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捡虎 春意盎然的季节,一个偌大的府邸却平白的透着一些萧败之意,门匾上三个遒劲有力的朱红色大字“清欢阁”已逐渐褪色剥落,唯一不受影响的是庭院内一棵椿树,磅礴的生长着,看来令人心中十分快意。 陈清欢捧着一卷诗书,绻淡的倚着椿树坐着,春意正浓,读到诗经关雎这一篇,她心中一动,不禁朗然读出口来,“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阳光透过树叶撒在洁白的书页上,她却浑然不惊,只是眯着眼睛反复的吟诵着这一句,清欢自记事以来一直待在这个别苑,她知道自己与他人不同的地方,她有一双如猫的瞳,幽蓝的瞳孔散发着妖异的蓝绿色光芒,她的眼睛从出生开始就被视为不详之物。 自己的父亲乃当朝宰相,一身正气,生下的女儿却如此妖异,费解的同时更怕消息传入民间,引起骚动,因此隐去她上官一族姓氏,追随其母陈氏,起名陈清欢,清欢一词乃出自苏轼一词:雪沫乳花浮午盏,蓼茸蒿笋试春盘。人间有味是清欢。 上官将军虽然不喜其妖异却希望她能如寻常百姓家的女孩,享一世清欢。 清欢却越发觉得这种日子不是自己想要的,她越来越渴望去到外面,看看外面的世界是怎样的。 “小姐,春日美景,我们何不出去逛逛”一个身着青色衣裙的丫鬟过来提议,她是翠缕,从小陪伴着清欢长大,与清欢同岁,关系最好,同时总有一些古灵精怪的鬼点子撺掇着她参与,园子里有她陪伴,清欢倒也多了许多乐趣。 “好主意”清欢正觉无聊,又赶上春日大好时光,不想辜负,便乐的换了一身雪白薄纱绣红梅长裙,一头青丝随意的绾了个髻,眉不点而翠,唇不点而红,一双如秋水般含情的剪瞳,幽蓝如天空,别有一番风情,翠缕看着她家小姐换好衣服,在心里默默赞叹,小姐这容貌品相真是放眼整个京城都数一数二。 “翠缕,我今日不想戴面罩,这大好的晴天,戴着面罩走在道上反而引人注目” “小姐,这万一被发现了,老爷那里也不好交代呀”翠缕忧心忡忡的说,上次老爷来过之后,还特意叮嘱了她好好看住小姐,怕清欢越长大,心越发野,惹出些不必要的麻烦。 “这有何难,我就说我是从波斯国过来玩耍的,他们那里的人不都是蓝眼睛嘛”清欢咯咯的笑着,弯成月牙的眼睛透出几分可爱。 “可是,小姐……” “好啦,我戴就好啦,等下你又要唠叨个没玩,都不能好好玩”清欢认命的戴上了面罩,白纱隐约挡住了她的脸庞,但还是依稀可见绝美的眉目。 一出了院门,清欢和翠缕便高兴的不能自已,她们所住的府邸本就在京城较偏僻之处,出了门走不了多久就是湖边,湖堤边成排的柳树随着春风轻拂,又有些小孩子沿江跑着放风筝,引得她们频频侧目。 这时前面传来一阵喧哗声,似乎有很多人在围观什么,又似乎夹杂着什么异兽的叫声,她便唤了翠缕,好奇的挤进了人群。 只见人群的中心是一个没穿上衣的壮汉,他脚踩着一个铁制的栅栏箱子,箱子里面一团白色脏兮兮的东西,奄奄一息的趴着,隐约可见身上很多伤痕。 “大家来瞧一瞧看一看啊,我今天上山的时候抓到了这么个异兽,哪位要是感兴趣就尽管抓回去训练赏玩,只求给几个银子当做我的辛苦钱” “这怎么看得仔细,哪里知道是不是异兽”人群中有人说话,因为那东西一直背朝着铁笼躺着也不知道是什么。 那汉子便拿出皮鞭,朝着笼子使劲抽了一鞭,伴随着皮鞭的响声,一声震耳欲聋的虎啸声响起,这时众人才看清 了笼子里的东西是一只通体雪白的半岁小老虎,脸上有着黑褐色条纹,更令人惊异的是它有一双如天空般深蓝的眼睛,那虎目中透出的威严令人看了毛骨悚然,只是它年岁尚小,加上一身的伤痕,后腿还流着血,应该是被捕兽夹捕到的。 众人看了,纷纷后退,心里觉得惊异又觉得害怕,这白虎自古以来就是四大神兽,本来就只在书中看过,哪里在现实中看过,再加上在现实中碰到白虎就有大凶一说,原本围观着的群众纷纷议论着跑开了,只剩下了清欢和翠缕还在原地。 “小姐,我们也走吧,我害怕”翠缕小声的拉着清欢的衣袖,清欢却没有动作,只定定的看着铁笼里的小白虎。 “多少钱?”那汉子本来觉得失望极了,以为自己白费了这么多心思来抓这异兽,一听到有人要买,不禁喜形于色,但是看到出声的是一个戴着白色头罩看起来文文弱弱的小姐,又不禁有点失望。 “小姐,我这异兽只怕一般人控制不住,你一个文弱的闺房女子,还是回家做做女红就好,这老虎太危险了”汉子边收拾着摆台的东西,边漫不经心的说着。 “五十两如何?”清欢却没有搭话,只是固执的问着价格。 那汉子一听这么多银子,又不禁动不了心,管他小姐公子,只要不出事就好,那老虎虽然看着恐怖,但是年岁尚小,倒也伤不了人。 这样想着,他便应允了。 “看小姐这么爽快,那就买给你,我帮你运回府邸,找个好处把它圈养起来,只要不放它出来伤人牵涉到我,随便小姐怎么驯养赏玩”他边说着边心底里暗暗佩服着看起来弱不经风的女子。 “翠缕,给我银两”清欢朝身边定定站着的翠缕伸出手,翠缕却没有动作,一张小脸上写满了不愿意,她知道小姐脾气倔,决定了的事九条牛也拉不回来,可是她怎么也想不通小姐为何要买这异兽。 “翠缕!”当她提高语调的时候,翠缕就知道她要生气了,只能白般不情愿的解下银两给清欢。 “好啦,你放心,我会把它藏得好好的,不会让爹发现,你别担心”清欢又柔声劝着翠缕,翠缕只能叹气的想着什么时候小姐能够不再闯祸,让自己活得轻松一点。 “给你,我就住西街的清欢阁,劳驾你帮我送过去”清欢给了那汉子银两,看着笼子里又昏躺着睡过去满身伤痕的小白虎,心中有一角隐隐做痛,她太理解做为异类的感受,虽然第一次见到老虎心里有点发毛,但是自己也读过山海经,知道各种奇闻异事,再加上第一次见到与她相同的蓝眼睛,她强装着镇定,安慰着自己能驯服并且照顾好这只猛兽。 第二章,迷梦 当日晚上,清欢阁就掀起了巨大的波澜,小姐买了一只小白虎回来,这消息传到府上的人耳朵里,大家都瞠目结舌,甚至都全副武装起来,猛虎虽小岂能大意,攻击力还是有的,直到那汉子把虎送到门上,大家看到那脏兮兮已经昏睡过去的小老虎才松了口气,那老虎说是半岁已是勉强,体型甚小,通体雪白。 说来也怪,这虎虽睡着却仿佛通灵性,谁抓都扭动着身子,极度不安分,只清欢轻轻的将其抱起,细心的取来纱布,轻轻的替它包扎好后腿的伤口,它才没有反抗,又闭上眼睛缓缓睡去,清欢又叫人收拾出一间小別间,安排好它的衣食住行才更衣就寝,忙活了一夜不说还得跟府上的人打招呼,让他们不要声张,以免自己的父亲知道了责怪,还好府上本就人少,又是好相处的,从小照顾着她,感情都还深厚,便都应允了。清欢想着从此以后自己一个人在这偏僻的别苑也不无聊了,有人陪着自己,虽然那是一只与自己有着相同异色瞳孔的老虎。 第二日,天气依旧晴朗,清欢早早的起床连梳洗都赶不上就去小別间看老虎,惹得翠缕又开始不满的唠叨,咱们家小姐虽然饱读诗书,可是欢脱起来却是谁也比不上的。 清欢来到门口,却没有听到任何动静,她疑惑的打开门却没有找到小老虎,看了半天才发现它躲在旧桌子下面,身体缩的小小的,虎目圆睁,一双同样幽蓝色的眼睛紧紧的盯着自己,看着它这样子,清欢不禁有点苦笑不得,这小家伙明显是又害怕又害羞,她耐心的蹲下来,全然不在乎雪白的纱裙被黑乎乎的地面弄脏,一头长长的青丝垂在地上,但她也只是低着头侧着身子,轻轻的呼唤着小老虎,朝它张开双手,引它出来,小老虎却依旧不出来,只是一双虎目紧盯着她,似乎在观察她的动作,眼中满是警觉。 “小姐,你在干嘛,快起来,你看头发和衣服都弄到地上拖脏了”紧随其后的翠缕赶了过来,却不知道小白虎在里面,想要扶起清欢,却没想到声音太大,惊到了桌子底下的白虎,只见它猛地从桌子下面冲出来,矫健的身体似箭一般扑向翠缕。 “啊!”白虎动作过于突然,吓得翠缕花容失色,失声尖叫。 “住手!”看到白虎已经压在翠缕身上,正要施爪挠过去,吓得清欢心脏一停,连忙出声喝止,白虎却只是用充满震慑力的眼神冷冷的盯着翠缕,仿佛捕捉猎物般,吓得翠缕全身发凉,半响才放开她,又回头淡淡的扫了清欢一眼,便摇着尾巴,又卧回了原来的位置。 “翠缕,你没事吧”清欢忙走过去想扶起翠缕,翠缕被吓得手脚虚软,脚打滑了好几次才站起来,想到自己差点被虎爪毁容,眼泪簌簌掉下来。 “小姐,猛兽难养,你怎么就不听我的话,要不是你刚刚喝止,说不定我就被它毁容了” “对不起,翠缕,你快去休息一下吧”清欢垂下眼睫,心中不禁忧心忡忡,没想到猛虎这么难驯养,要是等它更长大一点岂不是要夺人命,心情一坠谷底,难道猛兽真的冷血,不近一点人情?她思绪复杂的看向白虎,那物却悠然自得的摇着尾巴,仿佛在故意看她的笑话,让她心中一冷。 清欢将门带上,吩咐厨房准备了适合半岁老虎的吃食,便照旧如往常般坐在椿树下翻阅着诗书,教书的先生前几日因家中有事,都不能够来按时授课,但是这几日将事情处理好定要抽查她功课,她平日里虽然经常翻看复习,但犹觉得乏味,平时也爱看些闲书甚至禁书解闷,西厢记,牡丹厅,多少章节,什么唱词,她都手到拈来,本就贪玩,再加上忙着照顾小白虎,便不觉将功课抛在了脑后,这样一想夫子就要回来了,不觉着急,便命人摆了桌椅在椿树下,伴着春日韶光,没头没脑的复习了起来,模模糊糊的,也不知到了几时,眼睛久盯着书本过于疲累,便不知不觉的闭上了,于半梦半醒间,她却恍惚看见一人,从亭中信步而来,捡了她掉落在地上的诗书放在桌上,那人身形挺拔,一身雪白的衣裙,眉目看不清,但觉清冷异常,只定定的看了她一眼便轻步离开,本能的她想喊住那个人一探究竟,奈何意识沉重,复又缓缓的睡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隐约间似乎有人在帮她披上外裳,清欢一惊,猛然清醒,抬起头来却看到翠缕柔声劝她 “小姐,太阳快下山了,屋外太凉快,进屋温习吧,别冻着了” 她却浑然没有听进去,只定定的看着桌上整齐摆放的诗书出神。 “翠缕,是谁帮我摆放的诗书?” “刚刚过来的时候见你看书太入神睡着了,连书都掉在了地上,我便帮你捡起来,摆放好了”翠缕一脸疑惑的想问她怎么在乎起这个小细节。 “哦,没事,随口一问罢了”清欢嘴上淡淡的说着,心里却不免有些失落,原来只是一场迷梦罢了,但是转念一想又不禁绯红了半张脸,牡丹亭中,崔莺莺逢了张生不就在一个大好春日的游园中,那一曲游园惊梦她还熟背于心,这样想着又无故开心起来,梦中的男子逢了她又是怎样的心境呢? 第三章,取名 第二日,清欢早早的起床梳洗,先趁早温习了诗书才用罢早膳,便听到门下有人来传,夫子到了,清欢心里没由来的一阵紧张,这名夫子姓孔,学识渊博,见识广阔,很得父亲赏识,父亲虽然平时忙于朝政,但对她的教书授课一刻也不曾放下,常命夫子严加管教,因此夫子常严厉的对待她,有时背不出书来还要罚站抄书,自学文识字以来,一直如此。 “韵寒”夫子一见到她便唤她小名,她的小名也是夫子所起,韵寒即蕴涵,从小便唤,希望她富有内涵,朗朗上口。 “书温习的怎么样了?”夫子拈着长须,穿着暗色锦衣,背手而立,一脸严厉。 “女训与律法都学了些,三从四德还不曾学”清欢老老实实的回答,她素来不喜三从四德,在她看来书中不过是些迂腐论调,常要求女子事事遵循,束缚思想。 “韵寒,你父亲虽只求我教导你知书明理,但是你要切记本分,不要偏离众道” “是,韵寒谨记”清欢心里想着这话都不知听了多少遍,耳朵都起茧了。 夫子以往知道她不喜欢学这些训戒,有时也会给她讲讲奇闻异事扩宽她的眼界,正书不学,这些闲语她却听得津津有味,今日却只讲正书,有些知识实在是枯燥乏味,便不免有些兴致缺失,夫子看到抽背她题目,她老是答不上,精神绻淡,很明显心思全然不放在读书上,便不免有些恼怒。 “韵寒,几日不见,你心思全然不在读书上,这样下去如何了得,去椿树下罚站!”夫子横眉倒竖,搬出了从小到大惩罚她的一套。 “是”清欢应允,起身出了书房,恭恭敬敬的站在了椿树底下。 正值午上,春日太阳虽然不毒辣,但是久时间透过薄纱晒到皮肤上也是异常灼人,惹她出了一身薄汗,好在椿树树叶浓密,也替她遮挡了些。 似乎听到房门开的声音,她好奇的看过去,却看到一双幽蓝的瞳孔,房内凉爽,白虎悠闲的摇着尾巴,怡然自得的望着她。 清欢心里不由得生气,我平日里供你吃喝,还为了照顾你耽误了功课,如今被罚站,你还一脸事不关己的样子,真是白养你了,这样想着又不免怪自己过于幼稚,和一头牲畜怄气。 “小姐,夫子去睡午觉了,趁他不在,你赶紧回房里休息一下吧”翠缕心疼的过来提议,夫子就是嘴上不松口,但是每次都会借午觉之由,让清欢去休息。 “你喂过那牲畜了嘛?”清欢却没有接话,只定定的看着那物。 “早早的吩咐厨房喂过了,今日它身上的伤差不多也完全愈合了”翠缕虽然痛恨那物,做事却尽忠尽责。 怪不得今日看它毛皮雪白,油光水滑,也不怯人。 “我不进去”也不知道是生那牲畜的气还是夫子的气,清欢突然开始犟起来,她又挺直了腰杆,迎着太阳站着。 “小姐,别闹了,身子要紧,”翠缕好脾气的劝着,她看清欢已经冒了一身子的汗了,薄纱都有些被汗浸湿了,知道她在逞强。 “我就是不进去,你不用管我”清欢出乎意料的倔着。 “你什么时候听过我的话?我哪次不是为你好”翠缕也生气了,一跺脚昀着泪跑开了。 “翠缕”清欢想拉住她,但是又倔强,最终还是没去追,她与翠缕从小一同长大,情同姐妹,知道她这次肯定是真生气了,但她自己又犟不肯去追,这样想着,心里委屈,不禁捂着脸哭了。 她低着头,迎着太阳站着,春风一缕缕吹过,不断有些椿树的树叶随着风摇动,划过她的肩头,她哭的梨花带雨,不断有些晶莹的泪珠随着眼角划过。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却透着泪眼朦胧,仿佛看到一双脚立于眼前,踏在绿色的树叶上,依旧雪白的衣裙,与她梦中极为相似,她心中一惊,揉了揉眼睛,想看清楚,待抬起头来却什么都没有,只看到,那虎正卧在门口,闭目憩息。 “韵寒,进屋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夫子已经醒了,立在门口,看她一脸怅然若失的样子,便叹了口气,唤她进屋。 继续学完下午的课程,恭敬的送夫子出门,清欢才有时间好好坐下来,梳洗一番,又自己去了厨房,想亲自做几样精致的点心讨好翠缕。 厨房里只有一个厨娘在忙活着准备,见清欢进去,连忙迎过来。 “大小姐,你怎么亲自来了厨房,这里油烟味重,仔细弄脏你的衣裙。” 负责清欢三餐饮食的是方大娘,不仅厨艺精湛而且为人开朗善良,平日里经常做些精致又美味的小点心给清欢吃,很是照顾她。 “大娘,我想亲手做些桂花糕给翠缕吃” “你们又吵架啦?”方大娘一本正经的询问,其实心里已是啼笑皆非,本来就是十五,六岁的孩子,吵吵闹闹的也很正常,落在她们这些大人眼里,反而觉得别有一番可爱。 “嗯”翠缕无奈的点头,又兀自舀来些面粉面粉,各色材料,轻车熟路的开始制作,突然瞟到厨台边角一缸搅匀的碎肉,一瓶羊奶,便知是给小白虎的吃食,便顺口问了一句。 “你们去喂食,它可还听话?” “我们原来都觉得害怕,害怕猛兽阴晴不定,容易攻击人,都是打开门用竹竿挑着食篮投食,没想喂了几日,这老虎倒也温顺,兀自吃了东西就自己找地睡了,也不咬人,只是不爱喝奶,常常只吃碎肉,我们便每日派了人轮流将食盒放在地上,也不再用栏杆了,它也不理人,吃完了就睡,有时还会自己出门在院里走走” 原来是这样,如此我就不担心了,之前还怕它又袭击人,清欢这样想着,悬着的心便掉下来了,做好桂花糕便端了出去。 “翠缕,好翠缕,别生我的气啦”清欢看到翠缕正坐在椿树底下出神,便出其不意的扑过去,从身后掏出亲手做的一碟精致的桂花糕放在她手上。 翠缕被吓了一跳,正要嘟囔,看到了香气四溢的桂花糕,就什么气都消了,主仆二人尤自分享美味,欢声笑语,自不在话下。 不知何时,一团白色的身影已经来到树底下,一双蓝色的眼睛定定的盯着她们,毛茸茸的耳朵逐渐长开,轻轻竖着,看起来非常可爱。 清欢蹲下来,,它没有后退也没有躲,她便有了勇气,伸出手来在那洁白光滑的皮毛上轻轻的摸了一下,小老虎闭着眼睛,耳朵不时动着,仿佛在享受她的抚摸,翠缕看那物如此温顺可爱,对它的痛恨也少了一半,还拿了没吃完桂花糕举在它嘴前,那虎尤自看了半响,似乎很不情愿的张开嘴吃了,翠绿便笑了,刚想摸摸它,那物却又突然圆睁双目看着她,她心里一惊,只能定定的坐下,再也不敢接近它。 清欢却没有注意到,只欣喜的摸着那虎柔顺的皮毛,玩的不亦乐乎。 “翠缕,你说我们给它起个什么名字好呀?这么白,叫小白怎么样?” “我看它这么凶,干脆就叫它凶神恶兽!”翠缕没好气的回答。 清欢以为她还在为上次的事情生气,忙说“好翠缕,你看它现在这么乖,别生气了嘛” “不如就叫你白苍好了,如若真是神物,就请你记挂天下苍生,不要妄意为祸”清欢抚摸着白虎柔顺的皮毛,淡淡说到,那虎只兀自闭着眼睛,竖起耳朵,不动声色,庭院里不断有椿树枝叶随春日暖风落下,阳光透过椿树叶星星点点的撒过来,一美人一白虎,伴着绿树红墙,宛如画上的景色。 第四章,醉酒 时光一天天过去,昼夜交替,转眼春日已过,夏日悄然将至。 清欢穿了石榴合欢裙,脚踏一双青色丝履,上绣浅粉色荷花,一头青丝用一支雕花木簪挽起,并无其他装饰,略显柔美,散发出淡淡的幽香味。 “这天儿真是越来越热了”她手中执着白玉柄园扇用力扇着,庭院里四方通透,不时有凉风袭来,依旧不抵炎热,不知树上哪来的一两只不识相的夏蝉不知疲倦的叫着,惹得她心中更加焦躁。 “小姐,老爷和大夫人今日探府,还携了大小姐来!”翠缕急急忙忙的赶过来报信。 “什么?”清欢心里一惊,手中的园扇掉在地上发出清脆一声响。 她开始满园的找虎,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不能让白虎被发现,父亲一向不喜怪力乱神之物,若是白虎被发现,后果不堪设想。 “在哪里!”她满园的找着,找了小别间又找遍了庭院均没有寻到半分。 “白苍!”她焦急的呼唤了好几声,都无回应,心里不禁生气。 “臭白虎臭白虎,迟早有一天扔掉你” “小姐,天气愈加炎热,它应该是自己去找纳凉的好处去了吧” 也是,她也没有时间找了,先快速的回房换了一身浅粉色的素锦百褶裙,又让翠缕帮着将一头乌发绾成一个朝云近香髻,斜插两支淡粉水晶莲花簪、戴着四朵点珠猫眼黛宫娟。 刚刚收拾好,门外就有人来传老爷和大夫人到了。 她低声吩咐人在正厅摆了茶,才莲花轻步于门前双手手指相扣,放至左腰侧,弯腿屈身恭敬的行礼。 “小女请父亲,母亲,大姐安” “快起来吧,受苦了”上官将军忙扶起她,看着她明眸皓齿,满脸疼爱怜惜。 “韵寒,让母亲看看,受苦了”大夫人也摸着她的手,一脸疼惜。丞相大夫人是刘氏名门望族嫡女,做事,是出了名的滴水不漏,为人聪敏能干,很是受丞相喜欢,她虽然与清欢见的面不多,但是也还和善,在清欢生母去世以后也尽了些做母亲的责任。 “小妹,姐姐好想你,苦于学业繁忙,一直不能来探望你”清欢的大姐是大夫人所生之女,比清欢年长两岁,名为上官锦荣,取一世锦绣荣华之意,与清欢不爱学业功名相反,她一直潜心学习,心有鸿志,望有朝一日能成为人中之凤,从她的打扮也可略知一二,她身着一袭水蓝色宫服,裙裾边用粉色丝线绣着细碎的樱花瓣,在阳光底下,璀璨耀眼,一张粉白的小脸,妆容华丽,美丽的眼睛透着伶俐聪慧。 “姐姐,妹妹也思念你,父亲母亲一路舟车劳顿,你快随他们与我进房休息。” 说罢清欢挽了她的手,引着丞相夫妇进了正厅。 “韵寒,我刚刚进府发现院宅有些破败,从你三岁开始住到这里已有十三年之久,年久失修,不如父亲找人重新仔细给你修缮一番吧”丞相眉头紧锁,明显对这里的环境十分不满。 “父亲不必担心,小女居住已久,已经习惯了,庭院虽破,但是别有一番风味,可以赏春景听夏荷品冬雪,天然美景比人工雕刻不知好太多” 说着,她又娇憨的转到丞相跟前,趴在他肩上,撒着娇说 “何况父亲常教导我要学习刘禹锡的《陋室铭》艰苦朴素的精神,小女谨记在心呢!” “你呀,就是个小淘气!”丞相大人无可奈何的刮了刮她的鼻子,眼中疼爱之意却更显。 “小妹,我可要考考你” “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是出自那首诗?” “刘禹锡的《乌衣巷》” “那不飞则已,一飞冲天;不鸣则已,一鸣惊人是出自哪本书呢?” “是出自喂你一口桂花糕,哈哈!” 清欢拿了桌上一块桂花糕塞到了锦荣口里,引得锦荣连连惊叫。 “爹!你看她耍赖!”锦荣气呼呼的说。 “好啦,你们两个,没大没小的,锦荣你要有个大姐的样子”刘氏柔声劝阻,又转头看向清欢道 “你大姐打算今年入宫选秀,所以这些天都忙着学习宫中礼仪,又要读书,连出来看你的时间都是好不容易挤出来的呢” “原来大姐这么忙,以大姐的仪容学识肯定能成为人中龙凤!”清欢一双纯净如蓝天的双瞳天真的可爱,让刘氏听的心中喜悦,又言 “清欢,转眼你也已经十五岁了,终日待在这庭院也不是办法,如若有看得上的人家,可以告诉母亲,母亲帮你牵桥搭线,让你一辈子过得平安喜乐” “母亲,清欢暂时没有这样的打算……”清欢低着头羞红了脸,同时心里又想着自己的志趣在于云游四方,如果说出来还不知道父亲会不会责怪。 “你瞧你真是的,清欢年岁还小,又有异瞳,怕惹人非议,在膝下再养几年又何妨,锦荣聪明,清欢这孩子却灵秀,志向不同,岂能同做比较。”丞相听出刘氏话里有话,害怕清欢回府抢了锦荣风头,心中有几分不悦。 “老爷,的确是我多虑了,孩子长大了自有她的想法”刘氏忙笑着掩饰过去,头上的金簪玉钗随着动作碰撞着发出清脆的响声。 下午又共进了晚餐,逛了会儿园子自然不在话下,晚上因怕住不惯竹床,丞相夫人便带着锦荣先离开了,丞相走到门口,又思来想去嘱咐了清欢几句。 “韵寒,一个人住在这里虽然无人看管但还是要听夫子的话,注意自己的安全,切记要安分守己,做事不要逾越礼数。” “放心吧,父亲”清欢低着头恭敬的应答,所谓天下父母心不过如此,丞相对她的关爱,她都铭记于心。 丞相又看了眼她在月色中散发着蓝绿色的异瞳,叹了口气,拂了拂袖也乘轿离开了。 总算走了,清欢心里舒了口气,自幼不曾被管教的她总觉得与他们见面会有一种束缚感,让她浑然不舒服。 突然,一双同样蓝绿色的瞳孔出现在墙头,清欢夜里的视线极佳,远远的见白虎站在上面便唤了一声白苍。 白虎好像听到了她的呼唤,摇了摇尾巴,又迈着轻巧敏捷的步子离开了。 “小姐,今天晚上的月亮好圆啊”翠缕老远的拿了柄竹扇过来,边呆呆的看着天上圆满皎洁的月亮。 “不如我们趁着夏夜好乘凉,你去拿些刘婶自酿的米酒过来,我们赏着圆月喝个痛快岂不尽兴?” “好主意!”翠缕一想到夏天特制的冰镇米酒划过喉咙香甜解渴的味道不禁吞咽口水,忙不迭的跑进厨房,问刘大娘要了一大壶米酒,也不管不顾大娘喝多了一定会醉的叮嘱。 “好喝!”两人坐在椿树下石凳上,趁着夜景开怀痛饮,酒喝了一杯又一杯,只看见清欢脸色酡红,醉眼朦胧,青丝凌乱散开,香腮红唇,不胜娇艳。 “依我看女子永远不必婚嫁,好好的玉人尽被些混浊不堪的男子玷污……可惜我……生错了时代……” “小姐,你说什么呀……尽说些不着边际的胡话……”翠缕朦朦胧胧的搭着话。 也不知喝了多久,清欢意识逐渐迷乱,浑身没了力气,只斜靠着石桌,手中还攥着一只酒杯不愿松开。 突然,一道白色的身影漫步而来,挺拔的身材,一头雪白的银发,未完全退化成人行的两只虎耳,只看他眉目俊朗如神仙,又有一种异常清冷不食人间烟火的气质,他只皱着眉头看了清欢一眼,思量了半天才附身将她小心的拦腰抱起,走进房内。就在这月圆他必将妖化的夜晚,她却偏生喝酒,还喝成这副不醒人事的模样,果然她是他三生三世必渡的劫。 第五章,非礼 白苍将人轻轻放在床上,又细心的替她盖好丝绸薄被,初夏虽然炎热,但是夏夜还是清凉如水,以清欢如此不安分的性格,他很怕她着凉,刚替她盖好被子却听到清欢半眯着眼睛似梦呓般呢喃, “原来又是你啊,你究竟是谁……我很想你……” 听到这里,白苍本来紧皱的眉头不自觉的松开了,嘴角浮上一抹笑意,不禁想起上一世自己还只是一只普通老虎尚未修道成白虎仙君的时候,那时清欢不似现在好命,她只是竹青村一名普通农户的女儿,每天背着竹篓上山采药,那时他第一次渡劫失败,被雷劈的满身是伤,旁人看到受伤的老虎都会逃跑甚至喊人来猎杀,只有她踌躇了半刻看他昏迷不醒,径自拿了草药来替他包扎,完全不顾那时倾盆大雨,那时的她也不如现在好看,透过雨幕,他隐约看到她肌肤黝黑,长相普通,只有一双如现在一般幽蓝如湖的眼睛,为了等到她这一世,他究竟等了多久呢,他自己也数不清多少年,只是曾经拥有,再见到她看似波澜不惊,心中却是风起云涌。 “素景”他终究还是轻唤出心中饱含至今的名字。 清欢却没有反应,只是翻了个身又沉沉睡去,他用手轻轻的摸了摸她因醉酒而绯红的小脸,一双清冷的眸子透出前所未有的暖意。 第二天,太阳透过纱窗照进了房内,也照到了床上未醒的美人身上。清欢只觉得身上一阵暖意,半睁着眼睛看了看才知已经是日上三竿,打了个哈欠,才迷迷糊糊的醒来,一头乌黑的青丝散乱床间,看了看自己身上紧盖的薄被,她使劲拍了拍脑袋不禁又脸红了,昨天好像又梦见了之前的男子,这次居然梦到他抱自己回房,又是一场春梦吗?她抚上自己的脸,似乎还能感受到那人手上微冷的温度。 她坐在镜前梳妆,墨发轻绾成一个美人髻,斜插两支珐琅玛瑙雨花簪。只着了一条象牙色丝绸裙勾勒出曼妙身姿,手中依旧执一柄白玉园扇。 等她闲步跨进庭院时,却看到翠缕嗔怒的看着她,一身青色衣裙,秀发挽成一个单螺,一见到她便横眉倒竖。 “小姐睡得真真香甜,昨儿晚上回房了却不喊我,害我在石桌上睡到半夜被冻的一个激灵才醒来” 清欢猛的一愣,昨天难道是自己回的房,怎么自己完全没有印象,莫非真的是有人抱自己回房,那会是谁呢?越想越觉得不可思议,清欢若有所思的看向翠缕,嘴中只念叨着“果真确有其人吗……” 翠缕只当她家小姐没睡醒梦征了,也没当回事,只径自去厨房讨了些醒酒的茶来喝。 这时门下却有人来报,管家急匆匆的赶来禀报,扑通一下跪在地上。 “小姐,是下人失责,昨夜你圈养的白虎一夜未归,今日小的派人寻了半日都不见其踪影,这虎往日里喜欢在园中溜达,晚上自己会回房,因此我们都没有特别留心,哪知从昨夜开始就不见其踪影,小姐你说这可怎么办?” 清欢心里咯噔一下,这虎通体雪白,体型尚小,要是再被别有用心的人抓去贩卖可怎么办,顿时觉得心急如焚,只打发了管家下去,自己回房戴了头罩就忙不迭的出去寻去了。 “白苍”清欢一路循着庭院外的湖堤寻找,此时已接近晌午,天气越发炎热,清欢怕是那虎干渴去湖边喝水,却没见到半分踪影,再往前走便是热闹的住宅街区,鱼龙混杂,清欢也少有进入,但是为了寻虎,她便大着胆子走了进去。 “白苍”她一般呼喊着,一边挤过拥挤的人流,街道两边都是叫卖的小贩,茶馆,酒肆车来人往,让少有接触人烟的她心中慌张不已,一不留神撞到了前面一个穿着赤黄花纹金丝镶边锦缎的男子身上,那男子侍从众多,一看就是京城纨绔子弟。 “你长没长眼睛?敢撞本大爷,不想活了?”男子一把抓住清欢的胳膊,看她大夏天还戴着头罩古里古怪的样子,更加怒从心起,一把将她的头罩掀开。 “啊!”清欢发出一声惊呼,一头青丝倾泻而下,一双幽蓝的眼睛因为愤怒透出诡异的蓝绿色。 黄裳男子一看却深吸了一口气,虽然讶异于她一双幽蓝的瞳孔,但见她容貌绝美,乌发红唇,一裘象牙色丝绸更衬的肤如白雪,身姿曼妙,不免心猿意马。 “哟,原来是我看花了眼,原来是个国色天香的美人儿,真是不好意思,不如跟我回府做我的小老婆,保证让你吃香的喝辣的。” 说罢,那小霸王居然伸手来拉清欢,清欢从小远离人烟,哪里见过这种人,心中不禁厌恶又害怕,但还是强装着镇定说 “请这位公子自重,不小心撞到你我向你道歉,请不要动手动脚” 清欢狠狠地甩开男子的手,又看围观的人渐多,忙又捡起头罩戴上,刚想离开,又被阻拦 “小美人,不要着急走,先陪哥哥玩会儿吧”小霸王色欲熏心依旧不依不饶的过来拉扯。 “我有要紧的事,还请公子放行”清欢强忍着愤怒,依旧礼貌。 那小霸王却充耳不闻,甚至得寸进尺的想抱清欢,一张嘴更是直往清欢脸上湊,想要偷香。 “啪”清欢忍不住一巴掌狠狠地冲那张丑恶的脸上扇过去,围观的人虽然指指点点却始终没有帮忙,小霸王横行霸道人强抢民女早已见怪不怪,奈何他人多势众想帮也没有胆量。 黄裳男子一愣,瞬间火冒三丈,从来没有人敢打他,这次居然是一个小丫头片子打了他耳光,而且还是当众,这让他脸面何存? “来人,把她按住带回府”只一声吩咐,他带的好几个家丁便都过来围住清欢。 清欢心里咯噔一下,这下麻烦了,她从来没习过武,今天又是急急忙忙一个人出来,势单力薄,如何逃脱? 第六章,救美 清欢从未想到外面的人心这么复杂险恶,又暗自责怪自己出门太不小心,但还是看向四周,不远处有两个正在当差的巡卫,如果自己大声呼救,定能引他们过来。 她正想开口呼救,却看到一个白衣男子悠然的穿过人群大步走了进来,那男子一头黑发,一身雪白的锦袍,黑色的墨瞳如谭,眉目清朗俊秀,透着一股不食人间烟火的淡然出尘之意,让她心中不禁一惊,这个人给她的感觉太熟悉了,那种感觉就像一个久违谋面的故人,让她脑仁一阵发热。 “就凭你们这几个就想带走她?”那男子轻蔑一笑,脸上透着一种如同看蝼蚁的悲悯之情,眼神中带着些愤怒之意。 “你他妈是谁?给老子滚开,老子看中谁谁就得跟我回府!”小霸王看来人气焰嚣张,更加愤怒,内心更是燃起了斗欲。 “那你们不妨来试试”白衣男子淡然说道,用手指了指他和他背后的随从示意他们一起上。 清欢呆在了一旁,内心为白衣男子担心,小霸王随从众多,而他只有空手一人,想让他赶紧离开,却只见他淡淡的投来一眼,示意她安心。 “嘿嘿,你自找的苦吃,回头别说老子人多势众欺负你。”小霸王狰狞一笑,给家丁下了指令。 “小的们,给我上,往死里打!” 话音刚落,随从们便纷拥而上团团围住了白衣男子,其中一个随从刚想伸手一拳打向他,却发现连他的衣袂都还没碰上,就被一股不知明的力量狠狠弹开数米远,众人纷纷傻眼,连围观的群众都跑的远远的,生怕祸及自己。 “你们愣着干嘛?给老子接着上啊!”小霸王虽然心中惊吒不已,但还是不肯服输。 这回所有的随从一同扑向了白衣男子,然而诡异的事情又发生了,白衣男子没有动毫分,只是发丝稍微被气流吹起,一群人纷纷飞出几米远,被狠狠的摔在了地上。 这是什么诡异的功夫,这下众人都如见鬼了一般,小霸王虽然自诩不信牛鬼蛇神一类,但是心中对这个白衣男子害怕不已,额头上有汗水岑岑落下,身子发着抖,连声音都颤抖了,忙躬身朝男子行了个大礼道,“请这位大侠手下留情,是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您,还请您高台贵手,放小弟一马” “滚”白衣男子只淡然一句,便不再看他们,似乎都不屑与他们对话。 小霸王忙扶起受伤的随从,一行人狼狈离去。 “公子,多谢你的解围,小女子感激不尽”清欢忙跑到白衣男子身旁恭敬的行了个礼道谢。 “你快回去歇息吧,远离这是非之地”白衣男子只说了这一句便飘然离开,似乎有很要紧的事情,清欢还想再言,却只看看到他的背影,心中顿时有些失落。 白苍快步走进一条暗巷,确保清欢看不到自己才长舒了一口气,刚喘了口气就看到自己修长的手指逐渐被细细的绒毛覆盖,一头竭力用仅剩的法力维持的黑发也变成了雪白的银色,两只耳朵自然也冒了出来,刚刚一番打斗,他已经把身上所有的法力都耗尽,他妖化这几天都只能是这副模样,不仅样子不稳定容易异化还会丧失大部分法力,往往这时候是他最虚弱的时候他都会找个僻静的地方潜心修养,没想到她却如此担心她,还差点被流氓非礼,他心中非常害怕她受伤又异常愤怒,尽管虚弱但还是强忍着幻化出人形,帮她解围。 素景,素景,他心头再一次默念这个名字,尽力伪装的黑色墨瞳已全数妖化成诡异的的蓝色瞳孔,在更是暗中散发出妖异的蓝绿色,任何人进到这条暗巷定会被吓得魂飞魄散。 经过这番波折,清欢也不敢再惦记着寻找白苍的事,赶忙带上头罩回了府。 刚进府,翠缕就满眼泪水的过来拉住了她的手,眼中透着焦急与担心。 “小姐,你去哪了,可担心死我们了,刚刚在河边寻了半日都不见你,你怎么可以一言不发的就离开!” “对不起,我着急出去寻找白苍,没想到迷了路,转了会儿才回来。”清欢知道她肯定不知道自己去了闹市区,为了不让她担心,只能撒了个小小的慌。 “小姐,那老虎虽小但是通灵性,你不用过分担心,他过几天也许就自己回来了。” “嗯呢,如此最好。”清欢虽然心中还是非常担心,但还是附和着,同时想起了今天的险遇,心里有些不愉快,也觉得疲倦,便说想去歇息就径自回了房。 翠缕觉得小姐有些反常,但是没有多想,只以为她只是为了没找到白虎心中难受,忙去了厨房吩咐她们晚饭多准备些小姐爱吃的菜肴。 清欢回了房,躺在床上,一下回想着今天见到的白衣男子,一下又想到了梦里的男子,两个人的身影似乎又重叠在了一起,内心惆怅更加,越想越困,不知不觉进入了梦境。 迷迷糊糊的,她感觉自己仿佛来到了一座山坡,那是一个密林繁茂的山坡,到处都是荆棘和不知明的花草树木,似乎又见到一个穿着粗布衣裳的女子背着背篓在辛勤的采药,女子依稀可见皮肤黝黑,长相普通,但是让她惊异的是不远处的草丛里仿佛有一只蓝色的眼睛在注视着她,那是什么?她眯着眼睛想一探究竟,却不想看到一只吊眼白额大老虎,那猛兽眼神中似乎泛有杀意,仿佛随时要扑向那名采药的女子,吓得她背脊直冒冷汗,想大声呼喊那女子注意,却发现自己怎么努力也发不出声音,在这一个诡异荒唐的梦境中清欢大汗淋漓的醒来,呆呆的坐在床上半天没有缓过神来。 “小姐,吃晚饭啦!”直到翠缕甜甜的朝她呼唤,她才回过神来,但是心中还是觉得悸动不已,到底那个白衣男子是谁?梦中出现的女子又是谁?还有那只老虎又是怎么一回事? 第七章,朱雀 这几日也不知是怎样混混落落的过,清欢思绪万千,那日搭救她的男子与白虎交相出现在脑海中,加上白苍几日不归,不禁让她怀疑自己是否做了一场光怪陆离的梦,百思不得其解,加上天气炎热,越发吃不进东西,连着人也消瘦了不少,翠缕心中暗自着急,知道小姐是因为思虑不通而烦恼,却没有办法,以往那虎虽然与自己虽然不亲昵,但是朝夕相处间也有了些感情,只是竟这样离奇的消失了,毫无征兆,终归是白虎,也许真的是神兽也不一定,翠缕心中想着。 一日,距离白苍消失五天以后,清欢如往常般在院子里上课乘凉,整个人都懒懒的没有什么尽头,却隐约听到有人敲门的声音,她心中好奇,翠缕今日回了老家探亲,夫子授完课也早早的走了,院子里就剩自己和平日里熟悉的一些随从,会是谁敲门呢?她迟疑了半刻,那敲门声更笃,她只能执了圆扇,好奇的开了门。 “你就是素景?”来人只挑了眉看她,语气充满了不屑,她看了眼来人却被惊艳到无法言语,只见门外站着的女子,一身朱红色的长裙,肤色素雅,额前一点朱砂红,五官魅惑绝美,娇唇红血似的,美的不食人间烟火。 “不好……意思,你找错人了,我叫……陈清欢……”清欢头一次见到如此美艳成熟的女子,紧张得说话都结巴起来。 “我是来找白奎的!”女子似乎对她是谁并不感兴趣,只是提高了声调,似乎刻意说给里面的人听。 “对不起,我们这里没有叫白奎的人……”清欢在脑中仔细搜索了好一阵也没有想起这个名字,也不觉得会有人认识这样的绝色美女。 “你这里没有?我明明感受到了他的气息,别想骗我”女子闻言似乎非常愤怒,一双绝美的眼睛似乎要冒出火来。 “请问您要找的那个人长什么样子呢?”清欢弱弱的问。 “他是白虎仙君,位于西方,属金,主杀伐,是战伐之神,听闻他前些日子渡劫失败,坠落民间,我一路寻来,这所宅子里有他的气息。” 清欢听了她这一番话,心中更是惊诧不已,连忙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害怕自己在做梦,又拍了自己两巴掌,直到看到那女子依旧一脸嫌弃的看着自己,才知道这是真的。 白虎仙君……白虎……,清欢猛地一想,难道她说的是白苍?白苍原来真的是神兽?为了证实心中的疑问,她连忙如实的告诉女子 “前几个月我上街游玩的时候确实救了一只白虎,将它养在家中,不过五天前它就不见了”提到白苍的不告而别,清欢心中依然觉得伤心。 “养?”听到这个词,朱雀心中不禁鄙夷,白虎仙君是一个多么尊贵洁身自好之人,居然被这普通的凡间女子当做普通的老虎养了几个月还没有离开,她心中不禁疑问,是什么理由让他最近才离开?难道是因为眼前这个颇有几分姿色的女子? 她仔细打量着清欢,直到扫到她如天空般幽蓝纯净的双眼才意识到似乎在别处也见到过这样一双眼睛,在哪里……,没错,是一百年前那个采药的农家女子,莫非……她突然意识到一点,心中不禁一沉,是转世,她是素景的转世。 看到女子这样仔细的打量自己,清欢不禁红了脸,如果白苍真的是神仙的话,按照山海经的传说,那眼前这个美艳的不可方物的女子岂不也是神仙? “你过来”女子突然柔声唤她,不知为何,她却明显的看出女子眼中多了几分悲伤。 清欢不明所以的上前,愣愣的抬着头,那女子却径自伸出手抚摸着她的脸,那触感冰凉无骨,仿佛还散发着阵阵异香,让清欢觉得疑惑的同时也觉得晕乎乎的,此时已近黄昏,只看到残阳照在庭院巨大的椿树上,发出妖异的光芒。 你给我去死吧……几乎是一瞬间,女子温柔的手掌突然滑到了清欢的脖子上,紧紧的勒住她,让她喘不过气来,连眼泪都咳了出来。 “我绝对不允许,不允许……”朱雀心里想着,她绝对不会允许仙君身边再出现一个如那个农家女子一般的人再长久的夺去他的注意力,让他心中一直念念不忘,明明我才是最有资格配的上他……这样想着她心中的恨意更甚,一双眼中透着猩红,手上的力气越来越大,几乎要把清欢掐死,良久才反应过来。 “咚”清欢被重重的摔在地上,此刻,她连话也说不出来,只拍着胸口呼吸,眼角泪花不断,一身雪白的绸裙也被泥土弄得狼狈不堪。 “我们还会见面的”女子失魂落魄的离开,只是依旧留下一句笃定的话语。 清欢在地上坐了良久才缓了过来,那女子看着仙气无比,手上得力气却非常大,再加上无怨无仇的,她实在想不通女子为何突然这样对她,难道是因为白苍? 直到下人发现她坐在地上,连忙将她扶起,看她面如死灰,只当她在哪受了惊吓,忙送她回房休息。 清欢呆呆的照着镜子,自己脖子上赫然一个勒出来的红手印,在洁白的肤色上显得异常狰狞恐怖。 原来不是做梦,她定定的想着,她居然接二连三的碰到了如此神秘诡谲的事情,是不是要和父亲说说,找人来冲冲喜? 第八章,白苍 转眼夏日已近尾声,树上的蝉不再不知疲倦的鸣叫,一向炎热的天气也逐渐变得凉爽,翠缕从那天探亲回家见到清欢脖子上明显的红痕就一直抹眼泪,觉得是自己没照顾好她,心中一直不快,清欢苦笑不得,按她的年纪在同龄人中都已算成年,那还用得找她每日的照顾,倒是清欢老是打趣着什么时候给翠缕找户好人家早些嫁了,免得耽误她,经历了这一连串的事情以后,清欢心中总觉得莫名的不安,她有预感自己平静的生活即将被打破。 那日,清欢将墨色的秀发轻轻绾起。斜插四支白玉响铃簪,垂下的少许流苏随着初秋的凉风沙沙作响。 “小姐,初秋凉人,再添一件衣服罢”翠缕看她只着素色单裙忙取了件青竹纹长衣给她披上。 清欢却没有反应,只呆呆的望着红墙绿树,犹记得那日椿树下她执了点心喂白苍,那虎虽然冷淡倨傲但还是咽下了自己亲手做的糕点,然而它却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无论她想尽各种方法寻找都不见踪影,似乎伴着它的离开,自己那些时候做的所有绮丽迷梦都不着痕迹的消失了。 不知不觉间,一滴泪自眼角滑下,神兽无情,可她却是知冷知暖的凡人,耳边又想起那日红衣女子在她耳边的言语,它是主管战伐的白虎仙君,她知道她心中再不舍也没用,也许白苍真的有记挂天下苍生的任务,不过她依然怀念那些日子他们相伴的快乐时光。 “小姐,我听说街角有些白犬贩卖,听说生的可爱又极通灵性,不如翠缕帮你买只来。”翠缕见她家小姐自那白虎失踪后终日郁郁寡欢,忙提议想让她转移注意力,她与小姐从小一块长大,知道她素日里慈悲为怀,对动物总抱有些怜悯之心。 “过些日子再考虑吧”清欢下意识里总觉得白虎一定会回来,却又说不上理由。 “小姐,我听说今日晚上湖上来了些身世不凡的文人墨客,有红菱灯舟看,不如我们去逛逛吧”翠缕又提议,小道消息她永远是最灵通的。 “好吧”清欢不想扫了翠缕的兴,又觉得自己确实在家沉寂了太久,也想出去散散心,便一口答应了下来。 也无心情多做打扮,只略施薄粉,取了一条冰蓝色丝绸环绕腰际,勾勒出妙曼身姿。 “晚上无人注意,我就不戴头纱了”清欢喃喃道,翠缕也觉得如此,忙点头赞同。 来到湖边,但见各色的花灯挂在沿岸的柳树上,平时略显偏僻的路上也添了许许多多来来往往的人,初秋凉爽,晚风习习,有许多豆蔻年华的男女相互嬉笑着在湖边放莲灯,天空上繁星密布,又见一些身着华丽锦袍的侯门公子乘着舟游玩吟诗作对,不时对出一些精妙绝伦的句子,惹的陆上的人纷纷喝彩。 被这温暖繁华的景象所感染,清欢的心情也不由的好了起来,由于她没戴头罩,一双深蓝的剪瞳,绝美不凡的长相即使只着青丝素衣依旧引得路过的人频频侧目。 清欢对众人纷纷围观的吟诗作对并不感兴趣却对路边摆放的小玩意非常着迷。 此时她和翠缕来到一个贩卖圆扇的小摊旁,却见这摊上摆放的园扇与别处不同,不仅样子别致,执柄处还带着淡淡的药香,入手冰凉摸起来格外沁人心脾,她好奇的挑挑选选,却看到一把白色圆扇上赫然写着“留得残荷听雨声”这一句,心中不禁悦然,这是她最爱的诗句,刚想伸手去拿,却发现有一人几乎与她同时伸手去拿那把,宽厚修长的手掌轻敷住她的手。 她愣了片刻,直到那掌心微暖的暖意渗透进自己的皮肤,才反应过来,羞红了脸,一惊,手缩回来圆扇应声落在了地上。 她刚欲说话,抬头瞧见男子的脸却再也说不出话来,这不是那日救他的男子?但见他眉目清朗,一身白衣,眼角含了笑看她,几乎是一瞬间,似乎有人点燃了湖对岸的烟火,满天灿烂的礼花在他的头上炸开,只衬得他温柔如水。 仿佛着了迷般,清欢只定定的看着他,伴随而来的是一股如潮涌般说不清道不明的熟悉感。 “你也喜欢这把圆扇?那就当我送你好了。”男子拾起那把圆扇,轻轻的递给她,又径自掏出银两付了钱。 “谢谢……还有那日的搭救也是……”清欢喃喃的说不出话来,其实从那日她涉险,他挺身救她时,她的脑中就一直没忘记过他。 “为了以示谢意,不如伴着月色陪我小酌一杯如何?”男子提议,声音醇厚悦耳,似乎又带着些无端的挑逗。 “这……”清欢正沉思,一旁的翠缕却扯了扯她的衣袖,对她耳语道。 “小姐,你是大家闺秀,久居深闺,这男子不明不白的出现不清底细,恐怕有险” 清欢知道翠缕的担忧,但不知为何她却笃定这男子不会害她,况且那日他还救了自己,心下一想便更加确定了,只用手拍了拍翠缕的手以示宽慰,又嘱咐她陪自己去,不用担心。 “清欢愿意陪公子前往。”清欢抬起头对男子嫣然一笑,一双蓝色的眼睛在月色的衬托下竟显得格外迷人别致,引得白苍心中一动,仿佛就见到素景在眼前。 “我就在前面不远处扁舟上设了素酒凉凳,还请两位姑娘不要嫌弃。” “哪有的话,这里人多繁杂,我们还正想找个僻静的去处好好赏月呢”清欢淡淡的回答又是引得白苍心中一阵好感,这样的涵养是他所喜欢的。 沿着湖边走了没多久,他们就来到了一处僻静的地方,似乎是湖尾,这里人烟稀少,只见一叶扁舟静静的泊在湖上,周围都是些半人高的芦苇,偶有一两只还未随着夏季离去的青蛙发出一两声蛙鸣声,伴着湖边树上的灯光,确实是一处幽静怡人的赏月好处。 第九章,情动 “小姐,来”男子先一步跨上扁舟,又伸手来扶清欢,那船浮在水面,本就不稳,一晃一荡之间,清欢没站稳,不小心一头扎进了男子怀中,男子温热的体温包围着她,身上似乎还带了些奇异的香味丝丝萦绕着她,害得鲜少与人接触的她心中小鹿乱撞,一张小脸绯红,想挣扎着离开,男子却仿佛依依不舍般,目光深远而悠长,紧紧的抱住她。 白苍着迷的闻着怀里清欢发间散发的幽香,仿佛失而复得般紧紧的抱着她,时光仿佛在这一刻静止,没有生老病死,没有人烟喧嚣,只有两颗心静静的相依。 “请公子自重!”翠缕一声呵斥惊扰了两人。 “是我失态了,望小姐赎罪”白苍松开手,一双目光如炬,心中却责怪自己情不自禁,将对素锦的思念倾注在了清欢身上。 “无事,我们赏月吧”清欢强装着镇定,移步至设桌处,身子略微发着抖,一张绯红的脸刻意不去看男子,目光游离。 “对了,还未请教小姐芳名呢?”男子大步坐下,只定定的盯着清欢,目光如炬。 “小女子姓陈,名唤清欢。”清欢低着头回答躲避他过于炙热的视线,吐字清浅如珠落盘。 “清欢……真是个好名字,享一世清欢无忧。”白苍蹙着眉深思,心中却多了几分哀伤,前一世的你要是也能享清欢一世又多好,转念又想到这一世的她是如此的平安喜乐,心中又悲又喜,径自倒了杯酒,举起酒杯对清欢道。 “几次三番偶遇小姐已是缘分,在下深感荣幸,愿小姐一生清欢。”说完,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 “承蒙公子吉言,小女子同敬”清欢执了玉壶也斟了满满一杯,一饮而尽。 清风徐来,月光撒在湖面直照的波光粼粼,不远处常有些管乐飘飘入耳。清欢也唤了翠缕坐下同饮,这么些天瘀塞在心中的不快仿佛随着一杯又一杯的酒下肚消失无踪。 “小姐,这酒竟比我们偷酿的米酒还好喝……”翠缕醉语朦胧道,毕竟是小丫鬟,随着一杯又一杯的美酒下肚,很快将防备忘到了九霄云外。男子只笑而不语。 也不知喝了多久,清欢贪杯,翠缕早已醉倒在一旁,嘴里还不断说着“小姐,不能再喝了,再不回去就夜深了……” 清欢只晕晕乎乎的站起身来,将身上的青竹纹长衣披在她身上。 白苍只用手撑着下巴看着她的一举一动,一身白衣胜雪,在月色中更显得俊逸非凡。 清欢见他也喝了不少,目光却依旧清醒如常,没有一点醉意,不禁敬佩。 “公子真是好酒量。”清欢笑着对他说道,一双蓝色的眼睛在酒意的渲染下更显得目光盈盈,如点秋水。 “素景……”男子出神的望着她,喃喃道,如着了魔般。 “我不是素景,我是清欢,公子醉了”清欢虽然也有些醉意,但是听到这个名字还是觉得有些耳熟,莫不是那日红衣女子来庭院里提到的那个名字? 男子却仿佛没有听到般,定定的走近她,不顾她惊讶的眼神,修长的手指抚上她绯红的脸。 白苍轻抚上那张在心中摹画了数百遍不止的脸,那眉,那目,那眼,那人逝去已近五百年,今日终得相见。 清欢呆呆的望着他的脸,不知为何能感受到他心中浓的化不开的哀伤,也许是因为自己长得像他一位已经逝去的故人? 良久,清欢感觉到一丝柔软冰凉的触感轻敷在自己的额头,心中一惊,心脏猛烈跳动,似乎要跳出胸腔。 白苍吻了良久才放开,又用指尖在她的掌心写了几个字,指尖温热的温度一点点渗进心里,清欢知道他写的是三个字,“勿念我”。 白苍想起那也是一个初秋凉爽的夜,素景一瘸一拐的给他采来了很多草药,又给他做了一身雪白的新衣,却只在他半梦半醒间用指尖在他掌心写了三个字“勿念我”,待他醒来时听到的却是她的死讯。那日,肝肠寸断的感觉似乎犹在眼前。 “公子何故如此忧伤?”清欢一双蓝色的眼睛无邪的望向他。 “夜深了,我叫人送你们两个回去吧”白苍没有回答清欢的问题,只下了船去找马车。 清欢望向他独行的背影,心中思绪万千,却不知从何说起。 很快,马车停在湖边,白苍帮着清欢把醉酒不醒的翠缕扶上了马车,清欢被夜晚凉风一吹,酒醒了很多,对白苍道。 “今日一同饮酒,与公子相谈甚欢,愿来日还有机会再聚。” “当然。”白苍只笑着在马车下冲她招了招手,白衣墨发,声音悠远,仿如梦中。 “你叫什么名字?”马车渐行渐远,清欢却突然拉起轿帘问,待抬头往外面看却哪里还有白衣男子的影子,只有一片漆黑的夜,一阵晚风吹过,所有一切如在梦中,随风消逝。 白苍在夜色中疾行着,不一会儿就变做一只身形矫健的白虎,他知道这些天的消失让清欢心中十分担心,但是自己出于圆月变身之际身型不稳,极易变幻,不好惊吓到众人,因此自己偷偷的离开,找了一个隐蔽的地方等待这十五日过去。 白苍心中沉吟,要不是那日自己在山上度这五百年的劫,心劫淤塞,未能仙渡,因此被天雷劈的法力尽失,奄奄一息变成幼型,又恰遭恶劫,竟被上山的猎户所掳当做奇珍异兽下山来贩卖,怎会有机会遇着她?那时它意识混沌,却隐约见到有着一双蓝色眼睛的女子,亲手从猎户手中抱过他替他包扎伤口,那一刻他几乎以为她就是素景,以为她又回来了,半响才想起素景已经死了,他曾去向太乙仙人借过太虚幻境,找寻过她的转世,却不得而知,踏破铁鞋无觅处,今日再见却是因祸得福,素景,这一世,我一定陪在你身边,护你一世周全。 白苍心中百感交集,失而复得的喜悦曾经一度将它冲垮,可是心中又不免有些愤恨,自己心思郁结了五百年,终日借酒消愁,又因了她,这天劫竟又没度过,而她却早已幻做官宦女儿,每日无忧无虑,天真无邪,也再认不得他半分。 第十章,九王爷 金碧辉煌的殿堂,顶上是鎏金,雕着气势恢宏巨大的盘龙,地上骧着暗金色锦毯,年轻皇帝身着黄衫玄冠,剑眉星目,不怒自威,坐在龙椅上,浑身上下透出一股庄严肃穆。 正是清晨早朝时,文武百官均按次序分立,手执玉笏,行大礼。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卿家平身”皇帝浑厚有力的声音回响在大殿,气势威严。 “近来朕听闻西北异乱频繁,蛮夷入侵,严重扰民。众卿家可有治理方法?” “启禀皇上,蛮夷野蛮粗放,屡次讲和又逾矩扰民,究其根本是不得礼数,思想落后,微臣以为可派些通理官士耐心进行指导教化,再者在西北一带可多设立学堂雅阁,教会蛮人读书明理乃是长久之策。”当朝丞相上官伯毅率先发言,眉目里透着贤良,身上一股浩荡之气自然环绕。 “不错,爱卿深谋远虑,确是良策。”皇帝点了点头,眼神里透出赞许。 “微臣有异议。”一道声音横插了进来,出声的是九王爷,他是皇帝的堂兄,生父平阳王和太上皇是亲兄弟,皇帝碍于上辈礼数,常要敬他几分。 “哦,王兄有何高见?” “臣以为蛮夷入侵扰民已是多次,屡次不知悔改,纯粹的礼数教导已经感化不了他们,臣认为采取强硬手段才能彻底收服他们,臣自愿亲自带兵前往西北边界平定异乱。”九王爷恰巧持了与丞相相反的计策,语气中带了几分倨傲与邪魅,眼神轻蔑的扫了一眼一旁跪着的白衣丞相,他一身黑衣如墨,与丞相的公正浩荡相反,九王的身上似乎带着抑制不住的邪气与杀意。 皇帝沉思良久,他心里当然知道宰相的计谋乃长久之策,但是九王屡立奇功,为镇国大将军,手握兵权,其父又为平阳王,深得朝势,不好当众拂了他的脸面,只得道 “王兄所言有理,那这件事情就交给王兄去处理了,切忌要谨慎行事,不可急于打压,引起更大骚乱。” “臣谨遵圣旨。”九王低头响亮回答,声音里充满了得意。其他朝臣见皇帝都俱他三分,更加不敢妄言,保持缄默,直到退朝。 退朝以后,丞相上官伯毅皱着眉头走下宫阶,低头沉思,满腹忧虑。这九王爷一向和气有礼,从不敌对任何人,奈何两年前却性情大变,变得乖戾嚣张,身上一股邪气经久不消,果不其然今日将矛头对准了他。 “宰相何必走得如此匆忙,让本王好找。”只见一声墨色镶金锦衣的九王慢悠悠的走了过来,语气轻蔑的对他说道。 “是臣失礼,没注意到九王陛下,九王陛下请同行。”上官伯毅恭敬的行了个礼,让出身侧一条路来,语气谦和。 “想必丞相是老眼昏花,日渐糊涂了罢,经常和皇上提些无用的建议,万事为和在现在已经不管用了,现在我们可是讲究靠“实力”说话”九王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丞相只觉得心下一紧,这赤裸裸的威胁他不会不知,如今九王手握重权,想要更上一步,定得先铲除他们老一辈的贤臣势力。 直到九王爷扬长而去,上官伯毅心中紧绷着的弦才放松了下来,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滚落下来。 上官锦荣正在用心研习诗书,却听到门外有人传“老爷回来了。” 忙放下手中的诗书,一头奔向门外,挽着上官伯毅的手进府,他们父女本就亲密,父亲常对她言传身教,势将她培养成相门之后。 “锦荣,你随我来书房”父亲神色一改往常,眼神中充满了忧虑,不见了平日里的气定神闲。 锦荣知定有大事发生,心中一紧,忙跟了父亲进书房。 “如今朝中异变,九爷手握重权,中伤贤良,你二妹从小养在别苑,与你心性大不相同,淡泊名利,怕只能让你早些入宫,帮爹爹稳固势力。”上官伯毅语重心长的对嫡女道。 “爹爹放心,锦荣定尽快入宫,不辜负爹爹希望。”锦荣目光坚定,心里知道朝野纷争必定祸及家族,一定要进宫成为人中之凤,才能帮到家族。 “那就好”上官伯毅倍感欣慰的看着她,拍了拍她的肩,但眼中忧虑依旧不见减少。 九王轩辕凌武回到府中时已是深夜,他一身黑衣,眼神如狼,神色邪魅放浪,全身似乎带了些微不可见的红色血雾。 他一脸心满意足的走进自己的寝宫,嘴角残留了些刚刚吃掉那几个人的血迹,瞧着镜子里那张陌生的脸莫名觉得憎恶,人人只知现在的他是朝中当权的九王,却不知他的真身是一匹修炼百年的黑狼,他的真名叫噬月,十年前偶然一次狩猎见到了当时正独自骑马捕猎的九王,心中一念兴起附身在他身上,见识了他的糜烂奢侈,彻底爱上这种生活,一附就是两年,现在的他早已忘了自己是山中野狼,只知道自己无比享受如今尊贵的身份,奢侈如金的生活。 他的终极目标是吃了没用的皇帝,自己掌权篡位成为人皇,谁能想到我黑狼噬月竟能当上皇帝,弄权人间。 “哈哈哈”他不可抑制的发出疯狂的笑声,神色张狂,瞳孔变成嗜血的红色,凶相毕露,嘴角似有诞水流下,叫人看了吓得肝胆俱裂。 “来人,给我叫美人来侍寝!”黑狼只往大声外面一喊,却把外面的侍从吓得浑身发抖,忙不迭的差人找了花魁芳冠送进了九王的寝宫。 “王爷!”一个媚眼如丝,腰身如水蛇般曼妙的女子一把坐在九王怀中,执了酒杯敬他,极尽挑逗诱惑。 “美人真香!”九王爷埋在她雪白的脖颈间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引得怀中的美人连连惊呼。 “讨厌”花魁假装嗔怒的用玉手轻拍了一下他。 “美人真是秀色可餐,让我忍不住”噬月只觉得喉咙痒痒,口水不断。 “来吧”花魁主动躺在床上勾引他。 他似乎终于按耐不住,一把扑上去狠狠的咬住了她雪白的颈子,顿时只见鲜血喷溅,花魁只猛烈的抖动了几下身子就失去气息,只是一双眼睛不可置信的盯着他,死不瞑目。 “怎么办呢,果然还是美人的鲜血比较好喝。”半响,九王抹尽唇边一丝鲜血,又暗暗责怪自己没控制住妖性,屋外一轮明月高高悬起,无言的目睹了这恐怖又血腥的一幕。 第十一章,白苍之混沌 白苍自记事以来就住在幻天山上,那时他似乎就是孤身一人,山上茂林奇石,飞禽走兽众多,他只是一只普通的老虎,渴了就在山泉喝水,饿了就捕捉野物吃,他自己有一个干燥的山洞,下雨天避雨,下雪天藏身保暖。 对于自己是一只老虎这件事情,不知为何他隐约有些不习惯,每天入夜时他都会举起自己毛茸茸的爪子,翻来覆去的看,有时候天晴他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迅猛奔跑在野外恐吓小动物,看小兔子小羚羊煞有其事的出来觅食又惊吓得跑的飞快,他心里觉得恶趣味十足。 很多次,他都在想究竟动物能不能有自己的意识,他看到那些小动物天天重复做一样的事情,心中不禁好奇,他知道自己与他们不同,也许是吸收了经年累月的日月精华他逐渐有了些人智,内心也渴望着能修道成仙,拜托躯体的束缚。 每日每夜的他都在山洞中打坐,吃水果饱肚,原始密林中本就人烟稀少,无人打扰,他也乐的清净,他虽是猛兽但却并无害人之心,对世间万物生灵都怀有几分敬仰。 慢慢的,他的周身常透出几分不同寻常的气度来,再加上他本就有一双蓝瞳,虎态威严,隐隐的透出几分仙气。 也不知过了多久,在他那清心洞中,大抵是过了一百年,他身边的动物死了有生,都已经好几轮,唯独他因了那几分修炼的仙气,长久的未消亡。 那日,他如往常般打坐清修,却见灵蛇扭动着妩媚的身体从洞口游进来,吐着血红的信子,声音里带着风情万种。 “白苍,你可真的足够清心寡欲?”灵蛇扭动着身子缠了上来,白苍连忙躲避。 却见她一把抱住他,灵巧的蛇身倏忽一下变成一个风情万种的女子,红唇妖娆,媚眼如丝。 “这……非礼勿动!”白苍哑了声音道,毕竟是少年,哪受过这样的诱惑。 “想来我在这山上修行已近百年,却见你终日打坐,不苟言笑,岂不沉闷?何不化了人形,你我共享男欢女爱”说罢,灵蛇在他耳边轻吐了一口气。 说来也怪,终于受这虎型的束缚,在她的引导下,竟逐渐感觉一股仙气冲破身体,随之而来的是一个眉目清朗,银发虎耳的清秀男子。 “……”从没见过他破体变身,灵蛇似乎也惊异于他的俊逸非凡,一双柔若无骨的手轻抚上他健壮的身躯。 “请放开!”声音隐约透着禁欲气息的男子义正言辞的出声,一张脸绯红。 “好个俊俏的少年郎,让我真心喜欢”灵蛇声音颤抖,时男时女,山中蛇类灵物时常有雌雄同体而存,这一点并不少见。 灵蛇又主动褪去衣裳,身子缠绕上来,白苍知他是清修,忌荤色,虽然血气方刚,但不可因这一次破戒而毁掉,因此一把将她用力推开。 灵蛇大惊,从来有哪个妖怪抵挡的住她的诱惑?再说她灵蛇虽然爱好美色,但是心高气傲,除非是自己真心看上的人才会主动勾引,没想到这虎这么不解风情,当下恼羞成怒。 “你只是山中一只野虎,却妄想着修炼成仙,即使清修千年又谈何容易?情戒色戒你终归会犯”说罢,灵蛇将褪去的衣服穿上,愤愤然离去。 白苍知她是恼羞成怒,终归是自己不解风情,因此没有辩驳,只是安静看她离去,心中无奈。 在一百年前,灵蛇还只是幻天山山脚下一条小小青蛇,有一次他下山时看到她落难,小小的身体在鹰爪下死命挣扎,心下不禁动了恻隐之心,便扑上前去与那鹰一战,将她解救,想来她那时应该混沌,不会记得他,却没想到她终归是记下了。 白苍心中本是无欲无求,却第一次对男女之情产生了几分好奇,素来妖精常言,人世间奇妙无穷,下凡游历一番乃是极好,也常听说有玄女下凡与凡人私会被大帝削去仙籍的事情。 凡人有何好当,在他看来实在是脆弱不堪,既没有野兽般凶猛的爪子和锋利的牙齿保护自己,也没有仙人无边的法力,在他看来凡人是最无趣的存在。 那日他化了人形,在山上移行乱逛,却在最高的山峰上看到幻天山脚下有一个小小的村子,当下好奇,远眺了半晌。 “那里便是凡人生存的地方了”一旁狐狸垌冢里不知何时出现的狐狸大哥叼了根狗尾巴草悠哉的对他道。 “你是谁?你什么时候出现的?”白苍突然听到有人悄无声息的对他说话,被吓了一跳,老虎耳朵都竖立了起来。 “你居然不知道本大爷是谁?你是新来的?本大爷是仙狐一族的顶梁柱洞府大哥!”狐狸大哥一脸鄙夷的扫了他一眼,一双毛茸茸的爪子指了指旁边偌大的一个洞府,上面牌匾上赫然写了几个歪七斜八的大字“仙孤府” “仙……孤……府”白苍默默的在心里念了一下那几个字,心中喃喃道,虽然是妖精,但是也不能没有文化啊…… 看他盯着牌匾看了很久,良久不出声。狐狸大哥用手点了点他,示意他回过神来。 “虽然知道你羡慕本大爷的字写的好,但我们还是要回归正传,莫非你没来过山头?” 白苍记事以后活动的范围很小,再说他心中一直以为自己是这山中唯一知事的灵物,却不知道这幻天山面积庞大不已,加上密林封闭,人烟十分稀少,奇珍异兽众多,修行成精也并非怪事。 “嗯”白苍怔怔的点了点头。 “看兄台样子俊逸不凡,不如随我进洞小酌几杯,我还有几个小狐仙妹妹,模样美丽可人……”狐狸大哥边揽住他的肩膀,便把他往山洞里引,期间不断发出猥琐的笑声,让白苍心中无奈,但又觉得正好生活无趣,认识一帮小妖一起聚聚倒也比自己常常孤身一人有意思,便跟着他进了山洞。 幻云山山势威严陡峭,茂林密布,顶峰几乎插入云,常年有雾气缠绕,空气清新不已,这洞府倒也不失一个清修好处。 第十二章,白苍之初世 日子就这样悠然的度过,白苍也亏得狐狸大哥的引荐认识了不少新朋友,比如东边山头上外型娇小可爱其实凶猛无比的狸猫一族,西边山头上狡诈无比常常过来蹭吃蹭喝的黑狼一族,当然也少不了狐仙洞里常常偷偷送小花向他示爱的小狐狸妹妹们。 这日,白苍和往常一样在洞中打坐,天还没亮,狐狸大哥就叼着狗尾巴草,吊儿郎当的走了进来,用极具引诱性的嗓音说道“兄台,我明天打算下山去好好游玩一番,要不要一起?” “你是指去凡人的集市?”白苍有些不确定的问。 只见狐狸大哥不知从哪掏出一把折扇来,又变成一个风流公子“当然,想我狐渊玉树临风,风流倜傥,一表人才……” “停!”白苍受不了的打断他,又压低声音问他“你可与凡人交往过?” 狐渊更加鄙夷的看了他一眼。眼睛滴溜溜的一转,似乎无比嫌弃他的乡土气息 “本大爷从得道以来一直在人间游玩,深的人间女子青睐,说到风流无双,我不说第一,无人敢称第二” 白苍看他明明化作一表人才的翩翩公子模样,说话却流声流气,牙不禁痒痒,身为老虎的本能让他真想一口把这只嚣张无比的狐狸嗷呜一口吃掉。 “说来,你这双虎耳一定得用法术藏起来,免得引起骚乱” 也是,白苍心中沉吟,摇身一变便成了一个身穿锦衣,黑发墨瞳的俊逸公子。 两人一路乘风而行,不一会儿就下了山,到了离幻天山最近的一个小小市集。但见人烟繁杂,摊贩众多,各种叫卖声不绝于耳,更有很多见所未见的新奇小玩意。 白苍心中十分激动,第一次来人间十分兴奋,左看看又看看,脸上却还是不露声色,冷着一张脸,手中拿着折扇,悠悠跟着狐渊而行。 他们两人皆着锦衣,气度不凡,在这偏僻的小集市里十分引人注目,有些略微有几分姿色的女子甚至假意从他们旁边走过去,落下绣有闺名的锦帕,奈何表错了情,那两只妖物十分不解风情头也不回的直往前走。 来到一处酒楼门口,狐渊得意洋洋的对白苍道“今儿大哥做东带你进去饱餐一顿,不必拘礼”说罢,又不知从哪儿变出两锭沉甸甸的银子出来。 白苍望向酒楼,但见三个龙飞凤舞的大字“天香楼”,心中不禁隐约对人间的美味佳肴有了几丝期待。 只见狐渊轻车熟路的赏了些碎银给小二当做小费,又点了一大桌子白苍见都没见过的山珍海味。白苍看着一大桌的山珍海味,美味诱人,还不知道从哪里动筷,却听到狐渊拉长了语调说, “到了天香楼一定要尝尝他们这里特制的女儿红,加了七七四十九道药材熬煮,不仅喝的畅快又补身”说时迟,那时快,小二乐哈哈的端了一小坛酒过来。 狐渊取了红布塞,深深闻了一口,似乎无比陶醉,又给他倒上了满满一杯。白苍端起酒杯,心中还在想着酒为何物?为什么世人与妖精都如此迷恋?却见不远处一个背着竹瘘的女子踏门而进。 “店家,你们要的药材到了”但见那女子一口清冽的声音,一身粗布衣裳,似乎是长路赶来,手还在不断抹着额头上的汗,女子长相平凡,放在人群中并不显眼,但是真正吸引他的却是女子那双与他相似的蓝色的异瞳。 “那是素景,负责每天给酒家送药材”狐渊又一次悄无声息的出声,害得白苍一惊,手一抖,手中的酒洒了一大半,似乎注意到他的眼神,那女子往这边瞥过来,白苍连忙将杯中还剩的半杯酒一饮而尽,来掩饰自己的尴尬,本就不曾喝过酒,一杯酒猛然下肚,白苍的脸上多了些绯色,引得狐渊连连笑他。 “怎么样?酒好喝吧?”狐渊坏笑着看他,让他一向不近人情的脸又红了几分。 “这是给你的银子”店家领事给了素景一吊钱。 “多谢”素景浅笑着道谢,原本平凡无奇的脸因这一笑,衬着蓝色的眼睛反而透出几分独特的韵味来,引得领事微微一怔。 白苍一直稍稍的注意着素景,心中不禁有些好奇,为何她也有一双蓝色的瞳,难道她也是妖? 似乎看出了疑问,狐渊边大口夹着菜喝着酒,边冲他缓缓道,“还记得我们上次在山顶下看到的那个小山村吗?那是竹青村,她就一个人住在村尾,靠采药为生”狐狸本就消息灵通,再加上狐渊经常下山游玩,对这相近一带的人间事情总是略知一二。 一个人住?白苍心中又想起自己近一百年来也是一个人住,独来独往,没有父母,没有兄弟,心中孤寂当然是难免的,还亏得那日碰见了狐渊,这才多了几分暖意,因此对她多了几分怜意。 “兄台,你不会对她有意吧?”狐渊色眯眯的看着他,一双桃花眼快眯成了一条线,充满了探究的意思。 “别乱说,你以为人人都像你”白苍白了狐狸一眼,不自觉的又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心中感叹,真是好酒,好药材,入口清冽,余香久饶。 喝罢了酒,游玩了个够,天色已近晚。白苍和狐渊便商量着一起上山,心中惬意无比,走在路上更是因的这几杯酒,胆子更加大了起来。 “当真是我想错了,人间自有它的繁华之处,美不胜收”白苍醉晕晕的扯着狐渊的衣袖说,狐渊一脸嫌弃的甩开他。 突然只听得前面一阵人声喧哗,他们两人不禁好奇,便望了围观的群众那里靠。但见白苍上午见到的那个异瞳的女子正在人群的中央,原本摆的小摊也被人一把掀开。 “你这药材是假的,谁给你的本事在我的地盘上买的?”但见一个与满街粗布衣裳的群众们相反的黄衣锦袍男子穿着已经摔倒在地上的女子骂,很明显是故意找事。 白苍心中愤慨不已,正想上去狠狠地给那气焰嚣张男子一拳,却被拉住了。 第十三章,前世之初遇 “啪”只见那黄衣男子一把揪住素景的胳膊,一个耳光就扇了过去,瞬间只见素景脸上红了一个印子,那男子的力道又大,打的素景的嘴角都被撕裂,流出了血。 “妈的!”目睹了这一幕,白苍不禁骂了一句脏话,手上拳头握的关节作响,一双用法力变出的黑瞳快要不可抑制的变成蓝瞳,本就少有情绪的他不知为何只觉得心脏一阵一阵强烈的愤意袭来。 “放开我”他咬着牙对身旁紧拉着他的狐渊说,一双手上的爪子都隐约着要透出来。 知道他就要爆发,狐渊忙对他说,“你快看,快看,她自有对付的方法” 果然,很快素景就抹了抹嘴边的血,仰起头来,一双蓝色的眼睛狠狠的盯住打她的人,似乎散发着无限的冷酷和恨意,让人看了不寒而栗。 “周公子,厉害!不分青红皂白就敢动手,我素景向来让理三分,竟然你如此卑劣,那我就没什么好怕的”说罢,只见一把锋利小巧的尖刀已经抵到了黄衣男子的喉管处,但见那把小刀刀口处散发出幽幽的绿色,素景的眼睛里又散发出强烈的杀气,只吓得周围的人连连惊退。 “周公子,我这把刀是采用了山上最毒的毒箭树汁液历尽七七四十九天大火淬炼而成,见血封喉,你可还钟意?”只见素景轻轻的在黄衣男子耳边吐着气说道,却把他吓得够呛,刀都架在脖子上了,岂有不怕,原本嚣张的气焰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身子不停的发着抖,嘴里连连说着“姑奶奶,我错了,是我有眼不识泰山,饶了我” 白苍在旁边看了心中不禁快意,出于猛兽对强者的敬畏对这个勇敢不惧欺辱的女子又多了几分好感,一双眼睛紧紧的盯着她。 “周公子,实话不瞒你说我就一个人住在竹青村村尾,无牵无挂,欢迎过来寻仇,素景随时恭候”只见素景将刀收了回来,又用随身所带的帕子将刀擦了又擦,微笑着对黄衣男子说道,却把男子吓得一抖,他再胆大包天,也害怕不要命的人,那样子的人就如洪水猛兽,会把挑衅的人狠狠吞没,因此就算是身为一个大男人却被一个弱女子狠狠教训也只能自认倒霉碰了铁钉子灰溜溜的走了。 “都散了吧散了吧,没什么好看的”只见狐渊这才摇着折扇站了出来,看着正在收拾地上几乎全部被毁掉的药材的素景说道“姑娘方才好不威风,让在下心中仰慕不已”,说完,一双狐狸眼直往她脸上瞅,他知道素景生性倔强又聪明,一向不正经的心里也真真的透出几分欣赏。 “有什么威不威风的,吓唬人罢了”素景淡淡的说着,头也没抬。 “哦,此话怎讲?”但见一旁的白苍疑问的出声。 “我哪有什么用毒液萃成的刀,那把刀只不过是我方才用来切斩药材沾上了残液而已。” 厉害,白苍心里暗暗惊叹,有勇有谋,又看她脸颊还肿着还躬身捡着药材,心下一想便转头对狐渊说。 “你身上可还有有多余的银两吗?不要法术变的,要实在的”白苍第一次开口求人,吓了狐渊一跳,忙不迭的从胸口掏出些碎银子来。 “这些银两给你,就当支付这些药材的损失吧”白苍沉声道,向她伸出手,手上摊着些碎银两,身上的白色锦衣随着夜风轻轻飘荡,嘴角含了笑看她,让素景看了心中不禁一惊,从来不会脸红的脸上略微染上了些绯意。 “这怎么好……”素景喃喃的道,却只见白衣男子只紧紧的盯着她,固执的不愿意将手收回,素景只得迟疑了半刻用手轻轻的从他手上拿过银两,接触到他手心温暖的热度,素景的脸不禁红了又红。 刚想道谢却见哪里还有他们俩的身影,但见夜色朦胧,天凉如水。 白苍心中畅快,很快化了虎型脚下踩了风快速疾行,惹得狐渊连连在后面呼叫“真是怪事,一向冷面冷心的白兄怎么今天这么兴奋?” 很快两人就到了幻云山下,狐渊刚到洞府门口就被妹妹们揪了耳朵进去,质问他为什么无声无息的就下山玩,也不带她们。 白苍回了清心洞,刚要入眠,却见洞口有人影晃动,心中不禁疑问,忙出来看。 但见一个黑发黑衣的挺拔男子站在洞门口,背对着他,手上拿了一个酒壶。 “你是?”白苍不禁疑问。 “在下黑狼凛夜,来拜访白兄”只见黑衣男子转过身来,一双如墨的瞳孔漆黑的发亮,一口尖牙雪白。 “有礼有礼,请”白苍忙做了个揖,把人请了进去,又用衣袖一挥,只见一瞬间多了一张石桌,几条石凳,几杯玉盏。 “常听狐渊说兄台俊逸非凡,仙姿绰绝,今日一见果非虚名”黑狼自顾自的将带来的酒摆在桌上,又满满的倒了一杯给他。 “凛兄过奖”白苍忙接过酒,两人相视一笑,一饮而尽。 “你可听说幻云山上新来了一魔物?”只见黑狼突然出声,白苍心中一惊,幻云山向来高耸入云,仙气萦绕,所得道的动物也都是饱收天地万物之灵气,全都和善通性,从不曾有听过魔物一说 “这是何物?恕白苍愚昧,请兄台指点一二”白苍忙出声问,语气里透出关切。 “这物原是一黄狮,本住在离这里十万八千里的山上,哪知入了魔,将那山上的生物都吃了个遍,想毕是听说幻云山仙气缭绕,适于修行,如今居然跑到了这里来作乱,只闹得大家人心惶惶”凛夜缓缓的道,白苍听了这话,不禁忧虑,两道眉皱了起来。 “还听说这物一来便抱了心思要为乱,吃了灵兽还不够,竟然打起了吃人修行的主意,就说前儿个一个农夫上山砍柴就被它吃的干干净净,只怕以后这上山的人只怕是危险洛”凛夜一杯酒又一杯酒的喝,又弄了一碟花生米来吃,不时发出几声享受的赞叹声,他黑狼素来机灵狡猾,又是群居,兄弟姐妹众多,他可是一点都不怕那邪物,再说人间动乱又与他何干,他素来是不干几事,高高挂起。 “可怜的小百姓啊,朗格里格朗~”黑狼悠闲的唱着小调却没发现白苍放在桌边的手已经紧握成拳,两道剑眉也不自觉的拧起。 第十四章,虎归 这一日,因为昨夜喝多了酒,清欢睡得正酣,又做了一夜迷梦,脑海中都是白衣男子浅笑吟吟的注视着她,还有覆在她额头上那个轻如羽毛的吻。 没想到天才微微亮,翠缕就风风火火的跑进来找她,噔噔蹬的脚步声停在她耳中十分烦躁,似乎不乐意美梦被惊扰,她拿起一旁的绸被,打了个滚,把自己整个裹了进去,“啊,真舒服”她不禁在心里赞叹。 没想到刚睡下没一分钟,翠缕就狠狠地揪住她的胳膊,把她整个从被子里捞了出来,“小姐,快醒醒!快醒醒!”翠缕嗓门出奇的大,惹得她欲哭无泪,“我的好翠缕,有什么事不能等天亮了再说,我真的好困”说罢,她长长的打了一个哈欠,眼睛始终没有睁开。 翠缕看她这样,只稍稍的在她耳边说了一句“小姐,小老虎回来了”。 “什么!”只这一句却把清欢吓得全身一激灵,眼睛瞬间睁的老大,连外衣都来不及穿,只穿了里衣撒腿就往外狂奔。 翠缕在后面跟着跑,边跑边喊“小姐,等等我,不要这么兴奋” “小姐,请您过目”管家低眉垂眼的把门洞开,示意她往外看。 只见一只通体雪白的老虎正坐在门外的正中间,脸上的褐色花纹越发的浅了,体型也比之前大了不少,一双蓝色的眼睛斜倪着她,高昂着头,一副不可一世的样子。 “白苍,你终于回来了”但见清欢一个箭步上前,紧紧的抱住虎头,身上只穿着白色亵字,软玉温香紧紧的将白苍环绕,害得白苍一惊,心跳如雷,一张虎脸似乎都红了半边。 放开我,白苍一张虎脸通红心里着急的默念着,他现在法力还没有完全恢复,之前又遇满月,身型极不稳当,她再这样抱下去,气血上涌,很快就要现出妖型。 “你回来真是太好了”好在清欢抱了半响,就放开了他,白苍心里长嘘了一口气,真是危险,差一点点他就把持不住了,又在心里责怪她穿的这么少就跑出来,也不怕走光,真是蠢女人! “走吧,我带你去吃早饭”清欢笑眯眯的过来引它,却见那虎狠狠的白了她一眼,摇着尾巴大摇大摆的走进了门。 “咦?”清欢挠着头疑惑,难道自己又做错了什么?又在心里憨笑着想着那虎果真是个神物,非常有个个性。 “小姐,我让方大娘给它做好早餐就行了,早上风大,你看你穿着里衣就跑出来了,快回去穿衣服”翠缕忙拉着清欢回房,喃喃的想着她家小姐有时候脑子确实不太灵光。 待到清欢完全睡醒,又收拾好自己,天已经大亮,太阳透过树叶撒进院中,只照的人心里暖暖的。 清欢神清气爽的跑进小阁房里找白苍,只见那虎早已吃饱喝足了在闭目养神。 “你怎么一下长这么大了?我刚养你的时候,你才这么小”清欢浑然不惧自己的白色绸裙被地上的灰弄脏,坐在白虎旁边不断的用手比划,只见那虎白了她一眼,扭过身子不搭理她。 “那你这半个月干什么去了?是不是像山海经里说的那样去了天上?”清欢完全停不住自己的好奇之心,又爬到它所在的那一边不依不饶的问,完全忘了他是一只老虎,并不会说话。 只见那虎突然转过头来一双虎目紧紧的看着她,清欢心中一惊,忘了言语,还有很多没说出口的问题都吞回了肚里。白苍只定定的望着眼前皮肤娇嫩白皙的人儿吞了吞口水,身为猛兽的本能让他好想就这样吃掉她,心中又不禁疑问,上一世的素锦也没有这么聒噪,那么她的转世怎么和以前文雅成熟的她相差那么大呢? “你要不要吃桂花糕……?”清欢看着白虎一脸探究的望着她,知道也许是自己话太多了,不禁用手挠了挠头,略显尴尬的问出声,完全忘了老虎是食肉动物。 白虎重又闭上了眼睛,只懒洋洋的发出“呜”的一声当做回应,一条尾巴摇来摇去当做回应。 “你喜欢吃对不对?我就知道你肯定喜欢,我这就去做”清欢连忙爬了起来,用衣袖掩住嘴喜难自禁的小跑了出去。 白苍看着动作迅速,像一阵风一样跑了出去的清欢,嫌弃不已,没有一点大家闺秀的样子,神不隆咚的,没有一点以前素锦的样子,心里怀疑是不是自己找错了转世,其实这个女子只是恰巧有一双蓝眼睛? 清欢出了小阁房,嘴里哼着小调跑进了小厨房,前脚刚想进去,却见管家正低着头使劲整修那扇年久失修的门,满头的大汗,心里不禁有些感动,她从被养在这个小别苑以来,就鲜少有人问津,伺候的人也甚少,要说管家是管家,其实也身兼修理工园丁账房。 “来,刘管家喝口水,辛苦了”刘管家回头却见小姐端着茶碗浅笑盈盈的看着他心中不禁感动,忙接过茶说“谢谢小姐” “刘管家,我看那墙壁也是年久失修,咱们家又养了虎,那虎轻轻一跃就跑了出去,恐怕不好,我明儿拿些散碎银两给您,您叫人来修修”清欢心里想着,之前那虎就是这样轻易的跑出去失踪,自己也没处寻它,可不能再让它跑掉了。 “好的好的”管家连连应允,心里却想着咱们家小姐对这白虎可真是上心,宁愿斥巨资把围墙砌高,也不想让那虎再次跑脱。 此时翠缕正晾晒了衣物过来,从旁边听得小姐与管家的谈话,不禁掩嘴而笑,心里想着咱们家小姐只怕是得了疑心病,这虎跑脱了一次就担心的不得了,生怕它再次翻墙逃脱。 春意正浓,院里风景正好,时光悄然流逝,那虎正躺在小别阁里不住的摇着尾巴,仿佛在催促着自己说好要吃的桂花糕怎么还不来,翠缕晒好的衣裳在晴日里随风轻轻飘荡透出暖暖的光,真真是好一个大好时光。 第十五章,洗澡 这日,天气依旧清朗,白苍吃罢方大娘为他精心准备的强身健体虎宝宝餐,便在院中四处溜达,这方庭院实在是小,哪里比得上他的仙府和广袤无边的幻云山?刚想像往常一样跳墙欣赏欣赏美景,却猛然发现那墙已然高了不少,再加上他现在体型尚小,跳了好几次居然都没跳上去。这下仙君的脸上挂不住了,不依不饶的又跳了好几次居然还是没跳上去。当下白苍心中恼火不已,忍不住想化成人形施展法术把那面墙轰掉,野兽的本能让他压低着身子呲着牙仇视着那面加高的墙,嘴里不断发出“嗷嗷”的叫声。 此时清欢正斜椅着梳妆台发着春情,幽幽的想着那日吻她的白衣男子,却听到外面一阵低低的虎啸声,心中不禁好奇,忙出了房来看。 见到那虎跳不上墙,正如临大敌般对着那加高的墙发出虎啸,清欢心中不禁羞赧,忙装做什么也没看见的样子想要回房,那虎发现她出来看了一眼又急忙进去,以为她嘲笑他,面子上更加挂不住了,忙装作什么也没发生的样子,端坐在地上看风景。 清欢心中不禁灿然,知道这虎向来傲娇,便气定神闲的走到它跟前,在它的抗拒中摸了摸它的头。 清欢抚着它柔软洁白的皮毛却突然想起一件事,这虎从捡来到如今还没有洗过一次澡,再说它上次又接连消失了半个月,指不定遇到了些什么事,身上邋遢,以后要是生病了可怎么办?这么想着清欢便风风火火的去找翠缕,白苍只兀自闭着眼睛,浑然不知他的噩梦即将开始。 “翠缕翠缕,咱们家里可有洗澡用的大竹盆?”但见清欢跑的气喘吁吁的来找翠缕,一见到她就拉着她的袖子问。翠缕心中诧异她怎么问这个,但还是告诉她“昨儿个天晴,我去晾晒衣服就是用的大竹盆,可好?” 清欢不禁的点头,连连说着“很好很好”又让翠缕带去杂房取来。 “小姐,你要这竹盆干什么?”翠缕不禁问出疑问,“给白苍洗澡啊”清欢一脸高兴的回答,掩饰不住兴奋之意。 “这……”翠缕心中不禁无语,小姐可真敢,换她连接近都不敢接近那虎,小姐居然还想到给它洗澡。 清欢挽起衣袖,将竹盆搬到庭院里,又舀了满满一盆热水,之前的矜持典雅已经浑然不见了,脑中只想着要给白苍洗一个美美的澡。 翠缕在一旁无声的看着,心中欲哭无泪。怎么自从那虎回来以后,小姐越发跳脱了? 白苍看着清欢忙来忙去,又是舀水又是拿来毛巾皂角粉等物,心里不禁好奇她又要干什么,春日阳光正好,撒在他身上暖洋洋的,他不禁眯起了眼睛享受。 哪知他还没眯一分钟,就感觉到清欢走到她身旁,猛然睁开眼却看到一张笑的如花的脸紧盯着他,吓得他心脏一停,一向威严无惧的虎目里都透出惊吓。 莫非是为他准备的?……他心下一想,坐不住了,害怕的赶紧起身想逃,说时迟那时快,但见清欢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紧紧的抱住了他的虎头,口中还发出如哄小宝宝的声音“来嘛,来洗澡嘛,乖嘛,小白苍” 白苍听了欲哭无泪,使劲挣扎,奈何清欢抱的死紧,满身的软玉温香紧紧环绕着他,惹的他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一张威严的虎脸第一次透出几分颓然之意。 看到它停止挣扎,清欢知道它认命了,只拖住它的前腿,连抱带拖的把它丢进了水中。 只听“扑通”一声响,威严的仙君落进了盛满了水的竹盆成了落汤虎,一双威严的虎目头一次透出几分楚楚可怜。 “乖乖的”只见清欢口中说着,动作无比熟练迅速,又倒了皂角粉在手中,将它柔软的皮毛打湿,双手就大力摸了上去。 顿时,只见从没有被人摸过的仙君一阵恼怒,内心羞愧欲死,蓝色威严的虎目透出几分羞惭,一张虎脸红了半边,身子不断的扭曲抵抗着想要逃,奈何全身被水打湿,虎爪湿滑,竹盆壁又陡,怎么爬也爬不出去,一向不怕事的仙君这下心中大惊,难道这回难逃魔掌? 看着盆中向来傲娇不可一世的白虎这次被浑身打湿几次三番的想要逃,清欢心中不禁觉得有趣,手下的动作一刻没听,口中还安抚似的说着“乖,来洗香香”,在它的全身抚摸着。 猛然感觉清欢的手似乎碰到了自己敏感的地方,白苍心下大惊,又是一阵气血上涌,它现在本来身形就不稳,再这样下去。它就要变身了,当下骇然,连忙奋进力气起身一跃便轻巧的跳出了竹盆。 “唉,还没擦干净呢?别跑”清欢忙想跑过去追,白苍身子透湿又没干,等下着凉了怎么办?但见那虎在离她不远处的地方用力抖了抖身子,身上的水珠便全然抖落,那洁白柔软的皮毛经过清洗后在阳光的照射下更加显的水滑发亮,十分好看,让清欢看了心中一惊。 白苍忙跑进了小阁房,一张虎脸依旧通红,只一瞬间便幻做了银发虎耳的妖型,他长嘘了一口气,见小阁房门上有锁恐清欢追过来查看,连忙将那门栓上了。 他靠着墙坐着,心脏还是剧烈的跳动,简直是胡闹,她怎么还想到了帮他洗澡这样的鬼点子?害自己差点现出妖型,白苍惊魂未定的想着,也不想自己现出妖型吓到的是谁,但是方才她手中温暖的温度轻抚过自己的肚皮却只惹得自己一阵强烈的心悸,气血也不断上涌,差点把控不住,难道是因为春天到了,发情期到了?白苍心里想着,百思不得其解。 “真是的,连澡都没有洗完就跑了”清欢生气的将毛巾丢到水里,一张小脸上写满了不开心。 翠缕却在心里长舒了一口气,她想到方才小姐那么胡乱的对待着那虎,害怕它生气会扑过去咬她,没想到那虎脾气还算好,忍了好一阵小姐的胡作非为才跑,要是换我我也得生气,翠缕心中喃喃想着,但还是语气温柔的劝慰着清欢,又同她一起将弄得杂乱的庭院收拾好。 第十六章,蝶玉 说到清欢从小在这别苑长大,每天除了与翠缕和几个下人为伴,还是有一个女子与她交情甚好,名字叫做肖蝶玉,住在她所住的别苑旁边,家中在这边开了小酒馆,也是小康之家,因为父母都是商人,思想比较开放不拘束,对她也不甚管教,因此她平日里也是游手好闲不做正事,与清欢甚为相合。 这日清欢只着了一件青色的石榴裙,坐在石桌旁边磕着瓜子边拿了不知读了多少遍的西厢记翻着,身边一个装满瓜子的小瓷碗不知不觉就见了底。 “看什么呢?这么入神?”但见一道清丽的女声传来,门口一道亭亭玉立的身影正执着玉扇而立。 “蝶玉,你回来啦!”清欢不可置信的出声,心中高兴不已,但见蝶玉着一身浅蓝色纱衣浅笑着看她,眼神里亦是欢喜。 “你不是说随父亲下江南?我还以为你不会回来了呢”清欢边说着边迎上去亲热的拉着她的手。 “我心中思念你,加上近年生意不好做,就随父亲重又回来了”蝶玉只看着她蔚蓝如水的眼睛,犹记得当年总角之时,清欢就没有父母陪伴,常执了七彩羽毛毽子来找她共同玩耍,如今分别已近十年,两人都已到了碧玉年华。 “快,坐下来,我给你泡茶来喝”但见清欢兴冲冲的跑进厨房泡茶,又唤了翠缕端来各色蜜饯干果。 “你尝尝这是什么茶?”清欢将自己平时喝茶所用的绿玉斗递给了她。 蝶玉接过来小抿了一口,半响才沉声道“是雨水?” “你这个人怎么连茶也尝不出来?”清欢嗔怪的看了她一眼。 “这是我在大雪天将树叶上的积雪一片片扫了下来放在旧瓷坛里埋在树底下,平时都舍不得喝,这回见你来了才特意取了出来” “你呀你,又是看了什么古灵精怪的小说如法炮制?”蝶玉知道她一向喜欢跟着古法做一些闲云野鹤的事情,心中觉得无可奈何的同时亦觉得她有趣非常。 “蝶玉,我只偷偷告诉你一件事,你谁也不能说”但见清欢轻俯在她耳旁说了那日红菱花舟上碰到了白衣男子的事情。 “他还吻了你?”蝶玉用玉扇掩着嘴轻笑,但见清欢一张脸绯红,荷露粉垂的清新,端的是桃花般的娇艳,便知她小女儿的情思都给了那男子。 白苍透过门,蓝色的瞳冷冷的看着绿树底下频频耳语的两人,心中不禁费解,小女孩都有这么多悄悄话说? 清欢眼角的余光看到懒洋洋打着哈欠的白虎,忙示意了蝶玉看。 蝶玉顺着她指的方向一看不禁吓了一大跳,但见一只白毛蓝瞳的老虎正打着哈欠卧在别阁,神情冷淡倨傲。 “这是你养的?”她虽然知道清欢不与其他俗女子相同,却不知她居然胆子大到了如此程度,还敢自己豢养老虎,且不说这虎从哪里来,也是猛兽之王,稍有不甚闹出人命来可怎么办? 清欢知道她在担心什么,忙对她说“你放心,这虎我已经养了近两月,甚通灵性,不必害怕” “白苍,过来”清欢轻唤白苍过去,奈何白苍却理都不理,侧过身子继续睡觉。 清欢尴尬的摸了摸头,道“其实它还挺高冷的……”,蝶玉却来了兴趣,即使是老虎此物也非寻常老虎,白虎只在传说中听过,哪见过真的? 两人来到小别阁,蹲在白苍旁边仔细的观察着它,也不管不顾一头青丝与石榴裙垂在了地上。 白苍向来不喜欢近人,突然被围观,还被指指点点,当下心中十分不悦,嫌弃了她们两人一眼便想跑开,奈何清欢已经先一步摸上了他柔软的皮毛,边摸还得意的和蝶玉说“我昨天才刚给它洗过澡,它身上还是香香的,不信你闻?”一听此言仙君的虎脸都快挂不住了,她是真把凶猛无比的自己当成了宠物就罢了,连给它洗澡的事情都要到处和别人说。 “真厉害”仙君抬眼一看蹲在她旁边的蠢女人居然一脸佩服的样子,还发出由衷的赞叹,心中更是汗颜。 “我可以摸摸它吗?”蝶玉看白虎温顺的任清欢抚摸,心中也不禁痒痒,女孩子对长相可爱的动物永远都没有抵抗力,即使是一只是外表可爱内心凶猛无比的猛兽。 “当然”清欢大大方方的说,把手从虎头上放了下来,给蝶玉腾了腾地,一副任君品尝的样子。 白苍心中翻了无数个白眼,他发誓只要那个蠢女人敢伸手摸他高贵洁白的皮毛他一定咬断她的手。 蝶玉举着手在半空中刚欲摸下去却看到白苍一双蓝瞳虎视眈眈的瞧着她,心中不禁隐约有些害怕,犹豫了半刻还是将手放下了。 “我还是不敢摸,它好凶的样子”蝶玉苦笑着说,一旁的白虎斜倪了她一眼,摇着尾巴轻巧的走开了。 “好吧,那我们去我的房间”清欢将蝶玉拉进了自己的闺房。 蝶玉一踏进房就看到一个黄花梨连三柜橱满满当当的塞满了书,心中不禁好奇,随手抽出一本却尽是些《聊斋志异》,《搜神传》等奇文志异的小说,心中不禁哑然失笑,也亏得说是丞相府知书达理的二小姐,丞相看到了这些不务正业的杂书岂不要气的半死? 却见清欢在一旁的衣柜中找了件缎地绣花百蝶裙给她,“如今你回来了,我又多了一个可心的人玩耍,过几日听说河上会有烟火节,你我可同去” 蝶玉看那条裙子款式与颜色都十分合适自己,明显是她刻意留下来的,心下不禁感动,忙接过来说“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啦”。 “蝶玉,你可有心仪的人?”清欢冲坐在床榻一侧的蝶玉问道。 蝶玉却只用玉扇挡住红透的半张脸,半响才说道“说来也巧,那次我随父亲下江南参加一个巡盐御史的寿宴碰到了他,他一身黑色锦衣,邪魅俊秀,嘴角含了笑敬了我一杯酒,虽说只是一面之缘……” “却让你惦记到如今?”清欢抢了她的话说,害她红了脸,嗔怪的用玉扇打了她一下,当下两人又嬉笑玩闹了一阵,两人感情本就深厚,加上甚久不见,只觉得有数不清的话要说。 第十七章,偷看 这日,如往常般,清欢梳洗完毕,仅着了素色合欢裙,坐在碧绿的椿树下发呆,春日清晨院子里薄雾环绕,空气清新无比,却见到刘管家正拿了锄头在锄墙角的野花,那些花虽然长得杂乱,但是开的也甚为娇艳,锄掉岂不可惜,清欢心下一想,一个念头冒了出来。 “管家,且慢!”但见她匆匆跑进房中拿出一个蓝色的锦帕将管家锄下的花花草草都用心的包了起来,一旁坐在石桌旁乘凉的翠缕甚为不解,连连的问她“小姐,你包了这些野花干嘛?” 但见她眼睛笑成了两个月牙,怀抱着满满的花瓣开心的说“我要用它们来洗个香香的花瓣浴” 好吧,翠缕无声的起身心里惊异她哪来那么多古灵精怪的想法,“那我帮你去准备沐浴的用品”,“甚好”清欢连连点头,一头随意挽起的青丝同着素白色的长裙垂在草丛里,天蓝色的眼睛让她看起来纯真如孩童。 待到翠缕走进浴房将洗澡用的大木桶灌满了热水,又取来小姐春季最爱穿的一袭白色繁花抹胸,阳光正好透过浴室的纱窗照了进来,确实是个适合洗澡的晴天。 清欢捧了一罗帕野花瓣进来,全数丢进水里,看着那水纹荡着鲜花甚是诱人,忙关了门开始宽衣解带。 这边,白苍正懒洋洋的从房里出来,打了个哈欠,正欲找寻一下清欢的踪迹,虎目一扫整个庭院,却只看到管家辛辛苦苦的在锄墙角的草,也罢,他乐的自己找一个高处打一下坐,如今他的法力日渐加强,那片加高的墙显然不是他的对手,但见他身子一低,轻巧一跃就跳了上去。 真是简单,不值一提,白苍得意的卧在墙上,看向不远处的宽广无垠的河,又俯瞰着小小的庭院,但见厨房里方大娘正在买力的替它准备早餐,管家在锄草,两个小仆人在门口热烈的杂谈,翠缕守在浴房的门口发呆,等下,浴房……?白苍心里一动,难道清欢在里面洗澡?非礼勿视非礼勿视,仙君在心里默念,但还是无法控制自己偷偷往那边瞄的眼神。 这边,清欢正舒服的泡在水里,一头如瀑的青丝凌乱的撒在水中,如凝脂般细腻白皙的皮肤被热水泡的微红,但见她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脸上透出陶醉的神情,一张殷红的小嘴,两只蓝色的眼睛因这水汽透出几分氤氲的诱惑。白苍从未有一刻像现在这样痛恨自己视力绝佳的眼睛,只微微扫了一眼,那透过极薄纱窗的美景便尽收眼底,当下只觉心跳如雷,立即垂下了眼睑,脸也随即垂了下来,耳根却悄悄地红了起来,不自觉的喉咙冒火,吞了吞口水。 大约在水中泡了有半刻钟,清欢才觉得尽兴,只觉神情气爽,又嬉弄了一阵水中散发出清香的花瓣,方才起身朝着纱窗穿衣,此刻的她根本不知道窗外墙上有人在看,只毫无防备的执起翠缕放在旁边的白色繁花抹胸欲穿。 白苍心想洗了那么久也该洗完了吧,也想跳下墙去不看这让他尴尬的一幕,那成想他漫不经心的往那边一瞟,正看到清欢出了浴往地上跨,雪白的大腿,不着一缕的全身还挂着水滴直晃晃的映进他眼底,这下他的脸腾的一下通红,本来就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只觉得头昏脑涨,没控制住自己,脚踩一空就从墙上跌了下去,发出震耳的一声响,但见一旁锄草的管家挠着头费解的看了一眼摔的四仰八叉的他,似乎觉得与他平时灵巧倨傲的样子十分不符。 白苍只觉羞愧欲死,忙纵身一跃翻了起来,突然只觉一阵不妙,身子起了反应即将控制不住自己妖化,他急忙往小别阁内直蹿。 清欢也听得外头一阵响,以为发现了什么事,忙穿好了衣服往外面瞧,但见白苍动作迅速的往房内蹿,隐约见到一个银发虎耳挺拔的身影,她只当自己眼花,忙不迭的揉了揉眼睛,再一看哪里还有白苍的影子? 待到清欢收拾好,往庭院里去,但看到翠缕正站在门口昏昏欲睡,忙唤醒她去休息休息,又看到管家已经将一整块草坪翻整好,正眯着眼睛坐在树下喝茶。 “管家,刚刚是什么发出响声?”清欢疑惑的提问管家,“哦,那是白虎刚刚上墙歇息,可能是一脚没踏稳,摔了下来”管家喃喃的道。 这么高的墙它还是爬上去了,清欢不禁有些丧气,又猛然想到这么高摔下来,要是受伤了可怎么办,忙不迭的往小别阁跑去。 “白苍”清欢边呼唤它边伸手去推门,没想到门却被紧闭,怎么推也推不开,怎么回事?清欢心中不解,难道老虎还会自己栓门?还是不小心把门给带合了? 白苍在房中听到她的呼喊声,不禁心跳如鼓,他现在还无法恢复虎型,心思难定又听到她的声音,更加躁动不安,一双蓝色的虎瞳散发出幽绿的光芒,思维逐渐难以控制的妖化,不如打开门将她扑倒…… 清欢见无回应心中焦急只狠狠的将门一撞,但见随着门轰然一声打开她整个身子也由于惯性直往前冲,猛然扑到一个人柔软的怀里。 她心中咯噔一下,只觉心跳如擂,哪来的人?身子忽然一僵,感觉到身心正被一种灼热的窥探锁住,但见她抬头一看一双同样幽蓝的瞳孔正紧紧的盯着她,俊逸清朗的面孔却无端透出一股妖气,只见银发虎耳的男子薄唇勾起一道邪肆的浅笑,修长的手轻抬起她的下巴。 “是你自投罗网”一道浑厚诱惑的嗓音传到她耳中,让她大脑一片空白,似乎所有的惊异不可置信都全数消失,如受到蛊惑般,整个脑中只充斥着男子悦耳的嗓音和身上散发出的不同于凡人的丝丝缥缈的仙诞之香。不知何处刮来一阵风,又将洞开的门重重的吹合。 就在这一刻,之前突然拜访的红衣女子所言和几次三番的迷梦倾数涌入清欢脑中,这不是一只普通的白虎,它是天上的白虎仙君? 第十八章,强吻 但见白苍用大拇指轻轻摩挲着她殷红的唇,清欢紧张的快不能呼吸,这个突如其来的如神仙般俊逸又无端透出几分妖异的男子让她只觉得心脏发烫,明明只是初见,脑中又如潮涌般涌上一阵莫名的熟悉感,紧张的心跳声,均匀的呼吸声,在静的诡谲的气氛下,异常清晰。 “你是我的”声音逐渐变得低沉,嗓音却带着莫名的诱惑,搅动着这静谧的空气 但见白苍俯身吻了上去,微凉又带了几丝仙气的唇瓣与她温热的唇紧紧纠缠,只吻得她无法呼吸,连带着眼角都染上一些绯意。 “放……开……我”清欢含糊不清的出声,用力推着他与自己紧紧相贴的胸脯,从未与别人有过如此逾距举动的她哪受得了这样孟浪的吻,心脏都快跳脱了心腔,却见男子幽蓝的瞳孔逐渐加深,绿色的光芒闪烁的愈发妖异,一双手紧紧的禁锢着她的背,越吻越深,浑热的呼吸撒在她雪白的脖颈上,惹得她一阵战栗。 白苍隐约知道清欢在强烈的抗拒,但他却无法控制自己的行为,妖化的思维完全占据了他的大脑,他的脑中只有一个念头,占有她,仿佛只有得到她,自己的生命才能得到完整。 清欢只觉得白苍孟浪的吻快让自己窒息,同时他眸中炙热到让人害怕的光芒惊醒了她混沌的思维,难道他是入了妖?心中一惊,牙齿用力,重重的咬了一下在她口中肆意搅动的舌,顿时一股浓重的血腥味袭来。 “唔……”白苍吃痛,放开她,眼中清明了一些,有些疑惑的用手背擦了擦嘴角溢下的血,眼神炙热的看了她半响,竟还想扑过来,清欢忙踉跄着跑开,用羞愧颤抖的声音问他“你究竟想干什么?你是不是白苍?” 见他依旧没有反应,清欢又想起那日红衣女子提到的一个名字,素景,难道他是来找素景的?没有细思便脱口而出朝他道“我不是素景,我是陈清欢” 白苍听到这猛然的一句,眼中顿时清明了不少,意识也回了笼,心中的炽热一扫而空,一抹悲戚浮上心头,素锦早就死了,她确实不是她。 “你出去吧”但见白苍薄唇微启,再开口声音已是冷淡的不带丝毫情欲。 清欢心中觉得侥幸的同时又带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感,只一个名字为何就能让他前后反应差别如此之大? “你真的是我捡回来的白苍吗?”清欢定了定神仔仔细细的将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个遍才总算发现这银发虎耳的男子虽然是人型,但是幽蓝的瞳孔和浑身冷淡倨傲的气质确实与小白虎如出一辙。 “我让你出去,别打搅本仙君”白苍被她这样围着上上下下的看心中只觉得害羞亦非常不自在,不禁加重了语气。 “仙君,你真的是白虎仙君?”清欢不但不害怕,反而睁着同样好奇的蓝瞳望着他问,手还不自觉的摸上了他毛茸茸的虎耳,她向来喜爱奇文异志,遇到这种事情只觉得惊喜反不觉惊吓。 “走开!”白苍一把打落了她上下其手的乱动,倨傲的眼睛里透出嫌弃,身上雪白的锦衣显得异常的出尘。 “没想到你变成人脾气还是一如既往的暴躁”但见清欢不满的嘟了嘟嘴,居然对他由猛兽变成人还差点非礼了她这件事情完全不感到惊异,白苍心中不禁佩服,这究竟是一个怎样的奇女子? “你是怎么知道素景这个名字的?”白苍楞了半响,才想起这个至关重要的名字,“那次你消失以后,我独自在园中却有一个红衣绝色的女子找上门来,一见到我就说我是素景,还说你是白虎仙君”清欢喃喃的道,却省略了红衣女子威胁自己还差点掐死自己的事实。 白苍一听,心下便知了,那是朱雀担心自己竟然寻到了人间这样偏僻的地方来,还依据他留下的气息认出了清欢是素锦的转世,这样一来便觉得十分危险,朱雀嫉妒心极强,数百年爱他而不得的心情肯定会摧毁她。 “你以后少出门”但见白苍沉吟了半刻说出了这一句,声音清淡悦耳,清欢心中不解的同时亦怔怔的想着原来幻化成人的白苍气度如此不凡,声音如此好听,心中不免又是一阵心悸。 “今日的事情谁也不许说”但见白苍已悄然来到她身边,轻佻起她的下巴,一双幽蓝的瞳孔极具诱惑性的紧盯着她,温热的气息洒在她的脸上,又想起方才那个孟浪狂热的吻让她脸色又是一阵潮红,只得避过他的眼,怔怔的点头。 “我的好清欢,快出去罢”随着低沉悦耳的一句声音,宛若一阵风吹来,不知何时清欢已站到了门外进来时的位置,刚刚所发生的一切如一场梦,再推开门已不见银发虎耳的仙君,只见到白虎正蜷着身子眯着眼睛在别阁里睡觉。 清欢定定的扫了眼头上已至正午的太阳才敢断定刚刚的一切是真的,不然怎会平白无故的过了两个时辰?同时心中也因着这一个只有自己和白苍知道的秘密而觉得异常欢喜。 “小姐,你刚刚去哪了?吃饭也找不到你人”但见翠缕迎了上来,不满的白了她一眼。 “哦,我刚刚……”清欢正想着编什么理由来搪塞,却见到翠缕一脸惊异的盯着她的嘴巴道“小姐,你的嘴巴怎么了?怎么又红又肿?” 清欢一听,脸腾的一下通红,心中大惊,肯定是方才白苍吻得太用力,这下可好,忙用手挡着嘴巴,对翠缕道“我刚刚不小心被邪风一吹,想是花粉过敏了,我去歇息一会儿,便不吃饭了”说完直往房里蹿,翠缕见她神色慌张的样子,心中有些不解,但早已不是第一次见她这样不着调了因此也没有多在意,只径自去方大娘那里要桂花糕吃了。 但见一阵风吹过,白苍在房里半眯着眼睛看着捂着嘴疾行入房里的清欢,嘴角浮现出一抹似有若无的微笑。 第十九章,初遇 第二日虽是天清气朗,已近午时,天气逐渐炎热,清欢只着了一身轻薄质地的百褶如意月裙,翠缕又替她将一头青丝随意绾了个髻,却隐约听到门口有人唤她“清欢”,一抬头却见蝶玉穿着她所赠那条缎地绣花百蝶裙浅笑吟吟的看她,黛眉轻点,樱桃唇瓣不染而赤,清秀而不失丝丝妩媚。 “蝶玉”清欢忙回了清浅一笑。 “你可知今日是什么日子?”但见蝶玉用墨团玉扇轻点了她的额头一下。 “今日……”清欢低下头抿着唇思索,昨日被白苍变身一搅,却连前几天与蝶玉定下的约定都忘了。 “是烟花节,前日某人还兴冲冲的说要邀我共去观赏,今日却忘到九霄云外去了?”但见蝶玉无可奈何的望着她,今日她特意问了父亲烟花节的时辰,又特意梳洗打扮了一番来寻她,却没想到这个人居然什么都忘了。 清欢心里咯噔一下知道是自己忘了忙揽过她的肩柔声劝哄“我的好蝶玉,你不要生气嘛,待我梳洗好,我们即刻出发”,蝶玉看她一双蓝色的瞳可怜巴巴的望着自己,不怒反笑“好啦,这次原谅你,快快收拾好,我们早些去江边赏烟花” 又是磨蹭嬉闹了好一阵,又是用罢午膳,两人才出发,白虎卧在庭中看她们打扮的好看又窃窃私语着挽手而出,便知她们定又是出去游玩,心中无奈,但是看天色尚晚,江边又是人烟繁杂,担心清欢会再次遇到上次那样的无赖,因此悄无声息的跟在两人身后,摇身一变,便幻成了一个白衣黑发的翩翩公子。 清欢执了蝶玉的手同行,但见江边已是人烟繁杂,许多男女老少手拿着糖人锦袋等着看烟火祈福,突然听到一道尖利威严的声音传来“皇上与九王爷驾到” 清欢还不解发生了什么,就被蝶玉拽着跪下,但见所有的人同时行了跪拜礼,口中念到“皇上,九王爷吉祥” “许是皇上拉了王爷微服出巡”但见蝶玉冲着她耳语,清欢点了点头,忙俯身作礼,“起来吧”听到一道威严的声音响起,两人才敢起身。 白苍站在不远处一道极高的墙上,冷笑着看着这些所谓人间繁琐的礼节和排场,心里不由得意自己只是区区一介上仙,云游四方,无人束缚。 随着皇帝与王爷的落座,满天的烟火倾数而出,只在头上炸开,发出一道道无比绚烂美丽的礼花,引得众人纷纷赞叹 九王爷与皇帝同坐在雕刻精美的龙舟上,看皇帝紧盯着头上炸开的烟花不语便出声问道“皇上觉得微臣为陛下准备的这烟花如何?可比的上扬州之美?”但见剑眉星目的皇帝只双眉轻蹙着看了良久才出声“美则美矣,毫无新意” 九王一听,心中不禁难堪,枉费自己准备了这么久,对这无能皇帝的恨又多了几分,但还是不露声色的陪着笑道“那皇上觉得何为新意?微臣马上替你准备了来” 皇帝听闻此言只笑而不语,他心里知道九王此次建议微服出巡就是为了讨好他,好让他一时高兴便能解除其父亲平阳王冲撞庭前的禁令。 “爱卿陪朕下船逛逛”但见皇帝出声,仅着金冠常服的他手执着玉扇,翩翩而立,除去年轻的帝王这一说,他不过只是一个恰值弱冠年华的少年,出了事务繁杂的宫门,也兴了几分玩乐之心。 “是”九王忙先一步下船,又恭敬的扶着年轻的帝王下船,引起底下的民众一阵惊呼,随身的侍卫忙跟在后面戒备。 清欢与蝶玉恰巧离的江边近,原本嘈杂的群众一片静默,蝶玉只抬头微微的往前一看,第一眼却看到陪侍在帝王身边的九王爷一身墨色锦衣侧身而立,眼眸幽深如古潭,嘴角一抹戏谑的笑意,衬着满天的烟花邪魅异常,心中泛起涟漪,与那个于酒宴上敬了她一杯酒的男子身影重叠,不禁欢喜。 此时清欢看了一眼身份尊贵锦衣华服的两人,心中却只定定的想着他们这样可真的自在?在她看来锦衣华食的宫殿只是牢笼,束缚人罢了,出神间又想到了那日同是烟花节碰到的白衣男子,却是不拘礼数,邀她喝酒,看起来是那样的气定神闲,那种气质与生活亦是她所追求的,心下不禁微甜。 “清欢你在想什么呢?”但见蝶玉悄悄的用手推着她,才知道她居然不知不觉的出了神紧盯着皇帝看,视为极不尊敬,她忙收回视线,低下头。 皇帝隐约只感受到一道稍微不同的视线往那边看,却隐约只瞥见一抹蓝色的瞳,心中略惊,再抬头已然不见,便随着九爷去了不远处金碧辉煌的一处酒邸,四个偌大的字“天上人间” “你刚刚可瞧见了九王爷?当真是气度不凡?”但见蝶玉一脸含羞带怯的对清欢道,清欢回过神来,却对那两人的长相没有什么深刻印象,只微笑附和着说“是呀,毕竟身份尊贵”,说罢又拉着蝶玉去小摊上吃各种过门香,蜜制散子,吃的不亦乐乎。 当下白苍已经下了地,一路跟随着清欢蝶玉而行,由于他样貌俊逸,气度超凡,一路而行竟引起众多行人纷纷侧目。 白苍见清欢放着皇帝出巡这样华丽的排场不看却拉着蝶玉停在一个美食的小摊前吃的不亦乐乎,心下不禁好笑,真真是个又蠢又好玩的东西,心下一动,一丝玩味又起,便大步走了过去。 但见白苍走到她们俩身边,一身白衣而立,扬起嘴角,邪邪一笑道“两位姑娘真是光彩照人,让我心旷神怡”,蝶玉见他出语不敬,言辞又轻挑,当下不禁鄙夷,以为他是哪里来的纨绔公子哥,没好气的说了声“公子真是口出狂言”,但见清欢抬起头来一见他,却瞬间变了小女儿态,抹了抹嘴角,脸上带了些绯意。 “蝶玉,这就是那日邀我共饮的公子”清欢低着头柔声道,蝶玉却只觉得心中画了无数条黑线,之前听了她的描述还以为是个怎样仙风玉骨的公子,却没想到是一个这样轻挑的人,当下不禁有些惊讶。 第二十章,奇聚(一) “上次一别还不知公子尊姓大名呢?”但见清欢出声,一双蓝眸如蜻蜓点水,隐含了情看他。 白苍心下一想,这人也是蠢笨竟然还没有认出自己来,倒也不能怪她,自己银发虎耳的妖型与如今黑发墨瞳的样子相差确实甚大,便换了翩翩一笑道“在下金陵白羽,来此地重游,与姑娘一见如故,甚是投缘” 但见清欢一看他如此彬彬有礼,红透了脸,只低着头害羞不敢看他,白苍心里却没来由的一阵生气,怎么在家中不见你这般小女儿态,转念一想又觉得好笑,他居然吃起自己的醋来。 蝶玉原见这人本没个正经,却见他在清欢面前彬彬有礼的样子,便也觉得罢了,只执了清欢的手问“我们再去哪逛逛?” “不如在下请你们前面酒楼一聚?”白苍提议,前面酒楼便是金碧辉煌的“天上人间”清欢本就不喜这繁杂之处,刚欲拒绝,却见蝶玉先一步回答“甚好!”她本就惦念九王爷,又见他进了这酒楼,心中自是想着能再有一面之缘。 当下,年轻的皇帝轩辕裴正坐在雅阁内看着墙上山水的字画出神,但见九王领了一大堆的美人过来,个个都是冰肌玉骨,风姿绰绝,他却只觉厌烦,后宫佳丽众多,哪样的美人没见过?但他只蹙着眉头没有出言。 九王见皇上脸色愠怒,知道这回马屁拍到马腿上了,但是又无可奈何,他区区一介狼妖,平时最爱金钱美女,实在是想不出有什么更加雅致的东西来取悦他。 他刚想出声将一众美人花魁喝退,却见那些美人见了年轻的皇上一个个如狂风浪蝶般直往上扑,手段众多,“皇上,来喝酒”,“皇上,让奴家喂你吃这蜜汁鸭掌”,更有甚者直坐到了他身上,各种厮摩撒娇,让皇上一张脸越发的铁青。 九王当下只觉懊恼,这些人间的烟尘女子怎么比那山间的蛇精还要大胆妖媚,连皇上都敢扑,连忙一声大喝“大胆!皇上乃九王之尊,岂容你们如此放肆胡闹,都给我退下!” 一众美人见九爷怒不可遏的寒眸,如冷剑般寒气逼人,当下只能讪讪的退下。 只见皇帝全程没有发言,半响才说“爱卿的好意朕心领了,只是微服私巡是为了体察民情,切不可偏离本意” 九王听了这话心下又是一阵难堪,知道皇帝是存心梗咽他,如果是打着体察民情的幌子又何必随我来这“天上人间”,既然来了又何必装正经人?但他还是低着头道“是微臣失职了” 白苍等人来到门口却被侍卫拦住,白苍素来不懂这些人间等级的规矩,只看见酒楼从外望着格外精致华丽,有些好奇想进去玩玩罢了,却没想到皇帝和王爷在里头,普通百姓自然进不去。 “几位公子和小姐请回吧,今天皇上微服出巡,于此地留宿,不便打扰,还请谅解”侍卫还算有礼,听在白苍耳里却只觉愤怒,什么狗屁规矩,皇上和王爷两个人没必要占这么大的酒楼吧。 清欢早料到会如此,心下不禁也觉无味,但见蝶玉闻言却有些低落的样子,当下不忍,便出声道“这位大哥可否通融一下,我们只在底下大厅吃罢晚宴就走,不会打扰到皇上和王爷” 原本好语相劝的侍卫见他们依然不愿离开,当下便有些不耐烦,连连出声道“走吧走吧,别扫了皇上的兴”。 一旁听言的白苍不怒反笑,区区一个人皇而已,排场竟大过天帝,手中玉扇轻轻一挥就想暗中将守门的两人痴化,却听得清欢朗声道“只闻得皇上为明君,微服出巡是为体恤民情,却是如此体恤?排场之大实所未见也罢,竟连衣食百姓也不放在眼里,小女只觉失望至极” 她这一番话出口,几人皆是一惊,蝶玉惊异于她敢出此大逆不道之言,白苍则是惊异于她竟是如此奇女子,颇有一番口齿,心下不禁刮目相看。 那侍卫一听此言,更是震怒,一介小小民女罢了,居然敢大放厥词诽谤皇上,也怕惊扰皇上承担责任,忙过来驱赶她们,白苍忙上前阻挠,当下便是一阵混乱。 皇帝在雅阁听得底下一阵骚乱,不禁疑惑,忙同王爷下了楼查看。 “何事如此喧哗?”九王爷沉声道,不怒自威,白苍一见到一身黑衣的九王爷却不禁觉得有趣,同是妖类,他怎会不知那站在眼前的王爷不过是头披着人皮的黑狼罢了。 同类的气息也让噬月浑身一震,往那边一瞥,那风度翩翩的白衣公子可不正是一只虎视眈眈的猛虎?但脸上依旧是不露声色。 “他们想进店来用膳,下官怕惊扰到皇上与王爷便出声制止,谁知他们不依不饶,实为刁民”侍卫忙上前进言,却将所有的过错都推得干干净净。 还未等九王出言,一旁的皇帝便发了声“我还当是何事,区区小事何必阻挠,你这是存心坏了朕体察民情的名声,快将他们给我放进来!” 清欢一听,不禁对通情达理的皇帝有了一丝好感,蝶玉却只盯着眉头微蹙的九王爷瞧。 “是是是”侍卫忙弓着腰用与之前截然不同的态度将他们请进门,一脸讪媚,惹得一众人心中鄙夷。 但见白苍大摇大摆的摇着手中的锦扇入了坐,又大手一挥唤了店小二来送酒端菜,全然无视一旁站着的皇帝与王爷。 清欢与蝶玉只侧身行了个礼便跟着入了坐,九王见白苍如此嚣张,不禁牙痒痒,皇帝见了清欢一双蓝瞳,气质脱俗,却不禁多了几分兴趣,也拉着一旁僵站着的的九王同入了坐。 “小二,将你们这特色的招牌美食都给我上来,今天我白某人宴请皇帝与王爷”但见白苍一声大喝,薄唇缓缓拉开一个戏谑的弧度,黑色的眸中含了几分好笑的意味。 “这位兄台好不豪爽,朕佩服!”但见皇上听闻此言却抱拳做礼,眼中有几分钦佩之意。 白苍回以一笑,又倒了满满一杯酒递给一旁一身寒意的九王爷,浅声道“请”,但见九王微撩双眉,一道冷电般的光从眼中射出…… 第二十一章,奇聚(二) 但见九王爷默然将酒接过,又望着白苍淡然道“这位兄台有礼了”,便将酒一饮而尽,实则内心已是风起云涌。 也许是察觉到了他们两人之间不同寻常的氛围,年轻的皇帝主动出声向众人道“今日一聚也是缘分,朕甚为开怀,大家不必拘谨,只当朕是个普通人罢” “皇上有礼了”清欢主动执起酒杯敬了一杯,语气从容淡定。 蝶玉见九王就坐在她的对面,又见九王紧盯着她瞧,以为他记起了那日聚会上的一面之缘,不禁脸红心热,哪知九王只是紧蹙着眉头发呆罢了。 “但见这位姑娘一双蓝眸,甚是独特,敢问姑娘芳名?”轩辕裴见清欢一双蓝色眼睛甚是晶莹,又长得清丽与宫中女子极为不同,不禁出口相问,一旁的白苍见状只捂着嘴清咳了几声,他的人也敢打主意? “民女陈清欢”清欢低头回答,其实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桌上的满汉全席上面,就等着皇帝下令动筷。 白苍见她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却是紧盯着桌上的美食,不禁哑然失笑,忙出声道“今日一席是我请皇上和王爷,大家不必愣着,快快动筷吧”说罢,一个龙须凤爪已经落到了清欢碗里,清欢感激的朝他笑笑。 当下便是杯筹交错,凝结的气氛被打破,店家忙出来陪笑,又唤了歌姬出来奏乐,好不热闹。 此时噬月心中犹在想着万一这人当众在皇上面前把自己的身份识破怎么办,心中不由紧张,将手中的酒杯握的死紧。却见对面一个浅笑吟吟的美丽女子主动执了杯酒敬他“小女肖蝶玉,今日得见九王,实乃三生有幸”说罢绯红了半张脸,噬月什么样的美女没见过,倾慕他的更是数不胜数,当下便没放在心底,只淡然一笑道“同幸同幸”紧握着酒杯的手依然没有丝毫放松。 “素来听闻九王爷气度不凡,英勇善战,今日一见,果非浪得虚名”但见白苍突然出声,吓得噬月浑身一震,“谬赞,谬赞”噬月表面上有礼的回答,实则咬了牙偷附在白苍耳旁道“你究竟想干什么?要是敢搅了本王的好事,本王绝对饶不了你!” 白苍听了他这恶狠狠的威胁却浑然不在意,就凭你这修行仅仅两百年的山中野狼就想威胁本仙君?当下便轻飘飘的回了他一句“我白苍素来率性而为,你要是敢惹毛我,我也无法保证自己会做出什么来” “你……”噬月一口银牙几欲咬碎,手上青筋暴露,身上始终围绕的黑气愈演愈烈,身为野兽的冲动让他几欲幻出原型与他厮咬一番,但是身为王室九王爷的风度又让他只能尽力维持人样,只一双眼睛越发透出刺骨的寒意。 “来,白羽,吃鸡腿儿”但见清欢夹了一个御膳烤鸡腿放在白苍碗里,当下就见剑拔弩张的气氛荡然无存,白苍已然开心的夹着鸡腿吃了起来,全然没了刚才冷森森的样子,噬月心中不禁画了无数条黑线。 “姑娘可有入宫的想法?”这边皇帝轩辕裴依旧不依不饶的缠着清欢说话。 “无”简简单单一个字却伤透了年轻皇帝的心,掏出小手绢抹着眼泪。 蝶玉依旧紧盯着九王爷瞧,九王爷感受到她炽热的视线未免有些浑身不自在,一向邪魅的脸上多了几丝绯意。 众人心怀鬼胎的吃完了这顿饭,好在相安无事,皇上觉得他们虽为普通百姓但是颇为有意思,还想留宿他们,却被他们婉声拒绝了,今日能与皇帝用膳已是荣幸至极,哪里还愿意留宿。 出了酒楼,蝶玉依旧沉浸在刚才九王的翩然一笑中,清欢摸着吃的圆滚滚的肚子心满意足,又主动对白羽道“多谢公子今日请宴”,白苍爽朗一笑道“你我之间还拘谨什么,所谓一回生二回熟,小姐应当将我当成友人罢”。 清欢不禁对他的好感又多了几分,几次三番的出手相救又翩然相邀,实在是难得的豪迈之人。 “那在下就不多叨扰了,还望两位小姐平安回府,珍重”说罢执了玉扇大步离去,清欢心中想这人真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不过也正因为如此反倒透出几分趣意来。 另一边,随着白苍翩然离去的身影却有一道暗色身影,悄然紧跟着他。 白苍疾速的行走着,眼看他就要随着疾风化作一只猛虎,却见他猛然停顿了下来,朗声道“九王爷一路跟随,有何贵干?”语罢,一身黑衣的九王爷从暗处闪身而出,薄唇勾起抹噬血的冷笑。 “你我之间就不必客套了,你明知我是黑狼,我亦知你是猛虎” “哦,那又如何?”白苍淡然反问,薄唇浅扬,嘴角的尖利虎牙在黑暗中透出莹莹的光。 “你踏入人间所为何事?是寻荣华富贵还是极品美女?”噬月声音压低了问,只倏忽一闪,又来到了白苍身边,用诱惑的声音道“不如你我齐心协力将这人间闹个天翻地覆,遍尝山珍海味,享尽奢华富贵,如何?” “哈哈哈哈!”但见白苍突然一阵狂笑,白色的衣袂在夜风中飒飒作响,半响方才迎上噬月的眸子“真不想你是个如此粗俗不堪的蠢物,本仙君云游四方,什么样的荣华不曾见过,你一心惦念人间富贵,却不见那高楼起,楼又塌,我仅在此忠告,平淡方知真味!” 噬月心中陈思良久,不解起意,刚欲相问,却哪里还见白苍的影子?仅见一轮圆月,悬挂高空。 清欢告别了蝶玉,方回到府中,夜色已然静默,翠缕等人都已睡下,她却没有先踏入自己的房中,反而先一步去了豢养白苍的小别阁,她知道自己一日未归,心中不禁担心白苍是否再次异变惊吓到其他人,好在当她轻轻推开门一瞧,见到白苍已经蜷成一团闭着眼睛入了眠,方才安心带上了门。 殊不知在她走后,身后的白虎已经悄然睁开眼睛,一双蓝色的虎目紧盯着她良久,本不想为任何东西束缚,最终却还是为了她入了俗世。 第二十二章,妒意 已经是盛夏,天色才微微亮,今日翠缕和下人回了府拿换季物资,清欢向来习惯早起,一推开门就是满眼的绿色,清新的空气,和……一个红色的身影? 清欢有些讪讪的不敢踏出房门,因为她已经隐约看到一张绝美的脸和一双充满怒气的眼睛,上次差点被掐死的感觉现在都还记得,保留小命要紧,这样想着,她便悄悄地将脚重新收了回来,又想假装没看见般将门轻轻的合上。 “你出来”清丽但是刺耳的一声呼唤猛地响起把清欢吓了一大跳。 “是……”清欢无奈的回答,认命的走到了红衣盛怒的女子身旁。 “他呢?”朱雀连眼皮都没抬,一出口就问白苍的下落。 “在……里面”清欢弱弱的往小别阁的门指了指。 “算你识相”朱雀白了她一眼,便头也不回的往小别阁走去,曼妙的身姿衬着红色的衣裙无比的动人,但见“轰”的一声响门被打开,又悄无声息的合上。 清欢定定的看着这一幕,不知为何心头漫上一阵说不清道不明的苦涩。 白苍正化作兽型闔着眼歇息,猛然感受到一阵不同寻常的气息,睁开眼却见到一身红衣的朱雀站在门口定定的望着他,顿时吓得一惊。 “你怎么来了?”白苍只微微一动便化作银发虎耳的妖型讪笑着望着她。 “你还来问我?昨日天帝宴请八方仙君共赴蟠桃盛宴,我遍寻了半日不见你,原来你竟还在人间与这凡人女子厮混”朱雀一出口便带着满满的酸楚之意,一向绝美倔强的凤目竟隐约含了些 泪水,让白苍心中又是一惊。 “我找到哪里,你便躲我到哪里,莫非我真是凶神恶煞冲了你的眼?”只一瞬间她又抹平了情绪,提高了语气质问他。 白苍一向面硬心冷,对待自己不喜欢的人更是不留一丝善意,以免惹人更加伤心,奈何朱雀却是个心高气傲的嫡族神女,从未体会过人间疾苦,不懂人情事故,偏生又看上了他,从此苦苦纠缠数百年,让他十分为难。 “你在我心中一直是个绝美聪慧的神女,又何苦这样曲解我”白苍转过头淡然出声,眸中却是清冷异常。 “那你为何不即刻和我回神殿?”朱雀不解的提问,语中隐含了愤怒。 “你知我素来不喜排场束缚,终日待在神殿受人服侍供奉,在我看来只是一种无聊的形式,没有半点意义”白苍淡然出声,想到在神殿的日子,神色又不禁暗了几分。 朱雀却甚是不解,她本是玄天池旁饱经仙风雨露幻化成的一只雀儿,后修行五百年成为朱雀,从未下凡,每日在神殿中耳濡目染,自是十分习惯。 “我看你就是狡辩,说到底你就是放不下那个农女那个鄙俗不堪的凡人!”说罢朱雀的情绪愈发激动,一双凤目更是饱含着深深的嫉妒仇恨。 白苍一转头看到她这幅成魔的样子,心下不禁愧疚,毕竟是由于痴恋上自己才害得她染上七情六欲,神仙本是渡人,实在是不应该。 “朱雀……”白苍走到她身旁想安抚她,却见到她一双眼里隐约透出些杀意,心想不妙,还未来得及阻止却见她早已冲出了门。 此时清欢正坐在椿树下发呆,却见朱雀怒气冲冲的朝她走过来,一双凤目更是如冷剑般寒气逼人,清欢心中大叫不妙,自己又有什么地方惹到她了?忙起身想走。 “你给我站住!”几乎是一瞬间,朱雀就冲到了她面前,双目赤红的看着她。 “你不过是个肉眼凡胎的俗物罢了!究竟有何德何能让他五百年来念念不忘!”说罢竟抓住她的领子将她整个提了起来。 朱雀的心智几欲被怒火吞没,她想起那日瑶池仙宴中第一次见到他,他一身白衣,似笑非笑的执了一杯酒看她跳舞,整个人显得清冷而慵懒,却自有一种云卷云舒的气质将他层层围绕,让他显得与其他死板的仙君那样不同寻常,几乎是一瞬间她便丢失了自己的心,可是他却从来不愿意回应她的爱,只因为这个平凡的人间女子。 清欢被唬的说不出话来,也听不懂她所说的,只觉得她的手劲异常强大,又害怕她想像上次那样掐死她,口中不禁大呼“救命!” “放开她!”但见一道隐含了怒气的声音传来,白苍疾步走了过来,幽蓝的眸子如寒冰般发出阴冷的光芒。 “哈哈哈哈,我就是不放,我还要慢慢折磨死她,我大名鼎鼎的神女朱雀还杀不了一个凡人?”但见朱雀咬着牙出声,凤目更是直接变成血红,红色的衣裙被周身的气流吹散,状若癫狂。 清欢被她的样子骇的发不出声音来,浑身发着抖。 “你再不将她放下,休怪我动手!”只见白苍薄唇微扬,满腔怒火欲翻涌而出,嘴角尖利的虎牙已然显现。 “好,我便遂了你的愿”但见朱雀开口,却是利用法力将清欢狠狠的丢了出去, 清欢只感觉到一股无形的力量将她用力摔了出去,正巧撞在椿树上,只听到猛烈的一声响,后背一阵剧痛,嘴里竟吐出口腥甜的鲜血来,当下心中害怕又委屈,眼泪控制不住的掉了下来。 白苍见状,心中一痛,怒火似乎都要将他燃烧殆尽一般,眸子瞬间冷了下去,越来越冷,暴虐渐起。 朱雀见到清欢脸色痛苦的吐出一口鲜血,面色惨白,心中一阵快意,但是很快理智回复了些,见到白苍几欲喷火的蓝瞳,知道这次自己肯定触到了他的底线,不禁有些害怕和后悔。 “对……”朱雀呢喃着开口,话还没出口却看到白苍深邃的眸子里淌出吞噬般的森寒之气,薄唇微启,吐出冷冷一字“滚” 朱雀知他是顾及情面不想与女子动手,这一次自己又做错了事,将他的心推得更远,心中不禁伤心又后悔,失魂落魄的离开了庭院。 也不知过了多久,白苍只是定定的站着,看不出表情,似乎不可置信一般,许久才缓缓地走到椿树下,将早已昏迷的清欢轻轻的搂起,如拿易碎物品一般,心疼不已。 第二十三章,抚慰 清欢醒来的时候,只觉得全身酸痛异常,加上一夜的梦魇,头疼欲裂,只记得最后银发虎耳的男子将她轻轻抱起放在床上。 “你醒了”一睁开眼就看到白苍坐在床边看着她,蓝色的眼睛有些微红的血丝看不出情绪。 清欢刚欲开口却只感受到两片微凉的唇轻覆在自己唇上,唇齿交缠间一颗小小的药丸被送进自己口里,当下红透了整张脸。 半响,感觉到一阵奇异馥郁的香味在口中弥漫,清欢不禁问出声“这是什么?” “你不用管,只含在嘴里罢”但见白苍起身,背对着她负手而立,语气清冷。 “哦”清欢便不再多言,说来也怪,随着这小小药丸入口,只感觉到浑身如一股精神贯入,顿时有了力气,身上伤痛也减轻了许多。 “你好些歇息吧”白苍只淡淡说了一句便推开了门。 清欢还想再说,却只听得房门轻轻的合上,只能将话吞回了口中,其实她有满腹的疑问,朱雀口中所说的五百年究竟是什么?素锦又是谁? 清欢又在床上躺了半日,睡得迷迷糊糊的方才听到有人的脚步声踏了进来。 “小姐,你怎么还在床上?”但见翠缕活蹦乱跳的走了进来,见她病殃殃的躺在床上,又拿手来探她额头的温度。 “可是生病了?”翠缕见她脸色苍白,没有什么精神,不禁担心。 清欢哪里敢让她知道这让人匪夷所思的事情,忙说自己只是吹了风受了凉,翠缕又帮她端来热饭热菜,可她心里总是想着白苍朱雀的事,总是闷闷的。 近午时的时候又听到翠缕说白苍在小别阁里待了近一日,也不吃东西,怎么也不肯出来,于是心里不由得担心。 至晚上,翠缕等人都睡下了,清欢挣扎着起了身,轻踏出门往别阁踏去,天上已是繁星点点。 “叩叩叩”敲门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尤其明显,清欢站在门口,苍白着脸,许久得不到回应却固执的不肯放弃。 当叩门声再次响起,白苍终于受不了,只用手轻轻一挥,门便应声开了。 见到清欢着了素雪绢裙站在门口定定的望着他,苍白的脸,一双蓝色的眸子清澈如水,透出几分倔强与不解。 “你究竟是怎么回事?”清欢捂着依旧有些做疼的后背缓缓的走到银发虎耳的男子面前。 “不用你管”银发虎耳的仙君靠着墙坐着低着头看不见表情,语气疏远而清冷。 清欢不禁觉得好笑,无故卷入纠缠受到重伤的是自己,怎么反而他却不开心了? “你今天给我喂的药是什么?我怎么从未见过,是不是用法术变出来的?”清欢强打起精神,用如同以往一般开心的语气问他,想让他心情变好起来。 白苍却依旧低着头,神色黯然,没有回答她。 “怎么了?不要不开心”清欢耐着性子说着,又伸出手去摸他的虎耳,哪知手还没碰到就被狠狠地避开。 清欢讪讪的收回手,惨白的脸上更没有了血色,低下了头,终于忍不住冲他大声说道“你究竟是怎么了?我做错了什么?” 白苍却依旧低着头没回答,如一个清冷的雕塑般。 清欢话说出口心中便觉得索然无味,枉费自己这么久以来一颗心为他悬着,想来是会错了情,这样想着便缓缓站起身来想走。 奈何腿还没迈出去就被揪住了衣袖,心中不解,往那边一瞥却看到白苍抬起头一双蓝眸定定的看着她,眸中饱含着担忧害怕甚至夹杂了一丝脆弱,是她在他一向清冷如水的脸上从没有见过的表情,当下心中不禁一颤。 叹了口气,清欢重又蹲下来,望着他说道“我知道你心中担心我,但是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话还没说完,却被一把拉进怀里紧紧的抱住。 静谧的空气只听得到两人均匀的呼吸声,清欢感受到他宽厚的胸膛,强劲有力的心跳声,心中强烈悸动的同时却不知为何有一些熟悉的安心感。 “对不起,是我害得你卷进来”良久,银发虎耳的仙君轻俯在她耳边说道,丝丝微凉的气流撒到她的耳根却带起一阵潮红。 清欢任他静静地抱着,许久都没有出声,脑中不禁想起自己七岁的时候,那时候她去找蝶玉玩,时常看到蝶玉的母亲就是这样将她抱进怀中抚慰,那时候的自己常觉得羡慕不已,故意踢毽子的时候摔倒让她母亲将自己轻轻的扶起也搂进怀里柔声哄劝几声。 泪水不由的漫上眼眶,如今自己竟也有了一个明正言顺的怀抱可以依靠,而且还是他主动抱的自己,心中柔软的地方被侵袭。 待到清欢起身出去了以后,白苍方才觉得心中那种几欲失去她的恐慌平复了些,天知道当他看到朱雀重重的将她摔出去的时候,心里有多害怕,尤其在看到她吐出一口血又惨白着脸昏了过去,更是紧握着双拳强迫自己镇定不要出手将朱雀杀死,差点将自己的牙给咬碎。 他已经失去过她一次了,不想再失去她第二次,那种灭顶的打击是他无法承受的,同时他也痛恨自己,为什么又将这一世无辜单纯的她卷进这一切中来。 白苍忽然感觉到胸口微痛,抬起手但见掌间一个银白色的小球,那是他的内丹,今天分化给她的小药丸是他用自己的功力提炼而成,疗效奇快,对他自己亦有一些伤害。 银发虎耳的仙君缓缓起身却透过纱窗看到清欢正坐在石凳上沉思,依旧郁郁寡欢的样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心下一动,便抬起手,一道银白色的光从他掌中飞了出去。 清欢坐在椿树底下发呆,心里想着朱雀伤她一事,虽然白苍抚慰了她,但是多少心里还是有些隐恨,手摸着依旧隐隐作痛的后背,眸中透出些不悦。 忽然,似乎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围绕着自己扇动着翅膀,心下不解,清欢只抬眸一看,却被眼前的一切惊呆了,但见漫天飞舞的萤火虫紧紧围绕着她,衬着繁星点点的夜色,异常迷人浪漫。 “哇”看着眼前的美景,清欢不禁轻呼出声,伸出手有小小的萤火虫落在她掌上,异常轻盈美丽,清欢当下只觉得心中的阴霾一扫而空,眼角也不知不觉染上些笑意,纯真的如同孩子般。 在房里看着的白苍看她如此开心,嘴角也不由的跟着上扬,即使是透支着自己的法力。 第二十四章,密谋 那日别了皇帝以后,噬月心中却只感觉到忧心忡忡,他现在在朝中权势本就不稳固,自己想要进一步向上爬除了有自己的父亲平阳王在旁辅佐,本应当铲除朝中顽固势力再广招贤士于门下,奈何白苍法力强大却不愿与他共谋,加上不确定他心中所想,噬月心中极度害怕自己的身份会被曝光,因此常暗中叫人调查白苍的行踪,奈何遍寻不得果,心中不禁郁闷。 平阳王来到九王府,远远地就看到自己的儿子正执了壶酒坐在院中自斟自饮,心中不禁疑问,他的儿子轩辕凌彻本是广受先皇喜爱的九王爷,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奈何却无心争权夺势,终日待在王府沉迷享受,他多次进行教导都无果,正觉恨铁不成钢之时,他的儿子却于一次出门打猎以后就判若两人,不仅非常赞同他的想法还一改陋习,于朝中勾心斗角的事竟然比他还精通了几分,让他暗暗称奇的同时多了几分欣慰,因此增加了探府的次数,常常与他共商政要。 “凌彻吾儿,所思为何?“平阳王拈着长须走了过去,即使已年过五十,他依旧精神矍铄,步子轻快有力。 噬月正在沉思中,突然被打断,抬头一看,平阳王眼含着笑意望着自己,忙起身行了一个恭敬的晚辈礼。 “父亲,请就坐”九王起身给他倒了一杯酒,自己才复又坐下,眼中愁意依旧不减半分。 平阳王向来脾气火爆,加上位高权重,皇上又只是个才及弱冠的少年郎,因此常多了几分嚣张之气,有时上朝时不留神就犯了冲撞朝廷之罪,也亏得自己的儿子多了几分心眼,常常替自己收拾烂摊子哄得年轻的帝王高兴才解除了禁令。 “那日朝中冲撞之罪,多亏了你解围,父亲心中甚是欣慰”平阳王对着一身黑衣的九王爷说道,眼神里包含了几分宠溺。 “那是儿子应该做的,父亲不必挂在心上”九王爷只淡淡回了一句,平阳王神色不禁暗了几分,他这儿子虽然长进了不少,但不知为何总让他感觉多了几分疏离之意,做事礼貌而客套,有时让他感觉他们不像父子反而像同僚。 平阳王见气氛略微尴尬,忙转移话题,又是笑着对儿子道“近来听闻过几日又是皇帝大选之日,吾儿岁数也已不少,可有钟意的年轻女子?” 九王爷听闻此言却没有什么多大的反应,只朗声道“儿子志向在官场,终身大事暂无考虑”噬月心中想这平阳王也真是可笑,他噬月向来放荡不羁,妖界什么样的极品美女没见过,他噬月此番落入凡间只想成就一番大事业罢。 平阳王讪笑了声,又沉声道”父王心中倒有一计,丞相上官伯毅自往以来就是我们的死对头,只是孤军奋战,朝中其他老派贤臣又胆小怕事,我们何不假借联姻之名将丞相府中大小姐陈锦荣娶进来,谅他也不敢拒绝,假使以后有公开交战之时我们也多了一个筹码,你看如何?”平阳王眼中透出狡诈的精光,却丝毫不将这次的筹划是将儿子的婚姻作为陪葬放在眼里。 九王听得此言,心中一惊,沉思了良久,方才开口道“此计虽妙,还得从长计议,父亲可还打探出什么?” 平阳王听得儿子若有所思,知道此计有望,心中不禁得意了几分,又朗声道“我曾差人数月暗中打探丞相,才知道原来他还有一个庶出的女儿,天生患有异疾,从小养在别院,身份十分可疑” “庶出的女儿?”噬月心中沉思良久,怎么从未听人提过这个,异疾又是怎样的异疾?如果自己能够查明情况,在皇帝面前参他一本欺君之罪岂不是一举两得?心下便有了主意,又面向平阳王道“父亲可知别院所在?” 当下平阳王又是一笑,俯在他耳边耳语了一阵,父子两人密谋良久,空气中仿佛有些不同寻常的东西一触即发。 待到平阳王离去以后,九王爷方才意尽阑珊的起了身,转眼盛夏将过,秋日渐凉,九王当下从庭院石凳上起身,自觉有些凉意,便回了房想添件衣服。 来到内房,九王拿起那件常穿的暗色锦袍,刚想展开披在身上,却感觉到自己伸手一挥间有什么东西从衣袖中掉了下来,心中不禁疑问,抬眼一看却是一方粉色的锦帕,这是什么?噬月心中沉吟,将那物捡起来细细展开,触手是丝滑的触感还带了几丝异香,很明显是闺房女子所用随身之物,噬月不禁眉头微蹙,再一看,那方锦帕上绣着两只翩翩起舞的蝴蝶,旁边还绣了一小行字“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刺绣十分精美,噬月不禁疑惑,这帕子是从哪里得来的?又缘何绣了些女子的情诗?心下沉吟半刻,却想起那日随皇帝微服出巡,宴间坐在自己对面含情脉脉的女子,莫非是她的?再想起那女子曾道”小女肖蝶玉“再看着这帕子上的蝴蝶,当下便了然于心。 “荒唐,荒唐,我噬月竟也有这样的福气?罢了罢了”说完眸中神色便暗了几分,随手将那锦帕扔在了一旁,便又换上华丽的锦袍,准备让下人再找些花魁美人来放纵一把。随着房门被关合的一声响,只剩那方孤零零的锦帕被留在角落,仿佛不被接受的一份心意。 待在门外准备听命的下人听得房门猛然一阵响不禁瑟瑟发抖,这九王爷自从那次打猎以后回来便性情大变暴戾乖张,常常让他们从各地青楼中找来各色花魁美女取乐,可是往往这些美女身姿摇曳着进去,第二日却是惨白着一张脸出来,更有甚者全身是血绝了气息被抬了出来悄无声息的掩埋,九王府中下人无不提心吊胆,但又都是人微言轻不敢声张,更何况九王爷曾将他们召到一处狠狠警告,敢有泄露半点风声的人定会连同妻子孩子乱棒打死,他们当下一个个都害怕不已,往日里风度潇洒的九王爷如今在众人眼中俨然成了凶神恶煞,去青楼招歌姬都是战战兢兢,只说是朝中权贵,再不敢说是九王爷。 第二十五章,探府 天色尚早,翠缕早早的便起床给清欢安排一日的饮食,却猛然听到门外传来敲门的一阵响声,“笃笃笃”的声音在空旷的早晨十分清晰,心中不禁疑问,是谁那样早的就来拜访? 推开门却看到一个穿墨色锦衣的身影,气度尊贵不凡,转过身来是一张邪魅俊秀的脸,见了她恭敬的行了个礼道“在下九王爷轩辕凌彻特来拜访丞相府二小姐,麻烦姑娘替我禀告一声” 翠缕听了这话心中却是一惊,自家小姐隐姓埋名在这里住了数十年,刻意隐瞒身份,这位九王爷是怎么知道小姐是丞相府二小姐的? 那日伤了后背以后,清欢又在家中调理了几日,这日贪睡起的晚了些,正躺在床上,却听得翠缕急急忙忙的赶了进来报信。 “小姐,你快些起来罢”但见翠缕神色严肃,紧蹙着眉头,让她也跟着担忧了起来。 “出了什么事,这样紧张?”清欢忙掀开被子坐了起来,随手拿了一件衣服套上。 “九王爷的轿撵在门外”翠缕忧心忡忡的回答。 九王爷?清欢心里亦是一惊,平白无故的九王爷为何来拜访,他又是如何知道自己的住所的? “这事你可察觉到蹊跷?”清欢不敢轻举妄动,忙沉声问翠缕。 “九王爷一见到我来开门便说是来拜访丞相府二小姐的,我怕此事有异,因此没有轻易应允,忙进来禀告你”翠缕与她一对视,两人眼中皆是担忧。 清欢在心中沉吟,素来听父亲说道九王爷与他一向不和,常常在朝廷上与他公然作对,今日突然找上门来怕是有诈,心中不禁生出了几分戒意。 “翠缕,你替我梳妆”清欢忙翻身坐了起来。 待到梳好了妆,清欢又来到小别阁门口轻声朝里道“白苍,九王爷来拜访” 白苍此时正闭着眼假寐,正闻到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又听到清欢轻声所说,眸中神色不由的暗了几分,他费尽心思布下结界就是不想让那披着人皮的黑狼妖寻到此处,没想到他居然寻到了此处? “你进来”但见白苍沉声一道,别阁的门自动打开,清欢应声走了进去,白苍袖间带了仙气只用手在她额头上轻点了一下便要她出去迎接客人。 噬月站在门口等待,过了半响,门随着“吱呀”一声开了,再抬头却看到一个女子站在门口,身着烟水百花裙,头戴白色头罩,身姿娉婷。 “听闻九王爷驾到,有失远迎,快快请进”女子声音清丽,大方的将他迎进门,想来这便是丞相府二小姐了,噬月心中默念。 清欢又命翠缕摆了蜜饯四品,自己亲手泡了杯老君眉给他。 “王爷,请喝茶,敝府简陋,还望谅解”清欢将茶端给他,又朗然出声道。 九王爷端过茶又打量了四周,这一方小院虽然破败但是别有一番意境,庭院里一棵郁郁葱葱的椿树尤其生长的肆意。 “本王一向听得上官丞相只有一女名唤上官锦荣,偶然从府下门人得知二小姐离得不远,因此特来拜访,却不知原来丞相府二小姐隐居闹市,还生得如此风姿绰约,”九王爷轻抿了一口茶,朗然出声,一双邪魅的眼睛充满探究性的扫向带着头罩下的面容。 “王爷过奖,小女是相府庶出女儿不错,但是从一出生便身患异疾,加上母亲身份低微又早逝,因此父亲将我养在别苑,与丞相府并无过多联系”清欢大方的出声,想打消九王爷借题发挥的心思。 “哦,但问小姐患的可是怎样的异疾?”但见九王出声,一杯茶盏轻放在桌上,发出细微的响声,却在这瞬间凝结的空气里显得格外刺耳。 白苍早已化作人型,在房内听得这话,心里也不由得跟着紧张,他早就用法力抹去自己的气息,又在房门步下结界,谅那黑狼妖察觉不到自己的存在。 “咳咳咳”但见清欢轻咳了几声,加上前几日受了伤,脸色本就苍白,这样看过去确实是一副孱弱的样子。 “实话不瞒王爷,小女自幼体弱多病,长相又丑陋怪异,因此常年带着头罩,不敢以真面目示人” 竟是这样个异疾?九王爷心中不禁大失所望,同时又起疑她是否在说谎。 “哦,那小姐可否取下面罩一示真容,让在下勘察一番,我府中有几个奇人异士最是精通医治之术,兴许可以给小姐医治一番”噬月朗声朝清欢道,一双眼中却似饱含了十分的真诚一般。 “多谢王爷挂念,小女子惶恐吓到王爷,还是不取为妙”清欢面露几分难色,心中知道九王爷疑虑不消,但是不想自己天生蓝眸的秘密被发现,虽然那日宴中一见他没有过多注意到这一点,但是如若身份被识破,必然后患无穷。 “本王游历四方,什么奇闻异事没有见过,二小姐不必拘谨,只让我看看罢”九王爷依然没有妥协,步步紧逼。 “这……”清欢还欲再答,却只感觉到一阵风袭过耳旁,心中一顿,再一抬头,头罩已经到了九王爷手中,心中不禁惊奇。 却只听得一声若有似无的轻叹声,空气仿佛瞬间凝结了,清欢有些惶恐的抬起头望着对面直直盯着自己的王爷。 “没想到二小姐隐疾如此严重,是在下失礼了”但见九王爷将头罩还给了她,一双眼只看了她一眼便仿佛不忍再看一般低下了头。 清欢当下便知道了白苍在她额头下那轻轻轻一点是什么,定是用了障眼法一类的法术将自己幻成了另一副模样。 在噬月的视角来看,丞相府二小姐却是一双黑色的瞳,蜡黄的脸,一张脸上布满红色的疹子,模样确实怪异丑陋,谈不上美丽高贵,这幅模样说是丞相府二小姐确实没人会相信。 噬月当时便没有深究,更没想到自己苦苦追寻的白苍就藏身于此,只是心中大失所望,还以为丞相府二小姐是怎样的异疾无法示人,丞相要如此费劲心思藏匿,原来却是怕她这幅尊容丢了相府面子。 “无碍,我已经习惯了”清欢索性将计就计,装出一副幽怨的样子,将头罩重又戴回头上。 噬月心中却是一动,这二小姐也确实是可怜,生的这幅尊容,住的这样破败,只怕丞相大人早就对她不闻不问了吧。 “那在下今日多有打扰了,还望二小姐谅解”九王爷起身做了个礼告辞。 “王爷哪里的话,平时我一人住在这府上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王爷此次能来探访实在是小女子的荣幸”清欢一番话得体真诚,却让噬月心中又是一动,心想这二小姐虽然面容生的丑陋怪异,倒还是有几分可取之处的。 第二十六章,险情 噬月告完辞,刚想踏出门,抬头一看却见一片树叶悄然落下来,伸出手接过一看却是碧绿的颜色,心中顿时起疑,屏息感受,却发现一股不同寻常的气流,难道有人在此地步下了结界,搅动了气流? 思罢,他又回头望向清欢道“小姐,你府中可还有其他人?” 清欢忙起身朗声道“府中就我一人居住,并无其他人”,手指却是紧紧抓着桌沿,只抓的手指发白。她不敢想象白虎被发现会对父亲造成怎样的影响。 果真是这样?噬月思衬了一下,提了提衣摆,看到他正欲离开的样子,清欢松了一口气,手也随之松了下来,却猛然听到一道声音“小姐,你这偏房从外看样子可真是别致有趣,我可以进去参观一下吗?”但见噬月已然站在椿树底下,手中的折扇正巧指着小别阁的门。 清欢不禁大惊失色,幸而头上戴了头罩,将所有的情绪都遮挡的严实,却还是强装着镇定道“王爷,里面没什么好看的,就是平时空出的一件杂房,里面都是旧物” “无碍,我只进去扫一眼罢”但见九王爷话还未落,人已快步走进跟前,邪魅的眼眸里面闪过一道寒光,脸上的笑容却是温文尔雅。 当他的手摸到别阁门上时,清欢终于控制不住自己快要跳出胸腔的心,手紧紧的按在门上,不让他推开,身子略微发着抖却又定定站着说不出话来,九王寒光一凛,知道里面定有蹊跷,只用力狠狠一推,门便“轰然”一声开了。 但见九王爷站在门口,深邃如谭的眸子像鹰一般锐利的扫视着房间的上上下下,清欢低着头不敢看里面的景象,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却听得九王爷淡淡一句“这房间倒也别致”,清欢心中一惊,难道白苍躲开了?忙抬头一看,却见房内空无一人,只整齐摆放着些红木旧家具,地上铺着红色暗纹的地摊,与之前的陈列截然不同。 清欢悬着的一颗心总算落了下来,还好没露出破绽,又暗暗好奇只是一瞬间的事情,白苍躲到哪里去了。 “多有打扰了”九王爷朝清欢做了一个揖便信步离去,眸中看不出情绪,只一身的邪魅之气愈发翻涌的强烈。 清欢送他出了门,见到他的身影远远的消失不见才命翠缕将大门关上,惊魂未定的取下头罩,额头上的碎发已然被冷汗浸湿。 “小姐,快喝口茶歇息一下”翠缕见她本就旧伤未愈嘴唇愈发苍白,忙端来一杯清茗替她解渴。 “谢谢翠缕,你先放着罢”清欢却根本顾不上喝茶,只径自走到偏阁门口,确认无人靠近以后才谨慎的推开门走了进去。 一进去却依然没见到白苍的身影,当下便觉诧异,仔细巡视了一圈依然没有找到,这物又去哪了?即使法力高强也不能这样变来变去吧,虽然刚刚惊险万分幸亏他机智才逃开,可是现在九王爷都已经走了,还躲什么?心中不禁恼火。 “唉,你在找什么呢?本仙君在此”但见一道戏谑悦耳的声音传来,却不是在房里而是从院里传来。 清欢疑惑的往那边一瞟,却见银发虎耳白衣飘飘的仙君正悠闲的躺在树上看着她,薄唇微扬噙着一抹放荡不拘的笑容,蓝色的眸子与身后碧蓝的天空相得益彰,有风微微吹动他的银色发丝,绿树白衣,恍若隔世。 见清欢直楞楞的看着他,忘了言语,白苍只微微一动,便从树上跳了下来,移步到她身前,她本来就年纪小,一双蓝眸饱含着无邪,身高更是比他矮了半头不止。 “你在想什么?”白苍忍不住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头,清欢却是脸腾地一下通红把他的手打落。 前几日他正在消沉期,需要静养,每次见他人型都是在暗色的房中,如今在蓝天清空底下一看却发现他真的是俊逸无比如同神祗,只晃得她睁不开眼睛。 “你是怎么做到瞬间消失的?”略微平复了一下情绪,清欢出声问他,略微红着一张脸。 白苍听到她此言,却是转过身去,眸中神色一下变得低沉“我用了瞬影法,屏息将自己移出房内,又改换了布置,但这只是瞬间的障眼法,气息有变,瞒得了一时瞒不了长久” 清欢心中却是十分不解,白苍不是神仙吗?按理说他使用法术,九王爷一介凡胎怎么可能察觉到呢?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是该事有蹊跷,我无法与你深言,九王爷疑心深重,过两日他定还会来勘察,为今之计只能暂避一段时间了”但见白苍转身对清欢道,一双蓝色眼眸中罕见的透出深深的担忧与凝重,让清欢心中跟着一沉。 “啊!你是人是妖!”但闻一声尖利的女声,伴随着的是铜盆落地的清脆响声,两人均被吓了一跳,原来是翠缕见到清欢浑身出了薄汗,因此替她打了洗脸水来想让她醒醒神,却猛地见到自家小姐与一个银发虎耳的身影站在树底下,因而大惊失色打翻了手中的铜盆。 “翠缕,你怎么这么不小心”清欢却是神色自若的走向前去将散落的铜盆捡起。 “小……姐……,你有没有看到树底下的妖怪”翠缕被吓得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清欢见她这幅样子却不由得好笑,忙拉着她的手细声道“这就是白苍” “什么?!白苍?它真的是妖精?”翠缕却被吓得跳了起来,又是语无伦次的说“早跟你说了,不要养那物,非不听,这下好了,是妖精罢!” 清欢知道她的心野肯定没自己广阔,也不曾读过奇文异志之类的书,猛然看到白苍的妖型害怕是正常的,连忙安抚她道“你再仔细看看,其实并不可怕” 翠缕哪里敢看,又是挣扎了半日,才敢大起胆子偷偷的往那边瞄了一眼,但见树底下白衣胜雪的男子嘴角噙了一抹清冷的笑容,状似无奈的看了她一眼,面容俊美无比,无一点异样,方才红着脸,放下了悬着的一颗心。 第二十七章,商榷 九王爷出了府门便立马有小厮抬了轿来接,眸中神色深沉不见底,一身暗色锦衣却仿佛裹着数不清的煞气。 “起轿回府”九王爷轻声吩咐了一声便轻步踏上轿撵,手下一个心腹名唤王东的却是跟在轿侧低声问了一句“爷可查出蹊跷之处?” 九王爷却是用手中折扇轻挑开轿帘沉声朝他道“王东,即日起你便差遣人手来暗中探查此处,如发现有面生之人进出此地,立即过来禀告我” “是”王东忙低头应允。暗色的锦轿疾步向王府前行,很快便消失在暗处。 庭院内,翠缕还在纠结白苍是虎是妖这件事情,闷闷不乐的撅着小嘴低着头,责怪自家小姐瞒了她太久。 “小姐,这物……”翠缕俯在清欢耳边正欲轻语却感受到一道逼人的目光,因此只得换了措辞道“小姐,这……位仙君不宜在此久留啊,本来老爷就反对你弄一些旁门左道之物,这一位居然还会变身,老爷知道了岂不要气的吐血” 清欢听了她这话不禁轻笑出声道“这……位仙君确实是一只顽劣不堪的老虎,应该把它送出去才对”话音刚落,那边的白苍已经别过身子去,偏着头一双蓝色的眸子不满的看像别处。 清欢看他这幅模样知道他是生了闷气,不禁在心中觉得他十分可爱。可是又转念一想到如今九王爷特意找上门来,肯定是早有打算要刁难她们一家,心中不禁又忧心忡忡。 “翠缕,我和白苍打算出去暂避一段时间,你先随我回府禀报一声父亲”清欢拉着翠缕的手道,蓝色的瞳孔里有着担忧,她不知道九王爷具体会出什么伎俩来对付他们,但是自己的异疾绝对是一个趁机作难的把柄,伪装一时也没用,惟今之计只有如白苍所说,离府暂避一段时间,消除他的注意。 “是,小姐,我这就去准备轿撵”翠缕知道此事耽误不得,忙去叫人准备轿撵。 清欢思衬了半刻,猛地抬头却看到白苍也正在出神的看她,一双盈满仙气的眸子若有所思,不禁红了脸颊,不知为何总觉得他这种淡然的气质与那个三番五次相逢的金陵公子白羽很像。 “你不用担心”但见白苍长袖一甩,背着手从她身边走过径自进了偏房,只留下轻飘飘一句,却让清欢心中一暖。 “小姐,轿撵已经在门外了!”突闻一阵大喊,清欢抬头却看到门口翠缕正向她招手,一双黑色的眸子异常闪亮。 “好的”清欢也没有换上华丽的宫装回府请安,依旧穿着平常爱穿的素雪娟裙便应声走了过去。 一顶毫不起眼的素轿在王府的偏门停了下来,翠缕将自家小姐扶出轿撵。这时已近黄昏,朱红色漆的丞相府门格外的辉煌大气。 “叩叩叩”清欢轻叩了三下,门应声开了,一个扫地的仆从挠着头有些疑惑的看着她“请问这位小姐,你是?” 清欢不禁在心中苦笑了声,她本就极少回丞相府,又穿着朴素,仆从不认识也是正常。 “这是丞相府二小姐,快去通知老爷”但见翠缕却是愤愤不平的出声,那仆从听了忙做了个揖,一溜烟跑了进去禀告。 “清欢,你来了,快进来”出来迎接的却是一身华丽装扮的刘氏,和善的冲她招了招手。 “你爹正在里面准备用晚膳,干脆吃了饭再回去罢”刘氏径自牵了她的手踏入正房。 清欢一进门就只感觉一股暖香扑鼻,再进去一看漆金大鎏桌上摆满了各式的精美菜肴,自己的父亲上官丞相大人正忙着洗手,锦荣一见到她忙迎上来握住她的手亲亲热热的将她拉到身旁坐下,目睹到这一幕,清欢却只觉得眼眶一酸,这种亲人团聚的氛围是自己多久不曾感受到的,一年里近大半的时光她都是一个人和翠缕冷冷清清的待在别苑。 “欢儿,快坐下”丞相大人见到自己的女儿定是十分开心,忙命人端茶送水,他常常苦于政务繁忙,自认对清欢也疏于照顾,常含有几分歉疚之心。 “来,吃个凤爪,这些年来你受苦了”丞相大人将菜夹到清欢碗里,说到动情处又用袖子抹了抹眼泪,被刘氏白了一眼“今天咱们女儿高高兴兴的回来,你又在说些丧气话” 清欢心中不禁觉得亲切又好笑,只低着头吃饭,却不知刘氏明丽的凤目别有深意的看了她一眼。 吃罢饭,锦荣想拉她说会儿话,清欢却没有马上应允,只说和父亲说几句话再去找她,刘氏在一旁听了忙将锦荣带了下去,又遣散了下人。 丞相大人却不知她为何如此神秘,又是突然找上门来,但看到清欢严肃的蓝眸,忙也打起十二分精神来。 “欢儿,你这么急急忙忙的赶来可是有要紧事相告?”上官伯毅拈着长须看向自己的女儿。 清欢再三确认无人以后才沉声对自己的父亲道“九王爷昨日乘轿来拜访了别苑” “九王爷?”上官伯毅沉吟片刻猛的起身,一双眼中忧虑骤增,九王爷如何知道清欢所住之处,难道他知道了清欢的身份?自己费尽心思隐瞒就是不想给人留下大作文章的把柄,如今朝中局势险峻,九王爷又是自己的死对头,想到此,丞相大人的脸色瞬间惨白,额头上更是冒出涔涔冷汗。 “清欢吾儿,快告诉我那九王是如何说的?可有识破你的异疾?”丞相大人蹙着的眉拧成了死结拉过她的手焦急的相问。 “王爷只说来拜访丞相府二小姐,我略施小计,没有让他识破异瞳,只让他以为我长相丑陋体弱多病,因此父亲才将我养在别苑” “甚好”丞相大人欣慰的扫了她一眼,又沉声道“九王爷生性多疑,以免他再深究,你只得暂避一段时间为好”丞相大人又叹了一口气,他这庶女本就养在别苑没有得到足够养护,奈何现在却还要为家族躲避灾祸,让他于心何忍? “是,父亲,清欢正有此意,出去暂避也权当是出去散散心,父亲不必过多担忧”但见清欢清丽开口,却是宽慰起自己的父亲,上官伯毅鼻头又是一酸,都怪自己没有足够的能力能够护她周全。 第二十八章,月色 清欢离了府以后,脑中思绪万千,想到自己的父亲充满歉疚的眼神,还有对接下来一段离府颠簸生活的迷茫,但是更多的却是想到自己一直希冀着能够出去看看,这次终于能够离府看看外面的世界也实为一件幸事,这样想着,压在心头的阴霾便减轻了许多。 “翠缕,你可愿意随我出府游历一番去看看外面的世界?”清欢对坐在一旁如同孩子般天真的翠缕轻声道。 “出府?”翠缕心中咯噔了一下,她从年幼起就和小姐待在别苑,鲜少出府,对未知的外界也有一丝害怕,但还是笃定着回答道“当然,小姐去哪,我便跟到哪!” 清欢见她声音洪亮,眸子里透着清澈倔强,不禁想逗她一逗,便假装沉着一张脸道“那我就偏不愿意你同我去外界颠簸了,我已经帮你找好了一户人家,择个好日子就把你嫁过去” “小姐,你说的可是真的?”翠缕知道她平时就不正经,压根不相信。 “当然,管家都已经替你将聘礼收下了”清欢若有所思的回答,显得十分严肃。 “那我每日在院中,怎么没有看到?”翠缕依旧不相信,不依不饶的问。 “就堆放在你平时没常去的西苑的小偏房里,我怕你看到了伤心,故意给藏起来了”清欢叹了一口气,装作无可奈何的样子不看她。 这下翠缕心中彻底疑惑了,心中又急又恼,眼角不知不觉涌出泪水,垂然欲泣。 “哈哈哈哈,你居然还哭了,上当了吧”清欢猛的一阵笑,将翠缕吓了一跳,快流下的泪水都缩回去了。 “我们家小姐可真真是个天底下最没正经的人,我偏要嫁了去,省的她天天拿我取笑”翠缕生了气,又羞又恼的一阵骂。 “好啦好啦,我的好翠缕,别生气了,我去哪怎么会不带着你呢”清欢却是忽的正经了起来,语气真诚的朝她说道,一双蓝色的眸子清澈如水,让翠缕看了又是一动,心中愤愤道这个和家里那个物什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一样的蓝眼睛就罢了,还一样的会唬人。 当下两人又是玩闹了一阵,回了府已近深夜。管家早就将门洞开,迎接他们,一如既往百依百顺的憨厚笑容。 清欢站在院里却是驻足了良久,这个小院里的一人一花一草一木都是自己十七年来无比熟悉的,如今要出一趟远门,心中却是格外酸楚。 “你可吃饭了?”突兀的一道清冷的声音传来,清欢抬头一看却是银发虎耳的仙君斜斜靠着椿树干看着她,衬着繁星点点的夜色,整个人如在梦里。 “吃了”清欢点头回答,一双蓝色的眼睛水灵灵的动人。 “你可有暂避的路线?”清欢有些泄气的坐在石凳上,手撑着下巴发呆,想到接下来一段日子都得在外颠簸,心里莫名的有几分不安。 “当然,跟着本仙君便保你吃喝玩乐都不愁”白苍也随之坐了下来,修长的手指在石桌上轻磕,刻意压低了声线的嗓音无比诱惑。 望着他深邃含情的眼眸往这边扫过来,清欢不禁脸红,故意侧过头去不看他,谁能告诉她她那可爱倨傲的小老虎哪里去了?眼前这个明明就是一只很会撩人的大妖精。 白苍看着清欢害羞别扭的样子,心中却在沉思,她为何和她上辈子的样子和性格差别那么大,自己究竟是爱她还是素景呢?也许现在自己对她的感情还谈不上爱,只是一种熟悉的好感,毕竟他们认识的时间还这么短。 空气似乎停止了流转,惟有晚风习习,天上繁星点点,不时有些树叶沙沙作响,树下相对而坐的两人却是静静地没有说话。 翠缕见到树下静坐的两人,空气里面似乎有暧昧的情愫流转,不禁羞红了脸,又想到平时都是小姐捉弄自己,这次终于被自己逮到机会了,于是起了一丝玩乐之心。 “咳咳咳!”翠缕用手遮着嘴巴轻轻咳嗽了几声,却是将那两人吓得皆是一惊,慌乱的移开了眼神,各自背过身去,神色尴尬不已。 “你们有没有听到树上的猫叫声?老是叫个不停,惹得我心烦”翠缕装作一副苦恼的样子,大步走了过来。 猫叫声?树下的两人皆是一惊,没有啊,他们坐了半刻,都是静寂如水。 “没有听到啊”清欢率先发声,一双蓝色的眼睛不解的望着她。 “哦,怎么我却听到有两只猫发情的声音,吵闹个不停呢”翠缕故意拖长语调,意味深长的瞥了他们两人一眼。 “咳咳咳”白苍率先反应了过来,一向清冷的俊脸微微红了,眼神不自然的瞥向别处。 清欢也听出来了翠缕话里有话,脸上发烫,瞬间红了整张脸,跺了下脚便站起来揪着翠缕的耳朵道“你这个死蹄子,越发的机灵了,还学会打趣起自家主子了” “哈哈哈,小姐饶了我罢,我再也不敢了”翠缕急忙说道,边跑边躲着她,两个人和孩童时期一样,你追我赶,好不热闹,白苍在旁边看了,眼角不自觉的染上了笑意,有多久了,自己不曾与人这样亲密的接触,自己身为虎型苦苦修道时,也是终日一人待在洞府中,鲜与人接触,随着自己铁心要下凡来寻她,倒不自觉的沾染了些人气,也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 直至月明星稀三人才决定回房休息,毕竟明天要早起收拾行李物什,踏上远行之路。 “你的房间怎么还是这样,你没有变回去吗?”清欢一推开小别阁的门,入眼却依旧是红木漆的旧家具,地上铺着暗红色花纹的地摊,心中不禁疑问。 白苍却是先她一步大摇大摆的走了进去,一把坐在了雕花木床上,用悦耳的声音道“因为本仙君想化成人型歇息一晚”不知为何,白苍越来越习惯自己人型的样子,虽然无法随风快速奔跑,但是感觉手脚自由很多。 “哦哦”清欢理解的点了点头,便欲把门关上离开。 “要不要给本仙君暖暖床?”一道极具诱惑性的声音传来,再加上那俊逸的蓝眸里含着数不尽的春情,清欢当下便是一愣。 “砰”半晌以后,是一阵震耳欲聋的关门声,都惊醒了树上栖息的鸟儿,清欢气冲冲的朝自己的房间走去。 听到从翠缕房里传来的声音“小姐你又在生什么气啊?” 夜凉如水。 第二十九章,素景(一) 这是一个漆黑的夜,素景早早的就把柴门关上,她一个人居住在竹青村,父母在她幼年时就双双得病死去,原本还有一个年岁已高的姥姥照顾她,可是在她十岁时也逝去,留给她的是竹青村村尾一幢破旧的小茅屋,如今她独自居住也近十年了。 “咚咚咚”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声音,素景心中一惊,忙开了门,一打开门村长一脸担忧的站在门口。 这位须发尽白的长者走进门就忙拉着素景的手说道,“景儿,你一个人孤身住在村尾近来一定要多加小心,村里头出现了好几例被猛虎掏心的惨剧,死者死状都凄惨不已,那猛兽似乎总在这一带转悠,我都警告大家出行必结伴,午下就关门,只是你一个人居住,从小无人照顾,我心中牵挂,特来叮嘱。” 素景心中一惊,猛虎掏心这种事情实在是骇人,忙感谢了村长的提醒。 “多谢村长的提醒,我一定会万分注意。” 村长看了眼屋中简陋破旧的陈设,叹了口气,又从袖中掏出一吊钱来给素景,道“这是我和你大娘的一点心意,你一个人居住,无经济来源,我们看着心疼。” “村长,这钱我不能要,我现在不缺钱,有饭吃有衣穿”素景眼眶湿润了,从小到大,最照顾她的就是村长和大娘,让她心中十分感激。 “拿着吧,傻孩子,我走了还得早些赶路回家,免得你大娘担心”村长直接把钱塞在她手中,开了门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素景手中握着铜钱,心中涌起一丝暖意,只看着村长蹒跚的背影消失不见才关了门。 第二天如往常一样的,素景背了竹篓上山采药,她每天采了药拿去集市上售买换来的钱是她日常生活的经济来源。 距离那一个雨天她救了只那只虎已经一个星期之久,她虽然一心向善,但是昨日听村长说猛兽夺人命还是觉得非常骇人,但不知为何她总觉得不会是她救的那只虎,那虎虽然体型庞大,勇猛异常,但是双瞳为蓝色,眼神中隐约透着些灵气,虽然浑身受伤,但是看她过去全然不惧,也没有做出攻击她的行为,她潜意识里不相信是那虎所为,如若是真的,那她岂不成了杀人的帮凶? 她一直在固定的山头采摘草药,一来心中有些害怕猛兽袭人,二来方便早些归家,她向来都是一人出行,竹青村位置偏僻,村中年青女子本来就少,她有个自幼相伴的闺密也于前年出嫁,只剩她一个人适婚年龄依旧未出嫁,大概是由于媒家都知道她家境微寒,长相普通吧。 天色渐晚,素景采了满满一筐草药才回家,她不知道草丛中一直有只猛虎静静的凝视着她。 刚下山,她就觉得气氛十分不对劲,以往这个时间村中常有人出没,今天却是大门紧闭,就算是防患猛兽袭击,也不必这样早吧,她心中隐隐有些疑惑。 刚到家门,却见到大娘立在门口,眼中含着无限的悲戚,她心中一惊,自觉大事不好,大娘脚不好不能远行,一般有什么事情都是村长代为转告,今天她居然亲自出门,肯定是出了什么大事。 “景儿”几尽白发苍苍的老妇一见到她就拉住了她的手,语未落,混浊的眼中不断滚落泪珠。 “大娘,发生了什么事?”素景急切的问。 “你村长他……”妇人抹了抹眼泪,喉咙哽咽,再也说不下去。 “村长他怎么了?”素景隐约有不详的预感,语气更加恳切。 “他昨天看完你之后……回家路上……出了意外……被猛兽掏了心”大娘实在说不下去,难忍悲痛,泪水不断滚落。 “不可能……这不可能……”素景如同五雷轰顶,浑身颤抖,心如刀割,村长和大娘在她父母去世后从小照顾她,如同她的再生父母,和她感情深厚,村长年岁已高,究竟是什么禽兽这么残忍,竟然夺走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的生命?他死前又经受了多大的痛苦?明明那日她见到他平安离去,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情?老天爷究竟要如何对她,将她的父母夺去还不够,还要夺去她身边一个个亲近的人? 素景思绪混乱,泪水不受控制的蔓延,身子再也支撑不住,但是看着眼前大娘快哭瞎的眼,颤抖的身子,忙扶住她,让大娘以后怎么办?大娘虽然有女儿但嫁的很远,以后谁来陪伴她? 素景悲恸不已,服侍着大娘睡下,她依旧无法入眠,心中对那神出鬼没的野兽恨之入骨,横竖一条命,我死了也无人牵挂,不如和那野兽拼命权当报村长的养育之恩,这样想着,她换了身干净的衣裳,替大娘将被子掖好,做了早饭,拿起墙边砍柴的一把镰刀,径自上了山。 夜已经漆黑,有风吹动树叶发出怪异的声响,素景心中却没有一丝俱意,她已经抱了必死的决心。 进入密林,她遍寻半日也没见到任何猛兽的踪迹,索性大声呼喊。 “你出来啊!我在这里!为何不出来掏了我的心去?” 半响,没有任何回应,只听到风刮过树枝的声音。 “我知道你在这里,那日你受伤我在这里救了你,你不知知恩图报就算了,还夺人性命,畜牲果然就是畜牲,我真后悔那日救了你” 语音刚落,一只猛兽猛的从旁边的树林中窜出一头扑倒她。 虎目相对,与她相似的蓝眼睛中饱含着怒气,呲着牙,一对獠牙仿佛就要一口咬在她脖子上。 那虎的力量极大,整个身子扑在她身上,更是如负千斤,压迫她的肾脏,素景嘴角挂着血,却笑出声来。 左手袖里握着的廉刀一把挥了过去,那虎反应很快,一闪躲,那刀只砍到它的前臂,刺拉一下,皮肉被划开,不断有鲜血淌了出来。 那虎眼中透出惊诧愤怒不可置信,一爪扫过来将她手中的刀打落。 素景自知今日命丧虎口,心里却没有悲意,好歹泄了心头之愤,泉下也能和父母和村长团聚了,便安然闭上眼睛。 白苍被那一刀激发出兽性按着她正欲一口咬断她的脖子,看着她闭着眼睛,眼角还有泪水,突然不忍心,你救了我又伤了我,今日就当你我恩情互不相欠吧,他在心中默念。 第三十章,素景(二) 素景等了许久,却不见那虎有动作,只感觉它左臂的伤口裂开,一股股温热的虎血不断的撒在自己脸上。 半响,那虎居然放开了她,蹒跚着受伤的前臂似乎要离开。 素景正觉奇怪,却听到周围的草丛里仿佛传来一阵异响,仔细一听好像是低低的虎啸声,她心中惊诧不已,却见丛林里缓缓又冒出两只凶猛的吊眼白睛大老虎,那两只老虎一脸丑陋狰狞,嘴边还留着诞水,身上似乎还夹杂着血腥味,顿时素景心中明白了,那些事情定是它们所为,是自己错怪了它。 那两只老虎瞅准了白苍受伤无法帮忙,素景又孤身一人,正是填饱肚子的好时机,平日里劝它早日将这民女吃了加快修为,它却不听惦记着她曾经救过它,处处保护,果然今日恩将仇报来夺他姓名吧,在他们看来,人类没一个好东西,就是要吃,吃个尽兴,还能增加修为,何乐而不为? 那两只老虎呼啸着冲素锦扑过去,正想一口将她的脖子咬断,却见到白苍蹒跚着腿挡在她前面。 愤怒的红了眼睛的虎再也挡不住,两只老虎将白苍团团围住,一个咬住它的后臂,一个咬住它的背脊,白苍吃痛,发出震耳欲聋的虎啸声。 素景再也坐不住,颤抖着身子,拿重新捡起镰刀一刀劈向咬住白苍背部的老虎,那老虎吃痛反应很快,冲她扑过来,素景飞快跑开却抵不过它的速度,还是被它一口咬住脚踝,她听到自己皮肉绽开骨头断裂的声音,痛的她只叫了一声晕了过去。 白苍反应了过来,一把甩开咬住他的老虎,一爪挥向那只正欲一口咬断素景脖子的老虎,那一掌仿佛用了十足的力气直把老虎挥的撞到旁边的树干,虎口里留出血来,他们自知修为比不上白苍,如果把他逼急了真的血拼不一定能获胜。 “你真的要为这个普通的人类与我们弟兄为敌?”墨冉首先发话,他口中带着血,样子凶狠不已,他与弟弟墨沽同在山中修行已久,与白苍相识但未深交,白苍主张清修,他们主张邪修,自然不能到一处,但也相安无事,没想到今日白苍却为了一个普通的人类要与他们为敌。 “滚!”白苍瞹呲毕露,全身沐着血,如恶鬼般,一股肃杀之意在他周围弥漫,让他们看了心中隐约有些害怕,便扫着尾巴离开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仿佛有一个世纪般,素景被脚上的伤疼醒,却莫名感到一阵暖意,睁开眼睛一看才知道自己依旧在倒下的密林中,只是身边卧了只老虎,用体温暖着她。 素景回过神来,看到它浑身是血,心中难过不已,也难过自己误会了它,它还舍命救自己,正是清晨,些许阳光透过密林撒了进来,周围一片打斗痕迹,树干上有些很深的爪印,可见昨日那场战争多么猛烈,素景顾不了自己淌血的脚伤,先从衣裙上撕了些粗布下来想替它包扎前臂的伤,手刚碰到它,却见一阵白光闪现,旁边的虎变成了一个身着白色衣裳的男子,身形挺拔,眉目晴朗,一头银发,最怪异的是他头上还有两只虎的耳朵。 素景心中惊诧不已,有些害怕,难道自己遇到了妖精?但是看到他身上白色的衣裙都被涌出来的鲜血弄脏,顾不得想太多,先救他要紧,拖着断裂的左脚,她挣扎着在自己熟悉的草丛中采了些疗伤的草药,解开他的衣裳,仔细的用身上撕下的粗布条帮他包扎好,过程中,男子一直闭着眼睛,脸色苍白,嘴唇上没有一丝血色,仿佛即将失血而亡,素雪怕他冷,又脱下自己的衣裳盖在他身上,拾了些柴禾来生火,才把自己脚上的伤口草率的包扎了一下。 素景坐在他旁边,呆呆的看着他,本来自己都已经抱着必死的决心来杀他,没想到是自己误会了他,还伤了他,也没想到这深山中猛兽这么多,她心中自责不已,看着他这副样子,又想到她儿时常听父母说山中的野物修行成人的故事,没想到今日却亲眼见到了,相比昨天夜里那两只凶残充满兽性的老虎,他似乎通了些人性。 素景陪他坐到中午他还是没醒,怕他口渴,又摘了些水果放在他身边,再不回去,大娘肯定要担心了,素景想着,又仔细将身上清理了一遍,怕被看出破绽害大娘担心。 “我走了”素景摸了摸他的头,看他似乎睡得极其不安稳,又趴下来卧在他身上听了听他的心跳,确定他心跳正常,才拖着受伤的脚一深一浅的离开。 白苍醒来的时候已近晚上,只觉得浑身酸痛无比,想活动活动筋骨,看到自己修长的手指,才知道自己因为过于虚弱已经妖化,那岂不是会吓到她? 他心中想着,却发现自己身上被包扎的整整齐齐,不远处还生了一堆火,明显是怕他冻着,心中一暖,尤其是看到他身边还摆着些干净的野果,胸口只觉一阵悸动。 他重又化了兽型,知道这次自己大伤,一定要修养好一阵时间才能完全恢复,只慢慢的往他平日修炼的山洞走去了。 素景回到家,果然大娘非常担心她做了傻事,墙角的镰刀无缘无故的不见了踪影,她有察觉,又见她一瘸一拐的回来,更加担心。 “没事的,大娘,不用担心,我只是起早出去采草药,天不够亮没看清路不小心摔了一跤。”素景为了宽慰她,还给她看自己回来时采摘的满满一筐草药。 “景儿,你一定要万分小心,我昨日刚失去了你村长,我可不能再失去你了。” 看着妇人愈加苍老憔悴,形容枯槁,素景心中酸楚不已,决定以后再也不擅自做些蠢事害她担心。 “大娘,你以后同我一起住吧,让我来照顾你,就当我回报你和村长对我的恩情”素景将妇人搂进怀里,轻轻的抚着她的背宽慰她。 妇人看着她自己过得本就艰难还如此为他们着想,心中更是又感动又怜惜着素景。 第三十一章,启程 第二日天才微微亮,清欢正睡得云里雾里,好巧不巧的又梦到那虎幻做白衣翩翩的仙君,用戏谑的眼神望着自己,还倒了一杯薄酒递给自己,眼神勾人。 “小姐,快起床罢”翠缕噔噔蹬进来就是一声大喊,手也伸过来掀她的被子,这每日赖床的大战她们倒是乐此不疲。 好不容易收拾齐整出了门,天已大亮,银发虎耳的仙君早就等在门外,依旧清冷的眼神不耐烦的瞥了她一眼,似乎嫌弃她动作慢。 府中的下人首次见了白苍都以为是妖怪,吓得够呛,后来知道了他是白虎的化身,便都以为遇到了传说中的神仙,加上白虎自古以来为四大神兽之一,因此便少了几分害怕,多了几分敬仰。 “你决定好了我们暂避的路线吗?”清欢迷迷糊糊的问,恍然间见到这个与梦中身影重叠的人,眼神里依旧有几分混沌。 “我们沿京城一路南下,途径南京,江南一带游玩,山水人间不是你最向往的吗?”白苍浅笑着道,一向清冷的脸上多了几丝暖意。 “甚好”清欢一听这计划瞬间雀跃了起来,总算可以离开这方小宅出去游历一番。 “你怎地穿的这样少?”白苍却只瞥了眼她身上单薄的素纱夏衣,眉头微皱。 “我……”清欢正欲回答,却见翠缕已从房里拿了件软毛织锦披风来给她披上,嘴里还念叨着“转眼这天气已近初秋,小姐还是得穿多点,注意保重身子” 清欢回以一笑,又问了翠缕道“你可收拾好行囊衣裹了?” “当然,我可连你平时最爱吃的甜食蜜饯都备下了不少”翠缕调皮的一笑,十分可人。 “你这鬼丫头,我看明明就是你自己也想吃罢”清欢又是同她玩笑了一阵。 要出一段远门终是不舍,清欢召集了所有的下人在庭院集合,院子里通共不超过十人,两个厨娘,一个管家,两个小婢子,五个小家丁。 清欢提高了音量道“因为一些不得已的原因,我打算出去暂避一段时间,希望大家谅解,我回府的时间未定,这段时间内的例银我已经安排好,到时丞相府会定时派人送来,希望大家好好打理庭院,多多保重身体”说罢便鞠了一躬,清欢再抬起头只觉得眼角微酸,多少次梦想着有朝一日能够出去游历一番,如今终于实现却是迫不得已,心里也终究是不舍占多。 底下的人看着自家小姐出落的亭亭玉立却是谦卑有礼的性子,都不禁觉得欣慰无比,虽然心中有酸楚却也知道自家小姐一向不喜宫闱宅斗,能出去游历一番也是好事,况且还有仙君陪伴想来也出不了什么差错。 与众人道别以后,管家早已备下了马车等在门口,清欢等人刚出了门上轿却见一个身影急急忙忙的赶了过来。 “清欢!等等我罢”但见蝶玉跑的气喘吁吁的赶了过来,肩上斜挎着一个包裹。 “你这死丫头要出远门也不告诉我一声,我担心你自幼没人陪在身边照顾,见的世面又少,不知外界人心险恶,特意赶过来陪你”蝶玉一番话道来却听得清欢心中感动不已。 “你父母可同意了你随我出远门?”清欢有些担忧的问。 “当然,我昨日听你府上的人说了便告诉了他们,他们只道正好一路南下可在江南落脚” 清欢这才想起蝶玉之前随父母下江南做生意想来留了府邸,正好落脚,心下不禁悦然。 “甚好,快上来罢”清欢忙俯身将她拉了上来。 蝶玉跑的全身是汗正欲解开外衣凉快一下,却猛然见到对面银发虎耳的仙君一脸不悦的看着自己,心中猛然一惊,死拽着清欢的胳膊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这……是……何物?”蝶玉见他虽然样子俊逸,但却是满头银发还生了一对虎耳,心中害怕不已。 清欢见状却是一笑道“某年某日是谁还说他长得可爱无比想摸他呢?” 蝶玉听闻心中沉思半刻,方想起那次烟花节前一天自己跑去找清欢玩,想要摸那只雪白可爱的白虎。 “他就是那白虎?”蝶玉一惊,猛然出声。 “对了,他现在不叫白虎了,叫白苍,我告诉过你的”清欢备感欣慰的望向她道,一双天蓝色的眼睛里带了些调侃。 “哦”蝶玉低着头沉思,那感情是自己会错了情,人家还有个会变身的神兽守护,自己瞎跟着操什么心?不会还打扰人家的好事吧,当下便是一阵窘迫,还好瞟到清欢旁边一脸天真的翠缕,当下便是一阵开心,还好我还有个伴! 马车颠簸了良久,蝶玉才忍不住出声道“你们决定第一站去哪里?” “去金陵”但见坐在对面闭目养神的仙君猛然开口道,声音清冷悦耳。 蝶玉也鲜少与男子接触,猛然见到一个如此俊逸非凡的男子与自己同行,脸上不禁飞过一抹红霞,得到答案了便不再多问,一行人等自是无言。 “嘶”但闻一声马的鸣叫,瞬间惊醒了假寐的白苍。 “发生了什么?”白苍掀开轿帘沉声问马夫,他们现在已经快出了京城,正行到了人烟稀少处。 “刚刚有个黑色的人影猛的一闪吓了我一跳,一时没控制住马”车夫惊魂未定的道。 人影?白苍心中沉思半刻,心中猛然一阵不详的预感袭来。 一轮半弯的圆月,一个身着暗色锦衣的身影负手而立。 “你可一路跟踪了他们?”噬月出声,语气冰冷充满着肃杀之意。 “属下派人一路跟随他们,从出府到启程,却有了些意外的发现”王东低着头禀告,声音冷静。 “哦?说来听听”噬月顿时来了兴致,莫非和他猜的没错? “那轿中除了二小姐还有一个白衣公子,天色渐晚看不太清,但确是以往在府中从未见过的人”王东沉身道。 “白衣公子?”噬月心中沉吟,这丞相府二小姐虽然长相丑陋,但是久居深闺又没出嫁,哪里多出个白衣公子来?此事定有蹊跷。 噬月当即出声吩咐道“继续紧跟着,有异常立即禀告我” “属下还有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但见王东面色犹豫着出声。 “讲” “我们昨日紧随那轿子一路,却猛然发现有几个身份不明的身影也是一路紧逼,还打草惊蛇,惊动了马夫”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这事越发的有意思了,噬月心中沉吟,脸上阴沉的似暴风雨来临。 第三十二章,桃之心(一) 随着马车的一路颠簸,很快他们就到达了一处客栈,夜色已深,众人决定留下来歇息。 “几位客官打尖还是住店?”刚至门口,小二便热情的迎了出来。 “住店”清欢抬眼看了客栈的名字“庭轩客栈”,白苍一身白衣跟在她们身后,早就戴了弱冠掩住虎耳。 那店小二见了清欢一双蓝瞳,白苍又是蓝瞳白发便以为她们是奇人异士,因此也没多加注意。 一进了那饭店,便觉一阵暖香扑鼻而来,初秋外面已有凉风阵阵,里面却是异常温暖,客栈一共分了两层,雅致明亮,转角处各色花瓶里都插了几枝雪白梨花,格外吸引人眼球。 一道格外妩媚动人的声音传来“几位客官快请进,想要吃点什么尽管说,是小女子有失远迎了” 众人抬头一看,却见是一位身着淡粉色华衣的美丽女子,头插蝴蝶钗,一缕青丝垂在胸前,眼眸流转宛如秋波,十分动人。 “这是我们客栈老板娘”小二忙不迭的说。 “老板娘有礼了”清欢忙出声道,心中暗暗称奇没想到在这等城郊偏僻之处还能遇到如此美丽动人的老板娘。 待众人落座,那老板娘又是亲自倒来了热酒,一双雪白的青葱玉手透着莹莹的光,十分动人。 “各位定还没用晚膳罢,小店饭菜管饱,价格实惠” “老板娘怎么称呼?”白苍手中端着青瓷酒杯,一双深邃的蓝色瞳孔充满了探究意味的望着老板娘如水蛇般扭动的腰肢。 “小女桃心”但见那客栈老板妩媚一笑,一双眼睛甚是勾人。 “好饿啊,小姐”翠缕望着清欢不满的出声,她们颠簸了一路只吃了些随身所带干粮,早已是饥肠辘辘,蝶玉赞同的点了点头。 “小二,来一只烧鸡,四两牛肉,一碟花生,几个应时小菜”清欢忙出了声吩咐。 白苍听言却是清浅一笑,他知道清欢很喜欢吃花生。 “好嘞”小二热情的应允便转身要去后厨。 “等会儿,再给烫壶梨子酒”老板娘又吩咐了声。 小二略微停顿了下便大声道“好嘞” 老板娘又是转头看向众人甜声道“正是是初秋好时节,梨花开的盛,梨子结的硕,酿成的酒清甜润肺,是本店的招牌酒哩,这次我请你们喝,就当做江湖初见的礼物” 众人听了这番话,皆是十分舒坦,心里想着这老板娘真会做生意。 “多谢老板娘了”清欢出声道,一双蓝瞳充满了谢意。 “这位姑娘莹莹蓝瞳倒是生的十分漂亮,与这位银发的公子如出一辙,两位可是异邦人士?”老板娘有些羡慕又疑惑的问。 “小姐,所以说你们倒真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可不止我一个人这么说了吧”翠缕抓住机会又是一阵偷笑。 “吃你的饭”清欢夹了一大块卤牛肉到她碗里,又转头对客栈老板道“桃心姐姐过奖了,我只是身患异疾,天生蓝瞳,至于他嘛,乃是修道人士,所以天生风骨”清欢肯定不想暴露白苍的身份,免得众人议论起疑。 “原来如此,你们快快用膳吧,我叫小二上楼给你们安排几间绝佳的客房”桃心看向一旁默默无语只管吃饭的蝶玉又是一阵浅笑。 “多谢桃心姐姐”清欢感激的道,一双天蓝色的眼睛无比单纯,与她相反的是一只在紧蹙着眉头沉思着的白苍,自始至终都没有一个笑容。 “甚好,那我先上楼了”老板娘扭动着腰肢姿态优雅的上了二楼。 “这梨子酒当真好喝,清甜爽口”蝶玉突然喃喃的望着酒杯出声,即便是跟随父母开酒馆遍尝天下美酒的她也不禁发出赞叹之声。 清欢小抿了一口,只觉得清香馥郁,当下便附和道“没想到这偏僻地方还有这等美酒美人” “你在想什么?”清欢见一旁的白苍没有动筷,只定定的看着酒杯沉思,不禁出声问道。 “此地不宜久留,歇息完着一晚便尽快赶路吧”白苍突然出声,却是凝望着清欢说出这样一句话。 清欢心下一惊,但是看到除了她两人,其他人皆是怡然自得的样子,因此便没有出口询问。 等一行人吃饱喝足,却见到桃心已在二楼浅笑着道“各位客官随我来,雅间已经安排好了” “这间给你住”第一间桃心便拉了清欢过去,推开门但见陈设简朴,墙上挂着一张桃花图,十分娇艳明媚。 然后依次是蝶玉,翠缕,白苍,一字排开,好在房间十分相近,但也方便。 暗夜已深,众人都已在各自房间洗漱了歇息,客栈二楼早已是静默无声。 却有一盏烛光随着楼梯轻声漫步而上二楼,径直停到了最里间的客房门口。 “进来吧”里面一道清冷悦耳的声音传来,门外的身影推开门悄无声息的走了进去。 “你来此处可有何目的,你我各自盈利,本应互不相干”白苍抬眸将屋里的烛光点燃,抬头看向在手中烛光映衬下娇媚的一张脸,正是客栈老板娘桃心。 “我知你法力深厚,我一介小小狐妖不敢造次,只想求你一味幻灵仙丹”桃心出口,却是含了央求之意。 “不敢造次?你说的不敢造次就是用下了手脚的梨酒将她们双双灌倒?”白苍出声却是话语凌利,一双蓝色的眸子如冷剑出鞘,含了冰霜看她。 “你以为我不知?那酒不会马上发挥效力却能让人昏迷数日不醒,我一接了酒杯就明白了”白苍步步逼近,却是负手而立,似乎不屑与她对视。 “你知道为何不阻止?可是你也藏了私心,知道我这酒必须度了心结才能解,你是否也是想一睹某人前世心结?”桃心不甘示弱的反问,一双桃花眼咄咄逼人。 白苍听闻却没有言语,只是紧握了双拳,神色黯淡了几分,良久才出声道“桃心,你这又是何苦?” 桃心却是冷冷苦笑着道“想毕你也从我哥哥那处听了,我下了幻灵山与凡人私恋,如今我只想保他一条命” 白苍转过身来看向依旧娇媚动人的桃心,心中却是长叹了一口气,如今的她已经出落的大方窈窕,早已不是五百年前在狐狸垌冢所见腼腆青涩的狐小妹。 第三十三章,桃之心(二) “你哥哥若是知道你的近况该有多担心?”白苍垂眸出声,语中含了几丝悲意。 桃心却是愈发苦笑着道“我们早就断了联系,自从我动了凡心,他便对我不闻不问” 白苍闻言心中亦是一苦,他想到有日晚上与狐渊见面时,狐渊曾苦笑着对他说自己的二妹恋上凡人,如今在京城交界的偏僻之处开了家客栈,想是有求于他,央求了他应允。 “你要这幻灵仙丹有何用?这仙丹本就是给仙妖所用,凡人吃了只会成为不老不死的怪物,稍有体弱者甚至会一念成魔,你可想通了?” 桃心听闻此言却是一笑,眼中似蕴含了万般的深情与决绝道“他若不老不死,我便永生陪着他,他若成了魔,我便陪他去死” 情不知所起,却是一往情深,白苍在心中苦念,即便是自己这般清心寡欲,终究也是陷入了一个情字。 “我知道了,你先去睡下吧,明日我自会给你一个交待”白苍抬了眸看她,眼波如水,长袖一抬,门便应声开了。 桃心知道他这般回答便是应允了,又见他样子依旧清朗俊逸,恍然间想起了五百年前他常随了哥哥来垌冢饮酒,引得她们一众姐妹争相侧目,脸颊便是微微一红。 “如此甚好,桃心便退下了”身着粉色华衣的女子便窈窕着身子依旧执了烛光下楼,随着门被带合却是一声轻叹“请帮我问候哥哥” 白苍坐在桌前沉思了良久,他知道自己对清欢的身份始终抱有疑惑,尝试着极力克制,却没想还是被人看透。 第二日天亮,却只有白苍一人下了楼,小二略微有些惊奇但还是没说什么,只道“客官起的真早,说来也巧,昨儿个深夜也有几人想要住店,被我们老板娘打发走了,小店地方小,你们一来便将客房都住满了” 小二见他坐下了又是端来豆浆馒头坐早点,却不见白苍眉头紧锁,那帮人还是追上来了,让她们昏睡几日倒也好避人耳目。 白苍执了碗给自己倒了杯豆浆,又出声问道“你们这客栈老板是何人?” 小二听闻却是一阵憨笑道“我们这客栈老板原是京城白衣四少之一,家室显赫,奈何老板爱上了老板娘,拒绝了家中给安排的亲事,惹得老爷大怒,便将他逐了出来,因此在此地自立门户,开了小小一间客栈” 白苍却是默然无语,拿起一根油条慢条斯理的吃了起来,只斜倪了一眼店小二,看他年纪不过十七八的样子。 果不其然小二随即便开口道“不过我也是听我父亲说的,我还是初到此地打杂,老板病重终日卧床待在客栈内院,我还没有见过哩” “如此,多谢告知”白苍抬眸清浅一笑,将豆浆一饮而尽,打了个饱嗝。 那小二听闻便憨笑了几声,又去扫地抹桌,倒也是十分勤快。 白苍吃罢早点抬头往外一看却是雨声淅沥,天色阴沉不堪,想来一时半会怕是离不开这客栈了。 “公子昨日在小栈睡得可安好?”但见桃心执着墨团玉扇摇曳着身姿坐在他身旁,一双桃花眼勾人的看着他。 “托老板娘的福,一夜无梦”白苍浅笑着看向她道。 桃心却是警惕的看了下四周无人,才开口轻声道“昨日的事,你可想好了?” 白苍却是沉吟了半刻才出声道“当然,只是在下有一个请求,可否带我去看看你夫君?” 桃心却是猛然起身道“你若是不笑我癫狂,便只管来看吧” 当下两人便进了客栈内院。一走到门口隔着布帘就闻到了一股浓厚的中药气味,白苍闭着眼睛一闻,在心中默道,是灵芝,人参,冬虫夏草,都是些用来吊命的药材。 桃心却是径直走到了床边,轻轻的将床上的人扶起,又将桌上新煎好的药喂了他半碗。 白苍沉默着看了半刻却是沉声道“你这又是何苦?” 但见床上的人早已是风烛残年的老头,闭目不省人事,面容干黄苍老,曾经高大的身躯也早已经缩水变得干瘪瘦小。 桃心却是低着头,眼神无尽温柔的看着怀中的人道“一百年前,我背着大哥偷偷的溜下山来,碰到了羽昀,他不怕我是狐妖,执拗的想娶我为妻,还为了我与家中断绝关系,宁愿与我在这偏僻之处厮守一生” “你明知他命数已尽,却还是如此偏执行这逆天之术,不怕受到责罚?”白苍心中不忍出声相劝道,他当然知道这种不愿失去爱人的执念,但是生而为妖,人妖殊途,救得了一时还不是徒增伤感? 桃心垂眸苦笑道“你不必再劝我,我意已决,我不可能让他一人先走” 床上的人许是听到了谈话声,却是费力的睁开混浊的双眼,伸出因病折磨瘦的皮包骨的一双手过来抓白苍的袖子,一双眼睛紧盯着白苍含糊不清的央求道“你带……她……走,她太……任性,我劝不动她” 白苍闻言心中一酸,垂下了眼眸,没有说话。 但见桃心早已抹去了眼角的泪水,柔声哄劝着怀中的人道“我会听话的,你不用担心,喝了药好好睡下罢” 床上的人听闻此言却是安心的躺了下去,一双眼睛像是再也没有了力气睁开般复又沉沉的睡去。 白苍抬眸扫了眼四周,但见年岁已久,院中家具都已陈旧不堪,但是依稀可见书柜里摆满了兵法谋略等一类的书,想来这位公子哥年轻的时候也是风度不凡,心高气傲,却为了桃心甘愿隐居此处,实非易事。 “幻灵仙丹乃为天帝赏赐各仙家延年益寿所用之物,我那日于寿宴中得了几颗,给你不是不可,但是我要你答应我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轻生”白苍轻叹了一口气接着道“就当为了你哥哥”,一双蓝眸却是鲜有的含了几丝悲悯。 桃心听闻此言,沉吟了半刻,终是出声应允道“好” 白苍伸出手掌,但见手心已然漂浮了一颗小小红色丹药,圆润光滑散发仙气,十分可人。 桃心看了这物,眼中顿时散发出生机,一颗郁结已久的心瞬间打开来,脸上也是透出久违的展颜笑容,仿若当时狐狸洞中天真单纯的青葱少女。 第三十四章,桃之心(三) 白苍将床上的人扶起,将那仙丹放入他口中,又提掌在他的后背轻轻运了运气,暗暗渡了些仙气给他,希望他能更好的将仙丹渡入。 床上的人吃了仙丹复又安静的躺下,形容枯槁的脸上却稍微有了些红润的气色,一头花白的头发竟然隐约开始透出些青色。 桃心看在眼里喜在心里,一双眼中犹如点燃了希望之光,双手更是紧紧的抓住床上人的手,十指相扣,口中不断低低呼唤着“羽昀羽昀”,眼角情不自禁落下喜悦的泪水。 白苍见状在心中默默舒了一口气,提袖刚想离开,却猛然被身后的人叫住。 “想不到你这人平时看起来面冷心冷却也有如此温情的一面,怪不得大哥常常在心中多次记挂着你” 白苍听言却没有搭话,脸上依旧看不出情绪,只是低着头轻轻将门推开想要踏步走出去。 桃心却突然站了起来,淡然出声道“我随你上楼将她们的心结解开吧,也不愿多加耽误你们的路程” “好”白苍听言只轻吐出一个字,指甲却不自觉的陷入肉里,是怎样的结果?他总归要面对。 说来也罢,随着他们出了内院,原本淅淅沥沥的雨却戛然而止,天气一扫阴沉,阳光透过云层照进来,格外明亮,惹得桃心又是明媚一笑。 两人踏上楼,白苍径直推开清欢所在客房的门走了进去。 床上的人恬静的一张脸,轻闭着长睫,气息均匀,睡得正酣,只是被子又被不安分的踢开,只斜斜的盖了一半。 白苍认命的轻叹了口气,又将被子替她仔仔细细的理好。 “这梨子酒是我们狐仙一族的独酿之物,喝起来芬芳馥郁,却能让人沉浸在梦中,只有解开了心结才能安然醒来,多少年来也有许多仙妖神魔来求之不得,如今倒成了众人一探心结的宝贝”桃心苦笑了一声,却是扬袖轻轻一扫,一个精致的小匣子瞬间出现在她掌中。 白苍紧蹙着眉毛出声道“她若是解开不了心结会如何?” 桃心头一次从他清冷的脸上见到担忧的表情不禁偷笑着道“仙君大可放心,你这心上人我可不敢怠慢,我会点燃一炷香,你用意念进入她的梦里,假如一炷香的时辰你还不能将她带出梦境,我便将这蜜丸喂给她吃,她便能醒” 说罢,桃心便将那匣子打开,只见里面是一颗雪白的小药丸,散发着一阵清甜无比的香味。 “一般人问我还不给呢,得亏你面子大”桃心又是浅浅一笑,一双桃花眼十分动人。 “那快开始吧”白苍将手轻轻放在清欢额头上,阖上了眼睛。 桃心将床边一支细长的熏香点上,便轻带上门踏出了房。 白苍提神集中了意念放任自己的心神整个进入清欢的梦境中,不一会儿就感觉自己来到了一个白雾茫茫的地方,这是一片密林,到处都是高耸入云的挺拔树木,可是四周又全是白雾,几乎什么也看不清。 隐约间仿佛听到了一阵美妙的乐声,他心中不解,忙冲那个方向大步走了过去。“风华,你说我一段埙声吹的如何?可有进步?”只闻一道清丽的女子声音传来,说来也怪,随着她的乐声与声音入耳,原本围绕不散的重重迷雾逐渐的散开消逝,白苍再一抬眸便清晰可见一片翠绿的树林,中央有一男一女。 “浣姬,你吹的太动听了,让人听了心中十分愉悦”但见一个穿着白色广袖长衣的俊秀男子用手托着腮痴痴的盯着吹埙的女子,眼睛一眨也不眨。 白苍心中不解,这不是清欢的梦中吗?这两人又是谁?不敢轻举妄动,他便只能说服自己沉下心来再看看。 再一看,心里却是猛然一震,但见那个吹埙的女子已经悄然从地上站了起来,一袭广袖凌云裙犹如清风般散开,飘乎若神,女子不经意间往这边一瞥却是如画的绝美眉目,冰肌玉骨,恍若神女,十分惊艳。 “风华,这曲《陵容决》是你教我吹过的曲子,如今我便用它与你告别了”但见女子突然出声,脸上却似乎带着数不清的哀伤之意,两行清泪从眼角滑下,晶莹如珍珠。 “浣姬,你在说什么傻话?我不许你再吹了”男子却是猛然站了起来,一把将她手中的埙夺了下来,狠狠地扔在地上,仿佛震怒一般将那埙一脚脚的踩在脚下。 “风华,你这又是何苦,就当这一切只是一个梦吧”但见女子突然伸出一只手拉住男子的手臂,口中如柔声哄劝般平息他的情绪,另一只手轻轻的盖在男子眼上,眼角的泪水不断滑落。 白苍还欲抬眸再看,却见哪里还有那两人的影子,原本葱郁的森林也猛然间崩塌,白苍心中一惊,却听见一道女声轻唤“醒来罢” 白苍浑身一震只感觉意念瞬间脱离梦境回到身体中,头像要炸裂般,再睁开眼,只看到桃心浅笑着对他道“一炷香的时辰已过,再不醒来可就要坏事了” 白苍暗暗定了定心神,再抬眸看向床上的清欢,只见她眼睫稍微动了动,一双眼睛便睁开了。 “你们怎么在这里?天亮了吗?”清欢微微怔愣了下,眼中逐渐清明却见到白苍和桃心都坐在自己的床旁,不禁吓了一跳。 “是了,都已经是第二日午时了”桃心善意的回答,一双桃花眼含了笑看她。 清欢只感觉到口中一阵异常的香甜,心里想难道昨天晚上自己肚子饿了又爬起来吃了东西?还睡到这么晚,不禁红了脸。 “对不起,我是不是耽误了路程?”清欢看向身边的白苍,却见他只紧蹙着眉头紧盯着自己发呆,没有言语,不禁在心中暗想自己是不是又做错了什么事得罪了他? “醒来了就好,快收拾一下,我去看看其他人”但见白苍突然起身站了起来,只留下淡淡一句便往外走去,桃心紧跟在他身后,又是抛给清欢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道“妹妹早点洗漱好下楼,我已经让小二备好午膳了” 清欢忙出声道“好的,桃心姐姐”虽然心中有诸多疑问还是不敢耽误路程,忙起身爬了起来穿衣服。 第三十五章,桃之心(四) 蝶玉只感觉自己做了一个很长的梦。在梦里,她一个人在广阔无垠的旷野上无助的奔跑着,她本来就胆小,偏偏父母亲都不在身边,也没有见到自己熟悉的小酒馆,只有自己一个人漫无目的的奔跑,夜幕渐黑,她心中愈加的害怕。 “父亲,母亲,你们在哪?”蝶玉忍不住出声大喊,眼角泪水情不自禁滑落,却猛然发现自己的声音已经变成稚嫩的童声,她心中大惊,再伸出手却发现自己的手也是小孩子的手掌,难道自己回到了小时候?她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是做梦吗?可是为什么这梦的感觉如此真实? 但见天色瞬间暗了下来,夜幕如漆般笼罩,仿佛整个世界只有自己一个人,她心中害怕不已,放弃了奔跑,认命的蹲下来,蜷缩成小小的一团,心里暗暗希望这个可怕的梦赶紧过去。 偏偏上天却似乎没有听到她的祈求,只见夜幕的重重包围下,一阵野兽的叫声响声在周围响起,“不是吧?”蝶玉在心中哀嚎,不会这么不走运吧,凭自己现在这幅小小的身体难道还要与野兽斗争不成? 她又使劲打了自己好几下,希望自己马上醒来,可是却无济于事,没有办法了,感觉到狼嚎的叫声逐渐逼近,她连忙起身捡了好几块石头紧握在手中。 但见一双绿色的眼睛在夜幕中透出莹莹的光来,犹如黑暗中两盏灯笼,强壮矫健的狼躯身后拖着浓重的黑色影子,让人看了不寒而栗。 蝶玉被吓得腿软,一双腿挣扎了好几次都没能站起来,手中握着的石头也已全部被汗浸湿从手中滑下,砸在地上发出沉重的响声,越发的惊动那狼,仿佛下一秒就要狠狠扑过来将她拆吃入腹。 蝶玉怕极反笑,也不知哪来的底气突然大声冲那畜生叫道“你有胆量就扑过来吃了我,横竖一条命,我不怕你” 蝶玉以为自己临死前的呐喊多少会有点底气吧,没想到传到自己耳中却是软绵绵的童稚声音,心下不禁失望透顶。 那牲畜听了却是低低的吠了声,仿佛在嘲笑她自不量力。 她认命的闭上眼睛,等待那狼将她嚼吃入腹,心里想着爹娘的恩情只有来世能报了。 等待了半刻却听不见任何的声音,她心中疑问,斗起胆子睁开眼睛一看却发现哪里还有那匹狼的影子?只见夜幕依旧如漆,只是没有了那股强烈的压迫感。 “蝶玉姑娘,快醒醒”隐约听到有人在喊自己,蝶玉缓缓的睁开眼睛,隐约看到一个粉色的身影映入眼帘。 “这里是哪里?”蝶玉惊魂未定,喃喃的出声问道。 “姑娘莫非是梦魇了不成,这是客栈,我是桃心”但见桃心俯下身来轻抚了抚她的额头。 “你醒来了便快些收拾吧,别耽误了路程”但闻一道清冷的男声传来,蝶玉这才知道原来白苍也进来了。 “好”蝶玉从床上缓缓坐起,却只觉得全精疲力尽仿佛经过一场长途跋涉一般,头也异常的昏沉,到底发生了什么?莫非是那个恐怖的梦耗费了自己太多精力? 看出来她身体十分不适,白苍弱不可闻的叹了口气便出声道“也罢,你再多休息会儿吧” “?”蝶玉有些不敢相信,难道这个面冷的人是在体贴别人? “蝶玉姑娘,你没有休息好便再多躺会儿吧,等下用膳时我再上来叫你”桃心浅笑着看向她道,让她心中一阵安心,便复又躺下了。 出了门,桃心便对身前的白色身影道“没想到那位蝶玉姑娘看起来文文静静却能突破心结安然醒来” 白苍却只淡然道“人不可貌相”,接下来就只剩翠缕了。 他们刚一推开门却见翠缕已经起来坐在床上,有些迷糊的看着他们道“你们怎么突然进来了?” 白苍和桃心都是略微一怔,她怎么能醒的这么快?莫非没有心结?桃心首先反应了过来,笑吟吟道“姑娘醒来了就好,就快用午膳了,我们上来叫你一声” “好的,我这就下来”翠缕连忙一骨碌的坐了起来,以为是自己睡得太晚耽误了时间。 出了门,桃心便道“这位翠缕姑娘当真是心思单纯,让人心生羡慕”,白苍只笑而不语。 好不容易大家都收拾好了下楼已至正午,清欢肚中早已是饥肠辘辘,转头却看到一旁的白苍神采奕奕,不禁有些恼火对小二道“我要吃很多很多肉,有什么招牌菜也都都尽管上来,反正是这位公子给钱”,说罢便冲一旁的白苍做了个鬼脸。 白苍看了她这幅样子,心下不禁觉得好笑,但是又想到今日自己在她梦中看到的景象还是觉得十分费解,因此只低着头饮酒没有说话。 待小把所有的菜都摆上来以后,却见客栈老板娘桃心引了一个翩翩公子出来。 “这位是客栈老板亦是我的夫君林羽昀”但见桃心低着头开口,一双一向勾人的桃花眼却平白多了几丝羞意,眼波流转,好不惹人爱怜。 白苍看向羽昀,只见他早已从老态龙钟的样子重又变成了年轻公子,身材挺拔,面容俊秀,虽然打扮质朴依旧掩饰不住一身侯门公子的贵气。白苍心中默念如此看来便是平安渡入了仙丹,甚好。 但见羽昀突然走到白苍面前重重的鞠了一躬道“公子的大恩大德,我们永世难忘”。 白苍只抬眸一扫,扬了扬长袖道“请起” 其他人心中虽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但看这样子白苍是做了一件好事,因此也没有多问,只当又交了一个好朋友。 可以看出来桃心今天特别开心,虽然没有再拿出招牌的梨子酒,但是拿了足足两坛的女儿红,一碗接一碗的与羽昀对饮,两人皆喝的面颊生绯,好似重见了天日般,热烈的攀谈着,桃心也一反妩媚的样子,做了小女儿态依偎在羽昀肩头,两人仿佛一对璧人,让人看了十分羡慕。 清欢定定的看着对面开心饮酒的桃心与她的夫君虽然被他们开心的氛围所感染,但不知为何心中总隐隐有些不详的预感,尤其是在闻到羽昀身上浓重的药味以后。 第三十六章,桃之心(五) 吃完饭桃心便挽了羽昀的手说是要出去逛逛,众人见他们亲亲热热的样子哪有不允的理,那年轻的小二更是头一次见到客栈老板直呼当真是如爷爷所说那般风度翩翩,同时心里也讶异于两人不受岁月影响的容貌。 白苍看这里虽然地处城郊之处,但是客栈外面靠山风景优美,雨过以后愈显苍翠,不禁多看了几眼。 清欢见白苍有些呆呆的站在客栈门口看风景,眼中带了几丝如孩童般的向往,当下便打趣的跑了过去说道“刚刚是谁一直说要赶着启程,怎么这会儿自己倒发起呆来了” 白苍见她古灵精怪的样子心中一动当下便薄唇微扬道“天气正好,我们出去散散步吧,就当让翠缕和蝶玉姑娘再好好休息会儿” “好啊”清欢雀跃着拍手,蓝色的眼睛里笑意盈盈,她本就是一个不喜束缚向往自由的人,再加上风景如此优美,也十分想去散散心。 两人一前一后绕过客栈来到了客栈后面的山,这坐山不大,栽满了梨树,正赶上秋天,梨花开满了枝头,白色的花瓣芬芳诱人,在空气中散发香甜的味道。 “哇,真好看!”清欢散了欢似的漫山遍野的跑,长久以来的心头的束缚与压抑一扫而空,现在她只想呼吸新鲜的空气放松心情。 白苍找了块草地坐了下来,见清欢如孩童般快乐的跑来跑去,眼角不自觉的带了一丝宠溺,可是又想到她那个匪夷所思让他十分不解的梦又不禁陷入了深思,如果真的只是他找错了人,那样的后果他可以接受吗?想到这些他不自觉的紧握成拳,指甲都快陷入肉里。 却见清欢突然有些神秘的朝他跑过来,蹲在他身旁,神色有些慌张的示意他别出声,又用眼神往一个方向瞟了一眼。 白苍不解,有些疑惑的看向她,却见她又用手指了指前方,他才沿着她所指的方向看了一眼。 只见桃心和羽昀坐在前方一棵梨树下,不知道在窃窃私语些什么,样子十分亲密,不断有些梨花瓣飘落在他们肩头,宛如一对璧人,景色如画。 “好羡慕啊”清欢喃喃的出声,绯红的脸颊,一双碧蓝的眼睛紧紧的盯着前方的两人,带了几丝羡慕之情,白色的素裙落在草地上,却浑然不知白苍也在定定的盯着她,仿佛不愿错过任何一个瞬间。 “羽昀,我真希望能这样一直和你厮守,永生永世不分离”桃心闭着眼睛淡然开口,却是紧紧的握住一旁伴侣的手,感受着他健康真实的温度久久不愿放开,有多久自己不曾再见到年轻的羽昀,她虽然为妖可以用世不老,可是那种看着自己的伴侣生老病死自己却无能为力也不能与之相随的感觉却仿佛能将她拖入无间地狱。 “傻桃心,我现在不是好了嘛?我会永远陪着你的”羽昀开口仿佛带着数不清的宠溺,轻轻在她的嘴角落下一吻,熟悉的温度却让她几欲落泪,眼睛却不愿意睁开,她心中极度害怕,害怕这只是一个美梦。 “桃心,你要记住无论我身在何处是生是死,我都会永远陪伴着你,永生永世”羽昀坚定的说着气息却是那样的不匀,桃心微微颤抖着身子,说服自己不要害怕,强装着镇定睁开了眼睛 一睁开眼是羽昀春风般的笑容,满树的梨花开在他身后,那样的温柔与不真实。 “桃心,我爱你”羽昀是轻俯在她耳边说的这句话,同以前一般宛若哄小孩的语气,再开口,一大口鲜血吐在了她浅粉色的裙上,又是一口,他就那样一口接一口的吐着血,身子仿佛一瞬间没有了力气,虚软的跪倒在地上。 “羽昀羽昀”桃心整个人都呆住了,只扑过去抱住了他,口中喃喃的呼唤着他的名字,满脸的泪水与血混合,她却仿佛没有了知觉,只紧紧的抱住他,仿佛失心疯一般。 “你走吧,我不想你看着我死”羽昀依旧是微笑着对她轻吐出这句话,手上带了血轻轻的抚过她的脸颊,她的泪水滚烫却不抵他手心的冰凉。 清欢看到前方原本卿卿我我的两人突然一阵死寂,隐约还有哭声传来,心下便有了强烈的不祥预感,忙推了推身边的白苍道“快看那两个人是怎么了?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白苍愣了片刻,屏息一闻,感受到空气中漂浮的淡淡血腥味,心中大惊,难道是幻灵仙丹的反噬作用发生了?当下连忙站了起来往前方奔去。 当他们两人赶到时,桃心正紧紧的抱着羽昀坐在梨树下,身上浅粉的衣裙被鲜血染成深红,羽昀脸色苍白,白色的衣裙上血迹斑斑,整个人仿佛快要透明消失了一般。 “桃心……”白苍出声,想要上前查看,尽管知道了她怀里的人已经没有了呼吸。早就应该察觉了,当羽昀笑着像他道谢,身子却微微的发着抖,也许从一渡入仙丹就产生了反噬作用,只是他忍了下来,忍受了身心的巨大痛苦,只为了给桃心一个美好回忆。 “你们不要过来,让我和羽昀静静地待一会儿”桃心开口,声音嘶哑难听,满脸的泪痕,宛若失去了心智。 “桃心姐姐”一旁的清欢早已哭成了泪人,却再也说不出什么,也许这样的结局大家都已经知道,只是当这一刻真正来临时却是如此难以接受。 “白苍哥哥,就当我最后一次这样叫你,请你帮我带一句话给我大哥,他的恩情我都记得,这辈子还不了了,只能来生再还”桃心突然冲白苍莞然一笑,眼角犹挂着泪珠却仿佛有了精神一般。 “你知道我一向不是什么好人,我生平最讨厌的事情就是帮人带话了,你有话自己和他去说,不要求我”白苍却是侧过身去一反常态的冷淡,语气中仿佛掺杂着十足的怒气。 桃心苦笑了一声,她知道白苍是故意用激将法希望她能留下来,可惜她去意已决,没有了羽昀的生活于她一天都是折磨,永生更是炼狱。 “你这个人以后不要再这样口是心非,不要伤了自己爱的人,好好照顾自己”桃心起身,却是冲着白苍浅然一笑,一如狐狸洞中初见时的清纯动人,她终于也解脱了。 桃心终究是抱着羽昀化灭了形体,元神俱灭,两人幻做一缕清风吹向远方,消失的干干净净,连给世人的一个念想之物都没有留下。 第三十七章,珍惜 下了山,两人都没有说话,只捡了两件带血的衣裳回了客栈,白苍阴沉着一张脸,脸上看不出情绪,清欢满脸的泪痕,进了客栈只呆呆的坐着,不发一语,众人只觉奇怪。 “二位可有见到我们客栈老板和老板娘?”小二有些疑惑的过来问,要说这散心也散的够久了,怎么快近黄昏了也没见回来。 “死了”白苍突然开口,两件带血的衣裳应声落在了桌上。 “怎么可能?好好的人怎么会死?你别开玩笑”小二显然以为他在说笑,他们风情万种的老板娘和俊逸的老板不是今天还好好的嘛? “呜呜呜”清欢听到此言却是鼻子一酸,所有的情绪奔涌而出,俯在桌上大声的哭了起来,她也多么希望这一切只是开玩笑?可是她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两人消失,什么也做不了。 听到她这一哭,蝶玉和翠缕再也坐不住,忙过来拍着她的肩问她发生了什么事,她却什么么也不愿意说,只闷着头哭泣。 年轻的小二看到他们两人严肃伤心的态度,顿时也知道了这一切并非玩笑,当下瘫坐在椅上,说不出话来。 “我们歇息一晚,明日再赶路”白苍开口冲蝶玉和翠缕道,脸上写满了憔悴,让她们也不敢多闻。 “小二,你拿壶酒与我上楼”白苍踏着木质的楼梯上楼,脚步却如有千斤重般。转角的梨花由于没有换新,早已枯萎。 “你与这客栈颇有渊源?在这里干了多久了?”白苍端坐在桌前问小二,吩咐他坐了下来,又给自己倒了一大碗酒。 “我从小父母双亡,只有一个年迈的爷爷照顾,幸的老板与老板娘心善收留了我们在这,如今爷爷虽然死了,但他常告诉我要知恩图报,所以我打算在这里干一辈子”那小二低着头,眼神却是淳朴踏实,怪不得桃心这样喜欢他。 想到桃心白苍心中又是一酸,他该如何和狐渊交待?狐渊特意叮嘱他要满足她的心愿。他满足了,可是桃心却是那样决绝的离开了,留他来收拾这一堆烂摊子。 “以后这客栈便交于你罢,你好生经营着,就当给那两人留个念想”白苍沉声开口,却是将那小二惊了一跳。 “这万万使不得!我留在这里是为报恩,不管老板与老板娘去了哪里。我都会等他们回来”小二开口,眼神却是执拗坚定,亮如葡萄。 白苍不禁哑然失笑,这小二显然知道老板娘的古怪之处,却还如此执拗的相信着他们没有死会回来。当下便不忍心打击他。 “那好吧,你暂时经营这家客栈,边做生意边等。做的不好,我也会收回,如何?”白苍朗然出声,很明显是为了宽慰他,同时也是想为狐渊留个念想。 打发了那小二出去,白苍只觉疲倦异常。脑子里一直反复的涌现出桃心抱着羽昀那样决绝毁灭的样子。妖与人向来无法厮守,一个生老病死只是一瞬间,一个却孤孤单单的在无涯的时间里等待,也许有轮回也许就灰飞烟灭了,怎么又何尝不是这样痴心的等一个人? 想到这里,白苍便拿起了桌上的酒一饮而尽,一碗又一碗,只喝得眼底清明不复,一张清冷的脸一反常态的染了许多醉意,妖又如何?仙有如何?惟酒一物,逢人必醉。 “小姐,别哭了,我给你拿好吃的”翠缕在轻拍着清欢的肩膀,柔声哄劝了半日,蝶玉看了那两件带血的衣裳,再想起那日客栈老板身上极重的药味,心里便知了一二,只觉头越发疼的厉害起来。 “清欢,我们上楼休息会儿吧”蝶玉小心的扶起悲伤的她,天色渐晚,翠缕吩咐小二准备些填肚提神之物。 清欢在床上不知躺了多久,哭了半日,整个人都没了力气,奈何脑中却不得安眠,终究禁不住爬了起来往白苍的房间走去。 才至门口就闻到一阵浓重的酒味,那个人心里定是难受不已,她知道,但她不愿意看到他消沉的样子。 “我可以进来吗?”清欢轻轻敲了敲门 “进!”随着清冷的声音响起,门便轰然洞开。 清欢看到那人依旧一身白衣端坐在桌前。桌上的一坛酒却早已见了底,从远处看他毫无异样,走至近处才发现他脸颊早染了熏意,眼底的清明也不复存在,只是痴痴的用手撑着下巴看着她。 “仙君也能喝醉?”清欢只是大步走到桌前,也给自己倒了满满一碗酒。 “酒不醉人人自醉,仙又如何?不过世间一俗物”白苍开口,却是执着酒杯,眼角带了几分苦笑。 “虽然我不知道你与桃心姐姐有何渊源,但是我知道你尽力了”清欢突然看着他开口,一双同样碧蓝的眼睛紧盯着他微红的脸,饱含着关切与劝慰。 “你很喜欢这样自以为是的劝慰别人吗?”白苍突然轻笑了一声,眼角却莫名多了几分暖意。 “人家好心来关怀你却被说成是自以为是,真没意思”清欢有些愤愤不平的道,如果不是担心他因此消沉,她又怎会专程跑过来看他? “过来”那人开口,朝她招了招手,示意她坐到自己身旁,声音里却仿佛带了无尽的引诱与沧桑,让她无法拒绝。 清欢有些犹豫的坐在他身旁的凳子上,刚一坐下,一股浓重的酒味混合着那人身上特有的仙气大肆的冲进她鼻中,让她几欲无法呼吸,连忙用手扇了好几下,奈何那人好像看出了她的糗样,偏偏直往上凑,整个将她拥入怀里,还大剌剌的把头倚在她肩上。 “你可真是个祸害”清欢不禁在心里翻了无数个白眼,却又不忍心推开他,知道他此时心中定是十分难受,上次她受伤的时候他也是这样抱着她抚慰她,如今她借一个怀抱给他又如何? 清欢看着枕在自己肩上那人阖了眼睛,长睫微覆,脸颊微红,不复以前清冷的样子脆弱的如同小孩,在心里想着其实他也没有外表那么坚强,自己终究对他也了解的太少,好在现在开始也不晚。 第三十八章,雪女(一) 第二日天微微亮众人就决定继续赶路,这几天耽误的时间太多,加上九王爷终究会察觉到他们离开的异处,当下之计只能躲得远远的让他抓不住把柄,白苍却陷入了深思,那匹黑狼真的肯就这样善罢甘休?这几日更着的黑衣人又是谁派来的?也罢也罢,就当圆了清欢一个远游的夙愿吧。 马车晃晃荡荡的接着南下,很快驰离了客栈,清欢挑起轿帘远远的看着那店小二站在门口目送着他们久久不愿离去,心中感慨万千,桃心与羽昀情谊深厚的样子仿佛还在眼前,生命易逝,自当珍惜韶光年华。 白苍坐在清欢对面看她久久思虑的样子,心里却有些欣慰,也许这就是这趟远游的目的,能让她迅速的成长起来,遍尝这人世间百种情谊。 “我看这老板娘也当真是性情中人,有那样的胆量同自己的爱人共赴一死,那日我也看出来了那客栈老板的蹊跷,要不是我现在身边就坐了一位银发虎耳的仙君,我万万不敢相信天底下会有这样诡谲的事情,一如蒲松龄所著聊斋,当真是开了眼界”蝶玉出神的说道,她从清欢口中知道了来龙去脉,不禁发出感慨。 “想毕是姑娘还没真切爱过一个人所以体会不到这种双双化蝶的心境”还未等清欢出声,一旁的翠缕抢先开了口,一反以往的懵懂,倒说出这样一句真言来。 清欢捂着嘴轻笑出声道“你们两人经此一事倒真真成长了不少” “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当自用心感受才得解其中真味”突兀的一道清冷男声插了进来,但见白苍摇着玉扇,淡然开口,身上自有一股警幻世人的气度流出。让众人皆是微微一惊。 不愧是神仙,清欢用手托着腮看着他,突然觉得自己对他了解的太少。一直以来聒噪的是自己,却很少去听他是如何修行,又与上辈子的自己有些怎样的情感纠葛。 “吁!”随着马夫的一声长喝,马车应声而停随之而来的是马车的一阵剧烈颠簸。引得众人发出一阵轻呼。 “发生了什么事情?”白苍早已走出锦轿查看,蹙着双眉询问马夫。 “公子,刚刚我们明明走的是正道,不知怎地,刚离了京城不远就偏离了正道,连这天气也愈发阴沉起来,只感觉车下撞到了石头,害我一惊”马夫吴伯脸上有些惊魂未定,不断的用手抹着额头上的汗珠。 白苍心中微惊,面色略有阴沉,抬头看了眼出客栈本是万里晴空的天如今却随着他们进入林子便瞬间阴沉的可怕,好像马上就要降下霜雪一般,他微微压低了身子,用虎的灵敏嗅觉轻轻一嗅却在空气中闻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有人作妖?他深邃的眼睛越发阴沉,嘴角的尖利虎牙逐渐显现。 清欢感觉到马车猛然一顿。便想出了轿一看究竟,却被白苍用眼神制止,心中顿时产生了不详的预感。 “你们有没有感觉到越来越冷?真的好冷”却见蝶玉突然出声,紧紧抱着双臂取暖,不停的跺脚哈着气,很快清欢和翠缕也感觉到了,原本正常的气温一瞬间低的可怕,明明只是初秋,却把她们每个人都冻得瑟瑟发抖。 “小姐,快加点衣服”翠缕连忙解开包裹拿出外套披在她身上,蝶玉也手忙脚乱的加衣服,清欢却只呆呆的忘了言语,这绝对不正常,如此诡异的乍寒必定有事情发生。 “你们待在轿中不要出来”但见白苍掀开轿帘沉声对她们道,她们心中早已惊惧无比,连连点头。 白苍立在轿头,微微阖着眼睛在脑中辨别了这森林中大致的方向,西北角有一个淡不可见的人影,浑身散发出浓重的妖气。 几乎是一瞬间,当他再抬眸,铺天盖地的鹅毛大雪便扑簌着落了下来,整个森林转眼就被洁白的大雪覆盖,这雪下的异常,来势极猛,夹杂着一股极低的气流,寒风吹过,吴伯当下就打了个哆嗦,脸色奇僵,冻得都说不出话来。 “你快进轿中避寒”白苍淡然吐出一句,吴伯见天气乍寒,这位公子却是银发白衣,气度悠然站在轿头,浑然不惧大雪低温,心中不禁暗暗称奇。 “吴伯,快进来吧”清欢伸手招呼了被冻得瑟瑟发抖的吴伯进轿,却听到翠缕挑开轿帘大叫一声“你们快看,下雪了,当真是奇事!” 清欢趴在窗口往外一看心中更是大惊,初秋飞雪,实在是诡异,莫非她们又遇到了妖精? “出来吧”白苍提高了音量,沉声道,随着他的话语刚落,原本扑簌而下的雪却猛然变成狂风暴雪,天气越发阴沉,直吹的拉车的马扬蹄嘶叫,带的那车身往后一扬,车里的人皆是一声惊叫,暴风雪直吹进轿中,让人睁不开眼睛。 白苍被这突如其来的雪吹的睁不开眼睛咳嗽了一声压低身子,轻巧的跃下了马车,他知道那人出现了。 “这样大雪的天气,诸位客官怎的迷了路,让小女子引你们一程吧”但闻一道清丽的声音传来,那声音悦耳动听又似乎带了无尽的魔力,让人听了心中神往不已。说来也怪,随着那声音一落,那暴风便停了,空余了大雪下的越发凶猛。 白苍定神一看,却见一个头戴斗笠身着白裙的女子站在不远处,一头青丝如瀑,肌肤似雪,身材窈窕,脸庞绝美,见之令人难忘。 “小小一雪女,为何要存心为难?”白苍沉声出口,一道深邃的蓝瞳含了隐隐的怒气。 “这位公子当真说笑,我乃是前面村庄一介小小民女,何来雪女之说?”那女子却飘然走至白苍身旁,一张脸含了羞意望他,眼神却是十分勾人。 清欢听闻女子声音挑开轿帘一看,却见到一个头戴斗笠的绝美女子站在轿前,心中不禁疑问,以为她是附近的村民便出口相问“这位姐姐可知为何突然下起大雪?” 那女子却是微微一笑道“这一带靠近山脉,天气诡谲多变实属正常,你们若是不嫌弃,便可随我去前面家中歇息会儿,等雪停了再走” 第三十九章,雪女(二) 清欢见这女子生的美丽亲切,心中不禁产生了好感,刚想应允却被白苍一个凌厉的眼神震慑住。当下便讪讪的站着,不敢言语。 “这位姑娘有心了,我们实乃过路人,身上并无任何可取之物,还请姑娘放行”白苍猛然出声,洋洋洒洒的雪花不断飘落在他的肩上,衬着洁白的雪景,一双蓝瞳带了几丝威胁之意。 “这位公子可当真是固执,这样低的温度,你可忍心让她们在这里挨冻受苦?”那女子却是轻笑出声,眼睛望向身后的清欢,含了几分意味不明。 白苍在心中沉吟,这雪女往往是大雪天山中冤魂所化,非仙非妖,往往施法下雪阻行皆有目的,善恶难分,极会蛊惑人心,这次在他们路过时猛然出现又是为何?看她的样子是不打算放行,好在自己法力已经全然恢复,想来打败她也不是难事。去探一探她有何目的,倒也无妨。 “好冷啊好冷啊,再困在这里也只有被冻死的分吧,不如我们先随她去”蝶玉在轿中听到他们的僵持,早已忍不住挑开轿帘,站了出来,事情再有诈,也好过彼此僵持在这里被冻死。 “这位姑娘不用担心,你们快下了轿随我回家好好歇息会儿取取暖”那女子再次开口,一张绝美的脸上有着殷殷的关切,让人看了甚至都不忍心拒绝。 白苍往身后看了一眼,但见那马夫都快被冻得没有了知觉,清欢和翠缕虽然没有说话但是蹲在轿中不断哈着手取暖,身子不停地发着抖,这寒冷确实罕见又诡异,非一般人能忍受。 见她依旧不愿松口,白苍只能开口道“那就有劳姑娘带路了” “来,快请下轿”那女子美目顾盼,伸出雪白的手来扶清欢下轿,清欢毫无心防的执住她的手,只感觉一阵彻骨的寒冷,犹如握在一块冰上,心中一阵惊异,但是出于礼貌没有出声。 “各位跟我来”那女子重又带上斗笠,身姿婀娜的走在前面带路,迎着风雪,大家一路跟着她往森林的深处走去。 “咳”白苍轻咳了声走到清欢旁边道“你等下见我眼色行事,多多照应他们,我会先进去探探她的底细” “好”清欢点了点头,知道事有蹊跷不敢怠慢,白苍见她身子一直微微发着便将身上穿着的的一件雪白锦鼠袍解下来披在她身上,身子一瞬间变得暖和,清欢略微有些惊异的看着他。 “这件锦袍是用特殊材料制成,刀枪不如,你披上可防身”白苍开口,声音一如既往的清冷,眼角却带了关怀,让她心中十分感动。 “你不冷吗?”清欢见明明是大雪的寒冷天气,他却只着白色单衣,虽然知道他是白虎仙君,可心里不禁隐隐担心。 “不用担心”白苍却是轻吐出一句便转身向前,白色的雪花与他的银色长发交融,背影看起来异常高大,让她心里只觉十分有安全感。 “你若敢趁机作妖,我定不会放过你”白苍信步走到雪女旁边,压低了声音在她耳旁道,嘴角轻扬隐隐露出虎牙,眼神里仿佛有着数不清的寒意。 那女子却仿佛浑然不觉他的威胁,只淡淡道“到了,前面就是我家”说罢便停了下来。 白苍往前一看,只见不远处有一栋小木屋,屋顶覆着雪,屋内却透出黄色的暖意,在这大雪天十分醒目。众人纷纷停了下来,总算可以借宿取暖不再挨冻,眼睛里都透出欣喜。 “各位快进来吧”那女子先一步踏进房中,将斗笠取了下来,轻车熟路的打开了门。 蝶玉见她身姿婀娜,举手投足间似乎散发着无穷的美感,不禁看呆了,只怔愣着问道“敢问这位漂亮姐姐芳名?” “叫我雪离就好,我先给你们烫壶热酒暖暖身,你们快进来取暖吧”那女子嫣然一笑便闪身进了屋,众人也跟着进了屋。 一进了屋便觉一阵暖意扑来,屋内点了炭烧的火炉,难怪透出黄色的暖意,清欢进了屋便只闻一阵异香扑鼻,再一看屋中的摆设却是十分古朴,堂中摆了一张低脚的长桌,上面摆着一张看起来历史十分悠久的古琴,清欢从小识古乐谱,那样的款式似乎本朝并没有。 “来,请用茶”雪离取了一张长桌来,又取了热酒热茶过来,给他们一人倒了一杯,却是直接席地而坐,众人略微有些惊异,本朝似乎并无这样的习俗,白苍轻晃了晃手中的青铜杯,眸色愈加深沉,心中亦暗暗有了些想法。 “各位因何踏入这片密林?这密林本不易发现,更有死亡之林一说,常常有人不小心踏入便被这大雪的寒冷天气夺了性命,幸得我今日出行碰到了诸位”雪离轻抿了口热茶便出口相问,眸中有些疑惑。 众人却是一顿没有说话,白苍却在心中沉思难道不是她施的法害得车夫走错了路?莫非背后另有其人?这样的大雪纵有三头六臂又如何?也逃不脱罢,想到这一点白苍却反而薄唇轻扬,也不知身后一直紧随的朋友现在如何了。 “这样大雪的天气也不方便赶路,诸位休息一晚再赶路吧”雪梨却是十分善解人意的出声,落在人眼中便皆有了些安心。 清欢心中却有着满腹的疑问,为何这位雪离姐姐是独自一人住在这密林中,这里面的陈设又是如此蹊跷?刚想出口相问,却见白苍看了她一眼,眸光深邃示意她不要过多相问,她便只得噤了声,不再多言。 “您的年龄看着也挺年长,家中肯定有孩子了吧”雪离却是出声问向吴伯,绝美的凤目透出些如孩子般的真挚单纯。 “是,我家中有两个不足弱冠的孩儿,想来也有好几年不见他们了”吴伯闻言点了点头,想到远方的两个孩子眼神不禁变得深远,僵着的嘴角也放松了些。 “我也是十分喜欢小孩子的人,一人独居已久,好不容易能遇到你们和我说说话,心中倒是开怀不少”雪离有些楞楞的说着,眼神中透出几分悲意。 白苍想到曾经有人和他说过,雪女十分喜爱小孩,有时会用雪球堆成小孩的样子当成自己的孩子来养。 清欢听了这话却不知为何得产生几分感同身受,无论她是人是妖,她心里却隐隐的相信她是好人。 第四十章,雪女(三) 很快便入了夜,那雪也下的逐渐小了些,四周被黑夜笼罩,这间小木屋本就狭小,众人只得围着火堆而眠,蝶玉枕在翠缕肩上,睡得十分香甜,清欢心中隐隐的总有些害怕,便倚着白苍坐着,坐在他身边总觉得无比安心,白苍看着清欢紧倚着自己坐着,十分乖巧的样子,火光映在她脸上,只照得她脸颊如花,不禁有些恍神,但他却万万不敢大意,假阖着双目密切关注着对面雪离的一举一动。 果不其然,快至深夜,那雪女如同鬼魅一般拿起斗笠起了身走出了房内,白苍假装没有发现没有动作半分,却是轻轻用手拍了拍清欢,示意她醒来。 清欢正睡得迷迷糊糊,感觉到有人拍了拍自己,心中一惊,睁开眼睛却看到白苍用眼神示意自己,才发现雪离已经不知何时悄然离去。 白苍确定人出了门走出了一段不远的距离才起身一把将清欢拉了起来,两人蹑手蹑脚的轻轻出了门,此时雪虽然已经小了很多,但是仍在不停地下,加上已是深夜,四周漆黑如墨,一踏出门也让人有些害怕。 “你说她要去干嘛?”清欢轻声俯在白苍耳边问。 “我们跟上便知”白苍目光深邃,一双碧蓝的瞳在黑暗中隐约透出些妖异的蓝绿色光芒,他为白虎,视力绝佳,黑暗中亦能清楚视物。 清欢穿着那雪白锦鼠袍,只觉暖和异常,但是那雪不断地扑在脸上,让她几欲看不清楚路,好在前面有人引路,三番几次差点摔倒的她忍不住伸手拉住了前面白苍的手,白苍回头看了她一眼,心中略微一怔,这是她第一次主动拉他的手。 但见那雪女飘忽着走在前面,速度极快,很快便来到密林山脚下小村庄中一户人家门口。 “她去别人家门口做什么?”清欢心中疑问又害怕,一害怕话就变得多了起来,手也握住白苍的手,紧紧的不愿松开。 白苍在心中沉吟,这座密林本就偏僻不已,这山脚下就这一户小村庄,据他所知,活着的人也就只有几户且都是老人,苟延残喘。 白苍示意清欢不要跟过来,自己悄悄的靠近查看情况。 “叩叩叩”只见那雪女取下斗笠,有礼的敲门,却见屋里虽然有灯光,却无人应答。 “大娘,我是雪离,我来看你了”雪离依旧不死心的敲门,良久,那房里才传来应答,却是一声苍老的斥喝似乎夹杂着无尽的怒气“你给我滚开,你这个妖怪,你害死了我儿子还不够?还要来害我?” 雪离闻言怔愣了片刻,脸上写满了不可置信,却是越发敲的猛烈“大娘,你在说什么?雪离只是想帮你们,哪里会害你们,雪离孤身一人住在山中,一直是你和大力哥帮我,我怎么会害你们” 随着她的话语落下,白苍隐隐感觉到这雪下的越发大了。 听到儿子的名字,屋里的人仿佛被彻底惹怒了,一把将门打开,随着“吱呀”的一声响,一个满头白发的老年妇女应声而出。 “枉我们尽心尽力的对你,你却这样不声不响的夺去我儿的性命,怪不得人人都说你是妖怪,想毕你也害了不少人,横竖老身一条贱命,你要取便取了去罢!”那大娘却是愤怒的指责她,字字玑珠,一口牙都几欲咬碎般,带了十分的痛恨。 “大娘……”雪离犹豫了半刻,欲言又止,最终仿佛鼓起了十二分的勇气,道“大娘,其实我是前朝的一位公主,落魄至此避难,如今身份尴尬,所以一直不敢告诉你们……” 那大娘听了却仿佛听到了无比惊吓的事情一般,一双眼睛猛然睁大,脸上透出极度的不可置信,身子发着抖连连后退着躲避雪离,如避鬼怪般。 “大娘,你怎么了?”雪离十分不解,再一次想靠近她,那大娘却如得了失心疯一般,眼神惊惧无比嘴里含糊不清的喊着“别过来,别过来”。 “大娘”雪离担心她行动不便,想伸手去扶她,却见那大娘惊惧到了极点,直接拿起竖在墙角的砍柴刀向她劈了过来。 雪离惊呼着却呆呆的忘了闪避,心中不可置信一向待她如女的大娘竟然对她举刀相向。 那刀直直的砍在了雪离的肩上,雪离心中不禁震怒又伤心,又想着也罢自己活了这么久,死了便死了也再无什么遗憾了。 “妖怪!”却见大娘惊呼了一声,那柴刀应声落在了地上,雪离肩上却没有丝毫的伤口,连血都不曾落下半滴,她亦没有感觉到半点的疼痛,仿佛那刀砍在了透明的物体上。 这是怎么回事?雪离呆呆的伸出手看着自己的身体,难道自己真的如众人口中所说是妖怪?这不可能,她不断的摇着头连连后退,脑仁疼的愈发厉害,身体里却仿佛迸发出一些自己无法控制的力量,一双眼睛也逐渐变得混浊,她不曾发现自己的眼神已经逐渐染上了杀气,浑身缠绕着白色的气流。 “够了”突然一声震喝传来,雪离吓得浑身一抖,回过神来却发现自己竟然紧紧的掐着大娘的脖子,那整个小屋内都几乎在一瞬间结上了冰。 “啊”她惊呼了一声,仿佛被自己吓到一般,脸色瞬间变得苍白,连忙松开了手,大娘本就身子弱,早已被她掐的满脸紫红,呼吸微弱着昏迷了过去,若不是白苍的震喝,也许她会亲手将大娘杀掉! “你做的孽已经够多了,不要再为祸了!”白苍沉声对她道,一双碧蓝的眸子深沉无比,含了数不尽的寒意。 “你在说什么?我何时做了孽?我是前朝的公主雪离”雪离却是极度的不相信般,连连尖叫着冲白苍叫唤,情绪极度不稳定,一张绝美的脸不断地扭曲着。 “你早就死了,前朝的雪离公主曾被十万敌军绞杀于此,你之所以认为自己还活着,是因为怨念深厚,现在的你是雪女,这村庄的多数人都是被你夺走了性命!”白苍有力的出声,却是字字戳心,让雪离几欲支撑不住,身子摇摇欲坠,不断的摇着头用手掩着耳朵似乎不愿意听他所说。 第四十一章,雪女(四) 不可能,我不相信,我不是妖怪,我不是!”随着她的尖叫出口,一张绝美的脸瞬间如同泣血般扭曲得可怖,一头青丝瞬间变成银发,那声叫声似乎带着抑制不住的力量,整个房屋都摇晃了起来,雪离如同发了疯一般飞出了屋内,外面暴风雪又起,这次却是十分猛烈,大有吞没天地之势。 清欢蹲在一株树后面等待着白苍,等了良久却没有听到任何动静,心中只觉得又冷又害怕,刚想起身过去,却听到凄厉的一声尖叫,看到前方一个身影破屋而出,随之而来的是铺天盖地的暴风雪,直吹的她直不起腰来,直得紧紧的抱着树才没有被吹翻。 “你快过来”听到白苍熟悉的声音,清欢提到嗓子眼的心才落了下来,连忙冲他招了招手,却见白苍顶着暴风雪极速的冲她奔跑过来,不一会儿就幻做一只体型硕大的白虎。 清欢定睛一看却被吓了一跳,顿时只觉双腿腿发软,她以前见得也只是白苍的幼型,何曾见过他如此威风凛凛的真型? “事情棘手,只得化作兽型便于行动,你坐到我身上来”好在白苍开口还是熟悉的声音,不知为何,虽是猛兽,看到他那双依旧透着关切的蓝眼睛,清欢却顿时安心了许多,毫不犹豫的迎着风雪艰难的跨坐在他的背上,如此亲密的接触,让她的脸又不由的通红。 “风雪过大,你趴着紧紧的揪住我”白苍回过头给了她一个眼神,示意她自己要开始极速奔跑。 清欢连连点头,紧紧趴着抓住他柔软光滑的皮毛,鼻子嗅到他皮毛间透出的熟悉的隐隐仙气,心中又是一阵安心。 白苍心中沉思,看那雪女飞的方向定是飞向所住小木屋,如今她已经失了心智被身体里强烈的怨恨与惊诧左右,无法控住力量,蝶玉他们定有危险!当下不敢再耽误,便艰难的迎着暴风雪向前疾行飞奔,速度越快,那密集的雪越发如同冰粒般砸在脸上,让人几乎睁不开眼睛,清欢将那锦鼠袍又往上提了提,紧紧的盖住了自己受冻的脸。 蝶玉和翠缕正在火边睡得香甜,却猛然感觉到屋子一阵强烈的摇晃,当下便知有异,不敢再睡,连忙睁开了眼睛,却见门“吱呀”一声,猛然被推开,一个雪白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与之而来的是门外呼啸着的猛烈暴风雪的声音。 “雪离姑娘?”蝶玉有些疑惑的出口,却猛然察觉到她身上阴沉得可怕的气息,深深的感受到了不安全的气息,顿时不敢言语,又叫醒了吴伯,随时准备逃命。 “你们都得死,给我陪葬!”却见雪离猛然抬头,原本绝美的脸却扭曲的可怕,声音阴冷刺骨,如同鬼魅,将她们吓得几欲昏厥。 “雪离姑娘……你清醒一下……”翠缕害怕得大声惊叫,企图从这幅可怕的样子中唤醒她,吴伯早已吓得面如土色,额头上挂满了汗珠,整个人腿脚发着软,坐在地上挣扎着爬不起来,难道他今天真的要命丧于此,再也见不到远方的妻子儿女? “白苍和清欢好像不在”蝶玉却残存了一丝理智是,惊魂甫定的拍了拍一旁的翠缕道。 “他们肯定会来救我们的”蝶玉语无伦次的安慰着身旁的人。 雪离却是直直的盯着他们,仿佛要将他们拉入地狱一般,眸中带了猩红的杀意与怨恨,再抬手,手中已经多了一把白色的雪刃,散发着冰冷刺骨的气息,连带着原本温暖的屋内都逐渐结满了冰。 “去死吧!”随着阴狠的一声诅咒,整个房子应声破裂,那雪刃似乎幻发出无穷的雪影与夹杂着极大的暴风雪猛烈的向众人扑来。 “啊!”众人皆是一声惊呼,灵魂都被吓得几欲出壳,却无力抵抗。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随着震耳欲聋的一声呼啸,一个白色的硕大身影挺身而出,以一己之力抵住了这无穷的雪力攻击。 “快跑”清欢早就跑到了他们身边,连连护着他们往密林的出口方向跑。 “你能抵抗多久?我既是雪女便有掌控雪的力量!”雪离却仿佛被激怒了一般,状态愈发癫狂,那雪刃的力量竟然又重了一层,漫天的暴风雪仿佛报复一般越下越大,风吹的让人举步维艰,白苍被这力量逼得后退了好几步,眼睛几欲睁不开定了定神抵抗,却只觉得越发艰难,僵持中法力被一点点耗尽。 “你可知我的怨恨?王朝覆灭,独自一人对抗十万敌军,最终被极尽凌辱,绞杀在这乱葬岗的密林中,尸骨都无人掩埋”雪离再次阴冷出声,却是带了锥心的恨意,白苍隐约见到她身上聚集着重重在这密林大雪中死去充满恨意的冤魂,那些怨念源源不断的向她提供力量。 “当下屠刀,立地成佛”白苍艰难的出口,却猛然感觉到自己的法力如同沙漏般一点点被对面的雪刃吸收,当下心中大骇,这是什么诡异的法术?但见雪女轻蔑的看着他,脸上写满了不屑。 不行了,白苍沉思,感觉到法力以极快的速度流逝,是自己太大意了,小瞧了她的力量以及这地形险峻的密林,心中不禁自责不已,一口银牙几欲咬出血来,死死抵抗着那雪刃巨大的力量,换来的是全身经络仿佛断裂开的强烈痛处,随着最后一丝力量的耗尽,他不得不将法力收回。 随之而来的是铺天盖地的雪影似乎将整个如墨的天空都占据,将逃到不远处的众人纷纷席卷其中,那强大的暴风雪吹的越发猛烈,直将他们如同浮木般吹散在险峻的森林各处,濒死的求救声在自然的力量面前如同鸿毛,那呼啸着的雪下的极大,很快就将大地掩埋。 清欢醒来时只觉浑身酸痛不已,身上似乎被厚重的雪掩埋,好在那锦鼠袍披在她身上,即使在地上翻滚了数次,身上依然完好无伤,她挣扎着破雪而出,全身上下都沾满了雪,冻得她几乎失去了知觉,这样诡异的寒冷不比身体上的寒冷却仿佛是从心底生出的一般,她踉跄着向前走了几步,随之而来的是脑中混沌的记忆,昨夜众人皆被暴风雪席卷,迷失了方向,然而此时她心底最挂念的人却是白苍,他那样拼死的抵抗最终却还是没能扭转局势,不知道有没有受内伤,想到此她的心中竟然前所未有的觉得担忧害怕。 第四十二章,雪女(五) 好在她苦苦走了半里,终于在不远处雪地上寻到一个昏迷的白色身影。 “白苍!白苍!”她欣喜若狂的呼唤着他的名字连跑带摔的奔了过去,待她走近时才发现他早已无力维持庞大的兽型已变成银发蓝瞳的人型,全身上下都覆满了雪,紧紧阖着双目,想来是失去了意识昏迷了过去。 从来有什么危险都是他救她,她究竟何德何能让他这样为她付出?想到这里,她的心便有些疼痛,她一定要尽快的成长起来,至少不让他担心。 那雪女的怨气如此强烈,这大雪一时半会是停不下来了,清欢费力的将他搂起不顾气温的严寒用手将白苍身上的雪扫干净,又取下身上的锦袍披在他身上,这人仗着自己是猛兽,从来都不惜命,却没想到这次自己也碰了钉子罢。 清欢苦笑了声手中的动作却一刻也没有停下,离开了锦袍的保护,顿时只觉铺天盖地的严寒袭来,那咆哮的雪更是直吹得她睁不开眼睛,这密林虽然并不广袤但是地形险峻,一时半会要找到其他人也不可能,清欢强迫自己集中精神仔细的打量了一下四周的地形,幸好不远处仿佛有一个小型的山洞,便打定了主意先把白苍拖到山洞中躲避一晚风雪再说。 清欢用尽九牛二虎之力将人拉了起来,架在自己肩上,白苍本就身型高大,加上他为猛兽,喜爱化作兽型四处奔跑,身材矫健,如今失去意识,几乎整个趴在她背上却仿佛有千斤重般,害苦了她,加上膝深的厚雪扑面而来强劲的暴风雪,更是让她举步维艰,才走出一步,她便身型一晃,脚陷入深雪中拔不出来,一不小心就重重的摔倒在地,架在身上的人便随即整个倒在她身上,本就重的体重更是将她压倒在地,紧密的覆盖着她,猛然的一倒直压的她快呼吸不过来。 “啊”她吃痛轻呼了一声,脸整个埋在雪中,很快就被冻得通红。挣扎着回头一看却见到那人长长的羽睫垂在自己耳侧,微凉的呼吸浅浅的吹向敏感的耳中,加上温热的身体整个覆盖着自己,清欢当下便只觉一阵面红耳赤,心中又在暗暗鄙视自己都已经到这种紧密关头了,竟然还在想着这种事情,真是太不知轻重! 这样想着清欢便挣扎着从他身下爬了起来,又费力的将他再次扶起,搭在自己肩上,一深一浅的 朝前方的山洞走去。 漫天的大雪洋洋洒洒的飘向大地,似乎将整个天空都遮挡的严严实实,让人不知现在为几月几时。一片雪白的大地中,一个身影一动也不动的躺着,仿佛失去了生命体征般,黑色的锦衣在雪色中格外醒目,不知他躺了多久身上早就覆盖了厚重的雪花。 噬月只记得自己残存在脑海中的最后一个记忆是自己那次日上完早朝以后,皇帝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的对他道“爱卿年纪尚轻阅历尚浅,不如上官丞相稳重,应当大方引用人才辅佐在旁,朕才放心将要事交于你去办”,他身边确实缺乏可用的得力助手,那日回府后只觉心中淤塞,闷闷不乐的喝了半日酒,后来王东来报告诉他在客栈中见到一个银发蓝瞳的男子,他心下一思索便知那人定是自己苦苦找寻良久的白虎,自己便决定亲自跟随他们身后伺机而动,又见那马夫愚钝,便略施小计让他驰入身边的森林方便行动,哪知竟在这偏僻之处碰到了他平生最惊惧的妖物,他在狼群中时曾听首领说过,一旦碰上雪女定会有大雪纷飞,无论人畜冻死而不自觉,十分恐怖。狼的本性是群居动物,狐狼于这雪地中必死无疑。 他气息微弱的想要挣扎着爬起来,可是脚上的伤口仍在淌血,让他没有丝毫力气,那日几乎是一瞬间这片密林巨大的暴风雪骤起,即使他化作狼型死死攀附着地面依旧被席卷在其中。待他再次苏醒,全身由于被席卷刮撞到四周的树木而伤痕累累,他只能无力的孤身躺在断崖旁一处雪中静静地等待恢复力气。这当真是自食其果,他心中苦笑不已。他还有众多的雄心壮志没有完成,难不成这次真的要这样乌龙的葬身于那雪女的妖术下? “前面的人还活着吗?”突然听到一道女声透过风雪微弱的传来,噬月有些惊异的睁开眼睛往那边瞥去,不管是敌是友,当务之急是有人能带他离开这险境。想到此他便往那女子的方向用力的招了招手。 蝶玉苏醒过来的时候所幸发现自己是落在一棵古木树下,那古木生的高大挺拔,枝叶繁多茂密,替她遮挡了一部分雪,因此爬起来虽然严寒好在并不费力,醒来以后第一个想法就是去寻找同行的伙伴,也不知清欢和白苍怎么样了。她心中担忧,奈何这密林地形复杂,重重叠叠,她走了半日才隐约在前方雪地上发现一个身影,但是那人仿佛穿着黑色的锦衣。看起来不像自己认识的人,莫非又是鬼怪?她心中害怕便捡了块石头握在手中,大着胆子问了一句。 “我还活着,请姑娘相救”一道男声透过风雪传来,声音微弱无比,他好像受了很重的伤。 蝶玉在心中犹豫了良久,万一又是披着人皮的妖怪,那她过去帮忙岂不是相当于亲手将自己送入虎口?可是那声音听来不像妖怪,也罢,她向来是心善的人,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想到此她便大着胆子迎着风雪走了过去。 噬月看着那女子踌躇了半刻最终还是迎着风雪艰难的向自己慢慢走来,心里不禁松了一口气,这如果是个人类,正好他还可以吸了她的血,以迅速恢复自己的法力。 “九王爷?”蝶玉走到那身影旁边一看,却惊异的发现那人竟是自己心心念念牵挂着的九王爷,这是怎么回事?他怎么会出现在此地?心中顿时为着又能与他重逢而惊喜万分,可是定睛一看到他身上多处被挂擦出血的伤口,心中又不禁深深的担忧起来。 第四十三章,雪女(六) 噬月听到那女子唤他王爷,心中一惊,莫非她认识自己?费力的抬眸一看却见到一张并无印象的脸惊喜万分的望着自己,心里不由得费解,便犹豫着出声问道“姑娘认识我?” 蝶玉一听到他毫无掩饰的回答,心里燃起的小火苗顿时就被一桶冷水当头浇灭,她心心念念牵挂了这么久的人竟然已经忘记了她?她上次还特意将绣有自己名字的锦帕偷偷塞在他袖中,难道他丝毫都不记得了? “我是蝶玉,上次吃饭见过的,王爷忘记了吗?”蝶玉有些丧气的回答,双手却从自己裙上撕下白布细心的将他身上的雪扫尽再将伤口一一的包扎好,雪不断的飘落在她的发上肩上,直冻得她身子发抖,手指通红不堪,但她依旧没有停下。 蝶玉……,噬月在心中沉吟了良久,总算想了起来,那日席上坐在自己对面的女子,还有那日回家以后袖中塞的粉色锦帕,是了,就是眼前这个仰慕他的女子。 “蝶玉小姐,有劳了”噬月挤出一丝笑容看向替他专心包扎的人道。 “王爷能站的起来吗?我们应该去寻一个藏身的地方,好躲避暴风雪”蝶玉试图将受伤的他架起来,关切的询问他。 “能”噬月挣扎着坐了起来,又慢慢的直起腰站了起来,随着他的举动,腿上的伤口又裂开,红色的鲜血染红了白色的布条,惹得蝶玉又是一阵惊呼,小心翼翼的将他的胳膊架在自己肩上。 噬月屏息着用狼目扫了一眼前方的地形,半里处似乎有一个可以安身的小小石窟,当下便有了主意。 “你往前走,听我的指挥,按照这样的地形不远处定有一个石窟,可以安身”噬月沉声吩咐身边的蝶玉,一双眼睛却有着杀意,他是狼,狼的本性多疑凶残,不相信任何人,如果救他的是一个男子,他可能早就化作猛兽吃肉吸血来恢复气力。 “好”蝶玉连连点头,尽力的扶着那披着人皮的狼往前走,却不知凶险将至,东郭先生与狼,她此刻却是浑然不知。 好不容易挣扎着走了半里,果然看到了一处小小的石窟,面积虽然不大,可是容身两人却是绰绰有余,蝶玉不禁欣喜万分,在心中默默感慨九王爷的神机妙算,不亏是她看中的男人。 蝶玉首先小心翼翼的将九王爷扶进洞中,自己才慢慢的闪身进了洞中,那石窟内里干燥又挡风,蝶玉一进去就感觉身上温暖了不少,之前冻得没有知觉的身子也瞬间升温,不禁舒服的呼了一口气,可是转念一想到翠缕和清欢等人还是生死未明,心中不禁又沮丧万分,好在还有王爷陪着自己,思及此处,她心中又不禁满腹狐疑,王爷是怎么流落至此的? “王爷,你怎么会出现在此处?”蝶玉自然不知他与白苍清欢的纠葛,扑闪着眼睛好奇的询问着对面冷峻坐着的人。 “途径此地,不小心误入,你呢?”噬月神色如常的回答,早就见过许多大风大浪,要搞定一个小女孩还是十分简单。 “我是陪好朋友丞相府二小姐陈清欢暂避旅游,却也没想到会误入了这片密林”蝶玉回答,模样十分苦恼。 她说的好朋友是陈清欢?噬月在心中沉吟了良久,那为何在客栈中只见了头戴白纱的陈清欢与小丫鬟却没有见到她?也许是自己底下的人大意了。噬月转念一想却觉也是好事,也许他可以好好的利用她,如此便留她一条命吧。 蝶玉完全不知道他诡谲多变的心思,只当他是身上受了伤才疑虑重重,因此却想主动说点什么来打破尴尬,这石窟虽然不小,但是洞内能坐的平坦之地比较小,所以他们靠的很近,近到她一转头就可以碰到他高挺的鼻子,感受到他温热的呼吸,她不禁面红耳赤。 “王爷,你可有心仪的女子?”蝶玉透过洞口传来的微弱光线隐约看到他眉眼灿若星辰,心跳如擂,情不自禁的出口相问。 噬月却是轻声一笑,这女子还是这样痴心,落在他眼中却是愚昧不堪,他孤狼一匹何来的福气消受?不过玩一玩还是可以,这女子倒也还算有趣。 蝶玉听到他的轻笑,以为他下一秒就要说出心仪那人的名字,心不禁提到了嗓子眼,好在他只是淡然回答“并无”,心里才长松了一口气。 “你过来”噬月侧过头看到她雪白的脖颈,身上的伤口疼的紧,口中却有唾液不断产生,喉咙干痒无比,他真想照着那脖子一口下去,品尝她鲜美滚烫的鲜血。 嗯?”蝶玉心中疑惑,以为他身上有哪里不舒服,连忙侧过头看他,却因为动作过于迅猛,只感觉到嘴巴触到一个柔软的东西,感受到温热的呼吸,她意识到自己不小心碰上了九王爷的唇,一张小脸瞬间变得通红,连忙触电般的移开,像一只受惊的小兔子。 “天色很快就暗了,你重伤未愈,我去外面拾点柴禾来照明取暖”蝶玉低着头发言,手忙脚乱的想要爬出石窟,眼睛都不敢与九王爷邪魅的眼眸对视,险些摔了一个趔趄。 “好,你去吧”九王爷却是淡然的抛下一句,似乎完全不在意那个小插曲,阖上了双眼闭目养神。 蝶玉轻舒了一口气,仿佛得到了赦免一般爬出了石窟大大的呼了一口气,尽力抚平猛烈的心跳。她居然亲到了自己心仪已久的男人的唇,而且是在这种险境之下,这简直太奇妙了,不然怎么叫因祸得福?想到这里她心中便开心了不少,四处查找了一遍树木,又折了些树枝回去。 噬月在洞中呆呆的想着刚刚是一个绝佳的机会,这么近的距离,只要他张开口便能咬住那女人的脖子,饮她的血,这样自己的法力也能尽快恢复尽快离开这个鬼地方,也许是那女人惊慌的样子于他所接触的女人中太少见也许是想留她一命利用她,他终究是没有下口,竟然任她逃开了。 第四十五章,独处(二) “你不必担心,这暴风雪虽然下的大又寒冷却冻不死人”白苍沉声出口,火光映在他请冷的脸上,凭白透出几分暖意。 “为何?”清欢虽然不解却瞬间来了兴趣,连忙爬到他身边,紧紧的靠着他坐下,一双蓝色的眼睛好奇的盯着他。 “这暴风雪只是雪女利用人们心中的寒冷制造出来的幻象,而非真正的雪,包括这个不见天日,接连下了几日暴雪的密林也都只是幻境,只要将她打败,冲破这幻象,就能重见天日”白苍语气淡然寻常,落在清欢耳中却是如雷贯耳,难怪这几日她虽然觉得十分寒冷,却只觉得冷的诡异,不似以前冬天下雪天身体寒冷的冷。 清欢看了看自己被冻得通红,伤痕累累的手,突然有了想法,欣喜若狂的望向白苍道“那我们身上受得这些伤也都是假的吗?” “不,虽然这幻象不至于致死,所受得伤确是真实存在的,这也是雪女幻境的高明之处,因此我们不能在此地久留,要尽快找到出去的方法”白苍却是突然转过头来望向清欢,目光坚定如炬,语气里有着深深的担忧。 “好,等过了今夜,我们便去寻那雪离”清欢也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语气坚定。 “你不冷吗?”白苍见她身上虽然穿了过冬的外套,可是那件自己给她的锦袍却已经盖在了自己身上,不禁出口相问。 “生了火便不冷了呀”清欢却是微笑着对他道,小脸却早已被冻得通红。 “过来!”白苍厉声出口,将自己身上盖的锦袍拿起,示意她再靠近点与自己一起盖。 “这……不好吧……书上说男女授受不亲”清欢还想再说,却被白苍一个凌厉的眼神镇住,只得住了口,讪讪的爬到他身边,白苍将那锦袍摊开,一大半都盖在了她身上,好在洞内生了火,两人都不觉得冷。 紧紧的贴着白苍温热的身体,清欢不禁面红耳赤,从小到大她都独自在别苑生活,哪里与男子这样亲密的接触过,想来夺去自己初吻的也是身边这个猛然出现的异兽仙君,这样想着她又不禁有些愤愤不平,身子摇晃着动了好几下,却感觉到身旁白苍的身子猛然一僵,一双碧蓝的眸子也是目光炙热如虎的紧盯着自己,温热的呼吸不断地洒在自己脸上,仿佛要将她拆吃入肚般,害得她一阵心悸,连忙不敢再动,老实的躺好,闭上了眼睛躲避他的视线。 白苍只感觉叫她睡在自己身边对自己而言真是一种巨大的煎熬,他虽然是神仙,可是他也有欲望,自己心仪的女子就这样真切的睡在自己身旁,自己却什么也不能做只能眼巴巴的看着,那人还没心没肺的打着小呼噜,睡得十分香甜,纵使他有满腹的欲望却无处宣泄。 他着迷的看着她长长的羽睫,雪白又有些微红的肌肤,殷红的唇无意识的嘟着,仿佛在引诱他去品尝,不禁吞了吞口水,感觉到她温热柔软的身子紧挨着自己,更是让他心痒。 “清欢,我的清欢”他轻轻的呼唤着她的名字,虽然知道她已经进入了梦乡,不会再回应自己。手掌却不知不觉的抚上她的脸颊,嘴唇轻覆上她的额头,吻了良久却依旧不尽兴,他便从她的额头一路吻了下来,灵秀的眼睛,小巧的鼻子,直到殷红的唇,他紧张的快不能自已,一呼一吸间带起灼热的呼吸喷在她潮红的脸上。 要不要吻下去?他在心中纠结了良久,手掌轻覆在她细小的腰侧,入魔般紧盯着她殷红的唇,他虽是神仙却并非圣人君子,可让他勉强自己喜欢的人,他也做不来,他没有那么卑鄙龌龊。 察觉到清欢面红得滴血,身体有些略微的抵触,他心中不禁哑然失笑,薄唇轻抿,挑逗般在她耳边说道“就让我吻一下吧,吻一下就放过你” 感觉到她僵硬的身子猛然放松,虽然脸上依然通红,他却知道她是默许了,眼角不由带了笑意,含着满满的情动与心悸仿佛对待收藏多年的珍宝一般轻轻的吻上了她的唇,与她微热的唇接触的那一刻,他险些无法控制住自己滚烫的欲望,忍不住想不顾一切放肆的侵入她占有她,最终他还是控制住了自己,只是轻挑开她的贝齿,吮住她小巧的舌尖,引导她与自己共舞,唇齿缠绕了良久直吻得她几欲窒息,才餍足的松开了她。 白苍只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前所未有的猛烈跳动,欲望呼啸着想要倾巢而出,可他最终还是强压了下来,脑中念了几百次清心经,强迫自己闭上眼睛,睡了半刻又忍不住将一侧的清欢紧紧的搂在怀中,整个头极具占有性的靠在她的肩上,才安心的沉沉睡去。 清欢睡得恍惚间感觉到白苍在她的耳畔轻语,又给了她几欲窒息的一吻,心中小鹿乱撞,强装镇定的身子微微发着抖,呼吸险些不稳,又害怕被他发现,兀自紧闭着眼睛,身子僵硬着一动也不敢动,十分害怕他还有进一步的举动。 好在白苍只是轻呼了一口气便闭上了眼睛,过了片刻又将她整个紧紧搂入怀中,害她心中一惊,不过感受到他温热的呼吸,有节奏的心跳却让她安心了不少,虽然自己数度睁开了眼睛好奇的看他沉睡的俊颜,这样近距离的看他,却不再觉得他高高在上,只觉得他温柔异常,也好看异常,银色的发丝轻垂在她耳侧,直让她心中痒痒,也不知过了多久才在他怀中安稳的沉沉睡去。 这一夜的煎熬总算是过去了熬到了第二日天明,时辰尚早,白苍不忍心叫醒怀中熟睡的人,只迷恋般深深地埋在她发间深嗅了一口她发间的芬芳,一向清冷的眸子却是含了满满的情意紧盯着她熟睡的侧颜,她的耳朵怎么看起来这样小,似乎他一口就能含住,她的脖子那样雪白光滑,仿佛能激起他心底的兽性,让他想张开虎牙,一口咬住,品尝她的鲜美。 感受到身后一片滚烫的灼热,清欢有些疲惫的睁开眼睛,却正好与白苍灼热的眼神撞个正着,不禁吓了一大跳。 “醒来了?醒来了就起来”白苍却是清冷的出声坐了起来,眼中已从炙热瞬间变成一片清明,仿佛刚刚的眼神只是错觉一般。 第四十六章,雪女(七) 好”清欢一骨碌的爬起来,身上盖着的锦袍随着她的动作落了下来,忐忑的一夜已经过去,然而她的心脏却还是无法抑制的猛烈跳动,脸色略微有些潮红,和一个男子孤男寡女共处一夜的经历,在她的人生中还是第一次。 白苍却是在她起身后,弯腰亲手将那雪白锦袍执起披在她身上。 “我的身体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你穿好这锦袍,不要被冻着了”白苍出声,语气依旧清冷,可是紧贴着她站在她身后的躯体却是那样温暖,亦如昨天他温暖的怀抱,似乎能将替她挡住整个世界的凶险,让她心悸。 两人一前一后的出了山洞,才刚站到洞口就觉一阵寒风扑面而来,漫天的暴风雪依旧不知疲倦的下着,整个密林地面上都铺满了厚厚的雪,除了能见到树木苍绿的枝叶,什么也见不到。 “这样苍茫无垠的雪,我们要怎么找到他们呢?” 清欢不禁有些担忧,心里也隐隐担心起同伴会不会冻伤,还有那神出鬼没的雪女,也不知何时还会再出现为祸。 白苍法力尽失了大半,想用意念来感受一下周围的生物的气息都觉得费劲,如今再幻化成兽型也不可能,他已经没有力气再维持,如今之计只能一个个去寻找他们了。 清欢见他面露难色,一向无所畏惧的脸上也有几分担忧,当下便知情况不容乐观,但还是假装出轻松的语气道“还好这密林不大,我们走快一点也许就能早些找到他们了” “嗯”白苍却是点了点头,微蹙的眉头稍微舒展了些,再多艰难,也只是幻境,他们要做的便是下定决心齐心协力打破这幻像。 “你跟在我身后,我们先回来时的小屋,如今只能尽快找到雪女,解开这幻境”白苍凛声吩咐身后的人,他虽然法力尽失,但是身为猛兽的灵敏嗅觉还在,找到来时的路应该也不费劲 “好的”清欢连忙点了点头跟在他身后,风雪下得愈发的大,可是两人却是互相扶持着迎头踏入了这暴风雨中。 蝶玉醒来的时候只觉得身上冷得出奇,尽管与九王爷同在这石窟中,她也拾了茶禾来生火,可是当她睁开眼看到身旁那人紧闭着双眼,即使睡着了还是脸色还是寒如冰霜,似乎无比嫌弃她一般离她坐得远远的,心里不禁有些失望。 想起昨日她拾了柴禾来生火,心里惦念着他的伤口,又对他嘘寒问暖了半天,可他依旧冷冷的回应,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似乎全然不把她放在眼里,尽管他们靠得很近,一整晚的时间她都在瑟瑟发抖,蝶玉心中隐隐有些期待,期待那人能靠过来,即使只是给她一句普通的关怀,她心中也会温暖许多,可是没有,那人一身黑衣,自始至终都如同一尊雕像一般,透着生人勿近的寒意,甚至都不曾正眼瞥过她。 你的心为何这样冷?蝶玉侧过头痴痴的望着身旁人俊秀的侧颜,也许他真的从始至终对自己没有一点意思,她应该放弃那些痴心妄想,可是她却怎么也说服不了自己,从见到他的第一次,他便在她心底深深的扎下了根。 “你醒来了就出去吧,你的同伴应该在找你”那人闭着的眼猛然睁开,依旧疏离的出声,眼神冷峻无比望向远方,仿佛透着无尽的寒意。 “我不急着走,你身上的伤没事吗?”蝶玉却是怔愣着出声,手还摸上了他受伤的布条,还想从自己身上再撕下些绸布给他替换。 噬月只觉得心中一团火焰熊熊的燃烧,这个蠢女人为什么还不离开?不知道他忍了一夜有多辛苦吗?那种猎物就坐在自己身旁触手可及可是却不能有任何举动的感觉快把他憋疯,她现在居然还天真的想留下来照顾他,照顾一匹狼?是想让他发善心还是想诱惑他一口咬断她细嫩的脖子? “滚开!我不需要你的照顾”噬月猛然出声,一把将蝶玉狠狠的推开,眼神里隐约透出些杀气,他受伤严重,如今思维有些混沌,那女人看在他眼中只是可口的美食,他努力摇了摇头保持清醒。 “你……”蝶玉被他猛然一推,膝盖重重的磕在石头上,疼的她倒吸了一口凉气,眼角泛出泪光,所谓恩将仇报就是指的这种人吧,是她瞎了眼还想着照顾他,她的心脏只觉一阵疼痛,猛的爬了起来,想走出洞口,可是猛然一瞥到他状若癫狂的样子,心里还是微酸,难道她真的就这样离开把不便行动的他孤零零丢到山洞里冻死? “我最后问你一次,你真的不要我留下来照顾你?”蝶玉抽咽着问他,眼角犹带着泪花,身子微微颤动着,明明委屈的不能自已,却还固执的一遍遍询问着他。 这究竟是一个怎样胆大的女人?如果她知道自己只是山中一匹残暴丑陋的孤狼,她还会这样执拗的缠着自己吗?噬月想到这里却是猛然发笑。 “哈哈哈哈”直笑得他一向冷峻无比的脸上带了几分扭曲的狂意,眼神里猛然透出炽热无比的光芒,如狼一般紧紧的锁着蝶玉,让她看了心中害怕,下意识的想逃。 然而只是一瞬间她便被那人狠狠地扑倒在地,双手被牢牢的压在头上,无法动弹半分,随之而来的是一个滚烫无比的身子重重的压在她身上,孟浪的唇舌随之欺压了上来,像要把她吃掉一般,紧紧的缠绕着她的唇,在她的口中大力的搅拌吮吸,让她几欲窒息。 “是你逼我的,嗯?”噬月一只手束缚着她乱动的双手,一直手探入她衣中,滚烫的体温让身下的人一阵惊呼,不断扭动着抵抗他的行为。 “王爷,住手!”蝶玉几欲哭喊着出声,那样孟浪的行为,她何时经历过?那人几乎兽化的眼神更是让她胆战心惊,这样的他让她无比陌生。 “你装什么?是你自己说要留下来照顾我的,这会儿却在装贞烈”噬月嗤笑了一声,伸出舌头舔了舔她雪白的脖颈,这样的女人他见得太多。 第四十七章,雪女(八) 啪”一个耳光重重的扇在了他的脸上,噬月吃痛心中一惊,整个人都呆住了,停下了动作,也许是他大意了,让她有机会挣开手还给了他一巴掌。 “王爷女人玩的太多记性不好我可以理解,但是请不要认为天底下每个女人都是一个样,心仪你并不是说明你就有了践踏我的资格”蝶玉突然出声却是一反常态的冷静,一双凤目狠狠盯着他,虽然眼角还带着愤怒的泪水,眼神却是格外的明亮,让他心中一恍。 “摸够了?摸够了给我起开”蝶玉也不知哪来的力气,狠狠地将呆愣着的他推开,起身将自己身上凌乱的衣服整理好。 噬月记得从他出生到现在,从来没有人敢打他,即使是在山中有其他猛兽主动过来找事的时候,也是一口葬身于他锋利的狼牙下,可是这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蠢女人居然敢这样对他,让他一时间忘了该如何回应。 “是我多虑了,王爷吉人自有天相,民女就不奉陪了”经过刚才一番行为蝶玉已知他是怎样的为人,也不想再多和他纠缠,强迫自己死了心,冷冷的告辞,尽管嘴唇被亲的红肿不堪。 有意思,当真有意思,噬月却是怒极反笑,这个女人似乎和他以前相处过的女人十分不一样。 “你走吧,本王不劳你费心,不过冰天雪地,你可要记住好好保护小命”噬月出声,冷峻的声音却有了一丝松动。 “告辞”蝶玉紧握着双拳,倔强着强迫自己不去看身后的人,大步踏入风雪中,即使那突如其来的风雪差点将她吹翻,她还是没有丝毫退缩的迎着风雪前进,隐约听到身后传来一阵轻笑,浑蛋!她在心中狠狠地咒骂,一口银牙几欲咬碎。 噬月在她走后却是艰难的起身走到洞口,直看着那人倔强的身影消失在远处,才呆愣的看了看身上被包扎得整整齐齐的伤口,有些恍惚,昨夜的一晚仿佛如梦般,真是有意思,有意思的人,这次他倒是真正的记住了她的名字,蝶玉? 他淡然的走进茫茫大雪中,两根手指放入口中朝着天空吹了一声,他知道他的属下王东定然带了人手在附近寻找他,这一次他选择孤身一人行动确实是失策了,如今只能先突破这幻境离开这密境再做打算。 很快,便有人出现在他附近,他薄唇微扬,邪魅的眼中有着笑意,朝着蝶玉消失的方向笑了笑,下次再见洛,小甜点。 蝶玉跌跌撞撞的也不知走了多久,这林子明明不大,可是因这风雪却是格外艰难,简直寸步难行,让她心中叫苦不迭。又控制不住的想着石窟里那人,冻死便冻死,她已经做到仁至义尽了。又想起那人不但不领情还侮辱她,那样盛气凌人的样子狠的她牙痒痒,“哈欠”突如其来一个喷嚏更让她气急败坏,那人肯定说了她的坏话。 好在她还算走运,走了没多久就看到前方两个熟悉的身影,是清欢和白苍!她心中不禁欣喜万分,连忙大声的呼唤他们“清欢,白苍,我是蝶玉,我在你们身后!” 清欢隐约好像听到有人在喊她,有些疑惑的朝后面看了看,猛然见一抹熟悉的身影映入眼眸,是蝶玉,蝶玉就在不远的地方,她连忙停了下来大力的冲她招了招手。 “总算是找到你们了”蝶玉开心的拉住清欢的手,跑的气喘吁吁,清欢见她安然无恙心里也松了一口气,又见她身上衣服脏兮兮的,脸红彤彤的嘴唇也有些微肿,不禁好奇的问她“你可是摔倒了?怎么弄成这副样子” “呃……说来话长,我们还是赶路吧”蝶玉有些闪躲的避开她探寻的目光,明显不愿意详说,清欢看她这幅样子却更加觉得异常,还想再问,一旁的白苍手握成拳轻轻的咳了咳,眼神冷冷的扫了她一眼,清欢立马噤声不再多问,他从蝶玉一出现就察觉到了她身上不同寻常的气息,这人却没有眼力劲。 蝶玉赶紧岔开话题“我们现在去哪?” 白苍清冷如常的回答“我们现在先去小屋寻找雪女,将这幻象破了再说,好解救其他人” “幻象?”蝶玉不懂,清欢连忙给她解释了一通,她才恍然大悟。 “那雪离姑娘看起来绝美优雅,可是那日她发狂的样子却当真令人肝胆俱裂,仿佛有着无尽的怨气一般,现在一想都令我直起鸡皮疙瘩”蝶玉恍惚的说着,依旧心有余悸一般。 “她是前朝含冤惨死的公主,孤身一人被十万大军围剿在此地,死的凄惨无比,怨念深厚,又聚合了此地的怨灵,力量确实令人惊讶”白苍淡然的出口,他就是因为忽视了她的力量而吃了亏,害得众人跟着受罪,心里不禁有些自责。 两人听了他的话却皆是一惊,原来如此,怪不得那小屋的陈设如此怪异,清欢心中却有了忧虑,如果她没猜错,那公主应该有两个矛盾的人格,也许白天的她并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如此想来,事情确实棘手无比。 她转头看了一眼白苍,对方显然也在深思。 三人马不停蹄的走了约摸一个时辰,那幢小木屋便出现在眼前,那小屋与初次相见一般,在暴风雪中透出昏黄的灯光,似乎无比温暖一般,然而经过此番劫难的众人却只觉毛骨悚然。 白苍率先走到了小屋门口,轻叩了叩门,蓝眸冰冷如霜却毫无俱意,这一次他不会再允许自己犯同样的错误。 门“吱呀”一声开了,一身白衣的雪离豁然出现在门口,依旧绝美无比的脸上却带了困惑与责怪的看向来人,让三人皆是一惊。 “你们去哪儿了?让我好找,明明和你们说过了晚上风雪大,待在这屋中暂避一夜就好,你们却不声不响的离开”雪离仿佛失忆了一般完全忘记了是她自己攻击了众人,那天晚上癫狂无比的她与现在娴静温柔的她判若两人。 果然猜中了,白苍与清欢相视一眼,心中皆是了然,蝶玉却不懂,还以为她在装傻,心中愤怒无比的想要回击她,清欢连忙抓住她的手轻轻一掐,她吃痛小小的惊呼了一声,看到两人皆是严肃的神情,才识趣的噤了声。 第四十八章,雪离公主(一) “我们出去探了探地形,明天好赶路,其他人暂时走失了”白苍定了定神回答,一双蓝眸镇静如水,不露丝毫声色。一旁的清欢与蝶玉连忙跟着点了点头。 “你们快进来吧,昨天晚上这雪下的前所未有的大,我也被下了一跳”雪离连忙将他们迎进了门,依旧十分善解人意的样子,蝶玉却是害怕的走到最后面,身子隐隐的发着抖,这个人发狂的样子还历历在目,这所小木屋更是让她心有余悸。 “好在现在天色尚早,这附近地形我十分熟悉,等下便帮你们去寻找他们”雪离又是给他们倒了热茶来,动作寻常又自然,那件小屋也早不见了打斗的痕迹,摆满了前朝的文物,依旧十分古色古香的样子。 三人强装镇定的坐了下来,一时间静默无言,清欢端着茶偷偷的瞄了瞄对面席地而坐的雪女,她举手投足间姿态高贵有礼,确实很有公主的样子。 “雪离姑娘为何会长久的待在此地?”清欢放下茶杯,缓缓的出口询问,一双眼睛带了些凌厉。 那雪离公主却是摇了摇头,神色多了几分悲伤,仿佛不愿意去回想一般,良久才出声道“我本是官宦人家女儿,后来家中遭变,父母亲为了让我躲避追捕,便将我安置在这处偏僻的地方,父亲说让我安心待在此地,过几年会叫人来接我,因此我在此地等了好些年,也不敢轻举妄动,怕他们寻不到我” 三人听闻心里却都有了些同情,这雪离怕是选择性的忘记了自己的身份是前朝公主,没有等来接她的人,等来的却是十万大军将她绞杀,只脑补出了自己是官宦人家的女儿,一直在此地躲避,宛若桃花源记般,忘了今夕为何夕,一百年已过却以为只过了几年。 “对了,你们若是从京城来,可有我爹爹的消息?外面局势可还动荡?我在此地躲避了这么久,对外头的事情却是一概不知了”看样子雪离依旧把他们当成前朝的人在此地过路,却不知朝代都已经换了好几个,事实的真相如此残酷,众人便不免有些不忍心去打破,所以皆是沉默着没有回应。 那雪离又是兀自倒了杯茶,有些悲痛的道“他们皆道此地有雪妖出没,常常夺人性命,我自己一个人独居在此,也不知是不是走运,倒是没有遇到过,只是可怜了大力哥,常常上山来照顾我,却被那雪妖平白无故的夺去了性命,如果我哪次遇上了那妖,定叫他血债血偿”雪离攥着茶杯的手愈发收紧,眼神里含了恨意,与那夜的样子有些相似,让众人心中皆是一惊。 看来她白天和晚上确实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人格,白天的她是真正的雪离公主,温柔有礼,晚上的她却变成了雪女怨念深厚,肆意杀人为祸,这样畸形的存在对于她又何尝不是一种苦难?是时候该戳破这幻境了,趁着白天的她还足够清醒,白苍思罢便决定出声。 “雪离姑娘,其实造成这一切的源头都是你自己” 白苍抬眸看向雪离,蓝眸中隐含了几分凝重与笃定,茶杯轻放在桌上,发出一声轻微的响声。 “我?”雪离不解的发问,一双绝美的眼眸疑问的看像他,在她的记忆中自己常常救助落难的村民,并没有做过任何伤害他人的事情。 白苍还想再说,却被清欢阻止了,虽然现在是白天,可是雪离的状态极不稳定,如果再像那夜一样直接说出真相,可能会让她无法接受再次崩溃,那样就晚了,其次却是她自己的私心,雪离白天确实善良有礼,她不忍心就这样直截了当的对她说出残酷的真相。 “雪离姐姐,我们借一步说话”清欢却是毫无避讳的握住她冰冷刺骨的手,一双明亮的蓝眸温柔的望着怔愣的她,让雪离不由得对这个蓝眸的女子又产生了几分好感,从一开始她就注意到了清欢,她的身上似乎总是带了几分超乎常人的暖意。 “好”雪离点了点头,答应了她的请求,执着她的手去了内房,白苍不知清欢葫芦里卖的什么东西,有几分担忧的轻咳了几声,看到清欢回了他淡然一笑才稍微安心了几分。 清欢一踏进内房便觉一阵冷香的味道轻轻传来,放眼扫视了一下四周,才知道这间房中摆放了数把冷兵器,墙上挂着几张人像画,书柜里塞满了兵谱与各种年代久远的名著,能看的出来这位公主身前也是一位勤学聪明之人。 “这画像上的人是谁?”清欢见到画上的人是一位气态威严,一身戎装打扮的英俊将军,不禁发问。 “这是我爹爹,临别的时候他让我好好保存这副画像,说等时局稳定了会叫人来接我”清欢看了那明显是画师精心所画的画像,心中有些微酸,可怜天下父母心,这位父亲大概是知道命不久矣,朝代即将被覆灭,因此才特意将她安置在此处,又画了画像给她,让她睹物思人,奈何人算不如天算,这般千方百计女儿却最终难逃厄运。 “雪离,你可知道我们是从何处来?”清欢执了她的手坐到床沿,望着她雪白无暇的脸庞认真的道。 “你们不是是从京城过来的吗?”雪离有些疑惑的看像她道,脑子里只觉一阵混沌的疼痛。 “我们的确是从京城过来的,可我们却不是来自隋朝”清欢一字一顿的说,语气缓慢却坚定。 “不是隋朝”雪离缓缓的重复这几个字,手掌逐渐紧握成拳,一些不愿回想的记忆如潮涌般袭来,是了,是她自己一直不愿意去相信。 “雪离?”清欢见她低着头突然没有了言语,心中不禁一阵酸楚,手把她冰冷刺骨的手握得更紧了,紧紧的握着,哪怕能给她一点点的温暖。 “我在这里等了爹爹太久,等到我自己都忘了时间”雪离轻笑着出声,抬起头却有泪水从她眼角不断滑下,让人看了心疼无比。 第四十九章,雪离公主(二) “现在外面是什么时间?”雪离微微颤抖着身子询问,强装着镇定,尽管心脏像要炸裂开一样的疼痛,很多曾经属于她却被她尘封在心底的记忆一涌而入,那是血腥的味道,是被逼而死的痛苦和不甘,是她深深的孤独和无助。 清欢顿了顿,不忍心回答她,但是也不想再让她陷入这种矛盾的怨念与痛苦中了,与其这样痛苦不如打碎她,得以解脱与往生,想到这里,她缓缓的开了口“现在距离你的时代已经过了近百年” 只这轻轻的一句却几乎将雪离整个心神都摧毁了,所以说,是真的,长久以来的疑惑都是真的,为什么每一个人都说她的体温低的异于常人,为什么她每次见了其他人所穿所用都与她大相径庭,是她自己一直排斥去接受这些,只是她心中还有一个疑惑。 “村里的人一直说这里有雪妖……”雪离用询问的目光看向清欢,身子微微颤抖着,那眼神里却饱含着数不清的害怕与祈求,她祈求一个答案,她的父亲是为君主,一生都在庇佑天下苍生,她不可能会…… 清欢的眼角亦带了泪水,却只能强迫着自己轻轻点了点头,那当中的意思不言而喻,雪离终于支撑不住身子从床沿瘫坐到了地上,她的全身本就洁白无瑕,此刻却透出一种死灰般的败坏感。 “是我杀了村子里的人,是我杀了大力哥……”雪离喃喃的重复着这句话,整个身子蜷缩成一团,她伸出双手看向自己的手掌,那里似乎沾满了鲜红的血液在无情的嘲笑她责怪她。 “雪离姐姐”清欢看了她那癫狂的样子,知道她心中自责到了极点,心疼她到了极点,眼眶里含了满满的泪水将蜷缩着的冰冷的人紧紧抱住,她太懂那种独自一人的孤寂感,更何况雪离身为公主却独自一人待在这密林里,等一个永远也不会等来的结果,最终还等来了敌军,十万大军对付一个孤立无援的弱女子,她能够想像那日的雪离所经历的那种深深的恐惧与灭顶的无助感。 也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清欢身上温暖的体温让她稍微镇定了心神,也许是明白了再多的痛苦自责也无法消除自己犯下的罪孽,雪离不断颤抖着的身子逐渐冷静了下来。 “我有最后一个请求,请你一定要答应我”雪离抬起了眼眸看向清欢,薄唇微扬隐隐带了笑,尽管绝美的眸中犹含了满满的泪水。 这样的雪离是任何人都无法拒绝的,她柔弱的样子有种出奇的美感,也令人心中隐隐跟着作痛。 “好”清欢笃定的应允,此情此景下,让她做点什么只要是能帮到她,她都会愿意。 “请你在午夜来临之前亲手杀掉我”雪离的语气轻淡而缥缈,仿佛在嘱咐一件极小的事情,嘴角却带了解脱的笑,是的,她无法再忍受下去了,如果说她身体里面集结了她无法控制住的怨灵,那么最好的方法就是杀掉她自己,她也很想与泉下的父母与大力哥团聚,如果血腥是从她自己手中产生,那么她愿意血债血偿。 清欢听了她这句话却呆了,整个人怔愣着说不出话来,确实只有雪女死了才能打破这幻境,她确实心里也有恨,恨她让自己和同伴一波三折受尽风寒与痛楚,可是当越了解她,当这一刻真的来临的时候,她的心里却为何只有强烈的酸楚。 “求求你了,清欢妹妹,请务必答应我,我不想再见到晚上入魔的自己”雪离回抱住了呆愣的她,却是在她耳边轻声请求。 良久,清欢听到自己弱不可闻的一声“好” “那我们出去吧”雪离却是发自内心的开心了起来,脚步前所未有的轻盈,将怔愣着的她拉出内房。 “她可都知道了?”白苍见清欢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从房内走了出来,而雪女的脸上却带了笑意,不禁有些疑惑的出口相问。 “嗯”清欢却只是呆呆的回了一句,无意识的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手指略微有些发抖,将那茶水都洒出了一些,却不自知。身旁的白苍看了,不禁微微皱了皱眉。 “趁着天色尚早,我给大家演奏一曲驱寒吧”一身白衣的雪离却兀自从房中取了把古琴出来,依旧是席地而坐,屏气凝神间,优美高雅的旋律从她指尖缓缓流动而出,让台下的众人颇为陶醉。 清欢听着那琴音,明明是轻快悦耳的曲子,听在她耳中却是莫名的凄婉,尤其是随着天色渐晚,她心里越发的凄凉起来。 白苍不知那雪女葫芦里买的什么药,只是双拳逐渐紧握,一双蓝眸逐渐染了肃穆与杀意,天色越来晚,雪女的第二个凶残人格出现,他不一定有足够的法力应付,最好是趁着现在动手。可是身旁的清欢却一直巧妙的阻止了他好几次想要动手的机会,让他心中苦恼无比。 雪离却仿佛是看透了他的想法,随着夕阳最后一抹余晖被收尽,琴声应声而停,她脸上的笑容越发的凄婉。 她一身雪衣,缓缓的走向众人,美妙的身姿,绝美的眉目,全身雪白如玉,只是微微一笑,却让众人都情不自禁的屏住呼吸。 她轻步走到清欢面前,朝着空气微微伸出手掌。一把冰晶般的雪刃豁然出现在她手中,白苍知道那东西的力量之强大,不禁后退了几步,面露寒光,手上的利爪与嘴角的虎牙皆不受控制的眦裂而出,一双眼睛也由于戒备而散发出更加妖异的蓝绿色光芒,只要她敢伤害清欢,他定将她厮咬成碎片! “清欢姑娘,拜托你了”那雪女却是淡然出声,竟然亲自将那雪刃交到了清欢手上,让白苍和蝶玉皆是一惊。 清欢却是眼含了泪水沉默了良久才颤抖着双手接过了那把雪刃,雪离是盘算的多么清楚,她已非实体,大概只有这把雪刃才能真正的将她杀死,让她魂飞魄散。 “求求你了”雪离用乞求的眼神望向她,时间不多了,她等不起了。 清欢深深的望着对面用乞求的眼神看向自己的女子,她看起来十分凄婉,可是她的嘴角却带了解脱般的微笑,是了,就让她从痛苦中解脱吧。 清欢用手握起那把冰冷的雪刃,双手犹在微微的发着抖,雪离却主动的朝她拥抱了过来,大力的紧密的让她无法推开的拥抱,那把雪刃就这样直直的刺入了她的身体。 “谢谢你,清欢”感觉到一滴温暖的泪水落在自己脖颈上,随之而来的雪离整个身体逐渐的虚化,她含了笑朝众人招了招手,然后身子从透明到消失,最终什么都没有了,只剩下一把雪刃应声而落。 第五十章,出林 清欢定定的看着雪离逐渐消失的身影,眼中有着泪水,心里却是开心的,总算她解脱了,不再是全身冰冷刺骨,那滴温暖的泪水也说明了她是开心的吧,从此此处密林中再也没有一个困陷在此的不得解脱的前朝公主。 白苍怔怔的看着那逐渐消失的雪女,一向清冷的眼眸中却有了几分松动,他身为猛兽,生性凉薄,即使修炼得道也是冷淡对人,在他的字典中无论是人还是妖,只要入了魔就皆该被毫不留情的诛灭,可是今日这雪女竟存了几分人性,让他心中有了几分动摇。 蝶玉怔愣着走到了门外,看到门外的景象却不禁发出几声惊呼,只见随着雪女的消失,这密林里数日连绵不断的暴风雪都消失不见,天空也不再被笼罩得不见天日,只见碧蓝的天空直直的映入眼帘,苍翠的树叶在微风中轻轻摆动,天朗气清,让人十分舒服。 “原来外面竟是白天,也不知这混沌的几天颠倒了多少日夜”蝶玉喃喃的出口,她向来没心没肺,可是这陡然变化的景象还是惊到了她。 清欢看着这密林一片寂静美景,只觉连日来的刺骨寒冷彻底消失不见,气温也变得怡人,身上披着的锦袍反而觉得热了,便连忙解了下来。 “我们去寻找其他人吧”白苍首先踏出了小屋,这件棘手的事情总算解决,大家心里都舒了一口气。 “等一下”清欢却是大叫一声,又忙不迭的跑进屋中拾起了那把雪离留下来的雪刃走了出来,这算是她留给自己唯一一个纪念品吧,她怎能丢下。 “这雪刃虽然已经失去了呼唤风雪的力量,但是用于防身极好,你留在身边吧”白苍清冷出声,只用手掌在那雪刃上一抹,那雪刃便褪去了通体晶莹的妖气,变成了一把普通的匕首,匕把雕刻着繁复的花纹十分好看。 清欢仔细的端详着那匕首却总觉得在哪里见过,回想了片刻,总算想起了是在那副画像上看过,那个一身戎装的年轻将军,手上执的就是这把匕首,多么厚重的执念由此产生却只是源于一个女儿对父母深切的思念。 “你在想什么?”一旁的白苍看她执着匕首沉思的入神,不禁出口相问。 “我在想这把匕首我一定要好好珍藏”清欢微笑着回答他,碧蓝的眼睛里仿佛藏着天空,有些阳光透过树枝撒在她清丽的脸庞,只将她整个人都照的分外柔和,她的身上确实有超乎常人的暖意,这一点也是他所缺失的。 “为何方才你不让我直接行动?”白苍轻步走到她身边,在她耳旁轻声询问,温热的呼吸洒在她耳边,惹得她一阵轻呼。 “你将每个人都看得太冷漠啦,却不知世间百态,感情有百种,轻易将一个人下定论,未免太不近人情”清欢轻笑着对他说道,听在他耳中却激起一阵波澜,是了,他这番辛苦的入凡间不也是想找寻一些与冷冰冰的天庭不一样的东西吗? 蝶玉见了他们两人凑在一起不知嘀咕些什么,不禁有些难堪,知道你们两人关系好,可是这样也太明目张胆了吧,因此轻声的咳了咳表达不满。 清欢反应了过来,脸微红的走到她旁边执住她的手道“走吧,我们去找其他人” 随着暴风雪的消退,这里常年覆盖冰雪的地面露了出来,却是一片光秃,白苍轻叹了口气,作为仙君他的责任本就是普渡人间万物生灵,因此便伸手朝四周运用法力轻轻一挥,有白色的光芒在他手中散发,说来也怪,原本饱受冻害光秃贫瘠的土地却瞬间焕发出绿色的生机,甚至在清欢与蝶玉的欢呼声中冒出一些各色的花朵出来,煞是好看。 “太好了”清欢在心中默念,最后一次回头看了一眼那密林中的小屋,这也是她希望看到的景象吧。 三人朝来时的方向走去,好在马车还在,安然的停放在那里,虽然有些冻损,明明只过了两天却仿佛等了他们很久一般,白苍的法力逐渐恢复,他闭上眼睛用意念感受了一下四周,有两个身影正在朝他们的方向走过来。 “小姐,我找你们找的好苦”听到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清欢惊喜的朝那边看去,却见翠缕扶着吴伯缓缓的走了过来。 “翠缕,你可还好,担心死我了”清欢忙从她手中扶过吴伯,关切的望向翠缕,好在她看起来只是脸色有些不好,身上却是安然无恙。 “那夜,那突如其来的狂暴风雪将我们卷入其中,等我醒过来的时候,还好只是落在平坦的地上,身上只是略微有些擦伤,后来又看到吴伯在附近,因此扶他在山洞中暂避风雪,这密林地形险峻,我们不敢轻举妄动,想着等风雪停了再去寻你们,却没想到那风雪竟然一瞬间消退了,因此才寻了回来”翠缕有些惊魂未定的说,脸上却有着劫后余生的欣喜,她险些以为他们就要冻死在这偏僻的密林中了。 “太好了,快回轿中”清欢将吴伯扶回轿中稍作歇息,翠缕又从包裹中取出牛肉干等随身所带干粮分发给众人充饥,众人差不多饿了两天,早已是饥肠辘辘。 那吴伯踉跄着坐下,手里执着干粮,刚欲咬下去眼泪却先流了下来,略显苍老的手抹了抹眼泪才抽咽着道“我以为这次再也见不到远在他乡的孩子们了”,他毕生的寄托与支柱都是家里两个尚在年幼的孩子,这次却突遭此劫难,他几乎就以为自己一介毫无抵抗之力的小小马夫一定死定了。 “吴伯”翠缕在旁轻拍了拍他的背,这样的害怕她们都明白,好在这次大家都是有惊无险。 众人休息了片刻,便决定继续赶路,白苍却陷入了沉思,这片密林除了他们定有其他人闯入,他闻到了不同寻常的味道,肯定是那黑狼,只是他消失的够快。待他恢复了法力,却早已感应不到他的气息。 马车渐渐出了误入的密林,重新进入了正道,却有些过路的村民惊异指着那一片生机勃勃消退了风雪的林子瞠目结舌,想来是十分惊异于这片密林的变化。 “如此看来,我们也算做了一件好事”清欢有些开心道。 第五十一章,惹火 三人出了密林又赶了一段路便到了另外一个城市,直沽。 清欢从来没有出过京城,这次权当是旅游,另外一个城市的风土与人情都与京城大不相同,不禁大开了眼界,兴奋不已,拉着翠缕这看看,那瞧瞧,开心的像两个小孩子一般。 蝶玉倒是随着父亲做生意南下游历过很多城市,因此倒不如她们那般好奇,只和白苍商量着住哪家客栈比较方便。 这几人皆是气度不凡,清欢和白苍又是一双蓝眸,走在路上便有众多行人纷纷侧目,只当他们是西域来的游客,都热情的招呼着他们。 “你这一头银发会不会太过瞩目?”清欢有些担忧的望向白苍,虽然他们远离了京城,没有人再知道他们的身份,可是太过引人注目终究是不好,再加上那人一身白衣胜雪,身上又散发出一股超脱的仙气,实在超凡。 “你随我过来”趁着众人闲逛之际,白苍却是猛然将清欢扯到一旁的暗巷。 “干什么?”清欢有些不解,白苍却是定定的站在她面前,薄唇轻扬,嘴角挂了一丝戏谑的微笑,随着手中墨团锦扇轻轻一摇,一个黑发黑瞳的白衣公子瞬间出现在眼前。 “你是?”早已见识了他各种法术的清欢没有惊异,却在看到他变出的人时却发出了惊呼,这么熟悉的样貌,不正是自己三番五次碰到到的金陵公子白羽? “原来你就是金陵公子白羽,居然骗了我这么久!”清欢有些气打不出来的道,想到自己遇见他害羞的蠢样都落在了他眼中,他定是知道自己愚钝,特意化作另外一个人嘲弄自己,想到这里,清欢不禁有些气急败坏,不想再理那人。 “好啦,别生气啦,我怎么知道你怎么一直没认出来我来,明明已经那么明显了”白苍说到最后一句却是兀自低声轻笑起来,这可当真是个小蠢货。 听到这一声轻笑更是宛如火上浇油,清欢干脆不再搭理他,径自气冲冲的向前走去。 “喏,给你一串糖葫芦”身后修长的手掌递来一串冰皮糖心圆滚可爱的山楂。 “哼”清欢抱臂轻哼了一声,闪脸躲开了。 “又甜又脆的糖葫芦哦”那人却是丝毫不泄气,这一次那串冰糖葫芦俨然已在嘴边,闻着那清甜的味道,终究是抵挡不住美食的诱惑,清欢泄愤似的一口咬住那糖葫芦。 身后传来一声好听的轻笑,清欢看着那人笑弯了的眼角,怎么看怎么不得劲,便放开了那糖葫芦,张嘴在那人洁白修长的手背上狠狠地咬了一口。 “唔”白苍吃痛,眉头微蹙,握着糖葫芦的手抖了一抖,嘴角的笑意却愈发加深。 “知错了吧”清欢得意的舔了舔嘴角,看着他洁白的手上豁然多出的一口糊了口水的牙印,满意的点了点头。 “知错了”白苍装出受了重伤的样子,手按着心脏的地方,颤抖着将糖葫芦递给了她。 “这还差不多”清欢心安理得的接过糖葫芦,大口的吃了起来,果真是皮薄心甜,一口一个,嘎吱脆。 眼见着两人从暗巷中拐了出来,白苍却变了黑发黑瞳的样子,众人围着他转了一圈,过足了好奇的瘾才商量着住进了酒店,好在他这一变,围观的目光倒是少了一半。 这酒店名叫“积香居”,曾是皇帝南下多次钦点的百年酒店,蝶玉多次随同父亲与那些官吏周旋,对这家店倒有所耳闻,因此特意带他们过来尝鲜。 “几位客官是打尖还是住店”一到了门口,小二便热情的迎了上来,酒店的内里装修的精致大气,玄关处挂了好几副美人丹青,技巧高超栩栩如生,可以看出皆为名家所画,店内分为上下两层,底下摆着檀木八仙桌,上面分为雅座包厢,十分雅致。 “住店”白苍主动出口,手中的锦扇在柜台上轻磕了磕,一手伸入袖中掏银两,刚想拿出来,却被一只手拉住,“我父亲给了我银票到现在还没有用,不能老是让你花费”清欢浅笑着对他道,抢先一步将银票递给了小二。 白苍虽然不懂人间的礼仪人情,却总觉得有些没面子,他是男人理应顶天立地,更别说是神仙,怎么能让一个女子破费?脸上当即就挂不住了,腾的一下通红着想要拿回那张银票,急得嘴角的虎牙都小小的冒了出来。 “这位客官何必如此死脑筋,你们既是一对,私底下补了这钱不就行,倒让我难办”那小二伶牙俐齿的开口,一番话两边都不得罪,反倒是闹得两人都红了脸,当下便噤了声,一对? 众人不知这番周折,见他两人红了脸坐了回来,只顾着倒茶水喝,都不曾正眼看对方,当下便有些不解,这时,那惹事的小二又凑了过来欢欢喜喜的道“几位舟车劳顿,可要点些什么吃的?” 提到吃的,蝶玉倒来了兴趣,连忙提声说道“你们这不是有一道招牌菜叫螃蟹酿橙?” 那小二一听,眼睛便发了光道“姑娘真是内行,我们这里的螃蟹酿橙鲜香出名,是皇上多次钦点的名菜,膏肥蟹香,实为人间难得的佳肴,诸位可以一试。” 清欢在旁听了早就流了口水,她本就钟爱美食无法自拔,连连冲那小二道“甚好甚好”又点了好几样特色菜才作罢。 众人正在低头享用美味时,却见一位年轻英俊的公子搂了两位美女大剌剌的走了进来,那位公子身着上等的锦衣,样子十分贵气,动作却是粗俗不堪,两只手都摸进了美女的衣服里窃玉偷香,惹得那两美人一阵娇喘,衬着那画了美女的屏风,显得十分***简直不堪入目,引得四周的人连连惊呼。 一桌的众人纷纷看傻了眼,也许是螃蟹过于肥美,直补得气血旺盛,白苍看了那**不堪的一幕,不知为何只觉一阵热血直冲下体,脸也涨得通红,他心中暗暗叫道不妙,莫非是发情期将至? 第五十二章,调戏 白苍只觉脸腾的一下通红,一双蓝瞳有些不自然的看像别处,唯恐被别人看出异样,只径自微颤着手倒了好几杯酒一饮而尽。 偏偏那贵公子好像看出来了一般,不依不饶的朝这边走了过来,一身的酒气刺鼻,身上又沾染了脂粉的味道,让众人纷纷掩鼻。 白苍在心里默念着千万别过来,那年轻的贵公子却是不偏不倚直直的冲他们这桌走了过来,他脸色被熏得酡红,一张清秀的脸上挂着极痞的笑容,双手间搂着的美人也是身姿妖娆,媚眼如丝。 众人唯恐这位看上去极不正经的公子喝醉了过来捣乱,不约而同的轻咳了一声,清欢主动执起酒杯状似欢欣无比的道“来,大家一起喝一杯!”众人连忙围拢响应,却是将那桌子挡的严严实实,不让那公子有任何的空隙钻入。 众人连喝了几杯,似乎没有听到那边有任何响动,才纷纷长舒了一口气,刚想落座,却听到桌子中央传来一阵迷幻的声音“来!再喝一杯!” 不是吧!众人纷纷傻眼,不知何时那贵公子已经蹿进他们中央,正自顾自举着杯子喝的不亦乐乎,好像和他们无比相熟一般。 众人瞬间石化,只得认命般的坐了下来,招呼起那位自来熟的朋友。 “请坐”作为东主,清欢客气的招呼了他坐下。 “来,让一让,让我的美人坐下”那位公子十分娴熟的一屁股挤了进来,又是引起一阵惊呼。 那贵公子醉眼朦胧的扫了一下四周,看到坐在他身旁一身白衣,气度俊逸非凡的白苍,却是眼睛一瞬间冒出了光,整个人痴痴的盯着他,全程花痴脸。 “这位公子有何贵干?”白苍本就觉得气血上涌,又无缘无故的被这男子盯了半天,心里更是上火,便语气清冷的出声,一双眼睛里含了冰霜看他,当然初入凡间的他并不知道凡间有龙阳之好这一说。 “你长得真好看,嘿嘿”那位贵公子却是痴痴的出声,竟然放开了两个美人的手去摸他的手背。 “你干嘛?!”白苍触电一般的跳了起来,他作为仙君活了五百年却是头一次知道连男人都可以被调戏!放下便觉羞愤欲死,手间幻发出几不可见的白光想要当头轰死那胆大包天的好色之徒! 这边的清欢紧紧拉着蝶玉的手憋笑憋的胃痛,男男之间的龙阳之好她也有所耳闻,可是今天真的看到了一向清冷倨傲的白苍竟然被调戏得满脸通红不知为何觉得心里小爽是怎么回事? 看到白苍想要使用法力的样子,她连忙眼疾手快的将他拖到一边,虽然脸上还带着笑,却还是迅速抚慰炸毛的他“别生气,别生气,也许他只是开个玩笑” “玩笑?!他摸了老子的手!”白苍恶狠狠的爆出了从来不曾说过的脏话,嘴角的虎牙透着寒光,一副誓要上前血拼的样子。 那醉醺醺俯在桌上的人却完全不知道自己性命堪忧,看着清欢一声素衣面容清秀的站在旁边,居然又色胆包天的执起清欢素白的手吻了两下痴痴的说道“哇喔,这里又有一个美人” 白苍看到这一幕,气的血都要吐出来了,双眼几欲冒出火来,嘴里叫着“我今天誓要弄死这个胆大包天的王八蛋!”这下连清欢也按不住了,好在众人连忙七脚八手的围了上来把他按住,犹是这样,白苍还是艰难的伸出手狠狠的在那醉醺醺的人头上狠狠的敲了好几下,众人又是好说歹说的才把他劝哄住。 “谁打我,好痛!”那贵公子还醉醺醺的抗议,唯恐天下不大乱一般。 好不容易等他稍微清醒了点,白苍也只是阴沉着一张脸背过身去离那公子坐的远远的,众人才有机会问他。 “你是哪里的人?”清欢主动问那公子,他一身贵气,身上的布料也是十分高贵,不像是普通的百姓人家。 “我就是镇安王府风流无双,玉树临风的小王爷,小静安王!”那公子却是拿出花扇,朝着清欢邪邪的一笑,明明是一张清秀的脸却有一股浸淫许久的风流迎面扑来,让清欢嘴角稍稍一僵。 “镇安王府?就是当今皇上的亲表舅善王爷家?”蝶玉有些惊异的出声,那亲善王爷虽然不太管政,早已退出朝廷权野纷争良久,却是全国数一数二的大商贾,所做生意便布全国,传闻他府上富可敌国,商户本来是极受人鄙视的行业,可是亲善王爷作为少有的皇亲国戚,既有地位又有财富,因此极受人尊敬。 嘿嘿,没错,那就是我老爹”那小静安王故作潇洒的得意一笑,眼角都飞扬了起来,显然对自己家族显赫的名声十分满意。 蝶玉有些崇拜的看着那小王爷,没想到今日居然见到了真人,怪不得这位公子一看就是常常出入此等高档酒楼,而且行事如此嚣张却无人敢拦,要是自己的父亲在此,一定会极力结交。 清欢虽然不知这其中的关系,但是听了蝶玉所说,知道来人身份必定不凡,想着出门在外多结交一个朋友也是好的,因此脸上带了笑容道“王爷,既来之就是有缘相识的好朋友,我敬你一杯!”说罢便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尽管知道自己后背有两道凌厉的眼神快把自己的背烧穿。 “姑娘真是豪爽人!我喜欢!”那小静安王也是个义气行事,喜爱结交朋友的人,因此也忙倒了一杯酒,刚想一饮而尽,却发现一道白色的身影凑了过来。 “王爷胆识过人,我白某也佩服不已,不如先喝了我这杯酒”白苍阴森森的咬着牙对那小王爷说道,一身寒气让人不寒而栗。 “好好好”那小静安王吓得直冒冷汗,僵硬着嘴角拉出一个微笑,接过了那杯酒闭着眼睛一饮而尽,没办法,谁叫他刚才喝醉了酒迷了眼睛把森冷的一张脸看做了绝世高冷美女! 那酒一入口小静安王就发觉到了一阵怪味,没办法!自己闯下的祸,拼了命也要含泪吃下! 第五十三章,警告 “兄台,实在不好意思,刚才喝醉了酒多有得罪”小静安王放下酒杯,额头上冒了冷汗,不知为何随着那酒入口,只觉得腹部一阵灼烧,心里便有些害怕,又看到白苍冲他诡异一笑,心里便有了不详的预感。 “无妨无妨”白苍却是突然释怀了一般,他是老虎,乃为百兽之王,当然要有一些王者的气度。 “我们初来乍到不了解这边的风土人情,王爷可知这里有何好玩的地方?”蝶玉却是有些好奇的问小静安王,她知道亲善王爷家族住在直沽已久,小王爷对这边的吃喝玩乐肯定十分了解。 “好玩的地方当然多,只是我府上碰上一件异事,近来我父王十分发愁,我也是四处寻求解决的方法,怕是没时间带各位去游玩”小王爷有些发愁的一笑,风流的脸上却透出了几分担忧。 “你们下去吧”大概是想到了这件棘手的事,小王爷瞬间没了玩乐的心情,朝着身旁的两个美人招了招手,示意她们下去,惹得美人不满的离开。 “哦,何事如此担忧?”清欢在旁听了不禁疑惑的相问,那小王爷家世显赫想来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可是为何却显出如此担忧的样子。 “说来话长,我有一个青梅竹马的远方表妹,因为她家和我家从小就定了娃娃亲,我与她又是从小相识,所以爹爹便趁着她年纪渐长,将她接回了府中”小王爷讲到这里稍微停顿了一下,倒了杯酒,向来风流清秀的脸上却透出几分凝重。 “然后呢?”一直静默着的翠缕却有了些兴趣,一双天真明亮的眸子好奇的望向他道。 看到三位各有特色的美女皆眨巴着眼睛看着自己,小王爷莫名有了些得意,嘴角不禁又透出几分风流意味,故作姿态的摇了摇手中的锦扇慢条斯理的道“谁知我那表妹进了府以后就性情大变,十分霸道嚣张,要是光这样也就罢了,可是没过了几天,又有一个一模一样的表妹上门来寻亲”小王爷掩着脸无声的在心里默默流泪。 “她们两人不仅外表与姿态相同,而且互相都说对方是假的,光从外表看是看不出任何端倪的,这种奇怪的事情,我父亲当然不敢轻易下结论,找了和尚与道士来,却说这两人都是真的,实在叫人难办!” “她们可有细微差别之处?”一旁的白苍却来了兴趣,主动开口相问,这种事情非妖即鬼,莫非还有别的不成? “刚来的那位脾气有些嚣张霸道,后面来的那位更加沉静内敛,倒是比较符合小时候的印象”小王爷有些无奈的道,可是两个女人一台戏。更别说是一模一样的女儿,家中的人又不敢妄下结论,因此两人在家中经常吵吵闹闹,直把他烦的连家都不敢回,天天流连于酒馆饭店之中,说出来也很是思念父亲,想到这里小王爷便情不自禁的抹了抹眼角。 看着白苍一身仙风道骨,又一副沉思很久的样子,小王爷瞬间来了兴趣问道“我看你们气度皆为不凡,可否能帮我寻到解决的方法,我定重金酬谢!” 这……众人犹豫了片刻,清欢想着为了摆脱九王爷的钳制,这位王爷家世显赫,万一以后出了事情确实也是一个强大的后盾,确实也是十分值得结交。 白苍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便提高了声音道“我们确实可以去府上一看” 那小王爷听了这句瞬间双眼冒出光来,连忙不计前嫌的凑了过来十分崇拜的双手合十道“我看这位兄台气度不凡,定是胸有成竹,在下的事情便拜托你了,再过半月,我就要成婚,请务必帮我选出真正的新娘” “能不能选出来不一定,不过我会尽力一试”白苍自诩为神君,法力无边,对这种雕虫小技还是十分有信心能解决,只是估计在人间闲逛的日子也不多了,白苍有些闷闷的看向对面明眸皓齿的清欢,心里不知为何滋味。 “甚好甚好,你这个兄弟我交定了!”小王爷一激动又不知分寸的握了上来,白苍眼疾手快的将手拿开,嫌恶的扫了他一眼,小王爷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 “那你们随我回府住吧,我们家院大家大,你们住进去倒是不愁没有房子”小王爷看向清欢道,注意到她一双异样的蓝眸,心里又更加有了信心。 “好”清欢点头应允,蝶玉却开心的鼓起掌来,早就想参观一下亲善王爷家传说中的富可敌国,没想到今日得来全不费功夫。 “等等”猛然察觉到一丝不同寻常的气味,白苍猛然站了起来,示意众人勿动,自己轻步走出了店门,往周围一扫,果然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现在眼前。 “虎兄好久不见,让我好找”噬月悠闲的摇着锦扇走到他面前道。 “你想干什么?”白苍眸光中透出冰冷的寒意,极具警告意味的问他。 “没想到虎兄竟然是和丞相府二小姐一伙的,我特意过来拜访二小姐”噬月吊儿郎当的说,语调极为不正经,却隐隐含了冷意。 “我告诉你,假如你敢胡作非为,我一定咬死你,区区两百年的道行怎么和我比?”白苍走到他身边,却是咬牙切齿的附在他耳边说出这句话来。 “哦?如今这里是人间,我是权倾朝野的九王爷,有权有势,你只是一介庶民,你又有什么办法奈我何?” “只要我向皇上讨一纸迎娶丞相府二小姐的圣旨便能将她娶进门来,她本就不得宠,她那窝囊父亲肯为了她公然与我做对?” “你……”白苍紧握着双拳却没有办法反驳,只得狠狠的咬着牙看他,一双虎目几欲喷火,确实,他向来不屑与人间权贵为伍,可是清欢却是这样的出身,在这样只重权势的人世间,纵使他有一身法力确实无法施展,如若扰乱了人间的秩序,还会受到处罚,想到此,他现在确实连保护心爱之人的能力也没有。 第五十四章,进府 “不用着急,我暂时没有这样的打算,你我皆非凡人,只要你肯入朝与我共谋大业,我定保她一世安稳如何?”那九王爷又凑过来,脸上带了蛊惑的意味,嘴里说的却是赤裸裸的威胁,让白苍听了心中愤怒不已,双手握的死紧,原来他一直打的是这个算盘,看来躲是躲不掉了。 “九王爷人模人样,玩弄权势于股掌之间,何需我再相助?”白苍咬牙切齿的道,如果这里不是人间闹市,他一定会撕碎这人模狗样的东西。 “呵呵,白兄不必着急回复,好好考虑一下再做打算如何?”九王爷轻俯在他耳边说出这句话,语气却是奸诈无比,身上邪魅诡谲的气息让人不难知道他今后定会刻意刁难。 白苍一双虎目狠狠盯着眼前披了一身狼皮得意轻蔑的黑狼,眸子里的怒火似乎都要将他燃烧殆尽一般,可是他却不能动手,也不能轻举妄动。 “白兄,告辞告辞,下次再会”那九王爷目的得逞,假模假样的轻做了个揖,大摇大摆的走开了,却让白苍几欲喷火,他狠狠的瞧着那狼的背影,恨不得当即跑上去将他撕碎,可是为了清欢,他不能,即便指甲陷入了肉里,他强迫自己镇静,想出对付他的可行之策才行。 “发生了什么?”看着白苍出去一趟以后再回来,脸色却是一片阴沉,似有山雨欲来之势,清欢心中有些费解。 “没什么”也许是不想让她担心,也许是习惯了将难处放在心中自己扛,白苍没有透露半分,只是低着头猛灌了好几杯烈酒,这反常的样子落在清欢眼里,却是又添了几分担忧。 “王爷,事情竟然棘手,那我们马上行动吧”白苍顿了顿却是微笑着对小静安王说出这句话,本来臭着一张脸的他突然对自己这么友好,小静安王只觉受宠若惊,忙不迭的点了点头,白苍却在心中沉思,一定要好好解决这件事情,也许以后能不能扳倒那黑狼妖就看那亲善王爷了。 “好,那我们赶紧出发吧”蝶玉兴奋的说道,向来贪玩的她自然心中十分期待。 清欢心里却不知为何隐隐有些不详的预感,只沉默着没有说话。 一行人离开了饭店,由于王府离这里并不远,众人便决定步行过去,白苍满腹沉思的低头走在前面,那小静安王却快步跟了上来,十分自来熟的搂住白苍的肩膀道“敢问兄台贵姓,兄台气度如此潇洒不凡实在是让小王仰慕无比” 这人虽然一身贵气,家教甚好,却没个正经,油腔滑调的让人讨厌,白苍有些轻蔑的一笑,如果他没算错,那药开始生效了吧。 “咦,肚子好疼啊”果不其然,那小王爷捂着肚子脚步放慢了下来,脸上十分不解。 “怎么了?”白苍装作关切的样子扶住了他。 “噗”只听一声巨响,小王爷放了个巨响无比的屁,他脸色瞬间通红,走在身后的人听到异响都纷纷停顿了一下,神色难掩尴尬。 “呃,应该是刚才东西吃多了”小王爷向来穿的干净体面,极爱面子,哪在大街上丢过这样的脸,瞬间便脸色通红,恨不得找个洞钻进去。 “我们快走吧,别让亲善王爷好等”清欢连忙出来主动站在他身旁打圆场,想巧妙的替他掩饰过去。 “噗”又是一个巨响无比的屁,这下连清欢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有些尴尬的站着,脸上微微的红了。 这下众人的神色都是各异,有人脸色平常,有人却是竭力憋着笑,惹得小王爷更加羞愧无比,大步的甩开众人道“我身子不适,先一步回府休息,等下叫人来接你们过去” 随着他的转身,又是一连串的响屁,连行人都听到了,纷纷侧目,小王爷掩着脸一溜烟的就跑的没影了,众人有些瞠目结舌的看着他那风一般的速度,脑子里还没有反应过来,这小王爷也太爱面子了吧! 清欢看着一旁掩着嘴轻笑的白苍,脸上还明显挂了恶作剧得逞的笑容,不禁让她手痒痒的想伸出手来揪住他的耳朵,这人可真是的,睚眦必报! “咳咳,是你在酒里下了药吧”清欢悄无声息的走到那人旁边,咬牙切齿的说出了这句话。 “!”被发现了!白苍心中一惊,心虚的从她身边跳开,故作生气的说“你在说什么?我大名鼎鼎的白虎仙君怎么会做这种卑鄙的事情,不许这样怀疑我!”说罢,便拿出锦扇出来摇了摇。 清欢无语的看着那人从这里跳到那里,东看看西瞧瞧,嘴里还情不自禁的吹起了口哨,心里不禁无奈的想着即使是你做的也不用表现的这么明显吧!人家不就是摸了两下我的手嘛?又没少块肉,这人占有欲怎么这么强? “好啦,你快告诉我下的什么药,有什么解决方法,那亲善王爷见了他那宝贝儿子这样,岂不要担心死”清欢走过去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踮起脚来一把揪住了高冷仙君的耳朵,俗话说老虎的头摸不得,这样的举动让身旁的众人倒吸了一口凉气。 “疼疼疼,放开我啦,用干姜甘草饮之即可立解”白苍无奈的说着,看到行人纷纷侧目,不禁用手掩着通红的脸,他本来也是个极爱面子的人,这次真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高冷的仙君在心中默默流泪。 “好吧,算你听话”清欢若无其事的放开了他,心里想着这本来就是用法术变出来的一对人耳,等下在大街上现出毛茸茸的一对虎耳就不好了。 又是因为这件事情折腾了片刻,总算王府里的手下叫人来接了,众人才又上了路。 “诸位贵客,这里就是王府了,王爷和小王爷在正院等你们”那下人恭敬的行了个礼,却并不进门,只停在了一栋富丽堂皇的院宅前面。 众人纷纷抬眸打量了一下那宅院,只见那宅子门口摆着一对白田玉石的石狮子,雕刻得气态威严栩栩如生,十分瞩目,府门高大宽敞,门上漆了朱红色极新的亮漆,无丝毫颓意,门把上的铜狮子更是漆的金漆,显得异常的富丽明亮,让众人皆在心底暗暗赞叹其气派十足。 “诸位贵客快请进”不稍时便有两个穿着绫罗绸缎,头上带了金饰的婆子来引导他们进府,蝶玉在心中暗暗的想连下人都穿的这样华丽,看来传闻中亲善王府富可敌国确实为真。 白苍心中却只觉得乏善可陈,看来人间与天庭都是相似的,追求极尽奢华与富贵之心永不灭绝。 众人在这偌大的庭院中绕了又绕,其中沿途的精致园林风景与各种奇珍异兽自然不必说,走了约有二十分钟才到了那肃穆华丽的正院。 第五十五章,真假新娘 众人纷纷抬眸打量了一下那宅院,只见那宅子门口摆着一对白田玉石的石狮子,雕刻得气态威严栩栩如生,十分瞩目,府门高大宽敞,门上漆了朱红色极新的亮漆,无丝毫颓意,门把上的铜狮子更是漆的金漆,显得异常的富丽明亮,让众人皆在心底暗暗赞叹其气派十足。 “诸位贵客快请进”不稍时便有两个穿着绫罗绸缎,头上带了金饰的婆子来引导他们进府,蝶玉在心中暗暗的想连下人都穿的这样华丽,看来传闻中亲善王府富可敌国确实为真。 白苍心中却只觉得乏善可陈,看来人间与天庭都是相似的,追求极尽奢华与富贵之心永不灭绝。 众人在这偌大的庭院中绕了又绕,其中沿途的精致园林风景与各种奇珍异兽自然不必说,走了约有二十分钟才到了那肃穆华丽的正院。 “贵客啊贵客,快快请进,犬子不才,让你们久等了”一个气宇轩昂的身影客气的应了上来,身上穿的是白蟒戏珠袍,约摸四十岁年纪,精神十分矍铄,脸上带了和善的笑容,让人心生好感。 众人落了坐,那是相当华丽柔软的软座,却是在其他地方都没有见过的款式,只觉得特别新潮舒适。 “这是从西洋进口的座椅,学名叫做沙发”王爷笑容可掬的向众人介绍,一脸珍爱的摸了摸那真皮的沙发。 亲善王爷常年负责国家对外贸易的生意,这王府里确实有不少西洋来的玩意,挂在墙上会自动报时的钟表,以及抽象别致的油画,十分新奇。 “王爷,你过去看看,影影月又抢我的字画!”只见一个一身粉色衣裙的女子盛气凌人的走了进来,一屁股猛地坐在那真皮的沙发上,不安分的扭了又扭,害得亲善王爷心疼的捂住了自己的胸口。 “这……要不我再叫玄烨给你买几副好的来?”亲善王爷脸露了难色,这便是上门认亲的其中一个女孩子了,性格泼辣鲜明,让人眼前一亮。 “呃,你们平时怎么区分这两个女孩子?”清欢轻抿了一口茶,拿着茶杯却还是问出了这个困扰她许久的问题。 “我是影月,她偏偏要学我,不知从哪冒出来,样子也与我长得一模一样,因此我叫她影影月”那粉衣女子双手交叉至胸口气嘟嘟的说,透出几分娇憨。 “噗”听到这个可爱的回答,清欢差点没一口水喷出来,看起来似乎很棘手的样子。 “影月妹妹又在背后说我坏话啦?我可不敢抢你的字画,只是借鉴了一番画给王爷祝寿用,现在已经原样返回你的房间了”一个一身素白衣裳的清丽女子走了出来,模样确实与粉衣女子一模一样,只是梳妆打扮与之截然不同,粉衣女子偏向明丽娇憨,白衣女子则更偏向温婉懂事。 “这……”众人一下炸开了祸,这两个女子虽然性格有所不同,可是长相身量都是一样的,确实叫人无从辨别。 “王爷可有叫了她们的家人过来对质?”清欢复又开口问道,神色也透出几分为难。 “要是有这么容易就罢了,早把她们的家人到来了,又对述蒙眼窜了一下回忆,结果她们两人都能娓娓道来,甚至在某些关键的记忆中还能倒背如流,这平白无故的来了两个人,却实在是叫人束手无策”王爷无奈的出声,一张脸上写满了无奈,要不是为了儿子下个月就即将举办的婚事,他不会这么着急,总不能让儿子一下娶两个一模一样的老婆吧?岂不是叫人笑掉大牙? “这……”清欢便噤了言不再说话,这可当真是一件棘手的奇事,她看了眼身旁状若沉思的白苍一眼,希望他能想出解决办法。 白苍兀自在心中沉思,他开始以为是小妖作祟,可是很奇怪的是,从进府到现在只感觉到了府上一片祥瑞之气,并无半分妖气,这样事情就棘手的多了,白苍眸中神色一暗,眼中多了几分担忧。 “玄烨那小子怎么还不出来,王管家,你去喊他出来见客”又坐了半刻,亲善王爷见了自家儿子一副扭扭捏捏的样子,怎么也不愿出来见客,脸上便挂了几分愠怒。 “是,老爷”管家连忙恭敬的应允,闪身出了正院。过了片刻才返了回来,脸上多了几分为难之色,吞吞吐吐的样子。 “怎么回事?”没见到那小子出来,亲善王爷话语中便多了几分厉色,在他看来男人是顶天立地的好汉,是男人就要有个男人样,怎么自己家的小王爷越来越像个大姑娘,扭扭捏捏的成何体统? “这……小王爷说他肚子不舒服,不能见客”王管家神色有些尴尬,又俯身在王爷身旁耳语了几句。 那亲善王爷听了他所说的话却是怒极反笑,自己的儿子什么样当然他这个做爹的最了解,灭灭他的威风倒也好。 “王爷,让我去照顾小王爷吧”白衣的影月主动提出来要去照顾小王爷,脸上挂了关怀的神色让亲善王爷心中备感欣慰,那粉衣的影月却还是叉着手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脸上挂了不悦的神情。 “不用了,玄烨自尊心强,我已经叫管家喊了大夫过去”亲善王爷轻咳了一声,眼里却带了赞许的意味对白衣的影月道,看得出来两个影月他比较喜欢她。 “王爷,这里有一副药方保准令郎吃了药到病除” 清欢提笔写了一张药方,微笑着对王爷道。 “当真?姑娘真是妙手仁心,我这就差人送过去”那亲善王爷并不知清欢只是为白苍耍的恶作剧解围,见她善解人意的样子,十分赞许。 果不其然,不稍片刻便有下人来报,小王爷的急疾治好了! 白苍听闻此言却是更加高冷的撇了撇嘴角,眼角愈发的得意了起来,被清欢凌厉的一扫,才赶紧又恢复了原态。 “让诸位久等了!”那小王爷玄烨才刚刚好就屁颠屁颠的跑了过来,早又换了一身装束,头上的短发都结成小辫,红丝结束,身上穿着一件二色金百蝶穿花大红箭袖,看起来贵气十足,风流倜傥。 第五十六章,入陷 “无碍”众人连忙客气的回应,在心里感叹这小王爷真是生龙活虎,元气十足的样子让众人看了心中也觉得有动力。 “你这逆子,成日里不学无术,好不容易及了弱冠之年,只能给你娶一门亲,盼你能早日成家立业,有所担当”那亲善王爷语重心长的道,眼神里包含了一个父亲殷切的希望。 “是是是,儿臣一定谨遵父亲的安排与教训”小王爷听这话听得简直耳朵都要起茧了,又是敷衍着回话,眼神更是飘忽不定。 “王爷,身子可完全好了?”那白衣的影月走到玄烨的旁边十分自然关切的询问。“无碍,月月不必担心”那小王爷见了她清丽温柔的神色,脸上竟是露出了难得的笑容,直称呼她小名,看得出来十分心仪她。 “定是自己又在外大剌剌的做出了什么癫狂出格的事情,惹得别人生气暗地里整你,不然怎会突生恶疾?自作自受还要别人安慰你不成?”那粉衣的影月却是十分了解他的个性一般直言不讳的说出了难听的话,让小王爷听了脸色一黑,好心情瞬间一扫而光,虽然没有马上反驳但隐隐有些怒气,他从小锦衣玉食的长大,即便是他的父亲也不会这样直言不讳的伤他自尊。 “哈哈哈”白苍却是掩着唇低笑出声,这粉衣女子可真是有个性,言语虽然犀利却完全猜中了要害,让白苍在心里暗暗佩服。 清欢见了白苍在笑,本想说他两句,结果却是自己也难掩笑意,连忙低下了头掩饰。 “也不知道某些人是真是假的进府,不然性格怎会相差如此之大?我看要是出于什么别的目的混了进来,迟早会把你赶出去”那小王爷终究是提声反击了,语气里带了嘲讽的意味。 那粉衣的影月听言却是神色一暗,双拳紧握着大踏步走到亲善王爷跟前说道“影月身子不适,想回房歇息,先给您请安告退了” “去吧去吧”这样的日常斗嘴亲善王爷也几乎听得耳朵起了茧子,连忙大手一挥示意她下去了。 看着那粉色身影的高昂着头离去,玄烨心里更加肯定这人一定不是影月,小时候的影月十分漂亮又温柔,对他的态度也谦和有礼,完全不会是这幅犀利讽刺的样子。 “各位贵客来府有何贵干?”白衣的影月冷淡的目睹了那抹粉色身影的离开才出口询问众人。 “我们是来为敝府寻找真正的新娘的”清欢语气友善的回答,不知为何总觉得那白衣女子清丽异常,又十分有力,因此心里也有些微微的好感。 “如此,那你们便不急着赶路,先在府上睡一晚上吧”那白衣的影月善解人意的道。 “没错,贵客初来乍到,要多留几天方得尽地主之谊,你们今晚就在府上住下吧”那亲善王爷也赞同的点头,脸上挂了热情的笑容。 “好啊好啊”蝶玉连连大声的应允,她本就想再好好参观一下这华丽不俗的王府看看眼界,听了王爷这话更是高兴的出声。 众人也是初来此地游历,对风土习俗也多有不懂,既然是富甲一方又久居此地的王爷做东,哪有拒绝之理,因此便都应允了。 如此,晚膳又是极尽奢华的一餐,各种闻所未闻的山珍海味纷纷摆上了桌,鱼翅鲍鱼之类更不用说,更有一只外表烤得焦脆鲜嫩,喷香四溢的烤全羊被搬上了桌,让众人惊讶其奢华的同时更是大快朵颐自然不在话下。 吃罢了晚膳,那热情的亲善王爷又拾掇着众人去看戏,偌大的庭院里一片灯火通明,又搭了戏台,叫了全城里有名的花旦青衣来唱戏,咿咿呀呀,好不热闹,让人不禁怀疑外界所说那亲善王爷被这件棘手的事情急得茶饭不思的传言是否为真。 “王爷,你们去看戏,我们先四处走走”白苍揽了清欢对那热情的亲善王爷道,他们想去探查一下这府上的蛛丝马迹好早些解决事情。 “好的,好的,你们只管去吧”那王爷也深知这一点,连连应允了,蝶玉和翠缕早拿了各色蜜饯瓜子伴着月色美景去看戏,早把他们丢到了九霄云外。 月明星稀的夜晚,白苍与清欢一前一后的在这偌大的王府闲步而行,这王府里美景数不胜数,既有南方园林里的小桥流水之景,又有气势巍峨的北方园林之景,当中又掺杂着无数奇鸟异兽,让人看了心旷神怡。 “你是否感觉到这里有妖气?”清欢朗然出声询问,随手拂开了挡在眼前的一枝槐花。 “没有,说来也是怪事,我只感觉到一片祥瑞之气,没有感觉到一丝妖气”白苍微蹙着眉毛摇了摇头,脸上带了几丝少有的苦恼。 “见了那两个相像的女子你心里有何想法?”清欢又侧着头询问,见那人白皙俊逸的面庞在月色下洁白如玉,不禁一阵恍神。 “我只觉得那粉衣女子虽然直接娇纵,却有几分人味,那白衣女子做事未免太滴水不漏了些”白苍轻声的出口,虽然不知道他判断是否准确,这却是他的第一感觉。 “那白衣女子谦和有礼,我却是更喜欢她的个性” 清欢却有不同的意见,直言不讳的冲白苍说道。 “好吧,现在确实难辨别真假”白苍无奈的挠了挠头,脸上有着浅浅的笑容。 “咦,那里似乎有一株发光的花”清欢扫了一眼前方却看到不远处有一个闪着荧光的东西,仿佛萤火虫的灯光一般,在夜色中格外醒目迷人。 “我过去看看”清欢向来读了许多奇闻异志,对这样神奇的植物十分感兴趣,连忙小跑着走了过去,白苍担心她走夜路摔跤,连连紧跟着她走了过去。 “哇,这株水仙真是漂亮”清欢蹲在那株透着银白色光芒的水仙面前欣喜的出声。 白苍看了一眼那长在院角的水仙花,只见它通体雪白又透出莹莹的光,似乎还带了奇特的清香让人看了惊艳不已,可是这个季节怎么会有水仙花开?思来想去觉得不对劲的白苍觉得事有蹊跷想扯着清欢离开。 结果还没等他们起身,那百合突然如昙花一现般整个颓败了下去,与之而来的是它周围土地的一阵剧烈晃动。 “这是怎么回事?”两人离那水仙靠的极近,自然站在那震土之上,当下就是一阵慌乱,想逃开,却几乎只是一瞬间,那土地竟然不断向下陷断裂出一个不大不小的洞来。 “快走”白苍想施展法力带清欢离开,却被那诡异的力量向下狠狠一扯,清欢惊呼了一声,两人竟直直的掉了下去。 第五十七章,猫薄荷 “这里是哪里?”清欢看到这个狭窄的洞中一片黑暗,便有些害怕的紧抓住白苍的衣袖,一双蓝瞳里充满了畏惧,浅蓝色的轻罗百合裙也因为滑落了下来沾染了许多灰土。 “我们要不要呼救?兴许会有家丁经过”清欢有些慌乱的提议道,她本来就有些畏黑,更不用说是在这样窄小黑暗的地方。 白苍看了看周围,这个小洞刚刚没了头顶一米的样子,明显是有人故意挖的陷阱,又用了那株发光的百合花引了他们到这处偏僻的地方,这庭院本来就十分广阔,呼救可能没用。 “我看看我能不能用法术飞出去”白苍定了定神刚想施展法术飞出去,却猛然发现洞口处的光亮一瞬间消失了,好像是有人故意在上面摆了东西,将那小小的洞口封住了。 “怎么办?”清欢见到洞口处那唯一的一丝光亮都消失了整个洞内瞬间变得伸手不见五指便彻底慌了神,这种被禁闭在洞中的幽暗感觉让她心脏突突作响几欲昏厥。 “别怕”白苍柔声的哄劝着,感受到身旁的人颤抖着身子,脸上隐约有些泪痕便摸索着将她一把搂进了怀里轻声安慰。 “都是我的错,我不应该那么好奇的”清欢紧抓着白苍的衣袖不放,心里十分歉疚,要不是她被那百合花吸引,他们两人也不会跌下来了。 “不,明显是有人故意而为知,只是不知那人是何居心”白苍摸了摸怀里清欢的头,安抚她紧紧的靠着自己坐着。 “这里什么也看不见,我们要待到几时?”表面上再多波澜不惊,清欢终究只是个十七岁的孩子,恐黑的她遇到这种事就彻底没了主意。 “我看那人是故意想让我们消失,亦或是给我们一个下马威,提醒我们不要多管闲事”白苍一身白衣在黑暗中隐隐透出莹莹的仙气,语气依旧清冷如常,却带了几丝苦恼,如果是府上这一真一假中的影月故意而为的,那就是他太疏忽大意了。 “你记不记得我们还在府上的时候你那夜看到的萤火虫?”白苍突然冲身旁的清欢说道,闻到她发丝间散发的清香,眼角不由染了浅浅的笑意。 “当然,那天晚上突然就飞来了许多萤火虫围绕在我身边,无比轻盈美丽,让我印象十分深刻”清欢听了这话,回想着那个美丽的夜晚,只觉记忆犹新,女孩子大多都有一些浪漫的幻想,当它真的实现当然会觉得弥足珍贵。 “来,你看”白苍薄唇轻扬,修长的手掌在黑暗的环境中轻轻一抬,一颗散发着银白色明亮光芒的圆丹出现在他掌中。 “这是?”清欢有些惊异的望着他掌中那颗如夜明珠一样的东西。 “以后我们独处的每一个夜晚你都要记住”白苍却是轻俯在清欢耳边说出这一句,灼热的气息不断喷在她耳朵里,让她一瞬间便是面红耳赤,好在黑暗掩盖了一切。 “萤火虫们,为我们照明吧”白苍轻吐出这句,脸上挂了邪魅的笑容,另一只手手指轻轻透过那银白色的内丹往空中一指。 几乎是一瞬间,那白色的内丹便散发出无数的银色光芒,那光芒在黑暗中异常的闪亮,只是轻微忽闪了一下便变成了无数只点点发光的萤火虫,将整个黑暗的洞中瞬间照明,萤火虫在空中漫天飞舞,仿佛自带了一盏盏小灯笼,美得让人震撼。 “好美啊”清欢望着那神奇的景象情不自禁的发出感叹,几乎是一瞬间感觉洞中的黑暗被点亮,心里的恐惧也少了一半,半响才猛然想到一个问题。 “那夜的萤火虫也都是你变的?”清欢有些惊喜的道,原来当时在她觉得心情差到了极点的时候,却一直有一个人在默默的关心她,用自己的方式来逗她开心。 “喜欢吗?只为你一个人变的”在这黑暗中白苍早就冒出了银发虎耳,语气略带了些蛊惑的味道在清欢耳旁吐语。 清欢的耳朵本就是全身最敏感的地方,被他这样三番五次的撩,又闻到他身上独有的淡淡仙气,明明是个糟糕透顶的环境却不知为何因了眼前这人只觉得有些晕乎乎的。 “你的嘴巴莫非是抹了蜜?”清欢故意转过身去不看他的俊脸来掩饰自己的慌张。 看着她这样娇羞的样子,白苍不禁又想起来了五百年以前的一些往事,她的性格与素景真是大不相同,素景更加沉稳内敛,他怎样逗也极少会羞的满脸通红,而她却是这样的单纯外放,仿佛所有的情绪都写在了脸上,犹如一张白纸。 “你真的是素景吗?我这样带着前世的爱情一瞬间便将你共同拉入,对你而言会不会太不公平?”白苍喃喃的在心中道,原来他的心思远没有她那样简单纯粹。 看着身旁的人望着自己目不转睛的发呆,清欢心中真是又气又笑,这都到了什么时候了,不去想逃命的方法却还有闲工夫在这里谈情说爱,莫非天上的仙君脑回路真的不同寻常? “我们快想想出去的办法吧,这里被堵的严严实实,也许并不通气,等到氧气耗尽,可能会有窒息的危险”清欢微颤着身子站了起来借口观察周围的地形,躲闪着白苍越发炙热的目光。 “咦,这里有个什么东西”清欢伴着那萤火虫的灯光仔细观察了一下周围,这个洞明显是早就准备好了就等他们掉入陷阱,好在这边天气一向干燥,里面的土壤并不十分湿滑。却在那土地上找到了一个表面有些粗糙不平的绿色球状物,那东西似乎散发着淡淡的薄荷清香,清欢好奇的闻了闻又献宝似的举到白苍眼前。 谁知白苍看了一眼那东西,感觉到它身上散发出的味道,整个人却是身子向后紧缩了一下大惊的叫道“快拿走它,那是猫薄荷球” “猫薄荷?”清欢有些不解的望着他。 “猫薄荷是猫咪的致幻剂,可能还会引起发情”白苍惊恼的道,他本来就在发情期,一直在极力压抑自己,被这东西一诱,他不知道自己能坚持多久。 “猫咪?”可是你不是老虎嘛?清欢在心里想着,看向他那双毛茸茸的虎耳她却突然悲催的想到老虎似乎是猫科动物! 第五十八章,爱语 “你快把那东西拿开”看清欢怔怔的眨巴着一双蔚蓝的眼睛看着他,半天没有反应过来,白苍有些啼笑皆非,这猫薄荷会让猫咪疯狂和兴奋,他虽然是老虎能抵抗一些,可是这猫薄荷做成一个球分量太大,实在让他很难保持清醒。 “啊!我赶紧扔掉”清欢如触电一般迅速的将那薄荷球往旁边一扔,结果没有注意力度,那脆弱的薄荷球砸到地上“啪”的一声碎了,顿时整个狭小的空间都充满了猫薄荷的清香,清欢无语的看向那破裂的球欲哭无泪,想死的心都有了,脑中画了无数条黑线。 “对不起”清欢眨巴着一双可怜巴巴的眼睛小心翼翼的对着几欲昏厥的白苍说道。 猛烈的猫薄荷气味瞬间充斥在鼻中,那味道并不浓烈,但是却足以刺激他的神经,他努力的想抵抗那种对中枢神经的极度刺激,最终却还是失控,猫薄荷相当于人类的毒品,那种极度的欢愉与混沌让他意识逐渐不清晰。 “嗷呜”白苍的老虎耳朵和虎牙早就冒出来了,一向高冷的他居然如小兽般呜咽了几声,就开始抓着清欢的衣角毛茸茸的脑袋蹭了又蹭,脸颊上有两坨浅浅的薰红,看起来十分可爱。 “喂,你不要这样”清欢看着一向高冷的仙君不断蹭着自己的衣角虽然觉得十分可爱,但总觉得怪怪的是怎么回事? “嗷呜”白苍却没有说话,眨着一双蓝如天空的眸子撒娇般的看着她,头上的两个虎耳朵动了又动,嘴角边小小的虎牙露了出来,十分可爱。 “真受不了你啦”清欢无奈的伸出手来揉了揉他的头,觉得手感非常的好,以前那么高冷倨傲的他,现在却如小猫咪一样温顺可爱,实在让她喜欢的紧。 总算可以摸头摸耳朵了,自己觊觎了这么久,在他清醒的时候那么臭屁,头和耳朵是不能摸的禁地,这种动作绝对不能有。 “嘿嘿嘿”清欢不禁擦了擦手,脸上挂了不怀好意的笑容,那么,就趁现在,清欢动作迅速的伸出嫩白的手一把抓上了自己觊觎已久的,质感看起来很好的那对毛茸茸的虎耳。 “哇哦,摸起来软软的,好舒服啊”清欢揉了揉那覆有细白绒毛手感绝佳的虎耳,口中不断发出赞叹声。 白苍隐约看到那人不知死活的摸上了自己的耳朵,不禁在心里默念她这是在玩火,他的耳朵本来就脆弱,也是全身上下最敏感的禁地,自己又处在发情期,她这样明显是在惹火上身。 “放开我的耳朵”白苍软绵绵的出声,重重的甩头想挣脱那束缚,气息逐渐变得滚烫灼热,眼神中的情欲也逐渐不受控制。 “不……”一个不字还没说出口,清欢就感觉到被一道炙热的目光盯住,那样的目光过于滚烫,仿佛要把她整个吞噬,不禁有些颤抖的噤了声,被那目光盯得全身潮红,下意识的想躲开。 几乎是一瞬间她就被一道极为强劲的力量撞倒在地上,整个被紧紧的按住动弹不得。 清欢怔愣的看着白苍俊逸微红的脸,身上略微沾染了仙气的气息,浅粉色的薄唇微微抿起露出小小的虎牙,整个人十分迷人,因着萤火虫的映衬显得俊逸非凡。 “我想吻你”白苍只觉得脑中一片混沌,但是出于对身下的人本能的渴求,他居然如此坚定冷静的说出了这句不曾有一刻不留在心底的话。 “嗯”清欢有些害羞的出声,脸颊上沾染了一片桃色的绯红,碧蓝的眼睛不敢与过于灼热渴望的他对视。 感觉到身上的人慢慢的俯下身子,银白的发丝落在她洁滑的脖颈上,有些微凉却让她感觉莫名灼热的气息轻吐在她的脸上又是掀起一片潮红。滚烫的唇终于轻轻的落在了她嫣红的唇上,最终如同抽丝剥茧一般舌尖轻轻叩开她的牙关,最终侵占而入,唇齿交缠间清欢只觉得呼吸十分不稳,那种全身心接纳一个人的感觉对于她来说是完全陌生却又是刻骨铭心的体验。 这个吻是绵长而温柔的,伴着漫天的萤火虫美得让人心醉,两人似乎都忘了时间与地点,只觉得对彼此的渴求那么强烈。 清欢恍惚间想到十七年来一直一个人待在那个孤单的庭院,看似无忧无虑在那个简朴陈旧的小庭院中自得其乐,其实她的心中十分孤单,也十分不相信别人,也许有人会觉得家人永远是最温暖的依靠,可是于她而言,家人是远在华丽庭院的陌生人,那屈指可数的探望数让她如何爱上他们?她骨子里不相信任何人,也害怕自己的异样之处会给别人带来不幸,所以她总是无忧无虑的笑着,不愿给周围人添任何麻烦,她并非不觉的孤单,不觉的痛恨家人的凉薄,可是直到白苍的出现,用温柔而执着的爱一点点温暖她治愈她,让她愿意试着去相信她,接纳她,孤寂的人生中似乎有了一抹光照了进来,也让她毅然的相信他,愿意跟他远行。 “清欢,无论以后发生什么你都要相信我永远会站在你身后”结束了那个绵长的吻,白苍轻声在她耳边道,语气无比坚定,眸光轻垂,看不清楚表情。 “好,我会一直相信你”清欢浅笑着回应,碧蓝的眼睛如同天空中最闪亮的星星。 “清欢”白苍长长的呢喃着她的名字,紧紧的将她抱住,近乎疯狂的深埋在她散发着清香的脖颈间呼吸着她身上灼热的体息,仿佛这样才能让他沾染上一些人的气息,忘掉自己千百年的孤寂与身而为兽的凉薄。 “里面有人嘛?”突然,一道明亮的女子声音从顶上传来。 “有人来了,太好了!”清欢听到那声音瞬间欢呼了起来,一把将白苍推开爬起了身,刚刚浪漫的粉色氛围在一瞬间烟消云散。 “啊喂?!”白苍十分无语的出声,一双虎耳不满的动了动,几欲吐血,简直想扑上去咬那不解风情的女人一口。 “我们在这里”清欢极力的用最大的声音呼唤,希望上面的人能听到自己的声音。 第五十九章,得救 “你们别急,等一下”只听到一阵盆栽移动的擦过地面的声音,半响,昏暗的洞内便有光亮从上而下的照了进来。 白苍闻到新鲜空气的涌入,不禁扇动着鼻翼深深的嗅了好几下,洞内强烈的猫薄荷味道消散了一大半,让他恍惚的神经瞬间清醒了很多,眼睛里清明复现。 “你们没事吧?要不要喊家丁将你们拉上来?”女子声音急促,语气中透着焦急,得到陌生人如此鼎力的相助让他们心中不由的一暖。 “不用”白苍朝上面大声的说了一声,却是伸出右手将那漫天的萤火虫收回掌中,左手将清欢一把拉了过来紧紧的搂住了她的腰。 “呃?”清欢被猛的一扯有些不解的看向白苍。 “本仙君带你飞上去”白苍薄唇轻扬勾起一道迷人的笑容,蓝色的瞳含了无尽的魅惑看她,让她心中不由的一愣。 “做好准备了嘛?”那人在她耳边挑逗似的耳语,几乎是一瞬间,身子便被轻盈的带起,她惊呼了一声,也伸出手紧紧的搂住了白苍,身边有气流吹过,将她身上浅蓝色的百合衣裙轻轻吹起,缥缈如仙。 “总算是出来了”好不容易落到了地面上,清欢长舒了一口气,再待在那狭窄的洞里,她觉得自己会有窒息的危险,好在有人发现了他们。 “你是怎么发现我们被困的?”清欢刚欲抬起头相问,却发现救她们的赫然是今日席上所见那娇纵的粉衣影月,但见她依旧着一身藕粉色绣花长裙,容貌极美,一双如弯月般的眼神明亮无比。 “我方才从这里路过看到这里隐约有一些萤火虫不断地飞绕,觉得好奇便过来瞅了瞅,才发现原来做储粮之用的废弃底仓被人故意用盆栽封了起来,萤火虫从里飞出,我觉得异常才问”粉衣的影月若有所思的道,脸上透着几分不解和担忧。 “谢谢你救了我们,要不是你来的早,可能我们会有窒息的危险也说不定”清欢冲着影月道谢,语气中充满了感激,心中对她的好感也上升了不少,可能是她过于明艳,因此给人的第一感觉十分咄咄逼人,却没想到真实的她是这样的乐于助人,所以说任何时候都不能以貌取人。 “无碍,我也觉得费解,怎么会有人故意将这入口堵了起来,要不是我前几日听下人说过此地,我也发现不了你们”粉衣的影月有些忧心忡忡的对清欢道。 “我们才初来贵府,就有人故意与我们作对设下陷阱诱我们跌入,实在让我们不解”清欢此刻也有这不解,按理说他们初来乍到,也不存在什么敌人之说。 “你们是被什么诱得跌进去的?”影月突然有些疑惑的发问。 “是一株发光的水仙花”清欢此时回想都记不起来那到底是真正的花还是幻觉了,花怎么会发光呢? “姑娘莫非知道什么内情?”看着影月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白苍不禁沉声出口问道。 “不……”影月连连摆手,想到了自己远处破败的家中墙角下也有一株水仙花,可是不一会儿便怀疑自己多虑了,百合花到处都有,何况是会发光的水仙花,她连听都没听过。 “二位贵客怎么在此地?让我们好找,王爷早早的看完了戏便吩咐小的们过来找你们,找了好久才发现你们在此”两个王府的家丁紧紧忙忙的跑了过来,看到他们两人平安无事,脸上才露出了松意,王爷让他们负责安排贵客就寝,出了闪失,两人可担不起。 “你们受惊一场快些回去歇息吧,我也回府了”那粉衣的影月冲他们淡然一笑,便转过身准备回自己的院落,走的却是王府里最为偏僻的西北一角,让他们心中有些不解。 “你们可知那影月小姐住在何处?”白苍用扇子指了指粉衣影月的背影,清冷的出口向两个家丁询问。 “哦,这位影月姑娘言语犀利,性格又孤僻,与小王爷记忆中的影月小姐相差甚大,所以虽然是第一个上门认亲,但是备受冷落,住在府上最偏僻简朴的宅院”其中一位家丁挠着头尽量将自己知道的一切告诉他们。 “那另外一位影月小姐呢?”白苍复又开口问道。 “哦,另外一位影月小姐深谙人情礼数,是个八面玲珑的人物,十分能说会道,又善解人意,是小王爷和王爷共同青睐的新娘人选,因此便住在离主宅不远的西南角”另一位家丁抢着回答,似乎对那位小姐印象非常好。 “哦,知道了,谢谢两位,请带我们就寝吧”白苍收回锦扇,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礼貌的像他们道了个谢。两位家丁便恭敬的回了个揖就在前面引路。 “你可想到些什么?”清欢跟在白苍后面轻声冲他道。 “我只觉得同样是两位尚未认定真假的小姐差别待遇却如此之大,心里便不由的有些怅惘,果然人间的凡人大都都是以貌取人之人”白苍轻叹了口气,神色有些悲哀,他想到了在那华丽的天宫中,又何尝不是这样呢,趋炎附势之人更是如同过江之鲫,数不胜数。 “我想我若是生活在这偌大的庭院也定混不了风生水起,不落个性命不保的下场即算不错了”清欢苦笑着道,她向来爱好闲云野鹤,对人情世故更是一窍不通,想到自己的姐姐也是八面玲珑之人,执意的想去皇宫成就一番凤业便隐隐的有些担忧。 “不用想太多,你有我陪着,怕什么?”白苍却是言词轻挑的用锦扇轻磕了磕她的头,语气里有着宠溺之意,他最喜欢做这样的动作,清欢不禁有些牙痒痒的看着他。 也不知走了多久,穿过了众多的亭台楼阁,又路过了好几处规模装饰不一的宅院,最终他们停在了一处名为“有凤来仪”的宅院。 那宅院门口栽了各色的花树,入目清新雅淡,内里更是整洁雅致,墙上都挂了名画名诗,又有各色名贵古董错落摆置,确实是个留宿的好地方。 “我们就住在隔壁院里,有什么事情随意吩咐”那两个家丁笑容可掬的道。 “请问随同我们一起而来的其他两个姑娘住哪里?不与我们住一处吗?” 清欢有些不解的询问。 那两个家丁却神色犹豫着半天都没有回答。 第六十章,间隙 “那两位姑娘王爷把他们安排在西北角的别苑了,因为影月姑娘拉他们过去看戏赏画去了,几个人相处融洽的很,所以就没有跟过来了”那两个家丁挠了挠头回答。 看来那位白衣的影月姑娘十分会做人,哄的人人都开心,清欢心中静静的想。 “好的,知道了,夜色也很晚了,你们快回去歇息吧”清欢冲他们两人淡淡一笑,面容清丽,蓝色的眼眸温润如水,让那两个家丁看得一愣,有些害羞的做了个揖便告退了。 “这座宅院虽然大,我却觉得你这间房最舒服,明亮又通气,不如我们一起睡好了?”身旁一直不说话的白苍见那两个下人退了出去却是缠了上来,嘴角含了戏谑的笑容,一双眸子含了挑逗看她,只差没冲她抛媚眼了,那一双毛茸茸的虎耳也早就冒了出来,晃了又晃,看得清欢莫名的心烦! “真是够了,猫薄荷的影响还没有散嘛?”清欢看那人俊脸上还是有一丝微醺,眼神缠缠绵绵的看着她,不禁有些费解。 “说到猫薄荷,我的头真的好像有点不清醒唉,唉呀,真的好晕,都怪你把那个猫薄荷球弄碎,让人家神志不清,你要对我负责”说罢,那虎居然一手扶着头,状似痛苦的一下瘫倒在床上,闭上了眼睛,大有一赖到底的意思。 之前因为猫薄荷的事已经占了她不少便宜了,这虎居然还得寸进尺,清欢不禁有些冒火,纵然是大家闺秀也撸起了袖子,有了誓要清除这赖皮虎的决心。 随着“呼啦”一声响,高冷的仙君被掀翻在地,又随着“呼啦”一声响,法力无边的仙君死死的抱住了房间里一件大型的瓷器,死也不放手。 “你怎么忍心这样对我,没有你的夜晚孤寂难耐,我一个人孤枕难眠”一身仙气的仙君眨巴着可怜巴巴的眼睛望向她。 随着“砰”的一声响,俊逸非凡的仙君被毫不留情的关在了门外,发出了气势甚微的“嗷呜”一声。 “听别人说明天会降温,知道你身体强健,晚上还是要记得盖好被子”清欢却是再次拉开门嘱咐了他一声。 “好的”白苍心中一暖,陶醉般的迎了上去,想给她一个火辣辣的晚安吻。 只听“砰”的一声响,门再次被毫不留情的关上了,震得仙君脑仁子一晃。 次日早上,清欢便早早的起了床,气温果真下降了不少,俨然已是深秋,天色略微有些阴沉,树上青翠的树叶也变黄了不少,这院里空气十分清新,让她恍然间想起自己生活了十七年的清欢阁与方嫂等下人,不知不觉这趟旅行也近两月。 “啊切”猛然一阵冷风吹过,清欢打了个喷嚏才想起包袱都由翠缕带着,没有整顿在这边,这庭院又十分广阔,现在去取也不现实,不禁发了愁,瑟瑟发抖的缩起了肩膀。 只听见一阵轻巧的脚步声,清欢有些好奇的转头,一件雪白锦鼠袍已经披在了自己身上,一瞬间觉得身上温暖了不少,再抬眸看到那人清浅的一笑,眸光温柔的对她道“别冻着了” 清欢定定的望着白苍,觉得这场景似曾相识,想了好半天才记起来是那时候在自己的一方宅院里,他也曾为她披过外套。 “走吧,我们再去会会那两位影月姑娘”白苍依旧是一身白衣,一手拿着锦扇走在她身前,那人难道不冷嘛?清欢定定的想。 依旧是昨日那两位家丁早就在门口侯着,见他们一前一后的出来便连忙领了他们去正院。 “来来来,两位贵客快来用早膳”两人前脚刚踏入厅内,亲善王爷便笑眯眯的过来迎接他们落座,十分亲切热情,依旧着的白蟒戏珠袍,精神矍铄。 清欢定睛一看那厅内早就摆满了一桌子的早点,有乳茶,糕点,龙须凤爪等肴膳,竟还有一些从未见过的西式糕点。 “清欢妹妹坐我旁边吧”那白衣的影月已经亲切的迎了过来将她拉到自己身边落座,尽管清欢看到她身边早就围了蝶玉和翠缕,还离小王爷十分近,只有那粉衣的影月一个人孤零零的坐在对角,她本意是想坐过去。 “妹妹住这里可还舒适?昨日我和蝶玉翠缕姑娘一起看了戏却不见你们,今日我该多陪陪你才是”那白衣的影月一身白色散花裙,面容恬淡清丽,亲昵的拉住了她的手,确实很难不让人心生好感。 “影月妹妹如此热情,清欢十分愿意陪同”清欢微笑着应允,眼角却看到对面的影月正径自夹菜吃饭,全程无人搭理,十分受冷落,心里便有些不是滋味。 “你们初来本府,又是年纪相仿,是应该多多交流一下,切莫像有些人一样,性格孤僻的很,又不近人情,叫人看了索然无味”那小王爷竟然当着众人的面就开始影射那粉衣的影月,让清欢心中略微一惊。 但见对角的影月拿着筷子的手略微一颤,再抬起头却是一双十分明亮执拗的眸子“小王爷何出此言,我竟是来投亲你家,你不接受也罢,又何故如此刻意责难我,我家中虽然败落,也不想听你如此贬低菲薄”那影月直接将碗筷一摔便愤然离场,清欢却留意到她眼角一颗晶莹的泪珠被她飞快的抹去了。 “影月!”清欢想起身去追,却被身旁的影月拉住了。 “清欢妹妹用了早膳再去吧,她那人性格向来阴晴不定,不喜见人,现在去哄她反而叫她难堪”白衣的影月语气十分清淡平常,乍一听来仿佛十分善解人意,在场的人却是已理所当然一般,十分赞同的点了点头。 清欢听了却只觉得愤怒,这个影月未免太过心思诡谲,这样一番话会让多少人真的对她产生误解,真的认为她就是那样的古怪孤僻的性格,难怪粉衣的影月会这样一直受到冷落,极不得宠。 “姑娘生的一张伶牙俐齿,真是厉害,让我佩服”清欢有些语气不善的说道,她虽然生性平淡,但是能辩是非,很明显是小王爷出言羞辱在先,当着这么多人伤了粉衣影月的自尊,这位影月却能这样不动声色的将过错原封不动的推到她身上,实在叫她看不过。 第六十一章,影月(一) 那白衣的影月也许察觉到了她语气中的不善,有些讪讪的住了口夹菜吃饭,又和身边的小王爷低声轻笑着交谈了几句缓和了一下气氛便低下头没有再说话。 白苍也察觉到了这一点,执着竹筷的手停顿了一下,眸中带了点点寒光往那边一瞥,不知为何隐约觉得她神色有些不善。 “影月,今日街上有花灯喜会,你陪我一起去看吧”那小王爷冲身旁的女子开口,语气却是难得的正经与温柔。 “好,我很乐意同行”那影月浅笑着开口,一旁的亲善王爷也投去赞同的眼神,看起来的确是相处的很好,一家人其乐融融的样子,唯独清欢莫名的觉得心中为另一位影月有些隐隐的打抱不平。 用了早膳以后,众人都起身,蝶玉犹觉得这院子里青山绿水,美景多的数不胜收,还没有逛够,又听说有花灯喜会便喜不自禁的过来扯着清欢的衣袖道。 “晚上我们一同出去看看吧,这街上的夜景你也不曾逛过,这回由我当向导带你们尽情游玩一番如何?”蝶玉向来玩心重,这一趟游玩却是完全忘了进府的目的,让清欢哭笑不得。 “好啦,我的小祖宗,我和白苍还有要紧的事要忙,你拉着翠缕出去玩罢,等找出谁是真正的影月姑娘,我再陪你痛痛快快的去玩怎么样?”清欢有些无可奈何的道。 “好吧,那我先和翠缕出去玩”思衬了良久,蝶玉才有些不悦的道,她一直在心中将清欢当做最好的朋友,她个性更加鲜明,清欢更加内敛沉稳,因此十分互补,常常在一处玩闹,几日不能住在一起便不免有些扫兴。 好不容易打发了她走,清欢才有空向白苍道“那日墙角突现蹊跷百合将我们都诱入洞中,又正好是趁着你我二人独处落单的时候,也不知是谁如此居心叵测” “依我看,这粉衣的影月身上大有文章可做,我们应该先从她身上下手”白苍却是沉思了半刻才出声,一手背于身后,一身白衣仙气流转,一把折扇如同往常一般在她头上轻点了点。 “正是,我心中对她却不知为何隐隐多了几分同情,她应该不是从始至终都是这样奇怪的性格吧”清欢有些赞同的点了点头,也说出了心中的疑惑。 “那我们现在就去西北角她的宅院了解一下情况吧,虽然亲善王爷不急,但是这件棘手的事情不宜久拖”白苍立于清欢身前道,脑海中不禁回想起那日九王爷对他所出的那一番言语警告,心中便不由得有了诸多担忧。 “好”清欢连忙回答,两人便一前一后的在家丁的引导下来到了传说中亲善王府最为偏僻的西北一角。 远远的,两人还没有走进那所名为“清风阁”的偏僻宅院,就看到门口一片西侧翠绿的竹林,里面似乎还隐约传来女子的抽咽声,两人有些费解,便快步走了过去。 穿过那片小竹林,却原来是一座古色古香的亭子,刻画的精致柔美,犹如从画中走出来的一般,只是那画上还有一位粉衣的美人,正径自用手帕掩了面哭泣,只哭的梨花带雨,叫人看了我见犹怜。 “影月姑娘,你为何独自一人在此哭泣?”清欢连忙快步走入了亭中,虽然猜到了她可能是由于饭席上受到了小王爷的一番言词侮辱觉得伤心,可更怕她受了其他委屈。 “原来是你们”那影月姑娘见了他们却仿佛觉得出丑了一般,连忙迅速的用手帕将脸上的泪痕抹去,再看向他们脸上多了一抹笑容,只是那笑容仿佛带了无尽的苦涩一般。 “你有什么委屈可介意和我说说?我不会再同第二个人说的”清欢坐到了她身旁的石凳上,却是冲白苍抛了个眼色,示意他先离开。 “你们姑娘家的事情确实需要好好劝导疏通才行,我白某人就不跟着掺和了”白苍却是十分识趣的主动提出告辞,也害怕那影月姑娘心中敏感,见了他难堪。 “好”影月犹在伤感,有些魂不守舍的回了一句。 “那在下告辞了”清欢回了浅浅一笑,白苍便转身踏出了竹林。 “现在可没有外人了,就剩我们两个,有什么委屈你可愿意同我说说?”清欢主动用手帕替她将眼角未抹去的泪水擦干。 “我家中本也是富贵人家,虽然说做不到与富可敌国的亲善王府门当户对,可我父母皆是知书达理之人,气节甚高,后来家道中落,父母相继病逝,我出于迫不得已才提前进府来认亲,且不说碰到了与我一模一样的认亲姑娘这等荒唐事,那小王爷也与我记忆中大不相同,几次三番用言语羞辱我,又钟情于另一个我,不相信我就是影月,这日子过的实在憋屈,让我心中伤心的很”影月说罢,又忍不住泪如泉涌,想到在这府上受尽百般冷落,从前放在心底的人也不同以前,便实在不明白自己费劲千辛万苦的来这里寻求依靠有何意义,不过是寄人于篱下,徒增了伤感罢了。 清欢听了她这番悲语,也有些感同身受的心疼,那种无依无靠漂泊凋零的感觉她多少懂点。 “那小王爷为何总觉得你与小时候大不相同?”清欢想到那小王爷的言语,似乎他们两人都认为对方不是记忆中的样子,是否当中存在一些误会。 影月却是苦笑着侧过头去,一双本应明亮的眸子由于泪水不断便有了些暗意,消瘦的双肩在冷风中微微发着抖,半响才出声道。 “我小时候家境优渥,不识人间愁苦,天真无忧,初次见到他时他常常由于调皮捣蛋身上刮伤无数,因此我便耐心的给他敷药,关心的教导他,也许也是由于同龄的女孩都比男孩成熟,他便觉得在他印象中我是一个十分温柔体贴善解人意的女孩”影月提到了小时候的回忆,脸上露出了久违的一抹真正开心的笑容,可几乎只是稍纵即逝。 “可是没想到很快家道便中落,父母也由于相继患了急病而病逝,我一个人勉强的筹算维持着一家子的生计,受尽外人的冷言冷语,也许就是从那时起,我的性格便逐渐有了变化,变得刻薄多疑,不再是小时候那般无忧无虑,入府后他对我的态度便是一落千丈,再加上那新来的影月小姐八面玲珑,比起我的口拙舌笨确实讨人喜欢更多,倒也不能怪他”影月苦笑着回答,眼角却流下了一滴晶莹的泪水。 第六十二章,影月(二) “总角相识,言笑晏晏,他虽然顽劣不堪但是心地善良,从年幼到如今我心中都不曾忘记过他,谁知时过境迁,他竟已认不出我,也无心于我,我又何苦再自讨没趣”影月低头垂睫,一头青丝垂于耳畔,青葱素手紧握成拳,看得出来她内心的痛苦和纠结。 “虽然我心中十分同情你,可是你可曾意识到自己爱人的方式太过偏激?”清欢想到那日她从风仪阁出门散心时碰到一个小厮行色匆匆的拿着一件织好的贴身寝衣送入小王爷府上乳娘处,问过以后才知是影月耗尽半月细心织好给小王爷穿的,怕他不穿才特意先送到乳娘处,如此可见影月是真的关心小王爷,只是爱的方式不对。 “姑娘何出此言?”影月不解的提问,一双明亮的眸子被泪水洗过以后愈加迷茫。 “你的关心总是不愿意露痕迹,这样本没有大问题,可是小王爷却不能感受到你的爱意与关心,再者小王爷从小锦衣玉食的长大,处处受到爱护,是个极爱面子的人,你这样三番五次的当众拂了他的面子,岂不叫他生厌?”清欢语重心长的道,以他入府这几天以来的观察,她逐渐意识到了他们之间问题所在,可是她却也不敢万分确定,眼前这位就是真正的影月姑娘。 影月听了这话却仿佛颇为震惊,低头沉默了良久,看得出来她心中十分震撼,也许是因为自己从来没有意识到身上的问题。 清欢看到她若有所思的样子,心中知道她应该明白了自己所要表达的意思,因此又接着道“爱情本来就是要靠自己去争取,尤其是当你还有这样一个强劲的对手,你这样闷闷寡言的态度更是会让对方趁机大作文章” 听了她这番话,影月本来悲伤疑惑的一张脸却是如茅塞顿开了一般,本就明亮的一双眸子更是瞬间恢复了光彩,有些感激的道“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清欢妹妹的开导实在让我受益颇多” 说罢,她又有些羞惭的道“我本是个极不爱哭泣的人,从来有什么泪水都是自己藏着,害怕被人发现难堪,没想到今日你这番话却当真是字字为我考虑,让我心中听了十分舒服,你我本是素不相识,实在是太感谢了”说罢,她竟起身恭敬的行了个礼,清欢连忙不敢当的将她扶起,她知道影月这样性格的人虽然外表执拗孤僻,其实却是稚嫩可爱,受了什么恩惠定会数倍相还。 “不用这么客气,那天晚上要不是你将我们救起,我们还不知会怎么样呢”清欢无限怜惜的将她眼角犹挂着的泪水擦去,心中不禁暗暗责怪自己差点被表象迷惑,也以为她是一个孤僻古怪之人,殊不知这样的人如同河底深埋的蚌壳,开了口里头其实是柔软的珍珠。 “这竹林里边风大,你和外头那位公子先随我回阁中休息吧”影月从悲伤的情绪中走了出来却是马上意识到了清欢在这里陪她坐了近半个小时,手脚已是一片冰凉。 “好”清欢浅笑着点头,便被她紧紧挽着带出了竹林。 白苍百无聊赖的站在清风阁门口,等了半日不见她们出来,便径自截了几根狗尾巴草叼在口中,望着这偌大的翠绿竹林,不禁有些思念起 自己曾经和素景,狐渊一起待过的幻灵山,思绪正在远方漂浮的时候,却听到了一声唤。 “白苍,我们随影月去阁中坐吧!”白苍有些茫然的望向走向这边的清欢,清丽的面容仿佛与素锦的身影重叠,让他一阵恍惚。 “想什么呢?你”清欢猛的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他震了一下,思绪被拉回,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这位公子竟然也是一双蓝瞳,想来你们二位渊源颇深”影月猛然间注意到白苍有一双与清欢相同的碧蓝色眼睛,不禁捂着嘴打趣道。 “快快进去吧”清欢听了这话脸微微红了红,但是不知为何心中也有些隐隐的不开心,她不想有多少解不开的渊源,只想今生今世陪着他就可以了。 三人很快就到了阁内,这所清风阁确实陈旧不堪,既没有华丽的西洋装饰品,也没有典雅的名贵家具,连新意都说不上,勉强只能称得上整洁朴素,从这几日的游府来看,这间宅院确实能称得上是最偏僻的西北角厢房。 “我这里寒酸,也没有什么可招呼你们的,昨日我当掉了些首饰换了些君山银针,给你们泡些来喝吧”说罢影月便要踏入偏房泡茶,让两人有些惊讶,如此富可敌国的王府既然连一个服侍的人也不曾安排过来,还要她自己当掉首饰贴补日常开销,实在叫人费解。 “我性格本来就不讨人喜欢,在这里能够有避身之所就已经很不错了,要不是你们来访,说不定我早就被当成假的影月赶出府了”影月端来了两杯清香四溢的茶,脸上挂着苦笑。 “你可不曾感到奇怪?即使有人能够伪造和你一样的面容身姿,却为何连你经历过的所有事情都那样明白通彻,另一个影月会不会是你熟悉的人所假扮?”白苍轻抿了一口茶,双眉微蹙,深不见底的幽蓝双瞳有些疑惑的扫了她一眼。 “得知她进府的那天,我心中只觉得十分诡异又害怕,起初不敢相信会有一个这样的人存在,因为我自幼并无其他姐妹,父母相继病逝以后,我更是做了决定,遣散了府上众人以后才来寻亲,直到我亲眼见到了她,她与我一模一样,个性却比我好太多,仿佛就是为了玄烨记忆中的我量身打造的一般”影月轻步踱至桌前坐下,一双明亮的眸子蒙了一层薄雾,略微停顿了一下。 “现在连我有时都怀疑到底我是真还是她是真,缘何她这样了解我,悉知我一切的弱点”影月轻轻的叹息了一声,眸光飘向远方,也许在外人看来她的个性过于尖锐古怪,但其实她心中也觉得十分无助,尤其是在父母相继病逝以后,却无依无靠的在自己的人生中遇到了这样棘手的事情。 第六十三章,改变 “今天晚上不是有花灯喜会吗?你可以随我们一同去散散心”清欢见影月神色越发消沉,提出去赏花灯,一来希望能振奋她的心情,二来也是想探一下那小王爷与另一个影月。 “好,你们初来直沽,也没欣赏过我们这边特有的花灯喜会,按理来说我也应该尽尽地主之谊陪你们出去逛逛才是”影月听了清欢所言眼神里却是少有的透出几分欣喜之意。 三人在清风阁中谈天说地,这间小阁虽然简朴,但是门外有竹林,院内又有古井,槐树,清风穿堂而过却是别有一番清新之景,清欢想到自己也曾在自己偏僻简朴的小阁中听春雨,品冬雪,如今出游已久,心中却越发的思念起自己曾经那方很想逃离的小宅。 很快,夜色将至,门外又有亲善王爷手下的人过来请用晚膳,三人便随同那小厮去了正院。 一踏进门,便听到一阵欢声笑语,又有食物的诱人的香气扑面而来。 几人的座位依旧是小王爷坐于东侧身边坐着白衣的影月,亲善王爷坐于席中,蝶玉和翠缕坐在宴桌西侧。 “你们来了,快落座吧”小王爷向来喜爱结交朋友,对气度不凡的白苍更是满心欣赏,更是不知他曾下药整过自己一事,所以对他的态度尤为热络。 小王爷早起身站了起来,希望清欢与白苍能坐在自己身旁,只是她身边的白衣影月见了他们三人同行而入,脸上有些细微的表情。 影月本想按照原样找一个最不引人注意的地方坐下,可是想到今日清欢所说的那番话,便暗自握紧了双拳,仿佛突然生出无限的勇气一般,她本来就是真正的影月,为什么要惧怕一个假的自己? 这样想着,她便主动走到了小王爷身边坐下,这一次她不想再退缩害怕,也想勇敢的让他知道自己对他的喜欢。 “?”玄烨看着一向与他互相不待见的人今日突然主动走到自己身边坐下,心中不禁大吃了一惊。 “小王爷唤的是贵客落座,为何妹妹却占了客人的位置,乱了宾客之礼岂不叫我们王府难堪?”那白衣的影月见了她的举动只是微微一笑,吐出的言语却是字字玑珠。 “我……”影月本就不善于言论,听了她的话更是如同火烧一般,脸上红了一大片,心里也觉得羞惭,支吾着说不出话来。 “小王爷所坐为东侧,按理来说就是东家所坐,你们二人都为待嫁的王妃,虽然真假还未分辨,但是于情于理都应陪同小王爷而坐,我们只是闲客,坐西侧客位是最好不过了”清欢出口却是不动声色的替影月化解了尴尬,一番话语谦虚有礼,叫人听了心中舒服。 “清欢姑娘所说有理,只是一个座位而已,何须斤斤计较”玄烨落了坐却是有些恍神的看了一眼那满脸绯红的粉衣影月,从来没有见过她这幅害羞温顺的样子,心里便多了一丝异样的情感。 听到一向喜爱用言语羞辱自己的小王爷也帮自己说话,影月心中有了一丝惊讶,也许他没有自己心中所想的那样讨厌自己,因此便慌乱的瞥了他一眼以示感谢。 “来,大家别干坐着,快吃饭吧”亲善王爷自然不懂这私底下的起伏,只和善的出声来缓和气氛。 一顿饭本应是欢声笑语,却因为身边坐着两个一样的人而有些莫名的尴尬,玄烨只觉得这一顿饭吃的特别艰难,手抖了好几下,险些菜都夹不稳,当众失了态,被亲善王爷瞪了好几下。 “玄烨,这是你最爱吃的小天酥”白衣的影月弯弯的眉眼清浅一笑,十分体贴的夹了鹿鸡同炒的小天酥到小王爷碗中。 “谢谢”小王爷回以一笑,将那菜自然的夹入口中,落在影月眼中却是无比酸涩,自己喜爱的人与另外一个冒充自己的女人相处的如此自然和谐,落在谁心中都不会好受,同时她也无比痛恨自己,为什么自己不能主动一点,不能像她一样自然的与玄烨谈笑,她就像她光明的对立面。 “听说今日晚上有直沽最出名的花灯喜会,不知可否劳烦小王爷带我们大家一起赏玩一番?”白苍依旧语气清冷的出声,一双蓝瞳罕见的含了几丝笑意望向玄烨。 “好啊,不胜荣幸”俊秀的小王爷连连答应,却将早上应允的带白衣的影月私游赏花灯的事情抛到了九霄云外。“我们也应当尽尽地主之谊,如此甚好”白衣的影月赞同的微笑附和,心底里却恨透了白苍与清欢几次三番的与自己作对,明明她才是最讨人喜欢的存在不是嘛? “我可以与你同行吗?”一直坐在玄烨身边没有说话的粉衣影月却是突然下定了破釜沉舟的决心一般,声音微弱的问向他,一双明亮的眸子却含了几分怯意,眼神有些飘忽却又隐隐透出几分执拗。 “……”玄烨听了她的询问心中又是一惊,今天的她十分反常,以前的她仿佛无比厌恶接近自己一般,老是尽力的将自己的存在感化为零,言词又十分犀利的抨击他的缺点,为何今日却像是换了一个人一般,因此怔愣着说不出话来。 果然还是不行吗?即使自己下足了决心与勇气,他还是十分讨厌自己的吧,影月紧握的拳手指甲都快陷入了肉中,被拒绝的羞愧让她眼角几欲落下泪水。 “好”半响却是清晰的一声回应,她心中大喜,感动的望向玄烨,却见他闪躲着目光,显然不习惯关系的改良,俊脸上飘过一丝微红。 对面的清欢将他们的举动一分不差的看在眼中,心中便有了丝欣慰,替两人关系的缓和感到由衷的开心。 用完膳以后,夜幕很快降临,亲善王爷由于有商务要忙留在了府中,便由小王爷玄烨带着一行人浩浩荡荡的上了街游玩。 “你之前不是说不来?怎么这会子却又来了?”蝶玉叉着手走到清欢身旁,语气里有几分不满。 “好啦,别生气,计划有变嘛”清欢知道这些天是自己冷落了她们,因此心中也有些过意不去,便哄了她好一阵。 “小姐,我眼瞅着天气降温了,还给你拿了件外套出来,原来你却已经披了锦袍”翠缕意味深长的看了身旁的白苍一眼,古灵精怪的样子让清欢只想敲她。 “你不陪我们玩也就算了,好在那位白衣的影月小姐人美心善,这些天一直陪着我们,我们相处的甚是融洽”蝶玉突然玩笑似的出声,却让清欢心中微惊,她倒是忽略了这一层。 第六十四章,莲灯 一行人本就气度不凡,加上小王爷本就是直沽人人皆知的风流人物,这一出行更是风光无限,引得众人纷纷侧目,更有些姑娘见了白苍银发蓝眸,一身仙气,十分脱俗,见之令人倾倒,因此便刻意从闹市穿行而过或假装不小心撞到他身上,或丢下帕子等贴身之物无限娇羞的引诱他,让一向高冷的仙君有些不解其意,反而觉得这些女子总围着他转让他苦恼万分。 “白兄不必苦恼,这些闺房秀女是都看中了你才会这样”本地的民风本就彪悍,加上小王爷又久浸风月,怎会不懂这些是女子在表达仰慕之情,只是想到以前自己上街都是人群的焦点,如今却换成了白苍,心里多多少少有些沮丧。 白苍听了这话却是哭笑不得,如果这些女子知道自己其实是一只凶猛无比的大白虎还会这样趋之若鹜吗? “来来来,今天是花灯喜会,大家过来猜灯谜啊”满街的各式花灯十分精致闪亮,在夜色中更是如同一盏盏橙黄的星星十分引人注目,有人趁机用猜灯谜招揽生意也属寻常事。 玄烨拉了白苍走了过去,闹市本就人烟混杂,白苍担心清欢等人走丢,便刻意往后看了数眼。 “白公子不必担心,她们进了一家首饰店,现在正在看首饰呢”有一道熟悉悦耳的声音传入耳中,白苍抬眸一看,却是粉衣的影月,她依旧是一身浅粉衣裙,眼神明亮如星辰,脸上却挂了一丝绯红,很有可能,她刚刚是全程一言不发的跟在小王爷身后,想到这里白苍不禁有些责怪自己打扰了他们。 “各位且来猜猜我这个灯谜,猜出来了送许愿莲花灯一盏”一个小贩打扮的中年男子拿着一盏漂亮的兔子花灯站在人群中央,雪白的毛绒绒的兔子灯笼,红红的圆眼睛,三瓣嘴,长耳朵,在蜡烛的辉映下活灵活现。 “我来!”小王爷一向喜爱凑热闹,仗着读了几本歪书邪理更是有了底气,当众就应允了要猜灯谜。 那汉子见了来人是一个气度不凡的年轻公子,身上所穿更是金玉罗裳,眼睛瞬间放出光来,连连招呼说“这位公子,请请请!” 玄烨仗着经验丰富,大摇大摆的凑近了花灯查看,只见上面写着“一个孩子生的好,衣服穿了七八套,头上戴着红缨帽,身上装着珍珠宝。(猜植物一)” 玄烨读了一遍又低着头想了一遍,却突兀的脑袋一片空白猜不出谜底,既然是植物便猜了好几样常见的植物,奈何那汉子只是径自拈着胡须摇着头。 “这……”眼看着自己被众人团团围住,也有些眼尖的人早已经认出来了自己是亲善王府的小王爷,却愣生生的猜不出灯谜,脸上便有了些窘迫,一张俊脸绯红,难道自己要当众出丑? “不如让我来试试”一道清丽的声音入耳,玄烨回了头向那位解救自己尴尬局面的女子,却是自己府上粉衣的影月,心中便有些异样,瞅着她的样子也不像会猜灯谜的样子,今天居然还破天荒的为自己解围? 影月穿过人群走了进去,仔细的看了看那灯谜,却几乎是一瞬间便转头冲那汉子清浅一笑道“我有答案了” 这么快?玄烨心里隐隐的有些佩服。 “我的答案是玉米!”影月无比自信的回答,不知为何,玄烨总觉得今日一身粉衣的她在灯光的映衬下格外好看,尤其是那双明亮的眸子,简直灿若星辰。 “这位姑娘当真是厉害,猜中了”那汉子一听了这准确的回答,便泄了一口气有些不情不愿的从旁取了盏用来许愿的莲灯递给他们。 “你可真是深藏不露,你怎么猜到谜底的?”玄烨也放下了一直以来僵持着的身段,有些不好意思的主动向她搭话。 “你从小锦衣玉食的长大当然不认识各种植被本来的样子,我虽然小时候家境优渥,可是后来突生变故,父母相继过世,家中的土地粮物有时要靠自己亲自照料,一来二去,就对农作物无比熟悉了”影月十分平淡的回答却在玄烨心中掀起一阵不小的波澜,怎么他从来不知道她家里发生了这样大的变故? “你亲自干了农活?”玄烨有些不可置信的再次出声,他不敢相信小时候家境优渥的她会甘心去做那样粗苦脏累的事情。 “农活只是小事,只是那种突然一瞬间家里的重担都落在你身上的感觉几乎才会压垮你”影月依旧是平淡的出声,眼角甚至带了几分释怀的笑意,落在玄烨眼中却是一种深深的自责,自责自己曾经那样屡次看轻羞辱她,明明她远比自己想象中来的坚强乐观。 “你们怎么在这里,我正想去河边放莲灯许愿呢”突兀的,又是一阵熟悉的声音插了进来,众人一看,却是白衣的影月。 顿时间两个长相和身段一模一样的女子同时出现在一处,把周围的旁观者吓得够呛,都以为是自己眼花出现幻觉了。 “王爷,这莲灯给我好嘛?”白衣的影月姿容清丽可爱,径自走到正在怔愣着的玄烨面前,见到他手里的莲灯便娇嗔又无比自然的撒了个娇。 “好啊,给你”玄烨摸了摸头便随手将手上闪着动人光彩的莲灯给了她,他一向不会对女人吝啬,可是不知为何,想到那莲灯是身旁粉衣的影月替自己赢的,随着那莲灯的出手,他心里竟然多了几分不情不愿。 “这是许愿的莲灯,代表对爱情的祈愿,要两个人一起放才会实现,你早上还说过今天要陪我的,我们一起去吧”白衣的影月十分熟络的挽住了他的手,一双楚楚动人的眸子可怜巴巴的望着他,让他不忍拒绝。 “好吧”犹豫了半天,他终于还是无奈的答应了。 一旁的影月手指紧握成拳指甲都快陷入肉中了,明明是她先主动的,是她帮忙赢的许愿灯,现在他却要和别人一起放,而且是当着他的面,他心中到底有没有在乎过她的感受,还是她鼓足勇气所做的一切事情其实都只是一厢情愿的一场空? 第六十五章,落水 “别愣着了,我们也一起去河边”影月正呆呆的看着那另外一个假的自己扯着自己的心上人离开,心中正酸痛难忍,泪水朦胧了眼眶却听到一道熟悉的声音,回过头一看却是清欢。 “看来他不喜欢我是真,我何必这样自讨羞辱”影月喃喃的冲着清欢开口,语未尽,眼泪便簌簌的往下掉。 “别灰心,也许他只是不善于表达,我们去那边看看吧”清欢将自己的帕子递给她,从白苍那里知道了来龙去脉,安慰她的同时心里也暗暗的为她觉得不平。 两人来到河边,岸边栽了好些亭亭而立的杨柳,随着晚风习习摆动着碧绿的枝叶,映衬着满天的繁星确实是个浪漫的好处,树下早就有很多情侣趁着花灯喜会的热闹放莲灯许愿,只那一对身影落在影月眼中十分刺眼,他们两人本就长相不俗,穿过那些情侣也引起一阵侧目,真是一对天造地设的璧人,影月心中酸楚无比。 “我希望我们两个能早些成亲,永远像小时候一样快乐天真的生活”白衣的女子轻阖上眼睛许愿,轻吐出莲语,用手轻轻的将那盏闪着粉色光芒的莲灯放入了池中。 随着她的一举一动,湖面泛起微微的波澜,水里映衬着岸边满树的暗黄色灯笼,画面十分静默美好。 “你……”玄烨本想出声,可是看到她这样认真虔诚的表情,却还是沉默了,其实他心中也有诸多的疑惑,如果那另外一个影月所说为真,家中经历了那样多的变故,为何她还能像小时候那样波澜不惊? “听说等下还有烟花会放,我们去桥上吧”看着那盏莲灯翩然荡入水中央,白衣的女子轻舒了一口气,转头冲玄烨清浅一笑,轻挽住了他的手。 “原来王爷是在私会佳人,不如带上我这位散客如何?”清欢紧牵着影月的手轻步走至他们面前。 “好”玄烨本就有些惭愧,见到那粉衣的人,更是不愿看她的眼睛,连连点着头便要答应。 “清欢小姐为贵客又是初来乍到,王爷本就应该多多引导着游玩才是,你们二人应该同行,我们作为东家便退下吧”白衣的女子又是善解人意的一笑,却是径自走到了影月身边,全然不顾她抗拒的眼神。 “好啊”清欢心里想着这位白衣的影月真是厉害,连一点独处的机会都不愿意留给对手,不过也好,为了尽快解决这件事情,她也有义务将自己所看到的事情都告诉小王爷。 “那我们便退下了”白衣女子无比热络的挽住了影月的手臂,仿佛交情十分深厚一般,两人本就长得一样,只是穿的不一样,在行人眼中看来更是仿若双生花一般。 “你放开我”影月一路上身子都微微发着抖,她从没想到这白衣女子的力气这么强大,简直诡异,又是不知从哪突然冒出来的和自己一模一样的人更是让她害怕,不清楚她的底细另说,她的心机如此深沉诡谲更是让她打心底里觉得战栗。 “妹妹怕什么”那白衣的女子却是仿佛没有听到她说的话一般,脸上是亲热的笑着与她耳语,手上的力气却是一点都没少,紧紧的拽着她飞快的来到一旁僻静的湖边。 “现在周围已经没有人了,你还在装什么?”影月终于受不了,用尽全身的力气狠狠地一甩便挣脱了她的束缚,这么些天对她的隐忍终于爆发了,试问她从来都无害人之心,为何这个突然冒出来的人却一而再的害她。 “你究竟是何居心,伪装成别人让你开心吗?”影月愤怒的出声,眼角发红,完全忘记了父母曾经悉心教导的大家闺秀风范。 “我是你啊,我要的只是你的人生”那白衣的女子淡然笑开,说出的话却叫人毛骨悚然。 “你……”影月喃喃的看着她说不出话来,不知为何以前觉得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现在却觉得如此陌生,陌生的近乎诡异。 “你想说什么?说你自己表面上装的坚强乐观实则懦弱阴暗,一直躲在自己的壳里出不来?我的出现就是要告诉你,你的存在就是完全错误,而我完全有资格取代你”白衣的女子突然步步朝着影月逼近,语气阴冷刺骨,说出的话语更是字字恶毒,如同利剑一般直直的戳进影月的心中。 “你不要过来”那人一身白衣衬着诡寒的夜色更是如同地狱里的恶鬼一般让她心惊胆战,她居然如此悉透自己身上所有难以启齿的弱点,又有着如此之大的野心,以前从没有这样正面的交战过,所以她直到这一刻才觉得有一种对她的深深战栗,直直的浸透骨髓。 “啊”影月轻呼了一声,她退的不能再退,再往后就是深不见底的湖面,难道她想要直接杀了自己取而代之,所以这就是她要带她来这僻静处的原因?影月望着那人仿佛散发出诡异光芒的寒瞳,几乎吓破了胆。 “哈哈哈哈,你这样懦弱胆小的人就该去死”那白衣女子见到她害怕到极致的表情仿佛觉得十分好笑一般突然放声大笑,诡异的移至她身边,诅咒般的恶毒话语如同毒蛇一般沿着她的耳畔一点点凉透心中,让她手脚发凉。 “噗通”她正由于极度的害怕怔愣着说不出话来,却听到一阵落水的声音震耳欲聋,那湖面被破开一个大洞,由于重物落水激起的水花冰冷的扑在她脸上,此刻前一秒还站在她面前狠狠恶毒威胁她的女子下一秒却坠入了湖中。 “救命啊救命,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求求你救救我”那白衣的女子在湖中死死的挣扎,一身白纱湿透看起来十分可怜,嘴里不停地大声喊着显然是由于极度惊吓而出的话语,整个人仿佛换了一个人一般看起来十分无辜可怜,如果不是刚刚亲身的体验了被她阴冷恶毒的威胁,可能连她自己都不会相信那个人与此刻水中苦苦挣扎着的女子是同一个人。 “怎么回事?”很快便有人敏感的察觉到了女子的呼救声,询问着往这边赶来。 第六十六章,嫁祸 “救命!救命!”听到有人朝这边奔跑过来,湖中的人挣扎得更起劲了,脸上的妆皆被几欲没顶的湖水打湿,整个人看起来楚楚可怜,那奋力求生的惊呼,更是让岸上的人察觉到了刻不容缓的严重性。 也许是不通水性,那人极为指责的看了一眼始终呆呆站在湖沿却见死不救的影月一眼便飞快的转过身去叫其他人来。 影月知道此时是逃离现场摆脱嫌疑的好时机,可是在这关键时刻她却偏偏犯了执拗,她只想留在原地,想等到那人过来,甚至想知道那人会怎么选择,是选择相信她还是湖中的女子。 玄烨与清欢正在桥上赏烟花之时却听到有位年轻的布衣男子奋力疾呼着从这边赶了过来,“有人落水了,有人落水了,请问谁懂水性,快去救救湖中那位姑娘!” “有人落水?”玄烨疑惑的往湖边偏僻之处扫了一眼,一双乌黑的瞳透出几分担忧,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刚刚影月就是去的那处。 “我们快过去看看吧”清欢想起那白衣的影月妖异的种种,害怕她按捺不住出手害影月,连忙想拉着小王爷过去。 很快便听到一阵急乱的脚步声往这边赶来,影月往那边一瞥看到一个暗黄的身影十分焦急的赶了过来,是他来了,不知为何她心中竟隐隐透出几分期许,他也许是在意自己的。 “王爷,快救我!”那水中的女子见到玄烨的身影宛如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大声的疾呼,同时似乎由于挣扎了良久体力透支了一般,整个身子不断地往下沉去,看起来十分惊险。 “那是?”清欢疑惑的定睛一看心中却暗叫不好,那落入水中的竟然是白衣的影月,而真正的影月却正呆愣着站在湖沿,这处偏僻,他们赶来之时就只有她们两人在,如果那假的影月反咬一口,可要如何是好? “发生了什么?”清欢拉住影月的手焦急的询问,希望她能当着小王爷的面将嫌疑最大的洗清。 “我……”影月却是苍白着一张脸,头脑空白着嗫嚅了半刻,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从她自己突然落水到现在,行动不过半刻而已,整个事件太快,冲击的她反应不过来。 “先救人要紧”小王爷却是没了耐心再听她细说,一双幽黑的瞳透出急切,脱了外衣与鞋子便猛的一扎,跳入冰冷的湖水中,完全忽略了影月紧盯着他明亮到近乎执拗的眼神。 “王爷,王爷!”白衣的女子不断吐出殷切而有委屈的呼唤,一张小脸被冻得苍白,感受到小王爷散发着温热的躯体奋力向自己游过来便奋不顾身的将他一把紧紧抱住,整个身子虚弱的靠在他身上,任他带着自己奋力的游上岸来。 “月儿,你没事吧”玄烨缓缓的将人放在湖边草地上,让她靠着一块石头半躺下来,看到那白衣的人儿似乎完全失去了意识一般虚弱的躺在地上说不出话来,衣服全数被冰冷的湖水浸湿,一张小脸更是苍白到近乎透明,玄烨心中焦急无比,连连的呼唤着她的名字。 “王爷,我没事,幸亏你来了”那白衣的人儿明明快说不出话来了,微弱的睁着眼睛看着玄烨却是猛然的哭出声来,一张小脸苍白,整个人瑟瑟发着抖。 “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你会突然落水?”玄烨看了她这一副受尽折磨的样子,心中更是怜惜顿生,堂堂亲善王府的准王妃竟然也有人敢害?想到这一点,他的眸中便透出几分愤怒。 “当务之急是先将人送回王府,她本就受了惊再这样晾下去定会得风寒”清欢不动声色的打乱了小王爷的询问,又蹲了下来将自己身上的锦袍脱下来改在那白衣女子身上,希望能岔开这个话题。 然而事实却并不如她的愿,只见那白衣的影月径自抽咽着说不出话来,抹了好几次眼泪才似乎强打起精神无限委屈的冲玄烨道“我刚刚与妹妹一同来这僻静的湖畔谈心,我知她自从入了王府便郁郁有心结未解,因此便好意想开导她一番” 说到这里她似乎不愿意再说下去,只用怯弱的目光扫了一眼一旁僵直站着的影月,好半响才哭得梨花带雨的说道“谁知妹妹却恩将仇报,趁着这处偏僻黑暗,在我转身之时竟将我一把推入湖中” 这也许是影月这一辈子最难忘的一个夜晚了,那天也许是微风习习,也许是繁星满天,她都记不清,只觉得耳鸣头晕的厉害,头一次被人这样狠狠的威胁与冤枉,也是头一次被自己心上的人这样伤害,暴风雨还可以来的更猛烈一些吗?可笑的是,在这样的难堪局面之中,她却是这样的想法。 “你为什么要这样对她?她做错了什么?她是比你会做人,可是从来没有想要害你之心,你为什么要这样嫉恨她?”玄烨听了那地上虚弱的人所言,终于抑制不住自己满心的愤怒,暴跳如雷的冲着那站在不远处始终一言不发呆呆看着他们的人怒吼道,她竟然是如此的心狠手辣,从头到尾的见死不救,看到她受尽这般折磨,还能这样冷漠。 “我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情,我从来不说谎话!”影月大脑一片空白的看着那从小青梅竹马一处长大的人冲自己怒吼只是机械的重复着这句苍白的话语,心中满是愤怒委屈伤心,那人会反咬自己她能预料的到,可是她始终还是低估了自己在他心目中的地位,她以为自己替他赢下莲灯之时他那样赞赏的笑容代表了他其实也是信任自己,但是那些却都只是她以为,也许从头到尾她做的一切努力都是一厢情愿。 “你还不承认,刚刚都有人看到了”玄烨见她一副拒不认错的样子更是火冒三丈,直接把那过来叫他们的年轻布衣男子揪了过来质问。 “你如实说你刚刚看到了什么?”小王爷怒发冲冠的样子将那人吓得够呛,连忙跪在了地上支支吾吾的道“小民刚刚一过来就看到这位白衣的姑娘在水中奋力挣扎,这位粉衣的姑娘却全程无动于衷的束手站在岸上,也幸亏是小民见到了去唤你们过来,不然还不知那位白衣的姑娘会怎么样呢” 第六十七章,心悸 你还有什么可狡辩的?”小王爷素来直来直去,更是无比厌恶欺瞒作假之人,见到她那副明明证据确凿却还死不认错的样子更是愤怒不已。 “王爷,请不要责怪妹妹,也许是夜色太深她不小心而已”那白衣的影月以为他要责怪她,连忙虚弱的开口,伴着几声咳嗽更是火上浇油。 “我从来不会做这样龌蹉的事情,是你太过轻信别人!”影月依旧执拗着一双明眸反驳,满心的委屈,身子微微发着抖,她很明显的看到了那白衣女子在玄烨身后冲她轻蔑挑衅的一笑。 “王爷切莫武断……”见到小王爷几欲喷火的双瞳,清欢大感不妙,想要制止他,结果还是晚了一步。 “啪”响亮的巴掌落在皮肉上的声音,影月不可置信的望着那自己心心恋恋了十几年的人竟然就这样轻信他人不分青红皂白的一巴掌甩在了自己脸上,感觉到右脸颊一阵火热的炙痛,嘴角也由于那一巴掌极大的力气而撕裂开来,流下了细微的鲜血。可笑!真是可笑!她明显的听到了自己心碎的声音,她居然还幼稚的想要证明自己在他心中的地位,结果却是一文不值自讨羞辱罢了。 “你给我好好反省”小王爷丢下这样一句便俯身抱住那虚弱的瘫倒在地的白衣女子便转身头也不回的走了。 “原来我在你心中竟然是这样卑鄙龌龊之人?”影月摸着肿起的右脸颊发出一阵苦笑,咸涩的泪水从眼角不停滚落。 “影月……”清欢走上前去想要劝慰她却又无从说起,今日在桥上,她和小王爷洽谈了良久,她告诉他其实最真挚的东西靠眼睛是看不到的,只能用心去体会才能辨别,小王爷也若有所思的点头,她以为他想到了真正的影月为他所做的点点滴滴的努力,谁知他却还是不懂,被那些表面的假象完全迷住了眼睛。 “我想一个人回去静静,你不用跟过来,今日之事也多谢你的劝慰了”影月回头冲清欢挤出一个极苦的微笑,便狼狈的拖着身子失魂落魄的往前走。 “影月”清欢还想伸手去扯她却被身后一个人制止了。 “你先让她一个人冷静冷静”白苍淡然而语道,眼眸幽深不见底,也不知他在这里看了多久了。 “你知道事情的真相?”清欢疑惑的冲身后的白衣身影道。 “当然,我刚刚一直在柳树上目睹了全程”银发的仙君依旧是清冷的出语却将清欢惊了一跳,这人竟然可以不动声色的在这柳树上藏这么久,要不是他突然出现自己都发现不了,果然是位高深莫测的仙君。 “那你为何不出声为真正的影月辩解?”清欢依旧有些不解的相问。 “人总是会在最得意忘形的时候露出破绽,我不揭穿她也是为了让她再多露出些狐狸尾巴”银发的仙君背过身去淡然而语,声音里却透出几分寒意,这假的影月身上并无妖气,冒然出动只会打草惊蛇也并不具有说服力,只能让她自己露出破绽来。 晚风吹袭而过,吹动有些柳叶的枝叶轻轻作响,夜凉如水,而那人带着些许仙气的俊颜在夜色中更加显得朦胧不真实,有时清欢会想这么一个俊逸无双的人怎么会缠上自己,会不会自己所遇到的他其实也只是一场熏然的迷梦? “怎么?被本仙君的智慧折服的说不出话来?”那高冷俊逸的仙君却又是换了一副不正经的语调在她身旁耳语,一双虎目灼灼,让她一下回过神来,也许只是自己想多了,即使身为仙君,但他却是那样的真实可爱。 “咳咳咳,别再自我陶醉了,先解决问题要紧”清欢有些不好意思的转移目光,假装严肃正经的冲那虎道。 “先回府吧,这里风大”白苍刚说完这一句,语气却突然的一停顿,让清欢微微一惊,摸了摸身上才想起来他特意给自己披的雪白锦鼠袍已被自己披给那假的影月带走了。 “不是吧,对不起”清欢眨巴着眼睛可怜巴巴的冲白苍道,她知道这挑剔的白虎一向有些细微的洁癖,拿自己的宝贝衣服给不知底细的人穿更是会让他抓狂。 “这是我渡过天劫升为白虎星君之时天帝所赐之礼,世上惟此一件,你却将它弄脏了,你说你当不当罚”银发的仙君语气陡然一变,手中的锦扇责怪似的轻点了点她的头。 “啾”几乎是话音刚落便感觉到两片微凉的薄唇落在自己右脸颊上,高冷的仙君猛然一愣,忘记了言语,再看看对面那一张红的几欲滴血的小脸他才反应过来,刚才是她主动亲了自己,顿时只觉体内一阵燥热,好不容易压下去的发情期仿佛又快抑制不住了。 “好了吧,我们回去”清欢不敢与对面仙君过于炙热的眼神相视,低着头极度害羞飞快往前跑去,这是她第一次这样安慰一个人,第一个主动亲别人,也是她第一次如此敞开心胸的接纳一个人,只觉得心脏一阵滚烫,希望他能明白自己的心意。 “哎,等等我,别跑这么快”反应过来的仙君连忙追了过去,伸手摸到脸颊上依旧残留着一丝微凉的热度,整个人只觉得心情大好,都忍不住想化作一只不受形体束缚的白虎迎着风畅快的奔跑。 玄烨抱了人回府,怀中虚弱的人儿似乎耗尽了全身的力气一般昏昏欲睡,只有攀在他颈上的一双手紧紧的环着自己,似乎极度害怕自己会离开,让他有些微微的心疼。 刚将人轻放在床上便听到怀中的女子一阵无意识的疾呼紧紧的拽住了他的手“王爷,不要走,不要离开我,我害怕,好冷的水” 玄烨只得有些无奈的坐了下来陪她,知道她是受了极大的惊吓所致,看着床上的女子苍白的几乎没有血色的脸,眼睛紧紧的闭着,一排睫羽微微颤动着,看起来十分楚楚可怜。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此时他的心中却产生了一阵无法排解的疏闷,脑袋里乱成一片浆糊,闭上眼睛想到的是自己狠狠的扇了那粉衣女子一巴掌,她那始终僵直着不肯认输的脊背,和绝望到让他觉得心慌的眼神不知为何却久久的萦绕在他心中,从一开始真正的相看相厌到后来产生好感再到自己刻意的躲避乃至甩了她一巴掌以后刻意的落荒而逃,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一连串不理智的反应,这是他久经风月场头一次产生的如此剧烈的心慌,让他害怕无比,明明今天做错事的是她,为何自己却因为她隐隐的感到心疼?他极力的甩了甩头企图控制自己这种非正常的想法。 “王爷,我好冷”床上的女子瑟瑟发着抖呓语仿佛极度寒冷一般居然寻着他温热的躯体如同取暖一般抱了过来。 第六十八章,玄烨(一) “小玉,快过来替你的主子换衣服“玄烨却是不动声色的躲开了她的怀抱,略微有些僵硬的站了起来又大声唤了她的贴身婢女过来服侍。 “你的衣服都湿透了,穿在身上会着凉“玄烨有些怜惜的对她道,面对她楚楚可怜的眼神却没有再靠近半步,这样的情境,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他当然明白她的心意,可是他却并不想。 “王爷,这次姐姐并非故意推我下水害我受难,你一定不要责怪她“见到玄烨有些略微抗拒自己的接近,她神色一冷,有些抽咽的开口道,表面上是让他原谅影月,其实却是怕他忘记自己所受的苦。 “你放心,这件事情对错是非我一定会细心找出来还你一个公道“玄烨却是背过身负手而立,眼睛不与她对视,言辞中却透出几分寒意。 “是,影月独处异乡,无依无靠,万分感谢王爷的庇护“白衣的女子听闻此言心中却是一冷,这出戏她牺牲自己落水做足了样子,怎么这王爷却还有几分替影月说话的样子,纵使心中再不满她也只能装出一副万分感谢的样子。 “影月姑娘,小奴服侍您下去换衣洗澡吧“一身素衣的奴婢小玉听到王爷的召唤连忙走了进来,向二人行了个礼便恭敬的出声打破了这一时的宁静。 白衣的女子却在玄烨身后狠狠的白了小玉一眼,这不长眼的奴婢冒冒失失的进来完全坏掉了自己与王爷独处的计划。 “咳咳咳,王爷……“白衣的女子还欲再言,轻咳了几声,看起来孱弱无比,让人看了我见犹怜。 “不必再多说了,你这次受惊了,早些歇下吧“玄烨却是摆了摆手,示意她不必再多说,轻声安慰了几句便转身大步踏出门去,惹得床上的人又是一阵愤恨。 “小玉,你过来“白衣的女子直直的看着小王爷出了门良久才唤了瑟瑟发抖的小玉过来。 “主子,我错了,我不是故意要打扰你和王爷的,求你饶了我这一次吧“小玉本来就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女孩,心思本就不缜密,冒失也实属正常。 “我是不是和你说过如果我和王爷独处的话,谁叫你也不要进来,帮我看住门就好,谁知你却把我的话当耳边风?“白衣的女子火冒三丈,狠狠的一巴掌甩到了年纪尚幼的丫鬟身上,直打的她惊呼了一声脸上瞬间多出了五条血红的掌印,流着泪在地上连连求饶道“主子,我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 “给我滚出去!“白衣的女子依旧火冒三丈,又狠狠一脚踢在她身上才解狠,如果不是她进来捣乱,她本来只需略施小计就能让小王爷上钩,等到生米煮成熟饭,自己就能取代窝囊的那人焕然新生成为亲善王府准王妃,而这计划却全被眼前这蠢货搅乱了。 “奴婢知错了,奴婢这就下去面壁思过“小玉抽咽着满脸的泪水,忍着脸颊上火辣的疼痛蜷缩着身子连滚带爬的走了出去,人人只道这府上的白衣小姐知书达理,八面玲珑,是真正的大家闺秀,却只有她知道那人有多喜怒无常,常常苛责她们贴身侍女,又喜作威作福,人前人后完全两幅面孔。 玄烨出了影月的宅子看着天上高悬的明月,不知为何心中一阵落寞,这一夜真是一波三折,闭上眼睛,满脑子不是那白衣女子楚楚可怜的孱弱身影,却只有一双执拗不肯认输的明眸深刻在脑中,自己打她的那一巴掌触感还在,只觉得手心热痛异常,不知为何想到她那双震惊失望的眸子只觉得心中没来由的心疼,他明明只是做了正确的事情。使劲晃了晃脑子,小王爷极力想摆脱这种神思恍惚,便加快了速度走向了不远处自己的府邸。 “砰“木盒落地的声音,夜色深暗,玄烨低头想着事情极快的往前走着却没留神与一个送东西的小厮撞到了一起,那小厮见了是王爷连连跪下来道歉。 “起来吧“玄烨正神思恍惚漫不经心的扫了那下人一眼,见了他脚下的木盒却有了几分好奇。 “夜色已深,你这样神色匆匆的往前赶是要送什么东西?“玄烨语气中含了几分厉意。 “这……这是西北府上影月小姐前些日子自己亲手做给王爷您的里衣吩咐小的送到您府上奶娘处,小的前些天一直有事情给耽搁了,今天才给送过来……“那小厮摸着头,神色有几分犹豫,吞吞吐吐的说着,害怕受到苛责,不敢与玄烨对视,却没想到这平淡的几句话却在玄烨心中掀起一阵波澜。 西北角的影月?也就是说自己身上穿着的冰丝里衣竟都是她亲手缝制的?玄烨呆呆的伸出手来摸上了自己贴身的里子,那布料柔软光滑,自己穿的十分舒适,似乎是从她进府的时候才有这种舒适感,只是自己却完全粗神经的以为是换了裁缝与布料而已。 “不止是王爷您平时常穿的里衣,还有您平时就寝时穿的寝衣都是影月姑娘亲手缝制着送过来的,因为怕你知道是她所做的不接受还特意吩咐小的先送到府上乳娘处,只是这王府广大你们住在西南角,我们住在西北角,所以送过来常有延误“那小厮见了王爷似乎十分有触动,便大着胆子说了出来,影月姑娘虽然表面上性格孤僻,寡言少语,可是对待王爷的一片赤诚之心他们却是点滴看在眼里,实在忍不住想为她说句公道话。 “你走吧“小王爷低着头大手一挥示意他继续将衣服送过去,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直到那小厮恭敬的离开,才长叹了一口气走到了不远处一处竹亭坐下。 原来一切都是自己想错了她?想到今日在桥上清欢与自己所说识人要用心去感受而不能只用眼睛去辨别更是只觉得心中一阵难忍的憋闷,从她笨拙的主动在宴上与自己搭话改善关系到灯会上帮自己猜谜解围他不会不知道她为自己所做的一点一滴的努力改变,可是自己却习惯性的忽视她,也许之前是真的没把她放在心上才会将她随意丢在府上一处最偏僻的宅院,可是原来她却是真的用心的在关心着自己,用自己的方式爱着自己。 小时候的影月是什么样子的呢?是不是真的自己久经风月浸淫虚假人情世故太久,才迷失了自己最本真的心,反而将真正的她给忘了? 第六十九章,玄烨(二) 玄烨也不知自己坐了多久,夜凉风长,他却浑然没有知觉一般,想起来小时候他淘气总爱到处跑,去了影月家里发现并没家里那么多规矩讲究,加上靠近乡野便更喜欢四处蹦哒了,虽然身份高贵遇上别人都尊称他一声小王爷,可男孩子本就性子野喜欢上树掏鸟,下河捕鱼。 那时候他哪儿蹭破了皮受了伤或架在哪个树上下不来,小小的影月总是跟在他身后甜甜的笑着给他带了红花油偷偷的擦,也怕他被父亲责骂,总叫邻居的大伯过来帮忙将他弄下来。 “你喜欢树上的野果吗?香甜解渴的很,如果你喜欢我便摘一箩筐给你“小时候的他内敛害羞,见了她喜欢的紧,却只能用这种方式表达,越是喜欢她越是装作皮的很的样子。 “我不要野果,你快下来吧,这么高的树摔了会很疼“年幼的小影月蹲在树下仰着头看他,十分担心,两个可爱的小角,一咧嘴便露出两个小虎牙,是儿时斑驳记忆中最甜蜜的回忆。 如今却都变了样,他逐渐的心高气傲了起来,随着家中权势与财富的急剧增加,他越来越目中无人,越来越习惯了耳边的奉承之话,如今竟然连辩出她的真假来都做不到,也不知是不是老天故意给他的一个磨难让他醒悟。 想到这里玄烨苦笑了一声,手上执着的价值不菲的白玉锦扇和身上早已习惯的昂贵衣料却让他莫名的觉得不舒服的紧,仿佛一个无形的束缚,所有的一切都蒙蔽了他的心。 终究他还是不知不觉的走到了“清风阁”门口,这样大半的路程,他只是一路低着头恍惚着前行,全然不顾露水将衣襟尽数打湿。 眼瞅着那小阁在这偌大辉煌的庭院中破旧的可怕,从外面看,门前一大片竹林更是让这宅院显得偏僻清冷的很,玄烨呆呆的站在门口,看到屋里面透过纸糊的薄窗映出昏黄的一盏烛光,烛光摇晃不定,更是照的屋内忽明忽暗,里面似乎全然没有住人的声响,让他略微心惊。 “叩叩叩”他站立了片刻终于还是强装着镇定伸出手轻叩了叩房门。 门内却并没有人马上出来开门,甚至没有任何反应,难道她不在?想到这里他便更加心惊,只想走进去一探究竟,好在这房子本就年久失修,门口挂着的锁也形同虚设,他轻轻一碰便开了。 玄烨轻步踏进了房内,又关合了门,将桌上忽明忽暗的烛光扶稳了才看向床上,这屋内陈设简单,几乎是一目了然。床上睡着的女子轻侧着身子躺着,薄被只盖在腰部,双目紧阖,睫毛微微颤抖着,蜷缩着身体睡得很沉,双手紧握成拳,即使是在梦中脸上也写满了强烈的不安与紧张。 玄烨轻轻的坐到床沿边上,凑近一看,她的右脸颊由于自己那一巴掌依旧红肿的很高,嘴角也留下了撕裂的痕迹,隐隐有着血迹,脸上更是泪痕斑驳,让人看了十分不忍。 “你如果能不那么倔强就好了”玄烨无限怜惜着轻语抚上她红肿的脸颊,明明她心里这么在意自己,为什么却老是口是心非差点害得他三番几次的觉得她就是假的影月,明明那么喜欢为什么却什么都不愿意说?如果不是这次他撞到了那送衣的小厮,只会真的以为她生性孤僻薄凉。 “嘶”也许是察觉到了不同寻常的动作,也许是他触到了脸上红肿的伤口,梦中的人吃痛轻呓了声,玄烨赶紧放下了手。 “明明证据确凿知道了你是错的那方,可为什么我却还在偏袒你,甚至不愿意对你说重话?”玄烨自顾自的发言,明知道床上的人听不到,脸上却头一次出现了痛苦纠结的表情。 “你是真正的影月吗?”现在玄烨一闭上眼睛脑海中都是她那双明亮执拗的眼睛,那样的鲜明活力似乎与童年那个在树下仰着头看他的小小身影重叠,可是他却不敢断认。 “月儿”玄烨再次伸出手轻抚上她的脸颊,眼神里透出痴痴的光来,隐约有几丝银光闪动,天知道他多想找出真正的影月来,这么些年的混迹早已将他变得连自己都不认识,迷茫间只知道也许她才是他唯一也是最终的救赎。 “你是?”影月正睡得迷糊间却隐约感觉到一丝微凉的触感不断抚过脸颊,心中觉得非常诧异的同时睁开眼却看到一个黑影坐在眼前,不禁被吓了一跳,连忙坐了起来,惊慌的开口。 “不用担心,我是玄烨”玄烨见到她突然醒来,自己也惊了一跳,脸颊有些不自然的微红,但还是强装着镇定出语。 “小王爷?”迷茫了半天,影月缓了缓神才反应过来,呆愣的问了一句。 “对,是我”见了她那样,不知为何玄烨只觉得可爱的很,语气中便带了几分宠溺,谁知下一秒床上的人语气便陡然一转。 “王爷大驾光临是为何事?民女这里寒舍简陋,怕是招待不了您,还请你打哪儿来回哪儿去吧”影月回过神来再见到轻笑的那人眼中却只有憎恨,想到他狠狠甩自己的那一巴掌,到如今脸上都是红肿一片,拜他不分青红皂白所致,语气中更是结了几分冰霜。 “你脸上的伤还疼吗?”玄烨却是避开了她语气中咄咄逼人的锋芒,主动的询问,一双眼睛依旧有些不自然的瞥过她的脸,却透出几分心虚与担忧,自己的力道下的实在太重了,也是被她一激过于愤怒,现在想想真觉得自己太冲动。 “王爷明辨是非,何必再假模假样的来关心我?不如多去关心一下那落水的文弱美人儿,我可消受不起你的关心”又是几句犀利毒舌的话语抛来,让玄烨一阵脑仁疼,她永远是这样防备心过重,对别人也极具攻击性,像只刺猬一般。 “我确实做错了,不应该对你动手”玄烨深吸了一口气,终于说出了憋闷在心中已久的一句话,要知道向来天不怕地不怕的他是第一次给人认错。 “王爷不必勉强自己假心假意的来道歉,我可消受不起”依旧是尖酸的一句,仿佛油盐不进一般,那双明亮的眸子依旧执拗异常,让他不禁有些生气。 “唔”几乎是行动快过脑袋,他一把将那执拗的人按倒在了床上,他甚至想撕开她执拗刺人的假象,看看真正的她是怎样的,为何一再的撩拨他以后又那样的轻易退缩? “我真的只是想好好和你交流”玄烨语气有些冲动,不知为何只觉得心中异常焦急,见了床上的人侧过头去故意不愿看他,察觉到了不对劲,瞧过去才发现那人早已是泪流满面,温热的泪水不断地溢出眼眶,害他一阵心慌。 第七十章,童趣 “你一定要用这种姿态和我交流吗?我们可不可以心平气和的谈谈”玄烨定定的看着她那双被泪水洗过更加灿若星辰的眼睛,心中只觉得前所未有的触动,这种久违的感觉只有童年的时候有过一次。 “你先放开我!”感受到那人温热的身躯紧压在自己身上,影月的脸愈加红的厉害,又气又恼更是不愿意与他对视。 “啊,对不起,是我失态了”玄烨立马反应了过来,一张俊脸上更是染了绯意,连忙放开了她,方才是他太心急想要辩解了。 影月一个翻身坐了起来,许是刚才一番折腾,衣服掉了下来又顺带理了理肩上半滑下来的粉纱外衣,她的动作落在玄烨眼中又是一阵难以言说的燥热,连忙慌乱的低下头不愿再看她。 “你先坐下,我给你倒一杯茶来慢慢说”影月的情绪总算是平复了下来,语气也缓和了许多,从床上起了身便拿了一方和阗白玉茶盏来给他泡茶喝。 “这茶盏倒是当真有几分精致”玄烨细细的端详着手中由于泡了芬芳的热茶而散发出几分暖意的白玉茶盏,脸上露出几分把玩之意,这亲善王府富可敌国什么名贵精细的玩意儿他没见过,能让他看得上的定非俗物。 “王爷向来高高在上不识人间疾苦,这方茶盏怕是我这寒舍唯一拿的出手的招待之物”影月冷笑了声,语气中却多了几分苦涩之意,想到自己如今寄人篱下又不受看重,从家中带过来的几样贵重随身物品都拿去做了典押以支付日常开销,说来可笑,如今却只剩下这方白玉茶盏了。 “从进府到如今是我疏于照顾,让你受苦了”玄烨几乎是一字一句的说出这句话来,眼神更是由于愧疚始终躲闪着不愿意与她对视,如果她真是自己心心念念着的影月,那自己这样一次又一次的忽视她侮辱她,当真是禽兽不如,想到这里他的双拳不断紧握,心中对过去狂妄无知的自己有了一种隐隐的恨意。 “王爷今日来是所为何事呢?如果是良心发现过来伤春悲秋,那大可不必再过来了,你的好意我也心领了”影月怔怔的低着头坐在破旧的木凳上出神,右脸颊依旧红肿的老高,眼神中微微有些空洞,进府这么些天来的被嫌恶算计,她也真真的倦了。 “……”玄烨定定的看着她那有几分颓废的样子,心里更是有几分锥心的疼,想说的话却堵在嘴边怎么也说不出来。 “我打算明日便出府,我的父母亲离世前也曾有几个亲密的好朋友,他们听说了我的状况也十分担心,我也不想再在此地逗留了”影月淡然出声,却是完全释怀般的冲玄烨浅浅一笑,想到自己曾经满心期待的过来投靠,如今却落得这般田地,就算她是真的又如何,真真假假她亦不想再去追究了。 “你要走?不许走!”玄烨听到这句话却是猛然愤怒的起身,幽黑的眸子含了几分愠怒直直的盯着她,这猛然的怒气却是将影月吓了一跳。 “王爷何必如此动气,也许我的性格与王爷不一定合适,另一位影月确实比我更适合留在府中” 影月略微有几分惊愕的望着玄烨,他的身影已然是小时候的数倍修长,脾气却还是这样不受控制吗? “我且问你一件事情”玄烨却是紧盯着她,眼神有几分灼热和不安,仿佛下了极大的决心一般,似乎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 “那日青丘山下,狐狸洞中,我们两个共同捡到的那株灵药叫什么名字?”玄烨一双墨瞳紧盯着她,神色略微有些激动,却不愿意错过她脸上丝毫的情绪,这件事情只有他和真正的影月知道,不可能还会有第三个人知道。 猛然间被发问,影月怔愣了片刻,七岁那年他们两人曾经失足掉入过狐狸洞中,确实由于误打误撞捡到过一株极为珍惜的灵药,思索了片刻,她便毫不犹豫的一字一顿冲玄烨说道“你是说云霖花?” “的的确,买羊角”玄烨没有接话,只是定定的盯着她明亮的眼睛说出了这句久久萦绕在心中略显孩子气的话语。 “秋风转,脱蛇壳”几乎是下意识的脱口而出,没有半分的迟疑,影月不解他为什么突然要说出年幼时两人经常唱的童谣,这首旋律早就烂熟于心,所以几乎不用思索她就能够脱口而出。 “我的影月”玄烨轻叹了一口气,眼角不自觉的染上一些泪花,却是径直走到她身旁伸出双臂将她紧紧拥入怀中。 “……”影月心中还是哭笑不得,莫非他真的凭这些就断定自己是真的影月吗?说不定那一位也都懂呢,然而纵使心中有诸多的疑问与恼怒,感受到那久违的温暖拥抱却是再也不忍心离开,这么些年来自父母离世以后自己一个人所承担的痛苦与压力仿佛也在此刻得到了些许安慰一般,让她不自觉的卸下了防备,放任自己沉沦。 “那时候我顽皮,你成天跟着我跑,担心我这里摔破了皮那里撞到了脑袋,我心中却更加得意了,不想却一步踩空,我们双双掉入狐狸洞中……”玄烨坐在桌旁,眼神有些悠长的回忆。 “谁知那狐狸洞中漆黑一片,你害怕的放声大叫却是真真的撞到了脑袋,我赶紧过来拉你,你紧紧的抓着我不愿意松手,平时装出那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却不知那时有多怂”影月坐在一旁抢先接过了他的话语,想起他小时候的糗样不禁扑哧一笑,一向紧绷的脸却是前所未有的放松,双眼笑成弯弯的月牙,露出两颗小虎牙,那模样说不出的天真可爱。 当真还是与小时候一模一样啊,玄烨怔怔的看着影月不知为何心中只觉得莫名的感动,那种久违的萦绕在两人之间的熟悉感终于在这样一个有些微凉的秋夜都被找回来了,同时他也知道自己心中的曾经朦胧的答案愈加清晰了起来。 第七十一章,威胁 那天晚上,两把凉凳,一支红烛,一人眉目温柔,一人右颊微红却难掩笑意,窗外有秋夜凉风呼啸而过,两人却秉烛夜谈,从小时候两人共同经历的糗事到长大后看遍人情冷暖的唏嘘感慨,越是点滴的了解,玄烨越是感觉得眼前这人的难能可贵,那大概是一生中他真正最开怀的一个夜晚,直至天色微亮,为免人非议,才回了自己的府中。 “叩叩叩”门外响起敲门声,刚刚送走了小王爷才躺下不久的影月只得迷蒙着一双眼睛去开门。 “影月姐姐,你还好吗?”推开门,门外站着一个 身穿浅紫色衣裙的女子,身上绣有小朵的淡粉色栀子花,头发随意的挽了一个松松的髻,一双碧蓝的眼睛透出无限关怀的看像她依旧红肿的右脸颊,正是清欢。 “谢谢清欢妹妹,我没事”影月见了她早早的就赶来探望自己连忙道了个谢。 “你脸上的伤依旧未见好转,我这里有一盒白云活络粉,见效其快,你抹在脸上试试吧”清欢轻拂水袖,将一个贝壳状的药粉盒放在她手上,这神奇的药粉当然又是高冷的白虎仙君给的。 “妹妹真是有心了”影月略微有些感动,将那药接过,自她入王府以来从没有人如此关心自己,更何况她还是个在此留宿的客人,本是萍水相逢,她的好心肠却让她觉得心中暖暖的。 “那小王爷真假不分,我那日已在桥上劝过他了,谁知他还是这样冥顽不灵,只用眼睛识人,连我看了都觉得气愤”清欢有些愤愤的说道,也替她一颗真心被辜负而觉得惋惜,据她所知,那另外一个影月整日里只知道装腔作势,对王爷半点真心的付出却没有,听了白苍一说她又是如此的苦心积虑要离间两人更是让她无法容忍。 “昨天晚上小王爷过来了”影月却是侧过头有些害羞不愿意正眼看她,又闪身入了院拿了那昨日给玄烨泡水喝的一方和阗白玉茶盏给她泡了杯清香四溢的茶。 “真的?那小王爷良心发现了?”清欢听闻此言,心中一惊,碧蓝的眼眸却透出几分欣喜,看来那玄烨也不如自己想的那般不受教。 “是,也不知昨日他是受了什么刺激,一言不发的便过来寻我,说了他一顿也不走”想到昨日两人相处的光景,影月不自觉的轻笑了声,她性格确实过于倔强,那人肯放下身段过来找自己肯定也是下了不小的决心。 “你是说他那日打了你一巴掌以后自己又想通了?”清欢有些哭笑不得,昨日夜里回去以后她还和白苍商量着怎么使计让那小王爷明白真相,谁知这会子他却是自己懵懵懂懂的看透了,也真是一个痴颠的公子。 “想不想通我不知道,只是昨天晚上我们谈了很多小时候的事情,他似乎十分开怀”影月手执了一个青花素胚盏,轻抿了一口杯中的茶,眼神透过那氤氲的水汽透出几分悠长。 “如此我想他那样聪明的人也能辨别真假了吧” 清欢在旁长舒了一口气,这几日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本来还不知他们两人之间那种剑拔弩张的状态还要持续多久,好在经过昨日的彻夜长谈,两人似乎都真正敞开了自己的心怀。 “时间也不早了,我也与白苍去找那小王爷交流一番,将真相说于他听再仔细的查明这另外一个影月的来历,如此事情便不再棘手了”清欢与影月品着茶交流了一番便起了身要离开,与刚来时的担心压抑相比,到现在的听到好消息开心释怀却是轻松了不少。 “好,你过去用早膳时也帮我带句话,就说我身子不适便不过去了”影月冲她浅浅一笑,清欢知她是不想让府上的众人看到她脸上的红肿伤口难堪,便连连应允着离开了。 正当影月重又关上了门在这略显偏僻的阁中品着茶出神,却听到一阵繁杂的脚步响声往这边走了过来,便有些不解的起身查看。 “妹妹,你这宅院当真是偏僻孤凉,我过来看你了”一阵清丽却带了几分故意鄙夷的声音传来,抬眼一看却是另外一个影月,只见她着了一袭鹅黄绣白玉兰的长裙,玉瓷般洁白无瑕的脸上更是带了一抹似笑非笑的笑容居高临下的斜倪着她。 “今天是吹的什么风将你刮过来了?”影月对她早就恨之入骨,脸上的伤拜她污蔑所致,到现在都灼烧的痛,更是不屑与她对视,又淡然的转过身去坐在了凳上。 “妹妹以前还常与我交流字画鉴赏,怎么现在却对我如此避之不及呢?”那“影月”完全不受影响,反而也跟着落座,没有一丝拘谨。 “我这里偏僻窄小怕是供不下你这样心思歹毒之人”影月冷笑了一声,想到自己从前还不知她的来意,只好奇这人竟与自己长得一模一样,心里竟还生了几分亲近之意,常常唤了她过来玩,现在想想真是愚蠢到了极点。 “你像从前那样不争不抢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不就行了吗?那样我也不会费劲心思想要对付你”那 “影月”却是话锋陡然一转,语气中多了几分寒意,一双眼睛更是带了几分阴森森的威胁之意。 “呵呵,那我可当真是要感谢你长久以来的不杀之恩了”影月冷笑了声,如此她从前那消极不愿意主动去追求什么的态度落在她眼中却成了不必费劲心思对付自己的理由了,当真是“清新脱俗”的理由,那怎么解释她时常暗中使坏让府上众人都觉得她性情孤僻嚣张呢? “今日只有你我二人在此那我不妨告诉你,你最好尽快自行离府,不要等到我出手,否则我无法确保你还能活几日”那女子自顾自的倒了杯茶,一双与她完全相同的眸子却透出几分她从不会有的歹毒,在这一刻她仿佛想起了那日晚上她口出阴森歹毒之语不断威胁逼迫自己的话语,除却这副相似的皮囊,这个人确实是另外一个与她毫不相同的人。 第七十二章,吾之心 “如果我说我不呢?”影月却并不害怕这赤裸裸的威胁,一双明亮的眸子毫不畏惧的迎上了她,她父母早逝,身旁又没有亲人,早已经是失无可失了,左右一条命,她有何怕。 “那我便明白着告诉你吧,我已经向亲善王爷要求请婚,王爷已经答应择日选一个吉时将我嫁于小王爷”那“影月”高傲的起身,十分得意的冲她说出这句话来,样子非常居高临下。 “自打我进府以来便深入人心,处理事情更是八面玲珑,左右逢源,他们早就认准了我才是真正的影月,你这样性情孤僻又终日只肯缩在自己世界里的人如何上的了王府的台面?”那“影月”慢慢的俯身,一双充满了鄙夷与不屑的眼睛如同毒蛇一般狠狠的锁住了她,几欲让人动弹不得。 “王爷要早就认准了你又怎么会找清欢姑娘他们进府来辨认,你未免太过不自量力”影月冷笑了一声,一直以来的忍让,她总算是受够了,这回她要为自己也当是为玄烨奋起一战。 “你自以为装的楚楚可怜就可以赢得人心?假的终归成不了真,善恶再被假象混淆也终归挡不住真相”影月缓缓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铿锵有力的冲那“影月”说道,这个人的存在简直如同自己的阴暗面一般,她只有奋力去战胜她才能不被取代。 “好,你果然有进步,算是我当初看错你的软弱无能了”那女子却是放声大笑,笑的几欲不能自控,一双眸子却冲她放出寒光来,那样子诡谲不堪,让人看了毛骨悚然。 “你究竟是何物?为何对我的家事了解的如此清楚?又为何与我长相一模一样?”还有一句话没入齿间,为何又深知她身上每一个弱点?她昨天晚上威胁自己的话语,句句戳心,让她现在想到都觉得不寒而栗。 “小影月,你害怕了吗?”那女子却是突然诡异的一笑,一步一步朝她逼近,那压迫性的寒意让影月腿脚发软,甚至害怕的全身发抖,难道她的预想正确,她确实非人而是由某物幻化而成? “你仔细想一想你匆忙搬出家中宅院,庭院里落下了什么?”那“影月”慢慢的靠近她身边,猛烈的质问下却是有什么东西即将喷涌而出,令她觉得更加诡谲的一点是她那与自己相似的清丽女声突然在一瞬间破裂了一般取而代之的是摇晃不定的清冽男声。 自己家中庭院里有何东西?影月颤抖着闭上眼睛冥思苦想了半刻,深深地强迫自己在脑中搜寻,突兀的,一盆白色的水仙花一闪而过。 “我闺房门口曾有一株父母精心照顾的水仙花,那花开的极好”影月将信将疑的出声,停顿了半刻,突然想起来那株水仙花在自己父母离世以后就在一瞬间诡异的全数枯萎,所以自己才没将它带出府。 “你总算是想起来了?你看看我”影月有些颤抖的微抬起头看像那“影月”却惊了一大跳,只见那原本应该与自己一模一样的人已经赫然变成了一个穿着浅绿色衣裳的绝美翩翩少年,一张如雕刻般的白玉脸蛋,两道剑削般的眉,浅粉色的薄唇微抿,一头乌黑的青丝高高束成玉冠,广袖随风轻扬,却有着几分说不出的缥缈仙气。 “这……”影月一时之间忘了言语,任凭是谁见到前一刻还剑拔弩张的情敌突然变成了个翩翩少年,定会瞠目结舌吧,一直以来费劲心思与自己作对的竟是个男人? “难不成……你有龙阳之好……?”影月一时之间跳了戏,都忘了问他是打哪儿变幻出来的野妖精,呆愣的看着他说出这样一句话来,如果真是这样,她倒真的愿意明日就打道出府。 “我只问你一句,十八年来你一直畏手畏脚缩在自己的壳里,遇到一点打击便一蹶不振从不愿意突破自己,有什么资格成为王妃?”那少年开口却是避开了那话题接着质问起她来,声音清冽好听却是一如既往的毒辣,似乎不依不饶一般。 “你既不是人,又是男的,又凭什么同我说资格?玄烨也不喜欢男人,即使娶了你,你终有一天也会露馅”影月却突然来了底气,顿着脖子回复了起来,看了这奇异的状况居然纹思不乱,一身腰板挺的笔直,颇有几分大将之风。 “哈哈哈哈,如此你是说你已经下定了绝心要去改变?”那男子又是不屑的朝她一笑,眼神里充满了几分鄙夷看向她。 “那是当然,我也不妨告诉你,昨日夜里小王爷还特意来了我府上劝慰我,谅你装的再像又如何,我们初心未变,经此一谈早就认准了对方,无人可以动摇”即使对方是个绝美的少年又如何,只要是情敌她就必须干净利落的怼回去,她已经不想再做一个孤僻冷傲又惰于去改变自己只会袖手旁观的人了。 “我问你,你父亲临终前曾对你说过什么?”那少年听了她这一番壮语却没有回应,只是背过身去问了她这样一句话。 “我父亲说人的一生起起落落是为正常,不能因为一次打击便不蹶一振……”影月依旧是没有思考便脱口而出,然而随着回忆越多,声音却渐渐地弱了下去,头也渐渐低了下来。 “怎么?说不下去了?心虚了?你父母相继病逝以后整整一年,你是怎样过的生活?是整日借酒消愁喝的烂醉,又借赌怡情,将府上积累的家产输个精光吧?这些你可敢跟小王爷说?”那少年一双明眸紧紧的盯着她,透出几分逼迫与恨意。 “你找了多么冠冕堂皇的借口,真的是家中留给你的田宅经营不下去了吗?还是你终日沉迷赌桌疏于管理导致生意荒废赔本?” “我有尝试去管理过,我还亲自下了地做农活,关心长工们的身体……”影月不甘沉默的反驳,声音却如含在喉间一般,越来越没有了底气,脸上一片火辣辣的羞愧,她知道,是自己努力的不够,甚至难以面对自己心底深处那父母接连离世的事实,抗拒去接受。 “你究竟什么时候能成熟起来?即使父母还在,你能够一辈子承欢膝下吗?我知你从小与他们感情深厚,可是!”那激动的少年突然停顿了下来,终究是再也伪装不下去,仿佛耗尽了所有的力气一般一把瘫倒在了凳子上。 “可是王府是个吃人的地方,用尽各种手段争宠夺权的人都有,外面的世界同样凶险……”那绝美的少年突然扫了一眼因他这一番直刺心底的话而颤抖着身子,怔怔坐在凳子上默然流泪的影月。 “我怕你孤单单一个人在这世上再不觉悟起来会扛不住这凶险”那少年终究是喃喃吐出这句话。 第七十三章,凌波 “你说什么?”影月正径自沉浸在悲伤的回忆中无法自拔,又因他这直言不讳的一番话戳中了自己内心最软弱的地方而深深的感到自己的无用,因此便忽略了他轻语的一句。 “没什么,我只告诫你一句,连自己都一蹶不振的人,没有资格和别人斗”那少年翩然起身,浅绿色的广袖重重一甩,背过身去似乎不屑再与她对视。 “那我想问你一句,你既然是我父母亲手栽下的水仙所化,又为何要三番五次的与我作对?你进这府的目的何在?”影月充满了不解的出声,就算不报这府上的养育之恩,又为何要极力为难自己呢? 如果我不幻化成另外一个恶毒之女子,对你步步紧逼,让你意识到危机的存在,你会下定决心要改变自己吗?会努力去克服身上的弱点主动追求自己的幸福吗?这些话几欲脱口而出,然而凌波还是忍住了,他还差这最后一击。 “你有你的选择,我为何不能有我的选择?你竟无用,我必然取代你”几乎只是一瞬间,随着这与自己相似的清丽女声再开口,影月抬头一看,哪里还有什么翩翩的绝美少年,只有那个与自己一模一样身着鹅黄浅裳的女子,刚才发生的一切仿佛如同南柯一梦一般。 “你……”影月只觉得头脑发胀,这瞬息间的转变让她难以跟上,只觉惊异的说不出话来。 “我给你最后三日的时间,如果你不能让小王爷下定决心认定你是真正的影月并且愿意娶你为妻,我便会取代你将本该属于你的人生全数夺走”那“影月”再次逼近她,几乎是俯在她耳边说出这句威胁意味十足的话来,让她只觉耳根一阵发凉。 “那我便不打扰姐姐了,这茶杯不错,我且收下了”那“影月”朝她清浅一笑,却是手一挥将她那桌上唯一剩下的一只和阗白玉茶盏收在了袖中。 “你给我放下!”影月只觉气急,那只茶杯是她从府中带出极为珍惜的用物,且是她七岁生日那年父亲亲手赐给她所用的一套贴身茶具,其他的早已典当,如今只剩这一只她从小喝到如今的茶杯,怎么会不生气? “给我当做纪念如何?”仿佛是少年清冽的声音一闪而过,影月不自禁的恍了恍神,再抬头一看,哪里还有那人的身影? 凌波在袖中轻轻摩挲着那只久经唇吻杯沿却依旧光滑细腻的和阗白玉茶盏,想象着那人平常轻垂着眼眸将浅粉的唇轻印在这杯沿喝茶的样子,只觉得心中发烫的厉害。 只侧身拐入了斜角一棵梨树下坐下平复了半天,才觉得情绪略微平静了下来,这样十分不利于飞升渡劫,他心中明白,还有三天,便是他成仙的日子了,从此便再也陪不了那依旧懵懂稚嫩的少女。 “影月小姐,你怎么来了这等偏僻的西北府角?” 有年老的杂役正用扫帚清扫着地面的落叶,见了她坐在一旁,显然惊了一跳,连忙躬着身子退到了一旁。 “不用管我,你只管做自己的事吧”凌波冲他淡然一笑。 “是”那杂役恭敬的答了一声便继续兢兢业业的清扫起了地面的落叶,试图在未来的“王妃”面前留下一个勤劳的好印象。 眼瞅着地面上昏黄无用的落叶被扫帚细心的扫起装入筐中,凌波心中感慨万千,思绪回到了三十年前,眼神变得悠长起来。 三十年前,影月还没有出生,那时候影月的父母也都正值桃李年华,与别人不同,他们夫妻俩虽然都共同享有祖上留下的田宅家产,可是却并不爱追求名利,两人经营生意之余又饱读诗书,更爱寄情于山水之间,因此便常常结伴出游。 那时候的凌波并未幻化成人形,只是一株极为普通的水仙花,穿插在漫山遍野的千奇草木之间实在算不上起眼的一个,偏偏这样普通的一株却染了些慧根,被这识缘的夫妻俩细心采了回去。 “于这漫山斗艳的众花,我却偏偏爱这一株“不许淤泥侵皓素”的水仙”影月的母亲曾对着掌中的他轻语,它害羞的颤动着叶子,却是头一次被人扑鼻夸赞。 “娘子,我却更爱它“不怕晓寒侵”的品格”影月的父亲轻笑着出声,潇洒俊逸的面容透出几分儒雅之气,听在它耳中又是一阵羞惭。 就这样它便被带回府上,夫妻俩亲手将它栽种在青瓦花盆中,每日悉心的照料着,五年以后又生了一个宝贝女儿,常常牵着她呀呀学语,又将它摆在女儿闺房门口,希望女儿能够耳濡目它“不怕晓寒侵”的精神品格,思想也能得到净化。 凌波轻笑了一声,影月几乎是他看着长大的,从满院小跑的垂髫小儿到现在亭亭的少女,她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自己都无比熟悉,模仿她又怎会不像? 然而,造化弄人,在影月十八岁的那年,父母亲几乎是在一夕间双双患上了恶疾,许是上天嫉妒他们过于要好的感情,又或者是……,凌波不自觉的握紧了双拳,他始终不愿意去相信这一点,或者是他不知不觉中沾染了人气,修得人形,吸走了他们身上不同于俗世烂泥的灵气才会造成他们提前早逝? “呼……”凌波深吸了一口气,不愿意去回想,以前欢乐的时光居多,他们三人,吟诗作画,当然他永远是被画的那一个,影月从小在父母尽心的呵护下长大,所以面对突如其来的打击一时无法接受他也可以理解,只是夫妻两人去的太快,临走之前并没有交待更多话语,又并没有缓冲时间,他常常独自一人看着那亭亭的少女一言不发的坐在院中买醉,亦或看着她伤心过度沾染恶心终日沉迷赌场,田间长工无人监督更是偷懒无度,家里的生意以极快的速度破败了下去。 好在亲善王府听到了她家的近况,想起来自己曾给玄烨定下的这门亲事,以表哀思的同时又执意将她接回府中,可是他怎么放心的下?这样的她消沉懵懂,王府人际复杂又凶险不测,终究是提前破了关一路跟随着她前行,冥思苦想了数夜才想出这个稍显“猛烈”的法子来振奋她,他当然十分了解她没有外力的刺激定会安于现状的个性,因此决定下猛药让她重新认识自己。 “可笑啊可笑,我堂堂的凌波仙子竟会为了你这懵懂的丫头去扮一个心思“恶毒”的女人”凌波轻笑着摇头,再抬手,手中已多了一壶桃花酒。 然而他还是有很多扮的不到位的地方,多少次“恶毒”的宣言只是雷声大雨点小,落水的时候又是临时换了注意,怕她下水生病决定自己下那 冰冷刺骨的水。 “我的“复刻”虽然不能十全十美,但是却希望你记住我的“恶毒”,在这凶险的世界里不要迟疑,振作起来,披荆斩棘的走下去”凌波看着那手中摩挲着的和阗白玉茶杯轻语,早已是清冽的男声,眉眼却含着数不尽的温柔。 第七十四章,决心 清欢和白苍结伴来到玄烨府邸门口,这府邸从外看是说不出的金碧辉煌,府匾上书“怡红快绿”四个遒劲有力的大字,内里却有红墙绿树芭蕉影,一推开门并不能直接见到宅院,眼前是一条极其繁复精美的长廊,长廊两边又豢养了各种奇禽珍兽,湖面各色锦鲤鱼跃,一番美景尽收眼底,确实是妙不可言。 “小王爷!”清欢远远的就见到一个高挑身影。穿着冰蓝的上好丝绸,绣着雅致竹叶花纹的雪白滚边和他头上的羊脂玉发簪交相辉映,与之前艳丽张扬的打扮不同,整个人看起来却沉静了不少。 “你们来了,快请坐”小静安王连忙迎了出来,手执着象牙玉扇对着他们行了个揖礼。 “赵管家,快帮我上茶来”见两人落座小王爷又连忙吩咐了管家倒了上好的御前龙井茶过来。 “哈哈”清欢低头抿了一口茶,却是突然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蓝色的眼睛晕染了控制不住的笑意,让身旁的两人都有些不解的看着她。 “清欢姑娘遇到什么事情了这么开心?”小静安王终究按耐不住好奇的相问,沉静如墨的瞳孔有几分疑问。 “我是笑初次见到小王爷的时候只觉得那样放浪形骸,如今却仿佛被什么人改变了一般,整个人安静沉稳了不少,着实让我暗暗称奇”清欢低垂着眼眸却是别有深意的说出这句话来。 “咳咳,清欢姑娘谬赞了”小王爷听了这句话如玉的俊脸瞬间红了大半,有些不自然的低下了头轻咳了几声,墨色的瞳孔却是愈发清明起来。 “玄烨之前一直仗着家里有些钱权便喜胡作非为,只知花天酒地,道理却不懂几分,极少体恤别人,我昨些夜里也想清楚了,不想再如此糊涂惘过一生”小王爷执起茶杯轻抿了一口,沉稳着声线说出这句话来,眸中却带了几分明亮的坚定。 “小王爷能想到这一点当真是可喜可贺”一向高冷沉默的白苍此次轻扬起唇角,主动对玄烨说出这句话来,眼里带了几分真心的欣赏,从第一次见面鄙夷于他的放浪形骸,纵欲无度到如今听到这番话的真诚欣赏,他很高兴于小王爷人生态度的转变。 “白兄,我虽然贵为亲善王府小王爷,身旁谄媚之人无数,却极少有真心欣赏于我的人,你与清欢姑娘如同桃李之交的相互欣赏着实让我羡慕无比”玄烨望着他们俩发自内心的喟叹了一句。 “小王爷何必谦虚,你与影月姑娘不也是情投意合吗?”清欢开始不动声色的“点题”。 “你是说清风阁的影月姑娘?”小王爷一听到这个名字,沉稳的双瞳就透出几分无法掩饰的亮意。 “当然,想毕小王爷这样聪慧无双的人也猜到了真假”清欢漫不经心的出声,一双蓝瞳却含了几分笃定之意望向他。 “从前我混沌不堪,习惯了阿谀奉承,逐渐的眼睛也变得越来越混浊,辨不清真假,我甚至还固执的要求影月长成我心目中完美的样子,如今想来真是愚昧至极……”小王爷似乎不愿意再回想下去,执着茶杯的手握的死紧,眼里有着痛苦和自责,声音停顿了半刻才强迫自己接着说下去。 “如果不是昨天彻夜相谈,我不会知道这些年来她孤零零一个人受了这么多的苦,进府只为寻求最后的依靠,我却三番五次言语羞辱她,将她随意丢到偏僻的角落不理不睬……”玄烨的声音出现了几分颤意,终究是再也说不下去了,小时候曾经说过要保护她一生,如今自己不仅没有做到却反而将她推到更为艰难的境地,还险些混淆真假将她赶出府,他实在是难以原谅自己。 “王爷,实话不瞒你说,那日她将白衣的影月姑娘推下水时其实我在场”白苍淡然的出声,冰蓝的眸子深不见底,看不出情绪。 “你在场?”玄烨从悲伤的情绪中反应了过来,眼眸中透出几分不可置信的望向他。 “是,当时我在柳树上亲眼看到那白衣的影月姑娘态度极其恶劣的威胁了她一番,又自己跳入了水中”白苍深深的看了玄烨一眼,眼神中带了几分同情的悲戚。 “那你为何不早说?”玄烨听到这句话终于完全支撑不住了一般颓败的摊在了椅子上,轻飘飘的吐出这句话来,墨色的黑瞳中蕴含的自责与悔意愈发将他深深的包围。 “王爷,此事正是我们此行而来的目的,假的影月身上并无妖气,王府之中也并无妖气,我并不敢贸然出动,且此事又蹊跷无比,实所罕见,我们才会来找你商量”白苍出声却是十分严肃正经的口吻,一双深邃的蓝眸含了几分寒意望向玄烨。 “你是说假的影月并非妖物也并非人类?”玄烨听了这话一瞬间来了兴趣,既然她让自己误会了真正的影月,又让影月在府中受尽委屈,那么他一定会让假的她为此付出双倍的代价。 “没错,刚入府时我们也曾掉入陷阱中一次,且入陷蹊跷无比,显然是有人故意为之,我怀疑也是她所为”白苍接着出声,眼神悠然望向远方,语气中寒意愈重,这次的对手似乎前所未有的棘手,非人非妖是他以前从没有见过的气息存在,着实让他苦恼无比。 “那我们应该怎么办?”清欢在旁边听闻两人的谈话,心中也知这次的事情非同一般,担忧的同时也陷入了深深的思考中。 “私以为现在依旧不能打草惊蛇,王爷你即使知道了这些事情还是要假装不知道的继续伪装下去,狐狸尾巴终究会有露出来的一天”白苍低头抿了一口茶,再抬眸眼中却带了几分精明的谋划,一双深蓝的寒眸带了几分笃定盯着身旁若有所思的玄烨。 “好,我定会全力以赴的配合你们”玄烨知晓了一般点了点头,如墨的瞳孔多了几分笃定与感激, 他知道单凭一己之力确实无法解决问题,在庆幸身旁有白苍清欢等人鼎力相助的同时也庆幸自己终于下定了决心要凭自己的力量去守护所爱之人。 第七十五章,较量 次日早晨,凌波复又幻了影月的样子由着小玉服侍着梳妆打扮,经上次那件事以后这位小姑娘便十分惧怕她,常常战战兢兢的伺候着自己,眼神从不敢与自己对视,让他心中对这姑娘又怜又有几分希冀,怜是可怜她跟着“恶毒”的自己这三日定会再受苦,希冀则是看她心眼诚实并无其他旁门歪思,希望她能经自己“恶毒”之手对未来善良的准王妃影月能更加怀有几分喜爱与感激。 “玉儿,你去看看小王爷今日去了哪里”凌波语气中带了几分惯有的叱责,差遣着玉儿去打探小王爷的踪影,还剩最后三天自己就要飞仙,他一定要振作起来,给予他们“最后一击”。 “是,奴婢这就去打探一番”小玉恭敬的跪了下来行了个礼便要出去,语气中带了几分小心翼翼,生怕一有什么地方不如她的意便招来一顿责罚。 “影月,你竟起来了,我正想过来探望你”一道熟悉的男声传来,小玉一惊,定睛一看却是小王爷摇着玉扇翩然走了进来,连忙跪下复又行了个礼。 “你出去吧”玄烨手执着象牙玉扇朝她轻点了点,示意她退下。 “是”小玉长舒了一口气,紧绷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连连退了出去,每天服侍着这位“准王妃” 真是如同行走在刀尖上一般,让她每天提心吊胆。 “王爷,你来了”依旧是一身浅白色茉莉长裙的 “影月”连忙迎了过去,脸上难掩欣喜之色,依旧十分清丽的面容朝玄烨甜甜笑开。 “我心中挂念你,因此便过来看看”玄烨看着她那一张虚伪的脸,心中愈发的反感,想到她对影月做的事更是让他恨不得当场揭穿她给她几个响亮的耳光以解心头之恨,可是想到昨日的计划却只得依旧装作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反而还要比以前装的更热络几分。 “王爷怎的这番与我心有灵犀,我正想差遣了小玉去找你呢,谁知你却是自己来了”白衣的“影月”十分巧妙又略带几分调皮的说出这番情话来,换做是以前的他肯定会觉得这女子情商颇高,让他欣赏的很。 “你可真是嘴甜如蜜,让我喜欢的紧”玄烨强迫自己对这非人非妖还不知真实底细的东西说出这样一番令自己恶心无比的话来。 “王爷今天莫非心情甚佳?”凌波低头回了一句,脸上也带了几分难以掩饰的尴尬,脑海中暗自画了无数条黑线,除却是仙这一点,他可是纯正的爷们,要不是为了影月,他可受不了两个大老爷们相视着说出一番这样恶心吧啦的情话,尤其是这人还是他的情敌 “当然!一见到你我的心情就很好,如同春日的阳光一般!”玄烨继续用深情的目光紧盯着对面的人,脸不红心不跳的说出这样一番十分“肉麻”的情话来。 “哈哈哈,王爷当真会说情话”听了这话,白衣的“影月”用手帕掩着嘴唇干笑了几句,嘴角隐隐的抽动了几下,凌波听了这话只觉得胃中一阵酸水翻涌,莫非今天要破功了? “从前是我对你的感情不够确定,太冷漠了些,你放心,从今以后我一定会好好待你!”玄烨又是用墨色的瞳孔深情的紧盯着她,甚至还朝她伸出双臂来,似乎想要将她拥进怀中。 “这……”凌波嘴角抽搐了好几下,在心里早就骂了小王爷祖宗十八代好几遍,虽然上次演落水戏确实是让他抱了回来,今天想想那天对自己真是太狠了,怎么说他也有身为男人的尊严! “来吧!”小王爷又朝她重复了一遍,甚至闭上了眼睛一副十分深情款款的样子,凌波赶紧在旁吐了一吐。 抱就抱!拼了!就当是为了影月,凌波在心中咬着牙想,终于下定决心又幻了浅笑盈盈的白衣“影月”一把朝小王爷猛烈的抱了过去。 随之而来的是两个纯正的男人彼此胃中泛起的恶心与同时僵硬起来的身子。 “我记起来我还有点事情要处理,就先不陪你了,你一定要记得吃早餐哦”玄烨猛然松开了她,又十分深情担忧的叮嘱了她一番,又气度翩然的走了出去,脸上挂了宠溺的笑容。 几乎就在他走出去的那一瞬间,凌波终于受不了瘫倒在了椅子上,而这边小王爷一触到府门便如同见了鬼一般飞也似的跑了出去,倏忽一下便不见了踪影。 “呼~”西北角偏僻的绿树下,一路小跑的小王爷总算是停了下来,手撑着槐树深呼吸了好几下才缓了过来,简直是太可怕了,自己差一点就装不下去了,总觉得那白衣的“影月”浑身的不对劲,细看更甚,尤其是那双与影月一模一样的眼睛,如今仔细一看那眼神却是全然不同,仿佛住着另一个灵魂一般。 “不行了,我必须要去看看影月平复一下心情”玄烨喃喃自语着便不自觉走到了清风阁门口,见那大门敞开着,便急急的走了进去。 “影月!”小王爷大声呼唤了几句,又叩了叩门。 “进来吧”一道熟悉的清丽女声传来,玄烨听了这声音只觉得莫名的舒服,与那白衣的“影月”虽然音色相同,可是语调却是截然不同,不禁责怪起自己以前的粗心大意。 “影月,脸上的伤好了吗?”只见她正背对着他绣着什么东西,玄烨一见到那道稍显削瘦的背影便只觉得心中怜惜顿起。 “已无大碍了”影月转过身来朝他明媚一笑,脸上的红肿确实消了,只剩下一个浅浅的红印,玄烨却注意到她换上了自己昨日差人送过来的一袭粉红色绣花罗衫,更衬的她肤如凝脂,笑靥如花,这样极为生动的美让小王爷轻轻的怔了一下。 “你看看我给你绣的香囊喜欢吗?”影月献宝一般从身后掏出一个精美的五色香囊递给了他,脸上染了微微的绯意。 “为何这上面绣的是鱼戏莲花?”玄烨满心欢喜的接过了那香囊,见了那上面绣了一朵粉色的莲,碧绿的荷叶底下游着一条栩栩如生的锦鲤鱼,便不禁有些失望,不是说鸳鸯戏水才代表男女之间定情的信物吗? “哈哈哈,你这呆子,成日里只知游手好闲,正经的书也不曾读几本,连这本地的民俗都不知道,这鱼喻男,莲喻女……”说到这里,影月却再也不肯说下去,脸绯红了大半,不愿意再看他,这鱼戏莲花本也有喻祝愿性事和谐美满之意,叫她如何说出口? 第七十六章,慈父 “谢谢你影月,我很喜欢”玄烨见了她那害羞的样子瞬间开窍知道了这鱼戏莲花香囊代表的意思,心情不禁愉悦了大半,连连将那香囊视若珍宝一般挂在了自己身上。 看着小王爷满心欢喜的样子,影月不由得想到那另外一个影月威胁自己的话语,心中也不由得有了强烈的触动,她定是不愿意自己的人生被另外一个人取代的,从前活的浑浑噩噩没有目标,现在她终于与玄烨重修旧好,她一定要更加主动些才行。 “王爷,老爷有请”正当两人正聊得开颜,亲善王爷院中的赵管家却突兀的出现在门口恭敬的有请,让两人皆是一惊。 “有何事情?”玄烨有些不耐烦的相问,很不情愿自己与影月的独处时光被打扰。 “听说是要商量一下小王爷的婚事”赵管家不敢含糊,低着头侧身恭敬的回复,声音铿锵有力。 “婚事?”玄烨心中猛然一惊,是了,父亲一直说了好几次婚期已定了几日之后,自己却将这事完全抛到了脑后,眼下这件棘手的事情还没完全解决,父亲又是怎么分辨这两个影月呢?想到这一点,他心中不由得一紧,如墨的瞳孔瞬间暗沉了不少。 “我去去就回,你且等着”玄烨立马站起身来朝影月嘱咐一声便走出了门,眉眼间多了几分沉稳,雪白的直襟长袍,身形挺拔俊雅,背却挺得笔直,看着他已然宽广的背影离去,影月在心中怔怔的想着,以前那个在田野中四处撒野的王府小哥哥确实长大了,已然已经成长到可以让她卸下所有的假装与防备全身心的依靠了。 “父亲,请问你找我有何事?”玄烨大步迈入亲善王爷府中,心中有些忐忑不安,虽然已经知道是要与他商量婚期的事情,可是却十分害怕亲善王爷对真正的影月印象不好。 “想毕你也有耳闻,我此番是想与你商量婚期的事情,你已及了弱冠之年,府上贵客也已经待了近十天,想毕真假已然分辨出来,因此此事便尽快定下为好”亲善王爷负手而立,望向他的眼神有几分宠意,更多的却是担忧,眼瞅着小王爷日渐成人,可是却终日不学无术,心智终究不够成熟,因此便想帮他早日成家立业,希望他能够尽快变得沉稳起来。 “依父亲的意思是?”看着亲善王爷依旧是一身白蟒戏珠袍,矍铄的双眼却含了几分意味深长望向他,玄烨心中不禁有些疑问。 “我认为那位西北角的影月姑娘性格过于孤僻,又不太懂得为人处世,于外并不能替你掌管生意往来,于内对你的成长又起不了扶持作用,应当早日送出府去才是”亲善王爷轻叹了口气,语重心长的说出这番话来,从一个父亲的角度而言,他也许知道那另一个影月也许有些表里不一,可是在为人处事方面确实都比另外两个人成熟很多。 “父亲,儿子知道你有你深远的考虑,可是在儿子这些日子的思考中已经辨别了真假,我虽然还不够成熟到可以撑起整个家族,却还用不着让一个女人去庇护,而影月确实有很多不足的地方,可是我们已经下定了决心要一起成长”玄烨后退了一步,却是手执着象牙玉扇恭敬的跪了下来磕了个头,再抬头声音沉稳无比,背脊挺得笔直,眼神坚定的说出这番话来。 “你的意思是你属意那位孤僻的影月姑娘?”亲善王爷沉思了良久,半响才沉吟着说出这句话来。 “是,儿子已经决定今生今世非她不娶”玄烨没有任何迟疑的说出这句话来,望向他的眼神清明无比。亲善王爷听了这话心中一惊,这是他头一次见到儿子有了自己的主意且如此执着的与他争辩,他当然欣赏于他的成长,只是这决心下的容易,却不知他能否坚持下去,如此一想便心生了一计。 “你可知那位白衣的影月姑娘每日都有来我府上给我请安?且府上刚来的几位姑娘都与她相处的极好,她确实是最佳的王妃人选”亲善王爷负手而立,风度翩然贵气,背影却是宽阔无比,自有一股浩然之气从他身上散出。 “你从小便没了母亲,少了人管教,心系于儿时玩伴我也赞同,只是以往各种陋习也该改一改了,你有你的决定我当然也支持,只是你一定要证明给我看才行”亲善王爷回头对自己的儿子意味深长的一笑,谁没有年轻的时候呢? “儿子一定会全力以赴证明给父亲看的,请父亲放心”玄烨听了这话松了一口气,他的父亲本系位高权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可是却无心政治联姻,早就将重心放在外贸生意上来,与传统的官宦人家想比显然更加深明大义。 “三日以后定做婚期如何?到时皇亲国戚皆会降临,务必让我见到一个脱胎换骨的新娘子,真假之事你既有了答案,那我便交于你去处理”亲善王爷再开口,眼神中带了几分身为父亲的期许。 “是,父亲,请相信我们一定会让你眼前一亮”玄烨眼神灼灼的望着他回答,嘴角却浮上了笑意,果然他的父亲就是不同寻常的亲善王爷,从不带有色眼光看人,永远都是站在他的角度着想。 “此外,我还有一件事情必须告予你知”亲善王爷停顿了半刻,脸上带了几分踌躇,终究还是说了出来。 “影月姑娘虽是你娘亲表舅的女儿,家境尚可,可是随着其父母双双的病逝,生意迅速破败,确实是我们没有照顾周全”亲善王爷脸上带了几分哀思,目光悠长的看像远处。 “父亲,这些我都知道了”玄烨沉声应答,那夜与影月彻夜相谈,这些不幸的遭遇他都有所耳闻,因此听到这话,心中多少还是有几分愧疚。 “只是,我前些天差人打听了影月老家是否尚有人烟存在,却偶然得到了一件消息”亲善王爷复又停顿了片刻,缓缓的坐了下来,用手托起茶盏轻抿了口,水汽氤氲了他的视线,眼神却依旧明亮无比。 “那亲信都说影月姑娘自父母相继病逝以后便一蹶不振,染上了嗜赌的恶习,将家产全部输光不说还欠下了不少钱” 第七十七章,冤家(一) 蝶玉这些天都待在亲善王府中,由于真假的影月并没有辨出来因此还不能启程,这王府虽然修的极为大气精致,但是随着呆的时间愈久便愈觉得审美疲劳,渐渐的也觉得索然无味起来。 刚来那几天,她每日还会去找清欢,可是清欢和白苍整日行色匆匆忙着调解真假新娘子之间的矛盾,因此便也没太多时间搭理她。 “秋景甚好,奈何却无人作伴”蝶玉坐在一棵葱郁的银杏树下感叹,呆呆的看着那逐渐被染黄的树叶随着秋风飘荡而下。 “蝶玉小姐,我今日又在影月姑娘房中讨了好多小说,你要不要一起来看?”一身碧裳的翠缕笑意盈盈的捧了一堆民俗趣味杂书从走廊上走过,见了她便热情的召唤。自她们进府以后,由于住在西南角离白衣的影月比较近,因此确实受了她不少关照,清欢向来又是个不喜人服侍极喜爱独立自由的人,因此翠缕也乐的自在,重拾了与自家小姐一样爱看闲书的陋习,因此与那爱看书的影月小姐更合得来。 “不了,你去看吧”蝶玉苦笑着摆了摆手谢绝了她的好意,整日坐在室内岂不无聊吗?她更爱走出去多见见不同的人与风景,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可惜啊可惜我的志向并不在于读书写字,却在纵情山水间”蝶玉倒了一杯酒闭着眼睛一饮而尽,又悠悠的发出了一声喟叹,她向来喜爱跟着父亲到处乱跑,从来也不是什么正经的大家闺秀,是个极为坐不住的人。 “今天晚上依旧有直沽才有的花灯喜会,听说这喜会会持续好几天呢,你不出去逛逛吗?”翠缕见了她这一副兴致缺缺的样子,眼睛滴溜一转,却是告诉了她这个在别处下人那打听到的好消息。 “此言当真?那你陪我一起去吧”蝶玉听了这话,俏丽的眼睛瞬间放出欣喜若狂的光芒来,昨天晚上逛灯市逛到一半却听说那两位“准王妃”小姐又闹出了事,清欢也忙着处理这些女人之间有的没有的事,总是心不在焉,自然没有玩的尽心。 “这……我晚上已经约了影月姑娘府上的小玉一起绣花”翠缕面露了几分难色,虽然她也很想陪蝶玉小姐一起出去逛逛,可是答应别人的事情总不能食言,虽然她是下人,可是她与清欢一样,从小与蝶玉一处玩闹长大,早已情同姐妹,想她也并不会在意。 “好吧,那你去吧”蝶玉有些失望说出了这句话,却完全不想强要求她陪自己,爱好不同,又何必强求,大不了我自己一人出去逛,想到这点,她又开心了起来。 蝶玉抬头看了看逐渐黑下来的天空,心里却生出了几分期待,闷在府上这么些天总觉得都快发霉了,一定要出去透透气才行,府上还有两位“准王妃”之间的恩怨战斗与东边府上几房嫡侧庶福晋之间的纷纷扰扰她也完全没兴趣参与,只想多出去转悠转悠。 好不容易众人用罢一场心思迥异的晚膳,已入了夜,蝶玉随便找了个出去买药的理由便偷偷溜出了府,又怕一人出去惹人非议便故意换上了男装,她本就长得高挑秀丽,换上府上材质极佳的男装更显俊雅,走在街上分外惹人注目。 “依我看女子何必终日沉迷于宫闱宅斗,抓紧时间看遍天下风景,及时享乐才不枉此生”蝶玉摇着折扇,大摇大摆的走进了繁华的人群,她虽身为女子,却又带了几分男子的傲气。 “公子,快进来媚香楼逛逛,我们这边的姑娘个个水灵灵,床上功夫更是了得,保准你快活似神仙”蝶玉不巧偏偏路过一家张灯结彩的妓院,少不了被在门外拉人的老鸨小姐们一阵拉扯,各种淫言秽语更是直入耳朵,弄得她好一阵面红耳赤。 “这……不太好吧,我乃堂堂良家少男,不好不好”蝶玉见了那衣着暴露的小姐们雪白的胸脯,娇艳的红唇只觉得一阵眩晕,忙不迭的红着脸摆手,她只是想清清白白的看个灯会而已,再说有心也无力啊。 “咳咳”突然,一阵充满磁性威严的熟悉男声在身旁不远处咳嗽了一下,蝶玉不禁好奇的转头一看,却见到了依旧是一身墨色玄文锦衣的九王爷就堂堂正正站在妓院门口,心中不禁一惊。 “哟,这位公子气度不凡,快快请进”那老鸨见了另一位贵气十足又俊秀无比的年轻公子站在门口,连连扑了过去,而本围绕在蝶玉身旁的狂花浪蝶见了那九王爷邪魅的一张脸更是如同着了迷一般,前仆后继的涌了过去招揽生意。 “呵呵”那九王爷轻笑了一声便大摇大摆的大步踏了进去,末了还不忘轻蔑的扫了一旁怔愣着的蝶玉一眼,似乎在嗤笑她的胆小害羞。 蝶玉本就有一股傲气,是个从不肯认输的主,被他看轻了这一眼哪咽的口气下去,干脆也大袖一挥,大步流星的踏了进去。 “妈妈,给我找十个漂亮水灵的姑娘来!”一落坐,蝶玉就声音响亮无比的放出豪言,又从怀中掏出一锭分量不轻的银子重重的拍在了桌上,让一些在一旁游玩的散客纷纷崇拜着侧目,一般来妓院玩叫五个姑娘陪已是极致,这位公子却一次叫十个,实在是会玩! “哟,这位公子当真是出手大度不凡,姑娘们快过来陪客”风韵犹存的老鸨见了钱立马笑逐颜开,又见了他一身白衣俊雅扭捏,知道他是个没玩过多少次的雏儿,好对付,连忙叫了好几个久经风月的豪放姑娘来陪客。 “老板娘,给我叫五个顶好的姑娘来陪,我就在二楼的雅间”不远处坐着的九王爷沉声发言,默默地目睹了白衣少年那一番豪言壮语,却是从怀中直接掏出一张数目极大的银票放在桌上,让老鸨看了瞠目结舌,知道他定是为有头有脸的人物,再也不敢有丝毫怠慢。 “快,去楼上……”老鸨在一个小厮打扮的男子耳旁轻语了一番,又差人小心服侍着这位贵气不凡的公子。 “唉,你们先停一停!”蝶玉刚刚落座就被十个穿着暴露,如花似玉的姑娘围住,这些姑娘个个豪放,一上来就敬酒,又是香吻,又是上下其手,只搞的她脸红心热,只觉得招架不住,偏偏却只能恨恨的看着那道黑色的身影悠闲的上了楼,对着红脸的她又是挑衅一笑,让她几欲气绝! 第七十八章,冤家(二) “爷,我们这五个姑娘可都是经过精挑细选过来服侍你的,全部是一等一的长相和身材,要是旁人来问,我可还不会给呢”九王爷刚落座,老鸨便一脸谄媚的走了过来,身后跟了五个千娇百媚的女子,长相与身材确实无可挑剔。 “甚好,那就辛苦你了,这是给你的小费”九王爷邪魅一笑,却是扬手给了她一锭金子,老鸨见又是这样阔绰的出手,眼睛都笑的眯成了一条缝,连连接过那金子塞进袖中,又千叮万嘱了一番留下的姑娘一定要尽心伺候才离去。 “当真是俗不可耐啊”九王爷轻叹了口气,手执着芙蓉白玉杯轻抿了口酒,周身的气场愈发透出几分冰冷,偏偏那立体的五官如同利刀雕刻而成,深邃的眉眼却又无端混合了几分致命的邪魅,全身的难以接近的气质更是如同一个诱饵一般,只迷的人移不开眼睛。 “爷,何必一人喝闷酒,让我们姐妹们来服侍你吧”领头的一个名为如曼的女子主动坐到了九王爷身旁,雪白的玉手如同灵蛇一般轻抚上了他的手,脸颊绯红如桃花,双目传情更是媚眼如丝,久禁风月的她却是头一次见到如此邪魅俊秀的客人,一时之间心驰神往也是正常。 “你的身上可当真是香甜无比”九王爷薄唇微抿,却是轻挑起她的下巴,用无比魅惑的声音在她耳边轻语,只惹得如曼一阵娇喘,全身微微战栗着。 “爷莫要取笑我”如曼头一次真正的红了脸,除去**这一身份,她也只不过是一个正当妙龄的少女,见到心仪的男子自然会有几分掩饰不住的慌张,只是她却不知九王爷说这话时眼神莫名的执拗明亮,双眼细盯着她雪白的脖颈,喉咙几不可闻的轻吞了吞口水。 “各位姐姐们,我们来喝酒划拳怎么样?”蝶玉讪笑着将不断摸上她身体的素手一个一个扯了下来,开玩笑,如果被发现了她是男扮女装,岂不被妓院的人给打死,肯定会以为她是故意进来羞辱她们媚香楼的姑娘。 “小公子,你的脸怎么红的如此厉害,莫非是第一次来妓院?”其中一个名为醉芙的豪放女子用手撑着下巴嗤笑着看着手忙脚乱的“白衣公子”,这样纯情羞涩的男子可当真是少见,莫非真是雏? “怎么可能!我以前常来,只是这回是隔了些日子才来这里,有些生疏了”蝶玉连忙顿着脖子回复,慌乱的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偏偏那酒度数极高,匆忙饮下更是辣喉无比,只呛得她眼泪鼻涕都流下来了,惹得围着的姑娘一阵哄堂大笑。 “该死的九王爷”当众出了洋相的蝶玉愤愤的咬着牙出声,要不是看他进了这里,自己怎么会进来,偏偏那人却是轻车熟路的来逛窑子,坐实了“龌龊”的人品无疑,更恨的是自己明明上次已经决定了不要再喜欢他了,却还是控制不住自己。 “来,喝,众位美人儿一起喝!”蝶玉只觉得因了那一杯烈酒大脑有些不甚清醒,又倒了一杯酒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大声喊了一句便主动一饮而尽,满脑子充斥着的都是那人对她不屑一顾的眼神,也许他现在正躺在某个美女怀里忙着颠鸾倒凤呢,她又何必如此难以忘怀。 “公子,你醉了吧,我扶你上楼休息”醉芙见了他喝的烂醉,清秀的一张小脸被酒意染的透红,嘴里胡言乱语,一副心思郁结的样子,知道是借酒消愁,便生了几分怜意,遣散了众人,主动将他扶了起来。 “问世间情为何物,不如美酒美人花生米……”蝶玉摇摇晃晃的倚着醉芙上楼,嘴里含糊不清的嘟囔起来,听在醉芙耳中一阵哭笑不得,看来这位小兄弟是为情所困才会如此郁结。 “公子,我带你进盼月阁休息”醉芙见了他身子相比于其他男子更加软弱娇小,又是一脸不禁世故的样子,便不忍心将他放在前面嘈杂的厢房中,直把他扶到一个较为偏僻的厢房,想着让他清净休息一晚,明日醒酒了自然便好了。 “好!美人姐姐你真好!可惜……”蝶玉又是醉眼朦胧的一阵嘟囔,望着十分成熟妩媚的醉芙一阵痴傻的笑。 “姐妹们我们陪爷来玩喝酒猜拳的游戏怎么样?最后赢的一个人便留下来陪爷”酒过三巡,如曼见众人皆有些醉了便主动提议道,这么有钱又帅的客人她当然想为自己争取下来独处的机会,更别说这人身上虽然带了几分难以接近的气质,却只叫她怦然心动,如果能够与他有所发展为自己赎身自然也是极好。 “好啊,好啊,我们没问题”众人七嘴八舌的回答,她们心中多少都抱了一样的想法,这样俊秀又多金的客人实在是难见,她们自然人人都想争取独处的机会。 “王爷,你看怎样?”如曼小心的向默默不发一言的锦衣男子询问,虽然一般人都不会拒绝,但也不排除一些达官显贵之人有变态的嗜好。 “我没意见,你留下来自然是最好”噬月轻笑了一声,眼神却是带了几分灼灼的看向如曼,这风尘女子可当真是有野心,尝起来味道应该不错,他累了这么些天,早就饥渴难耐了。 “咳咳,好”听了他那极具诱惑力的声音,如曼脸上又是不由得一红,连忙轻咳了一声以掩慌张,低着头不肯与他深邃的眉眼对视。 偏偏众美人正当摩拳擦掌,蓄势待发之时,却在千钧一发之际,有一个摇晃的身影横冲直撞而入,完全打乱了局势。 “你竟在这里玩女人!天天玩!我要去告你!”但见一个年轻的白衣公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如一阵风一般从洞开的门口冲了进来,直接冲到了九王爷面前,像要把他吃了一般恶狠狠的盯着他,一众美人瞠目结舌的忘了言语,门口的醉芙更是哭笑不得的用手撑着额头,不忍心看这一幕,她只是刚好扶着这公子路过幻香阁,谁知听了里面传来的声音,身旁的人却如同离弦的箭一样冲了进去,她拉都拉不住。 第七十九章,冤家(三) “你是?”九王爷拧起好看的俊眉,见了这清秀的白衣公子一脸委屈愤恨的望着自己,毫无印象的同时也不记得自己有招惹过他。 “你三番五次的在楼下挑衅我,不记得了?”白衣的公子愤恨的指责,九王爷却是一脸茫然,这个人他进门的时候是有点印象,多看了一眼,可是他并没有挑衅啊,只是身为黑狼的直觉让他喜爱眯着眼睛装酷而已,莫非是自己的眼神让他误会了? “身为朝廷重官,你天天在这烟花之地寻花问柳,该当何罪?”蝶玉见了他身旁两三个妖娆的女子身子都快坐到他身上了,只觉得头脑气的发热,说话便不经思考的胡言乱语起来,好在这话是贴在他耳边说的,并无人察觉,却让九王爷心中一紧。 “你们都出去吧!”噬月猛然起身,朝着一众美人大手一挥,几乎是一瞬间身上便夹杂了数不清的寒意。 “爷……”如曼不甘心的望向挺拔俊秀的九王爷,难道这次千载难逢的机会就这样错过了?同时她愤恨的扫了一眼这突然天降而来搅她局的白衣公子,却不知这个人却是意外的救了她一命,黑狼狩猎,猎物一旦被盯上就无法逃生。 “你出去”九王爷轻叹了一声,为自己即将到嘴的美食突然飞掉而觉惋惜,但是却不能留着这喝醉的男子不处理,如果他还想继续在人间朝廷位高权重无堪无忧的走下去就必须做的滴水不漏。 “那我们告退了”如曼无奈的带着众姐妹行了个礼便告退了,门口的醉芙更是哭笑不得的早不见了身影。 “你究竟是谁?”待房内只剩他们两人的时候,噬月终于忍不住暴跳的额角,对着那弱不禁风的陌生白衣男子责问起来。 “我是谁?王爷真是贵人多忘事,把你的救命恩人都忘到了九霄云外!”蝶玉看了他茫然的一张脸不觉的来气,又由于喝多了酒,总觉得心中苦涩不已,说起话来更是任性无度。 “救命恩人?”九王爷沉吟着重复了这句话,望着他被醉意染的绯红的一张脸,仔细一看,确实有似曾相识的感觉,再扫向他明亮的眸子,异常娇小的身子,心中猛然一振,这莫非是那位名唤蝶玉的女子? “你是蝶玉姑娘?”噬月半信半疑的说出这句话来,脸上还是有些不敢相信,这位蝶玉姑娘不是跟着丞相府二小姐远游?怎么又女扮男装出现在这里? “哈哈哈哈,我不是姑娘,我是公子”蝶玉本就喝的神志不清,见了他那严肃深思的一张脸不知怎么就大笑出声来,又拿出袖中的折扇啪的一下打开,背脊挺得笔直,故意压低了声音装起了帅。 “……,你喝醉了吧”九王爷无语的用手撑着头,只觉得脑仁跳的厉害,他只是饿了数日想出来吃个人而已,怎么偏生又遇上了这么个难缠的蝶玉姑娘,上次雪女一事她那一耳光和愤恨的骂语还历历在目,怎么她还是无法对自己死心?想到山洞中的事,噬月突然邪魅一笑,却是生了几分兴致,他不得不承认这女子成功了引起了自己的兴趣。 “天底下怎么会有你这么色的王爷?长得人模狗样,却驾轻就熟的逛妓院,上次在洞中还非礼我,我真是瞎了狗眼居然放不下你这样的人渣……”蝶玉望着他那一笑更是来气,各种胡言乱语的醉骂起来,却不知她这一骂连带着把自己也给骂进去了。 “喝醉了就给我躺下睡觉!”噬月哭笑不得的听了她这番咒骂,难得的没有生气,看来自己今天又得饿肚子了,这女子虽然三番五次的惹他,可他心底知道真把她吃了自己也舍不得。 “我告诉你我不会睡觉,我要在这里坐一晚上,骂你一天,你的罪行根本数都数不完……”蝶玉强睁着迷蒙的眼睛开始数落他,甚至十分义愤填膺的伸出手指去点他,他怎么像个石头一样,一动也不动,肯定是不知道我有多窝火,蝶玉喃喃的自言自语。 “……”噬月抱着手臂由着身旁的人一身酒气的胡言乱语,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的跳,他究竟是造了什么孽?按照他以前的性格,根本不可能会让自己处于如此尴尬的局面,敢这样骂他的人除了咬死就是咬死。 “我最后跟你说一句,给我去躺下睡觉!”九王爷眸中寒光一凛,终于受不了她没完没了的嘟囔,伸手往旁边的雕花木床一指。 “你这么大声干吗?我告诉你我可不怕你,我要去告你……”蝶玉却是由于体内酒酣越发来劲,甚至站起来挺着胸脯跟他作对,一身男装似乎让她有了底气,气焰很是嚣张。 “给我安分点”几乎是下一个瞬间她就被整个抱了起来扛在了肩上,正在天旋地转之间,又是一瞬间她就被狠狠按在了床上,随之而来的是九王爷眯着危险的双眸,郑重的低声警告。 “……”也许是感觉到了他真的生气了,蝶玉有些害怕的吞了吞口水,由于酒精驱使而喋喋不休的话语终究是噤了声。 “乖,我的小甜心”九王爷看了她害怕的收起了爪牙讪讪的样子,不知为何只觉得一阵莫名的心悸,嘴里也不受控制的说出了一向冷漠的他从不会说出的话。 “……”此话一出,两人皆是一惊,空气中流转的气氛瞬间暧昧了起来,蝶玉本就喝醉了酒,听了这话更觉得整个脑子晕陶陶的,眼神越发朦胧了起来,噬月却只觉得心惊,他一向久禁风月,挑逗女人的情话当然会说,只是这回却是这样自然而然的由心而发,却是他自己没有预料到的。他很不喜欢这种感情失去掌控的感觉。 “是我失态了”噬月猛然一下放开了她,眸中神色一下变得冰冷无比,深邃的眼眸看不出情绪,紧握着的双拳却暴露了他的情绪,尤其是在望向她因酒醉而染的绯红的脸,落在他眼中却只觉得诱惑力十足,体内只觉得一阵莫名的躁动,那种躁动却是无关于对鲜血的渴望,而是类似于一种发情期的燥热,让他整个人一阵发慌。 第八十章,冤家(四) “我不在这里睡觉,我还要回府呢……”蝶玉又是一阵醉意朦胧的呢喃,身子极为不安分的扭动着,因为醉酒而染的红艳艳的唇格外醒目。 “回府,回哪里去?”噬月专心致志的盯着她极具诱惑力的唇瓣,漫不经心的提问,上次确实在直沽碰到了白苍,他们一行人是住在哪里呢? “嘿嘿,你先告诉我你怎么会在这里!”蝶玉却是一脸痴笑着望向他,仿佛故意逗弄他一般,语气极为不正经,让他太阳穴又是突突一跳。 “亲善王府小静安王三日后大婚,喜帖早都拜送到我府上了”九王爷不动声色的说道,这又不是什么机密大事,告诉这个喝的烂醉的人又会怎样呢,他提前来此地,当然也是想提前做好准备,毕竟亲善王府的势力一向不容小觑。 “哈哈,那就巧了,我也是同样!”听到亲善王府这四个字,蝶玉就控制不住自己,兴奋的回答,所出之言更是由于酒精的驱使而完全不着边际。 “你可真是不同于一般闺房女子”噬月干脆也和衣在她身侧躺了下来,用手撑着头目光灼灼的盯着她灿若星辰的眸子。 “嘿嘿,王爷在我心中也是独一无二的……”蝶玉晕陶陶的说着情话,更是趁着醉意大着胆子伸出手摸上了自己魂牵梦绕的冷峻眉眼。 “你这是在玩火…”噬月忍不住低下头在她耳畔轻声警告,一双狼目更是几欲喷出火来,他本就是黑狼,可不是什么斯文的王爷,身上本就残存极大的野性,她这样挑逗他可不能保证自己会不会化身为狼。 奈何造化弄人,九王爷的唇正欲吻下去时,却猛然听到外面一阵刺耳的嘈杂尖叫声,两人皆是一惊,蝶玉因着醉酒只觉得头晕的厉害,想挣扎着坐起来出去看看,却被九王爷制止了。 “你先待着别动,我出去看看”噬月在她肩上轻轻一拍示意她先别动,自己轻步起身推开门闪身走了出去,朦胧的瞅着他挺拔的身影离去,蝶玉只觉得心慌的越发厉害起来。 噬月微眯着双眸将门打开,刚走出去便警觉的嗅到一阵极为呛鼻的烟味,心中顿时起了不详的预感,难道是火灾? 就在隔壁的厢房,噬月抬眸往里一看,却见到如曼一身撒花烟罗衫僵持着,雪白的嫩臂被一男子紧紧揪住,脸上是愤怒夹杂着羞耻的泪水。 “如曼,你听我说,我现在已经筹够了银两,你赶紧收拾东西随我离开!”但见那男子着一身稍显破旧的青裳神色十分激动,身子消瘦的不成人样,脸色更是苍白的如同薄纸一般,这个人绝对不正常,只一眼,噬月就从他身上闻到了某种不同寻常的药品气息,如果没有猜错的话,是五石散。 果不其然,如曼听了他这话却是如同发了疯一般 撕心裂肺的朝他咆哮道“季寇,你先管好你自己!我跟你说了多少次叫你不要再吸食五石散,你看看你都成了什么样子!” “如曼,我求你,你现在跟我走吧,我已经好了,你看,我今天就是准备好了过来接你,我都已经备好了马车在门口,十年青梅竹马的感情你怎么能忘得了呢?”那青裳男子却是低着头神色无比可怜的向她哀求,混浊的眼睛里充满了哀戚之色,身子更是控制不住的颤抖着,让人看了心惊。 “你每次都这么说,结果哪一次过来不是想接我出去买个更好的价钱,你这个畜生,禽兽不如的东西,给我滚!”如曼再也忍不住了,泪水早就决堤,她的父母本来经商,家境良好,与季寇家中更是世交,结果由于生意巨亏,所爱之人染上毒品,耗资巨大,一度流落于此地,偏偏那人却还不知悔改,三番五次过来吵闹。 “你跟不跟我走!我已经在下面厨房放了火,很快火势便会蔓延上来,将这个地方烧为灰烬,难道你想要葬身火海?”见到如曼几番推脱,那青裳男子再也装不下去,露出狰狞的面孔,额头上青筋暴露,语气凶狠十足,原本俊秀的脸庞更是由于饱受毒品的摧残病态如鬼。 “你竟然做出这种事情来!你这个畜生!将人命当成什么?”如曼听了这话终于激动的反抗起来,这人吸多了五石散便会过来闹,没想到这次居然做出如此凶狠歹毒之事,让她愧疚的同时也起了搏命之心,什么十年的情谊,敌不过一味食髓知味的五石散。 眼瞅着这从下而上蔓延的烟火味越来越浓,噬月知道不能再耽误了,他不再关注那扭打在一起的两道人影,而是迅速的返回房间,想将醉酒的蝶玉以最快的速度带下去,脱离危险。 “走水了!”蝶玉恍惚间闻到一阵呛鼻的烟味,耳中听到走廊上不断有人跑动的声音和慌乱的呼唤声不绝入耳,顿时觉得酒醒了大半,连忙坐了起来,混沌间想起九王爷怎么还没回来,难道他将自己忘了? “快!我带你离开这里!”正在思维混乱不堪之时,却听到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蝶玉抬眼一看,却见九王爷打开门直奔过来,一身挺拔的黑衣,眉眼中却充满了对她的担忧,伴随着他而来的是门外滚滚的浓烟,蝶玉却只觉得这道身影这样的醒目,深深的印在了心间。 “还发什么呆,快到我背上来!”却见九王爷严厉的叱责了她一声,压低了身子蹲在她身前,示意她爬到自己背上来。 “好!”蝶玉知道事态紧急,不能耽误,连忙颤着摇晃的身子,一把扑在了他背上,伴随着两人刚踏出门便听到了火沿着檀木的立柱向上烧的声音,那声音刺耳恐怖。 “等一下,里面好像还有人”眼瞅着两人出了门就要下楼梯,蝶玉却死死的趴着一道门的门檐不松手,让噬月心中一阵焦急,他身为孤狼,生性本就凉薄,那些不关他事的闲杂人等,他一向不屑去管,哪还会一个个去救? “如曼,快下去吧,别跟他僵持了,火就快烧上来了”如曼正疯狂的与季寇扭打在一起,却感觉到一道身影急急忙忙的赶了过来扯开自己。 “醉芙,你怎么还在这里,你别管我,快下去吧,这把火是他放的,我今天要在此与他同归于尽”如曼一把将满身是烟灰的醉芙推开,示意她赶紧下去,她早已抱了必死的决心,今天一定与这祸害同归于尽。 第八十二章,考验 玄烨从父亲府上出来,脑中只觉一片空白,原来影月竟由于家境败落还染上了赌钱的恶习,陪光了家里的钱不说还欠下了债款,这一点让他震惊不已,他怎么也无法将小时候总跟在自己身后跑的甜甜小女孩与滥赌的豪放女子联系在一起。 “王爷,你怎么一人在此失魂落魄?”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玄烨带了几分期许的眼神望过去却是白衣的影月,当下眼眸里便失了几分光亮。 “我无碍,只是在思考一些事情”玄烨坐在观景亭中石凳上,以手撑着额头,状若思索,眼神中却平白多了几分憔悴。 “亲善王爷可是与小王爷商量婚期的事情?”看着他出来的方向是亲善王府那边,凌波便猜到了几分。 “是”玄烨漫不经心的回答,犹自沉浸在父亲所说之事的惊愕之中,一脸的魂不守舍。 “王爷,我的嫁衣何时送过来?”白衣的影月却是浅然一笑,似乎完全不将他的忧思放在眼中,只直视着他用无比笃定的语气说道。 “哈哈,你可当真是自不量力,你怎么知道我要娶的是你?”玄烨听了这话怒极反笑,在心底嗤笑了几声,这女人恐怕还不知道自己已经知道她是假的了。 “因为你非娶我不可”凌波低着头笑了一声,神色却是高深莫测。 “凭什么?像你这样一个甘愿牺牲自己落水来嫁祸别人的歹毒之人也配成为我的准王妃?”听了这话玄烨只觉得一股压抑已久的憋闷之气猛然袭了上来,眸色瞬间冷了几分,言词之间多了几分狠厉。 “如果我说你只能与我成亲才能保她免于一死呢?”白衣的影月回头,脸上神色诡谲,语气却依旧是笃定无比。 “你说什么?”玄烨听了这话心里又是一惊,这人又做出什么可怕的事情来,连白苍都无法辨别她的真身,且还弄不清她进府的目的,莫非是自己一时没控制住脾气,打草惊蛇激怒了她? “你回去看看你心上之人的手腕”那一脸温婉的女子双眸含情,话语中却透出几分狠毒。 “你做了什么?”玄烨惊惧的出声,脸色一白,愤恨的瞪着她,她上次已经害过影月一次,难道这次她又做了什么害她之事? “你不是说我是心思歹毒之人?如此便落实了岂不好,我在她身上下了一味七星海棠毒,此毒无色无味,却能慢慢侵入心髓,三日以后就会暴毙而亡”白衣的“影月”漫不经心的吐出如此荒诞惊心之语,却让玄烨只觉全身如同浸在冰窖中,几欲气绝,他绝对相信她心肠之歹毒。 “怎么?害怕了?只要你与我成亲我便解了她的毒如何?”一步一步的,那白衣的女子宛若吐着信子的毒蛇朝他逼近,让他恨毒至极,原来一直以来都是自己瞎了眼,她那清丽大气的外表之下 却藏了这样一颗歹毒之心。 “你趁早死了这颗心,我就算是自尽也不会与你这等下作歹毒之人成亲!”玄烨早就挺直了背脊,眼神毫不畏惧的迎向她,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他既然在父亲面前许下了要娶影月的誓言,便断然不会更改! “好骨气!那么用你的命来换她的命如何?”白衣的“影月”突然一笑,却是眼角带了几分轻蔑望向玄烨,富贵的人家最是惜命,更何况是亲善王府锦衣玉食长大的小静安王。 “你尽管说!只要你替她解毒,我做什么都愿意”玄烨却是没有丝毫犹豫的说出这句话来,墨色的瞳孔唐亮坚定,双拳紧握,背脊挺得笔直,隐约透出几分男人的硬气来,让凌波不禁有几分刮目相看。 “好!我的要求很简单,明日夜里,你再来此地一会,如何?”白衣的“影月”一双清丽的眸子深不见底,透出几分意味不明,气势上却是诡谲莫测,让人看了害怕。 “好!不见不散!”虽然不知道她有什么刁钻致命的要求,可是玄烨却没有丝毫退缩,他是堂堂正正的男子汉,影月遇到家中巨变的时候他并没有尽到保护她的诺言,如今她有了性命之忧,他怎会再不站出来实现护她周全一世的诺言? “既然你做了这个决定,那么明日说不定就是你留在人世间最后一天了,好好享受”白衣的“影月”轻步移至玄烨身旁,语气暧昧的俯在他耳边轻吐出这一句,却叫小王爷身子一僵,眸色更暗了几分,全身冰冷不已。 凌波脚步轻快的迈至与那观景厅隔了近百米远的小树林中才从白衣的影月摇身一变成了手执桃花酒的绿裳绝美少年,不得不说威胁情敌这件事情真是让他心中畅快无比,总算出了口被夺心上之人的恶气。 “哈哈哈哈”想到玄烨那明明恐惧万分却强装镇定的样子,凌波忍不住笑出声来,不过这从小锦衣玉食长大,受尽呵护的小王爷今日却毫不犹豫的答应用自己的命换影月一条命,却是他所没想到的。 望着那葱郁的竹林,想到影月尚是小姑娘之时,自己尚是草木之体,她虽然没有父母对自己上心,却常常搬了小板凳坐到自己身边,用小喷壶洒水。一家三口其乐融融,如今时过境迁,父母相继逝世,自己也再也陪不了她了。 他当然知道也许小王爷知道了影月曾经滥赌欠债的事情,他的反应却是那样失魂落魄,他无法确定在他走后小王爷是否真的会将影月放在手心悉心爱护,还有两日之后便是飞升之时,他焦急,他害怕,他不得不出此下策,再狠逼他一把。“我的小姑娘”凌波从袖中掏出那只和阗白玉茶杯倒了一杯桃花酒,粉色的薄唇轻覆在她常喝茶的位置,反复摩挲,眸色温柔无比。 这边,玄烨受了这刺骨的威胁,心中害怕不已,害怕的却不是自己也许一日之后就会死,更多的害怕却是影月身上的毒,因此便马不停蹄的赶到了影月府们口,那丝对她曾经滥赌的惊诧早已被深深的担忧冲淡的不见踪影。 “影月!影月!”玄烨刚见到府门便大声的呼喊起来,跑的上气不接下气,一张脸发红。 “出了什么事,这样着急?”影月闻声而出,见了他跑的腿脚发软的样子不免有几分疑问,连忙将他扶了起来。 “来,喝杯茶”影月亲手倒了杯凉茶递给玄烨,示意他歇息会儿再说。 “你快将你的手腕给我看看”玄烨猛喝了一大碗茶稍微平复了下情绪却是一把将茶碗撂开,紧紧的拉住了她的手撸起袖子便要看。 “这……”影月不解他突然大胆的行径,手上柔嫩的肌肤被他突然这样接触,当即绯红了半张脸。 “原来是真的…”一眼瞥到了影月手腕上醒目的一条红印,玄烨当即便觉得全身被抽去了力气一般,整个人失魂落魄的跌到了竹椅上。 “你在说什么呀?”影月十分费解的问他,她瞥向自己洁白的手腕,那里只有一条自己午睡时不小心硌出来的红印,怎么他看了却突然这么大的反应? 第八十三章,坦诚 第二日清晨,天才微微亮,亲善王府的下人便都开始张灯结彩的忙活了起来,明日就是自家小王爷的大婚典礼,自然要开始大张罗鼓的准备,更有一些用来招待皇亲国戚的山珍海味早早的就在一个月前便保鲜加快的源源不断运进府中。 玄烨一大早的便睁开了眼睛,再也没有丝毫睡意,今天晚上就是他与“影月”约定的日子,不知道会面临些什么危险莫测的情况,但是他已经决定独自一人去面对,只要能够不伤及到影月性命,有什么危险他都会站出来承受。 “心儿,服侍我穿衣”,玄烨起床,眼神中却愈加多了几分沉稳与坚定。 “是”名唤做心儿的侍女连忙替他拿来常穿的湖蓝色云衫,却被他用眼神制止了。 “拿我弱冠之时父亲所赐的那件墨色锻袍过来”略微低沉声音传来,心儿只低着头害羞的不敢瞅他日渐欣长结实的身材。 “是”心儿连忙点头又赶紧在一旁的紫檀龙凤纹立柜拿出了那件墨色流纹锦袍。 在他整理衣带的同时,心儿偷偷在镜子里看他穿着墨色的缎子衣袍,袍内露出银色镂空木槿花的镶边,腰系玉带,手持象牙的折扇,俨然透出几分严肃冷峻的高贵公子样,心里不禁一阵恍惚,不知不觉的从小照看的小王爷就已经长这么大了。 “心儿,我等下直接去影月姑娘处与她一同用早膳,通知老爷一声”玄烨又是沉声望着镜中的自己道,这件衣服是他父亲在他二十岁成年之时送给他的,他的衣服颜色往常多鲜艳,这样深色的衣服是头一次穿,以往抗拒,今天一看却是难得的合适,透出几分成人的利落之感。 “是,王爷”心儿连忙低着头答应,行了个礼便躬着腰退了下去。 玄烨大步流星的走出自己的府邸便直往西北角的清风阁走去,如果今天晚上遇到不测,那他一定要珍惜这与影月最后独处的几个小时。 “影月”玄烨用手中的象牙玉扇在她窗前轻磕了几下,现在天才刚亮,恐她还没醒,一阵劲风吹过,吹起阁子门口的竹林一阵深绿的起伏,玄烨不禁恍惚了片刻。 “我的小爷,快进来,眼看已是深秋,天气日渐转凉,这样冷的风你竟是没有知觉吗?”影月打开门见到玄烨一身黑色的劲装却是怔怔的站在冷风中,不禁有几分心惊。 “影月,如果有一天我走了,你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眼前欣长的男子却是紧盯着自己定定说出这样一句呓语,深邃俊秀的眉眼看起来十分温柔坚定。 “一大早的说什么胡话呢?我给你泡杯茶醒醒神吧”影月一大早见了他着这一身墨色的锦衣,更衬的脸庞如玉,与往日潇洒浮夸的风格截然不同,硬挺冷峻的气息扑面而来,早已红了半张脸,又听了他这半痴半深情的一句话更觉得心脏发烫的厉害。 “用你上次给我用的和阗白玉茶盏泡茶如何?”玄烨却是一反常态的用手趁着下巴,半是撒娇半是温柔的说出这样一句话,让影月脸上又是一红,莫非这人今天是吃了春药? “我那只茶杯遗失了,原是被……”影月说到这里却停顿了半刻,神色犹豫着不愿再说下去,那只茶杯是被另外一个死对头“影月”强行拿走了,不过此刻她却并不想跟他说,以免徒增他烦恼。 “好好用着,怎么会无故遗失?”玄烨知道那是她贴身所用之物,因此便透出几分关切。 “也许是我自己不留神将它摔在了地上,被胡乱扫出去了罢”影月随口找了个借口想搪塞过去。 “好吧,那我送你一只新的如何?与我贴身所用那只原是一对”玄烨知道她有不愿意说的理由,便凑在她耳边轻吐这样一句话来,害的影月本就绯红的脸,更染了一层粉色。 “王爷说话真是没羞没躁的,贴身所用之茶杯岂能随便送人”影月有几分嗔怒的说出这句话来,天知道她对这样的话却当真是受用的很。 “反正明日你就是我的新娘子了,还分什么你的我的”玄烨目光灼灼的盯着害羞的影月,只觉得可爱的很,恨不得现在就将她吃干抹净。 “王爷,有些话深埋在我心中已久,我必须像你坦白”影月一低头,语气却突然严肃了起来,眸色也暗了几分。 “父母相继病逝之时,我只觉得天都快塌下来了,我自幼与他们感情深厚,心中伤痛无药可医,便成日里浑浑噩噩的酗酒滥赌,将家中的生意都败光了不说,还欠下了不少的一笔债款”影月深吸了一口气,终究还是说出了这番深藏已久的话语,她甚至不愿去看玄烨知道以后是什么表情,即使是微颤着身子,她也只觉得说出这番话终于让她如释重负。 “王爷,我并不如你心中想的那么好,我懦弱自卑,遇到打击只会逃避,甚至宁愿缩在自己的壳里不愿意出来,这样的我真的有资格做你的王妃吗?”影月终于鼓足了勇气说出了这番深藏内心的独白,伴随而来的是眼角控制不住的泪水不停落下。 “我的傻影月,你怎么能这样想自己?在我心中你就是最好的”也许刚开始从父亲口中听到确实会有几分错愕,可是今日听她这样打开心门的直言却又是另外一番感受,尤其是看到她声泪俱下的样子更是让他心疼万分,错并不在于她,错只错在在她最艰难的一段日子里他并没有及时出现,害她一人颠沛流离。 “宝贝,别哭了”玄烨将颤抖着身子的人儿轻轻拥入怀中,替她抹去眼角不断溢出的泪水,突然就觉得心中柔软的一处被注入了无穷的力量,也在这一刻真正有了为她对抗险恶世界的勇气。 出了清风阁已是午时,玄烨稍稍平复了一下心情便决定单刀赴会,此事虽然他可以告诉清欢与白苍帮忙,可是他却并没有打算让他们插手半分,他玄烨平时虽然游手好闲,可是到了关键时刻必须像个男人一样站出来,尤其是为了保护自己心爱之人,他更加会堂堂正正的去面对。 “你这么早就到了?”玄烨走到约定的地点远远的透过朦胧的月色便看到一个白衣身影。 “王爷来的也当真早”那人转过头来,依旧是熟悉的一张脸,却让他无比生厌。 “你说的只要我午时到此便解了影月的毒,可有什么条件?”玄烨直接开门见山的说道,他早就找了借口遣散了管理这一片树林的下人,虽然他是凡人,可是单挑他也并不畏惧。 “王爷今日特意过来,我定不会让你枉走这一趟,我的条件也十分简单,只请你与我同赏一幅画如何?” 第八十四章,入画(一) “这有何难?”玄烨十分不解她的用意,如此费尽周折就是为了与他赏一副画? “王爷不要急着下定论,我这副画一般人可欣赏不过来,只有敢于搏命一回的人才能欣赏”白衣的“影月”却是神秘莫测的轻语出声,似乎在嗤笑他的天真。 “你说的是何意?”玄烨疑惑的望向她,却在她高深莫测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也许就在这一刻,他才深切的意识到这女子虽然有着与影月一样的身段面容,可是那眸中透出的光芒却全然是另外一个截然不同的人。 “天色已晚,圆月当空,正是入画的好时候”凌波喃喃自语着瞅向那深蓝的天空,正有一轮皎洁的月亮透过缥缈的薄云隐隐透出莹白的光亮。 “小王爷,我事先和你声明一点,竟然决定要来可不能中途打退堂鼓”白衣的女子复又望向玄烨轻声道,那语气竟透出几分迷幻,让玄烨心中又是一阵发怵。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你放心,我既答应了自然不会食言”玄烨瞅向那白衣的“影月”,不知为何总觉得她的瞳孔透出几分妖异的颜色,身上更是隐隐透出几分仙气,让他费解的同时也努力甩了甩头,极力保持清醒。 “那么这幅名家真迹就邀请你一睹了”只见白衣的女子猛然起身,白色的流纱广袖往观景亭空气中轻轻一挥便凭空出现一副水墨重彩的画作。 “这…”玄烨竭力的晃了晃头,不敢相信这赫然出现的一幕,那画既然径自稳稳的悬挂的空中,没有半分飘动,秋夜有风有星有月,玄烨却只觉得这个夜晚超乎他寻常的想象,整个身子只觉得轻飘飘的。 “你且凑过去瞧瞧如何?”那熟悉的清丽的女声入耳,听在他耳中却只觉得一阵恍惚,兀自定了定神凑了过去。 “这幅画…”玄烨凑近那副画,只见那画上赫然是一片碧绿葱翠的竹林,那竹子刻画的栩栩如生,仿佛入目便是满树的竹叶随风轻摇,然而更令他诧异的是那竹林底下竹椅上竟还躺着一个身着云雁细锦衣的年轻女子,那女子十分慵懒的侧躺着,手中的青竹柄扇快落到了地上,眉目如画,透出几分飘然出尘的美感,让人看了心生爱意。 “小王爷,请入画中一游如何?”白衣的影月见了他神思恍惚的样子薄唇清浅一笑,却是提出了这个几乎不可能做到的要求。 “你虽然非真正的影月,却怎地说起了这般胡话?”玄烨只觉脑仁一疼,莫非眼前这女子是个患有癔症的病人? “我说你能入你便能入”白衣的女子又是高深莫测的一笑,说罢便往月色中后退了几步,眼中含了几分意味不明。 “不要害怕,不要害怕,权当是为了影月”玄烨在心中不停地安慰着自己,隐隐知道自己可能即将经历自己这身为凡人的一生中最为匪夷所思的事情。 “入!”随着那白衣的女子往空中轻画了几个符,双指并拢往他的方向一指,玄烨便觉得自己的身子如同纸片一般轻飘飘的飞了起来。 “啊!”玄烨听闻那女子响亮如同命令一般的尾音,再也控制不住内心的恐惧轻呼了一声,早就知道了她定会提出什么刁钻的要求,却没想到是这种让人匪夷所思的事情。 “我不害怕,我不害怕”玄烨颤抖着轻飘飘的身子只觉得离那副画越来越近,越来越近,感觉那画中茂密的竹林都快挨上了自己的鼻尖。 “小王爷,给你一炷香的时辰,幻化人间种味,意志坚定方才可退,请当心了”随着底下那人意味不明的一句话缥缈入耳,玄烨几乎没有思考的时间便猛然发现眼前的画从中裂出一道白色的光亮,如同一个漩涡一般将他整个人都吸了进去,那种超凡的力量几乎非人可以抵抗,他只能竭力安慰着自己破画而入。 玄烨只觉得自己的身子高速的往下坠落,周围一片黑暗,仿佛掉入了无底的井中一般,这一刻孤身一人面临未知的状况,玄烨紧闭着眼睛却出奇的觉得心中出奇的镇定,脑中走马观花的想起自己从小到大的成长历程,父亲殷殷教导的身影,影月甜甜的笑容,还有自己曾经花天酒地的场景如同潮水一般悉数涌入。 “啊!”终于感觉到那段黑暗的旅程走过,往下无尽坠落的身子也终于稳定了下来,玄烨如同破水而出一般惊呼了一声,再睁开眼,入目是身子底下一片碧绿的草地。 “这里是哪里?”玄烨只觉得头痛欲裂,仿佛做了一个长久昏迷的梦一般,深思游离了许久才渐渐回过神来。 “我不是入了画?”玄烨挣扎着爬了起来,打量了一下四周,不远处确实有一片竹林,可是这里的景色却与那副画中的景象大相径庭。 不远处有一幢小小的竹屋十分醒目,顶上还透着白烟袅袅生起,很明显是有人居住,玄烨突然就想起那画上的女子,也许自己应该找到她理清一下思路,想到这里玄烨便理了理衣服,大步的向那幢竹屋走了过去。 “请问有人在家吗?”玄烨走到那幢竹屋门口,却见到门口是用竹篱笆做的一道栅栏,那门闩本是勾在了一旁密织的竹条中,小王爷却是从小锦衣玉食的长大,哪见过这种偏门,研究了半天也不能打开,因此便恭敬的大声相问。 “是谁在门口?”一道清丽的女声传来,随之而出的是一个身着罗素锦袍的年轻女子,身段娉婷,手中提了一只竹篮,样子十分美丽。 “呃,我是途径此地遇难,想要借宿一夜”虽然不知这画上的世界是否同真实的世界一般,玄烨却是一眼认出了眼前的女子是画中竹椅上躺着的女子,便想进去一探究竟。 “既是落难,那就快快请进吧,天色将晚,再赶路也迟了”那女子却是十分亲切的向他招呼了一声,又见他动作笨拙的推不开栅栏,便放下了手中的竹篮连忙走了过来轻巧的替他将门打开。 “看公子的衣着不像是普通的农户家,打不开这栅栏也是正常”许是怕他尴尬,那女子善解人意的出声,举手投足间眉眼甚是温柔,看得玄烨又是一阵恍惚。 第八十五章,入画(二) “你缘何一人住在这里?”玄烨在桌旁坐了下来,这是画中的世界,他瞅着这女子气质高雅出尘,也不像是普通的农户女子。 “凡间纷扰种种不过繁华一梦,我喜爱乡间这清净的朴实三餐,因此便住在这里了”那女子又从内房摆出几样小菜,不过小葱拌豆腐,油炸花生米,清炒鸡蛋。 “想来你也还没用过晚饭吧,不介意我这里粗茶淡饭的话,不如在我这里用一餐如何?”那女子摆好了碗筷,又转过头来轻声询问。 “甚好,我肚中正饿呢,还要感谢您的招待”玄烨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人在饿时,饶是粗茶淡饭看起来也是喷香四溢,这女子应该没有恶意再加上腹中早已是饥肠辘辘,玄烨便没有拒绝。 “我这里虽然是乡下,生活简陋了点,但是自给自足,田间小菜也是难得的清爽香甜,你喜欢吃就好”那女子又转身在老灶上给他舀了一碗久炖的老母鸡汤。 “秋夜风凉,来,喝碗热鸡汤驱驱体寒”那女子浅笑着将手上的瓷碗递给他,透过氤氲的水汽,玄烨却只觉得这场景说不出的相识,仿佛在梦里见过一般。 “好喝,太好喝了!”那醇香热烫的鸡汤一入口,玄烨便情不自禁的感叹了一声,再抬头却已是热泪盈眶,他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此刻心中的感觉,自幼丧母的他从没有经历过这种细心体贴的关怀,一碗普通的鸡汤却足以让他感动到落泪。 “敢问这位姑娘叫什么名字?”玄烨放下汤碗,忍不住问起了她的名字,这样奇异的相遇,却让他产生了几分留恋。 “我的名字叫青莞,瞅着你岁数比我小很多,你便唤我莞儿姐姐就行”那女子开口,眉眼如画,不知为何再细细的看,玄烨却总觉得在哪里见过这副眉眼一般,有几分熟悉之感。 用罢晚饭以后,那女子又将客房收拾了出来,让玄烨睡了进去,纵使这屋子干净舒适,身上盖着的棉被也出奇的暖和,可是玄烨却依旧是一夜无梦,也许是惦记着影月身上所中之毒,也许是害怕自己不能破画而出。 “莞儿!莞儿!快开门!”天才微微亮,便听到外面一阵急促的敲门声,随之而来的是男子磁性的呼唤声,玄烨本就浅眠,听了这声音立马警觉的翻身坐了起来。 “云哥儿,出了什么事情这样着急?”随着柴门被打开的声音,玄烨知道是青莞迎了过去。 “你是?”那屋外气宇轩昂的白衣男子见了一身锦衣的玄烨从内房走了出来,不免有些起疑,同样警觉的望向他,甚至不动声色的将青莞护在了身后。 “云哥,不用如此戒备,这是个落难的小兄弟,我留他在此处借宿一晚罢了”青莞有些哭笑不得的从他身后闪了出来说明缘由。 “来,小兄弟,不用害怕,这是我夫君,名唤玄云”那女子见了他一脸呆愣的样子,连忙招呼了他过来。 “玄云?”玄烨半信半疑的出声,只觉得脑中一阵天旋地转,亲善王爷的名字就是玄云,这位年轻的白衣男子莫非是自己的父亲? “怎么了?你认识我?”那年轻的白衣男子剑眉一拧,依旧有几分怒意的望向玄烨,毫不客气的出声。 “不…,在下并不认识”玄烨慌张的出声,这等匪夷所思的事情,他自己都不愿相信,可是越是细瞅那男子便越是发现他的眉眼不仅与自己的父亲极为相似,某些神态也与他如出一辙,心中便下了结论,这一定是自己的父亲,错不了。 “莞儿,早就和你说过了,你的心太善良虽然是好事,可是也不能什么人都随便收留,万一要是遇上什么流氓地痞可怎么办”白衣的男子又紧紧的握着青莞的手苦口婆心的嘱咐,俊脸上写满了担忧。 玄烨却完全忘了言语,如果说眼前的男子是父亲年轻的时候,那这位青莞又是谁?他从来没有见过自己的母亲,连画像都没有见过,想到这里他只觉得心脏仿佛被痛苦的拧成了一团。 “云哥儿,不用如此担心我,你这么一大早的赶过来可有什么事情?”清晨风凉,青莞又连忙从内里端了碗热茶给玄云喝。 “莞儿,你可愿嫁于我为妻?”白衣的男子再开口,脸上却飞了一抹红霞,用手挠着头有些紧张的说不出话来。 “云哥儿,我们不是早就在乡下祠堂月老的佛像前起了誓,喝了交杯酒,你怎地还在说这事?”青莞有些嗔怒的望向白衣的男子,语气中含了几分不解。 “我……”白衣的男子正要开口却被一直在旁沉默着的玄烨给打断了。 “莞儿姐姐,我饿了”料到了自己的父亲也许是要坦白自己的身份,玄烨半是撒娇半是感动的抢先对青莞说道,如果这真是他的母亲,那么他不愿意自己的父亲给她半分的伤害。 “哈哈,你瞅瞅我都忙糊涂了,坑上正热了两碗鸡蛋面,我给你们端过来”青莞连忙起身去厨房,玄烨望向她的背影情绪十分复杂,心里头涌上的却是感动居多,怪不得她的举手投足之间总让他觉得无比的亲切。 “你这小子在看啥?刚刚竟然还敢打断我说话!”望着他“色眯眯”的眼光瞅向青莞的背影,玄云再也坐不住,伸手就给了身旁年轻的小伙子两个大爆栗。 “呜呜”玄烨吃痛的缩回了头,双眼朦胧的看向自己的父亲,没想到年轻时的他竟是如此的英俊潇洒,也是如此的暴力,果然如今喜爱管教他的毛病是一直都有的。 “来,热腾腾的鸡蛋面来啦,你们慢些吃”青莞从厨房端来两碗汤面,放在他们身前。 “莞儿姐姐,你不吃吗?”玄烨疑惑的望向她。 “你们吃吧,你们吃完了我再吃”青莞用手撑着头,满脸笑意的望向他们道。 “很好吃”玄烨埋着头不停地往嘴里扒面,泪水不停地落在面汤里,多么久违的一幕,家庭温馨的场面竟只有在画上才得到,如今的父亲早已再娶,嫡庶侧福晋娶了几房,哪里还记得莞儿? “你小子,几辈子没吃过面了?不要这么狼吞虎咽,慢一点!”一旁的玄云见了他这样的吃相,不禁又唠叨了几句,也不知为何,他见了这愣头愣脸的小伙子,总觉得气不打一处来。 第八十六章,入画(三) 吃完早饭以后,三人坐下来聊天,玄烨转头看向自己年轻的父亲,但见他面如冠玉,双目灵动有神,玄烨知道如果年龄没算错的话,在下人口中曾得知父亲年少时曾有过一段弃位云游的经历,莫非他今天想跟莞儿坦白的是自己的身份? “莞儿,我必须向你坦白一件事情,我的身份……” 白裳的玄云眸光躲闪着说不完整话语,一旁的玄烨想阻止却也有心无力,他今日的阻挠并改变不了来日的事实半分。 “云哥儿,你是说你并非是赶往京城做生意的商人?”相爱之人当然最了解对方的神态与想法,青莞还是猜到了几分。 “对不起,莞儿,我只求你一件事,跟我回家去吧”玄云神色虽犹豫,眼神却是无比坚定明亮。 “你的家在哪里?”青莞有些好笑的用手撑着下巴问他,灶上的水被火烧开,冒出呼隆隆的声响。 “莞儿姐姐,玄云大哥,我想回屋躺会儿”玄烨突然出声,许是不想再听下去,许是害怕得知故事的结局,他率先起身提出想要回屋。 “去吧,吃中饭的时候我再叫你”他素未谋面的母亲神色温柔的对他道,语气亲切的拂过他心上,突然让他鼻子一阵发酸,匆匆走入内房。 “其实我是当朝镇国公之子,我的真名不叫林云而是玄云,我想让你同我回王府”玄云对青莞说道,言词掷地有声。 此话一出,两人都沉默了,青莞没有出声,瞬时间屋子里只有灶上的水壶发出呼隆隆的响声,而房内的玄烨卷起被子将自己盖了个严严实实。 “云哥儿,你知道我不适合那样的环境”半响,青莞抬头,轻语出这样一句话,脸上却是惨然的微笑。 “我知道,我都懂,你生**自由,不喜规矩束缚,可是那就是我的家”玄云开口,满脸的痛色,他不可能不回家,可是他也放不下青莞。 “王爷,你在此地小山村中耽搁的太久,还是快些回去吧,我这里不宜久留”青莞瞅着眼前的人,突然就觉得有些陌生,只这一句话就无限的在两人身份之间拉开一道长河。 “你不走那我也不走”年轻的王爷索性使起了赖皮的手段,小孩子一样的固执了起来,让房中的玄烨听了鸡皮疙瘩都掉了一地,原来自己一向正经严肃的父亲竟也有这样孩子气的一面。 “你身为王爷,一时间消失这么久怎么行,请你为朝中事务与天下百姓着想,实在犯不着在我这儿女情长”青莞再开口,语气却十分严肃,这样的话语不像是这个时代的娇弱的闺房女子所说之言,让亲善王爷听了更对她多了几分由衷的欣赏。 “那娘子也要替为夫着想,为夫才能好好的替天下百姓着想啊”亲善王爷再次十分赖皮的吐出这样一句话,死缠烂打的做法实在与高贵倨傲的气质十分不符,让房内的玄烨听了这话都替自己父亲象征性的红了红老脸。 “云哥儿,你回府吧,我是断然不会回去的”半响,玄烨又听到青莞说出这样一句坚定的话来,心里更觉得失落无比,难怪他从小便没见过母亲,问其他福晋,只告诉他他母亲早逝。 “那我也不回府了,陪你在这里遍赏青山绿水”年轻的亲善王爷嘟囔了一句之后就再也没说话。 玄烨怔怔的从床上爬了起来,设想假如自己的父亲并没有返回京城该多好,那么自己也不必由于始终揣着从小失母的心结而天天出去花天酒地填补内心的空虚。 “青莞姑娘,你在家吗?”突然听到门外传来一道沧桑的女子声音,屋内的三人皆是一惊。 “我是住在你隔壁村的李婶,我家小栗子昨天晚上就发烧了,直到现在都没好,想请你去看看”门外站着一个身着粗布裳的中年妇女,一脸的焦急, “好的,大婶,我马上就过去看一趟,我去拿药箱,你且等我一下”青莞连忙披了一件外套起身,便要踏进偏房拿药箱。 “小娘子真是菩萨心肠,常常给我们这村里村外的山野粗民治病,医术高明又不收半文钱,实在是太感谢你了”那大婶说到情动处居然扑通一声就跪了下去,一旁的玄云连忙将她拉了起来。 “大娘不用客气,我本就是医生,治病救人是我的本分”青莞说完这句话便回了房,留下其余两人有些面面相觑的思考“医生”是什么。 “青莞姐姐,你这药箱我怎么从没有见过?”玄烨看她进了房翻找了一番,翻出一个白色绣有红色大写十字的皮质箱子,不禁有些费解。 “这箱子虽小却装了治病用的奇药,你没见过也是正常”青莞急急忙忙的从柜子上取下了那箱子,玄烨却还注意到那柜子中塞了许多他从来没有见过的白皮书。 “对了,我午饭如果还赶不回来,里面小兄弟的伙食就一同交给你了”青莞背着药箱跟着那妇人踏出了门却还没有忘记朝玄云嘱咐了一声。 “好好好,你安心去吧,放心!”白衣轩昂的男子摆了摆手,示意她放心,眼角却染了几分骄傲,他家娘子自他认识那日起这双巧手便不知医治好了这十里八乡多少人。 玄烨在门外面听到这动静不禁一个翻身从床上坐了起来,也就是说现在这房子里也就只剩他和他年轻的父亲两个人了,那正好,他还有很多问题想要问他。 “咳咳咳,兄台,我想问你一事,你喜爱上学读四书五经吗?”玄烨大摇大摆的从房内走了出来,坐到桌旁便开始了“质问”。 “咳咳,这是当然,我自幼饱读诗书…”年轻的白衣男子轻咳了几声,神色难掩尴尬,目光躲闪不已,玄烨看了他这样子就知道他在说谎,不禁在心里偷笑,原来他的父亲老子年轻的时候也不爱读书,那何必天天逼着他读书? “兄台,你在京城花月之地可爱喝花酒?”玄烨压低了身子凑近玄云耳边,十分“猥琐”的问道。 “咳咳咳,你说什么呢!我乃清清白白的君子!” 白裳的男子义正言辞的出声,白净的脸颊上却飞了一抹意味不明的红霞。 “青莞姑娘又不在这里,有什么不敢说的”玄烨用手抓起桌上的花生米随意的抛进口中,轻蔑的扫了一眼自己故作正经的父亲一眼。 “咳咳,偶尔喝一喝也是允许的…”玄云禁不住这年纪看起来比自己小几岁的小伙子赤裸裸的逼问,挠了挠头说出了这句话。 “哈哈哈哈”玄烨听了这话一阵爆笑,花生米差点没噎入气管,他就说嘛,原来自己家里平时色厉内荏的严肃老头也有年轻的时候。 第八十七章,入画(四) 也不知那几日是怎样过的,陪着玄云与青莞在那小山村过了几日神仙般的日子,玄烨从来没有想到自己的父亲年轻时是那样的风趣幽默,青莞姑娘身上更是透出许多不符合这个时代的特质。 “你说你叫什么名字?”青莞看着这从天而降的年轻男子眉眼竟隐约和自己与云哥儿透出几分相似,不禁有几分困惑。 “我…,我叫林烨”玄烨低着头不着痕迹的撒谎,总不能直接跟他们说我是您二位未来的儿子吧,那岂不会吓死他们。 “林烨小兄弟,你怎么会落难于此地?”青莞望着他疑惑的道,这位年轻的小公子衣着贵气不凡,一看就是富贵人家,怎么也会流落到这样的小山村? “我祖上原是世代护镖的,我这是第一次护镖,没啥经验,中途被人劫了镖所以才会滞留于此”玄烨信誓旦旦的说,不敢露出半分破绽,难不成要告诉他们自己是从画上来的,而且还和他们处于不同的时空? “原来如此,不知为何,我第一次见你就觉得你面善,很喜欢你”青莞对他浅笑着道,眼神里充满了亲切的关怀,让玄烨看了心中又是一暖。 “咳咳,娘子,为夫可就坐在你旁边”某位年轻的亲善王爷醋坛子打翻了,神情有些微妙。 “哟,是什么东西打翻了,那么酸”玄烨有些忍俊不禁,如果自己的父亲知道是与未来的儿子在吃醋不知道会作何反应。 “你这皮小子,给我稍微收敛着点!”玄云训斥着他,那样子倒和自己印象中严肃的父亲有点像,几乎是一瞬间,玄烨就觉得有了亲切感,这个时空纵使再陌生,也不再觉得害怕了。 “小王爷,人间一炷香的时间,是画上的一年,切莫超过时间”恍惚间听到耳边有女子的轻语,玄烨眸色一暗,他怎么忘了这回事。 这里的时间过得总是比外面的世界快,玄烨静下心来回想了一下自己到这里的那日,距现在已是一月有余,这里幽僻清净,很容易让人忘了时间。 “叩叩叩”小竹屋的门外又有人敲门,这房子虽小,却由于青莞高明的医术客人一直络绎不绝。 “你去开门”青莞手捧着热茶不愿起身指挥着一旁的玄云去开门,转眼已是冬天,天气极冷,冬夜尤其风大雪大。 “请进…”玄云刚拉开门扫了一眼来人,脸上神色却瞬间冻结了,话语噎在嘴边。 “母亲,你怎么来了?”玄云定定的望着气度不凡的来人,眸中透出几分惊愕。 “怎么,我不能来?你日日守在这偏僻的山村,不知归路,我倒要来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女子迷了你的心窍!”雍容华贵的华老夫人声色俱厉的说道,肩上披着的孔雀纹织锦羽缎斗篷上落满了雪花,她虽然已经年逾古稀,但是身体硬朗,五庭饱满威严,一看就是有福之人。 这莫非是自己的祖母?玄烨怔怔望着华老夫人说不出话来,自己从小到大印象中只在入学堂之时由父亲领着见过一次自己的祖母,外人只道自己的父亲与祖母关系一直不好,莫非是由于青莞? “伯母,你好,我是青莞”青莞听了玄云叫母亲,瞬间明白了眼前这位雍容华贵的人也许是亲善旺夫的老夫人,连忙迎上前行了个礼。 “啪”几乎是一瞬间,夹杂着怒气的耳光便狠狠地甩在青莞脸上,青莞瞬间便只觉得一阵耳鸣,脸上迅速的红肿了起来,错愕间她十分不解的望向华老夫人。 “我告诉你,身为一介小小村妇胆敢勾引当今王爷就是犯了大逆不道之罪,且不论出身学识,你这等粗鄙下人没有资格同我说话!”华老夫人指着青莞的鼻子大声骂道,气势威严无比。 “母亲,你怎能这样对青莞?”玄云惊愕的不敢相信自己的母亲竟对青莞怀有这么大的怒意,连忙一把将青莞拉了回来护在自己身后。 “放肆!你身为当朝王爷的礼仪丢到哪里去了,怎么敢为了一个粗鄙的村妇这样同自己的母亲说话?”华老夫人听了这话更是火上浇油,连带着狠狠骂了一通自己的儿子。 “她不是粗鄙的村妇,她叫青莞,是儿子这辈子认定了一生的所爱之人!”玄云再也顾不上平常在王府里日日学的礼节,心中只觉得有一把火在烧,尤其是在听到自己的母亲三番五次如此诋毁自己的爱人以后,更加觉得愤怒无比。 “云哥儿,你不要冲动…”见到自己的爱人为了自己如此动怒,青莞也觉得于心不忍,尤其还是同自己的母亲争吵。 “我只给你三日的时间将这女子处理好,跟我回府,身为皇室正统血脉,由不得你这样胡闹!” 华老夫人再开口,情绪稍微平复了这,抬眸轻蔑的扫向一旁的清莞,却仿佛带了无尽的冷意一般,让人不寒而栗。 “母亲,请恕儿子恕难从命,青莞肚中早已怀了我的孩子”玄云紧紧的抓着身后青莞的手,坚定不移的与自己威严十足的母亲对视。 “你!孽种啊!你是真的想要气死为娘!”这句话终于将华老夫人击垮了,再也撑不住身子,气急败坏的说出这句话便急火攻心的向后翻去,一旁的玄烨再也坐不下去,连忙同玄云手忙脚乱的去扶。 青莞望着这戏剧化的一幕,同电视剧一样的烂俗剧情,只觉得一阵反胃,怪就怪自己当初不应该草率的爱上一个完全不同时代的人,还妄想着凭着自己一己之力能够改变。 “青莞姐姐,你没事吧”玄烨看着她脸色惨白的站在一旁呆呆的没有言语,心中担忧不已,趁着玄云扶了华老夫人回房休息便关心的走过去询问她。 “我没事,我没事,你不用管我”青莞连连摆着手朝后跌跌撞撞的坐去,仿佛十分抗拒接触任何一个人,玄烨见她捂着肚子,脸色愈加惨白,心里越发担心起来,这怀的就是自己吧。 “我怀孕已有三个月,胎像有些不稳,腹痛是常事,你无须担心”青莞脸颊上红肿一片,额头上出了冷汗,却还是转过头来安慰玄烨,让玄烨心里更加觉得难受,他从来不知道母亲怀自己原来是这样辛苦的过程。 第八十八章,入画(五) 又折腾了几日,华老夫人依旧是不愿意放弃,死活非要玄云跟他回去,此时朝中局势复杂,其父本是开国元勋,享有当朝镇国公爵位,可是日渐病重,身子大不如前,心里始终牵挂着这位嫡长子能回去继承王府,沿袭爵位,此次华老夫人前来也是为了满足丈夫的夙愿。 “如今朝中局势复杂,你父亲又病重,你非旦没有半点牵挂之心,反而为了儿女情长滞留在此等偏僻之地,不愿面对现实,你父亲该会有多失望”华老夫人半躺在床上,苦口婆心的面对着玄云相劝,一双一向威严的凤眸此时却含了无奈的泪水,让玄云看了心里很不是滋味。 “若不是你父亲和我一直叫人来催了数回,你不是蒙混推脱就是干脆置之不理,我又怎会在这样的雪夜连佣人都没有带就心急赶过来,为娘的一片苦心,你一定要理解啊”华老夫人再出声已是声泪俱下,玄云知道她一路赶过来肯定是冻坏了,这样的寒夜,风大雪大,估计为娘的也是担心儿子的安危才不管不顾前来。 “老夫人,明日我就让玄云和你一同回去,我也不愿意多加耽误你们”突兀的,一道坚定的女声插了进来,两人往那边一看,才发现青莞正掀开帘子站在门口,不知道听了多久。 “莞儿…”玄云望向她,眼神里有着一个孩童担心被抛弃的害怕,双拳握的死紧,眼眶里更是有着男儿的泪水,他的确纠结痛苦,可是他更怕一辈子离开青莞。 “老夫人,都是青莞的错,我若知道镇国公府的局势如此紧张,我也不会贪恋一时的温存,纵容玄云留下来,我身份确实低微,请老夫人为王爷再娶”青莞一步步的走至床榻前,脸上犹红肿一片却是扑通一声跪了下来,言词恳切,目光坚定不已。青莞头触着地跪着,说完这番话只觉得心脏犹如被刀割开了一般在滴血,可是如果她并不能改变分毫,为什么不顺应朝代,让玄云往好的方向发展? 此话一出,其余两人皆是一惊,玄云眸中惊愕的同时只觉得心脏被什么东西拧成一团,痛苦的让他无法言语,华老夫人却有几分惊异于这女子的深明大义,按理说她是山野小户出身,不应该有这样的见识,便多了几分对她的刮目相看。 “你能有这样的见识自然是很好,起来吧”华老夫人一向冰冷轻蔑的脸上出现了几分松动,竟是停顿了半响便让她起身。 “我生平最看不起的就是恃宠而骄却拖垮家族大义的矫情女子,好在你并不是那等只为儿女情长的小门小户女子,想来也是我看错了你”华老夫人叹了口气,然而欣赏归欣赏,论及传统门第,她还是配不上玄云。 “母亲,我也不求你能成全我二人,只希望你能让我陪青莞到她将孩子平安诞下之时”玄云仿佛暗暗做了决定,一向高傲的他却扑通一声也跪了下来,眸中含了泪水,无比乞求的望向自己的母亲。 华老夫人沉默的看着两个恭敬跪在自己面前的年轻孩子,终究还是不忍再看,只觉得脑中一片昏沉。 “你们先出去吧,让我想想”约摸跪了一刻钟,华老夫人才出声,声音里透着无尽的沧桑与疲惫,背过身子朝他们摆了摆手。 “莞儿,你没事吧”几乎是一瞬间,玄云强忍着跪的酸痛的膝盖,连忙冲到了青莞旁边,小心翼翼的将她扶起。 “云哥儿,我没事”也许是由于怀孕,青莞一站起身就觉得天旋地转,踉跄了几步才站稳,嘴上却始终不愿意让玄云担心。 “我扶你去休息”玄云将她扶出门外。 “青莞姐姐,来,喝口茶”玄烨一个箭步冲了过去,倒了碗热茶递到青莞手上,他在外偷听了全程的对话,心里正替自己的父母难受的紧。 “我没事,你们不用如此紧张,胎儿月份还小”青莞苍白着一张脸,头上还冒了虚汗,却依旧逞强着,让两人心中又是一痛。 当天晚上,玄烨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他开始琢磨那“影月”让他踏入这样一段跨越时空的奇妙旅行真正的用意是什么,是真的想要摧毁他的心神吗?为何他却反而觉得是因为知道他内心一直以来无法填补的空缺,想弥补这缺憾。 “我的心境确实与来时的浮躁不堪有了极大的变化”,玄烨喃喃自语着,不知为何在这个已经逝去的时空,他反而觉得心中平和了许多。 “我今天回府,这山村里的木板床实在太硬,我睡不惯”出奇的,华老夫人今天起的很早,一大早就开始吐槽山村里的木板床不好,睡得她腰酸背痛。 “母亲的意思是同意了?”玄云欣喜若狂,知母莫若子,他知道母亲也许只是嘴上不放松,其实已经默许了他昨天提出的要求。 “在这偏僻的地方住了几天,连顿像样的饭都不曾吃过,也亏得你住的下去”华老夫人却不动声色的避开了这个话题,接着吐槽这个偏僻之地,一边极不情愿的拿着竹筷开始吃青莞早已下好的鸡蛋面。 “母亲,我去村外给你叫一顶舒服的锦轿过来接送”玄云知道他的母亲已是默许,心中高兴不已,可是想到剩下给自己和青莞相处的时光也许不过短短数月了,眸中又起了一丝悲凉之意。 “你切记不可贪玩,到了时间我就会叫人来接你” 也许是察觉到了他的心思犹豫,华老夫人再开口已是声色俱厉。 “是”玄云木然的回答,眼神中充满了无奈与痛苦,紧握的双拳直将指甲陷入了肉里。 “老夫人,我专门为令上调制了一些滋补调养的中药,请你接纳”青莞恭敬的将几个用棕色油纸包得四四方方的中药包递给了华老夫人。 “母亲,莞儿医术高明,在这十里八乡救死扶伤都是人尽皆知的事,你就安心带回家给父亲吧” 玄烨看着华老夫人神色有几分犹豫,便沉声出语道。 “好,那我就收下了”华老夫人重又披上了那件孔雀纹织锦羽缎斗篷,推开了木门便要走进肆虐的风雪中。 “母亲,请替我跟父亲问好”玄烨终究还是神色复杂的说出了这样一句,看着自己的父母年岁已长,却还要为了他的事这样劳累,心里有几分不忍。 “你若有心,就早早回府吧”华老夫人丢下这样轻飘飘的一句,便断然踏入了风雪中,门外不远处,一顶锦轿正等在墙角。 第八十九章,入画(六) 青莞的肚子一天天大了起来,玄云也开始从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尊贵王爷学着忙上忙下起来,玄烨虽然担心,却也帮不上什么忙,他始终只是一个置身事外的旁观者。 “林烨小兄弟,你过来”青莞穿着厚厚的百蝶穿花云棉袄,坐在矮桌旁低着头一针一线的缝着一件斗篷,玄云早端了一盆烧的火热的碳火过来,放在一旁,屋外是白茫茫一片,鹅毛大雪纷飞。 “青莞姐姐?”玄烨本站在窗前眺望雪景,听了这话连忙坐到了桌旁,疑惑的望向她。 “我看你衣裳单薄,天气又冷,给你织了一件狐狸毛斗篷,你穿穿看暖不暖和”青莞一手捶了捶酸痛的后腰,一手将手中的衣服递给了他。 “太合身了!好暖和”玄烨接过那件斗篷,看着做工十分精良,一披上就觉得整个人都暖和了起来,高兴的无法自已,这可是母亲亲手织给他的,多少次在梦里期待能有这样一件衣服。 “你喜欢就好,快快披上吧,不要着凉了”青莞见他很满意的样子也觉得开心,亲切的冲他一笑,又惹得一旁的玄云醋意横飞,屋子虽小,却是满室温暖生香,后来玄烨曾经几度梦回,却再也找不回当时真切的温馨感觉。 “小兄弟,转眼你就在我们这待了近数月,可不想回去吗?”玄云也靠近桌旁烤火,他虽然表面上对玄烨不甚客气,其实心里却是十分喜爱这个讨巧的孩子。 “玄云大哥,说句实话,你和青莞姐姐让我找到了这一辈子久违的归属感”想到与“影月”的一炷香之约,玄烨心里也没有底,可是有时他真的不愿离开这里,他以前身在冰冷华丽的王府,内心却从没有像现在一样安宁平和,可是想到心爱的人,他又不由的纠结起来。 “小兄弟,我们这里虽好,你家中却肯定有人在记挂你”青莞递给他一杯清香四溢的热茶,神色有些担忧。 “我会待在这里直到你将孩子平安的生下来”玄烨突然抬眸定定的说道,虽然有一炷香之约,可是他这次却想冒一次险,他想知道最终的结局。 “你这死小子,莫非是想认干弟弟?”坐在一旁的玄云突兀的说出这样一句,将手中的热茶啜的极响,让两人有些诧异。 “你还别说,你的眉目与我们甚是想象,别人看了怕只会道我们有个这么大的儿子”青莞突然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要不是她和玄云还年轻,连她也会相信。 “我觉得这浑小子确实与我的神态有几分想象”玄云也不动声色的用墨瞳仔细打量了他一眼,有几分惊异的出声。 “说不定我真是你们的儿子呢”玄烨在一旁忍俊不禁,没想到他年轻的父母竟然还能认出他来,笑了一阵眼眶却湿了。 日子就这样一天一天过去,青莞的肚子从有些微凸到逐渐显形,最后能起床做饭的时候越来越少,这种感觉真的很奇妙,作为一个旁观者看着母亲十月怀胎的过程。 好在他的父亲也让他刮目相看,在他的印象中他的父亲一直养尊处优,与几位福晋的关系也是淡淡的,除了他更没有再生过一儿半女,这次他却手脚麻利的干起各种活,这里偏僻没有下人就亲自动手炒菜,打扫卫生,十分亲民,完全颠覆了他的印象。 “脚脚脚,让开,尽捣乱!”穿着昂贵丝绸锦衣的健壮男人手拿着扫把忙的昏天暗地,扫到玄烨这里更是出了一身大汗。 “你没事就去帮忙把后院的衣服晾了”年轻的亲善王爷顶着一额头的汗冲一旁蹑手蹑脚尽量减少存在感的玄烨说道。 “好吧”玄烨从小也是养尊处优,根本没有做过家务,这回却认命的拿起大竹盆认命的走到庭院,转眼已是夏季,树上不知何处的知了有一阵没一阵的鸣叫着,叫人听了心中更加烦躁。 “啊!”突兀的,一声惊叫从房中传了出来,玄云连忙丢了扫把就冲进内房。 “我感觉我的羊水破了”青莞昏昏沉沉的只觉得腹中一阵剧痛,莫非是要生了?我的天呐,在这个要妇产科没有妇产科,要医生没有医生的朝代,她应该怎么将孩子生下来? “快,去叫产婆!”玄云从房里飞也似的冲了出来冲怔愣着的玄烨招了招手。 “要生了?!”玄烨心中又惊有喜,这十个月反反复复的孕吐折腾,终于要生了,他为青莞感到由衷的高兴,连忙冲出门外,去请产婆。 好不容易紧赶慢赶的喊了产婆过来,床上的青莞却早已痛晕了过去,她惨白着一张脸在床上苦苦挣扎,手指将被单都要抠出个洞来,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以后再也不要生小孩了!无论是在古代还是现代。 “你们快去帮我打壶热水来”一听声音,形式极为不妙,产婆放下身上的药箱就冲了过去。 “是是是”玄云赶紧去拿了早已备好的热水递过去,听着青莞的惨叫,十分揪心,想跟着进里看看,却被产婆拦住了 “女子产房,阴气重,男子不得入内,冲撞了里面的人和外面的人都不好”产婆丢下这样一句重话便径自推开门入了内。 “啊!啊!”随着门被合上,里面传来的是青莞撕心裂肺的惨叫声,玄云心里焦急又什么都不能做,只能默默的坐在门外抹眼泪,玄烨更是连房都不敢进,待在门外湿了眼眶,很多时候一个母亲的伟大之处,只有你亲历了那痛苦万分的过程才会刻骨铭心。 “你们不用担心,一切顺利”那产婆端了一盆又一盆的血水从内房闪身而出,忙的气喘吁吁。 “啊!好痛!”青莞只感觉意识一片混沌,浑身上下的感觉只集中在下体撕裂一般的疼痛,脑中仿佛有极小的火花闪过,一下是自己在21世纪生病挂点滴时,温柔的母亲在她的床边守护她,一下是自己下楼梯时不甚踩空了一脚滚下楼梯,一下又是玄云温柔在她耳边轻语,她还不想因为难产死在这里。 第九十章,入画(七) “小娘子,用力!用力!”一直有一道有力的女声在她的耳边激励着她,青莞腹中剧痛无比却决定振奋起精神来,再怎么着也给玄云留个念想。 “哇呜!哇呜!”一声响亮的婴儿啼哭声从房中传了出来,站在门外颤抖着身子又惊又怕的玄云听了这一声啼哭,悬着的心总算落了下来,连忙冲到门口。 “恭喜恭喜,是位小公子!”半响以后,那位产婆笑吟吟的抱了个婴儿出来,玄云小心翼翼的打开 襁褓一看,粉雕玉琢的一个小奶孩正闭着眼睛哭累了睡得正酣。 “分量还不轻呢,你抱抱看!”产婆知道他初为人父的喜悦,连忙将手中的婴儿交给了他。 玄云小心翼翼的从产婆手中接过小婴儿,有些不可置信的用手请触了触他柔软的皮肤,他是那样小那样柔软,眼睛像莞儿,鼻子和嘴巴像自己。 “我当父亲啦!”玄云喃喃的说出这一句,一个从来有泪不轻弹的大男人抱着怀里的小奶娃喜极而泣,甚至迫不及待想向全世界炫耀。 “林烨小兄弟,快进来看看!”远远的看着玄烨杵在院里,玄云连忙高兴的朝他招了招手。 “我儿子是不是很帅气!”玄云孩子气的冲他炫耀。 “当然了,你儿子是天下第一帅!”玄烨听了这话心里受用的紧,夸他不就是夸自己,连忙跟着夸了好几句,看着小小的自己卧在襁褓中,眉眼皱巴巴的没有长开,那种感觉很奇妙。 “你帮我抱会儿,我去看看你青莞姐姐”心里始终惦念着爱人的玄云将小奶娃小心翼翼的递给玄烨便一个箭步冲进了内房。 “娘子,你没事吧”年轻的亲善王爷满脸怜惜的看着惨白着一张脸,满头大汗的妻儿,只觉得揪心的痛,恨不得自己能够替她忍受这非人的痛苦。 “云哥儿,我没事,你抱抱我”看到玄云那张温柔的脸,青莞一瞬间就觉得自己受再多的苦和累都值得了,尽管虚弱的快说不出话来,她还是执拗的要求玄云抱抱她。 “娘子,你受苦了”玄云小心翼翼的将青莞扶起,在她背后垫了个枕头才满脸疼惜的将虚弱的人儿抱进怀中,心里充满了对妻子十月怀胎的感恩与崇敬。 这边正是浓情蜜意,那边的玄烨却与怀中小奶孩的自己相对无言,如果说这个时空为真,那为什么自己却不曾记得小时候曾经被一位穿黑衣的怪叔叔抱过呢?玄烨百思不得其解,也许是那时候自己太小了吧! “啾啾啾”一个不留神,那可爱的小奶孩就开始抱着自己的大拇指吮吸了起来,玄烨满头的黑线,小时候的自己原来这么“嘴馋”,又不禁开始好奇自己是怎么从这么小小的一只长到现在的长胳膊长腿。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青莞的身子也渐渐恢复了过来,玄烨倒当真是充当了哥哥的角色,天天帮着小奶孩换尿布,冲米粉,必要时还要帮忙洗澡,忙的七手八脚。 只有玄云和青莞忧心忡忡的茶饭不思,他们都知道,孩子平安的生下了就离分别之日不远了。 “莞儿,也许我还能和母亲说说”年轻的亲善王爷与青莞同坐在庭院里乘凉,夏夜闷热,四周有蛙鸣声,远处的竹林透着沁人心脾的绿,叫人看了心中舒爽。 “云哥儿,答应别人的事情就一定要做到,不要违背诺言”青莞低声的哄着怀中半眯着眼睛的小婴孩,手中的蒲扇轻轻的替他扇风,也扇去在一旁盘旋招人讨厌的蚊子。 “离开我你难道不会伤心吗?”玄云听了她这漫不经心的话,心里突然冒出一阵火来,他非常害怕,害怕青莞有天会不动声色的离开他。 “小声点,别吓着孩子!”青莞略有几分不悦的望向玄云,她当然知道他的心急与担忧,可是他们如何能够与现实对抗?她不想留名于青史,也不想因为自己一个举动改变历史的轨迹,因为她一个人的举动改变许许多多人的命运,她做不到。 “云哥儿,我答应你,即使我离开了你,终有一天我们也会再次相逢”青莞见了身旁的人消沉的脸,有几分不忍,纵使心痛如刀割又如何,她已暗暗的下了决心。 “叩叩叩”又是一阵敲门声,于夏夜响起,在寂静的夜里尤其突兀,让两人不由得又想起冬天华老夫人来的那个夜晚,犹如一道梦魇。 “叩叩叩”见屋中并无人应答,那敲门声又不依不饶的响起,半响以后,玄云才强迫自己站起身来。 “我去开门”玄云举步维艰的走到门口将门拉开,他实在不想看到母亲那张脸。 一推开门却看到从他小时便掌管府中大小事务的王管家恭恭敬敬的站在门口,他是父母亲的心腹,肯定是有事情要传达于他。 “王爷,老夫人要我带一句话给你,老爷病重,希望你能尽快回京”王管家风尘仆仆,眼神中透出疲惫,言语中透出几分悲伤,让玄云心中一跳,莫非父亲真的不行了?可是此番回京即是永别,难道真的要与青莞分离?玄云脑中嗡嗡作响,神情复杂,陷入了亲情与爱情的两难抉择。 “请你转达老夫人,王爷近日就会启程,让他们不必过多担心”青莞不知何时已凑了过来,恭敬的面向管家道。 “小姐识大体是件极好的事情,也希望您能多多在旁规劝一下王爷”王管家低着头沉声说道,声音里透着尊敬,看得出来是位十足的忠仆。 “放心吧,也有劳你大老远的赶过来传话”青莞款款欠身做了个礼,大度的气场让阅人无数的王管家微微一惊,这确实是位好姑娘,唉,可惜了。 “那奴才就告退了”王管家恭敬的行了个礼便告辞了,他此番只是过来传达老夫人的意思,传达到位也就行了,该管的他也管不了。 “砰”随着门被重重合上的声音,玄云满脸的怒气,他恨青莞这样草率的做决定,可是他更狠的是自己身为王爷却无力改变任何事情。 “我哪儿都不去!我就赖在这里了!”玄云暴怒的出声,一甩身便直冲到了内房,将门摔的砰砰作响。 第九十一章,出画 “唉”青莞轻叹了口气,已有泪珠顺着脸庞滴下,千错万错都是她的错,如果不是自己贪恋他的温柔,也不会纵容自己留在这个朝代,更与他产生了剪不断理还乱的感情。 “也许是时候回去了”她喃喃自语了一句,心如刀割,她不想再因为自己耽误他的前程,甚至耽误他的家族,更不想让他陷入两难的境地。 “林烨小兄弟,你给我照看一下宝宝,我进去看看云哥儿”青莞小心翼翼的将手中的孩子交给一旁始终未发一言的玄烨。 “好”玄烨木然的接过小婴孩,难道这就是结局? 他应该早就想到了,祖父祖母深受传统思想束缚,门第偏见颇深,不同意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青莞轻步踏进房内,见玄云正堵气侧躺在床上,半阖着眼睛,一头束冠的如墨黑发凌乱的散在床上,却没有半分整理之意,看样子是生了不小的气,他总是这样,明明是个富家侯爷,却天真单纯的如同儿童。 “云哥儿,别生气了”青莞也和衣躺了上去,侧躺着从背后抱着他的腰,整个身子都紧紧的倚着他,感受到怀里背脊略微僵直了一下,她便知道那人是原谅她了,他永远是孩子心性,极少记仇。 “啾”青莞乘势在他如玉的脸上亲了一口,她永远知道怎么哄他开心。 “莞儿,你永远都不要离开我”玄云反过来紧紧的抱住她,将头埋在她胸前,孩子般呢喃着出声,青莞听闻更加觉得心里刀割似的难受,她明白他所有的脆弱,所有的可爱,可是如今她却必须狠下心来离开他。 “云哥儿,我不会的,你放心”青莞强忍着心疼抚慰着怀中孩子气的年轻王爷,直到那人忍不住抬起亮晶晶的双眸将她翻身压在身下。 一夜的欢愉,无尽的缠绵却透着分别的感伤,已是深夜,青莞却怎么也睡不着,直到始终紧紧抱着她的人终于沉沉睡去,才不动声色的抽开身子,披衣起身。 青莞小心翼翼的用药箱最底层的小钥匙打开了始终紧锁着的黄梨木抽屉,这里面是一张地图,画了她来时的地方,如今她只要在七星联珠之时回到那里便能离开,今天正是好时机。 “云哥儿,你不要害怕,让我们的宝宝陪着你,终有一天我还会回来的”青莞蹲在玄云的床榻前,含着眼泪说出这句话来,静静地用手着迷的反复触摸着他的轮廓,最后一个吻落在他的唇角,几滴热泪落在他手上,再多不忍,她也强迫着自己狠心离开。 “青莞姐姐,你去哪里?”也许是听到了木门的响动声,玄烨睡得迷迷糊糊的,却直觉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即将发生,披了外套便跑了出来,看见青莞正站在门边。 “没事,我听见外面有响动,起身看看鸡窝”青莞连忙胡乱找了个借口,她不想任何人受到惊吓。 “好吧”玄烨打了个哈欠,便做状回房,其实多留了个心眼,谁看鸡窝会穿戴的如此整齐?因此便偷偷的跟随在她身后。 “是竹林里的枯井”青莞看着那副画,轻喃了一句,是了,没想到她苦苦找寻了那么久,得来却全不费工夫,居然就在她的眼皮子底下,连忙踏入了不远处茂密的竹林中。 “青莞姑娘!”玄烨跟在她后面,眼见着她的身影消失在竹林中,连忙跟了过去,也一脚踏入了竹林中。 “林烨小兄弟,不要再过来,你属于这个时代!”玄烨呆呆的看着青莞站在一口古井旁边,整个人都笼罩在透过竹林而入的一道光中,顿时便忘了言语,身子也僵住了。 “我无法向你解释更多,但是我对云哥儿的感情是真,对你的“喜欢”也是真,请你们都要好好活下去,帮我好好照顾宝宝,告诉他娘亲还会回来的”青莞站在古井旁,泪水早就溢满了脸庞。 “青莞姐……母亲!”他终究是声嘶力竭的叫出了那一声母亲,可惜的是那人早已纵身跃下了古井,他连忙跌跌撞撞的跑过去看,然而随着那道光的消失,整个竹林变得平静,而那个古井也变成了原来的样子,仿佛之前的一切从没有发生过一般。 玄烨也不知那夜他是怎么回的家,虽然他也看过许多写江湖奇闻异术的书籍,可是当这件事情真切的发生在他身边,且是在他母亲的身上,他便失了魂,满脸的泪水跌跌撞撞的回了家,他更不知道明日该如何和父亲交待。 “莞儿!莞儿!”果不其然,一大早的,玄云起了床没见青莞,整个人都发了狂。 “你说!孩子都在这里,她能到哪儿去?”玄云几乎失去了理智,双目通红的揪着玄烨的领子问了数遍,来来回回的寻人,狂躁的犹如迷了路的孩子,玄烨静静地看着,不发一言,他知道这种刻骨铭心的痛苦,可是他没有能力缓解。 “把我哄睡下以后就离开,原来她打的是这样的注意!妙!实在是妙!”年轻的亲善王爷双目通红着将竹屋里的东西砸了个稀巴烂,反反复复的将墙壁上的东西,桌子狠狠地砸在地上,曾经甜蜜温馨的小屋一瞬间就变得凌乱残破。 半响以后,许是砸累了,玄云木然的坐在那一堆废墟上,捂着心脏的位置不发一言,双目却愈发的通红,充满了红色的血丝,让人看了触目惊心。 “父…玄云大哥,想开点”玄烨停顿了片刻吐出了这句连自己都无法说服的话语,也就在这一刻他真正的明白了父亲一直以来对他的良苦用心,他不是没有母亲,他的父亲也年轻过,而且一辈子只爱他的母亲,他为此觉得骄傲。 “我要回京了,你从哪来的回哪去吧”玄云神色木然的看了一眼玄烨,仿佛一瞬间苍老了十岁,那眸中撕心裂肺的痛苦也让他心惊。 “小王爷,一炷香的时间已到,请马上出来!”耳旁又有熟悉的女子声音传来,让他心中一惊,他竟完全忘记了这件事情。 “玄云大哥,你是我心目中最好的父亲,青莞姐姐是我心中最好的母亲,我为你们骄傲”玄烨丢下了一句这样不着边际的话语便踏出了门,他再有众多的不舍,却也只能离开了,不然他会被永远留在“画中”。 玄烨闭着眼睛再次穿越那道幽黑的隧道,强忍着不去想自己的父亲是如何心痛着度过那段母亲离去的岁月,又是如何痛苦着另娶了他人,又独自将他抚养着长大,隐去了事实的真相。 如此一切便不难解释了,对祖母的憎恶,回了府以后专心继承爵位,却没有入仕,而是改了称号为“亲善王爷”,也许是为了弥补心中某种缺憾吧。 第九十二章,前夕 “小王爷”耳旁一直有一道熟悉的声音在呼唤他,玄烨木然的睁开眼睛,双眼无神,这一场浮生画游几乎耗尽了他全部的心神,那种痛苦的情感仿佛延伸到了现实,过于强烈的苦楚让他几乎失去了行动的能力。 凌波在心里大叫不好,都怪自己玩的太脱,本来只是想吓一吓他,顺便考验一下他对月儿的真心,谁知他竟不抵那残留的痛苦情感,这可怎么办?同时心里暗暗斥责自己,凡人怎能游画上的警幻仙界,这幅画本是从太乙真人那里所得,能幻化出任何人心底最渴求与缺憾的一部分,从而构造或浮华或真实的梦境,每个人所看到的画都不同,他本是想治愈他心底始终压抑着的浮躁之气,谁成想好心竟办了坏事。 “收!”凌波早幻化成了青裳绝美男子的真身,以单手做势在空中画了几个繁复的符,那副漂浮在空中的画便幻做一道白光收入了袖中。 “这可怎么办?”凌波径自在观景亭中踱来踱去,明日就是影月大婚,他可不想搅了他们的大喜之日,可是看他这一脸神智不清的木然样,肯定应付不了众人。 “罢了,罢了”凌波逼于无奈只能出了下策,先给犹停留在浓烈情感中的玄烨喂了一颗助醒神明目的天香仙丹,再倾注自己的元神,附在了他身上,不管怎么样,先应付一段时间再说。 “小王爷,夜色已深了,老爷担心你着凉,特意吩咐我替你点灯照明,送你回府”王管家恭敬的迎了上来,目光里充满着慈爱,手里提了一个红烛灯笼,在夜色中尤其明亮。 “好,那就回府吧”凌波径自琢磨了好一阵才模仿着情敌的样子,手中拿了象牙玉扇,风度翩翩的向前大步流星的走去。 “对了,老爷还说,明日是你与影月小姐大婚之日,恐颇费心神,希望你今日早些入睡”将小王爷送到府门口,王管家又恭敬的嘱咐了几句,亲善王爷对于儿子的照顾一向都十分周到。 “好好好!你快回去歇下吧!”凌波模仿着小王爷平时不甚耐烦的样子,挥了挥手,连不悦的眼神都模仿的如出一辙,毫无破绽。 “是,那小的就告退了”王管家低着头做了个礼便提着灯笼离开了。 凌波刚想推开门进去,却突然想到现在借了情敌的躯体,有了光明正大的理由去见影月了,嘴角不禁上扬了几分。 “影月,你睡了吗?”门口传来心上人熟悉的声音,想到明日这个人就是自己名正言顺的丈夫了,影月不禁绯红了双颊。 “大婚前夜,新娘子与新郎是不能见面的,你不知道吗?”隔着贴满合欢花剪纸的窗子,影月点了一支红烛,含羞带怯的道。 “我只是想见见你”凌波看着窗上投射的清丽剪影,只觉得心中一片酸楚,因为明日我就要走了,再也看不见你喜悦的笑颜。 “你呀你”嘴上虽然说着不行,影月却还是抑制不住自己想见到他的心情,轻轻的将门拉开让他进来,一双含笑的剪瞳明亮无比,让凌波心神稍稍晃荡了一下。 “你在试装?”见她一身娇艳的红装,凌波有几分诧异,不过这身红装很适合她,更衬得她笑靥如花,肤如白雪。 “好看吗?”影月开心的在他面前转了好几个圈,裙裾飞扬之间,身姿窈窕清丽,凌波只觉得眼眶渐渐的湿润了,自己的小姑娘终于长大了,明日就成了别人的新娘,或娇纵或温顺今后都看不到了。 “不好看吗?你怎么哭了?”影月十分不解他突然伤感的情绪,以为是自己的新娘装不好看,连忙跑了过来,抓住他的袖子问。 “没有,很好看,你明天一定要开开心心的做个美丽的新娘子!”凌波用力抹了抹眼角,提高了声音,嘴角弧度上扬,这么美好的日子他怎么能哭,看到她幸福他应该开心。 “你是不是喜极而泣啦”影月调皮的扯着他的袖子问,神态如同天真的小孩一般,一瞬间,凌波似乎感觉自己回到了她年幼时搬条小板凳坐在自己面前,轻轻的抚着自己的叶子说悄悄话的日子。 “嘿,发什么呆呀?”见玄烨又开始定定的望着自己发呆,影月不解的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总觉得今日的他情绪不太对。 “啊,没事”凌波慌乱的避开了她探究的目光,挠了挠头,将心神收了回来,目光在屋里扫了一圈,却看到桌上摆了厚厚的一摞书,不禁有些困惑的提问。 “你这儿怎么这么多书?”凌波记得她从小也不太爱读书,并不是个会挑灯夜读的主。 “这些书是因为……”影月停顿了一下,却是停顿了一下,有些犹豫,脸红着坐回了椅子上。 “那日与你交谈以后,我也想开了,确实是我自己太懦弱畏惧改变,今后成了王妃,也要学着打理府中各种人情世故,所以我想尽快成熟起来……”,说到最后一句话,影月的声音越来越小,凌波心里却越发的开颜,看来经此一事,她确实成熟了不少,也算没枉费这几日自己的心血。 “我很欣慰,真的”凌波喃喃的说出了这句话,也许也是替某人说的这句话,毕竟这些书都是小王爷细细挑选着采购送过来的。 “夜色已经这么晚了,你还不回去吗?”影月听了他这句夸赞,更加羞的连头都抬不起来了,只怔怔的说出这句话。 “好,我就回去了,你好好休息,明日早些起”凌波忍着微微的酸涩说出这句话来,明日就是分别之日了,而他从小看着长大的小姑娘也会嫁为人妻,总算也替她已逝的父母了却了一桩心愿吧。 “夜黑路深,你提着这个灯笼照明吧”影月担心他走夜路跌撞,又从房中拿了一盏明亮的灯笼给他。 “好”凌波浅笑着接过了那盏灯笼,上面偌大的一个红色喜字微微刺痛了他的心,他爱她,并不比任何人少。 第九十三章,大婚 今天是王府小王爷大婚之日,一大早,府上的佣人就开始上上下下忙活起来,来的客人不仅都是皇亲国戚,更有许多亲善王爷做外贸生意时所结交的各国有头有脸的大人物,丝毫不敢怠慢,又有些早早备好的上等摆设,珍贵的食材,各种山禽野物都源源不断的运进府来,早有管家站在门口点数,忙的不可开交。 凌波一大早便起来了,感觉到玄烨的意识依旧混沌,无奈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装下去。 “王爷,心儿替你换上喜服”从小服侍在身边的小丫鬟恭敬的捧了专门定制好的大红色礼服过来,玄烨伸手一摸,那面料光滑如水,用镀金的线绣了立体的“龙凤呈祥”图腾,极为华美。 “好”站在镜子前,凌波张开双手,任心儿替他将极为繁复的喜服穿上,头上束发的玉冠也换成了镶有红色宝石的金冠,更衬的整个人眉目俊朗,气度不凡,身形挺拔不已。 “月儿嫁给这个人,我是放心的”凌波不禁瞅着镜子喃喃自语。 “王爷,你在说什么呀?”心儿听了他这句话,甚为不解,然而当他如墨的瞳孔轻扫到自己时却不由自主的红了脸,她家主子这样一看当真是气度卓绝,不知为何,只觉得今日的他身上少了几分浮躁,却多了几分翩然出尘的意味。 “没什么,心儿你以后要多和玉儿交流,好好照顾未来的准王妃”凌波眸光一暗,他替她想的很周到,只希望她嫁入王府以后能过得幸福。 “王爷放心,准王妃为人和善,下人都很喜欢她” 说到这里,心儿又想到玉儿昨儿晚上就跟她说大婚前夕那另外一个“影月”姑娘竟然凭空消失了,也许是因为全府的人都知道她是假的了吧,所以羞愧逃走了。 “王爷,老爷让你先去他府上陪同贵客用早膳”此时天刚微微亮,影月又住在王府中,因此便省去了用花轿去接新娘这一步,加上天色尚早,用个早膳的时间还是很充裕的。 “好,我这就去”凌波模仿着小王爷的语气,神色如常的回答,其实内心已是非常不平静,他有些害怕白苍的眼睛,几乎在自己看到他的第一眼就可以确认他非人非妖,那满身的仙气,极有可能是与自己一样历劫成仙。 清欢和白苍结伴从房中走出,此时天色尚早,周围朦朦胧胧的有些白色的雾气围绕,又由于今日是小王爷大婚,早早的四处便张灯结彩,整个庭院灯火通明,四处大红的装饰透出些喜气洋洋的气氛,让人看了心中也不由得愉悦起来。 “这样大婚的氛围真好,让人看着羡慕”看着那些下人一个个眼含着笑意,匆匆忙忙的准备着,清欢不由的有些羡慕这样的热闹。 “这有何难,择个红辰吉日你嫁于本仙君便好了,人间的礼数我一样都不会差”身旁高冷的仙君突然出声,嘴角的虎牙若隐若现。 “那我要的聘礼价值可不菲”清欢故意拉长了声调,一双蓝色的剪瞳透出几分调皮的意味,看起来十分可爱。 “你这个小调皮鬼”白苍宠溺的伸手使劲揉了揉她的头,一脸无奈,想他白虎仙君少说也活了五百年有余,却拿一个十六岁的小女孩一点办法都没有,谁叫他就是喜欢呢。 “清欢!一起去王爷府上用早膳吧!”隔着老远的蝶玉就挽着翠缕冲她们两个打招呼,一张脸上写满了笑意。 “你这丫头,怎么这几天总是出奇的开心?”清欢见她脚步轻盈,满脸春意,总觉得她应该是感情上有了进展,不禁打趣的问道。 “小姐,你不知道,这几天蝶玉姑娘就像有使不完的精力一样,整日整夜的睡不着,常常半夜喊我出去闲逛,搞得我困死了”说到这里,翠缕不自觉的打了个哈欠,看起来精神十分不好,眼底下两个大大的黑眼圈。 “哦,那可真是累着翠缕了,你老实交待发生了什么开心的事情?”清欢凑到蝶玉面前,看她脸腾的一下通红,眸光躲闪不已,更觉的有诈。 “不是你们想的那样啦!”蝶玉慌乱的掩饰。 “我们想的哪样?”众人异口同声的回答,脸上挂着探究的微笑,这岂不是不打自招? “唉呀,你们真是讨厌死了!”蝶玉干脆脚一跺,飞快一人的冲到前面去了。 看着她绯红着一张脸,飞快得直往前冲,众人露出意味不明的微笑,少女怀春,可以理解。 好不容易一行人玩玩闹闹的到了正厅,玄烨早就换了一身华美的红色喜服坐在桌边等他们。 “你们怎么磨磨蹭蹭这么久,菜都凉了”凌波见了一桌美食,却不能先动筷,早就饿的腹中作响,见了他们才来,少不了一顿埋怨。 “你这孩子,冲贵客说什么呢!没大没小”亲善王爷在一旁拿银筷对着他的头猛的一敲,疼的凌波呲牙咧嘴,话说他凌波仙子,几时被凡人敲过脑袋。 然而当众人落了坐,白苍却略微停顿了一下,微眯着眸子,虎目如炬定定的看向对面一身大红喜服的玄烨,从他一进来就闻到一丝不同寻常得气息,大胆妖物竟还敢光明正大的附身小王爷?当下便警觉了起来。 “白苍公子还愣着干什么,快坐下吃饭吧!”亲善王爷见他神色略微有些,以为是天太早他没有睡醒,连忙热情的招呼他坐下。 凌波见了白苍灼灼的眼光直接射了过来,心中大叫不好,他法力高深,肯定是察觉出了自己附在玄烨身上更加明显的气息,这可怎么办? “白兄不用太过拘谨,快请坐”思及此处,凌波心中风起云涌,但还是不动声色的劝他坐下,又执起酒壶给他倒了一杯酒。 “不,我不喜早上饮酒”白苍却是一把抓住了他欲倒酒的手,声音冷若冰霜,凌波抬眸看他,见他一双蓝眸如同闪电般直直的射了过来,这是第一次两人正面的交锋,霎时间只觉得空气都凝结了,危险的气息在周围弥漫。 第九十四章,对峙 “好吧,那白兄请随意”凌波愣了半响便讪讪的收回了执着酒壶的手,想着今日是影月大婚之日,公开闹翻了不好。 “且慢”但见白苍猛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紧紧抓住了他的手用力往前一扯,那手上用的力道极大,定是用了法力,虎爪所含的力量本就巨大,只在一瞬间,凌波便隐约看到他身后是一头硕大的吊额白睛大白虎,当下心中大骇,这样威严不可侵犯的猛兽仙体,莫非是白虎仙君? “啊!”凌波不禁发出一声惊呼,他用尽全身的力气抗衡,却不想还是不敌,被那虎爪整个强行扯离出了玄烨的身体。 几乎是一瞬间,巨大的白色光芒一晃,众人皆惊诧不已,只觉得眼睛被强光一闪,反射性的闭上眼睛,更有些人以为发生了什么危险的事情,都颤抖着身子忙不迭的躲到了桌子底下。 “这就是你的本身?”此时白苍早已现出了银发虎耳的原型,一双蓝瞳盯着对面青裳的男子,清冽的声音出口,夹杂着十分的轻蔑与不屑。 “你!”凌波恼羞成怒,没想到这人竟然这样直接大胆,当下也觉得心中的怒火被点燃,一双墨瞳几欲喷火。 一旁的清欢与蝶玉等人见了那道刺眼的强光消失才猛然睁开了眼睛一看,却见到凭空出现了一个从未见过的青裳男子,那男子张绝美非凡的脸,透出几分仙风道骨,看起来十分叫人惊艳,当下就不禁有些呆了,这世界上怎么会有比女子更美的男子? “玄烨,没事吧?!”一旁的亲善王爷最先反应了过来,见到附身在自己儿子的东西猛然一抽身,他便如同失去了支撑一般软软的像后倒去,连忙过去抱住他。 “不过区区一枝道行三百年的水仙花妖,缘何在此作妖!”白苍一双威严的灼灼虎目直冲他射过去,大气凛然的一喝,全身被仙气围绕,整个人仿佛带着圣洁的光辉,让人看了不自觉的景仰。 “我乃即将飞升的凌波仙子,是你在放肆!”凌波听了他说他不过区区一花妖,当下便喷了火,他明明是仙,有谁见过像他这样绝美有仙气的妖精吗? 白苍听了这话,暗暗惊了一跳,难怪自他入府以来就没有闻到丝毫妖气,原来这人竟是即将飞升的神仙,当下便一片愕然,神仙怎么会流落凡间,还惹出这纷纷扰扰的众多事情? “你看我有哪一点像一身妖气的浊物?”说罢凌波越发的气愤,他本就生的绝美非凡,生就有几分自恋从来都是别人夸他容貌举世无双,哪还有人敢贬低他? “哼”白苍定睛看了他一眼,对面的青裳少年确实生的绝美,身上更是透出几分蒲柳之姿,与普通人想比,确实叫人惊艳,嘴上却还是轻蔑的哼了一声,在他看来,比他弱的人都没资格要求相提并论。 “啊!”猛然间听到一声惊呼,众人纷纷侧目一看,却见到小王爷大呼出一口气,便睁开了眼睛,似乎十分茫然一般,眼睛却逐渐的清亮了起来。 “这里是哪里?”玄烨低头看了看身上穿着的大红喜服,又有些费解的扫视了一下周围,难道他还在画里?他的记忆停留在他跃入黑色的漩涡从画上出来的那一刻,与此同时还有那心中始终延绵着的微微苦涩感。 “儿子,你还好吗?”却是自己的父亲亲善王爷在后面支起自己的背,眼中充满了担忧的问他。 “父亲,今天是?”玄烨转过头看到已是一脸岁月痕迹的父亲,头发也早已花白,早上不复画上自己看到的翩翩公子样,当下便多了几分复杂的情绪。 “今天是你的大婚之日,却没成想遇到这档子事,你刚刚被附身,辛亏白苍公子救了你”说到这里,亲善王爷还有些惊魂未定,王府中竟然还有这等神秘之物,还趁机附身在了自己儿子身上,自己居然浑然不觉,真是太过大意了,脸上不由得就有几分羞愧。 想到这里,亲善王爷不由威严十分的站了起来,冲那绝美的青裳男子大声喝道“我不管你是妖还是仙,既然起了扰乱王府之心,就留不得!”说罢又转身朝白苍道。 “白苍公子,你神通广大,是我府上专请的贵客,还请你替我驱逐了这妖物,还我府上清净!”说完,亲善王爷竟弯腰对白苍恭敬的鞠了一躬。 “王爷,快快请起,我们自会摆平此事”见白苍只是冷冷的看着亲善王爷并未发一言,清欢连忙过去将亲善王爷扶起,身在别府,这礼数可要做的周全。 “请王爷放心,我只借你场地一用”半响,白苍才冷然出身道,他早就做好了与这小仙打一架的准备,他现在已经敢断定另外一个影月肯定也是眼前的青裳男子所化,几次三番在后掀风作浪,确实留不得,只是房内地方狭窄,不好运力。 “谁与你这臭白虎打,本仙子才没空”说到此处,凌波居然幻化成一道绿光,以极快的速度向外逃去,今日正是他历劫飞升之日,既然小王爷已苏醒,自己的任务已完成,他不想耽误时间,更不想搅乱月儿的婚礼。 “往哪里逃!”白苍冷面喝了一声,就要变身往前追去,管你是妖是仙,惑乱凡间秩序就应当受到教训,却被一人扯住了衣袖。 “他并没有对我做不利之事,放过他吧”回头却见小王爷执拗的拉住他,一双黑瞳已复清明,带了几分若有所思道。 “你可知那另外一个影月是他所幻?”白苍有些不解其意,就因为这一物在此,闹得整个王府不得安宁,也害他们在此滞留这么多天,现在小王爷居然替他求情? “我知道,可是…”停顿了半响,玄烨似乎才下定了决心一般,带了几分忧伤的神色冲身旁的亲善王爷道“父亲,拜他所赐,我竟在画上见到了青莞姑娘,你可认识?” “莞儿?”听闻此言,亲善王爷连连后退了几步,身形晃了一晃,只觉得心中钝痛无比,眸中悲意顿起,这个他挚爱的名字一直深藏于心,自己的儿子又是缘何知道的? “父亲,青莞姑娘是我的母亲对吗?”玄烨急于求证自己在画上那一年所历的真实性。 亲善王爷一向神采奕奕的神采听了这话却瞬间暗沉了下去,这让他怎么说出口,难道告诉自己的儿子几十年前在小山村中是他的母亲不声不响的抛弃了自己?他曾经反反复复的在全城每一个角落搜查过青莞的踪迹,奈何却始终一无所获,那段失去挚爱的时间也是他人生中最痛苦的时光。 第九十五章,宾客 “对,她是你的母亲,只是她早就抛弃我离开了,我不告诉你事实真相是怕你伤心”说到这里,亲善王爷眼神中多了几分痛苦之色,似乎极其不愿提及这件事,也不知过了多少年了,可是只要想起那个人他就觉得胸口钝痛异常。 “这么说我看到的都是真的……”玄烨听闻此言木然的跌坐在了椅子上,脑中不断想起那女子的音容笑貌,是了,那种十分熟悉的亲切感,确实证明了自己的猜想,她真的是自己的母亲。 “我不知你是在何处看到了这副画像,但是今日是你的大婚之日,你不得胡闹,赶紧振作起来!”亲善王爷突然冲他厉声说道,今天光早膳发生的一连串事情就叫人头疼,更别说晚些时候还有重要的客人来访。 “是,父亲”小王爷听了这话却非但没有像往常一样不耐烦反而心中多了一丝窃喜,如果此事为真,那么也许母亲终有一天会从井中回来也说不定呢,那他就再也不要听那些福晋的闲言碎语。 “小王爷,你既说此事不予追究,那我便不再多问,以免扰乱你的婚礼”白苍在一旁默然开口,一双沉静的蓝瞳看不出情绪。 “好的,这么些天也辛苦了你们行这一趟,本王不胜感激,薄酒一杯以表谢意”说完,小王爷便清亮着一双墨瞳站起身来主动敬了对面的清欢白苍一行人。 “小王爷有礼了,说到底我们也没帮上什么忙,跑偏了方向,却不想王府出现的乃是一小仙,难怪一开始就觉得这王府处处透着祥瑞之气”清欢主动回敬了一杯,抢先答到,不知为何她总觉得那青裳的绝美男子并无恶意。 “无故叨扰了你们这么久,如今事情也都解决了,我心中十分感谢你们,日久生情亦是朋友,以后你们有什么困难尽管来找我,本王一定鼎力相助”亲善王爷突然插嘴说道,威严矍铄的声音透出几分感激,这番话更是真诚无比。 “同样也要谢谢你们的热情款待”白苍执起一杯酒象征性的便亲善王爷举了举,薄唇扬起一抹浅笑,等的就是这句话。 清欢也转过头来偷偷与他相视一笑,如此便结交到了贵人,倒也不枉此行。 “午间宾客繁杂,那我就在此恭贺小王爷大婚吉祥,早生贵子,生活甜甜蜜蜜!”一旁晕乎乎的蝶玉见了气氛良好竟猛的一下从座位上弹了起来,大大咧咧的执了一杯酒就要敬小王爷。 “这位姑娘倒当真是难得的率真爽快,承蒙你吉言!”小王爷心中大悦,一扫以往心中的阴霾,也许是深藏已久的缺憾被弥补,也许是想到心爱之人今日就成了自己的新娘,十分痛快的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 “那么我们便不打扰你们准备了,静候吉时”用罢早膳,清欢便笑着说道,今日小王爷大婚,她也真心替他高兴。 “好的,开宴时我会叫人去请你们,若你们喜欢这儿,随便在这王府待多久都可以”玄烨又道,经过这么些天的相处,他也是真心喜爱这群小伙伴,不像其他门府中的公子哥儿,满心的功名利禄,他们一行人身上透出的闲云野鹤之意实在叫人羡慕。 “哦,好的好的!”一行人连连寒暄答应着,其实早已住腻了这宅院,反而倒是更加期待重新迈上旅程。 出了正厅,清欢十分惬意的伸了伸懒腰,虽然已是深秋,今天天气倒很好,秋高气爽。 “今日王府倒是有的忙了,说不定皇上与九王爷也会来”蝶玉说完这句话,却有几分雀跃,让一旁的两人心里却微微一惊。 “那九王爷一向嚣张跋扈,也不知这次会不会借题发挥”想到这里,清欢对白苍轻声耳语道,蓝眸生出几分深深的担忧。 “他早已知道了我们的行踪,如今也只能直面,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不用害怕”白苍看穿了她心中的害怕,低着头劝慰了几句,区区一只披着人皮的山中野狼,逼急了他,他说不定会替天行道,一口将他吃掉。 这边,已近午时,王管家带着礼部载官站在门口刚轻点完源源不断运进府的各数物资,门口已有来的早的官员持着帖子与礼品前来拜访,亲善王爷也早已站了出来迎客。 远远的见到一顶十分华丽的锦轿停在门口,那轿身是暗黄色的玄文,一看就知身份尊贵非常,这等布料当今除了皇上便只有一人能用,果不其然,一个挺拔的黑色身影从轿中翩然而下。 “九王爷,你怎么来的这样早,犬子大婚真是有劳你挂念了!”亲善王爷连忙迎了上去将贵客往里面请。 “由于住在京城,离这远,接了王爷的帖子我就早早的住了过来,因此今日便来的早了些”九王爷依旧是一身邪魅无比的气质,一双墨瞳却透着无比的尊敬,这话说的更是十分舒坦人心。 “这可真是万万使不得呀!没想到九王爷对犬子一事如此上心,我在这里可要替他道个谢!”亲善王爷久经生意场也是个人精,连连附和着,又做了一个揖以表谢意,心里却是不以为然,早听了这遍布城中的探子道这九王爷早早地来了这地妓院鬼混了数日。 “这是我率兵西征之时,征服那胡人所得的一颗东海夜明珠,有宁神药补之效,就当送给小王爷的大婚贺礼吧”九王爷大袖一挥却掏出一个无比精美的丝绒木匣,将那匣子打开却是一颗圆润饱满的白色明珠,即使是在白天也散发出璀璨夺目的光芒,一看就知是一件不俗的宝贝。 “哎哟,这可真是太客气了!”亲善王爷连忙小心翼翼的将那匣子接下,心里却隐隐透出几分不屑,俗!当真是俗不可耐!这样的东西他库房里遍地都是!让他不禁怀疑起这九王爷的品味! “来来来,快快请进!”玄烨也早已出来了,知道九王爷身份非凡,连忙恭敬的将来人迎了进去落座。 “你这院子里空气不错”走了数步,九王爷却停顿了片刻,用鼻子极力嗅了嗅,感觉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息,一双瞳孔瞬间扩大,错不了,那女人身上沾了自己的气息,薄唇不禁轻轻扬起,喉结吞咽了几下。 “哦哦,我们这院里树多,空气是不错” 小王爷见了满目的绿树园林,以为他指的是氧气好,连连敷衍了一声。 第九十六章,克制 “贵客还在后头呢,我来的早就先自己在这院中逛逛,小王爷不用特地费心思陪我”噬月彬彬有礼的冲小王爷说道,其实心里却嫌他碍手碍脚的很。 “哦,好好好!那你先径自逛逛,我们这院子大,有什么事你告知下人一声”说罢小王爷便识趣的闪了人,他今天可还有的忙,早就听闻皇上与上官大人今日都会来。 九王爷执着玉扇,寻着那道熟悉的气味仔细的找了过去,那女人芬芳甜美的血液,现在都叫他极度的渴求,想到这里,他的喉结不自觉的滚动了几下,他肚中早已是饥肠辘辘。 “翠缕,你别说这秋千还真是好玩,回头我也让父亲在院里也装一个”蝶玉边开心的荡着木制的秋千,边没心没肺的和身后的翠缕闲聊着,模样十分开心。九王爷寻着那道熟悉的声音,穿过遮掩着的茂密绿林,拨开晚开的一只梨花入目的便是一个身穿兰色纱质长裙的美貌女子,腰边系一串银色小铃铛,头上斜插雕花木簪,眉心一点朱砂,桃红的唇微微笑开,一如夏日的莲花,正是蝶玉。 “蝶玉小姐可真有雅兴,躲在这样偏僻的地方荡秋千,有贵客来了也不起身迎接”九王爷猛然戏谑的出声,害了那秋千架旁的两人吓了一大跳。 “你…来了”蝶玉有些楞楞的起身,几乎不敢相信眼前出现的挺拔身影正是自己魂牵梦绕的九王爷,但见他一双墨瞳幽森邪魅,嘴角噙了一抹浅笑看着自己,想起那粉色的薄唇贴在自己手腕上温热的触感,不由的脸一阵绯红,现在她的手腕上还留着两个牙印呢。 “怎么?不愿意我来?”噬月见了眼前的人绯红着一张脸,却更想捉弄她一番,一步步的靠近她,直到能闻到她身上芬芳的气息。“不……”蝶玉脸愈加红的滴血,含了几分羞怯,只觉得手腕上那处异常的灼热,便用左手紧紧握住右手腕那处,以往的潇洒在心仪之人面前却多了几分忸怩。“莫非你是害羞?”见了她那模样,噬月当下便觉得她真是可爱的紧,以前看她只觉得长相普通,无任何出挑之处,现在却越看越好看,反倒觉得她的气质倒胜过妖界最美艳的女子数分,想到这里他又不由的气恼,自己这是怎么了?一向冷情冷心的他怎么会对凡间一女子产生异样感情?一双墨瞳又不由得暗了下去。 “九王爷神出鬼没,怎么却调戏起我们家蝶玉姑娘来了!”翠缕见了这画面却不由的有几分气恼,以为九王爷是故意调戏,便愣头愣脑的直接便冲了过去,挡在蝶玉面前。 “确实是我打扰了两位姑娘雅兴,那我便告退了” 九王爷怒极反笑的扫了一眼那坏事的青裳伶俐姑娘,头脑却也越发的清醒了下来,他不能这样沉沦了下来,他非常不喜欢自己这种不受控的感觉,说罢便迈步离开。 “九王爷”蝶玉看着那离去的挺拔身影,想开口挽留他的话语却最终隐在唇齿之间,几乎是一瞬间,这精心的装扮,这好玩的秋千瞬间变得索然无味。 “翠缕,你去看看影月姑娘准备的怎么样了,我自己去逛逛”蝶玉当下便没了游玩的心思,有些焉的打发了翠缕离开,便径自起了身,想再去寻一寻那人,却于不远处花树下见到两个身影。 “柳小姐,你的肌肤可真是吹弹可破,触手柔软光滑,当真是国色天香”一道熟悉的男声入耳,那是九王爷,言语轻挑着摸上了对面女子的脸。 “王爷谬赞了,小女子只是平时注重保养罢了”一道娇滴滴的声音入耳,那女子看着有几分眼熟,如果没记错的话是柳尚书之女,看到这一幕,蝶玉只觉得一腔的爱慕犹如被当头一盆凉水浇下,心中顿起了几分悲意,踉跄着后退了几步,却不料撞破了身后的花盆,发出一声脆响。 “是谁在那里?”九王爷警觉的出声,一双墨瞳含了几分寒意扫向这边,见到是蝶玉,却一反之前的柔情,眼底含了些冰霜。 “哟,我道是谁?原来是买酒郎肖家的女儿,这样无故打扰本小姐与王爷的独处时间,你可陪的起吗?”柳若云轻蔑的扫了蝶玉一眼,她这次本就是陪着自己父亲来亲善王府参加婚礼,好不容易搭上了“九王爷”这个金龟婿,却不想被一个贱商的女儿打扰,当下便言词刻薄的讽刺了几句。 “你!啊”蝶玉本就是个吃不得亏的主,见了她一个小小尚书之女,竟然敢在自己面前如此嚣张跋扈,当下便想走过去狠狠扇她一巴掌,却不想脚后跟撞到破裂的花瓶碎片,划了一道口子,隔着白袜透出淡红色血迹,当下便惊呼了一声。 “柳小姐,竟然这里有人扫兴,那我们便换个地方一续如何?”九王爷听到蝶玉的惊呼却非但没有丝毫的反应,反而用了温柔的言语劝慰着眼前妖娆的柳如云,看了这一幕,蝶玉只觉得脑袋一阵眩晕,眼底有苦涩蔓延。 “好的,王爷,那我们走,不跟这种贱民一般见识!”柳如云冲着九王爷甜甜一笑却转过头又言语刻薄的狠狠讽刺了几句,反正自古以来就是贵农贱商,她说的没错,尤其是肖蝶玉的父亲出身贱商,又没有官职在身,更是叫人瞧不起。 “我做错了什么?”看着那两道身影消失,蝶玉木然的蹲在地上,眼中已含了不解的泪水,怎么前一秒还用温柔的语气戏谑自己的那人,下一秒却这样对她?也是,一直以来,从来都是她追着他跑,他从来都是高高在上,不屑一顾。 “王爷,我心中可真是无比的仰慕你,身份尊贵又年轻有为,实在是叫人心生爱意”那柳若云故意露出了雪白的一片胸脯,一张妖娆的脸上含了几分挑逗的笑意诱惑着面前邪魅冷峻的人。 “你可以滚了”那九王爷却仿佛没听见她所说的,刚刚还无比热情的一双墨瞳此刻却生了寒意,那眼神甚至透出几分刺骨的寒意,仿佛要把她吃了一般,叫人看了毛骨悚然。 “王爷,你这是怎么了?”那柳若云对他突然冷淡的态度十分不解,依旧不死心的缠了上去,如蛇的曼妙身姿更是在故意在他身上蹭来蹭去 “啪!”一个响亮的耳光重重的甩在她脸上,九王爷身上透出几分血色的杀气 “你是听不懂人话?”再迎上去的是一双血红色的瞳孔。 “啊!”柳若云尖叫了一声,惊惧的肝胆欲裂,连连后退着,连滚带爬的逃走。 第九十七章,动心 蝶玉小心翼翼的站了起来,只觉得脚踝处一阵剧痛,看样子脚上被瓷片划破的伤口并不浅,那血迹慢慢的渗出来,连带着将自己身上兰色的气质长裙也染了些许的血迹。 “真是晦气”蝶玉一瘸一拐的拖着腿想要离开赶紧去做些应急处理,却不知不远处树下一直有道暗色的身影在观察她的一举一动。 噬月看着那道兰色的身影,她脸上似乎还挂着泪水,她脚踝处的伤口散发出诱人的血液芬芳,让他又不自觉的吞了吞口水,他只得极力的克制自己想要亲近她的冲动,他真怕他自己有一天会为了一个凡间女子走火入魔。 “姑娘,你没事吧”突然,一道悦耳的男性声音响起,蝶玉征愣了一下抬起头却看到一个全然陌生的男子,那男子身穿着月牙色的长袍,衣服上用青丝绣着华丽的图案,一张俊雅的脸上含了担忧的神色。 “哦,我没事,只是不小心割伤了脚,这位公子是?”蝶玉仔细回想了一下,这张脸她确实没有丝毫印象。 “哦,我是太医院翰林学士温如言,此次前来也是受亲善王爷所邀,前来恭贺新婚”只见那男子微微做了个揖,脸上含了浅浅的笑,气质温润如玉,果真是人如其名,蝶玉在心里暗暗的想。 “姑娘,我看你这脚上有伤,再行走可能会加剧伤口的破裂,不如我背你去府上医药处”温如言扫了一眼她白袜上渐红的血迹,神色越发担忧了起来。 “这……”男女授受不亲,让一个陌生人背感觉不太好,蝶玉在心里权衡了一下,她不太喜欢与陌生的男子有任何肢体接触,可是脚上的伤口愈发的痛了起来,再走路让她微微有些力不从心。 “不用劳烦这位公子了,我的人我来背”几乎是一瞬间,噬月再也克制不住自己直接从暗处走了出来,他受不了那女人和其他男子有任何的亲密接触,那种醋意几乎会使他疯狂。 看到来人是刚刚刻意冷漠对待自己的九王爷,蝶玉气不打一处来,你竟然也会嫉妒的话,那就应该尝尝这种滋味,因此便主动浅笑着开口对温如言道“温公子,你背我去吧” “好”温如言第一次见到这个明丽的女子就很有好感,怎么会错过这个机会,连忙蹲了下去就要背她。 “好啦,不要生我的气了”一旁高高在上的九王爷却头一次低下了高傲的头颅,一把将温如言推开,直接将蝶玉往前一带就整个拥入怀中,再一使力就将她轻松的抱了起来。 “啊!”蝶玉惊呼了一声,就只觉得整个人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那人身上炙热的体温与狼性的气息,让她一阵莫名的眩晕,转念一想,又紧紧的抓住了身旁一脸怔愣的温如言的袖子。 “温公子,你背我去吧,我并不认识这个人”蝶玉在那黑狼锢的死紧的怀中死命的挣扎,死死的扯着温如言的袖子就是不松手,她就是存心的,这次她非常非常的生气。 “这…这位公子…蝶玉小姐”温如言一张俊白的小脸憋的通红,好尴尬啊,他也只是刚好路过而已,再说那黑衣的男子,目光如狼一般冲他扫射过来,那瞳孔仿佛还透着幽幽的绿光,他不过一介文弱的小小御医,他也很害怕啊。 “乖,松手”噬月知道她还在生气,只得低头在蝶玉耳边轻声哄劝了几句,奈何蝶玉根本不听,依旧死拽着那温如言的袖子不松手,当下眼中狼光一闪。 “呜呜呜”随着布料破裂的嘶拉一声,可怜斯文的温如言公子右边的袖子已经随着重力一扯撕走了一大半,当下那袖子便光秃秃的成了短袖,露出了温公子白皙的胳膊,遭此“飞来横祸”让他惊诧不已,俊脸腾的一下通红,难为情的掩着面小声哭泣了起来,他只是来赴个宴而已,这是造的什么孽! “啊,温公子,对不起,实在是对不起!”蝶玉惊诧的看着自己手中拽着的半截袖子,再扫向无辜的温如言光秃秃的手臂,当下便只觉得心中羞愧难当,连忙双手合十的抱歉,脸上一片绯红。 “看看你干的好事”噬月埋在她耳边冷冷吐出这样一句话,心里却笑的开了花,叫你敢打我的人主意,让你出尽洋相。 “混蛋,明明就是你突然往前走”蝶玉又羞又恼,又激烈的反抗了起来,妈的,这人不也害她出了不小的洋相? “温公子,改日我叫人做一件全新的衣服送到府上,今日之事就抱歉了”九王爷一边恭敬的赔了个礼,一边气定神闲的将怀中极不安分的人打了个转干脆一把抱起扛在了肩上。 “……无碍……”温如言只觉得自己脆弱的小心灵受到了伤害,可是那男子狼目一般的眼神和压迫性的气势让他不敢反对,只得在这深秋抱着自己光秃秃的右臂瑟瑟发抖。 “如此,那我们便告退了”九王爷冲那可怜的温公子邪魅一笑边扛着肩上不停反抗的人大步的转身向前离开。 “你放我下来!我告诉你我不是你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你要是识相就给我滚蛋,我再也不想跟你不清不白的纠缠在一起了”蝶玉在他肩上不停的扭动,骂骂咧咧个没完,奈何那人的手臂却如同铁臂一般,锢的死紧,让她的抗议听起来几近无效。 “你不要再乱动了,脚上的伤口本来就深”九王爷默默地盯着她白色的袜子染上的血迹不停地在扩大,不禁有几分担忧,偏偏那芬芳的血液香味就充斥在自己身边,更让他几乎按捺不住一饮解渴的冲动。 “来,坐下”好不容易将她带到了医药处,拒绝了大夫过来处理伤口的要求,只向大夫讨了些凝血的药粉和布条,他不想任何人接触到她的身体,即使是医治也不行,九王爷将来人轻轻的放在软椅上,又小心翼翼的将她染血的白色布袜除去。 “我告诉你,我不是受虐狂,我再喜欢你,你如果一再伤我的心,我一定会毫不留情的离开”蝶玉沉默的看着那人替自己细心的包扎着伤口,半响却出口坚定的说出这样一句话,让噬月心中又是微微一惊,这女人有些想法真的与绝大部分闺房女子极不相同。 “那件事情,是我做错了,对不起”对天发誓,这是噬月作为山中一匹凶残的野狼,各种桀骜不驯,吃人无数,头一次被整的一点脾气也没有对一个凡间女子说出这样一句话来,此话一出,连他自己都是一惊,握着绷带的手微微一颤。 第九十八章,噩耗 “吉时已到,新娘子请上轿”随着喜婆堂亮有力的一声,已经有大红的喜轿停在了清风阁门口,影月头戴着红盖头,身穿着凤冠霞帔,有些羞涩的在翠缕与玉儿的搀扶下,小小翼翼的跨出了门,虽然她人已在王府中,可是小王爷依旧固执的要用喜轿来接,一点正式的礼节都不愿意少。 “过了这道门,影月姑娘可就是准小王妃啦”翠缕调皮的在影月耳旁吹气,翠缕一向没心没肺,天真如孩童,在她看来两个影月姑娘都很好。 “好啦,别取笑我”影月越发的害羞起来,她这些天都在连夜狂补功课,将之前酗酒滥赌拉下的功课都补了起来,只希望能好好学会为人处事,在亲善王府能独当一面。 “起轿啦”随着轿帘落下,喜气洋洋的大红喜轿起了身,影月坐在轿中一阵恍惚,从年少到长大成人,时间过得太快,今天居然就是她嫁人的日子了,只可惜这一刻的喜悦却没有父母可以分享。 “皇上驾到!”随着掌事太监尖锐明亮的一声大喊,明黄的龙轿在府门口停下,后面跟着一顶粉色的鸾轿,随后就是浩浩荡荡的一群宫女太监。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听到这猛然的一句,所有在门口的人都跪了下来,亲善王爷带了小王爷 跪在最前面接圣驾。 “皇上此次前来是特意带了新封的舒妃娘娘一道来恭贺府上小王爷大婚”皇上的御用贴身太监苏公公忙不迭的跑到前头来报信。 “皇上真是有心了,臣惶恐”亲善王爷恭敬的行了礼,头在地上磕的极响,其实心里也乐开了花,这年轻的皇帝还是把他们老一辈的重臣放在眼里的。 “爱卿,快快平身吧”皇上早下了轿,主动走到亲善王爷面前将他扶起,脸上带了微微的笑意,他一向对这个安分的老臣没有什么敌意,再说他早就不混迹官场了,生意倒做的挺好,不失为一条好出路,只是碍于他祖上镇国公的面子,出于情面有什么事也少不得来跑一趟。 “舒妃娘娘,来,让我扶您”早有亲善王爷的嫡福晋眼尖的见了那粉色的鸾轿轿帘被掀起,一个极其华贵精致的美貌女子正要下轿,连忙走了过去扶。 “无碍,无碍,福晋不用如此客气”这舒妃娘娘倒也是知情晓理,气质仪态十分高贵,话语却谦逊,让人折服。 “这不是我大姐锦荣吗?”远远的,白苍带着清欢坐在高墙边的绿树上,悠然的目睹着门口皇帝携了舒妃款款而来,冷不丁的,清欢扫了一眼那身着淡绿色的繁花宫装的女子,心里猛然一惊。 “这是刘氏所生之女陈锦荣?”白苍恍惚间记起那次清欢醉酒之日,有一个衣着甚为华丽的年轻女子曾经来探过府。 “原来大姐真的进了宫,还封了妃”清欢不禁由衷的替她高兴,她毕生的梦想终于实现了,可是随之而来的却是一阵难以名状的失落,为什么姐姐入宫当选这样大的事情,父母亲都不曾飞鸽传书告诉她呢?她真的是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外人吗? “你还好吗?”见了清欢瞬间从喜到悲的表情,白苍有些疑惑不解,又见了她手指将树干握的死紧,知道她肯定是不开心了。 “你也有这么久没见过你大姐了,我带你下去会会她”白苍搂着清欢的腰轻轻往下一跃便落到了地面上,此时庭院内宾客众多,人烟有些繁杂。 “大姐”清欢走到锦荣跟前,此时她正是一个人在这院中闲逛,只带了两个贴身的小宫女。 “大胆民女,怎么敢直呼舒妃娘娘的名字!”还没等锦荣说话,她身后的一个宫女猛然跳了出来,言语极其刻薄的冲清欢大叫了一句。 “荷香,退下”舒妃有些头痛的呵斥了一声那宫女,便抬起眸定定的看向眼前站着的人,脑中多了几丝恍惚,有好几个月没有见到这个同父异母的妹妹了吧。 “妹妹,你这些天都到哪儿去了?”舒妃开口,精致名贵的一张脸,声音里却冷冰冰的没有什么感情,让清欢看了心中一跳,怎么回事?难道自己不在府中这些天发生了什么大事? “我和父亲说过去外面暂避一段时间,所以这些天我都在外面”清欢有些微微的不敢言语,非常害怕从锦荣口中得知什么极坏的消息,知觉的她也觉得锦荣改变了很多,那种气质完全与她印象中和善的家姐完全不同了。 “父亲死了,病重之时还一直呼喊着你的名字,可惜你一直在外面,连他已死的消息都收不到”舒妃背过身去,似乎不愿再与她详细的交谈下去,脸颊上早落了清泪两行,声音却是明亮清晰。 “你说什么?”只觉得耳旁如同五雷轰顶,清欢只觉得身型一晃就要往后倒去,好在白苍及时出现,紧紧的扶住了她的腰。 “这不是真的,父亲怎么会死”第二声,清欢再出语,眼眸中却是一片悲意,几乎不敢相信这件事,她出来不过短短数月,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是真的,父亲突患重病,死了没几日,我便在母亲的安排下入了宫选秀,才有了今日之位”锦荣再开口,眸中也多了几分悲痛,她与清欢不同,从小便在上官丞相的呵护下长大,与上官丞相感情十分深厚。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父亲怎么会突患重病?”清欢反复思考着这个理由,还是不愿意相信,父亲身体一向硬朗,怎么会突患重病,而且短短一月不足就死去,这当中定有蹊跷。 “大姐,父亲重病可有叫名医来检查?”清欢还是不敢相信,她从小便丧母,短短一月不到,一向与自己关系最好的父亲也去世,她怎么也不愿意相信这个事实,也就是说从今以后她便没有家了? “你这是在质疑我吗?清欢妹妹,你从小养在别苑,不食人间烟火,王府的事情你管的也甚少,父亲逝世一事都是我和母亲在管,你竟然还怀疑我?”锦荣华贵精致的一张脸却咄咄逼人,那种感觉更让清欢觉得陌生刺骨。 “那为什么丞相大人因病逝世这一重大的事情,你却不曾飞鸽传书一言?”白苍在一旁实在看不下去,锦荣对清欢那样盛气凌人的态度,让他看了十分不爽。 “你又是谁?关你何事?” 第九十九章,骤变 “我是谁并不打紧,我关心的是为何丞相大人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你们不曾通告半分,现在态度却还这样盛气凌人”白苍不动声色的将清欢挡在身后,再开口,深蓝色的瞳孔闪出一抹危险的光芒,浑身的煞气也仿佛遮挡不住一般,是这女子出言不逊在先。 “大胆刁民,舒妃娘娘身份尊贵,岂容你这样逼问!”那宫女荷香一言不发的看了半响,竟又直接冲了出来,用手指着白苍的鼻子大骂,一看就知道是嚣张跋扈惯了。 “荷香,我不想再重复第二次!”锦荣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的跳的厉害,又一次喝退那宫女,自打她入宫以来,没少受苦,如今好不容易封了妃,这两个小蹄子越发自我膨胀了起来。 “是,娘娘”荷香百般不情愿的退下,一双眼睛看向清欢与白苍却充满了不屑。 “陈清欢,如今丞相府已是我母亲在掌家,你若想回去看看就回去看看,不想回去就尽管在外飘荡”舒妃转过身去再次开口,华丽的广袖在空中轻轻一甩,声音却冰冷的没有一丝感情。 “家姐,究竟我不在这些日子家里都发生了什么,你为什么变了这么多?”清欢依旧不肯放弃,死死的拽着锦荣的袖子,满脸的泪水,一双蓝瞳更是如同孩子般天真脆弱,执拗的不愿意相信事实。 “你非要逼我说?你自己一撒手就逃了,却不管不顾我们的死活,你走了以后没多久九王爷就连同新臣密谋,于朝野之中处处刁难,更有甚非要强逼娶我进府,也许就是这个时候父亲就心思淤塞,落下了病根”锦荣一步一步的逼近清欢,一双眼睛里充满了恨意,在她看来,家族处于存亡危难之际,有的人却终日逍遥,实在让她咽不下这口气。 “我走的时候也同父亲商量了,就是因为九王爷发现了我的身份,以此威胁父亲,所以才想到暂避之计,没想到……”清欢怔怔的站着,没想到那九王爷的心思如此毒辣缜密,还是用尽各种方法迫害自己的父亲,是自己想的过于简单了,一走了之却留给家人无尽的烦恼。 “你现在再解释还有什么用呢?人死不能复生,父亲临终前想见你最后一面你都没有见到,终归你是不孝的”锦荣继续咄咄逼人的指责清欢,气势十分压迫,让清欢再也受不了,脸色变得愈加苍白,浑身发着抖,眼泪更是流满了脸颊。 九王爷,又是九王爷!想到那匹得意洋洋的野狼,他恨不得现在就把他抓过来,扯破他虚伪的人皮,饮他血吃他肉,白苍控制不住自己的虎牙和利爪直接加深,瞳孔更是散发出蓝绿色的诡异光芒,让人看了害怕。 “爱妃,马上就要开宴了,你怎么还不过来陪朕同坐?”年轻的皇帝因舒妃说要去散散心却许久未归,因此便寻了过来。 “皇上,我随便走走就过去陪你”众人行过礼,舒妃却连忙娇嗔着迎了过去,一张极美的脸上极尽妩媚,此时入宫以后她正得宠,皇帝也甚为宠爱她。 年轻的皇帝扫视了一眼周围众人,却见到清欢一身素衣白裙,面容清丽无比,眼角似乎还有些泪痕,当下就有些好奇。 “你抬起头来,我看看”轩辕裴一向就喜爱收集美女,见了她姿容独特,心里又不由的有几分痒痒,见她抬起头来,却是一双晶莹的剪水蓝瞳,猛然间觉得在哪儿见过。 “朕想起来了,你是那日在天上人间,陪同我和九王爷一聚的女子!”皇帝拿着手中的汉白玉扇敲了敲头,突然便想起来了曾经见过清欢一面,记得因为她这双独特的蓝眸,他还惦记了许久。一旁的白苍见了他那假模假样的样子,更是恨的牙痒痒,却只能忍住,此处是人间,他不想替清欢招惹更多的麻烦。 “皇上还记得民女,是民女的荣幸”清欢正兀自沉浸在父亲去世的愧疚与伤心中,根本没有心思搭理任何人,只不痛不痒的回了一句。 “爱妃,莫非你与这位姑娘相识?仔细一看仿佛你们还有几分相似”见了身旁的舒妃若有所思的样子,又想到之前看到她们熟络的交谈,轩辕裴有些不解的问她。 “不,我不认识她,她只是一出生便身患有隐疾的贱种罢了,我乃丞相府上官丞相的嫡女,并无甚姊妹”舒妃红唇微扬,却是轻浅着说出这样一番残忍的话来,一字一句落在清欢心上砸起一道道血痕,贱种?难道我是无名无姓无人生养之人?头一次,清欢只觉得整个世界都抛弃了她,那句话让她脑袋禁不住一阵眩晕。 “舒妃娘娘德行高尚,仪容高雅,却说出如此不堪入耳之话,贬低他人,我还当真为皇上选妃的眼光堪忧!”白苍听到“贱种”这两个字眼中几欲喷火,出言愤怒的讽刺了几句,暂且不说有什么深仇大恨,不认姐妹也就罢了,还当众诋毁,清欢从小就无甚心机,一直都是谦卑待人,她这家姐还得寸进尺,咄咄逼人,更让人无法忍让。 “大胆刁民,皇上面前岂容你放肆!”苏公公见了白苍出言不逊,撸了袖子便过来,一把拂尘更是快戳到了他的鼻子上。 三,二,……,白苍在心里默数三个数,他已经到了爆发的边缘,一双蓝瞳不自觉染上些红意,这些人要教养没教养,除了仗势欺人什么都不会,他很想教训,只希望来日天帝老儿不要怪罪他就行。 “退下!”轩辕裴听了那句讽刺只觉得脸上青一阵白一阵,但见了白苍神色明显不对,不想在亲善王府的宴会上搞出闹剧,只得连忙喝退了苏公公。 “你们爱逛就多逛逛吧,朕携了爱妃还有要事要办,就不奉陪了”年轻的皇帝威严的龙袖一甩便匆匆离去,明显是有些愤怒,舒妃也忙不迭的跟着离开,那两个宫女离开时还狠狠地白了清欢一眼,似乎在嘲笑她自取其辱,让清欢心里又是一阵刀割般的难受。 第一百章,告白 今天是影月成亲的日子,被那喜轿摇摇晃晃的抬着穿过整个王府偌大的庭院,马车从街头排到街尾,井然有序,路旁铺洒着数不尽的玫瑰花,寒风卷着花香刺得她头直晕,她头上盖着大红的盖头,头发被挽成高高的美人髻,红唇轻点,眼波如黛,俨然已是个成熟的绝美女子。“娘子,下来吧”在一众宾客的注视下,玄烨向她款款而来,主动伸出手扶她下轿,那人长身玉立,着一身与她相配的红色喜服,脸上是宠溺的笑容,这一切仿佛如同梦境一般极其美丽。 影月将手伸给他,玄烨紧紧的执住,两人结了喜球款款而行,向亲善王爷与嫡福晋行礼,透过盖头,影月看到亲善王爷脸上的表情极为动容,那是一种开心到极致又无人分享的深深孤独感,而一身华贵名饰的嫡福晋表情则明显淡漠许多,这一刻她心里也就明白了,以后要走的路还长的很。 “夫妻对拜”随着这最后的一拜,影月恭敬的向未来的夫君拜了一拜,脸上幸福的笑容不由得荡漾开来,无论未来会遭遇再大的困难,只要他陪在身边就好。 隐隐约约的透过红色的喜烛与大堂,有那么一刻,影月只觉得脑中一阵恍惚,似乎朦胧之中有一双眼睛一直在盯着自己,那是一个青裳的挺拔身影透过喧闹的宾客,怎么看却也看不清,恍然间一个吻轻轻落在自己的脸颊,那触感柔软灼热,她想动却怎么也动不了,那种感觉几乎是稍纵即逝,只一瞬间,周围又恢复了热闹的氛围。 “痴情若此,又何必成仙”白苍携了清欢依旧坐在不远处高高的绿树上,他静静地看着那一道绿色的光芒逐渐冲向天空,又渐渐消失不见,不自觉的吐出这样一句话来。 “白苍,我想回家一趟,我过不了我心里那道坎”一旁的清欢情绪稍微平复了些,但神色还是有些恍惚,一双蓝瞳有些哀伤。 “你知道你回去以后会发生什么,现在她们已经不认你了”白苍右手执了一壶桃花酒边饮边看向远方,斜倚着树干,醉眼如丝,满身的仙气浩荡,却有几分说不出的愁闷。 “我知道,可是我想调查清楚父亲的死因”清欢执拗着一双眸,恍惚的看着堂前新人对拜,那种喜气洋洋的氛围却只为她徒增了伤感,以后她出嫁之时,父亲也再也看不到了吧。 “我们这段旅程才走了一半不到,你确定要返回吗?”白苍见了她那眸中的悲伤自然也理解她的心情,他身为猛兽,小时候好像也有过一段朦胧的记忆,那是一头体型比他壮硕很多的狮子,很奇怪为什么自己会每天跟在它后面走,而它也常常替自己挡去很多其他大型动物的袭击。 “无论如何我也再没有继续走下去的心情了,原本父亲还在,我还有家,如今我却连家都没有了”清欢此言一出,只觉得鼻子一酸,眸中已有滚烫的泪水涌出,昨天大姐的态度已经表明了立场,她现在已经没有家没有家人了。 “别哭,你还有我,还有蝶玉他们”白苍怜惜的将一脸悲伤的她紧紧涌入怀中,凡间生老病死本是常事,他活了五百多年历经沧桑变换,内心早已处变不惊,可是真情的流露,他多少都能感知一些。 “我真的可以全身心的依靠你吗?”清欢将头埋在他宽广的怀中,眼睛哭的红肿,话语中带着极重的鼻音,抬起头来被泪水洗过的一双蓝瞳却异常的脆弱,如同孩子一般的惶恐。 “可以”白苍怔怔的看着眼前脆弱如孩童,一双蓝瞳却异常明亮的清欢,心脏只觉得一阵柔软的触动,她的身上带着雨后青草的气息,是伸出手来无助的想要依靠他,他的话语微微的有些哽咽,却格外的铿锵有力,虽然他不想再经受一次刻骨铭心的失去,可是跨越时间的长河,他还是想坚定的拥抱她。 “我从一出生就是别人口中所说的异类,甚至“贱种”,母亲因生我而难产死亡,一双蓝瞳更是被视为不详的标志,直到有一天,我遇到了同样拥有一双蓝瞳的你,你虽然是野兽,可是第一次见你,你的境遇却与我相差无几,我一直活的小心翼翼,从不去奢求任何不属于我的东西…”清欢望着身旁的白苍,一双蓝瞳中隐含了泪水,这是她心底的话。 “你不用再接着说下去了,以后有我在,你就没必要再活的这样小心翼翼,谁欺负你,我们就狠狠地反击回去,只要我们占了理,你想怎么样我都陪你”白苍紧紧的抱紧怀中的人,这十六年来,她确实受了不少的委屈与冷落,他很心痛。 “我并不想与人为敌,但我也不想一直忍气吞声,我一定要快速成长起来,查明父亲的死因,保护住我想保护的人”清欢握紧了双拳,暗暗的在心底里下了决心,她之前一直追求闲云野鹤的生活,可是如今父亲蹊跷的死因却不能再继续忍下去了。 “本仙君从狐渊那里得来五十年来酿出来一壶的顶好桃花酒,你要不要来一口?”白苍开心她终于能够突破悲痛振奋起来,却也不想看她长期郁郁寡欢,故意将那芳香四溢的桃花酒放在她鼻子旁边晃了一晃。 “我要喝!”但见清欢也不知从哪来的力气,一把便夺过了那壶酒,抬起下巴便是一阵猛灌,都说一醉解千愁,她倒是希望能醉倒在桃红色的绮丽梦境中,一醉不起。 “咳咳!”奈何灌的太急,不小心一口酒呛在喉咙中,惹的她大声咳嗽了起来,鼻涕眼泪尽流。 “酒是美酒,如此囫囵吞枣怕是辜负了这陈年的仙酿”一旁憋不住笑意的仙君嘴角一咧,扯出一抹戏谑的笑容,灼热的视线却紧盯着那未入喉咙的酒液沿着雪白的脖颈蔓延而下,逐渐消失不见。 “咳咳,你只会取笑我”听了这话,清欢羞的一张脸绯红,忙不迭的交回了酒壶,这酒确实甘美醇正非人间能得,伴着这绿树上的微风鸟鸣,底下喜气洋洋的氛围,的确是难得的韶光美景,心情便不由得好了许多。 第一百零一章,愤怒 “开宴!”随着洪亮喜气的一声喊,源源不断的各式菜肴都上了桌,每桌的标配有遍地锦装鳖,暖寒花酿驴蒸,年年有余,四季飘香,龙凤呈祥,龙虎斗,西湖牛肉羹,红嘴绿莺鸽,翡翠碧玉,群龙聚首,西湖银鱼羹,罗汉上素,青龙戏水等等秘制喷香的传统菜肴,此外还有御菜五品,饽饽二品,却还有亲善王爷从波斯等国特意带回来助兴的西域葡萄酒,此外还有提神用的雪茄,各式海南运过来的新鲜蜜果,好不气派。 亲善王爷早就请了皇上与舒妃坐在正厅最中央,那最中间摆的一桌是唯一也是最尊贵的一桌,此外便是正厅外亭里依等级次序摆放的官员五十桌,最外面的是府上下人所坐的十桌,霎时间杯筹交错,人声鼎沸,十分热闹。 “皇上,请动筷”亲善王爷十分恭敬的执起一双专为皇帝准备的象牙玉筷双手奉上,玄烨携了影月坐在最右边,最左边依次是亲善王爷,然后几位福晋按照位份排开。 “不错不错,看来亲善王府还是名不虚传,比我宫里的满汉全席倒还多出几分别处心裁,妙哉,妙哉”轩辕裴不动声色的接起那筷夹了一小块鳌肉放在口中,入口即化,十分酥软嫩滑,当下便知王府中请的厨师一定是京沪一带名厨。 “皇上谬赞了,微臣府中不过请了几个略有雕虫小技的山野厨子,哪里比得上宫里的御膳名厨”亲善王爷连连谦虚的回应,额头上却有些微不可见的汗珠,虽然知道这年轻的皇帝手腕并不强硬,可还是怕他突然留心判个贪污腐败之罪,那可就不好了。 “朕知道爱卿无意于官场,论辈分你还是朕的皇叔,国家这些年来外贸交易相比于往朝增加了数倍不止,经济繁荣也有你的一份劳苦功高在里面”年轻的皇帝漫不经心的倒了一杯葡萄酒,说出来的话却让亲善王爷松了一口气,看来这位少年天子虽然表面上浑噩度日,所有事情却都是心知肚明,十分不简单,心里不禁多了几分由衷的敬佩。 “皇上真是折煞了微臣,老臣年事已高,退出官场已久,早就不太接管国家大事,不过是略表绵薄之意,为国家尽尽心罢了”亲善王爷谦虚的一笑,眼神中却多了几分宽慰,但愿我朝能得一位明君。 “来来来,爱卿不用多说,喝了这一杯罢,祝愿玄烨吾弟与王妃永结同心,白头偕老”年轻的皇帝主动执了一杯酒站了起来,众人纷纷和应,一时间其乐融融。 “你看都开席了,我也饿了,不如我们下去吧”清欢与白苍一同坐在树上,眼见着众人都落了座,菜香酒酣,不知不觉就看饿了。 “好,我们下去吧”白苍看她绯红着一张喝多了桃花酒的小脸,肚子却几不可闻的响了几声,不禁在心中轻笑。 “你们去哪啦,快入座吧”才刚落了地,心儿就急急忙忙的赶了过来,她瞅着小王爷与皇帝他们在正厅内聊的正热,便趁机溜了出来,谁知却被蝶玉小姐拦住找人,找了好一会儿才看到他们。 “好!”清欢喝醉了酒,只觉得异常的兴奋,忙不迭的应了她,便像只雀儿一样往酒席里钻,白苍伸手抓了几回都抓不住,不禁有几分懊恼。 “来,你们是坐这桌”心儿在一桌前停了下来,用手指了指,那桌坐满了人,只差两个空位,看来是专程等他们过来。 白苍一靠近这桌便闻到一股熟悉的味道,定睛一看,果不其然,这桌除了蝶玉,翠缕,还有一只阴魂不散的野兽,那是九王爷! “小姐,你怎么又喝醉了酒,脸这样绯红”翠缕一见了自家小姐绯红着一张脸的样子就知道她准是喝醉了,连忙将她扶住,清欢却摇摇晃晃的径自直接坐了下来,奈何她身子不受控制的往右边一晃就直接倒在了某个人怀里。 “丞相府二小姐要看路,可不要急急忙忙的撞错了人”但见九王爷戏谑的一笑,却是不动声色的将醉意朦胧的清欢扶了起来,眸中看不出情绪。 “你是九王爷?”清欢只觉得听到这个名字脑中一阵剧烈的疼痛,几乎是一瞬间父亲去世的恨意一股脑涌了上来。 “清欢,你怎么了?这是九王爷没错啊”见清欢情绪不对,一向最了解她的蝶玉坐不住了,连忙站了起来不解的询问,清欢却只觉得脑中一阵恍惚,眼中只有那道黑色的身影 “你给我起来!”但见她猛然一顿,却是紧紧的揪着九王爷的衣领不放手,一双蓝瞳更是喷出火来,直直的盯着他,那眸中的恨意与泪水让人看了心惊。 “王爷可真会装,我父亲去世的消息你知道吧!我父亲因何去世?是不是被你所逼!我父亲一世谦恭忠良,不想与你等龌龊小人为伍,你竟做出这等狼心狗肺之事来,步步紧逼,直到夺去他的性命!”清欢只觉得满腔的悲伤与怒火有了一个地方宣泄,同时锦荣那日告诉她的话语一直在她脑中盘旋,更让她只觉得心中为父亲万分的委屈不平。 “你先放开我”九王爷被这莫名的一闹,只觉得脖子被里衣的领子勒的死紧,当下便红了一张脸,只当这疯女人是喝醉了,不由得蹙起一双浓眉,墨瞳泛起微微的一阵红意,却是直直的瞥向清欢身后的白苍,示意他将她弄走。 “清欢,放开他”白苍见了她那般歇斯底里的样子,心里猛的一紧,却不想她在这人间权贵的喜宴上再闹出事情来,给自身招惹不必要的麻烦。 “来,冷静一点,放开他”白苍小心翼翼的从他的衣领上拿下清欢消瘦的素白手指紧紧握在自己宽厚的掌中,用温柔的语调安慰她。 “白苍,你知道吗?我父亲是被他害死的”清欢恍惚着转过身子一双脆弱的蓝瞳紧紧的盯着白苍,那眸中饱含着泪水,身子由于愤怒与悲痛发着微微的抖,让他看了又心惊又心痛,此时的她看起来就像一个无助的孩子。 第一百零二章,安慰 “好,我知道的,我们先冷静一下好不好,你看这么多人在看着”白苍又耐心的安慰着她,好听的声音充满了温柔,让被那愤怒与酒意冲昏了头脑的清欢情绪逐渐平复了下来。 “小姐,坐下罢”翠缕早红了眼圈过来扶清欢坐下,她从来没有见过小姐如此伤心愤怒的样子,更是听到了老爷已经去世的消息,心中为自家小姐又多了几分心痛,情绪也是感同身受。 蝶玉见了清欢那惊怒过度的伤心样子,心里更是难受,更让她震惊的是她心心念念着的九王爷竟然是个如此心思歹毒,表里不一之人,当下便再也忍不住,一把冲到了那人面前 “刚刚她所说的可是真?你真的对丞相大人做出如此龌龊之事?”蝶玉气急,恨自己不了解真正的他,更恨自己居然爱上这样一个人。 “蝶玉,你先别激动,先坐下”九王爷见了她咄咄逼人的样子,知道她性子仗义,怕她又过来揪自己的衣领,当下便连忙出声安抚,他可不想再在这众目睽睽之下尽失威严。 “好,我知道你是个爱面子之人,你只告诉我一句话,清欢说的是真是假”蝶玉点了点头,竟径自坐到了九王爷旁边,一双执拗的眸子紧盯着他,清欢更是不肯错过他脸上任何一个表情。 “半真半假”半响之后,九王爷竟说出了这样一句话来,一双墨瞳更是直言不讳的盯向蝶玉,没错,他骨子里就是一匹重权重财的野狼,他就是追求荣华富贵,铲除一切道路上的异己有什么错? “呵呵”清欢听了这话却是轻笑了一声,愤怒的无法言语,半真半假就是说有一半是事实洛? “那日与小王爷初识的宴会上,你刻意现身引我出去,逼我入朝当你得力助手,我严辞拒绝,因此你便实施了你下一步,趁我们出府,紧逼老丞相的计划吗?”白苍坐在一旁嗤笑了一声,却不动声色的给予了那黑狼最后一击,他不是对那蝶玉动了凡心?现在亲自被喜爱之人揭开自己丑陋伪善的面具,那感觉可还好受? 果不其然,九王爷的脸色瞬间变得暗沉,双拳更是握的死紧,一双黑瞳染上了深不见底的暗意。 “哦,我还漏掉了一点,九王爷做的龌龊事情可还不止这么一点,那次遇上雪女,你也是暗中跟踪,想要伺机了结我们吧?却不想自己也中了招险些丧命”白苍轻握着手中的葡萄酒,薄唇微微扯出一个无比残忍的微笑,这些不就是事实?他敢伤害清欢,那他就一定要为此付出代价! “啪!”一个响亮的巴掌直接落到了九王爷的脸上,蝶玉听了这话只觉得脑中一阵眩晕,被欺骗的事实充斥在脑中,用尽全力甩了九王爷一巴掌以后,便跌跌撞撞的要离开,原来她竟爱上了这么一个狼心狗肺之人,不自觉还不知还险些伤害到自己最亲密的朋友,只觉得脸颊上火辣辣的一阵羞耻。 “蝶玉小姐”翠缕见她神色非常不正常,想要过去追,却被一旁的白苍扯住了衣袖。 “这下你满意了?蝶玉交给我,我们的事情暂时两清!”但见原本冷若冰霜的九王爷挨了这一巴掌以后却直直的起了身,一双黑瞳如利剑一般直直的刺向白苍,他见那白虎也已经临近愤怒的边缘,知道自己再和他硬碰硬得不了什么好处。说罢便起身要去追蝶玉,半响却又停顿了一刻,回过头对清欢狠狠说道“立场不同,想得便不同,我再不堪,也不会做出此等龌龊之事,烦请二小姐多注意一下你府上其他人!”说罢便拂袖而去。 “清欢?”白苍见这清欢听了这话半响没有回应,只把头俯在桌上默默地流着泪,一句话也没有说,不由的有些担心,走了过去轻拍了拍她的背,本来是一场喜宴,如今桌上各式精美的菜肴都已凉透,却没有人动筷。 “白苍,你说我大姐与母亲真是如此险恶之人吗?”清欢抬起头,眼角红透,眼眶中盈满了泪水,似乎极度不愿相信事实一般。 “清欢,你也知道昨日你大姐对你的态度,她如今也不是你大姐了,她是舒妃娘娘”白苍轻叹了一口气,却不得不提醒她这个残酷的现实,这人间的事他怎会看不透,清欢在家中时,他们作为家人几时关照过她半分,如今出了事却都迁怒于她,也亏得清欢这几日为了他们伤心劳神,说到底还是她太心善,这一点却让他无比怜惜。 “你方才不还说肚子饿吗?这会儿却不饿了?”才刚用桃花酒哄好了她,这会儿却因为一个无故出现的九王爷又惹得伤了心,纵使法力无边的仙君也觉得非常无奈。 “白苍,我没有胃口,你背我回去休息吧”清欢只觉得那仙酿上了头,又用尽了力气,这会儿只觉得头疼欲裂,便无知无觉的冲眼前俊逸的仙君嘟囔了起来。 “好好好”白苍无奈的摇了摇头,眼中却充满了宠溺,他知道她伤心,可是却无法替她忍受这人间的劫难,只能力所能及的宽慰她,原来不知不觉,他也已陷得这么深了吗? “公子,王爷那边我来交待,你先快带小姐回去休息吧,她这样子我看着揪心”翠缕走了过来,瞥向清欢恍惚伤心的样子,心里也觉得难受不已,只是这席上的菜都没有动过,人又全走了,怕等会王府的人过来问,她必须留下来好交代。 “公子,小姐小时候吃不进饭的时候最喜欢吃桂花糕了,你去想办法取一些给她吃吧”翠缕以前不喜欢那银发虎耳的高冷仙君,只觉得他不近人情,如今几次三番见他对自家小姐如此照顾,心里便暗暗的认可了,连称呼也不由的恭敬了起来。 “好,谢谢你,翠缕”白苍冲那绿裳的伶俐女子清浅一笑,这丫头倒也开了窍,也不傻。 “白苍,我小的时候我父亲也这样背过我一回,那次我生病高烧,他大半夜的赶过来,连夜背我看医,非说要去最好的大夫那里看才行,不能让我拉下病根,那时候我只觉得我好幸福,有一个这么好的父亲”白苍背着那小小的人,只感觉得她的头埋在自己的背上小声喃喃的说着,衣服都被她的眼泪弄湿了一块,心里无奈却又心痛。 第一百零三章,赐婚(一) “快睡吧”白苍小心翼翼的将人放在床上,她似乎是在他背上哭累了,脸上泪痕犹没有干,闭着眼睛,羽睫细微颤动着。 看着她沉沉的进入梦乡,听着她沉稳的呼吸声,白苍不由得一阵恍惚,她这样子明明与前一世冷硬的素景相差很多,为什么他却只觉得动情更深呢,现在他也不会再像当初混沌的时候再叫错名字了。 “哒哒哒”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轻轻的敲打窗外,此时已近午时,来的宾客几乎都走了,难道是下雨了?白苍疑惑的走近窗前,用撑窗的木杆将那精致的纱窗轻轻的立了起来。 但见门外是一位身穿白羽纱衣,仙姿逼人的清丽少年,手执着一把青色素伞,浮空立于秋雨中,见了他便是浅然一笑道“白虎仙君,天帝有要事找你一聚,司晨特来禀报” 天帝一向事务繁忙,闲时又沉迷于下棋,人间与魔界又是一片祥和,三界并无异动,这会子找我有何事?白苍甚为不解,不过天帝特命座下仙鹤来禀报,肯定是有要事。 “好,我这就跟你同去,且等我一会儿”白苍微蹙起眉头,礼貌的与那仙鹤做了个礼,便转身回了床边。 “你且好好睡一觉,乖乖等我回来”白苍在清欢的耳边轻语了一声,又细心的将她冰冷的手放入被中,才转了身。 “仙君,请!”但见那仙鹤早化了原型,伏低了身子邀白苍上坐,庞大的洁白羽翼在空中展开,仙气荡漾,白苍微微定了定神只觉得一阵神清气爽,只化作一道仙影往空中一跃,便安然站在了那羽翼上。 “此番要劳烦你带路了”白苍十分客气的对那仙鹤说道,想来这独享天帝爱骑一游的资格他也是头一个吧,不由得白苍只觉得老脸微微一红。 “天帝此时正在南海西王母娘娘处,因路程稍远,因此特派我来接仙君”司晨虽化了仙鹤但仍旧是口吐人言,娓娓道来。 “天帝少有下九重天的时候,怎么这会子却去了南海,还寻了我去?”白苍有些百思不得其解,他乃是凡间灵兽修炼成仙,比不得天上神兽修炼成仙的地位,常常得不到上仙的赏识,这次为何天帝却主动唤了他去。 “仙君便不必在多问了,总之呀,是好事”那司晨清冽的少年声音竟是一阵轻笑,惹得白苍心里一阵发毛,究竟是怎样的好事会叫他去? “到了”随着那浩瀚海中苍翠的一个仙岛入目,司晨早收了羽翼,与白苍往前轻轻一点,便落了地。 “想来也是惭愧,天界之地广袤无边,我飞升上仙以后却连南海之地也不曾登足过”白苍低着头轻叹了口气,眼见着那岛上花果奇香,仙雾缭绕,确实是难得的仙境。 “不打紧,仙君请跟我来”那司晨早化了人形在前面十分娴熟的带路,白苍不由得又是一阵惭愧,只怕这回天帝特意叫了司晨来接也是知道他不识路吧。 穿过一片结了硕果的芬芳桃林,又绕过几道清绿 的玉溪,终于在那青山涧中而下的瀑布雨帘洞中见到了一方石桌,那桌上摆了一盘未下完的玉棋,虽不见人,但白苍早就闻到了仙尊。 “天帝,我已将白虎仙君带来”但见司晨轻步走到那石桌旁边恭敬的行了个礼。 “小仙参见天帝与西王母娘娘”白苍随后也做了个礼,语气十分恭敬。 “司晨你先退下吧”只见几乎是一瞬间,那两仙便从空气中显了形,俨然是仙姿威严的天帝与温善普度的西王母,,两人皆是素衣洁像众生相,与普通人并无异处。 “是”司晨恭敬的向后退了两步又行了个礼才退出了那帘洞中。 “白虎,你可知罪?”只见天帝再出声,却是严厉的一声叱责,让白苍惊了一跳,连连低身跪了下来,莫非是自己借着每一百年的天劫游迹凡间被发现了? “小仙不知何罪之有,还望天帝告知”神仙扰乱人间本就是为仙一大忌,更别说白苍是隐了一半的仙体,放纵了体内的妖性,更是大罪,当然打死不能承认。 “前几日是南海龙王的一千岁寿辰,特意邀请众仙家共聚,你公然缺席,摆明了就是不把西王母娘娘放在眼里!”天帝语气严厉,话锋却是一转,让白苍心里咯噔了一下,按理说他与那龙王一百年碰不了一次面,不应该过于计较,不过他很快就反应了过来,这南海龙王不就是西王母娘娘的侄儿吗? “小仙知罪,还望西王母娘娘恕罪”白苍连忙以手相合,以头点地行了个大礼。 “小事小事,不足挂齿,仙君快快请起吧”西王母娘娘本就面慈心善,那里会计较这种小事,知道天帝是以表谦恭,连忙叫白苍起身,白苍却不敢,只用眼睛暼了威严的天帝一眼。 “白虎,你先坐下罢”半响,只见天帝大袖一挥,石桌旁便凭空出现了一条石凳。 “是”白苍整了整身上素白的仙衣,战战兢兢的坐了下来,第一次与两位天界尊贵不凡的大人物一同落座,实在是让他心中紧张的很。 “仙君不用紧张,此番我们叫你来乃是有一桩好事要告知你”“不知西王母娘娘有何好事告知小仙?”白苍听了这话反而没有轻松半点,谁不知这西王母娘娘是九重天最心善也是最热心的神仙,她说的好事可不一定对当事人是个好事。 “你可还记得瑶池宴会上那南海龙王美貌绝伦的小龙女?”西王母发话,让白苍心里又是一阵欲哭无泪,不是吧,难道这回西王母娘娘又热心的乱点鸳鸯谱了? “这…那日宴会上,神仙甚多,小仙并没有过多留意”白苍汗颜,说了实话,他早已心有所属,又过不惯天界聚会,忙着找理由推辞不说,哪还会留意哪个女仙美貌绝伦。 “就是那日当众化了龙幻了仙风助兴的美貌仙女,你可有印象?”西王母显然没有听出弦外之音,依旧不依不饶。 “这么说来是有点印象”白苍转念一想,倒记起那日确实有个喝多了仙酿的泼辣女仙当众化了龙助兴,让他很是汗颜,因为那仙风搅了雨水,淋了他一身。 “咳咳,西王母娘娘的意思是说那龙女已到三百岁适婚的年龄,想要将她赐婚于你,看你意下如何”天帝实在看不下去了了,在一旁威严的发声。 第一百零四章,赐婚(二) “啪”手中的玉扇掉到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白苍慌忙的弯下腰去捡,只觉得脑中一阵雷鸣,开什么玩笑?此番天帝特意唤了他来竟是为了给他赐一门婚事? “仙君不用紧张,眼看你岁数也已不小,我那顽劣的龙女也在那日仙宴上对你一见倾心,你们若是能成亲岂不是良缘一件?”那西王母又凑了过来,脸上挂了“谄媚”的笑容,一双凤目更是意味不明,让白苍看了发毛。 “这…修行人清心寡欲,小仙并无成家的心思”白苍一脸的慌乱,差点现了原型落荒而逃,他究竟何德何能招惹到这么多形形色色女仙的注意?难道在那宴会中不发一言的喝酒也是错? “仙君真的不考虑一下?我这小龙女可是天界有名的绝色美女”西王母锲而不舍,势必要将自己侄儿的宝贝女儿给推销出去。 “谢谢西王母娘娘的好意,小仙意在维护这三界的和平安定,闲时更在意清修提升自己修为,并无成家的打算”白苍镇定的婉拒,一双蓝瞳更是不动声色的瞥向一旁的天帝,低调的表明自己的 志向,不让人看出半分玩忽职守的嫌疑。 “那可真是孤辜负龙儿的一番倾心了”西王母见了自己几次三番的试探白苍都坚定的拒绝,不由的有些沮丧,轻叹了口气,神色有几分怅惘。 “我这龙儿可私下里求了我好久,正好赶上天帝下了九重天查看异动,才想唤了你过来,定了这亲事”西王母以手撑着下巴,眼神看向远方,想到自家龙女为此曾经闹了好几天,躲在贝壳里不吃不喝。 “那小仙真是太失礼了,让龙女伤心,只希望她私下里不要怨我才好”白苍也跟着叹了口气,一双蓝瞳不着痕迹的望向别处,其实心里恨透了这种天赐的缘分,他本就不喜欢引人注意,对谁动心就会主动去追,对待不喜欢的人十分冷情,也许这就是别人唤他高冷仙君的由来吧。 “姻缘之事本就难定,更不可强求,月老红线清楚牵的姻缘还多有数不清的缠绕,西王母不如替龙女再觅良婿如何?”一旁默然无语的天帝开口却是替白苍说话,让白苍心里微微一惊,天帝显少对他表示欣赏,更别说维护了,这还是头一次。 “竟然您都发话了,那自然我再强求也没有什么意思”西王母轻笑着叹了一口气,说出这样一句,却也让白苍如释重负,他可不想与一个自己不中意的女子纠缠个几百年。 “改日我让他携了好酒亲自登门拜访,好好给龙女道个歉”天帝再开口,表情依旧严肃,语气更是自带天威,说出来的话却是让其余两人微微一笑。 “那可使不得,以龙儿的性子,你要这样堂然的登门拜访,又得不依不饶的纠缠好一阵不得脱身,倒不如不去招惹她”西王母无奈的轻笑出声,看起来对自家龙女脾性甚是了解。 其余两人皆是无奈的一笑。 “那我此番就不打扰了,想来你们俩难得一见,好好一聚也是极好的”西王母见天帝表情似有微动,便猜到了他应该私下还有事情要与白苍说,便算准了时机要离开。 “那小仙就恭送娘娘了”白苍连忙起身低头躬腰做了个送礼,天帝更是早唤了司晨来送。 待西王母离开这帘洞,顿时就只剩下了天帝与白苍两人,霎时间只觉得空气一片出奇的静谧。 “我想你也知道,我此番下了九重天是目睹了苍山有红光异动,似有魔物出世,甚感不详”终究是天帝先开口打破了这静谧,语气却是威严中隐含了担忧。 “天帝放心,小仙定会眼观八方,觉察微动,护三界安定”白苍知道此事含糊不得,若是普通的异像天官早就观了去,哪还会惹得天帝亲自出动,一定是极为棘手的事,当下便正襟危坐,静听差候,不敢有丝毫马虎。 “我看那魔物不出一年便会横空出世,又是出于人界与魔界衔接的苍山,保不定会为乱人间,你一定要多多留意才行”天帝再出声,一双威严的天目望向白苍,那目中含了几分笃定。 “是,这本就是小仙份内的职责,一定谨遵天帝吩咐”白苍一双俊眉微微蹙起,正襟危坐的同时一身白衣更是透出几分维护天下苍生的使命感,虎目蓝瞳更是威严不可侵犯,让人看了畏惧。 “我看你自修道成仙之时也没有一见像样的法器,今日我就赠与你一件吧”天帝威严的目光扫了一眼白苍手中人间所用俗不可耐的玉扇,略带了几分嫌弃。 只见天帝伸手往空气中轻轻一抓,一把通体墨黑的玄纹宝剑出现在手中,那剑自身带着极为锋利的剑气,浑身被紫色的光芒包围,散发出摄人心魄的气息,剑刃为雪白色,隐隐透着傲视一切的仙气,一看就是一把难以多得的至尊神剑,出于对神器的渴望,白苍本能的吞咽了一下喉咙,蓝眸紧紧的盯着那剑,仿佛第一次见面就结下了无法言说的缘分,这种感觉就像命中注定。 “此剑名为幽游剑,是远古奇宝,出神入化吸收天地万物灵气,具有斩杀天地间一切异乱魔物的绝魄杀气,同时能随着主人的力量的进化而不断进阶,挥发出无限的力量,我特将它赐予你,只希望你能护三界平安,保天地安灵”天帝终于说出了此行特意唤白苍前来的真正目的,九重天上有四大神兽,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者都蕴含各自独特无穷的力量,镇守四方天地,各司其职,这次他特意唤了白苍,只因为他的力量尚在进化却有是最具潜能的一个,他必须助他一臂之力。 “多谢天帝赏赐神剑,白苍一定好好使用,尽力发挥其最大的作用”白苍小心翼翼的从天帝手中接过那沉甸甸的神剑,他本是山间野兽进化,进攻时多用凶猛的兽爪虎牙,哪见过这样的神器,只一眼,便觉得是梦寐以求,那微凉的剑柄握在手中更是冰凉如水,触手又生了微微的温意,光芒自动在手中隐去,仿佛有灵性一般,让白苍接了便舍不得放手。 “你且好好用着,尽量从多个方面将它进阶,同时强化自己的力量,你乃战伐之神,今后天界需要你的地方众多”天帝微微颔首,威严的天尊犹在,人形却早在隐去,只留下了回荡在空气中的洪亮天音。 第一百零五章,龙女 白苍离了那南海仙岛便想按照来时的路启程返回凡间,他可不想离开太久害清欢再担心,来时是仙鹤带的路,仙鹤体型庞大,翅膀扇动浮云,日行千里,南海离直沽距离甚远,因此白苍也幻了巨大的虎型在白云间奔驰。 从上而下俯瞰整个凡间,景色错落有致,青川延绵,良田万顷,河流像洁白的玉带一样穿插其中,白苍便不由的有些恍神,逐渐减缓了奔驰的速度,他比任何人都深爱这片生灵鲜明的土地。 然而还没等他来得及享受一下这惬意的时刻,猝不及防的便被人叫住了。 “仙君这样急急忙忙的是要赶去哪里?”一声极为活泼的女音入耳,却是白苍从没有听到过的陌生声音,他不禁有些疑惑的往身后一看,却是一位 身着水碧色纱裙的仙女,雪白的脸庞,青春而懵懂的一双眼睛,眼神清澈的如同冰下的溪水,十分灵秀动人。 见到有人在唤,白苍也恐自己的凶猛庞大的兽型吓到她,连忙摇身一变便成了银发蓝瞳的妖型,立在了空中浮云之上。 “你是…龙女?”白苍瞅着那女子头上一对小巧的龙角,有些半信半疑的出声。 “莫非仙君对龙儿还有印象?”那女子听了白苍这一句,脸上却挂了十分欣喜的微笑,甜甜的笑容倒是有几分俏丽。 “我相信瑶池仙宴那天,不止我一人对你印象深刻吧”白苍不动声色的对那女子说道,犹记得那日她似乎当众化了龙幻风雨助兴,行径之大胆让他现在都心有余悸。 “仙君是指那日我当众化了龙?那只是我酒喝多了啦,没想到闹了笑话”那女子复又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脸上飞了一抹红霞,龙女想到那天喝多了酒胡闹着化龙幻雨却不小心淋了靠得近的仙君一身,也就是那仔细的一瞧,才注意到了这位仙君与众不同的独特气质。 “倒也无碍,天界宴会众多,想来大家也都不记得了”白苍顺着她的话安慰了几句,却是极力转动着脑子想着怎么脱身,他怎么就由的那瑶池宴会的一聚尽招惹些女仙,也不知是现在天界流行高冷的类型,还是那其他的仙君岁数都太老,过于不解风情? “那如果没有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我还有要事在身”白苍有些害怕这龙女是不是知道了西王母主动替她向自己提亲,自己拒绝了,所以才特意过来一闹。 “仙君好不容易来了一趟南海,却连父王的龙宫也不过去一坐吗?”龙女有些扫兴的嘟起了嘴,她刚从北海探了姐妹回来,好不容易碰着了心仪之人,还没向他表达仰慕之情呢,要知道她可记挂了他一百年之久。 白苍心里想着才刚拒绝了赐婚,这番回去再自投罗网岂不是给自己找罪受,当然打死不能回去,连忙坚定的回绝“实在是不好意思,白苍有要事在身,只能下次再聚了” “仙君,其实我…”龙女主动向他凑了过来,脸颊上绯红渐深,一双灵秀的眸子更是眼波流转,双目传情,多了几分小女儿吞吞吐吐的忸怩。 “实在是不好意思,白苍只能先走一步了”白苍连忙打断了她,可不想她再说出仰慕的话语,自己再严词拒绝伤了她的自尊,以这龙女乖张的性格不知道还会发生什么,要是受了怒化了龙再向凡间下去瓢泼风暴大雨,那遭殃的可就是普通的百姓。 “好吧”龙女见他态度十分坚决,便只得极度不情愿的同意了,主动让开了道,一双眼睛却是恋恋不舍的紧盯着白苍高挺俊秀的面容。 “那我先走了”白苍在心里长舒了一口气,再一次如释重负,这一次两次的被情非得已的事情缠身真让人受不了。 “对了,仙君,我刚从北海那边过来,有人和我说这几日三界有异动,又听说是魔界的冥狮要横空出世,你主管战伐,虽然骁勇善战,但一定要多加小心”龙女见他又幻了虎型,突然便想起了自己沿途过来打听到的消息,连忙迎着风大声的告诉白苍,纵使他再不中意自己,她也还是替他有些隐隐的担忧。 “谢谢”白苍听了这话嘴角不露痕迹的上扬,脸上冰冷的表情有了些微微的松动,不可否认,虽然他并不想过多的了解她,这龙女心却还是好的。 好不容易极速遨游了片刻,到了清欢房门口落了地化了人形,白苍轻摇着手中的玉扇,径自低着头踱着步的走了进去,心里犹在思考着冥狮这个名字,不知为何总觉得有几分熟悉。 “吱呀”轻轻的推开门,白苍轻步走了进去,好在清欢还没有醒,也许是这次忧伤过度,依旧安然的在床上沉睡着,只是睡姿相较于他走以前却没有那么安分,一半的身子都露在了被子外面,被子都快垂到了地上。 “你呀你,真不让人省心”白苍无奈的叹了口气,收了玉扇走了过去细心的替她将被子掖好,他现在似乎已经习惯了照顾她,尽管上一世,照顾他居多的是素景。 “你说这三界美貌的女子数不胜数,我怎么就偏偏爱上了你这么个普普通通的女子,当真是孽缘呀”高冷的仙君无奈的轻叹了一口气,然而在瞧上她纯净的睡颜时却总觉得着了迷一般怎么也看不够。 “叩叩叩”一炷香的时辰以后,门外又响起了敲门声,又是谁?白苍心想着这雨天的访客好像格外多,推开门,却是翠缕站在门口。 “公子,王爷和我说了,让我们不急着赶路,先让小姐今日先好好休息一晚上” “那自然是甚好,只是再出发恐路程有变,你家小姐一直放不下上官丞相的死因,想回去细细调查一番,你也可以告知蝶玉一声”白苍清冽好听的声音开口,不动声色的安排好事情。 “公子,我自然是没有问题的,只是下了宴会以后蝶玉小姐便不见了踪影,我找了好久都没有找到,也不知是不是被九王爷带走了”翠缕开口眼神中透出深深的担忧,她此次过来,也是特意告知这件事情,毕竟九王爷阴险狡诈,她很替蝶玉担心。 “这一点你不用过多担心,蝶玉定是平安无事,只是我们几时出发还得从长计议一番”白苍轻叹了口气,以那黑狼对蝶玉的紧张程度倒是不用担心会对她不利,他们应该私下便有多次接触,他早就在蝶玉身上嗅到了那狼的气息。 “好,那么小姐就劳烦你照顾了,请一定要好好的照顾她”翠缕望向床上熟睡的清欢,知道她是伤心过度,从昨日到现在她也从没有睡好过觉,从小到大,每次她伤心的时候都是自己陪在她身边,只是现在她身边有了白苍,她也逐渐放心将自家小姐交给他了。 第一百零六章,情迷 夜色渐晚,白苍却守在清欢床前忘了时间,有些白色的月光透过那精美的纱窗照进床来,如水般撒在被单上,房内点着的一支红烛在晚风中忽明忽暗,白苍用手撑着下巴,慢慢的阖上了眼睛,头逐渐的往下点去,直到完全失去意识。 “白苍…”床上的人却逐渐睁开明亮的蓝眸,一双眼珠贪恋的盯着坐在自己身边那俊逸非凡的银发仙君,这几日他的脸颊相比于以前清减了不少,想来自己伤心的同时他也肯定难受吧。 “我这样任性妄为肯定让你担心了吧”也不知道他在自己窗边守了多久,清欢只觉得内心一阵柔软的感动,那种对他的依赖与喜欢充斥在心头,似乎都快要满溢出来了,轻轻的伸出手一遍又一遍的抚摸着那人清朗的眉目,怎么也摸不够。 清欢慢慢的坐直身子,几乎将整个身子都倚靠在他旁边,反正他睡着了,什么也不知道,这样想着她居然鬼使神差的伸出双手小心翼翼的捧上他的脸颊,用额头蹭了蹭他的额头,类似于小孩子亲昵的做法,气息交融间,让她一阵面红耳赤。 就这样近距离的看着他长长的羽睫,白皙如玉的脸庞,以及那在夜色中看起来极具有诱惑力的粉红色唇瓣,她心中突然有了个大胆的想法,竭力控制着自己的心跳,慢慢的将自己的嘴唇凑了过去。 “唔”当自己的唇贴上他温凉的唇瓣,清欢只觉得脸颊上一片滚烫,也不是第一次接吻,可这却是她第一次主动吻他,那种内心里的渴望她其实并不比他少。 “谢谢你”轻轻的呢喃着这句话,清欢绯红着一张脸反反复复的用唇摩挲着他微凉的唇瓣,企图用自己的体温给他带去一点温暖,这千百年的孤寂她当然懂,可是她却从不敢像他一样表达的如此直接而热烈,她的爱很自私很拙劣。 “你?”突兀的一双威严的虎目睁开,伴随而来的是对面男子轻轻滚动了一下的喉结,将清欢吓了一大跳,连忙一把松开了那本该沉睡着的人的脸,这被当场抓住的尴尬害得她手足无措,一双脸更是红的几欲滴血。 “你刚刚是在亲我吗?”白苍一双灼热的虎目紧紧锁住眼前慌乱的女子,那眼神里暗涛汹涌,似乎有什么极力压制的东西因为她这一吻而被彻底引燃。 “啊,没有,我只是看见你脸上有蚊子”清欢慌乱的说着连自己也不会相信的理由,都深秋了哪还有蚊子?可是白苍那过于炙热的视线却让她本能的想逃,她知道她这次肯定是做了引火自焚的事情,在心里大叫着不妙。 “你刚刚是在亲我吧”白苍却仿佛没有听见一般,又专心致志的重复问出了这个问题,甚至俯低了身子一点一点的爬上床,一双无比炙热的虎目更是紧紧的锁住她,仿佛盯着什么无法逃脱的猎物一般让她浑身战栗。 “危险!”清欢脑中警铃大作,下意识的想马上逃开,可不知为什么,看到他那样极具侵略与占有性的样子,却只觉得手脚一阵发软,大脑中更是一阵空白,她说不清那种感觉是害怕,还是着迷于他那极具危险性的魅力。 “你知道吗?是你在玩火”白苍逐渐的靠近紧缩在床角的她,直到将她整个身子都环绕在怀中,仿佛带着指责一般,紧贴在她的耳边说出这句话,那灼热的气息撒在她耳边又引起她一阵战栗。 “我真的很喜欢你,非常非常喜欢,喜欢得我快要疯掉了”鬼使神差的,许许多多点点滴滴与他相处的片段涌出,清欢没有再逃避,反而主动伸出双臂环绕在他颈上,轻贴在他耳边,说出这句深藏在心中已久的话,此话一出,更是惹得对面的虎身子一僵,仿佛彻底将火点燃一般,与之而来的是白苍紧的快窒息的拥抱。 “我真想把你揉进我的身体你,吃掉你,这样你就永远离不开我了”清欢却只觉得一阵恍惚,眼角不由自主的带了泪水。 “唔”清欢再一次主动的吻上了白苍微凉的唇,然而这一次占据主导权的却并不是她,白苍紧紧的拥着她,让她一阵意乱情迷。 “我想成为你的人”意识仿佛断了线,清欢脑中只萦绕着眼前那人身上独有的灼热气息,清欢迷朦着在他耳边不断重复着这句极具诱惑性的话语。 “你能承受得住我的热情吗?”白苍灼热着一双蓝瞳,竭力保持着仅剩的清醒,他对她的渴望连自己都觉得疯狂得可怕,他害怕她凡人的身体吃不消。 清欢没有说话却用行动表明了自己的回答,再一次主动吻上了眼前一身白衣的仙君,更是绯红着一张脸主动褪去了衣裳,那样的举动让眼前的人几欲发狂。 “我会尽量克制我自己的”白苍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俯身压上了眼前那肖想了几百年的人儿,只哑着身影提醒自己尽力不要伤到眼前的人。 “我和你之间的情缘看来这一世也再难以算清了” “我不想再压抑对你的感情,我只想你永远陪在你身边,好吗?”清欢绯红着一张脸,只觉得全身汗如雨下,却一遍又一遍执拗的说着这句话。 “我会一直一直陪着你”白苍眼底有着情欲,更多的却是对他的怜惜,与她十指相扣,轻轻吻着她的唇一遍又一遍。 “难道这就是爱一个人的感觉?”恍惚间,清欢思考着这个问题,意识却逐渐混沌,沉沉的睡过去。 第一百零七章,囚笼 蝶玉只觉得头脑中一片空白,白苍那些话语不断萦绕在脑中,她一直以为在她心目中潇洒俊逸的九王爷虽然有些摆架子,可是心不坏,那次他不是还在自己的坚持下救了人出火场吗?然而事实给了她最无情的一击,他比自己远想的更不堪。 蝶玉心中只觉得憋闷难受,一种受到欺骗的背叛感让她无以宣泄,只得埋头跌跌撞撞的向前跑着,撞到了疑惑的下人也不发一言,她甚至都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右脚踝伤口又裂开了,将那纱布染的血迹斑斑。 “蝶玉”恍惚间,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叫住了她,同时,几乎是下一个瞬间,她慌乱的想要逃开,那些赤裸裸的现实萦绕在她脑中,让她无法面对,此刻她只想逃离,却被那人紧紧的扯住了手臂。 “让我看看你的脚”那人却不慌不忙的弯腰,用有些冰凉的手轻轻的抚向她受伤的那处,她用力的蹬腿,却怎么也摆脱不了那手腕牢牢的束缚。 “嘶”感觉到一阵猛烈的疼痛,紧接着便是一阵十分奇妙的感觉,那感觉就像羽毛划过皮肤,她惊诧的低头一看,却是那人蹲下了身子,轻轻的用舌头舔了一下她那流血的脚踝,她惊了一跳,明明心里恨透这虚伪的人,心脏却控制不住突突的跳,这样的自己更让她觉得厌恶。 “这是怎么回事?”蝶玉隐隐觉得那伤口一阵微微的痒痛,俯身一看却见那原本划拉开的一道大口子竟神奇般的以肉眼能见的速度自我愈合了,当下便觉得一阵匪夷所思。 “你不是普通人吧?你甚至不是真正的九王爷”蝶玉想到火灾那一次自己曾经见过他红瞳的异像,也见过他其他超凡的地方,不禁直接的问出了心底的问题,一双眼睛更是直直的扫向他。 “我不仅不是你心目中伟岸尊贵的九王爷,我还只是山野一只丑陋的妖怪,你怕了吗?”噬月冷笑着面对她赤裸裸的“逼问”却毫无避讳,在那槐树下,只有他们两人的偏僻地方,直接的说出了这句话。 “怎么?我还告诉你,我就是一个龌龊不堪的小人,我不仅爱金钱爱美女,我还可以为了达到自己的目标不择手段,我也没有求你喜欢我,是你自己三番两次的撩拨我,如今害怕了?”噬月在心中狂笑不止,对她动心本来就是意料之外的事情,她竟早已怀疑他,他又有什么可怕的,他本就非善类,也从不期望有人能理解他。 “所以说你接近我也是有目的的?也是想通过我来接近清欢,来巩固你在朝中的势力?”蝶玉却是直接忽略掉了他说自己是山中妖怪的那一句,直到如今她却还并不在乎他是什么东西,她在乎的仅仅只是他对待她真实的情意。 “对,就是这样,谁叫你这么蠢要自投罗网,我就是想利用你,如果不是这次你发现,我以后还要接着利用你,你就是蠢的无可救药,爱我这幅皮囊和尊贵的身份爱到发狂吧?”噬月一步步的向蝶玉逼近,一双眸子染了近乎疯狂的血意,这天下的女子不都是一个样?谁爱他不是爱他如今尊贵的身份地位与俊秀的皮囊? 他这些话一字一句清晰的传进耳中,蝶玉却只觉得脑中一阵近乎眩晕的空白,强迫自己定了定神,蝶玉想起自己曾经在那极寒的雪中强忍着刺骨的寒冷救了他一命,又想到为了他能镇定下来,自己忍着剧痛亲手将手腕递到他嘴边让他吸血,可是现在换来的是什么?是他口中的愚蠢至极,是他口口声声的利用。“啪!”蝶玉再也忍受不住他这样疯狂的诋毁,一巴掌狠狠地扇向九王爷,心里更是酸痛至极,有什么东西在胸腔里碎开又从眼睛里流了出来,自己一片赤诚的真心终究是错付了人。 “九王爷,我们两人之间恩怨纠缠种种就到此为止吧,以后彼此相忘,各自安好”蝶玉转过头忍着心中剧烈的痛楚一字一句的对九王爷说道,心里对他仅存的一点爱意也终究死了心,权当是自己从一开始就瞎了眼。 说完这一句,蝶玉转过身便头也不回的离开,她一直竭力握紧着自己的双拳,不让自己当场哭出来,原来她一直在心中都是如此不堪的存在,那么她何必要苦苦爱恋这么久? 噬月见了那人坚决离开的背影,不知为何只觉得心中一阵钝痛,刚刚那些几尽恶毒的话语是从他口中说出来的,他亲自将她诋毁的这样不堪,可是为什么自己心中对她近乎疯狂的偏执渴望还是叫嚣着没有削弱半分? “不准走”几乎是下一瞬间,他大步的迈到她身边,一把将人死死的抱住,禁锢在自己怀中,他的理智在提醒他放开这个女人,她只会毁掉你的未来你的前程,打乱你的每一步的计划,可是他的身体却怎么也放不开她。 “放开我”蝶玉停顿了一下,近乎冷静的说出这句话,身后的人没有一点动静,仍旧死死的抱着自己不松手。 “放开我”第二声出口,蝶玉终于开始猛烈的挣扎了起来,心中对他的怨恨逐渐决了堤,她被他骗的还不够惨吗?差点害苦了自己最亲密的朋友,甚至她可能是帮凶,当丞相大人被逼到绝境的时候,她还在和这个人面兽心的东西纠缠不休,换来的还是他口中恶毒至极的诋毁。 “放开我!混蛋!给我滚!滚!滚!”第三声出口是蝶玉声嘶力竭的一声吼,随之而来的是决堤的眼泪,与心里撕心裂肺的疼痛,她做错了什么?他还不放过她?她在他的怀里又踢又骂,将他的面孔抓出数条血痕,甚至一口重重的咬在他手上,直到将他手臂咬的血迹斑斑,可那人仿佛如同没有知觉一般,只苍白着脸强忍着,怎么也不松手。 蝶玉终于冷静了下来,头发有些凌乱,脸上泪痕未干,脸色苍白如鬼,却是从袖中掏出一把极小的匕首重重的抵在自己的脖颈上,冷冷的吐出一句“你放开我,不然我就自刎” “你疯了!”噬月见到那锋利的匕首重重抵在蝶玉的脖颈上,几乎是一瞬间那白皙的脖颈上就出现了一条鲜红的血痕,情绪终于彻底失了控。 “你放下!”他竟然徒手去夺那锋利的匕首,全然不顾那匕首划破他的手掌,血迹流到了手臂上,此刻他却什么也顾不了,眼睛染上了彻底的血色。 “你别过来”蝶玉居然顺势将那匕首在自己脖颈上重重一压,鲜红的血液一瞬间溢了出来,她这次似乎铁了心要离开,一双眼眸透出决绝的悲意,让噬月一阵心慌。 “咔!”噬月再也不想耽误下去,趁她不注意,一记手刀用力将她劈晕,随着她人一倒,那匕首终于重重的掉落在地上,让他心里长松了一口气。 蝶玉再醒来的时候,只觉得眼前一片漆黑,摸上自己的脖颈,已经包上了一圈纱布,这是在哪?用手摸了摸所处的地方,却没有眉目,她心里想着,这里的气息是让她全然陌生的存在,她敢断定她已经离了亲善王府。 “你醒来了?”随着门“吱呀”一声被推开,白色的光亮也随之而入,照的她眼睛猛然一阵疼痛,突兀的,她发现一个可怕的事实,她所在的地方是一个庞大的金色囚笼,那些铁杆根根树立,将她死死的锁在中央。 “我为你量身打造的囚笼,你还满意吧?”抬眸,是九王爷薄唇轻扬,扯出一抹极其“残忍”的微笑。 第一百零八章,道谢 “吱呀”门被轻推开的声音传入耳中,清欢抬眸一看,却见到那人浅笑着向自己走来,依旧是一身仙气荡漾的素白单衣,迎着清晨明亮的霞光,手上拿着一个托盘。 “你醒来啦,快吃早餐吧”白苍神情十分自然的走了过来,眼中含了满满的宠溺,将那托盘摆在一边,上面是一碗清粥,两样常见的小菜。 “好”清欢却只觉得一阵莫名的羞耻,低着头应了一声,连看都不敢看她,昨夜明明是自己主动招惹的他,可是今天她却为昨夜过于热情的自己感到害臊。 “喂,我们都已经做过最亲密的事情了,你不会还觉得害臊吧?”白苍有些好笑的望着床上那红透了一张脸的人,明明昨夜身体那样紧密的结合,连现在她的身上都布满了自己留下的爱痕,可是她却依旧那么害羞,落在自己眼里却只觉得那欲望仿佛又被点燃,身体叫嚣着想要占有她一次又一次。 “你别这样看着我”清欢见到那道灼热的视线一直不曾离开过自己,反而越来越危险,不由的脸上又是一阵灼烧,故意佯装生气的说道。 “你是我的娘子,为夫却连看都不能看吗?哪有这样的道理” “喂!你在看哪里!”清欢见那虎的视线越来越离谱,心里只觉得火冒三丈,不由的伸出手来抓住那毛茸茸的虎耳就是一阵拧。 “疼疼疼!身子露出来洛!”高冷的仙君当下就是一阵哀嚎,可是视线却紧盯着清欢那由于放开了执着被子的手而泄出的一片春光,喉咙不由的一紧,明明自己昨夜那样“无情”的占有了她一次又一次,可为什么他却总得无法餍足。 “啊呀,你这只臭白虎!”清欢低头一看马上便意识到了自己赤裸的身子又一次被全部看光,当下便又是一阵面红耳赤,心中又羞又恼,连忙钻进了被子里,将自己滚成了一个球。 “都已经做了更加亲密的事情了,还这么害羞,真拿你没办法”白苍假意的叹息了一声,起身站了起来,眼里却是带了浓浓的宠意,在她露出的光洁额头上吧唧亲了一大口。 “先起床吃饭吧,粥都冷了”俊逸的仙君假意冷着一张脸,誓意要督促她吃早餐。 “你先出去,我就吃”清欢却把自己裹在被子里面赖起了床,一张脸更是红得像煮熟了的虾,虽然她知道那虎肯定十分乐意看她光着身子穿衣服,可她才不愿意呢。 “好好好”白苍无奈的叹息了一声,转身走了出去,老脸却是微微一红,毕竟是自己老牛吃嫩草,给人家一个缓冲的时间总是可以的,尤其她又是那样单纯害羞。 “呼,总算是走了”清欢眼看着那人转身出了门才 长舒了一口气,虽然昨夜是自己主动的,可那是她的初经人事,她心里也是暗暗下了极大的决心,虽然他们昨夜那样孟浪亲密,可她还是有些略微的恍神,似乎随着身体的结合两人心里的距离更是紧密的无法分离。 清欢小心翼翼的拖动着自己无比酸痛的身体坐了起来,刚掀开被子,却见到了那床单下醒目的一道红色血迹,那是她的处子之血,也标志着自己真正的将全身心托付给了白苍,当下又是一阵恍惚。 “快用早膳!落下胃病就不好了!”那白虎又在门口冲着里面的清欢大声叮嘱了一声。 “知道啦!”清欢哑然失笑,缓缓的穿上了衣服,这人绝对是她第二个父亲,想到父亲,她又觉得心中一阵微微的刺痛,好在那失去父亲的强烈苦楚似乎也随着昨夜的癫狂宣泄了不少。 那桌上放着的粥,虽然是极为普通的小米粥,但是颗颗晶莹剔透,在那白色的瓷碗中透出极为诱人的光芒,吃起来更是软糯香甜,可以看得出来熬它的人有多么用心,亲善王府上竟还有这样朴素的白粥吗?清欢心中一阵疑惑,门外的白苍却听着里面喝粥的动静嘴角扬起一抹几不可见的微笑,总算也是不枉费自己一大早的起来为她熬粥的心意。 待到清欢将那整碗香甜的白粥喝的干干净净才心满意足的打了个小嗝将门打开。 “早安吻呢”那银发虎耳的高冷仙君却主动将自己的脸凑了过来,十分无赖的样子让清欢心里一阵嫌弃,却还是“不情不愿”的捧起那张俊逸的虎脸“重重”的啪叽一口,惹得那虎连连呼痛。 “咳咳”突兀的,一道目睹了这十分恩爱的一幕有些难为情的声音插了进来,两人转头一看却是小王爷携了刚刚新婚的影月站在不远处。 清欢惊了一跳,连忙将那虎头一把“丢开”,惹得仙君又是一阵扭到脖子的呼痛声。 “恭贺小王爷与王妃新婚大吉,天色尚早,你们怎么这么早就赶过来了?”清欢冲他们甜甜的一笑,先说了几句讨喜的话,同时也为自己那日在婚宴上的失态而觉得十分难为情。 “我们这么早过来是特意过来感谢你们的,要不是你们在一旁协助,我也发现不了真正的影月,那时糊涂混沌,更是差点辨别不出什么是真善美”小王爷却是十分恭敬的同影月向他们行了个礼,眼神中充满了真挚的感激。 “王爷不用如此客气,归根到底,我们也没有真正帮上什么样,更多的还是你们彼此坚定的情投意合”清欢有些略微的羞涩,暼了一眼一旁的白苍,显然对方也是抱了同样的想法,其中当然还有那个凌波仙子的“鼎力相助”。 “怎么会呢,当我觉得低沉消极到谷底的时候,是清欢姐姐你特意过来鼓励我,鼓励我走出自己的世界,勇敢的去追求自己想要的东西,我心里十分感激”影月却主动的走了过来,执起清欢的手认真的说道,那样温柔而充满感激的眼神让清欢心中一动,眼角不由得带了些感动的泪水,也许所谓真情就是这样,你力所能及的帮助别人,别人心里也永远会感激你。 第一百零九章,告别 “影月妹妹,你在我心中一直都是值得最好的,虽然你遇到事情的时候会懦弱,可是你一旦下了决心就会坚持到底”这番话仿佛是清欢说给自己听的,她又何尝不是这样呢?这样的影月其实很像潜意识里另一个自己。 影月听了这话轻笑着摇了摇头,眼中却隐约闪了泪光,那异常明亮的眸子仿佛愈加闪亮了。 “你们住这里虽然只是短短一阵时间,可给我们的感觉却像是想相识数年的老友”一旁的小王爷轻搂着蝶玉的腰出声,脸上带了隐隐的笑意,身上一袭白玉的袍子,显得整个人相比于以前的浮躁沉稳内敛了不少。“小王爷为人豪爽仗义,是这凡尘俗世里上不可多得的真性情,我们也是极为欣赏”白苍记得第一次见面他还只当他是贪图享乐的浪荡子弟,心里充满了鄙夷,现在却不由得对他刮目相看了。 “我们此番前来也是想请你们再多住几日再回去,我亲善王府,面积宽广,房屋众多,却连一两个说知心话的好友都没有,也希冀你们能不嫌弃我们照顾不周,多陪陪我们”小王爷脸色有些微微的红,他可是第一次留人下来住,平常再多尊贵的客人来府上他可都不曾多挽留过一句。 “这…”清欢眼中有些微微犹豫的看了白苍一眼,其实她已是心急如焚,只想回家探明父亲的死因,早已没了玩乐的心思。 “按理来说小王爷盛情难却,我们实不该拒绝,可是我们有些要紧的急事不得不快些回去处理,因此怕是久留不得”白苍不动声色的暼了清欢一眼,她那眼中的犹豫与担忧他看得清清楚楚。 “好吧,那改日有时间,一定要来府上一聚”小王爷轻叹了一口气,知道此次离别是一定的了,却是衷心的希望以后还能与他们一聚,其实他心底确实十分“仰慕”一身白衣的白苍,不仅法力高强还一身荡然的仙气,那种洒脱俊逸的气质让他很是羡慕。 “一定”这次清欢与白苍却是异口同声的说,两人不禁相视一笑。 “那我们便告辞了,回头叫王管家给你们仔细备好行李”此时正是新婚第二天,小王爷还要引着王妃一起去给父亲敬茶,因此也不能久留。 “好的,去吧”清欢见他们两人正是新婚第一天,两人离开都是手挽着手十分幸福亲昵的神态,不由得也有些暗暗的羡慕。 “看什么呢!看本仙君还不够嘛?还去看别人”那傲娇的仙君早凑了过来,一张俊逸的脸在她面前无限的放大,一瞬间占据了她所有视线。 “走开啦!”清欢想一把把他挥开,却不想一脚踩空,差点摔倒,白苍又一边骂着“缺心眼”一边去扶,正当笑闹间,却见到翠缕朝他们奔过来。 “小姐,你醒来啦,你之前失魂落魄的样子可担心死我了”翠缕穿过白苍一把将清欢紧紧的拥在怀里,神色却是喜极而泣,一大早的看到自家小姐神采奕奕的出现真是太好了,她担惊受怕了一个晚上,好害怕她承受不了这样的打击从此一蹶不振。 “没事啦,我的好翠缕,不用担心”清欢回拥住了她,轻轻拍了拍她的背以示安慰,她们的感情早就超越了主仆的情谊,彼此相伴近十七年,早已是像亲姐妹一样的亲昵。 “小姐,我们是今日离府吗?我早叫了马车候了”翠缕有些疑惑的望向自家小姐,她当然最理解小姐与老爷深厚的感情,她此刻心里定早已是心急如焚,因此她也早早的便准备好了。 “是的,你替我收拾一下包裹,我们即刻就回府”清欢沉声吩咐了她一声。 “是”翠缕连连答应着便进了她所住的阁房收拾起来。 “蝶玉呢?”清欢这些天情绪一直跌宕起伏,没有过多的顾及到蝶玉,再想到她与九王爷那纷杂的关系,不由得又觉得情绪有些复杂,可是她是自己从小到大最好的闺中密友,几天不见她人影,她心里也担心的紧,当下便转头问了白苍一声。 “我们自赶我们的路,你不用过多的担心蝶玉姑娘,解铃还须系铃人,她与九王爷之间的恩怨情仇还是留给他们自己去解决吧”白苍深邃的蓝眸轻轻一扬,却说出了这句十分意味不明的话。 “好吧”清欢虽然还是有些放心不下,可是她却与白苍抱了同样的想法,那九王爷虽然人面兽心,可是那日宴上他对蝶玉的紧张程度他们却有目共睹,相信他不会做出危害她性命之事。 “小姐,白苍公子,我们走吧”翠缕气喘吁吁的背着肩上一个细软包裹从凤仪阁中走了出来,告诉他们行李已经收拾好了。 “你呀,哪用得着这么赶”清欢轻轻的替她抹去红扑扑的脸上额头上挂着的汗珠,知道她心里也是极为焦虑。 三人好不容易出了府,门口马车早已经备上了,翠缕先扶着清欢上了马车,却发现一个墨色的身影正急匆匆的望这边赶,三人定晴一看却是王管家正提了一个包裹以极快的脚步赶了过来。 “三位贵客请留步,王爷有些东西要交于你们”王管家一路走得急,微微有些喘息的大声朝他们说道,一向严肃的脸上有些微微的焦急。 “王管家何物如此匆忙?”清欢头一次见他这样焦急的样子,想起小王爷说会备好行李过来,连忙又下了轿迎接。 “清欢小姐,这是王妃给你的包裹”王管家将一个 妃色的包裹交给清欢,清欢打开一看却是两条剪裁极其漂亮的丝绸裙子,此外还有两本《西厢厅记》的拓本,从外看十分精美,让清欢心里不由的轻笑了一声,没想到影月也爱看这等闲书,也真是有心了。 “白苍公子,这是我们家老爷给你的”王管家却又从身后掏出一个花纹极其繁复的小木匣子交给一旁的白苍。 “给我的?”白苍有些半信半疑的从王管家手中接过,他与亲善王爷从来没有过多交情,他怎么会突然送他东西? 白苍疑惑的打开那小匣子一看却是一块小小的黑玉,那黑玉上雕了一条栩栩如生的黑鱼,鱼鳞逼真凸起,触手生温,确实是一块不可多得的好玉,可是他却看不出来这物有何独特之处,为何又要送给他? “是送给白苍公子的,我们家老爷说此物是从遥遥万里以外的东域所得,玄机众妙,是不可多得的宝物,与白苍少爷气质最为相合,因此特意命了我来送给你” 第一百一十章,孤狼 “醒了?我为你精心打造的这金色囚笼你可还喜欢吗?”那人明明是迎着光进来,眼神却晦暗不明,薄唇轻扬,却说出这样残忍的话来,深深的刺痛蝶玉的心。 蝶玉踉跄着站了起来,仔细打量了一下周围,这确实可以称得上是精心打造的“囚笼”,根根林立的金色铁柱牢固的镶嵌在底部,仿佛誓要禁锢住一只供人赏玩的的珍鸟一样,可是她不是,她是人,用手轻触这那根根冰冷的铁柱,泪水不停地从眼眶中滑落,蝶玉只觉得自己的心彻彻底底的死了。 “我不会放你离开,因为你的血液是人间女子中难得的芬芳,我会把你紧紧的锁在这里供我饮血解渴”噬月一双几近血红的眸子深深的望着笼中肤如白雪的蝶玉,她的样子那样脆弱无助,仿佛风轻轻一吹就会倒,她那泫然欲泣的神色更是激起了他体内难以抑制的兽性,他只想狠狠地霸占她的美,不让她逃离,甚至不让任何男人有机会接触到她,是了,他的爱偏执到近乎变态。 “九王爷,那我蝶玉遇上你可真是“三生有幸”,几次三番搭救却落得个被你囚禁当做食物的下场,也是我自己太有眼无珠”蝶玉讶异于自己落到了这样的境地,还能这样出奇的冷静,尽管自己声音是颤抖的,眸中闪着泪光。 “你有什么不满意的?你在我府上,任何人都无法伤害你诋毁你,锦衣玉食,你要的所有我都会给你,只要你乖乖的听话,心甘情愿的做我的禁脔”噬月走向那金色的铁笼,眼中闪着偏执到近乎可怕的渴望,修长的手指朝那特质的铁锁一挥,门开了,他轻步踏了进去,铁门又在他身后紧紧闭合。 “你不要过来…”蝶玉竭力控制住自己颤抖的声音,一步步慌乱的向后退,她是真的害怕了,九王爷眼中闪烁的血红色光芒早已非人,他那番近乎变态的话语更让她心中害怕不已,奈何那铁笼本就不够宽广,她后退到无路可退背抵住了身后冰冷的铁柱,害怕的抱紧身子蹲了下来。 “你为什么要害怕我?”也许是目睹了她眼中极度害怕的情绪,噬月觉得心中愤怒难忍,这个女人在害怕什么?她是不是也是像其他人一样觉得自己只是山野中一只变态肮脏的野狼,是不是鄙夷他从小无人生养陪伴满身的孤独都刻到了骨子里? “乖,你不要害怕,待在这里乖乖陪着我”噬月放缓了语气慢慢的蹲下来,将身子紧缩成一团的蝶玉轻轻搂起紧紧的抱在怀里,温柔怜惜的替不停颤抖着的她抹去满脸的泪水,这个人的怀抱是如此的温暖,可是他的心却冷到了极致,自己怎么捂也捂不热,蝶玉闭上了眼睛,泪水不停地滴落。 “滚…你就是个变态…”怀里“温顺”埋着头的蝶玉却突然说出这样一句话来,噬月几乎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 “你再说一遍,你说什么?”噬月轻柔的用手捧起她白玉般的小脸,深邃的黑瞳深深的盯着她。 “我说你就是个变态,从一开始认识你便是错的,如果时间能够重来,我永远都不要再遇见你!”那个人明明是满眼噙着莹莹的泪水,却一字一句的说出这样一番坚定狠决的话来,让噬月只觉得一阵锥心的疼痛。 “滚!滚!滚!”蝶玉情绪激动的向眼前的男人连续说出三个滚字,甚至用手和脚对他疯狂用力的又打又踢,极力的宣泄着自己的情绪,只希冀着他能离自己远一点,如果现在眼前有一把刀,她肯定会毫不犹豫的自刎,自由对于她来说就是生命,她毕生都在追求,可这个人却狠狠地掐断了她的翅膀,将她无情的像畜生一样锁在笼中,她怎么会不恨他? “看来你还是冥顽不灵,如此你就在这笼中好好反省吧”噬月重又站了起来,薄唇轻扬,依旧是十分残忍的一句话语,眼中神色冰冷如鬼神。 随着那人的身影转身出去,门又在身后重重的关上了,整个房子复又变得黑暗,只有一些微微的光亮透过纱窗洒了起来,蝶玉抱着双臂缩在笼子最里面,抬起泪目扫了一眼那纸糊的纱窗,曾经在广阔天地中自由玩乐的身影如今已成了奢求,她从未有一刻像现在这样后悔自己手把手的促成了这一段“孽缘”。 王东恭敬的守在王府偏房门口,自家主子九王爷昨夜抱了个昏迷不醒的女子回来,那女子颈上隐约透着血迹,他惯性的以为这女子又是像以前那些花魁女子一样是王爷的食物,却发现自家主子这次却是格外的用心,对待那女子的态度明显不同,连夜招了太医院里顶好的太医过来看诊,一直守着那女子直到将她那脖颈上的伤口细致的包扎好,只是他不懂的是如果九王爷真爱那个女子,为什么又要亲手将她锁进那特质的金色铁笼中呢? “王东,给我拿酒来!”只听见“砰”的一声,自家主子从那偏房中大步走了出来,神色却甚为不悦,那眼中深深的寂寥与伤心让王东看了心惊,这还是他头一次从自家主子一向冰冷的脸上看到如此深刻的感情。 “是,王爷要几壶酒?”王东连忙恭敬的迎了过去,这大早上的喝酒伤胃,可是他也没有指责的立场,只能旁敲侧击的提醒。 “有多少给我拿多少,本王今日不醉不休!”九王爷大袖一甩,留了个十分狠绝的背影给王东,王东楞楞的看着,却莫名的只觉得那背影寂寥的可怜。 “王爷,酒来了”王东手捧着几壶别官进贡的陈年好酒走了进来,却留了个心眼并没有多拿,王爷喝醉的样子实在让人害怕。 “放下吧”噬月坐在桌前,漫不经心的回了一句,眼神却飘向远方,心里不由自主的回忆起与蝶玉初见的场景。 “王爷,晨起饮酒过度伤身极重,还望王爷能多多留心”王东抖着胆子进言,声音有些微微的颤抖,毕竟他跟着九王爷这几年,深知自家主子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厉害角色。 “好,你退下吧”难得的,这次九王爷声音没有那样冷冰冰公式化,却多了几分温情,王东是个忠仆,噬月心中当然知道。 “是”王东轻舒了一口气,缓缓退下,带上了门。 噬月手执着酒壶大口大口的灌进喉中,仿佛只有那甜辣的酒液入了口,心里难以言说的悲伤才能有所缓解,突兀的,一抹粉色闪过脑中,噬月想起那方初见时,蝶玉送给自己的帕子。 第一百一十二章,怪人(一) 清欢与白苍等人好不容易出了亲善王府上了马车,回头往后一看,那偌大的朱红色府邸在远处渐渐淡出视野,这近半月以来相处的时光逐渐远离,清欢在心里默默说到“影月,下次有缘再见了”。 转过头来,却看到白苍依旧低着头翻来覆去摆弄着手中黑色的鲤鱼玉佩,清欢不禁有些好奇,这是她头一次见到他对人间的俗物产生如此之大的兴趣。 “你在研究什么呢?”清欢终究也低下头看着他问出声来。 “我只觉得这玉佩很不简单,仿佛与我很是投缘,可我却怎么也看不出它的独特之处”白苍微微蹙起好看的俊眉,白玉般的俊逸面庞,一双深蓝的虎目却透出深深思索的睿智光芒,不知为何,清欢静静地看着他又只觉得一阵心悸。 “你在看什么呢?”看着清欢往自己投射过来全身贯注的眼神,白苍不禁有些困惑,虎眸微微抬起,暼了她一眼。 “没什么”清欢脸色有些绯红的低下了头,一双眼神不自然的瞥向别处,明明他们已经有了更加亲密的接触,为什么她现在面对他却还是觉得脸红,甚至有很多他无心的片刻都让她觉得莫名心悸。 “我就是想不通这玉佩为什么让我看不透,按理说人间之物无论名贵与否,没有我看不清楚内在本质的东西,可是这玉佩我每次瞧过去就像一团雾,朦朦胧胧的看不透”白苍微微颔首,用手撑着头,手中的玉扇轻轻的点了点,眼神十分怅惘。 “我觉得王爷竟将这物交给你就自有他的道理,何必费劲心思去研究呢,我想时机到了自然会发挥它的作用”清欢童言无忌,随口说出来的话却正戳中他的心,让白苍老脸一红,的确,有时候,很多时候他可能还不如清欢一个人间阅历尚浅的小姑娘看得透。 翠缕在一旁沉沉的睡着,被他们的谈话惊醒,迷糊着双眼微微挑开轿帘一看,马车正在快速的疾驰,这条路有些熟悉,想到上次走错路无意中遇上的雪女她就有些微微的不寒而栗,希望这次吴伯可不要再走错路了。 “公子小姐,午时到了,下马车用些午饭,再继续赶路吧”显然吴伯也回忆起了那个让人刺骨寒冷的雪夜,额头上冒出些豆大的汗珠,只希望午时能下车休息一下,好好清醒一下心神,以免再入歧途。 “好的,我们下去客栈吧”白苍也看出了吴伯心里的紧张,便收起了玉扇,淡然答应了,不过这一路上向来都是一波三折,凡心难测,他也预不到前路又会有怎样的凶险。 一行人下了马车,此处尚没有离开直沽,犹在直沽境内,因此并不荒凉,不远处便林立了数家客栈。 “天地一栈,倒也是个好名字”白苍见那最近的一家,门口的红色酒旗上写了这四个大字,当下便收了玉扇,领着众人大步走了进去。 “白苍,我想吃肉!”清欢早饿的前胸贴后背,一闻到那扑面而来的肉香气息当下便提出了强烈的要求,眼中闪着对那大块五香酱牛肉的极度渴望,翠缕在后面兴奋的跟上,赞成的大力点头 “好好好,女孩子家在外也要矜持一点”白苍无奈的点了点头,一如既往的用玉扇轻拍了拍清欢的头以示“教训”,看着她那一双亮晶晶的蓝瞳死死的盯着别人碗中的肉又是一阵哭笑不得,他一只赤裸裸的食肉动物还没说什么呢。 “几位客官要吃些什么菜啊?”那店小二无比亲民的走了过来,肩上搭了白条,动作麻利娴熟,十分不拘一格。 “来二两卤牛肉,一壶正宗的女儿红,再来几样你们这拿手的好菜”白苍从来都是这样点菜,走到哪必有一壶酒,和那酒店几个拿手的好菜。 “店家,我的浇驴肉做好没有?请快些,我还急着赶路”身旁一个男性客人的声音传入白苍耳中,却让他心里微微一惊,是何人有如此特殊“嗜好”,会吃一道如此残忍的菜?所谓浇驴肉是将活驴固定好,食用者指定要吃某一部分,厨师剥下那一块驴皮,露出鲜肉,用木勺舀沸汤浇那块肉,等浇得肉熟了再割下来装盘上桌,此菜做法猎奇又无比残忍,然而却不乏有些富贵的显赫以此作乐,更有甚者是为追求那活剥的鲜美驴肉。 “冷公子,您的菜很快就做好了,我这就给你去取,只是这活驴是我们掌柜的差我专门从十公里以外的集市买的,就为了你这心窝的一块肉,却死了一条驴……”那小二忙不迭的跑了过去,说话热情却又吞吞吐吐。 “这是给你们掌柜额外的赏金,其中一锭给你做跑腿费”那男子仿佛十分懂他的“意思”,二话不说就从怀里掏出几锭分量不轻的散碎银子交给他。 “冷公子实在是太客气了,谢谢,谢谢”那小二连连做了好几个揖,千恩万谢的离开。这样一来却让白苍更加困惑了,那男子明明一身粗布衣裳,面容平凡无奇,头上还戴着一顶编制的斗笠,看起来实在不像有钱的样子,为何这小二如此尊敬他,他又能掏出这么多银两呢? “客官,你们要的菜”那店小二又走了过来给他们这桌上菜,白苍不动声色的用蓝瞳扫了一眼那举止怪异的男子,低头抿了一口酒问道“那边那位独自喝酒的公子所谓何人?” 小二摸着头疑惑的扫了眼一旁正径自就着酒吃驴肉的男子,才恍然大悟的道“客官您说的是冷公子?”见白苍微微点了点头,当下便有了“八卦”的冲动,眼珠子骨碌一转就凑在白苍耳边说道“您有所不知,这位冷公子经常在这附近一带转悠,食癖独特,最喜一道“浇驴肉”,一个月要吃掉上百条驴子呢,又不吝重金一求,想当初……”说到这里,小二却有些不好意思再说下去,想当初他们家掌柜的为了争得这位客人,差点与旁边几家酒楼打的头破血流,好容易才用绝顶的新鲜与厨艺留下了这位“贵客”冷公子。 “好的,我知道了,你去忙吧”白苍知道了自己想了解的气息,也明白那小二的为难之处,便不再勉强他继续说。 “冷公子?可当真是个怪人”白苍又扫了一眼那边独酌的粗布黄衣男子,眼中带了饶有兴趣的光芒。 第一百一十三章,怪人(二) “你在看什么”清欢见白苍没有动筷,反而暼了几下旁边普通的男子,不禁十分疑惑,下意识的便出口相问。 “没事,你不是说要吃肉嘛,多吃点肉”白苍摸了摸她的头,蓝眸朝她清浅一笑,他不想她为任何事情担心,什么事情有他留心就够了。 “好吧,那你吃个鸡腿儿”清欢懂事的夹了个鸡腿放在他碗中,模样十分俏皮,让白苍在心中喜悦的想,还好我娘子年龄虽然小,还是很会关心我的。 “那店家,我便告辞了”那黄裳的男子站了起来,朝掌柜的做了个揖,便想离开,桌上又是几锭碎银两和一扫而光的菜碟,那碟中还隐隐留着丝丝浇驴肉的血腥,白苍想那人应该是嗜血嗜肉的。 “好嘞,冷公子,你请慢走”那掌柜的竟亲自迎了出来送客,足以看出他对这位冷公子的重视程度,又是寒暄了一阵,那位黄裳怪人才背负着双手离开,白苍注意到他走路的时候后脚有些跛,两脚竟是不对称的,走起来一前一后。 半响,当桌上一片狼藉,那壶陈年的女儿红也见了底,白苍才摇着玉扇低声问了一句“各位可吃好了?赶路否?” “走吧走吧”这饱餐一顿,几人都吃的尽性,只觉得精力恢复,身上都有了继续赶路的力气。 “你说你为何吃饭都只喝酒,很少吃饭菜,仙君就不会饿肚子吗?”清欢在后面一脸探究的围着白苍问,问的他满头的黑线,他早就修得仙体,进不进食对他都没有太大影响,再说若是妖化成兽性,就这么一点点吃的也填不饱他的肚子呀。 等到众人一路谈笑风生的落了轿,吴伯驾着马车不紧不慢的赶着,一口牙却咬的死紧,双目放出精光来,在心里暗暗下了决心,这回一定再也不能走错路了。 奈何人算不如天算,当他们的马车刚刚踏入了那郊区的密林中,白苍只闻到一阵无比危险的气息,一样的林子,他们上次走错路平息了雪女,这次没走错又要平息什么呢?白苍有些懊恼的用玉扇轻轻敲了敲自己的头,这下一趟凡,怎么就那么不容易呢?哪来这么多形形色色的“小妖精” 然而这次他却猜错了,这次不是妖精,而是一伙山贼,当吴伯驾着马车再一次猛然的停顿了下来,随后大步踏进了轿中,惊恐的指着外面说不出话来的时候,大家都已经很习惯了,自觉的便出了轿子,吴伯心里也觉得很“委屈”啊,这次他是真的没有走错路,谁知道突然冒出一伙强盗来。 “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钱!”只听见一句熟悉到耳朵起茧子的典型抢劫词。又见到约摸二十个左右的彪形大汉挡住了他们的去路,身上皆是穿着粗衣布裳,一看就知道是集市上不学无术的小混混组成的团体。“各位绿林好汉,我们只是过路人,身上并无钱财,烦请借个路一过!”清欢朝他们大声喊了一句,看着那一伙持着大刀甚至有些傻里傻气的“强盗”,却怎么也觉得害怕不起来,倒只希望身边那只猛虎不要重伤了他们才好。 “你这小妞倒长得挺标致的,要不随哥们几个回山上做压寨夫人?”清欢在心里默念了这一句的同时,那为首的强盗果然说出了这一句,她在心里苦笑,这肯定是一伙没文化的强盗。 “那也得看你们有没有命回山上”身边默不作声的白苍却猛然紧蹙着眉毛,语气结冰着说了这样一句,他今天心情本来就不好,再碰上这么一伙傻强盗,简直耗光了他的耐心,不过他的本意却也只是想吓他们一下,谈不谈这些刁民敢不敢动手,在他手下又能过几招呢? “哟,你这小子好大的口气”那伙强盗当然不知道眼前站着的白衣俊逸男子不仅活了好几百年,本体还是一只吊睛白额大老虎,当他是个文弱的书生,身边又跟了两个弱女子,当下就觉得以多胜少,大有胜算。 然而,还没等到他们有机会跃跃欲试的时候,这林子却猛然传来一阵不太规律的脚步声,白苍用虎耳细细一听,便知道这样的走路声音,除了那黄裳的怪人,并无其他人。 “你们不如先跟我过过招如何?就凭你们这几个穷山僻壤长大的刁民,想来也是有贼心没贼胆,毕竟是低贱不堪的山野村民,人家公子和你们过招,还嫌脏了手呢”那位黄裳的“冷公子”出声,语气沉稳,说出来的话却是带着刻在骨子里的不屑与贬低,看着那群“强盗”更是如同看着低微的蝼蚁一般,当下就让他们觉得自尊心受了极大的侮辱,那话不仅仅是对他们自身的侮辱,连带着也鄙视了他们生活了几十年的家乡。 “你这黄袍的丑八怪,有什么资格来诋毁我们?你想过招,那我们兄弟几个就配你耍耍!”为首的大汉一张脸气的胀红,他知道他们出身确实贫贱,若不是迫于生计被逼上梁山,他们也不会做这山贼的勾当,再者他们从来抢劫都是遵循一个原则,只取物不害人,甚至有时兄弟们还会下山去赈济灾民,怎么在他眼中就是如此的不堪呢? “兄弟们几个,上!”那伙强盗早就被激怒了,为首的一挥手,便都一窝蜂上去团团围住了那黄裳男子。 “他那话确实说的过分了”清欢与白苍等人心里皆是这样想,因此那黄裳男子被团团包围他们也并未施以援手,此外,白苍心里想的却是不知为何,他笃定着黄裳的怪人身上一定有超出凡人的过人本领。 “呿”那男子似乎发出了一声鄙夷的冷笑,似乎在嘲笑那伙强盗的不自量力,他身上没拿出任何武器,甚至连双手的依旧背在身后。 “上!”随着一声洪亮的呼喊,近二十个彪形大汉蜂拥而上,然而,接下来,诡异的事情却发生了,那黄裳的男子身形甚至没有晃动半分,那些大汉就扑了个空,那人仿佛会瞬间移动般,连大汉的手都没有碰到他衣服半分,他却只慢悠悠的伸出了手在他们一阵惊愕的神色中,“啪啪”几下便干净利落的点了他们的穴道。 “冷公子,烦请轻微教训一下便算了,放过他们”白苍坐不住了,冲那黄裳的怪人大声喊了一句,然而那男子却诡异的一笑,仿佛没有听到他的声音一般,只用手围着那僵直站着的大汉转了一圈,一瞬间便是一阵血腥的气息扑鼻而来,那些大汉犹如放了气的气球,皆软绵绵的倒了下去,神色尚带着死不瞑目的惊愕,每个人的喉咙上赫然是一道鲜红的血印。 第一百一十四章,不敌(一) “呕!”清欢闻到一阵微风卷着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心里只觉得惊惧到无以言表,霎时间脸色一片苍白,目睹着这绿色的密林中那些尚睁着眼睛死不瞑目的大汉,颈上喷涌出鲜血,胃里更是翻涌着酸水,这位冷公子竟在弹指间将这二十个大汉都给杀了? “冷公子,不知你此番前来的真正目的是为何?是真心想帮忙还是无故草菅人命?”白苍一双剑眉拧的死紧,虎目透出利剑般的光芒,死死盯着不远处气定神闲的黄裳男子,嘴角虎牙无法抑制的冒了出来,他竟然将自己的话全然当成耳边风?同时,他也恨自己动作慢了一步,致使二十条人命惨死眼前,眼眸中不禁夹杂了愤怒与痛苦,一双拳更是握的死紧。 “啊呀,不好意思,我还没来得听清公子你说的话是什么,想来是我搭救之心太急切了!”那黄裳的男子挠了挠头,不紧不慢的说了一句,仿佛刚刚只是做了一件无足轻重的事情一般,他的神色过于淡定,淡定得让人忽略了他衣袖上尚沾染了红色的血迹,更让人战栗的是他沐血而站立,脸上却是柔和到近乎透明的笑容。 “这…绝对是个恶魔…”翠缕在一旁目睹着这绿林中短短一刻钟所发生的血腥景象,早已害怕到身子不停地发着抖,连连惊叫着躲到轿子中去,连话都有些说不利索。 “哦,冷公子是想真心搭救我们,还是想一逞你的杀欲!”说到最后一句,白苍近乎咆哮着出声,一双蓝色的虎瞳由于极度的愤怒变成了近乎妖异的蓝绿色,这些山贼扰人安全,夺人财产确实该罚,可是却还远远没到应该被活生生割喉而死的下场,他们虽然身份低微,可他们也是鲜活的生命,眼前这人凭什么不发一言夺去他们的性命? “莫非高高在上的仙君是同情这些凡间的蝼蚁?在我看来只是几只挡你路的小蚂蚁,我顺道帮你清除一下而已,你非但不道谢又要怪我是为何意?”那位冷公子依旧是面不改色,神情并没有因为白苍这一句近乎咆哮的指责而出现一丝惭愧,反而却是带了几分鄙夷望向白苍,似乎在嘲笑他过于意气用事。 “你竟然知道我是仙君,那你也定非善类,如此就请你拿命换这二十条人命吧”白苍紧闭着双眼轻吐出一口气,稍微平息了下心神,再抬眸,一双冰蓝的眸子却是妖化到了极致,带了狠绝无比的杀气,一抬手,手中俨然已是那把天帝赏赐的绝顶神器上古幽游剑,冰刃如雪。 “白虎,实话和你说罢,以你目前的修为还不是我的对手,在我的手下也许你连三招都过不了,现在的你还远远没有和我动手的资格”那黄裳的跛脚男子依旧是背负而立,脸上却带了神秘莫测的微笑,身子没有移动半分,却犹如周身被气流带过一般脚没有着地便自动向后退去,头上的斗笠深深的压住脸,只露出嘴角一抹笑。 “休想逃走!”白苍虎啸了一声,早已大步一扬提着剑踏空追了过去,这人不仅草芥人命而且目中无人,在他看来就该杀。 “呵呵呵”那冷公子却是低声笑了几句,一扬手便有几个繁复的符文带了凌厉的杀气直直冲白苍飞了过来,白苍连忙用剑一挡,只听见那幽游剑叮当一响,雪刃仿佛忍受了极大的痛苦一般刀身微微晃动着,似乎遇到了什么力量十分强大的东西一般,白苍在空中踩定了下来,再想往前行进却只觉得艰难无比,一口牙几欲咬碎,却怎么也无法抵挡那迎面而来的一股巨大无比的力量,看来这人法力确实高深无比。 “你这白虎,竟连这把上古神剑的使用办法也没学会嘛,真是可笑至极”那黄裳的男子神色未变,看起来仿佛不费吹灰之力,一双眼中却带了几分仿佛看向弱者的怜悯之意,那眼神让白苍只觉得心中愤怒难当。 “你再这样逞强的抵抗下去,剑会碎掉哟”那黄裳男子再开口,白苍却只觉得身子被那股骤然加强的力量整个逼得后退了好几步。 “幽游,你撑着点”白苍在心里默默的和那急剧晃动着的剑身说了几句话,心里却也十分清楚,再这样顽固抵抗下去,恐怕自己才从帝那里得到的神器就会破裂,神色便有了几分痛苦。 “啊!”谁知思想方有一点松懈,那繁复的符文便夹杂着极其凌厉而巨大的力量呼啸而来,白苍慌忙闪身想逃开,那符文却快得似射出的箭,一个黑色的符文毫不留情的重重拍在了白苍的左肩上,似乎是目的已达成,那黄裳男子收回了手,白苍却从空中跌落了下来,连连后退了好几步,强定了心神,口中却猛然吐出一口鲜血来。 “白苍!”清欢在不远处目睹了这一幕,一瞬间只觉得感同身受,看到白苍吐血更是心急如焚,连跌带撞的跑了过来。 “你没事吧?”清欢见他一向雪白的素衣上左肩赫然出现一片血红的印记,只觉得呼吸一紧,整个人都瘫软了下来,这是怎样恐怖的对手?连白苍法力如此高深都能被他打成重伤。 “我没事”白苍冲清欢摆了摆手,嘴角犹带着湿润的血迹,却示意她不要担心,更是让清欢一颗心紧紧的揪了起来,眼角不自觉的含了些泪水。 “中了我的冥文魔掌,在每一个有可能的瞬间都会大力激起你体内的兽性,严重时会控制心神,不分青红皂白屠杀周围所有的人,仙君既然一身正气凛然,又如此记挂天下苍生,那么自当能够控制自己不堕入魔道,不如就当做我对你的一个小小考验如何?哈哈哈哈!”那黄裳男子说到最后一句,竟然无法抑制的大笑出声,一双黑瞳更是迸发出极其疯狂的痴意,让人看了不寒而栗。 “如此我便先走一步了,仙君游历人间事务繁忙,我就不多打扰了”那黄裳男子只往后向密林中一退,便化作一道白光在一瞬间以极其迅速的隐去,让白苍看了心中愤恨不已,一双虎目迸出极其浓烈的痛苦,那人确实说的很对,自己还远远不是他的对手,不仅做不到帮那些无辜惨死的人报仇,连自己也受了重掌,他实在是太没用了,一股油然而生的自惭感席卷而来,这样想着,他一口牙更是咬的死紧,双拳狠狠地砸向地面,砸出血来也仿佛没有知觉一般。 第一百一十五章,不敌(二) “白苍,冷静点”清欢见他双目通红着,眼中夹杂着强烈的痛苦狠狠地以拳砸地,自己却没有办法替他缓解半分只觉心里紧揪着痛。 “不管发生什么,都请你不要伤害你自己,就当是为了我着想”清欢颤抖着双手将他已经砸得多处破皮淌血的手轻轻的包在自己手中。 “我是不是很没用?”那一向骄傲高冷的仙君抬起通红的双眸看着她,喃喃的说出这句话,蓝眸中翻滚着强烈的痛苦与自责,让他看起来像个脆弱到无可救药的孩子,那一刻,清欢只觉得自己的心都碎了。 “这并不全是你的错,你已经做的很好了,不是嘛?”清欢半蹲了下来,用双手轻抚住他的脸,像是安慰急需得到肯定的脆弱孩童一般,语气轻柔的说道。 “来,让我看看你胸口的伤”清欢从袖中掏出手绢,撕成两半,替他将受伤的手包扎好,一侧目却是他左肩胸口处一片偌大的红色血迹,看起来格外触目惊心,心里更是紧张不已,连声音都微微带着颤音。 那白虎却没有出声,只定定的盯着她,唇角是鲜红的血液,胸口开出一朵血红的花,一双蓝眸却执拗的盯着她,不发一言。 “你不痛吗?”清欢眼角犹带着担心的泪水,想伸出手去抚摸他胸口的伤,谁知手还没有碰到他,整个人就被一把带入怀中紧紧的拥住,让她措手不及,发出一声惊叹。 那人头搁在自己的肩上,颜色极浅的银发的就在自己眼前,更多的却是鼻尖嗅到的那萦绕在他身上极其浓烈的血腥味,清欢轻轻的回拥住他,在他宽广的背上轻拍了几下,眼里含着泪说道“你乖乖的好不好,再这样乱动,伤口又要裂开了” 这怎么能算他的错呢?他已经拼尽了全力,她知道他一直是个一心为民的好仙君,错就错在那黄裳男子过于心狠手辣,甚至可以说藐视生命,想到这里,清欢的眼神不由带了一丝冰冷,她恨这样的人,尤其恨草芥人命视其他生命如蝼蚁的人。 “你不要过分自责,今日他给的伤害,改日我们双倍奉还他如何?”清欢一双盈盈的蓝瞳此刻却坚定无比,甚至带了几分狠决之意,让白苍看了轻轻怔愣了一下,不知为何他总觉得她终究有一天会越来越强大,直到有一天不需要自己的庇佑,也许有一天甚至会超过自己。 “好”最终白苍哑着声音轻应了一声,脸色极度苍白,胸口是剧烈的疼痛,可他却强忍着没有哼一句,此刻他心中只有强烈的欲望,他想战胜那个人,想将那人踩在脚底下,想为无辜的那二十个大汗报仇。 “公子,小姐,你们没事吧”听到翠缕一路呼喊着跑了过来,一脸的担忧,甚至差点摔倒在那血泊中,一面惊叫着一面跑了过来,脸色苍白,泪水涟涟。 “暂时没事,不用担心,翠缕快拿些包扎的用品来”清欢沉着的指挥,用手轻轻的将白苍的上衣解开,那人只嘴唇发白着强忍着不吭声,然而当清欢看到那血肉模糊的伤口还是被吓了一大跳,一个黑色的符文已经嵌入了他的皮肤,那奇异的符号破开了他的血肉,深深的根治其中,让人看了只觉心中一阵阵恶寒。 “小姐,给你”翠缕急急忙忙的从轿中拿出包扎用的白布,和一些在亲善王府上时影月给的金创药,一刻也不敢怠慢,颤颤巍巍的递给清欢,她看到了白苍的伤口,只觉得过于吓人,看了一眼就别过脸去不敢再看,心里隐隐的佩服自家小姐能如此淡然自若的处理那伤口。 白苍低头看了一眼自己左肩的胸口处,那里已是皮开肉绽,犹在往外不停地滴着血,他却只是静静地盯着那伤口,五百年前他出生直至现在,他从来没有受过这样严重的伤,唯一的一次印象是少时尚是幼虎之时差点被一只花豹一口咬死,关键的时候那只雄狮救了自己,挡在自己,将弱小的他紧紧护在身后。 “你忍着些”清欢颤抖着打开那瓶金创药闭着眼睛撒了一些在他的伤口处,那药撒在伤口很痛,绝非常人可以忍受,她很清楚,又将白色的纱布轻轻的紧贴在他的伤口处,一圈又一圈的绕过他的左肩,仔仔细细的包扎好。 “唔”那药是顶好的伤创药,药效却极其显著,几乎是一接触到那血肉模糊的伤口就是一阵剧烈的灼烧感,让极力耐痛的白苍忍不住轻哼了一声,额头上早就冒出了薄薄的一层汗,眼前是一片朦胧,唯一可见的是清欢那双灵巧的素手,动作轻柔的替自己包扎伤口,这好几百年的孤寂与脆弱他从来都是一个人硬扛,自从素景死后,他重回了那无尽的孤独,好在还有她会这样尽心的照顾自己,这样想着,他心里仿佛被治愈了,身上的伤痛也不再觉得那么难以忍受。 “来,我扶你回轿中”清欢将他扶了起来,小心翼翼的扶他走回去,伴随着他每走一步,那胸前伤口的血液不断地将纱布浸湿,看了叫人触目惊心。 然而当他们穿过那些大汉死不瞑目的尸体时,那虎却停顿了下来,紧盯着那地上的尸体,怎么也不肯再往前走一步。 清欢神色有些痛苦的说道“这些人已经死了,你再看也没有用啊” 白苍却执拗着停在原地,看了半响竟对清欢说出一句“我想救救他们,虽然他们是山贼,可他们命不该绝于此” 清欢看着他胸上的伤口正在淌血,将白色的纱布抖快要浸透,嘴角的血迹未干,双手关节处也是一阵皮肉模糊,实在是不懂他为何还要逞强“你是疯了吗?他们既然已经气绝就救不活了,你难道还要把自己的命给搭上?” 这是她第一次用这样指责的语气和白苍说话,她和他自相识到现在,从来没有红过一次脸,可这次她真的害怕,害怕他太过逞强以至于罔顾自己的性命。 “你先回轿中吧,不用担心,我已经决定了”白苍却是侧过脸去,一双蓝眸不愿与她再对视,只留给她一个决绝的背影,让清欢心中一阵刺痛。 “好,你非要逞强是吧,那你去,我也不想管你了”清欢紧握着双拳,疾步跑回了轿中,后面是不解的翠缕连忙跟上了自家主子。 第一百一十六章,幽游 那把剑在临近那些尸体的时候,剑柄发出呜鸣声,仿佛在悲戚一般,让白苍更确定了这剑与死魂之间的联系。 “幽游,这把剑为什么叫幽游呢?”白苍一双蓝眸紧盯着那颤动的黑色剑身,努力的联想这剑与其中的联系,那剑的尖端接触到大汉的尸体,发出一道隐隐的白光,仿佛是什么入口被划开了一般。 白苍提神顿气,腾空而起挥起那剑用力往空中一 划,只见几乎是一瞬间,那白亮的天空被划开一道极长的口子,仿佛是白色的画布被划开,随后是宝石蓝色的夜空倾泻了出来,在那交界处,与白亮的天空对比十分明显,仿佛是两个世界一般,莫非这就是冥界的天空? 白苍抬眸定睛一看,透过那冥空照射下来的光线,在那些大汉的尸体旁边,蓦然出现了几个青面獠牙的小鬼,手上拿着鬼链正要将那些大汉的魂魄都锁住带回冥界。 白苍知道事不宜迟,再用剑用力朝着那些小鬼一挥,只见他们发出一声凄厉的哀嚎,身子像粉末一般瞬间消散,随后那些生魂便又回到了大汉体内。 “仙君使出了这招冥道残月破,却要扰乱我冥界的秩序吗?”一个黑色的身影逐渐在冥空中显现了出来,着一身如墨的黑衣,脸色却是惨白如月,身后是一把亮晃晃的镰刀。 白苍抬手做了一个揖,他曾经与冥界往来过一两次,人间生死皆由冥界十二冥使负责,每一笔生死都记了账册,妄然改动却会扰乱冥界秩序,这是事实。 白苍抬起蓝眸,眼神冷静如水“冥使受累了,可是这些大汉阳寿未尽,无故被人残杀,我将他们生魂引回来也是应该的” 那冥使却轻笑了一声道“仙君忧心天下苍生,我本不应该拒绝,可是冥界秩序却不能破坏,区区几个卑贱凡人的生魂,还不足以让仙君动手” 白苍听了这话心里却直冒火,难道凡人的命就不是命?非大富大贵的山贼阳寿未尽都是死有余辜?想到这里他便硬了口气直接说道“不管怎么样,今日这人我是救定了,烦请冥使通融一下!” 那黑衣的冥使却冷笑了一声,轻扬起嘴角,语气却放缓了一些“仙君既然执意要救的话,我一介小小冥使也无力阻挠,这些小魂你便带回去吧” 说罢那冥使便又渐渐在那宝蓝色的冥界天空中隐去。 “黑命星君,劳烦问一下你是缘何知道这剑的来历”白苍又仓促出声问了一句,他向来有所耳闻冥界有一黑一白二使,黑者面硬心慈,白者面软心硬,因此他便猜眼前这一身黑的使者应该是黑命星君。 “这把绝顶神剑乃是出自我们冥府,曾是天帝斩杀冥界魔物所用,我当然清楚这剑的来历,你使的那招名唤冥道残月破,能够划开凡界,召唤回已逝的生魂”那黑命星君的话语逐渐飘散在空中,随着他身形的隐去,原本被划破的天空也恢复了原样,不见了那宝蓝色的冥空。 白苍抬眸看着依旧白亮的天空陷入了深思,天帝竟是如此器重自己,所赏的剑还是冥府数一数二的宝贝,想到自己平日里那样玩忽职守,不禁又有些自责。 清欢双目通红着坐在轿中,素手紧紧抓住那轿帘只抓得发白,默默看着他强行运功,然后逆行吐出一大口鲜血血,心里刀割般的难受,终于侧过头去躲在轿中,不忍心再去看,他身上有他身为仙君应付的责任,我再心疼又能做什么呢,清欢在心里静静的想。 “你看我说过没事吧”那欣长的人却掀开了轿帘径自坐了进来,白色的素衣上染了片片鲜红的血迹 脸色苍白到近乎透明,蓝眸中却恢复了一如既往的骄傲。 “你做到了?”清欢有些不可置信的说了一句,掀开轿帘往外一看,却看到那地上血泊已净,那些大汉七歪八斜的躺在地上,很明显又有了呼吸。 白苍捂着依旧在淌血的胸口,嘴角却浮现出一抹浅笑“这是当然,我乃白虎仙君,责任在于护天下苍生周全,他们身份低微却也是人,岂有不救之理” 清欢却苦笑着扶住了他又取出干净的白色绷带附在那被血液浸湿的绷带又重新绕了一圈,才替他重新穿上了衣服,对于他的逞强依旧余怒未消着道“纵使你再神通广大,可是你已是全身伤痕累累,也请仙君多多爱惜一下自己的身体” 白苍浅笑着任她动作,不禁伸出手来揉了揉她的头,他知道是自己让她担心了,看着她一双碧蓝的眼睛掺杂了浓烈的担忧,心里更是难受,是自己太没用了。 “白苍公子,你受伤先休息一下吧,不如我叫吴伯先载我们去坐堂药铺会诊一下”翠缕看着白苍一身的血迹,脸色苍白得有些吓人,不禁就有些害怕,虽然知道他是仙体,可是这样的重伤真的没事吗? “我没事,不要耽误了路程”白苍知道清欢归家心切,奈何一路上总因为这样的事情耽误,心里也有几分不忍,因此便强忍着身上的剧痛微蹙着眉毛答了一句。 “吴伯,先出了这片密林,再原路返回城中吧”一旁默不出声的清欢却突然对吴伯说出了这一句,眼看天已黑了,因为这件事耽误了时间太久,现在再去下一个城市也赶不上了。 “是,小姐”吴伯正在自责间,目睹了刚刚这血腥的一幕,更是镇定了不少,因此便又重振了精神,打算将他们平安送出这密林,下次一定要换路线,他在心里默默的发了誓。 随着马车走远的声音,这多事的密林重又恢复了平静,只剩下绿树风声,天色渐晚,地上躺着的二十个粗衣大汉疑惑着睁开了眼睛,面面相觑着好奇于自己怎么会躺在这里,却不知他们曾死过一次,而有一个白衣的仙君曾为他们拼了命才换来了这一次重生。 第一百一十七章,和解(一更) 这几天蝶玉又没有吃饭,在这金色的囚笼中,一方被囚禁的小小天地,她能干什么?由于几天只进食了极少数的饭菜,脸色更是相比于以前的红润早就消瘦了不少。 蝶玉抬起自己身上曾经特意为见九王爷而换上的兰色衣裙,这白色的袖子都有了几分脏意,心中苦笑着,兴高采烈精心装扮着去见那人换来的却是误解和囚禁。 “吱呀”门被轻推开的声音,那人依旧是一身如墨的锦衣,轻步走至囚禁她的金色笼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那眼神却带着强烈的占有欲,仿佛在观赏一件私藏的秘密宝贝一般。 “请问九王爷还要囚禁我到什么时候?我几天没有洗澡,身上都发臭了还能做你的爱宠吗?”蝶玉眼神冰冷的看着他说道,眼里没有一丝温度,语气十分讽刺。 “你想洗澡?”噬月却只听到了这一句,狼目中不禁放出幽绿的精光来,大踏步的便打开门走了进去。 “对,我想洗澡,还烦请王爷能批准”蝶玉声音十分冷静,眼神沉着的盯着他一步步踏进笼中来,紧揪着裙侧的素手却出卖了她的紧张。那人身上不仅带着邪魅的气质其中还混杂了极度的危险,那双透出幽幽绿光的墨瞳更是让人看了不寒而栗。 “我抱你去洗澡”那人却径直走到她面前,全然没有听她的意见就一把将她打横抱起,让她发出猝不及防的一声惊呼,当下便是一阵羞恼,死命挣扎着想要跑开,奈何那人的手臂却如铁臂一般死死的箍住她,让她无法动弹半分。 “放开我!”蝶玉闻到自己身上难闻的味道,那人却置若罔闻,紧紧的抱着她不松手,他的手臂穿过她的膝弯处,灼热的皮肤紧贴着她,更是让她全身微微颤抖着,这人过于危险不可控制,她的心中却产生了一种十分奇异的感觉,那是爱与恨夹杂着的浓烈情感让她心中一阵阵战栗。 “你身上有一股自然的清甜味道,很香”那人却紧贴着她的耳畔说了这样一句话,让她心里一阵恼怒,脸上却不可抑制的绯红了一片,她几天没有洗澡,自己都可以闻到身上难闻的味道,这人却说香?也怪不得,他连自己血液的味道都尝过了。 噬月抱着蝶玉踏出了门,这几天待在屋中深不见光,猛然间接触到刺眼的太阳,让她忍不住抬手遮挡了一下,这太阳太刺眼了,然而入目是碧蓝的天空,她不禁放下了手痴痴的望着那蓝天白云,此刻的她多想成为一只鸟儿在天空遨游。 “你乖乖听话,我就放你出来好不好?”噬月看着她近乎痴迷的望着天空,心里当然知道她对自由的渴望,因此便轻俯在耳边说了这样一句,他不是非想囚禁她,他只是很怕,怕她会离开自己。 “你说的听话是什么?让我留在这府中?”蝶玉转过头来明亮的眸子紧盯着他,情绪复杂。 “对,你留下来一直陪着我好不好”噬月近乎乞求的说道,他真的孤独了太久,夜夜不能入眠,直到她来到了府上,只有想着她是牢牢属于自己的,他才能安心入眠。 蝶玉望着那王府中满目苍翠的绿树,呼吸间是新鲜的空气,她一向就不喜欢待在闺阁中,尤其喜欢往外面跑,被关在笼中的日子她也不想再回去了,索性便硬着头皮冷静答了一句“好” 噬月听了她这话仿佛放心了一般,手上却将她搂的更紧了,力量逐渐的加大,让她有些吃痛的呼叫,那人才如梦初醒般道“我弄疼你了吗?” 蝶玉干脆别过脸去,不愿意再跟这人说一句话,这人确实是一匹狼,还是一匹力气巨大占有力极强的野狼。 “王东,澡房准备好了吗?”这九王府本就不大,只穿过了弯弯绕绕的几条走廊就到了浴室,只是这浴室摆设的却异常独特,一进门蝶玉就闻到一阵极其好闻的熏香,匹匹白色光滑的丝绸从上而下蔓延而下,最中央是一口天然的池子,那池水碧蓝澄澈,撒了玫瑰花瓣在中间,往外透着丝丝的热气,这样的浴池实在是太美了,蝶玉不禁吞了吞口水,这大概是所有女生的梦想吧。“王爷,浴池早就给蝶玉姑娘准备好了”王东早恭敬的候在一旁,身后是两个服侍洗澡的碧衣小侍女。 “好,你带她们离开吧”九王爷却从头到尾都没有看过那些侍女一眼,只抬眸对王东挥了挥手示意他们离开。 “是,王爷”王东做了个告退礼便恭敬的离开,只用眼角的余光扫了一眼九王爷怀中紧紧抱着的身着兰色衣裙女子,她的脸色略微有几分苍白,身上的衣裳也有几分脏意,可是一向有洁癖的九王爷却丝毫不在意,他不禁有些弄不明白,这到底唱得是哪一出戏,王爷若是喜欢她为何又要将她囚禁起来,若是不喜欢为何那眼神中的温柔却又是他从没有见过的呢? “我这个浴室怎么样?这水乃是山上天然的温泉水,用其泡澡不仅使人轻松惬意,还能使皮肤光滑”噬月看着蝶玉一眨不眨的盯着那池水,眼神中透出渴望,神色便略微有几分得意洋洋。 “很好”饶是再吵架,再不满他,蝶玉却还是无法说谎话,双眼痴迷的望向那碧蓝的温泉水吞了吞口水,由衷的称赞了一句。 “你放我下来吧”蝶玉见那人依旧紧紧抱着自己,不禁挣扎了几下,佩服对方臂力强大的同时,她迫不及待的想要下去洗澡。 噬月知道她按捺不住兴奋的心情,不由得轻笑了一声,邪魅的嘴角微微扬起,将她轻放在了地上。 “啊”蝶玉只觉得脚一触到地面就是一阵酸软的疼痛,被抱得太久,脚部都有些麻痹了,腿弯处一阵阵的疼,蝶玉只能自认倒霉蹲了下来,眼神却像刀子一般剜了那罪魁祸首一眼,那黑狼却摸着头假装看不见。 第一百一十八章,共浴(二更) “你还不出去,莫非连我洗澡你都要看着吗?”蝶玉只觉得心里冒火,冲着那人模人样的黑狼便咆哮了一句。 “这浴池水深,池壁又滑,你一个人在这里,我放心不下”噬月一本正经的说,眼中还带了几分“真切”的关心,停在蝶玉耳中却是一阵好笑,她又不是小孩子了,这狼明明就是故意的吧。 “你出去”蝶玉猛然站了起来,伸手便去推那狼,噬月挠了挠头,看着她小孩子气的样子,不知为何觉得一阵手足无措的心慌,愣神间便忘了躲闪,只呆呆的往后退了一步,奈何离那浴池又非常近,然后便措不及防的跌进了那温泉水中。 “扑通”一声,噬月瞬间只感觉到周身被温暖的水流包围,这可是他平常最爱的浴池,再站起来之时,只觉得全身都湿透了,不知为何,他从未有 过脸红的俊脸上泛起一道不自然的红晕,这实在是太失态了。 蝶玉定定的望着慌乱破水而出的九王爷,见惯了他脸上严肃冰冷的表情,这次却见到他全然褪去了伪装,脸上微微透出一抹不自然的红霞,让她 不禁有些看呆了,他站在水中,衣服都被池水浸透了,却很好的显示出他欣长的身材,宽肩窄臀,有力的腰身没有一丝赘肉,似乎隐隐能看到八块腹肌,让蝶玉又是一阵脸红心跳,她身为一个大家闺秀,却盯着一个明明自己很讨厌的男子意淫干什么?可她却总觉得移不开目光,尤其是那张稍显慌乱的脸,仔细看其实一点都不老成,甚至多了几分生动的表情,也许这才是真正的他? “对不起,你先上来吧”蝶玉怔怔的蹲在池边,朝那水中的人伸出了手,确实是她没有掌握好力度,推得太重才害他落水。 噬月望着蹲在池边一脸欠疚的蝶玉,突然便心生了一计,只见他貌似“天真无害”的回以一笑,也伸出手紧紧的拉住蝶玉的手,让蝶玉完全放松了警惕。 蝶玉刚想用力拉他上来,却在一瞬间感受到一阵极强的力量把她往水池中央拉,没有一丝防备就被用力拽下了水,感觉到温热的水没顶,随后一个炙热的身子紧紧的贴了过来。 怎么回事?他又骗自己?蝶玉瞬间只觉得一阵冒火,竭力着保持镇静站立了起来,好在这水还不算太深,刚到她的肩膀处,只觉得自己身上都湿透了。 “你干嘛,我好心想拉你上岸,你竟拉我下水!”蝶玉好不容易侧过身子望向那不怀好意的黑狼,眼里直冒火,恨不得狠狠一脚踢过去,奈何是在水中,自己水性又不太好。 “你脾气怎么这么火爆,和我初见你时有很大的差别”噬月不小心便说了实话,第一次见面时虽然自己对她勾不起兴趣,可犹记得那日宴间,她浅笑盈盈的敬了自己一杯酒,模样十分淑女。 蝶玉听了他这话只觉得“句句戳心”,心中顿时一阵羞耻,一瞬间脸上便红透了,连带着脖子上也是一阵淡淡的粉,她脾气确实火爆,可是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确实喜欢他喜欢得紧,心里肯定想的是要表现出自己最温柔最好的一面啊,因此便嘴硬的回了一句“要你管” 噬月比她足足高了一个多头,从上往下看她头发都湿透了,她胡乱的往后扒拉了几下,露出明丽的一张脸,那脸明明红得都快滴出血了,连带着脖子上也是一片淡淡的粉,却死活不愿意服软,嘴硬的样子尤其可爱。 “你过来”噬月用力的箍住她的腰往怀中一带,他总想透过这些蒸腾的热气将她真切的看个够,他有时常常好奇她脑中到底都装了些什么东西,为什么和自己遇到的其他凡间女子亦或是妖界绝美的女子都十分不相同。 “你别碰我,让我自己洗”蝶玉用力挣扎着想逃开,这种情况实在是太危险了,孤男寡女共处一个浴池,而且浑身衣服都湿透了,目睹着那狼欣长挺拔的身材更是一阵面红耳赤,这太危险了。 “你别动,我只是想好好看看你”那人却用一双如墨的黑瞳直直的盯着自己,那眼神中似乎藏着深不见底的温柔,让蝶玉微微怔愣了一下,她从来没有在他脸上见过这样的表情。 逐渐的,感觉到身体被慢慢的拉近,那人身上的气质依然出奇的杂糅了危险与邪魅,闻到他身上熟悉的气息,蝶玉只觉得带了十足的诱惑力一般,心中竭力隐藏着对他的仰慕都不自觉的被引了出来。 噬月伸出手来轻轻的抚上蝶玉的脸,她的脸光滑如玉,她的眼中似乎藏了星星,她身上的血液芬芳诱人,全身上下没有一处不是他喜爱的。 “你知道吗,我真的很喜欢你…”噬月轻抬起她的下巴,最后一句话隐在他紧贴上她芬芳唇瓣的唇齿间,这样的吻他肖想了很久,无数次梦中欺身吻上她,用炙热的唇舌侵占她,用滚烫的身体抚慰她,他对血液有强烈的欲望,唯独对她却不止有渴望她芬芳血液的欲望,更多的是想深深占有她的欲望。 “唔”蝶玉只觉得一阵窒息,那人滚烫的呼吸就落在自己脸上,柔软的唇舌一贯而入,用力的攫取她口中的芬芳,让她呼吸困难,心跳都失了频。 这个吻持续了良久,尽管两人泡在水中,全身都湿透了,蝶玉却只觉得有一阵吻到天荒地老的错觉,她确实恨他偏执狠毒,可她却抵挡不住这样亲密到贴心的接触。 一吻完毕,噬月意犹未尽的放开了她,蝶玉却迅速的别过脸去,挣扎着离他走出好几步远,脸上是一阵强烈的羞耻,她怎么可以如此意乱情迷的沉沦于他的吻呢,他明明囚禁她,欺骗他,做了这么多伤她心的事情,为什么他只不过是给了一个吻,她却只觉得自己所有状似坚固的防线全数失守。 “蝶玉,你做我的王妃吧”噬月却不依不饶的贴了过来,一双狼眸微微通红着,眸中是极其强烈的喜欢与浓得化不开的欲望。 “王妃?”蝶玉怔愣着望向九王爷,是像影月一样风风光光成亲的王妃吗?可是她年岁尚小,志在云游四方,并不想嫁人。 第一百二十一章,平阳王(五更) 这边,噬月刚来到正厅,就见到平阳王精神十分矍铄容光焕发的走了过来。 “父亲,儿子参见父亲”噬月低头做了个参见礼,再抬头,脸上已是恭敬温顺的表情,他当然不会让人看出任何破绽。 “来,快快坐下吧”平阳王十分疼爱他一般唤了他坐下,桌上早就备好了清茶,平阳王伸手执了一杯轻轻抿了一口才开口道“我此番前来是想告诉你一件事情,上官丞相虽然已死,朝中势力多半都已投靠我们,可是那后宫势力复杂,想要来一次大换血也不简单,前朝后宫自古以来都是紧密联系在一起,后宫得宠,前朝得意” 噬月沉思了片刻,却有些不太了解自己这“父亲” 话里的意思,后宫确实重要,可是他们身边却并没有可插入的合适人选。 平阳王又有些忧心忡忡的说道“我听说后宫新封的舒妃正得宠,还是上官丞相的大女儿陈锦荣,这不由得让我有些担心” 噬月心中却冷笑了一声,他早已正面接触过那对母女,上官丞相一死,她们两个却如同水上的浮萍,四处寻找可依靠的势力,那刘氏更是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生怕断送了荣华富贵,功利心太重,真情不过如此。 “上官丞相都已经死了,她们再厉害又有什么用呢,终归不过是妇道人家罢了”噬月也伸手端了一杯茶轻抿了一口。 “这正是我担心的一点,老丞相一死皇帝势必会新立丞相,如若她们又不死心,拉拢了那新丞相,岂不是后患无穷?”姜还是老的辣,平阳王做事狠决细心,这一点噬月却不得不认同,此话确实也有道理,噬月微微眯起狼眸,沉思了片刻。 “我这边倒有个得力的人选,你表舅去世的早,我从小将阿音养在身边,她性子沉稳又耐得住气,是个可培养的好人选,不如我将她送到你府上来,一来你可以好好培养她,二来也可让她落心”平阳王凑了过来,一双矍铄的眼睛射出精光,对着自己的儿子“殷殷教导”,噬月明白他说的落心是什么,是让那女子对自己死心塌地,然后成为后宫中一颗得力棋子。 “好”噬月低头应允了一声,如果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能让自己登上那凡间的王位,一享那万人景仰的荣耀,他自然愿意用尽一切手段,他向来是个极富野心的人。 平阳王见自己的儿子温顺点头赞同了自己的主意,不禁投去几分赞赏的眼神,俗话说孺子可教也,他这儿子突然开了窍,那身上透出的野心他都能清楚感觉到自己怎么会不开心呢,那个皇位本来早就该属于他们氏族了。 “那我就先走了,明日就将阿音送到府上来”那平阳王起身一笑,心情大好,坐了片刻就要离开,噬月心里又是一阵冷笑,此人做事向来正中靶心,从不拖泥带水,商议完事情就干净利落的离开,连一句对自己儿子多余的关心都没有。 噬月脸上却挂了恭敬的浅笑,起身将他送了出去,又连连应允着道“好,父亲放心” 眼看着那平阳王府又起了轿离开,噬月才放心的放下了伪装,有些慵懒的伸了个懒腰,昨天晚上一夜尽情的放纵,他也有些稍稍的困意,此时又到了用午膳的时候,因此便出了正厅往自己房中赶了过去,也不知蝶玉起床了没有。 “你是说这王府的格局布置之前与现在大相径庭,是有一次王爷打猎回来以后都换了?”猛然间听到一阵熟悉的声音,不远处凉亭中似乎是蝶玉正和一个小丫鬟聊天,噬月便生出了几分兴趣,原地不动着“偷听” “对,奴婢还记得听王东管家说过,那山上野兽横生,地势又险峻,一般人都不会踏足那里,谁知那日平阳王来过一趟以后王爷就和发了疯一般非吵着要单枪匹马去打猎,所有人根本都拦不住”冬儿一双天真的双眸一五一十的说给好奇的蝶玉听,蝶玉听得认真,噬月脸色却微微有些苍白,那山名唤“荆棘山”是野兽横生,树木遮挡不见天日的地方,他生于那座山,可是现在他却一点都不想去回忆关于那座山上的经历,这九王爷也是生不逢时,偏偏碰上这样一个急功近利望子成龙的父亲,天天挖苦刺激他,俗话说兔子急了也会咬人,可这一咬却断送了自己的性命。 蝶玉心里微微一惊,难怪九王爷明明只是一介凡体,身上却无端杂糅了邪魅危险的气质,还曾经现出过黑发狼耳的妖型,想来自己爱上的是九王爷身体中那匹狼而非那张人皮,因此便又追着问道“后来呢?” 主子要听,冬儿岂敢隐瞒,又娓娓道来“后来九王爷再回来却叫我们都吓了一跳,将平阳王也惊了一跳,他于黑夜中骑着马沐血而归,身后背着的弓箭根根未动,手上却提了好几只猛兽的尸体”说到这里,冬儿微微红了脸,那天晚上的九王爷她永远也忘不了,因为那模样实在是太过肃杀帅气完全颠覆了她印象中温柔儒雅的样子,完全就像变了一个人一般。 蝶玉支着手认真听了半天,想来就是那一天那狼便趁虚而入了吧? “冬儿,你不尽心照顾主子却在这里嚼舌根,小心我把你送出府!”噬月从树后闪身而出,一双狼眸带了几分凌厉扫了冬儿一眼。 “是,冬儿知错了”一张娃娃脸的小丫鬟慌忙的跪了下来,被这严厉的一句话吓的眼泪都差点掉了下来。 “你吓她干什么?”蝶玉狠狠的暼了那不怀好意的黑狼一眼,只知道恐吓小姑娘算什么英雄好汉,才无比温柔的扶起了地上的冬儿示意不要害怕,让她下去帮忙摆午膳。 “你也是的,这么大一个人了却喜欢听这么些不找边际的流言”那黑狼嘴上是训斥,身体却很诚实,明明凉亭广阔却非要紧挨着蝶玉坐了下来。 “她说的是假的吗?”蝶玉抬起明亮的眸子疑惑的问了他一句,冬儿不像是会撒谎的样子。 噬月却别过脸去没有说话,冬儿说的确实不假。可他也不喜欢这样在身后背人议论。 “黑狼,你的真名是什么?”蝶玉突然饶有兴趣的问了一句。她既然早已知道了他不是真正的九王爷,问一句也是无可厚非,因为她也想好好了解 一下眼前这个人。 噬月却低着头半响没有说话,脸上有些微微的红,几百年来第一次有人这样无比正经的问他的名字,他却莫名的有几分忸怩起来,蚊子般的声音隐在口中“噬月” 噬月,噬月,天狗噬月?黑狼噬月?这个名字起的很贴切,蝶玉在心中默默地想着。 “那没人的时候我可以叫你噬月吗?”蝶玉想起自己噩梦中曾经频繁出现一匹黑狼,明明恶狠狠的朝自己扑过来,最终却都只是闻了一闻就离开,说不定那黑狼就是现在眼前这匹狼。 “我是九王爷轩辕凌彻,你不要乱叫,去用膳吧” 那人猛然站了起来,却对之前承认过的事情全然不认账,傲娇而自负的摆了摆袖子便头也不回的离开,让蝶玉心中暗暗鄙夷了良久。 第一百二十二章,看诊(六更) “小姐,坐堂到了”吴伯将马车停到一家小小的门店门口,这里依旧地处偏僻,可是却是最近的一家坐堂,附近的平民百姓,看不起病的穷人都会首选在这种坐堂看病,耗钱少,郎中大都又靠谱。 清欢连忙扶着昏睡过去的白苍便要进去,结果腿还没有迈进那药房,这人却闻着刺鼻的药味醒了,睁开一双蓝眸死活也不要进去。 “仙君,你身上有伤,好歹先让坐堂先生看一看开几服药给你吃吃”清欢目睹着他孩子气的行为,耐心的提醒他成熟的风度。 “我不要喝药,药太苦了”一向高冷理智的仙君闻到那刺鼻的药味整个人都激烈的反抗了起来,让清欢心里哭笑不得,他与敌交锋时弄得满身的鲜血淋漓,怎么不见吃苦叫痛一声,现在好不容易来了坐堂,却像小孩子一样大声叫苦了起来。 “乖,我们进去开几服药就离开,你让他看一眼身上的伤我们就离开好不好,回去给你买糖葫芦吃…”清欢耐心的在旁边做高冷仙君的思想工作,把自己能想到的哄人的招数都掏了底。 “我有仙丹”白苍想要掏出仙丹给清欢看,竭力掏了掏袖子,却什么都没有掏到,又变了变法术,还是什么都没有,清欢在一旁“怜惜”的看着他,这仙君只怕是昨日一战摔到了脑壳。 “谁说我的药苦?”那小小的门内猛然传出一道洪亮有力的声音,似乎她们这番争吵惊扰到了里面坐堂的郎中,让争吵的两人微微一怔。 “想治病的就别废话,赶紧进来”有人拉开门帘看了他们一眼,是位头带瓜皮帽,身穿稠袄的老先生,须发尽白,一双眼睛有几分不悦的扫了他们一眼。 “快进去吧”清欢伸手推了身旁高冷傲娇的仙君一把,白苍只得皱着俊眉,百般不情愿的踏进了那小小的门中。 那门虽小,里面却是别有洞天,一张黄色的长条柳木桌子上摞了许多厚厚的医药书籍和病例,一把黄梨凳子看起来是经过数十年的久坐,看起来破旧沧桑,后面是一屋高的草药柜子,每种药材都用白纸书写了名称清清楚楚的分开,满屋的药香,一看这位老先生就是治人无数,阅历身后。看病的老先生径自眯起眼睛仔细的打量了一行人几眼,说了一句“是谁要看病啊?自觉的站出来” “他!”清欢洪亮的答了一句,向前走了一步,用力的把白苍推了出去,白苍用鼻子鄙夷的哼了一声,别过脸去站在原地没动,默认了是自己要看病。 那坐堂的老先生只抬眸扫了他一眼便飞快的提笔在处方纸上奋笔疾书起来“你躯体非凡,不是凡人的体质,即使身受重伤也能很快恢复,只是你现在身上隐隐透出一股黑气,稍有不甚会造成极大的麻烦,我只给你开清心几味药,你回去按时冲服” 白苍听了他这话却不由得一阵刮目相看,这位老先生明明不知他的任何来历,只是暼了一眼却能样样言中,他确实感觉到自从中了那“冷公子”一掌,体内就有一股隐隐的浮躁之气直冲心脏,十分难受。 “吃不了苦?”那老先生突然一顿,猛然睁大了眼睛瞪了他一眼,见他怔愣着没有反应,又捻了捻花白的胡须自言自语的提笔写道“加蜜饯二两” “哈哈哈”清欢在一旁没有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这位老先生是当真有意思,学识渊博不说,竟连白苍那醒目的银发蓝瞳也视而不见,能自若的看诊应答,还能让这位高冷的仙君当场吃瘪,实在是神人也。 “小姐,你过来”那位老先生却朝偷笑着的清欢招了招手。“我?”清欢伸手指了指自己,见那位老先生点了点头,才半信半疑的走了过去。 老先生照着药房从身后的药柜中有条不紊的都抓齐了,细心的包好才郑重的递给清欢道“这药你一定要好好监督他定时的服下去” “好,老先生有心了”清欢连忙做了个谢礼,刚想掏出些银两来以示感谢,身旁高冷的仙君却径自从袖中掏出来几锭分量不轻的银子放在了桌上便径自出了门,他的态度倒是都变现在银子的分量上了。 清欢只得客气的赔着笑脸连连道着谢“老先生,谢谢啦,那我们就告辞了” “一路平安”那老先生脸上不悦的神色倒是一扫而空,脸上多了几分笑意衬衣白发白须倒是让他看起来像是得道的世外高人一般。 白发蓝瞳的仙君径自走在前面,清欢提起药飞快追了过去,轿中翠缕正掀开了轿帘等着他们。 “怎么样,民间的坐堂名不虚传吧”清欢走到白苍身边得意的说了一句,她虽然贵为丞相之女,可是对民间风俗甚为了解,尤其知道民间医术高明的坐堂也许连太医院的医生也自叹不如。 “这老头确实不错”饶是看遍了天庭那炼丹的众仙老儿,白苍也不得不由衷的赞叹了一句这人间平凡的坐堂医生,神仙仙体岂是凡人可窥?这人既能窥得一知半解就说明也许离羽化成仙也不远了。 “小姐,白苍公子,抓到药了吗?”翠缕在轿中担忧的问道,她只是暼了白苍一眼,却惊讶的发现他本来淌血的胸口似乎已经止住了,包扎的布条并没有像之前一样被鲜红的血液浸湿,血迹少了许多。 清欢将药递给翠缕又拉着她的的手上了轿有些开心的说了一句“抓到了,都在这” “小姐,现在已是深夜,我们先找个地方落脚歇一晚才要紧呢”翠缕抬头看了一眼漆黑的夜色。 “这么晚了,哪里还有客栈会开门呢”清欢用手撑着下巴嘟囔了了一句,用手揭开轿帘,看着窗外繁星点点的夜空发起了愁。 “吴伯,往东边赶一两里路,有一家客栈亮着灯” 一旁不动声色的仙君突然说了这样一句。 “好嘞”吴伯听到了这话,便依言驾起了马车往东边赶路。 关键时刻幸好还有这白虎一双如炬的虎眸,可以看透千里之外,清欢由衷的感叹了一句,不然今天就要露宿街头了。 第一百二十三章,同眠(七更) “到了”随着马车停住,一家质朴的客栈映入了眼帘,上书了四个大字“同福客栈”,从外看确实透着暖黄的光芒,里面似乎还没有打烊。 “叩叩叩”清欢轻声敲了敲门,也不知道里面的伙计睡了没有。 “谁呀,这么晚了”听到有人来开门的声音,打开门却是一个脸白如玉,有几分帅气潇洒的年轻伙计,身穿着粗布白衣,显然是刚刚从床上爬下来。 “我们是赶路途径此地,夜色深了所以想借宿一晚”清欢连忙对那伙计灿然一笑,说出了请求。 “展堂,是谁呀?”随着楼梯被踏动的声音,一个风韵犹存的老板娘执了一支蜡烛站在楼梯上,打着哈欠问了一句。 “哦,说是过路的,天色晚了,想要在我们这住宿一晚上”那名唤展堂的男子便老板娘温柔一笑,示意她不用担心,眼神却带了询问的光芒,不明不白的路人,他不太敢接待,同福客栈惹得麻烦已经够多了,只能听老板娘的吩咐。 “进来吧,进来吧,天色晚了,外面又刮风,你们赶紧上楼歇着,展堂带他们收拾一下”老板娘却是豪爽,没有丝毫犹豫就答应了,将他们往屋里引,清欢觉得她话里似乎带着某些地方的方言口音,可是那口音听在心里却无比亲切温暖。 于是那伙计又锁了门,就带着他们上了楼,动作利索着收拾出三间客房来。 “谢谢你了”清欢和他道了个谢,那年轻的伙计却盯着他们两人相似的蓝眸看了半天,脸上有几分暗暗称奇。 “行,那我就先下去歇着了,你们有什么事情就喊我”那伙计冲他们客气的一笑便转身下了楼。 “吴伯一间房,翠缕一间房,我…”清欢数来数去却发现少了一张床,心里欲哭无泪,也不知道那年轻的伙计怎么想的。 “小姐,不如你和我一张床吧,让白苍公子睡一张床…”翠缕没有眼力劲儿的发话,白苍听了这话用略微带有“杀气”的眼神暼了她一眼,吓的她没敢再说话。 刚刚还安然站立着的高冷仙君身型突然微微一晃,紧接着就往清欢旁边一倒,仿佛极其虚弱支撑不住了一般歪倒在她怀里,把她吓了一大跳。 “你怎么了?”清欢不解他突然这一倒,看他胸前的绷带上依然透着血迹,因此便不由的担心了起来。 “毒…毒发了…”白苍脸上的表情十分痛苦,苍白着一张脸,颤抖着声音断断续续的说着,将清欢吓的不清,真以为他被打的那一掌起作用了,忙不迭的便打开最近的一扇门,费力的将“晕倒”的仙君扶了进去,门砰的一声就在他们的身后合上了,门外是目瞪口呆的两人,门内“晕倒”的白虎脸上却挂了一抹得逞的危险。 “怎么样,好一点了没?”清欢被他足以以假乱真的演技完全蒙骗,无比担忧的将他拖到床边,刚想将他放下去,那虎却顺势一倒,直接把她压在了床上,一瞬间滚烫的身体紧紧贴了上来,连带的还有他身上独特的仙气。 “?”清欢总算发现了不对的地方,这人怎么会突然毒发,又不是下毒,再说这掌也不会迅速的起作用,唯一的解释就是这人骗了他,想和她睡一张床所以故意骗她进房。 然而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开始反抗,那人便整个身子欺身压了过来,用力的禁锢住她的手,虽然他有伤在身,可是力量依旧强大无比,让清欢叫苦不迭,完全反抗不了。 “你的身体还没好,再做那种事情伤口会裂开吧” 见打不过,清欢便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她说的确实没错,此时他伤口正淌着血,不应该再去考虑欲望方面的事情。 “哪种事情?我可没有说过”白苍见她绯红着一张脸,十分自以为是的劝慰他,还不打自招,心里更觉得可爱,不禁低头在她殷红的唇上轻吻了一口,他只是想抱着她安心睡一觉,就算是她想他现在也没有多余的精力给啊。 “你…真是的!”清欢羞的一张脸透红,却不得不承认是自己想歪了,干脆别过脸去不去看那深邃的一双眸,俊逸的一张脸。 “好啦,安心睡觉吧,为夫抱着你”那虎又抱着她轻轻的厮磨了一阵,才从后面紧紧的搂住她,将头埋在她肩上安心的入眠,闻着他身上熟悉到令人安心的仙气,听着他安稳的呼吸,清欢突然就很希望这种静谧美好的感觉能永永远远的存在。 月凉如水,房内的人都已安然入睡,唯独清欢却 有些不能成眠,转过身来,贪慕的看着那人俊逸的脸庞,形状好看的眉眼,总觉得怎么也看不够一般,她现在已经没有亲人了,父亲已经死了,大姐也不认她,她甚至都不知道再回那个家还有没有她容身的地方。 想到这些,清欢只觉得心中越发的忧伤起来,她不也是孤儿吗?快乐与团聚那是别人家的,她从小到大都没有享受过,她孤独,好在他出现了一直默默的付出,紧紧的拥抱她慰藉她,她又不由的害怕,怕他有一天突然消失,怕他不告而别,她只是普通的女子,他却是高高在上的仙君,她心里深深藏着自惭。 “还在想什么呢,快睡吧,明天还要赶路”那双本应闭着的蓝眸突然睁开,在黑暗中透着幽幽的光,四目相对,吓了她一跳。 “你看你,被子又不好好盖”那人却将长臂一舒,一只手将被子捞好紧紧的盖住两人,一只手将她紧紧的捞入怀中。 “别想太多,我不会离开的”那人下巴轻枕在她额头上,将极度缺乏安全感的她抱进自己宽阔的胸膛,仿佛猜透了她害怕的心思,又在她的额头上落下轻轻一吻。 听了这话,察觉到他小心翼翼的将自己视若珍宝的抱进怀中,清欢突然就觉得无比的安心,她不应该想太多,只需要在心中坚信一点,以后什么事情都会很好,想到这里她便安心的阖上了眼睛,沉沉的睡去。 第二日,几人睡足了下床,隔老远的就听到一个聒噪的女子声音追着昨日那年轻的伙计问“你说的有位银发的帅哥在哪里哟?” 白苍听了这话只觉得心里一阵发毛,银发?这里除了他还有谁是银发?往那声音的来源一看却是一个长相俏丽,看起来十分活泼伶俐的女孩子。 “咳咳,几位客官下来啦,快快坐下来吃早饭吧” 那年轻的伙计见到他们下来了,连忙轻咳了几声示意那聒噪的女子住嘴,又热情的招呼他们下来。 “你就是那银发的帅哥啊,不错不错,果然不错”只见那女子却一根筋的直接凑到了白苍面前,用一双大眼睛仔细的打量了白苍良久,看得白苍心里又是一阵发毛。 “小郭,你干嘛呢,别吓着客人”那风韵犹存的老板娘随后下了楼,手中执了一把美人玉扇,紧蹙这眉毛将那聒噪的女子赶开。 “几位客官昨天可还睡得舒服?”那老板娘摇着扇子一双桃花眼含着笑意问他们,白苍却立马明白了她的意思,从袖中掏出一锭银子给她,老板娘一看到钱便是眉开眼笑,双目放出异于常人的精光,让白苍看了微微一惊。 当众人好不容易都坐了下来用膳,却注意到还有一个满嘴洋文的白面秀才,一个胖胖的大嘴厨师,还有一个活泼淘气的小姑娘满院蹦哒,这可真是一个奇特而有意思的客栈,却比他们去过的任何一个客栈都更有人情味。 第一百一十九章,共浴(三更) 噬月想到的却是如果她能成为自己的王妃,那么她就能永远留在王府上陪自己了,噬月抬起一双狼眸炙热的视线的扫视着她被水完全浸湿衣服而凸显出的玲珑有致的身材,只觉得一阵气血上涌,想得到她的心情越来越强烈。 “蝶玉…”喃喃呼唤着她的名字,噬月又将她一把捞了过来,紧紧的锁进怀中,头埋在她肩上,吻着她身上略微带了些玫瑰花瓣的香气,只觉得身子迅速的起了反应。 “喂,你的手别乱摸”蝶玉竭力的想甩开身后粘人的家伙,她只不过想清静的洗个澡,这下好了,洗澡洗出只欲求不满的大黑狼,而且对她还抱有强烈的兴趣,察觉到他灼热的视线在自己身上不停的扫荡,她只觉得身上一阵战栗,连忙抱起手臂竭力遮挡,可是随着时间渐久,这温泉水的温度愈发的高了起来,让她觉得舒爽的同时,也更觉得胆战心惊,生怕稍有不妙,身后那只狼就扑了上来。 “你不是说要洗澡吗?我来帮你脱衣服”那人却脸不红,心不跳的说出这样一句话来,甚至还带了几分理所当然,让蝶玉心里一阵恶寒,她又不是傻子,怎么会和这危险的一匹狼一起脱衣服洗澡。 “不必了,九王爷太客气了”蝶玉强装着镇定又不动声色的离开了他好几米远,在心里骂自己,若不是自己不小心将他推下水,现在就能一个人安安心心洗个澡了,而不是洗澡的同时还要处处提防那危险的人会不会扑上来。 噬月又不动声色的移了过来,明明是一个偌大的浴池,却由于他们这移来移去的活生生的将蝶玉逼到了浴池边上,偏偏那狼还要紧紧的挨着她,一种强烈的压迫气息扑面而来。 “你是不是害羞了,那不如我先脱衣服给你做个示范”噬月扬起嘴角又是邪魅狷狂的冲蝶玉一笑,却径自伸起修长的手指解起自己的衣服来。 “不不不不,九王爷太客气了,不用示范了,我自己待着挺好的,要不王爷你去那边洗”蝶玉一张脸通红,颤抖着声音伸出手指了指那右边空荡荡一大块。 “哦,我这温泉水是从山上引下来的,水工有些偷工减料,只有这边的水是最热的,那边的水太凉了”噬月依旧伸出手不紧不慢的解着身上的衣扣,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神色十分冷静。 “……”蝶玉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睁着一双明亮的眸子陷入了绝望之中,这狼明显就是在狡辩,明明这水的水温都是一样热的,心里欲哭无泪,到底有没有什么办法能阻止这人脱衣服。 “怎么样,我的身材好吗?”那人已经解下了上衣,上身便精光着落入蝶玉眼中,蝶玉不自觉的咽了咽口水,他的身材和自己设想的一样,精凿的腰腹没有一丝多余的赘肉,利落的八块腹肌,宽肩… “别急,我还在脱”感觉到蝶玉嘴上说着拒绝,动作却很诚实,视线一路的沿着自己的胸膛往下,噬月心里想着这女人还真是口是心非的很。 “你……说……什么,我才没有”秒懂了他话里的意思,蝶玉马上收回了视线,一瞬间只觉得脸上一片灼烧的滚烫,脸红的不能再红,紧张到结结巴巴说不出完整的话来。 噬月嘴角却扬起一抹邪魅的笑,眼神中带着我明了的光芒,带着十足的诱惑一般修长的手指伸向了下衣的扣解,蝶玉只觉得那雌性的浓烈危险气息不断袭来,脸上更是一阵潮红,颤抖着身子用手捂着眼睛想要往旁边移,偏偏那人长臂一舒有力阻挡了自己的去路,好像刻意非要逼着她看自己的身体一般。 “我知道你想看,看个够如何?”那人笑容越发邪魅戏谑起来,离她离的极近,抚在下衣扣解的地方轻轻一松,蝶玉早就紧紧的贴住了后方的池壁,直到退到再也不能退,紧闭着眼睛,甚至伸出手来遮挡眼睛。 “你又害羞了?”噬月却仿佛看透了她这一点,脸上露出“恶魔”般的笑容,却是伸出一只手来用有力的手掌牢牢的扣住她的双手高高的压在头顶。 “你!”蝶玉只觉得自己的双手几乎在一瞬间就被紧紧的锁住扣在头顶压在壁上,用力想反抗却动弹不了半分,他明明只是一只手,为什么力量这么巨大?她百思不得其解,用力挣扎间却忘了紧闭眼睛,眼角的余光便猝不及防的扫到了他的下身,当下便吓到呼吸一滞,他居然真的全脱了,连亵裤也不剩一条。 “好看吗?”那人的身子越贴越紧,极具诱惑性的声音就撒在耳边,空闲的一只手慢条斯理的抚上了她的脸,再慢慢的从上往下游离,带着滚烫的温度与点火的战栗感游离她每一寸的肌肤,让她心率失频,竭力控制住自己发抖的身子,她没有回应,而是慌忙紧闭着双目睫毛不停地颤动着。 “你看看我吧”噬月却仿佛看透了她心中的想法,近乎哀求一般,不断地用声音诱惑她的同时,炙热的唇不停在她紧闭的眼睛上轻轻的滚动,一遍又一遍,带火的手逐渐解开了她身上的衣扣,蝶玉想反抗,手却被束缚的死紧,想逃跑,却已是无路可逃,她索性横下心来,打死不睁眼睛,认命似的默默忍受。 “唔”猛然间一阵吃痛,蝶玉感觉到自己的脸颊被那人狠狠的咬了一口,蝶玉愤怒的睁开眼睛,那人却仿佛正等着她睁开眼睛一般,那黑瞳所含着的强烈的情欲吓了她一跳,那是怎样的一双眼睛,引诱情欲爱恋甚至还有一丝丝哀求,甚至让人不忍心拒绝。 第一百二十四章,宛音(一) 当天吃完晚饭又免不了一阵纠缠,那黑狼不依不饶的非要和蝶玉同床而眠,蝶玉当然是打死不从,那狼的精力异于常人,昨天晚上没折腾得她险些下不了床,今天晚上再来她这凡人之躯如何受的了? 噬月依旧是一身黑色的锦衣,在这漆黑的夜色中更是显得身姿挺拔不已,似乎与黑夜融为了一体一般,一双幽绿的狼眼睛更是极具危险性,伸出手来便来抓蝶玉“走吧,天色都晚了,还不回房歇息” 蝶玉看着这撒星的夜,对面是一头披着人皮的狼,秋风吹来惹得身上一阵颤意,莫名的就觉得危险不已,便站在门口死活扒拉着门框不走。 “我的玉儿,别闹了,都已经行了夫妻之实了还害羞什么?”那人眼中狼光一闪,冰冷着一张脸居然当着下人的面说出这样一句直言不讳的话来,更是让蝶玉直羞的抬不起头来。 “咳咳咳,没什么事的话,我们就告退了”王东神色有些不自然的扫了一眼僵持着的两人,明显感觉到自己是多余的,便连忙唤冬儿她们过来退下,话说这九王爷什么时候会说这么肉麻的话了?还能如此镇定自若的说出来,吓得他们下人几欲吐血,看来面瘫也有春天。 “你们去吧”噬月冲他们随意的挥了挥手,依旧全神贯注于拉蝶玉同床的执念中。 “你们…别走…啊…”望着他们毫不留情走远的背影,蝶玉弱弱的说了一句,心中欲哭无泪,他们在这里至少他还有几分忌讳,这下他们都走了,那狼肯定愈发没有避讳起来。 “噬月眼中精光闪过,嘴角勾起邪魅非常的一抹轻笑,那笑容逐渐变大,早已化身为狼,心里强烈的欲望又在咆哮,用极具蛊惑性的语气在蝶玉耳边说了一句“来吧,反抗是无效的” 蝶玉一把推开了那图谋不轨的狼,哪知才刚推开那狼又不依不饶的缠了过来,这次直接用手从后搂住了她的腰,用力往房中拖去。 “你再这样,我就去囚笼里睡!”蝶玉挣脱了好几下都挣脱不了那腰上极紧的束缚,不禁气急败坏的说了一句,她一心只想着要自由,却没想到以前谁在囚笼中好歹还有个笼子的遮挡,她还能安心睡个觉,现在进了这狼窝中又给这狼开了荤,那完全就是把自己置于狼口中,完完全全的暴露在危险中了。 “你喜欢在囚笼里做吗?那我只能委屈一下和你睡地上了”那狼听了她这句话却不急不慢的回了这样一句话,脸上又带了我明了的表情,没看出来这女人竟然如此重口味,不简单,比自己还会玩, “你!”他明明知道自己不是这个意思,蝶玉简直要被这匹不要脸的狼气死了,为什么他要一直用这种我明白了的眼神看自己,实在是太色情了,她在心里默默流泪,毕竟不知危险三番两次勾搭这狼的也是自己,今天她就必须为自己当初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最终在负隅顽抗了半刻钟以后,蝶玉还是体力不支在这一场拉锯战中败下阵来,毕竟人妖体力悬殊实在是太大了。 “乖一点”噬月心满意足的抱起坐在地上气喘吁吁的蝶玉,心满意足的抱回了房,“砰”的一声,门在两人身后迅速的闭合,窗外是一轮圆月当空,而蝶玉的“苦难”日子才刚刚到来。 第二天一大早,蝶玉睡眼惺忪的睁开了眼睛,不出意外的全身又是一阵剧烈的酸痛,掀开被子一看,除却一片狼藉的被单,便是两个不着寸缕的身子,他果然是个变态,蝶玉恶狠狠的在心里又咒骂了几句。 “啊嚏!”传达实在是太快,也许是诅咒的“怨念”太深,那狼打了一个响亮的喷嚏便缓缓的睁开了眼睛,带了几分没睡醒的茫然,不得不承认他那双如水洗过的深黑色墨瞳有时候看起来十分迷人,尤其是不带任何伪装神情望向自己的时候 “早安”那狼却没皮没脸的凑了过来,嘴角挂了餍足的邪魅笑容,在她光滑的脸上重重亲了一口,又招了她嫌弃的一白眼。 等到两人好不容易洗漱好又用了早膳,蝶玉已经慢慢习惯了这“九王爷”比常人永远慢了一拍的慢节奏生活,关于能不能安分彼此独立吃早餐的问题,两人又“动作激烈”的研究了一阵,当然最终结局是以噬月深深一狼吻结束。 “主子,林宛音小姐的轿子已到了门口了”王东巧妙的避开了他们嬉闹的乱战,声音洪亮的在旁说了一句。 噬月听了这句话,脸上极难出现的轻松笑容却瞬间消失了,声音回复了低沉冷静,不动声色的回了一句道“你叫那轿夫等等,我亲自去接她” 蝶玉在旁边听了,心里却是一阵强烈的疑问,这位林宛音小姐是谁?竟还能让那狼亲自躬身去接?一阵不悦的感觉瞬间在心中弥漫。 也许一旁的王东很快便发现了她情绪上明显的变化,便沉声说了一句“林宛音小姐是王爷的表妹,此次是平阳王特意唤了她进府来多多接触熟悉一下王爷的,以便日后进宫” 蝶玉听了这话却只觉得心中一阵阴晴不定,这平阳王也太能搞事情了吧,莫非连自己的儿子也要利用吗? 噬月却没有注意到蝶玉情绪的变化,只一甩袖子说了一句“留在这里等我回来”便走了出去,脸上的情绪深不见底,在他看来天下的女人除了蝶玉都长得一个样,却不见身后的蝶玉神色有几分担忧,直觉告诉她这个女人会很不简单。 噬月不徐不缓的走到了府门口,恰好见到一顶宝蓝色的轿子停在了门口,有一女子正在丫鬟婆子的搀扶下掀开了轿帘走了出来。 那女子身着一身素色的长锦衣,并无过多装饰,只在袖口处绣了几朵绽放的兰花,打扮十分清新别致,走到九王爷面前便缓缓行了个礼道“民女林宛音,见过九王爷” 噬月嘴角带了一丝浅笑,语气中带了几分亲切说道“素来常听家父说过你,按照辈分来排,你又是我的表妹,快快起来吧” “是”那女子吐气如兰,声音恬淡如水,抬起头来冲噬月清浅一笑,洁白如玉的脸蛋看起来古典美丽,噬月心中想着在这凡间这样的脸蛋与身材也算是美人了,也看得出来她此行是精心装扮过了,可在他的眼中却无一分触动,一来美女见了太多,二来心里刚住了一个人。 第一百二十五章,宛音(二) 那林宛音却不急着进府,脸上又是带了一抹娇羞对九王爷道“表哥,表舅只和我道平时我与你疏于来往,最近我父母身体又不太好,无心看管我所以让我来你这府上与你多多熟悉一下,其实我私心里也很想念表哥,还记得儿时还一起玩耍的时光” 噬月却只皮笑肉不笑的淡淡说了一句“如此甚好,你也不必过于拘谨”,其实他哪里知道什么九王爷小时候的回忆,他不过占据了这幅躯壳罢了,其他的东西对他而言都不重要。 “王东,快带宛音小姐进去歇息,房间都收拾出来了吧”九王爷厉声喝了王东几句,其实却是为了表达对她的客气。 宛音看着那身着墨色锦衣长身玉立的人,看着他脸上带了浅浅的笑容,眼眸深处却是深不见底的冷漠,心中不由的一阵凉意,为什么会这样,这还是小时候天天护着自己的表哥吗?为什么她觉得如此陌生?她苦苦仰慕了这么久的人,心里不由得生起一阵不甘。 “主子,早就准备好了,就等着宛音小姐进去住了”王东做事自然是滴水不漏,应答得体的回答九王爷,又转头看向宛音客气的说道“宛音小姐,请跟我来” 宛音连忙冲王东清浅一笑道“真是有劳管家了”,清丽的打扮衬着柔和的微笑,第一印象倒是叫人觉得很好,王东心里定定想着。 “你们快过去吧,你这一路舟车劳顿一定要好好休息下才行”噬月又是冲着宛音无比体贴的说了一句,宛音开心的应允了一声便在两个从府上带出的壮年婆子搀扶下进了院子。 噬月默默看着那随着林宛音下轿的两个中年精干的婆子心里打起了算盘,这样的随从一定得换掉才行,必须剪掉她的羽翼,这样想着,他的眼神又不由的变得深不见底起来。 宛音见了院子,心里又生出一阵强烈的恍惚,这还是她记忆中小时候来过两次的庭院吗?为什么这里面的布置完全与以前大相径庭?完全就像两个截然不同的府邸一般。 “王管家,冒昧问一句,为何这王府变化如此之大?与我童年的记忆中完全不同”宛音抚着额头又细细回想了一阵才说了这样一句,脸上的神色十分疑惑。 王东听了她的话却有些懒的去解释,再说这涉及到王爷身上的私事,他也不好随意的就告诉旁人,因此只谨慎说了一句“也许只是时间太过久远,宛音小姐的记忆中出现了偏差罢了” 宛音看了一眼默然垂首的王东,他看起来也不像是会说谎的样子,因此便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到了用午膳的时候,宛音便在这不算太大的九王府上完全安顿了下来,只是让她有些费解的是,她本以为自己应该住在离九王爷主府很近的西边厢房,而王东却径自带她去了东边偏远的厢房,她问起却只说那里有人住了,让她心里一阵咯噔,是什么人会擅自住进九王爷府上来?而且似乎在他的心里,那人的地位还比自己高出很多,想到这里她心里又有几分愤恨,她绝对不允许,自己仰慕那么久的表哥被别人抢走。 蝶玉百无聊赖的在房里晃荡了半天,又让冬儿带着去院中花园里溜达了一阵,在秋千上又荡了数日才心满意足的想回府,却望见对面不远处有个素色的窈窕女子身影正跟在王东后面,身后的丫鬟还背着包袱,看起来像是刚刚入府,这就是那要入府的人? “玉儿,随我用午膳去”冷不丁的一道充满磁性的男性声音在身后响起,吓了蝶玉一跳,转头一看却是那一身锦衣的黑狼站在身后,语气中带了几分宠溺。 “那位小姐是谁?”蝶玉指着那个素色的身影有些不解的问了噬月一句,脸上却有几分自己都不曾察觉的醋意,落在噬月眼中却是一阵不动声色的欢喜。 “那是我的表妹林宛音,以后她就要和你一起住在我府上了,等下带你们一起认识一下”噬月手执着玉扇摇了摇俨然是一副风流倜傥公子哥的模样,脸上却带了几分得意的表情,那意思就是你看你还嫌弃我,这下有竞争对手了吧,看在蝶玉眼里却是一阵咬牙切齿。 “今天晚上我睡囚笼!”斩钉截铁说完这句话,蝶玉便头也不回的离开,却留下了那黑狼一阵风中凌乱,赶紧追了上去,心里一阵欲哭无泪,果然还是不能玩的太脱! 王东指挥着一众动作伶俐的小丫鬟在正厅中摆好了色香味俱全的一桌午膳,又在旁边依次摆放好了漱口用的茶,洗手用的金盆与毛巾,有条不紊的忙碌着,不知为何他心里却大致能猜到等会的坐次,一定是王爷紧挨着蝶玉小姐坐,可怜的宛音小姐孤零零坐在对面。 用膳的一切准备工作刚做好,便只听到一阵极其轻快的脚步声“哒哒哒”的便跨进了府,随后是自家主子沉稳中带了几分着急的脚步声,王东在心里默默地想着不用抬头也知道是他家主子又不知哪里得罪了蝶玉小姐,正赶着哄呢。 果不其然,蝶玉一屁股便坐在了东边的位置上,脸上挂了几分明显的不悦,自家王爷紧随其后,一屁股挨着他紧紧坐下,脸上带了几分面瘫式的讨好,两人刚刚坐定,却有一道清丽的人影站在门口朝噬月做了个礼说道“宛音见过表哥” 噬月朝她招了招手说道“宛音,快进来用膳吧” “是”宛音脸上带了些许的羞涩,小步踏了进来,见到噬月旁边一身蝶戏水仙裙的蝶玉,神色却是明显的一愣,脸色瞬间便暗了许多。 “你好,宛音小姐,我是肖蝶玉,是王爷的好朋友”蝶玉望着眼前这个看起来内敛羞涩的美丽女子,心里不由的产生几分好感,便主动打了个招呼,不过却是直接忽略了那狼不满的目光,不动声色的以“朋友”的身份自居。 “蝶玉小姐你好,我是林宛音,是九王爷自幼便相识的表妹,初次相见,不胜荣幸”宛音很快便收起了脸上的暗色,只是十分礼貌得体的回了这样一句话。 “想毕你也饿了吧,快快坐下用膳吧”眼见着那明丽的女子说了和表哥一样的话,又是和表哥并肩而坐,模样十分亲昵,宛音心中升起一阵莫名的恨意,那画面刺痛了她的眼睛。 眼见着那林宛音小姐神色有几分不悦的勉强坐到了西边与九王爷蝶玉相对的位子,王东在心里默默地欢呼了一小会儿,他猜对了! 第一百二十六章,宛音(三) “表哥,我记得你小时候最爱吃这道黄焖鱼翅,色泽金黄,味道浓厚醇香,我来给你盛一碗吧”宛音见那菜肴中依稀有一道菜是九王爷小时候最喜欢的一道菜,便默默地拿起他眼前的碗替他盛了一碗。 “谢谢你了”噬月伸手接过那碗,礼貌的回以一笑,蝶玉却在一旁看着那低眉递碗的温婉女子发起了呆,这个女子是喜欢九王爷的,这一点非常明显。 宛音在心中暗暗描摹着九王爷的一颦一笑,她相信表哥不会忘记小时候的回忆,再加上表舅对自己也是盛赞有加,她总觉得自己很有胜算,眼神微微扫了一眼对面的蝶玉,她虽然身着上好的绸缎,可是却不像是从小家境优沃尊贵培养出来的大家闺秀。 噬月暼了一眼身旁的蝶玉,她正执着筷子发呆,也没有理会任何人,只是微蹙着眉毛不知道在想什么,因此便放下了饭碗伸出手在她头上轻敲了一下“你想什么呢,快吃饭吧” 蝶玉却一把推开他的手,又狠狠白了他一眼,动作娴熟而亲昵,落在宛音眼中又是一阵刺痛。 “不知蝶玉小姐是哪位大人的贵女呢?我以前似乎没在聚会上见过你”宛音停下了筷子,用手中的锦帕擦了擦嘴,眼中带了一抹浅笑望向蝶玉。 蝶玉听了她这话却有些措手不及,只是摆了摆手脸上挂了几分羞涩说道“我不是什么大人的女儿,我的父亲世代经营酒坊,与九王爷也是在酒店中认识的” 宛音听了这话心里却没来由的升起一丝快意,果然她猜对了,这位蝶玉小姐并非出自名门之后,反而是出自低贱的商户之后,当下心里便长舒了一口气,只觉得信心大增。 “商户?”宛音状似十分困惑的问了一句,脸上却不动声色的带了几分鄙夷,见到蝶玉有些羞涩的别过脸去,嘴上说出来的话却带了几分刻薄“蝶玉小姐乃是待字闺中的大家闺秀,这样整日里与一个男人厮混应该不太好吧,你父母亲不会担心吗?” 这下蝶玉有些回答不出来了,脸上一阵难以言说的羞耻,被这样以表面上彬彬有礼的话语叱问还是头一次,而且她商户之女的身份在本朝确实比较低贱,心里不由的又腾升一阵强烈的自卑与羞辱感。 见她回答不出来,那宛音却又是冲她十分友善的一笑道“我是同你在开玩笑呢,还请蝶玉小姐不要放在心上才好,说到避讳我不也在表哥府上吗?所以你不用担心” “没事”蝶玉苍白着一张脸回答,却连看都懒的看她,只是在心里想着这女人果然就如同她设想一般很不简单,同时心里也很讨厌她,她与她一点都不像,自己直率开朗,她却十分精于工计,让她嗤之以鼻。 噬月在一旁听着虽然没有发言,脸上依然挂着缓和气氛的浅笑,其实心里却在偷偷想着这位表妹可真不简单,他下一步应该怎么做呢? “王爷,我吃饱了,你们慢慢吃吧”蝶玉随意往口中扒拉了几口饭便要离开,早已没有丝毫食欲,尤其是那素衣女子一直在对面以探究的目光打量她,更是让只觉得全身发毛。 噬月没有过多的在意蝶玉的情绪,只淡淡说了一句“你今日既然溜达累了,就好好回房休息”,蝶玉没有应答,只有些气鼓鼓的离开了正厅。 “表哥,这位姑娘脾性可真是有些大,你和她说话她却只当没有听到,让我心里有些不解”宛音见蝶玉的身影明晃晃的出了正厅很远才凑到噬月耳边说了这样一句话。 “哦哦,你说她的性格?确实有些不羁,不用管她”九王爷故意摆了摆手,脸上似乎微微多了几丝对蝶玉的嫌弃,落在宛音眼中又是一阵得意的轻笑,这才是正常的嘛,一向养尊处优的表哥怎么会喜欢那种低贱商户的女儿,长相也不够出挑,脾气又大,在她看来无半分可取之处。 “表哥,你我多年未见,我这里还特意为你做了一方随身所用的锦帕,你看看喜不喜欢”宛音早从对面坐到了九王爷旁边,又伸手从袖中掏出一方墨色的锦帕递给他,让一旁的王东看了微微的蹙了蹙眉毛。 “表哥,我注意到你经常穿深颜色的衣服,这方锦帕极好搭配,更是我特意选用上好的冰丝所绣,用起来冰凉顺手,你可以随身携带”宛音将那方帕子递给九王爷,一双盈盈的美目隐含了情,无限娇羞小女儿态,几乎是谁看了都会顿生爱意。 “表妹真是有心了,我正缺一方锦帕呢,那我就收下了”噬月冲她“无限温柔”的一笑,脸上多了几分赞许,一双邪魅的眼睛冲对面的美人戏谑一笑,更是惹得她红了半张脸。 等到结束了这各怀心事的一场午膳,噬月阴沉着一张脸走在前面,王东小心翼翼的跟在后面,他看出来了自家主子心情很差。 “这个给你用吧,别让她看见了就行”噬月随手丢了一物给身后的王东,眼神中充满了厌恶,王东接过一看,却是那宛音小姐送的锦帕。 “王东,我问你出身如何?”噬月转过头来,却是厉声问了他一句,眼眸深处带了深深的寒意。 “小的自幼出身卑贱,被贩卖为军奴,幸得王爷西北征战时所救,才能有今日”王东声音有些微微的发抖,手指紧攥,目光却无比坚定,他以前受的苦实在是太多了,可他却从没有一天以自己的出身为耻。 “有些人一身的华衣绸缎加身,骨子里却烂到了极致”自家主子沉着声说出了这样一句意味不明的话,那声音里却带着无尽的厌弃,可是这样一句话却无尽的激起了王东心中的共鸣,他做军奴时见过太多这样的人,不再想那些难堪的回忆,他近乎仰望的看了一眼那一身黑衣的主子,他面硬却心软,于乱军中救了奄奄一息的自己,于他而言是一辈子都必须效忠的神。 第一百二十七章,宛音(四) 蝶玉兴趣缺缺的回了自己的房中,脑中不断回想着那名唤宛音的女子所说之话,心里愈加的郁闷起来,她也知道这样待在一个陌生的男子家中并不太好,加上自己与噬月的身份地位悬殊太多,在世人的眼光看来就是自己高攀了吧。 “吱呀”门被轻轻推开了,噬月轻步踏了进去,却看到蝶玉正坐在床边发着呆,一双明眸带了几分恍惚,眼中不禁有些了然。 “你胃口不是一向都很好吗?怎么这次只吃一点点就不吃了?”噬月走到她身边说了一句,眼神中却带了几分略微的“得意”,心里想着这下知道我有多抢手了吧,有危机感了吧。 却不料蝶玉恍恍惚惚的听了片刻竟径直站了起来,找出包裹来就开始收拾衣服,语气有几分焦急的说道“我必须回去了,我父母应该很担心我,清欢也会担心我,我现在就走吧” 噬月当下便愣了神,怎么回事?为什么她做事总是不在自己的意料之中,难道这回又是自己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无缘无故的走什么?”噬月连忙走了过去便拿起她的包裹高高的举过头顶,一向冷漠深邃的眼神里透出几分无可奈何,果然不能用寻常女子的思维来思考她。 蝶玉伸手去拿那个包裹,奈何比他矮了一个多头怎么够也够不着,又跳了几下还是拿不着,当下便是一阵气恼道“我来九王爷府上也是因为被非法囚禁在此,又不是我自己想来的,现在想走你却不同意了” 噬月听了这话眼神却瞬间暗沉了下去,原来她心里一直打的竟是想走的主意?当下便想把她再次扔进那金色的囚笼中,可是想到那几天她那样绝望无助的眼神,也只觉得硬不下心来,只加急了语气厉声说道“那你还记得之前答应我的吗?” “答应你的?”蝶玉低下头沉思了一阵,脸上却不自觉的染上了一片绯红“你是说永远留在王府中当你的王妃?” 噬月看了她那脸红羞涩的样子,心中顿时便消了一大半气,便将那收拾了一半的包裹随意的丢在了一旁,又坐了下来搂着她的肩说了几句“你知道我这表妹与我平时来往甚少,我心里也没有真正把她当回事,你又何苦把她说的那几句话放在心上呢” 蝶玉想反驳却不由的别过脸去,她不得不承认她心里确实十分在意那宛音小姐所说的刺耳之言,他确实是狼目如炬,她有什么心思他都能够明悉洞查。 见蝶玉有几分羞愧的低下头去,噬月知道他的话说在点子上了,又趁热打铁说了几句道“你可不要枉费我这一片苦心,我可只对你一人有心,她说的那些凡间秩序,我乃区区一匹野狼而已,又怎么会在意” 蝶玉见了他那一身锦衣满口胡言又洋洋得意的样子,不禁“扑哧”一声便笑了出来,的确是她忘了,她忘了眼前的人早已不是那个锦衣玉食的九王爷,而是一匹披着人皮的野狼,她爱上的也只是这匹黑狼。 噬月见她笑了,自己也便不由得心情好了起来,好在她倒不像凡间闺阁女子,事事爱计较。 “那你既与她不熟,你父亲又为何要将她送到你府上来呢?”蝶玉还是开口问出了心中深藏已久的疑惑,却不是质问他,而是心中隐隐替他担心,这位宛音姑娘在她看来并不简单。 噬月却是轻叹了一口气,朝中的事情他本不想让她多掺和,这当中的利益牵扯了太多人,可是看着她那一双求解的眼神,他只得无奈说道“我父亲平阳王希望我能说服宛音进入宫中,以牵制后宫舒妃势力,为我府上谋利” 噬月一双墨瞳骤然加深,他做事一向谨慎有加,这要是第三个人在场,听得了这番话他肯定会当场将那人咬断脖子,对蝶玉,他却早已一而再的打破了自己的原则。 蝶玉并不知舒妃与清欢的关系,听了这话稍稍思索了一阵,心中便隐隐叹了一口气道“平阳王应是深知她钟意于你,因此才特意将她送过来,说到底她倒也是个身不由己的可怜牺牲物” 噬月听了这话,眼底却无甚波动,反倒是惊异于蝶玉这样大度的反应,甚为不解的说道“你难道忘了她故意讽刺你那些难听的话?” 蝶玉白了那狼一眼道“我的心倒没有你的那么狠,她也是真的喜欢你” 噬月却轻笑了一声眼中眸色深不见底只用玉扇敲了她的头一下道“要说你是太天真还是太愚蠢才好呢,那女子眉眼中隐隐带着戾气,足以见是个有野心之人,再说她一来就经常提起儿时回忆又问过王东两次这府上的格局变化,足以见她喜欢的并非现在的我,而是以前的九王爷…” 蝶玉听了这话却抢先插了一句嘴道“夭寿哦,你这黑狼好好的事情不去做,非要去占人家九王爷的身壳” 噬月听了这话眼中却是狼光一闪眸中带了微微的妖异红色,语气十分危险的凑近蝶玉耳边轻吹了口气说了一句“我不占这躯壳怎么占有你呢?莫非我的狼身你受得了?” 听了这话蝶玉瞬间只觉得脸上又是一片灼烫的火烧,这狼也是从来没有个正经,亏得她还这么担心他。 “眼下就只希望你能配合我演一出好戏了”噬月又沉声在蝶玉耳旁说了一句,其实如果蝶玉不在这府中,这件事情他定能处理的很快,有野心又敏感的女人,在他看来很好对付,只是现在蝶玉又在这府中,他又不想她误会因此便只得将事情全盘托出了。 蝶玉见他表情又回复了严肃正经,知道此事非小,自己也不能够再顾及儿女情长而应从大局出发帮助他,饶是这样,她却又过了几句嘴瘾,害得自己被瞒在鼓中生气这么久,总要让他也尝尝这滋味吧。 “我帮王爷做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总要有些报酬吧”蝶玉干脆不依不饶的谈起条件来,让噬月看了哭笑不得。 “只要这件事情做好了,我就带你去妖界一游如何?一般的凡人可连妖界的入口都找不到”噬月知道蝶玉一向喜爱新奇事物,因此便吊足了胃口。 “成交!”毫不迟疑的,蝶玉大力的与噬月击了个掌,可怜的宛音小姐却不知道她就这样被“卖”了。 第一百二十八章,宛音(五) 这日正是深秋一个淅沥的雨天,天气渐凉,宛音特意穿了一件从自己府上带过来的素绒绣花斗篷,身边一个婆子又忙不迭的帮她撑了一把青面油纸伞,这府上的生活她倒还是习惯,毕竟锦衣玉食与她在自家府上没差,只是每日与那蝶玉姑娘相见,总让她心里膈应的很,表哥总说她只是他一个普通朋友,可她总觉得这其中的关系并不简单,她还从未见过表哥对一个陌生女子如此认真过。 宛音撑着油纸伞默然的走到蝶玉所住的庭院门口,雨水不停地沿着伞檐滴落,又不断有些刺骨的寒风从身边呼啸而过,她揽了揽自己身上的斗篷,一张画了精致淡妆的脸看起来高贵美艳。 蝶玉正敞开了府门,手捧了一个小小的雕花暖炉,百无聊赖的支着手看着那不停飘洒的寒冷秋雨,风大雨大,倒是没有什么出门的心思,一大早的那狼早就派了王东来报,今日要上早朝还要同皇上共商国事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蝶玉姑娘怎的一个人在此发呆”随着一道清丽的女声入耳,一个窈窕的身影出现在门口,蝶玉定晴一看却是宛音撑着油纸伞站在门口,身着一袭素绒绣花斗篷,面容精致美艳,与第一次见面时的清丽十分不同,让蝶玉心里微微一惊。 “天气这么凉又下着雨,宛音小姐快快进来吧”蝶玉连忙将人从雨中迎了进来,又将自己手中正烧的发烫的雕花暖炉递到她冰凉的手中。 “蝶玉姑娘太客气了”宛音感激的说了一句,身后的婆子早收起了油纸伞,又低着头说了一句“姑娘,那我就在外面侯着等你”,蝶玉暼了那身着绫罗的沉默寡言婆子一眼却可以肯定这婆子一定是位十分会察言观色的得力助手。 “行,李嬷嬷,你在门外侯着就行”宛音随意冲身后的嬷嬷说了一句,便转身踏进了房内,与那嬷嬷的接触自然而亲昵,看得出来十分信赖她。 宛音进了房坐了下来,蝶玉早唤了冬儿端了两杯热茶过来,因此她便端起那茶轻抿了几口姿态甚为高贵,方才出口道“说到年龄我今年虚岁十八,不知道蝶玉姑娘年龄为何?你我也好姐妹相称” 蝶玉听闻一双眼睛有些羞怯的笑了笑才开口道“我今年虚岁十六,比姐姐小两岁” “十六?那比我表哥还小六岁”宛音状似思索的蹙起了眉头,模样似乎有几分苦恼,蝶玉听了这话却不以为然,以那黑狼真实的年纪,恐怕自己比他少了几百岁不止吧。 “表哥说你们是好朋友,那请问你们是缘何相识的呢?”宛音又不动声色的问了一句,美艳的双眸探究的望向一身素衣的蝶玉,脸上明显带了几分的鄙夷,在她看来表哥与这商户女子身份悬殊如此之大,她怎么也想不通这蝶玉是用什么样的手腕勾搭上一向尊贵高冷的九王爷。 蝶玉却有些不置可否,她算是看出来了,这宛音明显是过来示威的同时还拐着弯来讽刺她的,这又是何必呢,她真不愿意与这女人明来暗去的耍心机,可是想到昨日与那狼的赌注,她还是只得硬着头皮上了。 “我和他相识只是源于在一次他性命危急之时,我救了他一命,我家中又不富裕,他才将我带到这府上长住,并没有你所想的其他关系,还请姐姐不要误会了才好”蝶玉知道,要让这女子真心的入宫为九王府谋得权益,收心也很重要,眼下她不能破坏她对九王爷单纯的仰慕喜爱之情。 “你是说你曾救过我表哥一命?”宛音放下手中的茶盏,一双美眸不动声色的暼了蝶玉一眼,眼中有几分半信半疑,这女子身形虽然高挑,却十分瘦小,不像是能够救人的样子。 “是的,他也只是出于报恩的好意才叫我留在这府中,并无其他的想法”蝶玉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也不知道那狼如果在场听了这话会作何感想,可是眼下她却不想招来对方的嫉恨,开玩笑,眼下她一个人在府中,对方又有两个身强力壮的婆子,还是爱惜小命要紧。 “那他为何要将你放在这位置最好的庭院?”宛音依旧不依不饶,蝶玉却只觉得几欲吐血,那她以前还是被囚禁在金色的囚笼中呢,那时候这位大小姐怎么不出现,早不出现晚不出现的偏偏现在才出现。 “我想应该是出于待客之道吧”蝶玉又是一脸的严肃正经,她已经尽力说服自己不去想那匹狼会怎么想,而是一本正经的把戏演好。 “原来如此,那是我误会蝶玉妹妹了”宛音手捧着暖炉,微微低着头说了一句,妆容十分精致的美目却没有一丝真正的欠疚。 “妹妹你衣服穿的太素净了,昨日那身衣服还好一些,今日这衣服布料就太差了,不如我送妹妹几件衣裳可好?”宛音默默的走到蝶玉身边,又替她理了理身上那件半旧脱毛的白色大氅,眼中带了几分不动声色的嫌弃。 “谁知道突然就变天,冷的人骨子里发凉,也来不及做准备,所以也就随便穿了一件”蝶玉微笑着说了一句,心底里却鄙视那狼,无缘无故的便将自己拐了过来,弄得自己衣服都没得穿,这件半旧的白色大氅还是那狼吩咐冬儿连夜从自己衣橱中找出来的。 “气温骤降,妹妹还是要注意御寒”宛音状似十分贴心的叮嘱她,心里却隐含了快意,看来这女子确实不太受表哥待见,不然怎么会在这府上住了这么久却连一件像样的衣服都没有,如此寒酸,真是不能和自己想比。 蝶玉连忙点了点头道“谢谢宛音姐姐的关心,我肯定会好好照顾自己的” 宛音又打量了一下蝶玉所住的府苑,这府苑装修的确实也不够奢华,似乎与这王府中其他的庭院格格不入一般,只粗糙摆了几样装饰的物什,除却那张床是上好的黄梨雕花木床外,其他都无甚特别,甚至都比不上自己所住的那房,这样想着,心里便开怀了许多。 “蝶玉小姐乃是商户之女,家境也不甚富裕,恐怕也没有见过九王爷府邸这样气势恢宏的皇亲大院吧”宛音转过头来,却对着蝶玉说了这样一句话,眼中透着凌厉的光芒。 第一百二十九章,宛音(六) “是是是,我乃一介民女,能够有幸被九王爷带回府实在是不甚荣幸”蝶玉眼神中带着促狭感激的笑意,将一个没见过世面的小门小户女子演的“活灵活现”,其实心里却是鄙夷万分,这匹狼住的这府还算是他改造的在国亲中算是低调的府苑了,不像亲善王府那样,奢侈精美到让人咋舌。 宛音暼了一眼蝶玉那畏手畏脚的样子,突然气就消了一大半,会不会是自己的错觉,经过这几番的试探,她倒觉得这蝶玉不仅是小门小户所出身的低贱商女还是个没有见识胆小怕事的女子,几次三番的刻意讽刺却被不动声色的挡了回来。 “那你好生歇息吧,我就先回府了”宛音察觉到这一点,却更不把这普通平凡的蝶玉姑娘放在眼里了,只径自扣了扣自己的华贵斗篷便唤了门外侯着的李嬷嬷过来扶。 走到门口,她却又回头说了一句道“我表哥从小便心善,别人有什么小恩小惠他都记在心上,因此便常常遭到一些别有用心之人利用,还望姑娘要自觉点才好”这话说的尖锐难听,明显是提醒她不要妄想利用九王爷的感恩之心,赖在这府上不走,蝶玉脸上只是笑笑,心里却直冒火,她也没有一刻不曾想离开啊,明明是你们家那“表哥”死活非要赖着我不让我走。 “也不知姑娘这府上烧的是什么炭,太呛人了”那宛音都走到了门口,却反过头来又是咳嗽了几声,又是皱着眉头对着蝶玉房中烧着的炭一顿嫌弃,蝶玉竭力说服自己保持镇定,脸上青一阵红一阵的紧盯着宛音手中那紧抱着的雕花小暖炉,你既嫌弃这炭不好,那你把这暖炉还我啊,他奶奶个腿。 “李嬷嬷,我们走吧”那宛音却径自走到那婆子撑开的伞下,万分高傲的抬起头颅就要离开,手上抱着的小暖炉一刻也不曾放手,蝶玉死命的控制住自己想冲上去和她“决一死战”的心情,竭力说服自己放轻松。 这日晚上噬月总算是上完朝,又陪着那年轻的皇帝看了几出戏,又一起欣赏了新来的几个绝色胡姬跳舞,又比划了划周秦帝国的大地图,才精疲力竭的得到了释放,回到了府中。 “王爷,今日气温骤降,你要不要披上这件刺金黑氅”王东进随着九王爷下了轿,又无比贴心的想要替他披上斗篷。 “不用了”噬月却是归心似箭,一点时间都不愿意耽误,径直的便走回了府中,王东又像个老妈子一样忙不迭的替自家主子撑伞,这主子一年四季好像都是一套薄薄的锦衣,也不知道是不是体质超乎常人。 噬月不动声色打量了一下宛音所住的屋,此时已近深夜,那屋一点光亮都不曾有,想来应该是睡着了,便毫不忌讳的直直便往蝶玉的厢房走去。 “叩叩叩”噬月轻轻敲了敲房门,隔着那门见着里面透出点点昏黄温暖的烛光,仿佛见到蝶玉正坐在围着烤火的熏炉坐着等他回来,霎时间心里便是一阵向往。 门“吱呀”一声便开了,蝶玉睡眼惺忪的打开了门,见到是一身锦衣的噬月却瞬间变了脸色,又是“砰”的一声,门又被重重的关上了,一瞬间又只剩下一脸懵逼的黑狼在寒风中不解其意。 噬月极力控制住自己想要破门而入的冲动,而是主动放软了姿态问道“我的玉儿,你这又是怎么了?” 蝶玉一想到今日被那九王爷的“表妹”一通讽刺还不得忍气吞声就觉得一阵冒火,按照她的脾气早冲上去撕起来了,要不是因为答应了这狼,而更让她最为生气的一点是她那宝贝的暖手宝,雕花小手炉都被人抱走啦! “你那位高贵无比的宝贝宛音表妹,今天一来就把我的雕花小手炉给抱走了”蝶玉气不打一处来,提高了声音对门外那狼撒气。 噬月听了这话却是一阵啼笑皆非,所以她生气的原因居然只是因为一个小手炉被宛音抱走了?让他一边恨得牙痒痒的同时,一边又无奈的说了句“那我改明儿给你买十个如何?” 蝶玉听了这话心里才好受了些,那就好,她住的这里可就只有一个小手炉,到时候深冬了可该怎么办,想到今日气温低,寒风又刺骨,不由的便有些担心那人,因此动作便比所想的快了一步,又将门“吱呀”一下打开了。 “我的玉儿,别生气了”门一打开,那黑狼便一把扑了过来,紧紧的将她抱住,又是柔声在她耳边劝哄了几句,只这几句哄蝶玉却只觉得一肚子的不痛快都消了。 “天气这么冷,你这房中熏炉的炭可还够用?”噬月回头将门带上,门外是寒风呼啸而过,坐到桌前却看到地上的熏炉只透出微微的一点火光,便不由的皱了皱眉头。 蝶玉却径自披了那件白色的大氅,又给他倒了杯热茶暖手才默然说了句“炭火倒是够用,只是你那位宛音妹妹今日一过来就嫌弃这炭过于劣质烧起来刺鼻” “刺鼻?”噬月定下神来,用超乎常人的狼鼻嗅了一嗅,饶是他这样绝佳的嗅觉也并没有发现这炭火有任何刺鼻的气味啊,只不过是同宫中所用的上好红罗炭相比多了一丝烟尘味罢了,这样也能闻得出,果然自己这“表妹”还真是适合宫中质量最上乘的生活享受。 “她今日一进来就是一通明里暗里的讽刺,若不是我昨日答应了你要做做样子给她看,我可忍不了”蝶玉以手撑着下巴,神色有几分悠长。 “辛苦你了,这女人确实难缠”噬月不置可否的说了一声,从他见到那宛音一眼也知道她并不简单,心机诡谲,深不可测,也怪不得平阳王会选他这个远方表妹入宫。 “天色晚了,不如我们睡觉吧”随着一个黑色的灵活身影一瞬间靠近在耳边落下无比蛊惑的一句,蝶玉瞬间提高了警惕,这狼放着偌大精美的正院不睡,却天天跑到她这简朴的宅院里来睡是怎么一回事? 免不了又是一阵推脱,一阵不眠不休的纠缠,到最后蝶玉都习惯了,窗外寒风呼啸,两个人睡确实比一个人睡暖和,再加上那狼一向偏高的体温,让畏寒的她搂着只觉得煨烫得舒服,因此便没有反抗,只打了个哈欠便由那人紧搂着睡了。 次日一大早,蝶玉犹在睡梦中却听得冬儿在外面敲了敲门,抬手摸了摸身边的人,早已不见了踪影,只留了余温,心里一阵迷惘。 “小姐,快快起来用早膳吧,王爷正同宛音姑娘在正厅用早膳呢,因你见睡得沉王爷还特地嘱咐我不要惊醒你,我见都半个时辰了姑娘都还没醒,因此特意来叫醒姑娘”冬儿依旧是一张可爱的圆脸,眼睛笑起来像两弯月牙,配合着稚气未脱的声音,让蝶玉只觉得被“甜”醒了。 第一百三十章,宛音(七) 蝶玉睡眼惺忪的打了个哈欠,猛不丁的又想起来了眼下正是配合“演戏”的时刻,若是那狼与自己昨日所说的对不上号露了破绽可该怎么办,当下便掀开被子坐了起来,冬儿又忙不迭的服侍她穿好衣服梳好妆。 等到蝶玉有些不好意思的赶到正厅时,却听到一阵轻笑声传来,入眼的是那宛音表妹正扯着九王爷的袖子模样十分亲昵的开玩笑。 “蝶玉妹妹怎么来的这么晚,早膳都凉了”之前还谈笑声风的美人儿见了蝶玉却瞬间变了脸,明明是打趣的问候却隐隐透着几分对她不知礼节的鄙夷。 “实在不好意思,雨天嗜睡,一不留神就起晚了”蝶玉心里再愤愤不平也还是装的胆小腼腆,有几分畏手畏脚的扫了他们两人一眼,神色中透出几分“自卑”。 默然坐在一旁的九王爷却突然发声,深邃的墨瞳中透出几分隐隐的“厌恶”与“嫌弃”厉声喝道“王东,你叫几个丫鬟来把这些菜撤下,起得晚的人没资格用早膳” 饶是周围其他人见了九王爷这幅神态都会以为他是真的非常厌恶那个一身素衣的胆小女子,只有王东不置可否的轻扬了扬嘴角,还有蝶玉心中暗暗的腹诽,你还别说,这黑狼演起戏来还真像那么回事。 蝶玉装作万分委屈的样子,紧抿着唇,手指近乎发白的紧揪着裙侧,脸色微微有些苍白,目光却始终极其自卑的望着地面,似乎极为不愿意与他们对视。 “表哥,怎么说蝶玉妹妹也是你的救命恩人,你不要这样对她”现在宛音却抓住时机当起了好人,见了噬月抱着手臂,好看的俊眉蹙成一团,心里暗暗开心,语气却充满了担忧,软绵绵的哄劝了几句。 噬月抬眸看了一眼低着头脸色苍白惴惴不安站着的蝶玉,在心里赞叹了一句真不亏是我的女人,演戏演的真好,眼神却是无比凌厉,仿佛利刃一般扫了她一眼道“我看在你救我一命的份上才将你带回府上,你可千万别打些旁门左道的主意,你家境贫苦身份又普通,免得到时候我把你逐出府去,你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想来这说自己一门心思攀龙附凤这一点是这表妹刚刚故意提出来的吧,蝶玉一听这话脸色更加惨白了,惶恐的看了九王爷一眼,眼神中充满了欲落未落的泪水,看起来楚楚可怜又委屈万分,却又似乎被九王爷的气势镇住,有心却胆小得不敢反驳,蝶玉在心里默默的为自己鼓掌,她这演技还有谁?比那狼强多了吧。 “看什么看?没看见宛音小姐在旁边吗?别碍了我们的眼睛,赶紧给我退下!”九王爷只用一双高贵的眼睛无比蔑视的扫了她一眼,语气十分凶狠,眼见着蝶玉遭到这样毫不怜惜的训斥,一旁的宛音却没有发出半句言语,仿佛在观看一场好戏一般。 “呜呜呜呜”一身素衣的蝶玉总算忍不住了,眼中的泪水因着这一声训斥总算是汹涌而出,脸色惨白,单薄的身子微微颤抖,只小声呜咽着却不敢反驳半分。 “要哭别在这哭,你以为会有人怜惜你吗?不自量力”九王爷傲慢的别过脸去,一双眼睛似乎都不屑瞥她一眼,眸中的厌弃之色十分明显,宛音却看在眼里喜在心里,她就说嘛,表哥怎么会喜欢这样的普通女子,要身份没身份,要容貌没容貌,和她抢表哥那就是活该。 似乎总算是忍受不了这一而再的羞辱一般,蝶玉一跺脚便咬着牙一路哭着从正厅跑了出去,满脸的泪水,十分伤心的样子。 “表哥,不如你早些将蝶玉妹妹送出府吧,她既这样不明事理又不懂事,你将她留在府上怕只会招来非议”宛音见着那道瘦小的身影跑开,心里满足的叹了口气,嘴上又推波助澜了一把,不动声色的便开始劝说着九王爷。 “真的将她送出府去?”九王爷状似十分不解的看了她一眼,眸光透出几分困惑,似乎还没有完全下定决心将这“救命恩人”送出府去。 宛音见他面色有几分犹豫,知道他是个重情重义之人,因此便退了一步又凑在他耳边说道“表哥如果不想把她送出府的话,也可以将她随便支配给府上那个门客或者下人成亲,反正她姿色与身份皆普通。你将她嫁给王府下人还是一种天大的恩赐呢” “哦,我知道了,会考虑的”九王爷对着宛音回以清浅的一笑,似乎十分赞同她的想法,笑容中也带着温婉的宠溺,看得宛音脸颊微微一红,不敢再与他直视。 然而噬月此时真正想的却是,若不是这女人还有利用的价值,他黑狼一定会当场将她脖子咬断,居然敢这样玷辱自己的玉儿,他自己都从来不忍心这样说她,而她这话却说得又绝又毒,且不说蝶玉并没有她说的那么不堪,再者他的占有欲强烈,怎么会将蝶玉许配给其他凡夫俗子?实在是让他太愤怒了,好气哦,可还是要保持微笑。 宛音却见九王爷对自己的态度一再的认同宠溺,对那蝶玉却是百般冷落,心里霎时间便有了无限的勇气,她始终笃信一点,身份与地位悬殊太大的人根本无法相爱,表哥留她在这府上肯定只是因为报答救命之恩而已。 “宛音,我怕你在这府上待的无聊,不如给你叫个戏班子来,唱一出你最爱的《梧桐雨》怎么样?”九王爷再开口,一双深邃的墨瞳带着无限的温柔看向她,似询问又像是讨好,让宛音心中一暖,脸上又染了些绯色。 “表哥怎么知道我最爱的是这出戏?”宛音有些羞涩的问了九王爷一句,眉眼间隐含了情。 “我昨儿晚上就叫了你身边那两个婆子细细的问了一番,你的饮食习惯你的生活起居你的兴趣爱好,没有一样我不曾仔细的记在心里”九王爷垂眸一笑,说出的话却真心的叫宛音心中感动万分,原来一直竟是她误会表哥了吗?表哥心中原来如此惦记她,脸上便不由的带了几分羞惭。 这边,蝶玉满脸泪珠的跑回了房里,刚刚落座,王东便跟着走了进来,身后是一众的侍女端了新做的热乎乎的早膳。 王东见了蝶玉便是浅然一笑,说了句“姑娘受委屈了,我们爷早让我吩咐下去,重做了一顿早膳,因怕姑娘吃凉的对胃不好” 本就是演戏,蝶玉也没觉得不痛快,听了这话心里却是暖洋洋的,用袖子胡乱的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便执起筷子埋头便吃了起来,只一样她与清欢最合得来,那就是两人都很爱吃,像不吃早餐饿着自己这种事情她们两人从来都是嗤之以鼻。 王东见了这小主子这样敞怀的吃倒当真是不记仇,心里不由得暗暗佩服,刚刚她哭的时候他也在场,如果不是对王爷这一谋划早有耳闻,这两主子一唱一和的,配合的惟妙惟肖,肯定连他这种老江湖都骗过去了。 第一百三十一章,看戏(一) “表哥今日不用上朝吗?”因见了天色晚了,自家表哥却还没有起身的打算,宛音不禁困惑的问了一句。 “不急,不急,与皇上昨儿个说好了,晚些时候过来看戏,等下进宫接他过来就好了”九王爷接过随仕丫鬟捧上来的漱口茶漱了漱口,又端起一杯上好的御前龙井轻抿了几口,神色一片惺忪平常。 宛音听了这话心里却是一惊,表哥与皇上一直以来交情都很好,她有所耳闻,好到了这份上却是她所没想到的,她竟有荣幸能一睹龙颜,还能与之共赏一戏吗? 噬月暗暗的暼了她一眼见她神色一片恍惚,心里不由的冷笑了一声,看来自己这步棋倒是下对了,这女人不出他所料,野心大的很,倒也是个可塑之才。 “宛音,与皇上看戏的场合隆重,你要不要好好做一下准备?”噬月轻轻唤了她一声,又状似贴心的嘱咐了一句。 宛音猛不丁的被这一唤拉回了神,不由的低下了头,对自己不关心表哥反而去在意起即将到来的皇帝一事,神情有些羞惭,忙回了一句“好的,谢谢表哥关心” 噬月又是极其关怀的说了一句“我见你过来带的衣物也不多,我这里有一套新得的镶金边紫霞裙礼服,面料华贵,款式又精致,不如你拿了去穿” 宛音听了这话却是一瞬间的怔愣,表哥对自己也太好了吧,这镶金的礼服本就昂贵难求,表哥竟直接就赏赐给了自己,连忙站起身来款款施了一礼道“谢谢表哥赏赐礼服,宛音心中感激不尽” 九王爷却只是浅然一笑摆了摆手,见眼前的女子明艳动人,娇羞之时更是三千小女儿态,让人看了心痒痒,他敢笃定年轻的皇帝一定会很钟意自己这个嫩得可以掐出水来的“表妹”。 宛音站在立柜的铜镜面前,一身镶金边紫霞裙穿在身上只衬的她身段窈窕,气若幽兰,颈前静静躺着一块极为名贵的金丝通灵宝玉,平添了一份淡雅之气,望着镜中绝美精致的自己,她得意的一笑然而随之而来的却是心中一阵猛烈的担忧,葱葱玉手紧握成拳,脸上的表情逐渐变得晦暗起来。 噬月悠然的踱着步子在自家庭院有条不紊的指挥着京城中最有名的“绝秀班”戏班子进府,给皇上演戏自然出不得半点马虎,事事他都得细细检查一遍。 眼见着一群人都扛着各类唱戏所需的衣服道具都进了府,却见那戏班子的领班名唤老周头的领了一个骨骼清奇,长相十分清秀的男子走到九王爷面前,恭敬的跪了下来道“王爷,这是今天主演《梧桐雨》贵妃一角的青衣小生,也是我门下最得意的弟子,名唤柳折眉,特来拜见王爷” 九王爷手中的玉扇轻轻一合,仔细的扫了一眼那跪在一旁半低着头的青衣男子,以玉扇轻挑起他的下巴,这小生确实长了一张绝色的脸,一对形状优美的柳叶眉,眉尾是两点泪痣,脸上因着他这一动作而带了几分羞怯的绯红,那无限娇羞妩媚的样子只怕是女子也不如。 “不错不错,这贵妃的角色本就是是独挑大梁的,以折眉这张脸上了妆应该是倾倒众生”噬月由衷的夸赞了几句,低沉而邪魅的声音传入折眉耳中却更是激起他一阵脸红,速来听闻九王爷 邪魅俊秀天下无人能比,今日一见却果真不是浪的虚名,即便他是男儿身,却怎么也不敢直视那张高贵俊秀的脸。 “承蒙王爷夸赞,折眉定当全力以赴,让皇上和王爷满意”柳折眉开口,声音婉转如黄鹂,模糊了雌雄的边界,十分悦耳,让噬月心中更加满意,看来这次自己真的找对了戏班子。 噬月看了看碧蓝的天空,昨日还寒冷刺骨,今日却是秋高气爽,确实是个适合听戏的好日子,心里惦记着还得尽快进宫里请皇上一趟,因此便只挥了挥手道“那你们快下去好好准备吧” “是”班主领着折眉默默地退了下去,折眉却有些不舍的看着那个挺拔俊秀的身影,眼睛里有些留恋。 蝶玉见了今日天晴,便唤了冬儿去园中闲逛,戏台子早就搭起来了,咿咿呀呀的声音入耳煞是好听。 “听说今日王爷同叫了皇上过来听戏,姑娘要不要换上前些日子爷赏赐的那件蝶戏水仙裙”冬儿见了蝶玉依旧是一身极为单薄素净的白色娟裙,不由得便提醒了一句,她刚刚从宛音小姐那边府上过来,只匆匆暼了一眼却见她打扮的极为精致华丽,与蝶玉的过于简朴素净完全是截然不同。 蝶玉却不置可否的叹了口气对冬儿轻声道“冬儿,我并不在乎皇上来与不来,等会儿戏开场的时候我就同你们一桌看戏就行,问起来了便说我是与你们共事的下人” 冬儿圆脸上多了一丝疑惑,从她来王府上当丫鬟开始,见过的花魁绝色女子数不胜数,几乎人人都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尽量的穿着美艳来讨好权贵往上爬,就连这刚入府的宛音小姐都是如此,怎么偏偏这位蝶玉小姐却如此“别具一格”呢? 蝶玉见了冬儿那圆脸上有些困惑的表情,不由的笑出声来,又说了一句“你可别当我是多么清新脱俗,只是我不喜欢卷入这些不自由的名门纷争里面”蝶玉这一点倒确实与清欢相似。 宛音由着两个嬷嬷一前一后的扶着出了门,一身华贵的打扮让她看起来恍如九天神女,格外抓人眼球,引得一些男性的下人纷纷侧目。 “小姐,你自幼便出落的国色天香,这样打扮下来更是叫人移不开眼睛,等会定会惊艳众人”李嬷嬷沉不住气了,凑在自家小姐耳旁有些得意洋洋的说了一句这样的话。 宛音听了这话却没有什么波动,反而是横眉倒竖,低着头有些愤恨的对她说了一句“嬷嬷你倒当真是长脾性了,我父母亲病重,家中表面依旧是风光无比,其实内里经营亏损,入不敷出早就被掏出了个大洞,要你尽心扶持我,你却比我还沉不住气,在这里愚蠢得意是要作甚?难不成让别人看我们的笑话!” “是是是,小姐教训的极是,是老身大意了”李嬷嬷听了这一顿训,霎时间脸上便是红一阵白一阵,伸出手便狠狠在自己脸上抽了几个巴掌,同时心里也暗暗责怪自己过于大意,今天是自家主子的大日子,孤注一掷,成不成功也许就在这一遭了。 第一百三十二章,看戏(二) 宛音万分厌恶的看了一眼那不停掌掴自己的李嬷嬷,心里更是一阵嫌弃“成了,别掌了,你把自己的脸打肿了,丢的岂不是我的脸?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怎么虐待下人了” 李嬷嬷被这刻薄的一句话更是说的脸上无光,羞惭的停下了动作,她向来都知道自家小主顾家心切,更是怀抱着老爷和夫人的期望而来,心里更是长了记性,一定要打起十二万分的警惕来才行。 这边,噬月与皇帝同坐了一顶锦轿进府,此次出行并没有惊动任何人,相当于是微服私巡,因此也没有惊动其他人,皇帝只带了随仕的苏公公陪同,十分低调。噬月见了年轻的皇帝哈欠连连,眼下是两个深深的黑眼圈,心中便暗暗的想着,妖界的妖精们听说了凡间的皇帝坐享后宫佳丽三千都纷纷眼冒精光,口水直流,恨不得杀进凡间来捡个皇帝当当,可通过这些年来噬月对皇帝的观察却只觉得辛苦,不仅要夜夜播撒龙种还要雨露均沾,哪儿哪儿冷落了后宫某位娘娘,前朝的大臣们又要各种旁敲侧击,饶是这样还有一堆忙不开的政务缠身,想到这里噬月却暗自腹诽着,这一切让我来做岂不是简单许多,我既身怀异术又体力超强,脑洞大开着的噬月想的入神。 “爱卿”年轻的皇帝连打了几个哈欠,想到这几日过于“劳累”是特意来王府醒神的,便来了几分兴致,想问问九王爷今儿个唱的是什么戏,奈何慢悠悠唤了一声,那人却跟没听见一般,嘴角还微微上扬着,看起来神色十分“淫荡”,不禁吓了一跳。 “咳咳,爱卿!爱卿!爱卿!”轩辕裴暗暗运了运气,声音中气洪亮的猛然冲身旁的九王爷就是接连的三声大吼。 “???”噬月被这猛然一吓,只觉得全身的汗毛倒竖,差点连一对狼耳都冲破法术冒了出来。 “爱卿,今日我们听的是什么戏?”年轻的皇帝只觉得自己的目的得逞,得意洋洋的侧过头去,垂下眼眸,又是慢条斯理的接着问了一句。 噬月好不容易回过神来,脸上带了几分羞涩,知道自己是被当场抓包了,慌忙定了定神,神情又恢复了正经与严肃道“皇上,我们今儿个听的是我专程差人从苏杭请来的天下第一戏班“绝秀班”唱戏,唱的是一出《梧桐雨》” “梧桐雨?”年轻的皇帝微微蹙着眉头深思起来,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这出戏唱的是玄宗与贵妃缠绵悱恻至深的爱情,倒是比宫里太后老佛爷常听的那几处武戏有意思多了,因此便不再多言。 等到锦轿落在王府门口,王东早领了府上的众人与戏班子来拜见,皇帝只微微挥了挥手,不想惹起太多声响,此番本就是散心,他身上也只穿了名贵的常服,远远看去倒像是那个普通贵族人家的公子哥。 九王爷带着年轻的皇帝转进了自己精心修葺的花园,这花园位置处于通风又防晒的极佳位置,里面各色的清而不妖的花开的正艳,坐台不远处是一方小小的藕塘,里面躺着粉红的睡莲与五彩斑斓的锦鲤,隔了那方藕塘才是精美醒目的戏台子。 “皇上,您请坐”九王爷恭敬的请皇帝落座,那桌上早摆好了绝佳的御茶与蜜饯干果四品。 轩辕裴不动声色的笑了笑,一屁股坐了下来,端起那上好的御前龙井抿了口才慢条斯理的道“你这花园倒修的不错,干净怡人,确实是个看戏的好处” 九王爷陪着笑脸坐到了左边的位置,脸上也回了清浅的笑意道“前几天天气恶劣,严寒刺骨,连门都难出,今儿好不容易天晴了,又是秋高气爽碧蓝天,因而才提议了请皇上过来看看戏,解解这深秋的乏意” “嗯嗯,爱卿真是有心了”年轻的皇帝赞同的点了点头,说到底他也确实最喜欢与他这表兄一聚,年龄相仿又懂他心思,不似那些老臣代沟太深又极度乏味。 “草民绝秀班班主拜见皇上与九王爷,这是我们今儿献的这出《梧桐雨》的正旦小生,名唤柳折眉,是我的得意弟子,特意带他来拜见”老周头领着画了贵妃妆的折眉过来叩拜,演好这出戏正旦的角色十分重要,再来他对自己这个徒弟也万分自信,因此便主动过来拜见了一番。 轩辕裴不动声色的放下了手中的茶,见了那班主一身华贵的绸缎也知道他因着这得意弟子挣了不少钱,因此便慢悠悠的对那小生说了一句“抬起头来我看看” “是”柳折眉恭敬答了一声,便有几分羞涩的抬起头看了那年轻的帝王一眼,其实他的年岁尚小,虽然唱功扎实扮相也绝佳,但无甚隆重登台的经验,心里还是对班主几次三番的自荐吹嘘有几分微微的抵触。 年轻的皇帝慢条斯理的扫了一眼,心神却意外的微微一晃,按理说绝色的美人儿他早已见得不厌其烦,可是那张明明画了贵妃妩媚妆容,气质却是濯清涟而不妖的青涩脸庞却比他宫中任何一个嫔妃都来的更加惊艳,尤其是那人身上自带着的一股犹如雨后青空一般微微忧郁的气质更是让人叫绝。 “皇上?”见了年轻的帝王盯着那青衣小生柳折眉移不开眼睛,噬月心里暗叫不好,自家的“表妹”还没出场呢,就被这祸国殃民的小生抢了风头可该如何是好? “咳咳,不错,那么便开始唱戏吧”轩辕裴因着这一声提醒回过神来,神色有几分不自然的吩咐了一句,他明明没有“断袖”的癖好,也知道这小生是男儿身,可他还是失了态,眼神中便不由得多了几分尴尬。 宛音远远的便见到了那两道华贵挺拔的身影在花园落座,戏曲开始的咿呀之声也传入耳中,心里便不由的多了几分紧张,虽然以往达官显贵都见了不少,可这次要见的却是万人之上的九龙天子,更是背负了父母亲的期望,心脏只觉得砰砰直跳。 “小姐,别紧张,我们过去吧”一向冷静的苏嬷嬷察觉到了她心中的紧张,暗暗的握了握她的手以示安慰。 宛音便强迫着自己镇定下来,深呼了一口气,脸上带着清浅的笑容,仪态万方的款款向那看台走去。 第一百三十三章,看戏(三) “表哥”宛音走到九王爷身边清浅的呼唤了一身,一张灵动精致的脸衬着身上的一身华贵的镶金边紫霞裙恍若画中走出的美人一般,让人移不开眼睛,引得众多下人纷纷赞叹。 “表妹,快过来,今日唱的是你最爱的一出《梧桐雨》”九王爷听到这声呼唤连忙站了起来,声音洪亮的将人引了过来,一边不动声色的打量了着身旁皇帝,奈何年轻的皇帝竟然像没有听到一般,一双眼睛仍直直的盯着戏台上的柳折眉。 宛音小步的走了过来,脸上带了无限的娇羞,透过那花丛中所见到的帝王是一身明黄的玄衣,剑眉星目,手中悠闲的把玩着一杯茶,神态威严而不可侵犯,一瞬间她只觉得心脏砰砰直跳。 噬月又直晃晃的打量了几眼那年轻的皇帝,那人看的入神,竟然丝毫不曾发现,他只得假意咳嗽了几声,用愈加洪亮的声音说道“咳咳咳,皇上,这是我的表妹宛音” 年轻的皇帝却挥了挥手示意他噤声,此时他正听到折眉正哭得梨花带雨唱到“眼儿前不甫能栽起合欢树,恨不得手掌里奇擎着解语花,尽今生翠鸾同跨”,那催人断肠的唱词配合着折眉悲伤的表情,轩辕裴只觉得心中一直冷漠的一处被深深的触动,此时更无暇再搭理他人。 宛音定定的站着,看着帝王的眼睛自始至终都不曾瞧过自己一眼,心中不由的有几分难堪,更多的却是不甘心,明明今日她才是艳惊四座的人,怎么皇上却偏偏被一个小戏子迷了眼? “宛音,你过来坐下罢”九王爷只得无奈的一笑,不动声色的招呼了自家“表妹”坐下,却是离那年轻的皇帝靠的非常近。 好不容易,随着一曲终了,最后一个音调戛然而止,折眉下了台,轩辕裴才恋恋不舍的移开了眼睛。 年轻的皇帝不急不慢的品了一口茶,又从桌上果盘中擒了一点蜜饯放入口中才慢慢抬起眼眸对九王爷说道“你说这是你的表妹?” “是,这是微臣的远房表妹,名唤宛音,皇上今日听的这一出《梧桐雨》也是她平日里最爱的一出戏”九王爷轻声回了一句,声音里却带了几分自信,他这表妹今日打扮的如此美艳动人,他不相信年轻的皇帝不会动心。 轩辕裴抬眸只微微看了宛音一眼,那龙目中透出的威严让宛音情不自禁的低下头绯红了半张脸。 “不错,当真是个美人”皇帝手持着茶盏,脸上带了一抹玩味的笑容,眼神却是直勾勾的盯着宛音身上那薄薄的一层紫纱,那如同白雪般晶莹剔透的肌肤确实难得。 “皇上,民女宛音给皇上请安,祝皇上龙体安康万事吉祥”许是受不了那年轻的皇帝过于赤裸的眼神,许是为了镇定心神,宛音款款从椅上站了起来,施了一礼,眼神温婉动人,心里却是万分的得意,她就知道没人有会不钟意自己,无论是表哥还是皇上。 “宛音姑娘年芳几何?可有进宫的打算?”轩辕裴眼神早从宛音身上收了回来,依旧是恋恋不舍的追随台上正身影蹁跹的柳折眉,嘴上却是惯性的问出了这句话,他爱美人四海内皆知。 “这…”宛音状似难为情的微蹙起眉毛扫了一旁的表哥一眼,心里却欣喜万分,如果能有更加高的台阶可上,她当然乐意,更别说皇宫内奢侈华贵的生活是众多普通贵族难以匹敌的。 九王爷“难为”的思索了一阵,见那年轻的皇帝视线依旧未从台上的折眉身上移开,心里有几分恼怒,语气却是恭敬诚恳“皇上,我这表妹蕙质兰心,又生的国色天香,如果您要是看得上,那也是一句话的事情,毕竟能被皇上选中入宫是常人难以匹及的莫大荣幸” 轩辕裴淡淡的听着这一句,知道九王爷若是想送个人进入宫中,那肯定会穷极一切方法,因此也懒的再辩驳,只说了一句“那么,择日便将你这表妹送入宫里头来吧,我一定不会亏待她” “是”九王爷连忙起身施了一礼谢恩,宛音心中顿时只觉得心花怒放,若得皇上厚爱身后又有表哥扶持,那么她要光复家族岂不是一夕之间的事情? 眼见着那皇帝依旧聚精会神的看戏,九王爷轻凑在自家“表妹”面前状似担忧的轻语了一句“表妹,你要是进了宫,生活可与从前皆大不同了,你若是后悔了大可一辈子留在表哥这王府中,我与皇上再说道一番便是” 宛音心里头正高兴了,听了这话神情瞬间便有了几分暗色,虽然表哥确实也是联姻结婚的上好对象,可是哪里能和那高高在上的帝王呢?未免他伤心,她只得装出一副神色极其哀戚的样子道“表哥,皇上既看中了要我入宫,表妹也不敢再推脱,表哥的情意我一定会记在心中的” 噬月状似伤心的轻叹了一口气,心里却对这趋炎附势的表妹鄙夷万分,要不怎么说随便一试便能试出人心呢,好在他的目的本就是如此,心里头 只觉得一块石头落了地。 三曲唱完,天色已晚,戏班子也散了戏,轩辕裴悠闲的伸了个懒腰,犹觉得意犹未尽,不知为何,明明美人见了无数,今日见了这折眉,他却只觉得怎么也看不够一般。 “皇上,不如我将那柳折眉带过来?”九王爷送走了自家“表妹”,早看出来了皇帝对那青衣小生情有独钟,因此便讨好的俯在了他耳旁说了一句。 轩辕裴思索了片刻,剑眉紧蹙,眼眸明明紧盯着台下那人与其他人说笑的一举一动,却是伸出手坚定的摇了摇,他在那小小青衣身上看到了他太久不曾见到的澄澈,而他自己却早已是浑浊不堪,不知为何,他不愿意再狠下心去将那池清水搅浑。 “那就这样放他走了?”要不怎么会有人说,九王爷就是当今圣上肚子里的蛔虫,连他眼底轻微的一丝不甘,他都轻易看出来了。 年轻的皇帝停顿了半响却是慢慢站起身来说了一句“天色晚了,朕要回宫了,这戏班子戏唱的绝佳,你看好了给足了赏银,别亏待了人家” “微臣遵命”九王爷听懂了皇帝的话里玄机。 第一百三十四章,看戏(四) 九王爷听懂了皇帝的话里玄机,尤其是最后一个“人家”,那定指的便是折眉,只是令他有些不解的是,以往这位“纵欲”的年轻皇帝看中了哪位美人,不管是付出多大代价都一定会带回宫中,怎么今日他却这样放走了那位倾国倾城的折眉?难道只是由于他是男儿身? 宛音款款走出了那看戏的花园,心里头却是得意万分,两位自幼便照顾在她身边的嬷嬷不动声色的过来扶住她。 “小姐,成功了吗?”李嬷嬷小心翼翼的问道,脸颊上依旧留有微微的红肿,怕再碰钉子,因此便只是极为小心的说了一句。 宛音心情大好,哪里还会与她们计较这些,因此便高傲的抬起头说道“这是当然,皇上钦点了让我入宫” “小姐真真是美若天仙,又有七窍玲珑之心,这下便离飞黄腾达不远了”李嬷嬷嘴甜的连连夸赞,宛音听在耳中受用的很。 蝶玉这一下午都扯着冬儿躲在花园中远远的听戏,看着那狼带着那位“表妹”引见皇上,又是连连的讨好,知道八成目的是达成了,心里头也觉得高兴,因此便多喝了两蛊酒,由着冬儿扶着,摇摇晃晃的往院中走,偏巧的不留神,猛不丁的便撞上了方才出尽风头的“大表妹” “哟,这是谁家的丫头这么不长眼,如此宽阔的一条大道偏偏往别人身上撞”宛音万分嫌恶的暼了蝶玉一眼,见她穿着一身毫不打眼的素衣,身形更是醉的七倒八歪,全然没有闺房大小姐的样子,更是嫌弃的紧。 “呃,实在不好意思,撞到宛音小姐了”蝶玉醉眼朦胧的暼了那一身华裙的林宛音,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哟,原来是我认错了,是表哥的救命恩人蝶玉小姐,你看看你身上穿的这都是什么,只怕连这王府一个丫鬟都比你穿的好吧,也不能怪我认错”宛音见她的穿着打扮与自己相比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心里更是得意万分,逮住了这好机会便愈加毫不留情的讽刺。 冬儿听了这话,心里也觉得不好受,饶是奴才也知道这话尖酸刻薄实在是不好听,再说了她心中也十分不解这宛音小姐为何如此小肚鸡肠,不就是目睹了九王爷与自家小姐谈笑生风了几次,因此也堵了几分气道“小姐,我们别理她,直接回府休息吧” 宛音见此时才刚刚入夜,表哥也去送皇上回府了,心里头对蝶玉的怨恨便喷涌而出,但敢在表哥面前与她抢风头,她早就想给她点教训,因此便更加盛气凌人道“你一个小丫鬟,主子都没说话,奴才插什么嘴?李嬷嬷,掌嘴!” “是”李嬷嬷今日正无故受了火无处发,拿这圆脸的小丫鬟出气,只觉得正合心意,当下便揪住冬儿就要掌嘴。 “住手!冬儿是我的丫鬟!谁敢动?”方才醉了酒犹在迷茫的蝶玉却猛然清醒的出声,一把抓住了那李嬷嬷欲朝害怕的冬儿落下来的巴掌,一双凌厉的眼睛狠狠的迎上宛音,演戏也好不争也罢,她已经做的够忍让了,怎么这贱女人还是纠缠不休? “李嬷嬷,还犹豫什么?这是我表哥府上的下人,我不帮表哥教管,怕是以后还要要反了不成?”宛音的意思很明显,在她看来这蝶玉救了表哥一命又如何,在这高贵的王府上,身份低贱就是与冬儿一样,只是一个下人。 李嬷嬷得到了允许,知道自家小姐的意思是要她连同蝶玉一起掌嘴,心里便不再害怕,索性便发了狠,使劲的揪住蝶玉就要掌嘴。 那婆子正值壮年,身强体壮,手上力道极大,蝶玉却也不是个肯认输的主,索性便一把将冬儿推开,迎了上去,伸脚便往那婆子身上狠狠的踢了两脚,一时之间两人便扭打在了一起。 “小姐,小姐,别打了”一旁的冬儿想帮忙却被蝶玉的眼神吓了回去,一张圆脸上写满了慌乱,早就被吓的哭了出来,边哭边喊着,急得直跺脚。 眼看着场面僵持不下,宛音冷笑了一声冲身旁的苏嬷嬷恶狠狠的说了一句“苏嬷嬷,别光站着呀,李嬷嬷一个人应付不来,你不帮忙谁帮忙?” “是”苏嬷嬷显然比李嬷嬷更加冷静,身上的狠劲却犹甚,大步走了过去揪住蝶玉的头发就是一巴掌甩了过去,这一巴掌直打的蝶玉头昏脑涨,嘴角出了点血,加上酒醉的缘故,她虽然不怕事,可是这两个婆子一起上来,却让她觉得棘手万分,对方又恰巧是赶着那狼离府的时间,很明显是刻意刁难。 蝶玉以一敌二,对方又都是身强力壮的婆子,一旁的宛音看着蝶玉被弄的披头散发,脸上好几处挂了彩,心里头更是觉得解气得很,若是表哥见了她此刻这样狼狈的样子,又会作何反应呢? 蝶玉虽然是一个人却也没让对方吃到好处,眼神中带着狠厉趁着那两个婆子用手揪住她的同时,脚上又是狠狠的朝她们踹了好几脚,可惜的是她并没有注意到那苏嬷嬷眼中奸诈的眼光。 但见随着“噗通”一声,蝶玉只觉得被一股重力狠狠往右边一推,整个身子便飞了出去,几乎是一瞬间便落在那极深的池塘中,蝶玉只觉得没顶的水不断地朝自己涌来,鼻中口中耳中都进了水,她自幼便不习水性,在水中挣扎了几下却只觉得身子越发沉重,隐约听到岸上冬儿惊恐到几欲昏厥的哭喊呼救声,又听到有脚步声不断从这边传来。 也许是喝醉了酒,蝶玉的思维还不甚清晰,苦笑了一声,谁知道呢,她肖蝶玉一世英名难道就葬身于这方小小池塘中?脑海中最后浮现的是那狼 一脸宠溺温柔的微笑,她用尽了最后的力气使劲挣扎了几下,却感觉到水底几根水草紧紧的缠住了她的脚。 难道这就是她这一生的结局了?她认命的闭上了眼睛,死亡的窒息感逐渐弥漫而上,她心中却只觉得遗憾,遗憾自己才刚刚爱上了一个人,才刚刚学着去学习怎么去爱一个人,却要离开这人世间了? “蝶玉,蝶玉,蝶玉”隐约间听到一阵极为熟悉的呼唤声萦绕在耳边,是幻听吗?她恍惚的想着,身子不停地往下沉去。 第一百三十五章,那人(一) 噬月此时正在府门口,身着明黄常服的年轻皇帝一脸的困意,苏公公早差了锦轿在门口恭候多时,深蓝的天空中已有些闪烁的星子冒了出来。 轩辕裴大步走至锦轿旁边,苏公公默默地掀开那软轿的轿帘,刚想踏进去却像想起了什么一样,又返过头来对九王爷淡然说道“今日爱卿真是费心了,朕只觉得身上的乏意解了许多” 九王爷默然的回以一笑,又恭敬的跪下来施以一礼道“为皇上排忧解难是微臣的职责,还望皇上能早日振奋精神,为天下苍生社稷谋福造利” “好,爱卿快快回去吧”年轻的皇帝朝后淡然的挥了挥手便钻进了锦轿中,身后是苏公公放下了轿帘,大声喊了一句“起轿!” 噬月微微抬眸,恭敬的看着那锦轿逐渐远离,眼中的眸色越发加深,然而在他刚想站起来之时,冷不丁的只觉得心脏极其危险的猛烈跳动了一下,好像有什么东西一瞬间重重的压在心中,让他腿脚发软站不起来,脸色一瞬间便苍白如纸。 他定了定神,闭上眼睛,一阵近乎窒息的痛苦感没顶而来,脑中的画面是一个女子躺在莲塘中,痛苦的在水中挣扎,口中似乎还隐隐的在呼救。 “那是蝶玉?!”只觉得心脏一瞬间停止了跳动,瞳孔骤然的放大,噬月只觉得手脚一阵发冷,强烈的不祥预感袭来。 他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如果现在再回去花园肯定来不及,他们隔得太远,而蝶玉不通水性,肯定会错过千钧一发的抢救时机。 这样想着,噬月再也坐不住,只能使出了对自己身体伤害最大的一招,但见他提掌对着自己胸口重重的一拍,几乎是一瞬间那极重的掌风便损伤了他的凡人躯体,嘴角隐隐有鲜血流下,也由于这一掌,他的目的却达成了。 王东站在不远处见到自家主子跪在地上,跪了半天也没有起来,心中不禁纳闷,以为是他腿软了想要过去扶,然而接下来的一幕却险些吓得他魂飞魄散,只见九王爷提掌对着自己的胸口就是狠戾的一掌,隐约听到他痛苦的轻哼了一声,身体却依旧着保持半跪的姿势,仿佛被定格了一般。 王东再也无法保持镇定,目睹了他他近乎于自残的疯狂行为以后连忙走了过去。 “王爷?”当这疑问的一声出口,入目的一幕却让他心惊肉跳,只见九王爷半阖着眼眸眸,脸色苍白如纸,嘴角带了一丝殷红的鲜血,保持着跪姿,异乎常人的僵立着。 “王爷,你怎么了?”几乎是颤抖着问出了这句话,王东只觉得心中猛然跳出一个万分不愿意相信的事实,他颤颤巍巍的抬起手在九王爷鼻下探了探,已是一片冰凉。 蝶玉在水中痛苦挣扎了几下,却怎么也抵挡不住那不断没顶而来的水,身子逐渐的往下沉去,蝶玉明明睁着眼睛,却只感觉到眼前一片白茫茫的,耳朵听不到任何声音,一种濒死的绝望感不断袭来,蝶玉认命的放弃了挣扎。 “蝶玉,蝶玉,别睡着了,看看我”一阵无比熟悉的声音传入耳中,那是那黑狼的呼唤,蝶玉痛苦的强迫自己竭力睁开眼睛,却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一个身着白衣的男子向自己游了过来,那是全然陌生却叫人惊艳的一张脸,白玉般棱角分明的脸庞,乌黑深邃的眼睛仿佛没有任何焦距,高挺的鼻子,绝美的唇形轻轻的呼唤着她的名字。 蝶玉怔怔的看着,脑中是近乎于窒息的强烈痛苦,可她却舍不得从那男子身上移开半点视线,他有一头极长的黑发,头上是两只黑狼耳,身形却是极其挺拔柔软,白色的衣裙在水中游动着犹如盛开的一朵白莲,明明是黑夜,明明是深不见底的暗色水底,她却莫名的觉得那人身上带了柔和圣洁的光芒。 “蝶玉,别怕,我抓住你了”那人游到她身边,温柔的一把抱住她,将她托出水面,蝶玉借力奋力的在一瞬间破水而出,得到了氧气,“啊!”蝶玉叫了一声,大口的呼吸了好几下,只觉得心脏得到了复苏,那种濒死的痛苦感瞬间消失。 “小姐,莫慌,快抓住我!”早有年轻的仆人听到了冬儿的呼救,跳下水游了过来,蝶玉愣了愣神,抓住了那人伸过来的手,往水下一看,却发现哪里还有那白衣男子的身影,方才好像做了一场幻梦一般。 好不容易被救上了岸,蝶玉只觉得全身的力气都已耗尽,劫后余生的猛烈惊惧感充满心头,让她再也坚持不下去,意识逐渐走远,带着一身湿淋淋的衣裳晕死了过去。 “小姐,你没事吧”哭得鼻涕眼泪一脸的冬儿连忙扑了过去,抱住蝶玉就是一阵死命的哭喊,若不是因为她的倔强顶嘴,小姐怎么会被人推下水?还险些淹水丧命,让她心里怎么无法不自责? 这边,明明是一个月明星稀的秋夜,王东却只觉得全身如同身在冰窟一般,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虽然知道九王爷自从那次狩猎回来以后身上产生了一些异于常人的变化,可今日这样如此奇怪的情形却是他第一次见到。 “唔”耳边是几不可闻的极其痛苦的一声轻哼,王东惊异的发现,九王爷已经于不知何时缓缓睁开了暗沉的双眸,脸色依旧苍白如纸,却如同在一瞬间回复了生机一般,用手捂着胸口,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 “王东,还愣着干嘛,扶我回府”噬月一口牙几欲咬碎,只觉得胸口一阵剧烈的灼烧疼痛感,他却竭力强迫自己站了起来,他必须过去将她抱回房中,她全身衣裳都湿透了,一定会着凉 “王爷”王东慌忙伸出手去想将他扶起,然而手才刚刚碰上自家主子冰冷的手却抓了个空,眼前黑色的身影一头载倒了下去,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王爷!王爷!”王东被吓了一大跳,慌忙的走了过去,隐约感觉到胸口的疼痛感越来越强烈,噬月再也没有力气站起来,只觉得意识不断地沉沦。 第二日,蝶玉缓缓睁开眼睛的时候已在床上,身旁圆脸的冬儿脸上犹挂着泪痕,万分担忧的看着她。 第一百三十六章,那人(二) “冬儿,王爷呢?”蝶玉虚弱的问了冬儿一句,昨夜她做了一夜的幻梦,脑海中反复回想的都是那个白衣的身影,她现在意识回了笼,却怎么也觉得那人与那狼脱离不了关系,不然怎么也会有一对狼耳? 冬儿脸色有几分苍白,似乎不愿意回答这个问题,见她神色探究的看了好几次,才濡嗫着嘴唇回答“昨天晚上王爷突然急病晕倒,王管家连夜叫了御医过来,今天他都不曾醒过来” 蝶玉听了这话,只觉得一阵急火攻心,重重的咳嗽了几声便要掀开被子坐起来,眼中充满了担忧,难道真如她所想昨日那男子是原来的他? “小姐,小姐,万万使不得,你昨日才刚溺了水,身子虚弱受惊,需要卧床好好修养一阵才行”冬儿慌忙想要制止她,知道她担心九王爷,却怎么也放心不下她的身体。 “冬儿,你退下,我一定要过去看他”蝶玉向来天不怕地不怕,昨日自己劫后余生她虽然心有余悸,可是更令她害怕的却是那狼,她怕那狼出事,她更怕的是他离开自己,去了一个自己再也接触不到的世界。 冬儿见了她执意要起身便只得顺了她的意思,搀扶着她出了门,才刚一打开门就是一阵猛烈的寒风呼啸而来,昨日才是天晴,转眼就变了,就像是配合她们的心境一般。 “小姐,你等会儿”冬儿慌忙从立柜中又翻出了那件白色的大氅替蝶玉披上,又将早早便准备好的精致手炉递到她手中。 “谢谢”蝶玉回头冲冬儿感激的一笑,表情却十分虚弱,让冬儿又是一阵鼻酸,都怪自己没用保护不住自家主子。 到了九王爷的正院门口,那门却是紧闭的,透过那门,蝶玉闻到一阵浓烈的药味,心中又是一阵锥心的疼痛,她担心那狼,非常。 “叩叩叩”冬儿走了过去,敲了敲门。 只听门“吱呀”一声开了,仿佛早就预料到了她会过来,王东恭敬的将蝶玉迎了进去,蝶玉走了进去,一入目的便是熟悉的那人躺在雕花木床上,身上盖了薄被,神色十分平静,眼睛却紧紧的阖着,脸色苍白如纸。 “你来干什么?表哥有我照顾就好,你竟救不了他就赶紧滚”那人旁边是一个身穿紫色霞裙横眉倒竖的女子,也是昨日指使那两个婆子推自己入水的罪魁祸首。 “王东,御医怎么说?”蝶玉完全没有理会那宛音半句,仿佛那人都不值得入她的眼一般,只问了身旁的王东一句。 “御医们昨日检查了一晚上,今日早上开了药我给送走了,说是经脉受损,内脏受到震荡轻微出血,是为重伤,必须卧床修养”王东低着头一五一十的说道,未免她担心刻意隐瞒了是他自己掌风所致重伤的事实,手却紧握成拳,心中波涛起伏,昨天自家主子晕倒的样子差点没把他吓死。 “好,我知道了,谢谢你”蝶玉苍白的唇轻扯出一抹微笑,便缓缓的撑起虚弱的身子向床榻前走去。 “你过来作甚,表哥有我照顾,用不着你个外人照顾……”宛音非但对昨日险些害蝶玉溺水丧命的事情没有一丝愧疚,反而横眉倒竖的过来阻挠她,神情十分激动,然而她的话还没说完,就是重重的“啪”的一声,脸上赫然是一个鲜红的五指印。 “你!”宛音捂着脸几乎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实,这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野丫头竟然敢打她? “话我只说一次,滚!”蝶玉抬眸暼了她一眼,收回了手,仿佛对她厌弃到骨子里一般,语气却是十分狠戾,那眼眸中透出的强烈杀气让宛音心中一惊,被吓的噤了声,她从来没在一个女子身上看到过这样的眼神,更别说是她以为一向软弱没有脾气的蝶玉。 “咳咳,宛音小姐请吧!王爷受重伤需要清休,不得大肆喧哗!”王东威严的看了宛音一眼,对着洞开的大门做了个请的姿势,于公来说他只是个下人,并不具备逾越主子的资格,可是私心里来说他讨厌透了这位九王爷新入府的“表妹”,高高在上不把下人放在眼里不说还成日里只知道惹事生非,实在让他万分厌烦。 “哼”见了连表哥最得力的手下都发了话,宛音也不便再说什么,只用刀子般的目光恶狠狠的剐了蝶玉一眼,冷哼了一声便气冲冲的出了门。 “冬儿,王东,你们也都退下吧,让我单独陪陪他”蝶玉叹了口气,用手轻轻的抚过那人苍白的面容,再抬头威严狠戾的气势却不复存在,眼神中只带了极度脆弱与伤心,让人看了心惊。 听了这话,王东却径直对身旁一脸泪痕的冬儿轻轻耳语了一句“你先退下,我和蝶玉小姐还有些话要说” “是”冬儿极其乖巧的应了一声,便转身退下,同时在心里发誓,如果下次那位宛音还敢这样对自家主子,一定要和她拼命! “王管家?”见王东还没有退下,蝶玉有些疑惑的望向他,她知道王东性忠护主,也十分认人。 “蝶玉小姐,其实我刚刚还有一事没有告诉你”王东犹豫了片刻,却是抬起双眸,神色十分坚定的说了一句。 “什么事?”蝶玉心中一惊,用手示意他继续说下去,她知道经过这些天在王府与九王爷的相处王东十分信任她,也把她当成了第二个主子。 “昨夜王爷突然重伤晕倒是有原因的,我远远的看着主子给皇上行了跪拜礼以后便仿佛感应到了什么极其痛苦的事情一般定跪着不起,我心中不解,想上前查看他,结果…”王东说到这里却不忍再说下去,昨天晚上那令人心惊的一幕还历历在目,仿佛成了他终生的梦魇一般。 蝶玉知道他在回忆一些极其不好的事情,因此便没有追问,只停顿了下来下来等他冷静心神。 王东吞了吞唾沫,才兀自镇定了下来,接着说道“结果王爷却狠狠的朝自己的胸口拍了一掌,以至于内脏受伤,嘴角流了些鲜血,然后便依旧保持着半跪的姿势没有了气息,我以手探了他鼻间没有呼吸,约摸是一刻钟以后王爷才恢复了过来,可是才刚站起来就载倒了下去,不醒人事” 第一百三十七章,诱狼(一) 蝶玉听了这话心里咯噔一下,再抬起头眼圈已红,眸中盈满了泪水,果然是这样吧,昨日救她的男子是他强迫自己离开九王爷驱壳的本体。 “好了,我知道了,你先退下吧”蝶玉抹了抹眼角不停落下的泪水,发白的手指紧紧的拽住床单,却强迫自己镇定的对王东说了一句。 “是”王东见她脸色苍白,神色悲伤,眼中有些闪亮的眼光,便知道她极度的伤心,虽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心里却不由得替他们两人心疼,饶是这样,他的眼中却没有一丝波澜,应了一句便转身出了门。 随着门被轻轻合上的声音,蝶玉终于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俯下身去轻轻的抱住昏迷那人,将头埋在他颈间,泪水模糊了双眼。 蝶玉抬眸悲伤的看着那人俊秀的眉眼,他紧紧的闭着眼睛,她却仿佛透过他见到了那狼的影子,那个很少说话的却愿意豁出性命来救他的人,她轻轻的在他耳边耳语“你要醒过来好不好,我不要九王爷,我就要你” 然而床上的人依旧没有一点反应,离了那狼这确实只是一具没有灵魂的躯体,蝶玉心中没由来的一阵强烈的害怕,想起昨日在水下见到的那个绝美出尘男子,那个应该是他的真体吧? “都是我害了你,你不要离开好不好,留在这里陪我”蝶玉伸出手紧握住他冰凉修长的手,心中一阵难以言说的苦涩弥漫,如果不是她醉了酒没控制住情绪和那林宛音杠上了,就不会落到那样 危难的境地,又怎么会让他狠下心来自残只为于千钧一发之际救自己呢? 蝶玉内心被强烈的愧疚感占据,她向来是个爱憎分明的人,她曾痴痴的恋他他却将自己狠心关入金色囚笼中,她曾经一度非常恨他,恨他绝情狠心囚禁自己,可是昨夜他却愿意豁出命去救自己,心底里似乎有什么坚冰被融化,此刻她只希望他能醒过来。 蝶玉通红着一双眼睛,想到那狼昨夜还缠着自己不依不饶,后背曾经紧贴着的温暖滚烫身躯如今却冰凉苍白的躺在床上昏迷不醒,房中只有他们两人,蝶玉也索性上了塌,紧紧倚靠着那人躺着,尽量小心的不去压迫他受伤的胸口蝶玉亲昵的用额头蹭着那人的额头,泪水不断从那人颈上划过,此刻她心里只希望他能睁开眼睛用一贯邪魅戏谑的语气叫她一声蝶玉,她尝试着用极具诱惑性的语气在他耳边引诱着“你醒过来好不好,只要你醒过来,我什么都答应你” 然而,结果还是叫她大失所望,那人依旧没有一点反应,苍白着一张脸,嘴唇没有血色,以往极其不安分的手脚也十分规矩的摆放着。 “砰”窗外寒风呼啸而过,却是直接将房中一扇纱窗吹开,刺骨的寒风瞬间迎面扑来,将蝶玉直吹得打了一个哆嗦,想到床上还有个“半死不活”脸色苍白的病号,更是受不了冻,因此蝶玉便翻身起来,动作迅速的走过去关窗。 那寒风过于刺骨,不禁让蝶玉有一种如临深冬的感觉,初夏的时候出门如今已至深秋入冬,谁知道一路上会与这九王爷纠缠不清,想到远在他乡的父母,蝶玉心中更是一阵惆怅。 “唔”似乎听到一声轻哼,蝶玉内心惊喜不已,以为那狼醒了,连忙快步走了过去,抬眸扫了一眼床上的人,却依旧紧阖着双目没有丝毫动静,蝶玉不禁大失所望,难道是自己太想他能醒过来以至于幻听了吗?她沉默了片刻因见他盖的被子薄,又将放在身旁的汤婆子塞进了他的脚边。 蝶玉一开始是伤心心疼到无以复加,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她多次的呼唤将自己从来都羞于启齿的情话说了个够,那人还是没有半点醒来的意思,她逐渐也有些不耐烦,什么时候这狼的身体素质变得这么差了?莫非他是在整自己? 想到这里,她便心生了一计,再次轻步上了床,却是小心翼翼避开他受伤的胸口,脱掉身上披着的白色大氅,用极其妖娆的姿势跨坐在他身上。 “你不是一直想看我表演脱衣舞吗?再不醒来可就要错过了”蝶玉学着以前那狼蛊惑自己的语气俯身在他耳边轻吹了一口气,眼角犹带着泪痕,眼神却灿若星辰,带了几分勾人的媚意。 “睁开眼睛看看我呀”蝶玉用手执着他冰凉而没有知觉的手碰上了自己亵衣的带子,再用力一扯,素绸的衣服便滑落了一半挂在肩头欲落不落,胸前是一大片上好的春光。 “你确定不要醒来吗?”再次用蛊惑人心的语气在他耳边引诱的说了几句,身体更是主动的在他身上蹭了几下,豁出去了!蝶玉这样想着,脸上是一抹颜色极深的绯红,眼角含了水灵灵的波光,这要是那狼还清醒着肯定会一把坐起来将她压在身下狠狠教训吧。 奈何蝶玉动作撩人的勾引了半天,那人却还是没有半点反应,身上依旧冰凉,手依旧是软绵绵的,蝶玉总算泄了气,心底里也不由的佩服自己太会异想天开,他受了那么重的伤怎么会因为自己一次引诱就能平安的睁开眼睛呢。 “我真是疯了”蝶玉苦笑着自言自语了一句,便伸出手想要将脱了一半的衣服穿上,然而还没等她手指接触到自己肩上的衣服就被人重重的握住了,那手依旧冰凉,掌心却带了暖意,重重的握住了她的手,这一瞬间几乎让蝶玉感动到几欲落泪,她从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期盼着他温暖的接触,连忙伸手回握住了他,紧紧的与他手指相扣。 “你醒了?”下一个瞬间,她欣喜若狂的向那人扑过去,惹得身下脸色苍白的人神色愈加痛苦的轻哼了一声,却是强忍着疼痛伸出手来将她轻轻拥入怀中,一双深邃的眼眸缓缓睁开,依旧是邪魅狷狂的眼神,她知道是那狼回来了,心里不由的默默感激上苍听到了她的祷告,好在这狼没有离开这凡间。 结果那狼睁开眼睛对她说的第一句话却险些没气的她吐血,只见他气息微弱着颤巍巍伸手指着她脱了一半的亵衣小声的说道“脱衣舞继续……不要停……” 第一百三十八章,诱狼(二) “呵呵”蝶玉在心里冷笑了一声,难不成这人刚刚一直在装病?当下就有冲动想拿起手边的汤婆子照着那人的脑袋砸下去。 “你明明早就醒了吧!”蝶玉咬牙切齿的掐住那狼的脖子死命的摇了几下,妈的,害她担心的要死,鼻涕眼泪糊了一脸,还说了许多自己平时绝对羞于启齿的情话,也不知这人看她出洋相看了多久。 “咳咳咳,别摇,难受…”那狼神色痛苦的咳了几声,脸色依旧苍白如纸,将蝶玉吓了一跳,连忙松了手,关切的问道“没事吧?” “没事…你继续脱…我就会很快好起来的…”那狼明明气息奄奄,狼目中却透出色眯眯的精光,赤裸裸的盯着她胸前一片雪白的春光。 “你怎么不一掌把自己打死?省得留在凡间祸害他人”蝶玉咬牙切齿的看着那人狠狠的咒骂了一句,完全忘了自己前几个时辰为了唤醒他还各种柔情蜜语,偏偏他此刻还是个病号,打也打不的,骂也骂不得,因此她只能恶狠狠的将自己滑落了一半的衣服严实的穿好。 “别…”床上一脸苍白的病号颤巍巍的哀嚎了一句,眼神中“生命”的火苗瞬间熄灭了下去。 “你现在就能看看,还能做什么?”蝶玉无比鄙视的白了他一眼,这狼就是狼,不管什么时候都是“生机勃勃” “不过,你真的没事了吗?”蝶玉有些心有余悸,他是真的狠,对自己都能下得去那样重的手,想到这里,她又自责,情不自禁的伸出手紧紧与他十指相扣,再也不愿意放开。 “我现在的状态极不稳定,九王爷的灵魂一直都很稳定,可不知为什么这次他却一直很不平静,趁我受了重伤想冲出来占有躯体”噬月沉吟了一声,浓黑的眉毛紧蹙,神色中透出几分强烈的担忧,这位九王爷自从他附身开始就没有任何抵抗之心,灵魂径自沉睡,不争不闹,可是为何这次他的反应却如此剧烈呢? “那该怎么办?”蝶玉只觉得心脏被揪成一团,她极度害怕有一天于她枕畔醒来的不是自己熟悉的那人,而是与她全然陌生的一个九王爷。 “我竭力稳定自己的状态,可是心神耗费太多,加上身上有伤,咳咳”噬月又难受的咳嗽了几声,脸上神情依旧痛苦,蝶玉知道他的话不假,心里愈加担忧起来。 蝶玉看着他唇色依旧苍白到没有任何血色,气息也十分微弱,更是心疼十分的说道“有什么办法能帮你恢复稳定吗?” “有是有,但是…”那狼沉吟了片刻,却偏过头不愿再说下去,让蝶玉只觉得一颗心悬在半空中。 “你快说啊,没什么比你的命重要”蝶玉眼神明亮坚定的盯着床上那人,不管要做什么,她一定都会去做,因为她绝不会让他离开自己。 “你也知道我非清修,每当法力耗尽时必须饮食人血疗伤,这你也愿意吗?”噬月转过头看着她,眼神中带了几分疑惑与脆弱,他可以去饮其他人的血,最不想伤害到的人是她。 “你曾说我的血是人间女子难得的芬芳,我现在既已在你身边,那为何不饮我的血?”蝶玉清浅一笑,目光却无比坚定,她很愿意,只要自己的血能治愈他。 “不,我不喝你的血,你出去吧”也许是察觉到了她眼中有几分狠绝之意,噬月不由的后悔起来自己为什么要告诉她这一点,情绪激动着让她出去,凡人能有多少血?尤其是蝶玉的体格本就瘦弱不堪,他怎么忍心? 噬月见蝶玉没有反应,反而定定的看着他,嘴角噙了一丝笑意,心里更是无比担心,是他错了,蝶玉的性格向来仗义冲动,他既告诉了她这个方法,她肯定会奋力去做。 “你怕什么?上一次你不也是饮了我的血吗?与我而言不算什么,何况还能救你一命”蝶玉却冲着他极其淡然的一笑,仿佛将饮的不是自己的血,不知为何噬月有些害怕,他总觉得这人奋不顾身起来似乎比自己还要狠。 “咳咳咳咳”噬月只觉得心里猛烈的一跳,急火攻心,又剧烈的咳嗽了起来,这一次他却直接吐出了一小口鲜血,殷红的颜色落在地上格外明显,将蝶玉惊了一大跳,慌忙翻身从床上站了下来。 “你没事吧?”蝶玉连忙扶住他,替他拍了拍后背,眼中的担忧到了无法控制的地步,她不能再迟疑了。 噬月闭上眼睛,却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脑中一直有一个陌生的声音在叫嚣回荡着“离开我的身体,离开我的身体…”那声音语气并不急促,却是一次又一次的重复着,让他头痛欲裂,糟糕,他快压制不住了! “你是谁?”当九王爷再抬头,眼中却是一片清明,定定的望着蝶玉,气质儒雅澄澈,完全没有那狼的邪魅狷狂。 “不不不”蝶玉难以置信的望着那“九王爷”,脸上泪水不可控制的汹涌而出,难道那狼真的走了? “啊!”那九王爷却突然极其痛苦的用手捂着脑袋大叫了一声,仿佛在与什么东西艰难的斗争一般,全身颤抖着,额头上冒出了薄薄的一层汗。 “不能再犹豫了…”蝶玉自言自语着后退了几步,知道噬月正在猛烈的挣扎,在房中四处翻了翻,那案几上有一把残留下来削水果的小刀,银色的刀刃分外显眼。 蝶玉连跌带撞的跑了过去,一把握起了那刀,将自己的衣袖高高撸起,露出雪白的手腕,想到这锋利的刀割在手上皮肉尽开的痛苦,她神色有几分犹豫,可是回头看着那不断在床上痛苦翻滚挣扎的人,终究还是狠下心来。 “嘶”雪白的刀刃拉开柔软皮肤的声音,腕上鲜血在一瞬间不停滴落,蝶玉惨叫了一声,只觉得手腕处一阵剧痛袭来,那小刀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碰撞的声音。 “蝶玉!”噬月听到了声音,回头一看,见蝶玉跌坐在地上,手腕处的鲜血不停地涌出,将她身上雪白的素衣都浸染了血色,大声的哀嚎了一声,眼圈在一瞬间变得通红,深黑的瞳孔变成了妖异的红色,他用尽所有的意念将脑中那杂音奋力压下,终于恢复了平静,慌乱的大步向蝶玉奔了过去。 第一百三十九章,诱狼(三) 那人明明脸色苍白如纸,额头上一层薄薄的冷汗,失血的痛苦加上她昨日落水本就受了惊惧,眼神却意外的明亮,冲着自己虚弱的一笑,却是抬起浴血的手腕凑在自己唇边,小声的说道“你状态还不稳定,饮我的血…” 几乎是在一瞬间,噬月感觉到自己的眼圈通红到不成样子,他本是一匹孤狼,还是一只嗜血虐杀成性的魔物,自幼从来都是别人弃他惧他恨他,有谁会甘愿做出这样的蠢事来救他?他噬月何德何能。 “嘶”噬月没有搭理她,只是默然将她抱起,拖住她尚在淌血的手腕,再从身上名贵的锦衣上用力狠狠一撕,撕下一块布条想替她止血包扎,怀中苍白的那人却好像明白了他的想法,声音虚弱着挣扎晃动着手腕,避开他手中的布条“不要,我不要,与失去你想比,这点失血的痛苦不算什么…” 噬月抬起通红的眸子看了她一眼,她明明脸色苍白,失血过多的痛处让她几乎发不出声音,可她的眸子那样执拗,那样爱他的感情几乎逼得他发狂,他恨不得活吃了她,这样他们就永远合为一体了。 “不要再犹豫了,来吧”那人几乎没有血色的唇轻轻埋在他耳边近乎蛊惑的说了一句,而她那几乎被染成血色的素裙和专属于她身上芬芳到近乎于甜美的血液香气紧紧的萦绕着他,让一向嗜血的他情不自禁的滚动着喉结,红色的瞳孔愈发妖异的几欲滴血。 “来吧…”那人轻轻的吻上他耳畔,将染血的手腕再次凑到他唇边,他似乎尝到了那甜美芬芳的味道,胸口剧烈的钝痛再次袭来,让噬月原本坚定清醒的神智逐渐变得有些空白。 “唔”终究再也忍不住,噬月万分轻柔的用手托住她雪白的手腕,再凑近自己的唇,伸出红舌轻轻的将那伤口不断淌出的血液卷入口中,他竭力控制住自己痛饮的欲望,而是轻轻的让蝶玉几乎没有痛感的吸食一部分自己所需的血液。 蝶玉脸色苍白如鬼,可是看着那人总算是迈出了心里那道坎,感觉到身体愈发的虚弱,可是心里却是欢喜的,起码这说明了自己一介凡人之躯对他却还是有点用处的。 噬月轻轻的吻着那人雪白的手腕,一遍又一遍,又伸出舌头舔了舔那极深的伤口,狼的唾液有修复的功能,更别说是像他这样修行几百年的狼妖。 眼见着蝶玉虚弱的晕了过去,噬月将那撕下来的布条细心的替她将止住了血的手腕包扎好,再将人抱起轻轻放在床上,因了她这番以自己鲜血渡狼,噬月只觉得自己身上气力恢复了很多。 “我看凡间女子个个精明,怎么会有你这样的蠢物?”噬月将头轻轻埋在她颈间说了这样一句话,一滴极不可见的冷泪却从眼角流出径自沿着她的脖颈划过。 王东在外面等候了半日,却迟迟听不见里面的动静,不禁担心起王爷的伤势是否有好转,下午他还约了御医过来候诊,蝶玉小姐再不出来,只怕是要错过时间了。 “叩叩叩”王东干脆硬着头皮在门外轻轻敲了敲。 “何事?”与他预想中的相反,传来的不是蝶玉小姐的声音而是自家主子低沉却有力的声音,让他心中微微一惊。 “爷,今日下午传了御医候诊,眼下他们已到了府门外”王东恭恭敬敬的在门外回答。 “进来吧”噬月手一扬,那门于一瞬间在王东面前自动打开,随着他脚踏进门,那门又轰然一声被带上了。 王东刚踏进去却被眼前的景象惊呆,厚重的血腥味几乎在一瞬间充斥鼻间,那色浅的地板上也滴了数滴鲜红色的血液,让人看了心惊。 “我问你一事,昨日蝶玉小姐无故溺水是什么原因?”噬月坐在床沿并没有回头,动作温柔的用手轻抚着床上蝶玉冰凉的脸颊,语中却带了几分凌厉。 王东沉吟了片刻,那日蝶玉溺水以后,冬儿早就心急的找到他,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了他,冬儿自幼是他看着长大的,禀性敦厚纯良,向来不会说假话,因此便迎上了自家主子的眼神,笃定的回答“那日是宛音小姐见王爷送皇上出府,便蓄意过来挑衅,因蝶玉小姐醉了酒,冬儿心里也气不过,便嘴犟回了几句,那宛音小姐便指使着身旁两个婆子将蝶玉小姐推入池塘中” 噬月听了这话,脸上神色愈发愤怒起来,手指紧握成拳,关节不停作响,又是他这作妖的“表妹”,几次三番惹出事端来也就罢了,这次居然做出这样狠心之事来,引得他们两人险些丧命。 “好的,我知道了,你先退下吧,叫那群御医回去”噬月竭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嘴角尖厉的狼牙却不停地显现,他现在考虑的只是怎样毁掉这颗棋子,于他而言,他向来是个睚眦必报的人。 就这样在蝶玉身旁守了一晚,无限眷念的以唇刻画她好看的眉眼,一遍又一遍,噬月无心再去做任何事情,窗外天气恶劣,寒风几乎呼啸了一整晚,噬月紧紧的拥住那紧闭着眼睛脸色苍白的人,企图用自己炙热的体温捂热她。 第二日早上,蝶玉终于醒了,脸上恢复了一些血色,一睁开眼睛就感觉到那人炙热滚烫的身躯紧紧贴着自己,那种她熟悉的温暖气息,一直紧紧的环绕自己,让她满足的喟叹了一声,还好,这次他们两人都度过了危机。 “你醒了,明日我就将那宛音丢入狼群中喂狼如何?”那人似乎自动感应出了自己已经醒来,紧紧贴着她的耳朵说了一句。 “我从来都不知道天下竟会有如此狠毒的人心,我从没想过去触及她任何的利益底线,饶是这样她却那样敏感那样恶毒的想置我于死地”蝶玉怅惘着抬眸悠然望向远方,眼神中带了强烈的恨意,她不恨那宛音是假,她甚至想就这样答应了这狼,将那女人挫骨扬灰,可是最终她还是强迫自己冷静了下来。 “既然已经忍着恶心做到了这最后一步,那就要把戏演完整了,她虽然只是一颗有利用价值的棋子,可你不要忘了她也是九王爷的表妹,现在将她弄死,平阳王那里也不好交待”蝶玉叹了一口气,却是十分理智的分析局面。 “更何况宫里更是个吃人的地方,我倒觉得她这样狠毒的性子说不定能走得更远”蝶玉嗤笑了一声,声音里带了几分讽刺。 “你真的愿意就这样放过她?”那狼将她抱得更紧些了,语气中有几分微微的自责,如果不是因为他的野心,她怎么会跟着受这么多的苦。 “嗯”蝶玉闭上眼睛,强迫自己忍下对那林宛音胃中泛起的恶心,昧着良心回答了一句。 第一百四十章,归家(一) 白苍这几天总觉得身体里有一股压不住的反逆之气,胸口上黑色的梵文印记已经恢复,伤口也恢复如常,可是任凭他怎么用法力想将那印记消除,却始终也消除不了,那印记仿佛从他的身体里长出来了一般,牢牢的攀附在他的皮肤上,怎么也弄不掉。 白苍望着镜子中的自己,再次穿上那素白的仙衣,他就像是从画里走出来清冽俊雅的谪仙,可是他知道自己身上隐约有一股浮躁之意压于眉底。 清欢打了个哈欠,见那仙君定定的站在镜前,有些困惑的问了一句“怎么起的这么早?”,他们此时已离开了直沽,在回城路上一家客栈留宿。 高冷的仙君征愣了一下,回过头来对她安慰的一笑道“没事” 清欢从床上坐了起来,昨天她明明是自己一人睡一间房的,可是一睁开眼睛就看到了这人睡在枕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的,刚开始还会吓一跳,现在倒是见怪不怪了。 白苍见清欢一脸迷茫的坐在铜镜前,以手执着桃花木梳有一下没一下的梳着,很明显是没有睡醒,不禁在心中轻笑了一下。 一身素衣的仙君走到她身后,从她手中拿过那把桃花木梳,在那人的怔愣中清浅一笑道“你的头发本就乌黑顺滑,被你这样粗暴的梳,岂不要掉光了?” 清欢听了这话,脸上一红,有些羞愧地低下了头,任白苍的替她梳头,他的动作那样轻柔,感觉到那梳子轻轻划过自己的发间,从镜中看到那人仙姿林立,冷峻的眉眼带了几分说不出的温柔,不禁让清欢想起了那一句与君结发,白头偕老。 “如果有一天,我忘了自己是谁,你一定要记得我是谁”那虎却是站在她身后突然说出这样一句意味不明的话来,垂眸而立,眼中看不出情绪。 清欢正在神思晃荡之间,全然没有用心听他的话,只轻点了点下巴,漫不经心答道“放心,我肯定会记得你”,刻在心里都来不及哪里会不记得呢? 等到几人再上路,不知不觉便到了京城,清欢掀开轿帘定定的看着窗外熟悉的景色,其实她们离开的并不远,自己当时离开更多的原因也是想看看外面的世界,却没想到家中会发生这样的巨变,想到这里她眸中神色一暗。 “你在想什么呢?”突兀的,清冽而熟悉的男声响起,是那虎,明明没有看她一眼,却仿佛知道她会触景生情一般。 “没什么”清欢慌乱的回了一声,转头看向轿外,眼角却有数滴泪水滑下,这沿岸的湖畔,小时候父亲背着她走过数次,每当买糖葫芦的老伯走过,他总会给她买两串,一手一串,看她吃得满脸的糖,笑得很宠溺,而如今却什么都没有了,她甚至都没在他死前见他最后一面。 身旁一双手伸过来,紧紧的握住她的手,手掌十分温暖,给了她很多力量,她知道那是翠缕,转过头,是她对自己轻语道“小姐,别怕,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吁!”吴伯停住了马,马车在熟悉的庭院前停住,她们到了,又回到了最初离开的地方。 翠缕与吴伯先提了行李下轿,清欢却微颤着身子坐在轿上,久久没有动弹,她强迫自己镇定下来不要去想父亲去世的事实,不要去想那日家姐那样飞扬跋扈的态度,可是她做不到,越想越觉得紧张,甚至口干舌燥,大脑中一片空白,胃中是一片猛烈的灼烧感。 那一身素白仙衣的男子走至轿前,一手掀开轿帘却没有下去,反而伸出手来,用温柔而劝慰的语气柔声哄她道“别害怕,抓住我的手,好不好?” 清欢只觉得混沌的意识瞬间得到了缓解,那人仙音沐风,一双深邃的蓝眸温柔如水,嘴角挂着清浅的笑意,仿佛即将踏上的不是痛苦之地而是春日花园一般,引得她微微一愣,仿佛受到了诱惑一般,慢慢伸出手去。 “来,我们下去吧”几乎是一瞬间那温暖厚实的手掌便紧紧的握住了她,让她心中生出无限的安全感。 好不容易下了轿,清欢用力的吸了几口气,才竭力镇定了心神,强迫自己看向那曾经无比熟悉的庭院,庭院依旧萧条破败,从外面看质朴的不成样子,连那府匾上红色朱漆的三个大字“清欢阁”也已经全数剥落,徒留三个木字,如今连父亲都不在了,更不会有人记挂着来修缮这府吧,清欢垂眸苦笑了一声,再抬头碧蓝的眼中已盈满泪水。 翠缕将那行李提到门前,这门锁却是从里紧合着,让她心中隐隐有些困惑,轻轻的叩了叩青铜门锁,却无人应答,难道刘管家与方大娘他们都不在吗? “刘管家,你们在吗?二小姐回来了!”翠缕见无人应答,心中更加焦急起来,便用力叩了叩那门锁,大声呼喊了几句,眼看屋外寒风渐起,他们也赶了那么久的路,即将入夜,不能再耽误下去了。 清欢抱着手臂站在一旁,身子在深秋的寒风微微蜷缩着,她害怕,她害怕开门的不是熟悉的人,甚至不是家中的人,她甚至控制不住自己去想其他更加糟糕的局面,比如被告知房子已经被转卖给其他人了,如此她便再没有家可以回了… 白苍抬眸看了一眼起风的天气,只怕再过几日就要入冬了吧,这样想着,他用手轻轻一挥,那件雪白锦鼠袍便出现在了手上。 “风大,披上御寒吧”清欢神思正在混沌间,猛然听到那人紧贴在自己耳畔关切的说了一句,随之而来的是颤抖着的身子被暖意紧紧包裹,又是那件熟悉的锦袍落在了自己身上,清欢只觉得心中一暖。 “吱呀”门开的声音,翠缕欣喜万分的看向里面的人,万幸的是开门的人并不是陌生的人,而是刘管家,只是他看起来一夜之间老了十岁,眼中苍老之意更加明显了。 刘管家眯着眼睛微微打量了他们一眼,脸上瞬间出现了欣喜若狂的表情,用有些沙哑的声音说道“是二小姐与翠缕回来了!快快请进!” 看着刘管家佝偻着身子费劲的将门推开,清欢再也看不下去,唤了翠缕一起将门用力推开,看着他蹒跚的步子,清欢心中更不是滋味,记得以前天晴刘管家还常常在院中锄草修整庭院,究竟发生了什么,会让他短短几个月之间变得这样苍老? 第一百四十一章,归家(二) “二小姐稍等,我去跟你方大娘说一声,你的床铺我们每天都会铺,我再让她替你将房间整整” 刘管家神色有些慌乱,蹒跚着身子就要往里走,几乎是一眼,白苍就看出来了这位管家身上带了一身延绵的伤病。 清欢扫了扫这住了十几年,无比熟悉的庭院,院中父亲亲手栽下的椿树还在,依旧开的苍翠旺盛,可是这庭院中却不见了以前众多下人井序有条的热闹景象,徒留了空荡荡的景象,院内更是杂草丛生,可以看出来很久没有修整了,十分荒乱破败。 “等等,刘管家,难道这庭院中就只剩你和方大娘了吗?”清欢拉住了刘管家,语气轻颤着问了一句,蓝眸中透出强烈的担忧,看到他现在的样子更是鼻中发酸。 刘管家挠了挠头,有些不愿意与清欢对视,更不想让她知道了伤心,可是看了她神色近乎执拗着不愿意放弃,便只得轻叹了一口气,轻声道出了事实“老爷去世了以后,夫人与大小姐震怒,有一日突然怒气冲冲的闯进院来,说要把这宅子卖掉,又粗暴的遣散了其他下人,我和方大娘是自由看着你长大的,怎么忍心让你日后回来都找不到家?因此便死活不走,大小姐又趁机来闹了几次,又断了这庭院的日常银两供给,我和你方大娘便日日出去做劳工,才得以将这庭院死活维持了下来” 清欢听了这话只觉得心中由内而外的阵阵发凉,果然和她想的也不差,她至少也猜中了几分。 “小姐,你回来啦,我给你做了桂花糕”房中闪身而出的是自幼照顾她的厨娘,方大娘激动惊喜的从房中跑了出来,几乎是隔着一段很远的距离,清欢就红了眼睛,她问到了大娘身上围裙散发出来熟悉的家的味道,也见到了她近乎花白的头发,脸上的皱纹多了许多。 “大娘,是我回来了”清欢也跑了过去,紧紧的拥住已然苍老的那人,她从小就没有母亲,而这份缺憾,却是方大娘一直用无私的爱来弥补,生活起居,事无巨细,她都贴心照顾。 翠缕在一旁也红了眼眶,她也是从小跟在小姐身边,管家和大娘对她也是视若亲生女儿,是什么样的坚持让他们受了这么多的痛苦却不愿意离开,其他人都离开了,他们却始终坚定的留下来等到他们回来。 “管家,大娘,让你们受苦了”清欢握住他们已然苍老的手由衷的感谢了一句,心中仿佛得到了无限的力量,她的父母确实已经都逝去,可是现在他们两人对待她深厚的情谊却仿佛再生父母。 清欢再抬眸,蓝瞳中依旧有泪水,可是目光却见得愈加坚定起来,语气更加沉稳的道“你们放心,以后有我在,谁也欺负不到你们,你们也不用再那么辛苦出卖苦力贴补家用,这些就都交给我吧” 白苍站在一旁看着清欢明亮的眸子,相较之前没有长开瘦小的身形,现在已然是亭亭玉立,不必之前自带的孩子气的天真烂漫,现在的她显然更加成熟了,而她身上的这些转变却是他乐于见到的,她需要成长。 翠缕怎么忍心让他们二人再操心,好说歹说的将他们劝去房中睡觉,自己便自告奋勇的开始收拾起小姐与白苍所住的厢房,眼见着天气越发寒冷,她必须想办法让每个人都睡得暖和踏实。 “砰”随着那小偏房的门被打开,一阵灰尘扑面而来,将翠缕和白苍都呛的咳嗽了几声。 “白苍公子,请问你是要睡地上呢还是替你再收拾一张床出来?”翠缕一本正经的问道,白苍俊逸的脸庞却是一红,他想到了被当做虎宝宝豢养的那些不堪的回忆。 “这房间我自己来收拾吧,你去帮清欢”白苍有些难为情的赶人,尤其是见到地上喂食用的奶瓶,开玩笑,他可是九天之上高冷威严的谪仙唉。 “小姐,白苍公子说要自己收拾房间,不用我帮忙”这边,翠缕有些不解的对自家小姐嘟囔了一句,手上抱着的是一床厚厚的棉被。 “哈哈,那你就随他罢”知道那傲娇的仙君是看到“旧景”脸上挂不住,心中不由的偷笑出声,手上却也没闲着,将沿途携带的衣服都从包裹中清理了出来,毕竟是归家,回到了熟悉的地方说不开心是假。 “小姐,过几日就入冬了,这被子你盖着肯定不会着凉”翠缕将那棉被替她厚实的铺上,整理好,脸上带了由衷的关切。 “我的好翠缕,谢谢你啦,剩下的我自己来收拾,你也快点回房好好收拾一下,睡觉吧”清欢对翠缕回了感谢的一笑,也许她是最不像小姐的小姐,因为她不习惯被人照顾,凡事都喜欢亲力亲为。 “好的”翠缕见房间本就收拾的整洁,剩下的活也不多,也总算松了口气,希望今天归家的第一天他们都能睡个好觉。 这边,银发蓝瞳的高冷仙君站在那小偏房内,万分不屑的扫了扫,这房子也太小了吧,也就够的上放一张床,一张桌子,要不化成兽形? 想到这里,他又断然的摇了摇头,这么冷的天,他才不要独自睡在地上呢,他虽然是老虎,可他也需要“关爱”!这样想着,他虎眸流转了一下,用手一挥,房内俨然出现了一张雕花木床,一张木桌,可他却连看也不曾多看一眼,便转身出了门,直接往清欢的房中去了。 这边,清欢正脱下外衣睡得迷迷糊糊,身后却有一个热烫温暖的身子紧紧贴了上来,先是在她唇上轻吻了一下,便与她共同挤上了那张狭小的木床,那床本来就老旧,承受着两个人的重量更是吱吱作响,让清欢听了心烦不已。 “白苍,你既过来睡的话,就帮我换一张床如何?”迷迷糊糊的,清欢无比嫌弃的对那明显身高体重皆超出这床承受度的仙君说了一句。 只听见“轰”的一声,那张狭小的木板床便换成了一张摇摇晃晃的水床,让清欢吓得惊呼了一身,往后面重重一拍道“你搞什么?” “不好意思,搞错了”高冷的仙君严肃的说了一句,白玉般的脸上带了微微的绯意。 只听见又是“轰”的一声,那水床便在一瞬间变成了一个精致柔软的黄花木大床,这次总算是变对了,清欢满足的喟叹了一声,便沉沉阖上了眼睛,也许这就是家有一个仙兽夫君的好处吧。 第一百四十二章,人心(一) 翌日,清欢早早的起了床,翠缕端了一碗粥两样小菜进来,对那本来有些破旧狭窄的木床变成了宽大华丽的黄梨大木床十分惊愕。 “小姐,这床怎么在一夕之间就变了?”翠缕将食盘放在一边,有些不可置信的摸了摸那舒适柔软的大床。 清欢笑了笑,一双碧蓝的眸子笑成了月牙道“是那虎变的,所谓家有仙君,万事不愁” 翠缕见她那微微得意的样子,也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虽然家境破败,好在自家小姐还有一位神通广大的仙君。 清欢随手便将被子叠了起来,那银发虎耳的仙君天还没亮就出去了,嘟囔着要去狐渊那里取几瓶桃花酿来。 “小姐,这饭菜有些简陋,你将就着吃吧”翠缕将那早餐放在桌上,不过一碗清粥,两小蝶腌菜。 清欢却没有丝毫在意,坐在了桌旁,先闻了闻那粥扑鼻的清香才端起来喝了两口,神态十分满足,“翠缕,以前我们也好不到哪里去呀,不用担心啦” 翠缕听了这话,心里却是一阵发酸,从小姐出生到现在确实没有受过一天丞相府二小姐的待遇,以前老爷在世,心里至少还记挂着她,虽然不能吃得锦衣玉食,但是维持生活的基本月银还有,现在却什么都没有了。 “翠缕,不用多想啦,至少我们还有家不是嘛?” 仿佛知道了翠缕在想什么,清欢夹起一小块腌黄瓜放入口中,语气十分云淡风轻。 “小姐,你就是不喜与人争,才会任凭大小姐和大夫人这样欺负”翠缕向来口直心快,更多的却是为清欢着想,心里一直为她鸣不平。 清欢听到这句,心里却咯噔了一下,停下了筷子,无心再动,她一直觉得父亲的死因蹊跷,此番回来也是抱了要仔细调查的决心,一定要尽快开始行动了。 出了门,管家在院中锄草,与从前一样憨憨的姿势,身影却佝偻了许多,让清欢看了心中还是刺痛,对身边翠缕轻声说了一句道“你进杂房拿两把锄头来” 院中久无人烟,荒草丛生,落在眼里确实十分荒凉,眼下也没有条件请人来帮忙,那就只能自己亲自上阵了。 “翠缕,我们过去帮刘管家锄草”吩咐完这一句,清欢便径自从翠缕手中拿了把锄头,翠缕怔愣了片刻却突然觉得很佩服自家小姐,她的身上总有一种旺盛的生命力和克服一切困难的乐观,让她暗暗敬佩。 清欢走到刘管家身旁,他正专心致志的锄着草仿佛没有听到她们过来的动静一般,清欢凑近定睛一看,却看到他手上满是被冷冽寒风冻出来的冻疮,奇怪的是纵使她靠的这么近,刘管家却还是没有注意到她?莫非他是失聪了吗?清欢抬眸却看到他耳朵上有一个十分明显的疤痕,似乎一切都得到了解释,敲了很久才来开门也是。 迎着寒风这样怔怔的站着,清欢突然的就泪如雨下,即使父亲母亲都不在了,却还是有人将她视为最亲爱的人,不是嘛? “小姐,你怎么出来了,外面天冷风大,你快进去歇着吧,这里有我就够了”刘管家总算发现了她站在一旁,眯起略微浑浊的眼睛扫了她一眼,却是颤巍巍把她往房中推。 “管家,没事,你忙你的,我反正在房中待着也无聊,一起锄草挺好的”清欢尽力收拾好情绪却是执拗着要留在外面锄草。 管家终究还是拗不过她,只得叹了一口气关切的说道“好吧,那小姐你锄草要当心,不要伤到手” “放心吧”清欢蹲了下来,从前都是闲逛玩乐,从来没有做过任何农活,现在开始学着做,未免有些费劲,可是她却尽力去做好它,倒也学的有模有样。 “管家,怎么不见方大娘?”清欢锄了半日草,额头上出了隐隐一层薄汗,抬眸仔细扫了扫周围却没有见到方大娘,不禁有些困惑。 “你大娘准备好早饭以后就出去了,在河边头摆摊贩买自己做的桂花糕”刘管家依旧低着头专心致志的锄着草,说出来的话却让清欢微微心惊,原来自己不在的日子,他们竟都是这样辛苦度日的。 “叩叩叩!”门外传来一阵粗暴的敲门声,清欢和翠缕有些不解的看过去,是什么人会这样粗暴不堪的一大早过来敲门? “翠缕,过去开门吧”清欢话音才落地,却被一旁的刘管家拉住了袖子,刘管家浑浊的眼神中略微有些泪水,那眼神伤心害怕屈辱直直的震撼到了清欢心底。 “小姐,不要开门啊,那些人是大小姐叫来收房的流氓恶霸,你一个人是斗不过他们的”刘管家眼中透着关切的光芒,神色十分担忧,甚至如临大敌一般,老弱的身子微微颤抖着,让清欢心惊。 “管家,你这一身的伤和耳朵失聪都是他们打的吗?”因担心他听不清,清欢提高了音量,眼圈是红的,声音却带着厉意,手指紧握成拳。 “……”刘管家侧过头去,没有说话,却更让清欢确定了心中的想法。 “翠缕,你送管家到房里去”语气极为冷静的吩咐着翠缕,清欢眼中闪烁着十分平静的光芒,该来的都躲不掉,她并不害怕。 “这…小姐,你不要意气用事!”翠缕神色慌张的说了一声,害怕她冲动行事。虽然理解她的愤怒,可是眼下白苍仙君也不在,就凭她一个人要怎么对付那些流氓呢? “不用废话,你们进去将门锁上”清欢却下定了决心,横竖一条命,她并不害怕死,只是她必须将那些人欠她的债一一讨回来。 “…”翠缕还想再言,却被清欢威严的眼神震慑住了,小姐的性格自幼就是这样,一旦决定了的事情九条牛也拉不回来,她深知她的脾性,再劝也没用了。 翠缕急得跺脚,却没有任何办法,见一旁的刘管家怔愣着站在一旁,肯定是因为耳朵失聪,所以没听到她们说什么,翠缕也担心他本就是一身得的伤了,便走到他面前哄骗他道“管家,你不用担心,我们先回房歇息会儿吧”,这样说着翠缕就带他缓缓走向房间,心里却焦急如焚,还是得回房想想怎么联系白苍公子。 第一百四十三章,人心(二) 清欢亲眼看着他们进了门,才放了心,再抬头却是深呼吸了一口气,她不愿意再逃了,也不愿意让管家他们再饱受痛苦威胁,既然注定躲不掉,那不如迎难而上。 “砰砰砰!”门外隐约传来男子低俗的辱骂喝叫之声,敲门声也越发猛烈了起来,让人听了十分膈应,那粗暴的敲门声仿佛压迫着神经,让人难受。 “不用敲了,我来开门!”这样喝了一声,清欢十分平静的走到门口,“轰”的一声,将门一把拉开,她碧蓝的眸子十分镇定,甚至隐隐透出几分威严,毫无畏惧之意。 门外一群流氓地痞讶异于这次这么快就有人来开门,神色有几分惊讶,再一看,却是一个长得美貌水灵的蓝瞳姑娘过来开门,一身素衣,身姿窈窕,让他们看了更是大吃一惊,这户需要催债的人,以往不都是一个老妇与一个老头,怎么这次却换成了个文文弱弱的小姐? 领头的地痞一身明晃晃的花哨衣裳,流里流气对清欢说了一句“哟,怎么我既还不知道这户的老头老妇还藏着这么一个娇俏水灵的闺女没交出来,不然他们也不用次次挨打了” 这领头的地痞一说话,身后的流氓都附和着笑了起来,神态十分猥琐,一双眼睛更是不怀好意的打量着清欢窈窕的身姿。 清欢冷笑了一声,受了这样的调戏与羞辱却没有一丝害怕,眼神依旧镇定如常的回了一句道“各位爷受人所托办事我也理解,可是这房子我住了十几年有余,且是我父亲死后留下的家产,不可能会这样轻易的交给你们” 那领头的地痞见了这样一个身形瘦弱的姑娘,说话却如此有底气,不禁有几分刮目相看,可是对于他们这些混迹已久,靠催债混生活的人来说,钱才是王道,更别说了给钱的还是丞相府夫人,数目可不小,他们不可能不挣。 “哥哥看你年数小,你收拾好东西乖乖的滚出府,让我们将房子收回,我们就不追究了,放你走怎么样?”那领头的地痞说道,这要是其他人,不死也得脱层皮,他还算是会怜香惜玉的了。 清欢听了这话,眼神却依旧坚定没有一丝动摇,现在的她什么都没有了,她不可能会再将这间父亲亲自替她设计修建的宅院,留给她唯一的回忆拱手让人。 清欢再次出声,语气依旧沉着,既然他们爱钱那就投其所好好了“你们需要多少银两?我可以给你们,不会比大夫人给的少” 那为首的地痞眼珠子骨碌碌的转了一圈,脸上出现了奸诈的笑容,如果先将这小姐的钱给骗到手再将这房子收回问大夫人要赏金,岂不是两全其美?因此便朝身后的人使了使眼色,又变换了一副热络的语气对清欢说道“俗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小姐既然有钱,那这事就好办,这么着吧,看你也是个玲珑剔透的美人儿,只要你给我一百两,我们屁话不说马上离开怎么样?” “真的?”清欢用质疑的眼神扫了他们数眼,也不知这些流氓地痞的话可不可信,可是眼下她孤立无援,也只能用银两来解决事情了。 清欢在袖中掏了掏,这是父亲她出行时父亲留给她为数不多的银票了,她神色有几分犹豫,因此便又多问了一句道“你们保证以后不会再来骚扰了?” “那是自然,小姐放心,我孙某人一票弟兄向来都是收钱办事,决不食言!”那领头的地痞一脸的斩钉截铁,语气十分笃定。 清欢急着替管家与大娘摆脱这些纠缠不尽的人,因此也没有细想,她相信这些人虽然是无赖,但做人的基本良知还是有的,因此便将手中价值一百两的银票递给了为首那地痞道“如此便给你们,赶紧离开吧” “好好好”那领头的地痞欢天喜地的接过了银票, 往后面状似十分“豪爽”的招呼了一声“兄弟们,我们走!” 眼见着那些无赖转身离开,清欢总算松了一口气,悬着的一颗心掉了下来,再张开紧握的手,掌中已被汗湿透了,好在这些人还都是些见钱眼开的人,不算难对付,清欢轻叹了口气关上了门,却不知道身后是危机四伏,那群地痞根本就没有走远,只站在不远的地方一脸狡诈的看着她。 几乎过了才半刻钟不止,清欢刚回了房坐下喝了口茶,就听到翠缕的一声害怕的惊呼,她心中一震,慌忙的起身便往门外跑,连茶杯砸到了地上 被摔得粉碎都没有在意。 “小姐!他们又来了!”翠缕颤抖着声音跑了过来,眼眶中带着极度害怕的泪水,她刚刚只是想将门关紧一些,却从门缝中见到了一群地痞,用力的将门推开大摇大摆的走了进来,把她吓得惊叫了一声。 清欢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几乎是一瞬间只觉得天旋地转,脑中一片空白,被欺骗与被愚弄羞辱的感觉铺天盖地的涌来,让她几乎不能呼吸,为什么她总不愿以恶意去揣测人心,结果次次都受到欺骗,仿佛一个天大的笑话一般,赤裸裸的嘲笑着她。 饶是如此,她还是竭尽全力保持镇定,不被这无耻的欺骗冲昏了头,双手紧握成拳强自冷静的问了一句那为首的地痞“刚刚不是将一百两的银票给你们了吗?你们也答应了不会再来骚扰,为何要食言!!”最后一句几乎是吼叫出口。 那地痞却吊儿郎当的看了清欢一眼,摸了摸头用十分无解的语气说道“什么银票?小姐你红口白牙的可不要瞎说,可有人证物证?我们兄弟几个一向诚信,这京城谁不知我们只给丞相府大夫人办事,你可不要心口雌黄” 那人十分无奈的一笑,再往后看了一眼,那身后的一群人迅速附和道“就是,就是,我们刚刚才过来收债,可连小姐的影子都没有见到,哪来的银票之说?” 清欢听了这话,几乎彻底的奔溃,连连后退了几步,这世上人心为何会如此之恶?这样的无耻下作几乎让她极度震撼到瞠目结舌。 清欢扶着前额将翠缕往身后推,小声的说了一句“你快进去,好好照顾刘管家,这里交给我”,是她太天真大意了,居然会相信这群混迹已久的无赖还会有良知,事实给了她一个响亮的巴掌。 “小姐,我不走,我死也要与你死在一起”翠缕转过头看了她一眼,那眼中依旧害怕,身子也微微颤抖着,可是眼中无比的坚定与忠诚却让清欢心中觉得震撼,其实翠缕向来都是这样的忠仆,哪一次危急的时刻,她没有陪在自己身边? 第一百四十五章,傲骨(二) 手下的汉子听了,当下就牢牢擒住了瘦弱的翠缕,翠缕哭喊着挣扎使劲在那人胳膊上咬了好几口,却被那人狠狠一把掌甩了过来,当下牙关便出了血,吓得不敢再动,极度恐惧的泪水不停地滑下。 眼看着翠缕被绑,清欢使劲的想动一动,却不知那地痞使了什么样的阴招,仿佛牢牢的封死了她的穴道,任凭她再怎么挣扎也动不了半分,手脚被缚,清欢心里顿时咯噔了一下,一种深深的无力感涌上心头,心中某根强自镇定的弦似乎崩掉,那恶霸说的话更是让她身子害怕的微微颤抖了起来,额头上透出了一层冷汗,她知道这地痞心狠手辣,又狡诈阴险,绝对不止是说说而已。 “怎么?害怕了?拿出你原先的狠劲来再跟你孙爷斗啊”那孙爷径自走到清欢面前,用手中的扇柄无比下流的挑起她的下巴,看到她眼中狠戾绝不服输的眼神更是激起了他的斗志,全身变态的因子在极力叫嚣着。 “你想怎么选,我这里十多个兄弟,你是要让他们一逞**还是选择让我划破你这漂亮白嫩的脸蛋?”那孙爷又从手中掏出几只银针,轻轻的在清欢的脸上划过,清欢双眼几至血红,眼神却死不认输,狠狠地盯着那禽兽,恨不得将他生吃活剥,同时也是头一次她发现身为一个凡人有多脆弱,尤其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离开了白苍,她谁也对付不了,心里有恨,却是恨自己不中用。 “啧啧啧,瞧瞧这死不认输的眼神,真是我孙爷喜欢的,你这蓝色的瞳孔更是生的妙,真让人想把它挖出来好好收藏”那孙爷嘴角带了痴痴的笑容看着清欢,说出的话却叫人毛骨悚然,这个人绝对是个变态,清欢只觉得全身发凉,如同身在冰窖中一般。 “啪!”狠狠地一巴掌朝清欢扇了过来,清欢只觉得被这一掌打的耳朵嗡嗡做响,右脸颊火辣辣的痛,被这突然的一掌打的意识有几分恍惚。 “你以为你算个什么东西?”又是“啪”的一掌重重的扇了过来,清欢却被定在了原地,连侧头都不能侧,只能直直的受着,那冲击力极大的掌风直接将她打的鼻子流出鲜血,眼泪不受控制的被痛觉催落了下来。 翠缕几乎不敢往那边看,几尽崩溃,整个人哭着一直跪在地上全身颤抖喊叫着“求求你们!放过小姐!放过小姐!”,旁边的男子听不了她这样的吵,直接以手做掌刀狠狠的劈晕了她。 那恶霸却还不放过她,又用手狠狠擒住她的下巴道“怎么?长教训了吧?你以为会有人来救你吗?你以为见过你的每一个人都会喜欢你吗?都会舍命救你吗?我告诉你,别做梦了,什么是现实?你孙爷爷我今天就教教你”说罢,又是一个重重的巴掌扇了过来,那掌风十分狠厉,直打的清欢头颅往左边重重一偏,右耳几欲失聪,头脑中一片空白,鼻血不停地滴下,将上衣染成一团血红的脏色,脸上痛觉都失了灵,那恶霸的话语却无比清晰的传入耳中,是啊,有什么可期待的?现实就是你被活活打死都不会有人因为你的美色而垂怜你,更不会有人从天而降脚踏着七彩祥云来救你,想到这些,清欢更觉得身子几乎支撑不住,摇摇欲坠了起来。 “想倒地啊?要不要你孙爷帮你一把?”那男子眼露着凶光,眼中的光芒变态偏执到叫人毛骨悚然,只听见沉闷的一声响,那恶霸狠狠的一脚朝清欢踢了过去,因着这力道十足的一脚,清欢只觉得全身痉挛,倒在地上剧烈的翻滚了一阵,用力的呕吐了起来,眸中神色痛苦到了极点,脸色苍白如纸,嘴角冒出了鲜血与鼻中的鲜血混合着,模样看起来分外可怖。 那孙爷见了她翻到在地上,又半蹲了下去,一手捂着脖子上依旧在淌血的伤口,一手轻抚了抚她红肿到几乎不能看的脸道“起来啊,你不是不服输吗?怎么这么一脚你就受不了了?” 清欢已经没有力气再回复,胡乱的任鼻中与嘴角的鲜血肆意流淌,怔愣着看向天空,今日也不是晴天,好像已经好久没有看到蓝天了,那人不是说只是去幻灵山上取几壶桃花酿吗?怎么还不回来,是不会回来了吗?她讶异于自己居然身处这样的处境还有心思走神去想那虎。 有几个男子扑了过来解她衣服上的扣子,那恶臭的气息让她几欲作呕,清欢怔愣了片刻,瞳孔猛然放大,刚刚在倒下去的瞬间又重新握在手中的雪刃此时正在手中散发出异常寒冷狠戾的光芒。 “唰唰唰!”刀刃猛烈划过风中的声音,那几个男子没躲的及,脸上被迅速割出一条深可见底的血红印子。 “啊!啊!啊!”那几个男子惊恐而惨烈的嚎叫了几声,用手扶着被割裂的脸,指缝里透出源源不断的鲜血。 清欢强忍着身上极大的痛苦从地上爬了起来,将滑落到肩膀被撕裂的衣服轻轻推回,一头乱发,脸上鲜血流淌,手中执着的雪刃正往下不停地淌血,脚边是几个捂着脸翻滚在地上哀嚎的男子,整个人看起来如修罗地狱中出来的恶鬼一般。 孙爷被她这样狠戾的气势给镇住了,眸中微微透出几分恐惧,清欢手执着淌血的雪刃缓缓走到他身边用阴冷刺骨的话轻说了一句“你方才有句话说错了,我自救” 孙爷向来横行霸道,天不怕地不怕,不知为何,这次却被这女子阴冷到诡异的目光给吓住了,不由的后退了几步。 清欢冲他冷笑了一声,却是将那雪刃直直的插到了地上,但见一瞬间风云转换,方才无云的天空突然密集了团团的黑云,而地上似乎被寒冰迅速冻结了一般,那刀刃越发变得雪白,似乎在吸收着什么,再一瞬间,密集的雪花扑簌着不停往下掉,天气一瞬间变得寒冷刺骨,寒风呼啸而过,吹的人几乎睁不开眼睛,让那些汉子惊呼了一声,不敢相信会在眼皮子底下发生这样诡异的事情来,这怎么可能?明明今日没有下雪的迹象,而那雪却是越下越大,几乎在一瞬间,地上就堆了及膝的皑皑白雪。 第一百四十六章,杀意(一) 这是怎么回事?”那孙爷抬眸看了看乌云翻滚的天空与尽情飘洒而下的鹅毛大雪,满脸的不可置信,尤其是这院中下的雪尤其大,仿佛夹杂着无限的愤怒一般,那狂风夹着冰粒迎面呼啸而来,吹在脸上寒冷如冰,冻的人几乎说不出话来。 清欢缓缓从地上拔起那银白到近乎透明的雪刃缓缓向那孙爷走过去,冰蓝的眸子显得越发深邃,在狂风阴沉的庭院中透出微微幽蓝的光芒,让人看了不寒而栗。 “你去死吧”清欢执起那雪刃对着那孙爷便狠狠一挥,一瞬间无限的寒冰朝他迅速的蔓延而去。 “啊!”那孙爷惊呼了一声,话语还未落地,整个人就被蔓延而上的寒冰迅速冻结,冻成了一个无比僵硬的姿势,将身边的汉子都吓的够呛。 “老大!老大!”其中一个较为忠心的汉子顶着猛烈的寒风颤抖着身子走了过去,用手在那孙爷的身上敲了敲,奈何摸到的是一手坚冰,透过那发亮透明的坚冰,看到他一脸惊惧张大嘴巴的样子,当下便吓得身子一抖,缩着身子屁滚尿流的往外面逃。 “啊!啊!啊!”见到了那汉子发出极为恐惧的叫声从旁边哭着跑了过去,其他人再也待不下去,也纷纷跟着连滚带爬的跑了出去。 清欢见了那些人都跑了,那孙爷也被雪刃冻了起来,心里松了一口气,忍着颤抖强挺直的背脊在一瞬间放松,刻意忽略的身上银针刺骨的疼痛感再次冒了出来,脸上的血已经堵住,可是脸上红肿的痛和肚内几欲反胃的痛苦强烈的袭来,终于让她再也忍不住,一把向后倒去,直直的倒在了那洁白无瑕的大雪中。 白苍从狐渊那里讨了几乎桃花酿,两人又在那狐狸垌冢中唏嘘了一番那狐小妹桃心痴情为爱而死,说到动情处,那向来没个正经的狐渊却是潸然泪下,少不得白苍又得安慰了他一阵,这样便不知不觉快到了午时。 白苍心里还记挂着清欢,因此便打断了那话痨说出来没个完的狐渊“我说你呀,也不要整日待在这幻灵山上,趁妖界的门洞开之时也可以找空去人间溜达一番,不要憋坏了自己” 那狐渊手中径自拿了壶桃花酿不停地猛灌,眼神悠扬着看向远处道“这自不用你说,只是你下山好歹还有个牵挂,我却连个牵挂都没有了” 白苍顿了一顿,想到两百年前,自己与素景交好,狐渊其实也对素景有意,奈何现在那人去了,狐渊却越发消沉起来了。 “只想寻个能说说知心话的人儿罢了,奈何这幻灵山上的妖怪一个个妖性残留极重,除了有人的体型以外,便是一只只会行走的动物…”狐渊喝的醉眼迷离,眼中微微泛着桃花,说出来的话却是各种含糊不清的吐槽,让白苍听了心里哭笑不得。 “好啦,那我先下山了,你自己好好照顾自己”白苍手中拿了好几壶桃花酿,双目中隐隐含了担忧看向狐渊。 “去吧去吧”那狐狸大哥不耐烦的挥了挥手,脸上表情意味不明,脸颊却是酡红的脸蛋,两只火红狐狸耳朵耷拉着格外有个性。 白苍走到那狐狸垌冢门口,再回头却是对着狐渊默然说了一句“谢谢你了”,那狐只哼唧着以表回应。 白苍下了山,从空中飞御而过,奈何他随意的往下扫了一眼,却惊了一跳,只见凡间某处妖气直冲天际,看起来气焰十分嚣张,有谁敢在他白虎仙君眼皮底下撒野? 白苍再也坐不住,直直的便往那妖气冲天的一处飞了下去,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那门上写着的“清欢阁”三个字,这不正是清欢与自己住的房子吗?当下心中便产生了极为不好的预感,白苍提神顿气,一把将那门推开,大步走了进去。 还没进去,一阵猛烈的寒风便呼啸而来,吹的人几乎睁不开眼睛,那院中也是风暴夹杂,地上早就是一片狼藉,叠了满满一层雪,让白苍难以置信,这种熟悉的味道是雪女的气息,难道庭院中又出了个强大的雪女? 想到这里,白苍深蓝的眸子猛然迸发出刀剑般狠厉的光芒,如果这次清欢在自己离开以后遇到了不测可怎么办才好?可是按理说凡间不应该有这样猛烈的妖气,想到这里,他心中更加一沉。 “清欢!清欢!”白苍疾呼着跑进了庭院,却在那雪地上看到了很多人繁杂经过的脚印,心中更是一惊,难道他不在的这段时间有很多人来了这院中? 没有收到回应,白苍心中更加担忧,再往前一看,却见到一个黄衣的痞像男子保持着一脸惊惧的动作被冰冻住在一旁,而不远处的雪地上倒着的正是他心心念念着的人,她身边却是一连串殷红的血迹,让白苍看了几欲发疯,急忙快步走了过去。 “清欢!清欢!”白苍轻轻的抱起那昏迷不醒的人,她向来顺滑的青丝此刻已经乱的不成样子,再抬起她的脸一看,却更让他心惊不已,哪里还有之前清丽的样子?只见她两边脸颊高高的肿起,半张脸都染了鲜血,嘴角也有撕裂的痕迹,整张脸看起来惨不忍睹。 白苍只觉得心脏剧烈的疼痛,心中寒意顿起,再往她身上一看,素色的衣服上几根小小的银针十分醒目,一看就是十分懂行的人所为,根根扎在痛穴让人生不如死,更是让白苍眼圈通红,究竟在他离开的着短短一段时间,这院中发生了什么?她又遭受了一些什么非人的凌辱? 感觉到一声轻呼在身边响起,白苍疑惑的一看,却看到一旁被绳子牢牢绑住的翠缕在雪地中艰难的睁开了眼睛,让他更是心惊,那伙人究竟是残忍到了什么程度才会把翠缕也绑起来? “白苍公子…你总算来了…救救小姐…”翠缕小声的说了一句这样的话,声音近乎哀求,眼神混沌无光,下一瞬间又不省人事的倒了过去,白苍看到她后颈上一片极为明显的淤青,那伙人肯定是下了狠手。 “清欢,清欢”白苍眼圈通红的搂着怀中瘦弱的人喃喃出声,小心翼翼的运功取下她身上的银针,便想将人抱回房内渡些仙气给她,以尽快修复她的内伤,然而,正当他想将人拦腰抱起时,却看到了清欢手中紧紧握着的白色雪刃。 第一百四十八章,杀意(三) “这位爷,求求你放过我吧,是小的有眼不识泰山…”那孙爷躺在地上小声的地求饶,眼中带着无限的惊恐。 “才这么一点点你就受不了了?你不是很有能耐吗?”白苍却全然没有搭理他,半蹲下来用有几分血红的眸子定定的盯着他,嘴角带了一抹十分残忍的浅笑。 “本来我是不屑和你这样龌龊的凡人动手的,可是人分三六九等,像你这样欺软怕硬的毒瘤就不应该留在这世上祸害他人”白苍只用手轻轻一挥,地上的人就被高高的举起。 “刺激吗?你不是很喜欢刺激吗?”白苍对着那在空中睁大着双眼,被高空吓得惊恐失色的男子淡然的说了一句,一双蓝眸透出几分刺骨的凉意。 “啊!”随着白苍的手再轻轻一挥,那男子就如同断了线的风筝一般,惨叫着从空中重重的摔到了地上,吐出了一口鲜血便直接昏迷了过去。 白苍知道这人由于这一摔五脏六腑已经受了重伤,如果不及时医治就会死亡,可是他体内的杀气越来越重,那股强压着的浮躁之意越来越强烈,最终他的脑中只剩下了清欢身上的伤与那初见时的惨状,仿佛再也控制不住了一般,他走了过去,狠狠的一脚又一脚往地上的男子踢去,他的力道本就非比寻常,只踢得那男子疼痛的几乎说不出话来,只气息微弱着不停地发出哀鸣。 清欢闭着眼睛听到院中的动静,知道白苍是为她在狠狠的教训那恶霸,她心中也解气非常,因此便不想过多的去插手这件事情,可是越听她越觉得不正常,仿佛踢皮球一般,有节奏而沉重的声音,伴随着那恶霸气息微弱着的喘息,让她不禁有些担心。 “白苍”清欢走到门口,对着那道白色的身影喊了一声,此时他的脚下正踩着那不停哀嚎着的男子,重重的踢了一脚又一脚,而那男子早已经面无血色,仿佛就要断了呼吸一般。 “白苍,教训一下他就好了,你这样会把人弄死的”清欢慌忙走到白苍身边,又说了这样一句话,蓝眸中充满了担忧。 然而等到那人回过头来,却将清欢吓了一跳,只见白苍想来深蓝澄澈的眸子此刻已经全然被血色覆盖,身上原本圣洁的仙气此刻却莫名带了几分厚重的邪气,让她心中震惊不已。 “白苍”清欢伸出手来,想要拉住那人,结果手还没接触到他的衣袖便被狠狠甩开,险些摔倒在地上,清欢不可置信的望着眼前那人,他从来没有这样粗暴的对待过自己,为什么此刻完全像变成了一个狂戾的陌生人一般。 “白苍,别踢了”清欢又走了过去,劝慰似的对那人说了一句,然而那人却根本没有反应,只是机械似的狠狠的一脚一脚继续向地上那已经奄奄一息的人踢去。 眼看地上那人不停地翻着白眼就在垂死之际,清欢索性冲到了前面,挡在那人面前,她不可能会让白苍犯下一条无故的命案。 “白苍,已经够了,他已经受到了他应有的惩罚”清欢跪在地上,充满担忧的眼神直直的盯着眼前的人,希望他能恢复神智。 然而出乎清欢意料的是,眼前这人就像是完全看不到她的存在,只用看待蝼蚁一般的眼神冷冷对清欢说了一句“让开!” 清欢站了起来,尝试去抚慰他的情绪,平息他体内那股莫名的怒火,然而还未等她靠近,白苍手一挥,她就被举到了半空中。 “你要连同我也一起杀了吗?”清欢不可置信的望着那熟悉又深爱的人,心中只觉得酸涩难忍,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他会变成这个狂躁陌生的样子。 “唔”随着白苍的手越来越用力,清欢只觉得喉咙越来越紧,一股无形的力量钳制着她,让她几乎无法呼吸。 “白苍,我是清欢…你清醒一点……”清欢费力不停地说着这句话,企图唤醒他混沌的心神。 白苍此刻只觉得体内有两个自己在做斗争,一个惊异于自己怎么会对最亲爱的人下手,一个却是不断的告诉他杀杀杀,杀光眼前一切让他觉得碍眼的人。 “白苍,记住你是白苍,是威震八方正气凛然的白虎仙君,不要被邪气主导了心神!”清欢几乎竭尽全力的喊出了这句话。 而这句话仿佛直达到了白苍心底,消除了心底那僵持不下的一股邪气,白苍瞳孔猛然放大,再抬眸那眼中几分血色已经全然消失不见。 白苍怔愣着轻轻挥了挥手,清欢便如同一片羽毛一般落在了自己怀中,看着她脖颈上血红的一圈印子,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居然会对最爱最想保护的人做出这种事情来。 “咳咳咳”感觉到脱离了窒息的危险,清欢猛烈的咳嗽了几声,却是赶紧抬眸看向白苍,好在他身上仙气荡漾,眼睛已经恢复成深蓝深邃的样子,眸中血色已经消失不见,才总算松了一口气。 “我刚刚差点杀了你”几尽颤抖着说出了这句话,白苍脸色逐渐变的苍白,眼中充满了愧疚之意,刚刚那一瞬间,他明显清楚的感觉到了自己变成了一个全然陌生的人,那狠决的杀气让自己都觉得害怕。 清欢却没有回话,只是径自解开他胸口的衣扣看了看,果不其然,上次被那冷公子打伤种下黑色印记的地方凸显出了一大块,看起来十分可怖。 “白苍,你不用愧疚,你刚刚只是差点被这胸口种下的印记所主导,我不会怪你的”清欢心疼的抱住眼前神色哀伤的人,好在他没有完全被那邪气主导了意识。 “可是我伤害了你,明明我知道你受了重伤,明明我只是想替你教训这人,出一口恶气,可是我把这一切都弄砸了”白苍近乎疯狂的出声,语气颤抖着,眸中强烈自责的情绪让人看了心惊。 “不,这不是你的错”不断地重复这句话,清欢紧紧的抱住眼前向来淡然镇定的仙君,此刻的他看起来就像是受惊的小孩子一般,让人看了觉得无限的心疼。 白苍近乎于找到救赎一般,紧紧的回拥住眼前的人,将头深深的埋在她发间,闻到她发丝间熟悉的清香才逐渐镇定了心神,只是双拳依旧紧握着,怎么也无法饶恕自己犯下的错。 第一百四十九章,温暖 好不容易安抚好那虎,清欢才有空来看那地上奄奄一息的恶霸,此刻他紧阖着眼睛,脸色苍白得没有一点血色,嘴角不停地溢出鲜血,看起来可怜异常。 “这次就饶了你一命,你记住了,以后再也不能来闹事,否则谁也保证不了你下次还有命活着回去”清欢紧咬着牙关,恶狠狠的在他耳边说出这句话来,她的眸中依旧带了强烈的恨意,这恶霸对她做的事情怎么能让她不恨,可是此刻见他像一条垂死的狗一样在地上挣扎,她又觉得十分解气。 “是是是,我记住了…”经此一闹,那孙爷哪还敢过来闹事,捡回一条小命都是万幸的事,气息微弱着挣扎着从地上爬了起来,眼角的余光更是连暼都不敢暼一眼那一旁的白衣公子,刚刚他全身那样浓烈的狠戾与杀气,差点将他活生生的踢死,给他心里留下了巨大的阴影,鸡啄米一般忙不迭的以头点地,只希望着能赶紧离开这地方。 “滚吧”白苍以手一挥,指了指洞开的门口,那孙爷竭尽全力从地上爬了起来,强撑着用颤巍巍的双手双脚缓缓的走出了府,神色痛苦不堪。 清欢望着那作恶多端的恶霸受到了应有的惩罚,逃命似的惊恐走出了府,松了一口气,怕是这人再也没有胆量敢过来寻事了,而其他人有所耳闻,也应该不敢再过来收房,只是她更担心的是这最后的主谋,大夫人周氏。 此刻翠缕受了一番不小的惊吓正在睡着,清欢扫了一眼这经过一番打斗的庭院,发起了愁,这庭院本就破败又很久不曾修整,如今显得越发凌乱了起来,不禁叹了一口气道“看来之前都是白忙活了一场,眼下又要重新开始整理了” 突兀的,一只略带着冰凉的手指轻抚上了她的脸,让她微微一惊,白苍一脸痛惜的看着她红肿的老高的一张脸道“我看眼下最重要的是将你的脸恢复原样” 清欢听了这话,不由的一阵自惭形秽,从袖中掏出一张小铜镜照了照,吓了她一跳,眼下自己的脸红肿可怖,看起来像个猪头一般,十分吓人。 “你不会嫌弃我的,对吧”清欢心中一动,索性跑到那高冷俊逸的仙君身边,紧紧的拉住他的手,用谄媚的语气说了一句。 “滚”这回没有被那邪气主导意识,而是发自内心的嫌弃了一句,白苍无比冷峻的说了一句。 “你…你…你…”清欢用手指着他颤抖着说不出话来,白苍却没好气的笑了一声道“我怎么了?我是忘恩负义的陈世美还是见色忘义的薛平贵?” 说罢却是直接扯过那人,用手渡了仙气轻轻的敷在那人脸上,修复她的容貌。 几乎是一瞬间,清欢再掏出那袖中的小铜镜,看到自己恢复了美貌与清丽之姿,不由的喜形于色,这就是家有仙君的又一个好处了。 独独她脖颈上被自己用仙气所留的一条红痕却消不了,白苍眸色一沉,定定的盯着那条触目惊心的红痕,手指再次紧握成拳,是他自己太大意了,被那来势汹汹的邪气主宰了心神。 “好了,眼下就只剩这庭院的修整问题了”清欢却是收起了爱不释手的小铜镜,没心没肺的说了一句,仿佛那些痛苦的经历一瞬间都消失不见了一般,碧蓝的眸子笑起来仿佛沉载了一方温柔的蓝天,让白苍讶异于她心中的自我恢复与乐观的精神,这女子心真的很大,甚至比素景更甚。 “这有何难,你在旁边看着,不消一刻钟我就可以让这庭院焕然一新”高冷的仙君有几分得意的高昂起下巴,似乎觉得这件小事完全不足以挂齿。 “好啊好啊太好了”清欢径自坐到那椿树底下的石凳上,开心的鼓着掌,也许这就是家有仙兽夫君的第三个好处了,凡事不用亲力亲为。 “这件事情对于我来说当然是小事一桩,不过我可是有条件的”那仙君慢条斯理的说了一句,眼神中带了几分狡黠的光芒。 “什么条件!你尽管说!”此刻,清欢豪爽的回应了一声,正忙着品尝这虎大老远从幻灵山上狐渊那里求来的几瓶桃花酿,倒了满满的一碗,再啜饮了一口只觉得桃香延绵,满口清香,让她满足的感叹了一声,脸颊上染了些桃色的绯意。 “只要你陪本仙君共浴一次,这庭院就交给我如何?”白苍飞快的在心里打着算盘,虽然缠绵了数次,但总有些不尽兴,不如换个地点,添点刺激,痛痛快快的来一场。 回应他的是飞来的一碗酒,和一句醉醺醺的胡话“要你干活就干活,哪来那么多废话!” 白苍动作迅速的接住那碗桃花酿,闭着眼睛轻闻了闻那浓厚的醇香,不由的计上心头,眼看着那人喝的面若桃花,何不将她灌醉了再说? 想到此处,高冷的银发仙君只觉得全身都来了劲,忙不迭的跑了过去,也在那石桌上坐了下来道“娘子的话我怎敢不听,你且看着” 只见他盈满仙气的白袖朝着那庭院东面一挥,只见那边的杂草瞬间便消失的无影无踪,地面上的东西都自动的摆放整齐了起来,看起来分外干净整洁。 “好!好!好!”清欢高兴的拍了拍手掌,却用手撑着下巴醉眼朦胧的嘟囔了一句道“南边朝阳,我要一架秋千和一方花田” “没问题”白苍应了一声,施展了法术往南边那块不小而破败的草地轻轻一扬,仿佛施展了极富有生命灵气的魔法一般,那片原本破败的地方在一瞬间开出了整齐的一片花田,五颜六色的各类花儿几乎在一瞬间便引的蝴蝶翩翩而来,此刻明明是冬天,却能看到这样繁花似春的景象,让清欢心中一惊,瞳孔骤然的放大,紧紧的盯着那里,不舍得移开眼睛。 再随着那人用手轻轻一指,那里便出现了一架极为精巧的原木秋千,有些花藤顺着那秋千两边蔓延而上开出些淡蓝色的素净花儿,让那秋千看起来格外吸引人。 “想去坐坐吗?”白苍蛊惑似的在清欢耳边说了一句,清欢却是楞楞的站了起来,径自的往那秋千走了过去,坐在上面开心的荡了起来,她的蓝裙依旧有些脏,可是她的笑容却那样清丽而治愈,开怀的笑着,有蝴蝶围着她翩翩的起舞。 这样生动的美仿佛感染了他,让白苍不由的松开了一直紧蹙着的眉毛,其实她永远像个小孩子一样,从不贪心多要求什么,只给一点点她就心满意足,全心全意了。 第一百五十章,演戏(一) 这几日蝶玉都没有搭理那宛音,那林宛音也知道自己理亏,更怕的是这件事情传到表哥耳朵里,表哥本就突发了恶疾,眼下皇上过来接她的事情还没有个定论,她心里自然害怕给他心中留了个坏印象,这下角色却是完全换过来了,蝶玉不搭理她,她却总想方设法的企图堵住蝶玉的嘴。 这不天才微微亮呢,她就手提了好几个精致的雕花小手炉往蝶玉的府苑上跑。 “蝶玉妹妹,天气越来越冷了,我过来看看你”那宛音姑娘又换了一身清新怡人的素色衣裳,笑起来清雅美丽,落在蝶玉眼中却是泛起一阵作呕的感觉,那天夜里这位清纯的宛音姑娘咄咄逼人欲除她而后快的样子还历历在目呢。 蝶玉暗暗的嗤笑了一声,脸上没有丝毫的表情,胃里微微泛着酸,也没有起身,只轻放下手中的热茶,阖着双眸说了一句“我当今日吹的什么风将宛音姑娘都吹来了” 那林宛音却像是完全失忆了一般,自顾自的着指挥着身后两个婆子将那雕刻精致的小手炉放到了一旁,又浅笑着道“上次我走的匆忙,不小心抱走了妹妹的雕花小手炉,眼看着明日就要入冬,因怕你冻着,才特意带了人给你送手炉过来” 蝶玉扫了一眼她脸上那亲切真诚的表情,好一副姐妹情深的样子,让她心里真真的觉得“感动”,怎么世上会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这小手炉我是不用了,你上回拿走以后,王管家又送了几个来,宛音小姐你还是自己拿回去分给底下的丫头婆子用吧”蝶玉慢条斯理的说了一句,入目处是右手一条白色的布条,眼中不由的一阵恨意,那手上残留着的牙印依旧没消。 真是给脸不要脸,宛音在心里想着,不就是一个贱民商户的女儿,现在本小姐主动放下身段来讨好你,你却爱搭不理。 饶是这样,那宛音小姐却依旧是笑如春风,用十分亲热的语气说道“不碍事,这些东西妹妹你就留在这里吧,怎么说你也是表哥的救命恩人,在这住多久都不碍事” 蝶玉在心底“呵呵”笑了一声,这变脸变得真快,前后的态度简直判若两人,之前怎么就不记得我是你那宝贝表哥的救命恩人呢? “冬儿,快给泡杯热茶来,宛音小姐和这两位“德高望重”的嬷嬷一路吹着冷风远道而来,正受着冻呢”蝶玉提高了声音,冲后面的冬儿“意味深长”的吩咐了一声,却是用刀刮似的眼神狠狠的剐了一眼那两个低着头默默不发一言的婆子。 “妹妹莫不是还在为那日的事情生气吧”那林宛音状似惊讶的说了一句,见了蝶玉不置可否的样子,便是话锋一转,直接对那两个婆子厉声说了一句“李嬷嬷,苏嬷嬷你们过来!” 那两个婆子本就心虚,因得自家小姐这一喊更是吓掉了半条魂,畏畏缩缩着上前来。 “你们两个当着蝶玉小姐的面陪个不是,说清楚当时是不是失手将蝶玉小姐推下去的”林宛音语气言辞急厉,说出来的话却是雷声大雨点小,毕竟是自己的人。 那两个婆子中更为机灵的一个苏嬷嬷率先反应了过来,接着自家小姐的话语气便诚诚恳恳的说道“蝶玉小姐,那日真是我们老奴瞎了眼睛才会不小心将你推下水去,私下里回去小姐也狠狠责罚了我们,希望蝶玉小姐大人不记小过,不要放在心上” 蝶玉听了这话却是越发的火气直往上窜,不小心?那日究竟是自己瞎了眼还是她们在红口白牙的说混账话? “啪”青瓷茶杯重重的砸碎在地上,粉身碎骨,发出极为清脆的响声,那碎片就碎在脚下,两个婆子发出一声惊呼,被吓得不敢动弹。 蝶玉缓缓的站了起来,走到了那两个婆子面前,用十分狠戾的眼神盯了她们半响,却是伸出手去狠狠的给她们一人甩了两个巴掌,“啪啪啪啪”,那力道极大,直打的她们脸颊高高肿起,才在她们讶异而愤怒的眼神中慢条斯理的说道“啊呀,不好意思,我也是一时不小心,是无心的,希望两位嬷嬷不要放在心上” 这下,旁边装的温柔娴静的宛音小姐再也坐不住了,“腾”地一下站了起来,指着蝶玉的鼻子便骂道“我告诉你,不要给你三分颜色就敢开染坊,你有什么资格打我的下人!” 蝶玉听了她这句话,更是气的当下太阳穴便是一跳,恨不得手撕了这婊子,说话便直言直语的呛了过去道“我就是打了怎么着!敢不敢当着王爷的面当场对峙?毕竟当日在场的不止我们这么几个人” 宛音听了这话当场便没了底气,恢复了神智,她被气的差点忘了今日来的目的,今天本应该哄着她,免得她改日去找表哥告一状,当下神色便有些晦暗不明了起来,只低声说了一句“你不要以为你能去表哥那里告状成功,当时夜色正深,谁看的真切?” 蝶玉听了这话,又嗤笑了一声,若不是想着要尽快把这“婊妹”送进宫去,她肯定不会轻易饶了她,尤其是她还让那狼为了救自己差点自残而死。 “你要是不承认呢,我也不强求,请出门吧”蝶玉抬眸对她又说了这样一句话,用手指向门的方向指了指,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我们回去”眼见着讨好不成,反受了一番讽刺,宛音气急的摔了摔袖子,便大步向外面踏去,她倒是要看看一个小小贱商的女儿,表哥能对她有多上心,她就是任性怎么了,那是因为她有资本,而蝶玉一点也没有。 那两个婆子当场吃了瘪,也不敢说话,只捂着脸默默地跟在自家小姐的身后,眼神里却带了愤意,除了自家小姐有谁还敢动她们?更别说是打耳光了,向来都是她们掌别人的嘴。 眼见着她们出了门,蝶玉直接吩咐冬儿将那些小手炉丢了出去,她讨厌的人,看到那些她留下的东西都觉得碍眼。 “小姐,这位宛音小姐还真是气焰嚣张,又很会惺惺作态,我在旁边看着都讨厌的很”冬儿恨恨的将那些东西一股脑的丢进杂物桶,圆脸上也带了几分愤意,那天晚上她们几个丑陋的嘴脸,她也可还记得呢。 第一百五十一章,演戏(二) 蝶玉却坐在一旁深思了起来,她现在越来越不懂这平阳王看人的眼光,究竟是真的为了自己的儿子好还是故意选了这么一个“极品”的表妹,来折磨他的,不过她却也暗暗的有些自责,说好了要忍着这人,结果怎么竭力强忍最终还是沉不住性子。 噬月下了朝慢慢的回了府上,拜那日饮了蝶玉的血所赐,身上的伤痛已经全部恢复,这几日又是生龙活虎,奈何才刚走进府门没几步就见到那一身素色的衣裳的宛音表妹正领着两个婆子气冲冲的从蝶玉的房中出来。 “咳咳”噬月轻咳了几声,将心中对她的讨厌和嫌恶全数收了起来,再走过去就是神色平常的样子,脸上带了俊逸的浅笑说了一句“宛音表妹” 那林宛音正在气头上,猛然听到这熟悉悦耳的一句,猛然的停了下来,再抬头已是十分清甜可爱的笑容回了噬月一句道“表哥!你回来了!” 噬月回了一笑,替她拢了拢身上披着的同样素色的斗篷,状似十分关心的说了一句“明天就是立冬的日子了,你衣服可要穿严实了,不要冻着了” 宛音听了这话更觉得心中一暖,表哥是这样关心她,这样俊逸而贵气的表哥果然是最喜欢自己的吧,怎么会将那低微平凡的什么蝶玉放在心里。 “表妹,看你走的那样急冲冲的,是因为什么事情生气吗?”噬月又是十分贴心的问了一句,眸中透着关切的光芒。 宛音心中一动,知道机会来了,便装作万分委屈的样子对表哥说道“没什么事情,不过又是因为那位你的大恩人小姐罢了” 噬月听了这话心中一紧,眸中神色逐渐晦暗,莫不是这位“婊妹”又趁着自己不在,对蝶玉做了什么不利的事情吧。 “她又对你做了什么?”九王爷昧着良心,深蹙起眉毛状似十分担忧的说了一句,其实心里的潜台词就是你他妈的敢对蝶玉再做什么,我今天就拿你去喂狼。 “我因为记挂着天气冷了便好心带了几个小手炉去慰问蝶玉妹妹,结果她不但不领情就算了,还发了很大的脾气,将茶杯砸在地上不说还将我两个贴身的嬷嬷打成这个样子”宛音眼中盈满了委屈的泪水,神态十分可怜的说着,又将那两个婆子扯到跟前。 “那她真是太过分了!真是越来越放肆无礼起来!我回去教训她,你放心!”噬月定睛一看那两个婆子红肿得老高的脸,其实心中却暗爽,打的太好!这也算是为他牵连受重伤出了一口恶气。 “只是前几日蝶玉无故落了水,险些被溺死,这件事情你知情吗?”噬月话锋一转,却是猛然提起这件事情,眉头紧蹙着,状似有几分苦恼又有几分困惑。 “表哥,你知道的,我从小便心善,小时候你不是常常夸我温婉可爱吗?我是断然不会做出那种故意推人下水的事情来的”宛音听到这句话,不免有些慌神,却是眼含着泪水,十分楚楚可怜的拉着九王爷的衣袖说着,语气十分真挚。 “当天晚上我突发了恶疾,也不知道事情的真相,倒是有听几个下人说过…”噬月状似思索的回忆着,眼神看向别处,神色有几分晦暗不明。 “他们怎么说?”宛音听了这话却是全身一震,生怕那日那蝶玉守着表哥当着他的面告了自己一状,也怕表哥从下人口中了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会对自己完全改变看法。 看着她那样急切的眼神而小心翼翼的眼神,噬月莫名觉得心里解气的很,吊足了她的胃口,直将她吓得够呛才话锋猛然一转说道“他们说那日天晚了,他们也没看得真切,兴许是那蝶玉自己不小心落下水的,也没甚么要紧,毕竟我相信表妹你这样单纯善良是断然不会做出那样卑鄙下作之事的” “嗯嗯”林宛音听了这话,连连点着头回应,眼神却不动声色的看向别处,不敢与他对视,脸上有些心虚的微微绯红,不知为何,她怎么觉得这明明是一句夸他的话,怎么听起来却这样的刺耳呢。 “那表妹你就快快回房吧,眼看着这天气晚些就要降雪了,在外面受着冻多不好”九王爷又关切的执起她冰凉的小手拍了拍无比关心的提醒了几句,直让那宛音羞的满脸通红。 “好的,表哥,那我就回去了”宛音心满意足于这样被众星捧月着关怀宠爱的感觉,无限娇羞的转身便要走,踏出一步之后却猛然想起什么一般又对着噬月说了一句“表哥,那日皇上所说的入宫的事情?” 噬月摸着头思索了一阵,眸光一闪,才十分笃定的说了一声道“表妹,你不用担心,皇上既然看重了你,自会选个黄道吉日接你入宫” “如此我便放心了”那宛音听了这话自然是心花怒放,看来只有几日就离平步青云不远了,那样家族的财政大洞她也有资本能补得起,更多的却是那种奢侈尊贵的生活还能继续,且还是别人难以望其项背的。 目睹着那表妹离开的身影,噬月心中一阵冷笑,他对这个女人真是厌恶透顶,可是她却是他不得不插进宫中的一枚重要棋子。 噬月背着手慢悠悠的来到自己的院府却是饶门而不入,直接走到了蝶玉的门前,眼看着那人低着头坐着也不知道在思索什么,冬儿正摆弄着门前几盆开的正艳的粉色仙客来,见了他便是灿然一笑道“小姐,九王爷到了” 蝶玉抬眸看了一眼那长身玉立的人,依旧是一身四季如常的极薄黑色锦衣,再瞅瞅自己身上穿着的厚厚棉衣,不免就有些不平衡了起来。 冲着冬儿喊了一句“冬儿,拿手炉来”,又冲着那狼说了一句“你是真的不冷还是假的不冷,这样冷的天气穿的这样薄,喊你多少次了也不穿,真要风度不要温度” “我是真的冷还是假的冷你摸摸不就知道了”那狼却是无比下流的一笑,凑到了她跟前,拉着她的手就往自己身上摸。 “起开啦”蝶玉径直丢了一个暖炉给他,却是神色十分温柔的执起他冰冷的手掌合在手中轻哈了几口气,企图温暖他。 “几日不见,娘子倒是越发温柔贤惠起来了”噬月邪魅的一笑,表示十分受用,想起曾经这人还是死活非要离开这九王府的,如今却住的越来越习惯,心中十分有成就感。 第一百五十二章,妖游(一) “你这“婊妹”究竟什么时候离开啊,虽然说好了不发脾气,可是真的太难忍了”蝶玉以手撑着下巴,十分无奈的叹息了一声。 噬月接过冬儿递过来的热茶,抿了一口再放下茶杯,却是情不自禁的摇着头笑了笑道“我还当你什么时候能那么大气的原谅差点害自己溺水身亡的人” 蝶玉又接着叹了一口气道“我心里确实有口恶气却不能出,还要装的畏畏缩缩,实在是心里窝火”,说完她便抬眸担忧的看了一眼那一身锦衣的黑狼道“你胸口的伤可全好踏实了?那天可把我吓的够呛的,我看着你那“婊妹”再想到你那天面无血色的样子,心里更是窝火了” 噬月轻执起蝶玉的手,紧紧的握住劝慰道“你放心吧,我这几日上朝都跟皇上有意无意提了我这婊妹的事情,皇上可记挂着呢,忍也就只要再忍这么几天了” 蝶玉表示理解的点了点头,可是心里的疑虑却逐渐的加深了起来,最终还是问出了心中忧虑已久的问题望向那黑狼道“这些日子我反复思考着一点,宛音的性子虽然狠毒阴险,但是根据这些天的观察沉不住性子是真,若是真将这宛音送进了宫,若有一天不小心触及了龙威,牵连到九王府上岂不是惹祸上身?” 噬月听了这话,眸中神色一暗,这几日这林宛音在这府上待的这几天,明眼人确实都能看出来,性格嚣张任性,手段浅陋拙劣,确实不是一个能够办大事的人,可取之处却只有远方表妹身份这一点。 “且能得圣心,长期侍奉天子又能忠心耿耿效忠于你,我怕这一点她也不达标呀”蝶玉索性将这几日深思以后的疑虑一股脑的都吐了出来,只差一句没说,恐怕你那爹是个假的吧,哪有这么坑自己儿子的,这样的嚣张任性,能称得上是沉得住性子的人? “你所说的这一点我也有想到,自她进府之日起我就暗中观察她的一举一动,你上次说她心狠手辣,适合宫中残酷的环境,可是我却更担忧的是她这样外露显色的性子可能连小小的美人都晋升不上”噬月托着下巴,深思着说出这番无比犀利的话语。 “噗”蝶玉一口清茶吐了出来,这狼的嘴真毒,美人位分如此之低,她相信这宛音小姐还是能够靠着自己心狠手辣的性子升上的,只是升到嫔妃,甚至登上凤位那就比登天还难了。 “我这一步十分关键,确实不能兵行险招”毕竟,你男人未来可是要当凡间皇帝的人,噬月喉咙一痒险些将这句话说了出来。 “可是这样的话之前那样千方百计的辛苦岂不是都白费了?”蝶玉欲哭无泪,毕竟这位表妹几次三番的出言讽刺她,又是挑衅又是谋杀,害得自己凄凄惨惨,自己可都只忍着没有还手。 “前几日都想观察她究竟是不是可造之材,听你今日一番言论,我也知道是自己疏忽太大意了,将事情太早下了定论”噬月眼神中略微有些愧疚,望见蝶玉脸色依旧不太好,知道这几日她陪自己演戏也演的挺累。 “其实你的努力也不算白费,皇上那日已经见过了那林宛音,她的相貌与身份都是可取的,我这里倒还有一个绝妙的法子”噬月不忍心看她唉声叹气,最终还是把压箱底的秘密都告诉了她。 “真的?我要听!”蝶玉听了这话瞬间有了精神,两眼放出光芒来,十分感兴趣的凑到了噬月旁边。 “你记不记得之前我答应过带你去妖界一游的事情?”噬月邪魅的一笑,手中的折扇刷的一下亮了出来,神情有几分得意,让蝶玉不由的咽了咽口水,这样巨大的诱惑此刻就这样明晃晃的摆在自己面前。 “当然记得啦,谁食言谁就是小猪”蝶玉向来玩心重,唯恐他不带自己去,慌忙说出了这样一句幼稚的威胁语。 “这妖界向来与人间也无甚准确的界限,但是却有一项单向的约定俗成,那就是妖只要法力足够入人间很容易,人要进入妖界却几乎都找不到入口”噬月话锋猛然一转,幽深的眸子扫向别处,说出来的话却格外的“意味深长” 蝶玉恍然大悟的说了一句“难怪如此,怪不得在那古书上看到的故事都是那个妖精幻化成美女来勾引凡间的书生,却甚少听到有哪个凡间男子闯到了妖界抱得美人归的故事” “咳咳咳,你看的都是些什么书?怎么在我的书房里都找不到一本?”噬月私以为是自己初来乍到了凡间,听不懂她说的“古书”这一说。 蝶玉十分鄙夷的啐了他一声,似乎很瞧不起他一般,,语气娴熟的侃侃而谈道“那有什么,那街上拐角的小书店里多着呢,春宫,龙阳…”说到这里却猛然红了脸,怎么也说不下去了,这会不会暴露了太多? “春宫是什么?龙阳是什么?是你爱看的书吗?”噬月一本正经的问了出来,幽深的眸子带着认真探究的眼神,一旁的冬儿听了这话猛然咳嗽了几声,也是一口茶猛然喷了出来。 “冬儿,你也爱看吗?”噬月带着疑惑探究的眼神扫了身后圆脸单纯的冬儿一眼,语气依旧一本正经。 “不不不,我不知道,窗户好像被风吹开了,我去关关”冬儿痴痴的冲九王爷一笑,低着头便红着一张脸,神态忸怩着跑出了房。 现在的女孩子都不简单啊?连这样高深的书都看过,可惜他噬月在人间还是待的不久,至今都不懂这些,想到这里噬月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深蹙着眉毛感叹起自己是真的老了。 “咳咳,你接着说,凡人既然难以寻到妖界的入口,那你带我去不就行了吗?”蝶玉不着痕迹的岔开话题,装出一副严肃脸接着问问题。 “这妖界妖物众多,又大多喜食凡人,你的气味如此特殊,一进去岂不是自寻死路?”噬月不动声色的说了一句,手中的折扇又摇了摇,一脸的深不可测,低垂的俊眸中却隐含了一丝极不可见的异常狡诈的光芒。 “啊,那可要怎么办?”是选择痛痛快快玩一场还是选择自己的小命要紧,蝶玉还是极为认真的犹豫了一番。 第一百五十三章,妖游(二) “这个方法说来也简单,只要你…”说到这里,噬月巧妙的一停,成功的吊起蝶玉的胃口,在对方一脸“快说啊快说啊”的焦急表情中,又凑到她耳边用充满诱惑力的语气说道“只要你在去之前的几日天天与我同床,深度吸收我的精华,那么身上自然的就染了妖的气息…” “啪”话音还未落下,噬月脸上就赫然多了一个鲜红的五掌印,俊逸的黑狼咬着小手绢在一旁掉着眼泪,他说的是是实话啊?有错吗?不仅是个好点子还是个叫人欲仙欲死的好点子,难道不好吗? “你就说吧,还有什么点子?”蝶玉用无比威严的眼神震慑着那“春心荡漾”的黑狼,义正言辞的又问了一遍。 “我这里有一颗混息丹…”噬月弱弱的举出一颗洁白的小仙丹,话音还未落下,蝶玉便一把从他手上抢走了那小仙丹,一口便吞了下去,害得噬月一惊,手微微的抖了三抖,还好自己没有拿错仙丹。 “这颗仙丹虽然可以混淆人与妖的气息,可是时效并不长,顶多维持十小时左右”噬月望着蝶玉缓缓的说道,依旧想劝蝶玉采取第一种方法,深刻吸收自己身为狼妖的浑厚精华,毕竟这是一个日积月累的过程嘛。 “那还等着干什么?我们赶紧走啊!”吞了这仙丹,蝶玉当下便只觉得自己焕发了美貌与神采,精神十分饱满的当即就要拉噬月启程。 噬月不急不躁的被她拉着手,才刚走到了府门口,蝶玉却猛然一回头问道“我们去妖界干啥来着?” 噬月隐隐吞了吞口水,这是一个实在无法描述的秘密,他既怕蝶玉知道了生气,也在思考她能不能接受自己的过去。 “你说吧,不要有什么心理负担”蝶玉表示理解的拍了拍噬月的肩膀,毕竟妖的世界她不太懂。 “咳咳,我以前年轻的时候,认了一个妹妹,咳咳,她性子是真的沉稳又聪明,我认为是这次不二的人选”噬月眼神躲闪着,神色略微有几分慌张,就怕她听见了吃醋。 “果然关键时刻还得真妹妹才管用啊,那平阳王选的表妹,明明就完全不行嘛”蝶玉思索了一阵,却是猛然神经大条着感叹了这样一句话,让噬月悬着的一颗心落了地,心里却是哭笑不得。 噬月带着蝶玉出了府,却是叫了轿子将两人带出了城外,马车疾驰着,一路上绿林密布,蝶玉好奇的想着,难道这妖界的入口又是在山上?“古书”上不是常常写着,那些书生迷了路,不小心踏入了一处荒山野岭,才遇到了那些一个赛一个美艳的妖精吗? “在这里停下”噬月估算着时间,用折扇挑起那轿帘,冲着马夫淡然说了一声,蝶玉看了一眼外面不远的地方,却是一处十分破败的古庙,旁边立了一块石碑,上书了“缥缈之境”四个大字。 “好”那马夫恭敬的应了一声,虽然心里好奇这两位衣着贵气的俊男美女怎么会来此等偏僻破败又几乎没有有人烟踏足的地方,却还是本着拿钱不说话的态度,接了车钱以后便不慌不忙的赶着小马车又回了城。 蝶玉下了轿,站在那古庙面前,愣着说不出话来,这古庙虽然地势不高,但迎面处便是一条极为破败的小木桥,也许是由于年代过于久远,两边的桥墩都磕磕绊绊着,只剩下了稀疏几个,那 桥下面的也已经断流,不见水的踪迹。 “你是说这里就是妖界的入口?”蝶玉喃喃的主动牵住那身旁黑狼的袖子,莫名的觉得这个地方出奇的破败而且诡异,从外面看,此处背靠着密林,非常隐蔽,又十分破败,也看不出来又何特别之处。 “不,这只是妖界的某一处离我们最近的入口”噬月邪魅的一笑,脸上的表情十分气定神闲。 “看来,你能看到这凡人看不到的古庙,也是我滋润有功了”噬月低头在她耳边说了一句无比下流的话,害得蝶玉身形微微一晃荡,又是不争气的红透了整张脸,偷偷的在他胳膊上狠狠的掐了一把。 “我虽然看到了这古庙,可却只看到了一片破败荒凉的景象,除此之外却是一片恍如白雾笼罩着的朦胧”蝶玉微微眯着眼睛,认真想要看清那对面古庙的全景,却怎么也看不清,不由的便有几分苦恼。 “不要着急,此桥乃是结界,跨过去了,便什么都能看见了”噬月淡然的说了一声,脸上的表情依旧带了几分深不可测,蝶玉心中不由得有些紧张,毕竟她只是区区一介凡人,从未去过妖界,那样光怪陆离的世界,从来只在志怪的小说上看过,如今却真有机会去游历一番了,吞了吞口水,更多的却是兴奋。 “你不必害怕,牵着我的手,淡然的跨进去就是了”那狼好听的声音在耳旁响起,给了蝶玉稍许的信心与鼓励。 此日正是立冬的时节,气温偏低,寒风凛冽着呼啸而过,天气也阴沉沉的,猛然间一阵风径直向两人吹过,直接将蝶玉身上的斗篷都险些吹落,吓了她一跳,那风却并无寒意,又夹杂着几分奇特的香味,让蝶玉甚为震惊。 “走吧”噬月的脸上却是冷静如初,没有一丝波澜起伏,直接拉起蝶玉的手便往那木桥上大步的一跨。 “啊!”蝶玉惊呼了一声,她明显的感觉到了,就在她踏上木桥的那一瞬间,有一股十分强大的阻力向她袭来,那力量压迫的她几乎无法呼吸,让她寸步难行,明明只是一步,却仿若过了一刻之久,好在身旁的狼用力将她紧紧一拉,她才猛然的跨了过来,饶是这样还差点摔倒在了地上。 然而,跨进来的一瞬间,眼前的一切却都让她惊呆了,只见那从外面看破败荒凉的古庙此刻已变成了一个建筑奇特异常,十分典雅华丽的大院,那院落四面通透,有一条路直直的朝着他们所在的木桥而来,蝶玉再往脚下一看,那条原本干涸的小溪已经变成一条奔腾而蓝亮晶莹的大河。 而河对岸那宅院附近与旁边似乎都有一些摆摊售卖的奇形怪状之人,空气中隐约有乐声回荡,又有奇特的香气萦绕鼻间,非常好闻,这令人耳目一新的世界让蝶玉不禁有些微微的,晕陶。 第一百五十五章,妖游(四) 噬月无可奈何的叹息了一声,也许自己的决定是错误的,带一个凡人游历妖界,她必定什么事情都觉得惊奇。 “你这位妖女倒当真是不错,有意思的很”泰逢又是意味深长的盯着噬月说了一句,眼神里却着实有几分欣赏,毕竟这妖界作风豪放的女妖实在是太多了。 “你若是在这里售卖这宝贝倒还不如去妖冥两界接口处去售卖,那里魔物众多,平日里最爱的就是此等大补的奇珍异宝”噬月抬眸看了泰逢一眼,语气十分沉静的为他指了另外一条商道。 “你说的这也是个好办法,可惜我法力修为皆不够,连通往这人间的结界都破不了,哪能找到冥界的入口”泰逢摸着头叹息了一声,他不是没想过这个方法,可偏偏他的修为又不够。 “这岂不简单,我带你去找那入口便是了”噬月胸有成竹的摇了摇扇子,脸上的神情多了几分深不可测,眼中却带了一丝狡诈的光芒。 “噬月公子一开口必定是有条件交换吧”泰逢走到凑到他耳边说了一句,他这位法力高深的大妖朋友可从来不是省油的灯,他当然是最了解他的妖性的。 “这个嘛,自然是有条件交换的,你多处经商,熟悉道路,只要你带我找到玉藻前就可以”噬月微微抬起深邃的双眸,眼中带了几丝蛊惑的意味凑在他耳边淡然的出声。 “玉藻前?”听到这个名字,那泰逢的身躯猛然一震,脑中浮现出那人的一颦一笑,嘴角不自觉的染了些痴痴的口水,这玉藻前乃是妖界鼎鼎有名的绝世大美女,由白面金毛九尾狐变化而成,不仅长相美艳更享有满腹的学识,是妖界难得的才女。 蝶玉见他们两人扎成一堆,也不知道在密谋些什么,不由的觉得无聊,便径自走到了一旁其他售卖的摊位挑挑看看,一不留神,一个没站稳就撞到了一位身着白衣的美女身上。 “劳烦你走路也看着点”那白衣美女还未发话,身旁着青衣的俏丽女子便嫌恶的看了她一眼,这两人骨子里风流妩媚,有一种叫人惊艳的美,蝶玉一时看呆了忘了言语,直到那两女子离开,她才惊异的发现那两人皆是美女的身体,下半身却是一白一青两条蛇尾,手中拿着的祭祀专用的花扇便落到了地上。 这边,那泰逢与噬月勾肩搭背的耳语了一阵,便握住他的手用力的摇了摇斩钉截铁的道“成交!” “蝶玉!”见蝶玉正在附近的小摊上挑来选去,几乎快不见了人影,噬月便大声的叫了她一句,也不知她这爱玩乐的性子能不能改一改,他只怕自己一不小心就将她丢失在了这繁杂的妖界。 “你看我手中的这把花扇!”蝶玉却像寻到了宝一般跑到两人面前,眼睛灿若星辰,拿起那把花扇就在他们面前扇了扇,随着一股百花的香味袭来,空气中便带起一道绚丽的妖光。 “快过来吧”噬月又叫了一声,眼神中带了几分宠溺的光芒,这不过是那些小妖贩拿来哄小孩的伎俩,她却也能玩的不亦乐乎,也不知道怎么说她才好。 “有意思有意思”那泰逢看了蝶玉兴奋无比的样子,不由得又连连感叹了几声,同时心里也是欲哭无泪,自己怎么就遇不到这么单纯天真的小妖呢? “事不宜迟,那我们现在就出发吧”噬月想到蝶玉服下的混息丹只有十个小时的效力,这妖界广阔复杂,又危机四伏,必定十分危险,因此便不敢再耽误时间。 “好,我隐约记得玉藻前常年住在妖语山一带附近的十里杏林里面,应该是往东北方向走”那泰逢话音刚刚落下,本是人的脚掌却在一瞬间变成了有力的虎掌。 “未不耽误时间,我们便幻做兽形过去吧”那泰逢冲着噬月与蝶玉说了一声,往前一极速跃便不见了人影。 “真是的,他这心急的性子什么时候能改改”噬月不着痕迹的叹息了一声,却是认命的将手中的折扇收了起来,再摇身一变,便在蝶玉惊愕的眼神中变成了一只体型十分庞大的黑狼。 蝶玉愣在原地,这是她第一次见到他的兽形,他的狼型威风凛凛,狼眸透着威严的光芒,狼牙十分锋利,在夜色中更是犹显发亮,那两个绿色的眼睛在黑暗中盈盈发光,几乎是一瞬间,他的脑中便回想起童年一直反复做的那个噩梦,那梦中的那匹黑狼不就和眼前的这匹狼一模一样吗? “还愣着干什么,赶紧上来”那黑狼口吐人言,依旧是她十分熟悉的声音,压低了身子静待着她坐上去。 蝶玉怔愣着走了过去,一把爬上了他的背,神色依然有几分恍惚,虽然每次在梦中她都十分惧怕那匹黑狼,可是奇怪的是每次那匹狼只是用灯笼似的眼睛盯了她半响便转身离开,难道那个梦是预兆吗?预示她会与这匹黑狼纠缠很久很久。 “抓紧了”噬月对蝶玉提醒了一句,便奋力的向前疾驰,速度极快,是蝶玉从来没有体验过的速度,只感觉到凉风不断地在耳边呼啸而过,入目处却是那狼极为暖和的皮毛。 “你这位怎么也娇滴滴的,不能自己幻化妖型吗?倒非要你背”那不远处的泰逢打趣着对噬月说了一声,他自然不知蝶玉是凡人的身份。 “那是的,不像某些人,想背都还没得背呢”噬月冲他挑衅的一笑,回话格外的意味深长,相互损对方是他们友谊的见证和常态。 “切!”泰逢加快了速度,很快便拉下了他们一大截,这个傲娇的家伙,噬月心里想着,脚下也暗暗加快了速度 身边的景色以极快的速度向后移动,耳边不停有其他从未闻过的各种香味在鼻间萦绕,有好几处让蝶玉十分强烈好奇的地方,蝶玉试图仔细的瞅瞅,却怎么瞅也瞅不真切,不由的便有几分沮丧,乖乖的揪着那黑狼的柔软的皮毛,虽然妖风刺骨,此刻倒也不冷。 “闪开!闪开!”猛然间,一位古道仙风的道长模样的男子骑着一匹古书上所绘的麒麟兽直直的高速向他们冲了过来。 双方速度都是极快,眼看就要撞上,蝶玉害怕的瞳孔骤然放大,屏住了呼吸,惊呼了一声“啊!” 。 第一百五十六章,妖游(五) 只听见“咻”的一声,身下坐着的黑狼便一跃腾空而起,径直从那个老头身上跃了过去,蝶玉只觉得心脏一停,屏住了呼吸,牢牢的揪住那狼,只感觉到自己停在极高的空中,吓得不敢出声。 “醉老头儿,不要惹事,路要看清楚了,下次再敢冲撞本大爷,一口咬断你的脖子!”噬月语气十分凶狠的朝那喝醉酒不看路的老头吼了一声,蝶玉楞楞的趴在他背上看着,只觉得这狼完全释放了自己的纵恶的本性。 “空空空,人生在世需空空”那古道仙风的道长老头却不知在胡言乱语些什么,很明显没有听到噬月所说的话,身下所坐的麒麟兽依旧横冲直撞的直往前奔去。 “噬月,这仙人模样的老头为何会在妖界?”蝶玉凑到那狼耳边疑惑的问了一句。 “哈哈哈,这哪是仙人,不过是一个活了百年未死的老头误闯了妖界罢了,须发尽白就当自己是仙人了,实在是可笑可笑”底下那狼大笑着向前方疾驰,徒留着蝶玉在风中凌乱,回头看了一眼那老头消失的背影,心中一阵惆怅,似乎妖界的故事相比于凡间更加来的迷离繁多。 “你仔细着点,这妖界可不比你待的秩序井然的凡间,四处妖物出没,可别磕坏你背上的小宝贝了”那泰逢狂奔着从噬月身旁疾驰而过,却又坏笑着留下了这样一句意味深长的话。 噬月恶狠狠的追了上去,却又听他在旁蹙着眉,仿佛甚为探究着道“话说你这位小宝贝究竟是个什么妖?身上既闻不到过多的妖气,也看不到她的妖型” “咳咳,你说什么呢?这只能说明她妖性小,极具自控能力,不比那些放浪形骸的女妖,成天只会跟在俊秀的帅妖身后跑,满身发情期的妖味”噬月有些得意的抬起下巴说道,同时却也是为了遮掩蝶玉非妖的事实。 “那你挑人的眼光倒还真不错,这样妖性小的女妖确实已是难得一见”泰逢情不自禁的又感叹了一句,在妖界生活了这么多年看怪了女妖为了邪修,与各种男妖厮混,极尽**之事,骨子里都透出满身的妖气,纵使外表幻化的再怎么绝美,却始终都叫人提不起兴趣来。 “话说,你今日在那边界处售卖的千年灵芝是怎么得手的?千层山地势高耸陡峭,寻常的妖怪都不敢攀爬那么高,你可别跟我说是你自己采摘的”噬月幽绿的眼睛带了几分探究的意味望向泰逢,他这位朋友胆小惜命,断然不会冒着生命的危险去采摘这千年的灵芝。 “这都被你识破了?你不会是有读心术吧,没意思,真没意思”那泰逢无奈的叹了口气,果真最了解他的还是这匹相处数百年的臭黑狼。 “实话不瞒你说吧,那日我在千层山下一带转悠了数次,想着能采摘些相对比较珍稀的药材拿出去贩卖,谁知我刚到了那里,远远的往上看却发现在近数千米的高峰上有一黄衣男子悠然的立在顶上,那神态十分轻松”泰逢回想起那日自己遇到的奇事,现在犹觉得记忆深刻。 “然后呢?”噬月听了这话,眼中神色一暗,他很清楚那千层山的高陡与险峻,一般的小妖根本爬不上去,就算他去也不一定能够完全登顶,出于对强者的仰慕之心,他便情不自禁的多问了几句。 “那位黄裳的男子一开始并没有发现我,只兀自停留在云雾缭绕的顶峰休息,我用目视千里看了他半日,发现他模样甚为普通,像一个凡人的样子,只是装扮十分古怪,头带着一顶破旧的斗笠,身上只挂了一壶酒,爬了那么高竟然没有一点疲累的样子”泰逢说到这里又停顿了一下,时至今日他依旧觉得这件事情十分出乎他的意料,让他甚为不解。 蝶玉也听得入神,为什么一个凡人样貌的男子却能轻而易举的爬上连法力高深的妖精都无法完全登顶的山峰呢? “我心中好奇心作祟,越来越想弄清楚这人到底是何物,因此便使出了我全身的妖力拼命往上爬…”说起来,连现在他的手臂上都有好几处擦伤未愈呢。 “登顶了?”突兀的,一道甚为懵懂的声音插了进来,是蝶玉正直起身子,呆呆的盯着那泰逢说道。 “当然!没有…”尽管说出来很没有面子,泰逢还是老老实实的承认了自己没有登顶的能力,接着说道“结果我拼尽全力的爬了半日,总算是爬到了那千层山的半山腰,最终却还是离那黄裳的男子足足的有好几千米的距离,也不知是我不屈不挠的小妖精神打动了他还是他心情太好,他远远的用千里传音和我说了一句话…”说到这里,泰逢又习惯性的毫无理由的停了停,却是把旁边两个正专心致志听故事,被十足吊起了胃口的人差点气的半死,异口同声的问了一句“说了什么?” “他说看在我人微志不微的份上,会在这山的半山腰处放一支千年的灵芝来犒赏我,我一脸惊愕的望向上面,再一看,哪里还有他的身影?可是想着那千年的珍稀灵芝,我断然是不愿意放弃的,因此便凭借着超常的毅力和全身四肢被擦破的后果爬到了半山腰,而那人果真没有实言,我一上去便看到了这株幻化成了人型的千年灵芝!”泰逢十分骄傲的鼓起了手掌,下巴高高的抬起,希望身旁两人都能投来赞赏的眼光,结果却发现旁边的人都是用看智障的眼神盯着他。 “那男子究竟是妖还是?怎么可能登上那样高的山峰?”噬月越想越觉得琢磨不透,此事过于蹊跷,按理说神仙都住在九重天上,凡人也闯不进妖界啊,噬月深思着。 “直到今日此时,我全身有些伤口都还没完全愈合呢,登上那山的半山腰,简直要了我半条命”泰逢眼中带了点点可怜的水花,要不说钱难挣呢,他作为一个小妖,为了挣这点钱每日逛逛美女山行行乐,多么的不容易啊! “成了,别得了便宜还卖乖,我看你这支“辛苦”得来的千年灵芝定能买个好价钱,买的好,说不定你这近百年都不愁钱花了”噬月在旁鄙夷的说了一句实话,对那装可怜的泰逢熟视无睹。 第一百五十七章,妖游(六) “唉呀!也算没枉费我的心血,那男子也真真是神人也,给了我这么一个天赐的宝贝”话还没说完,泰逢甩了甩虎尾,从背后又掏出了那水晶的容器,“啪叽”亲了一大口。 蝶玉听着他们两人不停地说着话疾驰,眼看着天色越来越晚,疾驰着出了城区,进了一片荒郊野外,毕竟凡人的体力跟不上,渐渐地便阖上了眼睛,趴在那柔软温暖的狼背上,沉沉的进入了梦想,也不知迷迷糊糊的睡了多久,感觉到自己睡得口水都流了出来,满脑子都是绮丽的梦境。 “我们到了”猛然间听到噬月熟悉的声音,蝶玉猛然一震,便苏醒了过来,奈何入目处却是自己睡得过于香甜一滩口水弄脏了那黑狼一身柔软而好看的皮毛,赶紧不着痕迹的用袖子胡乱的擦了擦,直到那狼背再次被弄得平整顺滑,这要是被那有洁癖的黑狼知道了,不得剥了她的皮。 “你下来”沉稳而邪魅的声音在耳边传来,吓得做了亏心事的蝶玉又是一震,慌忙应了一声便从狼背上翻身而下。 只见那黑狼摇身一变,便收回了兽型,又变回了那白衣的俊逸男子样,不过他站定了,神色却有几分不解的冲蝶玉道“为什么我总觉得我的背有点湿湿的?” “啊!”蝶玉慌乱的摆了摆手,却是用甚为笃定的语气道“估计是你一夜疾驰了数千公里,太累了,身上出了汗吧” “哦”那狼恍然大悟的应了一声,便放弃了研究自己的背为什么这么湿这个问题,让紧张的蝶玉松了一口气。 “你说的那十里杏林就是这里?”噬月定睛一看,见到眼前是全数的一片杏林,那白花黄蕊的杏花都开了,盛放在枝头,丝丝清香的味道萦绕,即使是在黑夜中也让人觉得这景色分外的迷人。 “没错,玉藻前大美女最爱待的地方除了这里便是那妖语山了”泰逢对妖界大美女的性格习性倒是研究的甚为通透。 眼看着那杏林就在眼前,一朵朵怒放的杏花分外惹人喜爱,蝶玉不禁伸出手想去摸摸那些盛放的花儿,奈何花还没碰到,伴随着泰逢一声警告的惊呼,她只感觉到双手触了过去就像触到了电流一般,电的她通身麻木,吓得她惊呼了一声,连忙收回了手,噬月连忙将她扶到了一边。 “这玉藻前最喜安静,岂是任何妖精都可以打扰的?她故意在这杏林之前设下了隐形的结界,一般人不懂狐妖法术都进不了”泰逢抱着臂蹙着眉说道,这就是最令人头疼的一点了,话说他虽然久仰这位大美女的绝色,却连那面容都从来没有看真切过呢。 “这倒不用担心,你们在这里先等着,我进去与她先打声招呼”噬月抬手一触,那结界却对他形同虚设一般,他径直从身旁的杏树上摘下一小朵杏花递给蝶玉,蝶玉欢天喜地的接过。 “唉,虽说你我法术修为确实悬殊,但是差别待遇也不要这么明显吧,呜呜呜”泰逢简直想要泪奔,他今天特意过来也有一个小小的私心,也是为了一睹那鼎鼎有名的绝色美女芳容。 “我先进去,你们在这里等我”噬月沉声吩咐了一声,幽瞳十分深邃,带了叫人信服的光芒。 虽然知道里面有个绝色美女狐妖,蝶玉还是挥了挥手大度的放那黑狼先进去,对自己与他的感情,她还是有信心的。 眼看着噬月的身影在一瞬间消失在前方的杏林,泰逢却好像看透了蝶玉小女生的心思一般,故意打趣着问了一句“这玉藻前可是妖界数一数二的大美女,你真的这么放心让他单独一会?” “我看你是从来没有谈过恋爱吧,爱情最重要的事情就是互相信任,再说了他跑了我也不急”蝶玉漫不经心的对那泰逢说了这么一句,拜托,她可是以血养狼,那狼就算不惦记她这个人,也会惦记她的血吧。 “你是什么妖来着?”泰逢突然又问了一句,这一问却把蝶玉给难住了,面对对方质问的眼神,慌乱中她想到古书中所绘的可以兴风作浪的小龙女,因此便说了句“我是小龙女,龙角今天出门没带……” “小龙女?”听到这句话,泰逢猛然一阵肃然起敬,怪不得这女子身上妖性这么少,想到这里泰逢又问了一句“那你身为神女怎么会有闲心下到这妖界来玩?” “这个嘛,我比较贪玩”蝶玉轻咳了几声,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一双甚为明亮的眸子透出几分威严的光芒,声音带了几分震慑力。 “那小妖给神女上仙请礼了”那本来还是极不正经的泰逢听了这话明显是相信了,立马肃然起敬的对着蝶玉行了一个礼,模样甚为恭敬,看着他那模样,蝶玉在心中忍不住偷笑,表面上却依旧装的十分严肃正经。 噬月进了那杏林,鼻间一阵清香萦绕,越往里走里面的景色就越来越开阔迷人,一条清溪出现在眼前,他心中没由来的觉得有些紧张,也不知这位“妹妹”还记不记得他,他曾经在一次危难之中险救了她的性命,不过那时她还只是一只野狐狸,远不是现在名震妖界的玉藻前。 不远处,那清溪旁铺垫上正有一道极为美丽的背影席地而坐,手中拿着书籍喃喃有声的阅读,旁边是数盏暗黄色的灯笼,那一头及地的青丝,薄如蝉翼的素纱,衬着满目的杏花,画面宁静美好,几乎让他不忍心破坏。 “玉藻前”最终,他还是强定了定心神,略带些紧张的唤了一句面前那人的名字。 “是谁?”那女子抬头,眉如墨画,朱唇轻点,神若秋水,一双略显慵懒的绝美桃花眼,如冰雪般的肌肤在灯光下透出朦胧的光芒,正是一个绝色的美人,在她抬头的一刻,似乎连空气都微微的凝结,那种美,美得动人心魄。 难怪说这玉藻前是妖界第一绝色美女,当真是名不虚传,想到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她还只是一只没长开的毛狐狸,当真是女大十八变啊。 “你还记得我吗?两百年前妖语山下我曾救过你一命”噬月抬眸用沉静如水的眸子看了她一眼,声音缓慢而坚定。 第一百五十八章,妖游(七) “救过我一命?”玉藻前抬眸无比困惑的望了一眼,绝美的一双桃花眼含了惊异望向他,眸中透出几分若有所思的光芒,手中捧着的书卷翻在最初读的那一页,被风吹的沙沙作响。 “对,那时你还不是现在艳绝妖界的玉藻前大美女,只是妖语山下一只没长开的毛狐狸”噬月沉声出口,声音中卷了几丝悠长的回忆。 玉藻前低下了头,闭上眼睛想了一阵,那最初有混沌的记忆一股脑涌入了脑中,是了,是不是因为等这个人等了太久,等的她自己都逐渐忘记了?缘何她会一直留连于这两个地方呢?不是妖语山便是这妖语山低下这十里的杏林,她恍惚记的自己一直在等一个人过来,如今那个脑中模糊的身影却在看到噬月的那一刻完全清晰了起来。 玉藻前终究是一下站了起来,膝上的诗书猛然掉在了地上,她犹记得自己年幼时,这匹黑狼也同样瘦弱不堪,也许是看到她过于可怜,也许是将她也当成了弱势群体,那匹狼费力一搏,满身沐血的将她护在身后,然而那次救了她以后头也不回的径自转身离开了 “玉藻前,你还记不记得,那时候你胆小,便常常暗暗跟在我身后偷偷叫我黑狼哥哥”噬月再抬头,依旧是邪魅的声音,眼神中却带了一丝温暖,其实他也远远没有那么伟大会想去豁出命搭救一只并没有什么利用价值的野狐狸,只不过是因为他在瘦弱的她身上看到了太多自己的影子,仿佛任她被活生生咬死那明日被咬死的就是自己一般,所以他才会奋力一搏,更多的是想证明自己。 “黑狼哥哥”玉藻前终究是哑着嗓子叫出了这个名字,她觉得喉咙像是干涸了数年,又好像是一直以来无比寂寞的内心终于找到了一丝宽慰,她抬眸看着一身白衣的他,此刻的他看起来俊逸健壮,胸膛十分宽广,早已不是两百年前那头瘦弱的小黑狼了。 “其实我此番前来是想找你帮忙的”踌躇了半刻,噬月还是开了口,幽深的眸子看向她,她的长相与学识确实不是凡间一般的女子可以比,尤其是府上那位沉不住性子又刁蛮任性的蠢货表妹,与眼前的玉藻前完全不是一个等级。 玉藻前听了这话心中有些略微的失落,没想到才刚相认,黑狼便直接提出了这样的要求,可是想到她苦苦等了他近两百年,要她做什么她都是心甘情愿的。 “你说有什么事情,但凡我能帮上忙的,一定会帮你”玉藻前沉静的出声,绝色的面容在月色下显得温婉如水,她在抬眸仔细的打量着眼前俊逸非凡的人,这个人白玉般的脸庞,深邃俊逸的五官留在此刻这个朦胧的月圆之夜深深的印在了她的心中。 “不瞒你说,其实我附身于凡间的九王爷身上已经数年,而今我身旁需要一个得力的助手入宫帮我,在我看来以你的姿色与学识凡间并无任何女子可以与你相比”噬月脸上依旧沉静如水,声音不带丝毫感情,客观的分析着情况,在这朦胧的月色下却略显几分残酷。 “你希望我入宫成为皇帝的女人?”玉藻前虽然是妖狐,可是阅读了众多与凡间相关的书籍,对凡间宫廷的制度有所耳闻,然而突兀的听到这个请求,她心底更是隐隐的发酸。 “实话不瞒你说,我的志向在于成为人皇,因此你若愿意全力协助我,也不会耗费你几年的时光”噬月背过身子沉声而道,抬头看向自己曾经数次引颈长啸过的皎白月亮。 玉藻前犹豫了片刻,她不知一个人在这孤寂的待了多久,有人贪慕她的美色不惜重金买她一笑,有人假意打着交流学识的幌子靠近,却从未有人会像眼前的这匹黑狼,愿意搏命救她。 “我愿意帮你”最终,玉藻前绝美的红唇轻吐出这几个字,尽管心中有着对那陌生人世的恐惧,她还是说服了自己,竟然欠下了恩,那就即使用一百年慢慢还也是应该的。 “太好了”噬月转过身来,望向玉藻前的眼神又带了几分温柔,那眸中的高兴也让玉藻前觉得前所未有的开心,她希望能看到他永远开心。 “我还有两个朋友在外面,只是你设下的这个狐妖结界他们破不了,因此就在外面等着,不如你随我出来与他们一会吧”噬月轻扬起嘴角,说话的语气依旧邪魅,却明显放轻松了很多,其实他真的很怕,玉藻前如今出落的这样绝色修为也不低,大可不必挂齿自己这件小小的恩情。 “没问题”玉藻前轻轻的应了一声,脸上的笑容微微荡漾开来,却让噬月突兀的一惊,她这张脸实在是太完美了,那种自带的炫目美感与周身爱读书籍的书卷气融合在一起,总显得格外迷人。 “那你随我过来吧”噬月丢下了这么一句便转身往回走,挺拔的背影毫无留恋之意,让玉藻前心中又是微微的一沉,饶是这样,她还是施展了法术跟随着那人飞了出去。 “收”只听玉藻前在那杏林的出口处念了几句极为繁复的咒语,那狐术结界便自动消失了,噬月便径自的走出了那杏林。 “唉呀,你可总算来了,你们家小龙女等你等得可辛苦了,就怕你啊留恋美人一去不返洛”泰逢假惺惺的迎了过去,用无比夸张的语气打趣着说了一句,一旁的蝶玉听了,脸色在一瞬间变得绯红,只觉得小女生的心思全部被那狼知道了,走过去对着那泰逢就是一阵“打”。 泰逢及时躲开了蝶玉的袭击,然而在他不经意间抬眸往噬月身后扫了一眼,却差点没心跳到不能呼吸,这样乌发红唇的绝色面容,这样迷人的气质,不正是那传闻中妖界的“第一美人”吗?一直心心念念着想要一睹芳容的人此刻就立在自己眼前,泰逢当下就觉得心跳如擂,结结巴巴着问了噬月一声“你真的把…妖界第一…绝色美人…玉藻前带出来了?” “当然啦,“当然啦,你可不要小看你神通广大的朋友”噬月又掏出了折扇摇了摇,得意洋洋的望向泰逢,意思是你该为拥有这样一个朋友而觉得无比自豪。 “去你的,让开!”说完了这一句,泰逢便径自一把将那黑狼推开,然后吞咽着口水,怀着无比忐忑的心情走到了玉藻前对面。 第一百五十九章,妖游(八) “玉藻前小姐,我一直都非常非常喜欢你,我的名字是泰逢”泰逢小心翼翼的对着玉藻前伸出了事先在衣服上擦了无数次的手,微微颤抖着,有几分慌张,那种梦寐以求的心愿即将实现的感觉,让他激动的几乎说不出话来。 “你好,泰逢”玉藻前气质温婉,又落落大方,冲着眼前紧张得满脸通红的泰逢浅笑了一下,同时伸出了自己的手,没有丝毫犹豫的握上了他的手,几乎在一瞬间,触电般的感觉回荡全身,泰逢只觉得脑中响起无比美妙的乐声,他居然握上了妖界第一绝色大美女的手。 就在泰逢犹在兴奋之时,玉藻前一双绝美的桃花眼却不动声色的打量起了不远处一个与自己想比略微有几分不起眼的女子,而此时噬月正走到了蝶玉面前,关心的问了她几句冷不冷。 “你身上仙丹的效力只有将近一半的时间可以维持,到时肯定会非常危险,你尽量少说话多多保留体力”噬月凑在蝶玉耳旁贴心的嘱咐了一句,让蝶玉心中一暖,回道“你放心吧” 玉藻前心中微微有些困惑,是什么样的人会让那向来不苟言笑的人用这样温柔的语气,这样宠溺的眼神,这样暧昧的姿态关心着她?这样想着,她便收回了手,冲那犹在陶醉中的泰逢抱歉的一笑,轻步走到了蝶玉面前。 “你好,初次见面,我是玉藻前”玉藻前冲着蝶玉浅然一笑,伸出了肤如白雪的玉手,那笑容倾倒众生。 “你好…我是…蝶玉”蝶玉呆愣着看着眼前绝色的美人儿,那样冰肌玉骨的皮肤,那样完美精致的五官,内心油然而生出一种微微的自卑感,踌躇着还是伸出了手,自己本来还算白皙的手却在与她玉手相握的那一刻相形见绌了起来,皮肤显得格外暗淡,饶是如此她还是非常善意的冲她甜甜的一笑,她向来也喜欢美人。 玉藻前又礼貌的对她行了个人间闺房女子互请的礼,让蝶玉心中又是一阵强烈的好感,这位妖界的大美女竟然还知道凡间的礼节。 “黑狼哥哥,眼下有一个问题需要解决,那就是我的修为尚不能突破妖界结界,要出去只能俯身于凡人躯体之上,本体不能常常以稳定形态示人”玉藻前再开口,绝美的眸子中带了几分忧虑,却是真诚的为此事谋划了起来。 “此事我也有想到,我的法力足够能带你离开妖界,因此欲将你装于运魂器内带回人间”噬月沉吟了片刻,眼中带了深不可测的光芒。 “可是这运魂器只有那盲荆山上蟒蛇一族的灵蛋可做,那蟒蛇又是凶猛异常,一般妖物难以接近半分,我们要怎么取到那灵蛋呢?”一旁从花痴状态中恢复过来的泰逢也参与进了讨论,摸着下巴认真的思考了起来。 “我还听说就是前几日的事,那狂蟒还吞了东边山头上豹族一只最小的豹王,那小豹子是豹族未来的豹王,尽心培育了近百年却被那狂蟒一口吞下,成了腹中之物,气得豹王当天就率众去血拼,听说最后什么仇也没报到,反而灰溜溜的下了山”泰逢微微叹息了一声,这件事情近几日还在妖界中传的沸沸扬扬,引得众妖议论纷纷。 “且我还听说要取那绝顶的灵蛋运魂神器,必须要经过那狂怒之森,到达那些狂蟒求偶交配的地方才能取到”玉藻前向来知识渊博,对妖界众多志异也了解的很多,神色甚为担忧的补充了一句。 噬月将众人的担忧都纷纷考虑在了心中,妖界向来与人间天气相反,此事凡间为落雪的冬天,妖界则刚好为交配的季节,那蟒蛇**极强,交配时长更是可达数时之久,只要不惊扰它们,取一颗灵蛋还是容易的,就是不知道该想些什么法子穿过那暗不见天日又危机四伏的狂怒之森了。 “依我看,我们分头行事,这当中我与玉藻前的法术比较高,因此我们先在前开路,你们在后掩护的同时也尽力照明观察地形,记住回去的路”噬月沉声吩咐了众人一句,语气中带了令人信服的光芒,极具有震慑力。 “照明的用具你们倒不用担心,我这里有好几样呢,看你们要哪一种”泰逢听了需要这些小物件,当下便双眼发光,废话,他泰逢专业从商已经数十年了,这些小物件他是最熟悉不过的,当下便解下了身上一块毛皮,用力一抖,几乎是一瞬间许许多多在黑暗中发出亮光的小物件都冒了出来,有发光的夜明珠,又龙的闪光麟片,甚至连人间的灯笼都有,几乎在地上堆成了一个小山坡,让人叹为观止。 “行啊,兄弟,真有你的”愣了半响,噬月头一次由衷的拍了拍泰逢的肩膀真诚的夸赞了一句,别看这些物件虽小,关键时候却能发挥巨大的作用,一定不能小瞧了。 蝶玉径自从那堆小山中选出了两个极为发光的东西,一个是套在脖颈上发光的巨型萤火虫夜光宝石,一个是手中紧紧握着的人间特制防灭灯笼。 噬月看着那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小身影竭力的挑选着物品,看得出来对这件事情非常上心,心中微微一动,凑到泰逢耳边轻声嘱咐了一句“以我和玉藻前的修为开路不用担心,只是我这位得劳烦你照顾了”说到这里,噬月又撒了个小谎道“她虽为妖,但此前受过一次重伤,现在法力还没有完全恢复,拜托你一定要多加保护一下了” 泰逢听了这话,心中又是一阵疑惑,妖?蝶玉不是说她是神女吗?怎么在这狼面前又变成了妖?想到这里他心中隐隐留了个问号,但还是为了宽慰他便连连答应着道“放心吧,我肯定会好好照顾她的” 噬月安了心,想到如今只剩下五个时辰的时间,便闪身一变,在一瞬间化成了庞大的黑狼兽型,蝶玉忙不迭走过去,纵身一跃趴到了他背上,玉藻前动作极为优美的转了个圈,一只雪白的白面金毛九尾狐便出现在眼前,那庞大的形态与威风凛凛的样子体型只略微比噬月的狼型小了一点点,泰逢也准备好了,疾驰的虎爪亮了出来,一群人蓄势待发。 第一百六十章,妖游(九) 泰逢主动跑到了最前面,为众人带路,有力的虎爪疾驰速度极快,噬月与玉藻前紧随其后,蝶玉紧紧趴在噬月的背上,看着身侧玉藻前那灵秀雪白的九尾兽形,不知为何心里生出几分向往,这里的几个人几乎都拥有特殊的能力与外形,那样蓬勃而生命力旺盛的兽型,只有她是普普通通什么能力都没有的人类,心中又免不得一阵怅惘。 “噬月,现在妖界已近深夜,为何这一路上还有这么多形形色色的妖兽”蝶玉俯身凑在那黑狼的耳边说了一句,身后是呼啸的冷风,天上一轮圆月,夜色如墨,可紧紧依偎的却只有身下的这匹黑狼,这样的夜晚注定是刻骨铭心。 “在妖界并无白天黑夜之分,因此并不奇怪”噬月沉声回答,狼目在黑夜中炯亮有神,显得俊秀异常。 “等会儿到了那狂怒之森,你不要害怕,紧跟在我的身后,我们一定会平安归来的”那狼又贴心的嘱咐着她,声音听了格外令人安心,看着那狼透出几分担忧的眼神,蝶玉也知道事态严峻。 玉藻前听到那黑狼的低语,有些疑惑的转头看了一眼,却看到那黑狼正认真的嘱咐背上平凡的女子,那样温柔又贴心的语气,让她心中又是微微一酸,是不是自己等得太久出现的太晚,而现在他的身边却早有了另外一个人。 泰逢却偷偷的瞄了一眼身旁的玉藻前,她的兽型都是这样美的不可方物,绝美的狐狸脸,无比多情的桃花眼,看起来圣洁美艳,让常人无法接近,可是他却觉得像他这样的小妖只要每天能看她一眼就心满意足了。 “到了”噬月沉声道,不远处的密林与这边众人所处的密林明显十分不同,那片森林比他们站的地方黑了近数个度,仿佛深不见底一般漆黑的什么都看不清,仅仅站在那密林的外面就听到一阵猛烈的呼啸声,那呼啸声不绝于耳仿佛还夹杂着一些猛兽的低吟,光从外面看就十分瘆人。 “我们真的要进去这里面吗?”泰逢望着那狂怒之森不安的说了一句,仿佛有些冷风从里面吹了出来,寒冷刺骨,让人不寒而栗。 “这密林虽然不大,但是凶险异常,非常人可以踏足,泰逢你妖力较弱,就跟在我们身后掩护,有我在你不用害怕”噬月走到泰逢面前,却一改以前不正经的语气,狼眸中透出极为严肃的光芒,莫名带着令人安心的力量。 “你放心吧,我泰逢平时虽然胆小怕事,可是我当你噬月是我一辈子的好朋友,关键时刻我一定会舍命一搏”泰逢抬起头,眼神无比坚定,这话语让噬月听了心中一阵感动,他一直以为他噬月在妖界只是一匹孤独无用的黑狼,从不会有真正的朋友。 “你们可不要再耽误下去了,等到天亮了,那就更不好偷灵蛋了”玉藻前站在他们身侧,却是微微一笑说出了这样一句话,眼神中并无甚俱意。 “玉藻前,这件事情本来与你无关,你的这个恩情我一定会铭记在心里的”噬月抬眸对着玉藻前沉声说道,语气十分真诚,虽然说他以前救过玉藻前一命,可是玉藻前这样毫不犹豫的便答应与他共同涉险,实在让他内心感动。 “记住了就好,以后慢慢还吧”玉藻前冲着噬月又是浅浅的一笑,美目中隐含了情,煞是好看,噬月却不动声色的微微避开了她眼中的示爱。 “我们走吧”噬月转过身,幽深的眸中透出沉静的光芒,先一步走到了众人的前面。 看着那狼挺拔的身影走在前面,心中有几分深深的担忧,以她对那狼的了解,他肯定会将所有的危险尽力揽在自己身上,将他们都护在身后。 “噬月!”蝶玉在他即将率先踏入那狂怒之森之时叫住了他,将袖中一枚小小的平安符交给了他 “这是我出门时,我母亲亲手给我缝制的,可以保平安,虽然不知道你们妖界有没有这个,但这个符我随身携带了好多年,现在送给你吧”蝶玉绯红着一张脸,尽管他们两人已经是那么亲密的关系,已经有了数次的肌肤之亲,可是她却依旧害羞尤其怕他对她这凡间的小东西不屑一顾。 噬月接过那符轻轻的在手中摩挲着,那小小的符在蝶玉身上戴了这么多年,早已浸透了她的清香,她的心意他怎么会不知呢?饶是这样,他对她的担心却更甚,因此便道“我的玉儿,你自己戴着吧,我虽然会在前头尽力护你周全,可是我更担心你脆弱的凡体” 蝶玉却固执的将那枚小小的符系在了他的手腕上,她只希望他这次一点伤都不要受,噬月只能无奈的任她带上,心中却是由衷的一暖,他的玉儿很关心他呢。 “这狂怒之森外面有一层结界”玉藻前微微平复了心中微酸的情绪,走到那漆黑森林的入口旁施展了法术,轻轻的用手在那空气中轻轻一摸,几乎是一瞬间一阵轻微的电流袭来。 “我来破吧”噬月连忙走了过去,妖界结界这种事情对他而言几乎小菜一碟,在心里默默地念了几句繁复的咒语便走到了那结界面前,手中微微放出光亮,那结界便整个消失不见。 “呜呜呜”呼啸的寒风更加直接的从里面吹了出来,看起来十分恐怖,偏偏眼前又是一片漆黑,在四个人走进去之前,泰逢忙不迭的又分发了数个发光的小物件,人手两个。 “玉藻前,我们两个修为更深,在前面带路,让他们在后面掩护”说着,噬月又是摇身一变,一头威风凛凛的庞大黑狼又出现在眼前。 “好的”玉藻前欣然的答应了,在她私心看来,她内心十分开心能与自己心仪已久的人并肩作战。 “你不用害怕,有我在,我一定会好好保护你的”泰逢平时虽然极不正经,这次却异常严肃的对身旁的蝶玉说了一句,答应了噬月的承诺他肯定会做到,护蝶玉周全。 “谢谢你了”蝶玉由衷的感谢他尽力护着自己,却也由衷的感谢那狼身边有这么多真心将他当成好朋友的人,他的内心是那样落寞孤寂,不会爱人,甚至冷漠自私到了极点,而这次却学会了将同伴护在身后,她甚感欣慰。 第一百六十一章,妖游(十) “出发吧,大家!”随着噬月的一声喝,他率先闯进了那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密林中,玉藻前定了定神,深吸了一口气,也紧紧跟随着噬月走了进去,而未知的那密林中有什么危险在等着,他们 却一概不知。 噬月用在黑夜中发出淡绿幽光的狼眸率先观察了 整个林子,这密林不大,四处却遍布了尸骸,他可以闻到那淡淡的腥臭味,遍布了周围,这些参天的树木遮掩了这些被蟒蛇吞没的冤魂,涂留一凄厉的呼啸声在风中响起。 很显然,身旁的玉藻前也发现了这一点,主动走到噬月身边说了一句“我看这里更像是那蟒蛇一族进食的所在地,遍地都是进食的痕迹” “因此我们更要小心行事,此时我们正处在那些蟒蛇的狩猎范围之内,又侵扰了他们进食的地方,一不小心就会成为那些怒蛇的盘中餐”噬月微蹙着眉毛,十分冷静的说了一句,话语中透出几分谨慎。 这边,蝶玉与泰逢慢慢的紧随在他们身后,蝶玉手中握着那发光的夜明珠,四处照了照,只觉得这片密林异常恐怖,四处都是参天的树干,一不小心就会摔跤。 蝶玉伸出手轻轻摸了摸那凸出来的树干,企图判断这是何种树木,然而还没等她站稳脚跟,就不小心踩到地上一个异物,脚下一滑,直直的向前跌去,“啊!”蝶玉惊呼了一声,坐在那遍布异物的地上,慌乱中手上抓了个什么东西,她用光一照,却几乎吓得魂飞魄散,只见自己手中赫然便抓了一个头颅,也不知是妖还是人的,吓得她又是大叫了一声,狠狠将那头颅甩了出去。 “没事吧?”泰逢连忙过来扶起她道“你没事吧?这里遍地都是尸骸你一定要好好注意脚下” “尸骸?”蝶玉愣了一下,再用夜明珠往地上一照,猛然间又是被吓得心脏骤停,只见地上确实摆了各式各样的白骨尸骸,以各种各样的姿势遍布在周围,模样十分瘆人,痛苦不堪的样子。 “我看这些都是不敌那蟒蛇的妖兽误闯了这密林才会被那蟒蛇一族在此吞下进食”泰逢拿起其中一个头颅,仔细的观察了半天才喃喃的出声,算了那头颅的修为却吓了他一跳,这妖的修为好像是自己的两倍,为什么也会惨死在这暗不见天日的地方呢? 蝶玉之前只觉得这密林漆黑到无法辨别方向,心中虽然隐隐的害怕却远远没有亲手摸到一具尸骸这样直面到死亡的临近,当下便吓得双脚微微一软。 “嘶嘶嘶”突兀的,一阵异样的声音响起,将众人都吓得猛然一惊,头皮一阵发麻,此时不是那些猛兽睡觉的时间吗?为什么此时已近深夜,却还有蟒蛇过来进食? “你闻到了吗?蛇类的气息”噬月嘴角锋利的狼牙已然显现,锋利的狼爪也已经亮了出来,这些巨蟒立起来大都都有树那么高,口中能够吐出足以将任何钢铁都腐蚀为铁水的酸水,十分危险,万万不能掉以轻心。 “我闻到了,那样冰凉腐臭的气息”玉藻前眼下再也不敢大意,只觉得心中一沉,尽管心中害怕,但是脸上却异常冷静,没有表现出丝毫俱意,让一旁的噬月看了暗暗佩服。 “嘶嘶嘶”又是一阵蛇信子吐在空中的声音,那样的声音仿佛就在头顶响起,笼罩了整片密林,让人听了毛骨悚然。 “将这些亮光熄灭”噬月十分沉着的往身后喊了一句,这蟒蛇一族在黑夜中有一个弊端,那就是不能清晰的视物,可是他们手中这些亮光却足以吸引它的视线。 泰逢依旧愣在原地,蝶玉却率先反应了过来,她慌忙将手中的夜明珠收回袖子中,又猛力拍醒了犹在了震耳的嘶声中微微发抖的泰逢,提示他将手中的灯笼收起来。 “嘶嘶嘶”这一次,这声音又在这密林中响起,却离他们更近了,仿佛只有一步之遥,吓得他们都停在了原地,噤了声,尽力屏住呼吸,不让那猛兽发现他们的存在。 蝶玉微微颤抖着身子,此时正是关键的时候,再也顾不上地上那些腥臭的尸骸,她竭力的拉着泰逢将两人尽力的隐藏了起来。 随着那蟒蛇游动进林的声音,众人都躲在树后,大气不敢出一口,仿佛感觉到了那极为庞大的生物游着身子从旁边过去,那冰凉粗大的尾巴似乎就在自己脚边游过,蝶玉心中一阵反胃,却只得竭力强忍着。 随着“啪”的一声,一个重物落地的声音激起那地上遍布的尸骸皆是一震,在震耳欲聋之时,噬月用夜视的狼眸微微的扫了一眼那猛然摔落在地上的东西,那似乎是妖界中最为以力量著称的棕熊妖兽,这妖兽十分庞大,似乎还没有完全发育好,脖子上有一道被狠狠咬开的伤口,一大股大股的血液不停地冒出,一双黑曜石般的眼睛无神的睁着,很明显早已死去多时。 蝶玉惨白着一张脸,只觉得浓厚的血腥味遍布周围,胃中泛起猛烈的酸意,感觉到有什么液体一样的东西逐渐蔓延在脚边,她困惑的伸出手一摸却吓了一大跳,满手的血腥味。 随着那蟒蛇进食的声音响起,一阵骨骼被压扁吞咽的声音不绝的萦绕在这密林中,让众人皆觉得胃中一阵猛烈的翻涌,几乎就要忍不住吐个天翻地覆,可是谁都不敢轻举妄动,这样的狂兽,谁都不敢轻易招惹,如果正面杠上,只有葬身蛇腹这一条路。 随着那“咯吱咯吱”直叫人毛骨悚然的吞咽声终于消失,众人总算都松了一口气,那蟒蛇似乎习惯了深夜独自进食,吃饱了以后便心满意足的要离开,那庞大的蛇身又碾压着地上那遍地的尸骸慢慢的游开。 然而,随着轻微的“啪”的一声,蝶玉只觉得心脏提到了嗓子口,她手中汗液湿透微微一动不小心就将袖中那光滑且发亮的夜明珠给带了出来,当下便吓得脸色极度惨白,暗暗责怪自己的粗心大意,唯恐那巨大的猛兽发现自己。 “嘶嘶嘶”那蟒蛇明显听到了声音,本就要离开的身体复又定了下来,口吐着巨大殷红的蛇信子便直直的朝蝶玉藏身的方向闪了过来。 第一百六十二章,妖游(十一) 在一瞬间,蝶玉只觉得自己呼吸一滞,那蟒蛇的气息仿佛都吐到了自己脸上,带着一股强烈的血腥味,几欲令人作呕,一瞬间,空气静默到几乎凝结,众人皆在夜色中全神贯注的盯着那狂蟒,不敢轻举妄动半分。 噬月在一边无比紧张的看着,几乎不敢呼吸,只觉的心脏紧紧的揪成一团,手指紧握成拳,指甲都快陷进肉中,他在等,只要那蛇敢张开嘴,他就会第一时间冲过去,用锋利的狼爪与狼牙撕裂它的身子,狠狠咬下它的头。 蝶玉脸色惨白如纸,整个身子控制不住哆嗦着,竭力的屏住呼吸,只觉得心脏就要狂跳出胸腔,此时此刻也许是她距离死亡最近的一次,她不想被那狂蟒一口吞下,葬身于蛇腹。 僵持了片刻,那蛇隐隐发红的瞳孔直直的盯了过来,似乎下一秒就要张开血盆大口袭来一般,蝶玉紧张到双脚发软,清楚的感觉到了自己额头上薄汗涔涔,后背的衣服也湿透了,双眼中隐隐透出泪水,不由的闭上了眼睛,脑中想的到最后一个画面是那狼深邃如墨的眼神无比宠溺的对她道“我的玉儿” 噬月再也站不住了,腾地一下幻成了人形,手中幻化出长剑便要走过去,一旁的玉藻前反应了过来却一把死死的拉住了冲动的噬月,凑在他耳边轻声道“这狂蟒此时正在探查,你若贸然惊扰,不禁蝶玉小姐会葬身蛇腹,连带着我们都会无法脱身” 噬月定在原地,双眸却早已变得通红,他发誓,只要那蛇敢再靠近蝶玉一步,他就会立即冲上去,用手中长剑斩了那蛇。 蝶玉僵直的坐着,尽管后背已经被汗湿透,感觉到那蛇信一吞一吐夹杂着炙热的呼吸喷洒在自己柔软的皮肤上。 “嘶嘶嘶”不知为何,那凶兽却将靠近的头又拉开了,游动着身子慢慢的离开了她的方向,蝶玉颤抖着缓缓睁开眼睛,急促的呼吸,她可以断定那蛇一定闻到了自己的气息,可是为什么却放过了她呢? 众人依旧不敢发出一点声响,直到那巨大的狂蟒游动着身子离开才松了一口气。 “蝶玉!”噬月经历了这惊魂动魄的一吓,几乎在那蟒蛇游走的下一瞬间便飞快的冲到了蝶玉面前,不管不顾踩到地上那些遍布的尸骸差点跌倒,径直将那被吓得脸色苍白的人紧紧的拥入怀中,蝶玉被这突然的一抱吓得一愣,直到感受到那狼身上极具安全感的气息萦绕在身旁,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脱险,意识回了笼,也紧紧的回拥住将眼前通红着一双眼的狼。 静静地过了半响,噬月紧紧的将蝶玉抱住,越抱越紧,直到闻到她身上熟悉的气味,确定了她安然无恙,才松开了她,依旧是通红着双眼无比担忧着问了一句“你没事吧?” “蝶玉定了定神,尽管由于这惊险的一吓,心悸异常,身上已被冷汗浸透,但为了不让那狼担心,还是强撑着说了一句“我没事,你放心吧,我们还是继续赶路,尽快穿过这密林要紧” “你爬到我背上来吧,此处危机四伏,我实在不放心让你跟在身后”噬月深蹙起一双好看的俊眉,一向邪魅不正经的语气此时却出奇的严肃,他绝不会让蝶玉再受到一点致命的危险。 玉藻前在旁边静静地看着那背对着自己的黑狼,他眉眼间尽是温柔和担忧的看着另外一个人,也许是她这一辈子也奢求不到的存在,心中不由微微的有些发酸。 “玉藻前,这里风这么大,你冷吗?”泰逢注意到玉藻前脸上有几分失落,那样绝美的脸庞不适合失落,让人看了心疼无比。 “谢谢关心,并不冷呢”玉藻前十分有礼貌的回复了泰逢的关心,在她看来眼前的俊秀青年从第一次见她那样花痴的样子,到现在总能察觉一些别人察觉不到的她脸上的情绪而格外照顾她,总让她觉得格外温暖。 最终还是拗不过那黑狼,蝶玉乖乖的趴在了那早已化成兽型的黑狼身上,脸上依旧苍白,心里却觉得有了依靠,哆嗦着身子紧紧的抓住那狼的背,其实她很怕,她怕这漆黑的森林,也怕这 遍布尸骸的密林,仿佛一不留神自己也会成为这其中的一具一般,让她极度的害怕,刚刚差一点她就以为自己真的会葬身蛇腹,结束这根本还没来得及体验人情冷暖的一生。 泰逢虽然修为没有玉藻前高,可是他毕竟是身强力壮的男性妖兽,因此他便主动走到玉藻前面前替她照明,手中的龙鳞散发出无比明亮的光芒,让玉藻前觉得安心了不少。 好不容易,众人一路磕磕碰碰,总算再也没有碰到其他出没的狂蟒,众人不禁都松了一口气,不远处有一道亮光透了进来,很明显与这狂怒之森是两个截然不同的地界,她们总算就要走出这传说中几乎无人可以活着过的狂怒之森了。 蝶玉手拿这夜明珠,紧紧的趴在噬月的背上,欣喜的看着前方透进来的朦胧的一道光,一瞬间只觉得深处这漆黑森林中所有的不安与害怕都被打撒,她头一次觉得光是如此美妙的存在,无论是明光还是暗光,只要是光都让人由衷感觉到希望的存在。 “看,我们就要踏出这密林了!”蝶玉指着前方那地界处明显不同的一道光,兴奋的叫了一句,身后的泰逢与玉藻前听到了,也都松了一口气,瞬间振奋了心情,这样的环境让众人都觉得深深的压抑又害怕,毕竟脚底下踩着的都是那在风中凄厉哀嚎的冤魂骨骸,踩起来咯吱作响,让人头皮发麻,犹如被一只暗不可见的手掐住喉咙一般,压抑到无法呼吸。 “我们过去吧”玉藻前见到那有光的世界出现在眼前,一瞬间便飞速的想跨过去,眼中透着几分轻松的光芒,然而没等她踏出步子,身旁不发一言的噬月却猛然伸出手来扯住了她。 “怎么了?”玉藻前有些疑惑的望向他,却见到他眉毛深深的蹙成一团,狼眸直直的盯着那交界处一个极不起眼的角落,透出几分猛烈的寒意,玉藻前顺着噬月的眼神一看却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心中一阵毛骨悚然。 第一百六十三章,妖游(十二) 怎么了?”玉藻前有些疑惑的望向他,却见到他眉毛深深的蹙成一团,狼眸直直的盯着那交界处一个极不起眼的角落,透出几分猛烈的寒意,玉藻前顺着噬月的眼神一看却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心中一阵毛骨悚然。只见不远处有两个血红的瞳孔正一动也不动的盯着他们,与前面那条巨大的狂蟒相同的眼睛,只是体型较小,只有那狂蟒的三分之二不到,饶是这样仍是吓了他们一大跳,那小蟒就躺在这深黑的森林与暗黑的森林交界的地方,身躯也是深黑的,几乎一不留神就会被好不容易踏出这片漆黑森林而觉得兴奋异常的人忽略。 三人吓了一大跳,几乎在一瞬间腾的一下化成了兽型,出于妖的敏觉让他们深刻的察觉到了刺骨的危险,那小蟒体型虽小,可是那眼中透出的凶狠杀意却让人毛骨悚然,几乎是前面那只猎杀棕熊的成年蟒蛇的数倍之多。 玉藻前掌中化了火球,眼神中幻化了杀意就要往那条小蟒袭去,然而噬月却一把揪住了她的手臂阻止了她的动作,沉声说了一句“不可轻举妄动” “你们注意看它头上那标志”噬月低眸示意众人看那小蟒的头,众人一看却又是惊了一跳,只觉那小蟒的头顶上赫然有一个倒三角型的标志,与其他蟒蛇完全不同,眸中还隐隐泛出几分幽绿,那对待巨大侵入者凶狠且毫无俱意的眼神带了几分天生的震慑力,身上的气质非比寻常。 “我估计它是未来的蛇王”噬月深邃中透出寒意的眼神极深的将那小蟒蛇周身观察了一遍,声音再出口却带了几分笃定的意味,这样小的躯体却有这样超强的震慑力与气魄绝对错不了。 “蛇王?”众人听了这话都是一惊,假如他们刚刚贸然行动伤了这小蟒,那么此刻必定会将这蟒蛇一族全给招来,到时就不是对付一条蛇那么简单了,幸好噬月制止了她,玉藻前倒吸了一口凉气,收回了掌中的火球,也再不敢轻举妄动。 “可是现在是蟒蛇睡觉的时候,它怎么会一个人单独在此呢?”蝶玉提出了心中的疑问,仔细的打量了那小蟒一眼,却只看到那小蛇一身极深的皮肤完全的融合在这漆黑的狂怒之森中,什么也观察不出。 “我看这小蟒蛇凶险异常,又是未来之王,我们不如先把它擒住,在不惊动那些狂蟒的情况下,拿它来要挟,让那些无脑的狂蟒们乖乖交一个灵蛋给我们”泰逢说了一声,亮出了闪闪发光的锋利虎爪,眼神中带了几分笃定的杀意,虽然对对付那巨蟒没有胜算,可是对付这条小蟒他却毫无俱意。 “泰逢,不可!”然而还未等噬月的话音落下,那泰逢的虎爪便攻击了过去,“刷刷刷”好几下,几乎是一瞬间那小蟒身上便多了好几条血淋淋的伤口,它哀嚎了几声,不断张嘴来攻击泰逢,奈何岁数太年幼没有任何作战的经验,修为又不高,饶他怎么灵活着身子攻击躲避,最终还是落败于泰逢的手下。 蝶玉仔细的观察了那小蟒尾部一截,猛然间,一条极为明显的血痕出现在了眼前,而那血痕竟是深深的压在底下众多的妖兽尸骸中,当下便从噬月的背上翻了下来,在众人讶异的眼神中,径直冲到了泰逢前面,冲泰逢用力喊了一句“别打它了!它不是想要伤害我们的!” 眼看着那小蟒在锋利的虎爪下无法躲避半分,痛苦的翻地哀嚎,她竟然径直冲了过去死死的护住了那蟒蛇,将打红了眼的泰逢吓了一大跳,连忙停了下来,冲蝶玉大喝了一声“你在干嘛?你不知道这样突然的冲进来是多么危险的行为吗?” 噬月也反应了过来,化了人形就要将蝶玉拉回来,她疯了吗?竟然保护这样一只凶险异常的凶兽,尤其这小蟒极不简单,这些蟒蛇只知杀戮,蝶玉又是凡体之躯,想到这里噬月急得双眼通红。 蝶玉紧紧的抱住那小蟒,看着它惊慌无助的眼神和瑟瑟发抖的身子,它的身上因为泰逢的攻击而留下数条血痕,让人看了触目惊心,蝶玉连忙抚摸了摸它的头,像安慰凡间一个迷途的小孩子一般,用十分宽慰的语气道“乖,你不要怕,我来帮你” 说来也怪,原本凶猛躁动异常的小蟒此刻却没有躲闪,依旧是通红的眸子,却像是听懂了蝶玉的话一般,逐渐稳定了下来,情绪明显不再那样强烈的波动,蝶玉冲身后呆愣着的众人严词说了一句,尤其是对泰逢道“你难道没发现刚刚你攻击它时,它一直没有移动位置吗?因为它的尾巴被那些重重的尸骸卡住了,所以不是它刻意想留在这里伤害我们的,而是它无法移动,又没有被发现” 说着,蝶玉便将那温顺下来的小蟒蛇尾从那层层的兽骸骨中用力的想要拉出来,那蛇尾早就被锋利的骨头割出一条极深的血痕,随着她这一拉,那蟒蛇更是发出几声极为痛苦的哀嚎。 “我来帮你”噬月主动走了过去,施展了法力往那些极深的骨骸用力一挥,那些上层尸骸便化做灰烬,蝶玉再趁势用力将那小蟒的尾巴往外一拉,总算是将被卡住的它解救了出来,那小蟒又是痛苦的哀鸣了一声,却在一瞬间得到了解救,眼中凶狠的攻击与杀意瞬间消失了很多。 “你尚还年幼,以后一定要听妈妈的话不要再到处乱跑了”蝶玉径自从身上撕下一大块衣襟替它简易的包扎好了它身上极深的伤口,又用手轻怕着它的头嘱咐了几句,那蟒蛇却像是听懂了一般,轻轻点了点头。 众人呆呆的看着这一幕都忘了说话,尤其是泰逢,摸着头一句话也没有说,他几乎都快惭愧于自己那样不分青红皂白的就开始攻击那小蟒蛇,不仅差点弄死了它,还险些释放了自己的妖性,让众人都陷入危险之中。 玉藻前望着眼前的蝶玉,只觉得她身上有一种让人觉得莫名心安的圣洁光芒,似乎带着天生就能安慰人心的力量,能够将猛兽驯服,也能察觉到一些众人都无法察觉到的东西,心中不由的一阵羡慕与向往,是不是自己不够了解她,是不是也是因为这一点那黑狼才会如此钟情与她? 第一百六十四章,发情(一) 帮那条小蟒仔细的包扎好,蝶玉身上的白裙与手上皆染了蛇血,好在那小蟒温顺的没有任何反抗,与之前凶猛咄咄逼人的样子全然不同,许是背上被虎爪挠的伤口过深,它只是闭着眼睛,低低的哀嚎了几声。 “你快走吧”蝶玉轻拍了拍那小蟒的头,示意它离开,触手是一片冰凉的蛇肤,可不知道为什么蝶玉却毫无俱意,她总觉得这小蟒灵性与法力皆未开,仅是出了意外才会被卡在这里,并无伤害他们的意思。 那小蟒血红的瞳孔逐渐平息了下来,蛇目愤恨的扫了一眼泰逢一眼,便飞快的游动着身子离开,不过似乎是感恩与蝶玉的好心,它即将游出那林子时,又回头看了一眼半跪在地上的蝶玉。 “好在它没有引来其他的狂蟒,不然我们可就危险了”玉藻前看着那条小蟒逐渐游走,心里长松了一口气,脸上担忧的表情少了几分。 “刚才确实是我太冲动了,今日若真的不留神弄死了这小蟒,以后估计就跟蟒蛇一族结下了极深的梁子”泰逢有些惊魂未定的自我剖析,好在自己冲动之时,蝶玉急忙冲了过去阻止了他的行为,此刻他依旧觉得心有余悸,自己当时实在是太过于草率了。 “不过,蝶玉小姐当真是慧眼过人,能够一眼便于黑暗中发现我们都发现不了的事情,实在是让我佩服”玉藻前这次是十分诚恳的冲蝶玉说道,由衷的觉得对眼前这个普通的女子刮目相看。 “也没有啦,你不用这么说,其实我心里也很害怕,只是强装着镇定安抚它的情绪,希望它不要引起那些巨蟒来而已”被那妖界第一美人夸奖,又被那双美目直勾勾的盯着,蝶玉只觉得自己虽然是个女子,也有些受不了那样超脱的美貌,隐隐有些发慌的回答着 “好了,现在可以跨出这狂怒之森了”噬月早走到前面,又仔细的勘察了周围的地形,确定了没危险以后才对众人说了这样一句话。 “总算是可以走了,这一波三折的实在让人受不了”泰逢有些惊魂未定,提着的一颗心放了下来,为了帮自己好兄弟,他向来十分惜命,这次是真的拼了。 众人纷纷踏出了那漆黑的密林,总算是回到了本来有夜光的夜晚,不再是被密林遮挡的死黑暗沉的一片林子,脚下也不再遍布腥臭的尸骸,而是别有洞天的绿色密林,天空中有繁星点点,有空气流动,让众人皆是精神一震,有一种重见天日的感觉。 “据我所知,过了那狂怒之森,进了这蟒蛇一族的地盘,有一条极为隐蔽的小路可以通向山下,眼看天就要亮了,为了节省时间,我们分头行动,玉藻前你带着泰逢寻找下山的路,我和蝶玉去寻找灵蛋,到时依旧在此地汇合”噬月沉声有条不紊的指挥,深邃的瞳孔透出几分隐隐的震慑之意。 “好”玉藻前爽快的答应了,让身旁的泰逢高兴的浑身一震,可是随之而来却是一阵淡淡的忧伤,为什么是玉藻前带着他而不是他带着玉藻前呢?身为一只强装的男性妖兽,实在是太没有面子啦,他欲哭无泪的想着。 很快,四人便分成了两队往相反的不同方向走去,夜凉如水,这片密林大的出奇,可是处处都结满了不同种类的硕果,又有各类的花香,隐隐的还能听见几声极其深远的鸟语,实在是块风水宝地,能孕育出妖界人人都想得到的神器灵蛋,也是不足为奇。 “你还别说这些狂蟒还挺会享受的”蝶玉仔细的打量着周围的环境,由衷的感叹了一句,幸好他们是少数不多成功突破了那漆黑恐怖的狂怒之森的人才能看到这样的美景,否则便是葬身蛇腹,成为那遍地的尸骸中一具了。 “近好几百年来,一直有许许多多修为不高的妖兽企图得到灵蛋突破那妖界结界的限制,去到其他两界,肆意妄为,可是成功的人几乎屈指可数,这些蟒蛇不仅攻击力极强,也有着超乎其人的敏觉度,一般妖兽根本不是对手,连我此次过来都是选的他们正处于发情期忙于交配的时段,否则我也没有十分的把握”噬月依旧紧蹙着眉毛,邪魅的语气中透出几分认真的考量,却将蝶玉吓了一跳。 “发情期?”蝶玉喃喃的开口,脑中想了一下那画面,近树高的两条成年狂蟒交配?那会是多么**不堪的景象,想到这里,她又使劲摇了摇头,为自己脑中冒出那些乱七八糟的画面而觉得羞耻异常。 “发情期的蟒蛇更容易生下灵蛋,只要那交配是处于这样的灵地,又是愉悦而两厢情愿的交配过程,那么生下灵蛋的概率极高”噬月不慌不忙的走到蝶玉的身边,十分一本正经的说出了这句话,明明只是客观的陈述,却莫名的听得蝶玉耳朵一红。 “这灵蛋到底是什么?里面会有蛇卵吗?”蝶玉初来乍到这妖界,什么都不懂,全程都很蒙圈,只得细细的揪着身旁那一身白衣俊逸非常的黑狼解惑。 “不,这蛇卵只是蟒蛇一族交配所产生的灵气结物,是蛋的样子,里面却是空的,因为灵力超凡寻常才被当做运送魂体的宝物,且一条成年母蛇产下灵蛋的概率极小”噬月又一次充当了百科全书,清清楚楚的将所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了蝶玉。 “啊!那我们怎么可能得到灵蛋呢?时间又紧迫”蝶玉听了这话,心里瞬间多了几分失落,她还天真的以为灵蛋到处都是呢,这样的话,岂不是很难很难得到一颗灵蛋? 噬月却是极其邪魅的一笑,脸上带了一丝十分意味深长的眼神望向蝶玉道“不用担心,此时正是蟒蛇一族的发情交配期,只要我们选对了对象,得到灵蛋的概率还是很大的” “选对对象?”蝶玉瞪大了眼神,心中多了几分诧异,他的意思不会是? 噬月却好像看透了她所想的一般,又是邪魅的一笑,凑近了蝶玉绯红的耳朵,轻吹了一口气道“没错,我们的目标就是暗中跟对交配的一双蟒蛇,只要他们玩的尽性,我们就有很大的概率得到灵蛋” 第一百六十五章,发情(二) “玩…的…尽性?”蝶玉听了这话,只觉得脸上一瞬间都红透了,大脑几乎停止了思考,机械的重复了一句,只觉得心脏滚烫的突突跳着,不是吧?难道要她亲眼目睹两条狂蟒的交和?这冲击也太大了吧,谁来救救她,她只是第一次来妖界怎么偏偏的就要碰到这种事情? “哈欠!”鼻子好像敏锐的捕捉到了她们交谈中发情期的信息,一阵发痒,蝶玉控制不住的打了个喷嚏,猛然的一吸却突兀的闻到一阵只有交配才会产生的猛烈麝香味,让她一愣,定在了原地,不是吧?难道他们身边就有两条蛇在交配? “你也闻到了对吧?”偏偏那黑狼的鼻子本就十分灵敏,察觉到她脸上僵掉的表情,当下便察觉到了空气中浓烈的麝香味,又是邪魅的一笑,凑近蝶玉的耳旁,不怀好意的一问,其实他早就盘算好了这一点,分头行动自然也在计划之中。 “咳咳咳,不能再耽误了,你身上仙丹的效力就快过了,我们赶紧去找到这气味的来源”噬月眉毛深深的一蹙,又恢复到了无比严肃认真的语气,狼光微微一闪却带了几分奸诈的光芒。 蝶玉听了这话,却是绯红着一张脸,呆呆的定在原地,就是不动,嘴里连连叫了几声“不要不要”,她才不想真的看到自己脑中设想的那样不堪的画面呢?实在是超乎常人可以忍受。 “来吧,别紧张,我会保护你的”噬月却猛然将她一扯,将来人半带进怀中,“无比深情”的说了一句,便飞快的牵着她往那气味来源的方向奔去,蝶玉想反抗,奈何在那狼那里却是十分微弱,怎么也挣脱不了,因此便只得红着一张脸,在心里默默地说服着自己接受。 往西边走了不到半里,那麝香的味道越来越浓烈,蝶玉有些抗拒的闭上眼睛,噬月放开她,仔细的打量了一下周围,这里的空间格外的宽敞,被天然的绿树屏障隔开,中间却是一汪天然的温泉,正在往外冒着腾腾的热气,那水的颜色十分碧蓝,在夜色的衬托下看起来格外的让人心旷神怡。 “没想到这两条蛇还挺会享受的嘛”噬月站在原地,用手托着下巴打量了半响,状似十分欣赏的感叹出声。 “怎么回事?”蝶玉一直闭着眼睛,奈何听到那黑狼在身边由衷的感叹了几句,心里不由的有些痒痒起来,越发的阻挡不住好奇的心,最终还是偷偷的睁开眼睛,打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 这不打量还好,一打量却惊了蝶玉一跳,只见这边绿树中间有一个四四方方的天然温泉,碧蓝的池水,看起来格外醒目,而更让蝶玉脸红的几欲滴血的却是那温泉中央不停翻滚着的两条巨蟒,仿佛难舍难分一般,缠绕在一起,姿势十分的令人羞耻。 “蹲下来”一旁的噬月却在一瞬间拉着僵直的她躲在了附近的草丛中,低声的警告她不要发出声音,这成年的巨蟒尤其不好对付,更不要说是处于发情期正在交配的巨蟒了,攻击力会是平常的十倍以上,如果被发现,完全就是找死。 蝶玉慢了半拍的慌忙的蹲了下来,却一不留神没站稳,直接往身后的黑狼身上一坐,在那一瞬间感觉到了身后的人某个地方的反应,让蝶玉仿佛被烫了一下一般,又腾的一下站了起来,赶紧移开了身子。 这样的夜晚,身处于这样充满了极度情欲味道的环境中,眼前又是那样**香艳的画面,让两个人神色都有些微妙的不自然了起来。 “嘶”那泉中的两条蛇似乎十分愉悦一般,一起发出低低的嘶鸣声,在它们极速翻滚的一瞬间,蝶玉愣了神,忘记了眨眼,却直白的看见了那庞大的器具,脸腾的一下又是通红,古书上好像是说过蛇的生殖器非常庞大,然而猛然的入眼,却让她羞耻的几乎想死,赶紧收回了视线,绯红着脸低下了头。 然而,真正危机四伏的却是身旁那匹黑狼,察觉到身边的人气息越来越粗重,蝶玉能感受到一道十分灼热的视线正往她扫了过来,几欲射穿她一般,让她只敢低着头,不敢往噬月的方向看一眼。 “蝶玉”然而,耳旁却响起了诱惑到极致的滚烫呼唤,蝶玉被这充满磁性和满满情欲的一唤惊了一跳,只觉得心脏漏了半拍,下意识的就想逃,奈何刚想逃,却被紧紧的抓住了手臂,怎么也挣脱不开。 “我的玉儿,你好美”那黑狼不知不觉已经来到了她的身侧,紧紧的将她拥入怀中,而炙热的唇舌也一齐袭了上来,从耳朵到嘴唇,无一幸免的成了重点攻击对象。 “喂,你清醒点,注意场合”眼看着那狼的眼神越来越滚烫,眼中的情欲就要到达顶峰,仿佛下一瞬间就要扑上来狠狠地侵占她一般,吓得蝶玉慌忙的摇了摇他,哑着声音低声的提醒到,她也知道,妖兽本就有妖性,几欲受到其他气味的影响,更不用说此刻空气中浓得化不开的发情期麝香的味道,更是让那狼无法抵抗。 “蝶玉”那狼凑到她耳边低声的叫着,湿润的而滚烫的唇舌轻舔上她微微颤抖着的洁白耳廓,那粗重而滚烫的呼吸直直的喷洒在她脸上,引起她一阵不可控制的战栗。 “我想要你”那狼极度性感的声音响起,眼中的清明却不复存在,像个小孩子一般直白的表达自己的欲望,让蝶玉又是一阵欲哭无泪?不是吧?说好的来取灵蛋的,怎么演变成了这样? “嘶”那温泉中持续了许久的交配仍在继续,甚至伴随着阵阵令人羞耻的动作水声,极具有感染力,传到那听觉灵敏的黑狼耳中,气息越发的粗重了起来,蝶玉很直观的观察到了那狼身上极大的反应。 “唔”随着那狼摸上她脸的一瞬间,白玉般的脸庞已经紧紧的贴了过来,随之而来的炙热的唇舌紧紧的吻上了她的,那样带着极度渴望的吻,让蝶玉身子一阵战栗,内心理智知道此刻不应该做这种事情,身体却不受控制的迎合起他,仿佛是一种本能一般。 噬月的手一点一点伸进蝶玉的衣服中,滚烫的体温在她皮肤上点火,那样令人迷醉的吻又吻的蝶玉晕陶陶的,眼中清明也一点点的湮灭,不知道是不是受了那发情气味的影响,两人的理智似乎都已不复存在,只有对占有对方的本能渴望,空气中麝香的味道越来越浓烈,月色下,画面极度的香艳。 第一百六十七章,灵蛋(二) “放心吧”噬月示意蝶玉放心,灵巧的避开了那几块石头,狼步十分轻巧的来到了离那灵蛋最近的岸边。 越是临近那水边,那强烈的**气息便扑面而来,尤其是那麝香味格外浓烈,让噬月走到旁边就是一阵猛烈的眩晕,眼中差点复又染上了情欲,同为妖兽,这种气味就像是药效最强的催情剂一般,让他也闻了几乎控制不住自己身上起反应的冲动,他慌忙竭力的甩了甩头保持清醒,目光直直的盯着那几乎近在咫尺的灵蛋。 蝶玉只觉得自己的心快提到了嗓子眼,几乎不敢呼吸,目光直直的盯着那温泉中央的一举一动,生怕那黑狼出差错。 夜凉如水,噬月抬头望向那一轮曾经最喜欢对视而啸的圆月,只觉得这池中发着光的灵蛋就仿佛是天上那一轮圆月,眼中莫名的又多了几分渴望,这是多少妖兽梦寐以求的宝贝,如今却是近在咫尺了。 噬月站在岸边,抬手朝那泉中央的灵蛋一挥,那灵蛋便缓缓的升出了水面往他手中移了过来,噬月竭力控制着力度,让那灵蛋轻轻的飞向岸边不发出一点声响。 “啪”轻轻的一声响,却同时吓得岸上的蝶玉与池边的噬月皆是一震,生怕那两条狂蟒醒过来,噬月头上隐隐有些薄汗,他不一定能以一人对付那两头巨蟒,好在那灵蛋终于顺利的到达手中,轻盈的落在手上,光芒圣洁皎白,分量却很轻。 “嘶”其中一头蛇却缓缓睁开了蛇目,吐着蛇信子打量了他们两人一眼,仿佛对他们的行为心知肚明,噬月仔细观察了一眼那蛇尾,这似乎是一条母蛇,母蛇在发情期的攻击力更强,更不用说这灵蛋是它的产物,若是它想攻击,他们根本没有逃离的机会。 一向冷静的噬月这次却几不可闻的紧张了起来,手心出了薄汗,轻咽了咽口水,他这几百年来对付过很多妖力非同寻常的妖兽,可是却从来没有挑战过巨蟒一族,甚至可以说没有哪个妖兽敢挑战巨蟒一族,即使是想得到神器灵蛋,大都也过不了狂怒之森,只有葬身蛇腹的命运。 “嘶”月光下,那条巨蟒逐渐的直起身子来,身子依旧保持着缠绕的姿势,那蛇头却伸了出来,吐着殷红的信子伸到了噬月的身前。 那蛇头从上往下的俯视着怀抱着灵蛋的噬月,噬月竭力保持冷静,尽管手心都被汗给浸湿了,饶是这样,他还是紧蹙着眉毛,用一双深邃如墨的瞳孔直视着那巨蟒,眼中没有一丝俱意,相反的带了几分吓退之意,自有一股威严的气势在他周身散开,十分强大的气场更是衬的他身形挺拔不已。 在这样绮丽的夜色下,蝶玉屏住呼吸,手指紧的揪住眼前一株绿色的植被,眼神定定的望向前方,心脏突突的跳着,仿佛要跳出了胸腔一般,前方那个黑发狼耳的白衣男子身形挺得笔直,面对着那低头直视着他的如炬蛇目却显得毫无俱意,让蝶玉觉得紧张的同时也觉得莫名的强烈心悸,在她的印象中,他虽然极不正经却好像还从来没有畏惧过任何事情。 “你们帮助我族蛇王之子脱险,这枚灵蛋我就不追究了,只是以后再莫闯入我们一族的禁地”那蛇见了他毫无俱意,眼中隐隐多了一丝钦佩,却是口吐人言,说出了这样一句话,却让噬月十分意外,瞳孔骤然的放大,他曾不止一次听人说过蟒蛇一族徒有庞大的蛇形却并无真正的思考能力,没想到这蛇不仅能口吐人言,还对在狂怒之森中发生的事情了若指掌,他觉得极度震惊的同时,却也极为有礼的回了一句“是,黑狼噬月谨记” 听罢,那蟒蛇便退了回去,重新闭上了眼睛入眠,噬月只觉得一颗紧张的心落了地,手中的汗已经密布,险些连那灵蛋也拿不住,饶是这样,他还是竭力保持着镇静缓缓的走了回来。 眼看着脱险,一旁紧揪着心的蝶玉松了一口气,她只是远远的看着事情的发展,却并不知那蟒蛇口吐人言所说之话,只看到那黑狼手持着明亮而绝美异常的透明灵蛋走了过来,那皎洁的光芒更衬的那狼面白如玉犹如神祇一般,让她不禁恍了神,呆呆的定在了原地。 “今天的事情都是多亏了你”那黑狼却径自走到了她身边,俯在她耳边说了一句,眼神中带了极深的爱恋与感激,让蝶玉备感不解。 “唔”唇齿交缠间,那狼如痴如醉的给了她一个极深而绵密的吻,吻得她几乎无法呼吸,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变得这么煽情? 一吻完毕,噬月放开了她,脸上却带了几分笑意,语气依旧邪魅着道“眼下已经成功得到灵蛋,我们快快找到泰逢和玉藻前,你身上仙丹的效力已经快过了,我可没有多余的仙丹给你” “好”蝶玉被这一吻吻的发懵,楞楞的沉醉在他仿佛带着无限宠溺的眼神中,愤恨的想着这个人做事好像从来都不按常理出牌,都说是她撩他,明明很多时候是他在撩她嘛,常常撩的她欲罢不能!偏偏出于大家闺秀的样子,她又不能表现出太渴望的样子,真是太难受了! 这边泰逢与玉藻前却没有那么幸运了,明明泰逢有一身的装备,却全是徒劳,仿佛有人故意施了障眼法一般,一不留神就将他们往歪路上带,误入泥浆沼泽之地不说,还险些被卡在了不知从何处而来的荆棘丛中,害得泰逢非常不好意思,他可是男性妖兽,是力量的标志,每次自告奋勇的主动要求带路,每次却都将大美人玉藻前往歧路上带,害得人家绝美的脸蛋和衣衫都弄得脏乱不堪。 等到两个人好不容易出了那该死的荆棘林,泰逢为了挽回自己男子汉的颜面,又一次信誓旦旦的从怀中取出一只古老的罗盘,语气十分笃定的道“这次,肯定是正确的道路,玉藻前你一定要相信我” 这次玉藻前却半分都不曾搭理他,径直幻做九尾妖兽,往与他指的路完全相反的方向头也不回的跑开了,泰逢欲哭无泪的收起罗盘赶忙追了上去,难道他初次心仪的人又这样飞了?这样想着,他虎丫子撒的更欢了,飞快的追了过去,边追边迎风大声喊着“玉藻前大美女,不要生气!等等我啊!” 第一百六十八章,黑炙(一) 玉藻前敏锐的观察了一番前方的地形,拜猪队友所赐,一路上尽走了些歪路,不是踏进沼泽就是在荆棘林中挣扎,然而按照正常的思维,此处灵气十足,按理来说不应该有这样复杂的地势,怎么会像是特意为难他们一般,一路上出这么多意外呢? “玉藻前,等等我”泰逢追了半天,总算追上了玉藻前,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由于跑的过急,额头上隐隐出了一层薄汗。 “你有没有发觉异常?此处向来平坦,怎么偏偏那么多复杂而危险的地形都被我们碰到了?”玉藻前微微抬起一双美目疑惑的向身旁的泰逢问道。 泰逢听了这话不自觉的眯起了眼睛,一口白牙在夜色下显得格外引人注目,玉藻前认真打量了一番眼前的人,他向来都是光着精壮的上身,十分健康的小麦色肤色隐隐发着亮,这样一看,还挺吸引人的。 “我想我大概知道了,应该是这些蛇使用了障眼法”泰逢缓缓的道出了这句话,语气带了几分笃定,却将玉藻前惊了一跳,怎么会?他们这样小心翼翼的闯入,竟已被发现了吗? 两人正在思索间,却听到这密林中隐隐传来一阵窸窣的声音,有什么东西正在靠近,当下两人心中一紧,不自觉的咽了咽口水,定定的立在原地,精神高度紧张了起来。 暗处,有个人影正在一点点靠近,从那密林中逐渐显出轮廓来,让两人都吓了一跳,这里除了他们几个怎么可能还会有其他人? 那人影逐渐显现出来的却是个黑衣的少年样,额头上隐隐有一个红色倒三角的印记,面白如玉,五官极其俊秀,一身的灵气却又平白带了几分蛇的冷冽之意。 那少年开口,黑眸沉静如水,语气却十分冰凉,仿佛透着刺骨的寒冷对惊愕的两人道“吾乃王蛇黑炙,汝等多次冒犯,其罪当诛” 说到这里,他却停顿了一下,用不含丝毫感情的冰凉黑眸指着泰逢沉静道“你对我犯下的罪孽,尤其不可饶恕” 泰逢本来不懂这少年是从何处过来的,还以为他也是闯进来的妖兽,听完了他这番极具威严甚至带了几分古言的话语却在一瞬间心凉了半截,不自觉的咽了咽口水,他已经看出来了,这少年周身带了淡淡的血迹,额头上又有醒目的印记,一定是那条被他伤害的小蟒所化。 一旁的玉藻前显然也发现了端倪,早化成了九尾狐的妖兽模样,以备战的姿态面对那少年,这王蛇虽然年幼,但是他是蟒蛇一族未来的王,肯定极不好对付。 “别”泰逢却稍稍一把拉住了玉藻前,在她耳边低声道“此时动手明显过于危险,别忘了我们是在人家的地盘,能不能活着出去都是问题,千万不要激怒了他” 泰逢眼中狡诈的光芒一闪,却在一瞬间从剑拔弩张的状态切换成了极度热情的样子,嘴角带了讨好的笑意,露出一口大白牙大声的对那不远处的黑炙道“王蛇阁下,前番是我过于冒犯了,没有弄清楚事情的原委便不小心伤害了你,我泰逢在这里给你鞠躬道歉,求您大人不记小人过,放我们一马” 不愧是奸商,说完这番油嘴滑舌的话,泰逢竟然真的九十度鞠躬朝着那黑衣少年态度十分诚恳的弯腰道歉,让一旁的玉藻前惊了一跳,心里突突的想着该说这个人是会审时度势呢?还是太没有骨气呢? 那黑衣少年见了泰逢那副由警觉攻击一瞬间变得讨好的样子,不由的冷笑了一声,再次说出的话却依旧冰冷到没有一丝温度“汝等竟敢斗胆伤害我,按照我族的禁令就应该丢入蛇群中喂蛇,你们是乖乖束手就擒呢还是让我唤来蛇族守卫?” 泰逢听了这话又出了一脑门的汗,这蟒蛇一族怎么这样睚眦必报,他都已经这样放低了姿态,怎么这黑炙却没有一丝松动,手心隐隐出了汗,这样问题就变得棘手异常了。 泰逢抬头看向那对面的黑炙,见他脸色依旧冰冷刺骨,不像是吓他们的样子,眉毛不由的深深蹙了起来,再抬眸,眼中却多了几分镇定道“你若非要这样的话,就擒我一人就行,是我伤的你,与我身旁的姑娘无关,请你放她离开” 听了这话,玉藻前有几分惊异的扫了那泰逢一眼,见他神色如常,眼眸中明明有些掩饰不住的俱意,却执意把自己挡在身后,心中不由的有一丝微微的感动。 “英雄救美可以,如此我便答应只抓你一人”那黑炙再次冷笑了一声,黑瞳一瞬间变成了染血的红,那眼神中带了强烈的恨意,直直的往泰逢飞了过来,手中幻化了一把长剑狠狠地往他胸口刺了过去。 泰逢只闭着眼睛,不躲也不反抗,这原是他应该受的,玉藻前却大喝了一声“躲开!”,便直直的幻做九尾兽型,一把将泰逢推开,掌中幻化出火球便往那黑炙用力打了过去。 那黑衣的少年却灵巧的躲开了玉藻前的攻击,神色未变,却于一瞬间幻化出了巨蟒的原型,直直的冲玉藻前咬了过去。“啊!”玉藻前躲闪不及,却被那蛇牙一口咬在了肩膀上,发出了一声惊呼便从空中跌落了下来,幻成了人形,左肩上有鲜血正往外冒。 “玉藻前!”泰逢连忙上前接住了玉藻前,摸到她肩膀上的血,眼睛红了半圈,他这样一个法力与修为皆不够的小妖哪里值得她舍命来保护?她可是妖界鼎鼎有名的玉藻前。 “怎么?你不是很狂吗?是你的懦弱才让她受伤,有本事你与我单打独斗啊”那黑衣的少年再次开口,声音依旧刺骨寒冷,隐隐透露出几分讽刺的意味,却彻底逼得泰逢发了疯,自尊与实力皆得到蔑视,他从未有一刻像现在一样痛恨自己没有能力保护自己心仪的人。 “啊!”泰逢放下了昏厥的玉藻前,却直直的冲那黑衣少年攻击过去,锋利的虎爪不断朝那蟒蛇挠去,那小蟒却再次化了人形,仿佛是特意为了一雪前耻一般,狠劲十足,动作有十分灵巧,泰逢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前番若不是我的蛇尾被卡住,怎么会任你攻击?以你这样的实力让你闯过狂怒之森都是看得起你”那少年再开口,言辞却十分毒辣,那声音中带了深深的不屑,激起泰逢又是一阵狂怒。 “呵呵”那黑衣少年冷笑了一声,见他过于狂怒乃至招式漏洞百出,手中的剑逮住机会便朝泰逢狠狠地刺了过去,蟒蛇一族向来恩怨分明,他黑炙 更是记仇的狠,谁也别想在他这讨得一分便宜。 第一百六十九章,黑炙(二) “住手!”随着一声大喝,却有个人影直接冲了过来,手中石子快如闪电,在那黑炙所持的剑就要狠狠刺向泰逢的胸膛之时,极速的撞在了那剑上化解了剑气,使得黑炙剑柄一颤,那剑便刺偏了方向。 泰逢死里逃生,心脏剧烈的跳动着,,险些就丧命于那剑下,瞳孔骤然放大,急速的跌落到了地上,往身旁一看,却看到噬月与蝶玉正站立在身旁,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汝等何故惊扰我手刃冒犯之人?”那黑炙再次开口,语气依旧冰冷,却透出几分强烈的不悦与愤怒,染血的瞳孔望向蝶玉与噬月,手中的剑在月色下发着雪白的光亮。 “你便是那条小蟒吧?”蝶玉一眼就看出来了眼前黑衣的少年便是那自己所救的小蟒,那额头上红色的倒三角印记如出一辙,不是说蟒蛇一族不会幻人形吗?怎么今日这个黑衣的少年却出落的如此不平凡?且自带了几分不怒自威的威严。 “你?”那黑衣少年抬眸定睛看了一眼蝶玉,带着疑惑的冰冷语气,然而在看到她那灵动的双眸与身上沾染了与自己身上血液气味相同的蛇血,少了半块的衣襟,马上便认出来了这是那救他的少女,神色不由的放松了几分。 “你已经痊愈了吗?”蝶玉见他身上并无伤口,有些开颜的说了一句,也许是第一次受到一个异性这样的关怀,那冷若冰霜的少年却不由的微微绯红了脸。 眼看着那少年神色有了几分松动,得救有望,泰逢有了底气赶紧躲到了蝶玉身后,此时噬月正化作了狼型,将受伤的玉藻前驮在了背上。 “汝等无故闯入我族地盘,按理而言,其罪当诛,可是看你救过我的性命一次,我这次便不予计较”那黑衣的少年见了蝶玉,神色不仅多了几分不自然,却好像换了一个人一般,态度不再那样凶狠冰冷,反倒多出了几分羞涩,让噬月心中一沉,莫不是这情窦初开的王蛇喜欢上了救他一次的蝶玉吧? “你这样小小的年纪,说话却这样老成,当真是有趣”蝶玉却一点都不怕死,反倒对那黑衣少年开了几句玩笑,这不说还不要紧,一说,那少年本来染血的血瞳却于一瞬间破了功,本来无比冰冷而不带丝毫感情的脸上却突兀的显出了几分羞涩。 “放肆,吾乃王蛇,岂是汝能打趣的”话虽这么说,那冰冷的黑衣少年却不敢直视蝶玉半分,神色十分微妙,这样的反应落在噬月眼中又是一阵猛烈的情绪,妈的!这少年怎么回事?若是他真看上了蝶玉,强行将她留在这里可怎么办?这可不行,蝶玉是他的女人。 这样想着,噬月便轻咳了一声打断了两个正对话打的火热的人,语气十分严肃的道“王蛇阁下,我们手中有极为要紧的事情要做,还望您能放行,我乃黑狼噬月,今日之恩,他日必报” 那黑衣的少年转过头来扫了他一眼,话锋猛然一转,语气却再次变得冰冷异常道“汝的伙伴对我有冒犯,你们可以走,将他交给我喂食幼蟒就行” 眼看着那黑衣少年没有丝毫松软,蝶玉在脑中飞速的打着转盘,他们怎么可能会丢下泰逢不管呢?当下脑中便有了一计,转过头来对那黑衣的少年便是十分真挚的一笑道“实话不瞒王蛇阁下。我是人间而来的女子,我想你终日待在着蟒蛇山上也无聊,今日只要你放我们一行人离开,我便愿意亲自作陪,带你游历一番人间如何?” 蝶玉知道幼兽心性都比较野,玩心重,别看这黑衣少年说话老成,神态威严,但毕竟只是个孩子啊,她不相信这样的交换条件他不会动心。 果然,只见那黑衣少年蹙着眉毛沉思了半响,再抬头,眼中的剑拔弩张都荡然无存,只语气略带了几分暖意对蝶玉道“你说的话当真?” 蝶玉知道他上了钩,当下便冲他清浅一笑,用十分笃定的语气道“那是自然,货真价实,童叟无欺” 那黑衣少年见了她灿若星辰的眸子,似乎有些受不了,神色又有几分不自然的转过头去,再看向她却只说了一句“好,我只要你作陪” 噬月在旁边看着这几乎令人吐血的情况发展,狼爪狠狠地抓向地面,几乎没忍住就要当场给那黑衣少年一巴掌,管你王不王蛇的,小小年纪就学会泡妞了?还敢公然的调戏我的女人!饶是这样,他还是竭力保持着冷静,眼下脱险最重要,至于以后见不见得到那就是后话了。 “如此便谢谢王蛇阁下宽宏大量了”噬月抢先对着那黑衣少年极为有礼的说了一句,脸上挤出一个极为狰狞的笑容。 “你们往那边方向下山,自然可以平安到达”那黑衣的少年手中长剑一指那极为隐蔽的一个方向,众人却全都松了一口气,折腾了这么一番,总算可以平安下山了。 泰逢心中却极度的愤怒,他就说了,怎么这么几次三番的就是误入歧途,根本找不到下山的路,那少年指的方向他们明明走过,却是一跳死路,看来是这王蛇施的障眼法故意整他们。 眼看着那黑衣的少年逐渐在黑暗中隐去。消失的无影无踪,那股强烈的威胁之意也全数消失,蝶玉也松了一口气,其实她心中也紧张的很,生怕那少年并不买账,好在他还记得自己救过他一命。 噬月冲众人说了一句“那我们便快些下山吧,给玉藻前医治要紧”,眼下玉藻前正瘫软在他的背上昏迷不醒,那蟒蛇虽然无毒,可是上下腭咬合的力量却是巨大,那样的一咬非常人可以忍受。 “好的”蝶玉欣然答应了,却见那泰逢呆呆的站在原地没有动弹,不由的有几分疑问,走到他身旁关切的问了一句“泰逢,怎么了?我们快下山吧” 泰逢却是苦笑了一声道“我实在是太没用了,连玉藻前也保护不了,若不是你们来,还不知道会怎么样,说到底我确实是个懦弱又自私的人” 噬月在旁边看着他这位相识多年的朋友,见他眼圈隐隐发红,心中不由的也有几分难受,却是径自走到他身边用十分真挚的语气道“不,泰逢,你错了,今天的你表现出了超乎寻常的冷静,你虽然修为不深,却敢于与那黑炙正面对抗,只因为我一句话便愿意舍命陪我上这狂怒之森,你的胆识超凡过人,我噬月当属第一个真心的佩服” 第一百七十章,出界(一) 泰逢听了他这话,默然的抬头,眼圈依旧发红,眸中却多了一丝感激,他现在自信心极度受挫,难得这一向高冷邪魅的黑狼还能劝慰他一句,遥记得自己与他第一次相识的时候,他虽然修为并不高,但是从不曾畏惧过什么,孤身一人挑战那些比他体型大很多的凶兽,每每都是不要命的撕咬拼搏,浴血奋战,直到今天成为鼎鼎有名的大妖,他作为一个旁观者,一步步见证他走到今天,而自己却从未有进步,永远都是仗着小聪明在原地踏步。 想到这里,泰逢紧握着的拳咯吱作响,俗话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可直至今日他才痛恨并且几近绝望的体会到到不努力究竟是怎样严重的后果。 “不必再多想,眼下尽快下山才是要紧的事”蝶玉见他眼圈发红,眸中隐隐转着泪水,轻轻走过去劝慰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泰逢别过脸去竭力的平复心中羞愧而自责的情绪,再抬眸又变回了原来那副阳光灿烂的样子,爽快的应了一声“好!” 一行人总算是突破层层的考验下了山,这次为取得神器,经历了几次三番的惊险,还差点赊上性命在此,众人都觉得精疲力竭,噬月却松了一口气,袖中那沉甸甸的灵蛋时刻提醒着他此次出行的收获,定不能辜负了众人这番浴血奋战的努力,将这神器真正用在实处才行。 下了那山,天也随之而亮了,众人抬眸看向天空,昨夜那漆黑不见底的所有紧张恐惧似乎都随着天边一抹早霞的出现而烟消云散。 噬月早化了人形,替玉藻前疗伤,玉藻前的伤实在胸口,眼下流血不止,当然最好的就是包扎一番,可是男女授受不亲,更别说蝶玉就在眼前,噬月红着一张脸,结结巴巴的望向蝶玉说了一句“玉藻前的……伤势……需要包扎……你怎么看?” 蝶玉没有回答,只轻轻扫了一眼那晕倒的玉藻前,此时她正虚弱的靠在泰逢怀中,形状优美的嘴唇没有丝毫血色,脸色也有几分苍白,叫人惊艳的眉眼轻轻阖着,却莫名的显出几分孱弱的美感,令人我见犹怜,纵使她是个女子,都免不了对这样绝色的尤物有几分心动。 显然玉藻前的吸引对泰逢而言是致命的,这样绝色的美人此刻就虚弱的躺在自己的怀中,免不了有几分想入非非,便自告奋勇的道“我向来对包扎之术都有研究,不如我来替她包扎好了” 蝶玉却狠狠地白了一眼那一个两个“见色起意”雄性的妖兽,径直的走到泰逢身边旁边,将玉藻前轻轻的抱起,凶巴巴的对那两人说道“你们都给我走开,我先包扎好了你们再过来,不准偷看!” “好”噬月倒是十分干净利落的答应了,泰逢却有几分依依不舍,眼睛无限眷念的停留在玉藻前那雪白的没有一丝瑕疵的皮肤上,最终被噬月强行的扯离。 “真是的,好不容易有一个亲密接触的机会,又被你家那位宝贝给搅黄了”还未等走出多远,泰逢就直接兴师问罪起来,满脸的生无可恋,拜托,他单身多年,早就寂寞难耐了,一个女妖都没泡上过的感觉,旁人不会懂。 “好啦好啦,兄弟,你应该要懂得放长线钓大鱼这个道理,不要心急,慢慢来”噬月一脸奸诈的光芒用手搂过泰逢的肩膀蜜语,浑身的邪魅之气连一身胜雪的白衣都无法掩饰半分,让泰逢微微一惊,看来自己这位有些稍冷的朋友还是一名情场老手啊,了不得! 这边,蝶玉轻咽了咽口水,望向玉藻前依旧苍白的绝美面容,小心翼翼的替她将染血的外衣轻轻脱下,一瞬间那胜雪的肌肤出现在眼前,不知为何只觉得脸上一阵绯红,心脏突突的跳了几下,尤其是那样近距离的观察这样绝色的美人,更觉的无法置信,为什么上天会将这样惊人的美貌集于一人身上,心中有些微微的妒忌的同时更多的却是出于对美的事物本能的羡慕与崇拜。 蝶玉小心翼翼的又从自己的裙子上撕下了一块布料,替玉藻前细心的包扎了起来,仔仔细细的包扎了好几圈,那鲜红的血迹落在雪白的肌肤上犹如开出一朵红艳的花,格外叫人心惊。 这边,泰逢叼了一棵狗尾巴草,悠闲的与噬月坐在一边树底下轻松的聊着天,今天真是个好天气,万里无云,蓝天十分澄澈。 “话说那蝶玉小姐原不是龙女?也并非妖界之人竟是凡人?”泰逢有些不解的问着噬月,虽然他知道这些年噬月有了资格离开妖界便去了人间闯荡,可还是有些惊异于他居然会心仪于那柔弱的不堪一击的凡间女子。 “这原是意料之外的,我也没有想到会这样深深的陷进去”噬月抬眸看向那蓝天,眸中神色逐渐加深,眼神悠远的飘向远处,究竟是从何时开始呢?他深深的迷恋上了这样一位自己原本不屑一顾的普通凡间女子,甚至不惜一切代价想将她牢牢的束缚在自己身旁,亲手打造了金色的囚笼,对她产生了近乎偏执到变态的占有欲。 “我常听人说爱人爱人,却从来不知道爱情究竟是什么,她身上究竟有什么优点能这样牢牢的吸引住你的目光?”泰逢转头望向噬月,眸中尽是不解的光芒,据他所知,他这位酷酷黑狼朋友的心也非一般人可以征服。 噬月听到这个问题,却眯着眸子深深沉吟了片刻,久久的没有做答,就在以为泰逢以为自己问了一个过于白痴的问题时,身旁的黑狼却张开形状优美的薄唇极轻的说了一句“我想爱情是没有道理可言的,你为什么爱上一个人是没有理由可寻的,可能只是因为一句话,一个动作” 泰逢静静的看着他深邃的目光看向远处,有清风 徐徐吹过,轻扬起他极长的黑发,他突然就懂了,也许爱情总会来的猝不及防,就像他第一次见到玉藻前的感觉,那种毫无理由的猛烈心跳。 “唔”玉藻前轻轻的睁开眼睛,有一丝光亮正直直的照在她眼上,让她有几分微微难受的适应了良久才完全睁开眼睛,抬眸一看却见到一个人影正轻轻的扶住她,细心的替她包扎胸口,动作十分轻柔,让她心中不禁有些感动。 第一百七十一章,出界(二) “你醒了,还好吗?”一个清丽的女声传入耳中,将自己轻轻的扶了起来,玉藻前定睛一看却是蝶玉,心中不由的又多了几丝别样的情绪,没想到是她在照顾着自己替自己包扎伤口,心中便不由的几分惭愧于自己先前对她的几分莫名的嫉妒。 “谢谢你,蝶玉姑娘,我感觉好多了”玉藻前挤出一个稍显苍白的微笑,那笑容却是由衷而发的真挚。 “你在这里休息一会儿,我去唤那两人过来替你疗伤”蝶玉朝她明媚的一笑,便欢快的奔去找那树底下悠闲坐着的两人,玉藻前望着她天真无邪的背影,突兀的,心中又浮起几丝淡淡的羡慕,她似乎永远也做不到这样的无忧无虑。 没过一会儿,噬月与泰逢便关切的走了过来,见她有了力气坐了起来,两人脸上的表情皆是一松,眼中的担忧少了很多。 “你被王蛇所伤过深,你坐下,我来替你渡气疗伤”噬月沉静的走了过来,坐到玉藻前身旁,提掌运气,那样邪魅俊秀的面容,挺拔的身形,让玉藻前又是一阵微微的心动,可是她只轻轻一扫便知道了那黑狼望向她的眼神并不带丝毫的情绪,只有望向蝶玉的时候,他的眼神才是带了真切的温度的,想到这里,心里又是一阵低低的失落。 噬月提掌轻轻的放在蝶玉背上,源源不断的真气渡入玉藻前的身体中,然而感觉到心仪之人那微微滚烫的双手隔着衣服轻轻接触着自己的皮肤,让玉藻前不由的一阵轻轻的战栗,脸上不可抑制的多了一抹红。 待到玉藻前差不多悉数恢复,众人才打算重新上路,噬月却明显多了几分焦急,眼下蝶玉身上的仙丹效力只剩下半个时辰左右,妖味渐渐地淡去,身上凡人的气味极容易引来爱食人肉的魔妖,当务之急是将玉藻前藏到那灵蛋中,尽快离开突破这结界,离开这妖界才行。 噬月手中轻轻一扬,一个发出晶莹剔透亮光的圆蛋便出现在眼前,灵气十足,一靠近便是一阵神清气爽,让众人不由的感叹了一句,这就是他们拼死换来的神器蟒蛇一族的灵蛋了。 “玉藻前,你用缩身法躲进这灵蛋中,我将你藏在袖中,突破这结界进入人间”噬月抬眸扫了一眼玉藻前,指着那发光的灵蛋对她说了一句,眼中带了令人信服的光芒。 见玉藻前神色隐约有几分犹豫,噬月也能理解,毕竟这妖界的结界威力巨大,非一般妖可闯,自古以来有多少心怀野心,试图突破结界进入凡间大干一场的妖兽在这结界中灰飞烟灭。 “这灵蛋灵气巨大,能够在通行结界时保护你,同时你待在其中打坐还能增加修为与法力,是个事半功倍的神器,你不用害怕,我定会护你周全”噬月再次出声,语气却多了几丝笃定,如墨的狼眸中隐隐透出几分威严。 玉藻前望了那黑狼一眼,不知为何,心中便觉的有了力量,尤其是听到那黑狼最后的那一句,我定会护你周全,更是觉得心中一暖,便刻服了心中的俱意爽快的说了一句“好,那我们即刻就出发吧” 蝶玉站在一旁望着玉藻前情绪的变化,不知为何,心中微微的也觉得有些感动,她虽然不知道这结界的威力对妖的作用有多巨大,可是对她这个凡人而言,她在踏进来之时也感觉到了巨大的阻力,要做这样的事情显然十分不易,她却为了帮噬月而这样仗义的做了决定。 噬月转头又望了泰逢一眼,神色有几分不忍,但是眼下却是分别的时候了,不远处就是妖界的结界,泰逢定是留在妖界的,而他们此刻却必须离开此处。 “泰逢,实在对不起,答应你的要带你去冥界的入口,眼下是没有时间了,不过你放心,过一阵时间我再回妖界,定会替你将你这好不容易得来的千年灵芝给售卖出去”噬月再开口,深邃的眼中却多了几分真切的愧疚,他这位朋友二话不说便愿意豁了命陪自己上那狂怒之森,而自己答应他的却做不到,心中更是觉得有些自责。 “没事,你们尽快出了这妖界脱险才好,不用担心我,我这灵芝我定会自己售卖出去的,也一定会潜心修炼,凭着自己的力量找到魔界入口,说不定还能突破妖界的结界去找你们”泰逢咧嘴一笑,笑容依旧阳光,亮出一口健康的大白牙,眼中却有几分不可捉摸的哀伤与自惭。 “好,到了那日,我定会在家中摆上最好的美酒等候你的大驾光临”噬月再次开口,眸中的感情却尤其的真挚,声音中带了几分感动,他一直以为自己只是山中一匹孤僻的野狼,没有朋友,也感受不到任何温暖,如今却是头一次深刻感觉到了友谊的存在。 泰逢回了一笑,再望向玉藻前,眼中的不舍之意却更加深刻,一向不正经的眸中带了几丝严肃与认真,近乎于信誓旦旦的走到玉藻前身边,望着她坚定的说了一句“玉藻前,有朝一日,我一定会穿越万水千山过来找你,到那时我就是一个能够保护你将你护在身后的人,你一定不要忘记我” 玉藻前起初有几分不解他的举动,听了这话不由的有几分惊愕,惊愕之后却是深深的感动,这个稍显稚嫩的男妖,法力与修为皆比不上自己,却在这样的一个蓝天晴空之下信誓旦旦的说一定会成为一个能保护自己的人,该说他幼稚还是单纯到让人不忍心拒绝呢? “好的,我一定会记住你”玉藻前怔愣了片刻,再抬头却是冲那肤色健康的男子清浅一笑,那笑容过于美丽,却让对面的青年反射性的脸一红,之前的信誓旦旦消失到无影无踪,有些闪躲的避开了她的目光,让玉藻前又是会心的一笑。 “咳咳咳”一阵轻微的咳嗽声传来,打断了两人只见微妙流转着的情愫,噬月嘴角挂了一抹不怀好意的笑容,他知道这小子肯定是情窦初开了,倒也还有几分出息,第一次便喜欢上了妖界鼎鼎有名的玉藻前。 “我们走吧”噬月说了一声,玉藻前便爽快的应了一声,用了法术往身上轻轻一变,便缩入了那发光的灵蛋中,噬月手轻轻一扬,那蛋便进入了袖中,告别了妖界,接下来的征途却依旧凶险。 第一百七十二章,教训(一) 蝶玉与噬月再次来到那结界面前,皆是心中一紧,噬月轻吸了一口气,感觉到袖中藏着的灵蛋微微颤动着,他知道玉藻前肯定也紧张,这样强大的结界乃是天帝设下,为的是不让妖兽闯入凡间为祸,稍有不慎就会落个魂飞魄散的下场。 蝶玉却主动执起他的手,那让人心安的温暖源源不断的从她掌中传了过来,让噬月心中隐隐的觉得安定了不少,转过头却是她明亮的一笑道“走吧” “好”噬月有几分恍惚的答了一句,却在下一瞬间紧紧的回握住她的手,两人一起向那前方恍如无物的结界坚定的走了过去。 虽然已经走过了一次,再走一次,蝶玉却依旧觉得无比难受,那强大的阻力像要将她甩回妖界一般,明明只是短短的一步却举步维艰,紧紧的抓住身旁那黑狼的手,只将他手指抓得几乎发白。 噬月踏入那结界中,尽力护住袖中那不停颤动着的灵蛋,虽然这结界对他这样修为的妖来说并不构成威胁,可是由于要护着那灵蛋与蝶玉,因此也走的十分艰辛。 “啊!”经历了压迫心脏与耳朵的那一阵巨大灵力,两人终于踏出了妖界,迎面而来的却是扑面而来的满天的鹅毛大雪,一阵凛冽的寒风呼啸而来,吹的两人皆是一抖,此时妖界正是春意融融,人间却已入了冬漫天飘雪。 “好冷啊”蝶玉被那寒风吹的哆嗦,紧紧的抱住双臂,来时还不见下雪,过了十个时辰却已气温骤降,飘起了这样大的雪。 噬月眸中神色一暗,微皱了皱眉看着她哆嗦成一团的样子,思衬了片刻,还是担忧的将那人一把紧紧搂进自己怀中,用自己偏高的体温温暖她。 “玉藻前,你出来吧”噬月将那依旧发着光的灵蛋抛在了空中,那灵蛋由着那结界一震,外壳早已几近破碎,玉藻前挥手轻轻一扬,便幻化了正常的身形落了地。 “凡间竟已下雪了吗?”她默然抬头望向那不停飘洒雪花的天空自顾自的言语了一句,伸出与雪近乎一般白的玉手轻轻接过一片雪,眼中一阵恍惚,也不知有多久她没曾见过下雪了。 “妖界妖兽众多,生机凝聚,没有下雪的天气实属正常”噬月默然回了一句,玉藻前恍然的一看,却发现他虽然声音没变,却与之前的相貌判若两人,狼耳早已消失不见,一身贵气的黑色锦衣,悠然一个偏偏的贵族公子,只是身上依旧残留了那股掩饰不住的邪魅之意。 “这是?”玉藻前美眸微微抬起打量了他片刻,红唇轻启,有些不解的问了一句。 “这是凡间的九王爷,也是我占据的躯体”噬月眸色猛然多了几分深不可测,眼中却带了狠决的光芒,让玉藻前微微一惊,也在这一瞬间看到了他的野心。 蝶玉楞楞的看着两人的对话,转头暼了那黑狼一眼,眼下这人的已变成了自己熟悉的九王爷模样,不再是妖界那一身白衣俊逸的黑狼妖,心中不由的产生了几分怅惘。 “既然来了人间,那我也便随了人间的叫法,叫你一声九王爷吧”玉藻前微微一笑,却在看到那黑狼将哆嗦成一团的蝶玉紧紧护在怀中替她避开风雪的一刹那,心中隐隐的一痛,她做这个来凡间的决定究竟是对还是错呢? “好,你喜欢怎样叫都可以,这几日你便随我回九王府上住,不用担心”噬月朝她微微一笑,薄唇轻扬却格外的性感迷人,让玉藻前心中猛然一跳,微微绯红了脸。 蝶玉虽然人在噬月怀中,不知为何心中却产生了微微的一抹酸意,不知为何,这样看过去,玉藻前是绝色的美人,而那狼又气度非凡,仿佛他们两人站在一块才是一对天造地设的璧人一般,尤其他们都是法力高强的妖兽,而自己却只是一介小小而柔弱的凡人,心中难免会有一阵不可抑制的自卑感。 等到三人回了九王府门口,王东老远的便派了人打着伞来迎接,见到他们两人身上都撒了薄薄的一层雪花,不由的便有了几分惭愧,低着头恭敬对自家主子说了一句“王爷,是小的来迟了” “无碍”噬月轻蹙起眉头,大袖一甩却吩咐王东将冻得哆嗦的蝶玉先带回去好好休息。 “是”王东早已唤了冬儿过来,冬儿将特意带来的一个小手炉忙不迭的塞到了自家小姐手中,又给她单薄的衣裳上披上了一件大氅御寒。 “谢谢你,冬儿”蝶玉回以感激的一笑,这圆脸的小丫头还是选对了,对自己百般的关怀体贴,真真是与自己从前在家时随身服侍的几个下人有的一比。 冬儿往九王爷身后漫不经心的一看,却被她身后的一个绝色女子惊艳到说不出话来,那女子冰肌玉骨,面容精致绝美,那样妩媚却又充满灵气的美,绝对是她活了十几年头一次见到。 “王东微微抬眸扫了一眼九王爷身后那女子,显然也注意到了她那惊为天人的绝色面容,心中不由的一阵疑惑,王爷与蝶玉小姐此番出行一天,竟是带回了这样一个绝色的美人吗? “王东,你带蝶玉小姐先回房”正在怔愣间,九王爷又重复了一次,似乎有什么事情要单独与那绝色的女子讲。 “是”王东恭敬的回复了一句,吩咐了冬儿快将自家主子带回房取暖,却明显看到了蝶玉脸上隐隐有几分不快。 蝶玉心中喃喃的想着,这一路走过来有什么是我不能听的?非要和玉藻前耳语,仿佛特意支开她一般,又仿佛他们两人间有一个共同的世界自己参与不了,想到这里,蝶玉微微有些情绪的半开着玩笑对那黑狼说道“你们要密谋些什么事是我不能旁听的呀?” “我与玉藻前有些事情要谈,你先回房好好取暖休息”噬月却只是蹙着眉头回答,语气前所未有的冷静,让蝶玉听了心中又是隐隐的一酸。 “冬儿,快扶我回房烤火”索性无比大声的说了这样一句,蝶玉向来也是个性子十分倔强的人,他既然不愿开口,她便不想多问。 噬月显然没有注意到蝶玉语气与情绪间微妙的变化,此刻他满脑子想的都是怎样将玉藻前推荐到那年轻皇帝的身边,或者说干脆让玉藻前占用了林宛音这个身份。 眼看着众人渐渐离开,噬月只对身后的玉藻前淡漠如水的的说了一句“你随我来正厅”,便先一步走在前面引路。 玉藻前有些困惑的望向前方挺拔的身影,忙不迭的跟了过去。 第一百七十三章,教训(二) 刚刚踏进了那气派非同寻常的九王府,耳边便不断听到一些下人发出惊艳的抽气声,她知道,以自己的姿容在妖界都足以称的上第一绝色,更不用说是在这凡间了,心中不由的便有几分晕晕然。 噬月与玉藻前刚进了正厅入座,下人端过两杯热茶进来,一句话还没来的及说,却猛然听到一阵喧哗声和脚步急促的声音直直的向这里传来,两人皆是微微一惊。 “表哥,你回来了!”只听见一阵热情而欣喜的声音传了过来,再抬头却看到林宛音闪身而入,脸上带了欣喜的表情,看起来像是刻意打扮了一番,听到他回来了便刻意寻了过来,然而林宛音在看到噬月旁边坐着的一个人时,笑容却猛然僵在了脸上。 “你是?”宛音疑惑的问了玉藻前一句,但见她乌发红唇,皮肤白的像雪,模样甚是美艳绝色,竟是她在人间也不曾见到过的极品绝色,心中不由的又是一沉,口气中隐隐带了几分不善与妒意,这样极品的美人怎么会凭空出现在表哥府上呢? “我是玉藻前”玉藻前淡然的回了一句,便不再多言,对这人间女子探究的目光有几分隐隐的不悦。 真是说曹操,曹操到,噬月薄唇轻扬,嘴角却勾了一抹极为残忍的笑容,不发一言的执起手中的热茶喝了一口语气十分冰冷刺骨的冲那林宛音说了一句“你退下吧,以后若是没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就不要过来打扰贵客” “表哥?”林宛音听了这句话,有几分不可置信的望向一向宠着自己的表哥,犹记的昨天他还帮自己披衣服,十分关切的问候自己,怎么今天就这样冷若冰霜,仿佛与之前判若两人? “就凭你这样的姿色与胆识也配称的上是我的表妹?”只见噬月放下了手中的茶杯,再抬眸,眼中寒光陡然一闪,却是甩袖在那桌上用力一扫,只听见清脆的一声响,那青花的瓷杯猛然间砸到地上,摔个粉碎,气氛在一瞬间变得紧张异常。 林宛音心中陡然一颤,这是怎么回事?难道表哥知道了她所做的那些事,只觉得心脏一阵猛跳,无比慌张的跪了下来,不敢多说一句话,难道是那贱人将这些事情都告诉了表哥?再不敢多说一句话,难道是那贱人将这些事情都告诉了表哥? 玉藻前虽然不知道这女子是谁,也不知道噬月为何发怒,却隐约见到这女子膝盖发软,神色十分慌张,便知道她定是做了什么亏心的事情,不知为何对这女子总没有好感。 过了半天,宛音再抬起头,无辜的泪水却盈满了眼眶,楚楚可怜的向震怒着的噬月似乎十分费解的问道“表哥,宛音不知你为何生气,还请表哥明示” 噬月心中一阵好笑,这位宛音妹妹死到临头了竟然还在装傻?没有利用价值的人于他而言便应该剔除,想到这里他便冷然一笑道“那日,是你推了蝶玉下水吧?” 林宛音听到这里,心中咯噔了一下,只觉得心脏狂跳,额头上都冒出了隐隐的一层薄汗,果然那贱人是将这一切都告诉表哥了吗?想到这里,她眼中闪过一丝毒辣的光芒,表哥这个依靠她绝对不能丢。家族复兴的希望也全都寄托在了她身上。眼看就要飞上枝头进入皇宫,关键时候怎么能够让那贱人坏事呢?想到这里,她再抬头,眼中又加深了楚楚可怜的泪光,任谁见了都是我见犹怜,又用了无比真挚的语气道“表哥,那位蝶玉小姐只是一个外人,而我是你从小玩到大的表妹,我断然是不会做出那种事情的,那蝶玉小姐是自己故意跳下水想陷害我的,因为我早就听得有下人和我说,她肖想成为王妃已经很久,所以她才会这样记恨于我,请表哥明查啊” 这样说着,她又十分委屈一般,大哭了起来,泪水大颗大颗的掉落,甚至跪到了噬月面前,用手抓住他的手,十分动情的哭泣着,看起来真是我见犹怜,要不是那日蝶玉被故意推下了水,自己救她心切,强行催了本体出窍怎么会受重伤,那日那重重一掌的极致疼痛此刻还记忆犹新呢,如今这罪魁祸首竟还能如此心安理得的将过错推给他人? “真棒,你这样的泪水,这样面不红心不跳的镇定情绪不去唱戏真是可惜了”噬月嘴角再次勾起一抹残忍的笑容,却是用手指轻挑起宛音那张我见犹怜的脸,那脸上还带着未干的泪痕,几乎就让他真的以为自己冤枉了一个冰清玉洁的纯真少女,可是偏偏他却是最了解眼前的这女子有多么心狠手辣。 “你以为你在这王府上耀武扬威,干的那些自以为是的蠢事我一件都不知道?”噬月轻捧起自家表妹那张吹弹可破的脸,狠狠地说了一句,语气陡然一重,说出的话却让宛音脸上青一阵白一阵,身子抖的更厉害了。 “本来想你今日若从实招来,我便从轻处罚,没想到你竟这样的冥顽不明,你说我该怎么处置你呢?”噬月薄唇轻扬,笑容却几尽残酷,犹如来自修罗的恶鬼一般,只将宛音吓的瑟瑟发抖,不知为何她在九王爷眼中见到了异常狠决的杀意,那样子完全不像是看一个人,倒像是看什么猎物一般,只叫人毛骨悚然。 “你叫林宛音,你是我的远方表妹,不如从今天开始给你换一个名字如何?将你逐出我的王府,占用你的身份,让你一辈子都有家不能归”噬月放开了钳制她下巴的手,嘴角浮现出一抹笑容,那笑容伴着这样的语气却将宛音吓得几欲尖叫,不知为何,她此刻深深的笃定了眼前这人并不是自己从前认识的表哥,而是一个完全陌生的人,并且是一个无比凶残的人,仿佛占据了表哥的躯体用藐视的目光探究着自己一般。 “从今以后,玉藻前就是我的表妹,而你这样蛇蝎心肠又蠢到无可救药的人就是我买给其他府上的一个扫地丫鬟”噬月带着狠狠的报复心理,只觉得在一瞬间心中出了一口极大的闷气,替自己也为蝶玉这些天所受的种种委屈。 眼看着九王爷眼中透出明显非人的红瞳,模样十分诡异,宛音下意识的便想逃,却见九王爷用手一指,自己却像被施了定身法一般,被死死的固定在了原地,怎么动也无法移动半分,宛音心中惊惧到了极致。 第一百七十四章,教训(三) “不要!不要!不要!表哥,你不能这样对宛音,宛音对你一片情深痴意,求你不要这样对我”林宛音被他眼中那狠决的杀意吓的眼泪直流,几乎说不出完整的话来,哆嗦着身子像受惊的小羔羊一般,如果能够站起来,她肯定会拼了命逃走,可是却被那“表哥”不知施了什么法术,饶她再想站起来,也始终无法动弹,只能一脸惊惧的看着那犹如地狱恶鬼一般的九王爷慢慢靠近。 “表哥?谁是你的表哥?”噬月却仿佛没听到她言辞恳切的求饶,而是走到她身边,半蹲了下来,以手轻轻抚着她的脸颊,慢条斯理的问了这样一句。 那曾经自己觉得无比温暖的手如今在脸上游离,却如同刺骨的寒冰一般,那触感让林宛音毛骨悚然,被吓得噤了声,泪水犹挂在眼角,却知道了此时再求饶也没什么用了,因为他绝非自己的表哥。 “不妨告诉你,在很久很久以前我就不是你那懦弱的表哥,你呢,原本只是我一颗打算好好利用的棋子,可是你的愚蠢与自以为是害了你自己,现在的你对于我而言没有任何利用价值”噬月嘴角轻扬起一个邪魅而迷人的笑容,轻俯在宛音耳边说的这句话却让她的心凉了半截,她早该发现了,这人不是表哥,从初进府她就发现了端倪。 见到求饶已经没有任何用处,宛音索性不再流泪,再抬眸,眼中再也没有了掩饰,带了几分狠毒的光芒咬着牙对九王爷说道“那日皇上已经见过我,也允诺了要你送我进宫,你敢这样对我,就是犯了欺君之罪,你以为皇上会轻饶你吗?” “哈哈哈哈”噬月听了这话,却是放声大笑了起来,仿佛听到了什么极好笑的笑话一般,再次抬眸定定的看着那跪在地上的人,眼中却是带了近乎变态的嗜血光芒,一把掐住她的脖子道“从来没有人敢威胁我黑狼噬月,你算个什么东西?留你在这府上几日已是格外宽待你,你以为皇上赏遍天下绝色美女,能记住你这张普通的脸?” 宛音只觉得被掐住脖子几乎不能呼吸半分,脸被憋的通红,由于窒息的痛苦眼角反射性的不断流下泪水,心中也觉得痛苦异常,原来这些天的呵护温暖竟都只是假象。 眼看着她因为窒息双目发白,就要晕倒过去,噬月一扬手便松开了她,缓缓的站了起来却是居高临下的望着那惊慌失措的林宛音说了一句“我要杀死你就像捏死一只小鸡一样简单,就凭你对蝶玉所做的事情,死一百次都不足惜,看在我那所谓的父亲份上我便饶你一命” 林宛音在地上挣扎着咳嗽了好几声,只觉得空气猛然灌入被掐的几近窒息的喉咙,一阵血腥味慢慢的在口中散开,蝶玉,蝶玉,又是蝶玉!她恨透了这个名字,为什么所有的人都对那普通平凡到了极点的商户女儿魂牵梦萦,她究竟有哪里不如她?想到这里,她恨不得亲手将那贱人千刀万剐。 “以后,玉藻前就是我名副其实的表妹,而你和你破败的家族从今以后都不会与我们王府有半分纠葛”噬月嘴角勾起一抹极为残忍的笑容,再抬起手掌却是施了法术狠狠的对着宛音的脸一推,几乎是一瞬间宛音便只感觉到了自己脸上如火灼烧般的剧烈痛苦,仿佛要生生活剥了她的脸皮一般,让她发出一声极为惨烈的叫声。 过了半响,噬月收回了手,再看向那地上捂着脸惨叫的女人,却是带着万分嫌恶的眼神,淡然的说了一句“从今以后你不再是我的表妹林宛音,而是我送到别府上一个扫地的哑巴丫头” “哑巴?”听了这句话,林宛音内心一阵近乎绝望的嚎叫,想出声却莫名的发现自己的喉咙犹如被上了锁一般,无论怎样努力都发不出任何声音,让她整个瘫软在了地上,用力的憋的脸通红,想发出一句声音却依旧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 “砰”一面镜子从空中飞了过来,落在她脚边,林宛音怔愣了片刻,却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棵救命稻草一般,颤颤巍巍着抓起地上那面镜子,一照自己的脸却被吓了一大跳,想惊叫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抱着头无比惊惧又痛苦的将镜子狠狠的砸在地上,神色癫狂恐怖如同疯子一般。 “怎么?我给你换的这张脸不满意?也没有多难看吧,只是像路上随便见到的某个丫鬟的脸而已,这样你就受不了了?你不是一直自持甚高吗?”噬月见了她那震惊到近乎癫狂的样子,慢条斯理的喝了一口茶,用手托着下巴仿佛像欣赏某种表演一般气定神闲。 “你不是天生精贵,这府上谁都入不了你的眼吗?如今你既没了引以为傲的容貌也没了自视甚高的身份,恐怕如今走到街上随便一个商贩的女儿都可以随意嘲笑你吧?你可还满意吗?”噬月神色“温柔”的望着地上大变了样子的表妹,说出的话句句戳心,他很想知道将一个人引以为傲的所有东西都夺去,这人会作何反应呢?是兔子急了也会跳墙拼命一搏呢?还是默默接受现实? 玉藻前默默地看着眼前发生的这一幕,不由的眼中带了几分于心不忍,这样对一个女孩子会不会太过分了点?虽然她不知道这女子究竟做了什么事情,可是她那失去一切脸上绝望到近乎癫狂的表情不由的还是让她有几分担忧。 “从现在开始滚出府,趁我还没改变注意想取你性命之前,奉劝你以最快的速度消失!”噬月语气一重,说出的话犹如利剑一般,心中却只觉得解气异常,这女人他早就受不了了,若不是可怜她是那懦弱九王爷真正的血亲表妹,他早就将这蠢物活吃了来增加修为。 出于对强者天生的畏惧,她也得到了极为深刻痛苦的教训,宛音不敢再有任何造次的行为,在地上猛磕了几个响头便犹如逃离什么极其恐怖的东西一般,逃命似的夺门而出。 “你这样做不怕兔子急了跳墙吗?对待一个凡人女子,未免教训的太狠了吧”玉藻前思衬了半天还是说出了心中的担忧。 “凡间女子又如何?若是心肠毒了起来只怕是冥界最坏的魔兽都得让三分,我噬月向来心狠手辣,这教训在我看来还给的太轻了” 第一百七十五章,心痛(一) 噬月冷笑了一声,抬眸看了看那个落荒而逃的身影,也许是邪修作祟,也许是太久没有吸食人血,他总觉得这几日体内有一种愈加压不住的邪意,暴戾之心越发重了起来。 玉藻前只得无奈的点了点头没有再说话,她毕竟在这几天才等来这黑狼,对他的了解也不深,印象犹停留在那年幼时挡在她身前那个浴血奋战的瘦小身影,如今却越发的看不透他了。 “你记住了,过几日我会将你送进宫,你只要说你是九王爷的表妹林宛音即刻,以你这样的绝色面孔,进了宫必定深受圣宠,我的希望便从此寄托在你身上了”噬月抬眸深深的望了玉藻前一眼,那眼中对王位的野心与极度渴望几乎震撼到了玉藻前的内心,这是他那深邃好看的眉眼第一次这样近距离的认真与自己对视,似请求一般,让她无法拒绝的同时也觉得心脏砰砰的直跳。 “我可以帮你这个忙,只要你答应我一个条件如何?”玉藻前突兀的说了这样一句话,绝美的红唇轻启,眼神中却带了几分微微的引诱之意,让噬月有几分不解的问道“什么?” “我这一百年可以助你登上王位,可是下一百年我却希望你在这位蝶玉姑娘死了以后去我狐族提亲,娶了我做夫人如何?”玉藻前微微抬起形状优美的下巴,雪白的肌肤自带着微微的炫光,几乎足以使任何男人都移不开目光。 “娶你?”噬月有些惊讶的重复了一句,妖界自古以来便有络绎不绝的妖兽上那妖语山主动向玉藻前提亲,这位妖界鼎鼎有名的大美女却从来冷傲孤僻,谁也放不进眼中,为何今日却主动向自己提出这样荒谬的要求? “是,你如今喜欢着那位蝶玉小姐,我自然知道,可是自古以来人妖就不能相恋,她顶多能活一百岁,而你却是永生,既然注定不能长相厮守,为何不给我一个机会?”玉藻前缓缓站了起来,却是主动走到了噬月面前,伸出雪白的玉臂轻轻的搭在了他脖子上,绝美的脸冲他极度诱惑的一笑,妩媚又极度美艳的样子几乎没有一个男人忍心拒绝。 此时,蝶玉正坐在房中楞楞的想着那狼此时和玉藻前正在做什么呢?说是要密谋一些事情,为何却不能让自己参与呢?想到这里她越发的郁闷了起来,留在这王府上也有一阵时间,不仅与清欢他们失去了联系,如今还孤身一人留在这陌生的地方,唯一可以依靠的便只有那狼。 “哈欠!”突兀的,感觉到鼻中一痒,蝶玉猛然打了一个喷嚏,心中一阵隐隐不祥的预感袭来,话说眼下已经过了一个时辰有余,有什么事情商量也早该商量完了吧,想到这里,蝶玉便陡然起身,瞒着冬儿,重新披上了那件白色大氅便打着伞迎着那漫天的大雪向那正厅走了过去。 “啊”突兀的,一个人迎面狂奔了过来,几乎是撞到她身上,将她撞得一个趔趄,差点没摔倒在地上,害得她惊呼了一声,好不容易稳定了身形,那人却由于跑的太急,冲击力过于巨大直接重重的摔到在了地上。蝶玉有些责怪的抬眸看了那险些撞倒自己的人一眼,见她久久的没有起来便急忙伸出手将地上的人从雪中拉了起来,蝶玉见她看起来年岁尚浅的样子,便又替她拍了拍身上的雪花,定睛一看却是一张完全陌生的脸,平凡无奇,又不像是在府中有看到过的丫鬟。 “…”那人似乎想对她说句什么,却支支吾吾的脸憋的通红什么也说不出来,全身上下都落满了雪花,也不见任何反应,眼眶中带了满满的泪水,神色有几分激动,头发散乱着,样子有点癫狂。 “你没事吧,是哪个府上的丫鬟,下这么大的雪也不打伞”看着她那样子,蝶玉虽然有些困惑,但还是可怜她在大雪中脸与手都被冻得通红,又主动走了过去替她遮住了漫天的大雪,再将手中的小手炉递给了她。 “别冻着了,快些回府吧”蝶玉见她支支吾吾的却什么也说不出来,眼中有泪水,模样实在可怜,便不由的有几分于心不忍,下人也很不容易。 林宛音眼中的愤恨和绝望在那人主动走了过来替她撑伞遮住风雪的一刹那,突然的消失了一大半,一瞬间,仿佛心中有什么坚冰消融了一大半,眼角泪水不停地流淌了下来。 “别哭啊,下雪天风雪大,摔倒是很常见的事情,只要没受什么重伤就行”那女子神色关切的望着自己,眼睛灿亮犹如星辰,这恰好合了时宜劝慰的话落在宛音心中,却让她眼中泪水不停地翻涌,这样的风雪天却发生了这样极度讽刺的事情,她几度想置于死地恨之入骨的人却主动的替她挡住风雪。 宛音身子微微颤抖着,只觉得再也忍受不住,心中有愧疚也有自卑,泪水几乎要夺眶而出,在一瞬间,一把狠狠的推开蝶玉替她撑伞的手,提步在雪地中迎着大雪头也不回的向前疾奔而去。 这样有些不礼貌唉,蝶玉心中淡淡的想着,停了下来有些困惑的望着那人疾奔而过的背影,她似乎不像是丫鬟,因为她身上的衣服非常名贵,不像是丫鬟所穿,真是个怪人啊?可能她是遇到什么不顺心的事情了吧,蝶玉心中记挂着那狼便没有再细想便继续向前走了过去。 走到那正厅的门口,那门正虚掩着,也没有说话的声音,有丝丝暖香的味道从中传了过来,蝶玉站在门阶上,收起了手中的伞,有些困惑的向前一步推开了那扇门。 “啪”手中油纸伞落在地上,发出轻微的一声响,蝶玉怔愣的站着,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几乎不敢相信眼前看见的画面,她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就这样直白的呈现在眼前,只见那绝色的美人儿雪白的玉臂紧紧的箍在那狼的脖颈上,几乎整个人都趴在了他怀中,而那黑狼的表情却有几分微微的迷醉,没有抗拒那玉藻前的拥抱,定定的看着她,忽略心中锥心般的难受,那画面还是非常美好的,好一对天造地设的璧人。 “不好意思,打扰了”蝶玉只觉得心脏突突的跳着,大脑一阵眩晕,脸上通红一片,只觉得口干舌燥,机械的说了一句话便忙不迭的捡起脚下的伞,跌跌撞撞的往外面跑,跑的太急,差点一头栽倒在雪地上。 第一百七十六章,收奴(一) 清欢与白苍那日在府上对付那恶霸的事情很快便传出府去,那姓孙的恶霸一直是京城普通百姓绕道而行从不敢招惹的对象,结果那日见他一脸惊恐浑身是血的从那毫不起眼的街府上出来,街上的人看了都觉得解气的同时也觉得心中骇然,是什么样的人才有能力与这人手众多又恶贯满盈的痞子相对抗呢? 街角一家茶肆里面,一个手脚皆包了绷带的男子有些畏畏缩缩的躲在角落里,整张脸鼻青眼肿,布满了可怖的瘀血。 “客官,请问你要点些什么?”店小二走了过来,有些疑惑的暼了一眼,这位样子奇特恐怖的客人。 “一壶素茶,谢谢”那男子似乎刻意的避开了他询问的眼光,低着头,脸上有几分羞愧的样子,纵使是这样,那眼尖的小二还是发现了这位客人不就是从前在街上横行霸道,大名鼎鼎的孙爷吗?怎么如今变成了这幅模样? “让你放下茶滚!”孙爷见了那小二一直紧盯着自己的脸探究似的看来看去,最终这些天积累着一腔怒火还是喷泄而出,在那小二点头哈腰飞快跑开的动作中,莫名的觉得一阵无尽的悲凉,他那群所谓的兄弟见了那日他回去的那副悲惨模样,纷纷都避之不及,唯恐被牵连受到报复,在一天之类他那曾经引以为傲的小团体就这样解散了。 他万分烦闷的执起桌上犹冒着热气滚烫的一杯热茶仿佛没有痛觉一般一口饮下了肚,突兀的听到一声极小的嗤笑声,他有些困惑的往向声音的出处,却见到一个头戴着斗笠的黄衫男子正背对着他坐着,模样甚为古怪。 “哟,这位夫人,快快请进”正在怔愣间,孙爷恍惚的听到那店小二无比热情的招呼着一位穿着仪容皆不俗的中年女子进了茶肆,才猛然回过神来,今日他来这里是为了要见那丞相府大夫人的。 “你这选的什么破地方,这么狭窄”那一身华贵的中年女子一进了这茶肆,便无比嫌恶的说了一句,以手帕掩面,语气中尽是嫌弃,然而在看到他那鼻青脸肿到几乎不能见人的面孔,还是被惊的说不出话来,眼中充满了惊诧之色。 “哟,孙爷,你这是怎么了?”刘氏不亏是见过大场面的人,眼中惊诧的神色只持续了一秒便平复了情绪,若无其事的问了一句那对面坐着的男子。 “对不起……夫人……”那孙爷向来谁交待他的事他做不好,偏偏这次却碰了铁钉子,自己差点折了半条命不说,房子也没有收回来,当下便咳嗽了几声,目光躲闪的躲开了刘氏询问的眼神,脸上带了几丝羞愧的神情。 刘氏听了这话,又见了他那支支吾吾的样子,当下便知道了发生什么事,几乎在一瞬间,将手中执着的茶杯往桌上狠狠的一顿,眼中喷了火指着那孙爷鼻子便是劈头盖脸一阵臭骂“人人只道你孙天霸是京城第一霸,没有你不能解决的事情,这次就等着收回房子再狠狠给她一个教训,结果呢?你干的这是什么事?钱也收了,房子没收回来不说,还出尽了洋相!” 那刘氏气急,越说越激动,也根本没有顾及这茶肆里还有其他客人的存在,直接指名道姓的对着那鼻青脸肿的孙爷就是一顿臭骂,让那孙天霸面子上过不去,手指紧握成拳,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又碍于权势不敢发作。 “你既然没有这个金刚钻就别揽这瓷器活啊,把我的钱还我,有多远滚多远,以后都不要出现在我丞相府门口,真是丢脸!”那刘氏横眉倒竖,言辞十分犀利伤人,句句戳心,看对面那男子的目光就像是看一个没用的垃圾一般。 “刘夫人,你说够了没有?实话不瞒你说,你给的酬金我早就和弟兄们花的差不多了,如今他们人也跑了,你要钱我也没有,如今只有烂命一条,你要就拿去吧”那孙天霸听了这劈头盖脸的一顿骂,眼见着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心里怒火也蹭蹭蹭直往上冒,索性破罐子破摔,使出了向来无奈的手段,脸不红心不跳的说完这句便拿起那桌上的茶自顾自的饮了起来。 “你……”那刘氏紧咬着牙,双目中射出极为愤怒的目光,恨不得将那一脸淤青,若无其事耍无赖的痞子给当场千刀万剐,当初她把这件事情全盘托付给这京城鼎鼎有名的一霸,可是付了重金的,如今房没收回,还白白搭上一笔银子,对向来精明的她来说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钱你不还是吧,好,我倒要看看你这条烂命究竟值不值钱”毕竟姜还是老的辣,刘氏在丞相府混了那么多年,背后又有当上舒妃的女儿撑腰,怎么可能会怕了一个耍无赖的小混混,当下便便空中鼓了鼓掌,一瞬间,便有好几个彪形大汉闪身而入。 这茶肆本就狭小,只是普通小百姓喝茶取乐的地方,如今突然的便满满当当的塞满了人,那店老板不由的紧蹙起了眉头,想将这群人轰出去打架,又碍于那刘夫人的权势,不敢招惹,只得赶紧吩咐那店小二将店内稍微值钱的一点东西全部搬回内房藏起来。 “你们几个看好了,就是这孙天霸,今天给我往死里打,我倒看他这条烂命能扛多久!”那刘氏横眉倒竖,眼睛里喷出火来,对着那本就一身是伤的孙爷就是一指,身后的大汉收到指令,赶紧围了上来,一个个摩拳擦掌,模样凶狠异常。 那孙天霸只觉得心中深深的一沉,一阵悲凉漫上心头,向来都是他气焰嚣张的带着人去教训其他人,却没想到自己也有被一群彪形大汗围攻的一天,默然的扫了一眼周围,原本坐满了人的茶馆早就空落落的只剩他们这些人,那店小二与店老板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一脸淡漠的看着他,也是了,自己向来为非作歹,如今却是自尝了苦果。 他苦笑了一声,眼角突兀的一扫,却见到那最里面一张桌子上,那黄衫的男子依旧仿佛置若罔闻一般,自顾自的夹着菜喝着酒,眼看着一场纷争要起,那男子却是丝毫没有俱意吗?真真是怪人也,想到这里他心中又是一阵嗤笑,要挨打的是自己,他怎么会还有闲工夫来观察其他人的反应呢? 随着指令的一下,两个大汉便冲了过来,手上用了狠劲将那孙天霸牢牢的锁住,他手上本就处处是伤包着绷带,用尽全力抵抗了一番却一点用也没有,不停地有血液从他绷带处溢了出来。 第一百七十七章,收奴(二) “砰!砰!砰!”有人狠狠的冲着他伤残的腿就是一脚,让他发出一声痛苦而凄厉的惨叫,又有数不清的拳头如雨点般重重的落在他身上,全身上下没有一处不叫嚣着疼痛,心脏仿佛要炸裂一般,意识逐渐的模糊,他却动弹不得,无法躲避,只能被动的忍受着,有重拳落在他脆弱的头部,让他口中一甜,吐出一口鲜血来。 只觉得意识一阵空白,脑中仿佛断了线一般,他恍惚的想着,只感觉到那些拳头不停地落在身上,却被牢牢擒住连躲避的姿势都无法摆出,只能被动的忍受着那些极重的拳头,一记重拳狠狠的落在他脆弱的太阳穴上,当下就让他脑中一阵猛烈的恍惚,嘴角溢出鲜血来。 隐约间,却听到那一旁的刘氏慢条斯理的在旁边放下茶碗冲中央被围攻的他用不大不小的声音说了一句“听说你还有个妹妹吧,你既然无钱偿还,不如就将你那妹妹买入妓院中接客,给我赚些银两如何?” 那刘氏的声音气定神闲仿佛在说一句再平常不过的事情,落在那孙天霸耳中,却只觉得犹如五雷轰顶,心脏一阵猛烈的巨跳,仿佛心中那最后一道防线被完全突破,让他彻底崩溃,像发了狂一般疯狂的抵抗了起来,顾不得满身的鲜血淋漓,这么些年来,他的妹妹曾经无数次由于自己的事情被卷入其中,如今好不容易清清白白的嫁了出去,怎么能够因为自己的原因而再将这一切毁掉? 孙天霸猛烈的挣扎了起来,原本已经放弃抵抗的他此刻眼圈却红的吓人,眼中红血丝异常吓人,几乎是用尽了全力声嘶力竭的对着那面容姣好的刘氏就是一阵吼叫“你这个蛇蝎心肠阴险狡诈的老女人,有什么尽管冲老子来,找我妹妹算什么英雄好汉?” 那刘氏听了这话却又是冷笑了一声,眼中带了无比藐视的光芒,居高临下的对着那地上垂死挣扎的人说了一句“你如今不过就是一只墙倒众人推的丧家之犬,我有什么好畏惧的,再说了我是个女人,本来就不是什么英雄好汉” 孙天霸艰难的睁开肿胀的眼皮紧咬着带血的牙关扫了那对面椅子上气定神闲坐着的女人一眼,只觉得心中凉了半截,总算体会到了什么是深深的绝望却又无力挣脱的感觉,他相信以这女人的心狠手辣,假如真的要逼自己的妹妹为娼,一定能够做出这样的事情来,而如今他不仅无法帮助半分,却连突破这些人的压制提前去通风报信一声都做不到,他感觉到自己的眼眶深深的湿润了,也不知道是因为血还是本来的泪珠,他从小到大都不曾掉过半滴泪水,而今天却头一次掉下了深深绝望的泪水。 “砰!”为首的一个大汉似乎不满他奄奄一息,就在被围殴致死的垂死之际还有功夫分心,也像是为了给旁边的打手和刘夫人证明自己的功夫了得一般,只见他脚下用了十成的力道狠狠的对着那孙天霸就是用力一踢,几乎在一瞬间,由于那极大的力道冲击,他就感觉到自己的身子飞出去好远,重重的从人群中央飞了出去。 “啪!”随着某张桌椅的桌腿被撞断发出一声木屑的细响,孙天霸感觉到自己的后背重重的撞在那极硬的桌腿上,当下全身便是一阵欲死的剧痛,全身是血,头往身边一侧又吐出一大口鲜血来,他感觉到自己就在濒死的边缘,朦胧间却再次听到了一声熟悉的冷漠嗤笑声,他困惑的抬起头,极其费力的抬起被鲜血胡满仿佛千斤重的眼皮往旁边一扫,发现是那个头戴着斗笠的黄裳怪人。 突兀的,他心中便生起一阵猛烈的求生欲望,此刻也顾不得与这眼前的男子是否认识,完全放弃了尊严,满手带着鲜血紧紧的抱住那黄裳男子的小腿,意识朦胧间一遍遍机械的重复着“求求你,救救我,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那黄裳男子仿佛万分嫌弃自己的衣服被他身上的鲜血弄脏一般一般,微微一用力便十分轻巧的从他紧抓着的手中将腿挣脱了出来,让孙爷一愣,下意识的想再次抱过去,却抓了个空。 眼看着那群大汉又重新包围了过,那刘氏脸上表情依旧没有半分松动,仿佛就是打定了主意要弄死自己一般,孙天霸脸上露出极为凄惨绝望的一抹笑容,想想这些年来,他在京城横行霸道,叱咤风云,纵使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见了他,谁不是尊称一声孙爷,却没想到最终落下这样一个下场,犹如丧家之犬一般被打死在这种小茶肆中。 “你真的想活下来吗?”突兀的,一声极小的声音落入耳中,那语气仿佛不带丝毫感情,却是那黄裳男子居高临下的望着他,手中的筷子依旧没有放下。 孙天霸艰难的吞了吞喉中的鲜血,已经没有力气发出一个字,面对着那男子询问的目光,只能用尽全身的力气,微微的点了点头以做回答。 “好,只有一个条件,你将自己终身买给我为奴如何?”那男子轻轻饮了一口酒,如墨般漆黑的眸子却从上至下淡漠的扫了他一眼,仿佛完全没有看他一般,又仿佛是透过他的身上看到了一些其他肉眼不可见到的东西。 “好…”喉咙艰难的轻微发出一个类似的音,孙天霸已经无力再做任何一个动作,眼睛也再也睁不开,满身的鲜血淋漓,脑中却是出于求生的本能,只有一个念头,我要活下去,我要活下去,当牛还是做狗都没有关系。 许是接收到了他强烈的渴望,那黄裳男子嘴角轻扬了一下,却是径直从椅子上起身,十分嫌弃的避开那地上被拖出来的一长条血红的印记,将头上的斗笠取了下来,轻轻摆放在桌上。 “来”简洁明了的冲那些大汗说了这样一个字,那黄裳的男子却是将那在地上垂死的人径直护在了身后,摆明了是要插手这件事。 “别愣着,上啊”那刘氏却连扫都没扫这边一眼,在她看来这种小茶肆里面全都是普通到泥土里去的小百姓,莫非还能碰上个绝顶高手?这样平庸又跛脚的人想凭借一己之力与权势对抗,简直就是找死,让人笑掉大牙,不过他若是想找死,那她又怎么会不满足他呢?杀死几个普通老百姓对她而言就像是捏死几只蚂蚁一样简单。 那些大汉得到了信心,对眼前这个装扮古怪又稍显病弱削瘦的人不由得便带了几分藐视,竟然还敢口出狂言,他们几个要弄死他不就像是掐死一只小鸡一样简单吗? 面对这他们压倒性的气势,那男子却是十分气定神闲,漆黑的没有一丝亮光的瞳孔甚至都没有看他们,只是手中一扬便出现了一把款式十分普通的长剑,那刀口甚至有些生锈了,刀刃都是微卷的。 第一百七十八章,冷(一) “这样的剑能杀人?简直就是笑掉大牙”为首的那悍痞万分鄙视的出声,看像那黄衫怪人的眼光充满了藐视,身后的恶痞听了这话,纷纷侧目,也是不置可否的大笑了起来。 “此剑虽锈,杀你们却是绰绰有余了”那黄衫男子抬起头来,一双漆黑的没有一丝光亮的眼睛默然的扫了一眼他们,那眼神却像是看一些没有生命的物体一般,没有藐视没有畏惧,几乎不带一丝感情。 “人长得这样怪模怪样,口气却不小,好心提醒你一句,此事本就与你不相干,你若是乖乖将身后的那小子交出来,我们今儿就饶你一死”那为首的悍匪极为“好心”的奉劝了几句,以他的经验看来,敢挡刘夫人路的人,一般都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你一个普通的百姓就不要跟着掺和了,赶紧滚开吧,再说了你护着这么个垂死的丧家之犬有何用处?没有利益又搭上命的生意我奉劝你别做”那刘氏抬眸扫了他一眼,见那黄裳男子衣着十分普通,身量不高不说,样子又有几分怪异孱弱,便附和着那些大汉的话说了几句,怎么说她也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倒不想拉下个欺负普通老百姓的话柄。 “这人我是救定了”那男子再开口,语气十分冰凉,没有一丝温度,仿佛不属于这人世间一般, 全身上下猛然带了令人毛骨悚然的杀意,让那些悍匪心中突兀的一震,这人看起来没有一丝俱意,仿佛根本就不害怕死。 “呀!”那为首的悍匪首先沉不住气,一把冲了过去,使了十成的力气,铁拳冲着那黄衫的男子便用力打了过去,那拳法十分娴熟,出手稳准狠,一看就是练过的行家。 那男子一双墨瞳直直的看着他出手矫健的铁拳,没有任何闪避,只是伸出一个手来,眼中连一分一毫的慌乱都没有。 “这就是你自己找死了”那悍匪嗤笑了一声,他的铁拳想来力道老成,一般壮汉接一拳都会受重伤,他不信这眼前孱弱的男子能够接住他一拳。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事情却真正发生了,就在这朗朗乾坤光天化日之下,他奋力打过去的一拳却在众目睽睽之下被凭空接住了。 那悍匪眼中露出无法置信的光芒,他感觉到了自己的拳其实并没有在真正意义上与那男子的手相接触道,可是就在他想再近一步,竭尽全力再一次打了过去的时候却依旧可怖的发现怎么也触不到那男子的手。 “啪”只听见空气中传来一声骨骼断裂的声响,那首冲过来男子发出惨烈的一声嚎叫,表情扭曲成一个痛苦异常的神色,眼中充满了可怖之色,那动作太快了,快到他还来不及反应,仿佛就在一瞬间,他看到对面那黄衫男子嘴角微微勾起一丝戏谑的危险,手在空中微微翻动了一下,他就看到自己的胳膊在凭空中被扭成了一个十分诡异的姿势,随之而来是手臂骨骼脱臼断裂的剧痛。 “这是怎么回事?”那身后的众人看到了这一幕,纷纷被骇到说不出任何话来,他们明明看到自己的兄弟的手根本都没来得及接触到那个男子,只是凭空一拳打了过去,手臂就被扭曲成了一个这样的姿势,这实在是太诡异了。 那刘氏在身后默默看着,瞳孔骤然放大,心中一紧,一向无所畏惧的眼中逐渐显出了几分俱意,这样的景象肯定是非人可以做到的,以她这么多年识人的阅历而言,这男子绝对不简单。 “痛吧?你跪下来给我磕三个响头,我就放过你如何?”那黄衫的男子淡然的出声,声音寒冷刺骨,听在那被死死钳制住的悍匪耳中更是如同来自修罗地狱的恶鬼一般,痛的脸色和嘴唇皆是惨白,额头上的汗珠不停地滴落。 “求求爷,放过我吧”那男子保持着胳膊被反拧在空中的剧痛姿势,极其费劲的弯下腰来,“扑通” 一声便跪了下来,“砰,砰,砰”便磕了三个响头,脸上那不可一世的藐视表情早就收了起来,有的只是求生的欲望。 刘氏在心里打着算盘,这次可不能再陪了夫人再折兵了,再说那小子也得到了应有的教训,恐怕是华佗在世也救不了他那垂死的残破身体,当下便猛的站了起来及时止损,朝着空中打了个响指便十分威严的冲着那些大汉说了一句“剩下的人和我走,不必再纠缠下去了” 见了刘氏发话,那些打手哪敢不从,心里也见了那诡异的景象觉得害怕,当下便找到了退缩的借口,忙不迭的一把应了下来,便全都默默地退出了小小的茶肆。 “你走吧,我今天不想开杀戮”那黄衫男子默然的冲着那跪在地上被吓得面无血色的大汉说了一句,从头到尾都没有正眼瞧他一眼。 “谢谢公子饶命,谢谢”那男子连连求饶着抱着自己的手臂忙不迭的连滚带爬往外面跑。 茶肆内再一次恢复了平静,那店老板与店小二早就蹲在了柜台底下,大气都不敢出一声,他们目睹了全程,却对着看起来平凡无奇的黄衫孱弱男子感到惊惧不已。 “这些铜钱是刚刚吃饭的钱”那黄衫的男子再次戴上了斗笠,在那店老板畏惧的眼神中,从袖中掏出一串铜钱放在柜台上,那眼尖的店小二却发现这钱明显比该付的钱多了一倍,难道是赔偿那些被打坏的桌椅。 “唉”轻不可闻的叹了一口气,那黄裳男子状似无奈的看了一眼那地上不省人事浑身是血的孙天霸,他生平其实最讨厌的就是卷入这些凡人无意义的纷争中,偏偏这次却不知道为什么莫名的便出手相助了眼前这可怜的蝼蚁,也许是他眼中强烈的求生欲望勾起了自己的兴趣? 那黄裳男子朝着地上微微一抬手,那地上不省人事的人便落在了自己的怀中,这点重量当然不足一提,只是可怜了他这身干净的衣裳却为了救着凡间的恶霸而染了一身的血迹,想到这里,他眼中又带了一丝极其浓重的嫌弃。 等到孙天霸好不容易苏醒了过来,依旧感觉到自己全身一阵极其猛烈的疼痛,那种疼痛几乎让他怀疑自己的躯体是否还属于这人间,这残破的身体是否还属于自己。 “你醒了?”一道略微熟悉的男声传来,让孙天霸艰难的转头看了一眼那声音的来源,一瞬间所有的记忆涌入脑中,是眼前这个男子救了自己,唯一一个素不相识却愿意伸出援手来救自己这个十恶不赦的恶霸一命的人。 第一百七十九章,冷(二) “嗯”孙天霸轻微的点了点头,望着自己不远处的密林一阵恍然,他今年已经整整三十岁了,却非但一事无成不说,还落到了今天这样凄惨的下场,也不知道是不是罪有应得。 “你明明知道我是一个恶贯满盈的人,为什么还要救我?”孙天霸依旧保持着身子未动的姿势,转过头十分平静的问了那不远处背对着他的黄衫 男子一句。 “呵呵呵”那黄裳男子听了他这句话却是猛的冷笑出声,仿佛在嘲笑他为什么问了多么无知可笑的问题一般,却是默然的回了一句“在我的眼中,你们这些蝼蚁并无好坏之分,救你一命杀你一命,于我而言都不过是随心所欲罢了” 孙天霸听了这话心中微微一动,他本来以为这男子说出这话或许会有几分轻狂,或许会有几分不屑,可是偏偏话语中却不带一丝感情,只让他深深的感觉到了一种悲凉,一种身为强者却没有对手可与之扛衡的无尽悲凉。 “你不是很想活下去吗?眼下我救了你一命,可是你也要记住,从此以后你便是我终生的奴隶,不再有资格拥有名字,以后你便唤做冷”那黄衫男子背对着他说出这样一句话来,那淡漠的声音随着凉风吹入耳中,冷? “你的伤势已经无法可医,本是逃脱不了一死的命,我可以帮你重塑命格,可是你要付出的代价却是打断全身的经脉与骨骼,彻底的来一次脱胎换骨,你可愿意?”那黄衫男子再回头,一张在夜色中显的愈加惨白的脸却隐隐透出几分探究的意味,一双漆黑到近乎死气沉沉的眼睛在等他的回复。 孙天霸默然的抬头看了一眼那繁星密布的夜空,恐怕他比任何人都要讨厌自己这臭名昭著的一声吧,也许是少年时不懂事,也许是成年以后自甘堕落沉醉于其中,他骨子里其实恨透了活的像蛆虫一样的自己,如今连死他都不害怕了,又害怕什么打断经脉与骨骼呢? “你尽管来吧,死了也不用害怕,我的烂命就是这样”孙天霸沉沉的闭上了眼睛,感觉到自己全身上下依旧剧痛无比,眼睛也由于肿胀的厉害再也睁不开,可他内心却毫无俱意。 “好”这声好发出的声音几不可闻,却是带了那黄衫男子真心的佩服,倒也算没有白费自己赐他与自己名字相同的一个字,世人皆唤他冷公子,而如今地上的人以后也许便能成为另外一个自己。 黄衫男子轻轻抬手,孙天霸便感觉到了自己的身子不断地向空中上扬,他依旧紧闭着眼睛,任由那残破到仿佛不属于自己的身子沉浮。 “啪!”那黄衫男子手上暗暗运了法术,眼中眸光极其冷冽的一闪却是在空中响起噼里啪啦的一阵脆响,几乎在一瞬间孙天霸就真切的感觉到了自己身体里的每一根骨头都在被狠狠的折断,口中不停地吐出大口的鲜血,感觉到身子像泥巴一样瘫软成一团,他疼吗?当然疼,他身上的每一根骨头都陪伴了他整整三十年,铸就了他每一丝呼吸,每一次身体的运作,如今却被硬生生全数折断,他早已疼的说不出任何话来,只保持着微弱的呼吸,嘴角却用尽全身的力气扯出一个微笑,永别了,他那烂命一条的人生。 看着那在断骨折经法术中忍受着非人剧痛的男子,明明已经痛到濒死,却依旧执拗着不发出一声吼叫,地上已经撒了一滩红艳的鲜血,冷公子再次暗暗的赞叹了一次,这人的忍耐度无可否认是他见过的蝼蚁中最强的。 也不知道吗非人能忍受的极致疼痛持续了多久,孙天霸沉沉的睁开了眼睛,他惊异于自己竟然挺过来了,看向天空一眼,此时已是早晨,熟悉的环境,看来他依旧活在了这人世间。 “冷,你对我为你重塑的身体可还满意?”又是一道熟悉的声音入耳,那黄裳的男子从不远处走了过来,手中拿了一些野果,漆黑的眸子依旧不带一丝感情,却是仔细的扫了他赤裸的上身一眼。 这样一说,孙天霸却明显感觉到了整个人都真正脱胎换骨了,身体轻盈了不少不说,此刻还充满了极其充沛的精力,他一把便从地上爬了起来,低头看了一眼,却发现自己赤裸的上身入目的便是年轻而健康的八块腹肌,这样健壮的身材,明显不是自己昨日那样残破不堪的身体。 “这感觉真是太棒了,虽然不知你是何方神圣,但还是太感谢了”孙天霸眼圈一红,就是眼前这个看起来普通到近乎孱弱的男子救了昨日宛如一滩烂泥的丧家之犬一命,还将他整个人脱胎换骨,眼下的他已经无法用言语来表达自己的感激之情。 “吃了这些野果便随我上路吧”那那黄衫男子对他一抛,他便无比精准的接到了那递过来的野果,放在口中咬了一口,是极为香脆的苹果味道,眼下不再是从前如同烂泥一样的自己,仿佛连空气都连带着清新了不少,孙天霸只觉得重新找回了斗志,感觉好极了,冲着那黄衫男子便是极为开心的一笑,一口白牙极为炫目。 说句实话,这小子脱胎换骨以后,身上便不再带了那股腐朽与市侩之味,也许是因为自己硬生生的将他的命格换年轻了十几年,如今的他不再是一个颓废的中年男子样,而是一个十八岁的挺拔少年样,那样硬挺的面容看起来倒是有几分赏心悦目,尤其是他笑起来时更显得阳光健康。 有些讶异于自己竟然盯着自己的奴隶看了这么久,冷公子收回了目光,百无聊赖的向前方疾行而去。 虽然不知道自己的主人要去哪里,孙天霸紧随着他的步伐同时,却猛然发现了他腿部的缺陷,他走路的同时有些微微的躬腰不说,右脚更是跛的,走路便是一深一浅,模样看起来显得愈加的怪异,让他有些匪夷所思,他既然身怀了这样脱胎换骨的秘术,为什么却不给自己的跛脚修复一下呢?他的模样看起来是那样平凡甚至不起眼。 孙天霸心中猛然间便产生了几分强烈的对前方那此刻应该称之为“主人”的男子身世以及一切与之相关的疑问,孙天霸越来越不懂自己那前方的男子究竟是正还是邪,是普通还是非凡,那样孱弱到近乎病态的身体却能产生那样巨大到匪夷所思的力量,他在一瞬间便被勾起了极其强烈的兴趣。 第一百八十章,爱火(一) 回来才没几日就碰上了这样的事情,清欢心中当然觉得十分痛苦,犹记的在这个散发着沉沉夏香的小庭院里,父亲常携了锦荣和刘氏过来看自己,虽然四人并不常常见面,可是每次见面也算是其乐融融,方婶会做清香四溢的桂花糕端出来给他们尝鲜,可是现如今那样的美好却一去不回头了。 “你在想什么呢?”白苍伸了个懒腰从内房走了出来,却见清欢用手撑着下巴坐在石桌旁从下而上静静仰望着那棵即使覆盖了白雪树叶依旧清脆茂密的的椿树发呆。 “这树是我父亲在我年幼时亲手帮我栽下的,如今早已是亭亭如盖,而他却不在了,实至今日我都不愿意相信他已离开的事实”清欢轻声说了一句,说到最后一句语气中却带了几丝哽咽,白苍默然扫了一眼,却很明显看到她碧蓝的眼睛中盈满了伤神的泪水。 看到这里,他微微的叹了一口气,轻步走了过去,一抬手,却是将那件雪白锦鼠袍披在了她肩上,握住她被寒风冻得冰冷的手,同样湛蓝的深邃眼睛带了一丝语重心长道“天气这么冷,坐这冰冷的石凳会着凉的,不如我们先回房吧,我替你暖暖手” 知道她伤心,亦知道这几日睡在枕边的她一直辗转反侧难以入眠,也许是触景伤情,也许是对自己内心有深深的自责,白苍无比清楚她心中的脆弱与痛苦。 “白苍,假如我没有那样任性的就离开家,是不是父亲就不会死?”清欢木然的转过头来看了白苍如玉般俊逸的脸庞,心中难过自责的情绪几乎快满溢出来了,眼圈通红眼神恍然一片,让人看了心碎。 “不,这不是你的错,你之所以选择远行也是为了避免自己给相府招惹麻烦”白苍定了定神,再抬头却是用一双明亮的蓝瞳十分坚定的告诉清欢,再次极为有耐心的重复了这句说了无数次的话语。 看着他一身淡然出尘的白衣微微萦绕着不食人间烟火的仙气,俊逸的脸庞却带了微微的疲惫之意,眼底微微有些乌青,也许是自己这些天的辗转反侧连带着让他也休息不好,清欢心中突然又觉得一阵猛烈的自责,眼眶中泪水犹如断了线一般汹涌而出。 “爱上我这么一个没用的人是不是让你觉得很苦恼,从你遇到我第一天开始我就一直在给你添麻烦”清欢别过脸去不愿与那眉目清朗的仙君对视,心中一阵猛烈的愧疚,长期压抑在心中的自卑情绪终于全数爆发而出。 白苍见了她眼圈通红着的样子,身上的伤依旧还没有完全恢复,眼中的脆弱都快满溢出来了,不禁一阵心痛,慌忙替她抹去满脸的泪水,语气中带着怜惜说道“不,你乐观热爱生活,身上带着勇敢与善良更是我从未在任何一个女子身上所看到的,你是这世间独一无二的存在” 清欢听了这话更觉得愧疚了,头越发的低了下去,眼泪更是犹如绝了堤一般,一阵阵羞惭在心中涌起,她何德何能让一个这样出尘不染的谪仙 沾上了人世间那讨人厌的负面情绪。 “不如你回天界吧,我配不上你”清欢情绪几尽崩溃,那人越是柔声细语的劝哄,她心中更加觉得羞惭自卑,竟然没有细想就脱口而出了这样一句十分伤人的话。 白苍听了这话,只觉得心中微微一寒,眸中不由自主的染上了些恼意,他可以容忍她的脆弱与自卑,可以容忍她无限次的在自己面前宣泄脾气,可是最无法容忍的却是她竟然不假思索的便说出了这种让他离开的蠢话。 空气在一瞬间变得静默,一阵凛冽的寒风吹过,白苍那修长的手指却停留在了空中,眼中深情的光芒一点点暗淡了下去,征愣了一下却是猛然收回了轻抚她脸庞抚慰的手。 清欢犹在伤心之中,却见到那高冷的仙君转瞬间的变化,猛然意识到自己是不是说错话了,在泪眼朦胧中却看到那白衣的俊逸仙君在一瞬间便站了起来,背过身去头也不回的便朝府门外走。 看着他那微带了几丝怒意的背影,清欢知道了他定是因为自己那句蠢话生气了,想起身挽留,最终却由于向来倔强的性格,始终也发不出声音来,眼看着那人的身影一点点消失,她心中只觉得撕心裂肺般的难受,难道上天真的那么残忍吗?收回了自己最爱的父亲不说,还要将这彼此相知相爱的仙君也收回去? 白苍默然的大步走到门口,心中期盼着那人能叫住自己一句,哪怕是一句“别走”,可是那人并没有,即使知道是自己任性说了气话也始终没有低头,让他心凉了半截。 最终,眼看着手指握的发白,指甲快将手心刺穿,清欢心中只觉得一阵猛烈的害怕,这人本就是从天而降,与自己本来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假若今天真的离开,那他们岂不是再也见不到了? “你自己留在这里好好想想吧,是让自己无限的沉沦在悲伤中无法自拔,还是尽快的振作起来,我出去透透气,你什么时候想清了我再回来”尽管知道那虎已是彻底被惹怒,身上环绕着压抑不住的怒意,可是他却还是回过头来冲她说了这样一句话,似乎是特意为了让她不担心一般,让清欢又是一阵泪如雨下。 “小姐,别哭了”翠缕在身后默然的目睹了刚刚发生的事情,心中理解白苍特意出府许是为了逼自家小姐尽快振作精神,却也理解自家小姐伤心痛苦的心境。 “小姐,快别坐在这里了,这石凳上过于冰冷,你再坐下去会感冒的,快起来吧”翠缕好声劝慰着,将一个汤婆子塞到了清欢冰冷的手中。 “翠缕,我是不是太没用了,明明我心里很爱他,明明我根本舍不得让他离开,可我却说出了这样伤害他的话,我自己都无法原谅我自己”清欢说到这里,眼圈却是红的不成样子,低着头近乎自责到病态的微微颤抖着身子楞楞的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小姐,翠缕虽是你的奴婢,但也看出来了白苍公子对你是一片情真意切,无论你怎样发泄情绪他都一直在容忍,可是你刚刚说的那句话确实是太伤人了”翠缕知道自家小姐口是心非的性格,也知道她倔强起来,几乎九条牛也拉不回,可是却非常不愿意她因此错过了自己的幸福,因此便耐心的旁敲侧击了几句来提醒她。 第一百八十二章,微寒(一) 第二日晨起,清欢免不了全身又是一阵酸痛,好不容易挣扎着坐起身来,却见到那高冷的仙君正背对着她在缓缓的穿着衣服,看着他赤裸的后背上有几条由于过于欢愉而被自己抓出来的红痕,不禁有些羞赧的别过脸去,不好意思再看。 “别怔愣着了,快起床吧”那银发虎耳的仙君薄唇轻扬,声线十分低沉,说出来的话语莫名的性感,让清欢脸上又是一阵绯红。 清欢赶紧坐了起来,打开那黄梨的木柜,取出了一套素绒绣花袄穿上,脸上微微施了薄妆,一头青丝随意的挽了个发髻,再抬头,神色已经恢复如常,眼神十分明亮坚定的望着那虎说了一句“今日我想回王府上看看”想到这里,她眸中神色又是一冷道“那刘氏既然敢公然大胆的雇佣了打手过来收房,那她就要有胆量接受我登门上府的事实” 白苍在旁听了认同的点了点头,再次见到那人眼中明亮闪烁如星辰的碧蓝眼睛,便知道她已经走出了悲伤,更改变去了以前稚气未脱的样子,明显的更加沉着冷静,对其他事情都有了自己的想法。 “那日在亲善王府听了锦荣突如其来的一番话,如今想来却也处处都有漏洞,父亲一向身体健康硬朗,我不相信他会在这么短短一段时间就突患急病而亡”清欢沉沉的开口,碧蓝的眼眸看向远处,思绪逐渐的拉深,让白苍微微的一惊,他相信她有迎难而上的勇气。 等到两人出了房,却见到昨夜大雪肆虐了一夜,翠缕正迎着寒风忙着打扫庭前被满满白雪覆盖的道路,方婶在厨房里忙活,王管家正站在院门口赤手清理那破旧庭顶上垂下来的冰棱。 此时已是天寒地冻,清欢看着这破旧庭院中迎着寒风忙活着的老少家仆几个人,莫名的圆圈有些微微的发红,试问天底下有哪位丞相的女儿会活的像自己这样寒酸,自己过得不好也就罢了,还连带着拖累着府上的仆人。 “小姐,今日深冬天寒地冻,我提前热了几个汤婆子放在桌上,你和白苍公子就不要出来了,都各自抱一个取暖就好”翠缕见了她衣着略微有些单薄,忙不迭的提醒了一句,尽管脸蛋被冻的通红,身子微微哆嗦着,手上的扫把却始终没有停下。 “翠缕,前几日我给你的一些日常开支的银两你都给王管家了没”清欢却径自的踏入寒风中,走到翠缕面前,摸了摸她被冻的红肿的手,眼神中带了几丝怜惜,更燃起几分深深的斗志,她一定要要回属于她的那一份东西,至少让这些全心全意跟着她的下人不再跟着受苦。 “小姐,我早给了,我今天早上还劝了方婶,眼看着这天气越来越寒冷,哪里是人能出去的时候,我好说歹说了半天方婶才没再去那桥头摆摊呢”翠缕瞧了那在厨房中忙碌着的方婶一眼,眼中也有些微微的酸意,从小到大,会做美食又体贴善良的方婶对于她与小姐而言就像母亲一般的存在。 “那就好,别再让他们两个再出去劳累了,他们已经年老了”清欢松了一口气,她就怕方婶与王管家过于替她着想,虽然她身上仅剩的银两也不多了,但是近几个月维持府上的正常开支还是可以的,再说了眼下还正打算出门去相府上讨呢,想到这里,清欢眼中凌厉的光芒微微一闪。 “小姐,只是…”翠缕有些支支吾吾的想说句什么,迎着寒风被冻得通红的脸却显得更有几分羞意似乎不愿意说出来一般,不禁让清欢有些微微不解的望了她一眼。 “小姐,只是府上上好的红罗炭已经快烧完了,王管家说可以去采购比较低廉的木炭来烧,可是怕你与白苍公子闻不惯那刺鼻的熏味…”翠缕神色有些犹豫的说出了心中的担忧。 清欢听了这话心中又是微微的一寒,以前怎么说也是丞相府的二小姐,再怎么也用不着考虑这些冬天有没有充足炭火烧的小事,如今却没了庇佑,寒门微户什么柴米油盐的小事都需要自己盘算了。 “翠缕,你告诉王管家直接采购最寻常最便宜的炭火吧,没关系的,我能习惯”清欢脸色略微有些惨淡的一笑,寒风吹人心冷,而今之计就是尽快的让自己变得强大起来,至少不愁吃穿用度。 “是,小姐”翠缕低下了头,不敢再抬头看清欢一眼,只是用被寒风冻得裂开红肿的手执起那扫把动作极猛的扫了起来,她当然难过,难过的眼泪在眼眶中不停地打转,她极度心疼小姐遭遇这样的事情,却又不想让她看到自己的泪水。 “我和白苍等下就出门,也许会很晚才回来,你们就不用等我们吃饭了”清欢看出来了翠缕情绪上的微微变化,只是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没有再说什么便唤了身后的白苍出门。 等到两人出了府门,鹅毛大雪又从天空中不断飘落了下来,越下越大,寒风呼啸而过,街上几乎没有行人的踪迹,平时街边热闹摆摊的小贩也少了一半。 两人静默的走了一段时间,彼此无言,只有鞋子踩在雪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待到白苍手中执着油纸伞已经堆了厚厚的一层雪,他不由的轻咳了咳说了一句“你不用害怕,有本仙君在你身边,所有的情况都会好起来” 清欢听了这话却是清浅的一笑,清丽的面容在雪白色背景的映衬下更显的清姿独特,她微微叹了一口气,却是主动伸出手与身旁的那虎紧紧的十指相扣,对身边的虎说了一句“只要你陪在我身边我便永远不害怕,倒是你不要过多的为我担心” 说到这里,她又停了下来,伸出手来轻轻的踮起脚抚上那虎明显削瘦了不少的脸颊,看着他眼底的乌青,愧疚的说了一句“恐怕你也只有昨日睡了一个好觉吧,之前是我过于任性了,老是率性而为,做事也不过多的考虑后果,倒让你跟着担心了这么久” 白苍听了这话心中不禁大悦,微微的扬起薄唇,看来他的小姑娘倒是成熟了不少,在这样一个大雪天,冻得嫣红的唇,这样深情又愧疚的蓝眼睛也许能让他再记个几百年。 第一百八十三章,微寒(二) 等到两人到了丞相府门口,那朱红色的门却是紧闭着的,大有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清欢深吸了一口气,虽然这华丽的宅院她曾经来过数次,可每次来都让她觉得自己只是一个局外人,更不要说唯一宠爱她的父亲已经死了。 “叩,叩,叩”深吸了口气,清欢竭力的定了定神,便伸出手来在那门上轻叩了几下,白苍抱着臂站在身后看着,眼中神色深不见底,为避人嫌,他早已变成了黑发黑瞳的样子。 只听门“吱呀”一声便开了,开门的是一个年纪不大的少年僮仆,穿着一身上好的绫罗绸缎,见了他们两人便是微微一愣,有些狐疑的问了一句“请问你们二位是?” 清欢听了这话,只觉得心中微微一惊,按理来说她曾经多次来过丞相府,这府上的仆人大都认识她,即使有新来的不认识自己,府上的下人也会口口相传,怎么这小僮仆却完全一副不认识自己的样子。 清欢微微定了定神,却是用隐隐带了几分威严的眸子对着那面生的小僮仆说道“我是丞相府的二小姐陈清欢,麻烦你进去禀告一声” “二小姐?”这小僮仆听了这话却更加狐疑了,脸上的表情更是十分困惑,摸了摸头有些不礼貌的说了一句“我们丞相府上只有一位大小姐已经嫁进了宫,如今是舒妃娘娘,从来没有听到过还有什么二小姐,你不会是找错人了吧?” 说到这里,那小僮仆又斜睨了清欢一眼,见她衣着也不华丽,眼神中更是带了几分藐视,他们丞相府家大业大,一直以来过来“碰瓷”的人从来都不在少数,正巧赶上老爷去世,大小姐又升了妃,每日过来哀悼和献礼的人都络绎不绝,几乎快把门槛给踏破了,当中便免不了有一些想趁机趁虚而入的人。 清欢极力忍耐着心中的怒火,手中拳头紧握,曾几何时她会流落到现在这种地步,站在门口被自家府上的小僮仆奚落?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她最终还是耐着性子又说了一句“你叫你们福管家出来,他认识我” 那小僮仆却依旧有几分不情不愿的样子,站在门口踌躇了很久,似乎很不愿意进去替他们禀告。 “这些银子给你,劳烦你进去帮我去禀告一声”最终,清欢轻叹了一口气,又从袖中掏出了几块散碎银子放在了那小僮仆的手上。 就这么点?那小僮仆有些嫌弃的看了看手中的银子,有些不情不愿的塞入了袖中,最终还是慢悠悠的转身便入了府禀告,清欢站在门口定神往里面一扫却发现那庭院中似乎还多了很多面生的下人,大都是她没见过的面孔。 等到那身着一声绫罗绸缎,样子微微有些略胖的福管家走到了门口时,清欢开心的迎了过去,一把抱住了他道“福伯!”,这胖胖的管家面慈心善,一直以来她那所小宅院的每月银两供给也是他在负责,因此与她甚是相熟。 “二小姐,你回来了”那福管家见了她,眼中有喜悦的光芒一闪而过,马上示意那不长眼的小僮仆让开,让他们进门,等到几人来到府上时,福伯再抬眸神色却难掩几分悲意,语气有几分哀伤的对清欢道“二小姐,你回来的实在是太晚了,老爷去世的时候,我一直守在床边,直到最后一刻他嘴里叫着的都是你的名字啊” 猛然间再次听到这句话,清欢再次怔愣在了原地,极力去控制那悲伤再次袭来几乎灭顶的感觉,纵使这样,还是倒吸了两口凉气,眼圈已是通红一片。 “二小姐…”福管家再次停了下来,脸上却带了几分深深的犹豫,欲言又止的样子让清欢觉得十分困惑的问了一句“福伯,你想说什么?” 最终出于对她孤身一人的怜惜,福管家还是将她微微拉到一个避人耳目的地方轻语了几句道“如今大夫人将你视做眼中钉,肉中刺,虽然我可以放你进来,可是去见夫人的时候你一定要多加小心啊”说到这里,他又扫了一眼身旁挺拔而立的白苍,仿佛有些松了一口气般“好在你还带了位公子过来,我也就没那么担心了” 清欢自然知道那刘氏不待见自己,应该说是这十几年来,她从来都没有真正的喜欢过自己,只是碍于父亲的面子才装出一副其乐融融的样子,毕竟不是亲生的女儿,如今父亲去世她也用不着伪装了。 “福伯,谢谢你的提醒,只是我还想问你一句,我父亲的死真的是由于恶疾突发吗?”清欢沉了声,睁着通红的眼睛却是十分冷静的俯身在福管家的耳边问了一句,素手紧握成拳。 “这…”福管家仿佛有心想提示什么,可是出于某种原因亦或是出于下人的职责,最终他还是深蹙起眉毛,十分歉意的对清欢说了一句“对不起,二小姐,关于这件事情,我无可奉告” 清欢听了这话却瞬间懂了他的为难之处,因此便不再多问,努力在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微笑对福管家说了一句“那清欢在此谢谢福伯的关照了” 那福管家见了她这样子,明显的觉得心疼无比,因此便轻拍了拍她的肩膀道“你这傻孩子,说的什么话啊,你从小到大也是我福伯看着长大的,虽然不住在这府上,可是老爷对你的疼爱我都是点滴看在眼里的”,说到这里,他似乎又想到了什么,转过头来俯身在清欢耳边悄悄说了一句“你以后若是在银两上面有什么困难的地方,尽管联系我,我肯定不会让你流落在外挨苦受累的” 清欢听了这话心里却更加的感动了,下人都是听主子的吩咐做事,福伯却愿意违抗那刘氏的命令,在她落难受苦的时候愿意帮助自己,着实让她感动不已,竭力克制着悲伤的情绪回了一句“俗话说雪中送炭方显难能可贵,福伯你的点滴之恩,清欢一定会谨记在心里,他日定以涌泉相报” 这边,白苍见那管家样子倒还面善,很明显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叮嘱清欢,因此便没有更过去,只是有些好奇的在这丞相府中逛了逛,他这样高大俊逸的身型自然引得这府上的丫鬟纷纷侧目,他却浑然不在意,只沿着那红墙微微的施展了法力一探却发现这丞相府中身为朝廷重官应有的祥瑞之气却悉数断了脉一般,不复存在,心中便不由的有几分困惑。 第一百八十四章,刘氏(一) “福管家,大夫人叫你过去”正当清欢与福伯在交谈间却看到一个身穿红衣的小丫鬟撑着油纸伞冒着大雪急急忙忙的跑到了那长廊上。 见到他身边站了一位陌生的小姐,不由得便微微侧目看了一眼,模样有几分困惑,与清欢眼光接触,看到了她碧蓝与众不同的眼睛却似是有几分害羞一般,低下了头。 “我知道了,你先退下吧”福管家摆了摆手,神色有几分犹豫,眼神中带了几分无奈,这几天大夫人不知道由于什么原因脾气大的很,常常无缘无故的便拿他们这些下人开涮,让他们都犹如在刀尖上行走一般,战战兢兢的。 清欢看出来了福伯眼中的犹豫和微微的几分俱意,不忍不让他为难,连忙出声道“福伯,你赶紧过去吧,我等下自己过去正厅找大夫人,就不跟你一起走了” 福管家自然知道她是怕自己与他走在一起引得人非议,让他在府中为难,却也没有什么其他办法,微微的叹了一口气,有些伤神的说了句“那我就先告退了,二小姐如果有什么为难之处再来找我” “好”清欢清浅的应了一声,脸上的笑容明丽动人,让福管家看了又是一阵心酸,在他看来丞相府亏欠她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从小到大没享受过一天锦衣玉食的好日子,然而他身为一个下人却无能为力,亦没资格对主子多加评价。 这边,白苍仔细的勘察了一番,心中对此地的情况隐隐有了大概的了解,深邃的冷眸低垂,眼中闪着若有所思的光芒,清欢见了他一身单薄的白衣负手而立,面对着这偌大的庭院走神,身子谪仙的俊逸气质引得来往的下人纷纷侧目,甚至还有些小丫鬟见了他走神的厉害,砰的一下撞到了墙上,不禁便有些苦恼,看来不用他们进去找刘氏,刘氏肯定便已经知道他们过来了。 “真真是个祸害啊”清欢虽然知道那虎只是在认真的思考一些事情,还是无奈的冲那人唤了句“我们走吧”,再不走可能把那些下人都迷的无法专心干活了吧。 白苍听了这句唤才怔愣着回过神来,略微有些困惑的扫了清欢一眼,深邃的眉眼在这样大雪的天气更加显得迷人,即使已经相处了这么久,还是让她时常被迷得恍惚。 “等下见了那刘氏,你就在门口侯着,我单独去会会她就行”清欢朝那虎叮嘱了几句,这刘氏如今已经完全卸下了伪装,也是个难对付的主,她并不想他见识到人间这种龌龊的嘴脸。 “好”白苍应了一声,反正有他在,方圆十里之内谁让伤不了清欢就是了,更不用说只是一些丑恶卑劣的凡人,下三滥的手段他也见多了。 等到两人来到了那精美堂皇的正厅门口,却见到门口有一群丫鬟婆子正在侯着,有些用午膳的器具摆在外面,更有丫鬟婆子们正提着食盒等在外面,里面是极其威严的训话声和唯唯诺诺的应话声,清欢听出来了是福管家的声音。 “这个月的银子怎么算也是黑字,支出大出收入好几百两银子,我就问你这银子去了哪里?”那一身贵气的刘氏“砰”的一声便将那账簿一把甩到了福管家面前,声色俱厉的责问着。 福管家战战兢兢的跪在地上,额头上滴下涔涔的汗水,虽然当初丞相大人在世时管账的也是大夫人,可是却从来没见她发过这样大的火,被吓得几乎说不出话来,直恭敬的跪在地上,等待主子的气消。 “你光跪着干什么?说啊!告诉我原因是什么!”那穿戴的一身贵气精致的刘氏仪容十分威严,一双凤目直直的扫过来更是带着一股极强的压迫气息,让人几乎不敢与其对视,这大夫人的强硬手腕他们下人一直以来都直观的见识过,全府上下大大小小里里外外的事情没有一件事情不处理的服服帖帖。 “夫人…这财政黑字不外乎两个原因…”身形有些微胖的福管家跪在地上战战兢兢的说着,语气有些吞吞吐吐,听在刘氏的耳中心里更是一阵冒火,又声色俱厉的咬着牙对他说了一句“说啊!你若是再吞吞吐吐下去,我便让你来填这财政的漏洞” 福管家连连的在地上颤颤巍巍的又磕了几个头道“夫人,一来上次舒妃娘娘回来省亲置当了不少物件与省亲宅院,二来老爷过世以后,那些平时树敌的朝廷重官也划了不少地去,所以今年田间的收成也不如往年,再说府上各位妯娌姨娘小姐的吃穿用度也有些大,所以本月的财政才是亏损的”福管家战战兢兢着,眼中却丝毫没有俱意反而迎着那刘氏质问的光芒,沉着声缓缓的说出了这番话。 那刘氏听了这话,却是思索了半天,一双风目仍然不减凌厉的光芒,那福管家跪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喘,偷偷瞄了一眼那气势威严的夫人,见到说完这番话她也没有任何反应,不禁心里更是一阵惴惴不安,暂且不说老爷去世的蹊跷,可是老爷去世以后这夫人的反应也过于不正常,只悲痛了两天就跟没事人一样,衣着愈加光鲜了起来,直到今日,眼中已经丝毫没有悲伤的痕迹。 “你这管家倒还算机灵,这回答模棱两可倒也还过得去,你下去吧,不过你可谨记住了,这账在你算之前我心中的账簿可都是一清二楚,你若是不尽力每月增收谋划,哪天我一怒了,掉脑袋的可是你”那刘氏穿的如同神仙一般,身上穿金戴银,风韵犹存的脸上化的是精致贵气的妆容,那凤眸却是透着凌厉的光芒直直的扫了过来,让人看了不明觉厉,心中一阵寒意冒上来。 “是,小的谨记”福管家自然知道自己共事多年的夫人是个什么厉害的角色,竟然能说出这样的狠话来,那么便说明她现实生活中会做的可能会比这更狠上一百倍,前几天听说她差人将那京城鼎鼎有名的恶霸孙天霸打的血肉模糊奄奄一息,差点没将那些胆小的下人给吓晕过去。 “退下吧”刘氏手一挥便让那福管家退下,语气十分威严,身旁伺候用膳的丫鬟婆子们看了连忙极其有眼力劲的将那用膳的器具忙不迭的摆了进去 方才主子正在气头上,眼看着她气消了,该是到了用午膳的时候了。 眼看着福管家松了一口气战战兢兢的从房中出来,天寒地冻的天气额头上却覆了满满一层冷汗,让清欢看了不由的心中一震,她十分清楚福管家的管理财政的能力有多强,却能被那刘氏给吓出满满一身汗,她虽然不曾亲眼见到她管账的能力,心中却还是不由得透出几分畏惧之意。 第一百八十五章,刘氏(二) “哟,二小姐,你怎么在这里?”那福管家见了她真的就这么来了还怔愣的站在门口也不知道站了多久,心脏不由得便是突突的一阵猛跳,赶紧将她拉到一边小声道“二小姐,你今天来的不是时候啊,今日夫人正在气头上,你进去不就是自找罪受吗?不如今日你先回去,那日我看她心情好了再悄悄差人去把你唤来” 清欢听了这话,微微吞咽了咽口水,心中有着微微的紧张,按照管家理账来说,她却是不是刘氏的对手,可是她今日来本就是为了讨回本该属于自己的东西,再打听一下父亲真正的死因,难道还能被她的气势给震住,中途打退堂鼓吗? “福伯,你先去忙吧,我的事情我自己会处理”清欢素手紧握成拳,眼神却异常的明亮坚定,虽然不知道进去以后等待她的是怎样的狂风暴雨,可是她再也受不了这样被一头雾水的蒙在鼓里。 “唉,那你自己好好注意吧”见她执意要进去,福管家也不好再说什么,想到夫人还说要他列个姨娘小姐的开支清单给她看,更是头大的很,赶着过去清账,因此也便只叹息了一声便转身离去了。 清欢轻呼出口气,强自定了定神便径直的推开那扇透出隐隐熏香的名贵阿拉伯门帘一把走了进去。 奈何才刚走到外厅就被一个一身华贵绫罗绸缎的伶俐大丫鬟给扯住了,语气中隐隐带了几丝责意将她给挡住了“唉,你是哪个房里的丫鬟啊?这么没规没矩,夫人正在用膳呢,也不见来个提前的传唤” 那刘氏在屋内许是听到了外厅的喧哗,便提高了声音朝外厅喊了一句“阿莺,是何人在外面喧哗?” 那一身华衣,身姿窈窕的伶俐丫鬟很明显是那刘氏身前得宠的心腹,听了这话连忙挺直背脊,扬高了声音回了一句刘氏道“夫人,不知是哪个府里不懂规矩的丫鬟,也没有人传领便往里面横冲直闯的,我怕惊扰了夫人用膳” 过了不久,那门内便传出一声威严的声音道“你把她带进来我瞧瞧” “是”那名唤阿莺的丫鬟得了这句话,连忙高声应了一声,便对着那怔愣着的清欢使了个眼色道“好在夫人还没生气,你赶紧进去禀告完事情就出来,别打扰了夫人用膳和午休的时间” 清欢听了这话深吸了一口气,便直接的走进了里间,也许是没在这样华丽精致又规矩繁多的大户人家里过过锦衣玉食的生活,她总是不清楚,也不习惯有些什么的规矩应该遵循。 进了房便是一阵暖香扑面而来,此时外面已是严冬,进了这房里却好像到了春季一般,没有丝毫凉意,这房内的摆设十分讲究华美,处处透着熏香的干净味道,地上铺着精致繁复的阿波罗地摊,那刘氏正低着头坐在塌上,端着一个五彩白玉碗喝汤,地上是燃烧着上等红罗炭的精致暖炉。 “怎么?你是哪个姨娘身边的使唤丫头?如今老爷已经死了,她们也还有胆子闹腾吗?”那刘氏都没有抬头看她一眼,说出来的话却像是利剑一般寒冷刺人,那高高在上的姿态更是处处透着一种藐视的意味,让清欢听了只觉得全身都难受的紧,那锦衣玉食的生活对比着自己寒酸的衣着更是让她心中生出一种深深不甘的情绪。 “怎么?哑巴了?”那刘氏见她沉默了半响没有回话,更是冷笑了一声,放下了手中的碗便居高临下的扫了站在地上的人一眼。 “居然是你?”这不看还不要紧,一看却将她惊了一跳,凤眸中声色俱厉的光芒转换成无比疑惑的光芒,又摆了摆手示意在身边伺候用餐的丫鬟婆子全部退下。 ““母亲”,怎么,我这个庶出的女儿平安归来了王府,你觉得十分意外吗?还是你不欢迎我回来?”清欢冷笑了一声,眼中却毫无俱意,直接甩下了这么一句透着浓浓讽刺意味的话语,她当然知道那日去府上讨债又来势汹汹教训她的痞子是眼前这位名义上的“母亲”指使的。 “哈哈哈哈”那刘氏听了这没有任何分寸的鲁莽话语却不怒反笑,直接捂着嘴笑了好一阵才停了下来,眼神中带了万分的不屑与凌厉道“哟,我的乖女儿你可快别折煞了你的母亲,你父亲大人在病榻上苦苦挣扎着的时候,我可是极力盼着你回来的,结果你志向那样高远又那样的清新脱俗,自己的父亲病死在床都请不回来你,我更加是你回府也请不动啊” 清欢听了这话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心中又是一阵酸胀的疼痛,这刘氏可真够阴险的几句话将她描绘成是一个不仁不义,不孝不亲的禽兽东西,又毫无痕迹的触了她的痛点,让她心中实在是佩服至极。 清欢再抬眸,神色却是恢复如常,尽管紧握成拳的指甲快把掌心给划破,还是抬起一双碧蓝的眸子毫无俱意的迎上那刘氏充满讽刺意味的一双凤眸道“母亲,女儿斗胆问一句,父亲在世间病重弥留之际,你们可给女儿传过半点的讯息?难道女儿非要生了一双千里眼顺风耳能够洞悉百里之外的相府才算不上是一个不忠不孝之逆子?” 那刘氏听了她这一番清晰而冷静的反驳,心中倒是隐隐的生出几分刮目相看,在她的印象中这并非己出的二小姐陈清欢不学无术,向往闲云野鹤不切实际的生活,心智又极不成熟,与自己女儿锦荣相比几乎差了十万八千里,今天却能如此谈吐自如无丝毫俱意的反驳自己,实在是与以前相比成熟了不少。 “二小姐,你那身份卑微的姨娘母亲早逝,这十几年来你的吃穿住行那一桩事情不是我这个正室的夫人在帮忙打理,你如今已经不是黄口小儿了,父母在不远游,这个道理你也不懂?一去就是数月连封家书都没有,让我怎么联系你?”那刘氏再开口却是冷笑了一声,凤目中凌厉的光芒一闪而过,那样迫人的气势几乎可以震慑住所有胆小的人。 清欢听了这话,心中却愈加觉得愤怒难忍,再次正面的迎上那刘氏一双刀割般的凤目提高了音量说道“我的母亲,我尊称你这十几年的母亲已是无比的尊敬了吧,女儿斗胆请你扪心自问一番,这十几年来你关心我在何处?是我那破旧到几乎不能住人的庭院还是每次趁父亲出差迅游以后刻意的克扣福管家送来清欢阁中月银?” 第一百八十六章,刘氏(三) 清欢冰冷的声音停顿了顿,接着又说了下去“还是我忘了说一点,在我父亲死了以后你便急着收回我的房子将我在族谱上除名,甚至不惜叫一群身强力壮的打手来教训我?” 刘氏听了这咄咄逼人的指控,神色愈发的狠戾了起来,细致描绘过的眉毛深深的蹙成一团,再抬眸,却是沉声道“你从小便是隐姓埋名养在外面的庶女,只因你天生不祥之瞳,会给府上带来灾难,送你出去也是无可厚非,收房则是看你年岁长了还待字闺中,想早些替你寻户好人家罢了,再说了”那刘氏顿了顿,剐人的一双凤眸透出利剑般刺人的光芒直直的看着清欢道“那些叫打手教训你这等无凭无据的话可不要到处乱说,损坏我的清名不说,还处处透着你目无尊长的浅陋” 清欢听了这话,碧蓝的双瞳猛然间睁大,论到红口白牙颠倒是非黑白这件事情,她最佩服的恐怕就是眼前这位名义上的“母亲” “母亲大人,那日我亲口听了那为首的孙爷所说,难道还有假不成,如今听您的意思倒像是全为了我着想”清欢冰冷的蓝眸不带丝毫感情的直直与刘氏狠戾的目光对视,却是引起那刘氏勃然大怒,猛然间站了起来,将那桌上的碗一把扫到了地上,再开口却是指着清欢的鼻子大骂道“大胆!在正室母亲面前岂容你如此放肆?你眼里还有没有人伦纲常?”说完这番气势十分威严的话语,见到清欢身子微微颤抖了一下,再开口却又是一串连番轰炸道“向来哪位庶出的女儿见了正母不温婉谦卑,只有你一来非但不行礼不说,还几次三番对自己的尊长言辞逼问,按照纲常纪法,我现在就可以直接将你轰出府去” 清欢听了这话,脸上又是一阵难忍的苍白,那字字玑珠的话语声声入耳,没有一句不透着深切的藐视与敌对,心中一阵酸涩的疼痛传来,却碍于礼制,只得膝盖一软,恭敬的跪了下来,行了个大礼。 那刘氏见了她恭敬的跪下来行了礼才稍微收敛了一些威严异常的气势,仪容优雅的重又落了座,脸上却带了几分笑容道“你平安回来,母亲当然也高兴,那房子我可以暂时不收回来,你毕竟是咱们丞相府的二小姐,只是你岁数也大了,我估摸着给你找个好人家早早的嫁了才好” 清欢跪在地上听了这话,只觉得心中猛然一颤,碧蓝的双瞳猛然放大,指甲都将手心给刺破了, 亦没有知觉,只怔愣着没有回话。 那刘氏见了她那惊愕的样子,嘴角几不可见的挂上了一丝残忍的冷笑,想跟她斗?恐怕她还远远够不上格吧。 这边,白苍百无聊赖的站在门外侯着,他那一身俊逸的仙姿与皑皑白雪的背景相衬,更显得长身玉立,与这样繁芜的世间格格不入,让人看了不忍惊扰,也有些丫鬟见了他都不敢抬头直视,只低着头匆匆忙忙的跑了过去。 “这位公子,我们家小姐请你过去”突兀的,一位身穿藕色衣裳的貌美丫鬟走了过来,脸上带了几分羞赧,却是低着头用清晰的声音说了一句。 “小姐?”白苍狐疑的看了她一眼,不是说丞相只有清欢与锦荣两位亲生小姐吗?怎么这里又冒出了个小姐。 “是”那貌美伶俐的小丫鬟见了白苍深邃的蓝眸微微透着些困惑的光芒,连忙提高了声音道“我们家小姐是大夫人的表侄女,名唤王紫韵,已经在府上住了数月有余了,因刚刚在楼上绣房中见到公子俊逸洒脱,有心想要结交,所以才让我下来唤公子” 白苍抬眸往楼上扫了一眼,却见到一个窈窕的身影在窗口处一闪而过,隐约可见五官秀丽,见他深邃的眉眼往这边一瞥手脚更是有几分慌乱的合上了窗户。 白苍心里思衬着,区区一个表侄女怎么能够一住便在这庭院中住上数月,那刘氏也不像是好相处的人,此女子肯定非比寻常,想到这里他心中便不由的隐隐担心,因此便冲着那小丫鬟说了一句 “好,那你带我上去吧” 那貌美伶俐的丫鬟见了他答应了,更是极为开心的引导着他便将他往楼上带,穿过那又长又高的黄木阶梯,很快便到了那小姐的绣房。 “小姐,楼下的这位公子我带到了”那丫鬟将白苍轻轻的往房里一推,让白苍微微蹙着眉怔愣了一下,他不喜欢别人随意的触碰他的身体。 抬眸却见到 “灵儿,辛苦了,你退下吧”一道清丽悦耳的女声传来,那丫鬟连忙应声退下,白苍抬眸却见到一位身着云霏妆花缎织锦衣的窈窕小姐正坐在梨木镌花长桌旁,桌上摆了一把碧色的玉琴,琴头有梅花断的裂纹,白苍只淡淡扫了一眼,便知此琴价值不菲乃为上等珍品。 “公子请坐吧,敢问公子是哪位府上的少爷?”那小姐抬头,肤色素雅,眉清目秀,模样十分秀丽,起身行了个见面礼,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仪容很是优雅,一看便知是大户人家的小姐。 白苍心中怔愣了一下,凡间门第之见向来严重,他便微微沉了沉眸,再抬头,眼中却挂了一丝甚为高贵的光芒道“我是亲善王府亲善王爷的大世子,名唤镇邪王爷,此次前来是特意奉了家父的心意来慰问相府大夫人” 那王紫韵听了却微微沉吟了下来,思衬了半刻,再抬头眼中却带了一丝尊敬道“原来公子出身于显赫的亲善王府,怪不得仪容如此出众” 说完这句话,她的脸上微微带了些绯意,嘴角却依旧带了淡淡的笑容,眼睛无惧的与白苍深邃的蓝色眼眸对视,与那些见了他一眼便不敢与他对视的女子倒是多了几分胆量。 “哪里哪里,小姐过誉了”白苍再抬手,手中却多了一把锦扇,风度翩翩的摇了摇,完全忘了此时已经是深冬严寒的季节。 王紫韵看着眼前那五官俊美的不像凡人的白衣公子,禁不住自己心中一阵猛烈的跳动,那是一种着迷的感觉,在她第一次与这人深邃的蓝眸对视时便感觉自己无限的跌落了下去。 “敢问公子尊姓大名?”犹如口中含着砂糖,亦怕是惊扰了眼前这清俊的不似凡人的俊逸公子,王紫韵轻轻的开口问道,她已经等不及与他下一次见面了。 “在下白羽”白苍见了她那小心翼翼的样子,也许是为了宽慰她紧张的心情,薄唇便轻轻扬起,深邃的蓝眸淡淡扫了她一眼。 只这一眼却更让她觉得心跳如擂,脸上更是火烧般绯红一片,见他多扫了桌上的玉琴几眼,便轻柔的问了一句“公子也懂琴吗?” 第一百八十七章,刘氏(四) 白苍也无法描述自己心中的感觉,在他第一次见到这把玉琴之时就觉得心中有一阵莫名的熟悉感觉,那种感觉让他忍不住轻轻的端坐在那琴旁边,手法极其娴熟的落下了一曲连他自己也不曾听过的曲子,那声音高山流水,异常悦耳,仿佛在眼前展开一副清雅的画卷一般,一股特别的气质淡淡萦绕在身旁,让紫韵看了几乎忘记了呼吸。 “啪!啪!啪!”随着琴声落下,身旁窈窕的小姐情不自禁的用力鼓了鼓掌,再开口,那语气中的钦佩又多了几分道“公子琴艺真是绝佳,声声使人入画,也许连宫廷有名的乐师也不一定能比得上呢” 白苍却仿佛没有听到她所说的一般,反而对刚才自己情不自禁的行为甚为不解,为什么?他从来没有接触过古琴,却能如此自若的弹出一曲自己闻所未闻的曲子呢?手指仿佛是自动熟悉一般,手法十分娴熟的弹了出来,这种感觉实在是过于怪异。 这是她第一次遇到一个与自己一般精通琴艺的男子,不是伪装也不是为了刻意制造好感,而是实打实的精通,王紫韵心中对眼前这位陌生的白衣冷峻公子好感不停地上升,身子本能的越靠越近 “呃,我看这房子挺闷的,开开窗吧”白苍自然察觉到了这女子刻意靠近的温热气息,神色却是有几分难堪的主动站起身,洞开了那先前紧闭的窗户,顿时一阵寒风夹杂着雪花直直的向两人迎面吹来。 寒风吹的两人头脑皆是一阵清醒,白苍从困惑中回过神来,眸中神色暗暗的沉了下去,再抬头,一双深邃的蓝眼却带了几分微不可见的凌厉对那名唤王紫韵的小姐道“不知白某可否向小姐打听一些府上的事情?” 那王紫韵听了他这句话,神色微微一变,再抬头脸上却依旧挂了淡淡的笑容道“这是当然,只要是我知道的都能告诉公子” 白苍微微停顿了顿,依旧站在窗前,深邃的蓝眸看向远处,却是声音低沉的问了一句“据我所知,这府上的下人似乎都大换了一次,数月前我与家父前来时也并没有见到紫韵小姐,请问这是为何呢?” 那王紫韵听了这话却是微微怔愣了一下,再抬眸脸上却扯出一抹甚为优雅得体的笑容道“公子你有所不知,自从我的表叔上官丞相死了以后,这府上有些下人便反了天,大感这相府顶梁柱都没有了,不再有存在的意义了,便都撂了牌子要离开,更有甚者连锦荣小姐回来也没有好脸色,直直的便当着大夫人的面说,天有不祥,相府又不留一儿半子,到了树倒猢狲散的时候了” 说到这里,那紫韵又顿了顿,再抬眸,眼神幽幽的看向远处,带了几丝无奈道“后来这些事迹都传到了夫人的耳朵里,便当着所有下人的面狠狠惩戒了那些爱嚼舌根的下人,当时我还在场呢,大夫人盛怒之下又赶走了好大一批原有的人,换了些老实利索的新人进来” 白苍听了这话,心中却彻底的生了疑惑,深邃的蓝瞳微微眯起,脑中陷入了思索,在他看来,以刘氏那样强势的手腕与惟利益至上的风格,目的远远不应该这样简单吧。 “那紫韵小姐是缘何进了府呢?”白苍负手而立,一身白衣被那凛冽的寒风吹的微微飘荡,侧目扫了一眼那坐着的王紫韵小姐一眼,眼中带了询问的光芒,神态有几分冷峻,却更显眉眼如画。 听到他薄唇轻唤了自己的名字,那坐着的小姐心中又是一阵微微的颤动,再抬眸却是竭力压下悸动的情绪道“我与表姨一向关系亲密,她一直都将我视为己出,眼下锦荣姐姐进了宫,她思女心切,因此便唤了我进府陪她同住” “原来如此,谢谢你的告知”白苍听了这话,嘴角带了浅浅的笑意,一双眼中带了几分笑意望向那紫韵小姐,心中却只觉得一阵酸涩与不平,这刘氏当真是做的甚绝,对待表侄女能有这么好的关心照顾,对待上官丞相亲生的庶出女儿清欢却是弃之如履,几次三番的加害嫌弃,实在是让他心中佩服的很。 眼瞅着清欢进去内房的时间也不短,也不知道谈了些什么,那刘氏会不会又逼迫她,想到这里白苍心中一紧,却是抬手做了个礼对紫韵道“紫韵小姐,实在不好意思,白某人还有些事情要处理,便不多做逗留了,改日再来拜访小姐” 王紫韵心中有几分依依不舍,这个突如其来的镇邪王爷白羽公子仿佛从天而降,让她初见便心动不已,怎么看也看不够,眼下匆匆一见便要离开,心中更是一阵微微的难受。 出于大家闺秀的礼仪,也为了给他留下一个良好的印象,紫韵还是起了身恭敬的回了个礼,脸上带了浅浅的笑容道“那紫韵便恭送白羽公子,期待下次还有机会相聚” “告辞”白苍落下了这简短的两字却没有丝毫留恋的起身下了楼,深邃的蓝眸中复又恢复了冷意,连看也不曾多看那紫韵小姐一眼,挺拔俊逸的身形便飘然的离开,引起她心中又是一阵惆怅,待到他下了楼,还在那洞开的雕花木窗前,迎着冷冽的寒风探寻着他的身影。 清欢跪了一阵只觉得膝盖发酸,听得那刘氏说要替她做媒的话语,心中不由的一阵反胃,却是竭力的收起情绪不让她看出端倪道“母亲的好意女儿心领了,只是父亲尚且在世时也说过我生性自由不习约束,晚几年成婚也不是不可,父亲的遗言难道母亲也不顺从吗?” 那刘氏听了这话,更是冷笑了一声,眸中凌厉的光芒越发的重了起来,这位庶出的女儿倒也是不简单,还知道用自己父亲来压自己,可惜对于她而言却毫无用处,向来人人只道上官丞相有女名为上官锦荣,试问有谁知道丞相府还有庶女陈清欢的存在? 刘氏慢悠悠的用华贵的凤目从上往下的扫了一眼那身着微寒朴素的清欢道“我看你是刚刚回来,便也不追究你目无尊长的罪责,你便安生的回你那府上歇着吧,只要不弄出什么岔子来,你母亲我还是记得你是我丞相府庶出的二小姐” 那刘氏话语中透出浓浓的讽刺意味,尤其是那第二句话,声调高高的扬起,停在清欢耳中只觉得一阵眩晕般的难受,心中的愤恨几乎快满满的溢了出来,素手更是紧握成拳,她眼圈通红着在心中告诫自己,有朝一日,一定要将眼前这所谓的母亲狠狠的踩在脚底下。 第一百八十八章,仙宴(一) 见了清欢出来,白苍连忙迎了上去,蓝眸中透出几分关切的光芒,却见到她眼圈通红,身子微微发着抖,仿佛受了极大的屈辱一般,冷冽的寒风迎面呼啸而来,她却像是没有任何知觉一般,白苍心中不由得隐隐替她担心。 “怎么回事?她是怎么对你的?”白苍一双蓝眸深深的眯起,嘴角尖利的虎牙已不知不觉冒了出来,假如那老女人敢对清欢有任何不利,他一定不会轻饶了她。 “她说旁人只知丞相只有上官锦荣一个女儿,如今已是宫中高高在上的舒妃娘娘,而并不知道有一个庶女陈清欢的存在,如今父亲已经去世了,她不承认我是二小姐,那么不会有人再承认我”几乎是闭着眼睛说出了这番话,再抬眸,碧蓝的眼中泪水不停地滑落,声音极度悲凉,让白苍听了心惊。 “我相信她能做出这样的事情,从前与世无争,总觉得没必要去争夺,如今才会流落到这般田地,连父亲这个称呼都不是我能叫的,因为旁人不会承认我是他的女儿”清欢眼圈通红,咬着牙说出了这一句,牙齿甚至咬破了舌头,淡淡的血腥味充斥在口腔中,她却仿佛无知无觉,眼睛定定的望向一处,当中透出的愤恨与绝望让人心碎。 白苍听了这话,在心中细细的思索了一番,深邃的蓝眸逐渐暗淡了下去,却是伸出手不发一言的将犹在落泪的清欢紧紧抱进怀中,前路凶险异常,他知道。 “我现在恨透了当初的自己,追求着不切实际的幻想,从来都不愿意真正的成长,现在却是自尝了苦果,你知道敌人有多么强大,却没有一丝抵抗的力量,这种无可奈何的感觉实在是叫人绝望”清欢在他的怀中辗转,素手紧紧揪住他的衣服,泪水将他素白的仙衣都打湿了一半,明明是严寒的冬天,可是那样温热的泪水紧紧的熨烫在自己的胸口,却让白苍连带着心一阵阵揪着疼。 最终,他还是伸出修长的手指轻拍了拍在她怀中哭得一塌糊涂的人,坚定的在她耳边用低沉好听的声音轻轻说了一句“我永远相信你” 清欢听了这话,心中的痛苦微微缓解了一些,依偎在那人一身仙气的怀抱中,她当然知道这虎是为了宽慰她,可是抱着那切切实实存在着的温热仙君躯体,她却不由的想到,原来许多人不也认为他的存在是不切实际的吗?可是他却这样真切的出现了,所以她或许应该更加乐观的相信自己才对。 王紫韵站在用撑窗杆支起的雕花纱窗旁,静静地看着底下默默相拥的两人,她冷静的看着那白衣的俊逸公子一只手轻轻抚着那眼圈通红的女子的背,一只手轻轻的拍了拍她的头顶,仿佛带着万分的温柔与怜惜一般,那样亲密自然的动作,让她不禁想起了自己身子碰触到他时,他厌弃的反应。 “阿莺”紫韵抬头,却是神情自若的对着身后的丫鬟唤了一声,语气中带了几分微微的凌厉。 “小姐,何事?”貌美的年轻丫鬟有些不解的问了句她,见了自家小姐一言不发的坐在窗边看了半响突然出声唤她,心中不由得有几分讶异。 “你去楼下打探一下那今日上门的素衣小姐是何身份,所为何事”紫韵的眼睛依旧一动也不动的盯着底下的两人,说话的语调却异常的坚定。 “是”阿莺得了命令,连忙应了下来,便恭敬的退了下去,心中却隐隐有些好奇,小姐从来都不问世事,尤其对来来往往的贵公子小姐都没有多大兴趣,怎么突然却对一位上府的陌生小姐感兴趣了? 紫韵眼见着那两人携了手十分亲密的离开,才恋恋不舍的收回了眼神,才颤抖着手替自己倒了一杯龙井茶,却差点连杯子都没有拿稳,那茶还未入口便已经倾洒了一般,她却无知无觉那素白的手已被热茶烫红了一片,只定定的坐着,眼神逐渐暗淡了下去。 清欢与白苍走出了那雍容华贵的府苑,一路上不停地有些下人停下来好奇的打量着他们,或者伸出手来指指点点,清欢眼圈依旧微红着扫了一眼那些人却发现自己几乎一个也不认识。 “也好,在这里倒彻彻底底的成了外人了,她恐怕想要的也是这样的局面吧”清欢苦笑了一声,她明显的察觉到那些十几年来与她相熟的下人除了福伯几乎全部都被换了。 白苍听出了她语气中的悲凉,虎眸微微的一恸,却是牢牢牵住她的手沉声坚定的道“这里从来都不属于你,不过你放心,早晚有一天我会帮你夺回本应该属于你的一切” 清欢不发一言,却是将他的手握的更紧了,碧蓝的双眸定定的看向远方,也许她很需要他的帮助,也许她可以靠自己,可是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她现在想夺回这一切的欲望同样如此强烈。 等到两人再回到“清欢阁”时,却见到雪堆了一地,虽然里面的积雪已经打扫干净,外面的雪却越积越厚,这几日大雪绵绵,只怕会持续很久,白苍蓝眸微微一沉,却是手中微微施展了法术,对着那堆积的雪一指,一刹间,门口的雪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虽然已经见识过无数次他的法术,可是这一次清欢终究还是忍不住弱弱的问了一句“仙君,请问一下这些雪最后都去了哪里呢?” 白苍听了这话,神色依旧冰冷,嘴角却微微扬起一抹得意的笑容道“也许现在已经堆积在了距离这里数千公里遥远的常年积雪的冰国” 厉害了,清欢在自己心中由衷的竖起了大拇指,看来瞬间移动的法术真是相当了不得。 某个不知名的遥远冰国,冰川下一只雪白的北极熊无缘无故的便被一堆从天而降的大雪球击中,好不容易突破了那雪球爬了出来,它打了个喷嚏由衷的感叹了一句,这天儿真是越来越冷了。 两人好不容易回了府,落了坐,翠缕端来两杯热茶,又燃起了火炉,清欢定定的坐着,心里犹觉得难受,这刘氏向来不好对付,以后她若再次刻意为难,自己又该如何对付呢。 “啪啪啪”突兀的,那紧闭的纱窗外面却传来一阵极其细微的响动,惊了两人一跳,清欢回过神来,以为是雪花夹杂着雪籽拍打的窗户响,却见到白苍微微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仿佛了然于心一般,径自走到那窗户边上,一把将那窗户向外推开。 第一百八十九章,仙宴(二) “仙君,我是司白,天帝设了蟠桃宴会,邀请仙君前往”白苍抬眸扫了一眼那青衣的少女,模样甚是清丽,身上萦绕着隐隐的仙气,便知她肯定是天帝座下的另外一只仙鹤,只不过这仙鹤是只雌的而已。 白苍转头望了清欢一眼,知道她看不到那仙鹤,只当他关窗关了很久,眼神中隐隐透出几分困惑,他知道眼下的她正是极没有安全感的时候,极需要人陪伴,再者他也早已厌弃了那些形形色色的仙界聚会,因此便面露了难色问那司白道“非去不可吗?” 那青衣少女一双灵动的眸子微微有些好笑的扫了那无奈的仙君一眼,恐怕他是九重天上最奇怪的仙君了,喜爱待在无趣的凡间不说也十分排斥众仙向往的仙宴,这倒是在仙界出了名的桀骜不驯。 “仙君,天帝特意嘱咐了,此次宴会意义重大,只听得是天有异像,凡间只怕有大动荡,因此才不辞辛劳派我来接你”那司白再次开口,声音清丽悦耳,眼神却无比的坚定,带了几分威严,白苍知道此言非虚。 “好吧,那我随后便来”白苍只得妥协,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一双深邃的蓝眸带了几分淡淡的厌弃,却只得强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好”那青衣少女甜甜的一笑,在空中一闪便凭空隐去,白苍微微征了征神,便将那窗户一把阖上了。 “怎么了?”清欢见他面色微微有几分不悦,便困惑的问了一句。 “没什么,只是有条青蛇不小心从树上跌到了窗边,我放它走了”白苍微微垂眸,坐回桌边捧起一杯热茶轻抿了一口,眼神却不与清欢对视,清欢知道,肯定是有其他事情。 两人就这样相对无言的对坐了半响,只听见喝茶的声音,最终,那虎还是在氤氲的白气中抬起头,甚为无奈又像是撒娇一般说了一句“仙界有一个仙宴我推脱不掉,必须参加,等下便要离开了” 清欢听了这话微微愣了愣神,反应过来却是“噗嗤”一声大笑,怎么这位看似高冷无比的仙君在她的面前却这样的服服帖帖,什么事情都乖乖的向她请示,真是太可爱了。 “你与我同待了这么久,我都差点忘了你是仙君的事实,你尽管放心去吧,不用担心我”清欢蓝瞳中带了清浅的笑意,虽然眼圈依旧有些通红,却让白苍心中微微一动,只要她不任性,他真的很喜欢她这样乖巧懂事的样子。 “那我走了”白苍起身,一身素白的仙衣在空中微微一闪,却也在一瞬间凭空中消失,虽然话是这样说,清欢还是情不自禁的伸出手来在冰冷的空气中一触,却什么都没有触到,神色便不由的微微有些失望。 等到白苍准时赶到那蟠桃宴会的门口时,却见到两个天兵把手门口,一身的戎装,见到他却是极为恭敬的一笑道“白虎仙君,你到了,天君已恭候你多时了” “谢谢提醒”白苍微微的颔首做了个礼,神色有几分无奈,似乎每次赴仙宴时,他永远都是迟到的那位仙君,想必也是由于这一点,这些把守的天兵才对他印象十分深刻吧。 等到好不容易进了那宴会厅,却见到众仙家早已落了坐,只等那天帝出现了,一路走过一群人注视的目光,却听到有两道熟悉的女声同时响起道“仙君,坐这边”,抬眸一看,却是那清丽的龙女与绝美的朱雀互不相让的争锋相对。 他甚感头疼,其实这两个让人头大的女仙他都不想有丝毫招惹,因此便在众年轻的仙家艳羡的目光中做了一个惊世骇俗的举动,直接一把坐到了那十分不拘一格赤脚大仙身旁。 “年轻人也会喜欢我们这样老一辈的仙家吗?甚好,甚好”那腰悬宝箓无生灭的跛脚大仙露出标志性的豪爽笑容,却是大方的一把揽过了一旁清冷俊逸的白苍,递给他一顶盛满了仙酿的海碗。 白苍心中欲哭无泪,深邃的蓝眸微微眯起,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的跳,所以说他最好的选择就是一人落座,碰到这样豪放不羁的散仙也是一种灾难。 在那赤脚大仙一脸可蔼可亲又略微带了几分轻视的关怀笑容中,白苍只得无奈的端起了那海碗,双眼一闭,索性一次性便将那海碗中的仙酿悉数喝光。 “好!好!好!这样豪爽的少仙,我喜欢!”那赤脚大仙看了他那直接将那满满一碗仙酿一饮而尽豪爽的反应,当下便连连称赞,引得别人又是一阵侧目,不乏又绯红了几张女仙的脸,白苍心中叫苦不迭,灾难,果然是灾难,所以他不喜欢参加这样的仙宴。 白苍因得这一碗满满的绝顶仙酿,眼中微微的带了些熏意,神智也有些迷糊,身旁那赤脚大仙的话传入耳中都已不甚清晰,突兀的,肩膀被人拍了一下,却是那清丽的龙女主动执了一只红艳的蟠桃走到了他身边坐下。 “仙君,这刚刚摘下来的蟠桃,个大红艳,吃了又延年益寿,甚是滋补仙体,给你一个”那龙女灵动的一双眼睛带了明亮的笑意望向他,语气十分真诚,倒叫他讨厌不起来,因此便不动声色的从她手中接过了那蟠桃,只在白色的衣袖上草草的一擦,咬了一口,香甜的汁水瞬间弥漫在口中,倒确实好吃,也不妄天帝花了那么多时间与精力在培育那蟠桃园上。 “仙君,你对我无意,龙女自是知道的,只是龙儿好奇让仙君心动的人究竟是什么样女子?”那龙女头上依旧是两个小巧的龙角,模样甚是清丽可爱,语气却是真挚的,让白苍相信了由于时间的冲淡,她似乎真的放下了喜欢自己的那一份心思。 “我喜欢的女子其实很简单,也没有什么特别出众的地方,唯一可以称道的也许是她天生的乐观与坚强吧,总能发现一些别人发现不了的东西”也许是因得那一碗仙酿,让白苍意识有些朦胧,他本是十分冷冽孤傲的性子,最不喜与不熟悉的人说自己的私事,如今却娓娓道来。 龙女在一旁听他说这些话时,眼眸微微的垂下,好似在回忆点点滴滴,语气却温柔的快要滴出水来,让她万分心碎的肯定了一个事实,眼前这清冷俊逸的仙君已经心有所属了,又不由的嫉妒起被这样俊逸无双的人深深爱着的女子。 “那你爱的女子是什么样的身份呢?”龙女正想接着问这句话时,却听到仙雾缭绕的大殿猛然间起了一阵喧哗,隐隐的听到了有人说道“天帝来了” 第一百九十章,救皇(一) 但见天帝威严甚笃的从后闪身而出,与上次私下里相见时普通众生相的样子截然不同,此刻他身着缀满天珍异宝的玉袍,头上带着十二行珠冠,灵妃玉女,侍列左右,颜容姝妙,端丽奇特。 “众位仙家能够于百忙之中抽身前来赴这蟠桃宴会,让我心中甚是感动,众仙家不用拘泥,请喝仙酿共享蟠桃美味”那天帝开口,妙音入耳带着无尽的仙气与无量的心法,传入众仙耳中又是一阵神清气爽,心中只觉得一阵安定怡然,纷纷点头应答,霎时间仙香四溢,妙音交谈,画面甚是和谐。 白苍定定的看着那高高在上的天帝,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这表面上的和谐总带了几分伪装的意味,这天象异变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仙君,仙君,你还没告诉我呢,你心仪的女子是天界的哪一位女仙呢?”那龙女睁着一双充满好奇的灵动眸子,用手轻托着腮,眼中全然看不到其他仙家的存在,那瞳孔中只倒映着白苍略微清冷的一张脸。 白苍回了神,蓝眸中却不见了任何情绪,将那些因醉酒的绯意而引起的微微情绪悉数收拾干净,他再开口,却恢复了那冷淡疏离的样子道“你似乎问的太多,我没有义务回答你这样的问题” 龙女听了这话,心中隐隐一痛,却没有了之前那样失望至极的情绪,只是微微带了酸意打趣了一句道“仙君对你爱的这位女子还真是宠爱有加,一点一分都不愿意对别人透露” 白苍只是轻轻抿了一口酒,脸上神色没有半分变化,他生性本就冷淡,除了自己在乎的人以外,并没有想照顾其他任何人情绪的欲望。 龙女见没有得到反应,不由得轻叹了口气,灵动的双眸中带了几分淡淡的哀伤,却在看到那高冷的白衣仙君见无人注意,飞快的将一颗个头不小的红艳蟠桃一把塞进衣袖中时,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咳咳咳”那银发蓝瞳的仙君却是以手掩住嘴轻咳了几声,带着一身荡漾的仙气悄悄凑到她耳边说了一句“你可别说出去” “放心吧”龙女听了这话,虽然知道这蟠桃是仙界禁止外带的千年珍物,却还是在心中轻笑了声,原来在她眼中这样高冷不近人情的白虎星君也有这样孩子气的一面。 朱雀在一旁看着那互动良好的两人,眼中几欲喷出火来,眼中夹杂着猛烈的嫉恨,更多的却是一种深深的绝望与无奈,明明同列四大仙君,可是她却从未能真正的走近过他。 “仙君,朱雀敬你一杯”最终,她还是款款的起身,以最好的姿态主动走到了白苍落座的地方,手中执了满满一杯的仙酿,期盼那人能回应她。 那一身白衣的高冷仙君却连头也没抬,只用一双深邃的蓝眸斜睨了她一眼,仿佛置若罔闻一般。 朱雀见了他这反应,心中只觉得羞愧欲死,她向来就是个爱面子的人,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拒绝实在让她针扎般难受,可是更多的却是伤神,她上次做的事情确实太过火,那一掌差点将那凡间的女子打死。 “同敬”突兀的,一阵清冷而好听的声音传来,让她心中猛然一惊,确实那白衣仙君也执起满满一杯酒,一口饮下,霎时间,她只觉得心中酸涩难忍,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充斥在心中。 那龙女却是万分鄙夷的看了一眼那一身红衣的绝美女子,这位朱雀上仙在天界是出了名的高傲挑剔,自诩出身甚高,瞧不起很多人,她一直有所耳闻,可她没想到的却是这样一位盛气凌人的女子似乎也对身边高冷的仙君有意。 “你们二位若是没事就回自己的座位上去吧,我还有要事要与天帝商量,便不奉陪了”眼看着一场“无硝烟的战争”即将在身边打起,他也无力更加不愿应付,因此找了个正当的借口便要离开。 “好”饶是心中波涛汹涌,两人还是大方有礼的会应了一声,身为天界女仙君,这点气度还是有的。 白苍听了这话总算松了一口气,本来就不喜欢宴会的他,也十分讨厌那种热闹的氛围,也许是因为他从小便习惯了一个人独处的沉静氛围。 “仙君,你没有离开实在是太好了,天帝让你去内厅一会”正当白苍找了一个僻静的地方,正欲歇口气时,偏偏又逢了那司白前来通知。 “好”反正总躲不过一会,白苍淡然的应了一声便跟着那司白去了内厅,还未等走进去便听到一阵佛音,这内室四面通透,四处都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天书经文,却是隐身嵌入墙壁中,模样看起来甚是玄妙。 “天帝,白虎星君带到”那青衣的清丽少女俯身恭敬的低头做了个礼,朝着前方那坐在铺垫上闭目养神的天帝说了一句。 “好,你退下”天帝威严的声音传入耳中,却是睁开了一双甚是清亮的眼睛,那双眼睛看破了天地万物,极具智慧,让人看了不由的生出敬仰之心。 “天帝”白苍微微颔首弯腰恭敬的做了个礼,语气中透出淡淡的疑问,其实他也不解天帝所观的天象到底如何。 “你先坐下”那天帝朝着对面他站的地方一指,一个满溢着佛法清香的铺垫便凭空出现在他脚下。 白苍听闻连忙向前一步,正襟危坐了下来,深邃的冰蓝眸子微微好奇的扫了一眼那威严的天帝。 “你可知今日我找你是为何?”天帝开口,威严的清音入口,在白苍心中微微激起一阵涟漪。 “听得司白所说,天帝是说天有异象,心中甚为担忧”白苍一双冰蓝的眸子思索了片刻说出了这句话,一身俊逸的白衣在这佛音中更是荡漾着仙气,看来更是如同神祇,高冷不可侵犯。 天帝微微扬手,却是朝着那头顶上方碧蓝澄澈的天空轻轻一划,几乎在一瞬间那碧蓝的一方天便变成了一片漆黑,白苍隐约看到那空中有两颗明星在漫天点点的繁星中格外醒目,其中一颗光辉微微弱了下去,另外一颗微红的星星却透着吞并之势,一点点的接近那不远处的一颗明星。 天帝伸出手指,指着那颗光芒渐弱的明星道“你可知这颗明星乃是象征着凡间人皇,而不远处逐渐靠近透出吞并之势的异星却是苍狼星,眼下情况越来越紧迫,如果不及时制止这颗异星,届时凡间将会大乱” 第一百九十一章,救皇(二) 白苍听了这话心中不由的一沉,双手紧握成拳,形状好看的俊眉紧紧的蹙成一团,他也许知道这颗红色的苍狼异星代表的是谁。 “我知道你素日里也不喜欢仙界,最喜欢的便是游历凡间,因此这件事情交给你去处理是最好不过了”天帝再出声,却是微微抬起威严的眸子扫了他一眼,一脸了然于心的样子,让白苍心中微微抖了一抖,看来平时玩忽职守他似乎都知道,心中不由的一阵羞愧。 “你一人在凡间处理这事也不用过于担心,冥界暂时还不见有强烈的异动,我会拍青龙与玄武紧盯着,至于你若是对这问题觉得棘手,届时我会差遣朱雀下尘来帮助你”天帝再开口,睿智的眼眸深深的看向远处,思虑的十分周全。 “好,请天帝放心吧”白苍沉声开口,碧蓝的眸子依旧不带一丝情绪,却莫名的叫人安心,他心中却觉得此事也许是好事,因为此刻的他极需凡间贵族的权利,为了阻止那人,也是为了帮清欢讨回本该属于她的东西。 “司白,送仙君回去”天帝招了招手,示意那青衣的司白过来送客,司白连忙恭敬的应了一声,便轻笑着将白苍送出了内廷。 见她脸上带着意味不明的微笑,白苍不由的好奇问了句“司白,你在笑什么?” 那司白却是“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道,“我笑的是仙君袖中的蟠桃都被天帝给看透了,你摸摸袖中还有没有没有” “啊?”白苍怔愣着惊叹了一声,赶紧摸了摸袖中,却发现那袖中早已是空空如也,心中不由的哀鸣了一声,敏感的嗅觉却隐约闻到一阵仙桃的清香从自己刚刚出来的内廷中传了出来,当下心中便是一阵浓浓的鄙夷,什么嘛?这臭天帝老儿竟然敢不声不响的便抢他费尽心思藏在袖中的蟠桃吃,那蟠桃还想着带给清欢吃的呢,他不由的双手抱头,甚是烦躁的往那举办蟠桃盛会的宴会厅偷瞄了瞄。 一旁青衣的司白却好像是知道了他的想法一般,连连的说了一句“仙君,不用再打那些蟠桃的主意了,天帝平时宝贝这些仙桃可宝贝的紧呢,分给众位仙家食用的桃都是限定了数量的,再回去找,肯定是找不着洛” 白苍听了这话更是一阵欲哭无泪,为什么没有人早点提醒他这一点,他只觉得心脏一阵绞痛,他那可怜的仙桃啊,竟然还没等到他下凡间便被天帝给偷拿偷吃了。 “好了,仙君,司白便送到这里了”走到了那天庭的门口,一身青衣的司白冲他清浅的一笑,虽然心中已经对他这一路仿佛伤透了心,臭着一张脸的样子极力憋笑,毕竟她还是头一次在那向来以高冷生人勿近的俊逸仙君脸上看到那么多生动的表情。 “好”白苍淡淡应了一声,再往前方那云雾中奔腾的一跃,便于一瞬间化成了一只气势十分庞大的凶猛大白虎直接的跃进了云层中。 白苍一个人在那天空中无尽的奔腾遨游,只觉得心中快意无比,他向来便享受这种不受形体的束缚,畅快奔腾的感觉,那让他觉得最接近自由。 畅意的奔跑了一阵,白苍一双冰蓝深邃的虎眸微微往下方一看,却瞧见一处有隐隐的异像,一道气势明亮的光芒正直直的透过云层直冲而来,与天上那一颗明亮的紫薇星十分相似,白苍知道那是凡间人皇才会散发出的光芒,心中不由的微微一动。便停了下来,落了地便幻成了银发蓝瞳的俊逸男子。 入目处是一片茂密的绿林,让白苍心中一阵讶异,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人皇会出现在这样偏僻的荒野之地? 此处不仅没有人烟,而且悬崖密布,四处都是陡峭的地势,即使在大白天也透着巍峨之感,看起来甚是吓人,白苍站在那原始密林的入口处,心中只觉得一阵强烈的困惑,难道是有人要害人皇?正当他在心中默默的思度间,却猛然听到一阵沙哑的求救声传入耳中。 “救命!救命!”那声音逐渐的越走越近,仿佛带着无尽的惊恐与痛苦,声音十分沙哑却隐隐的透出几分威严之意,白苍一听便知这声音应该是人皇的,也就是那日宴会上匆匆见过一面的轩辕裴,可是让他甚为不解的是在他的印象中这位年轻的皇帝沉迷于美色,常常在宫中设了各式美艳的舞宴,更有甚者,在某些愤世嫉俗的学者眼中,当下的皇帝乃为少年天子,纵欲过度,昏庸无道,按理来说,他此时不应该在宫中享受吗? 听到情况紧急,白苍知道自己不应该再袖手旁观,连忙急速奔跑了过去,果不其然在草丛中看到一个伤痕累累的人影,入目的便是年轻熟悉的一张脸,是那天子的面容。 “喂,你还好吗?怎么回事?”白苍半蹲了下来,将虚弱的近乎昏倒过去的人托在怀中,轻轻的拍了拍那张微带了几分真龙之气的脸。 “救…救救…朕…朕是天子”那少年的天子虚弱的开口,却是十分费劲的开口朝着白苍说了一句,一双手紧紧的揪住了他的衣襟,他看到他眼中对于求生的强烈渴望,他低眸一看,却见自己雪白的素衣都被他身上那些深浅不一的伤口染上了不少的血迹,不由的微微皱了皱眉。 “喂?喂?”正当他还想再多问时,那年轻的皇帝却又阖上了双眼,只双手依旧牢牢的抓住他,他知道这人已经彻底昏迷了过去。 白苍无奈的轻叹了一口气,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好巧不巧的又遇上这种要救人的事情,偏偏天帝才说了要协助这位少年天子保住人皇之位,不然他真想直接将这麻烦的人一把丢在这荒山野岭。 最终,白苍还是放下了归心似箭的心情,没好气的将那少年天子放到了一旁,喂了他两颗复命的仙丹,又在这样寒冷的冬天害怕他无声无息的便冻死在这荒郊野外,便又生了一团旺盛暖和的柴火在旁边。 他口中叼着一颗狗尾巴草,有些愤恨的咬着牙紧盯着那紧阖着双目的少年天子,在这样天寒地冻的天气凭空无故的出现在深不见人的原始密林之中,要不是自己在天空中遨游路过时发现,也许今天这龙气断了,凡间便易了主吧,想到这里他又一阵后怕,受罚的总会是他。 第一百九十二章,救皇(三) 白苍看着那人似乎伤势过重,即使给他喂了两颗仙丹还是没有苏醒的迹象,便又以掌渡了些仙气给他,在一旁等着他苏醒时,却也在空气怡人的原始密林中不知不觉闭上了眼睛,惬意的想到以前自己独自一人在幻灵山上奔跑的感觉。 “咳咳咳”突兀的,一阵猛烈的咳嗽声响起,白苍猛然的睁开一双蓝眸,却看到年轻的皇帝已经苏醒了过来,正捂着嘴剧烈地咳嗽,嘴角隐隐有些血痕,气色却好了很多。 白苍微微抬眸扫了一眼他那身上染了暗色血液的玄文暗色锦袍,如若不是看到了这边的龙气,估计他也发现不了眼前这位是少年天子。 “你是谁?”那轩辕裴好不容易平复了下来,再抬头却是极度疑惑的扫了一眼白苍,那眼神中带了惊惧与震怒,仿佛有什么天大的秘密被看穿了一般。 “我是救了你命的人”白苍一双蓝眸如利剑般朝他刺了过去,没好气的说了一句,要说这命也确实只有他有能力救。 那轩辕裴听了这话却悠悠的看了他一眼,眼中带了几分狐疑,他记得自己昏迷过去时确实向人求救了,可是却不记得是这样一个银发蓝瞳的男子。 “咳咳咳”轩辕裴又咳嗽了一声,乌黑的眸子深深一沉,却是幽幽的说了一句“此地地处偏僻,实属我失策,大概路过的人也只有你一人” 白苍没好气的在心里想着本来我也是不愿意路过的,要不是刚刚被天帝说了一番,才不会停下来救你呢。 “朕今日险些丧命,你今日救了朕一命,朕定会报答你”那轩辕裴眼神悠远着看向远方,以手捂着胸口,脸上隐约透出几分嫉恨之色。 白苍一双深邃的蓝眸微微扫了一眼那年轻的皇帝染了些血迹的脸,想问他为何会一人带着满身的伤痕出现在此地,却不想引起他的戒备之心,因此只沉声说了一句“你身上的伤痛可好了些?我刚刚喂了几颗灵丹给你” 轩辕裴闻声便抬起乌黑的一双眸子定定扫了一眼那一身白衣的俊逸男子一眼,那男子气质飘然出尘,双袖在寒风中飘荡之间,隐约透出几分虚幻的感觉,不知为何,他却总觉得对眼前这从未谋面的男子有一丝莫名的熟悉感,这种气质他仿佛在另外一个人身上见过。 “你方才说的灵丹是什么?”轩辕裴缓缓闭上眼睛,感受到原本自己伤势极重的身体恢复了很多,那种身上皮肉被撕裂开来的痛苦灼烧感明显减轻了不少,不禁对那男子所说的灵丹瞬间产生了极大的兴趣。 “这“灵丹”一般人是难以炼制的,你就别问了”白苍直截了当的说了一句,冷冽的深邃蓝眼中带了几分淡淡的藐视,仙丹岂是凡人可接触?就算是人皇也难以望其项背。 “你这大胆狂妄的草民,可知我是谁?”那轩辕裴听了这话,顿时只觉得心中一阵火气直冒,他轩辕裴想要的东西向来这普天之下还没有人敢拒绝吧?再说了自己这次在此地受重伤本就是不可告人的重大秘密,按道理,他应该将他就地灭口。 “你不就是人间的皇帝吗?”白苍又是语气淡漠的回了一句,这次却连正眼都没瞧他一眼,双手抱臂,粉色的薄唇轻蔑的扬起。 这一句话却彻底激怒了那轩辕裴,只被这淡漠的一句怼的连话也回不上来,心中一阵怄火,这是他从出生以来头一次被轻视到哑口无言,这人不是伪装的轻视,而是从骨子里流露出的真正的蔑视,那看他的眼神就像看不知名的蝼蚁一般。 “你放肆,朕乃九龙天子,岂容你这样轻视”那轩辕裴指着他的鼻子气势威严的咒骂了一句,乌黑的眼眸迸发出强烈的威严之势,自有几分天子的压迫之意,白苍隐隐看到那人身后有九龙之气护体,这人注定是当天子的命,只是那气焰如今稍显微弱,让人有些堪忧。 “你还是好好躺下休息吧,据我的观察,你身上所留下的伤痕不仅狰狞,而且隐隐藏着毒气,一时半会根本无法完全清除,动怒就更甚了”白苍好言好语的劝慰道,心里不敢违抗天帝的旨意,毕竟如果凡间假如真被篡了主,那么受苦受难的不还是自己。 “咳咳咳”轩辕裴脸上微微带了几丝由于愤怒而起的绯意,听了这话更觉得心脏一阵抽痛,确实感觉到体内一股微微乱流的气息四处涌动,甚是难受。 “今日你救了我的事情不要说出去,不然有你好看的”那轩辕裴望着身前那个远远比自己高大许多的白衣俊逸男子咬着牙恶狠狠的说了这样一句话。 白苍听了这话,深邃蓝眼中带着的鄙夷之色却愈发的明显了起来,这人居然这么“忘恩负义”,才刚救了他,态度却是这么恶劣,早知道那还不如不救,嘴里却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天子当然不能出糗,放心吧” 此时天色渐晚,凌冽的寒风呼啸而过,漫天都是大雪欲来之势,这密林中本就有些深不见天日,四处传来不知名的鸟兽啼鸣声,只有两人面前燃着一对明亮的火堆,氛围有些瘆人。 白苍坐在那轩辕裴的对面,有些好笑的看着他明明一身的伤痕未愈,却是强忍着伤痛竭力想要从一片砂石的地面上坐起来,似乎是从没有经受过这种折磨的体验,他面色十分难堪。 “咕咕咕”不知是谁的肚子在叫,在寂静的夜色中声音格外的明显,白苍微微抬眸暼了一眼对面那神色尴尬的年轻皇帝一眼,却是微微一抬手,一个晶黄圆润的雪梨砸了过去,这是为了安慰他那被天帝吃掉的一颗蟠桃,司白亲手偷偷塞进他袖中的,好巧不巧的不偏不倚的那只梨直接的砸到了轩辕裴的额角上,瞬间便砸出一个红肿的小包。 轩辕裴费力的弯腰捡过那梨,抬头瞪起一双乌黑的眸子便要大骂,却在听闻草丛中传来一阵低低的窸窣声中,整个人瞬间变得无比警惕,身子逐渐僵硬,语气有些略微紧张的对白苍道“此处十分危险,尽快离开为好” 白苍暼了一眼他那紧张害怕的神态,基本笃定了他肯定在此处藏了很多很多惊天的秘密。 第一百九十三章,救皇(四) 等到轩辕裴提心吊胆的关注着那附近的草丛,却见到寒风呼啸而过,从中钻出的却是一匹灰狼,应该是迷路了,在这附近转悠了很久,虽然不是那让自己惊惧失控的东西,猛然间看到一匹体型硕大,攻击力巨大的狼还是让他心中发毛,尤其是那由于饥饿而不停流着诞水的嘴角和发出绿光般铜铃大小的眼睛,都可以看出来是一匹饿狼,应该寻找了很久的食物。 自古以来困兽难斗,轩辕裴只觉得自己心中一阵发毛,正用力站了起来全力备战,却听到身旁那白衣公子几不可闻的笑了一声,再开口却是用无比戏谑的语气道“皇上既然不想看到我,那我便先走了” 开什么玩笑?现在正是事态紧急的时候,虽然为了维持天子的尊严与脸面,他依旧拖着伤残的身躯,骄傲的挺起了自己笔直的脊梁骨,可是眼神中却微微带了几分畏惧之意,见身旁那银发蓝瞳的白衣俊逸男子真有离开的动作才察觉到了不妙,最终还是妥协似的说了一句“眼下情况紧急,朕的身体又负伤,很需要你的帮助” “想要帮助就直说嘛,何必这么扭扭捏捏的”白苍听了这话,粉色的薄唇却是有些刻薄的轻轻扬起,深邃蓝眸中透出得逞的意味。 眼看着那饿狼闻到了自己身上的血腥味就要猛扑了过来,轩辕裴只觉得心中一阵强烈的恐惧之感,眼眸中深色的光芒逐渐沉了下去,人人只道他是重色昏庸的少年天子,却不知道他真正的一面,难道还没等到那日便要丧生狼腹了吗? “你站在我身后”白苍似乎读懂了他眼中的担忧与畏惧,却是径直起身,直接将那轩辕裴挡到了自己身后,看着他宽阔的背脊,比自己还要高大许多的身材,似乎自有一股不可见的威严气势在他身上弥漫开了,轩辕裴定定看着,陷入了沉思。 “你这匹饿狼能活到现在已经甚为不易,不要再来挡我的路,不然下场会很惨”白苍定定看着那匹饿狼,它的身型虽然庞大,可是却骨瘦如柴,一看便知是竭力求生才生存下来的,因此白苍便微微抬起一双蓝眸,有些不忍,只是善意的提醒了一句。 谁知那狼不仅不解其意,眼中仿佛只有肉的存在,以极其飞快的速度便朝白苍猛扑了过来,一把张开长满尖利獠牙的狼口,那模样十分凶残,似乎想在白苍身上撕下一块肉来填饱肚子。 轩辕裴在身后提神顿气的看着,眼看着那狼扑了过来,只觉得心脏都快要跳出胸腔,他很困惑眼前这位古怪男子是否真的有能力去抵挡那力量强大的灰狼。 白苍却是慢条斯理的在那狼即将凶猛的扑上来一口咬上他的左肩之时,伸出虎爪朝着那饿的红了眼睛的灰狼用力一滑,一瞬间那狼便无力的瘫软了身子掉落在了地上,痛苦的哀鸣了几声,身上已经被划出好几个极大的血痕,有鲜血正不停的往外冒。 “混沌不改,意识不开,一心只有吃人之心,便只有这样的下场,实在是对不住了”白苍朝着那在地上哀鸣不止的饿狼说了一句,深邃的虎眸微微透出几分奇异的蓝绿色,嘴角尖利的虎牙显现,虎爪渐渐地收了回去。 轩辕裴默默地站在身后不由的睁大了一双乌亮的瞳,不敢相信就这样干净利落唰唰唰几个动作便将那凶猛到眼露绿光的饿狼搞定,他的模样看起来那样的轻松,虽然说的那几句话他听不懂,可是却自然的感觉到一阵玄妙藏于其中,让他心中又是一震。 “公子好身手,这样干净利落的功夫只用几个动作却能于一瞬间搞定一匹恶狼,实在是叫寡人佩服,只怕我宫中最优秀的将领也比不上你”如果说之前心中还有几分狐疑,现在的轩辕裴却对眼前这个俊逸无双的银发蓝瞳男子彻底的改了观,这个人深藏不露,确实很不简单。 “区区一匹饿狼而已,不足以称道”白苍听了这话,稍显冰冷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的说道,一双冰蓝的眸子却是看向地下那哀鸣着逐渐断了气的饿狼,深深地蹙起了双眉,他明显感觉到了自己身上的暴戾之气有增无减。 轩辕裴摇摇晃晃的站着,看着整个天空已变成一片墨蓝的漆黑,久违的小雪不停地往下飘落,落在身上只觉得一阵冰凉,他赶紧重又走回了那绿树底下燃起的一堆篝火处。 白苍却没有丝毫反应的停在原地,即使身上已经沾染了不小雪花,还像是没有知觉一般。定定的看着那匹已死的饿狼尸体发呆,不断有些雪花落在他晶莹的银发上,一身胜雪的白衣更显出尘,让一旁的轩辕裴有些看呆了,这个从天而降几次三番救了自己一命的男子究竟是什么身份? “咳咳咳”眼见着白苍定定看了一阵重又从白雪中走了过来,也许是为了掩饰尴尬之意,也许是为了遮掩眼中不由自主带着的几分敬佩之意,轩辕裴咳嗽了几声,企图主动缓解略显尴尬的气氛。 “请问公子的名字是?”出于对强者本能的向往之意,抛开那些装腔作势的少年天子威严,轩辕裴毕竟只是一个年纪很轻的少年,语气中略微带了几分扭捏又略微带了几分小心翼翼的朝着对面的白苍问了一句。 “我叫白苍,皇上称呼我为白苍就行”白苍双手抱臂,一双深邃的蓝瞳仿佛看穿了他纠结的心思一般,淡然的回了一句,毕竟他不能告诉这位年轻的皇帝自己也是猛兽白虎所化,且为天上的仙君。 “白苍,不错的名字”轩辕裴在心中默念了几遍这个名字,再开口,语气中的敌意却几乎悉数消失不见,真挚诚恳的说了这样一句话。 “皇上谬赞了”出于人间的礼节,也想到了以后多少都要与这位少年天子扯上颇深的渊源,将来也有很多时候有求于他,因此他便稍微收敛了自己身上冷冽刻薄之意,甚为谦虚恭敬的回了一句。轩辕裴听了这恭敬有礼的话语,心中又是微微一震,对他的好感又上升了不少,筹划到当今的政局,他眼中眸光又是暗暗一沉,现在局势危急,他身边需要的便是一位神通广大的得力助手。 第一百九十四章,醋意(一) 察觉到门外几不可闻的声响,噬月敏锐的抬起狼眸往门外一扫,却见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慌乱的向外跑,跑的太急,差点摔倒在雪地里,手中紧握着的油纸伞也掉落在一旁,让他心中一沉。 噬月定了定神,微微受了蛊惑的红色眸子在一瞬间恢复成一片清明,却是一把狠狠地推开了眼前妩媚异常的玉藻前,墨瞳中带了几分厌恶道“以后不要在我面前使用狐族媚术这等拙劣小技” 玉藻前听了这句话,绝美的脸腾的一下变得通红,被直接看透更让她心中只觉得羞愧难当,又见到那黑狼甩了甩双袖大步流星的就要往外走,慌忙伸手拉住了他,绝美的眼中含着晶莹的泪水,带了几分楚楚可怜与不甘。 噬月却再次毫不留情的一把从她的手中抽出了自己的暗色玄文衣袖,冰冷的墨瞳带了几分狠厉道“我本来以为你不与凡世间那些俗尘女子相同,想来是我看错了” “不…”玉藻前再开口眼中带了几分真切的害怕,她极度害怕因此会完全失去在眼前的人心中那本就不多的一点点好感,定定的看着那邪魅俊逸的挺拔男子大步流星的走向门外,直直的向跌倒在雪地中的蝶玉走过去,她只觉得自己的心仿佛被撕裂开一道口子,空落落的难受。 蝶玉有些茫然的跌坐在雪地中,本想挣扎着爬起来再往前跑,最终却仿佛被抽干了全身的力气一般,定定的抬头看着天空中不停飘洒而下的鹅毛大雪,厚厚的一层白雪掩盖了本来沾满污秽与灰尘的地面,是不是一直以来都是她自己瞎了眼,妄想能改变他,却不知他本就像这被晶莹白雪掩盖着的污浊地面,谁也改变不了他。 “蝶玉”一道熟悉的低沉声音从身后传来,不用回头也知道是那黑狼,听到了这声音,她只觉得心中一阵强烈的酸意与愤怒袭来,挣扎着跌跌撞撞从雪地上爬了起来,再次奋力的向前跑去,不管不顾那鹅毛的大雪在顷刻间便沾满了发丝。 “蝶玉!别跑了!”眼看着她晕头转向的往前跑,却浑然没有注意到不远处有一方结了寒冰的池塘,生怕她一脚踩空跌落了下去。 蝶玉此刻心中却只有一个念头,她不想听那狼苍白无力的解释,也不想再待在这府中,她只想回家,回到永远疼爱她永远不会背叛她的父母身边,她跌跌撞撞的向前跑着,眼圈通红不堪,晶莹滚烫的泪水不断沿着脸庞滑下,却没有察觉到前方是一个被白雪覆盖实则结满了寒冰的池塘,一脚便踏了下去。 “啊!”刚一踩到那“地上”便听到一阵寒冰破裂的清脆响声,将她惊了一跳,想收回脚却由于心中过于惊惧与慌乱脚下一滑,眼看着就要整个人滑入那冰塘中,她惊呼了一声,害怕的闭上了眼睛,然而那想象中寒冷湿透的感觉没有袭来。 却听到耳边一道熟悉的声音道“说了让你不要乱跑”,再睁开眼睛却感觉到自己整个人被那黑狼眼疾手快的揽入了怀中,唯恐她滑下去,只将她抱得死紧,在她耳边带了几分责意一般低低的咒骂了一句。 “你…”蝶玉转头,一双通红的眼睛带了几分脆弱看向他,眼中余怒却未消,再想到刚刚这双手抱过其他女人,更是死命的挣扎了起来,拼了命要挣脱他温暖的怀抱。 “事实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听我解释”那狼头疼的将不断闹腾着的她牢牢禁锢在怀中,再开口邪魅狷狂的一双黑瞳却透出几分少有的严肃与正经,虽然心中窃喜她这样强烈的反应反映出自己在她心中的地位,可是却一点都不想这人误会。 “我不想见到你!你给我滚!没什么可解释的!”蝶玉心中却只觉得怒火中烧,不停地在噬月怀中又踢又挠想脱离,脑中只有玉藻前与他紧紧相拥着的刺目画面,那雪白的手腕还无比妖娆的勾在他脖颈上,而他却那样享受的样子,没有半点反抗的意味。 噬月感觉到怀中的人远远没有因为自己的安慰而变得平静下来,反而变本加厉,反抗的愈加强烈,他知道她心中此时有烈火需要宣泄,因此便不发一言默默地忍受着她百般的胡作非为,却在那人一口尖利雪白的银牙狠狠一口咬在自己手臂上时,只觉得一阵剧痛从手上袭来,心中也不由的来了火气,便在那人的惊呼声中直接一把将那不断闹腾着的女子扛在了肩上。 “喂?你干吗?放我下来!”蝶玉见了他这样鲁莽直接的行为,心中愤怒更甚,眼泪不停地从眼角滑落,犹如失了控一般狠狠的锤着那人犹如铁石般的后背,她错了还不成吗?她错在不该去无故招惹眼前这自己根本就掌控不住的人,她现在只想退出,回到以前宁静的生活,为什么他却不愿意放过她? 噬月听了肩上那人声嘶力竭的呼叫和不停扭动着的身子,情绪明显依旧处于极度的愤怒之中,想到这人只是看到这短短的一幕却不知真正的实情就这样误会自己,心中不由得又是一阵火气往上冒,索性伸出手掌狠狠的在那人紧俏结实的臀部上用力狠狠的拍了几巴掌。 “啊!”听到几声拍打的清脆响声,再随之而来的是自己臀部火辣辣的一阵痛,蝶玉只感觉到一阵羞耻难当,这匹混蛋禽兽破狼竟敢公然在大庭广众之下如此用力的拍自己的屁股,即使是自己年幼时亲生父母也不敢这样教训,当下便再也按捺不住自己极度愤怒的情绪,对那黑狼咬着牙破口大骂狠狠警告道“你再敢打一下试试!” 谁知却听到那狼一声不置可否的轻笑声,随之而来的又是一个响亮的巴掌落在了自己的屁股上,这下蝶玉脸都快红的滴血,彻底炸了毛,用尽全身的力气便想挣脱那人如铁箍般紧紧禁锢住自己的双手,不惜以脸着地跌落在雪地上的代价来交换,双腿一用力便使劲往前一跃。 噬月正在恍神间,却没有发现肩上的女子“出逃”之心极度强烈,等到察觉过来时,蝶玉已经竭尽了全力极力的扭动着身子往后方的雪地上跃去,当下心中便是一紧,身体比脑子先一步做出了反应。 第一百九十六章,醋意(三) 蝶玉朦胧着睁开一双眼睛,只觉得脑袋昏沉的厉害,脑中的最后一个画面还是在雪地上那黑狼毫不留情的撕开自己的衣服近乎疯狂的占有自己。 “你醒了”猝不及防的,一阵低沉的熟悉声音传入耳中,蝶玉微微转头却看到那狼连衣服也没有脱,整个人胡子拉碴的,眼圈中充满了血丝,很明显是在她的身边守了一夜。 蝶玉与他一双漆黑暗沉的眸子一接触到,却是立马转过头去,眼角有晶莹的泪水滴下,她觉得身上只要微微动一动就觉得全身酸痛。 那狼见了她没有丝毫回应,也再没有任何话语,只是默然的将她露在外面冰凉的手塞回被中,他的掌心温度滚烫的吓人,让蝶玉心中微微的一惊。 那睁着一双充满红血丝黑瞳的噬月又伸出手来抚上她的额头,替她量了量体温,在她的扭头反抗中抽回了手,淡然的说了一句你现在还有点发烧,昨天晚上给你喂了清热的方剂,现在已经好多了” 蝶玉冷哼了一声,却是别过头去,用愤恨的眼光扫了那狼一眼道“用不着九王爷您假惺惺的,像我这样要杀要剐都随你心意的贱命,还不是随便你怎么玩” 噬月听了这一句透着无比讽刺与愤恨的话语,双拳不由得在袖中暗暗紧握,他其实也早就知道了眼前的女子生性十分倔强,尤其在伤心的时候说出的话如同刀子一般锋利刺人,可是此刻他却恨透了她这张不分青红皂白就随意撂出狠话的利嘴。 “你竟然已经醒了那我就让冬儿替你端早膳过来”噬月强行压抑住内心的怒火,仿佛没听到她那刺人的话一般,强行打起精神,睁着一双一夜未合眼,黑圆圈浓重的眸子微微摇晃着身形站起来就往外走。 谁知道还没等到走出门口,噬月就只觉得脑中一阵天旋地转,眼前一阵发黑,整个人便直直的向后倒在了地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蝶玉本来犹处在极度的愤怒与伤心,也没管那人,突兀的听到这声响,只觉得心脏差点跳出了嗓子,慌忙投过一眼去却发现那向来身体十分健壮的噬月此刻正失去意识脸色通红一片直直的倒在了地上。 蝶玉此刻也顾不上自己身上的疼痛,赶紧掀开了被子就忙不迭的往那狼奔过去,也不管自己光着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虽然心里还是恨他的粗鲁恨他的花心,可是身体还是本能的冲了过去,她 担心他担心的要死。 “喂?你怎么回事?快起来”蝶玉一把坐在了地上将那憔悴不堪的人紧紧的抱进了自己的怀中,见他紧闭着的眼睛眼圈一片乌黑,心中不由的产生了几分心疼,伸出手摸了摸他的脸庞触手之处却是一阵出奇的滚烫,摸了摸他的额头那温度更甚,让蝶玉心中确认他一定是发高烧了。 蝶玉又使劲呼唤了他几声,他却依旧紧闭着眼睛,她早就注意到的,他掌心滚烫的温度,通红的不正常的脸颊,和眼中浓厚的血丝,蝶玉心中自责的同时一把将那人用力的拖了起来架在了自己肩上,本来自己身子就柔弱,因得他那挺拔的身形一压更觉得寸步难行,她却咬着牙,步履维艰的将那狼一步步的扶到床边。 “呼!”好不容易将那狼架上了床,蝶玉长呼出一口气,用手抹了抹额上不停滴下的汗水,只觉得出了一身虚汗,身上的疼痛更甚了,一阵一阵的袭上来。 看着那紧闭着一双眼睛安然躺在床上的人,蝶玉心中不由的又是一阵强烈的愤恨,甚至恨不得伸出手来将他掐死,为什么每次受伤生病的时候永远都是他们两人一起?为什么他总是热衷于用各种各样的事情来折磨她? 蝶玉在脑中想出了一百种怎么不着痕迹的杀死他再毁尸灭迹的方法,可是目光一接触到他那由于过高的温度而烧的通红的脸与无意识的痛苦呢喃,又犹如泄了气一般,认命的含着无尽委屈的泪水穿好衣服脱着虚弱的身体便出门去唤冬儿。 “你别走!”刚准备起身的蝶玉还没迈出一步就被床上的人紧紧的拉住了,滚烫的手掌执拗的握着自己的手臂不松,让她哭笑不得,咬着牙愤恨的回了一句“我不走难道看着你被活生生的高烧烧死吗?” 那狼闻言却丝毫没有松手的迹象,手劲大的出奇执拗的拉住自己就是不放她走,蝶玉心中不由怀疑眼前这人是否脑子烧坏了根本听不懂自己说的话,使劲挣脱了几下却依旧没有挣脱开。 “你不要走,不要离开我,我只爱你一个人…”那狼无意识的呢喃着,却是蜷缩着身体朝自己靠了过来,被高温烧的通红的一张脸贴上自己的手臂连带着让她觉得手臂上一阵灼烧之感,神色不由的愈发担忧了起来。 “你这话还是留给玉藻前大美女说吧,快松开我,再不去拿药来,你真的想烧死吗?”蝶玉冷哼了一声,嘴上依旧不留情,却是愈发猛烈的想要从他滚烫的手中抽回自己的手臂。 “为什么你不相信我呢?我从始至终只爱你一个人啊,无论别人用些什么下三滥的伎俩,我眼中心中都只有你啊…”那狼猛然提高了声调似自言自语又像是被烧的无意识的呢喃,语气中带了几分哽咽,配合着他那蜷缩着的前所未有的脆弱姿势与被烧的通红的憔悴脸庞,不知为何蝶玉只觉得心中一阵揪心般的痛,此时的他不再是不可一世的邪魅九王爷而像是一个脆弱到急需拥抱的孩子。 蝶玉忍不住停了下来,坐在床沿,伸出另一只手轻轻的抚上他那俊秀的脸庞像哄劝孩子一般道“乖,我不会走,我只是去给你拿退烧的药好不好?” 那狼听了这句话却好像安心了一般,紧蹙着的墨眉不着痕迹的松开,紧紧拉住她的手也放开了,只是高大的身形在床上脆弱的蜷成一团,看起来格外叫人心疼。 蝶玉几乎是跑着出去的,一出了门便唤了王东与冬儿告知了九王爷发烧的事情,冬儿忙不迭的去药房又拿了清热的方剂冲泡了端过来。 这样大雪的天气,蝶玉却由于心急几乎是光着脚跑出去的,等再夹杂着一团冷空气进了门,便不由的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第一百九十八章,道歉(一) 这几日玉藻前明显的察觉到了那黑狼有意无意的避着自己,心中觉得悔恨的同时也莫名的觉得难受,她等了他那么久,空练就一身的绝世容貌与满腹的诗书,却换来他这样厌弃自己的下场,实在非她的本意啊,再想到那日蝶玉深受打击的样子,让她心中也有些隐隐的不安。 想到这里,她便再也坐不住,早起便幻化了自己认为最美的样子,撑了一把油纸伞,便踏出了所栖身的府邸往外面走,依旧是大雪的天气却是妖界极为罕见的,如今也不知那妖语山下自己亲手栽下的十里杏林怎么样了。 玉藻前初来乍到这偌大的府邸,对这府中不是很熟悉,却见到一个扫地的丫鬟正低着头用力的用手中的扫帚扫着院门口的雪,便走了过去问了一句“你可知蝶玉小姐的府邸在哪里?” 那丫鬟回过头来却是一张有些熟悉的脸,玉藻前想了半天才回想起来这不是那被自己盗取了人间的身份又被变了容貌毁了声音的女子吗?心中不由的一阵困惑,这丫鬟怎么还留在了府上? “啪!”那丫鬟回头眼中却是带了极深的恨意,在地上捡起一个雪球便用力抛向了玉藻前,玉藻前躲闪不及,那雪球在自己极美的衣服上破裂开来,隔着皮肤透出一阵极寒的凉意,让玉藻前心中一阵火气顿时冒了上来。 “芸香,你在干什么?”突兀的,一声暴喝从不远处传来,玉藻前转头一看却是那王东管家目睹了这一幕急忙赶了过来。 “啊!啊!啊!”那芸香已经说不出话来,只能口齿不清的喊叫着,眼中却迸射出极其猛烈的恨意,玉藻前从她眼中见到了被取代的深深不甘与愤怒。 “玉藻前小姐,芸香不懂事,您别跟她一般计较”王东赶紧走了过来,却是一把将那模样平凡普通的丫鬟推到了身后,那真正的林宛音却还是余怒未消,又是喊叫着想冲出来,她怎么甘心?自己高贵的身份与容貌皆被剥夺,而眼前的女子却成了九王爷真正的表妹。 “王管家,为何还将她留在府上?王爷交待了要将她送出府吧”玉藻前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怒意,伸出雪白修长的手指往那“芸香”一指,所谓兔子急了也咬人,虽然攻击力小,可她也不想被兔子咬啊。 王东跟随着自家主子这么些年,什么样的幻术没有见过,自然也知道了自家主子定是对这位真正的宛音小姐起了报复之心而改变了她的容貌毁了她的声音,可是在这样大雪的天气将她买到别的府上做丫鬟任人践踏他良心上也为这姑娘过意不去,因此便替她改了名字,留在了府上做扫地丫鬟,谁知她还是仇恨之心不改。 “玉藻前小姐,实在是不好意思,我看她实在是可怜,又是一名哑女才好意将她留在府上,如今已经过了数日,我以为她早就习惯了,谁知道她却还做出此等攻击行为,实在是深感抱歉”王东恭敬的弯腰鞠了一躬,却是主动将大半的过错揽到了自己身上,却也叫玉藻前无可奈何,她也不好公然的去教训那黑狼的心腹助手。 因此便只语气偏重的说了一句“那王管家要把她看好了,不然我就亲自请示王爷将她赶出府去” 王东连忙恭敬的做了个礼回答道“请蝶玉小姐放心吧,我一定会好好的看住她” 玉藻前也不想再逗留,便只是有些不屑的扫了那名唤芸香的丫鬟一眼便往前走去,殊不知那宛音望向她的眼神眼中猛烈的愤恨之意依旧未减半分。 玉藻前走了一阵,却在这样大雪的天气都没有见到仆人在外走动,因此便只能依靠着自己出色的嗅觉沿着那狼的气息停到了一间不起眼的房子门口。 “叩叩叩”有规律的敲了敲门,玉藻前理了理自己身上的衣服,绝美的脸上扬起一抹摄人心魄的清浅微笑。 “有何事?”门内有人问了一声,却是十分稚嫩的女孩子声音,随着门“吱呀”一声被打开,却是一个圆脸的丫鬟,脸色带了几分狐疑。 “我是刚入府上的九王爷的表妹,想拜访一下蝶玉姑娘”玉藻前绝美的脸冲着那丫鬟善意的一笑,却让冬儿马上想起来了这是九王爷那日晚上带回来的绝色女子。 “哦哦,原来是玉藻前大小姐,你请进,小姐还在睡觉”圆脸的冬儿冲她甜甜一笑,十分单纯,让玉藻前对眼前的丫鬟很有好感,冬儿却在心中有几分担忧的想着,王爷才离开去上朝不久,这玉藻前小姐后脚就上了门也不知道是何居心,会不会像那林宛音一般,做出龌龊的事情出来。 想到这里,冬儿又使劲的摇了摇头,有些羞愧于自己存了不好的心思这样去揣测别人。 “小姐,起床了”冬儿回头便冲里呼喊了一声,却见到自家小姐乌黑的云鬓四下散开,正睡得云里雾里,慵懒的用鼻子轻哼了一声以示回应。 冬儿哭笑不得,自家这位小姐可就真是了不得,没有大家闺秀的样子不说,平时最爱读些志怪小说不说,这每天起床都必须得等到日上三竿,每次王爷上朝了好久都不见她有苏醒的迹象,不禁让她有些无可奈何。 “小姐,玉藻前小姐来看你了”冬儿只得凑在她耳边说了这样一句话,却见她翻了个身抱着被子继续睡着了,也没个反应,刚想强行将被子掀开唤她醒来却被眼前绝色的玉藻前给轻轻的制止了。 “你退下吧,我在这房里等她醒来便是了”玉藻前语气轻柔的冲冬儿说了一句,冬儿只得无奈的后退一步,也许这位绝顶美貌的玉藻前小姐能够有方法唤醒自家小姐,因此便应了一声便恭敬的关上门退下了。 玉藻前轻步走至床前坐下,却是睁着一双眼睛有些困惑又带了些好奇的观察着床上那熟睡的女子,虽然她犹在香甜的梦想中,可那白皙光滑的脸上带了几分恬淡之意,五官倒确实是人间难得的清丽明亮。 蝶玉睁开眼睛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诡异的画面,绝美的一张脸凑在自己身旁,差点让她以为自己犹在做梦。 “你……你怎么来了?”蝶玉有些不可置信的问了一句,察觉到自己睡意惺忪的样子更是觉得有些难为情,她在玉藻前面前本来就显得平凡普通,抬眸一看到她那精致绝美飘然玉仙的样子,更觉得心中一阵自惭形秽。 第一百九十章,道歉(二) “蝶玉妹妹,起床啦,眼看着都日上三竿了,我都醒来有半日了,听下人说你昨日发烧了所以我想过来看看你”玉藻前开口,清浅的微笑,声音清脆温柔,自带着饱读诗书的气质,倒像是年长的姐姐一般,好的皮相总能不由自主让人产生好感。 “我昨儿个是发烧了”说到这里,蝶玉转过头去,又接连着打了好几个喷嚏,再转头,一双惺忪的眸子回复了清亮,虽然心中还是有些恨她那日主动勾引噬月,却还是对那玉藻前礼貌的一笑道“现在已经好多了,姐姐不用担心,这样大雪的天气我还怕你受冻着凉了” 说罢,蝶玉便起身坐了起来穿衣服,眼看着那床角挂着的镂空飞鸟熏香球中香味已经快燃尽了,又忙不迭的取了下来换香。 玉藻前默默地看着她麻利的举动,敏锐的察觉到了她语气中隐约有几分不悦,再开口脸上却带了几分真挚的笑容道“妹妹凡事都亲力亲为,不似一般娇俏的闺房女子,倒真是叫我佩服” 蝶玉听了这话脸上却是一红,她平日里在自家府上也是亲力亲为,倒不觉得这有什么,反倒是嫌弃这王府里一个个公子小姐都太娇气了。 “妹妹…”那玉藻前有几分犹豫的开口,绝美的眸子微微一沉,蝶玉心中一紧,知道她也许要开口的是那件事情,手中握着的熏香球差点没抱住砸在地上。 “妹妹,那日的事情其实是我的错,怪不得九王爷,若因为我的原因而生疏了你们的关系实在叫我良心不安啊”玉藻前再开口,却是伸出一双素白的玉手紧紧拉住蝶玉,身子往前一倾,一双绝美的凤眸中真切的含了几分歉意。 蝶玉薄唇轻咬,脸色略微带了些苍白之意,她其实不讨厌玉藻前,至少她比之前那位林宛音要光明磊落明事理的多,再说了其实她追求那黑狼也是无可厚非吧,毕竟男未娶女未嫁,只是即使这样大方的想着,她的心中还是充满了酸涩之意,却强压了下去道“那日的事情我早都忘记了,姐姐也没必要再放在心上” “那我就放心了”玉藻前透着淡淡幽香的身体再次靠了过来,似乎是长舒了一口气,却是将蝶玉搂进怀中犹如劝慰一般,那柔软而雪白的身体在眼前近距离放大让蝶玉脸上又是一阵绯红。 “我看你头发都还没梳呢,我来帮你梳梳”玉藻前毕竟也是法龄几百年的狐狸,在她眼中活了短短十六年的蝶玉不过就是一个小姑娘,因此便主动执起了黄梨木梳妆台上的雕花木梳主动替蝶玉梳起头来。 望着身后那绝色女子专心致志的替自己梳头,身上的幽香不停地传入耳中,蝶玉脸上红的滴血,自始至今她都有些不敢直视玉藻前那精致绝美的仿若仙女般的脸,她又是何德何能有朝一日能得到这样玲珑剔透的妙人梳头,若不是因为认识了那狼,她的生活也不会有这样翻天覆地的改变。 “小姐,快起床用午膳吧,玉藻前小姐你也一起吃吧”冬儿领了几个端了午膳的婆子进来摆桌,那几个婆子麻利的将几样蝶玉平时爱吃的炒虾仁儿,蜜丝山药,桂花翅子,清拌蟹肉忙不迭的端了进来,霎时间满室的喷香四溢,只惹得人垂涎三尺,饶是玉藻前极少吃到人间的美食,还是被眼前色香味俱全的饭菜诱惑,不由得吞了吞口水。 蝶玉看出了玉藻前对这人间美食的向往,忙不迭的一把将她扯至桌前坐下十分热情的道“你还未尝过人间的饭菜吧,九王爷府上的名厨清名享誉天下,做出的美食天下闻名,你一定会喜欢的,不用拘束,敞开了怀吃” 玉藻前被她的热情与活力感染,回以清浅的一笑,便也不再拘谨的坐了下来,她从前在妖界妖语山上时只吃野果,饮清露,却从来不曾见到过人间这样的美食,有些犹豫又有些不熟练的夹起一块蜜丝山药将信将疑的放进口中,清甜爽口的味道一瞬间在口腔中弥漫,玉藻前有些不敢置信的微微睁大双眸,她从来没有想到过人间的食物竟是如此的美味。 清欢看了她那如同刚刚学会用筷的小婴儿一般稚嫩而又好奇的样子,心中不由觉得好笑的同时对她的一些不良情绪也消了很多,只帮着又夹了些自己平日里最喜欢吃的虾仁放在她碗中,见她享受的样子,自己脸上也不由得露出开怀的微笑。 等到两人吃饱喝足以后,却见门外有个穿着绫罗绸缎的婆子打着伞从雪花中往这边走了过来,冬儿连忙将人迎了过来,却是厨房里负责掌管厨房的周婶。 只见那位满脸笑容的周婶朝着蝶玉恭敬做了个礼以后,却在几个丫鬟婆子将碗碟都收好之时却从身后拿出一个在这冰天雪地护的严实的食盒,脸上挂了谄媚的笑对蝶玉说道“王爷知道蝶玉小姐喜吃甜品,上早朝之前还特意来厨房钦点了这道桂花糖蒸栗粉糕,嘱咐了给小姐做饭后甜点呢”。 说罢,便将那精美的漆花食盒打开,一碗白玉碟上整齐的摆放着几块洁白如玉,桂香浓郁的精致点心,上面又撒了瓜仁,松子,看起来格外芬芳诱人,蝶玉早已禁不住美食的诱惑,即使刚刚吃的已是七成饱,还是忙不迭的拿起筷子小心翼翼的夹了一块放进口中,那糕点余温未消,细腻化渣,入口十分香甜,让她不由的感叹了一句“真是太好吃了” 说罢,便又像急着和她分享美食一般,直接夹起一块便过来喂玉藻前,让玉藻前哭笑不得,该说她心真大还是过于单纯呢,那一句九王爷特意吩咐的让她心中微微刺痛,饶是这样,她还是笑着一口吃下了那快栗糕,香甜软糯,十分好吃。 “小姐喜欢吃就好,也不妄奴婢们一大早的就起来忙活了”那周婶又是恭敬的跪在地上说出了这句谄媚又客套的话,蝶玉却敏锐察觉到了她此行的来意,只轻暼了一眼冬儿,冬儿便立马会意,转身从袖中掏出几锭碎银子放在那周婶手中。 “哎哟,小姐真是太客气了,这样的豪爽大气,王爷虽然还没娶福晋,依我看啊小姐就是不二的人选”那周婶又谄媚着连连叩拜着,只是马屁拍的太过,这话停在蝶玉耳中总觉得用力过猛,没由来的心中一阵油腻,似乎在下人的眼中,她一介小小民女无故进了九王爷府就是冲着福晋的地位来的一般。 第二百章,引蛇(一) “行了,周婶,你的心意我们家小姐也收到了,你快下去忙吧”冬儿看出了因得这话自家小姐脸上隐约露出几分不悦与低落,慌忙打发她出去。 等到那周婶出了门,蝶玉也不太有胃口,先前享受美食的心情全数被破坏,那碟香甜的栗糕只潦草的动了几筷子便没有再动,其实她一开始也不想进九王爷府,被束缚的知书达理闺房女子并不是她想成为的,更不用说追求权贵,甚至融入其生活。 也许是察觉到了蝶玉情绪上细微的变化,玉藻前主动起了身拉住她的手道“虽然天气寒冷,可是雪景倒不错,不如我们两个去集市上逛逛?” 蝶玉心情犹在低落之间,知道她初来乍到这凡间,对一切事物都感到新奇,按理来说她应该作陪一游,可是心情上的低落却让她面露了几分难色。 “喂,再说了我过几日可就要入宫了,初来乍到这人间可还什么都还不熟悉呢,你作为东道主也不陪陪我吗?”玉藻前绝美的脸上带了几分娇嗔,几乎让人无法拒绝。 “好吧”蝶玉向来也不太会拒绝人,因此便答应了,起身披了个素绒斗篷,手中又拿了把油纸伞便携着身旁美艳绝色的狐妖出了门。 两人出了门,街上行人较少,却还是有些不怕寒冷的小贩在坚持摆摊,初下凡尘,玉藻前当然对眼前这形形色色的美食小玩意儿都觉得好奇,挑挑拣拣,什么东西都想停下来看一看,这样大雪的天气,两个如花似玉的姑娘走在路上自然格外引人注意,尤其是那冰肌玉骨绝色清丽的玉藻前,几乎令人过目难忘,不知道有多少翩翩公子与之擦肩而过却又流连忘返,连连惊叹于她的绝色面容。 待到两人往前面走了不远,穿过那些形形色色的诱人小吃,两人又买了几盒胭脂,几只精美的簪子,左右不过是些女孩子喜欢的东西。 突兀的,穿过一条小巷子,蝶玉却看到对面不远处有一个黑衣的少年背对着他们而立,面前却是摆了一个小小的卜卦摊,那种周身冷冽的气质让她心中微微一惊,这样的气质她只见过一次,那就是在狂蟒之森时那条王蛇黑炙,想到这里,她心中不由的一紧,为什么他会无故出现在此呢? “蝶玉,你在看什么呢?”玉藻前见她发着愣看向对面一个背影,不禁有些疑惑的问了一句。 “你随我过去看看”蝶玉只说了这一句便忙不迭的冲向前面的小摊,让玉藻前困惑的同时也紧随其后而走去了对面的小摊。 “二位姑娘是要占卜还是算命?”那黑衣的男子开口,清冽的少年音色,声声清脆入耳,又自带了几分冷冽之意,蝶玉知道是那王蛇黑炙,抬眸一看,果不其然,他的额头上还是有一个微微透着灵气的红色印记。 “黑炙,你怎么也下了凡尘?”蝶玉忍不住疑惑的问了一句,在她的印象中黑炙年数修为尚小,应该还没有法力足以突破那强大的妖界结界吧。 “原来是你…”那黑炙抬眸一看,见到是蝶玉,脸上冷冽刺骨的表情却是收了不少,嘴角带了却带了几分欣喜,看来他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却完全不费工夫,倒也不妄他在这京城上上下下找了她一圈。 玉藻前听到“黑炙”这个名字,眼中神色不由的一暗,她想起来了眼前这黑衣的少年是蟒蛇一族的王蛇,也是那日将她的肩膀咬伤毫不留情的凶兽,当下心中便是一寒,眼中带了俱意本能的后退了好几步。 蝶玉抬眸扫了一眼他那狭小的一方占卜台,面前只竖了一面锦旗上书写着占卜二字,不由的心中便是一阵困惑的问道你怎么会下凡间呢? 那黑衣的少年脸上冷峻的神色不变,却是用一双漆黑的墨瞳定定的盯着蝶玉用十分沉静的声音道“吾此番入这凡尘就是为了找你兑现承诺” 蝶玉一拍脑袋,心中暗叫不好,自己那日为了尽快摆脱这王蛇的话语不仅被他认真的记在了心里,竟然还找上了门来。 “可是你的年岁与修为甚小,是怎么突破妖界的结界的呢?”蝶玉头疼的问了一句,难道那妖界强大的结界不管用了吗? “这不是你应该管的,你只要记住向吾兑现承诺就行”那黑衣的少年一双冰冷的蛇眸迸射出两道利剑般的光芒与自己对视,却让蝶玉心中慌张不已,她能察觉到这王蛇所言非假,看来这几日肯定是被他缠上了。 “这位绝色的美女姐姐就是吾那日所伤的九尾妖狐吧?”那冷冽的少年再开口却是抬眸扫了一眼一旁始终不发一言的玉藻前一眼。 玉藻前素拳紧握,这话听在耳中怎么总让她觉得有几分讽刺的意味,是讽刺她几百年的修行敌不了一条小蟒吗?因此便没有回话,只是径自低着头,惹不起她还躲不起吗? “你怎么会在此处摆摊?”蝶玉心中还是有几分不解,这黑炙竟然法力高深,又怎么会没来府上找她反而还流落在街边摆摊呢? “我的兄长让我在此修炼,体验一番人性”那黑炙最终还是收起了老套的说话方式,说出的话语虽然依旧冷冽但是带了几分温度。 “那为什么是算命?”蝶玉又是不依不饶的问了一句,对这个神秘的妖界种族觉得十分困惑不解。 “我们蟒蛇一族自古以来就有预见未来看透命运的能力,占卜对我而言更是小事一桩,因此便在此处摆了摊”黑炙再开口眼中带了几分得意,虽然他来者不善,语气冷冽异常,可是由于他清秀的外貌与准确的占卜能力,虽只是一个小小的卦摊,短短几日却赚了不少钱。 “啊!”玉藻前犹在走神怔愣之间,猛不迭的便被一个匆忙路过肥头大耳的商人狠狠的一撞,猝不及防的便跌倒在地,发出了一声惊呼,眼中透出几分愤怒之意,当下便想去追那人,却被那黑衣少年的一句话给制止了。 “你不必再追那人,那人身上透出一股死寂之意,不出三日定会暴毙而亡” 那黑炙冷冷的一句话开口,一双漆黑的眸子追随着那肥胖的商人,仿佛将他的命数给悉数看透了一般,却让玉藻前与蝶玉皆是一惊,那黑炙额头上红色的印记隐隐的发光,说出的话语却异常笃定,让人不疑其真假。 第二百零一章,引蛇(二) “你可还记得你的诺言?”那黑衣的少年再开口却是直直的盯着蝶玉,冷眸中带了几丝意味不明的味道。 蝶玉只觉得一阵头疼,怎么偏偏的却招惹上了这条小蟒,早知道今日就死活不出来了,可是想到对方只是一位年岁尚幼的少年,玩心重也是可以理解的,只是自己这些日子就必须抽出时间来陪他了,因此便落落大方的回了一句“我当然记得,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你既是想在凡间游玩一番的话我肯定乐于作陪” “那就好,如此我便收了这摊跟你走”那冷冽的黑衣少年再开口,声音十分清脆,却是在这大雪的天气忙不迭的顶着寒风收起了小摊,让蝶玉心中又是一阵心软,他在凡间只是初来乍到不谙世事的少年,任他一人在外面,她心中又是于心不忍。 “好,那你随我们过来”蝶玉撑着油纸伞携着玉藻前走在前面,没有一丝的畏惧,虽然不知道府上那只醋王大尾巴黑狼会有什么样的反应,可是眼下却再没有其他的办法了,他应该不会吃一个小孩子的醋吧? 玉藻前默默的跟着蝶玉往九王府的方向走,心中却总觉得忐忑不安,如履薄冰,这巨蟒一族本就凶险异常,更别说眼前这只是王蛇了,若是他突然发狂了在凡间大肆杀戮可该怎么办? 这样想着,玉藻前不由得将蝶玉的手握的死紧,蝶玉察觉到了她的紧张与担忧,便用眼神宽慰她放心,不知为何,她心中总有隐隐的预感,眼前这名名唤黑炙的少年不仅不会坏事,也许在关键的时刻还能拉他们一把。 “我上次就想问姐姐的姓名了,身为一介手无缚鸡之力的柔弱凡人躯体也敢闯狂怒之森,实在让我觉得佩服”那黑炙语气依旧冷冽,可是脸上冰山般的表情却松动了很多,跟在蝶玉的身后问了一句。 这黑衣少年虽然年岁尚浅,可是身形却极为挺拔,站在蝶玉身侧却隐约比她高了一个头不止,那样挺拔而俊秀的清冷少年模样倒又是引起街上的行人纷纷侧目。 “我的闺名是蝶玉,你以后唤我蝶玉就行”蝶玉转头冲那黑衣少年清浅一笑,那样清丽而明亮的笑容却让黑炙心中微微一跳,她的笑容一如那日她救自己时的样子,那样温暖善良的护住自己,别人只当他是凶禽恶兽,却只有她看破一切走到自己身边抱住自己替自己疗伤。 漫天的大雪已经接连下了一个星期有余,天寒地冻不说,地上也积了厚厚的一层雪,踩在上面松软嘎吱清脆作响,黑炙微微抬起漆黑的一双眸子看着这凡间的种种,路过的行人各种表情都有,有欢乐有愤怒亦有痛苦,这里还有四季变化,白雪皑皑,当真是个奇妙无穷的地方。 等到三人各怀心事的到了府门口已近下午,蝶玉特意扫了扫门口,却见到一顶贵气的锦轿已经停在了门口,不由的心中一跳,不出她所料的话,那狼应该已经回府了。 蝶玉因怕着自己擅自领了这黑炙回来,那狼吃醋,因此便特意选了个偏门入内,故意想避开那狼,谁知才刚走到了门口,却听见一声熟悉的冰冷声音沉沉的传入耳中喝到“站住!” “不是吧?眼看着天黑了大半,这也能看见?”蝶玉心中欲哭无泪,却听见一阵脚步声往这边走了过来,抬眸一看,果然是那身着墨色玄文锦衣的九王爷。 噬月从不远处见到蝶玉与玉藻前鬼鬼祟祟的从偏门而入却不走正门,因此便特意走了过来,好看的墨眉深深蹙起,故作生气的问道“你们两个去哪里玩了?怎么这么晚才回…”然而还未等他话音落下,敏锐的狼鼻却极其敏感的嗅到了一丝危险的气味,那是蛇的味道?心中猛然一惊,他动作极其敏捷迅速的往后一闪,手中却是极速幻化出一把长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狠狠的抵在了那黑暗处一道黑影的脖子上。 “你是谁?”噬月紧咬着一口狼牙,墨瞳中射出一道凛冽的寒光望向那道黑色的身影,他的身上透出异于常人的冷冽与危险气息他一靠近就发现了他并非人类。 “吾乃王蛇黑炙”那道黑影开口,声音却是极其冷冽不带丝毫的感情,那声音稍显几分稚嫩,带着明显少年稚气未脱的清脆,让噬月心中微微一震,黑炙?这个名字倒有几分耳熟。 蝶玉在一旁看了呼吸一顿,心差点提到嗓子眼,害怕他们两个真的动起手来弄到两败俱伤的地步,连忙制止了噬月的下一步动作道“他是那日在狂蟒山上悄悄放我们离开救我们一命的王蛇啊,你还记得吗?” 噬月脑中一回想却迅速想起来了,那日确实有一位黑衣的少年,乃是那条小蟒王蛇所化,看到他额头上那块红色的印记,心中更是一阵了然,便放下了剑。 “这就是你们说好的待客之道?早知道那日我便直接将私自偷盗灵蛋的你们几个丢去喂蛇!”那黑衣的冷峻少年神色稍微有几分激动,在巨蟒一族中他可是重中之重的王子殿下,走到哪里都饱受尊敬,哪里受过这种对待? “是我失敬了,没有注意到是蟒蛇一族王子大驾光临拜访,实在是抱歉”噬月连忙收回了剑,沉声说了一句,毕竟蟒蛇一族凶险异常,他也不想再与之交恶,虽然心里恨不得借机就此将这只打蝶玉主意的王蛇给一剑砍死。 “好啦,不打不相识,黑炙快点随我们进府吧”蝶玉赶紧出来缓和气氛,脸上带了甜甜的笑容劝慰两边,刚想对着那狼一笑,却发现对方抛了个极大的白眼过来,让她心中微微一惊,看来醋王还是打翻了醋坛子,这以后可怎么得了啊? “哼”那黑衣的少年却是高高的扬起一张白玉般的脸庞,不发一言的便往府中走,模样甚是冷冽骄傲,仿佛对噬月不屑一股一般,不由的让噬月又是一阵咬牙切齿,这个毛都没长齐的臭小子怎么就突然讹上了他们九王爷府,那模样还甚是自然,仿佛要把他的王府占为己有一般,让他更是一阵火气直冒,墨黑的眼眸中不由得带了几分红意,一口狼牙几乎咬碎,要不是以后不好和他们本国狂蟒一族要交代,他早就直接将这嚣张得意的小少年狠狠地咬死了。 第二百零二章,引蛇(三) 黑炙默然无声的随着蝶玉进了这王府,四处打量了一番这辉煌精美的府邸,远远不同于他在妖界中曾住过的广阔优美的密林。 “为何一个小小的府邸却有这么多仆人?”黑炙走到蝶玉的身旁问了一句,在他们蟒族,大家从来都是各据一方,从不会有这么多仆人密集的待在一处服侍,尤其是看到那些衣着精美各司其职的丫鬟婆子,更让他觉得奇怪。 一时间也解释不清各中缘由,蝶玉索性别过头混沌着说了一句“凡间的规矩自古就是这样的” “哦”黑炙薄唇轻抿着点了点头,心中却是似懂非懂,他不过也是初来凡间,虽然外表习得了人样,可是内里却始终不够熟悉人间的规矩。 噬月走在一侧默默的看了一眼那老是缠着蝶玉说话的黑蛇,心中一阵不爽,这蛇估计就是借口下凡尘吧,还不知道是不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呢。 玉藻前看着那两个人对蝶玉都表现出超脱的好感,心中不由的又微微的有些失望,一张绝美的脸在莹莹的月色下显出几分凄切动人。 眼看着天色已晚,噬月想到明日还有要事要处理,索性便长袖一甩,大步流星的就要回自己的府邸。 蝶玉眼疾手快一把扯住了他,拜托,这个烫手山芋也别一把交给她啊,将他拉到角落问了一句道“唉,你还没有安排黑炙住哪儿呢” “喏,西北角那儿还有几间厢房,叫几个丫鬟婆子收拾干净了就可以给他进去住了”噬月随意的朝着那西北角的厢房指了指,一双墨瞳中带了几丝不悦的光芒,很明显是不满蝶玉无故便将人带了回来。 “黑炙公子应该不会住太久吧?如此的话那厢房你住也是远远宽敞足够了”噬月再抬眸却是直直的冲着黑炙的方向赤裸裸的说了一句,那语气刻薄的同时透着浓浓的不善意味,让那黑衣少年不由得便沉下了脸。 再抬头,那黑炙便冷笑了一声,漆黑的眸子寒意逼人,不甘示弱的回了一句“黑狼噬月未免太过于薄情,再怎么说我可是救过你们一命的人,只要求你们作陪几天就这么避之不及吗?” 那清冽的少年声音入耳,却是透出几分据理力争之意,噬月听了却是不怒反笑,王蛇不亏是王蛇 年纪这么小言辞却这么犀利,倒也是位可塑之才。 “王东,收拾出一间最宽敞的房间来,带这位黑炙公子住下去”噬月这回却不再开玩笑,而是正儿八经的吩咐起身旁的助手王东。 “是,王爷”王东收到吩咐忙不迭的恭敬应下,抬眸微微扫了一眼那身穿黑衣的少年,不知为何总觉得他身上透出淡淡禁欲与极度冷冽的气质,那气质十分特别,再加上他额头上那块小小的红色印记更是看出来了这少年似乎非同寻常。 布置完这些以后,噬月却是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便大步往自己府上的方向迈了过去,而不是按照旧例去蝶玉的房间,不禁让她有些微微的失望,看着那道离开的墨色身影,一阵失望在心中弥漫开来。 玉藻前见到天色已晚,也不想再次多耗,便于蝶玉打了个招呼便也离开了,一刹那,蝶玉门前又恢复了安静。 也许是察觉到了她心中细微情绪的变化,那黑炙纵使性格孤僻不善言辞,淡淡看了她一眼却是哑着声音说了一句“你怎么了?” 蝶玉正在恍神之中,听了这句话知道他应该是在关心自己,虽然并不了解眼前这冰冷异常的少年,可不知为何,她总觉得他的心眼并不坏,因此便轻笑着回了一句道“小孩子家家的,懂什么呀?我没事,不用担心” 黑炙听了这口是心非的一句,对蝶玉喊他“小孩子”这一句有些嗤之以鼻,毕竟他法龄从出生到现在已有近五十岁,再加上天赋异禀,早已超越了许多混沌弱小的妖怪,只是身体没有张开,骨骼较小罢了,实在也称不上是“小孩子”。 “黑炙公子,刚刚已经吩咐了那打扫的丫鬟和婆子将那间最好的厢房整理好了,请你随我一起去吧”那王东声音十分恭敬的过来说了一句。 “好”黑炙轻应了一声,却是抬眸微微扫了一眼那温润如水的白衣男子,看着他低垂的眉眼,微微抿起的薄唇,全身上下都透着沉稳二字,不知为何,他却总觉得在这人身上嗅到了“同类”的气息,那种淡淡的被压抑在心中的凉薄与伪装于表面之下的几分反逆之意。 “我刚刚听九王爷唤你王东,我可以也叫你王东吗?”那黑炙再开口,一双漆黑的眸子带了几分戏谑之意轻暼了一眼那身旁微微低着头的谦恭男子。 “当然可以,王爷的贵客即是王府的贵客,小人姓王名东,乃是九王府的小小管事,请黑炙公子随意呼唤”王东一双温润的眸子中微微透出诧异之色,一般来府上的客人哪位见了他不是恭恭敬敬的唤一句“王管家”?怎么今日来的这位黑衣少年却偏偏打破了俗规,要直呼他名呢? “王东,王东…”那黑炙将这平淡无奇的名字放在口中轻轻又唤了几声,见了他虽然低着头温顺的走在一旁,可是背脊却是挺的很直,不知为何,总让他想起蟒森里那汪碧蓝色的温泉,自有着包容一切的力量。 待到王东恭敬的将人送到了门口,见了那黑衣的少年进了门,又是恭敬的做了个礼便想带上门离开,却猛然间听到里面传来少年清冽的声音,用着不大的音量说了一句“王管家不如留下来侍寝吧” 刚听了这话,王东以为自己是耳鸣,突然出现了幻听,因此便猛烈甩了甩头重又带上了门想离开,谁知里面的少年又提高了音调,清冽的声音再次响起道“王东” 这下让他猛不丁的一阵激灵,赶紧挺直了背脊,将信将疑的问了里面的人一句“黑炙公子是唤我吗?” 里面的人却是沉声回了一句道“难道这里除了你还有另外一个人叫王东吗?” 王东听了这话只觉得心中一阵猛跳,额头上有淡淡的薄汗冒出,这是怎么回事?他自认为长相平凡普通,为人又低调,向来都遵循中庸之道,明哲保身,怎么今日竟招惹了这位奇怪的少年贵客? “公子,小的嘴拙口笨,开不起玩笑,还望公子不要捉弄”王东下意识的后退了几步,一向温润如水的表情总算有了些许松动,额头上带了薄汗,从来没有被人如此赤裸裸的调戏过的脸上敷上了一层由于羞耻而产生的微微绯意。 第二百零三章,引蛇(四) 黑炙一双锐利的蛇目透出几分饶有兴趣的意味无比清楚的看着门外那看起来温润如水的青年男子脸在一瞬间变得通红,心中不由得多了几分恶作剧得逞的满足感,在他们妖界,尤其是蟒蛇一族,**的事情常有发生,也许是一公一母,两公一母,甚至两条公蛇,都是极为正常的,因为蛇类的繁殖能力本就极其的旺盛。 “怎么?我身为九王爷的贵客,你敢拒绝我的要求吗?”黑炙明明此时心静如水,并没有任何欲念,可是看着那温润如玉的挺拔男子,此时却有些热衷于看他不一样的一面。 “这…”王东一愣,只觉得脑中一片空白,他十年前进了九王府,有着丰富的管理和安排的经验,可是却是第一次碰到一个这样棘手的客人,这位客人不仅是个年轻的少年不少,还对他产生了兴趣,这样赤裸裸的调戏他又是搭错了哪根神经? “公子,这应该不太好吧,孤男寡男同睡一间房…”王东遇到了他职业生涯以来第一个大挑战,这位黑衣的少年看起来都没有他一半的年龄大,他今年二十八有余,眼前这位少年怎么也不超过十五岁吧,竟敢赤裸裸的调戏他? “有什么不好的,你就当我是你新认的弟弟如何?”黑炙却是不依不饶,主动站起身来走到门口,清冽的少年声音开口,一双蛇目却是如同攫取猎物一般,紧紧的盯住眼前的人,看得那红了一张脸的青年又连连后退了好几步。 “这,小人何德何能可以做黑炙公子的哥哥,还望公子不要折煞了小人”王东强迫自己定了定神,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应付眼前不依不饶的黑衣少年,虽然说可以理解他的年数小,贪玩了点,可是看着他那一身漆黑如墨的气质,他心中总有隐隐不好的预感,“王爷”已是神通广大之人,更不用说眼前这位自己并不了解的贵客了,他可不敢招惹。 眼看着那白衣的青年又后退了几步,很明显不愿意与他那闪着炽热光芒的蛇目相对,让黑炙甚至不疑他会转身拔腿就跑,这人确实有意思,时刻保持着中庸之道,却又很会明哲保身,他偏偏却产生了想把他拉下水的欲望。 “我只是开玩笑而已,王管家不用紧张”随着那恶魔一般的黑衣少年淡粉色的薄唇轻轻一抿,一双极具压迫感的蛇目却是收了回去。 王东在一瞬间便觉的如释重负,连连又恭敬的做了几个礼接着用沉稳的声音道“黑炙公子实在是太幽默了,是我失礼了,服侍不周,十分抱歉” 黑炙又抬眸微微扫了那王东一眼,却失望的发现他又恢复了客套礼貌的样子,全身上下都写着冷漠与疏离,脸上原来还绯红的痕迹此刻却消失的无影无踪,仿佛换了一个人一般,说话也变得中庸圆滑起来。 “行了,你退下吧”黑炙脸色一沉,眸光逐渐的暗淡了下去,心中不由得又产生了几分索然无味,在他看来不能在森林中自由自在的生活已是一种折磨,在这偌大的府邸中还要将自己活的规规矩矩小心翼翼岂不是更累吗? “是”王东恍若得了赦免一般,长舒了一口气便恭敬的转身离开,脸上保持着温润如玉的沉稳笑容,仿佛木头人一般,遭遇了这番突如其来的戏谑调戏,脸上却没有一丝愤怒。 “砰”黑炙转身,那精美的雕花木门在身后猛然阖上,他习惯了在黑暗之中生活,自然不会点烛火,有些微微踌躇着坐上了床沿,那样柔软而华美的床是他从没有睡过的,那种触感让他震惊的同时也觉得甚不习惯,从来他都是化作蛇形与兄长和父母睡在地上。 王东低着头一个人在雪地上走了很久,漫天的鹅毛大雪早已停止了动静,徒留厚厚的一层雪,迎面碰上几个深夜里提着灯笼值夜班的丫鬟婆子,皆是笑意盈盈的对他恭敬叫着“王管家”,那脸上的谄媚之意溢于言表,他只是微微笑着点了点头以示回应,心中却早已有了厌倦之意,只是他习惯了隐藏。 也不知走了多久,确定了没有人以后,王东才长舒了一口气,一个人坐在那画廊长亭中,隐身于黑暗中,恍惚之间想到那黑衣少年明亮而微微带着戏谑的眼神,这似乎是第一个注意到他的人,第一个不是忙着和主子们说话而是主动和自己搭话的人,虽然是赤裸裸的调戏,让他觉得羞耻窘迫的同时心中却觉得一阵前所未有的温暖,他从来都缩在黑暗的角落,曾经他只是一个小小的军奴,受尽了数不清的凌辱,那些炼狱般的日子也让他内心早已变得敏感脆弱,小心翼翼的戴上温和的面具伪装自己,也许只是一种生存的手段。 蝶玉一个人躺在稍显冰凉的床上,往日里那狼都会在她醒着时亦或是睡着时都欺身而上,紧紧的抱着她,在这冬日的寒冷中用自己的体温温暖着她,而今天晚上却只有她一人入眠,不禁让她觉得不习惯的同时也觉得一阵寒冷。 虽然每次都念叨着让那狼别来打扰自己,可是他有一日真的不来了却让她觉得由心而生的寒冷刺骨,难道那狼是因为自己私自将这黑炙带回了府中而生气吗?蝶玉辗转反侧了好一阵才沉沉进入梦乡。 然而,皎白的月光下却注定有些东西正在暗暗的发酵着,噬月站在门前,门外是一个身姿窈窕的绝美女子,冰肌玉骨在月色下犹显的肤如白雪。 “你应该知道我找你来是为了何事”噬月一双微微散发着红意的狼眸淡淡扫了一眼那玉藻前。 “是为了入宫一事吗?”玉藻前对于他上次震怒以后还能主动找自己而觉得欣喜,眸中微微带了被点燃的光亮。 “是,皇上已经答应了两天以后进府来接我的表妹入宫,你的存在无疑会是个巨大的惊喜”深知那少年天子对美色的迷恋,噬月一双狼眸微微眯起,眼中带了胸有成竹的胜算。 玉藻前听了这话,眼中的欣喜却逐渐暗淡了下去,这也就是说以后她便要入宫了吗?去到一个自己全然陌生的地方重新开始新生活。 第二百零四章,绝地(一) 清欢坐在房中等着那虎回来,从昨日到今日等了近一天都不见那虎的踪影,天界开一个宴会要这么久吗?她定定的坐在桌旁用手撑着下巴想着。 “吱呀”门被推开的声音,清欢猛然站了起来,有些欣喜的往门外看去,却是翠缕端了一碟蜜饯枣糕过来放在桌上道“小姐,这是刚刚方大娘新做的,让你尝尝看好不好吃” “好”清欢见了白苍依旧没回来,不禁有些失望,百无聊赖的伸出素手轻拈起一块小巧的糕点放入口中,再香甜的味道此刻不由得也有些索然无味。 翠缕四处扫视了一下这生着暖炉的房子,虽然年久失修,好在够解释,当初丞相叫那些工匠来修建这栋房子的时候,都是请的出名的能工巧匠。 清欢见翠缕站在一旁呆呆的发愣,不由的有些好笑,又看到这几日天气寒冷,她却一刻也没有歇下过,手上都被冻裂开好几道口子,心里又隐隐的有些心疼。 “翠缕,你别傻站着了,坐下来吃点心吧”清欢又倒了一杯热茶递给她,十分简单质朴的白瓷杯,如今府上大都能抵钱的贵重物品都已抵了钱。 翠缕听了这话,便不再拘束的坐了下来,望着自家小姐眼底这几日始终都带着淡淡的哀愁,知道她内心愁苦,自己却无法为之解忧,心中也有些隐隐的悲伤。 “翠缕,你说天界一个宴会用得着这么久吗?”清欢语气隐隐有些困惑又有些焦急的问了翠缕一句,眼中有几分患得患失。 “小姐,你常看的那些奇闻异志上不是常常写着天上一日就是地上一年吗?”翠缕知道了自家小姐肯定是在担心白苍公子的去向,聪慧的一双眼睛转了转,却也是托着腮说了这样一句。 清欢定神思索了一阵,却没有回答她的话语,碧蓝的眼眸悠远的看向远处却是恍惚着说了一句“我时常觉得他这样从天而降,定是上天派来帮助我的,可是有时候我也会不相信身边有这样一个人的存在,总觉得也许这一切都只是我的幻觉而已” 清欢素手紧握成拳,如羽的睫毛轻轻抖动着,她心中常会有这样的担忧,也许是因为自己身边可以失去的已经少之又少,也许是因为心中越来越害怕,若不是着房间他那略微带了些仙气的气息还在,她甚至会怀疑根本就没有这样一个俊逸的神祇神仙出现过。 “小姐,你在说什么傻话啊,白苍公子肯定是真真切切存在的呀,难道我也会出现幻觉吗?”翠缕以为她在说呓语,忙不迭的回了一句,其实她一开始也不相信世间真的会有如那些奇闻志异上所记载的鬼怪神仙出现,若不是那一行见了好多次,只怕她也会觉得难以置信。 “翠缕……”清欢还想再说,此刻却明显感觉到一道自己无比熟悉的气息逐渐萦绕开来,随着门被打开的“吱呀”一声,一个银发虎耳的挺拔男子正站在门口,一身俊逸的仙衣几乎和身后圣洁的雪融为一体,如同神祇降临一般叫人忘了呼吸。 “你…回来了…”清欢定定的望着那人,不由自主的吞了吞唾沫,脸色不由的微微泛红,祈祷前面的那些傻话没被这虎听到。 “似乎有些人已经等我等到急不可耐了”白苍轻步的走向前来,双袖一甩,夹带着些许雪花的寒意,薄唇却是轻扯出一个戏谑的微笑,一双冰蓝的眼睛微微朝清欢的方向暼了一眼。 “啊喂,你这只臭白虎真是”清欢受不了的低声咒骂了他一句,悬着的一颗心却总算放了下来,还好他没有一去不返,还好,他始终记得卑微渺小的自己。 白苍一把坐到了清欢的旁边,却是故意拉长了声音无限威严的说了一句“这是谁家的娘子这么不懂礼貌,自家的夫君辛辛苦苦回来了也没见有口热茶喝” “喂,谁是我的夫君?你还要不要脸了”清欢听了这话,心中哭笑不得,惊异于他这么死乞白赖的话语,脸上一阵绯红,却是轻轻推搡了他一把。 白苍见了她那口是心非的样子,明明脸上的担心都快满溢出来了,那眼底下一片厚重的乌青也肯定是昨日一夜未眠,心中不由的也有几分自责,是自己让她痴等了太久。 见了那虎平安归来,清欢放了心,微微一瞥却看到他向来不染一丝尘埃的素白仙衣上隐隐带了几丝血迹,不由的心中又是一紧,连忙问了一句“你身上这些血迹是怎么来的?难道又受伤了吗?” 白苍见了她那关切的眼神,低头看了看袖口那几丝血迹,看来自己回来时过于粗心忘了将这些血迹给处理干净,为免她担心连忙说了一句“放心吧,这些血迹都不是我的” 清欢听了这话,脸上的表情却更是惊异万分的大声问了一句“难道你在宴会上和别人大打出手还将人给打伤了?” 白苍听了这话不由的一阵哑然失笑道“你想象力也太丰富了吧,我只是在归来的路上顺便救了一只垂死的小狗罢了” 说到这里,他又停顿了顿,用手挠了挠头,似乎将那少年天子比喻成小狗并不太礼貌吧。 “小狗?”清欢从来不知道他是一个如此爱心泛滥之人,还是略带了困惑睁着一双碧蓝的眸子天真的问了一句“那那只小狗现在怎么样了呢” “放心吧,已经脱离了危险,后来被带走了”白苍轻端起眼前那只平淡无奇的茶杯轻抿了口茶,一双蓝眸低垂,他并不想让清欢卷入太多的纷争,至于她的仇,他会帮她报。 “那就好”清欢不疑有他的点了点头,提着的一颗心总算全部放了下去,只要他平安无事就好。 翠缕见了那两人你来我往的互动,眼底也连带着生出几分温暖与幸福之意,在她看来这两人真真是天造地设之和,可是想到一件事情,眼中眸光却不由的暗淡了下去,犹豫了片刻,还是决定告诉自家小姐。 “小姐…”清欢正在欢喜之中,眼角犹带了开心的笑意,却听到对面的翠缕话语有些犹豫的唤了自己一句,不禁有些困惑的问了一句“怎么了?翠缕” “……”翠缕脸色一白,嘴唇不由的轻轻抿起,手指在袖中紧握成拳,这是一个极度不好的消息,甚至可以说是一记重伤,可是自家小姐却有权利也有义务知道。 第二百零五章,绝地(二) “是什么事情?你不用犹豫,直接告诉我吧”清欢见了翠缕那紧张犹豫的样子,不由的更加困惑了起来,心中隐隐有不祥的预感。 翠缕一狠心,最终还是提高了声音望着清欢碧蓝的眼睛说道“昨日我去街上采购日常花销用物,却在偶然间撞到了丞相府上红叶” 红叶?清欢对这个名字十分而生,似乎没有听过这个名字,肯定是新进府的丫鬟吧,可是听到红叶这两个字,脑中却不由得浮现出了自己那日去府上时,冲自己一笑的伶俐红衣小丫鬟。 翠缕顿了顿继续说道“红叶告诉我,这几日丞相府上大夫人刘氏正在重整族谱,又重新划分修整了相府陵墓,却说要将二夫人的墓穴迁出丞相陵府中” 清欢听了这话,脸色在一瞬间变得苍白,素手紧紧的握成拳,贝齿差点将自己的嘴唇咬出血来,却仿佛没有任何知觉,“二夫人”对于她而言并不仅仅是一个名字,而是她那因生她而难产死去的生母陈雁秋。 “她从逝去到现在十几年一只躺在相府陵墓中,父亲在世时都不曾说过要迁墓,怎么偏偏她就敢迁墓了?!”清欢强自镇定了一下脑中天旋地转的眩晕感,一阵猛烈而急切的愤怒从心中汹涌而出,用力一拍桌子,却是将桌上那盘蜜饯枣糕都悉数打翻在地。 翠缕知道自家小姐听了这个消息一定会急火攻心,可却不得不狠心接着说道“府上年事已高的几个忠仆都在府上工作了近二十年有余,他们都是真切见过二夫人的,二夫人宽容待人,曾经与老爷也是一对佳偶天成,自然都不同意大夫人这个决定,纷纷抗议,可是那刘氏却发了话直接对那几个忠仆说不满意的话就自行离府…” 清欢听到最后一个字早已是如坠冰窘,整个人由内而外的发着凉,母亲一直是她心中一道不可触摸的坎,这么些年她极力的去封存,只因为母亲是由于自己的降生而亡,可是如今却连一方安静的陵墓都不能给予她吗? “不可能的!我不会让她得逞!”清欢只觉得眼前一片空白,心中的愤恨到达了极点,泪水汹涌而出,却是直接夺门而出,脑中只有一个念头,手刃了那个所谓的正式母亲,完全不顾外面正下着刺骨的冰雨。 白苍却是眼疾手快的在她即将踏入雨中之时一把扯住了她,好看的眉毛深深蹙起,冰蓝的眸子透出几分严厉的警告道“你疯了吗?现在已经入夜,又下着大雨,你现在过去丞相府又能做什么?” 清欢却是一把甩开了他的手,盈满泪水的双眸近乎于绝望的圆睁着,几乎是声嘶力竭的冲他说了一句“你懂什么?你有母亲吗?你的母亲是因生你而死吗?如今她已经死了,我却连她一方窄窄的陵墓都守不住吗?我就算是拼了性命也不会让他们动我母亲的陵墓半分” “小姐,你不要意气用事”眼看着自家小姐湿了半边的身子,翠缕又是一阵心疼,急急忙忙的拿了一把伞出来替她挡雨,早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可是她却没想到自家小姐的反应却比设想中还要激烈一百倍。 “啪!”雨伞掉落在地上的声音,清欢一把推开了翠缕,却是再次跑向雨中,停顿了顿,却是语气狠决的转头对着他们说了一句“今天我去府上干的事情都与你们无关,若是我与她同归于尽了,那你们就帮我把这府邸给买了,只给我将院中这棵椿树给留下来,这是父亲唯一为我留下的东西,就当做个念想” 白苍抬起一双冰蓝的眸子看向雨中那被淋的透湿的执拗的女子,她的眼中充满了红血丝,是他从没有见过的愤怒与绝望,那样的眼神是被人一步步逼到了绝境才会产生,让他触目惊心。 清欢说完这句话却是根本不顾倾盆而下的冰雨不停地淋在身上,而是直接往丞相府的方向跑去,奋尽全力迎着寒风奔跑着,雨水不停地砸在脸上,与她眼角咸湿的泪水混合成一体,几乎让她几乎睁不开眼睛。 听到身后有虎啸声震耳欲聋的传了过来,清欢却没有理会,跌跌撞撞的,将身上干净的长裙弄到脏乱不堪,身上几乎湿透了,心脏几乎承受不住这样急速的奔跑,喉咙中火辣辣的疼,她却不管不顾,抹了抹脸上的雨水,继续往前死命奔跑着。 “砰!”随着一个巨大的身影从头顶上腾空而起,下一个瞬间清欢便被一只庞大的吊额白睛大白虎狠狠地按倒在地,积水的地面激起一阵猛烈的水花,让她后背一阵剧烈的疼痛,这疼痛却逐渐让她眼中清明了些。 “你现在去有什么用?去送死吗?可不可以冷静一点?!”那虎铁一般的爪子紧紧的按住她,却没有用大的力气,口吐人言,却是十分愤怒的在她耳边呼啸了一句。 “我有雪刃,大不了同归于尽,我死也不会让她迁我母亲的坟墓!”清欢眼中由于极度的震怒与急切而产生的红色血丝依旧没有消退半分,却在那虎的铁爪下不停地扭动反抗着,手中牢牢握着的雪刃在黑暗中闪着莹莹的光芒。 “拜托了,冷静一点好不好,不要心急,我有办法帮你”那威严凛厉的一只猛兽白虎语气却缓和了下来,在这样磅礴的寒冷冰雨中,眼底带了极度的哀伤与悲凉,近乎与乞求的抚慰着身下女子极度愤怒的情绪。 清欢只觉得心中怒火依旧咆哮着汹涌而出,感觉到自己所处潮湿寒冷的水中,冰冷的雨中,眼中还是一片混沌,脑中只有一个念头,杀了那人,杀了那高高在上的刘氏,杀了那在后面几次三番使计害自己的蛇蝎妇人。 感觉到脸上一阵柔软的触感,她费力的抬眸一扫,却与身上的猛兽对视,见到他眼中极度的心疼与担忧,此刻它正伸出舌头在自己脸上一下又一下的舔着,试图将她眼角咸湿的泪水悉数抹去,心中混沌而尖锐的恨意不由的平复了一些。 “跟我回去好不好?”那虎见她眼中近乎于疯狂的恨意与冲动不在,心中长舒了一口气,心疼她此刻的心情,却只得先柔声的在她耳边又劝慰了一句,她乃是凡人脆弱之体,他并不想她受伤生病,更不用说是在这样冰冷刺骨的极端寒冷环境,头上的冰雨不断地磅礴而下,没有丝毫的停断之意,而她那一身的泥泞与湿透的衣裳更让他心惊不已。 第二百零六章,真相(一) “你有什么方法?”清欢通红着一双碧蓝的眼睛,眼中依旧弥漫着绝望,眼角通红的不成样子,话语中却透出一丝微微的希望。 “我曾经去天宴时向太乙真人借了一面可以去凡人生平一游的警幻仙境,人在镜中游不仅可以感同身受窥得回忆还能从中找到线索”白苍巨大的兽型在雨中微微叹息了一声,眸光微微暗淡下去,眼神却坚定的望向脚下那人,倾盆而下的冰雨依旧没有停下的意思,只将他原本光滑顺亮的毛发都打湿,雨水不停地沿着他极长的虎睫而下,让他失去了几分天君的威严,此刻的他不过只是一个心急想救自己爱人一命的普通人。 “你不是想报仇吗?你的心中应该也想念你的母亲吧,只要进了这仙镜中一游,总能窥的有用的线索,能不能扳回这一局,留下你母亲的一方陵墓,这也是关键”白苍再次沉声在她的耳边说了这样一句话,咄咄的语气透出几分坚定的威严,让人十分不疑。 清欢听了这话,几尽崩溃的情绪终于逐渐冷静了下来,静默的躺在水泊中,碧蓝的眼睛却仿佛在一瞬间失焦了一般,眼角依旧有泪水淌下,可是眼中绝望的情绪已经逐渐隐去,可是随之而来的却是一阵仿佛不愿面对残酷事实的深深昏迷。 “咻”白苍长袖一扬,整个人便从凶猛庞大异常的白虎化成了俊逸的银发虎耳模样,身上透出莹莹的仙气,在黑暗中发出淡白色的光芒,冰冷的雨水滴在他的身上,却仿佛被自动屏蔽了一般,于茫茫的瓢泼大雨中,滴水不沾,一声素色仙衣在雨中不染一丝尘埃。 白苍躬下腰来,毫不费力的伸手一抱,便将地上全身湿透的人紧紧抱入了怀中,丝毫不在意身上素白的仙衣染上泥泞。 “别急,别害怕,我一直在你身边”白苍在她耳边无限怜惜的开口,用自己温热的额头轻轻的触了触她寒冷湿透的额头,微微一扬手,一把白色的油纸伞便在一瞬间出现在手中,他一只手抱着怀中已经因长时间的低温雨淋而昏迷过去的人,一只手撑着伞,深一脚浅一脚的将人带回了清欢阁中。 白苍才刚到府门口就见到翠缕正无限担忧的站在门口张望着,脸上泪痕未干,不知道等了多长时间,白苍紧紧的抱着清欢进了房,墨眉深蹙,低沉的声音中透出焦急冲她道“翠缕,快替你家小姐换衣服,她被淋的太久了” 翠缕扫了一眼那白苍怀中苍白着一张脸毫无血色的人,她全身都湿透了,整个人看起来绝望又憔悴,吓了翠缕一跳,连伞都忘了撑,跌跌撞撞的 回头去杂房翻找着换洗的保暖干净衣服。“毛巾,浴巾,汤婆子……”,翠缕口中喃喃的念着,手忙脚乱的在柜子中翻找,找着找着却觉得心脏痛苦的快呼吸不过来,坐在地上痛哭了起来,都是她的错,如果不是她这样贸然的告知小姐,自家小姐也不会这样,这样接二连三的打击,究竟为什么上天要这样对她们? 白苍将人轻轻的放在床上,等了半天都不见翠缕的身影,索性眸色一沉,却是主动伸出手来,自己替她将层层穿在身上的上衣和下裙都解开扔在了地上。 “呼”当对方雪白诱人的身体出现在眼前时,白苍只觉得心跳加速,眼中逐渐多了几丝混沌之意,最终还是深吸了一口气,竭力压下自己由那左肩印记而起的几分欲念,替她将湿透冰冷的身体擦干。 眼看着她的意识逐渐进入因高烧而无比混沌的状态,脸色一片绯红,嘴唇苍白,由于极度的滚烫而干燥破皮,白苍心中微微一定,冰蓝的眸子越发的深沉了起来,按理来说人在无比脆弱混沌之时最是进入那警幻仙镜中最好时刻,此时最容易挖掘出人心中一些最几不可察的情绪。 想到这里,他便不再犹豫,眼中寒光一凛,却是张开口,执起她无力垂落的滚烫手指,用嘴角尖利的虎牙狠狠一咬,一个极小的伤口出现在眼前,那伤口不断往外冒出细细殷红的血珠,白苍从袖中掏出了一面被仙气围绕的小小铜镜,这铜镜外表看起来和普通的镜子没有任何区别。 白苍将那镜子的正面放在清欢手指的下方,一狠心却是手上发力将她那伤口一挤,将那冒出来的殷红血珠一滴滴的落在那光滑的镜面上。 眼看着那光滑的镜面吸了殷红的鲜血,很快的便在形成一个银白色的漩涡,仿佛能将一切东西都吸进去一般,白苍定了定神停止了动作,接下来的催动这神器的一步最为关键也是对于他而言极大的考验。 白苍走到偏房,紧紧的关上了门,冰蓝的眸中凛冽的寒光一闪,却是带了几分狠决之意从袖中掏出一把小刀用力在自己手腕上一滑,一瞬间那些淡粉色的仙气血液便一滴不流的全数被手中那面镜子给悉数吞噬,这法器不到迫不得已的时候没有任何仙家愿意去用,只因为开启它的幻门只有一个方法那就是仙家的仙血。 白苍看着那镜子中的漩涡搅动的越发厉害了起来,一道白光由镜子中发射了出来,原本普通的一面镜子在一瞬间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他知道那个逝去的时空正在开起。 等到手腕上的鲜血止住,那面镜子重又回复了平静的样子,白苍一张脸苍白的如同一张白纸,粉色的薄唇轻扯出一抹十分虚弱的笑容,仿佛自言自语一般,对那镜子轻轻的呢喃了一句“真相其实就隐藏在你心中最底处封存的记忆中,而这一切只能够等你自己去探寻,无论现实多么的残酷你都要直面它并且忍受下来” 等到翠缕调整好情绪,将一切都准备好了进房时见到自家小姐已经脱去了湿冷的外衣盖着被子安然的躺在了床上,心中松了一口气,又给她换上了干净温暖的衣服,又在她的脚边多放了几个正暖热着的汤婆子。 “翠缕,让我看看小姐发烧没有”只听一道苍老的声音传来,却是方婶蹒跚着脚步推开了门走进来,略显浑浊的眼睛透着强烈的担忧,她从白苍进门时便看到了浑身湿透昏迷不醒的小姐,一颗心始终吊着。 第二百零七章,真相(二) “好”翠缕赶紧将方婶扶了过来,方婶连忙关切的伸出苍老的如同枯树枝一般的手轻轻的抚在了清欢的头上,她的额头此刻已经是温度极高,烫的吓人,让她心中一惊。 “翠缕,你马上去街对面的药铺抓几副清热退烧的药来,我去熬几碗浓浓的姜汤来给小姐喝下”方婶说完了这句话便一刻也不停地慌忙起身去厨房忙活,眼看着她忙活了一天,背脊都累的几乎弯不下腰来,让翠缕心中一阵发酸,也知道不能耽误病情,赶紧急急忙忙的便往外跑,连伞都忘了拿。 毕竟是凡人的躯体,清欢只感觉到因为这一淋,身上仿佛有着千斤重一般,陷入了无边无际的黑暗中,额头一阵滚烫,意识浮浮沉沉的做起了虚幻的糊梦来。 “啪,啪,啪”似乎是有人在拍皮球的声音,在寂静的庭院中格外明显,让清欢微微一惊,抬头打量了一下周围,却发现此处是一座十分精美贵气的府邸,却莫名的透出几分熟悉的感觉。 不远处有一个身着红衣的小孩子正在地上拍着皮球,那小小的皮球一下一下的落在地面上,发出几声清脆的响声,那孩子稚声稚气的用童谣数着“一十一,一十二,马兰开花二十一……”,那声音十分熟悉,仿佛就像长在她的喉咙中一般。 清欢心中一惊,想走过去,却发现怎么努力都动不了也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隐约的看着那个小小的身影。 突兀的,一道十分优美而温柔的声音入了耳中让她浑身一僵,因为她听到了一个十分熟悉的名字,只见那身形窈窕身着素色蓝裙的女子轻轻的走到那红衣的小女孩身边,半蹲下来说了一句“韵寒,跟妈妈走吧” “韵寒”是父亲给她起的乳名,属意她蕴涵,知书达理,可是为什么眼前这个年轻的女人却知道自己的名字?她那样温柔的动作仿佛就像是自己的母亲一般,可是她的生母不是因为生她而难产死去吗?她一瞬间只觉得如坠冰窖,一阵寒意与极度的惊愕袭上喉咙,可是她却无法发出半句声音。 眼看着那梳着两只小小“双丫髻”的红衣小女孩放下了皮球,脸上带了甜甜的笑容奋力的一把扑向那温柔兰裙女子的怀中,语气亲昵的攀着她的脖子奶声奶气的说了一句“母亲”,清欢更觉得心中一阵寒意漫了上来,身子不由自主的微微颤抖着,这是怎么回事?难道她的母亲并不是由于难产而死?那为何她的脑中却没有一丝一毫与自己生母相关的记忆? 那长廊上,红衣的小女孩撒娇般抱着自己的母亲甜甜的说道“娘亲,蕴涵要吃糖葫芦” 那温柔的兰裙女子却好像猜到了她要说这一句一般,伸出纤长的手指来在她小巧的鼻子上刮了一下道“你这小丫头,我一个不留神就喜欢到处跑,糖葫芦我让芳姑姑帮你买了两串,你只要小心不要把牙甜倒就可以了” 那红衣的小女孩听了这话更加开心了,一双碧蓝的眸子笑起来仿佛藏了星辰一般,笑起来煞是可爱,更加亲昵的缠着自己的母亲在她耳边甜甜的说道“娘亲最好了,蕴涵最喜欢娘亲了” 清欢站在一旁,只觉得喉中哽咽,想发声却明显的感觉到自己眼角已有泪水留下,她真的好羡慕这样简单的母子之情,幸福快乐的,充满着温暖,难道她的记忆中真的有这样一段吗?她原来真的见过母亲被母亲疼过吗?她不再是有娘生没娘养的扫把星吗? 眼看着那对母子逐渐的走出了长廊,走向了深深的庭院,她总觉得心中有着深深不祥的预感,抬头望了一眼天空,却发现已近黄昏,残阳如血,甚是吓人。 清欢下意识的便想跟随那对母子的脚步而去,却发现自己的身体僵硬着站在原地,还是不能移动半分,她抬头想看看自己的身体,可是身体却是虚幻的,甚至没有轮廓,她深切的感觉到了自己的仿佛就像是意识一般的存在,没有任何具体化的实体。 然而眼前的梦不仅真实的像是亲身经历一般反而像是深知她的想法一般,眼前的场景逐渐一转仿佛普通画卷一般转到了另外一副画面。 依旧是残阳如血的下午,将这整座庭院中的景色都映的黄沉而消颓,府中那苍翠的绿植仿佛都被染红了一般,映衬成一片莫名显出几分残忍的景象,明明是夏日的季节,那些开的晚的红艳花儿却也都奄奄的,整个画面压抑的可怕。 那府上花园的中央,跪了一个身着素色白裙的女子,周围是一群身着绫罗绸缎的女子,身上的衣服莫名的华贵,与那中央跪着的人一比,那女子的穿着更像是个丫鬟一般。 而那个红衣的小女孩此时正一脸惊愕与费解的被一个婆子搂着站在了身后,看着自己母亲跪在地上,不知母亲犯了什么错,苍白的小脸上写满了惊慌失措,有些害怕的想喊“娘亲…”却被身后那一脸冷漠的婆子紧紧的掩住了嘴,仿佛像是特意防止她叫喊一般。 那女子跪着的不远处有一把雕刻的十分精致的红木椅子,那上面也坐了一个年轻的女子,那女子皮肤素净白皙,一头乌黑的青丝梳成华丽的飞仙髻,插满了各式琳琅的发簪,一身大红镶金薄裙,神态怡然的端了一只五彩珐琅茶盏轻轻的抿了一口,身上贵族的气质由内而生,与地上那衣着微寒普通的女子对比十分明显。 那坐在椅子上的贵气女子红唇轻轻一开口却是带了几分猫抓耗子般的戏谑对那地上跪着的女子说道“妹妹,你可知错?” 地上一身素色兰裙的女子抬起头,面容姣好的脸上却十分平静,那种平静仿佛置身事外一般,语气不急不缓的对面前那盛气凌人的女子说了一句“侧福晋陈雁秋不知何错之有,还请姐姐告知” 那坐在椅子上的女子听了这话,口中轻哼了一声,发出一声冷笑,眼中带了陡寒的光芒看了一眼那地上跪着的临危不乱的女子,仿佛在嘲笑她自不量力一般,又仿佛是为了击垮她那始终挺得笔直的背脊与始终沉稳平静的双眸,用力一挥,一个小小的荷包夹杂着凌冽的愤怒被狠狠的砸到了她的面前。 “妹妹,这个东西你可还眼熟吧?”那高高在上的贵气女子红唇残忍的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一双狠毒的凤眸却是牢牢的盯住地下的女子,眼中的狠决之意格外叫人心惊。 第二百零八章,真相(三) 那地上跪着的女子缓缓执起地上那绣着精美图案的香包,那个香包她并不常见,只佩戴过几次便丢了,怎么这时候突然便出现在了她手上? “这个香包你眼熟吧?”那高高在上盛气凌人的女子红唇轻语,却是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莲步轻踱至她身旁,俯身在她的耳边说了一句。 清欢待在一旁定定的看着,心脏不由自主的揪成一团,她看出来了那盛气凌人的女子与刘氏的五官十分相似,明显是她那名正言顺的嫡母。 “这个荷包确实是我的,不知姐姐将它扔给我是为何事?”陈雁秋微微抬眸,一双清冷的眸子带了几分落落大方的气质与那盛气凌人的女子形成鲜明的对比。 “你们可都听到了,她亲口承认了这个荷包是她的”那盛气凌人的刘氏红唇再开口,眼中却带了几分得逞的笑意,有几分得意洋洋的看向那周围一众的丫鬟婆子,那些丫鬟婆子听了这句脸上却挂了几分狰狞的笑容,仿佛嗜血的野兽见到了柔弱的猎物一般。 清欢看了那些人凶狠的表情,再看到那柔弱的素衣女子跪在中央,心脏不由的一阵阵抽痛,明显感觉到自己额头上冷汗涔涔她想要开口却怎么也动不了,现在的她没有自己的躯体。 陈雁秋困惑的看了一眼眼前居高临下站在自己面前的女子,隐约听到身旁有丫鬟婆子的轻笑声,更是费解,她虽然知道这刘氏自从成了嫡福晋以后就将她视为眼中钉肉中刺,誓要成为名正言顺的相国夫人,此次肯定就是趁着丞相出去了故意来找茬。 “你觉得费解是吗?那你打开这荷包来看看”那盛气凌人的女子重又坐下了,一个丫鬟赶紧又走到她身旁拿起芭蕉玉扇替她扇风,仿佛生怕她被热到了一般,虽然她才走了短短几步路而已,而地上的女子却跪了差不多半个时辰。 陈雁秋困惑的将那小小的香包打开,却惊讶的发现原本空无一物的袋中居然凭空多出了一封白色的信纸,她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只是楞楞的站着,浑然忘了反应。 “来人啊,打开那封信给她念念”那陈氏看她的眼神就像是看着一只垂死挣扎的猎物一般,陈雁秋只觉得心中一紧,素手紧握成拳,从来不曾有过害怕的眼神此刻透出微微的几分俱意。 “与表妹书,今日夜间子时御花园一会,不见不散,陈礼安留”一个朗读出声的婆子一双狭长的眼睛带了几分狠毒的凌厉光芒扫了跪在地上的女子一眼,她是跟在刘氏身边近十年的心腹。 那声音一句句入耳却让陈雁秋一阵寒意由心而生,她当是用什么手段,原来是用的这样的伎俩,她自幼家境微寒,与上官年幼时结识,后来父母亲相继而逝,自由跟在她父母身边养大的表哥无处可去便找来投靠相府,却没想到被她们借此大做文章。 “我陈雁秋身正不怕影子斜,但若是姐姐执意要冤枉,自然处处都能找到把柄”地上身着兰裙的女子再开口,却是抬起一双依旧清冷如水的眸子迎上了那盛气凌人的刘氏。 “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说我故意制造**的罪证来冤枉你吗?”那刘氏听了这话却是哑然失笑,似乎那盛气凌人的怒火就要满满的宣泄出来狠狠的给她一巴掌。 最终她还是平复了情绪,红艳的唇一扬,却是伸出手来轻拍了几下道“叫芳儿过来” 陈雁秋听到了这个名字,身子却是一阵猛然的僵硬,明显感觉到整个身子如同坠入了冰窖中一般,这是怎么回事?芳儿怎么会背叛她,芳儿自幼服侍在她身边已经近二十年有余,她们情同姐妹,彼此信任,她怎么可能会背叛她呢? “芳儿到了”随着一声令下,一个身着浅蓝色衣裳的丫鬟“扑通”一下跪了下来,颤抖着声音说了一句“奴婢给嫡福晋请安” 听了这熟悉的声音,陈雁秋心中更是彻骨的一阵寒冷,是芳儿没错,她身上还穿着自己昨日新为她做的那件蓝色衣裳,想到这里她身子微微的发起抖来,眼中极度不可置信的光芒逐渐沾了几滴泪水。 “芳儿,如今我在这里给你撑腰,你莫怕,你只要老实告诉我你昨儿夜里看到了什么”那刘氏血红的唇开口,一双眼睛却是带了几分威信淡淡的扫了一眼那跪在地上小心翼翼的丫鬟。 “我……”那芳儿一直低着头,却都不敢抬眸看一眼跪在身旁的雁秋一眼,嘴唇蠕动了片刻,却像是 下定了决心一般,再开口,却是提高了声音用清透的声音道“昨天夜里我起夜时见到二夫人偷偷的穿衣起床,我心中觉得不解的同时悄悄的跟了上去,却发现她直直的往御花园的去了……” “芳儿!”听了这话,陈雁秋只觉得头脑中一片空白,耳中嗡嗡作响,几乎是愤怒的喊叫出声,便伸出手去抓一旁的芳儿,她不懂,她这么些年来都待她情同姐妹,却是养了一头关键时刻回过头来狠狠咬下一块自己血肉的白眼狼吗? “快拦住她!”那刘氏见了她这疯狂的动作,却是语气狠厉的出口,一个身强力壮的婆子赶紧走了过来牢牢的搂住了陈雁秋,紧紧的抓住她的双手让她无法动弹半分。 “我要说的就是这么多,如果没有什么事的话那我就先退下了”那身着蓝色衣裳的芳儿跪在地上,几乎将头深深的埋在地上,却是用淡淡的语气说了这样一句,脸上的表情晦暗不明,唯独出卖她的只有微微颤抖着的身体和抽动着的双肩。 “芳儿,我今日是生是死也好,我只想问你一句话,这近二十年来我待你怎么样?你为何要这样背叛我!捏造莫须有的事实来冤枉我?”陈雁秋的情绪终于几近崩溃,眼中泪水不停地涌出,被背叛的事实让她头脑中一片空白,只有几乎灭顶的愤怒。 “好,你先退下吧”那陈氏手一扬便让那蓝衣的芳儿退下,芳儿深吸了一口气却像是逃离一般飞快的起身,低着头飞快的走过陈雁秋身边,不顾她眼中的愤怒与伤心,几乎连看都不曾看她一眼。 刘氏血红的唇再一扬却是又轻拍了拍手掌对身后的婆子说了一句道“唤傻大丫过来”,那傻大丫从年少时就一直在相府上服侍,由于高烧一场没有及时救治,因此便烧坏了脑子,一直处于痴痴傻傻的状态,可是生性却单纯,从来都不会说假话。 第二百零九章,真相(四) “傻大丫,你来说说,这个香包你是在哪里捡到的?”那刘氏指了指婆子手中精美的香包对她说了一句,仿佛劝慰孩子一般,语气十分舒缓。 那傻大丫有些疑惑的走到那手托着香包的女子面前,却是蹦蹦跳跳的,似乎觉得这么多人围成一团,很好玩。 “咦,这个香包我见过,是我昨日在御花园中的山洞里捡的”那傻大丫一见了那香包便开心的鼓起掌来,还想从那婆子手中夺过那香包,身旁一个婆子却是眼疾手快的掏出一把糖放在她的手中,说出的话却让陈雁秋心中又是一阵刺骨的寒意袭来。 “好,乖,这里没你的事了,退下吧”那刘氏对着那傻大丫说了一句,语气却十分宠溺,仿佛像是对待自己失智的亲生孩子一般,那傻大丫又得了糖果便开心的拍着手唱着歌又蹦蹦跳跳的跑了下去,让陈雁秋看了又是一阵反胃,看来今天她是铁了心要让自己坐实这**的罪行。 清欢在一旁无言的目睹了这一幕,只觉得心中一阵强烈的震撼与痛苦袭来,仿佛有什么深埋在心底的记忆即将破土而出,让她痛苦到几乎不敢睁开眼睛直视那残阳如血的画面。 “姐姐,我知道你对我积怨已深,心中想除掉我也不是一天两天,可是单单凭着这两个小小的人证和一个小小的香包就想坐实我犯下和表哥**的罪行,恐怕还是要等夫君回来为好吧”陈雁秋强自定了定心神,再次抬眸,眼中的泪水却已悉数隐去,挺起笔直的背脊,丝毫不俱的迎向了那刘氏。 “夫君身为朝廷宰相,日理万机,自然是没有闲暇来处理这些后院的琐事,而我身为嫡妻自然有整治家风的权利,更何况你犯下的是**的罪行,说出去叫人不齿,为了减轻损坏夫君的名誉与威望,你还是尽快如实招来吧”那刘氏坐在椅子上悠然的回了一句,血红的唇轻扬却是娓娓道来,仿佛在与她说道理一般,眸中狠戾的光芒却没有丝毫减少,让陈雁秋心中一沉。 “姐姐既然这样说的话那就是任意动用丝刑,且没有切实的证据证明妹妹的罪行,我为何要放下自己的清白认罪?”陈雁秋紧咬着嘴唇,指甲都快将掌心刺破,尽管已经跪了好几个时辰,背脊还是挺的笔直。 “按理来说奸夫**是应该同浸猪笼的,既然你还是不承认的话,那我便唤你那亲爱的表哥来如何?”那刘氏气定神闲的开口,却是不慌不忙的又拍了拍手冲后面声势威严的喊了一句“来人啊!将那奸夫陈礼安带上来” 陈雁秋只觉得跪在地上的膝盖生痛无比,紧抿着薄唇,心里却觉得安心了一些,她与表哥从小一处长大,父母更是待他如亲生的儿子一般,她死活也不相信表哥会冤枉自己。 “大胆奸夫陈礼安!你快给我从实招来,趁着上官丞相巡游未归,不然定将你五马分尸!”那刘氏猛然一拍桌子,桌上的热茶险些盖不住砸到了地上。 “草民陈礼安…参见…嫡福晋”那向来儒雅的表哥却是战战兢兢的跪了下来便给那刘氏磕了三个响头,让陈雁秋心中又是一惊,表哥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没骨气了? “你快如实招来!否则我便直接将你报送衙门!”那刘氏一双凤眸极具威严的看了他一眼,那眼中扑面而来的压迫气势几乎叫人无法呼吸,更是将地上儒雅的男子吓得瑟瑟发抖。 “启禀嫡福晋,草民的确犯下了滔天的罪孽,色胆包天,递了信给侧福晋…”那儒雅的男子深深的将头埋在地上,却是用微弱的声音说了这样一句话,言之凿凿,听到了陈雁秋的耳中却似“万箭穿心”,差点把持不住摇摇欲坠的身子,直直的砸在了地上。 “表哥,本朝历法23年,春分之日,你发生了什么事情你可还记得?”陈雁秋强自镇定了心神,双眸由于再次极度的愤怒与不可置信而盈满了泪水,身上更是一阵阵的发着寒。 “我什么都不记得了”那儒雅的男子深深的跪在地上,始终没有直视她饱含着质问与泪水的眼睛,只是侧过头去,声音微弱的说了一声。 “你明明记得吧?那一日你突发了天花之恶疾,是我的父母亲连夜将你送至近十里之外的坐堂,不眠不休的陪了一夜,又几乎花光了所有的银两来医治你,如今你竟然恩将仇报红口白牙的来诬陷我?”陈雁秋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愤怒到极点的情绪,眼中带了深切的指责与质问向那儒雅的男子咆哮了一句,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她身边亲密的人要一而再的背叛她? “嫡福晋,我要招供的事实就这么些了”那儒雅的男子始终低着头,没有回复雁秋的责问与指控,只是像鸵鸟一般将自己深深的缩成一团,只用喉咙发声,声音十分微弱。 “来人,将这奸夫押下去收监!”那刘氏气势威严的一声怒吼,一双凤眸中透出几分狠厉,身后两个身强体壮的家仆赶紧过来将那陈礼安用劲押了下去,陈雁秋模糊着一双盈满泪水的眼睛看着她那从小一处长大的表哥就那样软绵绵的被拖了下去,悲伤与愤怒的心情已经无法用言语表达。 “妹妹,你现在可还有什么话要狡辩?你这奸夫表哥可都已经悉数招认了”那刘氏带了得意洋洋又像是无比蔑视的光芒轻飘飘的扫了一眼地上情绪几近崩溃的女子,在她看来贱民就是贱民,再怎么嫁入王府也根本无法与她相比,麻雀是始终也无法飞上枝头变凤凰的。 “姐姐真是心思狠毒,考虑的如此周全细密,硬生生的要给清白之人强插一个莫须有的罪行,怪只怪在我一开始就不应该嫁入相府,更不应该存了幻想可以与你姐妹相称和睦共处,你今日既然执意要设计害我,那我又如何挣脱得了”陈雁秋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个无比惨淡的笑容,她不是没有想过会有这样的一天,她的性格过于与世无争,却偏偏心存着幻想跟随着那人来了这吃人的相府,这么些年来被她长期故意的打压与欺负,如今这一天总算来临了,与她而言却像是终于解脱了。 第二百一十章,真相(五) “妹妹可别这么说,此番证据确凿,我可实实在在的没冤枉你,再说了这一众的奴才们也都青天白日里的看到了,可不单单是我一人”那刘氏冷哼了一声,一双盛气凌人的眸子极为居高临下的望向那跪着的陈雁秋,红艳艳的唇轻轻一抿却是用食指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来人啊,侧福晋公然与陈礼之勾搭**就是戏弄我相府的颜面与清誉,为了整治家风按照家法处置,将她拖出去杖毙!”那刘氏声音不大却自有一股威严夹杂其中,仿佛就代表着权势一般,身旁的佣人不疑有他,马上便有几个身强力壮的家丁飞快的将地上单薄的女子狠狠压住。 那地上跪着的单薄兰裙女子却像是知道了今日已是大限将至一般,抬起一双带了泪水的温柔眸子伸直了脖子往后面扫了一眼那婆子手中紧紧钳制着的红衣小女孩,嘴角带了一丝凄苦的笑容。 犹豫了片刻,陈雁秋颤抖着身子,却是艰难的抬起头犹如下定了决心一般对着那刘氏说了一句“我知我身份低微,一直为你所不容,我却只想斗胆求你一件事,请在我死后好好对待韵寒,不管怎么样她也是上官丞相的女儿” 清欢在一旁听了这句话,心中一阵潮水般的痛苦涌来之时,也有些痛恨她为什么不反抗了?难道就这样由着被这一群贱人给污蔑然后处死吗?太窝囊了,这样想着,她越发被气的身子发抖,一口银牙几欲咬碎,愤恨的盯着那盛气凌人的刘氏。 那刘氏听了这话却是微微眯起一双凤眸,犹豫了半响没有回答,似乎像是在思考某些事情一般,半响才语气淡漠的说了一句“妹妹是侧福晋,我是嫡福晋,是相府掌家的夫人,自然要对妹妹的孩子一视同仁了,你不用担心” 这样敷衍的话有几句是真的?想到这里陈雁秋又苦笑了一声,眼前这人从来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厉害角色,她容忍了十几年也受够了,今日能解脱她已经很满足了,只是可怜了韵寒还是个牙牙学语的小孩子,想到这里她眼中泪水不停的汹涌而出,让人看了心碎。 “娘亲,你为什么要哭?”那红衣的小女孩听了这句话再也坐不住,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一把就将紧紧钳制住她的婆子狠狠推开飞快的冲到了那地上跪着的母亲身边,带着哭腔冲她吼出这句。 看到粉雕玉琢的红衣小娃儿跌跌撞撞的朝自己跑了过来,陈雁秋只觉得一颗心紧揪着痛,用力的挣脱了那些家丁的束缚,一把将她抱入怀中,一遍遍的抚着她松软的头发,口中喃喃的喊着“韵寒,我的韵寒…”,眼泪不停的汹涌而出。 “娘亲,别哭了,别跪着了好不好,韵寒带你回家,娘亲哭得都不漂亮了”那红衣的女孩伸出小小的手却是轻轻的触上母亲哭得一塌糊涂的脸,试图替她抹去脸上不停流淌的泪水,嘴里模仿着母亲在她哭闹时轻声劝慰她的话语。 看到她的这些举动,陈雁秋更觉得心中如同针扎般的痛,那些细密而连绵不绝的疼痛如同潮水般涌了过来,让她几乎无法呼吸,她不是一个成功的母亲,她是一个失败的母亲,如今却连看着她长大成人都做不到了。 “乖韵寒,到了午睡的时间了,你让她们带你去睡觉好不好,你不要吵不要闹,母亲就让福伯伯再给你买两串糖葫芦”地上素衣的女子再抬眸却是竭力将自己脸上不停流淌的泪水全数抹去,嘴角带了甜甜的微笑,哄劝着眼前这连话都还说不太利索的小女孩,试图让她离开这过于残酷的现场。 “娘亲骗人!现在已经是下午了,韵寒不要睡觉,韵寒要和娘亲待在一起……”孩子虽小但还是敏感的察觉到了不正常的气氛,以往最喜欢四处撒欢儿跑的她此刻却执拗着非要留下来陪自己的母亲。 “韵寒,乖,听话好不好,你去找福伯伯玩,娘亲等下就回来了”陈雁秋强自压下内心的酸意,定了定心神,嘴角又浮上一抹微笑,再次哄劝着眼前不谙世事的天真小女孩,希望她离开。 “不要!韵寒才不走呢!娘亲不要想骗我!”那红衣的小女孩却像是铁了心一般死活也不愿意离开,鼻子一抽,竟是放声大哭了起来,甚至死死的抱住自己母亲的腰就是不放。 俗话说母子连心,她心中的痛苦韵寒几乎全部都接收到了,尽管她还只是个小孩子,可是陈雁秋却实在不想她目睹这血腥甚至残忍的一幕,只得狠了狠心,用力的将她推开冷冷的说了一句“韵寒快走开,再不走的话娘亲就不要你了” “呜呜呜”才几岁的孩子怎么会懂大人之间纷杂的斗争,只以为母亲真的生气了,呆呆的站在原地红着眼圈委屈的放声大哭了起来,身后一个婆子看了这一幕,赶紧走上前来将红衣的小女孩紧紧的搂住抱到了身后。 陈雁秋松了一口气,憔悴的脸上露出无比凄惨的一丝微笑,这个世界上没有母亲会比她更失败了,也许从一开始她就不应该跟他进这相府。 “你们还愣着干嘛?家规伺候!”那刘氏眼看着闹剧停息,双眼却是迸射出一道狠戾的寒光对着身后那些身强力壮的家丁说了一句,她可没什么功夫来看什么母子情深的好戏。 那些家丁听了这声令下,赶紧七手八脚的又将地上素衣的女子给按住了,有人拿了专门用来行刑的红漆方木棍来,陈雁秋暼了一眼,嘴角又是一抹凄厉的苦笑,这木棍底下不知道死了多少个不守规矩的丫鬟婆子,一般人都捱不过五下,她自暴自弃的想着自己能捱几下呢? “侧福晋,对不住了!”一个身强力壮的家丁手中拿了那木棍过来,眼角带了狠意,却是冲被紧紧压住的她说了一句。 “哈哈哈哈”她听了这话却觉得好笑,放声大笑了起来,泪水不停地涌出,她恨吗?她当然恨,狠到了骨子里,狠到了做鬼也不想放过眼前这指使一切怡然自得蛇蝎心肠的狠毒女子,可是她却也觉得累的,遭遇了双重的背叛,遭遇了自打生下蓝瞳的韵寒便受了那人好几年的冷落,眼下她的心早已是七零八碎,早已不害怕死亡。 第二百一十一章,真相(六) “啪!”一棍子落下,几乎是一瞬间便皮开肉绽,地上的女子脸色苍白着几乎快昏倒过去,额头上冒出因身体的极度痛苦而不停冒出来的涔涔冷汗。 清欢定定的站着,只觉得头好像快要炸裂开一样,是了,这段记忆,这段让她从来不敢面对,深深埋藏在心底的记忆,她如今已经悉数响起,残阳如血的下午,母亲被当着自己的面用棍棒一下一下的活生生打死,被安上一个莫须有的罪名然后被血肉模糊的打死。 “噗”陈雁秋感觉到那木棍重重的落在了身上,那巨大的冲击力带来的是头脑与身体双重的痛苦眩晕,明显感觉到自己背上已是鲜血淋漓,她吐出一大口殷红的鲜血,脑中最后一个画面却是一个明媚的春日里,她在小溪边浣纱,却碰到了一个身着白裘,意气风发的俊郎少年浅笑着从树下闪身而出伸出手对她说道“你生的这样美好,愿意跟我回府吗?” 如果再来一次选择,她想她永远都不会绯红着一张脸来轻轻给他自己的手,近二十年来的生活,他从未对她说过一句“我爱你”,更从未真正正眼瞧过她一眼,如今她已经倦了,死了倒像是最好的归宿了,好似她从未来过一般。 清欢定定的看着那地上不停吐血的女子,她的头发凌乱,一身素衣已是血肉模糊,可是那盛气凌人的女子却仿佛置若罔闻,只是斜睨着一双眼睛仿佛享受一般听着她闷声痛苦的喘息声,这个画面是小小的她毕生的梦魇。 眼看着地上的女子已经气绝,一身的鲜血淋漓,仿佛像一朵沾染了绯色的白色莲花,由于痛苦手指在地上挠出数条血痕,那椅子上盛气凌人的女子却是微微红了眼睛,口干舌燥的同时想伸手去拿那桌上的茶,却还没等触到,那五彩珐琅茶杯便“砰”的一声跌在地上摔的粉碎。 她一愣,却是索性站了起来,不顾那厚重的血腥味,走到那已经气绝的女子旁边红着眼睛轻声说了一句“你错就错在从一开始就不应该心存幻想着和我来争夫君,你妄想得一人白头那何尝不是我的梦想?” 画面再一转却是那红衣的小女孩由于挣扎着躲在那些丫鬟婆子的身后目睹了这母亲被活生生打死的血腥而无比残忍的一幕,回去之后便一病不起,在床上高烧不醒,一张小脸烧的绯红,不停地说着胡话,辗转反侧的喊着“娘亲,不要走,娘亲,不要走……” 那天夜里,尚还年轻的上官丞相守了她一夜,又找了好些太医来帮她治病退烧,那刘氏事无巨细的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和丞相说了,又拿了确凿的人证与物证过来,虽然语气十分委婉,却也让丞相知道了侧福晋**的事实。 他一度以为那温柔的几乎没有自己脾性的女子无论是怎么死何种死法他都不会关心,他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下的丞相,什么样的美人没见过没玩过,更不要说这女子还给他生下个不祥的女儿,又做出这样不齿的事情来挑战他的权威,他应该觉得死不足惜。 可是自从那天晚上他扬手疲惫的谴退了刘氏以后却没有人能解释他为何独自一人在书房中待了一夜都没有出来,也没有人能解释他对从来连看都不看一眼的孩子突然就关心了起来,又是另起别苑,又是连夜连夜的守着她,直到她苏醒过来。 过了大约一个星期,韵寒便醒了,只是无故的便少了一段记忆,也许是那一幕太过骇人,她只记得自己有父亲却完全记不清自己有母亲,也就是那一天丞相大人公开的在相府下了禁令,以后禁止议论有关于二夫人的一切事情,旁人问起就说她是为生韵寒难产而死,为了欺骗她,也畏惧与禁令,几乎所有人都统一了口辞,久而久之,这件事情竟像是成了真的一般。 仿佛像是看别人的故事一般完完整整的看完了自己的这一段丢失的回忆,清欢苦笑了一声,心脏抽痛到无法自已,眼泪已经救不下来了,随之而来却是对自己的父亲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在心中翻涌,她爱他尊敬他,此刻却是恨多于爱。 “砰!”突兀的一声巨响传来,让清欢心中一惊,几乎是一瞬间,她便感觉到自己真切存在的意识仿佛被什么东西悉数抽走一般,只觉得一阵强烈的窒息感与眩晕感悉数袭来。 清欢睁开了眼睛,只觉得头痛欲裂,朦朦胧胧的一看却见到翠缕脸担忧而又惊喜的表情看着自己道“小姐,你总算是醒来了,我刚刚冲泡了清热退烧的药,你快快喝下吧” 清欢想要发声,却发现嗓子干哑无比,身体都仿佛不像自己的一般,虚弱的连手指想动一动都动不了,好不容易挣扎着说了一句“翠缕,这是在哪儿?” 翠缕听了这话却是一惊,连忙放下了手中的药碗,又伸出手在自家小姐的额头上摸了一摸,怎么回事?她不是已经刚刚已经喂服了她退烧的丸药吗?怎么这会子又说起胡话来了,难道是拉下了什么病根?确定了额头上温度已经恢复了正常以后才楞楞的说了一句道“小姐,你在雨中待了太久发了高烧昏迷了过去,怎么这回子却又胡乱问了起来?” 清欢虚弱的一笑,却是听话的将那又一碗退烧药给服下,蓝眸微微扫了一眼窗户外面依旧下着冰雨的黑夜却是展开一个无比凄惨的笑容,这也算是因祸得福吗?竟然找回了深埋在心底的一段与自己母亲相关的记忆。 “小姐,你怎么样?不要吓翠缕”翠缕见了自家小姐好不容易睁开了眼睛苏醒了过来却是无比诡异的一笑,更是吓了一大跳,以为她脑子被烧坏了。 “把药给我”清欢却是虚弱的伸出手便主动让翠缕将药碗递给她,十分顺从的悉数喝下,让翠缕总算是放了心。 与此同时,偏房中,白苍却虚弱的倒在了床上,脸色苍白的吓人,他刚刚竭尽了仙气将那因得宿主与他鲜血而重启时空那面仙境给关上,又强力将清欢的魂魄从镜中拉了出来,这样一番耗力巨大的动作损伤了他的法力,因得这一劳累,他明显的感觉到了自己左胸口处那个梵文印记又开始隐隐的作痛,让他几乎压抑不住体内乱跑的狂躁气息。 抬眸一看那警幻仙镜却隐隐透出一道裂缝出来,让他心中懊恼不已,大概是由于自己仙气不纯所致,这下可怎么和那固执的太乙真人老头交待啊? 第一百一十二章,真相(七) 那一夜,清欢都在做着那个残阳如血的梦,她明显感觉到自己已经退了烧,意识已经清醒,再闭上眼睛也已经走不进那个如此逼真的场景之中,可是她却觉得一种说不出的悲伤将她紧紧的萦绕,她宁愿自己从未想起过这段回忆。 “清欢,你还好吗?”朦胧之中,有个人在她的耳畔轻轻呼唤,不用睁眼她也知道是那虎,她不想再徒增他的烦恼让他担心,因此便闭着眼睛故意不睁开,纵使这样还是有清浅的泪滴沿着眼角滑下。 白苍见了她这幅明明伤心到极点却不想让自己发现的样子,心中只觉得一阵微微的刺痛,却是轻叹了口气,静默无言的伸出手来抚过她的脸,一遍又一遍。 “真相往往是残酷的,可是你也不要害怕,因为本仙君会一直在你身边陪着你”也不知道是第几遍说这句话,白苍深情而坚定的话语就这样一一遍又一遍的伴着自己入梦乡。 清欢不由的转过头来紧紧的抱住坐在床边的那人,一句话也没有说,只将脸贴在他盈满仙气的素白仙衣上,白苍明显感觉到衣服被她湿润的眼泪弄湿,却只是伸出手来紧紧的回抱住她。 房间里点的蜡烛在彼此无言的气氛中滴下滚烫而洁白的烛泪,屋外是一轮惨白的圆月,在这冷夜寒雨中摇摇欲坠。 第二日,木床上的人缓缓睁开碧蓝的一双眸子,身侧是银发虎耳的仙君背靠着床阖着形状好看的一双眼睛,高挺的鼻梁,俊逸的脸庞,虚幻的不像这人间真实存在的人一般。 “唔”清欢小心翼翼的松开自己紧紧圈住他腰的手臂,整条手臂都已经麻痹了,轻轻一抽便是一阵微微的麻痛感,每次她只有待在他的身旁时才会觉得莫名的安心。 “你醒了?”微微的一点响动就惊醒了那听觉敏感的银发虎耳仙君,见了她退了烧神色也好了很多,一张原本温柔俊逸的脸却在一瞬间变得高冷傲娇了起来。 “喂,你的手腕上怎么多了一条红印?”清欢眼尖的发现了他那手腕上有一条与他白皙皮肤十分不相配的红痕,不禁脱口而出问道,心中隐约有几分担心。 “为了催动和你说的那件可以打开时空的宝物”那银发虎耳的仙君微微侧过头去,似乎不想与她对视,鼻孔里出气淡淡的说了一句,这一句却让清欢在刹那间惊醒,难道那个逼真的梦不是自己做的吗?又是这虎默默在身后做了手脚? 清欢听了这话只觉得心中一阵莫名的酸意袭来,他似乎从来都没有拒绝过自己任何要求,无论那要求有多么过分,想到这里她心中只觉得一阵强烈的愧疚袭来,因此便主动出声道“我一直都那么任性,实在是让你操了太多的心,那日过于冲动还害了你也跟着淋了那么久的雨,实在是太抱歉了” 那高冷的仙君听了这话,却是嗤之以鼻的轻笑了一声,一双冰蓝的眸子微微阖着,半响都没有说话,似乎是在享受她低姿态的顺从与道歉,却是斜睨着眼睛赌气一般说了一句“你也不看看我们是什么关系,都到这个时候了还一口一个谢谢,也不知道你有没有真正把本仙君放在心里” 清欢听了心中却是一阵莫名的心悸,这个高冷温柔傲娇的仙君,无论有多少美好的词叠加到他身上都不够,他那样懂她却又总能适时的开些俏皮的玩笑来缓和气氛,让她怎么爱都爱不够。 “你说我为你做了那么多事情,怎么一次奖励也没有啊?”那虎用冰蓝的一双眼睛斜睨了她一眼,形状优美的下巴高高的抬起,那表情与小孩子要求糖果作为奖励的撒娇模样分毫不差,让她不禁有些哭笑不得。 “吧唧”清欢凑了过去轻轻的在他粉色性感的薄唇上用力亲了一口,这样点火的事情当然换来的便是被牢牢的拥入怀中得到一个让她几乎无法呼吸的霸道深吻。 等到两人又温存了一阵,好不容易调整好情绪,清欢脸上依旧带了几丝绯红,却见到那虎有些若有所思的问了她一句“眼下你已经知道了事实的真相,下一步想如何做呢?” 清欢听了这话,眼中的光芒却变得越发锐利起来,清浅的眸子中寒光陡然一闪,却是悠远的望向远方定定的说道“我只想找到两个人” “你指的那两个人是那陈礼之与芳儿?”白苍一双深邃的蓝眸微微蹙起,却很快洞悉了她的想法。 “对,我想知道当年他们两人为什么会双双变卦,这样狠决的背叛诬陷我的母亲,背后一定有隐情”清欢定定的说了一句,背脊挺的笔直,白苍却隐约在她身上见到了越来越成熟与睿智的光芒,让他嘴角不由自主的扬起了一抹浅笑。 “你可以帮我探探他们的方位吗?”清欢想到了眼前这人虎目如炬,听声千里的法力。 白苍听了这话便严肃的站了起来,挺拔的身形走到门前一脸正经的将门一把洞开,一瞬间,又是一阵暴风雪袭来,差点直接将清欢从座椅上给吹到了地上,“啊喂”微微有些愤恨的扫了一眼那虎,却见到他神态十分严肃的站在门口似乎要运功一般,当下就噤了声,大气都不敢出。 “啊嚏”结果,一个响彻云霄的喷嚏声传来,却是那虎摸着鼻头有些委屈巴巴的转过头来对她说了一句道“没想到我已经贵为仙体感冒了”,想到这里他又对着那漫天飘雪的天空撸着袖子便大声的咒骂了一句“那几个掌管风雪的仙女是怎么回事?人间连日大雪,是要冻得可怜的小百姓来年不能丰收吗?” 回应他的是依旧寂静无声的雪花,因得他这一骂似乎还有了加强的趋势,鹅毛大雪不一会儿便沾了他满头满身,让他一双冰蓝的眼睛看着那天空,嘴角尖利的虎牙显现了出来,嘴里发出类似兽类生气时的低吼声。 眼看着就要跑题了,也怕他真的冲上天去和其他仙家大战三百回合才下来,清欢赶紧走了过去,用手替他扫去满头满脸的雪花,又用劝慰小孩子一般的语气躬着腰说道“白虎仙君,不如你先帮小女子探探方位要紧” 听了这句话,他似乎才重又将注意力放了回来,却是轻阖起一双虎目,在心中默念了几句口诀,再抬眸一双如炬的冰蓝虎眸却是透过极强的空气与速度悠远的看向某处,精准的锁定了某一处,心中已是了然于心。 第一百一十三章,真相(八) “我已经知道了他们所在的方位,只是你如果找到了他们又如何呢?一来畏惧于现在刘氏日益庞大的势力,他们不一定敢说出真相,二来你即使找到了足够的证据又该找谁来沉冤昭雪呢?”白苍一双冰蓝的眸子深深的眯起,墨眉紧蹙成一团,这些问题他都有想到,眼下已然是燃眉之急,被逼到了绝境却也只能用这个陈年的旧案来反击了”。 清欢听了这话却没有马上应答,只是走至桌前,倒了一杯热茶递给他,目光悠远的看向远处,缓缓的说了一句话“我想你应该也与我有同样的想法,依照刘氏这样心狠手辣的性格,我不相信她只做过这一件坏事,冥冥之中我隐隐有一种感觉,我父亲的死肯定与她脱不开干系” 白苍听了这话,脸色一沉,眼中的光芒逐渐暗淡了下去,脸上看不出表情,整个人身上却逐渐透出几分刺骨的寒意,粉色的薄唇轻扬说了一句道“按理来说丞相之死对于国家来说并非小事,且死因又是因为急疾发作,突然病死,怎么却任由这样轻描淡写的一笔带过,只是举国默哀了三日,你我在外甚至连风声都没有听到过半点,你父亲就这样死了,未免过于蹊跷” 白苍语气轻缓的说着这话,一字一句却如同重锤一般落在了清欢心中,隐约觉得有了些眉目,所有的事情都似乎禁不住仔细的推敲,这太蹊跷了,仿佛故意将他们所有的人都瞒在鼓中一般。 “况且那日我回府上那一趟,也觉得蹊跷无比,府上明明照常,为何她要将身边府上原来的下人都换掉一大半,父亲不再打理府中,却没见府上有任何亏损与突变之事,仿佛一切都是蓄谋已久顺理成章的发生”清欢一双碧蓝的眸子定定的看向远处,眼中费解的光芒越发的加强。 “我虽然不太懂人间的礼节官制,可也知道官官相压,眼下我们除了要找到切实的证据同时还要竭力结交权贵,以求得与之抗衡的地位”白苍心中厌倦人间的勾心斗角,可是眼下的形势却逼迫的他不得不入朝为官,一来是为了帮助清欢扳倒刘氏为其父母亲洗刷清白,二来却是为了不违抗天帝的命令帮助人皇稳固地位以保三界安宁。 清欢听了这话十分认同的点了点头,眼下她已不是只知玩乐成日里不想事情的小小垂髫女儿,如今她的身上背了母亲惨死的冤案甚至父亲亦被害死的真相,她只能竭力逼迫自己尽快的成熟起来,镇定心神去将眼前一个一个来势汹汹的困难全数打倒。 清欢定了定神,手指在那黄梨木桌上轻轻敲了几下,却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一般,无比欣喜的说了一句“我知道父亲在世时有一个交情极好的朋友,此人为官正直不阿,一心为民,手下更是有一群技艺高超的仵作,不如我们先去寻求他的帮助” 白苍自然知道她想的是为自己的父亲开棺验尸再细细寻找那刘氏留下的蛛丝马迹,俊逸的面容思索了一番,却是轻轻点了点头,表示同意她的想法,眼中却带了几丝疑惑问道“你的身份隐蔽,一直很少见人,却是如何知道了你父亲有这样一个挚友?” 清欢听了这话,一双蓝眸却透出了几分少见的慌张,本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却在那人威严如炬的一双虎目中妥协了,难为情的低着头用含糊不清的如同蚊子一般的声音说了一句“因为……”,清欢看了那虎目光灼灼的眼睛却又坚决的说了一句“还是算了吧,不说了” “到底是因为什么,你快说啊”白苍的胃口被她吊起了一半,哪里愿意轻易作罢,见了她吞吞吐吐的样子更是有些不耐烦的问了一句,用手撑着光洁的下巴,冰蓝的眸子中却透出前所未有的好奇光芒。 清欢见了那人一双蓝眸带了几分好笑的光芒紧紧的盯着自己,依旧不肯放过自己的样子,脸上带了几分绯意,索性破罐子破摔,提高了音量说道“因为父亲曾经想过让我与他那挚友的儿子盯下娃娃亲……所以便见了几次……”,说道这里,清欢却是吐了吐舌头顿了声,其实她甚至还记得自己年幼的时候和那张伯伯的小公子一同玩耍过好几次呢。 “娃娃亲?”那银发虎耳的仙君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茫然的重复了这一句,却在一秒以后迅速的反应了过来,几乎在一瞬间,醋上了心头,狠狠的盯住眼前的女子,嘴角尖利的虎牙若隐若现。 “喂,是你非要逼我说的,如今我说了你可不许生气啊”清欢见了他瞬间变换的脸色,不知为何心中有几分得逞的快意,却是竭力的忍住笑容,十分严肃的冲那发起无名火的虎说了一句。 “哼!”那虎见了她的反应却是斜睨了她一眼,抬高了下巴用力的“哼”了一声便站起身来,挺拔的身形大步流星的便往外走,随着“砰”的一声关门的声音重重的响起,清欢却是因为这神通广大的天君过于孩子气的反应差点笑出声来,要不要这么可爱啊? 等到了第二日,漫天飘洒了好几天的的雪花却是破天荒的停了,望向天空,天气依旧有几分寒冷,却惊喜的见到澄澈的一方蓝天与那透着丝丝暖意的太阳,仿佛心中积沉已久的雾霾被全部一扫而空,让人们心中都舒服的长叹了一口气。 两人决定先出发去寻那提刑官张墨霖大人,翠缕早替他们准备好了软轿,好在那京城的提刑司并不远,即刻出发不稍半日就能到。 “你见他的时候年数尚小,又没见过几次,如今早已是女大十八变,你如何能保证他还记得你?可有什么证明身份的信物?”白苍向来思虑十分周全,在清欢收拾好了一切准备上轿之前,一把扯住了她水蓝色的衣袖低沉的问了一句。 “这点你放心吧,我自然是有的”清欢冲底下身着白衣的仙君清浅一笑,她才不会告诉他自己与那张家的小公子有一对一模一样的荷包呢,乃是张大人的夫人亲手缝制曾经玩笑着说要他们两人都各自随身携带以做将来寻亲之用,她儿时贪玩佩戴了一阵时间便随手丢到了一处,好在翠缕留了心帮她收了起来,她才重又找了出来佩戴上。 白苍见了她那一笑才放了心,坐上了轿,马车很快像远方疾驰而去,翠缕默默地看着他们离去的马车在心中默默地许愿,希望他们能顺利阻止大夫人迁坟的疯狂举动。 第一百一十四章,献美(一) 稍显昏暗的夜色下,那透出莹莹暖黄的蜡烛由着窗外某处袭来的一丝寒风吹的忽明忽暗,窗前的两人,一人坐着,一人站着,半响静默无言。 “曾经听你说过那皇帝已经见过了你的表妹林宛音的容貌,我既然盗取了她的身份,岂不是要幻化她的容貌?”玉藻前红唇微启,绝美的一双眸中透出几丝疑惑的光芒。 噬月听了这话却是停顿了顿,再抬头,一双如墨的黑瞳深沉的望了她那绝色的容貌一眼道“不,少年天子虽然年轻可是玩过的女子已经数不胜数,对美人的长相他大概只记得绝顶美貌的,却记不住平庸之姿,你只要淡然自若的入宫用你超凡的美貌与才识深深的笼络住他就可以” 噬月一双黑眸深深的眯起透出利剑般锐利的光芒,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他不相信像玉藻前这样放在妖界都是数一数二的绝世大美女那没见过世面的凡间人皇不会动心。 玉藻前听了这话,没由来的心中一阵失落,虽然知道从一开始他求的便只是这样一件事情,对她也没有半点非分的遐想,可是这近一百年的时光明明能与他相伴却偏偏要耗在那人皇身上,心中更是一阵难言的落寞,饶是这样,她还是轻扬起红唇扯出一个笑容道“好,我知道了” 也许是看出了她心中微微的失落,噬月抬起一双黑眸,此刻却少了些算计的光芒,只是由衷的说了一句“此次找你前来是为了成就我的一番梦想与事业,于你非但没有半分好处还会徒增许多烦恼,如果你现在退出还来得及,我不会怪你分毫” 玉藻前听了这话,内心微微的有些感动,抬头却见到他看向自己的眸中少见的带了几分温柔的神色,脸上不由的染了些绯意道“黑狼哥哥,你自不用担心我,横竖对我而言不过人间短短几十载,再不喜欢忍忍也就过了,再说了这对于我而言也是一场真正的修炼,我若坚决不动凡心,说不定离修仙之路又近了一步呢” 噬月听到了她对自己这个久违的称呼,不由得心中一阵感慨,初见她是,她还只是一只没长开的野狐狸,浑身脏兮兮的带着伤痕,自己也只是羸弱的一匹黑狼,处处被人欺负,光阴似箭,只是弹指一挥间,两人却都大变了模样。 宫中人心险恶难测,而她却是初涉人间,想到这里,噬月从袖中掏出一串黑曜石的手链递到她手中道“这串手链上面施了我的法力,你有危险的时候可以用它来联系我” 玉藻前听了这话有些怔愣的不敢相信,他居然还会送东西给自己?年幼时他便是保护自己的神,如今他用这样温柔的神色轻轻的将黑曜石的手链递给自己,她竟然有些迟疑的不敢接过。 “愣着干什么,快戴上吧”眼前那一身邪魅的黑瞳男子有些不耐烦的冲自己说了一句,那眼中真切的关心她却看得到,玉藻前有些受宠若惊的接过了那手链便缓缓的戴上了手腕。 噬月看着她脸上欣喜的表情,心情有些复杂,他的心中一直将玉藻前当成需要保护的妹妹,如今她是为了报恩也是为了自己的梦想,却将她给推了出去,心中有些微微不忍的同时却也希望她如今的天真与单纯不要被那险恶的皇宫给染指。 “你早点回去休息吧,明日就准备入宫,皇帝会亲自差人来接你入宫”噬月低垂着一双眼眸,脸上看不出情绪,却是叮嘱了她几句,示意她下去。 “是”玉藻前温顺的应了一声,身子往外走,却是抬眸无限眷念的又深深看了一眼那黑瞳的邪魅男子,仿佛想把他的样子牢牢的刻在脑中一般。 噬月却始终低着头没有看她一眼,她眼中满满的情意他怎么会不懂?只是他心中已经有了蝶玉,再说他深知玉藻前与他是同类,孤独寂寞了太久,内心充满了极度的不安全感,只能往前走,走到一个真心能够治愈她的人,而不是和孤独的同类在一起。 “吱呀”随着门被轻轻的阖上,噬月总算是松了一口气,低头低了太久只觉得脖颈都酸了,有些无力的锤了锤后颈,不知为何,又觉得心中一阵熟悉的孤独感袭来,想要出门去找蝶玉,又看了看门外已近深夜,按照她那样的性子再想他也睡了吧,这样想着,他便不再折腾,躺在床上沉沉的闭上了眼睛。 第二日,蝶玉醒来的时候,却觉得这一觉前所未有的舒服,不知道是为什么,也许是因为没了那黑狼没皮没脸的连夜纠缠,刚舒服的伸了个懒腰,朦胧的往床沿一看,突兀的一张脸冒了出来,吓了她一大跳,恍惚的睡意都被吓得没了踪影,定睛一看却是那黑狼。 “你能不能不要老是这样蹑手蹑脚的突然出现,真的很吓人啊”蝶玉耐心的又好声好气的和他说了一次,也不知道是不是狼的本性如此,他老是 喜欢在她熟睡的时候冷不丁的稍稍爬上她的床,还喜欢睁着一双狼眸“诡异”的一动也不动的盯着她,总能盯得她毛骨悚然直起鸡皮疙瘩。 “起床了,早膳都要冷了”那身着墨色锦衣的狼却是淡然起身,留给了她一个极其邪魅又冷酷的背影,仿佛来见她是一件极不情愿的事一般,明明在她床边蹲了很久的人也是他吧。 “真是的,我早晚有一天要受够了你这张臭脸”蝶玉咬着牙,狠狠的说着这句话,却是动作十分麻利的穿好衣服铺好被子。 “你刚刚说什么?”偏偏那狼的听觉十分灵敏,听到了她那低声的一句,冷不丁的又凑了过来,一双墨瞳紧紧的盯住眼前心虚的女子。 “你想多了,我只说你长得潇洒俊逸,为人又温柔体贴,真是这世间不可多得的好狼…”蝶玉脸上带了讨好的笑容却是咬着牙在他耳边说出了这句十分违心的话。 “是吗?”那狼拉长了音调,一双邪魅的眼睛斜睨了她一眼,透着极不相信的光芒。 “是的,快出去吃饭吧”蝶玉却是敷衍的答了一句,用力将那人往门外推,这狼明明关键时刻很成熟,有时候却像个小孩子一样幼稚到了家。 磨磨蹭蹭到了正厅却见到玉藻前与黑炙早就在等着他们了,两人不由得都有些不好意思。 “等很久了吧,实在是不好意思”蝶玉落了座,见那些早膳都有些凉了,心中更是有些过意不去。 “没事”玉藻前清浅的对着蝶玉一笑,绝美的脸上透着温婉的笑意,让她心中又是微微一震,心神一阵恍惚,一大早上的便可以看到妖界第一绝色的美女冲自己微笑也真是三生有幸了。 第一百一十五章,献美(二) “把这几样粥都端下去,换几样热的粥来”噬月却不动声色的指挥几个丫鬟婆子将凉了的海鲜粥都给悉数端了下去。 眼看着那没有动过分毫的被熬的醇香美味的粥就这样被端下去全部倒掉,蝶玉在心中不由的感叹了一句,这会不会太浪费了? 然而,在转瞬间就被一旁黑着一张脸的黑炙吸引了视线,蝶玉主动给那一声黑衣的冷冽少年舀了一碗热汤,又关心的问了一句道“黑炙王子在这里待的可还习惯” 那黑衣的冷冽少年听了这询问,脸色却是一沉,一双漆黑的眸子像是思索一般久久都没有说话,让蝶玉心中一惊,他才刚来府上,自己实在已经对他够好了,他不会还不满意吧? 一旁站着等候听令的王东却不知为何只觉得身上一阵寒意袭来,感觉到有一道冷冽而暗含着滚烫的视线猛然射在了自己身上,让他有些困惑的往那目光的方向一看却发现是那黑衣的冷冽少年正直直的盯着自己看,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突兀的,他心中一阵十分不祥的预感袭来。 果不其然,那少年转头望向费解的九王爷开口,却是语气冷冽而淡漠的说了一句“你们这里我才刚到,也是初下凡尘,还有很多不熟悉的地方,我一个人住着多有不便,不如你们差一个人陪我几天,出去游玩也能当向导” 噬月与蝶玉听了这话却松了一口气,还好他的要求还算合理,并没有逾距,只要将他给招待好了,日后与蟒蛇一族也好打交道。 因此,噬月便放下了“私人恩怨”,沉声回了一句道“这是自然可以的,不如我来尽地主之谊,陪你几天如何?” 那黑衣的少年听了这话却没有预想中期待而开心的反应,反而是亲自摇了摇头拒绝了他,嘴角带了神秘莫测的腹黑笑容指了指一旁服侍低眉顺眼的王东说了一句“王爷,我只要他作陪” 王东听了这话,冷不丁的一激灵,只觉得自己额头上又冒出薄薄的一层冷汗,这是怎么回事?他究竟是哪里招了惹了这位黑衣的冷冽少年公子,他向来都是诚诚恳恳做事,低调做人,尽力不引起一丝多余的关注,怎么眼前这少年却一次次的故意挑衅招惹他? “这有何难,当然可以”噬月听了这话却不置可否的冲那黑炙笑了一声,当场就允诺了下来,只当他是喜欢王东做事沉稳的性子,这一点也是他身为主人引以为豪的。 “王东,即日起,你便陪着这位小公子,他想去哪里玩就去哪里玩,让他玩的尽心,知道吗?”噬月挥了挥手,见王东走了过来便连忙叮嘱了他几句,语气低沉而威严,像以往传达命令一般。 王东近二十年的职业生涯中头一次出现了犹豫,一双温润如水的眸子静静地跪了半响最终才吞咽了咽口水,强迫了自己服从命令,对着噬月沉声道“是,奴才谨记” “你们还等着做什么,快吃啊”眼看着自己的目的达成,那冷冽的黑炙终于松了一口气,心情也好了很多,脸上冰雪一般的表情头一次有了松动,却是十分热情的招呼起还没有动筷的人赶紧用早餐,与之前冷漠疏离的样子判若两人。 一旁的王东却掉了一脑门子的冷汗,心中百思不得其解这位身份似乎十分高贵的王子为什么会对自己产生极大的兴趣同时,也知道自己接了个烫手的山芋却不能丢,一向平静如水的脸上头一次被激起了一道不小的涟漪。 等到众人用完这场心思迥异的早餐,噬月却早早的侯在了门外等待圣旨的降临,好在天气升温了不少,不再是漫天的大雪,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在冷风中等了半日总算是等到了皇上的圣旨,不过与这圣旨共同出现的却还有皇帝本尊,让众人皆是一惊。 噬月小心翼翼的扶着一身明黄袍的年轻皇帝下了轿子,却见到这位少年天子打了个哈欠,明显是没有睡醒,眼下还有浓浓的黑眼圈就迫不及待的要出来接美女?让噬月有些微微鄙夷却没有表现出丝毫的情绪,脸上挂了真诚的笑容道“皇上怎么来的这么早?” 那年轻的皇帝却是眯着一双稍显不正经的眼睛减去了身为九龙天子的威严,十分友善的笑了笑道“政务繁多,都没有时间出门运动一番,我见他们出来下圣旨,正好也出来散散步” 噬月微微点头应允了一声,却是忙不迭的替这位身着明黄色常服的少年天子引路,又暗暗的吩咐了下人提醒自己的表妹“陈宛音”好好准备。 “你的表妹在哪里?快带她出来给朕瞧瞧,眼看着今日就要进了朕的后宫,我却没有见过几回,再说了既然是堂哥你的表妹,那我也要好好待她才行”那年轻的皇帝边打着哈欠,边不忘指挥下去,看起来心中惦念了美色很久。 “皇上,你先坐下等等,我这就让人去带表妹过来拜见”噬月将年轻的天子带入了正厅,又忙不迭的指挥着人送上暖炉,点了熏香,在桌子上摆了皇上平时里爱吃的干果蜜饯才作罢。 那轩辕裴也完全不拘泥,自顾自的喝着热茶,磕着瓜子,心中其实对这九王爷表妹的样貌忘得一干二净,只记得那日满身的穿金戴银,俗不可耐,远远的还没有一个戏班子里的青衣来的顺眼。 正在怔愣间,没过了多久,却见到九王爷领了一个身着白色素纱薄衣的女子走了进来,头上还戴了轻纱头罩,将整个脸挡得欲遮还羞,朦朦胧胧,让轩辕裴不禁有些好奇的抬起眸子打量了一眼。 “这是你的表妹?”有些狐疑的看了一眼那身形过于窈窕纤丽的女子,年轻的皇帝眼中透出几分费解的光芒,这女子明明穿的简单而质朴,没有半分华丽可言,可是却将那简单而飘逸的白色纱裙穿的那样动人而窈窕,举手投足间更是犹如在身上开出一朵清新而不俗的莲花一般,十分的优雅有味道,手中的瓜子磕了一半却忘了放下,他明显的感觉到了随着这女子进门,一股奇异而好闻的香味随之而入,侵袭了他的脑子。 “你过来”头一次对这样神秘而清丽无比的女子产生了强烈的好奇心,轩辕裴招了招手,示意那女子上前一步来。 第二百一十六章,献美(三) “是”玉藻前清浅应了一声,莲步轻移,素白色的纱衣随着走动透出阵阵幽香,水袖轻扬,款款而至,如同仙女下了凡尘一般,那样的绝美仪容与姿态是年轻的轩辕裴以往从未见过的,让他猛然倒抽了一口凉气,冰封已久的心脏久违的一跳。 轩辕裴缓缓站了起来,微微颤抖着手掀开了眼前女子那素白无暇的头帘,只一眼却让他心脏失了频率,这是怎样绝色的一张脸,肤色素雅,额前一点朱砂红、美目流转,娇唇红血似的,美的不食人间烟火。 轩辕裴明显感觉到自己无声的吞咽了一口唾沫,喉咙里随之而来的是一阵微微的发紧,连带着让他声音稍微有些锐利的说了一句“你叫什么?” 那女子却是毫不避讳他天子的直视,一双眉清目秀的水灵眸子冲他清浅的一笑带了几分俏皮的反问道“那皇上又叫什么名字呢?” 按理来说,直呼天子的名讳是十分逾距也是极为冒犯龙威的行为,可是轩辕裴却该死的发现自己并不讨厌这种带了几分清纯直接的俏皮,一双龙目直直的盯着眼前的一颦一笑都牵动他心神的女子定定的说了一句“朕的名字叫轩辕裴,你要记好了” 玉藻前听了这话心中却是微微的一惊,她同一次见到传说中受到人间百姓万民拥戴崇敬的人皇,可是眼前这一双明黄色锦衣的男子年纪却不大,除了仪容与眼神透出几分天生的威严之气,不过是一个眉清目朗的青年,心中也不由得松了一口气,要真是个昏庸重色的老男人,再大的恩情她也狠不下心去搭上自己这几十年啊。 “皇上有礼了,那小女子便在此见过皇上”玉藻前猛然间想起来进府的时候,噬月曾经差人专门教导过她的人间规矩礼仪,因此便收起了随意,款款施了个礼,不想让自己显得过于轻薄。 “你起来吧”坐在椅子上的年轻皇帝朝她轻扬了扬手,示意她不必拘谨,一双悸动的眼睛却很快恢复了平静,如同一汪深不见底的潭水。 那轩辕裴默默的执起桌上的御前龙井茶轻抿了几口,一双黑眸却是不动声色的沉了下去,收起了自己的几分失态,转头望向站在一旁一言不发的九王爷,威严的问了一句“为何你这个表妹与我之前所见的那个却有几分差别,你确定这是同一个人吗?” 噬月听了这话,心中一震,没想到眼前这年轻昏庸的天子却远远没有他想的那么随意敷衍,连一个无关紧要之人也能记得那么清楚,但确实是他低估了他。 饶是这样,他却恭敬的跪了下来,没有一丝俱意的迎上了一双炯然的龙目道“我这个表妹是宛音表妹的妹妹名唤林乐容,上次与你一见的宛音表妹突发了恶疾,恐怕是病倒了不能入宫,所以臣才私底下换了人,希望皇上不要责怪” 轩辕裴默默的听他说完这番话,脸上看不出表情,心中却已是了然于心,怪不得都说九王爷是他肚中的蛔虫,连他喜欢怎么样的女子不喜欢怎样的女子都一清二楚。 玉藻前站在一旁,不敢发一言,却不知为何察觉到了他们两人之间微妙的气氛,那种感觉让她说不清道不明却仿佛是带着硝烟之下的宁静,她明显闻到空气中带了几分火药的味道。 年轻的皇帝沉了沉眸子,再扬眸却恢复了重色无度的样子,一双微微带了几分迷醉的眸子深深看了一眼玉藻前,却是伸手一把将那一身素白纱衣的绝色女子搂入了怀中,眼眸中带了几分满意对大气不敢出一声的九王爷说了一句“不错,你这个美人倒是进献的正合了朕的心意,看来普天之下还是你最了解我了” “啊”玉藻前却是几不可闻的惊呼了一声,感觉到那男子有力的手臂一把将自己拉入怀中,在怔愣之间几乎整个人做到了他的腿上,臀下触到的就是他身着明黄色锦衣的温热躯体,那极其昂贵的面料夹杂着那人身上丝丝龙涎香的味道萦绕身旁,让从未与男子有过这样亲密举动的她当下脸上便是一阵绯红。 那跪在地上的噬月听了这话,心中却总算松了一口气,神色十分坦然的冲那年轻的天子笑道“我这个表妹原也是父母的掌上明珠,涉世不深,懵懂纯洁,眼下进了宫就是皇上的妃子了,还望皇上多多照顾些才是” “这爱卿自然放心,你的表妹我自然会好好待她”轩辕裴望了怀中绝色的尤物一眼,一双透出熏意的眸子仿佛十分沉迷于美色一般紧紧的盯着他,让噬月看了,嘴角几不可见的浮现出一抹若隐若现的不屑光芒。 “那我今日就接了她进宫好好安顿,爱卿不用担心了”那年轻的皇帝一双龙目淡淡的扫了一眼九王爷,似乎十分迫不及待一般,语气中透出几分对美色昏庸的渴望。 “皇上今日既然是亲自随同接亲的锦轿而来,对表妹而言更是一种至高无上的荣幸,臣心中也觉十分荣幸,谨听皇上吩咐”一身黑色锦衣的九王爷站在一旁,低着头恭敬的应了一句。 “好,那我们便即刻出发进宫”轩辕裴才刚放开了怀中紧紧抱着的女子,玉藻前却像是兔子一般飞快的弹跳起身,脸色一片绯红,这样本能的反应却让轩辕裴心中一阵哑然失笑,看来眼前这女子单纯是真,倒是出乎他的意料。 “是,那臣这就去准备”九王爷应了一声便躬折腰要退下去,玉藻前赶紧紧随其后,不知为何,她心中总觉得瘆得慌,尤其是要单独与眼前这透出几分昏庸迷醉的年轻男子相处,那更是有些要命。 然而那声带着几分威严出乎她意料的声音还是在身后沉声响起,仿佛像是看清出了她心中的羞怯与害怕一般,偏偏说了一句“乐容留下” 噬月听了这话心中也有些难受,他再无情冷峻,还是会有几分不忍心,玉藻前才刚到了人世,要学的东西还很多便这样将她丢给了人皇,仿佛亲手推她入火坑一般,让他心中有几分不是滋味,可是这些都是她修炼必须去经历面对的。 想到这里,他便狠了狠心,快步在玉藻前之前出了门,随着“砰”的一声轻响,门被紧紧的阖上,这房中便只剩了玉藻前与年轻的皇帝两人,空气在一瞬间凝结,静的可以听见声响。 第二百一十七章,献美(四) 玉藻前站在原地转过头呆呆的朝着那年轻的皇帝一笑,心中安慰自己道好歹老娘也是修炼了近两百年的绝色狐妖,还会怕了一个小小的人皇不成? 想到这里,她索性硬着头皮迎难而上,径自走到桌边倒了两杯酒便壮着胆子笑吟吟的走到了那轩辕裴的身旁,直直的递给他道“小女子给皇上敬一杯酒,我先干为敬”,说完了这句,却是径直的一口将那杯中的陈年美酿一饮而尽,明显可以看出来她不会喝酒,脸色在一瞬间“腾的”一下通红,还因为喝的太急,有些清亮的酒液沿着她洁白如玉的下巴蔓延而下,却将她本就嫣红的唇湿润的更加诱人。 轩辕裴定定的望着眼前这绝美到几乎透出仙气的素衣女子,听着她说着不合时宜的话,做着不合时宜的举动,不知为何总觉得此时的她身上天然的带着一种稚气与生涩,如果是伪装那定是相当成功的,这样纯情的诱惑,让他呼吸猛然一重。 “如此爽快,那朕便给你这个面子”轩辕裴盯了她半响,却是缓缓接过了她手中的那杯酒同样度数极高的一饮而尽,却是娴熟而优雅的姿势,喝完以后脸上表情无丝毫变化,让玉藻前看的微微怔愣了一下。 “你知道吗?进宫意味着什么”那年轻的天子轻轻的放下手中的酒杯,却是难得的有几分煽情的问了一句那眼前绝美的女子。 玉藻前听了这个问题心中却是一顿,这个问题只怕她自己也没有想明白,她不在乎是以什么理由什么身份入宫,可是心中对那黑狼的感激早就堆了近一百年,而这正是驱使她报恩并且坚定入宫最大的动力。 想到这里她有几分违心又带着几分期待的说了一句“我想要入宫,并且早就准备好了入宫” 轩辕裴听了她这样率性而简单的回答心中又是一阵哑然失笑,一双带了清澈无比的眸子透出几分无奈,她只怕是不知道后宫是个怎样吃人的地方,而就凭借着她这绝世的美貌与九王爷表妹这样显赫出身的一点就足以使她成为众人讨伐与攻击的对象。 “你倒真是不同于我之前见过的女子”轩辕裴轻笑了一声,声音中甚至带了几分情绪的外露,其实光凭她是被九王爷安排进宫的这一点,他就足以将她无限期的打入冷宫。 玉藻前抬眸看着眼前年轻的皇帝,本来预想他会再次急不可耐的冲自己再做些其他亲密的举动,可是眼下他的举动却如此的平静,尤其是他那原先昏庸好色的一双迷醉眸子此刻却透着异于常人的清醒与冷静,让她心中更是一阵困惑,心中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难道之前那个昏庸好色的形象都是假装的表象吗? “你退下吧,去收拾好行李”今日进宫以后的狂风暴雨可有你受的,这句潜台词隐在了心里,轩辕裴朝她轻轻扬了扬手示意她退下。 “好”玉藻前却好像终于得到了赦免一般,莲步轻移,应了一声便款款的退下了,那样的姿态与仪容确实是轩辕裴所见过的女子中万里挑一的。 轩辕裴习惯性的拿起桌上那醒酒的茶喝了一口,一双威严而清朗的眸子若有所思的打量了一眼那素衣女子的背影,发出几不可闻的一声叹息,心中不由的产生了几分纠结。 蝶玉早早的便听闻了那玉藻前要进宫,心中不知为何便松了一口气,毕竟有这么一个比自己美貌了太多的强大情敌在一旁虎视眈眈的觊觎着那狼,心中没由来的会觉得有几分紧张。 走到了庭院那极长的的精美游廊上,不远处的对面有一间小小的房子,那房子便是那黑狼平时用来商讨机密政要的,平时他下了朝回来有时也会在那房中一待好几个小时才出来,时常会有身着便衣的官态男子从中进进出出,让她心中隐隐的总觉得那黑狼私底下没有一刻放弃过筹划,也许是那想得到凡间皇位的欲望过于强烈。 “蝶玉,你过来”恍惚之间听到有一个熟悉而冷冽的声音在呼唤她,让她心中有些困惑的一扫,却见到不远处那一身黑衣的冷冽少年正站在不远处朝她招手,正是那黑炙。 蝶玉有些困惑的走了过去,这几日这冷冽的少年十分出人意料的缠上了那温润如水的王东管家,带着他城里城外的转了好几日,难道他还有不满意的地方吗?这难对付的王子,想到这里蝶玉心中隐隐的有几分无奈。 “你看,这是我刚刚在路上捡到的”那黑衣的少年却是朝她伸开手掌,手中赫然躺着一只洁白的信鸽,只是此刻它的脖子上正在淌血,似乎是被什么给咬伤了,那脚脖子上却缠着一只小小的竹筒,她连忙动手将那小东西给解了下来。 “这是?”蝶玉不解的将那小小的红布塞子给取出,抽出了那封洁白的信纸。 “蝶玉吾儿,你从旅行中途失踪,从清欢处打听到了你如今所住的地址,父母亲十分挂念,九王爷虽为权贵,身份尊贵,可是外界盛传他是吃人不眨眼的魔鬼,盼尔速归,父亲肖贤留”蝶玉小声的读出声来,这是他最熟悉的父亲的笔迹,读来却让她热泪盈眶,她没有一刻不想父母亲,可是却都没有主动的联系他们,玩心太重,见了父母亲惦念她的话语更是让她心中惭愧又感动。 “你是在何处捡到这只信鸽的?”蝶玉抬眸,轻轻的将那封信纸折好,好好的放入衣袖中,却是抬眸好奇的问了一句眼前那黑衣冷冽的少年。 “我在这府中住了好几日,每次都从那边墙外见到这些被打落的信鸽,今日实在是觉得好奇才捡了一只,没想到那脚脖子上还带了信,正好见到了你才将它交给你”黑炙沉声的对着那小偏房的方向一指,却让蝶玉一瞬间心中便是一震。 这信鸽既然不是第一次看见,那也就是父母亲可能给她写了无数封信了,可是她却从来没有收到过一次,定是中途都被这样残忍的打了下来。 “你确定是那个方向吗?”查看了一下那信鸽脖子上的胸口,再听到那黑衣少年点了点头,蝶玉心中一阵愤怒油然而生,这样的事情肯定只有那黑狼做的出来,他居然想用这样的卑劣而霸道的手段将他永远留在王府中吗?如果不是被黑炙发现,她还要被隐瞒到几时? 第二百一十八章,张府(一) 很快不久,马车便在一栋气势威严的府邸面前停了下来,平心而论,那座府邸并不精美华丽,甚至平白的透出几分简朴之意,可是白苍却远远的从外面看到了那府邸上空飘着几分浩然的正气却是他极少在人间的贵族府邸中见到的。 两人站在门口,那门是十分古朴的暗红色,甚至连像样的匾额都没有,门牌上只高高的挂着黑墨的“明镜高悬”四个字,门口摆着一对惟妙惟肖的石狮子雕刻的甚是威严,让人不由的肃穆起来。 “叩叩叩”清欢轻抬起手在那门上敲了几下,见到这几日放了晴,天空已经不再飘雪,气候倒是回暖了许多,门外苍翠的几棵松柏经过了暴风大雪的洗礼却依旧屹立不倒,浩然的苍翠之绿让人看了心中十分快意。 随着“吱呀”一声,一个穿着简朴而干净的小僮仆闪身而出,却是低眉顺眼的瞧了两人一眼,看着两人气度不凡,脸上带了几分欣然的表情问了一句“二位客人可是来找我们家老爷的?” 这样的恭敬而不唐突的反应无疑是叫人不讨厌甚至带了几分喜欢的,因为他的话语中自然的体现了几分恭敬的待客之道,不难想象里面的老爷是个怎么样的人。 “是,我们是来找你们的老爷张墨霖老爷,还望进去通告一声”清欢冲那小僮仆浅浅的一笑,蓝眸中透出轻灵的美意,却让那知书达理的小僮仆看得有几分微微的呆了。 “敢问两位贵客的名号是?我好进去禀告”察觉到了自己的失态,那小僮仆愣了愣神,便一阵窘迫的低下头去,主要是这一男一女气质清冷而特别,似乎自带了几分淡然出尘之意,又长的俊秀非凡,实在让他恍神。 “你就说我叫陈清欢,父亲是已故的上官丞相”清欢一双蓝瞳十分淡然的冲那僮仆说了一句,一提到这个名字眼中久久萦绕着的悲伤此刻却被冲淡了很多,也许是因为即将要见到父亲的挚友,那是最了解父亲的人,某方面而言让她很有安全感。 “是”那小僮仆恭敬的应了一声便往里走却并没有关门,那门依旧敞开着,并没有像其他大门大户一般,重重的把门关上,仿佛极度藐视一般,这才是真正的十分热情礼貌的待客之道,让两人心中又觉得好受了不少。 没过了多久,那个小僮仆便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神色带了几分莫名的欣喜与激动,直直的冲清欢说到“清欢小姐,快快请进,老爷正在等你” 然而,还没等清欢与白苍松了一口气正欲踏进府中之时,突兀的,一道低沉的男声大老远的便从从身后响起,说了一句“是清欢妹妹来了吗?,你最近过得怎么样呢?” 白苍施展了自己虎的直觉,一双蓝眸往那不远处一瞥,却见到一位只见一个穿着月牙色衣服的男子从不远处走了过来,衣服上用青丝绣着华丽的图案,那岁数不大的青年男子,下颌方正,目光清朗,剑眉斜飞,整个人给人感觉器宇轩昂。 清欢听了这话,却抬眸暼了一眼那走过来的年轻男子,一张脸没由来的便红了,原以为今天来的早一定不会碰上他,怎么偏生就碰上了,碰巧还在这虎的旁边,这样想着,她神色略微带了几分尴尬的朝着那男子礼貌的一笑道“原来是张月哥哥,好久不见” 那男子已经从松柏绕石的长廊处走了过来,却是直直的走到了清欢的身旁,一双清朗的眼中带了几分激动欣喜之意静静地看着她,喉咙滚动着,似乎对这样的相遇十分意外。 “我刚从江南一带任职归来,前些天听了父亲说了你家府上的重大变故,也知道令尊过世,心中有十分担心你的处境,正想着过几日便去你府上接你过来,没想到你自己却过来了” “月哥哥不用担心我,我现在没事的,至少还没有到流落街头的地步”清欢苦笑了一声,也亏得父亲在世时与这样一个挚友无话不谈,才会知道自己的存在,才会对自己了解的这样清楚。 “清欢,我真的很担心你”那眉目俊郎的男子听了她强颜欢笑又带了几分自嘲的这一句话语,心中没由来的一阵刺痛,竟是直接一把清欢捞入了怀中,紧紧的抱住。 白苍冷冷的在一旁看着,不发一言,一双湛蓝色的冰眸却透出几分前所未有的杀意,他当机立断的决定如果这个叫什么月哥哥的男子敢抱他的人超过五秒,他一定会当场将他撕成碎片。 也许是察觉到了怀中人身体的尴尬,也许是知道自己这样做过于唐突了,张月慌忙便将清欢放开,纵使心中还有几分意犹未尽,这么久不见,他是真的很想念她,更何况从幼时到现在他都将她当做自己最好的新娘人选,每次看到她那汪碧蓝色的眼睛,他总觉得那中间倒映了天空所有纯洁无暇的风景,让他着迷的沉溺于其中。 白苍双拳握的咯吱作响,忍住深深的呼出一口恶气,好在这臭小子还算是识相,抱她的时间不多不少,正好四秒。 “这位公子是?”那张月好不容易松开了清欢却是有几分疑惑的问了一句身后站着的黑发黑眸的高大男子,他原本以为自己已经算是身形挺拔高大,却没有想到竟然还有比自己更加高大挺拔的家伙,尤其是这人还是清欢带来的,让他心中顿时产生了几分不悦。 “我是…”白苍一双蓝眸十分不屑的扫了一眼那位明显居心不良的张月公子,正想直接说我是清欢的夫君,也是名震八方的白虎仙君,你又算什么东西,却很快被清欢察觉到了他眸中的意图,赶忙抢先说了一句“他是我的好朋友,金陵公子白羽,今日与我同行,你只唤他白羽就行” 白苍听了清欢这话,冰蓝的眸子在一瞬间透出几分不悦,当下便生了气,用鼻子出气冷哼了一声,双手不怀好意的抱臂,傻子都能看出来这个男子居心不良,为何清欢偏偏要怕伤他的感情。 “乖,等回了家再随你处置,现在先别捣乱”清欢却深谙他的不满之处,却是悄悄的俯身在他耳旁说了一句,那方才还阴沉着一张脸如同修罗地狱而来的恶鬼一般的仙君却在听了这句话以后,一瞬间便轻扬起薄唇,眼中得意的光芒陡显,焦躁的情绪平复了一些,可是望向那位张月公子的眼神却愈发的鄙夷了起来。 “原来如此”那张月听了这句话,瞬间放下了悬着的一颗心,方正的脸上露出了爽朗的笑容,他最害怕的就是他这位从小便定了娃娃亲的“新娘”移情别恋上别人。 第二百一十九章,张府(二) “你今日来府上是来找我父亲吗?”张月见了清欢眉眼中隐隐的带了几分焦急之色,当下也不敢耽误她正事,语气十分严肃正经的问了一句。 “对,我找令尊张墨霖大人有甚为要紧的事情”清欢索性直言不讳的告诉了张月自己的来历,一双蓝眸中隐隐透出的几分郁愤之意又看得张月眉头一紧,不知为何,他感觉到自己这个小小的“新娘”应该遇到了不小的困难。 “好,那我领你过去,今日正是提刑司难得的休息日,父亲此时正在书房中处理书面案宗”张月转过身,却是示意清欢随自己过去,一身月白色的长袍,气宇轩昂的步伐,让身后的清欢看着不由得有几分怔愣,时光荏苒而过,如今他们却都已经各自长大成人,她是被生活压迫着负重步步前行,好在她这位小伙伴却活的比她轻松很多,心中也为他感到开心。 “叩叩叩”肃穆的书房外面,张月率先走到了门口轻轻的敲了几下,却是甚为有礼的冲里面轻轻提醒了了一句道“父亲” 白苍在身后默默的看了一眼,看到那书房中有个精神矍铄的男子正坐在里面,五官十分端正,鼻梁上架了一副西洋的眼镜,年龄不过四十左右,穿着一身黑色绸缎的常服,此事正俯在案几上手执着毛笔专心致志的批改着堆的厚厚的一摞案宗,看起来正忙的顾不暇接。 “唉,清欢了”那专心致志的人听了这话却在一瞬间便停止了不停圈画着的毛笔,一双眼睛却是带了几分欣喜之意直接忽略了其他人,牢牢的锁定了那一身浅色素衣的清欢,眼中隐隐的带了几丝泪花,足以可见他的期待之意。 陈月不动声色的在一旁翻了个白眼,他这老爹除了为人作风古板老派不说,每次看人还都是带了选择性的,自动忽略到自己不想见到的人,比如他这个堂堂正正的大儿子陈月,从小到大不知道被忽略了多少次,小时候不是把他落在街上就是忘在学堂,饶是这样他还是平平安安的长到了现在也真真算是个奇迹了。 “张伯伯,清欢给你请安,祝你福寿万康”清欢冲那威严的男子十分礼貌的清浅一笑,恭敬的做了个礼,由于父亲的缘故,她小时候接触过最多的就是这位张伯伯与张月,他从来不会像别人一样嫌弃自己被视为祸端的蓝色眼睛,每次都是十分可蔼的抱着自己,给自己买糖葫芦吃,十分心善。 “清欢,我的好孩子,快快请起”那原本还在案几上奋笔疾书的中年男子听了这句话,却在一瞬间便站了起来,缓缓的走了过来执住了清欢的手,仔仔细细的端详着清欢,略显浑浊的眼睛中闪着泪水。 “听闻上官丞相过世,这些日子真是让你受苦了”张墨霖冲着清欢语重心长的说了一句,眼中的伤心之意却更加明显了起来,以他对那大夫人刘氏的了解知道她定会抓住机会对清欢苛责,心中更加愧疚这些日子忙于政务却忘了将她接到府上来。 “张月!你带着客人退下,我有些事情想单独和清欢谈谈”那张墨霖大人语气十分温柔的对清欢说完了一番话,再抬眸却是对着那张月便是一阵十分威严的怒吼,仿佛十分嫌弃他一般。 “是,父亲大人”那张月悲愤而又恭敬的回了一句,却是用眼神示意了白苍同他一起退下,心中欲哭无泪,明明他才是父亲的亲生儿子吧,为什么永远都不受他的待见,难道真的如同别人说的父亲只想要一个贴心的女儿吗?可是儿子也可以是贴心小棉袄啊。 白苍见了那张墨霖前后反差巨大的反应,不知为何心中却觉得有意思极了,看来他可能想错了这位刚正不阿的提刑官,他似乎有些什么地方与他预想中的完全不同。 “你坐下”张墨霖让清欢坐了下来,这书房中唯一只有一条凳子,可是却宁愿自己站着,让清欢微微的一愣,那么久不见了,张伯伯还是这么关心疼爱她,对待那张家小公子的态度却还是那么粗鲁嫌弃,她心中有几分哭笑不得,有时候她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与那张月公子抱错了。 那张墨霖大人再开口却是沉声说了一句道“清欢,你的父亲既已过世,想来你的府上也无可依靠之人,不如你早早的与我那不成器的犬子张月早日完婚,住进来也好有个照应” 清欢听了这句话却被惊的不轻,她一直以为那定下口头的“娃娃亲”一事只是说着玩的,却没想到今日进了张家的府中才发现他们父子俩竟是牢牢记在心里,十分当真,当下神色就有几分尴尬。 “张伯伯,那儿时说过的戏言怎能当真,我也只是将张月公子当做亲哥哥而已,并无其他的想法…”清欢脸色微微带了一丝绯红,她的年纪确实在未出阁的闺房女子中算大的了,按理来说张家在朝中有名又清廉确实是个嫁人的好去处,只可惜她却早就心有所属了。 “可是你的父亲已经过世,你又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我怎么忍心让你一人在外飘零,你若是不中意那张月傻大个,不如我认你做亲生的女儿长期的留在张府中如何?”那张墨霖一双矍铄的眸子深深的眯起,说出来的话却没有一句不是为了清欢考虑,让清欢感动的同时也有些哭笑不得有哪个父亲会说自己的儿子傻大个啊? “张伯伯,清欢的生活度日你自然不必担心,只是我今日来却是有求于您,希望您能帮助我”清欢蓝眸中神色一变,语气却在一瞬间变得严肃了起来,带了几分恳切的请求便要跪下来。 “哎哟,你这孩子,动不动就跪什么,快坐好了”她这一举动却吓坏了那张墨霖,眼疾手快的便将那眸中含了伤心与悲愤的清欢一把拉住,制止了她的动作,只是他却不曾想到此时他那口中的“傻大个”亲生的儿子张月此时却正在门外侯着吹了半天的冷风,冻的鼻涕直流。 “你不用担心,有什么事情尽管和张伯伯说,能帮你的我一定会竭尽全力帮助你”那张墨霖再开口却是让清欢彻底安了心。 第二百二十章,张府(三) “张伯伯,不瞒您说,清欢处境现在确实艰难,只因为我那嫡母步步相逼,甚至到了想要将我母亲的坟从相府坟墓中迁移的地步”清欢执意跪在地上,说出的话却是字字泣血,一双通红的蓝眸中带了委屈与羞辱,眼中难忍泪水,身子微微颤抖着,让人不疑事情的严重性。 那张墨霖听了这话,脸色一下子变的凝重了起来,一双浓黑的墨眉深深的蹙起,却是将清欢再次扶起示意她坐下,沉声道“我知道你身为相府不被承认的庶女处境确实艰难,可是我却没有想到那大夫人刘氏出身名门行事却如此的卑劣” 清欢听了这话,眼中的泪水再一次控制不住的涌出,却是用衣袖胡乱的擦了擦,强自镇定了心神竭力收起哽咽对那张墨霖再次说道“张伯伯,想来你也知道,我陈清欢自生下都如今没有享过一天锦衣玉食的福气,我可以受苦,不在乎有没有什么身份与钱财,可是最不能忍受的却是她竟起了迁我母亲坟的念头,我母亲身份最低微也是父亲的侧福晋二夫人,她有什么资格动呢?” 那张墨霖听了这话,心情却愈加沉重了,眼下老友上官丞相也已经过世,什么都没有留给她,也再不能帮助她,如果不是走投无路,以她的脾气断然不会走到来找他的这一步。 “我十分理解你的心情,可是那刘氏身出名门,身后又有强大的家族支持,你父亲才刚过世,她就能府中打理的井井有条,实力非虚,岂非一般人能轻易扳倒的”那张墨霖理智的说完了这句话,戴着西洋镜片的眼睛却是远远的望向远处,目光无比忧愁而伤神。 “张伯伯,我知道你私下里与我父亲的关系最好,为人公正无私,我母亲一案恐怕也有冤屈,因此想找您帮忙”清欢再开口,一双碧蓝的眼眸中泪水犹在,眼中眸光却变得越发坚定了起来。 “你…想起来了?”那张墨霖听了这话却略微有几分惊异,关于其相府上二夫人偷奸被发现愤而自杀的事情他也略有耳闻,还听说那时年岁尚小的清欢亲眼目睹了母亲在身边惨死的一幕,因此便高烧不退,醒来以后却全部忘了与母亲相关的事情。 看着清欢轻轻点了点头,张墨霖眼中多了几分哀伤,停顿了半响才若有所思的说道“你的父亲为了你的成长也是用心良苦,记得那时为了瞒你一人而特意告诫全府上上下下的人”,说到这里,他又停顿了顿,眼神遥远的望向远方,他还记得在庭院里那些苍翠的松柏之下,他曾经与上官彻夜饮酒畅谈,那日陈雁秋被传出偷奸自尽之日,他却几乎一夜未言,只是闷声喝着酒,一双眼睛通红的不成样子。 “墨霖,我从一介无名小生走到今日大国宰相,五一不是刘氏一族在为我铺路,我感激她”说到这里他却顿了声,身为他多年知己,他自然懂他的后半句想要表达的是什么,感激却不爱。 “没想到你终归还是想起来了”张墨霖收回了飘荡的视线,看着伤心难忍的清欢,更理解她尘封那么多年的痛苦记忆在一瞬间涌出是一种怎样的感受。 “张伯伯……”清欢望着对面一身浩然正气的人,再抬眸,却是差点将书桌上凉透了的茶水都给悉数打翻,张墨霖赶紧差人将那些茶杯都给拿了下去。 “张伯伯!”清欢再次靠近却是紧紧的抓住了张墨霖的手臂,蓝眸中中带了无比冷冽而坚定的光芒道“如果我说,母亲当年偷奸一事是被人冤枉的呢?” 那张墨霖听了这话,眼中神色却是猛然一震,身为提刑官,他对冤案错案最为敏感,沉思了一阵,却是抬起睿智的一双眸子道了一句“那日案情的经过我也有所耳闻,虽然事情发生有几分唐突,可是人证物证都在,更有仵作说了二夫人死时脖子上也有缢痕,按理来说出不了错” 清欢听了这话心中更是一阵痛苦,没想到那刘氏手段卑劣到了如此地步,活生生将人打死不够还要将母亲的身体伪造成上吊自尽的假象,实在是心狠手辣到了极点。 “陈伯伯,在我想起的那段回忆中,分明是那刘氏动了私刑将我母亲活生生打死,人证物证都可以伪造,故意找借口杀我母亲之心却是路人可见”清欢再次紧紧的抓住了眼前那一身正气的提刑官,眼下能帮她也敢帮她的也只有眼前的人了。 “那你有什么证据吗?一件案情下定论的东西就是人证与物证,如果那些证据切实的指向你母亲是被诬陷而枉死的话,那我自然不会坐视不管”张墨霖再开口,一双眼睛却是无比睿智而镇静像是安慰她一般,让得到回应的清欢一瞬间安心了不少。 “张伯伯自然放心,清欢正有去寻当年那作证之人的打算,只是陈年旧案难翻,旁人都是避之不及,而张伯伯却愿意插手其中帮忙,实在是叫我感激不尽,请受我一拜”说到这里,清欢又站了起来,对着那一身浩然正气的张墨霖又是一拜。 “傻孩子,快快请起吧,我与你的父亲交情匪浅,你又是她疼爱的女儿,我怎么会不管你,只是希望你早日放下仇恨,在这期间你若是没有钱财与住处尽管来找我就是了,我与月儿早就认定了你就是我们家的儿媳妇”那张墨霖可蔼可亲的一笑,说出来的话叫人感动的却也让清欢脸没由来的红透。 “对了,不谈这么严肃的话题了,我刚刚见了那位与你同来的公子气度非凡,不知你与他是何关系呢?”那张墨霖接下来的一句话却让清欢又是一愣,心中有些欲哭无泪,为何父子两人那么想象,连问的问题都是一样的。 “……”清欢有些想说实话,却也有些不敢说实话,怕他们失望,因此便有些避重就轻的说了一句“他是我一个关系极好的朋友,见我独自一人前来,有些担心便陪同而来” 那张墨霖不动声色的见到清欢本来伤心痛苦的一双眸子却在自己提到那个人的时候语气一下子变得娇羞了起来,眸中带了几分隐含的温柔,向来对人的表情洞察入微的他顿时心中便有些不祥的预感,不会自己家的傻大个新郎的地位不保吧? 第二百二十一章,复活(一) 到底是老江湖,即使心中担心,那张墨霖却是眼中带了盛情好客的光芒,再次不动声色的与清欢说道“你很长时间都没有来过张府,不如今日你便与你那朋友留下来吧,留在府中歇息几日再让张月送你们回府” “这…”清欢有些想拒绝,依那虎的性格,若是这张月一直相缠岂不要大打出手,因此神色便多了几分犹豫。 那张墨霖自然是察觉到了清欢眼中略微犹豫的光芒,再出声却是道“你也知道张伯伯年纪逐渐大了,最喜欢也最挂念的就是你这孩子,你轻易不来一趟就算了,难道多点时间陪陪张伯伯也不愿意吗?” 果然,此话一出却说的清欢一脸羞愧的低下了头,眼中的愧疚更是越发的积聚了起来,一双蓝眸再抬起来却是坚定的道“张伯伯所言极是,况且我此次还有如此错综复杂的事情要麻烦你,你与张月哥哥却都不惧麻烦倾情帮助,我更应该多留下来多陪陪你们” 那张墨霖听了这话见到自己打人情牌的目的得逞,老狐狸的眼睛透出一丝狡诈的光芒,整个人却是瞬间豁然开朗,走了起来打开门就对着自己吹了半天冷风正淌着鼻涕的傻儿子毫不留情的喊道“张月!你清欢妹妹决定在我们府上多留几天,你快快将她安顿下来!” 那张月听了这话却是两眼放光,欣喜若狂的便要奔过来,口中不停地说道“太好了,太好了,我这就去安排!”眼看着他就要控制不住自己激动而兴奋的光芒跑了过来,张墨霖却是无比嫌弃又恰到好处的将门狠狠的一关,只听“砰”的一声,那张月鼻子碰巧便撞到了门板上,一瞬间便哀嚎着叫了起来,张墨霖却是好整以暇的重新又坐了回来喝了口茶,似乎对这样的情况习以为常。 清欢在一旁看了这滑稽却又无比寻常的一幕,不由得憋笑憋的快要内伤,张家父子的关系确实在她年纪小的时候就是迷一般的存在,张月小时候皮的时候老爱抢她的糖葫芦吃,每次被张墨霖见到了都免不了一阵暴打不说,还要买十根给自己,似乎张月那憨憨傻傻的样子从小就不受他那精明而一身正气的父亲所待见。 “真是让你见笑了,我们家这张月就是傻狍子上身,从小脑子都转不过弯,好在人老实,女孩子跟了他想来也不会吃亏”那张墨霖摇了摇头,却是径自又差人搬了条凳子坐下,对清欢这个从小便看着长大的小女孩,他却有数不清的话想一一叮嘱,似乎是想替代他那死去的挚友未说尽的话一般,清欢却也乐意于这样亲切的交谈。 也许是身为猛兽白虎的天性,走到一个新地方一般都会将那个地方全部都仔仔细细的勘察一遍,白苍用虎鼻与无比锐利的湛蓝虎眸打量了这院子半响,眼见着没有任何异常之处,刚想放心,却见到那院中有一棵参天的古树,那古树磅礴的枝叶向外延伸,仿佛要覆盖整个庭院一般,而那古树的旁边却有一株雪白而素雅的花格外的引人注目,让他不由的心中微微一惊,上次亲善王府那株成仙的水仙花他还有些印象。 想到上次的教训,他有些不敢贸然轻举妄动,从不远处远远的打量了一眼那株花儿,突兀的让他心中一震,几乎是下一个瞬间仿佛连接着那左肩处久未复发的梵文印记一般,一阵阵抽痛的同时猛然间便感觉到一股浮躁之气在体内不停地涌动,让他心中甚感不妙。 “这究竟是?”白苍心中有不妙的预感,想要避开这多散发出无限妖气的花,可是还未等他下意识想要拔腿离开的同时,那花却像是牵引他的心神一般,他的腿却被一股神秘的力量自动牵引着向那古树旁走了过去。 “这是怎么回事?”白苍心中只觉得无比困惑的同时,一阵毛骨悚然的感觉从他心中散发了出来,这若是妖也只是一株妖花,为何却能牵引他这样的天神?难道是因为自己左肩处那梵文的印记吗? 白苍竭力的想要摆脱身体上那股神秘的力量,甚至想要使出幽游剑将自己固定在原处,心中觉得不祥的同时,脑中更是想了一百种应对这不知天高地厚妖花的方法,然而下一个瞬间,随着他湛蓝的瞳孔在一瞬间放大的同时,他手中的幽游剑也不自觉的掉在了地上,他却仿佛没有知觉一般。只是一脸惊诧无比的看着那古树下逐渐幻化出人形的女子。 “这是…素景?”他呆愣着说出了这句话,用法力维持的黑发黑瞳的子由于心中强烈的震惊早已褪去,此时的他银发虎耳,一双湛蓝的虎眸却由于极度的镇静透出几分妖异的颜色。 那女子从一朵素净而雪白的花儿变成了自己曾经魂牵梦萦到了极点的女子,冲他清浅的一笑,那一颦一笑却强烈的恍动着他的心神,几乎是一瞬间,那些数百年前的美好记忆悉数涌入脑中。 “白奎”那清秀的女子一双同样湛蓝的眼睛像是阔别已久一般有些感动又有些欢喜的冲他细语了一句,几乎是一瞬间那些连绵的回忆与思念像一张精心编织起来的网将他全数的包围了起来。 “过来,让我看看你”那女子的声音空灵却深情带了几分深深的思念,唤了白苍一句,那样的眉眼如画让他恍若身处梦境之中。 那女子冲他招了招手,他却像是完全失去了自主的意识一般,内心汹涌而出的思念充斥在他脑中,他缓缓的走近了那个曾经无比熟悉的身影。 “我好想你”那女子仿佛无限眷念一般,贪婪的看着那一遍遍看着他的眉眼,隽刻了一遍又一遍,却是猛然间一头扎进了他的怀中,紧紧的将他用力抱住。 这一刻没有缘由,没有疑问,也几乎没有丝毫的犹豫,白苍伸出了手紧紧的回拥住了怀中单薄的人,她发丝间有熟悉的味道,她身上带着自己曾经疯狂想要寻找到的思念,如今竟像是做梦一般,失而复得的感觉几乎要将他击垮。 “你知道我有多想你吗?”那怀中的人再开口却是带着哽咽的鼻音,让白苍鼻子也跟着一酸,那人身上似乎永远都戴着吸引他的致命魔力,尽管她的相貌不是最美,可是那样的气质却几乎无人可以替代,相隔了几百年的再次拥抱让白苍心中强烈的悸动,此刻一句话也不想说,两人在这苍翠而磅礴的古树底下紧紧的相拥。 第二百二十二章,复活(二) “你真的是素景?”白苍心中一阵久违的感动与眷念一过,再抬眸,一双湛蓝的眼睛却从深深迷醉着的混沌逐渐清明,头脑中逐渐疑惑眼前这人是真是假,难道是幻像吗?真正的素景在数百年前已经死了,况且清欢不是素景的转世吗?为什么她会再次出现呢? “我知道你肯定好奇我为什么会突然出现,我刚开始也很好奇,在黑暗又混沌的无意识状态中持续了数百年,却在某一天突然被一个黄衫的男子用力的从那黑暗中扯了出来,再醒来我便发现自己有了躯体”素景一双水蓝色的眼睛有几分若有所思,似像是在回忆,整个人白的近乎透明。 “那我方才所见那朵雪白剔透的花就是你的主体吗?”白苍再说话眼中的久违的喜悦却逐渐褪去,他还记得左肩膀处由于这花的牵引而隐隐作痛,更记得自己极力想控制自己的步伐,却怎么也控制不了。 “白奎,你难道忘记我了吗?我就是素景啊,当我知道可以重归这个世界看到光明的时候有多开心,我满心想的是你”眼前的女子听了这句话情绪却猛然多了几分强烈的起伏,一双眼睛定定的盯着白苍,蓝色的眼睛在一瞬间便盈满了泪水。 “不,在我的心中一直都不曾忘记过你,只是你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张府上呢?”白苍越想越觉得十分不对劲,那棵参天的古树在冬日的冷风中瑟瑟发响,原本万里无云的晴空却几乎在一瞬间便变得阴沉沉。 “我也不知道,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每次我一出现的时候就会有一朵素白的花朵同时出现,那些花儿替我吸收能量,每次我看到哪个地方能量繁多,我便会被牵引着来到哪里”那一身雪白纱衣的女子却由于他这一问而彻底失了心神,蓝眸中泪水犹在,整个人却越发的透明了起来,仿佛整个人都要消失一般,窈窕而纤细的身形在庞大的古树下犹如秘境中精灵一般。 白苍眼看着她的身形越发的透白了起来,似乎下一秒就要消失一般,整个人不由得有些焦急,便情不自禁的伸出手来紧紧的拉住了那人,一双湛蓝的眸子沉了沉,却再次无比冷静的问道“你指的能量是什么?” 那绿树底下的女子听了这句话,却是身子微微一颤,情绪中带了几分羞愧又带了几分无可奈何的道用手捧着脸道“我不知道,路过这个庭院中时我只看到有许多血红色的魂灵,那正是我所需要的” “血红色的能量?难道是?”白苍听了这句话,瞳孔却在一瞬间猛然的放大,难道这里也有冤屈之人的血色魂灵存在? 仔细的打量了一眼眼前与曾经的素景分毫不差的女子,白苍心中的困惑却逐渐明晰,复活她的人一定是冥界力量强大的人,以白色的死灵花给她做躯体,却是引导她用冤屈而痛苦的血色魂灵来支撑自己身体,因此她的身体才会慢慢充斥着与自己左肩伤口处一模一样的浮躁魔气。 “白奎,你知道我找了你多久吗?我几乎走遍了整个大国,只想找到你的踪迹,我想过去妖界去冥界,甚至想过去仙界寻你,可是我现在却只是一个非人非鬼的怪物,我更怕你不要我”素景眼中痛苦的神色愈加明显了起来,却是伸出苍白的手抚上白苍温热的脸,那样冷淡而俊逸的眉眼曾经让他魂牵梦萦了太久太久。 “素景…”白苍闭上眼睛,脑中浮现的却是清欢清丽的微笑,让他心中如针刺痛一般痛苦而难受,他从来没有想过素景会有复活的一天,在他全身心的爱上了她的转世清欢以后,心中一阵纠结与悔恨。 “白奎,我真的很想你”素景自然读不懂他眼中的痛苦和纠结,只当自己再次找到了久别的爱人,眼中带了几分深深的依恋再次扑进了他的怀中,让白苍微微一震,那初见的欣喜与感动已经过去,他却有些犹豫是否要伸手回拥住她。 那眼前苍白透明的女子冲他虚弱的一笑,却是指着身后枝叶苍翠而磅礴的参天古树语气中带了几分娇嗔与撒娇的对他说道“白奎,你还记得我们常常坐在幻灵山上的大树上聊天的日子吗?不如你现在再将我抱上去好不好?” 白苍犹豫了片刻,见到她的身体越发的透明起来,心中不由的又有些发酸,可以想见她一个人孤零零的复活在这世上再也找不到亲人孤独游荡的感觉,因此便没有拒绝,微微一用力就将那极轻的人抱上了树。 等到两人坐好,看着张府外面喧嚣的街上,不远处寂静而优美的农田,素景再开口,情绪已经平和了下来,转过头来却说了一句叫他们两个都伤神罔思的话语。 “你还记得吗?我那日早上出门前在你手上写的字”那一身素白纱衣的女子再开口,眼中却带了又期待又伤感的光芒望向了一旁的白苍。 白苍的注意力却放在张府的书房,正看的怔愣间,听了她这句话,心中也没由来的一阵难受,低着头沉默了半响再开口却沉声说了一句“我记得,你写了三个字,勿忘我” 越说到这句话白苍就越觉得羞愧,其实他几乎忘掉了眼前的素景也忘了那些伤心的回忆,他正在逐步被治愈,那个人却不是她。 “那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白苍双手紧紧的握拳,他想知道的是为什么素景那日会悄无声息的离开他,为什么被他发现的时候,人已经气绝,让他完全没有做好准备就独自面对那些血淋淋的现实。 “白奎,我的能量快要用光了,很快就要再次回到那朵花中,那些事情我如今无法和你细说,但是你一定要知道至始至终我都是爱着你的”那女子无比温柔的出声,一双望向他的水蓝色的眸子中有着无限的不舍眷恋,最终却是轻轻在他凉薄的唇角上落下浅浅的一个吻。 “你若是有心的话,就请将我带回你现在所住的府邸之上,那我们便可以永久的厮守了”随着冷风中淡淡的一句话逐渐消失在空气中,白苍一双眸子不可置信的望向那身体整个变得透明的女子,猛然伸手想要抓住她,却只是抓了个空,她只是冲自己明媚的一笑整个人便全部消失,徒留绿树下的自己怅惘失神。 第二百二十三章,复活(三) 白苍又独自在那参天的古树枝干坐了一阵,脑中依然由于极度的震惊而没有完全回过神来,素景真的回来了吗?那个自己曾经魂牵梦萦的人真的回来了吗?刚刚发生的一切真的不是幻梦一场吗?多久不曾再这样促膝长谈。 “吱呀”虎耳敏感的察觉到一声开门的细微声音,白苍一双湛蓝而深沉的眸子往前面书房的方向一看却知道是清欢出来了,她依旧什么都不知道,有些明媚甚至迈着轻快的步子从那房中踏了出来,那个他疯狂占有过无数次的熟悉脆弱却又极富有韧性的女子,他只觉得脑中猛然一阵头痛欲裂,觉得心中混沌而又痛苦的同时,眼睛飞快变得通红无比。 察觉到了她应该是在习惯性的寻找自己的身影,白苍努力镇定了定自己起伏的情绪,施展了法力,身着一身雪白的仙衣无比轻盈的从那绿树下飞了下来,脚才落了地,他却很明显的看到不远处有一朵透着光芒的晶莹雪白花朵,这提示了他刚刚发生的一切都不是做梦。 “请将我带回去吧,带到你的府邸也好那个山头也好,只要不要再让我一个人孤独的行走在这世间,只要能永远的陪伴着你就好”素景这一句温柔而神情的话语仿佛魔咒一般不断的萦绕在他的脑中,他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将那朵玲珑剔透的死魂花不动声色的揣到了袖子中。 “嘿,我找了你半天,原来你竟然一个人在这里发呆”突兀的,一阵清丽的熟悉女声传来,让白苍微微惊了一跳,却是动作略微有几分僵硬的转过头来,眼中带了极度怅惘的光芒。 “怎么你一个人在这里望着这棵古树发呆?”清欢主动走到了他的身边,却是与他一起看着那棵磅礴而苍翠的古树,白苍抬头看了一眼天空,似乎随着她的出现,空中乌云在一瞬间悉数,现在又是恢复成晴空万里无云,让他心中微微一动。 “张伯伯实在是太热情了,非要留我们两个人在这府上多住几日再走,他竟然已经答应了会冒险帮我,我也不好拒绝他的好意,再说了他也是我父亲的挚友…”清欢心情好的时候就喜欢不停地说话,仿佛想将所有的好消息都第一时间告诉别人以往那虎都会无限宠溺的静静听她说完一大堆废话,伸出手来拍拍她的头打趣她像个小孩子一般,可是这次她说了这么多,那虎却明显漫不经心,眼神是望向她的,心却不在这里,明显没有认真听。 “喂,你怎么了?有用心听吗?”清欢有些困惑又有些生气的凑到那呆愣着的仙君耳旁嘟囔了一句,怎么回事?为什么今日的他如此反常都不宠着自己了。 “哦,住在府上的事吗?可以啊”那虎听了她略微有些生气一句话才好像终于回过神来了一般,一双湛蓝的眼睛淡然的冲她一笑。 清欢却还以为他犹在生气那张月哥哥的事情,以为他醋坛子又打翻了,便连忙用带了几分几分讨好又像是哄慰小孩子一般主动的执起他修长而温热的手掌紧紧的十指相扣撒娇一般摇了几下道“你不要生气了,我还是那句话,只要在这府上待几日回去以后就随你处置” “好啦,你眼下有这么多困难要去克服,我怎么还忍心不配合你呢,乖”白苍伸出手来在她的头上依旧是宠溺无比的摸了摸,一向高冷的脸上却鲜有的出现了几丝好看而温柔的微笑,那样好看的眉眼惹得清欢心中又是一阵触电般的轻颤,不知不觉她已经依赖眼前这个时而高冷时而傲娇时而温柔的仙君到了无法自拔的地步。 “这么久以来,太感谢你了”清欢主动的伸出手抱上了白苍,扑进他怀中,那样的姿势与素景刚刚抱他的姿势十分相同,都是那样依恋无比的姿态,白苍脸上的浅笑不由自主的冻结了,他现在只觉得心中犹如翻江倒海一般,为什么上天要这样戏弄他?他到底该作何选择? 那朵雪白的花儿依旧轻轻的躺在自己的袖中,明明只是轻盈的可以忽略不计的重量却重重的压在了他的心上,压的他几乎快无法呼吸。 “清欢妹妹,你快过来,月哥哥有东西要给你”突兀的,一阵低沉的声音传了过来,吓了清欢一跳,明明只是一个简单的拥抱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她却像是偷情被发现一般,飞快的离开了白苍的怀抱,有些忐忑的望向那正往这边走过来俊郎而正气的童年玩伴。 “你快过去吧,我还在这里待会儿”白苍理解的一笑,却是示意她过去,他心中其实也理解她孤寂的心情,这与她并非血亲的人却胜似血亲,从小对她的感情就非同寻常,她却几乎在一夜之间失去了仅有的父爱,她确实应该多去享受一些那样温暖的照拂。 眼看着眼前两人谈笑着离去,白苍心中却又是一阵锥心般的难受,郎才女貌的身影十分相配,说到底自己不是凡人,亦不是来自凡世,他们之间的距离始终遥远无比。 白苍独自一人站在这古树下,随着复活的素景离去,他却敏感的感觉到这一块地方总有些不同寻常的地方,如果真的如同素景所说这里有许多血色的冤魂,却也叫他无解困惑,张墨霖是出了名的公正清官怎么会任人罔死呢?切还是死在自己院中的古树下。 远处有一个扫地的老头有些谨慎又像是害怕一般畏畏缩缩的扫了白苍一眼,那眼神像是带着敬畏又像是带着恐惧扫了一眼他所站立的那块地,看起来他好像知道某些事情一般,瞬间勾起了白苍的兴趣。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块地下埋着的都是森森白骨吧”白苍薄唇轻扬却是冲那扫地的老头狠戾的说了一句,他有一双看破一切的虎眸,这块地定是非同寻常,非妖即邪不说,说不定连这棵古树都大有怪异之处,仿佛像是故意栽种起来镇压什么东西一般。 “你不要乱说!”那扫地的老头听了这句话眼圈却在一瞬间变得通红竟是直直的拿着扫把就冲白苍跑了过来,似乎想要用扫把来打他一般,他却是轻轻的一闪,就凭这老弱病残的凡人也敢跟他作对? 几乎是下一个瞬间他小小使了法术就将那老头定在了原地,这样诡异蹊跷的事情他竟然知情,那他一定要好好盘问一番才行,这张府似乎也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宁静而正气。 回忆章,姐妹(一) 九月初八这一天,是九王爷的寿辰,宫中官员都会携女眷来贺,皇帝自然也会出席,除此之外还有各家候门未娶的公子,是个鸾凤相约的好机会。 刘氏早早的便起了床,叫了下人去锦荣房中唤她早起,又让人去尚衣府挑了最上等刺绣最是精美的绫罗绸缎给她稍去,今日这样大的场合,一定要让自己的女儿艳压群芳,足够吸引皇帝的注意,为她入宫创造良好的条件。 与刘氏恰恰相反,丞相大人却是一夜未寐,九王爷特意叮嘱他一定要到场,也不知会在皇上面前使出怎样的手段难为他,他心中忐忑却不得不去,即使是鸿门宴也只得硬着头皮去走一遭。 秋日的天空蔚蓝,枫叶泛红,庭院内小桥流水,美不胜收,丞相却全然没有心思欣赏,大步的走到锦荣厢房内,推开门走进去。 “父亲”锦荣见他到来,起身行了个礼,丞相见她锦衣华服,打扮的绝美高贵,见之令人难忘,悬着的一颗心才稍微收了收。“锦荣,你知爹爹对你抱了多大的期望,这次一定要好好表现。” “是,锦荣定当拼劲全力”锦荣粉拳紧握,心里有着十分的自信能在宴席中出彩。 一个相对素朴的庭院,清欢依旧捧了书来看,却见翠缕急忙的来禀告,“小姐,今日九王爷生辰大办宴席,皇上与各家候门公子都会去,听说老爷要携大夫人与大小姐同去,小姐为何不随他们一起去?” “不用了,我不习惯那样的场合,规矩繁多,我又不通,闹出笑话来岂不让爹爹难堪”清欢淡然而道,眼皮都没抬。 翠缕知道她家小姐个性使然,与世无争,但还是说出了心中的忧虑。 “我今日去老爷府中取每个月的月份银子,听到旺儿他们私底下议论说昨儿老爷一晚上没合眼,上个月朝上九王爷还当众挑衅老爷,怕是这次前往乃是鸿门宴……” 清欢一听,手中的诗书重重的跌落在地上,心中惊忧不已,父亲一向是家中的顶梁柱,对自己也是恩重如山,如今涉险,岂能不急?再说假如被九王爷踩了痛脚,祸及满门就不是一两条人命的事情了。 忙起了身回了房换衣服。“小姐,你前往九王府虽甚好,可是若被人看出异瞳,岂不让人找到理由为难老爷?”翠缕心中想到这一点顿时充满了担忧。 “翠缕,你听我说,我们不与他们一同前往,也不让他们知道我们去,我们偷偷的乘了轿跟在他们后面,进了府看局势如何发展,谅皇帝在场,王爷也不敢太过放肆,假若局势有变,我也好尽快回来通风报信” “是”关键时候不敢马虎,翠缕忙差了人悄悄的去备马车,清欢忙去做梳洗,免得耽误了时辰。 九王府中,装饰金碧辉煌,到处张灯结彩,人员众多,各种名贵礼品纷纷送进府中,桌上摆着各种山珍海味,极近奢华。 “丞相大人携夫人,小姐来贺”门外站着计数的礼官大声呼报,将刘氏手中所持贺礼收下,在账薄中记下“玉麒麟一套” 此外一栏中还有各种官员送赠奇玩珍品,数不胜数。 “丞相大人来了,快快府中请!”九王爷责怪似的看了一眼礼官似乎嫌他声音不够洪亮,一把扶过上官伯毅,一改之前的嚣张轻蔑,丞相不知他葫芦里买的什么药,只得陪着笑脸寒暄。 “这是犬女,今日特地携她来拜见九王爷”丞相看了锦荣一眼,示意她上来请安。 “小女上官锦荣拜寿九王爷,愿王爷福如东海,寿比南山”锦荣侧着身子行礼,温婉动人,刘氏在一旁赞许的点了点头。 “真真是个国色天香的美人”九王爷扫了锦荣一眼,语气中多了几分戏谑。 “王爷谬赞”锦荣微微红了脸,又见九王爷眉眼俊邪无比,心中微动。 待到所有宾客就坐,皇帝却迟迟没有露面,尽管各种美味佳肴早已备好,仍不能开席,须等皇上九五至尊驾到方能开席,席上年轻的候门轻裘便互相攀谈了起来,锦荣自就坐就得到好几个候门公子的注意,一直往她的方向瞟来,锦荣心中不免有些得意,她的样貌当属人上之姿,身份又尊贵乃相府之嫡女,是很多人所忘尘莫及的,奈何她志向又伟大,只想着能够嫁给皇上成为人中之凤,那些个公子哥在她眼中自然毫不起眼。 清欢和翠缕一路乘轿而至王府门口,这时候宾客基本都进去了,礼官百无聊赖的等在门口,见她们形色匆匆,一身素衣,只当她们是哪个府上的丫头,一把拦住了她。 “敢问姑娘是哪个府上的丫鬟?如今众人正在等皇上到来开宴,不可冒然进去打扰” 清欢心中哑然失笑,索性将计就计,道“我们是丞相府的丫鬟,大夫人走的匆忙,忘了带随声所带之物,行事多有不便,所以命我们去取了回来” “如此,那你们从那边的偏门进去吧”礼官没有过多疑虑,给她们指了扇门便放她们进去了。 清欢刚欲进门,却只听门外洪亮的一声大喊“皇上驾到!”只得退了回来,和翠缕齐齐跪下,口中道“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帝轩辕裴蹙着眉头一脸威严正欲进府,他这次故意迟到这么久就是为了给九王一个下马威,提醒他不要太过嚣张放肆。 皇帝步履匆忙,后面跟了诸多宫女太监,刚欲进府,却见不远偏门处跪了一绿一蓝两个女子身影,但见两人衣裳简朴乍一看也以为是丫鬟,却看到清欢身着一袭透着淡淡蓝色的平罗衣裙,无一朵花纹,袖间缝了几朵兰花,又看到她的瞳色似乎也隐约透着蓝色,与衣服十分相配,面容又清丽无比,心下一动,但还是一言不发的跨进王府。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轩辕裴刚一踏进府,所有的宾客都起身跪拜行礼。 “都平身吧,今日是我王兄九王爷的寿辰,大家不必过于拘礼,都吃好喝好方得尽性!”年轻的皇帝下了朝以后似乎多了几分平易近人,让官员们听了心中十分舒服。 皇帝又走到九王爷身边,状似自责道“王兄赎罪,今日朝中事务繁忙,朕批改了良久才处理完,希望你心中不要在意。” “皇上能来宴席,已是微臣莫大的荣幸,哪有责怪之礼,皇上要多保重龙体,不要因政事废寝忘食”九王爷忙回答,言辞恳切,充满了关怀,让众人不禁感叹兄弟情深,噬月却在心中冷冷的想,今日晌午就差了人去宫中看,看到皇上在乘凉喝茶,哪来的政事繁忙,心中鄙夷,脸上却滴水不漏。彼此都在扮演着兄弟情深。 回忆章,姐妹(二) 清欢刚和翠缕悄悄的找了一个最不显眼给下人安排的位置坐下,九王爷就宣布开宴了,顿时各种觥筹交错,攀谈客套自然不在话下,清欢只捧了瓜子闲嗑,边密切注视着庭中央发生的一举一动,但看皇帝与九王爷相互敬酒,相谈甚欢,酒正酣时,却见锦荣不知何时拿了一把古琴出来,又换了一袭颇具意境的白色拖地烟笼梅花百水裙,面容绝美精致,引得好几个候门公子看呆了眼,但见刘氏在台下看着,眼神里充满了骄傲。 “今日恰逢王爷寿辰,皇上与九王爷相聚甚欢,丞相嫡女上官锦荣拙谈一曲《山高流水》献给大家助兴”此言一出,剑眉星目的皇帝眼中多了几分欣赏之意,龙目直直扫过锦荣,害她侧脸染绯,让人无不觉之我见犹怜。 锦荣如削葱的十指随着琴弦上下翻飞,如两只蝴蝶翩翩起舞,潺潺的乐声入耳,悠扬婉转,引得众人陶醉不已,清欢在台下看着,心中也不禁觉得佩服,自己的大姐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真是放眼京城数一数二的美人。 锦荣看着皇帝与王爷皆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心下更加得意,对自己的琴艺也有十足的把握,她五岁时习琴,琴艺非常精湛。 “啪”只听一声清响,随之而来的是未弹完整的一个刺耳的音符,响彻府邸,只见弦毫无征兆的断掉了一根,锦荣心中毫无准备,不可置信自己居然在众目睽睽之下犯下如此大错,心中骇然不已,忘了言语,但见皇帝的眉头微皱,底下的人也是一阵愕然,这断弦之音恐怕是不详之兆吧…… 九王爷没有言语,沉默半响,但见底下鸦雀无声,才缓缓拿起茶碗轻轻的抿了一口才出声“今日乃是本王寿辰,不知相府千金刻意奏这断弦之音是何意思?” “这……锦荣并非有意,只是……”锦荣心中着急,却说不出个理由,她从小只知习琴,根本不懂得如何护琴,对这弦莫名其妙断掉的原因更是一窍不通,心中羞愧不已,粉拳紧握。 “不知丞相大人是怎么教女为方的!难道是不爽皇帝与本王关系亲密?”九王爷正想找丞相的痛处,这个机会怎会放过,因此借题发挥,又狠狠的将茶杯摔在地上,但见那精致的玉盏顷刻碎成粉末。 气氛瞬间紧张不已,似乎有什么东西一触即发,空气似乎都凝结起来了。 “这……”上官伯毅连忙走了上来,跪在皇帝前面道“请圣上与皇帝恕罪,小女年岁尚小,一时紧张也是情有可源” “好个情有可源,我看你是存心忤逆”九王爷明显不会轻易放过他,只在一旁煽风点火。 清欢当下一看再也坐不住了,心中焦急不已,忙欲起身,“小姐……”身旁的翠缕一把拉住她,“不用担心”清欢用眼神示意她,从小她就广读奇闻异志,转念一想,心下便有了解围的主意。 但见她悠然起身,走到庭中央,在皇帝和九王一脸疑惑的目光中行了个礼,低着头娓娓而道,“这也许是皇上与王爷误会锦荣小姐了,南方天气多潮湿,如果弹琴语调过高,就会让弦绷不住,弦崩到极致就易断弦,想毕各位方才也同听到锦荣小姐正谈至曲高处,断弦实属意外,非人为可以左右”清欢一番说辞恳切却有礼,听得众人皆是一惊。 年轻的皇帝见清欢身着淡蓝色的平罗衣裙,只在袖间绣了几朵兰花,一头青丝仅用一支雕花木簪挽起,面容清丽,与周围女子华丽的装扮非常不同,心下不觉一动,又见她一双幽蓝的瞳,才记起是方才府门口来不及细看的女子。 皇帝本就不想惹起两方争端,奈何不好当众拂了九王的面,正好遇到这么一个妙人解围,索性顺水推舟“也许是九王爷多虑了,这位姑娘也解释的这么清楚,就不要太过计较了,本是寿辰,也应当以和为贵” 九王一听面色瞬间难堪,心中愤愤然,但是皇上都没追究了,自己也不好多说什么,只得说“多有冒犯,丞相谅解” “无妨”丞相忙携了锦荣坐回台下,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掉了下来,同时心中对清欢的机智解围充满赞赏感激。 “你是谁家的女子?生的好一双伶俐小嘴”九王爷心中愤恨他的计划被打乱,但看到女子如此机灵,又生了一双蓝色的异瞳,心下不禁多了几分兴趣,莫非她也是妖? 清欢正要张嘴欲答自己是丞相府的丫鬟,却见上官伯毅缓缓开了口“这是我府上庶女,因为天生隐疾,患有异瞳,所以从小养在别苑,鲜少见人” “甚好甚好”只见皇上接连道出两个甚好,众人皆是一惊。 “清欢告退”清欢本不欲抛头露面,暴露身份,今日父亲与姐姐涉险才舍身而出,当下得到众多人注意,心下不禁哑然。 “姐姐,你可还好?”直到清欢坐到身旁,锦荣的心思才被惊醒,她呆呆的看着一旁与自己相比实在是朴实无华的清欢怎么也无法相信,自己居然当众出了这样的丑,还险些害了爹爹入险,而清欢却因为一番机灵的话语当众出了彩,这不应该,她辛辛苦苦做了这么久的准备居然被初来乍到的清欢抢了风头,但也幸亏是她的出现,才替自己解了围……,因此她主动执了清欢的手道“谢谢你”,清欢只回以一笑。 一旁的刘氏神情十分不自然,脸上多了几分哀色,对自己的女儿表现不足也多了几分失望。 宴席结束时已近夜晚,丞相依旧要留下来陪王爷共饮,夫人携了大小姐依旧坐了来时的锦轿离开,清欢和翠缕依旧叫了来时的轿打算离开,却听到一人叫她,但见皇上穿了一丝金衣锦袍,玉树临风,定定看着她道“小姐哪日有时间,可以出来一聚?” “承蒙皇上看重,待清欢得闲时一定携了家姐锦荣来聚”清欢只想着大姐一直想入宫,对皇上也是情有独钟,因此刻意提了她的名字,希望皇上能够多加留意。 “如此甚好”轩辕裴定定看着清欢上了马车,心中觉得这女子有几分趣意,不比他宫中那些个规矩好学,只识知书达礼的女子。 回忆章,姐妹(三) 上官锦荣木然的站在门口罚站,黑眸中透出几分怅惘之意,此时正是夏日炎炎的天气,绿树上有蝉鸣,有小鸟在不知炎热的穿梭在凉风习习的绿林中啼叫,她怔怔的看着,有时候是望向碧蓝的天,有时候是望向墙角正顶着曝晒的小草,无论是哪一种此时都叫她无比羡慕 “把她带进来”随着自己母亲刘氏一声不大不小的呼唤音量传入耳中,她的身体微微颤抖了抖,看到那母亲的贴身婢子瑾姑一脸威严的过来唤她,她内心更是有几分忐忑。 房间内炎热,此时那大门口正放着两个花瓷的大口碗缸,里面正盛着满满的冰块,有两个小丫鬟正在使劲的用扇子扇着,希望将房间内的温度给降下去,更要降下去的却是此时大夫人蓬勃旺盛的火气。 只见那穿金戴银的陈氏正坐在华贵的红木桌旁,一双凤目凌厉的扫视着锦荣忐忑交上去的作业,那是四书五经,家法礼仪的默写与释义,她的母亲对她的学习抓的极紧,每日都要亲自批改,没过的话轻则罚站重则打手掌板,每日几乎都不得空闲。 “锦荣,你这几日功课的质量大不如前是由于什么原因?难道是性子野了吗?”那刘氏凌厉的凤目冲她狠狠的一扫,手狠狠的一甩,她抄写的内容便被狠狠的砸到了脚边。 “母亲…锦荣前几天生了病,所以才疏于功课……”上官锦荣低着头,微弱着声音辩解,手指不停的绞着素色的衣帕,辩解的声音渐不可闻。 那刘氏暼了一眼她那扭扭捏捏没有半分大家闺秀的大气仪态的样子更是火冒三丈,又提高了音量落地有声的说道“锦荣,你身为丞相府大小姐平时礼仪都学到哪里去了?翰林院的学士宫里的教习嬷嬷,母亲那一样不是挑的最好的老师教你,是你不认真学还要不停地找借口!” 上官锦荣听了这话,心里却像针扎似的痛,她的母亲从来都不会真正的体贴她关心她,永远都只关心她的学习,她这次就是由于整夜整夜的读书才导致高烧生病,如今才愈身体虚弱无比,哪里还有力气读那些枯燥的诗书,可她的母亲不仅没有半分关心,却还一味的指责她偷懒。 “母亲,不是你想的那样,锦荣真的是…是…无…无心的”庭下站着的少女由于过度紧张竟然又多了几分结结巴巴,连吐字都有些含糊不清,上官锦荣虽然表面上知书达理,为丞相府二小姐,可是她再镇定做的再好最怕的还是眼前这个色厉内荏的母亲,在她的面前,似乎永远自己做什么都是错的。 刘氏听了这话更想发火,白养到这么大的女儿说话都说不清楚,这个习惯从锦荣小的时候就要,可却没想到如今这么严重,每到紧张时就控制不住结巴,完全没有丞相府大小姐的风采。 “锦荣,你这个毛病只有你小时候会出现,怎么如今你一听我两句呵斥又出现了,说好的要控制自己,以免将来在宫中当重失了仪态,闹了笑话,那可该如何是好?”那刘氏眼中的威严与担忧之意叫锦荣见了又是一阵害怕,身子控制不住的微微抖着,贝齿轻咬着唇,她是真的害怕自己的母亲,连父亲都不会这样严厉的管教自己。 许是她眼中的恐惧之意流露的过于明显,惊到了刘氏,毕竟母子连心,想到这里那刘氏凌厉的目光略微一敛,再开口语气却放缓了许多,不再抱着咄咄逼人的气势,语重心长的冲着自己亭亭玉立的女儿说道“俗话说爱之深责之切,母亲就你一个女儿,怎么会不希望你早日成凤呢,你也要体谅母亲的心情才行啊” “是,母亲,锦荣自然是知道的”尽管上官锦荣心中再厌恶这种母亲严厉的样子,再痛恨自己从小到大就没有一丝轻松的童年可言,可说出来的话却永远不敢公开与自己的母亲对着干。 “瑾姑,大小姐晒了那么久的太阳,身体也有些受不了,你叫人拿冰桶进去给小姐去消消暑先”到底还是自己的女儿,严厉凶完以后,那刘氏还是吩咐自己随身的婢女好好的照顾锦荣。 上官锦荣听了这句如同赦免的话语,心中顿时只觉得开心无比,紧紧揪着裙子的手指也放松了了下来,也就是说母亲难得的放了她一马,总算也是偷的浮生半日闲。 “好了,你们退下吧”天气过于炎热,那刘氏虽然离那冰桶坐的极近,可是心里还是觉得一阵灼烧般的炎热,暑气太重让她只得用手托着额头,神色略微有些痛苦。 “夫人,这些书与小姐的功课奴婢都先替你收起来吧,再给你倒碗解暑的绿豆冰汁来”那瑾姑见了自家夫人略显苍白的脸色也知道她应该是中了些暑气,绝对无力再看书,慌忙走了过去便要将满桌摊开的书悉数收好。 “别动”一声微弱的呼唤却阻止了她的动作,让她心中微微一惊,却是那刘氏握着她的手腕强撑着 又坐了起来道“不行,我要先将她的功课看完才行,以后指望上她的地方还多着呢,她必须飞上枝头成凤凰才行” 那瑾姑见了她强撑着明明暑气燥热难忍就是不愿意放弃的样子,不由的无奈叹息了一声,大夫人对自己的女儿确实寄与了极高的期望。 锦荣悄悄的进了自己的房,却是灵巧的避开了那几个顽固的翰林院夫子的房间,假如被发现了又要浪费这好不容易得来的半天空闲不说还要被揪住批一顿她可受不了。 看着那房中桌子上清欢昨日送过来的一瓶素净兰花,不知为何便让锦荣心中微微的一阵感动,昨日九王爷宴会上的事情多亏了自己这个同父异母的妹妹帮自己解围,不然自己就得当着尊贵的皇亲国戚们犯下牵连父亲的罪名,想到这里她心中又是一沉,这次清欢真的帮了自己大忙。 此时,清欢正百无聊赖的坐在清欢阁的院子里,夏日炎炎,那白虎也正坐在椿树底下悠闲的乘凉休息,绿影斑驳倒是别有几分趣味,翠缕又端了些冰水过来给她解渴,难得的这清欢阁中倒是有凉风不停地习习吹过,吹起一阵夏木果实的香味,让人觉得心中惬意无比。 “叩叩叩”突兀的,有敲门的声音想起,翠缕忙不迭的跑去开门,还以为是刘管家又去了集市给她们带了些好吃好玩的小玩意回来。 翠缕拉开门一看,却惊异的发现了是丞相府的大小姐上官锦荣,便有些疑惑的将人迎了进来,又看了看她的身后,什么都没有,更加不解的问了一句“大小姐,这样烈日炎炎的天气,你怎地没有乘轿也没有叫随从便一个人过来了” 回忆章,姐妹(四) 那上官锦荣却只是冲翠缕灿然一笑道“我心中思念清欢二妹,今日又正好是偷的浮生半日闲所以便过来了,你快帮我告诉她一声” 那样明亮又亲切的笑容却让翠缕心神微微一恍,也许从前对大小姐的印象都是高高在上华丽尊贵的,如今见了她素衣兰裙略施粉黛的样子却格外的清丽动人,让她一时间有些看呆了。 “好,你快快进来乘凉吧,不要中了暑气”翠缕忙不迭的将人迎了进来便走到厨房又去讨了些解暑的冰块冰水来,边冲着那有些疑惑的坐在椿树底下使劲摇扇子的自家小姐说了一句“小姐,大小姐来看你了” 清欢听了这话却略微有几分诧异,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此时家姐正在为入宫紧锣密鼓做着准备,怎么此时却还有功夫来看自己呢?望向那温度炙热逼人的太阳,她心中又多了几分感动。 “二妹,我来看你了”锦荣笑着从树底下闪身而出却是径自走到了清欢的身后俏皮的蒙住了她的眼睛,在她忍不住笑意时候又伸手去挠她的咯吱窝,左右不过是些小女孩孩子气的做法,两个人却玩的乐此不疲,吵的地上无法入睡的白虎略微有些火大的低声“嗷呜”了几声 在清欢“咯吱咯吱”的笑出声求饶的说道“大姐,放过我吧,快别闹我了”时,锦荣却语气温柔的说道“知你素日不喜繁华,我这里有一珍藏已久的宝贝想送给你”说罢,锦荣便从繁复精致的小小荷包拿出一枚碧玉滕花玉佩放在她的手上。 但见那玉佩温润冰凉,握在手上通体发出幽绿的光芒,十分好看,乃上等玉,样子又简朴精致,让清欢一看到就喜欢不已。 “你可要好好爱惜它,不要一下就砸坏了,天下可再没有第二块这样的好玉了”锦荣好笑的刮了刮她的鼻子,又细心的替她将玉别在腰间,只见那玉衬着她一身素白色的长锦衣反而显得格外别致动人。 “谢谢姐姐,清欢一定会好好爱惜的,以后姐姐入了宫,想念姐姐就可以睹物相思啦”清欢还高兴的转了好几圈,样子简单快乐,不禁让锦荣心生羡慕。 “冰水来了,还有方大娘特制的清热爽口绿豆粥” 翠缕语气欢快的从那窄窄的一方厨房里端出托盘,解暑的精致小食在夏日炎炎中格外的吸引人。 “太好了,我看你这小阁中的东西倒比丞相府中的东西更来的精致独特”上官锦荣孩子气的接过那碗透出盈盈冷气的绿豆粥,拿起勺子便舀了一口放在口中,清甜爽口的味道十分冰凉解暑,让她满足的发出了一声喟叹。 清欢却是“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没想到自家姐姐也有这样孩子气的一面,完全不像是大家闺秀的样子,倒也让她反而觉得锦荣身上透出难得的几分生气勃勃。 等到两人有一口没一口的喝完了绿豆粥,便各自执着木扇子乘凉吹风,小小的一方庭院却是四面通透,隔着那绿影斑驳看向蓝天中高高在上又灼热逼人的太阳,上官锦荣微微用背靠着树干怔愣着发着呆,她的脚并没有像母亲要求的那样时时刻刻的要端正摆好,她的外衣也是凌乱的解开,却不会有人色厉内荏的过来管教她,这种完全自由没有任何束缚的感觉让她觉得久违的放松。 “大姐,你不多时便要进宫了吧”清欢定定的瞅着自己的姐姐问了一句,一双碧蓝的眸子透着天真无邪的光芒,语气却带了几分微微的不舍,让锦荣心中又是微微的一震,她的妹妹是如此的单纯如同透明的湖水一般,自己却永远都不会拥有这样单纯的心思。 “是的”锦荣自认不是一个喜爱煽情的人,却看到对面的清欢时而与翠缕打趣,时而与地上雪白的小白虎互动,不知为何便心生了几分羡慕之意说道“从小我便立智将来长大以后一定要去紫禁城中一游,我的夫君一定要是整个天下最出色最荣华富贵之人,可是如今母亲父亲都对我寄予厚望,我却越来越想不通了,为何要投身去那华丽的囚笼中做一只金丝雀儿,像你这样自由的生活我其实羡慕无比” 清欢听了这话却并没有马上发声,只是停顿了半响,再抬头依旧是清浅的笑容,温柔的蓝瞳像是盛满了碧蓝的天空一般,一字一句的对锦荣说道“大姐,俗话说人各有志,也各有路要走,可是自己选择的路一定要坚持走完不是吗?虽然偶尔会羡慕别人,但是我们心中却始终知道自己要走的是哪条路” 锦荣听了这语序有些不同甚至有几分孩子气的安慰,不知为何眼眶却微微的有些湿润了,她对这个同父异母的妹妹一直怀抱着复杂的情感,心里有些害怕又有些喜欢,害怕是怕她有朝一日发现了自己志向的云游四方不过是清贫的表象,会与自己来争夺最大的利益,变成自己的威胁,喜欢却喜欢她的单纯,明明自己处于劣势的一方却永远善良的宽慰别人。 “好了,我的好妹妹,谢谢你的这番话,我听了心中倒觉得好受了许多,也倒不妄我顶着炎炎烈日走了这一趟”锦荣轻轻的握住清欢的手,却是语气十分真挚的说了这一句,一双墨瞳中难得的透出几分真正的轻松。 “对了,我今日来其实还有最关键的一点那就是为了感谢你昨日帮我解围,甚至可以说是帮助我们丞相府解围,没想到关键时刻你这个小脑袋瓜子还是转的挺快的”上官锦荣憋不住笑的轻拍了拍对面有些呆愣着的“二妹”,眸中带着笑意的同时却真诚的带了几分欣赏。 “好啊,家姐原来是用一条手链来表达感谢之情,那可是远远不够的,不如家姐帮我买十串糖葫芦,二十碟桂花糕,我就接受你的感谢如何?”清欢却是十分俏皮的抬起下巴,样子古灵精怪的提起了要求,那样子更是让上官锦荣一阵哭笑不得。 便情不自禁的点了点她因为贪吃而早就略微鼓起的肚子说道,“你这个小馋猫,这么大了还偏爱吃甜食,幸好你不要入宫,不然小馋猫是要被训戒的”清欢红了脸忙挺身收腹,看在锦荣眼里却愈添了几分可爱,眼角笑意浓的化不开。 饶是这样说着,她却还是从袖中掏出些零碎的散银子来在清欢欣喜的眼神中将钱交给翠缕道“按照小馋猫的吩咐给她买这些甜食回来,对了别忘了顺便那药铺中取些清热消食的药来,以免她吃坏肠胃” 回忆章,姐妹(五) 转眼进宫已有一段时间,上官锦荣凭借着自己父亲的身份与地位晋升的很快,很快就被封为了舒妃娘娘,一路走的顺畅无比,叫一众后妃都眼红不已,许多同她一起入宫的现在还是默默无闻的才人或者美人。 上官锦荣定定的站在窗前,抬眸看向蓝天中自由翱翔而过的小鸟,心中荡起无限的羡慕,尽管此时的她身穿着全世界最最上等的丝绸,头上披金戴银,不比未出阁时的少女感,此时的她一双凤眸画的美艳无比,头上点了朱砂的红梅印记,手上带了珠宝花蝶指甲套。 “告诉过你多少次了,这盆白玉兰花要精细着修剪,这样粗枝大叶的剪完,哪里还有半分的美感,别宫的娘娘进来看到了岂不要笑话我”上官锦荣画了狭长眼线的凤眸冲着旁边跪在地上一个忐忑的小丫鬟翻了一个白眼,眼中的凌厉格外刺人。 “是,舒妃娘娘,是奴婢失责了”那小丫鬟脸色苍白的跪在了地上瑟瑟发抖,一双水灵的眸子却怎么都不愿意与她对视。 “好了,你自己注意就好,一些小细节问题实在犯不上每次让我提醒,我也倦了,干不了就趁早滚蛋!”锦荣将手中的一把花剪重重的甩在桌子上,语气却陡然加重,吓得跪在地上的小丫鬟又被吓得身子猛然一抖。 锦荣坐了下来,又从自己的心腹丫鬟荷香手中接过一杯茶轻轻的抿了一口,清淡的绿茶入口让她心中的情绪微微平定了一些,再开口,一双凤目却带了几分戏谑的对地上的小丫鬟说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其实是对面静妃府上新招进来的小丫鬟吧” 地上的人听了她说的这一句话,脸色愈发的惨白了起来,被吓的一瘫,只觉得越发无力起来,身形越发的控制不住就要软绵绵的往一边倒去。 说到这里,她不动声色的将手中的茶杯放到了桌子上,停顿了顿,再开口却又是声色俱厉的说了一句“难道是静妃娘娘宫中太小还是说故意将你送过来捣乱?” “舒妃娘娘饶命,舒妃娘娘饶命啊,奴婢也是听从主子办事,并无想害娘娘的心啊”那小丫鬟本就心虚如今被看透更是极度的害怕,水灵的眼中不停的涌出泪水,发着抖在地上疯狂的磕头。 “草包!”那舒妃却是讽刺的一笑,眼中的不屑十分明显,俗话说奴仆还分灵仆与蠢仆,这样承受不住质问与恐吓的胆小奴婢试问要怎么下计暗害别人,想来那嫉妒她到快要发狂的静妃也不过是个草包而已。 “叩叩叩”门口有人在敲门,却是恰当的阻止了锦荣刚想下达将这丫鬟送入辛者库当苦差的指令,她有些困惑的指使荷香去开了门。 等到荷香再进来,却是一脸焦急的跑了进来,跑的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娘娘,是老爷府上的人来找” 锦荣听了这话却只觉得心中猛然一凉,身子控制不住的微微发着抖,起身的同时将桌上的绿茶悉数都打翻在裙子上面却让她无暇顾及,只是用手万分嫌弃的甩了甩手让地上跪着一动也不敢动的丫鬟挥了挥手要她离开。 怎么回事?如果不是大事的话,母亲不会特意叫人进宫来寻她,怎么会突兀的便叫人来寻她? “福管家进来吧”荷香朝着身后挥了挥手,那体型有些微胖的福伯便闪身而入,看起来是赶了急路过来,一身暗红色的丝绸衣服看起来风尘仆仆不说,脸色极度苍白难看,看起来分外的憔悴。 “福管家?出什么事情了?”锦荣心中猛然产生了极度不祥的预感,几乎是颤抖着身子重新又坐了下来,不知为何,她抬头看了一眼那地上倾数撒开的一杯绿茶,莫名觉得不祥的同时也觉得心中一阵钝痛袭来。 “丞相大人突发重病卧床,此时已是病入膏肓,夫人要你赶紧赶回去”那体型微胖的福管家再开口,却是犹豫了片刻才蠕动着苍白的嘴唇开口,似乎不忍心告诉她这件事情,眸中有痛苦无比的神色,那严肃的样子让人看了心中发慌。 “是真的?”上官锦荣听了这话,半响都没有说话,只是脸色如同白纸一般又确认了一句,那声音却出奇的冷静。 眼见着那福管家神色凝重的点了点头,她心中便已经了然,几乎在一瞬间便焦急无比的站了起来,直直的往房中冲了进去,又冲着愣在原地的荷香大吼了一句“还待在原地干什么?赶紧替我禀报皇上,我收拾东西,马上就出宫” “是”荷香听了这句焦急的吩咐,知道事态紧急,当下也不敢再马虎,赶紧应了声就去收拾。 等到上官锦荣马不停蹄的赶回了府,又急匆匆的跑到了父亲的房门口,却见到此时那正府中已经有众多的太医穿梭期间,一阵阵浓烈刺鼻的药味从门外飘了进来更是让她觉得悬着的心心一阵阵的沉了下去,在她的印象中父亲虽然会突发忧思身体却健康,从来不会生这样的大病。 “臣妾参加舒妃娘娘”眼看着自己的母亲刘氏从房中闪身而出,眼中有着忧愁与痛苦的神色,整个人看起来心力交瘁无比却是朝着如今的自己恭敬的做了个礼,锦荣连忙将她扶了起来。 “母亲,不用多礼”锦荣哪里镇定的下来,忙不迭的冲进了房中便要去看病重的父亲,一抬头却见到那雕花木床上正躺着一个脸色苍白蜡黄的人,削瘦的身型在床上艰难的呼吸,一双眼睛半眯着看起来已经失去了意识,哪里像是自己曾经老当益壮意气风发的丞相父亲? “锦荣来了”那刘氏抹着眼泪走了过去却在那削瘦的不成人样的丞相耳旁轻语了一句,相比于以前华贵无双的打扮,如今的她看起来朴素无比,一双眼睛更是红肿通透,看得出来哭过很多次,只是那眼底似乎藏着一抹旁人察觉不到的东西。 “锦荣,你来了…”那躺在床上的上官丞相却是万分虚弱的叫了眼前已经封了妃亭亭玉立一身贵气的大女儿一眼,锦荣一直都是他的骄傲,只是为何他在如此弥留之际,想念的却是与那人眉眼相似无比的小女儿呢,他这一生终究是亏欠了她们母女太多。 “咳咳咳,来了就好……来了就好……”那上官丞相又是咳嗽了几声,说出来的话却虚幻无比又透着几分朦朦胧胧,他的心中此刻是痛苦的却也是甜蜜的,甜蜜的是由于自身身体的高温灼烧,他做了唯一的好几次幻梦,梦中都是那一身蓝色素衣的女子温柔的坐在烛光下替自己缝补着衣服。 回忆章,姐妹(六) 床上的上官丞相说完了这两句话却又是再次神色平静的闭上了眼睛,他的耳边似乎听到那人正在呼唤自己,走了进来迎接自己,亲切唤他的小名,还呢喃着说“并不怪自己” “雁秋…”被病魔烧的惨白的嘴唇蠕动着说出这样一个名字,却让在场的两个人都有些惊呆了,尤其是那恭敬的侍奉在一旁不断抹着眼泪的刘氏听了这话更是双手紧紧的握住手中的白色锦帕,硬生生的将泪水全数给逼了回去,她不会不懂这个名字意味着什么,那个贱人已经死了这么多年了,她一人独占的夫君也在此后再也没有表现出过半分思念她的样子怎么如今却在弥留之际呼唤她的名字,难道因为他心底一直没有忘掉过她?难道自己终究还是输了她一辈子? “夫君,你在说什么胡话啊,我在你的身边啊,你看看我,那陈雁秋是自己一心求死的,你为何要这样惦念她?”终究是有些不甘心,刘氏走了过去,却是伸出手紧紧的握着了床上那人的手,眼中温热的泪水不停的滴下,仿佛期盼能够温暖他冰冷的心,激起他对自己半分的留恋一般。 “咳咳咳”那床上明明已经快没有半分意识的人却是本能的一把将那刘氏的手甩开,让刘氏又是一阵怔愣,一双凌厉的凤眸中总算再也遮掩不了,那愤恨了十几年的厉色悉数涌出,老天真是戏弄她,她谋尽手段得到了地位名分,得到了荣华富贵,最终却丢了最宝贵的东西,她一直以来苦苦追求的夫君的心? 这一切的一切自然被上官锦荣悉数看在眼中,母亲一味的求全,又伸出手去牵她那病危父亲的手,可是她那父亲明明病危却始终不愿意与她牵手,让她心中没由来的一阵压抑与愤懑,她知道,她从小努力学习,事事按照父亲要求的做,就是期盼能够成为父亲的骄傲,可是在父亲心中自己与母亲还是抵不过那“陈雁秋”三个字与自己那同父异母的妹妹陈清欢吗? “清欢,清欢,清欢……”上官丞相已经到了病危的时期,他感觉到自己身体变得越来越重,如同被灌了好几千斤的石头与棉花一般,只有脑中的思想是轻盈的,恍惚间他见到那清丽的女子突破那血色的夕阳走到自己面前对他温柔的一笑道“我们的孩子清欢呢?我想见见她” “好,她现在过得很好,我待她很好,她如今已经是一个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我带你去看看”上官只觉得心中莫名的幸福,用力伸出手紧紧抓住那人常年四季冰冷的手放在自己手中温暖着,又似乎他还说了好多呓语,坦白了自己的心意,也不停地诉说着自己的思念,那人只是用一贯温柔又充满爱意的眼神看着自己。 “母亲,清欢妹妹此时还没回来吗?”眼看着自己的父亲越来越病重,又是重重的咳嗽了几声,竟是咳出了几丝血液出来更是让锦荣心中担心无比,冲着身旁悲伤痛哭的刘氏便说了一句。 “陈清欢?你那妹妹此时还在云游四方呢,哪里还记得自己父亲病重这件事情?我还特意托了人去送信,结果一封回信都没有收到”那刘氏眼中痛苦的神色却是愈发加重了起来,说到这里脸上又透出几分愤懑不平的神色回来,如同是感叹上官丞相养了个不孝的女儿,哭得越发大声了起来。 “可怜老爷你病入了膏肓心里还惦记着那个翅膀野了就飞的小妖精,她和她的母亲一样都是狐狸精,既不守妇道又不尽孝道!”也许是这活了大半辈子的不甘心,又或许只是由于过于痛恨那死去多年躯体不再却依旧影响深远的陈雁秋,刘氏尽情的发泄着自己心中的愤懑不平,在病床旁边毫无避讳的大声冲着床上病重的人喊叫着,又像是为了证明自己才是这丞相府始终的正宫一般。 锦荣此刻只觉得锥心般的疼痛,心里心疼自己的母亲,她虽然强势,可是父亲确实很少由衷的关心她爱护她,也有可能只是欣赏她几分掌家的才能,这些东西她从小就看得明白。 “母亲,父亲现在病重需要修养,是喧哗不得的,你不要这样情绪激动,又失了大夫人的风采”锦荣无法形容此时自己心中的感觉,那感觉又尴尬又心痛,赶紧将自己那哭得已经全然不顾形象的母亲给扶了起来。 “我就是不懂老爷你为什么要如此绝情,锦荣难道不够优秀吗?难道我刘家帮你的还不够多吗?为什么你永远心心念念的都是那两个无名无分的贱人?她们的容貌地位才华有哪一样能与我们相提并论?”那刘氏却像是彻底失了控一般,蓬头散发的歇斯底里便冲着床上那已经阖着双目呼吸微弱的人大声的喊叫着宣泄着这数十年来不平的怨气。 “母亲,母亲,冷静一下,锦荣先扶你出去休息”最终怕打扰到父亲的休息,更是为了安抚她的情绪,锦荣连忙将自己歇斯底里的母亲扶到了偏房休息,她那一向强势的母亲,此时却如同柔弱无助的小孩子一般,让她看了心疼无比。 等到好不容易安抚了自己的母亲休息,又替她盖好被子再来见父亲的病房,却见到他又开始猛烈的咳嗽了起来,吐了好几口鲜血,将服侍的人给吓了一大跳,手忙脚乱的又是喂药又是擦身。 “清欢,清欢,清欢……”那床上的人形容枯槁,气若游丝,口中却依旧喃喃的呼唤着这个名字,让锦荣心中一阵难言的酸意与嫉妒涌了上来,为何父亲永远都只记挂着自己同父异母的二妹,却不愿意多看看自己呢? “父亲,其实锦荣心中一直都无比钦佩你,也一直很努力很努力想成为你的骄傲,虽然清欢妹妹不与我们同住在府中,可是我却知道你一直最爱也最担心的女儿一直是她,这对锦荣来说太不公平了”上官锦荣伸出手来轻轻的握住自己父亲苍老冰凉的手,一滴两滴的热泪不停的从眼中涌出。 那一天从早晨等到黄昏日落,父亲口中喊的最多的名字便是清欢,可是那一日她翘首期盼了良久,直到望眼欲穿清欢却一直没有回来,直到父亲彻底气绝的那一刻,锦荣却由衷的知道自己对这个同父异母的妹妹宠爱的感情已经变了质,那种深深的愤懑与对父亲心愿未了的遗憾悉数叠加在那人身上,便成了恨。 第二百二十四章,黑鲤(一) 清欢跟着张月慢慢的走着,这张府虽然不大,可是却修的别致,内有庭楼阁榭,又有小桥流水环绕其中,那庭院转角处都摆着古朴的石瓷碗,听说是因为张墨霖大人最喜欢听下雨时声音清脆滴到那瓷器中的声音,池塘中又养了墨色的锦鲤,悠闲而过,整个庭院更是古朴无比。 “欢妹妹,你还记得年少时我们一起玩过的秋千吗?”张月指了指那绿树底下一架小小的红木秋千,问了清欢一句,一双墨瞳灿然发亮。 清欢随着他的视线望过去,却想起以前每到夏夜,那绿树底下凉风习习,父亲都会一手提两壶好酒,一手牵着稚嫩的小清欢来张府寻老朋友共饮,大人们聊天,小孩子或绕着满园子跑,或者你推我我推你荡秋千,如今这些时光却再也不复返了。 “当然记得了,小时候不懂事,这个简陋的秋千倒像是全世界最好玩的宝贝一般”清欢恍然的一笑,却是轻步走了过去,用素手抚了抚那小小的秋千,这秋千曾经承载了她多少儿时的欢声笑语,如今近二十年的时光过去,人事沧桑变幻,它却依旧光鲜明亮,与之前相比没有一丝颓意,让她心中微微有些感动。 张月近乎于痴迷的看着眼前那个俯身低头的素衣女子,她清丽而窈窕的身形,一头如瀑的青丝,头发只是随意的用木簪挽了个发髻,并没有做其他的装饰打扮,可是她的一颦一笑却都牢牢牵引着自己的心神,让他情不自禁的便冲着那个身影说了自己深藏心底已久的话语。 “清欢妹妹,实话不瞒你说张月心中其实一直都深深的钟情于你,虽然张月为人口舌笨拙,又不讨人的喜欢,可是我却是真心待你的”张月心中发颤,脸色通红,可是却少见的没有结巴,异常流利的说出了这番话语。 “……”清欢听了这句话一双碧蓝的眸子却有些僵硬和尴尬的不敢抬起眸起来,甚至都不敢正面与张月的眼神相遇,虽然她心里大概是知道的,眼前这方正男子对她的爱意都写到了脸上。 “张月哥哥,其实我……”清欢犹豫了片刻还是决定说实话,她早已心有所属,经历了家中一系列的变故也早已不是他心中那个不食人间烟火无忧无虑的“小新娘” 抬眸看了一眼眼前那方正男子脸色通红,不着痕迹的吞咽了咽口水,一双墨瞳中充满疑惑甚至有些害怕,那眼中的青葱与深深的爱意让她有些不忍心,也许自己确实是让他魂牵梦萦了十几年的子,可是今日却要让他失望了。 清欢心中觉得有几分愧疚,饶是这样她还是坚定的抬起一双剪水的蓝眸对说道“张月哥哥,其实我早已经心有所属,恐怕要辜负你的心意了…” 那张月听了这吞吞吐吐却隐含这拒绝的话语,一张俊朗的脸不由的从通红转到青白,眼中一直明亮的光芒也逐渐暗淡了下去,双拳紧握着,身体似乎在极力压抑着什么一般微微的发着抖,那样强烈的变化,让清欢一惊,有几分诧异的迎了上去劝慰的问了一句道“张哥哥,你还好吗……” 可是还未等清欢的手靠近他,眼前的男子却极度敏感的一闪身,躲开了她的劝慰,一双墨瞳通红着,似乎还隐隐含有泪光,这样的一幕更是微微的震撼了清欢,俗话说男儿有泪不轻弹,眼前这高大硬朗的男子却由于她这拒绝的一句话而流下泪足以可见自己在他心目中的地位之深。 “张月哥哥……你这样的伤心,反倒是叫清欢觉的愧疚……”清欢有些头疼的看着眼前的男子,显然自己直接的话语确实伤到了他,也可能无形中戳破了他心中对自己近二十年来的幻梦。 “是不是刚刚与你一同来府上的那位白衣公子?你说的那位与你交情很好的男子?”那张月再抬眸,一双墨瞳依旧通红,眼神中却微微透出几分质问的癫狂之意,将清欢吓了一跳。 “是”清欢心中却理解他这种爱而不得的心情,纵使觉得愧疚还是坚定的点了点头,一双蓝眸低垂不敢再看眼前的人那极度伤心的眼睛。 好在那对面的男子闻言只是深吸了一口气,再抬起头,眼中的痛苦的情绪已经平复了一大半,却是再次展颜冲着清欢勉强的一笑,仿佛刻意回避这个话题一般话锋一转道“好了,不说这个了,我这里还有个东西要给你看呢,你应该会喜欢的” 清欢见他不稳定的情绪平定了些,总算是松了一口气,便连忙附和着说道“是啊,我刚刚还好奇月哥哥有些什么新奇的玩意儿要给我看呢,从小时候开始,你就常常能发现一些别人注意不到的新奇小东西” 张月听了她这话却是“哈哈”的大笑了几声,两人似乎都想起来了小时候一些只有他们两人知道的糗事,绿树底下,两个人站在那秋千旁边却像是儿时的那样头靠着头,低声密语着起来。 “你看,这是我在江南任职的时候,偶然间得到的一块墨玉,样子晶莹剔透,上面的黑鱼雕刻的栩栩如生,在夜晚还会发出微微鱼鸣声,是不可多得的宝贝”那张月摊开手,却是从袖中掏出一块黑玉,那玉触手生温,清欢轻轻的将它拿起来把玩欣赏,可是不知为何,心中却总觉得像是在哪里见过这块玉一般。 白苍定住了那扫地的老伯,那老伯样子朴素,看起来是在这张府上侍奉了数十年,虽然不懂他为什么在自己指出蹊跷之处便突然的想要攻击自己,可是白苍却明显的注意到了,他的眼角滴下了几颗浑浊的泪水,脸上痛苦纠结的神色更是让他觉得匪夷所思,难道他知道隐情? 循着这古树底下那些尸体血魂散发出的腐朽邪恶之意,白苍又仔细的沿着这张府走了一圈又一圈,想来应该是他一直听闻清欢说这张墨霖大人多么的大公无私,从而放松了警惕,如今细细的一嗅却发现这看起来平和的假象底下确实潜藏着微微腐朽的味道,只是那味道几不可闻。 白苍走过了那并不大的张府,那些茂密的树林,红墙,亭楼阁榭确实没有什么可疑之处,却在他路过那正院中央那方深不见底的碧绿水池时察觉到了那不停游动着的几不可闻的潜藏妖气。 第二百二十五章,黑鲤(二) “原来你在这里”白苍冷笑了一声,薄唇轻扬,心中却已有了自己的判断,一双冰蓝深邃的眸子带着几分凌厉与肃杀之意穿透那看起来碧绿而平静的水面,紧紧的锁定了那水池深水处一条墨色的锦鲤。 想不到这张府这样正气与肃穆环绕却依旧难挡有鲤鱼修炼成精,想来倒也真是叫他匪夷所思,这样妖气极深的精怪一般都诞生于死人繁多的荒野山林,或者是得天独厚的邪修阴蔽之处,怎么如今这条鲤鱼精却堂而皇之的得以在张府的水池中修炼? “想来你在此安逸的修炼近一百年之久,吃掉的人都已化作森森白骨埋在那古树底下,如今却不巧遇上了本仙君,想来也是你的不幸”白苍粉色的薄唇轻扬,嘴角的虎牙显现,那修长的虎爪已然全部冒了出来,眼中凌厉而充满杀意的眼神一闪便冲那池中平静碧绿的湖面暴喝了一声,那声音隐隐带着虎啸,穿透力极强,将两边树上的飞鸟都悉数震飞。 那平静的湖面却由着他的这一喊而迅速剧烈的变化了起来,那不小的水池中央形成了一个极小的漩涡,仿佛那底下潜藏着什么巨大而极度威胁力的精怪一般,几乎是一瞬间,那漩涡便越转越大,隐隐夹杂着细微的水气向岸上倾撒而来。 “算你还有种,敢出来正面迎战”白苍薄唇轻扬,嘴角挂了似笑非笑的一抹笑容,眼中的杀意却愈渐加深了起来,手中玉扇一收,再一扬手,手中的幽游剑便透出森然的寒意,那雪刃微微颤动着,似乎对这只修炼匪浅即将用来炼剑喂血的黑鲤觉得无比兴奋。 白苍一双极具有穿透性的虎眸往那水池的中央一看,清楚的见到那绿水中央有一只通体墨黑的墨色锦鲤,那锦鲤体型巨大,似乎占据了整个水池的一半有余,一双鱼目透出几分血色的红意,嘴角的胡须极长,已然成了精怪。 “受死吧!”白苍暴喝了一声,一双充满杀意的蓝瞳往那黑色锦鲤猛然一瞪,身上自然有些浩荡之气萦绕,气势十分威严,手中的幽游剑以破虹之意急速的像那精怪刺去。 那墨色的锦鲤见了那银发虎耳的白衣男子真身竟然是一只体型庞大,仙气萦绕的吊额白睛大老虎,猛然间便吓的肝胆俱裂,又见到那仙君手中的幽游剑以势如破竹之意正朝着自己迅猛的刺来,当下口中便吸了大半池水就往那人用力的喷去,那水柱以漫天的掩盖之意往那白衣单薄的仙君倾数袭去。 “就凭此等雕虫小技?”白苍却完全不将那水柱当回事,手中执着的幽游剑飞快的穿过那水柱便径直的往那墨色的锦鲤直直的刺了过去,这样法力低下的绿色池水几乎都近不了他的身,那水珠都几乎沾不到他的衣服。 与此同时,清欢正与张月坐在那石桌旁绿树下仔细的端详着那块墨色的黑玉却浑然没有注意到那不远处发生的动静。 “张月哥哥,这块玉我怎么看都觉得有几分眼熟,也不知道为什么”清欢将那块玉放在手中又看了看,突兀的却发现那玉上的墨色锦鲤眼睛微微发出通红的光芒,心中一阵害怕,手一抖,差点将那玉砸到了地上。 “这块玉也不知为何,与我只是初见竟像是有缘一般,辗转了几次以后就落到了我的手上……”那张月浅笑着,还没等话说完却像是突然定住了一般,再也没有发出任何的声响。 “张月哥哥,怎么了?”清欢注意到了他停顿了一般的声响,觉得十分诧异的抬头,却见到他手捂着伤口坐在那石凳上,一双墨瞳却像是被定住了一般,失去了生气的光辉,那眼神飘忽而木然。 “张月哥哥,你怎么了?别吓我”清欢注意到他死灰的脸色,心脏更是突突的跳着,倒吸了一口凉气便颤抖着双手轻轻的推了一推那眼前仿佛被施了定身法一般的男子。 “噗”那张月却由得她这一摇而像是猛然反应了过来一般,“哇”的一声便吐出了大一口鲜血,那血就落在她的脚边,将她的素衣都染红了,吓的她惊呼了一声,慌忙走了过去,掏出自己的锦帕就去给那脸色苍白的张月擦拭那口中不停溢出来的鲜血。 “张月哥哥,你这是怎么回事?别吓我”纵使那锦帕与自己的手上都被染上了鲜血,清欢却焦急的脸色苍白,不停地呼唤着那虚弱倒在自己怀中脸色苍白,额头上冒着冷汗的男子。 白苍见那墨色的锦鲤受了这一猛击,吃痛哀鸣了一声便缩回了身形退回了水底,那原本波澜起伏的水面此时却又恢复了宁静,仿佛刚才发生的事情都像从未发生过一般。 “这倒当真有几分棘手”这鲤鱼精倒也还算有几分计谋,这不小的绿池中依旧有许许多多种类繁多的各色锦鲤,一旦它缩回了身形幻成了正常体型甚至比正常体型还要小的鱼,那就难找了,那物身上的妖气本就小,由得这水的掩盖更像是无迹可寻了一般。 饶是这样便以为能逃出生天了嘛?白苍一双蓝眸中杀意又是一闪而过,你有藏匿的本事,我却有寻找的本事,大不了将这绿池的水全数抽干,亦或是用吸水的葫芦仙器将这水一分为二的从中间劈开就是了。 想到这里,白苍收起了幽游剑却是从袖中又掏出了一个葫芦的仙器,正欲往那水中丢去,却远远的听到了一声苍老的呼唤道“少侠,不要啊,求你饶了这精怪的一命” 白苍有些狐疑的往旁边一看,却见到是那被他定住的那扫地的老头,此刻他那苍老的如同干枯树皮一般的脸上老泪纵横,几乎是竭尽了全身的力气冲自己微弱的呼喊着,企图想制止他的动作。 见了他那痛苦的神色与眼中焦灼无比的忧心之色,白苍便更加确认了那老头似乎知道一些隐情的事实,便也不再耽误,只用手作势冲着那老头 一指便暴喝了一声道“解!”,随着他的这一声呼唤,那老头整个人便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般,软绵绵的险些瘫倒在地上,整个人总算恢复了身体的自由。 一般人的凡体都受不了仙术的禁锢,更何况是这样老弱病残的躯体,那老头却强撑着酸痛的躯体痛哭流涕的挣扎着跑了过来拉住白苍的手道“少侠,千万不能啊……” 第二百二十六章,黑鲤(三) 白苍想动手,奈何袖子却被那老人紧紧的抓住,挣脱不得又不能对一个凡人动手,让他有些无可奈何的停了下来好声好气的问了一句“你究竟知道些什么内情?” 那位老人叹息了一声,一行清泪沿着苍老的脸颊滴落了下来,却是定定的望着那已经恢复平静的碧绿湖面道“想来这一切都是孽缘啊……” 白苍疑惑的望了他一眼,那老伯却径自将白苍拉到一旁的石桌旁道“说来话长,如果贵客愿意用心听老奴细细道来整件事情的由来,那就在此坐下,平复一下心情” 白苍咬着一口作响的虎牙,一双湛蓝的虎眸极为不甘心的扫了一眼那湖水深处墨色的锦鲤精,却碍于那神色悲伤哀戚的老人,便忍了下来,大袖一甩便坐了下来,没好气的说了一句道“你竟然要说就好好说,别以为你是一个老弱病残的老头就可以阻碍本仙君消灭在凡间为非作歹的精怪” “是,少侠神通广大,老奴只是一个扫地的奴仆,何德何能阻止你,只是希望少侠能听我说一个故事”那老头颤颤巍巍的点了点头,却是从旁边放工具的小房中拿了一壶茶水出来,给他倒了一杯热茶,凉风袭袭而过,蓝天白云,这府上很快又恢复成了一片祥和的气氛,仿佛刚才湖中那席卷着水汽而来的巨兽只是幻觉一般。 “少侠有所不知,这绿池中的墨色锦鲤其实是我张府上老爷养的…”那老伯叹息了一声,犹豫了片刻,一双略显浑浊的眼睛透出几分痛苦而复杂的光芒。 “张墨霖大人?”白苍听了这话,一双湛蓝的眸子在一瞬间透出惊愕之色,又接着问了一句道“素来听闻张墨霖大人报案公正廉明,怎么会私底下纵容自己在这府上喂养这样吃人无数的妖怪?” 那老伯听了这话,又是一声长长的叹息,浑浊的眼睛有几颗滚烫的泪珠滑下,眼中有痛苦又有愧疚的情绪翻涌,停顿了半响才哽咽着回了一句道“老爷本就是公正廉明之人,一生都不畏强劝,刚正嫉恶,这么些年来为那些清贫穷苦之人翻过多少冤假错案,明辨是非的能力一直为人所称道……” 白苍听了这老头絮絮叨叨了半天,无非就是赞颂自家老爷的丰功伟绩,当下就坐不住了,直接不客气的打断了他抽噎着的话语,没好气的说了一句道“喂,老头,说重点!” 那老伯正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没成想突然被打断,愣了一愣,便倒吸了一口凉气,将鼻涕眼泪全都收了回去,神色有些尴尬的说了一句道“不好意思,年纪大了,就喜欢怀古伤金…” 那老头轻咳了几声,见白苍以手扶额一脸不耐烦的样子,连忙进入了正题道“其实此事说来也蹊跷,不知道是不是老爷过于公正廉明,身上的杀气吓走了福运,夫人备孕数年都没有成功怀上过一胎,却在怀张月公子的那一天不知为何便想吃鱼,非说要吃那种通体墨黑的黑鱼,府上的厨子差人遍寻了半日,总算在东凉河的河畔寻了一条通体发黑的墨色锦鲤,忙不迭的便带了回来给夫人做了一道清炖鲫鱼汤吃下…” 白苍听了这话却是冷笑了一声道“你们莫非不知道这世上通体墨黑的锦鲤本就难寻至极,当属稀有之鱼,灵物大都通灵,非仙即妖,你们竟然还有胆子将它给捉回来杀掉做菜吃,当真是愚蠢至极” 那老伯听了这话,又是神色痛苦吸了一口鼻涕,心里想着若是这位银发蓝瞳的公子早起出现告诫了他们这一点就好了,那就不会有后来张府上那一切的波涛起伏。 “确实被少侠说中了,在夫人吃了那墨色锦鱼的一晚,老爷便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中有一只口吐人言双眼发红胡须极长的墨色锦鲤游到他身边道“尔等凡间小辈,既然有胆子捉了我的小儿做菜入肚,其罪当诛!” 老爷听了这话自然的便联想到了自己差人在那东凉河边抓到的那只锦鲤,当下一颗心就跳到了嗓子口,赶紧跪在地上便冲那口吐人言的墨色锦鲤道“小人无意残害幼子,只是夫人刚怀了孕,又嗜吃鱼,才会一时之间想到了这个馊主意,还望妖君饶命啊” 那身型庞大的墨色锦鲤听了老爷说的这一番话,眼中却越发的充满了翻涌的杀气,将老爷吓得够呛,唯恐自己的儿子还没出生,夫人便要同儿子一同为那小锦鲤陪命,谁知那墨色锦鲤停顿了半响,却是定定的望着老爷说道“我们一族从来都与凡人无任何交集,从来都是人吃鱼,鱼从无吃人之心,你今日犯下的事情本是冒犯之重罪,我念你一辈子兢兢业业,积了些福善之德,今日饶你一命可以,只是要为我儿续命,你儿子诞下之日就是我儿再生之时,从今以后便以他的血肉之躯来养我的儿子,他们同呼吸共命运,你若是再敢伤我儿一分,我定会将你们张府满门屠斩” 老爷哪里敢有反抗之心,连忙磕头答应了这件事情,便恍然的醒来,那梦却是无比真实,仿佛真切发生过一般,等到夫人生下小公子那日,我们这些保养府中花草树木的人便在那绿池中见到了一条通体墨黑全身泛着荧光的鱼。 说到这里,那老头又叹息了一声,似乎在回忆过去一般,眼中神色依旧夹杂着痛苦与惊诧之意道“从小公子诞下那一日起,老爷便严令禁止下人再动那绿池半分,普通人连靠近都不能靠近,每日都精选了鱼饲料投喂,谁知那鱼的胃口竟然越来越大,时间越久投喂的饲料也不再吃了,小公子即使每日按时的吃饭,身型与脸色也越发的削瘦苍白了起来……” 那老头说到这里,身子却越发的颤抖了起来,仿佛想到了什么血腥恐怖的事情一般,手中拿着的茶晃的越来越厉害,最终整个人都几近崩溃的说道“直到有一天,我发现与我们一起共事的一个园丁突然消失,却在那绿池中找到了他的鞋子,才发现事有蹊跷,打捞了尸体半天却一无所获……” 白苍听了这话,又是一声冷笑,薄唇轻扬着道了一句“这鱼只怕是在这府上过的太安逸了,饲料不吃不说,还接着这府上得天独厚的环境走上了了吃人邪修的道路吧” “没错,一次出现觉得只是偶然,第二次再出现这样蹊跷离奇的事情就让人心中起疑了,那次老爷叫了官差带了一个恶贯满盈的强盗回府上来候审,谁知那恶霸起了临阵脱逃之意,径直跳到了水中想要偷偷从对岸的后门溜走,谁知才刚入了湖没有三秒钟,整个人惨叫了一声便再没有了影子,也就是那几日,小公子面色红润无比,身体逐渐的恢复了过来,整个人都变得活泼灵动了起来……” 第二百二十七章,黑鲤(四) 那老头说到这里却怎么也不肯再说下去,白苍却已经将事情猜的八九不离十,悠闲的摇了摇手中的玉扇,薄唇勾起一抹残忍的微笑道“所以你们家老爷便偷偷将那些犯了死罪的犯人都带到府上来,假借候审之意其实却都将他们偷偷的投喂了湖中黑鲤,白骨都埋在了那棵古树下,是吧?” 那老头听了这话,却十分惊诧的看了白苍一眼,似乎好奇他怎么会将事情猜的这么准确,白苍却又是冷哼了一声道“张墨霖大人虽然一生公正廉明,却过于护子心切,将这些犯人私自带回府上已经是重罪,还将他们残忍的喂鱼,更是犯了杀孽之罪,犯人虽然该死,可却有权拒绝这样残忍痛苦的死法,你们可知那被那邪鲤所吃的冤魂是投不了往生之胎的?” 白苍语气一变,一双湛蓝的眼睛却透出几分凌厉的狠决光芒,此事竟然已经被他知道了那么他便不会放任不管,这邪鲤自然该杀! 那老伯见了他的眼中又起了杀意,当下便坐不住了,便想去禀告老爷,白苍却是不管不顾的又走到了池边,掏出了袖中的葫芦宝器,眼中的凌厉之气一闪而过,刚想做法,远远的却又听见了一声呼唤由远及近而来,让他内心一阵抓狂,这还有完没完了? “白苍,白苍,你快过来看看张月哥哥,他不知怎么的便突然口吐了鲜血,现在整个人都昏迷不醒,我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清欢熟悉的身影在不远处池对岸的绿树旁边闪身而出,却是使劲的朝自己招手呼唤,脸上带了万分焦急的表情,让白苍又是一阵无可奈何的收起了宝器,没好气的便大步流星的往清欢的方向走了过去。 清欢见了吗银发虎耳的俊逸仙君大步流星的走了过来,一张脸却是又臭又冷拉的极长,不由的有几分困惑着道“怎么了?” 白苍一双冷淡的冰蓝眸子没好气的扫了清欢那天真无邪的碧蓝眼睛一眼,心中很想吐槽就是你两次三番无知无觉的坏了本仙君的收妖之路,见了她那一张清丽可爱的脸,却怎么也不忍心说重话,只是不耐烦的说了一句道“人在哪里?我随你去看看” 清欢听了这句话,却是不敢再耽误,马不停蹄的便拉住他的袖子往那绿树底下走去,一个脸色苍白的方正清朗少年已经完全失去了意识,软软的趴在那石桌上,嘴角有着鲜血的痕迹,身上的月白色长袍都带着绯意,看来让人触目惊心。 “白苍,你说这是为何?难道张月哥哥身有隐疾嘛?为何突然和我说着说着话便突然吐出了一大口鲜血便昏迷了过去?”清欢身上素色的兰裙也沾染了不少的血迹,让白苍看了又是一阵窝火,这被邪鱼缠身的少年祸害自己就算了,怎么还尽祸害别人。 “你这套衣服还是方婶给你新买的吧,你自己看看又染上一些七七八八的血迹,血迹难洗,我看你这套衣服又是白买了”白苍全程一双眼睛只盯着清欢,却浑然不顾眼前还软绵绵的躺着一个半死不活的少年。 “仙君,你好像关注错重点了吧,眼下还是救命要紧,呵呵呵”清欢傻笑了几声,却是严肃的示意白苍将关注点放在那昏迷不醒的张月身上。 白苍轻蔑的扫了一眼那人,心中却不置可否的鄙夷了一声,看来自己那一剑刺的还是不够深,不是说同躯体吗?怎么这伤口到了他这里既然变得这么浅,拜托,这个情敌刚刚可是一直叫着清欢为“小新娘小新娘”的,没有马上杀了他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 “他这伤没有多大碍,你只要将他交给张墨霖,再找些太医给些金创的药品,不出两日便可完全恢复”白苍淡漠的扫了一眼那被鱼缠身的可怜张公子,可喜的是他的身体与那邪鱼共存了近近二十年,现在早已非凡人之躯,妖怪的躯体,伤的再重,不消两日便可自动复原,也不知是福还是祸。 “那你在这里陪他一下,我马上去告诉张伯伯找太医过来”清欢听了这话却是不假思索的跑开便要去寻那张墨霖大人来,白苍面色带了犹豫想要制止她,思衬了片刻最终还是由她去了。 白苍默然的打量了一眼那昏迷不醒的情敌,心中莫名觉得有些小爽的同时,一双犀利的虎眸却牢牢的锁定了那年轻公子怀中一枚小小的黑玉,那玉通体透出莹莹的光芒,似乎在引导他一般,他便不再犹豫,有些嫌弃的半扶起那昏迷的人,在他的怀中一掏,便将那块玉给拿了出来,仔细一看,却发现与自己在亲善王府所得的那块玉似乎是一对一般,那栩栩如生的墨色锦鲤都是一模一样,并且方向相合,当下他湛蓝的眸中便生出了强烈的兴趣,当下便掏出了自己的那块黑玉,合了一合。 “呲”随着轻轻的一声响,白苍手中的两块黑玉便没有丝毫间隙的合在了一起,成为了一块完整的玉佩,白苍定定的盯着那块完整的黑色玉佩,眼中探究的光芒越发浮现了出来,却见到有动静向这边而来,便不动声色的将那玉收回了袖中, 没过了多久,那张墨霖便气喘吁吁的带了几个日常跟在身边服侍的太医与家丁快速赶了过来,脸上带着焦急与痛苦的神色,额头上薄汗淋漓。 “张伯伯,张月哥哥与我在交谈之时突然口吐了几大口鲜血已经昏迷过去了,现在还没有醒过来,不过白苍说了似乎没有大碍”清欢眼中带了几分宽慰的朝那张墨霖说了一句,如今她却是看出来了,张伯伯虽然表面上一直打压不看好自己的儿子,却是实打实的慈父一名,那眼中的焦急充分说明了爱子的心切。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将少爷扶回房中医治”那张墨霖自然知道定是家中那绿池又不安宁,一双墨眉深深的蹙起,却是大手一扬便威严甚笃的指挥起身边的人将张月带回房中。 那张墨霖却是神色复杂的扫了白苍一眼便朝着清欢亲切的一笑道“欢儿,你也受惊了,快回房去休息一下,我与你这位朋友有些事要谈谈” 第二百二十八章,黑鲤(五) 清欢有些困惑的扫了一眼那张墨霖,又扫了一眼那一旁淡漠如水的白苍,总觉得这两人之间气氛有些微妙,颇有微词的想要开口,却在接触到两人不约而同传来的明显不愿让她参与进其中的讯息时,有些无奈的说了一句“那清欢便先退下了”,欠身做了个礼便离开了。 看着一身素衣的清欢背影逐渐消失在了绿池的一边,两个站在树底下的人才开始了正式的“交锋” 那张墨霖率先开口,却是轻笑了一声道“这位银发蓝瞳的公子倒确实骨骼清奇,身上隐隐透出几分仙风飘逸,一看就道行匪浅,我素来便爱结交能人异士,今日得见公子一面,倒是鄙人三生有幸了” 白苍却是极冷的嗤笑了一声那身前的人道“我倒也不是什么能人异士,只是好奇你们家绿池旁的古树底下,埋着的森森白骨究竟什么时候能见人!” 随着白苍那一声音量不小的暴喝,张墨霖却知道此次定是碰到了法力高森的棘手之人,饶是有一身的正气护体,整个人终归还是没有底气应对,额头上当下便出了薄薄的一层冷汗却是厉声否认道“我张某人一生廉明公正,从不曾做过伤天害理的事情,不知道白公子何处此言” 白苍见了这张墨霖明明已经得了那扫地老头的通风报信,却还装作义正言辞的“伪君子样”,当下薄唇又是极为残酷的轻扬起,用极为讽刺的低沉声音冷冷道“张大人确实是一身正气,可是却未免过于爱子心切,罪犯犯了死罪,确实逃脱不开一死,可是葬身鱼肚这种死法恐怕不是他们人人都愿意选择的吧” 那张墨霖听了这话,知道不能再狡辩,心中更是泛起一阵强烈的良心谴责,从开始做这件事情的那一天开始他就想到过终有被人识破的那一天,却没想到这一天来的这么早,想到这里,他深深的叹了一口气,一双威严的眸子中泛起深深愧疚与痛苦的光芒道“你应该也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没有子女的人是永远不会懂这种深沉的父母之爱的,更别说我与夫人是老来得子,因此更是视若珍宝,那条鱼的性命就是我儿的性命…” 说到这里他又停顿了片刻,再抬头,双眼却微微泛红,双拳紧握着道“请少侠设身处地的替我想想,我虽然是百姓心中公正无私的父母官,可是我也只是一个期盼儿子能够健康成长的普通父亲,试问我能有什么办法呢?那鱼一日不食人,我儿就会加倍的削瘦,做父母的怎会不担心?” 白苍听了这话眼中却没有太多的波澜起伏,可能因为他从小便无人照拂着长大,对待感情总有几分凉薄之意,因此不能理解凡人之间亲情的爱之深切,便只是淡漠着说了一句道“人有七情六欲,若是人人都因为自己的私欲而放纵自己,那这个世界岂不再无秩序可言?” 白苍说完了这句话,随意的暼了一眼那哽咽出声的张墨霖,见了他沉思着没有说话,一双眼中有着强烈的愧疚赎罪之意,又说了一句道“你可知道那些无故葬身于鱼肚的罪犯冤魂从此便徘徊在那古树底下,永世便被禁锢于此,从此便再也入不了轮回之道投胎?” 那张墨霖听了这话,身子更是猛然的一颤,双腿一软,几乎快要支撑不住自己的身体,最终颤颤巍巍的撑着那石桌,仰天长啸了一句道“苍天啊!我张墨霖一心为民,救死扶伤无数,却没想到换来这样的孽子,最终还加害于人,实在是叫我心中痛苦不平” 白苍听了那老头的呼啸,心中又腹诽了几句道,你以为喊天有用吗?天上不过也是一堆只会寻欢作乐的迷醉神仙,谁会在意你这一介小小凡人的喜怒哀乐? 那张墨霖再回头,脸上涕泗横流,却是笃定而威严的对白苍说了一句道“只因了我这孽子一人而害了无数人,我张墨霖也已经想开了,我愿意青灯古佛了却残生为这些不可往生的灵魂超度,也请少侠亲手取了我儿的性命去,只将那邪鲤大卸八块就行!” 白苍听了这番话,一向湛蓝的淡漠双瞳却总算带了几分少有的情绪,眼底多了一丝钦佩之意,这人看着爱子心切,却没想到也是个关键时刻能看清公正事实的人,这一点倒确实可以看出其品行端正。 “死嘛,倒也还没那么严重,只是你夫人犯下的口癖之错,却让你们父子二人受尽那黑鲤的折磨而死倒也叫人于心不忍”白苍左手往空中轻轻一抬,一本极厚的白底无子小册便出现在手中。 张墨霖有些惊异的睁大了瞳孔,见到眼前这银发蓝瞳的男子仪态自如的便可凭空取物,翻看的书籍没有一个字数却能淡然的快速翻看,让人惊诧无比,看来眼前的男子倒当真是神人而已。 白苍翻看了看那冥界借来记录凡人生死的小册,却是摇了摇头轻笑着出声道“说来也叫人啼笑皆非,你的夫人前世竟是岸上一只爱吃鱼的水鹭,几次三番的惦记上了这湖中的墨鲤,却三番两次的让这鱼从嘴里逃脱,倒也称得上是积怨已久的宿敌了,此次吃了那小黑鲤的肉身,想来也是为了报那前世被三番两次戏弄的仇” 那张墨霖听了这话,却是再次怔愣在了原地,他从来没有想到过原来这其中还有这样的渊源,难怪自己的夫人平日里最爱吃鱼不说,穿的衣服都是一年四季的纯白色,如今一看倒确实有些像那湖边洁白的水鹭。 白苍接着淡漠的开口,那话语中却隐隐透露了几分担忧之意道“你的夫人既然已经毁了人家的肉身,那墨鲤又岂会愿意轻易作罢,那债却是一笔一笔的偿到了你儿子的身上,眼下那邪鲤已经入魔三分,你儿子从小少了几分人性,痴呆口吃犯傻也是正常,怕只怕再这样长久以往的任那邪鲤入魔,你那儿子恐怕肉身会被全部占据不说,也再活不过三年” 张墨霖听了这最后一句话却是彻底的瘫软在了一旁,眸中神色瞬间暗淡了下去,心如死灰一般,没想到他和夫人这样精心照料养大的儿子最终却因得这一段孽缘而活不过成年?这湖中日渐膨胀的邪鲤也是被自己爱子的私心所不停地养大,如今却是自作孽不可活,将这些罪孽又一笔一笔的偿到了儿子的身上。 第二百二十九章,黑鲤(六) 白苍见了那老头一副如临大敌仿佛经受了天大的打击一般,淡粉色的薄唇却是再次轻轻一扬,嘴角的虎牙若隐若现,说出的话语却像是戏弄人一般再次让张墨霖心中燃起了希望。 “倒也不是没有办法可以救你这儿子,只是得看你们是否愿意了”白苍手再次轻扬,手中的小册子便凭空消失,右手却凭空取出了一壶桃花醉,两只白玉小杯,给眼前这位情绪猛烈起伏的张大人好心的倒了一杯仙酿。 “喏,这酒可连人间的皇帝都没有资格品尝,赏你一杯吧”俊逸的白衣男子嘴角勾了浅浅的一抹笑递给对面如死灰的张墨霖一杯酒,再开口话中却带了引诱人的味道,此时如果清欢在,就会明显的知道这虎定是要干坏事了,一定不能着了他的道。 那面如死灰的张墨霖此时哪还有心思去品尝什么陈年的仙酿?只是木然的接过那杯酒草草的便一口灌入了口中,再开口,眼中却带了笃定的意味问道“但求少侠告诉我救月儿的方法,只要能让他生命延续,什么样的方法我都愿意” 白苍得了这话,脸上不动声色,心中却乐开了花,不停地在袖中摩挲着那块已经合为一体的黑玉,看来自己即将新得一块神兽灵玉了。 “这个方法说起来也容易,只是你要征求贵公子的同意才行”白苍又自顾自的倒了一杯仙酿细细的品尝着,心里却快速的打着小算盘,其实他早就发现了那块墨玉对自己体内的浮躁之意有着极深的克制作用,毕竟那黑鲤运用得当不仅是个难得的宝贝不说,还净化吞噬一切邪气,带到身边更是难得的神兽。 清欢守在张月的身边,此时那人正安然的躺在床上,脸色虽然依旧苍白,可是却多了几分血色,左肩处红色的血液也不再渗透,这人身上的伤口似乎正在以肉眼见不到的速度快速的愈合,让她心中微微有几分惊异,张月哥哥不是凡人吗? “欢妹妹,欢妹妹…”清欢正守在床边定定的望着那方正的男子发呆,却没承想到那人突然一阵无比迷蒙的胡乱开口说着梦话,偏偏喊的名字却还是自己,当下就让她的脸通红成一片。 “月哥哥,你醒了吗?我给你倒杯水喝”清欢受不了这样被一个昏迷之人叫着名字,总觉得心里怪难为情的,再说了自己也早就严声拒绝了他的求爱,想到这里,她便欠然起身,借故去倒水来。 “啪”随着一声细微的声响,清欢想要迈开步子,却发现手被床上那神志不清的人紧紧的揪住了,当下心中便是一跳,有几分诧异的道“张月哥哥,你快放开我,我去给你倒杯水来喝” 那床上的人却像是根本听不见她所说的话一般,依旧是苍白着一张脸不停地呢喃着她的名字,手下的力气却没有减轻半分,握的越来越紧,让清欢呼吸一促,尽管不愿以龌龊的心思去揣度童年的玩伴,却还是敏感的嗅到了危险的气息。 “张月哥哥,请你放开我!”清欢再开口,语气却加重了许多,没有再顾虑床上的人是病人,用力的挣脱了起来,脸上是一片难堪的尴尬之意,她对这张月并无意,却也没想到这人对她的执念却这样的深不可测。 “欢妹妹,你不要走,不要离开我……”那床上的人又是一连串的呓语出声,手上一用力却是猛然将清欢一把带到了自己的怀中,几乎将清欢吓得魂飞魄散?这是怎么回事?这还是自己温柔礼貌的月哥哥吗?为什么突然对自己做出这样不敬的举动? 然而下一秒与他缓缓睁开的墨瞳对视,清欢却在一瞬间知道了缘由,那眼中不再是自己熟悉的温柔内敛光芒,那眸中带着猩红的血色,如同入了魔一般,那样妖异的红色绝非正常。 “放开我!”清欢心中更加害怕了起来,下意识的便猛然想要站起来脱离开那个诡异而恐怖的怀抱,可是那张月的手劲却大的不正常,如同铁箍一般,紧紧的拉住自己的手臂,任她怎么挣扎就是纹丝不动。 “欢妹妹,你明明是我命中注定的新娘啊,为什么你要爱上别人呢?你知不知道你拒绝我的时候我的心有多痛?我爱了你十几年,你怎么可以这样残忍的伤我的心?”那睁着一双猩红眼睛的张月咬着牙出声,那眼中迸射出的强烈愤恨之意却让清欢一阵毛骨悚然,她可以深刻的感觉到此时的张月感情已经扭曲到几乎变态。 “乖,让月哥哥好好抱抱你,就像小时候你每次摔倒以后流泪,哪一次不是投入我的怀抱?如今你怎么忍心投入别人的怀抱?”那张月一脸的痴迷,眼中有着强烈的不甘与愤恨,却是伸出一双冰冷的手来如同毒蛇一般缓缓抚上了清欢白皙的脸颊,让清欢全身的难受,直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这人绝对魔怔了。 “月哥哥,你醒醒,我是你的清欢妹妹啊,你不会这样对我对不对?”清欢见到挣脱不得,便主动放软了声音,想要用温柔来唤回眼前之人迷失的心智。 “清欢,我的清欢妹妹,你永远不知道我有多爱你”眼前的男子却仿佛完全听不到她的声音一般,又是近乎于痴迷的缓缓在她的脸上无比眷念的抚了一次又一次,清欢身体僵硬着,被自己一直信任的童年玩伴这样对待让她心中害怕的同时却也有一种被背叛的欺辱感。 “砰!”清欢猛烈的挣脱了起来,用力的想将自己的手抽回来,用力过猛将那床头挂着的银镂熏香球都给撞了下来,掉在地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 那猩红着一双眼睛的张月却仿佛听着这一声而更加的兴奋了一般,用力的反身一压便将清欢压倒在了床上,整个人更是扑了上去,情绪十分激动。 “啊!”清欢惊呼了一声,抬眸看到那张月眼中近乎于炙热的光芒,胃中却是一阵恶心翻涌,这是怎么回事?难道他真的要对自己做那些龌龊的事吗?惊愕的同时,清欢一双碧蓝的眸子却带了几分伤心的神色,却是大声的放声呼救了起来,“救命啊!救命啊!” “嘘!”那张月却是将手指放在唇边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下一秒却是伸出铁箍般的手来,紧紧的捂住了清欢的嘴,浑然不顾清欢死命的挣扎与眼角滴下的泪水。 第二百三十章,黑鲤(七) “你放开我”,清欢死命挣扎的同时用尽全身的力气狠狠的一把甩向那俯身压在自己身上一双眼睛通红入魔不停撕扯自己衣服的张月,只听一声清脆的一声“啪”,那张月的头被打的一偏,眼中狂热的光芒却未减半分,被自己不喜欢的人强行的接触身体让她胃中泛起一阵强烈的恶心同时,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清欢妹妹,不要拒绝我好不好,反正你迟早都是我的新娘”那张月却再次呓语了一句,却是伸出铁箍一般的手将她双手狠狠的紧箍住一把压在头顶,眼中那近乎痴迷变态的光芒让清欢心中又是一阵毛骨悚然,无助的蓝瞳几乎于乞求的望了那曾经温柔的童年玩伴一眼,眼角滑下了害怕的泪水,想要求救,嘴巴却再一次被那人狠狠的捂住,让她徒劳的发不出半点声音,只能呜呜的喊叫着。 这样柔弱无助的叫声却更加激起了那张月心中强烈的**,不顾她的反抗便在她脸上胡乱的一阵亲,手乱摸的同时,却是狠狠的将她的衣服撕开,让清欢心中火冒三丈,却始终也挣脱不开,眼中害怕惶恐的情绪不停的加重,泪水不停地滴落在床上,此时她心中却期盼着白苍能突然出从天而解救自己出去。 “砰!”在那张月通红着一双入魔的眼睛不顾清欢奋力的挣扎就一把将她的外衣狠狠撕裂开的同时,只听见房门被用力一脚踹开的声音,随之而来的便是那个熟悉的白色身影,脸上依旧是淡漠而高冷的,却如同神祇一般,让清欢在一瞬间感动的热泪盈眶,从天而降的他一直是自己永远的神。 白苍与那张墨霖走到门口时便已敏感的听到了清欢微弱的呼救声,心中震怒的同时却是一把狠狠的将那门推开,一双湛蓝的眸子包裹着滔滔不绝的怒火看像了那方正孱弱的男子正压在清欢身上,外衣被凌乱的撕开,而她眼中带了极度害怕的泪水,更是让他一阵揪心又反胃,他的东西敢觊觎的人一定要死!想到这里他心中的浮躁之气仿佛又要压抑不住。 “张月!你放开清欢!”那张墨霖正与白苍商讨着事情,却见到对方神色突然一冷便用力的一脚将门踹开,让他心中一惊,往房中一扫却让他触目惊心,只见到自己的儿子十分下流的狠狠将清欢压在身上,一双眼睛通红着如同入了魔一般,当下就让他心快提到了嗓子口,赶忙跑了进去就要制止他那放荡下流的行为。 几乎是光速的,白苍便一把冲了过去将那张月用力的揪了起来,却是一拳狠狠的揍了过去,只将他打的躬着腰俯下身去又呕出出一口鲜红的血,白苍却是阴沉着一张脸,浑身的煞气翻涌,震怒的声音里蕴涵了极重的杀意道“你何德何能有胆子对她做出这样龌龊的事情来?” “少侠,不要冲动!是我教子无方,请让我自己来管教”眼看着白苍说罢又要一脚朝跪在地上的那人狠狠踢去,张墨霖却眼疾手快的一把走了过去将他紧紧的护住,纵使他再怎么不齿自己儿子的行为,可是这终归是自己好不容易得得来儿子,他怎么可能会放任让人将自己的儿子打死。 “啪!啪!啪!”张墨霖觉得心中一阵气血上涌,却是转过身来用力的便给了自己的儿子几巴掌,心中一阵恨铁不成刚的深深无力感涌了上来,俗话说,子不教父之过,他从来没有想到过自己那个一向老实方正的儿子竟然会做出这样下流龌龊的事情来,让他心中失望至极。 “唔,好痛!”那张月由于这力道极大的一拳又挨了自己父亲狠狠的几巴掌,却在吐出喉咙中淤积的那一口邪血以后,整个人眼中清明的神智却在一瞬间恢复了不少。 恍然间抬眸一看却看到自己父亲失望而严肃的神情,身旁那位白衣公子阴沉着一张脸,神色震怒无比,再扫了一眼那床上散乱着头发啜泣着的女子,当下便知道了自己究竟做出了什么禽兽不如的事情,毫无血色的嘴唇微微颤抖了几下,那张月却仿佛像是崩溃了一般,捂着头痛苦的将自己紧缩成一团,极度不愿意相信自己会做出这样的龌龊的事情来。 “清欢妹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不知为何,我突然就像是着了魔一般,控制不住自己的行为,请你原谅我……”张月喃喃的流着泪开口却是往清欢的方向靠近,企图请求得到原谅。 “你不要过来!”清欢几乎是歇斯底里的叫了一声,刚刚由于那突如其来险些被**的惊魂早就让她精神高度的绷紧,见到那张月靠近却是下意识的苍白着一张脸,既害怕又嫌恶的惊叫了一声便将整个人缩到了床上一角。 白苍见了她那过激的反应心中只觉得心疼无比,却是一脚狠狠的将那张月踢开径直走到了床边,用温柔如水的湛蓝眸子看向情绪高度紧张的清欢如同哄劝小孩子一般朝她张开怀抱说了一句道“别害怕了,我在这里,快过来” 清欢听到这熟悉的让她安心无比的声音只觉得鼻子一酸,眼角便不停地掉下泪水来,每一次她遇到危险的时候,救她陪伴她的都是眼前这表面高冷淡漠实则温柔体贴的仙君,想都没想的她便如同牙牙学语的婴儿一般扑进了那白衣仙君盈满仙气的怀抱,几乎是一瞬间久违的熟悉完全感将她深深的包围,让她悬着的一颗害怕惊恐的心总算放了下来。 “乖,别害怕”白苍喃喃的出声,用一贯温柔而极具安抚性的修长手指带了淡淡的仙气清摸了摸她的头,却是暗暗的渡了些仙气给她,希望能尽快平定她紧张害怕的情绪。 张月由着自己的父亲扶着自己孱弱受伤的躯体,愣愣的看向那紧紧相拥的两人,眼中那爱而不得的疯狂执念渐渐消散,眼底却有深深的悔恨与悲伤逐渐蔓延,恨的是自己会对从小一直护在身后捧在手心里的清欢做出这样伤害她的下流之事,悲伤的却是看着那两人毫无间隙的静静相拥却知道自己再也没有可以插足的余地了,他的“小新娘”终究还是成为了别人的“新娘”。 第二百三十一章,黑鲤(八) 白苍见了怀中的人情绪总算慢慢安定了下去,心里松了一口气,一双冰冷湛蓝的眸子却是冷冷的暼了一眼那站在旁边手足无措充满愧疚的父子说了一句道“滚!” 那张墨霖本就有事情要求白苍,也只有他有能力能够帮自己儿子摆脱必死无疑的命运,他没有马上改变主意已经觉得万幸,却是狠狠的白了一眼自己那不争气不说还净会给自己添乱的儿子一眼便将失魂落魄的他拉出了房门。 那张月出了房间,整个人却越发的失意惆怅了起来,一双眼睛褪去了血红而妖异的颜色,却变的暗淡无光了起来,整个人都十分木然,将一旁的张墨霖吓得不清,他的儿子由于这邪鲤的缘故本就有些痴傻结巴,难道由得这一闹,整个人又失去了几分人性? “父亲,你其实一直都知道吧,我体质特殊,且与家中那绿池中的妖物有关”那张月默然无语的随着张墨霖走了片刻,猛然停顿了下来,一双眼睛却出奇的清醒而明亮的望了一眼自己的父亲,语气中带了质问之意。 张墨霖眼中闪过惊诧的颜色,讶异于自己与府上的下人一直瞒的严严实实他却终究还是知道了,心中微微一颤却是深深的叹了一口气,眼中带了痛苦之意道“没错,你确实从出生到现在便是非凡之身,只因你母亲与那妖物前世有几分颇深的渊源,却是将报应都偿到了你身上” 张月听了这话,心中却已明白了一大半,看来自己的猜测都是对的,其实很小的时候他就发现了,和清欢一同摔倒的时候,自己即使摔伤的再严重伤口也会很快愈合,完全不想别人一样要等十天半个月。 “俗话说父债子偿,母亲虽然去世的早但是福泽深厚,对我更是用心照顾,从来没有一天的疏忽,我怎么可能会怪罪于她,如果这是命我便安然接受便是了”那张月开口,眼中却闪着万分笃定的光芒,那样淡然的话语不带丝毫的结巴,一向方正孱弱的背脊此刻却挺得笔直,让张墨霖心中却是头一次涌起了欣慰的感动。 欣慰归欣慰,想到刚刚他犯下的错,张墨霖却只觉得火冒三丈,便狠狠的训斥了一声那张月道“你刚刚居然对清欢做出这样龌龊下流之事,你明明知道她眼下正是脆弱的时候,而那位白发蓝瞳的公子刚才更是一直和我商讨着如何替你续命之事,你却做出这样混账下流的事情,你让我哪里还有颜面面对他们?” 张月更觉得心中愧疚无比听了父亲这话身子更是瘫软了下来,恨不得自己马上就死了,他的父亲一辈子公正廉明,如今却要由于自己的龌龊行径而蒙上了污点,只怕自己的出生才是他这一辈子最大的失误。 “父亲,我这一条坎坎坷坷的烂命,你和母亲几乎是想尽了各种办法来保护我,替我续命,其实我心里却是知道的,也许从一开始我就不应该出生,这样也不会害得你们每天提心吊胆”张月缓缓的走到那绿池的旁边,神色悲伤的朝着自己的父亲说了一句,从小他便被府上所有的人告知自己与水犯冲,是个要溺水的命,所以定然不能接触这府上这一口不小的绿池,如今想来却是为了瞒他费了不少的苦心。 眼看着自己的儿子捂着受伤的胸口一步步的走至那绿池边,却让张墨霖一颗心又提到了嗓子口,他知道那湖底里正有一条邪鲤正虎视眈眈的等着抢占他儿子的身躯化而为魔。 “你不能过去!”张墨霖再也站不住,一把便将那越靠越近的张月狠狠的揪住,眼中有着焦急担忧的神色。 那张月却是下了决心一般,恍惚的朝着自己的父亲一笑道“月儿这辈子欠你的养育恩情下辈子再报,只希望来世你是我的儿子,这样我就可以尽心的照顾你” “月儿,你不要做傻事!”虽然一直以来他都表现出嫌弃自己儿子愚笨的样子,但其实身为父亲怎么会不会爱自己的儿子?听了他这类似于诀别的话语让张墨霖吓得全身发抖,一张脸上老泪纵横,却是手下用力越发死死的抓住自己的儿子,死活也不松手。 “父亲,永别了”那张月却是下了决心不愿意再拖累自己已近不惑之年的父亲,狠狠的一把将他推到了岸边却是突破那矮矮的护栏纵身一跃便跳入了湖中,与此同时,在他的身后是一条腾空而起的巨大黑鲤张开血盆大口瞅准了时机誓要抢占他的肉身。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在危机万分的时刻,却有一个白色的身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把抱住那执意求死的张月,动作如同闪电一般迅速将他带离开了鱼嘴。 “呼!”张月以为自己就要死了,心里做好了被那锋利的鱼齿一口咬开皮肉吞下的剧烈疼痛,却发现自己飞快的落入一个白色身影的怀中,几乎在一呼一吸间便被安然带到了岸上,而那深池中的 邪鲤锋利的齿牙夹杂着水汽狠狠的一咬却咬了个空,又见到那个白发蓝瞳的男子正站在对岸充满杀气的看着自己当下便认了怂,无声无息的又潜入了水中,几乎是一瞬间那湖面又恢复了平静。 白苍定睛看了一眼,提神顿气却是扬手冲着身后惊魂未定的张月便是力道极大的一巴掌,在对方错愕的眼神中,却是言辞愤怒的出声道“你可知道你的父亲一直以来为了让你茁壮健康的成长背后付出了多少艰辛?甚至不惜折损自己的阳寿,牺牲自己一世清明的名声来为你续命,可你呢?你这样的懦弱胆小,遇到困难就退缩不说竟然还想一死了之,你可知道你父亲眼下已近黄昏,你死了以后他便是孑然一身,你让他如何度日?整日以泪洗脸?” 张月挨了这响亮的一巴掌,听了这番话却犹如醍醐灌顶一般,整个人更是神色难堪的低下了头,眼中带着泪水,有难堪与复杂的情绪在翻涌,没错,近二十年来再多苦再多累他的父亲却都没有想过要放弃自己,反观自己确实懦弱胆小到了极点。 白苍薄唇轻蔑的一扬,淡漠的扫了一眼那一脸恍惚的张月,却是冷冷的出声讽刺道“你有去死的勇气却没有生的勇气吗?知命却不认命,我与你的父亲一直在商讨着如何为你改命,你却连想都不想便想要将这一切全部都付诸东流,你还有脸对清欢做出那样无耻下流的行径却连面对的勇气都没有吗?” 第二百三十二章,黑鲤(九) 张月听了这劈头盖脸的一顿骂,昏暗无神的眼睛却逐渐多了几分光辉,整个人也从混沌痛苦的状态中彻底清醒了过来,深吸了一口气看了一眼一旁焦急的父亲,一双墨瞳再睁开却是清晰对着眼前一脸刻薄冷淡的白衣男子说了一句道“好死不如赖活,你今日救了我一命,我张月定会牢牢记在心里,只是如今想拜托你告诉我如何续命的方法” 白苍见了他苍白着一张脸,脸上却还有被自己打的鲜红色巴掌印记,那人的表情又莫名的严肃,这让人忍俊不禁的同时却也让他心中有了几分报复的快感,按理来说眼前这人敢对清欢做那样的事情他本不应该再管他的死活,救了他一命倒是自己宽宏大量了。 “救你一命不是不可,只是封印那邪鲤的同时势必会毁坏你的肉身,眼下只能替你移魂了”白苍站在那绿池旁边,一双湛蓝的虎眸透出几分凌厉的光芒透过水面望向那企图伺机而动的邪鲤,冷冷的说出了这样一句话。 “移魂?”那张月听了这句话一双墨瞳却猛然睁大,似乎不敢相信天下竟真有像古书上记载的方法,转念一想,却是神色晦暗的低下了头,难道他这相伴了自己近二十年的躯体最终还是逃脱不开被毁坏的命运吗? 白苍沉思了片刻,再转过头,淡粉色的薄唇却轻扬起一抹“诡异”的笑容道“你放心,我用仙术替你续命自然会给你制作一个全新的躯体” 一旁的张墨霖听了这犹如天方夜谭的话却怎么也不愿意相信,怎么可能?难道自己辛辛苦苦养了二十年的儿子到头来却连受之于父母的身体发肤都留不住吗?想到这里,他焦急的拉住了那一身仙气的白衣男子问了一句道“少侠所说的话可是当真?我儿真的能够续命的同时还能摆脱这池中邪鲤的桎梏吗?” 白苍心中早打好了如意算盘,望向那两人焦急困惑的神情却让他没由来的一阵心烦,只冲张月不耐烦的摆了摆手道“我说了能够解决就一定能够解决,只是眼下我得出去一趟,你们留心着不要靠近这绿池,眼下这妖物情绪不稳,攻击力极强,若是你一不留神再次被那妖物吞了生魂,抢占了身躯,我可就什么都帮不了你了” 说完这句话,他便转身大步流星的往外走,却又像是想起什么一般,一把揪住那犹处于震惊中还未回过神来的男子咬着牙凶狠的威胁了一句道“我可将话给你撂下了,我救你一命只是看在你父亲与清欢的面子上,如果你还敢对清欢行些不轨之事,我一定会将你碎尸万段” 张月听了这话,眼中却带了难堪的神色,脸色一瞬间变得通红,却是不甘示弱的用不小的音量反驳道“你把我张月当成了什么人?我与清欢妹妹自幼感情匪浅,会做出那样的事情就连我自己都无法原谅我自己,我爱她还来不及,怎么可能还会做出此等混账下流之事!” 白苍听了他铿锵有力的发声,一双蓝瞳带着狠决与探究之意仔细打量了一番那不甘示弱的男子,看着他眼中充满了极深的悔恨与自惭之意,眼角隐隐的通红,才相信了他所说之话,冷哼一声,便放了他转身大步流星的出了府门。 张月定定的看着那银发蓝瞳的男子大步离开的身影,不知为何总觉得他身上透出隐隐的仙气不说 定非凡人,他身上自带着强大的气场和极强的执行与决断力,纵使心中再不甘自己的清欢妹妹被抢走了,却也不得不暗暗佩服这眼前如同谪仙般俊逸非凡的男子。 清欢悠悠的睁开眼睛,习惯性便以为自己犹在清欢阁中,只因自己哭得太久,此刻再睁眼,头却有些晕晕的,抬眸看了一眼那与自己府上浑然不同的装扮才反应了过来自己正在张府上。 “清欢妹妹,你醒了”突兀的,一声男子的声音响起,却将清欢吓了一大跳,仔细一看却发现是张月正坐在床边不显眼的位置,也不知道坐了多久了。 “……你走开”清欢心中还有些惊魂甫定,反射性的脑中便想起那段让自己惊惧而不堪的回忆,因此便苍白着一张脸双手抱着臂微颤着身子浑身重新缩回了床角,此时令她有些费解的是,自己曾经这么信赖的张月哥哥都背叛了自己,这世界上还有谁不会背叛自己,如今可以依靠的却反而只有那看起来高冷淡漠的仙君。 张月看了她那反射性的被自己吓得全身颤抖的清欢,心中一阵针扎似的疼,却是用温柔的语气道“欢妹妹,你不要害怕我,我绝对不会再对你做那些禽兽不如的下作事情,我是来向你道歉的” 见到清欢始终低着头不愿意搭理自己,张月心中负罪感更加的强烈了起来,他最不想的便是与清欢生疏,即使不能做恋人,也希望依旧是最亲密无间的兄妹,眼下这样的结果是他自己造成的却又是他万万无法接受的。 “你还是不愿意原谅我吗,那至少不要害怕我好吗?”张月小心翼翼的说了一句,便站起身来想像小时候一样,摸一摸她的头,却没想到还没有靠近,清欢便受惊般叫了起来道“滚开,你给我滚”,边歇斯底里的叫着边胡乱的拿起床上的枕头等物品便冲他丢了过来。 张月见了她这样猛烈的过激反应,心疼与愧疚的感觉几欲灭顶,再也没有说一句话也没有靠近便伸出手来狠狠的朝自己脸上扇了几大巴掌,清欢从小便没有了母亲一直以来都敏感脆弱,自己曾经都是小心翼翼的呵护着,如今却是亲手打碎了不说还狠狠的伤害了她,让他如何原谅自己? 清欢楞楞的看着眼前那方正清朗的男子狠狠的往自己脸上扇了好几个耳光,那巴掌落在皮肉上清脆的响声让她有些诧异,尽管心中还是极度恨他亲手毁坏自己对他的信任,眼中却还是带了几分不忍心的光芒,尤其在看到他那苍白孱弱的身影与昨日那狠狠钳制住自己,力大无穷的男子形成鲜明的对比,让她心中更是生出几分极度不祥的预感,难道他真的是被极强的邪物附身了吗? “你既然还是无法原谅我的话,那我就等会儿再来,你好好休息吧”张月说完这句话,便退后了几步,由于自己力道极重的耳光,脸上红肿成一片,看起来分外可怖,让清欢微微抬眸看了一眼,眼中却又多了几分不忍心的光芒。 “清欢妹妹,不管怎么样请你相信我,我只是一时之间突然被邪气蒙蔽了心神,不然我万万不会也不可能对你做出这样龌龊的事情”张月转过身来,却又是三步一回头,忍住满心的酸涩,用笃定的声音对低着头的清欢说了一句。 张月见床上的人已经没有任何回应依旧紧缩成一团坐在床角,只觉得一阵锥心般的疼痛,却是咽下了满心的苦涩,垂下了眼眸缓缓的拖着疲累无比的身躯往外面走。 “月哥哥”突兀的,一声熟悉的清丽声音在身后想起,让消沉颓废的张月听了这句话有些欣喜若狂的转过头来,眼中带了失而复得的喜悦。 “无论怎么样,请你一定要活下去”床上清丽的女子低声开口,再抬头却是用依旧有些害怕却又十分纯净的碧蓝眸子对他说了这样一句话,这样简单的一句话却让张月感动的几欲落泪。 “好,你放心吧,我一定会好好活下去”张月一双黑瞳定定的看向清欢,消沉而悲伤的眼睛却在一瞬间被点燃了光亮。 第二百三十三章,黑鲤(十) 白苍化作妖型在云雾中穿梭而行,眼下他只能去仙界找那种了一池仙莲的太上老君要得几节玉藕替那张月重铸一个身体了,其实他心中却早打好了如意算盘,他的主要用意在那通体墨黑的邪鲤,只需将那墨鲤封印在那块简直如同量身定制一般的黑色灵玉中,他就能够不停地以仙气来净化那鲤,最终将它变成自己的神兽同时还能克制体内那股长久无法驱逐的浮躁之气,岂不是一举两得之事? 远远的,进了那太上老君的仙殿,便看到一个身着一声青布素衣的老君正坐在那盈满仙水仙雾的莲池中垂钓,那正中间有一个极大的碧绿荷叶,那老君却如同羽毛一般定定的坐在上面,仙风浅浅而过,他却阖着双眸,波澜不惊。 “老君”虽然知道这样平白无故的打扰人清心寡欲的垂钓确实是十分不礼貌的行为,白苍犹豫了片刻还是站在那莲池岸边冲着中间白发白眉的老君轻声唤了一句。 那太上老君听了这一句唤,却是缓缓的睁开了一双睿智如水的眼睛扫向了岸边的身影,见到是银发虎耳的白苍,却是十分亲切的出声道“不知白虎仙君远道光临,是我老君有失远迎了” 说完这句话,手中的拂尘轻轻的一扫,那莲池上空中却平白无故的多出了一条通向正中间的玉色阶梯来。 “我的这些玉藕尽心栽培了近千年,几乎耗尽了我的心血,是这天上人间不可多得的宝贝,未免仙君不小心损坏,还是走这阶梯过来吧”那太上老君慈眉善目的捏了捏雪白的胡须,说出来的话却让白苍哭笑不得,这老头还是一如既往的小气又自恋。 “好吧”纵然这样,毕竟还是自己有求于人,白苍无奈的叹了口气便走上了那玉色阶梯,淡然的走到了那老头的身边,心里却腹诽着莫非那老头入定太久,屁股长在了荷叶上不成。 “请问白虎仙君此次前来是所为何事啊?”那太上老君又是慈眉善目的捏着胡须问了一句眼前那高冷俊逸的白衣仙君。 白苍也没有弯弯绕绕,却是单刀直入的睁着一双碧蓝的眸子直视着那老头说了一句道“我需要在你这莲池中掐几节玉藕回去” “什么?!”几乎是一瞬间,那前一秒还竭力维持着淡然如水,仙风道骨的老君便再也坐不住,腾的一下便站了起来,这年轻的仙君居然敢打自己这宝贝莲池的注意? “你没有听错,本来还想问你要几颗仙丹的,可是你的心思不放在炼丹上,尽放在了这莲池上面,炼出来的丹嘛…”说到这里,白苍停顿了顿,却是耸了耸肩,撇了撇嘴角,那意思却十分明显。 太上老君一瞬间便感觉到自己的“自尊心”被狠狠的羞辱了,当下便火冒三丈的腾空而起便道“谁也别想动我的宝贝莲池半分!我才不愿意接几个给你呢,你上次借了太乙真人的宝贝镜子过期不还就算了,还给弄碎了,你都不知道他蹲在家里哭了几天,哼,有借无还的亏本生意我才不做呢” “哟嚯”白苍听了这话却不怒反笑了起来,什么时候这老头脾气变得这么倔起来了,还学会讨价还价起来,好在,他早早的便做好了“贿赂”的准备,毕竟投其所好的方法是百试百灵。 白苍在袖中掏了掏,却掏出了一个刻画的与眼栩栩如生的“太上老君”,与眼前这老头几乎无分毫的差别,只是眼前这个并无那刻画的高大伟岸,更显的“猥琐”了些。 太上老君几乎是在白苍拿出那用竹棍子挑起的龙须糖时便已经反射性的吞了吞口水,他还记的上次为数不多的一次下凡偶然间被白苍安利了这种凡间的糖,民间称之为银丝糖,入口极香而甘甜,从此就迷上了这糖无法自拔,毕竟他太上老君没有别的爱好,除了嗜甜这一点,偏偏还被这年轻而高冷的仙君给发现了。 “咳咳咳,你别以为用人间这点小把戏就能迷惑我,我仙界的蟠桃的与仙酿都还吃不完了”那白发白须的老头却是别过脸去,故意控制自己的视线不去看那糖,下巴抬得极高,一副威严不可侵犯的样子。 “哦,是吗?那我就回去了”白苍听了这话,却是作势要往回走还状似十分苦恼的说了一句道“我还以为老君喜欢吃呢,一下就买了二十根上来,看来是我会错意了……” “二十根?!”那太上老君敏感的捕捉到了关键的信息点,双眼在一瞬间变成了星星眼,几乎以光速便冲到了白苍的身边,再一伸手,白苍那袖中的二十根龙须糖就如同风卷残云一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被那老君抢夺了过去。 “老君,所谓拿人的手短,这个生意做的不亏本吧?”眼看着那老君藏好了糖,又在一瞬间恢复成慈眉善目,仙风道骨的正经样子复又坐到了那荷叶上,白苍哭笑不得的说了一句,这老头虽然有时候迂腐但却并不讨厌,相反的与其他那些鼻孔朝天高傲的不可一世的上仙相比,这老君却是出奇的亲切好说话,通了几分人情。 “咳咳,看在你这么诚心的份上,我便给你几节吧”好在那老君倒不是个翻脸不认人的主,得了“贿赂”便开始办事,让白苍又是忍俊不禁的轻笑出声,也不知这老头吃了这么多糖那年岁久远的牙齿会不会蛀掉。 “喏,给你”那老君拂尘轻轻的一甩,便有两节莹白发光的玉藕从那莲池中飞了出来,养在仙雾仙风中的莲藕自然不带一丝污秽,洁白如玉,盈满了灵气与仙气,正是用来重铸凡体的无上宝物。 “事先可与你说好了,我这莲池中的灵藕饱经仙风仙雾都是有男女之分的,给你的这两节只可用来重铸女体,可别到时候又找我来讨”那太上老君已经拿起绘了自己画像的龙须糖津津有味的舔了起来。 “不碍事,不碍事,我要的就是女体,多谢了”白苍听了这话,嘴角却扬起了一丝意味不明的微笑,眼中闪着戏谑而诡异的光芒,俗话说“因果报应”,张月啊张月,如今落在了我的手上,为你重铸凡体自然可以,只是你做好了完全改变性别,以女子的身份度过余下的几十年的准备吗? 第二百三十四章,黑鲤(十一) “老君你慢慢吃,本仙君先走一步了”白苍在一瞬间便幻化成庞大的白虎兽型,暼了一眼那恋恋不舍的看着袖中的龙须糖还在犹豫要不要再来一个的白发白须老头随意的挥了挥手就要离开。 “喂,你注意着点,可别踩到我的莲花了”那老君前一秒还坐在那碧绿的荷叶上乐不可滋的吃着糖,下一秒便一跃而起,一脸焦急的对白苍喊了一句道,唯恐他那庞大的兽型笨手笨脚的压到莲花。 “放心吧,你精心培育的花我怎么舍得踩踏”白苍有些哭笑不得的回了一句,这老头侍弄花草倒当真是用心,也难怪这仙莲很快便成为了继他所炼那绝佳的仙丹之后的有一个仙界众仙求之不得的抢手货。 “老头儿,今日之事多谢了”看着那老头手忙脚乱的又险些由于过于激动而掉下莲池,白苍不置可否的笑了一笑便腾空一跃而起,离开了仙界。 张墨霖与张月有些忐忑的等在那绿池的凉亭边上,此时已近傍晚,几日没有喂食,害怕那墨鲤会按捺不住一跃而出,那张墨霖早叫了家丁架设了半人高的铁护栏将那绿池团团密密的围住,如临大敌一般,唯恐那邪鲤再次出来抢夺肉身。 清欢从房中走了出来,看到今晚的月亮很圆,皎洁明亮,是个赏月的好时候,心中便有几分雀跃,远远的看着张氏父子坐在不远处凉亭下石桌旁饮酒,还以为他们也是在赏月,走近一看却发现他们神色十分焦急的样子,脸色微微有些苍白,又让她有几分不解,却见到了那绿池被牢牢的铁护栏给围了起来,当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蠢蠢欲动,水面十分不平静,因此便有些好奇的径直便想靠近那池边看一看。 “清欢小姐,别过去!”正当清欢就要靠近那绿池的时候,却猛然间被一个年老的仆人给拉住了,那仆人脸色焦急,紧紧的抓住了她的手,就是不让她靠近那绿池旁半步。 “这水中有什么?”清欢抬起碧蓝的眸子仔仔细细的看了一眼那更加蠢蠢欲动的湖面,那绿池水面的波纹被搅得越发剧烈了起来,隐隐的她还见到那湖中央似乎形成了一个小小的漩涡,更是让她好奇心旺盛了起来。 “清欢小姐,这池中有妖物,万万不能靠近啊”那老伯脸色有几分犹豫的劝告她,一手紧紧的拉住她的手,唯恐她不听话,脸色十分焦急,额头上隐隐的有一层薄汗,那样严肃正紧的语气却让清欢心中一悬,难道张月哥哥那次突然性情大变,瞳孔变成妖异的血红色也与这绿池有关? “可不可以麻烦您仔细的和我说一遍”这老伯在张府上服侍了数十年,清欢小时候就常常过来玩,自然认识她,又见了她满脸困惑又担忧的样子,便不再隐瞒,一五一十的都告诉了她。 清欢听了那老伯俯在自己耳旁的一阵耳语,总算都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怪不得张月哥哥小时候身体总是时好一阵时不好一阵,每次与自己同样的摔出伤口来又能很快的愈合,有时候见到他是他聪明活泼,有时候见到他时有觉得他有几分呆滞愚笨,却没想到,竟都是由于这个原因,想到这里,她心中一凉,脸色飞快的沉了下去。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从白天到晚上,想到那白衣的少侠信誓旦旦说的一定会回来,张氏父子焦急的等待着,张月更是拿起石桌上一壶酒便猛灌入喉,即将发生的一切都是未知的,然而他心中却笃定了无论付出怎样的代价,他一定要摆脱这邪鲤,就是由于它的抢占自己才会做出禽兽不如的事情来伤害清欢,也正是由于它的存在,父亲才会一直过着提心吊胆的日子。 “呼”白苍一扬仙袖,落了地又成了一个俊逸非凡的银发公子,他湛蓝的眼眸微微定了定神嘴角却扬起了一个弧度诡异的微笑,再抬头却是清浅笑着推开门走了进去。 那张墨霖翘首以盼的等在门口,远远的便看到一个白衣的俊逸身影往这边走了过来,提着的一颗心总算是放了下来,连忙迎了过去,用欣喜若狂的声音道“少侠回来了,快快请坐” 说罢张墨霖又慌忙的差人摆了满满的一桌酒水,那酒都是绝佳的陈年酒酿,唯恐怠慢了白苍,没办法眼下自己儿子今后几十年的命运也许就掌握在这年轻的俊逸仙人轻飘飘的几句话中了。 白苍十分不讲客气的大摇大摆坐下,却是倒了一杯美酒给自己一饮而尽,一双湛蓝的眸子看向那坐在一旁发呆的清欢,也不知道她手托着腮正看着那皎洁的一轮圆月不知道在专心致志的想着什么。 “少侠,你可有了解决的方法?”那张墨霖沉声开口望向一身飘逸仙衣的白苍,在这微凉的夜色中更显得他一身白衣飘然出尘,遗世独立一般。 “方法嘛,自然是找到了,只是不知道你的儿子愿不愿意,毕竟是重塑肉身,不比从前”白苍幽幽的开口,一双湛蓝的眸子却是不动声色的暼了一眼那一旁沉声喝着闷酒的张月。 那张月放下了酒杯,再开口,一双清朗方正的眸子却在夜色中格外的发亮,他抬头,背脊挺得笔直,用十分坚定的声音说了一句道“我张月身为堂堂男子汉志在四方,眼下父亲含辛茹苦刚将我养大成人,恩情未报,我肯定不会撒手抛下他不管,你用什么样的方法我都不介意,只要能让我活下去就行” 白苍自然等的便是这一句话,再抬头,薄唇轻轻一扬,这张月经过这一系列的事情人倒是变得稳重成熟了很多,倒也不算自己辛辛苦苦去那仙界太上老君那儿讨来的这两节仙藕。 “如此那我就开始封印那邪鲤了,你不用害怕,先坐在这里等候我的消息”白苍努了努嘴示意他不要动,却是一个人径直的往那绿池走了过去。 “白苍,……”突兀的,一个小小的身影从身后冲了 过来,却是紧紧的揪住了白苍的手,死活都不愿意放,让白苍微微一惊,见到是清欢,脸上却露出浅浅的一抹笑容,她倒也学会担心自己了。 “这墨鲤法力与道行皆匪浅吧,你不要过去,我担心你…”清欢知道这番话当着别人的面说不太好,因此便装作替他整理衣襟的样子,俯身在他耳边轻语了一句。 第二百三十五章,黑鲤(十二) 白苍却又是浅浅的一笑,湛蓝的眸中带了无限宠溺的温柔对她道“你母亲的案子本就是陈年旧案,你父亲眼下也已经过世,公开替你翻案就是明着和你的大姐,如今的舒妃娘娘作对,那张墨霖纵使与你父亲交情再好,自然也不敢轻易的尽心接手,只要我这次成功救下了他的宝贝儿子,他欠下一个如此宝贵的人情,定会全力以赴的帮助你” “谢谢你替我考虑那么多……”清欢听了他低沉好听的声音在自己耳边轻轻的萦绕,却完全懂了他的用心良苦,不由得又有些感动了起来,剪水的一双蓝色秋瞳隐隐的透出点点的水光,说出来的话语却隐隐带着撒娇的鼻音,模样十分可爱。 “唉呀,你怎么这么容易就感动啊,若是真想报答我,不如给我暖床半年怎么样?好了,别担心吧,快过去坐下吧”白苍又冲她无限宠溺的一笑,却是在她清丽的脸上轻轻的吻了一下便转身离开了,当着那张氏父子的面,做这样亲昵的动作,让她脸色腾地一下发红,却是如同受惊的兔子一般飞快的坐回了石凳上。 张月远远的看着他们那样亲密无间的互动眼睛被刺痛,又觉得心中如同被连绵的针扎一般,那样爱而不得的痛苦与哀伤让他又忍不住木然的替自己倒了一杯薄酒,一饮而尽猛灌入喉。 “咳咳咳”张墨霖循着他的眼神望了过去,又见到他因为喝酒喝的太急而猛烈的咳嗽了起来,那样消沉哀伤的样子让他也微微有些心疼,唉,归根究底还是自己害了他,如果不是自己纵容了夫人的私欲,炖了那黑鲤的肉身,怎么会牵扯出后来这么多事情,让自己儿子命途变得如此坎坷。 这一边,白苍定定的看着那看似平静无比的池面,薄唇轻蔑的扬起一笑,这邪鲤感受到他身上凛冽的杀气倒是十分识趣的潜到了水底大气都不敢出,只可惜它吃了太多的人,邪气冲天不说,作恶多端,将它封印在那黑玉中倒也许是它最好的命运了。 “你不用再躲藏了,我今日会用葫芦将这水池的水吸干,到时候你就再无藏身之处,鱼离开了水不消一刻钟就会缺氧而死吧,你怎么选择?是主动接受被我封印还是要既丢了肉身又丢了生魂?”白苍淡然的朝着那池中说了一句,又从袖中掏出了一个葫芦状的法器,脸上带了深不可测的笑容。 “砰”随着那法器的塞子被轻轻的扯开,白苍一双湛蓝色的眼睛定定的往那湖面上一扫,下一秒以手作势口中念了咒语便要将那整池的水吸干,霎时间只听见一声水破般剧烈的响声,那池面上一层水汽已经隐隐腾空,飘洒在了周围,让岸边石桌旁坐着的人都吓了一跳,身上的衣裳被打湿了不少,都以为是下雨了,全都跑到了那凉亭底下。 眼看着那绿池中的水就要悉数被吸进葫芦,那水池中央的漩涡也越转越大,那底下的邪鱼总算是沉不住气,却是口吐了人言,冲着岸上白衣的仙君说起了话来“仙君饶命啊!我墨鲤一族曾经乃是观世音菩萨莲池中的一尾鱼,饱受佛光照耀,吸满了灵气,后来不承想被一场大水冲入凡间来,求你看在仙家渊源上饶我一死啊”那墨鲤显然是害怕了,语气飘忽不定,说出的话语却掷地有声的求饶。 “怎么?入邪吃人的时候没想起我佛慈悲,没想起观世音大士,如今危在旦夕之时倒是想起这几辈子的渊源来了?”白苍讽刺的一笑,说出来的话语却不带丝毫的表情。 “白虎仙君饶命啊”那邪鲤定睛一看早看出来了对面那银发蓝瞳男子的真身,更是害怕的全身瑟瑟发抖,躲在那湖底死活不愿意露面。 “我可以饶你一死”白苍薄唇轻轻一扬,脸上带了戏谑的笑容,慢悠悠的说出这句话来,再开口,眼中凌厉的光芒却是猛然一闪,便从怀中掏出来了那块黑玉,那玉的样子却是雕刻的栩栩如生,尤其像眼前这头通体墨黑的邪鲤,简直就像是为它量身打造的一般,白苍心中又是欣喜的一笑,看来自己此次真的是找准主了。 “进来吧!”趁着那黑鲤正处于心神不定担忧之际,白苍却是大喝了一声,又咬破了自己的手指在那黑玉上滴下了几滴自己的鲜血来推动那法物的器门,只见那黑玉一滴不漏的吸了那血,整块玉却是发出强烈的白光,白苍手一扬,那玉便定在了空中,发出了一道皎白玄幻的光芒便自动的照耀那池中的黑鲤。 与此同时,白苍腾空而起飞快的走到那张月的旁边,口中连了几句仙术,在那俊郎男子的额头上轻轻一点便将一脸怔愣的他定在了原地。 “砰!”随着一声破水而出的脆响,那邪鲤很快便抵抗不住那黑玉自身带着的强大吸力,只能惨叫闷哼着奋力挣扎却是毫无抵抗之力的被那皎洁的光芒不停的带动牵引着,几乎是在一瞬间便随着惊呼声被牢牢的吸进了那黑玉,白苍手以扬,迅速的将那黑玉重新又握回了手中却是飞快的念了几个咒语将那黑鲤死死的封印在了其中。 另一边随着张墨霖的一声惊呼,自己儿子的身体却像是在一瞬间便失去了意识一般,直直的往后倒了过去,将张墨霖吓了一大跳,赶紧接住了他,用手一探他的鼻尖却触手冰凉,很明显,他的儿子已经死了,当下就让他心中一阵猛烈的悲痛袭来,喉中却如同被什么堵塞住一般,哭不出来也咽不下去,只是无声的哭喊着,眼圈一瞬间变得通红。 “父亲,你别哭,我在这里”突兀的,一声女子的声音入耳,让张墨霖惊了一跳,却惊异的发现身旁不知何时站了一个亭亭玉立的少女,那模样却是与张月眉眼十分相似,倒像是他生下的女儿一般,当下就让他呼吸一顿,半路刹车,泪水留在了眼眶中,却怎么也哭不出来了。 张月落了地,感觉到先前那白衣的男子在自己额头上轻轻一点,紧随而来的便是一阵剧烈的头疼再睁开眼,却见到自己的父亲正抱着自己的躯体流泪,连忙开口想让他放心,这一开口却让他整个人都惊呆了,这样清甜的声线,这样柔软白皙的双手,再低头一看看到的却是高翘的胸脯,更是让他整个人彻底发了懵,有没有搞错?他张月堂堂七尺男儿竟变成了女儿身? 第二百三十六章,轻薄(一) “唉呀,不好意思,手抖了一下,捏成了女体,实在是不好意思”白苍一张俊逸脸上的脸上挂了几分歉意的一笑,那表情却实在是透着几分虚伪,让张月嘴角不可闻的抽搐了一下,难道眼前这人是故意整自己? 张墨霖悲伤的表情冻结在了脸上,却惊异的发现自己儿子的躯体在怀中逐渐的化作透明状,最后一点一点的消散了,霎时间被惊了不小的一跳,下意识想去抓却抓了个空。 “这倒算是一损俱损了,其实你的儿子从你夫人吃下了那条黑鲤的肉身开始,胎身里就承载了这条黑鲤的怨念,肉体不被强占也注定长生不了”白苍淡淡扫了一眼那变成萤火虫一般的点点白光径直的朝着皎洁的圆月升腾而去,很快便消失不见,轻语了一句。 张月楞楞的看着眼前这极其玄幻不真实的一幕,看着自己待了近二十年的躯体就这样逐渐的消失,心中感慨万千,不知现在是该庆幸自己活了下来,还是该悲伤眼下自己已经变成女儿身的事实。 “张月哥哥…”清欢定定的看着那立于自己身前,窈窕无比的黑衣女子,有些不敢置信,从小便一起玩耍的张月哥哥居然变成了女子的事实。 张月见了清欢惊异的眼神,更是觉得自己脸都红透了,甚至有跳下那已经没了妖物作祟的池子一死了之的冲动。 “张月…姐姐…你好美”清欢却是费了好大的劲才将自己叫习惯了的称呼给改了过来,一双碧蓝的眸子扫了一眼那一身黑衣的“张月”,她的脸上依旧带了几分少年的俊朗,头发也是高高的束起,一双墨眉斜飞入鬓却莫名的带了几分英气,淡粉色的薄唇,眼神清亮,只红着脸淡淡扫了自己一眼却让清欢莫名的红了脸,她倒觉得这样的张月反而多了几分男身是没有的独特之意,那样的美感模糊了性别,却莫名的迷人。 “你别找我姐姐,还是叫我哥哥吧”张月神色微微有几分激动的回了一句,看着自己心上人叫自己姐姐,心中若是普通针扎一般,难道自己以后连追求所中意之人的资格都没有了吗?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明显白皙柔嫩的女性特征,更是刺痛了眼睛,恨不得回房马上就将那对亮眼的胸部给紧紧缠住。 “这可是你说的只要能续命什么结果都能接受,现在变成了女身可怪不得我”一旁高冷的银发仙君一副“尽力了”的样子摊了摊手,耸了耸肩膀,那模样却十分欠打,若不是他现在一双虎耳不在,清欢真想狠狠的揪住他的虎耳好好的教训一通,按照他睚眦必报的性格,这当中定是被他搞得鬼吧。 “张某自然是知道的,只是我不习惯现在这样的自己,今日之事多谢你了,我身子不舒服便先回房休息了”那张月脸上看不出表情,却是冲着白苍做了个礼就转身离开了,那身影虽然是女子窈窕的身形,可是他步子却还是迈的极大,样子十分别扭,白苍在心里笑的乐开了花,只觉得心中出了一股恶气,叫你敢惦记我的女人。 清欢却眼尖的看到了那一脸怔愣着依旧还没有回过神来的张墨霖,此刻他正定定的坐在石凳上,睁着一双威严的墨瞳却有几分不知所措的用手挠了挠头。 “怎么样,我不仅替你们张府收了这祸害多年的邪鲤,还替你儿子重续了命,你可还满意”白苍抬眸轻蔑的扫了一眼那不发一言的张墨霖说了一句,其实那张月可是占了大便宜了,这凡人能的仙藕重铸凡体,必定会沾染几分超凡的仙力,延年益寿还只是小事,好生利用还能发挥巨大的潜能。 “哦哦,这个是当然的,少侠大费周折确实辛苦,滴水之恩定当涌泉相报,以后有用得到我张某人的地方尽管说”那张墨霖听了他这句话却是爽朗的一笑,至少现在压在自己心中的两件烦心的事情全部解决,自己儿子也能继续健康的活下去了,心中的雾霾不由得便一扫而空。 “来来来,清欢,你们两个都坐下陪张伯伯喝杯酒,今天晚上的月亮皎洁圆满,正是个适合赏月的日子”那张墨霖站了起来将清欢拉着坐下,却是替他们一人倒了一杯陈年美酿,自己也倒了一杯酒入口。 “其实吧,我一直以来就想要个女儿,尤其像你这样乖巧的最好了”那张墨霖却是转头看了一眼坐在一旁托着腮小口啜饮的清欢说了一句。 “张伯伯,其实从小开始,我就知道了”清欢低下头有些不好意思的一笑,不要太明显好不好了,从小对待她与张月不同态度,她就无比确认了张墨霖绝对是个“重女轻男”的父亲。 “这些年来案子办了不少,又要将一颗心挂在他的身上,唯恐他突然哪里又磕着碰着痊愈不了,眼下这池中的妖物总算是消灭了,我终日悬着的的一颗心也放了下来,只是我这一辈子冤案办了不小,手上却也沾了不少的鲜血,福祸相抵,倒也不指望自己还能活多久”那张墨霖说到这里,眼神却逐渐暗淡了下去,心中更是有着说不尽的苦楚。 “张伯伯,不要伤心,现在张月哥哥的性命保住了得以延续,就是最值得开心的事情了不是吗?”清欢见了张墨霖眼中隐隐有几分悲伤,便在一旁柔声的劝慰了一句。 “没错啊,我还白白赚了个女儿,也算是实现了多年的夙愿吧”那张墨霖再抬眸眼中却多了几分难得的开怀,毕竟他一直就觉得女儿才是贴心的小棉袄,自己的儿子却有些蠢笨,痴痴傻傻的样子,现在总算是将那妖物给清理完,现在变成了女身的他眼中却莫名的多了几分清亮伶俐,让他心中更是欣喜。 “张伯伯,我们还记着去找寻我母亲一案的详细线索,只怕不能多做逗留,如今你最心忧的事情也已经解决了,只怕我们明日就要启程出发了”清欢放下了酒杯,望着天上皎洁的月亮无端的心中又想起了那个血色的黄昏,母亲那惨死的样子一直深刻在心中,这件事情不探究清楚,她的心中更像是压着一块大石头一般,让她无法呼吸,食不知味,夜不能眠。 第二百三十八章,整蛊(一) 蝶玉手执着那死去的信鸽与手上的纸条气冲冲的便去那狼议事的小厅,此时那九王爷已经送走了皇上与玉藻前,正定定的坐在书桌旁发呆,抬眸看到外面冬日正在逐渐消散,窗前碧绿青翠的松柏依旧屹立不倒,不由的诗兴大发,手中蘸满了墨水的毛笔落在光滑的书脂上,便是极其意气风发的一挥豪。 “砰!”只听见一声极大的响声,门便被狠狠的推开了,夹杂着外面冰凉的寒风席卷而入,害得诗兴大发的九王爷手指一抖,那毛笔便偏离了方向,最后一点甚至都歪出了书脂卷,写出了歪歪扭扭丑不拉几的一个“松”字。 “哼!”九王爷黑眸中寒光一闪,却是“啪”的一下放下了毛笔,就要追究起这无故闯入毁他字画的人,抬眸一看却见到是身着一身绯红色红裙的蝶玉手中握着一只犹在淌血的气绝信鸽走了过来,当下心脏便漏了一拍,见了那被自己打死的鸟儿多了几分做贼的心虚,之前的气势全都给收了回去,有些惴惴不安的躲避她的视线,再开口却是脸上带了慌张笑容对她说道“你怎么来了,不是说了这几日让你在圆子里头逛逛,好好休息吗” 蝶玉见了他那明显心虚的样子,确实冷着一张脸径直将那只信鸽抛到他身上道“你说我为什么过来?你竟然敢瞒着我做这种卑鄙的事情就不要害怕我知道的那一天,我还当我的父母怎么如此绝情,对我的失踪不闻不问的,原来都是你私底下搞的鬼” 看着蝶玉那一脸气冲冲的样子,九王爷心虚的同时却也不愿意输掉气势,当下便将书桌翻了个底朝天,最终拿出一封信来,有些愤怒的扔给她道“你看看,你看看,你父母亲都给了你写了些什么信,我不拦截能行吗” 蝶玉依旧是气冲冲的接过了那封信,横眉倒竖的展开一看,入目依旧是父亲遒劲有力的字迹,那上面的内容却让她有些啼笑皆非,只见那纸上写着“蝶玉吾儿,你若是贪玩没有归心我也能够理解,毕竟你已经到了情窦初开的年纪,只是父亲希望你若要寻找良人一定要擦亮眼睛,从小你性子便洒脱无拘束,皇家与富贵王族人家是最不能嫁的,门不当户不对不说还给你徒增许多莫须有的烦恼,父亲只希望你享一世清欢,嫁个普通百姓人家,过闲云野鹤的轻松日子” 蝶玉口中出声喃喃的念完了那封信,脸上却是哭笑不得,原来竟是这封信惹得那狼醋意大发,她的父亲确实不同于其他的父母,做生意也是随心所欲不说,更是由于见惯了官场的腐败,王孙贵族的享乐无度,因此便只希望她能幸福快乐的成长,并没有什么其他的要求。 “你父母亲不仅催着你嫁人也就罢了,还说要你千万别嫁王孙贵族,这样的信我怎么可能会让你看到”九王爷一脸理所当然的听她将这封信念完,却觉得自己很占理,臭着一张脸便将她手中的信纸一把夺了过来狠狠的撕碎。 “喂!”蝶玉惊呼一声,便要去夺那信纸,可还是晚了一步,被那狼悉数撕碎了,话未说完,下一秒她已经被拉进一个坚硬的怀抱里,毫无防备的唇被压住,他毫不留情地在她的唇上反复蹂躏,火热的吻甚至不知足地蔓延到颈上,仿佛要把压抑的怒火全部倾泻出来似的疯狂。 “你别想离开我,我确实是个变态,你敢轻易招惹我别想有脱身的那一天”那狼喃喃的在她的耳边呼吸滚烫的说了这样一句话,这样专制的话语却让蝶玉心中有些微微的发毛,为什么她感觉到自己现在就如同他的附属品一般,怎么也逃不脱。 “我不管,这次我一定要回家见父母亲”蝶玉好不容易红着一张脸挣扎了出来,却是挺直了腰板,一双眼睛不甘示弱的暼了他一眼,就是不愿意妥协,想到父母亲为她提心吊胆了这么久,自己一封信也没有回,更是觉得心中惭愧无比,父母亲养她养到这么大不是叫她连父母亲都不理会,只贪图自己享受的。 噬月见了她冷着一张脸吵着闹着就是要回家,心里有几分不解,可能是因为他从小便无父母照顾,什么都是自己一个人去做,所以更不能理解这样深厚的感情。 “你回去也可以,将我也带回去如何?”九王爷薄唇轻扬,邪魅的出声,一双乌黑的眸子滴溜溜转了转再抬眸,眼中却带了算计的一抹精光。 蝶玉听了这话却惊异于这狼的厚颜无耻,怎么可能?自己身为待嫁的闺女半路被他拐了出来带回府上,父母亲没有过多的追究已经很不错了,如今还想着堂而皇之的登堂入室岂不是要将他们气的吐血? 转念一想,她便将态度放软了,只想着先打消了这狼的念头再伺机而动,偷偷的溜出府去,因此便改口说了一句道“我想了一下,我还是不回去了,你这府上我住的也自由,回去还要束手束脚的受父母管教” 这样说着,那身着一身绯红衣裙的女子呵呵笑着摆了摆手就要往府门外走,看着她那明显与之前截然不同的态度,却让噬月嘴角几不可闻的挂上了一抹得意的笑容“小样,和我斗” “想通了就好,我这里好吃好喝的也没有亏待过你,每日里还有我这样潇洒俊逸的夫君暖床,试问你去哪里还有这种待遇”那狼冲她邪魅无比的一笑,再次拿起那蘸满墨水的毛笔豪性大发的又要开始写字画。 蝶玉在心中翻了个白眼,看向那书脂卷上,是一个写的七歪八扭的“松”字,心里更是嗤笑了一声,是个大字不识几个的狼就是狼,偏偏要学做人间文人舞文弄墨,也是让她哭笑不得。 黑炙等在门外,看着蝶玉远远的从那小小呢房中垂头丧气的出来,有些不理解发生了什么,但是 看她的表情大概就能猜到那狼肯定是又使了什么诡计,让她打消了怒火不说还有苦不能言,心中不由得便有几分失望,他还以为这次能整到那匹狂妄自大的黑狼呢,毕竟看他不爽已经很久了。 蝶玉走了过来,见到黑炙依然等在原地,脸上便多了几分难堪,却是气嘟嘟的走了过来,脸上余怒依旧未消散。 第二百三十九章,整蛊(二) “怎么了?难道是兴师问罪反被压了一头?”偏偏那黑炙坏心眼暼了蝶玉一眼却是完全猜到了事情的发展,让蝶玉更觉得难堪了,一张脸腾的一下便红了一大片,蹬了一脚白了一眼那蛇族的王子便气冲冲的直接往前面走。 那黑炙见她气的脸通红却偏偏忍俊不禁的就伸出手来扯住了她道“你何必怕他压你一头,他不过山间区区一匹野狼而已,能压的住的也就只有你而已,再说了我现在在这府上还会任他欺负你?” 蝶玉听了这一句话,心中却更加觉得羞愧欲死了,若是那狼是以别的什么威胁他就好了,偏偏他是用自己来压制她,而且还是没皮没脸没羞没躁的死缠烂打,她又有何方法可想呢? “如果你非执意要帮我的话,也不是不可以”突然的,脑中灵光一闪,蝶玉示意那黑衣冷峻的黑炙过来,却是俯身在他的耳旁耳语了几句。 “此计不错”那黑衣的少年听了这一句话不停地点着头,一张冷峻异常的脸上却头一次扬起薄唇带了一抹恶趣味十与的微笑,他可以想象得到那黑狼会作何反应,光是想到这一点就让他觉得好玩极了。 等到九王爷神清气爽的欣赏着自己辛辛苦苦写的字画,那飘扬飞舞的字迹那相得益彰的颜色,可以说简直是完美,让他忍不住将那副字画挂在了房门上,甚至恨不得装裱一番,给每一个来他议事厅的官员都欣赏一番。 “妙啊真是太妙了!”邪魅俊秀的九王爷又忍不住啧啧的赞叹了几声,翻来覆去的欣赏着那副字画,最后才意犹未尽的大步走出了书房。 一旁的王东嘴角抽搐着看着那副被自家主子洋洋得意挂起来的字画,那上面也许写了一个七歪八扭的“松”字,也许画了一棵不那么笔直的松树,也许那下面还画了几个墨团团涂成的小鸡啄米? 盯着看了半响,实在是没有看出来这幅画半分的美感,最终王东还是取下了那副字画,这议事的书房乃是王爷这一边朝廷的重官,不说是满腹学识的大文豪,自然也是精通四书五经,这样的拙作被公开的挂在这么明显的位置上不是明显的告诉别人自家九王爷没文化的事实? 这边九王爷大摇大摆的在自己的园中散步,难得的清闲天,送走了那玉藻前与皇帝,悬着的一颗心也落了下来,更是乐滋滋的哼着小曲沿着那碧绿的小莲池散步。 “呜呜呜呜”突然一阵女子小声哭泣的声音传了过来,噬月往前一看,却见到一个身着绯红衣裙的窈窕女子正坐在莲池旁边一块大石头上掩面小声的哭泣,不是蝶玉是谁? 怎么回事?九王爷心中有些不解的走了过去,难道又是府上哪个不长眼的丫鬟婆子敢欺负他的心肝宝贝。 “你怎么在这里哭?难道又是谁招惹你了?”噬月沉声开口,见到蝶玉回头,一张白皙的小脸上挂满了泪痕,清丽的眼眶中盈满了泪水,眼角红红的,看起来格外的楚楚可怜,让他心中像是被猫爪子挠过一般。 “还说是谁招惹了我,还不就是你,人家思念父母想回家,你都不愿意放我回去,呜呜呜”说着,蝶玉又哭了起来,哭的梨花带雨,却是带着三分嗔怒的开口,这样脆生生的模样不同于她以往死不认输的倔强劲,当下心中便生起了无限的爱意。 “你走了不回来了怎么办,我想你了怎么办?夫君也是太爱你才不舍得让你离开啊”九王爷只觉得一颗心都要化了,态度也放软了很多,走了过去便半蹲下来,摸着她光洁的脸庞说出了这一句肉麻到极点的话。 黑炙只觉得自己快要忍不住破功,见了这黑狼深情款款的样子,情话绵绵的对着自己说出这样一番话,更是觉得肚子都要被笑破了,这是他和蝶玉商量出来的绝佳计谋,他来变成蝶玉的样子恶整着狼,而真正的蝶玉却可以趁他不注意偷偷的从偏门溜出府回家去看自己的父母,简直就是一箭双雕的绝妙主意。 “可是人家心里难受嘛,人家想父母,你实在是太坏了”那蝶玉娇嗔着使出小粉拳来锤了他几下,却是撒娇般的转过身去,留给噬月一个楚楚可怜的背影。 她这少见的脆弱又惹人怜惜的样子简直叫噬月欲罢不能,被迷的七荤八素的,心中更像是被猫爪子挠了又挠,痒痒的很,他噬月就是吃软不吃硬。 “我的玉儿,别伤心了”噬月主动走了过去张开温暖的怀抱就将那不停哭泣的人儿抱进了怀中,像羽毛一般轻柔的吻不停的落在“蝶玉”光洁的额头上。 黑炙竭力的憋住笑意,用衣袖不停的抹着自己半数是笑出来的泪水,头上被断断续续的狼吻覆盖,更是觉得痒痒的很,想不到那狼有朝一日也会被自己骗,也算是报了夺人之仇吧,他喜欢蝶玉也喜欢王东,偏偏这两个人都围着这狼转,他心里怎么会不讨厌这条大尾巴黑狼呢? “我不管,奴家就是伤心嘛,除非你答应我一个条件好好的哄哄我,我才不伤心了”黑炙一双清亮的眸子飞速的一转便想出了一个整人的绝妙计策来,脸上却还是哭得梨花带雨我见犹怜,毕竟他黑炙是谁,年数虽小,却精通各种模仿之数,尤其在这府上待了几天,更是将蝶玉种种的形态都模仿的惟妙惟俏,几乎让人难辨真假。 “什么条件?”噬月放开了怀中哭得梨花带雨的人儿,满脸疼惜的问了她一句,毕竟人间最重的就是感情,尤其是亲情,更是镌刻到了骨子里头,他虽然身而为妖,却也知道应该是自己做的过于狠决,完全不理解她思念父母的感情,心中也带了几分愧疚。 “哈哈哈哈哈”装的楚楚可怜黑炙的此刻在心中狂笑,没想到他噬月也有落在自己手上的一天,而且完全不疑她的真假,真是风水轮流转啊,且看他要怎么整他出一口恶气。 这边,九王爷府上的偏门处,蝶玉身着一身男子的黑色便装,一头黑发也用玉冠束了起来,从外表看俨然是一个英气十足的潇洒少年郎,但见这位年轻公子一边跑的气喘吁吁的直冲到了门口,一边冲身后拿着行李跟随她一同狂奔的冬儿不停的招手道“冬儿,快来!趁着天色还没晚我们赶紧出府!别被人发现了!” 第二百四十章,纠结(一) 白苍与清欢走出了张府,微微抬手却在袖中摸到了那株洁白的死魂花,下一瞬间只觉得整个人僵硬了起来,心中逐渐有痛苦在翻涌,是了,素景此时还在他的袖中,复活了的素景,依旧痴痴爱着自己的素景,叫他如何释怀?又如何与清欢解释? 清欢走在白苍的前面,心中记挂着母亲的事情,满腹心事的正想问白苍那两个人所在的方位在哪里,谁知却见到那虎犹站在原地没动,一双湛蓝的眸子呆呆的望着前方,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怎么了?怎么站在原地不动?难道是身体不舒服吗?”清欢好奇的走了过去踮起脚抬手摸了摸他略微有几分冰凉的额头,还以为是因为他这次费力封印了那墨鲤妖,仙力损耗过大。 “没事,我们继续赶路吧”白苍却是动作有几分僵硬的躲开了她的动作,一双湛蓝的眸子躲闪着,神色有几分略微的心虚,清欢见了他这有些别扭的样子,不知为何,心中有了几分不祥的预感,难道这白虎有什么事情瞒着她吗? “小姐,公子,快快上轿子来吧”门口早已经有张府特意安排的轿夫在等着了,知道清欢心急,因此那张墨霖还特意吩咐了那轿夫要尽早的出发,不要耽误了他们的行程,将他们安全护送过去。 “好”清欢也没有细想,那白虎考虑事情向来周全,想来没有告诉她的事情也是不想让她过于担心吧,这样想着,她便提裙想要上轿。 “啊”,谁知她心中想着事情,那马又是高头大马,很不好掌控,竟然一脚踏空,吓得她惊呼了一声,眼看整个人就要翻倒在地。 下一秒,整个人便直直的落入一个宽阔而温暖的怀抱,一瞬间便被气息略微冰凉的仙气紧紧的萦绕,随之而来的是那虎不满的轻哼了一声,在她的耳边低沉说了一句道“做事仔细着点,回头哪儿磕着碰着了又要找我哭哭啼啼的” 清欢听了这话脸却腾的一下红了,几不可闻“哼唧”了一声,她也没有那么脆弱吧,反倒是那表面上看起来威风凛凛的白虎仙君,受了伤哪次不是自己替他包扎,还喜欢在自己怀里撒娇。 白苍轻叹了一口气,一手紧紧的抱着怀中的清欢,一边用手轻轻一碰那轿撵的边缘便动作无比轻盈的飞进了轿中。 马车很快疾驰而行,离白苍灼灼虎目探得的那两个人如今所处的地址还有很远的一段距离,那道路虽然平坦,可是马车一摇一颠的却让人昏昏欲睡,清欢习惯性的找了个自己觉得最舒服的位置躺在白苍的怀中紧紧的抓住他的手便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看着那在自己怀中沉沉安心睡过去的清欢,白苍情不自禁的伸手轻轻的抚过她洁白无瑕的脸蛋,她沉睡的侧颜清丽美丽,如翼的羽睫随着呼吸一下一下的微微颤动着,只是那两道黛眉却紧紧的蹙成了一团,他知道,她心中此刻定是充满了伤心与苦痛。 “睡觉都不能好好睡”白苍小声的嘟囔了一句,却是伸出手来不停地轻抚过她的黛眉,一双蓝眸中带了满满的宠溺,企图能够抚顺她所有的忧伤与痛苦。 清欢在半梦半醒间隐约能感觉到那虎微微带了凉意的手不停的在自己的脸上无限眷念的抚摸着,一头银发少许的发丝也光滑的垂在自己颈间,却有些痒痒的。 突兀的,马车慢悠悠的经过人潮拥挤的集市中心,却听到前方突然传来敲锣打鼓的一声巨响,之后便是一个威严的士兵骑着高头大马道“都让开让开,皇上下令于午时三刻斩杀前朝余孽乱党,全城百姓可到菜市口短头台观看”,随着他这句话落地,身后却是一串的囚笼,那里面好几个身着脏乱囚衣的官员正一脸颓死之意的被关在囚笼中,脸上长满了胡须,看不清神色,却有一些情绪激昂的百姓用力的随手拿起臭鸡蛋与烂青菜就往那囚笼扔了过去,边扔边大声的喊叫道“尽是些贪污享乐草菅人命的狗官!去死吧!” 清欢正睡得深,突兀的听到外面一阵极大的喧哗声,再也睡不下去,却是缓缓的睁开眼睛,打了个哈欠,掀开那轿帘,循着白苍的视线忘了过去,却见到有一群情绪激昂的百姓正堵在了路口大声的喧哗喊叫着发泄怒火。 “吁!注意脚下!注意脚下!”那马夫想趁着围观的人群还不是很多的时候赶紧快马加鞭离开这拥堵的一段路,便大声的提醒底下那些不长眼横穿乱撞的人,一边满头大汗万分无奈的对着身后的白苍与清欢说了一句道“公子小姐,这菜市口就在此地前方五百里路,正是市集的中心,此刻人越来越多,只怕是寸步难行,只怕是要在这里等上半个时辰,等着行刑完毕才能赶路啊” 清欢通过轿帘看向那道路上不断有些拿着糖葫芦嬉笑打闹着穿行而过的小孩子,心中也担心自己所做的高头大马会不小心踩到那些小孩子,毕竟马蹄的威力巨大,踩伤了人那就不好,因此便连连点头道“马夫,不碍事,我们就在此看完行刑就走吧” “好嘞!”那马夫得了这句话便不再勉强那马慢慢的在逐渐变的寸步难行的街道上穿行,因此便勒令了马车缓缓的停了下来。 白苍听了这话心中却一沉,他虎目如炬的往前一看,可以明显的看到前方不过三百米处有一个宽阔的行刑台,那台子正处于几条道路交汇的正中央,正是是万箭穿心汇聚邪气之地,再加上那不知道砍了多少人头的陈旧侧头刀,更是血腥之意冲天,他心中暗暗叫了一句“遭了” 很快,他就感觉到自己袖中那只死魂花感受到了血色死魂的气味吸引再也按捺不住,猛烈的在袖中挣扎了起来,任他怎么用尽仙力镇压却一点用也没有,那股欲望强烈的可怕。 “你怎么了?”清欢见了白苍定定的坐在一旁,身形笔直,可是右手却微微的抖动着,额头上更是少见的出了一层微微的薄汗,蓝眸中带了几分不平静的光芒,让她吓了一跳,便伸出手去抓白苍,谁知就因为她这一抓,白苍分了心,一时之间没有压制住,那朵白色的死魂花就径直的从他袖中飞了出来,沿着那洞开的轿帘直接飞往了那行刑的断头台。 “这是怎么回事?”清欢瞪大了眼睛,一脸惊异的看着那朵素白色闪着微微红光的花朵从头上飞了过去,下一个瞬间,白苍却也施展了仙力变成一道白光追随着那朵素白花朵而去,更是将她惊了一跳,连忙朝窗外一看,却见到白苍在那断头的刑台旁落定了下来。 第二百四十一章,纠结(二) “马夫,你先在这里等我们,我出去一下”清欢再也坐不住,也不懂白苍如此突兀的举动,当即朝掀开轿帘,一把跳下了那锦轿,便费力的穿梭着拥堵的人群往白苍的方向走了过去。 “杀了他们!杀了他们!”此刻正是百姓情绪激昂的同时,那几个前朝的贪官污吏正跪在台上瑟瑟发抖,又几个还吓的尿了裤子,此刻已是到了午时两刻行刑的时候,头顶上的侧刀在太阳底下明晃晃的发出耀眼的光芒,没有人注意到那刑台的边缘不知何时已长出了一株素白色盈盈发出白光的花朵。 白苍一双蓝眸定定的盯着那株素白色的花,只觉的头脑一阵头晕目眩般的空白,喉咙中一阵口干舌燥,万分紧张的吞咽了咽唾沫只觉得头疼欲裂,如果他没有猜错不消一刻左右素景便会吸取了能量重新出现在自己面前,可是眼下他心中却全然不觉得欣喜,只觉得心中纠结痛苦无比。 “时辰已到!斩立决!”随着那行刑的官员令牌重重的扔在了地上,只见那几个头戴红色头巾一脸煞气的彪形大汉刽子手脸上带了狠意,随着手起刀落的一瞬间,那几个前朝贪官人头落了地,血液不停地喷洒在周围,那朵素白色的花却正好经受了鲜血的沐浴,微微颤动着叶子,汲取了满满的血色能量。 “啊!”清欢费力的在那人群中穿行,一双碧蓝的眸子突兀的一抬头却正好看到了手起刀落人头落地的瞬间,又几个贪官眼都没闭,依旧怒目圆睁着,却将她吓得心脏突突的跳,惊叫了一声便浑身颤抖着用手捂住了眼睛,怎么也不敢再往前走。 白苍听力绝佳的透过拥挤喧哗的人群捕捉到了了这一声熟悉而微弱的惊呼,眼神复杂的往那人群中一扫,却见到被吓得瑟瑟发抖的清欢正捂着眼睛不知所措的站在拥堵的人群中,将他惊了一跳,眼下人群众多若是被拥堵踩踏可怎么办?刚想飞过去将她安全带出来,灵敏的虎耳再一动却听到了有一个曾经同样熟悉的声音在耳边浮现,温柔似水的唤了一句道“白奎,终于又再见到你了,我好开心” 白苍听了这话,身子一僵硬,缓缓的转过头去却见到同样是一身素净白衣的素景正浅笑盈盈的站在自己身旁看着自己,一双碧蓝的眼睛,曾经让他无比熟悉眷念的声音,无一不深深的戳中他的内心深处。 清欢闭着眼睛,感觉到胃中一阵强烈的恶心翻涌,尝试去忘掉那血腥恐怖无比的画面,闭上眼睛眼前那一幕却不停的重放着,让她脸色苍白着一阵天旋地转,与此同时,行刑完毕,也有清扫的人员上场将清理现场,那原本就是看热闹发泄心中怒火的百姓也转过身一窝蜂的便要往外面撤,清欢摇摇欲坠着强自镇定着心神,便想要往前走出这乱流拥堵的人群,谁知才刚动脚,就感觉到自己的脚一发软,差点就被那些人狠狠的推倒在了地上,她挣扎着站定了,却悲哀的发现自己已被毫无章法涌来的人流紧紧的挤在最中间,连身子都无法笔直的站起来。 突兀的感觉到一阵强烈的窒息感传来,清欢感觉到有比她高出许多的男人将她上方的空气都堵的严实,触目只可见到不知是谁的胳膊与腿,一片混乱的同时,她心中一阵强烈的恐慌便用力的疾呼出声喊道“救命啊!救命!”,奈何这微弱的声音在庞大的喧哗声中却全数被淹没掉。 “白奎,我真的好想你好想你”素景慢慢的走了过去,纵使人烟繁杂,纵使背景喧哗,她却是再一次伸出手来,隔着思念了几乎五百年的时空,紧紧的拥住了银发虎耳的仙君。 白苍有些略微感动的伸出手来摸了摸怀中女子乌黑的头发,蓝眸却是往那拥堵的人群中一扫,整个人却僵硬了,只见到那刚刚还茫然站在人群中的清欢此时却已经被人流淹没不见了踪影。 “清欢!”几乎是一瞬间,他的心几乎跳出了嗓子口,他深知拥堵的乱流有多可怕,窒息不说也许连人都会被活活的踩踏致死,他再也站不住,却是反射性的一把将怀中的素景推开,身体轻盈的起飞,便飞在了空中如同蜻蜓点水踏着那拥堵在一起的百姓人头,焦急的寻找着清欢的身影。 “白奎?”眼看着那银发虎耳的仙君口中焦急呼唤着一个自己全然陌生的名字却是直接飞向了那拥挤的人群中,让素景有些错愕也有些困惑的投过眼神去,却看到此刻他正透过人群似乎在焦急的寻找着某个人的身影,他那样焦急的反应却让素景心中一沉,这是怎么回事?是谁让一向淡漠如水的他反应如此剧烈? “难道我真的要死在这里了吗?”清欢只觉得空气越来越稀薄,不管她怎样拼命的拍打着那些不知是什么人的背,拼命的告诉他们不要挤,可是人群却像是意识到了踩踏的危险一般,每个人都急着往外面走,根本不顾前面人的死活,清欢只能强撑着身子用尽力气在极小的缝隙中竭力伸直背脊站立着,希望自己不要在乱流中跪倒,意识却逐渐的模糊了起来。 “清欢!清欢!”恍惚间听到了耳旁有熟悉的声音在呼唤她,抬起头定定一看,却是那虎身着白色的仙衣,充满了温柔怜惜的呼唤着自己,却让她以为自己正处于濒临死亡之际,出现了幻觉。 白苍低头看了一眼清欢那被憋的通红的脸,脸上由于窒息几乎是鼻涕眼泪全部都流了出来,整个人卡在小小的缝隙中也无法动弹,让他心中锥心般的一阵疼痛,再也不敢耽误,以手在势在她周围不停走动挤压过来的人群上空画了个静止的符,再伸出手来便拉住她,用力的往外面扯。 “紧紧抓住我的手,不要着急!”白苍哑着嗓子竭力的向那已经接近虚脱的人儿喊着话,却在那人终于痛苦挣扎着被拉出了那拥堵的人群,重重的跌落在自己怀中才总算松了一口气,施展着轻功便要抱着她脱离险境。 谁知怀中经历了这一番九死一生的人儿却是哑着由于窒息几乎发不出声音的嗓子,用虚弱的声音在他耳边说道“不要离开,救救这些人,这些被踩踏的人中有孩子…”说完这句话,却是沉沉的昏倒了过去。 第二百四十二章,纠结(三) “清欢!”看着怀里突然间晕倒的人,白苍只觉得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湛蓝的眼中不由自主的变成通红一片,由于过于害怕,抱着她的双手都在微微的发着抖。 素景远远的看着那白衣的仙君怀中抱了一个昏倒的女子,神态焦急,那一向淡漠如水的蓝瞳此刻却变成通红一片,身子微微发着抖,看得出来紧张到了极点,让素景心中又是一沉,却是主动走了过去冲白苍说了一句道“眼下她由于差点窒息而昏迷过去,气道充血受损,你快将她放下来,我喂她喝点水” 白苍只觉得心急,却是差点失去了理智,听了素景清冷而十分理智的话语,心中一震,赶紧将人放下来,他想起来素景精通医术。 白苍将人放在地上,却见到清欢捂着肚子难受的呻吟了几声,额头上薄汗淋漓,嘴唇发白,素景眼疾手快的去别处找了些水来灌入她口中。 喝了这些水她似乎好一些了,声音不再那么微弱,呼吸也平稳了许多,白苍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放了下来,却是紧紧的抱着她怎么也不愿意放。 清欢闭着眼睛感觉到有一些清凉的液体润过喉中,只觉得声嘶力竭到近乎冒出血腥味的喉咙好了很多,恢复了些力气,缓缓的睁开了眼睛,迷茫的看了一眼周围。 “你的眼睛?!”素景看到那身着素衣的女子悠悠的醒转过来,却是睁开了一双与自己相同的碧蓝色眼睛,吓了一大跳,仔细一看,这女子的神态与体型都与自己有几分相同,更是惊异到说不出话来。 清欢听了这一声惊呼有些困惑的抬眸扫了一眼守在她身旁的女子,却同样觉得惊惧,她头一次见到一双与自己近乎一模一样的眼睛,同样碧蓝澄澈的如同天空一般的眼睛,同样清丽的仪容,让她近乎说不出完整的话来,只能呆呆的说了一句道“……你是?” 白苍眼中痛苦的神色翻涌,手指紧握成拳,呼吸变得急促起来,他最不想见到的画面终究还是出现了,她们两个人的重逢,是让他觉得无法想象的,如今却这样突兀的发生了,却是以他无法预料到的方式,他甚至都没有做好面对的准备。 素景抬眸看了一眼那女子同样惊愕的神态,却是在一瞬间平复了眼中翻涌的情绪,将手中的盛水的白色瓷碗放到地上,脸上露出浅浅的笑容对清欢淡然的出语说道“我是素景,请问姑娘怎么称呼?” 清欢听了这个名字,一瞬间觉得熟悉无比,却怎么也想不起来,转头看了一眼身旁一言不发的白苍,却猛然间想了起来,初次见面的时候,他神智混沌的抱着自己,语态亲昵的对着自己不停唤着的名字不就是“素景“?此外还有很多次他对自己常常喃喃出声唤着的名字不都是“素景“吗? “原来你就是素景”见了那女子确实与自己几乎分毫无差的碧蓝色眸子,那样刻在骨子里的成熟与淡然清丽之姿,不知为何就让她心中一酸,话语中却带了一丝微微的恨意,为何她会突然复活?难道从今天开始白苍就不属于自己了吗? 清欢转头看像不发一言的白苍却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眼中含了泪水问了一句道“素景就是那朵白色的花儿吗?你一路追随她到了这里?” “是”白苍小声的点了点头,却没有说谎也没有回避,只是眼神却怎么也不愿意与她对视。 “其实我被冥界之人施法复活,肉身与本体是那株白色的死魂花,好在前些天我终于找到了白奎,才总算让我松了一口气”素景停顿了顿,眼中却带了欣喜感动的光芒,对清欢说了这样一句话。 清欢听了这话心中又是一阵强烈的酸涩袭来,眼中有泪水在不停地翻滚,原来这几日这白虎的神态如此反常,费尽苦心瞒着她的竟然是这件事情? “白奎?”清欢喃喃的出声,反复念着这个名字,却是抬眸困惑的看了一眼那身着白衣的仙君。 “我之前的名字是叫白奎”那虎低着头,躲避她的视线,却是赞同的点了点头,看得出来他对这个名字并不抵触。 想到之前那红衣充满杀意的朱雀口中叫着的似乎也是这个名字,让她内心一阵悲凉,原来自己自以为是给他起的名字如今都已经算作废了吗? “在张府上,你就已经知道素景复活了是吗?”清欢执拗的对白苍问出了这句话,明明已经得到了答案,却还是痴痴的问着,此刻她多么希望那虎并没有存心瞒她。 白苍心中一痛,却没办法欺骗自己,湛蓝的眸子低垂,双拳紧握,却是沉重的点了点头,轻轻的回了一句道“对,我知道她复活了,只是能量耗尽,无法力维持人形,所以我一直将她藏在我的袖中…” 清欢听了这话,只觉得一阵五雷轰顶,对了,这虎向来最不愿意勉强自己说谎话,这难道还不足以说明自己只是一个替代品吗?如今真人出现了,自己又有何存在的意义呢? “姑娘,素景倒是想问,为何你与我有一双相同的碧蓝色眼睛,如果由于这一点让白奎认错甚至找错了人,那我替他说声抱歉,我的死对他的冲击过大才导致了他渡劫失败,神智混沌”素景再次开口,语气清浅,眼中甚至带了浅笑,扫了一眼那神色悲凉的清欢有礼的说了这样一句。 清欢神色凄惨的苦笑了一声,却是抬眸看了一眼身旁的白苍,他依旧一言不发,牙齿几乎都要将嘴唇咬出血来,眼睛却怎么也不愿意与自己对视,与这个人曾经水乳交融肌肤相亲,亲密到没有一丝的缝隙,怎么会不知他此刻的表情是心虚且痛苦难以抉择呢。 “不用道歉,这一路上白苍……白奎也帮了我不少的忙,如今你们好不容易再次相逢也是皆大欢喜的事情,我也应该识趣的退下了”清欢费了很大的劲才强行扭转了自己几乎熟悉的脱口而出的名字,而是硬生生的换上了“白奎”这个名字,似乎随着这个陌生而疏离的名字出口却是将曾经亲密无间的他们拉开了一道银河。 也许从一开始,相遇就是错误的,他心中想着的,口中念着的无一不是素景,她又跟着瞎掺和什么劲呢?看着他们同样白色的素衣,相配的蓝色眼睛,却是深深的刺痛了她的眼睛,让她恨不得挖出个洞来立刻消失。 第二百四十三章,纠结(四) “我要走了”由于这巨大的冲击,清欢只觉得头脑中一片空白,却是踉踉跄跄的站了起来,几乎是不顾自己依旧发软无力的腿脚往前面跌跌撞撞的跑,浑然不顾前方人烟繁杂。 刚想离开,却发现被身后坐着的白苍伸出手来狠狠的一把扯住了手,蓝眸中隐隐有几分震怒,语气有几分急促的道“你干什么?身体才刚刚恢复,别乱跑!” 素景不动声色的看着眼前两人的动作,心中一阵刺痛,究竟在她死去的这段时间,他们两人之间发生了什么?眼看着那虎不舍纠结的感情溢于言表,却不想再任事态发展下去。 “白奎,眼下你的定身法术施展了近一刻,后面拥堵的人却依旧不减,未免伤及无辜,你还是快将他们分流吧”素景一双镇定如水的蓝眸扫了一眼前方那些被定在原地的百姓,由于后面的人依旧在不停地往前面走,那些人又无法动弹,竟有些人已被活生生的压在了底下。 “呜呜呜!”猛然间听到了有孩子无助的哭喊声,清欢心中一震,却是神色复杂的收回了望向那虎的眼神,狠狠的将手一抽便将手从他的手中抽回。 “好”白苍听了素景的话从痛苦纠结的情绪中反应了过来,却很快意识到了那行刑台的场面拥堵到近乎失控,混乱的同时有许多无辜的孩子与无力的人被活生生的压在了底下,不停地有人从他们身上踩了过去,霎时间哀嚎声不停地响起,犹如人间炼狱一般,伴随着哀嚎声的是更加慌乱想要脱身的人流。 “我汲取了死魂花的力量,可以替你疏散人群,我们一起行动吧”素景站在了白苍的身旁,与他并肩而立,素白的玉手轻轻一抬,手中却多了一把弓箭,白苍眼尖的认出了那把弓箭,那把弓箭出自冥界的宝器之一,名为冷凝箭,一箭射入天空却能在一瞬间凝聚时空,虽然时间很短,可是要他施展疏散转移的法术却已经远远足够了。 “好!”眼下也已经没有可以犹豫的时间了,白苍点了点头,见到素景已经飞到了空中,手中的弓箭对着那人群上方射了一箭,随着这一箭划破长空的同时,隐约有白色的焰火从上方倾撒而下,清欢呆呆的看着那近乎于幻梦的景象,那飞在上空的手握弓箭的女白衣子姿势美丽,清冷独立,那种冷冽而成熟的气质却似乎是她这一辈子也无法与之相提并论的,再看了一眼那一旁正提掌运法的银发虎耳仙君,无疑他们两人是十分相配的,她身为凡体倒成为了真正的的局外人。 “哗哗哗”有东西不停地从长空落下,那些璀璨的焰火却在一瞬间消失的同时,整个喧哗而混乱的人群却维持着不变的姿势在一瞬间被整个完全的定住了,当中有被踩在地上不断哭喊无助的孩子,有表情狰狞只想逃生的地痞流氓浑然不顾别人的死活,直接的从别人身上踩过去,此刻他们却全部被定住了,原本喧哗混乱无比的场面却在这一瞬间变得鸦雀无声,让清欢不由得睁大的双眸,几乎不敢相信世上真有这样神奇的法术存在,似乎也只有这样的素景才能配的上身为谪仙的那虎吧,她心中一暗,整个人却没由来的产生了强烈的自卑感。 “漂亮!”白苍在素景身旁淡然的轻语了一句,却是发自真心的赞叹,在他的印象中素景一直都是一个勇敢聪明理智的女孩,而正是这些特质让他深深的着迷。 “该你了”素景听了这句夸奖,脸微微一红,却是示意他快些疏散人群。 白苍自然不敢怠慢,身为白虎仙君,职责亦是在于保卫天下苍生,手中运了法却是在空中绘了几个阴阳相间的太极八卦图,随着手掌游离运气的瞬间,那些被定住的人却像是一盘毫无生命力的棋子一般,他手速如风,快速的挥动着,很快便将那些人重新移动了位置,整个疏散开来。 这样强大而神奇的仙术却几乎让素景瞠目结舌,她初次见到白虎的时候他还是只是一只刚刚修炼成人形的虎妖,却没想到她死去的这五百年里,他竟然已经成了白虎仙君不说,还掌握了如此强大的仙法,士别三日,不可同日而语,素景定定的看着那身为谪仙的男子,仙姿林立,神态肃穆俊逸非凡,心中一阵强烈的爱慕袭来,何德何能,她可以和这样的人相识相爱,她一定不会轻易放手。 白苍几乎耗尽了全身的仙力,在那些人声又如同音浪一般悉数袭来的同时,咬紧了牙关,虎掌往前重重的一挥,额头上不断地冒出了薄汗,好在那冷凝的法术消失的同时,再一抬眸,眼前拥堵的人群已经全数散开,仿佛刚刚喧哗混乱的一幕只是幻觉一般,这拥堵的菜市口又一次恢复了平静,只有小摊贩们在叫唤着,依旧是拿着糖葫芦满街奔跑的小女孩,笑的可爱天真,没有惨叫没有血腥,却让他们几个人同时松了一口气。 “素景,谢谢你,没想到你竟然还掌握了这样的法术”白苍踉跄了一下脚步,却是脸色有几分苍白的对素景感谢地说了一句,如果没有她的帮忙,自己纵使有仙术也不一定能够处理这样繁杂混乱人数众多的场面。 “不用谢我,你应该还记得我们在幻灵山上共同并肩做战,对抗魔物,救死扶伤吧?”素景却是语气亲密的对白苍说了一句,手中的弓箭已经收了起来,两人一起飞了下来,从空中落了地,同样洁白的素色衣裳,同样清冷独立的姿态,却如同一对天造地设的璧人一般。 清欢定定的站在原地,只觉得眼睛被深深的刺痛,此刻心中已被满满的酸意覆盖,他只道自己是素景却不知道自己其实连真正的素景一半都比不上吧,只有素景才有资格可以和他那样语气亲密的谈笑自若,才能和他并肩作战,而自己什么都不会,什么也帮不了他。 这样想着,清欢失魂落魄的转了身,她看到街对面的马夫正焦急的等着自己,是的,自己还有母亲的仇没报,她现在应该马上振作起来去寻到那两个证人,可是为什么心脏却这么疼,疼的她倒吸了一口凉气,几乎无法自若的呼吸。 第二百四十四章,薄情(一) 看到不远处马夫依旧在等着自己,清欢仓惶跑了过去却在那老伯不解的眼神中别过脸去,神色有几分悲伤。 那老伯抬眸扫了一眼不远处的银发的公子正站在原地与另外一位身着素衣的女子谈笑生风,心中有几分不解的问了一句清欢道“刚才那位公子不与我们一同出发吗?” 清欢听了这话,却是叹了一口气,感觉到自己的心脏随着呼吸抽痛,却是强自镇定了下来假装无事的说了一句道“道不同,不相为谋,你只载着我一人出发就是了” 那马夫将车停在原地,有些神色复杂的扫了一眼不远处的那白衣公子,眸中带了几分不解,刚刚不是这两人不是还亲密无间的一同坐在轿中吗?怎么这会子却变了,见了清欢又是神态坚决的冲自己招了招手示意自己快走,也便不再犹豫,“驾”的一声,便训斥着那马前行。 白苍正与素景在交谈间,素景神色亲昵的靠在自己怀中,不停的诉说着曾经他们两人一同在幻灵山上度过的美好时光,这些回忆让他也产生了几分共鸣,鼻尖闻到的是她熟悉的发香,眼中一阵迷惘,便没有注意到清欢已经悄悄离开了。 直到听到一阵悠扬的马蹄声“笃笃”的留在了原地,却不见到清欢与自己同来时的锦轿,白苍才恍然醒悟过来,下意识的想要过去追,却发现手臂被直直的拽住了,回过头却是素景一双清丽的眼睛对自己诚挚的道“是她自己决定要离开的,可见她爱你也并没有多深,如今我已经出现了,你就让她离开吧,不要徒增她的伤感” 白苍听了这话,眼中又是一阵强烈的痛苦与纠结,他确定在他重新遇到素景的这一刻,所有的记忆在一瞬间全部翻涌上来,包括对她深沉的爱也全部死灰复燃,可是难道就这样放下清欢吗?留下她一个人去闯荡? “白奎,你应该记得,我们俩在一起的时候,从来都是我在照顾你,你虽然法力比我高深,可是却像个不会自理的孩子一般,我为你做饭洗衣医伤,可是你同这位清欢姑娘在一起,她却成了你必须照顾的对象,岂不是拖累你?”素景再开口,一番话说出来却让白苍心中一阵刺痛,这番话确实也没错,与清欢在一起的这么些日子,永远都是自己在帮她处理棘手的事情,可是这句话真的全对吗?她真的没有全心全意的爱自己吗? 白苍停在了原地,这个问题却怎么也想不通,紧紧的缠绕着他的思想,让他一双湛蓝的眸子逐渐变得有几分混沌,脑袋疼的要命。 “白奎,人世间混沌纷杂,本就不是你这样出尘不染的仙君能够久留之地,不如你带我回幻灵山上吧,我们一起提壶好酒去会狐渊,我再详细的与你说说那日我为什么会离开的事情”素景一双碧蓝色的眸子带了几分期待的神色望着白苍,那眼中带着失而复得的喜悦,一双莹白的素手紧紧的从身后环住了他,却是紧紧的与他十指相扣,让他几乎无法动弹半分。 白苍任由她抱着,怔愣的站了半响,抬起混沌的眸子扫了一眼那扬蹄而去的马车,最终眸中神色一暗,却是低下头来,轻轻的应了一句道“好” 清欢静静的坐在轿中,并没有人过来追她,也许是因为心有不甘,也许是悲伤逐渐转化为愤怒,她忍不住拉开轿帘快速的往那外面一扫,却见到不远处有两个紧紧相拥在一起的身影,那一幕再次深深的刺痛了她的心,让她近乎像触电一般飞快的放下了帘子。 “哈哈哈,失败,真是彻底的失败”轿中的女子用力的绞着素白的手指,低着头,轻语了一句,肩膀却是再也控制不住的不停抽动着,泪水不停地涌出眼眶,她烦躁的想要用袖子抹去,结果却是越抹越多,最后忍不住放声的大哭了起来,她以为她有自尊,她以为那虎会追上来,事实证明一直以来都是她自己在自作多情。 白苍与素景慢慢的踱步而行,素景有些雀跃的走在前面,她死去的时候一直都待在山中,从未有过机会来到城中逛街游玩,如今身旁是失而复得的恋人,又身处繁华的街道,更让她控制不住的东看看西看看。 “白奎,你看这样的药扇,曾经我还亲手绣过一把赠予你,还记得吗?”也许是察觉到了白苍有些消沉的情绪,素景执起他的手走到了一个小小的摊贩面前,那摊中央摆了许许多多形形色色的扇子,那扇柄处触手圆滑,生出淡淡的药香。 这样的扇子曾经自己化作人形与清欢初次相逢之时,自己也曾经送过她一把,想到了这一点,他却有几分感慨的执起了一把药香园扇,紧紧的握在了手中仔仔细细的打量。 “这样的扇子我真的很喜欢,却比不上你亲手替我做的”忍着几分心疼,白苍转过头来扫了一眼素景,薄唇扬起浅浅的一笑,一双虎眸却带了几分灼灼的望向素景,他自然记得素景亲手替他做的那一把。 “你喜欢我自然开心”素景见了他那俊逸的脸庞,灼灼盯着自己的湛蓝色虎眸,便有几分娇嗔的对白苍亲昵的说了一句。 “只是时间过于久远,我都将它给扇破了,换一把新的也不错”白苍再次拿起那把药扇子,却是仔细的打量着,一双眼中带了无尽的惆怅,如今素景已经回来了,为什么自己却老是想起清欢呢? “好香啊”闻到一阵浓厚醇香的酒味传来,白苍与素景走到了那不远处买酒的摊贩处,狐渊尝够了桃花酿与梨花酒,这凡间的美酒想毕他会更加喜欢,这样想着白苍便展颜问了那小贩一句“你这酒是用什么所酿,为何味道如此醇香四溢?” 那小贩却是神秘的笑了笑,一双灵泛的眸子扫了一眼眼前那银发的公子道“公子装扮奇异,想来也非平庸之辈,我这酒名为忘忧酒,配方嘛不可外传,味道却是醇香的同时还有神奇的效力,公子若是感兴趣可以多买几壶回去好好品味”那小贩明明只是凡人的打扮,样貌也无任何出挑之处,却留下了这样一句让人百思不解的话语。 “好,我倒要看看你这酒到底有何奇效”白苍好奇于这小贩神神秘秘的措辞,索性便掏出银两来买了好几壶提在手中。 第二百四十五章,薄情(二) “公子神色纠结悲伤,忘忧乃是治病的良方”那小贩却在手下银两的同时在他的耳边轻语了一句,自己身为谪仙怎么能被一个小小凡人看透?白苍听了这话,瞳孔瞬间放大,怔愣了愣,控住不住想莫非这小贩又是哪位上仙所化故意过来戏弄他不成? 等到白苍施展了仙术,化作了兽型背着素景回了幻灵山,两人却站在山脚下犹豫了片刻,幻灵山一直属于妖界范畴,此刻那山脚下两人都可以清晰的见到有一道透明的结界。 “这结界冲击力巨大,没有法术的人很难进入,你现在属于冥界的体质,想毕进入不了其中,不如你依旧化成死魂花的原体,我偷偷的将你放在袖中带入”白苍转头对身旁的素景说了一句,他能够看出来素景很怀念那些在山上的时光,更想进去,他也想重温一下那些美好的回忆。 “好”素景曾经并不知道结界的概念,却是猛打猛撞的跟着白苍进入了那幻灵山上,如今知道了,却没有丝毫犹豫的化作了一朵莹白的花朵,白苍轻轻的将它捡了起来,放入袖中,却像是不费吹灰之力一般直直的踏过了那道结界,踏入了幻灵山上。 “好了”到了山脚下,白苍将那朵素白的花儿掏了出来,往空中一扬,在一瞬间,那朵花儿便变成了清丽仪容的素景,浅笑盈盈的看着自己。 “我记得这山上曾经什么妖都有,纵使我第一次见到你时被吓的不轻,可是真的亲眼见到他们口吐人言变成人的模样却连什么也不怕了”素景轻笑着出语,她还记得曾经有一条妖媚美貌的蛇整日里追着这虎跑。 “走吧,我们上去”白苍手中提了酒,带着素景步履轻盈的往上面爬,在那绿林环绕的半山腰处曾经是他用来清修的清心洞此刻洞口已经被全数的野腾缠绕,再也进不去。 等到两人好不容易爬到了那狐狸洞门口,狐渊却早已闻到酒香而出,想来是猜到了白苍今日会到,却是换上了一身浅粉色的骚气衣裳,化作一个翩翩白面公子,手中执着玉扇,远远的对着白苍喊了一句道“哟,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大忙人也舍得来看我了?好生折煞我狐渊” “怎么?提好酒来送,你还不乐意吗?”白苍高高的举起手中的酒却是偷偷的换成了几壶陈年的女儿红,也许是一起与狐渊从妖开始清修,如今自己已经成了谪仙,却还是怎么也不愿意与这一伙心地善良的妖精疏离。 “这自然是极好的,我狐渊向来是来者不拒…”那狐渊眯起一双好整以暇的桃花眼,往白苍的方向仔仔细细的一打量,这一打量,手中的白玉扇都险些跌碎在地,只见那白虎身后的身影不正是素景?那样清丽的面容,那双让他魂牵梦萦多时的碧蓝眼睛,不是素景又是谁? “你是素景?……”狐渊犹如一阵风一般走到了白苍的身后,却离那轻纱白衣的女子离得很近,眼中透出不可置信的光芒看了她一眼,然而一阵全然陌生刺鼻的味道传来,他却敏感的闻到了那素景身上浓烈的冥界气息。 “怎么,忘了我吗,我是素景”素景轻笑着看了一眼狐渊,却是回以浅浅的一笑,碧蓝色的眼中带了几分欣喜的望向他淡然说了一句。 “素景不是已经死了吗?”狐渊听了这句话,却是脑门上冒了冷汗,猛然的后退了几步,眼中带了几分复杂的情绪望向眼前这浅笑盈盈的女子。 白苍知道狐渊胆子小,却没有想到他居然反应如此剧烈,竟然被吓到了如此地步,心中有几分无奈,却是伸手拍了拍他的肩道“素景确实复活了,借助了冥界死魂花的力量,不用害怕” 那狐渊听了这句话轻轻的点了点头,眼中光芒又是一暗,却是径直将白苍拉到了一边轻声细语道“你可知冥界此刻正筹划与天界作对,冥界许许多多的魔物正待时机横空出世,素景虽然复活,却是被冥界之人所造,假如有一天完全被冥界控制,岂不是拖累你” 这句话虽然说的不差可是却让白苍听了心中莫名的有几分难受,再加上以为狐渊与他一样都欣喜于素景的归来,为何他却是这样的反应呢? “其实关于素景的死近日我在其他妖口中也有所耳闻,只是一直不曾告诉你,一来知道你伤心,二来却是怕你失望”那狐渊又开口,说出来的话却让白苍惊愕无比,他知道狐渊心中对素景亦有好感,故意诋毁她的事情,他肯定不屑于做。 “你们两个在密语些什么呢?打了好酒上来却不喝吗?”那身着白衣的清丽女子站在一旁等了半日,再开口语气中却多了几分埋怨与娇嗔的对那两只妖说了一句。 “喝,当然喝,你能复活,今生还有缘再相见我狐渊很开心”那狐渊又像是一阵风一般冲了过去,却是在那石桌旁坐了下来,陪着笑脸,将白苍给的酒拉开了塞子,着迷的闻了闻,虽说凡人并无法力也无爪牙,可是这酿的酒做的美食却不得不叫人深深折服。 “咳咳咳”白苍轻咳了几声,讶异于那狐狸变脸变得这么快,疯疯癫癫的口里也没几句正经话,可是他这寥寥几句话语却当真提醒了自己,素景是从何复活,被谁复活,为什么拥有那么高强的法力,这些他都一概不知,知道的只是她的一面之辞。 “怎么,我的脸上有东西吗?”见白苍深深的盯着自己看,素景有些不解的问了一句,却是径自倒了两杯酒递给了他们两人,嘴角挂着浅浅的笑意,一如曾经他们最熟悉的素景,最熟悉的笑容,让两人神色皆是一阵恍惚。 清欢静静的任马车疾驰,等到马车到了下一个住宿的地方,她便木然的要下轿,眼睛哭得通红,让人看了心疼,马夫连忙小心翼翼的搀扶着她下了轿,提醒她小心。 “小姐,在此地住宿可以,离那位公子曾告诉我的目的地也很近,你很快就可以找朋友玩了”那马夫想要疏解她消沉的情绪,还以为她来这边是寻朋友玩,听了这句话,清欢凄惨的一笑,找朋友?怎么可能?她没有朋友,没有亲人,刚刚最后一个承诺会永远陪在她身边的人也跟别人跑了,她如今什么都没有,能想的只是大仇未报。 第二百四十六章,虐情(一) 清欢失魂落魄的走进了那家旅店,想到从前那虎在的时候,自己还敢坦然的以一双蓝眸示人,如今却是自己一个人,独身在外闯荡,还是转过身拿起那一顶白色的斗笠带上。 “姑娘,请问是打尖还是住店?”店小二热情的迎了过来接待,见了是位头戴白色斗笠的文弱姑娘,一举一动之间身姿窈窕,气质绝佳,不由的多看了几眼。 “夜色已深,我在此地用过晚饭以后便住店,麻烦您安排一间舒适的客房”但见那姑娘出声,声音清丽独特,却是解下腰间的荷包,掏出几锭碎银子放在了那店小二的手上。 那年轻店小二赶忙伸手接过,忙不迭的将人往里面请,嘴里连连的说道“姑娘一人来往,怕有安全之忧虑,晚上我将你安排在那最里面的一间客房,舒适又安静” 清欢听了这话,心中感慨处处都有暖心人在,嘴角轻轻一扬对那店小二说了一句道“如此便多谢了” 清欢一人在那桌旁落了座,天色依旧有些微冷,她自顾自有些怔愣的执起那壶烫好的暖酒给自己倒了一杯,暖酒入口,倒像是复苏了感觉一般,得到些能量,身子回暖,让她自白苍离开以后头一次展颜轻轻的喟叹了一声。 “蹬蹬蹬”突兀的,听到一阵步履轻轻踏入旅店的声音,清欢没有在意,只是自顾自的执起筷子夹了几口小菜入口,却像是味同嚼蜡一般,尝不出任何味道。 “这位小姐在此独酌独饮,可是有何烦心的事情?”突兀的,一声低沉的男声入耳,却是夹杂着几丝让清欢熟悉的仙气,让她心中一惊,以为是那白虎回来了,连忙掀开斗笠,便带了几分期待抬起一双碧蓝的眸子看向那出声的人。 “双瞳碧蓝如天空,澄澈美丽,我倒是头一次得见”那男子再次开口,却是再靠近了几分,熟悉的仙气传来,清欢扫了一眼他的脸,却万分失落的低下了头,眼前的人不是那虎,只是一个身着淡青色长袍的年轻男子,唇似三月桃花,眉若远山之黛,一双轻挑的摄魂桃花眼凤目半眯,好整以暇的坐了下来,却是淡淡扫了一眼她斗笠下的清丽面容,言辞有几分轻佻的出声。 “小女子并不认识公子,公子若是想要寻欢做乐请去找别人,我并无心情”清欢万分沮丧的放了那白纱,却是再次执起那壶暖酒倒了满满的一杯自顾自的喝了起来,神色恢复了悲伤,淡漠而疏离的对那主动坐了过来的男子说了一句。 “俗话说一醉解千愁,可是若要按照你这样自顾自的喝法,却是糟蹋了美酒的同时反倒徒增了感伤”那男子见了眼前的女子明显不愿意搭理自己,再次开口,鼻中却冷冷的嗤笑了一声,明显是对她这样如同牛饮一般的喝酒方式感到不满。 “哈哈哈”清欢在心中冷笑了几声,心脏却如同破了一个大洞一般,她如今早已是赤条条的一个人,没有父母没有亲人,有的只有想置她于死地的人,让她去哪里找可以共饮的人,她有悲伤却无人可共解。 那男子见了她没有搭理自己,却喝的更急了,一杯接着一杯,神色悲伤,隐隐可见那双盈满泪水的蓝眸,更是让他一个过路之人却不知为何觉得有几分揪心之感,却轻轻的制止了她不停倒酒的手道“今夜月色迷人,如果小姐不介意的话不如让我带你去屋顶共赏圆月,你若是想要痛饮一番,我也可以作陪” 清欢闻言却是微微的愣了愣,隔着白纱看了一眼那男子神态认真,心里想着的却是如今我已经失无可失,又有什么可害怕的,因此便爽快而迷茫回答了一声道“好!好!……” 那男子得了她这句话,红唇轻扬起一抹浅笑,却是主动站在她身前在楼梯的方向做了个请的姿势道“我虽身怀轻功可是小姐神态略微迷蒙,还是走楼梯上去吧” “好”清欢傻傻的笑了一声,直笑的眼泪横流,却是又拿起满满的一壶酒,便头重脚轻的往那楼梯上踩,好在那男子虽然长得魅惑众生,可是人却如同温润公子,并没有借机对她动手动脚,只是在她险些踩空摔倒的时候扶她一把。 等到两人好不容易的爬上了屋顶,清欢手执着青瓷的酒壶,觉得那顶斗笠过于束缚,索性一把将那斗笠取了下来对着底下便是一扔。 那男子转过头来看了一眼她任性的举动,心中不由的轻笑出声,却也得益于此,自己能够看到她的全貌,她那双碧蓝的眼睛似乎比自己预想中还要澄澈,可是神态却更加悲伤,眼角红肿不堪,很明显哭了很久,是谁忍心让这样一个妙人伤心到这样的地步? “这月亮真的好圆啊,圆到似乎触手可及”清欢痴痴的抬起双眸看向那空中一轮莹白色的圆月,有些痴痴傻傻的伸出一双手来就要去摸那月亮,这月亮怎么生的这样俊逸干净呢?亦如那虎的脸庞,如今她却是再也摸不到了。 “小姐,这人间的酒好喝吗?让我也尝尝”身旁身着淡蓝色长袍的男子却主动的从她手中抢过了那壶暖酒,模样有几分好奇的闻了闻那醇香的气息,清欢却浑然不在意,只是傻笑了几声道“这酒是解愁的好物,你应该尝尝” 那男子听了她这句话,见了她那双盈满悲伤泪水的蓝眸,不知为何,如同受了蛊惑一般,拿起那壶酒便灌入了喉中,谁知灌的太猛,“咳咳咳”猛烈的咳嗽了几声,一张玉脸被憋的通红,那笨手笨脚的样子却逗的清欢乐不可支的笑的前俯后仰,仿佛发泄心中长久以来的苦闷一般,随着那几声笑声出口她却觉得好受多了。 也不知究竟在那屋顶上同那陌生的男子坐了多久,只记得最后两人都喝的神志不清,痴痴傻傻的说要到月亮上一游,将那壶分量不少的酒喝了个底朝天,直到那男子又叫了店小二来帮忙将喝醉的自己扶回了房中,清欢心里却不知为何,出奇的清醒。 等入了深夜,也许是喝多了酒,清欢静静的躺在床上却怎么都无法入睡,翻来覆去,心中想的都是那虎曾经紧紧的抱着自己,鼻尖萦绕着的都是满满熟悉的仙气,如今却只能一个人入眠,想到也许今日他抱着的是另外一个人入睡,更是让她心痛如刀绞。 第二百四十七章,虐情(二) “如果一开始就是错的,你为什么要来招惹我”不知不觉,口中喃喃的出声,紧闭的眼角却有两行清泪落下,曾经他渡劫失败变成一只小白虎时不是自己将他带回家悉心的照顾吗?曾经多少次她不能够全身心的信赖别人时不是他一而再的告诉自己相信他会永远陪在自己身边吗?为什么现在却这样狠心的弃她而去,他们这么久的相处却比不上素景复活的一天吗? 后来也不知过了多久,清欢总算入了眠,却感觉到自己才刚入了眠,天便亮了,门外传来一阵响动声,让她再也睡不下,只得坐了起来,加强昨夜的宿醉,更是让她头痛欲裂。 “叩叩叩”正当清欢正神色忧虑坐在床沿之时,却听得门外一阵敲门声,她有些困惑的站了起来便去开门。 门外是一个身着淡青色长袍的年轻公子,也许是昨夜喝多了酒没有细细的打量过他,如今清欢揉着疼痛欲裂的头,仔细的打量了一眼那身材高挑秀雅的男子,却不由的红了脸,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昨天她喝醉了酒,似乎什么样的丑态都被这初次相识的人给看光了。 “怎么,眼神这样怔愣,莫非昨日才陪着姑娘痛饮了一番,今日姑娘就将我忘到了九霄云外?”那男子开口,红唇轻扬,一双妖孽无比的桃花眼有些轻佻的扫了她未施粉黛的脸一眼。 “昨日之事多谢了”清欢有些难堪的躲避他灼灼的目光,却是转身便要回房,她心中依旧伤痛难平,酒醒了以后想到的却是张墨霖大人还在等自己寻的人证物证回去,更是焦急的随意收拾了一番便要出发,刚想转身却发现自己的手臂被眼前的男子紧紧的拉住了。 “公子如若没有其他的事情就请放我离开,小女子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处理”清欢再次开口却是语气中带了几分隐怒的望向那挡在身前的男子。 “我还不知小姐尊姓大名呢,我也是孤身一人,若的有幸,可否与小姐同行?”那男子再次开口,语气却有几分无赖的缠上了清欢,声音性感而妩媚,倒像是存心想要勾引她一般。 清欢有些无奈的停了下来,语气依旧带了几分冷漠疏离的道“小女子名为清欢,如今是有要紧的事情要忙,若是公子想要寻欢作乐还是去找别人的为好” 依旧是与昨日相同的一句话,纵使昨夜他们两人喝了一夜的酒,她还是对自己心防甚重,让那青衣的男子不由的叹了一口气,这可还真是个难以得手的冰山美人呢,想到这里,他便放开了清欢,却是执起手中的玉扇,装作风度翩翩的说了一句道“我名叫云龙,得以与姑娘相逢,是我的荣幸” “云龙?”清欢仔细的在心中斟酌了一番他的名字,不知为何心中一阵强烈的疑惑,这人身上带了与白苍相似的仙气,神态也俊逸飘然,难道也是九重天上那一路的谪仙不成? 白苍与素景一同坐在幻灵山上,周围是碧绿的草地,鼻尖是山上开的早的山花散发出的清甜香气,这山上清净而安逸,一点都不似人间的喧闹混乱,感觉到素景的头轻轻的靠在自己的肩上,白苍抬眸远远的看向远处,不知为何,他的脑中总是情不自禁的浮现出与一人清丽的微笑,天真单纯的碧蓝眼睛,只是那人却并非素景。 “白奎,你可知我有多思念你的怀抱,多害怕你真的会忘了我,虽然我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能够再次归来,可是我更害怕的是有一天你忘了我爱上了别人”素景一双眸子定定的看向远处却是猛然间扫向一旁不发一言的白苍。 “咳咳,怎么会呢”白苍有些心虚的低下了头,无疑他的心中对素景是有亏欠的,从一开始失去她时的撕心裂肺到后来深深的爱上清欢,他心里无比清楚的明白虽然一直以为清欢是素景的转世,可是她们两人性格截然不同,他是深深的被清欢吸引。 “好在我现在回来了,你还坚定不移的爱着我”素景主动的张开双臂搂住了眼前那俊逸无双的银发仙君,语气中带了几分感动,这话一出口却像是在白苍的心中又压了极重的愧疚与负罪感,让他神色一暗。 “啵”感觉到身旁的女子突然趁自己不注意在自己的侧脸上落下了一个吻,让白苍浑身一震,身子却有几分僵硬,虽然他从前与素景相爱了多年,却从来没有行过夫妻之事,他只与清欢一人深深的缠绵过无数次,如今突兀的被另外一个女子这样亲密的接触,却让他内心不由自主的产生了几分抗拒,脸上的笑容僵住,却是不动声色的将身子悄悄的移开了些。 也许是感觉到了他的抵触,也许是差距到了他湛蓝眼眸中瞬间僵硬住的微笑,素景心中一阵难受,眸中隐隐透出几分怒意,却是不依不饶的又张开手臂缠绕上他的脖颈,状若无事的将整个人都扑进了他宽阔的胸膛中,又尝试送上红唇轻轻的吻上那俊逸无双的人。 “够了!”不知为何,也许是心中极度的反感,白苍一双湛蓝的眸中寒光一闪,却是径直的将怀中那柔情蜜意的女子一把甩开,却是连他自己都没有想到身体会有如此抵触的剧烈反应。 “白奎…”素景眼中闪过受伤的表情,似乎没有想到那曾经温柔的恋人会这样对待自己,当下一双蓝眸中就闪现出泪水点点,那孱弱的样子却让白苍心中更加痛苦了,愧疚不停地翻涌。 “对不起,素景…”白苍喃喃的俯下身来,想要伸手去触碰那神态受伤的女子,谁知手刚触到她的胳膊,她却反应剧烈的甩开了他,语气凉薄的道了一句“难道你真的对那位名为清欢的女子动心了不成?” “……”白苍沉默着低下了头,却停止了动作,他最不愿意的事情便是欺骗与谎言,可是他却也不愿意伤害素景,从前素景对他一点一滴的好,一点一滴的爱无时不刻不在她出现以后煎熬着自己的心。 “不会的对不对,你心中难忘的是我所以才会错将她当成替代品”那哭的梨花带雨的女子夹杂着水汽重新又扑入了自己的怀中,说出的话语却句句扎心,她模样孱弱,变成了这样一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第一个想到的却是来找自己,让他如何忍心继续去亏欠她?想到这里,白苍伸出手来安慰似的拍了拍她的后背,眸中神色却越发的痛苦纠结起来。 第二百四十八章,虐情(三) “你的名字叫云龙?”清欢有几分狐疑的扫了一眼眼前这身着青裳的男子,不知为何总觉得他身上莫名的多出了几分仙姿缥缈之意,神情俊逸飘然,亦不像是人间普通的男子。 “对,我家中乃是离这里很远的南蛮荒夷之地”也许是以为清欢只是一个身有异瞳的普通女子,并没有见过谪仙,云龙浅色的瞳孔微光一闪,手中折扇在掌中轻轻一磕却是道出了这样一句话。 清欢见了他一双桃花眼似笑非笑的望着自己,眼中有流光点点,却不像是会骗自己的人,她不由得收回了一双狐疑的眸子,感觉到自己眸中酸涩之意未消,想来也是自己过于自作多情了,因得那虎才有了这绮丽梦幻的一切,如今他走了,这一切便都消失了,她又何必想太多呢。 云龙见了她双眸中好不容易才有的一点亮光似乎又被悲伤湮灭,让他心中一沉,却是迎了上去又沉声出语道“姑娘终日郁郁寡欢,可是有什么忧虑之处,尽管与云龙说,云龙能帮到的地方一定会义不容辞的帮你” 清欢得了这突如其来的陌生男子友善而热情的一句话,心中却多了几分宽慰,因此便冲那男子浅浅的一笑道“公子侠胆柔情,确实是个值得交的好朋友,只是我眼下有紧急的事情要处理,却也是你帮不上忙的” 那青裳的男子听了这句话,心中一动,对眼前这身姿削瘦清减的女子又多了几分怜惜之意,只是固执的说了一句道“你一个弱女子独身一人在外也不安全,不如让我陪着你走一段路如何?” 清欢抬眸微微扫了一眼身前这固执的男子,心中想的是不知这人的底细,转念一想到了那白虎都已经跟着素景走了,那样决绝的抛弃了自己,也许是为了报复,也许是觉得破罐子破摔,索性便抬头说了一句道“好,你若是执意想要跟在我身边那就跟着我吧,我一穷二白,也没什么好处能够给你,除却一身皮囊,我却是什么也不怕了” 云龙有些哭笑不得的听着眼前的这女子说了一番犹如行刑前视死如归的话语,拜托!他云龙再是个无耻小人也不会干出见色忘义的龌龊事情来好不好。 等到两人出了旅店,那马夫依旧在等着自己,清欢失魂落魄的钻了进去,漫不经心的对那马夫说了一句道“离这里二十里地左右径直向右走有一个名为牛溪镇的地方,你在那里停下来” “是,小姐”那马夫见了她眼中悲伤的神色未改,又有些惊异于她居然孤身一人去一个从未去过的偏僻小镇,心中隐隐的有几分担心。 等到马车往前走了半响,清欢从游离的思绪中清醒了过来却猛然间想到那青裳的男子,心中有些焦急于自己食言忘了带他走,忙不迭的掀开轿帘往外面一看,却发现那人正不疾不徐的骑了一匹浑身雪白的白马跟在自己轿子外面。 “怎么?姑娘总算是想起我的存在了吗?”那青裳的男子口中叼着狗尾巴草,一双桃花眼似笑非笑轻佻的望向她,语气中却隐隐的含了几分委屈。 “对不起”清欢心中又有些隐隐的歉意,由于自己的坏情绪影响到别人,也不是她所想的。 “没事,你好好休息,我还能帮着给你探探路”那男子再开口,却是正襟危坐了起来,一双眸色极浅的双瞳灼灼的扫向远方,莫名的透出几分神态威严之意。 清欢定定的扫了一眼,不知为何又想起了那虎化作兽型威风凛凛的样子,一阵悲伤又漫上心头,她慌忙将轿帘放了下来,强迫自己不去想不去回忆。 白苍与素景在这幻灵山上走走逛逛了半日,身旁的人不同的诉说着对他的思念,不停地怀念着他们两人曾经度过的美好时光,他的心中却隐隐有了几分疲意,其实他最想知道的是为什么素景那日会那样神态焦急的出门,又突然死去。 “咳咳咳”走过那树干庞大的红枫叶树下时,却突兀的听到了一阵女子妖媚的声音传来,白苍困惑的向上一扫,却看到有一个身着红色长裙的慵懒女子正姿态妩媚的斜倚着树干,手中拿了一串晶莹饱满的紫色葡萄在吃,却是好整以暇的扫了一眼底下路过的两人。 白苍定定的扫了一眼那神态妩媚刻骨的女子,心中一震,却想起来了眼前的女子正是那时他在清心洞中静修时勾引的他突破真身的灵蛇。 “这么久不曾见到仙君回来看过,怎么这次偏生遇上了,却带了她回来?”那灵蛇一身红裙姿态优美的从树上飞身而下,眉目绝美如画,肤如白雪,却是定定的站在了白苍面前,伸出素白的手指了指他身旁的素景。 “我听狐渊说你与那黑狼凛夜在那姻缘树下许下了姻缘成了亲,因此便没有多做打扰”白苍讪讪的摸着头出声,这灵蛇的性格一向泼辣任性,谁能想到最终却与那吊儿郎当的凛夜成了亲。 “当初我心悦你,可是你不要我,如今我与那黑狼走到了一起,倒是合适的很,只是你这样俊逸又禁欲的白衣仙君,五百年来我幻灵山上才出了一个,可叫我心中一直惦念着呢”那灵蛇妩媚的声音再次开口,却是诱惑人一般,只将人骨头都要酥化,红唇轻舔了舔,更是带了十足的情色意味摸了摸他的胸膛。 素景在身旁却站不住了,直接走了过去,气冲冲的一把将那红衣的妖媚女子推开,语气中带了寒霜道“请姑娘自重!” 那灵蛇眼中却是带了几分轻蔑的扫了一眼素景,五百年前她见过这个生有一双蓝瞳的凡间女子,一直都不喜欢她,如今再见她眼中更是有了嫌厌之意,刚想再去调戏那红了脸的白虎几句,鼻子底下却闻到了那素景身上浓烈的冥界气息,这气息危险异常却不属于妖界,眸中便不由的一沉。 一双妖媚入骨的眸子转念一想,灵蛇却是一改那轻蔑的样子陪着笑拉着素景说了一句道“素景姑娘,你既然知道我已经成亲了,自然不必担心,让我和这虎单独说几句如何?” 素景刚想拒绝,可是才听到一阵风声,哪里还见白苍与那灵蛇的影子,心中一阵气恼涌了上来,她却无迹可寻,只得待在了原地。 灵蛇悄悄的将人拉到了小山后面,放开了那一脸困惑的白虎,眼中却透着几分浓厚的担忧之意对眼前俊逸的仙君说道“她身上冥界的气息如此强烈,早已不是之前那个凡人女子,你怎么还与她来往?” 第二百四十九章,虐情(四) 白苍湛蓝色的双眸扫了一眼那不知何时已经收尽了媚态,语气严肃的红衣灵蛇,心中又是一阵强烈的不解,为何她说的这番话与狐渊所说的话如此相似呢?饶是这样,他还是低下头说了一句道“素景是因为过于思念我才复活的,前世我也没有给她一个善终的结局,所以我心中始终觉得亏欠…” 那灵蛇听了这话心中却有几分哭笑不得,几百年不见,怎么这老虎还是这么善良单纯?思考问题那么浅显?最终,她美目流转,再开口却是带了几分奉劝之意道“如今你已经贵为九重天上的白虎仙君,眼下冥界正处于不太平之时,公然与天界作对,这女人身上如此强烈的冥界气息,指不定是不是跟哪个冥界之人勾搭过呢?若是被天帝知道了,岂不要勃然大怒?” “不可能的,素景怎么会与那些乱七八糟的人勾搭!”白苍听了这话,神色却多几分激动之意的反驳,在他的心中素景都是那样洁白天真的女神,怎么可能会做出这样龌龊的事情呢? 那灵蛇似乎早就料到了他会有这样过激的反应,却是沉了沉声,紧咬着苍白的嘴唇,犹豫着要不要告诉他曾经自己与狐渊都见到过的一幕,犹豫了片刻,还是开口说了出来道“其实狐渊也应该同你旁敲侧击过吧,素景这女子其实并不简单……” 正当灵蛇讲到了关键的时刻,还想再继续接着说下去时,却突然听到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随之而来的却是爬的气喘吁吁的素景走了过来,让两人皆是一阵诧异。 “你们两个聊什么呢?聊这么久”那素衣的女子再开口,却是神态有几分浓厚的不满,尤其是对着那媚到骨子里的灵蛇更是没什么好气,生怕她趁着没人的地方勾搭那白虎。 “没有聊什么,只是聊聊这些年是怎么度过的”那红衣的灵蛇有些万分无奈的扫了一眼那素景,却是出于老友的担忧直接将白苍挡在了身后,眼中透出几分狐疑与轻蔑的扫了一眼那素景。 “姑娘竟然已经成亲就不应该再惦记别人,白奎有我在照顾,你也不用担心”素景却是径直走了过去一把牵起白苍的手就往外走,对眼前这红衣妖媚的女子避之如鬼。 “那下次再去拜访你与凛夜”白苍有些不好意思的冲灵蛇笑了笑,一双湛蓝的眸子却隐隐透出几分不满的扫向那无故打断又多了些蛮横专制的素景,这女子还是他印象中善良单纯的农家女素景吗?他心中隐隐的生了疑惑,抬眸望向蓝天,却是控制不住的想着此刻清欢在做什么呢? “我想到清欢还有大仇未报,需要我帮忙,陪你逛了几日幻灵山,我也想下山去帮她”白苍几不可闻的轻轻从素景手中扯回了自己的手,却是背过身去,湛蓝的眸子悠悠的看向远处,眸中隐约有着几分压抑不住的疯狂,他此刻莫名的思念着清欢,本来以为素景出现以后就可以弥补心中那近乎于疯长的思念,此刻他却有些控制不住了,思念她的勇敢她的脆弱,她的一颦一笑,自己曾经深深抱过的身体,这些念头无时不刻不缠绕着他。 “为什么又要提到她?我以为我回来了以后我们就可以忘掉她,这一辈子都不再提她”素景再开口,语气中却多了几分强烈的埋怨,一双同样碧蓝的眸子质问一般的望向白苍。 “素景,请你设身处地的思考一下,当初我渡劫失败救我的是她,你不在的那些日子里,一点一滴关心我的也是她,换做是你,我这样不闻不问狠决的离开,你的心中不会难受吗?”白苍竭力压抑着自己心中的心疼,隐隐有几分怒火的对素景说道,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呼之欲出。 身前白衣的清丽女子听了这句话,却是低下了头,让他几乎看不出任何的情绪,再抬头,脸上却带了几分善解人意的苦笑道“好啊,你心中只是觉得有愧于她罢了,那我也陪你一同去,帮她解决了事情再回来就行” 白苍听了这话,没有发一言,素景这样不与他争吵,善解人意的样子更是让他心中的愧疚又加深了些,可是想到清欢,他却感觉到充满酸涩与痛苦的心中却多了一抹甜蜜。 清欢坐在轿中发愣,二十里地说近不近说远也不远,一路颠簸了良久,不由的多了几分疲倦之意,眼下已经过了午时良久,她才后知后觉的从包裹中掏出些干粮来吃,又掏出一壶水来,猛然间想到了外面的人也跟了这么久应该累了,于是便掀开轿帘冲那骑着白马慢悠悠跟在后面的人说了一句道“你应该也饿了吧,这些东西给你吃” 云龙见了轿中削瘦清丽的女子明明神色悲伤自顾不暇却是伸出手来话语中透出几分关心的递给自己一包干粮一壶水,心中却觉得一阵莫名的好感。 “多谢了”云龙连忙伸手接过了那些东西,一张俊秀的脸庞透出笑意,一双狭长迷人的桃花眼明若星辰的望向清欢投以感激的一笑,却让清欢有些微微的看呆了,凡间的男子哪会这样坦然自若的骑着一匹白马在山间游荡?她总觉得眼前这俊秀的男子非仙即妖。 “怎么?难道是本公子生的过于俊俏才会让你无法转移视线?你放心,本公子并不是那种始乱终弃叫姑娘伤透了心的人,你若是钟意我,不如将我与我的白马一同带回家中如何?”那青裳的男子再开口却是各种轻佻的胡言乱语,一双桃花眼更是迸射出自以为迷人的无赖精光,似乎是由于她这番怔愣的打量而生出了无限的自信一般。 “公子休得胡言乱语”清欢有些头疼的马上放下了轿帘,自己此时心中正痛苦呢怎么偏生还招惹了这么一位神神叨叨的风流公子哥。 清欢伸出手来摸了摸自己的脸,却有几分惊异的发现自己的脸庞清减削瘦了不少,心中更是一阵恍惚,这才短短的几日呢,不过是离了那白虎罢了怎么却瘦的那么吓人?想到了那轿子外的男子所说的话更是让她一阵心忧,难道自己为情所伤悲伤溢于言表这么容易就能被人看出来了吗? 第二百五十章,诡镇(一) 白苍与素景慢慢的走回了狐狸洞门口,却见到那一向吊儿郎当没个正经的狐渊神色却有几分悲伤的蹲在洞口,见了他们两个回来,消沉的眼中有了几分光亮却是抬起一双狐狸眼打量了一下白苍有几分欲言又止。 “我们要下山了,狐渊,只能下次再见了”白苍朝那百无聊赖蹲在原地的狐狸说了一句,眼中却隐隐的有几分不舍,他不知道为何狐渊始终不愿意随他下山,这么些年来,他一直守在原地,他心中隐隐知道也许他有他坚持的隐情,可是他却问不出口。 那狐渊听了他这话,却是好整以暇的起身,眼中依旧担忧不消,却是口中叼着狗尾巴草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人心自难辨真假,旁人也许说不清,但是我相信你虎目如炬,自然能够辨别” 这狐狸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抒情文艺了?白苍听了他这句话,心中有些费解,仔细的思衬了他这句耐人寻味的话,眸中的神色却微微的沉了下去。 “来,你好不容易才复活,让我抱一下!”那狐渊又吊儿郎当的走到了素景的身旁,却是伸出手来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薄唇轻扬,白苍似乎看到他在她的耳边轻语了一句什么,自己却怎么也听不清。 “好了,你们走吧,慢走不送!”狐渊转过身去,口中依旧叼着狗尾巴草,慢悠悠的背对着他们挥了挥手,一身浅粉色的衣服在那山口开的极早的桃花的映衬下,看起来恍若隔世,两人都是一愣,他们也已经记不起来有多久没有再和狐渊好好坐下来喝过一壶桃花酿了。 白苍与素景慢慢的往山下走,那幻灵山地势丰茂而险峻,白苍心中一直想着的是能够再见到清欢,不知为何,心中觉得期待万分,慢慢的越走越快,最终却幻成了一只庞大的吊额白睛大老虎,脚下生风以极快的速度向山下冲去,沿途不知惊起多少形形色色胆小的小动物。 “白奎,你慢点”素景跟在后面紧紧的追着那虎的足迹象,庆幸于自己还好已经非凡体,不然别想能够追上他。 白苍心中此时却已经顾不上身后的素景,心中隐隐的有了几分深切的担心来,说好的要陪她一起去寻人证,如今是自己食言了不说,还丢下她一个人面对。 突兀的,身后传来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随后却是素景倒抽了一口凉气,语气有几分沙哑,微微带了些哽咽冲白苍道“白奎!我摔倒了,好疼!” 白苍因为这句话猛然的清醒了过来,往身后一扫,却见到那一身素衣的清丽温柔女子摔倒在了地上,也许是由于挂到了树枝,衣服都被擦破了,手上都是泥,捂着膝盖半跪坐在地上,神态十分难受。 白苍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心中虽然焦急于清欢现在的情况,可是心中也知道自己不可能会对素景坐视不管,因此摇身一变又幻成了银发虎耳的仙君,慌忙打转回去查看素景的伤势。 “怎么样了?还好吗?”白苍连忙小心翼翼的将人扶起,语气中透露出担忧问向那碧蓝色眼圈中隐隐有泪水打转的女子。 “好疼啊!”素景却是几乎哭出了声,紧紧的箍住了白苍的脖子,白苍仔细的查看了一下她膝盖的伤口,白皙的皮肤中央确实有一块破皮红肿,看起来有几分可怖。 “你坐下来”将人扶到了旁边一块大石头上坐下,白苍小心翼翼的掀起她素白的长裙,在她的伤口上倒了些金创的仙药,再拿出一块白布,仔仔细细的替她包扎好。 素景静静的看着那半蹲下来动作仔细温柔的白虎,此刻的他微微蹙起一双形状好看的眉,湛蓝的眼睛透出几分严肃,可是动作却那样轻柔,微微带着仙气的冰凉手指与自己腿上的光滑的皮肤接触,却在她心中又激起一阵猛烈的心悸,这么好的他,她怎么舍得拱手让人?想到这里,她碧蓝的眼眸逐渐的沉了下去。 “好了,你现在应该不能自己走路,我变幻成兽型带你下山,你坐在我的背上就好”白苍站了起来,声音冷静而沉着,一身白衣缥缈,望向素景的眼中却带了几分真诚的担忧。 “好!”素景却是开心的一笑,她已经记不清自己有多久没有坐过这白虎的后背了,以前的他年数小体型也不如现在庞大。 白苍几不可闻的叹了一口气,却是摇身一变又变成了一只吊额白睛大白虎,慢悠悠的摇着尾巴俯下身来,眼中却有身为王者的威严与霸气,等到素景趴到了他的背上,不知为何白苍心中却升腾起一种异样的感觉,他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自己的感觉,明明素景与清欢长得如此想象,他却深深知道她不是清欢。 “小姐,到了”那马夫紧赶慢赶的赶到一个小镇的入口处,四处都是绿树,却有一块石碑立在旁边,上面是朱红色的三个大字“牛溪镇” 清欢从轿中走了出来,一双碧蓝色的眸子仔细的打量了一下这个稍显偏僻荒凉的小镇,四处都被绿树严密的遮挡,不知为何心中有一阵隐隐不祥的预感,她知道自己此番前来既不是会友也不是游玩,她只想知道当年害死自己母亲的那两人心中真正的想法到底是什么。 “马夫,我此次前去只怕前路危险未知,你若是愿意就在不远处等候我平安出这牛溪镇,你若是不愿意的话现在就只管打转离开,我也不会有任何怪罪于你”清欢手中提着包裹,却是转过头来,语气出奇冷静的对那怔愣着的马夫说了一句。 “小姐……”那马夫面色带有几分犹豫,他家中上有老母下有牙牙学语的黄口小儿,他自然是不愿意承担丝毫风险的,可是仔仔细细的看了一眼眼前这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年轻小姐,背脊挺得笔直,眼神明亮坚定而毫无俱意,不知为何,心中受到了感染,却是豪言壮志般说了一句道“小姐你放心,我一定不会离开,就在这门口不远处找一家旅店歇息着,你只管放心的去” 一旁的云龙听了他们这一番对话,心中却有几分哭笑不得,慢悠悠的逛到了两人中间却是插声说了一句道“你们两个说啥呢?又不是什么生离死别的事情,马夫你只管在门外等着!”说罢,又转头定定的对清欢说了一句道“再说了,有本公子在,你还担心有人能够欺负到你呢?不过区区一个小镇而已,不用担心” 清欢怔愣着抬眸扫了一眼那一旁的青裳男子才猛然的回忆了起来,似乎身边好像还一直有这么只跟屁虫在,一瞬间心中却觉得安心了一些,有些感激的一笑道“眼下我确实需要有人能陪伴我进去,如此倒真是要感谢公子你了” 第二百五十一章,诡镇(二) 云龙听了这些反反复复的道谢倒觉得耳朵都要起茧子了,也许是他向来不喜束缚,如今这凡间的种种礼数倒叫他觉得难受,因此却是笑了一声道“一百感谢不如一个行动,你只管跟着我进来吧,有我在,放心,不会让你有分毫的闪失” 眼看着那长相妖孽不说,还自吹自擂的男子大摇大摆的走进了那绿树中央的一条小路,大步的跨进了牛溪镇,倒是让她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却是冲侯在一旁的马夫挥了挥手便走了进去。 不知为何,才刚踏进这座小镇,云龙就隐隐的察觉到了几分不同寻常的气息,这座小镇从外面看起来与一般的小镇无异,只是栽种了许多阴蔽的绿树,可是如今进去了以后才发现这小镇看起来死气沉沉没有半分的生机,更由于大树的遮挡,明明门外是晴空万里,进了里面却昏暗阴凉不说,还莫名觉得寒气逼人。 “阿嚏!”才刚走了进去,清欢就感觉到自己身上一阵一阵的发凉,不由的打了个喷嚏,却觉得自己胳膊上起了很多鸡皮疙瘩。 “这是怎么回事?按理来说这牛溪镇与市街不过隔了二十里地,也算不上完全偏僻没有人烟,为什么此处却如此的荒凉?”清欢抬眸打量了一下周围,却发现本来应该密布房屋的街道此时却有一大半是紧紧的阖着门不说,门上还全部插着驱邪用的茱萸,看起来分外叫人不解。 “你千辛万苦的来的此地是所为何事?”身旁青裳的男子没有回答自己的问题,反而出声问了自己一句,清欢一时之间有些怔愣却也不想隐瞒,一双蓝眸中寒光一闪,却是直接说道“我来此处是寻找当年嫁祸我母亲至死,如今却平平安安在这世上活了好几十年的人” 云龙听了这话,心中一颤,抬眸扫了一眼语气陡然加重的女子,此刻她双拳紧握,眼中通红带有恨意,很明显是自己触到了她的伤心事,因此便“呵呵”干笑了一声却是不着痕迹的转移话题道“找人的事情我擅长,你不用担心” 清欢不发一言的点了点头,此刻她心中其实已经不想再相信任何人的承诺,反正最后都会背信弃义的不是吗? “哟,你们二位是从哪里远道而来的散客?趁着天还没有黑,赶紧出去吧,我们这里入了夜就不能再待!”两人路过一户人家门口,却突兀的听到一声苍老而浑浊的声音传来,那声音颤巍巍不说还带了极度的惊恐,让他们两人皆是一惊,往那发声之处看去,却是一个身着粗布衣裳的老者正靠着门沿站着,神色十分担忧的看着他们。 “老爷爷?为什么这小镇如此荒凉阴暗?”清欢走了过去,有几分困惑的望向那老者,这老者看起来慈眉善目,虽然面容忧愁却不像是会骗他们的样子。 “唉呀!”那老者听了她问的这一句却没有马上回答,而是小心翼翼的抬头打量了一下四周,似乎唯恐有人偷听一般,那样小心翼翼的样子却叫人直起鸡皮疙瘩,清欢只觉得心中有几分说不出的难受,“你们有所不知,我们这镇子里有天一黑就出来吃人的恐怖妖怪,吃人无数,面目狰狞可怖,最喜将人五脏六腑都掏出来,扔的到处都是,这镇上的人都被吃的差不多了” 清欢听了这番话,心中觉得惊异恶心的同时却也困惑于此处的蹊跷,难道有什么横空出世的大妖怪从妖界闯入了这镇子吃人邪修? “你们两个快进来吧,转眼天就要黑了,到时候还在路上走可就危险了!”那老者神态十分担忧且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却是直直的招手示意他们进门。 云龙见了那老头古怪的神色,不知为何,心中总觉得有几分可疑,可是见了清欢眼中惊惧的神色,又见到这老者不耐烦的样子,思考了一阵,还是决定进屋。 “砰!”只听到在两人才刚进了屋那老者就重重的将门合上了,紧紧的拴好了门,似乎总算是松了一口气,招呼他们两人坐下,却是给他们倒了一杯水,见了他们两人狐疑困惑的眼神,他才缓缓的出声道“你们有所不知,这牛溪镇的妖怪不仅仅生性残暴嗜血,以虐杀人为乐而且牙齿上还带了剧毒,只要谁被它咬到就会在半个时辰内变成同样残暴食人的怪物,只是这怪物看起来却与常人无异,因此我们便想出了一个办法,只要谁被那怪物咬到了就马上在他的手上系一根红绳” 清欢听了这话,心中又是一阵强烈的后怕,若不是这心善的老者将他们两人收留,也许他们两人此刻就已经葬身于那怪物的口中,同时也庆幸于还好自己不是一个人前来。 “如此便要谢谢老伯了,心善收留我们两个不明事理的过路人,倒是给你添麻烦了”云龙慢悠悠的端起那茶喝了一口,一双迷人的桃花眼却是冲那老伯无比感激的一笑。 “我一个独居人,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近年来有不少稀里糊涂闯进这镇子的人,有的不巧直接遇上了怪物横尸野外,被我眼尖看到的我就也就都救回来,也算是为自己的后半辈子谋善积福吧”那老者又叹了一口气,一双悲天悯人的眼睛看起来分外心善,让清欢心中的紧张与防备一瞬间放下了很多。 “你们先坐着休息会儿吧,我去给你们拿些填肚的干粮来吃”那老者起身,却是直接走向了里面狭小昏暗的厨房。 “好”此刻一向吊儿郎当的云龙却出奇的听话,微笑着答了一句好,脸上是灿烂的笑容,然而留意到那老者进了厨房,他脸上的笑容却在一瞬间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却是无比焦急而担忧的语气俯在清欢耳边说了一句道“那老头脚上有红绳,我数一二三,我们便逃” 清欢听了这话却只觉得全身发凉如坠冰窖,借着微光仔细打量了一下那老者裸露的脚踝,果不其然,哪里明晃晃的有着一抹醒目的红。 “一二三”身旁的云龙轻轻的数着数,清欢只觉得心脏突突的快要跳出心腔,“跑!”随着一身令下,清欢不管不顾的随着云龙便往外拼命的跑,与此同时那刚刚还在厨房的老者却以恐怖到如同箭一般的速度直接向跑的较慢的清欢扑了过来,脸上带着凶光,嘴角丑陋的獠牙几乎就碰到了她的脸上。 “啊!”清欢被吓的几乎快心跳停止,惊慌失措的叫了一声,只觉得肝胆俱裂,脚下一软却是直直的往后倒去。 “清欢!”随着破门而入“砰”的一声巨响,却有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随之而来的却是自己掉入了一个宽阔而盈满仙气的怀抱。 第二百五十二章,诡镇(三) 清欢惊魂未定的抬起一双恐惧的眸子转头看了一眼那紧紧抱住自己的人,心脏只觉得漏跳了一拍,这几日抓心挠肺想着的那虎此刻正站在自己身后,一双湛蓝色的眸子也在深深的看着自己。 一时之间两人都怔愣住了,空气在一瞬间静的可怕,那人手掌心微凉的温度隔着衣服传来,满身的熟悉仙气萦绕在耳边,几乎是瞬间她就觉得自己的眼眶湿润了,可是在下一秒心中对于他背信弃义狠心抛弃自己的愤怒全数涌了上来。 “白奎,你没事吧”随着一身焦急的呼唤传来,那虎身后几乎是马上便跑出一个身着纯白素衣的女子,清丽的身量碧蓝的眼睛,几乎与自己相差无几,清欢与她对视,眼中略带了几分欣喜的光芒却在一瞬间暗淡了下去。 清欢怔愣了片刻,纵使心中再眷念不舍这熟悉的温暖怀抱,下一瞬间却冷下了脸,低着头轻推了紧抱着自己的人几下,冷漠而疏离的说了一句“多谢仙君搭救,还请仙君放开我” 白苍听了这话,心中又是一阵强烈的痛苦传来,蓝眸中翻滚着复杂的情绪,她身上真实熟悉的清香不停的袭上自己的鼻尖,让他只觉得如同身处幻梦一般,只想紧紧抱着眼前思念已久的人不放。 “啊!”感觉到抱着自己的手不停的用力,反而抱的越来越紧了,甚至让她觉得被那力道勒的疼痛,让她痛呼了一声,抬眸望向那虎,眼中却是一片混沌的灼光,清欢眼中冷意逐渐加深,却是带着隐藏在寒冰底下的涛涛怒火猛烈的挣扎了起来道“还请仙君自重!” “白奎,你放开清欢姑娘,你弄痛她了”素景在一旁默默地看着,心中一阵酸意,对那白虎这对清欢突然而不加掩饰的举动更加觉得眼睛被刺痛,却是伸手拉了拉他,说了一句。 白苍静静的盯着怀里的人,他只想好好看看她,奈何她却死命的挣扎着,眼中甚至透出刺骨的寒冷之意,眼看着她挣扎的越发厉害了起来,他蓝眸一垂却只能将她放了下来。 “清欢姑娘,你没事吧”眼疾手快的云龙却是马上将清欢拉到一边藏到自己的身后,他刚刚只顾着自己逃跑而没有注意到清欢,此刻心中正自责,好在那白虎及时的破门而入救了她。 “我没事”眼清欢却连扫都没有扫那银发的仙君一眼就任由那青裳的云龙拉到了一边,白苍只觉得心中难过极了,想要再走过去,却被身后的素景紧紧的执住了手,更是让他痛苦不堪。 “嘿嘿嘿!你们几个谁都别想逃!”那已经妖化的老者马上反应了过来,一双入了邪的红眸充满了妖异的光芒便冲他们几个极速的冲了过来,狰狞的獠牙露出嘴角,耳朵变成了极尖的妖怪样子,本来与凡人无异的手此刻却长出了极长的白色指甲,锋利而透出寒光,如同利剑一般飞快的向他们几人挥了过来。 白苍薄唇一扬,无比轻蔑的扫了一眼那妖化的老者,一双湛蓝的眼眸中毫无俱意,却是主动的挡在了几人的前头,极其严肃的说了一句道“躲在我身后!” 云龙笑了笑,就这样一个凡间的小妖怪,他本来不费吹飞知己也可以搞定,只是如今失去了大半的法力,却只能任由那白虎站在前头抢了风头。 白苍定了定神,再一抬手手中便多了一把透出森森寒光的幽游剑,他起身一跃,却是动作极快又灵巧的瞬间便移动到了那老者的面前,眼看着他的脸就要被那长长的指甲划破,在一旁观看的几人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却只见到白苍气定神闲的挥了挥手中的长剑,随意而来的却是一声凄厉而痛苦的哀嚎声,血光迸射之间,那怪物便已经重重的跌倒在了地上,脸上露出不可置信的光芒。 “你既然已经被感染了,那就难逃一死,更不用说你没到白天便假扮收留过路人的好心老者,私底下却不知吃了多少人,更是该杀”白苍用幽游剑指着地上死不瞑目的老者,随着一阵意念的感知,白苍却如同走马观花一般回顾了这老者的一生,心中一触动说出了这番话来。 那地上的老者早已是气若游丝,奄奄一息之间似乎想说些什么,长长的指甲拖着血色在地上痛苦的划出一道又一道的红痕,最终却是缓缓的闭上了通红的眼睛停止了呼吸。 说来也怪,随着他闭上眼睛的这一刻,身上那些诡异妖化的迹象却在一瞬间褪去,他似乎又变成了从前的普通样子,这倒也算是一种解脱了。 “啪啪啪!”随着一阵鼓掌的声音响起,但见那青裳妖孽的云龙却是轻步走上前去,主动走至那银发蓝眸的仙君旁边说了一句道“白奎,数百年不见,你的法术倒是增长了不少,让我佩服佩服” 白苍微微抬眸扫了一眼那青裳的男子,眼中却带了几分敌意,尤其是在看到他无故与清欢在一起,而且刚刚还对她举止亲密,蓝眸中更是寒光一闪道“青龙,我记得天帝派遣你去镇守东边一方凡土的安宁,更听说那边妖兽横行,你每天都忙得抽不开身来,怎么还有时间来我北方净土?” “青龙?”清欢听了这话,心中又是猛烈的一阵,双瞳诧异的睁大,青龙不是古书上所写九重天上四大神兽其中之一吗?怎么如今又出现了一只神兽?而且与白苍仙力级别相同,更是让她觉得震惊,怪不得这人身上也有仙气萦绕不说还叫云龙这样奇特的名字,原来真是一条龙。 那妖孽的青裳男子又走近了禁欲高冷的白衣仙君一步,却是伸出手中的折扇无比轻佻的挑起他的老虎下巴,用十分性感低沉的声音在他的耳边说了一句道“怎么?就许你白虎仙君玩忽职守,四处玩乐,却不准我闲暇时变幻凡体出来游历游历人间?” 白苍向来就不喜人亲近,猛然间被他这样轻佻的调戏,脸上一僵,神色却是越发的寒冷了起来,用力的挥开了他的手,却是语气极冷的道“请仙君说话注意着点,我与仙家向来不是一路人,且我长期逗留人间只因为有任务在身,并非你所说的玩忽职守” 那青裳的妖孽男子听了这冷冷的话却是不屑的轻笑了一声,他与这沉默寡言又禁欲无趣的白虎仙君向来也确实没有什么交情,不过是天界聚会时,神兽聚首才得空一见,本来这白虎也还算友善,今日却突然的对自己敌意极重,见了他对待清欢的感情非同寻常,云龙一双妖媚的桃花眼中波光一转,却是转过身去神态越发亲昵的牵起了清欢的手道“你不是还要寻人吗?走,我带你去寻” 第二百五十三章,诡镇(四) 白苍感受到了那青龙赤裸裸明显是冲自己示威的举动,虎牙紧紧的咬合,一双湛蓝的眸子更是在一瞬间凝结成了寒冰,双拳紧握,直握得吱吱作响,他最不愿意的只怕就是清欢与眼前这条青龙扯上关系,这条龙行事轻薄不说,还如同牛皮癣一样,粘上了就甩不掉,他无法想象清欢被眼前这龙纠缠并且使劲十八般武艺抢走的样子。 清欢虽然极度不习惯自己的手被除白苍以外的人紧紧的握住,如同恋人一样的触碰,然而抬眸扫了一眼那不发一言停在原地的白衣仙君,与神态亲密的执着他手的素景,心中一痛,索性冲那云龙灿然的一笑,回握住他的手道“好,我们走吧” 眼看着那两人无比亲密的背影踏出了这破败狭小的房子,白苍只觉得一阵难言的苦涩逐渐的弥漫上心头,他无法接受甚至无法去想像有一天清欢会与别人在一起亲密说笑携手度过余生的样子。 “白奎,不如我们也走吧,你好心好意的心急如焚下了山来帮她,她倒好,不但不领情也就罢了,还故意同别人一起来羞辱你”素景语气中带了几分愤愤不平的意味,却是伸出手来紧紧的握住白苍的手,与他十指相扣,红唇在他耳边轻语,却是说出了这样一句煽风点火的话来。 白苍此时心中正觉的痛苦而愤怒,眼看着她跟别人离开自己却无法伸出手来挽留,心中弥漫着的酸涩与醋意让他情绪正处于消沉低落的时候,猛然听到素景这样一句完全不分青红皂白便胡乱揣测的话语,不知为何,一阵怒意升腾却是一把狠狠的甩开了素景缠上来的手,转过身冷冷的留下一句“你什么都不懂,不要乱说!”便离开了。 素景得了这句话,心中一阵委屈与伤心涌来,她本来就不理解清欢,再说了这样子说也是站在他的心境着想抚慰他的心情啊,没想到这虎不仅不领情也就算了,还对着自己做出这样寒心的举动,她眼中愤恨一闪而过,却越发的痛恨起那个取代了自己而牵引着白虎一举一动心神的女子。 “云龙公子,你走在我前面替我探探路吧”清欢与云龙继续往前面走着,几乎是刚出了那门,清欢便轻轻的甩开了他的手,由于强迫自己跟陌生人去做这样的亲密接触,让她僵硬了一路,神态极度不自然。 那云龙却只是报以理解的轻笑,没有再靠近,只是手中折扇一晃,在清欢的头上轻轻的敲了一下妖孽的薄唇轻轻一扬道“你应该是喜欢那高冷无趣的白虎喜欢的要死吧,只是因为他身后的女子才愿意与我牵手” 清欢心中却讶异与短短一阵会面,眼前这青裳的男子却将一切的情况猜测的分毫不差,句句戳心的同时,脸上一阵难堪,清欢却是死活嘴硬着不松口道“公子不要乱猜,我与那白虎仙君并不熟,才不喜欢他呢” 那云龙得了她这一句话却是再次意味深长的一笑,却在清欢惊异的眼神中俯下身来在她的耳边用蛊惑无比的声音说道“如此甚好,那姑娘便可以全心全意的喜欢我了” 听到他这样流氓而轻佻的一句话,清欢只觉得心中哭笑不得,猛然间感觉到他的呼吸就在耳边,吹的耳廓一阵发烫,清欢白皙如玉的脸上一红,却是马上低下头,沉声冷冷的道了一句“还请公子自重” 白苍失魂落魄的跟在那前方说笑着的两人身后,几乎没有心思再去顾及其他的事情,一双湛蓝色的虎眸牢牢的锁定着清欢,一双眼中却由于痛苦而显得有几分混沌呆滞,素景在他后面慢慢的跟着,眼中愤怒之意未消。 穿梭在这阴暗冰凉的诡镇上,白苍如同失了魂魄的孤魂野鬼一般游荡着,眼看着清欢与别人谈笑生风,那模样快乐而轻松,笑声还是如此清丽可是却不再属于自己,白苍傻傻的一笑,眼中一阵酸涩之意涌了上来。 “你杀了我爷爷!”突兀的,一阵刺耳而尖锐的声音传了过来,却是一个与白苍擦肩而过的身着红衣的小女孩,眼眸中同样染上了妖异红色,充满了满满的恨意,却是抬手拿出一把匕首来冲着白苍身上就狠狠的刺了过来。 白苍一双虎眸静静的打量了一眼这也许连六岁都没有的孩子,她定是被感染了,眼看着前方那两个亲密无间的身影,他突然就不想再反抗,一双湛蓝的眸子带了浅浅的笑意悲悯的看了一眼那行为失去控制的红衣小女孩一眼,甚至都没有用仙术抵抗,只是任由那刀又狠又急的冲自己身上捅了过来。 “白苍!”素景在后面看到了白苍这近乎于自虐的不反抗,心脏跳的猛然一停,却是大声的呼唤了一声,便想冲过去推开那红衣的小女孩。 清欢与云龙走在前面,突然听到素景一声凄厉而焦急的叫喊,心中一紧,几乎是本能的往后面看了一眼,那虎难道还没有走吗?谁知这一眼却几乎吓到她全身瘫软,只见到那虎张开手臂,却是任由那手中拿着刀的红衣小女孩眼露凶狠地冲他身上刺过去。 “白苍!你快躲开!”几乎是想都没有多想,清欢便径直的转过身飞快的往白苍的方向跑了过去,一颗心几乎跳出了心腔,本能的急得声音都带了几分哭腔,然而还是晚了一步,随着那诡异凶狠的小女孩狠狠的将匕首往前一送,那银发的仙君便软软的往后倒去,一身白色的仙衣几乎在一瞬间就被染上了绯红色的鲜血,看起来分外的鲜艳恐怖。 清欢冲到了那白虎的身边,却见到他一张俊逸如玉般的脸已经毫无血色,好看的眉眼紧紧的阖着,羽睫微微颤动着,整个人清减了不少不说,洁白的仙衣身上更是由于那刺的极深的一刀,绯红的血色不停的蔓延,犹如在身上开出了一朵开的极艳的红色大丽花,她想伸手去捂却怎么也捂不住,血液放肆的蔓延着,见了他虚弱的冲自己一笑,却是伸出带血的手来摸了摸自己的脸,清欢鼻中一酸,最终泪水不受控制的不停漫出眼眶,你为什么要这么自虐?是为了伤害自己还是为了伤害我? 第一百五十四章,诡镇(五) “白奎!”素景也急忙赶了过来,一双碧蓝的眼眸中带了无比担忧的神色,几乎是完全无视了清欢便径直过去将地上苍白着脸阖着眼睛的人紧紧抱入怀中,那样亲昵而自然的神态无疑又刺痛了她的眼睛。 “先帮他包扎吧……”清欢的手依旧捂在那虎受伤的地方,沾染了一手的鲜血,望着那虎越发苍白的脸色,心中一痛,便冲素景说了一句,谁知素景并没有理她,却是轻轻的推开了她的手示意将白苍交给她来照顾。 清欢只得怔怔的收回了手,心中不知为何去想到了那一句“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她与这虎的相识本来就是因为素景,如今素景已经回来了,她也没什么理由能够继续留在这虎身边了吧,想到这里她只得无措的站了起来。 云龙静静地站在不远处看着那白衣上沾染了绯色血迹虚弱倒在地上的白虎,两个女人却都围着他转,让他眼中露出了几分不以为然的同时却还有些嫉妒,没想到这老虎虽然性格又高冷又无趣,却还这么招人喜欢,再对比一下自己,英俊潇洒八面玲珑却反而没有人爱,这都是什么世道啊。 清欢低头扫了一眼那虎的伤口,素景正在帮他包扎,好在是仙君,非凡人脆弱之躯,那血从刚开始肆意的蔓延逐渐的止了些,那伤口正在以肉眼不可见的极快速度慢慢的愈合。 “清欢……”也许是因为失血的痛苦,也许是因为意识混沌不清,那虎含糊着叫出一个名字听在素景耳中让她心中一寒,好在那虎的声音极小,也许是恨清欢的突然出现让那白虎逐渐忘掉了自己,素景眼中神色一沉却是提高了音量,抚慰似的半抱起白苍轻轻拍了拍他的背道“别害怕,我现在不是在你的身边吗?” 清欢听到这句话,不由的垂下了眼眸,眸中有悲伤的情绪在翻滚,原来那虎昏迷无助的时候叫的也是素景的名字,也许在他的心中从来就没有真正的忘记过素景。 “喂,人家都有人照顾了,你还要杵在一旁碍眼吗?”不知何时云龙已经走了过来,却是凑在自己耳边说了这样一句,眼中有些好整以暇的意味。 “他的伤口挺深的,你不是也是仙君吗?可不可以帮他治疗一下?”清欢却伸手拉住了云龙,眼中带了几分哀求的神色。 那云龙却是嗤笑了一声,他眼下法力本就失了一大半,自保还来不及,怎么可能还有多余的仙力救别人,再说了以这白虎身强力健的体魄,不出一个时辰就会逐渐自愈,那伤也伤不了他的仙体,有什么可担心的? “亏他这么伤你的心你却还要求着我救他”身着青裳的妖孽男子略带了几分不平之意的白了清欢一眼,见到清欢眼中的担忧依旧不减,才放软了语气道“你放心吧,他本就是神仙之躯,又不是脆弱的凡体,伤口逐渐愈合就没事了” “我看我们还是不要耽误时辰的好,天色越晚这诡镇中受了感染的妖民只会越来越多,到时候就难对付了,你不是要寻人吗?趁着还有微微的光亮快点寻到人强行先带出去再说”云龙抬眸扫了一眼那越来越昏暗诡异的环境,身为神兽的直觉让他心中不祥的预感逐渐的加深。 清欢转头看了一眼那虚弱躺在素景怀中昏迷的白苍,见到素景显然是嫌自己碍事,心中也觉得自己是自讨无趣,一阵苦涩的悲伤袭来,因此便点了点头便跟着云龙离开了。 云龙跟着清欢慢慢走着,见到她依旧有几分魂不守舍,因此便提高了音量问了一句道“你要寻的人是什么特征?我可以帮你看一看” 清欢听到这句话却瞬间清醒了过来,见到身旁的青裳男子一身清亮的黑眸,她倒是差点忘了眼前的男子也是谪仙,与白苍一样身怀仙力可以帮到自己。 “我要寻的是一男一女,这两人不过是普通样貌罢了,不过那男的透着几分浓厚的书卷气息,那女的长得乖巧却透着几分机灵乖张”清欢努力的在脑中回想那已经有些模糊的面容,蓝眸中有几分痛苦之色,只觉得每当想到这些血色的记忆就是对自己的折磨,“如今他们也早已不是少年的样子,十几年未见,此时他们应该已经步入了中年,你可以看看这周围有没有符合条件的人” 云龙得了这些话,心中大约有了些底,这诡异的牛溪镇想来出了妖怪这一回事应该有许多没有感染的年轻人早都逃了出去,留下些孤寡的老人在此地,那白虎既然还看到那两人还在这里,那应该好寻才对。 “我帮你看看”云龙说完了这句话却是在心中念了几句咒语,手中施展了仙术闭上了眼睛轻轻的一抹,再睁开眼睛整个镇子的结构就出现在了自己的眼前,看得清清楚楚。 “我猜那两人此时正平安无事的住在那个方向的房屋中”云龙看了半刻,再抬眸一双如炬妖孽桃花眼却在一瞬间变得明亮无比,透出几分笃定之意伸手指向了那前方交叉的道路旁右边的一条。 “好,太感谢了,请带我去吧”清欢听了这话,心中提着的一颗心却放了下来,还好他们两个人并没有被感染,如果被感染了不仅什么都问不出来,还不可能再充当人证替自己冤屈而死的母亲翻案。 “跟着我,别走丢了”眼见着天空越来越暗,云龙眸中神色又是一沉,虽然如果是他以前是万万不会怕这么几个非人非鬼的凡间妖怪,可是眼下他的法力还未完全恢复,心中还是隐隐有几分没底,便不自觉的伸出手来又牵上了身旁削瘦的人,以防她再次遭遇突如其来的袭击而自己反应不过来。 清欢还是有些僵硬的想要将手轻轻的扯出来,她还是不习惯被陌生人触碰,虽然经过这几天的相处她已经知道了眼前这长相妖孽的青裳男子人却不坏,尤其照顾自己。 “别反抗啦,我只是怕你身为脆弱的凡体很容易惹来那些妖化的村民来袭击”那云龙轻笑了一声却好像洞察了她的心思,语气却变得前所未有的严肃与正经,清欢看了一眼他那挺拔而坚决的身姿,加上自己心中也有些害怕,只得无奈的叹息了一声,便任由他亲密的牵住自己的手。 第二百五十五章,诡镇(六) 白苍只觉得自己腹上的伤口一阵剧烈的疼痛,感觉到自己的鲜血不停的流出,他意识陷入了黑暗与昏迷,闭上眼睛眼前出现的人却不是素景而是清欢,他想的那个与她深陷地窖的夜晚,他为她变出漫天的萤火虫,她眼中那样单纯无邪,也想到了她无数次的脆弱与眼泪,一次次的依靠着自己信赖着自己。 “白苍,你好些了吗?”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白苍带了几分期待的睁开了眼睛,多希望此时陪在自己身边的是清欢,他恍惚间记得自己倒地的时候那人眼含着泪水问自己为什么要这样自虐。 然而睁开眼睛见到的却是素景眼带着几分欣喜的看着自己悠悠的醒转了过来,他一双湛蓝色的眼中几分期待的光芒却在一瞬间全数消散了下去,难道脑中残留的清欢那担忧的样子只是自己的幻觉吗? 白苍伸出手来摸了摸自己疼痛的腹部,此刻那伤口却早已经止住了血,那里正仔仔细细的包好了洁白的纱布,让他觉得好受了很多多。 “谢谢你,素景”白苍冲着眼前曾经最熟悉的恋人说了一句,嘴角艰难的扯出一抹温柔的微笑看着那眼中带着担忧的光芒,额头上由于焦急而冒出的薄薄细汗的女子。 “刚刚清欢……”犹豫了片刻,白苍蠕动着苍白的嘴唇最终还是开口问了一句。 那素景听了他这一句问,却缓缓的低下了头,仿佛有些不忍心说,在他询问的眼神中最终还是轻柔着声音缓缓的说了一句“刚刚你突然被那红衣的小女孩刺伤,我心中焦急担心赶紧冲了过来扶住你替你处理伤口,根本无暇顾及其他人,只匆匆暼到了那清欢姑娘只是淡漠的往这边望了一眼就与那位云龙公子携手离开了……”说到这里素景停顿了一下,再抬眸一双清丽的眸子却透出了几分浓厚的委屈道“谁知道好心好意的守了你半日,也为你悬了半天的心,你却出现了幻觉还以为是她在照顾你,口中居然喊着她的名字真叫我伤心” 白苍听了这话又是一阵愧疚,见了素景那委屈伤心的样子,心中一阵怜惜便伸出手来轻轻将那人拥入怀中,纵使此刻心早已重重的沉了下去,见了素景那欲说还止犹豫不堪的样子不像是说谎,没想到她真的这么狠心吗?这样想着他心中痛苦苦涩的同时却有一股愤怒的情绪涌上心头,连带着牵引起心中那股压抑已久的浮躁之气,让他喉间一甜,感觉到口中有鲜血蔓延。 怀中的素景轻轻的趴在自己的胸口,双手紧紧的抱着自己,停顿了半响却是突然哑着声音狠狠地开口道“刚刚那红衣的小女孩胆敢伤你我就让她偿命如何?” 白苍心中却略微有些惊异于自己印象中一向善良淳朴的素景竟会语气过激的说出这样的狠话,轻轻的咳嗽了几声,白苍轻轻的推开她说了一句道“我乃是仙体,这些小伤不算什么,想来那小女孩与爷爷的感情十分深厚,纵使着了魔恨我也是应该的,这一刀我并不怪她” “可是她伤害了你不是吗?是她让你这样重伤受这些没要必要的皮肉之苦”素景眼中却带了不解的光芒,伸出素白的玉手轻轻触碰了一下白苍那包着纱布的伤口,此时那里依旧有少量的血迹淌出,将纱布染的绯红,让她眼中又是一阵刺痛。 “我知道你担心我,可是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白苍虚弱的一笑,又咳嗽了几声,却是冲担心的素景说了一句,示意她放心,湛蓝色的眼睛却几不可闻的一沉,心中微微产生了不祥的预感,不知为何也许是因为复活她的是冥界之人,他总觉得现在的素景变了很多,身上带了极重的戾气。 “她如今已经这么不领情,你还要陪她吗?而且现在你身上也带了伤没有痊愈,不如我们现在就离开吧,这镇子危机四伏,太危险了”素景再抬起头却是紧紧的搀扶起白苍,便要扶着他离开,眼中透着担忧光芒的同时却几乎不想再让他与那清欢再有任何的牵扯,她总是有意无意的牵引着他的心神。 “不如你先回去吧,我白苍虽然做人称不上尽善尽美,可是我说到做到,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是我曾经答应她的要替她解决这棘手的问题,我便不会食言”白苍挣扎着站了起来,腹部的伤口依旧疼痛无比,他却浑然不在意,眼神坚定的扫向那透着危机四伏的诡异小镇,这里的青石板路,两边是不是冒出来的人影一闪而过,他却更加坚定了一定要帮清欢将人寻到。 素景看着眼前一身白衣飘逸的银发仙君,他的蓝眸微微的透出坚定而闪亮的光芒,背脊挺得笔直,尽管腹部上有绯红的血迹,不知为何她心中对他的钦佩却越来越多,最终只能无奈的叹了口气道“我怎么可能会丢下你不管,你既然执意要留下来的话,那我陪你一起吧” 白苍嘴角浮现出温柔的一抹笑意抚了抚素景的头,却是慢慢的迎着那阴凉无比的冷风向前走去。 清欢与云龙一起走在路上,穿过那些极矮甚至破败的房屋,这个镇子仿佛已经全数荒废了,当中人烟稀少不说,鸡犬不闻,十分死气沉沉,让人看了心惊,感觉到身后与身旁不停地冒出一些奇奇怪怪的身影,此刻又是深夜,清欢只觉得全身直起鸡皮疙瘩,好在身旁还有云龙陪着。 “你有没有看到这些房屋全部都没有开灯?只有那两条街外的一小户人家有暖黄色的灯光?”云龙见了清欢微微颤抖着身子,手心里都出了汗,知道她心中害怕到了极点,却是停顿了下来指着两条街开外不远处微微透出的一点橘黄色的光芒对清欢说了一句。 清欢抬眸一看,果然在这破败漆黑无比的荒凉小镇里,那边果然亮着一盏微微的黄色灯光,看起来如同浩瀚的黑暗中一颗小小的启明星。 “我们到那边去,你不要害怕,只紧紧的跟着我走就行了”云龙沉声说了这样一句话,清欢连忙亦步亦趋的跟上,可是抬眸看了一眼那前方的两条街道,却只觉得脸上一阵发软,那里有好几双在黑暗中闪烁着血红色光芒的眼睛正在窥探着他们,模样狰狞恐怖,甚至可以听到已非人类的诡异低啸声。 第二百五十六章,诡镇(七) “我猜你要找的那两个人就在那幢点了亮灯的小屋中”云龙簇着眉头说了一句,身着青裳挺拔立在街道的旁边,一双龙目却在一瞬间穿透了那两条街道,在黑暗中微微透出几分关辉。 “你既可以看到他们的话,可否告诉我此刻他们可还安好?”清欢听了他这一句话,心里咯噔了一下,一双碧蓝色的眼眸却焦急的一沉,她害怕的是这两个人妖化了,那自己再将他们寻回去也没用。 云龙听了这话知道了她的担忧,一双龙目收了回来,形状好看的眼睛轻轻闭合,在清欢紧张的眼神中再睁开眼睛,说出的话却让清欢觉得瞬间放下了提着的一颗心。 “那两人此时依旧活着,没有妖化,只是他们二人神色与动作都很古怪,明明开了灯却不躲在内房”云龙如实的将自己所看到的东西都告诉了清欢。 “总之我们先过去吧”清欢沉吟了片刻,眼中有复杂的情绪在翻涌,抬眸扫了一眼前方街道中那些狰狞可怖明显已经妖化的村民,心中有些害怕,可是想到将那两人带回问清楚事情的真相兴许就能替母亲翻案,她便不再退缩,挺直了背脊。 “你真的不害怕吗?”见了她这样一副视死如归什么都不怕的样子,云龙倒是颇有了几分好奇起来,一双龙眸探寻似的打量了一眼背脊挺得笔直的清丽女子,她不过是人间一个普普通通的女子吧,身体脆弱,既没有高深的仙力也没有锋利的爪牙。 “害怕,可是我想要穿过这条街的决心却远远大于害怕他们锋利的獠牙”一身素衣的女子明明未施粉黛,在黑暗中莹白的脸,一双碧蓝色如同天空般澄澈的眸子此刻却出奇的明亮,让云龙心脏无比真实的跳动了一下。 “你本就是好心帮我原不应该卷入这样危险的境地,如果等会我们一起穿过那街道时,由于我而拖累了你的话,你用不着冒着危险停下来管我,只径直向前走就是了,我自有办法能够突围”清欢抬眸扫了一眼那前方漆黑的青石板路,两旁的房子都没有一丝光亮,透着诡异无比光芒的同时,还有些不停穿梭着的如同鬼魅般的身影喉咙中发出非人的低低兽鸣声,红到滴血的妖异眸子不停的往这边打量过来,短短两条街的距离,想要闯过去明显是困难重重,突然无比冷静的说了这句话。 “你真的这么相信自己吗?”云龙觉得自己越发对眼前这身形娇弱,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凡间女子觉得好奇无比,她能有什么办法呢?她要怎么保护自己呢?云龙不解的问了一句,眼中却有异样的情绪在闪动。 “这你自然不必担心,我也并不想由于我的原因而拖累任何人”清欢再开口,眼中却闪了冷意,语气十分严肃,也就在这一刻,云龙才真正意识到了眼前这看起来平易近人的女子其实却与那脾气又臭又硬的白虎十分接近,心中结了寒冰,非一般人都不可消解。 “好,我可以答应你,不过你若是陷入了危难中,自己解决不了,也请不要冷冰冰的拒绝别人帮你行吗?”云龙自己听着自己哄劝小孩子一般的语气都有些哭笑不得,想他青龙在天上翻云覆雨,乘风踏云,凭着法力高深的上仙身份,哪一个不是铆足了劲要讨好他,寻常的仙女都根本入不了他的眼,如今眼前这个倔强到底的女子却彻底的激发了他极大的兴趣。 “好”清欢点了点头,袖中却紧紧的握着那把雪女曾经留给自己的雪刃,虽然如今的雪刃只是一把花纹精致好看的普通匕首,可是上次在自己处于危机的时刻,它却再一次焕发出了极强的力量,清欢默默将那雪刃紧紧的握住,闭上眼睛仿佛看到了那乌发红唇的雪离公主,她心中却始终相信心诚则灵这一点。 “不过是一把普通的匕首而已吧?看她的样子也不像懂的拳脚功夫,真的能够好好保护自己吗?”云龙注意到她手中握着的样子普通的黑色匕首,心中还是有几分困惑。 “走吧”想开了以后,反而再也没有任何的心理负担,清欢径直便冲到了前面,主动往那漆黑不见五指的街道中穿行。 “喂!拿着这个火把跟在我后面”刚想直接踏进去的清欢却被一旁妖孽的青裳男子扯住了,也不知是从何处变了一个正腾腾燃烧着的亮黄色火把交给了清欢。 “谢谢”清欢接受了他的这一份好意,眼中带了浅浅的笑意,却让云龙明显感觉到了笑容明显多了近人情的几分暖意,让他连带着自己也觉得心中暖洋洋的,好在她终于不那么冷若冰霜了。 清欢手中拿着火把,那火光在黑暗中十分明亮,轻轻往前一挥,便能看到这两条街道旁的房屋都已经破败,当中更是散发着腐朽的气味,那些如同鬼魅般穿梭着的人其实都是普通的村民打扮,衣服甚至都褴褛不堪,有的人年纪已经很大了,却连鞋子都没穿,露出树皮一般的枯枝皮肤,眼中呆滞却透露出红色的妖光,看着让人觉得害怕的同时却又有一些心酸。 云龙才刚提脚迈入了那昏暗的街道中,就感觉到身旁有虎视眈眈的红色眼睛在紧紧的盯着自己,那些眼神似乎要将他的衣裳都烧出洞来一般,眼中对于鲜血与食人的渴望早让他们失去了人性,云龙抬眸扫了一眼,见到有些村民獠牙上甚至不停地滴出馋水,可是碍于他身上自带的那股仙气与身为上仙的浩然正气,却让他们不敢接近,仿佛感受到了危机,只敢远远的看着,喉咙中发出类似于野兽般的低鸣。 而清欢却很明显的感觉到不同于身前那云龙所到之处,那些妖化的村民不停的避让,随着她的踏入,那些村民却几乎是闻到了凡人生肉的气息一般,在一瞬间便猛然扑了过来,仿佛想要活活生吃了她一般,她甚至可以感觉到那些人一跃而过来时,长长的指甲都快触到了自己的脸上。 “心诚则灵”清欢在心中轻语出声,却从袖中掏出雪刃来,随着她口中振振有词的出声,一双清丽的眼眸合上,随之而来的却是那些妖化的村民已经扑了过来,纷纷张开长满獠牙的血盆大口就要将她的血肉咬下一块。 云龙慌忙的便想要施展仙术将那些红了眼睛的妖民驱赶开,奈何那些村民却仿佛瞅准了清欢身为凡体容易对付的实习,十几个一起将她包围甚至一起扑了过去就要将她拆吃入腹,吓的他心中又是猛然的一跳,来不及思考便一跃而过想要幻成青龙的兽型将那些妖民全数吃掉。 第二百五十七章,诡镇(八) 清欢强迫着自己忽略嘈杂甚至危险到极点的环境,心无旁骛的念着这一句,脑中意念高度的集中,将自己的性命全部都赌在了自己能再次唤出雪刃强大无比的力量上这一点,如若不能,她便会被这些妖民连皮带骨吃的干干净净。 也许是由于她的意念过于强大,也许是雪女感应到了她的召唤,突兀的,她感觉到自己体内有一股新奇而奔逸的力量在不停的游走,那股力量从心底焕发,却远远比凡体之躯要强大的太多。 “就是现在!”清欢暴喝了一声,猛然的睁开了眼睛,一双碧蓝的眸子迸射出无限的寒意,却是拿起那把匕首便狠狠的插入了离得最近的一个妖民胸口,随之而来的却是铺天盖地的雪花席卷而来,那妖民惨烈嚎叫的同时,十多个同时扑过来的妖民却在一瞬间全部被冻住,停在了原地,无法动弹半分,身上结满了极厚而晶莹的冰雪。 云龙手中暂定的符咒还有来得及使出手却看见了这让他近乎于瞠目结舌的一幕,呆呆的落了地,却见到那手持着匕首的清丽女子安然无恙的站在最中间,而此刻手中的匕首却早已从平凡无奇的 样子变成了闪着晶莹光芒的剔透雪刃,更是让他眼中闪过不可置信的光芒。 “你手中的雪刃乃是怨念集结而产生的产物,如若不是法力高强的妖怪所用,也是为其净化妖气的神仙所用,凡人拿着不过是普通的匕首,你如何却能将它强大的力量全数唤醒呢?”云龙双眉紧蹙,一向妖孽的桃花眼透出无比严肃而探究的光芒,一向吊儿郎当的样子此刻却突然变得正襟危坐了起来。 清欢听了他这句话,低头看了一眼手中此刻已经变成了晶莹剔透的雪刃闪着寒冷的光芒的雪刃,她记得曾经那白虎也惊异于自己怎么能够做到,但是随着心中越来越明了这雪刃的使用方法,她心中更多的却是不惊异于自己能够再次做到。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我只知道每当我遇到危险的时候,只要心中坚定了某中信念不动摇,高度的集中意念,我就能将这把雪刃真正的力量召唤出来”清欢缓缓出语却是扫了一眼此刻正不停飘下鹅毛大雪的天空,按理来说这镇子阴凉荒芜,四处又有高大到可以参天蔽目的绿树遮挡,却没想到这满天的风雪还是随着雪刃的召唤而卷了进来。 云龙听了这话心中却更加觉得奇怪了,他游历四方好几百年,却是头一次见到凡人可以使用妖界的宝物,还可以用意志召唤,这让他实在是百思不得其解。 “亏的你所赐,他们都冻住了,倒也省了我们不少事”云龙抬眸扫了一眼那些在一瞬间被冻住的妖民,却是有几分赞许的用折扇轻拍了拍清欢的头,他这下却是越发的对眼前清丽的女子觉得好奇了起来,究竟她是何方而来的神圣? 清欢抬眸看了一眼那已经被雪刃冻住的全数扑过来的村民,却有些悲哀的发现了一件事情,那就是自己被困在了最中央的位置,周围是坚硬的寒冰要怎么出去啊?努力找寻了半刻的位置,却发现那寒冰被冻得严严实实根本没有可以出去的任何缝隙,只有头顶上有可以出去的一方小小洞口,可是她也不会飞啊。 “云龙公子,可否求你将我带出去?”最终,清欢只得无奈的求助于那一旁只闻起身却见不到人的青裳妖孽男子。 很明显,那妖孽无比的男子也注意到了这一点,却是风度翩翩的摇了摇折扇,高兴的额头上两个小小的青色龙角都要出来了,可算给他找到了可以提筹码的机会吧。 “这样吧,不如清欢姑娘你叫我三声云龙哥哥,我就将你拉出来如何?”云龙知道眼前这清丽的女子总是用冷漠而疏离的态度面对自己,不知为何却有几分钟意于将她逗得面红耳赤。 “清欢面子薄,还求云龙公子不要故意取笑捉弄我才好”清欢哭笑不得的叹息了一声,这位名唤云龙的谪仙一直以来都是极不正经,她也知道,可是却没想到他居然会逮住机会这样的戏弄自己。 “咳咳咳,如果你不喊的话我可就离开了,夜色本就深,留你一人与那些青面獠牙的妖民相对也害怕吧”云龙故意假模假样的就要打转,轻咳了几声,便在原地地踩出几个雪地上咯咯作响脚步的声音,制造出自己要离开的假象。 “喂,你别走啊,我叫就是了”清欢抬头看了一眼这被冻在自己身周的妖民却想到了这雪刃冰冻的法力维持的时间并不久,到时候可就麻烦了,想到这里,她只得犹豫了片刻便哑着嗓子如同蚊子发声一般极为小声的叫了几句“云龙哥哥…” “不错,清欢妹妹,以后你可就是我名副其实的妹妹了,不要再冷冰冰的对待我”那妖孽的青裳男子十分受用的啧啧出声,却是一跃而腾空,于黑暗中抓住了清欢冰冷的手将她一把从那被妖民围住的小小冰窖中拉了出来。 “谢谢你了”清欢落了地,抬头冲云龙感激的笑了一笑,可是却突兀的感觉到自己的力量仿佛在一瞬间被抽空了一般,笑容僵硬在了脸上,她尝试着想往前移动一步,结果还未等迈开步子,整个人就直直的往前摔去。 “小心!”云龙眼疾手快的飞快奔了过去,将那软绵绵往前面倒的女子一把搂入怀中,谁知那被坚硬寒冰冻住的某个妖民的一只脚绊住,却是抱着清欢一起滚在了地上。 不远处看着突然下起的漫天冰雪和那冰冻的声音传入耳中而起了不祥预感的白苍急急忙忙的循着清欢的气味赶到了这一边,入目却是清欢与那青龙紧紧抱着滚在地上的一幕。 “你们在干吗?!”再也压抑不住满心的怒火,白苍轻咳了几声,感觉到自己喉中又有鲜甜的血腥味,无比愤怒的疾步走了过去,却在越来越靠近他们的同时,他却明显的感觉到自己的体内那股浮躁之越发的冲撞了起来,叫嚣着要冲出体外,他能明显的感觉到自己清醒的意识由于这刺眼而锥心的画面一激,眼角已经隐隐染了妖异的红色。 第二百五十八章,入魔(一) 几乎是在听到那白虎熟悉的怒吼声音传来时,清欢自己也惊了一跳,没想到自己双脚会突然发软摔倒,亦没有想到那妖孽的云龙会眼疾手快的过来抱住自己。 “好疼”清欢感觉到虽然那青龙主动将身子送到她身下替她缓冲了一大半的摩擦力,可是感觉到自己的膝盖依旧狠狠的磕到了地上,让她呲牙咧嘴的一阵巨疼袭来,让她碧眸中都不自觉的飘了泪水。 “没事吧,能站起来吗?”云龙关心似的拍了拍她的后背,感觉到她的身子依旧无力,一双浅色的眸子中带了担忧,虽然鼻中闻到了清欢身上传来的清香,触碰到她温暖而柔软的身体,不由的一阵心跳加速,脸上微微染了些绯意。 清欢尝试着用力站起来,可是随便一动,膝盖上便是一阵剧痛袭来,身上又全身发软无力,根本无法站起来,让她心中一阵深深的无力,只得叹了一口气眸中闪着泪光摇了摇头道“不好意思,我不能凭借自己的力量站起来” 白苍竭力说服自己压下怒火,缓缓的走了过去,然而就在他离他们只有几米远的时候,他们竟然依旧没有任何反应,依旧卿卿我我的紧密抱在一起,当下就让他气的红了眼睛,一把冲了过去狠狠的便拉住清欢的手想将她用力的从那浪荡登徒子青龙身上拉了起来。 “啊!”清欢痛呼了一声,手上本来就没有力气又有擦伤,被那虎毫不联系的用力一扯只觉得手臂像要骨折了一般,剧痛无比,让一向对疼痛后知后觉的她在一瞬间便疼的眼泪控制不住的留了下来,更多的却是心里的疼痛,为他这样毫无感情的对待而觉得锥心般的疼。 “我问你,你和他是什么关系?是不是我才离开了这短短的几天你就和他好上了?”那银发的仙君横眉倒竖,却完全没有了之前淡然出尘的样子,甚至他那湛蓝色的虎眸中也显出妖异的红色,模样有几分狰狞,将清欢吓了一跳,却由于剧烈的疼痛,惨白着一张脸,牙齿快将嘴唇咬破却停在原地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你说啊,难道我们从相识到现在经历过的那一切,我对你的一路照顾你都全然不放在心上吗?”白苍却如同发了疯一样质问着她,如同铁箍一般的手紧紧的拉住她的手让她几乎挣脱不开。 清欢听了这话却是惨然的一笑,在那虎愤怒的咆哮声中,她感觉到自己全身发软,膝盖上正有鲜血在流淌,她眼前一黑,仿佛下一秒就要晕倒过去,可是饶是这样她还是竭力的挺直了背脊撑住自己发软的身子对那曾经最爱如今却不分青红皂白指责自己的人忍着满心的疼痛低声说了一句道“在你的心中我就是这样水性杨花,短短几天就会移情别恋的女子吗?” “你不是吗?你不是为何要和一个陌生男子紧紧抱着滚在地上?你不是水性杨花三心二意是什么?”白苍听了这句话,眼中近乎于疯狂的混沌之意却依旧没有消减半分,他的脑中只深深的印下了那个清欢与别的男子紧紧抱在一起滚在地上的画面,那画面不断的跳跃在他的眼前,加上胸口那梵文印记处不停袭上来的浮躁愤怒之意更是让他恨不得将这背叛自己的两人全部咬死。 清欢得了这个答案,心脏更是疼的要滴下血来,没想到她这么久以来却是爱错了人,这么多次的为他提心吊胆,这么多次的水乳交融,却换来了对方无比笃定的一句“水性杨花,三心二意” “如果你真要这么想,那就是吧,我就是你认为的那样龌龊不堪的女子,我见一个爱一个,好了吧?”清欢竭力忍下自己夺眶而出的泪水,却是死死撑住全身酸软颤抖的身子,挺直了背脊,毫无俱意的迎上了那白虎愤怒的目光。 “啪!”随着巴掌落在脸上的声音响起,由于这力道极大的一掌,清欢差点就受不住这力道直直的向后面倒去,随之而来的却是右脸颊上火辣辣的一阵疼痛,让她睁大了碧蓝的眸子不可置信的扫向那站在眼前银发的仙君,她一直无比依赖着爱着的人此刻却这样对待自己,毫不怜惜的狠狠甩了自己一巴掌。 “你打我?”清欢低下了头,不敢相信的用手轻轻触上了那肿痛着的右脸,怔愣着抬起一双失去光辉的眸子用犹如幻梦一般的语气问了一句,有些晶莹的泪水不停的沿着眼角落下,心脏却在一瞬间形同死灰。 白苍收回了手,湛蓝的眸子望向清欢在一瞬间肿起的右脸颊,一阵心疼的同时也不敢相信自己居然会由于被怒火遮蔽了双眼而对她做出这样过分的事情来。 “对不起…”白苍蠕动着嘴唇说了一句,伸手便想却碰她红肿得老高的脸颊,湛蓝的眼中带了无限的悔恨与自责,手还没有碰到,却被那人狠狠的躲开了,他只得讪讪的收回了手,感觉到了喉中又有鲜甜的血腥味道弥漫,左手却几乎快把手心都刺破了洞,仿佛为了惩罚自己一般。 “请仙君放开我”清欢低下了头,再抬眸,眼中伤心震惊的情绪却全都滴水不漏的隐藏了起来,只眼角依旧带着泪痕,眼神却在一瞬间变的异常的冰冷刺骨,仿佛对一个陌生人说话一般,冷淡而疏离。 “对不起,清欢,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一向高冷甚至有几分自命不凡的银发仙君此刻却语气焦急了起来,他害怕至此以后,他便和眼前清丽的女子从此便断了情意,更害怕她心中记恨自己的口不择言。 “不用解释了,白奎仙君,我们就此别过吧,一生一世以后便都永不相见”清欢抬眸,却是一字一句的说出了这样狠心无比的话语,甚至连自己亲自替他起的名字都改了口,趁着那虎犹在怔愣间一把抽回了手,转身便想要离开,却在一步还没有迈出的时候便眼前一黑,酸软疼痛的身子软绵绵的往后倒去。 在一旁爬了起来看了半响的云龙却是再一次眼疾手快的走了过去将那苍白着一张脸的素丽女子紧紧的抱在了怀中。 白苍在一旁静静的看着,只觉得自己的心脏绞痛,痛的他几乎说不出话来,不由的躬下了腰去感觉到自己腹上的伤口由于这一激而又破裂开了,低头一看染了一片绯红。 “白奎,你没事吧”却有一双手伸了过来紧紧的搀扶住了他,十分温柔而担忧的问了一句自己,却是素景。 第二百五十九章,入魔(二) 那青裳的云龙已经将昏迷过去失去了意识的清欢打横抱起,却是嘴角带了讽刺的笑意嗤笑了一声那被另一个女子紧紧搀扶住的白苍道“你可知她身上受了重伤?你又可知她与我一同跌在地上只是因为她耗损凡体无力支撑险些摔在地上?” 白苍听了这话心中一震,却是抬起一双湛蓝的眸子看向那脸色惨白昏迷了过去的女子,果不其然,她那素白的衣裳上,膝盖的位置正在不停的渗出血迹来,被自己重重握住的手臂此时无力的垂下,手腕上却由于自己过重的力道而露出明显紫红色的印记,手肘处也由于擦伤而透出红色的血迹来,看起来格外叫人触目惊心。 “你可知这些天来她都魂不守舍惦记着你,对我始终都是冷眼相对的?不似你一般与这位素景姑娘卿卿我我,归根究底是你决然的遗弃了她,如今你却来寻她的过错,我看你是一点都不知道自己有多混蛋”那青裳的妖孽男子此刻却收起了吊儿郎当的态度,严肃着一张脸,墨眉倒数眼中却透出强烈的谴责之意,没办法,谁叫这样的事情连他一个不爱多管闲事的人也看不下去了呢。 白苍听了这话,心中却是猛然的一震,这青龙说的话无疑难听,可是听在他心中却句句戳心,口中又有腥甜的味道,指甲快把手掌心刺的鲜血淋漓,他却没有一点通感,此刻他的痛都在心中,他居然没有意识到自己对清欢做了多么禽兽不如的事情,曾经说过要爱她永不弃她,如今食言的不是自己吗?伤她最深的不也是自己吗? “她的事情我都会帮忙解决,至于你的话,就好好跟你的素景姑娘在一起吧,不要好好的又来招惹她,你给的伤害已经够多了”青裳的男子抱着清欢便转身离开,一身同样浅色的桃花眼却在深夜中迸射出寒意,转过头来冷冷的说了一句,却是让白苍更加痛苦到无以复加。 “啊!”眼看着那两人离开,脑中回想着的是那曾经亲密拥抱过的天真女子对自己道,白苍,从今以后你就是我除了父亲以外最信任最爱的人了,刚刚却那样冷冰冰而狠决的冲自己说道“就此别过,今后一生都不要再相见”,他定定的抬起那打她的手,却是发出无比痛苦的一声哀鸣,张开嘴尖利虎牙狠狠的咬住了自己的手腕。 一旁的素景被他这近乎于自虐的一幕而吓到,连忙一把将他的手扯开,却是劈头盖脸的对着他就是一阵骂道“白奎,你这是何苦?何苦要因为一个不相干的女人而伤害自己的仙躯?” “哈哈哈哈”白苍听了这话却是突然放声大笑,模样癫狂,眼中依旧有红到近乎于妖异的诡异红色,眼角通红到不成样子,他仰天大笑了几声,再抬眸,却是怔愣着魂不守舍的看向远方说了一句道“终究是我负了她,我明明知道她从小便无依无靠,内心极度的渴望爱,我承诺了她永远爱她不离开她,如今却是我自己先食了言” “不,这不是你的错,白奎,你是白奎,你不是白苍,你从一开始想要找寻的人便是我不是她,你爱的人也是我,你不应该为亏欠她而觉得痛苦”素景却是跪了下来,近乎于虔诚的捧住了那银发俊逸的仙君的脸,手掌轻轻滑过他白玉一般的脸庞,痛心他眼中由于另外一个女子而起的痛苦伤心,那感觉让她恨不得现在就将那名为清欢的贱人除之而后快。 “好疼啊,我的心脏”那银发蓝眸的仙君却是连看都没有看素景一眼,只是怔愣着捂住自己心脏的位置如同自言自语一般轻轻呢喃了一句,要成仙之人不是应该寡绝七情六欲吗?为什么他的心脏却这么疼,疼的他倒吸了一口凉气,几乎快说不出话来,从前的他淡漠薄情,如今下了凡间却没想到人世间的感情如此复杂痛苦,如果可以选择,他宁愿从没有下凡经历过这些。 “你看着我,你看着我”素景却是执意的将那仙君的脸扳向自己,企图在他湛蓝的眼中看到自己一丝一毫的身影,却连什么都没看到,她愤怒她不甘她近乎于失去了一向保持的冷静那虎愤怒的半吼出声,为什么为什么她一醒来,一切都变了样? 那银发的男子逐渐的回过神来,收回了目光,湛蓝色的眼眸定定的看向眼前的素景,那眼中逐渐倒映出自己的轮廓,素景有些欣兴的看向那白虎,希望他能想通,能够回过神来想到自己的好,意识到自己才是他心底里最爱的人,可是还等她定睛一看那紧紧盯着自己的白虎,却让她吓得惊呼出声,只见他瞳孔中被通红的血色全数覆盖,模样狰狞恐怖,看起来分外的吓人,不知为何,此刻他虽然一身的白衣飘逸,样子没有变分毫,可是她却明显的感觉到了此时的白奎已经全数妖化,身上更是带了浓重的冥界气息。 “白苍,你怎么了?”素景担忧的看向眼前那眼神混沌不堪的男子,他的虎牙和虎爪都已经尽数显现了出来,看着她的样子却仿佛完全没有听进她所说的话,那样子近乎于自暴自弃,让她揪心无比的同时却察觉到了危险的气息扑面而来,她可以肯定此时的白虎已经不再有清醒的意识,那冰冷混沌的血红色眼中带了凶狠的光芒仿佛完全兽化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一般,雪花不停的落在他的银发上,肩上,几乎是一瞬间,她便觉的腿软,下意识的便想跑开。 “雪停了”白苍抬头看了一眼那漫天飞扬的大雪突然在一瞬间便止住,伸出素净修长的手掌来轻轻的感受着那最后她留下来的冰凉气息,下一瞬间,感觉到自己的心脏被体内那股浮躁之气紧紧的缠绕住,整个人都逃脱不开,再抬眸,心中却燃生了想要破坏一切的欲望,那股对于鲜血的极度渴望,甚至让他想要屠光整个世界。 与此同时,那些原本被冰冻住的妖异村民此时却由于冰雪的消退,全部解了冻,面目狰狞着,獠牙上流下涎水,挥舞着长长的指甲便冲银发虎耳的男子撕咬着冲了过去,他们没有注意到的是那银发虎耳的仙君没有移动分毫,却在一瞬间变幻成庞大凶狠的吊额白睛大白虎,睁着一双如同看向猎物一般的红瞳利剑一般杀气腾腾的的望向他们。 第二百六十章,入魔(三) “嘿嘿嘿”那些红了眼睛完全妖魔化了的村民狞笑着全数猛然的扑了过来,却在半路中看到那一身白衣的男子转瞬变成了一只吊额白睛大白虎,样子威严透着杀气,冲着天空震耳欲聋的发出一声虎啸声却把他们都吓的腿软,出于对强者的畏惧,让他们及时转了身便惨叫着往四处奔逃开,企图能躲开那猛兽的攻击。 “哈哈哈”那白虎眼中却猛然间出现了诡异的笑意,嘴中呲出长长的虎牙,一双血红的眸子带了几分近乎残酷的光芒扫了一眼前方那些四散逃跑的村民,几乎是在下一瞬间虎爪下便生了风,高速的随着疾风奔跑,很快一个不停闪躲着的村民哀嚎了一声便被虎爪狠狠的按在了地上,而随着一声惨叫,他的头就被那张着血盆大口的老虎一口咬下,暴戾而凶残的扔在了一边,随之便像咬什么手无缚鸡之力的小猎物一般不停的将那些不停惨叫的村民从各种角落中房屋中叼了出来,狠狠的踩在地上不说,几乎全被一口咬死,甚者更将肚子都咬开,肆意玩弄着那些毫无反抗能力的小小村民,霎时间这阴暗的小镇就被染成了一片血色,有腥风血雨不停的在弥漫。 “白奎……”素景喃喃的看着前方那大开杀戒的白虎,只觉得全身发凉,想要从袖中掏出弓箭来朝天空中射一剑,让那虎清醒下来,可是手却不停的打着滑,怎么努力都使不上劲,她承认她被吓到没有丝毫力气,尤其是在那虎转头看向她的眼神,那眼神杀气腾腾,一双湛蓝色的眼眸中带了狠狠的毁灭之意,嘴角上与本应洁白的虎爪上都染了鲜红的血迹,那样子实在太骇人,让她喉咙里干涩颤抖甚至发不出声音,出于畏惧的本能她几乎想马上拔腿就跑。 “白奎…”本来充满爱意呼唤它的名字此刻却仿佛成了能够吸引恶魔过来的梦魇一般,她收了声,最后一句呼唤却隐在了喉咙中,几乎是下意识的她便轻步向后退去,一步一步悄无声息的隐在了不远处那巨大绿树的荫蔽处,大气也不敢出。 白苍此刻心中有一种复杂的感觉,一方面是肆意释放压抑了几百年兽性疯狂逞欲的快感,那种咬住猎物的脖子狠狠的撕咬开来,仿佛可以毁灭整个世界一般的快感是他几百年来清修时未体验过的,另外一种感觉却是痛苦悲哀甚至奋力抗争的,他明明知道这样的行为对于一个清修的上仙来说无疑是犯了杀生的大忌,他竭力的想要用意念掌控自己体内不停企图占据身体的恶魔,那刻了冥文的胸口处不停呼啸而上的浮躁之气逐渐的掌控了主导,让他眼中最后一丝清明消失殆尽。 “杀杀杀!杀光一切!”此时的他眼中翻滚着血红色的光芒,近乎于疯狂的找寻着那些不停嚎叫痛哭着的村民,狠狠的一掌将他们掀翻在地,再用力的踩上去,肆意的咬断他们的头部或者手脚,看着那些鲜血不停的喷涌而出,听着那些求饶的惨叫,他心中有一阵痛快淋漓的快感不停的宣泄。 另一边,随着“砰”的一声,云龙轻轻抱着怀中那已经昏迷过去的女子随便一脚踢开了道路旁边一栋已经荒凉偏僻的房子,用力的挥了挥衣袖将那床上厚厚的一层灰尘除去,却是将人轻轻的放在了床上,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她会突然发软摔倒,可是眼下的她身上都是被擦伤的伤口,一身的血迹斑斑,因得那虎的一巴掌,右脸颊肿的极高,许是因为两人之间的决裂,她被伤的极深,一双眉毛始终紧紧的蹙着,脸色苍白如纸,神色却是满满的悲伤溢于言表,让他看了有几分心疼。 云龙从那房中找了一壶干净的水,却是从自己袖中掏出了一只自己常常用来喝水的青龙石杯倒了一杯清澈的水,长袖轻轻一扫,那杯中就融了些治疗内伤的仙药。 “来,喝点水吧”那一身青裳的高大男子轻轻的靠近床边,墨眉担忧的蹙起,如若对待无比脆弱的物品一般将清欢轻轻的扶起,将那只石杯放在她惨白没有任何血色的嘴角,轻轻的给她渡了些水。 清欢感觉到自己始终处于一片混沌黑暗的环境中,那地方昏暗无光,任凭她怎么挣扎怎么逃跑都没有用,四处都是近乎于绝望的黑暗,突兀的,前方有一丝微微的光亮传来,让她心中一震,欣喜若狂冲了过去。 不远处有一个身着素色蓝衣的女子站在唯一的光亮中背对着她,长发如瀑,身形窈窕而迷人,她缓缓的走了过去,见了那女子依旧背对着她毫无反应,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她伸出手来轻轻拍了拍那个女子的肩道“姑娘,请问你知道这里是哪里吗?我找不到出口” 谁知那女子转过身来却是自己无比熟悉的一张脸,只是这张脸上比自己多了几分天生风骨的仙气,那样如同谪仙一般清冷的气质却与她判若两人,那女子眼中带了温柔而平和的神色,却是伸出手来轻轻的抚摸着她厚厚肿起惨不忍睹的右脸颊对她轻语了一句道“从此以后就不要醒来了吧,你极力抗争着的这一切究竟有何意义呢?眼下的你没有家没有亲人没有爱人,人人对你恨之入骨,甚至恨不得你马上去死,凡间须臾重重不过是一场梦,如同在炼狱中走了一遭罢了…” 清欢听了这话,却不知为何心中一阵莫名的强烈酸楚之意涌了上来,几乎是下一瞬间便用手捂面大声的哭泣了起来,大颗大颗的泪珠不停的沿着指缝滑落,也许是突兀的想到了自己活了十八年来压抑痛苦低微的生活,也许是由于眼前站着的女子是自己,她可以放下所有的防备,大声的哭泣,大声的用眼泪宣泄着心中对命运不公的无限委屈与伤心。 “不要哭,总有一天你能理解我说的话”那与自己一模一样的女子再次伸出手来摸了摸她脏乱的头发,一双与自己一样的碧蓝色眸子带了无限怜惜的光芒,却是冲着自己露出浅浅的笑意,等到清欢抹掉眼中不停涌出来不受控制的泪水时,再抬眸,眼前的人却早已经消失了,徒留下一阵抓不住的冷淡芬芳便感觉到自己又再次回到了那昏暗无光的地方。 第二百六十一章,入魔(四) “醒醒吧”随之而来的,却是那青龙的声音在自己的耳边轻轻的说了一句,随之而来的却是将她缓缓的抱入怀中,给她喂了一颗药丸,让她心中一阵,便挣扎着睁开了眼睛。 “你给我喂的什么?”清欢将那药丸含在了嘴中却没有吞下,只是用充满了警觉的眼神暼了一眼那青裳的云龙,经历了那样大喜大悲的感情,她现在谁也无法相信,除了相信自己以外,她现在还不能死,她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做完。 “难道你是在害怕我会给你下药吗?我们相处了这么几天来,你还不清楚我是怎样的一个人吗,没想到好心想要帮助你却被当成了居心叵测之人,这可真叫人伤心”云龙转过头去,一双墨眉簇的更深了,脸色却在一瞬间变冷,移开眼去,双拳却紧握着放在床边,看得出来他身上隐隐透出几分怒气。 “对不起,是我考虑太多”看着他那明显被自己的质疑而伤到了自尊的真实反应,她才总算放下了一颗悬着的心,轻叹了口气便向他道了个歉。 “你对人的防备实在是太深了”云龙转头看了一眼那脸色依旧惨白全身虚弱白衣上带着斑驳血迹的女子,只得无奈的轻叹了口气,起身拿起白色的纱布便帮她仔仔细细的包扎好全身洒落着的伤口,最终又探身替她凉了凉体温,确保她没有因为伤口感染而发烧。 清欢怔怔的抬起一双神色哀伤的眸子看了一眼那不停的围着她跑东跑西的青裳男子,他平时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早就收了起来,如今的他动作温柔,眼中带了怜惜的照顾着自己,却让她心中微微有些感动。 突然,不远处传来一阵夹杂着此起彼伏的惨烈哀嚎声,随之而来的却是一声震耳欲聋的虎啸声,那声音震破天际,透出十足的威严与气势,当中却带了几丝“天下唯我独尊”的恐怖霸意,这声音让屋内的两人皆是一惊。 “那白虎发什么疯?”几乎是那一声响彻天地的虎啸声响起,云龙便可以肯定那白虎已经兽化了,眼中透出极度困惑不解的光芒,那虎不与那素景双宿双归离开这诡异的镇子不说怎么还兽化了? “是白苍,麻烦你帮我出去看看发生了何事”显然床上虚弱的女子也听出来了这声音是那白虎所发出,当下一双蓝瞳中就染了极度焦急的光芒挣扎着半爬了出来,紧紧的抓住那青裳男子的衣袖便哀求着说了一句。 “你们女子都是这么口是心非吗?你与那白虎所说的是一生一世永不相见吧,怎么这会子却又为他抓心挠肺的担忧了起来?”云龙却是索性坐在了床沿,完全无视她的哀求,眼中带了不悦的光芒扫了清欢一眼 见了那床上的女子听了自己的这句话眼中的光芒在一瞬间熄灭,整个人又缓缓的躺了下去,让云龙心中一阵快意,以为戳中了她的痛点,让她不再为那无情无义的白虎继续担忧,却是又冷着声音说了一句道“难道你忘了那白虎是怎么对你的吗?他因为另外一个女子而抛弃你,甚至不分青红皂白的便误会你,动手打你,你却要为他的兽化而担忧,可知人家与那位素景姑娘领不领情?” “请你不要这么说他,他曾经对我很好…”清欢闭上了眼睛,回想到从前的画面,终究还是轻语了这一句,听了云龙这番犀利的言辞,她心中有痛苦的情绪不停的翻涌,无疑这话是难听的可却是对的,明明那白虎这样的薄情无义,自己何苦要这样记挂着他呢? “啊!救命啊!救救我!”突然一声声嘶力竭的求救声传了过来,却是一个女子径直从门外大步跑了过来,头发散乱不堪,脸上带着惊恐万分的表情,脏乱的衣服上却有虎爪的印记,看得出来是被锋利的虎爪狠狠的划开,满身可怖的血痕,一进来便瑟瑟发抖的抓住云龙的长袖跪在了地上不停的求饶。 “公子,求求你救救我吧,我实在是没有逃生的地方可去了,我只是一个普通的老百姓,手无缚鸡之力,让我怎么与那杀人的凶残大老虎对抗,求你救救我吧,我真的好怕……”那女子语无伦次近乎于疯癫一般的说出这些话,却是瑟瑟发抖的像狗一样在地上手脚并用的爬行着钻到了那满是灰尘与蜘蛛网的床底下躲着,口中不停的喃喃有词,可以看得出来外面那吓到她的东西有多恐怖。 “这个女子是没有妖化的村民,为什么她会被吓成这个样子?难道她所说的那大老虎是白苍?”云龙神色诧异的同时,表情却是在一瞬间变的严肃了起来,这是怎么回事? “姐姐,你不要怕,我们会帮你的”清欢挣扎着坐了起来对那床底下瑟瑟发着抖面容脏乱憔悴的女子说了一句话,却是抬脚便要下床。 “你的膝盖与身上的擦伤尚未痊愈,不痛吗?”云龙蹙着眉头问了一句,他知道凡人的身体大都脆弱娇贵。 “我没事,请云龙公子先出去看看那白虎到底出了什么事,我随后就来”清欢一双蓝瞳中带了坚定而冷静的光芒,却是死命挣扎着从床上翻身而下,浑然不顾膝盖上的伤口又因为这动作而狠狠的撕裂开来。 云龙知道她心中放不下那白虎,只得无奈的叹息了一声,便站了起来,挥了挥衣袖便大步流星的往外走去察探情况。 “姐姐,你不要害怕,先躲在这里,等下我将门关了,谁过来敲门你都不要开”清欢忍着膝盖上剧烈的疼痛半蹲了下来,心中有些难受的望了床底下那蓬头垢面瑟瑟发抖的女子一眼,一阵猛烈的尿骚味袭来,她知道是那女子被吓到尿了裤子,确实就如她自己所说她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老百姓,遇到这样的事情不是毫无反抗之力吗? 见到那女子眼神无光,只是紧紧的抱着身子发抖,清欢知道她是被吓的不轻,因此叹息了一声便起了身,拖着伤残的膝盖一深一浅的向门外走去。 “清欢姑娘!你快出来!情况紧急!”谁知还未等到她踏出那破败的房门,那身着青裳的云龙便神态十分焦急的闯了进来,冲她喊了一句,那模样仿佛像看到了什么恐怖到无法形容的景象一般,让她心中猛然产生了极度不祥的预感。 第二百六十二章,入魔(五) 清欢跌跌撞撞的跟着云龙出了门,刚走到门口,一阵强烈的腥风传来,抬眸一扫眼前的景像却将她惊的说不出话来,那过于血腥的画面让她几乎在一瞬间腿脚便控制不住发软,血腥的刺鼻味道传入鼻中更让她胃中一阵翻江倒海,只见那地上都是些七零八碎的尸体,断肢散落在一旁,几乎布满了整条青石板小街,而那地上流淌着的红色血液几乎快汇流成一条血色的河流,更是让人看来惊骇万分。 “你看那边最中央的位置”云龙抬手指了指那暗处一个在黑暗中透出盈盈雪白的庞然大物,一双墨眉簇的极深。 清欢闻言惊诧的向前方抬眸一看,却猛然暼到那已经变成兽型的白虎正一脚踏在一个苦苦求饶的村民身上,极长的獠牙离他的脖子只有几厘米远,一双充满腥红之意的血瞳在黑暗中透出邪肆的光芒,让人看了不寒而栗。 “住手!”几乎是没有丝毫的犹豫,清欢便冲着那就要一口咬断那村民脖子的猛兽就是一声怒吼。 那白虎听了她这声怒吼,缓缓的收回了那即将一口咬下去的獠牙,却是抬起一双杀气腾腾的血红眸子朝她看了一眼,那眼神包含着兽性,既没有温度也没有感情,像锁定了下一个撕咬的猎物一般从那早已经被他吓的昏迷了过去的村民身上缓缓的走了下来,却是伏低了身子,喉中发出猛兽骇人的低鸣声,似乎下一秒就要狠狠的冲过来将清欢撕成碎片。 清欢心中有些害怕这让她全然陌生的白虎,只见那虎嘴边是一片鲜血,全身雪白而光滑的皮毛也被颜色极艳的鲜血染的血迹斑驳,纵是这样她还是竭力挺直了背脊,一双碧蓝的眸子中透出冷静而无惧的光芒就要冲那虎的方向走过去。 “你疯了吗?现在的他已经完全入了魔,意识混沌,心中只有杀意,根本就不认识你了,你竟然还想试图阻止他?”一旁青裳挺拔的云龙一把抓住了清欢的手臂,有些十分不解的说了一句。 “云龙公子,这是我与他的私事,我绝对不可能让他再这样继续魔化下去伤害那些并未妖化的无辜村民,未免伤及性命还是请你赶快离开!”清欢却是连头都没有回,只是站在原地微微侧目冲他说了一句,说完以后便一把甩开了他的手,坚定无疑的往那前方血红色的青石板路走了过去。 “清欢小姐,你可知道你最大的弱点就是过于心软!一个这样伤你的人你何苦要搭上自己的性命来救他?!”本是一身散慢慵懒的妖孽男子却在一瞬间暴走,冲着那不听自己的话执意要独自去面对那已经魔化了的野兽的女子暴躁的指责了一句,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蠢的女人? “云龙公子,我与他虽然情意已尽,可我却不会无动于衷的看着他继续做出这样残暴而没有人性的事情来,这几日你的照顾清欢铭记在心,如果有机会我来日一定会涌泉相报,请你回去吧”清欢停顿了下来,却是转过头来看了他一眼,说了这样一句话,那碧蓝的眼眸中带了决然之意却让云龙心中又是一震,这女子难道打算拖着残伤之躯一人面对那已经魔化的猛虎吗? 眼看着她的背影缓缓的踏入那前方那条淌满鲜红色血液的青石板路,一头如瀑的黑发上没有任何首饰的装饰,身上也仅是着了一身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素色纱裙,瘦弱的身躯却挺得笔直,在黑暗中透出隐隐的光辉来,让云龙心中一阵恍惚。 清欢走到了离那白虎只有数米远的地方,却是半蹲下身子来冲着那虎目圆睁的猛虎,双眼通红的冲那本应飘然出尘不染丝毫鲜血的白虎的说了一句道“白苍,我知你平日里喜爱清修,最不屑也最深恶痛绝的便是此等放纵杀欲一逞**的行为,你不要再伤人了,以免你清醒后后悔” 那已经魔化了白虎却显然听不懂她所说的这一番话,出于猛兽的本能只觉得是她无故侵入了自己的地盘,呲牙咧嘴的望着她,眼中露出凶光,几乎是一瞬间便猛然朝清欢扑了过来。 随着“砰”的一声,清欢只感觉到被重力猛然一扑,整个人便直直的摔倒在了那极硬的青石板上,“唔”几乎是一瞬间,她就惨烈的痛呼了一声,感觉到自己的后背一阵剧烈的酸痛传来,这体型巨大的白虎力气巨大,非一般人可以接受,更不用说是像她这样有伤在身的凡人女子。 “呼”感觉到那白虎离得自己极近,一双血红的瞳孔牢牢的锁定自己,仿佛下一秒就要张开血盆大口将她撕成碎片,清欢呼吸有些急促,想动却被那虎爪死死的按住,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害怕,害怕葬身于此刻那魔化的白虎嘴下的痛苦。 可是当下一瞬间见到那白虎本应湛蓝而澄澈的眼睛如今却密布着猩红而邪肆的血意,她心中却有十分的不忍与怜惜,索性便不再反抗,任那虎面露着凶狠之意看着自己。 “你曾经帮过我无数次也救过我无数次,如今我这条命如果你想拿去的话,就尽管拿去吧”清欢眼中含着笑意,却是神色无比温柔的冲那眼中充满杀意的白虎说了一句,甚至挣扎着伸出手来轻轻抚了抚他白色柔顺的皮毛。 “啊!”下一瞬间,感觉到了那白虎已经狠狠的咬住了自己的右手臂,皮肉被那锋利的虎牙狠狠划开的感觉,让她在一瞬间控制不住的痛呼出声,脸色因极度在一瞬间涨得通红,额头上有大滴的冷汗滑落,她明显能感觉到此刻自己的手臂已经鲜血淋漓。 那白虎听到了她这声惊呼,却是用嘴擒住她无力的手臂,一双红到近乎诡异的眸子带了嗜血而戏弄的意味,却因尝到了血腥味而无比的兴奋,仿佛找到了下一个可以戏弄撕咬的猎物一般。 清欢只觉得自己几乎要痛死过去,嘴唇惨白,红着一双眼睛虚弱的任那虎叼住自己的手臂肆意的咬弄着,饶是这样,她却还是竭尽全力,颤抖着伸出左手轻轻的抚上了那虎一双毛茸的虎耳,忍住剧烈的疼痛虚弱的说了一句道“白苍,你还能带我再看一次漫天的萤火虫吗?” 第二百六十三章,入魔(六) 素景躲在树荫的后面,静静地看着前方发生的那一幕,她看到那据说是自己转世的女子丝毫无惧的拖着伤残的膝盖一深一浅的从的从不远处走了过来,一脚一脚的踏着那浸满了血液的青石板路缓缓的走近已经完全入魔的白苍,她提着心吊着胆的死死拽住自己的衣服,颤抖着双手捂住自己的嘴,眼中是惊诧到了极点的神色,要知道白苍本来就是法力高强的白虎仙君,如今入了魔更是无人可抵挡,连那云龙都面露了几分俱意不敢轻举妄动,而她只是身为一介弱小的凡人女子竟有如此之大的勇气敢接近那虎。 眼看着那一身血迹斑驳的女子缓缓的接近那杀气腾腾染满血迹的白虎,甚至半蹲下来摸了摸他的头,同他轻语了一句什么,这画面却更加让素景一颗心紧紧的揪了起来,她被那虎一个透着杀意的眼神都吓的瑟瑟发抖,更不用说舍下性命去接近他,抚摸他,那股杀气更会扑面而来,为何这女子这么蠢? 当看着那女子被狠狠的扑倒,手臂被血肉模糊的含在那虎的嘴中,耳边亦响起她一声惨叫,素景几乎不敢再看那过于血腥的画面,不知为何此刻她的心中却因为那女子的勇气而生出几分真正的佩服,虽然她之前狠她夺爱甚至恨不得将她除之而后快,可是这样的勇气,她真的没有,此刻的她只敢软著身子躲在这藏身的树后面,不敢发出一声声响。 白苍曾经觉得心中快意无比,尽情的戏弄着猎物,将他们狠狠的扯烂撕碎,看他们无力的求饶,鲜血尽情喷洒,可是不知为何,眼下脚下这个女子却让他有几分困惑,为什么她的眼中含着泪水,为什么她明明那么痛苦却忍着不叫,却在听到她说的那一句“白苍,什么时候能带我再看一次萤火虫”时,他只觉得心中莫名的难受,那种痛苦让他的心脏几欲炸裂,想要狠狠的像对其他人一样一把咬断她的脖子,可是头脑中却有两个人在打架,让他几乎头痛欲裂,无法再进行下一步的举动。 “嗷呜!”那体型巨大的白虎对着月亮哀鸣了一声,瞳色却是一下血红一下湛蓝,它万分痛苦的抬眸看了一眼那被自己锋利虎牙狠狠咬伤血肉模糊的手臂,被自己锋利虎爪抓出满身血痕已经青白着一张脸由于失血过多几乎已经气若游丝的女子,看到她紧阖着染血的睫毛,嘴角却依旧带了一抹笑容,更是让他觉得心脏几乎痛苦到要炸裂。 “醒来吧!白虎仙君!不要再祸害天下苍生!伤害爱你的女子!”一旁始终不发一言的云龙却在一瞬间通红着眼角,声音中带着仙力冲那痛苦哀鸣的白虎暴喝出声,他伤心的是天下凡间竟然还有像清欢这样的傻丫头,他害怕的却是这白虎真的将清欢一口咬死。 几乎是在那极具有穿透性的声音传入脑中的同时,白苍便只觉得一股想要突破那浮躁之气束缚的欲望越发的强烈,随着他一声虎啸声划破夜空,突然的,他便感觉到全身束缚全数被接触,与此同时便是眼中那猩红的血意全数褪去,眼中清明回来,他再抬眸,已是那方湛蓝而澄澈的湖水静静存于眼底。 随着一阵白光轻轻一现,那前一刻还如同地狱恶鬼俯身的修罗恶兽已经在一瞬间变成了那白衣飘飘俊逸出尘的仙君,白苍垂下了眼眸静静的抬起自己的衣袖见到了那上面染了血迹斑斑,眼中透出几分困惑,又抬眸扫了一眼那血流成河满地的残肢尸体,更是被吓得后退了一步,难道这些事情都是他做的吗?他身为仙君居然开了如此巨大的杀戒,屠杀了整个村庄? “不,这不可能…”他又退了一步,却是抱着头痛苦万分的跪在了地上,当长袖接触到那地上鲜红的血液时,他更是惊恐万分的想要将自己的衣服提起,可是却越染越多,那血不停的涌来甚至想要将他整件白衣都染红了一般。 “这血,这血是从哪里来的?”他近乎疯狂的在地上寻找着那血的痕迹,却在抬眸扫了一眼身前那被狠狠咬开血肉模糊露出森森白骨的手臂时发现了那血液正是从那条手臂上不停的留下来,这是谁?他靠近,仔细的看了一眼那人,却暼到了脸色死白的清丽女子静静地躺在了血泊中,那熟悉的面容,那嘴角浅浅的笑意不就是自己入魔时那冲自己说“白苍,什么时候能够再带我去看一次漫天的萤火虫”的女子吗? 那一身血迹斑驳的银发男子没有说一句话,却是以膝盖在地上摩擦着爬了过去,静静地将那已经失去意识的女子紧紧的抱入了怀中,看不出情绪,只是紧紧的如同抱着什么如同极其珍贵的宝贝一样死死的抱着,任凭那女子血液淌了自己一身却没有什么反应,只是轻轻呢喃着将那女子苍白的脸贴向自己的脸,轻轻的婆娑着,眼中带了无限的眷念与痴情。 “白苍,你放开她!难道你真的想让她失血过多而死吗?”云龙再也看不下去,暴喝了一声便冲了过来就要将已经昏迷过去的女子抢过来,谁知还没等他触到那女子与那白虎的眼神相遇时却被吓了一大跳,只见那人的眼中透着癫狂之意,用刺骨的寒意望着自己,仿佛下一秒就要再次兽化将他撕碎一般。 “清欢是我的,你们谁也别想把她带走!谁也别想伤害她!”那虎阴沉着一张脸,用极具寒意的眼神狠狠的望向他,甚至可以听到他的牙齿咯咯作响的声音,那样的杀意让人不寒而栗,仿佛将他看做什么要夺他性命的人一般,让云龙吓了一跳,心中一震,便停在了原地。 “云龙公子,眼下他心中正处于极度悲伤之中,悲伤到已经陷入癫狂无意识的状态,你这样强行跟他讨人是不行的,不如先给那清欢姑娘喂颗续命的仙丹。别去打扰他们,免得那虎再次发狂”素景静静地从一旁闪身而出,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语气却十分沉着而冷静,让云龙心中一惊,难道她刚刚一直在这里目睹了全程吗? 第二百六十四章,犯忌(一) 云龙叹了一口气最终还是走到了那白虎的身旁,尽管他看到那虎眼中依旧露出凶光,紧抱着怀中的女子死死不愿意放手,一身本应雪白的素羽仙衣此刻却沾染了片片血红,本应不食人间烟火的清冷俊脸上也染了许多鲜红的血迹,让人看了心惊。 “我不带走她,我只给她喂一颗续命的仙丹,你不想她因为失血过多而死吧?”青裳的男子轻叹了口气却是半蹲了下来,手中拿着一颗泛着淡淡银光的小小红色仙丹,像是劝慰不明事理的小孩子一般好声好气对那执拗着的白苍说了一句。 “不用!”谁知那银发的仙君,一双湛蓝色的眼眸中带了警觉而肃杀的光芒却是狠狠的一把将他的手推开,紧跟着紧紧的抱住怀中那昏迷的女子站了起来,身形灵巧的往空中一跃便变做一道白光消失了。 “你说这算什么事?”那青裳的男子看着那白衣的仙君在一瞬间抱着清欢便消失了,心中震惊的同时,神色一怒便将那仙丹狠狠的掷到了地上踩碎。 抬眸看了一眼眼前这血流成河的场面,难道他留下来的烂摊子要自己来收拾?想到这里他更是愤怒到了极点,他究竟是得倒了八辈子多大的血霉才会碰上这白虎,还搅入这一摊浑水。 素景在一旁默默地看着那白虎抱着清欢化作一道白光离开,却是头一次没有再阻拦,只是眼中带了悲伤到近乎绝望的情绪,看着一旁接近于暴走的青裳男子,她却冷冷的说了一句道“你自然不用担心由你来收拾残局,等到那虎调整好自己的情绪就会回来,他不是一个敢做不敢当之人” 素景说完了这句话,眼神却在一刹那变得清冷而孤独,她以为她沉寂了近五百年,再回来就会有人作陪,从此不再孤单,却没有想到原来这一切终究还是自己的痴心妄想罢了。 “哼”那青裳的妖孽男子听了她这句话却连看都没看她一眼,只是鼻尖冷哼了一声,便大步的朝着那牛溪镇的出口走去,在他看来这名名唤素景的女子虽然打着爱那白虎的旗号可是到了关键时刻却躲在一旁,连清欢一半的勇气都没有那就是虚伪。 素景自然感觉到了那青裳男子不屑而鄙视的态度,心中一阵难言的悲凉在眼底蔓延,“唔”突兀的,感觉到胸口一阵剧痛,有一股从心上传来的焚烧感让她痛呼了一声,随之而来的却是自己的身体逐渐变得透明,素景知道自己的能量已经耗尽,而此处那些血色的魂灵十分众多,正是她汲取能量的好地,因此便后退了一步,长袖一挥便幻做了一朵死魂花深深的扎根在了那血泊中。 “我道为什么你身上的气味这么重,原来主身只是冥界一朵死魂花”那青裳的男子听到身后的动静便微微一转头,却在侧目之间扫到了那朵在黑暗中散发着莹莹白光的死魂花,心中一动,脸上却透出几分若有所思的光芒。 白苍脑中一片混沌,紧紧的抱着怀中那脸色惨白的女子在云雾间遨游着,他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更不知道的是如何疏解心中那股痛苦悲伤害怕到无以复加的情绪,一低头触目却是清欢那只犹在不停淌血的手臂,可以见到皮肉翻滚的惨状,却叫他猛然的回过神来,心中一转念却是直接将人带往天界自己寝宫的方向去。 一路上躲避着天兵的耳目,将怀中那脸色惨白一身鲜血淋漓的凡人女子带入了寝宫中,他知道自己做又犯了仙界之大忌,私下将凡人带入天界,如若被查出来必有重责,可是眼下他心中却已没有丝毫俱意了,他一身沾染着一身的腥风血雨走入天界,想毕不用多久就会引起一阵轰动,而天帝迟早都会通过冥界狱使知道自己犯下的杀戒,而他也不打算逃避这自己犯下的杀人业障。 轻轻的将那人放在了盈满仙气的白玉灵床上,他又唤来一个随身婢女,名唤灵婢的仙仆取了医治伤口的仙丹仙药与白色纱布过来。 “公子,这凡间女子伤的过重,失血过多,只怕是救不回来了吧,且私带凡人上天庭已经构成重罪,不如公子赶紧将她送下去吧”那灵婢从刚开始目睹着自家公子一身的血迹斑驳抱着怀中同样鲜血淋漓的女子回家,心中就有不祥的预感,本以为是哪个伤重的上仙,俯身一看却是一个瘦弱的凡间女子,心中更是猛然一跳,索性将所有的医治药品都放在了一旁,跪在地上就劝自己的公子勿要犯下天界的大忌来。 “你不用管,只好好替她包扎就是了,其他的一概勿言”那银发的仙君却是冷着一张脸,神色威严的下令,显然她这番担忧万分的话语改变不了丝毫他的执念。 “这……”灵婢的眼中却还是有几分犹豫,几乎就想违抗他的命令,首先这凡人的女子不一定能够受得了仙丹妙药的巨大灵力,此外这若是被人发现必将后患无穷,毁了公子一身的修为也有可能。 “怎么,我出去了那么些日子,你却连我的命令也不听了吗?”白苍一双湛蓝色的虎眸又带了十分威严的气势呵斥了一句那地上跪着的白衣婢女,却将灵婢吓了一跳,公子从来没有用这么生气而威严的语气冲自己说话,哪怕是九重天上身份最尊贵的娘娘来这宫中小坐,她招待不周,他都没有一句训斥之言,却没想到今日却因为一个小小的凡间女子而训斥她,让她心中一阵颇为震惊。 “是,公子,灵婢这就替这位姑娘看看”灵婢轻叹了一口气便端起那些医治的药品走到了那床上深深陷入昏迷的女子身旁,仔细查看了一口那手臂上伤的极深的伤口,那伤口深到皮肉翻滚,甚至可以看到森森白骨,看起来却像是被什么猛兽用力撕扯所致,让她心中一阵困惑。 灵婢动作灵巧的给她伤口撒了一些灵力较小可是对凡人作用却巨大的仙药,又拿出洁净的纱布来替她仔仔细细的包扎,却在动作之间不解的朝着那坐在一旁的银发仙君有些义愤填膺问了一句道“公子可知这位姑娘是被什么恶兽所咬?将人咬出这么深的伤口可真该诛杀!” 白苍却是轻咳了一声,神色有些不自然的转过脸去,沉着声音说了一句道“放肆,身为奴婢做好分内之事就好,这么多嘴做什么” 第二百六十五章,犯忌(二) 那灵婢只得吐了吐舌头,又见到那女子一身素色的衣裳都被染成了血迹斑斑,又见到自家本应俊逸出尘的仙君衣裳上也染了血渍,看起来脏乱不堪,因此便说了一句道“公子,这位姑娘衣裳都被鲜血给浸透了,我要给她换一身衣裳,不如公子也正好去沐浴更衣换身衣裳” 白苍低头看到自己身上沾满了凡人鲜血的衣裳,又抬手摸了摸自己脸上那些依旧湿润的血迹,更是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所犯下的残忍杀戒一般,当下湛蓝的眼中眸光深深的一沉,便几乎像是要摆脱什么极度厌恶的东西一般飞快的朝着那仙风浴池走去。 灵婢心中虽然不解他那过激的反应,心中不祥的预感却越来越强烈,不知为何,她总觉得在公子身上发生了一件很不好很不好的事情,却是与眼前这凡人女子相关吗?她低着头又仔细的打量了一眼那紧阖着眼睛的凡间女子一眼,她的面容清丽却甚至都比不上九重天上婢女的美色,一向高冷而不近人情的公子怎么会看上她呢? 清欢感觉到自己就要死了,那不停淌血的右手臂已经失去了知觉,连带着让她半边身子都麻痹了,却在昏昏沉沉中感觉到那虎最终还是恢复了清醒,总算放下了心来,却又感觉到自己被喂了些药丸,右手臂被动作轻柔的撒药包扎,那种奇痒的痛感让她一阵难受,便冒着满头的冷汗虚弱的睁开了眼睛。 “这是哪儿?”入目却是天花顶上一副奇妙而瑰丽的壁画,似乎还有各种自己看不懂的佛经禅语穿梭其中,隐隐感觉到这里仙气十分浓厚,与自己熟悉的那虎身上的味道如出一辙,更是让她心中困惑无比。 “姑娘,你可算是醒了,可把公子担心坏了,此处乃是九重天上白虎仙君的寝宫,白莲归”那灵婢见到床上的女子眼眸轻轻一抬,却是悠悠的醒转过来,那双几乎与自家公子相差无几的碧蓝色眼睛却让她心中一震,这样的灵动如同蓝色宝石一般眼睛怎的却安在一个凡人女子的身上?也幸得这一双眼睛,这女子本来平淡无奇的容貌却透出几分清艳迷人的味道来。 “九重天?”清欢怔怔的重复这这三个字,再抬眸仔细的打量了一下这周围清雅的布置,不断萦绕着的仙风仙气,却是突然意识到了那白虎居然如此莽撞的将身为凡人的她给带上了天界。 “对,姑娘你手臂上皮肉正在愈合,奇痒难耐是为正常,灵婢已经替你换好了干净的衣裳,思衬着你也应该饿了,我替你找些凡间的吃食去”清欢见到眼前这清姿林立,貌美若天仙的女子冲自己浅浅的一笑,往后退了一步,款款做了个礼便告退了,心中又是一阵怔愣,难道这九重天上连婢女都这么美吗?让她一个长相相比起来过于普通的凡人该如何自处呢? “吱呀”门被轻轻推开的声音,清欢却没有力气坐起身来看,听得那沉稳而灵巧的脚步声,满身的仙气,她却不用看也知道了是那仙君。 “你醒了”那人轻步走到了床边,却是轻轻的说了一句,语气温柔到仿佛怕惊醒什么落在树上的鸟儿一般,清欢却感觉到自己的身子很快的便轻轻的颤抖了起来,恍惚间还记得那一地的血流成河,鼻中是浓烈的血腥味,亦记的眼前这虎是怎样恶狠狠的一口咬住自己的手臂,用力的撕扯,那种撕心裂肺的痛苦犹刻在脑中,似乎触动了她的痛觉神经一般,只要他靠近,她的心中就紧张无比。 “……嗯”沉默了半响,最终清欢还是轻声应了一句,眼睛却怎么也不敢同眼前的仙君对视,她害怕一抬眸看到的是昨日那双血红色充满兽性的眼睛,她更害怕的是他脸上带着血迹如同地狱的恶鬼一般将自己一点点拆吃入腹。 “你的手还好吗?”那银发的俊逸仙君再次开口却是伸出手轻轻的触向清欢那紧紧包着白色纱布的右手臂,眼中带了温柔而担心的神色。 “别碰我,你走开!”几乎是下意识的,清欢便飞快的将自己的右手臂收了回来,身子紧张的发着抖,声音畏惧又带着警觉,那过激的反应却让那才伸出手来的白苍心中一惊,没有收回的手僵硬在了原地。 “你真的已经变得如此害怕我了吗?”喃喃的出声问了一句,那银发的仙君一双湛蓝的眼眸却几乎在一瞬间失去了光辉,悲伤的情绪如同滔天的洪山一般蔓延而上,将他整个人都席卷没顶。 “对……不起……”清欢竭力的压下自己出于畏惧的本能而瑟瑟发抖的身体,抬眸扫了一眼那愣在一旁的白虎仙君,好在这一眼却让她放了心,那虎的眼神清亮,眸色已经恢复成正常的湛蓝,似乎又变回了那个她曾经最熟悉的白苍。 “为什么要说对不起?自始至终对不起你的都是我吧,我决然的抛弃你,甚至在你不顾性命的想要过来阻止我入魔时想将你一口咬死,为什么你还不指责我呢?”白苍双眸通红的对着床上的女子近乎于嘶吼出声,此刻心中却想掏出幽游剑一剑将自己刺死,对于清欢,他亏欠的实在是太多太多,多到让他深深的觉得纵使自己是九重天上高高在上的神又如何,说到底却比不上一个普通的凡间女子来的重情重义。 “指责你?光是指责可能还不够,我恨你,恨你决然的抛弃我,恨你将我当成素景的替代品,可是我却无法说服我自己在你危急的关头对你袖手旁观…”清欢沉沉开口说出这句话,脸上的情绪却十分复杂,碧蓝的眼中有着悲凉之色,说到这里她都有些无法相信自己既然如此伟大,更有些回忆不起来他入魔之时,自己怎么会有如此之大的勇气拿着脆弱的凡体与猛兽对抗。 “清欢…”白苍定定的看着床上那神色中带了自嘲之意神色悲伤的女子,忍着心中愧疚与爱意交织着的复杂情感,却没有靠近,只是用手紧紧的抓住被单,几次三番的想要开口,最终却是深深的低头眼角带了通红之意千言万语只汇成一句道“所有我做的这些,对不起…” 第二百六十七章,犯忌(四) 一身青衣的灵婢悄悄的站在门口,手上端着人间凡人所爱吃的精致点心,却是面红耳赤的听着里面的动静,她从来没有想到过,一向高冷而禁欲的主子会有这样控制不住自己欲望的时候,那里面极大的动静,那低沉的呼吸声,无一不提示着她里面颠鸾倒凤的疯狂。 随之而来的却是心中一阵深深的担忧,这女子身份特殊,既非法力高强的女仙也非门当户对的仙家嫡后,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凡人,这若是让天帝知道了他与凡人有私情岂不要勃然大怒? 想到这里,她心中一动便闪身而出了白莲归,而是径自的往其他仙君的天宫走去,期盼着能打听到一些消息回来。 一阵长久而激烈的亲密厮磨,两人都大汗淋漓,心中却有着长久未有的满足,两人只赤裸裸的睡在那白玉床上用薄被掩盖着紧紧结合着的身体,清欢心中却又有难为情的别过脸去,无疑那虎对自己的欲望强烈,可是自己对他的身体却也产生了贪得无厌的欲望,纵使嘴上说着讨厌,身体的反应却很诚实。 “你私底下竟敢带着我回天宫,似乎并不符合天界的规矩吗,难道不怕被别的仙家发现吗?”清欢抬头又打量了一眼这四周仙气缭绕的环境,都说仙界是极乐净土,她却有些不敢相信自己身为一介小小的凡人居然真的到了连历代皇帝在渤海遍寻蓬莱仙岛而求之不得的仙土之地。 “我早已犯下了杀戮的大戒,又何以再怕多下这一条呢,我原就不打算逃,我竟犯下了杀孽就该接受重责”那白虎一双湛蓝的眼睛悠悠的看向远方,却是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眼中却没有丝毫的俱意,只是将怀中的人抱的越发紧了。 “我看那位神秘而一身邪气的黄衫冷公子就是最大的凶手,就是他轻飘飘的一掌却在你的胸口种下了魔化的种子,这样的下作而毒辣的手段实在令人发指”清欢在那人的怀中义愤填膺的出声,曾经他们都以为这梵文的印记并没有引起足够大的重视,然而如今一次又一次的祸端却皆由它而起,不由的引起两人的深思 “没错,每次我控制不住体内残留的兽型之时都能明显的感觉到有一股燥郁之气从胸口而起,深深的涌上心头逐渐控制我的意识,想来那位神态怪异的男子根本就不是什么普通的凡人,想来也是我过于轻率才会中招”白苍轻叹了一口气,形状好看的墨眉深深的蹙起,眼中却含了十足的愤怒,如果下次还有机会,他一定会亲手杀掉那人让他替那整个村庄的村民陪葬。 “他的法力之深,只是一掌却能将那股浮躁气息种植于你法力高强的仙体中,且无论你怎么努力都无法将它彻底的移除体外,我估计他的法力深厚无比,也许你并不是他的对手”清欢指尖轻轻的缠绕着那仙君银白而柔顺的发丝,却是悠悠的叹了一口气,碧蓝的蓝眸中有着深深的担忧。 “我这次犯下如此重罪,且一百年一次的天劫不久后就会来到,谁知道呢?也许是那人看重了我凡心未净容易堕仙,才会出此诡计”白苍冷冷一笑,说出的话却让清欢又是一阵心惊,如此说来那这白虎岂不是即将步入危险期? “天劫如果没过会怎么样?”清欢颤抖着身子抚摸着他光滑而赤裸的上身上显赫的梵文印记,那印记此刻不再血红,可是却隐隐的透出几分邪气,却是那虎清心禁欲的天敌。 “如果天劫未过,重则被那五道悍雷劈死,轻则继续恢复兽型变成一只寻常的妖兽白虎,在凡间游离,再清修几百年”白苍状若谈笑自若的说着这些话,其实心中却有着隐隐的悲伤与焦急,天劫能否平安度过本来就不是一件敢轻易下结论的事情,而眼下自己又动了凡心,只怕这次能否平安度过,异常凶险。 清欢听了这话却又是一阵心惊,原来成仙是这样难的事情,每次度过天劫竟都要压上自己的性命吗?她想象不出白苍渡劫失败被那五道悍雷劈的遍体鳞伤的样子,她也不愿意去想象,知道了这样恐怖的事实,她却没有发一声的紧紧抱住那虎,似乎像是眷念什么一般,只想将那虎深深的印在自己的脑中。 “咚咚咚!”突兀的,却有一阵敲门声响起,打破了床上两人难得的宁静时光。 “有何事?”白苍抽离了身体,冲着门外沉声问了一句,却是快速的捞起衣服穿上,一抬手将清欢赤裸的身体遮挡的严严实实。 “公子,灵婢有要事要禀报”门口传来的是熟悉的声音,白苍眸中寒光一闪,却是轻轻的一扬手,那门便开了。 灵婢蹙着一双眉急忙踏了进去,然而随着门被打开,那混杂着仙气与暧昧的气息扑面而来却叫她脸上又是一红,毕竟她只是一个清修的小仙童,哪里懂得这种男欢女爱的事情? “灵婢,怎么火急火燎的要禀报事情,却又站在门口发呆?”白苍有些哭笑不得的对着自己那婢女喝了一声,清欢却大概知道了她为什么这样反应,脸上一红,却是紧紧的缠绕着被子将自己裹得更深了,甚至连头都埋在了被子中。 “公子,奴婢刚刚去打听了一番,听说那牛溪镇满村被屠的事情已经被其他的仙君告发给了天帝,天帝大发雷霆之间,又听到有天兵来报说你那日手中抱着一个满身是血的凡人毫不避讳的走进了天宫,更是勃然大怒,说即刻就要将你捉拿归案”灵婢依旧不敢上前,心中一阵焦急,却是“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声音颤抖着说出这番话来,灵动的瞳中带着万分的担忧。 白苍却是早料到了这个结果,没有丝毫俱意的起身,却是将灵婢扶起,关上了门,用威严的语气对那伶俐的女子指挥道“我等下就会去和天帝坦白一切,只是你要将清欢藏好了,此外给我再和太上老头儿讨几根玉藕来” “公子,你要玉藕做什么?”那灵婢却有几分不解的问了自家主子一句,太上老君虽然种了一池的玉藕做玩物,可是眼下也不是还有闲心取乐之时啊。 第二百六十八章,领罚(一) “你懂什么,这玉藕是用来捏身体的上好材料,眼下再送她下凡尘也已逃不过天兵的把守,罪责我一个人扛下就够了,我绝对不会再让她受一点折磨”白苍缓缓的走到了床边,却是轻轻的摸了摸清欢裸露在外的手臂,那手臂上依旧包着极厚的白色纱布,心中一阵强烈的歉疚再次涌了上来。 清欢紧阖着眼睛没有出声,听了他这句话心中却有些感动,若不是他将自己带上仙界来,也许自己脆弱的凡体早就扛不住这过重的伤口,失血过多说不定早已经死了吧,幸好有这充盈的仙雾缭绕,对于凡人来说实为养生保体的好地,再加上刚刚那番厮磨,与她而言倒是有益。 “可是这玉藕虽然可以完完全全的将清欢姑娘捏造出来,可是气息却无法掩盖,玉藕饱经仙风栀雨而长成,身上多少带有仙气,如何要与凡人相提并论呢?”灵婢说出了心中的顾虑之处,脸上带了几分不解而困惑的表情看向自家主子。 “这你自然不用担心,我有我的方法,只是你尽快去太上老君那儿给我讨几节玉藕过来”银发的仙君俊眉紧簇,一双湛蓝的眸子中又带了几分疾色。 “是”灵婢自然不敢耽误,知道事态紧急,当下便行了个礼告退,“慢着”谁知没走出多远,那高冷禁欲的主子又叫住了她,却是从袖中又掏出几根用竹签子串着的龙须糖来交给她,那香甜的味道害得她微微一怔愣,不由自主的吞了吞口水道“公子这是作甚?” “你见了那老头,就说是我出了极为紧急的事情要用他那仙藕,将这些糖交给他,再美言几句”白苍又冷冷的对着灵婢吩咐了几句。 “是,公子”灵婢赶紧接过了糖便忙不迭的离开了,一身青衣伶俐而聪慧,她本是一只绛珠仙草所化,却也饱经天宫中一切的沧桑变幻,事情交给她他却放心。 白苍又转眸看向了床上的女子,见她紧紧的闭着眼睛,以为她睡着了,便伸出素白而清冷的手指来轻轻的抚过她那仿佛总凝结着淡淡悲伤的清丽眉眼,抚过她红艳的唇,仿佛想要将这一切都深深的镌刻在脑海中一般。 “你不用害怕,只安心待在这里将伤养好,灵婢会照顾你”银发的仙君再开口,高挺的鼻俊逸的眉眼间却带了几分浓厚的眷念与不舍,只希望此次的一别不是永别。 “忍着点痛”突兀的,那人开口,却是俯身吻上了她微微冰凉的红唇,炙热的唇舌不停的深入,诱惑着她与之共舞,与此同时,清欢却感觉到自己的手指被银针刺破,轻微的疼痛感传来,想要睁开眼睛,却又感觉到那人仿佛带了无尽的催眠与蛊惑的唇在自己的额头上轻轻一吻,耳边传来他低沉的一句“睡吧”,她便深深的坠入了梦乡,再也没由了意识。 白苍轻步踏出了白莲归,却见到那青衣的婢女正迎面赶来,手中抱了几只洁白的玉藕,因为跑的太急,额头上不停的抹着薄汗,见到他就站在不远处连忙跑了过来行了个礼道“公子,老君给了我好几节玉藕,却还让我带句话给你” “什么话?”白苍蹙着一双俊眉,有几分困惑的问了一句,这太上老头莫非已经一双慧眼看透了自己所犯下的罪孽? “他说仙君清冷孤傲,却万万不可在天帝面前态度强硬,收放自如乃为最佳”那灵婢却是低着头原本不动的将这一句话带给了那高冷的主子。 “这老头倒是有心了”白苍薄唇轻轻一扬,心中却隐隐的有几分感动,这老君特意与灵婢说这句话想来也是对自己的事情有所耳闻而替他担忧吧。 “将这仙藕给我”白苍朝灵婢伸出手来,却从袖中又拿出一只小小的白色玉瓶,那瓶中隐隐可见红色的血迹。。 灵婢赶忙将那几节圆润晶莹的玉藕交给自家公子,却见到白苍对着那几节玉藕施了一几句咒语,又将那小小的玉瓶打开,将从清欢的手指上取下来的几滴血全数滴入那玉藕上,只见几乎是一瞬间那光滑的玉臂便将红色的血迹通通吸收,与此同时却逐渐幻出几分隐约的人形来,那面容清丽无比,身姿窈窕,正是与清欢几乎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一般的人。 灵婢在旁边隐隐的看得有些呆了,那女子身形逐渐落定,却是与清欢姑娘分毫不差,只是眉间少了那几分坚定与清亮,不发一言的样子却让人几乎辩不出真假,只是一双眼睛却不是清欢小姐那双犹如可以摄人心魄一般碧蓝的瞳,只是如同寻常女子一般普通的黑色瞳孔。 “公子,这位清欢小姐的眼睛…”灵婢有几分欲言又止的对着白苍说了一句,白苍抬眸看了一眼这用玉藕捏成的假人,她的眉眼确实与清欢不差分毫,那样稍显清冷的气质都一模一样,可是她的眼眸却不是那样碧蓝到如同天空一般澄澈的蓝色。 “清欢的眼睛眼睛只怕天底下无人可以捏造出来”白苍淡淡的抬起一双眸扫了一眼那不发一言的假清欢,却似感叹一般说了一句,纵使是他高深的法力加上天上老君那出神入化的天神玉藕仙体,也无法复刻一双一模一样的眼睛,足以可见那双眼睛有多独特。 “你回去好好照顾清欢,不要让她被别人寻到,我带着她去找天帝领罚”那白衣的仙君缓缓的说完这一句却像是交代什么一般,让灵婢心中产生一阵十分不祥的预感,却也无计可施,只得任他领着那名不发一言的假清欢离开。 白苍带着那“清欢”径直往天帝所住着的九霄云殿走了过去,面对着那些天兵与过路匆匆的仙家纷纷停下来打量自己竟然敢带着凡人上天庭的惊异目光,白苍却没有丝毫的俱意,只是不发一言的领着那人毫不犹豫的直直踏进了天宫正殿。 那正殿的门口悬挂着玉帘,门口有天兵把守,不断地有仙气芬芳从中传出,此时正是天帝沐浴熏香为天地万物诵经之时,白苍定定的站在门口,提神顿气,心中却有几分忐忑,他知道等待着他的将是些什么责罚,纵使眼中有着俱意,他还是深吸了一口气,冲着过来探问的仙女说了一句道“我是白奎仙君,来找天帝领罪,麻烦进去通告一声” “领罪?”那回风舞雪的仙女听了这一句,眼中有着几分诧异之色的望向这位俊逸的少仙,似乎明白了这位少仙就是今日惹得天帝大怒的白虎仙君。 第二百六十九章,领罚(二) 等到那仙女面色凝重的朝自己招了招手,白苍便轻轻的掀开玉帘,朝着那熏香醒目佛经清心的正殿中走了进去。 微微一抬头,看到的便是那穿着白色仙衣长袍,以手撑着额头正坐在一张椅子上闭目养神的天帝,身旁却还有一位年轻的谪仙作陪,白苍不动声色的打量了一眼,却是熟悉的青裳入目。 “看什么?这是与你同时受封的青龙,怎么,忘了吗?”那天帝依旧闭着眼睛却洞悉了一切,沉沉的出声说了一句,那声音犹如百转千回一般,却是深深的撞入每一个人心中,再抬眸,一双透着无量睿智与代表着三界众生威严的眼睛已经牢牢的锁定自己,直接的对视让白苍猛然一阵惊诧,心中微微有些发怵,却是躲闪一般低下了头。 “小仙怎么会忘呢,只是小仙素来与青龙仙君无甚往来,还不知这青龙仙君来天庭是所为何事”白苍一双湛蓝色的眼睛微微抬起,却是带了几分警告的意味望向那吊儿郎当的妖孽青龙。 “你不知道是什么事?那你倒要亲口问问他”那天帝眼睛都没抬,语气中却明显压抑了几分愤怒,冲白苍轻飘飘的说了一句。 “我来天宫自然是有要事要和天帝禀告的,不像某些平日里终日无所事事的上仙”那青龙鼻子里出声,一双桃花眼中带了几分鄙夷的神色,语气却冰冷如寒冰,让白苍心中又是微微一惊,他知道这青龙一直以来对他的成见颇深,而且由于自己对清欢的伤害,想来他对自己的恨又多了一成。 “青龙上仙,中伤之言便不必再多说,只是你现在清清楚楚的告诉他上午时你告与我的事情”那天帝默默的在旁边听了两人明刀暗箭的暗呛,却无心多听,只是微微抬起一双眼睛,扫了一眼那青裳的上仙,眼中的愤怒却越发的浓厚了起来。 “是!”那青龙爽快的朝天帝做了个揖,再面对一旁白衣的银发俊逸仙君之时,嘴角却勾起一抹残酷的冷笑,缓缓的对那冷着一张脸不发一言的仙君说道“我今日向天帝来禀告的事情,就是白虎仙君玩忽职守不说,还险些从上仙堕入魔道,屠杀了整个牛溪镇的无辜村民,镇守一方土地不成反而犯下血洗屠村的杀戒孽障,实难担负起仙君的职责” 那青龙说话的声音铿锵有力,却是缓缓的一字一句的将那些客观的事实陈述出来,声音低沉却狠毒,停在白苍耳中却让他有几分恍然。 “白虎仙君,你对青龙所说之言可有何异议?”那天帝一双眉毛高高的挑起,却是带了高高在上的质问问像那跪在地上始终沉默不发一言的白虎仙君。 那银发的俊逸仙君却只是冷冷的抬眸扫了一眼那青裳的男子,却是深深的弯下腰去,做了个极为尊敬的礼数道“小仙供认不讳,今日才会主动入殿来领罪罚,但求天帝从严发落,以求不愧对天下黎明苍生” 那青龙在旁边听了他这一句类似于飞蛾扑火的话语却有些微微的怔愣,难道这人是脑袋摔杀了吗?还是邪气入脑?竟然丝毫不反驳他所说之话,要可知这上仙犯了杀戒,要受的惩罚痛苦残忍程度却远远非常人可以想象。 那天帝听了他这番话,却像是无比头疼一般,伸出手来轻轻抚过自己的额角,再开口却又带了几分威严冲地上跪着的白衣银发仙君说了一句道“据我所知,那牛溪镇感染了某种不知名的病毒,而产生异变妖化喜嗜人血人肉,早已不是真正意义上的人类,而你也并不曾真的失手杀掉一个意识清醒的村民,饶是这样,你也不为自己开脱吗?” 那天帝很明显是因为苦恼亦或是因为别的什么而给了他一个阶梯顺阶而下,那银发的仙君却执拗着不愿意接受这阶梯,只是将自己的背脊挺得越发笔直了,再开口,语气中浓浓的倔强不改,依旧身子僵硬着将身子几乎全数俯到了地上,坚定回了天帝一句“这是我罪有应得的,白奎不想逃避责任,亦不想日后想到他们惨死的痛苦而觉得愧疚万分,所以请天帝将他们惨死时受的痛苦十倍的加还在我的身上” 那天帝听了这话,眼中的愤怒却越来越加深,仿佛像是要喷出火来一般,却是随手拿起桌上的一卷佛经重重的砸在了地上道“好!佛法明善,杀生为大忌,更何况是屠杀整个牛溪镇整整三百六十五口人,你既然有这个自知之明的话那就即刻打入天牢,在那冰火两重天的水牢中囚禁三百六十五天,日日为他们超度念经,洗刷罪孽吧!” “是”白苍却依旧俯低着身子,面对着天帝的震怒,连头都不敢抬,只毕恭毕敬的拿起地上那卷佛经,心中却知道那冰火两重天的水牢重狱原是天界用来囚禁冥界最凶狠的恶兽所用,如今用在他的身上,那所受的折磨定是双重乃至更多倍。 清欢脑中浮现那仙君离开的背影,只觉得他的眉眼虚幻到不真实,整个人如同下一刻就要随风消失一般,清欢有些后知后觉的想要伸手拉住他,再抬眸,哪里却还见着那仙君的影子。 “啊!”等她惊呼着出了一身的薄汗淋漓再睁开眼睛时,却见到那一身青衣的灵婢睁着一双圆圆的眼睛正坐在自己的床前有几分惊喜的对她说了一句道“姑娘醒了” “你家公子呢?”几乎是马上,她便伸出手来扯住了灵婢的手,眼中带了万分的担忧问了一句,一双碧蓝的瞳孔中写满了焦急。 那灵婢听了她这急切的询问,却几乎是在一瞬间沉下了脸,似乎有些不愿意回答这个问题,眼神有些躲闪,却是轻语了一句道“清欢小姐不用担心这些事情,只要听从灵婢的吩咐,好好藏身不要被发现了才好” “我不关心这些,我关心的是那白虎怎么样了?现在的他在何处?”清欢却是直接的冲那灵婢便问道,眼中透出的担忧让灵婢心中一震,却还是记得白苍的吩咐,因此便嘴硬着不松口,只说了一句道“公子只吩咐我要好好照看你,并没有说他去了何处” 清欢眼中的神色却越发的着急了起来,抬眸触到了自己指尖上尚未完全愈合的伤口,隐约间记得那虎刺破了自己的手指,又联想起那玉藕,一下便让她反应了过来,莫不成那虎领着一个用玉藕捏成的假人独自去天帝那边领罪去了吗? 第二百七十章,领罚(三) “我今日还听到天兵向我汇报说你抱着一个满身是血的凡人女子进了天宫,我倒是想问你一句”那天帝依旧是以手撑着额头,薄唇轻启,却是停顿了一句,让白苍心中一紧,双手拿着那一卷散发着檀香的佛经,心中却祈祷着自己捏造的假人能帮助清欢能躲过这一劫。 “你身为战伐之神,白虎星君,眼中究竟还有没没有天规王法了!”那天帝一双锐利的眸子再次睁开,却是再次迸射出愤怒的火光,却是带了天威,一双极具震慑力的眸子十分具有压迫感,让白苍额头上再次出了薄汗涔涔,感觉到自己受到一股强大仙气极为恐怖的压迫,心脏一阵憋闷,让他冷哼了一声,却不敢迎着天帝的盛怒回话。 那青龙听了这一句话,那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准备看好戏的随意态度却在一瞬间收回,整个人正襟危坐了起来,心中一阵诧异,怎么回事?难道这白虎竟然擅自将清欢带上了天庭? “蠢!实在是太蠢了!”那青龙在心中说了一句,修长的手指却紧紧的揪住了那椅子的两端,眼中透出焦急的神色来,他本来只想告发这虎大开杀戒的事情,却不想反而将清欢牵扯入了其中,这可该如何是好?想到这里,他紧咬着嘴唇,却是恨不得抽多嘴的自己一耳光。 “你堂堂九重天上仙却浑然忘记了自己的身份,与一个凡间的女子搂搂抱抱,前次还拒绝我给你与龙女的赐婚,却不想原来是你动了凡心,一直在触犯天条!”那天帝再开口,却是长袖一甩,勃然大怒的朝地上跪着的白衣仙君大吼了一句,那声音包含着威严,在寂静的空气中激起声声回响,让人心中不由自主的便产生一阵臣服的欲望 白苍只觉得额头疼痛,被那怒吼声震的耳膜发颤,全身早已是大汗淋漓,天帝的心情阴晴难以捉摸,唯一可以确定的却是自己这次所作所为一定是深深的惹怒了他,可是他若再不回言的话,清欢只会被卷入危险之中,想到这里他便忍着内心那股震动肝肺的疼痛几乎投地俯身在地上做了个近乎虔诚的礼以表恭敬。 只等着那天帝怒火消了些,白苍润了润由于紧张而干涩无比的嗓子,一双湛蓝色的眼睛不露痕迹的一沉,再开口,却是用缓慢而坚定的语气一字一句道“请天帝明查,白奎并未动凡心,那女子只是牛溪镇中一名被我重伤的女子,我见她生命垂危,才想到带她回天庭救她一命,并无其他任何异心,还请天帝不要误会” “误会?”那天帝却是居高临下的斜睨了一眼那俯首在地的白衣仙君,一双带着天威的眸子仔细的打量了他一眼,见他神色镇定沉着,却无任何慌张之意,才又缓缓的坐了下来,再开口却是沉声朝外说了一句道“来人啊!将那名凡间女子带上来!” 过不了多久,便见到那莲步轻移的仙女领了一个穿着淡蓝色薄裙的清丽女子亦步亦趋的走了进来,正是那白苍有意捏造出来的假人。 青龙在旁边扫了一眼那与清欢几乎一模一样的女子,却彻底慌了神,几乎再也坐不住就要站起来,这白虎是搞什么混账东西?竟然真的将她给带过来领罪吗?要知道凡人误闯了仙界,处罚极为严厉不说,可能还会防止她将所见到之事到处言说引起人间凡心不稳还会抹去她半生全数的记忆。 “青龙上仙,不要失了你的身份与礼仪”那天帝明明没有往这边看,却像是脑袋后面长了眼睛一般,看透了他由于慌张而擅自离座的举动,却是沉沉的朝着身后说了一句,让青龙心中一惊,却不敢挑战天威,只得压抑住满心的担忧,讪讪的坐了下来,木然的看着那自己隐隐动了心的清冷女子进了门。 “民女陈清欢拜见天帝”那“清欢”跪了下来,却是恭敬的做了个礼,眼中没有害怕,没有愤怒,甚至连凡人七情六欲的情绪都仿佛并未完全沾染一般,透着几分木然,直直的注视着那天椅上高高在上的天帝一眼。 一旁紧密观察着的青龙却很快注意到了异样,只见这位“清欢”虽然与清欢长相与身量都分毫无差,可是那双眼睛却明显不是那双碧蓝到近乎澄澈的异瞳,只是一双再普通不过的凡人眼睛,那眼中也少了清欢眼中十分吸引人的灵动与明亮,这眼睛只是一摊波澜不惊的死水,让他几乎马上就肯定了眼前这女子绝非清欢,好在那白虎并不傻,眼下他要做的恐怕就是配合他演好这场戏吧,想到这里,他提着的一颗心便不着痕迹的放了下来。 白苍抬眸微微的扫了一眼那“清欢”那样淡定自若而僵硬的举动,心中却是一阵担忧袭来,这玉藕空空捏造了一具身躯,却没有灌注人魂,因此才会反应如此木然而失了几分人味,只因那玉藕虽然饱受了仙风沐雨,与太上老君的精心培育,却还远远没有开蒙,只是机械的重复着之前进门时白苍所灌输给她的那几句话。 “起”那天帝只沉声说了一句,却连看都懒的看她一眼,凡人过于渺小,在他们这些活了上百甚至上千年,法力无边的仙人眼中看来更是如同一粒灰尘,完全不足挂齿。 “你身上的伤可好了?”那仙帝抬起一双睿智的眸子,却是直直的问了一句那跪在底下的清丽凡人女子,眼中透出探究的光芒。 “小女子身为死里逃生的凡人,性命卑微如草芥,不劳天帝挂齿,早已经全好了”那女子再开口,却又是十分淡然的开口,那声音中不带丝毫的感情,却让天帝心中一阵困惑,一般的凡人见到他的真身早就畏惧到无法正常的说话吧,怎么眼前这凡人女子却一点都不怕自己呢? “天帝,她的命是我起了怜惜之心,执意要救的,将她带上天庭的也是我,请放过她吧,将处罚都算在我的头上”白苍再开口,依旧保持着俯身低头的跪姿,说出的话却透出几分担当责任的大义凛然之意。 “天帝,我也可以作证,那日在牛溪镇时,虽然我亲眼见到了白虎仙君大开杀戒,可是这个女子确实只是一个普通的凡间女子,被他的兽型利爪伤成了重伤,所以他才会起了怜惜之心,我保证他们并无其他私情”那青龙眼见着天帝的表情依旧带着几分阴晴不定,却是轻咳了几声,违心的说出了这一番半真半假的话来。 第二百七十一章,领罚(四) “好!没成想到白虎仙君胆魄如此过人,却是敢作敢当,正气凛然的很!”那天帝听了青龙的这一番话,却是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白衣仙君,仿佛极为赞赏一般,嘴角扬起一抹浅浅的笑容,下一秒,眼中却是风云突变,手中一个白玉指环早就狠狠的丢了出去,精确而用力的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砸到了那“清欢”的脖子上,发出清脆的一声响,却将她的脖子砸出一个小小的玉色缺口来,让一旁的白苍与青龙皆是大惊失色。 而按照凡人的反应,被这东西狠狠的一砸早应该痛呼出声了,可是那“清欢”却仿佛没有痛觉一般,只呆呆的站在原地,那脖子上玉色的缺口却像是某件精美的瓷器缺了一点口子一般,并无鲜血从中冒出,甚至连一条红痕都没有。 白苍面如死灰的扫了一眼这刚刚疾速发生的一切,却仿佛如同在梦中一般,让他颤抖着身子放下了那卷佛经,这次却是真正的从内心畏惧了起来,没想到自己准备的如此周全精细却还是没能谈过天帝一双睿智的眼睛,看来是自己想的太天真不说,难道这次真的要将清欢卷进来?想到这里他心中一阵痛苦之意袭上,眼神却变得越发的深沉起来,不管怎么样,他一定要一个人将所有的罪责扛下来。 “这就是你所说的凡人女子?你们竟敢拿这么个东西来糊弄我!还将我天帝放在眼中吗?”那天帝却是猛然一下咆哮出声,如同雷霆震怒一般的声音不停的回荡在整个天宫,却将身旁那些侍奉的仙女仙婢都吓得一震,全都苍白着一张脸,不敢再多说一句话,多做一个动作。 “我看你是不想再当这个仙君了,连我都敢糊弄,眼中早已没有了天威森严,我只限你马上将那凡人女子交出来,不然即刻剥除仙籍,抽除仙骨,贬下凡尘,永世不得再为仙!”那天帝再开口,说出的话却让在场的人都倒抽了一口凉气,这处罚只怕是天帝震怒以来,有史以来处罚的最严重的一次。 这一次那银发蓝眸的仙君却再也没有将身子恭顺而虔诚的俯低,反而是挺直了背脊,手指紧握成拳,一双湛蓝色的眼睛深深的看向远处,却是没有丝毫俱意的用无比坚定的声音道“小仙恕难从命,垦请天帝责罚” “喂,你疯了吗?”他的这句话一开口,却让所有人都吃了一惊,几乎是一瞬间的反应,青龙便觉的这白虎脑子出了问题,有哪个仙家会因为一个凡人女子而自愿放弃自己苦苦清修了好几百年的道行,经过了数十次近乎于夺命的天劫从而飞仙成上神而取得的仙位?这简直是愚蠢至极,想到这里,他却是苍白着一张脸瘫软在了椅子上,心中却有一阵悲凉袭来,与这虎的视死如归甚至可以为清欢放弃仙位来说这一点,他可能永远也做不到,因为他永远自私将自爱放到了首位。 “慢着!”突兀的,一声清脆但是无比明亮的声音响起,却是一个同样身着淡蓝色薄纱裙的清丽女子疾步走了进门,那身量与长相却是与之前进来的“清欢”近乎一模一样。 “你怎么来了?”白苍几乎是在清欢进了门以后便控制不住的冲她低吼了一句,整个人都如同再也抑制不住情绪一般,额头上青筋暴露,一双薄情冷淡的湛蓝色却是头一次染上了慌张而焦急的情绪。 只见那女子疾步走了进来,却是跪在白苍的身前,极为恭敬的朝着那高高在上的天帝做了个礼,却是沉声说了一句道“凡间民女陈清欢拜见天帝” 那天帝坐在高高的天椅上,身边是貌美的仙女举着瑶扇替他扇风降火,入目处是广阔的天宫,耳边是众生佛经诵读之声,他却是头一次抬起一双睿智而饱含天威的眼睛望了一眼那地上跪着的凡间女子,缓缓的出声说了一句道“你就是这白虎死命护着的凡间女子?” 清欢感觉到那居高临下的人一开口,自有一股极具压迫性的气场扑面而来,却是几乎将她一介小小凡人压迫的动弹不得,却还是死命的硬挺起腰板,迎着那探究的声音道“没错,我就是那日白虎仙君所救的凡人女子,破坏三界天规,苦苦哀求仙君将我带回天庭就我性命的人是我,还请天帝不要错怪良善忠心之上仙” 清欢这一番话虽然带着微微的颤音,却无比的坚定,声音洪亮无比,却让殿内的人又是一惊,一个小小的凡人女子,哪里来的这样大的胆魄来正面的回应天帝? “有意思,你虽身为小小凡人胆子倒不小”那天帝头一次却没有因为这样莽撞的话语而震怒,却是扬起嘴角,用犹如看卑微如蝼蚁的眼神一般带了几分怜悯的看向她。 “我…”清欢还想再开口继续说话,却感觉到有一道隐隐的白光朝自己颈间微微一闪,再想开口,却如同喉咙被什么堵住了一般,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她心中隐隐知道了定是那白虎搞的鬼,眼中却微微有泪光泛出,眼神却越发的坚定了起来,她绝对不会让那白虎一人扛下所有罪责。 只见银发俊逸的仙君主动又跪在了前头开口沉声朝那高高在上的天帝道“恳求天帝明查,这女子并未求我将她带上天庭,只是我咬伤她觉得有愧才将她带上天宫,还请天帝将所有的惩罚都加在我一人身上就好” “放肆!天法森严岂是儿戏?你们一个个口放厥词,却是视天法为无物,你们既然愿意替各自互相包揽责罚的话,那我就两个一起处罚!”那天帝一双透着雷霆之怒的眼睛扫视了一眼那地上跪着的两人,此话一出,却是让他们两人心中皆是一沉。 “白奎你大犯杀戒,屠杀凡间众生,还敢欺上瞒下,企图掩护他人,关在那水牢三百六十五日受尽仙法折磨以后,便暂时削去仙籍,贬入凡间为凡人”那天帝说完这番话,却像是将所有的怒火都发泄殆尽一般,无力的伸手撑着疼痛的额头,却连看都不愿多看一眼底下跪着的白衣仙君,这处罚有多严重他当然知道,可是他却也明白这白虎实力还远远够不上能与那冥狮想抗衡,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不停的磨砺他试炼他。 “至于你”那天帝又抬眸看了一眼那一旁想开口却怎么也开不了口的凡间女子,却仿佛无比随意一般摆了摆手道“你与他一同在那水牢中受罚十五日,便马上离开仙界” 第二百七十二章,水牢(一) 白苍听了这话却松了一口气,也许是天帝可怜她的手上犹包着纱布,只是个羸弱不堪的凡间女子,所以才会网开一面,好在这十五日的受罚只要她一直待在自己身边,自己总有办法可以好好保护她的。 青龙在一旁目睹了全程却也有松了一口气,还好天帝这次对清欢的处罚已经算是格外网开了一面,他心中从担忧却转换成了有几分幸灾乐祸,没想到那白虎将被暂时剥夺仙籍变成凡人,想想就让他暗爽无比,他已经等不及要趁着他法力尽失之时好好的以上仙的身份欺压一番他。 “来人!”那天帝再次轻轻的阖上了眼睛,却是挥了挥手,冲着门口把手的天兵极具威严的叫了一声,两个身着银色铠甲面目森严,双目放光,高鼻悬目的士兵走了进来行了个礼,那样威严的神态却让人看了心中发怵。 “将他们两人即刻收监,关进那冰火两重天的水牢中!”那天帝森严的出声,一双充满无量睿智的眼中迸射出火花,伸出手来朝着他们两人一指,那语气中仿佛结了寒冰一般,空气在一瞬间凝结。 “是!”那天兵领了命令便直接走了过来,便要将他们带走,清欢有些微微害怕的轻颤着身子,她从未下过监狱,亦想不到天界的水牢是什么样子的,心中自然对那未知的一切有些害怕,好在身旁一直有那银发的仙君陪同,抬眸轻扫了一眼他那甚为淡定自若的样子,心里便不再那么惴惴不安。 两人随着那天兵走着,很快便到了一座阴森的宫殿外面,那殿旁不再是圣洁的仙雾白云,反而是电闪雷鸣,周围是乌云密布,刺骨的寒风吹过,那里面却更显的阴翳恐怖,几乎是下意识的,清欢便躲在了白苍的身后,一双碧蓝的眼中带了畏惧的神色,甚至都不敢多打量那昏暗无光的殿内一眼。 “啊!”随着一身电闪雷鸣,里面却仿佛传来了什么野兽的低鸣声一般,听着十分瘆人,更是让清欢起了一声鸡皮疙瘩的惊叫了一声。 “区区凡间一介蜉蝣草民而已!焉敢不服从命令!赶紧进去!”其中一个天兵见了她那犹豫甚至有几分害怕的样子却极度不屑她卑微的凡人身份一般,态度十分恶劣的就要推她进去,清欢却死死的停在原地不愿意进去,因得他这用力的一推,惊呼了一声,差点整个人直直的摔倒在地上,却有稍显冰凉的一只修长的手伸出来用力的拉住了她的手。 却是白苍冷着一张脸,湛蓝的眸中带了几分寒意望向那两个天兵道“你们自然不用恶意推搡,亦不要害怕我们会逃,我白虎的为人你们应该知道,人敬我三分,我便敬人三分,但你们若是今日敢出言不逊仗势欺人的话,来日我定让你们付出十倍的代价!” 那银发仙君的话一出口,却是带了十足的阴冷,嘴角冒出尖利的虎牙,眼中凝着寒冰,身上强大的仙气几乎压的那两个小小天兵动弹不得,那两个态度嚣张跋扈的天兵见此便互相使了个眼色,在开口却是一改从前的态度,而是献殷勤一般用促狭而狡猾的语气说了一句道“对对对,白虎仙君位列上仙又深的天帝重用,如今只是暂时收监而已,再怎么也终归是这九重天上高高在上的神仙,小的们怎敢有丝毫怠慢,自然不会拂了你的颜面…” 那一个看起来狡猾机警一些的天兵说到了这里,又是一顿,却是面色有几分犹豫的对身前那银发蓝眸的仙君说了一句道“只是嘛,这水牢原是天帝为了囚禁冥界异动的野兽所建,向来规矩森严,进来这里的人无论是仙是魔不死也得脱层皮”说到这里,他又看了一眼清欢,却是接着说了一句道“这为天界与冥界打造的天牢,凡人的身躯是万万挺不过的,莫说是十五日,哪怕是一日也不可以,不过仙君若是允诺我们些好处,赏我们个一官半职,让我们不再做这被差遣的苦差事,这便是另当别论了…” 那天兵又是促狭的一笑,眼中带了殷勤的笑容,那笑容底下却又包着绵密的狠毒,白苍几乎可以断定他们说的这样直接而不拐弯的话语对立面便是他今日不给他们些好处,那么他与清欢所要遭受的痛苦可能会是原本的十倍甚至更多,人心永远是这样肮脏,趁火打劫甚至趁机勒索,不光是凡人如此,就连天上那看起来一身正气威严不可侵犯的天兵犹是如此。 白苍冷笑了一声,却是从袖中掏出了一个小小的调遣府在那两个贪婪狡猾的天兵面前轻轻一闪却是冷冷的说了一句道“我前些天还听赤脚大仙说了,说他那里还差几个掌管马厩的弼马温,那差事可是个肥差事,不仅清闲不说,还能趁机从那买卖饲料的生意中捞的一笔不错的油水” “弼马温?”那两个狡猾的小小天兵听了这句话,却是面面相觑,眼中带了几分鄙夷之色,却是神色犹豫着没有说话。 “怎么着?想当年那斗战胜佛威名远扬的孙大圣也曾经做过这个差事吧,还是你们认为以你们这区区百年的小小修为与本事有资格一步登天?呵呵,不自量力”说到这里,白苍却是冷笑了一声却连看都没有再看他们一眼便将那小小的一枚符重新收回了袖中,拉住清欢便要踏进那阴沉恐怖的殿宫中。 “哎!仙君停步,好说好说啊!”那天兵却是眼疾手快的拉住了白苍,两人眼中不免还是有些心动,毕竟当两个马倌也好过天天被差遣过去过来的辛苦天兵强。 “好,如此我便当你们是答应了这个交易,只要清欢姑娘平安无事的度过这十五天,我便让她将这符交给你们如何?”白苍却是停顿了下来,一双湛蓝色的眼睛冷冷的扫了那两个殷勤陪着笑脸的天兵一眼。 “成交!”那两个天兵又是面面相觑着看了对方一眼,却是咬着牙,一口答应了下来,毕竟升官的诱惑就在眼前,他们根本无法抗拒。 “你们两个随我来”但见那两个天兵应允了这件事情,却是走在他们前方带领着他们换了一条路,不再通过那条电闪雷鸣乌云密布的正道,却是从那宫殿的后门绕了进去,这条路却是别有洞天,清欢万分惊异的抬眸看了一眼这条秘路却是干净宽阔,没有一点的阴森恐怖,让她心中害怕的负担一瞬间便消散了很多。 第二百七十三章,水牢(二) “从前我以为天界定是这世间最圣洁的地方,却没想到原来仙与人竟是一样的肮脏污浊”清欢定定的看着那两个走在前方不远处领路的天兵有几分感慨的说出这句话来,扯着白苍的衣袖却是越发的紧了。 “你不知盘古开天辟地的传说吗?三界本就是一界而已,污浊随处可见,只是看你用什么方法去对付它,只要不与它同流合污就可以”白苍说到这里,神色却从说道变得有几分悲伤,他若要在这天牢中足足关押三百六十五天的话,那么近一年的时间他都不能再陪在清欢身边,那有些路她就必须一个人走,有些浑浊无光的千难万险便只得让她一人去面对,用自己的智慧去与之抗衡了。 “到了!”绕过一段弯弯曲曲的亭楼,前方的两个天兵冲着他们威严的一声喊,他们两人一愣,却在一所近乎于透明的玻璃房前停了下来,只见那玻璃房中正赫然静静地躺着一座水牢,那水牢四周都是光滑的岩壁,无一物可依靠,下方水底是远处可见刺骨的寒冰,上方却是一个巨大的碳火池,那池中熊熊燃烧着碳火,底部却只有薄薄的一层铁网,只是站在远处便能感觉到那股扑面而来的热,这水牢深不见底,从远处看,橘黄的火焰与冰冷蓝透的寒冰形成鲜明的对比,看起来分外的可怖,几乎让人连多看一眼都不愿意更不用说是亲自置身其中了。 “这水牢乃是天帝亲自设计打造的,我今日为你们选的这个却是当中惩罚力度最少的天牢了,不信你们可以看看那边!”那天兵一看便是十分熟悉这当中的一切布置,只是摇摇的伸出手来往前方一指。 循着他所指的方向,清欢抬眸一看,却在一瞬间吓得瑟瑟发抖,只见那不远处一横排过去罗列着数十个水牢,清一色外观都是玻璃房,只是排列过去,不仅大小有变化,有的水牢上方甚至不停的有电闪雷鸣,还有冰雪冰雹不停的落下,想到浸入其中会是怎样的感觉,清欢几乎在一瞬间便觉的汗毛倒竖,一阵毛骨悚然的同时根本不敢再去看前方的其他形态各异的水牢。 “亲自设计?真没想到这天帝老儿竟然还有这样的变态嗜好”白苍听了这句话却是薄唇轻扬起一抹讽刺的浅笑,他从来没有想到自己也会有一日来亲自体验这些天帝亲自设计来囚禁惩罚下等冥兽的水牢,倒也当真是荒谬。 “这水牢都有固定的机关,我们护卫无法更改,那就是将你们囚禁其中,每过半个小时那绳索就会上升,届时靠近那熊熊燃烧着的火焰,再过半个小时随着沙漏滴尽,整个水牢便会充满水,你们便会沉入水底,双脚触碰到最低处的寒冰”那天兵有些担忧的看了他们一眼,那语气中却是带了一丝怜悯与无可奈何。 “所以这就是冰火两重天的由来吧,那天帝老儿可真会想”白苍淡然的出声,却又是极为讽刺的一笑,一身白衣飘逸,湛蓝的眼中却依旧有几分淡定从容,以他的强健虎体看来,这些把戏实在不算什么。 “白苍,我害怕”然而,一旁一道微微颤抖着的女声传来,那声音染着哭腔,却是让白苍心中一震,抬眸看到清欢听那天兵说完这番话,一双碧蓝色的眼中早已盈满了泪水,清欢从来都是倔强的,却很少又在白苍面前表露害怕的情绪,就算是再害怕她也会停止背脊,强装着镇定,如今见到了那阴森恐怖的水牢,却几乎是下意识的便吞了一口唾沫,牵着白苍的手便是楞楞的说了一句。 “咳咳咳!时辰已到!不要再卿卿我我了!以免叫我们不好交差!”因得见这领罚的密室中突兀的进来几个不熟的天兵,那两个天兵殷勤的态度便又便了,又是神态十分威严的冲着他们两人一喝,便将他们捆绑了起来要浸入那天牢中。 “别害怕!我会保护你”白苍见了清欢瑟瑟发抖,眼中盈满泪水的样子,却是趁机在她的耳边俯身说了一句,甚至冲她露出浅浅的一抹笑容,仿佛是为了宽慰她一般,却让清欢心中一动,一直慌张着的一颗心便安心了许多,反正受罚是一起,死也是死在一起,她也无憾了。 “噗通!”随着沉重的落水声,两人便一起被那从上方岩壁上掉落下来的绳索狠狠的捆绑住手脚,吊在了水中。 “啊!”几乎是刚落入那寒冷刺骨的水中,感觉到没顶的水蜂拥而来,清欢便只觉得一阵毛骨悚然,尤其是在那脚底果真触到了坚硬冰冷的寒冰以后更是让她猛然一缩,便反射性的想要逃离,偏偏被那绳索捆绑住了手脚,怎么动都是无济于事,才待了一分钟,清欢就觉得自己再也受不了这酷刑的折磨,她本来水性就不好,意志一放松,更感觉到冰冷的水从四面八方涌入了她的耳中,口中,甚至是鼻中,那窒息却无法逃离的痛苦,让她在水中死命的挣扎了几下,垂死的恐惧几乎让她即使是在水中也感觉到自己温热的泪珠不停的涌出,她的心中害怕到了极点。 “别怕”突兀的,却感觉到一个好听而熟悉的声音从自己的耳边传来,却是那身着白色衣裙的白虎正从不远处竭力的游了过来,他似乎挣脱了从上而下的绳索,以极快的速度游了过来伸出手来紧紧的抱住自己,那模样依旧清冷而俊逸,一头银发美丽而梦幻,一如自己初见他时的眉目清冷,一双形状好看的眉毛微微蹙起,一双湛蓝色的眼睛饱含了深情,却是在触到自己由于近乎窒息而害怕到了极点的眼神以后,没有半分犹豫的俯下身来紧紧的吻住了她。 “唔”随着炙热的唇舌一同涌进的却是几口饱含着仙气的清新空气一同涌入,让清欢觉得几乎像是要由于窒息而炸裂一般的心脏在一瞬间得到了几分疏解,气道不再那么痛苦而干涩,却让她产生了几分朦胧的幻觉,一瞬不移的紧紧盯着那深吻着自己的白虎,心中却暗暗希望着这吻能够一直持续下去。 纵使那脚底下刺骨而逼人的寒冷不停的袭来,那虎却没有丝毫想要离开的准备,一只手在身后施法替自己割裂开那系的极紧的绳索,唇却是深深的吻住她,不停的以口替她渡气,让她眼中一红,心中却是一阵感动,之前对他的种种怨恨种种无法原谅此刻却模糊了很多。 第二百七十四章,互诉(一) “啊!”好不容易等到绳索被割开,白苍搂着清欢浮出了水面,两人皆是松了一口气,清欢只觉得那由于得不到充足的氧气差点炸裂的肺部总算暂时得到了缓解,任由那人搂着只感觉几乎耗尽了全身的力气。 “我记得你的府宅门口就有一条河流吧,怎么你的水性还如此之差?”那银发的仙君浮出水面,高挺俊秀的五官上尚还沾染了滴滴冰冷的水珠,却是斜睨着一双好看的俊眉有几分困惑的看向她。 “我府门外确实有一条河,可我不见得每日就一定要下河游泳吧”清欢有些没好气的白了那银发的仙君一眼,却是耗尽了力气,无力的任他扶着腰才不至于沉到水底下去。 “好热啊”没过了几秒,头上那仅仅只有一网之隔的不断燃烧着的熊熊火焰高热的温度便源源不断的向他们袭来,让清欢只觉得热烫无比,情不自禁的说了一句。 “这天帝老儿一向都是这样变态,也只有他才能想得出这样折磨人的法子”白苍沉沉的出声,一双湛蓝的眸子却是无奈的扫了一眼那上方熊熊燃烧着的火焰,与水底下那坚硬寒冷的冰块形成极致的温差对比,很是令人痛苦。 “热死人了”清欢又嘟囔了一句,抬起湿淋淋的袖子一抹额头便是一手的汗,情不自禁的便扭动着身子想要将外套脱去 “喂,你别乱动”那身后银发的仙君却在一瞬间变了脸色,语气却透出几分浑浊与低沉来,热气喷洒在耳边,清欢感觉到他的身体迅速的起了反应,当下就知道发生了什么,脸色在一瞬间变得通红。 “不是吧,你可当真是欲兽,这样的环境也可以?”清欢瞠目结舌的说了一句,却也没有办法可以脱离开那人的怀抱,毕竟若不是他拖着自己的话,自己说不定又要无力的沉入水中去,因此她只得竭力的忍耐着那头顶上方传来的热烫温度与身子底下那冰凉的水温,控制着自己不乱动。 眼看着待的时间越久,那上方熊熊燃烧着的火焰却完全没有熄灭的趋势,只让她觉得一身的大汗淋漓,想要沉到水中却由于水性不好而害怕那窒息的危险,她只得硬生生的忍受着这极端的环境,却在怔愣间便由于热的实在受不了而想伸手去脱自己的外套。 那仙君却是一把抓住了她想要脱去外套的手,制止了她的动作冷冷的道了一句“你可知这样眼下身处的这环境温差巨大,你又身处冰冷的水中,轻易脱去避寒的衣物只会加重生病的风险,我为仙体尚且能抗住,以你脆弱的凡体是极度危险的” 因为他这冷冷的一句,清欢却觉得头脑清醒了很多,她楞楞的转头看了一眼他那神情十分严肃的一张脸,却也明白了是自己太草率,因此便讪讪的收回了手,只得竭力在这样极度折磨人的环境中忍耐着。 “还有十分钟,那水就会再次充斥整个水牢,到时你不想憋死就只能学会憋气”那白虎却是再次在她的耳边低声说了一句,一双湛蓝的虎眸中带了不忍却担忧的情绪。 “可是…”清欢却有些害怕的扫了一眼那深不可测的水底,只觉得刚刚那近乎窒息的感觉让她全身直起鸡皮疙瘩,出于对水的一种本能恐惧,让她根本无法狠下心去沉入水中。 她还在恍惚间记得小时候方婶抱着自己去河堤边玩,自己那时尚且年幼却曾经亲眼目睹过一个与自己年龄相仿的懵懂孩子为了捡一只小小皮球一脚踏入了那正值汛期的奔腾河流中,那孩子小小的身体几乎实在一瞬间就被那张开雪白色大口的奔腾河流吞没,他甚至还没来得及呼救一声整个人就不见了踪影。 “来人啊!救命啊!有个孩子落入了水中!”抱着自己的方嫂显然也注意到了这一幕,几乎实在一瞬间便抱着突然大哭不止的自己前后奔走着大声喊人去救那个孩子,后来怎么打捞的过程已经接近模糊,可是那孩子被河水吞噬的一瞬间却在她心中留下了极深的阴影,所以才会让她无比的害怕被水完全淹没的感觉。 “憋气!”那虎却无视她眼中的犹豫,伸出手用力的拉住清欢的手冲她大吼了一声,便一头往水下扎去,眼看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只能让她尽快的学会如何憋气,不然那半个小时的水牢没顶,她身子支撑不住就会有极大的危险。 “啊!”清欢没有反应过来,却看到那虎执意要拉自己下水,心中害怕的同时却只得硬着头皮用力吸了一口气,便忍着全身的鸡皮疙瘩再一次沉入了水中。 几乎是一瞬间,那没顶的水便不断地从四周涌来,让她觉得害怕的同时,几乎都不敢睁开眼睛,竭力的屏住呼吸,不停的在水下胡乱的折腾着,好在那虎紧紧的搂住了她,让她没有沉下去,却在竭力忍耐了一分钟左右,清欢便再也待不住,只觉得全身都泄了气,鼻中新鲜的空气用尽,让她再也憋不住,那些水便不停的涌来,让她喝了好几口水,却是在水中不停的扑腾着,肺部几乎要炸裂的感觉又再次席卷而来,让她只觉得痛苦欲死。 一旁的白苍蹙着一双形状好看的眉眼却是有几分残酷的看着她在水中死命的挣扎,眼看着她用尽了力气,模样十分痛苦的样子,身子却逐渐的不再如同石头一样直接的往下沉,他知道这样的训练起了一些效果,眼看着她铁青着一张脸,神色极度痛苦的紧紧抓住自己的手臂,白苍知道再也耽误不得,便瞅准了时机速度极快的用力将她托出了水面。 “咳咳咳!”清欢一头冲出了水面只觉得重见了天日,用力的呼吸了几口新鲜的空气只觉得整个人都活了过来,却是咳嗽了几声,喝了好几口水让她几乎就以为自己就要被这没顶的水给淹死了。 “假若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我都不在你的身边,你掌握这个技能在关键时刻定能保命,凡间女子不就是喜爱宅斗,推人下水的伎俩见的实在是太多,你若是精通水性还能在关键时刻将计就计,我也就无甚好担心的了”白苍微热的身躯紧紧的怀抱着自己,却是冷冷的在自己耳边说出了这句话,清欢却觉得眼圈一红,这白虎向来都是用心良苦,为她着想甚至都多过为自己着想。 第二百七十五章,互诉(二) “白苍,我不怕了,我们再来,直到我真正学会憋气为止”清欢此时却一改了害怕与畏惧的态度,而是主动拉着白苍的手便要潜入水中,一双碧蓝的眼眸中却多了几分坚定与明亮。 “好”那白虎自然是乐意于看到她态度的转变,便是再次牵起了她的手待看着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便没有丝毫犹豫的再次带她沉入了水中,这一次纵使那水怎样的灭顶而来,清欢却坚定着在水下睁开了一双眼睛,深深的憋着气,不去注意那源源不断涌入的水,眼看着那白虎眼中传来赞赏而又欣慰的眼神,却是再次游了过来,这次却不再是冷冷的看着,而是捧住了她的脸覆上她那被水浸润更显红艳的唇给了她深深的一个吻。 随着那新鲜空气不停的渡入同时,清欢却只觉得这个连绵而温柔的深吻却吻得她眼泛桃花,触目处是那虎高挺俊逸的五官,在那水底下更显迷幻的银色长发,她总觉得这一切都如同身处梦境一般,好在这虎唇上的温度滚烫而真实,不断地提醒她这不是做梦。 “唔!”一吻完毕,清欢却明显的感觉到自己能够在水下待的时间却又久了些,再次睁开眼睛看着那曾经极度畏惧的水底如今却看起来不再那么恐怖,反而在水中却别有一番自在。 “我现在倒是对当一条鱼的感觉深有体会了”清欢被白苍拉着再次浮出了水面,却觉得经过这几番折腾身上被那头顶灼烧着的火热消失了很多,反而觉得一身舒服了很多,她朝一旁始终冷着一张脸的白苍打趣着说了一句。 看她笑的眉眼弯弯,天真如同孩童一般,却让白苍跟着轻扬了扬薄唇说道“你倒是很会苦中作乐,这样的精神要保持” “略!”清欢却冲他做了个鬼脸,纯真可爱的模样却感染了白苍,身处于这样极致折磨而温差极大的酷刑水牢中,她却非但没有丝毫的害怕与抱怨,反而还很快的激发出自己的潜能适应了这样的环境,也不知这天生迟钝而乐观的神经是好还是坏,想到这里白苍又几不可闻的轻轻叹息了一声。 等到那水再次充斥着整个水牢,两人由于多次的排练便也不再害怕,硬生生的紧紧相拥着待在那水牢最中间的位置,白苍暗暗又给清欢渡了几口仙气,两个人平安的度过了那无比难熬的半个小时。 “呼!”等到那水褪去,两人再次冒出水面,清欢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那白虎也已经接近于筋疲力竭,便靠着那岩壁休息了一会儿。 “过来!”那眉眼好看的俊逸仙君朝自己招了招手,却是背靠着岩壁,紧紧的将清欢搂入了怀中,将膝盖轻轻的曲起,让她坐在自己身上以做支撑。 清欢静静的将头靠在那白虎的肩上,那人身上熟悉的仙气让她觉得心中安定,甚至觉得在这密闭但是并无任何外界人事繁杂可以惊扰到他们的地方静静的相拥其实挺好,至少现在的他们确定自己的心属于彼此,一瞬间静默无言。 “你是怎么从我的天宫跑出来的?……” “你心里是不是还爱着素景?” 突兀的,两个人直视着对方几乎在同时发声,让两人皆是一惊,却是各自通红着一张脸别过脸去。 “你先说吧”半响,两人再次开口,却又是说的同一句话,这回两人又是一阵诧异,却是两人都同时哈哈大笑了起来,笑的眼中都几乎闪出了泪光。 “你先说吧”半响,两人再次开口,却又是说的同一句话,这回两人又是一阵诧异,却是两人都同时哈哈大笑了起来,笑的眼中都几乎闪出了泪光。 “你先问吧”最终那虎开口,却是定定的抬起一双温柔如水的湛蓝色眸子看着她轻轻的说了一句。 “白苍,你应该也知道我那日和你说的此生永不相见只是气话,可是我心中伤心的却是你那日在街上决然的抛下我执了素景的手离开,我想知道的是素景三番两次说的都是真的吗?难道你心里还爱着她吗?”说到这里,清欢的语气却变得越发的焦急甚至严肃了起来,声音中带了隐隐的哭腔,眼圈也变成通红的颜色,她一直说着气话,一直不曾正面的对着仙君问过这个问题,只是因为她心中害怕,她害怕得到令自己伤心的答案。 白苍见到她那眼中噙着泪水,无比脆弱的样子,心中却是一阵强烈的愧疚与怜惜袭来,是自己害得她变成这个样子,是他的错,如果素景再次出现的时候他也能够坚定自己的立场就不会这样伤害到她。 “没有,我那时候也觉得疑惑,甚至也看不清自己的心意,直到经历了这一连串的事情以后我才清醒的认识到自己的内心其实早已深深的爱上了你”语气有几分哽咽的说到这里,白苍却是将哭得一脸泪水的清欢轻轻的搂入了怀中,伸手替她抹去温热泪水的同时,却再次开口说道“当我入魔的时候旁人都不敢靠近我,只有你浑然不惧我那满身是血凶狠丑陋的形态企图接近我,甚至不惜冒着被我拆吃入腹的生命危险想唤醒我,最爱我的从来都是你,而我却还怀疑你对我的心意,是我太混蛋了” 清欢感觉到自己被那银发的仙君抱的越来越紧,那人将头深深的埋在自己的颈间,清欢却明显的感觉到自己颈间有温热的泪水滑过,她这一刻却是又想哭又想笑,想笑的是着虎坦白了一切对自己羞于启齿的心意,想哭的却是一向高冷而自尊的他这次却放下了所有的防备在她的怀中哭得像个孩子,也许这一刻才真正的标志着他的心中不再有素景这个名字,而是一笔一划的深深刻上了自己的名字。 “我早就知道你对她余情未了,多少次叫我名字的时候都会错叫成素景,如今想来却也要感谢她的再次复活,让你真正看清楚自己的心意,不然我是无论如何也比不过一个永远存活在你心中的死人”清欢轻轻的伸手缠绕着他银色湿润的发丝把玩,却在得到这虎的答案以后,心中长久以来的害怕与困惑都得到了解答,却只觉得真正的安了心。 那一向在乎形象的白虎却在坦诚了自己的心扉以后却有些害羞了起来,在她的怀中扭捏了片刻,再抬眸,却是有些躲闪他的目光,眼中犹带着点点泪光,一张俊逸的脸上却是脸色一沉,犹带着湿气的语气却在一瞬间恢复了平稳反而带了浓浓的醋意问道“我还想问一问你与那青龙的事情呢” 第二百七十六章,妖塔(一) “你怎么还敢说这件事情?”清欢却是没好气的白了一眼那银发虎耳的仙君,提到这件事倒当真是叫她火冒三丈,那右脸颊上火辣辣的痛仿佛还印刻在心上。 “还痛吗?”那人却像是洞察了她的想法一般,皱着眉头便伸出手来轻轻的抚上她的脸颊,一双湛蓝色的眼眸中却带了十足的温柔与歉疚。 “行了,要痛也早就痛过了”清欢却一把将他的手推开,有些没好气的又白了一眼那假惺假意的白虎,那天她可当真是对那样不分青红皂白便动手打她的他恨之入骨,所以她才会一股脑的说出那绝情的话来。 “对不起,那日我真是昏了头瞎了眼”那白虎却再次执住她的手紧紧的牵住,再也不肯松开半分,伸手将她紧紧的环绕住,那上方熊熊燃烧着的火焰又带着滚烫的温度席卷而来,清欢只觉得全身都难受,一半冰凉一般滚烫,让她犹如求助一般任由那虎紧紧的抱住,只有他那盈满仙气的身躯才能让她觉得安心。 “你是怎么找到我的?难道灵婢没有看住你吗?”白苍紧紧的抱住她,却在她的耳边轻语了一句,热烫的呼吸撒在她敏感的耳廓上,激起她一阵战栗,加上上方不停灼烧而下的温度更是让她出了一头的薄汗,脸上是一片潮红。 清欢顿了顿,强迫自己稳住情绪,却是抹掉额头上细密的薄汗在那白虎探究的眼神中无奈的说了一句“我说出来你可不能怪罪于我” 眼看着那虎饶有兴趣的点了点头,她才接着说了一句道“她此刻应该还被我关在柜子中,这会子也不知道出来了没有” “柜子?灵婢法力高强怎么会被你一个凡人关在柜子中?”白苍听了这话却更加不解了,一双湛蓝色的眸中带了困惑的光芒又问了她几句。 “我为了劝抚她的情绪就向她保证了我一定不会跑,只说觉得手臂痒痛想要那一味治伤的仙药,灵婢性子淳朴便给我去拿,却循的那仙药的气味是在柜子中觉的好奇便打开去看” “其实那药是早就被你暗暗藏在了柜子中了吧,你的手倒也真是快”白苍有些无奈的白了一眼那面容清丽看起来天真无辜的人,其实她才是真正的一肚子坏水。 “怎么可能?那药明明还在之前的药箱中,只是我将它移了个位置,放在了橱柜的最高处,那柜子中的药香气味只是我扔的沾染了气味的纱布而已,灵婢虽然性子忠厚,做事却过于惯性思维了”清欢怔怔的看向远处感叹了一句,一双碧蓝色的眸子透出几分少年老成来,却让白苍哑然失笑。 “就凭你这弱智的小伎俩,我看也只有灵婢那傻丫头才会上当吧,这回你将她反锁在里面,也是纯属运气”白苍叹息了一声,以手扶额,面色有几分无可奈何,却是顿了一顿又说了一句道“我早跟你说了让你不要出来,这回你也跟着受罚,知道教训了吗?” “可是若不是我及时赶到,被那天帝老儿发现了你用那玉藕捏的人作假又交不出真正的人,岂不是让他更加愤怒?说不定你就永世剥夺仙籍了”清欢却还是有几分心有余悸,她没有想到白苍那样精妙的法术那样浑然天成的玉藕人却还是骗不了那简直可以称得上的是火眼晶晶的天帝。 “话说回来也是,按照那老头的性格能够重罚就一定不会轻饶,他定是对我骗他之事火冒三丈,缘何你一出现,他的态度却松懈了很多呢?对你的处罚力度也算小,一般凡人误上了天庭都要喝下忘掉有关仙界一切的忘情水,对你他却是格外开恩了”白苍蹙着眉毛说着这番话,每一个字在口中细嚼慢咽,越是让他百思不得其解。 “说不定是他心中重视你这个上仙那我当台阶下罢了”清欢却是不置可否的说了一句,抬眸扫了一眼那黑漆漆的水牢外面,不知为何,只觉得心中一阵难以明说的害怕袭来,随之而来的却是肚子饿的叫了两声,让一旁的白苍有些诧异的扫了一眼她的肚子,她却十分难为情的低下了头,伸手摸了摸扁平的肚子,却是有些气愤的说道。 “你们仙人是可以不用进食,可是我身为凡人,而且是喜欢美食的凡人,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这样一直浸在水中也不是一回事啊”清欢无奈的冲那一旁偷笑着的白苍用力的暼了一眼,心中却担忧这十五日要怎么过。 “咳咳咳!”突兀的感觉到那上方岩壁上一个小小的窗口被打开,却有几丝透白的光亮洒了进来,让两人皆是一震,抬眸一看,却是那两个把守这里的小天兵,神色微微有些耐人寻味,仿佛是欲言又止一般,让白苍心中一阵困惑便放开了紧紧环绕着清欢的手径自往那边游了过去。 白苍眯着一双湛蓝的虎眸神色有几分威严的看了那两个小天兵一眼,却在看到他们眼中复杂而算计的光芒以后隐隐的知道了他们此番肯定又是来通知重要的消息。 “二位可有带她离开的方法?若是有的话我白虎仙君一定感激不尽,滴水之恩定当涌泉相报”白苍蹙着一双形状好看的眉毛,却是以千里传声在那两个天兵的耳旁极具诱惑性的说了一句。 那两个天兵侧目看了一眼那一旁神色有些畏惧的抬头看着那水牢上方熊熊火焰的女子,一头的薄汗,脸上透出极不自然潮红的清欢,知道她身为凡人之躯,一定是扛不住这样的折磨。 “我暂且还可以当做是对自己闭关的一种清修锻炼,可是她却只是凡体,在这样极端的环境中待上两日就会扛不住了,再加上这里也并没有凡人可以吃的食物,烦请二位替我去向天帝求求情”白苍这回所说之话却是真诚的带了央求,他知道那天帝老儿对自己再有多大的火现在也消了,再加上他对清欢的别开一面,他总觉得现在正是去求那冷静下来的老头的好机会。 “这…我们人微言轻,恐怕做不到啊”那两位小天兵却是神色再次有些犹豫着,眼中露出几分困扰之意,明明这事情对他们来说并不耗费什么力气,只是向那面冷心热的天帝转达一下便可,可是他们神色却如此犹豫,白苍心中却瞬间明了。 第二百七十七章,妖塔(二) “这是之前答应给你们的调遣府,不如提前给你们如何?”白苍索性将那小小的暗红色木符从袖中掏了出来,在他们眼前晃了几下。 “这…”那两个小天兵又犹豫了一下,却是眼疾手快的接过了那白苍抛上来的符,再抬眸却是转换成了笑逐颜开的殷勤样子,连连说道“小的们这就帮上仙去问问,上仙不用担心,只管在这等着吧”,说完就转身将那扇小小的窗给关上了。 “这调遣符光用可是不行的,还要调遣的文书,在我的袖中,你们若是食言了,那东西拿了也是没用”白苍却是薄唇一扬,一双湛蓝色的眼睛透出戏谑之意在那扇小窗即将关上之时说了一句,果不其然的感觉到那门停顿了一两秒才又重重的关上。 “你觉得有用吗?天帝那日勃然大怒,生了那么大的气,怎么可能会轻易便应允了我们”清欢从远处游了过来,却是冰冷着全身湿透了的身子紧紧的从后环绕住了那白虎,也许是由于她的全身衣服湿透,玲珑的曲线却更加凸显无疑,紧紧的靠在自己的背上,那滚烫的温度让白苍呼吸又是一阵灼热。 “那天帝老儿只是生我的气,怪我身为上仙却控制不住自己的兽性,却不见得会跟你一个小小的凡人较真这么多,再说了你又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大坏人,他没理由真的罔顾你的性命不管”白苍轻叹了一口气,一双湛蓝色的眸中有着复杂的情绪,这些事情他却看得很透。 果不其然,不多时,便听到有人再次开了上方那扇小小的窗,却是那两个天兵,其中一个语气带了几分欣喜的冲底下的他们喊道“小的们刚刚传达了仙君的意思,天帝的意思是有松动,记挂着清欢姑娘只是犯了私闯天界的过错答应了不将她关在水中,只是……” 那天兵说到关键的时候又是一阵停顿,让白苍提着心吊着胆,恨不得直接突破那熊熊燃烧着的火焰冲上去将他们掐死,因此便没好气的冲上面大喊了一句道“只是什么?” 那两个小天兵面面相觑了一眼,却是再次大声的冲下面喊了一句道“只是天帝说让你带着清欢姑娘独闯那九层的锁妖塔,如若成功了便即刻将清欢姑娘放下凡间,如若失败便要将清欢姑娘再关一个月以示惩戒” “锁妖塔?这天帝老儿可真会做交易”白苍听了这句话却彻底恍了神,这锁妖塔原本也是仙界为了囚禁冥界恶兽所打造的,只是那九层的妖塔里面如今却关了九只妖气冲天的有名妖怪,都是从三界中逐个收伏镇压所得,从第一层向上面以此类推,最厉害的便是九层臭名昭著的兽帝其形为九蛇头与龟背,一般仙君都根本不敢一人独创,更不用说是带着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前往,更是几乎毫无胜算可言。 “白苍,那潮水又涨了起来”眼看着半个小时已过,又是一轮潮水充斥着整个水牢,让清欢心中一阵俱意袭来,又要经受那几乎濒死一般死去又活来的水下憋气,清欢本能的便抱住了白苍,本就精疲力竭未进丝毫米食的身体更是在一下秒就要撑不住沉到极深的水底下去。 “欢儿,再坚持会儿”白苍知道她捱过了几回,已经到了体能的极限,伸出有力的胳膊来紧紧的将她搂在自己怀中,眼看着她脸上是一片不自然的潮红,感觉到她身上一阵滚烫,以额头贴着她的额头探了探温度,却十分不幸的发现她似乎已经由于这样极致的温差而发起了高烧。 “麻烦和天帝禀告一声说我们接受这条件,你们即刻就放我们出去”白苍知道再也耽搁不得,紧紧的拖住了清欢,却趁着那潮水即将整个漫上来之时朝着上方的人大声的吼了几句。 “好!”那上方的两人显然也知道了清欢已经晕了过去,事态紧急,不能再耽误,便赶忙先把人给放了出来。 白苍抱着精疲力竭已经不省人事昏倒过去的清欢好不容易的回到了干燥的地面上,尽管两人一身都是湿漉漉的,白苍却完全顾及不到自己,又从袖中掏出了一粒仙丹来喂到了那脸色潮红的人嘴里,再以掌渡了些仙气替她退烧。 “仙君,你府上的灵婢送了两套干净的衣服过来,要不你们先换上吧”眼看着两人湿漉漉的,一个脸色苍白,一个脸色潮红,看起来都摇摇欲坠,那两个天兵也有些于心不忍,却是从门口接了两套干净的衣裳来,毕竟过不了多久又要将他们送去那锁妖塔中受罪。 “好,你们放在这里吧”白苍神态恍惚的看着那人好不容易褪去了潮红的脸色恢复成了正常的样子,却是由于过于劳累而沉沉倒在地上睡了过去,让他放下了悬着的一颗心同时却也有几分哭笑不得,看来换衣服也只能他来帮着她换了。 手中拿着那两套干净的衣裳,白苍心中却有隐隐的有几分感动,灵婢那丫头虽然人傻了些,忠厚老实却是真的,这一点也让他着实觉得自己当初从那西王母处要了她服侍也算没有错。 “白苍,你变得这雕花的木床真好看”那脸色依旧有几分潮红的人儿明明睡在地上却仿佛身处于什么极为幸福的梦境中一般,白苍伸手轻轻的替她擦掉额头上的薄汗,却明白了她只怕是想起了他们两人在清欢阁中同床共枕的那些日子。 明明这人是没必要跟自己受这些折磨又痛苦的罪,差点丢了命不说却连一个安生的觉都睡不好,一顿美味的饭菜也吃不到,说到底还是自己拖累了她,想到这里,白苍紧紧的捂住自己心脏的位置,那右肩处梵文的印记犹在,他湛蓝色的眼眸中却迸射出十足的寒意,他一定要变得更强,将那引起这一切祸端的所谓“冷公子”亲手斩杀于剑下。 “白苍上仙,请吧”眼看着他们两人都换好了衣服,纵容着清欢小睡了一会儿,那两个天兵碍于有其他把守的人在,不敢再含糊,因此便带领着他们就要往那九层的锁妖塔前进。 “白苍,锁妖塔当真如那些志怪古书上记载的那样是关押凶残无比大妖怪的地方吗?”清欢听着自己的脚步声一步一步的踏在了地面上,暗暗高兴于自己与白苍终于能够不用再待在水中,可是想到那听起来便阴森恐怖的锁妖塔更是觉得前途凶险未知,她并不想成为拖累白苍的累赘。 第二百七十八章,妖塔(三) 那两个天兵将他们带至了一个妖塔的面前,但见此地乌云密布,双目触及之处是外观异常特殊的一座暗红色塔,外层由铁链拴起,塔身上贴有无数符纸。塔内环境极其阴森,妖魔遍布,算上塔顶共有九层,每层构造又各不相同。 耳中听到的是不知名的某些妖兽低低的咆哮声不停的传来,让清欢听了顿起一阵毛骨悚然,这锁妖塔从外形看本来就阴森恐怖,更不用说身临其境去与那些妖怪对决了。 “上仙,这里就是天宫的锁妖塔了,天帝说那妖塔的上方有一面红色的锦旗,如果你成功闯关到那最上方并且将那面锦旗给带下来,便让这位凡间来的清欢姑娘即刻免去受罚之苦”那其中一个机灵些的天兵开口却是将天帝的话语原封不动的传达给了白衣的仙君,见了他依旧面不改色,只是眼中多了几分肃穆,心中便不由的有几分佩服。 “好”白苍抬眸扫视了一眼那妖气萦绕着的锁妖塔,沉沉的应了一句,形状好看的眉却深深的蹙起,湛蓝色的眼睛带了冰冷的寒意,脸上看不出情绪。 “上仙……”那位个头稍微矮一些的天兵神色却有几分犹豫的对白苍说了一句道“在这九重天上即使是法力再高强的千年神仙要独自闯这锁妖塔都要三思而后行,更不用说是带一个法力全无的凡人闯这妖塔了,这风险似乎太大了些……” 清欢听了这话心中却也觉得担心,紧抓着那银发仙君的手却越握越紧了,纵使离开了那水牢让人几乎窒息的冰火折磨,可是这锁妖塔的阴森恐怖之意却完全不亚于那水牢。 “白苍,我不想成为你的累赘,我只是一个不会任何法术的凡人,如果我们进去真的遇到危险你就…”清欢一双碧蓝色的瞳孔中带了焦急的神色,话还未出口却被那虎抬手止住了,洁白而修长的手指轻轻的捂住了她想要接着说话的红唇,却是在她惊诧的眼神中俯身在她耳边说了一句道“你不是随身携带着冰刃吗?你既然可以两次三番的催动那雪刃的力量就说明了也许你真实的身份并不是普通的凡人” 清欢听了这话却彻底的噤了声,一双蓝眸中诧异的神色犹在,他这轻飘飘的一句话却仿佛在她心中激起了极强的涟漪一般,她知道自己身上似乎发生了一些自己都不能解释的奇怪事情,可是她却从来没有将这些事情归结到自己的真实身份上,如今仔细一想却让她心中越发的生疑起来。 “你有没有想过你天生的异瞳也许并不简单?”白苍见了她一双剪水般的秋瞳圆睁,那眸中却越发透出几分复杂的情绪起来,他不动声色,却是抬起修长的手指轻轻的替她拂过额前一丝被风扬起的墨色长发,再次在她耳畔用冰凉到近乎浸人的声音道“如若你的真实身份不是凡人,那么这个妖塔便是最好的试炼塔,你不要害怕,只管释放你的聪慧与潜能,反正有我在,你也无需担心太多” “白苍,如果我真的只是一个天生有异疾的凡间女子,不过只是碰巧多了几分运气与小聪明的普通凡人呢?那我也许会将你拖累死的”清欢却是神色纠结的低下了头,几乎不愿与他温柔的眼神对视。 “不用担心,只将这一切当成是对我们的考验吧”白苍放开了她,却是将莹白的长袖轻轻一甩,眼中依旧结了寒冰,却没有丝毫的畏惧,一身的白衣,银色的长发,洁白而高挺的脸庞在这仙气萦绕的背景下更显得脱俗出尘,如同神祇一般,却让清欢心中突然多了很多的勇气,她应该相信她相信自己。 “两位,请进吧”随着一声威严的声音响起,却是那锁妖塔前一位白发白须静静在门口打坐的老头,那老头只是身着一身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浅紫色衣裳,模样看起来甚是肃穆,手上执了一个白色的拂尘,却仿佛已经恭候了他们多时一般。 “这位老人家,请问这妖塔要如何进去?”清欢好声好气的俯下身来看了一眼那阖着眼睛坐在青草铺垫上打坐的老人,却是有几分困惑的问了一句。 “这位姑娘倒生的十分特别,明明是为凡胎却多了几分神仙的风骨”那老头缓缓的睁开一双眼睛,却连看都没有正脸看清欢,只是微微侧目,说出来的话却让清欢心中又是一惊。 “请问你为何要这样说?”清欢心中觉得极度困惑的同时还想再问,却见那老头已经转过头去,似乎不愿意与她再多说半句,让她只得渐渐地噤了声,不知为何,她总觉得有一种直觉这个紫衣的老仙人并不简单。 那白发白须的紫衣仙人却是有抬眸打量了一眼银发虎耳的白苍缓缓的出语道“白虎仙兽,仙气纯粹而元魄纯净,可惜啊可惜,珍珠蒙了尘” “你这疯疯癫癫的糊涂老头究竟在说些什么云里雾里的,我们要闯这妖塔,你只管将这封印住的门给打开就是了”白苍却没有闲工夫听他瞎扯,嘴角的虎牙显现,一双湛蓝色的冰眸却是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 “上仙,你可千万不要小瞧了这位紫衣长老,他是蜀山上修炼了近千年的得道法人,混沌之处是为凡人,这锁妖塔中凶悍无比的妖物可有近一半是由于他的功劳才一一降伏”那身后的机灵天兵却是凑到白苍的耳边说了一句。 “蜀山上的得道法人?莫非是太清真人?”白苍对这个人却有所耳闻,这人尤其出名的便是那双可以看破天地间万物的一双慧眼,据说有时候连天帝老花了眼的时候还要找他救救急,今日得见本尊却让他有几分哑然失笑,想不到这吹的神乎其神的上仙却不过是锁妖塔门口一个看门的老头罢了。 “没错,老道就是太清真人”那人却明显是听到了白苍低声的自言自语,捏着胡须缓缓说了一句,脸上带了几分得意的神色,再开口却是有几分严肃的道“虽然不知道你们是犯了什么错要闯这锁妖塔,可是提前可与你们说好了,这锁妖塔中的妖怪都凶险异常,根本不惧什么神仙,斗胜之心强烈,你们竟然要闯的话可要做好死的准备” “你直接开门就好,少啰嗦”白苍却又暗暗的腹诽了一句,很明显是对他那慢吞吞的态度十分不满。 “好!”那紫衣的老头却是从地上一跃而起,咬破自己的手指用自己的血在那坚硬的铁门上画了个符,口中却是念念有词,说来也怪,随着他的这一番动作,那铁门却是从内而外的推出一个小小门来,那门上贴着的黄色符咒已经掉了。 第二百七十九章,艳姬(一) “快进去吧,我的符可撑不了这么久”那紫衣的老道眯着眼睛仔细的打量了一眼那不停开始骚动的锁妖塔里面,他知道那是因为里面的妖怪被孤独囚禁在此太久,如今听到有陌生的脚步声,便忍不住全部变的亢奋了起来。 “走吧!”也许是越临近危险的事物,清欢反倒却越不害怕,却是坚定的伸出手来将白苍的手拉的更紧了,便想要一脚踏进去。 “等一下”白苍却在那门即将关闭的关键时候拉住了那紫衣仙人的袖子说了一句道“这锁妖塔既然一直是你在这门口镇守,当年这些妖怪也是你亲自抓进去的,那你一定深知对付他们的方法吧,我只求你两件护身的法宝如何?待我平安出来,只要是我能够做到的条件都可以答应你” 那白发白须的老头听了他这句话却是低声笑了起来,再抬起一双透着几分睿智几分疯癫的眸,却是故弄玄虚的摇头晃着脑说了一句道“你这白虎倒也不算蠢笨,倒也知道解铃还须系铃人这个礼,只是你猜错了一件事,那就是我已经无欲无求近千年了,你又有什么资本能够吸引我呢?” 白苍听了这话却是彻底泄了气,这老头当真是冥顽不灵,眼看着那门就要关上,只得硬着头皮便往里走,谁知在最后一秒却有两件轻若鸿毛的羽衣轻轻的落在了自己的手中,白苍眼中透出几分复杂的情绪,眼中却带了感激的谢意将那两件洁白的羽衣收入了袖子中。 “这两件羽衣可是老道从不轻易借人的绝世宝贝,你们竟然是诚心的话我便将它给你们,至于用不用得上那就看你们自己的造化了”那老头缥缈的声音飘了过来,最后一个画面却是那脸上高深莫测的表情,让两人心中皆是微微一震,没想到这老头还真会助他们一臂之力。 一进了门扑面而来的便是无比诡异阴沉的气息,他们首先要闯的便是第一层妖塔,也就是相对而言妖力最低的一个妖精,纵然这样,他们也丝毫不敢掉以轻心,白苍轻步走在前面,示意清欢躲在自己的后面,轻轻抬手,手中便多了一个明亮的火把。 两人穿过一条极其长而狭窄的黑色过道,白苍隐隐闻到一股奇异却异常沁人心脾的味道,让他心中一震,知道了那前方定是妖怪的寝宫了,因此便更加不敢掉以轻心,却是转过头来示意清欢屏住呼吸,谁知道这好闻的香气中有没有毒呢? “白苍,你看墙上”清欢抬眸往前面一扫,却在那火把的映衬下猛然间看到那墙上都画了大朵大朵的大红色花卉,那花卉形态各异却是朵朵鲜艳十分热烈而奔放,以金边勾勒花瓣的线条,姿态繁华而美丽,却像是什么异常精美的画作一般,让清欢有几分叹为观止。 白苍冷冷的扫了一眼那墙上的花,心中却有几分鄙夷这样的浓墨重彩,这样极重的熏香,莫非这第一层的锁妖塔里是一只妖艳的女妖? 火把照亮之处,两人却诧异的发现了前方是一座金碧辉煌的琉璃庭院,两人皆是一惊,却隐隐的看到有一个人影正独坐在案前,察觉到他们两人的脚步声,却是十分警惕的喝了一句道“是谁敢擅闯我的寝宫?” 那声音入耳却是让两人都是一惊,没想到这声音居然是清冽无比的男子声音,这倒是他们两人所没有想到的,随这那男子轻轻的一挥袖,整个房中却在一瞬间点上了所有的灯,这个宫院转瞬之间便变得灯火通明了起来,入目之处清晰所见却是异常华美却又带了几分异国风情的装饰。 望着那四处可见的侍女屏风,和十分低矮的琉璃茶几,与墙上艳丽的用色与几副波涛汹涌的碧蓝色大海的图画,清欢却在心中暗暗惊叹了几句,她曾经在父亲的书桌上看到过几副这样的画,她好奇的用手指着咿咿呀呀的问,父亲告诉她这是西洋人的话,不知为何与此时所见的场景却是出奇的融合,想到这里她却是脱口而出道“这不是西洋人的寝宫吗?” 那男子斜睨了她一眼,却在转瞬间朝她飞了过来,清欢下意识的想逃,却感觉到那身着一身华美的大红色百花穿金长裙的男子身上带了极厚的熏香味道,却是一把伸手紧紧的掐住了她的脖子,一双如墨般青蓝眸子却在一瞬间变成诡异的大红色,将她高高举起恶声恶气的狠狠质问道“你刚刚说的是什么?为什么你知道西洋?” 这动作发生的太快,仿佛就在转瞬间一般,根本让人反应不过来,白苍湛蓝的眸子中却带了杀意,嘴角锋利的虎牙显现,一把飞了过去带了凌厉的掌风便一掌对那男子的胸口打了过去。 那男子纠结于清欢所说的话语,却浑然没有顾及到一旁银发的白苍,被这力道极狠的一掌打的措手不及,吃痛便一把放开了清欢,白苍再次闪身过去,却是一把将坠落下来的清欢抱入了怀中,动作如同行云流水一般不慌不忙,却透出几分淡然自若的气道来,让那捂着胸口后退了好几步的男子有几分诧异的望向他。 “咳咳咳!”清欢受惊,一张白皙的小脸涨的通红,感觉又一次与死亡擦肩而过,为什么这同样是喜欢穿大红色艳丽衣裙的男子作风也如同那绝美的朱雀一般,动不动就喜欢掐她脖子,她一个小小的凡人招谁惹谁了?怎么神仙妖怪个个都想掐她的脖子? “喂!我不就是说了一句西洋而已,你为什么要情绪这么激动?”清欢气不过便从白苍的怀里挣脱出来,却是冲上前去就想给那妖艳的男子几脚,就算是妖怪又如何?那也不能动不动就如此嚣张吧? 那男子却是冷哼了一声,仿佛对她质问不屑一顾一般,捂着那被狠狠拍了一掌而受伤的胸口,一双青蓝色的眸子褪去了血红色,却是再次飞了起来,坐到了那案几前,可以见到那雕刻了樱花瓣的琉璃案几上正摆放着一本只翻了一半的书,但见他语气中透出几分极为不耐烦的对他们道了一句“你们若是来这锁妖塔中试炼的那就赶紧离开,我没有时间与精力和你们打,识相的就赶紧滚!” 第二百八十章,艳姬(二) “你这妖还当真是有意思,明明身处这锁妖塔阴森恐怖的方寸之地,却如此淡然自若”白苍薄唇轻扬,一双湛蓝色的眼眸中却带了些哭笑不得之意望向那已经重新坐在案前翻看书籍的红衣冷冽男子。 “你懂什么?”那男子却是再次冷哼了一声,冷冽的声音开口,却是执起一只长细的毛笔便在那书上一板一眼的勾勾画画起来,一双青蓝色的眼中微微倒映着桌边暖黄色灯光的火光粼粼,但见有一只小小的飞蛾不知从哪飞了进来,不长眼的落在了那稍显暗黄的纸页上,他却是伸出洁白而修长的手指将它轻轻移开,一双眼中带了点点暖意,却格外的透出几分异样的魅力,让两人都看得呆了。 “你明明只是一只妖吧?缘何却还懂毛笔字?”清欢再也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却犹如小猫不停地在心中轻挠一般,看着那一堆的书籍和这极具异域风情的布置,还是忍不住走到那冷冽男子的身旁,好奇的望着那笔体流畅飘逸而笔风遒劲有力的毛笔字说了一句。 清欢见了那人并不理自己,却是大着胆子便想执起那案几上一本纯蓝色白底的书拿起来看看,谁知手还没有碰到那书,那专心致志涂画着毛笔字的男子青蓝色的眸中却是冷光一闪,一声严厉大喝道“谁给你的胆子碰我的书?” 清欢被吓了一跳,这声音带着人畜勿近的极度冷漠,仿佛不带丝毫感情一般,让她猛然间一愣,却在还没有反应过来时,身旁白色的身影已经飞快的一把抱住她的腰,闪身而过之处却是那只细长笔杆的毛笔带着狠决之意飞快的向自己的方向袭来,狠狠地扎在了墙壁上。 “好险好险,就差一秒”清欢心有余悸的在白苍的怀中拍着胸脯感叹着说了一句,再抬眸,一双碧蓝色的眸子却带了愤怒之意望向那不动声色的男子。 “喂,我说你这妖是有什么毛病?一言不合就下死手,我实在也没做什么不利于你的事情吧!” 清欢心中委屈,说到最后,语气中却带了几分哽咽,气鼓鼓的望向那红衣的男子,她实在是太无辜了点吧,明明只是说了一句话还差点摸了他的书一下,怎么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了。 “哼,我的东西不经允许谁都不能轻易触碰”那红衣的冷冽男子却是不受丝毫影响的从黄木抽屉里又拿出一支全新的毛笔出来,依旧坐的笔直,不知道在那书上写着什么。 白苍望了那妖装腔作势的样子一眼,粉色薄唇轻扬,眼中却透出几分有意思的光芒,这妖未免对自己的物品占有欲太强了吧? “白苍,你看看他,几次三番的想要置我于死地,快点打他”清欢却气不过,气嘟嘟的便指着那妖跟白苍告状,尤其是在望向妖依旧好整以暇的样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你可别去招惹他,我们还没摸清楚他的来路呢,再说了,能够资格被收伏镇压在这锁妖塔内的岂是等闲之辈”白苍无奈的叹息了一声,却是将那身旁气鼓鼓的女子搂进了怀中,看着她那如同孩童一般与那妖置气,更觉得有几分头疼,有点像是流着鼻涕的三岁小孩子明明知道狗咬人,却因为它可爱就偏偏要去招惹被咬了就过来朝着自己撒娇哭鼻子一般。 等一下,这都是什么和什么比喻?想到这里,一向高冷严肃的白虎仙君却是用力晃了晃脑袋,不能走神!四下打量了一眼这周围的环境,这墙上的壁画,这样的布置,与帘门上挂着的那只小巧精致的朱红色喜鹊铃铛,一尘不染的环境永远保持着明亮与崭新,却仿佛在等待着什么人一般,让他心中微微一震。 “你该不会是在等什么人吧?”白苍再抬眸,一双湛蓝色的眸子中却带了几分笃定的意味问向那笔直坐在案几片拿着毛笔涂涂画画的红衣男子。 那男子听了他这句话,手中不停画动着的毛笔却猛然一停顿,那男子并没有说话,只是抬起一双好看的青蓝色眸子看了他一眼,那眼神却复杂无比,仿佛隐隐带了几分水光,让白苍心中一惊,莫非让他说中了? “你猜错了,我等的人早就死了”那红衣的男子冷冽的开口,却是再次低下了头,莹白的脸在昏黄的灯光下透出几分狠决之意,却明显可以见到他的情绪波动的十分明显,那不疾不徐的笔画却突然在纸上变得用力而幅度大了起来。 “你这样嘴硬,被那人听到岂不要伤心?”白苍再次开口,一双湛蓝色的眸中却染了几分戏谑之意对那红衣的男子轻轻说了一句。 “我说死了就死了!你若再敢多嘴一句我就让你们死无葬身之地!”那男子的情绪却在一瞬间变得激动了起来,似乎白苍这漫不经心的两句话正好戳中了他的心,他狠狠将毛笔拍在桌上,下一秒眸中近乎疯狂的红色却再次显现了出来,嘴角有獠牙,耳朵变成极尖的精灵耳朵,这次却愈加的恐怖,眼角通红,却是横眉倒竖,一身大红色的衣裙却逐渐变成了血红色,一头漆黑的头发更是褪成了极浅的发色。 这回清欢却是害怕的叹了口气,静悄悄的闪身,哆哆嗦嗦的躲在了那银发虎耳的仙君身后,多嘴的扯着他说了一句道“还说让我不要招惹他,如今是你招惹了他吧,这下好了,连妖型都显现出来了,这可怎么办啊” 白苍却似乎完全没有听进她所说的话,只是极为严肃的眯起一双冰蓝的眼睛,半响都没有说话,再说话,却是风吹起银丝,他轻轻的伸出手来却在这封闭的锁妖塔中接到了一片大红色的曼陀罗花瓣,这怎么可能?为什么这塔中会有花瓣? “白苍,你有没有闻到一阵奇异的花香?”清欢却是在一旁轻轻的用力扯了扯那银发虎耳仙君的袖子,闭着眼睛轻轻的嗅了一下,那股馥郁的异香入鼻却让她深深的陶醉其中,再睁开眼睛,原本澄澈碧蓝的一双瞳却染了几分喝醉酒的熏意。 “趁我还清醒,你们赶紧离开,不然我也不知道我会做出什么来”那原本气势汹汹的男子却是冷冽着声音恶狠狠的开口,只见他捂着胸口坐在了地上,一头极长的银发落在地上,那身上极为鲜艳的大红色长裙全数铺在地上,却透出几分不能辩得雌雄的超凡美感。 第二百八十一章,艳姬(三) 白苍却站在一旁没有因为他这半含了威胁与警告的狠决语气移动半步,只是深深蹙起一双形状好看的眉眼仔细的打量了一眼他的妖型,仔细看便能注意到他那红色的瞳孔中嵌了百色的花瓣,他那样殷红的嘴唇,明明只是一个冷冽的男子,那面容却美得人神共诛,那种绝美超脱了三界的想象,是十分妖异乃至极度不正常的。 “莫非你是妖中花皇?”白苍再次抬眸扫了一眼那空中不停飘落下来的花瓣,却是精准的抬手又接了一片,那异香与这男子身上的味道如出一辙, 长相绝美,自带异香,在这三界中除了妖中花皇以外,恐怕并无人能出其右。 “……”那男子听了这话,一双异色的瞳孔却诧异的睁大,似乎不可置信他能够精准的猜到自己真实的身份,却是慢慢低下了头,绝美的面容上却带了一丝狠决的难堪与无奈道,眼角通红却带了恨意道“没错,身为一个堂堂正正顶天立地的男儿却天生为花皇,怎么,你想嘲笑我吗?” 清欢总算在那股异常馥郁的香气中回过神来,她用力的摇了摇头,再抬眸却见到那红衣的绝美男子以手捂着胸口坐在地上不发一眼,眼中隐忍着愤怒与复杂的情绪,心中有些不解,回头看到那虎一脸冷漠的样子,却让她莫名的嗅到了十分“基情”的味道,难道就在她闭眼的一瞬间,他们发生了什么吗?霎时间,一双碧蓝色的眼睛却又带了几分小小的粉红,弯成了两弯月牙。 “啪!”毫无理由的,那高了自己近两个头的高冷仙君却是伸出手来重重的在她的头上拍了一下,毫无理由,没有任何话语,却像是洞悉她一切的心理活动一般,让清欢只能无奈而委屈的不敢反抗。 “嘲笑?我为什么要嘲笑你?花皇自古以来都是有男有女,你虽是我第一次见到的花皇,样子却与我想象中无甚差别”白苍再次开口,薄唇轻启,依旧是冷淡而清冽的话语,却莫名的让地上的人心中一暖,整个人情绪柔和了很多,不再那样咄咄逼人。 “你真的好美啊”清欢却是好不容易从白苍的胳膊肘下钻了出来,入目是那地上绝美的银发红衣男子,却是顶着满满的星星眼,哈喇子都快要流出来了,晕陶陶的便对地上那差点两次夺去自己性命的人由衷的感叹了一句。 “你们打哪来的便回哪去,不要再说那么多疯言疯语来惹怒我”那红衣的男子却是甩了一下极长的袖子便从地上爬了起来,似乎很不习惯那极长的红裙,却是一个趔趄,差点摔倒,眼神在一瞬间变得冷冽了起来,清欢却明显注意到他的脸上多了一抹几不可见的红意,心中不由的暗暗窃喜道这人还真是口是心非的很,明明对自己的夸赞很受用吧。 “你几次三番的用手捂着胸口,只怕是身子有些隐疾吧,因得我这一掌而引发起了旧疾,恐怕这病已经缠绵已久吧”白苍再次开口,一双湛蓝色的眸子却带着极冷的光芒,又是十分精准的依照自己的观察缓缓的说了一句。 那男子听了这一句却良久没有说话,只是如同被看破了一般失魂落魄的坐回了那案几旁边,情绪却逐渐消沉了下去,那一头极长而犹如幻梦一般的银发逐渐褪成了黑色,那面容上却褪去了犹如珍珠启尘一般莹莹的光辉,变回了原来的样子,那漫天的花瓣与奇异的馥郁香气也全数消失。 “我的病体确实再也等不了他那么久了”那男子却是再次开口,却仿佛自言自语一般,语气中带了几分悲意,眼神怔怔的看向远处却像是在穿过这妖塔看向三界中某个不知名的角落一般。 “我在这里孤寂了恐怕有近五百年吧,你们来了倒也算是给我这偌大而空荡的妖殿增添了几分人气”那男子再开口,却已经不复之前那样明显的敌意,冷冽的声音开口,回荡在这干净到没有一丝灰尘妖殿,让一旁的两人都不疑他已经独自被锁在这妖塔第一层中近五百年的事实。 “坐吧”那男子再抬手,却是两个精美纹着樱花瓣的软垫落在了他们的脚边,让他们两人心中微微一惊,却明白了这眼前的妖似乎已经放下了对他们的防备与敌意。 清欢却没有丝毫犹豫便以双膝轻轻的跪在了那精美软垫上,眼中依旧带了晕陶陶笑意对那红衣的男子道“我想我大概知道了你为什么会被关在这锁妖塔中,毕竟以你这样的绝色面容,放出去就是引起三界争端的极强祸水啊,我想那门口太清真人恐怕也是考虑到了这点才会狠心将你囚禁在这里” “呵呵”那男子却是再次冷笑了一声,殷红色的薄唇轻轻一扬,一双绝美的眸子一暗却是极为残忍而狠决的轻7飘飘说了一句道“我只知道我被关在这里是因为我屠杀了整城的人” 清欢听了这话,脸色却是由白转为受惊的青色,碧蓝的眼中却带了几分不可置信的光芒,怎么可能?这眼前冷冽的男子虽然为人疏离,却连一只小小的飞蛾都不舍的踩死,怎么会做出这样血腥而残忍的事情呢? “你的眼神告诉我你似乎不相信这一点”那男子以手撑着下巴,一双绝美的眸子却是漫不经心的再次扫了一眼清欢,那眼中却仿佛沾染了什么血腥的狠决之意一般,让清欢看了只觉得胃里一阵难受。 那男子停顿了顿,再说话却道“我还知道那太清真人几乎拼了一条命也要将我封印于此地,也是由于我屠杀了妖界一些鼎鼎有名的大妖怪……”,那男子再抬眸,却是扫了一眼旁边银发虎耳的仙君道“我还杀了天界几个小仙,怎么你这白虎却浑然没有听说过我吗?” 白苍听了这话,脸色也是一沉,一双虎眸中紧紧的盯着那语气轻飘飘的男子,却是迸射出猛烈的寒意,一双手在袖中紧握成拳,眼中有几分愤怒,他这还是头一次见到将自己所犯下的滔天杀戮大罪当做什么无上的荣誉一般到处炫耀的妖。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为我的目中无人,将杀人当做谈资而觉得愤怒”那男子再开口,却是再次冷笑了一声,眼中带了极为不屑的光芒,再开口却道“仙君,你向来心系天下黎明百姓,又是天帝的得力助手,那我倒要问你一句道,什么是对?,什么是错?” 第二百八十二章,艳姬(四) 见他们两人都没有答话,那男子红唇轻扬却是再次极为讽刺的一笑,青蓝色的眼眸中透出几分不屑来,那样子既没有愤世嫉俗,也没有丝毫的洋洋得意,反而是平静到近乎可怕,究竟在他的身上曾经发生了什么,才会让他变成这样视人命如草芥,淡漠如冰的样子? 白苍抬眸扫了他一眼,再开口却是不怕死的朗声开口再次提到了那个能在他情绪中唯一找到一点温暖的话题道“你刚刚竟然已经承认了你在等人,那我却有些好奇,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会让你等了近五百年还不死心,每日将这一层的宫殿打扫的这样干净,为的不就是他的到来?” 那花皇听了这话却半响都没有回答,一身大红色无比妖艳的红裙却似在一瞬间浸入了无边的黑暗一般,有凉意逐渐蔓延进宫殿,不知哪个窗台角落里熄灭了几只蜡烛,整个宫中暗了一度,那人绝美的容颜湮灭在黑夜中,烛光摇曳,却莫名的透出几分深深的孤独感。 “花皇哥哥,你一个人在这里被囚禁了近五百年,岂不是很寂寞?连个可以说话的人都没有”最终,难以忍受那种从心底涌上来的悲凉感,清欢还是轻咳了几声率先打破了沉默,尽管总觉得称呼有些别扭,她碧蓝的眼中还是带了微微一抹柔情暗暗的暼向不远处坐在案几旁边的人。 “躯体的寂寞可以忍受,心中的寂寞却非任何人都可以排解”那男子冷冽的声音再开口,却是执起案几上一只白玉壶来,轻轻的在古藤杯中倒下一壶酒。 冷酒入杯细细潺潺的声音入耳,伴随而来的是一阵甘甜清冽的芬芳,清欢闭着眼睛轻轻一嗅却仿佛闻到了每年过节之时,方嫂给自己做的那清甜百草团子的味道,当下眼中灵光一闪便脱口而出道“这是在春夏秋冬四季上好的清晨日子里亲自去山上采摘了了那带有露水的百草而精心酿制成的美酒吧” “你这丫头,行事莽莽撞撞的,脑子里天马行空,却不想还有几分见识”那男子轻笑了一声,微微的暼了她一眼,眼中却不知不觉的染上了几分悲伤,犹如自言自语的痴痴望向远方说道“没错,我想天底下有耐心一年四季都上山去遍寻百草为我酿这酒的,除了他恐怕天底下再也找不出第二人了吧” 清欢听了这话心中却彻底纳了闷,他这人既温柔又有耐心,却又可以如此狠心将他一人抛在这锁妖塔中近五百年,心中百思不得其解的同时却是没有思考便又是脱口一句道“花皇哥哥,你说的这个人到底是男还是女啊?” 那红衣的男子听了这句话却在一瞬间通红了脸,本来那唯美而伤感的氛围却被这句话彻底破坏了美感,他不禁侧目对着自己方才还夸过的那清丽的女子便是狠狠一瞪咬着牙道“你说呢?” 清欢听了这话却是绞着手指有些害羞的低下了头,再次促狭的抬眸仔细的看了一眼那张美到人神共愤的脸,声音压在喉咙里几不可闻的含糊低声说了一句道“花皇哥哥你美得雌雄莫辩,若是有些特殊的癖好我也是完全理解的啊,毕竟这样一张脸上到掉了牙的老太婆,下到牙牙学语的小男孩没有一个人会不喜欢吧…” “你…”那红衣的男子听了她这句话却是紧咬着牙,圆睁这一双绝美的凤目已经愤怒到说不出话来,这句话就是对他身为纯爷们身份的彻底藐视了,他虽然生下来就是花皇,可是长着这么一张男不男女不女的脸也不是他所想的啊,甚至可以说,他无比厌恶自己每次妖化时的样子。 “我喜欢的人当然是女子,难道还是世间肮脏浑浊的男子不成”那红衣的男子再出口却是语气偏激,带了几分愤慨的将案几上那杯清冽芬芳的百草酒一饮而尽。 “咳咳”一旁始终沉默不发一言的白苍却是轻轻的咳嗽了几声,蓝眸中带了几分极其不自然的神采,似乎是对他所说这句话无声的抗议。 那红衣的男子却是径自用手撑着下巴闭上了眼睛,修长而莹白的手指在那嵌了樱花瓣的案几上轻轻的敲了几下,仿佛陷入了极其遥远的回忆中,半天没有说话。 清欢等了半响紧紧的盯着那人殷红而形状姣好的唇瓣,却始终没有吐出半个字来,只听到外面似乎下了雨,这塔中窗沿下点点滴滴的雨滴声音落下,终究还是按捺不住的伸出手来抗议似的敲了敲那浅色的地面,有些无奈的开口说了一句道“哥哥,我们在等着你说很长很长的故事呢,怎么还不说?是睡着了吗?” 那男子听了这句话,那敲击在案几上的手指却轻轻的止住,睁开一双由得那杯芬芳醇美的百草酒入口而微微染上些粉红熏意的百色异瞳,再次开口,语气却是梦幻而美好。 “我与她的相识其实还是落入了俗套吧,依旧是千篇一律的故事,可是由于那个对象是她,这个故事却透出几分前所未有的绮丽来”那花皇再次开口,眼中却带了几丝少见的温柔之色,那样绝美的面容在这温暖烛光的映衬下却透出几分圣洁而柔软的光辉来,让他们两人都看得微微有些痴了。 清欢想平日里她最大的爱好就是听故事看故事了吧,无论是哪朝哪代正史还是野史,她都孜孜不倦津津乐道,那些古书上,亦或是小时候方嫂抱着她坐在树底下乘凉时,拿着蒲扇扇风时说的那些或缠绵悱恻或绮丽诡谲的故事都让她深深的着迷,甚至陶醉于其中无法自拔,眼看着那男子就要说故事了,她心中莫名的亢奋,甚至恨不得可以来一斤皮薄仁大,炒的喷香的五香葵瓜子来边听边磕。 “我真是猪油蒙了心了,跟你们这两个傻不拉叽闯入这锁妖塔来也不知底细的人说故事,按照正常的发展我不是应该故意为难你们甚至先把你们吃了再说吗?”那男子冷冽的声音再开口却似乎不知之前那样轻飘飘而无限勾引人的一句早已吊足了两人的胃口。 “快说!”旁边的两人异口同声义正言辞干净利落的朝着那吞吞吐吐的红衣花皇大声喝了一句。 “咳咳咳,好吧”那花皇有些不好意思的清咳了几声,却是再次清了清嗓子,故作深沉的重新用手撑起下巴,再次平复了复情绪,一双异瞳看向远方,夜色深沉,烛光摇曳,他那从没被任何人聆听过的古老故事却沉淀了近五百年,那声音开口带着沉沉的悠久回忆感。 第二百八十三章,艳姬(五) “我身为异骨,从小就被凡间最南边靠海的小岛上一家普通的农户收养,从一开始家人乃至十里八乡对我的美貌慕名而来的人都深知我这张绝美的脸生的不正常,更有甚者直接指着我的鼻子骂我是红颜祸水”他开口,冷冽的声音中不带丝毫情绪,没有悲伤也没有难过,只是那鼻中轻轻的冷哼一声,和眸中轻轻的冷意却久违的透出几分染有人间七情六欲的暖意来。 “自古妖界花皇出世便身带异香,身披百花之光辉,凡人孤陋寡闻也实属正常”白苍清淡的声音开口,却在他回忆的间隙低身插了一句嘴,一双湛蓝色的眸子微微暼了他一眼,却深知他眼底的无奈,他们在场的三个人谁不是天生异像才受尽旁人的冷眼相待呢?白苍记得他年幼时在山间奔跑,很容易便受到其他大型种族的攻击,有豹群有狮群,他们都将天生通体雪白皮毛的他视做怪胎,更有假惺惺的同类正常皮毛的老虎过来苦口婆心的告诉他,他的皮毛异化,在这弱肉强食的丛林中根本无处躲藏,只能成为别的猛兽口中的美味。 “我倒是不在乎他们怎么看我,从年少时我心中就已经隐隐知道自己也许并不是普通的凡人”那花皇低着头说了一句,声音冷淡,却是轻轻一扬红色的长袖,一只白玉暖杯就飞到了白苍的身前。 “谢了”白苍轻轻抬手便在空中轻轻端起了那杯酒,那杯中的酒颜色是青草一般的淡淡绿色,闻着却清新无比,十分沁人心脾。 “我初见她的那天是一个漫天繁星的深夜,我独自一人来到河边像往常一样独自深思,乡间的田中有稻蛙鸣叫,有不知名的鸟儿在不远处深山密林中吟唱,我叼着狗尾巴草一个人坐在青草满地的河堤上,悠闲的望着天空,这河边极少有人踏足的地方却俨然是我一个快乐的秘密基地,我将自己隐身于黑暗中,那样就没有人能瞅见我这张绝美到近乎祸水的脸”说到这里,他似乎想起了以前那些美妙的时光,轻轻的闭上眼睛,鼻尖仿佛还能闻到那田间诱人的稻香,耳边还能听到青蛙聒噪的低鸣声。 “我漫不经心的像往常一样往那河中一瞥,她就这样猝不及防的出现了,她坐在一方小小的蓬船上,那船头亮着一盏透出微微荧光的灯笼,任那船缓缓的漫无边际的向前飘荡着,夜色一片漆黑,漫天的繁星倒映在水中,船轻轻的在水中晃荡,搅碎一池的星光,也许是注意到了我站在暗处的窥探,也许是惊异于这么晚还有人,她有些错愕的站了起来,怔怔的看了我一眼”说到这里,他一像冰冷如水的眼中总算透出了满满的暖意,笑容在唇角不停地荡漾开来,也许是因为想到了那个无比美妙的时刻而觉得开心,也许是想到了心上人镌刻在他身上挥之不去的美丽倩影而觉得异常幸福。 “她从船上站了进来,身穿着用色繁复的裙装,却是我从前所从来没有见过的浅粉色西洋和服,缠腰的绣着樱花的布带,纤细的腰后面是一个方形的蓝色枕包,光滑而雪白的脚上踏着一双浅色的木屐,一头乌黑而在月色中透出如水般光滑的长发轻轻的搭在肩上,头上别着一个看起来价值不菲嵌着银色珠子的古色发簪,我知道她的打扮非一般的寻常女子”那红衣的花皇又停顿了顿,从那壶中又倒了一杯酒给自己润了润喉。 “直到现在我都惊异于我将那天见到她的样子记得如此清晰,她身穿的和服,手中拿着的圆柄玉扇,还有那张洁白如玉的脸,一双纤尘不染透出明月般皎洁光辉的眸子,她似乎受惊了,有些害怕的打量了我一眼,我知道她害怕,毕竟她孤身一人沿着那条长长的河流而下”那花皇再次开口,声音中却透出几分恍惚,仿佛对那人的眉眼,那人受惊的样子都思念到深入骨髓一般。 “半夜出现的河中女子,且又身着西洋和服,只怕不是西洋入侵的倭寇就是河鬼作祟吧”一旁长久都未发声的白苍再次清淡开口却尽情的破坏了这美好的意境,这犀利而直接的一句评价却叫沉迷于回忆与沉迷于故事中的人都愣了一愣,那花皇更是反应了过来,便是咬着牙狠狠地瞪了那好整以暇的银发仙君一眼,眼中翻滚着是把这话多而毒辣的人咬死还是咬死的复杂情绪。 “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清欢狠狠地白了一眼那不解风情的白虎,却眼尖的发现他手中白玉杯里还没有喝完的半杯酒,闻着那芬芳甘甜的清香,让她情不自禁的吞咽了咽口水,便悄悄的凑上去拿起那杯酒就轻轻的嘬了一小口。 “果然是记忆中百草的味道,太好喝了”清欢闭着眼睛陶醉的感叹了一句,眼中隐隐染了熏陶之意,这百草酒入口却不似其他酒那般辣喉割人,这酒性凉而解毒,入口便是一阵缠绵而柔柔的醇香,不过让她微微讶异的却是这酒中似乎还加了一味什么特殊的东西,那香气特别,却是她品不出亦从未见过的。 “我知道你在惊异什么,她这这酿酒的古法本就不是按照我们这边的习俗酿造,而是用西洋的酿酒之法而造”那男子见了清欢咋了咂舌,眼中却是一片诧异之色,不由的轻扬起薄唇,眼中却带了清浅的得意之色,试问天帝下除了艳姬还有谁能酿的出第二壶这样的酒来? “我见了她瞅见了自己,心中自然也有几分难为情,毕竟这秘密基地除了我还从未有第二人知晓,只是我那时不知为何却生出了一股强烈的好奇心来,这姑娘怎么会深更半夜的出现在此地,又是一人划船,年数看着也不过十五岁左右,难道她不害怕吗?” “想到这里,我便大着胆子朝着那水中船上怔愣着的她喊了一句道“小姑娘,别怕,我不是什么**掳掠的坏人,我只是住在这附近的村民,夏夜睡不着出来乘个凉而已”,她却似乎不太懂我的语言,有些半知半解的又看了我一会儿,确定了我没有其他非分的举动以后,却是拿起船边那盏灯笼举在手里高高的举起便往我的方向照了一照。 第二百八十四章,艳姬(六) 那盏灯笼透出的光微微有些晃眼,我反射性的便抬起袖子一挡,也许是出于对这自己这过于秀丽的容貌反感异常,我便转过身去,悄悄的从袖中掏出一块方巾来将脸给挡的严严实实,轻轻咳嗽了几声便冲那船上的姑娘道“小姐,我身有异疾,相貌丑陋,不便于轻易示人,只怕会吓到你” 也许她以为我只是岸上一个小村民,或者是年轻的农夫趁着汛期深夜来这田边给自家的稻田放水,听了我这番话,心里却仿佛理解了,以为我真是由于生有什么极重的异疾而自卑不愿示人,微微点了点头便连忙将那盏灯给重新放回了船头。 “你是……这里……百姓吗?”她开口冲我清脆的说了一句,说话的声音却含糊不清,发音非常不像本土的人,很明显她确实是西洋人。 “嗯”我点了点头,她面带了犹豫的神色停住了那船,静静地看了我半响,也许是因为那时我身材瘦小,在家里也吃不饱,发育不良,隐约可见面黄肌瘦,同样是十四五岁的年纪看起来却比她还矮了半个头,她脸上带了一些不忍的神色,紧握着双拳犹豫了片刻,最终却是钻进了那小小的蓬船中拿出了一包东西,轻轻的打开放在了一旁。 “你……过来”她轻轻的划着船桨,击碎了倒映着繁星的河水,她动作很轻但是有力,水声潺潺入耳,她也如同从天而降一般出现在了我的面前,就停在河岸边上,船头都轻轻的触到了岸上茂盛的青草,仿佛如同驶入了我的梦境中一般。 我听到这这句话便楞楞的踩着那些过人高的草粗布褴褛的走了过去,她却打开了那个精美的包裹,从里面掏出了一两包用油纸包起来的点心递给我,语气温柔,眼睛笑的像两弯圆圆的月牙,只发音不太标准的说了一个说了一个字“吃” 离她越近,越发现她脸色白皙,五官秀丽,举手投足之间充满了善意,笑起来更是十分治愈人,尤其是像我这种从小便饱受白眼与虐待的人,她这样子的人的存在简直就如同太阳光辉一般,我怔怔的伸出手来接过那几包点心,她甚至不害怕我“天生异疾”,手指不小心触碰到她微凉的指尖,她也没有丝毫的介意,这一幕多少年来一直一直都跳跃在我的脑海中,那样鲜明的存活着,直至今日,我对那个繁星密布的夜晚犹觉得终生难忘。 很明显花皇陷入了他的回忆中,深深无可自拔,连带着清欢也觉得被引领着进入了那个充满稻香蛙鸣,繁星密布的夏夜,让她情不自禁的吞咽了咽喉咙,一双碧蓝澄澈如同天空一般晶莹的眸子静静地看着那薄唇轻启的绝美男子,他的声音冷冽却莫名的低沉迷人。 “后来我回到了农家以后,很久很久都舍不得动那包精美的点心,后来过了不久正巧便赶上了一年饥荒之时,为了讨的一粒米而不要命的流民遍地都是,遍地的饿殍,我也被饿的两眼发晕,瘦的皮包骨,家人都被饿死了,我却奇迹般的存活了下来,我想大概是因为她的这几包高档的点心,我才得以存活”那花皇开口,脸上带了复杂的情绪,那种感情是恍惚又感激的,深入骨髓中的感激,也许为什么艳姬在他的心中如此与众不同,也是由于这一层原因在吧。 “假如真的按照你这么说,那这女子肯定是西洋达官幕僚等有钱人家的女儿了,不然怎会出手这样大方呢”白苍听了这番话,一双湛蓝色的眼眸深深的思索了一番,再开口却是带了疑问望向那花皇,花皇出世时天带异香,却由于身体没能很好发育,因此完全唤不醒体内强大的力量,被饿死这件事情若是放在妖界其他花妖看来岂不是要笑掉大牙,可以肯定的是,这女子的几包点心确实救了他一命。 “不,之前我也以为她的样子看起来那么独特,气质与教养那么好,定是出身西洋显贵的人家,直到我第二次在那边境之处一家流莺汇总的娱乐之地见到她时,才知道她居然是社会最底层的官妓”说到这里,红衣的男子脸上却有微微怜惜而心疼的意味,可是他说出的话语却铿锵有力,没有一丝由于她下贱的身份而停顿半分,清欢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他的语气中唯独不含有的便是鄙夷。 “后来我无数次的回忆那天晚上的细节,也许是由于当时夜色过于漆黑,我只是惊异于她的美丽与温柔,却忽视了她那华美的衣服下是极重的虐待痕迹,她的手上也许有一条一条的红印,甚至脖子后面有饱受虐待的抓痕,后来我才知道,那天她会独自撑着船顺着河流而下,只是因为她被买到了一个变态的本地官员家,差点将她活活折磨致死,她半夜里仓促的偷了不知是谁的船便连夜回西洋,也许那几包精美的糕点都是她逃命之时偷出来的,来之不易,可是她却全给了我”那花皇说到这里,语气却有几分哽咽,一向没有过多情绪波动的眼中却有了伤心之意,明明这些事情已经过去了几百年了吧,为何他还是那样伤心,也许他比一般的妖更加长情。 一旁的两人原本只当这故事当做一个普通的故事来听,不过就是一个达官显贵的贵族女儿爱上了一个穷小子的故事,甚至都能预想到两人为了反抗父母的限制,地位的限制,身份的限制做出些什么努力来,直到现在听到了他这猛然的一句哈,却叫他们两人心中一震,甚至觉得肃然起敬,开始正襟危坐认真的听了起来。 “对不起,倒是我说了诳语,误加了推测”头一次白苍语气真诚的朝着那红衣的男子道了个歉,语气虽然冷淡依旧,却带了几分明显的颤意,他甚至有些为之前兴致缺缺的无知与狂妄而感觉到些许的脸红。 那独坐在樱花案几前的红衣男子却浑然没有搭理他这些反应,即使那案几上两只昏黄的蜡烛由于他说的时间太久而几乎将烛泪滴尽,他也没有搭理,只是自顾自的用一种平静回忆但是又近乎于残忍的语调接着说道 第二百八十六章,艳姬(八) 说到这里,回忆戛然而止,那红衣的男子声音冷冽着吐出了最后一个字,表情却是淡淡的,仿佛自己只是在讲其他人的故事一般。 “五百年前的逸事,而今只是物是人非罢了”他一扬袖又替自己倒了一杯幽绿的百草酒,声音凉凉的开口,却不知为何仿佛有什么东西感知到了他的忧伤一般,一片粉色的小小樱花瓣轻轻的飘落在了那浅绿色的酒上,他呆呆的看了半响,依旧静默无言的闷声将那些酒闷头一股脑的饮了下去,再抬眸,眼角却变的红红的。 清欢听到这里却愣了一愣,也许是受到了他情绪的影响,心中却微微有了些悲凉之意,悄悄的转头看了一眼银发的仙君,他依旧不发一言,眉头却少见的微微蹙起,仿佛在深思什么一般,连杯中的酒已经空了都没有任何反应,只是楞楞的以手执着那杯子。 “你对那艳姬姑娘的行为也实在是太过分了吧,连我这个旁人听了都觉得过于苛责冷血了,她毕竟也救过你一命,你却这样对她”清欢终究还是有些气不过的强着出出声,却是十分替那位西洋的姑娘打抱不平的主动对着那花皇呛了一句。 “你懂什么?”那红衣的男子听了这句话却是语气中带了几分讽刺望了一眼清欢,一双眼中微微带了些通红之意,却是轻笑了一声,声音略微有几分激动的反问了一句清欢道“你可有曾仰望过一个人?在你的心中那个人就是恍若天神一般的存在,你可以如同与其他人鬼混,可以浑噩度日,可是你的心中却没有一刻停止过仰望她,然而有一日她却亲手毁掉了这些” 清欢听了他言辞有几分激动的反问,却是不卑不亢的抬起一双明亮而澄澈的碧蓝眼睛仰头回了他一句道“我当然有,我也有我昂着头仰望的人,那个人如同神祇般从天而降至我的身边,淡然出尘俊逸如仙,终其一辈子我可能也无法与他并肩” 白苍在旁边默然无声的猛然听了这句话,却知道了清欢口中所说如同神祇一般的人是谁,在一瞬间只觉得心脏热的发烫,轻咳了两声以示掩饰却依旧都无法抑制住心头那种深深的悸动。 清欢停顿了顿,再抬头,冲那红衣的花皇微微一笑,却是再次铿锵有力一字一顿的说道“可是我与你不同的地方却在于我知道我爱的那个人如同神祇一般是我永远也无法匹级的存在,可是我同时却也知道他并非真正永远完美无缺的神灵,他有他的缺点,他优柔寡断,他入魔之时甚至会残忍的屠杀生灵,可是我却能够接受他这样不光彩乃至阴暗的一面” 说到这里,清欢却是直言不讳的望了白苍一眼,那眼神豁达而大度,却让那一旁沉默寡言却在一瞬间被如此方式揭了老底的银发仙君一瞬间觉得难堪无比,猛然间干咳出声,神情极度不自然的转头看向别处,甚至有几分坐立难安起来,一向冷淡而刻薄的莹白脸上有些几分薄薄的红意。 “哦,原来你所说的那人就是你身边这只银发虎耳的仙君吧”那红衣的男子意味深长的看了那神色极度不自然的银发仙君一眼,却是有些好笑的调侃了一句,初次见他们两人进来的时候,都是同样素色的白衣,同样的蓝色瞳孔,就让他隐隐觉得这一个凡人与一个仙君的搭配看起来关系匪浅,没想到他们还真的渊源颇深,倒是让他觉得当真是有意思极了。 清欢却完全没有顾及那红衣男子一脸探究的神色,也没有惊异于那银发仙君一系列极度不自然的反应,只是毫不犹豫的继续开口,声音明亮而坚定的朝那红衣的花皇道“在我看来,你认为她破坏的是你心中对于她美好的想象,甚至破坏了她在你心中的所有美感,可是在我看来,你眼中的被破坏只是因为她低贱而不堪的真实身份,你接受不了的不是本来的她,而是她身上那些外界的给予的附加条件,说白了,破坏她形象的其实是你自己,是你赋予了她本来就过高甚至不切实际的想象” 清欢语气清浅却无比流利的说完了这一番话却让在场的其他两个人都是一惊,白苍倒是不讶异于清欢会偶尔吐露出这样极具悟性的灵句妙语,可是这样的话语却几乎让花皇有几分瞠目结舌,在他的心中,他一直以为凡间的女子手无缚鸡之力,又不会高明的法术,是这三界中最低等下劣的存在,却没有想到这拥有一双澄澈碧蓝眼睛的女子却能条理清晰的说出这样一番无比睿智而清醒的话语来。 眼看着那红衣的男子由于自己的话语而陷入了几分恍惚之中,让她心中一动,再开口却是朗声再次说道“我相信像姬姑娘这样悲惨的命运定是她自己无法掌控的,否则没有一个人会甘愿选择过这样的生活,而你的出现却像是给她的胸口插上了血淋淋的一刀,击垮了她最后所有的防线” 那红衣男子的态度本来是相当轻蔑而讽刺的,他本就不求这世上还有人能真正懂他,同他们说自己的故事也不过是为了满足自己孤寂了五百年,想要同他人倾诉的欲望罢了,如今听了清欢这轻飘飘的两句话却让他心中猛然一震,这些年来他也许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却没想到原来错的如此离谱。 “你说的没错,我刚开始确实恨她,心中巨大的落差感完全左右了我,根本让我无法清醒的思考,我确实很深很深的伤害了她”说到最后一句,他的声音却越来越小,让人承认自己的错误从来都是极度困难的事情,更何况是一个自视甚高,在爱情中一直占据主导地位的人。 那花皇这一次态度却不再那样懒洋洋轻飘飘的语带讥讽,这一次他却是正襟危坐着真正的陷入了回忆当中,声音依旧冷冽,却是无比的悠远。 后来,第二日我又鬼使神差的去了那里,也许是因为知道了她在那里,也许是因为心中有不甘心,种种复杂的情绪在我的心中猛烈的翻滚,时而是那夜美好到几乎梦幻的回忆,时而是那天她坐在别人大腿上卖笑时那风尘味十足的样子,两种情绪在我的心中交替出现,几乎快要将我逼疯,唯一可以确定的却是我只想带她走,不想让她再被任何人染指。 第二百八十七章,艳姬(九) 那日,我像上次一样走进了店中,却是直截了当的对着那老鸨说道“我依旧要那日那位艳姬姑娘陪我,银两我可以给你双倍” 那老鸨依旧是一脸贪慕之意的紧盯着我这张脸,甚至在我前脚踏进这行乐之地时,后脚就已经有许多嫖客一脸诧异的望着我,显然他们对一个高大的男人却长了一张比这妓院中最美的女子还要美上数十倍的脸而觉得不可置信。 “唉哟,客官你肯再来就是对我们这小店莫大的荣幸了,上次我们家姑娘服侍的你可还尽兴?”那老鸨腆着脸又凑了过来,伸出手在我的身前轻拍了拍,模样谄媚又恶心,让我心中反胃无比。 我想狠狠的将她推开,却知道她才是这里的主人,艳姬现在更是她手底下一个赚钱的机器,因此我便只是不动声色的将她的手推开,有些没好气又有些愤恨的咬着牙说了一句“还算不错吧,只是那艳姬姑娘技术还不过关啊,也不知是不是生手” 我本只是想试探她一句,却没想到那老鸨居然说顺着我的话接了过去语气无比谄媚的道“客官,艳姬这新来的姑娘确实笨手笨脚的,又是语言不太通的西洋人,确实不适合服侍想您这样的贵客,不如我给你叫个我们这小地方的头牌花魁过来陪你如何,保准让你春宵苦短日高起” 我听了这番话却是鼻子里哼气,嗤笑了一声道“那倒是不必了,是生手那便需要人耐心调教,你只把艳姬给我叫过来服侍就是了” 谁知那老鸨见我一把将她推开,语气又言之凿凿的点名非要艳姬服侍,神色却越发的生出几分不对劲来,我心中隐隐有了几分不祥的预感,难道艳姬出了什么事情? 果然,那老鸨说出的一番话来却让我心中一紧“公子,你有所不知,虽然我们这花柳之地的姑娘确实是出来卖笑陪酒的,可是这艳姬性子却与其他沉默寡言的西洋女子不同啊,她性子刚烈无比,上次经了你这样聚众的一闹,她当时只是神色平静如常的回去换了衣服,心里却是觉得受了莫大的凌辱,趁着晚上其他姑娘睡了,居然偷偷躲在浴房里用剪刀自裁,还好被我起夜发现了,才及时救了下来,只是现在伤依旧没好,手腕上还包了一圈又一圈的纱布在自己房里休养呢,让她拖着病体之躯来服侍你似乎不太妥当” 我听了这话,心中却是深深地一阵悲凉,这些在妓院之中只忙着做那些嫖客生意每天数银子数到手抽筋的老鸨怎么可能会怜惜一个赚钱的工具呢?艳姬由于我的侮辱而受了这么严重的伤,这老鸨首先的反应居然不是对我感到愤怒指责于我,而是怕她受伤接不了客而让我生气。 “这些银子都给你,她接下来一周的时间我都买下来了,你不要让任何人过来打扰”我几乎是反射性的马上从自己的腰上解下了一包银子,却是带着十足的鄙夷与恶心感将那个锦囊全数交给了那老鸨便快速的落荒而逃。 那老鸨显然不知我为何会对艳姬有这么深的执念,却是有些错愕的接过了那一大包银子,便在后面指路道“二层左数第三个房间便是她的房间” 我急速的冲到了那房间的前面,心脏狂跳,甚至是忐忑不安到了极点,我怕她恨我,可是我更怕的却是她已经忘了我,忘了那个夏夜。 “艳姬”我心跳如鼓的推开了那房门,轻轻的唤了一句却没有任何人回我,我抬眸望向那床的中央,有一个小小的身影蜷缩成一团,她盖被子却不如其他人一般自然,她脸色惨白着将整个身子都裹在了被子中,那种感觉就如同刺猬一般,将自己保护的严严实实,仿佛天地之大却只有一床被子能保护她的安慰一般,几乎只是扫了一眼,我就感觉我的鼻中发酸。 “艳姬”我再次轻轻唤了一声,伸出手来摸了摸她的额头,她的额头滚烫无比,如同炭烧一般,可是她的身体却不停的瑟瑟发着抖,旁边一个小茶几上凌乱的放着一些江湖杂医郎中开的劣质创伤药,一个白色的瓷碗中水却见了底,让我心中又是一阵绞痛无比,是我害得她这样,害得她苦上加苦,害得她几乎狠下心来想要放弃最后拥有的生命走上绝境。 那一天晚上我也不知自己是怎样过的,我只知道她永远处在高烧的半梦半醒状态之间,一会儿瑟瑟发抖,一会儿却全身冒着热汗难受的呻吟着,手上的伤疤已经化了脓,散发出难闻的味道,可是出奇的我心中却没有一点嫌恶之意,我不停地替她换药,给她喂水,替她降温,忙活了足足一个晚上,忙的晕头转向,心中却只有一个念头我还欠她一条命,她一定不能死,一定不能死。 也许她隐约知道有人一直在不停忙活着照顾她,有时候她清醒就会像那个夜晚一样语气温柔又充满感激的用不太标准的话语不停地呢喃着“谢……谢你……” 只是那天晚上的她看起来那么从容而贵气,今天的她却在垂死的边际,蓬头垢面,脸色苍白如纸看起来那么虚弱,可是她却会微笑着呢喃着不停地说“谢谢”,仿佛这个世界从未伤害过她一般,也许是那一刻我才真正的知道了自己放不下她什么,那一刻我清晰的感觉到了自己对她有着我自己都想象不到的深深爱恋。 清欢听了将这些这压抑在心中已经五百年的花皇娓娓道来这些,不知为何,只觉得刚刚所保有的一切理性分析却在这一刻突然全数作废,她甚至都无法控制住心中越来越强烈的酸楚之意,难道是由于别人的故事听起来总是格外的感人吗?还是那位艳姬姑娘实在是触到了她内心深处决堤的痛点,明明深处命运最悲惨的逆境之中却还能以感激与微笑待人。 “我一直以为我从小不能享受父母之爱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大的不幸与悲惨,可是与艳姬姑娘一笔我才发现我的那些所谓悲惨根本不值一提”清欢怎么也无法说服自己将会酿那样甘冽而好喝的百草酒的姑娘与命运如此悲惨而坎坷的艳姬姑娘联系在一起,她再次主动的向那红衣的花皇讨了一杯碧绿醇香的百草酒,一饮而尽,眼角却有伤心而晶莹的泪珠不停的滑下。 第二百八十八章,艳姬(十) 那一天晚上就那样在她辗转难眠的反复折腾中过去了,我独自守在床边守到了深夜,看着她一张脸被烧的通红,看着她手上那被白色的纱布包了一圈又一圈的狰狞的伤口,我心中觉得愧疚又心疼,心中不停地责怪着自己。 就那样守了一晚上,直到第二天清晨她缓缓虚弱的睁开眼睛才发现了昨天晚上陪她度过最危险时期替她处理伤口照顾了她一夜的人居然是我,当下便吓了一跳,几乎是反射性的又将自己紧紧的缠进了被子里,也许是由于那日我在给的印象太过于粗暴甚至接近于残忍到癫狂,她瑟瑟发抖着躲进了被子里,如同小兔子一样蜷缩在一起,害怕我会再次凌辱她。 “你不用害怕,我不会再做那样禽兽不如的事情了…”我支支吾吾着,却说不出完整的话语来,尽管这些年来借着这清闲而可以狠赚银两的一官半职我到处花天酒地,也因为仗着自己这张足以迷倒众生的脸与会那么一点点叫别人惊叹的半吊子法术,总有些自称文人骚客的草包公子哥团团围了上来极尽奉承之事,因此我从中也捞得了不少好处,如今的我也不再是那个澄澈单纯孩子,会因为几包点心而记别人一辈子,如今的我纵使是纹银白两摆在自己面前也不会再多看一眼,可是更因为如此,我却越发感觉到了艳姬的存在是多么特别。 “你是谁?”半响,她都瑟瑟发抖的裹着被子躲着,死活也不愿意出来,用沙哑的声音问了一句,眼见着她几乎一天都滴米未进,看起来瘦的更是可怜,加上我的再次出现几乎叫她精神崩溃,当时的我十分自责。 “你还记的我吗?七年前那个繁星密布的夏夜里,你曾经独自一人撑着蓬船路过那个小小的村庄,偶然间遇到了河畔的我,那时的我才十四岁”沉默了半响,我见到她害怕样子越发的严重了起来,也架不住她瑟瑟发抖的追问,我最终还是将这几年来一直堵在心中不敢讲的话全部都说了出来。 “你还记得吗?你见到那时瘦弱不堪的我便递给了我几包点心,让我拿回去吃”近乎于脱口而出的说出这些一直压在嗓子口的话语,我语气急切的盼望着她能想起我,我双眼通红着,甚至急不可耐的俯身靠近她的枕边,期盼着她能够马上同我一样欣喜的做出回应,想起来我是那个夏夜里匆匆与她见过一面的少年。 “七年前的河流?变态的宦官?”几乎是下意识的,她便开口,却是意识迷茫着吐出了这句话,在她的记忆中怎么可能会记得我呢?于我的印象中那是我人生中有史以来最美的一个夜晚,可是在她的回忆中却是一段难堪到近乎恐怖的回忆,被那个宦官差点折磨致死,好不容易死里逃生出来,怎么可能会记得沿途有给过一个不知名的小男孩几包点心呢。 “艳姬,你知道吗?就在你离开后不久我所住的那个小村庄就发生了饥荒,而你给我的那几包点心却正好救了我的命”我神色温柔的伸出手轻轻抚过她一头细碎而乌黑的头发,心中是无限的感慨。 艳姬却缩着身子依旧是诚惶诚恐的躲过了我的抚摸,也许是那日险些被**的恐惧给她心中留下了极大的阴影,也许是不太懂语言,我说着这些过于情绪化的话语让她心中觉得十分不解。 “不用感谢,谢谢你”最终,她还是开口了,却是抬起一双乌黑发亮的眸子定定看着我说了一句,那个时候她就那样虚弱而瘦小的躺在妓院的床上,全身散发着刺鼻的味道,手上的伤口依旧有淌血的痕迹,可是她的神色却无比认真,我明白她说的谢谢是指昨夜忙里忙外照顾了她一晚上。 “艳姬,你不要害怕,我不会在伤害你了,我会保护你的,相信我好吗?”我这样说着,便俯下身在那人孱弱而苍白的额头上轻轻的落下了一吻。 她依旧害怕无比,全身瑟瑟发抖,脸上却多了一丝红晕,让我只觉得一阵难言的甜蜜涌上心头,我知道我这张脸无论是男女老少都无法抗拒。 她也没有拒绝我,也许是在一瞬间她也突然想起了那天晚上遇到的那个面黄肌瘦的小男孩,也许是她太心善,所以她只是轻轻的颤动着羽睫接受了我这一吻,那一刻我的心中是狂喜的,一种失而复得喜悦感弥漫了我,更有之中初尝爱情的苦涩与幸福感紧紧的将我包围。 “如此说来,你和那位艳姬姑娘从此一来一往便结下了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诺言,结成了亲密无间的伴侣?”默默不发一言的白苍却是抬起一双湛蓝的眸子无比认真的暼了一眼那沉浸在回忆中的红衣妖皇,眼看着他时而双颊微红,时而面容惨淡的说完了这些话,倒真觉得轻历了这被关在这锁妖塔中近五百年的魔妖复杂而动人的爱情故事一般。 “假若故事真的如此顺利,我怎会独自一人被囚禁在这锁妖塔中近五百年,怎会等了她整整几百年,却没有等到她归来的身影呢”那红衣的花皇苦笑了一声,放下了手上的古藤杯,眼底轻笑之处散满了落寞与苦涩。 “你曾说你犯下了滔天的罪行,不仅血洗了整个城池还公开与天界作对才会被关在此处,这也是因为艳姬姑娘吗?”白苍再开口,一双形状好看的俊眉微微蹙起,问出的话语却句句切中要点,他心中知道妖界花皇完全觉醒,在凡体上横空出世会有多么巨大的威力,公开与天界做对血洗城池这样的事情他自然有能力做到,只是他不懂的是他为何会堕入魔道呢? “没错,我确实与整个天界作对,还在人间犯下了滔天的罪行,犯下这些的原因也确实俗不可耐,不过是逃不过一个情字罢了,于我而言只是为了实现艳姬一个梦想,实现她想回西洋生活的梦想,于她而言却是一种莫大的负担”那红衣的花皇自然知道白苍这样问的企图,这次他却没有再继续坐在那嵌着樱花瓣的案几前久坐,而是叹息着起了身,绝美的红色衣裙轻轻铺在地上,一如早已经染上血腥入了魔的他,美的嚣张而乖戾。 “此话怎讲?”一旁的清欢听了这话却只觉得一头雾水,在这个故事中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他们两人应该都是彼此有好感的,为什么却又变成了一种负担呢? 第二百九十章,饕餮(一) 清欢听了这急转而下的故事却只觉得心脏突突的跳,一双碧蓝的眸中有复杂的神色一闪而过,人心自古难测,就像她一直想不通自己的大姐陈锦荣为何会突然与自己决裂,这花皇的故事也告诉她,从来都不要急着给别人下定论,也许你眼中的善者并非善者,穷凶极恶之徒却心怀善念。 “后来呢?后来为何你又会为了她与三界为敌被囚禁在此处锁妖塔中?”一旁静默无声的白苍却突兀的开口问了出来,眼中有着晦暗不明的神采,在他看来眼前这红衣的花皇并不像是会如此冲动行事之人,却更加让他心中起了想要知道这接下来的故事。 “砰砰砰”突兀的,这九层妖塔的上方却传来极为猛烈而强力的声响,偶尔还掺杂着什么猛兽极为可怖的低鸣声,让安静坐着的三人皆是惊出了一身冷汗便快速的起了身,警觉的往那上方看去,抬眸一看,那华美而绘画着大朵曼陀罗花的墙体正大片大片的剥落,让那这宫殿的主人,红衣的花皇双拳紧握,一双眼睛一瞬也不移的紧盯着那猛烈震动的墙体,眼底闪烁着微微恐惧的光芒。 “砰砰砰”那声音越来越大,几乎是誓要把这隔层的天花板给敲落一般,那声音几乎震耳欲聋,让底下的三人都吓了一跳,连忙退到了那宫殿的角落。 “咳咳咳”不停的有些灰尘落下,撒在口中鼻中,只让清欢觉得全身都不舒服,喉咙里发着痒,捂着脸不停的咳嗽着,眼泪都几乎要咳了出来,却是满脸困惑的拉住了那在这里住了近八百年的花皇道“其实让我不解的是,为何从我们踏进这锁妖塔一层的宫殿之时就并没有见到上第二层的方法,看来这上层中也镇压了法力高强的妖怪,是吗?”清欢在白苍的护送下走到了旁边角落的位置,却是满脸沾了灰尘,一脸灰头土脸的问向那神色甚为不妙的花皇,语气中有几分紧张,毕竟她只是区区一个既不会法术也不会武功的凡人,要如何与这些妖怪作对呢? “没错,这镇妖塔虽然从外面看起来就是普通而直接的九层妖塔,其实当中大有玄机,我住在这一层已经有近五百年,却发现这妖塔按照十年一轮回毫无规律的旋转,届时,你根本就不会知道你的头顶上方会是第几层的什么妖兽”那花皇眼中带了晦暗不明的神色,却在一瞬间双眸便变成了极其血红的颜色,整个人也从寻常的样子蜕变成了一头银发的绝美样子,同时,清欢与白苍再次感受到了那空中不停落下了樱桃花瓣,便知道他已经妖化了。 “我进来时却从没想到过那太清老头居然会设计出如此变态而诡谲的设计,怪不得我们进来时他脸上的表情如此耐人寻味,没想到还有这一遭”白苍却在听闻这九层妖塔当中的玄机之时,当下便理解了为什么那天帝老儿会决定妥协,要知道如此危机四伏的妖塔比那水牢不知道要厉害多少倍。 “砰砰砰”那上面震动的越发厉害了起来,却隐隐可见几道金黄色的光芒不停的从当中透了下来,看来是有什么巨型的野兽在不停的敲打那天花顶,而那本来坚不可摧的顶棚如今却透出几分岌岌可危来。 “看来,这次这妖塔的转动甚为不妙,想来是把那上面镇压着的一只饕餮兽给引了出来!”眼看着那刻画着大红色曼陀罗花的顶棚震动的越发强烈起来,那花皇百悠再也坐不住,飞快的飞到那极高的顶处,却是用牙齿咬破手指,在那顶上用鲜血画出几道繁复的封印符来。 清欢怔怔的看着眼前这根本叫人反应不过来的景象,眼看着那花皇整个人都陷入了作战的准备中,却在他咬破手指之时闻到了空气中那浮动的异香越发的浓烈了起来,那空中不停飘洒着的粉色樱花瓣却在一瞬间变成了漫天的红色,让她眼中微微一震,情不自禁的咽了咽口水,心中却非常害怕那只所谓的饕餮真的会从上层掉落下来。 “自古以来花皇的血都能发挥巨大的效力,以血画符更是能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也许是察觉到她眼中的疑惑,一旁银发虎耳的仙君冷冷说了一句,却在一瞬间变成了一只吊额蓝睛的大白虎,气势神圣与威严,身后透出隐隐祥瑞而极强的仙气。 白苍虎目灼灼的望向那天花顶,那饕餮也是上古神兽之一,传说还是龙的第五子,却由于种种贪吃与暴虐最终堕入了魔道变为四大凶兽之一,他只是听许多仙家提起过,却没想到过今日可以在这妖塔中得以一见,他眼中透出几分得以遇到劲敌的期待光芒来,毕竟兽性残留,猛兽全身都会流淌着好斗的血液。 “上次那十年一次的转动之时,我的天花板上也掉下来一只饕餮兽,我一人费劲九牛二虎之力才拼了命将它赶回原来的地方,又将这顶用结界给封印住,没想到这次这物居然又出现了”那红衣的花皇几乎拼尽了全力想要将那几乎快要破裂的顶板给用力封印住,画下结界来抵抗那只饕餮兽的巨大力量,谁知在他密密麻麻的用鲜血画下数道符后,那符却完全起不了作用,在那凶兽不停的猛烈碰撞敲打之下,那天花板再也承受不住那过大的力道再次赫然破裂出一个极大的洞来。 “这楼上的脚步声巨大,我估计是那饕餮巨兽也绝对不止一只,你的鲜血灵力再强大也抵抗不住这样猛烈而巨大的力量,你还是保存体力准备好作战吧”白苍一双碧蓝的虎眸再次灼灼的看向那红衣的花皇,却是口吐人言,气势威严的吐出了一句。 “这……”那百悠犹豫了一阵,却在感觉到那天花板即将破裂之时赶紧移开了身形,纵使如此那从上面透出来的金黄色光芒却还是灼伤了他素白的手指,让他轻呼了一声便赶紧一跃而下,随着他身形灵巧的离开之时却发现与此同时随着他红色的衣裙落地之时却有一只全身金黄色的异兽透过那个极大的洞从上层以极快的速度落到了地面上,那极重的体型落地几乎就要将这地面又给砸出一个洞来,震得那地面猛然的一颤,让一旁的几人差点摔倒,而那天花顶却是彻底的垮了架,一堆水泥石灰的异物伴随着那饕餮重重的砸到了地上,让这本来干净而精美无比的一层宫殿在一瞬间便近乎于毁了。 第二百九十一章,饕餮(二) “妈的!我这次一定要亲自把这巨兽千刀万剐”清欢明显的听到了一旁那花皇脸上几欲暴走的表情,牙齿咬的吱吱作响,一双拳紧握着,甚至恨不得扑上去就将那饕餮给咬死一般,清欢循着他的视线看去,眼中却透出同情的光芒,那本来精美的古藤杯早已经被那上方砸下来的水泥给全数砸碎,于此同时那些她连碰都碰不得的精美书籍却被那饕餮好死不死的一脚踩在了脚下,很快那些书籍便在那饕餮巨兽过高的温度灼烧下化作一股青烟全数焚烧成灰。 “呲呲”那异兽发出难听而低沉的噪音,却像是压在嗓子底中发出来的一样,听起来分外的恐怖。 清欢仔细的打量了一眼这从上而降的怪兽,却是不由的吞了一口唾沫,眼中透出畏惧的神采来,只见这怪兽身体是羊身,一双血红色看起来贪婪而极度邪恶的眼睛在长在了腋下,虎齿尖利无比,长长的伸出嘴边,却长着人的爪子爪,头上长着极长的犄角,全身青绿而掺杂着金黄色的火焰光芒,散发着一股恶臭,看起来分外的可怖。 “这饕餮最强的地方就是全身温度极高,可以灼烧一切物品,同时口中的利齿与口液都有着极强的腐蚀性,胃口极大,什么都吃,你可万万不能掉以轻心”那花皇飞到了白苍的身边却是将十年以前对这饕餮的了解全数告诉了白苍。 “你身为上仙,法力虽然高强无比,可是却是头一次见到这饕餮,不知其威力,可要万万记住了”那花皇见到白苍眼中没有畏惧的神采,却是有几分微微的诧异,虽然他知道白苍身为战伐之神是神兽之一,却在看到他即使面临着极大的危险之时却依旧面不改色之时,心中不由的暗暗赞叹了几句,毕竟妖与仙差的还是太远。 “我刚刚同你说听得这脚步声不止一只饕餮,眼下却只掉落下一只饕餮,我估计还有另外一只不知道是何物的东西潜藏在暗处”白苍一双湛蓝色的虎眸中带了极重的杀意紧紧的盯着眼前那不远处的饕餮巨兽,却是提醒了一句身旁的花皇。 “好”那花皇自然明白他所说,鼻尖也敏锐的闻到这空气中显然还掺杂了什么不同的气息,随着那饕餮从上层掉落之时一起搅动着这不安宁的空气,心中却比之前一人作战之时多了几分信心来,还好今日还有这白虎仙君陪自己,想来这再次修复天花板的工程也不用耗费太久。 “趴到我的背上来”白苍却轻步退到清欢的身旁轻轻的说了一句便示意她赶紧趴到自己的背上,声音威严而冷冽,透出几分临危不乱的镇定来。 清欢不敢马虎,微微颤抖着扫了一眼那饕餮巨兽,那巨兽仿佛闻出了她身上人类的气息,一双眼中带了贪婪无比的光芒紧紧的锁定她,口中有涎水不停的滴下,却是将那精美而牢固的地层焚烧出阵阵缭绕的青烟来,足以见其腐蚀性的巨大。 “砰砰砰”随着那地面被用力的撞击同时,却是那饕餮顶着两个极长的犄角便飞快的冲他们几人冲了过来,一双眼中带了贪婪的神色,却是张开一张血盆大口就要将他们几人一口吞下,那眼中疯狂而狰狞的神色叫人心中畏惧。 “快闪开!”几乎是同时两人便一跃而起,动作同样敏捷而灵巧的避开了那猛兽的袭击,清欢只感觉到自己趴在那白虎的背上,整个人被猛烈的摇晃着,差点就被狠狠的甩出去,辛亏她抓的极稳 ,在他们几人快速闪开之时,却见到那饕餮将他们身后的墙壁撞开一个极大的洞来,几乎是一瞬间这方才还文雅精美无比的宫殿就因为这一只饕餮巨兽的闯入而彻底的悉数全毁,让一旁的花皇猛然倒吸了一口凉气,眼中翻涌着想杀人的神色。 那花皇再也按耐不住自己几乎还要喷薄而出的怒火,掌中集结了百花的力量却在一瞬间手中就多了一把散发着极大异香的七彩宝剑,那剑在这暗色的环境中透出如同彩虹一般绚丽而流光异彩的光芒,煞是好看,几乎让一旁的清欢快看呆了,楞楞的看着那一身红衣的绝色花皇手中拿着宝剑向那猛然间再次横冲直撞而来的饕餮迎面而上,手上带了极大的力道狠狠的刺了过去。 白苍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本想追随着他狠狠的用力扑过去,给予那饕餮致命的一击他,最终却还是停在了原地,毕竟这也是他第一次见到妖界鼎鼎有名的一代花皇使出法力来,他心中不由也有几分好奇想看看他的力量能发挥到什么地步,毕竟他曾经屠城还弑仙,既然有资格能被那太清老头镇压于此,那只能说明他定为不凡之辈。 “好香啊”这一次,清欢再次闭上了眼睛却是再次由衷的感叹了一句,也许是因为那花皇手中的宝剑集结了百花的力量,随着他倾注了力量狠狠的攻击那饕餮巨兽之时,她却感觉到了那空中的异香简直浓的吓人,几乎是一瞬间她的眼中再次产生了如同喝醉了酒一般的浓浓熏意,同时却觉得仿佛眼前出现了幻觉一般,看到一树又一树的繁华在眼前绽开,白色绽放着花蕊的清香梨花,开的正艳的粉色桃花,似乎让她身处于花林中一般,感觉到那花就在自己的眼前仿佛带着什么天生的魔力一般引诱着她,让她心中一动便想伸出手去碰那些花儿。 “危险!”随着一声熟悉的暴喝声传来,眼前的花林却全数消失,清欢用力的甩了甩头,再睁开眼睛却见到白苍近乎于震怒的扫了自己一眼,看来他又化作了人形,却是死命的抓住自己往高空中坠落的身子,而那下面正有不知从哪里跑出来的另外一只饕餮兽正睁开贪婪的血盆大口等着将自己整个囫囵吞入腹中。 清欢这才发现她情不自禁想要触碰的那些花儿却全部都是幻像,她刚刚居然从主动松开了抓住白苍皮毛的手指,定定的站了起来便直直的想要抓住那些花儿便往下跳,清欢反应到这些,只觉得全身汗毛倒竖,后怕无比,想来她刚刚是受那异香所迷惑才会做出如此反常的行为,看来花皇的厉害之处就在于此,可以借助百花的力量迷惑人心。 第二百九十二章,饕餮(三) “砰!”只听见一声极重的响声,却是那只饕餮受了那阵异香的诱惑重重的摔倒在了地上,与此同时,百悠手中的七彩剑闪着绮丽的光芒狠狠的刺入了那饕餮的身体,那把宝剑狠狠刺入饕餮散发着青绿色光芒的羊头之时,有鲜红的血液喷涌而出,同时那饕餮口中不停的吐出一些绿色的黏液,那些极具腐蚀性的液体滴到地板上将那些古木都焚烧成一片片焦炭,那场景看起来分外的恐怖。 “呜!”那饕餮受到这力道极重的攻击,几乎在一瞬间便发出惨烈至极的叫声,那叫声震耳欲聋,让一旁在白苍怀中的清欢几乎是下意识的便捂住了耳朵,这巨兽发出的濒死之音落在凡人的耳中仿佛可以叫人肝肠寸裂一般,让人心中一阵阵突突的跳。 那另外一只饕餮巨兽听到了同伴凄厉的叫声,几乎是在一瞬间便顶着那犄角犹如离弦之箭朝着那红衣的花皇飞快的冲了过去。 “哼”百悠冷冷的笑了一声,眸中却越发透出几分狠决的杀意来,他显然间注意到了另外一只饕餮巨兽的存在,上一次也是叫一只饕餮把自己收拾的干干净净精致无比的妖殿给毁了,这一次又来两只饕餮堂而皇之的又将他好不容易修缮好的妖殿给毁了,他心中简直对这饕餮恨到了极点,现在就看他怎么亲自帅气的了结了它们。 红衣绝色的花皇十分潇洒的腾出一只手来理了理自己极长的银色发丝,脸上带了轻蔑的笑容对着那极速冲过来的饕餮巨兽一笑,右手便想将那把七彩剑从那濒死的饕餮身上拔下来。 奈何拔了一下,那剑居然纹丝不动,“不会吧?”他眼中十分不解的低头往那饕餮的身上一看,却发现了一个万分悲惨的事实,只见自己的剑居然好死不死的正好是从那饕餮的羊头上刺了进去,又正好卡在了两个长长的犄角之间,让他怎么使劲拉也拉不出来。 不是吧,这么个关键的时候居然出这么大个岔子,红衣的花皇脸上镇定的样子再也兜不住了,不想放弃自己的宝剑,奈何他怎么用力拔都死死的卡在了那犄角之间,分毫不动,这下他彻底的傻了眼定定的站在了原地,脸上透出惊恐的光芒,与此同时那另外一只饕餮巨兽已经从地上腾空而起血红的眼中闪着无比狰狞的光芒便狠狠的朝他顶了过来。 说时迟那时快,却有一道白色的身影以顺雷不及不及掩耳之势如同一道光一般飞快的闪身过去,却是在那饕餮极长的犄角就要碰上了那红衣花皇的身体之时,白苍已经手持着幽游剑狠狠的一剑刺入了那饕餮的心脏。 “呲!”那另外一只饕餮受了这一剑重重的倒在了地上,却是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哀鸣声同时使劲全身的力气,红着眼睛便朝着白苍吐出一口绿色的黏液,那黏液带着极重的腐蚀性朝他们两人飞了过来,距离又离得极近,一旦被喷上必能将肉体化成白骨。 “小心!”清欢在一旁提心吊胆的看着这一幕的却是再也坐不住,飞快的冲了过去便用尽全身的力气冲两人大声的警告了一句。 “快走!”眼看着那颜色恶心又带着极重酸味的黏液朝着两人迎面袭来,白苍大喝了一声便一把拉住了那花皇的手便一跃而起,将人牢牢护在身后与此同时伸出洁白的长袖对着那黏液重重的一挡,将那些东西全数挡落在地,随着“嗤啦”一声响声,白苍明显闻到了一股刺鼻的焚烧味,再一低头便看到自己半边的衣袖全部被那黏液腐蚀,发出阵阵青烟,却是连他的胳膊也遮不住了,露了一半的手臂在外面,他恍惚的看了一眼,一双一向处变不惊的湛蓝色的眸子中翻滚着紧张的情绪,用另外一只袖子擦了擦额头上不知何时流下的冷汗。 还好捡回了两条命,白苍心有余悸的看着那两只被猎杀的饕餮,倒在那地面上的不远处,那两只饕餮身上流出的血液与那绿色的黏液融合在一起将地面焚烧出一个巨大的洞来,足以可见这饕餮身上的黏液有多致命。 “白虎,谢谢你了,要不是因为你的反应快,说不定我就和我的妖殿一起葬身在这两只饕餮口中了”百悠恍惚的扫了一眼身旁一身白衣的仙君,心脏犹觉得突突直跳,眼中依旧有些心有余悸,语气中却透出几分真诚的感激来。 “呼”白苍轻吐出了一口气,却是总算放了心落在了地上,却见到清欢一把冲自己扑了过来,脸上带了受惊的光芒,眼角还有泪水。 “还好你没事,这些饕餮实在是太危险了”清欢紧紧的抱着白苍轻语了几句,白苍明显的感觉到她的心脏也是突突的跳着,很明显刚刚悬着一颗心的人不止是自己一个人。 那清丽而娇小的女子上一秒才担心万分的扑到了自己怀中,下一秒确定了自己平安无事以后却是执起他那右手的残袖取笑了起来。 “你看看你这袖子,哈哈哈哈,太丑了,与你那高冷的气质太不符合了吧”清欢望着他那露出手臂的袖子来,不由得有些忍俊不禁,这还是头一次见到一向高冷的他第一次失态,却也是给她逮住机会狠狠的嘲弄一番。 “哼”那白虎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残破的半袖,却是有些难为情的别过脸去,一把从清欢手中抢回了袖子,鼻子里出气,冷哼了一声便独自一个人躲到了一个角落蹲了下来生闷气。 “兄台,咳咳咳,说到底是我欠你一个人情,实在是不好意思了,我这里衣服也还是有的,不过嘛也不知道你喜欢喜欢,颜色都是大红色的”那红衣的花皇见到了那刚刚救了自己一命的白虎被这样的无情的“嘲弄”,脸上也有些于心不忍,便大步流星的走了过去,伸出手来同情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了几句。 “哼!不要!”白苍用力的推开了他的手,再次转过身去,却是冷冷的出声,样子十分高冷的便拒绝了。 “兄台,你的人设是高冷型男,这样露出半个袖子来不好,你就穿我的衣服嘛,除了样子花哨了一点,颜色艳了一点没什么的……”那花皇索性也蹲到了他的旁边,再次伸出手来在他的肩上拍了几下,却是十分有耐心的诱骗他穿自己的衣服。 “不要!走开!”白苍再次高冷的将那红衣绝美的男子推开,花皇又再次扑了过去,这次索性手上多出了一套大红色的衣服来,如同街边小贩一般唾沫横飞的游说了起来。 第二百九十三章,饕餮(四) 这边清欢暼了一眼两个高大男人蹲在墙角神态猥琐的互相推搡着,心中觉得有些无趣,便索性掩着口鼻穿过那从天花板上掉下来的许多杂物,在尘土飞扬之间抬起头用力的睁开眼睛看了一眼天花板上那由于这两只饕餮巨兽折腾出来的大窟窿。 透过那些细小的灰尘,清欢无比好奇的望那上面暼了一眼,按理来说这九层妖塔中每层都关有妖兽,那第二层又是什么样子的呢?想到天帝说的如果他们能顺利的通过九层取得那面旗帜,就可以让自己免于受罚,又想到了自己还要对付那一心想致自己于死地的刘氏,她心中隐隐生出几分焦急来,不能再耽搁下去了。 “白苍,你快过来看看这妖塔的第二层…”清欢转过身便冲那角落旮沓里的白衣仙君说了一句,谁知话还没说出口,整个人便愣在了原地,只见那虎居然真的在那花皇的游说下换上了一套大红的衣服。 只见那人着一身大红色的玄文衣袖站在不远处,修长而挺拔的高大身材,如流水的银色发丝在闪淡淡的薄光,那质地轻薄的红色衣底上更是绣着大朵暗色的曼陀罗花,袖边上了金丝,更衬的他高冷而俊逸的气质因得这衣服透出几分天生的神秘与贵气来,如红莲般有种高贵的惊艳感。 “这还是头一次见你穿除白色以外颜色的衣服”清欢有些怔愣着说出了这句话来,她从前一直以为这白虎气质冷淡出尘绝对不适合这样妖艳而邪气的颜色,却没想到这样的他却反而别具美感,更衬的面容高挺而俊秀,湛蓝色的眼珠凭空增添了几分出奇融和的特殊美感。 “我就说了这颜色不适合我,还非要给我穿!”眼见着清欢半天都没有做声,只是怔怔的看着他没有说话,白苍一张莹白的脸上隐隐飞过一抹红霞,却是神态极度不自然的便要动手将身上那奢侈而艳丽的一身给扒拉下来。 “不好看吗?”那同样是一身红衣的花皇却撑着下巴看着他那别扭到全身不对劲,甚至嘴角透出隐隐虎牙的样子沉思了起来,难道真的是自己执着于红色的审美有问题吗?明明很衬肤色啊。 “唉,别呀,挺好看的”清欢眼疾手快的制止了白苍的动作,却是脸上也染了微微的绯红对着眼前一身红衣的白虎轻声说了一句,不知为何,她总觉得这眼前的仙君真是俊美的不可方物,估计扮起女人来甚至会比自己都出彩很多吧。 “真的吗?那我就不换了!”毕竟顶着一个残破的袖子出门还是让他很别扭的,衣裳不整实在是太失态了,虽然身上这衣服过于奢侈却不是自己的风格但是权当蔽体吧,想到这里他便停下了脱衣的手。 “白苍,你快来看看这破裂的大窟窿,我们正好可以借此机会去二层看看”清欢却是使劲摇了摇头,提醒自己不要被美色给迷惑,拉起那仙君稍显冰凉的手便往那大窟窿走了过去。 “第二层?”白苍任由那人扯着走了过去,抬起湛蓝色的沉静眼眸扫了一眼那上方黑不隆冬的一层,心中却有些疑惑起来,按照那花皇百悠所说这妖塔十年轮转一次,也就是说那上方的一层不一定是第二层,甚至有可能是第三层第四层,危险系数极大,自然不可轻举妄动。 “你们进来这锁妖塔肯定也是有任务在身吧?不然谁会吃饱了没事做来这个鬼地方”那红衣的花皇却懒洋洋的盯着他们说了一句,眼中的百色异瞳透出几分疑惑来。 “没错,实不相瞒,其实我们是因为受了天帝的惩罚才会被送进这塔中来,且我们必须闯过每一层到达塔顶夺得那面红旗才能免去受罚之苦”清欢冲着那一脸疑惑的花皇说了一句,眼中微微有些无奈。 “如此…”那花皇说了这句却是站在原地沉思了一会儿,最终却是抬起一双异色瞳孔道“虽然我也在这锁妖塔中待了五百年,可是上面也没有踏足过,心中没有好奇是假的,再加上刚刚那白虎救了我一命,不如我就做做好事助你们一臂之力吧”那花皇语气依旧高傲而不可一世,明明是好好的帮忙之话说到他的嘴里却仿佛变成了莫大的荣幸一般,让一旁的两人有几分哭笑不得。 “你不陪我们走,这妖殿想来你也是待不下去吧”白苍却是一针见血的指出了事情的真相,毕竟以他对这花皇洁癖程度的了解让他独自待在这乱七八糟尽数被毁又有两只散发着恶心气味的饕餮尸体的房间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少啰嗦,本花皇愿意帮你们就是你们的荣幸”那花皇却是大声的打断了白苍的话,很明显是心虚,却也大步流星的走到了那个大窟窿的下面与他们并肩而立。 “妈的!天杀的!我的天花板!”第一眼看到那触目惊心的天花顶,好不容易恢复了冷静的花皇差点又接近了暴走,拔出了那费劲九牛二虎之力才从那饕餮犄角间拔出来的剑便要大力挥舞着去凌虐那地上两只巨兽的尸体,身旁的两人连忙七手八脚的把他拉住。 “这上面的一层居然掉落下来两只饕餮巨兽那不知还有没有其他的饕餮,还是说有没有其他的东西被囚禁在上面”清欢眼疾手快的从那妖殿的角落捡了两根犹在燃烧着的蜡烛,便朝着那黑不隆冬的上层照了一照,眼中透出疑惑的光芒,奈何人太矮什么都观察不到。 “唉”那身后一身红衣的白虎仙君却是轻叹了一口气仿佛看透了她的心思一般当着那花皇的面,便不费吹灰之力的一把将她抱起,如同对待小孩子一般高高的她举了起来。 “啊”清欢猝不及防的感觉到自己身子腾了空,不由的轻呼了一声,心脏突突的跳着同时,两手中执着的白色蜡烛也摇摇晃晃的颤抖了好一会儿才将那些烛光稳定了下来,感觉到身后高热的体温,那人有力的臂膀与宽阔的胸膛只觉得让她心跳如擂,却对这样亲密的接触觉得十分受用,只是微微红了红脸扫了一眼一旁那神色有些不太自然的红衣花皇一眼。 “你看看那上面有什么”突兀的,身后传来低沉而熟悉的声音,却是那虎将她用力举高的同时,语气冷冷的问了一句。 “好”清欢自然不敢耽误,虽然她并不胖,可是也不轻,由着那虎将自己举起来纵使是神仙也会有觉得费力的时刻吧,因此便连忙深呼吸了一口气便抬起一双碧蓝而澄澈的眼睛费力而小心翼翼的上那上方看了过去。 第二百九十四章,百悠(一) 清欢仔细的拿着蜡烛对着那上方极黑的洞口看了一眼,却发现那上面是空荡荡的一片,没有其他任何影子活动的迹象,因此便大着胆子回头对抱着自己的白苍说道“我看这上面的一层应该只是关着这两只饕餮兽,我们将它们给杀死了就没有其他的东西了,不如我们上去看看吧” “你确定?”银发的仙君狐疑着看了她一眼,眼中透出几分深思的光芒,这上一层里面关着的东西如果不能准确预判,贸然上去是很危险的。 “我确定,这上面似乎还遍布着灰尘,没有其他生命活动的迹象”清欢再次笃定的说了一句,那上面烛光可见处确实是一层又一层的灰尘。 “好”那银发的仙君便微微放宽了心,思衬了片刻只轻轻的点头应了一句便将她整个人放到了地上,抬起一双湛蓝的眼睛往那上层看了看,那上面黑不隆冬的,确实没有任何声响,难道说那太清真人真的只在那上面关了两只饕餮兽? 清欢被那一身红衣的白虎紧紧贴着身子轻轻放到了地上,感觉到他手上滚烫的温度,温热而健壮的躯体,熟悉的呼吸声撒在耳旁,让她心中不由得便是一颤,心神晃荡之间,脸上的红霞又加深了,手中的两只白烛因得这一晃又向外洒出几滴烛泪来。 “怂什么,尽管上去看看,你们可是要夺那面红旗交差的,这点胆量都没有可要怎么闯?”那一旁红衣的花皇却是斜睨着一双眼睛有些轻蔑的扫了一眼那银发的仙君,施展了法术纵身一跃便从自己那个心疼了半天的天花板破洞上面跳上了二层。 “上来吧,这上面可比我的妖殿宽广了许多”那百悠落了地,便是大声的朝着下面的两人喊了一句,悠闲的在那天花板上又蹦哒了几下,也不知守门的那太清真人若是知道自己苦心修筑的宫殿被毁成了这样会作何感想。 “走吧”白苍见了上面那妖皇嚣张的声音与头顶上传来的蹦哒声,确定了他还没死,那上层应该没危险之后才冷冷的伸出手来将清欢轻轻的揽入了怀中,同样是施展了仙术往那破开的大洞上方纵身一跃,红色而妖娆的衣裙在空中施展开来,犹如一朵暗色中开的神秘而美艳的红莲,让清欢心中又是一怔。 “好在除了那破洞的一处,这天花板修的但还算是结实”那红衣的花皇四处转悠了一阵,这里踩踩那里噔噔,最终确定了那被两只饕餮巨兽毁坏了一部分的地板以外,其他地方依旧是坚不可摧,十分牢靠。 白苍却是睁着一张在黑夜中莹莹发光的湛蓝色眸子仔细的打量了一眼眼前的环境,这里却是宽广无边,却好像比那花皇的妖殿还大了一倍不止,纵使是那两只饕餮体型庞大也用不着这么宽广的空间吧,白苍又沉思了起来,眼中闪过困惑的光芒。 一旁的清欢却是眼疾手快的将这本来黑暗的一层房子的四角全部都点上了洁白的蜡烛,整个房间瞬间明亮了很多,却依旧是空荡荡的,只有一些四处散乱的杂物环绕在其中,突兀的,一个在灯光的照射下闪闪发光的东西吸引了自己的注意,那光芒闪的煞是好看,一下一下的跳跃闪烁如同天空中闪亮的星子一般在一瞬间抓住了她的视线。 “你们看,这是什么!”清欢忍不住走了过去,伸出手来抓起了墙角那一块小小的铜镜,那镜子正好是手掌大小,背后却有一个手拿着扇子的东瀛美人,正面一看却是普通的黄镜,只是闪烁着一些异常美丽的光芒,十分吸引人。 “这是?”白苍走了过去在清欢手中拿起那面小小的铜镜仔细的打量了一番,这种样子的铜镜他并没有看到过,即使是在凡间游历也并没有看到过背后有雕东瀛美女的铜镜,那美女的形态雕刻的栩栩如生,手中拿着一把洁白的玉扇,身上穿着的是和服,一头青丝倾泻而下,眼中却有微微悲伤的神色。 “这铜镜!”一旁四处溜达的花皇却在一瞬间飞奔了过来,一把从白苍的手中抢过了那一面铜镜, 神态震惊的仔细的打量着那面掌镜,语气中有几分哽咽,似乎不敢置信一般,一向冷淡的眼中却隐隐闪着泪水,如同获得了什么失而复得的宝贝一般紧紧的将那铜镜握在颤抖着的手中,无限眷念一般轻轻的摩挲着。 “莫非你认识这铜镜的出处?”白苍再度有些不解的问了一句,却是想起了那铜镜后面东瀛美女的样子,仿佛探得了些什么。 “这铜镜是艳姬的”那花皇眼中有些泪水不停的翻涌,却是一步步的后退直至跌倒在地,眼中透出伤心而痛苦的神色,却是一片恍惚着说出了这句话来。 “艳姬?艳姬不是凡人吗?怎么会出现在此地?”清欢却彻底的愣了神,想到了那个没说完的故事,一双碧蓝的眼中却透出十分不解的光芒,可是若艳姬真的只是个普通人,那为何这花皇又会在此地等她近五百年呢? “没错,艳姬是个凡人,可是在我为了她入魔杀掉那时一切与她为敌的敌城百姓,甚至是那个想要拿她的性命为自己伟业垫脚的天皇之时,她却彻底的离开了,消失的无影无踪,那时候我才听别人说我入魔之时觉醒了体内花皇的力量,血洗一城的百姓,混乱了三界安宁,引得天帝勃然大怒,因此便派天兵天将过来捉拿我,她心中着急便独身一人不畏旅途艰险,翻过凡间一座最高的山头求的一个千面魔女将她化妆成我的样子,又取了我的血滴在身上,引得那些天兵天将真的误以为她是我,便将她带走了,所以我才会愿意主动束手就擒,被那太清真人抓住镇压在这塔中,因为我想知道她的下落,可是一晃五百年过去了,我却始终都没有找到他”那百悠失神的坐在地上说出这番话来,眼中有泪水不停的淌出,手中却是紧紧的抓住那面小小的铜镜,那铜镜后面雕刻着的美人还是依着自己为艳姬所做的画而雕刻,难道说艳姬一直也被关在这镇妖塔中吗?为何自己却没有告知到一点点她的气息? “你是说艳姬虽然当初欺骗了你最后还是为了你背叛了自己的国家背叛了自己杀手的组织甚至为了你去顶罪?”清欢听了这番话,眼中的情绪却越发的复杂了起来,到底女子还是情痴,这个结局也许出乎意料也许却只是在意料之中,艳姬从一开始也是深爱上了眼前这人妖殊途的妖皇吧,才会宁愿牺牲自己为他赎罪。 第二百九十五章,百悠(二) “如果她真的是凡人,那么早在四百多年以前她就死了吧,凡人怎么可能会活这么久,也许这铜镜只是她孤独一生留下来的遗物罢了”白苍声音中隐隐带了几分同情说话却无比的理智而残忍,虽然不忍心,但还是不得不提醒眼前这悲痛欲绝之人。 “不可能!不可能!艳姬她绝对不会死!她一定还会在某个地方等我!”那花皇听了这话却是彻底的暴走,从地上一把站了起来却是四处在这二层奔走着,直到看到一些与自己妖殿中一模一样的纸张已经发黄变脆的书籍之时,眼中越发的疯狂了起来,瞳孔中逐渐弥漫了鲜红的血色之意,头发又全数褪成了极浅的银色长发,不知不觉中变成了全然妖化的模样。 清欢听了这撕心裂肺的声音,心中却也觉得隐隐作痛,试问谁能接受这样的事实呢?原来所爱之人居然与自己关在同一座塔中,也许就在自己的头顶,只是自己痴痴的等了她近五百年,她却也同样痴痴的等了他几十年,直到油尽灯枯化成白骨,也许她也是含笑而死,以为自己的爱人至少还平安喜乐的活在这世上。 “我天天将自己的妖殿打扫的整洁干净,将这妖殿布置成她最喜欢的风格,穿上她最喜欢的颜色,只期盼着有朝一日会有奇迹发生,她会浅笑吟吟的推门而入,却没想到是这样的结果!”那花皇彻底发了疯,仰天长啸了一声,却是完全妖化了,眼中疯狂的神色越发的浓烈,清欢与白苍轻轻一抬手却发现不知何时天空中已经飘满了血色的曼陀罗花瓣。 “我要叫那天帝与太清真人偿命!他们胆敢将她独自囚禁在这孤独至死,那我也要拼了一条命叫他们陪葬!”那花皇一身红衣殷红如血般在空中不停的飘荡着,身上奇异的花香却是越来越浓烈,几乎要叫人窒息一般,清欢下意识的退后了几步,这花皇力量觉醒之时不仅血洗了一座城池还但敢弑仙,实力不容小觑。 “你再也不要说这狂妄不敬之语,胆敢诋毁天帝是要受天打五雷轰之苦,且你说的这番话岂不是要为情弑天?天帝一定不会轻饶了你”白苍却是浑然不惧他那极近癫狂的模样,一双湛蓝色的眸子带了十分的威严望向他说了一句。 “哈哈哈哈!我心中如今已经是无牵无挂,舍掉这条命我也要与他们拼个你死我活,为艳姬报仇,你若想阻拦我,第一个杀的便是你!”那红衣的花皇却是双目血红着,手中不知何时已经幻出了那把七彩的宝剑指着白苍大声的喝了一句,眼中却有浓烈的杀意不停的翻滚,就在那一瞬间,白苍仿佛见到了自己入魔时疯狂的样子,眼前这人前一秒还笑着跟自己说欠他一个人情一定要还,下一秒却拿着剑指着自己说要取他的性命,实在让他心寒无比。 清欢心中却隐隐的着急,她一直觉得这当中有很多的疑点,天帝不会是这样狠心不讲理之人吧,那艳姬只是一个凡人,纵使是犯了顶替的罪误闯了天庭也不至于要将她囚禁至死吧,可是又要如何解释这面铜镜呢?眼看着那白虎的倔脾气不停的刺激着那红衣的花皇越发的入了魔,清欢心中也隐隐担忧了起来,却是扑倒了那墙角一堆似乎是艳姬姑娘留下来的东西仔仔细细的查找了起来。 突兀的,一封泛黄色的旧信纸出现在了她的眼前,让她心中一动,却是从那几本遍布了灰尘的书籍中小心翼翼的抖落了一些杂物,捂着口鼻,轻轻咳嗽了几声从中间抽出了那一封信纸,仔细打开一看,字迹清秀而娟丽,落款处却是艳姬两个字,让她心中一震,却有几分欣喜若狂起来,这信中绝对记载了很多重要的信息。 “喂,你们两个别打了!快来看这里有一封艳姬姑娘亲手写的信!”清欢不敢耽误却是马上执着那信便兴奋的冲着一旁对峙不下的两人大声喊了一句,纵使灰尘几乎刺激的她眼泪直流,她心中还是觉得欣喜若狂,隐隐觉得这信是解开一切谜底的关键。 “信?艳姬写的信?”那红衣的花皇听了这一句话,眼中原本充满血色的瞳孔却在一瞬间清醒了一些,放下了与白苍打斗的剑便飞快的冲清欢飞奔而去,脸上带着焦急的光芒,却隐隐的有几分期待。 “咳咳,是,且这信的开头还是写的给百悠”清欢捂着鼻子,轻轻咳嗽了几声却是高高的举起了那封信冲那飞奔而来的花皇晃了晃,眼中有着欣喜的光芒。 “太好了,果然,她会给我留信!”飞奔而去的同时,却由于这一惊喜的发现让那红衣的花皇眼中疯狂而恐怖的血红之意又消退了几分,相反的声音却多了几分哽咽,几乎是急切而小心翼翼的一把从清欢的手中夺过了那暗黄而脆弱的信纸。 纵使时间隔的太久,这信上的字迹已经模糊,却还是隐约可以见到字迹娟秀而熟悉正是艳姬亲手所写,他颤抖着执起那封信,一双异色的瞳孔紧紧的盯着那些字迹,生怕看空了一个字,脑中不由的想起了以前自己教艳姬写毛笔字时她那生疏但是又努力学习的样子。 “百悠,如果你有缘能够看到这封信的话,那说明了我大概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了,其实我一直都忘了告诉你那个夏夜其实一样也永远的存在我的心中,从见到你的眼睛第一次起我就认出了你是那时那个面黄肌瘦的小男孩,我一生都在骗你,骗你以为我对你有救命之恩,骗你相信我只是一个普通人,你因为我而犯下滔天大罪,我这最后一次骗你却是为了赎罪,也是你为了向你证明我唯一没有骗你的就是我深爱你胜过这世上所有一切的事实,如果我死了你不要伤心也不要为我复仇,更不要责怪其他人,是我自愿为你顶罪也是我求的天帝在这里自生自灭,因为我想在这里为你念诵这剩下几十年的佛经,求佛祖保佑你为妖一世快活平安,我们终究是人妖殊途,如若下辈子还有缘,我会选择做妖界一只小小的知更鸟,每日每夜的伴着你同行,可惜再也不能伴你同行,你若知道我爱你这一点便会深知无论我躯体是否还存在,我都会永远化作空气陪伴着你,请你好好爱自己,好好的活下去,不要再入魔犯下杀戮的业障,艳姬的心会永远与你同在,勿念” 第二百九十六章,整蛊(三) 蝶玉与冬儿偷偷摸摸的来到府门口,两人本就是一身男装的打扮,又头戴着帽子,脸上都抹了碳灰,看起来俨然就是九王府上两个小厮。 “站住!你们两个鬼鬼祟祟的干嘛呢?进出王府可有令牌?”一个掌管下人杂物的管事正站在九王府门口,突兀的见到两个小厮打扮的男子神色匆匆的就要出府,当下便大喝了一声。 冬儿被吓了一跳,本来就不擅长骗人伪装的她一张圆脸蹭的一下变得通红,却是悄悄的拉住了蝶玉的手,神色十分紧张,生怕就要露马脚。 蝶玉两只清亮的眼睛滴溜溜的一转,心里对这语气威严的管事倒还有点印象,这是王东手下专门掌管家丁杂役的夏管事,行事严谨但是思想却不怎么灵活,因此便脸上带了笑脸刻意压低了声音凑上去道“夏管事,眼看着初春就要到了,王爷身边少一些贴身又凉快的丝绸面料,特意差我们从外面采购些来备用” 那夏管事暼了他们两个一眼,觉得面生,心中更是疑点重重,又问了一句道“王爷的衣服都是派府上的尚衣局专人采购,你们两个瞅着又面生,当真是这府上的人?” 蝶玉脸上却丝毫没有俱意,等的就是这句话,那黑狼的衣柜她可是最熟悉不过了,因此便脸色如常的压着嗓子又回了一句道“小的们确实不是这府上的人,只是这九王爷私底下要这几件冰蝉丝的衣服说是要给府上的蝶玉小姐穿,所以便联系了我们芝溪坊的小厮也给送两件来,不信你可以翻翻王爷与蝶玉小姐的衣柜,看有没有两件冰蝉丝的衣服” 那夏管事狐疑的扫了他们两个一眼,看他对九王爷府上贵客蝶玉小姐的名字都如此熟悉,又知道经常给王府制衣的芝溪坊,因此心里却没有再考虑太多,殊不知身前这位小厮就是府上的蝶玉小姐,只是摆了摆手道“如此,便辛苦两位了,趁着天色未晚,早些回家才是” “谢过夏管事,那小的们便先走了”蝶玉心里暗暗送了一口气,拉着脸红的冬儿俯身做了个揖便忙不迭的转身离开,大步流星的便踏出了这被那变态黑狼束缚了这么久的府门。 “呼~”感觉出了那精致而堂皇的九王爷府,蝶玉只觉得空气都清新了很多,吐出一口浊气,眼中却有着欣喜的光芒,这会好不容易逃出了府,可不能轻易再回去了,她倒要看看那黑狼要作何反应。 “小姐,刚刚真是太棒了,连夏管事都被骗过了” 冬儿眼中闪着星星却是无比崇拜的对着自家小姐说了一句,不得不说她打心底里佩服自家小姐临危不乱的演技和过硬的心理素质,感觉和自家那高冷又腹黑的九王爷有的一拼。 “冬儿,我的肚子可是饿死了,为了密谋这次逃跑,我连午饭都没有吃,现在我们先去找家落脚点歇一歇再做打算吧”蝶玉揉着咕咕作响的肚子,拉着一旁初次出府异常兴奋的冬儿有气无力的说了一句。 “好的,小姐,那我们就去那边那闲云客栈吧,灯光照的如同白昼似的,看起来实在是热闹极了”冬儿眼中又是闪烁着星星,一张圆脸上写满了兴奋便拉着自家有气无力的小姐直直的往那客栈的方向走了过去,那客栈远远看去热闹非凡,异香浮动,十分吸引人,蝶玉只觉得自己的胃被勾引的正在不停地发出期待的响声,当下眼中便泛着绿光屁颠屁颠的就由着冬儿拖着走了进去。 与此同时,这边的黑炙却憋笑憋的胃疼,差点就要在那黑狼自以为又帅又深情的温柔视线中破功,“噗嗤”一下笑出来,饶是这样,他还是装作神态十分悲伤的样子,用袖子擦了擦眼角假惺惺的蛇泪道“人家心中思念家人过度,你却死活都不放我回家,怎能不叫我心中郁结难受,我只想让你当着大家的面好好抱抱人家嘛” “你说的条件就是这个?”噬月心中倒是越发的有些不解起来了,今天自家的玉儿还真是一反常态,以往都是冷冷的,自己若敢当着别人的面对他动手动脚的话一定会讨来一顿打,却没想到今天的她却如此的娇嗔惹人怜爱,倒当真是叫他心都化了。 “好吧,来!让为夫好好抱抱你”噬月抬头看了一眼这湖边低着头认真打扫的几个小厮与丫鬟,今天是府上大扫除的日子,他们都低着头忙着做自己的事情,倒没有过多的注意这边,美人主动投怀送抱,岂有拒绝之理,他心中痒痒的当下只差没有“嗷呜”狼吠一声,便一把大力的将哭的梨花带雨的“蝶玉”给抱入了怀中。 这反应正中黑炙的下怀,心里估摸着“调戏”了这黑狼好一会儿,估摸着那蝶玉早已经出了府门很久,当下便轻咳了咳,正身一变却是悄悄变回了自己男儿身的样子,义正言辞的对那依旧陶醉在“美人”怀中的黑狼刻意提高了音量道“九王爷!我黑炙再不济也是府上来的贵客!再说了我还只是个年仅十四岁的男孩子,你怎么可以在大庭广众众目睽睽之下非礼我呢!”这猛然洪亮的一句话,却是将身边的下人都震了一跳,纷纷抬眸来往这边侧目。 “什么?!”噬月正浑浑噩噩陶醉之间,突兀的听到低沉的男声,猛然间被吓的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定睛一看,怀中大力抱住的人哪里是哭得梨花带雨的心肝宝贝蝶玉,而是那最招自己嫌弃的黑衣王蛇正大义凛然的杵在自己身前,一脸受害者外加嫌弃万分的模样看着自己。 “王爷,我黑炙可是堂堂正正的男子,又是受蝶玉小姐所邀来这府上一游,却万万没想到王爷还有龙阳之好,竟打起了我的主意!”那黑炙声音微微带了几分哽咽,却是颤抖着手指如同指控着什么下流一样的流氓一样指着他。 “啊”不远处忙着打扫的下人们听了这两句却是纷纷诧异的抬头,瞠目结舌的望向自家王爷,有的小丫鬟们见了他们如此之近的暧昧距离,更是惊叫了一声便扔下了背篓,红着一张脸便各自牵着对方的手偷偷的窃窃私语起来,而另外一些小厮更是被这几句话听得一愣一愣的,纷纷丈二摸不着头脑的呆在了原地,伸长了脖子打量,口中发出“咦”的声音道,看不出来啊!看不出来啊!原来王爷居然这么重口味!看上了那冷冷的黑炙公子!还要偷偷的躲在角落里吃他豆腐! 第二百九十七章,整蛊(四) 噬月头一次受到这么多视线的洗礼,当下一口老血差点吐了出来,心中更是恼羞成怒,红着一张几欲滴血的脸转过头咬着牙就对那些一个个伸长了脖子想看又不敢看,想八卦又不敢八卦的下人大声吼了一句道“看什么看!地扫干净了吗?被我看到一根头发丝拿你们是问!” “咦!”那些丫鬟小厮们纷纷倒抽了一口凉气,却是马上收回了八卦的视线,纷纷回到了各自的岗位上,心照不宣的假装快速的忙活了起来。 “你这王蛇!我居然会中你的圈套!”噬月回过神来,脸上依旧带着一抹红霞,想到刚刚自己私底下对蝶玉的暧昧痴态全数被这一向喜欢损自己的王蛇给悉数看了过去,心里就觉得羞愧欲死,想他一世英明谨慎居然毁在了这条阴险的王蛇身上,还在下人面前出尽了糗态,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你赶紧收拾东西就给我回山里去!我们九王府不欢迎你!”望着那比自己低了一个头,看起来人类的年纪不过十四五岁喜欢扮嫩的小鬼其实却已经有着妖界几百年的法龄,他差点忍不住化成兽型一口将他给咬死。 “哼!你以为本王蛇想在你这没品味的府上待吗?之前是看在蝶玉姐姐的面子上才来的,现在嘛,也不是为了你,你若是想让我马上离开也不是不可以,只是嘛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那黑衣的少年却是语气轻蔑的开口,再次转过身去,“谈判”的样子相当的老成。 “说我王府没品味?还来条件?”噬月只觉得就要控制不住自己的暴脾气了,险些就要暴走化作兽型,才不管这王蛇蟒蛇一族的背景先将他一口给咬死再说。 “你只要答应把你身边那位得力的助手王东管家赏赐和我如何?我铁定二话不说马上带着他离开”那黑衣的冷清少年回过头来眼中却闪着兴奋而妖异的光芒,噬月保证这是头一次在那冷清少年眼中看见对一个凡人产生如此浓厚兴趣的光芒。 “呵呵呵”噬月冷笑了几声,他肯定此时他脸上的表情已经狰狞的像地狱来的恶鬼一般,他凑近那少年的身边,却是伸出手来一下一下的在他的胸膛上点了四下,却是恶狠狠的一字一句的说道“痴,心,妄,想” “我奉劝你赶紧滚出我的王府,否则我管你是不是王蛇,叫你们一族来给你收尸!哼!”饱受了戏谑的九王爷总算出了一口恶气,却是转过身去,长袖一甩就要离开,突兀的却见到了刚好路过神色有些尴尬的王东,脸上更是闪起一抹得意洋洋的笑容来,眸中一闪,却是当着那黑衣少年的面便叫住了他。 “王东!”一身贵气的九王爷抬起手大摇大摆的朝着一身白衣温润如玉的男子挥了挥手。 王东心里头战战兢兢的,又看着那黑衣的冷淡公子一双眼睛里透出奇异的光芒来紧紧的锁住自己 更是让他如锋芒在背,额头上隐隐的透出薄汗来,怎么总感觉到自家王爷与这黑炙公子之间气氛出奇的诡异。 “王东,你忠心耿耿的跟着我也有十年有余了吧,这么些年来倒是委屈你了,我打算给你再晋升个一官半职,好叫你安心留在王府中服侍”九王爷刻意加重了“服侍”这两个字,却是万分得意的扫了一眼那双眼中几欲喷出火来的黑衣少年,又神态亲昵的伸出手来煞有其事的替他理了理衣领。 “这原是卑职的本分工作,王东心甘情愿留在王爷身旁服侍,王爷过誉了,切莫折煞了小的才好”王东因的自家王爷这一反常态的亲昵动作,却是浑身不自在的僵硬着身体红着一张脸十分谦恭的回了一句,却明显感觉到那一旁紧紧锁在自己身上的视线变得更加的灼烧了起来,似乎要将他的衣服烧出两个洞来一般,更是让他心中万分不解。 “砰!”有什么东西落在湖中发出极响的声音,王东转头一看,却是那黑衣的冷清少年恶狠狠的捡起脚边一块石头“噗通”一下砸开了水面。 “哼!”那黑衣少年鼻子里出声,却是再次转过身来狠狠地盯住王东困惑的眼神恶狠狠地一盯,双眼里都几欲喷出火来,似乎要将他给焚烧了一般。 “难不成我又做错了什么吗?”王东怔愣着一张脸却是摸着头呆若木鸡的站在了原地,心中不解那黑衣冷清少年为何突然勃发了这么大的怒火。 “切,小子,跟我斗,你还嫩了点!”噬月心中暗暗的腹诽了一句,却是万分解气的放开了王东,恢复了平常的冷淡样子便大步流星的转身离开了,只留下一身白衣温润如玉的王东万分不解的停在了原地风中凌乱。 噬月心里还是挺高兴的,虽然被那黑炙恶整,可是他也整回来了,口中便情不自禁的吹起了小曲便习惯性的要回房找自家真正的宝贝蝶玉,殊不知此刻他的宝贝早已跑得没影了。 噬月走到蝶玉住的厢房门口,却见得那门紧闭着,心中有些不解,这天气已经转暖回春,按理来说按照蝶玉喜欢四处撒欢的性子怎么会在这天才微微黑的时候便锁上了门呢?这实在是一反常态啊,当下他的心中便生出了几分警觉。 “叩叩叩”敲了几下门,却没有人来应答,更是让他心中产生了不祥的预感,眼中寒意一凛一个用力便破门而入,进了那自己熟悉的“春闺”却没有一个人影,他心中一惊,却是想起了那圆脸的冬儿,当下便焦急的出声唤了几句道“冬儿!冬儿!” 从外房走到内房却没有发现那圆脸丫鬟的身影更是让他心中困惑,怎么蝶玉不见了不说连冬儿也不见了?莫非?他眼中突兀的闪过今天那黑炙伪装成蝶玉的样子故意楚楚可怜的缠了他半日,为什么他会突然弄这一出,莫非是与蝶玉串通好了一起来骗自己?想到这里,他突然开了窍,猛然间敲了一下自己的脑袋,想到了今天蝶玉眼中明明伤心却很快被自己哄好的情绪,莫非他是中了调虎离山的圈套?想到这里他心中一阵气急攻心,差点又是一口血吐出来。 一向聪明到不可一世的九王爷突然的遭这一戏弄,只觉得再也坐不住了,当下就要往外走将蝶玉给马上抓回来,开玩笑,按照蝶玉那样的性格,就像是放鸟儿出了笼,出去了怎么可能还会回来,他刚想离开,突兀的,桌上赫然摆着的一张白色纸条却吸引了他的视线。 第二百九十八章,如言(一) 这人都跑了还装模作样的留张纸条倒也符合蝶玉的个性,他倒是很想看看这纸条里面写的啥,想到这里噬月大步的走了过去,一把将那纸条抓了起来,仔细一看那字迹娟秀,笔锋俊逸,明显是她的字。 “哼”噬月冷哼了一声,紧蹙着眉毛不耐烦的看了一看,却见到那上面只写了极少的两行字“我回家看父母亲,归期不定,不要过来找我,你若是胆敢来我家中打扰,那我这一辈子都不回来了”这一句完了后面还打了三个感叹号“!!!” “真是有够得意的,胆儿越来越肥了”邪魅的九王爷差点被气的咬碎了一口牙,却是将那纸条揉成一团握在手中,不叫我去打扰我便偏要去打扰,倒也看看你父母认不认我是女婿,这样想着,黑狼脸上带了腹黑的浅笑,却是打定了主意。 “王东!”他炫酷的拍了拍手,却是轻咳了几声,自然,无处不在无所不能的王东管家很快便推开门走了进来,一点都不敢怠慢的问了自家主子一句道“王爷有何吩咐?” “你应该知道蝶玉和冬儿偷偷擅自离府的事情吧” 九王爷手一扬便将那张小纸条扔给了弓着腰的白衣儒雅男子。 王东不紧不慢的接过那字条一看,脸上却带了浅浅的笑意道“王爷,蝶玉小姐被束缚在这九王府上太久想要出去逛逛也是正常的,小的早就叫了人跟上了” “如此甚好,切莫打草惊蛇,我可要悄悄的去她家拜访一番”九王爷“淫荡”的一笑,脸上的表情有几分狰狞,却是叫王东心里惊了一惊,可怜的蝶玉小姐啊,殊不知这擅自回家的举动就是引狼入室啊,自家这王爷心里跟明镜似的,试问什么能瞒过他呢? “王爷,若没有其他要紧的事,小的便退下了”王东低头恭敬的做了个揖,便想退出去,奈何人才刚走到门口却被脸神秘莫测的自家主子招了招手给留住了。 王东有些不解的看了九王爷一眼,不知为何心中总有些不祥的预感,不会与那黑衣少年有关吧?想到这里,他情不自禁的头皮一阵发麻。 九王爷薄唇一抿,说出来的话却果然叫他全身一阵战栗,“王东,这几日正好赶上皇上要带玉藻前去江南玩半个月,我也跟着蝶玉去她家看看,暂时没有能用的上你的地方,你嘛只要在家里将那黑炙给伺候好了早些将他送回山上,不要让他们蟒蛇一族来找麻烦就行” “……”王东这十几年来的职业生涯中哪里有对自家主子说过一个“不”字,什么样棘手又丢命的任务他害怕过,不知为何,这一次他额头上却隐隐冒出了薄汗,脸上写满了千般的不愿,也许是因为想起了那黑衣的少年看自己时灼热到可以将自己衣服烧出洞来的视线,他心中总觉得有些毛骨悚然,最终吞吞吐吐了片刻才艰难的回了一句道“是,王爷吩咐属下做的事情,属下一定会尽力办好” “倒也不要害怕,你乃是一身正气又身怀绝顶武功的男儿,他若是欺负你,你也不要忍气吞声,只要不将人给打残了,一切都好说”黑狼噬月眼中透出一道寒光来,却是狠狠咬着牙说出了这句话,毕竟他可是个很记仇的人,这黑蛇骗他在众目睽睽之下出糗的事情还历历在目呢。 “是,王爷”王东心中有些哭笑不得,一头冷汗不停的滴下,这自家主子的态度也模糊,可以打又不能打,可以得罪又不可以得罪,说了更没说一样,看来下次那黑衣少年要再打自己的主意,他也只能自己把持尺度,机智应对了。 “再说了,你岁数也已然不小,若是你将这出事给处理好了,我便给你娶一房亲事进来如何?挑选的一定是普通官宦人家温顺懂事的芳闺女子来尽心的服侍你”九王爷再开口,脸上却又带了意味不明的微笑,坏笑着看了一眼自己家那忠诚老实的管家。 “王爷,王东这十几年来一门心思都扑在为主子进忠效力上,倒没有考虑过这些成家的事情”王东红着一张脸,腰却弯的更低了,虽然他今年岁数已经不小,放在寻常百姓人家中,孩子都能上街打酱油了,可他说的却都是实话,猛然间想到这些他却没有马上拒绝,不知为何,心里倒产生了有个人作伴倒也不错的感觉。 “行啦,你这十几年来的忠心耿耿我都亲眼看着,不让你成家倒显的我太狠心,你没有必要拒绝”噬月见了那温润如水的部下头一次脸红的都快滴血,便知道他心里肯定也有些想法,便是站起身来以不容拒绝的语气说了一句。 “是,属下谨遵王爷安排”王东红着一张脸,却连头都不敢抬,只微微颤抖着声音回了一句,心里却不知为何隐隐的生出几分期待来,他自幼就出身低贱,作为军奴被人踩在脚底下凌辱,心里虽然早已习惯了自己作为奴才的身份,可是眼看着生活步入了正轨,他的心里却莫名的某些渴望着能得一真心相陪的女子相依着取暖。 “好,那今日收拾好行李我就直奔江南而去,蝶玉的家府也是在那里,还可以顺带去看看皇上,家里的一切就交给你了”说完这最后一句,那邪魅无比的九王爷却是直直的起身,再次走到出了一脑门薄汗的王东面前,伸出手来在他的背上拍了一拍,这轻飘飘的两下却差点没叫王东当场给哭出来,他是真的很不想独自面对那黑衣的恶魔少年呀,谁能来救救他! “小姐,怪不得你一直心心念念着要跑出来,虽然说我们王府上也是应有尽有,可是说到底还是没有这外面世界热闹的氛围和一些只叫叫人眼花缭乱的好玩把戏”冬儿左手一串糖葫芦,右手一个捏的惟妙惟肖的兔子泥人,眼前摆着的半碗还没有吃完的蜂蜜枣泥山药羹,吃的一嘴一脸的糖渣,衬的整张圆脸更加的可爱天真,倒是让蝶玉看了一眼忍不住笑出声来。 “你瞧瞧你这贪吃的小模样,只怕是出了九王爷府,你倒是比我还要开心”蝶玉不紧不慢的执起汤勺给自己舀了一个粉红晶莹剔透的虾丸放入了口中,她记得这手工的虾丸她母亲也最爱给她做了,每次在外面吃总觉得哪里与母亲煮的味道差那么一点,不过想到很快就可以回江南看母亲了,更是让她心里乐开了花。 突兀的,一阵喧哗声入耳,却是有一个翩翩公子大步踏进了这酒楼中,与那美艳的老板娘寒暄了片刻才入座,看得出来对京城这一块很是熟悉。 第二百九十九章,如言(二) “温如言公子,听说你前些天在在科举考试中一举夺得探花之位,这些天府上恭贺的宾客络绎不绝,传闻您的父亲收礼都收到手软了,怎么还有空来我这闲云客栈?”那老板娘美艳的一双眼睛轻轻扫了他一眼,却是语气十分亲密的说出了这句话,看来他们故交已深。 “这有什么,不过是小小探花而已,想我身为翰林院学士,却连榜眼之位都望尘莫及,向来还是我读书过于吊儿郎当,那些络绎不绝的宾客也不过是不好拂了我父亲身为言官的身份罢了,说到底呀,还是闲云好,借酒消愁的好地儿”那俊雅的年轻公子脸上却透出几分明显的落寞之意,径自往里面的雅间就坐,让那老板娘微微的一惊。 蝶玉倒只是淡淡的扫了一眼那身着月白色长衣的男子一眼,心里恍恍惚惚的总觉得有点印象“温如言”这个名字总觉得在哪里听过,突兀的听到却一下子又想不起来了,算了不想了,蝶玉索性移开了目光,又专注在了那桌上一桌的美食,填饱了肚子,觉得整个人都舒服了起来。 那温如言满怀心事的走在台阶上,一步步慢慢的晃荡,心里头却是想着父亲昨日将他叫进书房所说的话,大体意思不过是说他已经到了娶妻纳妾的年纪,也不要再醉心于那些文字考证研究,倒不如好好的娶一门亲事在太医院中谋份差事稳定下来,道理虽说是如此,可是他表面上谦恭其实心中却倔强无比,让他随便去娶一个没有丝毫共同语言又不真心相爱的官宦女子草草过一生倒比杀了他还难。 “蝶玉小姐,这龙须凤爪真的更好吃,来,我给你夹一个!”突兀的,有年轻女子清脆的声音传入耳中,让温如言恍惚的心神一震,同样的听到“蝶玉”这个名字,更是让他心神一阵恍惚着便转头去看那不远处同坐一桌的两个女子。 “好啦,冬儿,我今天已经吃的够多了,你呀也悠着点吃,不要因为美味就放纵自己,等下撑的连走路都走不动,我们可要怎么赶路”蝶玉哭笑不得伸碗接过那个凤爪,却没有动筷,只是哭笑不得望着那吃的一嘴一脸的圆脸丫头。 温如言听到这清丽好听的声音却又是一阵恍惚,莫名的觉得心中又翻涌起一阵熟悉的感觉,看那女子的背影又总透出那么几分闲云野鹤的独特之意,只穿了一身兰色的素裙,一头青丝如瀑却只是松松垮垮的插了一个木簪子,没有丝毫大家闺秀的样子,更是让他心中越发的好奇了起来,索性走过去一探究竟。 “在下太医院翰林院学士温如言,请问这位小姐怎么称呼?”温如言走了过去,手中执着白色的玉扇,低着头便是风度翩翩的朝着蝶玉做了个礼。 “温如言?”蝶玉没想到这位让自己也隐约觉得有几分熟悉之感的公子会主动过来和自己打招呼,再次重复了一次这个名字,待到他俊雅的面容抬起时,两人却都惊了一跳,几乎在同时便想起了那日在亲善王府时的闹剧。 “你的袖子……还好吗?”蝶玉喃喃的出声,却是伸出手来指着对方完好无损的月白色长袖有些哭笑不得的说了一句。 “挺好的……没想到可以在这里碰上蝶玉小姐……”显然,温如言与蝶玉那清亮的眸子接触时,也已经认出了眼前这位小姐正是那日自己偶然在亲善王府见得割伤了脚想要背她却不成的清丽女子,突兀的,让他心神一晃,脸上不由得便染上了两抹绯红之意。 “温如言公子,快快请坐吧,说到底那日我还欠你一句赔礼道歉呢,毕竟那日那袖子是我弄坏的”蝶玉赶紧起了身将眼前俊雅的男子给安排坐下,心里却痛恨起了那暗中使坏的黑狼来,也不知后面他有有没有真的兑现承诺,去他府上送上两套崭新的衣服。 “蝶玉小姐有礼了,能再次萍水相逢真是太好了”温如言望着蝶玉那脸上甜甜的笑容,心神又是强烈一恍,却是完全忘记了上次被“残忍”当众撕去衣袖的“凌辱”,十分自来熟的便坐了下来。 “小姐,你认识这位公子吗?”冬儿却有些不解的睁着一双圆圆的眼睛扫了一眼这丝毫不讲客气一屁股便坐下的俊雅公子,脸上带了疑惑。 “是,有过一面之缘”蝶玉挠了挠头讪笑了一声,其实可以说算是无比尴尬的一次相逢了,好在这温如言公子倒是不计较。 那圆脸的冬儿见了这位公子一落座,一双眼睛便牢牢的黏在了自家小姐的身上,让她敏感的察觉到了一些不同寻常的东西,这可不行,蝶玉小姐可是我们家九王爷的,当下眼睛滴溜溜一转便是朗声清脆的道“温如言公子,我们家蝶玉小姐是刚从九王府出来,要回家探亲呢…” “冬儿!不可胡言乱语!”蝶玉却有些难为情的制止了冬儿脱口而出的话,本来男未婚女未嫁的便住在一起就已经够招人非议的了,偏偏这傻冬儿嘴上还没有个把门,更是让她脸上有些挂不住,绯红了一张脸。 “是,小姐”冬儿有些害怕自己小姐声色俱厉的样子,也知道了自己这样说不妥,因此便吐了吐舌头,赶紧住了口便继续与自己那碗甜糯可口的枣泥山药羹做起了斗争。 却没想到一旁的温如言公子根本就没有注意这一点,反而是十分神经大条的拿起了桌上新添的碗筷便大口的吃了起来。 看着他那大快朵颐,仿佛几百年没有吃过饭的狼吞虎咽样子,蝶玉心中却有些隐隐的困惑,按理来说这温如言公子出身名门又是独子,家中不会亏待他吧,怎么弄的跟好几百年没有吃过饭似的,这吃相震惊到了她,唯恐这位年轻的公子不够,又连忙再点了几个菜上来。 “你慢点吃吧,没人跟你抢,再说吃饭要细嚼慢咽,这样狼吞虎咽的对胃不好”出于一种看不下去的心理,蝶玉有些多嘴的朝着那俯首在桌上的男子说了一句,看不出来他长相俊雅,打扮贵气,吃相却那么难看,连一旁吃的正香的冬儿都有些诧异的放筷停了下来,有些不忍心抢他食吃。 她们却不知道此时温如言心中几欲落泪,这几天来自父亲的压力无孔不入,险些将他压垮,他连一顿饭都没有好好吃过,不知为何,在看尽他出糗的蝶玉面前他却反而没有了拘束,尤其是在她在自己耳边有些怜惜的说让他吃饭细嚼慢咽,更是险些让他掉下泪来,以前母亲在的时候,也常常这样提醒他。 第三百零一章,调戏(二) “怎么?看到我这样完美的身材,王东管家是害羞了吗?”那少年再次开口,却是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王东的身旁,暧昧的声音沿着他的耳畔滑下,让他脸上一红的同时,心中又是一阵毛骨悚然,总觉得这少年的态度怪怪的,他不会真的有什么龙阳之好的癖好吧?想到这里,王东维持了十几年来的良好职业素养几乎马上就要破功,强忍着心里的膈应没有说话,身上却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你抖什么呀?本少爷只是调戏调戏你,又不会真把你给吃了,再说了眼下我也没有吃人的打算”那明明才十几岁的模样,却已经比他高了一个头的少年又是贴着他的耳畔说了这样一句话,却是看着他僵硬的不能再僵硬的身子讪笑了几声,说出了几句疯疯癫癫让他也听不懂的话。 “王东管家的身材也不错吧,你竟然都已经看了本少爷的裸体,不如也让本少爷看看你的如何”那人又开口,似乎是觉得他这样大气都不敢出的反应十分有趣一般,却是伸出修长的手指来便要解他的裤腰带。 孰可忍孰不可忍,就算是修养再好再能忍的王东管家再也站不住,猛然的向后面连连倒退了几步,却是爆红着一张脸大着胆子提高了音量道“黑炙公子,不是我要看你的裸体的,是你非要给我看的…” 那黑炙看了那一向波澜不惊温润如玉的白衣管家居然也会有这样过激的反应,心里却只觉得有意思极了,其实一开始他对他也并没有什么过多的非分之想,男人抱起来最终还是没有女人的温香暖玉这么过瘾,只是他这样如同受惊的兔子一般的反应倒真是让他觉得有意思极了,忍不住一而再的调戏他。 “你我都是男人,给我看看又怎么着?王管家何必要这么扭扭捏捏的,像个未见过世面的大姑娘一般”那黑炙心中觉得有趣极了,面上却维持着冰冷的表情,明明是无理而非分的要求被他这样义正言辞的歪理一说仿佛还变成什么天经地义的事情了一般。 王东被那裸着上身的黑衣少年逼着一步步的后退,最后竟是被逼的后背顶上了桌子,险些将那桌上的茶杯都撞的摔到了地上,王东自然也不是吃素的,俗话说兔子急了还跳墙呢,再加上他有本就有一身非凡的武艺,因此干脆便使出七成的力气来,也顾不得他是不是贵客的身份,狠狠地将他用力往前一推,一点都不想让他赤裸的身体接触到自己,也就是这样猛然的一瞧,他却看到了那少年远远超出常人的****,几乎只是暼了一眼就让他一阵诧异,同样身为男人,如此超于常人的尺寸却是让他心中着实一惊。 “砰!”由着那白衣温润的男子用力的朝着自己一推,黑炙只感觉到自己脚下一个趔趄便往后退了几步才止住,看不出来这看起来温雅无比的王管家手上力气倒不小,看得出来是练过的,倒是让他心中一惊。 “黑炙公子,属下想起来府上还有些要紧的事情没办,就先走了”几乎是一瞬间,王东便身手极快的就往门口一闪,废话,这乃是生死存亡的攸关之际,他可不想被这莫名其妙来这府上莫名其妙对自己产生了兴趣的黑衣少年给抓住非礼一番,再怎么说他也是九王爷府上堂堂正正的大管家,他可是个顶天立地的好男儿。 黑炙双手抱臂望着那落荒而逃的白色儒雅身影,眼中带了意犹未尽的光芒,这次让他给溜了下次可就没那么好运了,他心里暗暗发誓下次一定要将这波澜不惊的管家抓住,狠狠地整他,解答一下自己心中为何偏偏对这么一个凡人的普通男子产生这样浓厚兴趣的疑问,反正现在那黑狼也不在这府上,闹得天翻地覆又如何,他也管不着,想到这里,他嘴角扬起一抹得意的浅笑,嘴里却哼起惬意的小曲来,拿起衣服就披上,你还别说,这天气刚刚故意耍帅还真有点冷。 这边,蝶玉带着冬儿早就吃饱喝足从那闲云客栈中出来,又休息了一夜好的,整个人只觉得精力充沛无比,便想着赶紧连夜赶路,免得那黑狼发现了很快便追上他们。 “小姐,马车已经叫好了,我们快出发吧”冬儿从远处领了一个马夫过来,不远处有一匹全身赤红的枣红马正悠闲的吃着草料,铁蹄看起来十分强劲有力,倒是匹好马。 “走!”蝶玉大剌剌的下了命令,便心情愉悦的背着包裹就要上马车,奈何天不遂人愿,有些出其不意的事情总会发生,比如昨天晚上无缘无故便相逢的温如言公子依旧是一身月白色的长袍却是紧赶慢赶的从客栈里追了出来,气喘吁吁的拉住蝶玉的手便道“听老板娘说你们可是要去江南?带我一起走吧,我正好也想南下看一看” “这……”蝶玉心中却有些犹豫,这算怎么一回事啊?本来说好的就是孤身回自己府上,她还偷偷摸摸的通知了自己的父母自己过几日就会回来,如今又带着一个拖油瓶上路,看着这位细皮嫩肉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俊雅公子就知道他肯定生活不能自理,免不得一路上还得她反过来照顾他。 “蝶玉小姐,你就答应我吧,我的父亲逼迫我在近日内娶妻,我若是不答应,少不得他就随便给我定一门亲事,到时我受苦受难的日子就来了,倒不如先暂时逃避躲过再说”那俊雅的白衣公子说到这里却是双眼泛红,一脸的辛酸苦楚,更是拉着蝶玉的袖子又是使劲的摇了摇,那“楚楚可怜”的模样几乎让蝶玉也跟着抹了一把泪水。 “温公子?这也不是不可以,只是一路上孤男寡女的…”蝶玉再开口,眼中依旧带了犹豫的神色,这世上本就是人言可畏,纵使她昨日隐隐从他那狼吞虎咽的吃相中探出来了他心中压力巨大,想帮他一把是真,可是对他不了解也是真。 “蝶玉小姐,这你就大可放心吧,我温如言以人格担保,我不是那等下流龌龊之人,若敢对小姐有一点非分之想就天打雷劈,再说了,我也只是和小姐做个伴,一定不会惊扰到你,银两我也准备好了,一到了落脚的地就马上分开,如何?”那温如言眼神坚定而明亮的举起手来发誓,说出的话来蝶玉心中又是一阵哭笑不得,看来这位为了逃婚不择手段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公子哥”是铁了心要粘上她们了。 第三百零二章,转性(一) “行吧,我也是个爽快之人,倒也不忍心对你“见死不救”,只是我们开头可要约法三章”蝶玉皱了皱眉毛,却是犹豫了片刻以后说出了这句话,让那温如言脸上顿时产生了欣喜若狂的表情只说道“蝶玉小姐有什么要求尽管说,我一定谨遵吩咐,绝不逾矩” “这第一嘛,我们只是说好了一起下江南,等我到了我府上之时你就马上离开不得尾随我”说到这里,蝶玉却是狠狠的丢了一个大白眼给这位富家公子哥,她可不想好不容易逃开那占有欲几近变态的黑狼,又随便在路上捡了个公子哥给带了回去,她爸妈知道了是要被气的吐血的。 眼看着那身着月白色长袍的男子连连忙不迭的点头,她又接着朗声说道“这第二点嘛就是此去一路奔波,未免会遇到危险的事情,这时候可就需要公子你挺身而出了,毕竟我只是一个弱女子,又不是什么有钱人家的大小姐,不会随身携带什么保驾护航的打手” “……好”那温如言脸上却带了些难色来,犹豫了片刻才点了点头,要说道制药救死扶伤这些事情来他是最拿手的,要他动手的话估计在一个彪形大汉的手下过不了三招,可是想想可以逃开父亲给他安排的亲事,他却宁愿同蝶玉姑娘一起下江南,再说了,他倒是不信这一路上有些什么悍匪,大不了说道理说死他们。 “最后一点就是银两啦,我想公子家境优渥应该也不缺钱,一路上旅宿的费用还请烦牢自负啊”蝶玉虽然行事大剌剌的,可是因为她那善于经商的父亲从小耳濡目染的熏陶,她对钱财这一块却都有自己的计划与盘算,说到底她心里头还对那黑狼有些愧疚,毕竟上路的盘缠还是她叫冬儿偷偷将房里那最名贵的一个花瓶给抱出去当了换了些银两来,好在那黑狼是个不在乎钱财又不懂凡间文化的“大老粗”,压根就不知道那华丽而名贵的牡丹瓶已经不翼而飞了。 “这个姑娘自然不用太过担心,刚刚鄙人已经说的很清楚了,银两我也早已经准备好了”那温如言掏出洁白的玉扇风度翩翩的扇了扇,脸上带了谦恭有礼的微笑,心里头却已经乐开了花,要说他对眼前眼神明亮的秀丽女子没有好感倒是假的,毕竟从见到她的第一眼,自己就几乎对她一见钟情。 “好吧,那你上车去吧”蝶玉让开了挡住的路,却是指了指那马车便示意他翻身上去,那赤红马依旧在不慌不忙的嚼着干草料却是恶作剧一般的对那看起来便温吞吞的白面公子打了个极重的响鼻,吓得那公子哥脚下一颤,差点从踩空了一脚从马上摔了下来。 一旁的冬儿却是趁着那温如言公子进了轿子,马上将自家小姐拉到一旁满心担忧密语了几句道“蝶玉小姐,这贸然的便带着一个陌生的公子上路,若是被九王爷知道了可怎么办?以他的脾气定不会轻饶你” 蝶玉听了这话,转念一想倒也是的,那黑狼的控制欲偏执到近乎变态,尤其是对自己,曾经有一次在共赴云雨以后,他曾经强势无比的紧紧抚摸着自己道“能触摸你头发的,只有我的手;能看到你全身肌肤的,只有我的眼睛;能…只有......“想到这里,她脸上又是莫名的一红,整个身子快速的发起高热的烫来,似乎有些压抑自己为什么会突然想起那强势的黑狼来,更压抑的是自己身体的反应,只要想到他的那一刹那心脏就仿佛被什么东西填满一般,毋庸置疑,她的身子与他无比契合,而他却像是什么如同空气一般无孔不入的剧毒一点点的侵袭她,直到深入骨髓。 “小姐,你在想什么呢?”半响,冬儿讶异于自家小姐恍惚着无言了片刻,脸上却在一瞬间染了一片潮红之色,便伸出手来在她的眼前晃了晃,有些困惑的说了一句。 “没什么,没什么…”蝶玉却是迅速的反应了过来,眼神中带了羞赧之意便不愿意与冬儿再对视,好不容易以手抚着剧烈跳动的心脏,平复了情绪才又重新抬起一双清亮的眸子道“短时间内他应该不会轻举妄动跟过来吧,再说了我只是顺带一个普通的朋友同行,难不成他还要将我再重新丢回那金色的囚笼中不成” “好吧”圆脸的冬儿虽然听得一知半解,却也恍惚知道自家小姐是个无比理智又懂分寸的人,身为忠仆,她更应该无条件的相信她一切的打算。 “喂,你们还在外面嘀嘀咕咕什么呢?赶快上车赶路吧,我已经迫不及待想要领略一番那江南如画的风光了”那俊雅的翩翩白衣公子掀开轿帘探出一个头来,却是得了便宜还卖乖,反过来催促起她们来。 “来了”蝶玉又是皱起一双秀眉,却是在冬儿的搀扶下上了轿子,也不知道这一路上是否顺利呢。 眼看着那赤红色的骏马拉着一顶蓝色的锦轿扬长而去,却有一个身骑高头大马的黑色邪魅身影定定的站在不远处看着那轿子离开的方向,眼神中带了几分忽明忽暗。 “王爷,这不远处可有你这么些年最喜欢的一家舞院,听说今年的花魁也已经选出来了,要不要过去看看?”九王爷一身如墨的黑衣,眼神依旧紧紧的锁定着前方那顶锦轿,身旁却有贴身的一个小厮脸上带了些谄媚提议。 “花魁?”一身邪魅的王爷抿着薄唇沉思了片刻,按照蝶玉那爱吃爱玩的性子,纵使他闭着眼睛放她们先行个几日,不出几个时辰他就可以凭一己之力赶上她,只是这些天一直与蝶玉一处缠绵,他倒有些想考验一番自己定力的想法,他还会对那些绝色的烟花女子产生兴趣吗?连他自己都不敢妄自决断自己本性身为一匹山野里薄情寡义的黑狼,还会懂得专情二字。 “去看看吧”九王爷轻轻拍了拍马鞍,却是在那同样黑色而皮毛光滑柔顺的千里骏马上狠狠地一拍,那马便奔腾着直接往那前方张灯结彩时时有乐声传来之地跑了过去。 “哟!这不是王爷吗?好久都不见你来了,今日怎么有空大驾光临莅临寒舍?”那歌舞院的嬷嬷一大老远的就注意到了一身黑衣如墨的邪魅贵气男子下了马,几乎眼睛里发出亮光来,马上便迎了过来。 “掌嘴!说了多少次了在这种场合不能直呼我为王爷”九王爷眼中寒光一闪而过,却是朝着那衣着华丽而暴露的半老徐娘极冷的说了一句,他心思向来缜密无比,眼下又正是谋权关键之时,他岂能容许给别人落下这种不光彩的话柄。 “唉哟,真是我老糊涂了,该死!该死!”那嬷嬷几巴掌便狠狠地拍在了自己的脸上,却是一脸讨好谄媚之意的又迎了上来,便将眼前邪魅俊秀的“贵客”往里面请。 第三百零四章,百悠(三) 那红衣的绝色花皇拿着信纸的手不停的抖动着,他可以确认这是艳姬的字迹,亦知道这字里行间透出的一字一句都是为他着想,和不想替任何人添麻烦也与她的性格相似,原来她真的离开了,也许心中早就有了答案,而如今这个答案被证实却是如此的残忍,百悠只觉得呼吸一滞,一呼一吸之间都是剧烈的心痛感袭来。 “我无法想象这么多年来,她是怎样一个人在此地孤独的度过余生”好不容易,他开口,一双绝美的凤眸中却充斥着极红的血丝,双目通红着,让人看了心中也觉得难过异常。 “读来这封信,字里行间艳姬姑娘都透着风淡云轻之感,我想她的心中没有怨恨也没有惋惜,只有对你最为真诚的祝愿…”清欢看着那红衣的花皇独自一人蜷缩起身子,慢慢的跪下,手中的长剑无声的掉落,只紧紧的握着那泛黄而脆弱的信纸紧紧的贴在胸口,双目通红着,看起来孤独脆弱得像个孩子一般。 一时之间,白苍也一改之前与之对峙的剑拔弩张的态度,一双湛蓝色的虎眸中却带了几分于心不忍,看向那无声跪在地上流泪的绝色花皇,突然就懂了他一心执念堕魔弑仙又如何,空有绝世的本领,究其所有还不是只为求得一人终生厮守?求而不得,眼下的他不过只是一个失魂落魄的可怜伤心人罢了。 “我恨的是我自己太傻,总以为只要自己在一处坚定不移的等她,她就会回来寻我,却不知我甘愿为她束手就擒,她却也是为了我甘愿被终生关在此地”那花皇抬头,却是痴痴的说了这样一句,曾几何时,花前月下,她会亲手为自己制作那些精美到极致的和式糕点,亦会替他穿针引线让他每日都真真切切的体会到什么是家的感觉,而那种感觉却是他孤独几百年来从未再次体会到的。 “你曾经说过艳姬姑娘体内带有引爆装置,一旦背叛天皇就会瞬间引爆,你们又是如何处理这件棘手之事的呢?”看着那花皇一言不发的坐在地上,神态恍惚,清欢却犹觉得心中有疑惑未完全的解开,难道艳姬真的只是普通的凡人且死了几百年了? “那日我震怒之下狠狠地甩了她一耳光,又大声呵斥她滚出我的府上,她心中亦为着欺骗我而觉得痛苦而自责,因此便主动离开,此后我又流落烟花风流之地,这样浑浑噩噩的过了好几个月,最后再听到她的消息却是她成功的攻入了某重劝官员的府上,且窃走了极其机密的文件,我心中气不过,那时体内的力量也觉醒了一半,便半路截走了文件,她恼羞成怒,却又无计可施,只得很我回了府上,用尽一切的办法求我归还,而在那一个月我把她关在府上极尽凌辱之事以做报复” 说到这里,仿佛想到了那一个月以来自己粗暴的行径,那百悠不自觉的又红了眼睛,喉咙里苦涩而干哑的发声接着说道,“后来她知道我介意她这一段一段不堪回首的过往,更介意我欺骗她的事实,她竟然亲自用刀将自己胳膊上的肉给划开,将那精密而细小的装置给取了出来,我永远都忘不了那天她的样子” “百悠,你为何要囚禁我?为何要用尽百般的手段凌辱我?只因你心中放不下对我仇恨的执念,那么我这样做你心里会好受些吗?”艳姬就那样躺在血泊中,脸色惨白着对我说了这样一句,手上细腻而雪白的皮肤被整齐的划开,一片血肉模糊,却让我彻底的恍了神。 我将她关在这精美的房里,我确保了房间所有尖锐的利器都被清除了,却没有想到她随身带着一把小刀,因为我的刻薄冷漠甚至仇恨,她没有丝毫犹豫的对自己下狠手,甚至我能看出来也许她压根就不打算活了,心里想着不继续让我被仇恨折磨,那一天我抱着她坐在血泊中哭的像个疯子。 “百悠,在我的心中其实你还是那个繁星密布的夜里所见到的那个孩子,你心中善良而知恩图报,我不过是给了你几块点心,你却可以记我这么久,纵使我告诉你所有事实的真相,你心中觉得被欺骗觉得难过,你还是不愿意对我见死不救,归根究底你只是一个想要得到真心拥抱的脆弱孩子罢了”明明艳姬手上流着淋漓的鲜血,明明她已经痛到快没知觉,她双眸通红着,却是颤抖着用尽全力的回拥住我,在我的唇角落下一吻,也就是那一刻我知道自己都羞于启齿的脆弱都被看穿了,也就在那一刻我终于放弃了同自己的心做斗争,我爱她比任何人都爱。 “后来发生的事情就无需再赘述了吧,我们度过一段幸福到近乎于在云上做梦一般的日子,追杀她的人很快上了门,与此同时还有四处联络不到她而勃然大怒的天皇,我们执拗着以一己之力对付全世界,最终却还是我们输了”随着最后一个字轻飘飘的落地,那花皇轻叹了一声,却带着无尽的伤心与无奈,双眸通红着望向远方。 “艳姬的命从来都由不得她自己,我竭力全力想让她恢复自由,我们可以恣意的相约在夏日里泛舟乘凉,在冬日里围着红泥小火炉饮上一壶温酒,而如今终究成了梦一场”那红衣的花皇慢慢的起身,一身红衣妖艳如火,他那百色的异瞳中却再没有一点情绪的波动,仿佛将整个人的情绪都重新冰封了起来一般。 听完了这个故事,清欢只觉得心中异常的沉重,那种沉重几乎快要将她给压垮,世间万物皆有情,纵使是这锁妖塔中镇压了数百年杀戮无数的妖又如何?所求的不过是乱世中所得一人心罢了。 “你口中所说的那位艳姬姑娘若是真的早已经死去了的话,那她便是在你未进这塔的时候便已经逝去,想毕这两只饕餮应该也是从那上面掉落下来的”白苍依旧是冷着一张脸无比沉静的说出了这句话来,却是几不可闻的轻叹了一口气,一扬手却是将手中一串看起来十分寻常的项链递给了那失魂落魄的花皇。 “我刚刚上这二楼时便发现了这一串东西,擦去灰尘便在黑暗中发出极其明亮的光芒来,也许你认识吧,好在这东西很隐蔽还没有被那两只饕餮给毁坏”白苍素白的手指在那一串项链上再轻轻一挥,却让那花皇眼睛更加通红了。 那是一串非常普通的石头项链,却只有中间的那一颗是暗红色的心形石头,被打磨的光滑圆润,而随着白苍的手微微一扫而过,却仿佛有最后一小段艳姬的音容笑貌从那石头壁上一点点的显现出来。 第三百零五章,百悠(四) “这一串项链是有一次艳姬执行任务之时被擒住关押在牢中三年所亲手制作出来的,她一点点的将身边触手可及稀少的小石头捡起来再打磨到平整光滑,这中间暗红色的一颗石头却是染了她手指上的血,一点点浸染而成,曾经她说在那三年形容枯槁浑浑噩噩的牢狱生活中,这串项链是她最宝贝的财富,支撑着她活了下来,她一直随身都携带着”那红衣的花皇再次哽咽着开口,却是紧紧的执住那一串光滑的项链在手掌中不停地婆娑抚摸着。 “这一串项链是有灵之物,浸染了艳姬姑娘一生的心血,沾染了她身上的人气,因此总会残存一些主人最后弥留之际的影像,你要看吗?”白苍淡然的开口,语气中却又带了几分微微的哀伤之意提醒着那消颓的红衣花皇。 “我要看”沉默了片刻,那红衣的花皇最终还是坚定的点了点头,对她的思念深入骨髓,纵使那一幕再残忍,他亦只想见到她的面容。 “你可确定?人类的命数有限,她死的时候定已是老态龙钟的模样,也许不是你印象中所期待的花容月貌的年轻美态”近乎于残忍的说出这句话来,白苍一双湛蓝色的眼中却带了几分自哀之意,无论是人妖相恋还是人仙相恋,他们所要面对的最为残酷现实那就是爱人会先一步老去逝去,而自己却会永存。 “我爱她,便可以接受她一切的模样,再老再丑我也不会有丝毫的嫌弃”那花皇却是执意要看,只是他心中不停的说服着自己不要伤心,不要痛哭流涕,不要让别人看尽自己的丑态。 “好吧”再次低低的轻叹了一声,白苍再扬手却是轻轻的在那暗红色的心形灵石上一抹,随着一阵冰冷的香味传来,却仿佛有什么封尘已久的东西在慢慢的一点点显现出来。 清欢站在一旁默默地看着那红衣的花皇无声的坐在地上却是一脸痴迷的紧紧盯着手中的石头,暗红色的石头中倒映出来的是一张皱纹密布的脸,一头银发,气质却依旧姣好。 “百悠,如果见到我现在这老态龙钟的模样,你会不会嫌弃我呢?”那白发的老妪抬起干皱如同树皮的手轻轻的执起那背面雕花的铜镜静静的打量自己半响,却是缓缓的说出这句话来,这声音苍老无比,早已不复年轻时的灵动清脆。 “我当然不会”仿佛能与之隔着时空对话一般,红衣的花皇轻轻的伸出手去,指尖轻轻的触碰着那光滑的石头,双眸通红却有无尽的眷念与温柔一般,似乎想要亲手抚抚她那一头银丝,可惜触及之处却是幻想,没有丝毫的温度。 那银发的老妪讪笑了一声放下了手中的铜镜,却是执起一把梳子轻轻的梳着自己那一头近乎完全雪白的银发缓缓自言自语道“说起来,百悠你为什么要觉得自己那过于绝色倾城的外表是一种负担呢?在我看来,没有一个人在这三界之中能比你更值当的起花皇二字,你的美丽在我看来就是这世间我见过最美的风景” “呵呵”那红衣的绝色花皇手中持着那项链却是轻笑了出声,一向刻薄而无丝毫感情的脸上却是头一次荡漾出淡淡的浅笑,那笑容美极了,纵使是眼角还带着通红的泪水,可是在他笑的那一刹那,却让清欢与白苍呼吸都是微微一滞,那笑容实在是过于倾城而明媚,仿佛让这阴暗的整个塔内都在一瞬间变得花香四溢,阳光灿烂起来。 “百悠,我只要心中想到你就觉得温暖万分,因此便不再惧怕死亡,如果有缘能再相遇的话希望下一世的我是自由如风一般,如此你就不必再为我受苦了”那人苍老的声音传入百悠耳中,却让他心中再次觉得强烈的酸楚。 静静的看着她躺下,一头银发徜徉在地上,缓缓的闭上了眼睛,嘴角却有浅浅的微笑,毫无痛苦的苍老而死,百悠眼中泪水不停地滴下,却是轻笑出声了,曾经他害怕她是在思念自己的忧伤中惶惶度日,最终郁结于心含恨而终,好在这一切都不是他所设想的那样,她孤独的逝去,却是开心而幸福的逝去,没有痛苦没有怨恨,什么都没有,这样倒让他心中在一瞬间觉得好受了许多。 “沓”随着那暗红色的石头轻轻的发出一声响声,一切的景象便不复存在,与此同时那石头的中央却裂出淡淡的一条痕来,让他心中一惊,想要修复,用了好几次法术却都是徒劳无功,洁白的光芒一触到那石头就仿佛自动熄灭了一般,再怎么努力,那破裂的纹痕却无法修补半分。 “这石头耗尽了灵力,将主人最想要传达的信息完完整整的传达出来,便不再具有灵力的同时还会整个破裂,是用尽法力也无法修复的”白苍见了他那慌忙又伤心的样子,却是再次清冷的开口,一双湛蓝色的眼眸中带着十分清醒的光芒提醒着他。 “原来如此”那红衣的花皇轻轻的感叹了一句,却是有些恍然的留在了原地,手中紧紧的握着那串石头的项链,再开口,眼中那消颓而痛苦的情绪却消失了很多,只是浅浅的冲着那一旁银发的仙君道“多谢了,让我能够再见到她最后一面,我心里已经觉得好受了很多” “何必谢我,我只是让它发挥出它本应发挥的作用而已,你真正应该感谢的却是艳姬姑娘的执念,那种不顾一切想让你知道她并无痛苦的心情”银发的仙君一向冰冷的湛蓝的眼眸中隐隐透出几分松动来,他想可能是因为久违的感动吧,拼尽全力也想让爱人没有负担好好活下去的那种心情。 “斯人已逝,也算是了解了你心中那长久的一件憾事了,还希望你能振作起来,如她所愿好好的活下去罢”清欢静静的走到那怔愣着的花皇面前,碧蓝色的眼中带了些安慰之意蹲了下来,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那红衣的花皇默默无言的静坐了片刻,也没有回应她,再抬眸,眼中的情绪却已经恢复如常,仿佛刚刚那些伤心痛苦的感情已经一晃而过,再开口,一双绝美的眼睛却是灿若星辰轻笑着说了一句道“你们还想往上走吧,让我来协助你们,就像她所说,我身上唯一的优点恐怕就只有知恩图报这一点了” 第三百零六章,跟踪(一) “噔噔瞪”马车不停地晃荡着,很快便驶出了城中,马车上的三人却面面相觑着,半响无言,蝶玉与冬儿坐在一侧,那温如言坐在另外一侧,正好与蝶玉相对,马车的空间狭窄,温如言一抬头看到的就是蝶玉窈窕的身形,清丽的面容,以及身上那股若有似无的香气不停的袭来,更是让他心乱如麻,俊雅的脸上一红,便不敢再抬头。 “这马车速度倒也不算算快,好在那黑狼似乎看到了我写的那封信,所以才没跟上来”蝶玉一手掀开那轿帘,一手百无聊赖的撑着下巴,一双明亮的眼睛看着外面山川平野的秀丽景色由衷的感叹了一句。 “小姐,你说的黑狼是谁啊?”一旁圆脸的冬儿眨巴着一双天真的眼睛有些不解的凑了过来好奇的问了一句身旁嘴里不停嘟囔着的蝶玉。 “咳咳咳”蝶玉干咳了几声,脸上却掀起一阵明显潮红来,没想到她居然不知不觉就将心里想着的话给念叨了出来,便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只是装作有几分恼怒的轻轻弹了弹冬儿的头道“什么都不懂的黄毛小丫头这么好奇干什么?给我乖乖坐好了” “略”圆脸的小丫头有些羞赧的吐了吐舌头便又将身子坐正了,像只坐不住的小老鼠一般,又窸窸窣窣的将准备好的干粮包裹打开,拿出几块五香牛肉干来便递给蝶玉,自己也拿了一块在一旁吧唧吧唧的嚼着。 一旁的温如言见了她们两人那俏皮互动的模样,不禁低着头轻笑出声,豆蔻年华,所有关于女孩子最美好的想象似乎都在这一刻显现,终日里捧着诗书亦或是枯燥无味的医书苦苦钻研的他,哪里享受过这样轻松的氛围呢? “温公子,这五香的牛肉干可是用最上成的牦牛肉和秘制的香料风干做好的,我还特意问店老板多要了些,你看着我们吃一点都不眼馋嘛?”冬儿却是一把从那装干粮的包裹里掏出一块喷香的牛肉干来递给了那对面呆坐着不发一言的温如言公子。 “谢谢了”温如言后知后觉的接过了那块牛肉干,说了一句感谢以后,却是半信半疑的将那又黑不拉几的硬东西往嘴巴里放,轻轻的咬一口,那种嚼而不烂的奇异美味伴着风干牛肉的香味入口,却是他从不曾吃到过的美味,不禁眼睛微微一亮。 蝶玉看了他那种种在她们看来十分稀奇的举动,心里不由的讪笑出声,却是出口戏谑着说了一句道“看来温大公子是没有吃过牛肉干这种东西吧,莫非今日是第一次吃?” 那温如言猛然听了这句话与蝶玉充满戏谑的清亮眼睛相接触却是脸上一片潮红,神色略微有些尴尬的低下了头,拿着牛肉干的手轻轻抖了一抖,有些害羞的答了一句道“我在家中吃的牛肉都是家父在西洋采购的上好鲜牛肉,这种做成牛肉干的口味倒确实是第一次吃呢,是在下孤陋寡闻了” “这种牛肉干都是长途旅行时携带做干粮食用,我想温如言公子从小在京城长大,也极少出远门,没有吃过是正常的,只是我家父是做酒家生意的,我从小就跟随他一起到处跑,所以对这些干货却是了解颇深”蝶玉清亮的眼睛轻轻扫了一眼那对面红透了一张脸的俊雅公子,依旧以手撑着下巴,直勾勾的看着他悠悠的道了一句。 “蝶玉小姐家中乃是从商的?”温如言听到这句话神色却略微有几分诧异,自古以来都是重农贱商的传统,尤其一身铜臭味的商人几乎可以称的上是社会最底层阶级,他眼中神色微微一暗,几乎不愿意相信出身低贱的贱商人家会培养出这样聪颖而活泼的女儿来。 “是的,我父亲在京城与江南经营一家小酒馆,只是现在京城的生意日渐萧条才会将重心转移到江南”蝶玉打了个哈欠,却在这马车不停的摇晃中产生了倦意,明显浑然没有听出来温如言语气中几分探究来。 “小姐,你困了吧,先睡会儿吧,到了前面留宿的地方我再叫醒你”冬儿见了自家小姐连着打了几个哈欠,明显倦意连连,因此只在一旁轻声的哄劝了几句,从那包裹中又拿出了一件外套来轻轻的替她披上。 “还是我们家冬儿最懂事了,不像那讨厌的黑狼”蝶玉朦胧着一双眼睛,几乎整个人都快歪倒在一旁,却是紧紧的抱住冬儿在她那白皙可爱的圆脸上“吧唧”亲了一口,说了几句恍恍惚惚的梦话。 “我家小姐可真是的…”冬儿无奈的嘟囔了一句,却是让她躺在自己的腿上舒舒服服的睡着,脸上却因为自己这神经大条的小姐一句夸而红了半边脸,轻轻的替她盖上了衣服。 “你对你们家小姐可真好”温如言用手撑着下巴,一双温柔的眼睛轻轻扫了一眼对面的两人,眼中却明显透出了几分羡慕之意,他所在的家府上虽然外表富丽堂皇,下人杂役众多,更因为自己父亲身份的特殊,络绎不绝的有人上府来送礼,可是却从没有一个奴仆会与他形成这样亲密而牢靠的关系。 “嘘!”冬儿却用手在唇上轻轻的比划了一下,示意他噤声不要吵到了自家小姐的休息,却是朝他用口型说了一句道“温公子也睡会儿吧” “好”温如言连忙点了点头,装模作样的也闭上了眼睛,却是趁着冬儿不注意,虚虚的睁开了一只眼睛贪婪的盯着蝶玉熟睡的甜美面容,看着她红唇轻轻嘟起,因得这空间的狭小,身上的香气却越发的袭人来,只不停的侵入他的脑中心中让他几乎无法正常的呼吸。 而在这顶丝毫不起眼的蓝色锦轿后面却有几匹高大的骏马紧紧的跟随身后,马蹄不停的向前疾行,扬起两道尘土,两岸的山川都被不停的甩在身后,为首的一人黑发黑衣,一身邪魅,英姿飒爽,高大的身材看起来分外的夺人眼球,让那些经过山野的农夫都情不自禁的停了下来仔细的打量着这匆匆而过的男子,眼中带了几分恍惚之意。 “少主,为什么我们要一直跟着这顶蓝色的锦轿?”噬月身边有一个光头的侍卫不解的问了一句,这人脸上带了一条被猛兽抓出来的疤痕,整个人看起来异常的狰狞可怖,却是噬月最为忠心耿耿的部下中一个,名唤卫刀,是他当年接了皇上的旨意去边界地带平定叛乱之时在狼群中救的一个极强的兵士。 第三百零七章,跟踪(二) “你可知这里面的人是谁?可是我未来的媳妇,你们以后也要尊称一声夫人才行,只是让你们替我追一追未来的少主夫人,你们就叫苦不迭的,当心以后拿你们是问”一身黑衣从来不苟言笑的冷酷噬月却是出奇的轻笑了一声,说了这样一句让他们几个精干的部下都有几分微微的震惊来,他们几个才来中原才见到少主就得到这么大的消息着实让他们都有些诧异。 “少主,我们狼图帮可是第一次知道这个消息,你可不要回到边疆给大家伙儿摆上一桌好好庆祝下才好”那卫刀听了这话,一张凶神恶煞的脸上却是头一次透出了几分欣喜之意来,眼中还少见的带了几分期待过来。 “就是,就是,我们大伙儿已经迫不及待想看看夫人了!”那身后还有三四个狼图帮的精干手下都纷纷跟在身后起哄,倒是让噬月心中隐隐的有几分难堪起来,这帮粗鲁的家伙。 其实噬月除了当今朝廷上把握重劝的九王爷这一身份外,还有一个身负远名的身份那就是边疆上鼎鼎有名的狼图帮帮主,这个帮派是他还未附身九王爷之时就组建的帮派,这帮派人员精间,一个个却都身怀绝技,是这凡间不可多得的个顶个高手,他常常将一些暗杀的任务都私底下交付给这个极为隐蔽的帮派,因为他们都身处远疆,所以冒充江湖上的杀手来执行秘密任务时,人人都不会怀疑到他这个在京城中养尊处优的尊贵九王爷身上来,光是铲除朝中敌对势力这一条,他们便执行了许多他委派的秘密任务。 “卫刀,我这段时间去边疆的极少,帮派中的一切事情都是你在负责,可没出现什么岔子吧?”噬月故意支开王东等九王府上一群心腹手下就是为了能够创造与他们这几个来京城领任务的狼帮成员见一面。 “少主,你虽然人不在远疆,但是时常叫人送来我们所需的一切物资,那地方都快在边疆处变成享福之地了,不过你吩咐让我训练兄弟们的事情我可一件都没拉下,不信可以随时来远疆一试”那卫刀脸上带了极其豪爽而自信的笑容,却让噬月慢慢的放下了心来,看来这帮人还算没有白养,一个个效忠尽心倒是让他很安心。 “不过有一事还需要禀告少主”那卫刀突然低下了头,却是面色带了几分犹豫的说了一句话,看起来有些吞吞吐吐,脸上带了几分怕受到责罚的畏惧之意。 “什么?”噬月蹙着一双如墨般的邪魅眸子,却是含了冷意看向那卫刀,他黑狼做事一向追求完美,不允许有丝毫的差池。 “兄弟们平日在边疆的远漠中练习,前些天却看到一伙富得流油的商队牵着骆驼从不远处走过,也不知是哪国哪派人,身上的衣着极尽奢华,因此便一时兴起将他们给打劫了,然后便劫富济贫,将那些抢得的东西都给了边疆穷苦的老百姓”那卫刀凶神恶煞的一张脸在噬月冷冷的一瞪下却如同在一瞬间变成了小绵羊一般,含含糊糊的说了这一句话,生怕招来一顿打。 “呿”坐在高头大马上黑衣的噬月听了这番话却是轻声笑了出来,他还当是出了什么大事,原来是他们狼帮头脑发热做了劫富济贫的好事,眼眸中的寒意却未减半分,只是压低了声音道“你们愿意做劫富济贫的好事也罢,偷偷杀了几个人也罢,我只有一个原则,那就是万万不可暴露自己的身份,我也一直这样教导你们,若是执行任务失败那就就地自刎,赔上了性命也不可暴露身份,你们可有谨记在心?” 那卫刀听了这句话,额头上却滴下斗大的汗珠来,脸色在一瞬间变得有些苍白,他们狼帮几乎每一个都是少主从狼嘴里救下的草场奴隶,再精心的教导传授他们高超的武艺,因此在他们心中,少主就是宛若神明一般的存在,就算是死也绝对不会背叛他半分。 “少主说的是,这一点是属下失职,他们太冲动了却没有阻止”那卫刀扬手就是在自己脸上重重的挥了几下,那力道极重,脸上瞬间多出几条红痕来,可以想见有多痛,他的表情却纹丝不动,背也挺得笔直,只是有些愧对少主一般低着头,看得出来是一条真正的汉子。 “行了,你们切记不可胡作非为就行,我虽然人不在远疆,却会时常派密探去查看你们,你们万万不可松懈,且眼下狼图帮的人数越发扩充起来,这次的任务又危险难测,所以你更要多负起责任来”噬月一双漆黑的眸子再是冷冷的一扫一旁的卫刀,眼中却隐隐包含了几分殷殷教导之意,让那卫刀全身一颤,便忙不迭的将头点的像个钟摆一般,高大而神色可怖的一条汉子,此刻看起来异常的温顺。 “此次任务我只交给你一个人,你迅速挑选合适的狼帮成员帮我去了结这件事情,朝廷上有一个名唤张墨霖的固执官员,是顽固保守派中的主要成员,却也是阻挡我“换血”路上最为关键的一步,下个月初八我密探得知他们一家会去钟鹿山上祈福,届时你带人马去悄悄的将他们了结,只伪造成不甚跌落山崖而死就行”一身黑衣的噬月俯身在那卫刀的耳旁秘密的耳语了几句,一双眼中却饱含了精诈与杀意。 “是”卫刀自然不敢马虎,连忙全神贯注的听得了这件秘密任务,脸上带了肃杀与筹谋的光芒。 “主公,天黑了”他们两人密谋了片刻,却有一个狼帮的成员在后面叫了一句,让噬月呼吸一凛,抬头一看,那天空却在不知不觉间已经是繁星密布,他们跟随着蝶玉的蓝色锦轿来到了另外一座城市。 从不远处看着轿子中的人下了马,径直的便望不远处灯火通明的一家客栈走过去,噬月定在了原地,并没有前去打扰,狼帮的几个成员皆下马跟随着自家少主定在了原地。 “主公,看来少主夫人仪容清丽,身姿窈窕,确实是一顶一的绝世大美女啊”卫刀眼中带了花痴又讨好的光芒对着自家一身黑衣的冷酷少主便说了一句,身后的几个人便纷纷附和着,明明他们隔得这么远连正脸都没有看清。 “砰!”噬月重重的给了那明明看起来凶神恶煞的如今却是一脸讨好花痴之意的光头男子就是一个暴栗子,薄唇轻轻一扬,邪魅的眼中却带了无尽宠溺的笑容看着远方轻语了一句道“绝色大美女嘛还称不上,胜在独特,以及千金难买本少主欢喜” 第三百零八章,吃醋(一) “啪啪啪”那几个本来就没有读过书的狼帮成员却是齐齐的鼓起掌来,对自己家的少主成语能够信手捏来这一点都觉得无比“钦佩”,尤其是那卫刀更是紧紧的握住了自家黑衣少主的手,眼中带了崇拜的意味道“少主真是厉害,太厉害了,连这么复杂的成语都会说,实在是让我们难以望其项背啊” 噬月已经不想再说话,一把将手从那卫刀的手中抽了出来,心里腹诽道明明就是你们太白痴了,好不好,可是下一秒眼中却带了得意的光芒,要知道他的文化素养一直没有得到蝶玉的认同,就连王东见了他画的画都要皱起眉头来,无疑这帮兄弟的鼓励让他觉得重新树立起了被打击的七零八落的自信。 “少主,可是为什么少夫人要带着另外一个男人一起上路呢?”一旁的另外一位狼帮成员却是双眼天真而无辜的指了指那不远处客栈门口紧紧跟在蝶玉身后的一个月白色欣长身影。 “什么?有男人?”噬月听了这句话却是后知后觉的抬起一双漆黑的眸子便如同利剑一般直直的往前方客栈的门口看过去,果不其然,有一个俊雅的年轻公子正亦步亦趋的跟在蝶玉的身后,透过一双漆黑的狼眸,他甚至可以看到那人哈喇子都快要流出嘴里了。 “衣冠禽兽!”噬月咬着牙狠狠地说了一句,却是盯着那背影,恨不得当场就把那人的脖颈一口咬成两段。 “啐!”那第一个发现的狼帮成员重重的在地上啐了一口,却是愤愤的开始摩拳擦掌道“什么不长眼睛的臭小子也敢打我们少主夫人的注意,少主你不要害怕,属下这就悄悄尾随那小子,趁人不备了无声息的结果了他” “哐当!”刀剑出鞘的声音,却是那卫刀已经拔出剑来就要冲过去了结了那白衣的小子,却让九王爷十分头疼的以手撑着额头,伸手在空中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大声说了一句道“慢着!不可轻举妄动!” “阿荆,你去这最近的客栈开两间房来安排兄弟们住下,我们先过去吃了晚饭再做打算”噬月却是不慌不忙的指挥起身边一个沉默寡言的狼帮部下说了一句。 “是,少主”那一脸沉静的阿荆得到了吩咐便赶紧过去那蝶玉他们所住的客栈对面开房,噬月手一挥便示意他们进去。 蝶玉的性格他是了解的,说一是一,说二是二,都说好了不许他跟踪,他这贸然的跟上去还明目张胆的不分青红皂白的就带人把那臭小子给揍一顿,那以后可就完了,再想亲近蝶玉肯定是难上加难,这一点他心里还是很明白。 噬月咬着牙定定的看了一眼那不远处已经进了门的三人,一双狼眸中放出光来紧紧的锁定那白衣的俊雅男子,反正他就住在这客栈的对面监视着那小子,倒要看他敢不敢对蝶玉动手动脚的。 转念一想,他心中又不太放心,因此又换了一身乔装打扮的衣服,头上带了个敝人耳目的斗笠便大步走进了那边际地带人烟繁杂的客栈。 蝶玉和冬儿一脸倦容的踏进了客栈,身后紧跟着的是俊雅的白衣公子温如言,与两人萎颓的情绪不同的却是他一脸的精神抖擞,毫无倦容,反倒是眼中发出熠熠的光芒来。 “温公子,你的精神可真好啊”蝶玉一把趴在了饭桌上懒洋洋的说了一句,冬儿又去点了好几样美味的菜来给大家填饱肚子。 这时,他们却没有注意到门口有一个一身黑衣,头戴着斗笠的高大挺拔身影正从门外走了进来。 “来!客官,里面请!”那店小二见了他手中执剑,全身散发着来者不善的冰冷气息,心中隐隐觉得有些疑惑,可是想到此处是两城交界的地带,游侠众多也实属正常,因此便不敢怠慢了他,赶紧将人往里面请。 “给我来一壶女儿红,二两酱牛肉”噬月径直走了进去,却是找了一个离蝶玉她们那桌最近最好观察的位置,不动声色的坐了下来。 “好嘞!”那店小二忙不迭的便跑去了厨房吩咐,不肖时就先上了一壶上乘的女儿红来放在他面前。 那黑衣的男子独自倒了一杯酒自斟自饮,一双狼眸却是转过头紧紧的盯住了不远处一桌谈笑生风的三人,手中握着的剑越发的紧了起来,同样身为雄性生物,更不用说是天生感觉就更为灵敏的野兽,他第一眼见到那俊雅的白衣男子就知道了他对蝶玉是什么样的心思,那眼神赤裸裸的透着追求与喜欢之意,怎能叫他放心? “蝶玉小姐,你肯定是太累了,我家中世代学医,家里有一套祖传的提神醒目的按摩操,是消乏醒目的有效法宝,不如让我来替你好好按摩一下”那温如言站起身来,脸上带了微微的潮红,一双眼睛都不太敢看她,却是有些羞涩的提议,声音十分温柔。 “行吧”蝶玉正觉得疲劳无比,也想振奋一下精神,便也没有想太多,只是懒洋洋的半睁着眼睛对他说了一句,强撑起精神坐直了身子 “好”那温如言又答了一句却是缓缓的起身,站在蝶玉身后,鼻间萦绕着蝶玉身上清香的味道,听着她轻柔的呼吸,如玉的脸上带了几丝倦意却掩不住清丽之姿更是让他心跳如擂,这可是头一次与蝶玉小姐亲密接触,深呼吸了一口气便伸出手来轻触上她额头上温热的肌肤。 “砰”酒杯被重重摔在地上发出清脆一声响的声音,让温如言心中一惊,本就没底气,便犹如做贼心虚一般赶紧缩回了手,脸上又红了一片,讪讪的定在了原地。 “怎么回事?”蝶玉却是猛然一震,半睁着眼睛有些费解的看了一眼那不远处的一桌,那边有一个正带着斗笠的高大黑衣男人剑拔弩张的对着那店小二骂道“呸!你这上的什么酒,淡的如同喝水一样也敢拿出来做买卖” “客官,这酒已经是我们小店里最上等的女儿红了……”那可怜的店小二被这黑衣男子冰冷而充满杀意的气势镇住,却是一动也不敢动的站在了原地打着颤,只讪讪的说了一句,便不敢再多说什么。 “把你们店老板叫过来!我倒要问问他这酒里是不是掺了水”那黑衣的男子却是不依不饶的不愿意就此罢过,反而在那小二害怕的眼神中将一整壶酒都摔在了地上,霎时间,隔得他们不远的蝶玉在一瞬间闻得酒香四溢,闭上眼睛轻轻一嗅,自幼同酒打交道的她马上便闻出了这酒确实是上等的民间女儿红,只是原料不如富贵人家的那样讲究,所以味道上会稍稍有些差入,可是见了那男子这样嚣张跋扈明显了是故意找茬的样子,她却十分看不惯。 第三百零九章,吃醋(二) “客官,我们店老板说了,如果是我没有把客人照呼好去他那里告状是要扣我工钱的,我一个月也没几串铜板,请这位大侠行行好吧,我马上就替你再换一壶来”那店小二急得满头大汗,脸上神色慌张又焦急,吞吞吐吐的嚅嗫了片刻,那男子却置若罔闻,态度强硬着就要将事情闹大。 耳中听到这一阵喧哗,蝶玉放在桌下的双手紧握成拳,竭力想要忍耐内心那想要挺身而出的冲动,却最终还是压抑不住,她的生平最讨厌的便是仗势欺人之人,但见蝶玉再次缓缓睁开一双清亮的眸子,长睫微微扇动了几下,眼中早已是清明一片,却是径直的站起身来便要冲那邻桌头戴着斗笠的高大黑衣男子走过去。 “小姐,这人一看就不好惹,我们还是不要多管闲事的好”冬儿伸出手来,一把拉住了她,眼中却透出几分隐隐的担心来,这出门在外,她们两个弱女子带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贵家公子哥,怎么着也不会是那些武艺高强的蒙面怪人的对手,更不用说此处地处交界地带,肯定什么人都有。 “没事,别担心”蝶玉却反过来柔声的劝慰了一句冬儿,一双明亮的眸子中透出清亮而镇定的光芒来,却是再次起身,径直朝那邻桌大步走了过去。 看着蝶玉一步步靠近,噬月只觉得自己心里在微微发抖,怎么这小祖宗这么爱打抱不平这件事,若是被她发现了是自己在这里故意找事,岂不要吃不了兜着走,他眼中透出几分隐隐的心虚之意,好在有着斗笠遮挡,脸上却没有表露任何声色,只是将身子坐的笔直,依旧保持着镇定的气场。 “这位公子,小女子心中有一个疑惑不知您是是否介意帮我解答呢?”蝶玉轻步走了过去,却是冲着那气势汹汹的黑衣高大男子清浅的一笑,那笑容让黑衣的男子情不自禁的微微怔愣了一下。 “咳咳,什么事?快说!”噬月故意压低了声音,语气十分凶狠而粗嘎的大声回了蝶玉一句,十分不耐烦的样子。 “公子竟然选择在这样一家普通的客栈吃饭,便应该深知这里是平民百姓消费的地方,你要求要上好的女儿红,这店小二所上的酒也已经是小店里珍藏已久的上好美酒,你为何还要这样不满意的挑三拣四,存心的为难他呢?”蝶玉伶牙俐齿的冲着那黑衣的男子说了几句,却是褒中带贬的暗暗讽刺了一通,简而言之就是没钱去高档的酒家就不要鸡蛋挑骨头。 “你…”噬月怎么会不懂她这明里暗里想要表达什么呢,却被气得连话也说不出来,透过那斗笠看着她那一张一合的诱人红唇真想直接强吻用炙热的唇舌堵住她那伶牙俐齿的小嘴。 “也不想骗公子,我家是开酒楼的,我自幼与各种酒打交道,这酒中掺没掺水我都可以闻出来,这酒味道芬芳而纯冽,虽然不是用上好的谷物酿成,可是却绝对没有掺水,我看你不依不饶的要寻店老板过来也可以,毕竟将这么一壶上好的女儿红给摔在地上确实需要赔偿”蝶玉再次开口,一双明亮的眸子中丝毫没有畏惧之意,而是有理有据的想要为那几乎快哭出声来的店小二讨个公道。 噬月心中却是哭笑不得,有几分无奈的想着怎么这小祖宗几天不见,正面怼人的本事又长进了不少,可是转念一想,她的胆子也未免太大了点,遇到什么人都敢不管不顾的替人出头,幸亏遇到的是自己,若是别人岂不是要碰钉子?想到这里他的态度却是越发的强硬了起来。 但见那黑衣的高大男子起身,却是极具压迫气势的朝蝶玉一点一点靠近,蝶玉见他是明显被自己惹怒了,全身透出冰冷的气焰来,不由的心中一紧,以这男子的身形,自己也不是他的对手,莫非他真的恼羞成怒了? “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多管闲事的人往往下场都会很惨?”那男子慢慢的靠近她,嗓子低哑而粗嘎,却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伸出手来一把将她用力的搂入了怀中,害的她险些一个趔趄摔倒,惊呼出声来。 “你干嘛!”蝶玉愤怒的看向那一身黑衣的高大斗笠男子,却是横眉倒竖着用力挣脱起来,这个黑衣人实在是太大胆了,居然敢在大庭广众之下对她动手动脚,她心中却隐隐的有些后悔,从来她行事都十分冲动,很喜欢为人打抱不平,只是有人自知理亏就会灰溜溜的离开,这么无耻的人却是头一次见到。 蝶玉用力的挣脱着,那人却像是无比知晓她的一举一动一般,在她双手用力狠狠甩开他之时,他已经在下一秒用力的执住她的双手紧紧的扣入手中,让她分毫都动弹不得,蝶玉心中一阵诧异的同时,也觉得一阵诡异的感觉涌上心头,为什么这男子对她的一招一式都这样熟悉? “小姐,你可知道有时候为别人强出头也不一定是个好事?”那人低沉而粗嘎的声音再次沿着她的耳畔响起响起,那人却是伸出手来紧紧的箍住她的下巴,如同铁钳一般,让她无法动弹半分,那人紧紧搂住自己的腰,身后是他高热而坚硬的身躯,蝶玉除了与那黑狼还从未与人这样亲密的接触过,让她眼中一阵强烈的愤怒,想要逃离却是被这样诡异的姿势紧紧的钳制住,一动也不能动,脸上不由的泛起一阵羞窘,只恨自己不懂武功,不然一定要将这胆敢轻薄他的男子暴打一顿。 “小姐!”冬儿在一旁看着自家小姐在大庭广众之下被那一身黑衣头戴斗笠的高大男子紧紧缚在在怀中,吓得脸色惨白,还以为那黑衣的怪人是某个故意耍流氓的登徒浪子,慌忙转过身用力推了推身旁的如言道“温公子,你之前可是答应了说要保护我们的,现在小姐被这黑衣的怪人给当众缚住,你快想想办法救救她啊” 温如言一向文静而俊雅的脸上此刻挂了愤怒的神情,义正言辞的对那冬儿说了一句道“你别担心,我这就去会会那胆大包天的狂徒”,说罢便挺直了背脊径直朝那头戴斗笠的黑衣男子走了过去。 “狂徒!快快放开蝶玉姑娘!”那温如言大步流星的走了过去,虽然向来只习文不习舞的他见到那黑衣男子极具压迫性的冰冷气场与腰上佩戴着的发出寒意的佩剑心里十分害怕,额头上也隐隐的滴下汗来,他的眼中却没有表现出丝毫俱意,举起手中的白扇便定定的指向那男子。 噬月心中正觉得吃醋的很,这男子竟敢主动找了过来,那他便更要好好同他算算总账,他方才居然敢堂而皇之的找了个按摩的理由便想吃蝶玉的豆腐,现在却还想演一出英雄救美的好戏,那他可就偏偏不愿意遂他的意了,他偏要整得他丑态百出,出尽洋相,谁叫他居然敢胆大包天的打蝶玉的主意。 第三百一十章,翩翩(一) 白苍见了那红衣的绝色花皇神色哀戚的坐在地上,手中依旧执着那破碎的石头项链,一头银丝如月光般倾泻而下,轻轻的垂落在地面上,精致清灵到犹如空气般透明一般的面容却逐渐透出几分飘然出尘的仙气来,百色的瞳孔中已经不再有那股强烈到几乎破裂心脏而出的煞气,也许是长存心底的种种遗憾与期待都在这一刻消失殆尽了。 “百悠,你身为花皇便应该知道花皇为百花之首,是为汲取天地花草灵气而生,因此虽为妖身,属性却复杂无比,一念成魔,一意成仙,你心中长久以来的怨气悉数被解开来,便离成仙已然不远,只是要走那条道却是由你自己选了”白苍轻语化莲,身上隐约透出几分普度众生的慈悲之意来,字字引导,他湛蓝色的虎眸深深扫了一眼那红衣的百悠,却知他悟性极强,乃为数千年来所出的花皇中最具慧根的一个,若非因爱成魔,如今也许早已成了仙卿中的上仙。 “白虎,你又何必劝我,我自知业孽深重,手上沾染了鲜血无数,定没有资格羽化成仙,我只想青灯古佛了却此生,只盼着下辈子能投身普通人家,有缘能再与艳姬一见罢了”那花皇惨淡的苦笑了一声,绝美的双眸悠悠的看向远方,那眼中没有恨意,却只微微带了几分看破红尘的痴意。 “百悠,虽然你的长相确实超脱了三界之美,可是于情来说我却觉得你是一个重情重义的真男儿,于理来说,虽犯下杀生的业障,可你如今已经愿意心甘情愿的悔过,我想这也是艳姬姑娘所期望的”清欢听着那地上红衣花皇的一番话,心中却隐隐有几分感动,这场情终究是为爱入魔,又由爱化解,留给他们旁观者的却只有唏嘘感慨。 “行了,用不着如此为我感伤了,我想真正应该担心的是你们自己吧,与天帝定好的约定是闯过九层妖塔,你们如今才闯了两层,前路凶险,还不知有些什么焊妖挡路,你们可不畏惧?”那花皇再开口却是从地上缓缓的站了起来,眼中的哀戚之色却在一瞬间收了起来,只是飞快的将那一串石头项链,一张泛黄的信纸悉数塞到了怀里,却是好整以暇的“恐吓”起了他们。 “所以我们赶快出发吧”清欢听了这话,心里却比任何人都还要焦急,眼下凡间嫡母相逼的事情还没解决,莫名的历劫上了天庭,又被困此地,她可不想再在那水牢中被关数日。 三人听了这话便各自分头行动,在这二楼广阔的庭内四处查找了起来,找寻是否有上三楼的进口,同时心里却不约而同的有些害怕这九层妖塔的旋转,不知这第三层又是些什么妖怪呢? 这室内本就昏暗无光,几人只手持着蜡烛打量着四周,那中央却还有一个被那两只饕餮兽砸出来的一个大洞,白苍细心的观察着周围那些墙壁上凸起的花纹,伸出手触摸了摸,却隐约见到那墙上经过花纹的组合,似乎隐约拼出一副什么画来,近看却涣散不成形状,他心中一动,便举着白烛一步步的后退打量。 “小心!”随着有人大声的一喝,白苍心中一惊,脚下一滑,也许是打量的过于出神他竟没有发现自己不知不觉的走到了那中央的洞口来,一只脚已经踩了下去,那一旁红衣的百悠却是当机立断的伸出手来,紧紧的拉住了他的手,手上用力将他往前一拉。 白苍有些惊魂未定,等到站定脸上却微微带了几丝羞赧的红意轻抿起向来不近人情的薄唇,对那红衣的花皇含糊的说了了一句道“之前你借我衣服谢谢了…” “切!”那花皇却是不以为然的白了他一眼,眼中带了几分嘲弄之意说了一句道“想说声救命之恩的谢谢就直说嘛,还扯到之前衣服的事情,有话不好好说,你可真是有够拐弯抹角的” “…”白苍被这句直言快语怼的话都回不上来,差点被憋出内伤,好不容易对眼前这外表艳丽的花皇堆积起来的好感在一瞬间全数轰塌,果然他就是个心直口快的毒舌暴力狂,还说什么他有慧根,真想收回这句话。 清欢拿着白烛仔仔细细的打量着周围,昏黄的光芒照亮了那墙壁,那墙壁上凹凸不平的花纹显然也引起了她的注意,那样层层细绘重叠着的图案凑近一看却看不太清,更是让她察觉到了当中定有玄机。 然而无奈的是,她也做了与白苍同样的举动,一步一步的往后面退,却同样没有留心到身后的大洞,只听见“砰”的一声,她却是猛然撞进了身后一个结实的怀抱中,让她心中一骇,手中的蜡烛也掉在了地上。 “小心着点,身后有洞!”却是那一身红衣的仙君一把搂住了她,在她耳畔语气冰冷的出声,隐隐带了几分警告的意味,高了她一个头的下巴轻轻在她的头顶上点了一点,一双如水的蓝眸甚为严肃的暼了她一眼,却是弯腰拾起了她掉落在地的白烛,口中含了仙气吹了吹那过于滚烫的倾泻烛泪,才重新递给了她。 “…不好意思”清欢语结,眼中同样带了羞赧的意味,有些不太敢看那白虎责怪的眼神,确实是自己太不小心了,看那图案看得太入神。 “你呀,当真是和他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旁不发一言的红衣妖皇显然注意到了清欢不知不觉的撞入白苍怀里的一幕,却是站在一旁忍不住笑出声来,眼中带了无可奈何的意味,他总算是有点懂了这第一眼在他看来十分不搭的人仙组合还是有那么一点默契在的,现在看起来倒有点像对情侣了,同样的思考方式,同样的羞赧,同样的别扭,对了,还有同样一双纯净的蓝瞳。 “白苍,你注意到了那墙壁上凸出的花纹吗?”清欢却马上回过神来,清丽的一双碧蓝色眼中带了探究的光芒紧紧揪住了那白虎的袖子便示意他看了那墙上。 “我自然注意到了,只是我离得这么远却依旧看不出来这奇异的花纹所绘的是什么图案”白苍站在原地默默地又深深看了一眼那独独绘了花纹的一面墙壁,任凭他怎么辨认,甚至是开了天眼看那些花纹,却依旧散乱不成形状,一双形状好看的俊眉便不由的微微蹙起。 清欢与白苍并肩而立,却不知为何心里只觉得对那面墙壁上花纹绘出的图案似乎在自己的眼中隐隐的呼之欲出而来。 “你们隔得这样远看,又昏暗无光,岂不伤眼?不如让本花皇来照亮整面墙壁”但见那红衣妖娆的花皇腾空而起,声音清朗的说了一句,却是径直往那面墙壁飞了过去,极长的红袖轻轻一扬如同用水墨绘画一般点在了那面墙壁上,只见如同白昼被泼在了黑色的画板上一般,那整面昏暗的墙壁却在一瞬间透出明亮而轻盈的光芒来。 第三百一十一章,翩翩(二) “好厉害…”清欢在一旁屏住了呼吸,瞠目结舌的看着这赏心悦目一幕,那绝色的花皇红衣缥缈而妖娆,一举一动之间犹如舞姿一般优美,只是轻轻几个动作却犹如自带光源一般点亮了那面墙壁,与此同时,他们两人又闻到了一阵清淡而无比迷人的花香。 “怎么样?可还满意?”那红衣的花皇轻轻落了地,却是得意洋洋的过来邀功,一旁看得呼吸一屏的两人连忙点头。 随着那面墙壁被点亮,视觉上再也没有了盲点,白苍可以完全清晰的将所有的图纹都映在脑中,奈何让他费解的一点却是一旦他集中精神想要将那些花纹隐隐连成图案之时却只觉得脑仁一阵剧痛,怎么也无法绘出具体的图案来。 “我已经看出来了,这是一个蝴蝶翩翩起飞的图案…”身旁仔细研究了那面墙壁半响以后却突兀的说了一句,让白苍与百悠都是一惊,怎么可能?为何他们两人一妖一仙都看不出来的图案,清欢身为一介小小的凡人肉眼却能看出蹊跷来呢。 “这蝴蝶真的好漂亮,是一只纯白色的蝴蝶,那蝴蝶翅膀上还有五彩斑斓的莹光花纹”清欢缓缓的走了过去,伸出素白的手指来轻轻的摸了摸那墙壁上极美的图案,说来也怪,随着她一笔一画的描绘出了那只翩翩欲飞的蝴蝶形状,却随着她指尖的落下,惊愕的发现竟有一只巨大的白色蝴蝶从那墙壁上飞了出来,化作一道极其优美的白光,朝着那墙壁上重重的一撞,化作点点白光,与此同时,白苍却在其他两人还在怔愣之时,敏锐而警觉的发现了随着那只白蝶泯灭之处,那墙壁却已经在暗处开了一道口子。 “快跟我来!”当下也没有时间再思考,白苍朝着怔愣着的花皇大声吼了一句,却是执起身旁清欢的手便如同离弦的箭一般大步的朝着那道口子闪身而入。 那道暗门开的口子极小,每次只能有一人侧身而过,等到三人气喘吁吁的到达了墙壁的另一边,身后那开的小小口子却在一瞬间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快速的合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来。 清欢突然被白苍拽着飞快跑了进来,跑的上气不接下气,一阵胸闷气短之时,却发觉眼前的环境有些诡异,他们似乎已经穿过二楼来到了另外一个空间,奈何她手中的白烛由于极速的奔跑早已经掉落在地,让她看不清楚当前的环境,只感觉到似乎是一条极长而狭窄的过道。 “躲在我身后!”白苍剑眉微微的蹙起,一双湛蓝色的虎眸在黑暗中熠熠发光,却是一把拉住了还未完全反应过来的两人严严实实的挡在了身后。 “有乱箭!”那红衣的花皇也总算反应了过来,抬起头一看空中却敏锐的察觉到了有漫天的乱箭从顶下倾盆而下,当下眼中骇意密布,却是被惊的连话也说不出来。 白苍提神顿气,知道这漫天的乱箭来势汹汹,自己断然大意不得,手中却是快速的幻化出那一把通体漆黑,在黑暗中透出锋利杀意的幽游剑来,飞身迎着箭雨而上,以极快的速度在空中狠狠一劈,剑刃夹带起杀气十足的耀眼极白光芒,但见那漫天的乱箭至少有一半被拦腰斩断,纷纷失去了攻势跌落了下来。 “小心!”百悠却在那断箭掉落倾盆而下的一瞬间展开了红色的长袖将清欢护在了怀中,与此同时身上却结起花皇的百色结界将受惊的清欢与自己紧紧的护住,那断箭虽然已经失去了锋芒,可是掉下来砸在身上对凡体之躯来说依然是夺命的利器。 白苍一双湛蓝的眼眸中却毫无俱意,只是默默的打量了一番那为数众多的另一半利箭,红色的身影犹如瞬间移动一般,化作一道光在那乱箭雨林中穿梭,幽游剑上泛着白色的极强锋芒,动作迅速而利落的“唰唰唰”几下便将所有带着猛烈杀意的乱箭悉数斩断,那些乱箭在一瞬间便犹如迷失了方向的折翼飞鸟一般,萎靡的全数落下。 “砰砰砰”犹如数以万计的雨滴落下的声音,却是那些被斩断的箭梗悉数落到了地面上,几秒钟以后,整个室内便恢复了平静,只留了地上断箭一地的残乱景象。 “太厉害了…”清欢被护在花皇的结界底下,虽然只见到白苍提着幽游剑没有丝毫俱意的迎着那密密麻麻倾盆而下的乱箭直上,直到看到了那一地的乱箭狼藉以后,心中才真正钦佩的赞叹的出声,这样的速度与法力,怪不得足以封神,尤其是在看到那人一身红衣犹如红莲一般自带着仙气满盈的从空中缓缓落地,眼中的仰慕更是到了无可附加的地步,只觉得心脏的位置灼热的发烫,不愧是自己喜欢的人啊。 那花皇也反应了过来,却是脑子慢半拍的嘟囔了一句道“我道这怎么平白无故的现出一道暗门开来,原来这竟是个陷阱,不过也要怪我刚刚一不留神便一脚踏上了一个小小的凸起,我还当是什么想俯身查看一番,却发现原来是夺命的机关” 清欢有几分哭笑不得的听着那红衣花皇的吐槽,刚刚实在是太险了,好在大家都没有事。 “好香啊”清欢又闻到了空气中一阵奇异而迷人的香味,却知道定是刚刚那花皇情急之下使出了法力才会有异香扑鼻。 “是谁在那里?胆敢误闯禁地,惊扰我的清休?”却有一道女子清丽而好听的声音沿着那黑暗的过道远远的向他们传来,让三人皆是一惊,纷纷抬眸一看,却有一个妙龄女子的身影正亭亭玉立的提着一盏青灯站在那过道的最远处朝着他们语气嗔怒的说了一声。 一声。 “我们只是几位误入妖塔的过路人,敢问姑娘是?”那花皇却知道这妖塔中的锁着的妖没有一个是好对付的,却还不如冒充来历劫的散客为好,因此便豪爽的朝着那个窈窕的妙龄身影说了一句。 那姑娘没有直接回答他的话,却是闭上眼睛在空气中轻轻一嗅,再开口语气中却少了几分冰冷之意,只是高高举起灯笼似乎是仔细打量了一眼那红衣的绝色花皇,便清浅着一笑道“我的名字叫翩翩,已在此地清修数百年,你们若是过路人便只管穿过这过道来我的寝宫罢” 第三百一十二章,翩翩(三) “那就劳烦姑娘带路了”那红衣的花皇却是在昏暗的夜色中做了个礼,一身红衣衬着百色的瞳孔更显得整个人温柔似水。 “你们沿着这过道过来就是了”那姑娘听了这句话却是清浅的一笑,在黑暗中隐隐可听到她的声音极其美妙动人,口吐莲花,仿佛带了些奇异的魔力一般,让百悠却对这声音极美的姑娘有了几分好奇,她的容貌又会是怎样呢? “可能是因为心结解开,他眼中的戾气确实减少了不少,看起来更是绝色倾城了”清欢看着那大步走在身前步伐轻盈的百悠,却是俯身在白苍的身旁说了一句,他刚刚在千钧一发之际当机立断的护住了自己也让她觉得有些感动。 “你刚刚没有受惊吧?”银发虎耳的仙君却是抬起一双湛蓝色的眸子担忧的打量了一眼清欢,伸出长臂将她紧紧的搂入怀中,冰凉的手指隐约摸到她脸上有些被箭柄伤到的细小擦伤,心中一紧,却是指尖带了些白光微微抚过,不一会儿那些细小的擦伤便不复存在了。 “我没事,不用担心”清欢也伸出手来轻轻搂住了那神色温柔的白虎,这锁妖塔中凶险莫测又昏暗无光,好在他们一路都有彼此相陪。 “你们两个是不是故意在后面磨磨蹭蹭的?举止这么亲密是欺负我没人爱吗?”那红衣的花皇猛然朝后面看了一眼,见了他们两人那亲密无间的模样,心中隐隐有些“嫉妒”的同时却是出语调侃了一句,奈何那两人只是慢慢的走着,显然完全没有听进去他的调侃。 百悠只得无奈的摇了摇头,却突兀的发现走了一长段距离,那前方已经隐隐有光亮透了出来,让他心中一震,伴着那些几乎可以称得上是耀眼的光芒,他才发现原来沿着这过道而入的房中却是别有一番洞天,这原来竟又是另外一层了吗? 没过多时,清欢与白苍也穿过了那条危机四伏的过道,站在这过道的尽头一看,却发现原本这是通向另外一层的密道,这一层本是封闭的,只有这一扇小门可入,却没有想到被他们误打误撞的闯了进来。 这地方依旧宽敞无比,那布置却十分的梦幻,基调是淡淡的紫色,房间四角立着汉白玉的柱子,四周的墙壁全是白色石砖雕砌而成,黄金雕成的兰花在白石之间妖艳的绽放,青色的纱帘随风而漾,那花梨木的桌子上摆放着几张宣纸,砚台上搁着几只毛笔,宣纸上是几只翩翩起飞的斑斓彩蝶,似乎在宣示着闺阁的主人也是个思维极其奔逸的人。 “这地方布置的倒不错”那红衣的花皇仔细的打量了一番这一层的布置,却觉得这格局精致又带了几分书香之气,倒是和自己当初没有被毁掉的一层装饰有几分异曲同工之妙。 “公子,你的身上好香啊”突兀的,却有一个窈窕的身影扑了过来,用那好听到犹如能蚀骨销魂的迷人声音无尽诱惑的在百悠的耳旁说了一句,却吓的他整个人一惊,自从艳姬离开以后还没有被其他异性这样亲密接触过,不知为何他心里只觉得有几分毛骨悚然,下意识的便一把推开了那扑过来的女子。 “还请翩翩姑娘自重”神色尴尬的说出这句话来,百悠仔细的打量了一眼那刚刚在过道尽头举灯的女子,才发现这女子长得当真是美艳不可方物, 一头乌翅般的黑发如墨般倾泻而下,她红衣罩体,修长的玉颈下,一片酥胸如凝脂白玉,半遮半掩,素腰一束,竟不盈一握,似乎无时无刻都在引诱着男人,牵动着男人的神经。 “真没有想到原来翩翩姑娘竟生的如此美艳绝伦”百悠脸上带了几分潮红之意,在远处看这妙龄女子生的清灵而缥缈,却没有想到近看之下却生的这样的美艳,与料想中的完全不一样。 “公子,你怎的却说我生的美艳,依我看公子才是算是生的倾国倾城的真绝色,且天生自带异香,实在是叫翩翩着迷的很”那翩翩再次开口,一双流盼生光的眼睛却是跟黏在他身上一般,怎么也移不开视线,灵巧而精致的翘鼻在他的身上轻轻的嗅,眼中是一片迷醉的光芒。 “还请翩翩姑娘自重”百悠眼中却有几分苦恼之意,从出生到现在,他都因为自己这张生的祸国殃民的脸而惹来爱慕无数,无论是男是女,纷纷迷倒在他这幅绝色的相貌下,虽然对于常人来说可能是一件做梦都羡慕的事情,可是对他而言却实在是一种极重的负担,他不喜欢别人仅仅通过他绝色的外表来肤浅的评价他。 “公子是害羞了吗?”那肤如凝脂,举止妖娆的女子却在他的耳边轻语了一句,再次深深的一嗅,迷醉的眼中却多了一丝清明,眼看着他眼中透出几分隐隐的拒绝之意,才讪讪的离开了他,转过身来望向一旁呆呆站着的白苍与清欢。 “想来你们几位也是无心闯了这禁地吧,那条长廊上设了万箭齐发的装置,若有人胆敢莽撞闯入,一定会被乱箭射死,看来你们几位也是身手不凡才得以安然无恙而入”那翩翩姑娘转过身来,却是红色的长袖一甩,风情万种的坐到了那一张暗红色极具气势的精美座塌上,翘着一双雪白而修长的美腿,美眸中生了光却隐隐的带了几分寒意暼了一眼他们三人。 清欢无声的吞咽了咽喉咙,见到她那生的极美的面容,极尽妖娆的姿态,恐怕这女子是她在三界中见过最妖娆的一个,那轻启的朱红唇,额头上还隐隐勾勒了一只翩翩起飞的蝴蝶,实在是美艳不可方物,相比之下,自己这清淡如水的妆容与万能不变的素色衣着倒当真是平庸到了极点。 “翩翩姑娘,我们只是想借个路罢了,并无其他想要冒犯之意”清欢开口,一双碧蓝色的眼眸不知道往哪里放,一不小心就看向她大露出来的雪白长腿,脸上不由的泛起潮红一阵,脑子里却想着这腿型可当真是完美到了极点。 “我倒有几分好奇,你这凡间女子是怎么进的这只有妖和仙才有资格能进的锁妖塔?且不说你身边陪着的人是天界赫赫有名的白虎上仙,身为一个女子,你这样的衣着与打扮于我看来却完全不合格”那妖艳的翩翩姑娘却是高高挑起一双娥眉,斜睨着看了她一眼,轻哼了一声,语气中却满是一个雌性生物对另外一个雌性生物的狠狠碾压。 第三百一十四章,翩翩(五) “我乃花皇,天生血液便自带奇香,自然不同于你化蝶采蜜之时所嗅到的那些俗艳常花,只是你这个不情之请却恕我答应不了,我虽天性风流,可是却早已心有所属”那红衣的花皇听了那妖艳的蝴蝶精说完这番话,却是再次轻轻闪身避开了那女子近乎于痴迷的目光,长袖轻甩便背过身子去,清朗的语气中略带了几分严肃之意说出了这样一句话来。 那翩翩听了这拒绝之意明显的一番话,一双妖艳的眸中却在一瞬间染上了悲伤之意,眼中隐隐有晶莹的泪水在打转,几乎是一个箭步便从那座塌上冲了下来,再次紧紧的用雪白的手臂攀附上那花皇的脖颈,有几分极不甘心的道“你看着我的眼睛回答我,难道我不美吗?不要告诉我你所谓的心有所属也是一个凡人” 那红衣的花皇被她这样火热而大胆的动作惹得大脑一阵空白,犹在怔愣之间却见到她眼中含泪,语气幽怨着声声泣血般控诉,让他心中不由的有几分不忍,思衬了片刻却只得无奈的回了一句道“于我见过的三界女子中,你生的确实美艳不可方物,一举一动皆是风情,只是我心中深爱的那个人也确实是个凡人…” “凡人”那女子听到了这句话,却在一瞬间松开了紧紧攀住他的手臂,却是“哈哈”大笑了两声,眼角强忍着泪水,眼中却带了刺骨的不甘心道“你们一个个心动于凡间女子,凡间的女子究竟有什么好值得你们一个个拼了命去守护?” 说到这里,她却是一侧身猛然的一把用力揪住一旁默然无声的清欢,那力道极大让清欢手上吃痛惊呼了一声,却在暼到她眼中浓烈的恨意时被吓的说不出话来。 “你们究竟有什么好的?看看你的穿着,你的打扮,有哪一样能与我相抗衡?你们人间女子恐怕也只有短短的几十年寿命可活吧,青春貌美的时间大不过短短二十年,你敢说等到她老态龙钟的那一天,你还爱她吗?白虎仙君”那翩翩言辞中带了十分犀利的质问之意,却是一把将清欢推到了那一旁银发虎耳的仙君怀中。 “放肆!休得无礼!”白苍被她那轻狂而刻意的动作惹怒,一闪身连忙抱住了受惊的清欢,却是朝着那一旁妖艳无比的蝴蝶精暴喝了一声。 “凡人自古以来便是三界中最低等的生物,与仙比没有高深的法力,与妖比没有锋利的爪牙,你这样高贵的身份她能配的上吗?只怕是你们都瞎了眼睛罢”那翩翩却不依不饶的又狠狠质问了一句,长袖用力一甩便转身坐回了那暗红色的座塌上,也许是气急攻心,也许是体内的情毒再也抑制不住,她居然无力感的跌倒在那座椅上,脸色惨白如纸,“哇”的一声便吐出一大口颜色殷红的鲜血来,身子便如同飘下枝头无力支撑的落叶一般,向一旁歪斜过去。 “翩翩姑娘,你没事吧?”那方才还被狠狠挖苦讽刺了一番的清欢见了这让人心惊的一幕,身子却比脑袋先做出反应,却是没有丝毫犹豫的马上跑了过去,伸出手臂来便用力的揽住了她,害怕她重重的摔倒在地上。 那翩翩好不容易恢复了些神智,却是再次用力狠狠地将清欢一把推开,捂着胸口愤恨的说了一句道“我恨透了你们凡人,你又何苦在这里假惺惺的作态?我的爱情便都是被你们这些外表无害实则心计颇深的凡人女子给毁了” 清欢再次趔趄着往后面推了好几步,重心不稳差点跌倒在地,却是被那红衣的花皇一把揪住了手臂,示意她不要多管闲事。 “你心中有怨气,为何要将怒火都发在不相干的人身上?更何况她是真心想帮你?实话实说,我也不瞒你,我爱的那个凡人女子早已经死了数百年,可是我心中还是对她念念不忘,为何你总是习惯性的将责任推卸到别人身上,却不找找自己的问题呢?”那红衣的花皇再也看不下去,却是大步的走向那座塌前,却是俯身伸出两根修长的手指来抬起她的下巴,强迫她直视自己的眼睛,一向温柔的语气中却带了几分狠疾之色说出了这样一番话来。 感觉到那诱人的奇异香味就萦绕在自己的身旁,那翩翩眼中犹带着泪水却感觉到下巴被两根铁钳一般的手指牢牢的禁锢住,想挣脱也挣脱不得,只得看向那绝色的花皇一双妖异瑰丽的百色瞳孔,淡粉色诱人的薄唇,不知为何虽然知道他是语气严厉的在警戒自己,可却让她体内的情毒更加无法抑制的燃烧起来,她只觉得全身都对眼前这绝色而奇香的花皇充满了深深的渴望,这是出自蝴蝶对世间最美的花儿的本能渴望。 她翩翩一向都是主动诱惑人的那一个,头一次被人这样主动的压制,尽管那人也许只是出于愤怒的本能反应,纵使她清修了数百年又如何,再一次遇上真正令自己动心的花儿,她却毫无抵抗之力,归根究底于她只是一个情窦初开却爱而不得的少女罢了。 “你说你爱的那人已经死了?那又何苦念念不忘呢?”那翩翩感受到花皇炙热的体温迎面扑散过来,只能竭力移开自己的眼睛,不与他对视,脸上却是潮红一片,嘴硬着反问了一句。 “这样近看,你的确生的魅惑众生,也怪不得会这样自视甚高”那花皇再次极尽蛊惑的出声,却是伸出温凉而修长的手指来指尖轻轻滑过她潮红的脸侧。 “你若是无心便放开我!我可禁不起你这样的戏弄,我身上虽然有情毒未解可还没到会跪下来求你的地步,我宁愿一个人死在这里”那翩翩听了这句话,却犹如被彻底惹怒了一般,再次嘴硬着说出这句话来,百悠心中却觉得有几分好笑,这衣裳半褪的女子一开始对他极尽百种诱惑挑拨,如今却又装起贞洁烈女来。 “你若想死,那就一个人死在这里罢,只是今日我们三人一定要过你这一层”那百悠语气凛寒的开口,一双百色的瞳孔中有杀意渐露,却是长袖一甩便放开了对她的钳制,转身大步离开了。 “唔”那翩翩本就受那情毒的影响,身体极度敏感,受着对她而言犹如致命毒药一般的花皇一诱惑,又是一阵气血从胸口不停地逆转而出,犹如肝肠寸断一般,让她一阵疼痛至极再次一侧头,神色痛苦的吐出一大口鲜血来,头无力的垂落在那座塌的一侧,让人看了心惊不已。 那红衣的花皇听到那人痛苦的呕吐声,一双形状极美的秀眉不由得轻轻拧成一团,却没有转过身去查看,这个人和自己实在是太想象了,那倔强到死都不愿意服输的眼神,那样极度渴望温暖怀抱的模样让他看了一次便不忍心再看第二次。 第三百一十五章,翩翩(六) “翩翩姑娘……”清欢见了她那垂死的模样,却是再次惊呼出声,还想过去查看她身上的情毒,却被一旁银发虎耳的仙君紧紧的揪住了手臂道“她刚刚对你态度那么恶劣,害你差点两次三番跌倒在地,你不记得了吗?再说了她痛恨凡人,你又何必去自讨苦吃呢?” “可是留她一个人情毒发作而死也太可怜了,而且若是没有她的协助,我们要怎样上第四层呢?”清欢一双碧蓝色的眸中却带了深切的担心,冲那白虎语气焦急的说了一句,想要让他想想办法,奈何那虎却只是杵在原地,没有半分想要插手的样子。 “你不觉得他们两个很想象吗?无论是为爱成魔而误入了这锁妖塔中,还是倔强的想以一己之力顽强的对抗全世界,我相信他一定不会对那翩翩姑娘坐视不管的”白苍紧紧箍住清欢的手却没有放松半分,反而有些好笑的看了一眼她那焦急受惊的模样,一把将人搂入了怀中,以下巴轻轻抵着她的头顶,娓娓而道来。 清欢听了他的分析,却在一瞬间安心了很多,不知为何她总觉得这白虎有一双可以看透万事的睿智眼睛,尤其擅长看破人心,那双湛蓝色的眸子永远都带着悲悯之意静静看着众生。 “倒是你呀,什么时候能改一改这莽撞行事且同情心泛滥的毛病,你善意对待天地万物,他们却不一定会回馈你同等的善意”那白虎伸出手来轻轻的抚过清欢清丽而白皙的脸颊,却在看到她那双历经这么多沧桑风雨却依旧未改变半分永远透着善良的碧蓝色瞳孔时只觉得心中顿起了千百种怜意。 那无力伏在座塌上的红衣女子再也没有半分动作,却是全身轻轻颤抖着,惨白着一张嘴唇,挣扎睁开着一双通红的眼睛暼了那一旁背对着自己的红色身影,却轻轻移开了目光,望向这昏暗的锁妖塔中,无意识的苦笑着呢喃了一句道“情不知所往,只悔于梦深处,不能化蝶而翩翩……” 这样气若游丝的一句诗,没有出处,甚至不知所云,却让那红衣的花皇只觉得全身发麻,几乎是下意识的眼睛便通红了一圈,这一刻为何他对这样的凄凉如此感同身受? 最终他纠结了片刻还是紧握着双拳,认命的转过身去,果然他还是做不到放任不管,只见那花皇脸上阴沉看不清楚表情,却是俯身一把抱起那早已昏迷的红衣女子便一步一步的走入了内房,甚至没有和身旁其他两个人说一句话。 “百悠,你若想既救她又不想违背自己内心的话,除了云雨之外,却还有另外一个方法”那银发虎耳的仙君却是掐准时间淡然的轻语出声,果不其然便让那红色身影止住了脚步,仿佛在等待他的回答一般。 “我曾在奇书上所得,只要你自愿将她身上一半的毒都引渡在自己身上,再二十四小时与她寸步不离便可以保她不受肝肠寸断之苦”白苍再次开口,却隐瞒了一点,那就是两人共渡情毒,那便在体内种下了深深爱上对方的情种,他没有说出口来却有着自己的打算,这锁妖塔中暗不见光,一人孤独的忍受寂寞与凄苦的煎熬,倒不如让他们两人作陪,互相一点点治愈心底的伤口。 “艳姬虽然已死,可我也不愿意就这样将她放下,与别人共度春宵,你说的这方法既然有用的话那我愿意一试”那百悠将人轻轻的放在了一张汉白玉雕的精美床上,却是回过头来目光坚定的对着白苍说了一句。 “只是…”白苍看了同样身着红衣,气场十分相近的叫人一眼,一向湛蓝的冷静双瞳中却带了几分犹豫之意,吞吞吐吐的似乎有些难为情再说下去。 “只是什么?”那百悠却是不解的再次问了一句,眼看着那翩翩妖艳而红艳的嘴唇血色一点点的褪去,他语气中却带了几分连自己也没有察觉到的焦急。 “你若要替她引渡情毒的话便要与她脱光了衣服,紧紧的抱着她睡一夜,再暗暗的运作法力,将她体内的情毒都逼入自己的体内”那银发虎耳架不住拷问,脸上微微带了一丝红意便索性直截了当的将方法直接告诉了他。 那百悠听了这句话眼中却带了犹豫之色,虽然他已经下定了决心要救眼前这女子,可是难道真的要他放下心中对艳姬的执念,抱着这倔强的女子睡一晚上吗? 清欢却是一把奔到了那已经昏迷过去的翩翩身旁,伸出手来在她的脸上一摸,那温度高烫的极其吓人,让她心中一惊,再看到她的呼吸逐渐弱不可闻,心里头一阵焦急便冲着那一旁犹在犹豫不决的花皇大声喊了一句道“不要再犹豫了,救人要紧!” 那花皇听了这一句,却也隐隐知道这情毒发作的威力有多严重,且不说这几百年来她都在塔中清修来压抑,却由于自己的出现而破功,说到底他还是要付主要的责任。 “你快快将她抱在怀中,脱去衣裳吧”白苍走近那汉白玉的床边,仔细的查看了一些那已经快没了气息的女子,却是朝着花皇提醒了一句,同时却是一把拉起了没有眼力劲的自家清欢便闪身出了那内房,将门紧紧的合上。 随着“砰”的一声响,木门在身后轻轻合上,那红衣的花皇却只是静静的立在床边看了半响,没有动作,直到看到那女子犹如高热的体温而烧的面色潮红,仿佛苦笑一般轻轻的叹了一口气,他才楞楞的伸出微凉的手来抚了抚她滚烫的脸颊。 那高热的体温十分骇人,却让他心中知道不能再等了,索性便闭上了眼睛,伸出修长的手指便去解自己的衣扣,随着他灵巧的动作,一件件红衣轻轻飘落在了地上,他无奈的叹息了一声,最终一双百色的瞳孔中还是沾染了几丝不正常的绯红,便颤抖着手去轻轻替那床上昏迷的女子褪去衣裙,直到雪白到近乎于完美无瑕的胴体全数展现在自己的眼前,这样的诱惑摆在哪个男人面前不会动心?何况是天性便风流的花皇,他却是轻轻吞咽了喉咙,竭力控制自己不要去看她雪白的身体。 “今日就当我大发善心想要救你一命吧,谁叫你有与我一样的臭脾气,一样的只会用满身的刺来隐藏自己真正脆弱的内心”那花皇最终不着寸缕的俯身躺上了那汉白玉的精美雕床,却是语气冷淡的说出了这句话来,伸出手来将全身滚烫的女子整个抱入了怀中,也许是由于他天生体温冰凉,那女子下意识的便想要靠近来疏解自己体内滚烫的情毒,因此便主动伸出雪白的手臂来牢牢的抱住了他,瞬时间温香满怀,却让他脸上又是一阵猛烈的潮红袭来。 第三百一十六章,吃醋(三) “你敢命令我?也要看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噬月一把松开了蝶玉,却是抬手一掌便朝着那弱不禁风的温如言狠狠地劈了过去。 那温如言见了这气势凌厉的一掌迎面便朝自己打了过来,让他小心肝一颤,从来没有习过武的他几乎是下意识的便想侧身躲开。 “你以为你躲的开?简直不自量力”头戴着斗笠的黑衣噬月再次冷哼了一声,低沉而粗嘎的嗓音透出几分轻蔑之意来,极重的掌风已经急速的拍到了那温如言的身上。 “啊,痛死我了!”那温如言被这掌风逼得后退了几步直接跌倒在了地上,却是吃痛的惊呼出声,只觉得挨了那一掌,胸前火辣辣的疼,疼的他快说不出话来,之前英雄救美的磅礴气势却在一瞬间焉了。 “俗话说君子动口不动手,一言不发就动手算什么英雄好汉?”奈何手无缚鸡之力,温如言只得发挥口头上的功夫对着那带着斗笠的黑衣怪人就是一阵破口大骂。 “打的就是你”那黑衣人冷笑了一句,说出的话来却几乎让温如言吐血,从小娇生惯养的贵公子哪里受过这样的欺负,胸前火辣辣的疼痛更是让他吓了一跳,隐隐觉得喉咙里有甜味,还以为自己就要死了,通红的眼角带了泪水,偏偏又看着那黑衣男子语气中带了愤恨之意意心里不由的便有些害怕。 “好汉饶命,我不敢了”眼看着那黑衣男子又要一脚狠狠地朝自己踢了过来,他心中一紧,俗话说男子汉大丈夫能曲能伸,索性完全不顾形象的一把爬了过去抱住那黑衣男子的大腿便求饶了起来, 蝶玉被那故意轻薄自己的男子松开,脸颊上泛起一阵潮红,心中却有一股羞惭与不甘心之意渐渐漫了上来,又听到温如言被那男子狠狠的打了一掌,发出哀嚎之声,心中一震,便又要上前。 “小姐,那温如言公子也不是他的对手,你刚刚也被他欺负了一通,就别过去插手了吧”冬儿偷偷的抓住了自家小姐的衣袖,小声的说了一句。 “冬儿,你现在就躲在这旁边偷偷观察,若是我们两个都不敌这黑衣怪人,你便赶紧跑去找巡卫,就说有人在酒馆里蓄意寻事”蝶玉一把将冬儿拉到身后,却是在他耳边低声密语了一句。 “好”那圆脸的冬儿听得连连点头,赶紧躲到了一旁观察局势,隐隐知道了事态的严重性,也不敢掉以轻心。 “放开我的大腿”噬月完全没有想到这看起来这么翩翩如玉的贵公子这么无赖,想要用力甩开他却发现那人用了死劲,牢牢的抱住了他的腿就是不松。 “你松不松开?再不松我一掌拍下来了”噬月额头上隐隐有青筋暴露,用力甩了甩腿却怎么也甩不掉他,毕竟也是个身量极长的青年男子,直忙的他满头大汗也无济于事。 眼看着好奇围观着的百姓越来越多,纷纷对着两个人指指点点,“怎么回事,怎么有两个男子抱在一起”,甚至还有些女子用帕子遮着面万分担忧的互相交流道“定是这黑衣的斗笠男子将这温文尔雅的白衣公子给甩掉了”,另外几个八卦的女子又回答道“唉哟,这黑衣的公子也太无情了吧,这白衣的公子都跪下来求他了,还这样无情” “呜呜呜,不要打我”那温如言索性赖在了地上甩起无赖来,干脆豁出去了,紧紧的抱住那黑衣人就是不松手。 “打死你,松不松手!”噬月的耐心都被耗尽了,再也忍不住,嘴角露出锋利的狼牙,眼中透出凶光来,伸出手来一掌重重的拍在了那面白如玉的温如言身上,偏偏那人吃痛呲牙咧嘴的叫出声来却死活都不松手。 “啪啪啪”又是几掌下去,那温如言又惨叫了几声,紧紧抱着他大腿的手却越来越用力,死活也不愿意松开,嘴里还不停的嚎叫着“我错了,我错了”,却让那些围观的女子脸颊上都飞了红云,几乎是无比笃定了自己的猜测。 噬月眼看着周围有火辣辣的目光不停的扫射过来,面上渐渐地有些无光了起来,看着那温如言偷偷的将鼻涕眼泪都抹到了自己的腿上,更是狼光一闪,尖利的狼爪便无法抑制的冒了出来想要下死手。 “去死吧”眼看着噬月极其凶悍的一掌就要向那温如言的脑门上拍去,一旁的蝶玉急红了眼,怎么回事?得罪这男子的不是自己吗?怎么偏偏这男子跟疯了一般将这温如言视做眼中钉,还要下死手。 关键时刻,蝶玉来来不及多想,索性扑了过去就从后面紧紧的搂住了那黑衣高大男子的腰,心中一跳,却是头皮发麻的死命的拖住他,不让他使力,一旁的冬儿观察了半天却是见势不妙慌忙推开了那些围观看热闹的人就往外面跑。 噬月眼中寒光一凛,下意识的便掌中生风一掌朝着身后胆敢扑过来死命抱住自己的人,奈何在回头看到是蝶玉以后,惊了一跳却是硬生生的收回了掌,差点错将那凌厉的一掌拍在自己身上,偏偏那大腿上缠着的温如言死命不松手,直抱的他腿上血液不循环,一阵发麻,想动弹都动弹不了。 “松开我”那黑衣男子低沉而粗嘎的声音在蝶玉的耳旁响起,却是十分无奈一般,看着蝶玉那样无礼的动作却没有下狠手,让蝶玉心中一惊,不知为何却在这黑衣人身上闻到了一阵十分熟悉的味道。 “温如言,你赶紧跑”蝶玉见了自己成功吸引住了那黑衣怪人的注意力,却是冲着那死死赖在地上早已经被打的鼻青脸肿神色恍惚只死死抱住那黑衣人大腿的白衣公子说了一句。 “都这个时候了还担心那懦弱的白切鸡草包?”噬月听了这句话,心里蹭蹭蹭的就是一团怒火上来,转过身冲着那已经鼻青脸肿脸上挂了伤的温如言又是一阵猛踢猛打,直打的那人鬼哭狼嚎,痛苦流涕的便松开了抱的死紧的手。 “你过来”蝶玉却死命的抱住了那黑衣高大男子的腰就往自己的方向扯,害得噬月重心不稳却是被拉的趔趄了两步便向后倒去,偏偏蝶玉也没有松手,便被压住倒在了地板上。 只听见“扑通”一声,蝶玉与那黑衣的高大男子往身后坚硬的地板倒去,却是蝶玉做了肉盾,后脑勺碰到了地面上,发出清脆的一声,让她惊呼了一声道“好痛”,而那黑衣高大男子全身的重量也都压在了她的身上,更是压的她几乎喘不出气来。 “磕着哪了?痛不痛?”几乎是下意识的,噬月听到蝶玉的痛呼声便马上爬了起来,反射性的便伸手去替蝶玉挠后脑勺,完全忘记了自己是在扮演另外一个人。 “你难道是…”蝶玉听了这猛然蹦出来无比关切的一句话却总觉得莫名的耳熟,原先这黑衣人的声音是低沉而粗嘎的,却总有几分刻意之感,如今这脱口而出的声音却是越听越像那黑狼的,吓了她一跳。 第三百一十七章,吃醋(四) “咳咳咳,我是谁你也管不着,我只想教训教训不长眼的人”那黑衣人听了这句话,似乎察觉了她神情中的端倪,却是又压低了声音粗嘎的冷冷说了一句,便一把从地上动作麻溜的爬了起来,唯恐被她认出来了一般,喉咙里轻咳了几声,步履有些紧张的便往外退,一句话也不说便头也不回的要往馆外走,让蝶玉一阵怔愣。 “你要是再敢对她动手动脚,休怪我再把你打成猪头”临走前,他再次蹲了下来,狠狠的对着那坐在地上默默痛哭流涕的温如言恶狠狠的警告了一句,直将那文弱的男子吓得连连点头如同鸡啄米似的,才心满意足的大步流星跨出了门。 “好痛!”蝶玉用手轻轻触了触砸的狠了的后脑勺,又是呲牙咧嘴的吸了一口气,慢慢的从地上爬了起来,又见到那些桌子和碗碟在打闹间都被推翻,变成一片狼藉,更是一阵恍惚,那惹事的店小二早已经跑的没边了,你说这都是什么事?果然还是不能插手管闲事。 “你没事吧?”眼看着那温如言掏出镜子来对着自己如同猪头一般高高肿起的脸不停的哀叹出声,默默地流着泪,蝶玉有些哭笑不得,谁叫他明明没有那个金刚钻却偏偏还要揽这瓷器活呢?明明手无缚鸡之力偏偏要英雄救美。 “散开!散开!有什么可看热闹的!”突兀的,随着一阵喝声传来,却是有两个巡卫打扮的衙内持着刀走了进来,身后跟着的是跑的气喘吁吁的冬儿,那些围观的群众目睹了一场闹剧,眼看着将巡卫都给叫了过来,纷纷心里一紧便赶紧缩回了自己本来的座位上,不再好奇的张望。 “故意挑衅滋事的人在哪里?”那两个身着官服,气势威严的高大男子一进了客栈便冲着蝶玉问了一句,观察到他们旁边那些桌子椅子碗碟都成了一地的狼藉,眼中露出警觉之意便持着刀便四处寻找起那挑事的黑衣人。 “那男人刚刚出了门,头上带着黑色的斗笠,身穿黑衣,模样十分高大,武力高强”蝶玉将一脸失神无力倚在自己肩膀上鼻青脸肿的温如言给扶了起来,却是用手指了指门外的方向,示意那些巡卫。 “两位官爷一定要为我做主啊,我温如言本来生的风流俊俏的一张脸却被那男子打成了猪头,你们看!”那温如言似乎听到了有两位巡卫在此,却是竭力睁着一双几乎快睁不开的肿胀眼睛便直望那两位官爷面上凑,痛哭流涕的大声嚎叫着,又惹得不远处几个吃吃喝喝的人放下了箸,伸着头看这边。 “呃,公子先把脸放下,我们大概知道了”那两位官爷全身僵硬着看向那温如言被打的鼻青脸肿的一张猪头脸,骇了一大跳,还以为是什么怪物,差点就拔出了刀,听到他那“字字泣血”的嚎叫声,才无奈的拍了拍他的肩,安抚他的情绪。 “那我们就去这附近几家饭店排查一番,看有没有符合条件的落脚人”那两位巡卫也许是被温如言一张“惨不忍睹”的脸给吓到了,连忙点了点丢下了一句话便一左一右的出了客栈的门。 “温公子,你这张脸看起来确实狰狞可怖,不如让冬儿找些药来给你擦擦吧”蝶玉无可奈何的将人交给了冬儿,眼看着他那肿胀了一圈的脸却不知为何觉得莫名的极具喜感,憋笑憋的肚子痛,脸上却无比的庄重严肃。 “哟,温公子你这是怎么了?怎么弄成这个样子”那冬儿慢慢的搀扶着温如言转过身来,入目却是一张鼻青脸肿如同猪头一般的脸,吓了一大跳,这还是之前那个面白如玉温文尔雅的白衣公子吗? “冬儿姑娘别管了,快扶着我回房敷药”那温如言牙齿紧咬着嘴唇,脸上却有火辣辣的羞赧之意,一向最爱面子的他在众目睽睽之下被爆打了一顿,简直就是无上的屈辱,再加上这张被打的鼻青脸肿的猪头脸简直就是丢尽了他的颜面,一刻也不想多待就要回房。 “刚才的事也多谢了,你是为了我挺身而出才会被打成这样”蝶玉讪讪的开口,声音中却带了几分真切的感谢,虽然这温如言并不会武功,但看得出来也尽力了。 那温如言却摆了摆手就直望那客房里冲,毕竟在喜欢的女子面前出了这么大的丑让他颜面全无,本想借着按摩的手法有机会能一亲芳泽,让自己与蝶玉的感情迅速升温,却没想到飞来横祸,看来是天不遂人愿啊,想到这里,他颤抖着紧咬住嘴唇,眼角又流下了两行辛酸的泪水。 噬月一身黑衣走进了对面的一家客栈,取下了斗笠,心里头高兴自己将那看不爽的男子给狠狠的教训了一通,不由的便哼起了小曲,抬手一挥便叫店小二赶紧送壶上好的美酒过来。 “少主,你回来了,我们兄弟们刚刚用望远镜看到你将那懦弱的白面草包给爆打了一顿,真是过瘾异常,都恨不得过来帮你一起狠狠的教训那小子!”那几个狼帮的成员见了自家少主一脸高兴的哼着小曲进了门,全部都眼睛里放出兴奋的光芒来便“噔噔瞪”的下了楼来将他团团围住。 “呵呵呵,敢打我女人的注意,借他十个胆子也也不敢!”噬月一双狼眸中透出精光来,将那酒杯重重的在桌上一顿,霎时间杀气顿起,让周围的几个人又露出一脸崇拜的光芒来。 “太厉害了!老大!赞!”眼看着那卫刀明明一个光头,脸上有刀疤,看起来凶神恶煞,偏偏却像他最忠实的粉丝,每次看着自己都是星星眼,不由的便让他有几分好笑。 “噔噔瞪”突兀的,却有两个带着刀侍卫模样的高大中年男子跨进了门,似乎是要寻找什么人一般,将他们几人都惊了一跳。 看着他们皆是一身如墨的黑衣坐在一桌似乎引起了那两个人的注意,却是执着刀大步跨了过来便对着他们几个人气势威严的盘问了一句道“你们几个!身穿黑衣,乃是从何处来?” 噬月狼眸中凛然的光芒一闪,看他们来的方向心里头知道可能是由于自己的那一闹而过来追究,却是身子坐的笔直,抱着双臂沉声出语道“我们乃是从京城来的锦衣卫,替九王爷办事,两位有何贵干?” “锦衣卫?”那两个小小的巡卫听了这三个字却是脸色一阵煞白,抬头又看到他们几个全部都是凶神恶煞极具杀气的样子,武功明显都在自己之上,不由的吞咽了咽口水,官大一级压死人,更别说是九王爷的人,更加不能得罪,便颤抖着声音小声回了一句道“原来是锦衣卫在此,小的们只是例行盘问罢了,没有异常我们就走了” 第三百一十八章,暗涌(一) “滚吧”噬月语气嚣张的对着那两个巡卫说了一句,尽管那顶斗笠被明目张胆的摆在桌子上,他却没有一点想要收起来的打算,那两个巡卫心中起了疑却没办法反驳,被他浑身冰冷而充满杀气的气场给震慑到,只得忍气吞声的退后出了门。 “少主,厢房已经准备好了,时间也不早了,不如你先去歇息吧”那几个狼帮的成员看了看天色已经晚了便前呼后拥的拥蹙着自己的少主就往楼上走,那架势让他心中微微一惊,却很是受用,这一帮汉子虽然粗糙不堪,可是一个个确实对自己忠心不二。 “客官,这一间客房名叫山间明月楼,乃是本店最好的房,已经给您准备好了”那客栈老板脸上笑开了花便将噬月迎了进去。 “不错,布置典雅清新,是我喜欢的风格,算你有心了”噬月大步走了进去,一把便扑到那张极大又松软的床上,用自己的脸蹭了蹭,只觉得舒服极了,刚刚打人打的手痛的疲倦感霎时间席卷了过来。 “我们少爷喜欢,这些银两就当做赏银给你了”长的一脸凶神恶煞的卫刀恶狠狠的一把抓过那客栈老板的手,只将他吓的全身发抖,却是从袖中掏出厚厚几锭银两狠狠的拍在了他的手里。 “谢谢,谢谢几位爷了!”那客栈老板被那银子砸的眼泪都快流出来了,痛并快乐的接过了那银两便感恩戴德的离开了门,几个店小二路过还以为自己的老板被欺负了,纷纷围了过来,那老板却抹了抹泪水道“不用担心,我这是开心的泪水啊 几位狼帮的成员看着自己的少主就这样躺成一个大字型正面朝下睡在那床上,再没有任何动静,都知道他定是累的睡着了,便都纷纷放低了声音蹑手蹑脚的便往外面走。 “我们少主连睡觉的样子也真是帅”望着九王爷那张完美的高挺侧颜,几个人又纷纷泛起了花痴,却是呆呆的站在原地看了半天才纷纷发出意犹未尽的赞叹声出了门。 噬月睡的很香,全身都放下了防备,因为他知道只要有自己的这一帮兄弟在,什么事都能处理好,完全用不着他亲力亲为,因此他的行为相比于在人前小心翼翼扮演九王爷时,却多了好几分洒脱与惬意,很快便沉沉的坠入了梦乡。 然而与睡得香甜的噬月正好相反的却是蝶玉,好不容易等到冬儿扶着那温如言去看了诊,又开了各种煎药敷药回来喂服,蝶玉都等的快睡了,那客栈底下早就没有百姓,只有小二几个人在忙活着,等到一轮圆月上了弦,早已是月上三杆,蝶玉死命的用手臂支撑着自己不要睡着,在望眼欲穿之时才远远的看见自家圆脸的冬儿扶着这温如言一步一晃的进了门。 “怎么弄到这么晚?”蝶玉有些不解的问了一句,虽然他那脸却是惨不忍睹,可却还没到全身残废的地步吧,怎么会这么晚才回来呢? “小姐,你可别说了,温如言公子担心自己的脸变不回原来那样的玉树临风,却是跟着那医生研究了半天才制定了敷脸的药方,又嫌这药店材料不好,又跑了好几里去买了些上好的药材来,这样来来回回的折腾了好几趟,没有天亮都是好的”冬儿又转头白了一眼那磨磨磨蹭的贵公子哥,却是累的上气不接下气,放开了他便给自己一连倒了好几大碗茶就猛灌入口,她实在是不懂怎么一张男人的脸比女人的脸还要讲究? 那温如言却是毫不避讳的轻一脚重一脚的便走上前来,对着蝶玉一笑,那张鼻青脸肿的脸看起来却更加的丑了,直丑的让蝶玉差点笑出声来,真的还有些像猪头。 “蝶玉小姐,你想感谢我的话就替我敷药吧”那温如言明明一张脸鼻青脸肿到了极点,眼睛都快肿的完全睁不开,却在一进门闻到蝶玉身上熟悉的清香以后,眼中莫名其妙的却又透出了几分意味不明的精光来,一屁股坐到了蝶玉的身边,口齿不清的就对着她就撒起娇来。 蝶玉皱着眉头看了一眼这温如言被打的惨不忍睹的一张脸,红不红紫不紫,完全没有以前翩翩公子的玉树临风,心里头也有些哭笑不得的叹了一口气,正所谓是天灾人祸啊。 “温如言公子,让冬儿来帮你擦吧,这么大半夜的,我们家小姐也倦了,不如让她先歇息”冬儿见了自家小姐眼皮打架,都快睁不开眼睛了,便主动拿起那擦脸的药就要小心翼翼的往温如言那张鼻青脸肿的脸上擦去。 “好痛啊!好痛啊!冬儿你怎么这么粗鲁!”那温如言却是呲牙咧嘴的大声叫了起来,甚至从椅子上都蹦了起来,似乎很痛的样子,冬儿心中却百思不得其解,她那沾了药的绵巾根本还没有碰到这温如言公子的脸上啊,他怎么就叫了起来。 “行了,冬儿,你先去睡下吧,我来给他敷药”蝶玉无奈的强打起精神来,却是轻轻拍了拍冬儿的肩膀示意她回房睡觉,自己打着哈欠便接过那药就要给眼前这鼻青脸肿的贵公子哥敷去。 “小姐,你确定你可以吗?”冬儿见了黑眼圈浓重的自家小姐,以及昏昏欲睡摇摆不定的身形,不由的便有几分担忧。 “没事,去吧!”蝶玉又朝她摆了摆手,却是又打了个哈欠,双眼中有着浓浓的倦意。 “好吧”冬儿见了那温如言明显是不想让自己替他敷药的样子,也知道自己留下来也没用,因此便先行回了歇息的房间,只留下他们两人在楼下面面相觑。 “蝶玉小姐,你身上真的好香啊”那温如言艰难的抬起肿的只剩下一条缝的眼睛瞄到冬儿上了楼,却是大起了胆子红着脸低着头就直接对蝶玉说了这样暧昧不明的一句话。 “有吗?”蝶玉却是后知后觉的抬起袖子来,左嗅嗅右闻闻,愣是没有闻到什么特别香的味道,只当他在说胡话。 “你可忍着点啊,这金创的药水可疼的很”蝶玉无奈的拿起那药水,却是连看都不看就直接往那绵巾上倒了好大一片,由于过度的疲倦,也看不清楚那张过于肿胀的脸上伤口分别在哪里,索性一把直接粗鲁的敷了过去。 “啊!”那温如言被那金创的药水刺激的整个脸颊上一抽,却是疼的倒吸了一口凉气,痛苦的惊叫出声来,霎时间那双快眯成缝的眼睛在一瞬间便涌上了泪花。 “怎么了?”蝶玉只觉得脑中昏昏沉沉的,却是不解的问了一句那温如言,见他只是默默的流泪,一句话也不说,便再次说了一句道“这药水确实疼,你忍着点啊,我再给你敷敷……” 等到蝶玉将那倒了过多药水的绵巾再次整个捂上来的时候,温如言竭力的紧咬着自己的嘴唇,默默的忍着不叫出声来,只感觉到那脸上的伤口由于这药水的刺激,火辣辣的一阵疼翻天覆地的袭来,疼的他几乎以为自己不存在这人间了,饶是这样,他还是颤巍巍的竖起大拇指,眼中泛着泪光对蝶玉道“蝶玉小姐动作真的好温柔……” 第三百一十九章,暗涌(二) “呵呵”蝶玉对着那温如言目光痴傻的一笑,却在一瞬间犹如全身被抽离了意识一般,整个人一阵天旋地转便再也支撑不住,直接头朝下往后面倒了下去,那敷药的绵巾也整个飘落在了地上。 “蝶玉小姐!”幸好那温如言眼疾手快,就在蝶玉又要后脑着地磕在地上之时飞快的站起身来一把将人捞住牢牢的抱在了怀中。 “蝶玉小姐?”温如言竭力的整着那双一条缝的眼睛对着闭着眼昏迷过去的蝶玉叫了几声,却见到她毫无反应却呼吸平稳,这人该不会是睡着了吧? “蝶玉小姐…”温如言再次无比温柔的轻轻唤了那倒在自己怀中的女子一句,却依旧得不到任何回应,心里头却知道她大概是太累了,心中顿起了几分怜惜之意,又想到这是自己为数不多的又一次与她亲密接触,闻到她身上的清香袭来又是一阵头昏脑涨,脸上红云逐渐加深。 “蝶玉小姐,睡这里会着凉的,我抱你回床上睡吧”佳人在怀,暖玉温香,难免温如言心中又如同蚂蚁在爬一般,心里痒痒的,却是好不容易提神顿气,不停地提醒着自己可是个正人君子,才赶走了心中的兴奋与邪念,忍着全身的伤痛一步一步的将她抱上楼梯,送回了房中。 看着床上那人平稳的呼吸,清秀的眉眼,让温如言心中又是一阵恍惚,父亲老是逼着他娶亲,他的身边也从来不乏真正仰慕他学识与为人的妙龄女子,可却从来没有一次是像与蝶玉相处这样叫他压力全无,浑身自在,他出声正统,满腹经纶却坏在了思想过于僵硬甚至中庸懦弱,直到蝶玉的出现打破了他对于大家闺秀的刻板印象,她的身上却偏偏巧妙的揉杂着令他羡慕不已的洒脱,令他深深的着迷。 “蝶玉姑娘,我真的很心悦你,多么希望有一天能在你的眼中看到我的存在”纵使喜欢的心情快要满溢了出来,温如言还是竭力的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只是盯着她那紧闭着如同蝴蝶般的羽睫,轻轻的说了一句,怕她着凉又细心的给她盖好了被子。 “吱呀”随着门轻轻的关上,那肿着一张脸的贵气翩翩公子出了门,窗外一轮圆月静静地照进这夜色中,床上的蝶玉沉沉的酣睡着,却不知道自己错过了一场真挚的告白。 噬月正睡的迷迷糊糊的,身为黑狼时刻保持的高度警觉性却让他即使是在恍恍惚惚之间,却明锐的感觉到似乎有人进了门,那人步履极轻,不知是怎样悄无声息的开了门,还径直朝自己的床边走了过来,他心中猛然一惊,却是不动声色的保持着丝毫不动的姿势,黑暗中一双狼眸中却是精光一闪,手上早已多了一把锋利的匕首。 等到感觉到那团不明的黑影逐渐的靠近,噬月眼中杀意顿起,却是在一瞬间从床上灵巧的跳了起来,还未等来人来的及动作,手中短短的匕首便已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狠狠的抵在了那黑影的脖子上。 “你是谁?故意接近我有何目的?”噬月恶狠狠的在那黑影的耳边说了一句,语气中犹如带了寒冰一般,待那黑影开口却吓了他一跳,那是一把娇媚异常的女子声音,他心中疑惑,却是用手在房中用力一挥,霎时间四周的几根蜡烛都被点亮了起来,让他得以看清楚眼前究竟是何人。 那是一个极美的女子,乌发红唇,美目顾盼,即使身穿着一身夜行衣也完全遮掩不住她那如白雪般素净而无暇的肌肤,让他眼中一震,眼前的人不正是他之前送出府的绝色佳人。 “九王爷是忘了玉藻前吗?竟还拿着匕首抵在我脖子上”那女子开口,却是冷笑了一声,声音中透着浓浓的失望,让噬月心中一震却是僵持了片刻便收回了匕首。 “你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噬月满心疑惑的问了一句,知道玉藻前自从进了宫以后便十分受宠,马上便封了玉妃,那年轻的皇帝得了她便夜夜笙歌,终日里不思朝政,听说这次大张旗鼓的下江南也是因为玉藻前说想去一游。 “我来找你也不是什么惊奇的事不是嘛?你我皆非凡人,我想寻到你的踪迹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那玉藻前却是定定的望着噬月又说了一句,那一双绝美如同秋水剪瞳一般的眼睛却幽深不可测,让噬月心中又是微微一惊,为何他总感觉这玉藻前较之以前那天真懵懂的样子改变了许多,现在的她似乎变的成熟了极多。 “你坐下慢慢说罢”噬月轻叹了口气,却是主动替她倒了杯热茶,示意她坐下来细说。 “我今日来找你也不是为了什么大事,只是你给我的这条黑曜石手链已经断了,你可否再给我一条?”那玉藻前伸出去白雪般的青葱玉手,果不其然,在昏黄的烛光下可以见到右手的那条黑曜石手链已经断线裂开,变的残破不已。 噬月没有说话,却是伸出手来便想要替她取下手链,修长的手指刚刚碰到她微凉的肌肤却让她下意识的一缩,他却视而不见,径自将那条手链解了下来。 “这手链是怎么破的?”噬月将那条黑曜石手链放在手中细细的打量却是有几分不解的问了一句,这项链乃是用他的一颗狼牙做成,坚不可摧,除非用重力不能破,为何却突然破掉了呢? 那玉藻前听了这话,却在一瞬间全身瑟瑟发起抖来,眼中露出恐惧而屈辱的光芒,眼角一片通红,却仿佛在回想什么极度不堪的事情一般,却让噬月心中一紧,进宫这么多天到底她都经历了些什么? “黑狼,你记住了,若不是因为我想要报答你几百年前对我的救命之恩,我玉藻前是断然不会进宫受那些非人的屈辱”那玉藻前似乎花费了极长的一段时间才平复了自己的心情,却是咬着牙对着那对面俊朗的黑狼说了一句,眸中的神色复杂无比,那是一种夹杂着爱与恨的痛苦情绪在翻涌。 “宫里头确实是个吃人的地方…”噬月怔愣了片刻,却怎么也无法直视玉藻前那双绝美的眼睛,只得低下头缓缓的吐出了一句,进入凡间成为“九王爷”近十年,这凡间勾心斗角的权贵交易他看了太多,亦知道深陷其中犹如煎熬般的痛苦,而后宫中各类嫔妃与身后庞大家族的斗争正是朝前纷争的数十倍,更不用说光玉藻前入宫的身份乃是九王爷的表妹这一点,就足以让那些嫔妃眼红欲死,加上她那非人的美貌与皇帝的宠爱怎么会不令她成为众矢之的呢? 第三百二十章,暗涌(三) “这条手链已经破了,无法再修补,不如我再给你换一条吧”噬月手掌轻轻摩挲着那条稍显冰凉的黑曜石手链,心中却有些微妙的情绪,这项链触手生温,石头上却隐隐透出几分灵气出来,很明显她定是每日细细的将这手链握在手中把玩。 “不,我就要这一条,这一条项链是你用你的狼牙所铸造成,天下就此一条,亦有你的血滴在上面,纵使我得不到你的心却可以每日凭借这条项链来思念你”那玉藻前摇了摇头,却是伸手从他手中小心翼翼的接过那条项链来,放在手中细细的抚摸着,眼中却仿佛包含了无限的柔情一般,羽睫低垂,绝美的狐眸在烛光下流光溢彩,煞是好看,让噬月看得微微一呆。 “玉藻前,我竟不知道你对我的感情这样深”噬月低下头来别过脸说了一句,语气中隐隐带了几分唏嘘感慨之意,话语却凉薄不近人情。 “你怎么会不知道呢?你只是不想知道罢了”玉藻前抬起一双极具灵气的狐眸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脸上却带了浅浅无奈的笑容,那笑容落在噬月眼中却不由的生起几分惭愧出来,毕竟是他有愧于这妖界第一美人九尾灵狐。 噬月站了起来,却是四下仔细的检查了一番,确定没有人偷听才重新坐了下来,打开这客房中黄梨木的抽屉,拿出一把红色的小剪刀将面前那盏摇曳不定的烛火里过长的灯芯轻轻剪了一剪。 “皇上下了江南心情可好?”噬月低垂着一双邪魅的眼睛,却是语气中微微透了几丝寒意,问了一句对面那绝色的美人儿。 “江南处处莺歌燕舞,是个玩乐的好地,皇上心情当然好的很”玉藻前一双美丽的狐眸幽幽的看向远方说了一句,那语气中却带了三分的感慨七分的怨恨,想到那少年天子对自己做的事情更是让玉藻前情不自禁的紧握起了双拳,贝齿轻咬红唇,眸中满是恨意。 “皇上从见你第一面起就深深为你着迷,很快便将你封妃,我想他应该对你不错吧”噬月再开口一双邪魅的墨瞳深深的盯着玉藻前,语气依旧严肃,带了几分探究之意。 玉藻前听了这话,牙关却咬的更紧了,她被那轩辕裴用锦轿接回皇宫中那一刻起,她就以为自己不是凡人,拥有绝顶的美貌与灵狐高深的法力,再怎么说也不会被人欺负,谁知道那少年天子满脸笑容的接她进了宫,第二日态度却是一落千丈。 “你不会真的蠢到认为你这样无端的献殷勤,那少年的人皇不会起疑吧?”玉藻前淡然出声,语气中却透着浓浓的讽刺意味,她想她当时错就错在将这一切想的太简单。 “我自然知道皇帝早就对我起了疑心,否则也不会费劲千辛万苦安排这一切”噬月轻叹了一口气,一双幽黑的眸子却深不可测,透出几分极其浓厚的寒意来。 “皇帝在九王府上对我是笑脸相迎,亦答应了你要好好的照顾我,可是才转身出了九王府门,就马上变了脸,更别说宫中还有那爱做妖的舒妃,每日一睁开眼睛我就被迫去思考如何争宠”玉藻前语气凝重的说出这番话来,喉咙里却隐隐透出几分哽咽,狐眸带了几分红意,似乎不愿意去回想那段日子有多难熬。 “那一段日子我几乎终日过的生不如死的生活,被随手丢在了偏僻的庭院中,别的嫔妃身边都是上十个丫鬟婆子伺候,独独我却是孤零零的一个人自生自灭,身边只有一个八九岁奶声奶气的丫头伺候……”说到这里玉藻前语气哽咽着,却是竭力强忍着眼角快要掉落的泪水接着说道。 “那些妃嫔们早就在我没有入宫之前就有所耳闻,知道我生的绝美又是你的表妹,生怕我与他们争宠,早就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来对付我,光是在我的食物与衣服上下毒妄图让我毁容精神失常一天都能查出三次”玉藻前紧咬着牙齿说着这一句话,眼中怨恨之意却更加明显,那段日子如今回想起来简直就是人间炼狱。 “辛苦你了”噬月由衷的说了一句,心中却越发的觉得多了几分惭愧之意,这样终日处于神经的高压有多么难受,他是最清楚的。 “我好不容易凭借自己的聪慧与法力重新获得了这少年皇帝的恩宠,其实却远远没有外界盛传的那样疯狂,他虽然对我宠爱有加,但却像是借我的名义来掩盖自己真正的目的一般,这次说是要陪我下江南一事我却是最后一个才知道的人,出发前晚才来下了一道圣旨,让我作陪”玉藻前眼中透出百思不得其解的光芒,说出的这番话却让噬月彻底陷入了沉思,看来这少年的天子远没有自己想的那么好对付。 “诸如此类的事情还有很多,纵使我夜夜侍寝,可是他却并不让我近他的身,除却云雨之时,周围都有隐卫在伺候,他似乎心防极重,上一次我偷偷闯了御书房,那案上的奏折却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东西,真正的红头文碟似乎都被他锁了起来”玉藻前接着说道,一双狐眸细细的回想这些天来她进宫所看到的点点滴滴,越想却越觉得疑惑不已。 “自古以来有能力坐上帝王之位的人有哪个不是深不可测?上述种种可以充分说明他自制力极强,却是故意借着你的幌子来制造他是个重色轻政的昏君…”噬月定定的望着那盏不停摇曳着的烛火,却是以手撑着下巴沉吟出声来,看来自己要走的路还很长。 “俗话说伴君如伴虎,他对你的防心这么重,只能说他也对你起了极重的疑心,你却更要借着眼下得宠的时机,不放过任何可以取得他信任的机会”噬月抬眸,一双幽深如黑谭的眸子却是带了几分严肃的命令之意对玉藻前说道。 “这我自然是知道的,此番夜行来访也是想要与你商量好江南之行再见面的细节,以免露了破绽”那玉藻前抬起一双睿智异常的眸子定定的看了噬月一眼,那眼中透出缜密的算计与筹划,却完全与之前初来凡间的单纯判若两人,让噬月心中有些欣慰的同时却有几分说不出来的淡淡忧伤。 “玉藻前,这几十年来却要苦了你为我尽心取得秘密文碟,你一定要注意随时能让自己脱身而出,确保万无一失”噬月再开口,一双幽深如潭水的眸中却是透出几分真切的关心来,让玉藻前心中微微一暖。 第三百二十一章,暗涌(四) “你若真的想感谢我的话,不如趁着天还没亮,你陪我逛逛如何?这里离江南近,亦属于水乡,从陪他下来这一趟开始,我每日处于高压之下,却从来没有机会能好好赏赏景色呢”那玉藻前主动站了起来,却是朝着噬月极为美艳的一笑,伸出青葱玉手来示意他牵住自己。 见到噬月神色有几分犹豫,玉藻前的笑容却逐渐变得僵硬了起来,绝美的狐眸中在一瞬间便积攒了泪水,却让噬月有几分于心不忍,犹豫了再三也站起身来,轻轻的牵住了她那冰凉雪白的右手。 “走吧”玉藻前见了他这动作,却在一瞬间便心情大好的推开了门,迎着那一轮硕大而皎洁的月亮就将他往外面引。 “你想看风景自然可以,只是这晚上四处无人,也很少有光亮照明,要怎么欣赏美景呢?”噬月有几分疑惑的问了那紧牵着自己手的女子,心中却不由的产生几分极度不习惯,大概是因为他第一个牵手的女子是蝶玉罢,想要不动声色的抽回自己的手,奈何她牵的却更紧了。 “这个嘛,那你陪我看月亮罢,听说今天晚上的月亮百年难得一遇,前所未有的皎洁明亮”那绝美的女子一脸俏皮的冲着自己撒娇,噬月却依旧是冷冷的,只是任她牵着自己缓缓的往外面长廊上走。 此时,那走廊上已经寂静无声,附近的客房也都灭了灯光,想来应该是都睡着了,毕竟如今已是深夜,噬月与玉藻前一身黑衣的轻步踏在那走廊的木质地板上尽量不发出声音来,奈何还未等两人走完那长廊,噬月却眼尖的发现了那睡眼惺忪的光头卫刀正摇摇晃晃的出了门,想来应该是出来起夜。 “过来!”噬月心中一震,却是在玉藻前耳旁低语了一句,便飞快拉着她躲到了阴暗极不显眼的地方,为免她出声,噬月伸出手来轻轻的捂上她的嘴,手掌触摸到那极软且散发着阵阵清香的红唇,却让他心中微微一惊,待到那卫刀又摇摇晃晃的进了门才有些微微僵硬的放下了手。 “你认识刚刚那个人吗?”玉藻前却有些不解的问了一句,那人长得凶神恶煞,且是个光头,让她心中觉得有几分恐怖,却有些压抑着客栈中什么人都在住。 “不认识,我们快出门吧”噬月却淡然的回了一句,心中却是一点都不想让玉藻前知道他的另一重身份,更不想让他的兄弟们以为自己是个处处留情的花花公子。 “我知道这不远处好像有一处石亭,可以夜观繁星,不如你随我一同去吧”那玉藻前化作灵狐来此地时却途径了一处石亭,脑海中隐隐有些印象。 “好”噬月只是淡淡应了一句,随着玉藻前一同出了门,却是有些略微做贼心虚的望了一眼对面的客栈,那里也全数熄了灯,他想蝶玉应该睡了吧。 “蝶玉小姐怎么没有与你同行?”同样的想到了蝶玉,那玉藻前却是眼中带了疑惑之意问了噬月一句,眼中透着几分既期待又有几分害怕的光芒,期待的是,这黑狼哥哥并没有真正的定心,害怕的却是听到他们两人感情更加的坚不可催。 “蝶玉想要回家,因此我们并未同行”噬月淡淡的回了一句,却让玉藻前心中一紧,她似乎还隐约记得蝶玉家中似乎是在江南这一带开了一个小小的酒馆。 两人一前一后的缓缓走到了那凉亭,噬月抬头望了望深宝蓝色的天空,那空中繁星闪耀,却有一轮皎洁到如同珍珠般发出摄人光芒的圆月,让他仰望了片刻,只觉得夜凉如水,想要触摸却武大郎接近,也许身为狼族中的一员,所有狼对着一轮圆月都有着特殊的感情吧。 玉藻前坐了下来,一双绝美的狐眸静静的打量着那漫天的繁星与那一轮皎洁异常的明月,总算缓缓吐出了一口气,也许现在的她是最自在的,没有后宫纷争,亦没有那年轻皇帝的喜怒无常,唯一陪在自己面前的是从小便认识的黑狼哥哥,直觉得这一刻非常幸福。 噬月紧紧盯着那月亮看了半响,喉咙里却不由的有几分发紧,他一向主张邪修,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再喝人血了,可不知为何今日受这月亮的影响,却让他眼中隐隐的生出几分对鲜血的渴望之意来。 “你的眼睛怎么这样赤红?”玉藻前见了他那极红的一双眼睛却吓了一大跳,有些不解的问了一句。 “我快要妖化了,必须要吸人血才能恢复”那噬月却是声音沙哑的回了一句,眼中的光芒受那妖异的月亮影响却越来越红,红的几乎快滴下血来,让玉藻前心中狠狠的一震,脑子里却突兀的想到这样百年一遇的月圆之夜,本来便是真身不稳的妖怪最容易妖化的时候,却让她有几分真切的害怕起来,她从来不愿意邪修,却对妖界中邪修必须吸人血这一件事有所耳闻。 “此时已是深夜,去哪里寻人血?不如你吸我的血吧?”犹豫了片刻,玉藻前却是走至噬月的身旁露出雪白如同玉藕的手臂来,微微颤抖着,眼神却坚定不已。 噬月只是低下头来,竭力控制着自己颤抖不已的手来轻轻捧起玉藻前的手臂深深的一嗅,却闻到那血液中有一股专属于狐族的淡淡味道,那味道十分刺鼻,却让他完全无法接受。 “不,我只想要芬芳甜美的血液”说完这句话,噬月却是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头上已经冒出两个极尖的黑狼耳朵,眸中的神色已经极尽妖异般的红色,他用尽最后的清明对身旁的玉藻前说了一句道“天就要亮了,手链我会在几日以后重逢之时再给你,你先快些回去同皇帝落脚歇息的地方,以免他起疑心” “好…”玉藻前只得无奈的点了点头,眼中却透出担忧的光芒,想要伸手拉住他,却见到那黑狼噬月一点点的隐入了黑暗之中,一双血色的瞳孔闪着越发妖异的光芒却是一转身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你要去哪里……”这一句无比惆怅的话语带着淡淡的幽怨之意逐渐被吹散在晚风中却得不到任何回应,玉藻前一双绝美的狐眸中有几分隐隐的不甘心,纵使这个与他独处夜晚短暂无比,纵使他只是牵了自己的手一会儿,可是手心残留的余温,和胸口微微苦涩的甜蜜却毋庸置疑的提醒着她这却是一个令她终身难忘最美好的一个夜晚。 “去找蝶玉,去找蝶玉”头脑中似乎不断地有个声音在提醒着自己,噬月只觉得身体中对她那鲜美芬芳血液的渴求已经到了疯狂的地步,为什么只有在她的身边自己才有能力控制体内的魔性?为什么只有她的血才能让自己快速的镇定下来?噬月头脑中浑浑噩噩的想着这些,却是毫无头绪,怎么也想不出答案,只有一个念头,快点去到她身边。 第三百二十二章,红月(一) 今夜的月亮实在是奇异非常,那一轮皎洁的圆月不断的靠近每一个人,似乎越来越大,近的可以见到那围绕着的暗红色红云与那月亮上深深浅浅的沟壑。 噬月飞快的像对面那已经寂静熄灯的客栈移动,身影被月色勾勒成一道浅淡的黑影,他抬起头深深的一嗅,却嗅到空气中有些不同寻常的味道,仿佛暗角中有些看不见的东西正在不同的靠近一般,压的他喘不过气来,抬起头看了一眼那一轮近乎于泛红色的圆月,却让他一双狼眸变得更加幽深,今夜的月亮仿佛有魔力一般,吸引着他引诱着他,让他的意识不停的沉沦。 “砰”一拳重重的砸在自己的手臂上,他强迫自己尽快从迷醉的情绪中恢复过来,紧咬着牙关,使劲的一晃头,眼中逐渐恢复了一些清明之意。 “太危险了”直觉让他觉得害怕,他从未有过一次由于那一轮皎洁的圆月而妖化的经历,这对于他而言既陌生又危险,让他呼吸颤抖着,心脏的压迫感却愈加强烈了起来。 蝶玉躺在床上睡的正香,今夜由于白天的闹剧与那温如言的各种无理取闹,早已弄的她筋疲力竭,呼吸平稳着沉沉做着梦,奈何今夜却注定无眠。 “吱呀”随着一身轻响,却有一个黑影轻轻的入了房内,脚步极轻,却是一步一步的走到了床边,不发一言的看着床上那闭着眼睛熟睡的女子。 静静地看了半响,几乎是一靠近,她身上血液散发出的芳香就仿佛有着致命的魔力一般,让他无法再移开半步,在他所遇到的人中,只有蝶玉身上的血最纯净最芬芳,噬月吞咽了咽口水,舔了舔嘴角闪亮的狼牙,终究再也无法忍受住内心那股对她鲜美血液的渴望,俯下身去,舔了舔她那雪白的脖颈。 “蝶玉,蝶玉…”近乎于着了魔一般,噬月一遍一遍的叫着床上女子的名字,眸中瞳色逐渐加深,却带了几丝血红之意,现在的他只觉得全身干涸无比,只有喝她的血才能缓解半分。 “唔”似乎察觉到了有人靠近,蝶玉无意识的呢喃了一句,红唇白齿,那睡意惺忪的样子却让噬月心脏剧烈的跳动着,内心深处无法压抑的欲望逐渐主导了意识,缓缓的俯身便吻了过去,炙热的唇舌深深的堵住了那小舌微动的红唇,强迫犹在睡梦中的蝶玉与自己唇齿交合。 “别…”被吻的几乎喘不过来气的蝶玉却依旧没有苏醒过来,只是下意识的便伸手想要推开那整个俯身而上的强硬身影,睡意朦胧的香颊上笼罩了红晕,却怎么也推不开那人,最终只让那人吻的心满意足才放开了不停嬉弄她的唇。 “乖,睡吧,睡吧…”察觉到她有了几分受惊之意,难受的又不停的呢喃了几句,似乎有要苏醒的迹象一般,噬月却是伸出修长的手指来带了白光轻轻的在她的额头上一点,只是一瞬间,那床上红颊惺忪的女子又重新沉沉的进入了梦乡。 到底要不要取她的血呢?噬月犹豫了片刻,最终狼眸中精光一闪,却是再也抵抗不住心脏上那股无形的压迫感,将嘴角尖利的狼牙轻轻的刺入了蝶玉雪白的脖颈。 “唔”蝶玉感觉到脖子上微微刺痛的麻痹,因此便难受又含糊不清的低叫了几声,却是毫无反抗之力的任那黑狼在她的颈上吸血。 察觉到床上那人儿的难受之意,噬月却是伸出手来强迫她与自己十指相扣,那甜美而芬芳的血液几乎诱他犯罪,让他欲罢不能,隐隐约约中他却记得要竭力控制自己不能伤害蝶玉,亦不能取太多血液。 那如同解药一般的甜美血液入了口,几乎是一瞬间被那轮淡红色妖月而引起的妖性便被压抑了许多,让他眼中逐渐恢复清明,噬月恍恍惚惚的移开了嘴,尖利的狼牙上依旧染着蝶玉的血液,不停的滴落,他眼中却完全清醒了,好在并没有吸食过多的血液,只是她的脖子上多了两个浅红色的印记。 “蝶玉…”再次轻轻呢喃着她的名字,噬月唇上带了血,却是轻轻的在月光下将那熟睡女子的衣裳全数脱尽,近乎于膜拜一般,吻遍了她赤裸而雪白的全身,仔细而深情的吻着,不放过任何一寸肌肤,眼中是百般的眷恋,他甚至恨不得将眼前这不停牵引着他心神的女子拆吃入腹,这样他就不必每时每刻受她的吸引。 “蝶玉,蝶玉,你真是上天赐给我的宝贝”噬月控制不住将自己的衣裳也全数脱去,紧紧的抱住她不停的磨蹭翻滚着,却没有真正的交合,怕将她惊醒,亦怕她第二日起来发现,然而只是这样将她压在身下亲密狎玩的动作却让他心悸不已,下体不受控制的充血肿胀,他几乎费了十成的力气才完全压制住了全身滚烫的欲望。 最终等到噬月眼中清明完全恢复,天已经快亮了,知道自己不能久待被她发现,噬月只得恋恋不舍的替她穿上衣服,又不停的深吻她的红唇,只蹂躏到她那芬芳的红唇又红又肿才心满意足的放开,穿好自己的衣服便出了房门。 只睡到第二天日上了三竿,蝶玉才睡意朦胧的睁开了眼睛,不知为何她总觉得今日特别的疲倦,纵使是昨夜休息了那么长的时间依旧觉得越睡越困,根本打不起精神,全身更是如同被车轮碾过一般酸痛无比,实在昨天并没有赶路也没有做什么体力活动,为什么第二日起来是这副鬼样子?蝶玉百思不得其解,更觉得脖子上有些莫名的麻痒感。 “叩叩叩”门外响起敲门的声音,蝶玉却完全没有力气起身去开门,只是哑着莫名嘶哑的嗓音有气无力的说了一句道“进来吧” “小姐,太阳都要晒屁股了,你还不起来嘛?温如言公子还在等着一同赶路呢”冬儿倒了一铜盆的热水进来,又端了几样青菜小粥的早膳过来,语气中透出几分疑惑,在她的印象中,小姐除了在王府与自家王爷一同入睡才起的这么晚过,怎么今日竟然也起的这样晚? “咳咳,冬儿,你替我更衣,我全身酸痛无力,也不知为何”蝶玉用手撑着头再次无力的说了一声,却是轻咳了几句,一双眼睛依旧睡意朦胧睁不开,却是强力挣扎着身子坐了起来。 “小姐!你这是怎么了?怎么嘴唇又红又肿?”冬儿却是猛然一瞥过来,看到蝶玉肿胀的红唇实在是非同寻常,却是忍不住便担心的问了一句,眼中透出诧异的光芒。 “我的嘴唇吗?难怪用手一碰总觉得麻麻的”蝶玉却是呆愣着仿佛才反应了过来一般,心里头却觉得有几分毛骨悚然,难道这客栈中有什么看不见的毒物吗? “冬儿,你快拿铜镜给我看一下,这也实在是太蹊跷了吧”蝶玉挥了挥手便让那圆脸的丫鬟去拿铜镜过来,再伸手摸了摸那同样麻痒无比的脖颈,更是有些费解,心里头却有些害怕,不会自己的脖子也被什么虫子给咬了吧? 第三百二十三章,红月(二) “诺,小姐,给你”冬儿飞快的从不远处的梳妆台上拿起那一把小巧精致的铜镜递给了她,却在她同样震惊的眼神中发现了自家小姐脖子上赫然多出了两个鲜艳的红色印记。 “小姐,你脖子上那是什么啊?痛吗?”冬儿担心的不由便伸出手来在她那雪白的脖颈上轻轻的一触,由于蝶玉的肤色素净,这鲜红色的印记却格外的显眼,仿佛如同人为的一般。 “唔,别碰,有点”蝶玉自然也在那镜子中看到了自己脖子上两个非常不正常的红色印记,好看的清丽眉毛却紧紧的簇成了一团,眼中透出几分百思不得其解的光芒来,难道这客栈的毒虫不仅仅妖她的嘴唇还要咬她的脖颈吗? “小姐,眼下还不到夏季毒虫出没的季节,会不会是你碰到了传说中的鬼压床啊”一旁的冬儿望着满脸不解的蝶玉说了一句,这一句却更加吓的蝶玉毛骨悚然,她昨天晚上倒确实是做了梦,可却是做了一个“春梦”,在那梦中,她隐约记得那黑狼爬上了自己的床,深深的吻上了自己的唇,一遍又一遍,紧紧的拥抱着自己…… “小姐,你怎么出神了?脸还这么红?是不是发烧了?”冬儿见到自家小姐手拿着铜镜,却是僵硬在原地,没有发话,一张脸却越发红的滴血,不由的便探出手来,用手背量了量她的体温。 “咳咳,没有…”蝶玉心中却觉得十分难为情,一把便僵硬着推开了冬儿的手,脸上的红云却更加的深了起来,她怎么也想不通自己怎么会做那样情色的梦,难道自己真的是被那黑狼带坏了吗?真的爱上了做那种事情?还是说只是短短几天,自己就思念他到了要做春梦的地步吗? “小姐,你快站起来吧,我帮你穿衣服,温如言公子在底下都等的不耐烦了,他生怕自己那张鼻青脸肿的脸被什么熟人看到”冬儿说到这里,却是“咯吱”的笑出声来,手上却没有闲着,给自家小姐快速的穿衣梳妆打扮了起来。 “小姐,你的身上好像还有些红痕呢”透过那衣服,冬儿却眼尖的看到似乎自家小姐背上也还有些淡淡的红痕,却是有些担忧的说了一句。 “也许真的是有些在春天出没的毒虫爬到了床上吧,不然不会弄的全身都是这样”蝶玉脑中一片混沌,全身也觉得酸痛,却也懒的去深究,更加害怕冬儿发现自己昨天做了这样羞于启齿的“春梦”,因此便索性避而不谈,将这一切都推到了虫子的过错上。 等到蝶玉与冬儿下了楼,她还是忍不住一身的倦意,不停的打着哈欠便下了楼,却不小心碰到另外一个头戴着白色斗笠,却是身着一身白衣的怪人,她不由的便皱起了眉头,经过上次那件事以后,她对这些带斗笠的怪人便都没有好感,因此便横眉倒竖的对那男子说了一句道“走路看着点” 谁知那怪人却是一脸兴奋的紧紧抓住了她的手臂,掀开那帘子却露出一张鼻青脸肿的脸,正是那温如言,眼神中透出精光来对蝶玉说了一句道“蝶玉小姐,你可算下来了,我们快快赶路吧” “温如言温公子?你怎么也戴了一个斗笠?”蝶玉却有些哭笑不得的看了一眼那温如言包裹的严严实实的样子,却在一瞬间便明白了他定是太要面子,太在乎形象了。 “我怕这边有熟人看到我这幅尊容,那我以后回去也抬不起头了”那温如言放下了帘子,却是语气哽咽着便眼含泪花咬着小手绢哭了起来,倒是让蝶玉苦笑不得,这温如言倒也有几分意思。 “那我就不耽误你了,我们快快赶路吧,江南也在不远的地方了”蝶玉便在冬儿的搀扶下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外面走,依旧是睡眼朦胧的打着哈欠。 “蝶玉姑娘,昨天晚上睡的好吗?”那温如言却飞快的凑了过来,语气中带了几分羞涩之意便问向那身前清丽的身影,似乎有些期待又有些紧张一般,昨夜她突然睡了过去,是自己送她回的房间,还有自己的表白,也不知她听到了没有。 “不好,我睡了那么久,却是全身如同被车碾过一般的酸痛,没有什么力气不说,这客栈中似乎还有些毒虫,咬的我全身都是红痕,太难受了,昨夜简直就是噩梦”蝶玉却是一个劲的吐槽,语气中带着愤恨,杏目圆睁着便给那温如言看自己脖子上的红痕。 “这……”温如言听了她这番话却是心里拔凉拔凉的,没想到她居然对自己突然睡着是他将她抱回房中的事忘的一干二净,却是对后半夜的事情这样印象深刻,实在是叫他欲哭无泪,难道自己那样真挚的表白都是白白的浪费了吗? 温如言抬眸看了她的脖子上一眼,果不其然她的脖子上有两个红色的印记,只是那痕迹过于鲜艳,却让他心中微微的有些诧异,这真的是被毒虫咬的吗?为何他总觉得像是……吻痕一般,也不知为何,他却总觉得蝶玉身上似乎多了一丝不属于她的似有若无的气息,更是让他心中一沉。 噬月好不容易捱过了昨夜那妖化的危险,心里头却始终百思不得其解为何昨夜的月亮会那样皎洁那样的庞大,大到似乎要靠近这凡间每一个人一般,且还有隐隐的红云萦绕,那月亮定有蹊跷。 “少主,一大早的你便在这里饮酒,可是有什么心事?”那光头的卫刀却是远远的推开门精神抖擞的朝他走了过来,见他一身黑衣孤身一人坐在桌旁饮酒,不由的便有些疑惑。 “卫刀,你昨夜可有见到月亮?”自家的少主却是一反常态的语气严肃的问了他一个有些古怪的问题,更是让他有些怔愣,下意识的便脱口而出回答道“这是自然,昨夜我起夜的时候看了一眼月亮” “你可见到那月亮有异常?”噬月却是再次语气严肃的出声问了一句,一双墨眉深深的蹙起,让卫刀察觉到事情似乎有些蹊跷。 “没有,我见到月亮依旧皎洁明亮高高悬挂在天上,万里无云,月色如同往常一般”卫刀却是摇了摇头,坐在他身旁的凳子上面,语气正经的回答了一句,难道自家少主想改行了?倒是对这些夜观天象的事情起了兴趣? 噬月听了这回答,眼中却有寒意顿起,一双墨眉蹙的更深了,他昨夜与玉藻前共同赏月之时两人都明显察觉到了月亮的异常之处,为何卫刀却说月亮如同往常一般呢?难道他们察觉不到月亮的异像吗?还是另有其他原因? “少主,你怎么突然问这个啊?”卫刀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自家少主,见了他眉头紧锁,低头凝思的样子更是甚为不解。 “没事,再过两日就到了江南,你让弟兄们做好准备,今日就开始返程去执行我交代的任务”噬月再次抬头,却是严肃的说了一句,执起眼前的酒壶便倒了一杯酒递给了他。 “放心吧,少主,我们狼帮成员一定会出色的完成任务,这两日能有时间与少主单独相处,兄弟们也觉得非常开心”那卫刀却是开心的笑出声来,十分爽朗的笑容却让脸上那道凶神恶煞的刀疤柔化了不少,不再显的那么吓人,噬月也由衷的轻轻笑出声来。 第三百二十四章,红月(三) “蝶玉小姐,怎么连你的手上都有鲜红色的印记,这蚊虫真的这样厉害吗?怎么只单单咬你一个人”那温如言跑到蝶玉身边,却是指着她那手臂上鲜红色的印记说了一句,眼中却有些意味不明的光芒在闪烁。 “什么印记?”蝶玉有些不解的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却发现自己的手背上确实赫然留下了鲜红的几处印记,心中猛然一惊,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这蚊虫居然这样厉害吗?轻轻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却觉得那两个印记处麻痒感消失了很多。 “还好我们只住了一晚”一旁的冬儿听到了这一句,却也没有多想,只是小心翼翼扶起自家小姐上了轿子,见了她哈欠连连脸色略微有几分苍白,更是有些心疼的又叫了小二多送了几包干粮,一个可以给自家小姐在颠簸的轿子中枕着睡觉的枕头过来。 “诺,几位客官,这些是你们要的东西”那小二也许是还记得眼前这位公子与这位白衣公子在自己遇到那刁钻的客人之时替自己挺身而出,还因此惹上了麻烦,脸上有些羞惭的同时心中却十分的感激。 “来,这些银子给你”冬儿从他手中接过那个包裹,却是解开了自己的荷包掏出几颗散碎银子递给他,谁知那小二却站在原地摆了摆手死活都不愿意收。 “几位客人不用给银两了,这算是我的心意吧,之前害你们替我挺身而出不说,还给你们招惹了一身的麻烦,我心中还觉得羞愧在你们为我仗义出手时,自己却由于害怕躲了起来,这些东西请务必手下,就当做是我的一点微薄心意”那小二木讷而平庸的脸上却泛起几丝红意,低着头音量不高的说出了这番话来,眼神却十分的坚定。 “这……”冬儿知道这店小二赚钱也不容易,手中执着银子僵硬的站在原地却不敢擅自做主,抬起一双为难的清亮眸子扫了轿子上正掀开轿帘的蝶玉一眼。 “冬儿,他既执意要给的话就收下吧,毕竟这也是他的一番心意,只是我这里还有随身携带的一面流纹檀香扇,摇动之间清香四溢,香味可以防蚊虫叮咬,你拿去给他罢”蝶玉却是放下半边轿帘,从轿子中递出来一把扇子来递给冬儿。 “小姐,这…”冬儿心中却有些颇具微词,这把流纹檀香扇虽然样子看起来质朴简单,却是用上好的白檀制成,真正的价钱却不知道抵那些干粮的总价多少倍了。 “去吧”蝶玉却是再次轻轻吩咐了一句,伸出手来朝她挥了一挥,便哈欠连连的放下了轿帘,再也没有出声。 “小二,我们家小姐说你不要碎银子也可以,只是这把流纹檀香扇赠予你”冬儿转身朝着那小二清浅的一笑,却是将那把清香四溢的木扇交到了那小二的手上。 “那就谢谢你们家小姐了”那小二原本也有几分推辞不愿意收下,见了冬儿执意要给自己,只得收下,将那扇子拿在手中,感受到它手感轻盈,清香四溢,知道其名贵之处,却是忙不迭的道谢。 “小二,我想问你一下,你们客栈里面这个季节蚊虫繁多吗?”等到冬儿与蝶玉都上了马车,温如言依旧是头戴着白色的斗笠不愿意示人,却是一把拉住了那店小二,万分疑惑的问了一句。 “蚊虫?公子只怕是在说笑罢,我们客栈以干净整洁而出门,定是不会有什么蚊虫毒物进入,再说了眼下乃是初春,不到夏季,哪里会有什么蚊虫出没?”那小二听了温如言的这没头没脑的一句,眼中含了轻笑,却是毕恭毕敬的替他解答。 “原来如此,那就多谢了…”温如言听了这答案,却犹如在一瞬间泄了气一般,语气略微有些失落的回了一句,却是失魂落魄的上了轿子,此刻他的心中有着满腹的狐疑,更多的却是伤心,难道蝶玉真的拒绝了自己的告白却是投入了别人的怀抱吗? “冬儿小姐,此处转弯出了城,只用一天的路程就可以到达江南”那店小二见到他们的马车就要出发,却是手持着那把流纹檀香扇,凑近那轿窗对着他们喊了一句。 “好的,多谢了,我们便告辞了”冬儿连忙回了礼貌的一句道谢,朝那小二摆了摆手,一张圆脸上两颗亮晶晶如同黑葡萄一般闪耀的眼睛笑起来十分可爱,却叫那小二微微有些看呆了。 与此同时,另外一边的客栈,却是噬月与狼图帮的兄弟们就此别过,他们必须去其他城市执行任务,高大的几条汉子皆是穿着一身黑衣,往路口边一站,却让那些路过的人都吓了一跳,只以为是什么匪帮在密谋。 “少主,那我们可就告辞了,来日又不知何时才能再见,你一定要保护好自己”那卫刀带领着这几个精干的核心部下以手抱拳豪爽的与邪魅俊逸的少主告辞,几人眼中却都有着几分不舍与别离之情,毕竟与少主待在一起的时间实在是太少了,他们狼图帮远在边疆的兄弟们却没有一刻心中不惦念着他。 “放心吧,你们执行完任务以后就回边疆告诉兄弟们,今年年尾之时我一定会带一车上好的陈年美酿,再寻数十个个千娇百媚的女子来给你们寻欢解闷,你们只好好干着就是了”噬月一向邪魅而深不可测的眼神中此时却早已经消退了寒冰,却是冲着他们几个豪爽的说了一声,说出的话却让他们都沸腾了,甚至还兴奋的吹起了口哨,看来还是他们少主最了解他们,从不整一些虚头巴脑的奖励,却是句句戳中他们干涸已久的心。 “少主,那我们就告辞了,来日再聚”那几个汉子纷纷骑上了高头大马,却是冲着底下的噬月说了最后一句,便在噬月的目送中中骑着马奔腾出了边城,策马崩腾之间,那马蹄扬起整整灰尘,看着他们那样意气风发那样豪爽义气的样子,噬月只觉得心中开心异常的同时却又有几分伤感。 噬月转身回了客栈,却是收拾好了行李便下了楼,打算自己去找个轿子再赶完剩下的几十里路与皇帝会和,探探他的口风同时却还要与玉藻前制定下一步精密的计划。 谁知还未等他走出客栈,青天白日的,却让他碰上了一件匪夷所思的怪事,只见在他上楼时那客栈正厅中还没有人就坐,待他下楼时却已经有一个身着黄裳的高大男子身影十分嚣张的坐在了大厅最显眼的位置自斟自饮,那男子一张脸生的俊朗无比,浓眉星目,却是与周围空荡的环境格格不入,有什么人会这么早过来喝酒? 第三百二十五章,红月(四) 噬月见了他周身似乎有一些非比寻常的气场,样子又十分悠然自得,只当也许他也许是凡间武功高强的门派弟子,也没有在意,只当是井水不犯河水,手中提着包裹便想要踏出这客栈的门,然而还未等他踏出这客栈半步,却在猛然间有一把飞刀贴着自己的脸颊而过,让他心中一惊的同时却是快速飞身闪过,饶是这样,他脸上的肌肤还是触到了那把透着极强杀意的飞刀的冰凉寒意。 “你干什么?”会突然使出飞刀的人,除了刚刚那明高大的黄裳男子,还会有谁?噬月没有说话,却是将手中的包裹甩在了地上,飞速的瞬间移动到了那男子的身边,一把揪起他的衣襟,嘴角狼牙闪现,一双幽深的狼眸中透出十足的杀意。 “黑狼噬月?”那男子明明是第一次见到他,眼中却是毫无俱意甚至分毫无差的说出了自己的名字,却让噬月心中一震,这男子难道不是凡人?怎么会知道自己在妖界中的名字? “哼”那男子见到他眼神诧异的望着自己,却是轻轻的冷笑了一声,手指不费任何气力的将他紧紧握着自己衣襟的手给弹了下去,一双漆黑的眼睛淡淡的扫了噬月一眼,却让他心中几欲作呕,这是一双什么样的眼睛,这眼睛世故而狠毒,如同阴冷的毒蛇一般,却完全与他那十八岁少年的年轻躯体极度不相衬。 “我叫冷,今日就是专程过来寻你,这纷扰凡间人心脏污算计,你可还待的习惯?”那男子回了他的话,却在他极度怔愣的眼神中再次坐回了凳子上,执起桌子上那青花瓷的酒壶就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我管你是冷还是热,我的事与妖界无关,也还轮不到你来插手,滚吧”噬月凑近那男子的耳旁,却是在他的耳边恶狠狠的说了一句,嘴角的狼牙不停的闪出寒光来,若不是他急着办事,定会将这胆敢飞刀伤他的狂妄男子咬的稀碎。 噬月再次捡起地上的包裹,却是头也不回的想要大步的走出客栈,谁知蹊跷的事情再次发生了,还未等他再次踏出客栈,那黄裳的年轻男子却以迅速诡异的力量挡在了自己的身前,一双漆黑的眼睛紧紧盯着自己,高大的身体却阻挡在他的面前不愿意后退半步。 “有意思”噬月这次彻底被惹怒了,却是不怒反笑出声来,将那包裹用力的摔在了地上,眼中透出刺骨的杀意来,手上尖利无比的狼牙已然显现。 “你竟然执意想死的话,那我便成全你”噬月低声轻语了一句,锋利的狼爪带着十足的力道朝那黄裳男子的脸上恶狠狠的抓了过去。 “咯吱!”只听见一声脆响,却让噬月心中猛然一跳,不可置信竟然发生这样蹊跷的事情,只见那男子不躲不惧,却是直接伸出手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狠狠的抓住了他的手腕,由于力道过强抓的他的手腕发出一声脆响,他那尖利的狼爪甚至只离那男子一公分的距离,然而却以这样离奇而诡异的姿势被抓住了。 “你…究竟是何方神圣?”噬月眼中头一次带了惊惧的神色望向眼前这年轻高大的年轻男子,他的狼爪锋利,力道极强,寻常人根本无法躲避,只有落的皮开肉绽的下场,为何他不躲的同时却还能精巧的飞快抓住自己的手腕呢?且力道之大,乃是他前所未见的。 “黑狼噬月,不如我们借一步说话如何?”那黄裳的男子气定神闲的对他说了一句,却是不着痕迹的放开了他的手腕,噬月木然的收回了自己的手,却明显看到自己的手腕上留下了一条红痕,竟是被外力重握所致,这样的伤对于他而言无疑是羞耻的。 “悉听尊便”噬月心中已经隐隐知道眼前这男子不仅非凡人,且法力还远远在自己之上,也不敢马虎大意,却有些困惑于这男子葫芦里究竟买的是什么药,因此便没好气的一字一句回了四个字,却是跟着那男子缓缓上了楼。 那男子步履十分沉稳,高大而健壮的身材却让噬月都有些自愧不如,很明显这男子的躯体年轻且常常锻炼,气势非同寻常,怪不得可以不费吹飞之力便用力挡住自己那力道十成的一爪。 “我此番也是奉我主人之命前来寻你,你的名声在妖界也是鼎鼎有名,只是却没有想到原来你竟来了这污浊的凡间混迹”那男子开口,却是语气十分轻蔑,尤其是在提到凡间这两个字时,噬月能明显的感觉到他对凡间的仇恨与厌恶到了极点。 “你来寻我若是为了告诉我凡间有多么污浊的话,那么你可以离开了,我在这凡间混迹十年,自然比你了解这凡间的浑浊不堪”噬月冷笑了一声,嘴角锋利的狼牙依旧若隐若现,一双狼眸却是牢牢的锁定着眼前的男子,仿佛想洞穿他一切的伪装一般。 “这个当然不是了,我只是给我的主人带几句话话给你罢了,实不相瞒,我主人乃是冥界称霸天下的冥狮,近几百年来一直在谋划着能够统一三界,将这三界换一个天,你若是愿意为我们所用的话,这人皇之位定是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替你夺下”那男子语气淡然甚至有几分漫不经心之意,说出的话语却让噬月在一瞬间瞪大了双眸,眼中充满了惊异之色,心脏更是久违的跳动起来。 “你昨日夜观天象应该可知,红月只有妖仙可见,那却是代表着我主人正在逐步统一三界,你可察觉到凡间有些看不见的气流涌动?那是因为我们冥界冥狮一族势力正在不停地渗入凡间,下一步是妖界,再下一步是天界,你可对将这三界翻一个天感兴趣?”那黄裳的男子走到噬月的身边,低声在他的耳边说着这些在他听来有些不可思议,甚至让他产生如同身处梦境一般的幻觉,这样大逆不道推翻天帝,弑佛弑仙的话语听在他的耳中却让他控制不住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原来这三界之中还有比他更具有野心之人,且一个手下就能如此强大,怪不得天界最畏惧的便是冥界的魔物,这冥狮狂妄与实力盖过天帝,喜爱兴风作浪的名声过于响亮,妖界中却无人不知晓。 “我想以你的野心,定能理解我主人的一番雄心壮志,你可愿意加入我们?”那黄裳的男子停顿了一下,一双漆黑如墨的眼睛却真挚无比的看着噬月说了一句,仿佛是什么极其惺忪平常的邀请一般,却让噬月全身的血液都躁动了起来,心跳如擂的同时,一阵口干舌燥,这样统一三界的狂妄野心无疑像是致命的魔力一般牢牢的吸引着他,只因为他同样也是一个极具野心之人。 “你不用着急回答我,过两日只要用行动给我一个答复就行,如何?”那黄裳的男子轻轻的一笑,一双眼睛依旧阴冷而毒辣,那极具引诱性的语气却不知为何蛊惑着噬月情不自禁的点了点头。 第三百二十六章,江南(一) 噬月呆呆的站在原地,那黄裳的年轻男子早已经离开了很久,饶是这样他还是没有回过神来,嘴角锋利的狼牙显现着,眼中却有淡淡红色的光芒在闪烁,他能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在剧烈的跳动,刚刚那男子的出现引诱的他几乎重新又控制不住入了魔。 “怪不得昨天晚上的月亮那样的诡异,原来就是他们冥界的势力悄悄潜入了凡间吗?”这样想着,噬月却觉得竭力控制住的狼眸又几乎不受控制的染成了绯红,心脏怎么也恢复不了平静。 “要加入吗?”刚刚那一切仿佛如同幻梦一般,可是抬起手,他却见到是那黄裳男子交给自己的一片纯白色的玉佩,耳边回想起他说的话。 “你若确定要加入,那就在这玉佩上滴下你的一滴血,当狼血浸入玉佩中,我们便能感知到你的心意…”噬月怔愣着抬起手来,不停地摩挲着手中那块纯白色的玉佩,心跳如擂,假若这个规则既成的世界翻一个天会怎么样呢?假若我成了王,拥有一统人间甚至妖界的权利。 看了半响,他还是没有飞快做决定,只是将那块玉佩收进了袖中,然而他却能感觉到自己心中已经隐隐有了一个答案… 噬月重新回到了客栈的大厅,捡起了地上黑色的包裹,大步流星的踏出了门,却是化作一道黑影,以肉眼无法见到的速度极速往前奔跑,这里过不了多久便到了江南,他一定要赶在皇帝江南之行未结束之时,找到玉藻前,将她所说的事情都仔细的调查清楚。 蝶玉在轿子的颠簸中摇摇晃晃,在迷迷糊糊中感觉到脖子上的麻痒感逐渐消失了,又红又肿的嘴唇也消退了,她便如释重负的叹了一口气,昏昏沉沉睡了两三个小时,总算也恢复了些精神。 然而,等她慢慢睁开眼睛,却总感觉到有一道炙热又充满了探究的眼神在紧紧的盯着自己,让她心中有些不解,往对面一看,却捕捉到了温如言躲闪不及的目光。 “温如言公子,为何你老是盯着我看?”蝶玉脑子一时间转不过弯来,却是直接冲着那温如言便说了一句,将他吓的一惊,羞赧的低下了头,犹如做贼心虚一般,干咳了几声,润了润嘴唇回答道“马上就要到了江南,我心中紧张以后不能再见到蝶玉小姐你罢了……” “温如言公子,你之前说的可是来江南躲避你父亲执意为你相亲之事?”蝶玉重重的拍了一张自己混沌的脑子,却是出语问了那温如言一句,抬眼瞅到他那一张鼻青眼肿的脸,心中也有些不好意思,如果不是因为自己,他作为一个富家贵公子,原没必要受这样的苦。 “是啊,我想我父亲大概已经知道了,我十分不满意他要在近日内给我安排亲事的事情所以才出逃,只是我怕以他的脾气此时正大发雷霆,我却更加不敢回去了”那温如言委屈巴巴的说了一句,眼角隐约还冒着泪花,却让蝶玉也不由的产生了几分同情,好在自己的父亲从不强迫自己。 “温公子,你好不容易颠簸了这么久才来到江南,马上回去岂不是前功尽弃了吗?而且你不回家的时间越长,越向你的父亲表明了你的决心,岂不更好?否则回去不久也逃不过娶亲的命运呀”蝶玉坐直了身子苦口婆心的给他分析着利弊,一旁的冬儿贴心的给她捶着背,全身的酸痛得到缓解,让她舒服的吟叹出声来。 “可是我在江南也没有亲戚,眼下这旅途一趟盘缠也快花光了,没有什么好的地方留宿,如果蝶玉小姐不介意的话……”那白衣的温如言却是愁容满面的说出了这样一番话来,眼角犹带着泪花,一张鼻青眼肿的脸更是衬的惨兮兮的。 “介意”还未等那温如言吞吞吐吐的将所有的话说完,蝶玉却是直接打断他义正言辞的说了一句,仿佛洞穿了他所有的心思一般,这样一来那温如言却哭得更加伤心了,从袖中掏出小手绢来,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 “小姐,这温如言公子好像还挺可怜的唉,难道真的要看着他流落街头吗?……”心软的冬儿一张圆脸上却被他带的染了几分忧伤,恨不得陪着他一起哭,看着冷漠的小姐,却是扯着她的衣袖无比同情的说了一句。 那温如言听到冬儿替自己说话,却哭得更加起劲了,高大的身躯蜷缩成一团,心中却是一阵偷笑,难不成自己打入蝶玉家府上的计划就要得逞了?还可以有机会与丈母娘搞好关系,甚至将蝶玉带回京城娶回家去?想到这里,他那肿胀成一条缝的眼中却多了几分猥琐的“淫笑”。 “温如言公子,请问这个是什么?”蝶玉十分淡定的无视他那哭得凄惨的面容,却是径直从他的腰上解下一个鼓鼓囊囊的荷包,扯开一看,全部都是白花花几乎可以亮瞎人眼睛的银两。 “这……”温如言被呛的没话说,亦无法反驳蝶玉的质问,却是眼疾手快的将那荷包抢了回去,装作没见过的样子道“蝶玉小姐,天地良心啊,这荷包我也不知道是谁放在我身上的,我的荷包里面明明只有几锭散碎银两了……”说到这里,他我又在身上上上下下的摸了半天。 “行了,不用狡辩了,温如言公子,我们出发之前可是约法三章过的,不能尾随我回府,你现在也不缺银两,还是自己找个风景宜人的酒店舒舒服服的住下吃香喝辣吧”蝶玉朝他摆了摆手,却是明摆着说明这个问题没得商量,开玩笑,连那匹身份尊贵的黑狼她都没有考虑带回家,更不要说是一个富家纨绔子弟了,她父亲看见了一定会雷霆大怒的。 “好吧,蝶玉小姐,那我就在你家附近歇下吧,到时候还得麻烦你给我推荐一家靠谱的酒店”那温如言无奈的用手中的小手绢抹了抹眼角的泪水,却是如同泄了气的皮球一般。 “这你倒不用担心,你既然下了江南就是到了我熟悉的地盘,我一定会好好尽着地主之谊,带你到处去看看玩玩”蝶玉豪爽的拍了拍胸脯,那可爱的模样又是惹的温如言一阵强烈的好感。 “蝶玉小姐,那次你替我擦药,我把你抱回房以后,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吗?”温如言心中还是有些隐隐的不甘心,那样真挚的告白她居然就这样错过了吗?还是说是她在故意装傻? “是你抱着我进的房间?我那次猛然间控制不住自己睡着了,没想到原来是你送我回的房间,实在是太感谢你了”那清丽的女子却是恍然大悟一般,冲着他感激的一笑,却让温如言心中更加的欲哭无泪,原来她是真的不记得了,连是自己抱她回房间睡觉的事情也是现在才想起来。 “公子小姐,江南到了”就在几人谈笑之间,却突然听到那车夫“吁”的一声便勒住了马,让三人心中皆是一惊,抬起轿帘子一看,天色已近黄昏,可是他们确实到达了江南的城门,那城门口子旁边还有一块光滑圆润的石碑,上面龙飞凤舞的用朱红色笔墨写了“江南边界”四个大字。 第三百二十七章,江南(二) “总算到了”蝶玉首先跳下了轿,心中一阵愉悦,却是闭上眼睛深深的吸了一口这江南水乡自己十分熟悉的温润而清新的空气,先下了轿子,想到马上就可以与父母亲团聚,她心中更是一阵强烈的期待。 “小姐,这江南景色真的好美啊,怪不得别人常说烟花三月下扬州,眼下刚好三月,这景色却已经美的叫人惊艳了”冬儿也跟随着自家小姐钻出了轿子中,眼前的景色却让她有些惊艳,她从小就被贩卖到京城为奴,向来只见识过北方寒冷的天气与有些单调的景色,哪里见过这样处处烟雨朦胧水乡园林的样子,当下便由衷的感叹出声来。 “所以说跟着本小姐奔波了一路也是值得的吧,冬儿你放心,你只要跟着我一起,我一定要好好的带你将整个江南游历一遍” “谢谢你了”那温如言趁着蝶玉与冬儿还没有反应过来,却是动作迅速的走到那车夫的面前,给了他几锭散碎银两接了账。 “这里直接走进去就是江南了,小的还有事情要忙,就将你们几位送到这里了”那车夫十分有礼貌的冲他们鞠了好几个躬。 “辛苦了”几人将行李都拿下了马车,排成一排也冲那马夫道了个谢,便一前一后的踏入了那江南之地。 “蝶玉小姐,我对这南方的江南水乡,风俗文化可是一窍不通,还希望你能做向导,不要丢下我一个人才好呢”那温如言语气中带了几分娇嗔,却是一把揪住了前方蝶玉的衣袖用力的摇了摇,那可怜巴巴的样子仿佛生怕蝶玉会将他丢在街上睡大马路一般,让蝶玉忍不住大笑出声来,看来这狂妄不羁,什么都不怕的富家公子也会有害怕的时候啊。 “你放心吧,今日你暂且找家自己觉得顺眼的客栈先住下,我要先回家,改日再出来寻你,带你同游”蝶玉一把挥开了他抓住自己衣袖的手,脸上却带了几分无可奈何的笑意,这温如言明明生的高大风流,人却执拗的可爱,这样的反差萌倒也实属罕见。 “好吧”那温如言无奈的回了一句,可是想到这几日也可以单独和蝶玉相处,要是找到机会能趁机住进她家中岂不是更好?想到自己他那眯成一条缝的眼中重新又熊熊燃烧起了小火苗。 “小姐,怎么这儿家家户户门前都摆有各色的花卉?”眼尖的冬儿与蝶玉一起走在宽广的道路上却一眼暼到了道路两旁都是各色鲜艳的花卉,散发着淡淡浓郁的花香扑鼻而来,更是让她有些兴奋的左顾右盼,显然这样精致的摆设她却是头一次见到。 “我曾经听那黑……听九王爷说过,这一段日子正好是皇帝下江南,去西湖泛舟听曲儿赏烟花的日子,所以应该是为了迎接他的到来吧”蝶玉仔细的打量着那些花卉是以宫廷御用的大黄色的菊花为主,因此便回了冬儿一句。 “蝶玉姑娘,这江南的饮食文化是什么呢?这建筑为何也与京城的不一样?这烟花会是什么时候举办的呢?这些风格迥异园林是自己设计的吗?……”等到冬儿问完,那温如言却是不依不饶的缠了上来,而且还仿佛是把蝶玉当成百科全书一般,一个问题接着一个问题的问,让蝶玉目不暇接的同时却也觉得头都大了…… 等到蝶玉带着冬儿好不容易摆脱了那温如言各种阻挠,各种撒泼打滚,两人总算实在傍晚时分回到了家中府门前,那是一所郁郁葱葱的庭院,从外面圆形的乌木窗户看里面,里面是一片鸟语花香,院子里种满了各色的鲜花,亦有潺潺的流水绕墙而下,乃是典型的苏州园林设计。 “惠荫园”冬儿望着那高高的质朴牌匾上三个字轻轻的读出声来,眼中却隐隐的透出些不解其意的光芒来,她虽然小时候念过几句书,可是对这些古诗古语什么却是完全的一窍不通。 “这名字乃是我父亲起的,原是叫洽隐园,我父亲做了半辈子的生意早就厌倦了浮尘杂事,想的是等到我出嫁了,年纪大了退休便隐居于此地”蝶玉朝一脸不解的冬儿浅浅一笑,却是径直走到那质朴的乌木门前,用手扣了扣门上的狮子头铜环锁,很快便听得有脚步声而来。 “吱呀”随着那门被打开,出来开门的乃是一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子,蓄着短短的胡须,身着一身款式古朴的青色衣裳,一双矍铄有神的眼睛里充满着和善之意,却与蝶玉的眼睛相差无几,很明显,这正是蝶玉的父亲,肖宏林。 “玉儿,是你回来了?”那中年男子站在原地,眯着一双眼睛恍惚着看了半天都不敢认,直到看到蝶玉爽朗的冲着自己标志性的一笑,露出嘴角一个几乎浅淡到不可见的半边梨涡,他才确认了那熟悉的笑容明显就是自己的女儿。 “父亲,是我,是你的玉儿,你没有看错”见到自己的父亲依旧如同以前一般身子硬朗,蝶玉才松了一口气,却是心中偷笑着一把扑了过去抱住他,太久没见,眼中却又隐隐的泪花泛了上来。 “父亲,是女儿不孝,这么久以来不告而别,也没有什么音讯,害你和母亲替我担心”蝶玉松开了自己的父亲,却是在他开心的笑容中几欲自责的落下泪来,谁能想到呢?那日随同父亲赴宴,半路上却被那以为对自己不感兴趣的九王爷黑狼给直接截回府上去,还死活不放她回来。 “玉儿,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啊,你快快进门来,你母亲见给你写了这么多封信都不回,还以为你遭遇了不测,日日急得茶饭不思呢”那一脸慈爱之意的肖宏林却是赶紧抓住自己女儿的手就要往府上带,却暼到了蝶玉身后圆脸的丫鬟,见她生的面生,却是问了一句道“你这小丫鬟是打哪儿来的,怎么跟着我家玉儿回了家?” 冬儿冲着蝶玉的父亲甜甜一笑,却是下意识的回答道“老爷,我名唤冬儿,是九王爷府上的丫鬟” “冬儿!”蝶玉严厉的冲着她叫了一句,想要喝止住她,却是示意她不要说漏了嘴,结果她还是直接便说漏了嘴,让她心中又是一阵无奈。 “九王爷府?”那肖宏林听了这一句话,却是马上皱起了眉头,九王爷手握重权,在当今朝廷上翻手为雨,甚是得皇帝的宠爱,与他们这种身份低微的普通商户人家也扯不上关系啊?怎么却与自己女儿有了牵扯? “呵呵,没有啦,父亲,冬儿是坐久了车晕了头乱说的”蝶玉忙不迭呵呵笑着的拉走自己的父亲进了府门,却是转头对着冬儿又使了几个眼色,示意她以后不要乱说,圆脸的冬儿只得歉意的吐了吐舌头,毕竟她年龄还是太小,很多事情不假思索便脱口而出,以后一定要改。 第三百二十八章,江南(三) “赶快进屋吃饭,你母亲还一直在家中等着你回来呢”肖宏林满脸慈意的望向自己的女儿,紧紧的抓住她的手就往庭院里走,眼中是开心激动的神情,不知为何,蝶玉却总感觉自己的父亲好像变得更加的神采奕奕了,腰杆也挺得笔直,是发生了什么自己不知道的好事吗? “父亲,我走的时候栽下的兰花,现在已经长的这样亭亭玉立了”蝶玉走进那鸟语花香的庭院中,抬头一扫,那顺着红墙绿瓦而下的一条小溪旁,有一株白兰开的格外引人注目,笔挺的茎干,叶绿花繁,香浓花美,不正是她那日随父亲离开江南府上前往京城之时随手在红色的瓦盆中扔下的一粒兰花籽,却没想到如今已经长成了这样的茂密繁盛之姿。 “你看看这株白兰,可就知道我与你母亲为你忧心多久了,唉,真不是个省心的孩子”那肖宏林长叹了一口气,却是又仔细的照呼了下人拎了水桶过来,给这株兰花浇水。 有一个身着浅蓝色衣裳梳着双螺髻的俏丽小姑娘远远的见她进了院子,却是一把扑了过来,眼中带着兴奋又惊喜的光芒,这是她的表妹名唤沁芳,年芳十五,从小寄养在她的府上,却也与她一别了许久。 “姐姐,你总算是回来了,可想死我了”只见沁芳一把紧紧的抱住了蝶玉,却也是轻叹了一句,眼中带着惊喜的光芒,她与表情感情甚深,又是从小住在这府上,与蝶玉的父母亲感情都极好。 “芳儿,好久不见,你又长高了,如今已是一个大姑娘了,这样的俏丽无双”蝶玉眼中亦透着开心的光芒,却是一把回抱住了眼前俏丽的表妹,鼻尖闻得她身上淡淡的清香,抬头是她一双天真而美丽的双眸,心中一阵感触。 “小姐,你可总算是回来了,我这就吩咐厨房去准备你最爱吃的几样菜端上来,这下夫人也用不着每日茶饭不思,今天终于好好吃个饭了”一旁早有打小便一直服侍她的大丫鬟玲珑也迎了上来,却是见到她便惊呼了一声,下一瞬间已经回过神来,脸上带着浓浓惊喜的神色便赶紧进去通知厨房。 “玲珑,有劳你了”蝶玉冲着那温柔的大丫鬟甜甜的一笑,却被一旁的沁芳紧紧的拉住了手,前呼后拥的便往房里走去拜过母亲。 “表姐,你可不知道这些日子你没有用在,我们家门槛都快被提亲的人给踏破了,可真是让我大开眼界呀”只见沁芳心直口快的对着蝶玉便是一阵叽叽喳喳的倒苦水,却将蝶玉吓了一跳。 “提亲的人?你的年纪才这么小,怎么会有人上门来提亲?”蝶玉甚为不解的皱着眉头问了一句,自己这表妹还远远没有到出阁的年纪啊,怎么会有这么多人来提亲呢? “表姐,你呀你,要不怎么说真是大家闺秀中一个榆木脑袋”沁芳有些无奈的一笑,却是伸出一根青葱食指来轻轻的点了点她的额头道“我当然还远远没有到出嫁的年龄啊,只是我眼前站着的这人只是略施了薄粉就如此明艳美丽,早已名声在外,引得众位翩翩公子哥纷纷过来结亲了” “我?……”蝶玉抬手指着自己,瞳孔在一瞬间放大,却犹如五雷轰顶一般,眼中充满了不可置信的光芒,怪不得父亲无缘无故在信中提到成亲之事,却没成想到是自己和温如言一样遇到了父母亲逼婚这样的难题。 “是啊,小姐,你不知道,多少江南的翩翩公子哥儿纷纷上门来提亲,说是那日在亲善王府的宴会上一睹了小姐的芳容,皆觉得惊鸿一瞥”一旁的玲珑手中端了蝶玉平日里最爱吃的一样红烧狮子头来摆在桌上,又择了些晶亮甜紫的葡萄来放在果盘中,听了沁芳一句话,却是接着话茬说道。 “这不可能,我家中世代经商,又不是什么大富大贵的人家,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多人来提亲?那日宴会上那柳尚书之女还出声讽刺我是出身买酒人家呢”蝶玉怔愣着坐了下来,心脏突突的跳动着,看着桌前色香味俱全的一桌菜却全部都失去了吸引力一般,心中有阵阵害怕的感觉弥漫上来,她不想太快便嫁做人妇,过着洗手作羹汤的生活。 “咳咳咳”随着一声轻咳的声音响起,蝶玉一看却是自己的父亲携着自己的母亲从内房走了出来,太久不见,看到母亲身着一身淡蓝色的朴素衣裳,眼中带了隐隐的泪光,满脸的惊喜冲着自己扑了过来,却让蝶玉心中一颤,大叫了一声“母亲”便抱了回去,鼻子一酸,却是差点掉下泪来,出门在外,只怕最牵挂自己的永远是母亲。 “玉儿,你可瘦了?在外面这么久过的可好?”只见那隐隐可见五官依旧俏丽的中年妇人眼中含着泪水便伸出手来抚上蝶玉的脸颊,仔细的摸了摸,眼中满是疼惜之色。 “母亲,不用担心,我过的很好,没有瘦反而还长了肉,不信你摸”蝶玉冲着担忧的母亲甜甜的一笑,却是俏皮的伸出手来执起自己的母亲的手就往脸上摸,害得她苦笑不得,却是无奈的点了点她的额头道“真真是个小机灵鬼” “快吃饭吧”肖宏林脸上带了慈爱的笑容满意的看着这好不容易的来的合家团聚,却是忙不迭的照呼着蝶玉坐下来吃饭。 “我刚刚在房里听到了你的疑问,只怕你在外面的时间太久,却不知道家中发生的事”只见那左氏拿起筷子却是夹了一个烧的酥脆香软的红烧狮子头便放进了蝶玉的碗中。 蝶玉听了自己母亲这句话,心中再次一颤,却是放下了夹菜的筷子,有些忐忑的望向自己的母亲,生怕她说出什么已经给自己订下一门亲事,让自己尽快成婚的话。 “玉儿,你怕是不知道,我们给你写了数封信皆没有得到回信,直当这信是让半路给截了,这最后一封信却是有人回了,上面写着要给你父亲一官半职,提高我们家中的尊位,我们只当是别人的玩笑话没有当真,谁知过了没几天就有朝廷之人主动来家中找,却是说奉了上级的命令赐你父亲礼部侍郎,这下却让我们傻了眼,多少人花重金都求不得的职位,却让你父亲接旨上任了” 蝶玉听了这话,却是心中猛然一颤,喉咙里紧张的吞咽了好几下,天下不可能会有天下掉馅饼的事,且他们家世代从商,哪里来的权利能够突然进入官场? 第三百二十九章,江南(四) 见了蝶玉诧异无比的神色,左氏却是接着也有几分疑惑不解的放下了筷子,思索了片刻说道“后来也不知是从哪里走漏了风声,越来越多的人知道了你父亲如今已经入朝为官,身份也不再是以前那样低微,因此上门来提亲的人都快踏破了门槛” “母亲,可否将最后你收到的那封回信给我看一看?”蝶玉思来想去,这能够收到信,又有权能调动朝廷官员职位的人,除了那黑狼还有谁? “给你”只见那左氏从袖子中递给她一张白色的信纸,却是皱着眉头又说了一句道“我与你父亲见到这回信的字特别的幼稚难看,根本就不像是某个重臣所写,只当是小孩子恶作剧,也没有当真,谁知道最后却成了真” 蝶玉听到这句话,却是差点控制不住“噗嗤”一声笑出声来,她想自己母亲所说的字体难看幼稚不正是说的那黑狼吗? “母亲,我大概知道了这是何人所为,父亲只管安心做好这份差事罢,别的事情都不用过多的担心”蝶玉展开那封信一看,虽然只是寥寥数行,那毛笔字确实如同小鸡啄米一般,歪歪斜斜的,极其难看,她却一眼认出来了这正是那狼的字。 “玉儿,那你如今出阁的年龄也已经到了,就没有合适中意的对象吗?”那左氏却是眼中含着担忧,抬起手来覆住了自己女儿的手,冲着她问了一句,毕竟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她又知道蝶玉性子过野,心中总觉得有些不放心。 “母亲,我……”蝶玉眼中却露出犹豫的光芒来,不是没有想过此番回家,自己的父母亲也会提这个问题,可是这样直白却让她心中隐隐生出几分害怕与抗拒出来。 “咳咳,孩子她娘,玉儿大了有自己的主意了,我们就别跟着瞎操心了,如今一家人好不容易团聚,好好吃饭就行”一旁的肖宏林明显察觉到了自己女儿心中的拘束与紧张,却是轻轻咳嗽了几句,不动声色的便缓解了这令人尴尬的局面,让蝶玉心中松了一口气,对自己的父亲投以感激的一笑。 “就是就是,表姐快喝汤,这是你最喜欢喝的三鲜虾仁汤,我给你盛一碗”一旁的沁芳自然也察觉到了气氛的略微尴尬,却是赶紧打圆场,拿起蝶玉面前的汤碗就给她盛了一碗炖的乳白芳香的海鲜汤。 “谢谢你,沁芳”蝶玉接过那汤碗,冲着自己表妹甜甜的一笑,低下头来慢慢喝了一口汤,眼角却泛着隐隐的泪光,果然还是家里的汤最好喝了,这味道却是别的地方哪里都比不上的。 噬月化作庞大的黑狼兽型在空中奔跑着,不多时便到了江南境内,抬眼一看眼前烟花三月的朦胧美景,嘴角勾起一抹邪肆的笑容,却是摇身一变成了一个一身贵气的翩翩公子便摇着扇子进了城门,不远处自然早已有马车在等候。 “皇上这些天在江南玩的可还尽心?”噬月坐在轿中,眼中寒光一闪,却是抬眼暼向那自己从很早以前就安插在少年天子身旁服侍的隐卫子清厉声问了一句。 只见那同样一身黑衣的冷面少年却是低下了头恭敬的回了一句道“王爷,皇上这几天成日里带着玉妃娘娘花天酒地,周围全部是趋炎附势的官员作陪,这几日清官都见识到少年天子的昏庸无道,正哀声哉道呢” “哼”噬月听了这句话,却是鼻子里出气轻声哼了一句,他早就知道这少年天子昏庸无道,成日里寻欢作乐,酒池肉林,迟早有一天会引起民愤,到时候推翻他上位之日也就不远了,如今他要做的就是接着不停的麻痹他的思想,让他以为整个国家重权犹在他的掌握之中。 “皇上这几天可有提到我?”噬月再次冷声问了一句,眼神中却闪现着刺骨的寒意,接着问了那子清一句。 “王爷,小的身为皇上的贴身侍卫,倒没有听到他提起你,却有听到他提起过一个名字,好像隐约是叫什么白……苍……”那冷面的少年竭力的回想着自己的记忆,却是费了劲结结巴巴的吐出了这样一个名字。 “白苍?”噬月听了这个名字,却是浑身猛然一震,莫非那只臭白虎已经与皇帝见过了面了?他们是什么时候扯上关系的?想到这里,他心中一阵极其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手中持着的汉田玉白扇扇柄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握碎,他却是无知无觉一般。 “你先去通知皇上,就说九王爷发了告帖过来,如今也下了江南来陪皇上同游,怕皇上玩的不尽心,还给皇上租了画舫游船两条,希望在明日烟花大会之时务必能与皇上同游共赏美景”噬月眼中寒光一凛,一双深不可测的狼眸中浮现出算计的光芒,却是对着那子清便厉声吩咐了一句。 “是,王爷”那子清一身夜行黑衣半跪在地上行了个礼,下一瞬间便动作伶俐的翻下了那顶锦轿,在一瞬间便隐身在了黑暗中不见了踪影。 “白虎啊白虎……”噬月坐在轿子中静静地思考着,眼中寒意渐深,却是一把将手上的扇子丢出了轿中,一拳重重的砸在了木凳子上,他想不到如果自己与那白虎公然的抗衡作对,究竟谁会占上风,毕竟论法力而言自己远远不是他身为仙君的对手,可是若要论在凡间混迹的本事,只怕他再花个十年也不一定能赶上自己,想到这里他嘴角再次露出一抹邪肆异常的笑容。 “胜者为王,败者为寇,我一定不会输的”噬月一双幽深不可测的狼眸中精光闪现,却是抬眸狠狠的望向前方,仿佛在透过空气看向某个白衣的俊逸仙君一般,扮演凡人这件事情,你却未必比我强。 夜色已深,蝶玉坐在窗前,伴着桌子上昏黄的蜡烛灯光,将母亲给自己的那封回信反反复复的看了数遍,心中却觉得暖洋洋的,她从来没有想到过,这黑狼居然留心到了自己心中最敏感也最在意的一点,并且悄悄的便吩咐下去将此事给解决了,想想自己的父亲拿到那套官服时会有多开心,自己的妹妹出去游玩时能够不再因为家族低贱的身份而抬不起头来。 “没有想到你还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吧”蝶玉看着那写的歪歪斜斜难看至极的字,却是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出声来,也许那黑狼到死都想不到就因为他这一封回信,这么多趋炎附势的人都会上门来踏破门槛提亲。 看着窗外的一轮圆月,想到也有好几日没有见到那黑狼噬月,不知为何,她心中也有几分说不出的失落与难过,不知自己不告而别偷偷溜出九王府的行为被他发现了以后会不会大发雷霆,也不知那铁了心要戏弄他一回的王蛇黑炙又怎么样了呢?不会被做成蛇煲了吧?想到这里,她的心中却又隐隐的有种酸酸痒痒的感觉,不得不承认,她确实思念他入骨。 第三百三十二章,江南(五) 今日晚上,就是烟花大会,蝶玉这一天待在家中只觉得事事都舒服自在,母亲早已吩咐了厨房备下自己爱吃的饭菜,连自己离开家中已久的房间都有表妹沁芳日日打扫,一推开门就是整洁的梳妆台,打开那衣柜,自己的衣服件件都在,却还添了几件款式好看的新裙子。 “这件玉色绣折枝堆花长裙我怎么没有见过?”蝶玉有些疑惑的从那柜中拿出一条崭新又漂亮的裙子出来,问了一句身旁的沁芳。 但见沁芳已经收拾的漂漂亮亮,本就俏丽的脸蛋上施了薄粉,身上穿着一袭鹅黄绣白玉兰的长裙,平日里输成双发髻的浓密黑发放了下来,梳成简单的桃心髻,身姿窈窕,早已不再是以前成日里抓着蝶玉的衣袖跑的懵懂小姑娘了。 “表姐,这衣服的来历说来倒也不简单,原是父亲大人亲自去锦绣坊给柳尚书的女儿定制的生日贺礼,可费了不少手工银两呢,谁知人家不要,单单的给退了回来,还托了人带信回来说我们家是经商的贱民,不要以为父亲当上了小小的官员就可以与她们世代尊贵的家族相提并论了”那沁芳坐了下来,却是一口便将桌上的茶饮尽,看得出来对父亲被羞辱一事非常的生气。 “后来,父亲就将这衣服留了下来,想着你和那柳若云的身型相似,可以穿,就没有扔掉”沁芳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一双俏丽的水瞳中含了无可奈何的意味,却让蝶玉听了这话几乎觉得肺都要被气炸了,这柳尚书之女柳若云凭什么认为她有资格来羞辱父亲? “这衣服的面料触手如水,一看就是非同寻常,只怕她那样肮脏的心灵也配不上穿这样好的”蝶玉冷冷的“嗤笑”了一声,却是一把将那玉色绣折枝堆花长裙拿了下来换上,便开始梳妆打扮了起来,这件玉色的衣服却十分的合适她,衬的她肤色极白不说与她明丽的气质相合,却透出一种奇异非常的冷艳美感来。 “表姐,这烟花大会原是在船上看的,只是这些天皇上的龙船下了江南,只怕我们却只能站在岸上看了”只见沁芳又如同泄气的皮球的一般说了一句,却是拉住她的手便要出发“这去看烟花的人实在是太多,我们还是早点去的好,不然等下连烟花的影子都暼不到” “好啦,沁芳别急,你看你兴冲冲的倒像是个小孩子一般,这从小生活在江南,难道烟花大会看得还少吗?”蝶玉被她心急的一把扯出了门,却是有些苦笑不得的对自己这冒冒失失的表妹语气不轻不重的说了一句。 “表姐,人家就是想快点去看嘛……”但见沁芳却是红透了一张脸,吐了吐舌头说了一句,那俏丽明亮的眼神中却带着几分含羞带怯起来,让她心中一震,心里却有了底。 “莫非沁芳你是情窦初开,看上了别人家某个风流倜傥的小公子,等不及要去见她了?”但见蝶玉掩着嘴轻笑了一声,一双眼中却带了戏谑的探究光芒望向自己那将头垂的更低了的妹妹。 “哎呀,表姐,你这说的是什么话嘛,沁芳才没有喜欢别人呢…”但见沁芳抬着头眼神飘忽的看了她一眼,却是一跺脚就要往外面跑,说出的话却越来越没有的底气,偏偏透出几分“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来。 “好啦,我亲爱的妹妹,走吧”蝶玉主动牵起那正处于十五豆蔻年华的表妹之手,却是没有再逗她,只是又从柜子中拿了一把美人圆扇来递给她,自己执了一把藤编山水扇,便出了门。 两人来到那西湖旁边,却看到四处都是灯火通明,道路两旁游人无数,又有小贩高声叫卖着各种好玩的小把戏,有画扇,有一盒盒扑鼻清香的脂粉,还有精美的锈鱼戏莲叶的荷包,让人目不暇接的同时,却还有许多翩翩公子哥暗暗里注意着自己喜爱的适龄女子,热闹非凡。 “表姐,你这些天都去了哪里啊?听说你原是和清欢姐姐一起出行,清欢姐姐现在又在何处呢?”沁芳手中拿着那把画了美人图的园扇轻轻的挡了挡脸,以此来掩盖某些贵公子过于赤裸裸的打量视线,却是疑惑的问了身旁十分淡然的表姐一句。 “咳咳,我…这些天都是寄住在一个朋友家中,他也很照顾我,所以我才很久没有回来…”蝶玉撒了个谎,很明显不想让沁芳与父母知道自己与那朝廷上高不可攀的九王爷有着一些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说到这里,想到自己的好朋友陈清欢,她眼中却透出几分真切的迷茫与关心来,这么些天都没有见到过她,也没有听到她的消息,她究竟过的还好吗? “我想你清欢姐姐身边有非凡的人在照顾,应该出不了什么事情,只是我与她匆匆不辞而别,下次再见到她却要说一身谢谢了…”说到这里,蝶玉眼中却有几分不可捉摸的忧伤,她们两人原是闺中密友,无话不谈的好姐妹,奈何那黑狼似乎与白苍极度不合拍,也实在让她伤脑筋的很。 “表姐,你在外面没有受到欺负就好,沁芳也就放心了”但见自己的表妹朝着自己甜甜一笑,倩姐的眼睛弯成一轮弯弯的月牙,让蝶玉心中一阵欢欣,却又产生了几分恍然如梦的感觉,那些在九王府中的日子,与那九王爷真切相恋相处着的日子如今回头再看却仿佛是做梦一般,毕竟他曾经根本不将自己放在眼中,对自己态度极度恶劣。 “沁芳姑娘…”突兀的,身后却有一个少年清朗的声音传了过来,让蝶玉微微一惊,在人潮拥挤中回头费解的看了一眼那叫住自己表妹的人,却是一个身着冰蓝色对襟窄袖长衫,衣襟和袖口处用宝蓝色的丝线绣着腾云祥纹的清秀少年朝着他们两人走了过来。 “苏寻…”但见自己的表妹见到那少年,脸上却是红透了一片,用来遮脸的扇子也取了下来,却是有几分羞意又有几分期待的朝那人招了招手。 蝶玉一看到这阵势却是马上知道了,恐怕这名唤做苏寻的少年才是自己的表妹沁芳收拾的漂漂亮亮兴高采烈的急着出来的理由罢。 “沁芳,这就是你情窦初开的意中人罢?”蝶玉用手中的扇子掩着面,却是低声在自己的表妹耳旁说了一句,眼中透出意味不明的戏谑光芒,话语中却透出几分莫名的感慨来,真没想到曾经只会拉着自己衣袖跑的小女孩沁芳如今也已经是亭亭玉立起来,这样一想,她倒也有几分理解母亲为自己亲事着急。 第三百三十三章,江南(六) “表姐莫要故意捉弄我,我们只是交情好罢了…”沁芳面红耳赤,结结巴巴的说不出流利的话来,却让蝶玉心中一阵哭笑不得,却是摆了摆手道“他费劲千辛万苦穿越这拥挤的人潮来找你,只怕也不单单是当你为朋友罢,你们两个一同赏烟花我也不阻挠,只是千万注意安全就好” “表姐去那边看看,就先走了”蝶玉识相的主动要求离开,却让沁芳脸上更加红的像要滴血一般,抬头看到那清秀的少年正站在不远处等着自己,她心中一阵欢欣涌来,便对着自家表姐做了个告别礼,低着头有些不好意思的说了一句“那表姐你也注意安全”,便含羞带怯小跑着去了那少年那边,让蝶玉无奈的摇了摇头,真是有了意中人就忘了姐姐了啊。 “砰砰砰”有烟花高高的飞上了天空,礼花不停在高空绽放的声音,却让蝶玉心中一震,便费力的穿越那些拥挤的人潮往那少年天子所在的西湖边走了过去,此时那里正有一条通体金色,雕金砌玉的一条精致龙舟安静的停泊在了不远处的水面上,岸上又有成排的侍卫把手,那奢侈的行头却让蝶玉心中暗暗的咒骂了一句,这年轻的皇帝还真是喜爱排场喜爱寻欢作乐。 隐约有音乐丝竹的管弦之音响起,却让蝶玉心中一惊,伴着那湛蓝色的夜空中朵朵五彩缤纷的礼花绽放,那皇帝似乎还叫了乐姬来跳舞,蝶玉费劲的往前面一挤,看到那船的中央似乎有一个身姿窈窕无比身着五彩霓裳的女子的在随着音乐翩翩起舞。 “真是无聊透顶,终日里这样玩不觉得腻吗?”蝶玉翻了个白眼,好不容易突破了层层人潮来到了那西湖边上的扶手栏杆处,低头暼了一眼那波光粼粼的西湖,举头看着朵朵绚丽的烟花绽放,她眼中透出痴痴的光芒来。 突兀的感觉到不远处似乎有一道炙热的眼神在一动不动的紧紧盯着自己,却让蝶玉心中一震,刚想回头一看那眼神却在一瞬间消失,她却下意识的往那龙舟上一看,似乎隐约有一个身着暗黑色华丽锦裳的男子与皇帝并排而坐,观赏着那舞姬在管弦丝竹之乐中翩翩起舞。 隐约看着那身形却让蝶玉心中一震,怎么越看越像那黑狼?可是按理来说他此时不应该待在九王府府中抓狂吗?怎么会这么快也下了江南?还跟着那皇帝同游? “蝶玉小姐,实在是太巧了吧,在这里也能看到你”突兀的,有悦耳而熟悉的男声惊喜的入耳,却让蝶玉心中一震,转头望向那呼唤自己的声音处,那是一位身着月白色衣裳的翩翩公子,那俊雅无双的一张脸不是那前几日才好不容易甩掉的温如言还有谁? “蝶玉小姐,原来你也会来看这烟火大会啊,早知道我便提前去你府上约你出来了”那温如言艰难的穿过人声鼎沸的拥挤人潮,却是惊喜万分的走到了蝶玉身旁,让蝶玉心中有几分无奈,要说讨厌,她其实也不讨厌眼前这温润如水又透出几分可爱的温如言温公子。 “温如言公子,真是好巧啊,你脸上的伤似乎全都好了呢”蝶玉朝他明丽的一笑,目光触及到他已经恢复到俊逸如玉的一张脸,却让她心中一震,如果没有记错的话,他前几日的脸还鼻青眼肿到不能看吧,怎么这短短几日就恢复的如此之快呢? “啊呀,之前真是让蝶玉小姐见笑了,顶着那样的一张脸实在是无法见人,所以我就换了张脸”只见那温如言得意的用手摸了摸自己白皙光滑的一张脸,眼中带着笑意对着蝶玉说了一句,却让蝶玉的笑意在一瞬间凝结。 “……换了一张脸?”蝶玉有些怕怕的移开了一双眼睛,这怎么听起来异常的惊悚呢…… “开玩笑的啦,其实是因为我本就精通医术,对症下药,外敷内用,很快就恢复过来了”但见那温如言却是再次爽朗的一笑,见到蝶玉有几分怕怕的神情心中觉得可爱极了。 “倒是蝶玉小姐你身上这件衣服倒是十分衬托你的气质,只衬的你更加美艳不可方物了”那温如言又是十分帅气的撩了撩自己的头发,眼中含了炙热的光芒,却是拿起手中的白玉扇就想学那些风流的才子轻轻挑起蝶玉的下巴戏弄。 “温公子过奖了,我只是捡了别人不要的穿罢”蝶玉却是不动声色的转过身去,自嘲的说了一声便抬头以手撑着下巴去看天上不停绽放着的灿烂烟火,感受到西湖边上风景怡人,似乎有微风轻轻袭过,让她惬意的闭上了眼睛享受。 温如言想要假扮翩翩坏公子调戏佳人的计划落了空,却是略微有些尴尬的收回了自己的玉扇,抬眸一看却见到蝶玉闭着眼睛的美丽侧颜,只觉得又是一阵剧烈的心跳如擂。 “咳咳,这龙舟上跳舞的女子我倒瞅着有几分眼熟”温如言竭力的控制着自己几乎要跳出胸膛的心脏,却是站在蝶玉身旁一点点的靠近,在她耳边搭话,故意制造话题。 “哦,是谁?”蝶玉却有些疑惑的问了一句身旁的白衣公子,这温如言俊雅无比,却不像是会认识什么烟花之地的姑娘的人。 “我看这身型却像是朝中柳尚书之女,柳若云”那温如言手中的白扇晃了一晃,眼神中却透出几分笃定对着蝶玉说了一句。 “柳若云?”再次听到这个名字,蝶玉心中却是一震,她出门的时候还想着如果有机会能再碰到着柳若云,一定要狠狠的羞辱她一次,以报复她对自己父亲的羞辱呢?谁知说曹操曹操就在。 “是啊,她从小习舞,听说尤其擅长跳那一曲霓裳彩衣舞,我看她的身型与那柳若云十分相似,跳的也是同样的曲子,更不用说那柳尚书趋炎附势的功夫可是出了名的,这皇上与九王爷同行的机会怎么会错过呢?”这温如言再次得意洋洋的说出了自己的揣测,却是故意压低了声音在蝶玉耳边说着,希望她能对如此精通朝廷之事的自己产生好感。 “九王爷?”想到这里蝶玉心中却是猛然的一震,果不其然,那穿着黑色锦衣的身影是他吗?她再次定定的往那龙舟中扫了一眼,那人却是专心致志的看着那舞姬的表演,而那舞姬在丝竹之乐中行云流水一般的翩翩起舞,却突然平白的便绊了一跤,却是翩翩整个人直直的往那坐在一旁观赏的九王爷怀中摔了过去,这一幕,蝶玉站在离得极近的岸上却是看得清清楚楚。 第三百三十四章,吃醋(五) “那柳若云怎么好意思直接往九王爷的怀里倒,明明她的舞技高超,根本不会出现这样低级的失误”蝶玉眼睁睁的看着那穿着霓裳的窈窕女子一把往一旁端坐着的九王爷怀中倒去,她心中一震,一种无法言说的酸意在心中蔓延,却是直接惊呼出声来。 “蝶玉姑娘何时眼睛这么尖?竟然还能注意到这柳若云的一举一动,虽说这龙舟也离得近,不过我还是希望你能多多注意我”一旁的温如言眼中透出讨好的意味来,却是直接往蝶玉身旁凑了过去,手中又不知从那边拿了两串冰皮甜心的圆溜溜糖葫芦来递给她。 “咦”还能等蝶玉接过,那温如言就敏感的感觉到了有一道充满杀意的目光直直的冲着自己的背影扫射过来,那眼神锋利无比,仿佛能将他的衣服扫射出两个窟窿一般,让他惊了一跳。 “怎么我用感觉到有人在盯着我?”那温如言不解的摸了摸头,自言自语的说了一句,却是再次后知后觉的冲着蝶玉凑了过去,手中拿着的糖葫芦一把塞给了她。 “谢谢温公子了…”蝶玉恍惚着接过了那两串糖葫芦,尽管她现在并没有任何心思吃东西,她只是一门心思都盯着那不远处龙舟上的黑色高贵身影,好些天没见,她对他的思念都快满溢了出来,可是他却毫无避讳的一把抱住了那主动投怀送抱的柳若云,让她心脏猛地一抽。 “温如言公子,你可有什么方法能够帮我去到那龙舟上”蝶玉再也沉不住气,却是一把将那两串糖葫芦塞回了给了一旁的温如言,便语气急促的抓着他的手问了一句,一双明亮的眼睛中翻涌着复杂的情绪,她才不会让那黑狼被别人染指半分。 “蝶玉小姐这,烟花看得好好的,你怎的突然就想去那龙舟上了?”一旁的温如言眼中透出几分不解与震惊的神色出来,低头一看那两串红艳艳的冰糖葫芦,嗅到那香香甜甜的气息却是张嘴咬了一大口。 “温公子,总之现在我就是要去那龙舟上,你若是想要看烟花的话,就留在此地吧,我自己过去想想办法”蝶玉语气依旧急促的对着那温如言回了一句,眼看着那柳若云攀在那九王爷的怀里如胶似漆一般,怎么也不愿意起来,还伸出雪白的胳膊来环绕着他的脖子引诱,更是让她气得几欲吐血,艰难的推开那些拥挤而纷杂的人流就要往那龙舟的方向走过去。 “蝶玉小姐,你别急,等等我啊,这龙舟乃是皇上与王爷御用的游湖工具,四周有把守的御前侍卫众多,你怎么上的去啊?”一旁的温如言眼疾手快的一把将蝶玉拉住,却是朝着她语气急切的吼了一句。 “我不管,我要上去亲口问问他怎么敢”蝶玉却是红着一双眼睛就不管不顾的往那龙舟上冲过去,让温如言一个趔趄没有抓住,让她给跑了,心中一阵担忧涌了上来,眼下蝶玉这样直接的闯了过去,不就是犯了“无故冲撞御前之罪”吗? “站住!闲杂人等不得入湖惊扰圣驾!”蝶玉好不容易突破那些人潮,跑的上气不接下气的来到了那桥边,一阵越来越强的丝竹管弦之乐入耳,却不出所料的被几个相貌威严,手中执着长刀的侍卫给一把挡住。 “蝶玉小姐……”一旁的温如言也拿着那两串糖葫芦,边吃边小跑了过来,同样跑的气喘吁吁,却是一把将蝶玉给扯到了一旁,轻轻在她耳边唤了一句,示意她不要轻举妄动,让蝶玉心中一震,心中却又是泛起一阵剧烈的酸意与伤心。 “你这样硬闯是肯定闯不进的,除非你装作是送什么物料进去的婢女还差不多”那温如言眼中泛出狡黠之意,却是在蝶玉的耳旁密语了几句,让蝶玉心中一惊,没有想到原来外表看起来这样俊雅手无缚鸡之力的温如言还是管点用的,脑袋转得很快。 半响以后,蝶玉再次出现在这龙舟桥上,却是一身婢女的打扮,与龙舟上其他的婢女没有任何区别,只是刻意压低了声调,脸上画了些黑粉,手中端了一个托盘,托盘上面摆了几瓶还没有开封的名酒。 “麻烦几位侍卫通融一下,我是前面乐姬坊的婢女,给皇上与八王爷送酒,请让我进去”蝶玉低着头,模样谦逊无比,却是完全让那几个把守龙舟的侍卫提不起精神来,还以为皇上与王爷今天喝的太尽兴,她只是去送酒的一个小婢女,因此也没有多加盘问,只是不耐烦的挥了挥手示意她快点进去。 “咳咳,二位爷,我是给那柳若云小姐送琴的琴师,皇上一时兴起想要听小曲儿,拜托你们让个路”但见蝶玉身后尾随的却是一个身穿月白色长袍,头上带着方巾的男子,但见他背脊挺的笔直,风度翩翩,腋下夹了一把古琴,全身上下透出俊雅的气息,一看就是精通学识的渊博之人,说出的话语更是不慌不忙,字正腔圆,却让那几个侍卫肃然起敬,忙不迭的便将他放了进去。 “高,实在是高”蝶玉转头看了那温如言一眼,却是哭笑不得朝他比了比大拇指,这温如言的气质确实俊雅无双,假扮琴师的身份确实是符合无比,极具有说服力。 蝶玉屏住呼吸,一步步的从那桥上走进了那条充斥着美妙丝竹管弦之乐的精致龙舟,里面金碧辉煌,布置十分的奢华,上方有五颜六色的帐帷飘下,随着那夜风轻飘,宽敞的船身四周都可以见到那天空中绽放着的五彩礼花,这泛然停在西湖中央的龙舟确实是个适合寻欢作乐的宝地。 蝶玉来到那皇上与九王爷观赏歌舞的看台,第一眼就看到了那穿戴的极少的妖娆女子一把坐在那一身如墨的九王爷怀中撒着娇,青葱的玉指捏了那雪白的青花瓷盘中一颗充盈饱满的紫晶葡萄就往那九王爷的口中喂去,让蝶玉心中又是一阵冒火,恨不得一把冲过去拿起桌上的碟子就打爆那贱人的头。 “咳咳咳”索性一不做二不休,蝶玉也不害怕暴露身份,却是气急了直直的冲着那九王爷大步流星的走了过去,将手中盛了酒的托盘重重的磕在她的桌上没好气的说了一句道“九王爷,这是您要的酒” “酒?”那一身锦衣高贵的邪魅九王爷却是斜睨着一双眼睛暼了她一眼,眼中那寒冷的冰意刺到她身上却让她几乎以为眼前这男子已经全然忘记了自己,如同那时在饭桌上初见时一般的冰冷,完全不将她放在眼中。 “王爷好像没有点酒吧,倒是你这婢女贸然的打扰王爷的雅兴,怎么一点规矩都不懂?”那坐在九王爷身上的柳若云却是语气尖酸而刻薄的望着跪在地上低着头的蝶玉说了一句,扫兴的放下手中没有喂出去的葡萄,一双桃花眼中透出几分怒意来,谁叫这婢女不识相的扰乱她这好不容易可以再次接近九王爷,再次可以嫁入豪门光宗耀祖的机会。 第三百三十五章,吃醋(六) “柳小姐,皇上还等着你跳舞呢,你怎么一曲都没有跳完就直接赖在九王爷身上了?恐怕有损你的职业道德吧”要说这柳若云的行事也当真是让蝶玉心中佩服的很,那时在亲善王府中也是,那样费劲了心思勾搭九王爷,不成功还要不屈不挠的使尽千百种手段,只怕她是不懂何为“耻辱”而字。 “大胆奴婢,我堂堂柳若云哪里轮的上你来指手画脚?你可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敢出口讽刺我?”那柳若云听到这讽刺意味十足的一句话,却是被戳中了痛处,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同时却是愤怒的伸出手就要一巴掌往蝶玉的脸上用力的打过去。 蝶玉却是不躲不闪,干脆闭着眼睛仰着脸便迎了过去,她倒要看看那黑狼是不是真的完全忘记了她,要对她坐视不管,还是说那黑狼已经回了妖界,眼前坐着的这个是真正清醒了的九王爷? “够了,帝王在侧,不要放肆,免的坏了皇帝的雅兴”那一身邪魅的九王爷却是语气冰冷的伸出手来,在那柳若云的巴掌就要落在蝶玉脸上之时一把制止了她。 “王爷,明明就是这个婢女没有眼力劲,故意说些难听的话来惹怒我嘛”那柳若云却是往一身黑衣的九王爷怀中贴的更紧了,一把倒在他的怀中就娇嗔着开口撒娇,如同水蛇一般穿的极少的身体在那黑狼的身上缠来缠去,却让近身亲眼目睹了这一幕的蝶玉心中泛起一阵剧烈的酸意,双眼变的通红了起来。 “你,给我起来,站在那边反省,做为一个下人胆敢冲撞主子,确实没有教养”那一身黑衣的尊贵九王爷伸出修长的手指来对着蝶玉就是一指,猛然出声喝了一句,却如同完全没有认出她来,甚至完全没有将她放在眼中一般,让蝶玉心中一阵苦涩感不断地弥漫,却是挺直了背脊,通红着一双眼睛从地上爬了起来,便站在了一边。 “怎么样?这下你开心了吧?”那九王爷却是伸出手来轻轻抚了抚怀中那假装委屈哭的“梨花带雨”的舞姬柳若云的头,语气温柔而宠溺的劝慰了她一句,却让那柳若云受宠若惊的抬起头来看向那一向冰冷的九王爷,直当是守得云开见月明,衣服穿的极少身子朝他贴更紧了。 “这几个舞姬跳舞的节目,翻来覆去的都是这样,也没有什么意思,倒还不如让我的玉妃来跳一曲惊鸿舞,那样的美貌与舞姿,却是她们完全比不上的”那用手撑着头的少年天子慵懒的坐在地上舒服的龙椅上,却是用手挑起一旁始终沉默不发一言的玉藻前的下巴,眼神中带了挑逗之意在她耳边说了一句。 “皇上想看臣妾跳舞吗?”那玉藻前回了浅浅的一抹笑,却是笑意吟吟的回了一句,眼中没有丝毫畏惧的光芒,只是让她有些不解的是今日这九王爷在场,这平日里对自己有些不理不睬的皇帝却对她如胶似漆,仿佛刻意一般,对她行为举止很是暧昧,倒让她有些浑身不自在起来。 “朕的爱妃舞姿倾城,朕怎么也看不厌,当然想看洛”那帝王眼中带了情色的光芒,却是语气挑逗着再次说了一句,甚至用大拇指摩挲着她红艳的唇,让她心中猛然一震,全身都僵硬了起来。 “那臣妾这就下去换好舞服”玉藻前温顺的朝着那少年天子一笑,却是缓缓的施了个礼便在婢女的搀扶下恭敬的退下了。 蝶玉站在一旁,默然无声的看着那柳若云依旧坐在那黑狼的怀中与他动作亲昵着打情骂俏,只觉得一阵扎心的疼,枉费她纵使是出了九王府也没有一刻不曾惦记着那黑狼,谁知今日一见他却是这样对待自己的。 噬月不动声色的暼了一眼站在墙边的蝶玉,其实从刚才他与皇上在龙舟上欣赏歌舞时,就注意到了岸边的她,只是让他心中一惊的却是那阴魂不散的温如言纵使是在被自己打成猪头的情况下还是不依不饶的紧紧跟着蝶玉,两人举止亲昵,蝶玉对着他的笑容十分温柔明丽,却几乎让他肺都快要气炸了,无法想象这下江南的一路上,他们两人是如何亲昵无间的相处,今日他对着这自己心中其实早就已经厌恶无比的柳若云表现出万分的兴趣也是想让蝶玉体会一下自己的心情。 蝶玉眼中含着泪水望着那黑狼拥着别的女人入怀,心中一阵强烈的酸意涌了上来,她甚至想不管不顾的冲过去将那贱女人从他怀中拉起来,可是更让她寒心的却是那黑狼满不在乎的态度,难道自己还是错看了他吗?他还是那之前花心不改的浪荡王爷? “蝶玉姑娘,你可真是厉害啊,连假装的婢女都敢直接走过去送酒”不知何时,那温如言又走到了蝶玉的身旁,眼中却冒出崇拜的光芒来,轻轻的凑到蝶玉身边说了一句,猛然间见到她双眸通红着,几乎要掉下泪水来,却是惊了一跳。 “蝶玉小姐,你这是怎么了?突然就哭了起来?方才有谁欺负你了吗?”那温如言眼中闪出不可置信的光芒,还以为她方才上船时被某个真正的婢女给欺负了,眼中冒出怜惜之意,却是摩拳擦掌了起来就要替她去算账出气。 “温公子,求求你别管我,让我一个人安静的待会儿”蝶玉心中正是难过到了极点,这温如言过来又是一阵焦急的聒噪,却让她更加难受了起来,通红的眼角不停的滴下泪水,却是语气哽咽着几乎快说不出完整的话语来。 “这……好吧,那你拿着这个”知道蝶玉伤心到了极点,不想被人打扰,温如言感同身受,只觉得心中一阵难受,却只是默默的从怀中拿出一方白色的手帕来,轻轻递给她擦眼泪。 “谢谢你”蝶玉接过了那手帕,鼻尖闻到那手帕上有一股好闻的香气,却让她心中产生几分感动来,怎么那曾经心贴着心的黑狼如今却还不如一个相识短短数日的陌生公子来的贴心呢? 噬月一双锐利的狼眸带着寒光往蝶玉的方向一暼,这一暼却让他再次差点肺都气炸,那蝶玉身边不知何时便站了一个白衣的翩翩公子,不正是那温如言吗?他居然有胆量敢跟着蝶玉上船吗?很好,很好,他点了点头,眼中却透出刺骨的寒意来。 “你是谁?怎敢擅自上皇上的龙舟?”九王爷手中的酒杯一顿,却是挥了挥手示意那柳若云从自己怀中起身,修长的手指直接而恶狠狠的指向那墙边身着月白色长袍的温如言,眼中寒光一凛,却是带了十足的杀意。 第三百三十六章,吃醋(七) “我?”温如言略微有些呆滞的伸手指了指自己,却是有些疑惑的问了那一身寒意,眼中透出浓重杀意望向自己的九王爷,满脸的惊愕,难道他不小心暴露了身份吗?可是他并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啊。 “咳咳咳,九王爷乃是问我?”望着那一身杀气的邪魅俊秀王爷,不知为何,温如言却总觉得有些眼熟,莫非曾经在哪里他们有见过? “呵呵”那九王爷深不可测的一双眸子斜睨着扫了他一眼,发出几声刺骨的冷笑,不知为何却让那温如言汗毛倒竖,不知道是不是幻觉,他明显见到他薄唇一抿,嘴角竟然有两颗雪白的尖牙闪闪发着光,让他心里头又是一阵毛骨悚然。 “我指的方向,不是你还有谁?你可知恶意假扮奴仆擅自上这龙舟来,可是犯了欺君犯上的死罪?”那九王爷再开口,声音十分低沉,却透着刺骨的冷意,一双墨瞳往他的方向一瞥,却如同利剑一般闪着寒光,那目光实在是可怕至极,仿佛他与这素不相识的九王爷之间存在什么深仇大恨一般。 “请九王爷明鉴啊,奴才是特意给这乐坊的舞姬歌姬们修琴的琴师,不信你看我腋下怎会夹着一把琴,小的对皇上与王爷的忠心苍天明月可鉴啊!”那温如言不亏是见过世面的老江湖,官场这一套还是很懂的,明显察觉到了九王爷对他的充满敌意的态度,马上便转换了态度,忙不迭的便抱着琴匍匐在地跪了下来,极为大声的喊了一句,那先下手为强的狗腿子态度,奴颜媚骨的语气,让身旁的蝶玉都忍不住“扑哧”一声便笑出声来。 “大胆!你明明就不是这龙舟上的人,怎么敢假冒琴师?”一旁的九王爷听了这句话,却明显懂了对方是个老油条,心中一阵愤怒翻涌而来,当下就不轻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便指着他的鼻子大声质问了一句。 谁知一旁的年轻的皇帝听到温如言这呼天喊地的一声,却被逗的有点乐不可支起来,心中想道这个做足了样子的奴才倒还当真是有点意思,因此便主动插了一句嘴制止了九王爷道“这奴才既然极力辩证自己是琴师的话,不如你让他给我的爱妃惊鸿舞伴奏一曲如何?” 一旁端坐着的九王爷听了这句话,脸上却马上透出轻蔑的笑容来,深不可测的眼中透出些幸灾乐祸的光芒,他倒要看看这温如言是不是真的可以随机应变到可以即兴弹奏惊鸿曲来。 “皇上竟然发话了,那你便抱着你的琴出来,等着玉妃娘娘换好舞服出来就给娘娘伴奏,你若是弹奏的好了我便相信你是这龙舟上真正的琴师,也就不追究你的来历了,你若是弹奏的不好了,那就直接拖下去乱棍打死!”九王爷大手一挥,便示意那温如言出来,咬着牙带着十足的寒意狠狠的说出这样一句话来,声音一落,空气中寂静的可怕,却让那温如言脸色霎时间变的一片苍白,额头上滴下豆大的汗珠来,他虽然对这琴曲之艺略懂一二,可是却还远远没有到精通的地步啊,这可该如何是好呢,他急得暗里直跺脚。 “皇上,娘娘换好衣服了”不多时,却有一个伶俐的婢女扶着那换了一身衣服的玉藻前过来了,这玉藻前身上穿着极具波斯风情的飘逸珍珠舞裙,脸上带了白纱,那一亮相却几乎让在场的每个人都被惊艳到说不出话来,那样绝妙的身姿,那样步步生妖的刻骨媚意,眉眼如画,世上几乎再无第二人能与之相提并论。 “爱妃,你的美真叫朕心颤”那年轻的皇帝望了玉藻前一眼,却是轻轻的伸出手来执起她雪白的纤纤玉手在手臂上拉下一吻,那语气中带着深深饿的眷念与刻骨的温柔,却让一旁的噬月墨眉轻轻的蹙起,若不是玉藻前那天夜里与自己说的话,他几乎就要相信了眼前这重色昏庸的年轻皇帝已经彻底迷上了玉藻前。 “皇上谬赞了,只要皇上喜欢就是臣妾无上的荣光”那玉藻前冲着那皇帝温柔而妩媚的一笑,白纱被西湖上的微风轻轻吹起,那绝美的眉目却真正的让轩辕裴从心底里微微怔愣了一下,亦如那天晚上初次见到她时,心脏漏跳了一拍。 一旁的温如言却完全没有心思来欣赏这才入宫短短数月就被人奉为红颜祸水的玉妃玉藻前,只是一脸恍惚的努力绞尽了脑汁在自己那贫乏到只记得几首琴谱的大脑中竭力的搜寻着这惊鸿曲应该怎样弹奏。 “没事吧?你能应付过去吗?”好不容易感受到从进门一直到现在,始终压迫在自己身上的那一道火热而充满寒意的目光,蝶玉悄悄的移到了那头戴方巾的温润公子身边,猛然间见到他一头的大汗淋漓,却是吓了一大跳,莫非这温如言并不会弹琴吗? “没事,我能应付的过去,你别为我担心”那温如言心跳如擂,只觉得口干舌燥,毕竟若是弹得令皇上不满意,那就也许要被乱棍打死了,他心中还是有些害怕的,可还是硬着头皮回了蝶玉一句,只为了她能缓缓心。 “真的能吗?要不要……”蝶玉想到那黑狼一向对自己心软,若是自己主动放下了姿态去求他放过这温如言一马,他未必不会放。 “能,你就在旁边为我加油吧”温如言对着蝶玉万分爽朗的一笑,那笑容却让蝶玉心中又是一阵微微的刮目相看,想不到这温如言并不如她预想中的那样窝囊没用,在关键时刻脑子却非常的灵活不说,还十分讲义气,总能想办法来护她的周全。 “还愣着干什么?你一个小小的琴师难不成还让玉妃娘娘等你不成?”噬月抬眸一看到蝶玉又与那温如言交头接耳的说起话来,心中一阵火气茂盛的直望上窜,却是压低了声音,带着刺骨的寒意,对着那站在墙边的温如言再次恶狠狠的说了一句。 “是,九王爷,皇上,那小的便献丑了”眼见着那玉藻前摆好了跳舞的姿势,手中拿着水蓝色的飘逸舞绸,一身的冰肌玉骨与身上的舞服相得益彰,很是缥缈,犹如敦煌壁上的飞天仙女一般,却让那站在一旁的柳若云看呆了,纵使是从小习舞的她也生不出这样天生便适合跳舞的窈窕身段与绝美的容貌,甚至放眼整个京城也再寻不出这样叫人倒抽了一口凉气的美人来,怪不得皇上会如此宠幸她,头一次,一向心高气傲的柳若云心中起了几分自我惭愧之意。 玉藻前站在那看台的最中央,伴着微凉的晚风,飘逸的帷帐,抬眼可看到那深蓝色的夜空中有点点星光闪耀,那龙舟上亦有盏盏烛光,本是个适合玩乐的好地方,可是如今她的心思却全然不在美景上,她忐忑,前所未有的忐忑,只因为她压根就不知道这惊鸿舞该如何跳。 第三百三十八章,吃醋(八) “柳姑娘?可要我们为玉妃娘娘弹奏?”柳若云身旁是一众从那乐坊中带过来的真正琴师,他们一个个技艺高超,尤其擅长这些丝竹管弦之乐的舞曲,可是皇上与王爷发了话却让他们心中有些微怵,不敢轻易的便开始弹奏。 “你们只好好歇歇吧,我倒要看看这胆敢出语讽刺我的婢女带来的假冒琴师是个怎样的货色,我之所以没有马上揭穿他,就是想看看他能有多出丑”那柳若云嘴角扬起一抹狠毒的笑容,一双漂亮的凤眸中闪动着算计的光芒,开玩笑,这乐坊的戏班可是她亲自挑选带过来的,有些什么人她最清楚不过了,那男子竟然混进来容易就别想轻易的出去。 “开始吧”一旁慵懒侧躺着的年轻皇帝总算是沉不住气,却是大手朝着自己那身型极美的绝色爱妃挥了挥手,却是迫不及待的便想看她跳舞。 “皇上,您喝酒,这酒乃是臣特意从京城中千金也难换一壶酒的酒悦坊中特意带来的一壶荷花清叶酒,你尝尝看好不好喝”噬月手一扬,却是从袖子中掏出一壶造型极为精美的白玉雕酒来,轻轻的倒了一杯在那杯子中便要递给那年轻的皇帝。 “真是有劳爱卿了,只是这酒乃是用荷叶所酿,却是朕从未喝过的,只怕会有些别有用心的江湖之人故意向朕来进献这壶美酒…”那年轻的皇帝姿态依旧慵懒无比,甚至是十分自然的说出了这样一句话来婉约的拒绝,却让一旁跪着的噬月在一瞬间便寒了心,很明显是皇上对他已经起了疑心,且这疑心还十分强烈,强烈到连他进献的寻常美酒都迟迟不愿意喝。 “哈哈,皇上贵为九五之尊,有这样的担心是正常的,要不臣先替您尝尝这酒合不合口味”一身贵气的九王爷却是再次主动的跪的更谦卑了,不动声色的拿起皇上身边一只酒杯便在那皇帝的注视下倒了一杯酒,一口饮下。 “皇上,这酒乃是用荷花所酿制而成,清甜异常,不是一般的酒可以比,皇上可以放心品尝”噬月冲着那轩辕裴意味深长的一笑,将手中的喝的一滴也不剩的酒杯展示给他看,同时也证明了这酒杯中并没有暗藏机关。 “如此甚好,那朕还要感谢爱卿亲自为我试酒了,朕便饮一杯罢”那年轻的皇帝状似豪爽的一笑,却是接过那九王爷手中的酒杯便倒了一杯酒,细细的品尝了起来,边喝便赞叹异常的道“这荷叶酿成的酒确实清甜芳香,看来还是王爷最懂朕的口味,不愧是朕肚子里的蛔虫啊” 噬月听了这讽刺味十足的一句话,脸上却是几不可闻的一阵羞惭,俗话说的好伴君如伴虎,他曾经天真的以为这少年的皇帝与外表一般稚嫩不知事,殊不知却完全是他想错了,这少年的天子似乎没有他预想中那样的好对付。 “玉妃娘娘,那小的便开始弹奏了,请多多海涵”一旁头戴着方巾的温如言却是有模有样的拿出那古琴来摆好在一旁,恭敬的对着那绝色倾城的玉妃娘娘说了一句,十指翩翩然的摆放在了那古琴上,那样专业的姿势,却几乎足以骗到让人相信他就是一个名副其实的琴师。 “开始吧”玉藻前掩着白纱的红唇轻轻朝着那琴师一笑,头脑中却依旧是一片空白,看来怎么随机应变,怎么跳这曲惊鸿舞,完全看她的随机应变了。 随着美妙而悠扬的的乐声入耳,玉藻前脚上踏着的舞鞋翩翩起舞,却是在一瞬间便腾空而起,手中的蓝色舞绸向周围飘散着挥舞,空中逐渐有些各色的花瓣在散落,那玉藻前的舞姿如同行云流水一般,却与那温如言弹奏出的潺潺流水配合的天衣无缝,极具意境的优美动作几乎使人忘怀了这只是一支乐坊的舞蹈,却叫人惊为天人,仿佛在享受什么至高无上的艺术一般。 “好在这不知道从哪里跳出来的半吊子琴师弹奏的舞曲也是旋律悠扬而简单的,不然我铁定会跟不上节奏当众出丑”玉藻前脸上带着绝美而倾城的清浅笑意,随着那乐声旋转跳跃,手中的舞绸如同蝴蝶般不停的上下翻飞,几乎叫周围观舞的人都忘记了呼吸,这舞姿实在是太美了。 一曲终了,随着那古琴上最后一个音符落下,玉藻前也摆了一个极其优美的姿势谢幕,却让台下的九王爷气得差点吐血,这是怎么回事?怎么这温如言竟然真的会弹奏古琴?为何这玉藻前又与他配合的这样天衣无缝呢?奈何他是一只没有文化的黑狼,既不精通琴棋书画,也不精通舞曲,奈何怎么想反驳却只得被堵在喉咙眼中,纵使被气的眼中闪出红光来,也有些无可奈何的说不出话来。 “啪啪啪”竟是那慵懒躺着的年轻皇帝主动鼓起掌来,甚至主动从那龙椅上站了起来,主动走了过去搂过自己的爱妃入座。 “皇上,小的这弹奏可还满意?”那温如言径自取下了头上的方巾,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脑门上已经是满头的大汗,好险,刚刚他差点就有好几处失误将弹奏中断,好在他小时候被自己那严厉的父亲逼着学了好多曲琴谱,这一首虽然简单悠扬,但他却记得牢靠,足以滥竽充数。 “不错不错,你这琴师年轻有为,配合着爱妃的舞姿,简直令朕惊为天人,这一曲惊鸿舞却当真是翩若惊鸿,蛟若游龙,恍然如梦来,完全没有低俗之意,朕喜欢的很啊”那年轻的皇帝一双眼中满满都是赞赏之意,却将怀中的玉藻前搂的更紧了,让玉藻前全身都有些僵硬,却也是长舒了一口气,对着那年轻的琴师便含糊的说了一句道“琴师虽然年龄小,但是琴艺确实高超无比,本宫的舞姿生动美丽,也有你的一份功劳” 一旁的九王爷听了这句话,脸都绿了,想要反驳却无从反驳,连皇上都开了金口,他也不好再说些什么,可是心里头却怎么也咽不下这口气。 “王爷,皇上说对奴婢的弹奏十分满意,不知奴婢是不是就可以不用被乱棍打死呢?”谁知那温如言扑通一声便跪在了一身杀气的九王爷身前,背脊挺得笔直,声音极大的反问了噬月一句,却让噬月脸色又是一暗,恨不得当场就化作狼型将这人给撕碎。 “皇上既然都发了话,那我也不好再追究什么,你起来吧”奈何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九王爷呵呵一笑,露出一个极其诡异的笑容,打碎了牙齿往肚子里吞,极其“善意”的回了一句,可惜他心里头想的却是他一定要偷偷找个没人的地方将这温如言给大卸八块拆吃入腹。 第三百三十八章,翩翩(九) 白苍与清欢陪着那花皇百悠坐了一晚上,他一晚上也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喝酒,喝一壶又一壶的百草酒,一杯一杯的入口,眼中满满都是醉意朦胧,他心中依旧惦念着艳姬,纵使那人已经离开了他数百年,可是同样他也不可否认自己对这翩翩动了心。 也不知过了几个时辰,清欢靠在白苍的怀中睡的迷迷糊糊,却倏忽听到那内房有开门的声音,再睁开眼看了一看却发现不知何时,那门口已经站了一位姑娘,正是那蝴蝶翩翩姑娘,只是与她情毒发前穿着那一袭妖媚的高叉红裙不同,如今的她却只是换了一袭青白色的朴素白裙,脸上不再浓妆艳抹,可却十分的清秀怡人。 “翩翩姑娘,你体内的情毒可全解了?”清欢赶忙迎了过去,无比关切的说了一句,那翩翩目光与她触及,却是如同被针扎到一般猛然低下了头,怎么也不愿意抬头再看她。 “我已经无碍了,你们不用担心…”那翩翩脸上一阵绯红之意,却是含糊着说了一句,一侧头目光暼到那默默不发一言在旁边饮酒的红衣男子,却是如同触电般,声音越说越低。 “如此,那我们再接着上去第四层锁妖塔吧,你们不是还要抓紧时间吗?”那花皇似乎完全没有理会到那翩翩姑娘的出现,却是径自放下了酒杯,对着清欢与白苍便冷冷说了一句,似乎连看都再懒的看她一眼。 那翩翩听到这句话,眼中却隐约有些难堪的泪水在翻涌,她知道自己受这花皇身上那奇异的香气所诱惑,而引发了体内压抑已久的情毒,脑中的思想根本不受自己的控制,却是完全放下了礼义廉耻来诱惑他,还由于控制不住体内那过于痛苦的情毒与他行了鱼水之欢,如今再想起来却实在是让她难堪到了极点。 “你昨夜辛苦为我解开这情毒实在是多谢了,若不是你也许如今我早已经命丧黄泉了”那翩翩却是强忍着脸上的羞耻与难堪,主动走到了那静坐在一旁的花皇,抬起一双澄澈的眸子认真的看向他的眼睛,那眼中却带了一丝无法言说的期待。 “不用谢我,昨夜发生的事情我们两人都只是出于危机情况所迫,过了就过了,莫要再提,就当从没有发生过吧”那红衣的花皇依旧垂着一双绝美的百色瞳孔不愿意看她,眼中是彻骨的寒意,仿佛昨夜用炙热的体温与自己火热缠绵的人不是他,只是一个与她素不相识的陌生人一般。 “你当真都可以忘记吗,难道你都没有一点点留恋吗?”翩翩听了他这句话,只觉得心中一阵刀割般的疼痛,眼中那一点点期待的光亮在一瞬间湮灭到消失不见,却是微微哽咽着语气小声的反问了他一句。 “怎么?昨日可怜巴巴求着我救命的是翩翩姑娘吧,我出于对你的怜悯才答应以身试险,替你将情毒解开,如今你已经痊愈,我们便应该恢复成素不相识的陌路人罢,你如今却要质问你的救命恩人吗?”那花皇听了眼前那低着头的素色女子恍然的一句,心中却有一股无名火往上窜,却是提高了语气,用近乎与冷酷无情的语气狠狠的嘲弄了她一句,完全没有在乎身旁是否还有其他人在场。 那翩翩听了这羞耻意味十足的一句话,几乎是一瞬间,眼泪便从通红的眼中不受控制的一连串不停滴下,只觉得心脏绞痛无比,她何曾想到过原来他救自己真的就只是出于怜悯之情,因此他才可以这样大肆的当着别人的面说出这样一番过分到极点的话来,让她的自尊遍体鳞伤,在众人面前再也抬不起头来。 “如此,那翩翩倒还当真是要感谢公子的大恩大德了,是我自己犯贱,却偏偏还拖你下水,还请公子不要怪罪,翩翩也只当是一个意外,不会再与公子发生半分纠葛”那一声素衣的翩翩脸上泪痕数条,却是强忍着哽咽振奋起精神,挺直了背脊,收拾起那份残存的自尊心,苦笑着落下泪回了一句。 “甚好,那我们便离开了”那绝色的花皇脸上依旧是冰冷到了极点的表情,却是站了起来,只是漫不经心的扫了她一眼,那语气相当的不耐烦,大步流星的便径直穿过了这行宫就想要往外走。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走?”那花皇发了话,却发现只有自己在走,那一旁的另外两个人却完全没有动作,索性背着身子朝着他们两个吼了一句,他只想要快速的离开这里,不想看那蝴蝶眼中对他那深深的迷恋,也不想看到她哭得凄惨的一张脸,只因为他的心脏不停的隐隐作痛,那种如同蚂蚁不停叮咬的感觉几乎快把他给逼疯了。 “翩翩姑娘,你没事吧…”清欢在一旁看着这一连串的对话,不知为何,只是作为一个旁观者都觉得自己心脏隐隐的被带的抽痛了起来,她看得出来这翩翩姑娘是对那花皇百悠动了真情,想要过去安慰她,那人却只是木然的站着,默默低着头流泪。 “没事,被人讨厌抛弃这种事情我已经习以为常了,只是这下子体内的情毒也都解开了,不要再终日里提心吊胆,你们既然是要到塔顶,那就事不宜迟,赶紧出发吧,不用再管我了”那翩翩明明眼中含着泪水,却是对着清欢真诚的一笑,那一笑不施粉黛却是真正的百媚生,让清欢看得微微一愣,却是对眼前这女子完全改观,也许她只是一只终生燃烧自己只为了得到一份真爱的蝴蝶精呢? “清欢小姐,这上第四层的线索我这里也有一个,是我无意中所得,如今就交给你了,希望你们能顺利成功”那翩翩仿佛想到了什么一般,却是从袖中掏出一把样子十分袖珍古典的小钥匙来递给她,很明显她曾经也不甘被困,认真的研究过怎么逃离这所妖塔。 白苍默默地走到了那花皇百悠的身边,却是缓缓叹了一口气,没有直视他的眼睛,只是站在他的身后,对他轻轻说了一句道“其实你本不必如此倔强,甚至用这样难听的话语来出口伤人,她虽然中了极重的情毒性命岌岌可危,可我却不相信你铁了心要救她仅仅只是出于怜悯她” “你竟然这么厉害可以看透人心的话那我也帮不了你了,前方有什么千难万险我相信你们也可以应付的了,我就不跟着插这个手了”那花皇听了他这番话,形状极美的薄唇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却是两手一摊,十分轻蔑的对着银发虎耳的仙君说了一句。 “咳咳咳,我是说你可以凭你的喜好办事,我也没有什么太多的意见,只是……”白苍深深的叹了一口气,一双湛蓝色的眼睛看向那花皇百悠,却是让那百悠猛然一惊,莫非这只臭白虎还偷偷的做了些什么瞒着他丧心病狂的事吗? 第三百三十九章,翩翩(十) “只是什么?你快说”那花皇百色的瞳孔中杀意一闪而过,却是恶狠狠的对着那银发虎耳的仙君态度极其恶劣的问了一句。 “只是我怕你一个人被囚禁在这锁妖塔中过于寂寞,所以忘了告诉你,她身上的情毒你确实可以帮她解开,只是有一半的毒种会深深扎根在你们彼此的心中,从今以后,你们必须相爱,只有爱上对方才不会情毒再次复发暴毙而亡……”那银发虎耳的仙君一双湛蓝色的眼中有精光一闪而过,却是轻轻咳嗽了几声,在他的耳边状似歉意非常的说了这一句,要论到关怀兄弟,他可算是做的很不错了。 “呵呵,那我可真要感谢仙君了,我这个举手之劳帮的可真好”那花皇听了这句话却是气得一阵阵冒烟,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百色的瞳孔中却带了十足的杀意就要狠狠的朝着那白虎咬去。 “你可别乱来啊,这可是你下定了决心要救她的,不关我的事”那银发虎耳的仙君早就动作精灵的躲开了,说出的话语中却带几分幸灾乐祸,让那花皇百悠再次气的一阵冒烟。 “难道你心中就没有暗爽不已吗?我替你找了这么一个绝佳的理由,你身边也确实需要有一个人来陪你了吧”那银发虎耳的仙君悠然的落了地,再开口却是十分笃定且自信非常的抢过了花皇袖中藏着的一壶百草酒便大饮特饮起来。 “你……到底还要不要上路了?”那花皇气急又词穷的对着一旁银发虎耳的仙君冷冷的说了一句,却是唯恐这些话语被那翩翩听到,恶狠狠的便咬着牙在那白苍耳旁说了一句,自己先率直走出了那翩翩的行宫,嘴角的弧度却几不可见的不停上扬。 “这上面再有些什么妖怪我也不知道,只是这把钥匙你们要应用自己的智慧将它用上,今日一别不知何时还能再见,祝你们一切顺利”那翩翩主动朝着清欢挥了挥手,却是带着一脸的泪痕便送他们出门,那样清冷的寝宫,那样被禁锢的时间,与她眼中深深的忧伤无一不让清欢动容,随着那寝宫的门逐渐被关上,那花皇却始终背着身子,怎么也不愿意看那翩翩一眼。 “翩翩姑娘倒也请放心,还来的人还是会来,你是怎么样也甩不掉的”那银发虎耳的高冷仙君却是同样背对着那一身素衣的翩翩淡然轻语了这样意味不明的一句,话语还没落下,却被那一旁红衣的花皇用手中的折扇狠狠的打了一下他的头。 “我本来以为我的性格已经够口是心非,却原来没有想到你这花皇远远比我来的还要闷骚,喜欢一个人却偏偏要用尽天底下最刻薄难听的话去羞辱她,明明那天晚上我可闻到了情动的浓重花香”那银发虎耳的仙君手中白扇晃了晃,却是十分鄙夷的对着那一旁红衣绝色的花皇说了一句,眼中是满满的不屑。 “我倒是也好奇这么久以来清欢姑娘是怎么忍受你这只自以为是的臭白虎的”一旁的花皇听了这赤裸裸的一句话,心中一阵羞耻之意漫了上来,却是绯红着一张脸,哪里咽得下去这一口气,却是一把扑过去便对着那银发虎耳的仙君极具挑衅意味的说了一句,最终两个都身穿着一身红衣的高大男子却是放肆而尽情的扭打在了一块儿。 “好了,你们两个就不要再打闹了,快来看看这钥匙怎么样用吧,这九层的妖塔眼看着都快走了一半,胜利在望了,我可不想被永远的关在着无趣的天界,再说了我还有一大堆的俗事要处理”清欢手中执着蜡烛,眼中有些无可奈何的看了一眼一旁打闹着的白苍与百悠,却是轻语着吐槽了一句。 他们几人出了那翩翩姑娘的寝宫,却再次跨上了一条长廊,只是这条长廊与他们来时的那一条方向恰恰相反,依旧是漆黑一片不见底,却让他们三人都倒抽了一口凉气,毕竟有了上一次一不留神就险遭万箭穿心的经验,他们三人都不敢再贸然行动。 “这钥匙我想应该是用来开某些至关重要的器具,也许是连接这第三层与第四层的门,也许是某个存放着过关之物的箱子”那银发虎耳的仙君伸手从清欢的手中接过了那把造型十分精美的钥匙,却是蹙起一双墨眉,一双湛蓝色的眼珠中带了深深的探究之意仔细的研究了一番。 “让我先来试试”那花皇眼中带了一抹精光,却是飞身上前,腾空而起,往那漆黑的走廊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动作极快的从袖中掏出一个刚刚用来喝百草酒的酒杯划破那一片漆黑用力的往其中砸了过去。 随着酒杯落地“砰”的一声脆响,那走廊上却毫无动静,似乎这里并没有再设些什么夺命的机关,三人吐出了一口气,却是手中执着蜡烛,一步一步的往那黑暗中走了过去,三人都是慢着性子,小心翼翼的往前踏步,生怕再无故触发一些什么夺命的机关,霎时间只能听得三人均匀的呼吸声。 不多时三人便在那过道的尽头斑驳的墙上发现了几张画像,仔细一看却仿佛是与什么凶残十足的动物相关一般,那怪物外表长得狰狞而丑陋,却完全是他们所没有见过的样子,让他们三人心中又是暗暗惊了一跳,难不成这四层中又关了些什么如同饕餮一般为祸人间的凶兽? “我猜想这最后的几层是越来越凶险,我们千万不能轻举妄动,这凶残的巨兽亦不是什么好对付的东西,若是群居则更加可怕”那花皇百悠默默地在一旁开口,他还记得自己信心满满的杀那饕餮巨兽之时,七彩宝剑被卡在那东西的铠甲中间差点被另外一只饕餮给生吞入腹的惊险一幕。 “那我们仔细检查一下周围有什么可以用钥匙打开的器物”白苍一双湛蓝色的眼眸中带了万分严肃的光芒,墨眉微微蹙起,却是吹灭了手中的蜡烛,手中白光一闪,却幻做了漫天的萤火虫来点亮这黑暗而狭小的过道。 “叩叩叩”清欢蹲了下来往身旁地上的石砖轻轻的敲了一敲,却发现似乎有一块砖是空心的,敲动间有回音不停的袭入耳中,让她心中猛然一惊,直觉这下面似乎有些什么非同寻常的东西。 “白苍,这块石砖下面似乎有些什么东西”清欢伸出手拉了拉身旁银发的仙君,却是声音有些微微的颤抖,她也不敢擅自轻举妄动,免得再次触发一些危险的夺命机关。 “我来”白苍轻轻的说了一句,半蹲了下来,抬起一双湛蓝色的虎眸低头看了看那块蒙了极厚灰尘的石砖,却是敏锐的察觉到了那块石砖明显不同于其他的砖块,仔细一看它似乎透出与其他砖块明显不同的暗黄色光泽,却是用了石帆覆盖在表面一般,让他心中一沉,却是运用了法术在手掌间幻起一层明亮的火焰便往那块石砖上烧去。 第三百四十章,画眉(一) 随着那块蒙尘已久的空心石砖被白苍修长的掌中一团明亮的火焰轻轻的燃烧,那表层一层发亮的明矾被燃烧掉却露出里面一层蜜蜡包着的纸来,撕开那些纸,便有一个小小橱柜模样的东西露了出来,只是被嵌在地底下。 “这里有个锁孔”白苍修长的手指轻轻在那地面上明显有凸起花纹的一处轻轻按了一下,让其他三个人心中一惊,清欢忙不迭的从袖中掏出那翩翩姑娘交给自己的一把钥匙递给他。 “用这个试试,说不定能合得上”清欢对着白苍轻语了一句,一双碧蓝色的瞳孔中却带了几分期待的光芒,同时却也有几分害怕,假若这上层锁着的是凶残暴虐到了极点的怪兽呢?要怎么逃脱? 白苍一双虎眸中透出熠熠的光芒,仔细的看了看地上那个锁孔,深呼吸了一口气,却是对着身旁同样提心吊胆的两人说了一句道“你们退后,若是这橱柜打开便是连接下一层的入口,指不定会有些什么危险之物涌出来” “好”那绝色的花皇听了这一句却是蹙着眉毛,一脸严肃的将清欢一把拉住护在了身后,心脏却是突突的跳着,随着这锁妖塔上去的塔层越高,按理来说妖怪等级越高,更加危险重重。 “咔嚓”白苍伸手将钥匙放进了那小小的锁孔中,只是是轻轻转动了一下,便传来一声细小的响声,似乎里面那把快要生锈的锁被打开了,白苍眼中一动,心中微微一紧,不知道这橱柜下方又有些什么不可预料的东西呢? “咔嚓”白苍思索了片刻,蓝眸中有光芒一闪而过,却是手上一用力,那把钥匙又是发出细微的一响,那橱柜门便应声而开。 “似乎有什么白色的光芒从那橱柜中闪耀了出来”清欢定定的看了一眼那地上被打开的橱柜,却是吓了一跳,很明显的看到随着那柜门被打开,有一团极白的光芒猛然间照射了出来。 “啊”白苍一双湛蓝色的虎眸微微触及到那道白光,只觉得眼中一阵刺痛,却是下意识的便抬手遮挡自己的眼睛,唯恐那道白光有毒。 “咦,好像没有闪了”清欢却注意到那道白光只是猛然一闪便消逝了,也没有看到有其他动静从那橱柜中传出,便是好奇的走了过去,蹲在了白苍的旁边。 “这里面是…”白苍一双形状好看的墨眉微微蹙起,虎眸中却透出寒意,仔细的看了一眼那橱柜中,却见到那狭小的橱柜中只有三件物品,一只用水晶雕刻的惟妙惟肖的鸟儿,此外还有一只破破烂烂的碗,还有一本样子泛黄陈旧不已的经书,看起来是被藏在这里好几百年了,只是因得上方有柜门的保护,因此才没有遭受破坏。 “刚刚那道耀眼的白光想毕便是从这只用水晶制成的小鸟身上发出来的”白苍心中微微一定,却是十分淡然自若的伸出手来,从那橱柜中拿出那一只用水晶雕刻而成熠熠发着光的小鸟来。 “好可爱的鸟啊,快给我看看”清欢见了那小小的水晶通体晶莹剔透,样子圆润又可爱,便是满脸的兴奋之意,迫不及待的从白苍的手中接过那只小小的水晶鸟。 “这鸟的样子倒当真是奇特,却是我没有见过的,眼角上似乎还有一抹微微上挑着的白”清欢小心翼翼的接过那只小鸟,这水晶触手升温,她伸出手指细细的摩挲着,然而随着她温柔的抚触,却惊讶的发现手中那只水晶鸟儿竟然在一瞬间变幻成了五彩的颜色,它的眼圈大而蓝,眉毛又长又细,如同化了浓妆一般,嘴如钉,身似葫芦,尾如尺,削竹头,牛筋腿,眼圈又大又蓝,眼光深沉,小小的鸟喙十分别致。 “这是什么奇特的鸟儿,我怎么从未有见过”清欢惊呼了一声,感觉到手上那只原本是水晶的鸟儿却在一瞬间产生了活体的温度一般,不知为何心里头却没有半点的俱意,从她第一眼见到这鸟儿她就只感觉到万分的投缘。 “切,怪不得说凡间那些大门不出,整日里只知闭门绣花的大小姐是最没有用的,这么一只常见的鸟儿却都认不出”那绝色的红衣花皇却是同样走了过来半蹲着打量了一番清欢手中那只有了颜色的小鸟儿,便站起来背过身去,十分轻蔑的对着地上蹲着的天真女子说了一句。 “这是画眉,除腹部呈灰白外,周身均为棕黄色,背、胸上都有黑色花纹,眼睛有一道白毛,看去恰似用白色油彩在棕黄底色上画了一道长眉,“画眉”之名,就是从这里得来的”那绝美的花皇悠悠的转过身来,却是给地上半蹲着睁着一双同样天真好奇的蓝色眸子的两人认真的科普了一番。 “画眉?原来这就是书中所说的那种鸟儿,真是鸟如其名,太美了”清欢却是望着手中那躺着的小可爱定定的说了一句,指尖似乎还能感觉到它身上似乎不再是硬邦邦的水晶触感,却是长出鸟儿的柔软羽毛出来了一般。 “吧唧”清欢只觉得越看越投缘,却是低下头在那画眉毛绒绒的额头上亲了一口,却让身旁蹲着的银发虎耳的仙君下意识的眉头蹙的更深了,一双湛蓝的虎眸狠狠的丢了个大白眼过去。 “怎么没见你主动亲我,却对这么一个小破玩意儿这么感兴趣”那银发虎耳的高冷仙君定是吃醋了,却是嘴角有晶亮的虎牙在发光,却是充满了杀意的望着清欢手中那只样子无辜而可爱的画眉鸟,恨不得一把将它夺过来放进虎口里塞牙缝。 “嘿嘿,你肯定不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喜欢这只画眉小鸟儿”谁知清欢见了一旁银发的仙君那震怒而吃醋的样子却是不怒反笑,甚至笑的花枝乱颤,乐不可支了起来。 “为什么?”那银发虎耳的仙君蹙着眉头没好气的反问了一句,却是更加恶狠狠的紧紧盯住清欢手中那只画眉。 “为什么?”那银发虎耳的仙君蹙着眉头没好气的反问了一句,却是更加恶狠狠的紧紧盯住清欢手中那只画眉。 “你看看它,毛绒绒的样子,一双睁的大大的眼睛,天真又无辜,不是和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很像吗?”清欢将那只毛绒绒的小鸟儿轻轻的递了过来,在他错愕而震惊的蓝眸中,轻轻的放在了他修长而宽阔的手掌间。 “怎么可能?我乃凶兽,怎么会和一只小小的毛绒鸟儿相似,再说了我纵使是那时化作了幼型也不是这么傻不拉几的样子吧”那高冷的白虎仙君听了这一句话,脸上一阵绯红,却是彻底的炸了毛,恨不得直接将手中这只小小的画眉鸟儿给整个扔进喉咙里吞掉。 第三百四十一章,画眉(二) “对啊,你是小小的凶兽,那时只会喵呜喵呜的叫,可在我第一次在那肮脏的囚笼中见到你时却只觉得无比的投缘,纵使其他围观的人都惧怕你,可那时我却透过你一双愤怒而充满凶意的眼中看到了你蓝瞳中的迷茫与纯真”清欢轻笑了一声,却是望着那银发虎耳的仙君轻轻的说了一句,纵使是现在,她依旧觉得他是这世界上最不像凶兽猛虎的白虎。 “什么喵呜喵呜的叫,我可是凶残的猛兽白虎,又不是猫咪”那白虎听了这一句话明明心中很是感动,却还要嘴硬着反驳,那闪躲别扭的模样看在她眼中却是可爱至极。 “啪叽”清欢见了那虎听了自己的这一番真挚的告白,一向高冷而严肃的脸上瞬间透露出极其不好意思的光芒,眼神游离着,脸上却是火烧般的一片红,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同样捧着他光洁而亮堂的额头就是啪叽亲了一大口。 “啾啾啾”就在两人扭捏又相互诉说着一往情深的情意之时,却突然听到了一阵极其婉转而悠扬的鸟叫声传来,让他们两人吓了一大跳,几乎是下意识的白苍便望自己的手掌间一看,谁知这一看却差点把自己的手都吓得一抖,原来那只不会动的毛绒玩具鸟儿竟在不知不觉间变成了一只真正的鸟儿,那活泼可爱的模样,那圆溜溜的大眼睛好奇的盯着白苍一双湛蓝的虎眸滴溜溜的转了一圈,却将他吓得魂飞魄散,下意识的便是用力一甩,身为一只猛兽白虎,他最怕却是有什么小小的东西咬他了。 “啾啾啾”那只画眉却是浑然不惧他这样粗鲁的动作,随着他将它甩出去的同时,却是展开了五彩斑斓的翅膀,迎着仙风在这狭小昏暗的过道中翱翔了一圈。 “它的叫声真好听啊”清欢看得呆了,却是缓缓的站了起来,闭上眼睛听到这画眉鸟的声音像灵泉一般从喉咙里流出,又如一个个欢快的音符不停的蹦跳着,心中又是一阵喜欢。 “回来吧”清欢伸出手来,试探着看这只小小的画眉会不会通灵性,却在身旁两人都觉得震惊异常的目光中看到那只小小的画眉鸟竟在飞翔了一圈以后便飞了回来,轻盈的落在了她的掌中。 “我打赌这是我见过所有生性不羁,只会在那些山野水池边吟唱的画眉鸟中最听话的一只”那绝色的花皇望着那只小小的五彩画眉鸟翱翔了一圈以后却再次落到了清欢手中,却是怔愣着说了一句,同时他也发现这只画眉鸟在飞翔之间,身上似乎透出一些几不可见的微微金色光芒来。 “你看,我就说了它与你一般,与我投缘吧”清欢得意洋洋的将手中停着的那只五彩而轻盈美丽的小小画眉举在了白苍身边炫耀了一句。 “把它给我,来路不清不白的鸟定是祸害”白苍望着那只小小的婉转吟唱着的画眉鸟儿咬着牙出声,一双蓝眸中带着恶狠狠的杀意与十足的吃味便要一把将它夺过。 “才不给呢”清欢眼疾手快的将那只天真而无辜的毛绒绒小鸟儿果断的收了回来,灵巧的闪避着。 “给我”银发虎耳的仙君嘴角显现出亮晶晶的虎牙,再次“淫笑”着猛然用力一扑。 “不给”清欢再次灵活的一闪避,那只鸟儿却落在清欢的掌中不走,依旧睁着一双滴溜溜圆滚滚的晶亮眼睛婉转的唱着歌。 眼看着那两个人,因为一只画眉小鸟儿吵闹的不可开交,却让那一旁已经打了很久酱油的红衣绝色花皇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脑门子上有青筋暴起,到底是他们闯塔还是他在闯塔?怎么皇帝不急急死太监,他在这件事情上倒像是一个管家婆一样督促着这两人。 “好啦,别吵啦”绝望的他再次恶狠狠的朝着那吵闹闪避着的两人大声的吼了一句,谁知那两人却玩的太过兴起,也许是出于白虎仙君作为猫科动物天生对投球与闪避游戏的热衷,两人硬是没有顾得上搭理他。 “真是没办法”迫不得已,那本应该置身事外高高挂起的绝色花皇却操着奶妈的心无可奈何的蹲了下来,便在那橱柜的旁边仔细的研究了起来,除了那只一出现就引起纷争得“头破血流”的那只画眉小鸟儿,里面却还有一只破破烂烂的陶瓷碗,还有一本同样破烂泛黄的经书。 “这些东西究竟是干什么用的呢?为什么会被锁在这里?”那绝色的花皇眉头深深蹙起,却是迟疑了片刻,便伸出修长而细白的手指抽搐着伸进了那个小小的橱柜,万一这东西有毒怎么办?迟疑了一下,他还是快速的收回了手指,可是转头一看到那生龙活虎上窜下跳的白虎仙君,他还是放了心,铁了心往里面一摸,便将那两样东西都拿了出来。 百悠仔细的打量了一眼这两样东西,从外表上看平平无奇,而且破烂非常,若是这两样东西只是普通的东西,为什么会被人费劲周折给埋在这么一个精细又难以发现的地方呢? 百悠迟疑着,又伸出细长的手指来在那破烂的碗上敲了一敲,并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他心中不由的一阵失望,却将那本破烂的经书认真的摆好,伸出手来翻开了第一页,谁知在他翻开的一瞬间却有一股刺眼的金色光芒直接的照耀了过来,几乎在同时,他耳中却感觉听到了庄严的佛经不停吟诵的声音,再仔细的一看那破破烂烂的碗,却发现一些不同寻常的东西来,那碗似乎也发出微微的金光来。 “你们快过来看这个,这两样东西身上散发出的光芒实在是太不同寻常了”眼看着身旁那两人还在不停的玩闹着,那绝色的花皇眼神中有严肃的寒意一闪而过,却是径直转头便朝着那两人大声的吼了一句。 “什么?”那两人总算是感觉到了他话语中不同寻常的意味,却是停了下来,极具有默契的跑了过来查看,清欢手中的画眉依旧乖巧的立着。 “你看这两样东西身上都带了微微的金光,包括你手上的那只小小画眉鸟儿也带了金光”那绝色的花皇抬起细长的手指轻轻一指清欢手中那只看起来蠢萌天真睁着一双圆溜溜大眼睛的小小画眉。 “什么金光?为什么我什么都看不到”清欢听了百悠的一句话,却是捧着手中的画眉鸟有些怔愣着说了一句,她抬眸只看到眼前是寻常的一本破烂佛经与一个破烂的瓷碗,并无任何特殊之意。 “不,这不是金光,而是佛光”一旁默然不发一言的白苍却在仔细的看了看那两样东西以后,一双湛蓝色的虎眸中透出严肃的光芒来轻语了一句,此话一出,却叫三人皆是一震。 第三百四十二章,佛光(一) “佛光?怎么可能?这不是锁妖塔吗?此乃教化囚禁之地,哪里来的佛光?”那绝色的花皇却是一脸不可置信的看向了那银发虎耳的仙君,可是待他仔细的观察了片刻,那道金光确实不同寻常,隐隐透出几分圣洁之意来。 “这光芒虽然弱小却神圣,确实是佛光没错”那银发蓝瞳的仙君再次细细的打量了一眼那两件破烂玩意上面透露出的光芒,却是无比笃定的回答了一句。 “你们在说什么?为什么我什么光芒都看不见?”一旁的清欢却是不解的问了一句,在她看来不过是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一只破碗,一本泛黄而破旧的经书。 “你知道吗?我倒是想起一个传说”白苍却是看了那蹲在一旁的绝色花皇说了一句,一双蓝瞳中带着深沉的光芒看着这三样透露着佛光的东西。 “什么传说?”那花皇更是饶有兴趣的问了一句,两人你来我往,却完全没有顾及到身边的清欢,清欢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睁的极大,有些愤愤然,却只得无奈的做罢,索性拍了拍灰也蹲了下来,认真的听他们谈话,毕竟这里有神魔人三人,偏偏她却是最没有用的那人。 “据说曾经这锁妖塔曾经名为锁仙塔,是佛祖铸造在深海的水中,关押那些背叛天界的神灵所用,后来有一法力无边的堕仙大闹锁仙塔,将所有关押的神仙都释放了出来,这些饱受折磨的反叛神仙纷纷进入三界大闹天下,天界因此而大乱,佛祖为感化他们,便用金掌将这锁仙塔从深海中捞了出来,更名为锁妖塔,倒置在天界关押妖冥两界异动的妖兽,以示惩戒作用”白苍悠悠的开口,一双蓝瞳看向远处,说出的话语却叫剩下的两人都惊了一跳。 “可是从关押神灵变到关押冥界异兽,这变化的跨度未免太大了一些吧,再说了如今这锁妖塔外面的管事却是那太清真人,如何能和佛祖扯的上关系呢?”那花皇却是不甚认同的摇了摇头,只当这所谓的传说是个无稽之谈。 “不,你可知那神仙是如何成了堕仙?”那白苍轻轻摇了摇头,一双碧蓝色的眸子却是紧紧的盯着那绝色的花皇问了一句。 “这我如何知道……你所说的这些只怕是几万万年以前的传说罢,事实也无从考究”那花皇却是哭笑不得的摆了摆手,一双百色的瞳孔有些无解的看了他一眼。 “只因为这神仙乃是受了冥界的妖兽所诱惑才堕了仙,谁知天帝并不曾细细的考究对错,便径直将这堕仙错投入了这锁仙塔中,当时仙界诸多仙灵抗议,为何三界偏偏只关押仙这一界,才会一呼百应来响应那堕仙的号召”白苍悠悠的收回了一双湛蓝的瞳孔,语气凉薄的接着说了这样一句,想到这些故事他原来也不知道,却是很久很久以前,那只黄狮如同说故事一般慢慢告诉自己的。 “这样一说,之前佛祖的做法却是有失偏颇了,没想到这外表看起来简陋的九层锁妖塔却有这么多渊源纠葛,倒真是我没有想到过的”那花皇摸了摸头,眼中有促狭的光芒一闪而过,也许这三界里主动来这锁妖塔,心甘情愿被关押的妖也只有自己一只吧。 “这塔后来便交给了太清真人,由他来负责检修关押,不然你认为一个普通的仙家而已,何德何能建造出这机关精妙的锁妖塔?”那白苍嗤之以鼻的对着一旁绝色的花皇说了一句,从前他对这个中的来历却都忘了,如今仔细回想起来,却恍然间想起了这么一个故事。 “我有一个十分大胆的猜想,也许这妖塔远远不止我们所看到的九层而已呢?有可能有百层千层甚至更多,这底下竟然还埋有佛光之物,却是自然而然的起到了净化妖气,渡心向善的作用”那花皇却是抚着前额说出了这么一句,一双绝美的眸子恍恍惚惚的闭着,长长的睫毛似蝶翼一般。 “喂,你可别吓我们,天帝只说让我们闯过九层到达顶层取到那面妖旗,可没说这里面竟有数才白数千层”一旁的清欢猛不丁的听了这一句,却被吓的腿都发软了,怀里紧紧的抱着那只小小画眉鸟,害怕不已,若是真是这样,她这凡人短短的六十年寿命能耗到第几层。 “你说的也有可能是真,只是我相信我们按照这一条路线闯过九层总能找到到达顶层的方法,只是这三样东西,我倒猜是某位法力高强的神仙被关押在此,故意封存在地下的,却不想被我们于机缘巧合之下给找到了”白苍再次轻语了一句,语气依旧睿智而轻松,嘴角却轻轻勾勒出一抹浅浅的笑容来。 “来,这破碗你拿着,也许可以备不时之需”谁知那银发虎耳的仙君站了起来,却是先将那破破烂烂,碗口甚至被摔出好几个大口子的破碗递给了清欢,让清欢微微怔愣了一下,却只是迟疑了片刻便接过了那碗。 “同样的,这本经书给你,也许你在这塔中剩下的日子里都可以用”白苍站了起来,却是将那本经书也捡了起来递给一旁红衣的花皇。 “若不是这塔中日子过得缓慢又无聊,我倒是没有任何闲心拿着这么一本破经书翻来翻去,毕竟我生平这几百年来最讨厌的就是经书佛道,这些条条框框的规矩看得我脑袋都疼”那花皇没好气的接过那本经书,满脸的嫌弃之意。 谁知待他漫不经心的扫了一眼,一旁怀中抱着画眉鸟儿,手中拿着破碗的清欢,却是神色有些吃惊的对着她说了一句道“咦,我怎么倒觉得这破碗到了你的手里,那金色的光芒反而变的愈加强烈了起来?” “我?”清欢用手指了指自己,再次低头看了看那破碗,在她的眼中看来,依旧没有任何的变化,轻轻的伸出手指来敲了一敲,那清脆的响声却是十分好听。 “你们可别小看这沾染了佛光之物,关键时刻能发挥出你们想象不到的作用,先前我还讨厌这只鸟儿,如今却觉得给你护身之用却是绝佳的”那白苍主动走到了一脸怔愣着的清欢面前,满脸的宠溺,伸出手来轻轻摸了摸她的头,却是态度大变,从先前的恶意变做一脸的善意,伸出修长而洁白的手指来就要抓住那只小小的画眉鸟儿。 “啾啾啾”谁知那只画眉鸟儿再次婉转悠扬的一阵低鸣,却是灵巧的闪避着身子,直接缩到了清欢的袖子中,只是伸出毛绒绒的脑袋来,冲他吐了吐鸟舌头就躲了进去。 “行了,那我们就快找找通往下一楼的入口吧”清欢不动声色的制止了那只白虎越来越过分想要过来抓鸟的爪子,却是提高了声音说了一句。 “我猜也许这橱柜下方就可以通往下一层,因为这塔的结构精巧而复杂,也许这下面一层反而便是那上面的一层”那绝色的花皇却是再次皇帝不急太监急的蹲了下来,仔细的查看了一眼那已经被取出东西来的小小橱柜。 这橱柜有上方一块四四方方的石砖那么大,却是刚好可以进人,也许可以试试看,这下方通往哪里,想到这里,那花皇却是径自越来越兴奋了起来,索性手中便变幻出宝剑,对着那橱柜就是一剑刺穿,下方并没有异常的反应。 “我也猜这入口应该就是这橱柜的下方了,让我来罢”一旁的白苍反应了过来,却是掌心里运功,只是用力的一掌,便将这橱柜的底部给刺穿,再抬手轻轻一挥,那橱柜便化作灰尘不见, 却展露出了下方一个正好可以过一人的小小过道口,仔细往下面一看却是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清。 “看来这真的就是下一层的入口了,不如让我第一个下去吧”清欢却是鼓足了勇气主动站了起来自告奋勇的说了一句,让剩下的两人皆是一惊。 “下面的情况凶险难测,岂可儿戏,不是你说想下去就能下去的”一旁的白苍却是深深的蹙起眉头,语气甚为严肃的说了一句。 “我也不想一直都受你的保护啊,我也想靠自己去闯一闯,毕竟以后得困难重重,很多时候我都得独自面对,不是吗?”清欢说了一句,一双碧蓝的天真眸子头一次却透出十分认真且执拗的光芒来,白苍紧紧的盯着她看了片刻,最终却是侧过头收回了眼睛,是啊,他也许还要在此为自己所犯下的杀生孽业受罚,她却要独自下凡间,面对一切的重重困难了。 “那你先下去吧,我们随后,有什么不对的情况及时通知”白苍只得万分无奈的说了一句。 “好”清欢手中拿着蜡烛,在跳跃间一身蓝色的衣裙如同起伏的莲花,动作极其灵巧的从那小小的的入口中钻了进去。 “我的脚可以触到地,只是这里同样狭窄,好像又是一个狭小的过道”清欢抬着头冲上面定定站着的白苍与花皇喊了一句。 第三百四十三章,吃醋(九) 那温如言冲着蝶玉偷偷的使了个眼色便退了回来,却是得意洋洋的,纵使心里头依旧还残留着些慌张,好在幸运的是,那美艳绝伦的玉妃娘娘也不怎么会跳舞,他们算是配合的天衣无缝了。 “还好你没有出纰漏,可担心死我了”蝶玉偷偷的拽着他的袖子低声说了一句,见他满头大汗却是得意洋洋的样子又有几分忍俊不禁。 噬月静静坐在一旁,狼眸中带了杀意扫了一眼那一旁紧紧贴着蝶玉站着的温如言,心里头一阵火气上涌,却是沉着声音便朝着蝶玉的方向招了招手道“过来倒酒” “是”蝶玉心里头一阵难过,却是强忍着泪水轻步走了过去,低头颤抖着双手执起他桌上的酒壶缓缓的给他倒了一杯酒。 奏乐继续,玉藻前被那少年的天子紧紧的搂在怀中,那柳若云也身姿窈窕的指挥着其他的舞姬跳舞,整个人摇曳着曼妙的身姿便缓缓朝着那一身黑衣冷着脸的邪魅九王爷走了过去。 “来”那九王爷朝她挥了挥手,只吐出了一个单音字节,那柳若云听了这一个字,一张妖娆娇媚的脸上却露出笑容来,莲步轻摇的走了过去,腰间金色的铃铛在走动之间发出清脆的响声。 “云儿,你真是越来越美艳不可方物了”那九王爷将来人抱在怀里,双手伸进她那布料极少的舞裙里抚摸,声音低沉而性感,惹的怀中拥有惹火身材的女子一阵战栗。 “咣当”只听见一声轻响,蝶玉眼角通红,手下一颤,却是将那酒杯直直的掉落在了地上,砸在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一声响,那芬芳馥郁的美酒撒了一地,香气不停地氤氲。 “九王爷,对不起”恍惚着说出这句话来,蝶玉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却是俯下身来颤抖着双手蹲在地上去捧那破碎的酒杯,不管不顾那破裂的边缘将她白皙的手指割出几道血痕来。 “怎么又是你这不长眼的奴婢”那柳若云低头又看到蝶玉,却是一脸的嫌弃,还想再说什么,却被九王爷那魅惑十足的微笑吸引,他细长而白皙的手指拿了一颗紫色的水晶葡萄递到了她口中。 “王爷”那柳若云口中轻轻将那颗极甜的葡萄咬开,却是娇媚万千的轻呼了一声,便撒着娇将自己的头埋在了那九王爷的怀里,满脸的幸福与憧憬。 蝶玉低着头,神色复杂的收拾着那破碎了一地的酒杯,不停地有泪水滴在了那地上,同样与酒混合在一起的还有她白皙的手指上不停冒出的鲜红色血液,心里头是一阵难言的酸意与痛苦,她做错了什么?为何他要这样的折磨她? “九王爷,如果没有奴婢什么事的话,奴婢就先下去了”蝶玉低着头说了一句,极力的压抑着自己愤怒伤心失望的情绪,她知道皇上在场,她不能失了姿态,尽管那狼与她最讨厌的女子那样亲昵的模样深深的刺痛了她的心,也许从一开始到现在那狼只是当自己是个玩偶,并不曾真正的喜欢过自己,毕竟身份悬殊这么大,不是嘛?她苦笑着近乎于绝望。 “你待在一旁伺候”那九王爷却都不曾抬眸看她一眼,只是低沉着声音冷冷的说了一句,这一句却叫蝶玉的心整个凉透了,难不成他真的想让自己眼睁睁的看着他与别的女子亲昵一整个晚上,受尽折磨吗? “王爷,奴婢身子不适想退下,不如您再叫个其他的侍女过来服侍,如何?”蝶玉低着头,眼中早已经凝聚了泪水,通红的眼睛低头楞楞的看着自己被割裂了一道血痕的手指,那里正有鲜红色的血液在不停的往外涌,似乎每次与这狼的相遇,她总要受伤流血。 这一次那九王爷却并不再发话,甚至连看都不曾看她一眼,仿佛并没有听到她这微弱的请求,倒是那柳若云从九王爷的怀里抬起头来白了她一眼,似乎在嘲笑她一个小小婢女的自不量力。 噬月眼中微微的红光泛出,只因为他闻到了蝶玉身上血的味道,那样芬芳甜美的味道与地上馥郁的美酒香味混合在一起,差点让他发狂,让他忍不住想要当着众人的面狠狠的将她压倒在地,肆意的蹂躏,汲取她芬芳甜美的血液饮个够。 “你那日见了我的红瞳,却不害怕吗?”噬月轻声在那柳若云的耳边说了一句话,声音依旧低沉而性感,却将她吓了一跳,几乎是一瞬间那日在亲善王府时见到的他眼中那血色癫狂之意的记忆涌入了脑中,让她全身一震,却是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王爷不要对云儿说笑了,云儿心里害怕……”支支吾吾的说出这句话来,那柳若云却是陪着僵硬的笑脸冲着那邪魅狷狂的男子说了一句,尽管一抬头是那九王爷逐渐血红的一双瞳孔,她只当是错觉,极力的说服自己不要在意。 一旁的温如言有些奇怪的看了一眼那蹲在一旁服侍的蝶玉,不知为何,远远的看着她似乎语气有几分哽咽,仿佛在哭泣一般,心里头一阵疑惑,又在不远处的看到她失手打碎了酒杯,低低的惊呼了一声,却是用手去捧那一地的碎片,更是将他吓了一跳,蝶玉小姐的手不会被割破吗?想到这里他心中一动,便快步的走了过去。 “九王爷,她的手指被割裂受了伤,不如让她先下去包扎,我来服侍您如何?”那温如言主动跪在了那一身黑衣邪魅无比的九王爷脚下,却是低沉着声音,带了几分请求之意朝他说了一句。 “你只是一个小小的琴师,谁给你的权利来管我的婢女?滚开”噬月却是心里头一阵火气上涌,果不其然,只要蝶玉受了一点点的委屈,那温如言就敢如同苍蝇一般围上来,还敢当着他的面来示好,当真是叫他倒足了胃口不说,却是如同火上浇油一般,这肖蝶玉究竟是做了什么才会引得这贵公子将一颗心捧上还要事事竭力的护她周全。 “王爷,奴婢的手指确实被割伤了,一直在流血,还希望王爷能发发善心”蝶玉早已听不进其他任何人的话语,木然的接过了那温如言的话头便跪在地上说了一句,一双通红的眼睛依旧不敢与他直视,却是将头埋的更低了。 “不错,不错,你们两个同病相怜,互相依靠,还会为对方说话,真是不错”那九王爷却是仰头大笑了一句,甚至伸手鼓了鼓掌,一双眼中癫狂之意却更加的强烈。 第三百四十四章,吃醋(十) 纵使是再没有什么眼力劲,心思再大条,蝶玉却很明显的听到了那九王爷这句话的不对劲,那话语中赤裸裸的愤怒与不满快溢了出来,却是她最熟悉不过的,这黑狼正处于崩溃的边缘,难不成他是吃醋了? “来人啊,把这胆敢出言不逊的琴师拖下去杖毙”那黑狼深邃不可见底的寒冷眸子中透出凶光,却是压低了声音,对着一旁静候待命的侍卫便吩咐了一句。 “你虽然贵为王爷,怎地却是如此的蛮横无理,奴婢的命便可视做草芥吗?”那温如言听了这九王爷命令一句话却是腾地一下便站了起来,腰杆挺得笔直,却是义正言辞,剑眉星目中带了声声讨伐之意的对着那怀中搂着美女的九王爷说了一句。 “起”那九王爷眼中依旧是浓到划不开的杀意,却是冲那怀中一脸媚态的柳若云冷冷的说了一句,全身的气势冰冷的吓人,将那柳若云吓得一惊,只得面色难堪的从九王爷的怀中起身,却是知道自己的好计划又被这两个胡搅蛮缠没有眼力劲的下等奴婢给破坏了,当下心里头就是一阵火气上涌,斜睨了一眼那手指上正淌着血低着头跪在一旁的婢女一眼,却是一扬手便故意将桌上一壶没有盖的热酒打翻,那酒正好倾数都撒在了她流血的手上,以及整个布裙上。 “啊”蝶玉惊呼了一声,感觉到手上的伤口被那倾数而下的热酒淋到,一阵火辣辣的刺痛袭来,低头看到自己裙子整个都被弄湿了,惊愕间心里头对那柳若云的恨意却愈发的浓烈了起来,抬起头便狠狠的瞪了那蛇蝎心肠的美貌女子一眼。 “你…”一旁的温如言见了这一幕更是火冒三丈,马上便将蝶玉挡在了身后,双眸中迸发出愤怒之意便伸出手狠狠的抓住了那柳若云的手腕,甚至想要扬起手来就给她一巴掌。 “休得胡闹!”噬月心中一惊,讶异于那柳若云充满恨意的举动,抬起一双漆黑的狼眸扫了一眼蝶玉那愈发严重起来的伤口,便压低了声音威严无比的命令了一句。 这一旁不大不小的争吵声自然扰了轩辕裴的好兴头,他有些不解的扫了一眼一旁端坐着的九王爷,随意抓起面前雕花食盒里一把喷香的五香葵花籽,一双龙眸看似漫不经心却带了十足的威严,悠悠问了一句道“爱卿何事如此喧嚣?烟花扬舞兴浓之夜还是不要扰了雅兴为好啊” 九王爷一双深沉的眸子中有波光粼粼闪过,身子坐的端正,双拳却在袖中紧握着,望着那温如言的眼中有杀意一闪而过,再抬头却是笑意吟吟的回了那少年天子一句道“承蒙皇上关心了,不过教训两个不懂事的奴婢罢了,微臣并不敢扰了皇上雅兴” “虽然今日朕心情大悦,并不想责罚任何下人,可是若有人蓄意生事,却定不会轻饶,毕竟这圣前可是容不得任何人放肆僭越”那少年天子再次开口,声音却冰冷威严到了极点,尤其最后一句更是刻意加了重音,似乎特指的却是其他人,却让噬月心中微微一颤。 “皇上教训的极是,微臣一定谨记”九王爷只感觉到自己的太阳穴突突的跳着,心里头却明白刚刚自己那些只顾吃醋而过于僭越的举动定是被那皇帝全数都看在了眼里。 “知道便好,云姬可继续跳舞”那少年天子甚至都没有再看这边一眼,却是沉声说了一句,同时却将玉藻前紧紧的搂在了怀中,狷狂而威严的龙眸中带了炙热的光芒,却将玉藻前吓得心里咯噔一跳,为何总觉得皇上今日对她分外的热情? “是,云儿收到”那柳若云却是冲着那少年天子甜甜的一笑,再回头眼眸中却带了寒光狠狠的甩开了温如言,俯身冲着九王爷款款做了个礼便径直往中间的舞台走了过去。 “这样蛇蝎心肠的女子,我却是头一次见到”那温如言心有不甘的咬着牙望着那柳若云娉婷的身影恶狠狠的说了一句。 “蝶玉,你没事吧,我先带你下去换衣服包扎伤口”再转过头来,那温如言却是慌忙蹲了下来,眼神中带了真切怜惜的光芒,温柔而慌张的语气叫蝶玉心中一阵恍惚,曾几何时,那黑狼也是这样视若珍宝的对待他,如今却是身在一旁冷眼旁观甚至还比不上一个相识短短数天的陌生人。 “温如言公子,谢谢你”蝶玉虚弱而凄惨的一笑,此刻的她被那壶热酒淋的如同落汤鸡一般,洁白的衣裙也被手指上割裂的伤口弄的一片狼藉,满身的酒味,让她自己都对自己嫌弃万分,好在那温如言丝毫不嫌弃的将腿脚都跪的发麻的她搀扶了起来。 “大胆,你以为你是在何处?”噬月觉得自己忍耐的限度已经到了极限,看着他们两人继续在眼前卿卿我我更是将他几欲化出黑狼的原型来将那温如言一口咬碎。 “来人,将他带下去”噬月朝着一旁身着黑衣的冷卫招了招手,却是示意他们将那温如言带下去。 “你们!干什么!”那温如言感觉到有两个黑影将自己死死的按住,一阵惊愕的同时却想大声的朝着皇上的方向呼救,谁知还未等他开口就感觉到有人以凌厉的手掌为刀狠狠的对着他的脖子劈了下去,让他甚至都来不及发出一声惊呼就沉沉的往身后径直倒了下去。 “温公子!”脱口而出的担心呼唤隐在了唇齿之间,蝶玉眼看着那温润如玉的彬彬公子被两个冷卫拖了下去,心中焦急的同时却也知道无能为力,只能求那黑狼能高抬贵手了。 “你若是生我的气便可以直接冲我来,温如言公子生性单纯,只是见我受伤而担忧,我与他也只有朋友之情,你没有必要为难他”蝶玉闭上眼睛,感觉到自己眼眶中有泪水转动,再睁开眼睛却是强行压抑着满心的酸意不解与愤怒,寒了心望向那波澜不惊的冷峻九王爷。 “哦?只是朋友之情你会如此在意他的生死?”眼看着她被打湿的衣裙由内往外透出潮湿的酒气来。 第三百四十五章,吃醋(十一) 手指上不停地有鲜血往外冒,嘴唇几近苍白无色,说不心疼是假的,只是如今他对她的情绪十分复杂,混合着半月不见极尽刻骨的思念以及对她那手指上正不停往下滴着血越发芬芳馥郁血液的疯狂渴求。 “王爷信也好不信也罢,蝶玉已经不想再去辩驳什么,今天王爷若是想要刻意刁难亦或是让我立刻死在你的面前,蝶玉也认了”蝶玉此刻却越发的心如死灰了起来,与他相处这么久以来,她总能敏感的察觉到这人什么时候俊美如神什么时候却是黑暗如同地狱的恶鬼,此时的他却犹如初见时那样高高在上不屑她的生死对她毫无兴趣的九王爷。 “蝶玉?”一旁陪坐在皇帝身旁的玉藻前突兀的听到了这个名字,心中一惊,抬起一双眸光就转的美目就往那嘈杂声的来源一看,果不其然,那刚刚低着头跪在地上的婢女如今扬起头来不正是蝶玉吗? “爱妃,朕困了,扶我下船就寝”那罕见的将头枕在自己肩膀上的年轻皇帝却是接连打了好几个哈欠,睁着一双星目恍惚的对着她说了一句,那罕见的完全不设防的清亮双眸却叫她心神一震,慌忙的起了身扶起他。 “皇上,纵使是初春,夜晚风大,也容易着风寒,那臣妾便先扶你去睡觉”玉藻前冲着那年轻的皇帝温柔的一笑,一双美目中此刻却透露出几分由衷的轻松出来,进宫这好几个月来,时刻绷紧着脑袋里的弦,深切体会着什么叫做伴君如伴虎,如今不知为何她却敏感的察觉到今日的皇帝状态放松不说却透出几分应该属于这二十岁年纪的稚气来。 “走了”那皇帝转身,却是大摇大摆的冲着九王爷的方向挥了挥袖子,由着玉藻前将他下了那宽阔而华丽的龙舟,身后又有一行气势凌厉的锦衣护卫远远恭送着他们下了船,去了岸边不远处天子下榻的一家高档酒家。 “恭送皇上”噬月连同那船上的人都跪了下来,冲着九龙天子远去的背影恭敬无比的说了一句,与此同时,那美貌似神女的玉藻前却是幽幽的转过头来看了那跪在地上的九王爷一眼,她以为也许那黑狼会感念自己的付出,也许会对她有一点点的动心,却没想到还是与那肖蝶玉纠缠不清,心里头不免有些微微的失望与酸意。 那柳若云看到皇上与玉妃离开了,心里头却是一阵欢喜的雀跃,这样她便可以继续实施自己的计划,接近九王爷了,想到这里她却是挥了挥手,示意那些琴师接着弹奏,自己却是扭动着水蛇一般的腰肢妖媚无比的朝着那端坐禁欲的高贵王爷走了过去。 “王爷,若是没有什么再需要奴婢服侍的地方,奴婢就先退下了”蝶玉眼看着那自己最恶心最恨的柳若云远远的走了过来,心里头一阵愤恨的同时,却是近乎于心力交瘁的朝着面前的人说了一句,她实在是没有力气再跟那蛇蝎女人斗,亦不想看到他们两人再在自己面前上演一出亲热的好戏。 “站住”那端坐着的冷峻王爷眼看着她捂着带血的伤口便往外走,声音却是不大不小的朝她喝止一句,那声音里夹带着意味不明的情绪,却叫蝶玉一阵心绞痛,这黑狼究竟要干什么?若是不想再与她有半分牵扯她也认了,此刻的她只想离开回到温暖的家。 “过来”那低沉的声音再开口,却夹杂了一丝柔情,叫她心中一震,想再抬脚干脆的离开却怎么也做不到,纵使上一刻被他伤透了心,下一刻却还是难抵心中想要接近那人的诱惑,事实上,她思念了他近半个月,只要看到他那张熟悉的脸,她身上每一个细胞便叫嚣着想要靠近。 “王爷声音如此温柔,却叫云儿受宠若惊呢”待到蝶玉转过头,心里头却是一阵难言的苦涩涌上来,目光触及处是那身姿妖媚的女子姿势熟练的攀入他的怀中,到底还是自己自作多情了,原来他唤的竟是她,想到这里她摇了摇头,犹如自嘲一般,失魂落魄的捂着那淌血的手指便坚定的迈着步要离开。 “啊!”谁知还没迈出一步,就听见身后传来一声女子尖锐的惊呼,随之而来的却是震耳欲聋的冷冷一句传来“你是聋了吗?” “我?”蝶玉被这厉声的一句喝的猛然一惊,却是茫然的转过头来,却见到那本应该端坐着的冷峻王爷此刻双眼中冒出压抑不住的怒火狠狠的盯着她,旁边是那柳若云一脸难堪,狼狈的被狠狠退坐在一旁的地上,双眼中带了愤恨不平的羞耻光芒狠狠的白了她一眼。 “过来!”那冷峻无比如同地狱恶鬼一般的九王爷重重拍了一下桌子,甚至起身一扬手便将桌上几只酒杯全数扫到了地上,却将一旁的柳若云吓的够呛,控制不住的惊叫了一声,只因为她看到了那九王爷此刻双瞳已经变成血红,那种诡异的红异于常人,却是那次与她在亲善王府中看到的所差无几,饶是惊恐无比,她却只是蜷缩着身子待在一旁,竭力说服着自己不要害怕,只要能达成自己的目的,纵使眼前这人是妖是魔又如何? 眼看着他红瞳出现,定是愤怒到了极点,发起了痴疯来,蝶玉心中一震,在原地犹豫了片刻,却知道自己终究无法狠心丢下妖化的他不管。 一步步的走了过去,蝶玉感觉到自己额头上不断有冷汗滴落,谁能想到这近半月不见的重逢却是今日这样虐心无比的场景呢? 还未等她完全靠近,那阴情难测的冷峻王爷却是一把将她狠狠的搂入了怀中,那样大的力道,那样极尽与渴求一般的深拥叫她一惊,心脏一阵阵的发颤。 “你可知道我嫉妒到快要疯掉了?我实在是太想你太害怕了”那黑狼近乎于疯狂的咬着牙在自己耳边说了一句,却让蝶玉双眼一阵湿润,几乎是下意识的,便不管不顾依旧在淌着血的伤口深深的回拥住了眼前一身黑衣的黑狼,她又何尝不是思念他入骨呢? “这是什么情况?”一旁的柳若云却是呆若木鸡的看着眼前这深情相拥着的两人几乎跌破了眼球,怎么回事?他们怎么会认识?那肖蝶玉怎么会与刚刚还对她不屑一顾甚至态度恶劣的九王爷紧紧相拥在一起,这一定是开玩笑吧。 第三百四十六章,吃醋(十二) “噬月,你可知道我也思念你入骨”将头深深的埋在那黑狼宽阔而熟悉无比的胸膛间,蝶玉闷着声在他耳边说了一句,却是竭力的将对方抱得更紧一些。 深深相拥了片刻,这令人迷醉的拥抱让两人都觉得心安了许多,刚刚所有的猜疑嫉妒伤心似乎都随着这个久别重逢的拥抱而烟消云散,那黑狼总算放开了她,一双狼眸依旧血红,却是吞咽着喉咙,强行压抑着饮血的欲望对她说了一句“抬起手来,给我看看” “好疼”蝶玉一恍神,却是毫无防备的径直抬起那依旧淌血的手指凑到他眼前,那样独属于她的芬芳而馥郁的血液香味袭来,却叫他血红的瞳孔瞬间放大,定定的看着那不停流淌着的殷红鲜血,那样的诱惑叫他如何能够抵挡的住?他情不自禁的便握着了蝶玉的手腕,舌头轻舔了舔雪亮而尖利的狼牙便要朝那流淌着血液的伤口舔去。 “砰”随着清脆的一声响,却是有人慌乱的踩碎了地上破碎的酒杯,让被那奇异血液芬芳迷住的噬月回过神来,一双通红的狼眸夹杂着凛冽的寒光瞪了一眼声音的来源,却是那战战兢兢蜷缩着身子的柳若云。 “王…王爷,眼前的这女子只是个婢女罢了,何必在意?不如今夜云儿替你侍寝吧”那柳若云惨白着一张脸,双眸与他血红的瞳孔接触,眼中含了恐惧更多的却是暼向蝶玉的不甘心。 “滚”干净利落到不愿意多说一个字,只因为噬月害怕再多说一个字便想起这女人故意打翻整壶热酒撒了蝶玉一身的事情而想咬断她的喉咙。 “王爷…你不喜欢云儿了吗?明明之前态度那样热情”那柳若云却依旧是满脸的不甘心,双眼通红的颤抖着声音说了一句,那梨花带雨的可怜神情几乎叫人看了我见犹怜。 “柳小姐真是玲珑剔透的人儿,到底是画皮一般的功力,仗势欺人与楚楚可怜结合的这样天衣无缝,蝶玉真是佩服的很”蝶玉低头看了看自己被撒了一身热酒的衣服,再思及父亲送礼被羞辱的一事冷冷的一笑,却是径自从那黑狼的手中抽回手,这个仇她老早就想和这柳若云算一算了。 “肖蝶玉?你算个什么东西?就凭你这样低贱的身份竟然敢三番两次的勾搭尊贵的九王爷?还敢出语讽刺我,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那柳若云听了这句话,那双眸中的不甘心却通通转做了怒火,一把朝蝶玉冲了过来,扬起巴掌就要往蝶玉的脸上扇去。 谁知冲的太快,却没有留神蝶玉冷冷的一笑,伸出脚来朝她的腿使劲一绊,与此同时,在她猝不及防的惊呼了一声,狠狠的摔倒在地时,快速的从那一旁满满摆着一桌几乎未动的碗碟中拿起一碗皇帝最喜爱吃的解乏特饮—清凉绿豆汤来悉数从上而下倒到了她的身上。 “啊啊啊啊!滚开!这是什么东西!”那摔倒在地的女子猛不丁的被这冰冷的一碗甜汤当头浇下,吓得魂飞魄散,惊声惨叫了起来,头上脸上衣服上都挂了黏糊糊的粥,向来爱美又有洁癖的她自然受不了,却是被吓的面无人色,满脸的惊慌与恶心。 “柳小姐,你倒在我身上的酒味道还不错,不知皇上最喜欢的这一款绿豆甜汤你可还喜欢?”蝶玉冷冷的一笑,却是十分解恨的居高临下朝着地上狼狈不已的女子说了一句。 “啊!你这个天杀的贱人婊子!我一定要杀了你!”那柳若云却是恨红了眼,湿漉漉黏糊糊着一身便要恶狠狠的起身朝蝶玉扑过来,眼中是愤恨到了极点的杀意,蝶玉嫌弃的嗤笑了一声,却是眼疾手快的躲在了那狼的身后。 “够了!她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至其人之身罢了,你若是还要胡搅蛮缠以后就不要再想这龙舟”一旁不动声色的冷峻王爷却是一把制止了那柳若云,看了那一身污秽的女子,眼眸中也带了明显的嫌弃之意,冷冷的对她说了一句。 “王爷…”那柳若云通红着一双眼睛,眼眸中饱含着愤怒却还想再辩驳,愤恨无比的瞪着那闪身躲在九王爷身后的肖蝶玉,几乎将一口银牙咬碎。 “退下!”九王爷晦暗不明的眸中有寒冷而凌厉的光芒一闪而过,却完全没有在意那柳若云泫然若泣的表情,甚至可以说是浑然不在乎。 “是,九王爷,希望下次云儿还有机会能够服侍您”纵使心中再多的愤怒与不甘心,听了九王爷着明显带了怒意的一声喝,那柳若云也知道今日无法再对付那肖蝶玉,只得打碎了牙齿往肚子里咽,伸出手来抹了抹从头发上不停滴下来的黏糊糊的绿豆粥,心中一阵强烈的反胃,却只得愤然的跪下来行了个礼便照呼着那一堆看着自家姑娘受辱却做不了分毫的乐师离开。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我想今日柳小姐倒应该能对这句圣贤之言有初步的了解了”蝶玉望着那狼狈离去的身影冷冷的一笑,她肖蝶玉从来就不是以德报怨之人,她忍耐却不代表不会反击,尤其是像这样叫她恶心至极表里不一的女子,若要被她找到机会一定会狠狠的反击。 “几日不见,你倒是长本事了,不仅原封不动的学会了这整人的本事,还学会了离家出走联和着那黑炙来欺骗整蛊我,倒当真是我小瞧了你”那邪魅冷峻的九王爷转过身来,双眼中却带了恶狠狠的责问光芒对着那躲在身后的蝶玉说了一句。 “我的手好痛啊”蝶玉听了这句话,却是心虚的转过头,反而面露痛苦之色的伸出那鲜血淋淋的手指来给他看,一双俏丽的眸子中隐隐带了几珠晃动的泪水,那样的楚楚可怜,却叫噬月怒极反笑,这个人究竟还有多少令他意想不到的招数? 第三百四十七章,深吻 已近深夜,一天的热闹与繁芜随着人烟的离去而逐渐消失殆尽,一尾雕刻精美的龙舟静静地停在深蓝色的湖面上,五颜六色的礼花不再像是刻意讨好一般争先恐后的在夜空中绽放,难得的宁静,龙舟上却有两个身影静静地相拥。 “唔,痛”一个身着白色婢女服装的俏丽女子蹙着眉头轻轻的惊呼了一声,此刻她整个人坐在一个高大而气质妖异的男子怀中,那男子朝她邪魅的一笑,却是伸出红舌将她那依旧淌着血的素白手指整个含入了口中,那温热而真实的触感让蝶玉心中一阵阵恍惚。 “天下苍生千千万万,美貌的女子更是数不胜数,为何你偏偏对我的血液如此着迷?实在叫我不解”蝶玉蹙着眉头,看着他嘴角控制不住而显现的雪亮狼牙,一双几近痴迷的血红狼眸,红舌温柔的卷过自己的手指,银丝缠绕,那动作说不出的**,手指触到他柔软的口腔,一阵阵微微的刺痛感袭来,却连带着一阵又一阵的心悸,叫她情不自禁的绯红了整张脸。 “我若是心中有解,又岂会轻易沾染这凡尘间的七情六欲,偏偏陷入一个情字?”噬月轻轻的吐出了她的手,红舌却眷念万分的在她淌血的伤口处舔了又舔,邪魅而俊挺的五官在月色的衬托下更添了几分妖异的美感,让她几乎忘记了呼吸。 “蝶玉,我想抱你”那人好不容易松开了她的手,蝶玉低头一看,果不其然那伤口处已经全部愈合,肌肤重新恢复成白皙而细腻的样子,只是抬头一看那黑狼眼中过于炙热的光芒却几乎吓了她一跳,那样摄人心魄的邪魅红瞳仿佛想将她席卷其中一般,却又让她有些微微的不解,似乎这狼并不曾像今日这般,如此轻易的便被激发出妖性来。 “噬月,为何你今日敢当着皇上的面就压抑不住妖性?这实在是不符合你一向谨慎的作风?”思及了片刻,察觉到身后那人越发滚烫异常的身躯,以及越发妖异的红瞳,蝶玉最终还是忍不住开口问出了这个疑惑。 “你竟然还有胆子问我这件事?我今日之所以会当众在御前失态,还不是被你和那温如言给逼的”说到这里,那九王爷却是越发的气急了起来,双眸中有愤恨的光芒一闪而过,却像是泄愤一般狠狠的吻住面前女子一张一合的红唇。 “唔,放开……”这突如其来的一吻,却将蝶玉吓了一跳,那人滚烫的唇舌攻破牙关一贯而入,双臂将她紧紧的禁锢在怀中,力道之猛,几乎叫她无法反抗半分,只得绯红着一张脸微弱的喘着气说了一句。 “今日姑且饶了你,下次再犯,后果我想你应该深有体会”好不容易,在蝶玉被那孟浪的狂徒吻的几近窒息之时,那人才放开了她,眼中炙热的光芒却依旧未减半分。 “信任一个人难道就这么难吗?我与温如言友情纯洁,几乎没有跨越过雷池半步,你这狼倒当真是昏了头”上气不接下气的喘息了片刻,呼吸了些新鲜的空气,蝶玉却丢给那身后的狼一个极大的白眼,语气微微有些愠怒。 “你不懂”那黑狼定定的看了她半响,却是沉声回了三个字,一双一向自信狂傲的狼眸却不动声色的别过去,虽然躲的很快,但蝶玉还是眼疾手快的看到了他眼中有些隐隐的泪水。 也许他曾经被人背叛过?想到这里,蝶玉心中却更加的心疼了,也许她从来没有好好体谅这黑狼的心情,他一人来的凡间,在妖界时只是一匹力量渺小的野狼,不像她有朋友有父母可以依靠,他只有她,不是吗? “噬月,你不要难过,以后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给你很多很多的爱,让你不再孤单”蝶玉主动伸出手来紧紧的抱住那一身黑衣的狼,双眸中有怜惜也有感动,那人紧紧的将头埋在自己怀中,蝶玉却眼尖的发现了他一双狼耳已经不知何时冒了出来,不禁有几分哑然失笑。 “砰”然而就在两人亲昵的互动之时,却有什么细小的东西从噬月怀中掉了下来,让蝶玉心中一惊,眼疾手快的伸手捡起了地上一个小小的物件。 “这是什么?”蝶玉好奇的打量了几眼,那东西是支短小的竖笛,却是通体幽黑,触手冰凉不说,似乎还在自己伸手抚摸之时发出低低的鸣声。 “没什么,只是前几天偶然得到的一个小玩意,给我吧”那黑狼却是一把便将那小小的东西夺过重新塞入了怀中,语气十分平静,不知为何,蝶玉却敏锐的察觉到了他话语中有丝微微的慌张。 “真的没什么?”蝶玉再次问了一句,脑海中回想着匆匆一瞥的那个东西,不知为何,心里头却有隐隐不祥的预感,似乎这黑狼在刻意的隐瞒她些什么事情。 “你怎地轻易就被别的东西迷了眼睛,难道是本王还不足够吸引你十分的注意吗?”那人戏谑的开口,邪魅的一笑,声音中却掺杂了低沉的性感在她耳边轻吐了一口气,惹得她一阵战栗,近半月不得相见的躯体此时已经自发的微微战栗了起,逼迫的她被迷惑了思想,意识随着那狼沉入内衣中抚摸的手而不停的沉沦。 “让我看看你是不是真的思念我入骨”那人低低的笑着,伸出殷红的舌头在她敏感的脖颈处舔了又舔,甚至解开她的衣裙,将她整个身子都与自己高烫的身躯紧紧的相贴。 “啊”她惊呼了一声,那人动作娴熟的在她每一寸肌肤上点火,手心里高烫的温度几乎引得她与之相互焚烧殆尽,热,身体里那种相互渴求的欲望越发的强烈了起来,甚至主动的将整个身子送上前去。 “我的玉儿,做这件事情从生疏到熟练,你的反应倒越发的叫我惊叹了,这样敏感的身子,却正合我的胃口”那人贴在她绯红到几欲滴血的脸旁,说出了这句叫她羞耻欲死的话语。 “少说些有的没的,若是你不能叫我满足,我还要唯你是问呢?”蝶玉索性也不再扭扭捏捏,却是大声的承认了自己的欲望,反正与这狼的纠缠也不知道缠绵了多少次,次数都多的数不过来了,她也早就放下了矜持,更别说是近半月不见了,不思念他是假的。 “我的玉儿胆子倒越发大了,就在这龙舟上就想要本王吗?我自然会不顾一切的满足你,只是我若是认真起来你的身子也不一定能承受的住呢”那噬月见了她这直接而可爱的反应,嘴角扬起浅浅的一笑,眼神中炙热滚烫的温度却未减半分,却是伸出手来挑起她的下巴,舔着她白皙通红的耳朵说了一句。 第三百四十八章,怀疑(一) “混蛋!无耻,明明是你不顾场合的便撩拨我想……要我,怎的却成了我求着想要你…”蝶玉听了那黑狼这句颠倒是非的话,整张脸却腾的一下变的更红了,双手握拳便对着那黑狼坚硬而滚烫的身躯有一下没一下的锤打了起来。 “好了,虽然已至深夜,这岸上没有人,可是为了保险起见我们还是回房共度春宵的好,毕竟我可不想这天下还有除了我以外第二个男子窥见你的身体”这句话落地,那黑狼眼中占有欲浓烈到近乎于偏执的地步却叫蝶玉又是一阵微微的惊异,她知道这黑狼占有欲极强,偏执到近乎于变态,却没有想到今日这种感觉更甚,一如那时执意要将她锁在那金色的囚笼中一般。 “好,我正觉得被柳若云打翻的酒一淋,全身都是难闻的酒味”蝶玉皱着眉毛闻了闻自己身上吗浓烈的酒味,嫌弃之意都写在了脸上,却是主动的伸手来攀住那黑狼的脖子。 夜空上唯有莹白到近乎于透明的月亮目睹着船上那高大而邪魅的男子宛若抱着人世间最美的珍宝一般抱着怀中的女子一步步下了船。 那天晚上,与蝶玉被那黑狼压着用尽各种手段一遍遍索欢了整整一夜不同,那妖界绝色的狐妖玉藻前却度过了她人生中与人皇独处最难忘的一个夜晚。 玉藻前扶着那少年天子下了船,回了客栈,那人似乎喝的烂醉如泥,整个人都紧紧的依靠在自己的怀中,如同亲热信任到了极点的妻子一般,叫随行的锦衣卫与那客栈的老板都微微的惊呼了一声,只看了一眼便不敢再看,纷纷在心中感叹着怪不得圣传皇上宠爱那绝色的玉妃娘娘已经到了寸步不离的地步,果然是如此。 “吱呀”然而随着那客栈的门在两人的身后闭合,玉藻前抹着满头的汗水,将那皇帝扶到了客栈宽阔的床上,才刚歇了下来,想走到那桌旁倒口水喝时,却几乎被吓的一跳,手中拿着的水壶差点整个砸到了地上。 只见不知何时,刚刚还状若烂醉如泥完全无法独立行走的帝王此时正十分清醒的坐在床上,一双凌厉的龙眸闪现着精光狠狠的锁定着她。 “皇上……你……酒醒了?”玉藻前与那凌厉到如同可以审查她内心的眸子相对,心中没由来的一阵慌乱,却是手忙脚乱的倒了一杯茶,语无伦次的说道“不如……臣妾倒杯茶给你醒醒酒……” “朕从来不喝民间的散茶,爱妃似乎忘了”那年轻的皇帝动作清醒且敏捷无比的一翻身,便从那床上站了起来,一双冰冷无比的眼中带了凌厉狠决的光芒往向她。 “是臣妾失察了,还望皇上体谅”玉藻前慌忙低身做了个歉意的礼,低头不敢与他相视,心里头却是一阵强烈的忐忑袭来,又来了,这人间情绪变化喜怒无常的皇帝,她玉藻前只是妖界山野里区区一只九尾狐妖,纵使在九王府上有教习的嬷嬷教了一些,她又怎么能对这人间繁琐无比的礼节规矩记得分毫不差呢? “哦,是吗?”感觉到那高大且喜怒无常的皇帝轻步走到了自己的面前,玉藻前默默地不发一言,心中又是一阵隐隐的反胃,若不是为了报答黑狼哥哥的恩情,她是断然不会让自己去做这样的傻事,狐妖学做人,难免不会破绽百出,当真是可笑至极。 “自玉妃进宫以来,本王便察觉到了爱妃与别人的不同之处,你似乎精通宫中斗争又似乎懵懂到不熟悉任何凡间的规矩,这样复杂的情况奇怪的混淆在你的身上倒当真让朕感兴趣的很”那居高临下的九龙天子伸出手来轻轻的抚过她的脸颊,却让她心里头没由来的产生一阵战栗,说来可笑,这人皇身上的九龙之气确实足以震慑妖界一切低劣的妖物。 “皇上说笑了,臣妾虽为九王爷的表妹,却从小养在京城别苑外,不太懂王宫里头的规矩也实属正常,希望皇上不要多心的好……”玉藻前低头对着那人皇露出完美到几乎没有丝毫破绽的笑容,然而下一瞬间笑容便僵住了,只因为她感觉到自己的脖颈上有什么冰凉的东西正紧紧贴着她的喉管,那是一把锋利的匕首。 “你不如老实的告诉我,你究竟是不是九王爷特意派遣入宫的奸细,否则我今日便偷偷了结了你”那一身锦衣的帝王依旧居高临下的看着自己,冰冷的星眸中却不带丝毫感情,其实她早该想到了吧,这人一直心思缜密,喜怒无常,如同凡间最猛的凶兽,怎么会毫无防备的放任自己在枕着她的肩膀小憩呢?怪只怪是她自己被他那样单纯的神情给迷惑了。 “皇上,臣妾所说的句句属实,从来不曾有半句假话,皇上若是不相信的话尽管今日杀了臣妾便是”玉藻前苦笑了一声,眼中闪动着点点的泪光,却是毫无俱意的将自己雪白的脖颈主动的往前送了一些,那锋利到近乎于削铁如泥的匕首马上就见了血,她却没有丝毫痛感一般,让轩辕裴微微一惊,锐利的星眸静静盯了地上跪着的美人片刻,最终还是收回了那把染血的匕首。 “爱妃若是毫无异心自然是好事,只是你要知道朕虽然表面上与我王兄交好,其实却是势不两立,你若是敢存心欺骗于我,我定叫你死无葬身之地”那高高在上的帝王收回了匕首,却是伸出舌头将那染上的鲜红血渍一点点舔去,眼神冰冷凌厉如锋芒。 “是,皇上教训的极是,臣妾万万不敢存有半分忤逆之心”玉藻前慌忙跪在地上恭敬万分的回了一句,却知道危机接触,心里松了一口气,然而随着这低头的动作她却敏锐的感觉到了脖子上一阵尖锐的疼痛,缓缓伸出手去一摸却发现满手的血渍,想来是那把匕首太过锋利伤及了皮肉,她甚至都没有惊呼,只是恍恍惚惚的看着满手的鲜血,满脸的怔愣。 “起来”那刚刚用匕首抵着了自己脖颈的高高在上的帝王此刻却主动蹲下身来,将恍恍惚惚的她整个抱了起来,眼疾手快的从袖中掏出一块白色的帕子来帮她止血。 “小贵子,快传随行太医!”待将她放在床上,那高大的帝王却是疾步打开门朝着外面守夜的太监低声吩咐了一句。 “是”那常年服侍他身旁,身着常服的年轻伶俐太监赶紧跪下来行了个应答礼便往客栈楼下跑。 “回来!”那冷峻的帝王却是再次轻声喝住了那太监再次嘱咐了一句“不要声张,此事若被除你与太医之外第三个人知道便小心你项上的人头” “是,请皇上放心”那伶俐的太监却是沉声回了一句,请了个跪安便动作轻巧的隐身在了黑暗中。 第三百四十九章,怀疑(二) 玉藻前恍惚的望着那精美的雕花木床,她虽为九尾狐妖,却生性纯良,平日里最爱待在那开满十里杏花的山上阅读书籍,极少与其他妖精打斗,这样伤在脖子上的伤对于她而言实属罕见,恍惚的摸了摸自己淌血的脖颈,她的内心却有一阵难言的悲伤。 “我多想回到那十里杏林里无忧无虑,挑灯夜读的日子啊…”玉藻前恍恍惚惚的轻叹了一句,眼中却有泪水在打转,绝美的一双凤眸难掩悲伤,错不该稀里糊涂的入了这俗世,来体验一番人间伤筋动骨的七情六味。 “你在说什么?”那冷峻的帝王却是不发一言的点亮了房里的蜡烛,缓缓的走到床边,俯视着她绝美的面容冷冷的说了一句。 玉藻前默默的摇了摇头,却是别过脸去不愿再与他对视,竟是他拿匕首伤的她又何必这样假意惺惺的照顾?莫非是怕她这个“祸国殃民”的挡箭牌受了伤了让他无法再利用?想到这里她苦笑了一声,眼圈却依旧不受控制的发着红。 “别怕,只是一点皮肉伤罢了,太医很快就来了”那冷峻异常的帝王却坐在床边伸出已然宽阔无比的手掌万分轻柔的摸了摸她苍白的脸颊,却让她一阵恶心,这样温柔的动作仿佛刚刚眼露着杀意用匕首伤自己的人只是假象,从不存在一般。 “臣妾不害怕,多谢皇上关心”玉藻前放在被子中的手紧握成拳,强迫着自己情绪镇定的回了一句,甚至闭上了眼睛期待着自己能马上睡过去,这样就不要再与这喜怒无常的阴险帝王周旋了。 轩辕裴静静地看着床上苍白着一张脸闭着眼睛微微颤动着羽睫的虚弱绝美女子,此刻她雪白的脖颈上红色的血痕处依旧在细细的淌出鲜血,很快便将那快白色的锦帕染红了,他生性多疑,喜怒无常,只因为少年便打扮五位亲生的兄弟,登上这皇位成为天子实在是太不容易,这皇位的背后是自己的生母乃至忠仆亲信堆砌下的一条血路,直至现在朝中还有余党没有铲除干净,九王爷仗着身后有平阳王撑腰,野心依旧膨胀,他丝毫不敢在这根基未稳之时掉以轻心。 “我本没有想伤你,是你性子太过倔强”轩辕裴在心里默默的说了这句话,却是伸出手来轻轻的用手背碰了碰玉藻前苍白冰凉的脸庞,不可否认的是从第一眼见到这个叫他惊艳的女子他就有些微微的倾心,可正是这好感才叫人心生恐惧,只因为越是喜欢越容易成为别人可以轻易趁虚而入的把柄。 “吱呀”随着门被轻轻的推开,却有一股药香夹杂着冷风而进,却是那小贵子带着面色沉静如水的太医站在门口。 “皇上,太医到了”那小贵子忙领着太医行了个礼,在年轻帝王的眼神中示意那太医进去,便随手将门轻轻带合,自己又守在了门口。 “林太医,你看看玉妃娘娘的伤口”那剑眉星目的帝王眼神中带着锋芒对着那始终低着头不直视帝王闺闱的老太医指示了一句。 “老臣遵命,敢问玉妃娘娘是伤了何处?”纵使是这样,那林太医还是不敢贸然俯身上前查看,毕竟倘若被打上这觊觎皇上妃嫔之名便是死罪。 “朕恕你直接查看就行,别废话”这林太医按理来说行医经验丰富,向来随帝驾出行,也是一个深得他信任的老臣,要说有什么不好就是过于迂腐拘谨了。 “是,那老臣便替玉妃娘娘查看伤势”那林太医听了这一句才放心的将身上背着的药箱打开,急忙探身往那雕花木床上查看床上美人的伤势。 “这…玉妃娘娘是伤到了脖颈,乃是被锐器刺伤了皮肉,好在伤口并不深,只要撒上这金创药粉再包上护颈的绷带过几日便可以恢复”那老太医俯身查看了片刻,却是皱着眉头跪在地上沉声说了一句。 “绷带?那伤处岂不要被众人看见?”轩辕裴背过身子却是负手而立沉思了片刻,最终还是挥了挥手示意那老太医留下药粉与绷带便离开。 “皇上不用担心,臣妾从小体质便异于常人,这么一点皮肉伤两日便恢复了,只是为免落人话柄,臣妾明日穿高领的衣服便是了”许是洞察了他的心思,床上那虚弱的女子却是闭着眼睛缓缓说了一句,让轩辕裴心中有些微微的触动。 “也罢,今夜朕先替你包扎好罢”那剑眉星目的冷峻帝王却是沉声说了一句,声音里却难得的夹杂了一丝柔情,抬手便动作熟练的拿起桌上的金创药粉倒了些在绷带上便缓步朝玉藻前靠近。 “唔”感觉到那人微凉的手指触到自己刺疼的脖颈让她惊呼了一声,却是始终没有睁开眼睛,忍着疼痛,由着那人替自己包扎。 等到替她完全包扎好,轩辕裴抬起丝滑的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好在目光触及到床上那女子雪白的脖颈上再也没有溢出鲜红到近乎于刺目的血液而长舒了一口气。 “有劳皇上亲自动手替臣妾包扎,臣妾感激不尽”那绝美的女子依旧紧紧阖着绝美的一双凤目,微微颤动着羽睫说出这句话来,轩辕裴却很明显感觉到了她的言不由衷,不由的苦笑了一声。 “行了,安心睡觉吧”那冷峻的高大帝王抬手将屋内的蜡烛熄灭却是和衣上了床,沉声说了一句。 感觉到室内在一瞬间变得昏暗,蝶玉知道那人熄灭了蜡烛上了床,听着身后那沉稳的呼吸声,心里头却有着百般的滋味,却是竭力紧紧蜷缩着自己的身体不与那人接触,直至缩到了那大床最里边的一个角落。 然而,出乎她意料的却是那帝王一点点的靠近她,最终却是伸出有力的臂弯来一把将她紧紧的拥入了宽阔的胸膛间,身后是他有规律的心跳声,玉藻前只觉得身子一阵僵硬。 “乖,快睡吧”随着这近似于柔声哄劝的一句落下,床上僵持着的两人姿势终于不再怪异,玉藻前轻叹了一口气却是认命的缓缓阖上了眼睛,身后是人间九龙天子身上丝丝龙涎香的味道不停袭来,于她而言定又是个难眠之夜,徒留着屋外一轮高高挂起的圆月,无声的目睹着这凡间大地上发生着的纷杂一切。 第三百五十章,佛光(二) “小心”然而就在三人脚落了地时,白苍灼灼的湛蓝色虎眸便透过那昏暗无光的环境敏锐察觉到地上有什么生物在暗暗的爬动。 “那是什么东西?”一身红衣的绝色花皇亦是蹙着眉头近乎于惊讶的暼了一眼那昏暗的地面上,一双百色的瞳孔透出危险的光芒。 “地上什么东西吗?”清欢有些不解的问了一句,奈何她肉眼凡胎,强睁着一双碧蓝色的眼睛努力看向地面,奈何除了昏暗的一团黑影,什么东西都看不见,看着他们一仙一魔皆是万分戒备的模样,心里头不禁有些发慌,颤抖着身子悄悄的向白苍靠近。 “我看这些东西通体有绿色的铠甲,虽然体型较小,没有睁开眼睛,但是颚强而有力,长有许多锥形齿,腿短有爪,趾间有蹼,尾长且厚重,皮厚带有鳞甲,应该是当年被佛祖收伏镇于妖塔中的婆罗鳄”白苍手一扬,洁白的长袖扬起仙气阵阵,四周的蜡烛皆被点亮,霎时间整个场地变的明亮了起来。 “这是…”然而在清欢仔细的打量了一眼眼前宽阔无比的场地时却被吓了一跳,只见这是一个水池的外岩,四周都铺了鹅卵石,中间却有一汪碧绿色的泉水,若是刚刚他们不注意再往前走十米便定会坠入那深不见底的水池。 “好险”清欢早已被吓得面如土色,只因为这水池的中央与四周都遍布着那种小型的绿色婆罗鳄,虽然都闭着眼睛静止不动,可是光是这样的画面就已经够骇人,更加令人惊讶的却是深绿色的湖水中央还有一方浮出水面的四方大理石白台,台面上却有一颗散发出五彩炫目光芒的水晶圆石摆放在一个花型的托摆上。 “想不到这里竟然遍布了近百条婆罗鳄,这些鳄鱼守护的圆石应该内含了极其重要的机窍吧”那红衣的花皇惊叹了一声,他从来不知道原来在他头顶的木板上竟然还有这样重重的机关,竟然还会有湖泊与鳄鱼,看来倒是他们太小看了守护此塔的太清真人,更不用说这塔原是佛祖铸造沉在 南海底下锁仙所用,看来其中机关的复杂与精妙确实超乎他们的想象。 “这些鳄鱼怎么没有动静?难道是睡着了吗?”一旁的清欢却是躲在白苍身后扯着他的袖子弱弱的说了一句,之前的豪言壮语都丢到了九霄云外,只因为天知道她有多怕这些湿漉漉的爬行动物。 “我想它们应该都是入定了,只是不知道我们贸然的闯入会不会惊醒他们,婆罗鳄喜怒无常,凶残粗暴喜食肉,且具有惊人的咬合能力,传说就是因为咬破了佛祖的手指才会被镇压于此”白苍蹙着一双形状好看的俊眉,湛蓝色的虎眸中透出担忧的光芒来,这婆罗鳄喜群居,眼下这里鳄鱼的数量极多,又皆身带逼人的煞气,实在是难有胜算。 “咬破佛祖的手指?”清欢仔细的想了想这句话,越想却越觉得可怕,是什么样的妖魔有资格能够伤及佛祖仙体,除非这妖物咬合力巨大,不是一般妖物所能及,想到这里,她眼中露出畏惧的神色却是紧紧的揪住了白苍的袖子,连声音都刻意压低,轻声轻语的开口。 “别害怕”白苍转过头来安慰了她一句,却是紧紧的将对方冰凉的手握在自己手中,一双湛蓝色的虎眸中带了温柔的怜惜之意,说到底若不是自己心意不定也不会惹出这一连串的事情来,害她因自己而受苦。 “我不害怕”清欢却是宽慰的一笑,一双纯真的碧蓝眸子定定的盯着那虎,不知为何,越是相处的久,她就越能了解这白虎心中点点滴滴的想法,他的喜怒哀乐皆能有所感知,想到自己竟能揣测仙意,她心中又有些微微的得意,也许她身上确实有几分得天独厚的仙姿呢? “这颗水晶球倒煞是好看…”突兀的,熟悉的声音传来,却叫白苍心里一震,回头一看,果不其然,那绝色的花皇已经不见了踪影,却是腾空而起,径自飞到了那水池的中央,好奇的打量着那颗越发闪烁着千百种炫目光芒的水晶圆石。 “百悠,你不要轻举妄动!”白苍再也沉不住气,却是大声的朝着那红色的身影呼唤了一句,湛蓝色的虎眸中迸射出万分危急之意。 然而还是晚了一步,也许是出于花皇天生对那些晶亮发光之物的喜爱,也许是出于那绝色的花皇对自己能力过于得意与自信,却是径自伸手大大咧咧的便将那颗璀璨夺目的圆石抱在了自己怀中。 “这水晶可真是漂亮啊”那花皇也不知着了什么魔,却是定定的盯着那透明的水晶壁看了半天,不知道看到了什么画面,满脸的迷醉之意,然而随着他的这个举动,几乎是一瞬间那四方大理石白台却在倾刻间破裂得粉碎,与此同时,众人听到了几声诡异到叫人毛骨悚然的动物叫声,那近百只遍布的婆罗鳄却在同时纷纷睁开了深黄色如同灯笼一般圆溜溜的瞳孔,散发出危险的杀意。 “快回来!”白苍显然知道发生了什么,却是急忙冲着那湖中央呆呆抱着水晶球忘记了动作的花皇百悠疾呼了一句,一旁的清欢却被吓的几乎说不出话来,只因为那刚刚还仿佛入定了一般的鳄鱼此刻纷纷睁开了眼睛,那眼中露出凌厉而狠决的杀意,叫一旁的清欢都看呆了,害怕无比,却不敢再弄出动静来,惊叫声压在喉咙里。 那花皇却是如同慢了一拍一般,怀中怔怔的抱着那颗硕大的水晶圆球就朝岸上飞了过来,奈何在他的身后,却有近十只凶残的婆罗鳄从水中一跃而起,矫健而凶残的身姿争先恐后的向他恶狠狠的咬去。 “百悠!”岸上的两人倒抽了一口凉气,然而却惊恐的发现那剩下的数十条鳄鱼都纷纷从水池中如同箭一般朝他们快速的包围过来,白苍心中一跳,却是不敢有丝毫大意,眼疾手快的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怔愣着的清欢紧紧的抱在怀中腾空而起。 “唰唰唰”随着利剑划破空气的声音传来,却是那绝色的花皇手中变幻了七彩宝剑狠狠的朝着那些鳄鱼用力劈了过去,然而却有几只凶残无比的鳄鱼用力瞅准他那散发着凌厉寒光的宝剑而去,眼中毫无俱意,百悠见到这些鳄鱼反常的举动,心中总算透出俱意来。 “你们这些鳄鱼竟是想要争先恐后来送死吗?那我便成全你们”百悠咬着牙狠狠的说了一句,百色的瞳孔中透出狠决的杀意,却是灵活的舞动着手中的利剑,随着他的动作,有好几条鳄鱼被斩杀于剑下,哀嚎了一声便掉落下了水池,残破的身子冒出鲜红的血液将水池染红了一片。 第三百五十一章,佛光(三) “砰”有什么细微的破碎响声传入耳中,却将百悠吓了一跳,但见他定睛一看,却发现在自己狠狠劈杀那些鳄鱼时,却有两条小鳄鱼腾空而起用锋利无比的牙齿重重的咬住了他那七彩宝剑的剑声。 “难道…”百悠的瞳孔惊讶的放大,满脸的不可置信,然而他的担忧却成了真,那轻微的响声竟是自己的宝剑传来的哀鸣声,只是短短的几秒,那把本来光滑锋利且剑声无暇通透的宝剑此刻因为那两只婆罗鳄巨大的咬合力而产生了好几道纵横交错的裂痕,似乎下一秒就要悉数破裂一般。 “怎么可能?!”此刻百悠才见识到了这些婆罗鳄真实的威力,心脏剧烈的一跳,却是呆若木鸡的收回了自己的宝剑,这宝剑乃是用冰山顶上最珍贵的千年玄冰冶炼而成,随他一路斩妖弑仙,从来没有受损过分毫,如今却因为这两只小小的婆罗鳄而险些碎成数块,这叫他如何能够接受? “百悠!危险!”白苍手中拿着幽游剑也未曾歇下半分,只因为一手要抱着清欢相护,一手却要用力的斩杀那些不停腾空而起团团而上的婆罗鳄,丝毫不能分神,稍有差池就会被他们锋利的利齿撕咬下一块肉来,奈何就在这节骨眼上,那一身红衣的绝色花皇却举着剑发起了呆,眼看着又有数十只鳄鱼从水中一跃而起将他团团的围住。 听的白虎的这一声疾呼,那失神的百悠总算回过神来,满脸愤怒的收回了自己那把破碎的宝剑,百色的瞳孔却变成了血红色,充满了入魔一般十足的杀意就徒手劈向那些凶残的婆罗鳄。 “砰砰砰!”然而随着他扬手的一瞬间,还未来得及施展法术,那些鳄鱼却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的袭击了一般,纷纷哀嚎着便像是逃命一般没入了水中,将他惊了一跳,仔细低头一看,却见到方才在那暗柜中所得的那本稀里糊涂揣在自己怀中的破经书此刻居然散发着夺目的金色光芒直接将那些鳄鱼给吓退到了水中。 清欢躲在白苍的怀中,见他由于要顾及自己的安危而行动守限,心中有些不是滋味,奈何她只是肉体凡胎帮不到他什么,杀掉一层团团围上的鳄鱼又有一层一跃而上,那些鳄鱼似乎是誓要将他们这几人生吞活剥了一般,她甚至能感觉到那婆罗鳄锋利的爪牙沿着自己的胳膊而过,衣服被挂烂了不说,还有阵阵刺痛感袭来,她全身肯定有多处被擦伤,就在她惊恐着躲避,竭力的将自己藏在白苍怀中之时,却意外的发现了自己袖中那只画眉居然隐隐的振着翅膀有要飞出来的迹象。 “画眉,你要干什么?”想到此刻它如果幻化而出,一定会被那些凶残的鳄鱼一口吞下,清欢心中有些担忧,想要将那鸟儿重新塞回袖中,然而那鸟儿却钻了一个空隙如同离弦的箭一般飞快的振翅高飞而出。 “啊”随着那画眉鸟儿飞了出来,却叫清欢与白苍反射性的闭上了眼睛,只因为在它振翅而飞出之时,那身上围绕着那夺目到近乎于刺眼的金色光芒,然而出乎他们意料的却是,随着那画眉“啾啾”的叫唤声而起,那些团团围绕在周围的婆罗鳄却像是见了什么天敌一般,纷纷哀嚎着掉入了水中。 “这是怎么回事?”本来还被那些鳄鱼围的密不透风,吓得心惊胆战的清欢明显听到了那些鳄鱼纷纷掉入水中的破水清脆响声,有些不解的从他怀中探出头来看了一眼。 “我猜这些婆罗鳄害怕的东西是佛光”白苍依旧定定的抱着清欢立在空中,却是心有余悸的说了一句,一双凌厉的虎眸闪烁着寒光望向那些纷纷潜入水中的婆罗鳄,若不是这小小的画眉察觉到危险主动从清欢的袖子中飞了出来,他也不能百分之百的确保他们此行能够安然无恙。 “佛光?”清欢抬手抹了抹脸上不知何时被那些婆罗鳄划破的细细伤口,低头一看难受的血痕,更让她难受的却是白苍,只见他一身白色的仙衣胳膊之处几乎都被咬的粉碎,身上也显现出深深浅浅的交错血迹,执着幽游剑与拥抱着她的修长手掌手背上皆被那些凶残暴虐的婆罗鳄咬的血肉模糊,光是看着就知道有多疼,可是刚刚从始至终他却一直默默忍受着,甚至没有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 白苍长舒了一口气抱着清欢缓缓的下降落到了岸边,却是几乎体力不知的撑着剑单膝半跪在了地上,清欢却是眼含着泪水用力的抹了抹脸上那些隐隐透出血迹的细小伤口,根本来不及处理自己的伤,便将自己袖子撕下来一大块便细心的替他将两只残破的手掌包好。 “这些婆罗鳄是惧怕佛光没错,看来我们赌对了,好在你这白虎还有些眼力劲吩咐将那些破东西都带上走路,否则今日说不定我们都要命丧这些婆罗鳄的嘴中了”身旁同样气喘吁吁的落了地的花皇同样用血迹斑驳的袖子抹去一头的汗水,却是无比庆幸的仰天说了一句,谁能想到刚刚自己还嫌弃万分的破烂经书此刻却成了保命的法宝呢。 “啾啾啾”那画眉发出清脆悦耳的叫声飞了一圈又落回了清欢的手中,清欢眼中露出感激之意摸了摸它毛绒绒的小脑袋,那画眉圆溜溜的一双眼睛却重新透出警惕之意盯向那冒出气泡的水池,那样正经的模样却是可爱至极,惹的清欢心中一阵感慨,还好自己第一次见到它就觉得投缘,倒没有捡错东西。 “我这里还有一只破碗,正好是三件沾染了佛光的法宝,倒也算是恰好护我们周全了”白苍轻轻的叹息了一声,却是从袖中掏出那只残破的白色瓷碗来,果不其然,那碗的周身亦带了强烈的金色佛光,白苍盯着那残破的碗,心里头却有些隐隐的责怪自己明明知道这婆罗鳄与佛祖的渊源,却想不起来这佛光对它们能够起到震慑甚至是杀退的作用 “百悠,你刚才的行为实在是太莽撞了,想毕这些婆罗鳄能够安然入定皆是因为中央这颗水晶圆石,你竟然直接便将它给取了下来”银发蓝瞳的仙君有些隐隐愤怒的朝着身旁那一身红衣大大咧咧的绝色花皇指责了一句。 “实在是这个水晶球实在是对我的胃口,不信你们看,透过这水晶壁还能见到里面别有一番景象呢”那花皇却是摸了摸头,神色有些微微难堪的替自己辩解,却是将手中那颗硕大的五彩水晶圆球递给了清欢。 第三百五十二章,佛光(四) 随着他们的动作,那全数躲到水中的婆罗鳄却全部发出愤怒的低吼声,很明显这水晶球与它们息息相关,却纷纷碍于那三样透着强烈佛光的东西被整齐的摆放在水池岸边,不敢靠近。 “我看到那水池中央竟然还有一条可以顺阶而下的路”清欢定定的拿着那水晶球打量了一番四周,却惊异的发现了百悠所说的“别有一番风景” 透过这水晶圆石看四周,却发现所有的结构都透彻无比,甚至可以看到这一层的上层景象。 “给我看看”一旁的白苍听了这句话心中一惊,一双虎眸透出探究的严肃光芒,从清欢的手中接过了那只圆球,用自己本就有的千里眼加上这只结构特殊的水晶球,他很快就有了极其重大的发现。 “你看到了什么?”看到他若有所思的将那五彩的圆石放下,一旁绝色的花皇沉不住气,却是慌忙问了一句。 “百悠,你一路与我们同行,帮了我们这么多忙,我与清欢感激不尽,然而此时我想你应该原路返回去找那翩翩姑娘,剩下的路看来只有我们两个自己去走了”银发蓝瞳的仙君蹙着眉毛沉声对着那花皇说了一句,声音微微有些颤抖却无比的肯定。 “此话怎讲?”百悠心中却隐隐有些不解,他知道这白虎仙君不是一个意气用事的人,做的决定一定有他的意义所在,可是心中却也有些隐隐的不甘,他也想证明看看自己的能不能一直到达塔顶,甚至能够呼吸一口外面世界清新的空气于他而言也是一种难得的奢望。 “我于这水晶圆石中看到只要我们破开这些婆罗鳄,从这水池底下一直往上游大约一公里之处就能破水而出到达塔顶,那上面有一只红旗”白苍十分严肃的说了一句。 “只是这水池底下凶险难测,这塔中结构又变化多端四,周又有婆罗鳄,若是你随我们同去只怕归来之路更加凶险无常”白苍抬眸望向那沉思的花皇,眼中却有着真切的担忧。 那绝色的花皇不发一言的坐在一旁,他不疑惑白苍所说之言,可是心中却也有些隐隐的不舍,从自己所住的第一层塔中初见到他们两人时,自己好感全无,甚至想要设法吃掉他们两人到患难与共,这两人性格纯良公正,身上还有着出奇的慈悲怜悯之心,说没有把他们两当朋友是假的。 “那你们两人能行吗?”那花皇沉吟了片刻,最终还是轻语吐出了这一句,却是抬起一双绝美的眼睛扫了他们二人一眼。 “你只管放心吧,百悠,我想翩翩姑娘也在等你,若是你不能安全的返回我们良心也会不安”清欢在旁边默默的听了这一番对话,却是主动开口冲那绝色的花皇说了一句,碧蓝的双瞳中同样有些不舍,更多的却是欢喜,总算可以离开这暗沉不见天日的锁妖塔,天知道此刻她多想念那烟火味浓厚的俗世凡间。 “好吧,那你们好自为之,我花皇轻易不出手相助他人,你们有幸能得到我的帮助也算是一大幸事了”那花皇却是一甩红袖便站了起来,背过身去朝他们二人状似豪爽的说了一句。 “要说仙与魔从来便不是绝对对立,尤其是遇到你这样一只口是心非,却豪爽仗义的花皇,实在是我们三生有幸”一旁的白苍薄唇清扬,却是语含着笑意淡然说了一句,只听得那绝色的花皇一阵炸毛,脸上带了微微的绯意,却始终没有回头。 “好了,那我就先走了”那花皇丝毫不曾含糊的朝身后两人甩了甩袖子,却是大步的便往来时的路走去,那样淡然的姿势却与初见他时相比少了太多的戾气。 “百悠,你真的很厉害,若不是有你一路相护我们也走不了这么多层”清欢眼中却有隐隐的泪水在打转,这么多天与这花皇相处,却知道即使是杀人无数,十恶不赦魔与仙与人都有心底的温柔,更不用说是这么一只爱憎分明,豪爽仗义的魔了,她心中十分的不舍。 “这本佛经你也带上吧”白苍没有起身,却是轻轻一扬手,那本闪着金光的残破佛经却在一瞬间朝那花皇飞了过去。 “谢啦,我这人不习惯告别,先撤了”那绝美的银发花皇却没有回头看他们一眼,而是伸出手来动作伶俐的接过了那本佛经便大步隐身在了黑暗中。 “到这个时候了还这么口是心非”白苍却是轻叹了一口气,一双湛蓝色的虎眸低垂,眼中却有几分难忍的不舍,怪只怪这样一只有情有义的魔却被生生世世关押在这暗无天日的锁妖塔中让他心生了几分不忍罢。 “不能再耽误时间了,我们还要接着往前走,清欢你可害怕?”那银发蓝瞳的仙君与自己相对而坐,却是低声唤了一句自己的小名,让清欢心中隐隐的感动,望向那碧绿深沉不可见底的水池,却是用力的摇了摇头。 “只要有你陪着我一起,清欢什么也不怕”清欢主动迎了过去,却是紧紧的搂住了一身白衣斑驳的那人,声音里有些哭腔,更多的却是满满的信任,从初次相见到共同经历磨难这么久以来,她从来都没有打过一次退堂鼓,一切的一切只要这高高在上的仙君一直一直的陪着自己就好了。 “那你拿着这画眉鸟儿,我拿着这碗,我数一二三一起跳入水中”白苍回了她一句,却是同样伸出手来紧紧的将她拥入怀中,与此同时那只画眉小鸟却又变成了彩色石头落在了清欢的手中,清欢连忙将它握紧。 “好”清欢定定的点了点头,一双碧蓝色的眸子带着无限的眷念将那白虎仙君俊逸的脸庞深深的镌刻在自己的脑海中。 “一,二,三”随着那白虎低沉悦耳的数数声落地,两人深吸了一口气便紧紧牵着手用力的跳进了那凶险难测的碧蓝色水池中。 “砰”随着水面被破开的声音,那些潜伏在水下的婆罗鳄纷纷再次紧紧的包围了过来,露出密密麻麻的利齿朝不怕死的两人狠狠撕咬过来,然而却惧怕于两人手中握着的佛光,纷纷哀鸣着不敢贸然靠近。 清欢心中说不害怕是假,只因为这四周都是睁着硕大的黄色瞳仁企图想尽各种办法慢慢靠近的虎视眈眈的婆罗鳄,水底下呼吸又是异常的艰难,连睁开眼睛都困难无比,然而望向身旁那一身仙气陪着自己上山下水经历了千百种劫难的银发仙君,她却觉得心底里像灌注了千百倍的力量一般,竭力的忍着重重的痛苦奋力往前游。 第三百五十三章,神女(一) 清欢手中紧紧的握着那块散发着金色佛光的画眉彩石,纵使是在水底下,那佛光依旧炫目夺人,周遭的婆罗鳄睁着暴虐的黄色瞳孔丝毫不愿意放过他们,它们纷纷摆动着短小而有力的下肢在水中快速游动着追击他们两人,白苍一头银发在水中荡漾开来,洁白的仙衣上有血迹斑斑一丝丝浸润在水中,却更惹的那些天生嗜血肉的鳄鱼按捺不住,纷纷发出叫人毛骨悚然的哀嚎声。 “清欢,这小东西似乎在你的手中倒迸射出加倍的佛光来”白苍眯着一双湛蓝色的虎眸惊异的打量了一眼紧紧牵着的清丽女子,但见她手中的彩石迸发出极其耀眼的佛光,却是白苍手中那只破碗的数倍。 “白苍…我…”清欢刚想开口,却出于不懂水性,四周皆是虎视眈眈的凶兽,心中又惧怕非常,却惹得竭力屏住的呼吸乱了套,灭顶的水全数贯入口中,让她惊异的同时却是扑腾着手脚胡乱的挣扎了起来,窒息的痛苦感全数涌了上来,整个身子无力的向下沉去。 “别怕,稳住呼吸,保持镇定”在她慌乱无助到了极点的时刻,那一身斑驳白衣的俊逸仙君却是一把伸出手来紧紧的将不停扑腾的她牢牢的圈入怀中,那挺拔而俊美的五官一点点在眼前放大,那人淡粉色的薄唇却是一点点靠近,将口中新鲜的空气全部渡入她口中。 “唔”那独属于他身上清冷的仙气一点点传入自己口中,唇齿交缠之间,感觉到这冰冷刺骨的水中唯一的炙热温度,清欢用力的抱紧对方,极力的汲取着他口中安心的气息,眼角有透明的泪水不停地滴落,心中那溺水的恐惧感却减少了许多。 此刻的她早已失去了这世间唯一真心疼爱她的父亲,失去了很久很久以前为护她周全被人冤枉至死的母亲,她的所有无助,她所有的害怕,却全数在这一个本应毫无联系高高在上的谪仙身上得到了解脱。 白苍一动也不动,任凭她在自己的口中汲取着空气与温度,一双蓝瞳中却带了刺骨的温柔与怜惜,也许素景教会了他什么是爱,可是清欢却告诉了他如何全身心的去爱一个人。 “别害怕,勇敢的大步往前游”那人淡粉色的薄唇轻启,在自己耳边轻轻说了一句,这一句话却仿佛接着带给了她无穷的力量,让她定了定神,心中的害怕少了许多。 水下两个身影向前艰难的逆向而游,上方是激流而下的奔腾水流,周围皆是虎视眈眈想要靠近将他们两人拆吃入腹的的婆罗鳄,偏偏随着游动的方向越远,那水下的空间却越来越狭小,肺中的压迫感越来越强烈。 “啊”突兀的,清欢感觉到自己的后脚被什么东西用力的一咬,锥心的疼痛感袭来,让她忍不住在水下痛苦的惊呼了一声,回头一看,不知何时竟有一只婆罗鳄趁着她伸腿之时抓住了缝隙狠狠的咬了她的右脚腕一口,霎时间感觉到那鳄鱼锋利到近乎于骇人的齿牙用力刺穿自己的皮肉,鲜红的血液在水中不停的蔓延开来,却惹得四周其他的婆罗鳄越来越兴奋,恨不得群起而攻之。 “砰”一旁的白苍目睹了她脸上近乎于痛苦到昏厥的表情,却是果断的往后游去,虎眸中露出狠决之意,手中变换出那把剑体幽黑,通身透出锋利光芒的幽游间奋力的向那只狠狠咬住清欢右脚腕的婆罗鳄刺去。 “呜”那只婆罗鳄吃痛,身上绿色的铠甲被用力刺穿,长长的哀嚎了一身便带着满身的鲜血沉入了水底,白苍拿着手中带着佛光的残破白碗朝着围绕在清欢周围的婆罗鳄用力的一挥,那些鳄鱼便纷纷哀嚎着躲避,更有些躲闪不及的却受了这刺眼的炫目佛光狠狠一照,皮肉上便产生了一阵阵被焚烧的白烟。 “清欢,你没事吧”白苍用力的托住清欢,却发现她有几分不省人事,脸色都变得苍白,嘴唇更是惨白如纸,在水下更是透出几分虚弱的神情,白苍知道她本来就不精通水性,却要克服巨大的水流阻力逆游而上,偏偏这婆罗鳄趁虚而入将她咬伤,早知道它们下颚巨大的咬合力足以给人多么致命的一击。 “白苍,我游不动了,我的身上好痛……”清欢蠕动着惨白的嘴唇在白苍的耳边低语了一句,艰难睁开的碧蓝眼中透出痛苦异常的光芒,白苍心中一跳,却发现这些婆罗鳄似乎知晓了两人困难至极的处境,纷纷趁虚而入,竟又有一只似乎不惧清欢手中的佛光,狠狠的朝着清欢的手臂一口咬去。 “砰!”白苍眼疾手快的挡了过去,却来不及拿剑,竟是活生生的拿手掌去挡,只听见“咯吱”一声,是白苍本就残破的手掌骨头被狠狠咬碎的声音,红色的血液在水中氤氲蔓延至清欢的眼前。 “砰!”白苍额头上冒出冷汗,蓝眸中带了痛苦的神色,嘴角有虎牙显现,他却强力忍着痛,手中变幻出法术,用力的朝着那紧紧噙住自己手掌的婆罗鳄狠狠劈去,随着那凶残的鳄鱼哀嚎了一声坠入了水底,白苍收回了自己的手掌,那里早已是血肉模糊,肉眼可以见到白色的断骨。 “白苍!”几乎是下意识的,清欢目睹了惨状,被吓的几乎心跳停了半拍,眼含了痛苦之色在水中无声的呼唤了一声,便抬手去查看白苍的右掌,奈何她过于心急如焚,动作过大,却是完全忘记手中握着的画眉彩石,那带着佛光的金色之物竟被松开了手快速的向水底坠落了下去。 “啊!画眉石!”白苍回过神来,却眼睁睁的发现清欢手中的画眉石急速地向水下坠入,想要去捞却发现是徒劳,所到之处数只婆罗鳄纷纷哀嚎着避让,围绕在他们周围的婆罗鳄眼中的凶残暴虐之意更加的兴奋了起来,只因为他们两人不再有两件法器的庇护。 清欢听到白苍的惊呼,低下头一看却发现自己刚刚还紧紧握着的画眉彩石已经消失不见,心中又是一阵痛苦蔓延了上来,残破的右脚更是一阵锥心疼痛之时,她却恨不得抽自己两个耳光,是自己太蠢了,居然将画眉彩石掉落,这下她又害得自己与白苍陷入更加危险的境地。 “你拿着这碗,我下去捡那块彩石”那银发蓝瞳的仙君却没有责怪她半句,而是拿起手中的碗便递给了她,自己定了定神就要往水下游去。 “白苍,别去,你待在原地,我去”清欢仔细望了一眼水底,见到那里正有数条虎视眈眈的婆罗鳄在等待着他们,她怎么会忍心让白苍不拿法器孤身一人下去冒险?在这情况万分危难之际,清欢却隐约感觉到自己心中突兀的生出什么超越肉体凡胎的力量来,这感觉与她曾经孤身一人对抗那些流氓地痞之时类似,那是一种来源不明却近乎于奇异的自信。 第三百五十四章,神女(二) “我闯下的祸让我自己来完成吧,一直以来都是身为仙君的你在保护我,这次就让我来”也不知为何,此刻清欢心中就是生出了万分的自信,她虽然为凡胎,却一定能够成功将神器捡上来。 “你真的行吗?”这句疑问隐在了唇边,白苍定定的望着眼前的女子,她的双眸依旧碧蓝纯真,可是比起以前却多了太多的坚毅,似乎她在自己一路相守中成长了许多,不再是初次相见时那个懵懂的女子。 “好,那我便在此地等你”白苍没有再过多的争辩,心中却有了一番打算,也许是生逢绝境两人都想赌一把,也许是想到了她虽身为凡人,身上却一直存在一些让自己琢磨不透的能力,他也想看看她究竟是凡胎,还是另有蹊跷。 “别为我担心”不知为何,也许是身处绝境,也许是出自于一直以来想要报答那银发虎耳的仙君,清欢深吸了一口气,却是朝着白苍清浅的一笑,一双素手轻轻拖住他俊逸的脸庞,在他唇角落下一吻,却是目露了万分的坚毅便往那深浅遍布着婆罗鳄的水底深潜而下。 白苍不发一言的看着眼前的女子,血肉模糊的手掌依旧在不停的淌下鲜血,手中却变幻了一柄长剑,于他而言,自己的身躯并不重要,只要能护她周全,他甘愿以自己的血肉来饲鳄,替她杀出一条血路来。 清欢用力的屏住呼吸,一双碧蓝色的眸子却没有丝毫的害怕,纵然心底是深深的恐惧,她却从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强烈的想要护所爱之人周全,她定定的在心中默念着,我一定要成功,一定要成功,便深深的一头径直往那极深的水底游去。随着她一头长长的青丝蔓延在水中,素白的衣裙在水中随着游动而轻轻的绽放,犹如一朵绽放的青莲,纵使周遭是样貌丑陋的鳄鱼,却难以掩盖她身上渐渐强烈的金色光芒,不知为何,白苍心中却是一阵强烈的恍惚之感,头脑中一阵剧烈的疼痛感袭来,似乎有什么混乱的记忆一涌而出,迷茫间睁开眼睛再看那人他却倒抽了一口凉气,只见那一身素衣,脚腕上荡漾出浅浅血迹的女子才刚刚下潜没多久就已被那些暴虐的鳄鱼团团围住。 “清欢!”白苍再也待不住,手中执着那幽游剑便快速的下潜去救她,他一定不会眼睁睁的看着她被那群凶残的鳄鱼拆吃入腹,他一双虎瞳通红的不成样子,却是强忍着锥心的痛苦,眼露了杀意便飞快的用力向下潜去。 “还差一点我就够着了”清欢紧紧的闭着眼睛,周身都是被撕咬嗜骨的疼痛,她能感觉到有数只婆罗鳄一拥而上,纷纷咬住她的手臂与腿脚,她的心里却始终默念着不能放弃,不能放弃,渐渐地四周都蔓延出鲜红的血液,她眼中有恐惧却强行的说服自己不要绝望,至少不要让那仙君担心。 “啊!”有撕心裂肺的叫声传来,更是让白苍心中狠狠的一震,心里如同发了狂一般,急红了眼,狠狠的劈向那些将清欢团团围住的凶残鳄鱼,心中是前所未有的恐惧感袭来。 “啊啊!”此时的清欢却感觉到有什么东西要从身体里炸裂开来一般,那股不受控制的力量带来撕裂一般的痛苦甚至大过被那团团围住自己的鳄鱼撕咬来的疼痛,几乎是她所不能承受的,她控制不住的大声叫了一句,有什么东西在她的身体里爆炸开来,直到她再也无法抵抗。 “清欢”白苍满身的血迹斑斑,心里责怪着自己不该放任她一个人以肉体凡身去试险,脑袋里痛苦的像要炸开一般,一张白玉般俊逸的脸庞上混合着鲜红的血迹,不只是那些婆罗鳄的血液还是自己的血液,如同地狱的鬼煞一般,他睁着一双血色的瞳孔,恶狠狠的劈杀着那些不停涌上来的婆罗鳄,奈何那些鳄鱼却像拼了命一般,一层层越来越多的围了上来,让他心力交瘁之时,他用力的想要突破那些鳄鱼抓住清欢的手。 “呜呜呜”突兀的,在这混乱无比的时刻,却像是有什么东西施了定身法一般,那些暴虐凶残,眼中透露出凶狠之意的婆罗鳄一层层纷纷哀嚎着掉落到了水下,而它们团团围住的中央却有金色的佛光在一瞬间炸开,那光芒越来越强烈,强烈到炫目异常,白苍心中惊异的同时却是下意识的放下了沾染了血迹斑斑的幽游剑,抬手挡住了那过于灼目的光芒。 “清欢……”脱口而出的惊叫声卡在了嘴边,只因为白苍见到了此生令他最难以忘怀的景象,只见那婆罗鳄层层哀嚎着掉落至水底的同时,那中央却有一个身披金光的女子,但见她紧紧闭着双眸,静静地飘荡在水中,一头浓密的青丝长发如同海藻一般荡漾在水中,一袭广袖凌云裙犹如清风般散开,满身的仙气静静萦绕,飘乎若神女,令人叹为观止。 “你……是谁?”白苍少见的蠕动着嘴唇轻轻吞咽了咽喉咙,一双湛蓝色的虎眸中却透露出不可置信定定的望着那水中静静漂浮着的女子,脑中在一瞬间炸裂开来,那痛苦却有熟悉的记忆全数袭来,让他忍不住抓住自己的脑袋用力的挣扎,幽游剑一把掉落在水底,那本来诡谲万变的水底彻底却恢复成了平静的模样。 “清欢!清欢!”白苍再也忍受不住这近乎于潮水般阵阵袭来的折磨,湛蓝的眼眸中带了万分的痛苦大声的朝着水中那一身金色光芒,静静闭着眼睛漂浮着的女子,他伤心,他愤怒,他更害怕的却是他设想中的一切竟然成了真,清欢果然不是一般的凡人女子吗? 此刻,那水中的女子听了这一身呼唤却是犹如听到了召唤一般缓缓的睁开了眼睛,在她睁眼的一瞬间,这昏暗的水底似乎在一瞬间变的霞光万丈,那底下纷纷躲闪着的婆罗鳄逃命似的往外面爬去,结果还未等到逃开,却只得惨叫了一声便被那些金光照射得飞灰湮灭,刚刚还极度诡谲的水底此时已经恢复了平静。 那女子定定的往白苍的方向一瞥,那清澈如同冰魄的一双蓝眸却是如画的绝美眉目,冰肌玉骨,恍若神女,十分惊艳,让白苍几乎忘记了呼吸。 “你可是风华?”那女子红唇轻启,声音在水下飘忽,带了几分恍惚,却悦耳至极,如同风铃划过,白苍听到这个名字,脑袋中那嗡嗡作响的痛苦却在一瞬间风平浪静,这个名字他从来不曾听到过,为何却是如此的耳熟,仿佛天生就印在他的心上一般。 第三百五十五章,神女(三) “风华…”那女子轻叹了一声,脸上带了凄美到近乎于悲伤的微笑,却是从水中缓缓的游了过来,伸出雪白的素手来轻轻的抚上他怔愣的脸,那如同神祗般梦幻透明的美丽却是他在任何一个女仙身上都不曾见到过的,她掌间带着仙气,冰凉的手指轻轻抚上他的脸颊,那微凉的触感却温暖异常,心里是一阵强烈到近乎于陌生的悸动。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清欢竟然变成了神女?”白苍怔愣着不敢相信眼前的事情,想抬起手去触碰那女子,然而几乎在一瞬间,那女子身上金色夺目的佛光却在一瞬间消散,在他扬手的一瞬间,那绝美如神女的女子已经模糊而去,重新变成了自己熟悉的女子虚弱的倒在了自己怀中。 “清欢”呆呆的叫出了这个名字,白苍将怀中的女子扶起,好在她脸色虽然苍白,可是身上却毫发无损,也许是刚刚在她身上突然出现的神女拯救了她,将那些婆罗鳄全数击退,幸好她没有受伤,白苍心脏突突的跳着,却是欣喜若狂的将怀中的女子抱入怀中。 “啊!”清欢猛然睁开眼睛,一双碧蓝色的眼睛迷茫的看向那一脸欣喜若狂的银发仙君,只觉得脑中一阵剧烈的疼痛,身体内那股近乎于撕裂一般的爆炸疼痛却消失了,让她终于能够平静的吸了一口气。 “白苍,刚刚发生了什么?”清欢只觉得头痛欲裂,竭力想要回想自己被那些婆罗鳄团团围住的时候发生的事情,奈何却回忆不了半分,只觉得如同失忆了一般,用力一想却觉得全身无力。 “刚刚你很勇敢,也很有毅力,我觉得很欣慰”那银发虎耳的仙君一双湛蓝色的蓝瞳定定的盯着她说了一句,头一次眼中冒出了赞赏的光芒,那虎抬起犹在淌血的手掌轻轻的抚了抚她的脸,却叫清欢羞愧得低下了头,明明她什么也没有做吧?只是用一股蛮力想要凭一己之力对抗那些鳄鱼,却不想自己差点就葬身鱼腹。 “那些鳄鱼呢?”想到这里,她心中一阵焦急,却四处打量了一眼,试图找到那些婆罗鳄的踪迹,奇怪的是刚刚还遍布的凶残恶兽,如今却纷纷不见了踪影,徒留下一片平静的水池。 “不要再犹豫了,我们快往前游吧”白苍淡淡的说了一句,却不愿意再看清欢疑惑的目光,却是拉住她的手用力的便往前奋力游去,此刻他的心中却渐渐的有了些眉目,这便不难解释清欢身上为何总能迸发出一些凡人绝对不可能拥有的力量,原来她的身上一直残存着强大的仙体,只是那神女真的是此生的她吗? “可是……”清欢费解的再次望了一眼那平静清澈的水底,还想要再问,却见到那仙君明显不想多说的态度,只得闭住了嘴奋力的跟着他往前游去。 “啊!”好在随着两人体力几乎耗尽逆流而上游了片刻,总算是到了底,白苍一双灼灼的虎眸扫了她一眼,示意她跟随自己破水而出,两人皆是精疲力竭的冒出了水面,大口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空气来。 “只怕这里便是塔顶了”白苍望着这宽敞的阁楼,心中惊异于为何会有这样的装置,竟然只有逆流浮水而上才能到达塔顶,究竟是她们幸运还是佛祖设计这妖塔是用尽了千般鬼斧神工,这塔层设置精妙异常,塔顶更非常人可以到达,却被他们误打误撞的从那水晶球中窥得了正确路线。 “啊!那中央有一面红旗”清欢睁着眼睛细细的打量,却惊喜的发现了曾经天帝所提到的那面红旗,心中一阵欣喜若狂,飞快的游上了岸便跑去抽出那面小红旗。 白苍皱着眉毛看着这一幕,本欲脱口而出的小心叮嘱之意压下了喉咙,只因为那把小红旗被清欢不费吹灰之力便拔下握在了手中,好在并没有再发生什么意料之外的事情,高冷的仙君总算是长舒了一口气,一身的戒备放下,眼中却隐隐有几分感动,不敢置信,这样千难万险的妖塔竟被他们闯过了。 “吱呀”一声,却有门被轻轻推开的声音,白苍赶紧从水中一跃而起,却是将清欢紧紧的护在了身后,好在那推门而入的人并非妖魔,而是那须发皆白的太乙真人。 “你们二人努力与运气皆备,亦有着非凡的魄力来闯这锁妖塔,老夫看了心中很是感动,让老夫领你们出去吧”那太乙真人却是捏着胡须长叹了一口气,眼中有些意味不明的光芒在闪烁,或许是因为千百年来有多少神仙立下了豪言壮志发誓定要闯过这锁妖塔却皆未成功过,如今这一人一仙的搭配却用超凡的毅力闯过这锁妖塔,实在是叫他惊叹非常。 “谢过真人”清欢点了点头,纵使一身湿漉漉的?眼中有欣喜若狂的光芒,他们成功了,成功闯过了这凶险异常的锁妖塔,她心中有感动,更多的却是感恩因为这一段经历,他们不仅证明了对彼此爱意的深厚,更因为有这样一段经历,让他们全方位得到了磨炼。 于白苍而言,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双拳紧握,蓝瞳中却有强忍的泪光闪烁,这一路上的千难万险就当做是对自己入魔时所屠杀村民的救赎吧,只有身心皆受于苦难之中,他才越能体会到自己罪孽的深重,以及身为仙君肩膀上沉甸甸的责任感,也就在这一刻他深深的体会到了天帝的良苦用心,直当这是一次净化心灵之苦旅。 等到二人收拾干净再拿着手中那面来之不易的小红旗去寻天帝之时,却被人半路拦截,那是天帝身旁那姿容清丽的仙鹤,司晨。 “天帝特来命司晨禀报白虎仙君,此番闯过锁妖塔心中定有感悟非常,只命你与清欢姑娘下凡间潜心修炼善心善德,护天下黎明百姓周全,勿要再犯重错”那身姿清丽的白衣仙鹤静静地朝他们施了一礼,却变幻了仙容,将天帝所说之言原封不动的告诉两人。 银发虎耳的仙君一双湛蓝色的虎眸在一瞬间放大,心脏却突突的跳着,几乎不敢置信于天帝所说之言,他预想中自己还有极重的刑法要受,却没有想到天帝并未再施加惩罚,而是命他下凡间改过自新,他不由的垂下了眼眸,双拳紧握,那日天帝失望的神情还在脑中浮现,他暗暗在心里发誓一定一定不会再有负于那人的期望了。 第三百五十六章,寻人(一) “还请司晨代为禀告,白虎一定不会有负天帝的期望”银发虎耳的仙君轻抬双手低头做了个礼,一身白衣仙气萦绕,言辞恳切的出声,蓝瞳中却透露出坚决的意志来。 “仙君,请往这边借一步说话”那清姿林立的仙鹤却是迟疑了一会儿,便俯身走近在他耳边说了一句,却是示意他跟自己过来,白苍思衬了片刻,慌忙移步,只怕是天帝有十分重要的事情要司晨代为传达罢。 “仙君,天帝这些日子都在星宿池夜观天象,发现那渐露妖邪魔光的苍狼星吞并之势愈加明显,而人间的帝胄明星却愈渐微弱,帝忧心非常,只怕是……”那司晨说到这里却是面露了犹豫之色,清丽的仙瞳中充满了担忧。 “只怕是什么?你只管说出来,我白虎一定会竭尽所能护三界安宁”白苍听了司晨这犹豫的话语,心脏一阵强烈的跳动,蓝瞳中透出危急之意,嘴角虎牙情不自禁的显现,却是镇定非常的问了一句。 “只怕是这凡间人皇要易主了,若仙君还不插手此事,人间皇帝被冥界妖物蹿了位,那三界必将秩序大乱”那司晨竭力控制着自己颤抖的呼吸,定定的看着那银发蓝瞳的仙君忧心憧憧说了一句,此话一出,却在一瞬间冻结了空气。 白苍听了这话,久久没有发言,湛蓝色的虎瞳中有狠决的光芒在闪烁,双拳紧握着,几乎是一瞬间周身的气场便变的寒冷异常。 “司晨,你回去禀告天帝,我白虎仙君定会扭转局势,扶持人皇坐稳皇位,让他不必忧心”白苍后退了一步,却是再次欠身做了个礼,蓝瞳中有狠决的光芒在闪烁,一身仙衣英姿飒爽,声音坚毅而有力量,隐隐可见战伐之神的威严,让那仙鹤微微一惊。 “如此甚好,此去凡间凶险莫测,望仙君能保重仙体,司晨告退”那仙姿清丽的少年总算是一扫担忧之意,脸上带了笑容微微回了一礼便化作仙鹤飞身而去。 “白苍,你可还好?”一旁的清欢见了那清丽的少年轻轻一扬身便化作白衣仙鹤飞身而去,心中隐隐惊叹于谪仙之仙姿,却看到那银发虎耳的仙君立于原地,蓝瞳中带了十分的严肃之意,心中隐隐有些担忧,忙走过去轻声问了一句。 “无碍,我带你下凡尘吧,这么些天害你陪我受苦,我心中亦觉得难受”那银发蓝瞳的高冷仙君却是化解了周身肃杀的气场,反而轻启了薄唇朝她轻松的一笑,那笑容俊逸而温柔,却让她看得一阵恍神。 “不全是你的错,也是我自己脾气过于倔强,一直在气你”想到从那诡异的镇子中发生的一切事情,心中一阵恍惚,却是慌忙开口说了一句,纵使现在提到素景那个名字,她心中还觉得很不是滋味。 “那以前的事情我们就一笔勾销,现在我带你下去,继续去完成你未完成的任务”那银发蓝瞳的仙君却是直直的走了过来,伸出修长的手指在她一脸怔愣的清丽脸颊上轻轻一点,惹得她一阵白眼,也罢,好不容易一起出了那艰难险阻的锁妖塔,也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如今只要想起人间那大街上人言繁芜的烟火气息,她就觉得开心异常。 “不是我说你,你们这神仙的生活也实在是太冷清了,我在这里待了这么久,神仙不见几个,倒是四处浮云,充耳都是念经诵佛之声,实在是太无趣了…”清欢皱着眉头朝白苍念叨着这仙界的无聊之处,又特意在这四周转了又转,一脸的不满意,害得白苍一阵哑然失笑。 “好啦,别念叨了,神仙本就是清心寡欲的得道之人,哪里比得上人间七情六欲烟火味十足来得生动,你还只待了这么短短这么几天就忍受不了,那这潜心苦修几百年的神仙可是比比皆是呢”白苍摇着头叹了一口气,却是定定的望着清欢那清丽的身影若有所思了片刻,说到底,他也是耐不住寂寞的吧,不能算是一个合格的上仙,否则不会这样迷恋这一举一动如此生动的凡间女子。 “别逛了,快上来”那银发的仙君轻轻一扬身便变做了一只体型庞大的吊额蓝瞳大白虎趴在了地上,口吐人言朝她说了一句,在这仙气萦绕的天庭倒越发透出几分朦胧的不真切感来。 “好”清欢闭上眼睛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却是摸了摸那白虎柔软雪白的皮毛,见那高冷的仙君面露出几分羞赧之意,却是心血来潮索性抱住那硕大的柔软虎头“啪叽”用力亲了一口。 “喂,你这女人真是够了,麻烦”那白虎见了她这举动却是羞红了一张脸,好在有那柔软的皮毛掩饰,可却再也无法高冷下去,掩饰不下自己傲娇的本性,装作嫌弃无比的摇了摇头朝她说了一句。 “喂,大型猫科动物也是很可爱的好不好,我控制不住我自己嘛”清欢却睁着一双碧蓝的眸子朝他做了个鬼脸,不再犹豫翻身而上,紧紧的抱住了那高冷而别扭的虎头。 “抓紧了,本仙君腾云驾雾疾驰而下,可别掉下来了”白苍朝着紧紧趴在他柔软虎背上的清欢嘱咐了一句,却是腾空一跃,庞大的兽型脚下虎虎生风便一头往那云海中扎去。 “哇,好刺激,我正从云中穿行而下啦!”清欢心兴奋的大笑,伸手仿佛能触到那洁白柔软的运动,风在耳旁吹过,俯身是底下高山与海洋近乎于奇异的美景,这样在天际翱翔的经历也许只有她能有机会体验,尤其实在突破命格的局限游历了三界才知道之前自身目光的浅陋,如此才越加发现凡人之渺小。 “抓紧了!”身下那吊额蓝瞳的大白虎轻轻的摇了摇头,显然对她这过于激动的反应而觉得可笑,更多的心中却是隐隐的感动,这种患难与共以后还能见到她放声大笑的感觉实在是太珍贵了。 “这山这海这云都是你的,我也是你的”突兀的,那人在自己耳边低身说了一句,却让白苍心中一震,几乎是一瞬间只觉得心悸异常,全身犹如充满了无穷的力量一般,蓝瞳中有隐隐的光芒闪烁,他在心中暗暗发誓无论是在仙界还是人界,一定要用尽力气护天下黎明周全,同时也许她一世清欢无忧。 “你不是要去找出当年迫害你母亲的线索吗?我将你放在那牛溪镇的门口,你进去继续探索即可”待到那白虎话音一落,便摇身一变成了银发蓝瞳的仙君,清欢心中一阵惊异的同时,也稳稳的落了地,他们又到了这带给两人无尽血腥梦魇的小镇门口。 “白苍……”清欢轻轻咽了口唾沫,心中却是一阵前所未有的窒息感传来,她自然还记得那日这虎入魔之时犯下的滔天暴行,那血流成河的街道至今让她想来便全身发抖,可她却知道这虎远远比她更加的害怕,纵使他蓝瞳中依旧是镇定自若的神情,可是从他躲闪的言辞亦可以见到他心中有多波澜起伏。 第三百五十七章,寻人(二) “白苍,其实你不必过多的苛责自己,你忘了吗?其实这牛溪镇中大部分的村民都被未知的疾病感染,为乱一方,纵使是你不消灭他们,天帝也会自会派人来将他们全数剿灭……”清欢眼中带着心疼的光芒,轻轻的握着那仙君修长的手掌,企图给予他自己能给的温暖力量,话语却被他沉声开口打断了。 “好了,不用再说了,你尽力去找你母亲一案的线索,我就在这外面的客栈等你,若遇到危险就摇动此铃”那银发蓝瞳的仙君显然不愿意回忆更多,示意她无需多言,却是从自己袖中掏出一串铃铛手链来动作轻柔的系在她的手上。 “好”清欢只得点了点头,深吸了一口气便望向那牛溪镇的入口,如临大敌一般,想要说服自己不要害怕,奈何待她细细的一看,却发现这镇子与上次来有了翻天覆地的差别,本来破旧而萧败的气氛一扫而空,往前一看,原来那些足以隐天蔽日的绿树似乎都消失了,里面看起来宽敞而明亮,与上次不同,这次她的心中完全没有一丝不祥的感觉。 “这是……”清欢不敢置信的抬头看向那镇子,望着那清新而美丽的景色,甚至里面还有许许多多进进出出怡然自得的老人与垂髫小儿,看起来安临无比,清欢仔细的打量了一眼,被惊的说不出话来,心中却百思不得其解。 “噗嗤”突兀的,有什么男子熟悉的低笑声居高临下传入耳中,让清欢一惊,回头一看,却发现了故人的身影,不正是那一身青衣翩翩的云龙?但见他懒懒的斜倚在正前方一株几乎与他衣裳合为一体的碧绿桃树上,手中握着酒壶,一张俊秀的脸庞透出笑意,一双狭长迷人的桃花眼明若星辰的朝她一笑。 “你……你……怎么在树上?”清欢受到了惊吓,却是吓了一跳,怎么回事?这位同样位列谪仙的公子哥怎么还没有离开此地,难道是一直停留在此地等她回来吗?说到这里她自己都觉得有几分可笑。 “怎么,我云龙生性自由无束,爬一棵树清欢小姐都要管吗?”那人却是放声大笑了一声,仰头喝了一口酒,再回头,一双俊俏的桃花眼却是定定的朝着树底下的她扫了一眼,那笑容十分的无赖,让清欢词穷,只得定定的望着那人说不出话来。 “你爬树,我的清欢自然不会多管,只是云龙上仙可要留好神,不要喝醉了酒便化作狂妄不羁的青龙,在此地兴风做雨为祸百姓才好”突兀的,一声冰冷而低沉的声音传来,却是抢过了那云龙的话回答,将清欢吓了一跳,却见到那虎已经于不知何时走到了自己身后,还伸出虎爪来用极具占有欲的姿势搂住了自己的肩膀。 “你怎么……过来了…”清欢怔愣着回头看了一眼那银发的仙君,却见到他一动也不动的紧紧盯着那树上的人,却是虎目灼灼,眼睛里喷出火来,仿佛下一秒就要扑上去将他狠狠咬碎一般,吓了她一跳,声音越发的微弱了起来。 “哟,我当是谁又过来了此地,原来是你这负心人,我们鼎鼎有名的白虎仙君,那一日害得我们清欢小姐可是流尽了眼泪,我云龙可是看得清清楚楚”那坐在树上的谪仙,悠然的一笑,却是朝着底下一身白衣的仙君吹了个口哨,手掌一用力便从树上翻身飘忽而下,只一瞬间便语带了嘲讽之意不仁不让的与那白虎争锋相对而站。 “你!”白苍听了这讽刺味句话,只觉得一阵火气上涌,蓝瞳中冒出愤怒至极的火焰,嘴角锋利的虎牙显现,一把上前便抓住那一脸无赖的青龙,作势便要狠狠揍过去。 “喂,你们两个够了,身为谪仙怎么可以在大庭广众之下公然动粗”清欢心中心急如焚,不愿意见到他们两个莫名其妙便打了起来,连忙抓住了缝隙,一把便从他们中间钻了进去。 “要打就打我,话都没说清楚就要动手”清欢一把将他们俩隔开,却是紧紧的将白苍护在了身后,她这下意识的态度却无声的表明了自己的态度,那银发蓝瞳的高冷仙君见了她这反应却是立马得意洋洋的抬眼看向那面色黑了一圈的青龙。 “清欢小姐,你明明知道那害得你受罚锁进妖塔中的人是他,移情别恋爱上别人的人也是他,怎么还要护着他?我只是想帮你讨回一点公道啊”那青龙气急,却是愤怒的出声,他很明显从清欢的眼中看到了守护那白虎的坚定立场,心中有微凉的寒意涌上心头,早知道他在此处等了她数月,就是期待着有一天能再与她相见。 “青龙上仙,清欢多谢你的好意,只是你可能并不了解所有事实的真相,我虽然恨他由于素景的出现而摇摆了对我的爱,可是他始终还是用行动证明了他对我的真心,我奄奄一息之时是他守护在身旁,身处锁妖塔中之时也是他拼尽自己的性命誓要护我周全”清欢一双澄澈无比的蓝瞳此刻却带了无比坚定的光芒一字一句的对着那一脸不解的青裳男子说道。 “何必和他废话这么多,我可还记得当日在那仙殿上就是这两面三刀之人亲自向天帝告发于我”白苍咬着牙出声说了一句,却是再次冲了过去便想拿出幽游剑与这一直与自己不对付的青龙决斗,心中想起了那日在仙殿时自己亲自见到他向天帝告发自己时的惊愕心情,这青龙一直对他都成见颇深,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白苍,你冷静一点”清欢回过头来却是一把紧紧的抱住了那银发虎耳的仙君,焦急的出声劝慰他不要冲动,见了他一脸愤怒难以控制,心中更是心急如焚,也许这青龙虽然只是寥寥几句却正好戳中了他的内心,将那些他心中企图忘记的痛苦与难堪记忆全都唤醒了。 那青龙听了白苍愤然的一句却是怔怔的停在原地低下头紧握着双拳没有再说话,眼中翻涌着复杂的情绪,说到底确实有他的错吧,他心中太恨,恨这白虎不费吹灰之力就可以坐拥自己心仪的美人在怀,更恨的是他身上始终带着那种近乎于纯净的仙君的使命感,因此在自己告状时乃至恶意诋毁他时,他都只是默默地不发一言揽过所有的责任。 “云龙大哥,谁来了?”就在几人僵持不下时,却有一道熟悉的清丽声音入耳,是那绿树旁边的小寨中出来了一个身着素衣的窈窕声音,几乎是听到那女声的一瞬间,清欢就恍了神,全身一阵战栗呆呆的立在原地,甚至忘记了动作,只因为这女子正是素景。 第三百五十八章,寻人(三) “白奎,是你!”几乎是在看到那银发虎耳的仙君瞬间,那清丽的素衣女子眼中便透出兴奋的光芒,一双沉静的蓝眸透出不可置信的光芒来,缓缓的一步一步走到白苍身边,仿佛生怕这只是一个幻梦一般,怔怔的出声。 “不好意思,我不是白奎,我是白苍”那银发虎耳的仙君听了这句话,抬眸扫了素景一眼,心脏隐隐的觉得有几分难受之意袭来,只因为自己那日堕入魔道杀人无数之时,恍惚间看到这女子慌张的躲到了暗处,那极度的恐惧与嫌弃的神情如今还深深的印在脑海中。 “白奎……”那女子见了他神色冰冷躲避,蓝瞳中透出几分伤心之意,却是又朝着那一身素白仙衣的银发仙君再次靠近了一步。 “喂,你这女人还在发什么傻,快走”那高冷的银发仙君却是一把将清欢推到了自己的面前挡在那素景身前。 “唉,你别这样”清欢有些难堪的朝着那站在自己身后紧紧搂住自己的仙君说了一句,看向素景那张与自己有九分想象的脸,心中却有百般不是滋味,甚至都不愿意与她直视,只要看到那张脸她就下意识的想起了那几日白苍狠心抛下自己而去陪伴她的恐慌时光。 “别这样是哪样,这样吗?”那银发蓝瞳的仙君自然知道清欢心中有多不是滋味,却是一把便将她转过身来紧紧的搂入怀中,伸出素白的手指来挑起她的下巴,直接当着那素景的面就深深的吻上她柔软而清香的唇瓣。 “唔,放开我,这么多人在看着!”清欢还没有反应过来就遭此一吻,心脏突突的跳着,绯红着一张脸震惊异常的对着那紧紧抱着自己拥吻的仙君反抗着,奈何怎么锤他,那人却死活都不放开。 直到长长的一吻完毕,晕晕乎乎的清欢显些窒息,那银发虎耳的仙君才在一旁两人难堪的神色中心满意足的放开了她,一双湛蓝的虎眸中却带了得意的光芒,薄唇轻轻扬起,只因为这一举动无非是一箭双雕,既可以让那青龙看清楚清欢是属于谁的,亦可以让素景死心。 果不其然,这一举动不仅让那青龙气得双眼发黑,紧咬着牙倒抽了一口凉气却只能强行将闷气往下压,只因为目前的他没有任何立场生气,而那素景眼中伤心的光芒却越发浓烈了起来,只是出乎白苍意料的却是她眼中曾经无比浓厚的抑郁愤懑与不甘之意如今却似乎消了一大半。 “白奎,只要你平安无事我就放心了,其实我一直都在此地等你,就怕你不再来此地了”过了片刻,那素景开口,语气中却带了万分的感慨之意,只是那沉静的蓝瞳却不愿意与他相视,只是匆匆暼了他一眼便低下了头。 “这外头如今却已是春意盎然之时,再过半月又是人间盛夏了吧”那银发蓝瞳的仙君却并没有直面回答那素景的话语,反而踱着步子慢悠悠的逛到了绿树底下,抬眸看了一眼那牛溪镇中却是一派的盎然生机,甚至四处可见各色的花李争相绽放,有桃李与鲜花的味道传来,却是一扫他记忆中阴霾恐怖的模样。 “是啊,这牛溪镇的变化却是如此的翻天覆地,都叫我们不敢认了”清欢好不容易从那突然的一吻中回过神来,却是抬袖抹了抹嘴唇上湿漉漉的仙气,便歉意的冲那挡在自己身前的素景浅淡一笑,却也是怔愣着走了过去,却是伸出洁白的素手来轻轻抚上那绿树的树干,眼中藏着不可置信的光芒。 那素景见了这两人的反应,却也知道是意料之中,不由的低下头苦笑着摇了摇头,眼中却有隐隐的泪珠,其实她一直欠他们两人一句抱歉,只是那话语却压在嘴边怎么也说不出来。 “这些桃李与鲜花可是我与素景姑娘一树一木亲手栽种的,当时你们走了以后这镇子几乎便成了死镇,我们清理了这镇上所有的血迹与尸体,又将那些未被感染的幸存之人纷纷救出来安置好,教会他们齐民栽种之要术,这镇子才会在短短数月之间发生如此翻天覆地的变化”那青龙却是神态慵懒的享受着从那树叶间洒下来的斑驳阳光,手中的白扇摇了又摇,却是恍然若梦的说出了这样一番话来。 “如此你们两人太厉害了,倒多亏了有你们收拾残局”清欢听了此话,心中隐隐有些感动,却是轻垂了眼眸,语含了感激之意朝那云龙说了一句,那一旁负手而立的银发蓝瞳仙君却始终不发一言,只是若有所思的定定站着。 “所以见到你们两人带着那样小心翼翼的神情站在村口决定怎样再闯这牛溪镇却让我觉得好笑异常”那青龙好话才说了一句,再开口却又是用白玉扇挡住了好笑的面容,语带了嘲弄之意再次开口,让那两人纷纷转过身来丢了个大白眼给他。 “是呀,眼下这镇子已经不再是你们之前看到的镇子了,疾病也全部被清除,现在倒真成了一个旅游消暑的圣地,每日还有很多络绎不绝的观光客前来落脚呢”那素景回过神来,却是望着那枝叶繁茂的绿树清浅的一笑,语气中也带了几分恍然之意,多少次梦中惊醒都是那仙君化成入魔的巨兽口中衔人的血腥画面,多少次提心吊胆在梦中惊醒,也有多少次后悔那日挺身而出不畏生死挽救他于危难之中的不是自己。 “如此那便好办多了,我就不必再畏惧于进村寻人了”清欢却是开心的一笑,一双碧蓝的瞳孔中带了笑意却是想到了自己若成功的查出母亲一案的真凶,那刘氏也便不敢刻意为难自己,甚至能够一步步的掌权,接管相府,继续替父亲完成未完成的事业。 “清欢姑娘,是我负责整修了这镇子上的祠堂,因此对这镇子上幸存之人皆是一清二楚,若是你信任我的话不如让我带你去寻找你想寻之人,可好?”那云龙却是轻步靠近了清欢,俯身便在她的耳边轻语了一句,一双桃花眼中更是带了诱惑的光芒看向她碧蓝的双瞳。 第三百五十九章,寻人(四) “这……”清欢有些犹豫的看向那青裳的男子吞了吞口水,这个忙似乎也只有他才能帮的了了,可是想到那白虎近乎于恐怖的占有欲,与视这青龙为死敌的态度,更让她犹豫了起来。 “清欢想要寻的人我白虎自然会替她寻到,就不劳烦青龙仙君为我们担忧了”就在清欢怔愣之间,那刚刚还不发一言的仙君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她再次用力的拥入了怀中,同时手中使了法力重重的拍了一下那凑的自己极尽的一张脸。 “臭白虎,数月不见,你脾气倒涨了不少,是不是嫌天帝给你的惩罚太轻才如此嚣张,有本事我们上云间单挑”那青龙正要引诱成功,却被这白虎猛然一句破坏,头上更是挨了两个暴栗,当下就气急败坏的带着那一身仙衣飘飘的白虎仙君大声的吼叫出声。 “我受的惩罚再轻也好过那些只知道向天帝告密偷偷躲在别人背后挖墙脚的小人要正人君子的多”那银发虎耳的仙君嘴角却是扬起一抹讽刺无比的笑容,眼中带了十足的嘲讽,字字玑珠的朝着那脸色难堪的青龙争锋相对的开口。 “喂,你们两个真是够了,又来?”清欢被夹杂在骂战之中,感觉到两位仙君的口水不停的落在头顶上,一脸的欲哭无泪,求求这个又抱抱那个,奈何两人却沉迷于幼稚的口水战中无法自拔。 “够了!真是幼稚!我自己一个人进去找人。你们谁也别跟过来!”清欢一阵火气上涌,却是暴怒的朝着那两个长舌仙君大声的怒吼了一句,却在两人怔愣的目光中气冲冲的便踏进了那繁花似锦的牛溪镇中。 一旁的素景啼笑皆非的看着那两个针锋相对的仙君,心中有些好笑,更多的却是心酸,只因为那两人都不属于自己,却都心系于那个据说是自己转世的凡间女子,她心中有苦笑,更多的却是渐渐的认命,只因为自己确实缺乏了她身上独有的坚毅勇气。 “哼,你给我乖乖待在原地,不要妄想跟踪我们,告密的卑劣小人”那银发虎耳的仙君总算是第一个及时停止了骂战,却是临走前也不忘狠狠地讽刺一句,洁白的长袖一扬便狠狠地甩在了那青龙的脸上,便快步追上了前方的清欢。 “你…你……你!”那生有一双桃花眼的青裳男子却是气急败坏的指着那银发仙君的背影,奈何却被气的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只得怔怔的词穷,睁着一双提溜的桃花眼饱含着羞耻与愤怒。 “云龙大哥,也罢,就让他们去吧,我们也别跟着瞎搅和了”那素景却是轻步走了过来,叫住了他,示意他不要再跟随,沉静的蓝眸相比于从前那深深隐藏在眼底的不甘心却柔和了许多。 “你别管我,我是断然不会放弃我欣赏的女子,天界众多神仙谁人不是孤寂苦修千年,偏偏只有他能得到这样甘愿为自己付出性命的佳人在怀,我青龙哪一点比不上他”说完这句话,那青龙一双俊俏的桃花眼中透出愤怒与不甘心来,却是一把拂袖而去,大步流星的朝着那远去的两个身影跟了过去。 那素景听了这话,心中却有几分惊异了起来,这青龙似乎远比自己想象中的更加心仪那与自己有九分相似的清欢姑娘,所以才会主动提出要重整这被毁坏的牛溪镇吧,那牛溪镇中一花一草一木皆是他细心的栽培,来等待她的到来,只是她还有如他一般的勇气,去追寻自己跨越整整百年不得的所爱之人吗? 清欢气冲冲的走进了牛溪镇中,还没走出百米,那白虎便不发一言的主动跟了过来,见她面露愤怒之意显然不想理他,更加不敢靠近,而是轻咳了几声便默默地跟在了身后。 一路穿过那镇子,四周都是繁华似锦,风景怡人,来往之镇民皆面带微笑彬彬有礼,让她心神一阵恍惚,那街道干净而透露着花香,却是一洗自己记忆中那样阴沉而血腥的样子。 “究竟要如何寻找那两人呢?”清欢静静的看着那纵横相交的道路,来来往往的行人,心中一阵发愁,努力的停在原地回想自己记忆中那梦里所见两人的模样。 “咕咕咕”突兀的,腹中一阵肚饿响声传来,清欢神色有些难堪的抬手捂住了自己的肚子,想来在那天界那么多日都未曾进食,也许是沾染了仙气,所以并不感到饥饿,如今才刚下了这俗世凡尘就觉得饥饿难忍,然而转念想到那些喷香的美味,清欢只觉得口水都快流下来了,抬头一看,此时正是烈日当空,干脆便想转身寻找起来往的饭馆来。 “饿了吧,喏,给你”突兀的,一张俊逸的脸凑了过来,却是手拿了两串糖葫芦递给她,正是那跟在身后银发虎耳的仙君。 熟悉的套路,清欢白了他一眼,却是泄愤似的拿起那串红彤彤的冰糖葫芦“嘎吱”咬了一大口,清甜晶莹的糖衣入口,触目是那银发虎耳的俊逸仙君一脸讨好的笑容,她心中却犹觉得愤怒,也许是见到了那个她此生都不愿意再见到的女子,素景。 “仙君,我陈清欢就是这两串糖葫芦就可以讨好的吗?我可对你当时弃我而去另寻新欢的事情还记忆犹新”清欢再次气嘟嘟地白了他一眼,一双碧蓝的眼眸中依旧隐隐的愤怒未消。 “哈哈”那银发虎耳的仙君却是挠着头干笑了两声,知道定是那素景的出现惹得她不欢快了,却是深吸了一口气,索性豁出去,放下了身为仙君的高冷与矜持,低下了头,将毛茸茸的两只虎耳露出来严肃的对她说了一句道“还请清欢姑娘轻点揪,本仙君的虎耳朵虽然柔软,可是却也是仙体金贵,揪着很疼的” 清欢听到这句话,却是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声来,这一向高冷的仙君居然拉下了脸面,明明知道自己天生喜欢那毛茸茸的脑袋的紧,不过这也是头一次这仙君肯老老实实的低下头让他摸耳朵,心中一阵开心,自然不想错过这个来之不易的机会。 “嘿嘿,乖乖低下头来,让我摸摸,小老虎”清欢坏笑了一声,却是一把大力的摸上了那白虎仙君两只洁白的虎耳,口中还不停地说着“好可爱啊” “解气了吧,你不是肚子饿吗?走,带你吃饭去”银发虎耳的仙君绯红了一张俊脸,却在她当街大力的蹂躏了自己耳朵片刻,且吸引了越来越多的人以后,一把推开了她,一脸严肃之意的踏入了饭馆,纵使依旧难掩虎脸通红,要知道他白虎仙君威震四方,头一个有胆子敢觊觎他虎耳虎头的小妖早已经身首异处了,如今成功摸到他耳朵的人清欢可是第一个人。 “两位客官,请上座”才刚刚踏进那所饭馆中,小二模样的人便热情的迎了出来,见了他们两人皆是蓝色的异瞳,其中一人还是银发,却没有过多的惊异,许是因为他们这镇子怪事频出,早已经习惯了吧。 第三百六十章,寻人(五) “小二,你们这儿可有上等的女儿红,来一壶”闻着店里喷香四溢的酒香,那银发蓝瞳的仙君一向无欲无求的心中却生出几分对美酒的渴望来,脑中想到那桃花酿清冽的芬芳缠绵的萦绕在舌尖上的感觉更觉得万分的思念起来,他不曾有其他嗜好,唯独嗜酒。 “好咧”那店小二朝他们友善的一笑便进入了厨房拿酒,不稍片刻就拿出一壶红泥坛封的酒出来,白苍接过酒,却是轻轻的凑过去闻了一闻酒香,终究还是感叹着说了一句道“终究还是比不得狐渊所酿的桃花酒” 清欢却在点了几道自己爱吃的菜以后,看了一眼对面那冷面俊逸的仙君一脸唏嘘的与感慨,却是撑着下巴浅笑着说道“这凡间的酒自然比不得妖界狐渊与一众狐小妹耗尽心血所酿而成,不过我们此番历尽劫难,还能相坐在一起,共饮一杯美酒,也是莫大的幸事了” 白苍听了这句话,嘴角扬起一抹真切的笑容,却是主动轻扬仙袖倒了两杯酒,递了一杯给她,眼角却带了戏谑之意,声音蛊惑而好听的故意开调侃了一句道“娘子,不如与相公一起喝一杯合欢酒如何?” “咦…”清欢听了他这阴阳怪气的语调,那蓝瞳虎眸中隐隐带了几分妩媚之意,更觉得全身直起鸡皮疙瘩,却是白了他一眼“呵呵”干笑着,狠狠地拿起手中的酒杯便用力的朝他手中酒杯“清脆”的一撞便一低头一饮而尽。 “娘子,你可要知道虽然时间如白驹过隙,本仙君对你的爱却如高山河流,连绵不止”那虎受了她的大白眼,却越发的肉麻了起来,甚至隔着桌子深情无比的握住了她的手,那深情款款的模样哪里像是遗世而独立的仙君,说是人间技艺最为高潮的情圣也不足为过。 “你是不是脑子摔坏了?还……还是这酒被人下了毒?”习惯了他一向高冷傲娇且腹黑无比的性格,如今见他突然转性,清欢一时之间招架不住,却是绯红着一张脸结结巴巴的问了一句。 “客官,你们的菜上齐了”好在那过来送菜的店小二及时的出现,打破了两人之间奇怪的僵局,果不其然,那白虎见到有人前来立马便摆出了一张严肃而高冷的脸来,让清欢长舒了一口气,还好还好,这人还算正常。 “好了,吃饭”那白虎仙君此前一直对这人间的美味并不太感兴趣,只因为身为仙体,吃与不吃对他而言都没有多大的差别,只是今日看着眼前色香味俱全的一桌,喉咙里却发起痒来了,毕竟能够活着出了那暗无天日的妖塔,又可以再有机会呼吸到新鲜的空气,欣赏凡间美景,于他而言这都是奢侈到不敢想象的。 “来,仙君,赏你一个大鸡腿”清欢调皮的夹起一个烤的皮脆酥软的金黄大鸡腿便放到了他的碗里,朝他天天的一笑,双颊上荡漾起两个甜甜的梨涡,蓝色的眼睛笑成晶莹的两弯月牙,那笑容说不出来的极具感染力,仿佛有人间的生动的气息扑面而来,让白苍微微一阵恍惚。 “好吃吧”见他神色有几分恍惚的夹起那鸡腿咬了一口,清欢手撑着下巴,一脸的甜笑,碧蓝如天空的瞳孔中却带了几分神秘之意,慢慢的凑到他耳边说了一句道“白苍,说起妖界,我还真有几分好奇呢,如今仙界也逛了一圈,就差妖界没去过了,仙君可愿意带我游历一番?” 清欢说到这里,却是放下了筷子,脸上带了明显的讨好之意,可能是因为素景与他同游消失的那几天都是去了妖界,又老听他提起从小生长的幻灵山来,心中却逐渐产生了几分向往之意。 “你放心,以后有的是机会去,只是现在我们必须尽快处理眼下这些未完成的棘手之事”那仙君同样放下了筷子,却是从袖中掏出一块白帕来,擦了擦油乎乎的嘴巴,一双蓝瞳中却多了几分前所未有的肃杀之意,让清欢微微的一惊。 “你现在倒比以前更加热心于此事了了,只是你若插手了凡间的纷杂事务,以后是断然难以抽身的,我知你一向心高气傲,又向往闲云野鹤无所拘束的生活,你可真的想清楚了要染指人间这权势争斗的污秽之事?”清欢思衬了片刻,蓝瞳中却带了十分不忍的光芒,他本就是出尘不染,高高在上的白衣仙君,自己却是迫不得已要去与人争斗,饶是这样,她也不忍心拖他下水。 “你的生性不也是厌恶这些东西的吗?可是也被逼的没办法,迫不得已被卷入这种纷杂之事,你放心,我断然不会让你一个人负重前行”白苍一双灼灼的虎眸却是严肃的看向清欢,眼中透露出怜惜与坚毅的情意来,却叫清欢心中真切的被感动到,蓝瞳中闪着隐隐的泪光,却是主动的伸出手握住他的手,只有她知道真实的他喜欢风,喜欢自由的奔跑,喜欢闲云游荡,那次被逼急犯下杀生的业障,极长的一段时间纵使他不说她也能从他眼底看出深深的阴霾与消沉,如今却愿意与她再涉险境。 就在两人静默无言的卿卿我我半天,却有一个翩翩公子手持着白扇摇摇晃晃的便直接朝着他们这一桌走了过来,两人不解的一看,却正是那一双桃花眼俊俏无比的青龙大摇大摆的晃荡了进来。 “你们两个倒会选地方,镇上唯一最会做美食的饭馆也被你们寻到了,本仙君腹中也觉得饥饿难忍,不如也赏我一副碗筷如何?”那青龙却是毫不避嫌的走了进来,又丝毫不讲客气的一屁股就坐在了清欢旁边的位置,挑衅非常斜睨了那隐怒白虎一眼。 “哟,云龙公子,您来了,今日大驾光临来此地倒是蔽店无上的荣幸,你快快请坐,今日这一桌就当是我请您吃的”谁知还未等到两人开口,那客栈的老板却在见到了那青裳的云龙以后,忙不迭的放下了手中打的“噼里啪啦”作响的算盘便从柜台闪身而出,一脸热情而尊崇无比的朝着那云龙说了一句。 “老板有礼了,我这里有两位贵客,还望您能好好替我招待一下”在两人诧异的眼神中,那云龙得意洋洋的扇了扇手中的白扇,却是朝着那客栈的老板一笑,轻声说了一句。 “这是自然,若早知道这二位是您的朋友在下一定不会有失远迎,要知道本镇遭此一血腥劫难,镇民们都纷纷以为一定没有命再活下去了,惶恐终日,寝食难安,好在有你的出现,帮忙重置房屋,归置家当,又精心教会我们各种齐民要术。乡亲们都纷纷称道你是天神下凡派来拯救我们的活菩萨啊”那老板说到情急之处,却是险些声泪俱下,那眼中透出的无尽感恩与尊敬之意让人动容。 第三百六十一章,寻人(六) 白苍低着头默默地听了这饭馆老板的一句话,蓝眸中风云变幻,一双手却在袖中不自觉的紧握成拳,脸上一阵痛苦一阵羞惭,却怎么也无法直视那饭馆老板的脸,若是他知道此时坐在了他面前被他精心招待的人就是那日屠村的怪物,会怎么想呢,是不是恨不得群起而诛之? 清欢自然留心到了那白虎一瞬间便煞白的脸色,心中也是一阵隐隐的痛苦,他定是鼓足了莫大的勇气才会陪她踏入这留下梦魇的镇子,如今这些深藏在心底的痛苦又被赤裸裸的全数撕开,他心中定是难过异常。 “好,你只要多上两壶上顶绝佳的酒来好好照呼我的兄弟便最好不过了”那青龙俊俏的一双桃花眼却是眼波流转着微微的暼了一眼那惨白着一张脸静默无言的银发仙君。 “这自然没问题,今日能有幸见到我们镇的大恩人云龙公子与你的朋友,鄙人心中只觉荣幸万分,便以这一杯薄酒相敬吧”那饭馆老板眼中透出激动的光芒,却是叫那小二新拿了两只酒杯来,给这一桌四人都倒了满满的酒便执起那酒杯递给了他们。 “来,各位少侠,让我们举杯同饮!”那饭馆微胖的中年老板却是豪情万丈的说出了这句话来,眼中洋溢着激情,看得出来年少时也曾是条懂得知恩图报,仗剑走天涯的一条好汉。 “谢谢”清欢垂下了眼眸,眼角却带了微微的苦涩之意,却也知道盛情难却,忙举起酒杯也站了起来,唯独只有那银发蓝瞳的仙君却是恍惚着坐在了原地,没有半分动作。 “白苍”清欢无法,只得压低了声音轻轻的唤了他一句,却惊醒了那人,那人恍惚着一瞥他们都举杯站了起来,却是有几分慌张的想要执起桌上的酒杯,谁知却没有留神,手上一用力反而将那酒杯给碰翻了,酒杯砸在地上发出“清脆”的一声响,才叫他彻底的回过神来。 “我……”白苍语结的想要开口,话语却被无声的压在了喉咙里,抬头一暼那饭馆老板热情的笑容,却联想到了自己那日所为,入目是血腥的一片红,满街都是残肢断腿,心中一阵反胃,却是天旋地转着险些干呕出声。 “不碍事,不碍事,我再叫小二给少侠倒一杯酒便是了”那饭馆的老板有些隐隐不解的看了那银发蓝瞳的俊逸公子一眼,却是伸手扶住了他,便主动出声说了一句。 “老板,不必了,想来是天气炎热无比,他不留神便中了暑,我们三人同饮此酒便是了”清欢再也看不下去,却是连忙冲那饭店老板彬彬有礼的说了一句,眼中沉静无比。 “好吧!来!干了!”那老板也是个豪爽之人,也没有再勉强,反而大笑着主动与其他二人碰杯喝了满满一杯酒便告退而下。 那云龙始终不发一言的默默暼了一眼那一脸惨白的白虎仙君一眼,却是好整以暇的径直执起筷子便悠闲的夹起碟中炸的酥香巧脆花生米吃了起来。 “云龙公子,清欢虽然与你来往甚疏,却还是有句话想告与公子,却不知公子愿不愿意听?”清欢低下头,一双碧蓝的眸子中却隐约透出几分愠怒来,索性便又给自己倒了杯酒一仰脖便一饮而尽,朝着那青裳的俊俏男子清冷出声一句。 “哦,清欢姑娘尽管讲,在下悉听尊便”那云龙听了这句话,还料定自己心仪的女子亲眼见着那一向高高在上的白虎仙君因为这饭店老板敬的一杯酒便六神无主的慌了手脚,出了这么大的糗,一定会心生鄙夷,而见到这镇子中的人纷纷对他尊崇无比,一定会对自己刮目相看,连忙放下了筷子便洗耳恭听。 “青龙公子,你刚才这一番刻意的作为却无不一处是踩着别人的痛处而自鸣得意,人人都有软肋,都有别人触不得的禁区,敢问青龙公子这样一而再三不依不饶的踩人痛处,心中觉得开心吗?”清欢缓缓的出声,声音却坚定异常,一双清丽的蓝瞳中带了隐隐的指责之意,铿锵有力的说出了这句话来。 那云龙听了这句话却只觉得五雷轰顶,他没有想到自己心仪的女子主动跟自己所说的第一句话却是这样声声为别人的指责之语,只觉得心中一阵愤懑不平的同时,不甘心之意却又多了几分。 “清欢,难道你不知道这牛溪镇中如今繁茂而美丽的一花一草一木都是我亲手为你而种吗?我身为上仙滞留于此地只是为了等到你一个回眸,这些难道你真的都感受不到吗?如今你却为这白虎辩护,难道你要再次为这杀人无数的白虎流尽眼泪吗?”那青龙却是语含了不平与伤心之意,摸着自己心脏的位置通红着一双眼睛对清欢近乎于愤怒的说了一句。 “云龙公子,如今我与你讨论的并非情爱之话题,却是一个人的教养问题,清欢只知道喜爱抓住人的痛处打击不放的人绝非英雄好汉”清欢却是不疾不徐的回了他一句,碧蓝的双瞳中带了十分的理智与冷静。 白苍默默的看着那两人在自己面前争辩,看着那青龙不自量力的说出了一番感人肺腑的表白宣言,心中一阵好笑,却觉得头痛欲裂,胸口处那冥文的疤痕处又有微微的浮躁之意涌了上来,不妙,太不妙了,他竭力的将那股感觉又强压了下去。 “青龙,莫非你对于感情的认知还停留在小孩子过家家的阶段?以为死缠烂打加自以为感天动地的付出就可以强迫别人一定喜欢你吗?真是可笑至极”那银发虎耳的仙君嘴角清扬,说出的话语却带了十分的嘲讽之意,直直的将身子凑了过去,一双灼灼的虎眸定定的锁定他,却是一字一句的重复着这句话,尤其加重了最后几个字。 “你再说一遍试试?”那青龙听了这一句却是火冒三丈,一把揪住他的衣领便拍桌而起,俊俏的桃花眼中透出了愤怒到想将对方燃烧殆尽的火焰,只因为这人无形中触到了他心底的痛处,他确实从来没有倾心于某人,亦不识男女情爱,所有的一切只是凭着一腔热血冲动而为,他此生最恨的就是有人拿此大作文章来嘲讽他。 “怎么?只是被人戳到痛处了便如此愤怒?那你现在应该充分体会了我的心情吧”白苍一双虎眸如同寒冰一般紧紧的盯着他,却是一把甩开了他揪住自己的手,冷酷的一笑便重新坐了下来。 那青龙听了这句话却是怔愣在原地久久未曾发言,直到那两人又回归了谈笑晏晏的吃饭之中,才呆愣着坐了下来,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刚才是云龙冒犯了,寻人之事,便让我带你们去吧”半响,那人却是重重跌坐在了椅子上,恍惚的出声说了一句,再也不见之前飞扬跋扈的轻狂之意。 “如此便多谢云龙公子了”听了他这一句话,清欢却是主动的对着那青龙真诚的说了一句,清丽的脸上挂了浅浅的笑容,这一次眼中却不再有敌意。 饭毕,三人便坐在桌前商量了起来。 “云龙公子,你说你曾经负责修整祠堂,给这镇中未死之人重新登记,那你可对陈礼之,芳儿这两个名字有印象?”清欢闭上眼睛回想了片刻便不假思索的对着那青龙十分坚定的说了一句。 第三百六十二章,寻人(七) “陈礼之,芳儿……”那云龙听到这两个名字,却是闭上了眼睛,同样在脑海中搜寻了片刻,才灵光一闪,对清欢说了一句道“有了,我记得倒对那芳儿有几分印象,你可还记得你曾经在重伤之时护住的那名村民女子,后来你们离开后我便及时回了那房中将躲在床底下的她给救了出来,她那时欣喜若狂的对着我说“芳儿谢过公子的救命之大恩”,这名字我可还记到如今,只是终究这镇子中所居之人过多,叫芳儿的女子也有很多,倒也不能完全确定她就是你所寻之人” “是她?”清欢听了这句话,却在一瞬间便怔愣了起来,眼中翻滚着复杂无比的情绪,她自然记得当时自己差点拿命保住的求救女子,只是那时的她一身伤痕,又是蓬头垢面的自己并没有多留意,却没想到是造化弄人,自己居然救了做假证害死母亲的凶手。 “话说清欢小姐你费劲千辛万苦想要寻找这两人是所为何事呢?”那云龙虽然知道她一直在寻人,却始终不清楚她为何寻人,因此便蹙着一双墨眉,有些不解的问了一句。 “她要寻的人是当年做假证害死她母亲的凶手”那始终沉默不发一言的银发仙君却是缓缓的开口,声音冰冷刺骨,虎目灼灼的看向远方。 “凶手?”听到这里,那云龙却是一脸的不可置信,心中却有些隐隐的羞惭起来,那个时候那名为芳儿的女子还一度流离失所,他回想起这人是清欢所救,还一度热情非常的替她找寻了住处,如今想来倒完全是错帮了人。 “我一定要替我的母亲翻案,所以他们两个当年的人证对我十分重要,所以才会费劲一切心思势必一定要寻到他们两人,云龙大哥既然知道那芳儿如今在何处就请带我过去吧”清欢一双蓝瞳中带了恳求之意,却是十分严肃的对着那青龙说了一句。 “当然没问题,我现在就带你们去寻她罢,只是这么些年过去了,她若是心无半点愧疚又贪恋人世间自由的生活,那你们定是带她不回的”那青龙手中的白玉扇轻轻的摇了摇,却是面露了担忧之意。 “若是人一定会有良知的”清欢却是缓缓的出声说了一句,她怎么会忘记自己记忆中所见,那芳儿是母亲的陪嫁丫鬟,自己的母亲陈雁秋一向待她极好,连她身上所穿的衣服都是母亲一针一线亲手缝制,也许母亲到死都不会相信背叛自己将自己置于死地的却是那个自己最信赖之人。 “如此,你们便跟我来吧”那青龙听了这句话,自然知道当中渊源颇多,却聪明的没有再多问,只是“啪”的一声便将自己手中的白扇合起,示意他们两人跟自己走。 穿过阡陌交错的街道,确实可以见到四处都是开的繁茂的鲜花绿树,想来这青龙是真的下了一番苦功夫,清欢心中隐隐的有几分触动的同时,那白苍却是双拳紧握,迫切的想要为天下黎明苍生做一些事情以此来洗刷自己的罪孽。 没多久,穿过了那些稍显繁华的街道,三人却来到了镇尾一处偏僻到近乎于一贫如洗的院子里来,他们三人便停在了门口,神色皆十分复杂。 “你们在这里别动,我来叫人”那云龙朝着身后两人轻声吩咐了一句,却在瞬间转换了满面春风的笑容朝着里面看去。 “芳儿,在家吗?”那云龙推开了那扇简朴的篱笆门,大声的朝着里面喊了一句,刚想往里面走,却险些踩到了地上的鸡屎,满院子都是“咯咯”叫的鸡,他低声骂了一句脏话,却在听到里面响动的声音时再次瞬间转换了满面春风的笑容来。 “云龙大哥,是你来了吗?”有兴奋的女子声音传来,却有一个年龄大约二十七八,身着粗布麻衣的女子一把推开门走了出来,见到那俊俏的青衣公子的一瞬间便羞红了脸,低着头扭捏着身子不敢与他直视。 “芳儿,有些日子没来看你了,你过得可还好?”那云龙显然知道这大半个镇子里的姑娘都偷偷爱慕着自己,这早已不是什么未被公开的秘密,也没有避讳,又掏出了扇子,装作风流倜傥的翩翩模样朝她状似温柔的低声说了一句,只将那女子更是弄的一张脸绯红如同火烧。 “亏得云龙公子还惦记芳儿这样普通的女子,实在是芳儿莫大的荣幸了”那芳儿羞涩而小声的回了一句,却是慌忙的走进去便要倒茶。 清欢远远的看着那出来的女子,那身形绰约间却似乎同自己所要寻的人有几分相似,心中一动便想不管不顾的推开门走进那院中一探究竟,却被身旁银发蓝瞳的仙君一把拉住了,只见他朝着那前方一指,却是示意她往前面看,只见到那云龙正指着他们二人同那女子说着什么。 “芳儿,别急,我这里可还有两位贵客一同来探访你呢”那云龙拿着手中的白扇朝那院门外的两人轻轻一指,嘴角带了温柔的笑意说了一句。 “你若是要只招呼我一个人的话,岂不倒白费了他们两人跟我来这一趟的苦心?”那云龙再次朝那面红耳赤的芳儿眼含着笑意说了一句。 “啊,是芳儿失礼了,没有看到还有云龙公子的朋友同行而来,芳儿这就进去给你们泡茶,请公子将贵客迎进来吧”那芳儿有些惭愧的往那院外一瞥,果不其然,那里还有两个身影站在树荫底下,慌忙冲那云龙说了一句,便用力将大门打开,又去厨房准备散茶与点心。 “进来”那云龙隔空朝院外两人做了一个进来的手势,清欢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便在那白虎的陪伴下一步一步的踏进了那简朴的庭院中,心中默默的祈祷着此芳儿就是彼芳儿。 待到清欢与白苍进了门,却见到那房内更是朴素到了极点,近乎于一贫如洗,破破烂烂的一些家具堆在墙角,而唯一的一张红漆圆桌被擦的发亮摆在了正厅最显眼的位置,清欢见了这环境却有几分百思不得其解,若非她没有猜错的话那背后指使他们做假证的那人应该在事成之后有给他们一大笔银子吧,怎么却过成了这幅德行? “来,请公子与小姐喝茶吃点心”那芳儿不稍时便从内房闪身而出,却是端了一盘点心几碗茶走了过来,清欢仔细的打量着眼前粗布麻衣的女子,没错,即使她已经收拾干净了还是隐约可见正是那日蓬头垢面向自己求助的女子,只是她究竟是不是芳儿呢?毕竟时过境迁,人的外貌都会发生变化。 “谢谢”清欢轻轻的端过她递过来的那碗茶放在了一旁的桌上,与她直视,却是直直的盯着她的眼睛说了一句,那芳儿本有些自惭形秽与这样清丽而典雅的小姐相视,却在看到她一双蓝瞳之时,眼中起了几分隐隐的惊愕,却在一瞬间便低下了头将眼中的光芒悉数隐去。 “芳儿,你这自己做点心的手艺却是越发的厉害了起来”那青龙手执起一块形状做成花形的糕点放在口中轻轻尝了一口,却是眼带了笑意调侃了一句。 “是云龙公子谬赞了,芳儿不敢当,只是些拙劣的把戏罢了”那芳儿听了这句话却是朝那云龙定定的一笑,有些羞涩的摇了摇头,而那一笑却让那完完整整将她所有行为看在眼中的清欢猛然一怔,这一笑却是突破了外表那深深的疲劳与沧桑之意,反而生出几分机灵的灵巧之意来,而这灵动的感觉不正是自己记忆中那芳儿的笑容? 第三百六十三章,芳儿(一) 那云龙不动声色的暼了一眼身旁的清欢,却见到她在见到芳儿的一笑时瞬间楞了神,一双蓝瞳中包含了极为复杂的情绪,让他心中微微一惊,却是指着清欢主动对那芳儿说了一句道“芳儿,你可知道今日为何我会带这位贵客来见你?” “芳儿愚昧,还请云龙大哥明示”那芳儿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一旁清丽的女子,却是几乎不愿意与她对视,只是匆匆一瞥便飞快的低下头,轻轻的回了一句,脸上神情有丝微微的波澜,却是转瞬即逝。 只这一句,却让清欢心中透出隐隐不祥之感来,看来这女子警惕心极强,纵使自己认识她,她也不一定肯相认,想到这里,她心中却是深深的一沉,人心确实难测至极。 “哦,芳儿你当真不认识她吗?你再仔细看一看” 那青裳的云龙定不会轻易的相信她所说之言,手中的白扇缓缓一摇,一双俊俏的桃花眼中放出探究的光芒来,紧紧的盯着那芳儿,轻扬嘴角旁敲侧击的又问了一次。 那芳儿听了这句,却是微红着脸颊,在那云龙大哥的注视下再次抬头认真打量了一眼坐在自己对面的清丽女子,只见她身着一身纯白的素衣,只在袖口与衣领处以淡淡的浅蓝色丝线绣出几朵开的极美的兰花,一张脸清丽异常,尤其是那双碧蓝的眼睛微光敛敛中带了几分秀丽之意,却莫名的与她记忆中某个人出奇的相似。 “如此,芳儿仔细的一看却想起来这位贵客倒也我记忆中一个人十分想象,似乎是那夜这镇子里遭妖物屠杀之际,救我于危难中的那位小姐”那芳儿却是盯着清欢缓缓的说出了这一句话,眼中透出些欣喜的光芒来。 “哦,看来芳儿记忆力确实不错,这位姑娘确实正是那日在危难之中舍命救你的人”那青裳的男子却是“哗”的一下将手中的扇子合了起来,一双俊眉微微蹙了起来,却语带了几分沉思之意。 “啊,那芳儿就真要好好给小姐磕个头了,谢谢那时你的救命之恩,芳儿当日突然遇到袭击,内心十分惊惧”那芳儿却是“噗通”一声便跪了下来,朝着清欢磕了个头,话语中确实带了几分的真切之意,听到这句话,清欢眼中复杂的情绪却越来越严重,看来这名为芳儿的丫头倒还算有几分人性。 “芳儿,我想来心善,救你之事自然不用多礼,快快请起吧,只是你再多看我一眼,可曾再记起来我是谁?”清欢起身站了起来,却是主动将那芳儿从地上扶了起来,心中有复杂的情绪同时翻涌而上,她不再多言而是紧紧的盯着那芳儿的眼睛,强迫她与自己对视。 “不好意思,芳儿自知姑娘于我有救命之大恩,却与清欢小姐素不相识,实在听不懂清欢小姐所说之话”那芳儿话语中带了几分困惑与不解盯着清欢说了一句,那样惊愕的表情却是十分的自然,自然到让她几乎捕捉到她眼中一丝的犹豫与愧疚,难道真的是年代太久远,自己所做的事都忘记了? “如此,我也不强迫芳儿了,只是我这里有一方手帕,还要请芳儿姑娘过目一下,看看是否识得这块手帕,如何?”清欢朝着那芳儿友善的一笑,却是从袖中掏出了一方刺绣十分精美的粉色藕合手帕来,上面绣了一只栩栩如生的白鹤穿梭在云层中,那洁白的鹤颈竭力的向天空中仰去看得出来刺绣工艺十分精湛,只是微微透出几分破旧之意,看得出来用的太久。 那芳儿见了这方手帕却是身形一晃,身子不自觉的往后缩了一缩,神色微微一恍惚,纵使是稍瞬即逝的表情亦被清欢敏锐的捕捉到了。 “芳儿姑娘,我听得别人说这方手帕是我母亲为我所绣,我从小便带在身边,如今也已经用了很久,可惜我与我的母亲见面甚少,只有我母亲身边一名视为亲姐妹的贴身丫鬟对母亲的绣工最为了解了”清欢径直将自己手中那条手帕塞到了那低着头的芳儿手中,却是望着远方缓缓的说出这番话来。 “又听得别人说我母亲向来与世无争,从来没有害人之心,对待下人从来不责罚打骂,自从嫁进相府以后对身旁落难的亲戚朋友更是能帮则帮,从不拒绝,饶是这样,却还是遭人背叛,芳儿姑娘,不知你听了这些作何感想呢?”清欢主动凑近那脸色在一瞬间变得煞白的女子耳边轻语了一句,一双清丽的蓝瞳中却包含了隐隐的愠怒。 “哦,芳儿并不知道姑娘在说些什么,对于您的母亲遭遇这种事情芳儿只能深感遗憾”那芳儿再抬头,却是一脸的波澜不惊坦然的扬起头回了清欢一句,一张稍显几分疲累与沧桑的脸上带了久经世故的浅浅微笑,却将所有的情绪巧妙的掩盖了下去。 “芳儿姑娘,当真是这样吗?我的母亲名叫陈雁秋,而她身旁那最信任的丫鬟,也就是最终将她逼入绝境的人也叫芳儿呢”清欢见了她那样云淡风轻仿佛不关己事的样子,却是几乎压抑不住自己内心满满的恨意,眼中透出寒意紧紧的盯着她说了一句,这人明明就是自己记忆中那个陪在母亲身边多年却狠狠背叛的丫鬟。 “芳儿还是不知道清欢小姐故意和我说这些事情是何意,芳儿自幼便住在这偏僻与世无争的牛溪镇中,家中世代务农又一贫如洗,何德何能有资格去富贵人家当丫鬟,再说了以我这样拙劣的长相,粗鄙的能力也实在是得不到像您的母亲相府夫人如此深厚的垂怜啊”那芳儿却是一脸哭笑不得的模样,眼中透露出几分惊异与尴尬的神色,仿佛完全不懂她在说些什么,那样无辜的反应若不是清欢心中深深的刻着这害死母亲之人的模样,连她也差点要信以为真了。 “清欢姑娘,会不会是你找错人了?”那一旁青衣的云龙见了那芳儿从头到尾无比自然而镇定的反应,心中却隐隐透出几分疑惑来问了清欢一句,只因为在他印象中,这芳儿也不像是个心肠歹毒会惹事之人。 “哦,也许吧,想来也有可能是我认错人了”清欢知道再说下去也无宜,她打定了主意不承认的话自然不会承认的,自己再怎样逼迫也没有用,更不用说她还有着那样近乎于天衣无缝的演技了。 “那么,这锦帕便重新交于小姐吧,既然是母亲的信物更加要妥善保管了”那芳儿满脸善意的笑容,却是用一双长满茧子的手轻轻执住清欢的素手将那方粉色锦帕交于她手中。 “如此误会既然已经解开,姑娘便快坐下来喝口茶吧,茶都快凉了,我再给你重新沏一碗来”那芳儿却是朝着清欢极其友善的一笑便闪身进了厨房,清欢看着她那有条不紊的背影,心中却有几分不是滋味来,究竟这丫鬟有多么深藏不露?怪不得自己的母亲会惨遭暗算而不知。 白苍一双敏锐的默默的看着那名为芳儿的粗布麻衣女子闪身进了厨房,那步伐乍一看确实是有条不紊,毫无半分慌乱之意,可他还是留意到了她端着那茶碗的手却有几分微微的发颤。 芳儿端着茶杯走进了厨房,又警觉的将那门帘放了下来,才长舒了一口气站在了那水池边上,手中拿着的那茶碗已经在自己右手控制不住的抖动间险些跌落在地,她慌忙伸出左手来帮忙强迫自己动作镇定的将那茶碗放入了水池中,以免发出声音来让外面的人起疑。 第三百六十四章,芳儿(二) “洗手洗手”脑袋中回荡着这两个词,那芳儿却是飞速的舀了好几勺冰冷的水来对着那自己不停颤抖着的双手狠狠的冲刷了下去,那井水冰凉刺骨,她却仿佛毫无知觉一般。 该来的总会来吧,自己与礼之逃逸躲避了这么多年,纵使是这样每夜午夜梦回之时,她还能记起小姐遭到自己言之凿凿的指控之时那愤怒与惊愕无比的眼神,那样的伤心与绝望,这么多年来她没有一天不被自己深感愧疚的良心折磨,纵使她烧掉了所有小姐给她一针一线缝制的衣服,赏赐给她的所有首饰,搬到离京城几百公里以外的地方也无济于事。 她的脑海中不停地晃荡着刚刚那名为清欢的女子递给自己的那方粉色的手帕,那样精湛的手艺与那帕子上闲云野鹤的图案,除了自己家那心高气傲向往自由的小姐会绣,还有谁会绣?只是那时候自己每见到她绣这些图案的时候都会百般嫌弃她没有嫡福晋万分之一的野心,让她们下人跟着受罪。 “想不到你如今已经长得这么大了吗?”脑中回想着刚刚那名为清欢的女子,其实在见到她的第一面开始,她那双卓绝灵动的碧蓝色瞳孔,与那人有七分相似的清丽之姿,她一眼便看出了她是那人的女儿,相府的二小姐,想到这里那芳儿却是苦笑着低下头,再抬头,眼中却盈满了晶莹的泪水,谁能想到自己那时害了小姐,却是她的女儿无意中又救了自己的性命呢?一切都是天意罢。 “小姐,这是给你新沏的热茶,请慢用”没过多久,那进入了内房的粗布女子却是笑意吟吟的端了一杯热茶走了出来,将那杯茶放在了清欢所坐的一方桌子上。 “怎么换了个茶杯?”清欢低头看了一眼那茶,却是与刚刚那粗枝大叶的大白碗不同,而是用了一只精美的白色琉璃茶盏装着,那茶叶似乎也换成了更加有档次的茶叶,闻着是一股清幽的芬芳。 “芳儿只是怕清欢姑娘贵为相府的小姐喝不惯我们这农家粗制滥造的散茶罢了”那芳儿却又是笑吟吟的冲着清欢回了一句,让清欢心中微微一震,当真是如此吗? “芳儿姑娘,我倒是有一个不情之请,还不知道姑娘愿不愿意”那清欢却轻抿了一口茶以后便放下了那茶杯,却是眼含了浅浅的笑意朝着那粗布麻衣的女子说了一句。 “清欢小姐尽管说罢,你是救了我一命的大恩人,有什么芳儿能够满足的,一定会尽力帮你”那芳儿却是浅笑着回了一句,一双黑色的瞳孔看起来真挚无比,却让清欢心中冷冷的一笑。 “我住惯了朱楼红阁,却越发的心怡于这乡间自然清新的环境来,不知能否与我的朋友在芳儿姑娘这院中借宿几日呢?”清欢缓缓的开口,一双蓝瞳中却带了几分请求之意望向那芳儿。 “姑娘能够看得上我这寒舍蔽处,芳儿自然是荣幸至极,这个请求芳儿自然能够答应,只是不知道清欢姑娘你们要住几天呢?”那粗布麻衣的女子却在一口应允的同时沉思着问了一句,却让清欢心中隐隐一震。 “这个嘛,我们自然不会住多久,芳儿姑娘若是有不方便之日就尽管提前一日跟我们打招呼便是了”一旁始终默默不发一言的银发蓝瞳仙君却主动的抢在清欢开口之前说了一句,一双灼灼的虎眸中带了几分沉思之意望向那芳儿。 那芳儿听了这低沉的一句,却是抬头看了一眼那位与清欢同行的银发蓝瞳的公子,心中有几分隐隐的诧异,莫非他是修道人士吗?这样的仙风道骨倒是实属罕见,那头银发却是让她联想到了那追着她不放,险些一口便让她命丧黄泉的白虎凶兽来,那夜夹杂着腥风血雨的镇子,是她这毕生都不愿意再次回想的恐怖梦魇。 “如此,那两位便先住下吧,芳儿马上便给你们腾出杂房来,只是我这里条件简陋希望二位不要在意才好”那芳儿却是有礼而得体的回了他们一句,那脸上似乎不露破绽的表情与不带丝毫犹豫的回话让清欢与白苍又是微微的一惊,要说这女子手腕的高明之处就在于她的滴水不漏吧,而今之计只有住下来再慢慢找寻对策。 “那云龙公子呢?云龙公子要不要也一道住下来?”那芳儿一张看起来质朴无比的脸上却又带了几丝微微的绯红之意对着那青裳的云龙公子说了一句,看得出来她十分欣赏他的为人。 “如此,我的朋友既然愿意留下来多歇息几日的话,我便也陪着他们在你这里歇息几日吧”那云龙自然不会错过这几天与清欢互相多接触的时间,便是连忙点了点头,一脸得意的摇着白扇在那芳儿更加绯红的表情中回了一句。 “太好了,芳儿实在是感到荣幸至极”那芳儿却是开心的回了一句,那样雀跃的表情却让在场的其他两人都傻了眼,想不到如今的青龙在这牛溪镇中如此的左右逢源,倒却是叫他们刮目相看。 庭院里,有两人坐在树荫底下聊天,如今已是太阳下山之际,黄昏渐临,稍显昏黄的彩霞蔓延在天边,将整个天空都染成了橘色,这背靠大山的院子空气异常的清新,隐约可听到山中空谷幽兰的翠鸟鸣叫声。 “你观察了她近一天,可留意到她有什么奇怪的举动?”清欢暼了一眼那背靠着树干而坐,仿佛在沉思些什么一般的银发仙君,有些疑惑的问了一句。 “我想你自见到她第一眼的时候就能知道她是个心思多么警觉缜密之人,纵使她真的是你要找个那个芳儿,退一万步说她对当年背叛你母亲的一事还觉得良心不安,可是如今已经证据全销,你母亲也早已经入土多年,她怎么会傻到承认自己就是那个当年做假证的凶手,堵上自己后半辈子的时光来替你母亲偿命呢?”白苍睁开了眼睛,一双湛蓝色的虎眸却是冷冷的看向远方,说出了这句近乎于残忍的话语。 “可是我不相信她真的会如此的绝情,我不相信她真的可以逃过良心上的谴责,我母亲将她视做亲姐妹,她狠心背叛不说就连如今与我进京城找张墨霖大人将事实的真相说清楚替我母亲翻案找出幕后真凶也不愿意吗?”清欢近乎于愤怒的说出了这句话,一双蓝瞳中带了指责,愤懑,不解的种种复杂情绪挺直了腰板回了她一句,双手紧握成拳,似乎执意不相信人性可以丑陋到如此的地步,却让白苍心中微微一紧。 “是人都怕麻烦,更不用说是卷入对自己不利的局面中了,她若是答应帮你回京城翻案,那若是被之前指使她的日后主谋发现了呢?你以为她还有好日子过吗?”白苍蓝瞳中透出微微不忍的光芒,却还是在旁近乎于残忍的开口提点了几句,这几句话一开口,却让清欢马上就如同泄了气的皮球一般,神色痛苦的抱住了头蜷缩在了一旁,明显是不愿意听,眼中闪烁着泪光,那样脆弱的模样却让白苍心神又是一震,似乎除了上次丞相大人去世那一次,她从未有这样的伤心过。 “眼下我已经逗留了这么久没有回相府,若是那刘氏已经决定要迁我母亲的坟墓怎么办?我也没有其他的方法可以想了,他们这两个当时在场做了伪证之人是我唯一能想到的突破口”那一向甚少流泪的女子却是将头紧紧的埋在了手臂中,哽咽着含糊不清的开口说了一句,声音里带着湿气,那样真切的孝心却让白苍有几分于心不忍,伸出手来将那身形单薄的女子紧紧的抱入了怀中。 第三百六十五章,芳儿(三) “不管怎么样,天无绝人之路,眼下有我陪着你,一定会帮着你想出解决办法的,你不用担心”白苍两人紧紧的抱在怀中,安慰似的伸手轻抚了抚她的头,一双湛蓝色的虎眸却带了刺骨的寒意望向那房中忙碌着的人,是那芳儿要那青龙帮忙一起在收拾房间,替换被褥,谈笑生风,脸上没有一丝悲痛之意。 “云龙大哥,这换被褥的事情男人都弄不好的,不如让我来吧,你只要帮我将这墙角那些久置未用的东西给搬出去就好了”那粗布麻衣的芳儿浅笑着朝青裳的俊俏男子说了一句,却是主动的将他手中抱着的好几层被褥都接了回去。 “好”那云龙正好闲的没事做,又不想整日看着清欢与那白虎终日腻腻歪歪的样子,索性便找点事做,芳儿让他帮忙收拾晚上过夜的房间,他便没有丝毫推辞。 “咳咳咳,芳儿姑娘,你这一堆杂物倒当真是挺沉的”那青龙低头抱起地上那个铺满了灰尘的柜子轻声咳嗽了几声便想将这又沉又大的家伙给搬出去,想到今天自己这身衣裳干完活以后肯定就脏的可以变成抹布了,心里头有些隐隐的不悦。 “砰!”谁知就在他还没有踏出几步,那柜子里面的东西就由于他不经意间的摇晃而掉落了下来,却有一包用牛油纸袋装着的东西一把砸到了地上,让云龙心中一震,有些好奇的想蹲下来伸手去捡。 就在他伸手就要触到那鼓囊囊一包的牛油纸袋时,却被一双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把飞快的捡了过去,却是那芳儿脸上露出抱歉的笑容朝他说了一句道“云龙大哥,辛苦你抱着柜子不好弯腰,这东西还是我来捡就行了,只是一些很久不用的小玩意儿罢了” “哦,好吧,那我便先将这黄梨木柜子搬出去”那云龙却是十分听话的回了一句后便径直抱着那柜子走了出去,没有丝毫的多疑,甚至没有回头看她多看她一眼,而在那芳儿神色略微有几分慌张的将那牛纸袋紧紧握在手中的一幕却被那宅院中坐在不远处树荫底下的那银发仙君一双灼灼的千里虎眸悉数收在了眼底。 那芳儿只觉得心脏突突的跳,差一点这包东西就被人当场抓住露了馅了,要知道这牛油纸层层包裹着的东西是如今天下苍生都纷纷谈之色变的五石散,她从来不曾想到那个时常一个半月都不回家的人,居然在她不知道的时候悄悄的在这放置已久的柜子里藏了一包这害的多少人家破人亡的东西,想到那个性情大变的瘾君子,她心中又是一阵剧烈的心绞痛,手指紧紧的抓着那牛纸袋包,几乎快将那纸捏碎,只因为想到了这么多年来那些痛苦到近乎与绝望的过往,心里更是万分的恐惧那个猪狗不如的禽兽会再次无声的潜回这残破的宅院中来。 “芳儿姑娘,还有什么东西需要我帮你搬出去吗?”突兀的,一道清冽好听的声音传来,却是那将黄梨木柜搬了出去,复又返回的云龙有些困惑的问了良久没有动作的她一句。 “哦,把那边那张搬了很久的破桌也搬出去吧”芳儿只觉得心脏又是突兀的一跳,慌忙不动声色的将那牛油纸袋塞在了袖子里面,却是马上回过头来指着墙角那张残破的木桌对着那青裳的云龙说了一句。 “好嘞”那云龙自然没有想太多,高大的身影径直走向那墙角搬起了那张半人高的木桌便不费吹灰之力的踏出了门外,让芳儿心中又是一阵恍惚,若是能有一个如云龙大哥一般能扛住风风雨雨,丝毫不畏惧任何事情的男子替自己遮风挡雨该有多好啊。 等到月上了弦,两间杂房终于收拾了出来,那云龙忙上忙下的帮着收拾杂物,却是累的汗如雨下,清欢见了那亮堂的房间,自然知道那云龙肯定耗费了不少辛苦的精力,心中一动却是从包裹里掏出了两只可以缓解伤筋动骨肌肉疲劳的两剂方贴递给了那云龙与芳儿。 “谢谢清欢小姐”那芳儿回了浅浅的一笑接过了那一剂方贴,眼中却有几分隐隐的波澜起伏,那时的小姐也是这样的热情助人,凡事都喜欢先替他人着想,却没有想到换来的结局却是下人们残忍的背叛。 “莫非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清欢小姐对我的态度却与从前可是截然不同啊”那青龙却是朝着她回以感激的一抹笑容,虽然对他们谪仙来说这么点体力活怎么能算得上伤筋动骨呢?只不过是他想故意装的可怜一点让清欢看到他的努力付出罢了。 “来,云龙大哥,我来帮你贴在背上吧”清欢却是毫无扭捏之意的拿起那既方贴就贴心的帮他贴在了身后背上,看着他挺得笔直的背脊,还有那精壮的腹肌,却突兀的羞的满脸通红,只因为自己想到了那白虎同样精壮而有力的身躯,想到这里他们两人也有些时日行那些云雨之事了。 “清欢姑娘,眼下收拾出了两间房,我想你一个人睡一间房,让那白苍公子与云龙公子睡一间房如何?”那芳儿开口,却瞅到她微微有些绯红的脸色,更衬的整张脸清丽过人,却是与雁秋有七分相似,心神微微一晃,还以为是小姐在世,还以为回到了那时候自己与她相伴无忧的少女时光,心中有一阵微微的苦意漫了上来。 “好”虽然清欢有些微微的不乐意,毕竟自己与那白虎也好久不曾相拥而眠安安稳稳的睡一个晚上了,可是想到这里还有这么多人在,却只得妥协,轻声回了一句好。 “话说那刚刚还与你在一起的那位白苍公子呢?他去了何处?”那芳儿四下抬头一看却并未见到那位银发蓝瞳的公子,心中有些微微不解的问了清欢一句。 “哦,他刚刚说要出去镇上打酒,应该过些时辰就会回来”清欢轻轻回了一句,抬起一双碧蓝的眸子打量了一眼那粗布麻衣的女子,这样在灯下看过去她那张脸明明就是自己记忆中长久服侍在母亲身边的婢女,只是年轻的容颜不再而已,何以她又可以毫不心虚的将这一切表演的如此自然呢?她心中百思不得其解。 此时的白苍早已推开门走出了那寂静而稍显偏僻的庭院,却是伴着月色一身白衣轻步沿着那通往镇上繁华地带的街上走着,头脑中不断地沉思着一些事情,他与清欢说了自己看到那芳儿神色慌张的收起了一包牛油纸包的事情,因此两人商量着分头行动,他去镇上探探那包东西的来历与那陈礼之的踪迹口风,她则趁那芳儿入睡时悄悄的翻遍整个房子,看看还有没有那包东西的踪影。 白苍蹙着一双形状好看的墨眉深深的沉思着,却是脚下生风,很快便来到了那镇子中央的繁华地带,此时那里有好几条街在这月上柳梢头之时依旧灯火通明,人烟鼎沸,却让他有些好奇的轻步漫了进去。 出乎他意料的却是这些灯火通明的场所似乎不是什么正规的茶馆饭店,相反的却是一些只在夜里开门的不太正规的场所,只是这街上却是出奇的人流拥挤,许许多多白天并不曾见过的男子一个个行色匆匆又满脸兴奋的穿梭在这些街道的店铺中央却让他心中有些费解。 突兀的,一个苍白到近乎如鬼的身影映入了他的眼帘,那人鬼鬼祟祟的抱着一包东西飞快的跑入了不远处一条黑暗窄小的暗巷,却让他心中猛然一惊,只因为那男子手中抱着的东西赫然就是那日那芳儿神色慌张藏起来的东西。 白苍虎目灼灼透出一阵寒光来却想马上追过去,思及了片刻,想到如今自己这招人非议的外表,还是走到暗巷中摇身一变便成了一个平庸到丢在街上都找不出来的普通男子模样,身上穿着同样的粗布麻衣,看起来倒是与这灯火通明人烟众多的环境融为了一体。 “唉!兄台!等等我!”白苍脚上使用法力,却是一晃便追到那男子的身后,手中也变了一包同样用牛纸袋包着的东西假装跑的上气不接下气的羸弱模样接近了那苍白如鬼的人。 “你是?”那男子猛不丁的被他拍了一巴掌,却是十分警觉的后退了一步,睁着一双浑浊而憔悴不堪的眼睛困惑的问了他一句。 “兄台,小弟刚到这镇子上来,什么门道都不精通,偶尔间也得到了这样一包东西,想要看看兄台能不能大发善心教教我”白苍假装气喘吁吁的说不出话来,结结巴巴语气含糊的从袖子中掏出了那同样的一包东西举到他面前说了一句。 “哈哈,原来是同道中人啊,无碍无碍,兄弟自然愿意帮你这个忙”那苍白如鬼的男子却在看到他手里的东西以后一瞬间便反应了过来,却是拿在手中掂量了量以后,态度截然不同的主动与他勾肩搭背了起来。 白苍被那人一把搂住,却是胃里一阵恶心,只因为那人身上透出一股浓烈到近乎于刺鼻的药物味道,以及一低头就可以见到他那衣裳掩盖不住的全身的烂疮,心里却大概明白了这包东西是什么,真没有想到经过那青龙大刀阔斧重新改造过的牛溪镇最终却还是在晚上沦为了这样的蛇鼠同行的场所。 “兄弟,你尽管跟我来,我带你去这出货的宝地”那人却是极度热情的将他拉到不远处一个小小的门口挂着白色旗子的店铺面前,白苍困惑的往里面一看,一阵乌烟瘴气传来,那不大的几间房里面却几乎聚满了人。 第三百六十六章,江南(七) 天才微微亮,整个城市还笼罩在黑暗中,有一个身轻如燕的身影在房顶上不停地跳跃奔跑,仿佛这些陡峭又极高的江南建筑在他眼中浑然不具任何危险性,此时正是初秋时节,有隐约的白雾不停的萦绕弥漫在整座城市中。 那矫健的身影奔跑了数百米以后,却在那最高的建筑物上停了下来,眼神中有晦暗不明的神采在闪烁,他定定的睁着一双幽黑的瞳孔居高临下的看向那不远处一条极长的运河,此时那条河在黑暗中发出微微的白色光亮来,似乎有些不同寻常的力量在那条运河中不停的翻涌。 思衬了片刻,噬月还是从袖子中掏出了那只通体幽黑的小小竖笛来,望向那触手冰冷却在夜色中透出隐约红光来的笛子,他想起那次与那冷相见时,他在离开之前将这只笛子交给他时所说的话“你既不想以自己的血滴上玉佩的话,便可在需要我们冥界一众势力的协助之时,就可以在黑暗中吹奏此笛,届时我就会出现和你共商要事” 噬月眼中闪烁着冰冷的光芒,更多的却是一种极强的野心,对于登上人皇帝位一事,他一定要势在必得,这是他多年来的夙愿,思衬了片刻,他将那只触手冰凉的竖笛轻轻的放在嘴边,吹奏了起来。 夜,冷冷清清的月牙挂在岸边柳树的树梢上,悠扬而美妙的笛声在黑暗中不停的萦绕,配合着那静谧的白雾茫茫,在月色空旷中满满的回荡,随着着笛声的肆意飘荡,那运河中却慢慢的幻化出一个黑色的人影来,凭空从那水面上往噬月的方向踏了过来。 “你总算选择做出了正确的决定,黑狼噬月,我的主人让我捎来一句话,欢迎加入冥界大营,让我们一起彻底改变这世界”那黑暗中的身影慢慢的显出身形来,却是那名为冷的高大男子,一双阴冷如同毒蛇一般的眼睛中透出猩红的光芒,嘴角却带着浅淡而诡异的微笑朝着黑狼微微点了点头。 “话可提前说好了,我黑狼噬月向来便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主,我随答应与你们结盟,你们却万万不能做出跳脱状况之外的事情来,答应给我的利益一份也不能侵占”那噬月放下了竖笛,一双邪魅异常的深邃瞳孔带了彻骨的冰冷寒意盯着那状若十八岁少年的黄裳男子说了一句。 “这个请你放心,我们虽是冥界中人,却也不是不讲道义的小人,只是我主人想要你替他完成一件事,若是此事办好了,你想调动我们的力量做任何事情都很好说”那冷却是走进了一步,一双冰冷到近乎于毫无感情的瞳孔紧紧的锁定着他几欲叫人作呕,他总觉得这男子身上有一股不属于这年轻躯体之外的世故与蛮横,十分诡异。 “何事?”噬月冷冷出声回了一句,那男子便凑近他耳边低身吩咐了几句。 次日蝶玉满身酸痛的醒来,却发现那狼已经不知去向,右侧的床榻尚有余温,犹记得昨天晚上两人放纵的抵死缠绵,脸上又是一阵强烈的绯红。 “哈欠”蝶玉穿好衣服坐了起来,打量了一下这周围的环境,有清晨的阳光从洞开的窗户中照射了进来,随之而来的是新鲜清甜的空气,阳光真好啊,蝶玉从窗户往外面看,是自己从小生长的江南。 “咯噔”突兀的,有什么细微的记忆在脑海中一闪而过,却让她僵硬在了原地,只因为她想起了自己居然公开的与那黑狼在外面过了一夜,而丢下了表妹,甚至都没有告诉父母一声。 “坏了坏了”蝶玉用力的拍了一下自己发酸的脑袋,却是一脸的焦急,如果被自己的父亲发现与男子私会彻夜未归的话那会有多愤怒,重要的是与表妹在烟花大会上突然失散,眼下父母会多焦急? “赶紧回府”蝶玉心中满脑子了这个念头,却是手忙脚乱的捞起地上散乱的外套胡乱的披在了身上,拿起梳妆台上一把梳子随便梳了梳凌乱的头发,脸也没洗妆也没化的就要往外面跑去。 “砰”谁知在她刚刚打开门飞快往外面冲的时候却径直撞到了一个人的怀抱里。 “让开!”蝶玉只当是哪个不长眼的过路人,语露嫌弃之意,手上用力想一把将他狠狠推开,奈何那人却非但没有移开,反而伸出强劲有力的双手来将她狠狠地箍住,让她无法动弹半分 “喂!你!”蝶玉气急败坏的出声,抬头往上一看,却与那黑狼噬月一双凌厉中透出寒意的眸子相对,蝶玉心中一紧,却发起怵来,心里想着撞谁不好偏偏撞上这位祖宗,这下可要怎么回府月爹娘相见。 “你这么火急火燎的赶着是要去见谁,是不是要去找那温如言?”那黑狼一双狼眸中透出寒冷刺骨的光芒来紧紧的锁定她说了一句,语气冰冷又极具占有欲。 “拜托,我的九王爷大人,那温如言公子不是被你叫人带走了吗?我蝶玉何德何能可以找到他在哪里?”蝶玉听了这句话却是哭笑不得,只觉得头越发的酸痛了起来,却是狠狠的白了一眼那一脸严肃之意的黑狼。 “哦,竟然不是去找他的话,那时辰还这么早,你就再睡会儿吧”那黑狼听了这句话,脸上的表情松动了许多,松开了禁锢她的双手,却是蹲了下来不由分说的将她一把拦腰抱起就往床边走。 “喂!放我下来!你这野狼!我才不要睡觉呢!”蝶玉心中叫苦不迭,差点留下悲痛的眼泪,却是不停的捶打着那狼坚硬的胸膛,殊死抵抗了起来,怪就怪在自己时机没有瞅准,本想趁着他不在偷偷的溜回府上,偏偏撞到了这野狼怀里。 “你就这幅脸也没洗,头发也乱糟糟的模样就要出去吗?从本王的房间出去岂不是丢本王的脸?”那黑狼在一把将她放在床上以后,却是欺身而上,整个身子将她牢牢的压制住,舌头轻轻舔了舔她洁白的耳垂,在她耳边低沉的说了一句。 “拜托,这里是江南唉,我想回我自己的家也不可以吗?”蝶玉在扭动之间,敏锐的察觉到了这黑狼下身的变化,却被吓了一大跳,她可不想再经受昨夜那种灭顶的折磨,乖乖的再也不敢乱动,语气放缓状似温柔的对着他恳求似的说了一句。 “哦,那带本王一起回家怎么样?”那黑狼听了这句话,却在一瞬间变了脸色,起开了身子,用左手支起下巴,深邃的黑瞳凝视着她,一张邪魅异常的脸上带了温柔的笑意,语气蛊惑的对她说了一句,右手却是一点一点的伸入被子里,一寸一寸的抚上她饱受昨夜摧残的细腻肌肤。 “你……”蝶玉有些鄙夷的看了那黑狼一眼,心中有百般的不情愿,奈何那人宽厚而温热的手掌落在了她敏感的地方有一下没一下的轻抚着,害得她呼吸一紧,险些倒抽了一口凉气,生怕又引起那人恐怖的欲望来。 “嘿嘿,九王爷,这天气挺好的,不如我们出去逛逛?”蝶玉不动声色的侧过身子,却是讨好一般,睁着一双明媚灵动的眼睛对着那神色深不可测的黑狼使劲眨了眨。 “本王对这人间的美景一直没什么兴趣,对你身上的美景却是流连忘返,百看不厌啊”那黑狼明显一眼便看出来了她心里的小九九,却是重新凑在她耳边坏笑着说了一句,目光触及之处是她洞开的衣服中那深深浅浅的吻痕,无一不佐证了自己的说法,真是杰作,他眼中透出痴迷的光芒来。 “那我饿了,要起床吃饭,可以了吧”蝶玉再也忍不住,索性趁着那狼没有注意,一把将他狠狠的推开,却是将被他摸的衣裳尽解开的衣服重新的穿戴好。 “可以,那你就乖乖的陪本王用早膳吧”那噬月猛不丁的被蝶玉狠狠的一推,差点被狼狈的推下了床,却是灵巧的翻了个身便落在了地上,又恢复了那一身锦衣,潇洒帅气的邪魅模样。 第三百六十七章,江南(八) “来人”那黑狼慢条斯理的系好自己的腰带,便对着门外沉声命令了一句,几乎是马上,那外面服侍的奴婢便得了命令,一个端着食盒,一个端着服侍洗脸的水盆过来了。 “小姐,让奴婢服侍您洗脸梳妆”一个模样乖巧的丫鬟主动跪了过来,却是将那洗脸的木盆放在一边,低着头不敢直视她的脸说了一句。 “好,冬儿啊我的冬儿”不知怎么的,蝶玉便想起了那圆脸的小丫鬟,此时她应该正在自己府中陪着爹娘与表妹担心的安危吧。 噬月有些好笑的看着那人一脸睡意惺忪的由着那奴婢服侍着洗脸梳妆,却是坐在那桌边状似可惜的叹了一口气,看着她说了一句道“你倒还有脸提冬儿,本王府上的丫鬟都被你给偷偷的顺溜带出了府,冬儿是一个多么蕙质兰心的丫鬟,真是本王府的损失啊” “算了吧,你这一套夸辞还是留给你那王东管家吧”明明这狼在府上的时候大小事务算是由着那王东管家负责,如今却要来跟她抢冬儿,只怕之前冬儿是府上哪个丫鬟他都认不出来罢。 “王爷,小姐,早膳已经备好了,请用膳”另外一个丫鬟已经将满满一桌的早膳给备好,两人请了个安便退了下去。 蝶玉看着那镜子中洗了脸,梳好了发髻,脸上又略施了薄粉的自己,说不出来的神采奕奕,心中不由的一阵开心,她已经将婢女的衣服换下,又换上了那柳若云不要的那一套玉色绣折枝堆花长裙,这件玉色的长裙十分的衬她的肤色,越发将她衬的肤若凝脂,明艳动人了起来。 “怎么这件长裙没见你穿过?”九王爷盛了一碗鱼汤,美滋滋的喝了一口,却在见到蝶玉那明艳果人的模样以后心中微微的一阵悸动。 “这件长裙原是我父亲送给那位心大又骄傲的柳若云小姐做贺礼用的,谁知她公开回绝了我父亲的礼物也就罢了,还说我父亲的品味低俗,说这料子低廉衬不上她高贵的身份”说到这里,蝶玉却是越发气不打一处来,明明这衣服是用了江南绝佳的丝绸所制,触手冰凉,材质上佳,摆明了是那柳若云故意挑刺,借机羞辱。 “这衣服你穿倒当真好看,不给那势力的女人也好,否则便是可惜了”那九王爷见到蝶玉也坐到了桌前,却是主动伸出修长的手指来抓起她面前的瓷碗也盛了一碗味道鲜美浓郁的乳白色鱼汤。 “哦,是吗?我自己记得昨夜那柳若云跳舞的时候,王爷可不是今日的态度,一双眼睛都恨不得盯上她那布料甚少的曼妙身姿了”蝶玉抬手接过那碗鱼汤用勺子舀着喝了一口,一双明亮的眼睛中却带了询问的意味故意斜睨了一眼那正襟危坐的九王爷。 “本王真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那柳若云从我在亲善王府中见到她的第一眼开始就知道了她是一个虚荣又势力的女子,一心想着攀龙附凤,飞上枝头变凤凰,她是怎么样的心思本王怎么会不知呢,再说了在我看来她还不及你的容貌一半好看呢”那噬月赶紧暼开了眼睛,却心生了不妙,忙不迭的当着蝶玉的面便正义万分着状似愤慨无比的说出这番话来。 “算你聪明”蝶玉听了这番话却是险些没有“噗嗤”一声笑出来,真是没有想到原来这看起来邪魅高高在上的九王爷也有今日,出乎她意料的却是这人当真是越来越会说话了。 “叩叩叩”就在两人相互取笑着用早膳之时,突兀的,门口响起一阵轻轻的敲门声,此时正是天微亮之时,有谁会在这么早的时候过来打扰呢?两人心中皆是微微一震,面面相觑着有几分不解。 “吱呀”九王爷第一个起了身,却是轻声走上前去打开了门,那门外站着的人却是一脸愁容的玉藻前,显然是偷偷从皇上那儿溜出来找她的,神色带了几分警觉。 “黑狼哥哥”那玉藻前见到噬月来开了门,眼中便透出欣喜若狂的光芒来,心中期待着那蝶玉不在此地,奈何却在噬月让开身将她放进来时,看到了那穿戴完好的女子正坐在桌前低着头夹菜吃饭,眼神中的光亮不由的又湮灭了一半,她不懂为何这永远置身于事外的女子却永远得到她的黑狼哥哥最多的疼惜。 “玉藻前?你可用过早膳了?快坐下来吃饭吧”几乎就在看到了那面露几分哀愁的美人第一眼,蝶玉便抹了抹嘴忙不迭的丢下了手中的碗筷便将她迎了过来,在桌前坐下。 “并不曾,谢谢蝶玉姑娘的好意”那玉藻前在蝶玉热情的照呼下神色有些略微尴尬的坐了下来,其实她也是趁着那喜怒无常的年轻帝王仍旧在熟睡之时,偷偷的找了个借口说要沐浴才找了过来。 “呸呸呸,刚才是我说错了,如今的玉藻前已经是皇上身边最得宠的玉妃娘娘了”蝶玉吐了吐舌头,却是又起身吩咐了侯在门外的奴婢多送一副碗筷过来。 “黑狼哥哥”那玉藻前神色中略微带了几分忧郁的望向那噬月,却有几分欲言又止,明显是有什么重大的事情想要告诉他,却让噬月心中犹豫了片刻,他并不想让蝶玉卷进这些争权夺势的事情中来,因此他忙招手示意玉藻前先不要说话,却是转头望向了蝶玉。 “玉儿,你不是想要回府吗?不如你用过了早膳就回府吧,之后我会再去你的府上寻你”那一身黑色锦衣的九王爷沉思了片刻,最终还是心不甘情不愿的朝着蝶玉说出了这对她而言最具诱惑力的一句话。 “真的?你愿意放我回家了?”果不其然,那蝶玉便兴冲冲的转过身来,对着他开心无比的说了一句,那样想要回家府的归心似箭,落在噬月的眼中便是一阵不悦,本来照他的计划,他定不会如此轻易的就将她放回去,一定要将她牢牢的锁在床上让自己久久未得到满足的欲望餍足了再说,可惜为今之计却只能先放她回去了。 “机会只有一次,你只说愿不愿意回去,等我后悔的时候可就没有机会了”那九王爷冰冷着声音无比严肃的说了一句,却是满满的不甘心。 “当然回去,那玉儿这就回去了,你们好好用膳”蝶玉心中欣喜若狂,恨不得马上狂奔而去,却是一把打开门便溜了出去,才走出没多远,奈何心中又想到了那已经被关了一夜的温如言,心中一动,便大着胆子又推开门探着头问了那黑狼一句。 “敢问九王爷,这温如言公子…”随着“门”吱呀一声,却是那去而又返的人儿探出一个头来弱弱的问了那九王爷一句。 “玉儿,你可要知道那温如言几次三番的触怒我,本王是不会轻易放过他的”这一次,那噬月头都没有回,声音却越发冷若冰霜的回了她一句,语气中有些隐隐的愠怒,不知道是不是还在气她与那温如言关系走的如此亲近。 “可是…蝶玉与他真的只是朋友的关系,并无其他”蝶玉心中还是有几分不甘心,想到那温如言也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贵公子,若是出了差错对他的父母也不好交差,又想到了他也是因为想帮自己才会触怒这黑狼,心中还是有几分隐隐的愧疚之意。 那黑色的锦衣身影却是背过身不发一言的拿起桌上的酒杯给自己倒了一杯酒,静默无声的仰头一饮而尽,才回过头来,嘴角带了一抹邪魅无比的微笑,定定望着她说了一句道“玉儿想让我帮你这个忙也可以,只要你如实的将你家府的府宅名字告诉我做交换,我便马上派人放了他如何?” “这……”蝶玉听了他这赤裸裸的条件却是绞着衣袖犹豫了片刻,摆明了这黑狼是想登门入室,若是被自己父母亲知道了自己这么久未归,也拒绝了这么多上门提亲的人,却是自己带了个男人回来,岂不要扒了她一层皮。 “玉儿,我数三秒,你若是不说话的话,这交易就作废哦”那精明无比的黑狼却是正好踩中了她容易冲动的软肋,语气邪魅的又开口开始低声数数,“一,二,三…” 第三百六十八章,江南(九) “城中运河下游惠荫园”最终冲动还是大过了理智,在那人极具心机的低沉数数中,她内心一阵焦急,却是不管不顾的对着那黑狼便大声说了这一句。 “很好,玉儿便可以家中安心的等我大驾光临了”瞅准了她会不假思索的说出这一点,那噬月却是得意的露出笑容来,一双深邃幽黑的狼眸透出几分夸赞之意的转头看向那一脸怔愣的明丽女子。 “玉儿自然也不用担心那温如言的死活,我今日就会差人放了他”那九王爷再开口,却是看着蝶玉斩钉截铁的说了一句,一双狼眸目光灼灼,却让蝶玉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姑且便相信这狼不是个出尔反尔之人,因此便心满意足的点了点头便大步的关上门迈了出去。 “看来你对这蝶玉姑娘倒是煞费了一番苦心”那玉藻前无声的看着两人的一番对话,她怎么会不知道眼前这精明狡黠的黑狼是为了不让蝶玉卷入这剪不断理还乱的争权夺势的纷杂中来,不由的便垂下了一双绝美的眼眸,心中有几分隐隐的酸意漫了上来,是因为爱一个人才会想把她永远的护在羽翼之下吧,不像自己永远是他排兵布阵中第一个迎流而上之人吧。 “不说我了,你今日神色匆匆清晨便来找我是所谓何事?”噬月有些不解的沉声问了玉藻前一句,一双灼灼的深邃狼眸却敏锐的察觉到了她洁白的玉颈上似乎有一条浅浅的红色伤痕,心中却有隐隐不祥的预感,那疤痕看起来像是用匕首所伤。 “没错,如你所见,我昨天晚上几乎过了此生最惊心动魄的一个晚上”那玉藻前循着他的视线抚上自己的脖颈,却是面露了畏惧之色的恍惚说了一句,虽然她是修行几百年的九尾狐,可是昨夜稍不留神她的肉体就差点被损伤而亡,若是露出了原型那就几乎会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 “继续说下去”噬月一双墨眉深深的蹙起,却是脸带了严肃之意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那日那年轻的人皇在我送状若烂醉如泥的他回了房以后,他却清醒异常的冰冷问我为何身在王府这么多年却不甚精通宫中礼仪之事,在我打消他的疑虑以后却突然掏出手中锋利的匕首来狠狠的质问我是不是九王爷派来的奸细”说到这里,似乎回想起了那夜的惊心动魄,玉藻前神色中略微带了几分畏惧之意,眼中有几分心有余悸,只因为人间皇帝虽然不比妖界,仙界的皇帝气派,身上却萦绕了九龙真气,那气势之威严纵使是法力合格的妖精也无法抵挡得住。 “接着说下去”噬月听了这句话心中却是突兀的一跳,一双深邃幽黑的瞳孔中却带了晦暗不明的神色对着玉藻前冷冷的说了一句,脸上看不出表情。 “我当日虽然害怕,却知道越表现的惊恐越会被他识破,因此便态度强硬的告诉他我绝非九王爷的奸细,他虽然放下了匕首,却又说了一番话,他说他与你虽然表面上极为融洽,其实却与你势不两立,若我胆敢有心欺骗,一定叫我死无葬身之地”玉藻前望着眼前紧握着双拳不知在沉思些什么的黑狼一字一顿的说出这番话来,却发现随着这番话落了地,那黑狼周遭便透露出越发危险而狠决的气场来,这人间争权夺势之事向来诡谲多变,只怕是他们原本过于轻视了那善于伪装成昏庸无道的少年天子。 “这些话不用你说我也早就猜到了,从之前你所说的他故意用你做挡箭牌,人前装作只爱美色享受的昏庸皇帝到人后对你态度冰冷,只是我没有想到的却是他对你的疑心极大的同时却对我也起了如此之大的疑心,看来往后的每一步路都越发难走了起来”那噬月眼中透出深沉而狠决的寒光,嘴角却有隐隐的狼牙显现,看来他这么久以来装的温顺谦恭,对皇帝百依百顺的王兄模样还是失败了。 “如此他已经对你生了极大的疑心,你便不宜久坐,赶紧趁着天色尚早使用隐身的符咒避开那些耳目赶紧回房”噬月眼中却有严肃的光芒不停的闪烁,玉藻前几番将在那人皇身边探得的消息告诉自己,若是败露了行踪定会坏掉两人所商大事。 “你放心罢,我刚刚就是如此前来,并不曾惹人生疑”玉藻前却是不紧不慢的回了他一句,绝美的虎眸中有隐隐自信的波光流转。 “这里有两个秘密文碟是之前我在宫中之时,于御书房中所复拓而得,似乎是皇帝在朝廷暗中步下的眼线名单,给你”玉藻前叹了一口气,却是伸手从那怀中掏出了那两本自己几乎用性命换来的通关文碟交入了他的手中。 “玉藻前,真是太感谢你了,为我出生入死,而噬月却无以回报”那九王爷将这两张文碟都收入了怀中,深邃幽黑的狼眸中却带了几分罕见的动容,默默地与玉藻前直视,见着这乌发红唇的大美人眼下是一片乌青,知道她昨日定是一夜无眠,本来她也没有必要卷入这凡间争权夺势中来,都是为了自己。 “谁叫我心甘情愿的想要报你几百年前的救命之恩呢,你放心,虽然这人皇已经对我生了疑心,却定不会轻易杀我”那玉藻前又叹了一口气,却是起了身便要推开门往外面走。 “等一下,这手链我已经修好了,你还是带上吧”噬月从袖中掏出了那一串黑曜石手链,那上面的裂痕已经被悉数修好了,看起来又是熠熠生辉,十分的好看。 “好”那玉藻前见那副辗转回了他手上修好的手链,心中一阵喜悦,却是感动于这狼总算将自己的一件事放在了心上,忙走了过去,从他的手中拿起了那串手链戴在了自己的手腕上。 “玉藻前,一定要注意自己的安危”见到那绝色美貌的狐妖手中拿出了隐形的符咒贴在了身上便推开门走出去,噬月心中一动,却是在身后轻声叮嘱了一句。 “好”细细的回声飘荡在那拂窗而入的一阵凉风中,噬月定定的望着她的背影一阵怔愣,心中却越发的坚定了自己的想法,目露了狠决与肃杀之意,他一定要成功登上人皇之位,改变这个世界,让所有妖界中胆敢在他年少时欺辱他的妖怪看一看,亦不会让竭力帮助他的所有人失望。 蝶玉出了那客栈,只觉得一阵神清气爽,好在终于逃出了那黑狼的狼爪,加上今日阳光明媚,天气绝佳,天色又尚早,她心情更加大好了,江南虽然比不上京城的宏伟繁华,可却景色宜人,热闹有趣,实在是个适合生活的好地方。 想到父母亲应该担心了一晚上,此刻的她只想马上回家,因此便加快了脚步朝着家府的方向走了过去。 等到她来到了家府门口时才果不其然的发现那门只关了一半,开了一半,还有几个家丁睡眼惺忪的站在门外等人,一看就是专门在等她回去,想到这里,蝶玉心脏狠狠的一揪,却是不忍心吵醒那些闭着眼睛打盹的家丁,脚步轻巧的的走了进去。 隐约看到那花丛中似乎有人在拿着水壶浇水,让蝶玉心中一震,却是悄悄的靠近那早起便辛勤劳作的窈窕身影,趁她不备,在她耳旁大声的“喂”了一句。 “蝶玉表姐!”那沁芳被吓了一大跳,手中的水壶差点都掉落在了地上,回头一看是她却是怒极反笑,眼中都隐约透出泪光来对着她大声喊了几句道“臭表姐,你昨天晚上究竟去了哪里?我与苏寻看完烟花以后便去河边找你,谁知却遍寻都不见你的踪影,差点可将我们吓死了,夫人还怕你是被什么人恶意掳了去,差点就报了官” “沁芳,没事啦,我只是去寻一个朋友罢了,没成想就误了时辰了”蝶玉讪笑了一声,却是脸上微微带了些绯意,不愿意与自己表妹真挚的眼神相对,闪躲着说了一句。 “朋友?竟是寻朋友为何会一夜未归呢?”虽然知道自己的表姐一向离经叛道,最不喜欢那些身为大家闺秀的条条框框,可是沁芳还是有些不解的问了一句。 “哎呀,放心好了,我这朋友是女的”实在是没有办法,蝶玉只得悄悄的将那黑狼的性别改成了女的,希望九王爷大人有大量,不要介意,蝶玉心中默默的念着这句话,却实在是躲不过表妹这无比纯真的质问,若是被她知道了自己还未出阁就与男人同住了岂还得了? 第三百六十九章,隐世(一) “那表姐下回出门可要交代清楚了,害我们担心死了”沁芳有些无奈的一笑,一张素净温婉的脸上被逐渐爬上来的太阳晒的微红。 “话说沁芳,你与你那位苏寻小哥哥难道还没有…”蝶玉眼中闪烁着意味不明的俏皮光芒,伸出两根食指轻轻的一碰,坏笑着对她说了一句。 “唉哟,表姐你真是讨厌死了,我们才没有呢”沁芳明显明白了她想要表达的意思,却是跺了跺脚径自越过那些各色的花卉就要冲过来制止她,示意她不要再说这种让人害羞的话。 “好啦好啦,沁芳,你看你被太阳都晒得满脸通红,等下被晒伤就不好了,还是快点进去吧”蝶玉却是一语双关的又戏谑了她一句,就直直的把她往房里推。 “表姐,你究竟是哪个世界来的人啊?为什么沁芳总觉得你的思维都和我们不一样呢”沁芳却红着一张脸有几分若有所思的对着蝶玉说了一句,这句话却不是突然起疑,却是深藏在沁芳心中已久。 小时候的蝶玉比自己大了三岁,虽然性格也跳脱,却还远远不到现在这样思想过于超前,都叫她们有些琢磨不透了,犹记得小时候只有一次她曾经在五岁时为了帮自己摘一株岸边的花而脚下踩空掉下了池塘,后来被救了上来,却是从那之后性格变的更加跳脱了。 “沁芳,你在说些什么啊,我能是来自哪个世界的呢,还不是和你一样的世界”蝶玉却是别开了眼睛不愿意与沁芳疑惑的眼神相对,只因为她早已经下定了决心要将那个世界的一切悉数丢掉,让自己重活一世,活成一个真正的古代人。 “玉儿,你这不省心的孩子可回来了,昨夜你与你表妹沁芳在烟花大会上无故失散,可将我与你父亲吓的不轻啊”那左氏出了厢门远远的便见到蝶玉明丽的身影站在门外,却是连喜带怒的走了过来,对着蝶玉就是一阵骂。 若说为何这左氏会如此心疼蝶玉,恨不得不让她离开自己身边半步却也有一个典故在其中,在蝶玉出生长到五岁时,她原有一个八岁的哥哥名叫肖怀玉,模样长得俊雅,本是十分讨喜的,又天生喜欢照顾妹妹,每次蝶玉出门的时候他都会亦步亦趋的跟上去,偏偏那一次两人失足都掉到了水中,蝶玉被救了上来,怀玉却溺水死了,从此以后只要去庙里算命,都说蝶玉是命不该绝的福星转世,左氏却是简单的将对怀玉的那一份爱都悉数灌注到了蝶玉身上。 “母亲,你就不要为我操心啦,蝶玉昨夜只是去寻一个朋友,看天色晚了所以没有回家而已”蝶玉却是笑着回了那无比担心自己的母亲一句。 “你那个朋友是男的还是女的?”果不其然的是,自己的母亲却与沁芳有一样的担心,却让蝶玉有几分哑然失笑,要不就说这个时代实在是有许许多多规矩的束缚,虽然比她原来的世界更舒服。 “母亲大人,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当然是女的,蝶玉哪里敢罔顾你的教诲”蝶玉扶着自己那依旧有几分嗔怒的母亲进了房坐了下来,却是笑着摇了摇头,又眼疾手快的替左氏倒了一杯早茶。 “唉,你这孩子从小就不怎么乖,倒让母亲怎么放心,只希望着以后父母亲不在了以后能有人好好照顾你的余生”那左氏长叹了一口气,一双依旧透出几分俏丽的眼睛却悠悠的看向远方说了一句,却有几分欲语还休。 “母亲,这晨起一杯茶可是少不得,具有排毒养颜的功效”蝶玉却没有正面回答这句话,反而轻轻的将那杯清香浮动的龙井茶递给了自己的母亲,浅笑着说了一句。 “也不知你这孩子是从哪儿学来的,老是说出一些我们闻所未闻的事情来,这晨起的一杯茶,你在府上的时候也常常叮嘱,现在你不在府上,母亲都记得了”那左氏听了她这句话,却是有几分哭笑不得,端起那茶杯轻轻的品了一口茗香,眼中却有闪着几分微微感动的光芒。 “母亲,自从怀玉哥哥不在了以后,我就是府上的独女了,我与沁芳不好好照顾你们,还等谁来照顾你们呢”蝶玉却是坐到了身旁的椅子上伸出手臂来轻轻的抱住左氏撒娇,有暖暖的阳光撒进来,正是蝶玉曾经求之不得的亲情。 那个时代的她出生于医生世家,家里却是常年冰冷,家人之间感情凉薄,吃饭的时候连一个说话的人也没有,那时候的她刚上初一,却也耳濡目染了不少药理知识,只是心里终究对那个偌大却空荡毫无温暖之意的家有几分抵触。 朦胧而模糊的记忆浮了上来,蝶玉只隐约记得才刚十岁的她由于在班上过于特立独行而受到排挤却不自知,被班上一个喜欢她的男孩子哄骗到公园的池塘附近,说有礼物要送她,她开心的赴约,却发现等来的是一群班上对她有意见的女生,她们合伙动手欺负她,用尽一切低俗下流的话羞辱她,她受不了便不顾一切的跳了池塘,纵使那是是冬季,池塘上结了薄薄的一层冰,她还是不管不顾的一头往下栽了过去,醒来以后便被人从池塘中捞了上来,来到了这个她从来不曾在历史书上看到过的世界,只被捞上来的肖家二小姐才五岁,而本来的她却已经有十岁了。 蝶玉恍恍惚惚的看着那花香萦绕的素雅庭院发着呆,她想她那个所谓文明世界的父母可能连自己去了哪里,死在了哪里也并不知道吧,打从睁开眼睛成了肖蝶玉以后她就执意要忘掉那个世界冷漠而可笑的一切,让自己重新开始生活。 “玉儿,你可用过早膳了罢?”那左氏见她今日尤其的缠人,却是抱着自己的脖子腻歪的将头埋在她的怀里撒着娇,心中却有千百般的疼爱,无比怜惜的冲她说了一句。 “母亲,这个世界如此幸福的一切却是我曾经求之不得的,我一定会好好珍惜的”那孩子埋头闷着声在自己怀里说了一句话,却让左氏心中有几分隐隐的不解,只当她又是发了什么呓语。 “珍惜就好,母亲希望你这一辈子都平平安安无忧无虑”左氏轻轻拍着她的头说了一句,蝶玉却险些落下了眼泪,这样温馨的家庭,这样善解人意的母亲却让她歪打正着的碰上了,算来也应该是老天爷给她的补偿了。 “母亲,你们还没有用早膳吧,我已经吃过了,你们快些去吃罢”蝶玉却抹了抹眼泪又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抬起头朝着自己母亲与表妹懂事的笑了笑,一双明亮的眼睛灿若星辰。 等到照呼了奴仆摆上早膳,蝶玉却独自走到了那院子里拿起水壶来给那株开的亭亭玉立花香清幽的白兰浇了些水,太阳已经高高升起,便是一个晴空万里的艳阳天了,蝶玉有些失神的望着那碧蓝通透的天空定定的想着这里的景色也比自己原来那个污染严重的世界要好的多,她想只怕她也是这众多的穿越者中最随遇而安的一个罢。 第三百七十章,隐世(二) “表姐,过来罢!”不知何时,沁芳却偷偷的走到侧廊朝她摆了摆手,似乎是用完了早膳,便慌忙过来招呼她过去。 蝶玉慌忙放下了手中的水壶便有些不解的走了过去,难道说又是上次那些前来求婚的一众闲杂人等又做了些什么让人跌破眼球的事情嘛? 沁芳一把将她扯到了长廊上,示意她跟自己共同坐到长凳上,却是语气有几分担忧的握着她的手说了一句“表姐,其实昨天夜里那柳若云小姐不知为何突然登门拜访,言辞激烈的问你去了何处,还态度恶劣的说一定要让你对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蝶玉听了这话心中却没有丝毫的波澜,她知道自己当着那柳若云一心想要攀上的大金主九王爷的面当众扫了她的面子不说,还将她搞的一身狼狈不已,让她当众出了一个极大的丑,这等奇耻大辱她心中一定是怒火难平。 “这番话可让爹娘听到了?”蝶玉却是神色担忧的反问了一句,她倒时并不害怕那害人不成反被加倍羞辱的柳若云小姐来拼命,只是她并不想那柳若云又借机联络那柳尚书故意打压自己如今已经当官的父亲,更不想让自己的父母亲知道自己又背着他们做了一些让他们担心的跳脱之事。 “这一点表姐倒可以放心,那柳若云来的时候已经差不多是深夜时分,爹爹和娘亲早已经歇下了,她那时身上还穿的是舞姬的衣服,气势汹汹的下了轿子便来敲门,好在那守门的童仆并不敢打扰老爷与夫人休息,所以就叫我起来了,我也没有多做理会,只说你什么时候归家也未有定期,让她不要深夜聚众闹事坏了大家闺秀的名声,她才愤愤不平的走了”那沁芳听了这句话,素净的脸上却挂了一抹浅淡的笑意示意蝶玉放心。 “好在呀,我还有你这么一个八面玲珑的好表妹,你放心罢,这件事情我一定会私下处理好的,你不要告诉父母亲就好”蝶玉却是伸出手来摸了摸沁芳素净而讨喜的脸蛋,却有些好笑的看着自家这害羞的表妹迅速变的通红的脸颊,一把搂住了她,有些感激的说了一句。 “表姐放心罢,沁芳向来就不是多嘴的人,表姐不让透露出去沁芳就一定不会向父母亲透露半分的”沁芳虽然对自己表姐这一下子又变得十分不正经的举动有些微微的害羞,却又觉得十分的受用,因为在她的心中,虽然从小寄人篱下,可是表姐却永远将自己视做亲生的妹妹,从来没有亏待过她一份,行事更是带着一股与生俱来的潇洒与自信,是让她心中最偷偷敬佩不已的。 噬月眼见着玉藻前出了门,心中却有了万分的担忧来,一双深邃幽黑的狼眸定定的盯向远处,却差点将手中的一只酒杯硬生生的悉数碾碎,看来皇帝对自己的戒备之心已经到了如此严重的地步,他必须要加快办事的速度才行,暗中铲除朝廷中老党余孽,扶植自己插在其中的新党,届时以改革新政之命推翻这少年皇帝的帝位。 “九王爷,皇上说要去这江南一带微服私巡,今日便不与九王爷同行了”不多时,却有宫中太监尖利的声音响起,却是那年轻的皇帝特意派过来通传,让噬月心中一震,狼眸中却渲染了几分晦暗不明的光芒,看来这皇帝应该是对自己警觉之心已然不小,不带自己的出行是真的要微服私巡,还是别有意图,亦或是故意诱敌深入? “那就麻烦苏公公帮我通传皇上一声了,九王爷今日亦想在这江南的风水极美之地探望几个曾经故交已久的朋友,请皇上不要忧心我,微服私巡体恤民意才为重中之本”一身黑色锦衣的九王爷默默的放下了那几乎快被自己碾碎的酒杯,却是缓了一口气,回了外面那通传的太监一句,今日若是那皇帝想要故意试探,那他胆敢跟踪前去的话恐怕早就步好了十面的埋伏,要制他一个逆反之罪罢,眼下逃的离那皇帝越远才越好。 突兀的,那冷公子所说的话浮现在脑中,却让噬月心中一定便隐约有了注意,离的人间最远的地方恐怕就是妖界与冥界了罢,非寻常人等都根本找不到他的踪迹,更不用说是那并无任何武术与法力的皇帝了。 “我的主人想让噬月公子抽空去妖界一趟,调查一下现如今天帝属意成为下一代妖王的大妖是谁,如今冥界的冥王虽然表面上对那仙界的天帝百依百顺,其实已被我主人暗中挟持洗脑,只要在这妖皇百年更替之时将那新出的妖皇找出来,我主人便有望能控制妖界,届时人间的王妖界的王,只要是公子你想要的话都可以给你”那黄裳冷公子的话浮现在了脑中,噬月心中却隐隐的有了打算,现在若想要这人皇不起疑便只得避开那些耳目进入妖界之中。 只是,一个人去的话未免有些乏味,不出意料的噬月又想起了蝶玉,却是面露了邪魅无比的笑容便决定先启程去蝶玉告诉自己的家宅,不如登堂入室先给她的父母亲一个大大的惊喜,让他们知道自己与蝶玉早已经生米煮成熟饭了。 “哈哈哈哈”那神色冷峻,一脸邪魅的九王爷却是破天荒的仰天发出几声淫笑声,仰着脖子险些就回归了黑狼的本性兴冲冲对着天空嚎叫了几声。 蝶玉与沁芳坐在那长凳上悠闲的聊天,一手磕着那炒的喷香干脆的葵瓜子,一手拿着糕点吃不住口,却不知大难即将从天而降。 “表姐,你热吗?我给你扇扇”虽然两人坐在长廊的阴凉处乘凉却看着这大太阳有些发愁,又是一个炎炎夏日将至,好在还有丝丝凉爽的清风不断的袭来,却也算是消了几分暑意。 “表妹,你说人活着这一世究竟是为了达成自己的目标勾心斗角来的愉快,还是悠闲晃荡,无甚大追求来的愉快?”蝶玉早就不顾形象的横躺在了那长廊上乘凉,一袭玉色的长裙明明典雅非常却与她此时的动作极度的不匹配,感觉到自家那憨厚的表妹不停的拿着扇子替自己卖力的扇着风,蝶玉感动的一笑,却是伸出手臂来往一旁那盛放着五香葵花籽的小碗中抓了一大把,悠闲无比的问了一句。 第三百七十一章,隐世(三) “我想表姐若是非要听我的答案,恐怕不听也应该晓得吧,沁芳平生并没有什么大的奢望,只希望能平平安安的过了这安稳的一生就好……若是”说到这里,她却是顿了顿声,蝶玉抬头一看,她的脸更是通红如潮,“若是能有幸嫁入苏寻为妻,我便祈祷他能高中状元,若是不中也无碍,我们两人便举案齐眉,平安无忧的过完这一生” 多么简朴的大家闺秀梦想吧,只怕这是这个时代所有大家闺秀的梦想吧,蝶玉如愿的听到了这早已预料到了的话,却还是有些不甘心的又弱弱问了一句道“那沁芳你难道就没有自己的梦想吧?” “表姐你所说的梦想是什么?若指的是生活的盼头,那我便期望着苏寻有朝一日能高中状元”很明显沁芳还是不懂她所问的是什么,却是带了十分的向往悠悠的看向远处,透过她的眼睛蝶玉似乎都能看到她这一辈子是怎么度过的。 “说到梦想,噬月也有他的梦想,白苍有守护天下苍生的梦想,清欢也有肩负家族使命而行的梦想,那我的梦想是什么呢?”蝶玉拿起手中的美人圆扇便盖在了自己的脸上,喃喃的问了自己一句,从前那一世她还没得及提到梦想,今生今世的梦想呢? 恍惚间,蝶玉便枕着阳光与花香做了一个梦,梦到自己仿佛又重新回到了来之前的那一个世界,自己与那面无表情的冷淡父母亲一同吃饭,她想同他们说话,却怎么也得不到回应,心中有一种淡淡的苦楚萦绕了上来。 沁芳见到自家表姐那个样子肯定是睡着了,抬头一看艳阳高照,娘亲也定是去睡午觉了,不由的也有了几分倦意,心中恍然的想到了昨夜温柔的拉着自己看烟花的苏寻心里也有几分甜滋滋的,谁知还未等到她眼皮打架,完全睡过去,却在一睁眼一闭眼之间看到自己眼前突然出现了一个一身锦衣的高大男子,被吓的浑身一震,险些惊呼出声,却看到那男子五官邪魅而周身高贵俊雅,生的十分俊美,不由的一恍惚,那男子却是抬手放在唇边示意她不要说话。 噬月轻轻抬手将蝶玉脸上盖着的扇子轻轻的移开,却是不动声色的观察着她红唇微微嘟起睡得正熟的模样,手中还有一把没有嗑完的瓜子凌乱的撒在了一边,叫他摇了摇头,有些哭笑不得。 沁芳拿着手中的扇子几乎忘记了呼吸,只因为心中紧张无比,有些害怕这陌生的男子意图图谋不轨,想要去叫童仆来帮忙的同时同时,却是猛然间呼吸一滞,近距离的观赏到那男子神色出奇温柔的轻轻伸手抚上了自家表姐熟睡的脸颊,然后动作无比自然的俯下身去在表姐红唇间落下了一吻,此时正是花香萦绕,阳光正好之时,这画面让沁芳心跳如擂的响起了表姐和自己开玩笑时所做的动作同时,却觉得这个画面出奇的美好。 蝶玉正睡得迷迷糊糊的,却感觉到自己盖在脸上用来遮阳的扇子突然不翼而飞,有些迷茫着便想出口叫沁芳不要淘气,却在一瞬间感觉到有什么冰凉中带了一丝微热的柔软东西轻轻的触在了自己的嘴唇上,却将她吓了一跳,慌忙睁开了眼睛,一把便用力将身上高大的男子推开。 “你!”蝶玉心中愤怒无比,只当是有什么采花贼趁自己熟睡之时偷偷的过来飞吻她,一把便站起来揪住那男子就要打,却在看到那黑狼熟悉的一张脸时,又气又惊几乎说不出话来。 “沁芳,怎么有人来了也不叫我”蝶玉有些不悦的白了自家那没用的表妹一眼,却是气呼呼的又转身坐了下来,拿自己的袖子狠狠的朝嘴巴上用力抹了几下。 “表姐……我…”沁芳已经通红着一张脸僵硬着依靠着那长廊,支支吾吾的颤抖着身子,完全被刚才他们接吻那一幕刺激到说不出任何话来。 “喂,不是说好了让你不要来我府上骚扰的吗?你怎么还真的找到了我府上来”蝶玉有些头大的不愿意去看那一脸邪魅高贵的九王爷,却是红透了一张脸,这下要怎么跟纯洁的沁芳解释这黑狼与自己的关系呢? “芳儿,什么事在外面喧哗,有人来了吗?”却有左氏的声音从厢房里传来,却让在场的几人都惊了一跳,沁芳更是爆红着一张脸不知道怎么回答。 “芳儿,不要说!”蝶玉小声的朝着沁芳摆了摆手,示意她不要告诉自己的母亲,同时却是一把站了起来便揪住那黑狼的袖子,乘势而上捂住了那黑狼的嘴巴,让他不要走漏半点风声。 “咳咳咳,母亲,没什么,只是刚刚我与蝶玉姐姐一起玩闹罢了”沁芳慌忙清了清喉咙回了房中的左氏一句。 “芳儿与玉儿玩闹自然可以,只是现在快至午后最热的时候,你们注意不要中暑就是了”那左氏却是语气温柔的朝着外面叮嘱了几句便不再说话。 噬月听得了那左氏的回话,心中却生了几分恍惚,没想到原来蝶玉的母亲既然如此疼爱她吗?眼看着那人离得自己极近的一张被太阳晒得通红的脸,神色焦急的生怕自己发声,他却是坏心眼的一打量便伸出舌头来在那人光滑洁白的素手上一舔。 “喂,你这臭狼!”蝶玉被这突然湿润润的一舔,吓了一跳,慌忙松开了手,脸上却更加绯红了,脱口而出便骂了一句,留意到一旁纯洁而害羞的表妹沁芳见了他们暧昧的举动,又是红着一张脸有些不好意思的侧过了头,更是让蝶玉心中有几分羞愧欲死。 “沁芳,你在这里等我,我与他谈几句就马上过来”蝶玉有些讪讪的通红着一张脸对着自家表妹说了一句,毕竟刚刚那狼可是当着自家表妹的面就上演了场面刺激的真人秀。 “好”沁芳却是乖巧的点了点头,一脸我都懂了的模样看了她一眼,更是让蝶玉心中羞愧欲死,只怕这回自己在自家表妹中已经不止行事超前这个印象了吧,可能还贴上了行事大胆火热的标签。 “来,你过来”眼看着那黑狼一脸的邪魅戏谑之意明显就是故意登门入室来整她,让她心中一阵愤然,却是不由分说的便拉住那黑狼的袖子就往长廊的拐角处走去。 “怎么,我来找你你还不开心?本王不是早就跟你说了吗?回来你府上拜访你的父母亲大人”几乎才到那拐角隐蔽的地方,那狼便一把将她狠狠的抵在了墙上,姿势霸道的扑了过来,狼眸中闪出几分食肉的精光来,伸出舌头在她雪白脖颈上又舔了一下,让蝶玉心中一阵深深的无力感涌了上来,似乎她在上个世界中家中有养一只体型极小的狗,那每天见了她便扑上来腻歪的模样几乎与这黑狼如出一辙。 “喂,你冷静一点,这里是我家”蝶玉有些欲哭无泪的安抚着那下半身又起了反应的黑狼,怎么这狼老是随时随地就发情啊。 “好吧,看在是在你家的份上就给你一个面子”那黑狼却是十分臭屁的将她放开了,几乎让她恨不得转过身对着他的屁股就是狠狠的一脚。 “你的家,不错,我很喜欢”那黑狼却是神态悠闲的打量了一番那花卉萦绕的宅院,有溪水潺潺,还有花香鸟语,风景很是怡人,那院中一株开的亭亭玉立的白兰更是秀丽非常,十分引人注目。 “你以为你在说唱吗”蝶玉有些无奈的暼了那黑狼一眼,却是在心里腹黑的吐槽了一句,唯恐这人低沉的声音吵醒听觉异常敏感的母亲。 “说吧,你又过来干什么?”蝶玉虽然知道他早上问了地址便有来她的家中找她的计划,还是有几分困惑,平常这时候正是皇上下江南游玩的关键几天,这九王爷不要陪行同游吗? 第三百七十二章,奇遇(一) “咳咳,这是?”白苍掀开那形同虚设的门帘走了进去,才刚走进去就觉得一阵强烈的刺鼻烟味袭来,不由被呛得咳嗽了好几声。 “兄台,你既然都跟随我来了这里,还装什么正人君子,我们这里俗称散行,乃是这镇上服食五石散的聚集地,你手中拿着的这包东西可能在这里买个好价钱啊”那个苍白如鬼的男子却是“嘿嘿嘿”笑了几声,深陷的眼窝看起来分外恐怖,却是眼神狂热的暼了一眼他手中的油纸袋。 “兄弟们,我今天又给你们带好东西来了,机不可失,时不再来,错过这包可要等明日了”那形容枯槁的苍白男子迈着虚无的步子走到那男男女女聚集的中央,却是将胳膊下夹着的那一包牛油纸袋一把扔在了桌上,苍白如纸的脸上却带了出奇亢奋的光芒,闪着诡异的红潮。 随着他的话一落地,那地上发着抖的男男女女却是前呼后拥而上,纷纷伸手抢夺那包东西,有些力气虚无的人被踩到了脚底下不停哀嚎,却没有一个人关心他的死活,那些人眼中闪着狂热的渴求,却皆是因为那人拿来的东西而起。 “来来来,不要抢不要抢,慢慢来慢慢来”那男子却是不慌不忙的将那包东西又抢了回来,解开一层又一层的油纸,直到露出中央不足十克的白色粉末,却有一股隐隐的石粉香味传入了白苍敏感的虎鼻中,让他心中微微一震,原来这就是引得这些人如此痴迷的毒品“五石散”,看来那芳儿家中藏有这东西定是有人吸食,如果不是她又会是谁呢?该不会与清欢所要寻的另外那一个人陈礼之有关吧? 不稍片刻,他那包东西就以一克十两白银的高价被买了出去,那人兴高采烈的将那百两雪花纹银都收在了怀中,一脸的心满意足,却是神态亢奋无比的就要往对面一家张灯结彩的妓院跑。 “兄台,这里很好销货的,你的货现在大可以趁热出手”那男子得意洋洋的看了他一眼,却是拍了拍他的肩膀就要往那妓院走去,那原本漂浮若鬼的脚步,如今却是诡异的亢奋而笃然,让白苍心中一震,那人群聚集的窄小地方还有许多没有买到的人却是全身发着抖缩在角落里,一双如同饿狼的一般的眼睛却狠狠的盯着白苍胳膊底下的那油纸袋,那些买到的人却如同饿鬼一般,迫不及待的蹲在地上就开始吸食了起来。 “兄台,慢走”白苍见那过来兜售五石散的人就要走开,心中一转念却是一把追了出来,紧紧的跟住了他,看来这个人应该算是这吸食五石散的乌合群众中比较混的开的一个,不然怎么能找到货源呢?说不定能够从他的口中探得一些关于那陈礼之的消息。 “怎么?兄台出门之前也服下了五石散也想要跟我去潇洒一番?”那苍白如鬼的男子却是停了下来,指了指前方的妓院,朝他挤眉弄眼的一阵坏笑,那脸上诡异的红霞衬着满脑子的虚汗,全身苍白如鬼的皮肤,更是叫人几欲做呕。 白苍身为常年待在仙界的仙君,就算是并未封仙之时也是长居妖界,自然对这些人间的陋习不懂,因此便有些困惑的摸着头看了一眼那张灯结彩的妓院,实在是无法将这些五石散与妓院联系起来。 “兄台,这五石散服用以后全身发热,且能够亢奋**,是绝佳的催情药物,你不会不懂吧”那男子见了他一脸惘然的神情,却是皱着眉头一把甩开了他的手,只当他并非同道中人。 “这个我自然知道,这五石散威力巨大,吸之飘然若神仙,我怎么会不知道呢”白苍讪笑了几声,却是胡言乱语的夸了这被众多成瘾之人人视做宝贝的药物一顿乱夸。 “嘿嘿,这还差不多,正好赶上哥们今天开心,碰上同道中人也是缘分,不如我今天请客,免费带你进去玩玩”那苍白消瘦如鬼的男子却是“嘿嘿嘿”的一阵淫笑,搂着他的肩膀就往那妓院里面走,白苍心中又是一阵反胃,却怕自己这回再拒绝,这男子定会生疑,不便于打探的计划,因此便只得陪着干笑跟随着他走进了那妓院。 他默然无声的随着那男子走了进去,这热闹非凡的妓院中却愣生生的没有一个人出来迎接他们两人,让白苍心中有些微微的不解,向来这些妓院中的人为了揽客赚钱不是无所不用其极吗?怎么今日跟着这人坐了半天却连一个过来招呼的姑娘都没有? 白苍虽然变幻成了普通人的样子,一双灼灼的虎眸却仔细的打量了片刻,才发现那些穿梭而过的流莺们纷纷捂着鼻子,一脸嫌弃的看向他们两人,才让他心中一震,抬头看向那坐在一旁的男子满身的石粉药味,脖子上还隐约可见好几颗烂疮,想来让她们过来服侍也实在是太勉强了。 “俗话说的好,婊子无情,戏子无义,老子当年不吸食这五石散的时候,她们哪一个不是前仆后继的拥上来,现在倒是横眉冷对”那苍白消瘦的中年男子又捂着胸口剧烈的咳嗽了几声,却是十分愤然的拿起桌上的茶壶倒了一杯茶便一饮而尽。 白苍却是默默然的听着这男子絮絮叨叨的说着些话,只觉得这胭脂水粉之地让他坐如针毡,他身为堂堂的白虎仙君,从来不曾踏足过人间这种**享乐之地,在他看来皮肉金钱的交易实在是有悖伦理。 “不过,这也怪不得她们,我现在这幅形容枯槁的模样自己照了镜子都觉得恶心,再说了…”那男子说到这里却是停顿了一句,一双眼睛中透出亢奋而猥琐的光芒,却是埋头在他耳边说了一句道“这五石散的妙用就在于服食了以后便金枪屹立不倒,上次我来这里招的那姑娘,几乎被我操的死去活来,哈哈哈” 白苍听了这污言秽语的一句话,却是正襟危坐着更加不敢动一分,只觉得脸上一阵火辣辣的羞惭之意,只怪自己堂堂仙风道骨的仙君实在不应该坐在这种花柳之地听这种污言秽语。 “兄台,其实我有个朋友吸食了这五石散已经很久,如今已经与我失去了联系,见你人脉甚广,混的极开,可否请你帮忙打探一下?”白苍见他亢奋到了极点,又剧烈的咳嗽了起来,赶紧帮忙稳住了他那心形虚晃的身子,扶着他的手臂却感觉到一点重量感都没有,白苍隐隐触到他滑薄的脉象却知道他内里底子已被那五石散悉数掏空,又加上好行纵乐之时,已经命不久矣。 “谢谢”那苍白如鬼的男子只因为这一个虚晃的动作就被折腾的满头大汗,却是露出几分感激之意对着一旁的白苍一笑。 “你说的那人叫什么名字?我陈四爷别的没有,就敢说在这吸食五石散的圈子里面没有我不认识的人”那男子却是亢奋着一双眼睛,用手拍着胸脯说了一句。 “我那朋友名叫陈礼之,他应该与镇尾的芳儿姑娘私交甚密,不是这镇上的本地人应该是十几年前新搬来此地的,四爷可有印象?”白苍眼中沉思了片刻,却是一字一句坚定的出语,缓缓的对着那陈四爷说了几句。 “陈礼之,这名字我好像有点印象…”那陈四爷听了这句话,却是闭着一双浑浊的眸子沉思了片刻,再开口却是沉吟了一句,却让白苍浑身一震,看来今天是歪打正着,找对人了? 第三百七十三章,奇遇(二) “我记得这个名为陈礼之的人平日里不学无术,最喜欢与这镇上一帮流氓地痞混在一起,后来染上了五石散,常常来找我购药吸食,买过几次以后就不见了他的踪迹,上次来找我好像还是半年以前吧”那陈四爷再次沉吟着出声,说出的话语中却带了几分笃定之意,看来他对这位陈礼之印象十分深刻。 “那陈礼之生的一副文文弱弱的书生儒雅模样,却没想到原来也是个瘾君子,据说他常常过量吸食,这五石散吸食过量就容易产生幻觉,你刚刚说的那位芳儿姑娘我看应该受了不少苦头才对”那陈四爷对那一旁若有所思的白苍说了一句,一双眼睛却到处乱瞟,瞟到那些衣服穿的甚少的风尘女子身上双眼中亢奋之意却逐渐攀升,似乎到了抑制不住的地步。 “行了,你要是没事了就别问了,不要耽误我享受,我知道的也就这么点了”那陈四爷却是一脸的不耐烦说了一句,脸上的红霞更是诡异到越发浓烈了起来,身形一抖却是一把推开白苍站了起来,将刚刚买那五石散所得的雪花纹银悉数倒在了桌子上。 “姑娘们,看看爷这儿雪花花的银子,你们谁若是把爷伺候好了,这银两可是归她了”那陈四爷淫荡的大笑了几声,却是亢奋无比的索性站到了桌子上朝着那些莺莺燕燕一阵大喊。 这么大的一比纹银数目在这小镇上自然十分罕见,却有些没有揽到客的流莺们纷纷一改之前冷漠嫌弃的态度纷纷围绕了过来便对着那陈四爷献媚,却让白苍心中又是一阵反胃,要不怎么说有钱能使鬼推磨,好在自己想要知道的消息倒也探到了些眉目,此行不算白费了。 白苍毫不犹豫的离开了那烟柳风尘之地,甚至都没有回头看一眼那被流莺包围簇拥着的陈四爷,却是摇了摇头走出了那牛溪镇一条灯火通明的暗巷,这条巷子里藏污纳垢,却像是阴暗的见不得光的角落一般,那些下等陪睡的莺莺燕燕,那些聚集在窄小屋子里形同枯槁苍白如鬼的男男女女,当中的乱像实在是叫人毛骨悚然。 白苍沉思着走出了那暗巷没多久便变幻回了原来自己那银发蓝瞳一身白衣的仙君模样,心中却有几分失落,只因为身为仙君的责任是要掌管人间四方土地,救百姓于水火之中,可是那些甘愿自甘堕落的百姓呢?他又从何救起? 就在白苍心神缥缈之际,却见到天空中似乎又隐隐生了异像,在那西边不远处的山上,似乎又天雷火光正在滚滚而下,却让他心中一震,难道有什么东西正在历劫吗?思及此处,他却是往前急速的奔去,脚下生了风化作吊额蓝睛的大白虎便疾驰往那西边山头而去。 “轰隆隆”,随着天空中有几道闪电不停地撕裂深黑色的夜空,却有倾盆大雨在一瞬间悉数而下,将地上还在暗巷中蹿行的人如同过街的老鼠一般抱着头躲避,白苍浑然不惧这在一瞬间瓢泼而下的大雨,却是动作极其灵敏的直直冲着那山头疾驰而上。 “滋滋滋”伴随着震耳欲聋的雷声,却是火光蔓延在地上的声音,让白苍心中一惊,似乎这天劫非一般的惨烈,他还没有完全靠近,鼻子中就已经闻到了什么皮肉被火烧到的刺鼻味道。 白苍疾驰着靠近那山头中央,周围有好几棵绿树绿树已经悉数被那惊天的炸雷从中劈开来,足以见到那天雷力道之强,地上皆是顺着天雷而下的火蛇在草地上不停地蔓延,纵使是磅礴的大雨也无法悉数浇灭,白苍心中却是猛烈的一震,究竟是何等的修为才会经受这样惨烈的天劫? “啊!”却有人的声音传入耳中,那声音实在遭受了这近乎惨烈的折磨以后发出的凄厉嚎叫,却让白苍心中猛烈的一紧,一双蓝瞳中有惊愕的光芒一闪而过,天劫从来都只劈渡劫的妖界仙兽,从来都不会接近凡人肉体半分,难道是误伤?他心中一阵焦急,却是重新化作了人型急速的往前奔跑而去,脑海中只有“救人”一个念头。 好不容易等到白苍接近了那天雷“轰隆隆”劈下的地方,眼前的一幕却让他惊愕到了极点,只因为那雷电袭击的中央是一个人类的女子,只是她的模样却与他印象中所见的本朝女子并不相同,她一头修剪的极短的黑发,身上穿着的也并非长袍长裙,而是一条蓝色的长裤,上身是一件露出一大半手臂的白色衣服,这样的装束却是白苍从未见过的。 只见那女子手中握着一个与曾经他向太上老头借的太虚幻境十分相像的东西,只是那东西并非一面镜子而是呈金色的椭圆形,中央却像是一个匣子一般,引来天雷滚滚轰隆而下的就是她手中那个小小的东西,更让他心中惊愕无比的却是那女子身上的衣服都快被烧焦了,手却死死的拿着手中的东西不放,更加令他惊愕的却是那不停轰隆隆而下的惊天巨雷中的能量似乎被那个小小的匣子源源不断的吸收了进去。 白苍感觉到漫天的倾盆大雨如同冰雹一般密集的撒到了自己浑身各处,甚至是整个脸上都湿透了,许许多多的雨水不停的蔓延而下,他却完全屏住了呼吸,一双湛蓝色的虎眸中透露着灼灼的光芒不敢置信的远远望着眼前一幕。 眼看着那天雷越来越大,一个接一个“轰隆隆”滚滚而下,那女子虽然遭受着雷电灼烧之痛苦,却是浑然不惧的睁开双臂,让那些震耳欲聋的天雷沿着自己的全身而下被收集到了手中那个小小的椭圆形匣子中,白苍心中却有万分的惊异,这女子真的是寻常人吗?何以遭受了如此之多的天雷滚滚而劈下,除了皮肤表面的灼烧之苦,其他地方却是毫发无损呢?纵使是经历过数次天劫的他也不敢有如此的自信能够安然无恙。 “啊!救命!”那女子闭着眼睛定定站着,一动也不动,却在天空中最后一个极大的巨雷狠狠劈下之时猛然惊恐的大叫了一声,于此同时她那手中隐隐散发着蓝光的东西却在发出低声的一声轰鸣以后便彻底失去了光亮。 “闪开!”默默观察了半天的白苍反应了过来,却是极速冲了上去就想一把抱住那女子带她躲过这巨雷,谁知他的速度还是慢了一步,人的速度哪里比得上天雷劈下来的速度,在他用力抱着那女子往一边逃离之时,伴随着磅礴大雨而下的一个巨雷已经狠狠的劈到了那女子的身上,这雷甚至波及到了白苍,让他全身一阵闪电般战栗的猛烈剧痛出于本能的便只得滚在一边放开了怀中的女子。 那女子遭的此雷用力的一劈,早已经滚在了地上奄奄一息,待到天空惊雷全收再次恢复了平静,白苍抹了抹脸上黑色的焦痕便慌忙冒着大雨爬到了那女子身边查看她的伤势,显然她已经没救了,身上的衣服都被劈的成了焦炭,好在那雷似乎正好劈在她的腿上,虽然全身变的漆黑,一张脸却还完好无损可见其眉目,几乎是靠近她的一瞬间,白苍就看到了她身上一阵犹在升腾的青白色烟雾,以及身上皮肉皆被烧焦的刺鼻味道。 第三百七十五章,欢爱 “脱就脱,你先去床上躺着”清欢听了这话脸上又是一阵红,她可不想这白虎抱着坏心眼来给她脱衣服,免不了又是一阵耳鬓厮磨,感觉到那人灼热的呼吸一点点的蔓延了过来,心中不由得便生了几分紧张之意。 “好,你可别磨蹭了,这脱一半穿一半湿衣服容易着凉”白苍心中一动,见了她如此紧绷而僵硬的身子却是决定守株待兔,有几分恋恋不舍的放开了她,一双灼灼的虎眸从她的身上收了回来,却是好整以暇的躺回了床上,慢慢的盯着那摇曳的一点光芒看。 清欢自然知道他心中那点心思,却是一把走到那摇晃的烛光面前,提神屏气用力一吹,那一盏蜡烛就被熄灭了,眼看着室内陷入了黑暗中,她才伸出素白的纤纤玉手来一点点的解去衣裳。 “小样,本仙君的视力可好的很,就凭这样不点蜡烛的环境就以为我看不清楚了吗?”白苍见了她的举动却是垂下眼眸闷声一笑,心中腹诽了一句,纵使是一室的黑暗,却在眼看着她一点点的将自己的衣服悉数脱下之时,惹得他呼吸一滞,蓝眸一沉,眼中的炙热又加深了几分,这样在如此雨夜的黑暗中清晰打量眼前这女子的经历似乎还不曾有过。 清欢抬眸一看到那银发蓝瞳的仙君正坐在床上好整以暇的直勾勾盯着自己,那眼神中带了高热的温度缓缓的在她身上游离,她心中却生出了几分强烈的羞意来,索性便背过身坐在床头扭捏着不愿意回头看她。 “喂,都到这个时候了,你还在走神些什么?刚刚还说怕着凉了,如今却不穿衣服呆呆的坐在这床头也不怕着凉了?”白苍见她绯红着双颊的样子甚是美丽,心中一动却是索性俯下身去便将她一把抱到了床上来。 我是怕你身为仙君却不清心寡欲,会不会有损仙德”清欢惊呼了一声,便是面红耳赤的侧过头去用手指卷着他银色的发丝轻轻的说了一句。 凡人与神仙的交往,或多或少对凡人都是有利的,那人身上一身的仙气玲珑通透,而自己亦沾染了仙气,每次都觉得神清气爽,全身通透,可是那白虎身为仙君却与自己这个凡人交往过密,也叫她心中有几分隐隐的担忧,若是因为自己而损坏了他的身体可该如何是好? “哦,欢儿竟然这么为夫君着想的话,那夫君现在就过去旁边的屋子里与那云龙一起睡如何?”那银发蓝眸的仙君听了这句话却是一把松开了他,装作十分严肃的样子就要下床。 “不要”两人心中都有一番思念未疏解,清欢怎么会愿意让他离开,却是下意识的便伸出手来一把便紧紧的搂住了那高冷仙君的脖子,在他耳边柔声细语温柔的说了一句。 等到屋外暴风骤雨全数停息了下来,清欢头脑中混沌的理智也慢慢的变得清晰,蓝眸中有明亮的光芒在跳跃,却是恍惚着看向紧紧搂着自己沉沉睡在一旁的那白虎,抬手可以触到他根根分明的睫毛,俊挺的五官,如白玉雕塑一般,冰冷却又透出几分熠熠生辉来。 “本仙君好看吗?还是你还想更加深入的了解我一番?”那人明明紧闭着眼睛,却在她伸手一触的同时睁开了一双湛蓝色的虎眸,吓的她微微一惊,那眼睛如同漩涡一般深邃而迷人,在这样无限绻淡的黑夜里犹显的夺人心魄,那白虎开口却是故意在两个字上落了重音,却惹得她又是一阵面红耳赤。 “你究竟是什么时候喜欢上我的?”清欢侧过身子来,一点点无限眷念的看向他的脸,似乎从她见到他第一面开始,他们两人就不曾断过缘分,每次她遭遇困境之时,那虎总会及时的出现在她的面前,她无法想象有一天这面冷心热的白虎离开她会怎么样,眼下她也只有他一个人可以全身心的信任了,加上上次经过素景一次事之后,她心中却更加的害怕了起来,纵使他重复了一次又一次对自己的爱意,她还是有几分惶恐甚至害怕。 那白虎听了这句话却是轻轻的叹了一口气,似乎察觉到她心底深深的不安全感,主动伸手将她紧紧的搂入怀中,屋外狂风乱做,屋内同盖着一床被子的两人却只觉得心中分外温暖。 “也许是从我发现在遇到你之前,即使是与素景相恋亦不曾有过如此深刻的悸动,我只要一碰上你就无法控制不住自己想要接近你” 那人状似无奈的埋首在她耳边语气浓烈的出声,明显情难自禁的声音却让她心中生出几分隐隐的感动来,只觉得一颗心沉沉的落了地,却是安心了很多,她与他交往已深,怎么会不知道他是一个怎样清心寡欲的仙君呢,他甚至可以称得上是一个凉薄之人,对待凡世间所有的感情都是极淡的,亦如对待没有生命的一草一木,只是在遇到她的时候,他的感情才是热烈起伏的,那样生动。 “若是我知道为何我会在遇上你以后就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话,我也不会暗中觉得苦恼觉得生气,甚至还生出几分懊悔来,五百年的清心寡欲都毁在你一个人身上了,你可感觉到自豪?”最终那人抬起头来,一双湛蓝色的虎眸却是定定的紧盯着她,眼中有炙热的爱意却也有十足的无奈,还带着一点点愤然。 “那是自然,我清欢不过一介凡胎肉体却能有幸霸占你这白虎仙君一颗仙心,我不知有多自豪了”清欢听了这句话,心中感动无比的同时却是轻轻的抬起红唇在他的嘴边吻了一下,声音俏皮十足的轻语了一句。 “我希望我们的感情永远永远都不会改变,纵使是过一生一世还是三生三世”最终,清欢还是语气恍惚着出口,一双碧蓝色的瞳孔盯着压在自己身上的仙君语气十分真挚而又温柔的说了一句。 “那是自然,让为夫在你身上盖个章以示承诺”眼看着那银发蓝瞳的仙君却是眼中流露出戏谑之意舔了舔嘴边闪闪发光的虎牙就要朝她咬了下来,却让清欢哭笑不得的闪着身子躲避,最终还是被那人紧紧的抓住双手,俯下身来带着无限的爱怜深深的拥住了她。 最终在两人紧紧住沉沉睡去之时却已经到了接近五更之时,窗外有公鸡早起打鸣的声音传来,同时却还有叽叽喳喳的鸟儿在树上清脆的叫唤。 “哈欠”天才微微亮,芳儿便伸了个懒腰决定起床舀水喂鸡,打扫庭院,她从床上起来,掀开门帘一看,天空已经微微泛了鱼肚皮的白,这个地方空气清新而静谧,虽然比不上从前那富丽堂皇的大宅院,她心中还是十分满足。 “呼”随着古井中碧绿清澈的水被一点点摇了上来,芳儿长舒了一口气,抬头看了一眼逐渐放亮的天空抹了抹额头上的薄汗,发自内心的一笑,若是说有什么让她后悔了一辈子的事那便是再给她一次选择她一定不会因为那个禽兽不如的烂人而陷害小姐,想到这里,她手中微微一抖,慢慢的一桶水险些悉数倾倒在了地上。 等到她干了一些早活,抬眸瞅了一眼清欢所睡的的房间时却是敏锐的察觉到了昨夜似乎发生了一些不同寻常的事情,虽然那些若有似无的声音都被昨夜的狂风暴雨所掩盖,她还是听得了那漏的一点半点,心跳如擂的同时,却是悄悄的掩下了自己发红的脸颊便没有往清欢所住的房间敲门,而是首先来到了那云龙公子的房间门口敲了敲。 第三百七十六章,错爱(一) “云龙大哥,晨起的时候到了,请问你可醒来了?”芳儿用手轻轻的叩了叩木门,声音十分温柔的对着里面问了一句,生怕吵到了他休息。 “哈欠,早就醒来了,不,可以说压根没睡过”随着话音刚落,那人便打着哈欠伸着懒腰过来开门,不知为何,芳儿一见到他的脸却发现今日的他似乎分外的憔悴,眼底下还有两个浓重的黑眼圈,难道他昨天晚上也没有睡好吗? “那两人还没有起来吗?”那青裳的云龙语气中却带了几分阴沉的低气压对着那对面清欢的房间指了一指,脸上却有几分愤愤然。 “是呢,我猜是我这乡下之地空气太好,昨天又下了雨所以他们才贪睡吧”那芳儿说到这里却是别过脸去,红着一张脸便径直的闪身去了厨房泡面,明显是不想再提到这个令人有几分羞意的话题。 那云龙听了这芳儿的一句,心中愤怒之意却愈加的明显了起来,他从来没有想到他们两人竟然已经到了这一步,同样身为青龙仙君的他听觉一向敏锐无比,昨夜睡到半夜便迷迷糊糊的听到那对面的清欢起身开门出去等人,再然后就是那白虎的气息进了屋,他本来以为这个人会直接来到自己的房门口与自己睡,谁知道他居然径直的便跟着清欢回了屋,随之而来的便是一阵叫他又羞又恼的**声音,那声音虽然被掩盖在狂风暴雨之中,却是若有似无的传来,叫人听了就是一阵难言的羞耻,纵使他怎么用枕头捂住自己的耳朵,那声音还是断断续续的直快到了早晨才停止。 想不到他心目中冰清玉洁的姑娘原来早已被那白虎近水楼台先得月,想到这里他心中是又羞又恼,险些郁结于心吐出一口鲜血来的同时却也有几分痛恨自己闲来无事为什么非要同他们一起住到这院子里来。 随着自己定定看着的那对面门“吱呀”一声被打开,却是那一身神清气爽的银发蓝瞳的白虎出现在了自己面前,示威似的露出微笑来跟他打了个招呼道“哟,早啊,没有想到你青龙仙君昨天晚上什么事都没有也起的这么早啊” “你说什么!你这只淫荡的臭白虎”那青裳的青龙听了这句话却是一阵怒火涌上心头,气不打一处来,便是一个箭步冲了上去就狠狠的揪住他的衣领就作势要打,这人可是玷污了他心中冰清玉洁的绝佳女神,更不用说这臭白虎究竟哪里比他强,凭什么人人都对他倾心,他却连一个喜欢自己的人都没有。 “喂,你这孤身一人的青龙难道还能怪我不成,再说了我与清欢可是两厢情愿,我们做的事情可不是这一回两回了”那白虎很明显的便看穿了他涌动着愤怒的一双狐狸眼中在想些什么,却是语气十分不屑的甩开了他的手,又是洋洋得意的告诉了他这一个血淋淋的事实。 “云龙大哥,白苍公子,芳儿下了四碗面,你们快过来吃早饭吧”那芳儿见了他们两人一大早的便僵持在了一起,气氛十分的诡异,心中有些疑惑的同时,却是温柔的一笑便从那厨房中端出四碗十分简单却冒着热香的青菜鸡蛋面出来。 “好香啊”随着门再次“吱呀”一声被轻轻打开,却是清欢揉着浑身酸痛的臂膀,两眼放出光来便吞着口水看向那桌子上摆放着的四碗青菜鸡蛋面来,虽然是简单的不能再简单的一碗面,可是那扑鼻的芳香却在一瞬间勾起了清欢对自己阁上芳嫂给自己做的面。 “你们两个怎么僵持在这里,不饿吗?”清欢转头一看,却见到有两个一白一青的人影挡在门前,不由的便有几分疑惑的出声问了一句。 “没事”白苍光明磊落得意洋洋的一把推开了眼前与自己僵持不下的男子,大步流星的走到了那红桌前便执起筷子大口的吃面。 “无碍”那青龙却是红着一张脸,轻声咳嗽了几声便目光躲闪的暼了一眼清欢脖子上隐约透露出来的浅浅红痕便动作迅速的走到了那桌前。 清欢见到那坐在桌前三人,除了那埋着头一脸光明正大坦然吃面的白虎,其余两人眼神却都在与自己目光相撞之时脸上都带了些可疑的绯红,却让清欢反应了过来,莫非是自己昨晚太动情了,与那白虎闹出的动静太大都被他们两人给听到了,想到这里清欢心中一震羞耻,却是强装作镇定的样子一步一步的缓缓坐到了那桌前吃面。 “哼”清欢心中一动,却是偷偷的狠狠一脚便朝着那白虎踢去,同时却在那人吃痛轻呼了一声,有些困惑的瞪着一双灼灼的虎眸望向自己时丢了一个大大的白眼给他,谁叫他昨天晚上缠着她要了一次又一次,死活也不愿意放过她,眼下全被人听到了,叫自己脸面何存? 白苍默默的吃了清欢一脚,却是敢怒不敢言,谁叫昨天夜里他实在是太孟浪了呢,想来也是劳苦了她,想到这里,他却是转念一想便夹起自己碗中的半只煎蛋便放到了她的碗中,语气温柔的带着笑说道“昨天晚上累着了吧,来,补补身体” “咳咳咳”听了这句话,清欢却是一张脸险些红的冒烟,控制不住的咳嗽了起来,更是愤恨的瞪了一眼那银发虎耳的仙君,天下怎么会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想到这里,她却将头埋的更低了,只顾着埋头吃面,几乎都不敢跟余下那两个人对视,生怕他们会做其他的感想。 “咳咳咳”与清欢相同的却是那青龙,几乎是在听到了那白虎明显示威似的当众说出这句话来时,他却感觉到昨天晚上的事情都得到了证实,放下一张脸上爆红的同时却是铁青着一张脸,放下了那汤碗便是一阵低声的咳嗽,他的心似乎在历经昨天一个晚上以后便被伤透了。 “芳儿,我与清欢倒还有一个人想要与你打探一下”眼看着那芳儿却是笑着摇了摇头坐在一旁无声的看着这场闹剧,气定神闲的吃面,白苍心中一动,却是放下了手中的筷子,蓝眸中带了几分低沉的思衬之意问了她一句。 昨天晚上他在镇上探得这芳儿费尽心思藏起来的是一包五石散,可是他亲眼接触那些吸食五石散的人却没有一个不是形容枯槁,苍白如鬼,眼前这芳儿精神极好,身体看着也健康如常,很明显那五石散并不是她留下来自己吸食,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了,是那陈礼之吸食。 “公子尽管说,只要是芳儿认识的一定不会有所隐瞒”那芳儿朝着他一笑,却是语气谦卑而有礼的回了一句。 “我想知道芳儿姑娘认不认识陈礼之这个名字?那位陈礼之同时也是个吸食五石散多年的瘾症之人”白苍沉声开口,一双湛蓝色的虎眸却带了灼灼的炬意紧紧的盯着那芳儿,不愿意放过她脸上一丝一毫的细微表情。 “……公子所说的这个名字,芳儿并不熟悉,也并不曾听过”那芳儿听了这句话却有几分迟疑,那迟疑表现在她双手有几分微颤的放下了手中的筷子,一双眼睛躲闪着不愿意与他灼灼的虎眸相对,纵使声音冷静无比,听不出什么破绽,白苍心中还是笃定这芳儿不仅认识那陈礼之,两人之间还一定有些非同寻常的关系。 第三百七十七章,错爱(二) 一旁的清欢听了这句话,目光也变得异常凝重了起来,昨天夜里她谨遵白苍的吩咐,在这看起来能够藏物的房间里上上下下的找了个遍,白苍所说的那个牛油纸袋她却再没有找到过,除非有一个可能那就是那当中一定放了什么十分见不得的人的东西,且说不定被那芳儿枕在自己的床底下睡觉。 “芳儿,你当真不认识陈礼之吗?那为何我曾在你的房中曾见到有一副画作,落款写的就是陈礼之呢?”清欢放下了筷子,却是语气十分严厉的盯着那芳儿说了一句,只因为她虽然对那包东西一无所获,却也不是别无发现,而是在那芳儿的房中发现了陈礼之的所做的一副画像,她趁着那芳儿起夜的时候还偷偷的拿蜡烛仔细的观察过落款的名字,正是龙飞凤舞的陈礼之三个字。 “你们两人吃完了这顿饭便离开吧,我这里并不欢迎你们两人”却在清欢言辞中带了几分严厉的逼问那芳儿之时,那芳儿却是一改原来的温柔礼貌,语气变得冷若冰霜了起来,径直对着清欢与白苍开口说了一句,那声音冰冷刺骨,仿佛他们两人触及了什么叫她十分避讳的事情一般。 “芳儿姑娘,我们两人从一开始也只是打算借住几天,只是想要向你打探一个故人,而你明明知道却不愿意告知我们二人这又是何故呢?”那银发蓝瞳的仙君却是语气越发的严厉了起来,很明显这芳儿与那陈礼之定然摆脱不了关系。 “芳儿,此事关乎我娘亲被生生冤枉逼迫至死一案,如今我的处境也十分艰难,数不胜数的人在暗地里等着害我,难道你真的就如此铁石心肠,没有一点动容吗?”清欢见了她这反常的举动却已经十分确定眼前这女子就是自己所要寻的芳儿,心中一阵愤怒涌上来,却是不管不顾的便站起身来颤抖着声音对着她一阵骂。 “砰!”就在那芳儿想要回答之时,四人却突兀的听到了这寂静的院子中突兀的传来一声巨响,让四人皆是一惊便抬眸看向那院子中,此刻那泥泞的院子中正站着一个满脸狠意的男子,刚刚巨响的来源便是他无故闯进院子里来的同时还一脚将那摆在墙角的花瓶给狠狠踢碎。 “那不正是陈礼之?”清欢默默的开口,却是在脑海极深的记忆中搜索了出来这眼神凶狠的男子与那文弱而儒雅的书生有几分的相似,只是兴许是年代过于久远,还是今昔差别太大,如今他的样子已经完全与她记忆中那个文弱而儒雅的书生模样不同,如今的他一身粗布麻衣,苍白消瘦的身形,以及那凶狠的眼神无一不透露出浓厚的颓废与匪意,那本来还算是挺拔的身形如今也是气质全无,佝偻而猥琐的形态如同街上那些过路都怕多看一眼的流氓地痞,这人真的是母亲的表哥,有血缘之亲自己要唤一声兄长的人吗?清欢不愿意相信。 那男子显然对这简陋的院子中凭空多出三个人来有几分怔愣同时却透露出几分不善的光芒,却只是一瞬间他便苍白着一张消瘦到几乎可以看到脸上骨头的脸一把恶狠狠的朝着那呆若木鸡的芳儿冲了过来,在众人皆惊愕着没有反应过来之时,那同样身着粗布麻衣的男子却是狠狠的一掌便朝着芳儿扇去,那力道极大,打的芳儿趔趄了几步,头被打的偏了过去,嘴角被狠狠的撕裂开来,淌下鲜红的血液,右脸颊更是在一瞬间便快速的青肿了起来。 “谁让你这婊子带人来家里,难道你丢的丑出的洋相还不够多吗?”那男子眼神凶狠的对着那芳儿便是一阵臭骂的同时,又伸脚想狠狠的对着她踢去,这一次他还没来得及动作已经被白苍从身后眼疾手快的牢牢擒住了双臂,而清欢则想扶住了那芳儿脱离开那疯子的攻击范围。 “婊子?我若是个婊子那你是什么?你就是个腐朽如蛆虫只配一辈子躲在地底下的毒鬼酒鬼,你以为你是什么好东西吗?”谁知那芳儿却是一把推开了清欢,一向隐忍的眸中充满了痛恨之意朝着那男子披头散发的直冲了过去,咬着牙恶狠狠的说了一句,言辞激烈的同时,却像是想把眼前这活的如同臭虫一般的男子给生吞活剥了一般,那眼神中的凶光叫人恐惧的同时,却很明显可知她已经隐忍了太久,今天情绪终于爆发。 白苍紧紧的揪住眼前这一身醉醺醺难闻酒气的男子,却是手下使了些法力便控制住让他的手脚,让他不能再暴动袭击,饶是这样,那男子却是不管不顾的便面露着凶光毫无怜惜之意的对着那冲上来的芳儿便是重重啐了一口唾沫道“呸,你也算个什么东西?想当年若不是我见你颇有几分姿色怎么会与你这样下作的奴婢搅到一块,还因为你这个婊子害死了我表妹,就凭你这样卑贱的身份,无盐的容貌,我让你爬上我的床已经是荣幸,你但凡有点悔过之心就应该马上去死,用你自己的命去祭我表妹的魂” 很明显那陈礼之喝的醉醺醺的,又带了十足的滔天怒火,说出的胡言乱语却叫一旁的清欢心惊,原来这就是事实的真相吗? “呵呵呵,你陈礼之也配说这样的话?当初是谁赌输了千两银子险些把命都陪在赌场上?是我唤了大夫人去救你性命吧?又是谁深夜里来敲我的窗户引诱我与你**?被发现了就把一切的罪责都怪在我的头上,你算个什么男人?”那芳儿显然也气红了眼,不管不顾的便是一阵狂言乱语带了恨意回了过去,一双手更是又推又搡朝着那陈礼之打去,指甲在他的脸上划出数道血痕。 第三百七十八章,错爱(三) “我陈礼之再不算是个男人,你还不是死心塌地的跟了我?你以为你又算是一个多好的女人吗?我表妹对你这么好,结果你还不是铁了心要害死她?亏得我表妹知书达礼,从不与人争抢,对待下人心善无比,结果换来的却是这样的下场”那陈礼之说到这里却是言辞间带了伤心与愤怒的神色,却是不管不顾便红肿着一双眼睛嚎啕大哭了起来。 “你去死吧,我这辈子最大的错就是跟了你,你竟然这么想和她一起去死的话,那就马上去死吧”那芳儿听了这一番话,却是情绪空前的激动了起来,一张平淡中透露出沧桑的容貌突然变得狰狞了起来,却是披头散发的跑到一边径自抓起了桌边一个破旧的瓷器就像往那陈礼之头上砸过去,清欢心中一跳,想要抓住她,结果还是晚了一步,但见她动作迅捷的拿着那瓷器便狠狠的朝着那陈礼之头上砸去。 “白苍!”清欢惊呼了一声,眼见到那瓶子就要触到了那陈礼之的头发上,心脏几乎在瞬间停止了跳动,只因为这人虽然是她最痛恨的人之一,可若是现在便死了,岂不就无法为母亲翻案?当下便大喊了一声那白虎的名字。 “砰!”只听见瓷器破碎的声音,却是那瓶子应声而裂,清欢害怕的不敢看,生怕入目是那陈礼之被砸的头破血流的样子。 那陈礼之亦被吓得脸色铁青,嘴唇发白,他知道今天自己故意喝的醉醺醺的回来打她,除了出于一直以来对她咬牙切齿的恨同时却是对自己现在过的这种底层而堕落生活的深深绝望,他在表妹死了以后没有一天是好过的,她一直都尝试用酒精来麻痹自己,甚至沦落到了吸食五石散逃避现实的地步,他恨不得要托眼前的这个女人下地狱。 预想中的嚎叫并不曾响起,却是那银发蓝眸的仙君伸出手来用力的往前一挡,手下施了法术便将那陶瓷壶狠狠一甩,甩到了墙壁上,那瓷壶“砰” 的一下便在那暗黄的墙上摔的粉丝,震耳欲聋的一声响却让眼前的几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场闹剧给惊呆了。 “少侠好身手……”那陈礼之眼睁睁的看着那壶就要被芳儿用力砸到自己头上了,他甚至都做好了被这壶砸的头破血流的准备,谁知那壶却被身后那紧紧钳制住自己的高大男子一把甩到了墙上,让他惊异到说不出话来的同时,却是怔怔的说了一句。 而那情绪激动不已的芳儿却在听到那瓷壶碎裂的声音时也被吓的一抖,却是整个人从充满了滔天愤怒满心只想杀了那陈礼之的盛怒状态中回过神来,虚脱的坐到了地上,脸上青肿不堪,嘴角带了血迹,头发凌乱的散开,看起来分开的凄惨。 “你们刚刚所说的这一切便是事实吧”清欢却是冷冷一笑便站在一旁轻声说了一句,一双碧蓝的眸子中带了深厚的痛恨与愤怒。 “你是谁?”那陈礼之听了清欢这质问的一句话,有些不耐烦的抹了抹头上刚刚被吓出来的冷汗,明显对她们几人的出现十分疑惑。 “你当真不知道我是谁吗?不如你走近点好好看看?”清欢听了这句话却是哑然失笑,心中只觉得有一阵怒火涌上心头,叫她如何泰然处之?这这个人就是她记忆中那个血色的黄昏红口白牙信口雌黄害死她母亲的凶手。 “你的样子”那陈礼之有些半信半疑的打量了她片刻,却猛然间一愣,眼中透露出不可置信的光芒来,她这样一双碧蓝的瞳孔世间实所罕见,而她那清丽的长相,淡然出尘的气质不正与他记忆中的表妹有八分的相似? “莫非你是寒儿?”记忆太过久远,远到连表妹生的孩子的名字他都已经记不清,可是他却永远记得小时候身着红衣的那个小女孩常常撒着娇跟在他后面“舅舅,舅舅”的叫,让他抱自己,而眼前这双碧蓝的眸子除了他见到寒儿天生一双蓝眸外,世间还有谁有? “舅舅竟然还记得我的名字吗?真是妙哉,看来舅舅应该同样也记得我母亲是怎么死的吧”蝶玉听了这话却是冷冷的笑了一声朝着那眼前苍白似鬼的男子极其讽刺的说了一句。 “寒儿,真的是你,太好了!没有想到你竟然这么大了”那男子听了这句话却是知道了清欢的真实身份,居然雀跃着便朝清欢抱了过来,眼圈发着红,满脸的不可置信。 “舅舅,寒儿可当不起你这一个拥抱,俗话说口腹蜜剑,我可怕舅舅再想对我母亲一样对我”清欢说话十分的直接呛人,显然她也知道自己所说的话太容易伤人,却还是义无反顾的直接对着那陈礼之说了一句。 那陈礼之听到了她冷笑的这一声却是认命了一般呆呆的坐到了地上,一脸的悔意与伤心之意,脸上泪水肆意流淌,一双眼睛红肿的不成样子,那人几乎用手紧紧的抱着头便是一阵痛哭流涕,从他脸上可以看出来有万分的悔恨与痛苦,一张由于常年吸食五石散而过度苍白消瘦的脸看起来分外的可怖。 那芳儿见了他这模样,却是阴沉着一张脸坐到地上不发一言,凌乱的头发挡住了她的模样,叫人看不清楚她的脸,可是她的身子却在不停地微微颤抖着,肩膀不停地抽泣着,很明显她亦是想到了从前的事情而觉得痛苦万分。 “舅舅,你竟然还能叫我一声寒儿,我便知道你良心并未完全泯灭,清欢想要知道的却是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你若还记得当年我母亲对你的恩情,便将所有的事情完完整整的告诉我吧”清欢见了他那样伤心悔恨痛哭流涕的样子,心中却有些隐隐的触动,这触动却是感叹于世间上绝情到六亲不认的魔鬼毕竟还是少数,只因为人心都是肉长的,同时她心中却为自己的母亲万分的不值,养了这么两个忘恩负义的懦弱之人。 那陈礼之听了清欢一字一句咬着牙的声音出口,却知道十多年来自己一直躲避着的阴影始终还是来了,不论他用再多的酒精麻痹自己,再如何下作的用毒物践踏自己,心中始终过不去的那道愧疚的坎,如今却逼不得已去正视。 第三百七十九章,错爱(四) “你们都出去吧,这是我们家里人的事,外人不便旁听”那陈礼之缓缓的走到桌边,颤抖着手指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始终一言不发的低着头顿,再开口却是对着一旁怔怔立着的白苍与青龙说了一句,那由于吸食药物过多而变得猥琐佝偻的身体却在这一瞬间整个舒展开来,隐约可以见到他曾经也是一个儒雅俊秀的风流少年。 “你们出去吧”清欢通红着一双眼睛同样坐到了那桌前,眼中却没有丝毫俱意的紧紧盯着那不停闷声喝茶,明显高度紧张的男子,却是低声缓缓的朝着那银发蓝瞳的仙君说了一句。 “好”白苍自然知道事情进展到了关键的地步,一双湛蓝色的虎眸抬眼扫了一眼那不发一言通红着一双眼睛不停喝茶以此来缓解那即心中将击垮他的阴影,而那芳儿却是始终低着头,乱发遮挡了眼睛,什么情绪都看不出来,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这芳儿对那陈雁秋的情绪十分复杂,那种夹杂着恨与愧疚的浓烈情绪十分令人费解。 “我们出去吧”那云龙仍旧有几分怔愣,只因为眼前的这一场闹剧实在是叫他震惊,他本也是修行数百年的谪仙青龙,从来都漠不关心这世间的一切,对待这人间七情六欲的复杂情绪更加是从来都看不透摸不准,所以才会常常反应迟钝,只是刚刚那模样普通又性格平和的芳儿突然在一瞬间迸发出那样强烈的恨意,甚至还拿着凶器想伤人,却实在是出乎他的意料,果然人世间七情六欲实在叫人费解异常。 “你还杵在那里干什么?”那银发蓝瞳的仙君却见到那一身青衣的男子一双桃花眼中带着些涣散的光芒怔怔的立在一旁,如同木头人一般,却叫白苍有几分费解的走了过去一把将他狠狠的拉出了门外。 待到房中恢复了平静,那静坐着的两人才缓缓的有了动作,那陈礼之像是酒醒了一般恍然的看了一眼这家徒四壁的环境,却像是鼓起了莫大的勇气才肯与清欢对视,那坐在地上的芳儿却在那白苍与青龙出去了以后便如同后知后觉一般,缓缓的从地上爬了起来,一步一蹒跚的想要转身走入厨房。 “你站住!”那陈礼之明显看到了那芳儿想要往厨房里走,却是朝着她便是一声怒吼,他刚开始确实是被芳儿这一张平淡无奇但是笑起来却异常人畜无害的脸所吸引,可是渐渐地他却越来越不懂她了,也许是在她发现自己给表妹画的那副画像以后,她便开始有意无意的在他的面前诋毁自己的表妹,甚至最后受到大夫人的指使来污蔑表妹,他犹豫了数日不决,她却只是考虑了一个晚上就同意了,有时候甚至他怀疑她的心是用冰做的,何以会如此冷?如此不近人情? 那芳儿听了他这句话却是自顾自的便要往厨房里跑,仿佛没有听到他这愤怒的一声怒吼一般,那陈礼之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却是语气放缓了许多,朝着那芳儿的背影好声好气的说了一句道“你那时候不是待寒儿最好了吗?常常抱着她逗她玩,如今她这么大了,也因为自己母亲一事千里迢迢的寻过来,那时镇中闹妖兽的一事似乎也听得人说是她误打误撞的救了你一命吗?你当真要如此寒心绝情吗?” 那芳儿听得他这句话,手掀开帘子的动作却怔怔的停在了原地,僵硬着没有再行动,可是身子却越发的颤抖了起来,甚至隐约可以见到她不停抽泣着双肩,很明显那句话刺中了她内心柔软的地方。 “雁秋的事情说到底是我亏欠了她”最终她却是声音中带了哽咽之意,无比痛苦的说了一句,始终不愿意抬头看清欢一眼,或许是因为羞惭到了极点,可是不用她回头,清欢却知道此刻的她肯定是泪流满面,说到底她还是个人,对吗?昨天他们来的时候,话没有在明面上说开,她还能强装镇定,如今什么话都说开了,只怕她心中也难受到了极点吧。 “寒儿,真没有想到这么多年没见,你已经出落的如此亭亭玉立,你的模样与你母亲年轻的时候有七分的相似”说到这里,那面容苍白,骨瘦如柴的陈礼之脸上却透出几分难得的欣慰,那饱禁酒精与药物摧残的佝偻身躯又低下头来重重的咳嗽了几句,脸上却逐渐染了悲痛之意,又沉沉的开口道“可是你与你母亲最不相同的却是你这双眼睛,她无论何时都是温柔沉静的,从来都不愿意多说话,可是你这双碧蓝色的眸子却在我刚刚见你的第一眼时便透出十分的坚毅来,假若她性格有你一般的坚毅,也许便不会落到这种被人污蔑害死的地步吧,被我们这样卑鄙下流无耻的人害死” 那陈礼之苦笑了一声,一双眼中却透露出极度的伤心与痛苦之意来,仿佛在自嘲,仿佛在奚落,又像是深深的怜惜。 那在一旁沉默无言的芳儿却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猛然冲了过来,仿佛在竭力保护什么一般,用力的揪着那陈礼之的衣服便是一整猛烈的摇晃“你懂什么?小姐她性格坚毅无比,比一般的女子都强多了,哪一次大夫人刻意刁难府上无辜之人的时候不是她第一个挺身而出?哪一次你落难欠债的时候不是她偷偷替你想办法将所有的债务还清?她一点都不软弱,相反她就是过于重情重义了” 清欢看到她一头乱发掩盖下的脸,那张脸上有好几处伤口,看起来分外的可怖,那神情却是深入骨髓的悲伤,眼眸中带了强烈的悔恨之意,仿佛想要刻意借这几句话挽回什么失去的东西一般。 “你是现在才想通的吧?当初口口声声在我耳边说她懦弱无能,得不到丞相大人的宠幸,你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是谁?”那陈礼之听了这话却是不急不慢的回了一句,脸上带了讽刺的笑容轻轻的捧起芳儿的脸,在她的耳边说了一句,直到看到她惊慌失措的眼神,满满溢出双眼的泪水才心满意足的放开了她。 “我母亲究竟是怎么被污蔑的?难道就因为你的嫉妒,你欠下赌债还不了,所以你们才答应那刘氏串通起来一起害死她?”最终清欢还是坐听不下去,“砰”的一声重重的拍在了桌子上,满脸恨意的伸手指了指那芳儿,又指了指那陈礼之。 第三百八十章,错爱(五) “我想听到的不是相互的指责与推卸责任,我想知道事情的真相是什么,如果你们能够良心发现愿意帮我去张墨林大人那里澄清更好,只因为如今我只有替我母亲翻案才能推翻那刘氏”最终清欢一双沉静而坚毅的蓝眸中透出严肃无比的光芒来望着面前从刚开始到现在一直在面前争吵不休的两个人义正言辞的说了一句。 “丞相府究竟发生了些什么?”那两人听了清欢这近乎于嘶吼出声的一句,却是纷纷不解的回过头来望着清欢说了一句,他们两人离开多年,虽然知道当时丞相大人下令厚葬了雁秋,可是却并不知都现在的丞相府是什么样子。 “实话也不瞒你们说,我父亲已经死了,而且是突发暴疾而亡,我还尚未调查清楚此事与刘氏的关系,她却趁我在外云游之际掌握了相府的权利,居然还大放厥词说要将我母亲的坟墓迁移出相府陵墓”说到这里,清欢低下了头,满脸的愤恨愧疚的同时,一双素手却紧握成拳,怪只怪自己没有本事,连母亲的坟墓都守不住,还叫人一步步的抢占了先机,如今以庶出女儿的身份要再想推翻那刘氏就如同以卵击石一般困难如登天。 “所以我能想的只有来找你们,我也不想向你们隐瞒什么,如今我只想让你们陪我一同去张墨林大人那里说出事实的真相,还我母亲这十几年来被冤枉至死的清白”最终,清欢犹豫了片刻,还是将紧握成拳说了一句话,一双眼中却带了复杂的光芒盯着他们两人说了一句,她想赌一把,赌他们两人对害死她母亲一事还有愧疚之心,赌他们不会对现在自己的境况坐视不管。 那陈礼之听了这句话却是缓缓的长叹了一口气坐了下来,那芳儿也放开了紧紧揪住他衣领的手,空气在一瞬间变得静默而凝结,清欢微微颤抖着身子,一双坚毅非常的蓝眸却紧紧的盯着那两人始终不愿意放松。 “寒儿,其实如果不是我与芳儿那日晚上鬼使神差的相约在御花园中幽会怎么会被那大夫人的耳目抓住把柄呢?他们其实真正捡到的是我赠与芳儿的荷包,且人赃并获,我们两人连夜被五花大绑着秘密送到了大夫人的住处,那大夫人届时是位高权重的嫡福晋,丞相大人也宠爱她,我们当时年轻又胆小怕事,她抓了我们第一句话就说我们这样在府上****的人一定要被乱棍打死亦或是陈塘处死”说到这里,那陈礼之还微微颤抖着身子,目光中有着深深的俱意,好像是回想到了那个极度羞耻又叫人恐惧万分的夜晚,那夜那刘氏威严如同高高在上的天神一般的仪容仿佛犹在眼前,弄死他们两人就像是踩死两只蚂蚁一般简单。 “所以你们两人迫于大夫人的威严之下便同意了串通大夫人伪造笔记,对好口供将这件事情原封不动的嫁祸到我母亲的头上?”清欢颤抖着身子,强睁着一双愤怒而通红的眼睛盯着他们两人一字一句的问出了这句话。 “那时我和芳儿为了自保实在是没有别的方法了,而且那时我瞒着表妹在京城赌钱欠下一比数目极大的外债,我知道当时的表妹本来已是过的拮据,自身难保,肯定帮不了我”那陈礼之缓缓的开口,表情痛苦万分,有眼泪一滴一滴的滑下,双眼通红无比仿佛在回忆什么深藏在心底此生都不愿意再回想的阴影一般。 “那么你呢?”清欢转头看向那芳儿,声音却是出奇的镇定,“你应该是发现了他给我母亲画的画,认为他对我母亲暗生了情愫,心中过于嫉妒难忍才会爽快的应下这件事吧”清欢苦笑了一声,却是通红着一双眼睛紧紧的盯着那芳儿,她听了这番话头低的更低了,似乎都没有脸见人,所以这些都被她说中了吧。 “原来如此,这一切的利益关系加起来,我母亲便成了不得不死那一个对吗?很好很好,你们当真是厉害!”清欢后退了几步,事实的真相就是如此简单,却也是如此的残忍,她母亲是最心善最不知情的一个,却这样无辜的被他们这三人共同的利益而暗中谋害杀死。 脑海中依旧记得她的母亲临死前还大声的对着自己的婢女芳儿说道“不要怕,有我给你撑腰,你大胆的将所有的事情将出来就可以”,对表哥亦是满心的信任,只因为一手从穷困潦倒的乡下将他弄进府中来当差的也是他,多次暗中补贴帮助的人也是她,多么值得信任的两人啊!可他们却密谋着要害死她已经有好几天了。 “寒儿,这一切都是我们两人禽兽不如犯下的孽障,所以才会害你母亲枉死,从得知你母亲死去的那一刻我们就注定活在永生的愧疚悔恨之中啊,我从来没有哪一天不是做着噩梦惊醒,从来没有哪天睡过一个好觉,如今的我们不是已经得到了教训吗?如你所见,家徒四壁,染上恶疾,每日相互的谩骂与指责,这是老天在惩罚我们啊”那陈礼之却在好不容易将心中这十几年来直压在心头的这一切都全部都宣泄出来以后,剩下的却是深深的悲伤。 第三百八十一章,未泯(一) “我也想原谅你们,可是我母亲若泉下有知,该如何原谅你们,因为自己的一己私欲,不惜加害对自己有恩之人,你们一个是与我母亲有血缘之亲的表哥,一个是在我母亲身边侍奉多年的贴身丫鬟,却能够毫不犹豫的在一夕之间背叛她,你们的报应在我看来都是应该的”清欢怔怔的望着那两人说了一句,话语中有愤怒,更多的却是伤心,她曾经一直以为自己从小在别苑中长大并没有母亲,可知道在那个时候见到了深藏记忆中的母亲才知道了她的无奈,她的痛苦,那一刻她知道了自己也是有母亲的,就像其他每个孩子都有母亲,即使是屋檐下的雏鸟都有母鸟养育,而她心中最后悔的却是母亲被人污蔑至死的时候,她年纪还太小,根本无法挺身而出。 “寒儿,你母亲的事一直压在我们心上十余年,我们心中觉得最亏欠的人就是你了,后来听说你因此而生了一场大病,将所有关于母亲的记忆都悉数抹去了,而上官丞相害怕你再触景生情所以将你养育在偏僻的别苑中,可想而知你的童年过的是什么样子”那芳儿却是通红着一双眼睛用手将凌乱的头发再次梳的整齐,却是抬起头来,深吸了一口气带了虔诚忏悔之意目光深沉的说了一句。 “那你之前明明认识我为何装作不认识我的样子呢?你是害怕吗?怕我是来为母亲寻仇的?”清欢听了那芳儿的一句话,却是冷冷的笑了一声,一双碧蓝的瞳孔中带了讽刺的意味说了一句。 “不,我心中其实打算过几天就向你坦白一切,虽然我芳儿并非出身大户人家的小姐,可是这点敢作敢当的气度还是有的,虽然这个问题我思考了十余年,可是每当我午夜梦回之时,总能梦到我与小姐在市场上相遇的那一天,她一身白衣出尘,姿容清丽秀雅如救世的神,她定定的指着我说了一句,这个女孩容貌虽然平淡无奇,可是双眸坚毅,还愿意为了自己卖身葬父,孝心难得,就将她买回府上去吧,就这么轻飘飘的一句话却改变了我注定活在底层烂泥中的命运”那芳儿脸上带着九分的感恩,一分的笑意仿佛在回想什么生命中十分美好的事情一般。 “可是你破坏了它不是吗?罔顾了我母亲一番好心的恩情”清欢定定的说了一句,信中却觉得好笑,这样一个为了自己的利益还狠心残害恩人的人,有什么资格说出这番话呢? “寒儿,你应该知道一点,人都是自私的,这世间百分之九十的人到了生死攸关的选择关头,都会毫不犹豫的抛弃其他感情,所谓的爱情,所谓的恩情,在性命面前都是不值一提的”那面容有几分沧桑的芳儿从袖中掏出一块手帕来递给犹在哭泣着的清欢,却是定定的说了一句,那声音似劝慰也像警醒。 “这世界上也有极少的人可以浑然不在乎自己的性命而舍命去救你,那样的人是值得你珍惜的”那芳儿再开口,一双黑眸却是沉静无比的对着她说了一句,眼神中有怜惜也有自嘲。 “寒儿,你也不用担心,现在你已经落入了这样的境地,我们一定会不留余力的帮你,苟活了这须臾十几年我也倦了累了活够了”那芳儿再次抬头却是带着彻底的释怀来,仿佛说完这句话以后,那一直压在心头的沉重阴影都会随之而烟消云散。 那一旁的陈礼之有些错愕的听着芳儿说完了这段话,也许没有想到过她有朝一日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他一直以为她是一个比自己还贪生怕死数倍的人,定定的看着她一张被自己扇肿的脸,嘴角挂着撕裂的伤口,那模样分外的丑陋,可是这无比轻声细语说话的样子却与自己初次与她见面时相同,初见她时,她手拿着剪刀在梅花丛中修剪枝叶,见到他前来,脸上没有任何的惊恐,只是坦然无比的朝他明媚一笑,那纯真的笑容却一直留在他的心里。 “其实我心中固然恨你们,可是更恨的人却是在背后设局指使的主谋,你们愿意良心发现来帮助我,我心中自然也会感激”清欢沉思了片刻,却是抬起一双碧蓝的眸子,强自镇定的对着他们两人说了一句。 “寒儿,你舅舅我虽然没有别的本事还染了一身的毛病,可是你都找到这里来了,纵使我们再贪生怕死也一定愿意帮你”那一直沉默着的陈礼之终于开口,却是倒了一杯茶递给了她。 “你也不要再恨我们了,我只希望你能毫无负担的微笑,因为你笑起来的样子很像她,她笑起来犹如一秋梨花开放,那样的清丽和善”那芳儿倒了杯茶递给清欢,眼中却带了欣慰而又感动的光芒,她迫不及待的想要了解清欢,亲近她,甚至恨不得将所有对雁秋的亏欠都悉数补偿给她。 清欢听了这句话,见到那芳儿欣慰而怜惜的表情不知为何却自然的联想到了在自己小时候,母亲轻柔的呼唤着自己的名字,带她出去游玩给自己买糖葫芦时的样子,心中一阵恍惚,那满心的仇恨却少了很多。 “寒儿,你什么时候想要启程我们随时都可以跟你走,我知道我这样残破的身体所剩的时间也不多了,在死之前能了却心中这快压的我喘不过气来的愧疚罪孽,于我而言也是死而无憾了”那陈礼之再开口却是沉声说了一句,那佝偻着的背脊却是前所未有的挺得笔直,一双本来浑浊不堪的眼睛此刻却是分外的明亮,叫清欢心中微微一震。 “你们也饿了吧,已经到了午时,寒儿你叫上你那位朋友与青龙公子准备吃饭,我这就去烧菜,叫你们来这里饥肠辘辘终归是我们招待不周”也许是因为将这所有的一切都说开了,那芳儿不必再伪装,却是轻轻拍了拍清欢的肩膀便一头挽起了头发想要去厨房煮饭,却是自始至终都没有看过一旁的陈礼之一眼。 “好”清欢轻轻点了点头,此刻心中情绪却复杂无比,她痛恨这两人害死自己的母亲,却在他们斩钉截铁没有丝毫犹豫的便答应自己要替自己母亲翻案之时,心中的恨意已经疏解了一半。 “这么多年来委屈你了”就在那芳儿一瘸一拐的身影就要消失在厨房时,那陈礼之突兀的出声朝着那明明不到三十却沧桑无比的女子轻声说了一句,说到底是他不够男人,一没能对得起自己的良心,二也没有善待自己曾经所爱之人,遇事便慌张堕落,想到这里,他恨自己的同时却有几分气急攻心来忍不住便是一阵剧烈的咳嗽,他的身体已经被多年来滥用酒精与药物成瘾而掏空了,如今已经脆弱的遇风则折。 那芳儿却在听到他说出这句话以后微微的怔愣了一下,身子隐隐有些颤抖,却是义无反顾的头也不回就掀开帘子往前面的厨房中走。 “诺,给你”清欢见了他咳嗽的满脸通红,极度苍白的脸上透出十分不正常的红意,本来就佝偻的身子更加蜷缩了起来,那模样看起来十分的病态,仿佛可以将肺给咳出来一般,让清欢心中生了几分恻隐之心,却是不动声色的倒了一杯茶递给他。 第三百八十二章,未泯 “寒儿,谢谢你”那陈礼之却在见到她这样善意的举动之时有些欣慰的朝她一笑,眼神中闪现出出乎意料的光芒,却是欣喜无比的回了她一句,以为她已经选择放下仇恨,逐渐原谅他这个极度不称职的舅舅了,想要停止咳嗽,喝了一杯水却更加厉害了起来,也许是因为哮喘发作了,身子佝偻的更加低了,却是咳的整张脸发青了起来。 “你怎么样?要不要去镇诊所?”清欢见了他这症状没有半分缓解的样子,却是隐隐有几分担心起来,看得出来现在的陈礼之内里已经被掏空了底子,徒留了一身虚弱的驱壳。 “他这是老毛病了,吸食五石散过多所以才患上了哮喘之症,很容易便咳嗽不止,你只让他回房里平躺着休息吧”却有那芳儿的声音从房中传了出来,声音虽然冷冰冰的,但若不是担忧那陈礼之的身体也不会开这个口。 “那你快去休息吧”眼看着他咳嗽越发的猛烈不止了起来,清欢有几分于心不忍,见他挣扎着起身踉踉跄跄的想要往房中走,清欢慌忙起身扶住了他,见到对方眼中流露出感激的笑容,她却只是摇了摇头,示意他先去躺着,不要想太多,只因为她心中隐隐的有一个想法,如果自己的母亲在这里的话也会像她这样做吧。 等到将那陈礼之扶着平躺在了床上,清欢轻轻的带上了房门,出了门便闻到一阵饭菜诱人的香味从厨房中传了出来,心中一动却是拉开门打算将门外的两人叫进来吃中饭。 白苍与青龙站在门外,定定的看着不远处的一片竹林出神,此处虽然地处偏僻,但是风景极好,院中有小鸡成群,还有几只小鸭子跟着母鸭在昨夜雨停过后的小水洼中蹦蹦跳跳,浮水玩,那模样甚是憨态可掬。 “是否所有的生物感情都这么复杂?亲情友情爱情,那为何我青龙却很少感觉到?甚至这几百年来我的感情都甚少有起伏”那青龙犹豫了片刻,还是费解万分的对着身旁银发虎耳的仙君问了一句,声音中有恍惚有疑惑,更多的却是恐惧。 那银发虎耳的仙君却并没有马上回答他,反而睁着一双湛蓝色的眼眸如同深思一般定定的看着那院子中四处游荡的小动物出神,此刻的他也全然听不进青龙的问句,只因为他见到眼前的画面便想到了自己尚是一只幼虎时期,常常跟着跑的那只冥狮。 如若他真的是天生为牲畜,那为何我却与那些冷面冷情的仙兽浑然不同呢?我对感情无比敏锐,甚至能够很快的理解人类每一种感情,纵使再薄情也知道什么是爱,什么是恨,甚至天生骨子里便想亲近人类,与那些整日高高在上不食人间烟火却终日叫唤着要普度众生的神仙浑然不同。 想到这里,白苍却是转念想到了自己曾经做的那个梦,以及“风华”这个名字,每每想起来心中都有一股特殊的悸动,莫非这个名字与自己有什么关联吗?还是说也许自己的上一世其实是一个人间普通的男子? “你看这些小鸭小鸡,都跟随着自己的母亲浮水游玩,纵使是最低等的动物都能享受亲情母爱,可是我却没有一丝回忆,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打哪儿来,听别人说我是天帝坐下从小便在龙宫收养的一条青龙,也听得别人说我天生仙骨不凡,身上自带吉瑞,是为四大仙兽之一,可是我究竟是谁呢?又有谁人关心我呢?”那青龙越说越伤心,竟是抬手便变幻出一坛仙酿当头痛饮了起来,眼眸中满是悲伤的神情。 “不识情欲难道不好吗?无故沾染上一身情欲只会叫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相信你也尝到了自己所喜欢之人心有所属之时自己心中的感受,爱而不得是最伤人心的,而你却无法割舍半分”那银发虎耳的仙君七七八八的听了他带着伤感之意说的这一番话,却是冷冷扫了他一眼,伸手便将他手中的仙酿抢了过来,一仰头便喝了一大半。 “不,与其当个永远高高在上不食人间烟火的神,我宁愿做一个简简单单的普通人,没有丝毫的法术与仙能,却能享受这人世间一切一切的情感,伤心也罢开心也好,通通都能有五味纷呈的感受”那身着青裳的男子却是摇了摇头,一双向来清醒而明亮的桃花眼中却例外的带了几丝迷醉的光芒,同时却是真切的羡慕之意。 “你醉了,身为谪仙却尽说些糊涂话,成何体统?”白苍却是笑着摇了摇头,见他醉意朦胧,心中伤感,却也出奇的能够体会这种心境,他又何尝不是受够了那高高在上的凉薄与冷寂才会下到这俗世间来寻找温暖呢? “你这白虎,就是运气比我好,换来这么一个死心塌地的清欢姑娘在身边陪着,我却什么都没有,除了我自己,哈哈哈哈”那青龙今日仿佛格外的多愁善感,不仅长篇大论的说了那么多话,而且也不向往常那般极尽挖苦与讽刺,看自己怎么都不顺眼,这倒让白苍有些困惑,也有几分意外,说到底哪一个人都是想要被爱的,无论是神仙还是最低级的动物,每个人都为了获得一份温暖而绞尽脑汁。 “来,喝酒,喝酒”那青龙眼中却隐隐的透出几分朦胧的泪光,却是将白苍手中的那一坛酒又给抢回了自己手中,一仰头便整个喝尽,叫白苍有些嫌弃,这么好的酒却被他这样牛饮而浪费了。 “我看你这青龙,纯粹就是差事太闲,闲的发慌,所以才会胡思乱想那么多,我看你就是缺少一个真心喜爱的人”说到这里,那白虎却是再次自顾自的摇了摇头,又说了一句道“不,也许你根本不懂人世间情爱为何物,像你这样的青龙,只管在天上翻云覆雨也就够了,瞎跟着来凡间搅和这一摊子事又是为何呢?说到底,情关难过啊” 白苍恍惚着睁着一双湛蓝色的虎眸远远的看着那远处的竹林说了一句,他又感觉到了复活的素景身上那股冥界的气息了,那气味若有似无,却没有变过位置,难道她始终不发一言的在那竹林中偷偷的看着自己吗? “素景是因你而复活,清欢是差点因你而死,你说你这只臭白虎究竟有什么不同寻常的魅力?怎么就没有人喜欢一下我呢?”说到这里,生了一双俊俏桃花眼却发挥不了作用的青龙深深的低下头,掏出袖中的帕子便重重的擦了擦眼泪,声音里带着可怜的哭腔,差点惹得一旁银发虎耳的仙君笑出声来。 “既然传说你是从东海龙宫中而来,那你为何不去龙宫看一看呢?也许你深爱的女子就在那海中央”白苍见到他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头上却冒出尖尖的两个黑色小龙角来,更是觉得有些哭笑不得,却是意味深长的提醒了他一句。 第三百八十三章,未泯(三) “龙宫?说起来我还从来没有去过呢,不过说来我也是龙,他们也是龙,没有血缘关系也有种族关系吧,我怎么就没有想到呢”说到这里那青龙却是猛然一拍头,脸上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来,让白苍又有几分忍俊不禁,他之前怎么没有发现这青龙这么有意思?还真以为他从来都是呆板无趣的呢。 “吱呀”随着门被轻轻推开的声音,却是清欢同芳儿从那房中闪身而出,表情却不像之前那般感情浓烈而起伏,看起来都分外的淡定,却让门外的两人皆是一惊,看来事情谈妥了? “怎么样?”那银发虎耳的仙君关切的迎了上去,见到清欢神态前所未有的轻松,吊着的一颗心才沉了下来,看来他们两人并没有为难她。 “也许人心都有两面性吧,他们两人都光明磊落的承认了自己当年出于无奈密谋害死我母亲的事实,且答应要帮助我替我母亲翻案”清欢见到那银发虎耳的仙君一双湛蓝色的虎眸中带了关切万分的神情,却是恍惚着朝他说了一句,经历了情绪上大起大伏的落差,如今她刚开始猛烈的狠却消退了很多,从一开始恨不得将他们两人除之而后快,到现在知道了他们的无奈,她依旧恨却没有那么恨了。 “那事情便是太好不过了,我们即日便可以启程去找那张墨林大人,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全数告诉他,叫他等了我们两人这么久,他心中应该也有些焦急了”白苍听了这话,薄唇清扬,虎眸中却有了几分释怀的光芒,长舒了一口气。 “欢儿,我知道你恨,可是很快你就可以帮你的母亲翻案了,你应该开心啊”白苍见到清欢神态有几分恍惚,一双眼睛哭得红肿不堪,足以见到她刚才情绪的猛烈起伏,却是主动伸出双臂来紧紧的将人搂入怀中安慰了良久。 清欢感觉到温暖的怀抱紧紧的搂着自己,那银发的仙君身上自己十分熟悉仙气将自己萦绕,却让她心中生出厚重的安全感来,仿佛刚刚一切的愤怒,一切的恨意,一切的疲惫,都在他这个怀抱中烟消云散。 “好了,云龙大哥,我们快去吃饭吧,芳儿已经做好了饭”清欢抬起头来,却是主动离开了那仙君温暖的怀抱便朝着那不知道在望着竹林深思些什么的青龙友善无比的呼唤了一句。 “好”那青龙转身欣然回了一句,虽然人间的伙食对于神仙而言从来都是可有可无的存在,但不知为何,在这人间待的太久,他却只感觉到这平淡的食材,甚至都是其他仙人所看不上眼的东西却通过种种烹调的方式变得无比的美味,他头一次觉得产生了“饥肠辘辘”的感觉。 “来,不过是三五个家常小炒,不成招待之敬意,还望寒儿的朋友海涵”那芳儿将所有的菜摆上桌来,却是一道农家小炒肉,一盘西红柿炒鸡蛋,一碟自己浸泡的酸脆萝卜条,还有一碟油炸花生米。 清欢听了她这改口,还亲昵的在众人面前唤自己为寒儿,心中却不由的便又生出几分感动来,这种温馨的感觉仿佛如母亲招待女儿的朋友一般,想到自己的母亲却在自己几岁尚且年幼之时就离开了自己,根本还没来得及这样对待自己了,她却又生出几分黯然的神色来。 “家常菜应该是凡间最求之不得的东西吧,绿色而健康,却是那些花重金所得的大鱼大肉一半都比不上的”那白苍却是定定抬起一双虎眸扫了扫眼前扑鼻芳香的几道菜却像是回答又像是感叹一般执起筷子夹了一颗香脆的花生米入口,那醇厚饿而清甜的滋味荡漾在舌尖,又伸出筷子夹了一块她自己亲手酿制的酸萝卜入口,口味鲜脆无比,却是一阵陶醉。 清欢在旁边见了那仙君的反应却是有些出乎意料,只因为这人与自己吃了多次,无论是去了多么高级的餐馆,还是街头的酒馆,他都偏好饮酒,很少动筷常常只看着她胃口大开的大口吃饭,今日却是反常的还夸奖赞叹出声,却是让她心中产生了几分哭笑不得,所以仙君就是仙君,这白虎的心思一般人亦琢磨不透。 “寒儿?”那青龙听了这句话首先反应了过来,却是问了这个名字,似乎他们中并没有人叫做寒儿吧? “哦,寒儿乃是我的小名,是母亲所起,唤做韵寒,实为蕴涵,父亲希望我能够饱读诗书,富有内涵”清欢听了那青龙疑惑的出声一问,却是出声语气轻柔的回了一句。 “好名字啊,看得出来你的父亲十分疼爱你,且对你寄予了厚望”那向来有几分游离于状况之外的青龙却是沉思着说出了一句叫清欢心中感动无比的话语来,那白苍却是微微的一怔,看来笨龙嘴里也还是可以吐出象牙来的。 “没错,我父亲从小教导我要与人为善,又对待我尽心照顾,在我心目中他是一位很棒的父亲”清欢听了这句话却是点了点头粲然一笑,那话语中却带了十足自豪的意味,让身旁听着的人都受到感染,一阵笑意上了心头,可以看出来他们似乎感情很好。 那芳儿听到了这句话,神色却有几分惨淡了起来,甚至可以称得上是对那句话无声的抗议,只因为在她看来,小姐生前从未得宠,那丞相大人将十分的爱给了嫡福晋,却连一半都不愿意给侧福晋陈雁秋,却在人死了以后假意惺惺的对清欢好,仿佛也是想要补偿一些什么东西一般,说到底还是他们几人对雁秋的亏欠,这感觉却让她心中十分难受。 “那陈礼之不吃饭吗?”最终那青龙还是有些困惑的问了芳儿一句,听着那侧房中传出来轻微的咳嗽声不断,不由的有些困惑。 “他自从吸食五石散以后,身体便越来越差,现在都只差被夺去命去,染了一身的毛病,很久以前开始一天便只吃一餐了”那芳儿却是苦笑着摇了摇头,垂下了眸子显然不想再重复这个话题,曾经在初见他时见他模样俊俏不凡,是个风流倜傥的翩翩公子,少女的心思怀了春,却也结下了恶果,如今倒是自食了恶果,曾经有的一点爱意与激情也早就在年复一年日复一日的谩骂与争吵中被磨得消失殆尽了。 “一餐?”那青龙听了这句话却是眼神中透露出极度不解的光芒来,莫非这人是要成仙了吗?凡人之躯,一天却只吃一顿。 “对,因此我也怕他的身体再耽误不起了”那芳儿低着头说了一句,却是转头望向清欢沉声问了一句,眼中透露出急切的光芒道“你们愿意什么时候带上我们两人启程,不如就尽快吧,那人的身体支撑不下去也帮不到你们啊” 清欢听了这话却是与白苍相视一笑,心里头都有些如释重负了起来,看来这事情总算可以翻个篇了。 “那我们明日便启程吧,快马加鞭两日之内可以赶到张府上”清欢望向那芳儿目光无比坚毅的出声说了一句,心中却是开心无比的,总算可以还母亲一个清白。 第三百八十四章,提亲(一) “我当然是遵守承诺,特意登门拜访岳父岳母大人了”那黑狼却是洋洋得意的说了一句,径自从袖中掏出扇子来,大摇大摆的说了一句,那神态说不出来的怡然自得,却让蝶玉心中又是一阵哭笑不得。 “喂,你再说些嘴上没把门的话,我可就直接叫下人将你轰出府去”蝶玉无奈的朝着那一身锦衣的黑狼说了一句,早知道这狼敢堂而皇之的登门入室,她就不会因为救那温如言心切而如实告诉他自己家宅的地址了。 “怎么玉儿现在却反悔了,你在我的九王府上这么久,如今我来你的府上才待了这么一小会儿就要赶我走,我不过是礼尚往来而已啊”那黑狼明明知道她刚刚因为自己的一个吻而觉得难堪,却是起了坏心眼故意要说这么些话来戏谑她。 “错在错在我不应该引狼入室了,你再不走,我以后便再也不要搭理你了”蝶玉见这黑狼油盐不进,仿佛真的打定了主意要与自己的父母会面一般,却是一阵气冲冲的跺了跺脚便转身离开。 那沁芳犹坐在长廊的凳上,手中拿着扇子半遮掩着绯红的面容半带了好奇仔仔细细的观察着自家小姐和那身穿黑色锦衣的邪魅公子在一旁商谈,脑海中想起他们那个吻,却不禁让她情窦初开的幻想起和苏寻接吻会是怎样的光芒,谁知却在她出神之间看到自家表姐气冲冲的走了过来,便有几分不解的问了一句道“表姐,你怎么了?” “气死我了,这黑狼一副臭德行当真是讨厌的很”蝶玉却是拿起扇子猛扇了几下借以缓解心中的火气,心中却想着若这人当真被母亲发现了可怎么办。 “你说谁呢?”谁知她话还没有落下,就听得一阵熟悉而低沉的声音贴着自己耳畔响起,却让蝶玉吓了一跳,手中的扇子都跌在了地上,抬眸一看,却是那黑狼一双深邃的幽瞳灼灼的盯着自己。 “没什么,没什么”蝶玉却是干笑着摇了摇头,见到这黑狼死活不愿意离开,眼看着自己的母亲就要午休醒来,一双明亮的眼睛滴溜溜一转,却想到了一招缓兵之计,现在态度万万不能强硬,只能先放软了态度将这让人恨的牙痒痒的九王爷给骗出去。 “噬月,你听我说,我们这家宅不远处有一位德高望重的书法家,他不仅极其擅长书画,而且但凡出笔都是精品,你不是很喜欢写字画画吗?不如你展示一下自己的作品,我带你过去求一副字画?”蝶玉眼中带了讨好的笑意,却是带了前所未有的温柔,拉住了那黑狼的袖子撒娇一般说了一句,希望能够将他成功骗出府去。 “我什么水平我自己心里清楚,这样有名的书画家本王自然是望尘莫及的,眼下已经快到了午时用膳之时,不如就让我在贵府吃完午饭再走如何?”那一身锦衣的九王爷手中的扇子摇了摇,却是头一次语气无比冷静清醒的指出了自己在书画上面的造诣。 蝶玉听了这话心中却是情不自禁的飚了一句脏话,这黑狼一向不是自诩技艺超凡脱俗吗?怎么这会子又这么有自知之明了? “不了,不了,只怕我这里的饭菜简陋并不符合九王爷向来养尊处优的胃口”蝶玉只觉得额头上隐约有青筋暴露,皮笑肉不笑的朝着那高大的黑狼说了一句。 “你好,沁芳表妹?我是你表姐的夫君当朝九王爷”谁知那黑狼却已经自顾自的走到了自家表妹面前做了个礼便套起了近乎,那语气十分的自然流畅,连沁芳这个名字也晓得,不知道刚刚趴墙角偷听了多久,这“夫君”二字落在蝶玉的耳中太阳穴又是一阵突突的跳,仿佛像是要爆炸了一般,她现在甚至恨不得将这黑狼给灭口。 “表姐夫,不,九……九王爷,你好,看过那么多上门来找表姐提亲的人,还是九王爷最具风度,英俊潇洒……”那害羞而内向的沁芳支支吾吾的回了一句,便是慌忙站起身来回了一礼,一张脸上爆红,只因为听到了“夫君”这两个字,什么时候表姐居然已经偷偷的在外面有夫君了吗?见到那九王爷灼灼的一双幽瞳极具压迫感的紧紧瞪着自己,沁芳一时脑回路转不过来却又想表示恭维之意却是接着楞楞的说错了一句,话音一落却将这场面弄得更尴尬了。 “上门提亲之人?”那黑狼却在听到这一句话以后一双极具压迫感的黑瞳却是猛然加深,目光如炬的回头狠狠瞪了一眼一旁呆呆站着的蝶玉。 “我……并不知情”此刻蝶玉心中已经不能用欲哭无泪来形容了,用那个世界的话来形容,这表妹就是传说中的猪队友罢,将她“出卖”了不说,还狠狠“插上一刀”,蝶玉几欲吐血的慌忙摆了摆手对着那黑狼说了一句。 “哼”那黑狼却是冷冷的轻哼了一句,显然是吃醋了,不愿意再看她,蝶玉看了他那个样子却显然知道了这狼心中定是坚定了要留下来与自己父母见面的决心了,只因为这狼向来都是睚眦必报,心眼比针还小,都听到有人来上门提亲了,心里面还不得嫉妒翻了天。 “今日突然叨扰,希望没有打扰到你们,眼下也已经是午下时辰,不知道可否能在此地借用一回午膳呢?”那黑狼却是薄唇扬起邪魅的一笑,再次风度翩翩又谦虚有礼的瞅准了沁芳不会拒绝,便出声问了一句,一双邪魅的眼睛此刻却是出奇的清澈而诚恳。 “哦,无碍无碍,既然是表姐的朋友那就只管留下来吃饭吧”沁芳一张脸已经爆红的快要滴下血来,如同一只受惊的小兔子一般完全不敢拒绝眼前这风度翩翩而身份尊贵的男子,却是慌忙回了一句,只希望无形中感觉到了这高大男子身上强烈的压迫感能够赶紧消失。 “沁芳……”蝶玉在一旁无奈的说了一句,只觉得心中欲哭无泪,却也不得不佩服那黑狼的心机,还知道越过自己去询问自己那向来不懂拒绝别人的表妹沁芳。 “表姐……”沁芳无奈的回了蝶玉一句,一方面迫于无奈被这九王爷极具压迫的气势逼得坐立不安,一方面却为自己说错了话而着急,见到自家表姐一脸无语到快要喷血一般的表情唤了自己一句,心中更是焦急万分,恨不得此刻地上能有个洞钻进去,她本就不善言辞,尤其是慌张的时候很容易说错话,心中知道自己这回肯定是说错话了,索性便低下头来不再言语。 “如此那便谢过沁芳了”那黑狼却是再次十分礼貌的做了个礼便回过头来的朝着蝶玉得意洋洋的一笑,那张脸上皆是满满的得逞之意,却让蝶玉心里恨的牙痒痒,恨不得将这不请自来,登门入室的黑狼给碎尸万段。 “玉儿,芳儿,午膳我已经吩咐厨房准备了,外面太阳越来越大了,你们快进来乘凉吧”突兀的,一阵熟悉的声音响起,却将廊下站着的一对姐妹吓的皆是一震,身躯僵硬的回头一看,却见到了那身穿了蜜合色常服的母亲正立在门口对着她们说了一句,可能是在房中见到外面太阳越发毒辣,所以才起身出来唤她们。 “是,母亲,我们这就来”蝶玉慌忙回了一句,却是一把扯了扯那黑狼的袖子便想叫他蹲下身子来躲在自己的后面,别吓着母亲,谁知那黑狼却一点都不配合,反而毫无俱意的站直了身子。 第三百八十五章,提亲(二) “蝶玉,你身后那位黑衣的公子是谁?”那左氏隐约见到蝶玉与身后一人拉扯了半天僵持不下,看那高大的身形却像是一位男子,却是疑惑的出声问了一句,眼神中带了几分惊异。 “母亲,这……只是我一位”蝶玉听了那左氏的一句话,却是吓得心脏突突的跳,慌忙一把拉住了那黑狼,便朝着自己的母亲解释,谁知“朋友”二字还没有开口,那黑狼却是动作无比利落而敏捷的偷偷甩开了自己的手便径自往那门口中年妇人立着的方向走了过去。 “蝶玉的母上大人你好,在下当朝九王爷轩辕凌彻,乃是专程过来拜访贵府向蝶玉小姐提亲的”谁知那黑狼却是毫无畏惧之意,笔直着身子便堂堂正正的走到了那左氏面前,身子前倾行了个长辈礼,那样子十分谦虚有礼。 “噬月,你回来!”蝶玉见到那人毫无俱意的跑到自己母亲身边,心脏一阵乱了规律的突突直跳,却是慌忙追上了那狼,脑中一片浆糊,这九王爷所说的“夫君”“提亲”二字纷纷涌上心中,却让她一阵头晕目眩,难道这黑狼是玩真的。 “王爷?如此那老身就要向王爷行礼了”那左氏听了那噬月十分认真的一句,却是严肃的回了一句便见他气度不凡,又仪表堂堂,身上的衣服更是雕了金丝暗色玄云,一看就出声高贵,便要低下身子来回礼。 “不必了,夫人免礼,今日是晚辈来向蝶玉小姐提亲,按理来说也是我单方面向你行礼表达尊敬之意才对”那黑狼见了自己未来要讨好的丈母娘居然要向自己行礼,哪里敢受,慌忙眼疾手快的扶起了她。 “王爷,这外面天气炎热,我们还是进去说吧”那左氏抬眸定定扫了他一眼,却是不动声色的回了一句,脸上看不出来情绪。 蝶玉在一旁却是连死了的心都有,恨不得马上找个地缝钻了进去,在自己父母亲心中自己一直听话懂事又洁身自好,眼下突然勾搭了个男人回来,还上门就是提亲之语,对他们而言冲击岂不过大?想到这里,蝶玉心中羞愧欲死,索性停在了原地怔愣着不愿意过去。 “玉儿,你还待在廊下干什么?这太阳毒辣的很,很快就要照过来了,进来罢”那左氏却是转过头来对着一旁怔怔站着的蝶玉说了一句,那语气却是前所未有的冷静。 “是,母亲”蝶玉也猜不到她的心思,却是无奈的应了一句,一步一步缓缓的跟着走了过去,腿上如同注了铅一般,心中却早将那不长眼只知道胡乱行事的黑狼杀了好几百遍。 等到四个人皆端坐在了桌旁,却是沉默了片刻都没有开口说话,一旁同样是一脸惊愕的目睹着自家九王爷找上门来,且朝着蝶玉小姐说出了这么一番惊世骇俗的话语来的冬儿却是十分有眼力劲的从厨房中闪身而出,先泡了四杯提神醒脑的参茶端了上来,只因为等下的谈话定是十分耗费脑力劲的,让冬儿更加出乎意料的却是自家那向来邪魅而不近人情的九王爷突然如此严肃而正经的上门来提亲,看来他对蝶玉姑娘当真是动了十分的真情。 “谢谢”蝶玉全身僵硬着,太阳穴更是青筋暴露,突突的跳着,却在闻到了那人参茶特有的提神芬芳香气入鼻,感激的朝那送茶来的丫鬟感激万分的投以一笑,却在看到来人是那圆脸的冬儿以后,心中更觉得放松了很多。 “母亲,实不相瞒,其实我与九王爷已经相识很久”眼见着气氛越来越尴尬,自家那呆萌而内向的表妹更是被这僵硬的氛围吓的一阵手抖,连参茶都险些握不住,蝶玉心中一阵无奈,却是主动出声说了一句。 “所以,他是玉儿特意带上府来见我的?”那左氏沉思了片刻才开口说话,却是抬手用那茶盖在茶碗上轻轻的拂了两下,一双同样清明无比的眼睛定定的暼了一眼蝶玉,眼神中带了几分质问的光芒,语气中却暗暗蕴含了几分严厉。 “……”蝶玉想要回答,却是一时词穷,该怎么回答呢?若是母亲知道自己其实已经偷偷与这黑狼相恋了多时,会不会觉得自己不守闺阁礼仪,有失大家闺秀的身份呢?再说了家中的地址也确实是自己告诉那黑狼的,想到这里,蝶玉通红着一张脸却是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 “其实是晚辈主动要求登门拜访的,实在是倾慕蝶玉小姐多时,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爱意才会亲自上门来拜访夫人与老爷”谁知就在蝶玉还在犹豫思考之际,那黑狼却是十分男人的主动开口回了自己的母亲一句,那话语真挚无比,一双幽深的瞳孔中却是带了严肃之意,表明了自己所来的决心之时却是告诉对方自己所说的话并非假话。 “哦,九王爷当真对小女如此有心?”那左氏修饰的干净而素丽的眉毛轻佻,却是定定出声反问了那一身锦衣的高贵九王爷一句。 “晚辈听说来向蝶玉小姐上门提亲的人众多,在我看来那些人却是完全罔顾了蝶玉小姐的心意,只因为蝶玉小姐完完全全的心系本王,那些个纨绔公子哥她是万万看不上的”那身份高贵的九王爷再次开口,却是轻扬起邪魅的一抹笑容,自信万分的迎着那左氏质问的目光毫不畏惧的回了一句。 蝶玉听了这句话,头却埋得更低了,脸上是前所未有的羞愧欲死,只因为这狼居然敢当着母亲的面大放厥词,可是偏偏她却无从反驳,只因为那黑狼所说的话都对,她确实心系这狼没有错,而且不知为何见了他十分有男子气概的便敢二话不说的当着自己的母亲向她提亲,心中却有几分感动的同时,却如同花开在心间一般隐隐的有几分悸动。 “九王爷,您的身份高贵,而小女却是出身于从商世家,自古以来我朝便尊崇重农贱商,商户不仅饱受歧视,且商户之女更是身份低贱,向来都登不上大雅之堂,若非这次我家老爷当上了朝廷中一官半职,来我家提亲的人也许就是寥寥数个了,饶是这样,你还是愿意向小女提亲吗?”那左氏轻抿了一口参茶润了润喉咙,再开口却是字字玑珠,说出的话十分实在而客官,虽然不太中听却都说在了点子上。 “夫人,其实蝶玉那日与令尊在亲善王府失散之时其实就是与我待在了一起,在我的王府待了数月,我的为人她是最了解不过了,她的身份我从来都不曾起过半分偏见”说到这里,那一身锦衣的九王爷语气却越发的严肃了起来,一双幽深的黑瞳沉静而真挚的对着那左氏说了一句,思衬了片刻,却再次说了一句道“不瞒夫人,其实令尊收到的官令也是本人所下,目的便是希望能让令府抹去这心中的自卑之意,能够更加自信的存活于世,今日晚辈特意向您交代这一点也是想向您表明我的决心与立场” 那左氏听到这句话身型却是微微一震,原来眼前这一身贵气的九王爷就是那时候偷偷写信来府上帮助老爷入朝为官之人吗?想到这里,那左氏却有了几分另眼相看,不得不说他确实帮了很大的忙,能让沁芳与蝶玉都能在他人面前自信的挺起头来,曾经那柳尚书之女三番五次的对玉儿奚落嘲笑,她也一直有所耳闻。 第三百八十六章,提亲(三) “那敢问九王爷家中又作何打算呢?令尊会接受与王爷你身份悬殊的女子成为堂堂一国王妃吗?”那左氏握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颤,却是沉声屏气的问出了这最后一个问题,声音理智而沉静无比,只因为蝶玉是自己最钟爱的宝贝女儿,她不得不事无巨细仔细考量,若不是这九王爷是被蝶玉带进来的,以往那些入府来提亲的吊儿郎当的纨绔公子她都不愿意请他们坐下来喝杯茶,只因为看他们一眼便知自己女儿之后会过何种生活。 那原本自信万分的九王爷却在听到这句话时默然了片刻没有回答,一双幽深的黑眸中带了几分失神而的光芒,却是低下了头思衬了片刻,怎么这个问题他却没有想到了?只是凭着一腔热血和自信来说出提亲之言,却忘了这九王爷的身份上头还有一个难搞的爹,那只在乎名利的平阳王会不在乎未来儿媳妇的身份吗?答案是否定的,想到这里,噬月眼中寒意的光芒逐渐加深,心中却漫上了一股悲凉之意,无疑未来他们两人相爱道路定是困难重重,这一点倒是他失察了,似乎蝶玉的出现从一开始就与他的目标是背道而驰的。 蝶玉在一旁听了这一番所有的对话,却在自己母亲提出那句问句之时,所有的一切戛然而止,蝶玉心中从隐隐的期待变的慢慢失落,脸上却是强装出笑意对自己母亲转移话题娇嗔着道“母亲,玉儿现在只想承欢膝下,还不想嫁人呢?纵使九王爷非要提亲,也要看女儿愿不愿意答应呢” “是啊,沁芳也还需要表姐多教导几年呢”那在一旁始终红着一张脸不敢发声的沁芳却在瞅到局面不对时恰到好处的帮腔回了一句,却让蝶玉哭笑不得的摇了摇头,这蠢萌可爱的沁芳此时却不算是猪队友了。 “夫人,午膳已经备好了,现在要上吗?”那机灵的冬儿也是瞅准了时机不动声色的转移话题,对着那左氏甜甜的说了一句。 “上吧,我这几日劳神顿乏,每日都昏昏欲睡,再不按时吃饭可就不妙了”那左氏却是伸出手来轻轻一扬示意上菜,那小声的一阵嘀咕却被蝶玉听到了。 “母亲,你的身体想来都欠佳,快先喝碗鸡汤补补”等到美味佳肴悉数摆上桌来,蝶玉却是眼疾手快的首先舀了一碗炖的清香诱人的鸡汤递给了自己的母亲。 “唉,你这孩子,什么时候能不要那么皮实让我省点心就好了”那左氏却是无奈的朝她一笑轻叹了一口气便接过了那碗鸡汤。 这一顿饭,众人都是各怀心事的吃饭,再美味的佳肴却没有几个人动筷子,噬月满腹心事的深思,蝶玉脸上挂了笑容却还是难掩心中满满的失落感,而那左氏见到那九王爷迟迟没有回答那句话,心中了解了个大概,更是深深的在心底长叹了一口气,全然没有了胃口。 “玉儿,你随我进房来,母亲有话想和你说”众人吃完饭后,在丫鬟将这一桌几乎原封不动的菜肴给撤了下去之时,那左氏却是定定看着蝶玉说了一句。 “是,母亲”蝶玉心中一震,却知道自己的母亲心细如尘,定是观察出些什么想要叮嘱自己,慌忙回了一句便跟随她起身,那一身锦衣的噬月却在看到那左氏将蝶玉叫进房中时心中一震,想要说话最终还是沉默着没有起身。 待到两人一前一后进入房中之时,那左氏却是缓缓的踱步坐到了那书桌旁边的竹椅上,神色有几分担忧的看着自己那已经出落的亭亭玉立的女儿说了一句道“玉儿,母亲知道你已经在无形间坠入了情网,对那九王爷更是一往情深,只是有些事情母亲却不得不提醒你,那九王爷出身名门,身份地位高贵不凡,纵使是你与她再相爱想要王府成为王妃却也注定是一条困难重重的道路,他可以不在乎你的身份,可是他的父母亲却不可能不在乎你的身份,这一点你心中要有数” 蝶玉听到自己母亲这充满担忧的一句话,心中却有满满的苦涩漫上心头,从那黑狼刚刚由十分的自信到死寂一般的沉默,态度如此明显的转化,她又怎会不知呢?她心中有失落更多的却是坚定的明白自己此生除了那黑狼定是无法再爱上其他人。 “母亲,我知道你心中的担忧”蝶玉沉思了片刻,最终还是满心苦涩的开口说了一句道“可是玉儿与他接触这么久,却更加明白他虽然身处于王府那样复杂的环境,可是对待女儿的心却是真的,玉儿相信只要我们相爱就一定能够突破这重重的难关,女儿第一次真心爱上一个男人亦不想不去拼搏便轻易的放弃” “玉儿,世间最难过的便是情关,母亲纵使高兴你初识了何为爱情,却也知道伤人最深的便是一个情字,母亲只愿你不违背自己的心意平安喜乐的度过一生,如此便心满意足了”说到这里那左氏长叹了一口气,素丽的一双黑眸中有晦暗不明的光芒在闪烁,也许知道自己的女儿注定情路难过,却是站起身来缓缓打开那黄花梨龙纹橱柜,从中拿出一个小小的雕花紫檀木箱来。 “我这里有一只你奶奶曾经传给我的赤金缠绿翡翠戒指,如今你已经到了碧玉年华,也情窦初开有了喜爱之人,这戒指便送给你吧”那左氏伸出素手来将那个精致的小小紫檀木箱打开,却是从最底层的抽屉中拿出一只通体透绿,指环缠金的祖母绿戒指来轻轻的给她戴在手上。 “这绿翡翠向来都有保佑吉祥如意的好兆头,母亲希望你在情路上能够畅通无阻,一世平安喜乐”那左氏握着她修长而素白的手指仔细的端详了一会儿,却是面露出欣慰的笑意,仿佛是在感叹从前那个紧跟在自己身后跑的小丫头终于长大了。 蝶玉却在看到那绿翡翠戒指的时候,心中一阵强烈的悸动,有什么东西如同潮水般涌来,这戒指看在她的眼中却是熟悉无比,仿佛带着穿越时空的记忆席卷而来,她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之时,却总算在朦朦胧胧中回想起来自己没有穿越过来之时曾经在自己那冷冰冰的医生母亲梳妆台的抽屉中看到过一次,她年少时不懂事玩性大发的打开她的抽屉第一眼便看到了这只通体透绿的戒指,与眼前这只一模一样,那时她颤抖着呼吸想学母亲平时化妆打扮的样子将戒指戴在手上,却在她刚好戴在小小的手指上好奇的赞叹着还没有来得及取下之时,却被下班的母亲推开门一把看到,迎接她的是一顿劈头盖脸的怒骂与指责,甚至那自己叫母亲的人还说出了“小偷”这种极度具有侮辱性的词语骂她,当时的她虽然只是个孩子,但那种被自己母亲劈头盖脸的羞辱让她终生难忘,也许这就是为何她后来的性格会如此内向的原因。 第三百八十七章,刺心(一) “谢谢母亲”蝶玉恍惚着收回了手,仔细的观察着那枚戒指,此刻那戒指通体幽绿的光芒在手上莹莹的发着光,更衬的她的皮肤细腻白皙,她对这枚戒指有执念,自己那所谓的母亲甚至只因为自己触碰了一下这戒指便大骂自己为“小偷”,而这个朝代并非她亲生母亲的左氏却是径直将这戒指大方赠予了她,实在是讽刺异常。 只是为何这戒指会出现在这里呢?蝶玉心中极度的困惑,难道仅仅因为是巧合吗?若是祖传的戒指,那这枚戒指又怎么会落在母亲的手上呢? “玉儿,你长大了,自己有自己的选择,母亲不会过多干涉,只是记住遇到困难时,不要让烦恼淹没自己,要想办法尽快摆脱困境”那左氏再次轻叹了一口气,也许是看出了蝶玉对那位九王爷是动了真情,却也注定了情路艰难。 “我们家世代从商,从来也不追求大富大贵,只希望你这一辈子能够过的平安喜乐,便是母亲与父亲最大的心愿了”那左氏素净的眉眼尾角带了数条皱纹,那神情看起来却是分外的温暖慈爱。 “母亲,谢谢你,不用为蝶玉担心”最终,蝶玉还是忍不住一把将那素丽的妇人拥入了怀中,也许是在那个世界经历过糟糕透顶的父母,她才会知道这样简单却温暖的亲情有多难得。 “玉儿,终究还是长大了”那左氏回拥住了她,轻轻的在她的后背拍了几下,素净的眉眼中却闪着莹莹的泪光,也许是想起来了在她五岁时与怀玉一起掉在池塘中那个夜晚,于如今的她与老爷而言当真是个至今都不愿意回想的噩梦。 “母亲,我相信这枚戒指一定会给我带来好运的,我便把它戴在脖子上当做平安符吧”蝶玉眼中也含了泪水,诸多感慨的说了一句,却是从那抽屉中拿出一根锦绳来将那枚翡翠戒指穿好小心翼翼的戴在了脖子上。 “好”那左氏眼中一片朦胧的光芒,却是微笑着看着自己那出落得亭亭玉立的女儿点了点头。 等到蝶玉出了母亲的房中,却见到那九王爷依旧坐在桌子旁边,饭菜已经被撤下了,他却依旧怔怔的坐着没有移动半分,桌前摆着的一杯龙井绿茶都已经凉透了,却没有喝过一口,也不知道在出神想着什么。 沁芳坐在一旁,却是战战兢兢的坐着,大气都不敢出一声,也许是因为眼前的这人与自己的姐姐交情匪浅,也许是因为见他一身贵气又极具威严的气势感,所以心中微微有些畏惧,对方不离开,她这样内向害羞的性格也不敢主动说想先告退。 “沁芳,你不是说还有两本书没有看完吗?快点回房吧”蝶玉看着她那想走又不敢说的模样不由的有几分好笑,却是主动出声朝她说了一句。 “对啊,表姐,九王爷,那我先告退了”那沁芳听了这句话却是如同得到赦免一般马上起身便红着一张脸行了个礼便告退了。 “傻沁芳”看着她那走得急匆匆差点摔倒的背影,蝶玉不由的轻笑出声来,她这样害羞内向又不懂拒绝的性格以后可要怎么办啊。 蝶玉长叹了一口气却是收回了目光,看向那坐在桌子前静默无言的九王爷,眼神中不由的便又透出了几分暗淡的光芒。 “九王爷位高权重,每日都有数不清的纷扰杂事要处理,身为朝廷命官,又是皇上身边的大红人,这样将一天的时光荒废在我这样一个人微言轻的草民女子身边,是否过于不值得?”蝶玉坐了下来,却是径自执起那水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语气冷淡而又疏离的说了一句。 “你一定要用这样的语气和我说话吗?”那黑狼沉声回了一句,一双深邃幽黑的狼眸透出寒光来定定看了他一眼,语气有些愤怒。 “王爷,蝶玉性格喜动不喜静,喜欢自由不喜欢束缚,最不擅长的事情就是闺阁女子之间尔虞我诈的勾心斗角,这些你应该最明白不过了,九王府危机四伏,娶妻之命更非你一人可以决定,你要的生活蝶玉也帮助不了,我想要的生活你也给不了,不如我们各自安好,就此别过,放对方一条生路如何?”蝶玉执着茶杯的手微微一抖,却有芬芳的绿色茶水一点点的洒了出来,她咬着牙一字一句的说完了这句话,一双明亮的眼睛中透出绝情而坚毅的光芒,一张脸却在自己话音刚落的一瞬间变成一片惨白。 “这番话当真是你心中的肺腑之言吗?”那一身黑色锦衣的九王爷坐在桌前,反问了她一句,却是话语中一阵厉气狠狠地席卷而来,深邃而不见底的狼眸中正在逐渐酝酿一场风暴。 “九王爷信也好不信也罢,蝶玉只是突然间便觉得倦了,俗话说道不同不相为谋,你我追求不同,从一开始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眼下我也想通了,希望王爷以后不要再做此等冲动愚蠢之事,轻易便向一个商户女子提亲”蝶玉见了他那言辞激烈质问的模样,一双幽黑的狼眸眼底隐隐带了些血红的光芒,知道了这黑狼听了她这一番绝情无比的话语,定是怒火攻心,却是铁了心接着说出了这番更加绝情的话来。 “九王爷请回吧,从一开始蝶玉与你的相见就注定是错误的,你的身家赫赫有名,家住天子皇城底下,而蝶玉却住在这等偏僻的江南小镇,更是商户的女儿,怪不得那柳若云会几次三番出语讥讽,只因为我与你在一起就是天大的笑话”蝶玉强自镇定的站起身来,却是故意别过头去,没有再看那黑狼一眼,只怕再看她一眼自己就会不忍心接着说出这样绝情到极点有违背心意的话语。 “玉儿,你口口声声九王爷九王爷,莫非你当真与那柳若云那样的女子是一类的吗?你转过身来看看如今的我是什么样子”噬月深吸了一口气,却是强行压下了满腔的怒火,一把站起身来,将那蝶玉扯了过来,强行抓住她的手腕示意她回过头来直视自己。 “还请九王爷自重”蝶玉惨白着一张脸,只觉得心疼的如同滴血一般,却是倔强的别过头始终不愿意直视那黑狼伤心而愤怒的目光,语气十分冷淡而客套的说了一句,只因为她想起了刚刚那黑狼面对着自己母亲的质问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那沉默无言的样子让她此刻回想起来只觉得一阵深深的失望,纵使她知道这并不能怪他,只能怪他所处的复杂环境。 第三百八十八章,刺心(二) “你过来!”那噬月终究还是压抑不住满腔的怒火,却是一俯身便直接将人打横一把抱在怀中从正厅中径直抱了出去,步子沉稳而有力,一双狼眸中愤怒而伤心的光芒却愈加的明显了起来。 “喂!你放开我!放开我!这里是我家,你怎么敢胡作非为!”蝶玉惊了一跳,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那黑狼俯下身来极其霸道的一把用力抱入了怀中,让她震惊无比的同时,却是猛烈的挣扎反抗了起来。 那黑狼只是沉默无言的紧紧抱着她走出了那正厅,无论她怎样动作激烈的反抗,那人却始终都不放开她半分,那样强而有力的手腕就像铁箍一般紧紧的锁住她的身子,让她根本无法动弹半分,任凭她怎样的捶打怒骂,这人却是一步一步的向前走去,步子沉稳而坚定无比,一脚一脚踏上那青石板路上,却可以听出来那脚步声隐约有夹杂了几分杂乱虚无,蝶玉知道,此刻的他心中一定乱极了。 “你仔细的看看眼前的我”最终那黑狼将她放了下来,却是一把将她放在了那家府中溪流的旁边,让她有些不解的却是刚刚还艳阳高照的天气此刻已经是乌云密布,仿佛与他们的心境巧妙的重叠在了一起一般,那天空中不断重重涌现过来的乌云仿佛下一秒就要下起倾盆大雨一般,周围是各色平时让她陶醉其中的芬芳花香不停地侵袭入鼻中,此刻的她却是满心的疼痛,疼的令她完全闻不到那一切的鸟语花香。 “眼前的你一身黑色的华贵锦衣,剑眉星目,风度翩翩,仪表堂堂,是朝廷上可以呼云唤雨华贵九王爷”蝶玉最终拗不过他,还是抬眸看了眼前的男子一眼,他还是以前那个高贵而不近人情的九王爷轩辕凌彻,亦是初次在酒宴上见面时对他不屑一顾的九王爷,她费劲一切的心思耗尽了一切的爱意想要靠近他,最终却还是抵不过身份背景的差异,抵不过母亲的一句质问,他的默然沉默,说不伤心失落是假的。 “轰隆隆!”也许是老天察觉到了他们两人彼此心中激烈的冲突都到了极点,却是雷声滚滚而来,一声接一声的炸雷声不停地响起,随之而来的却是那本来艳阳高照的晴天瞬间被乌云所吞噬,一阵又一阵的瓢泼大雨从天上尽情的飘洒而下,纷纷打落在那身边的花草树木上,砸起一片清脆而密集的脆响。 “哦,玉儿眼中的我原来一直就是这个样子?那我曾经带你在妖界游历的一切你都忘了吗?那我心甘情愿告诉你我最阴暗的一切你都忘了吗?”那黑狼愤怒的望着她说了一句,却是咬着牙连连用了三个反问句,双眼通红着,言辞前所未有的激烈,激烈到袖中干净的白扇掉落在了泥泞的地上被弄的污脏无比,都没有在意,甚至那倾盆而下的大雨将他一身华贵的锦衣在一瞬间倾刻浇湿也没有在意,雨水滴在他的睫毛上让他几乎睁不开眼睛来,却不曾动手去轻拂一下。 “噬月……”只这一句话却让蝶玉被愤怒与失望悉数包围席卷的大脑中恢复了几分清醒,佯装的绝情与冷漠却在这一刻再也伪装不下去,对啊,她怎么能够忘记呢?曾经他抱着自己一遍遍的告诉自己他曾经只是山间一匹野狼,处处受人欺负,独自一人在野外经受风吹雨打被饿的瘦骨嶙峋,她怎么能忘呢? “曾经我是不是明明白白的告诉过你,我噬月虽然只是山间一匹野狼,心中空荡荡一无所依,却在遇到你以后而觉得应该倍加珍惜,因为遇上你是我莫大的幸运”那黑狼冷冷的又说了一句,全身被雨淋的透湿,向来邪魅而俊秀的脸上此刻都淌满了雨滴,那狼眸却是通红无比,甚至让人分不出来他的脸上哪些是热的泪水哪些是冷的雨滴,那样狼狈而憔悴的模样却让蝶玉心中狠狠的一揪,强忍着的泪水也忍不住淌满了脸颊。 “噬月……”蝶玉见了他这模样,却慢慢的想起来了曾经他带她在妖界一游时的所见所闻,那玉藻前不是也说过吗?那时候的噬月没有父母没有朋友,只是孤身一人在黑夜中行走,经常被大型的凶兽咬的血肉模糊,遍体鳞伤,现在他的成就都是靠他的努力而达成的,纵使是通过不那么正常的手段,她想要伸手拉住眼前这全身微微颤抖着的狼,那人却是冷淡的缓缓退了一步,甚至主动松开了握着她的手,那眼中绝望的光芒叫人心惊,她明明知道他比任何一个人都渴求温暖与爱,她却狠狠的伤害了他。 “你忘记了我并非这具身躯中那该死的从小锦衣玉食长大不是人间疾苦的九王爷吗?从我占据他肉身的那一刻起,他便永远的长眠了,我是噬月,这世间只有你一人知道我是山间的野狼噬月,我并非这该死的王爷,你如今却告诉我你都忘了?”那黑狼再次言辞震怒的狠狠质问了她一句,被大雨淋的透湿的一身黑色锦衣看起来分外的狼狈,绝对不容许沾染上泥泞的裙摆上此刻却尽是泥泞,他缓缓的后退着,甚至不愿意让蝶玉触到他的衣袖。 “噬月,对不起,是我的错,我不应该说这么重的话伤害你”蝶玉终于觉得害怕了,那被愤怒冲昏的头此刻却在见到那黑狼反常的行为时彻底转为了心疼,她怎么忍心,让他一个人黑白颠倒的在这人世间稀里糊涂的混日子过呢? “不,不是你的错,我噬月的存在从一开始就是错误的,无论是在妖界还是凡间,也许我注定了这一辈子就是孤身一人过活,我做过这么多坏事,害过那么多人的性命,也许这就是老天爷对我的惩罚吧”那黑狼却是仰天大笑了一句,通红着一双眼睛丢下了一句话语便径自跌跌撞撞的往那府门外走出去,那声音说不出来的沙哑低沉。 “噬月!”蝶玉心中却有深深的害怕涌上心头来,这狼眼中的伤心绝望之意越发的显现,由于自己这番过重的话而起,她心中担忧的同时更多的却是害怕他又妖化做出什么伤害自己伤害他人的事情来,想到这里,她慌忙捡起了地上的白扇便想跟着那跌跌撞撞的身影跑出去。 第三百八十九章,刺心(三) “表姐,下这么大的雨带把伞再走吧”谁知却有熟悉的声音却传入了耳中,蝶玉有些费力的抬头被雨水淋得几乎睁不开的眼睛一看,却见到那沁芳正从廊下朝她走了过来,头上打了一把油纸伞,手上也拿了一把油纸伞,不知道刚刚看了多久了。 “表姐,给你,雨这么大,一定要记得撑伞而行”那沁芳朝她温柔的一笑,眼中却透出善解人意的光芒,一把将手中的油纸伞递给了她,纵使这雨下的极大,都快将撑着伞的她衣服给全数淋湿了,她却浑然不在意,让蝶玉心中一阵微微的感动。 “沁芳,同我母亲父亲大人说一句,女儿不孝还要再出去一段时间,到时候一定会再回来看他们的”蝶玉伸手一把抹了抹脸上那几乎快将她打的睁不开眼的水珠,也不知是泪水还是泪水,却是颤抖着身子通红着一双眼睛冲着自己的表妹说了一句。 “表姐,不用担心,你放心的去吧,我会好好照顾父亲与母亲的”沁芳却是朝她再次温柔的一笑,却是替她将呆呆握在油纸伞打开,替她遮住那一头倾盆而下的大雨。 “谢谢你,沁芳”蝶玉心中又是一阵感动,却是张开双臂紧紧的拥住了那永远善解人意却又内向可爱的表妹,在她耳边轻轻的留下一句便擦干了眼角的泪水,头也不回的撑着那把油纸伞跌跌撞撞的从那泥泞中追着那黑狼离开的方向跑出府去。 “唉”廊沿下,最终还是有一个身影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一双素丽却添了数条皱纹的眼睛中带了担心却又无奈的光芒紧紧的锁定那抹在泥泞地中显些摔倒却又撑着伞跌跌撞撞不管不顾往前跑的女子,却是双手合十,仿佛在替她默默的祈祷。 “噬月!噬月!”蝶玉跌跌撞撞的跑到了大街上,一身玉色的长裙上早就沾满了泥泞,却浑然不在意的撑着那把小小的油纸伞抹去脸上的雨水,一声声的呼唤着那黑狼的名字,却良久都没有回应。 那黑狼法力高强无比,她又是肉体凡胎,若是他不想她找到自己就一定有办法让她找不到自己,想到这里她心中却有一阵说不出来的焦急,从前一直深深压在自己心中恨他擅自便将自己锁在那金色囚笼中一事如今仔细一想却突然能够理解,他只是太害怕太孤寂太渴求人爱罢了,可是今日她说的那一番绝情话语,哪一句不是戳在了他的软肋上? “噬月!噬月!”蝶玉打着伞四处寻找着,眼看着雨越来越大,“轰隆隆”的雷声不停的传来,蝶玉一身早就被淋的极湿,这样寻找了片刻,那冰冷的雨水透过湿透的衣服侵袭入皮肤,却让她不由的发着抖起来,没有谁能经得起瓢泼冷雨的冲刷,更不用说她只是肉体凡胎的女子罢了,可是为了尽快寻到那黑狼她却竭力沿着牙忍着,死活都不愿意放弃寻找她。 “噬月!”直到兜兜转转了好几圈,喉咙都快被喊的沙哑撕裂,蝶玉却总算在了河边见到了那熟悉的黑色身影,那人默默无语的盯着那碧绿的河水,一句话也不说,任由瓢泼大雨将他全身都淋得湿透,却让蝶玉心中一惊,飞快的跑了过去,将手中的伞撑了一半给他。 “你别想不开做傻事!”蝶玉见他楞楞的站在湖边,心中一跳却是害怕他受了这刺激想不开想要跳河,却是一把走了过去就想用力把他从那湖边拖离开来。 “你不用管我,我噬月也总算是想通了,对一个人动了真情从来都是如同这天上下的雨水无声的砸入了这河水中很快便融为一体,砸不起半点波澜,也许从一开始我就应该坚持冷情冷心,这样就收不到伤害”那黑狼却是冷冷的一把将她推开,看都不愿意看她一言,说出来的话语十分的冷漠伤人。 “噬月,刚才那些话是因为我太冲动了才会说出来,你不要生气了,那些话都是违心的”蝶玉心中一阵焦急,却是红着一双眼睛便再次走过去想要替他撑伞。 “你走吧!”谁知就在她刚刚靠近之时,那黑狼手中再次一用力却是狠狠地的将她推到在了地上。 “啊”蝶玉吃痛的轻呼了一声,却是整个人摔倒在了泥泞中,手中执着的油纸伞也掉落在了一旁,那脆弱的伞面很快便破裂,沾染了泥泞更是脏乱不堪,瓢泼的大雨不停的飘洒而下,她想尝试着从地面爬起来,却发现一袭长裙已经被弄得全身都是泥泞,看起来分外的狼狈,抬起手掌一看却是因为那黑狼用力的一推而磕到了石头上,手掌上被划破出数条血痕。 “你当真要如此狠心?我都已经向你道过歉了,你还要怎样?”蝶玉心中一阵苦涩弥漫而上,她刚刚撑着这根本挡不住什么雨的伞全身湿透着去寻他,寻了他半日,被弄得全身冰冷发抖都不愿意放弃,还匆匆的告别了表妹,甚至来不及与父母亲告别就追随着这狼的脚步而来,而他却如此狠心的推开自己,甚至看到自己因此重重的摔倒在了泥泞中却连都不愿意回头看她一眼。 “好,真好,如此便是你的态度了对吗?那也就当是我蝶玉瞎了眼吧”蝶玉心中只觉得一阵愤怒与伤心,满心苦涩着开口说了一句,却是挣扎着从那泥泞中起身,狼狈着一身污秽不堪的长裙抹了抹一脸的泪水便往前面走,任凭着大雨冲刷,却连伞都没有再捡。 她失魂落魄的走出了一步,两步,三步,那人却连头也没有回,仿佛当她不存在一般,她心中一阵深深的的绝望,却是恍恍惚惚的握着母亲送给她的那枚戒指跌跌撞撞的便往前走着,仿佛只有这枚戒指能给她一点力量一般,这回应该是彻底完了吧?好在没了这黑狼,她还可以回府上去。 “站住!”就在她快走出那河边,离开那黑狼的视线时,那人却是突兀的出声说了一句,依旧没有回头,可是光着一声便叫她欣喜若狂,她想狠心往前面走却怎么都迈不开步子,那个人永远可以这样轻而易举的牵引她的心神,纵使只是寥寥两个字而已。 第三百九十章,可爱(一) “雨势这么大,打上伞再走”那人却是一扬手,不知何时手中已经变幻出一把青色油纸伞来用力的扔给她。 “你……”蝶玉见他高大的身影全身都被雨淋得透湿却依旧一动也不动的停在原地,只是手往后面一扬,那伞便直直的朝她方向扔了过来,她连忙伸手接过那把伞,脸上却有几分动容,这人还是关心她的。 “喂,你别生气了”蝶玉索性用力的抹掉自己脸上那些水滴,却是瑟瑟发抖的执着伞径直朝那黑狼走了过去,见到他一身黑色的锦衣被这瓢泼大雨淋得透湿,头发上眉眼上皆是雨滴,他却没有丝毫反应,依旧怔怔的站着,让她心中又是一阵担忧。 蝶玉索性伸出手来拉住那黑狼的袖子,强行想将他带走,谁知却在那黑狼转身之时吓了一跳,只见他幽黑而深邃的一双狼眸此时眼底尽是血红的光芒,看起来分外的恐怖,难道他又妖化了?蝶玉心中一阵担忧,却看到他神色混沌不堪,眼底的清明不在,却是有几分恍然,嘴角有狼牙逐渐显现,头上一双黑色狼耳更是若隐若现,叫人心惊。 “噬月?”蝶玉尝试轻轻唤他几句,却发现眼前的人并没有任何反应,她心中不由的又是一阵焦急,这黑狼不是已经放弃邪修了吗?为何她却明显感觉他比以前更加容易妖化了? 蝶玉心中一定,却知道现在只能先带这黑狼离开,若是被别人发现他在这大街上便产生妖化的异像,那定是十分危险的,心中一沉思,便想先将这黑狼带到不远处一个旅店先去歇息。 “这雨越下越大,眼下也没有停止的意思,我先带你去旅店吧”蝶玉高高的举起手中的油纸伞,竭力替那比自己高出近两个头的男子遮风挡雨,那人却是一脸木然的任由自己替他打着伞搀扶着离开,没有任何言语,只是一双血色的红眸透出几分炙热的光芒紧紧盯着蝶玉,眼底透露出对芬芳血液的渴求。 两人艰难的在江南的小巷中前行,却有来来往往的行人见到他们两人同打一把油纸伞走在那瓢泼大雨中,且两人衣服尽数湿透,纷纷投来疑惑的目光。 “蝶玉,蝶玉……”蝶玉吃力的搀扶着那黑狼前行,谁知随着走的越远,那黑狼却是有气无力的将整个身子都依靠在了她的身上,高大的身型一晃,低沉而嘶哑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响起,却是那人浑然不顾这倾盆的大雨,这来往的行人,动作暧昧异常的俯身在她耳边不停的呼唤着她的名字,随之而来的却是伸出殷红的舌头来在她学雪白的脖颈上舔了一下。 “噬月,你忍着点,先回旅店”蝶玉却是反应了过来,一把将重重压在自己肩上的人推开些距离,却是轻声在他耳边说了一句,一张脸却情不自禁的透出微红,只因为周围的人都有些诧异的盯着他们这个怪异的组合。 “啊嚏”等到两人好不容易来到了那旅店,蝶玉却是收起了伞,身上湿淋淋的衣服贴的太久让她忍不住打了个长长的喷嚏,两人一进那店内,却是浑身将那旅店的地板都给弄得湿漉漉的。 “两位客官快快进房来,何以下这么大的雨在外面奔走?弄得这样满身湿透”那旅店老板却在看到两人那浑身湿漉漉的样子透出几分惊诧来,慌忙吩咐那店小二泡一壶热茶过来。 “这天气变的太快了,刚才还是艳阳高照的晴天突然就变成这样的瓢泼大雨,实在是叫人躲闪不及”蝶玉讪笑着冲那旅店老板说了一句,却是将那同样湿漉漉的雨伞递给了那迎上来的店小二,对于两人将这地板弄得湿透有些不好意思。 “这位客官是生病了还是?”那店小二却在见到那摇摇晃晃倒在蝶玉肩上的男子,好奇的说了一句,话音刚落却发现那神智有几分混沌的男子猛然间睁开了一双眼睛狠狠的暼了他一眼,却是将他吓了一跳,只因为那男子一双黑瞳中眼底尽是血红之意,嘴角似乎还隐隐的闪烁着尖利的光芒,下一秒那人却是重新闭上了眼睛,仿佛刚才他所看到的那一瞬间只是错觉一般。 “他只是被雨淋的发烧了,所以神智不清,请小二等下替我们准备烧好的热水与干净的衣裳来,天色快近黄昏,我们就在此歇下了”蝶玉明显看到了那小二起疑,在扫了那黑狼一眼以后眼中是满满的惊惧之意,因此便慌忙说了一句便将那黑狼搀扶着“噔噔噔”沿着那旅店的楼梯上走。 “好……”那小二犹处于惊吓之间,却是恍惚着点了点头,颤抖着将手中那壶刚泡好的热茶给放在了桌子上便离开了。 “你说你这黑狼,从来就没有让人省心过”蝶玉气喘吁吁的将那比自己高大了许多的人一把搀扶着放倒在了床上,却是有几分无奈的吐槽了几句,她小时候也看过关于吸血鬼的动画,却从来没有想到这黑狼竟然也由于邪修而走火入魔,所以才会走上吸血的道路,却还偏偏迷上了自己的血。 “唔”就在她无奈的吐槽了一句以后,却发现自己还没有来得及多喘两口气就被那黑狼一把用力按在了床上,随之而来的是那人滚烫的身躯紧紧的压了上来,炙热的唇舌更是撬开牙关一贯而入。 “喂……先别急啊……把湿衣服换了再说”蝶玉心中一阵哭笑不得,却是用力的想将身上的那黑狼给推开,明明刚刚还在赌气,现在却突然这么热情,这黑狼还真是喜怒无常到了极点。 那黑狼却是置若罔闻的用力的按住了她的手腕压在两旁,放开了她的嘴唇,却是伸出殷红的舌头舔了舔嘴角闪闪发光的尖利狼牙就要径直往她雪白的脖颈咬去,他现在脑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血液,只有眼前这人的血液才能缓解他心中那难耐的躁动。 “这一吸又得吃多少黑米红枣才能补回来”蝶玉满脸的无奈,在心中腹诽了一句,却是放弃了挣扎乖乖的闭上了眼睛,好在她早就习惯了这黑狼尖利的狼牙刺入皮肤中的感觉,那种感觉不是想象中的尖锐刺痛,反而透出几分别样的酥麻,有时叫她浑身一阵战栗。 第三百九十一章,可爱(二) “你这一辈子永远都不要想离开我”待到那黑狼尖利的狼牙离开了她的脖颈,却是睁着一双猩红的狼眸定定的看着她说了一句,嘴角犹带着她的血液,那眼中的占有欲却极其强烈,强烈到几乎要将她连皮带骨整个吃下一般,蝶玉知道这个人那偏执到近乎于变态的毛病又犯了。 “我不会离开你,刚刚那些话也并非出自于我的真心”蝶玉只得又重复了一遍,一双明亮的眸子中带了几分劝哄之意,想抚摸小孩子一般轻轻的摸了摸那黑狼的头,随着双手一动,却感觉到牵动了伤口那脖颈上一阵酥麻之意又不停的袭了上来,叫她不由的皱了皱眉头。 那黑狼得到了这个回答以后,却是仿佛心满意足了一般,又伸出舌头在她雪白的脖颈上轻轻舔了舔,那犹在细细淌血的伤口便恢复的平整如初,做完这一切以后,那黑狼眼中的血红之意却逐渐的隐退了下去,随后却是身型一晃,软绵绵的整个人倒在了她的身上,让她有几分惊诧的同时却被压的动弹不得。 “叩叩叩”偏偏此时,门外却传来了一阵敲门声,随之而来的是那店小二恭顺的声音道“小姐,你要的热水和换洗的衣裳给您准备好了” “好,我这就来开门”蝶玉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总算将那重重压在自己身上的男子推开,却是忙不迭的下了床将门打开。 “小姐,这房间内有澡盆,趁热吸个澡不要感染了风寒”那年轻的店小二朝她咧嘴一笑,却是红透了一张脸便别过脸去不愿意再看她,也许是因为她脸颊绯红,头发被刚刚那黑狼的一番吵闹弄得凌乱不堪,连衣服都有些散乱,蝶玉低头一看,却是明白了过来,赶紧将那散乱的衣服拢好道了个谢便关上了门。 此时那窗外的雨还在不停地下,瓢泼大雨仿佛要将这几月都不曾下的雨通通下个尽一般,天上乌云密布,雷声滚滚,落在蝶玉眼中却总觉得有几分蹊跷,这雨实在是吓得太突然了。 “起来吧,这湿衣服穿在身上会着凉的”蝶玉无可奈何的叹了一口气,却是认命的走到那黑狼身旁,想将他唤醒,奈何那人却是闭着一双眼睛一动也不动,这人不是已经恢复了正常吗?怎么还这样混沌不醒,蝶玉有几分担忧,伸手一摸他的额头却发现他的额头滚烫无比,这狼似乎由得吗一淋而发起了高烧。 “好热”也许是刚才妖化之时还没有感觉到,此刻那黑狼却是满脸通红的不停翻动着身子迷迷糊糊的呢喃出声,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 “叫你要逞强,还玩你跑我追的游戏,真以为自己是偶像剧男主角啊?”蝶玉毫不留情的嘲讽了一句,这黑狼表面上看起来无坚不摧,其实却有一个最大的弱点,那就是体质特殊无比极其容易感冒发烧。 蝶玉见他那被烧的神志不清的模样,自然也狠不下心来不帮他,却只得认命的将那小二送过来的热水倾数放到了那浴桶中,又挽起衣袖来打算帮着黑狼将湿衣服脱掉,让他先洗一个热腾腾的澡去掉体内的寒意。 奈何就在蝶玉扑了过去打算替那九王爷脱去衣裳之时,那黑狼却是左右扭摆着就是不愿意让她触碰到,甚至在被烧的神智模糊之间还恍惚着语气严厉而冰冷的质问她道“你想干嘛?别碰我的衣服!” “噬月,乖狼,乖一点,让我来帮你脱衣服”看来那黑狼在生病之时虽然意识混沌不堪,这极度爱面子有自尊的性格却显露无疑,死命的护住自己的衣裳就是不让蝶玉脱,蝶玉无奈,只得认命的用哄小孩子一般的语气在他的耳边哄劝了几句,趁他烧的迷迷糊糊的同时,却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他的衣服用力的扒下。 随着“嘶啦”一声响,那高贵的九王爷一身面料金贵无比的一身黑色锦衣便在蝶玉用了狠劲的拉扯之间,布料整个断裂开来,与此同时呈现在蝶玉面前的便是一具宽肩窄臀,身形挺拔而匀称的躯体。 “这身材,这腹肌,若是放到现代的话不当男模可惜了”蝶玉默默的吞了吞口水,这具躯体中蕴含着的变态体能她深有感受,尽管两人已经坦诚相见了很多次,可是这样赤裸裸的直面观察他的身体还是叫蝶玉羞的满脸通红,用力的摇了摇头才将脑中那些“色色的”念头悉数给压了下去。 等到如同上了战场一般,好不容易将那黑狼所有的衣裳褪尽,又将他放入水中,给他擦洗身体,换上干净的衣裳,蝶玉只觉得被累的气喘吁吁,一阵头昏脑涨,中间还要省略起码两千字关于这黑狼如何的抗拒她触碰她的身体,如何的殊死反抗,如何的出声讥讽道“本王的身体岂是你们这等闲杂人等可以触摸”,在她的手上划出一条条血痕。 等到蝶玉浑身虚脱的将那黑狼放在了床上盖好了被子,自己全身一阵大汗淋漓,却感觉到刚才还连打了几个喷嚏有些感染风寒的迹象在此刻却全数消失了,也算是托了这黑狼的福。 眼看着洗了一个热水澡那黑狼苍白的一张脸上恢复了些血色,蝶玉又马不停蹄的将干净的毛巾在冷水中浸泡了良久轻轻敷在他的额头上退烧,如此三番两次,那黑狼额头上不停淌下的细密汗珠才全数消失殆尽,蝶玉也总算松了一口气,才洗了个澡,换好衣服爬上了床,困倦无比的抱着那黑狼沉沉睡去。 噬月第二日醒来,却只觉得一阵恍惚,他昨日怒火攻心很快便入了魔,险些当街妖化,幸好蝶玉将他拖进了一家旅店,隐约间又记得自己好像又因为这一身湿透的衣裳而发起了烧,中途神智不清,说了好多的胡话,好像还是身边的女子替他洗澡换衣,抬手一看,见到自己身上的衣裳干净清爽,头也不再疼痛高烫,心中一阵感动。 “唔”噬月轻轻一动,却听到身旁传来含糊不清的一声梦吟声,正是蝶玉的声音,让他心中一震,微微的侧头一看,却发现她满脸倦意的紧紧拥抱着自己睡得正香,那睡得甜美的侧颜让他内心一阵悸动,却是宠溺无比的伸出手轻轻的抚上她的脸颊。 第三百九十二章,可爱(三) “玉儿,辛苦你了”最终,那邪魅而俊秀的九王爷却是低下头来在她的额头上轻轻落下了一吻,抬头一看却惊异的发现那窗外磅礴而下的雨势依旧未减半分,一双深邃而幽黑的狼眸中却不由的透出几分深思的光芒来,这几天正是妖界新的妖皇横空出世的时刻,也许是受了这妖气涌动的影响,人间才会久雨不停吧,想到这里他却知道自己得干净去妖界找找线索,不能再等下去了。 “唔……你醒啦……”蝶玉也不知道睡了多久,正睡得迷迷糊糊的,却感觉到似乎有人不停地在自己的耳畔呢喃着爱语才有几分眷念不舍的从那梦境中醒了过来,却是用手揉了揉眼睛,定睛一看,却是那黑狼坐在自己的身边定定的睁着一双灼灼的狼眸看着自己,也不知道醒了有多久了,让她心中一阵惊诧。 “昨天夜里的你真是烦死人了,亏得我一个大家闺秀小姐为了你忙上忙下的,亲自帮你换衣洗澡服侍你睡觉退烧,你却各种扭捏抗拒,还叫我不要碰你”蝶玉几乎是抬眸见到那黑狼便是喋喋不休的开始数落起他的罪证,毕竟昨天晚上这黑狼翻来覆去的挣扎又发着高烧,真是将她累的够呛。 “咳咳咳”那黑狼却在听到蝶玉喋喋不休的吐槽之时,不由得别过脸去轻咳了几声却是红透了一张脸,那向来高冷而邪魅的一张脸上都是戏谑别人为多,如今却由得她说的这几句而红透了一张脸,别过脸去不敢看她,那别扭无比的少见模样让她心中只觉得一阵好笑又可爱。 “九王爷,你昨天说的话可还算数了?让我走不要管你?若昨日我可当真走了,你可就要发了高烧病死在这里都没人管了”蝶玉索性便学了那黑狼平日里的样子戏谑了他几句,毕竟她可还记得昨日那狼狠心将她推到在地叫她滚的样子。 “当然是言不由衷的话,我若是离开了玉儿可就一点办法都没有了”那九王爷却是主动伸出手来将蝶玉抱进了怀中,将头埋在她肩膀上红透着一张脸小声的说了一句,那样孩子气的声音却叫蝶玉心中一阵发软,她想她极有可能这一辈子就被这黑狼给吃定了吧。 “玉儿,其实我昨天去你的家府还有一件事情想要同你说,就是不知道你愿不愿意”最终那黑狼抱了她良久,却是放开了她,语气有些严肃的在她耳畔说了一句。 “什么事情?”蝶玉伸了一个懒腰,知道如今时候已经不早了,腹中一阵饥饿便想起床,谁知抬眼一扫那窗外却依旧是乌云密布,瓢泼大雨不停断的下着,与昨天相比雨势没有一点减弱,那乌云却明显更多了,将这明显是早上的时辰衬得如同夜晚一般。 “如今皇上要微服私巡几日,因此我不必再随他同游,可是却有几个朋友想要托我去妖界打听一些线索,我一个人原也是可以去的,可是你上次应该在妖界还不曾好好游历够,所以便想叫你与我一同过去,如何?”那邪魅而俊秀的九王爷主动伸出双臂来从身后将蝶玉抱进了怀中,却是撒娇一般说了一句,伸出手指来卷着她浓密乌青的黑发玩,却是含了几分引诱之意朝她说了一句。 “妖界?”蝶玉听了他所说的这句话,双眼中却是放出光来,她是一个最坐不住的人,在这人间待了这么久此刻却也觉得有几分腻了,之前在妖界游了那么短短几日确实不过瘾,想到这里,她却是点了点头说道“好啊,妖界自然比人界要新奇好玩,你只带我多游历会儿就是了” 那九王爷听了这句却是将蝶玉紧紧的搂入怀中,俯身便在她的红唇上又落下了一吻,眼神中透露出几分欣慰之意来。 “那我们便下去用膳吧”蝶玉坐了起来,却是伸了伸懒腰,觉得腹中更加饥饿了,慌忙对着那黑狼说了一句,却是一把将他也拉了起来,想到昨日两人之间爆发了前所未有的激烈冲突,如今却又重归于好,两人心中感慨的同时却也更加明白了感情的珍贵。 “我来替你梳头发吧”那黑狼见她坐在梳妆台前对着镜子描眉,却是兴致大发的从那梳妆盒中拿出一把桃木梳子来替她一下一下的梳理那一头柔顺光滑的头发。 “一梳梳到老,二梳白发齐眉,三梳儿孙满地,四梳相逢遇贵人”那黑狼却是一下一下替她梳头的同时,却是次次输到底,低沉而好听的声音却是缓缓的说了几句,低垂的眉眼中满是温柔之意,却叫蝶玉听了又是一阵乐不可支。 “你怎么知道说这谚语?”蝶玉却是眼含着笑意有几分困惑的问了他一句,这谚语似乎是她曾经的年代别人结婚的时候,旁人给的祝贺之词吧,怎么这黑狼却会说? “我是在书上看到的,觉得这几句写的甚是好”那黑狼却是朝着她坦然的一笑,脸上又隐隐的带了几分绯红之意看着蝶玉轻轻的描眉,一时之间两人都没有说话,空气静谧的流转,却自然的透出几分甜蜜而幸福的味道,蝶玉心中却默念着假如时光能够永恒停留在这个时刻还有多好啊。 第三百九十三章,谋划(一) 到了第二日,天才微微亮芳儿便起了床,翻箱倒柜的开始收拾出行的包裹,在这里住了十余年,此处虽然地处偏僻,家境又微寒不已,可却也曾经留给她美好的回忆,那时她与礼之两人跋山涉水逃亡到此地,虽然内心又害怕又愧疚,可那一个月却是相依为命,直到逐渐稳定了下来,发现这里并没有人认识他们两人,礼之越来越受到良心的煎熬才会终日沉迷与酒精,直至染上了五石散,最终每日都会大吵大闹甚至对她大打出手。 “此行一去,我就没有再回来的打算了,礼之,我们两个也活够了,这一辈子我都不愿意再终日辗转难眠度日了”芳儿朝着那床上虚弱睁开一双眼睛的男子说了一句,看他苍白如纸的脸上却浮现出一抹释怀的久违笑意,两人相视一笑,心中皆是坦然。 “这块帕子曾经是表妹送给我的,我一直都带在身边,我那时恰逢家道中落又科举落地,表妹便在这帕子上纹了一句“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以示激励,奈何那时的我不仅不能明白她这一番苦心孤诣,反而还恩将仇报,辜负了她一切的期望”那陈礼之颤抖着从手中掏出一块洁白的手帕来,那上面绣有两只直冲云海的白鹤,旁边一行诗句皆是用黑线所绣,字迹灵秀而隽逸,看得出来极其用心。 “那时我收到帕子以后心中十分感激,便提笔做了一幅她的画像想要赠与她,只是却再也没有机会亲自交给她了,咳咳”说到这里,那佝偻着身子,一身是病的陈礼之却是如同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一般,躬下了腰,神色悲痛的重重咳嗽了几声。 “那副画像竟是你想给小姐的回礼吗?”那芳儿听了这句话却是面露了几分惊诧之意,这么多年来她一直见到他深藏了小姐的一副画像,无论是搬家也好,这镇子中受那些感染的村民袭击也好,他始终都将那副画像紧紧的卷好保护在怀中,如同保护什么稀世珍宝一般,从她在丞相府上见到他落笔作画到现在风风雨雨十几年,他都不曾遗忘过这画半分,她怎么会不误会他是将陈雁秋放在心上十余年呢? “自然,也许是我心中自始至终都觉得愧疚于她,所以才会不离不弃始终将这幅画带在身边,只因为这画似乎是她留给我最后一点念想了,作为她的表哥我没有好好保护她,反而害了她”说到这里,那陈礼之再次低下了头,声音透出几分哽咽,眼中有泪水不停的涌出。 “那为何之前我那样愤怒的质问你对小姐有无半分仰慕之意,你却执意不肯回答呢?”芳儿听了这一番话,却只觉得心中某个角落塌陷了,这么些年来,她一直坚信礼之对小姐抱有几分仰慕之情,所以才会那样毫不犹豫的答应了大夫人的要求,如今看来这都是她误会了吗?最狼心狗肺的人便是她自己吗?她以最坏的恶意揣测了她。 “你那些问题问的实在是太难堪了,我该怎么回答你?我心中犹觉得愧疚无比,难道还要听你对她的诋毁吗?,在我心目中我至始至终都只爱过一个女人”说到这里,那陈礼之却是一脸不可理喻的扫了她一眼,那眼神却让芳儿突然间只觉得茅塞顿开,这么多年来是她一直在误会身边的这男人,误会小姐了吗? “这幅画像我们也一并带上走吧”说到这里,那芳儿却是主动起了身便将墙上那副已经泛黄的画像给小心翼翼的揭了下来,卷得整整齐齐的收好。 “好”那陈礼之恍恍惚惚的看着自己所画的那副陈雁秋的画像,心中一阵悲伤之意涌了上来,他陈礼之这一辈子也没有什么别的才能,只这表妹的一副画像却画的栩栩如生,将当年她那温柔而沉静的气韵都跃然画于纸上,猛然间想到这里,他眸中有光芒一闪而过,心中却有了打算。 “这幅画我想我终于有机会能送出手了”陈礼之示意芳儿将那副画递给自己,却是小心翼翼的捆好,心中却隐约多了几分释怀之意。 “你是打算将这幅画送给寒儿吗?”那芳儿却是猜出了他的心意,寒儿确实是最合适不过的人选了,从几岁时就再也见不到自己的母亲,恐怕关于母亲的回忆,她只有脑海中零星半点吧,这幅画交给她思念母亲也是极好的。 “对,这么多年来终究是我们亏欠了她,只希望这一幅画能稍稍缓解一些她自幼便无母亲养育的遗憾”那陈礼之小心翼翼的伸出苍白如柴的手指来一点点的抚过那副画像,眼中有隐隐的泪光在闪动。 芳儿听了这话,却是满心苦涩的同样点了点头,若说十恶不赦的坏人,他们也远远称不上,只是一时被逼无奈才起了恶念。 突兀的,门外响起了“叩叩叩”的敲门声,打断了屋内两人的思绪,却是那云龙的声音在门外轻声说了一句道“芳儿姑娘,白苍与清欢已经备好了轿,马车已经到了门口,你们快快收拾好便出来吧” “好,我们就出来”那芳儿慌忙抹了抹眼泪,却是忙不迭的礼貌应了一句,便加快了速度收拾行囊。 “白苍,你说此去张府,我们真的能够成功为我母亲翻案吗?如今父亲也已经不在,能够替我母亲主持公道的就只有我一个侧福晋的庶女了”清欢缓缓的坐在桌前长叹了一口气,却是执起那桌上一杯茶轻轻的抿了一口,眼中有几分担忧的问了一句那站在身后银发蓝眸的仙君。 “依我看来如今丞相大人已经不在了,而那刘氏由于你的长姐在宫中风头正盛而手握权利,非一般人可以扳倒她”那银发蓝眸的仙君一双眼睛看了看远方,湛蓝色的虎眸中透出深思的光芒来却是踱着步子语气十分严肃的说了一句。 “如今父亲不在,府中也没有一个可以为我母亲一案主持公道的人,若是光凭那张墨霖大人的判案说辞确实也不足以扳倒那刘氏,且风险极大又掺杂陈年久案,当年那些所谓物证也应该悉数被毁了,只怕过早暴露出去反而会替芳儿与陈礼之两人招来杀生之祸”清欢定定的摩挲着那茶杯的杯沿,一双碧蓝色的眼睛定定的盯着当中浮浮沉沉的绿色茶叶出神,想到这里却再也没有了之前能够替母亲翻案一事的欣喜若狂了,有的只是深深的担忧。 第三百九十四章,谋划(二) “若说光凭这芳儿与陈礼之的证词就能扳倒那刘氏的话定是天方夜谭,只是我现在却想到一点,若是将你父亲无故暴毙这一案细细的查下去,加上将这刘氏害死你母亲这一陈年冤案上报给皇上主持公道,那么也许那刘氏就永无翻身之日了”白苍一双湛蓝色的虎眸定定的盯着那洞开的大门外晨曦的一点微亮,却是语气笃定的说出这一番话来。 “对,我怎么没有想到这一点,你这样一说我倒是觉得茅塞顿开了”清欢听了那白虎睿智无比的一番话,却是一阵欣然,之前她一直都想细查父亲无故暴毙这一案,只因为父亲身体一向硬朗无比,不可能会无故患病而去世,若是这两项罪名成立,那刘氏便是犯了谋杀朝廷官员,欺上瞒下的重罪。 “那这芳儿与陈礼之我们更加应当好好保护好才行,若是被那刘氏追查到,他们两人定会有性命之忧”想到这里,清欢却是神色凝重的说了一句,她知道那大夫人刘氏手段之毒辣卑劣,若是被她发现自己已经寻到了这个对她极度不利的证据,一定会立马派人过来赶尽杀绝。 “这件事情我当然有想到,所以才会叫你马上带他们两人离开,只因为据我所知那刘氏在故意放出要迁移你母亲坟墓出陵墓一事之时其实却是想暗中观察你的反应,再借你之手找出他们两人将隐藏于世的芳儿与陈礼之斩草除根”说到这里,那银发虎耳的仙君话锋一转,那语气中的寒光凛意让清欢心惊不已,握着茶杯的手险些将那被子捏碎,原来从一开始这就是那刘氏所设下的圈套引自己进入吗? “只是她千算万算却没有想到派人跟踪我们进了这牛溪镇中,却恰逢那病毒感染盛行,此处流民纷纷四处逃避,我与你很快便去了天界消失了踪影,他们只怕是寻遍了天涯海角也不曾找到丝毫线索”说到这里,银发蓝瞳的仙君轻扬起淡粉色的薄唇,却是嗤笑那刘氏心机再深,这一切的算计却纷纷逃不过他一双仙眼。 “如此遭遇上次那一劫难倒是我们因祸得福了?”清欢听到这里,悬着的一颗心总算落了地,却是想到了自己与白苍闯了数天锁妖塔的经历,这些人兜兜转转却定不曾想到他们两人已经不在人界了吧。 “那是自然,俗话说天上一日是地上一年,虽然说那是很久以前,但是我们两人在那天界锁妖塔中折腾的这数日换算在人间的时辰来看也有近两月之多,那帮人虽然寻红了眼没有找到我们两人亦没有找到芳儿与陈礼之的线索,但是我估计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他们银子砸的多,很快便能寻到此处来,所以将他们两人转移地点是最明智的选择”那银发蓝瞳的仙君话语一沉,却是定定的看向远处,蓝瞳中透出算计的睿智光芒来,看来这一切清欢没有留意到,却尽数掌握在那白虎一双灼灼的虎眸中。 “如此我们便快快将他们两人转移到张墨霖大人的府上去吧,这样,那刘氏不仅想不到这两人已经被转移,张大人断案威名远扬,更不敢对他有所造次”清欢却是按耐不住的一拍桌子便站了起来,眼中带了焦急的神色。 “正是如此”白苍朝着清欢一笑,嘴角挂了浅笑,一双湛蓝色的虎眸中透露出几分赞赏之意。 “白苍,还好我有你,不然以我的智商与能力根本就不是那刘氏的对手”那清欢却是讪笑着摸了摸头,绯红着一张脸看着那料事如神又心细如尘的白苍有些不好意思的说了一句。 “欢儿,实话不瞒你说,虽然我身为仙君甚少插手这些人间的纷扰杂事,可是此番我却有任务在身,天帝让我辅佐当朝的少年天子坐稳帝王基业,不被其他邪魔歪道之人篡了帝位,所以我帮你其实就是帮我自己,你只要记住我们两人是一条心便是了”那银发的高冷仙君却是薄唇轻轻一扬便走了过来,伸手轻轻的将清欢拥入了怀中,低沉而好听的声音沿着她的耳畔说了一句。 “嗯!”清欢欣然的应了一句,却是回拥住了那白虎,心中有隐隐的感动同时却觉得有了依靠,不管怎么样这银发蓝眸的仙君始终是和她站在同一阵线的,如此她便什么也不用害怕,可以放开手去做一切事情。 “一大早就这么腻腻歪歪的,也不嫌害臊,真当我不是人吗?”那青龙却是闪身从房内走了出来,一双俊俏的桃花眼冲他们两人翻了一个大白眼,却是十分怨恨的背过身去,发起了牢骚,这两人身上真是无时无刻不充满了恋爱的酸臭味。 “云龙大哥,辛苦了”清欢见了他气嘟嘟的出现,又是语气幽怨的说了一句,脸上却生出几分不好意思来,慌忙松开了那高冷的白虎,红着一张脸对他说了一句,只因为刚才是她吩咐他去叫那芳儿与陈礼之醒来。 “没事,只要你们不要时时刻刻腻歪在一起就好了,看着真是碍眼”那青龙又是没好气的回了一句,却是掏出小手绢来抹了抹眼泪,谁叫像他这样的孤家寡人,根本就没有人可以互诉衷肠了,好不容易出现一个钟意的女子还终日和别人腻歪在一起,他这青龙仙君的仙路当真是悲惨至极。 “青龙仙君一个人无依无靠觉得孤单,我白虎自然能够理解,只是我们两人还有任务在身,很快就要上路办其他事情了,仙君你也没有义务随我们同行,你若是愿意现在就离开那就是再好不过了”那高冷的银发仙君却是浑然不惧他言辞中的幽怨与愤怒之意,却是语气犀利而毒辣的出声狠狠嘲讽了他一句,甚至用嫌弃无比的口气试图将这碍事的“情敌”给赶走。 那青龙听到这句话却只觉得肺都要气炸了,这言辞之中的嫌弃逐客之意简直不要太明显,他青龙好歹也是一位上仙,岂是这白虎可以肆意嘲讽的,想到这里,他转了转一双桃花眼,却是打定了主意偏要留下来“白虎仙君说的这是些什么话,你我本就是同识一场,你有困难我本就有义务帮忙,更不用说我与清欢小姐也是旧相识,你们出任务我怎么会坐视不管呢?还是让我来沿途好好跟着你们同行护你们周全吧” 第三百九十五章,谋划(三) “……”白苍听了这句话,却不知道再说些什么,他话已经说的这么明白了,偏偏这青龙要装傻充楞,很明显是想留下来继续膈应他,想到这里他形状好看的俊眉微微蹙起,却又无从反驳,看来这一路上只得先带这处于状况之外的东海青龙同行了。 清欢也出于礼貌只得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这青龙与他们两人同行,虽然也有几分头疼,却也觉得也许多一个人便多一分照应呢?毕竟前途艰险而不可知。 等到那芳儿与陈礼之总算收拾好出了门,众人便一前一后的相伴而行决定启程去那京城张府,张墨霖大人那处,马车早已经侯在院门外了,很快一行人便坐上了那宽敞的马车,扬尘而去。 待到清欢与白苍落了座,那芳儿与陈礼之坐在自己对面,那骨瘦如柴的陈礼之却是轻声咳嗽了几声,用苍白的手从包裹中拿出一副被卷的整整齐齐的画交给她说了一句道“寒儿,这里有一幅画我与芳儿想要交给你” “什么画?”清欢有些不解的问了一句,却是迟疑着伸手接过了那陈礼之手中微微泛黄的一副画卷,这陈礼之似乎很爱画画,曾经她在房中见过一副落款为陈礼之的画,是不是就是这幅呢? “你打开看看就知道了”那陈礼之却是朝着她慈爱的一笑,眼神中带了几分欣然的光芒,似乎极为期待她亲手打开那副画。 “唰”清欢点了点头,却是轻轻的将那副画打开,手指在那微微泛黄的洁白纸张间轻轻的抚触,却仿佛生了温度一般,那样细腻而柔和的感觉让她心中隐隐有几分触动,随着那副画一点点的被推开,却让她在提神屏气间深深的凝住了呼吸,只见那画上跃然可见的是一个清丽而秀雅的女子,身着浅蓝色的云纹流裳,手中执了一卷书,乌发红唇,身材修长窈窕,那眉眼却与自己有七分的相似,只是眸色是深邃迷人的黑色。 “这是……我母亲……”纵使是第一次仔细的打量这幅画像,清欢却没有丝毫犹豫的脱口而出,眼圈不知不觉已变得通红,伸出修长的手指来轻轻的抚过画中那女子的眉眼,泪水情不自禁的滴了下来,心中却酸涩无比,这是她年幼时脑中所见到的温柔秀丽的母亲,几乎在见到她的一瞬间,所有关于母亲的记忆便都一点一滴涌了上来。 “没错,这是我动笔画的表妹,亦即是你的母亲陈雁秋,只是我虽然画了她却一直都没有机会赠予她,好在如今你寻了过来,这幅画我保存了十几年,总算是有人可以接着替我保存了”那陈礼之见她神色动容,眼中亦闪烁出泪水,却是感慨万千的说了一句,那人的音容笑貌如今已经在所有人心中淡去,好在他那时提笔留下了一副画作,可以留给清欢做给念想,又不失为一件幸事。 “谢谢你”清欢仔细的打量了片刻,恍惚的朝着那陈礼之道了个谢,却是眷恋不舍的看向画中那女子的眉眼,不知为何,她总觉得对方在眼含着笑意劝导着她,告诉她不要伤心好好的活下去。 “你母亲眉眼中却与你有几分相似,气质娟秀而清雅,文化造诣颇高,若非因这件事情而无故枉死,定是有福之人,且能够成就一翻文学事业”那银发的高冷仙君一双深邃的蓝眸定定看了一眼清欢手中的画像却是感叹着说了一句,那画中的女子也颇有几分仙姿,可惜还是少了几分仙缘,不然便可功德圆满而羽化成仙了,怪只怪时不造人。 “母亲啊母亲,希望你能保佑女儿成功替你与父亲陈冤昭雪,还你与父亲一个清白,让仇人得到应有的惩罚”清欢双手合十,却是默默的对着母亲的画像许了一个愿,不知为何,虽然她从没有见过这副画像,亦没有在成年之时与母亲有过交流,她却笃信着自己所祈求的事情母亲都能够感受得到,而且会替她实现愿望。 “从此以后这画便交于你好好保存了,希望你在思念母亲时也能有个念想”那坐在一旁的芳儿却是百感交集的说出这番话来,其实最没有资格说这句话的便是她吧,她曾经还因为几度嫉妒到了极点还想过要将这幅画给毁坏,好在那时还尚存了几分理智,不然现在的她便成了自己万万原谅不了的千古罪人了吧。 “好,我一定会好好保管的”清欢笑着点了点头,眼中依旧有泪水在闪动,却是小心翼翼的将那副画卷好收了起来,心中只觉得因得有了母亲这副画像而受到了鼓舞只觉得有了力量。 “寒儿,若是此行是叫我们认罪归案,你也只管大胆的做便是了,我与你舅舅也已经活够了,这十余年来都没有安心睡过一个好觉,也许只有去到牢狱之中,受到我们该有的惩罚才会觉得安心罢”那芳儿有几分沧桑与憔悴的脸却是定定的掀开轿帘望向四周的景色,这十余年来她与礼之都蜷缩在这个小小的镇子中,从来都如同过街老鼠一般活的战战兢兢,心中像是压了一块重石,只有现在释怀了决定出去认罪了,心中才觉得有了片刻的安临,甚至在看到清欢的第一眼她就觉得如释重负了。 “你们说的是什么话,我想带你们离开只是怕那刘氏为免留下把柄而派人寻到这里来将你们二人杀害,我们将你们带到张墨林大人的府上一来是为搜集当年的证据,二来却是为了保护你们二人性命不被那刘氏寻到”清欢听了那芳儿视死如归的一句话却是忍不住轻声的一笑,一五一十的替她解释起此番行为的目的。 第三百九十六章,谋划(四) “哦”那芳儿听了这句话却是一知半解的点了点头,脸上却浮现了几分羞赧之意,定是她太心切的想要说出这一切的事实真相来帮助寒儿了,也想洗刷自己十余年来心中的负罪感。 “芳儿,以后你便同礼之舅舅一起先住在张府上,虽然张府的人会保护你们两人出行,但是一定要记住谨言慎行,那大夫人一定会再次派人在全城寻找你们的踪迹”说到这里,清欢却是轻轻的伸出手来执住那芳儿略微粗糙的手,一双碧蓝色的眼眸中带了几分隐隐的担忧在她耳旁轻声嘱托了一句。 “放心吧,寒儿,这些事情我们自有分寸”那芳儿听了这句话却是薄唇轻扬,对着清欢说了一句,示意她不要担心。 马车很快便晃晃悠悠的使出了江南,那青龙却明显有几分嫌弃这人间过于窄小的轿子,尤其是在看到清欢与白苍那卿卿我我的样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十分不满的掀开轿帘就往前面车头走,甚至自告奋勇的当起了车夫。 “车夫,去到那京城张墨霖大人的府上可还需要多久?”那马车晃晃悠悠的往前疾驰,走过那山路却是一阵阵颠簸,让那本有几分劳累的青龙一双俊俏的桃花眼中更是透出不耐烦的光芒来,一把将挡在脸上遮阳的扇子拿了下来,却是浑身腰酸背痛的问了一句那坐在轿头的马夫。 “京城距离此处还有近两百公里,加快路程的话还需要一天一夜”那轿夫却是十分惺忪平常的说了一句,却叫那青龙大跌了眼球,实在是无法想象人间的人类从一个地方转到另外一个地方都要经过这么长途而颠簸的路程,他们仙界之人只需要腾云驾雾而起不稍一刻钟就能到达一个地方。 “来,你让开,让我来驾驶马车”那青龙想到这里却是玩心大起,心中想到一个绝妙的注意,一把便挥手让那马夫走开,却是手中幻化了法术对着那两匹枣红马儿轻轻挥了挥手,却有两团洁白的云儿从那天上飞了下来,化成八个小云团便稳稳当当落在了那枣红马八只马蹄下面。 “驾!起飞!”那青龙眼中透出几分得意的光芒来,却是神态潇洒的站在了那马车前面,双手作势对着前方一指,那两匹普通的枣红马却在瞬间变得勇猛无比,如同自动寻路一般飞快的向天上奔腾而去,很快这一辆马车便在那马夫惊愕异常的眼神中腾云驾雾起了飞,这样的仙数险些让他这个活了三十余年从未见过任何异像的普通小百姓吓破了胆子。 “吁!”突兀的,在轿子中的四个人听到了那枣红马嘶裂的响亮叫声,随之而来的却感觉到那轿子不停的向空中升腾,纷纷有些不理解的掀开那轿帘便往那窗外看去。 “啊!这轿子居然腾空而起了!”那陈礼之有些好奇的往外面扫了一眼却是心脏一停,险些吓得说不出话来,只因为眼前的这一幕实在是叫他惊异不已,只见那本应该在路上疾驰的轿子如今却在云中穿梭而行,往下面一看更叫他一阵头晕目眩,只因为身处高空之中,底下都是渺小的广厦山川河流,对于一个凡人而言这样的体验是前所未有的。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人居然可以像鸟儿一样起飞吗?”那芳儿同样掀开轿帘看了一眼外面却吓得一惊,看着身旁白云飘荡而过,仿佛触手可及,更是恍惚着伸出手来想要触摸一下那澄澈到近乎于透明的蓝天。 清欢却早已是习惯了这等在云间飞行的法术,她早已不知跟那白虎从云间穿行而下好几次,如今掀开那轿帘便是前所未有的新鲜空气一股脑涌入鼻中,往下看是连绵不断的壮观景色,当下便是一阵陶醉,不由得用手撑着下巴贪慕的将那些美景全数收到了眼中。 那陈礼之与芳儿却是兴奋的情不自禁的握住对方的手战战兢兢的站了起来,兴奋的看着外面的景色热烈的讨论了起来,那眼中透出前所未有的激动光芒来,犹如一时之间回到了儿时一般。 “年少时我便想当一只可以自由自在振翅高飞的鸟儿,那样便可以不受环境的桎梏,曾以为一辈子都没有机会,如今却像是童年时坐的梦一般”那芳儿一向沧桑无比的脸上透露出几分天真的光芒来,却叫那陈礼之看得微微一阵恍惚,仿佛回到了自己初见她时,她在那梅园中抬眸对着自己的那明媚一笑。 “看来这两位公子不仅容貌秀丽,气质俊逸无比还拥有一身高超的法力,因此我们才有机会在这蓝天上翱翔一番”那陈礼之感叹着回了一句,却是面露了几分感激的光芒,抬眸看向那底下,心中有害怕,更多的却是一种此生了无遗憾的感觉。 “你这青龙,连招呼都不打一声便擅自使用法术,是要将他们都吓出心脏病来吗?”那银发的高冷仙君却是定睛看了一眼那窗外飘荡而过的白云,却知道了定是那青龙搞的鬼,当下便是愤怒的站起身来便骂骂咧咧的去轿头找那青龙。 “若是真正按照人间的路线来,我们还要经过一天一夜才能到达那京城的张府上,试问这时间未免耽误的太久罢,还不如用我们神仙的办法”那青龙一双俊俏的桃花眼微微暼了一眼那银发虎耳的白苍,却是右手轻轻一抬便掏出一壶酒来,饮了两口便递给了他。 “我上次抽空偷偷的回去参加了一个仙宴,这琼瑶玉露可是剩不了几瓶了,我自己喝了两瓶,还剩这最后一瓶,愿意与你分享,怎么样?我青龙算不算一个值得结交的好兄弟?”那青龙一双俊俏的桃花眼中带了波光粼粼扫了一眼那高冷而俊逸的冷面白虎,脸上却微微浮现了几分羞赧之意。 “好酒!算你这青龙还有些意思!”那白苍却是毫不客气的接过来便是仰头一阵豪饮,那爽滑而芬芳的玉液入了口,只觉得全身都是一阵入骨的神清气爽,忍不住便大声赞叹了一句,却是主动拍了拍那青龙的肩膀,两人分坐车头,慵懒无比的躺着,十分惬意,那腿却近乎被底下洁白的云层包围萦绕。 “话说你这白虎仙君终日里玩忽职守,天帝却不对你有所意见吗?”那青龙终究还是按捺不住心中的几分好奇问了那白虎一句,只因为心中虽然羡慕这白虎的洒脱缥缈,更多的却是有几分愤愤不平,虽然仙君多为悠闲,可在他看来这白虎却不是一般的悠闲,不仅坐拥美女在怀还可不用经常回天庭参加仙宴,处理琐事。 “啧啧啧,你以为我真的像你一样清闲吗?任务自然是有的,只是现在只能先保密,再过五十年便是我每一百年一次的天劫,我心中倒有几分担忧是真”那银发虎耳的仙君却是一手举起那酒壶又豪饮了一口,一双湛蓝色的虎眸却是带了几分幽深之意望向那远处澄澈的蓝天,洁白的云朵,心中一阵恍惚。 “哦,天帝可派给你一些什么样的特殊任务?若说到天劫又有什么可担心的,这天劫对于你这已经封神的仙君来说不是很容易便能历劫过吗?”那青龙一双俊俏的桃花眼中带了几分探究而不解的光芒暼了一眼那神态有几分担忧的白虎仙君一眼,眼中透露出满满的好奇。 “这任务是何到了时候你便知道了,只是现在还不到你知道的时候,若说这天劫以往哪一次我有担心过?只是这一次不同的却是大动了凡心,身为神仙却产生了七情六欲,于礼于情天劫都是难过的”那银发虎耳的高冷仙君轻轻的一扬手便将手中的酒壶扔回给了那青龙,眼中却透出几分暗淡的光芒来,那眼神却与青龙一向所见到的他那气定神闲的感觉截然不同,不由的也让他心中微微一惊,看来此事对于这白虎而言应该是前所未有的严重。 “吁!”那两匹勇猛无比的枣红马突兀的仰天长啸了一声,那嘶裂的叫声却将两人一惊回过神来,往那底下一看却发现不稍片刻已经到达了那京城之地,隐约可见底下人声鼎沸。 第三百九十七章,谋划(五) “收!”那青龙一双浅灰色的眼中透出几分严肃的光芒,却是伸手在空中画了几个符,很快那两匹枣红马脚下的云团便渐渐地重新升了空,与空中那些云朵融合成了一片,与此同时,那八只马蹄便轻轻的落了地,再一看,那两只枣红马又变成了十分普通的样子。 “到了京城了,再往里面走五百米进入巷道中便是张府了!”那默默蜷缩着身子躲在一旁的车夫见了那马蹄落了地,悬着的一颗心却也跟着落了地,抬眸有些不可置信的扫了一眼这嘈杂而富丽的环境,却是欣喜若狂的叫了一句便慌忙走了过来开始驾马。 “终于又回到了这里,没想到兜兜转转却还有回来的一天”那轿中的芳儿却是长叹了一口气,也许是因为在这城市中留下的记忆实在是太过沉重,沉重到让她们不忍心再回首,可是抬眸看到那熟悉的环境心中又是微微的一震。 “总归还是要面对的”那陈礼之却也是轻轻叹了一口气,眼神中却毫无俱意,倒反而没有从刚才那从云中穿梭而下的兴奋奇幻体验中回过神来,心神依然有几分荡漾。 “到了!”那车夫却是兢兢业业的辨认着方向,很快啊便赶到了那朝中以断案如神,做事公正廉洁的提刑官张墨霖大人府邸的外面,众人皆是一阵恍惚,却是相互搀扶着从轿子中慢慢的走了下来。 那白苍站在外面看着那气派而透出庄重的门,刷了黑漆显得十分稳重,犹记得那墨鲤食人的事件,好在如今站在那张府的门外已经感觉不到那股滔天的妖气了,白苍不由的深深松了一口气,只希望这个地方是天下最安全的藏身之处,这样那刘氏便永远也别想得逞,谁知就在白苍透出几分轻松之意时却猛然嗅到了空气中一抹几乎不可察觉的危险之意,仿佛有什么人在这四周走动一般,却让白苍心中猛然一跳。 “叩叩叩”清欢礼貌的拿起那门上的铜铃把手敲了几下,心中却也觉得有几分古怪,有些会在大白天的关上门,心中却有隐隐的不祥之感,莫非这张墨霖大人一家出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吱呀”随着门被打开,却是几个家丁面露了几分疑惑之色的盯着这过来拜访的一行人,眼神中透出几分谨慎的探究意味来,语气有几分不善的问可以一句道“你们是何人?来张府上又是有何贵干?” “我们是进来来找张墨霖大人的,我叫陈清欢,麻烦你进去通传一声,就说是请张大人断案的”清欢慌忙迎了上去行了个礼,十分客气的朝着那小童仆说了一句,一双碧蓝色眼睛中带了浅浅的笑意,那笑容十分的清丽却叫那小童仆看了不由的便是一阵心神荡漾,语气却变得友善了许多。 “好,你们在这里等着,我这就去向大人通传一声,只是大人现在需要卧床静养,你们可能要在此地多等一会儿了”那小童仆动作伶俐的便要转身进去通传,所说的话却叫清欢心中微微一震,难道张墨霖大人真的有遭遇什么不测吗? “小童仆,我想再问一句,这张墨霖大人身体不是一向硬朗无比吗?怎么突然便到了需要卧床静养的地步?”清欢却是面露了担忧的神色深思了片刻便出声喊住了那正欲往里面走的小童仆。 “哦,清欢小姐,你有所不知,就在十天前我们家老爷在卧室中遇袭了,幸亏我们家公子……不,小姐反应灵敏而迅速,第一个叫人赶了过去救了老爷,不然后果不堪设想,老爷虽然没有受到什么重伤,可是却受到了极大惊吓,所以这几日一直都在卧床静养”那小童仆心有余悸的拍着胸脯说了一句,仿佛当日那惊险异常的一幕仿佛还历历在目一般。 “原来如此,谢谢你了,那你快快进去帮忙通传一声啦”清欢听了这话却是一阵心惊胆颤,究竟是什么人胆大包天胆敢偷袭行刺朝廷命官?她不由的转头看了一眼身旁那银发蓝眸的白虎,那人却仿佛也陷入了深思一般,定定的负手而立盯着那宅院思考。 等到那小童仆来客气的唤他们进去之时,清欢心中却更加有了几分忐忑,虽然此行是将这案件中至关重要的人证给带了回来,可是毕竟是自己中途耽误了时间,本来约好的日期也没有如期赴约,心中便有几分惭愧,更不用说得知这张墨霖大人险些遇刺,更是一阵揪心。 “清欢妹妹,你们来了!”清欢与白苍才刚刚踏入了那张府中,却远远的有一个女子明亮的声音传来,清欢抬眸一看却是那一身黑衣的张月,此刻的她已经变做女儿身数月有余,依旧是一身深墨色的长裙,头发只是简单的挽了个发髻,脸上却依旧带了几分少年的俊朗,一双墨眉斜飞入鬓却莫名的带了几分英气,淡粉色的薄唇,眼神清亮无比,清欢不由的便微微又红透了一张脸,曾经这爱慕自己多年兼照顾自己多年的张月哥哥一夕之间变做了女子,如今再看依旧觉得一阵如同幻梦一般的恍惚。 “这女子眉眼中英气十足,生得好生俊美啊”那佝偻着身子消瘦无比的陈礼之抬眸第一眼看到那远远朝这里奔过来的墨裙女子却是定定的感叹了一句,眼神中透露出几分惊艳的光芒,却被那芳儿狠狠的瞪了一眼,因此他便只得忙不迭的移开了眼睛低下了头。 那青龙在旁边看着那远远跑过来的墨裙女子却也在一瞬间便不由的吞了吞唾沫,只觉得这女子身上不同于柔美却十分英气的美煞是独特,是他在所有女子中都未曾见到过的,更是一阵心旷神怡,若是这女子可以成为自己的灵魂伴侣该有多好啊。 “张月…哥哥,我来了!好久不见!”清欢在脑中思衬了片刻却想起来她从前一定要自己不要叫她姐姐,还是管她叫哥哥的事情,因此便硬生生的改了口,朝着那女子甜甜的一笑,却同样张开双臂拥抱住那比自己高出一个头来的女子。 “咳咳咳”那白苍见到那张月脸上带了几分不可琢磨的表情紧紧的拥住清欢,却是用手掩着嘴唇轻咳了几句,形状好看的墨眉高高的挑起,心中有些吃醋,却是故意打断她们“一叙旧情”,毕竟这张学友以前可是堂堂正正的男儿身,且对清欢还生出了几分爱慕之情,他不得不妨。 “你这银发的仙君狭隘的心思却是一点也没有长进吗?放心吧,我现在只是将清欢当做真正的妹妹看待罢了,并不曾有半分非分之想”那张月默默的放开了清欢,却是斜睨着扫了一眼身旁那颇有微词的白虎一眼,眼中透露出几分鄙夷之意。 “哦,莫非张月小姐是有心上人了?”那银发虎耳的仙君却是抬眸带了几分戏谑的光芒扫了一眼那张月越发显得凹凸有致,更具女人味的身材。 “呸!你这白虎说的什么浑话?清欢妹妹,我们快快进去,别理他了”那张月却是拉着清欢就要往里面走,却是悄悄的红透了一张脸,眼中更是透露出躲闪而心虚的光芒,却叫白苍心中得意的一笑,看来这人的心思是被自己说中了罢。 “这女子虽然生了几分英气,为什么却要叫她哥哥呢?还有这女子怎么单单对清欢姑娘一个人态度亲昵无比?”默默跟在身后的芳儿与陈礼之却是悄悄的凑着头在一起讨论了起来,奈何却是始终想不出答案,只得百思不得其解的摇了摇头。 第三百九十八章,烦恼(一) 等到一行人穿过那亭台楼榭柳暗花明的长廊,很快便来到了那张府的正厅,白苍刻意留神了那从前内有黑色墨鲤妖气冲天的池塘,如今那池水依旧碧蓝澄澈,却已不再妖气冲天,一眼可望到底部,内里砂石水草清晰可见,更有小鱼和虾米萦绕其中,看得出来水质十分纯净。 “爹,清欢妹妹回来府上了”,那张墨霖远远的见到他们一行人过来,便径自强撑着依旧有些羸弱的身体命人摆好了茶水点心等候着他们过来,见到清欢却是眼中微微泛了泪光,忙冲了过去便拉住了清欢的手。 “张伯伯,好久不见,是清欢爽约了,让你等了这么久,实在是惭愧”清欢有些愧疚的走了过去,曾经说好了要早些将人证带回来让张伯伯帮忙断案,却没想到中途遭遇了很多糟心的事情,在锁妖塔中历劫数天的事情她现在都依旧不愿意回想起来。 “没关系,欢儿,你平安回来了就好,我曾经数次暗中派人调查,探得那刘氏一直在追查你的下落,将我吓得提心吊胆,恨自己护你不周全,因此也常常暗中叫人打听你的下落,却数次不得,好在如今你平安归来我的一颗心也落了地”那张墨霖却是无限感慨的紧紧抓着清欢的手,一双矍铄的眼睛中带了隐隐泪光。 “张伯伯,是清欢做事不妥当,所以才叫你担心了,我心中实在觉得抱歉不已”清欢听了那张墨霖的一番话却只觉得心中五味杂陈,这张墨霖于她而言便是父亲逝世以后第二个父亲,如此关心自己,为了帮助自己更是毅然决然的决定公然与那风头正劲实力强大的刘氏作对,心中更是有些不是滋味。 “欢儿,不用和我客气,你是上官丞相的女儿便等同于我的女儿,上次张月险些被那黑鲤妖吞噬丧命,若不是你的朋友仗义出手相救,也叫他这一辈子忐忑不得安生,恨只恨如今犬子已经成了女儿身,不然定要将你娶进门来”那张墨霖又是闪动着感慨而激动的泪水冲着清欢说了一句,同时却是狠狠的瞪了一眼那一旁摸着头低着头踌躇不敢上前的张月一眼。 “咳咳咳”那银发的高冷仙君在身旁听到了这一句,却是轻咳了几声,一张俊逸的虎脸在瞬间变得铁青,在心中腹诽着这张月如今已经被自己捏成了女儿身,难道就现在这副模样还想要打清欢的注意不成,两个女子要如何在一起?想到这里,他一双湛蓝色的虎眸中却透出隐隐的怒气来。 “……张伯伯……,其实这也并非遗憾之事,如今我还是可以常常来张府上同张月……姐姐一起玩,再说了其实清欢也早就已经有心上人了”清欢听了那张墨霖的一句话,心中却有几分哭笑不得,虽然她知道那张墨霖大人在她们同样年幼之时就不喜欢自己的傻儿子,反而十分喜欢聪明伶俐的自己,不过这张大人做梦都想要个女儿,如今多了一个女儿,难道他心中真的没有窃喜吗? “心上人?唉,看来清欢也大了,如今已经是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都有了心上人了”那张墨霖听了这句话却是长叹了一口气,语气中带了无限的感慨,仿佛有这不舍又有几分恍惚,清欢心中却有几分好笑,这张墨霖大人从小就十分宠爱自己,想来若自己真是她的女儿只怕早就被宠上天了吧。 “哼”那白苍听了清欢的那句话,铁青着的一张脸才总算放轻松了些下来,却是得意的对着那张月挑衅的一笑,眼中是满满的不屑,拜托了就凭你现在的女儿身还想要和自己抢清欢?想到上次他对清欢的冒犯,他现在心中还是一肚子的火。 “张伯伯,听府上的下人说你受了不小的惊吓,如今怎么样?身体可恢复了些?”那张墨霖主动拉着清欢坐了下来,却是坐在自己的临坐,又忙不迭的递了一杯茶给她,让她解解疲乏,清欢却猛然间想到了那童仆所说的话语,心中一阵强烈的担忧,却是出声问了一句。 “没事没事,只是小问题罢了,那日家宅中突然闯入一伙蒙面的大汗,想来袭击我也是预谋已久,悄悄的潜入了我的卧房,趁我不备,还想偷袭我,幸亏张月警觉,早早的提醒了我注意,又叫人来赶走那伙刺客”那张墨霖言语中透出几分赞赏之意望了一眼身旁径自喝着茶的张月一眼,语气淡淡的,可是身子却有几分微微的颤抖,清欢知道这件事情肯定让他受惊了。 那张墨霖也许是太喜欢清欢,见到她却像见到自己久违谋面的亲生女儿一般,却是忘记了还有一行人呆呆的站在这正厅中,没有他的照呼都客气得不敢落座。 “你们都快快坐下来喝茶罢,都是清欢的朋友,到了我的府上不要客气”那张墨霖总算是反应了过来,却是面露了几分热情无比的光芒招呼着一行人赶快坐下来,那身形虽然有几分羸弱,可是声音却是底气十足,十分礼貌。 “张大人有礼了”那芳儿与陈礼之也慌忙恭敬的回了个礼,也许是时隔太久再次来到这样的大户人家,心中有几分恍惚,可他们两人却不约而同的记得这张墨霖大人曾经是上官丞相大人多年的挚友,纵使是多年以后,他们依旧记得这张墨霖大人当年闲时便牵着小儿提壶好久来丞相府中找丞相大人喝酒的模样。 “白苍公子我们又见面了”那张墨霖转过身来见到了身后的白苍青龙,以及那定定站着的芳儿与陈礼之,却是朝他们主动打起了招呼来,又叫了人赶紧摆凳子递茶,尤其对待那银发蓝眸的白衣公子态度更是恭敬非常。 “张大人,好久不见了,有礼了”那白苍见到张墨霖主动走了过来跟自己恭敬的打招呼,连忙回了个礼,玉扇翩翩,两袖中盈满了仙气,那依旧超凡脱俗的模样却叫那张墨霖看得又是微微一惊。 “姑娘,小生这厢有礼了,吾乃云龙,不知小姐如何称呼?”那云龙见到那些婢女上了凳子来,却是一屁股便坐在了那一身英气的秀丽女子身边,翩翩的行了个礼,一双俊俏的桃花眼中带了几分仰慕之意,脸上却微微带着些羞赧温柔的问了一句。 第三百九十九章,烦恼(二) “哦,云龙公子有礼了,我是这张府上的公子,你唤我张月就是了”那一身墨色裙装的张月却是斜着眼睛暼了一眼那青裳的男子,大大咧咧的回了一句,又拿起那桌上的茶喝了一大口,一手拿着葵花籽,却是动作悠闲的想要翘起二郎腿来,见到那云龙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想着自己现在是女儿身,这样的行为举止似乎不太妥当,因此便朝他讪笑了几声又收回了腿,规规矩矩的坐着。 “张月小姐,实话不瞒你说,你的长相十分英气,说话行事又不拘一格,实在是叫云龙倾慕不已,我们能否交个朋友?”那云龙虽然有些不解她明明是女儿身为何却要唤自己为公子,却是主动走开口朝着张月说了一句,语气中是满满的倾心,一双桃花眼却不动声色的侧过去,以手中的白玉扇子轻轻的遮住了绯红的一张脸。 “朋友?我张月交朋友从来就豪爽不拘一格,来来来!喝了这杯酒我们便是朋友了!”那张月却是眼睛提溜一转,便不知从哪里拿出一壶酒来满满的倒上两杯便径自递了一杯给那青裳的云龙,同时却是主动的拿起手中的酒杯重重的朝着他手中的酒杯狠狠的一撞,那语气却一点都不像女子。 “……”那云龙有几分怔愣的看着那张月十分豪放的举动却是怔愣着半天回不过神来,似乎眼前这女子确实与自己曾经见过的所有女子都十分不同,行为如此的豪爽,偏偏一举一动之间却带了几分独特而迷人的英气,却是如同致命的毒药一般让他完全移不开眼睛,当下便如同受到了蛊惑一般一仰头便将手中的那一杯冷酒一饮而尽。 “好兄弟!以后我们便是朋友了!”那张月见到他行为如此的豪爽,却是大声笑着便主动搂着他的肩膀说了一句,却将那云龙搞得浑身僵硬,感受到那女子柔软的身体紧紧贴着自己,身上独特的清新味道袭来,却让他通红着一张脸,喉咙里发痒忍不住掩着嘴轻咳了几声。 “欢儿,这两位是?”那张墨霖坐了下来,见到清欢身旁坐着两个战战兢兢的人,皆是一身粗布麻衣,神态却都有几分拘谨,看起来脸上也有着十分的沧桑,尤其是其中一个苍白消瘦如鬼的男子,看起来似乎身染了隐疾,却是疑惑的问了一句。 “张伯伯,这两位就是我一直在寻找的人,也是当年我母亲被冤枉致死一案的重要证人”清欢将手中氤氲着热气的龙井茶放下,却是朝着那正襟危坐,严肃询问的张墨霖回了一句。 “那欢儿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呢?既然找到了那案中关键的证人,可要现在便翻案?还是…”那张墨霖眼中却透出几分疑问来,沉思着问了一句,若是欢儿打算执意翻案,现在就揭发那刘氏恶毒的嘴脸,他定会倾家荡产也要支持她成功将这一场仗打赢,只是他心中却也隐隐知道,光凭这两个人是很难扳倒那如今高高在上的掌权丞相夫人刘氏,更不用说那陈锦荣如今也是宫妃。 “张伯伯,实不相瞒,清欢另有打算,这件事情先不急着说出来翻案,只是希望将这两人留在你的府邸上,希望你能替我保护好他们两人,待我搜集到关于我父亲死因的证据以后,再亲自去找圣上告御状!”说到这里,清欢一双碧蓝的清丽眸子中却透出坚毅而严肃的光芒来,说出的话语更是气势十足,却叫张墨霖心中有几分刮目相看,想不到清欢早已经从懵懂不经世事的小女孩变成了如今有勇有谋胆敢以身捍卫相府荣誉的女子。 “欢儿,只要是你决定的事情张伯伯一定会竭尽全力帮你,这两个人你不用担心放心将他们放在张府上吧,所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我相信那刘氏死都想不到这两个她耗尽心思却寻不到的人偏偏却已经呆在了她眼皮子底下”那张墨霖却是赞成的朝着清欢一笑,说出的一番话语却叫清欢心中有几分隐隐的感动,还好放眼这冷漠只知趋炎附势的官员中还有这么一个可以放心信任的张墨霖大人。 “罗管家,你现在就收拾出两间上房来,带这位公子与小姐住进去”那张墨霖却是朝着那站在一旁管家模样的男子挥了挥手,便示意他将那芳儿与陈礼之带下去好好安顿。 “谢谢张大人”那陈礼之与芳儿却是主动起身感激的朝着张墨霖行了个礼,他从来没有想到会有一天能够再回到这样的环境中生活,十余年来同芳儿在那偏僻镇子中过的家徒四壁的清贫日子总算可以彻底告别,心中却有几分感动,虽然做好的是入狱甚至拼命的打算,如今看来却不像是惩罚。 眼看着他们两人退下,那白苍却是深深松了一口气,伸了个懒腰,一张俊逸的脸上却透出几分劳乏的神色来,这几日一直都是马不停蹄,从锁妖塔中出来便帮助清欢寻人,好不容易感化了那两人,如今却又得去搜集另外的线索,不由的便有几分心累,虽然他是仙君可却不是铁打的人。 “白苍,你先下去休息吧”那白虎的反应却是一点点落在了清欢的眼中,看着他虽然身为仙君却跟随着自己一路劳累,连眼底下都生出了几分乌青,确实有几分心疼的朝他说了一句。 “好!”那白苍听了这句话却是干净利落的起身,又伸了个懒腰,却是打定了主意要在这如今气质祥和而纯净的张府好好休息几天,同时却也想知道这府中隐隐弥漫着的危险气息究竟是从何而来。 眼看着那睚眦必报的高冷银发仙君退了下去,那张月乌溜溜的眼睛提溜一转,却是红着一张脸打起了小算盘,好久没有和清欢妹妹聊天了,她心中总觉得想念的紧,因此便主动甩开了那青裳的云龙便朝着清欢走了过去。 “张月……姑娘……”那云龙却有几分不甘心的想要出手挽留那一身英气的美人,谁知对方却是灵巧的一闪身便走去了清欢身边,那模样落在他的眼中却叫他觉得有几分古怪,为何他总觉得这张月姑娘对待清欢的态度分外的不一般,那样的热情却好像是男子对着心仪的女子一般,莫非这位张月姑娘喜欢女子?那云龙摇了摇头却是百思不得其解。 第四百章,烦恼(三) “父亲,现在时候有些晚了,你快进去小憩一会儿吧,我还有很多话想要同清欢妹妹说呢”那张月却是轻步走到了张墨霖身边,同自己的父亲撒了撒娇,也许是因为自己现在女儿身,从前男儿身的时候换来的多是白眼与嫌弃,如今父亲言行举止之中却都带了几分无奈的宠溺意味,基本上装的女孩子一点,目的都能得逞。 “行吧!我也不打扰你们两人叙旧,只是月儿你要记住了,切莫再言行举止不当!”那张墨霖却是面露了几分严肃的警告意味对着那张月说了一句,只因为他对自己这个曾经的“儿子”企图非礼清欢一事依旧觉得记忆犹新,好在他现在已经变做了女儿身,无法再“为非作歹”,他心中倒觉得宽心了许多。 “行了,父亲大人,你就别担心了,月儿现在向你保证,对清欢妹妹再也没有任何的非分之想了!”那一身英气十足的俏丽女子却是无奈的伸出手来做了个誓,铿锵有力的发声,以确保自己的父亲不再怀疑自己,再说了,就算他再有非分之想,如今却是有心而无力啊。 “嗯”那张墨霖大人只得无奈点了点头,却是鼻子里出声应了一句,便同清欢告别退下去了自己饿的房间,步伐却依旧有几分不稳,那样羸弱的身型看在清欢的眼中更是透出几分隐隐的心疼。 “清欢妹妹,现在正是午后适宜纳凉的时候,不如我们两个去花园里散散步聊聊天吧”那张月主动伸出手来轻轻的执住了清欢的手,语气无比亲昵的说了一句,却让清欢心中有几分微微的不自然,毕竟眼前这人曾经可是个爱慕自己的堂堂正正男儿身,她的手透出几分凉意,许是因为是玉藕捏的身子,可是却分外的洁白无瑕。 “好”清欢碧蓝的眸中带了温柔的笑意,脸上却忍不住又浮现了几分红霞,许是心中还隐隐的觉得有几分别扭,那时候企图非礼自己的男子如今变成了女儿身,也不知是那白虎搞的鬼,心中却总觉得有几分啼笑皆非。 “清欢姑娘,张月小姐,不如我很您们一起去吧,反正我也没事做”那身着青裳的云龙却是主动朝他们两人走了过来,讪笑着说了一句,毕竟他喜欢清欢那么久却爱而不得,如今好不容易又出现个钟意的女子,他可再也不愿意错过了。 “不必了,好兄弟!今天是我和我妹妹叙旧的要紧日子,云龙兄弟你先回房中休息吧”谁知清欢尴尬着还没有出声,那一旁的张月却又是走了过去如同男子一般豪迈的拍了拍那云龙的肩膀,眼中却透出隐隐的拒绝意味。 “好吧”那云龙却是红着一张脸由得那让自己心动的女子拍了拍肩膀,纵使他心中再百般的不情愿却也知道也许他们两人有些姐妹之间的闺房话语要谈,只是令他有些不解的是,为何这张月小姐似乎对女子更加热情呢? 翠绿的树荫下,有洁白的石桌石椅斑驳着摆在原处,盛夏的树上有知了再不知疲倦的叫唤着,有清风徐徐而来,同时那树底下却坐了两个风格迥异却同样清丽异常的女子。 “张月哥哥,这么多天没见你过得好吗?看起来你似乎很适应如今的自己”清欢轻步走在那张月的身旁,见到身旁英气十足的女子走起来虽然依旧大步流星,如同豪迈帅气的男子,可是那未施粉黛但是却浑然天成的秀丽面容在阳光下却越发透出几分难辨雌雄的独特之美,不由得便心生了几分恍惚。 那张月听了这句话却是蹙着一双墨眉,用手撑着下巴长叹了一口气道“纵使从一开始全然无法接受,到现在既然已经成了无法改变的现实却也只好接受了,怪就怪命该如此” “张月哥哥,其实你现在这样真的挺好,反倒比你男儿的时候更加的清俊,美的十分英气独特”清欢轻笑着冲对面的女子说了一句,却是绯红着一张脸不敢与她那浑然天成的一张英气美丽的脸对视。 “那你会喜欢现在的我吗?”那张月却是戏谑着清扬了薄唇,清亮的一双眼睛故意逗弄着清欢说了一句,只将清欢弄的有些不好意思的别过脸去。 “开玩笑的啦,其实我最近遇到了一个人”那张月却是低下头轻轻的讪笑了一声,清亮的眸子却恍惚着看向远处,脸上透出几分前所未有的深思来,那样子看起来却不如她一往男子的潇洒,却隐约透出几分小女儿情窦初开的忧思之态来,却让清欢心中微微一惊。 “这人是个怎样的人?是男子还是女子呢?”清欢思衬了片刻,一双碧蓝的眸子却是轻轻的挑起,带了几分小心翼翼的询问了一句那一身英气的张月,心中却有几分隐隐的担忧,虽然他现在是女儿身却是男儿心,若真的爱上了一个女子岂不又是一桩惊世骇俗的情事? “我心中也觉得烦恼无比,这几日来为这件事情茶饭不思,只因为这人……”那张月说到这里却似乎有几分羞于启齿,停了一停却是红透着一张脸躲闪着眼神接着说了一句道“这人是个男子,且是个行为放荡而孟浪,刚开始便让我恨透到了骨子里的男子” 第四百零一章,烦恼(四) “张月哥哥,你心中若有什么烦恼都可以跟我说”清欢听了她这句状似烦恼无比的话却是思衬了片刻,一双碧蓝色的眸子定定的看着那有几分扭捏又有几分难堪的女子说了一句。 “唉,此事当真是叫我烦恼无比,我虽然是女儿身,其实却是男儿心,那男子却偏偏将我当做女人,我心中恼恨无比,可那日父亲差点遇刺一事若不是他及时提醒我,我可能也救不了父亲”那张月用手撑着下巴,一双清亮的眼睛定定的看向远方,却是烦恼到了极点的样子。 “张月哥哥,可介意和我说说你与那人的事情?”清欢听了她这烦恼的话语,却知道此刻他的心中定是纠结万分,那脸上的红晕,眼中的闪躲之意无一不显示着她对那男子有几分动心。 那张月听了这句话却是长叹了一口气,英气十足的俊美脸上多了几分恍惚之意,却是情不自禁的从袖中掏出一把男子所用的扇子来,“哗”的一下便风流倜傥的打开,用悠扬的语调缓缓的道来。 那日,张月刚刚化作女体之时,尚不能接受自己的样子,却在那月圆之夜被那一身黑衣的俊挺男子看了个精光不说,还被压在床上轻薄了一番,他心中越想越气愤,他乃堂堂七尺男儿,怎么能够被一个来路不明的黑衣男子给轻薄猥亵,甚至忍不住每天拿一把刀狠狠地的练习削木头,只希望能够再碰到那男子将他碎尸万段。 “月……小姐”那以前贴身伺候的书童也换成了新招来的一个不太机灵的小丫头,名唤莞儿,一进了门便死活都改不了口,无奈在他狠狠凌厉的一瞪下,慌忙改口道“月公子,你独自在这房中都待了快两天两夜没有出去了,送进来的饭菜吃的也甚少,老爷都差人过来问了好几次了?问是不是需要叫个太医来给你诊诊脉” “哼,我的病无药可医,我只需要等那浪荡的采花贼登徒子不要脸的杂碎过来,那这病就自然痊愈了”那张月一身的阴霾,连连说了好几句脏话,却是一身的戾气,明明是生的极其俏丽英气的一张脸此刻却偏偏看起来异常的凶狠。 “月…公子,纵使是不看诊也可以,只是你的穿着打扮未免也太过于男性化了罢,这似乎不太符合规矩”那莞儿抬眸看了自家小姐头发高高的束起,身上穿的是男子所穿的墨色锦缎劲衣,袍内露出银色镂空木槿花的镶边,看起来十分的帅气英挺,手上却拿着一把削铁如泥的小刀一下一下狠狠的削着手中的木头,那眼中的冷冽的恨意叫人看了害怕。 “莞儿,你不用管我!这里没你的事了退下就行” 那张月听了他这句话,却是面露了几分严厉的光芒大声的喝止了一声让她先下去了,他本就是男子,为什么一定要穿那些娘了吧唧的女子所穿的衣服。 “公子,那你记得吃饭”那莞儿知道自己定是又说错了什么话,自家的小姐似乎喜怒无常,尤其是这几天满身的阴霾之气更是让人不敢靠近,看了看那桌子上丝毫没有动过的饭菜却是轻声嘱托了一句吐了吐舌头便退了下去。 那张月却是埋着头继续有一下没一下的狠狠的削着手中的木头,那面极大的穿衣镜早已经被她一拳打碎了,看到那面镜子想起那夜那男子所说的的轻薄之语,张月心中便是一阵怒火直往上涌,都是这面镜子的错,想他堂堂七尺男儿乌龙的变成了女子却还惨遭人调戏,每每想到这里他的心中就是一阵羞耻欲滴血。 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在张月永不放弃的在房中守了十五个日日夜夜以后,又一个月圆之夜,他却总算察觉到了有些不同寻常的气息正慢慢的涌了进来,耳边仿佛响起了那日轻薄自己的那男子狂放不羁的笑容,他心脏一阵剧烈的跳动,手中却是紧紧的握住了那把削铁如泥的匕首,脸上却是故意带了引诱的笑容,静静地恭候着那男子过来。 “叩叩叩”有人轻轻敲门的声音在这寂静的夜色中显得格外的诡谲,张月脸上却带着前所未有的“温柔”笑意,柔声的用自己已然变得清丽悦耳的声音说了一句道“是谁?” 果不其然,门外传来那个纵使是烧成灰他也认识的熟悉声音,是那浪荡的男子轻声说了一句道“小美人,是我啊,半月不见你不记得我了吗?还是说思念我到了茶饭不思的地步?” 那男子却是用戏谑而猥琐的声音在外面轻轻的说了一声,令张月有些不解的却是那男子走路似乎都没有声响,如同上次一般,倒让张月心中有些微微的害怕,手中的匕首却握得更紧了。 “哦,原来是上次破窗而入的哥哥啊,我怎么会不记得你呢?我在此已经恭候你良久了”那张月却是故意捏着嗓子用“温柔如水”的声音娇滴滴的回了一句,纵使那声音停在他自己耳中都觉得有些反胃。 “美人儿声音真是娇艳欲滴,看来经过上次一事学乖了不少啊”那门外的男子听了这句话却是轻声一笑,仿佛迫不及待的便想推开门进来。 “哥哥,你好久不来,人家都快想死你了”男人当然最懂男人的心思,张月忍着一阵反胃却是接着捏着鼻子说了一句“娇媚无比”的话语,手中的匕首却越握越紧。 果不其然,那门外的男子听了她这半带引诱半带娇嗔的一句话终究还是按捺不住心痒痒,一把推开门就大步迈了进去,口中喃喃出声道“美人儿,我也想你想的要紧的很” 张月一双清亮的眼中却在一瞬间透出狠厉的光芒来,抬眸一看他斜飞的英挺剑眉,削薄轻抿的唇,棱角分明的轮廓,修长高大却不粗犷的身材,正是那日偷偷爬窗而入轻薄自己的男子,手中匕首一亮,却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把冲了过去将手中那锋利到足以削铁如泥的匕首狠狠的抵住了他的喉管。 “小美人,你?”那男子显然没有预料到她一番这样的举动,只以为她当真上次与自己一见便对自己魂牵梦萦,那样温柔到近乎于肉麻的娇嗔让他心中一阵痒痒,却没有想到这很显然透出几分虚假的意味来,因此只得暗暗责怪自己按捺不住,冒出一脑门的冷汗,小心翼翼的出声问了一句那此刻一身男子劲装英气十足的女子。 “小美人?谁是你的美人?你记住了我不仅不是小美人也不是什么柔弱的女子,你若是对上次轻薄我的事情道个歉,再跪下来叫我三声父亲大人,我便饶你一条狗命”张月几欲咬碎一口银牙,却始终在他耳边狠狠的说了一句,眼神中透出狠戾的光芒,手中那磨炼已久削铁如泥的小刀在他的喉管上用力一压,霎时间他的脖颈上便出现了一条淡淡的血痕,毕竟这男子胆敢非礼他张月堂堂男儿,他便一定要让这浪荡的登徒子付出代价来。 “……”那男子显然完全没有想到突如其来的便遭遇了这么一回事,却是苍白着一张脸,额头上有暴汗滴落,却是怔愣着不知道该回答什么,心中却有几分震惊,眼前这美的英气逼人的女子身体早就被他看光了,那美妙无比的雪白胴体不是女人还能是男人不成?可是见到今日她这纯属男人的一身装扮,不禁又让他发起了愁。 “怎么,你这采花贼也没有想到会有落网的一天吧,我张月可明明白白的告诉你,我可不是个好惹的人”那张月见到他脸色被吓的苍白,全身隐隐的发着抖却是继续狠狠的说了一句。 第四百零二章,烦恼(五) “哈哈,美人脾气倒不小,那我便为上次的轻薄非礼一事对你道个歉”那男子却是老老实实的回了一句,那小心翼翼的声音却让张月心中听了暗爽不已,若不是现在自己是娇弱的女儿身,他一定会将眼前这胆敢调戏自己的人狠狠的教训一通。 “张月美人,在下名叫卓影,既然无意冒犯了你多次,不如让我来敬杯酒给你谢罪如何?”那名唤卓影的黑衣男子却是讪笑着主动提出来要敬酒赔罪,让张月心中听了却颇有几分得意,看来自己的气势还是成功将这男子给镇住了,那男子俊挺的眉眼却由于他这讨好的一笑而显得分外的好看起来,那如同圆月般皎洁而迷人的笑容让张月看了微微怔愣了一下,隐约有些看呆了。 卓影见了眼前这男子打扮却英气十足的俏丽女子,不免又是一阵心神荡漾,他上次过来这张府原是为了查看那未跳过龙门一跃而成龙的黑鲤家族最小儿子的死因,那千年的红须黑鲤得知有人暗中做了手脚替这张府的儿子重新换了血肉的身躯而将自己的小儿子杀死,气得横眉怒目,马上便想派那些妖物来人间将张府满门抄斩,幸好这件事情传到了水底龙宫龙王的耳中,因此便派了他过来先仔细的查看这黑鲤的死因,同时劝阻那红须黑鲤切莫轻举妄动。 “你是张月”想到这里,那卓影却是马上反应了过来,这张府中那独生的儿子名字不就是张月吗?这么说来的话那眼前这英气十足的女子莫非就是那被那白虎仙君重新捏造了身体的张家公子张月? “怎么?你爷爷的名字你现在才知道吗?要倒酒赔罪的话就赶紧的!”那张月思来想去却是气势汹汹的将手中那锋利无比的匕首重重的拍在了桌上,却是翘起二郎腿十分霸气的坐在了那桌前,示意他给自己敬酒。 那卓影却在一瞬间怔愣着不知道该做何反应,自己从第一面见到眼前这女子雪白无暇的胴体之时就深深的被惊艳到了,却没有想到那日一见也许正是这张府的公子变成女儿身没多久的那一天。 “你……女体比男体好看……”最终那卓影竭力的说服着自己定下心神来,却是怔愣着从桌上倒了一杯茶一饮而尽,竭力压抑着自己满心的惊奇,却是由衷的赞叹了一句,心中却觉得有几分佩服,这事若是换到他自己的身上来,他定也是接受不了的,从一个堂堂正正的纯爷们在一夕之间变成了一个弱不禁风的女子,好在这人的身体雪白如同凝脂隐隐发出仙气,一看就是用上等的材料所制成,看来这为她换躯体的那仙君倒是尽了心。 “废话少说,给我倒杯酒来”那张月听了他这句话,感觉到他探究的眼神不停地在自己的身上游离,心中却有几分不甚自在,脸上浮现出恼意,却是凶巴巴的对着对面那俊挺的男子说了一句。 “张月……小姐,请喝酒”卓影贵为东海龙王的第四子,从来便是心高气傲的,说来这为人倒酒,且是为凡间的女子倒酒却是第一次,怪只怪这女子从一出现就牢牢的吸引了自己的视线。 “算你这人还有几分识趣”张月气得嘟囔了一句,却是一把便从那男子手中夺过酒来一仰脖子便想一饮而尽,奈何那酒却没有倒好,反而缓缓的沿着那嘴角倒入了衣服中,她心中怒骂了一声,却是用那袖子狠狠的抹了抹嘴。 “……”那卓影见了对面那英气十足的女子雪白的脖颈高高的仰起,却有一些透明的酒液由于她的举动而不停的蔓延而下,消失在了衣服中,却让他隐隐看得有些呆了,那女子极其不耐烦的神态,大大咧咧的动作,英气而独特的一张脸,却是无一不例外的在这昏黄的烛光下显现出致命的诱惑力。 “看来你这人是该救,那红须黑鲤那里的事情我替你去解决罢了…”那卓影斜飞入鬓的一双剑眉微微的舒展开来,却是轻轻的对着对面那英气十足的张月说了一句。 “什么?”那张月隐约听到了些什么,却在看向那浪荡登徒子的一张脸时,生出了些不耐烦的光芒来,今日他没有用那把削铁如泥的匕首割裂那采花淫贼的喉咙已经算是便宜他了。 “张月……小姐,你的这幅躯体乃是仙体,隐隐透出仙气不说,且定能长命很久,你若是觉得寂寞时不如就让我卓影来陪你如何?”那卓影一双灼灼的眼睛却是紧紧的将对面那十分有意思的人给锁定,引诱无比的在他耳边说出了这句话。 从那以后那卓影却是天天如约而至登门拜访,也许是越来越熟悉,张月与那人的感情却从最开始的讨厌非常到了谈笑玩闹,最后却到了暗暗动了几分无可明说的情愫。 “那男子的身份你可有所了解?”清欢听了她的这一道诉说,却越发对那名为卓影的神秘男子的身份感到十分好奇。 “若说到这人身上的古怪之处,我却有点不相信他是凡人,因为他每次过来皆是无声无息不说,也一般都是午后入夜的时光出来,我只记得又一次与他划拳喝醉了酒,那人却是高兴的一扬长长的水袖,窗户被风吹开,那天空中霎时间便是一阵电闪雷鸣,不停有轰隆隆的阵雨落下”那张月听了清欢这句话,却是沉思了片刻,最终却是定定说出了心中的疑惑。 “能有呼风唤雨的本事”清欢听了这句话却是沉思了片刻,心中却隐隐的有了一个答案,只因为自己身边也有一条能够呼风唤雨的青龙,看来这男子说不定也是一条龙。 “那后来他又是怎么提醒你张大人会遇刺这一件事呢?”清欢隐约知道但凡是神仙感知都特别灵敏,可是那张月如今已是女儿身,若要她单打独斗那些蒙面偷袭的壮汉肯定是束手无策的,看来那名为卓影的男子肯定出手相助了他们。 那日,我与他依旧如同往常一般在一起对月共饮,那夜的月亮异常的皎洁,他又不知从哪里带来了两壶好酒,我们举杯共饮,无非便是交流一些风流趣事,虽然我如今已经是女儿身,可是以前身为男儿身,也经常在外面打听一些奇闻异事,我们两人因此便相谈甚欢,谁知没有过多久,他却突然放下了酒杯说了一句道“我感觉到有一股来势汹汹的人偷偷的潜入了你们府中” 我听了这话心中却觉得害怕无比,只因为如今我已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儿身,父亲又崇尚节俭美德,府上如今已经没有太多的下人,他们若是武力高强,我们该如何对付?想到这里我心中不禁觉得紧张万分。 “你不要怕,我先去会会他们,你慢慢的回去尽可能的叫人来跟在我身后”那卓影却是主动握住了我的手安慰了一句,眼神中有隐隐明亮的光芒在跳跃,却带了叫人分外安心的力量,让我心中觉得很有安全感,也就在那时候虽然我是男儿心却第一次感觉到了心中隐隐的悸动,这种无关乎性别的爱让我觉得有几分难堪。 等到我好不容易将府上所有的家丁都带到了父亲那边,却听到一阵激烈的打斗声传来,那时父亲突然遭此一吓,只被吓得面色铁青,手脚发软,而那卓影却是紧紧的捂着被的鲜血淋漓的手臂定定的护在父亲的身前,定定的看着那几个受伤的蒙面杀手身轻如燕翻墙而逃,他们定是受过专业训练的职业杀手,否则卓影怎么会受伤呢? 第四百零三章,烦恼(六) “那伙杀手究竟是谁派来的呢?”清欢垂睫深思了片刻,一双碧蓝的眸子中有黯然的神色一闪而过,却是伸出细长的手指在石桌上轻轻磕了磕,按理来说那刘氏不会也没有胆子追查到张墨霖大人的府上来,那究竟是谁人会在后面谋划此事呢? “我也觉得好奇,按理来说我父亲平日里虽然因为断案公正廉洁而得罪了不少人,可是那些人也畏惧于当今圣上对我父亲的欣赏,暗中支持我父亲判案,因此他们从来都不敢轻举妄动,究竟是何人如此胆大包天”那张月听了这句话,英气十足的一双剑眉微微蹙起,手掌却紧握成拳,眼中带了恨意,只因为这次张府遭此大劫,父亲险些遇刺一事,实在是叫他良心难安,恨不得亲手将那伙贼人抓住手刃。 “我猜那伙人目的未达成,说不定会再次过来偷袭,我与白苍先在这府上住几日,尽力找出幕后作祟的真凶来,再离开,如何?”清欢沉思了片刻,再抬头却是对着那张月严肃的说了一句,清丽的蓝色眼睛中带了询问的光芒。 “那这样便是再好不过了,我从小便荒废了时光,不会武艺,自然不是那伙贼人的对手,如今又是女儿身,更加心有余而力不足了,你们若是愿意留下来帮忙便是极好的”那张月听了这句话,却是欣然的朝着清欢一笑,眼中露出几分感激的光芒来,那样英气十足的一张俏丽脸蛋,在微笑时散发出独特的美感,却叫清欢又是情不自禁的一阵恍神,脸上微微浮起一丝绯红。 “张月哥哥,接着说你们之后发生的事情吧,关于你为什么会烦恼一事”清欢朝着面前的人清浅一笑,却是用手托着腮透出几分好奇来仔细聆听着这桩转换了性别的恋爱奇事。 有微微从绿叶中漏出来的斑驳阳光一点点撒了下来,却在那些知了蝉鸣的同时,那张月再次红透了一张脸,陷入了回忆中。 那日,我见到那卓影手捂着血淋淋的手臂,右手执长剑,脸色有些苍白的看着那一伙人离去,心中咯噔一跳,却是吩咐好下人将受惊的父亲赶快扶下去的同时,自己慌忙在夜色的掩护下扶着那卓影往房中走,只因为我在黑夜朦胧间见到他一头黑发变长了许多,头上却长出了两个小小的碧绿色龙角,若是被别人看到了该会有多惊异。 “卓影,你没事吧”我慌忙扶着他离开,见他脸色苍白,一身黑衣被染成了血红的颜色,不停地有血液从手臂上滑落,我吓得心中一紧,却是飞快的从袖子上撕下来一块布条就想替他包扎。 “我忘了告诉你,其实我并非凡人,所以你不需要过多担心,只过些日子等我再来吧”谁知他却是在我耳边轻声说了一句,朝着我恍惚的一笑,却是猛然间便在我手中消失了,如同从前神出鬼没一般的样子,我的手依旧伸在原地,抬眸看了一眼那黑夜中却隐隐见到那碧蓝色的云层中有龙的影子一闪而过。 “龙?看来这人既然有掌控风雨的能力,又生了龙角,定是龙没错了”清欢想起那云龙同样生得一双龙角,因此便笃定的说了一句。 “可是,清欢妹妹,我怎么无故便招惹了一只龙?这实在是叫我心中惶恐无比,若是他哪一天看我不爽了,想要对付我这个小小凡人岂不是轻而易举的事?”那张月听了这句话却是烦躁的伸出手来揉了揉头,英气十足的一双眼睛中充满了焦躁之意,洁白如玉的面容却透出一份困惑一份恼怒还有一份震惊,还带了一丝浅浅的红晕。 “张月哥哥,你看看我身边不就有一只白虎吗?他虽然是仙君,可是骨子里却还是野兽啊,可他不也对我百般照顾吗?依我看来我们身为肉体凡胎,慧眼未开又不能游历三界,身旁能够碰上这么一个人倒当真是莫大的幸运了”清欢听了那张月恼怒无比的一番话,却是摇了摇头轻笑了一声,一双清亮的碧蓝色眸子却是定定的看着对面急得跳脚的女子说了一句。 “再说了,你经历了肉身被那黑鲤邪鱼吃掉的事情应该便知道这世界上魑魑魅魅的事情多得很呢?只是大多数凡人不一定能够遇得上,在我看来身边能够多一个谪仙那便是延年益寿最好不过的事情了”清欢接着说了一句,脸上却带了微微的绯红之意,尤其是在提到“延年益寿”这四个字时,只因为拜那欲望强烈的白虎所赐,她对这件事情倒是深有体会。 “清欢妹妹,你说的倒也不无道理,确实也许一千个慧根未开的凡人也远远比不上一个法力高强的谪仙,看来我以后倒需要多备两壶美酒好好的跟那条龙道个谢,再结交个兄弟了”那张月听了这句话,却是意犹未尽的点了点头,眼中闪现着认同的光芒,那样严肃的神情却让清欢忍不住“噗嗤”一笑。 “张月……哥哥,你可要记住你如今已经是女儿身了,怎么还能够用兄弟这个词来称呼别人呢?在我看来那黑龙如若不是对如今的你感兴趣怎么会三番五次的过来坦荡你,甚至愿意舍身救你的家人?”清欢清亮的碧蓝色眼珠滴溜溜一转,却是带了几分点醒之意朝着对面那英气十足的豪放女子说了一句,谁能想到曾经还对自己纠缠不放的张月哥哥如今已经变成了俏丽的女子不说,还遇上了心仪自己的男子,虽然心中觉得有些奇怪,可是却也觉得有趣非常。 “我张月虽然已经是女儿身,但我内心可还是堂堂七尺男儿,当然是做兄弟最好了,难不成还要我喜欢上一个男子不成”那张月咳嗽了几声,却是极力的辩解着,只是那略微闪躲的慌张神色与脸上浮起的淡淡红晕出卖了她,让清欢看着如此口是心非的心中只觉得是一阵好笑,却是没有戳破,只当她如今只是一个情窦初开的小姑娘。 “喂,你们两个谈了这么久,究竟有完没完了?听得我的耳朵都起茧子了”就在她们两人面对面静默坐着乘凉时,却有一个男子清冽而低沉的声音在她们的上方响起,却是让她们两人皆是心中猛烈一惊。 “你这臭白虎,什么时候上去的?还敢偷听我们说话”清欢抬眸一看,却见到那极高而繁茂的一棵绿树上坐了一个熟悉的俊逸身影,那人一身洁白仙衣,手中拿了一壶酒,口中却叼了一根狗尾巴草吊儿郎当的暼了树底下的他们两人一眼,一双湛蓝色的虎眸中写满了不耐烦,也不知道在那上面偷窥了多久。 “什么时候嘛?应该是从你们坐在这树下开始,也算你们眼光好,毕竟本仙君虽然困乏无比还是会选个风景又好又凉快的午睡好处”那银发蓝眸的仙君却是再次语气散漫的说了一句,悠闲的晃了晃手中的一壶酒,却是一仰头便喝了一大口。 “你们虽然都并非凡人,怎么都是同样一个德性?一个喜欢偷听一个喜欢偷看,偷听我们这些凡人说话很过瘾吗?”那张月却是怒气冲冲的爆红着一张脸指着树上的白虎便是破口大骂,心中更是一阵羞愧欲死,也就是说他刚刚说的那番对男子动心的话全都被高冷而毒舌的银发仙君给听到了耳中,这叫他张月颜面何存?以后再见到他岂不是要抬不起头来? 第四百零四章,烦恼(七) “哼,就你们这一番话以为我想听吗?只是本仙君听力太好,即使不想听,所有的话都会源源不断的传入耳中,例如有人身为男儿心却对一条黑龙情窦初开”那腹黑的银发仙君定是看出了那张月一番心思,却是故意戏谑着用宏亮的声音洋洋得意的冲着下面说了一句。 “你这该死的臭白虎在乱说些什么?什么动心什么情窦初开?我什么时候说过这些话,有本事你下来,我张月一定要狠狠的教训你”那张月听了这句话却是气得一阵冒烟,当下便忍不住朝着上面的人便是一阵咆哮,脸上羞惭的欲滴血之时,却是恨不得脱下鞋子便用力朝着那上方洋洋得意的银发仙君打去。 “张月哥哥,息怒息怒,他这人向来毒舌不会说话,你不必搭理他就是了,虽然是谪仙可终究只是一只脑子不太灵光的白虎,不要理会他,免得气到自己”最终,清欢见到那张月被激的红透了一张脸,怒火冲天着便非要冲上去与那毒舌又高冷无比的白虎仙君一决高下,连忙死死的抓住了那比自己高了一个头有余的女子讪笑着贴在在她耳边劝导了一句。 奈何那白虎仙君耳朵却是灵敏到了极点,纵使在那离地面极高的一棵树上也听到了清欢俯身在那张月耳畔说的这几句话,当下湛蓝色的虎眸中微光一凛却是抱着那壶酒被从树上飞身轻巧而下。 “欢儿,你说谁脑子不太灵光”那白虎却是沉着一张脸便悄无声息的凑到了清欢的身后说了一句,却是将清欢吓得一弹,有种当面说别人的坏话却被当场抓住了的心虚感。 “呃……我自然是说我自己脑袋不灵光了……所以才会没事就来这树底下休息”清欢朝着身后那冷着一张脸的白虎讪笑了一句,却是转过身来主动搂住了他,睁着眼睛说起了瞎话。 “哼”那张月见到白苍下来,却是忍不住朝他挑衅一般冷冷的哼了一句,说到底自己如今面临这样尴尬的男心女身的情况,不也是眼前这银发蓝瞳的白虎仙君一手造成的吗? “张月……小姐,当初可是你父亲死活求着让我给你重造躯体的,如今可不能怪我”那白虎却像是看透了她的心思一般,故意拉长了声调,却是转了一百八十个弯,称呼了眼前这横眉倒竖,怒目圆睁的张月为小姐。 “你!”这一句话无疑更是火上浇油了,那张月想要反驳却奈何词穷,更是剑拔弩张的撸了撸袖子便想冲上前去跟那毒舌的白虎干一架。 “好啦,你们两个别吵啦!坐下来一起喝杯和解酒如何?”清欢在一旁急得一阵头晕目眩,却是竭力的插进了两人中间,毕竟这两人无论是变化之前还是变化以后,从来都没有看对方顺眼过一次,也许那白虎心中也是记恨那张月曾经试图非礼自己的那件事,她只得无奈的说了一句,却是将石桌上的一壶酒用力的抱了起来在桌子上狠狠一顿。 最终那两人各自朝着对方冷哼了一声便不发一言的重新坐了下来,那白虎盈满仙气的白袖轻轻一挥,眼前的石桌上便赫然出现三个干净的酒杯。 “白苍,你方才应该也听全了张府遇刺整件事情的经历,这过来张府上偷袭的究竟会是什么人,你心中可有想法?”清欢见了那白虎变幻出酒杯来,却也知道他是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心中一阵欣然,却是飞快的从那酒壶中倒了两杯芳香四溢的仙酿端给他们两人。 “这件事情倒确实叫人费解”那白苍听了她这一句话却是沉思了片刻,一双湛蓝色的虎眸中跳跃着忽明忽暗的光芒,却是伸出洁白修长的手指来轻轻的摩挲着下巴,半天只缓缓的说了一句。 “依我看来这伙蒙面的杀手应该都接受过正规的训练,也就是说派他们出来刺杀张墨霖大人便是很早以前就已经预谋好的一件事情”白苍沉思着将眼前那芬芳清幽的一杯仙酿一饮而尽。 那张月却是从原本的气嘟嘟打死也不愿意喝那杯酒见到眼前那仙酿实在是诱人,那味道更是如同馋虫入鼻一般,终究还是忍不住偷偷拿起那酒杯便一饮而尽,那样醇厚而延绵的美酒却是他这一辈子都从未尝过的,他不由的便有了几分微微的熏陶之意来。 “那我们该如何追查下去呢?莫非是那刘氏已经发觉了吗?”清欢与白苍却是语气严肃而凝重的讨论起这个问题来,毕竟这问题事关重大,若是张墨霖大人那次真的遇刺,后果便不堪设想,提到那刘氏,清欢心中却是微微一紧,毕竟以她对那嫡母的了解,没有什么心狠手辣的事情不是她可以做出来的。 “不,依我看来这幕后真凶应该另有其人,且有极大的可能不是冲着我们而来,而是冲着张墨霖大人而来”白苍却是轻轻的摇了摇头,湛蓝色的虎眸中有深思的光芒一闪而过,却是拿起那桌前的一杯仙酿轻轻的抿了一口。 “欢儿,眼下我还有个紧急的事情要完成,可能要去江南一趟,你先留在这张府中好好调查一下这件事情如何?如若那些人再来及时联系我,况且这府中还有那青龙在,我想他们不可能得逞”那银发的仙君眼神中有睿智的光芒一闪而过,却是轻声坚定而缓慢的出声对着坐在一旁的清欢说了一句,眼中带了几分谋划之意。 清欢心中有些疑惑他这突如其来便要下江南一事是为何,却也知道他心中定是有什么极为重要的打算,眼下还无法告诉自己,心中十分谅解,却是点了点头回了一句道“好,那你自己注意安全不要落入那些人的算计之中就行” “放心吧,你这几日好好陪你的张月姐姐说说话聊聊女儿情事吧”那银发蓝眸的仙君再次轻扬起薄唇,却是戏谑着又冲那一脸熏熏然陶醉在美酒的芬芳香气中无法自拔的张月故意说了一句,毕竟如今的自己知道那张月变成了女儿身,即使是再有贼心也没有贼胆,将清欢留下来与他共处。他心中却是放心的很。 “你!有种别跑!”那张月刚刚才平复了心情,被这突如其来的一惹却是气得险些吐血,慢了半拍才拍着桌子反应了过来,伸出手指朝着那白虎狠狠的一指,谁知还没有等到他将那人看清楚,那人却像是一阵风一般飞快的消失在了眼前,让他心中又是一阵怔愣,半天没有反应过来。 “张月哥哥,坐下来吧,他这个人就是这样,不用搭理他,这壶他留下来的仙酿就归你啦,当做是给你赔罪”清欢却是朝着那张月讨好一般浅浅一笑,看出来了她对这仙酿情有独钟,却是又伸手替她满满的倒上了一杯,那张月却是骂骂咧咧的坐了下来,即使再心有不甘却也无能为力。 白苍却是化作一阵清风很快便出了张府,只因为他如今心中有了明晰的打算,先去江南找到那人皇才是至关重要的一件事,也不知道他还记不记得自己曾经救了他一命的事情,天帝所派的任务便是辅佐这人皇坐稳皇位,稳定三界秩序,他当前迫在眉睫要做的一件事便是要取得那人皇的信任。 “曾经多么厌恶这纷杂人世间的权势斗争,如今才知在这人间若是没有权势钱财,便是寸步难行,更不用说是帮助清欢完成复仇,完成天帝吩咐的这极具考验性的任务了”白苍虎拳紧握,一双湛蓝色的虎眸中却透出前所未有的渴望光芒,他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想要拥有权势。 “江南,江南倒当真是个好地方”白苍一双湛蓝色的虎眸中有寒光一闪而过,却是定定的回想着那日在那山上救那人皇时的情景,人人只道当今这少年的天子昏庸无道,终日只知喝酒享乐,他心中却有满满的疑惑,只因为在他看来也许这人只是故意装疯卖傻,其实并不如他表现的那么无能。 第四百零五章,旧恨(一) 蝶玉与噬月一起打着伞走出了旅店,此时天空依旧乌云密布,瓢泼大雨不停密集而下,纵使是打着油纸伞也没有任何用处,那雨势还是足以将每个人打湿。 “唔,好凉”蝶玉尽力的缩着身子,一身红裙都被那不停倾斜而入的瓢泼大雨打湿了一些,不由的便哆嗦着身子说了一句。 “来,你过来”最终,那黑狼还是看不过去,却是轻轻的朝蝶玉招了招手示意她站到自己身边来,那人一身黑色的云纹锦衣,只身撑着青色的油纸伞站在瓢泼大雨中,衣裳却半滴未湿,那些雨滴仿佛根本近不到他的身子一般。 “为什么你的衣裳没有被淋湿?”蝶玉有些不解的问了一句,却是哆嗦着身子朝他靠近。 那黑狼却是沉默无语的以手作势在她的周身比划了两下,手指间带了白色的法术轻轻的沿着她的腰身画了一个圈。 蝶玉眼中露出惊愕不解的光芒来,只因为随着这黑狼简单的一个举动,她便感觉到那原本瓢泼而下不停斜斜飘到自己身上的冰冷雨滴却像是触到了什么东西一般自动避开了她,现在的她纵使是不打雨伞可能也淋不到雨。 “这是我画在你身上保护你的结界,还有这颗屏息丹你也吃下去,等下我们便进入妖界”那黑狼朝着她说了一句,深邃幽黑的狼眸中有着宠溺的光芒,却是再次伸手从袖子中掏出一颗小丸药来示意她吞下去。 蝶玉对这药很有印象,那是她初次进入妖界时服过的药,因此便轻轻的点了点头,便将那颗药仰头吞下,心中却又有了几分隐隐的期待,不知如今的妖界又是什么样子呢?玉藻前入了宫,还能遇到泰逢吗? “我们如今在江南,江南也有妖界的入口吗?”蝶玉漫无目的的跟着那黑狼恍惚的往前走,却是十分困惑的问了噬月一句,只因为她还记得曾经在京城里找那妖界的入口都找了半天。 “如今快至盛夏时分,却是离鬼节已经不远,这妖界的妖怪们往往会趁这个妖界大门洞开之时偷偷的溜出来,幻做人形偷偷的混入人烟中,所以这段时间你一定要多加小心才行”那黑狼却是答非所问的回了蝶玉一句,眼中透出几分严肃而透彻的光芒来定定看着那些在雨中来来往往的人说了一句。 “最恐怖的莫过于冥界中人也会趁这个时节偷偷的溜入人世间,此时便会出现那些所谓的厉鬼夺人命的事件了”那黑狼朝着身后恍惚走着的蝶玉轻声的又叮嘱了一句,一双深邃幽黑的狼眸中却有寒光一闪而过,紧紧的锁定着那迎面而来的一个白衣女子。 “痛!”蝶玉只是自顾自的往前走着,神态还有几分恍惚,却压根没有注意到走过来的白衣女子,却是不出所料的“砰”的一声便直直的撞到了那女子的怀中,那人的身体却是冷冰冰硬邦邦的,撞在她的身上如同撞到了什么毫无知觉的物体上面一般,疼得蝶玉一阵龇牙咧嘴,险些摔倒在泥泞的地上,不由的便轻呼出声。 那白衣女子却是定定的往前走着,犹如没有看到蝶玉一般,既没有道歉也没有丝毫反应,仍旧直直的往前方走去,她只身一人走在瓢泼大雨中,也没有打伞,同样的那些雨滴却像是主动避开了一般,丝毫没有淋湿她的衣服半分,蝶玉心中一阵惊诧,莫非这女子也并非凡人? “站住!”那黑狼俯身将蝶玉从地上轻轻的扶了起来,狼眸中却有冰冷的寒光一闪而过便大声的朝着那目中无人的白衣女子大声喝了一句。 那女子听了那黑狼的一声大喝,却是不以为然的往前又走了几步,才站定,冷冷的说了一句道“你我同样非凡人,各走各路,有何贵干?” “姑娘请留步,我见你周身荡漾着死魂花的幽暗气息,可是冥界中人?”那黑狼再次出声问了一句,邪魅的一双狼眸却是充满了探究之意静静地盯着前方那个白色的身影。 “哦,你竟然生得如此一双慧眼,能够识得我的主体?”那女子一回头,却是清丽的一双蓝色眼睛,沉静如水又带了几分隐隐的高傲之意,一袭白衣飘逸清冷,却将蝶玉险些惊叫出声,眼前的这女子无论是身形还是样貌都与自己的闺蜜清欢有九分的相似,只是气质不尽相同,清欢更加友善平和,而这女子周身都散发着高傲与冰冷之意。 “你是清欢吗?”蝶玉楞楞的怕自己看错了,却是怎么也无法相信这世界上还会有另外一个女子有与清欢生的一模一样的一双蓝瞳,最终还是定定的盯着那前方的白衣女子,恍惚着说了一句,心中有些欣喜。 “呵呵,怎么人人都识得那陈清欢,纵使是在江南之地也有人对她念念不忘吗?真是可笑”那白衣女子听了蝶玉这句话却是语气冰冷刺骨的说了一句,一双沉静的蓝瞳中充满了厌恶与不屑。 “难道你也认识清欢吗?你与她长得实在是太相像了”蝶玉却迟钝的没有察觉到那女子满满的厌恶之情,却是有几分欣喜的便跑过去想同那女子好好打听一番清欢的下落,太久不见她,她心中觉得思念无比。 “相像?我这已死之人再次出现便是一个意外,与她相像更是我穷极一生都不愿意的事,至于你问我认不认识她,那我便只能告诉你,夺爱之仇,不共戴天”那女子一双沉静的蓝瞳中突然闪动着诡谲而波澜起伏的光芒,缓缓的靠近蝶玉,却是伸出冰冷的手抬起她的下巴,定定的看着她说了一句,那眼底诡异的红色与极度的恨意叫蝶玉看了一阵毛骨悚然。 “不,你根本就不是清欢,你的眼神与气质都与她相差太多了……”蝶玉想要挣脱开那女子的束缚,却惊觉那女子的手指如同铁钳一般狠狠的禁锢住她的下巴,叫她无法动弹半分,只得瑟瑟发着抖在心中默念着那黑狼快过来救自己。 “哦,相差在哪里?莫非是你的好朋友陈清欢那自以为是的天真与做作到令人反感的单纯吸引了你?还是觉得我是一个无恶不作的恶人,根本无法与她相提并论?”那素景心中本来便有怒火难平,那白虎与清欢,甚至还有那青龙三人一起同行离开,却浑然没有顾及到她的感受,将她一人孤寂的抛弃在那牛溪镇上,甚至她想要与那白虎说一句抱歉都再没有机会说,听了这蝶玉的一番话,更是如同火上浇油一般,让她彻底的失去了理智,逐渐的身体便被体内那股席卷而来的浮躁之气占据了主导地位。 “噬月!噬月!快来救我!”眼看着那白衣女子就要失去理智,眼中清明的光芒不在,有的只是歇斯底里的咆哮与愤怒,充满了诡异的红色,蝶玉不由便害怕的大声喊了一句。 “姑娘,有话好好说,何必动手动脚,她只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凡人罢”随着蝶玉的话音刚落,那一身黑色云纹锦衣的黑狼便在一瞬间闪身来到了蝶玉的身旁,手上一用劲,便将整个人牢牢的圈入怀中挣脱了那白衣女子的束缚。 “哼,好在她身边还有你这么一个尽职尽责的黑狼妖,否则我定生吃了她的魂魄不成”那白衣的女子冷哼了一声,却是满脸不屑的朝着惊魂未定的蝶玉邪魅一笑,说出的话语却叫蝶玉吓得又是一惊,只觉得双腿发软,只怪自己认错了人,眼前的这女子怎么会是清欢?明明就是个恶魔。 “你是说丞相府二小姐陈清欢夺了你所爱的男子?莫非便是那终日陪伴在她身边的白虎仙君?”那噬月将蝶玉轻轻的放在地上,见到她身上并无损伤才宽慰着松了一口气,却是抬起一双同样邪魅而深沉的狼眸饶有兴趣的对着那白衣女子说了一句。 “你怎么知道白奎?”那女子听了这句话却是面露了几分诧异之色,她此次过来江南也是为了追寻那白虎的踪迹,她隐隐的嗅到了他的气息蔓延在江南这一带,才会寻了过来,却未曾想到这无缘无故碰上的两人却似乎对白奎了解很多,认识颇深。 “我怎么会不认识呢,从他第一天追随着陈清欢跨入人界之时我便知道了他,他倒是忠心耿耿,每日不离不弃的陪在那丞相府二小姐陈清欢的身边,其他人想要近她的身都近不得半分”那噬月眼中有谋划的光芒一闪而过,一双深邃的狼眸却是跳跃着晦暗不明之意,故意朝着那对面明显已经被激怒的女子轻声的说了一句。 第四百零六章,旧恨(二) “你同我说这些干什么?是旨在羞辱我爱而不得吗?”果不其然,那素景在听到这些话时却是浑身震怒着,双手不由的紧握成拳,却是眼眸中透出凶狠的恨意朝着那对面一身黑色锦衣的噬月说了一句,纵使竭力保持语气中的平静,却依旧可以探得她心中深深的不甘之意。 “你若说是清欢抢了你爱的人,那有什么证据可以证明?如果没有那就是诽谤”蝶玉听到自己的好闺蜜被眼前的女子这样的侮辱却是禁不住想要替她打抱不平,却是冲着那女子大声的质问了一句,右手伸出来轻轻的抚上自己险些移位的下巴,却是更加的愤怒起来。 “证据?我与白奎在五百年前就已经相恋,他苦苦等了我五百年,若不是那陈清欢的出现,他怎么会移情别恋,爱上别的女子不说,还狠心的将我们之间的感情弃之不顾”那素景听了这一句话,终究还是压抑不住心中的怒火,却是极度愤怒不平的大声朝着蝶玉说了一句,满腔的怒火与不甘几乎快要将她整个人燃烧殆尽。 蝶玉听了这句话却无从反驳,她隐隐约约知道那白虎从一开始确实是清欢花了银子从街上买回来的,那时它体型很是弱小,清欢还特意叫了自己过去看它,莫非那白虎是当真认错了人?可是她心中还是无法相信清欢会做出抢别人男友这种龌龊的事情来。 “敢问姑娘尊姓大名?”那噬月听了这句话,却在一瞬间得知了许多信息,危险的薄唇轻轻一扬,嘴角狼牙透出莹莹的光芒来,邪魅的蓝眸中却带了几分兴趣十足,也许眼前这女子可以成为将来制衡那白虎的关键角色。 “就凭你们二人也有资格知道我的名字?既然是互不相干之人,那还是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切莫再相互干扰”素景只当眼前这两人正是那白虎与清欢共同的朋友,却只觉得扫足了兴,却是冰冷着一张脸便转身往前走去,纵使依旧是大雨瓢泼,她却仿佛没有丝毫知觉一般,连头也不回便大步向前方走。 “蝶玉,你在原地等我一下,我去去就回”那黑狼却沉不住气了,这女子与那白虎渊源颇深,与她的感情爱恨交织,又对那陈清欢恨之入骨,正是极好的结盟对象,他怎么会轻易放火呢。 “噬月,别去!”蝶玉从一见到这女子的兴奋欣喜到她诋毁自己的好朋友清欢时的震怒失望,只觉得对这周身散发出冰冷气场的女子没有丝毫好感,却是想要伸手拉住那黑狼,奈何那黑狼却是一把甩开她的手,留下了轻飘飘的一句话便追随着那女子而去,却叫蝶玉心中微微一惊。 “姑娘,实话不瞒你说,我与那陈清欢过节也颇深,如果你实在是看她极其不顺眼,想要对付她的话不如私下联系我黑狼噬月如何?我一定会帮助你夺回你所爱之人,只要你站在我这一边就行”那黑狼大步流星的追上了素景,却是压低了声音用极具诱惑力的语气在她身边说了一句,只因为他早已察觉到了自己若要登上人间皇位,也许那法力比自己高强的白虎就是莫大的威胁。 那素景听了这句话却是怔怔的停在了原地,一双沉静而诡谲的蓝瞳暼了那黑狼一眼,却见到他眼中带着引诱而邪魅的光芒,甚至隐约可以感受到这黑狼身上有着与自己同样的恨意,却是叫她心中一阵摇摆,她只想有朝一日能够亲手将那陈清欢斩于自己剑下,让她知道夺去自己所爱之人的代价。 “我叫素景,早在五百年前就已经死了,如今只是个半死半活的活死人罢了”那素景听了这句话语气却放缓了许多,一双蓝瞳定定的暼了那黑狼一眼,却是侧过身子去,缓缓的说了一句。 “素景姑娘,如果你想要报仇雪恨,就请联系我罢,我黑狼永远对你敞开大门”说到这里,那黑狼却是将手中一只纯黑色的短笛递给了她,那笛子触手便生出一阵凉意,周身弥漫着淡淡的血红之意,让那素景微微一惊。 “这笛子是冥界之物?这样独特的造型与气息想来便是出自那人之手吧”素景伸手接过那笛子,却是定定的望着手中的物品说了一句,一双沉静的蓝瞳由于与那笛子的相碰,眼中更是涌起一阵同样的猩红。 “若你有一天想通了,便可以随时联系我”噬月缓缓的说了一句,却是邪魅一笑只轻轻的点了点头,表示一切尽在不言之中。 那素景定定的看着那通体幽黑短笛沉思了片刻没有说话,却是缓缓的低下头去,轻轻的将那短笛收到了袖子中,做完这一切却是依旧头也不回的直直从那大雨瓢泼之中坚定的往前走去,那背影却有几分说不出的冷清而孤绝。 蝶玉定定的站在原地,眼中却透出几分不解的光芒来看着那黑狼走了过去追上那白衣女子,却是贴在她耳畔与她轻语了几声,也不知说了些什么,隐约还将手中一件物品交于了她,看到这里,她眼中隐约多了几分不解,可惜那两人隔得很远,她身为凡人,怎么努力听不到他们所说之言,更不用说周围还是满满淅沥的雨声。 “玉儿,我们走罢”那黑狼再次转过身来,却是轻步朝她走了过来,看起来脸上却多了几分开心之意便想牵起她的手往前走。 “你与她说的是什么?为何你要搭理这样一个无故诋毁清欢的女子”蝶玉却是甩开了他的手,竭力想要忍耐,最终却还是忍耐不住质问了那黑狼一句,在她看来那女子如同恶魔一般,那样的狠决而冰冷,仿佛谁欠了她几百万一样,实在叫她喜欢不起来。 “玉儿,我们说的什么你不用管,这人对我而言至关重要,我与她多谈了几句罢了,你只要永远做我天真单纯无忧无虑的玉儿便可以了”那黑狼见了她愠怒的一张脸,却是轻轻的伸出手来抚上她明丽而光滑的脸颊,轻笑着说了一句,那一笑却如同一树的梨花都开了一般,将蝶玉不知不觉便看呆了,最终却是绯红着一张脸羞惭的低下了头,不可否认这男子对她而言吸引力是巨大的,谁叫这人毕竟是她一见钟情的人,还是选择相信他罢。 “你看到那街角那条暗巷没有?”那黑狼见了她气消了,却是轻轻的执起她的手来,领着她继续往前走了半刻钟,眼前却有一条昏暗幽黑的暗巷出现在他们的面前。 “看到了,这条暗巷倒当真是神奇”蝶玉感叹着说了一句,只因为明明这里的街道是江南最繁华的街道,哪一条街道不是人潮拥挤,店铺张灯结彩,只有眼前这正处于繁华地带的一条暗巷却是漆黑如墨深不见底,从外面看里面更是毫无动静,犹如一片死寂。 “走吧”那黑狼却是走到她前面,悠闲而淡然的说了两个字,雨滴噼里啪啦的落在了那缎面的油纸伞上,蝶玉恍惚的听着那雨声,却是一阵害怕,她总觉得这暗巷中似乎隐约的涌动着什么不同寻常的气息,十分危险,思及此处,她却是颤抖着双手紧紧的拉住那黑狼的衣袖,亦步亦趋的跟在他身后,这伸手不见五指的环境更是叫她紧张的吞了吞唾沫,连大气都不敢出。 “傻玉儿,别害怕,这里便是妖界的一处入口,寻常人都看不到这里的,你因为服用了那屏息丹才能看到”那黑狼见了她这害怕得小心翼翼亦步亦趋跟在自己身后的神态,却是低声一笑,便回过头来重新用力的牵住她的手便坚定的往前走。 “可是我感觉到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拉扯我的衣服”蝶玉却是两眼飘着泪花朝着前面那气定神闲的黑狼说了一句,就在她跨入那巷子中时,她便敏锐的察觉到了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扯她的衣裙,就在她回头的一瞬间却是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到,只将她吓得够呛,心脏险些跳出嗓子眼。 “想来正赶上这鬼节到来之时,鬼门关洞开,却有一些逃不出去的小鬼小妖留在这妖界入口处想要找人将他们带出去,你别害怕”噬月一双幽黑的狼眸中透出隐隐的绿光却是扫了一眼那地面上,那地面上的东西却在一瞬间传出一阵惨叫,便灰飞烟灭,与此同时,蝶玉也感觉到那紧紧拽着自己衣裙的东西也消失不见了,因此才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第四百零七章,旧恨(三) 素景一个人在瓢泼大雨中茫然的行走着,全身周围萦绕着的死魂花灵也许是察觉到了周围有死魂花灵的气息,隐隐有些躁动,现在她那没有生灵的躯体已经快支撑不住了。 “唔”素景轻哼了一声,只觉得体内的力量已经差不多靠近,心脏一阵剧烈的绞痛,额头上却有细密的冷汗不停的滴落,她终究还是无法忍受那样的痛苦,险些摔倒在那泥泞的地上,一身白衣被弄得污迹斑斑。 “溪水…”前方隐约能够听到溪水潺潺的流声,似乎隐约还有小孩子的玩闹声,她强打起精神睁开恍惚的一双蓝眸定定的往前暼了一眼,看到的画面却让她有些心惊。 “你这个小哑巴,有娘生没爹养的杂种,我娘还说你娘就是个狐狸精,所以才会没男人要她,你们看看他这邋里邋遢的样子,真是肮脏到了极点”只见一个瘦弱的小孩被一群明显比他高壮许多的大孩子围在溪流旁边,那孩子一身邋遢的衣服,一张面黄肌瘦的脸,两个乌溜溜的眼睛却大的出奇,眼眶中盈满了泪水,一双细小的手紧紧的抓住自己破破烂烂的衣服,低着头不敢说话。 “小哑巴,你告诉我们,你娘是不是狐狸精?听说全村的男人她都勾搭过,听我娘说你娘还恬不知耻的勾搭我爹,是不是你跟你娘一样,长大以后也要做个狐狸精?”那领头的孩子眼神中带了几分恶毒的光芒,那样的怨恨,完全没有那个年纪的孩子该有的天真,身后的孩子听了他这句话,也纷纷起哄着对中间的小哑巴推推搡搡。 “呜……哇……”那个瘦弱的孩子也许是听出了他们话语中那样恶毒的嘲讽,却是涨红着一张脸,竭力的想要辩解,口中却发出难听又刺耳的杂音来,在这空旷的地方显得尤其怪异。 “哈哈哈哈”果不其然,这小哑巴一开口,那几个大孩子便哄堂大笑了起来,纷纷嗤笑着那小哑巴开口时发出的怪腔杂音。 那中间瘦弱的小哑巴听了那些孩子的哄堂大笑头却埋得更低了,一双乌溜溜的眼睛中不停的淌下泪水,眼神里却充满了恨意与愤怒,一双手紧紧的拽住身上那褴褛的衣服,很明显这些大孩子对他的欺凌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素景明显感觉到周遭的死魂花灵又躁动了起来,似乎明显察觉到了中间那个身世凄惨饱受欺凌的小哑巴全身极强的怨气,对于素景如今已经耗尽了力量的躯体来说是再好不过的养料。 “今天刚好下了近一天的雨,如今这溪流中的水都满了,盛夏炎热,不如我们把他推下去洗个澡凉快凉快”那个领头的孩子抬头看了一眼那急湍的溪流,一双眸子中透出几分恶毒,却是大声的提议说了一句。 素景在旁边听了这句话,心脏却有几分急速的跳动了起来,这溪水已经满水,河流又湍急,将这么丁点大的瘦弱孩子推进去,一定是九死一生的。 “好!”那领头孩子身后几个作恶多端的孩子却是纷纷的拍起手掌来表示赞同,与此同时,那中间瘦弱的小哑巴却是吓得眼泪鼻涕直流,呆滞着便往后面退,惊慌无措的便想要逃跑,奈何那几个身型比他高出一截的大孩子却是将他团团围住,很明显不会让他逃脱。 “呜……哇!”那小哑巴急得一张脸涨得通红,手舞足蹈的想尝试和那几个孩子沟通,喉咙里却再次发出了尖锐而破碎的怪异杂声,那周遭几个孩子听了却很明显不以为然,那领头的孩子更是一把拎住他瘦弱的身子放在了溪流边上,手上做出了要将他狠狠推下去的动作。 素景紧紧的握住手中变幻出的冷凝箭,眼中透出几分隐隐的愤怒来,那小哑巴实在是过于可怜,那周遭几个大孩子这样欺凌弱小也实在过分,她心中一急,却感觉到过于虚弱的身体里一阵气血上涌,便吐出一口鲜血来,与此同时,却是再也没有丝毫力气的跪倒在了那泥泞的地上,她的全身都在叫嚣着急需血色魂灵的补给。 周遭那些白色的死魂花灵都在隐隐的躁动着,甚至在等不及去摄取那小哑巴溺水而死的血色怨灵来给主体做养分,素景颤抖着虚弱到几乎无力支撑的躯体,感觉到连抬起手中武器的力量都快消失殆尽了,眼前一阵晕眩。 “砰!”与此同时,随着一声破水的极大响声,却是那小哑巴怪异的呼叫声一瞬间便破碎在喉咙里,素景隐隐看到那急湍的溪流很快就淹没了那瘦弱孩子的脑袋,岸边上那几个恶毒的孩子却在幸灾乐祸的拍着手看着那在溪流中不停挣扎着想要活下来的小哑巴。 素景感觉到周遭的死魂花灵越加难耐的躁动了起来,甚至在吞咽着喉咙等待着摄取那小哑巴含恨死去的怨灵,甚至连她的身体都在下意识的隐隐渴求着那孩子的生魂,素景只觉得头脑中在剧烈的斗争着,意识想要救那孩子,身体却希望那孩子快点死去。 “不能这样!”最终素景睁开一双沉静的蓝眸,却是大声的喊了一句,意识占了上风突破了那周遭叫嚣着的死魂花灵与身体对那死魂花灵的渴望,却是挣扎着站了起来,在那群孩子惊诧的眼神中耗尽了全身的力气,手持着冷凝箭朝着天空中重重的放了一箭,随着那白色的焰火划破阴暗的长空,时间却在瞬间凝结。 “别害怕,姐姐来救你”素景一步一晃的跌跌撞撞着身子飞快的踏入了那冰冷而急湍的河水中,却是竭力的像那小哑巴的位置游了过去,靠近他一看,心中却更是猛然的一惊,此时的小哑巴已经快沉到了水底,紧紧的闭着一双眼睛,脸上被吓的血色全无,一双瘦弱到了极点的小手竭力的张开着,似乎想要抓住什么可以攀附的东西一般,那身上褴褛肮脏的衣服在水中更是什么都遮不住,可以看到他全身都骨瘦如柴,严重的发育不良。 “别害怕,别害怕……”素景恍惚着在那小哑巴的耳边反复说着这两句,也不知是在安慰他还是安慰自己,她知道自己的冷凝箭凝聚时空的力量维持不了多久,若是在这个时间段她没有将他成功的带出溪流中,也许两人都会丧命在这湍急的水流中,想到这里,她却是惨白着一张脸,也不知哪里来的力量,许是爆发了潜能,却是耗尽了最后一点点力量将怀中体重瘦弱的孩子竭力带出了那冰冷的溪流中。 “咳咳咳”素景全身湿漉漉的用力将那孩子放在了岸上一旁,却是控制不住的咳嗽了起来,眼前一阵头晕晕眩的同时,她却感觉到喉咙里发甜,吐出来一口接一口的鲜血,最终她无力的躺倒在了满是泥泞的地上,感觉到身体里最后一点点力量在流逝,隐约可以看到那周遭的死魂花灵都在焦急的躁动着,愤怒于她在这样危急的时刻却放弃了汲取那最后一个离得极近的魂灵,却毫无办法,可以听到周遭时空不再凝结,有风声水流声轻轻入耳。 “如果在这死去的时刻还能再见你一面该多好啊”素景脸色惨白,身体逐渐变得毫无血色,她却朝着那天空恍恍惚惚的一笑,她想到了自己初在那幻灵山上逢了那白虎的时候,她阴差阳错的救了他,他便跟她下山天天缠绕着她想要报恩。 “如今终究是面目全非了,也许从一开始我就应该永远沉睡在无寂的黑暗中不再醒来…”素景惨淡的一笑,心中却没有半点后悔,也许从复活的那一日起,她就隐约知道了自己的宿命。 “素景,醒醒”她感觉到自己的意识正在一点点游离消失,却在这个时候隐约间看到一个白色的高大身影在不断的向自己靠近,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却让她眼中透出几分凄惨的笑意来,看来她真是思念那白虎入骨,不然怎么会在临死之前出现这样的幻像呢? 第四百零八章,旧恨(四) “素景,吃下去!”却在她逐渐失去意识之时,她感觉到那熟悉的声音在自己耳边焦急的呼唤了一句,却有微凉的手指碰触到自己的嘴唇,将一粒芬芳的丹药放进了自己口中。 白苍心中只觉得一阵焦急无比,他在下江南寻找那微服私巡的皇帝身影时却在长空中隐约看到一道熟悉的白色焰火划破长空而过,那地方却透出几分隐隐的冥界气息来,让他心中一震却知道那是素景的冷凝箭,她定是出了什么危急的事情才会放箭凝聚时空,想到这里,他却怎么也无法说服自己坐视不管,果不其然,在他疾驰而来之时,便见到那一身白衣的女子惨白着一张脸倒在了泥泞的地上,让他心中一紧,慌忙拿出一粒还魂仙丹来喂给她服下。 “唉,这小哑巴怎么会浑身湿漉漉的在这里?”那为首的一个大孩子首先回过神来,却见到那衣衫褴褛的瘦弱小哑巴湿漉漉的虚弱着躺倒在岸边,不由的有几分诧异,他记忆中还隐约记得自己将这小哑巴推进了水中,怎么转眼间却全都变了?他眼中透出几分探究而毒辣的光芒来。 “大伟,我们快走吧,到了吃中饭的时候了,再不走娘亲该着急了”却有一个孩子颤抖着身子对那为首的孩子说了一句,只因为他见到这凭空出现的一男一女,都身穿了白衣不说,那男子一头发色极浅的银发,一双蓝瞳却带了几分凶狠之意狠狠的瞪了他们一眼,叫他心中害怕。 “哼,这次就放过你!下次就没那么简单了!”那为首的孩子却是语气恶毒的朝着那昏倒在一旁的湿漉漉的瘦弱小哑巴恶狠狠的吐了一口唾沫便带领着那几个孩子飞快的离开了。 “现在的孩子都是怎么了?哪里还有一点孩子天真的模样?”白苍却是蹙着一双形状好看的墨眉轻轻的摇了摇头,眼中皆是满满的不解与愤怒之意,心中却隐隐多了几分失望。 “白奎,真的是你”那怀中的女子服下了那颗还魂仙丹,却是恢复了一些气力,费力的睁开一双与清欢相似的沉静蓝眸虚弱的看着那银发的仙君恍惚的一笑,脸上带了几分欣喜。 “我见到那划破长空的冷凝箭,便想到你也许遭遇了危险”白苍一双湛蓝的虎眸微微的暼了她一眼,眼中带了些关切的光芒,却是想将那虚弱的人扶起来。 “快看看那孩子还活着没有…”素景却是在白苍的搀扶下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却是面露了几分焦急之意对着白苍吩咐了一句,她耗尽最后一点力气救上来的那个小哑巴,她不想他死。 “放心吧,他没事,只是喝了些水”白苍缓缓的走到那湿漉漉的孩子身边,却是一把将那孩子扶起来,入目的一刹那,颇有几分触目惊心,只因为那孩子太过于瘦弱了,面黄肌瘦的一张脸,苍白的嘴唇紧紧的抿着,应该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所以才昏迷不醒。 “孩子,醒醒”白苍轻轻的以手拍了拍他的后背,给他渡了一些仙气,却是语气有些怜惜的在他耳边缓缓唤了几句,一双蓝眸中带了几分关心。 “呜…”那孩子得了那些仙气,却是悠悠的睁开了一双眼睛醒转了过来,却是“哇”的一声便大声的哭了出来,似乎是惊诧于自己还活在这世界上, 被那些恶毒的孩子所围攻推下水去的记忆还留在了脑海中,让他害怕的蜷缩起身子,生怕再遇上那样讨厌他到极点,恨不得让他去死的人。 “孩子,别怕”素景见了那小哑巴畏畏缩缩着身子缩成一团,湿漉漉的衣服还滴着水。一双圆溜溜的眼睛中却透出惊恐来盯着他们,却是觉得心脏一阵刺痛,这孩子的命运似乎太过于凄惨了。 “来,过来,放心,没有人敢再欺负你了”素景眼中透出几分怜惜,却是强撑着虚弱的身体一步步的走了过去,朝那害怕到了极点的孩子睁开了双臂,柔声的劝慰了几句,那孩子也许记忆中还隐约记得是这个姐姐奋力的抱住自己,将自己抱上岸来,却是犹豫了片刻便脆生生的投入了她的怀中,毕竟只是个五岁的孩子,素景眼中险些掉下泪水来。 “你是为了救他才放了那冷凝箭吗?”白苍话到了嘴边犹豫了片刻,却是有几分疑惑的问了那对面弄得一身泥泞湿漉漉的白衣女子一句,其实他更想问的是,因为她想救那个孩子的性命才会沦落到这样险些丧命的地步吗? “嗯”素景喉咙里发生,却是轻轻应了一声表示默认,这短短的一句却让白苍眼中透出几分久违的温柔来,在他印象中的素景有几分肃杀与冰冷,柔情的时刻并不多见,可是今日这一件事情却让他恍惚间想起其实五百年前的素景也是善良的,那时候因为误会是他吃了村长,敢孤身一人拿着砍柴刀上山来寻他想要为村长报仇,那时候的她胆子极大,却又出奇的善良,与复活以后充满怨恨的她比更加叫人欣赏。 “以后不要再这样冒险了,今日若不是我偶然路过江南,也许你便殒命在这里了”白苍转过身去,一双湛蓝的虎眸定定的看向远处,语气中却带了几分真切的关心,那久违的温柔却叫素景心中一阵欣喜若狂。 “白奎,谢谢你的关心”素景朝那面冷心热的仙君轻轻说了一句,久禁风雨而冰冷孤寂的一颗心中多了几分温暖,却是望着那人的背影久久回不过身来。 “这孩子虽然是个哑巴,不能说话,可是命不该绝,且他的舌头并非天生便有残缺乃是人为所害,不如让我来替他治疗一番”白苍没有接过那素景的一句话,却是转身走了过来,缓缓的观察了素景怀中的小哑巴一番。 “那太好了,他刚才被那些大孩子推下水,又险些被那湍急的溪流给淹死,想来那些孩子不止欺负羞辱了他一次,若他不是哑巴的话那情况会好很多”素景眼中透出几分欣喜的光芒来,一双沉静的蓝眸中头一次带了跳跃的希望,却让白苍心中微微一震,恍惚间仿佛看到了五百年前的她。 “孩子,张开嘴巴”白苍朝着那孩子轻声劝慰了一句,修长的手掌间却施展了法术对着他残缺不平的舌头轻轻的抚过,那舌头却像是在一瞬间生出新的一般,重新变得平整了起来。 “哥哥……姐姐……谢谢……你们……”那孩子眼中透出欣喜而不可置信的光芒来,却是艰难的出声说了一句,却是在素景怀中激动的重新流下了泪水,那声音嘶哑难听,犹如牙牙学语的婴儿,却让两人心中皆是一震,心中透出几分宽慰与感动来。 素景望着那与小哑巴互动的高冷仙君,却只觉得他沾染了很多人间温情的气息,不再像以前那般高高在上,如今却是处处透出脉脉温情来,不由的心神一阵荡漾,心中对他的恨意却少了很多。 “你入魔那件事说到底还是我的错,我想对你说一声抱歉”犹豫了片刻,素景却还是抬起头,坚定的对着那银发蓝瞳的仙君说了一句,这句抱歉其实藏在她心中已经很久,只是苦于没有机会说,如今她终于可以坦然的说出这一声抱歉。 “过去的事情便都算过去了吧,你不必过多自责”白苍听了素景这句话,神色却是明显的一阵暗淡,他不可能不记得素景之前做了多么过分的事情离间了他与清欢的感情不说,引得他入魔犯下杀戮的孽障,与清欢在锁妖塔中受到的煎熬他如今还觉得记忆犹新。 “我还有要事在身,先走了”白苍最终还是站了起来,却是语气回复了冰冷与客气背过身对着那素景说了一句。 “不如让我同你一起去吧”素景眼中透出几分期盼的光芒来,也跟着站着身来想要跟着那银发蓝瞳的仙君一起走。 “不必了”那银发的仙君却是客气而果断的说了一句便幻做一道白光用极快的速度消失在了眼前,素景心中只觉得一阵苦涩弥漫了上来,她追随着他的足迹来到了这江南,却还是始终无法再回暖他的心吗?素景跌跌撞撞的抱着那小哑巴坐在了岸边的石头上,眼中的欣喜却在一瞬间转换成黯然与伤心之意,心中那爱而不得的久违恨意却也一点点浮了上来。 第四百零九章,皇谋(一) 白苍头也不回的往前疾驰着,试图甩掉脑海中素景那双蓝眸中带着的几分小心翼翼的期待与满满的忧伤,其实他有很多关于她的疑惑藏在心中没有问出口来,譬如五百年前她为何不告而别,独自一人离开,譬如为何她那时会突然死去,那种发现她突然死去的惊愕与绝望直到现在他心中都隐约还有几分无法释怀。 “可是这些都没有出口相问的必要了吧?他们两人早已经渐行渐远,永远也不可能回到最初的模样了”白苍心中隐隐有苦涩的滋味漫上心头,为何在明明看到了那日他堕魔失去理性之时,素景畏惧的瑟瑟发抖,那样嫌恶的眼神,明显不如清欢那样爱自己到愿意付出生命,他心中却还是会觉得有几分失望甚至愤怒呢? “叮铃铃”白苍一路搜寻着那人皇身上的龙气,化作兽型在白云间疾驰着,一双湛蓝色的虎眸透出几分洞察千里之外的清明,却是牢牢的锁定着云层下方那繁华而喧闹的京城,突兀的却听到一阵清脆的风铃声传入耳中,打量了四周片刻却惊愕的发现那铃声是从下面尘世间传上来的。 “那是什么声音?”白苍敏锐的捕捉到了这清脆悦耳的声音,心中却觉得疑惑无比,有什么风铃声可以如同仙乐一般突破结界传入仙君的耳中? 白苍仔细的追踪着那声音的来源,却发现那声音婉转而悠扬的的从凡间江南一栋平凡无奇的房子中传了过来,他心中一动,却是摇身一变,幻做银发蓝瞳的仙君便直直的朝着那栋房子飞身而下,直觉告诉他那栋房子中有蹊跷。 银发的高冷仙君轻轻的幻化而下,却是定定的站在了那府门口,湛蓝色的虎眸中带了几分严肃的探究之意观察着眼前的府邸,才刚一靠近却让他心中一阵惊异,只因为那府门外传来丝丝龙涎香的气味,难道那自己遍寻不得的少年天子就在里面?看来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啊,白苍打定了主意要进去一探究竟。 “站住!什么人胆敢擅闯私宅!”谁知就在白苍打算从那府邸中走进去时,却有好几个神态威严又威风凛凛的黑衣护卫走了过来,将他挡在门外。 “麻烦几位帮我进去通传一声,我要面见当今圣上”那银发的仙君却是毫无俱意的直直盯着那几个护卫说了一句,很明显眼前这几个护卫虽然穿着普通的衣服,却绝不可能会是凡间私宅的护卫,只因为周身那凛冽的气势很像皇宫里的锦衣卫。 “大胆狂徒!皇上乃九龙天子,岂是你说见就能见的,再说了你怎么会知道圣上在此处?莫非是刺客奸细?”那领头的一个守卫与剩下的几个人面面相觑着对视了几眼,却是无比警惕的出声说了一句,气势威严的一双眼睛仔细的打量着他那颜色极浅的一头银发与湛蓝色的双眸,眼中透出十分的提防。 “呵,若我真想硬闯行刺的话,你们这几个只怕远远不是我的对手,聪明的话只管给皇上带一句话,俊芒山上,救皇一命”白苍冷冷的嗤笑了一声。却完全没将这几个武艺高强的锦衣卫放在眼中,只是语气轻松而悠闲的朝着他们说了一句,声音里却暗含了几分警告的意味。 “唰!”只听见一阵“唰”的声音,却是周围的几个护卫听了他这极具挑衅的一句话不约而同的纷纷拔出了剑,只在一瞬间气氛便变得凝重了起来,空气中隐隐浮现着杀意。 “慢着!”那领头的护卫却是扬起手来示意身后的人莫要轻举妄动,一双机警而睿智的眼睛却是定定的打量了一眼站在身前的银发蓝瞳男子,只见他身形俊逸,全身上下透出一股飘逸出尘的气质,看起来一点都不像等闲之辈。 “你们在这里等着,切莫轻举妄动,我进去通报一声”那领头的黑衣护卫却是抬手示意那些将白苍团团围住的护卫不要乱动,自己却是率先走进了那府邸中,他隐约总感觉到那白衣男子言简意赅的一句话却包含了很多的信息,也许这人便是那皇上一直在苦苦追寻的人呢? 白苍见到那领头的黑衣护卫身影飞快消失在了府邸之中,却知道自己的猜想正确了,那少年天子一定是在这府邸中,想起那轩辕裴在俊芒山上被自己救获时斩钉截铁说的那一句话“我一定会报答你的”,他心中却有几分悠然自得了起来,他实在想不出这现如今已经四面楚歌的年轻皇帝要如何拒绝自己的帮助。 “公子,请进!”等到那领头的护卫气喘吁吁的从府邸中跑了出来时,却是毕恭毕敬的行了个礼便将白苍往那府邸中请,却将那四周剑拔弩张的几个护卫都吓了一跳,慌忙将手中那杀意凛凛的利剑收了起来。 “看来他对我救他一命倒还是印象深刻”白苍薄唇轻轻扬起一个极浅的笑容,一双湛蓝色的虎眸中却带了几分胸有成竹的光芒,他敢保证这皇帝见到他定会如获至宝。 那外表平平无奇的一栋府邸正厅之内,却有一个剑眉星目的年轻男子坐在那桌子前仔细的端详着桌上那些形形色色的机械巧工片刻,却是勃然大怒的一把将那些东西尽数扫到了地上,一双威严十足的龙眸中带了极其愤怒的神色指着那些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中年学士们便厉声大骂了起来。 “这就是你们这些所谓的能人异士研究了近两年所得出的成果?朕要的是轰轰烈烈的成就,是可以阻挡外敌入侵,余党谋逆的有力武器,上一次你们说要去那俊芒山上才能行转那研发已久的九龙星阵,结果呢?结果朕险些殒命在那处,我每年拿多少资金给你们进行研发,可你们回报了我些什么?”那少年的天子一身玄文常服勃然大怒的对着那地上跪着的一排能人异士不停地咆哮着,一脚便将那扫在地上的东西狠狠的碾碎,就在他的脚震怒的要踏上其中一个极度平常而不起眼的风铃之时,却听到那侍卫来报。 “皇上…”那为头的首领亦是他的隐卫低声在他耳边传达了一句,只这一句却让他惊愕到无法相信,脚从那风铃的上空收了回来,眼神中却透出几分无法置信来,那地上跪着的一个胡须极长的男子却是战战兢兢的爬了过去边抹着眼泪边速度极快将那串风铃紧紧的拥入了怀中。 “快!快叫他进来!”轩辕裴转念一想,听了那侍卫来报,一双本来没有丝毫希望的眼睛却在一瞬间重新焕发了勃勃生机,带了几分期盼的的慌忙走出了那玄机屋来迎接那人的来到,心中是一阵欣喜若狂。 “如若你们在下个月之前还交不出令朕满意的作品来,那就通通格杀勿论!”那少年天子面露了凶狠之意,咬着牙齿恶狠狠的朝那地上跪着的一排瑟瑟发抖的能人异士说了一句便大袖一扬便一把将门狠狠的甩上,那阴沉沉的一句话却不停的荡漾在那玄机屋中,只叫那当中精心研发了数月不眠不休的能人异士门吓出一身冷汗。 “皇上可还记得白苍?”银发的仙君老远便看到那少年天子正站在正厅中迎接自己的到来,那桌上更是摆好了上前的御前龙井,有婢女还在不停的将那些干果蜜饯四品摆上来。 “朕当然记得,朕怎么会忘记自己的救命恩人呢?来来来!快快请坐!”那身份高贵的当今天子却是慌忙迎了过来,脸上带了笑意便照呼他坐下来喝茶,一双威严无比的龙眸中此刻却透出几分真切的欣喜来。 “你们几个退下”轩辕裴眼中欣喜之意初现,却是沉声朝着身后几个服侍的奴婢大声的命令了一句,那些奴婢听了这句话,却是慌忙的放下了东西便跪下来请安告退,在龙目极具威严的震慑下连头都不敢抬,看到这里,白苍却可以想象到这少年天子平日里到底活的有多累。 第四百一十章,皇谋(二) “白苍公子,离上次俊芒山一别已经有数月未见了,公子那矫健而凌厉的身手却一直深深的印刻在朕的脑海中,从未曾忘记过,实话说来,朕这些天一直在暗中派人查探你的消息,却一直没有得到线索,好在你今日居然自己找上门来了”那轩辕裴见到那白苍依旧是银发蓝眸气定神闲的模样,那样飘逸出尘的气质却让他在一瞬间想起了那日在俊芒山上他出手对付野狼时那干净利落的动作。 “皇上,实话也不相瞒,其实今日我白苍过来寻你也是情非得已的,只因为我家中发生了极大的变故,自己心中又有一番宏图壮志的抱负未得实现,从小又习得一番异能,不想浪费,所以便毛遂自荐来投靠皇上”白苍端起桌上的这一被冒着热气的御前龙井,轻轻的抿了一小口,一双湛蓝色的虎眸中带了睿智而沉着的光芒一低头,却是说出了一番绝妙的说辞,而他亦相信此时这无助的少年天子心中想要听到的正是这一番答案,至于人仙魔三界只说未免一时之间对他的冲击太大,白苍还是决定以后再慢慢同他说。 “不不不!白苍公子一身功夫了得!恰逢朕正在求贤若渴之际,不来朕这里简直是可惜了,若不是你主动寻来,只怕朕还要费劲心思来寻你”那轩辕裴听了白苍一番无奈而自谦的话语却只觉得他所说的这番话正符合了自己的心意,他这数月来一直在冥思苦想寻找合适的得力助手来辅佐自己,那九王爷暗中在朝廷中埋兵布阵所做的小动作他更是看得一清二楚,所以他心中更觉得焦急万分,才会拿那些奇人异士出气。 “只要你愿意入朝为官,朕便可以马上封你为我的心腹,在朕的身边做我的得力助手如何?”那少年的天子压低了声音,一双灼灼的龙目却是紧紧的锁定着眼前那银发蓝瞳的男子,希冀着他能答应留下来成为自己的得力心腹,只因为他明白自己现在处境极度危险。 “皇上,若非我没有猜错的话,如今朝廷局势复杂,民心已经大不如前,邪臣奸佞当道,再加上你少年初登上天子之位,为了不引起那些奸人的的注意,便故意营造出沉迷于酒色,荒废政权的昏庸帝王模样,暗中却一直在筹兵策划将政权完完全全的掌握回自己手中”那银发的高冷仙君薄唇轻轻一扬,一双湛蓝色的虎眸却是定定的看向远方,将手中的茶轻轻的放下,十分笃定的说了一番话。 “你……”这一番话却将轩辕裴听了却将脸上的笑容凝结了起来,一双威严十足的龙眸中却带了几分不可置信的光芒来,这件事情他一直做的滴水不漏,伪装的天衣无缝,按理来说没有人可以洞察的出来,怎么这并非入朝为仕的白衣男子却可以凭空洞悉出他一切的谋划出来?他究竟是什么人?想到这里,他的眼中却逐渐凝聚起杀意来。 “皇上不用担心,白苍并非是其他人所收买来的间谍,这些话也并非别人告诉我,乃是我自己悟透的,不管你相不相信,白苍身上藏着很多你闻所未闻的异能,而如今你所面临的危险处境,却只有我一个人能解决”白苍却是毫无畏惧之意的睁着一双湛蓝色的虎眸定定的迎上那少年天子探究的目光,说出了这样一道笃定十足的话来。 直到见到那道盈满仙气的白光一点点消失不见,素景才悠悠的收回了视线,眼中却有万分的无奈与悲伤之意,恍惚间她记起曾经那白虎还是虎妖并非仙君之时最喜欢做的事情也是带着自己飞上高空玩耍一翻,那些触手可及的快乐回忆如今成了每日在梦中反复折磨她的梦魇,曾经有多快乐,如今就有多不甘心。 “姐姐……大哥哥走了……”那怀中紧紧抱着的小哑巴却是吞吞吐吐的说了一句,那声音依旧带了几分沙哑和不够流利,却是抬起头来望着神色忧伤的她小心翼翼的说了一句,听在素景的耳中却让她心中一阵触动,也许眼前这孩子的命运与自己相同吧,孤零零的一人在这世间飘荡,别人对自己一点点关怀都足以铭记一辈子,终生都难以忘怀。 “孩子,你叫什么名字?你的母亲还在吗?”素景终究还是轻轻的将那苍白瘦弱孩子放在了地上,却是抬手抚了抚他湿漉漉松软的头发,一双沉静的蓝眸温柔的看着他,带了几分询问之意。 “他们……都叫……我小哑巴……,我没有名字……我和我娘亲一起生活……”那小哑巴睁着一双乌溜溜的眼睛,手足无措的抓着褴褛的衣角蠕动着嘴唇艰难脆生生的说了一句,全身破烂的衣服由于浸湿而不停的滴下水来,看起来格外叫人心惊。 “现在你会开口说话了,和普通的孩子没有什么两样了,以后就不叫小哑巴了,姐姐给你另取一个名字好不好?”素景听了他的回答,心中又是一阵酸楚,这样具有侮辱性的称呼怎么可以作为名号呢?再联想到那几个大孩子所说的话,她心中却更生出几分担忧,这孩子当真有母亲吗?若有母亲怎么会叫他沦落到这种境地? “好……”那小哑巴听到素景这句话却是脆生生的应了一句,乌溜溜的眼睛笑成两轮弯月,看起来却甚是可爱,纵使生的那样瘦弱可怜,却隐约透出五岁孩子该有的稚气与天真来。 “那你先带我去看看你娘亲好不好?”素景朝那小哑巴一笑,却是轻轻的伸出手来毫不介意的拉起那孩子骨瘦如柴而湿漉漉的小手,那孩子的手掌那样柔软,那样瘦小,却让素景心中又是一阵怜惜。 “嗯”那小哑巴开心的点了点头,乌溜溜的一双眼睛充满了开心,小心翼翼伸出手的由着自己被眼前这漂亮的大姐姐牵着,一只手小却伸出来重重的抹了抹脸上的鼻涕眼泪,唯恐自己这污脏奇怪的样子会让这世界上第一个对自己好的人生厌。 素景跟着那小哑巴缓缓的往前走着,也许是这两日下了暴雨,又没有天晴,地面上依旧有很深的水坑,唯恐那孩子失足跌倒在水坑中,素景毅然决然的抱起那体重极轻的瘦弱孩子,便按照他的引领往那偏僻的村子中走出。 “姐姐……这里就是我的家了……”那小哑巴适应了片刻,说话说的流利了一些,却是脆生生的伸出手来指着村尾那最破烂的一个茅草屋说了一句,乌溜溜的两只眼睛中却透出几分畏惧的光芒来,将整个人往她怀中又缩了缩,似乎想起什么极为恐怖的回忆来一般,叫素景心中微微一惊。 “那个地方可以住人吗?”素景却是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那破破烂烂的茅草屋说了一句,那房子从外观看似乎已经接近一半崩塌了,看起来简直就像是不能住人的危房,也许是因为这接连几日的磅礴大雨,那房子周围散发着难闻的味道,有些不知是谁家的鸡鸭不停的在那倒塌一半的茅草中低头翻找啄着些什么。 “我的孩子!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在哪里!”从那破败而脏污无比的半边房子中却突兀的钻出一个同样衣衫褴褛形同乞丐的女人,蓬头垢面的四处叫唤着,那声音凄厉而疯癫,听得人一阵不寒而栗。 “娘亲!娘亲!”那缩在素景怀中睁着一双乌溜溜眼睛的小哑巴却是双眼中流出眼泪来,哆嗦着身子明明畏惧无比却是忍不住朝着那四处焦急寻找的疯女人大声的叫唤了几句。 第四百一十一章,旧恨(五) “孩子!我的孩子!”那衣衫褴褛的妇女听了素景怀中孩子脆生生的一声叫唤,却是连哭带喊的朝素景奔了过来,由于太过心急,几乎是刚迈出步子便重重的滑倒在了下过雨以后泥泞的地上,本就褴褛破烂的衣服更加显的污脏不堪,她却浑然不在意的抹了抹脸上的烂泥,眼中带了欣喜连跌带撞的朝怀中的孩子奔了过来,那犹如数十天没有洗澡一般的乞丐样子,却让素景忍不住微微皱了皱眉。 “我的孩子!快来娘亲怀里!坏人太多!会把你抓走的!”那蓬头垢面的妇人却在双眼触及到林立在一旁的素景时,促狭的暼了她一眼,急得一张脸通红,病态躲闪着犹如做贼一般伸出手臂用极重的力道一把将小哑巴重重的抢回了怀里,那极具攻击性的动作让素景心中一阵震惊,没有反应过来,却是显些摔倒在了地上。 “娘亲……娘亲……”那孩子却是满脸泪水的朝着那疯癫的妇人痛呼了几声,许是由于那妇人过重的动作是将他的胳膊险些都拉扯的铁青,那孩子的手臂本来就瘦弱,看在素景心中又是一阵不可名状的无奈与心疼,她能够看出来这女子虽然神智已经疯癫却是护子心切。 “宝宝,我们回家,我们回家……”那疯癫的妇人却紧紧的将小哑巴抱进了怀中犹如抱着什么失而复得的稀世珍宝一般脸上带了甜蜜的微笑轻轻的摇晃着,隐约可以见到她蓬头垢面的一张脸眉眼间带了几分秀气,想来这也是为什么在这偏僻的江南小镇上其他妇人如此嫉恨她的缘故吧。 “娘亲……我会说话了……我不是小哑巴了……”那瘦弱的孩子却是睁着两只乌溜溜的眼睛奶声奶气的朝着那疯癫的妇人说了一句,纵使鼻涕眼泪流了一脸,却是用小小的手掌轻轻的回拥住自己疯癫已久的娘亲。 “孩子,乖,以后没人敢欺负你了,只要等过几天爹爹回来了,就把那些坏人都打跑”那疯癫的妇人却犹如没有听见小哑巴说的话一般,自言自语的将怀中的孩子抱得极紧,一双浑浊如同死水一般的眼睛恍惚的看向远处,却在这一刻透出几分前所未有的希冀来,那样的痴态却让素景看得又是一惊。 “娘亲,痛!”那本来就骨瘦如柴的孩子被自己疯癫的娘亲这样用力的一抱,瘦弱而细小的身子却更加多出一些淤青来,几乎是下意识的便又掉下了眼泪,朝着自己的娘亲哭着喊了一句。 “大婶,你先放开他,你把他弄痛了”在一旁的素景终于看不下去了,却是叹了一口气便连忙走了过去朝那疯癫的女人说了一句,如今这女人的样子又让她如何开口告诉她,她的孩子险些被那一帮顽劣的孩子淹死在溪流中呢?她又如何放心将小哑巴留给这么一个神志不清的娘亲讨生活? “坏人!你们都是坏人!都是来害我和我的孩子的!我不会将他交给你的!”那疯癫的妇人听了素景这句话却是神经质的歇斯底里大叫了一声,便犹如逃命一般紧紧抱着那大声哭叫的小哑巴转身便朝那倒塌了一半的茅草屋钻去。 “她们以前究竟过的是谁什么日子?”素景见了那疯癫妇人急匆匆往那破败邋遢的茅草屋中跑的的样子却觉得有几分触目惊心,更是不愿意去想象那瘦弱的孩子是怎么跟着这样的娘亲过日子的,心中一阵酸意涌上来,却是打定了主意要带那小哑巴离开,她不可能放任他过这样的日子,他还那样小,若是出了什么意外与那疯癫的娘亲死在那破败的房子中只怕也不会被别人知晓吧。 眼看着天空转阴,又是一阵雷声响起,素景心中一阵担忧,若是再下起那瓢泼的大雨,那这另外半边的茅草屋也一定会倒塌的,到时候他们两一定会死在这里,就在素景站在那茅草屋的门口犹豫着要不要直接使用法力将那孩子救出来时,却远远的听到一阵喧闹声由远及近。 素景疑惑的抬头一看,却见到有几个身着粗布麻衣的村妇带了几个官差语气谄媚着将他们望这边带,更是不停地在他们耳边说些什么,望向这边那对母子居身的茅草屋却是语带了十分的嫌弃与万恶之意。 “实话不瞒各位官大人,我们镇子里的这疯女人已经疯癫了近六年,日日癫狂发作不说更是处处扰民,当真是我们这镇子里头镇民一块心头之忧,若是官差大人能赏个脸将她给带走关到衙门里去,那我们老百姓也定是千恩万谢了……”只见为首一个身着暗黄麻衣的女子将头凑在为首的一个身着官衣的捕头耳边说了一句,却是毫不避讳的伸出手来指了指那倒塌了一半的茅草屋,语气中却隐约带了几丝阴险毒辣。 “行行行”那眯缝着一双眼睛满脸横肉的捕头却是没有甚为不耐烦的便连连点着头往那茅草屋的方向走了过来,嘴里连连打着饱嗝,那肥涨的肚子更是看得出来明显是酒足饭饱以后才过来。 若是被那群人看见来路不明的自己岂不也是麻烦,不如我先暗中躲起来看看他们要干什么,等到小哑巴他们遇到麻烦了我再出来帮忙,素景心中转念一想,却是动作利落而干净的一挥袖子便飞到了那茅草屋旁边极高的一棵树上,打算从上而下观察局势。 “这种破烂的地方还能住人?”那两位身着官衣的捕快走到那倒塌了一半的茅草屋旁边,鼻中闻到四周那烂泥与不知名的鸡屎鸭屎臭味混合在一起,当下便捂着口鼻后提了几步说了一句,那样子中是万分的嫌弃,那为首的妇人却是看出了他们眼中的不情愿,慌忙主动走到了那自己前面。 “二位官爷,为免弄脏你们的手脚,你们先在这里等着,民妇先进去把她叫出来”那为首的妇女长得嘴角猴腮,体型却是有几分臃肿肥胖,眼中更是透出几分狠毒的光芒来朝着那两个捕快谄媚的笑了一声,却是撸起袖子来便毫无俱意的跨过那泥泞肮脏的地面便直接朝着那疯癫妇人与小哑巴藏身的地方,让素景心中一揪,这妇女一脸恶毒的恨意却让素景不自觉的联想到那日在溪流边领头欺负小哑巴的那个大孩子。 第四百一十二章,旧恨(六) “你这坏人!快放开我!放开我的孩子!走开!快滚开!”果不其然,那茅草屋中很快便传来凄厉的一声叫喊,却是那身型强壮的妇人一把将那疯癫的瘦弱妇人犹如拎小鸡一般拎了出来,更是不顾她满脸痛苦的哭喊,双手重重的使力就要将小哑巴一把从那疯癫妇人的怀中夺过来。 “哼!我早就看你这个四处水性杨花的臭婊子不爽了,神志不清的疯子也敢到处勾三搭四,今天我特意叫了官差大人来就是要看看你怎么出丑!”那尖嘴猴腮的强壮妇人却是面露了狠毒之意恶狠狠的朝着那疯癫妇人咬着牙说了一句,那过于强烈的恨意却让素景身旁的死魂花灵又强烈的躁动了起来。 “娘亲!好痛!”那无辜而可怜的瘦弱小哑巴却被那尖嘴猴腮的妇人重重的揪住手臂毫不留情的往怀里拽,一双乌溜溜的眼睛中早就盈满了疼痛的泪水,惨白着面黄肌瘦的一张脸几乎是惨叫了一声,那叫声却更让那疯癫妇人惶恐害怕的全身发抖了起来,嘴里凄厉的叫着“别抢我的孩子!别抢我的孩子”,手上更是用力的抱住孩子瘦弱的一双腿想要将他拽回来。 “就凭你这疯癫的臭婊子也敢养孩子,你生的这野种也不知道是这镇子上哪个男人的,按照规矩就要浸猪笼淹死才行,我今儿倒要好好教训你,看看你有什么资本跟我斗”那尖嘴猴腮的恶毒妇人却是腾出一只手来带了十足的恨意便用力朝着那疯癫妇人的脸重重的连甩了好几巴掌。 “啊!”那瘦弱的褴褛女子受了这力道极重的几巴掌根本扛不住却是惨叫了几声倒退了一步便鼻青脸肿着嘴角带了鲜血跌倒在了那地上泥泞污脏的水坑中,好半天都没有缓过神来。 “哈哈哈哈,就凭你也想跟老娘斗”那尖嘴猴腮的恶毒妇人见了那疯癫妇人狼狈不堪的模样却是得意的将那瘦弱的孩子一把抱在怀里得意的放肆笑了起来。 “娘亲!娘亲!”那瘦弱的小哑巴见到自己的娘亲被这样恶狠狠的殴打,却是哭喊着在那强壮妇人的怀中踢打挣扎了起来。 “你敢打我!放心,小杂种,等我弄死你娘就好好教训你!”那尖嘴猴腮的妇人眼中带了凶狠而残暴的光芒狰狞着朝那圆睁着双眼被吓得说不出话来的瘦弱小哑巴便高高的扬起手掌就要重重的朝着他扇过去,而周遭那两个捕头与其他的村妇却仿佛像看好戏一般,悠闲的看着那狠毒的村妇教训那对可怜的的母子,全程没有出手相助。 “够了!”这糟心的一幕实在是让素景看不下去,却是在那尖嘴猴腮的强壮妇人一巴掌就要狠狠的摔在了那吓的怯弱缩起了身子的小哑巴脸上落下之时飞快的从树上飞身而下,大声的喝止了一句。 “你是谁?”那尖嘴猴腮的妇人见了凭空从树上飞下来却安然无事的素景却是被吓了一跳,手上的巴掌也收了起来,一双丑陋而浑浊的眼睛中却带了几分俱意望向面露了狠意的素景一眼,刚才足以杀人的恶毒却全数消失不见了。 “孩子!我的孩子!求求你们,行行好,放过我的孩子!他还小,只是个话都不会说的小哑巴!”那重重摔倒在地上蓬头垢面的妇人却是好一会儿才睁开一双眼睛,便浑然不顾伤痛艰难的从地上爬了起来,便双手合十跪在地上不停的重重磕着头,哭喊着口齿不清的求饶,更是一点点的匍匐在地上朝着那强壮妇人的脚边爬了过去,满身的脏污泥水,形同疯鬼一般。 “把孩子给我”素景收回了看向地上那爬伏着的疯癫女人的眼神,却是语气极冷的对着那尖嘴猴腮的强壮妇人说了一句。 “姑娘,你容貌秀丽又气质高雅,就不要掺和我们这些愚昧村妇之间的事情了,更不要说这孩子是这疯女人生的野杂种,又是个天生心智不全的小哑巴,你要他干什么?不要脏污了姑娘的手才好”那尖嘴猴腮的妇人浑浊的眼睛滴溜溜一转,却是朝着素景僵硬的一笑,眼中却带了讨好的笑意对着她说了一句,那变脸之快却叫素景瞠目结舌,之前那对待疯癫妇人的狠毒杀意到看到她的谄媚讨好,眼前这个村妇很完美的诠释了什么叫做恃强凌弱。 “把孩子给我”素景却恍若没有听到她所说的这句话一般,又是语气极其冰冷的说了一句,脸上最基本的礼貌都快要绷不住了,她虽然五百年前也是竹青村中一名民女,可是在那村子之中她却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狠毒阴险的妇人,这样的厚颜无耻却是她第一次见到。 “这……”那尖嘴猴腮的强壮妇人状似苦恼的说了一句,一双浑浊而丑陋的眼睛却再次滴溜溜一转便朝着身后显然没有反应过来僵硬站着的人使了个眼色。 “咳咳咳,姑娘你打哪儿来的便回哪儿去,这件事情本来就不管你的事,不要妨碍本镇捕头实行公务!”那为首满脸横肉的捕头却是装腔作势的咳嗽了几声便走了上来,语气十分强硬的朝她说了一句。 “公务?纵容这毒妇当街殴打神志不清的村民,又公然抢夺别人的孩子也能称之为公务?究竟是你瞎了狗眼还是天生狗官?”素景听了他这句话却是冷冷的一笑,心中一阵火气上涌便不管不顾的朝着那捕快痛快的骂了一句。 “你……!”那捕头听了素景这句话却是被气得火冒三丈,一双生的极小的眯缝眼中透出愤怒的光芒伸出手来指着她便大声的喝了一句道“大胆草民!胆敢妨碍本捕头执行公务不说还敢公开谩骂朝廷命官!我这就将你押回衙门!” “就是!你算个什么东西!”紧那跟在后面的另外一个捕头听了那为首的捕头嚣张无比的一句话却是紧跟着跑了上来便对着素景啐了一口,更是面露了凶狠之意就要拔出剑来。 “官爷,算了算了,消消气!我们大可不必理会这些多管闲事之人,先将这疯癫的女人给抓回衙门关起来再说”那尖嘴猴腮的妇人却是面露了谄媚的笑容便对着那满脸横肉的捕头哄劝了一句。 第四百一十三章,旧恨(七) “想要带她们走,先过了我这一关再说”素景面露了几分凶狠之意,手中却握紧了那把冷凝箭,她自信有能力可以打过这几个愚钝又恶心的凡人。 “哟,看不出来你这小姑娘还挺有自信,你要是喜欢玩那我们爷几个就陪你玩玩”那满脸横肉的捕头却是浑然不惧她的警告,见到她形单影只又身型单薄,更是不将她放在眼里,那捕头眼中透出世故而狰狞的光芒来,素景知道这个人肯定是做多了这种恃强凌弱欺压百姓之事。 “无知的凡人”素景薄唇轻扬,却为他们的浅陋无知而感觉到好笑,手中握着的武器更是轻轻的颤动了起来,谁知就在她十分自信的想要运功射出那冷凝箭将这堆人好好的教训一通之时,却惊异的发现伴随着自己心口一阵绞痛,她发现自己的力量又在运气之时一点点的流逝,难道是那回魂丹的作用已经过去了吗?还是说是由于她这几天都没有吞噬血色魂灵的缘故?想到这里她眼中透出一阵害怕的光芒。 “小姑娘不是很狂吗?怎么没有动作?是害怕了?不如你也跟我们爷几个去衙门走一趟,陪我们好好爽一爽如何?”那几个笑声狰狞而淫邪的捕快却是神态猥琐的出声对着素景十分下流的说了一句,那言语中透露出来的不屑更是让素景一阵愤怒。 “哼,就凭你们?想的美!”素景手中幻化出长剑来却是动作伶俐无比的朝着那几个捕快用力的砍过去,有两个捕快没有反应过来躲闪不及却是肩膀上被她重重的砍了一刀,当下便凄厉的叫唤出声来,将眼前的这些人都吓了一跳。 “呜哇!”就在素景嘴角透出得意的笑容来时,却突兀的听到了那小哑巴痛苦而凄厉的哭喊声,让素景心中一惊却是飞快的转过身去想查看那小孩子的安全情况,却不料没有注意到有一个不起眼的村妇拿起一块砖头偷偷的跟在了她后面。 “放开他!”此刻素景的心情已经不能够用震怒来形容,只因为那尖嘴猴腮的强壮村妇正手上用力,长指甲用力的朝那孩子瘦弱的脸上狠狠呲去,素景来不及思考却是急促冲了过去想去抢夺她怀中的小哑巴,却不料随着极重的“砰”的一声,那砖头重重的打在了她的后脑勺上,她当下便失去了意识软绵绵的倒在了地上。 “把她们三个都带回衙门去!今天我豪爷要好好的教训她!”那为首的捕头见到素景倒在了地上,又听到了两个弟兄的凄厉嚎叫,脸上更是带了狰狞之意,愤怒的对着那几个没有受伤的捕快语气极重的命令了一句。 素景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的她不得已受到别人的命令违背自己的心意去伤害那白虎,从一开始的出现到最后的死亡她都被安排好了,原因就是为了调查那白虎的一切,她心中煎熬纵使有万分的不愿意却被胁迫着一点点前行。 “啊!”素景满头大汗的从梦中苏醒了过来,却是惊叫了一声,她不愿意去回想,回想那些不堪房间极点的记忆,明明她已经将那些记忆都封存在了脑海最深处,为什么却还要在每个心神不定的夜晚化作梦魇来折磨她? “这里是?”素景只感觉到自己的后脑勺依旧一阵剧痛袭来,回过神来却发现这四周的一切十分蹊跷,她隐约记得自己出于愤怒与好心想要帮助那对母子,最终却被偷袭倒地。 “呵呵,见义勇为的姑娘醒来了?这牢房中你可还待的习惯?这地上的草席下面有蟑螂有老鼠,不知道像你这么美丽秀雅的姑娘习不习惯?”突兀的,一个熟悉的声音传入耳中,却是带着阵阵狞笑,那声音十分的恶心听在素景耳中却是一阵反胃,抬头一看,果然是昏倒之前那个满脸横肉的捕头。 素景没有吭声,身子却是下意识的做出了反应,仔细的打量了一下周围才发现自己居然已经被关在了铁牢之中,地上是一袭散发着刺鼻异味的烂臭草席,那昏暗的角落里确实有什么东西在一点点爬动着,叫她一阵毛骨悚然,却是汗毛倒竖着险些尖叫出声来,怪只怪她对自己过于盲目自信了。 那满脸横肉的捕头又对着她狠狠说了一番极具侮辱性的话语,素景全然没有理会,直到已经到了深夜,那捕头才心满意足的打着哈欠离开了牢房,留下的最后一句话却是狞笑着说道改日一定会过来好好关照她,素景头一次感觉到了深深的恐惧。 “白奎,白奎……”口中喃喃的念着这个名字,素景却知道如今身在江南又有能力救她出去的只有那白虎一个人,她虽然已经非凡人也习得一些冥界的法术,却还远远称不上合格,她如今能做的只有集中所有的意念将自己身处危险之中的讯息传达给那感觉灵敏的白虎仙君。 “白奎,白奎,你会来救我吗?”素景凄惨的低头笑了一声,心中却有一阵重重的苦涩漫上心头,明明如今那白虎已经不属于他了,心也不在她这里了,为什么她却还如此眷念那一点点的温柔?甚至对自己落入危险的境地而觉得由衷的开心,她知道他一定不会是狠心对她坐视不管之人,她心中反感自己这样卑微龌龊的想法,却又控制不住沉迷其中,只要能够见到他,无论是用何种方法,也许她都愿意为之一试。 第四百一十四章,逼迫(一) “哦,你如此断定朕一定会信任你?”那年轻的帝王听了这句话却是缓缓的坐了下来,拿起桌上的御前龙井茶喝了一口,一双龙眸中却透出几分探究的意味来,他轩辕裴向来是个谨慎万分之人,从来不显山露水,甚至可以说到现在除了自己的妹妹以外他都没有真正信任过任何一个人。 “皇上,如今你正处于四面楚歌之时,有人咄咄逼人费尽一切心思想要篡朝夺位,我想你不会不知,若皇上不忌惮我冒犯之罪,那白苍还得实话告诉皇上,如果没有我的帮助你根本不是九王爷的对手”白苍一双湛蓝色的虎眸带了几分决然的警告之意,却是丝毫不拐弯抹角的告诉了那少年天子一句实话。 “哦,我王兄是什么样的实力,你竟比我这个当今天子还摸得清楚?”那轩辕裴听了这句话却是狐疑万分的扫了一眼眼前银发蓝眸的男子。 “我要如何断定你并非其他人派来的奸细,而是真正过来协助我坐稳皇位的呢?”那轩辕裴索性走到了白苍的身边,一双深沉的龙眸却是紧紧的锁定着他的眼睛说了一句,抹去那表面堆砌的浮夸假笑,却暴露了所有的怀疑与不信任。 “皇上,若真要打开天窗说亮话,那白苍也只能告诉你我向来是个做事光明磊落之人,从来不会做故意隐瞒欺骗的龌龊勾当,你若不信我定会是巨大的损失”那银发蓝瞳的仙君索性坐直了身子,一双湛蓝色的眸子中带了几分高傲的光芒目光坚定着看向远处,一身仙气荡漾在周围,却是自然透出一股天地间的浩然正气。 那轩辕裴听了这句话却没有马上回答,相反却是满腹心思的放下了手中的茶杯站了起来,却是背对着白苍负手而立,虽然年纪尚幼,可那样挺的极直的背脊和极为深沉的心防谋略却让白苍有几分刮目相看,这人若是真坐稳了帝王之位,想来这天下定会繁荣昌盛。 “俗话说伴君如伴虎,我想你应该也知道,我身为帝王,从来都不管轻易相信我内心存有狐疑之人,只因为我赌的是这天下黎明苍生,假若我错信了人而被奸人当道,致使天下黎明百姓处于水深火热之中,那我这一辈子都会良心难安,我虽然欣然于你敢毛遂自荐,但你也要理解我身为帝王的担忧”那背对着白苍的少年天子却是紧握着双拳语气中透露出十足的坚定对着白苍说了一句,那声音中有无奈更多的却是为了天下苍生着想的使命感,白苍能够理解,一双湛蓝色的虎眸一眼扫过去那少年天子并不算宽厚的臂膀,却莫名的发现了其中有着自己想象不到的坚毅力量。 “皇上所有的担忧,白苍自然深有体会”银发蓝瞳的仙君收回了有几分赞赏的视线,却是点了点头表示理解,他作为仙君亦是身负使命,不也是事事谨慎而为?低头一看那桌上原本还冒着热气的茶却早已经凉透了。 “若要朕突破所有的心防将一切的筹谋全部袒露于你,与你共商天下大计,我却只有一个要求”那年轻的帝王转过身来,双手轻轻的敲了敲那红木的桌面,抬起头来一双极具威严的深邃龙眸却是蕴含了深深的考究之意望着白苍说了一句。 “天下万事并没有白苍所不能办到的,皇上有什么要求尽管告知白苍便是,只要皇上能信任白苍就行”那银发蓝瞳的仙君听了这句话却是满不在乎的轻轻扬起淡粉色的薄唇,嘴角有隐隐的虎牙显现,一双蓝瞳中却有着十足的自信,他身为白虎仙君,神通广大,法力无边,区区凡间小事他却不相信有什么他做不到的事。 那剑眉星目的帝王听了白苍的这句话,却只是面露了深意扬唇一笑,似乎并不想直接提出这个请求,而是缓缓的走到那制作精致的雕花木窗前,将那窗轻轻的推开,刚将窗户打开,那窗外宽阔而美丽的景色尽收眼底,却有阵阵带着雨后芬芳的泥土气息传来,让他忍不住闭上眼深深闻了闻,再抬眸却是招手示意白苍走过来。 白苍心中有些疑惑,却还是轻扬了衣袖缓缓的走了过去,直觉告诉他,这年轻的帝王想告诉他一些不同寻常的东西。 “朕为了登上这万人之上帝位曾经与王兄们经过一番惨烈的厮杀,父皇生了十子,朕是最年幼的一个,从小到大在宫中受尽了白眼与冷落,那时候,没有一个人会相信我这样瘦弱而年幼的孩子最终会成为下一任帝王,这十个皇子中,有九人想争夺皇位,朕凭借着十几年来的低调筹谋与我的母亲暗中施计让他们八人互相残杀,他们直至死之时才相信这暗中的一切竟是我这个看起来最软弱最没有威胁的十弟一手谋划”想到这里,那年轻的天子仿佛想到了一些最为惨烈的血腥回忆一般,身子微微颤抖着,双手将那木栏杆抓得发白,眼中闪烁着疯狂的意味,嘴角却扬起了得意的一抹笑容。 “那个时候只有我王兄与朕的交情最好,那时候的他寄情于山水狩猎,甚至还有江湖传言他好女色奢侈,可是朕却深知他计谋与心计远远比不上其他的皇子,在那时可以称得上是真正的毫无城府,所以我便刻意放过了他,一切一切的谋划都没有真正对准他过,谁知却在朕成了天子以后他却大改了性情,对这谋权之事也越发的感兴趣了起来,当真是讽刺无比,朕如今后悔的只是当初心软没有听师傅的计谋将他斩草除根”那年轻的天子一双深沉的龙眸中透出晦暗不明的光芒来,双眼却是迸射出极为强烈的杀意定定的看向远处。 白苍听了这话心中却隐隐多了几分震动,他自然知道那九王爷性情大变的原因,也向来对人间朝廷纷争之事有所耳闻,只是却没有想到过竟然会到了厮杀如此惨烈的地步,实在是叫他心中震惊之时却隐约透出几分畏惧之意来。 “如今,朕终于凭借着一己之力,从最不被看好的冷落位置一跃而上成了高高在上的帝王,两年以前朕最信任的心腹,教朕谋划一切的师傅也已经去世,如今在这世上朕却还有一个最割舍不下的人,同时也是我最想耗尽一辈子好好保护的人”那年轻的帝王说到这里,嘴角却轻轻扬起,冰冷刺骨的双眸中却也恢复了一些温度。 “皇上所说的人是?”银发蓝瞳的仙君听了这话却又几分疑惑,若真的按照这年轻天子所说的话,那所有的皇子除了当今的九王爷还在,全部死于了朝廷纷争中,那这个人又是谁呢? 第四百一十五章,逼迫(二) “朕的生母其实是那时皇后娘娘身边一个洗脚的奴婢,甚至连真正的嫔妃都称不上,所以我从小背着这耻辱的身份在那吃人的皇宫中闯荡着,受尽了别人所想像不到的冷眼与欺负,好在我母亲常常教导我多读书,以天下苍生为己任,对凡事抱有希望,我记得在寒冬腊月里母亲会冒着风雪走数十里只为了讨一点点碳火为了让我暖和的过冬,在最酷暑的夏夜里亲自去池塘边挑凉水来为我擦背洗澡,我们在宫中或者如同最卑微的蛆虫一般的生活,可饶是这样我母亲最终却还是被那盛气凌人的大皇子之母皇后娘娘派人偷偷的暗害,活生生的按着她的头将她淹死在了水井之中,她们以为尚在年幼的我什么都不知道,然而他们犯下的每一次暴行我都躲在暗处看得清清楚楚”那少年的天子面容十分冷静的说出了这番话来,那颤抖的语气却暴露了他心中十足的恨意与痛苦的梦魇,也许这番话他从来都没有和第二个人说过,白苍却不敢去想象他说这番话时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 “那你说的那个人是?”白苍犹豫了片刻却有着困惑的问了一句,若那个人并不是他的母亲也不是他的师傅,那会是谁呢?为什么他又要说与他听这一切呢?可是不可否认的却是听完这番话以后,他心中却生了些无法言喻的细微触动,原来这高高在上的帝王身后却隐藏了这么多悲伤而惨烈的故事。 “那个人是我的亲妹妹,也是父皇身边最不得宠乃至他甚至在死时不知道的女儿,我的妹妹是在我两岁之时母亲所生下来的,为免遭人毒手,我母亲一直将她带在身边,说是远方来进宫投靠的亲戚,直到看到她提前准备给我的信我才知道的,如今她已经十八岁了,亦是个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我封她为长公主,确保她衣食无忧快快乐乐的活在皇宫中”那原本语气狠决的少年天子却在提到“妹妹”这个词时,语气中所透露出几分轻快的意味,嘴角轻轻向上翘,眼中更是充满了疼惜宠爱之味。 白苍心中却多了几分不祥的预感,这年轻帝王前面这一番字字掏心掏肺的泣血之言,却是为了最后提到自己的亲妹妹吗?将亲妹妹一事处心积虑的告诉他,莫非便是?想到这里,白苍蓝眸中显现了震惊与严肃的光芒,心中有些发怵,却恨不得马上便离开。 不出所料的却是那年轻的帝王已经转过身来,语气中带了几分严肃的意味,却是嘴角上扬着轻轻拍了拍僵硬在一旁的白苍的肩膀说了一句道“如今她已经到了适婚的年龄,你方才说想要取得朕的信任也不是不可,只是我想将自己的亲妹妹许配给你为妻如何?如此我们便是亲上加亲,我不信任你又信任谁呢?” 白苍听了那年轻的帝王不容拒绝的一句话,却知道他所说并非玩笑,这个人将心中最柔软最痛苦的一切都整个剖析给他看,更是想将自己心中最怜惜宝贝的妹妹许配给他,一来是为了探究他的真心,二来便是为了表示自己求贤若渴的决心罢,却让他一时词穷,蠕动着嘴唇沉思了片刻没有说话。 “皇上,实不相瞒,其实白苍已经有了心仪的女子……”最终,白苍还是提神顿气朝着那少年天子说了一句,一双蓝眸中带了几分晦暗不明的光芒还是决定不能违背自己的感情,他已经对素景有愧如何还能够负了清欢? “罢了,罢了,你不必急着回答,先回去好好想想罢……”那年轻的帝王却是转过身去摇了摇手打断了他所说之言,却是示意他不必再接着说下去。 “良禽择木而栖,更何况朕相信朕的妹妹是全天底下最美丽最可爱的女子,你若是错过定会后悔”那少年的天子却是长叹了一口气,便伸了个懒腰,脸上那一切的痛苦悲伤与快乐的表情一扫而空,却是十分惬意的坐了下来喝了杯茶,一双龙眸之中的狐疑探究之意却没有少半分。 “假若你做出了正确的决定,那么下个月我便可以封你为从三品上,云麾大将军,赐你兵符掌印,赐你良田万顷,正品御苑府邸一座”那轩辕裴重新坐到了椅子上,却是伸出手抬起那杯几乎快凉透了的御前龙井轻轻的喝了一口,一双深沉的龙眸中带了探究的意味深深的暼了对面那银发蓝眸的男子一眼,那日在俊芒山上白苍那干净利落的身手如今犹叫他觉得惊艳,这人定是最有资格领兵出战的奇才。 白苍听了这话却没有回话,只是怔怔的坐在原地,蓝眸中却头一次闪烁出纠结而痛苦的神色,若是从前云游四方并无任务在身的他,定是万分不屑于这人间所谓的官爵府邸,可是如今的他却不得不面临这样的选择,若是没有协助人皇坐稳皇位,致使三界大乱,黎明百姓遭殃,届时天帝所罚除之人是他不说,他还有愧于自己的良心与使命,可若是做出选择就意味着他得再负清欢一次,这样的选择他真的能够狠心做出吗? “唔……”就在白苍心中觉得痛苦之时,却突兀的感觉到脑中一阵剧烈的疼痛,疼得他反射性的重重哼了一声,嘴角发亮的虎牙情不自禁的显现,却似乎是什么人用尽了一切的力量试图用法术向他传达些什么讯息一般。 “怎么回事?似乎是素景的气息?”白苍反应过来却是马上闭上了眼睛,深深的坠入了那游离的意识之中尝试着用感觉去搜寻着些什么,耳中却渐渐的听到了一句接一句微弱的小声呼唤声“白奎,救我,白奎,快来救我” “素景?”这世界上除了素景,没有第二个女子会这样称呼自己,几乎就在下一瞬间,白苍心中有不祥的预感传来,听那声音,她似乎又陷入了十分危险的境地。 白苍不能确认她所处的情况,却有几分焦急的施展了仙术以手作势在空中微微一挥,眼前却出现了素景的模样,此时的她蜷缩在一间狭小而阴暗的牢房中,底下是肮脏的草席,一双沉静的蓝眸中却头一次冒出了几分深深的俱意来,双手合十不停的呼唤着他的名字。 那轩辕裴却在一旁有些不解的看着他一系列的举动,他深深的闭上眼睛再睁开一双蓝眸,那虎眸中却带了几分流光溢彩的意味,隐隐约约还能见到不同寻常的白色光芒在他的眼中跳跃,双手在眼前挥舞了一下再收回的样子却让他确定这人定是窥得了什么他远远没有能力窥得的事情,轩辕裴幽深的眸中一沉,却是下定了决心一定要将这人收入麾下成为自己的得力助手。 “皇上,白苍还有件危急的事情必须马上过去处理,先告辞了”事不宜迟,白苍却是急忙站了起来便朝着那年轻的天子毕恭毕敬的抬手做了一个告别礼。 “你们今日所说之事我想你心中也有数不能泄露给第三个人听到,至于我所说的婚娶之事还望你能好好考虑,想明白了便来寻我便是”那轩辕裴微微抬了抬眼皮,却是神态威严的对着那银发蓝瞳的白苍说了一句,语气中透出郑重而严肃无比的意味来,让白苍心中又是情绪复杂的深深一沉。 第四百一十六章,教训(一) 素景在牢狱中熬过了此生最难忘怀的一个夜晚,地上破烂而散发脏污气息的一床草席,角落里有些肮脏而油光发亮的老鼠在暗暗的穿行着,那绿豆大的眼睛闪烁着幽绿的光芒,窃窃私语着仿佛在打量她这个新来的牢狱之友。 “不要过来!”素景竭力的说服着自己不要害怕,额头上上却冒出丝丝冷汗来,一双沉静的蓝眸头一次透出慌张来,她恍恍惚惚的伸手往旁边一触,却惊异的发现有什么东西在自己的指尖穿梭而过,困惑不解的低头一看竟然是好几只只乌黑的蟑螂蹿着脚飞快的爬行而过。 “啊!”几乎是下一瞬间她便惊叫着站了起来,伸脚狠狠的朝那些蟑螂踢过去,被吓的瑟瑟发抖躲在墙角,双膝一阵阵发软。 “一定要想办法出去才行,这里不是久留之地”素景惊恐的抱着头看着那些墙角干草里越发活跃起来的老鼠,蟑螂,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口中却不停的念叨着这句话。 “姐姐,姐姐…”突兀的,两声脆生生的叫唤传入她的耳中,是那孩子的声音,素景心中一震慌忙的站起身来朝着右侧的铁门看了过去,果不其然他们被关在与自己相邻的另外一个牢房,那瘦弱的孩子此刻正被那神态可怖的疯癫妇人抱在怀里,那妇人看起来神智更加不清了,披头散发坐在散发着阵阵臭味的草席中,周围是蟑螂与老鼠在乱窜,她却浑然不在意,口中只不停的念叨着“我的宝贝,别害怕,等爹爹回来了,我们就不会被坏人欺负了……” 那样子实在是过于触目惊心,素景有些不忍心再看,可是那孩子睁着一双乌溜溜的眼睛脆生生的不停叫唤,却让她无法说服自己袖手旁观,那孩子许是被那尖嘴猴腮的强壮妇人用力掐的太厉害,整张脸苍白的可怕,褴褛露在外面的细小手臂上却是青一块紫一块,全身湿漉漉的衣服还未干,在这肮脏的牢房中更加散发出刺鼻的臭味。 “姐姐,姐姐,我好害怕……”那孩子苍白着开裂的嘴唇有气无力的对着素景说了一句,乌溜溜的两只眼珠中有些空洞无神,泪水早已经流干了,面黄肌瘦的一张脸上布满了脏污,那虚弱到了极点的模样看在素景眼中却叫她心中一阵揪痛,她从来没有想到五百年以后的世道还是如此的残酷暴戾,欺压贫苦百姓,官官相护不说,还如此草芥人命。 “宝宝,不要害怕,姐姐一定会救你出去的”素景隔着那铁栅栏柔声劝哄了一句,一双沉静的蓝眸中头一次透出了对这吃人社会的愤怒与不甘,这对母子从一开始就处于弱势群体,那女子心智疯癫神志不清,那瘦弱的小孩子更是活在这人心刻薄荒芜的社会上饱受欺辱,因为那些乡野村妇的妒忌而被无辜牵连饱受中伤。 “与其操心他们,你倒不如多操心一下自己,只怕你现在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了”就在素景的语音刚落,却有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那声音中难听而龌龊,更是带了十分的讥讽,几乎不用回头素景便知道是那个满面横肉的捕头,此刻的他手中正悠闲的拿着一壶酒,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来看着素景,那笑容极度的猖狂。 “就是,我还当这姑娘有多么厉害呢?还想公开跟我们官爷斗,也不看看我们官爷可是我们这小镇里主宰生杀大权之人,知县可是我们豪爷的亲舅舅,杀了这一个两个身份卑贱之人就如同捏死只蚂蚁一样简单,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就敢见义勇为,真是愚蠢至极”却有一个尖利而难听的女声从那捕头的后面闪身而出,洋洋得意的暼了素景一眼,那绿豆大的眼睛中带了十足的不屑与厌恶,让素景看了更觉得心中一阵反胃,再多的卑鄙与龌龊都无法用来形容眼前这山野村妇的目光短浅,仗势欺人。 “官爷,可否帮我开一下门,我要好好教训那娼妇”谁知那尖嘴猴腮的强壮妇人在说完这句话以后却是别过头挨着那满脸横肉的捕头又堆着满脸谄媚笑容说了一句,又将袖子底下一锭银子暗暗的递给了他,那声音中的讨好之意与看向那牢狱中母子的恶毒眼神叫人看了只觉得毛骨悚然。 “去吧”那满脸横肉的捕头悠闲无比的端着手中的酒壶放在桌子上倒了一大碗酒轻轻的抿了一口,却是朝那尖嘴猴腮的妇人轻松的摆了摆手,自己则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如同看戏一般十分享受的地盯着眼前这两个肮脏的牢笼。 那尖嘴猴腮的妇人听了这句话,狭小的眼睛里却迸射出异常兴奋的光芒来,那眼神中深深藏着恶毒之意一步步的在另外一个捕头的带领下走进了那牢房中,逐渐靠近那对缩在墙角瑟瑟发抖的女子。 “张洛儿,想不到你也有落在我手上的这一天吧?实话告诉你,我这十几年来早就看你不爽了,你年轻时候做过的那些龌龊行当别以为我不知道,胆敢暗中勾引我们家大牛,还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就敢到处招惹男人,结果还不是成了被别人遗弃的臭破鞋,你这种不要脸的骚货就应该乖乖待在牢房里与肮脏的老鼠蟑螂为伴”那尖嘴猴腮的强壮妇人一把迈了进去,却是撸起袖子便直接朝着那抱着孩子缩在墙角的疯癫妇人冲了过去,眼神中闪烁着怨恨到了极点的光芒,那眼中的恶毒吓得那疯癫的妇人直哆嗦着身子缩到了墙角。 “坏人!不要过来!不要过来!”那疯癫的妇人一把将怀中哭叫着的孩子紧紧的搂进怀中用身子护住,却是惶恐而害怕的朝着那身强力壮的妇人惊叫着躲避,那本来就鼻青脸肿的脸看起来更加可怖了,紧缩着的瘦弱身躯看起来更是如同一只活在最阴暗之处的老鼠一般。 “还想躲?我告诉你,你这样搞破鞋的娼妇就应该和这个小杂种一起去死,还想活在这世界上勾引男人,也不看看你这张烂透了的脸,这神志不清的疯癫模样,你以为李公子还会回来吗?人家可是中了举留在京城另娶了妻儿,像你这样卑微肮脏的骚货一辈子就应该待在这牢狱中,免得出来脏了我们的眼睛”那身强力壮的恶毒妇人定是不会让她轻易逃脱,却是一把揪住那颤抖着身子躲在墙角疯癫妇人的头发便用力将她拖了出来,在那瘦弱孩子的哭喊声中却是一脚把那孩子踢开,那孩子翻滚了两下就惨白着一张脸昏了过去,没了声响。 “宝宝!宝宝!”那疯癫的妇人又被连连扇了好几个巴掌,只将嘴角撕裂开来,吐出了一口鲜血,却是捂着胸口在地上艰难爬动着去寻找那小哑巴,声音凄厉无比的叫喊着,那撕心裂肺的叫声却引得那坐在铁门外满脸横肉的捕头大笑着鼓起掌来,满脸的狰狞。 “孩子!”素景在与她们相邻的牢房却毫无办法,眼睁睁的看着她们母子被那强壮妇人殴打欺辱,只觉得心脏一阵剧烈的绞痛,头一次认清这社会的残酷,更加痛恨自己没有能力帮助他们两人,眼看着那瘦弱不足五岁的孩子被那强壮的妇人一脚踢了出去,翻滚了一声便没有声响,眼圈更是发着红掉下泪水来,那严重营养不足的瘦弱孩子已经到了承受的极点,还受了那强壮妇人的一脚,难道真的要眼睁睁的看着他死在这肮脏的牢狱中吗? “你们想要教训人尽管冲着我来,欺负一对手无缚鸡之力的可怜母子算什么本事?”素景再也忍受不住却是红着一双眼睛朝着那牢狱外满脸横肉的捕头便大声叫唤了一句,手中紧握着那冷凝箭想要射出一箭,却知道自己已经失去了一大半的法力亦没有得到血色魂灵的补养,根本就射不出那一箭,她心中头一次痛恨自己只是个无权无势的凡人。 第四百一十七章,教训(二) “哟,小姑娘,你可别着急啊,你砍伤我两个弟兄的事情,本大爷还没跟你算账呢?你要是心急的话?本大爷现在就好好给你算算账,看你长的这么如花似玉,不要着急,我一定不会把你丢在这肮脏不见天日里的牢房中自生自灭”那满脸横肉的捕头听了素景的这句话却是语气亢奋无比的说出了这句话,那浑浊而丑陋的眼睛中却带了淫荡而猥琐的光芒,那恶心的眼神触到素景身上只让她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白奎!求求你快点出现!白奎!救我!”素景在心中不停的默念着这两句话,却是强迫自己挺直了背脊,浑然不惧的迎上那捕头的眼睛,语气冰冷结冰的说了一句道“你若是有胆子的话就不要害怕。尽管上来,我素景会让你尝尝什么叫做撕心裂肺的痛苦” 那捕头起初却是浑然不屑的看了一眼素景那一双蓝眸,最终却在触及到她一双蓝眸中迸射出的非人的猩红之意时被吓了一跳,没有再动作,却是站在那铁门外重重的朝她啐了一口道“呸,你放心,我很快就会叫几个兄弟来好好让你爽爽”,说完这句话却是面露了恨意就飞快的冲出那牢房外,很明显是去叫人了。 “怎么样?被人压着打的滋味好受吗?我告诉你张洛儿,就凭你现在这幅尊容,别说是想勾引男人,就是把衣服脱光了躺在街上也不会有人多看你一眼?我呸!烂货!”那尖嘴猴腮的强壮妇人却是朝着那被压在自己身下被狠狠打的吐出鲜血 ,意识快要陷入昏迷的疯癫女脸上重重的啐了一口,那唾沫挂在那可怜妇人的脸上,她却浑然不在意,只是强睁着一双眼睛在地上艰难的朝着自己昏迷不醒的孩子爬了过去,口中不停的叫唤着“宝宝,我的宝宝……” “你放心,你现在打在她们身上的拳头待会会有十倍回在你的身上,你现在尽情的打便是,待会我会让你尝尝什么是痛不欲生的滋味”素景轻扬起薄唇却是缓缓走到哪与对面牢房相邻的铁门口冷冷的说了一句,一双蓝眸中带了猩红的光芒,却是如同地狱来的恶鬼一般朝着那强壮的妇人轻轻的一笑。 “哟,姑娘,只怕你现在是昏了头看不清楚局势吧,现在是你们被关在牢中,教训你们的是我,你要想出来教训我只怕是下辈子的事吧”那尖嘴猴腮的妇人却是睁着一双恶毒的丑陋眼睛万分不屑的指着素景的鼻子说了一句,那肿胀而强壮的双手却是浑然不惧的狠狠朝着骑在身下的那疯癫妇人重重的抽了一巴掌,直打的那妇人惨叫了一声便昏了过去。 白苍告白了那少年的天子便赶忙往外面跑,他知道如果现在再不去救素景,只怕她的处境会愈加的危险,偏偏此刻她相当于已经尽失了法力,也不是那些卑劣凡人的对手。 走到门口,他却是转念一想,虽然自己如今是在凡间,可是使用仙术破坏这凡间的秩序终归是不好,因此便大着胆子折返而回对着那轩辕裴语气严肃而含蓄的说了一句道“皇上,实话不瞒你说,如今白苍的朋友遇上些小麻烦,可是我却无权无势没有能力救她……” 那轩辕裴听了这句话却是低声笑了一句,很快便明白了他的意思,却是拍了拍手示意站在门外伺候的下人们都进来,其中却有一个穿着常服的男子,身形却比一般的男子明显纤细许多,白苍一看却知道这男子定是人间服侍这人皇的公公。 “爱卿,朕身边这位徐公公就代表了朕的立场,手中执有朕的令牌,想来你的朋友遇到再大的麻烦,也不是他所不能解决的,你尽管带他跑一趟,赶快去救你的朋友为紧”那少年的天子说出的这一番甚为知心的话却让白苍听了心中一阵暖意,光不论说他如今尚未入朝为官,这少年的天子便愿意仅凭他的一面之词就愿意让他调动手下去处理私事,足以可见他对自己的重视。 “再会”白苍低下头做了一个礼,一身素白仙衣随着转身的动作却透出几分仙姿林立,一双湛蓝色的深邃瞳孔中那温润的一笑却让那轩辕裴又陷入了恍惚之中,他总觉得眼前这银发蓝瞳的奇异男子身上带了几分谪仙的气质却与人间的烟火味格格不入,倒想是从天而降的神仙故意过来相助他的一般。 “嘿嘿嘿,弟兄们,我们这牢房暗狱里可来了一个尤物,这样清秀的面容,窈窕的身段,想来你们都已经跃跃欲试吧,我豪爷可是够仗义,先让你们爽爽”那满脸横肉的捕头的熟悉声音又传入了耳中,那样猥琐而淫荡的声音传在素景的耳中却让她手臂上了起了一层的鸡皮疙瘩,心中带了隐隐的畏惧抬眸一看,却见到那捕快带了一群形容丑陋而猥琐的捕快走了进来,如同欣赏什么精致的货品一般,那眼神的淫荡和探究之意让人一阵作呕。 “不错,不错,看来还是豪爷想得周到,现在这两个牢房空着也是空着倒不如抓两个如花似玉的年轻姑娘进来给兄弟们好好爽爽”那几个捕快听了那豪爷洋洋得意如同炫耀什么战绩一般的语气,确实纷纷点着头赞扬他所说的话,那语气中同样带着浓的化不开的谄媚之意。 “啧,你教训完没有?教训完了就赶紧走,不要扫了我们各位爷的雅兴,这疯癫的丑女人要真的死了找地儿埋也会脏了我们的手”那满脸横肉的不透露见到那尖嘴猴腮的强壮妇人还待在那牢狱中死活不罢休的压着那早已经昏迷过去的疯癫妇人用力的打,却是语气十分嫌弃的朝着她说了一句。 “是是是,官爷,是我没有注意时间,官爷要爽便尽情的爽,我便不打扰你们了,为了教训这个疯癫的婊子倒当真是弄得我出了一身大汗”那尖嘴猴腮的强壮妇人连忙谄媚的笑着站了起来,却是十分嫌弃的伸腿在那昏迷过去的女人身上又是狠狠的一踢便想走出这牢狱中来。 “来来来,小姑娘不要害怕,我们弟兄几个会好好待你的!”那几个捕快却是摩拳擦掌着跃跃欲试,纷纷露出狰狞而淫荡的笑容就要用钥匙打开关押素景的铁门一贯而入,几乎就在他们人还没有进来之时,隔着老远素景闻到他们身上强烈的汗臭味却是胃中一阵翻江倒海险些没有呕出来。 “哦,你们要真想爽一爽,倒不如让我来陪你们爽一爽如何?”谁知就在那几个一脸淫笑的嚣张捕快就要推开门朝着素景一拥而上之时,却有一道冰冷刺骨的声音凭空响起,却将他们吓得一激灵,纷纷不解的抬头看向那牢房门外,只见那里正站着一个身穿白衣,银发蓝瞳的高大身影。 “白奎!救我!”素景在看到那白虎熟悉的身影时几乎是一瞬间便放下了提着的一颗心,欣喜若狂的朝着那门口的身影大声的叫唤了一句,顿时心中只觉得有了力量。 “你是谁?你怎么进的来我们的密牢?”那满脸横肉的捕头第一个反应了过来,却是飞快的冲到白苍的前面,恶狠狠的质问了他一句,眼中透露出万分的不可置信,见了他那银发蓝瞳来者不善一身肃杀之意的奇异样子却隐隐的有些发着抖,却是强撑着身子大声的问了他一句。 “这个问题的恐怕你并没有资格知道,你现在只有一个选择,那就是放人,否则你面临的将是终生的痛苦”白苍只是微微一笑,一双湛蓝色的虎眸中却带了十分不屑的笑容,那清扬的嘴角,雪白发亮的虎牙,却是无一不彰显着此刻他身上极度危险的气息。 “弟兄们,上!这人竟然敢在我们的地盘撒野,当真是不想活了!”那满脸横肉的捕头眼中有光芒一闪,却是恶狠狠的朝着身后那好几个捕头叫唤了一句,自己却是缓缓的退到了他们身后。 第四百一十八章,教训(三) “呵”白苍薄唇清扬,却是冷冷的一笑,一双湛蓝色的虎眸中有隐隐的杀意闪动,洁白的仙袖轻轻一扬,那几个一拥而上的捕快却是一脸愕然的被一股诡异的力量重重的摔在了地上,面面相觑着不可置信。 “哼,你不要以为武力高强就可以行为嚣张,你敢擅闯此地,可知我舅舅是谁?我舅舅是这林虞朕青天衙门堂堂梁知县!你若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对我们兄弟几个下手,那就等着蹲牢房吧!”那满脸横肉的豪爷见了他白袖轻扬,不费吹灰之力便将自己几个身强力壮的兄弟给扫到了地上,眼中多了几分害怕之意,却是挺直了腰杆强自镇定的指着白苍的鼻子恶狠狠的说了一句。 银发蓝瞳的仙君听到这句话却是万分不屑的对着那满脸横肉的捕头一笑,却是闪身让一个身着黑色便衣的威严男子走了出来,好整以暇的说了一句道“哦,此事徐公公怎么看?” 那公公闪身而出却是威严万分的御前所用令牌对着那满脸横肉的捕头大声的喝了一句,那洪亮的声音威严的气势却将那捕头吓得双脚发软“大胆林豪速速跪下!我们乃奉皇帝之命前来调查江南不虞镇县官滥用职权欺压无辜百姓一事!眼下人证物证皆在!你要作何解释?” “这……不可能,皇上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那满脸横肉的捕头凑近一看那金光璀璨的御前令牌,却是吓得一把瘫倒在了地上,口中喃喃的出声,额头上是层层的冷汗不停地浮现,这样极度惊惧的反应却让那帮在地上呻吟叫唤着的捕快回过神来,自知跟着这豪爷干了不少的亏心事,因此便纷纷瘫软着恐惧异常的跪了下来。 “如今你的舅舅梁知县就在外面提心吊胆等着要见你呢?你处处为非作歹仗势欺人,却是将他也给拉下了水,这砍头之罪也是难免的”白苍冷冷一笑却是缓缓的走到了那满脸横肉的捕头面前半蹲了下来,伸出修长的手指在他的脖子上轻轻摸了摸,薄唇扬起一个残酷无比的笑容,却将那豪爷吓得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自知一切都已经败露,面如死灰的颤抖着跪在地上,显些尿了裤子,完全没有了之前的盛气凌人。 “白奎,太好了,你居然听到了我的呼唤!”随着那肮脏的牢狱被打开,素景却是心有余悸的怀着满目的欣喜若狂一把冲了出来,紧紧的抱住了那银发蓝瞳的仙君,流着泪说了一句。 “谢谢你来救我!三番两次的麻烦你真是素景的失误”那清丽的女子睁着一双盈满泪水的蓝瞳抬眼感激非常的的看了一眼白苍,声音中带了自责而愧疚的情绪,那稍显凌乱与肮脏的头发,略微惊恐的眼神却让白苍有些不忍心推开她,只因为知道她定是度过了一个忐忑不安的夜晚。 “没事,你平安就好了”白苍一双湛蓝色的虎眸浅浅的暼了她一眼,犹豫了片刻终究还是轻轻的吐出了一句,纵使心中此刻有万般复杂的情绪翻涌,他都知道自己不会是一个见死不救心怀怨恨的小人。 “啪啪啪”那一身黑色便衣,气势威严的徐公公小心翼翼的将那御前令牌收回了怀中,却是朝着那牢房外面重重的拍了两下手掌,随着他拍掌的声音一落,却有一个身着官服的半老老头垂头丧气的走了进来,一张脸上写满了凝重与担忧。 “舅舅!舅舅快救救我!”那满脸横肉的捕头本来已是心如死灰,却在看到那身着官服的老头进了门以后却是在地上匍匐着爬了过去,一把抱住那梁知县的腿就声泪俱下的哀求着,那身后几个捕快亦皆是面露了希望看向那老头。 “唉!你这种孽侄便是死有余辜!我曾经告诫过你多少次,不要拿着一点点职权便仗势欺人,为非作歹,提醒了你无数次不能欺压百姓,结果你屡不听劝不说,这次竟然还公然的用着废弃的牢狱干起了乱关押人的行当!我的这张老脸被你丢尽了不说,只怕我们全族人的性命都因为你一人而堪忧!”那身着官服的老头才一进来却是朝着那地上跪着的捕头长叹了一句便开始厉声指责了起来,气不过更是脚上用力一把朝着那哭得声泪俱下的林豪一脚狠狠的踢了过去。 “舅舅!舅舅!我知错了……”那满脸横肉的捕头受了那梁知县用力的一踢,却是惨叫了一声翻滚着躺倒在了地上,鼻涕眼泪俱下的跪在地上求饶,那样子虽然丑陋无比,看着却是分外可怜。 “是臣教侄无方,皇上要怎么处置都可以,这些被无辜关押的人臣会私下派人送去银两补偿治疗”那梁知县却是颤颤巍巍的跪到那徐公公的脚下,将头上的乌纱帽给取了下来放在了地上,重重的叩了个响头。 “草民过来探监,不小心便滞留在了此地,希望各位官爷能放行”那尖嘴猴腮的强壮妇人见了眼前这一幕却是吓的屁滚尿流,如同躲在暗处见不得人的老鼠一般慌忙将身子压低,几乎五体投地的跪在了地上,竭力将脸护住,却是用极弱而没有存在感的声音颤巍巍的说了一句,试图蒙混过关,赶紧离开这是非之地。 “呵”素景知道如今终于不必再害怕这几个仗势欺人的乡野狗官,却是挺直了腰杆对着那尖嘴猴腮的妇人冷冷的一笑,走了过去,看着她蜷缩着身子跪在地上求饶,那样楚楚可怜的神态俨然一个无辜的良民,仿佛刚刚那气焰嚣张带头欺负那疯癫母子的人是另外一个人一般,难道人心真的都这样欺软怕硬?素景心中只觉得讽刺。 “你想要蒙混过关也要看看我同不同意,那小哑巴与他的母亲被你打成了这幅鬼样子,你心中可有半分愧疚之心?一出了问题就像要装作好人赶紧逃离,不好意思,只怕如今你也要受受他们所受的十倍的痛苦了”素景手上用力,却是一把揪起那被吓的瑟瑟发抖的妇人用了十足的狠劲重重的甩了一巴掌,便打边咬着牙说道“这一巴掌是替小哑巴打的!”,在那妇人被打的头晕目眩没有回过神来时,又一掌狠狠的打了过去,那力道之猛让她嘴角流下鲜血来,却是吐出了满是鲜血的两颗牙齿。 “这一掌,是为了多年来你欺压的小哑巴的疯癫娘亲所打,多行不义必自毙,这种碰到硬钉子的感觉我一定会让你终生难忘!”素景一双想来沉静的蓝眸中此刻却全数被愤怒的火光充斥着,眼中隐隐透出几分癫狂的红意来,却是手上用了力气竟然凭空将那吓得瑟瑟发抖的强壮妇人给一把高高的拎了起来,将在场的其他人都吓了一跳。 “你不是喜欢仗势欺人吗?不是喜欢出言羞辱我吗?仗着自己有几个臭钱就可以买通那恶心的捕头为非作歹?我今天就让你尝尝什么叫做悔不改当初”素景眼中此刻已经变成了十足的猩红,却叫白苍心中有了不祥的预感,隐约可以见到她身边那些死魂花灵愈发的骚动了起来。 第四百一十九章,教训(四) “啊啊!”随着那妇人高声惨叫了一声,却是素景眼含着杀意从袖子中掏出一把锋利异常的雪亮匕首来,伸出舌头在那削铁如泥的剑身上妖娆的一舔,下一秒那把匕首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用力的扎进了那妇人的左胸膛,随着鲜血四溢的同时,那妇人凄厉的叫声却将这牢狱中所有的人都吓了一跳,那蜷缩在墙角中意识半梦半醒的疯癫妇人听了这声惨叫更是手脚并用的摸索着将那昏迷多时的小哑巴紧紧的搂入了怀中。 “素景!冷静一点”白苍见到素景眼中皆是猩红之意,身上冥界的气息却越发的浓厚了起来,便知道她定是入了魔怔,慌忙一把走了过去,想将那惨叫了一声便歪着脖子昏迷了过去的强壮妇人一把抢过来。 “别管我!今天这些人都该死!我会让他们尝尝但敢欺负我素景是怎样的下场!”那方才还温柔沉静的素景却在一瞬间爆发了出来,咆哮着一把将白苍推开,却是狠狠的将那妇人用力的摔在地上,那妇人由得这力气极重的一摔更是动弹不得惨白着一张脸便昏迷了过去。 “素景!”白苍见到她语气越发的疯狂了起来,一双蓝瞳中更是涌动着酝酿已久的风暴,一双形状好看的俊眉不由的微微蹙起,却是长叹了一口气,跟了上去,唯恐她做出些什么疯狂的事情来,素景似乎魔化的越来越严重了,他心中不由的有些担忧。 “你方才怎么说的?要叫你们一帮弟兄来好好爽爽?”素景却是浑然不顾白苍的叫唤,飞快越过那颤颤巍巍跪在地上的梁知县便直直的朝着那翻滚在地上面如土灰的捕头走了过去,一把拎起他的衣领,却在那人极度害怕的眼神中高高的举起了带血的匕首就要狠狠的扎下去。 “素景,我最后再跟你说一次,冷静!”白苍却是眼疾手快的徒手抓住了素景手中欲扎下去的锋利匕首,一双湛蓝色的虎眸中带了警告与严肃的光芒对着她说了一句。 “这里是人间,人间的秩序是不可以轻易搅乱的,否则你只会惹祸上身,如今徐公公已经知道了他们的犯下的一切罪行,为何不将事情交给他们用律法来处理?”白苍一双湛蓝色的虎眸带了甚为严肃的光芒深深的望着那冲动到了极点的女子说了一句,那素景眼中闪烁着的猩红而可怖的光芒却叫他心中透出几分隐隐的不悦来,似乎以前的他根本不够了解真正的素景,她这样充满杀意,睚眦必报狠决一面,却是他从未见过的。 “白奎,你摸着自己的良心告诉我,如果是陈清欢遭遇了这样的欺辱之事,你也会是眼前这个模样吗?你的心情应该会比我现在更加愤怒吧!”素景却是抬起头来朝着银发蓝瞳的仙君冷冷的一笑,嘴角带了讥讽的笑容,眼中却带了十足的气氛与不甘之意,白苍心中却隐隐的知道了她仿佛在借这件事情故意宣泄些什么。 “清欢不会像你这样狠决,在极度愤怒的时候保持一分理智与清醒才能够确保自己做出事后不使自己后悔的事情来,难道不是吗?你这样失去理智疯狂的报复,难道就好过他们睚眦必报为非作歹吗?”白苍手中用了更大的力气握紧了那把匕首想将它收回来,却是苦口婆心的劝导了一句,尽管一双湛蓝色的虎眸中带了深深的疲倦。 “今日之事,多谢你来救我!素景的仇自己会报,你不用多管!”素景却是显然没有听进他的劝导,反而语气十分不耐烦的对他说了一句,手上一用力,白苍便感觉到自己手上的皮肤被那锋利的剑刃划开了,低头一看右手掌心已是鲜血淋漓。 “徐公公,快快叫外面的人进来将他们收监吧,我估计那孩子再不叫大夫来医治也活不下去了”白苍故意朝着身后一脸怔愣的徐公公说了一句,却在那素景有几分走神之间,手下一用力便使了法术将那把匕首狠狠的掷到了一边的墙上,随着“唰”的一声,那把匕首便用力的插进了坚硬的墙体上,白苍蓝眸深深一沉却是松了一口气,低头一看,右手上的鲜血流的更多了。 “……”那早已经被吓得面如土灰无法言语的捕头豪爷,却是颤巍巍的缩着身子一点点的脱离开素景那力道可怖的控制,只怕他此生都几乎难以忘记有一把匕首曾经只离自己的胸口零点几公分。 “是,白公子”那徐公公听了白苍这句话却是谨遵了吩咐退了下去,便去叫人进来收拾残局,语气中透露出十足的严肃与恭顺之意,只因为他明白皇上对着毛遂自荐的白公子十分欣赏。 “对不起,对不起……”素景听到那银发蓝瞳的仙君与那徐公公简短而有力的对话却是猛然间回过神来,眼中那狷狂的猩红之意已经全数收敛,眼中清明之意逐渐涌了上来,却在见到白苍那鲜血淋漓的右手掌时突兀的一惊,却是落下泪水来不敢相信自己做出了如此疯狂之事,慌忙对着那银发蓝瞳的白衣仙君不停的道着歉。 “无碍”白苍却是缓缓站了起来,长叹了一口气,额头上带着几丝微微的冷汗从白衣中撕下一块布条来紧紧的缠绕上那鲜血汹涌的伤口,深邃的蓝色虎眸中却带了越发波澜不惊的光芒。 “白奎,我不是故意的……”素景想要伸手拉住他的右手查看,却眼见着那白衣飘飘的仙君轻扬了长袖便头也不回的离开,眼中有泪水默默的滴落,却头一次无比深切的感觉到自己与那白虎的距离逐渐的渐行渐远,只觉得自己的一颗心都凉透了,低头看向那把沾染了他仙血的匕首,却是恍惚着看了片刻才收了起来,眼中却带了数不清的懊悔,说到底,一直在伤害对方的的是自己。 第二日,素景定定的待在那小哑巴的旁边,此刻那孩子依旧紧紧的闭着眼睛,惨白着一张脸没有任何苏醒的迹象,那为他行诊的大夫正站在一旁脸色凝重的仔细查看着他的病情。 “这孩子身体本就营养不良,掉入水中,惊寒未退,又受了极重的踢打,恐怕是心肺俱损,若是此次用人参十全大补汤调回了他的性命,只怕以后身子也越发的孱弱,活不过十岁啊”那大夫仔细的观察了片刻,见到他一身的青紫淤痕,贴近心肺的地方更是受了力道极重的一脚,留下了一块极大的淤血,便是皱着眉毛摇着头说了一句。 “大夫,难道真的没有可以让他恢复健康的法子吗?以后我会将他带在身边,不使他再挨饿受苦,这样营养也不不上来吗?”素景一双蓝眸中带了万分焦急的光芒,却是拉着那大夫的手问了一句,她实在是不忍心让这才五岁大的孩子还未来得及体验生活,便在这样饱受虐待的凄惨生活中死去。 “姑娘,眼下他能不能苏醒都还说不定呢,至于你提到的体质问题,如果你能够教他终日习武练习,那他的身体便会好转很多”那大夫摸着长须长叹了一口气,却是面露了担忧对着素景说了一句。 “习武?”素景心中却有感慨万千,想到了自己的童年也曾经是被派遣到密闭不见天日的训练营中练习武术,那时候的自己没有任何快乐可言,没有伙伴没有家人,只是主人派出去执行任务的工具,五百年以前的那些武术,如今她虽然还有些记忆却记得不甚清晰了,可是为了这孩子,她却决定要努力拼搏一把,只因为这孩子凄惨的童年让她想到了自己,她一定会好好待他,让他脱离出苦海。 “娘亲,娘亲,姐姐……”那孩子却在素景坐在一旁怔愣着出神了良久时,口齿不清的脆生生呼喊了起来,那迷茫而害怕到了极点的声音,瘦弱蜷缩起来的小小身子更让素景心中又是一阵紧揪。 “孩子,别害怕,以后你便叫素麟,是我的小麟儿,姐姐会时时刻刻把你带在身边,不会叫任何人欺负你”素景语气坚定的出声,轻轻摸了摸那辗转难眠的孩子的额头,想到那孩子疯癫失了心智的母亲,却是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她已经叫人将那疯癫的妇人送到坐堂里面去医治照顾,而这瘦弱而惹人怜惜的孩子,她却铁了心一定要带在身边,好好照顾他。 “姐姐,姐姐…”那孩子却仿佛听到了她所说的话语一般,却是脆生生的唤了她一句,又主动朝她张开了细小的手臂,素景便轻轻的将那小小的孩子抱进了怀中。 第四百二十章,疑云(一) 张府那环境清幽的长廊下,却有一个身着浅碧色百柳折枝裙的窈窕女子思绪万千的遥望着那天空中缠绵而下的细雨,一双碧蓝如秋水点瞳的清丽眸子中带了淡淡的忧愁。 清欢定定的站在那屋檐下,有些恍惚的看着远方,今日距离那白虎匆匆留下话语便离开已经是第五日,心中不担心是假的,他独自一人下江南会不会遭遇一些烦心事呢? “清欢妹妹,我找了你半日了,你怎么却在这里,夜里的风凉,如今已经快转秋了,披上个外套才好”却在清欢遥遥的望着那细雨打在不远处翠绿的芭蕉上时,身后却有一个熟悉的声音传入耳中,动作轻柔的给她披上了一件外套,不用回头,她亦知道是张月。 “张月哥哥,谢谢你”清欢朝着那面容清俊却秀气的一张脸感激的一笑,因得他这一提,她反倒是迟钝的察觉出了今日天气确实有些凉爽,不由的披着那衣服往里缩了缩。 “你我之间还客气什么,见你愁容满面的样子倒让我有些担心,可是张府招待不周让你思家了?”那英气十足的黑衣女子却是朝着她宠溺的一笑,伸出食指来在她俏丽的鼻子上轻轻饿的点了点,语气却是关怀的。 “张月哥哥,莫要说笑,张府向来待我如同亲身女儿,怎么会招待不周呢?”清欢朝着那比自己高了一个头的英气女子清浅的一笑,眼神中却又带了隐隐的忧伤别过脸去犹如自言自语的说道“至于思家,清欢哪里有家可言呢?只有一人相陪,如今那人也下落不明了”,说到这里,清欢望向那连绵而下的秋雨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一双如同剪水般的碧蓝双瞳中却带了几分复杂的情绪,说到底,如今她却有些思念翠缕了,也不知道她过的好不好。 “呸呸呸,怪我多嘴”那张月却是马上反应了过来,自己说错了话,这句话只会徒增她的悲伤罢了,慌忙重重的呸了几声,眼中却带了些歉疚的光芒,他虽然母亲已逝,却还有自己的父亲全心全意的照顾着自己爱着自己,而清欢呢?她却什么都没有,有的只是将她视做眼中钉的嫡母长姐。 “清欢妹妹,你是不是钟意那白苍公子?”最终,张月小心翼翼的走了过去,却是轻声出语问了一句那怔愣着在一旁看雨打芭蕉的清欢,眼神中带了询问,更多的却是几分羞惭。 “咳咳咳,张月哥哥怎么突然问些这样的问题?难道是红鸾星动,爱上那日救府上令尊的男子,想要过来取取经?”清欢听了这句话却是斜着眼睛暼了一眼那面容通红的英气女子,故意调侃了几句,却更加将对方羞的抬不起头来。 “清欢妹妹,我张月可是堂堂的七寸男儿,纵使外表再女人,内心也是纯爷们,再怎么样也不会对那同样五大三粗的糙汉子动心的”那张月依旧是按照惯例红着一张脸哑着声音激动的反驳,那傲娇可爱的模样却叫清欢大开了眼界。 “张月哥哥,爱上一个人本来就没有错,那种情不自禁的心情也不是我们可以决定的,你若是当真喜欢他何不大大方方的承认呢?反正我是一百个支持”清欢却是循序渐进的慢慢引导着对方说出真实的心意来,碧蓝的眼睛里藏了星星,神色俏皮可爱,只因为这几日都与她待在一起,她心中却很明显的知道这人对那神出鬼没的黑龙卓影可是牵肠挂肚了好几日,天天在她耳旁念叨,都快叫她耳朵都听得起茧子了。 那张月却是嘟囔着一张嘴,红着一张如同猴子屁股的脸起初怎么也不愿意承认,仿佛亲口承认喜欢一个男人就是折煞了自己堂堂男子汉的尊严一般,最后却在清欢百般的引导下,才弱弱的抬起一双没了底气的怯弱眼睛问了一句道“喜欢一个人是不是会终日想起他?终日担心他在何处,是否吃饱穿暖?” “张月哥哥,何止啊,你还天天在清欢耳边提起他呢,让我耳朵听的都快起茧子了,这一切都说明了你不仅喜欢他,而且喜欢的可紧呢”清欢却是摇了摇头,一脸无可奈何的轻笑着望向那情窦初开的张月,说到底,当初他还是男儿身的时候对自己疯狂的占有欲其实根本不是爱,只是自己从小到大熟悉的人被抢走的一种不甘,反观对这卓影的牵肠挂肚倒当真可以称得上是喜欢了。 “如果……这真的是……喜欢的话,那我…承认”最终,那张月却是摸着头结结巴巴的说了一句,脸上是一阵诡异的红霞,在那屋檐下昏黄灯笼的照映下却更显得面若桃花,娇媚非常。 “哈哈哈哈,想不到今日我倒真是来对了,没有错过小美人对我的一番告白!”随着话音刚落,屋顶上却传来了一阵哈哈大笑,那爽朗而好听的男性声音传下屋檐却将那一身黑衣的张月弄得脸更加红的如同滴血一般,颤抖着身子慌张的站了起来,知道刚才自己那一番痴话都被那黑龙给听去了,当下便是一阵恼羞成怒,从袖子中拿出一把锋利的匕首来,眼中透出一阵杀意来,嘴里却是不停念叨着“杀死这个偷听贼,杀死这个趴墙根的!……” “张月哥哥,不要激动,不要激动”那样恼羞成怒的过激行为却叫清欢惊了一跳,纵使心中却觉得这样傲娇的张月真是可爱的紧,也难怪那黑龙卓影浑然不在意他的男儿心女儿身,三番五次的过来勾搭他。 随着“哗”的一声轻响,有衣袂在秋风中轻轻飞扬而过的声音,却有一个高大的人影身轻如燕的从那屋顶上动作伶俐的翻身而下,好整以暇的站在那不远处,一双斜飞入鬓的剑眉微微挑起,墨黑的眼睛中却带了一丝的灼热光芒定定的暼了一眼那几欲发狂的张月薄唇轻扬说了一句道“怎么了?小美人是喜欢我到了发疯的地步,见到你卓影哥哥,便按捺不住自己激动的心情想要扑过来吗?” “你这个天杀的趴墙根的变态龙,赶紧给我滚开!我才没有说喜欢你呢?”一身黑衣的张月听了这轻佻的一句,耳朵都羞红了,却是嘴硬的咬着牙狠狠的反驳,恼羞成怒到了极点更是拿起手中的匕首便挥舞着想过去了解那永远说着些狂言浪语的黑龙。 “哦哦,这倒当真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了,我方才在那屋顶上可还听得清清楚楚呢,某人亲口承认说喜欢我,难道是我听错了不成?”那一身黑衣的高大俊秀男子却是一步步的缓缓走到了那英气十足脸红到了极点的黑衣女子身旁,眼中更是透出了灼灼的光芒,让在一旁尴尬抱住那张月的清欢掉了一地的鸡皮疙瘩,只因为那狂热的眼神与那白虎情欲乍现时的目光几乎一模一样。 “你……”那张月气结到说不出话来,手中的匕首一不留神却被那动作干净利落的高大男子一把抢走拿在了手中。 “小美人,玩什么不好,可不要玩刀,这刀是最不长眼睛的”那卓影轻轻的摇了摇头,却像是父亲教训不听话的女儿一般,伸出食指来在张月光洁的额头上轻轻的点了一点,此举自然又引得那张月张开了嘴便疯狂的朝着那人洁白如玉的手指大口的咬去。 第四百二十一章,疑云(二) “张月哥哥,你可不能口是心非啊,刚才你说的喜欢这黑龙卓影的事情,清欢可也是听得清清楚楚的”清欢轻轻咳了几声,却是实力坑了队友一把,只因为她知道要这脸皮薄又傲娇到了极点的张月亲口承认自己喜欢那黑龙这一点无疑是难于上青天,倒不如让她做个顺水推舟。 “清欢妹妹!你!”那张月听了这句话却是如同被正面逮住了一般,一张脸更是红的几乎要滴下了血一般,一双眼中带了熊熊的怒火就对着那“背叛”了自己的清欢狠狠的白了一眼。 “哟,这位姑娘,怎么前些日子都不在张府中看见你,你是新来的吗?”那黑龙听了清欢的这一句却是轻笑了一声,神态十分自然的将抢夺来的贴身匕首收进了袖子中,一双深邃的墨黑眸子却是带了友好之意对着清欢问了一句。 “你好,小女子名叫陈清欢,是张月哥哥从小玩到大的玩伴,经常听张月哥哥提起你,久违久违”清欢却是神态自然的同样回了个礼,带着浅笑十分客气的说了一句,可以看出来这卓影让张月牵肠挂肚了这么久也是不无原因的,那高大而匀称的极好身材,一张剑眉星目熠熠生辉的脸,举止大度而阳光,却不像是那水底龙宫的黑龙,反而带了几分爽朗的谪仙气息,被这样的人非礼想来绝大多数女子第一个不会想到的是反抗吧,清欢低下头却是捂着嘴小小邪恶的腹诽了一句。 “喂!你们两个!倒是聊的真欢!你这臭龙!不要妄想勾引我的清欢妹妹!”那张月见到这两人完全撇开了自己搭起话来,却是气冲冲的插了进来,将清欢护在了身后,又恶狠狠的瞪着那比自己还要高出来一个头发的卓影翻了个白眼,只是那白眼却似乎有几分底气不足,尤其是在清晰的见到对方良久不曾出现的面容之时,却是微微的颤抖起了身子。 “月儿,我可真想你啊”出乎张月意料的却是那男子浑然不惧外人还在,长长的咏叹了一口气后却是一把将怔愣着的张月紧紧的搂入了怀中,那动作带了几分小心翼翼又带了几分久违的心悸,那人有力而连绵的心跳一阵阵的不停贴着自己的心脏侵袭了过来,让张月一张脸却红的更加厉害了。 “喂!放开我!”张月十分难为情的想将那黑龙推开,谁知那人却是越抱越紧,那人身上熟悉的安心气味紧紧的将她包围,却让她一阵血气上涌,头脑里晕乎乎的快转不过弯来。 “咳咳咳”清欢在一旁神色有些不自然的轻轻咳嗽了几声,却是动作极快的转过身去,脸上更是漂浮起一抹红晕,不愿意打扰这两人再遇的相聚时刻,本想偷偷的离开,却想起来还有些事情想要咨询那卓影,却是不动声色的转过身等候在了原地。 “你这臭龙!谁让你摸我的!我今天一定要杀了你!”谁知就在清欢刚刚转过身才一秒钟,那边却响起了一阵尖叫声,却是那一张脸快红的冒气的张月使尽了全身的力气一把将那抱他抱得死紧的黑龙狠狠的推开,眼神中带了又惊又恼又羞的愤怒火光护住了胸,而那对面高大的黑龙却是一脸的无辜。 “咳咳咳,张月哥哥,你先坐下来消消气,我有几句话想问问卓影公子”清欢瞅准了时机,却是一把插进了那气氛尴尬无比的两人之间,动作机灵无比的将那张月推到了一旁的长凳上坐下来消气,若再不将他们两人拉开,清欢却相信那张月一定会再次不知从哪里掏出来杀气腾腾的暗器来狠狠的弄死那黑龙,到时可就惨了,早知道如今张月身上女性化的特征都是触碰不得的禁区。 等到那张月气冲冲的安静了下来,清欢才缓缓的走到了那高大的黑龙卓影身边,此时他正默默地对着月亮控诉自家小美人的罪行,摸一摸又怎么了,他心里喜欢的很还不让动手吗? “卓影公子,我知道你亦非凡人,你可否将那日张府遇袭的事情仔细同我讲讲?张月哥哥说你被他们那群人砍伤了手臂,何以几个凡人会有如此厉害的功夫呢?”清欢走到那卓影的身后却是一股脑的吐出了自己的疑惑,想要借机来调查一番那伙刺客的身份,语气严肃的出口问了一声,一双碧蓝的双瞳中却带了十分的不解之意。 “你若想要问那日张府遇袭之事,我倒也觉得有几分不懂直至今日都没有解开”那张月听了清欢这个问题,却是转过身来蹙起一双剑眉,神态中带了几分严肃的说了一句,那日那夜所受的剑伤仿佛还历历在目,那种疼痛的感觉让他记忆十分深刻。 “我那日是因为敏锐的直觉感觉到了张府中有几丝不祥的杀气混入,那几个人的气息异动我一闻便知,只是叫我不解的却是那几个人虽然身手矫健,是为凡人,却懂了几分如何用一招一式对付非凡人的方法,一剑一刀都是紧追着我的面门而砍,明明知道我并非凡人,却丝毫没有俱意,只是出于打不过我才会匆匆逃窜而去”那卓影一双墨黑的眸子深深的看向屋檐外那缠绵而下的雨滴轻轻的滴落而下,仿佛回想起那个激战的夜晚,妖的命门大都在于额头上,只因为那处放置着千年修为的精元,若要他相信那日那帮刺客明明只是凡人无人指导却能无师自通这些,他是怎么也不会相信的。 “难道说那几个人的主人并非是普通的凡人?”想到这里,清欢心中却有了几分不可置信,隐隐不祥的预感不停的从心中升腾而起,如此,难道决心要与张家作对的并非普通的凡人吗? “我想是的”那黑龙听了她这自言自语顿悟的一句,却是赞同的点了点头,墨黑的瞳孔中带了几分深切的担忧,其实这几天他一直都在暗中探查那伙人的底细,但却一无所获,按照他的性格,本来这府上就算是被灭门亦不关他东海龙宫四太子的事,只是因为他只想全身心的确保张月的安全,所以才会不遗余力的主动插手这件事情。 “你们不用心急,我一定会将这件事情调查的水落石出,保护好月儿的安危”那卓影转过头来,却是蹙起一双剑眉,如同宣誓一般对着那不远处依旧余怒未消的张月深情无比的说了一句,对方只不领情的回了一个作呕的表情。 “砰!”突兀的,从某个地方传来一声极大的巨响,却将这站在长廊下的三个人都吓了一跳,纷纷面露了惊疑的朝着那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 “不好啦!不好啦!老爷又遇袭了!”随着家丁凄厉的一声叫唤,却让三人彻底的警醒了起来,几乎是下意识的,那张月便面露了震惊而担忧的神色飞快的拔腿便朝着张墨霖所在的房中大步跑了过去。 “清欢姑娘,你待在这处不要轻举妄动,这伙刺客武艺高强,你不是他们的对手”那卓影却是话还没有说完便一个闪身从那连绵的雨幕中翻身而上了屋顶,很快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不要!千万不要!”清欢只觉得心脏一阵狂跳,却是不管不顾的亦跟随着那跑的极快的张月的身影跑了过去,脑中如同走马灯一般回想着若张墨霖大人死了,还有谁能够替自己的母亲翻案,到那时这世间上最后一个能帮助自己的人也死去,那她一定会落入万劫不复的地步。 第四百二十二章,疑云(三) 卓影第一个赶到了那张月的父亲张墨霖大人的府上,却是面露了严肃的冷意,狠狠的一把将那熄灭了灯火的房间门一把推开,入目之处是一片黑暗,卓影心中大叫了不好,却是手上施展了法术往那四周角落重重一挥,那灯笼复又亮了起来。 “张墨霖大人!”卓影屏住呼吸,缓缓的走入内房,尚不能辨认那活身形矫健武艺高强的刺客是否还在,他不敢轻举妄动,入目之处却是一片狼藉,所有的书籍,毛笔,字画,碗碟全部都被打碎在了地上,那精致的被单上似乎却有些隐隐的血迹,将卓影吓得一颗心几乎都跳出了嗓子眼,难道张墨霖大人当真遭遇了不测? “他们已经走了……救我……”突兀的,从某个地方传来气若游丝的一抹声音,却叫卓影心中一震,仔细探查了一番周围,才发现那声音是从那书柜不远处一个极小的橱柜中传了出来。 “太好了!你没死!”随着那卓影将那橱柜门重重的打开,却发现那张墨霖毫发无损的蜷缩在其中,总算是松了一口气,欣喜若狂的将那脸色发白,不停喘着粗气的人一把拉了出来,他简直无法想象若非刚才他来的晚了一步,发现的是这老头的尸体,那月儿还会有多么伤心欲绝。 “谢谢你,每次都是你第一个发现我,我张墨霖再次感激不尽”那张墨霖好不容易平复了上气不接下气的呼吸,却是面色惨白着抓住了那素不相识的青年的手感激非常的说了一句,要知道他刚才又经过了一个凶险异常的夜晚,若非这不知打哪儿冒出来却认识自家张月的青年三番两次救自己,只怕他吓都要被吓死了。 “父亲!父亲!”随着一阵撕心裂肺的嚎叫声传了进来,却是那张月气喘吁吁的跑进门来,直接冲着那床上布满血迹的“身影”扑了过去,却是红着眼圈心急的呼唤着自己的父亲,以为他已经遭遇了不测,那样的伤心欲绝却叫他们两人微微一惊,额头上都掉下了黑线。 “月儿,快过来,你父亲没事!”卓影第一个站了起来,连忙朝着那粗神经的英气女子大声的叫唤可以了一句,挥了挥手示意他进来,生怕她因为过度惊厥而昏迷过去。 “父亲!太好了!”就在那张月侧过头看到自己的父亲安然无事的坐在地上,只是神色略微多了几分疲惫,却是欣喜若狂的一把扑了过来,紧紧的抱住了他,红着眼圈,十分的激动。 “张月!快起来!多大的人了还跟小孩子一样!不嫌丢人!”那张墨霖本来就受了惊,却突兀的受了自家女儿这对着脖子用力的一搂,险些叫他窒息而死,感觉到她的鼻涕眼泪都抹到了自己干净的衣服上,更是青筋暴露的怒吼出声。 “月儿,不要激动,放心吧,你的父亲毫发无损”一旁的卓影见到那哭的鼻涕眼泪一脸的张月却觉得可爱又可怜的很,慌忙拍着她的肩膀柔声劝哄了几句。 “张伯伯!张伯伯!你没事吧!”第三个心急万分跑进来内房的却是清欢,一双蓝瞳中受了十分的惊吓之意对着那被团团围住的张墨霖大声的询问了几句。 “清欢,别担心!我没事!”那张墨霖听了清欢的这一声心急的叫唤,却是一把推开了自己的傻“儿子”,对着清欢招了招手回了一句,却让清欢彻底的放下了心,回头一看到那床上满是学姐的被褥却觉得一阵心惊胆跳。 等到几个人的情绪都平复了下来,下人也进来收拾残局,三人却是纷纷屏住了呼吸询问起那死里逃生的张墨霖到底又经历了些什么。 还好我上次遇袭了以后学聪明了,留了个心眼叫人去城中能工巧匠之处做了个仿真无比的假人,当中还缝制了血包,我今日起夜之时觉得有几分不对劲,总感觉到空气中有几分危险的气息,未免引起刺杀,却是假装什么也没发现冷静的走进了房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那橱柜中拿出那个假人来快速摆在了被子下面,自己飞快的钻进了那小小的橱柜中,前后才两秒便有人进来了,只是这次不如上次那么多人,只有一个人,那人动作伶俐的进了我的屋子里面对着床上便一阵猛刺,也许是火光都熄灭了阻挡了他的视线,又见到那假人做的惟妙惟肖与我样貌相差无比,又有血迹漫出,所以没有多想,只是一阵翻箱倒柜将这房子里弄得一片狼藉才解恨的离去。 那张墨霖心有余悸的说出了这番话来,却是抚摸着自己七上八跳的胸口,似乎依旧能感觉到那凶险的处境,想起自己蜷缩成一团躲在那狭小的橱柜中大气都不敢出才躲过了那人的搜寻斩杀,死神几乎与他擦肩而过。 “父亲,你什么时候学会的这一招,实在是太厉害了”那张月听完自己父亲这一番话时却是第一个反应了过来,呆呆的朝他说了一句,脸上依旧有泪痕未干,却是向自己的父亲投去十分赞赏的眼神。 “你以为你父亲像你一样又蠢又笨还粗线条吗?”那张墨霖却是有几分嫌弃的暼了一眼那张月,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反正他要是指望这“傻儿子”能够及时敢来救自己的话,那当真是痴人说梦了,都不知道死了好几回了,说到这里他却是甚为欣赏的朝着那只见过两次面的爽朗青年感激的一笑,这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青年倒放着呢对他上心,次次都及时赶到了。 “张伯伯,这次若不是你定制了那假人藏在房中,此次便是凶多吉少了,真想不到这伙刺客居然这么凶残,来了第一次还敢来第二次”清欢重重的长叹了一口气,那伙人竟然有胆量单枪匹马的来刺杀,可以相见便是亡命之徒,若是这次行刺不能再传入他们耳中,岂不又要来第三次,想到这里她心中却是警铃大作,这样不行!一定要尽快找出幕后指使的元凶出来才行。 “唉,我张墨霖生平虽然说也因为一身正气而树敌无数,也犯下过杀生的孽障,却没有想到报应来的如此之快,究竟是谁恨我如此恨之入骨,几次三番的过来刺杀我这黄土都埋了半截的老头,当真是叫我疲惫不堪”那张墨霖长叹了一口气,眼中却有了疲倦之意,瘫软在了地上,怎么想也想不通。 第四百二十三章,疑云(四) “父亲,你放心,月儿一定会保护好你的,也许是这宅子风水不好,大不了我们搬家换府邸”那张月见了自家父亲那被吓得脸色惨白有几分疲倦的神色,却是多了几分心疼,语气哽咽着提议。 “说来也是我太过于放松了警惕,没有及时敢来救您,以为在这里巡逻了数日没有发现异常便不会再有刺客出现”那卓影却是低下了头甚为自责的说了一句,这话语却叫张月心中一惊,这人消失了数天,竟是一直在自己家附近巡逻查看吗?想到这里,她心中却是一阵无法言说的感动。 清欢却是满腹狐疑的起身,静默的观察起了周围,如若那群刺客能够留下哪怕是一点对他们有利的线索,那他们也不会像现在这样毫无头绪了,想到这里,她却是仔细的留神观察着周围,试图找到那刺客留下来的一点点痕迹。 地上是一片狼藉,整个书柜都被锋利的刀刃重重的懒腰劈开,所有的书籍都凌乱的散在了地上,想来那声巨响便是那书柜倒地所发出来的声音,也因此那群睡得正熟的下人才会发现老爷房中不对劲,从睡梦中惊醒,逃窜着去搬救兵。 “这是?”在清欢打量了上上下下好几番以后,才敏锐的在那沾染了假人血迹的床角缝隙中发现一小块破布,似乎是那刺客走的过于匆忙,亦或者有几分粗心大意被那床角扯下身上一小块衣袂而不自知。 清欢谨慎而小心翼翼的从那床上拾起那一小块破布放在自己手中仔细的打量了起来,那块布乍一看只是一块颜色纯黑平平无奇的衣料,却在她仔细触摸到那光滑如水的面料时,察觉到那面料似乎价格不菲,倒像是什么专门定制的衣服一般,想到这里,她仔细的又摸了摸那布料,手指却意外的摸到了一块突起的针线图案,她心中一阵困惑,机警的将那布料翻开,凑近墙角一只点燃的蜡烛仔细的探查了一番。 “这图案究竟是什么呢?”清欢仔细的凑近火光观察起那突起针线的一块,那布料的夹层里面似乎深深浅浅的绣着一个图腾,是个什么图腾却不得而知,毕竟从这一小块布料中窥得整个图案几乎是不可能的。 “来人啊,快扶我去西院偏房,我再也不要睡这房间了,实在是太糟心!”那张墨霖惨白着一张脸,颤抖着身子站了起来,却是在张月与卓影一前一后的搀扶下走出了那一片狼藉几乎叫他产生梦魇的房间,摇着头指挥着那下人将他送到西院干净的偏房去平复心情。 “老爷,您注意脚下”一个伶俐的贴身家丁赶紧过来将自家那吓得面容发白的老爷给扶了下去,却留下房中三人仔细的探查线索。 “记得给老爷炖几盅宁神汤安定下心情,叫老爷好好休息!”那张月却是十分担心的冲着自家父亲离去的背影,对着那家丁吩咐了几句,又暗暗叫管家将全府一大部分的家丁都布置在老爷的周围,以确保老爷的安危。 “清欢姑娘,你可发现些什么了?”那卓影见到清欢手拿了一小块黑色的布料蹲在那墙角烛光处仔细的端详观察着,却是有些不解的走过去问可以一句,若是能将这幕后主使给抓出来,他一定要将他手刃以泄愤怒,这三番两次的叫他们提心吊胆,实在是太过分。 “我只发现了这块应该是从那刺客身上撕下来的布料,观察了半天也观察不个所以然来”清欢长叹了一口气,却将那小块衣袂举了起来递给那黑龙卓影。 那卓影看了半天却同样也看不出个所以来,他毕竟只是个五大三粗的大老爷们,怎么会懂这些针线活,更别说是常年待在水底龙宫中了,对这人间的刺绣更是了解甚少,显然清欢也发现了这一点,便是一脸讪笑着从他手中将那布料的拿了回来收在了袖子中,也许可以等到那白虎回来,他一身虎眸慧眼如炬,应该总能发现些什么。 “张月小姐,听说张墨霖大人又遇刺了,你怎么在这里?没事吧?”随着又一声熟悉的男声响起,清欢却知道是那云龙知道事情以后,后知后觉的过来探望了。 那一身青衣的云龙一双桃花眼中带了十分急切而担忧的眼神询问了那站在门口红着一双眼睛的英气女子一眼,还以为是那张墨霖大人已经遇刺身亡,慌忙便冲了过来,就像拍拍那张月小姐的肩膀以示安慰。 “喂,你干嘛呢?松手!”就在那青龙带着几分怜香惜玉的收起了手中的白扇,看向那恍惚这默默看向远方的女子轻轻的伸出手来,就要触上她的肩膀时,却被那房中的卓影眼尖的发现,当下便暴喝了一声,从那房中走了出来,以极快的速度抓住了那云龙的手臂,那极重的力道却让他吃痛,忍不住轻声呼痛而出。 “你是?”就在那云龙眼中露出了愤怒火光抬头望向那突然冲出来狠狠擒住自己手腕时,面露了几分惊诧的光芒,同样惊诧的却是那黑龙卓影,只因为两人只是对视的一秒便都敏锐的发觉眼前这男子与自己属性相同,分明都是可以呼云唤雨的龙,可是奇怪的却是他们互相不认识对方。 “我是东海龙宫龙王四龙子卓影,你这条龙又是打哪儿来的?”虽然知道对方也是一条龙,却看着面生,那卓影手上还是下了十分的力气牢牢的擒住那青衫男子死活都不松手。 “痛!你既然是龙居然连本仙君也不认识吗?本仙君可是九重天上青龙上仙,你若是胆敢冒犯我,我可要去你父王那里告状”说到底,这黑龙手上下的一点点雕虫小技又怎么可能压制得住他了,只不过是今日突然碰到了同伴,机缘凑巧的同时云龙心中却也有几分隐隐的开心,便愿意让他这一回罢了。 “哦,就是父王经常说的那个镇压南海四天鸟不拉屎的一块地方,闲到没事找事的青龙上仙?”听了这句话的卓影却是语露了讽刺之意,甚为讥讽的朝着那青衫男子说了一句,这极具挖苦之意的一句却让那脸皮薄的云龙脸上挂不住的同时,更是一阵愤然,却是“砰”的一下便将他的手甩开,龇着牙咧着嘴一脸怒气的看向那不懂尊卑之分的黑龙卓影。 第四百二十四章,疑云(五) “你以为你又是谁?区区一个东海龙宫四太子就胆敢以下犯上,再说了我可是担心张月姑娘,关你什么事?”那青龙对那黑龙卓影没好气的重重翻了个白眼,却是便他不屑的冷哼一声就走到了张月面前。 “张月姑娘,你可受惊了?”一旁的张月本来就为父亲的安危而觉得心忧,全然没有注意到这几乎快要打起来的两人,见到那身着青裳的云龙过来询问,只以为他只是想关心自己,所以便讪笑着回了一句道“没事,让云龙公子忧心了” “哼,我的月儿由我来保护,什么时候轮到你假意惺惺的来询问”那黑龙卓影却是一把便将怔愣着的张月紧紧的搂入了怀中,语气冰冷而霸道的对着那青龙说了一句,同样是龙,对方是什么居心,他还看不出来吗? “喂,放开我,谁允许你对我动手动脚的?!”突兀的,被那高大的黑色人影紧紧的抱入了怀中,张月脸上一红,出于堂堂七尺男儿的自尊心不允许自己被另外一个男子在大庭广众之下搂搂抱抱,因此便故意咬着牙恶狠狠的对着那卓影说了一句,便红透着一张脸一把将那讨好意味十足的狼推开,气冲冲的在两条脉脉含情的龙的注视下拂袖而去。 “月儿,现在夜凉还下着雨,你不要打伞吗?”那卓影皱着眉头看了一眼那深邃而乌黑的天空,此时依旧在连绵的下着夜色秋雨,却是有些担忧的朝着那张月的背影说了一句。 “不用了,几个大男人磨磨唧唧,你自己顾好像自己吧”那张月却是依旧红着一张脸,没有丝毫犹豫的展开手中的折扇遮住头便大步的朝着那连绵的雨幕中奔跑着离开。 “没想到月儿脸皮这么薄,当真是可爱的紧”那卓影见了那张月红着一张脸气冲冲的离开,却是轻声说了一句,手上似乎还残留着那人身上柔软的触感和芬芳的香味,也许由于她是仙体重铸,所以身上也隐隐带了些好闻而清新的仙气,与人间其他的女子分外不同。 “是真的可爱,还有着其他女子都没有的英气,反正这月儿姑娘我也要定了,你若是懂得长幼尊卑就乖乖的把她让给我”那青裳的云龙却是挺直了背脊无比笃定的说了一句,手中的白扇轻轻摇了摇,却是抬起一双俊俏的桃花眼带了得意洋洋又挑衅味十足的光芒对着那黑龙卓影说了一句。 “哦,只怕月儿你是要不起的”那黑龙听了他这句话却是收回了看向那张月背影的目光,一双墨黑的龙眸中却结了寒冰对那青龙说了一句。 “哦,此话怎讲?张月姑娘莫非与你私定了终生不成?”那青龙却是冷冷的一笑,将手中扇子握得极紧,同样没好气的回了一句,他倒是不信这个邪,莫非自己每次看上的女子最后都不属于自己不成,堂堂青龙上仙,虏获凡间女子的一颗心竟成了难上加难的事情? “这点恐怕就是上仙误会了,我与张月姑娘其实相识已久,准确来说是张月公子,你大概会为张月姑娘身上与生俱来的一股英气而吸引,却不知道其实张月从前就是个不折不扣的男子,只因为碰上那墨鲤妖毁去了原来的男子肉身,又被那白虎仙君阴差阳错造成了女体,所以才会成了今日的张月姑娘,纵使是这样你还钟情于她吗?”那卓影语气缓慢的说出了整件事情,剑眉微微蹙起,一双墨黑的眸子中却带了几分深切的质问看向那神色微微有几分怔愣着的青龙。 “青龙上仙,这世界上并非每一个女子都是完美无瑕的,纵使你觉得今日好不容易碰上一个你认为是独特无比的,那也只是你那一厢情愿的完美幻想罢了,我劝你还是省省罢,不要见一个爱一个”那卓影一点点的凑近那怔愣在原地的青龙,却是在他耳边“善意”的提醒了一句,心中却为给予了“情敌”这致命的一击而觉得惬意无比。 “哈哈哈哈”眼看着那原本还嚣张无比的青龙却在听到这句话以后便瞬间石化在了原地,那黑龙卓影只觉得甚为解气,却是大笑着拍了拍那青龙的肩膀,便头也不回的追随着那张月的背影而去。 “啊!白虎仙君,又是那臭白虎,屡次坏我的好事,将男子造成女子亏他想得出来,害得我这次又险些出糗!”那云龙听完了那黑龙卓影的一番话来,却是在原地怒气冲冲的大喊了一声,却是将这所有的一切都怪罪给了那白虎,怪不得他怎么说那张月身上一股英气实在是不像寻常的女儿家,可是他却依旧有些不愿意相信,也许那黑龙就是为了故意刺激他才这样说的呢。 清欢仔细的在那张墨霖大人的屋中又搜寻了一次证据以后,才伸了伸懒腰,吹熄了蜡烛便走出了那房门,此时已经是深夜,走到门口却见到那门口有一个熟悉的青色身影,不免有些疑惑。 “咦,云龙大哥,你怎么还在这里?”清欢一边打着哈欠,一边手提着一盏莲花灯笼,清丽如玉的脸上带了浓的划不开的倦意问了那青龙一句,在那房中翻找了那么久,眼睛都看疼了,最终却还是除了那一小块衣袂以后一无所获。 “清欢妹妹,你怎么还在这里面?”那云龙却是甚为疑惑的问了一句,一双俊俏的桃花眼中带了询问的光芒,似乎方才出了张墨霖大人遇刺这么一件事,惊动了全府。 “哦,我过来看看张伯伯的安危,再探寻一下那伙人的身份,你呢?方才似乎听到了你和张月哥哥他们在交流”清欢知道那云龙是关心自己,便是打着哈欠毫无隐瞒的告诉了他,眼角却暼到了他一双桃花眼中似乎隐隐藏了些怒意,却是有几分困惑不解。 “张月哥哥,那张月明明是个女子,你为何要唤她哥哥?难道真如那黑龙所说的”最终,那云龙一双桃花眼中多了几分震惊,难道方才那黑龙所说的都得到了证实,那好不容易出现的第二个自己心仪的女子,却其实是由男子变成的。 “哦,此事说来话长,方才卓影公子都告诉你了?”那清欢听了云龙这惊愕的一句话,心中却有惊愕他对张月哥哥的事情如此关心。 “嗯,我先走了”那青龙点了点头,心中却有百般情绪萦绕,最后一点点希望也破灭了,只觉得一股悲凉的情感蔓延而上,难道自己注定便是孤家寡人的命运?想到这里,他却是默默的转过身便径自的走进了那连绵而冰凉的秋雨中。 “云龙大哥……”清欢见了他情绪似乎有几分消沉而悲凉,与平时十分不相同,想要安慰他却不知道从何说起,只得抬头看向那天空中,那雨却下的更大了,乌压压的一片仿佛暗无天日一般。 “也罢,也罢,世间左右伤心不过一个情字罢了”清欢虽然有几分不解,却没有出声挽留,只是轻轻摇了摇头,遥遥往了眼那天空中不停缠绵而下的秋雨,却深深的思念起那已经离开数日的白虎,不知道他过的如何呢? 第四百二十五章,心跳(一) “啾啾啾”突兀的,清欢却感觉到自己的袖中仿佛有异动,心中有些不解,抬起那袖子却发现是自己从那锁妖塔中所得的那画眉石已经在一瞬间幻化成了一只五彩斑斓的鲜活画眉鸟,在她手心中轻轻啄了几下,却是清脆的叫唤着便飞向了那连绵的雨幕中。 “画眉!”清欢抬起一双碧蓝色的眸子却是担忧的朝着那画眉呼唤了几句,那画眉却是带着振翅而飞的淡淡佛光仙气飞出了正厅别苑中,也不知是去了何处,纵使再心急,清欢却知道这鸟儿灵性十足,不是一般的宠物,定是有了自己的打算,便也没有多想,只是无奈的看着它离去的背影走回了房中,想着她明日定会自己飞回来的。 与府上众人受惊非常的心情相同的却是那张府不远处蹲守在客栈中已经近两月的一伙黑衣人。 客房中,一盏忽明忽暗的烛光在飘摇不定,那灯下却有几个精壮的黑衣男子围着桌子而坐,神态十分严肃的包围着一个凶神恶煞的刀疤男子,那人神态凝重,一双眼睛中迸射出十足的杀意紧盯着那桌上一盏烛火一言不发。 “大哥,你说这可怎么办呀?少主吩咐我们办的事情,眼下都已经偷袭了两回了,却没有一次得手,上次我们狼图帮兄弟还叫那身怀异能的男子给砍伤了手臂”其中一个男子却是一脸泄气的开口,伸出手来便是万分焦躁的将头发乱揉了一通,眼神中尽是深深的愧疚与担忧。 “本来少主吩咐我们所做的事情也实在谈不上困难,不过一个朝廷官员,家中亦无重兵把守,像从前那样得手几乎是不费吹灰之力的事情,谁知道上次就要得手之时,却半路杀出个程咬金,这次埋伏了数日让你去偷袭,你又办事粗心,杀了个假人便回来了,看来下次还是得我亲自出马”那卫刀神态严肃的伸手缓缓摸了摸自己的光头,一张凶神恶煞的刀疤脸却是狠狠的白了一眼那出声的男子,显然对他上次袭击,却粗心而归的事情十分恼火。 “大哥,我也没有想到那张府老头居然学聪明了,还刻意弄了惟妙惟肖的假人摆在床上,我一时大意便以为得手了……”那名为方马的男子却是十分泄气的一把俯首躺在了桌子上,语气弱弱的说了一句,眼神中却是满心的委屈与不甘。 “不急,不急,所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们竟然能够叫人来增援的话,那我们只能再从狼帮中多叫几个兄弟过来,一起去张府偷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那张墨霖杀死完成任务就行,依我看来,那身怀异能的男子并不一定经常留在府上,你上次去偷袭不是也差点得手吗?”那一脸凶神恶煞的卫刀却是摸了摸自己胡子拉碴的下巴,十分临危不乱的说了一句,眼神中含了自信的光芒,他卫刀哪一次执行少主的命令有失败过?哪一次不是完美的完成任务?这次不成功变成仁,他倒不相信自己会失败。 “大哥,你还别说,少主教我们的办法还是十分有效的,对付那些身怀异能的人不要管他的身份如何,只管照着命门砍便是了,所以上次那男子才会躲闪不及,虽然砍伤了我们兄弟,我们也砍伤了他的胳膊,也算是没有吃亏了”却有另外一个狼帮的成员开心的说出了这句话来,言辞中带了欣喜的光芒,眼神中带了对少主的崇敬之意。 “那是自然,少主若是没两把刷子,要如何服众呢?更何况我们狼图帮成员中有近九成的兄弟命都是少主给的,少主的话对于我们而言便是圣旨”那卫刀却是嘴角轻扬,语气中也带了几分略微的自豪出来,能追随那个神通广大的男人为其效忠,对他们而言便是莫大的荣幸。 “行了,快下去洗洗睡吧,明天你们几个跟我去张府附近再探探地形”那卫刀却是朝着那群倦意十足的精壮男子挥了挥手,见到他们下去自己也打了个哈欠便吹灭了灯,打算休息。 注定是一个无眠之夜,云龙一个人在雨幕中漫无目的的走着,纵使那雨下的再大,却不能沾湿他的青裳半点,他心中有十分的不痛快,却是拿起一壶酒来仰头灌了一大口,近五百年来,他都是一人过活,直到碰到那同样清寂的白虎,才知道原来即使是高高在上的谪仙,却也是可以有人相陪,可以有人相爱的,他心中便不由的有些羡慕并渴望起那样的温暖起来,他可以不在乎那人是人是仙亦或是妖,只要能出现在他的生命里,给他带来光芒便行了。 却在他一人漫无目的游荡在那张府中时,却隐约听到了有什么声音在叫唤,那声音十分的清脆好听,却带了一丝无助,十分微弱的对他叫唤了一句道“公子,救我…” 难道是专属于我的缘分要出现了?那青龙听到这句话却是抱着万分期待与欣喜的光芒扔下了手中的酒壶便朝着那声音走去,此时已经是深夜,依旧有冰凉的秋雨连绵而下,他却听得那声音仿佛是从那池塘边青翠的柳树上传来。 “公子!我在这里!”随着那清脆而俏丽的声音传来,云龙走到那柳树下抬头一看,却见到一个身着着一袭五色百纱裙的女子,裙摆刺着几只画眉鸟儿,眉间刺着清丽的兰花,斜插一支紫色流苏,水灵灵的大眼睛仿佛能谱写一切,眼尾画了一道极长的白色油彩,平添了几分妖娆,看起来甚是特别,嘴唇不点自红,略施胭脂,长发随清风飘起来,伴随着垂坠的响声,仿佛柳树中的仙子,迷迷离离,让人不禁升起怜爱。 “公子,小女子一时之间贪玩,爬到了这树上看风景,却不想下不来了,眼看现在已是深夜,又下着秋雨,我心中害怕,不知公子可否将我抱下树去?”那女子朝他一笑,那笑容十分俏丽,清脆的声音如同小鸟悦耳的叫声一般叫人着迷,那无奈中带了几分委屈的表情分外惹人怜惜。 “当然可以,姑娘不要着急,我这就将你抱下来”那青龙听了这句话,却是心神荡漾了起来,脸上却是不露身色,一个轻巧无比的动作便飞身而上,动作伶俐的落到了那极高的柳树枝杈上,直视到那女子魅力逼人的一张脸,他一张俊逸的龙脸上却染上了几分绯红之意,只觉得前所未有的心跳如擂。 “来,把手给我”那青龙语气却是越发的小心翼翼了起来,带着不敢冒犯之意低下绯红的一张脸轻轻的伸出手来示意那女子抱住他,他好将她带下树去。 “实在是太谢谢公子了”那少女缓缓的从树上起身,却是摇摇晃晃着身型仿佛站不住一般一个不小心脚下踩塌了一步便直直的跌入了那青龙的怀抱中。 “小心”那青龙慌忙出身提醒了一句,将那少女紧紧的搂入了怀中,双手触摸到那女子柔软而散发着芬芳的身体,却是一阵别样心悸,心脏仿佛要跳出身体来一般,这是他第一次这样近距离的接触到异性的身体。 第四百二十六章,心跳(二) “公子,谢谢你”那生的明媚俏丽的姑娘却仿佛是心有余悸一般抚摸着自己的胸口,脸色有些微红的紧紧抓住了他的衣袖,吐气如兰,那清脆好听的声音传入他耳中,不由的便又激起一阵心悸。 “姑娘,这树干被雨水浸湿,想来你也不好行走”那青衫的云龙定定的扫了一眼那女子模样小心翼翼十分害怕的样子,却是轻声说了一句便俯身将那女子一把拦腰抱起,那女子身轻如燕,落在怀中又是一阵软玉温香,云龙的脸上又是一阵微微的绯红。 “公子,多谢你将我带下树”等到云龙动作潇洒而灵巧的将那身着五色纱裙的俏丽女子抱下了那极高的柳树,那女子却是朝着他灿烂的一笑,那笑容足以温暖他整颗心,这突然其来在秋雨中出现的女子如同朦胧的精灵一般,让他有几分恍惚,甚至轻轻的摇了摇头,怀疑只是自己出现了幻觉。 “姑娘是张府中人吗?为何云龙从未见过你?”那身着青裳的云龙仔细打量了一番眼前那俏丽可爱的女子,却是讪笑着摸着头说了一句,这女子出现的实在是太意外,对于他而言却也是最惊喜的,在他最失魂落魄的时候突然出现温暖他冰冷的一颗心。 “公子,我只是见了此处柳树上的风景好,所以便贪慕多看了两眼导致流连忘返被困在了这树干上,我并非这府上的人,我也并非普通的女子”那女子却是朝着怔愣的云龙再次展颜一笑,那笑容十分的神秘,却透出几分机灵的意味来,轻轻的绕着他走了一圈,一双水灵灵的眼睛中却透出几分探究之意来,仿佛在探究他是否害怕。 “哦,姑娘并非凡人那又会是什么呢?我在你的身上也闻不到丝毫的妖气,再说了云龙也并非凡人,这一点,我们倒是相同的”那青裳的云龙忍不住拿起白玉扇掩嘴而笑,一双深邃的龙眸中却透出几分甚为有趣的探究意味来。 “你猜猜看啊…”那俏皮而可爱的女子却是在围绕着云龙转了个圈以后,却是一点点的凑近他,那双圆溜溜水灵灵的大眼睛微微的眯起,那眼角白色的油彩却透出几分媚意来,眉眼弯弯如星黛,让青龙心中又跳漏了一拍。 眼看着那青龙困惑的摇了摇头,她却更加的开心了,却是如同一直欢欣的小雀儿一般凑近他的耳边清脆的说了一句道“其实嘛,我是一只画眉鸟儿,你见过长得像我一般美丽的画眉鸟儿吗?” 那青龙皱着眉毛听了她说完这句话以后却是毫无惊异的光芒,反而迟疑着十分认同的点了点头若有所思的说了一句道“鸟儿,难怪你这样的灵动可爱,声音也这么好听” “难道你一点都不害怕吗?”那女子却是睁着一双水灵灵的眼睛凑近他故作阴沉的说了一句,那青龙却是好笑的摇了摇头,眼中那甚为有趣的光芒却在逐渐的加深,若是这样的鸟儿,他云龙倒当真觉得不能更可爱了。 “啾啾啾”青龙犹在思考之时,却见到那身着五色纱裙的女子摇身一变便在一片金光中变成了一只活泼可爱的画眉鸟儿落在了他的掌中。 “鸟儿,鸟儿,你这可爱的画眉鸟儿,不如今日便随我回家如何?”那云龙却是看着那只机灵而俏皮的小小画眉落在了自己的手掌上有一下没一下的轻轻啄着自己的手掌,却是甚为宠溺的说了一句,这鸟儿若不是精怪便是神鸟了,如此的可爱却让他心神荡漾,他原本也只是一条龙罢了,这画眉鸟儿有一出没一出的跳跃思维怎么在他看来确实如此可爱呢。 “啾啾啾”那画眉鸟儿站在他的手掌上清脆的回鸣了几声以做回答,那五彩斑斓的身子,眼角一抹浓墨重彩的白色油画,宛转悠扬的嗓音倒确实与方才那个俏皮可爱的女子如出一辙。 “好,那我便当你默认啦”云龙伸手轻轻摸了摸那睁着一双圆溜溜眼睛的小小画眉头顶,却是甚为宠溺的一笑,便将那只画眉收入了袖子中哼着开心的歌谣便头也不回的往自己的院子中走了过去,那地上徒留了一只象征着寂寞与悲凉的酒壶被他的主人忘在了原地径自发出悲鸣声来。 江南一座不知名的府邸之中,却有一道白色,一道明黄的身影相对而做,那面如冠玉,满身仙气的白衣男子先开口却是抬手先朝那神态悠闲的少年天子做了个礼,脸上带了些微微感激之意。 “皇上,我朋友的事情已经处理好了,将那一群狗官污吏都下了狱,多亏了你委派了徐公公跟随,白某一向不愿意破坏凡间秩序,如此这件事情也算是多亏了皇上才能顺利解决”那白苍一双湛蓝的眸子抬头看了一眼对面悠闲赏风景的年轻天子,轻语了一句。 “朕想无论爱卿是何种异能人士,只要是身在凡间游历,应该就能知道对于凡人来说,最害怕的事情莫过于压倒自己的权利与金钱,在人间若能拥有这两样东西,那么便没有人敢轻易挑衅你”那轩辕裴端起了一个奴婢送过来的幽香绿茗,轻轻的抿了一口,又有几个奴婢过来给他添衣,那模样十分的惬意。 “皇上所说之言有礼,我白苍游历凡间这么久,却也越来越感觉到若在凡间没有权势与金钱,便是寸步难行”那银发虎耳的高冷仙君轻轻的点了点头,一双湛蓝色的虎眸中却带了几分情绪不明的光彩。 “你若是深知权利的重要性那便不要犹豫,留在朕的身边,与朕共创一番宏伟的事业,岂不快哉?如你所见举世有浑浊亦有清流,我们亦当尽自己的力量去造福天下苍生”那少年的天子缓缓的又说了一句,声音不大,可是却十分的威严,透出一股自然而然的宏伟气势来,让白苍心中微微一震。 “你若是想通了便来找朕,朕过几日便赏赐你所府邸,将我妹妹送到府上去,只要你对她好,朕定当将你视做我的左臂右膀”再过了一会儿,那少年天子再开口,一双幽深的龙眸中却带了重重的探究之意望向白苍,白苍又感觉到一股深深的压迫感迎面而来,放在桌下的手不由的紧握成拳。 “皇上,白苍想起还有些事要忙,便先行告退了”白苍默默地起身,却是做了个礼,竭力的压迫住心中那股强烈的不安与焦躁之意,他本是仙界高高在上的仙君,何时想过会入这焦躁的凡间为仕,且还要放弃自己心爱的女子,实在是叫他心中无法苟同,奈何天帝交代任务的话语还声声在耳,他只觉得内心深处涌起一股深深的无奈与悲凉。 “退下吧”那轩辕裴没有再看他一眼,只是低着头对他挥了挥手,示意他退下,这人如此的执拗却是他所没有想到的,正常的人听到这样好的条件,还能娶到尊贵的公主为妻,哪一个不是蜂涌而上,别说放弃心爱之人,只怕是抛妻弃子也愿意,只是眼前这俊逸而本事极高的男子态度如此犹豫却是出乎他意料之外的。 “你究竟是什么人?”那轩辕裴却在白苍那俊逸出尘的背影离开那庭院之时,才缓缓端起眼前那杯早已经凉透了的茶又轻轻抿了一口,一双龙眸却是迸射出强烈的疑惑定定的看了他半刻。 白苍木然的离开那不起眼的庭院,心中有悲伤有迷茫,更多的却是痛苦,他从来都不知道为了拯救天下苍生,却要被迫放弃掉自己爱的人而另娶一个自己并不爱的女子,究竟是冷情冷心将这守护芸芸众生的任务完成,还是不辜负清欢与她白头偕老? 秋风阵阵,秋意正凉爽,白苍木然的走在那江南景色优美的街道上,形形色色的人来来往往,也许是见了他银发蓝眸的样子甚为奇特纷纷投来异样的眼光,他却浑然不在意的看向不远处那面摊上一对相对而坐的母女。 第四百二十七章,算账(一) “妮儿,来,多穿点!风这么大,把外套披上”那母亲神色有几分担忧的对着那吃面满脸都是的小女孩说了一句,一手略带了几分嫌弃与怜惜的伸手替她擦了擦吃的满脸都是的面条,一手拿起一外套来披在了那小女孩的身上,那对母女虽然衣着十分简陋,看起来像是普通的农户人家,身上流转的那股自然而深情的亲情却让白苍心中一阵温暖,忍不住也跟着在那面摊上坐了下来。 这是一个就摆在秋风里的小面摊,十分的简陋,有丝丝扑鼻的面条香气传来,不停地有人叫着“老板,再来一碗面条”,那面摊的主人十分和蔼,看起来是个善心十足的老头,一直热情的招呼着客人,忙活着下那一碗碗分量十足而喷香四溢的面条,这面摊虽然简陋却在这平凡到了极点的街道中透出几分朦朦胧胧的温暖光芒来,来吃的人虽然都不富裕,那种真切的感情却有些温暖了白苍冰冷的一颗心。 “这位公子,要吃个什么面?”那摊主一边忙活着一边却是用丝毫都不惊异的目光看了一眼白苍,那看他的一眼分外热情而温暖,仿佛同那些坐下来吃面的芸芸众生百姓一般,让白苍心中一震,喉咙里有几分哽塞,却说不出话来。 “今儿秋风阵阵,是个凉爽的天,不如我为公子下一碗姜汤肉碎面暖暖身子如何?”那老板却是丝毫不介意他的语结,反而朝着他热情而和蔼的一笑,便主动的推荐了一个面。 “好,就要那个”白苍湛蓝色的冰冷虎眸中头一次透出几分温情的光芒来,却也是朝着那和蔼的摊主清浅的一笑,也许是那一笑甚为俊逸动人,却将邻桌那个动作有些生疏的使着筷子使劲埋头吃面的小女孩看得微微有些呆了,糊了一脸的碎面条怔怔的看着他,模样胆怯又可爱。 “妮儿,吃面就专心吃面,眼睛不要到处乱瞟”很显然,这个动作被那略微有几分严厉的母亲看在了眼中,却是轻拍了拍那小女孩的头,侧过身子来却有几分羞涩的对着白苍说了一句道“我们家妮儿不懂事,冒犯公子了,请不要介意” “没事,她很可爱”白苍却是朝着那母亲神态十分轻松的微笑着说了一句,那小女孩听到这一句,头却埋得更低了,几乎将整个脸都埋入了面碗中,想来是害羞了,白苍轻笑着摇了摇头。 “来,客官,你的面”随着那面摊老板热情而和蔼的一声,却是将一碗热气腾腾的面摆在了他面前,那原料也十分简单,面条上覆盖着青葱碎姜肉沫,却还加了一个煎得黄灿灿的喷香鸡蛋,让白苍略微有几分疑惑的望向那摊主。 “这鸡蛋是送的,公子瞅着面生,见你一个人在这街上凉风里也徘徊了许久,想来也许是遇上些不顺心的事了,这个鸡蛋就当做我一点点心意吧”那面摊的老头微笑着朝他眨了眨眼睛,声音里却带了几分不容拒绝的热情,让白苍心中一阵感动,慌忙连连道了几句谢。 那面的味道非常的好,面汤十分浓郁,温暖的面条下了肚子,却让白苍感觉到瞬间恢复了些暖意,心中也不再觉得焦虑纠结难安,然而就在他低头吃面时,却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朝着摊主说了一句道“老板,来碗面!” “那是?”几乎是一瞬间,白苍便怔愣在了原地,手中夹着的面条还没来得及入嘴便滑入了那喷香的面汤中,他只觉得此刻心中熊熊燃烧起了愤怒与恨意来,一双虎眸中更是透出几分杀意来,只因为他知道那声音正是两年前那亲手在自己胸口处埋下那冥界梵印诱使他堕入魔道的所谓黄裳“冷公子”。 “哟,没看到原来你也在这里啊,这些日子过得如何?”那声音逐渐的靠近,甚至十分公然的坐到了自己对面的木凳上,那时初听着声音时只觉得平平无奇如同普通男子,然而如今再深听,白苍却只觉得那声音几乎叫人作呕。 白苍不发一言的默默低下头,再次执起筷子夹起面条来吃,将那个煎的金黄喷香的鸡蛋也一口塞入了嘴中,再怎么样他也不能辜负了这面摊老板的好心之意,这样想着,他确实淡然若没有听见那男子的声音一般继续有条不紊的吃着面条。 “你怎么也想着来这不起眼的面摊上吃面?我也常来这里吃面,总觉得这面摊虽然简陋却透出前所未有的烟火人情味来,是我们这些他界异人所求之不得的”那男子却是浑然不顾及他的反应,径自自顾自的说着话,声音微凉没有温度,却透出几分恍惚之意来。 “你如果敢对他们下手,我一定会马上亲手杀了你”白苍将那最后一口面条塞入了口中,将最后一口浓郁而温暖的面汤也喝了下去,却是头也不抬的朝着那对面的男子说了一句,那声音透出刺骨的冰冷与杀意来,他相信以这位“冷”公子的性格,想来什么丧心病狂之事他都能心不跳手不抖的做得出来。 “呵呵,在你的眼中我就是一个行事如此龌龊之人吗?”那男子迟钝了片刻,却是轻笑了两声,却是压低了声音凑近那那银发蓝眸的高冷仙君缓缓的说了一句。 “不,在我的心中你更甚于龌龊这两个字的千百倍”白苍放下了面碗,抬起一双凝结着寒冰的湛蓝色虎眸定定的看了那男子一眼,果不其然,就是那位消失已久的冥界中人,黄裳“冷公子”,他那平凡无奇的模样与头顶的怪异斗笠,与之前的样子分毫不差。 “客官,你要的面来了”就在两人对视着半响不曾说话时,那和蔼而热情的面店老板却是插身过来将一碗青菜鸡蛋面摆在了那“冷公子”的面前。 “你似乎很久没来了,平日里点的最多的是青菜鸡蛋面,我还记得呢”那面摊老板在围裙上擦了擦手,却是一脸笑容可掬的对着白苍对面那位黄裳冷公子说了一句。 “谢谢老板”那“冷公子”却是朝着老板回了极为浅淡的一抹笑,径自拿起筷子便夹起面条吃了起来,神态十分娴熟,可以看出来是在这面摊上吃了很多回了。 白苍一双虎眸中透出愤怒而灼烧的光芒来紧紧的盯住那对面黄裳的男子,这是他第一次见到这男子的笑容,那死气沉沉的一双眼睛透出几分光亮来,那股令人作呕的反胃之感却消失了一些,纵使是这样,他还是下定了决心要跟眼前这男子好好的算一笔账,那致使清欢重伤险些死去,那致使自己堕入魔道大开杀戒,一切的一切只起源于两年前对面这男子看似轻飘飘的一掌拍在他的胸膛上。 第四百二十八章,黄狮(一) “我听得有人说在那牛溪镇中有一只体型庞大的魔兽白虎袭击了村民,虽然那些妖民已经感染了冥界的病毒,却还是大开了杀戒,血洗了整个村庄,不知道仙君可有听说?”那黄衫的“冷公子”缓缓的放下了筷子,动作十分优雅的拿出一块手帕擦了擦嘴角,却是语气漫不经心的问了一句。 “哦,你故意说这些讽刺的话语又是为何?想故意刺激我?还是想说致使那些村民妖化的冥界病毒其实是出自你的杰作?”银发蓝眸的高冷仙君直直的盯着那对面悠闲而得意的黄衫男子,一双湛蓝色的眼睛中迸射出愤怒的火光,双拳紧握着放在桌下,洁白如玉的脸庞却阴沉得可怕,周身的低气压叫人只感觉到不寒而栗。 “看来我的这一掌倒叫仙君吃了不少的苦,用这样愤怒的眼神紧盯着我是为何?白虎,你可要知道我这是为了你好,人生中不遭遇挫折,又哪来的成长呢?”那黄裳的冷公子却是丝毫没有俱意的慢条斯理迎上了白苍的目光,反而却是“语重心长”的说了一句,那声音听在白苍耳中却只觉得让他反胃到了极点。 “你的所谓挫折是要用那些无辜百姓的鲜血淋漓的性命来换吗?还是你故意将那些百姓都感染了病毒,以此来激怒我堕入魔道?”白苍听了那“冷公子”的一句话,却是气得不打一出来,心脏一阵郁结,却只感觉到自己胸膛处那梵文印记之处又有些阵阵浮躁之意传了上来,双眼已经抑制不住快变成了红色。 “你有这个敏锐的感知能力,我应当为你感到开心,没错,那些冥界的病毒确实是我差遣人暗中投放在他们水井中才会促使他们变异”那黄裳的男子居然定定的点了点头,死气沉沉的一双漆黑眼珠中透露出几分异样的情绪,那似乎是“欣慰”? “只是你目前似乎对我在你身上所种下的魔迹掌控能力似乎太差了,我不过寥寥数语而已,你却如此愤怒,只怕仙君现在缺少一面镜子罢,磨合了这么久,还是轻易被这体内的魔意主导了理智”那黄衫的男子再次开口,却是一点点的凑近那几乎快出离了愤怒的白苍,眼中却煞有其事的带了几分“失望”摇了摇头。 白苍听了他这句话,却是伸手缓缓的抚上了胸口处感,觉到了那股几乎快呼之欲出的冥界浮躁气息,他显然也察觉到了每次只要自己震怒之时,那股气息便会阴魂不散的出现,主导他的心神,如同魔鬼一般诱导着他做出各种的疯狂之事来。 “老板,结账!”白苍思衬了片刻,竭力的说服着自己平静下来,不要受眼前这黄衫恶魔三言两语的引导便再次堕入魔道,湛蓝色的虎眸缓缓的闭上,再睁开眼中猩红之意却少了很多。 “两位公子可是旧识的朋友,一共是十文钱”那热情而和蔼的面摊老板听了白苍这句话却是放下了手中忙活着的面碗,在围裙上抹了抹手便走了过来,见他们两人神色不变的面对而坐同一桌,只当他们是朋友。 “来,这一吊铜钱给你,不用找了”那位看起来平凡无奇却带了几分阴霾之意的黄衫公子却是主动从袖中掏出了一吊铜钱递给了他,那铜钱的数量粗略一看却似乎不下一百个。 “这位公子,只怕是折煞了我这小摊,不过两碗粗面而已用不了这么多钱”那面摊老板却是死活都不愿意收下那满满的一吊铜钱,要知道这一吊铜钱可够下一百碗面条了,他是万万不敢接。 “没事,让你收下你便收下罢,这面条味道十分鲜美却是外面那些所谓的名厨酒家都比不上的美味,再说了我对面这人并不差这一吊铜钱”那位银发蓝瞳的冷面公子朝着他笑容十分浅淡的一笑,却是执意让他收下那一吊的铜钱,只是不知为何那声音中却带了一丝的火药味。 “这……,竟然两位公子执意要给的话,除非从今天这一刻开始,两位公子以后来我的面摊吃面都免单,那我才能心安理得的收下这一吊钱”那面摊的老板在心中默默记下了他们两人的特征,一个白衣俊逸清雅,一个黄衫独特阴沉,却是提出了这几乎让人无法拒绝的要求。 “哈哈,行!说话算数!以后我会约上我这位朋友经常来你这小面摊吃面”那黄衫的冷公子听了老板这句话却是哈哈大笑了两声,却是点了点头,脸上冒出饶有兴趣的光芒定定的看了那双眼几欲喷火的白苍一眼。 “好,那两位公子慢走”眼看着那一黄一白,气氛十分古怪的两位公子离开,那面摊老板才开始收拾起那桌子,将那一串铜钱收入了袖子中,怔怔的抬头再看了一眼那两人离开的方向,却发现那街道上哪里还有他们两人的身影?几乎是一瞬间便消失了,他使劲的揉了揉眼睛,若非手上拿着的两只吃的干净的面碗和袖子中沉甸甸的那一吊铜钱,他几乎要以为自己只是做了个幻梦。 白苍一言不发的跟随着那黄衫的“冷公子”缓缓的往前走,他的右脚依旧是瘸着的,走起路来一深一浅,背也佝偻着,神态举止都十分怪异,外表更是平平无奇,若不是见识了他身上令人恐惧的法力,他定不会相信眼前这泯然如众人的男子会是法力高强的冥界中人。 “仙君,想来你的烦心事应该比我多的多罢,你这样跟着我胡乱的行走,岂不是浪费时间?”最终,那走了半响的男子见到身后的白苍依旧不发一言的默默紧随着,却是主动出声反问了一句。 “这怎么可以说是浪费时间呢?我可要好好与你“冷公子”算一笔总账”白苍薄唇轻扬起一抹甚为残酷的微笑,一双湛蓝色的虎眸牢牢的锁定着身前那定在原地的猎物,手中已经变幻出一把通体幽黑闪现着雪亮锋芒的幽游剑。 “看来天就要黑了”那黄衫的“冷公子”却是对他极具挑衅的一句话仿佛置若罔闻一般,抬起一双漆黑的眼睛望了一眼那彩霞萦绕的天空,此时已经快入了黄昏,太阳即将收起最后一抹余晖。 “我给你三个小时,等到天黑之前如果你不能够杀掉我,那就只能恕我冷公子不能奉陪了”那黄衫男子转过头来却是毫无俱意的朝着白苍轻轻的一笑,那死气沉沉的一双漆黑眼睛中有不屑,有期待,更多的却是轻松,一袭黄色的衣裳在落日的余晖中却被渲染的更加诡谲。 “只怕我用不上三个小时,十分钟就能了结了你”白苍浅色的薄唇再次轻扬起一抹残酷的笑容,一双湛蓝色的虎眸却在一瞬间变得杀气沉沉,十分自信的朝着那黄衫的男子轻轻说了一句,手中那把幽游剑在手中不停地颤动着,似乎跃跃欲试着要脱鞘而出,迫不及待要饮血。 “来”那黄衫的男子并没有做过多的回应,只是简短的说出了一个字,一双漆黑的眼睛中却带了几分好整以暇的意味,黄色的衣裳被秋风吹起,在落日中显得分外的萧瑟而落寞。 “唰唰刷”几乎是下一个瞬间,白苍手持着幽游剑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快的冲了过去,一招一式透出凛冽的杀气来,动作灵巧而极快的刺向那黄衫男子分毫未动的身型。 第四百二十九章,黄狮(二) “呵呵”那黄衫男子阴沉到几乎叫人作呕的讥讽笑声贴着耳边而过,白苍心中一阵反胃,湛蓝色的虎眸中却透出不可置信的惊异光芒来,只因为他出剑的速度极快,几乎不可能有人能够躲过他这一剑,谁知那男子动作却比他还要快上一倍,以诡异到近乎于恐怖的速度躲过了他这夺命的一剑。 几乎是下一瞬间,白苍便收起了手中杀气十足的幽游剑,却在下一秒便变成了一只咆哮着的吊额蓝睛大白虎,以凶猛的姿势狠狠的朝着那黄衫男子呼啸着冲了过去,嘴角尖利的虎牙透出雪亮的光芒睁开血盆大口便想一口咬死那黄衫的男子,厚重而锋利的虎爪更是带着极狠的掌风便朝着那男子一把抓了过去。 “就凭这兽型就想打败我吗?你未免想的太简单了”谁知就在白苍化作体型硕大的兽型气势汹汹的扑过去时,却是满怀信心的扑了个空,只见那黄裳的男子腾空而起,下一秒却挣破了身上的衣裳化成了一只体型更加巨大的雄狮,那凶猛的狮吼声与锋利而透出浓厚杀意的狮掌从上而下,趁着他怔愣之时,狠狠的一掌朝着他挠了过来。 “嗷!”白苍吃痛,只在这一瞬间便感觉到自己的皮肤被那锋利的狮掌划出了数道血痕,他却没有放弃,一双湛蓝色的虎眸中迸射出更加愤怒的光芒来,一眼瞅见了那黄狮伤瘸的一只后脚,却是瞅准了机会狠狠的咬了过去。 那黄狮显然没有反应过来他很快便注意到了他身上这个缺点,却在吃痛之时狮掌带了十分凛冽的杀意便一把朝着那白虎狠狠的挠了过去,那一掌的力道之大却刷新了白苍对于猛兽之力的预料,那力道十足的一掌几乎是马上便将他重重的扫在了地上,随着“砰”的一声,白苍重重的倒在了地上,却在下一瞬间便重新幻化成了银发虎耳的俊逸仙君,他颤抖着身型低头一看,白衣上是被划伤的数道血痕,好在喉咙中还带着那黄狮身上血液的味道,他却是面露了欣喜的光芒,这一掌他受的也并不亏。 “你的右脚只怕是完全废了吧”白苍捂着胸口重重的咳嗽了几声,吃了那黄狮动作极重的几掌,他感觉到自己的五脏六腑都受了损,喉咙里有腥甜的味道不停的涌了上来,一双湛蓝色的虎眸中却带了几分快意的光芒看着那站在原地右后脚鲜血淋漓的黄狮说了一句。 “看来你比小时候倒是长进了不少,使出了吃奶的力气来,也能伤我一回”那黄狮却是口吐人言立在了原地,一双漆黑而充满了凶猛杀意的眼睛中带了几分欣赏的光芒来,那话语听在白苍耳中却让他觉得分外的别扭而怪异,小时候? “黄狮…”几乎是在默默的念出这两个字时,白苍便觉得心中一阵强烈的惊诧,在一瞬间,脑海中关于幼时所有的记忆都涌了上来,几乎击的他险些站立不住。 幼时的白苍只是一只模样怪异而丑陋的白毛幼虎,那里有现在这样的威风凛凛?他从出生起半个月便没有见过自己的父母,初来到那幻灵山上时,饱受了众多体型是他数倍的猛兽欺负,却有一只黄狮不知从何处而来,默默的将他护在身后,将所有撕咬他想要将他拆吃入腹的猛兽全数赶跑,他只隐约记得那只黄狮护了他数月,直到他成长到可以自己狩猎时,才在一个夜里不告而别,这么多年来,他也一直在寻找那只黄狮的下落,却没有想到原来这瘸着脚的黄衫男子就是那只狮子。 “怎么,我的小白虎,你回想起来了?”那黄狮“哈哈”的大笑了几声,却是摇身一变再次变成了那黄衫的阴沉男子,让白苍觉得厌恶甚至反感的那个魔道中人。 “这……不可能”白苍感觉到自己始终坚硬寒冷着的一颗心却在这男子再次轻飘飘的一句话中被击碎了所有的铠甲,他能感觉到自己的眼圈在一点点的泛红,脑海中回忆起刚才那与自己激战的黄狮模样却与自己记忆中的那只黄狮形象吻合的分毫不差,只是那时的他却并未瘸脚,同样也没现在这样法术高超而散发着满身叫人反胃的冥界气息。 “怎么,这样的重逢叫人意外吗?我可是在见到你的第一面就认出了你”那位黄衫的冷公子依旧佝偻着背,却是放任着右脚那不停流着血的伤口不管,反而却是带着十分的好整以暇对着白苍说了一句,那嘴角微扬的弧度却仿佛在故意看他的笑话。 “按照我护你的那数月来言,我也可以称得上是你的半个父亲吧”那黄衫的男子见他眼圈发着红,湛蓝色的虎眸中怒气却未消减半分,近乎于怒目圆睁的看着自己,全身散发着复杂而痛苦的情绪,一双死气沉沉的漆黑眼睛定定的看了他半响,却是轻飘飘的说了一句。 “为什么,你那时要救我?”白苍抬起头,一双湛蓝色的虎眸通红无比,却是将所有的情绪都竭力压在喉咙底下,同时刻意用冰冷到了极点的声音阴沉沉的对着那黄衫男子问了一句。 “救你是我此生最后悔的事了,如今你已经成了那天帝的走狗,那两面三刀,阴险狡诈仙界首领的走狗”那黄衫的男子听了他这句话,却是收起了可以嘴角的浅笑,仿佛他这句话触动了他心中某处最恨的那根琴弦一般,漆黑的双眼中隐隐多了几分触动,却是带着杀气逼人的寒冷之意对着白苍说了一句。 “你既然在我身上种下了冥界的魔气,又害得我堕入魔道,受尽折磨,那你我之间的情分从此便烟消云散,你要我这一辈子的命也罢,要我几百年的修为也罢,我都愿意给你,就当是报答你在我幼年时护我的救命之恩”白苍低着头沉思了片刻,再说话,却是语气清晰而无比坚定的朝着对面那黄狮说出了这句话来,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全身都在微微颤抖着,竭力压抑着复杂而震惊乃至于无奈的种种情绪。 “哈哈哈哈”那黄衫的男子听了他所说的这句话没有急着回答,却是大笑了几声,那笑声落在白苍耳中起初只觉得诡异而猖狂,不知为何,却在得知他的身份之时,他却察觉到了几丝那笑声中的悲凉之意。 “这么急着要与我划清界限吗?你放心,我不会伤你半分,你那几百年的修为也罢你的命也罢,对于我黄狮而言都不足一提”那黄衫男子再抬头看向他之时,嘴角却是再次扬起了浅笑,眼中带了不屑的意味,后退了几步。 “只是,你要记住了,我冥狮以后只会给你设下比眼前艰难一百倍的试炼与挑战,你若是够胆就来打败我,最好杀掉我,否则我只会变得更强”随着那黄衫男子身形一晃,白苍犹在怔愣间抬头一看却早已不见了那人的身影,徒留下了两句话语飘在空中,让他的内心经此一震久久都不能平复。 白苍定定的站在原地,似乎完全忘记了身上那惨烈而严重的伤痕一般,他的眼圈依旧通红,双拳紧握着,内心却久久不能平静,如此那这黄衫的“冷公子”从初次见到他的阴阳怪气到每次情绪的怪异都得到了解释,那他能做到吗?铁着心不去想过去的恩情,将对方视做一等一的头号敌人吗? 第四百三十章,大雪 漆黑的暗巷中有一男一女在缓缓的行走,男子身着如墨的黑色锦衣,一双深邃的幽黑眼睛中透出严肃的光芒努力在黑暗中辨别着方向,女子却是小心翼翼的扯着那男子的衣袖挨着墙边走着,满脸都是害怕,那暗巷中偶尔传来一两声瘆人的怪异叫声,又有什么幽绿色的光芒一闪而过,看起来分外令人毛骨悚然 “噬月,我们到了没有?我害怕”蝶玉恨不得整个人都趴在前方那身着黑色锦衣的邪魅黑狼身上,蠕动着嘴唇颤抖着问了一句,尽管她吃了屏息丹知道如今自己身上的气息在那些妖怪闻来与他们相差无几,饶是这样,她却依旧觉得害怕,只怕作为妖怪,她也只会是那最胆小的一个。 “我们到了”那前方紧紧拉着他的手走得极快的黑狼却是停下了步伐转过身朝着她一笑,示意她放心,与此同时,蝶玉抬头哆哆嗦嗦的往前面一看,却见到前方已经到了一个十分明亮的入口处,表层却凝聚着一层几乎看不出来的薄薄隔膜,她知道那是妖界所设下强大的结界,上次与玉藻前泰逢一行她亦见识过了这结界的强大。 “来吧”只见那黑狼突然停了下来没有再动,却害得蝶玉一阵恍惚整个人直直的撞在那黑狼坚硬而笔直的背上,额头上被撞出一个包来,更是让蝶玉一阵呲牙列嘴,气不过便从后面狠狠的锤了那黑狼几下。 “玉儿,别打我,快过来”谁知道那黑狼转过身来却是皱着眉头有几分无奈的说了一句,同时却是朝着她张开了双臂,示意她来自己怀里。 “哼”蝶玉狠狠的白了那黑狼一眼,才心不甘情不愿的一把投入了那黑狼的怀抱中,那黑狼却是紧紧的抱住她,将她的头深深的压低在自己怀中便径直朝着那结界以极快的速度一把冲了过去。 “唔”随着蝶玉感觉到眼前一阵剧烈而耀眼的白光一闪而过,被那光芒刺到睁不开眼睛之时,却感觉到身上皮肤一阵细微的刺痛感传来,那火辣辣的痛却让她忍受不住的叫出声来,虽然那结界是透明不可见的,却只有撞上去才会发现它的坚韧可怖,一般的法力不足的小妖根本没有突破这强大结界的力量。 “啊!”犹如缺氧而濒死的鱼一般,蝶玉在那黑狼抱得极紧的怀抱中以极快的速度越过了那一道结界,随着那妖界中无法言说的一阵特殊香味扑鼻而来之时,蝶玉却是大口大口的呼吸着躺倒在那草地上,满头的大汗。 “咦,这里似乎下雪了”蝶玉躺在那草地上睁开眼睛一看到妖界那绚丽而湛蓝色的天空中,却隐约 看到那空中有许许多多的白色绒毛雪花一点点的飘落了下来,她好奇的抬起手接过一两片晶莹剔透的雪花,仔细的打量了一番,形状是六角星,十分漂亮。 “是啊,妖界的气候本来与人间的气候便是大相径庭,如今人间才刚好入秋,妖界却已经是鹅毛大雪了”听得那同样躺倒在一旁草地上的黑狼望着满天的鹅毛大雪恍惚着说了一句,蝶玉却是侧过头好奇的看了他一眼,此时的他已经褪去了九王爷的驱壳,白玉般棱角分明的脸庞,乌黑深邃的眼睛投出星亮来,高挺的鼻子,绝美的唇形,犹如上帝手中最完美的杰作,有白色的雪花轻轻的飘荡在他极长的黑发间,他那一对毛茸茸的黑色狼耳只是轻轻的抖了一抖,如梦似幻。 “纵使你一年四季都穿黑衣,还是遮掩不住你这一张生的比女子还要俊的脸”蝶玉恍惚着轻启那被大雪的天气冻得发红的红唇轻轻的侧过身子伸手摸了摸他那白玉般的脸庞。 “不要碰我!”那黑狼却是一把将她的手打下,十分傲娇的暼了她一眼,脸上带了些傲娇的微微的绯意,却是居高临下的朝她伸出手来。 “你还要在这冰冷的雪地里躺多久?这雪只会下的越发大起来”那黑狼语气冷冷的朝着她说了一句,眼中却带了担忧之意,蝶玉却是懒洋洋的在那雪地上打了个滚才拉住他的手站起身来。 “太美了,这样宽阔无垠的草地上都覆盖了洁白无暇的雪花,你是怎么找到这样一处入口的?”也许是太久没有过冬天,蝶玉却是兴奋的在这雪地中转起圈圈来,妖界的自然风光绚丽而绝美无论是那湛蓝色的澄澈天空还是那不远处晶莹的几座雪山,蝶玉都只有在梦中见过。 “来,披上,景色虽美,在这天寒地冻之时冻得鼻涕眼泪直流可一点都不美”那噬月却是贴心的拿出自己的黑色狼裘披风来给她披上,语气中带了几分责备之意。 “谢谢你,月儿”蝶玉感觉到自己方才还感觉到寒冷发抖的身体被那黑色柔软皮毛的狼裘披风一盖上就觉得温暖异常,心中一阵微微的感动之时,却是俏皮无比的学着那黑狼平时唤自己的语气叫了他一声“月儿” “砰”自然而然,回应她的便是那黑狼落下来的一个暴栗,疼得她一阵龇牙咧嘴,却是气嘟嘟的白了一眼那绝美的黑衣男子。 “我在来之前就有独自来妖界打探过消息,听的泰逢说此次百年更换的妖皇是这雪山之巅的银狐一族皇子,出身非凡不说,且还修炼了一身足以震慑妖界所有妖怪的超脱本领,银狐一族的白月宝盒据说还有穿越时空的本领”那黑狼却是悠悠的转过身去,看着不远处那几座林立的雪山说了一句,声音中透出严肃与筹谋之意来。 “穿越时空?白月宝盒?怎么和大话西游中的月光宝盒这么像?”听到这里,蝶玉脑中却不受控制的浮现出了自己在现代世界时最喜爱的一部电影,那时小学放暑假一定会反复看的大话西游,那里面的月光宝盒不就是可以穿越时空的吗? “月光宝盒是什么?”那黑狼听了她这一声惊叹却是有些不解的出声问了一句,一双深邃而乌黑的狼眸中却透出几分探究之意来。 “没什么啦,只是我以前在那些奇书怪谈上胡乱看到的”蝶玉心中一阵紧张,讪笑着回答了一句,她也不想让这黑狼知道自己其实也是从另外一个时空穿越而来的,说到底,她也不想再回那一个黑暗没有温情的世界,再去见那一对冷冰冰的医生父母。 “呲…”突兀的,不知从哪儿传来一阵动物奇怪而凶猛的叫唤声来,抬眼一看白雪皑皑中却看不到任何的动物,蝶玉心中一阵害怕,却是赶紧跑到那黑狼的身边紧贴着他站着,不敢发出任何声响来。 第四百三十一章,银狐 “我是黑狼噬月,来这雪山之巅是来拜访你们银狐一族首领的,并没有其他恶意,还希望你们不要误会才好”那黑衣的噬月却是朝着四周洁白无瑕的雪地旁边提高了音量大声的说了一句,随着他这一声落地,却从他们所站立的雪地周围从四面八方涌出来几只毛色雪白的银狐出来。 “这是狐狸?好美啊…”蝶玉被吓得一颗心都快跳出嗓子眼里,见到那些银狐一脸的凶狠之意朝着他们这些贸然闯入的侵入者吠叫着,她却是呆若木鸡的夸奖了一下那几只银狐,只因为他们碧蓝色的眼珠,毛色极其雪白而纯粹,在这雪地的映衬下更是美的十分圣洁。 “这几日便是我们银狐一族首领登上妖皇宝座之时,为保安全,谢绝一切探访,你在此时却来冒昧打扰,是何居心?”那几只银狐却是口吐了人言,没有再上前来,碧蓝色的狐眸中却透出更加浓厚的杀意来,冷冷的说出了这番话。 “噬月只是听人说新一届妖皇即将登基,心中觉得开心才会来特意千里迢迢来这雪山之巅上祝贺,并不存半分害人之心,还望明查”那噬月却是浑然不惧的挺直了背脊,朝着那几只银狐大声的回了几句,声音底气十足,自然透出几分威慑感来,却让那些银狐愣在了原地。 “光凭你的一面之词,我们几个也无法辨别你的真心假意,不过我们首领一向都欢迎朋友造访,你若是真心实意的想要祝贺首领,不妨自己爬上这雪山之巅来证明给我们看”那为首的银狐再次出声,说出的话却让蝶玉听的一愣,怎么可能?那不远处最高的一座雪山粗略估计也有近四千米的高度吧?竟是让他们自己爬上去吗? “你们若是不愿意现在就可以转身走出我们银狐的领地了,不远处就有一座极乐之城,与其来我们这苦寒冰冷之地,温柔美人乡岂不更加舒爽?”那为首的银狐低下头舔了舔自己那沾染了不少雪粒的爪子,声音却是在说到这句时从粗犷的男声变成了娇媚的女声,望向噬月的眼神中却带了几分调笑的意味。 “这倒请你们几位放心,我黑狼噬月这么远既然都来了,自然一定要见到你们首领才会罢休,不过雪山之巅罢了,我一定会证明给你们看看我黑狼的决心”那噬月听了这句话,两只狼耳动了一动,嘴角却有雪白而精亮的狼牙发出耀眼的光芒,让那几只银狐却是微微的一震。 “好口气,你若是执意要爬上这雪山之巅给我们首领祝贺,我们定是没有半分其他之言,只怕你们两只小妖不要死在半途上才好,哈哈哈哈”那为首的银狐大声的笑了起来,雪白的狐尾轻轻一摇,那几只周遭的银狐便跟随着它的步伐很快便消失在了白茫茫的大雪中。 “方才那银狐怎么时而男声时而女声?”蝶玉却是费解的出声问了那黑狼一句,同时感觉到随着那几只银狐的离开,一阵妖风顿起,却将众多的雪花都吹在了她的身上,害得她冻得一哆嗦,却是缩着身子抖个不停。 “妖界灵气十足的修炼妖物都会有雌雄同体的情况发生,他身上同时有男体和女体,这又有何奇怪的”那黑狼噬月却是将蝶玉被冻得通红的手放入自己的手掌中哈了几口温暖的气,却是满不在乎的说了一句。 “那你会不会在某一天变成美艳不可方物的黑狼姐姐啊?”蝶玉心中一动,却是傻傻的问了一句,一双明亮的眸子中闪现着好奇的光芒,脑海中更是控制不住的想着这黑狼若变成女子该有多么的妖娆美艳。 “你在说什么傻话呢?像我们这种阳刚味十足的狼,虎,狮,熊怎么会有雌雄同体的情况,那些雌雄同体精怪大都是自带了媚意的,譬如蛇与狐”那黑狼皱着墨眉恶狠狠的盯了好奇无比的蝶玉一眼,却是一本正经的为她科普起来。 “哦哦”蝶玉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遥遥的望了一眼那不远处透出莹莹白光的雪山之巅,却是凑在那黑狼耳旁讪笑着轻轻说了一句道“我只是个体弱的凡人女子,让我来爬这样的雪山简直就是要我的命,不如你一个人爬上去,我在这雪山底下等着你” “你!”那一身黑衣的噬月听了这句话却是一阵气氛,低头暼到那蝶玉甚为无辜的一双眼睛与冻得直打哆嗦的身型却是气急反笑,此时此刻她只是个凡人倒确实是一个绝佳的借口。 “呼!”随着阵阵冰冷刺骨的寒风席卷而过,那澄澈天空中透出暖意的太阳也开始下山了,雪却远远没有停止的意思,反而越下越大了起来,蝶玉更是冻得哆嗦的直不起身子来,只感觉到全身上下都几乎被冻得没有了知觉,初见到这么厚的雪的兴奋与开心之意却在不知不觉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月儿,我们去那边的山洞避避风雪”最终,噬月还是软下了心肠紧紧的将人搂入了怀中带着她往不远处一个山洞走了过去,两人深一脚浅一脚的踩在那柔软而极厚的白雪中艰难的朝着那山洞前进。 “呼,总算没这么冷了…”等到两人躲入那避风的干燥山洞中,那黑狼又用石头将那漏风的洞口堵住,蝶玉才觉得整个人缓了过来,仿佛从那严寒中捡回了一条命一般,这山洞虽然小,容下他们两人却是绰绰有余,此情此景却让蝶玉忍不住回想起那时初见了这黑狼才两次之时,因得那雪女作祟,那黑狼差点丧命在了雪地中,是自己一点点的把他拖到了山洞中包扎医治,救回他一条命来,如今他们两人却到了如胶似漆的地步,让她心中又是一阵如梦似幻。 那黑狼却没有停下来,在那山洞中四处拾捡了一堆琐碎的树枝来放在一堆,又施展了法术在掌间幻化出了一堆焰火来将那柴火点燃,顿时间那昏暗而稍显寒冷的山洞中便是一阵温暖明亮袭来。 “你还记不记得我救你的那次,也是在这样大雪的天气,虽然是那雪女造的幻境,可是那次我也感觉到像如今这样彻骨的寒冷”眼看着那黑狼忙活了半天才坐了下来,外面是寒风呼啸着席卷而过,那温暖的火光映衬的眼前这男子洁白如玉的脸庞一阵温柔,却让蝶玉一阵恍惚着说了一句。 “那个时候的事情,距离现在这么久远了,我早已经记不清了”那黑狼却是十分奸诈的摸了摸头装作什么也想不起来的样子别过脸去,捡起地上的小树枝就往那火上添,那样心虚的样子,却是显然对那个时候自己的孤僻与自大记得清清楚楚。 “我才不相信你会忘记呢,那个时候,我辛辛苦苦的救了你性命,你却诋毁我是故意想要接近你,还把我当做廉价的女人想要强吻我”蝶玉却是白了一眼那老老实实坐在自己身边不发一言的黑狼,忍不住便伸出手来揪住他两只毛茸茸的狼耳便是报复一般一阵大力的蹂躏。 “好啦,我的玉儿,别闹了,都怪我那时候有眼不识珠”那黑狼却是邪魅的轻扬起薄唇,眼神中带了几分无奈,便将那衣着单薄的女子紧紧的抱入了怀中,将下巴枕在她的肩膀上,撒娇一般说了一句,那可怜兮兮的弱弱语气却让蝶玉心中一阵受用,定定的看着眼前那温暖的一堆火焰,总觉得眼前的幸福来得这样的虚幻而不真实。 第四百三十二章,登山 “这么高又陡峭的一座雪山,怎么可能登顶,简直是痴人说梦罢”蝶玉静静地坐在那温暖山洞中,却是将头枕在那黑狼的肩膀上,望着那熊熊燃烧着的火焰呆呆的嘟囔了一句。 “我想不如你留在这雪山底下的山洞中等我,我去会会那银狐王便下来,要你一个瘦弱凡人女子登上这雪山顶实在是太为难你了”那黑狼听了这句话却是有几分怜惜的将蝶玉搂入怀中,轻轻摸了摸她的头,话语中是满满的温柔与宠溺。 “纵使你是妖,可是你打算如何凭借一己之力登上这雪山之巅呢?那些银狐都是常年累月在这雪地中生活才会练成一身本领,可是对你们来说这也并非易事吧”蝶玉却是出声反问了一句,见他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却有几分不解。 “这个你大可以放心,届时我化作兽型攀登上去就是了,我乃是黑狼,狼是最擅长攀岩走壁的高手了,只是想来这雪山结冰已久又崎岖不平,我要一人登上去只怕也会耗时不少”那黑狼却是抬起一双明亮而乌黑的狼眸悠悠的看向远方,似乎在谋划些什么,那语气却是示意她放心。 “既然这么危险,那你为何执意要登上这雪山之巅呢?我总感觉最近你似乎有事情瞒着我,凭我们俩现在的关系,你都不能明白的告诉我吗?”蝶玉听了这话却有几分说不出来的失落,侧目望向那一堆火焰,温暖的橘色光芒一点点映入眼中,心中却有微微的寒意,那黑狼背着她的种种怪异举动似乎是在刻意的谋划些什么,这些她不是不知道。 “玉儿,你想多了,我只是听你常常念叨着在人界愈发的无趣,所以才会想像以前一样把你带到妖界来散散心,并无其他隐瞒你之事”那黑狼深邃而乌黑的墨瞳中有不知名光芒在闪动,白玉般的一张俊脸上却不露丝毫情绪,镇定异常的回了一句,那脸上看不出任何破绽。 蝶玉定定的转过头看了那黑狼一眼,他的面容依旧俊秀而邪魅,白玉般的一张脸在火光的映衬下透出几分温暖来,不似他以前那样的孤傲而自负,也许是因为自己的出现,让这黑狼身上出现了越来越多的人情味。 “噬月,你记住了,永远都不要欺骗我,虽然我蝶玉虽然老是大大咧咧的,平日里什么事情也从未细想过,可那都是由于我爱你信任你,如果有一天我发现你欺骗我,那我会很伤心伤心”蝶玉一双灿若星辰的眸子中却隐隐透出点点泪光来,也许是她要的爱情太完美,可是在她的心中确实忍受不了一点点的背叛,小时候最爱看的书便是红楼梦,书中最爱的女子却是那敢爱敢恨的尤三姐。 “放心吧,只要你永远待在我的身边,我一定要让你过得比天底下任何一个女子都要幸福”那黑狼却是不着痕迹的侧过脸去,将蝶玉轻轻的再度抱入怀中,一双乌黑的瞳孔中带了笃定之意,却让蝶玉一阵欣然,也伸出手来紧紧的搂住了对方。 洞外是寒风呼啸而过,洞内两人却在火堆旁边紧紧相依着,望着怀中女子那甜美而毫无防备的睡颜,噬月却只觉得自己一阵心如刀割,有些说不出的愧疚在心中蔓延着,他知道自己一直都将她蒙在鼓里,一次又一次的欺骗她,除了不想让她参与这其中的利益纷争,保留一份天真,更多的却是不想让她直面与自己闺蜜反目成仇的事实。 “我其实从一开始就没有说过我黑狼噬月是个好人,是你一门心思靠近我试图温暖我冰冷无情的一颗心,倘若你真的知道了我暗中所做那些事情,你能够原谅我吗?”那黑狼颤抖着伸手无比眷念的抚过躺在自己怀中睡得正熟的女子的脸刻意压低了音量轻轻说了一句,一双一向不多表露感情的深邃狼眸在这一刻却是眼圈发着红,那双眼睛里包含了太多复杂的情感。 “不,我才不管你原不原谅我,这一辈子你都别想离开我”最终,那黑狼却是忍不住嘶哑着喉咙在那怀中女子耳边恶狠狠说了一句,一双邪魅的狼眸透出偏执到近乎于变态的光芒来低下头用自己发凉的嘴唇重重的吻上怀中女子那温暖的红唇。 蝶玉睡得昏昏沉沉的,也不知过了多久,只感觉到身上一阵暖意,完全忘了此时是身处雪山脚下,迷离的伸手揉了揉困得睁不开的眼睛,才发现原来是那火堆从昨天夜里到现在一直都没有熄灭,暖意烘焙在身上,才会感觉到十分温暖。 “噬月…”接连打了几个哈欠,感觉到那被自己躺着的黑狼裘衣都被自己揉成了一团,蝶玉有些不好意思,却是出声含糊不清的唤了一句那黑狼。 “咦,人呢?”谁知叫了半天却没有人回应,蝶玉心中微微一震,睁大眼睛扫视了这干燥山洞的周围,却发现不见那狼的踪影,蝶玉心中一沉却生出几分不祥的预感来,莫非那黑狼真的一个人悄无声息的去攀登那山峰了吗? 待到拾了些柴禾将那熄灭的火堆重新点燃,又细心的将那被蝶玉躺着的宽大黑色狼裘扯出来一些盖在她的身上,噬月才放了心打算走出那狭窄干燥的山洞。 “你在这里好好睡着吧,我会早些回来的”噬月万分不舍的在那熟睡的女子耳旁轻轻的说了一句,沉思了片刻又放了几颗回复气血的仙丹在盒子中放在蝶玉的身旁,才起身将那堵着山洞口的石头移开,等到他出了那洞口一把陷入那下的极厚的雪中时再艰难无比的将那洞口给堵上。 一个人沿着风雪前行,下了一夜的雪,这草地上的雪堆的更高了,几乎都淹到了他膝盖的位置,每走一步都十分消耗体力,他却咬着牙竭力一步步的前行着,噬月知道自己若是支撑不住倒在这里一定会被这风雪瞬间吞没掩埋。 “这风雪只怕比那雪女造的更大了一倍不止”噬月在心中恍恍惚惚的想着,对那次突如其来的风雪他依旧觉得心有余悸,那时他想要自己先找机会趁着那白虎进了密林便袭击他们,谁知道突然天降风雪,那诡异的一阵奇风在一瞬间便将他掀翻在地,害得他受了重伤不说,还险些被那风雪掩埋而亡。 “呼”好在他坚持不懈的朝着那前方最高的那座雪山一点点的前行,竭力的抵抗着那扑面而来的暴风雪,终于在一个时辰以后顺利的到达了山脚下,噬月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见到自己的呼吸在这冰天雪地里是一阵阵的白气,可以感觉到自己的头发上与身体上都覆盖了一层厚厚的雪花,那钻心刺骨的寒冷几乎冻得他说不出话来,然而这才是,想到这里,他心中却是一阵痛苦。 “砰”有什么轻微的响声传来,却让他一阵心惊,似乎有什么东西出现在了这雪地旁边,他竭力的睁开那一双已经覆盖了厚厚白雪的睫毛,一双深邃而乌黑的狼眸透出几分警觉之意的看向周围。 第四百三十三章,昭宁 “哈哈哈,黑狼噬月,你一个人可以爬上这雪山吗?还是会死在这暴风雪中,这暴风雪只会越来越大,你真的能够抵抗的住吗?”柔美而妖娆的女声带着讥讽之意传来,噬月侧目一看,却是那先前出现的为首银狐。 “我能不能爬的上这雪山自然不用你在一旁冷嘲热讽,当心我爬上去以后同你们首领告你一状”噬月却只觉得心中一阵好笑,他黑狼噬月什么时候轮到被一只小狐狸教训?感觉到自己嘴唇已经被那寒风吹的干裂出血,他却浑然不在意的朝着那银狐冷冷的一笑。 “看不出来你还是如此有骨气之人,看来是我昭宁小看你了”那银狐却是径自悠然自得的坐在那暴风雪中舔了舔爪子,一头油光发亮的白色银狐毛皮在雪地的映衬下更加显得十分耀眼,在别人看来是夺命痛苦的暴风雪,在它那里却似乎成了一种别样的享受。 “你只管回去跟你们首领说,我噬月一定会亲自攀登上这雪山之巅为他祝贺”噬月没有转头再看那只银狐,一双狼眸中却透出前所未有的笃定光芒来,埋着头便继续往那风势越来越大的暴风雪中走了过去,纵使全身都已经被冻的没有了知觉。 “唉,你何必急着走呢?昭宁正觉得无趣的很,我们这雪山上不怕死的来客你倒是第一个,不如让我陪你走如何?”那娇媚的女声再次开口却让噬月心中一阵毛骨悚然,他向来都不太愿意惹这些雌雄同体的灵物,虽说同样是妖,不知为何却让他害怕的紧。 只见那皮毛十分漂亮的银狐站在那漫天席卷而来的暴风雪中摇身一变便成了一个银装素裹的窈窕少女,雪白剔透的一张脸,弧线十分柔美的俏脸,配上一对水润的狐狸媚眼,煞是好看。 噬月淡淡的扫了一眼那银狐,心中却是一阵尴尬,眼下的他只想着要爬上这座雪山,更不用说是在这样天寒地冻的致命环境中,保命都来不及,哪里还有闲工夫欣赏美人,更不用说是雌雄难辨还讥讽他数次的银狐,因此他却没有任何反应,却是深一脚浅一脚的盯着风雪咬着牙继续往那雪山山脚下赶,心中只想着保存体力,一定要到达山顶才好。 那银狐见了自己好不容易照着那美人画上变幻出一个玲珑碧玉的美人来,眼前这男子却不但装作没有看见的样子还一副兴致缺缺的样子,心中却更觉得好奇了,不由便是一阵困惑,母亲说过这天下的男妖没有一个能过美人关,难道是自己变得不够美吗?还是说?想到这里,那银狐又舔了舔爪子,却是决定使用美男计。 “兄弟,你一个人爬山未免太寂寥了,不如让昭宁作陪如何?”随着一个清冽好听的男子声音入了耳,却让本就精疲力竭的噬月心中一阵恼火,他本就在这风雪中寸步难行,哪里还来的精力来陪着这只疯癫无聊的狐狸玩些变男变女的把戏? “你看看嘛,我这个样子你可还喜欢吗?”谁知那银狐却是动作十分灵巧的挡在他的身前,强迫他直视自己,噬月心中一阵窝火,抬头一看,却见到眼前站着一个生的十分俊美的男子,肤色晶莹如玉,深黑色长发垂在两肩,泛着幽幽光。身材挺秀高颀,站在那里,说不出飘逸出尘。 “走开!别挡我的路!”奈何这美男却被早已经被烦的一个头两个大的噬月一把重重的推开险些没摔个狗吃屎,那黑狼却是双目中喷出愤怒的火焰来朝着他恶声恶气的又吼了一句。 “你!你这狼怎么软硬不吃!男女不爱啊!”那银狐却是气急败坏的从那极厚的雪中一把爬了出来便指着那黑狼的鼻子愤怒无比的说了一句。 “我说你这狐狸才是脑子有病吧?出语讽刺的是你,让我登上这雪山之巅祝贺的也是你,如今缠着我不依不饶横吵直吵的也是你”也许是银狐的脑子结构天生就和其他动物不一样,脑子里少根筋?噬月眼中透出极度愤怒而不解的光芒来看向那白衣美男,几乎被气的说不出话来。 “若是没有你的捣乱,我噬月相信一定能够凭借自己的力量登上这雪山之巅,若是你今日在不依不饶的缠着我吵,只怕我噬月真是要如你的意死在这半路上了”最终,噬月却是低下头重重的咳嗽了几声,感觉到那些冰冷的风雪都由于自己愤怒的出声而吹进了喉咙里,霎时间只感觉到自己肺中一阵猛烈的寒冷,却是狠狠的瞪着一眼那一脸无辜的白衣银狐。 “唉呀,这么凶干嘛?昭宁只是觉得无聊想要找个人陪我玩嘛”那银狐却是不知好歹的嘟囔着出声说了一句,那语气衬着那张俊美的美男脸,带了几分求饶撒娇的意味却让噬月心中一阵反胃,他真的对男子没有半分兴趣。 眼看着那黑狼完全不搭理自己已经准备朝着那雪山之巅进发,那银狐昭宁却是嘟囔着慌忙跟上了那男子的步伐,其实他在这几乎无人造访的雪山中待的实在是太久了,虽然有银狐兄弟一起玩,可却都是任由他的差遣与调配,那些银狐思想又十分局限,在他看来实在是来的无趣的很。 “喂,你等等我啊!昭宁可以有方法帮助你登山”最终,那银狐见到那黑狼在雪地上精疲力竭的强撑着行走,不知道摔了多少次跤又重新爬了起来,几乎整个人都被皑皑白雪覆盖住,却是喉咙里一紧,便朝着那倔强的身影大声的呼唤了一句。 噬月恍恍惚惚的行走着,只感觉到自己的意识在一点点的沉沦,整个身体都感觉不是自己的,迷茫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前行,前行,一定要登上那座雪山,最终他却无法判断自己是否还有多余的体力能够变成兽型爬上雪山去,却突兀的听到身后那银狐清冽的男声夹杂着风雪传来,让他心中一阵震惊,眼下他才爬了这雪山几百米,若是没有其他的方法,只怕他真的会得了低温症被冻死在这风雪中。 “你说的可是当真?”最终抵不过那句话对此刻的他而言强烈的诱惑,噬月却是有气无力的跪倒在那极厚的白雪中大声的迎着风朝身后不远处的俊美白衣男子问了一句。 “自然,我们银狐一族有一条密道可以快速登上雪山之巅,一般人我可不会轻易告知”那银狐见了他搭理了自己,却是喜出望外的嘟囔着嘴回了他一句,这一句话却让噬月长舒了一口气,看来他还是高估了自己的实力,在这种冰天雪地里大概只有走密道才能成功登顶。 “来,起来”那身着雪白衣裳的男子已经动作快速而灵巧的走到了他身边,却是一把将他从那极深的雪中拉了出来,几乎快要失去意识的噬月感激的朝他虚弱的一笑。 那银狐径自将已经接近虚脱的他架到自己的肩膀上,却是动作十分灵巧而熟悉的朝着那雪山下不远处一个极小的洞口中走了过去,那个洞口是用石头砌成,小小的口子还被门口的石头与白雪掩盖住,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有这个口子的存在。 “这个密道十分狭窄,昭宁一般都是变成兽型行走,你还有精力变成兽型吗?”那俊美的白衣男子对着噬月浅浅的一笑,却是摇身一变便变回了那只皮毛雪白而光滑的银狐动作灵巧的扒开了挡在那小口子门口的白雪与小石头。 “可以”噬月轻轻点了点头,同样施展了法术耗尽全身的力气摇身一变便成了一只通身黑色皮毛的狼,那墨黑的皮毛与那银狐雪白的皮毛却成了强烈的对比,噬月往那漆黑一片的洞口中一窥却有些隐隐的畏惧,这样狭窄而漆黑的洞中似乎总透出不可预料的危险。 “你不要害怕,跟着我走便是了,昭宁不会害你的”那银狐却是又变成了柔美而好听的女声对着那犹豫不决的噬月说了一句,似乎看出来了他的担心。 “嗯”噬月点了点头,他清楚的知道自己若是还待在那暴风雪中,后果只有一个,那就是凄惨的被冻死在那风雪中,一狐一狼由此便进入了那狭窄的密道中。 第四百三十四章,熟睡 “秋意正浓,这天儿真是越来越冷了”清欢披着外套手持着蜡烛将那被雨打的清脆作响的窗户给关上,望着那外面冰凉的冷意恍惚着出声感叹了一句,那本来碧绿的芭蕉叶被这连绵不断的秋雨也打的多了几分颓废之感。 这张家给她安排的住房,她已经来住过数次了,从年幼时父亲留宿张府时便住过,那张墨霖还亲笔画了一副她年少时的画像贴在墙上,那个梳着乌黑的羊角辫言笑晏晏的小女孩,除却一双同样如同秋瞳剪水的碧蓝色双瞳没有变过,如今的她却再也没有儿时的自己那么快乐了。 清欢轻轻的长叹了一口气,手指轻轻抚过那画中笑得开颜的小女孩,一样碧蓝的眼中却透出几分羡慕之意,正是因为有那些儿时快乐的记忆存在,她才越发对自己父亲的突然离去而感觉无法释怀。 “呿”轻轻的吹灭了手中的那支蜡烛,又将床边挂着安神香的银镂雕花熏香球给点上,清欢才在那好闻的清香中沉沉的睡去。 “叩叩”又是一夜的秋雨,房内的人已经沉沉睡去,空留一室的熏香缭绕,却有窗户被轻轻敲响的声音,白苍抬手轻轻的敲了清欢的窗门数下,却没有人起来的动静,抬起一双湛蓝的眸子扫了眼那不停降下连绵细雨的漆黑夜空,却也知道是自己神游了太久,恍惚间回到张府已经到了三更天了。 “吱呀”随着那窗户被轻轻打开的声音,那不染一丝纤尘的白衣仙君却是将那窗户小心的打开,一点点的从雨幕中翻进了温暖的房中,随着那窗户一关上,秋雨与凉意都被关在了窗外,白苍那饱经了痛苦与惊愕的内心却如同缺氧的鱼儿一般迫不及待的渴求着那份能够两个人毫无间隙相偎而眠的简单幸福。 “清欢”白苍一落地,便闻到了房中那熟悉的清香,是熏香的味道,心中不由的一阵宁静,却是放轻了脚步一点点的靠近那床沿,静静地看向那熟睡中的女子,轻轻的唤了一句,那人有着清丽的面容,平吻的呼吸,长而卷翘的眉毛,淡粉色的薄唇却微微的抿着,不知梦中是否也因为几日没有见到他而觉得忧愁呢。 最终,他亦不忍心惊醒她,也不忍心破坏她这样恬淡的睡颜,却是将心中重重压抑着的痛苦抛诸脑后,这几日四处奔波神经绷的很紧,此刻的他只想放下所有的烦恼好好的睡一觉。 “欢儿”在她的耳边轻轻的呢喃了一句,白苍一把躺倒在那被窝中便伸出手来紧紧的拥住那熟睡的女子便沉沉的睡去。 清欢睡的恍恍惚惚的,昨天做了一夜的幻梦,有关于自己父母亲带着自己出去开心游玩的记忆亦有那白虎载着自己肆意的遨游在天地间的梦,那些美好的回忆几乎让她这一夜的心情都是非常愉悦的,甚至有些舍不得离开这梦。 “嗯?”清欢正打算睁开眼伸伸懒腰便起床时,却突兀的发现自己肩膀上多了一个重物,心中只觉得一阵奇怪,却是有几分惊愕的侧目一看,这一看却将她吓了一跳,只因为身旁赫然躺了个男人,险些害得她几乎不敢动弹,还以为来了什么采花贼,仔细一看却发现是那几日不见的仙君。 “别动,让我好好抱抱…”那一头银发的仙君却是迷迷糊糊的朝她呢喃了一句,紧闭着眼睛,一双形状好看的俊眉微微蹙起,却是翻过身来又将她紧紧的搂进了怀里。 “怎么赶着昨天秋雨里的冷夜不声不响的便回来了,将我吓了一跳”清欢微微有些惊异,却是不动声色的替那白虎盖好了被子,看着他在自己怀中蹭了几下,却是没有半分苏醒的意思,银色的细细发丝蹭在她鼻间让她觉得有几分发痒,却是无奈的叹息了一声,轻轻的伸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抚摸着他如水的冰凉银发,也不知道这人这几日奔波了多久。 听着那门外淅淅沥沥的秋雨声,那平日里极少嗜睡的高冷仙君却不知躺在她怀中睡了多久,似乎只有待在她的身边,他那双习惯微微蹙起的俊眉才会舒展开来,她定定的看着那人俊逸而平静的睡颜,也不知看了多久,直到听到那门外有人敲门,才惊觉已经到了午上时分。 “叩叩叩”门外有敲门声响起,将清欢惊了一跳,却发现自己此刻依然衣裳不整的被那仙君紧紧的搂在怀中,甚觉不妙,却是不着痕迹的将自己的身子抽离开来,又快速的起身将外套穿好便提高了音量问了一句道“是谁?” “清欢妹妹,你这个小懒虫,都已经日上三竿啦,还不起床,不打算吃午饭了吗?”随着门外一声清脆的叫唤,却是一个熟悉的声音在门外叫了一声,不用看她都知道是张月。 “张月哥哥,你稍等会儿,我现在就出来”知道那张月平时就是虎头虎脑的,纵使现在已经变成了女生,依旧改不了旧习,怕他一不留神便横冲直撞了进来,清欢慌忙起身,却是火速的打开了门,神态有几分不自然的看向那门外的女子。 “怎么开门开的这么慢,不吃早饭也不吃午饭吗?我父亲都吓了一跳,还非要我来看看你是不是生病了”那张月却是有几分困惑的对着她说了一句,见她发型乱糟糟的,脸上更是带了几分苍白之意,却吓了一跳,还以为她真的生病了。 “张月哥哥,我没有生病啦,没有通传你们一声便没有吃早饭,是清欢的错,我肯定会去吃午饭的,让我先好好收拾一下”清欢讪笑了一声,一双碧蓝的瞳孔中却带了几分遮掩之意,将那张月挡在了门外就要关门。 “清欢妹妹,你怎么神色如此鬼鬼祟祟的?是不是里面藏了人?”那张月却是不依不饶的挡着那门,坏笑着偷偷的从门缝中窥了一眼里面,只将清欢羞的一张脸通红,却是死命的抵着那门抵抗,偏偏那人却是蹲下爬上,各种偷看。 “喂!张月你够了!”清欢最终却是恼羞成怒,红着一张脸便想朝着那张月大声的呵斥一句,见他依旧一脸的好奇直往里面看,因怕惊醒那疲劳无比的白虎,却只得在那英气十足的女子耳旁弱弱的叫了一句。 “清欢妹妹,你是不是背叛我了,还在房中偷偷藏人”谁知那人却在瞬间变脸,嘟囔着一张嘴便故作生气的调笑了清欢几句,其实她心中也大概知道了那房中肯定是那银发高冷的白虎仙君,心中却总觉得不是滋味,一是为如今的她已经没有如同从前那般的堂堂正正男儿身体来喜欢清欢而觉得可惜,二却是为身为如今女儿身体而觉得羞怯同时却又十分好奇身为女子的性事。 第四百三十五章,假如 “吵什么?如今已经是什么时辰了?”随着一声起床气十分浓厚的暴躁声音朝着他们两人说了一声,却有一个白衣凌乱解开,一双好看的俊眉微微蹙起,眉间带了隐隐怒气的银发仙君赤着脚便走了过来,用手撑着那门框一脸的惺忪之意。 “咦”长长的咦了一声,眼神却是十分不屑的扫了一眼那衣裳凌乱,露出几块大好腹肌来的高挺男子,那张月却是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那羞得一张脸通红的清欢,眼中带了几分鄙夷又戏谑的光芒说了一句道“看来清欢妹妹昨天晚上真的在房里藏人了” “呵呵,我们昨天晚上还翻云覆雨大战三百回合了呢?请问张月小姐你作何感想?是不是为现在的有心而无力的自己觉得万分悲伤啊?”那一脸惺忪的仙君却在听到她这句话时湛蓝的一双虎眸中瞬间放出毒辣的光芒来,淡粉色的薄唇轻轻扬起,却是不屑扫了一眼那一身黑衣的英气女子,十分腹黑且一针见血的说出了这句话来。 “你!你这白虎仙君,我还没有找你算账呢,说到底我变成现在这幅样子还不是你在从中作祟?”那张月听了这句话却是气得双眼里快喷出火来,一把便冲了过去就像狠狠的抓住那白虎仙君的领子狠狠的揍他一顿。 “行啦,别吵啦”清欢却是一脸的欲哭无泪站在一旁不知道作何感想,似乎从一开始这两人见面就火药味十足,无论缘由只有打架起冲突的份。 “哼,你若是以前那样子嘛,倒还可以给我打几拳,就你现在这娇弱的小身板,我可不屑动手,免得别人说我欺负女人”那银发蓝瞳的银发仙君却是悠闲无比的慵懒斜靠着那门框,又是十分毒舌的说出了这句让清欢听了都不免有几分皱眉的话来。 “是吗?我今天倒让你看看我张月还有没有力量教训你这只臭白虎”那张月听了这句话更是气得火冒三丈,却是一把便将手中的扇子扔在了地上,撸起了袖子便要上去打架。 “月儿,我找了你半日了,你怎么在这里?还这么冲动干什么?”随着另外一声好听而熟悉的声音传来,众人有些困惑的抬眸一看,却见到是那卓影飞快的从不远处寻了过来,见到张月便是一阵笑逐颜开,像个牛皮糖一样粘了上来。 “不用你管,我张月是个堂堂正正的纯爷们,我今天偏要让你这臭白虎看看我张月的拳头硬不硬”那张月却是愤怒的快红了眼,一把便将那紧紧黏着自己的卓影给推开便要动手。 那银发蓝瞳的仙君却是果然不在意的拢了拢衣服,又慵懒的睁着一双眼睛有些无聊的扫了一眼那比自己矮了半个头的叫嚣着的愤怒女子。 “月儿,别吵了,我们回去玩吧,不要妨碍人家”那卓影却是不用拒绝的好言相劝了一句的同时,却是察觉到了眼前这银发蓝瞳的男子真身乃是一只吊额蓝瞳的猛兽大白虎,只觉得吓了一跳,这小不丁点的张月哪里会是他的对手,生怕她再惹怒那人,却是低下身子弯下了腰一把便将那愤怒无比的黑衣女子给一把扛在了肩上。 “放我下来!你这杀千刀的黑龙,别人欺负我你还不帮我!”那张月却是在那卓影的肩膀上不停的扭动反抗着,愤怒激昂的说了一句,一双眼睛都急红了,却碍于那人手上禁锢一般的力道,完全无法反抗。 “不好意思,两位,我们家月儿还没有调试好心态,总还觉得自己是个男子,我会回去好好教教她的,不打扰你们了,你们继续”那黑狼一边扛着那不停反抗扭动着的张月,一边却是十分客气而懂礼貌的对着这两人躬腰行了个礼便在那肩上人的嘈杂叫嚣声中坚定的一步步走远。 “看来,真是青菜萝卜各有所爱,若不是我将这张月变做女儿身,只怕他从前那个蠢笨的样子远远没有现在这样英气十足来的吸引人,这黑龙倒是为人谨慎又识分寸,配这张月倒是绰绰有余了”那银发的高冷仙君一双湛蓝色的虎眸中带了几分探究的光芒看着那两人离去的身影恍惚说了一句。 “你说你这人,虽然是高高在上的仙君,可是说话能不能积点口德,每次都这么毒舌,你那几句话若真的伤到人家的自尊也是很不好的”清欢却是无奈的转过身来牵住那人有些冰冷的手在自己温暖的手中轻轻哈了几口气,语气中微微有些责怪。 “哼”谁知那白虎却是转过头白了她一眼,摆明了自己就是这样腹黑的性格,不会更改,更是让清欢有几分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 “昨天晚上明明什么都没有做,非要说得那样激烈,你看看你,鞋子也不穿便下来了,纵使是仙君也会受凉吧”清欢一边将门紧紧的关上,一边却是跟在那明明身形十分高大,却像个小孩子一般的仙君身后念叨了好几句。 “欢儿,我好想你”谁知前面那高大的身影突兀的停了下来,却是转过身来一把紧紧的抱住她,却是有些脆弱的哽咽着语气将头埋在她的头发间说了一句。 “怎么了?突然说这些煽情的情话,你这才离开几天呢”清欢心中微微一震,一双碧蓝色的瞳孔中带了些困惑与心疼,却是也紧紧的回拥住那仙君,怔怔的回了一句。 “你过来,我有些话想要和你说”谁知就在那仙君放开她以后,却是转身坐在了那一旁的椅子上,拉着她的手,让她坐在自己的怀中,却是神态严肃的贴着她耳边说了一句。 “什么事情非要这样说,不能先将鞋子穿上吗?”清欢心中有几分哭笑不得,却是转头对着那仙君讪笑着说了一句,轻轻的在他光洁的额头上落下了一吻,那人却没有反应,只是径自将头埋在她的肩膀上,那细细的银发蹭在她耳旁,让她忍不住发笑,然而下一秒,那白虎所说的一句话却让她透心凉。 “欢儿,假如我逼不得已要与别人成亲,你会原谅我吗?”那人依旧是将她死紧,却是将头深深的埋在她的肩膀上,语气越发的哽咽了起来,似乎那些话是通过十分艰难的决定才与她说的,却让她在一瞬间只觉得世界轰塌了,大脑中一片空白。 请等等我吧~ 对不起啊各位,我现在已经出国了,大四在日本研修一年,刚来这一段时间可能没有时间更新,不过相信我到这个周末或者下个周末就会再次更新了,请给我力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