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相遇 - 太阳照耀山岗 - 与卿同销万古愁

    1999年3月11日下午三点半，洛杉矶-成都的航班在双流机场准时落地，机场出口稀稀落落聚集着十来个接亲友的人群，身着职业西装的顾芸站在人群中，高高的举着一张A4纸打印的Stefen，在人头上晃悠。
    一位比她高两个个头的男人随着人群朝他走来。穿着简便，上身是一件露脖T恤，套着白色夹克，下身是藏蓝色牛仔裤，看上去比市场上的高档货好不少，顾芸没想到，要接的人竟然这么年轻。资料显示stefen35岁，这看上去顶多25岁，顾芸不由自主闪过一丝念头——“万恶的资本主义”。
    看到男人走来，顾芸主动迎了上去。
    “Excuse me, are you Mr. Stefen?”
    “Yeah.are you Miss Gu Yun”
    “Yes，The car is already waiting for you outside. Please follow me.”
    “Thank you.”
    Stefen跟着顾芸上了一辆奥迪100黑色轿车，车牌号为川N00013，顾芸按照惯例安排stefen先生坐在后排中间的位置，自己则坐到了副驾驶。
    司机小王发动车辆，朝着四川来回县县委大院驶去。
    此刻，县委书记皱京升，在自己办公室刚刚送走宋氏三兄弟。这三兄弟是来回县的老上访户，从市里闹到省里，从省里再到北京，来回县派人去北京堵了好几次，软硬兼施，好说歹说，一次又一次把人带回来，每一次回来几兄弟都充满希望，不过很快就又失望，不是承诺的书记调走了，就是后来的人不想管了，直到书记的位置传到邹京生手里。
    上任之前，他就听说过来回县这个硬骨头，但对他来说，硬？这是牙口不够，如果是一只狗当然啃不动，但如果是一只虎，那还不是轻而易举，上任时，他就对自己的爱人说：“我当官就是要把理想主义落实成现实主义，让所有的人都能在生活中涅槃，这是我的成佛之路，也是我们家的”
    转眼，皱京升到来回县已经3年，宋氏三兄弟的问题还没有解决，他感到了疲惫，更感到了人的价值观和层次不同，那是无论如何也是没办法沟通的，你理解了他们，他们理解不了你，对牛弹琴这个词在心中烙下了深深的印痕，可是他还不得不谈，他完全理解了前几任书记的苦楚，更感自己的不易。
    皱京升弯腰在沙发后的饮水机前接了杯水，不由自主叹了口气，刚起身，敲门声又起。
    “请进”
    “书记，小顾已经接上stefen先生了”
    皱京升抬头一看，是自己的办公室主任韩芸，她开了个门缝，伸进半截脑袋对着自己。
    “好，让小顾待会儿到了直接来见我”
    “好的”
    “后面还有人没？”
    “有，自由KTV的刘总和春风镇的赵书记都在等您”
    邹京生低头看了型号为16710的劳力士手表，已经四点半了，还有半小时就下班。
    “给他们说，让他们先回去吧，明天下午再来”
    “明天不行，书记，明上午有老干局的会，需要您去主持，下午您要去市财政局樊局那里拜访”
    邹京升沉静片刻，“这样，老干局我就不去了，让许县长替下我，明上午让他们来”
    “好的”韩芸将门缓缓合上，尽力不发出响动。
    刘总和赵书记从下午2点县委开始办公，陆续就到了，相差不过十五分钟，到现在他们在小会议室等了近两个半小时。
    “不好意思，赵书记、刘总，邹书记让你们先回去，明上午再来，实在抱歉”
    “好的，添麻烦了，韩主任”
    “麻烦了，韩主任”
    赵衡从座位站起来拿上手提的黑色皮革包，将其滑到手臂处，笑容平和，伸出双手与韩芸握手，刘丹随后与韩芸握手，走出会议室，下楼去了。
    “赵书记，这会儿都要下班了，你还回镇上吗？”
    “不回镇上去哪里？”
    “去我那里啊，喝两杯？”
    “算了，最近被盯上了，运气不好”
    “巧了，我也运气不好，上星期丢了钱，昨天出门又被摩托车擦挂了，同病相怜，为了这个“同”字，怎能不喝一杯？”
    赵衡想了想，回头扫了一眼身后的县委大院儿5楼，斩钉截铁：“走，你等我打个电话，你先去开车，到下一个十字路口等我，我随后就来”
    “行，那小妹我先走”
    刘丹走向路边的桑塔纳，打开车门，摇下车窗，熟练的点上一支红塔山，一脚油门就驶入了主道。
    赵衡走了几百米，找了一个报亭，拨通电话，“小陈啊，你先下班吧，不用等我了，今晚不加班”，随后挂断电话，朝下一个路口走去。
    刘丹将车停在路口的一棵大树下，打开双闪，随后掏出最新款的诺基亚3210手机给店里的工作人员打电话。
    “我二十分钟后到店里，把二楼的民主厅打开，水果酒水摆好，让厨师安排一桌饭，唱完歌，我们直接吃饭……另外，去附近的手机店，买一个手机，我这款的……”
    “你干啥，这里不能停车，你不晓得？赶紧走、赶紧走”不知从哪里冒出一位交警，不耐烦的指着刘丹，径直朝她走来。
    “不好意思，我等个人马上走”刘丹急忙挂掉电话，“来来来，抽烟、抽烟”
    “我不抽烟！赶紧走”
    “通融一下，兄弟，你们的李大队长跟我是老熟人了，不信，你看嘛”刘丹下意识瞟了瞟车头。
    交警顺着眼神走过去——川N2367G，交警顿时领会，这是公安队伍的车牌。
    “小姐，不要停久了，我不好办”交警踱步回来，对着车窗，语气和气了几分。
    “谢了、谢了，兄弟，保证几分钟就走”边说便从副驾驶抽屉里，抽出几张自由KTV的优惠券和名片递给交警，名片在上，优惠券圈成小卷在下，“兄弟，这是我的名片，空了来喝茶”
    交警接过名片低头瞧，“来回县商业协会副会长、来回县民营经济十大企业家、自由KTV总经理刘丹女士”随后将名片放进了裤兜。
    赵衡老远看到交警，于是加快了脚步，交警刚走1分钟，就到了车前。
    “不好意思，给刘总添麻烦了”
    “啥麻烦不麻烦，对我您还客气，上车”
    赵衡坐上副驾，“每次坐你车，真是享受，车好、人好、香气好”
    “书记，您过奖了，女娃儿嘛，不整漂亮点怕是没人爱”
    “谁说的？我家那位我就没见她漂亮过，我还不是照样爱”
    “哈哈哈，对对对，书记您是这来回县最大的情种，我最喜欢的就是跟有情人打交道”
    “少拍马屁，小心被一脚踹飞”
    “哦？这么说书记被踹过？”
    “你没被踹过？难道？”
    “没有”
    “呦，那你不错，佩服、佩服”
    “书记玩笑了，我是明白人，得亏老天赏了个女人的身子，又给了个精修的脸，拍马屁总比不上你们男人力气大，把马拍痛了，它不得使劲儿一脚踹残你啊”
    “有理、有理，要不说刘总就是刘总，格局是不一样”
    汽车风驰电掣，左拐、右拐，刘丹均是一盘过，不多大会，来到自由KTV楼下，把车泊进KTV专属停车场，门童小跑过来，为两位打开车门。
    自由KTV位于来回县商业核心区，地处北京街与上海街交叉的十字路口，斜对面是金盛小吃街，右手边是来回县第一中学，左手边来回县第一高楼金盛百货大厦，背后是开发最早的绿地花园小区，KTV开在这里既能够面对上班族、学生族，还能够面对家庭、朋友，生意自不必说。
第二章 刘丹 - 太阳照耀山岗 - 与卿同销万古愁

    二人跟随门童来到大厅。
    “欢迎光临”一进门清一色高挑、漂亮的女士鞠躬致礼。
    “书记、刘总这边请”一位个高、精瘦、身穿职业装的女士迎上来，赵衡知道这是刘丹的大堂经理—刘薇，他微笑向其致意。
    随后便与刘丹上了二楼民主厅。
    “书记，你稍坐，我去换个衣服”
    “要的”赵衡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将公文包放在一边，随后脱下外套，抓起茶几上的瓜子嗑起来。
    一边嗑一边拧开旁边的茅台王子酒，给自己倒了一杯，一饮而尽。
    推门声响起，“不好意思，刘总，我把这里当自己家了，没等你呦”
    “哪里的话，书记，除了夫人给你的家，我这里就是你的第二个家”
    “来来来，喝酒”
    刘丹脱掉了死气沉沉，透露着古板、端正、凝重、严峻的深色夹克，换上了粉色的V领衬衫和红色的Dior风衣，在昏暗和迷离灯光照耀下，一时间女人的韵味上了几个层次。
    “同样是女人，这个女人和那个女人，为何差距这么大？到底是什么导致了女人与女人之间的天差地别，难道仅仅是生存环境、传统环境、政治环境？就没有点别的？”赵衡看着刘丹朝自己走过来，脑子里突闪疑惑。
    “书记，我看你最近消瘦不少，是不是有心事儿？”刘丹靠着赵衡坐下，一股栀子花的香气刹那间弥漫出来。
    “来，我给你满上”赵衡给刘丹倒了一杯，“今天不谈事，只喝酒”
    哐当，赵衡碰了碰酒杯，再次一饮而尽。
    “好，今天就陪书记喝个痛快”
    “好，要不说刘总能在这来回城风生水起呢，两个字：对味，这世界啊，人对味了，啥事都对味了”
    “书记你这又是玩笑我，众所周知，对味儿也讲究个先后主次，我的对味还不是得仰仗书记你这样的人物先对味我啊”
    “不不不，我可不是什么人物，要是人物，我怎么会沦落到今天来你这里喝酒”
    “书记你太谦虚了，自古而来，哪个人物不喝酒，反而不喝酒的很难是人物，尤其是你们这行”
    “这点我认同，酒可以办到智慧、聪明、感悟办不到的事儿，就比如如果我喝的晕乎晕乎了，我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占有你了，你也可以名正言顺的说我侮辱了你”
    “哈哈哈，还没喝多少呢，你咋醉了，开始说胡话了”
    “哈哈哈”张衡端起酒杯又一口下肚，笑过之后，不再说话了。
    “书记，不要光喝酒，还没点歌呢”刘丹打破沉默，起身走向屏幕。
    “有什么歌”
    “我们最新收录了迪克牛仔的《有多少爱可以重来》、陈红的《常回家看看》、张震岳的《爱我别走》、陈慧琳的《记事本》，都是时下流行的歌”刘丹将话筒递给赵衡。
    赵衡起身去接，突然脚步虚浮，又跌坐在沙发上。
    刘丹丢下话筒，跑过去搀扶，“书记，不要让酒醉了自己，少喝点啊，饭还没吃呢”
    “我没醉，你看我什么时候在你这里醉过，脑子清醒着呢，还有啊，你刚才的话不对啊，我来喝酒不就是让酒把我灌醉，不然喝什么酒啊”
    “酒是可以灌醉人，可是灌醉不了忧愁呀”
    “有没有林子祥的《男儿当自强》”
    “有”我去将话筒拿过来
    “胸襟百千丈眼光万里长，誓奋发自强做好汉，做个好汉子，每天要自强……”唱着唱着赵衡不自觉泛起泪花。
    “书记，要不要靠靠？”刘丹用手指了指自己的大腿
    赵衡不回答，不响应，于是刘丹用手拉了拉他的手臂，赵衡歇着身子躺了下去，用手抚摸他的白发。
    “现在可以告诉我，为什么了吧”
    一躺下去，赵衡顿觉香气温柔而糜烂，尤其是刘丹的大腿像冬日的暖阳包裹了自己的坚硬，他的心潮开始翻滚，思绪走向恍惚和迷离，他甚至没有听清刘丹的问题，不受控制的将手伸向刘丹那高耸的双峰。
    啪，一巴掌打掉了他的手，“书记，干什么？不要越界，不要忘记我们之间的承诺，玩可以，但不能放纵，做可以，但不能深入，我只是你情绪的港湾，不是你在大海中驰骋的风帆”
    “对不起、对不起，喝多了，喝多了……你方才什么问题？”
    “我说能不能告诉我，你今天这般情绪究竟为了什么？”
    “哎……男人还能为了啥？除了女人就是事业”
    “那是女人呢？还是事业呢？”
    “或许都有吧！”
    “女人的问题是什么？事业的问题是什么？一个一个说？”
    “女人……嗯……夫妻生活已经一年没着落了。事业……怕是升迁无望，干最多的事儿，挨最多的骂，拿最少的钱，伺候最难伺候的人……”
    “夫妻生活对你们男人这么重要吗？”
    “知道《金瓶梅》吗？一群男书生写的，知道《红楼梦》吗？一个男人写的，你看一群和一个他都会把这件事儿看成极其重要的事儿。你听说过这句话吗？男人是下半身思考的动物，我不敢完全赞同，可也不敢全盘否定，因为我是男人”
    “意思是说只有跟女人结合的时候，男人才能获得归属感”
    “我喜欢归属感这个词，表面的感官刺激是一方面，更深层的是结合之后碰撞出的爱，爱是什么？就是归属感，感觉我属于了你，你也属于了我”
    “可我们女人在这当中能得到什么？我知道很多女人都是为了满足男人的获得感，假装自己夫妻生活过的刺激而幸福，实际上哪一回不是悻悻而归，为了男人的满足假装让自己满足，有时候真替女人不值”
    “不可否认有这样的情况存在，但存在的原因是多方面，有的是无知导致，方法不对，有的是年龄导致，体力不对，有的是结构不对，本身产生愉悦感的时间更长、更难，还有的是心情不对，没有心情也就谈不了夫妻生活，比如为什么我一年没有夫妻生活，原因是挣不了大钱、干不了大事儿，把时间和体力奉献给了事业和子女，至于女人得到了什么？我想女人得到了渴望的爱情，虽然他很短暂，可那也是爱情啊”
    “爱情？哼……我最不相信爱情了，你看你躺在我的腿上，谈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的爱情，是不是有点可笑”
    “哈哈哈，我只想告诉你，当一个男人没有夫妻生活，他对女人的爱也会走到尽头，当一个女人用夫妻生活作为隐约要挟的筹码，她就注定会失去他”
    “我不赞同，要是一味的顺从男人，我们女人的尊严何在？”
    “尊严？这是个高级的问题，恕我没有考虑过，但我知道男人爱一个女人的时候，尊严不会比爱更高级，换句话说，爱已经将尊严彻底融化了”
    “那你现在还爱你老婆吗？”
    “爱啊，尽管他用YD要挟我、激励我、控制我”
    “呵呵，那你又为何躺在我的腿上，这不是自相矛盾吗？”
    “我认为不矛盾，老婆的精神价值在爱情的时候已经用光了，肉体价值还存在，躺在你腿上，是因为我们之间的约定，就如你所说，你只提供精神价值，不提供别的”
    “你们男人真贱，这不是妥妥的出轨吗？精神出轨和肉体出轨不都是出轨？”
    “不，要知道，天底下没有一个男人愿意主动出轨，之所以出轨，是因为这个女人变了，她由于生活、社会、思潮、传统等等因素，开始对这个男人挑三拣四，降低对男人的期待和爱，她们会瞄准社会上的优越阶层，不断的让男人去冲击，男人慢慢变成一颗子弹，当射中目标的时候才会有奖励，爱，也就变成攀登，可是爱是平等，攀登也就意味着不再平等了，出轨也就出现了”
    “我明白了，我能理解你，可是我依然不能赞同你，虽然我让你躺在我腿上，但并不意味着我认可你和想要拥有你”
    “我已经习惯不被赞同，活到这个岁数，如果连不被赞同都不能放开，那这辈子也白活了”
    “那接下来，你准备怎么解决夫妻问题”
    “还能怎么解决？继续看碟，继续消耗自己”
    “要不要我帮你？”
    赵衡眼前一亮“你是说……？”
    “呸，别多想，我是说我找你老婆谈谈”
    “别别别，你去那误会就更大了”
    “那我安排几个小姐”
    “别别别，我可不想染上艾滋，过早就一命呜呼”
    “呸呸呸，在你嘴里，感觉这些女孩儿，都是艾滋”
    “不是吗？”
    “不是，至少我这里的女孩儿，定期体检，有问题就治了”
    “那也算了，尽管我的身体告诉我这是一件好事儿，可是我的理智告诉我，这是一件极坏的事儿，人哪，要控制住自己，要不然祸患也就埋下了”
    “你别说，这也是我喜欢跟你在一起聊聊的原因，你是一个有底线的人”
    “是吗，我不觉得，如今我就躺在你腿上，我的底线又在哪里呢”
    “哎呀，不要再提我的腿了，感觉我的腿都要成为罪人了”
    “哈哈哈……”
    “不说这个话题了，说说事业……”
    “事业嘛……我想睡了……”
    “喂……喂……书记，别睡，咱继续聊啊”
    不多大功夫，赵衡趴在刘丹的腿上，鼾声大作。
    “进来吧”
    “老板”
    “把他抬到五楼客房里面去，老规矩把监控内存卡取下来，数据存好”
    “是”
    两个牛高马大、体格壮硕的男人将赵衡抬了出去。
    刘丹打开沙发上的公文包翻找，一封泥土色政府统一印制信封引起了她的注意。
第三章 上访户（上） - 太阳照耀山岗 - 与卿同销万古愁

    信封没有封口，她直接将信抽了出来，一打开，发现一摞厚厚的A4纸中夹杂一个黄色布袋，巴掌大小，布袋正面印着一串扭扭捏捏的文字，“बोधिचित्त पृथ्वी जस्तै हो, यसले सबै संसारलाई कायम राख्न सक्छ”，她见过，尼泊尔文，可并不认识。翻过来反面印着“菩提心者，犹如大地，能持一切诸世间故”，她想这应该就是中文翻译，拉开袋口，竟是一串尼泊尔小凤眼菩提，眼形方正，浅褐色，直径大约1cm，纹路浅，皮质细腻。
    “这东西可不简单，我家那串大小都到了1.5，赵衡一个小小的镇党委书记，如何搞到？夹杂在这里面，莫非是？”刘丹心中嘀咕，打开信纸，想看看能不能找到些蛛丝马迹。
    展开没料到却是一份红头文件，内容是《1999年年3月春风镇关于上访户摸底排查情况的报告》：
    1999年3月春风镇关于上访户摸底排查情况的报告
    县委、县政府：
    根据《来回县关于全面做好1999年上访户摸底排查工作的通知》相求要求，我镇立即开展摸底工作，排查全镇户籍人口21.3万人（其中常住人口10.1万人，外出务工人口11.2万人），流动人口982人（在镇辖区内租住，户籍在外地的人口和1-3月流窜到本镇的乞丐、精神病人等），共排查出上访户35户，上访人38人，其中35人上访至县信访局（县信访局有存档），2人上访至市信访局，3人上访至省及中办国办信访局，根据上访户划分标准，现将5人列为重点关注对象，具体情况如下：
    一、顽固上访人员宋氏三兄弟相关情况
    宋氏三兄弟，来回县春风镇谷雨乡人，父亲宋来，母亲袁梅，均已过世。
    长兄宋去，小学文化，年龄51岁，1948年2月6日出生，身份证号：XXX，未婚，无业，无长期固定居所，30岁犯故意杀人罪，根据1962年刑法草案第27稿“故意杀人的，处死刑、无期徒刑或者10年以上有期徒刑”相关规定，被判无期徒刑，后在狱中表现良好。3年后因举报狱友隐瞒的其他罪行，立功减为有期徒刑13年，实际执行刑期16年，于1994年1月21日出狱。
    狱中服刑期间，给县法院、县检察院、县纪委等多个部门连续写信，申述自己冤枉，坚称没有杀人，法院故意制造冤假错案，为某些有背景的人洗白。出狱后，经村上干部核实反馈，回了一趟村里，左眼失明，右腿残疾，跪在被洪水冲塌的房子前大哭一场。之后向村民打听了父母埋的地方，在坟前烧完纸、磕完头，在那里静坐一夜，第二天一早离村，便不知去向。
    直到1995年6月12日来回镇接到县委、县政府电话，要求陪同信访、公安的同志去北京，才知道是去接宋去。见面时宋去头发蓬松、衣不蔽体、骨瘦如柴、饔飧不继，在距离最高法大门几百米的位置沿街乞讨。
    我们将其带至宾馆，进行询问，得知离村后，他先后去过成都、西安、郑州、石家庄等地，在成都为了养活自己，面试过餐厅勤杂工、工地安全员、超市收银员、公共汽车检票员等工作，后因性格孤僻、不爱与人说话，被同事排挤离职。或者因罪犯的身份被人发现，不得已离职，他将攒来的钱全部用于购买车票和印制上访材料，温饱不济。
    他购买的车票均为短程票，到达新地方后，再想办法赚钱，基于成都遇到的情况，从西安开始，他没有再去找工作，而是用仅有的一块三毛钱，买了一个碗，开始沿街乞讨，一路讨饭讨到了北京。
    据他交代，他先后四次在省高院、省检察院的门前跪着喊冤，要么被保安驱赶、要么被警察驱赶，直到第四次，保安问他要联系方式，他说自己没电话，保安说，没电话可不行，将来万一案子受理了，怎么联系你，于是他拿着捉襟见肘的钱买了一部小灵通和一张电话卡，登记了临时住址及电话信息。
    登记信息后，他便在省城等待结果，结果等来的是一大堆警察，那天恰巧他出去了，回来时看到了几辆警车在门口，于是他转身就去了火车站购买了到西安的车票，之后便是一路乞讨、一路北上，到达北京。
    北京期间，他每天蹲守在最高院门口，观察哪个领导出来陪同的人多，就冲过去喊冤，直到我们找到他，当时他反问我们怎么找到他的。我们告诉他，“你都亲口承认杀人的事实，案卷上都记载的清清楚楚，上访是没有意义的”他说：“他们这样整我，连打带骂，不让睡觉，谁能受得了呀？我顶不住了，只好承认杀了人。”
    1995年6月21日，我们将宋去接回了村中，为他修了简易的可供一人使用的木板房，并办理了低保，但他仍不安分呆在村上，时不时出去流浪，隔三岔五传回他又去上访的消息。
    以下是宋去案件基本情况：
    1978年2月1日清晨，夏荷镇锦江河边发现一具女尸，该镇位于春风镇下游，女尸被肢解成6块，随后来回县成立“2.1特大杀人碎尸案”专案组。上级公安机关要求限期破案，在对失踪人员的排查中，警方发现曾在县城“福源旅社”做过服务员的杨一诺离奇失踪，随后被警方认定为被害人。
    警方根据肢解尸体的手法比较专业这一特征，将疑凶的调查范围集中在医生和屠夫两类人身上。经过对杨一诺社会关系调查发现，宋去为其男友，18岁后跟随父亲杀猪，多次对杨一诺进行过殴打。
    旅馆老板反应，杨一诺出事前，宋去发现了杨一诺与另一男人在旅馆开房，并被捉奸在床，宋去当即与男人打了一架，杨一诺也提出了分手，宋去扬言要杀二人全家。
    后杨一诺被老板开除。据杨一诺父母回忆，当年的1月11日，闺女回到村里，说请了一段时间假回来休息。1月13日宋来到家里找闺女，具体什么事儿不清楚，但听见宋去骂闺女，闺女也骂宋去，之后宋去悻悻离去。
    后面宋去又来了几次，但闺女再也没见他。1月26日，闺女说出去找闺蜜杨燕玩几天，顺道去看看新工作，我们问她是不是工作不开心，想换新的，她说“是的，我准备看看新工作”，我们嘱咐她注意安全，过了几天警察就找上门了，我们才知道她出事儿了。
    之后，警方询问了杨一诺的闺蜜杨燕，杨燕证实杨一诺确实来找过她，杨一诺对她说，“我来找你躲躲，现在很害怕宋去来骚扰她”但没跟我说跟宋去具体怎么回事儿，我陪她去成都耍了3天，1月29日回到县城。1月30日，宋去来到我这里跪着求复合，他之前来过这里，知道地址，杨一诺对他说出去说，我不想在闺蜜面前聊我们之间的事儿，于是他们俩就出去了，当晚没有回来，我还以为他们合好了，在外面过夜，直到你们来找我。
    另一方面，警方对与杨一诺开房的男人进行了调查，发现旅馆登记薄上记载是假身份证、假名字。该男人被打之后，骑了一辆摩托朝出城的方向驶去。后宋去反馈，他对男人长相记得不清，据他交代，当时只知道要干死对方，别的没注意，男人被打的一路小跑出了旅馆，骑上摩托车就跑了。
    警方分析，一，该男人虽说身份不明，但未有直接证据表明，男人离开后与杨一诺有交集，作案可能性不大。二，宋去作为屠夫，刀工一流，且案发前与杨一诺在一起的只有宋去，符合作案特征。三，女尸肢解的脖颈处有被掐过的痕迹，虽然已经模糊，通过技术手段，已经认定这是宋去留下来的指纹。四，在女尸的YD里提取了男性JY，证实属于宋去。
    警方最终决定与1978年2月28日对宋去进行逮捕。经审讯宋去承认了全部的犯罪事实，法院依法判处无期徒刑。
    二弟宋自，小学文化，年龄45岁，1954年3月1日出生，身份证号：XXX，离异，与前妻罗娟育有一女，女儿宋福英，北京大学大四学生，据了解，该生从小学到高中，成绩均名列班上第一，性格安静、自制力强、生活规律、不喜交流，是宋自多年的精神寄托。
    “罗娟？”读到这里，刘丹迟疑了一下。
    前妻罗娟，小学文化，年龄45岁，1954年3月11日出生，身份证号：XXX，系宋自小学同学，同学期间互有好感，17岁，进入来阳市豆粉厂工作，同年，宋自进入该厂，期间二人联系频繁，三年后，登记结婚，1975年宋福英出生。
    1977年，知青回城浪潮逐渐兴起，来阳市豆粉厂调来新厂长，各个班组陆续接纳回城知青，23岁的罗娟结识了大她两岁的厂长褚建，其英俊的外表、深厚的学识、殷实的家庭深深吸引了她，在罗娟的追求下，开始了长达2年的地下恋情，1979年4月罗娟与宋自离婚，孩子归宋自抚养。
    离婚后，宋自生活压力倍增，为了维持开销，豆粉厂下班后，又从事人力三轮车工作，穿梭在来阳市大街小巷。1979年8月，宋自在对过滤后的豆浆进行调味时，误将硼砂作为白糖加入，被质检环节的质检员检出，倒查源头，发现宋自误操作，褚建以重大安全生产责任事故为由将其开除。
    宋自不服，连续二十多次找褚建讨要说法，去工厂去他家，去他常去的饭馆堵他，申述自己工作认真细致，每天上班都会仔细检查添加剂，可以吃的均会用嘴尝一尝，坚称当时的原料没问题，自己一定是被人陷害了。
    褚建报了警，说宋自寻衅滋事，严重干扰他正常生活，扰乱豆粉厂的生产秩序，很快检察院以寻衅滋事罪提起诉讼，法院依据1979年《刑法》第160条规定：“聚众斗殴，寻衅滋事，侮辱妇女或者进行其他流氓活动，破坏公共秩序，情节恶劣的处七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者管制。”依法判处宋自拘役30日。
    拘役结束，宋自继续干人力三轮车工作，兼职挤奶工、修鞋匠，宋福英交给父亲宋来照看，半年后，宋来去世，老家再没有老人了。
    宋自将孩子接回来阳市，与自己生活在一起，之后，牛奶厂发现宋自受过公安机关打击处理，将其辞退。
    三轮车司机群体，听说了这件事，他以前空闲时打牌的一帮人躲的远远的，从此，宋自独自蹬三轮、修鞋。
    他说，尽管做着最底层的工作，还经常受到“五讲四美三热爱办公室”相关人员的排挤，没收过很多次自己吃饭的家伙。
    为了给宋福英一个正常的学习环境，自己被迫从来阳市回到了老家来回县，在县城租房，干老本行供女儿上学。
    好在女儿争气，一直受到学校老师的喜欢和器重，我怕罪犯的身份影响她学习，幸运的是遇到了好校长、好老师，他们不断向教育部门保证，一定为县里培养一个北大出来，县里面领导听说了这个事儿，很高兴，来回县多少年没出一个北大清华了，这是大好事儿，就给了孩子机会。
    那以后，我没再给上级写信或上访，怕耽误孩子，直到高考被录取后，这才重新踏上上访之路，不求别的，我一生清清白白，只想把身上罪犯的帽子摘掉，让自己的女儿能够抬得起头做人，这些年苦了她了。
    以上是宋自的诉求。
第四章 上访户（下） - 太阳照耀山岗 - 与卿同销万古愁

    看着面前自己心爱的少年，静静的躺在沙发上，陈凯萱凑上他的脸亲了一下，然后从房间里拿了一张被子出来盖在了他身上。
    所以茉儿眼光还真是不错，不，应该说太皇太后真是聪明，把茉儿送到德妃的身边，她老人家早就看出来了，德妃的两个儿子是最合适的人。
    “好，爹地帮你看看。”莫琛抱起墨墨，直接把安如初丢在门口，父子俩去玩电脑了。
    只是寻常的巡逻任务，就派出如此强大的队伍，天器宗的底蕴，还真是深厚的令人心惊。
    他并没有做任何的反抗，任凭巡捕要进大牢，心想到夜里逃跑便罢了，这次自认倒霉。
    卧龙浮生当时认为只有灾难危机来临的时候银杏才能起到关键作用，但没想到平时银杏也为他做了不少漂亮事儿。加上银杏很明显不愿受他的摆布，两人之间就是一种相互利用的关系。
    莫琛拧着眉，似乎在脑海里搜寻关于这个模样的记忆，只觉得很熟悉很熟悉，但却没有对的上号的名字。
    安如初哪里知道自己又被人家这样算计了，只是低着头，难为情地任由他在背后折腾。
    我们回到家后，凯萱和贝蕊就像平常那样，贝蕊坐在沙发上上着QQ和千玺聊天，凯萱就若无其事的坐在贝蕊旁边看电视和吃零食，豫萱和云馨在房间里看电视剧，哥哥就出去买饭了。
    “灵儿！灵儿！灵儿……”她是在开玩笑吧。怎么可能就这么轻易……脑中倏地跃过这个黑色的不吉之字，她赶紧耸了耸肩，狂摇脑袋，以示否定。
    刘本勤明白了，谁也不愿意杀身成仁做英雄，面对凶恶的罪犯，就是同样艺高胆大的郭敏老同学也不愿意较量。
    广东梅县，一个很幸运的地方，在日本发动侵华战争后，那里似乎有上天的保佑，一直没有受到日本鬼子的骚扰，对于外面的动乱，他们也多是从广播报纸得到的消息。
    虽然说一直到现在为止，林逸风还依然想象不到他们跟踪自己和杨雪的目的究竟是什么，但是在绝对的武力值面前，他暂时倒是也可以不在乎对方究竟有着什么样的目的。
    ”会的，等你们长大后，就可以重新回到这里！：”黄玄灵轻轻摸了摸那孩子的脑袋，怅然道。
    “呃，那个，听你这口气，你不会是想要跟我抢吧？”林逸风一脸警惕的表情看着陈娇娇问道。
    常德会战已经成为了过去，日本人在一九四三年的秋季攻势彻底落败了，日军在兵力严重不足的情况下，被迫收缩战线，华北方面军停止向抗日根据地的进攻。
    但炼气高手的配置，却是几万元到几十万不等，价格高的电脑，各方面性能自然就会优越许多。
    他们就这样天马行空地瞎扯着说笑着，闲步去河堤，去大海，去他们的游乐天地。
    卡赞慢悠悠的走过去，把以鸭子坐的姿势瘫倒在地上的罗宾抱了起来。
    “教练，浪哥还没有苏醒吗？”董灵是今天比赛的首发成员，只不过他却高兴不起来。
    虽然早就经过数次实验，成功率达到70%以上，但他还是忍不住的有些担心。
    胡森咽了咽口水，虽然感受到巨大的压力，可他还是忍不住得意一下。
    这边秦长老几人心思急转，另一边传功殿的两位长老已经坚持不住了。
    就在鳄鱼人回想曾经的时候，它脚下那个被肉虫打出的那个大洞里，突然冒起了一团血色的雾气。
    “你醒了。”季远凝感受到她的还稍带热度温柔的手，一把握住。
    无论是本地居民，还是外来者，都默契的待在了家里，并关好了门窗，熄灭了所有的灯光。
    姚大甚至和他说过，让他去一个更好的队伍，没有了后顾之忧，董灵能够更好的发挥他的实力。
    他是老司机，一上车就发现这三个你年轻人不是刑警，因为，他们开车的方向，明显是在往郊区开，那里怎么可能会有刑警部？
    游戏结束了，自然最好，要是游戏不结束，这局恐怕真就走远了。
    单薇子伸出白皙的手握着苏然冰凉的大手，拽着他往前走廊那头走。
    萧沐凡话还没说完，就有一滴晶莹滴在了自己手背上，有些温热。
    一个身穿盔甲，高大威猛的男子在城墙上来回走动，手里还挥舞着一把大刀。
    听到林千这语气有些不善的声音，赵建国心里咯噔一下，脸色有些不好看，他知道林千说的是哪件事，看着满脸笑容的林千，赵建国有些沉默。
    这里附近住的都是富庶人家，每天的吃食，都是从镇外买进，来往的都是短工脚夫，一车一车往镇里拉菜。
    韩馥麾下的大将鞠义屡败屡战，这也是韩馥惊恐的原因，当然若是稍微熟悉历史的人应该知道，这鞠义后面成了袁绍的大将，那么他这会儿打不过公孙瓒也是有原因的，因为他已经和袁绍勾结起来了。
第五章 见面 - 太阳照耀山岗 - 与卿同销万古愁

    “铛铛”
    “请进”
    韩芸从门缝探进半拉脑袋
    “书记，刘总和赵书记已经离开了。明天开会的事儿，许县长那里我也通知了，来给您报告一下”
    “好”
    “那我就忙去了哦？”
    “等等……酒店定好了吗？”邹京生盯着韩芸。
    “定好了，正大酒店菩提厅”
    “人呢，通知到位没有？……你进来说，把门带上”
    韩芸进入屋内，将门轻轻合上。
    “都通知到了，许县长、宋副书记、刘部长、张局长、王局长、赵书记准时出席”
    “那行，这会儿你先过去安排吧，做好接待工作”
    “好的，书记”
    韩芸驾驶着奇瑞风云奔赴酒店。
    韩芸走后，邹京升点燃中华，烟雾袅袅升起，与自己稀稀落落的白发很快融为一体，他眼神迷离，目光停留在办公桌的盆景上，这一刻他感受到一种莫名的治愈，他在反思，为何人总会在不起眼自然里谋得片刻安宁，他想大概是它们会给人自由的渴望。
    一支烟熄灭，他站起来将烟头按进烟灰缸，随后抓起左手边的红色座机，“嘟嘟嘟”声响起，电话通了。
    “喂！”
    “罗局啊，不好意思，打扰您，给您报告一下，这边都安排好了，就等您大驾光临了”
    “好，我们马上出发……不是给你说过了，我们之间就不要称什么职务了，还像读书的时候一样，我叫你邹哥，你叫我罗胖娃儿”
    “领导，您这不是折煞我嘛，我哪敢啊”
    “那有什么不敢，当年要不是你帮我，我可能就残了，再说了这么叫舒坦、亲近。”
    “行，那我就叫您罗哥，罗胖娃儿毕竟是小时候，不合适，称呼罗哥合适”
    “你比我大，合适吗？”
    “合适合适，孔子《论语·述而》曰‘三人行，必有我师焉；择其善者而从之，其不善者而改之。’您就是我的老师，是我从善从政学习追逐的榜样，非常合适”
    “那行，我也不跟你客气，待会儿见”
    “待会儿见”邹京升挂断电话，端起玻璃茶杯噘了一口，接着拨通了第二个电话。
    “还有课不？”
    “没有了”
    “今晚上又有应酬，接待一个外商，实力雄厚”
    “哦，少喝点酒，你看你那个肚子，都可以装下一个篮球了”
    “要的，你今晚上吃什么？”
    “就在川大的食堂吃点，女儿说她在她们学校食堂吃，我一个人懒得煮”
    “哦……女儿考研复习的怎么样？”
    “这你不要问我，你直接打电话问她”
    “你又不是不知道，她不是很喜欢跟我说话”
    “你也知道啊……”
    “当了官，就舍了家，有了权，就没了时间，你又不是不懂”
    “你别说，还真不懂，半辈子了，我了解为人民服务，却始终了解不了你，所以很难理解你，抱歉！”
    “夫妻之间谈什么抱歉……扯远了，女儿的导师选好了？”
    “嗯，选好了，委托我们院长联系的，北京大学法律学系刑法学刘能教授”
    “行，回头给院长带点礼物，委托他凑个饭局，我们到北京去，带女儿见见刘教授，争取把这个事儿落实了”
    “行，那就这样？”
    “行，挂了”
    邹京升挂断电话，抬腕看了看表，已经下午五点十三分了。
    “怎么还没到？”他准备打电话给顾芸，问问到哪里了，突然转念一想，“还是打给韩芸合适，让她去问”，于是他果断挂断座机，给韩芸拨去。
    “嘟、嘟……”
    “喂，书记，有什么指示？我刚在正大酒店把车停好”
    “滴、滴”两声鸣笛打破了县委大院的寂静。
    邹京升站起来望向窗外，“哦，没事儿了，我本来想问问接待车到哪里了，我看到他们了”
    “好的，书记”
    邹京升挂断电话，瞅着自己的那辆奥迪100轿车驶进院内，顾芸为Stefen打开车门，带着他上楼来了。
    “铛铛铛”
    “请进”
    “书记，Stefen先生接到了……Mr. Stefen, this is Secretary Zou, the secretary of our county Party committee.”
    “欢迎、欢迎，欢迎来到中国最美县城来回县”邹京升伸出双手上前握手。
    “Welcome! Welcome to Laihui County, the most beautiful county in China.”顾芸翻译道。
    “It's a great honor to meet you, Secretary Zou. Thank you for sending someone to pick me up. I really feel at home.”Stefen握住邹京生的手回应道。
    “非常荣幸见到您，邹书记，感谢您派人来接我，让我感到宾至如归”
    “中国有句古话，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请坐请坐”
    “As an old Chinese saying goes, “Isn't it a delight to have friends coming from afar?” Please, have a seat.”
    “顾芸，你拿个纸杯泡杯茶，纸杯就在饮水机下面，茶叶就用我办公桌上的来回雪顶”
    “要的，书记”
    Stefen与邹京升坐上沙发，片刻顾芸将茶水递到Stefen面前。
    “This is a special product of Laihui County - Xueding Mountain Tea. Secretary Zou, please have a try.”
    “这是我们来回县的特产——雪顶山茶，书记请您尝尝”
    “Oh, that's wonderful. Thank you very much.”
    “哦，太好了，非常感谢”
    “感觉怎么样？”邹京升问道。
    “That's great”
    “非常好”
    “哈哈……Stefen先生，这四天我们这样为您安排的”邹京升对着顾芸指了指办公桌。
    顾芸领会，将办公桌上的纸拿过来。
    “今晚上为您接风，明天起我让顾芸全程陪同，陪您去逛逛商业街、经济开发区以及汽车站、火车站，看看这里的营商环境和交通状况。
    后天让她带您去雪顶山上品茶、泡泡温泉、体验一下中式按摩。
    听说您喜欢摄影，大后天就去来回县狮子崖、格图大溶洞、雨雾山森林公园转转，几个景点距离不远，大概下午3点前就能结束，结束后，我们安排了一场讲座，大约2个小时，专门讲摄影技巧的，我们县摄影协会的同志和摄影爱好者早就翘首以盼，等您来指导了。……当然，培训给课时费的。
    最后一天，我们在县红军广场举行罗马城项目签约仪式，中午一起吃饭，饭后送您去成都赶飞机，您看如何？”
    顾芸：“Secretary Zou said：……”
    Stefen：“The arrangements are excellent. I'm truly honored. However, before we start with the activities, I have a few questions I'd like to consult you about.”
    顾芸：“安排的很好，我很荣幸，不过玩之前我有几个问题想要请教”
    邹京升：“请讲”
    顾芸：“Go ahead.”
    Stefen：“The first question……”
    顾芸：“第一个问题，我的大中华经理告诉我，罗马城小区原定修33层，为什么要加3层。第二个问题，我们了解过来回县国内生产总值并核算过本地的消费能力，房价定1000-1500元/平，为什么不行，要改定1500-2000/平？提高500元，意味着我们将承担房屋过剩的风险，这超出了本地的消费能力。第三个问题，来回县已经有一条核心商业街了，围绕罗马城再打造一条商业街，这个决策是否妥当？
    首先，来回县本地支柱产业为纺织业、淘沙业、兔养殖业等劳动密集型产业，留不住年轻人，没有年轻人，就没有消费冲动和消费水平。
    其次，罗马城地处经济开发区，现在那里应该是大片荒地，还未成型，怎样保证在几年内就有足够商户和客流，保证我们华天公司商业街项目盈利。最后，我听说本地长期盘踞一个名叫“和谐会”的黑恶组织，经常暗地敲诈勒索商户，收保护费，罗马城住户、罗马城商业街商户的安全如何保证？”
    “第一个问题，修36层是我的意见，有两个原因，第一个原因，我们县已经有33层的建筑，是前任洪书记主持修建的，目前是来回县的第一高楼。还有8个多月就要进入2000年了，进入新世纪，我希望罗马城能成为新世纪意义非凡的新地标。
    至于为什么加3层，这跟中国人的习俗有关，来回县的老百姓喜欢双数，不喜欢单数，喜欢6、8，不喜欢4、7，这跟您们美国不大一样。不怕您笑话，我还专门找中国的风水大师看过，他说36层，不仅将来卖的好，并且……”
    邹京升手指向天花板，上下戳了两次，Stefen很是疑惑，望着顾芸。
    邹京升对着顾芸说：“就是那个……那个……官运亨通”
    顾芸心想：“不想说，就不要说嘛，没必要给这个老外说这些……看来县委书记也不是随时都能管住嘴”
    顾芸对邹京升点点头，对Stefen说道：“After Secretary Zou finishes speaking, I'll translate it for you all at once.（邹书记讲完，我一起翻译给您听）”
    Stefen：“OK”
    邹京升接着说：“这第二个原因，是因为来回县需要一个脸面工程，您可能不理解，在中国从政务实与务虚同等重要，有时候务虚更加重要，务实看的是对不对得起自己的心，务虚看的是对不对得起别人的心，务虚做好了，就可能争取到更大的支持，有了支持才能更好的为老百姓服务”
    第二个问题，房价提高500元，我们是有考虑的，您可能还不知道，上个月我们县发现了大气田，据专家估算天然气储量3600亿立方米，这表明我们县的发展机遇来了，俗话说，有气有油，富得流油，将来来回县只会越来越好，我准备下个月将“中国气都 魅力来回”的名号打出去，各个高速口、车站、公交站台都搞上，造一波声势。再委托几家上级台帮忙宣传宣传，说不定就能吸引几家天然气产业链上的工厂过来。
    此外，还有一个消息，来阳市的来阳师范学院来回分校立马就要在经济开发区动工了，3年前，我刚刚上任，就着手推动设立川北文理学院，去年上级函复说：从高校整体布局、地方人口规模、经济发展等情况来看，来回县设立独立大学条件不成熟，但可以在来回县设立来阳师范学院分校。虽然争取独立大学不成，有个分校也好，起码能够留住部分年轻人，这也是来回县的机遇，一个分校就能盘活不少商户，罗马城的商业街完全没问题。
    有了大学，就会有人谈恋爱，有人考研考博，这部分人就有可能租房。按照之前我们商定的建设标准，罗马城的品质是上乘的，绿化率高、环境幽静、离大学近，还有商业街，可想而知这一定会成为他们的首选，一些炒房人看到这个机遇也不会错过。还有大学教师，他们社会阶层高，居住品味高，在这里任教不能每天往来阳市跑，罗马城也会成为他们的首选，因此定价1500-2000/平十分合理。
    第三个问题，“和谐会”的事儿我知道，每年我们都在严打，今年的“清风行动”马上就会全面拉开，我相信到项目竣工，来回的天就会换一片天，您放心，从项目动工开始，我们会安排特警24小时在项目地巡逻，直到我卸任，至于下一任，我相信，那时候您应该已经盈利了。
    顾芸：“Regarding the first question, the idea of building 36 floors was mine……”
    Stefen：“Very good, I understand. It's really fortunate that Laihui County has Secretary Zou. I'm delighted to cooperate with Secretary Zou.”
    顾芸：“非常好，我明白了，来回县有邹书记真是幸运，很高兴能跟邹书记合作 ”
    “那好，我们出发吧，时间也差不多了，先去高速口接罗局长，然后一起去正大酒店”邹京升从沙发上站起来。
    “哪个罗局长”顾芸问
    “市建设局局长罗坤”
    “哦……Let's go”顾芸对Stefen说。
    韩芸的奇瑞刚熄火，邹京升的电话就来了，她接电话的时候，看见正大酒店的总经理**大正快步向她这边跑来。
    她示意他等一下。
    “不好意思，韩经理，刚才书记的电话”
    “理解、理解，韩主任这边请，一切都安排妥当了”
    “先带我去后厨看看菜品”
    “要的”**大带着韩芸直奔后厨。
第六章 爱情 - 太阳照耀山岗 - 与卿同销万古愁

    正大酒店的后厨在酒店的东北方，与酒店主体分离，是单独的小院，院中仿苏州园林设计，假山、流水、亭、轩、回廊、鱼、池错落叠致，花草树木雅趣排布，近景远景层次丰富。
    “韩主任这边请”韩芸快步穿过小院。
    “这是今天的凉菜，共十道，凉拌柠檬鸡丝、黄瓜伴虾滑、蒜泥伴茄子、凉拌酸辣藕片、川北凉粉、口水鸡、椒麻乌鸡脚、青椒皮蛋、夫妻肺片、红油猪耳”
    “干不干净？”韩芸弯腰细看。
    “主任放心，开酒店的，饭和床一样干净”
    “嗯……看上去还行，千万不能有什么苍蝇、蚊虫、头发之类的，书记对吃是有要求的”
    “书记的饭菜每一次我都是亲自盯着的，确保万无一失”
    “热菜呢”
    “热菜有麻婆豆腐、清蒸江团、回锅肉、宫保鸡丁、鱼香肉丝、东坡肘子、水煮鱼、开水白菜、鸡豆花、粉蒸肉、夹沙肉、毛血旺、海参蒸蛋，共十三道菜”
    “好”韩芸挨着看了一遍。
    “菜品还可以，只是这个……会不会超标准？”
    “绝对不会，我们酒店马上满八周年了，这您是知道的，这一周对所有消费顾客都是五折，要不然您也不会联系到我们不是？”
    “那开票的时候……”
    “您放心，绝对没问题”
    “好，那接领导去吧”
    “要的……不知今天要来的领导有哪些？”
    “我晓得的有县委副书记、政府党组书记、县长许立锋，县委副书记宋平，县委常委、宣传部部长刘忠，县委常委、政法委书记赵立，县建设局局长张峰、县商业局局长王洪，邹书记说还有个市上的领导”
    “真是好啊，正大酒店好久没这么蓬荜生辉了，这免不了韩主任的大力支持啊”
    “谈不上支持，我就是个跑腿的，帮领导打打杂”
    “人们都说领导的司机都能顶半边天，更何况韩主任了，领导的大内总管，领导这么信任您。既是您的福气更是我的福分啊”
    “这话过了吧，第一，领导信任我你如何得知？第二，领导信任就一定是福气？第三，你怎么觉得领导在你这里吃饭聚会就一定是福，难道不可以是祸？”
    “这……这这……”韩芸话里的杀伤力，一时间让**大手足无措，尴尬和窘迫刹那袭上脸面。
    “开个玩笑，韩经理不必当真”
    “哈哈”
    二人穿过内堂到达酒店门口，太阳已经西下，酒店门前一排樱花树在夕阳的照射下，倾诉着春日的浪漫。酒店的招牌被点亮，招牌下方的LED显示屏，一排红字滚动：正大酒店八周年店庆，凡本店会员于3月9日-3月12日到店消费，一律享受5折优惠。
    “韩经理，你说这人一辈子活着为了啥？”
    “这……这个问题我想过，别人不知道，我觉得我应该是为了女人”**大瞟了一眼韩芸，见韩芸没有反应。“我这辈子没有爱情，所有我渴望爱情，人是越没什么越渴望什么”
    “你？韩经理，缺女人？那徐丽可是闹得轰轰烈烈，县里几位主要领导谁人不知？”
    “嗨！让韩主任见笑了，徐丽是女人，我的确拥有过她，以为拥有她就能拥有爱情，谁知道这人间女人和爱情是两回事儿”
    “我听说徐丽跟你离婚，一是因为你在外面有人了。二是因为她不能给你生儿子”
    “韩主任呐，这事儿很久以前我就跟书记汇报过，当时的确在外面有一个女人，但那会儿只是见面、牵手，别的什么都没有，我不好色，我只是想找到属于自己的爱情，有什么错吗？徐丽说不能给我生孩子，就跟她离婚，存粹是污蔑我，您想，我是一名货真价实的大学生，我的思想不敢说前卫，但一定不保守，有没有孩子我并不看重，我看重的人生的过程和爱情的真谛”
    “在我看来，你跟别的男人没什么不同，不过都是绑架爱情要挟女人掏出身心”
    “哈哈哈，主任说的精辟，不过，主任，不管您信不信，我从一开始接触女人，从来没有想过要在床上翻云覆雨，我深切的记得高中语文教师说过的一句话：如果你不能给一个女人幸福，那便请你停止解开她衣扣的手。我就是要证明爱情的永恒，幸福的永恒。都说爱情是短暂的，我偏不信！”
    “这么说，你还是个情种？”
    “书记说笑了，情种绝不敢当，我自认为自己是一个行道者，一个让女人踏进幸福之门的行道者，之所以现在经营这酒店，也是为了让女人幸福有更多现实的筹码”
    “那我要问你，徐丽幸福吗？”
    “徐丽在我看来，是幸福的，我为她传过道，只是她后来选择了黑暗，我用爱情拯救过她，她幸福过。”
    “可是她现在应该并不幸福，她在求一份公平”
    “爱情里有公平吗？婚姻里应该有公平吗？爱如果用公平衡量还是爱吗？婚姻如果用公平衡量还算婚姻吗？婚姻为何被人称作爱情的坟墓，不就是因为男女都在里面讲公平”
    “呵呵……韩经理还真是能言善辩”
    “不敢不敢……韩主任一直讨论我，不知放不方便指点一下，您觉得活着的意义是什么？”
    “我嘛……活得简单点、活得开心点、活得洒脱点、活得有钱点，没什么大追求”
    “我倒觉得没有追求便是大追求，无欲便是大欲，小欲好求，大欲不好求，您这几个‘活得’，一辈子恐怕没几人做到”
    “是吗？”
    “是的，有的人看似活得富足，其实很贫乏，比如我，有的人看似很贫乏，其实很富足，比如徐丽”
    “我不这样认为……”
    “滴滴……”两声鸣笛将韩芸从思考中拉回来。
    “许县长来了”
    一辆桑塔纳2000正在酒店地面停车场驻车，韩芸带着**大小跑过去。
    许立锋、宋平、刘忠、赵立从车上下来。
    “领导 ，你们怎么坐一个车？……宋书记、刘部长、赵书记”韩芸伸双手，与几位领导握手，**大紧随其后。
    “都是来一个地方，一个车方便，还能为国家省点油钱”
    “哈哈，县长的精神值得我们学习……这边请”
    “邹书记还没到？”
    “还没呢，方才电话，他刚跟Stefen碰上面，应该快来了，这边请”
    “好，那进去等他”
    一行人进入菩提厅。韩芸低语**大：“可以先把凉菜上上来，酒安排好了吗？”
    “安排好了，专门找熟人从五粮液酒厂内部拿的，市面上不买”
    “好，记得准备两瓶红酒，五粮液再好，外国人不一定喝得惯”
    “准备好了的，大拉菲，正宗货，我去美国带回来的”
    “行，给领导们先泡杯茶”
    “要的”
    邹京升带着Stefen、顾芸和司机小王在高速入口等了大约半小时，罗坤的车就到了，二人在简单寒暄一番，朝着正大酒店疾驰而来。
第七章 欢迎 - 太阳照耀山岗 - 与卿同销万古愁

    晚上七点，一行人到达菩提厅，张峰、王洪前脚也到了。
    “不好意思，让大家久等了”邹京升说。
    “没有，我们也刚到”许县长说。
    “这位是市建设局局长罗局长”邹京升介绍说。
    “罗局好……罗局好……”众人一一握手、招呼。
    “这位就是Stefen先生，华天公司总经理”邹京升说。
    “welcome……welcome……”大家点头致意。
    “Thank you very much”Stefen说。
    “罗局请上座，大家也坐……Take a seat, please”邹京升说。
    “上热菜吧”韩芸招呼服务员上菜，酒盅在桌上已经摆好，一人一壶。
    “我先发个言，首先呢，罗局对来回县的工作一直很支持，他工作忙，难得来一躺，我提议我们这些干部，共同举杯，欢迎罗局来来回县指导工作”邹京升说。
    “谢谢、谢谢，这个于公啊，来回县是来阳市的六强县，一直受市委领导的重视，我支持工作，无论从上下级，还是从为领导服务的角度，都应该对来回县大力支持。这个于私啊，我跟邹书记是同学，是一起长大的好兄弟，兄弟之间不管什么时候，都必须扎起，你们说是不是？”罗坤说。
    “是是是，感谢罗局对来回县支持……感谢罗局对来回县支持……”一杯酒下肚。
    “这第二杯酒呢，我们一起欢迎Stefen先生，没有他，也就没有今天这个饭局，感谢Stefen先生对来回县的关照。你们可能不知道，Stefen先生原先是不愿意把dollar撒到来回县的，多亏我老婆的一个研究生，她是华天公司的中国代理邹进的女友，多方协调，Stefen先生才来到我们这发展的国度来扶贫的。只可惜邹进出差来不了，要不然跟他好好喝一杯”
    “感谢Stefen先生来中国扶贫……”Stefen虽然听不大懂，但看到大家举杯，他喝下第二杯酒。
    “What kind of liquor is this?”Stefen。
    “Stefen先生问这是什么酒？”顾芸翻译。
    “告诉他，这是中国白酒，中国特产，跟你们的葡萄酒比如何？”
    “This is Chinese baijiu, a special product of China. How does it compare with your wine?”
    “Very good. I like it.”这句大家都听懂了。
    “喜欢就好，喜欢就多喝点，不醉不归”
    “Glad you like it. Drink more if you enjoy it. Let's get drunk tonight!”
    “来来来，吃菜、吃菜”几筷子过后，邹京升再次举杯：“这第三杯酒，敬在座的各位，感谢你们对我工作的支持，没有你们也就没有来回县的今天，感谢你们”
    “书记哪里话，这是我们分内事，应该做的”宋平说。
    “不不不，我这不是官话，我是真心感谢你们，这三年我收获很多，看到来回县的老百姓日子越过越好，我心里高兴”
    “我们也高兴，要不是书记您来了，来回县的老百姓还在水生火热之中”王洪说。
    “就是、就是”张锋、刘忠附和道。
    “这夸张了……我哪有这么大能量”
    “不夸张，哪里夸张了？”罗坤说，“你在来回县搞得‘全民免费医疗’制度，受到市委领导和省委领导的高度肯定，四川日报、四川电视台都说你开了发展中国家的先河，锐意进取，是全国独一无二的新政”
    “罗局说得对，不仅上面领导满意，现在来回县的老百姓都说邹书记是办实事的，为老百姓着想，是人民的好官”
    “这当官嘛，就是要为老百姓办实事儿，要让老百姓享受到改革开放实实在在的成果，怎么让他们真正感受到成果，就是把钱花在他们身上，而不是都花在形象工程上。形象工程搞不搞，从内心上说不想搞，很累，但不搞不行，毕竟我们的制度是***制度，我们的工资、晋升都是上面说了算，既要服务好老百姓，又要服务好上面，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
    “你们邹书记说得很对，为官难、做好官更难……来，喝一杯”罗坤说。
    第三杯酒下肚。
    “邹书记，我是很佩服他的，这几年，他一方面跑市上财政，争取资金。另一方面，强调解放思想、实事求是，大力招商引资，创造就业岗位，留住年轻人，刺激消费。
    他将国内生产总值的增长目标从之前的百分之二十调减到现在的百分之八，这是十分有魄力的，现在全国哪个县不是百分之十几，甚至三十的增长率。
    最初定这个目标，市上的领导是不同意的，邹书记说我们要实事求是，“三个代表”思想的落脚点在增强人民的获得感、幸福感和安全感。他顶着压力带领我们创造性的开创了“全民免费医疗”制度，凡是我们县户籍的城乡居民，在指定的乡镇医院住院开支100元以上，县级医院住院开支200元以上部分，均由县财政买单，每人每年医疗费用最高可以报销20万元。根据这几年的实行形况看，每年县财政为此项政策至少投入一个亿。这可是一笔不小的数目啊。
    邹书记说我们要国内生产总值增长率慢一点，形象工程少一点，老百姓生活幸福一点。我觉得这是有思维，敢闯敢干的领导才能说出的话。邹书记就是榜样，我觉得我们都应该向他学习”许县长说。
    “哈哈哈，许县长的话明显是捧我，不过很受用，哈哈哈……下一步，我准备搞一搞‘全民教育免费’，凡本地户籍初中（含初中）及以下学生读书均有县财政负担，把钱切实花在老百姓身上，不过要看未来的财政收入情况再决定，一步一个脚印走稳”
    “牛……”罗坤给邹京升点赞。“祝邹书记这个目标早日实现，来，干一杯”
    这顿饭从七点吃到晚上十点，Stefen就在正大酒店休息，顾芸留下来陪同，在他的隔壁开了房间，按照安排，顾芸接下来的几天都跟Stefen在一起，Stefen说明天邹进从广州赶回来，下午就可以到来回县，不用麻烦顾芸一直跟着，顾芸说，这是领导安排的任务，不好再去麻烦领导。同时，想练练口语，Stefen也不再勉强。
    罗坤说，明天还要上班，老婆也不放心自己一个人在外面过夜，与邹京升等干部告别后，连夜回了来阳市。
    韩芸将司机打发回家后，自己开车将邹京升送到了玫瑰园小区，这是邹京升在县里租住的地方，县里提供了干部住房，但他住不惯，韩芸建议过买一套，邹京升说：“这里一套、那里一套，像什么话？不要被房子俘虏了”
    玫瑰园小区是老小区，层高六层，没有电梯，树木经过岁月的拔高浓郁苍翠，小区内遍种玫瑰，开花时节甚是漂亮，邹京升租住房子在顶层，之所以选中这里，他认为花一层的钱住两层，非常划算，把顶楼圈起来，就能写字、喝茶、赏花、待客。六楼每天爬一爬，对身体也好，公务员坐的时间太久，最需要运动，此外，这里离群众近，可以听见群众的心声，于是邹京升决定住在这里。
第八章 日记 - 太阳照耀山岗 - 与卿同销万古愁

    邹京升脚步虚浮，一手抓住栏杆，一手搭在韩芸肩上，踉踉跄跄上到六楼。韩芸大汗淋漓，喘着粗气从挎包中摸出钥匙，开了房门，刚把门合上就支撑不住跌倒在地。
    “书记，再坚持一下，不能躺地上，我把您送到床上去”
    “……我……没醉，脑子清醒的很！”
    邹京升眼睛瞪着韩芸，一嘴酒气让韩芸感到既排斥又难以自拔。
    “对！没醉！”
    韩芸从背后夹住邹京升双臂，一步一步挪到卧室，帮邹京升脱掉鞋袜，盖好被子。她本想连同衣服裤子一起脱掉，无奈邹京升实在太重，对她来说，太难了。
    安顿好邹京升，韩芸松了一口气，她没有立即休息，先是给楼上的小叶紫檀、九里香、金弹子、罗汉松、真柏等盆景浇了水。
    之后收拾邹京升的书房，她将镇尺、砚台、万马奔腾木制摆件全部擦洗干净，将茶具一一冲洗复原，最后将书桌上写的《沁园春.雪》折好，放到书桌的左下角，这里垒了一摞类似的作品。邹京升平时舍不得扔，他会反复琢磨写的东西，以求得书法上的精进，韩芸更舍不得扔，她清楚一幅有权力加持的作品的真实价值。
    收拾完一切，韩芸看了看表，十一点十七分，她下楼从客厅的包里取出一个笔记本，来到另一间卧室，打开台灯，开始书写。
    “1999年3月11日晚十一点二十三分，天气晴，月明星密，今日心情不好不坏，我不知道是不是鲁迅先生所指的那种麻木，但的确存在，作为一个女人纯真、热血、童心、幼稚、快乐、健康应该比男人更难丢失，但的确在丢失，这是一个社会对女性的宽容，也是一个社会对女性的束缚，很无奈。
    男人是冲锋陷阵的，女人有时候也是，冥冥之中我成为了这个男人的女人，从此我变成了女人之中的女人，这有好几个方面，一个方面是他丝毫不逊秦之嫪毐，我体会了一般女人体会不到的快乐。另一个方面，她让我在女人群体中有了更加突出的地位，韩主任、韩主任，听起来心中是受益的，我得承认。再一方面，他逻辑上的洗礼，精神上的俯视，让我渐渐有了小鸟依人的温暖，或许可以叫做安全感，我不确定，不，我时常为他担忧、也在为我的未来焦虑，这是安全感吗？这是我这样的女人不一样的安全感吗？
    他又喝醉了，今天又是为了招商引资，接待美国来的一位客商，别说这小伙挺帅，要是年轻十岁，我就勾引他，哈哈，让他带我去看看资本主义到底好在哪里，为什么中国就比不了，也不一定，说不定百年后，我们比他们好呢，只可惜我们这代人怕是活不到那个时候了。
    ……
    最近我发现了不好的苗头，感觉邹京升看顾芸的眼神有变化，半年前把她从乡镇调上的时候，我就应该留心的，这男人啊，为什么就这么不知道满足呢？女人找两个男人那叫不要脸，不知羞耻，男人找两个女人，那就是道德有点问题，这社会给女人的容错率太低了，真不知道该不该庆幸自己是女人。
    对待这样的苗头，我该怎么办呢？让邹京升调走顾芸？还是想办法逼走她？我得考虑考虑，从能力上讲顾芸是把好手，应该前途不错的，可我不能让她抢走我的男人，至少现阶段不行。
    不行，如果将邹京升束缚太死，总有一天他会厌恶我的，如果不管不顾，那岂不是我就成了**了，任人宰割，我该怎么办？看来，得加快节奏了，男人终究是靠不住的。”
    “有多少爱可以重来，有多少人愿意等待，当懂得珍惜以后回来，却不知那份爱会不会还在……”
    突然的手机来电吓韩芸一跳。韩芸跑进邹京升卧室，将邹京升的诺基亚3210手机按成静音，一看屏幕——“老婆”，她没有接，将电话直接带到了隔壁卧室，屏幕后来又亮了几次，终于黑了。
    “他老婆打电话了，说实话我连一点慌张都没有，这是什么样的勇气呢？或许是我压根就没打算跟他结婚，无欲则刚？好了，不说了，时间不早了，祝我和那个陌生的女人晚安吧！”
    韩芸写完，小心翼翼扣上锁扣，划乱密码，把笔记本装回包里，随后脱掉衣服，向浴室走去。
    一身的烟火味、酒味、汗味、人情味，这个世界太脏了。这是韩芸最惬意的时刻，她在镜子面前欣赏自己的胴体，“40多岁了，有多少人赶得上我，看我这皮肤，看我这美腿、看我这三围，我比20多岁的小女生差吗？我比顾芸差吗？”热水哗啦啦的落在韩芸的头上、皮肤上，如同露珠滑落荷叶，晶莹剔透，韩芸站着尿了一大泡尿，她的脸上渐渐浮出惬意的笑容。
    “既然有幅好皮囊，为什么不好好利用呢，女人应该为自己而活”韩芸用手慢慢的划过皮肤。
    “啊！”韩芸突然大叫一声，一双大手从身后莫名其妙的摸了上来。
    韩芸转头一看，是邹京升。
    “您怎么醒了？”
    “我被尿憋醒了，来上厕所”
    “你怎么还没睡？”
    “马上睡了，洗完澡就睡”
    “我跟你一起洗”
    “您先出去，我洗完，您再洗”
    “我不……就要一起洗”
    “行，一起洗”
    没多久，卫生间传来喘息之声。
    “好累”
    “是啊，好累”
    “男人一上四十真是不行了”
    “不是说男人四十一枝花吗，女人四十一根草吗”
    “你可不是草，你是花，我喜欢的那种花”
    “呵呵，我虽然知道你说的是假话，但我听着很高兴”
    “哪里假了？”
    “这话你对你老婆没说过？”
    “说过吗？我忘了”邹京升有点尴尬。“我累了，睡觉了”说着走出浴室。
    “你老婆刚才给你打电话了，你要不要回一个？”
    “那婆娘……算了，明天回”
    邹京升走进卧室倒头就睡了，很快呼声大作。韩芸穿好内衣，为了睡个好久，就在隔壁卧室将究了。
    “妈的……这他妈就是我们的书记”卫生间不起眼的角落里，一枚微型摄像头正在悄无声息的录制。一个身穿警服的男人在这座城市的另一边如此骂道。
第九章 消息 - 太阳照耀山岗 - 与卿同销万古愁

    自由KTV几个领班陆续进入民主厅。
    “来，坐”刘丹比他们先到，坐在主位。
    “丹姐，今天开小灶啊”
    “对啊，丹姐，今天有什么好事儿”
    女人们你一句我一句议论。
    “没有事儿，就不能和大家一起吃饭了”
    “要不说丹姐对我们好呢，不仅收留我们，还赏饭吃”
    “大家都不容易，活着挺难的，活好就更难了，我有一个梦想，I have a dream！美国那个叫什么来着的黑人说的，要为解放黑人人权而奋斗终身，我要为解放你们的人权而奋斗终身”
    “哈哈哈，丹姐还知道黑人，还懂人权”
    “哈哈哈……”
    “哈哈哈”
    大伙儿一阵哄笑。
    “你们可不要小瞧我，我看是读过几本历史书的，《一个太监的后宫生活》《往事随风》《男人心理学》《清朝贵妇们的私密生活》《夜色糜烂》《日本黑社会风俗史》《人教版初中历史》就放在我的床头，睡觉前都会读一读”
    “《人教版初中历史》……哈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牛皮、牛皮，丹姐牛皮，这玩意儿你都读得进去？”
    “哈哈哈……是不是刚好读到黑人……”
    “哈哈哈”
    “对……你说对了”刘丹将手指向说话的姐妹。
    “哈哈哈”
    “我听说黑人的‘和尚’可厉害了，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咦……太恶心了，在吃饭呢，罗娟”
    “这有什么恶心的，哪个女人不羡慕？你就说你羡慕不嘛”
    “我一点儿都不羡慕，我觉得中国男人就够用了，折腾久了你不怕被折腾死啊”
    “哈哈哈”
    “哈哈哈”
    “就算是折腾死也是舒服死啊，没听张爱玲说过啊，通往女人灵魂的通道是YD吗”
    “能不能不要说的这么直白，搞得我现在思想都一丝不挂了”
    “哈哈哈，罗娟是个实在的唯物主义者，一切从实际出发，这不是多少人能办到的”刘丹说道。
    “哈哈，对对，罗娟活得洒脱，不戴面具，我们自愧不如啊”
    “在我的心中，你们百花齐放，各有千秋。不带面具生活的确值得尊重，但根子上怪可怜的。
    不戴面具生活的人要么被这个世界折磨的不成样子，为了活下去不得不妥协。要么看透了人的本质，去他妈的，爱咋咋地。他们脱离规则，不遵守规则，可是中国人的社会终究是靠规则运行的，不遵守规则就必然被排斥，被排斥就必然孤独。
    孤独是最不容易的。打个比方，它就像一座高耸入云的雪山，要想看到温暖的光，就只能不停地往上爬，可又有几个人爬得上去，大部分人都在山下的荆棘里、雷暴里、雨雪里、毒蛇里、失温里一命呜呼了”
    “罗娟这么牛的吗？丹姐这么一说，瞬间灰姑娘变公主了”
    “哈哈哈”
    “我怎么感觉今天这个饭吃出了哲学的味道？我们这一群‘**’还能这么高大上？”
    “哈哈哈……”
    “谁说**就不能有哲学了啊，我敢说我们探讨人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比那帮教授深刻的多，那些教授不过是被矛盾、对立、发展武装起来的傀儡，他们当中脱了裤子不想**的人怕是没有几个”
    “哈哈哈，笑死了”
    “哈哈哈”
    正高兴，“砰、砰、砰”的敲门声突然响起。
    “请进”
    一个带着黑色墨镜的男人走进来，径直走向刘丹，贴耳说道：“丹姐，出事儿了，赵衡被杀了”
    “什么？”刘丹吃惊的叫出了声。
    “怎么了？丹姐”
    “怎么了？”
    大家投来疑惑、惊恐的目光。
    刘丹表情严肃，“你们慢慢吃，我有事儿先出去一趟”
    刘丹抓起凳子靠背上的衣服，立即起身离开了。
    “怎么回事儿？”
    “我们接到兄弟电话，他说他们在送赵书记回家路上遇到袭击，赵书记已经被杀了，他话还没说完，我们听见了几声巨响，然后电话就断了”
    “报警了吗？”
    “哪能报警啊，开的车上有‘冰’，再说了我们也没确认真出事儿啊，怎么报警”
    “他妈的，怎么会有‘冰’，我是不是告诉过你们不准再碰这玩意儿，谁碰，我就让他全家下地狱”
    “丹姐，现在不是生气的时候，快想想该怎么办吧，车是KTV的车，人是KTV的人”
    “现在他妈的想起老娘了……你们他妈的到底背着我干了些什么事儿……不对，你他妈敢威胁我！”
    “不不不，我哪敢啊，这不是威哥为了保护您吗……您又不是不知道这来回县的水有多深？”
    “说，车上的‘冰’哪来的？”
    “这不是威哥吗？上次KTV喝了酒，说玩玩，几个兄弟一人来了点，结果没用完，那兄弟就直接放车上了，谁知道今天出这事儿”
    “你妈的，走，赶紧走，叫上你们大哥”
    “已经打过电话了，他正从赌场往那里赶”
    “往哪里赶，你们他妈的知道什么地儿吗？”
    “不知道，那兄弟没说完，就……”
    “回春风镇的路只有两条，他们平常走的就只有桃花路这一条，你给龙威说，为了防止漏掉，我跟他一人走一条”
    “好，我马上打电话”
    “算了，我亲自打”
    “龙威，我刘丹！你他妈的是不是要害死我，我死了对你有什么好处”
    “丹妹儿，不要生气嘛，谁也没想到会发生这事儿不是，不要担心，小问题，我已经在路上了，很快就能搞定”
    “搞定个毛啊，你知道出事儿的地儿？”
    “不知道”
    “不知道说什么屁话！你带人走桃花路转春风路，县道转乡道这条路。我走峨眉村道这条路，找到之后打电话，切记，无论谁先找到，都不能乱动，不动则已，动则要确保万无一失，你那个猪脑子，千万不要害我”
    “知道了，丹妹儿，不管是谁，老子要干死他，敢动我的人，不想活了”
    “干干干，你能不能用用脑子，这时候人早跑了……你带了多少人”
    “两车人”
    “你是不是笨，人越多痕迹就越多，赶紧让他们回去，你带两个人就行了”
    “好”
    刘丹挂断电话。
第十章 冒险 - 太阳照耀山岗 - 与卿同销万古愁

    “开快点”刘丹催促郭威。
    郭威一脚油门，车辆在村道上疾驰，远远望去，像是夜空里的一束光。
    “丹姐，快看！那是什么？”
    月光下一种隐隐约约的金属感，在林中闪烁。刘丹在后排移了移屁股，伸直腰杆朝前看。
    “这不是土葬岗吗？”
    “土葬岗？我怎么没听过”
    “你当然不知道，你年龄太小，当年日本人轰炸四川，这里的一个村被夷为平地，死了不少人，他们大多肢体不全，死无全尸……都在这里了！”
    “他妈的，狗日的，老子要是看到日本人，拼了老命也要弄死他们”郭威十分气愤地将一只袖子拉了上去，半截子龙形纹身顿时在月光下忽明忽暗。
    “少说废话，赶紧过去看看，这会儿慢点开”
    郭威将挡位切换为一档，用离合控制，缓缓滑动。
    “没错，是车，丹姐”
    “好，停！”
    郭威踩住刹车，车辆稳稳的停下来。
    “关灯、熄火”
    发动机沉默了，风刮树林的沙沙声立刻扑过来，“唰唰唰”的，像鬼叫一样。
    郭威准备开车门。
    “慢着、别动！”刘丹一把按住郭威肩膀。
    “干什么，丹姐，不下车吗”
    “不要说话”她用手指了指副驾驶储物箱。
    郭威立即提高了警惕，从储物箱中翻出一支仿***5.8毫米手枪，将子弹上膛。
    专注的盯着四周动向。
    一分、两分、三分，十几分钟过去了，没有任何声音。
    “车子上备的有橡胶雨服没有”
    “有，丹姐，按照您之前的安排，KTV所有的公用车都有，雨服的鞋面我们已经全部磨平了，保证没有任何掌纹”
    “好，现在下车，穿好雨服，上前去看看，办几个事情，第一，拿回毒品，就是将车子翻个底朝天也必须找回来。第二，找到赵衡的包，上面都是我的指纹，必须焚毁。第三，车子后备箱的雨服必须拿回来。第四，尸体务必不要乱动。第五，两个兄弟的手机一定要拿回来。第六，雨服的帽子要扣好，千万不能留下一丝痕迹，哪怕是一根头发，一块皮屑”
    “您放心”
    郭威将枪别在腰间，下车从后备箱拿出雨服，穿好后向事故地点走去。
    六七分钟过去，刘丹的电话响了。
    “丹姐，是他们”
    “好，抓紧处理”刘丹挂断电话，接着拨通龙威电话。
    “怎么样？”龙威抢着问。
    “找到了，在土葬岗”
    “我马上过来，你等我一会儿，我们已经快到春风镇上了，我从那边走小路过来”
    “你不要过来了，人越少越好”
    “不行，我要为我兄弟送行”
    “送行？你不要命了吗？你这个四肢发达，脑筋简单的大老粗，万一留下个什么东西，你完了，我也完了”
    “妈的，老子一定要查出谁干的，为我兄弟报仇”
    “报仇，报仇，你先顾好自己，警方会去查的，你不要管”
    “他们查他们的，我查我的，我不能让我的两个兄弟白死”
    “他们是你的兄弟，难道不是我的？越是这个时候越要冷静……首先要搞清楚，他们是冲着你我来的，还是冲着赵衡来的，杀人是有动机的，对方的动机是什么，先要搞清楚”
    “赵衡？一个破烂书记，一没钱、二没权、三没人，谁有空杀他啊，我看就是冲着我来的，最近‘和谐会’里很不太平，我觉得就是有人眼红我们的生意，想要分一杯羹”
    “玩黑吃黑吗？这都什么年代了，依法治国都提了快两年了”
    “不要这么说嘛，我们黑吗？我们跟那些当官的比起来，一点都不黑，比他们干净多了。依法治国，呵呵，再茂密的森林都有烂根烂叶，没有烂根烂叶作肥料，大树长不了那么壮那么高”
    “先不要轻易的下结论，先等等，要干大事，就得先沉住气，等我回来再商量，乖”
    “……嗯……行吧，那你自己小心点，我回去等你”
    “好”龙威一脚油门刹停，车辆掉头回去了。
    挂断电话，刘丹闭上眼睛，开始有意识的回忆今天跟赵衡见面后的每一个细节。
    “赵衡回头看县委大楼、打电话、小跑、交警、KTV、唱歌、看文件……”
    突然，一阵急促的敲窗声将刘丹惊醒，郭威回来了。
    “怎么样？”
    “‘冰’没找到，赵衡死在车上头部中弹，两个兄弟一个死在车上，一个死在几百米以外的树林中，车上的头部中弹，树林里的背部中弹”
    “赵衡的包呢？”
    “没找到，车上什么都没有……哦，只有这个雨服拿到了”
    “那手机呢”
    “手机也都不在”
    刘丹表情凝重，不自觉皱眉，她停顿了片刻说：“把雨服脱了，我们走”。
    郭威脱掉雨服，上车、打火、掉头……
    一阵沉默过后，车子驶出去了两三里，郭威按耐不住问：“丹姐，现在怎么办？”
    “你还没告诉我有多少‘冰’在车上？”
    “大概300多克”
    “这么多？”
    “当时人多，威哥又大方，所以……”
    “查毒品流向，密切注意地下黑市”刘丹抬手看了看表，十一点十六分。
    “行”
    回去的路上，刘丹一句话都没说，郭威第一次看到这样的丹姐，也是大气都不敢喘，直到到了KTV。
    此时的KTV正是灯火辉煌、人头攒动，歌声此起彼伏，一派繁荣。
    郭威刚把车停好，刘丹吩咐说：“你现在把所有的雨服，包括KTV用过的、没有过的统统处理掉”
    “是”
    刘丹打开车门直奔KTV六楼办公室，一开门就躺倒沙发上，她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疲惫。
    几分钟后，她突然坐直身子，掏出了电话。
    “喂，110吗？我报警”
    “你说，啥事儿！”
    “我有两个店员送客人到现在还没回来”
    “你哪个？”
    “我是自由KTV老板娘刘丹，我的两个店员下午送一位喝醉的客人，到现在都还没回来”
    “没回来就等会儿舍，知不知道现在几点了？”
    “我是担心……出事儿”
    “我问你，他们是不是成年人？”
    “是！”
    “是男人还是女人”
    “男人”
    “客人是男人还是女人”
    “男人”
    “对喽，三个大老爷们，还怕出什么事儿，再说了，你不知道报人口失踪，不到二十四小时不立案吗？你这样，如果明天下午还没回来，你就报警”
    “好的，谢谢警官”
    “啪”电话断了。
    刘丹起身，打开灯，给自己泡了杯茶，刚喝几口一个疑问突然在脑中闪现：我们送赵衡回家是临时决定的，怎么会这么巧，就有人在半路劫杀？她一瞬间感到后背发凉，她觉得她的内部不再那么干净了。
第十一章 余泥 - 太阳照耀山岗 - 与卿同销万古愁

    “或许不一定，今天接触赵衡开始，路过不少地方，被盯上也不是没有可能……但也不能排除内部问题……报了警就够了吗？还有遗忘的地方没有？……对！”刘丹想到了漏掉的地方。
    她掏出手机翻找通讯录，一遍、两遍，终于在第三遍找到了这个人：余泥，她拨通电话。
    “喂！余小姐吗？”
    “你……哪位？”余泥睡梦中被吵醒。
    “我，自由KTV刘丹”
    “谁？”
    “刘丹”
    “哦，是你！有事儿吗？”
    “赵书记在我这里喝醉了，我让我们的员工送他回家，我想问一下，他们到了吗？”
    “她又去你那里了？”
    “嗯，他下午心情不好，我邀请他来喝了两杯……不过你放心，绝对没有喝酒之外的事情”
    “刘丹小姐真是魅力四射，是不是哪家男人心情不好，都可以找你”
    “余小姐不要误会，我对赵书记从来没有非分之想，我什么身份，赵书记什么身份，我心里是清楚的”
    “你我都是女人，女人的身子怎么用表面上看在自己，可归根到底还有廉耻和法律不是？”
    “余小姐说的是，赵书记下午的时候还说他很爱你”
    “呵呵……在另一个女人面前说爱着另一个女人，这算不算是女人的悲哀”
    “这……我能感受到你的苦衷，但能否告诉我赵书记他回来了吗”刘丹不想再与这个女人多说一句。
    “没有！他给我说他今晚上加班，没想到……”
    “下午我们在县委大院见的面，看他心情不是很好，我就邀请他来KTV喝一杯，走之前他是去打了个电话，后来就跟我走了，我以为他给你打电话呢，都怪我！”
    “不怪你，怪就怪我们的感情出了问题”
    “其实……嗯……有句话不知道当不当讲……”
    “有什么话你就直说”
    “以我的经验来说，夫妻之间所有问题的根源是博弈！恋爱的时候愿意为了对方的利益牺牲自己的利益，所以甜蜜而激情。婚姻之后，自己的利益中新参杂了家族和血缘的利益，为了彼此之间的利益，夫妻之间在钱、性、感情、期望中开始激烈博弈，于是爱就变了，因为爱是最需要无私的”
    “……嗯……，我突然间明白他为什么愿意来找你了！”
    “我话多了，不好意思，这么晚了就不打扰您了，如果您愿意，自由KTV随时欢迎您”
    “谢谢！”
    刘丹挂断电话，端起桌上的茶抿了一口，随后又抓起左边的座机。
    “郭威，你来一下”
    几分钟后郭威来到办公室。
    “丹姐，您找我”
    “您这样，第一，现在安排几个男服务员，让他们沿着桃花路、春风路，往春风镇走一趟，到了镇上后再回来，对他们说我们的兄弟失踪了，去找一找，其余的就不要说了。第二，你留下来，等到所有客人走后，召集兄弟们仔细检查每个包厢、每个人，确保所有人没有违禁品，切记不要用水清洗地面或墙体，要尽量保持原貌”
    “我马上去安排”
    “去吧！”
    郭威走后，刘丹松了一口气，她想：“应该万无一失了，一切都符合逻辑，没有漏洞”。
    一个多小时后服务员回到KTV，如刘丹预想的一样，没有收获。凌晨3点客人走光了，郭威开始了排查。
    刘丹没有等到排查结果，就在沙发上睡着了，她的确累了。
    余泥跟刘丹通完电话，心中难以平静，她握着手中破旧的摩托罗拉8900，不经意想起了当初赵衡用光积蓄为她买下手机的情形，那一刻她觉得自己是天底下最幸福的女人。如今几年过去了，那样的幸福淡漠了，赵衡还是赵衡，我也还是我，可我又不是我了，赵衡也不是赵衡了。
    她搞不清楚究竟是什么原因让自己不想再为赵衡奉献，但就是没有再为他脱一件衣服的冲动了，面对赵衡的索求，从激动变成了厌恶。
    “该不该问一问赵衡呢？”余泥陷入纠结之中，“算了、算了，没有感情的婚姻已经失去了关心的意义，一切只是表演罢了，我懒得表演，这不是我，睡了……再说他也没手机，一个镇党委书记居然没手机，这是1999年，不是1909年，别的镇党委书记，哪个家里不是县城一套房、市里一套房，有的甚至省城也有房，再看看他，除了一条命值点钱，还有什么？睡了！”
    余泥内心挣扎了许久，还是决定睡下了。
    她关灯，将杯子蒙在头上，几滴热泪轻轻的滑下来。
第十二章 杀手 - 太阳照耀山岗 - 与卿同销万古愁

    “喂，哥，我们回来了”
    “一切顺利？”
    “顺利，人都做掉了，只是……”
    “只是什么？”
    “有个负责送人的，他死前打了电话……打给了一个叫威哥的人……不过您放心，我们连电话一起带走了，”
    “嗯……规矩！还用我说不？要不要再给你强调！”
    “不用、不用，哥，我懂，我懂！”
    “东西呢？”
    “找到了，那小子挺贼，他把东西藏在包中的夹层里”
    “嗯，回头给你打电话，带过来”
    “要的”
    “那就这样”
    男人挂断电话。
    “谁啊，谁打电话？”一个女人问道。
    “你弟”
    “他打电话干什么”
    “没事儿，就是随便聊聊生意上的事儿”
    “我早就给他说过，让他不要在外面顶着你的名头干这干那，影响不好”
    “也没什么不好，这社会哪个领导不在外面有点活儿，靠工资，这个家怎么过，只要不越线，不违法就没问题”
    “也是你对他宽容，我这个弟不争气，我是怕他给你添麻烦”
    “我都不怕，你怕什么，再说了要是没有你弟的麻烦，我们夫妻之间的感情又怎么会这么好呢”
    “哎呀，老公，你真好！来来来，亲亲、亲亲”
    女人跑过去对男人大大的亲了一口。
    “好了，我再看会儿报，你先睡吧”
    “又要看哪，不看了吧，来来来，今晚上我奖赏你”
    女人拽住男人的手往卧室拉。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每晚都要看报的，等我看完了再去找你”
    “好吧，那我先去卧室等你”
    “好的”
    男人从茶几上的一叠报纸中翻出最新一期XXX日报：1999年3月10日，人大二次会议举行第三次大会，XXX听取XXX修正案（草案）的说明，关于合同法草案的说明……。
    男人瞟了一眼标题，下意识跳到下一个标题。
    “关于XXX修正案（草案）的说明”，他在找本次修改的主要内容：1.宪法序言第七自然段增……将‘XXX’修改为‘XXX’，增加‘发展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内容’；2.XXX第五条增加‘中华人民共和国实行依法治国，建设社会主义法治国家’……
    “对头，就得这么搞，国家还是有希望的，虽然晚了点，但至少迈出第一步了”男人心里为国家的发展感到欣慰。
    他又翻了几页，“权力要受约束”“市场经济呼吁德法并重”“早日完成祖国统一大业”“做好国企下岗职工工作”等内容大概读了。
    然后抓起下一份报纸，一瞧“来回日报”，他不受控制的笑了，想起了当年邹京升在大会上的发言：百年树木，十年树人，干革命离不开“两杆子”，一个“枪杆子”，一个笔杆子。他这个话是很有道理的，枪杆子可以占领地盘，但占领不了人心。笔杆子搞得好，就能在群众心里树立XXX的光辉形象。
    现在和平了，意识形态工作可以说有时候比枪杆子还重要，江山坐的牢不牢，要看我们宣传好不好，我们要聘请专业人才，从电视、报纸、广播等平台全面发力，让老百姓切切实实感受到我们党为人民服务的决心。
    之后这份报纸办成了一份做工、材质可以和XX日报相媲美的县城报纸，省上、市上的领导没有不称赞的。只不过男人心里总觉得俗气，他只是稍微翻了一下，“来回县第一高楼开工在即 美国投资商将亲临现场参加签约仪式”“重大利好消息！来阳示范学院来回分校即将落户来回县”的标题映入眼帘，他觉得更俗了。
    “切，什么玩意儿”男人合上报纸，睡觉去了。
    “军哥，咋说？”
    “不该问的别问”
    男人拨通电话：“刘川，是我”
    “说！”
    “卖主说你办的很好，马上给你结尾款，怎么付？”
    “不是明天结吗？”
    “明天案子就发了，到时候所有的路口都会被封，你就走不了了”
    “我没想走，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
    “不行，你必须得走，你不走，我们就都有风险”
    “去哪里？”
    “香港”
    “香港都回归了”
    “那就去美国，等一年半载风声过来，我再安排你回来”
    “……行！得加钱！”
    “你！……要多少”
    “50万”
    “你是不是疯了”
    “50万对你来说，小数目”
    “……行，你等着，我问一下”
    “啪”电话断了，几分钟后。
    “问过了，他同意，如何交易”
    “3点，你把钱放到秋月桥东侧下面的垃圾桶里，不要跟我耍花招，否则我杀你全家”
    “你放心，我还不想死”
    “叫上几个兄弟拿上家伙，我们走”，邱军从保险柜中拿出现金50万，又到附近水井的井壁中取出一个拆散装的仿制手枪和***，出发了。
    “军哥，这是要干掉刘川？”
    “还用问？”
    “为啥啊，我们之前是兄弟啊”
    “兄弟？你不杀他，我们就会暴露，到时候死得更惨，谁叫他办事儿的时候不下心，有一个人在逃跑的时候打了电话，你怎么确定那个人没有看清了他的样貌”
    “不能吧，天这么黑，还带着面罩”
    “不要有这种侥幸心理，宁可错杀，不能放过”
    邱军一行人驾车到达桥下，将钱扔进垃圾桶，然后离开了。
    “钱放好了”
    “我看见了……你带这么多人，什么意思，想杀我吗？”
    “什么意思？你不是说要杀我全家吗？我得保护我自己，还真怕你把我杀了……钱放好了，你自己去取，希望你遵守诺言，要不然……我扒你祖坟”
    男人从望远镜中，看到邱军离开，又等了半小时，看没有动静，才从附近的山坡上钻下来。
    他乔装成环卫工人，将垃圾分装到大垃圾桶中。
    就在装完的那一刻，突然“咻”的一声，刘川来不及反应就“啪”的倒地。
    “打中没，军哥”
    “中了，走”
    一行人回到桥下。
    “人呢？”
    垃圾桶倒在地上，几个装钱的劣质塑料口袋还在地上，点状的血迹延伸出去。
    “不好”邱军跟着血迹寻踪。
    “他没死，军哥，跳河了”
    “我看见了，我不瞎”
    “怎么办？”
    “怎么办？找啊，就是将河水翻起来，也得找到他，要不然我就完了”
    于是这一路人沿着河流找了一夜，直到天亮也没有结果。
    “要不要告诉……”手下用手指了指天。
    “你敢说？……告诉个屁啊！你不想活了，我告诉你们几个，今天晚上的事儿谁也不能半个字，要是我发现谁把不住嘴，我要他的命”
    “是，军哥！”
    “我必须得回去，公司里不能没有人，两个人跟我回去，其余得人接着找”
第十三章 邱军 - 太阳照耀山岗 - 与卿同销万古愁

    邱军回到大龙通讯，这是深圳大龙集团在四川的三个代理点之一，一个在成都，一个在南充，还有一个在来回。当初大龙通讯落户来回，一些官员欣喜之余更多是疑惑，他们认为无论从大龙集团的发展战略还是从消费群体的数量、消费能力来说，将代理点设在这里，利润空间并不大，来回是一个县城，是没法跟南充、成都比较的。
    有些人听到些风声，说是前任县委书记跟大龙集团的老总是同学，所以当年力争过来设点，要为县域国内生产总值赋能。也有人说大龙集团老总是来阳市市委书记的初恋，还有人说是县委书记的情人，各种说法都有，到现在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大龙集团来回代理点共6层，1-3层是商品卖场，主要经营诺基亚、摩托罗拉、爱立信等品牌手机，各类MP3、MP4、彩色电视机、冰箱、步步高复读机等。
    4楼是员工食堂，5楼是专为外地地方员工来县城交流学习设计的员工宿舍，6楼是经理办公室和会议室，以及健身房。
    邱军吩咐几个弟兄帮销售开门，说要在办公室眯会儿。闭上眼却根本睡不着，刘川跑了这意味着半只脚踏进了阎王殿，他还在想到底要不要告诉姐夫？
    “一，给刘川加钱的事儿没说，按照规矩，一根脚趾头没了。二，刘川跑了，自己的小命很可能就没了，他们这些人为了活着、活得有面子什么事儿干不出？……不行，坚决不能说”他斩钉截铁的肯定自己的做法。
    “可要是找不到刘川怎么办？不行，我必须把人全部抛出去，这样动静会不会太大？也许刘川已经死了，我明明击中了他的脑袋，就算是跑了，也活不下去……不，不能杞人忧天……啊！”他突然想到了一个人，邱军猛地睁开眼，掏出手机拨打电话。
    “喂，杀个人”
    “谁？”
    “刘川”
    “谁？”
    “刘川”
    ……时间静止……
    “你不知道他是我男人？”
    “男人？你这样的女人在乎男人？更何况曾经的男人”
    “地址！”
    “不知道，我只知道今早他掉进清水河，头部中枪，现在不知所踪”
    “你干的？”
    “这跟你没关系，找到人杀了他，接不接”
    “多少！”
    “20万”
    “哈哈哈……三倍，60万，老规矩”
    “好，马上安排人转一半过来”
    “啪”电话断了。
    邱军定了定神，从兜里掏出一支烟，点火、吐雾，心中顿时舒缓不少，紧接着拨通了第二通电话。
    “喂，你们可以回来了，专业的事儿交给专业的人去做”
    “是”
    随后他挪开书柜，从后面的墙体里取出一个小盒，打开盒子取出一部黑色手机。
第十四章 公安局长 - 太阳照耀山岗 - 与卿同销万古愁

    “喂……俞局”
    “怎么用这个打给我”
    “急事儿”
    “什么事儿”
    “我拿到了韩*义贪污受贿、卖淫嫖娼、制造冤假错案的证据”
    “什么？再说一遍”
    “我拿到了韩*义的证据，这次他完了”
    “真的？”
    “真的！”
    “怎么拿到的？”
    “韩*义让杀手交给我的”
    “杀手，什么杀手？”
    “杀赵衡的杀手”
    “赵衡？哪个赵衡？”
    “春风镇赵书记”
    “他？……他身上怎么会有指向韩*义的证据”
    “不知道，我只知道韩*义派杀手杀了赵衡，从他身上的公文包里找到的”
    “赵衡死了？”
    “死了”
    “你怎么知道的”
    “派出去盯杀手的兄弟是我的人，他用摄像机记录了杀手杀人的全过程。后来韩*义指示杀手将证据交给我保管，让我几天后带着证据去找他。”
    “好好好，好啊，这么多年终于有结果了，可以给那些上访户一些交代了！”
    “证据什么时候给你？”
    “宜快不宜慢，不过我能相信你吗？”
    “你如果不信我，又何必让我卧底在韩*义身边？况且我们都有共同的目标，那就是将韩*义绳之以法”
    “好，我信你，老地方，8点绿叶路四季缘茶楼见”
    “好”
    公安局副局长俞亮正在洗漱，接到电话十分兴奋，立马丢下牙膏，扔掉脸帕，夺门而去。
    “喂，姐夫，你真是厉害，鱼上钩了”邱军刚挂断电话就给县公安局局长韩*义拨去，将韩*义从睡梦中惊醒。
    “什么鱼……什么钩”
    “你之前不是说给俞亮设个套吗？套子下好了”
    “你等等，你姐还在睡，我到外面给你说”
    “要的”
    “什么套？”
    邱军复述了一遍。
    “你又擅自做主，谁让你现在就动手的”
    “赵衡的事儿不出意料很快就有人报警，我跟俞亮都得到现场，到时候找不到人怎么办？”
    “姐夫，俞亮本来就怀疑你，一直在调查你，到了现场说不一定就被他发现什么蛛丝马迹，这个险我们不能冒”
    “……现在他已经出发了？”
    “出发了……就算是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
    “行，干……不得留下任何蛛丝马迹”
    “您放心”
    俞亮驾驶车辆朝着四季茶缘驶来，刚驶过两个红绿灯，突然，一辆失控的大货车疾驰而来，将俞亮的轿车当场压成薄饼，俞亮的脑浆撒了一地。
    “干掉了”邹军的兄弟用望远镜一边看着事故现场，一边给邹军打电话
    “好”
    韩**义刚刚吃完早饭，换好警服，电话来了。
    “办妥了”
    “好”
    “老婆，我上班去了”
    “晚上早点回来”
    “好的”
    韩**义驾驶警车迎着朝阳，面如土灰，但心情却跟朝阳一样，他感受到了此前从未有过的惬意。
    “俞亮啊、俞亮，你说说你，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要行，这怪不得我，你要置我于死地，我没得选……还有你赵衡，平常我拿你当我最亲的兄弟，你居然偷偷收集我的黑料，还要去告发我，你不该死谁该死？这个社会是现实的，不要用利益来考验人性和感情，可惜你们不懂”韩**义思绪来来去去，他远远的看见太阳照耀在山岗上，一种无法言说的美丽在心中燃烧，“啊，这个世界真美好！”
第十五章 现场 - 太阳照耀山岗 - 与卿同销万古愁

    1999年3月12日早上七点十五分，韩芸准时起床，洗漱完毕后进入厨房忙碌，今早吃牛奶、鸡蛋、豆浆、包子、油条、外加葱油饼，邹京升好这一口，她特地学来做的。
    一切收拾停当，韩芸进卧室叫邹京升起床。
    “书记、书记，起床了”
    邹京升缓慢睁开眼，一眼就望见了穿着围裙的韩芸。
    “有你真是幸福”
    “书记，是有您我才幸福”
    “你真是个好女人”
    “的确，我也这么觉得，起床了”
    韩芸从床头柜和椅子上将衣服递过来。邹京升立马从床上站起来。
    “怎么样，xx厉害吧”
    “书记，上班了，等会儿迟到了”
    韩芸懂邹京升的癖好，她迅速走出卧室，将饭菜摆盘上座，不多会儿，邹京升穿好衣服来到餐桌前。
    “今天天气不错”
    “是的，太阳照耀山岗，很美”
    “今天要去哪些地方？”
    “上午，刘丹和赵书记要来，您让他们今天上午来见您。下午您要去市财政局樊局那里，谈一谈今年的拨款问题，晚上跟樊局共用晚餐”
    “县委书记真是个遭罪的官，上面千条线，一个不敢得罪，下面一堆事儿，忙都忙不过来，中间还有一帮人，拉帮结派拖后腿，难呐！
    都说县官是土皇帝，可哪个又知道这是一个干最多的事儿、欠最多的情、弯最多的腰、陪最多笑，出了事儿最容易拿来顶包的角儿，为啥大家拼了命往上爬，因为这真不是人干的事儿 ”
    “那您还来当这个书记，再说了，您都这样苦难，我们这些人呢，那没法活了”
    “当书记，是XX说了算，没得选，XX是什么，往大了说是信仰结出的果，往小了说，是人奴役人的合法形式，无论哪个国度，世界的本质是人奴役人，从贫富差距出现的那一刻开始，注定了人类的彼此争斗，最可笑的，你知道是什么吗？”
    “是什么？”
    “是XX的出现原本是为了追求公平，结果却将公平越扔越远”
    “这个我有感悟，只可惜我们是人，是人就得在人造的囚笼里守规矩，不受规矩得人，结局都是悲惨得”
    “是的，我们都得守规矩，无论多大的官”
    邹京升啃了一大口葱油饼。
    “饼好吃不？”
    “不错”
    “叮叮叮”电话声从卧室传来。
    “电话响了，我去取”
    邹京升喝下一口豆浆将葱油饼送入肚中。韩芸将电话拿到跟前。
    “喂，我是邹京升”
    “不好了，书记，出事儿了”
    “什么事儿火急火燎的”邹京升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政法委书记赵立打过来的。
    “赵衡死了”
    “谁？”
    “赵书记，春风镇赵衡”
    “昨天不还好好的吗？怎么就死了呢”
    “不知道，刚才公安局局长**义给我打电话，说他们接到群众报警，土葬死了人，派出所的同志赶过去，发现了三具尸体，其中一具就是赵衡”
    “他们怎么知道是赵衡，又没有走访排查”
    “那个所长之前开会的时候见过赵衡，他认识”
    “那另外两具尸体是谁？”
    “不清楚，还在查”
    “怎么死的，知道吗？”
    “派出所的同志说是中枪”
    “这还了得，在我治下的来回县竟然还有枪支，他**义是干什么吃的……我马上出发去现场”
    “我已经在去的路上了，**义应该比我先到”
    “你到了告诉**义，先控制好舆论，与报警人言明厉害，绝不能让消息传出去，引起恐慌。其余的等我到了再说”
    “是，书记”
    “赶紧走，别吃了”
    “怎么了？”
    “赵衡死了”
    “什么？昨天才见过他啊”
    韩芸解开围裙，急忙帮邹京升拿外套。桌上的吃食来不及收拾，两人匆忙驾车赶往事故现场。
    “这事儿太突然了……一个活生生的人就这么没了？我一点都不敢相信”韩芸一边驾驶车辆一边说道。
    “我也不敢相信……你不是说他今天还要来见我吗？”
    “对啊，昨天说好的”
    “开快点……”
    正如**义所料，他接到了基层派出所的上报，只是他没想到会这么快，他正以不错的心情赶赴上班，突然接到电话，还是让他心中微微一促，他知道又一场争斗即将拉响，他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准备。
    **义第一个到达现场。
    “韩局，您来了”派出所所长说。
    “什么情况？”
    “一辆车驶离主道冲入林中，三名死者，一个是赵书记，我认识。还有两个不认识，看穿着应该是KTV 的服务员”
    “都是中枪吗？”
    “是的”
    “赵衡和一个服务员头部中弹，另一个跑了，跑到那边林中背部中弹”
    “找到子弹和弹头了吗？”
    “没有，凶手很是凶残，取走了子弹，脑袋被匕首掏了个大窟窿”
    “从伤口能判断是什么枪打的吗？”
    “看不出来，伤口已经被严重破坏，只能等尸检，说不定能找到弹道的痕迹……不过我觉得应该是远距离射杀”
    “凭什么这么判断？”
    “您看啊，韩局，凶手为什么用匕首在脑袋和胸口用匕首破坏，那是为了取子弹，说明子弹没有穿透人体，威力小的手枪可以做到，威力大的手枪远距离可以做到，威力大的***远距离射击同样可以做到。
    根据血液凝固颜色、尸斑等情况初步判断，他们死亡不错过12小时，说明大概率在昨夜，晚上开着车，怎样才能最快、最准的逼停车辆，手枪显然是不容易办到的，只有***，第一枪击中司机，车辆偏离主道，第二枪瞄准赵书记，在他开车门的时候，一枪爆头。第三枪服务员从另一侧逃跑，结果还是被一枪击中，这也解释了他们的位置关系”
    “嗯，有道理，车辆排查了吗？”
    “已经给交警队打过电话了，让他们查拍照”
    “报警人呢”
    “那就是，一个农民，他家的地就在这里，他过来干活发现的，然后跑到村上的商店找公用电话报的警”
    “这么说，商店老板也知道了”
    “应该是”
    “赵书记说，要控制好舆论，你去把商店老板找过来，敲打敲打，务必让他们不要乱说”
    “是”
    “滴滴、滴滴”赵立到了。
    “怎么样？”
    “基本情况大概摸清了，你给赵书记汇报一下”
    派出所所长将情况叙述给赵立。
    “就没有发现脚印吗？”
    “没有”
    “凶手办事儿很谨慎，应该是个老手”
    “枪的弹道能查清吗？”
    “只能试一试”
    “那就从车辆入手，对了，赵书记就没带什么东西？杀人是有动机的”
    “看看有没有东西丢了”
    “现在不清楚，只有去问问昨天见过赵书记的人”
    “我们马上去排查”
    “先等等，等邹书记到了，看他有什么指示”
    “滴……”邹京升和韩芸到了。
    “你留在车上，我下去就行了”
    “为什么”
    “我怕你做噩梦，害怕，你没来过命案现场”
    “要的”
    邹京升刚要下车，宋立和派出所所长就围了过来，宋立为邹京升打开车门，点头对韩芸致意。
    “邹书记”
    “什么情况？”
    宋立将情况进行了说明。
    “他在干什么？”
    邹京升指着唯一没有围过来的**义说。
    **义看到了，用手指了指耳朵上的电话。
    “不好意思，邹书记，电话”
    “这个时候接什么电话？不知道谁轻谁重吗？混账玩意儿”这话虽说的小，但派出所长和赵立听得真切，没有人说话，不过心中一下就清楚了邹京升对**义的态度，这点在官场及其重要，因为分不清领导好恶，站错队，是要吃大亏的。
    几分钟后，**义挂断电话，快步过来。
    “书记，不好意思，又有一个坏消息”
    “什么消息”
    “交警队给我打电话，说俞亮出车祸了”
    “俞亮？”
    “哦，我的副局长”
    “什么？”
    “我就说打电话给他，一直没人接”
    “怎么回事儿”
    “说是在过红绿灯的时候，被失控的大货车碾压身亡，脑浆洒了一地”
    “脑浆撒一地那就是脸都看不清了，怎么判断是俞亮”
    “他们根据警服的编号和车牌号确认的”
    “今天是什么日子？一天四命，还有两名是国家干部，让我给上面怎么交代？”
    “当务之急是控制舆论，千万不能吓到老百姓”**义说。
    “还用你说？你先把这里的情况给我说一下”邹京升指着派出所所长说。
    派出所所长又描述了一边情况。
    “好，现在我提几个要求，第一，控制舆情，多的我就不多说，总之一条，这事儿只能现场的人知道；第二，立即从各个派出所和刑警队抽专干成立3.12专案组，我牵头，赵立做副组长；第三，一个月之内必须破案，抓住凶手；第四安抚好家属，给家属打电话了吗？”
    “赵书记的家属打过了，可是一直没人接”
    “接着打，电话里先不要说具体情况，让她来警局再说”
    “是”
    “俞亮那里，也要做好后续工作，这样，为他举办个追悼会，赵立，你组织一下，政法系统的同志都去悼念一下，为他申请因公殉职抚恤金，看能不能申请个烈士，毕竟嗾使为党奋斗了一辈子的人，不能让他们的家属寒心”
    “好的，我回去就安排”
    “那行，你快速勘察完现场，抓紧将尸体运回去，不要再这里逗留太久，这么多警车在这里不妥”
    “是”派出所所长说。
    “你们几个，现在跟我回去，开会”
    邹京升回到车上。
    “开车，回县委”
    “怎么样？”
    “回去后，你马上安排一个会议室，我们开会讨论案情”
    “好的……那上午的会见怎么办？”
    “给刘丹打个电话，说我很忙，暂时没时间见她”
    “那下午樊局哪儿呢”
    “我给他打电话说”
    “好的”
    “许县长参加不？他分管政法”
    “肯定要参加舍”
    “可他要代你去老干局支持会议”
    “上午还是下午”
    “下午”
    “那没问题，案情分析会上午就结束了”
    “行”
    韩芸开车走前面，后面依次跟着赵立、**大、派出所所长，邹京升指示让派出所所长也参与此次专案组。
第十六章 会议 - 太阳照耀山岗 - 与卿同销万古愁

    案情分析会在县委大院1号会议室召开，出席的领导有县委书记邹京升、县委副书记、政府党组书记、县长许立锋，县委常委、宣传部部长刘忠，县委常委、政法委书记赵立、县公安局局长**义、县检察院检察长罗凯、县法院院长罗平、县委办公室主任韩芸、春风镇派出所所长宋安国。
    “各位，废话就不多说了，先由韩局长给大家介绍下具体情况”
    “各位领导，今早110指挥中心接到群众报警，在通往春风镇的乡道上发现有人死亡。指挥中心立即安排春风镇派出所前往查看。发现现场死亡3人，一人经确定为春风镇党委书记赵衡、另外两人从穿着上判断大概率为某KTV的服务员。三人系枪击身亡，赵衡与一名服务员头部中枪，另一面系在逃跑过程中背部中枪。三人伤口均被利刃严重破坏，现场没发现弹壳，从此点判断凶手心理素质强，是老手。”
    “车辆查了吗？”许县长问。
    “正在查，已经将号码反馈给了交警队”**义回答。
    “死亡时间大概是什么时间”罗凯问。
    “据法医初步判断，不超过十二小时，具体时间要待解剖，包括弹道”
    “赵书记昨晚的轨迹摸排了没有”
    “我们联系了赵衡的妻子余泥，到现在还没联系上，已经派人去他家了”
    “对不起，我插一句”邹京升打断对话。
    “去问问刘丹，他们昨天一起走的，应该是？”邹京升看向韩芸。
    “对，他们一起下的楼”韩芸回答。
    “好，开完会我马上安排”政法委书记赵立说。
    “同志们，这件事情发生在开年不久，性质很恶劣，第一，凶手杀人用枪，说明什么？说明公安的工作没有做好，1999年了，还有枪支泛滥，这是有问题的。第二，国家工作人员都敢肆意杀害，说明什么，说明有人肆无忌惮、目无王法。第三，这是要跟我对着干，要给我们县抹黑，说句不好听的，这件事要处理不好，你们的年终奖就没了。第四，县里面的大学和罗马城项目马上就要启动了，发生如此恶劣的案件，你让投资商们怎么想？哪个学校还敢在我们这里建分校？哪个家长放心把孩子送到这里来读书？第五，该怎么给上级交代？对了，还有那个什么‘和谐会’是怎么回事儿？会不会有他们的事儿？Stefen先生专门问过我，你们有没有人知道？”
    “和谐会？听说一点，前任县委书记就专门摸排过，可是什么收获都没有”政法委书记王立说。
    “我也听说过，但都是老百姓以讹传讹，会不会这个所谓的和谐会根本就不存在”许县长说。
    “韩局长，你认为呢”
    “从历次严打的行动来看，我们什么都没摸着，说内心话，我是认为‘和谐会’不存在的”
    “行吧，先把眼前的案子处理了，我宣布成立‘3.12’专案组，我是组长，许县长任副组长，实行一天一汇总的制度，限期1个月破案。”
    “好的”
    “下面我提几点具体要求，第一，严格控制舆论，减轻影响，绝不允许恐慌出现。这个大家都要费心，尤其是刘部长，你主抓宣传，更要担起责任。”
    “您放心，书记”
    “第二，绝不允许案件影响招商引资的大事儿。任何人都不得将消息告诉Stefen先生，县里的一切工作照常进行。第三，绝不允许私自将案件上报，当然也不是说不上报，我们要在最短的时间内解决问题，不给上级添麻烦。这是为大家好，也是为县里好”
    “书记，您放心”法院院长罗平说。
    “你们法院，还有检察院配合做好相关工作，虽然查案子你们不是主力，但审案子你们是主力，抓到嫌疑人后，要重判，绝不能留情面，一车三命，算是县这个级别的大案了，判的要快、要狠、要准”
    “是，书记”
    “好了，会就开到这里，大家该忙什么忙什么，散会”
    所有人陆续走出会场。
    一出会场，韩芸凑到邹京升跟前。
    “书记，您还没跟樊局打电话呢”
    “差点忘了，我马上打”邹京升走向办公室，一边走一边掏出手机。
    “樊局，在忙吗？”
    “不忙不忙，刚上班一会儿，邹兄是找我有事儿？”
    “嗯……不好意思，我得给您告个罪，下午我怕是拜访不了您了，我们这里发生了一个恶行案件我走不开”
    “什么恶行案件？”
    “这个……”
    “不方便说？”
    “……也没有，对领导您我有什么不方便的，我们这边一个镇的书记被杀了，莫名其妙的”
    “我认识吗？”
    “不知道您认不认识，名字叫赵衡”
    “赵衡？……是不是春风镇的那个赵衡？”
    “怎么？您认识”
    “认识，不熟，只是工作上有些交集”
    “哦哦，还望樊局暂时保密，我们正在抓紧处理案件”
    “放心，那你忙你的，等空了你再来找我，今年说不定来回县的拨款会涨一点点”
    “谢谢樊局体谅，谢谢谢谢，再见”
    “再见”
    赵立出了会议室立即拉上**大，要求他务必全力以赴。
    **大走出县委大院，与众人分道扬镳，刚坐上驾驶座，立即掏出手机给邱军拨去。
    “人处理掉了吗？”
    “……处理掉了，姐夫放心”
    “你犹豫了！是不是有什么事儿瞒着我？”
    “没有，姐夫，我哪敢有事儿瞒着你，我刚才是被痰卡住了”
    “嗯，你要是敢骗我，你知道现场，不要以为你是我老婆的弟弟我就不敢杀你”
    “是是是”
    **大一路疾驰赶回单位。
    “咚咚咚、咚咚咚”
    “谁呀，睡个觉都睡不好”余泥骂骂咧咧、睡眼朦胧从床上起来，眼睛又红又肿，显然是哭过之后睡眠不足的症状。
    她从猫眼中，看到了穿着制服的警察，很是诧异。
    “你们找谁？”
    “请问你是余泥吗？”
    “是啊，给你打这么多电话，怎么不接呢？”
    “打电话了吗？我去看看”余泥转身要往里屋走。
    “不用看了，我们能进来吗？”
    “进来吧”余泥把门带上。
    “两位请坐，我给你倒杯水”
    “不用了，时间紧迫，我们就长话短说，希望你有个心理准备”
    余泥心中顿时浮出一种不好的预感。
    “嗯嗯”
    “是这样，今天早上我们接到群众报警，说在村道上发现了男尸，我们去了现场之后，经过证实是你老公赵衡，赵书记”
    “什么？”余泥头突然一阵眩晕，向地上倒去。
    “余小姐”两位民警急忙上去搀扶。
    “余小姐，请节哀”
    二人将余泥扶到座椅上坐下，一位民警为她倒了杯水。
    “余小姐，人死不能复生，活着的人还要继续活下去，向前看”
    “没事儿，你们有什么问题就问吧”
    两位民警对视了一下，看得出来，余泥看上去虽然疲惫，但脑子还算清晰。
    “那行，第一个问题，请问昨天你在哪？”
    “我在家，我是一个家庭主妇，每天操持家务是最大的事儿，空了下楼跟周围的邻居打打麻将，有时候也会去做个头发，按摩一下”
    “有人给你证明吗？”
    “昨天刚好跟楼下的张大妈打过牌，他们可以证明，家里只有我自己，没人证明。听你们这意思是怀疑我？”
    “那倒没有，这是例行的程序，程序可以帮助减少遗漏，请你理解……第二个问题，昨天你跟赵书记联系没有，联系的时候是什么时候，说了什么内容”
    “联系了，时间大概是上午的11点多，具体记不清楚，他主动给我打的电话，说晚上加班，可能会回来很晚”
    “之后再也没有给你打过电话”
    “是的”
    “那到晚上了，你也没问过他？”
    “没有，我们的夫妻关系不好，我很少给他主动打电话，不过晚上倒是接到一个电话”
    “谁的电话”
    “刘丹，自由KTV的老总”
    “说了什么”
    “也没说什么，她想问赵衡回家没？她说赵衡在她那里喝了酒，她让两个人送他回家，很长时间没见到她的伙计回去，所以来问赵衡回家没”
    “这么说赵书记回家之前在刘丹那里”
    “应该是”
    “嗯，那行，我们会去核实的，走吧，跟我们走”
    “去哪里？”
    “认尸”
    “我能不去吗？我不想去”
    “应该不行，你作为直系家属，必须得去”
    “可我……可我实在没有心力再去，能不能明天，明天再去？”
    “这个……我们得请示一下，你可以让儿子去，也一样”
    “他还在读书，怎么能这么残忍，他还是个孩子”
    “那我们请示一下”
    一位民警拨通电话。
    “刚请示过了，可以，今天你先休息，明天上午到来回县公安局认尸，没有你的签字，我们不能解剖”
    “什么？还要解剖”民警意识到自己话多了。
    “这个……我们不方便透露，不好意思”
    “……他怎么死的？这个能说吗”
    两民警面面相觑，“中枪！”
    余泥一下子哭了出来。
    “余小姐，节哀啊，我们就先走了”
    民警离开赵衡家。
第十七章 顾芸 - 太阳照耀山岗 - 与卿同销万古愁

    邹京升与樊局通完电话，一看时间已经快十点半了，他习惯性的拉开抽屉，取出笔记本，笔记本上记着最近要处理的事情，事情多了、年龄大了，记忆力大不如从前了，尽管有韩芸这个好帮手，但他还是习惯做到心中有谱、办事有声。
    一、近期工作
    （一）罗马城项目签约仪式
    （二）来阳师范学院招投标工作
    （三）争取今年的专项补助
    （四）沟通天然气利润分配问题
    （五）彻底解决上访户问题
    （六）职位安排与晋升问题
    二、今年目标
    （一）国内生产总值总量力争突破150亿
    （二）9年教育免费
    （三）孤寡、残疾、五保户特殊人群免费供养
    （四）全年不发生规模性聚集事件
    （五）力争引进20家中大型企业
    （六）遏制并化解部门乡镇向银行抵押借贷问题
    邹京升大致看了，拿起笔在近期工作的下方，填上了第七点：3.12专案。随后给顾芸编辑了一条短信。
    “昨晚可好？”
    “还好，这会儿正在陪Stefen逛商业街，书记，您有什么指示”
    “嗯，没什么，陪好我们的客人，确保签约仪式顺利，回头给你记一功”
    “放心，书记，保证完成任务”
    “他们公司那个中国代理邹进好久来？”
    “Stefen昨天说今下午到”
    “那行，你们去接一下，我就不去了，晚上让邹进陪Stefen，你来红枫林一趟？”
    顾芸将手机拿到一边。
    “书记，我最近生理期，不方便”
    “不要怕，我又不是要干什么，就是压力有点大，想跟你聊聊天”
    “书记，我真的不方便，我男朋友说今晚一起去看电影”
    “哦，叫你来，是准备调你到春风镇任党委书记，想要征求你的看法，没别的意思”
    “嗯，那行吧，我考虑一下”
    “好”
    邹京升心中掠过一丝喜悦，他将电话随手扔到办公桌上，开始思考今天的工作。
    “咚咚咚”门响了。
    “请进”邹京升将手从鼻梁处挪开，推上眼镜。
    韩芸带着两个人进来，“书记，唯一建筑公司的人找您”
    “好！来，坐”韩芸退出办公室
    “书记好，我们是许县长介绍来的”
    “嗯，我知道”
    “我们是想啊，看这个师范学院的项目能不能给我们做？保证让您满意”
    “这个事儿呢，许县长给我说过，我跟许县长是好兄弟，按道理来讲，没什么可说的，但你们要知道政府办事儿有一套流程，招投标工作是必须要进行的，至于能不能投得中，那就要看你们实力了”
    “这个我们懂，书记，您放心，我们的实力在全省都是排在前面的”
    “嗯，我是相信你们实力的，资料呢，我也看过了，不过你们要知道，虽说我这里负责施工招标，但评标的人还有学校代表、纪委、专家这些同志，有些地方我不方便出面”
    “懂，书记，只要您点头，其余我们会办妥的”
    “行，那就这样？”
    “谢谢书记”
    “好、好，那我就不送了”
    “您忙你的，你忙你的”
    “出去的时候，顺道帮我把韩主任叫进来”
    “好的、好的”
    “书记，您找我”
    “今晚上我回趟成都”
    “老婆找你了？”
    “嗯嗯，家里老人从老家过来看她，今晚上女儿也回来，全家团聚”
    “那行，是司机送您，还是自己开车”
    “我自己开”
    “路上注意安全”
    “好的”
    “我开完案情汇报会就走”
    “要的”
    “滴滴”手机短信音响了。
    “那行，你先去忙吧”
    韩芸走后，邹京升打开短信，“书记，我晚上八点在红枫林等您”
    “好”邹京升回了信息。
第十八章 同学 - 太阳照耀山岗 - 与卿同销万古愁

    余泥的精神有些恍惚，虽然跟丈夫的感情基本归于寂灭，但听到丈夫离世的消息心中不免有些难以接受，这种情感着实奇特，明明一个个期待落空了，明明对这个男人讨厌大过爱了，可还是会言不由衷、心不由情的表现出悲伤。
    民警走后，她瘫坐在沙发上，她不知道应该怎么对儿子开口，更不知道以后这个家走向何处，她清楚的明白自己是一个家庭主妇，多年没上班了，已经适应了在家的日子，突然让自己去面对生活的种种压力，她感到害怕：我该怎么办？经济应该怎么办？孩子应该怎么办？
    她想来想去，决定跟自己的老同学**大寻求帮助。
    “正大，是我”
    “耶，余同学，什么风舍得让你给我打电话了？”
    “想找你帮个忙”
    “看嘛，这就是人性，平常压根想不到我，一有事儿就想起我来了”
    “……你这话……帮不帮吧？不帮我就挂了”
    “开个玩笑，开个玩笑，你说，啥事儿”
    “能不能在你们酒店给我找个活儿干？”
    “你干什么活儿啊，你不是家庭主妇吗？有这好日子不过，干啥子活哦”
    “现在就是相当家庭主妇，怕是也当不成了”
    “怎么了，出什么事儿了”
    “丈夫死了”
    “啊！真的假的”
    “你说呢，不然我为什么联系你？我思来想去，人总得活下去，这个家总得过下去”
    “节哀啊！我不知道该劝你什么？你放心，有我**大一口饭就有你一口饭”
    “谢谢！”
    “那什么时候来上班？”
    “等处理完赵衡的后事就来，估计一个星期后吧”
    “那行，你就来做我的助理，你看合适吗？”
    “合适，对我来说，你把我放在哪个岗位我都满足”
    “行，那就这样”
    “再见”
    余泥没想到这么顺利，但她心里也清楚，**大之所以这么爽快的答应，还是得益于初中时的两人的亲密接触。
    那年**大13岁，她12岁，正值情窦初开的年龄，已经记不清是什么原因，两人约到XXX。
    这件事在**大心中埋下了一种隐隐的根，XXX,此后他以为可以跟余泥再续前缘，可没曾想当年他父母就将他转学了，与余泥的联系渐渐变少了。期间，**大写过信，余泥也回复过，直到有一天余泥告诉他，他找到了新男友，这个男友就是赵衡。
    同样，余泥对这段经历讳莫如深，她跟赵衡恋爱时，将自己的一切都告诉了他，唯独这段经历。与**大相处的那一刻，尽管只有短暂的十来分钟，但她真切的感受到男人是个神奇的动物，是可以让女孩儿心动的动物，从那以后，她的心思不再单纯是学习，进入高中时遇到了赵衡，两人发展为同学羡慕、老师警惕的恩爱情侣，一直到走入婚姻殿堂。
    后来，赵衡做了镇党委书记，有一次搞接待她跟赵衡到正大酒店吃饭，偶遇**大，余泥没想到，短短的二三十年，**大成为首屈一指的大老板，但那时她并不羡慕，第一，自己的老公对自己很好。第二，我国从来都是XXX。第三，她觉得赵衡前程远大。
    余泥没有与**大进行过多的交流，反而**大主动留了联系方式，这才有了刚才的一通电话。当然，**大当时就让人打听了余泥的情况，对余泥算是了如指掌。
    **大通完电话，心情十分舒坦，与徐丽离婚后，他的确在女人身上得到了不少安慰，但他没有再选择结婚，归根到底，他觉得自己心不安宁，那些女人给不了他宁静，或许这是男人的安全感，女人需要，男人同样需要，余泥的电话，让他一刹那感受到了希望，难道这就是人心中最纯真的情愫吗？
    “要是她再给我生个一儿半女，哈哈哈……”**大不自主的乐了。
    **义开完案情分析会回到办公室，路上给邹军打了电话，让他把材料送过来，不多久邹军就到了。
    “姐夫”
    “东西给我吧”
    **义打开一个黑色塑料袋，里面是两张光盘和一份举报材料。
    “两张光盘？”
    “一张是录音、一张是录像”
    “这赵衡准备的还真充分”
    “再充分，姐夫一句话就捏死他们”
    “话不能这么说，要不是为了自保，我也不想双手沾血”
    “虽说不是呢，这世道要过好日子就得心狠，心善的人过不了好日子”
    **义打开材料。
    关于公安局长**义违法犯罪的情况报告
    邹京升书记、许立峰县长：
第十九章 报告（上） - 太阳照耀山岗 - 与卿同销万古愁

    关于公安局长**义违法犯罪的情况报告
    邹京升书记、许立峰县长：
    我是赵衡，今夜写报告的目的既是举报，又是告别，作为一名镇党委书记，若不能还百姓以公道，是失职。作为一名退伍军人，若不能捍卫世间正义，是失心。我深知黑夜包裹的光明，除了被赞叹美丽之外，并无实际意义，可若连闪烁光明的勇气都没有，人类何以进步、民族何以进步、中国何以进步？
    自93年担任春风镇党委书记以来，我多次接待宋氏三兄弟，他们的遭遇是XXXXXX的悲壮缩影，XXX？从上任县委书记到现在，整整6年，我试图搞清宋氏三兄弟诉求是否合理合法合规。
    按照上任书记和邹书记、许县长您们的指示，期间与我政法委书记赵立、公安局长**义、县检察院检察长罗凯、县法院院长罗平等人多次进行了沟通，发现阻力甚大，特别是公安局长**义多次明里暗里阻挠并拉拢我，后见拉拢不成，便趁我不备，在酒中融入***，导致我感染毒瘾，一镇之长居然成了瘾君子，一名堂堂的军人，居然成为了别人控制下的“傀儡”，我心不甘。
    为了不引起怀疑，不影响妻子和孩子，我不得不常年不回家，夫妻之间的感情越来越淡，妻子余泥甚至怀疑我已经投入了别人的怀抱。
    我决定奋起反击，主动投诚，从被动吸毒到主动求毒，以命相搏，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成功打入**大苦心经营的圈子，当然，这里面还有一个因素，我本就是**义的师弟，自然也亲近几分。
    经过调查，**义团伙是一个涉黑、涉黄、涉毒、涉赌的犯罪集团，**义直接控制的公司有五个，来回县两个，分别是大龙通讯、百姓超市，大龙通讯以买卖电子产品的方式销售毒品，百姓超市的地下暗藏赌场。来阳市一个：造梦空间，这是一个高级会所，只为官员、商人提供服务，吃喝玩乐一栋楼内均可完成，不仅有拳击表演，还有陪夜女孩，女孩的成色大部分为在校大学生。
    成都市一个：格调酒吧，主要目的是洗钱，将来路不正的钱进行合法化，该酒吧生意兴隆，格调高雅，各色人群趋之若鹜，原因在于**义花费了大量金钱进行装潢、宣传，并派人营造繁荣假象，误导群众。酒吧内部设普通消费区、高端消费区，各个消费群体都能在里面感受西方娱乐文化和放松身心，目前已经是来阳市政府的纳税大户。
    北京市一个：私域文化，藏在妙峰山中，主营图书、书法教学、乐器教学、佛理参悟、玉石买卖，是一个打着文化名号的官员私家休憩场所，所有消费账目合法，但都会全部返还，实际上就是免费，主要目的是拉拢官员，为自己的将来铺路。
    **义此人表面性格火急火燎，大大咧咧，实际上心思深沉、算无遗策，搜证期间，我接触最多的是大龙通讯和百姓超市，其余几家是在平时的电话中和与其手下的闲聊中断续拼凑得知，故而上几级牵扯了那些人，到目前为止还不得知，也超出了能力范围。
    根据毒瘾发作的频率来看，我怕是熬不过几年了，好在有几点我很欣慰，一是录下了大龙通讯藏毒、运毒，与“和谐会”火拼、杀人抛尸等镜头。二是录下了百姓超市地下赌场赌博的镜头。三是录下与**大对话，包括他喝醉酒后的说的话。四是摸清了宋氏三兄弟宋去案件的真相。
    **大违法犯罪的证据我制作成了两张光盘，一张录像、一张录音，邹书记、许县长，您们可以细看，只希望您们能为我做主，也能为这来回县澄清污浊。下面我对宋去案件做一个具体陈述：
第二十章 报告（下） - 太阳照耀山岗 - 与卿同销万古愁

    1978年夏荷镇发现女尸，经警方查证是“福源旅社”失踪服务员杨一诺，事实并非如此。一次，我与大龙通讯邹军及其属下聚会，酒醉之后一打手无意泄露，杨一诺未死且在黑龙江结婚生子，他亲自送杨一诺上的火车。我问其具体地址，他发现话多了，一笑而过。
    后我有意跟该人拉拢关系，终于套出地址，于是趁休年假之时，悄悄前往黑龙江，果然见到杨一诺，发现她已改名，叫钱燕，我问她为何会无故失踪。
    她说：“当时宋去在旅馆跟她大吵一架，我那男人跑了，自己也被开除了，精神和经济都瞬间低落到谷底，这时候有人找到我，说会给我一大笔钱，足够我过这一辈子，让我离开来回，还要悄无声息的离开，家里任何人都不能知道，我肯定是不同意啊，家里还有亲人，怎么能说走就走？
    他们又说如果我不走，就杀我和我全家，我害怕了，见我的人牛高马大的，身上还到处纹身，我一个小女孩儿能怎么办？没办法我只能听他们的。走之前，他们让我配合他们演一出戏，让我假装生气，引宋去来求复合，后来宋去真的来找我，我按照他们的要求，跟他出去单独交流，并引诱宋去在我身体上留下指纹，身体内留下JY……与宋去分手后，就有个女人从我身上取走这两样东西，我也不知道他们干什么用，再后来，他们的人就把我送上了火车，钱也给了我，整整20万啊，20万，我当时想凭什么给我这么多，后来我看报纸，看到来回县发生大案，仔细一瞧，嫌疑人竟然是宋去，说他杀人分尸，我才知道20万买的是人命，我害怕牵连自己，只能赶紧去改了名字，就是害怕有人找到我，没想到这么多年了，你还是找到了我”
    我告诉她，不要怕，我不是他们的人，也不是警察。她才松懈了些，我问她愿不愿意跟我回去为宋去翻案，她坚决不同意，并且告诉我：“今天告诉了你，已经算是出界了，要是被人发现，小命随时都可能不保，还有我全家，为什么告诉你，是因为我心中还有一丝良心，一丝对宋去的愧疚，出了这个门，我什么都不会认”
    我又问她，为何偏偏选择这个地方？
    她说：“不是我选的，是他们选的，要求我只能在这个地方生活，不准乱跑，否则……再后来，我遇到了现在的丈夫，也就断了想要回来回的想法了”
    我当时就意识到了，她身边很可能还有监视的眼睛，要不然也不会要求她住在这个地方。好在我当时是趁她在在菜市买菜的时候搭上线的，应该没有引起怀疑。
    回来后我开始调查，主要围绕了几个问题，第一，既然死者不是杨一诺，那么死者是谁？第二，为什么要将事情嫁祸到宋去头上？第三，这其中牵扯了哪些人？
    通过与**义、邹军等人进一步拉近关系，送礼送物，渐渐得知事情的大致脉络。
    据**义手下人说，早前有位大人物的孩子在来回县旅游，旅游途中看中一女孩儿，进行了疯狂的追求，可女孩儿对他并无好感。
    一夜，该男孩儿喝多了酒，又看了些煽情的东西，便约女孩儿再次表白，女孩儿不知为何，竟然去了，男孩儿见表白失败，顺理成章霸王硬上弓，谁知女孩儿强烈反抗，男孩儿死掐女孩儿脖子，很快女孩儿窒息身亡，男孩儿吓傻了，准备跑路，结果刚下楼，忽然想起自己的身份和被人发现后的后果，他又折返回去进行分尸，然后将其投入江中。
    一切完成后，他将事情告诉了父亲，他父亲给**大打了电话，商量怎么处理，那会儿**大不过是来回县的警队的一个小队长。两人商量的结果就是栽赃嫁祸，至于为什么找到宋去？
    原因有四，一是该女子为外省人，当年信息闭塞，往来只能通过信件，有信息差，人贩子又比较猖獗，失踪一两个人很正常。二是男孩儿学的是医，必须找一个手法雷同的人，刚好宋去是屠夫。三是，宋来一家人是**义是同村人，并且跟韩家多有矛盾，**义早就想找机会整他一整，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四是查案权在他手中，他可以顺利成章的伪造证据，一切都是水到渠成。
    **义为了升迁，也为了私仇，他派人专门盯着宋去，没几日机会来了，发现杨一诺跟宋去闹分手。他知道可以下手了，他安排人从杨一诺身上取得证据，又打捞出尸块，在女人的体内身处注入证据，在脖颈处垫好指纹，为了防止证据被水冲刷，他故意将一部分有证据的尸块放到岸边，造成被水冲刷到岸边的假像。没多久，他们就接到了群众报警。最后，一切都进展的十分顺利，宋去被怨，逮捕入狱。
    宋去被捕后，**义又安排人对其折磨拷打，逼迫他承认犯罪。服刑后，安排狱警和他狱友对其进行虐待，不给饭吃、挨狼牙棒、坐刑床、关禁闭等等，别的杀人犯挨一次，他挨两次，监狱规定形同虚设。他无数此撰写申诉材料，但都石沉大海，出狱后，他左眼已经失明，右腿已经残疾。
    这就是宋去案件的始末，苍天啊，人性之恶竟然如此令人发指，邹书记、许县长，我已时日不多，你们是一方父母官，希望您们能为民做主，还宋家一个公道。**义的罪行罄竹难书，到底是什么让一个人如此迷失自我，丧失良心？权力、财富、等级真该死！
第二十一章 对话 - 太阳照耀山岗 - 与卿同销万古愁

    赵衡绝笔。
    1999年3月9日
    “哼……老子真心待他，视他为最亲近的师弟，竟然他妈的害我，以后还敢相信谁？”
    **义吸一大口烟，眼睛直勾勾看着邹军。
    邹军胆怯：“姐夫，绝对可以相信我，我们是有血缘关系的人”
    “是吗，你不知道有血缘关系的人往往伤人最深吗？”
    此话一出，邹军心中不禁打起寒颤，**义接着问道：“这东西你备份了吧？”
    “什么？……姐夫，不敢、不敢、我绝对不敢，就是给我一百个胆我也不敢啊”邹军面如土灰直接“啪”的一下跪倒在地。
    “你确定？”
    “确定！我发誓！”邹军顿时汗流浃背。
    **义严肃的盯着他的眼睛，邹军心中五味杂陈“难道我身边有大哥的卧底？”
    他恐惧极了，“怎么办，怎么办？”
    “哈哈哈，快起来、快起来，跟你开个玩笑，我怎么能不知道你的忠诚呢？更何况我这么爱你姐”
    邹军尴尬、踉跄、颤颤巍巍的起身。
    “去拿个剪刀”
    邹军将剪刀递给**义，**义一片一片将两张光盘剪碎，又掏出打火机将举报材料焚毁。
    “姐夫，您不看看光盘里的内容？”
    “没什么可看的，我们做的事儿，顺便一件都是掉脑袋的，赵衡既然收集了证据，多一件事儿少一件事儿没区别”
    “哦，那赵衡这包怎么处理？”邹军打开包给**义看，“之前给您报告过，里面有上访户文件、一串尼泊尔小凤眼菩提和一些钥匙什么的？”
    “那菩提还是我送他的，真是丧良心！包的话放我这里，回头我烧掉”
    “这……是不是有点可惜？”
    “可惜？”**义看着邹军。
    “我知道你想收购自由KTV，可我告诉过你，现在时机还没到，第一，KTV虽能生财，方便办事，但KTV是娱乐场所，是警方重点盯的对象，我是公安局***没错，公安局人多了，我不敢保证下面每个人都对我忠心。那个副局长不就是个现成的例子？第二，我原打算用‘和谐会’扫黑的名义，把他们给一网打尽，既能做成漂亮的政绩，又能给上面交代。可每当出击的时候，总是一无所获，这说明什么，说明有一张更大的手。第三，天下利益不能独占，要想独占，势必付出代价，要有容下别人的雅量”
    “那好吧，听姐夫的”
    “下阶段我打算慢慢剥离来回县不合法生意……把天然气的经营权弄到手，这一门生意不比其他生意差”
    “姐夫，你开玩笑吧，这些生意岂是说甩脱就能甩脱的？人生只要有了污点一辈子就洗不掉，去做合法生意又有什么意义？再说天然气一向是国营，要弄到手不容易”
    “容我再想想……之所以做这个决定，有两个原因，其一，我不希望哪一天我们跟赵衡一样，一命呜呼了。其二，我终究是要退休的，退休了没有合法的外衣，非法的事情如何掩盖的住？”
    “我理解，姐夫，有些路走了就回不了头，既然回不了头，倒不如快活这一世，真到了退休那一刻，就提前跑呗，世界这么大，还怕没有安生立命之地？有钱哪里都是老子最大，我看啊，咱不如这样，原来的生意不停，风险大的时候，我们就用天然气销售的业绩来弥补损失，何乐而不为？”
    “嗯，我再考虑考虑，你先回吧，最近所有的货、赌场都暂停营业”
    “明白”
    邹军回到车上，舒了一口长气，不管方才姐夫是不是试探他，都给自己敲响了警钟，那便是**义不信任任何人，他行事要更加小心了。
    他掏出电话。
    “喂，刘川找到没”
    “还没”
    “这都一天过去了”
    “放心，我办事”
    “好，最多再给你两天时间，务必将他干掉”
    “拿人钱财，替人消灾，你准备好尾款就行”
    “好”
    民警将收集的情况给所长汇报了，所长给**义打了电话，**义指示所长带着民警前往自由KTV调查，民警到达时已经是3月12日的下午一点了。
    “你们找谁？”自由KTV大堂经理刘薇迎上去。
    “我们是春风镇的民警，这位是我们所长，那两位是县刑警队的民警，我们找你们经理了解点情况”
    “哦，您们稍等，我给经理打个电话”
    “她不在吗？”
    “在，只是在休息”
    所长看了看表，“这个点了，还在休息？昨晚没睡觉吗？”
    “是这样，您知道，KTV一般营业到后半夜，我们经理要照顾好些客人，睡得晚了一点，这是常事儿”
    “哦，那你问吧”
    刘薇拿起前台电话给刘丹办公室拨去。
    电话响了半响，“喂……”
    “经理，我刘薇，有警察找您”
    “嗯，让他们上来吧”
    “好的”
    “你们这边请，六楼606”
    “谢谢”
    “不客气”
    一行人敲开刘丹办公室。
第二十二回 询问 - 太阳照耀山岗 - 与卿同销万古愁

    “你们来了？”
    民警们被这话惊讶，互相对视一眼。
    “你怎么知道我们要来？”
    “请坐，小妹儿，给警察叔叔们泡杯茶”
    “不用、不用”
    “我店里昨夜失踪两个服务员，知道你们会找上门来”
    “失踪了？”
    “那你为什么不报警？”
    “报了啊，打电话的那警察说，我不会挑时候报警，那会儿的确很晚了”
    “嗯，你到门外打电话核实一下”
    一民警到门外进行核实。
    “他还让我今天重新报一遍，我们肯定不能不管啊，于是就发动大家去找，结果还是没找到，后来实在累了，就在办公室睡着了，这不，你们就来了”
    “你这两个服务员干什么去了？为什么会失踪？”
    “他们是去送赵衡书记，就没回来，至于为什么失踪我就不知道了”
    “哪个赵衡？”
    “春风镇党委书记”
    “他怎么会在你这里？”
    “昨天下午我去县委办事儿，刚好碰到了赵书记”
    “办什么事儿？”
    “这个怕是不方便说，涉及到商业秘密，但我敢肯定绝不是违法犯罪的事儿”
    “那赵衡为何会来你这里”
    “我们当时在县委的会议室见的面，都是等县委邹书记召见，结果邹书记太忙，让我们先回去了，我当时看赵书记心情不太好，就邀请他到我这里来唱歌，后来他就喝醉了，我让两服务员送他回家，结果一去不复返”
    “嗯，你见赵衡时，他身上可带了什么东西？”
    门外民警回到室内，凑近所长的耳朵说：“核实过了，她的确打过电话，另外交警队也传来消息，车辆的牌照也是属于这家KTV的”
    “其他东西倒没见到，他带了一个公文包”
    “公文包？”
    “嗯嗯，韩主任应该也看到过”
    “哪个韩主任”
    “韩芸主任啊，县委办公室主任，她送我们走的时候应该看见过”
    “哦，包里装了什么东西知道吗？”
    “这我哪能知道？我又不是小偷，好偷窥别人的东西”
    “怎么？难道赵书记也出事儿了？”
    “我现在可以告诉你，我们今早在通往春风镇的村道上发现了三具尸体，其中两具极有可能是你们服务员？”
    “什么？”刘丹大为惊愕。
    “交警队说那辆车是你们的车”
    “哎呀，我害了他们啊，不错，送赵书记回去的车就是我们的车……他们怎么死的”
    “不好意思，暂时不能告诉你，你再想一想，昨天赵衡跟你见面后，是否见过什么人？说过什么话？”
    “嗯，我想想……我跟他在办公室……韩主任送我们下楼……他去打了个电话……我……”
    “等等，他打了个电话？”
    “是的，我邀请他来我这里，他说他去打个电话”
    “打给谁的？”
    “不知道，他去的公用电话亭”
    “哪个公用电话亭？”
    “就是县委门口斜对面的那一家”
    “你接着说”
    “然后我在下个路口等他上车，再然后我们遇到了交警……后来就直接到了我这里……到了之后就是唱歌喝酒，再没见过什么人”
    “嗯，我听说你大半夜你给余泥打过电话？”
    “是的，我是问赵书记到家没？我两个服务员半天不回来，联系不上他们，赵书记又没有手机，我只能问他爱人”
    “赵衡没有手机，你两个服务员肯定有啊，为什么不联系他们？”
    “电话打不通，打了好几次，都是无人接听，这才给余小姐打的电话”
    “嗯，那行，今天先聊到这里，最近你先不要出来回县，我们随时可能会联系你辨认尸体或者谈话”
    “好的，慢走”
    民警回到车上讨论开来。
    “还是有收获嘛”
    “就是，没白跑”
    “第一，现场没有发现赵衡的公文包，说明极有可能被凶手带走，凶手为什么要带走？里面一定有凶手想要的东西，这东西就是杀人动机。第二，赵衡打过电话，这个电话打给谁的，说了什么不清楚，好在地点清楚，马上去问一问就明白了，只可惜现在的时代技术调不了通讯记录，要不然省事儿的多。现场也没发现服务员的手机，刘丹说他们有手机，说明被凶手带走，是为了不留下证据，刘丹的话怎么去证实，只有找到手机或者抓到人。第三，我认为刘丹没有完全说实话，她思路清晰，对答如流，那惊愕的表情也很微妙。会不会就是刘丹监守自盗？”
    “这自由KTV本来就不干净，我们之前扫过几次，但都一无所获”
    “这是背后有人，要是没有人，早把它端了”
    “哎……能怎么办？我们就是一小民警，干好本职工作就行了，上头让我们打哪儿就打哪儿，别的不要多想，正义这玩意儿只适合口号和理想”
    “行了，话多了，我们去电话亭那里问一下，然后就可以给韩局汇报了，一天查出这么多，已经算是重大进展了”
    开车民警一脚油门朝目的地而去。
第二十三回 思量 - 太阳照耀山岗 - 与卿同销万古愁

    **义把邹军送走后，他开始思考如何为3.12案件结案。
    “死了3个，案子必须结，不结上面就会派人来协助，一查说不定就查出什么，这是风险，既然要结，哪个来做这个凶手？持枪、老手、还必须有杀人理由。那边一定会查出包的线索，包会成为查找的重点，如果有一个一模一样的包，里面放着举报敌人的举报信，出现在某个地方，这不就顺利成章？妙、妙、妙”**义想到这里不自觉笑了一声。
    “凶手呢？这个人要有对自己很强烈的诉求、要对自己的敌人有恨，要头脑简单，要会使用枪支，或者被培训后具备作案能力，谁呢？”**义冥思苦想。
    “啊，宋由，再合适不过了，被判刑、有案底，信乱七八糟的教，练乱七八糟的功，脑子简单，易被教唆，如果告诉他，之所以你们一家人都洗不清罪名就是县委书记邹京升在中间暗地阻拦，他会怎么办？本来这些人就对GF就恨，这么一来，恨超过限度就能变成行动，顺理成章，我再伪造一些盖公章的翻案文件，让邹军暗地培训一下枪法，给他们几个人一些经济补偿，拿他二哥的女儿威胁一下，宋由就乖乖听话了，抓人的时候，再命人一枪击毙，假证据到手，邹京升吃不了兜着走，哈哈”**义又笑了。
    “接下来的问题是，包上要有赵衡的指纹，这个简单，停尸房赵衡尸体还在那儿，弄过来就是。杀了人不可能不跑，因此要在外地租一间房。邹军说，刘川处理的很干净，那车上就没什么可找到的证据，要引导警队的人循着证据找过去，就得在车辆得细微处留下宋由得指纹，这样才有理有据，一切形成完美闭环，好，就这么办”
    **义闭着眼睛深思熟虑。
    “邹京升啊、邹京升，你他妈仗着你是***，多次在公开场合，指鼻子骂我，一点面子不给，还可以打压我晋升机会，早就想让你滚蛋了，既然你不在，我就让你一辈子都走不成”
    “叮叮叮”电话响了，**义吓了一条。
    “喂”
    “韩局，是我，交警队李宏亮，俞副队长的遗体拉到了殡仪馆，遗物我们也收拾好了，他无儿无女，遗物，您看？”
    “我马上派人来拿。邹书记指示，要给俞亮同志开追悼会，麻烦给殡仪馆的同志打声招呼，遗体好生整理，追悼会要风光体面，就说是邹书记说的”
    “要的，我给他们说”
    “另外，撞俞书记那个人怎么说”
    “他很害怕，一个年轻小伙子，刚拿驾照没多久，车是二手车，买来练手，想不到遇到这事儿，我们对车进行了检查，如他所说，是刹车失灵导致，买车的人应该忽悠了他”
    “好，按程序办吧”
    “好的”
    挂断电话，**义依着椅子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心中默默的赞叹邹军这事儿办的漂亮。
第二十四回 求人 - 太阳照耀山岗 - 与卿同销万古愁

    韩芸刚走出邹京升办公室，门口就碰到了县教育局局长张明远。
    “韩主任”
    “张局长”
    二人握手致意。
    “你这是找书记？”
    “是的，有点事情想跟书记汇报一下，他忙不？”
    “这会儿不忙，你进去嘛”
    “好的”
    “咚咚咚”
    “请进”
    “书记”
    邹京升抬头一瞧。
    “张局长，来来来，请坐”
    张明远略显拘束笑着坐在办公桌对面。
    “书记，好久没来看您了，就是想来坐坐，跟您聊聊天”
    “嗯，你也忙，有这份心我很高兴啊”
    “从个人感情上来讲，书记您一直都对我关心和帮助，我心里很是感激”
    “应该的，你在工作上鼎立支持我，不像有的同志，给XW抹黑、给D抹黑，给SHZY抹黑”
    “支持书记那是必须的，支持书记就是支持D和GJ，支持SHZY建设，大局观必须要有”
    “好啊，要是人人都像你这样，一个县何愁治理不好？”
    “没办法，人嘛，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
    “嗯，正好我有个事儿想提前跟你沟通一下”
    “什么事儿，您说”
    “今年啊，我准备在我们县搞9年义务教育，从幼儿园到初中毕业，学生的学费由县财政出，你觉得怎么样？”
    “好事儿啊，目前我们县有学校118所，其中高完中5所，职业高中2所，单设初级中学15所，单设小学38所，九年一贯制学校37所，建制幼儿园1所，教师进修学校1所，特殊教育学校1所。成建制民办学校18所。
    全县在校学生267890人，高中阶段学生36108人，要补贴的人数应该是……231782人，按照物价局划分的标准，幼儿园三年学费大概是260元，一年级一年学费大概150元，二年级一年185元，三年级一年203元，四年级一年243元，五年级一年268元，六年级一年大概300元，初一一年大概360元，初二……再算上各个年级相应的人数，总共大概要支出1.2个亿。
    “没问题嘛，1.2个亿县里还拿得出，多搞几个项目，多跑点资金就解决了，关键是这是老百姓能够实实在在感受到的东西。”
    “就是，能为民做主的领导不多了，书记，您是他们的恩人”
    “啥恩人不恩人哦，做一方官护一方百姓，这是为官的基本责任心”
    “所以遇到书记，是我们的福气”
    “嗯，这事儿既然你觉得可行，回去后就详细统计哈数据，出个具体的方案，钱怎么补，是发到学生手上，还是直接就不收，你看如何即把事儿办了，又能减少我们的工作量，你就怎么写方案，方案写好了我看看，之后开大会的时候表决一下”
    “要的，书记……我也有个事儿想跟书记汇报一下”
    “什么事儿，你说”
    “前天呢，我给罗坤局长也说了，就是关于张勇的事儿，他欠那个工程款300万”
    “欠谁啊”
    “欠华夏公司的，这几个项目，是张、杨他们几个97年搞的，一直说没看到钱，华夏公司催账，当时不是说拿一个破楼抵押吗”
    “嗯，对”邹京升喝了一口茶。
    “当时您签了字，但是华夏公司不干，说欠太多了”
    “我给罗坤说一下”
    “你给罗坤说一下”
    “您给我批个条，表个态”
    “好好，你拿个材料给我，我签一下”
    张明远从包里取出材料递给邹京升。
    “我一直在做华夏公司的工作，2年多了，楼也抵押了，要钱确实也拿不出了，要骗早就骗完了不是，何况也不是骗……”
    “您能不能括号注明一下，没有钱就老楼抵押”
    “那不行，这材料里写得有，我这么写不合适”
    “那行……那我找个时间，吃顿便饭，随时恭候着，算是心意得表达，哈哈哈”
    “好，好，那回头有啥困难，再打招呼好不”
    “那回头见，您忙、您忙”
    二人握手，张明远拿着签好字的材料走了。
    邹京升继续签批等待处理的文件，韩芸敲门进来。
    “书记，12点了，可以吃饭了”
    “好”
    邹京升快速写完，起身与韩芸一同前往食堂。县委大院的食堂分为3层，准确的说是4层，第4层原先是县委常委吃饭的小食堂，菜品跟酒店一样，现炒现做，小盘装碟，有服务人员专职上菜，不需排队。
    邹京升到任之后觉得不妥，这是刻意拉开与同事和群众的距离，下令取消了。只在三楼设一木制小隔断，让所有人都能见到他，有机会亲近他。菜品跟大家一样吃大锅菜，排队打饭，当然，这都是韩芸代劳。至于为何设个隔断，毕竟管理者的地位在那里，管理人有一条不变的法则：亲而不近，疏而不远，若即若离，才有威权。邹京升对这些用人之道自然是深谙的。
    **义派人从交警队拿回俞亮的遗物，两部手机、车钥匙、被染红的衣服……**义试图打开手机，有密码打不开，他叫来技术，让把密码破解后，交给他，并嘱咐这是遗物，除了他任何人不得碰手机，要第一时间给他。他是担心手机里还有什么不利他的东西，并且他现在还不清楚哪部手机是他跟小舅子联系沟通的手机，必须消灭证据。
    他将手机交给技术人员后，紧接着以收集遗物的名义，安排亲信将俞亮的办公室翻了个底朝天，果然，办公桌下面的一块瓷砖是松动的，挪开桌子，里面藏了一部手机。
第二十五回 救人 - 太阳照耀山岗 - 与卿同销万古愁

    “局长，有一部手机”
    下属将手机递给**义，**义拨弄两下。
    “有密码，交给技术，与其他手机解密后第一时间拿给我，告诉他们没有我的允许任何人不得翻看手机”
    “是”
    下属接过手机，刚走到门口，突然被响起的电话声惊了一跳，没错正是他手中的这部手机响了。
    **义示意将电话拿回，一个手势招呼下属出去，然后小心翼翼的接通电话。
    “喂，我是2号”
    “……”**义不敢说话，他脑子飞速运转：“这人是谁？跟俞亮什么关系？2号，卧底？卧在谁身边？自己的身边，还是自己的亲朋好友身边？邹军身边？”他顿时感到毛骨悚然。
    “不行，要想办法套住他”
    “我是1号”**义回答。
    “……”电话沉默了，双方的呼吸声在对方的听筒里都清晰可见，十几秒后，“我没听说过什么1号”，“啪”电话断了。
    **义站在桌边，双手叉胸盯着地面思忖，片刻过后。
    “来人”
    人来，“拿去吧，今天下班前务必把几部手机破解交给我”
    “好的”
    话说刘川被邹军击倒之后，瞬间晕厥，好在刘川求生意志力强大，他像做了一场梦，梦里不断提醒自己睁开眼不能死、不能死，果真生命奇特，短暂晕厥后，猛地苏醒。
    他将手机藏在芦苇荡中，随后跌入河中向上游移动，血液进入水中，瞬间被稀释，模糊了痕迹。他拼命移动到了上游十来米处，躲藏到一团茂密的水草下，并脱掉外套，营造被冲走的假象，在夜色的掩护下顺利瞒过邹军一行人。
    邹军走后，他用尽最后的气力上岸，用手机拨了电话。
    “喂，来……来……救我，地址你知道”说完就一觉不醒了。
    大约半小时后，一辆轿车停在桥边，一个女人下车将刘川托上车，呼啸着出城而去。
    女人驾驶车辆疾驰，时不时用手拍打副驾的刘川。
    “喂，刘川听得见我说话不，不要睡、不要睡，千万不要睡，坚持住，马上就到了”
    一小时左右，车稳稳的停在一家山野别墅前。
    她迅速将刘川背进屋内，穿过好几道房门来到车库地下室，打开暗门，映入眼帘的是一间按医院规格打造的手术室，设备设施一应俱全，女人将其放在手术台上，穿上手术服，为刘川动刀。一小时、两小时、三小时……足足六个小时，女人缝合好伤口，瘫软在地，一把眼泪不自觉从脸颊滑落。
    “刘川啊、刘川，前辈子遇到你是福，后辈子遇到你是祸啊，早就给你说了，要你金盆洗手、金盆洗手，为什么就不听呢”
    十多分钟过去，女人踉跄站起来，小心翼翼将其背回卧室，挂上营养液，回头一看，太阳已经高照了。
    女人下楼，了无精神的熬了碗鸡汤，端到茶几上自己进了。然后疲惫的躺在沙发上，望着诺大的吊灯，一些念头顺其自然的浮现出来。
    “我这是报恩呢，还是犯罪呢，报恩和犯罪冲突吗？拯救一个杀手就是杀掉无数个人吗？拯救一个警察就是惩罚犯罪吗？什么是坏人？什么是好人？捐助10个无父无母的孩子，将他们抚养长大，后来气愤杀人，家属要将其千刀万剐，这样的人是好人还是坏人？抓了犯罪嫌疑人，用正义的名义刑讯逼供达到目的，是好人还是坏人……
    这个世界黑白相间，因为人黑白相间，善良之下隐藏邪恶，邪恶之中埋伏善良，表现出来的好与坏，无非是看那一刻谁占了上风罢了……打记事以来，刘川捐钱捐物将我抚养长大，送我出国留学、学医读博，回来又为我置地买房，报答他真有错吗？他是个杀手，钱不干净，没错，可我踩着别人的鲜血、不干净的钱活下来的已是事实，难道这社会有ZD、JG、资本家有不是踩着普通人的鲜血活下来的？报恩没有错，错就错在这时代是吸血的时代……”女人想着想着慢慢闭上了眼睛，不多大会儿，鼾声穿透别墅，空荡荡的回声与外面的鸟声融为一体。
第二十六回 女杀手 - 太阳照耀山岗 - 与卿同销万古愁

    女杀手庞娟耐不住邹军催促，开始去找杀手圈“好耳朵”欧阳明明，准备从他那里打听出刘川住处，可这欧阳明明踪迹飘忽不定，要价很高，庞娟给邹军打电话。
    “喂”
    邹军看到是庞娟电话，颇为高兴，以为事成了。
    “怎么样？搞定了？”
    “还没有”
    “那你打什么电话”
    “已查到刘川住处，只是这消息要钱”
    “怎么？预付款还不够，还没干活就开始要钱了？小心吃不下去，噎死！”
    “不是我，是卖消息的人”
    “靠谱？确定不是骗你的”
    “这你不管，有钱办事快，没钱靠边站”
    “要多少？”
    “10万”
    “什么，一条消息10万？”
    “这是成本，对方吃的是掉脑袋的饭，你想想看，出卖一个杀手意味着什么，消息本身不值钱，但频繁跑路、找人保护自己、躲避警方、吃饭、住宿、换车、办假证哪样离得开钱？”
    “……10万给你，什么时候要？”
    “现在”
    “好”
    拿到钱后，庞娟驱车300公里来到成都，找到梧桐雨网吧。
    “上网？10块一小时，包夜便宜点5块一小时”
    庞娟用手拍了拍包，递一张纸条给店员。
    “你跟我来”
    庞娟被带到后院的一间房内，房内两名壮汉正在看香港电影《MT成熟时》，见有人来，暂停碟片，立了起来。
    “规矩懂舍”
    庞娟点头。
    两个壮汉互相瞟了一眼，走过来。
    “手抬起来，站直”
    一壮汉从上到小摸索搜身，故意在那丰乳肥臀的地方多摩擦揉捏了两下，庞娟自然知道，只因这是求人办事儿，她也就忍了。
    “好了，干净”
    另一壮汉给她戴上眼罩。
    “你跟我走吧”店员说。
    庞娟搭着店员的手臂，七弯八弯后停下来。
    “好了”店员为她摘下眼罩。
    “有什么诉求写在这张纸上，打开这个小门放进去，几分钟后，他们会把消息送回来”
    庞娟这才看见，她在一个房间里，房间全被刷白，整个房间除了自己屁股下的这张凳子和面前这堵墙上的一个双巴掌大格门之外，什么都没有。
    “怎么，都没机会见见欧阳先生？”庞娟说。
    “欧阳先生岂是说见就能见的？”
    庞娟早就听说这个欧阳明明神出鬼没，神龙见首不见尾，没想到这保密工作做到这个份上。她知道欧阳明明在全国甚至国外都有地下消息点，这网吧怕只是一个消息点而已。
    庞娟正在思考，“啪”格子门打开了，里面送出一张纸条，庞娟打开一开“九宝山龙泉别墅区3号”
    “多谢”
    店员又为其戴上眼罩，送了出去。
    庞娟出了店门已是3月12日的下午6点了，她找了一家混沌店，吃了碗混沌，驾车直奔“九宝山龙泉别墅区”。
    九宝山龙泉别墅区位于成都市的东北方，来阳市的正北方，是来阳市的毗邻市禾谷市的著名别墅区，距离成都市约200公里，距离来阳市约180公里。
    庞娟估算时间，大约三小时能抵达，此刻她的心情难以捉摸，毕竟刘川是他的初恋男人，这一晃已经十多年没见了，当初还是他带自己入的这行，不知道他过的怎么样？现在要杀他，下得去手不？她在质疑自己，“该死的男人，抛弃我，该死，我是专业的”
    庞娟“轰”的一脚油门，发动机刹那躁动起来。庞娟打开车窗任凭晚风将发丝吹起，吹走那该死的回忆。
    汽车稳稳的停在距离别墅约两公里的地方，她清楚的记得，刘川的习惯，他喜欢在两公里的位置开始设置警报和陷阱，这个距离发现敌情既能够快速撤离，也在一般的***射程之外。
第二十七回 对抗 - 太阳照耀山岗 - 与卿同销万古愁

    庞娟谨慎小心摸近别墅，月色稀稀落落穿过密林，在脚前汇聚成形状不一、大小不均的块状斑痕，这滑美的淡黄、浅白似刚出狱的美人肌肤，静谧而动心，叶影在墙壁上来会移动，时刻准备着偷走人的心。
    “这该死的乡野，扼杀了多少浮华的心”庞娟泛起憧憬。
    她娴熟的爬上二楼，在阳台门边听了半刻，见没有动静，便轻轻弄开门锁，钻了进去。
    进去一看才知道，别墅里没有亮灯，庞娟的第一反应是莫不是那欧阳明明给了假地址，这栋房子里根本没人。又想既然来都来了，那就看了再说。
    她逐个房间进行检查，一个、两个、三个、四个……，突然，空荡的报警声响彻别墅，她定睛一看，原来是触发了红外报警装置，这东西在两公里的范围内，她发现了数个，没想到房间里也有，“刘川没这习惯啊？糟了！”
    她迅速躲进角落，静待反应。
    “我说你们这群老鼠，有病啊，不知道打扰一个人睡觉，堪比杀一个人吗？改天一定全灭了你们”一个女人的声音从楼下传来。
    “女人？”
    警报声将这位沙发上的睡美人惊醒，她习惯的认为又是老鼠，硕大的别墅大部分时间她一个人住，见怪不怪了。
    她从沙发上爬起来，“天这么快就黑了？”
    她摸索打开灯，将茶几上已经干了的碗筷扔进洗碗池，然后上楼来了。
    一步、两步，声音越来越近，庞娟调整呼吸，慢慢伸出枪管瞄准楼梯方向。不稍会儿，伴随着浓郁香水气味的女人出现在视野里，远远望去，这真是：
    眉若初春柳叶，眼含淡雨云愁，脸似三月桃花，腰如峨眉月牙，樱桃小口，能引狂蜂蝶乱，丰乳肥臀，能将僧心赚翻。
    “好一个标志女人”
    女人走了几米，来到第一间房，灯亮了。庞娟趁机摸了过去。
    她透过门缝看见，“啊，刘川，没错，是他”
    他将枪头对准被子，意欲开枪。
    “嘭”
    “哎呀”
    一股强大的力量将她的手夹在门框上，手腕吃痛，枪瞬间掉落。
    “你是谁，你想干什么？”
    原来女人在进门的那一刻就察觉到了外面不对，她刻意将门虚掩听动静，没想到果然等来庞娟的枪口。
    二人瞬时扭打在一起，你一拳我一脚，互不相让，庞娟拔出军刀欲结果这女人，谁知这女人竟也不简单，见招拆招，二人打的难分难舍。庞娟气急，一个怒冲，顶住女人腹部，大叫一声，两人从二楼掉到一楼，吃痛翻身不起。
    “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杀……刘川”
    “负心汉为什么不能杀？”
    “你……你是庞娟？”
    “竟然知道我名字，知道我名字的人更得死”
    庞娟一个翻身就要接着厮杀。
    “停停停停停……”女人拖着屁股后移了几寸。
    “干什么？”
    “别打了，他没有负你，他心里一直爱着你呢？”
    “你说什么？”
    “真的、真的，不信，我带你去看……你把刀放下，我带你去看”
    “你少耍花招，今天不是刘川死，就是我死”
    “我不耍花招，我们都是女人，说实在的，有我在，你也杀不了他，倒不如去看看他留下的东西”
    “你就这么自信？”
    “从交手的这些招来看，你心里也明白，你杀不了我，既然杀不了我，又怎么能杀得了刘川呢？”
    “哼，那不一定，万一我运气好呢”
    “运气是上天给的，不是实力，你先得问老天答不答应”
    庞娟思道：“这女人不简单，就算赢了，我怕也残了，以后的日子怎么过，这些年杀人这么多，将来怕也免不了被别人干掉，杀手残了，也就没有价值了”
    女人见庞娟犹豫了，接着说道：“看得出来你的功夫大部分是刘川交的，她也教过我，并且我在国外留学的时候还学了拳击和跆拳道，对了，我还是医生，我比你更清楚杀人的方法……怎么样，跟我去看看？”
    “好，我跟你去，你走前面”
    “那怎么行，要是你偷袭怎么办，我有个提议，倒不如我们手拉手一起？这样大家的手都看得见，我若动手，你也可反击”
    “行”
    女人将庞娟带到拐角处的一间房，打开门锁。
    “这房怎么锁着”
    “刘川让锁的，不让我进，不过我趁他不在，进去过很多次，他以为我会在意，其实我一点儿也不在意”
    灯开了，屋里挂满刘川跟庞娟在一起时的照片，庞娟怔住了，“这……”
    “没错，你走了之后，他无时无刻不想你”
    “那……为什么当初要抛弃我？”
    “这就是答案”
    女人将庞娟带到一个抽屉前，拉开抽屉，取出一本纸张有霉点，隐约透黄的日记本。
    “你自己看吧！”
    庞娟翻开，发现里面记载了很多，她找到了关于她的部分。
第二十八回 身世 - 太阳照耀山岗 - 与卿同销万古愁

    1982年7月13日，天气晴，刚吃过早饭，凳子还没坐热，队里召开紧急会议，所有人齐聚会议室，队长说，上级公安情报人员在滇南边境发现一制毒、售毒团伙，长期盘踞深山之中，要我们协助端掉这个窝点，随后进行了任务分配，我被分配到突击组，第一批冲锋，心里真是紧张，这种大场面虽然经历了多次，但还是免不了心中咯噔一下，没办法，硬着头皮也得上，谁叫我们是一名人民警察。
    队长按照惯例让有女朋友的出列、有孩子的出列、是烈士家属的出列、有老人的出列，可没有一个人愿意站出来，尽管队长心里清楚，但大家还是抱着视死如归的决心上战场，队长让每个人写好遗书，出发了。
    那地方是真不好找，我们在山里面钻了大半天，才找到地方，根据情报，这里方圆三公里就设有暗哨和地雷，我们小心拿下暗哨，让其中的一人带着我们绕过雷区，最后来到一片山谷，我远远的望过去，谷深处有七八栋连片房子，房子外围设了铁丝网，有不少武装份子交替巡逻。
    队长指示：天黑行动，计划是情报人员在里面断电， 突击队三路突进，快速解决武装人员，如有抵抗就地射杀，狙击手做好支援。枪声响起后，里面肯定就乱了，毒贩庞统、他老婆孟慧照片要记牢，务必将其拿下。
    很快，天黑了，一会儿灯又黑了，我端起枪、揣好手雷就摸了过去，旁边同事的枪先响了，一名匪徒倒地，不能给敌人喘息之际，刹那“噼噼啪啪”都响起来，这时候人就像疯了一样，我啥都不顾只管往里冲，旁边的兄弟还拽我一下，让我慢点，注意安全，用战术训练的方法慢慢推进，结果话刚说完，就倒下去了，真实战场哪能跟训练完全一样，训练主要是练体魄和胆量，战场上比的是气势和武器，你猛了，对方就怂了，就这么简单。
    也许是上天眷顾我，我一路过五关、斩六将，竟然直接突进到了庞统住处。
    我对着房子喊：“庞统、孟慧，放下武器，这里已经被包围了，抵抗没有用”
    喊了几次，见没有动静，我一脚踹开房门：“放下武器，否则死！”
    我看见一个女人窝在床上，一股臭气，腿上、脸上到处都是烂疤，恐怖极了，这场景一辈子都忘不了。我看见她拿着针头，给床边上的小女孩儿打针，这女孩儿看起来也就十多岁，我跑过去，把她的针头摔地上。
    “别动，你叫什么名字？”
    那女人哼哼唧唧，啥话都说不出来。
    反倒是是旁边的小女孩儿开口了，那镇定的表情、那麻木的精神、那无法言说的冷静，让我得灵魂深受震撼。
    “她是我妈，孟慧，我叫庞娟”
    读到这里，庞娟断了线的回忆像是又续上了，她的眼神复杂起来，有恨、有悲、有怜，旁边的女人看在眼里。
    “你妈这样怕是也……”
    “我知道，活不了多久嘛，我见多了”
    “你愿不愿意跟我走”
    “我会被判刑吗？”
    “不会”
    “我妈说，她和爸一辈子不会让我碰毒品，我信他们，刚才你看见的，不是她愿意的，她是被毒品控制了，意识能够控制毒品的时候，我信她的爱，只是她想不到有一天毒品能控制意识”
    “你有毒瘾吗？”
    “没有，我没吸”
    “你爸呢”
    “刚才就走了”
    “好了，我不跟你说了，我得去抓他”
    “我跟你去吧，我知道他在哪儿”
    我又吃一惊，这个女孩儿竟然帮助一名警察抓自己父亲。
    “你确定？你知道抓住你爸，他会被判死刑吗？”
    “知道”
    “那为什么？”
    “因为他害了很多人，包括我妈，我恨他，可是我又不能亲手杀他，仅仅是因为他是父亲”
    庞娟眼眶有些湿润了。
    “那走吧”
    我在庞娟的带领下，找到了一条密道，看样子才挖通没多久，土都是新的，在地道内追了几百米，听到了打斗声。
    “你在这里等我，我过去看看”
    “好，我渴望看到他死的样子，可又害怕看到他死的样子，你去吧，我在这里等你，不走”
    我端着枪追上去，就看见两个男人扭打在地上。
    “不要动，我是警察”
    “兄弟快帮忙”其中一人喊道。
    我一看应该就是情报人员，立即冲了上去，准备把庞统按地上带上铐子。
    岂料刚跨两三步，“砰”的一声，二人地道上方的土全部掉下来，我被震飞几米，等我再爬起来的时候，二人都被土埋了，我扒开土，两人肠肚烂了一地，这庞统拉响手雷同归于尽了。
    “死了？”
    “死了”
    “炸死的？”
    “嗯”
    “谁拉的手雷？”
    “你爸”
    “这样好，没痛苦，走吧，以后跟你了”
    行动结束后，我的身边多了一个比我小十来岁的小女孩。我向队上征求过意见，队上的意思是送给福利机构，或者叫人领养，但庞娟不同意，没有办法我只能将他带在身边。我本来就是孤儿，我明白孤儿苦，从内心上讲，我也不想让她再去尝尽孤独。
    庞娟落泪了，一颗冰冷的心还是会落泪。女人递给他几张纸，她没有感谢，只是问道。
    “你叫什么名字”
    “秦柳川”
    庞娟翻了些页，停下来又读。
    1989年9月9日，天气跟我的心情一样不好，我越来越被警队孤立，尽管我现在是禁毒支队支队支队长，老队长已经是公安局局长，但我们彼此之间的嫌隙越来越大了，原因是在一个案子中，我发现他涉毒，我很为难，到底该秉公处理，还是该卖个人情，我去找过他几次，也暗示过好几次，我发现他没有反悔的态度，他变了，更可气的是周边的兄弟姐妹都变了，他们看到老队长刻意疏远我，他们也都不敢跟我多说几句话了，我感到压抑和孤独。
    不过好在我还有庞娟，这小女孩儿长大了，有一次她说：“她长大了，给我当媳妇儿”，我说：“好啊！”我没把这当回事儿，以为是小女孩儿的戏言和玩笑，结果相处的过程中发现，她洗澡也不回避我，主动帮我清洗内衣裤，我知道她当真了，我很尴尬，不知道该怎么办？
    后来同事聚会，我喝多了，我只记得她来接我，到家后倒头就睡了，等到第二天醒来，我才知道她跟我睡在了一个被窝。没办法，总得对人家负责任，我告诉她：“从今以后我们两个就相依为命吧”
    她高兴极了，我这个时候才跟他聊起了我的身世，算是对自己女人的交代，爱一个人了解对方是必要的。
    我告诉他，我来自四川的一个小山村，出生后才3岁爸妈肺结核就死了，我被婆婆爷爷带大，9岁那年，婆婆爷爷也去世了，我成了孤儿，读书读不成了，没钱，辍学了，可人得活下去啊，我就去捡垃圾、捡剩菜吃，一天吃不了一顿饭，活得比狗不如，就这样流浪了几年，12岁，我听说有的寺庙可以有饭吃，我就去寺庙乞讨，离开家乡，一路北上，直到来到河南，这会儿我已经15岁了，我跑到少林寺又去行乞一年，终于蒙老天眷顾，方丈见我可怜，收了我做俗家弟子，我本想出家，方丈不准，说大苦大善之人均有尘缘未了。
    我在少林寺学艺七年，方丈有一天对我说，云南那边招警察你可以去试试，我觉得你可以历练历练，离你家乡也近，我说我想留在少林寺，他说：“吃过苦的人才懂别人的苦，解脱大愿心不是念念经就有的，佛普渡众生，还得一步一个脚印去做，警察是佛、又是魔，对你来说是一个考验”
    那时，我真不懂师傅这句话，现在懂了。我按照师傅的要求来到这里，顺利考中警察，成为一名正式的人民警察。1982年初缉毒队成立，我被分配到缉毒队，成为了一名缉毒警。
第二十九回 出卖 - 太阳照耀山岗 - 与卿同销万古愁

    没想到缉毒队里拼了几次命，还落个一官半职，缉毒队谁人不拼命啊，大概是佛祖保佑，一没死成，二会拳脚，能服众。三遇到了师傅，算是贵人吧。现在成了支队长，本以为一切都安定了。
    谁料一年多前，我的一名潜伏兄弟传回消息说局长很可能就是“သံပညရင်”（缅甸语：巫师），当时我想，这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巫师是金三角乃至云南最大毒枭集团二把手，可以说毒品市场他独占半壁江山，一直是所有民警梦寐以求想要抓到的人物，怎么可能就在我们身边，更何况那个人还是我的师父，打死我也不信！
    可两日后，潜伏的兄弟又传回消息，他说：“我的身份暴露了，照顾好我的妻儿”，我立即带人营救，看到了这辈子另一个永远不能忘记的场景，兄弟被掉在一棵树上，十根手指、十根脚趾被砍了，GW被取出来，肠子从半空拉到了地上。
    “啊，我的天啦，丧尽天良的毒贩，老子要将你们赶尽杀绝”，我们这些个七尺男儿哪个不落泪？我撕心裂肺的哭，誓要让他们付出代价。
    将兄弟安葬后，我请求对毒贩进行一次全面打击，师父同意了，可抓回来的尽是小鱼小虾，这个时候我动摇了，开始暗中注意师父，悄悄调查他，摸清他的轨迹和联系，果然发现他跟毒贩有联系，我当时还再说服自己有联系也并不代表他就是毒枭，我想挽救他，好几次暗示，他应该明白我的意思，我期待他能回到正轨。
    庞娟继续往后翻。
    1991年6月18日，天还未亮，还在睡梦之中。我被“砰砰”两声巨响惊醒，一帮身穿制服的警察踹烂房门，冲进我的房间，我本能的去摸枪，无奈他们速度太快，直接将我按倒在床上。
    “不许动”枪顶在我的脑门上。
    “你是不是刘川？”
    “是”我被他们按得喘不过气。
    “这是拘捕证、搜查证”他们亮给我看。
    “有人举报你藏毒、运毒”
    “不可能……你们知不知道我是谁？”
    “管你是谁，违法就得承担后果”
    另一帮人在房间里搜查，他们给我上了拷，将我按在凳子上。
    “你也是警察，还是缉毒警，法律你最清楚、审讯你也门清，废话就不多说”
    “你们知道我是谁？”
    “知道！”
    “知道你们还抓我，没有证据就敢胡乱抓人？”
    “证据肯定有，不然也不会动你，可以明确告诉你，不管你是什么地位、什么职位，只要违法就必须抓，我们是警察，我可不怕你！”
    我大概看了这一帮人，一个都不认识，想必就不是本地的警察。
    “老大，找到了”
    一个警察不知从哪里搜出来大约1公斤毒品。另一个也跑过来说“车上也有”
    带头的将毒品摊在我面前。
    “还有什么可说，带走”
    我知道我被陷害了，我更知道这大概率就是师父的杰作，试问有谁能够协调异地的警察？
    我后悔了，不该对师父心软，披着善良外衣的邪恶远比邪恶本身更加可恨，我估摸着这回怕是要一命呜呼了。实质上，在这之前我就有感觉，可我不死心，想到毕竟师徒、同事一场，又出生入死过，不应该会对我做出格的行为，况且他清楚我是在救他，想不到啊，想不到，这世界最经不起考验的是人性。
    不过，还有一件事让我感到欣慰，那就是我提前把庞娟赶了出去，要不然她也完了。只是我没想到，我居然没死，更没想到我会成警察变成一个杀手。
第三十回 毒贩 - 太阳照耀山岗 - 与卿同销万古愁

    1993年3月26日缅甸瓦子寨补记。
    到瓦子寨一月有余，作为已经死过的人不知怎么形容此时心情，只能说短短一年，恍若半个世纪。头发掉光了，眼神空洞了，颧骨下陷了，伤疤堆满了，皮囊的确还在，精神已经千疮百孔，我甚至到此时都不确信，我仍然是一个活着的人。
    我现在是一名毒贩的杀手了，几乎可以说是得力助手，可笑不？这一定是老天开的玩笑，可就算是玩笑，在命运面前只能低头，还能如何？
    瓦子寨很美，典型的傣族建筑，金色给人一种憧憬、理想、世俗又脱俗的复杂情绪。这里的人信佛，家家都有佛堂，所以大家很慈悲，见了谁都会热情的招呼。
    有意思的是，这里的毒贩就是佛的弟子，僧人是这个寨子最受尊敬的人，毒贩们会拜在不同的僧人门下，在家也会早晚打坐，念经诵词，祈祷佛祖保佑村里人日子越过越好。
    寨子的人不种菜，全部种罂粟花，据说开花的时候漫山遍野的，很好看。这是他们唯一的经济来源，为什么会种上罂粟，我问过老板，也就是这个寨子的村长，他是一个中缅混合儿，跟当年的庞娟一样是毒贩的孩子。
    他说：“瓦子寨挨着金三角，是一个三不管地带，之前的几任村长想法设法跟政府搭上线，希望政府能够接收他们，派官员和部队来驻守，但这触及了毒贩们的利益，政府军如果来了，就是在毒贩们的家门口安一颗定时炸弹，唇亡齿寒的道理都懂。
    政府呢，也不愿意投入钱和人来管理这里，一个寨子对他们来说可有可无，如果接收，要面临长期跟毒贩们正面冲突的风险，看似接收一个寨子花不了多少钱，实际长期来看是一笔不小数目，更何况缅甸政府的年收入本来就不多。
    再者，缅甸政府跟毒贩渊源很深，警就是匪，匪就是警的现象是普遍存在的，这里一个人失踪跟一只鸡失踪没有区别。
    村民们渐渐意识到别人靠不住，只能靠自己，自己保护自己才是硬道理，保护自己听着简单，说白了就是要钱，用钱修筑院墙、用钱购买武器、用钱培训村民。钱从哪里来？种地吗？自古以来，哪个时代农民能够靠种地富起来的？没有！
    既然老老实实活不下去，出淤泥而不染活不下去，那就一并污了吧，我来以后，就号召他们要认清现实，人要活，还要活得好，只能心黑一点、胆大一点、不要命一点，这是生存法则。他们又看到前几任村长相继被杀，终于认清了自己的处境，也就决定跟着干了。”
    我问他，村民们吸毒不。
    他说：“不吸毒，吸毒就枪决，这是规矩，吸毒这些人就废了，村民们很清楚，只是每年还是有人偷偷摸摸吸，抓住之后，我都不会留情”
    我又问他：“家家户户供佛能减轻制毒的罪孽？”
    “哈哈哈，你现在不是警察了”他拍了拍我的肩。
    “供佛是这里的传统，我没来之前就有，是信仰，制毒是生存，为了活下去而已，活下去有错吗？”
    “可我们活下去就意味着很多人活不下去，这合理？”
    “我们这里跟你们不同，不讲集体主义，我们漠视生命，是因为要建立秩序，千百年来，由乱到治，哪一次尸体不堆成山？什么是治？就是让所有人都敬畏，不敢乱跳，乖乖的在制定的制度规则下活动，这就是治，然而人偏偏又是一个“我命由我不由天”的种，既然你要跳，那就抹杀了你，就这么简单。
    但你要知道我们漠视生命不代表我们不尊重生命，漠视生命是一个王朝必定要经历的阶段，走过这个阶段，才能谈尊重生命，我们跟你们不同的是我们尚未走到尊重生命的阶段，你们步子迈得快一点，我们还在努力生存，你们已经在谈发展了。
    我们活着并想要活得好，这跟普通人没有什么区别，至于哪些因毒品而家破人亡的人，是他们抗不住诱惑，选择错了，根子上是人的欲望害了他们，我没有逼他们吸，我只是一个商品的供货商，有需求我提供而已，反过来，如果每个人都能严格约束自己，这毒品行业也就不存在了。”
    老板的一席话让我的价值观第一次感到冲击，什么是善？什么是恶？符合主流价值观是善？不符合便是恶？善恶要放到不同时代背景、不同的处境、不同的环境去讨论的。
    老板的话多少坚定了我做杀手的决心。当然更重要的是我要为我这几年受到的折磨讨回一个公道。
    “从今以后，谁也别想他妈的对我指点江山，‘海到尽头天作岸，山登绝顶我为峰’，老子‘神挡杀神，佛挡杀佛’，只为自己而活！”
    庞娟说：“刘川这一年多到底经历了什么？”
    秦柳川：“非人的折磨，比畜生还不如的生活，你往后翻，这里！”
    秦柳川帮着翻了几页。
第三十一回 秦柳川（上） - 太阳照耀山岗 - 与卿同销万古愁

    “哪有啊，这不是空的吗？”
    “咦，怎么不见了”
    “看，这里”两人发现好几页被撕掉了。
    “是不是被刘川撕了？”
    “为什么？”
    “可能是不想再回忆吧”
    “好了，还杀他吗？”
    “这……”
    “要不我俩再干一架？”
    庞娟眼神掠过秦柳川“算了，你能告诉我，他这一年多经历了什么吗？还有你跟他是什么关系？”
    “第一个问题，我认为你应该等他醒了亲自问他，因为他心里还有你。第二个问题，我现在可以回答你，我是他的私人医生，也是他的朋友”
    “女朋友？”
    “我希望是，但我不确定是”
    “难道他不动心？你这么美”
    “动心但从不动手，我能感觉他欣赏我的美，但理性战胜了感性，也许他觉得大我太多”
    “嗯，杀手要比警察更自律！你跟他如何认识？”
    “我是他捐助的孤儿之一”
    “你是孤儿？”
    “是，1981年蒙山大地震侥幸活了下来……政府灾后重建修了集中住房，父母死了、弟弟死了、亲戚都死光了，我一个人，刚开始有人送油、送米，后来没人来了，邻居们看我可怜，时不时给一点，我靠挖野菜、捡烂菜叶活着……当时只有12岁……后来刘川来了，把我接到了他姑姑家，给我重新找了学校，他定期给姑姑寄钱……我的日子好起来，但一年也很难见到他一会，那会儿没电话，写信告诉他我年年拿全校第一，回信中他总是鼓励我更进一步”
第三十二回 秦柳川（中） - 太阳照耀山岗 - 与卿同销万古愁

    “是，1981年蒙山大地震侥幸活了下来……政府灾后重建修了集中住房，父母死了、弟弟死了、亲戚都死光了，我一个人，刚开始还有人送油、送米，后来就没了，邻居们看我可怜，时不时给一点蔬菜瓜果，但大部分时候是靠挖野菜、捡烂菜叶勉强活着……当时才12岁……
    艰难的过了一年多，刘川来了，村里人说这是政府搞得定点帮扶活动，本来走个形式就可以的，谁知刘川征求了我的意见、村上意见、姑姑意见，直接将我寄养到了姑姑家，可能是看我可怜吧！也可能是成全姑姑想要一个女儿的梦想，总之我的生活以指日可待的美好步入了正规。我重新上学，重新有了朋友，那时我便暗暗发誓用一辈子报答刘川”
    秦柳川眼神有光。她接着说：“我跟他见面很少，他不常来姑姑家，我们唯一交流的方式是写信，一年两封，我当然写的不止两封，我是说他基本一年只回两封信，我知道警察忙，可还是想时刻给他汇报我的情况。嘿嘿……，当时班上有好些个追我的人，我都不同意，我觉得我有使命，我活着是有意义的。”
    庞娟：“后来呢？”
    “后来我越了三级考上大学，大二那年就被公派到国外攻读硕士和博士，然而没想到是刚出国那年他就被抓了，家里一直瞒着我，直到毕业回到家才知道。我说去监狱看他，姑姑指了指神龛下的骨灰盒……你知道吗？我当时万念俱灰，一辈子的精神支柱突然就没了，你懂吗？你理解那种感觉吗？”
    “我懂，我明白精神对一个人重要性，精神散了，活着也是行尸走肉了”
    “我歇斯底里，嚎啕大哭，为什么？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不等我？近半个月我粒米未进，本想随他去了，但姑姑还在，我不能再辜负姑姑，我必须尽赡养义务，没办法，我找了一家公立医院，凭借专业背景顺利成为这家医院的副院长兼首席脑科专家。
    本以为日子会这样平淡的过下去，直到一天接到了姑姑电话，她让我赶紧回家一趟，回去过后，她饱含热泪、激动而又颤抖的递给我一封信，我问她这是什么，她说是刘川寄过来的，我自然不信，读书多的人自然是最不容易轻易相信人的人。
    拆开信，发现字体还真是刘川的字体，信中说他自己在缅甸，不久后就会回国，到时候联系姑姑，信中还附了一个备用地址，叮嘱姑姑不要用电话，用笔名写信来保持联络。
    我将信将疑，跟姑姑说会不会是骗子，她说装成一个被枪决的人不觉得晦气吗？再说了，我们又有什么可骗的呢？我们合计后，还是觉得写了一封回信，邮寄了出去”
    “后来你就收到回信了？”
    “的确，大概过了一个月，我们收到回信，这次他附上了他自己的照片，没错，是他，他躺在地上，穿着迷彩服用标准的射击姿势正在打靶……我们哭了，又笑了，相拥在一起，这时候我还并知道他已经是一名杀手，在我的心中，他还是哪个曾经高大帅气的警察，尽管姑姑之前说他是藏毒运毒被抓的，我始终不信，一个如此有大爱的人会去害人吗？”
第三十三回 秦柳川（下） - 太阳照耀山岗 - 与卿同销万古愁

    “之后他就回来了？”
    “嗯，回来了，偷渡回来的”
    “什么时候发现他变成了杀手？”
    “嗯……他回来后，我们只相聚了1天，他就出去了，我还以为是躲警察，换地方安全，谁知几天后的半夜，我跟姑姑刚睡着，门开了，“啪嗒”一声把我们惊醒，出来一看，他满身是血倒在地上，我们救他才发现，他是被子弹击中，失血过多。
    这时候开始我就怀疑了，第一，他已经不是警察，哪里来的枪？照片上的打靶场景拍摄与国外，搞到枪支不是很难，能够理解，可是国内呢，他回来也没带枪啊。第二，他已经是死了的人，为什么还会有人针对他？答案只有一个，那就是他从事着一个随时能豁出命的工作，什么工作能豁出命呢？大概率离不开非法活动了。当我想到这一层的时候，我心咯噔一下，实在难以理解：正义、善良的人也会藏着邪恶！只希望我的想法是错的。
    可一个人越不想什么发生的时候，越容易发生。他醒了，姑姑泪眼朦胧、精神萎靡，在他的床前掉眼泪，问他到底在做啥？刘川哭了，他说他没有办法，要报恩啊，他本就是应该死了的人，为什么还活着？”
    “对啊，他为什么活着，到底经历了啥？”
    “我是想你亲自问他的”
    “你说和他说有什么区别呢”
    “怎么能没区别呢？我是女人，他是男人，还是你爱过的男人”
    “算了，我现在就迫切的想知道”
    “他说被抓后，他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判了我死刑，审判的时候一个家属都没通知”
    姑姑一边点头，一边抹泪：“就通知我去领了骨灰，什么世道啊”
    “我本以为必死无疑的，不曾料到监狱里遇到了胡磊，他是我抓过的一个涉黑头目，有一个女儿，女儿叫胡樱，逮捕他的时候，他跪着求我一定要救他女儿，她被几个年轻毒贩抓了……后来我救下她，发现她不仅染上毒瘾，还被几个毒贩奸污了。
    可怜啊，真是可怜，胡磊就这么一个独苗了，我实在看不下去，将她送到了戒毒所，安排了心理医生给她治疗，硬生生把一个受伤的女人从死亡的手里夺回来，胡樱回归社会了，她去监狱看爸，将我帮助她的事儿说了，一段恩怨算是化解了，只是我没想到他已经转到了新监狱，更没想到的是他在监狱中的能量可以达到左右人的生死……
    他通过运作，在验明正身、押赴刑场的环节，将我替换了，我蒙着头，什么都不知道，印象中只听到了不远处的几声枪响，我以为马上轮到我了，谁知道这个时候我背后的绳索被割断了，塞给我一个大哥大，那个人告诉我还有东西在口袋里，不准回头，否则一枪打死我，我这才恍然大悟。
    扯下头套发了疯的跑，直到跑不动了才停下来，往兜里一摸，原来是一封信。上面写，刘警官，救你一是为了感谢你救我女儿。二是我们需要你，这个社会黑不一定黑，白不一定是白，我就不多说了，我需要你的功夫，需要你这样的人才。三是会有人安排你去缅甸，你就在那里扎根，那里的村长是我的兄弟，之后我再安排你回国，出去躲两年，等风声过了，一切就好了。
    读完信我把信装回，大哥大就响了，对方说他是来接我的人，我就按照他的指示，一路颠沛流离到了缅甸，到了之后才发现，原来所谓的村长，就是毒贩头目，自然而然我就成了他们的杀手”
    “我问他为什么要选择做帮凶？他轻蔑的说，你以为我想，这个社会吃人啊。”
    后来他讲诉了他在单位的遭遇，我才明白，人其实很多时候连畜生都不如，所有的情感都夹杂利益，没有利益的情感不长远，有了利益的情感也不长远，情感本质上说是一种自我慰藉和生存需要罢了。
第三十四回 正义 - 太阳照耀山岗 - 与卿同销万古愁

    “所以，你后来就没再阻止他”
    “是的”
    “你不知道这样迟早有一天会被抓，甚至没命”
    “知道，但不后悔，你呢，还不是一样？都是玩命活着的人”
    “还是不一样，我是被家庭抛弃、被男人抛弃，所以玩命活着，你是为了正义而玩命活着”
    “是啊，为了正义而玩命活着，多精致的总结啊”
    秦柳川感叹的望着庞娟：“我以为杀手都是冰冷的，除了刘川，没想到还有你”
    “杀手也是人，脱不了七情六欲，心狠是因为善良被杀尽了，我们曾经也是社会人”
    “那现在还杀刘川吗？”
    庞娟迟疑了：“我不知道，应该是下不了手了……他的伤势怎么样？”
    “死里逃生，捡回一条命”
    “多久能好？”
    “不知道，可能一个月，可能半年，可能永远醒不来”
    “向你请求个事儿，不知道能不能答应”
    “你是想跟我一起照顾他？”
    “嗯”庞娟微微点头。
    “我没意见”
    “谢谢！”
    “这个地方已经不安全了，我能找到这里，其他杀手也能”
    “那就搬走，有地方吗？”
    “有，天一亮我们就走”
    “行”
    两人从提防中渐渐地松弛下来，二人从房间里出来，来到客厅坐下。
    这时候，秦柳川才发现，庞娟生的剑眉星目、桃唇梅腮，齐肩短发干净利落，酥胸柳腰曲线优美，活脱脱一个美人坯子。她不自觉叹道：“你真美！”
    “跟你比差远了”
    “哈哈，我们就不要互捧了”
    彭娟微微一笑。
    “你能告诉我，从刘川家出来后，你怎么也成了杀手？笔记本里没有记”
    “这个……哎……说来话长……”
    月亮高照，树影婆娑，两个本来对立的女人此刻竟然在沙发上谈起彼此的人生，多么不可思议的画面。
第三十五回 马屁 - 太阳照耀山岗 - 与卿同销万古愁

    韩芸将饭菜打到邹京升面前，邹京升在一个角落落座，这是他的喜好，这么多年摸爬滚打，从最开始害怕孤独到适应孤独再到现在的喜欢孤独，每一步都是人性的磨灭，按照咱中国人的说法，这叫成熟，他感受到角落带给人的安全感，所以每次他都会挑这样的地方，尽管现在是***了，可以呼风唤雨、颐指气使了，可习惯这东西是人的枷锁，一旦带上了，挣脱出来的怕是没几人。
    韩芸将饭菜递到面前，给自己也打了一份，二人坐定。
    韩芸首先说道：“今天饭菜还行”
    “是不错”
    “书记来了过后，同事们都说，他们生活质量都提高了”
    “是吗？他们怎么说”
    “说以前他们经常加班，现在准点早九晚五，以前一些部门的领导经常没事儿自己给自己找事儿，单位内部本来可以轻松活泼，非要搞得紧张忙碌，忙就忙吧，忙完了还没有任何意义，因为这东西就不是上级要求的，就是部门领导自己想出来的，想干事、干出成绩没错，但要凡事有个度，过了就不好了，特别是基层，本来任务就重，再找些事儿，人成了机器，一年365天连轴转。他们说你来了，明确说要减负，要求一些领导改改作风，这真是走在了时代前列，现在哪个县不是拼经济、下任务，累死累活的。他们都说，我们县的公务员不仅很少加班，就连医疗都免费，体制内的和老百姓都念你的好 ”
    “哈哈，我觉得你有点恭维我”
    “哪有，这是事实啊，又不是我说的，大家都这么说，我只是闲聊给你听听”
    “难道就没有不好的”
    “不好的，我就不知道了，他们也不会对我说，对吧”
    “我晓得，比如公安局长**义，那个龟儿子明里暗里跟我较劲，表面上服服帖帖，满脸堆笑，背后不晓得做了啥子针对我的事”
    “你是***，你怕啥，实在不行，用HJ的名义将他搞下去”
    “我倒是想，我听说他在省委组织部，甚至北边关系匪浅，如果是真的，我这政治前途怕是要到头了”
    “那不一定，你上面不是也有人吗？组织部只要不是***，也不是说他能咋样就能咋样，还有你政绩在这儿摆着的，领导不是傻子，都看得见”
    邹京升埋头吞了一口饭，没有接下韩芸的话茬。
    他问“我听说你家里还有一个弟弟”
    “是的，今年刚毕业”
    “多大了？”
    “26，我比他大9岁”
    “研究生？”
    “不是的，普通本科，他读书晚了几年，出生时算命先生给他卜了一卦，说他要晚上学才能遇贵人，有福气”
    “哦”邹京升低头再吃，抬头后：“你有什么考虑？”
    “什么？不好意思没听清”
    “我是说你对他的未来有什么考虑”
    “我能有什么考虑，他一个大男人，自己的前途、自己的幸福自己负责”
    “你这个当姐的，不称职啊！今年的招考马上就要开始，让他考到政法委去，你觉得怎么样？”
    “太好了，谢谢书记，谢谢谢谢，可是他到现在都没复习呢，来得及吗？”
    “我待会儿给政法委书记赵立打个电话，先让你弟去锻炼先聘用，正式招考的时候，岗位设置上就可以留点余地”
    “谢谢、谢谢，太感谢了，算命先生说遇贵人、遇贵人，原来书记您就是贵人”
    “什么贵人？”许立峰县长端着饭盒过来了。
    “许县长”韩芸站起来招呼。
    “坐坐”
    “刚才听到你说贵人，什么贵人”
    “哈哈哈，书记啊，书记是你我的贵人，你说是不是”
    “那还用说，书记不仅是你我的贵人，还是全县百姓的贵人”
    “你们啊，少拍马屁，我不是马，有脑子”
    “哈哈哈哈”
    一阵哄笑。
    “上午的会的开的怎么样？”邹京升问许立峰。
    “开的很热烈，老干部们感谢你对他们的关心”
    “这个年拜得的确有点完了，年前就应该开的，看望他们的”
    “没事儿，我转达了您对他们的关怀，他们都表示理解，他们说，他们养老待遇提高了，多亏了书记”
    “老同志是宝啊，就像家里的老人，老人在，兄弟姊妹之间都亲近些”
    “是的”
    “上午那个唯一建筑公司来找我了，我让他们按流程办，待会儿吃完饭，你到我办公室，我给你签个条子，让他们拿着我的签批找人，问题应该不大”
    “太感谢书记了，这么关爱我”
    “都是兄弟”
    “谢谢谢谢”
    “书记就是好”韩芸插嘴道。
    “那可不”
    “老许，还有个事儿想跟你商量一下”
    “书记，您说”
    “天然气这个事情我们得抓紧落实，为我们县多争取点分配权”
    “这个的确有难度，龙腾天然气是国营企业，按照法律规定，收益由他们支配，地方上没有支配权”
    “事在人为嘛，法律也是人制定的，它的目的是震慑普通人，震慑不了制定他的人，国家机器而已，就看怎么用了”
    “那我们回头去找找龙腾公司四川地区的老总？”
    “我就是这个意思”
    “只是我们这个级别怕是……”
    “那没关系，一个厅级干部而已”
    “那行，回头我陪您一起”
    “行”
    三人吃完饭，各自回到办公室午休了。
    邹京升刚躺在沙发上点燃烟短信就响了。
第三十六回 心思 - 太阳照耀山岗 - 与卿同销万古愁

    邹京升刚躺在沙发上点燃烟，短信就响了。
    他一只手夹烟，一只手摸出手机。内容是：“书记，我是顾芸，上午你说那个春风镇书记的事儿，我记得他们不是有镇长吗？怎么轮得到我”
    “呵呵”邹京升轻蔑一笑，回复到：“这事儿你别管，答应你的事儿自然做得到，只是你莫忘了你的承诺”
    邹京升心中雀跃的按下发送键，脸上浮出他这个年纪的油光满面，白发皮苍。
    一支烟抽完，短信再次响起，“好的”
    邹京升开心的掐灭烟头，从柜子里取出薄毯，再躺下，立即就鼾声大作了。
    顾芸同样高兴，她得到邹京升的肯定回复，认为自己前景光明，她放下手机，迈着轻快的步伐向Stefen走来。
    “You are so beautiful.”
    “Really? Then how about this?”
    顾芸撩开睡衣，稚嫩的蜜桃上窜下跳，牝户阴森茂密，犹如一个黑洞，高深莫测、幽暗深邃。
    “I love you very much. You are the only one in my life.”
    “I love you too, my dear. You are so handsome that I can't control myself. And the concept of being handsome in the West is different from that in China. Your kind of handsomeness is free, unrestrained, and exudes an air of extreme affluence. I really like this feeling.（我也爱你，亲爱的，你太帅了，我控制不住我自己，并且你们西方的帅跟我们中国的不一样，你们的帅是自由的、无拘无束的、富得流油的帅，我喜欢这种感觉）”
    “I also like the freedom and uninhibitedness in you, which carries the breeze of liberali**（我也喜欢你身上的洒脱与不羁，有自由主义的风）.”
    Stefen一把抱住顾芸，轻而易举的在房间转了几圈。
    “哈哈哈哈哈哈”顾芸爽朗的笑声夹着身上的淡淡体香在屋中弥漫开来。
    “Do you believe in love at first sight?（你相信一见钟情吗？）”Stefen亲了顾芸，然后问道。
    “I believe.”
    “Actually, I fell deeply in love with you the moment I saw you yesterday（其实昨天我见到你就深深的爱上你）.”
    “If you fall in love with me, then give me your all.（爱上我那就交出你的全部吧 ）”
    一阵狂蜂乱蝶、颠鸾倒凤、中西结合、翻云覆雨过后，二人平息下来。
    “Stefen，For the Rome City development project, how much profit can I get?（罗马城开发项目，我能拿多少利润啊 ）”
    “How about giving you ten percent?（给你百分之十，怎么样？）”
    “So little? How much is approximately ten percent?（这么少啊，百分之十大概多少钱？）”
    “It's approximately four million yuan.（大概400万人民币）”
    “It seems this project has yielded quite substantial returns. Your operational capabilities are truly commendable.（看来这个项目的收益相当可观，你们真牛。）”
    说着顾芸向Stefen脸上亲了一口，心中暗自忖道：“得亏昨晚多使了个心眼，趁他喝醉霸占他，要不然亏大了，既然给邹京升那个老男人是给，给这个男人也是给，况且这个男人这么帅”
    顾芸接着说“When will you take me to visit those extremely wealthy places in the United States?Let me also breathe in the air of freedom.（你什么时候带我去美国那富得流油的地方看看？让我也呼吸呼吸自由的空气）”
    Stefen:“During the signing ceremony, please mention to your secretary that I suggest he lead a delegation to visit our company headquarters and take you along.（签约的时候给你们书记说，建议他带队去我们公司总部考察，让他带上你）”
    “All right. Let's go. We should set off to pick up Zou Jin.（那行，走吧，我们该出发去接邹进了）”
    “Can you still keep me company tonight?（你晚上还能陪我吗？）”
    “I'm sorry, my dear. The secretary has assigned some work for me tonight, and I have to work overtime.（不行哦，亲爱的，晚上书记安排了工作，我得加班）”
    “Having to work overtime at night is really hard to understand. In the United States, this is illegal.（晚上还要加班，这太令人难以理解了，在美国这是违法的）”
    “Haha. In China, it's not illegal not to work overtime. （哈哈，在中国不加班是违法的）”
    “Really? You guys are so pitiful.（真的吗，你们太可怜了）”
    “No, human beings themselves are pitiful because only humans will deliberately scheme to fight against each other. Come on, let's go. If we don't leave now, we'll be late.（不，人类本身就很可怜，因为只有人类才会处心积虑的相互争斗，走吧，再不走迟到了 ）”
    二人穿好衣物关掉房门，往成都的机场而去。邹京升的司机小王在楼下等着了，邹京升上午跟顾芸商量好后，就让自己的司机下午载他们去成都接邹进，叮嘱他快去快回。
    所以小王中午在正大酒店旁边的小吃摊简单对付了一碗面，就来酒店楼下等着了。他没有给顾芸打电话，而是发的短信，只不过这二人方才正在“互相洗礼”，顾芸没听到声响，以为小王还没出发，正准备询问，才发现小王等候多时了。
    几人简单寒暄几句，朝着机场匆匆而去。
第三十七回 采访 - 太阳照耀山岗 - 与卿同销万古愁

    “自然不会！我还记得你救我时的场景呢……”仙如雪笑着说道，虽然姜山身世离奇，但这也没有改变她对姜山的看法。
    “那么在下就真的告辞了！”柳辰阳笑的邪魅，揽着宛缨离开。苏铁一干人随后，纷纷离去。
    她曾在那里盼陈酿归来，曾在那里送王绍玉下黄州。还有张家的点心铺子，有她最爱吃的藕粉桂花糕。
    他可是把眼前这个少年得罪死了！看其穿着，气质，定不是什么普通人家的弟子，自己又怎么会傻傻地把自己的来历报出去呢？
    郭志勇抬手一挥，只见一大片白色粉末轻飘飘地飞落在了那马西梅身边的机关甲上，整个动作行云流水，潇洒自如。
    田美人大惊失色的看着眼前的阿男：“大……大人？！”急忙看向还跪在地上的李墨，手开始哆嗦了。
    上次看伊拉跳哥萨克刀舞时没有仔细看她的脸，只是被她的舞姿吸引，萧鹏仔细观察了一下她：特么得哪个华夏人能看出来她只有十四岁？
    上官总司令和吕少将听到欢呼声之后，脸上都露出了开心的笑容，看来这一次这八个家伙真的是被吓坏了，也是这样的事情落到谁的身上都会紧张的。
    香燐感到一阵疑惑，开始四处寻找鸣人的踪迹。等到香燐找到鸣人时，却发现鸣人早就已经躺在床上睡着了。
    “筑基修为是在头顶形成一颗暗沉圆丹的灵气标志，现在是炼化，莫非……这筑基就是把炼化压缩成一颗圆丹？”姜山感受着身体内力量的压缩，心中猜测道。
    看到王林手上的动作，青年的神色也是一变，手中抓着的匕首也是直接朝着王林的鱼肠剑之上阻挡而去。
    “含烟，你来了呀，我以为你还没有来。”此时韩青与汪思思朝着宋含烟走来。
    可当夏幽一出现的时候，所有的委屈一下全都涌了出来，克制不住的泪如泉涌。
    听到刘宇这么说蒋国也是不耐烦的说道：“行了行了！当初在会上可是有三分之二的人都赞成叶冥当任团长，还有，当时你不也举手同意了吗？
    秦芃芃在心里啧啧称奇，都是一个爹的种，可卫君彻的相貌要比卫君骁好看多了。
    整个公司对江琦都是放养模式，想起来就去问问江琦。没钱了就去找江琦。
    莫雯初看着David那飘忽的神情，意识到事情可能有些不太对劲。
    “你居然杀了我的侄子，我杀了你。”杨远瞬间双目血红的死死盯着王林。
    他太累了！而且他连话都不能说！抱怨不得，咆哮不得！百里怒云一时心酸无比，坐在椅上呆呆的讲不出话来。
    至于那些死去的人……可能在第一杯酒的时候，他们还有些怀念对方，等第二杯酒下肚的时候，就再没有这种感觉了。
    异物终显露真身，但这已不在二人考虑范围之内，叶向远目下全神贯注，更不犹豫，剑上鲜血若光明绽放，剑落之时，如神人演道，可除世间一切污秽。
    淡淡的赞扬了青翡一句，林宇伸手将青翡捧了起来，准备将它放在自己肩膀上。
    她老家附近的村里出了个凶宅，每晚在屋内睡觉，白天就会躺在院里，还会听到屋内有嘈杂的人声，询问谁有时间能去处理一下？
    毛伊苦笑着摇摇头，他们的确对那些殖民者怀有一定的怨恨，但是解决本国人民的生存问题更加重要。
    他现在也是有靠山的了，遇到情况，只需搬师兄出来，哪方势力敢不给几分薄面？
    一个矮壮的男子，从火堆那边转过来，刚好看到跑远的时姜的背影。
    林桥笑笑没有说话，这事儿他已经和林楼商量过了，为了工作方便，绿卡必须要申请，不过入籍就算了，他依旧会保留国籍。
    “黄毛，你怎么搞的，怎么那么大的烟。”雷海看着眼前的浓烟，渐渐的遮挡了视线，不由大怒道。
    老乌鸦一声啼叫，法域收回附体，化为一只火红色的火鸦，他的口中喷吐出一股炽烈的火龙，朝着密密麻麻的蛛丝烧去。
    好在李牧运气不错，传送了两次就进到了城里。那些境界设备形同虚设。
    沈宇诚在国庆时，便已经带着秦楚他们，赶赴暹罗国的首都曼古，进行电影的实地拍摄。
    原来她打的是这个注意，夜司宸的心，冷若冰霜，翻身下了马车。
    像顾星辰这种这么年轻的，哪里能算得出来什么？肯定是病急乱投医，想挣钱想疯了。
    “江老，葛副会长，我觉得这其中有误会……”高校长赶紧上前解围。
    仅仅是一道魔法攻击而已，就将他们妖精尾巴团灭了大半，这实力得有多恐怖？
    更让追风觉的恐怖的就是，他居然看见自家王爷笑了，猛地揉搓眼瞳，不可置信又看了一边。
    五千万拍下的？竟然就这么放进了一个陶俑里面？才卖一万块钱？
    老农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他的眼神死死的盯着离那只自己不足一步之遥的凶猛野兽，知道自己刚才就差点去阎王殿报道了。
    但是，为了报复他的恶作剧，温婉秋故意没有出手制止场中人的动作。
    等了半天风云这边的人马还不行动之后，盖茨终于按捺不住，亲自过来询问。
    “他要回家乡，说是回到家乡就能救活程玉。”景王又斜了梁午一眼。
    之前她一直在暗处，自然在看有没有人跟着，在确定附近没有其它人后，她才出来的。
    “那没事的，学敏找我去吃饭了，我就先回寝室，晚上到寝室我告诉你。”苏妮妮向来不会对他闹情绪，也相信靳永奕的确是脱不开身。
    延顺医院上任院长退休，林嘉恒这个月刚升为院长，当然，哪怕是这个医院的院长也没什么了不起，重点他是林家人，背后是整个林家，还掌管着林家医疗这方面，手上权利可远远不止一星半点。
    赵婉在门边等了半天，确定林木被人带进了房间之中后才是松了口气，幽幽的和画眉一起睡了过去，只是等第二天早上起床的时候，两人却都是带着黑眼圈儿，脸上也是红润一片。
第三十八回 会议 - 太阳照耀山岗 - 与卿同销万古愁

    片刻韩芸回来，“书记？现在开会？”
    “开会，通知专案组我们三点半开会”
    “行”
    派出所跟市局的同志到达电话亭，向商店老板展示赵衡照片，询问他：“这个人是否来过这里？”
    商店老板接过照片，思索片刻回答道：“来过，昨天就见过他”
    “说了什么还记得吗？”
    “好像……嗯……对了，通知一个叫小陈的不要加班”
    “还说其他什么没有？”
    “没有了”
    “你确定？”
    “嗯……我确定”
    “那好，谢谢您的配合”
    “不客气”
    回到车上。
    “你们认识这个小陈？”市局警察问派出所的同志
    “认识，小陈是赵衡的助手，工作搭档 ”
    “我有他电话，我打电话求证一下”其中一位民警说。
    电话通了，“请问一下是陈寒吗？”
    “你是？”
    “我是春风镇的民警赵柳树”
    “找我有什么事儿吗？”
    “我想问一下，昨天下午赵书记给你是不是打过电话？”
    “打过啊，怎么了？”
    “我想问一下他说了什么？”
    “怎么了？为什么要问这个？赵书记今天一直没来，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儿？”
    “这个咱们有纪律，暂时还不方便告诉，希望你能理解和配合我们的工作”
    “配合我肯定配合，只是电话里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真民警”
    “我们的所长叫宋安国，你应该认识，如果需要我请他跟你联系，放心，我们是真警察”
    “行吧，就不麻烦宋所了，他昨下午的确给我打过电话，只是说让我不用加班了，其他就没什么了”
    “最近两天有没有发现赵书记有什么异常”
    “嗯……我没发现”
    “都很正常，正常上班、正常聊天、正常下班……”
    “好的，谢谢了，如果有什么需要，我再联系你”
    “行，再见”
    “跟商店老板描述一致”
    “那行，先跟领导汇报，看下一步如何打算”
    三点半，邹京升、许立峰、刘忠、赵立、**义、罗凯、罗平、韩芸、宋安国准时到达会议室。
    邹京升带头发言：“废话就不多说了，来吧，赵书记说说情况”
    “好的，邹书记，今天一天收获颇丰，通过我们民警的努力，我们对赵衡遇害前的轨迹摸排了一遍，他爱人余泥、自由KTV老总刘丹、赵衡助手陈寒进行了初步了解，基本查清，赵衡遇害前身上携带了一个公文包，现在包找不到了，说明凶手是为包而来，那么包里装的东西，就应该是杀人动机”
    “对，我想起来了，昨天他来县委的时候的确带了个公文包”韩芸补充道。“现在包不见了？”
    “是的，包不见了”
    “既然包不见了，接下来你们准备怎么找”
    “我跟韩局长商量了，准备对赵衡的住处和办公场所进行搜查，看能不能找到蛛丝马迹”
    “车上指纹没有线索，对吧？”
    “对的，邹书记，凶手很专业，指纹、弹壳、弹头什么都没留下，您走后民警们又一次地毯式搜索了周围区域，什么都没有”
    “嗯嗯，可以，那就搜家里，另外解剖有没有什么进展？能判断出什么子弹、什么枪型吗？”
    赵立把眼神递给了**义。
    “哦，尽管尸体弹孔遭到了严重破坏，我们还是成功截到了一小段平滑的伤口，据判断应该是前苏联军队装备SV-98狙击步枪，此枪应该是国外流入，现在我们倒查枪械来源。”
    “行，该搜查的搜查，该查枪的查枪，还有这个刘丹有没有问题？”
    “嗯，目前看没有问题”派出所所长宋安国接话道。
    “目前看？”
    “你对她有怀疑？”
    “现在还不确定，书记，我们的民警询问她，她表现很镇定，并且知道我们的民警要求，她给的理由是店员失踪，她说她报过警，我们也核对了，的确如此”
    “什么时候报的警？”
    “昨天夜里”
    “我怎么听说是今早上才有人报警”
    “她当时是报了警，只不过……我们的同志……”
    “直说，不要扭扭捏捏”
    “接警处理中心的同志，不想揽事儿，所以……”
    “哼，岂有此理，慵懒散浮拖，穿着警服不干正经事，这样的人怎么混到GA队伍来的？处理，严肃处理，清除警察队伍”
    “是，一定严肃处理”赵立说。
    “我觉得给个处分就行了，说句实话，我们在座的，谁敢保证没有慵懒散浮拖，这是JG的常态，不是他们想这样，是大环境如此，人不顺应环境，就会被环境清除”
    “你是说我没带好头了？”
    “书记，您别误会，我哪敢啊，您是***，听您的，我只是建议而已”
    “您还有什么不敢的呢？”
    **义没有再说话。
    “人犯错误，能理解，但错误分大小，大错误还能回头？赵立你去办，办好了给我说”
    “好的，书记”
    “枪从哪里去找？”邹京升把矛头又对准**义。
    “我们先去黑市查查看”
    “黑市？这来回县还有黑市？你是咋个当的局长，巴掌大的县城，居然还有地下黑市？你说，是不是你的失职”
    “书记说的是，的确有我的问题”
    “给你一天，明天开会的时候，必须说清楚枪的来源，找到枪的所有人”
    “是”
    “好了，你们分头行动，宋安国你去搜家，**义你重点查枪械来源，刘丹再查一查，如果没有什么问题，就不要去打扰了，毕竟是我们县的纳税大户”
    “行，书记”宋安国说。
    “还有对赵衡的调查范围要扩大，行踪摸排不能只是前一天，最近一周的轨迹都要摸，接触过什么人、生过什么气，包括他的社会关系都要摸清楚，说不定就有意外收获，这个找所长来负责，**义你派人协助”
    “好的，邹书记”宋安国回答。
    “行”**义答道。
    “你们其他人还有没有想说的？”
    大家纷纷摇头。
    “那散会”
    人员渐渐散尽。
    邹京升跟韩芸回到办公室。
    “我等会儿就准备走了，除非紧急情况不要联系我”
    “要的”
    “辛苦了”
    邹京升在办公室等到4点多，下车库开着自己的私家车走了。
    车辆稳稳的停在红枫林的车库里，他从车辆的副驾驶掏了一盒BY套、一盒JY、一盒WG，心中欢呼雀跃。“还想骗我，你什么时候生理期，我还不知道吗？”
    显然邹京升记着顾芸的生理期，顾芸对此并不知道，还以为能够骗过他。
    邹京升进入房间，坐在沙发上打开电视，一看还有两个小时才到8点，但他还是给顾芸发了短信，“我到了，你快点”。
第三十九回 接待 - 太阳照耀山岗 - 与卿同销万古愁

    “Welcome back, Mr. Zou.”（欢迎回来，邹先生）
    “Long time no see, Mr. Stefen. It's my pleasure to meet you.”（好久不见，Stefen先生，见到你是我的荣幸）
    二人握手寒暄。
    “This is Miss Gu Yun.”（这位是顾芸小姐）
    “I know. We've met before.”（我知道，我们见过）
    “您好，邹先生，辛苦了”
    “您好，顾小姐，不好意思让你们久等了”
    “没关系，我们上车吧”
    三人走向车辆。
    “这位是司机小王”
    “之前见过，你好，王老师”
    “你好，邹先生”
    “系好安全带，我们出发了”
    “What are the gains from this business trip?”（这次出差有什么收获？）
    “During my recent business trip, I conducted an in - depth inspection of the local real estate market and concluded that there are significant prospects for development. Guangzhou, as a coastal city and the forefront of China's reform and opening - up policy, differs fundamentally from Sichuan. It enjoys substantial policy incentives, which create a favorable business environment. Our company initially refrained from entering the Guangzhou market due to the high density of local real estate developers, intense market competition, and the perceived limited profit margins.
    However, after visiting multiple construction sites, I observed a marked disparity in construction quality compared to our company's standards. Some projects could even be classified as typical “tofu - dreg projects“ (a term referring to substandard construction). Notably, our company does not need to cut corners; by adhering strictly to our existing construction specifications, we can still achieve top - tier quality in this market.
    Based on these observations, I am confident that we can establish a strong presence in Guangzhou. This expansion has the potential to not only carve out a new market segment for us but also elevate Huatian Company to unprecedented heights of success.”（我这次去考察了那边的地产市场，认为大有可为，广州跟四川不同，那边是沿海，也是中国改革开放的前沿，政策优惠很大，当初不把业务放在广州是因为那边的地产商过多，竞争压力过大，利润空间也不如想象的好，实际上，我跑了一些工地，发现他们的建筑质量跟我们公司比，差距还大，有些工程就是典型的豆腐渣工程，我们不需要偷工减料，只需要在现有的标准上施工，也是数一数二的，我认为我们完全可以在那边开创一片天，说不定能将华天公司带上新高度 ）
    “Great, please prepare a detailed plan for me subsequently. The plan should include specifics on how to register the company, upgrade team qualifications, acquire land, form a construction team, win bids, and outline preliminary investments. If feasible, I will provide full support.”（很好，回头给我一个详细方案，那边怎么注册公司、团队资质如何升级、怎么拿地、怎么组建施工队、怎么中标、前期投入等写详细一点，如果可行，我全力支持）
    “Thank you, Mr. Stefen. I believe the future will be even better.”（谢谢Stefen先生，我相信未来会越来越好 ）
    二人聊得火热，顾芸的短信响了。顾芸一看是邹京升，回了消息：“正在回来路上，大概还有1小时到”
    Stefen看到顾芸打字，关心的问道：“What's up?”
    “Oh, it's nothing. Secretary Zou has assigned a task...对了，邹先生，今晚我就不能陪Stefen先生了，麻烦您代劳，我还有工作要做，谢谢您”
    “你忙你的，Stefen先生有我，你放心，待我向邹书记问好，感谢他对我女朋友的帮助”
    “好的，一定带到”
    汽车行驶在夜幕中，路灯一排排倒退，顾芸竟然感受到了岁月的流失，年轻的躯体里藏了苍老的思绪，这或许是整个社会悲凉。
    邹京升收到信息，去洗手间洗漱，等待顾芸到来。
    7点多，车辆停在了正大酒店门口，三人下车。
    司机小王：“顾老师，你也在这里下车吗？”
    “是的，我也下，你早点回去休息，不用送我，辛苦了”
    “那行，你自己注意安全”
    “好的，谢谢”
    司机小王开车走了。
    邹进问：“不是邹书记安排事儿吗，你怎么不跟他一起”
    “人家司机也有家庭，始终给别人添麻烦不太好，再说了，我什么身份，也不应该霸占车辆，这样会欠人情的，我不喜欢欠人情”
    “那现在走路去了”
    “我打个出租”
    Stefen：“Could you accompany me to Xueding Mountain early tomorrow morning? I'll be waiting for you at the hotel.”（明天能早点来陪我去雪顶山吗，我在酒店等你）
    “Okay, that should be fine.”（好的，应该没问题）
    “那行，你慢走，顾老师”
    顾芸在街边拦下一辆出租车，朝着红枫林而来。
    不到八点，门铃响了，邹京升打开门，看着顾芸风尘仆仆站在门外。
    “书记”
    “进来说”邹京升穿着浴袍转身向沙发走去。
    顾芸带上房门。
    “书记，您吃饭了吗？我在楼下买了点烧烤”
    “还没吃”
    “那先吃饭吧”
    “你过来！”
    邹京升拉开浴袍。
    “我先去漱口”
    “我又不嫌弃你”
    顾芸已经轻车熟路，他跪在沙发面前，头伏了下去。
    很快，邹京升喘着粗气大叫一声，一股热浪填满顾芸嘴中。
    “好了，你去洗漱吧，洗漱完了，再来吃饭”
    “好的”
    顾芸起身走向浴室，水流声传出来。
第四十回 回忆 - 太阳照耀山岗 - 与卿同销万古愁

    热水在顾芸脸上倾泻而下，好像一双温暖的大手包裹着她，她只有在此刻才感到安全感，尽管在别人的眼中她年纪轻轻就能在县委书记身边工作，是个有前途的人，但他自己很清楚这要付出什么？
    人生可以选择的，可惜的是人的选择是在生存、阶级、阶层、名利、财富的裹挟里被迫进行的，有的人抗拒这样的选择、有些人迎合这样的选择。
    爱与恨、恶与善、卑劣与高尚常常因一念之间的选择而无法回头，唯一能做的是在这个选择里麻痹鼓励自己，让自己活得心安理得一点，当然很多人麻痹久了，已经没了这般自省。
    试问，一些在灵魂上已经死了的人，谁还会再去关注自己死亡的真相与逻辑？慢慢的，善在他们看来，那简直是可笑之极，赚钱去谈善？谈公平？往上爬还谈恶？谈秩序？他们会嘲笑大多数人的无知，因为在他们看来这个世界的真相是：恶才是最大的善，没有人奴隶你们，你们连活下去的可能性都没有。
    顾芸在淋浴头下，又一次问自己，值得吗？舍和得成正比吗？她盘算着自己的将来，跟Stefen出国？拿上他的钱在国内开大公司？还是在邹京升的帮助下走上更高的位置？邹京升，将来可能是市长、市委书记？这样的权力能让自己走到哪儿？顶到头做个县委书记，不，关键是要借助他认识大人物，既然选择等价交换，跟谁睡不是睡？逢场作戏罢了，再说那里亏？床上很舒坦，床下一样舒坦，在这片土地上，权力比金钱更重要，资源分配在自己手中，自己就能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或许也可以出国，只是踏上那陌生的土地，文化、价值观该怎么跟自己礼貌的握手言和？听说外国人都很花，我孤身一人该怎样承担这样的风险？顾芸一遍又一遍想着自己的未来，突然，一个熟悉的面貌闯入脑海，对啊，还有他，男朋友蒋亮，该给他一个什么样的交代？
    “洗完没”邹京升的声音从客厅传来。
    “来了”
    顾芸关掉水龙头，裹着浴袍从浴室里走出来，邹京升心花怒放，直接走过去，掀开浴袍，亲了两口。
    顾芸问：“这个春风镇怎么回事儿啊”
    “他们那个赵书记死了”
    “什么？死了？”顾芸大吃一惊，毕竟在她看来，赵衡还如此年轻。
    “死了……你别动啊”邹京升说。
    “别亲了，我问问你”顾芸将邹京升的头从浴袍中抽离出来。
    邹京升不情愿的抬起头，两人在餐桌前，面对面坐下。
    顾芸先问“怎么死的？”
    邹京升吃了一口东西，回答道：“枪杀”。
    “凶手抓到了吗？”
    “正在抓”
    “你是想让我去当这个党委书记？”
    “怎么，你不愿意？”
    “那怎么可能，好多人想去去不了呢，谢谢亲爱的，谢谢谢谢”
    “我最近在安排提拔一些干部，安排你过去，只是……你能玩转一个镇吗？”
    “嗨，这你放心，为老百姓服务我最擅长了……人哪有天生会的，不会的可以学嘛”
    “行，先吃饭，吃了饭，睡觉吧”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