灵石差点被其顶飞。 录押见状连忙运转一身巨力,本命真元疯狂融入血肉,死死将那灵石按在了缺口之上。 妖女见此暗送口气,迅速从香囊中取出一道灵符。 “天地初开,天地不稳,有我女娲,炼石补天!” 补天符被祭出,贴在了灵石上。 有宏伟之力从符箓之上涌现,传到了灵石之中。 那灵石本就通透,此刻在补天神符的加持下,越发晶莹若琉璃,它变得虚无缥缈,将暴露出的缺口全部填平。 “砰砰砰!” 敲砸声从灵石另一端传到了此界,荒兽犹不甘心,仍想贯通此界。它每一次的敲击,便会让补天神符上的神力一滞,补天进度顿时中断。 录押金身不动,身化枯峰,将这片空间镇压。 也许是灵石与周边空间渐渐同化的缘故,录押感受到另一端的阻挠之力开始消减,但他仍不敢撤离,惟恐补天进程被打断。 感受着另一端传来的压力,录押心神一动,本体脱离而出,留下分身继续演化枯峰镇压。 分身传来讯息,可以镇住另一端荒兽的叩关之力,这让录押顿松了口大气。 补天神符之上神光流转,那灵石此刻已与周遭空间变为一色,只是二者之间的缝隙依旧存在。 由于荒兽的不依不饶,这时空缝隙修补起来进展缓慢,但也终归没再出现中断的现象。 妖女见此这才稍微放下心来,她面上流露处痛苦之色,九条尾巴被她收到身前,却见每条尾巴都沾染上了荒芜之力,那原本柔顺的毛发纷纷脱落,这股力量正在蔓延侵蚀。 妖女忍痛,催神力将九条尾巴上的荒芜之力都逼到了一条尾巴之中,这条尾巴立刻变得死气沉沉。 随后她调动出本命神火,将这根充斥着荒芜之力的尾巴付之一炬。 拼着损失一尾,修为大退,她终是将荒芜之力给祛除了。 再看大嘴,此刻它双目紧闭,似蛤蟆般仰躺在地。诺大个肚皮向上翻着,从外部便能看出,其肚内有异物正在翻江倒海。 大嘴的身躯一会儿萎缩,一会儿膨胀,吞噬之力与荒芜之力正在做最后的较劲,在艮龙残魂的加持之下,大嘴并无性命之忧。 妖女虚弱地来到录押身旁,一起看向大嘴,她的神情变得复杂起来。 任谁都不会想到,曾经为祸八部,造下无尽杀孽的饕餮,竟然在此救下了八部苍生。 荒兽触手脱离了本体,失去了荒芜之力的来源补充,最终定会被大嘴完全吞噬消化。只是这段消化的时间,谁都无法把握。 妖女起身,恰动法决,就要对大嘴作封印处理,录押却挡在了她身前。 “傻弟弟快闪开,这是太古四凶之一的饕餮转世,它此刻身负龙魂,若不谨慎处理,将来必为祸八部。”妖女如是说道。 “不,它不是饕餮,它是大嘴,刚才若不是它,我们都完了。” “可是它前世造下无边杀孽,若让它重现世间,必有滔天大祸。”妖女仍是惦记着饕餮的可怕。 “可它前世终究是死了,它已为前世罪行付出了代价。如今是它的新生,它有活在世间的权利。”录押毫不退让。 妖女闻言沉默,她思虑良久,取出招龙台递向录押:“你既然决意护它,那它便由你来看护。这是招龙台,我再传你收回龙魂的法决。将来它若逞凶,你便将龙魂收回,施以惩戒!” 录押点头接过,连同昏迷着的大嘴,一起收进了药囊之中。 随后,他指着犹在出苦力的分身问道:“这补天的过程何时才能结束?” 妖女想了想,掰着指头算道:“当年娘娘补天用了三万六千五百块石头,共花费十年光景。这道补天符中只有娘娘三万六千五百分之一的仙力,这么算下来,这一块石头就差不多要十年!” “什么!”录押震惊了,“那我这分身岂不是要在此镇守十年?!” “十年很长吗?”妖女不以为意地问道。 “十年不长吗?”录押无语了。 却听妖女为录押打气道:“修到神火境,寿元便有万年之长,所以你要赶紧修行呀!” “不要岔开话题,我可不想让分身在这做十年苦力,还寸步不得离!”录押申辩道。 妖女张开双手,示意录押望向这片天地:“此界殊为独特,连接万古时空,界内山气充裕,正是闭关修炼的绝佳之处,你就当在此修炼本命真元十载咯。” 录押闻言疑惑道:“我观你们争战之时都是催动的神力,那还要我修炼这本命真元作甚?” 妖女翻了个白眼:“神力又不是凭空出现的,其来源还是本命真元,等你破入到神火境时就知道了。” 随后,妖女话锋一转,神情变得妩媚:“好弟弟,补天之事,事关重大,此界之中也只有你身负巨力,能抵住荒兽的侵犯,你就让分身在此一边看护一边修炼吧,况且你本体与分身心意相通,此间如有异变,你将第一个知晓,因而这补天守护者非你莫属!为八部苍生计,你可愿留下?” 录押知道她在往自己脸上贴金,但这妖女此刻实在磨人,录押心想也不能就此立马答应,于是说道:“我可以留守分身在此,但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妖女闻言立马将双手护在胸前,摆出一副担惊受怕的可怜样来:“可不许你动歪心?” 录押单手捂额,无语凝噎。 第158章 手足之情 妖女应承下录押条件,录押遂留下分身镇守于此,二人随后返回侍神部落。 真悟等人并未看到行者身影,不由追问神王何在。 录押正不知如何作答,却听妖女抢先说道:“那猴子事成之后已寻了一片风水宝地闭关恢复去了,他让我俩知会你们无需挂怀。还有,你们接下来需听我俩调令,有此神王器为证。” 录押怔了怔,心想如此答复他们也好,免得他们徒增伤感。 却不料黑山冒了出来,他恼怒妖女直呼行者为猴子,呵斥道:“你是何人?敢对神王不敬!” 妖女翻了个白眼,抬手掐了个道印,在她背后有补天虚影浮现。 真悟凛然,连忙行礼:“原来是娘娘座下,失敬失敬!” 妖女摆摆手:“小老儿无需多礼,方才我等在斩杀翻山之时,让一神将逃脱,现特回来召集尔等,一起为此间除掉最后一祸!” 原来录押向她提出的条件,正是协助侍神部落除掉隐祸:山阴神将。 其实妖女也认为,有山阴神将躲在暗处很可能会干扰到时空缺口的修复,于是果断答应。 “那逃脱之人可是山阴?”真悟猜测道。 录押点头,黑山气得哇哇直跳:“这个叛徒,今日我等必要清理门户!” “只是这太古罅隙地广人稀,他若一意躲藏,甚难发觉。我知他出自你部,因而特向你们问询,可有寻到他的方法?”录押说道。 真悟转身,看向身后一人,正是山阳神将。 山阳走上前来,叹了口气说道:“他是我的孪生弟弟,我们彼此心存感应,我可以助你们寻他,只是……哎!” 虽然山阴叛变,但二人毕竟兄弟情深,大义灭亲说起来容易,然而让哥哥亲手葬送弟弟的生机,山阳终归于心不忍。 黑山嫉恶如仇,闻言嚷道:“山阳你休要悲伤,杀了他,我做你弟弟!” 真悟摇头,圣贤亦是处理不了家务事。 所有人都看向山阳神将,他最终沉重点头:“是山阳糊涂,此事关乎镇守大业,不能罔顾私情,你们随我来。” 真悟叹道:“哎,他若能真心悔改,未必不能给予机会。” 众人略微收拾,随山阳出行。 山轻眉一直跟在录押身后没有说话,瞧着自己的心上人与一妖娆女子并行,她难免心情低落。 录押与她神魂交汇过,哪里感受不到她的愁绪,于是停下脚步,轻轻牵起她的手捏了捏,后者对他抱以释然一笑。 二人这番举止,自是被妖女尽收眼底。 妖女故意调笑道:“好弟弟,这么快就找到小情人了,你可不能有了新人就忘了旧人呀!” 录押无语,却将山轻眉的手握得更紧了:“姐姐说笑,哪里有旧人一说啊!” 妖女闻言摆出怨妇样:“你可还记得上古连艮域内与人家笛音和鸣,还要人家从你嘴巴吃起,想不到你竟负心得如此之快!” 妖女说到伤心处,还抽泣了起来,怨味十足。 录押尴尬地朝山轻眉望去,正要向她解释,却见后者对妖女的话语根本不在意,只是一片深情地望着他,轻道一声:“不用说,我信你。” 妖女见状不服气地撒起泼来:“你这个负心汉,你告诉我,姐姐哪里不如这小妖精了!” 说罢妖女双手叉腰,挺胸撅臀,作出婀娜姿态。 她自己本是个妖女,反倒说别人是妖精。 录押发现前方山阳神将停步,顿觉如蒙大赦:“姐姐休要调笑,前方似有情况,我们上前看看。” 前面出现两座大山,大山之北,有一环形绝壁,其高有千丈,遮天蔽日,使得绝壁后方的山岭常年处在阴暗之中。 山南水北谓之阳,反之则为阴,此处阴气汇聚,正是山阴神将的神封之地。 “难怪山阴此前从不将神封示人,原来竟是在此隐蔽之地!”真悟叹道。 “他感应到我来了。”山阳神将突然说道。 只见自那绝壁后方,一人腾空率众而出。 山阴神将死死盯着山阳神将,怒极而笑:“我早就该想到,你会将我暴露而出,只是没想到来得如此之快,你未免也太急切了吧!” 山阳不敢与他对视,只是劝说道:“现在收手,还来得及!” 山阴那阴柔的面容之上尽是讥讽:“你说这话,自己信吗?” 黑山见他不知悔改,怒叱道:“山阴,你投靠邪魔,背信忘主,更曾残杀青山,今日我们讨债来了!” 真悟与黑山率众分立两翼,呈三角之势将山阴围住。 “快快认错,还有生机。”山阳劝道。 山阴闻言辩驳道:“我没有错,我只不过想离开这牢笼。凭什么一声使命就要将我终生束缚于此?我要自由,我不想睁眼便是守护,闭眼便是防备,我要活出我自己,我何错之有?” 真悟长叹:“你忘本了,若非神王福泽,你或许早就死了?又如何能成就神将位,坐拥万年寿元?若无神王,你哪有今日!” 山阴情绪激动:“休要提神王,他自己行将就木,还要拖住我等一起与他终老此间。他正是我寻获自由道路上的最大阻碍,他不配称神王,堪称大魔!” 真悟摇头:“是你执迷太深,你忘了你成就神将时所发的誓言,若无使命,如何成神?” “贤者休要与他多言,此等背信弃主小人,杀了便是。”黑山嗡嗡说道。 山阴神将见大势已去,垂下双手,撒开八棱血玉锤道:“我知斗不过你们,亦不想兄弟相残,不过我想死在我兄长之手。” 山阴神将主动求死,却又提出条件,此计颇为诛心,是置亲情与大义于前,逼山阳神将做出抉择。 山阳神将犹豫,或者说纠结了,他向真悟求情道:“山阴犯下滔天恶行,难逃惩戒。然长兄为父,弟不教,兄之过!山阳愿代弟受罚,请贤者开恩,免去山阴死罪,将其扣押点化,以期日后戴罪立功!” 真悟动容:“汝兄弟之情甚重,希望能将之感化。” 真悟似有饶恕山阴之意,山阳欣喜,山阴也流露出一丝算计得逞的诡笑。 然而黑山平日与青山交情颇深,闻言不甘叫道:“哇呀呀,贤者,青山之仇不能不报啊!” 真悟点头:“黑山言之有理,那便剥了山阴神火,散了他的神封,以慰青山之灵。” 山阴神将的诡笑瞬间僵在脸上,在他看来,剥夺自己的神火比杀死自己更加可怕。 黑山闻言走上前去,指着山阴神将道:“速速交出神火,饶你死罪!” 山阴神将的脸上闪过一抹狠厉,他缓缓低头,轻道一声好,却在陡然之间十指贲张。 八棱血玉锤飞起,被他握住锤柄,山阴抬锤便向黑山砸落。 “黑山小心!” 众人大惊,眼看那真神器就要向黑山落下,一道人影飞速挡在了黑山身前。 来人正是山阳,他深知山阴秉性,猜出其可能会骤然发难,因而早有准备。 山阳神将并没有动手,而是毅然站定,任那真神器砸下。 锤至半空,山阴神将看清身前之人,蓦地收回三分力道,喝道:“闪开!莫以为你是我兄长,我便不敢向你出手!” “我不忍到时亲眼见你身死,那你便在此时打杀了我吧。”山阳神将叹道。 山阴神将面容狰狞:“好,这是你逼我的,休怪我不念兄弟之情。” 他嘴上如是说着,手上力道不再回收,双锤轰然砸在了山阳神将的胸膛之上。 山阳神将巨震,胸膛塌陷,喷出一大口神血。 “好贼子,受死!” 黑山睚眦欲裂,从赶上前来的录押手中夺过大艮归元棍,一棍劈头挥下。 山阴似乎没料到山阳神将果真没有闪避,看着眼前生吃自己一锤的兄长,他渐生悔意,不知道想起了什么,面对这当头一棒,竟未躲避。 山阳神将却有了动作,只见他一把搂住山阴神将,将他抱在怀中,却把自己的肩膀迎上了神王器。 黑山暴怒出手,收势不及,一棍砸在了山阳神将的背上。 山阳神将连续遭受两次重击,神体顿时破裂开来,一团神火从他灵台之上蹿出。 山阴神将愣在了原地,他没有想到直到这一刻,山阳神将都在庇佑着自己。 他想起了二人年幼父母双亡,哥哥总是如父般严厉,如母般慈祥。 他想起年幼的自己时常问哥哥:为什么你总是要我听你的话?我可以不听吗? 山阳总是这样回答:因为我是哥哥你是弟弟啊,你听我的就对了,哥哥是永远不会害弟弟的。 “哥哥!” 满满的悔意充斥在山阴神将的心中,他的神火从体内飞出,牵引着山阳神将的神火进入自己神体内的灵台上。 山阴神将闭上了双眼,有无尽神火从他七窍中蹿出,均是崇山峻岭的模样,落地化为精气散落到太古罅隙之中。 其中有一团神火呈现枯峰之状,停留在半空久久不散,反而向录押飘去。 这正是那被神石至尊生祭的枯峰本源,录押连忙取出枯峰令牌,将之收入。 山阴神将此举相当于自散修为,原来神将灵台区域有限,无法同时承载两位神将的神火。 此前真悟要剥夺其神火,他宁死不肯,如今他却被手足之情所打动,自散修为。 片刻过后,山阴睁开了双眼,再说话时却是山阳的声音。 只见他冲着真悟遥遥礼拜道:“山阳、山阴自今日起一体双魂,兄弟同心。我二人愿永镇时空通道,以赎此前罪孽。” 真悟点头,叹道:“如此最好。” 山阳神将的手足之情确实打动了在场所有人,众人再无异议。 录押见此也心有所感,不禁问自己,如果有一天,当亲情与大义有了冲突,自己又该如何抉择? 第159章 回归 山阴神将终是被山阳神将的手足大义所感化,回归了正道。 众人也从他口中得知,这太古罅隙之中仍有魔将甚至真魔慑伏着,但他们均都身受重创,伤势未愈前,是不会出来作乱的。 录押从山阴神将处得到证实,当初生祭枯峰与他做交易的正是神石至尊,作为交换,山阴神将以神力将关山镜炼化,并交予其掌握。 前不久他们也有交易,神石至尊从山阴神将处获得一块太古陨铁,欲作修补圣器之用。 录押猜测神石至尊近期似乎要有所动作,山轻眉也紧张了起来,他们连忙请求真悟开启时空通道,想在第一时间内回到圣山示警。 真悟自无异议,但他亦表示时空穿梭需要目标时空的坐标,对于现下艮部的坐标他并不知晓,最多只能将二人送到上古连艮域内。 这并非什么难事,太古罅隙本就是通往各个时空的中转之地。上古连艮域与太古荒岭内也有荒古诸神留下的祭坛,因而坐标明确。 录押思虑良久,最终选择让真悟将他们传送到太古荒岭内,他想打探一下神石至尊的动静。 在离别前,录押将分身镇守补天处的秘密告诉了真悟,其中有意掠过了行者之事。 真悟知晓事关重大,他解散了自己的神封,重新将补天处百里方圆内的山脉炼制成封地,他决定随同录押的血肉分身一起在此镇守。 值得一提的是,大艮归元棍的器灵与录押有过一段交流,器灵表示想送行者最后一程,录押便将神王器也留在了补天处,让分身持有。 此间事了,真悟将录押三人带到一处高大的祭坛之上,他催动神力,激活法阵,神光一闪,三人消失在原地。 有了几次时空穿梭的经验后,录押对此不再感到惊奇。不知过了多久,三人出现在一片幽暗的空间内,正是万兽窟下底层山脉中的祭坛上。 此番回归,录押修成无双圣域,心存复仇之念,他毫不停留地跳腾开来,向上方攀去。 来到万兽窟内,录押闯遍各大洞府,却发现此间并无人迹。 诸小圣的洞府内不少物品都消失一空,整个万兽窟静悄悄的,连往日仆从都不见一人。 他略微一想,暗道声不妙:那神石至尊难道率人攻打圣山去了不成? 三人出了万兽窟,妖女取出清霄碧玉笛来,一段唤兽曲吹出,召来附近一窝长耳啮齿兽。 这长耳啮齿兽善于在山体深处打洞,且繁衍能力极强,向它们打探消息最是方便。 长而啮齿兽告知他们,三尸大圣在三日前便遣散了仆从,率众小圣离开了万兽窟,他们所行方向正是青秋山结界处。 三人获悉此事连忙出发,他们穿过层层太古迷雾,来到青秋山结界处。 再看那结界之上,有一指头大小的缺口尚未愈合,想来定是三尸大圣等人穿越结界时所留。 当日真悟曾有猜测,上古连艮域与太古荒岭应是被某位大法力者炼制过。如今录押再看次结界形同虚设的状态,顿时有些相信了。 录押没有多言,他催动无双领域,朝着那结界缺口处猛然轰下。 一连三拳轰下,那缺口扩张至了一人大小,三人迅速自其中穿过。 转眼间,三人便身处上古连艮域内,录押不顾本命真元的消耗,施展行字诀,一马当先,直奔猴头山。 眼看猴头山就在近前,录押抬头望去,山体之上并无战斗后的痕迹,山间溪旁还能隐约看到有小猴子在戏耍,他顿时松了口大气。 录押率先走过山门,早有小猴子进去通报,白猴老祖迎了出来。录押观他周身毛发隐隐发黄,却又不失鲜亮,看来当日得行者传法后,白猴老祖又有精进。 “啊,小友,老夫听闻你早已回到后世,为何还在此界中?”白猴老祖见到录押显得十分惊讶。 录押来不及与他细说别后经过,急切问道:“前辈安好,不知敢当兄弟可还在山中?前些日子是否有我同门子弟前来投奔?” 白猴老祖答道:“三日之前确有不少修士来我猴头山找敢当,敢当也确认了正是他失散已久的同门。” “三天前?”录押皱了皱眉,察觉到时间点对不上,他压下心中疑惑,继续问道,“那他们现在何处?” “他们和敢当一起回归师门复命去了。当时敢当挂怀你的下落,他那些师兄弟便说是你已先走一步,也正是你遣他们过来寻敢当的!莫非……”白猴老祖睁大了双眼,他也察觉到了个中蹊跷处。 “他们之中是否有人气场十足,能镇压当场?”录押问道。 白猴老祖点头:“却有此人,他们称其为第一代首席弟子。” 坏了! 录押心中一个咯噔,当日他让圣山首席弟子们趁乱离去,看来他们并未能成功逃脱。他们不仅再次落入到三尸大圣的手中,反而还被套出了上古连艮域内的接应点。 白猴老祖见录押面色异常,连忙问道:“小友,莫非那帮人并非善类?” 录押点头,道:“前辈,此事太过复杂,我来不及向你一一述说,还请前辈告知,他们向何处去了?” 白猴老祖遂告知他当日那些人离去时的方向,录押匆匆辞别老祖,带着妖女与山轻眉,迅速往东北而去。 当初进入上古连艮域时,录押也曾询问回归之法,长青长老言明三年之后仙门再启,彼时域内将生异象,可作指引。 如今三年之期未到,想以此法回归是不可能的了。 妖女再次吹出驭兽神音,一路打探,终于从一只青花鹦鹉口中得知了三日前那帮人的消失之处。 此处在山背,有一处断崖,崖下是万丈深渊。 录押双手插入岩壁,向下探索树百丈,却没有发现所谓的时空之门。 他心急如焚,忽然看到身旁的妖女,顿时心头一亮。 他盯着妖女的双眼问道:“你一定知道回归的法子,对不对?” “臭小子,没大没小,叫姐姐!”妖女避而不谈。 “好姐姐,快快带我们回归大荒!”录押连忙换了个口吻,请求道。 他知道这妖女并非上古连艮域中人,而且当日她出现在太古罅隙的场景也十分怪异,录押断定她应是掌握了某种穿梭时空的秘法。 妖女知道隐瞒不得,叹了口气道:“本来带你们回归大荒倒也没什么大不了,只是我在与荒兽一战中失去一尾,伤了根本,如今施展时空穿梭法颇为费神。不是我不愿意,只是代价会很大。不然待我恢复了,再帮你们回去,如何?” 录押闻言问道:“姐姐你大概需要多久才能恢复?” 妖女估算了一下,答道:“快则三个月,慢则……” 录押没等她说完,便打断了她的话语:“就算是三个月也太长了,稍晚一点说不定圣山就被三尸大圣等人给颠覆了。好姐姐,请你助我们回归大荒,你付出的代价,我日后必加倍弥补于你。” 妖女望着录押思虑了片刻,道:“好吧,你要晓得,我帮你不是为了艮部圣山,仅仅是想要帮你!你今日欠下我人情,他日需应允我一件事。” 录押闻言甚是欣喜:“说好加倍弥补于你,便答应你两件事吧!” 妖女翻了个白眼,一副拿他没办法的样子。 随后,她从香囊中取出一扇巴掌大的小门来。 妖女灵台之上神火炯炯,有神力自她身下八条裙摆中涌出,汇入小门之中。那小门瞬间变大到足有一人高,定格在虚空之中,仿佛融入了进去。 “乾坤更替,大罗天龙,造化衍生,虚空之门!” 妖女九尾去一,并非修为缺失九分之一那么简单,而是伤到了自己的本源。而这虚空之门的催动,需要她消耗本源神力沟通时空法则,所以妖女此刻颇为伤神,她脸色苍白,豆大的汗粒布满了额头。 录押担忧地看着她,却见妖女那八只裙摆再次化作八条雪白的尾巴,浓厚的神力从其中涌入虚空之门,直至那虚空之门上闪现迷蒙天光。 妖女以八尾稳住门框,一把搂过录押二人,撞门而入。 这一次的时空之旅颇为凶险,那虚空之门此时化作一叶扁舟,承载着三人前行。妖女以八尾庇护四面八方,催动神力躲避时空乱流。 这过程幸好是有惊无险,不知过了多久,录押感到眼前天光大量,三人已身在大荒。 眼前是白雪皑皑的一片山岭,录押这才发现自己并不在艮部,而是身处一座巍峨的大雪山之巅。 三人立身之地是一处开阔的露台,身后是华美的宫殿。 露台上有钟声响起,连响九道。 不过片刻,便有一排青春靓丽的侍女走出宫殿,对着妖女恭敬行礼道:“恭迎祖奶奶归来。” 妖女挥挥手,她显得颇为疲惫:“你们都下去吧,我欲闭关三年,若无极重大之事,不要吵我。” 录押闻言这才听出,这一次时空之旅,妖女付出了重大的代价。 瞧见录押眼中歉疚的目光,妖女展颜一笑:“你也无需内疚,只要记得答应我的承诺便是。” 录押重重点头,便是山轻眉也收起对妖女的不喜,冲她点头致敬。 妖女下起了逐客令:“此处位于大荒中部四象空间,这片雪山便是我的神封之所,距艮部有十万里之遥。此前我去艮部,已将一路上的凶神恶兽修理了个遍,你们拿我灵牌赶路,当无阻碍。” 录押点头,冲她一抱拳,接着便唤出四翼青鹂,牵着山轻眉跳到鸟背之上。 “姐姐,待我处理完圣山之事,再来望你。” 妖女莞尔一笑,却不作答,只是挥手道别。 录押再不停留,小青挥动巨翼,卷起呼呼大风,飞射而出。 风声之中,录押隐约听到了妖女的传音:“好弟弟,上次说好这次再见便告诉你的,姐姐的真名叫娲九,你可要记在心里呀。” 第160章 探牢峰 大荒世界八部大陆呈圆形排布,中心区域名为混沌大陆,而八部大陆与混沌大陆之间夹着的四大板块,统称为四象大陆。 四象大陆自荒古以来便是神火境修士修炼栖居之所,像神帝自封的堂庭山,便处于四象大陆的一角,距八部大陆中的兑部相对较近。 四象大陆不仅有修为高深的修士,更有战力超绝的神禽魔兽,非神火镜强者不能踏足。 妖女在四象大陆中似乎也算是一霸,此时录押得了她的通行灵牌,与山轻眉乘着四翼青鹂向艮部进发。 他早早就祭出了通行灵牌,一座大雪山虚影悬停在小青头顶上方。 录押能感受到下方的山野里不断有恐怖气息复苏,向他们传来探视的念头,但是在发现大雪山通行令后,又都纷纷慑伏。 看来妖女所言非虚,其凶名在这一路上颇是管用。 小青一路飞去,并不停歇,三日过后,他们出现在艮部境内。 随着距离圣山越来越近,录押发现山轻眉流露出一丝紧张之色。 略作思索,录押便察觉出了她所忧之事,便牵起了她的纤手,柔声道:“不要怕,我们共同面对!” 山轻眉点点头,脸上犹有无措之色,此刻她似乎不是去见自己的本体,反倒像是去见家长。 录押取出枯峰令牌,圣山结界自然开启。 一声鸟鸣,小青停在了枯峰门前老树旁。 山轻眉的额上金印绽放灵光,她看了眼录押,轻道:“她在召唤我了,我要先走了,过会儿见。” 录押怔了怔,点头道:“你且先去,她若不肯,我再去情峰寻你。” 山轻眉冲他点了点头,化作一道神光,冲天而去。 芦鸦“啾啾”,从老林内飞出,见到录押归来甚是欢喜。 它们疯狂比划着,向录押传达信息。原来这几日内有一波人马欲闯枯峰,都被芦鸦阻拦。 录押料定,那必是三尸大圣一行。他们此刻倾巢潜入圣山,所图甚大,录押欲往青峰,先向长青长老禀明所察。 不料早有一行人马驾驭宝器而来,将录押围堵在峰门前,他们个个都有气宗修为。 一人排众而出,手执圣主令,对他喝道:“奉圣主之命,着枯峰首席弟子石中玉立即前往圣峰,接受审查。” 录押一愣:“小爷刚从上古连艮域内归来,接受个毛的审查!” 那人闻言双眼一瞪,斥责道:“混账,见此令如圣主亲临,由不得你反驳。来人,将他拿下!” 录押催动金身,凶悍气势陡然外放,大喝一声:“谁敢拿我?” 众人调动真元,催动宝器,毫不留情地向录押打来。 然而录押经过了太古洗礼,更是与神火境强者都征战过,又岂是他们所能拿捏。 任凭宝器飞舞,山元肆虐,录押一力降十会,连圣域都没用上,三拳两脚就把那些宝器打成粉碎。他一步向前,直取那为首的弟子。 此人处在气宗巅峰期,正要开始养元,在同辈之中也算佼佼者,看到录押如此嚣张,他自不服气。 只见他瞬间抬手祭出一具山石傀儡,足有三丈高度,那傀儡抬脚便向录押踏来。 此时录押的金身只有七尺,面对三丈高的傀儡,从视觉效果看来,他处在绝对下方。 傀儡一脚踏下,将录押踩在了脚底。 那弟子一声嗤笑:“小小枯峰首席,也敢在我面前放肆!” 其余人等哄笑,纷纷夸赞其道行高深。 怎料那巨石傀儡忽然一个趔趄,有沉重轰击声在其脚掌中响起。 紧接着,那轰击声由下及上,迅速蔓延。 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那傀儡的脚部开始破裂,紧接着是腿部,再是身躯,最终其脑袋轰然炸碎,一道金色人影跳腾出来。 录押不想纠缠,一个健步,便到了那弟子身旁,在后者错愕的眼神之中,录押扼住了他脖颈。 录押逼问道:“你是傀峰之人,凭什么执圣主令?” 那弟子这才骇然,老实交代道:“四日前圣主已移驾傀峰,并宣布傀峰为新的圣峰。” “怎么可能?圣峰名头更替,岂能因圣主一人而决?长青长老他们就没有反对吗?”录押继续问道。 “长青长老已在五日前被关押进了牢峰,据说迫害历届首席弟子进入上古连艮域的阴谋,便是他策划的。” “什么?”录押再次震惊了,“不可能!” 虽说长青长老一直负责着派遣历届首席弟子进上古连艮域中历练之事,但录押早就从三尸大圣口中得知,真正的幕后黑手乃是三尸之师神石至尊。 但如果他们想找个替罪羔羊,那么长青长老无论是从职责上还是地位上,都是再合适不过! 录押想了想又问道:“此事由谁告发?长老会又是如何定夺长青长老罪名的?” 那弟子如实答道:“由归来的历届首席弟子告发,长青长老的定罪并没有召开长老议会,而是由圣主一人定夺!” 录押沉默,想了会儿后,叹道:“圣主是昏头了吗!我再问你,仞峰石敢当何在?” “石敢当与长青长老勾结,如今正在傀峰受审!” 录押一把卡紧他脖子,斥道:“石敢当拜在仞峰门下,长青长老是青峰住持,这样的嫁祸都能成立?” 那弟子唯唯诺诺,不敢作答。 录押气极,将它们一个个敲晕在地,随后他便蹲在老树之下,消化这些信息。 他察觉到自己终究晚了一步,三尸大圣等人操控着往届首席弟子归来,立马便将阴谋展开,究其目的还是意在排除异己,掌控圣山。 而且从他们的所作所为看来,这些人在圣山之中显然还有内鬼接引,别的不说,傀峰之主便十分可疑。 这里面最让录押想不通的便是圣主山连艮,从刚才那弟子话中听来,圣主简直是昏庸无道。 不行,不能再停留在此,那帮人刚发现我归来,便要遣人将我抓过去。待他们发现圣主之名并未能将我镇住,定会亲自前来抓捕。 录押虽无惧三尸大圣,但对其身后的神石至尊还是十分忌惮,更何况还有个善恶不分的圣主在。 一念及此,录押在倒地的每名弟子脑后又补了一脚,增加他们的昏迷时间。随后他便摩想枯峰,镇压己身,隐去一身气息,向牢峰摸去,他要先跟长青长老取得联系。 牢峰在圣山北部,本是一件镇魔圣塔,自带削弱圣域,后来受到重创,被圣山先贤炼化为峰,关押着古往今来,圣山的罪人。 相传牢峰之主便是一大恶人,后来他被上届圣主感化而从善,发下镇守牢峰的大誓愿。 录押收敛了气息,隐藏踪迹,每每到了躲不过去之时,他便往那山壁上一趴,催动血肉,演化山石,蒙混过关。 如此这般,他一路来到牢峰。 牢峰底部有律峰之人看守,录押不想制造动静,便化作一块顽石趴在峰前,等待机会。 也是他好运,没过多会儿,便有一众人马押着一名弟子而来。 看守的弟子招呼道:“又来人啦,这几日的犯戒弟子还真是不少!” 为首的那人答道:“这是青峰余孽,死不悔改,送进来反省!” 那被绑缚的青峰弟子犹自不甘道:“长青长老心系圣山,绝不会有任何密谋,圣主不公,我们青峰不服!” 看守的弟子将他一把拽过,打开峰门,便将他踹了进去:“进去吧你,到了里面你就服了!” 录押便趁着那峰门开启的一刹那,本命真元翻滚,行字诀催动,刷的一下就冲了进去。 看守的弟子只感到有股劲风刮过,莫名其妙地将峰门合上,根本没察觉到有人闯入。 这是牢峰最底层,关押着一些犯了小戒的普通弟子,看守这一层的牢头也不过气师大圆满而已。 那牢头此刻正带着手下接手那刚被关进来的青峰弟子,他正要说话,便感到眼前一只拳头在无限放大。 录押连续数拳将看守之人放翻,又从那牢头身上摸出了通往上一层的钥匙。 却在此时,一道话语响彻在底层牢狱中:“小子,莫要伤人,速来八层相会。” 录押诧异,想不到刚闯进来,就被人发现了。 虽然从这声音之中录押听不出恶意,但却感到十分陌生。 “何人说话?”录押问道。 “休要多言,速速上来。” 录押摸不清头脑,也不再多想,他本来到此便是为了寻找长青长老,以长青长老的身份,也必是被关押在高层牢狱内。 想到此,他不再纠结,用钥匙打开通往二层的山门,徒留下那青峰弟子愣在原地。 看守二层的牢头有气宗境界,他此刻正站在通往三层的山门前,看到录押上来他竟没有惊奇,张口正待说话。 然而录押不管不顾上去就是一拳将他砸昏,从其手中一把抢过钥匙,又在二层众人的震惊目光中上了三楼。 录押能感应到,三层的牢房内关押着的尽是气宗大圆满的修士,而看守在此间的牢头,其境界似乎已超脱了气宗。 那牢头早就把向上之门开启,冲着录押道:“别动手,门开了,好走。” 录押满怀疑虑地向上层走去,上面几层的牢头都能给他不小的压力,然而他们似乎都得到了吩咐,一路大开方便之门。 如此这般,录押一路来到第八层,这一路上他也细心留意各层在押之人,然而他并没有看到长青长老的身影。 一道身影盘坐在八层中心处,他体型健硕,挡住了身后的区域。在其天灵盖上有点点神华蒸腾,录押知道,这是元婴九转大圆满,即将脱体分身的征兆。 “你便是牢峰之主?”录押故作镇定地问道,心下暗自凝神。 虽说他曾战过神将,但那时不是有真悟在场,便是有行者附身守护,阻挡一切针对神魂的攻击。 而如今他单独面对一名通神镜九转元婴强者,自免不了心生警意。 好在那人并未发难,只是点了点头。 “你喊我上来,所为何事?” “不急,你且看看这是谁?” 牢峰之主侧过身来,其身后有一案几,四周坐了人,正在烧水沏茶。 录押定睛看去,竟是长青、褐发等四位长老! 第161章 牢顶定策 “一别经年,小友还是如此暴躁啊!”长青长老打趣道。 录押没想到自己在上古、太古穿个不停,而大荒时空的时间都已经过去一年了。 “你这老儿,我还担心你会在牢峰受苦,没想到你却在此享清福!” 录押没好气地说着,走上前去,自己动手倒了杯茶,一饮而尽。 长青长老笑骂道:“这可是用千年野山菊泡的清灵茶,有令神魂清明之效,你小子这样喝下,简直是牛嚼牡丹呐。” 听他如此一说,录押闭目体会,顿觉有一股清凉之意涌入神识海中,灵魂小人似乎亮了几分,思维充满活力。 “老头儿,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录押不客气地坐到长青长老身旁问道。 长青长老捋了捋胡子,笑道:“这还多亏了情峰女娃传回的消息。” “轻眉?”录押奇道。 褐发长老接口道:“世事皆脱不开一个缘法,没想到那女娃竟是情峰之主的元婴转世。” 原来山轻眉与录押二人神魂交融,一举突破至明心境时开启了宿慧,与本体之间有了短暂沟通,因此向山红珏示了警。 山红珏在得知三尸大圣意图颠覆圣山的图谋后,预先找到了长青长老,并言明圣山之中有内奸。 长青长老知晓兹事体大,本欲向圣主通报,奈何圣主正在闭关之中。 他在心中确定了能信得过之人,正是在场的三位长老与牢峰之主,遂向他们告知此事。 五人暗中调集战力,准备应付即将发生的祸端。 怎料往届圣山首席忽然回归,异口同声地指认长青长老为幕后黑手,圣主恰在此时出关,竟不听长青长老辩解,命令律峰执法长老将其关押进了牢峰。 褐发长老等三人为长青长老求情,竟也被一同关了进来。 五人的谋划瞬间成空,若说唯一起到作用的,便是长青长老提前知会了牢峰之主,所以四人才得以在此悠闲喝茶。 录押听完之后气得鼻子都歪了:“这都什么时候了,你们还有闲心在这喝茶?” 黑衣长老摊了摊手,无奈道:“圣主代表了圣山至高权威,他宣判了我等有罪,我们还能如何?” 另一名花发长老跟着说道:“圣主此次出关,不分青红皂白,感觉像换了个人一样!” 他这样一说,其他人都跟着附和:“我等亦有此感受!” 这时,录押联想起神石至尊所言神魂重塑的另类之法,猜测道:“你们说,圣主会不会像那些首席弟子一样,也被人控制了?” 褐发长老闻言拍案而起,道:“我等这些日子以来一直在揣摩圣主将我等关押在此有何深意,如果圣主真被人控了心神,那就别无他意,完全是在针对我们了!” 黑衣长老闻言反驳道:“圣主修为直逼至尊境,能将其心神控制的至少得是至尊。可那日归来的人中,有这样的存在吗?” 众人深思,录押正要向他们点明,却听长青长老问道:“你在太古时空与那三尸大圣交过手,可知其修为?” 录押答道:“其真实修为我估摸不出,盖因他掌有半件圣器,但此人与我征战之时似有保留,他并未动用元婴之力,亦无分身。” 随后,他又反问道:“怎么?你们在归来的那些人中没有发现他吗?” 长青长老皱眉道:“那些归来的弟子所尊称的救命恩人应该便是那三尸大圣,我还正疑惑感应不出其修为境界,原来是我艮部的半面圣器竟然在他手中!” 录押这时急道:“你们的关注点都错了,如果我说这三尸大圣也只是幕前之人,你们怎么想?” “那幕后之人又是谁?”黑发长老急忙问道。 “你们可还记得神石至尊这个人?”录押终于道出。 众长老闻言一惊,只听牢峰之主说道:“神石至尊这个名字是个禁忌,其在二十年前生祭枯峰,得邪神之力,发动叛乱。前代圣主前往枯峰平叛,最终与他同归于尽,而当代连艮圣主亦受到重创,二十年来不断闭关,压制伤势。” “这个人并没有死,我在太古时空见到过他以残魂入主半面圣器中,当时轻眉由于自我封印,并不知晓,因而她在传信之时漏掉了!”录押肯定道。 长青长老震惊:“此人为我圣山甲子以来最大祸害,其在神魂一道有独步众人的精研。如果我记得不错,当年提出圣山首席需入太古连艮域历练的,正是他。若是他在幕后操纵,那这一切便都能解释通了。” “我在太古还打听出来,他当年生祭枯峰的目的,便是让邪神偷偷将关山镜魔化,夺取掌控权。而在前不久,他又有过一次献祭,向那邪神换取了修补圣器的神材,随后他就率众回归到圣山。你们说,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蹊跷?” “他有半面圣器,还有修补之物,”长青长老嘀咕道,“可是单是神材是无法做到与圣器完美融合的。” 花发长老闻言顿时一惊:“这就不对了,我之前有次面见圣主,确实在圣主身上感应到过一丝圣器的气息,只是这气息稍纵即逝,我当时也未曾在意!” 录押闻言推理道:“如此说来,那另外的半面圣器肯定与圣主有关!而从神石至尊所为看来,其意在破镜重圆。圣器的器灵已经魔化,很可能对圣主的心神产生了影响。你们说,他会不会借着将圣器重圆的契机,以神魂占据圣主的皮囊,从而篡夺圣主之位?!” 众人闻此猜想大惊失色,如果一切真如录押所言,那形势便十分严峻。 “不行,”褐发长老坐不住了,“等神石至尊真正和圣主融二为一,那我等死期变到了,我们不能坐以待毙!” “我们现在便出去,召集弟子,与他决一死战!”黑衣长老提议道。 长青长老摇了摇头:“我等此时名义上都是戴罪之身,别说召集弟子,就是圣主一声令下,我们便处于大义的对立面。现在贸然出去不可,此事还须从长计议。” “那该如何是好?”褐发长老急了。 这时,五人交换神色,最终都聚焦到录押身上。 长青长老说道:“我五人出去皆不方便,如今只能靠你了!” 录押没有回避,问道:“说吧,要我怎么做?” “为今之计,必须让圣山众人看清三尸等人真面目,如果往届首席弟子能恢复清明道心,拨乱反正,是为上策!”长青长老说道。 “该如何施为?” “但凡控人心神,无非两种手段,一者用阵,二者用术。若以阵法控人,则破阵即可解;若以术控人,则需知晓其术法总纲,了悟其术作用于神魂之处,或以药解,或以咒解。只是那神石至尊的炼魂法门在圣山中并无记载,我亦无处着手。”长青长老分析道。 “你不清楚,我清楚啊。” 录押跳了起来,当日他在万兽窟大厅,得窥神石至尊炼魂法门,此刻听闻长青长老话语,顿时将那总纲念出。 这五位长老皆是通神境强者,其中长青长老更是到了分身期,于神魂之道颇有研究。此刻获悉了神石至尊的炼魂纲要,五人迅速识别其中惑人之处,直追本义。 他们凑到一块合商见解,终是分析出其控制心神之法主要在于扰乱命魂遮蔽天冲。 人之命魂离体为鬼,在身为魂,它透过七魄中的天冲慧魄主导思想与智慧。 再看首席弟子归来后的表现,正是命魂紊乱,天冲遮蔽的症状。 这时,花发长老说道:“命魂乃立身之本,我这有立命法则一篇,本是为元神成功分身之时所备。现今传于你,你出去后传达于那些弟子的神识海中,当有奇效。” 随后,除了长青长老之外,另外四人掐起法决,从每个人的神识海中都蒸腾起一团绽放青紫光芒的灵慧。 长青长老说道:“他们四人都是九转元婴修为,也已为元神分身做了诸多准备,天冲灵慧的储量都很充足。现在交给你,你拿去补入那些弟子的天冲慧魄之中,当能解其迷惑。” 话语间,四人把奉献出的天冲灵慧中自己的命魂印记抹除,四团灵慧慢慢分解,最终化作了数十枚精光潋滟的灵石。 众人商议妥当,录押冲他们抱了个拳,便转身而下。 离开前,牢峰之主提醒他,若有无法战胜之敌,可引至牢峰。 各层牢头得了峰主知会,录押畅行无阻。 第一层的牢头并没有记恨录押那一拳之仇,反而帮助他悄无声息地脱离了牢峰。 录押再次收敛气息,在行字诀与化身山石法的保障下,只身向傀峰摸去。 一路行来,他发现执法会的弟子频现,他们披甲执戟,战意升腾,瞧其去向,正是往情峰而去。 录押潜伏在路旁,终是打听出来,这状况也与自己有关。 原来在枯峰前被他打晕的弟子终是苏醒过来,遂回去向圣主做了禀报。 圣主闻此大怒,派人遍搜圣山二十七峰,然而情峰却拒绝执法弟子搜峰,执法长老更被强势的情峰之主打出峰门。 搜峰之举,终是引发了情峰与执法会之战,这些弟子此刻都是奉命征讨情峰去的。 录押知晓这一切后,猜到应是山轻眉与她本体故意混淆猜忌,吸引注意力,好方便自己行事。 想到此,他再不停留,向傀峰摸去。 第162章 收集证据 傀峰此时已被定性为圣峰,圣主常驻于此。 录押发现守护峰门的竟是十八名小圣中的一位,他不敢莽闯,只在峰前守株待兔。 终于,一群人自傀峰走下,正是那些被迷惑住的弟子。他们奉命前往情峰作伪证,欲咬定录押亦是叛徒,逼迫情峰之主选择明哲保身,而大开峰门。 录押悄悄尾随至一峰凹处,从路旁暴起发难,携枯峰之势镇压而下。 这些首席弟子被困太古荒岭多年,修为未有寸进,反而神魂有损,自是被录押一举镇压。 录押将他们一一敲晕,把他们拐去了枯峰,这里有芦鸦守门,常人不得进,最是安全。 在枯峰旁的密林内,录押的神魂小人离体,闯入了其中一名弟子的神识海中。 录押发现其神识海中,并无完整的神魂小人存在,而是被分离成了三魂七魄,一共十道虚影。 此刻他们由于本体处于昏迷之态,故而三魂七魄都有所凝滞。录押一眼便分辨出了命魂与天冲,盖因在这两种魂魄之上,有一层阴影遮蔽。 “命为立身本,我为命之魂……” 他在万兽窟中修习过神石至尊的炼魂法,对神魂一道已有自己的见解,因而此时施展起立命决来毫无阻碍,频频喝出道音。 到得关键时刻,只听录押一声大喝:“安身立命,挣脱蔽晦,醒!” 这弟子的命魂聆听道音顿时一颤,其上火光一闪,阴影尽去。 录押再取出一块天冲灵石,渡到他的天冲慧魄之中。慧魄得到滋养,绽放紫光,将其上阴影渐渐消融。 录押又以相同的方法,将其余弟子魂魄中的禁制一一去除,然后他神魂归体。 这一番施为,录押精神亦有损耗,显得十分乏累。看到众首席弟子还在昏睡,他也不客气,一人赏了一巴掌,将他们纷纷扇醒。 众人醒来都是一愣,待看清录押模样后,纷纷记起万兽窟内遭遇,口呼恩公。 录押摆摆手,道:“事态紧急,你们都且给我听好……” 录押遂将这些日子里发生的概况向他们一一述说,众弟子听闻后自责不已,对那三尸大圣更是咬牙切齿。 “如今不是自责之时,你们在此刻醒悟是有大用。如今情峰被围,三尸那恶贼欲陷情峰于不义,定会让圣主召集所有峰主站在大义一方声讨情峰。然诸位峰主中亦不乏大智慧者,你们现在便速去情峰,在诸峰之主面前将真相道出,让整个圣山知晓他们的阴谋。” 众弟子应允,他们感录押救命之恩,都以他为长,听命事从。 有人问道:“师兄你就不随我等同去吗?” 录押摇头:“傀峰之中定有那恶贼的罪证,我需趁他们将注意力集中在情峰之时,乘机遁入,搜集罪证!” 如是这般,录押与众人分开,再往傀峰。 他在傀峰前伺伏半个时辰,忽然发现那名号十三小圣的女人匆匆而回,面色仓惶。 录押顿时知晓定是众首席弟子的忽然反正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她此刻回来应是搬救兵的。 果不出他所料,不一会儿,便有大波人马走出,急色匆匆地下了傀峰。 其人数颇众,似乎倾峰而出,为首之人一身黑衣,身形与三尸极其相似,其面容模糊,似以秘法故意遮蔽,录押猜测其身份应是傀峰之主无疑。 录押暗中仔细体会其气息,却发现虽然其气质与三尸相似,但修为似乎比三尸更加深厚,二者有种说不出的相似却又有差异。 但录押也知晓,纵然他不是三尸也与三尸关系密切,因为在其身后有多名小圣紧随,再后面才是傀峰的长老与弟子。 待这帮人走得远远的,录押现出身形,直奔峰顶而去。 傀峰一脉善制山石傀儡御敌,其峰顶没有宫殿,却有一只巨型傀儡,似狼似虎,大口奋张。 其巨口乃入口,傀峰之人平日修炼之所,便是在这傀儡腹中。 由于傀峰之主带去了全部善战弟子,录押得以长驱直入,一路下行,并无阻碍。 大致下到傀儡腹部处,录押终于察觉到有生人活动的迹象。 前方隐隐传来动火打磨声,还夹杂着细微的话语。 录押摸到近前,却见竟是到了傀峰的铸工坊。 傀峰之道在驭使傀儡之术,然而分心炼制傀儡却会耽误自己的修行,所以他们设立了铸工坊,钻研傀儡制作之道。 留在这里的弟子都是在驭傀一道天赋不佳之人,修为也乏善可陈。 录押眼珠转了转,正准备现身闯入,却发现有人正要从坊内走出,他连忙收敛了气机,躲到一旁。 坊门开启,一道高大身影走了出来。 录押一看,此人熟识,正是那第一小圣。 原来傀峰之主率众而出,却把麾下实力最强的第一小圣留在老巢守护。 第一小圣从坊内取走了些灵宝珍材,出了工坊便向下而去,心中似有目的地。 录押见此跟踪而上,二人一前一后,来到了一处石壁之前。 第一小圣取出一枚石牌,按在了石壁锁孔出,那石壁之上顿时翻转出一道门来,第一小圣顺势而入,也不知道他在里面触动了什么开关,那石门紧接着就要翻转而回。 录押在此刻发动行字诀来到门前,化作山石贴附在那石门背面,石门翻转间,便也将录押带了进去。 “喂,醒醒,开始炼体了!”第一小圣吆喝道。 “你这恶贼,可敢放开我,我们公平一战,我若输你,任你处置!”有人叫骂道。 录押在此时终于听出这发声之人正是石敢当,紧接着又有一道声音响起,也是熟人。 “他当然不敢,就他这种货色,若无诡计,圆圆我能一个打十个。” 这声音油腻无比,录押听来却颇感亲切,正是山圆圆。 第一小圣并不买账:“你们的身体太弱了,还是先把你们体魄炼炼再来与我比斗吧。” 山圆圆见激将之法并未奏效,遂冲着身旁之人说道:“喂,山万重,你不是能沟通你们家的先祖之魂吗?快沟通起来啊,不然等他把咱养肥了,可就要宰杀吃肉了。” 山万重并未理他,只是一声冷哼。 录押瞬间晓悟过来,原来当日在万兽窟,录押将三尸大圣的战尸打爆后,后者心疼不已,回归圣山后便打起了圣山内体魄强健弟子的主意。 录押正待有所行动,却发现第一小圣开启了某种阵法,又从储物器具中取出一堆灵性矿物以及宝药来,一股脑丢进了法阵入口。 这些宝贝经过法阵的炼化,化作精纯灵能,分别灌入到石敢当等人的体魄之中。这些灵能虽与神性矿物精华相差甚远,却也是不可多得的宝贝。 录押见此顿时停止了动作,他记起自己当日肉身成圣,便是受了三尸大圣的馈赠。如今石敢当等人同样有此机缘,他又怎能破坏三尸大圣的一片“好心”。 第一小圣看到此次带来的珍宝尽数化为灵能进入了他们体内,顿时满意地点了点头,道:“再有两次,你们便可堪一用了!” 石敢当等人感受到肉身中充沛的灵能,却并没有任何欣喜之色。体魄越是强健,证明自己离死期越近。 却在此时,录押终是显化了身形:“听了你的话我差点就要忍住不出手了,真想你再给我这几个兄弟无私奉献几次!” “中玉兄弟!”石敢当大喜过望。 “是你!”第一小圣神色一凛,录押当日在万兽窟内的凶威,他可是领教过的。当下也不怠慢,一声狂吼,显露兽化之身,肉身变得极其壮硕。 录押知晓他的修炼体系与外界不同,若要类比,第一小圣兽化后的肉身战力超越了一般气宗巅峰修士。但是这兽化神通在神魂上并无加持,所以此刻录押气定神闲,丝毫无惧。 这时,却听山万重冲录押喝道:“蠢货,快快遁走,此人兽化之后力大无穷,我就算召唤先祖之魂与之争斗也敌不过三回合,你若没有到达通神境,不要来找死!” 原来他早就与第一小圣有过一战,只是结果很惨,被其完全碾压。难怪刚才山圆圆刺激第一小圣时,他却没有发出言语。 却听录押轻蔑一笑:“你道小爷跟你一样渣吗?” 说罢,录押跨步上前,无双圣域开启,一拳便用了全力。 第一小圣抬起双掌,欲把来拳架住。 却听“啪、啪”两声脆响,第一小圣的掌骨直接被打碎。 录押拳上余力犹在,笔直捣在了第一小圣的胸口。 “嘭!” 第一小圣胸膛塌陷,凌空抛飞,眼看是活不成了。 山万重的眼神从恼火变为震惊再转到难以置信,最后望向录押的眼神中充满了惧意。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这才一年时间,对方就超越了自己这么多。 录押走上前去,看着第一小圣此时半人半兽的样子,将他的尸体收进了药囊,这也是一样证据。 随后,他转身连轰数拳,直接把那法阵打爆,将石敢当等人解救出来。 “外面此刻正值纷乱,你们随我出去把在此的遭遇说出,指认贼人!”录押说道。 三人点头,录押沿路返回,走到铸工坊,想了一下,还是领着三人冲了进去,将傀峰正在制作的傀儡尽数捣毁。 一路向上,录押率众来到巨型傀儡的口喉部,通道至此延伸而出。 录押的心中却有疑惑,这一路行来他并没有发现神石至尊甚至圣主的身影,这让他好生奇怪,暗自猜测他们是否处于这傀儡宫殿的脑袋部位。 然而上行无路,只有一面平滑墙壁,他有心将这墙壁轰爆,却又怕惊动出神石至尊来自己无法抗衡,便打消了这一想法。 当务之急,还是迅速前往情峰,先占住大义,再行讨伐。 第163章 对质 情峰抗令,拒开峰门,并对执法会大打出手,引得各峰重量级人物在情峰前聚集。 清醒了的往届首席弟子们忽然登场,将在太古乱岭内的真实遭遇当众道出,局势出现反转,大人物们心中满是犹疑。 引峰之主首先质问道:“你们今日之语与前日所言大相庭径,到底孰真孰假?” 数十名首席弟子一同跪下,指山而誓:“弟子今日在此宣誓,方才所言若有半句不实,愿被山神所弃,受大山永镇之苦!” 这样的赌咒,对艮部修士而言,是一种重誓。 如此誓言说出口,众人对他们信了几分。 也有人提出疑惑:“那你们前日为何指认是长青长老的阴谋诡计?” 首席弟子答道:“我等在今日之前心神都被那三尸恶贼所控,今日得枯峰首席师兄解救,方才恢复清明。” “枯峰首席?他现在何处?你们所说的三尸又在何处?”仞峰之主问道。 首席弟子们知晓此间必有傀峰耳目,因而没有说出录押去向,只道他正在赶往情峰的路上。 至于说到三尸大圣,他们回忆良久,发现此人自入圣山以来,便仿似消失了一般。 这时,情峰大门开启,峰主山红珏率众而出,只听她斩钉截铁地说道:“那三尸恶贼必是傀峰之主!” “嘶!” 众人闻言,面色一怔,傀峰如今成了圣峰,傀峰之主此时隐隐成了圣主代言人。山红珏纵是一峰之主,如此揣测傀峰之主也让人一时难以接受。 “一派胡言!” 正在众人惊疑不定之际,傀峰之主终于登场。 他一身黑袍,气势盖压全场,实力似为此中之最! “山行儡,你终日以秘法遮面,为何不敢以真面目示人?”山红珏指着他斥责道。 山行儡一声冷笑,散去遮面迷雾,顿时露出一张坑坑洼洼的面庞来。 只听他说道:“老夫年少之时修炼出错,容貌尽毁,今日便是给你们一观又如何?” 他这相貌其丑无比,众人看在眼里十分膈应。 山行儡又冲着往届首席弟子们说道:“你们且看好,老夫究竟是不是你们所遇到的三尸大圣?” 众弟子交换眼神,目光中充满犹疑。山行儡给他们的感觉有种陌生的熟悉,但仔细与印象中的三尸大圣相比,又确实不同。 这时,执掌圣山戒律的守山长老开口了:“他们此前发下重誓,证明长青等人清白,言明之前是受人控了心神才说出那些嫁祸之语。而他们自归来后,便一直停留在你傀峰之中。如此说来,你亦脱不了干系。” 山行儡哈哈大笑,道:“守山长老此言都是建立在他们今日所言为实的前提下,但老夫却要说,他们今日所言皆是虚妄,此时的他们才是被人控了心神!” “如你所言,他们为何人所控?”守山长老问道。 “枯峰那孽畜今日刚刚回归,他们便胡言乱语。老夫可以断定,必是那枯峰的小贼在太古时空中向邪神习了恶法,将它们心神迷惑,意图巅峰圣山!” 山行儡颠倒黑白,将一切阴谋嫁祸给了录押。 守山长老游移不定,山行儡的说法的确也是一大可能。 这时,有与傀峰交好的御峰等其他峰主站了出来,直言山行儡一直在圣山之中修行,数十年来并未离开,不可能是那三尸大圣,他之所言值得相信。 诸位首席弟子看到言论倾向到傀峰,再次全部下跪:“长老与诸位峰主明鉴,弟子此刻灵魂清明,并未受任何人控制,所言皆发自本心。” 守山长老尚未出声,山行儡便抢先答道:“你等中了邪法,快快随我回圣峰祛除魔障,这也是圣主命老夫来此的目的之一!” 说罢,山行儡取出了圣主印章,这是一方圣山大印,是圣令之中最具权威的信物,非重大场合不出,见之如圣主亲临。 “参见圣主!”场中众人纷纷行礼,以示尊敬。 “来人,把他们带走!” 山行儡吆喝道,身后走出一群弟子来,向众首席围去。 “不行,他们是这迷局的关键,不能让你带走!”山红珏排众而出,挡在了首席弟子们身前。 “情峰之主,你敢抗令?”山行儡举起圣山大印,面色不善。 “抗令又如何?若任由你把他们带走,圣山将万劫不复!”山红珏强势道。 山行儡冷笑,厉声喝道:“情峰之主,你先是抗令闭峰,拒绝接收检查;再是无视圣山大印,你莫非想要造反不成?” 他此言诛心,只是山红珏平日举止高傲,与诸峰并无密切往来,此等状况下,也没有哪位峰主站出来为她说话。 这时,长老团内走出一名老妪,她曾出自情峰,现为巡山长老。 只听她说道:“红珏此言虽莽撞,却也并无道理。傀峰之主,你若心中无愧于圣山,便将圣主请来,当众为他们清除魔障,好让我等心服口服。” 山行儡闻言眼神闪躲,拒绝道:“圣主正在闭关,已到冲刺至尊境的关键之处,岂容打扰?” 他说罢,亲自走出,直面山红珏,要强行将首席弟子带回。 却在此时,一道洪亮的声音响起:“要指证你这老贼,哪里需要圣主出面!” 来人正是录押,他带着石敢当等人恰在此际赶到了。 山行儡一看清来者,立马醒悟到这小子将自己的老巢给端了,他心下暗道不好,决定不给录押说话的机会。 “好贼子,原来就是你在此作乱!” 他话音刚落,便抬手向录押抓去。 他这一抓用了通神境的神通,手臂迅速伸长至录押头顶,掌中暗含本命真元,对着录押当头抓下。 危机当头,录押瞬间绽放金身,无双圣域笼罩全身,提拳向上轰去。 岂料山行儡巨掌一翻,改竖抓为横拍,直向录押身后的石敢当等人而去。 原来他那一抓乃是虚招,其真正目的是要先将石敢当等人灭口,将自己最确切的罪证抹除。 石敢当等人面对这通神镜的手段,不知如何抵抗,呆愣当场。 录押瞬间了悟山行儡用意,危急关头,他弹射而出,只身挡在了那巨掌前。 他来不及作出攻伐举动,只有硬抗此击。 “嘭!” 一身巨响,录押金身摇晃,整个人被拍飞,抛砸到山壁之上,撞出个人形大洞来。 山行儡的突然出手与录押的拼死庇护,也让在场的众人看出来石敢当等人必是关键所在,守山长老与巡山长老二人连忙移步,护佑在他们身前。 随后,众人回过头来,望向山壁上的人形大洞。 山红珏身形欲动,却又强行止住,她眉心有金光浮现,却又被她强行收敛。 “傀峰之主这一击已有通神境后期威势,枯峰小子危矣。”仞峰之主叹道。 却不料,一道金影瞬间从山壁上蹿了出来,录押虽然灰头土脸,身体却似毫然无伤一般。 山行儡心惊:早知此子肉身成圣,没想到竟能硬受我本体全力一击而无损,只可惜此刻不方便显化元神分身来灭其神魂,哎,此子不除必是大患,真是悔不当初! 录押跳到场中,张口骂道:“好老贼,不敢与小爷当面对质,这是要杀人灭口了!” 众人闻言瞬间一凛,山行儡方才之举,恰印证录押所言。 这时,石敢当等人在守山、巡山二长老的示意下开口,将在傀峰遭遇到的不测,险些被炼制成人傀的遭遇说了出来。 录押适时从药囊中取出第一小圣的尸首,抛落在地,众首席弟子纷纷指认,在太古时空中迫害他们的正有此人。 第一小圣半人半兽的模样,顿时被众人判断为邪修。 群情哗然,傀峰邪恶的一角渐渐露出水面,然而在众人之中,却有不少峰主、长老并无多大反应。 录押抬手指向山行儡的身后:“你身后弟子之中,定有此类邪修乔装隐匿,可敢把你身后的弟子交出来,让众位长老一探?” “混账!你是何等身份,竟敢命令于我?”山行儡骂罢,再次亮出圣山大印,发号施令道,“奉圣主之令,抓捕枯峰石中玉等人回圣峰受审,但有反抗,格杀勿论!值此邪魔乱舞之际,圣山子弟理当同心竭力,你们速速随我……” 他话尚未说完,却被录押一声大喊打断:“不好意思,枯峰抗令!” 青峰长老:“青峰抗令!” 山红珏:“情峰抗令!” “仞峰抗令!” …… 一个个峰主、长老走出,亮明了立场。 却也有诸如御峰、蛇峰、秃峰等势力并未发声,其主事之人站在了山行儡一侧。 圣山二十七峰,即使算上没有人在场的牢峰,也只有九峰选择站在了录押一方,另有含傀峰在内的九峰罔顾真相,选择与他们敌对。还有九峰势力选择中立,他们不愿同门操戈。 山红珏见此指着山行儡一方怒骂道:“如此事实摆在眼前,你们竟然视而不见,助纣为虐,当真要陷圣山于万劫不复吗?” 然而那九峰之主不为所动,他们的信念也很简单,圣山只有一个主人,那便是连艮圣主,他们只听圣主之令,此为大义。 “哈哈哈哈,”山行儡大笑,冲身旁诸位峰主说道,“抗令即是谋反,诸位道友,随我将这些谋逆之人拿下!” 他恨极了录押,语罢直逼录押而来。 录押正待有所动作,却见一袭红衣手执巨剑挡在了他身前。 第164章 解气 红衣举巨剑,为录押挡下山行儡的攻势。 望着身前并不宽厚的肩膀,录押心头一热,轻唤声:“轻眉!” 岂料山红珏并不领情,只冷冷蹦出两个字:“滚蛋!” 热脸贴上冷屁股的感觉油然而生,录押尴尬无比,却见前方二人已争斗了起来。 他有心为山红珏助拳,却见有人催动真元向他逼来。 录押见之惊怒不已,此人正是御峰之主山魁! “老梆子,你傻了吗?你们御峰首席弟子山万重可也是受害者,你怎么有脸为虎作伥?”录押一边躲避,一边质问道。 他这一声大喝,顿时吸引了不少注意。引峰之主石迁见他有难,连忙催动引石决将山魁的攻势接下。 御峰以防御力超绝著称,山魁早已运转出镇峰秘法“五体御守真诀”,浓浓本命真元在其体表化作一件山石雕刻的盔甲,任凭石迁的攻击打来,他全盘受之,同时脚步一晃,又向录押袭来。 录押见此不惧反喜,暗道:这老梆子看来并不知晓小爷的手段,等他再靠近一点,小爷便将他的龟壳打爆! 他暗暗准备,仿似狩猎,看着猎物越走越近,然而他的肉身却并没有感受到猎物行将进入陷井的兴奋感,反是一阵颤动,向他神魂发出告警。 自肉身通灵成圣后,金身的危险预警一次次让他趋吉避祸,这次录押亦不怠慢,本命真元迅速聚集。 果然,山魁迅速来到录押身前,一个九道神环环绕的小人从他天灵盖上呼啸而出,其容貌与山魁相同,正是他的九转元婴! 通神境初境是为元婴期,元婴九转而得圆满。 修士在未能修出元婴之前,只能做到短暂的神魂脱体。三息之内若不回归本体则将消散,肉身成空壳。而修出了元婴则不同,本命神魂依旧常驻神识海内,另有元婴陪护在侧。元婴在体抱守一身精气神,离体则可镇杀敌之神魂。 录押如今肉身无匹,神魂虽有修炼但无甚建树,此刻面对超越了一个大境界强者的元婴攻击,他亡魂皆冒。 “敢尔!”只听守山长老一声怒喝。 在圣山之内,有一不成文的规定,但凡门内争斗,双方不准进行神魂攻击。 盖因修炼越到后期,神魂越发重要。到了至尊境,哪怕身体被毁,只要神魂不灭,也有重塑之时。 可神魂一旦受到打击,轻者受损影响日后修行,重者魂灭道消。 此刻山魁的作法明显坏了规矩,因而守山长老才会发出如此断喝。 然而录押与他相距甚远,守山长老有心相救亦苦于鞭长莫及。 “小子快跑!”巡山长老提醒道。 当山魁的九转元婴出现时,录押的神魂产生一丝被锁定的感觉,开始变得迟滞起来。 此刻听到巡山长老道喝,他终是恢复清明,再看山魁的元婴,已在身前不到三尺之处。 录押连忙将积蓄已久的本命真元释放,身形一个翻腾,行字诀发动,直向峰外遁去。 “快追,务必将此子铲除!”山行儡立马命令道。 不消他多说,山魁的元婴早已锁定了录押,待录押现出身形后,他的元婴再次追飞而去,本体也迅速跟上。 录押周身穴窍全部洞开,疯狂吸纳圣山内的灵气,转化本命真元催动行字诀。 他此番奔逃并非没有章法,而是直朝牢峰而去,他没有忘记之前牢峰之主的嘱托。 “小贼,圣山已无你立足之地,你逃到哪里都是惘然!”山魁一边追赶,一边施加压力。 老梆子,就让你再得意一会儿! 他如是想着,并不答话,直向牢峰遁去。 “敌袭,敌袭!” 录押跑到牢峰范围,大喊大叫,向里面发出警示。 牢峰之门随之洞开,门前把守之人也已离岗,底层更是空无一人。 录押用光最后一丝本命真元,如鸟儿投林般,坠进了牢峰。山魁吊在他后面,紧随而入。 “牢峰之主何在,快快关门莫让这孽畜逃了!”山魁不知有诈,一进入牢峰便高声喝道。 “道友请稍候!” 牢峰之主的话语响起,牢峰底层的大门瞬时关闭。 “孽障,上天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偏闯进来,这次看你往哪跑!”山魁胜券在握,恶狠狠说道。 岂料录押洒然一笑,回道:“这句话正是我想跟你这老梆子说的!” 山魁一怔,忽觉有股无形的力量从牢峰顶部传下,直接降临到自己身上。山魁有一种修为被剥削了的感觉,他连忙催动元婴,却发现平日间简简单单的元婴离体,此刻竟是完全做不到了。 在牢峰大势的压制下,他生生从通神镜跌落到了凡人境! “狱石,你怎敢如此对我!”山魁惊怒交加,对牢峰上层呵斥道。 牢峰之主名为狱石,平日间镇守牢峰,甚少露面,为人低调。山魁怎么也没想到,他竟然站在了录押一方。 “道友,你有了魔障,早早醒悟才是正道。”狱石并未现身,只是传音道。 而另一边,录押已经摩拳擦掌起来。 山魁惊骇欲绝,他早就从山行儡处获悉,此子凡境之内无敌。肉身攻伐更是无人可挡! 如今自己跌落凡境,他一下便慌了。 不等他多想,录押便是一拳朝他砸来。 “五体御守!” 山魁不敢怠慢,以气宗巅峰修为,亮出最强防御之态。 然而录押有无双圣域加身,人境之内一切防守在他面前皆是土鸡瓦狗。 “轰、轰、轰!” 录押两拳下去,山魁的体表那由本命真元凝结的盔甲开始破裂,第三拳更是将那龟壳彻底轰破。 山魁喷出一口老血来,瘫坐在地,神态萎靡。 “啪!” 录押撤去圣域,也没有催动金身,一个大耳刮子扇过去,将山魁后槽牙都打出来了。 “让你追小爷,还追了不?”这厮是个得意便猖狂的主,此刻报复心暴涨。 “不追了,再也不追了!”山魁认怂。 “啪!” “知道为什么抽你不?”录押又是一记耳光扇过去,山魁楞住了,没见过这么欺负人的。 “啪!” “小爷帮你回忆一下,一年前的夜里,在枯峰,还记得不?” 录押嘴里说着,手下却丝毫不停歇。当时他初至枯峰,某日夜间遭到两人偷袭,其中便有山魁。 “记得,记得,老夫错了,不该招惹你。”山魁连忙认错。 “啪!” 录押又是一巴掌:“还敢自称老夫,你这是认错的态度吗?” “我……我错了。” “错在哪儿了?”录押再次扬起手来,作势要打。 山魁连忙从储物宝具中取出一物来,道:“这人形立石我自从获得之后一直没能解开其中之秘,也无法将之炼化,现物归原主,小哥你大人有大量,饶了我吧!” 录押将人形立石收入药囊,此物神秘,当日曾帮助他开启脚步穴窍,助他踏上修行道路。 录押挥手,看到山魁这副贱样,他忍不住还想抽他。 这时,长青长老的声音响起,劝阻道:“好了,他毕竟是一峰之主,你出了气便也罢了。” “就你老小子心软!”录押嘀咕着,这记耳光终是没有扇下。 长青长老五人下到底层来,对山魁发起了审问。 山魁交代,自己之所以一门心思地站在山行儡一方,是因为五日前在傀峰曾得到圣主召见,让他听从山行儡行事。与他一起接受召见的,还有蛇峰、驼峰、秃峰等七位峰主。 “难怪如此。”长青长老叹道。 在圣山二十七峰中,这几峰的势力都是中上等,峰内弟子相对较多。 “你就别难怪了,如今二十七峰正分成三波势力,两波打架,一波看戏,你赶紧说怎么办吧!”录押将此时外间的形势说出,向长青长老催促道。 “什么,圣山竟混乱如斯!” 四位长老闻言震惊,他们再也坐不住了,连忙走出牢峰。而牢峰之主肩负镇守牢峰重任,并未随行。 录押道一声:“这老小子还有用。” 语罢便将山魁砸晕,提在手中,跟了上去。 情峰之上,乱象纷呈。但在巡山、守山二位长老的压制之下,争斗双方再未发动神魂攻击。 “山魁这老梆子已经认罪,御峰弟子还不住手!” 录押再入战场,提着昏死过去的山魁,高声喝道。 御峰弟子见到峰主都被人提在手中,顿时斗志全无,已有人开始退出战场。 山行儡惊怒不已,他是真的没有想到,以山魁通神境元婴期的修为,也会折在录押手中。 但是在看到录押身旁的长青长老等人之后,山行儡终于知道事情有了转变,猜到牢峰脱离了自己的掌控。 此子实在该死,一切变化都是因他而生。自见到他起,自己一切谋划尽皆被破坏,他甚至认为录押便是自己的命中克星。 不行!此子必须除去,不然我道心难安! 一念及此,山行儡抬手将山红珏震退,腾身向录押杀来。 山红珏自不让他如意,提剑拦截,却不妨自山行儡体内忽然闪出一道身影,跳过山红珏,直奔录押而去。 为了诛杀录押,山行儡终是决定放出自己的元神分身。 第165章 圣主出关 通神境后期是为分身期,元神分身是元婴的终极之态。元婴九转离体,借助分身而常存于世间,其攻伐之道涵盖肉身与神魂。 分身的境界分为塑体、养元、明心、大悟四个等级,在养元大圆满前,分身肉身攻伐欠佳,很少会与直接与人争斗。 但山行儡的分身早就突破了养元大圆满,这在圣山之中鲜有人知,因为这几十年里,基本没有人见到过他的元神分身。 望着向自己袭来的那道身影,强烈的熟悉感充斥了录押心间。 “三尸恶贼!”录押惊叫。 这一刻,山行儡终于暴露了自己最大的秘密,三尸大圣正是他的元神分身,几十年前便被他送进了太古乱岭! “小子,本座最后悔的事,便是当日没有灭你神魂,受死吧!”三尸大圣咆哮道。 三尸大圣自回归本体后,他的境界稳固在明心初期,有元神之力从其体表溢出,化作斩魂剑,直向录押头颅削去。 这一剑他不仅要削开录押头骨,更要灭其神识海内神魂。 却在此时,一声娇喝响起:“离体!” 山红珏的体内亦是蹿起一道神华,落到录押身前,现出山轻眉的身形来。 山轻眉挥舞双手,雌雄双股剑飞舞若绣花针,元神之力喷涌如丝线,她穿针引线,在身前迅速织出一片防御之网。 斩魂剑劈在了网内,二者元神之力相互抵消,迅速幻灭。 “原来是你!”三尸大圣震惊道。 “轻眉,你终于出现了。”录押惊喜不已。 “快快走开,这种战斗不是你能参与的。”山轻眉没有回头,只是淡淡说道。 录押听她语气冷淡,不由一阵失落。 不过其所言非虚,分身攻伐涉及神魂层次,录押参与其中只会徒增麻烦。 他也果断,迅速撤退,躲到长青长老身旁。 长青等四位长老作为圣山长老会的成员,几十年来处理圣山日常事宜,也已积攒下不小的威望。 此刻他们现身说法,中立一派顿时有所松动。 再加上三尸大圣忽然以山行儡分身的姿态出现,往届首席弟子们连忙指认其便是元凶。 中立的九峰之中,立马便有五峰之主决定参战,加入到讨伐傀峰的行列。 战斗迅速进入白热化,双方都忘了那不成文的规矩,相继发动了神魂攻击,进行殊死搏斗。 在魂灭道消的威胁之下,尚未到达通神境的弟子纷纷躲到己方通神镜强者身后寻求庇护,混战结束,双方变得泾渭分明。 分身不到培元大圆满,死亡后便会有损,元婴若是被灭,更是会直接断了分身的根基。是以,双方此刻的争斗都变得格外谨慎。 一方祭出元婴与分身来攻伐,另一方便迅速以元神之力布下元灵盾抵挡。 双方你来我往,就看谁先消耗不起。 山红珏与山行儡依旧缠斗在一起,他二人的分身都已至明心境界,纵然被打散也能回归本体,经过一段时间的蕴养,还能以无损之态被召出,所以争斗起来十分激烈。 二人互相抢攻,都想将战斗移向对方一侧,制造混乱。 然而他二人实力相当,一时谁也未能得逞。 录押躲在通神境强者的身后,观察着战局。 他发现,己方由于有了中立势力的加入,通神境强者数量多于对方,但却是防多攻少。因为对方阵仗中存在一个变数,这变数正是追随三尸大圣至此的诸位小圣。 他们此刻全部兽化,布下万兽噬魂阵,竟也有攻伐神魂之效。 想来他们在进入圣山前,应是受了神石至尊的调教。 这万兽噬魂阵十分凶猛,有五转元婴陷入其中,生生被消磨掉一转之造化,才能逃脱开去。一转元婴者,更是避之不及。 万兽噬魂阵过处,众人不敢轻掠其锋,只以元灵盾来防御。 但这阵法虽凶险,录押却是知道其中弱点。 他记得这阵法需要十八位小圣兽化组合,然而现今处在阵中的只有十七位小圣。 万兽窟本来有二十位小圣,结果在太古时空,那替补的两人一个被录押杀了,一个被大嘴吞了。 回到圣山后,录押再杀第一小圣,这阵法的漏洞顿时暴露在录押心头。 他来到长青长老身旁,说出心中计划。 长青长老叫上褐发长老等人,暗自调遣分身护持在录押四周。 他们的元神分身都在培元大圆满境界,有此护持,录押顿无后顾之忧。 在万兽噬魂阵再次袭来之际,元灵盾张开一道口子,四大长老释放元神分身护持在录押前后左右。 录押一步跨出,瞅准了这阵法之中的薄弱处,催动起无双圣域,一拳轰出,那四道分身也随他而动,尽显元神攻伐之道。 第二小圣见到录押出动,顿时暗道不好,连忙调整法阵,自己填补到那漏洞处。然而可惜的是,他面对的是无双状态下的录押。 这一拳录押用了全力,无匹拳势自上而下,狠狠砸在了第二小圣身上。 “嘭!” 第二小圣在录押拳下没有任何抵抗之力,一拳便化作一滩肉泥。 打死了第二小圣之后,阵法的漏洞再次扩大。 录押率领四大元神分身左右征伐,无双拳意发挥得淋漓尽致,将剩余的十六名小圣一一诛杀于拳脚之下。 少了万兽噬魂阵的牵制,己方压力顿减,转守为攻,元婴呼啸,分身生辉,向对面倾轧而去。 山行儡见己方处于劣势,攻势顿时凶狠起来。他一掌震退山红珏,带着分身回归己方阵营中。 “汝等为圣山而死,汝之名将永刻圣碑之上。” 这句话,他却是对己方凡人境的弟子所说。 在他后方,凡人境弟子一阵错愕。 然而山行儡并没有作出过多言语解释,三尸大圣作为元神盘坐到山行儡头顶上,于虚空中以急促的语气念起了咒文。 有神魂之力化作灵魂锁链从他体表射出,纷纷没入到凡人境修士的神识海中。 此刻,他终于施展出了傀峰镇峰术:万物化儡决! 他要将这些弟子都转化成神魂丧失的傀儡,为自己征战。 傀峰阵仗后方,惨嚎声四起,每个弟子都只发出了一声惨叫,便没了生息。 巡山长老动容:“山行儡,你必遭山谴!” “我即代表圣山,何来谴责!你若有不忍,不如放弃顽抗吧。”山行儡不为所动,仿似要拿己方凡人境弟子的性命威胁巡山长老一般。 “一起随我冲杀!” 在守山、巡山二长老的号召下,剩余的中立四峰终是加入了战团,与情峰势力合到一处,发起了冲锋。 站在了傀峰一方的不少峰主面露心疼之色,这些弟子都是己方一脉的未来,此刻都要魂灭,沦为人傀。 然而从他们选择加入傀峰,迫害同门的那一刻起,一切后悔都已无用。 此刻他们非但不能阻止山行儡所为,反而还要奋起余力,全力抵挡对面的攻伐。 终于,场中再无惨嚎,当那些弟子再次睁眼时,双目之中只有空洞之意。 “去,杀了他们!” 山行儡收功,向新炼制成的人傀发号施令。 人傀得令,排众而出,直向情峰一方冲杀而来。 在他们神识海内神魂已经消失,只有山行儡留下的控制印记。 神魂攻击对他们来说已无效果,而且他们丧失五感,不知疼痛与疲倦,即使双腿被打折,也会以手攀爬向前,狠狠一口咬在对手的腿上。 褐发长老双目含泪,忍痛下令,毁灭这些人傀的肉身。 众人不再犹豫,痛下杀手。 录押最是勇猛,他呆在圣山时日尚浅,对这些人并无多大感情。再加上他身负巨力,打杀起来有如摧枯拉朽。 至此,情峰势力增加至十八峰参战,实力双倍于傀峰,在忍痛解决了傀儡弟子之后,大势站在了情峰一方,他们将傀峰势力团团包围。 面对还在顽抗的九峰强者,长青长老发出最后通牒:“尔等若再执迷不悟,那就休怪我等不留手了!” 八峰强者停手,望向山行儡。 山行儡此刻也是面露不甘之色,但苦无逆转战局之法。 此刻他心中思量的是如何冲出重围,退守傀峰。盖因傀峰有护峰大阵,可以开启守护,静待其师神石至尊功成出关。 然而在下一刻,山行儡的脸上便流露出惊喜的笑容。 只听他对长青长老说道:“圣主出关了,你们的死期到了!” 傀峰所在的方位,有圣光冲霄而起,一面圣光缭绕的宝镜乘云而来,划过玄妙轨迹落在情峰之上。 “这……是圣镜!” 压制领域浩浩荡荡,让人直欲匍匐在地,俯首陈臣。 在场所有峰主、长老都认出这是圣山遗失已久的圣器:关山镜! “恭喜圣主与圣镜合一,自此道行圆满,世间称尊!” 在看到完整的关山镜重现的那一刻,山行儡惊喜之情溢于言表,心中生出大势已定的畅快感。 那镜子一阵翻转,最终显化出连艮圣主的身形来。 众人俯首,恭迎圣主出关。 只听圣主喝问:“是何人在此挑起战火,以致同门相残?” 山行儡恶人先告状:“圣主,以长青为首的叛徒无视圣令,图谋不轨,还请圣主将之镇压!” “圣主融禀……” 长青长老正待说话,却发觉一道恐怖压制场域当头罩来,他一个趔趄,蹲趴在地。 只听圣主说道:“你此时不应该是在牢峰反省吗,为何擅自出现于此?” 长青长老双手撑地,顶着巨大的压制之力,强行昂起头颅,问道:“长青只想问一句,此刻的圣主还是当时圣主吗?” 圣主沉默,眼中渐有厉色:“你既不尊我号令,那便留你不得!” 感受到长青长老对自己的身份产生了怀疑,他便决意痛下杀手。 却见一道金色身影自一旁冲出,合身撞向长青长老,正是开启了金身的录押。 录押裹挟无双圣域,强行破开圣器的压制圣域。 他一把将长青长老抱住,翻滚开去。 录押一边撤向情峰之门,一边大声喊道:“圣主已入魔,大家快躲到情峰护峰大阵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