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章 山里少年 鄱月湖，是华国著名的淡水湖，清澈而安静，就像平躺在东方大地上的一面镜子，默默地映照着蓝天白云，默默地仰望着宇宙星河，总是能给人予身心的安宁和惬意。 正如此时湖面上那粼粼的波水，微微的风，还有傍晚那并不热烈却很灿烂的阳光，以及湖畔上那微摇的小草，微曳的树，还有那在花样年华里荡漾着的青春少年的心，一切都显得那么的静谧却又充满活力。 一群少男少女在湖边扎起了小帐篷，似乎正在准备野营，男生嘶涩快意的大笑不时与女生银铃般的娇笑交织在一起，不禁让人感叹青春真好…… “人家连营地都快搞好了，我说你们几个能不能快一点啊？”湖畔小树林走出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少年朝身后的林间小路喊了一声，惊走了几只正在岸边觊觎游鱼的飞鸟。 “白夜临，你帮他们先把营地弄好，我和小涵她们还有些话要说。”身后的林间小道上远远传来另一个少年的声音，还有几声少女的轻笑。 名叫白夜临的少年无奈地摇了摇头，他是一个做事干练的人，从没想过和那个女生走路原来是这样的一种步调，简直和蜗牛爬树是一样的节奏，一路行来，走快了怕对方觉得自己没耐心，走慢了自己又不自在，实在有些别扭。 好在鄱月湖就在眼前，视野开阔，有风徐徐，顿时让他感觉胸中的燥意莫名的轻了几分，感觉舒爽了许多。 “白夜临，快过来帮忙。” “好嘞！” 白夜临应了一声，回望来时的路，见后面那三个人依旧不紧不慢，撇了撇嘴就加入到了扎营的队伍中去。 这群少男少女是永昌市清桥小镇上一个初三毕业班的学生，刚参加完中考不久，每个人都处在考后等待成绩的忐忑期，呆在家里也是患得患失，魂不守舍，于是便有人提议到鄱月湖野营游泳，好放松一下心情，消息一出就得到了绝大多数人的响应，于是便有了目前这般的光景。 白夜临原本今天是需要帮父亲干活的，但经不起某人在电话中的细语软磨，所以便答应了下来。 简易的营地很快就扎好，满头大汗的男生们开始在专属于男生的帐篷里脱下衣服换上各自的游泳装备。 看着同学们纷纷换上款式新颖材质光鲜的泳裤，白夜临走到角落里，也跟着脱去上衣，然后便静静站在一边，样子有些局促。 虽然白夜临想要保持低调，却有人一直在注意着他。 “哇，你们看，白夜临这小子的身材，跟我们家那条比特有得一拼！” 说话的人名叫曹德，是学校里的体育健将，原本在篮球场上纵横驰骋，也收获过不少女生的尖叫。 只是自从白夜临学会打篮球后，他在场上的地位就开始变得微妙起来，对抗的时候经常被白夜临盖帽不说，到初三在跟外校的几场比赛里，他甚至只能看着白夜临在场上不停表演，而他却被教练安排在助攻位置，显得黯然失色，所以他一直对白夜临心有不忿。 此刻，曹德见白夜临脱去上衣后，肌肉结实，身材健美，心中又燃起了几分嫉妒，明着是赞美，言中却有几分贬辱之意。 比特是什么？是一种凶厉的斗犬，而且还是他曹德家的。 “这身材确实让人羡慕。夜临，我说你这姓跟你可一点也不登对啊，你姓白，皮肤却黑得跟炭似的；这名叫得也不对，我看你笑起来一脸阳光，也没有半点夜的影子啊，全反了，哈哈！” 一个跟白夜临走得比较近的男生察言观色，觉察到曹德话说得不太合适，怕双方起了口角，便打了个哈哈插过话去。 “我生来皮肤就黑，考试后这段时间又一直在户外帮我爸干活，晒多了就成这样了。姓是祖宗所传，名又是父母所赐，改是改不得的，反正姓名这东西是虽是自己的却都是别人在用，我自己是无所谓的。”白夜临看了曹德一眼，又对这名含着善意的同学点了点头，笑着说道。 周围其他同学见他轮廓清晰，露在衣服外面的皮肤均泛着健康的古铜色，一点都不白，而那黝黑中带着几分腼腆的脸上也时时洋溢着阳光般的微笑，确实如那名同学所说，形象与姓名之间颇有些相反的意思，又听白夜临自己解释得诚恳有趣，一时也都纷纷打趣附和。 曹德见被打岔，心中自然不快，他一直关注着白夜临的一举一动，此刻似乎想到了什么，轻笑一声，假装无意地询问道：“白夜临，大家都要下湖玩水了，你还傻站着干什么？赶紧换上泳裤啊，难不成你想穿着这条牛仔裤下水？” 闻言，白夜临的脸色立马不自然起来，从看见其他同学都在换泳裤的时候开始，他就觉得自己站在同学们中间有些另类。 是的，他没有泳裤，甚至在来之前都没有意识到对城里人来说，户外游泳是需要穿泳裤的。在他的记忆里，在野外游泳时脱去上衣往水里一扎，出水后能有条干净的裤子换就算不错了，哪里来的这些个讲究，只是同学毕竟是城里的同学，正所谓入乡随俗，大家都穿着泳衣就自己不穿，未免失礼了些，也不免让人看轻了些。 从山里出来到现在已经有两年半的时间了，但是白夜临依旧觉得自己无法完全融入到这群同学中去。 清桥位于永昌市市郊，虽是个小镇，却是市里开发鄱月湖旅游资源的示范点，这里环境优美，旅游经济十分发达，说清桥人就是城里人一点也不为过，他一个从偏远山区出来的少年，与周围同学间生活水平的差距是显而易见的。 为了让他接受更好的教育，他父亲成了这个小镇的绿化工，母亲成了这个小镇的清洁工。白夜临知道自己必须用学习之余的时间，去帮父亲修剪枝叶，去帮母亲清倒垃圾，而且每一次消费，他都必须反复折算成父母亲的劳动时间，以抵挡生活中的诱惑，减少不必要的开销。 他在同学当中，就如掉进油罐里的一滴清水，虽一样透明，却难以相容，无关贫富差距所造成心理自卑或者仇富，只是现实生活中物质与精神差异带来的不同。 就如他因为劳作而皮肤黝黑，而同学却都皮肤白皙；就如同学结伴去看电影时，他只能在公交站台里的宣传海报上过一下眼瘾，就如同学们周末去看明星演唱会时，他只能用路过广场时偶尔听到的最顺口的那几句歌词，自己哼哼两句。 “哦，我知道了，你是没有泳裤吧？” 曹德一看白夜临的脸色就知道自己的猜测不假，当即有几分得意，绕到白夜临跟前，拍拍自己的大腿，指着腰间的泳裤说道：“其实也不贵，我这条梦雷丝，7折活动价刚好150。” 白夜临揉了揉鼻子，心想要赚150块钱，我妈至少得倒150桶垃圾，扫500米街道，于是平淡地说道：“我没有穿泳裤游泳的习惯，所以没准备。至于你的什么梦雷丝，坦白说我还真买不起，别说150了，就是15块我都嫌贵。” 其他人一听此话也纷纷用诧异的眼神看着白夜临，在他们的意识里，泳裤这种东西几乎就是每户人家必备的生活用品，而且区区150块钱，又何来买不起一说？ 看见众人的表情，曹德心中越发的得意，敲了一下头，作恍然大悟状说道：“哎呀，我想起来了，你爸是绿化工，你妈是清洁工，一个月的工资也就是2000块左右，而你是外来人口，一年择校的费用就要2万多，这样算下来也剩不了多少，买不起也是正常。” “曹德，贫穷又不是缺点，你倒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还没完没了是不是？” 帐篷之外走进一个长得十分英俊帅气的男生，皮肤白净，一副养尊处优的公子哥模样，他轻瞥了曹德一眼，又笑着拍了拍白夜临的肩膀，说道：“泳裤，我家里倒是有十来条，早知道你没有，我就多带一条过来了。” 一听这话，不光白夜临，就连其余众人也都齐齐翻了个白眼，先前曹德绕来绕去说了一大堆，好歹没有把“穷”这个字眼这么直白说出来，这位倒好，丝毫不加掩饰，也不知道是谁哪壶不开提哪壶，而且听他的意思，似乎还想把自己的泳裤借给白夜临，与别人私密处接触过的东西，谁还敢穿？ 这个人名叫林山，就是先前在林间小路上远远回应白夜临喊话的那个男生，他是个复读生，而且还有一个非常特殊的身份，永昌市市长的二公子。 林山在上一届就是成绩拔尖的学生，原本以为复读一年定能在这一届独占鳌头，却没想到会在白夜临这个山里少年的压制下做了一年的老二，由不服到不甘，再由不甘到心生怨恨，可以说他对白夜临存着与曹德相似的心态。 曹德先是一愣，后又见有个重量级人物站在自己一边，顿时来了精神，哈哈一笑对着白夜临说道:“我看男生这边是没有多余的泳裤可以借给你的，不如你到女生那边问问。” “白夜临，夜临，你在里面吗？” 这边话音刚落，帐篷外就传来一个极为动听悦耳的少女的声音。 （谢谢您的阅读！谢谢您的推荐和收藏，请您关注作者镜月城主微信号：Dimfell；另外，梦雷丝是我联想加杜撰的啊，如果真有这个品牌那纯属巧合，这里不是广告，请知悉，请知悉！） 002章 虐狗 听到这个声音，原本有些喧闹的帐篷突然间就安静了下来，不少男生开始下意识的昂首挺胸，并频繁地拨弄自己的头发，努力使自己显得英俊挺拔，有些甚至不由自主就伸手往脸上的青春痘抠去，似乎想马上把这些严重影响容貌的鬼东西铲除。 正蹦得欢愉的曹德也瞬间老实起来，而林山则脸色阴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这一系列古怪的现象只持续了几秒钟的时间，然后所有眼睛就都齐刷刷地盯着白夜临，疑惑、警告、嫉妒各种眼神不一而足。 众人之所以会有这样的反应，自然是因为那个声音的主人，乃是男生们集体暗恋的对象，是学校里集美貌与才华于一身的校花级人物，是清桥镇首富李清潮的独生女，她叫李小涵。 白夜临带着几分自得和愉快地逃出了帐篷，这种被聚焦的感觉确实让人如坐针毡，却又满怀激情。 眼前是个有着一头乌黑长发的女生，甜美若奶茶，清新似白云，明媚如朝露，整个人看起来特别的干净整洁，几乎在她的身上看不到一点尘埃，衣服上也没有一丝褶皱，就连头发都梳得一丝不苟，一条条的，特别分明。 “我……我给你买了条泳裤，已经洗过了，你试试。” 李小涵一双白皙的小手拿着一条男式短泳裤和一副看起来颇为高档的泳镜向白夜临递了过来。 帐篷的男生们听到随风入耳的这句话，几乎瞬间石化，其杀伤力直追美杜莎女王的魔咒。 神啊，这是什么节奏？ 泳裤是什么？紧贴私密处，从某种意义上说，那直追真正的内裤啊，梦里魂牵的高冷女神给别人洗内裤了，许多人心中深藏酝酿的自制美酒瞬间化为郁积发霉的无边苦水。 能不能不要这么残忍？你就算想谈个恋找个爱，拜托继续保持高冷神秘，不要这么高调张扬，让岁月把你遗忘，总好过这样粗暴的摧残。 以上是其它雄性小牲口内心的咆哮，白夜临自然是无心理会的，此刻的他只觉得眼前的女生越看越顺眼，似乎比平常还要美丽三分，心里正在歪歪着难道所谓的贤内助就是这种样子？天冷了就送被子，让人欺负了就帮忙捡砖头，那叫一个及时啊！ 能给一个男生送泳裤，而且还亲手洗过，李小涵与白夜临的关系自然是不一般的。 自从这个山里少年转校过来后，李小涵就觉得这个男生与其他的男生都不一样。虽然这个土里土气的男生刚刚转校的时候，成绩极差，第一次考试就排在了全年级的最后一名，但是这个男生却以一种令人瞠目结舌的进步速度着，仅仅用了半年时间，居然超过了一直稳居年级榜首的她，而且从此便钉在那个位置一般，再也不曾挪动过。 而且这个总是带着真诚微笑的男生，居然在除了学习之外的其它方面也是那么的让人生不出与其比较的脾气。 镇上举办学生运动会时评委组只允许这个山里少年报名三个项目，因为只要是他参加的项目，无论长跑还是短跑，都是毫无争议的第一，而且还是经常性破记录的那种，这种没有悬念的比赛，如果都让白夜临参加，那运动会就失去至少一半的意义；更让人无话可说的是，就连参加一个书法比赛，这个山里少年都能拿个“特等奖”回来，差点让人以为他是无所不能的。 渐渐的李小涵也就熄了与白夜临在学习成绩上一争高下的心思，但是这个男生的微笑却渐渐的烙印在她的心里，而且越烙越深。 青春的萌动都是那么的悄然无声又不可遏制，朦胧青涩又单纯美好。 对于白夜临这样一个男生，想不吸引女生的注意都难，眼见越来越多的女生对白夜临有了心思，外表羞怯，在学校里见了面也不敢和对方打一下招呼的李小涵，却在去年冬天的某个夜晚忍不住给白夜临挂了个电话。 男追女隔座山，女追男隔层纱。 在青春荷尔蒙激增的年龄，男性生物也会自然而然的在自己的生活环境中选择一个爱恋或者暗恋的对象，对于李小涵这个有才有貌的校花，白夜临心中自然也充满了向往，更何况还是对方主动的。 所以一来二去的，虽然两人嘴上不说，却都把彼此当成了恋人。 初恋或许不是这个世上唯一纯洁的爱情，但肯定是之一，门户间的差距没有成为白夜临和李小涵这对初恋情人之间的阻隔，或者说这本来就不是他们所能够触摸到或者考虑到的事情，他们只是在精神层面上单纯的互相吸引着，并不涉及现实生活中物质层面的需求。 当然了，若是白夜临知道此时李小涵的私房钱相当于他父母再健康工作50年的话，心情肯定会复杂许多。 今天，李小涵也不是未卜先知，知道白夜临没有准备泳裤，她只是单纯的想送白夜临一点礼物，先前他们俩的恋情都是在地下进行的，现在毕业了，再也不用担心被禁止的早恋会惹来老师和同学们异样的眼光了，她已经迫不及待地想和对方牵着走在阳光下了。 况且，能为对方准备这样一件既私密又能见光的礼物对她来说，也是实在一件很甜蜜的事情。 只是事到临头，李小涵才知道这是一件多么令人害羞的事情，虽然之前有过许多的预设，但真正面对面送出泳裤，李小涵也不免紧张得动作僵硬，声音颤抖。 望着眼前这个可爱的女生那紧张的模样，白夜临嘿嘿傻笑了两声，双手在身上擦了又擦，却一直没有伸手去接泳裤，因为他的眼睛不停地偷看微低着头微红着脸的李小涵，觉得此时的李小涵是那么令人痴迷。 平时，他们也只是在电话里热聊，在学校里远远地看着对方，像今天这样近距离的接触还是第一次，一时间白夜临的脑子也有些混乱，痴了傻了，想要去接又有些畏缩，竟比李小涵还要紧张三分。 只是他却没有意识到，他的这番磨叽反而让李小涵变得更加尴尬更为忸怩。 “傻子！拿着，这也是给你的。” 无可奈何之下，李小涵只得恨恨地轻啐了一句，把泳裤往白夜临手中一塞，又把泳镜扔了过去，然后转过身去，拿起地上的背包，拉起身后的闺蜜刘佳灵就往女生的专属帐篷方向急匆匆走去。 李小涵浑然没有注意到，被她拉着的刘佳灵此时脸色苍白，不时回过头来看向白夜临，那眼神中除了有些伤心之外，还带着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只是谁也没有注意到这些。 白夜临红着脸，踩着一地别人的心碎走进了男生帐篷，撇了一眼一旁的曹德，揉了揉鼻子说道：“看来不用去女生那边借了，因为有人已经主动送了我一条。” 扬了扬手中的泳裤和泳镜，白夜临又看了一眼林山，嘿嘿一笑，用另一只手拍了拍对方的肩膀，却什么话也没有说，因为他突然发现这小子组织了次不错的活动，考后一直沉淤在心头的紧张情绪已在不知不觉间淡了许多。 没有理会无数双恶狠狠的眼睛，白夜临想起电话中李小涵那句“我第一次在户外穿比基尼，想要有你在场”，不由心中甜蜜，傻笑了两声，对接下来的游泳节目更加期待起来…… （但凡收藏本书的大大，此生都能走上虐狗之路！感谢大家的阅读，谢谢大家的推荐和收藏，敬请您能关注镜月城主微信公众号：Dimfell） 003章 九龙吸水 时间过得很快，这群年轻的男女已经在温暖的湖水中玩了大半个时辰，只是先前帐篷里的小风波和帐篷外的甜蜜秀让这次野营的气氛变得有些不和谐起来，分成了壁垒分明的两个圈子，相互之间没有互动。 一边是痛失梦中情人不想继续被虐的小男生们开始对班里其他的女生展开攻势，形成一个人数比较多的圈子；一边则是被排挤的白夜临、被痛苦无视的李小涵和她的闺蜜刘佳灵，以及一路上就如狗皮膏药一样粘着李小涵的林山。 被刻意的排挤让白夜临心中多少有些不舒服，却也没有太往心里去，因为这种情况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了，只不过今天因为李小涵的缘故变得特别明显而已，但是此刻的他大半身心已经被满满的初恋情怀所占据，再装不了那么许多。 或许是初涉爱情而且拥有一个漂亮且优秀的女友，让白夜临这个勉勉强强只能算个大男孩的半大小子竟产生了一种超越实际年龄的男性心理，心里略有些得意，既有几分童男的害臊又有几分展示自己的表现欲，在这个四个人的圈子里显得颇为活跃。 水中的李小涵穿着一件白色连体裙式泳衣，明眸皓齿，看起来比出水芙蓉还要干净美丽几分！ 想起李小涵在自己面前拿开披在身上的大毛巾，露出身穿泳衣模样时的风景，白夜临就感觉其它的什么都是浮云，唯有那双玲珑可爱的小脚，浑圆笔直的美腿和小有规模且娇挺的胸脯，才是自己最应该放在心上的东西。 看着碗里的，想着锅里的，这是所有男性牲口偶尔都会犯的错误，像白夜临这样纯洁的山里少年也不能免俗，所以他非常赞成刘佳灵提议的这个“打密子”的游戏，因为他看着水面上伊人的美丽容颜，就忍不住想起水底下伊人的美妙身段，这无关风月，只涉风景。 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有林山这个达百万瓦的520牌电灯泡时刻粘着，让白夜临感觉像吃了只苍蝇一样无辜，而对容貌并不逊色李小涵多少，身材发育得更加成熟的刘佳灵，白夜临虽不反感，却被他自动归入插图一类并没有投入多少关注，这大概也是爱情的魔力之一，情人眼里只有情人。 此时，他们四人正在玩水中憋气的游戏，也叫“打密子”，看谁肺活量大，能潜在水中更久一些。 突然，水中冒出了几个泡泡，然后露出了一张嘴巴，接着是林山那张英俊却带着几分狡诈的脸。 “白夜临，总算赢你一次了吧！” 林山撇了撇嘴，有些不屑地喃喃自语，他迫不及待地想要赢白夜临一次，就算是一次小小的游戏，心态的扭曲几乎有几分疯魔的味道。 其实从四人把头潜入水中到现在前后也就十来秒钟的时间，林山就偷偷的，又浮出了水面。 他是最后一个潜入水中的，入水之前就一直在观察着其他三人的潜水深度，确定即使他悄悄浮出水面换气，其他三人也不会发现，因此耍了个诡计，打算在空气中呆个十几二十秒后再重新潜下去，这样获胜的机会就大上许多，虽然是作弊。 林山心中正在得意论使计用诈，自己简直能甩白夜临七八条街，然而还没等他重新潜回水中，就觉得隐隐有什么地方不对。 他发现不远处另一个圈子的同学们正个个如呆头鹅一样愣愣地举头望着天空，因而他也抬头看去。 “咦，这天怎么说变就变了！” 这不望不要紧，一望林山的整个人就呆住了。 此时的天空风云际会，就像环境纪录片里加速十几倍的快镜头，乌云迅速的在天空中凝集，并且越聚越大，越积越厚，很快就占据了整个天空，遮挡住了所有阳光，原本金光闪烁的湖面突然变得有些灰暗，使周遭的环境一下子变得十分压抑。 几分钟过后，白夜临和两个女生也相继冒出了水面，看见林山的模样，还来不及探究比赛的结果，就像被传染一样，也都跟着往天空望去，然后便被那奇异的天象所吸引，再也低不下头去。 “我觉得我们应该上岸了，这天看着有些不对！” 白夜临虽然依旧举着头，却没有沉浸在那种震撼中太久，率先开口提醒道。 其余三人身子一震，回过神来后见另一个圈子的同学由于发现得早又离湖岸较近，已经纷纷上了岸去，于是便点头称是，快速地往岸上游去。 “轰隆隆……” 就在四人刚刚动身之时，云层中突然电闪雷鸣，一道道闪电蜿蜒飞舞着向着湖面砸落，看得人心惊胆战，好在并没有一道闪电光顾附近，不然真有可能让这些花季少男少女瞬间从地球上蒸发。 突然，诡异的事情出现了，整个湖面像炸开的油锅一样，噼噼啪啪之声不绝于耳，定眼看去才知道原来是水中的鱼虾忽然集体跃出水面，像是要逃避什么即将出现的恐怖事情一般。 已经在湖岸上的人看着这如世界末日般的诡异情景，惊呼之声乱成一片，再也顾不得其它的，赶紧抓起各自的衣服和背包就往来时的路跑，竟没有人关心还有四名同学在水中向着湖岸疯狂划动双臂。 然而，一切还不止于此，忽然间有狂风骤起，湖面上突兀地升起了几条弯弯曲曲的水柱，然后这几条水柱像疯狂生长的藤蔓一样不断的向着云层蔓延而去，眨眼间就插入云层。 紧接着水柱疯狂旋转，大量的湖水被吸入进去，水柱的直径也跟着急速膨胀，截面几乎是在一分钟不到的时间里就疯涨至一个足球场的大小，声势惊天动地，骇人至极！ 好奇害死猫！ 游动中的李小涵听到身后震耳的轰鸣之声，忍不住心中的好奇便回过头去往湖面扫了一眼，然后瞳孔骤然猛缩，口齿颤颤地数着。 “一、二、三、四……九，九龙吸水！” （谢谢您的阅读！谢谢您的推荐和收藏，请您关注作者镜月城主微信号：Dimfell） 004章 黑脚 龙吸水，说白了也就是水上的龙卷风，是水流被吸入涡旋，形成绕轴心而上的涡流。 作为土生土长的清桥人，李小涵从小就听说过无数个关于龙吸水的传说，然而亲眼见到这般宏伟浩瀚的天地异象，也同样被震撼得无以复加。 而且，一龙吸水就已经很罕见了，在李小涵所听闻过的传说中，最多也就是七龙吸水，像这样九龙吸水的奇观可以说是千年都难得一见，强烈的感官冲击让她的心神出现了恍惚！ 脑子里一片空白，李小涵手脚在水中下意识地划拉着，却只是保持浮在水面的状态，未能再往湖岸的方向前进半分，丝毫也没有注意到一种极端的危险正在向她靠近，而且来得是那么的令她措手不及。 那如参天巨柱般的九条水龙在膨胀到一定程度后，突然移动了起来，而且速度越来越快，其中一条离他们较近水龙更是铺天盖地的朝他们刚刚密水的那片区域碾压而来。 一直到感觉身体被旋转的水流往湖中心拉扯，李小涵才从恍惚中幡然醒过神来，然而为时已晚，无论她怎么努力扑腾，不仅未能游前半步，而且身体还被不断的往水龙的方向拉去。 李小涵心中一阵慌乱，眼泪忍不住就流了下来，望着已经远去的其余三人，心中充满懊悔与无力。 林山和刘佳灵才堪堪游到岸上，刘佳灵刚喘了几口粗气，眼角无意地朝湖中瞟了一眼，就看到了李小涵正在水中挣扎的情景，登时被吓了一跳，指着湖面惊叫道：“小……涵，小涵她就要被卷走了，你们快想想办法！” 一直以为李小涵就跟在身后的白夜临，此时手刚刚攀上一块石头，正准备上岸，听到刘佳灵的惊呼后先是一愣，然后猛然回头。 李小涵那充满惶恐无助的脸庞映入他的眼眸，让白夜临的心如被针扎过一般，猝然一疼，暗骂自己急于上岸，竟没有护得伊人周全。 想也不想，白夜临在水中翻了个身，双脚在那块石头上用力一蹬，整个人就如一根离弦的箭般往李小涵的方向窜了过去。 由于受涡流的牵引，白夜临前进的方向是顺流，倒是没有费多大的劲就接近了李小涵，但是他的心中却十分沉重，因为此时的速度越快也就意味着返回时阻力的越大。 眼见李小涵已经脱力，只剩下眼睛之上的半节脑袋在翻腾的水面上浮浮沉沉上上下下，偶尔冒出来的嘴巴也只是发出短促的轻咳，又重新沉了下去，显然已经是被水呛到，说是溺水之前的垂死挣扎也不为过，白夜临再也顾不得思考其它的，奋力游过去，一把抓住李小涵的胳膊就往上扯。 竭力让李小涵的上半身露在水面，白夜临转身就往回游，然而很快他就发现无论自己如何努力，身体都在后退，涡流的拉力实在太大了，如果是他一个人的话或许还有机会，但带着李小涵几乎是不可能重新游回岸上去的。 “怎么办？怎么办？这样下去，两个人肯定都会被卷到水龙里面去！” 情况凶险至极，白夜临紧紧抓住李小涵，脑海中飞快的想着对策。 正在他心中万分焦急的时候，蹬动的脚突然踩到一处较高的湖底沙床，这让他触电般的生出了一个念头。 他身处之地水位不深，加上有李小涵这个负重，若是脚上能够借力在湖中行走，或许是此时摆脱危局的唯一机会。 想到此处，白夜临也没有其它办法，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一咬牙猛的深吸了一口气，又将溺过水浑浑噩噩的李小涵调整了一下，让对方坐到了他的肩膀上，然后就扎进水中并将自己的身体做出前倾的姿势。 这样白夜临托着李小涵在水中行走起来，竟在湖水的浮力和漩涡的拉力间保持了一种平衡，使他能够勉强的在水中潜行。 随着身后涡流拉力的加大，白夜临身体前倾的角度也在不断的调整着，到了后来几乎都快要贴到湖底了，胸中越来越憋闷，体能消耗也越来越大，好在他能感觉到离湖岸越来越近，心中总算有了一丝希望。 “小涵已经昏迷了，白夜临好像也快脱力了，林山你快去帮帮他们吧！求求你了！”岸上刘佳灵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已经哭了出来，拉着林山的胳膊哽咽央求着。 “再等等，再等等，白夜临那小子体能那么好，应该还能再坚持一段距离的。” “你这人怎么这样啊，你看他都呆在水底下那么久了，再不救，就来不及了！” 任凭刘佳灵怎么摇晃，林山都不为所动，脸色阴晴不定，却始终鼓不起下水救人的勇气。 终于，那条旋转过来的巨大水龙从离湖岸最近的地方擦了过去，又向着湖中心的方向移动。 白夜临能够感受到向后的拉力正在逐渐减弱，但是他的体能也已经接近了极限，而且他在水下已经潜行了两分多钟，胸闷难受，所以前进的速度也在逐渐的减慢。 刘佳灵注意到水流已经没有先前那么湍急，而且白夜临和李小涵两人离岸边也只有二三十米距离了，此时下水施救已经没有先前那般凶险，而对于水中两人来说，特别是一直在水底没有换气的白夜临，此时却是最为关键的时候，只要坚持不住立马就有前功尽弃的危险。 “林山，你还是不是个男人？先前那么凶险，白夜临都没有犹豫半分，而你却一点气魄都没有，现在都不敢下去，看来小涵的选择是对的！” 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劝说林山，刘佳灵气急败坏之下加重了语气，伸出一只脚就往林山的后背踢去。 或许是受到刘佳灵话语的刺激，或许是意识到此时下水的危险性已经低了很多，林山这次倒是没有再推托，借着刘佳灵一脚之势便往湖中跳了下去。 然而，刚一下水，林山就有些后悔了，脸色变得异常的难看，因为他感觉自己的速度就像飞一样，二十多米的距离转瞬即至，几乎没费多大劲，他就接近了李小涵和白夜临所在的位置，以他的心机自然也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过来容易回去难啊！ “该死的，说不定我也要把命搭在这里……白夜临！哼！” 不知刘佳灵是有意还是无意，但最后那句话确实深深的刺痛了林山，加上此时嫉妒、懊悔、害怕等各种负面情绪纷至沓来，让他的心情变得异常的复杂。 和其余三人不同，林山是复读生，在去年这个时候他以5分之差与省重点高中著名的金峰中学失之交臂，虽然在旁人看来这已经是一个很好的成绩了，去不了金峰中学，但是上其它的省点高中却是绰绰有余的事情，然而心高气傲而且熟知金峰中学底蕴的林山却打定了主意非金峰中学不上，坚决要再复读一年。 他本以为有了去年坚实的基础，定然能在今年一届里所向披靡，却愕然的发现这个黝黑的山里小子就如大山一样总挡在了他的前面，无论他怎样发奋努力都只能望其项背。 每次在按排名安排座次的考场里望着那个稳稳坐在他前面的背影，他都感到一阵阵的羞辱与嫉妒。 若单单是这些他还可以忍受，只要他能够在今年顺利的进入金峰中学，那么又将是另一条新的起跑线，初中的一切也就没有什么意义了，可是这次中考过后，却给了他又一次沉重的打击。 以林山的背景，中考结束后很容易就能弄到试题的标准答案，虽然此时最后的成绩和录取分数线还没出来，但林山已经能比较准确地估算出自己的成绩，他十分悲哀的发现因为几个小失误的缘故，他今年的成绩甚至还不如去年，想要进入金峰中学，只能寄望于全省考生中尖子生的水平都不如去年，他才有那么一丝机会，然而这却是几乎不可能的事情。 这几天，一想到自己即将面对身为市长的父亲，那严厉而失望的眼神，林山就感到一阵阵的茫然和无力，所以他想到李小涵，想要从对方身上找到一个弥补的机会。 林山从平常他父亲的只言片语中，能够感觉到他父亲迫切的想要得到李小涵的父亲李清潮在某些方面的支持，所以他便计划在中考成绩出来之前，争取将自己和李小涵的恋人关系确定下来，最好能让双方长辈们见到将来他和李小涵走到一起的可能，以拉近两家的关系，让他父亲得到李隆基更多的支持，借此减少因自己中考失利，给父亲带来的失望之情。 由于家中长辈的关系，林李两个家有许多的交集，林山经常能够在学校之外接触到李小涵，两人平素的交往也十分融洽，他本以为两人的关系虽然没有直接挑明，但也只是保持着一种默契，一切都是水到渠成的事情，甚至连许多听到风声的同学也都认为他和李小涵是天然的一对。 然而，所有他认为理所应当的事情都在今天的鄱月湖畔被打击得支离破碎。 林山怎么也没想到李小涵居然在暗地里和白夜临搅和在了一起，而且看情况好像还是李小涵主动的，这更令他难以接受。 在看到李小涵给白夜临买了贴身泳裤的那一刻起，林山就明白一切都是自己一厢情愿，李小涵早已心有所属，若不是这次野营，他甚至还埋在鼓里。 心机深沉的林山，之前一直压抑着自己的情绪，假装若无其事的陪三人戏水，其实内心却是一片浑噩纷乱，既有对自己的嘲笑，也有失去心中恋人后的失落，还有对未来的茫然。 “白夜临，如果没有你，我就能坦然的面对中考，也不会有那么多失误，没有那些失误，我又怎么会为了缓解压力而组织这次野营，从而让自己身处险境；如果没有你，小涵除了喜欢我，还能喜欢谁？都是你，都是你！” 望着梦中情人坐在白夜临肩膀上，那清丽的容颜虽然有几分心悸几分迷糊，但更多的却是被救后的幸福和对水下正奋力坚持着的那个少年的信任。 突然间，林山心中各种负面情绪瞬间转化为愤怒和怨恨，而承受这一切就是跟他的遭遇没有必然联系的白夜临。 林山伸手环腰搂住李小涵，就像抢回一件本来应该属于自己的东西一样，然后双脚狠狠地向着水下白夜临的胸口踹去，他自己则借着这一蹬之势抱着李小涵就往岸边游去。 手上传来李小涵肌肤的滑嫩触感，让林山的神色带上了几分得偿所愿的舒爽；脚下那个被水流带走的身影，也让他的神色带上了几分报仇的快意；不远处的湖岸，更让他的神色带上了几分求生的狠决。 各种神色在林山原本英俊的面容上交织成一脸病态的狰狞！ 然而，他并不知道他的这一黑脚，就此改变了他们三个人的一生，甚至还改变了整个世界！ （感谢大家的阅读，谢谢大家的推荐和收藏，敬请您能关注镜月城主微信公众号：Dimfell） 005章 黑洞 当肩膀上没有了李小涵身体的重量，又被林山踹得失去了重心，白夜临脚一离开湖底，就感觉自己连最后一丝力量也用尽了，整个人轻飘飘的，顺着涡流不停旋转。 对胸膛上那断送他最后一丝希望的一脚，白夜临在愕然之余似乎并不如何愤怒，心里还在想或许是救李小涵的那个人在慌忙之下的无心之举，又或许是那个人需要在自己身上借一把力，但是只要对方能将李小涵顺利的救上岸去，这些他都并不如何在乎，竟隐隐中还感到几分欣慰，因为伊人有了生的希望。 不得不说，从小在大山里受到纯朴民风的渲染，在山外的世界里白夜临就是一个天真的傻孩子，从来都没有用警惕的目光去揣测别人，自然也无法觉察到林山的恶意。 或许是人类体能消耗到了极致的正常反应，此时的白夜临甚至连挣扎的念头都没有，只是眼神空洞的看着潜水镜外来来往往的气泡，陷入了一种空灵的状态，然后脑中开始浮现一些画面，似乎潜意识里觉得自己已经用生命回应了李小涵那青涩的爱意，对她再没有什么亏欠，所以这些画面中没有李小涵，而是些关于他的成长，关于他真正亏欠的人的回忆…… 很小的时候，父亲给他做了一只木牛，当他推着那只木牛玩具在家里玩耍时，每次抬起头来总能看到母亲忙碌的背影…… 第一次全家人一起去看户外电影的时候，他坚持要穿邻家姐姐的裙子，父母亲竟随了他的心意，一路上满是父母亲的笑骂声…… 上学后，父亲晚上最喜欢干的事情就是翻看他带回家里的奖状，然后跟母亲满怀憧憬地吹嘘他儿子未来是如何的了得…… 小学毕业后，为了让他有更好的教育环境，父亲和母亲坚持要走出大山，举家搬到清桥镇上来，夏天回到家就全家人一起往集装箱上泼水，这样晚上才能凉快些，虽然生活很累，但一家人从来不缺笑声…… 回忆中父母的身影让白夜临突然打个了激灵，他实在无法想象父亲母亲在失去了他这个寄托了所有心血的儿子后会变成什么样子，突然燃起的求生欲望让他像濒死的鱼般在水中轻微扭动了几下。 然而，油尽灯枯的身体却失去求生的本钱，根本无法在湍急的水流中做出有效的抵抗，反而是在心情激荡之下打破了原本水下闭气的微妙平衡，让他越发感到呼气困难起来。 白夜临就这样在濒死的边缘，饱含不甘的在涡流中不停旋转，不知道被水流带去了多远，带到了什么地方。 不得不说他的身体素质确实远超常人，也不得不承认人类在危难之际所爆发的身体潜能确实不可思议，在这种状态下，他居然还在坚持着，没有彻底昏迷过去，只是心率的下降和血压的变化让他如在某种酷刑之下生不如死。 就在这个时候，不知受到什么因素的影响，湖面上的九道龙卷风都突然慢了下来，似乎失去了旋转的动力，连接到云天之中的九条水龙一下子哗啦啦的往下掉落，震得湖面水花四溅。 白夜临在迷糊中感觉到自己身体突然一荡，然后翻滚旋转的速度好像就没有原来那么快了，而是顺着一条弧线在往一个中心缓缓靠近。 他下意识往那个中心看了一眼，然后神智一清，瞳孔急剧收缩，被映入眼眸中的景象给彻底惊呆了。 鄱月湖水下，在离白夜临还有几十米远的地方，许多水草、石头、鱼虾围着一个奇异的点不停旋转着。 这个点极细极微，若不是周围有其它事物的衬托，几乎小到肉眼都难以察觉它的存在，而令白夜临震惊的是那些围绕这个点旋转的事物，无论是有生命的水草鱼虾，还是没有生命的砂石，都在不断变形，那场景诡异至极。 那些事物被拉扯得极细极长，达到一定极限后便会碎裂解体，然后进入中心那个点消失不见，就连石头也不能例外，整个画面看着就像一副超现实的抽象画，只是那种令人不寒而栗的无声吞噬却充斥着诡异的死亡气息，让白夜临心中充满了震撼和恐惧。 “黑洞！” 白夜临内心一阵惊呼，虽然他对黑洞这种神秘天体的认识仅限于参观天文博物馆时那些图片和模型，但当他看到那个中心点所造成的恐怖场景时，脑中的第一反应就是这个词语，因为这种拉伸吞噬的情景实在与传闻中的黑洞太像了。 全身起了鸡皮疙瘩，白夜临激灵灵打了个冷战，因震惊而张大的嘴巴被猛地灌了几口水，让他剧烈地颤抖起来，受到死亡恐惧的刺激，他竟又重新生出了几分力气，双手使劲的往后划，然而无论他如何挣扎，都无法向后退开一寸，仿佛自他进入这个黑洞控制的场域，他移动的轨迹就已经被固定下来，再也不是人力所能左右。 一番挣扎无果，白夜临努力使自己保持镇定，死死地盯着黑洞，似乎还在寻找着逃生的机会，然后他看见了一条接近黑洞的大鱼，看到了那条大鱼被吞噬的整个过程，最后一丝求生的欲望也生生被掐灭了。 在接近黑洞的过程中，那条大鱼使劲的扭动着身体，摇晃着尾巴，看得出来它在努力地想要摆脱黑洞的奇怪引力，然而它的挣扎和白夜临一样无济于事。 紧接着，在那条鱼离黑洞还有两三米左右的时候，它的嘴巴就开始变长变细，由一条大嘴巴鱼变成一条尖嘴鱼，然后整个头颅和身子也开始发生变化，一节一节的不断被拉伸，那些发生变形的部位在变形的那一刻就停止了挣扎，显然是骨骼、血肉和神经等身体组织都在拉伸过程中被破坏殆尽。 最后，整条大鱼就这样化为一条血线进入黑洞中消逝无踪！ 看到这一幕，白夜临脸上的神色渐趋黯然，最后成了绝望，他知道在这种神秘力量的面前，自己的一切努力都是徒劳无功的。 “爸爸，妈妈，儿子对不起你们了！” 清泪从眼中涌出，白夜临满怀不甘和愧疚地闭上了眼睛，默默等待死亡的到来，然而白夜临并不知道就在他闭上眼睛后不久，黑洞又有了新的变化。 只见那缓缓转动的黑洞突然间停了下来，似乎在酝酿着什么，而以黑洞为中心半径两米之内的所有东西，包括充斥在其内的湖水也都在瞬间静止不动，仿佛连同里面的时间都停止了一般，形成了一个与周遭环境极为不同的透明水球。 静止也只是一瞬间的事情，黑洞就突兀一闪，紧接着一种不知名物质从黑洞中喷射而出，就像气球被捏爆后其中的气体逃逸而出时一样，几乎眨眼间就扩散了半个水球。 这种不知名物质肉眼并不能分辨，只是这些物质经过之处，水球中其它静止的物体都纷纷被排挤而开，连液态的湖水都不能例外，它们并不与其它物体相溶，所以能模糊地判断其形态似雾非雾，似气又非气，看似飘逸缓慢，实则极为活跃，一点也不受黑洞引力的影响。 黑洞在那一闪之后便极速收缩，最后消失不见，而随着黑洞的突然消失，水球中除了不明物质之外，其它物质也皆都跟着突然失去了踪影，水球成了一个真空的球体，其中仅剩下不受黑洞影响的那些不名物质。 若将黑洞消失的那一瞬间放慢一万倍，就会发现随着黑洞消失的那些物质都是被黑洞在极短的一刹那间吞噬，这一过程与不明物质的喷射几乎是同时进行的，只是这一切发生得太快，肉眼看到的就好像是突然消失和突然的出现一般。 真空的球体自然不可能一直保持真空下去，周围的湖水在黑洞消失后便在地心的引力作用下迅速地填充了这片空间，而随着湖水卷入的还有一个人影，赫然便是已经在水中彻底晕死过去，进入了溺水假死状态的白夜临。 那些不明物质并没有被汹涌而进的湖水冲散，反而是湖水一碰到它们就好像被一把不规则的刀切开一般纷纷避让，然而当这些不明物质一碰到白夜临身体时竟就突兀地停了下来，然后像发现心喜玩具的调皮孩子似的蜂拥而至，将白夜临整个人都包裹起来。 如情人的手抚过肌肤，又如狂热收藏者痴迷的目光留恋在艺术品之上，不明物质在白夜临的每寸皮肤上不停地流动，然后慢慢的从白夜临身上的每个毛孔渗透而入，进入他的血液，进入他的骨骼，进入他的全身。 不明物质在白夜临身上游荡了一段时间后，终于找到了它们的终极目标，纷纷停留在白夜临每个细胞中的DNA上，又像插队的调皮孩子，硬生生地挤进白夜临的基因链中，悄然改变着白夜临的DNA结构。 没有用多长时间，白夜临身体表面就已经看不见一点不明物质的踪影，整个人重新被湖水包裹着，默默地沉浸在慢慢恢复平静的鄱月湖中。 （求，收，藏） 006章 清桥记事 距离鄱月湖“九龙吸水”，已经过去一个多月了。 按照官方数据，当时总共造成55人死亡和19人失踪，经过各大媒体的报道，立即引起了广泛的关注，只是报道的方向，给“九龙吸水”的定性不是一场灾难而是一种奇观，最终吸引大众眼球的是视频图像里“九龙吸水”的震撼场面和经过加工植入的鄱月湖寻常时光的如诗美图，很少有人会去关心那些失去亲人的家庭的伤痛。 毕竟就数字而言，此次龙卷风造成伤亡的人数几乎并不比一次大一点的交通事故多上多少，所以“九龙吸水”造成的负面影响很快就被平息下来，反而是在有心人的一番运作下，鄱月湖竟奇迹般的再次成为了旅游热点，为周边地区的经济带来新一轮意料之外的发展。 清桥镇这座位于鄱月湖畔原本平静的小镇，在“九龙吸水”事件之后，却连续发生几件不大不小的事情，成为了小镇居民茶余饭后的重要谈资。 首先是不知哪户人家，家里走失了一只小狗，第一次发寻狗启事就悬赏了10万元，这让许多梦想着发一笔横财的无业游民开始走街串巷，最后小狗没找到，却导致了那段时间整个小镇的治安混乱。 然而，出人意料的是第一轮寻狗无果，狗主人再次发出告示的时候竟生生将赏金提高到了100万元，小镇一片哗然。 更多的人坐不住了，毕竟在一个小镇里找到一条狗的机率可要比中彩票头奖的机率高出许多，一时间几乎整个小镇全民寻狗，但凡是只狗，只要一出门就有可能被抓去翻来覆去检查比对数遍，最后搞得全镇的狗都不敢出门，躲在家里面也是终日惶惶，连吠声都带着几分呜咽。 最倒霉的就要数与狗有关的行业了，据说几个有偷狗前科的狗贩子被黑帮请回去拷打逼问，直到奄奄一息才放了出来，卖狗肉的大排档也突然变得门庭若市，只是吃狗肉的少，翻店找狗的人多，这些大排档不堪其扰，最后也接连倒闭关门，就连镇上的宠物医院都吓得不敢开门，结果还是没有找到那条小狗。 虽然小狗没找到，但是对这条小狗的品种和狗主人的身份，小镇居民却十分的好奇。 有人说这只小狗是李清潮家的，不然谁又舍得拿出这么多钱来找一只小狗？有人说这只小狗骨骼清奇，品相旺财，谁家养了这只狗，不出三年，财富就能直追李清潮，养个十年，财富超过华国首富李家城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还有人说，这只小狗是直接引发“九龙吸水”的外星小狗，呼风唤雨无所不能！ 总之，因为没有被找到，所以这只小狗显得越发的神秘，最后被传得几乎就是天上少有地下全无。 另一件被小镇居民津津乐道的事情，则是清桥小镇今年居然有两名学生取得了令人惊叹的成绩，被著名的金峰中学所录取。 或许有人会说区区一次中考，未免也太大惊小怪了些，然而若是了解清桥了解金峰中学的人，就会知道这件事情对清桥人来说确实意义非凡。 金峰中学位于鄱月湖的景点金云峰之上，和清桥小镇隔湖相望，是闻名全国的江淮省重点中学。 说金峰中学比一般的高等大学还要有分量，这一点也不夸张，一座高中学校能有这样的名声，除了当年有“国父”之称的一代伟人曾在这里教过三年书之外，这座高中的教学水平也实是让人赞叹。 首先，每年金峰中学参加高考的学生，基本上都能成功升学进入全国排名前十的名牌大学，如此高的升学水平是全国其它任何一所高中都无法比拟的。 另外，绝大多数高中在金峰中学度过的学生，在他们走进社会后一般都能成为各行各业的精英人物，而且无论他们走到哪里，普遍还对金峰中学依旧有着很深的感情，甚至比毕业的大学还要让他们有归属感，他们会自发的形成一个校友圈，只要知道对方是金峰校友，都会在彼此的领域之内给予对方最大的支持，这对各自的发展无疑都是十分有利的。 可以说，金峰中学已经成为了江淮省教育线上一道靓丽的风景线，是江淮省历经百年沧桑而不褪色的金字招牌，然而让清桥人无奈的是，同属于一个城市，甚至抬头就能隐约看到湖对岸的金云峰，而自金峰中学建校百余年来，竟没有一名清桥学子考上金峰中学，每当游客问及与此，都会让清桥人深感脸上无光，十分的尴尬。 因此，今年能有两名学生被金峰中学录取，自然令清桥人深受鼓舞，其中扬眉吐气的抒怀之意远远大于对这两名学生所取得成绩的赞许之情，而这两名备受瞩目的学生就是李小涵和林山。 就在清桥人为这两名学生送去无数掌声和鲜花的时候，清桥学校初中部的老师在欣喜之余，内心深处却总有几分不可为外人道的遗憾，因为他们本来还有一名即使在今年金峰中学的录取名单中也能名列前茅的学生，然而却在前不久的“九龙吸水”事件中意外丧命于鄱月湖底。 这个让他们在暗中唏嘘不已的学生，自然便是白夜临了。 虽然有些遗憾，但这些隐隐知道些内情的老师却都不愿意在人前提及此事，因为现在正誉满清桥的李小涵和林山，身份都比较特殊，一个是镇上首富千金，一个是市长公子，而这两人却都或多或少与白夜临有些不可明说的纠葛。 其中的李小涵据说是白夜临的初恋情人，一开始应届的毕业生中一直有人在传说此事，只是后来自从李小涵在某个场合否认过这层关系后，所有人就都三缄其口了。 至于林山与白夜临的关系就更加敏感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可以认为是白夜临的死间接成就了林山。 金峰中学无论是恐怖的升学水平，还是那种超乎寻常的归属感，自然都离不开三年金云峰生活中老师对学生的关心和教育，但是其中优质的生源也起到了很大的作用，每年全省中考成绩排在前300名的学生几乎全都进入了金峰中学，而金峰中学每届也只招收300名学生，多一个都不收。 虽然林山有“市三好学生”的加分，但是以他中考的实际成绩依旧进入不了金峰中学，后来在“九龙吸水”事件中勇于救人，经过媒体的大肆渲染，又被评予了“少年英雄”的称号，根据市宣传部的指示，为鼓励这种乐于助人的精神，给予了他中考第二次加分奖励，终于才让林山勉强达线。 只是，就算是这样，林山还是进不了金峰中学，因为金峰中学每年只招收300名学生，抱的是宁缺毋滥的态度，从无特例，而白夜临的死恰恰就给了林山机会，给他空出了位置。 别说给白夜临开追悼会了，只要提及白夜临在中考中取得的成绩，就不免让林山陷入尴尬，让他的光环瞬间暗淡，而林山的光环暗淡了，市长的脸色估计也不会好看。 所以，白夜临只能被遗忘，被忽略，因为他已经死了！ (作者后台异常，四五天进不了后台更新，没想到一恢复就有好消息，谢谢几位耐心的客服，谢谢技术猿和责编大大！) 007章 在暮光中苏醒 黄昏，夕阳映照得湖面一片通红，躲在湖边草阴中的蟋蟀开始零星地发出几声戚戚的鸣叫，向世界宣告夜即将到来。 一只翠鸟停留在露出水面的一节枯木上，目光锐利地扫射着水面，准备猎取今天的最后一餐。 枯木底下一块青白斑驳的浮游物上，一只小青蛙打量了一下高高在上的翠鸟，呱呱叫了两声，不是挑衅，纯属好奇，它刚刚来到水面上的世界不久，对这个世界上的一切都充满了好奇。 翠鸟只是用眼角的余光瞄了它一眼，就有些嗤之以鼻，显然是目标太小，远没有达到它晚餐的标准。 那种不屑一顾让小青蛙倍感受伤，于是它又鼓起了腮帮子，决定用更有力的方式来引起对方的注意。 “吆……” 一声怪叫在水面上响起，震得湖水一阵荡漾，翠鸟一个趔趄差点在枯木上站立不稳，拍打了几下翅膀后，就歪着脑袋双目炯炯地盯着小青蛙，开始对这个世界产生怀疑，它实在是无法相信刚才把它着实吓了一跳的叫声是下面这个小不点发出来的。 小青蛙得意地蹦了蹦，似乎还想再来一次，突然就感觉到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劲，然后就安静下来，也没有再理会翠鸟，只是不停地蹬腿打转。 它感受到身下的浮游物体在自己那一声怪叫之后，就开始变得起伏不定，这种起伏与湖水波动带来的摇晃不同，小青蛙能清晰地觉察到其中频率和节奏的差异，于是它开始变得紧张起来。 从它还是只小蝌蚪开始，身边就有这块浮游物，它喜欢待在这块浮游物旁边，因为只要靠近这块浮游物就感觉特别的温暖，于是它随着浮游物到处漂流。 后来，这块浮游物浮出了水面，而它也长出了脚，没有了尾巴，于是它又爬到了浮游物上面，那是他第一次知道世界很大，阳光真好，然后它决定待在上面随浮游物到处看看。 可是现在身下的浮游物却自己动了起来，似乎有什么变故就要发生，小青蛙很害怕，因为它已经把这里当成了它的家，它害怕失去它的家。 这块浮游物赫然就是白夜临了，当日不明物质让他的基因发生了变异，或者说进化，使他全身的每个毛孔都能够呼吸，从而让他一直保持假死状态，并未曾真正死亡。 不过这种情况倒是无形中契合了基因进化的最佳状态，可以说就算是白夜临当时没有昏迷过去，在不明物质开始进入他的DNA链时，他也会逐渐进入昏迷状态，只不过先要经历一段生不如死的折磨而已，这倒是让他躲过了一劫。 其实，在他浮出水面的时候，肺部已经积蓄了足够的氧气，在生理上已经具备了苏醒的条件，只是长时间的休克让他的脑神经一直处于休眠的状态，他需要的是其它外因的刺激，而小青蛙的那一声如洪钟的怪叫就成为这个外因。 音波震动了白夜临紧贴着水面的耳膜，刺激了他的神经，就像打开电源的一个开关，彻底地把他给激活了。 白夜临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意识依旧停留在被黑洞牵引着投向死亡的那一瞬间，所以睁开眼睛的刹那，他第一个念头就是继续反抗。 周遭原本只有虫鸣鸟叫的静谧彻底被打破，白夜临几乎是手脚并用地好一阵挣扎，拍打得水花四溅。 小青蛙自然是很无辜地被掀翻落水，那只翠鸟也煽动着翅膀舍命似的往高处飞去，惊慌之下竟掉下了几根羽毛，它决定再也不来这片诡异的区域捕鱼了，世界变了。 水位不深，白夜临并没有挣扎多久就站了起来，头发往后一甩，迎着如血的残阳发出了一道悠长的吸气声，然后剧烈的咳嗽起来。 一切都是白夜临下意识的反应，他以为自己溺水了，其实他不缺氧气，胸腹中也没有多少水，即使有，那也是刚才紧张之下自己喝进去的，所以没用多长时间他就逐渐平静了下来。 扒开已经灰蒙蒙不能视物的泳镜，白夜临目光在四周扫了一遍，发现地方是陌生的，但可以确定还在鄱月湖范围，周遭也一片安静，没风没浪更没有那骇人的黑洞，这让白夜临怀疑之前发生的一切是否是自己经历的一场梦。 他眼睛的余光扫过手中泳镜，发现上面附着一层厚厚的泥垢，泥垢之上甚至长着一层深绿色的水藻，登时吓得他赶紧把泳镜扔了出去。 然而很快白夜临就发现不止是泳镜如此，除了被泳镜和紧身泳裤保护住的部分，他身体的每个部位都覆盖着厚厚的泥巴，上面生长的水藻就像绿色的长毛，乍看之下令人毛骨悚然。 对他来说只是连续两个瞬间的事情，前一刻他还在濒死的边缘挣扎，下一瞬间就在另一个陌生的地方醒来，而且还状如水鬼，任谁在这种情况下都难免心神失守。 愣愣地将全身打量了个遍后，白夜临就怀着难以言喻地惊惧和惶恐，开始不停地在水中搓揉自己的身体。 好在水藻和泥巴只要稍一用力就在水中融化脱离，并没有让他费多大的功夫，然而当这些污垢全部被清除干净之后，白夜临又一次愣住了，他发现自己的身材和肤色完全变了。 原本颇为壮硕的身材生生瘦了一圈，变得更加匀称而富有美感，皮色也从黝黑如炭，变得光洁如玉，摸上去就如初生的婴儿般柔滑，甚至能用嫩来形容。 呆看了半响，白夜临实在有些怀疑这是不是自己的身体，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他又朝没有被自己弄浑的水面移动了一段距离。 待到水面的涟漪平缓消逝，映入他眼帘的是一张既熟悉又陌生的脸，这张脸和皮肤一样，从黝黑变得白皙，瘦削了许多，五官的每一部分都与以前大致相同，只是凑到一起却又是完全一副面容，比以前更加的精致，更加的轮廓分明。 光看这面容，现在的白夜临竟成了一个十足的美少年。 白夜临没有因为这种种的变化而感到高兴，脑中一片混乱，他不知道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是他知道肯定已经发生了很多自己不知道的事情。 心中有种强烈的不安，他现在最想知道的是李小涵还好吗？家里怎么样了？父母亲肯定担心死了！ “必须先回家看看！” 想到家里的父母，白夜临顿时归心似箭，只是刚刚爬上岸，他才发现自己现在身无寸缕，好在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只要小心一点也不怕被人看见，路上再想想办法就是了。 至于那条泳裤已经被水泡得不成样子，早已不知被他扔到哪去了。 然而，刚走出两步，白夜临就发现自己下身有点异样的感觉。 脚步一顿，目光下移，白夜临登时整个人就僵住了，一脸的黑线，他发现自己小兄弟上面趴着一只如苍蝇大小的小青蛙，这青蛙正用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目光炯炯地望着他，眼神中居然能看出几分拟人的疑惑之色。 嘴角抽搐了几下，白夜临极为仔细伸手将小青蛙捏了起来，一点也没有面对救命恩蛙的自觉，往身后的大湖使劲就是一甩。 他正在处在焦虑的情绪之中，要不是生怕误伤自己的小兄弟，他真有一巴掌拍死这只敢于非礼自己的小青蛙的冲动。 看了看夜色里隐隐约约的金云峰和高耸的电视塔，白夜临辨认了一下方向，就一丝不挂地往树林里狂奔。 他前脚刚走，身后就有一只小青蛙从湖中跳了上来，只是这可怜的小东西实在太少，跟不上白夜临迅疾的脚步，只能在那里呱呱乱叫，眼睁睁看着陪伴着它成长的“家”就这样自己跑了。 （新书，需要大家的支持，求收藏，每人送一只萌萌的小青蛙！） 008章 在星光中哭泣 奔行了三十多公里才到达清桥小镇，白夜临的额头已经微微见汗。 居然能坚持两个多小时不停歇的奔跑，这也是白夜临自己所始料未及的，他能觉察到自己的体能和耐力明显比以前提升了许多，隐隐觉得这绝对与他身体的变化脱不开关系。 身上的篮球服是从途中某户人家晾在外面的衣架上“暂借”的，白夜临有些无耻的这般想着。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光着腚实在不合适去跟人家打声招呼，也没有办法跟人家解释自己的离奇遭遇，毕竟连他自己都搞不清楚是怎么回事，但他也打定了主意，有机会一定要还回去。 行走在小镇的街道上，白夜临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明明一切都是熟悉的样子，和印象中并没有多少区别，却又好像有什么不同，这种感觉说不清道不明。 在路过原来上学的那条道路时，白夜临匆匆的脚步终于停了下来，因为他看见满大街都是海报和条幅，而上面的内容都是清一色的对林山和李小涵考入金峰中学的祝福和庆贺之语。 “成绩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小涵考进了金峰，真是太好了！那我呢？难道落榜了？” 白夜临并不知道自己在鄱月湖中沉迷了多久，他的时间还停留在野营的那一天，所以觉得这些宣传带来的消息太过突然，但看见李小涵得偿所愿还感到由衷的欣喜，最大的安慰是她还活着，因为海报上有她戴带大红花的身影。 只是没有任何自己的消息，白夜临也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落榜这个事实让他有些不能接受，并不是因为他有如林山一样非金峰中学不上的执念，而是因为能进入这所学校能让父母亲感到骄傲，最实在的原因则是金峰中学是唯一一所不收学费的学校，能让父母亲少流许多汗水，但这些还不是全部，最重要的是他有强烈的自信，自信自己能够进入这所学校。 之前虽然忐忑过，但那只是尘埃未定前一种不可避免的心理，他为此付出过多少努力，他是最清楚的。 白夜临一边走着，一边仔细回忆中考过程中每一道题以及自己答题的各种细节。 不知为何，此时的白夜临回忆起来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清晰，甚至连题中涉及到哪些知识点以及自己做过哪些类似的题目都一清二楚。 越想他就越是难以理解为什么自己会落榜！ “难道这里面还有什么疏漏是我没有发现的？嗯？不对，为什么野营的时候一点风声都没有？还是不对……对了，现在到底是什么时候？我到底在湖中呆了多久？” 白夜临感觉自己隐隐抓住了内心那一抹不安的源头。 快速在四处扫视了一圈，他本想找个人问问，但视野中一张随着风在街道旁翻滚的报纸让他改变了主意。 因为他此时留着长头发，光着脚，而且脚上一路风尘泥泞已经粘满污垢，样子着实有些狼狈，走在路上已经收到了不少异样的目光，估计凑上去也会被当成流浪汉或者神经病，避之而唯恐不及，所以白夜临觉得选择报纸还是要省事一些。 “8月10日？” 白夜临瞪大眼睛难以至信地看着报纸上的日期，而且这张报纸略微有些发黄，应该是张旧的报纸，至少也是十几天前的，就是说现在早已过了8月10日，也就是说距离野营那天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 “我在湖中呆了一个多月！这么可能？” 强忍着这个信息的巨大冲击给自己带来的眩晕感，白夜临蹲在地上继续阅读报纸右下角的另一则消息。 因为这则消息中附有一张图片，而图中的场景让他感觉非常的熟悉，也非常的不安！ “……在火灾现场发现两具尸体，死者的身份证已经确认，乃是本市清桥镇环境卫生管理办的临时工白某和其妻子刘某。据警方透露，经调查，基本已经排除了他杀的可能……” 看到这段文字的时候，白夜临脑中嗡的一下一片空白，感觉世界都塌了，不知道身处何地，也听不到任何声音。 “怎么会这样？不是的，不是的，一定不是的！” 一阵喃喃过后，白夜临扔掉了手中的报纸，像一阵风似的刮过人群，向着小镇郊外一路狂奔，心中不停祈祷，祈祷图片中那个地方不是自己的家。 现实无论是残酷的还是美好的，却一定是麻木不仁的，不会以谁的意志为转移。 烧塌的集装箱房只剩下几条扭曲的支撑架，互相纠缠着轻微晃动。 变形的塑料家具和碎裂的玻璃在消防枪的水柱下被冲刷到了一起，一地狼藉。 废墟旁的小树半边树冠已经化为了灰烬，另外半边也严重失水枯萎，只有零星几片干瘪的树叶散落在周围，谁也不知道是何时凋零的。 一段拴在树干上的警戒带在风中上上下下弹动不已，断裂的一端在那使劲挣扎，似乎迫不及待的想要飞走，却总是逃不开拴在树上那另一端的羁绊，显得既无畏却又无谓，也许这就是它的命运，越用力越显无力，只不过徒增了几分萧瑟。 描绘尸体轮廓的固定线毫不遮掩地暴露在朦胧的星光下，苍白而刺眼。 白夜临瘫软跪坐在残破的家园前，面朝星空，上半身不停摇晃。 他的脸已经扭曲通红，泪水不断从眼角涌出，嘴巴夸张地张着，久久没有合拢，脖颈上青筋虬结，一种叫做悲伤的东西要从他的身体里面喷薄而出，却总是怎么积也积不够。 无声，还是无声……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声嘶哑的哀嚎终于在清桥小镇寂寞的郊外响起。 白夜临几乎是趴在地上一路匍匐着，一寸一寸爬进了已成废墟的家园，在白色固定线旁哭成了泪人，然后不停抠打着轮廓，似乎想从里面将双亲重新找回。 “爸，妈，临儿回来了，你们在哪里？在哪里？” 没有人回应，已经没有人可以回应，只有两个空洞的人形轮廓互相依偎着静静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一个时辰过去，两个时辰过去了……也许是哭累了，也许是希望在梦中找回过去，白夜临像个无助的小孩一样蜷缩成一团，紧挨着白色的轮廓线沉沉睡去。 凌晨四五点钟的时候，一阵惊悚让白夜临从梦中惊醒。 他睁开眼睛看着星空，又是一滴眼泪从眼角无声滑落，他突然发现自己不该醒来，因为现实世界带给他的伤疼比恶梦还要令人难以承受。 夜有些凉了，白夜临揉了揉双臂慢慢坐了起来。 情绪稍微稳定，他就意识到自己不能一味的悲伤，还有很多事情等着自己去做，比如找回父母的遗体，比如了解当时家里起火的原因。 想到这些，白夜临缓缓站了起来，走到废墟外一角，仔细辨认了一下，刨开地方上的碎石，然后找了根铁棍一点一点地挖开。 约么挖了半米深，小坑里面露出了一个铁盒子。 白夜临小心翼翼地将铁盒取了出来，轻轻抹掉盒子上的沙土，刚欲打开，眼角无意间扫过土坑，发现小坑中还有一物。 他马上又蹲了下去，将那件物品取了出来。 那是一件用塑料袋层层包裹着的东西，白夜临一层一层地揭开，露出里面码得整整齐齐的东西，原来是一张张的小奖状。 沉默了许久，不知为何，白夜临将这些奖状按着原来的包裹方式复原，又重新埋了下去…… 星光渐渐暗淡，夜也越发低沉，四周寂静无声，少年静静坐在废墟旁，眼神专注地盯着东方，默默等待黎明的到来。 他的身旁放着一个已经打开的铁盒子，盒子里面是一张身份证和一本存折。 009章 一个死去的白夜临 这已经是萧玉来到清桥的第二个年头了，去年考上公务员后，她就通过自己的背景要求“被”分配到永昌市警察局清桥分局。 父亲是市领导班子中的大佬，她在清桥上班不免有些瓜田李下的嫌疑，但是萧玉却顾不得这些，母亲去世得早，家里老头子的身体也一天不如一天，她实在不想离对方太远，要是万一哪一天老头子有什么不适，好歹也好个贴心的人照顾。 既要有所避嫌，又想要做个称职的小棉袄，清桥分局离永昌市中心不远不近，算是一个比较折中的选择，所以她人生第一次动用了她一个官二代的关系网，顺利分配到了清桥。 虽然她极力想隐藏自己大佬女儿的身份，希望在基层得到更好的锻炼，然而有些关系一旦动了就再难隐藏。 知道了她的身份，分局的领导哪里还敢让她去危险性大的岗位执行任务，按在局里做个文案，没有风吹日晒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对领导的决定，萧玉一开始还有些抗拒，后来也就慢慢淡了，因为清桥小镇的治安情况实在好得出奇，即使调到其它岗位也是终日碌碌，就算刑警队一年的出警次数也是屈指可数。 今年除了鄱月湖突发龙卷风之后的那几天，以及神秘小狗失踪案引发一阵骚乱之外，基本上就是几个便衣同事在旅游景点抓了几个小偷小摸，偌大的警局平日里几乎门可罗雀，终年没有什么刑事案件发生，就连前不久在火灾现场发现的两具尸体也被证明是自杀行为，搞得刑警队里这几自觉鼻子比狗还灵的年轻干警也是终日靡靡，无所事事，最后加入到了找寻神秘小狗的大军中去。 萧玉也不知道这到底算不算好事，按道理她这样的单位清闲就意味着老百姓安居乐业，太平友好，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感觉这样的治安现状实在好得不太真实，于是她决定在前台问询处再兼任一个接待访客的职务，以便她更加贴近民众，了解实情。 当然，这也有一点点她的私心在里面，因为前台面向大众，那些整日里老是找借口接近她的男同事也会收敛一些，不敢太过纠缠。 今天萧玉和往常一样提前半小时到了警局，虽然就事实而言，这也只是让她漫长的一天多出无聊的半小时而已，但她还是坚持这么做，因为她坚信一定会有人因为这半小时而决解急难，而今天似乎就有这么一个人。 刚到警局没多久，萧玉就发现大厅玻璃门之外站着一个有些古怪的少年，这个少年长发及肩，****着双脚，眼睛一直盯着大厅中央的时钟，一动也不动。 这个少年自然就是一大早就来到警局的白夜临了。 以前他父亲在的时候经常教导他做人要本分实诚，不可占别人的小便宜，而在他父亲眼里，占用别人的非工作时间也是占别人小便宜的一种表现，这是绝不允许的。 这种类似的教育几乎贯穿了白夜临整个成长过程，以往的白夜临也认为这是一种过于迂腐的朴实，曾经用他这个年龄特有的那一点点叛逆在内心不以为然，但今天的他特别想要恪守他父亲的这些人生准则，所以当他看见萧玉穿着警服坐到大厅前台时并没有立刻走进去，而是选择继续等待。 也许他不是在等待，而是在怀念。 萧玉发现这个少年除了头跟脚有些特异之外，并没有什么精神反常的迹象，反而是五官极为精致分明，是十足的美男胚子，仔细一打量竟比那些每日上头条的青春偶像还要俊俏几分。 无意中被惊艳了一把，令她有些失神，好在萧玉这个职业都受过专业的心理训练，片刻后就立即回过神了。 可能是自觉自己居然被小鲜肉吸引，有些丢人，萧玉摸了摸鼻子，低下头去自己小尴尬了一下，就轻咳一声掩饰过去，然后她又注意到少年还在紧盯着大钟，眼睛一眨不眨，丝毫也没有把注意力分散到她的身上，不由有些莫名的恼火。 自己好歹也是一朵青春靓丽的警花，难道还没有一个大钟好看？自己那一系列的尴尬与掩饰岂不是做给空气看了？ 萧玉做为女人的那一半情绪开始不可理喻，而属于她职业素养的另一部分情绪却又是理智和敬业的，于是她站了起来，走到了大厅之外。 “你有什么事情吗？为什么一直在这里站着？” “我确实有事，我在等你们上班。” “我已经在上班了，况且谁规定没到上班时间就不能办公了？我又没配枪。” “配枪？可是还没到点呢……” 白夜临不太理解这跟配不配枪有什么关，还想表达一下自己的朴实，却马上就被打断了。 “你这人怎么这么啰嗦！有事就进来说事，没事就赶紧走，长得帅也不能一直挡在大门外。” 白夜临看得出来这个漂亮的女警是在撒气，却不明白对方的火气从何而来，有些莫名其妙，但看对方已经转身，也只得跟了进去。 “姓名，年龄……” “白夜临，十五岁……” 萧玉直截了当地开始登记白夜临的基本信息，当她听到白夜临这个名字的时候略微顿了一下，感觉似乎在哪里听到过，有些熟悉，一时却想不起来，也就先将这一点小疑惑先放下，开始询问白夜临的来意。 “你到警局来有什么事吗？” “请问现在是什么时间？” “你看不懂时钟啊？”萧玉观察了一下白夜临的眼睛，确定对方没有视力上的缺陷，指了指身后墙上的大钟，没好气地说道。 “哦，我是想问今天是几月几号了？”白夜临觉得必须先搞清楚这个问题，才能决定等一下关于他自身的事情该如何解释，毕竟他的经历诡异之处颇多。 “8月25号。”萧玉的语气俞加不善，但还是耐着性子回答。 “已经8月25号了！”白夜临喃喃自语，终于知道了自己在湖中渡过的确切时间有多长，他心中的震撼可想而知。 “小子，你要是来消遣我的，赶紧滚蛋！”萧玉看白夜临瞬间就沉默不语，啪的一声合上登记本，微眯着眼睛，大有只要你再敢问这些毫无营养的问题，就立马撵人的架势。 白夜临也意识到自己的问题，忙解释道：“您不要误会，我发生了一些变故，对时间概念有些模糊，所以才会这么问的，请不要介意！我这次来是想找回我父母亲的遗体，并搞清楚他们出事的原因的。” “你父母的遗体？”萧玉皱了下眉头，她记忆中这几天并没有什么出现人员伤亡的重大事故通报，不由有些疑惑地问道：“你父母亲叫什么名字？” “我父亲叫白大林，母亲叫刘小眉，我们家住在小镇北郊，前段时间家里发生了火灾！” 一听这话，萧玉马上就想起曾经在何处听说过白夜临这个名字，也明白了为何一开始自己没能将两者联系起来的原因，看着眼前这个自称是白夜临的少年，她的神色越发的不善，一字一顿地问道：“你确定你叫白夜临？” 白夜临一愣，肯定地点了点头，拿出自己的身份证，说道：“我确定我就是白夜临，这是我的身份证。” 萧玉接过身份证，在办公电脑上快速地调出白夜临的户籍资料，又验证了一下身份证的真实性，然后才拿着身份证，看着上面的头像和对面的少年作仔细地比对，越看她的神色就越发的凌厉。 “你确定这是你自己的身份证？” 白夜临心里一突，实在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自己容貌大变的问题，因为连他自己都一头雾水，难道说是泡湖水泡成这样的？鬼才信！这个理由连他自己都不相信，更何况警察。 略一犹豫，白夜临才说道：“身份证上的相片拍得比较早，跟现在是有些不一样，你也知道我现在这个年龄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容貌变化很大的。” 察言观色是一个警察的基本技能，白夜临那一瞬间的迟疑和眼神的躲闪，尽数落到一直紧盯着他的萧玉眼里，她冷笑一声，拍了一下桌子说道：“白夜临的尸体早在8月6日就已经在鄱月湖畔被找到，而且经过了他父亲和DNA的双重身份确认！我说你冒充谁不好，冒充一个死人，还嫌他们家不够惨是不是？” 010章 谜一般的真相 萧玉说得咬牙切齿，声色俱厉，白夜临听得脸色苍白，难以置信。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我好端端地坐在这里，又怎么会死呢？你们一定是什么地方搞错了，搞错了！” 白夜临猛地一下站了起来，将身下的椅子弹开了两三米远，一股寒到灵魂深处的恐惧感像电流一样瞬间传遍了他的全身。 嘴中说着不可能，但是在听到自己已经死去时的那一瞬间，其实白夜临内心深处是有几分相信的，原因无它，他并不知道不明物质的存在，而又有谁能够不吃不喝泡一个月湖水而不死呢？这也是他一直想不通却无暇细想的事情。 可是，如果曾经的他已经死了，那现在这具躯体又是谁？ 在湖中遇到了疑是黑洞的天体，紧接着便在湖中昏迷了一个多月而未死，醒来后还发现自己容貌大变，经历了一系列离奇诡异的事情后，白夜临算是领教过了世界的疯狂程度，世界观早已经完全被颠覆，对他来说似乎再没有什么不可能发生的事情，但是真正去面对自己已经死去这样的大恐怖，他还是本能的非常抗拒。 因相信而恐惧，又因恐惧而抗拒，这就是他内心真实而微妙的心理变化。 这种极端矛盾的心理活动和逻辑，让白夜临如一台电器一般瞬间短路，刹那间只觉得天旋地转，头痛欲裂，于是他又抱着头蹲了下去。 就在白夜临突然站起来的那一刻，萧玉也条件反射般地站了起来，右手摸向腰间，下意识地做出了一个掏枪戒备的动作，只是腰间空空并没有配枪，好在随后她就发现白夜临并不是想要暴起伤人或逃窜，而是极度震惊之下的反应，而且还表现得异常痛苦。 “不行，即使我真的死了，也要以活着的姿态，尽完为了子女的责任！” 白夜临努力使自己不去纠结是生是死这等令他痛苦万分的问题，就当自己只剩下空洞的灵魂，结果这样一想反而让他思维一清，脑中马上就出现了自己醒来后第一次在湖面看到自己容貌时的情景，似乎想到了什么，他的眼睛越来越亮，然后就突然又站了起来，对着自己的脸庞指指点点，急切地对着萧玉说道：“你不要看我整张脸，你单看一个部分，看我的眼睛、眉毛、鼻子、嘴巴……” 萧玉被他这一惊一乍的表现搞得有些不安，毫不客气地说道：“你先坐下，有什么事情咱们慢慢说，但你要是有什么不轨的举动，别怪我先把你拷上。” “好，好的，你再逐一比对一下我五官中的每一个部位，仔细地看，我真的就是白夜临，我没有死！” 白夜临赶忙将被他弹出去的椅子扶起，在萧玉面前坐得笔直，像个发誓要认真听老师讲课的三好学生。 萧玉也没有再说什么，而是将信将疑的依言对白夜临的五官作逐一的比对，慢慢的她的神色就开始变得凝重起来，因为果然如白夜临自己所言，若把白夜临五官的单一部位拿出做独立的比对，眼前的白夜临除了消瘦一些，皮肤细白了很多，和电脑上放大过的头像面容几乎就是一致的，只是极细微之处略有些不同，而就是这些细微之处却造成了整体感观效果的天差地别。 这些变化就像世界上最伟大的艺术大师，不，应该说是万能的造物主在一副普通的画作上稍作修改，而这些零星的修改却成了神来之笔，起到了如画龙点睛般的神奇效果，让整体的美感发生了质的飞跃。 若不是兹事体大，萧玉真有停下来好好研究一番的冲动。 看到了萧玉脸上的惊讶之色，白夜临对自己是个活人这件事情就更加有信心了，思维也越发清晰起来，忙又补充道：“我对家里的事情知道得一清二楚，任凭你怎么盘问都行，你来问我吧，看我答不答得上来，我连我爸存折的密码都知道，不信我们可以去银行核。” “去银行的事情再说吧，看需要。下面我问什么，你答什么。” 萧玉开始觉得事情变得有些蹊跷，也不迟疑，竟真的就自己掌握的一些粗浅资料以及电脑上显示的消息对白夜临进行提问。 白夜临对萧玉提出的所有问题都对答如流，对萧玉没有问到的问题也急切地进行了大量的补充，比如对山里面那个邻居张大叔家养的土猪今年下了十三只崽子这等村中大事，他也拿出来侃侃而谈；比如对张大叔的女儿张小花姐姐到了七八岁都只穿裙子不穿底裤这等发小秘事，他也毫无避讳地娓娓道来。 “好了，停！关于以前的事情就先到这里，下面说说你在鄱月湖遭遇龙卷风的经过，以及这段时间你都在什么地方？” 就在白夜临准备描述一下邻家姐姐屁股上那点红豆斑在哪个具体位置上时，正在为那个叫张小花的女孩默哀的萧玉，出于同为女性的同情心理，打断了白夜临竹筒倒豆子式的喷发，她发现这少年为了证明自己的身份真是不管不顾了。 这些零零碎碎的信息，就算不去查证，萧玉也可以断定应该是真实无虚的，至少她可以感受到对方话语里，对乡土乡情那浓浓的思念。 “……就这样我被龙卷风卷走了，最后随掉下来的湖水落到了鄱月湖西面。那时候我一直处于半昏迷状态，具体的过程是怎么样的，我也记不清了。当我醒来时，整个人昏昏沉沉的，好些天想不起事情，不知道自己是谁，也不知道该去哪里，所以我便在湖边的小树林里徘徊，平时打一些湖鱼，找一些野果子，倒也勉强充饥。好在昨天我突然就记起了所有事情，这才赶紧回到清桥，可是当我回到家时，却发现家没了，父母亲也不在了……” 对于鄱月湖中的经历，从野营的发起到遭遇龙卷风去救李小涵的过程，白夜临都一丝不苛地回答，而湖中遇到黑洞以及苏醒的过程，则被他进行了更加合乎情理的篡改。 白夜临知道如果他把真实的经历说将出来，十有八九会被当成有臆想症的神经病，那样只会节外生枝，到最后说不定就连证明自己身份这一点都做不到。 萧玉默默听白夜临讲完，对白夜临的话也信了七八分，但也有所保留，比如她并不相信眼前的白夜临就一定是她所知道的白夜临，因为这样根本无法解释湖畔那具尸体的事情，警察办案是要讲证据的，就算当初白大林将那具尸体错认为白夜临，那么DNA检测又如何解释呢？ 直觉告诉她这件事情有些蹊跷，产生了新的疑点，需要做进一步的调查取证，至少应该搞清楚眼前这个少年到底是谁。 白夜临见萧玉一直用手指轻敲桌面，没有继续追问，像是在思考什么问题，他觉得在自己身份这件事情上已经耽搁了太长时间，有些急了，于是哽咽问道：“我能领回我父母亲的遗体吗？家里又怎么会发生火灾，你能告诉我吗？” “白大林夫妇的遗体在弄清楚你身份之前是不会让你领走的。至于火灾发生经过，这个我倒是可以给你大致的讲述一下。” 萧玉略一思考，觉得火灾的事情局里面早已经做了通告，就算是外面的媒体也都知道一些，并不需要保密，而且她也想借此机会看看眼前这个少年的反应，以便她做进一步的判断，于是决定如实相告。 “8月6日，接群众报案，在鄱月湖畔发现一具男尸，疑是龙卷风事件的失踪人口之一，于是我们首先联系了本镇失踪人员家属过来辨认，结果白大林夫妇看见男尸后就出现了剧烈的情绪波动，并初步确认死者就是他们的儿子白夜临。我们也当场分别对白大林夫妇以及男尸进行了DNA取样，并在当天就送往市中心进行紧急检测。” “8月7日上午，检测中心就传真回来检测结果，进一步证实了死者的身份就是白夜临。” “8月9日零晨5点15分，120接到白大林的紧急求救电话，称刘小眉服用了大量安眠药，已经没有脉搏和心跳。” “8月9日零晨5点25分，110接到白大林的电话，电话内容大致是‘儿子死了，老婆死了，他也实在活不下去了，已经开始纵火****，要求消防队不要急于救火，不然烧得不彻底，那样他活着更加痛苦，也会增加社会的负担。’” “8月9日零晨5点50分，当警队、消防队和救护车到达现场时，看到的只是白大林夫妇两具已经烧焦的遗体。经过我们警方的调查，并没有其他人活动的痕迹，火确实是白大林自己点的，只是尸检时发现刘小眉肺部并没有吸入烟尘，反而是肠胃中残留着大量的安眠药阿希眯，法医判断她在火灾发生之前就已经身亡。” …… …… （阿希眯也是作者瞎编的，无此牌子的安眠药。特么的，有磨有一点点悬疑的味道？） 011章 我是双鱼座 萧玉简洁生冷的讲述，每一个字都像一记重锤击打在白夜临的心头，他甚至能从中感受到在确认他死讯的那一刻，母亲该是多么的心痛和父亲该是何等的绝望。 “为什么会有一具我的尸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泪眼婆娑的脸上一片狰狞，白夜临人生第一次恨一个人，而这个人却是一个死人，这种恨很没有道理，却难以遏制，甚至更像是一种迁怒，因为他不知道该恨谁，知子莫若父，连他父亲都认错了人，这也很没有道理，就连DNA检测结果都确认死的人是他，这就更没有道理了。 所有的一切都跟他在鄱月湖的经历一样，都是那么的没有道理。 “有痛，有恨，又不似作伪，难道这人真是白夜临？没道理啊！” 白夜临的表现很符合他的经历和身为人子的身份，萧玉并没有发现有表演的成分掺杂其中，于是她终于有了决定，决定将这个案子重新翻开，检查一下办案过程中是否存在什么疏漏。 “我也很想知道为什么已经有了一具白夜临的尸体了，却还会有一个自称是白夜临的活人站在我的面前，但我要提醒你，这个案件一旦重审，最后如果确认你是个冒牌货的话，你是要承担相应责任的。” “我就是白夜临！”白夜临几乎想也不想地回答，言外之意就是我是真的我怕谁，承担责任的那个人肯定不会是我。 见眼前的少年如此自信，萧玉也没有再说什么，直接将他带到了一间审讯室，自己则去提取相关的卷宗。 在这个过程中，她还打了几个电话。 首先，是查询了一下白大林有没有留下什么遗产，比如房产或保险之类的东可。当然了，自杀一般是不在保险公司的承保范围之内的，但萧玉并不想漏掉任何蛛丝马迹。 接着，是打电话到白夜临老家那个小山村，询问白大林是否还有其他子女，是否有与白夜临年龄相仿的堂表侄子，以及找那个叫张小花的女孩核实一件事情。 由于系统比较健全，第一个电话查询的内容很快就有了回复，白大林家可以说是一穷二白，除了银行还有几千块钱的存款，几乎是一无所有；第二个电话得到的消息却让萧玉感到有些诧异。 白大林和刘小眉确实只有白夜临一个独子，而且在到清桥打工之前也没有出过小山村，不可能在外面还有其他子女。除此之外，他们夫妇居然都是孤儿，没有任何一个血亲，打小就是村里老一辈的乡亲帮着养大的。 山村条件比较落后，全村只有一个电话，等那名叫张小花的女孩，不，应该说是少女了，花了比较长的时间，而且萧玉想要问的问题中，有些问题确实难以启齿，而电话那头的少女又十分的害羞，饶是以萧玉水平不低的工作能力都着实费了一番功夫才得到答案。 和张小花对话的过程，让萧玉觉得颇为尴尬，因为她发现自己和对方也差不了几岁，若有人敢拿类似的问题来问自己，当场翻脸都是小事，将心比心，对方的羞恼之情她是可以理解的。 通过这几个电话，萧玉基本上排除了有人为了继承遗产而冒名顶替的动机，又排除了白夜临的近亲兄弟产生精神错乱，把自己想象成白夜临的可能性，而且通过张小花所了解到的一些情况，也基本上可以断定那个少年所说都是实话。 综合了当前所掌握的所有线索，萧玉得出了一个令她自己都感到毛骨悚然的结论，真的存在两个叫白夜临的人。 在白夜临和萧玉两个人之中，若论谁比较能够接受世界上存在两个相同的人这个事实，那么这个人肯定会是萧玉，而不是白夜临，因为白夜临接触这类超出普通人认识的灵异事件时间尚短，又加上家中遭逢大变，根本没有时间来消化和沉淀，而萧玉则不同。 在萧玉小时候，曾经从家中的保险箱里偷出过一本他父亲年轻时候的日记以及一些有关部门的绝密文件。 从那本日记和绝密文件中，萧玉看到了一件发生在塔歌儿大沙漠、最终被所有相关部门集体尘封的故事，也就是坊间一直在流传却从来没有人出来证明或辟谣的“双鱼座”灵异事件。 该事件直接导致了超过六千人诡异失踪，也间接导致了许多人的人生轨迹发生改变，她的父亲就是因为这件事情而失去了对自然科学的信仰，从此走上了从政之路。 日记中所记述的事情，让萧玉每每想起都会感到不寒而栗，也在很大程度上颠覆了萧玉的世界观，好在那毕竟只是发生在这个世界的局部事件，并没有给她的生活带来太大的冲击，也就随着她的成长被渐渐地遗忘，然而今天接触到那个叫白夜临的少年之后，诸如极端天气、相同的人等和“双鱼座”灵异事件发生时的共同点一下子就让萧玉下意识的将两件事联系了起来，又重新翻开了她深埋心底的记忆。 萧玉给自己泡了一杯热咖啡，静坐了许多，才从这些她宁愿当这个世界上从没发生过的事情中恢复过来。 事涉人命的事情一般都是刑警队的责司，萧玉想了想又给刑警队队长刘大鹏打了个电话，将事情的始末和自己的调查结果向对方作了汇报。 “萧玉，这件事情你不用管了，将那个来访的学生暂时先关在审讯室就行，我马上就到，我会亲自处理这件事情的。”电话那头的刘大鹏听完之后，沉默了片刻才说道。 “凭什么啊？刘队！人是我接待的，而且我还给他做了笔录和一些电话调查，那就是我已经在跟进这个案子了，有头没尾可不是我的作风，况且我只是做下笔录和档案，又不妨碍你们行动，你紧张什么？” 好不容易有事情做，而且还是这种比较特异的案子，萧玉一听对方让自己退出，马上就急眼了。 “好吧，那你先看着他，一切都等我过去再说。” 不知道是碍于萧玉的特殊背景，还是因为萧玉某些话起了作用，刘大鹏倒没有坚持之前的决定，而是继续说道：“你也别太快下结论，我看这家伙十有八九就是仗着和死者有几分相似，想骗点遗产而已，只是骗到我们警局头上来，胆子也未免太大了一些！” “反正不管你怎么说，这个案子我是跟定了。” 挂断电话后，萧玉开始阅读有关死者“白夜临”的资料，重点是当时确认死者身份的所有细节，最后取出了卷宗里的两张照片，然后才向着白夜临所在的审讯室走去。 到了审讯室门口，萧玉想起里面的人很可能就是另一宗灵异事件的当事人，全身就不由泛起一阵凉意。 坐下之后，萧玉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你是什么星座的？” 白夜临被这个莫名其妙的问题弄得好一阵发愣，心想女警办案难道是先从星座入手的？还是所谓心理战术？脑中转过无数个念头后，他才说道：“我是双鱼座。” 对于自己是什么星座这类问题，原本白夜临并不怎么关心的，对他来说，这个问题甚至没有今天大白菜一斤多少钱来得实在，之所以知道自己属于哪个星座，完全是因为李小涵的缘故。 女孩子对这类事情比较感兴趣，特码是恋爱中的女孩子，李小涵就曾经研究过白夜临的星座，并和她自己的星座进行了无数次的匹配，结果不管怎么匹配都是极配的，因为一样的优点或缺点就是互相促进，不一样的优点或缺点就是互相弥补。 一想起李小涵，白夜临一直处于抑郁和悲伤的心终于有了一丝暖意，神色也稍微缓和了些，没有那么僵硬。 他倒是有了温暖，萧玉一听这个回答，刚才的凉意瞬间化为寒意，就连声音都变得有些不自然。 “你仔细看一下这张照片，然后指出里面哪一个是你？” 白夜临接过照片就感觉照片里面的场景他很熟悉，有湖有树有帐篷，正是当日他们在鄱月湖畔野营的地方，照片里的人物他也很熟悉，有男有女有他自己的背影，正是他们毕业班的一干同学。 “这个就是我。” 虽然不知道这张照片是谁拍的，但白夜临还是很轻易就从中找到了自己，因为从照片上看，当时他离相片最近，所占的篇幅最大，背影也非常清晰，很容易就辨认出来，而且他旁边还有一个少女的身影，正是披着一条大毛巾的李小涵，当日伊人毛巾滑落时的情景依旧历历在目。 “你确定？” “我确定。” “你再看看这张照片。” 萧玉得到肯定答案后，又给白夜临展示了另一张照片。 在看到这张照片了第一眼，白夜临的瞳孔就骤然一缩，照片里面是一具少年的尸体，也是背对着镜头，像是一个背部的特写，从体表的轮廓上看已经有些浮肿，腰间也同样穿着一条泳裤。 不用萧玉解释，白夜临也能猜出这就是被所有人认定是他的尸体。 仔细看了很长时间，最后白夜临的目光就一直停留在尸体背部一块六芒星形的红色胎记上，他的双眉皱得极紧，心中满是疑惑和不解。 “相信你也发现了，第一张照片里白夜临的背部有一块六芒星形的红色胎记，第二张照片尸体的背部同样也有这样一块胎记，而且形状、大小、位置都十分一致，这也是确认死者身份时，白大林夫妇会认为这具尸体就是白夜临的重要原因。” 直到此时，萧玉依旧没有在陈述中用上“你”来代替“白夜临”这个名字，但语气已经软了多少，显然是初步认可了白夜临的身份。 她又观察了一下白夜临的神色，然后才继续说道：“为了进一步确认你的身份，请你脱去上衣，然后背对着我，我要求检查一下你的后背。” 白夜临放下手中的照片，依言站了起来，转过身背对萧玉。 只见他的后背洁白如玉，光滑如绸，细嫩如婴，就连身为女人的萧玉都忍不住为之咋舌不已，只是上面连一个针孔大的小斑点都没有，又哪有什么胎记！ 012章 一个神秘的电话 “没有！” “没有？” 看到这个结果，两个人说相同的话语，却有着不同的含义，也代表着不同的情绪。 萧玉反倒是松了一口气，超出常规的往往容易让人产生恐惧，她宁愿相信眼前这个少年是个冒牌货，也不愿意世界上再次出现两个相同的人这等诡异的事情，而白夜临则是脸色难看至极，他将自己的后背挪到隔视玻璃窗的位置，然后使劲将脖子往后扭去，急切想要借助玻璃的发射来求证这个结果。 萧玉倒也干脆，直接用手机帮他把后背拍了下来，然后递过去，想听听他这次又会作何解释。 白夜临看着手机屏幕怔怔无语，实际上也不知道该如何言语，只是隐隐间觉得湖中肯定发生了什么自己没有察觉到的变故，才会导致自己的肤色发生变化的同时，连胎记也一块消失了，然而这些也仅仅只是猜测而已，就算猜测是真的，可又该如何宣诸于口呢？ 未等白夜临想好理由，又有一个身穿警服的中年男人从审讯室外推门而进，这个中年人眼睛略小，配上他的鹰钩鼻，给人一种阴恨的感觉，而且身材十分高大，同时也极具压迫感。 这个中年男人正是刑警队队长刘大鹏。 他在和萧玉通话结束后，就马上放下手头上的事情，急匆匆赶到了警局，而萧玉先前查看资料的过程也颇耗了些时间，所以在萧玉重新进入审讯室后不久，他就已经来到审讯室旁边的房间，通过单向隔视玻璃悄悄观察着审讯室里面的情景。 当初因为某些原因，在确认湖畔发现的那具少年尸体身份时，刘大鹏几乎是全程跟进，甚至很多事情还都是他自己亲力亲为的，自然看得明白萧玉在做那些事情，也知道这块胎记在这个案子中的重要性。 所以，当他看到白夜临的后背时，基本上已经将白夜临打进了骗子的行列，只不过刘大鹏也对居然真有人敢到警局行骗感到有些疑惑，显然之前对萧玉所说，也并非他的真实想法。 “刘队，你怎么这么快就到了？”萧玉有些诧异地问道。 “哦，你打电话通知我的时候，我刚好在来警局的路上。”刘大鹏随意解释了一句，又和颜悦色说道：“萧玉啊，你先回避一下，让我和他单独聊聊。” 萧玉有些犹豫，但想到对方毕竟是刑警队队长，而且这件事情又存在着很多自己未能解决的疑点，对方工作经验要比自己丰富许多，兴许很快就能找到突破口也不一定，所以便点了点头，让出了位置。 在离开座位之前，萧玉打开了桌面底下一个按钮，接通了审讯室与隔壁的录音设备，这才离开了审讯室。 只是审讯室的房门刚刚关上，刘大鹏就熟练无比地伸出右手在桌子底下接连点动，随着他的动作，录音设备被关掉，隔音玻璃窗上的百叶帘徐徐而落，就连审讯室里的灯光也被灭得只剩下白夜临头顶那一盏，整个房间的气氛马上变得阴森而肃穆。 “说吧，你到底是谁？别再说你就是白夜临了，他还在停尸房的冰柜里。” 做完这一系列的动作，刘大鹏看着白夜临的目光里充斥着强烈的紧张过后发现是被戏耍的郁气，以及即将舒发这股郁气的玩味。 白夜临见对面这个中年男人明显不如刚才那个女警友善，语气也带着股审问人犯的味道，不免有些紧张。 他毕竟只是一个十五岁的少年，而且还是一个没见过大场面的山里少年，放在以前警察局就是他敬而远之，准备一辈子老死不相往来的地方，然而这些畏惧的情绪在对父母亲的愧疚之情和领回父母遗体的强烈责任感面前，都不值一提，所以他还是挺直了腰杆说道：“我就是白夜临，我没死。” 这句话刚一说完，白夜临就看见对面的中年人动了，紧接着耳边有风声呼啸，对方拿着记录本已经向他的脸颊砸来。 刘大鹏的动作很快，力道很大，不过在经过不明物质全面改造过身体的白夜临眼里，对方每个动作的变化和移动的轨迹都异常的清晰，他只要抬抬手就可以格挡，只要偏偏头就可以躲避，然而或许是白夜临还没有适应身体的变化，或许是在面对暴力执法该如何应对的问题上，他还有些拿捏不定，所以他没有立刻作出反应，只是本能地微微侧了一下头，就是这片刻的迟疑，记录本已经啪的一声落下，拍得他耳朵一阵嗡鸣。 “白夜临，白夜临……我看你还叫不叫白夜临！” 刘大鹏每叫一声这个名字就扇一下白夜临的耳光，一连打了七八下才重新坐了回去，轻笑一声又说道：“现在可以说下你的真实身份了吧？” 被人看不起是一回事，被人打脸扇耳光又是另一回事，虽然以他现在的体质，脸上的疼痛感很快就消失了，但是白夜临还是感到一种从来没有体会过羞辱感充斥了他的全身，然而他却始终没有还手，因为曾经有一个打麻将被抓的倒霉老师在课堂里告诫学生，要是做了什么错事被警察抓到了，警察要是打你的话千万不要还手，你越还手人家打得越凶。 “我可不可以认为这是在逼供？我是来求助的，不是来投案的。”在纠结与憋屈中挣扎许久的老实孩子白夜临终于得到了喘息的机会，倔强地看着刘大鹏，咬着牙说道：“你凭什么认为我不是白夜临？” “凭什么？”刘大鹏哼了一声，指了指桌面上的照片，说道：“这么明显的证据难道还不足以说明问题吗？” “就因为我没有这个胎记？你难道没发现我的容貌也有一些变化吗？整容你没听过吗？我前几天去整容了，把胎记处理掉了，这个理由你满意了吧！” 强烈的羞辱感让白夜临憋出了个还算说得过去，却经不起调查的理由，然而越说他的眼睛越亮，或许是被打明白了，他突然想到要证明自己的身份，其实还有个最直接最有效的方法，于是又急忙说道：“不是有DNA鉴定吗？我父母的遗体还在，我可以做鉴定，这样总骗不了人了吧？” 听到这句话，刘大鹏的眼睛瞬间眯成了一条缝，带着审视的目光盯了白夜临许久，才试探性地问道：“你把你们老白家的胎记处理掉了？” “我们老白家？什么意思？”白夜临身体一震，惊讶问道：“你知道我爸背后也有一块那样的胎记？” 闻言，刘大鹏的眼睛又突然间睁大了一倍都不止，因为他确实知道白大林后背也有一块六芒星形胎记，而且还是这个世界上为数不多的知道这个情况的人之一。 他没有回答白夜临的问题，因为事情又开始朝着他最不想看到的方向发展，回不回答都已经没有意义，现在他有更加重要的事情需要思考。 刘大鹏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烟，从中取出一根点上，拿出手机想了一会后才发出一条短信，整个过程他都没有再发一言，只是显得有些急促不安。 没过多久刘大鹏的手机就响了，他看一眼白夜临，然后站起身走到房中一个离白夜临较远的角落里开始接听电话。 电话刚一接通，另一头就传来一个年轻的声音，劈头盖脸就是一句话：“你白痴啊你，居然发短信！” 刘大鹏恭敬地回答道：“我在审讯室里，不方便说话，不过您放心，只凭一条短信的内容是看不出什么的。” 那个年轻的声音嗤笑一声说道：“我有什么不放心的，就算出了什么事情，死的也只会是你。长话短说，那个人的身份确认了吗？” “八成是了。”刘大鹏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是就杀了，我只要尸体。” “这……我现在是在警局！”刘大鹏的脸色更加的难看。 “白痴，在警局就不能杀人了吗？难道你还想他去做DNA鉴定？那到时候记在你头上的可就是三条人命了。我告诉你，这次有萧玉掺和在里面，上次的做法是行不通的，你别忘了这里可是她家老头子的地盘，很容易就露馅了，所以还不如直接杀了一了百了。我倒觉得杀一个敢在警局行骗外袭警的小骗子，对你更加有利一些。办法已经替你想好了，至于怎么做就看你手段了。其它事情我这边已经有了安排，你放心就是。” 这句话说完，手机那头就挂断了电话，只剩下刘大鹏愣在那里，呆若木鸡！ （ps：本来还想继续悬疑下去，又怕情节发展太慢，怕看书的友友们不喜欢，不断告诫自己这是网络文学，不能由着自己性子来，无奈之下只好拉白了写，效果如何我也不知道，若有不足求谅解！新书求收藏！巷子好深，人迹罕至啊！） 013章 老实孩子的爆发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 整个房间的气氛一下子变得有些诡异，那个沉寂在阴暗角落里的中年男人就像一只随时准备择人而噬的野兽，让白夜临隐隐感到不安，因为不安，所以他想要打破这种沉寂，于是率先开口说话了。 刘大鹏身子轻颤，从纷乱复杂的情绪中摆脱出来，深吸了口气，似乎心中已有了决断。 他看似随意地绕过桌子，在经过装有按钮的那一边时，快速地在桌底某个地方轻按了一下，单独打开了审讯室里的监控录像，然后才走到白夜临身旁，一边捏住白夜临脸颊上的肌肉使劲扯动，一边轻笑着说道：“皮倒是挺嫩的，不像个山里孩子。” 突然，他又哼了一声，重重甩了白夜临一个耳光，说道：“凭你也配问我问题。” 白夜临只觉得怒气蹭蹭地往上涌，偏过头来时却看见天花板灯光直射下刘大鹏那张脸已经变得异常的狰狞和扭曲。 “你想知道什么？你父亲烧得像块木炭似的，哪里还能看出什么胎记！”刘大鹏居高临下俯看着白夜临说道。 先前刘大鹏提到胎记只是为了试探出白夜临的身份，现在再来讨论这个问题已经没有意义，而且他还必须尽量回避这个问题。 他知道白家父子以及湖畔的那具尸体都有这样一种胎记，也知道这种特定形状且能遗传的胎记肯定有着一些特别之处，不然也不可能引出这么多事情来，但是他也知道自己的身份只是一个小警局里的刑警，对那些大人物来说，就是蝼蚁一般的存在，想要活得长久一些，有些事情就不该知道，也不能打听，更不能随便提及。 “你既然已经承认白大林是我父亲，那你为什么还要打我？我只是来要回我父母亲的遗体，我做错什么了吗？” 白夜临的眼中已经有泪珠在打转，放在膝盖上的拳头捏得指节发白，他只不过去湖边参加了次野营，他只不过想尽最后一点孝道，事情却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各种情绪在他的心中翻滚不休，其中有听到父亲最后惨状时的心伤，有满腹委屈的疑惑与不解，也有极端屈辱下的悲愤。 “错不哪里？你错在今天就不该来警局。” 刘大鹏轻哼了一声，揪住白夜临的头发前后扯动不休，然后他就看到白夜临的眼泪已经夺眶而出，不由嘴角微翘，他想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刑侦工作做了这么多年，接触到各个年龄段的各式人群，刘大鹏很清楚白夜临年龄段的少年正是心灵敏感脆弱、自尊心最强的时候，而这种折磨人的手法对青少年最管用，不致于体表带伤，但足够羞辱，就是要将这种羞辱感催发到极致，催发到超过对方的心理承受极限就能让对方一下爆发，只是现在的火侯还不够，还得再加几把火。 于是，刘大鹏又开始用各种方式折磨和羞辱白夜临。 是的，他在bi，bi迫白夜临爆起还手，好给他一个疑犯袭警而他自卫还击的机会。 是的，他打算要痛下杀手，因为他已经别无选择。 若白大林一家的事情败露，他轻则被当成替死鬼，撤职查办，重则可能因为坏了大人物的事情而死于非命，背后的那支黑手根本不是他能抵抗的存在，而若是按着对方的吩咐行事，事成之后，将视频录像往对他有利的方向剪辑，又有对方的背景和资源作为支撑，顶多就是受点处分罢了，但从长远看，有了这个投名状，份量可是要比原先的跑脚工作重上许多，也等于有了登上这条大船的船票，从此乘风破浪，前途可期。 孰轻孰重，刘大鹏心中已有了衡量，况且，本市林家的那位二公子也同样是这件事情的受益者，大不了到时候拉他们下水就是，他不相信到时候市长敢不站在自己一边。 刘大鹏一边折磨着白夜临，一边计较着这么做的得失，越想他就越觉此事不是不可为，而是大有可为，只是所思所想均是朝着对自己有利的方向靠近，或许这也是一种人性吧！ “哭吧，哭吧，哭起来倒真有点白大林的模样，像个娘们儿！”想到快意之处，刘大鹏竟这样说道，然后哈哈大笑。 白夜临被他扇了一下后脑勺，重重磕在桌面上，一听此言，再也按捺不住心中怒火，腾地一下站起身来，一把就向刘大鹏推去。 他早已经觉查到有些不对劲，但出于对警察这个站在执法高度的职业有着天然的畏惧，本想着能忍就忍，要不然就算是受些了委屈，自己一个没了爹娘的苦孩子又能如何，还能如何呢？ 然而，有些事情是不能忍的，比如辱及先人，而且这个先人还是他满怀愧疚、刚刚逝去的父亲！ 有句话说得好，忍无可忍，无须再忍！ 既然无须再忍，那就只能动手了。 白夜临心中呐喊一声“去他丨妈的”，放下所有的顾忌和畏惧，又一脚向前踢去，嘴中大喝一声：“去你妈的！” 刘大鹏被突如其来的一推，弄得一个踉跄有些站立不稳，又被一脚踢中小腹，倒退一步就一屁股坐倒在地，但是他不惊反喜，知道自己不断的羞辱终于有了成效。 “你想干什么？” 刘大鹏装出一脸惊愕的模样，一手扶着桌面站起身来，另一支手顺势解开了枪套上的扣子，只等下次出手的机会。 “我干什么？你这哪里是在问案，只是一个劲的打我，还出言污辱家父，我还想问你想干什么呢？” 白夜临抹去脸上的泪水，心中暗自警惕，刘大鹏手伸向腰间的小动作他可是看在眼里。 “你这是袭警！” 嘴中这样说着，刘大鹏却不想白夜临就此停下来，脚上一个跨步向前，左手成拳就向白夜临胸膛击去，空出右手做好拔枪的准备。 白夜临虽在警惕，却哪里会想到对方的动机早已经超出钓鱼执法的范畴，而是在蓄意谋杀。 既然已经出手了，他自然没有再继续挨打的打算，右手向下格挡，左手也跟着向对方击出一拳。 说起来这还是他生平第一次与人动手，所有动作完全是凭武打电影里的记忆和自己的运动天赋，动作难免生涩僵硬，然而他的身体经过不明物质的改造早已经超越常人，反应神经极快，力道也极大。 刘大鹏右手还来不及拔枪，胸口就传来一阵巨痛，身体也不由自主的往后倒去，下意识的就往旁边抓去，想要抓住什么东西来止住后倒之势。 他这一抓别的东西没抓到，却抓到了隔视玻璃窗上的百叶帘，后倒之势倒是止住了，只是百叶帘却呼啦一声被他扯下来一大片。 014章 警声、枪声、声声慢 审讯室隔壁的房间内，萧玉手中拿着水杯来回踱步，眼睛时不时往隔视玻璃窗上望去，轻蹙着眉头满是不解。 当她倒了杯水，稍微休息一下后，回到这个观察室，想通过隔视窗和录音设备了解一下审讯室里的进展时，却发现所有设备竟都被关掉了，甚至连隔视窗的百叶帘都被放了下来。 她有些想不明白只是核实一个少年的身份而已，为什么刘大鹏要如此谨慎，本想过去敲门，但出于对刘大鹏的尊重，她最后还是没有这么做，毕竟在刑侦工作上，刘大鹏算是这个小分局里的权威，之所以会这样安排，可能其中有什么自己暂时着摸不透的深意在里面也不一定。 然而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刘大鹏却一直没有传她过去，自己也没有出来过，这就有些奇怪了，所以她把注意力都放在小心倾听隔壁的动静上，就连后来录像设备悄然打开她都没有察觉。 就当她有些动摇，正犹豫着是否过去看看里面的情况时，审讯室里隔视玻璃窗上的百叶帘就突然间掉落下来，然后里面两个拳脚丨交错的身影就映入她的眼帘，让她孔瞳猛地一缩。 被隔壁的情景吓了一跳，萧玉右手把水杯随意一放，左手就往墙上拍去。 一阵刺耳的警报声在清晨的警局突兀响起，没过多久外面就人声嘈杂，不少正在上班警务人员纷纷放下手上的工作，微一打听警玲声的方向后就往这边赶来。 警报声一起，正在和白夜临以拳换拳的刘大鹏脸色就变得越发难看起来。 他把成功激怒了白夜临，却严重低估了白夜临的武力，眼前这个少年看似动作生硬，没有章法，没有套路，但出拳的速度和力度却都远超普通的同龄人，甚至不亚于一般的拳手。 先前轻敌之下，被少年一拳打在胸膛上，痛得他两眼一黑，差点就此晕厥过去。 又见百叶帘被他错手撕裂，心中担心隔壁有人看到审讯室里面的情景，略一分心之下，又被白夜临在脸颊上结结实实打中了一拳，立马嘴角溢血，吐出两颗牙齿。 经过这两拳的教训之后，刘大鹏再不敢轻易尝试去拔枪了，因为他生怕自己一个格挡不及，就会被白夜临打得丧失行动能力，到那时候就算是枪拔出来了也无济于事。 白夜临是越打越勇，越打越是心中舒畅，压抑了一个晚上，又被莫名其妙折辱了半天，他早就需要一个聆听或者宣泄的对象，刘大鹏显然不是一个好的聆听对象，而且还成功激发了他宣泄的欲望，那么就只能成为他宣泄的对象了。 若只是如此，那么以白夜临的性子，也早就停下来了，要说他的出手没有一点心理负担，那是不可能的，毕竟从小就被灌输“警察是个伸张正义的职业”这种理念，一开始的怒气勃发，爆起还击，那只是一种受压迫后的反弹，只是想让对方停止虐打自己。 说到底，此时的白夜临还没意识到他虽不愿意招惹是非，却早已身处是非之中，他的意识还停留在“让对方知道自己不是好欺负的”这种平民思维，有了两拳出口恶气，其目的也就达到了，因为他也知道和警察这种职业的人动手，其结果肯定好不到哪里去，见好就收才是明智的选择。 只是交换几拳之后，白夜临就发现对方的右手一直有些迟钝，总是有一个向后伸的动作，而且每次对方作出这个动作的时候他就有种心惊肉跳的感觉。 当刘大鹏一个侧身动作无意中露出腰间那把黑黝黝的冰冷杀器时，白夜临终于明白对方的意途，心中不由泛起了一阵寒意。 这时候的他就已经停不下来了，因为他不能停下来，他知道只要自己一停下来，给对方拿到枪的机会，自己就可能受到极严重的伤害。 警报声响个不停，刘大鹏知道自己的时间已经不多，只有使出看家本领才能迫开白夜临如附骨之蛆一般的贴身进攻，赶在其他同事冲进来之前打出致命一枪。 顶膝，斜肘，侧劈，刘大鹏出拳如风，将一套极为刚猛武警格斗技打得气势十足。 这时候刘大鹏多年在刑侦一线与人搏斗的经验就体现了出来，饶是以白夜临远胜常人的速度都有些招架不住，只能边挡边退，因为对方的动作实在太连贯了，而且招招都出其不意。 就当刘大鹏以为快要奏效的时候，突然白夜临整个身体向后一弯，如一座拱桥架在地上，然后指尖发力，左脚离地迅速地向着刘大鹏腋下猛踢过去。 刘大鹏猝不及防，被踢得右臂一阵酸麻，只能唉呀一声退开两步。 他一点也没想到白夜临能做出如此高难度的动作，脸上的满是不解和不甘。 实际上就连白夜临自己也没想到他能做出这样的动作，他只是觉得做这个动作能化解对方狂风暴雨般的进攻节奏，所以就做了，然后就成功了，一切都是本能的行为。 不等刘大鹏再退，白夜临一跃而起，跨步向前，侧斜着身子，一拳就打了出去，如童子撞钟，虽略显稚气，却方正无暇。 刘大鹏顾不得再捂右臂，赶忙双手交叉抱于胸前，然而白夜临这一拳势大力沉，一击之下竟将刘大鹏震得飞起。 咔嚓一声，审讯桌瞬间被刘大鹏撞塌。未等刘大鹏落地，白夜临腰间发力，一个鞭腿扫出，又将他踢了出去。 后背重重撞到墙上，刘大鹏吐了一口血，却狞笑一声，右手又要去拔枪。 白夜临瞳孔一缩，一个侧空翻险之又险地贴了上去，抓住刘大鹏的衣领就想来个背摔，然而他眼角余光看见刘大鹏右手已经拔出了枪，心惊之下感觉手里提着不是一个人而是一颗炸弹，也不知哪来的力气，干脆改摔为扔，单手就把刘大鹏整个人扔了出去。 萧玉早已经看得目瞪口呆，虽然她是通过公务员考试进的警局，但也是正儿八经的警校毕业生，受过两年半的格斗特训，这点眼力劲还是有的，看得出来白夜临打得全无章法可言，却奇迹般屡屡奏效。 不说刘大鹏乃是有着多年战斗经验的刑警队队长，单是这副身板最起码也得有一百六七十斤，结果全力进攻之下就那样被少年诡异的一招破解，全力防守下更是直接被一拳震飞，她实在想不出这个自称白夜临的少年是怎么做到的。 萧玉心中感慨，因惊讶而张开的嘴巴还没来得及闭上，就看见一个庞大的身影朝隔视玻璃窗的方向极速飞来，吓得她赶忙转过身贴墙而立。 当她转过身时才发现观察室内已经站了许多人，显然都是被警报声吸引过来的警局同事，只是这些人也和她一样，都被审讯室里面的搏斗情景给惊呆，一时都忘了过去支援。 萧玉还来不及看清这些同事的脸，就听见嘭的一声巨响，然后隔视玻璃四处飞溅，同时还有一个身穿警服的身影倒射而出。 刘大鹏被摔得七荤八素，脸上满是血迹，还没等他挣扎爬起，就看见观察室里站满了人，想到自己这副狼狈样子尽数落到这些同事眼里，而对手却只是一个十五岁的少年，想到众目睽睽之下原本的谋划再不可能完美实施，自己终将承受大人物的怒火。 羞怒交加的刘大鹏咆哮一声站起身来，就朝窗户对面正看着众人有些愣怔的白夜临扣动了扳机。 清晨的警局响起了枪声！ 015章 黑手的影子 …… “你为什么要袭击刘警官？你可知道袭警是什么罪名？” “袭警？不，我想你误会了，我只是打了场架而已，至于为什么打架？一直被打，那自然是要还手的。” “在警局里和警察打架？你是不是黑帮电影看多了？” “我不打他，他一有机会就会拔枪射我，难道我就只能站着任他射杀？” …… 以上是萧玉和白夜临的另一场对话，只不过这次白夜临是在铁栏子里面，手上还带着手铐。 当时刘大鹏的一枪确实打出去了，然而警察开枪是有条件限制的，嫌疑人手中没有武器，中间隔着一扇窗，也不可能继续对刘大鹏的生命安全构成威胁，所以在刘大鹏即将扣动扳机的一刹那，萧玉果断的从侧面冲上去，顶起了他持枪的手臂，让枪口朝上偏移，最终子弹落在了天花板上。 审讯室里的白夜临则在十几把黑洞洞的枪口威慑下，只能乖乖地举起双手，面墙而立，而鉴于他先前所表现出来的勇武强悍，萧玉也果断地给他上了手铐，其他热血的干警这才一拥而上，将其拿下。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包扎完伤口的刘大鹏竟然主动承认是自己在审讯过程中审讯手法不当，造成白夜临情绪失控，又误会自己有动用枪支的意图，出于自我保护的意识才会有后面的过激行为，而他本人冷静下来后，觉得是自己有错在先，并不准备追究白夜临伤人的责任。 对于他最后怒而开枪的行为，刘大鹏也作出了检讨，表示愿意配合调查并接受处分。 总之，刘大鹏几乎将所有的责任都揽到了他自己身上，并极力为白夜临洗脱袭警的嫌疑。 然而在白夜临真实身份的问题上，刘大鹏却坚持白夜临并不是“九龙吸水”事件中失踪的那个学生，也即不是白大林的儿子，他认为警局中的白夜临只是一个有精神臆想症的流浪少年。 萧玉对刘大鹏的这番阐述持半信半疑的态度，信的是从她亲自与白夜临的接触中，她能够感觉到白夜临并不是那种有暴力倾向的问题少年，确实应该是在审讯过程中受到极不公正的待遇，才会与刘大鹏大打出手；疑的是为何刘大鹏要在审讯过程中采用非正常手段，事后又来了个态度大转弯，而白夜临身份下的结论也十分草率。 仔细思量起来，这一切都极为反常，她对刘大鹏已经产生了怀疑。 所以，萧玉带着所有的疑问再次提审了白夜临，希望能从中得到一些信息。 “好了，关于你和刘队长发生肢体摩擦的事情就到这里。不过你可以放心，鉴于你的年龄和刘队长有错在先这个事实，局里经过研究，决定不就此事对你进行起诉，但是你损坏的公物还是要赔偿的。” “赔偿！那块玻璃贵不贵？唉……算了，你继续说吧。” 白夜临听完之后先是心中一宽，紧接着就开始后悔当时为什么不将刘大鹏往墙上扔而是往玻璃上扔，现在只能自认倒霉了。 居然有人在警局里把警察揍成猪头，然后一点事没有，却还在担心赔偿的东西贵不贵这种问题，萧玉都觉得有些无语了。 想想刘大鹏满身红花油的味道，脸上现在还青紫一片，且有向着越来越肿的趋势，甚至嘴角还缝了几针，不用问也知道伤得不轻。 再看看眼前这个少年，萧玉还依稀记得当时白夜临也挨了几拳，被带出审讯室的时候，脸上也有一些青红之色，现在却唇红齿白，依旧是小鲜肉一枚，身上甚至连一点淤青都看不到了。 想到这些，萧玉不由有些同情起刘大鹏来，不过她更加好奇的是眼前少年的这副皮肉到底是怎么长的，世上怎么可能有人恢复力这么好！ “你想干什么？” 白夜临见对方突然盯着自己的脸颊，玉手一夹一夹，活像把母螃蟹的钳子，很有要上来捏一把的意思，他不由打了个哆嗦，心想这警局的人，怎么都或多或少有些不正常，却不想想他自己一个未受过训练的毛头小子能打败一个老刑警才是真正不正常的事情。 萧玉也知道自己有些走神，轻咳一声说道：“下面我们再来谈谈你的身份问题，你自己还有什么可以证明你身份的东西没有？可以是人，物品，又或者什么特征。” 白夜临眉头轻皱问道：“之前那个和我打架的警察不是已经承认我的身份了吗？他可是亲口说过白大林就是我爹的！” “他亲口说过？可是在我来见你之前，他刚才还跟我否认过你的这个身份。”萧玉有些疑惑地说道。 白夜临想起审讯室里刘大鹏对他的折辱，突然不想再和这个人有什么交集，想了想说道：“我可以做DNA鉴定，或者找镇上那个今年刚考上金峰中学的女生李小涵，她和我是一个班的，应该能证明我的身份。” 萧玉点了点头，说道：“那就做DNA鉴定吧，只不过之前已经结案了，要重新对白大林的遗体进行取样，就必须重启案件，而没有直接证据证明先前的案子是错判，想要重启案件，在程序上是比较复杂的，可能会耽误不少时间，我一直没跟你提这种方式就是因为这个原因。” “没关系，我等得起！” 就这样，经过和白夜临的一番沟通，萧玉决定尽自己的能量帮白夜临重启这个案件，因为她隐隐觉得这件事情里面似乎并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这么做不光是为了白夜临，更是为了停尸房里那三具冰冷的尸体。 “你就先在这里面关着吧，二十四小时后再放你出来，就当是对你打架的处罚。” 萧玉说了一句，临走时突然想起了什么，又递给白夜临一个袋子，说道：“这是我找一名男同事借来的，你先穿上。” 白夜临打开袋子一看，原来里面是一双略旧的球鞋，不过有双鞋子穿已经很不错了，他并不在意鞋子的新旧。 “谢谢你的鞋子，也谢谢你帮我避了审讯室里那一枪！” “鞋子的事情你该谢我，不过审讯室里的事情却是我应该做的。” …… 然而，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萧玉刚刚离开临时关押房不久，就听警局停车场警笛声嗡鸣，一辆辆警车急驰而出，似乎又有什么大事发生。 她赶忙拦下一名正往外赶的干警，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哦，火葬场发生炉体爆炸，消防队请求支援！” 听到这个消息，萧玉也哦了一声，放开了那名干警，只当是一起偶然的突发事件，然而走了几步后，她似乎又想起了什么，猛然朝办公室奔去。 在办公室里，萧玉又打了个电话，然后就坐在那里，眼睛微眯，面沉似水。 原来，在电话中她得到了一个消息，上午停尸房突然发生线路故障，尸体冷藏柜断电，里面的尸体都被紧急送往了火葬场禁化了。 难道这一切都是巧合吗？萧玉是不信的。 她隐隐感觉到有一支黑手伸向了白夜临，而且这只黑手还是能量巨大的。 如果这个案子有警察在参与布局，那么出现两个白夜临的事情就好解释了。 只是现在能够最直接最有力证明白夜临身份的线索就全断了，自己又该如何去跟满心期待领回父母遗体的少年解释呢？ 白大林夫妇到底是不是自杀的？ 幕后黑手这样大费周章的动机到底是什么？ 萧玉心中缭绕着越来越多的疑问！ （ps：增加了一点点收藏，心喜之余，有个事情想说下，这本书在发第三章，也就是差不多万字的时候就已经收到责编的签约站短了，后来加合同编辑企鹅时，搜搜出来一看，上面的签名直接就是“再催自杀”，一向敬爱生命也就是怕死的我，怕自己死也怕别人死的我干脆不说话了，继续默默等待。说这么多，其实就是想说这本书已经迈出了一小步，状态迟些改也没关系，请您千万要对我有信心哈！我继续努力，您继续支持！） 016章 他不是 到了下午时分，那些前去火葬场支援的干警就回到了警局。 不出萧玉所料，从这些归队的同事那里她了解到，上午那些从停尸房送到火葬场的尸体都在爆炸中尸骨无存，因此对白夜临进行基因鉴定的计划也就无从谈起了。 清晨白夜临刚进入警局，不到中午就发生这样的事情，明显是警局内部出现了问题，而刘大鹏就是最大的嫌疑，因为他是除了萧玉自己之外，第一个知道白夜临事情的人，而且上午的表现极为反常。 萧玉并没有将这件事情告诉白夜临，她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但是萧玉并没有就此放弃，而是传唤了一个也许能证明白夜临身份的证人李小涵。 如果拘押室里的少年真的是白夜临的话，李小涵毕竟是最近这段时间里刚和其有过接触的人，由李小涵来证明白夜临的身份要比山村里的村民更加有说服力，也更加方便。 但是，李小涵毕竟是白夜临自己举荐的人，为了保险起见，萧玉在电话中还请对方再找几名班上的同学一起过来。 “咦，萧姐姐，怎么是你啊？” 就在萧玉正研究案情各种细节之时，一个爽朗而青涩的笑声传来，从警局大门处走进作学生打扮两女一男。 女的正是李小涵和闺蜜刘佳灵，男的却是正春风得意的林山。 “林山？怎么是你？哦，是了，你和白夜临也是同班同学。” 长辈同在一市为官，萧玉与林山倒是认识的，只是见到对方会与李小涵一同前来，还是让萧玉有些意外。 虽然来之前就已经知道了此次来警局的目的，早已有了心理准备，但再次听到白夜临这个名字，还是让林山的脸色有了些许的变化，连笑容也有些僵硬。 他点了点头说道：“是同班同学，不是很熟，但认下人还是没有问题的。” “那就好。”萧玉随意应了一句，又看向两个女生，问道：“你们谁是李小涵？” 其实她早已经认出了李小涵，因为想不认识都难，这个女生和林山可是清桥小镇近段时间的风云人物，报纸海报上面的照片她已经被迫看过无数次了，之所以会有如此一问，那全是职业习惯。 “是我。” 李小涵微微往前迈出了一小步，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只是一味的恬静。 “你和白夜临很熟吗？” 萧玉见着这个干净得有些不像话的女生，也不由在心中暗赞了一声，微点了下头算是打过了招呼，看似无意地问了一句。 李小涵的眼神突然变得有几分迷离，沉默了半响才微微摇了摇头，说道：“也不是很熟。” 闻听此言，萧玉面露疑惑之色，林山则嘴角微翘，而一旁的刘佳灵却是神色复杂。 “那为什么那个自称是白夜临的少年指名说你能确认他的身份？”萧玉有些不解的说道。 听到这个问题，李小涵秀眉微蹙，又有些沉默，一旁的林山打了哈哈，说道：“像小涵这样的女生，暗地里不知道有多少男生妄图追逐，也许现在你们局里面那小子弄出这么大的动静就是为了见小涵一面，这种事情我见多了，并不稀奇。” 萧玉哦了一声，显然是并不认同这种推断，但也没有再继续追问下去，而是转头看向刘佳灵，问道：“这位同学叫什么名字？” “我叫刘佳灵。”刘佳灵脆生生答道，末了又问了一句：“我们能去见那个人了吗？” “嗯，麻烦你们了，跟我来吧！” 萧玉冲三人笑了笑，然后就带着他们来到了另一间没被破坏过的审讯室，看样子是想让他们和白夜临面对面的交流。 “萧玉，你这又是唱的那一出？” 就在萧玉准备接着去带白夜临过来时，刘大鹏走了进来，只是他此时鼻子上贴着一块膏药，缝针的半边脸像嘴里面含着一鸡蛋似的高高肿起，样子着实有些特别，说话也不利索。 见突然走进来这么一个人，林山忍不住笑出声来，李小涵依旧面不表情，而刘佳灵却有几分害怕，还有几分类似于兴灾乐祸的奇怪表情。 萧玉也不给其他人分别作介绍，直截了当地说道：“我找了三个白夜临的同学，想再确认一下那少年的身份。” “我上午不是说过了吗，那人绝对不是白夜临。”刘大鹏皱着眉头，有些口齿不清地说道：“而且这些事情好像都不是你份内的工作。” 言下之意就是说，你管得也未免太多了。 萧玉心中已经对刘大鹏起疑，说话也就没有以前那么客气：“刘队长，我是以刑警的身份进来的，目前的档案上也还写着我的职位是刑警，做文档只不过是服从局里的临时安排，况且这个案子我已经向局长请示过了，他同意我参与进来。本案尚有点疑点，我这么做在我职责范围之内。” 萧玉的回答无懈可击，刘大鹏也不好反驳，沉吟了半响，又指了指林山和李小涵说道：“这位是林市长的公子，这位李清潮的千金，那小子早上就有情绪不稳的表现，你不觉得就这样让他们直接接触欠妥吗？” 至于刘佳灵则直接被刘大鹏无视了，连提都没提。 这个理由萧玉也同样没办法反驳，她虽然对公子千金之类称呼有些反感，但是社会现实就是这样，有些人无需要求，就会有许多特殊照顾，比如她自己就是这样，于是问道：“那你觉得怎样安排妥当？” 刘大鹏说道：“我觉得让他们三人在观察室隔着隔视窗认认人就行了，没必要见面。” 萧玉目光一闪，但还是点了点头，又将李小涵三人带到隔壁的观察室，心中则对刘大鹏能够轻易点出林山和李小涵的背景有些讶异，似乎早知道来的人会有这两个人一般。 再次进入一间审讯室，白夜临表现得有些抗拒。 虽然萧玉一再表示刘大鹏不会再来审讯他，却也说没有带他过来这里的目的，但白夜临他看着手上还没有解开的手铐，还是难免生出几分紧张。 他并不知道隔壁来了三个他熟悉的人，其中还有一个是他此时最想见到的人，因为此时的他太需要有一个人来抚慰他心灵的脆弱之处，那怕是只听他倾诉。然而，隔视玻璃是单向的，她能看见他，他却不能看见她。 白夜临正坐立不安，隔壁李小涵三人也同样紧张，特别是林山。 在白夜临还没有进入审讯室前，林山就一直在观察室里来回走动，一会看看李小涵，一会望望隔壁，脸色也没有了之前的从容。 而李小涵和刘佳灵两个人的表现却有些相像，都是一只手捂在胸前，另一只手则手互相牵着，捏着，也不知道谁捏着谁。 当白夜临走进审讯室时，林山一下子扑了上去，一双眼睛几乎都贴到了玻璃上。 萧玉着重观察了一下李小涵的表情，发现她一开始表现得很是疑惑和不解，眼睛紧盯着白夜临的一举一动，然后眼神就开始逐渐变得茫然和空洞，最后变成了木然。 另一个女生刘佳灵则由一开始期待，到疑惑，最后直接在脸上写满了失望。 “哈哈，哈哈哈……我就说嘛，怎么可能还活着呢！怎么可能是他呢！” 静寂的观察室里，突然响起林山极为怪异的大笑，他指着审讯室里面的白夜临大叫着，像一个得了绝症的病人突然发现原来是自己拿错了检察报告一样心喜若狂。 “怎么样？你们认出这个人了吗？”萧玉对这三个人的表情感到十分的不解，既然已经被林山打破了气氛，她索性直接问了出来。 “这个人绝对不是白夜临！白夜临长得黑不溜秋的，而且肌肉比整个人壮实多了。”林山率先开口给出了自己的答案，整个人显得意气风发，颇有种是在指点江山的味道。 “这个人比白夜临帅多了，却没有白夜临好看。”刘佳灵的答案有些特别，好在大致能听出她的答案也是否定的。 李小涵一直是木然的表情，最后只看到她轻微地摇了摇头。 刘大鹏裂了一下嘴说道：“行了，这事情就到这里吧，既然他不是白夜临，那就早点放他出去，或送到收容所，社会上那么多流浪汉，我们警局哪里管得过来！” 萧玉叹了口气，一时心中也有些乱，望着隔壁的白夜临摇了摇头，不知道接下来的事情该怎么进行。 就在林山三人走到观察室门外，正准备离开时，李小涵却突然停了下来。 “我想要当面问他几个问题。” “李小姐您是千金之躯，哪里能可以和这种来历不明的人接触，万一对方突然暴起伤人怎么办？不行，这绝对不行。”刘大鹏马上否决道。 “我坚持。”李小涵脸上看不出表情，但语气却异常坚决。 “我看也没什么不行的，找两个力气大一点的同事站在那少年左右，如果他有什么异动及时制住他就是了，你别忘了他手上还带着手铐呢！”萧玉眼睛一亮，马上给出了一个让刘大鹏没办法找理由反驳的方案。 …… （最近社区两个网络承包商在互掐，一个接线另一个就剪线，我已经断网十几天了，都是用手机码字上传的，这速度，写了后句就忘了前句，有什么错别字或意犹未尽之处，回头再来抓虫子，见谅！求收藏！求收藏！） 017章 如烟如雨如雾 白夜临不知道自己已经再一次失去了证明自己身份的依仗，独自一个人在审讯室里枯坐了半天，神色依旧有些惴惴，心中不停地思量着萧玉把他带到这里的目的。 审讯室的房门突然打开，走进来两个身材魁梧的干警，这两个人直接走到白夜临身后就负手而立，不动了。 白夜临见到这副阵仗，不由双眼微眯，全身的饥肉都紧绷了起来，然而还未等他询问些什么，就看着门口站着一个俏丽的身影，熟悉的样子，熟悉的人，让他如在梦中。 “小涵？你怎么来了？”白夜临一下子就站了起来，欣喜地问道。 身后的两名干警见状，一人抬起一只手，又重新将他按回到座位上。 不过，此时的白夜临并不在意，眼珠子始终跟着在萧玉陪同下缓缓走进审讯室的李小涵在移动。 他发现李小涵似乎和以前有些不同，至于有何不同却又说不上来。 李小涵见到白夜临之后，只是在听到白夜临声音的那一瞬间，身体轻颤了一下，然后就神色淡淡，和白夜临那喜形于色的表情截然不同。 她走到正对白夜临的座位上，并没有马上坐下，而是看着那张椅子眉头微皱，稍一犹豫之后从口袋中取出一条白色的丝巾，然后极为仔细地铺到上面，这才坐了上去。 “我和白夜临一起看过的课外读物是哪一本书？” 没有打招呼，没有多余的话语，没有任何的酝酿和铺垫，李小涵就这样直接到有些残酷地开始了谈话，语气平淡到让人感觉漠然地问出了第一个问题。 白夜临一听这句，不由一愣，他终于明白李小涵和以前有什么不同了，她没有了以前每次见到他时的那种微笑。 “小涵，是我，我是夜临啊！你仔细地看看我！”白夜临拼命地告诉自己，那只是李小涵没有认出他来的缘故，急忙又冲着对方说道。 然而，李小涵没有任何反应，眼睛看似看着他，但眼神却是空洞的，就好像白夜临的身体是透明的一般，她的视线似乎直接穿了过去，落在了不知何处的远方。 白夜临一直保持着身体前倾的姿势，望着李小涵，满脸都是期待的神色，然而过了许久，李小涵始终没有任何反应。 看到对方那好像连看都没看自己一眼的眼神，和那种只是漠然地坐在那里等待答案的态度，白夜临脸上的失望之色越来越浓，最后只能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重新靠回到椅子上。 他想了想后，略带一点失落的语气说道：“你说我太笨，总是不解人意，所以让我看镜月先生的《当你路过我的那片烟雨》，你说镜月先生的笔尖总是能触碰到你心灵的柔软之处。” 李小涵好像并不意外白夜临的回答，神色也没有波动，语气依旧平淡地问出了第二个问题：“书中镜月先生的初恋是什么样子的？” 白夜临沉吟了一下，说道：“那本书第二卷《唯一不变的只有记忆》，里面最后一句话是‘爱我的，让我追悔莫及，我爱的，让我避之不及’，这是你以前就说过的，你还说你讨厌这样的结局。” 似乎是这句话让李小涵有所触动，她的眼神终于不再那么空洞，渐渐地聚焦到白夜临那张陌生又熟悉的脸上，表情也不再木然，只是嘴角泛起的却是苦涩的笑意。 “你知道今年生日，夜临送我什么花吗？” 看到李小涵脸上的那抹让人不安的笑意，听她没有问“你送我什么花”，而是问“夜临送我什么花”，白夜临心中就有一种莫名的烦躁，好在唯一不变的是回忆，这个问题本身带出的那许多美好的回忆，也让他的心间有了一丝暖意。 …… 那是一个星期天的清晨，女生在电话里告诉男生今天是她的生日，并刁蛮的要求男生必须在十分钟内准备好礼物送到她家里。 别说十分钟内准备好礼物了，光是去女生家里这一条就让男生犯难。 这时候刚好天空下起了磅礴大雨，男生灵机一动，便问道：“我送你花行不行？” 没有女孩子不喜欢花的，女生当然愿意了。 男生就让女生打开窗户。 女生依言打开了窗户，问道：“送我什么花？” 那时候男生的回答和此时白夜临的回答一样，都是两个字：“雨花！” 女生看着一直绵延到公路尽头，如精灵舞蹈般不断绽放又消逝的雨花，瞬间就将所有美好与快乐都填满了心扉。 其实她什么都不缺，她缺的只是一份心意。 …… “你知道镜月先生是怎么描述雨花的吗？” 李小涵哀怨地望着白夜临，眼睛微微泛红，然而有些问题是不需要别人回答的，所以她直接给出了答案：“镜月先生说的话都是魔咒，他说‘那千万种刹那间绽放的冰清玉洁，留下的都只是一地不堪的泥泞。’” 说完这句话后，她站了起来，歇斯底里地冲白夜临吼道：“你不是白夜临，白夜临死了，都死了！” 然后，她就头也不回地往外走去。 白夜临脑中嗡的一下有些眩晕，李小涵说最后一句话时，嘴唇的起伏，牙齿的闭合，每一个极细微的动作都像放慢了无数倍似的，在他的脑海中放映。 “小涵……” 就在那抹倩影消失在门外转角的瞬间，白夜临终于回过神来，带倒了椅子，撞倒了桌子，他整个人就这样不管不顾地冲了出去。 身后两名干警先是被李小涵突如其来的一吼吓了一跳，他们实在没想到一个始终冷漠恬静的女生会突然来这么一下，也是半天没回过神来。 紧接着，白夜临毫无预兆地尾随也让他们有些措手不及。 好在有桌子挡了一下，所以才让他们在白夜临即将冲出审讯室的瞬间，堪堪将其扑倒在地。 “小涵，小涵……” 白夜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追，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叫，他现在脑中一片空白，什么都没想，就只是这么做了。 被扑倒在地，白夜临并没有就此停下来，依旧喊着，一路爬着，向着门处前进。 两个干警根本拉不住白夜临，一直被他带着往外拖行。 萧玉见场面完全失控，一咬牙整个人也横压了上去，这才勉强止住了白夜临前行之势。 半节身子在门内，半节身子在门外，白夜临看见走廊的尽头，李小涵紧紧抓着林山的胳膊，消失在转角。 “为什么？” 泪水模糊了他的眼睛，如雾…… （咳咳，上文那书也是杜撰的，引用处细思略有些猥琐，找不到合适的伟大存在，所以就用上了自己的笔名，还恬不知耻地加上“先生”两字，见笑了，请叫我镜月，或者小月就行。至于李小涵为什么会这样，前文已经有许多伏笔了，这个坑先挖好，放着，女主还没出现呢，请您别掉进去了，不然我得哭死，总之小涵是个可怜之人。） 018章 黑梦之混乱起源 白夜临不知道自己身处哪里，周遭的黑暗无边无际，然而每当他凝望向黑暗时却总能看到一些光怪陆离的景象。 有荒野里恐龙捕食小兽的血腥杀戳；有夜空下狮虎迎望星空，发出低沉的咆哮；有法老站在金字塔顶，向臣民们高高举起权杖；有炮灰轰鸣中，士兵的呐喊与哀嚎…… 混乱的景象不断地冲击着白夜临的脑海，如流逝的光阴，让他产生了一种时空错乱的感觉，想要张口大叫却发现自己发不出任何的声音，想要伸手去抓又发现眼前一片虚无。 这种想要挣脱却又彷徨其中，怎么也找不到出口的感觉，让白夜临感觉如面对黑洞时的无力。 正当他惊慌失措之时，这些图面却突兀一闪，全部都消失不见了，四周依旧是深邃无边的黑暗和死寂。 紧接着，各种奇怪的声音就开始在他的意识中响起，一会如兽吼禽啼，一会如电波磁击，有的高昂嗡鸣，有的嘤嘤低语，声音纷乱复杂，但不知道为什么，白夜临却依稀能听得懂这些声音在说什么，它们都在表达着同一个意思，重复着同一句话语。 “你在哪里……你在哪里？” 如亘古的呼唤，如断续的呓语，白夜临能感觉其中的渴求与急迫，所以他情不自禁地想要回答，但是看着无边的黑暗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能东张西望，因为他自己都搞不清楚自己身处何地，也疑惑这些声音发自何处。 然而还没他等搞清楚这些问题，黑暗中的画面又开始浮现，只是这些画面里的场景却变得十分诡异且恐怖…… 正在床边玩耍的小女孩被一只突然从床底伸出的灰白的手臂拖了进去，然后一条血水就从床底缓缓流出，直至染红掉落在地上布娃娃；正在户外晾晒衣服的年轻母亲，突然被一道掠过的黑影扑进了房子旁边的树丛，才来得及发出一声尖叫就悄无声息……飘荡的幽魂，凶厉的恶鬼，不知名的凶兽等等各种画面交叉闪现……烈火焚城，瘟疫横行等场景不停演绎，其中还夹杂着无数人类无助的求救声和绝望的哭泣声。 白夜临的心跳不断加快，到了最后，无限的恐怖终于让他闭上眼睛不敢直视这些画面，然而当他闭上眼睛时，脑中就传来一阵眩晕感，刹那间脑海中又出现星辰崩碎、宇宙幻灭的情景，紧接着黑暗空间寸寸崩塌，白夜临就仿佛永坠进了无尽的深渊。 …… …… “喂，醒醒，醒醒！” 两个年轻的干警站在临时看押室里，看着躺在床上一会辗转翻腾一会颤抖不停的白夜临，脸上惊疑不定。 “你说他会不会生病了？” “不可能，昨天还生龙活虎的，我们两个人加上萧玉都差点压他不住，这样的人哪有那么容易生病！我看十有八九是作恶梦了。” 这名干警一边说着，一边就伸手想要去推醒床上的白夜临。 就在这时，床上的白夜临突然猛地一下坐了起来，眼神中满是惊惧之色，口中还不停地喘着粗气。 两名干警急忙后退了两步，稍微打量了一下白夜临，见他没有要动手的意思，这才暗自松了一口气。 说实话，昨天白夜临单对刘大鹏的战绩可着实让他们有些忌惮。 他们俩算是局里搏击项目上的能手，在平常的训练中，两人联手都在刘大鹏的手下讨不到好处，而少年能把刘大鹏揍成猪头，那么同样也能把他们揍成猪头。 如果叫醒对方的举动，让对方半睡半醒间误以为是袭击，到时候被对方打了也是白打，那可是有前车之鉴的。 不明内情的他们私底下可没少猜测过这少年的背景，刘大鹏被打后突然放弃追究对方袭警的行为，着实让他们在暗地里嘀咕不己，早存着对这位小爷能不招惹就不招惹的心里。 两名干警见白夜临只是一个劲的擦汗，颇有一种做了恶梦还惊魂未定的模样，互相对望一眼，倒也没有立刻说话。 白夜临对自己刚才所做的怪梦犹有一点心悸，稍微平复了一下心情后，见房中站着两名干警，一时也无暇多想，便点了点头问道：“两位，有什么事情吗？” 其中一名干警露出一个有些生硬的笑容说道：“你已经在这里呆满了二十四小时，算是对你昨天……昨天打架的一次处罚，现在你可以出去了。” 闻听此言，白夜临一时也有些惘然，过去的一天对他来说实在有些漫长，期间发生了这么多事情，可最终依旧没有证明自己的身份，也没能顺利地领回双亲的遗体，难道就此这件事情就只能到这里了吗？ 带着茫然的心情，白夜临走出了警局，虽然事情没有解决，但是他也知道一味呆在警局里也不是办法。 “怎么样？被拘留的滋味不好受吧？这次算你走运，以后可不要太冲动。” 白夜临刚一走出警局大门，身侧就传来萧玉略带一点教训意味的声音，看样子是早已经等侯在了这里。 “还好吧！以后我会注意的。”白夜临倒是不反感她的这种口气，因为他能感觉到其中的善意，而且萧玉还是他进一步解决问题的依靠。 萧玉看着白夜临，有些欲言又止，对于白大林夫妇遗体的事情她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虽然到目前不止，所有直接的人证和物证都说明眼前的少年不是白夜临，但是她的第六感却告诉她这个少年确实就是白夜临，特别是当所有否定这件事情的人证和证据都透着蹊跷的时候，这种感觉就更加强烈了。 昨日白夜临和李小涵的对话，她一直在旁边听着，其中两位当事人的表现，与其说是指认，不如说是两个小情人或者说曾经的情人在弄别扭，只要是有心人都能感察到其中猫腻。 “我想我现在剩下的唯一的办法就是做DNA鉴定了，具体要怎么做还请您教我。”白夜临恳切的说道。 “这个……不用这么客气……”萧玉略有些尴尬，犹豫了半响，一咬牙又说道：“这样吧，你留下几根头发，程序一走完我就给你安排鉴定，你每隔一段时间就到警局找下我，问问情况，或者给我打电话也行。” 说完，她从门袋里抽出了一张名片递给了白夜临。 白夜临接过名片，小心收好，又问道：“有剪刀或者小刀吗？” 萧玉愣了一下，随即会意，一边拿出挂在钥匙扣里平常用来削苹果的小刀，一边说道：“不用那么多的，几根就行。” 白夜临接过小刀，刷地一下，切出了一大把。 019章 金陵燕家 萧玉望着少年远去的那萧瑟而孤独的背影，再看看手上那一把头发，突然觉得手心中传来的重量异常的沉重。 刚才少年挥刀时的绝然，让她觉得即使她说需要一根手指，对方也会毫不犹豫切下来交给她。 然而，毕竟是因为一时的心软，她才隐瞒了已经无法进行基因鉴定这个事实，收下了这一把头发，就收下了一份责任，也就等于揽下了一大堆的事情。 以后她要面对的不光是如何向对方解释自己为什么撒谎这件事情，还要面对参与这事情的所有违法人员，包括整件事情背后，可能存在的，令她都感觉十分棘手的那只黑手。 萧玉此时的心情是复杂的，也是坚定的。 给一个一无所无的少年一点希望，总比让对方绝望要强上一些，但对当事人隐瞒案情的发展，又与她的职业操守不符，她也不知道自己撒这个谎是对是错，但有一件事情萧玉知道自己没有做错，那就是她到现也没有放弃这个少年，没有放弃追查这件案子。 因为至始至终她都没有忘记一件事情，那就是她是一名警察。 萧玉回到办公室后，拿出了一个专用的证物袋，从白夜临的那一把头发里小心翼翼挑出了三根放了进去，略想了一想，又拿出了另一个袋子将剩下的头发收好，这才开始重新思考这个案子可能存在的新的突破口。 只是萧玉却不知道，那三根被她装进证物袋的、看似不起眼的头发，却在不久将来，引发了一场连她家老头子都难以招架的巨大风波。 …… 金陵是华国除京都之外，有数的几个经济文化重城之一。 市中心一座高达八十八层的标志性建筑，便是世界五百强企业金燕集团的总部所在――金燕大厦。 此时的金燕大厦最顶层，有个头发花白却面色红润的老人正站在一个白玉水池旁，垂手而立，显得极为恭敬。 若金燕集团的员工看到这一幕肯定会感到非常诧异，因为这个老人正是金燕集团现如今的掌舵人燕鸣春。 作为一家国际著名药业集团的掌控者就算是见到国家高层领导人，燕鸣春通常也只是保持一种不卑不亢的谦和态度，能令燕鸣春以这样低的姿态对待的又该是何等样的事情，何等样的人物！ 宽敞的房间一角，几名身穿白大褂、配戴口罩的工作人员正有条不紊地操作着各种医疗设备。 从他们额头上微微渗出的汗珠，可以看出，这些工作人员虽然对各种数据和操作都娴熟无比，却依旧有些紧张。 随着各种按钮被不停点动，白玉池中的蓝色液体开始翻滚，并有如云雾般的气体从蓝色液体从飘荡而出，紧接着一声苍老的呻吟声在白玉池中响，让房中所有人的神色都为之一凛。 没过多久，一个头上光洁无发、皮肤苍白枯槁的老人就从白玉池中沿着阶梯缓缓走了出来。 几个早以已经静候在一旁的年轻女护士，赶忙拿着毛巾走了上去，开始帮老人擦拭身体。 老人佝偻着身子，虽然身上一丝不挂，却张开双臂，面无表情的任由这些女护士在自己身上的每一寸地方轻抚擦拭，非常的坦然，而这些女护脸上也没有任何异样的表情，反而是每个动作都极为轻柔仔细，显得训练有素。 大慨过了五分钟之后，女护士们终于擦拭完毕，尽都躬身徐徐退了下去，然后又有两名身穿紧身旗袍的美貌女子走了上来帮老人穿上一件绣锦袍褂，这才搀扶着老人从白玉池高台上走了下来。 整个过程，房间里都静寂无声，没人敢发一语，也没人敢往高台上看上一眼。 一直等到老人走下高台，燕鸣春才迎上去弯腰轻呼了一声：“老祖宗！” 他的声音颤抖，样子恭顺无比，竟有几分像小孩子见到久违的长辈时的激动。 老人轻嗯了一声，但看了一眼燕鸣春鬓角的白发却轻咳一声，缓缓说道：“以后你不要这么叫我了。” 他的声音一字一顿，而且嘶哑干涩，像是长久未开口说话的样子，有些生硬不惯。 见燕鸣春有些愣神，似乎没着磨明白自己的意思，老人又补充了一句：“以后家族里但凡上了六十岁的人都统一叫我燕老。” 作为一个阅历极为丰富的企业家，燕鸣春一听此话，当即就明白了老人的意思，或者说着磨出了对方的心理，不由苦笑一声，点了点头，应了声是，然后才跟在老人身后，往隔壁房间走去。 老人在一张华丽柔软的沙发上坐下，喝了几口早已准备好的参茶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才问道：“我这次沉睡了多长时间？” 燕鸣春赶忙说道：“十年了，燕老。” “十年……”老人略有些感慨，稍微挪动了一下身体，找了个比较舒服姿势半躺上去，沉吟半晌又问道：“这段时间有什么大事发生没有？” 燕鸣春早已有了腹稿，上前两步说道：“集团的业务一直都在稳步增长，这十年间除了合并几家新型生物技术公司，一切都按您沉睡前的指示在发展，也开发出了许多新的遗传项目，具体的技术内容我回头再让下边的人给您送来。” 老人点了点头，脸上波澜不惊，又问道：“国内局势怎么样？” 燕鸣春想了想说道：“近几年各大家族又加重了对各省各市一些要职的渗透，甚至连中央权力中心都拿下了几席，话语权与刚变革后的那段时期已经完全不可同日而语了，毕竟发展经济是重头戏，没有我们这些家族的支撑，上面那些人也很难有所作为。当然了，我们燕家在其中也有不小的举措，回头我就把名单给您呈上来。” 老人嗯了一声，露出了不出所料的神情，却说道：“权力只是掌控资源的工具，忘别了我们燕家传承的根本所在，不要本末倒置了。” 燕鸣春连连点头称是，似乎想到什么难题，又小心地说道：“只是……军队那边我们虽然做了不少工作，但收效甚微，始终没能找到突破口。” “又是冷家和那几把枪杆子在从中阻挠吧？”老人重重哼了一声，说道：“变革时期让他们占了先手，现在哪有那么容易放手！” 燕鸣春把头低下去，见老人没有说话了，知道在这件事情上这位老祖宗也没有太好的办法，于是说道：“新兴的红色家族确实对我们一直保持着警惕，这方面我们正在争取，倒也有了些眉目，至于冷家那边……南飞他正在尝试接触冷家的小公主，看看能不能通过联姻的方式来拉近双家的关系。” “冷家小公主？”老人皱起了光秃秃的眉头，有些疑惑地问道：“冷家不是全家都是带把的吗？哪来的小公主？” 燕鸣春这才想起了什么，忙解释道：“哦，对了，这个小公主是您沉睡后第二年才出生的，所以您的记忆里才没有这号人。” “才八九岁啊！那跟南飞……”老人不禁嘀咕起来。 燕鸣春干咳几声，老脸微红，显然也有些不好意思，略带尴尬地说道：“南飞那小子倒是没什么意见，而且这个小丫头是个显性者，三年前就开启了天赋，小小年纪就已经有二阶的能力了。” “哦？”老人眼睛一亮，点了点头说道：“那小点也没关系，总会长大的嘛！” 闻听此言，饶是以燕鸣春纵横政商两界多年练就的脸皮也不禁有些抽搐，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接话。 020章 异能秘辛 “对了，南飞的能力激发到什么程度？”老人提起了这个名字，脸上首次浮现出了几分慈祥的笑容。 燕鸣春面带自豪之色地说道：“南飞已经进级到了四阶，即使在各大家族年轻一辈中也属于佼佼者，更难能可贵的是此子颇具谋略，这几年已经闯下了‘南智燕’的美称。” “南智燕！”老人哈哈一笑，连连点头，显得异常的满意，笑罢才说道：“天赋好，还肯用脑子，确实不错，很不错！你去把他叫来，我想见见他。” “这……南飞现在并不在金陵，他去了永昌市。”燕鸣春迟疑了一下，继续说道：“永昌那边有两件事情急需处理。前不久鄱月湖出现了‘九龙吸水’的奇异天象，同一时间还产生了极为强烈的地磁紊乱现象，所以我把南飞派过去调查了。” “地磁紊乱！”听到这个名词，老人眼睛暴射出一道精光，忽然从沙发上站了起来，竟不复先前虚弱的样子，背着双手在房中来回踱起了步子，显然这件事情带给他不小的冲击。 “地磁紊乱？还是强烈的？”老人突然转过头来，又朝燕鸣春问了一句。 燕鸣春不明白老人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反应，心中惊讶，但还是点了点头，肯定地说道：“确实是这样的。” “那鄱月湖附近最近有没有什么奇怪的事情，或者说超自然的现象发生？”老人马上又追问了一句。 燕鸣春想了想，不确定地说道：“南飞那边并没有这方面的消息传来，又或者是有这种现象，但还没有被发现。” 老人点了点头，说道：“加派人手，加大力度，让南飞重点收集一下这方向的资料。另外，让他注意一下安全，若有异常，千万不要亲身涉险！” 燕鸣春点头答应，目光闪烁了一下，但还是将心中的疑惑问了出来：“燕老，您老这么郑重其事，难道还会有什么事情发生不成？或者是有什么鸣春不知道的原因在里面？” 老人转过身看了燕鸣春一眼，然后向房中两名旗袍女子打了个手势。 看着两名旗袍女子退出了房间，燕鸣春的神色更加诧异了，要知道两名女子可以燕家从小培养起来的孤儿，背景清白，与外界毫无瓜葛，若放在古代，那就是死士一般的存在，然而就算是这样，这位老祖宗都要避讳，可见接下来要谈论的事情该是何等的机密！ 一直到两名旗袍女人退到门外，从外面将房门关闭，老人才重新坐回到沙发上，缓缓说道：“你知道我们这些超凡家族为什么能称之为家族并传承这么久吗？” 燕鸣春想也不想地回答道：“那是因为我们这些超凡家族都拥有某种超越普通人的强大能力，也就是异能。” “你只说对了一半。”老人摇了摇头，补充道：“超凡家族的强大在于异能，超凡家族的延续却在于传承。不能传承的异能者，只能成为独行者，而能传承的异能才能形成家族，其中的区别就在于传承二字，也就是现代生物科学所说的遗传。” 虽然老人所说的这些事情都是燕鸣春已经熟知的内容，但是他还是极为认真地听着老人讲述，因为燕鸣春很清楚，所有涉及异能的事情都没有小事，而且他也知道老人肯定还有下文。 果然，老人接下来就提出了一个燕鸣春从来没有想过的问题。 “依靠金燕集团这些年的研究总结，你应该也知道了基因变异所产生的异能基本上是不具备可遗传性的。” 老人声音一顿，双眼一眯说道：“既然基因变异所产生的异能都不具备遗传性，那么就说明所有超凡家族第一代始祖的异能都不是由基因变异而获得的。” 老人稍微停顿了一下，似乎在等燕鸣春消化他所说的内容，喝了一口参茶后才继续说道：“我说到这里，你应该也产生了一个疑问，那就是我们这些超凡家族的第一代始祖他们的异能因子又是从何而来的呢？” 燕鸣春听到这里，神色也变得十分凝重，虽然这个问题本身如“鸡先有还是蛋先有”的问题一样难解和扯淡，但是其本质却关系到所有超凡家族的起源，而且还牵扯到获得异能的途径，不可谓不重大。 “以前先祖们都以为我们超凡家族是受到上天的眷顾才会拥有这些能力，但是借助现代科学的工具，我们已经初步窥视到异能的一些本质。二十年前我们这些老家伙就悄悄交换过一些有关起源的原始资料，从中也得出了一些结论，虽然未经证实，但也看出了一些蛛丝马迹。” “哦？是什么蛛丝马迹？还请老祖宗不吝赐教！”燕鸣春显得有些急切。 这也难怪，燕鸣春虽然贵为燕家的当代家主，但是本身却没有遗传到什么特异能力，深知其中厉害的他这些年也没少在这里面下功夫，然而但凡涉及到异能的东西，要么就是基因那种深奥的生命科学，要么就是各种虚无飘渺的传说，基本上都是看个人命运的事情，和请神灵保佑的效果没有多大区别，根本就无从入手。 现在从眼前这位老祖宗这里终于有了一丝线索，这怎能让他不热衷呢？ 老人似乎看出燕鸣春的心里，摇了摇头，苦笑着说道：“虽然有些眉目，但也不是你想的那样。通过那些资料，特别是一些类似于日记的记述，我们发现所有始祖在获得异能之前，几乎都经历过某种天地异变，直接或间接接触过一些莫名的、不知道如何描述的东西。” 燕鸣春的眉头皱了起来，老人的描述实在太过于笼统，让人听了云里雾里。 他有些不甘心地问道：“燕老，这天地异象的说做有没有什么更加具体的定义？” 老人略一思考答道：“按理说，任何极端的天气都可以认为是天地异象，不过后来我们这些老家伙和国外的一些与我们同等的存在又进行了数次交流，从中又得到了一条重要线索，那就是产生地磁紊乱的极端天气才最有可能是我们要找的那种天地异象。几十年前的‘双鱼座’事件你应该不会忘记吧？就是那一类的天地异象。” 听到“双鱼座”事件，燕鸣春激灵灵打了个冷颤，原本红润的脸色突然变得一片苍白。 “现在你明白我为什么会这么郑重其事了吧？” 老人抬头看了一眼变得沉默的燕鸣春，叹了口气说道：“起源并不是那么好找的，除非有大气运加身，不然与其接触者无不是九死一生的结果。这个世界上确实存在一些……一些令人难以理解的东西。” 老人斟酌了半晌，才吐出了最后几个字，随后似乎想到什么，苦笑一声又感慨说道：“也许在普通人的眼里，我们超凡家族本身就很令人难以理解！” 021章 祸起六芒星 想到当年在塔歌儿沙漠所经历的一切，燕鸣春有些心悸地说道：“要不把南飞叫回来？如果出现如当年塔歌儿沙漠的那种情况，就算他有四阶的能力，只怕也是凶多吉少啊！” 老人摆了摆手，说道：“让他自己不要亲身犯险，若有异常就借助仪器或让手下的人先试试水就行。在没有搞清楚始祖们究竟遭遇了什么之前，对此类事件，我们既要高度重视，同时也要时刻保持警惕，争取能获得第一手的资料。毕竟这也是几十年甚至几百年都不一定会出现的事情，机遇与危险是并存的，让年轻人碰碰运气也好。对了，你先前说南飞在永昌市有两件事，那么另一件事情是什么？” 燕鸣春说道：“一个月前，在鄱月湖附近发现了端木家一名背有六芒星标志的显性者，南飞把他给做掉了。” “做掉了？为什么？”老人双眼爆射出一道精光，语气虽然平淡，却带着一丝森寒。 要知道超凡家族之间虽然偶有摩擦，却都极有默契地始终保持一个度，将损失控制在一个双方都能够承受的范围之内，少有出现杀害对方家族子弟的情况出现。 二十年前，一个端木家的晚辈对他十分不敬，老人也只是将之囚禁了起来，不敢轻易杀害，现在家族晚辈行事之大胆实在令他非常不满。 燕鸣春吓了一跳，忙解释道：“是这样的，二十年前我们暗中绑架的那名端木家的显性者后来在研究中意外死亡，但我们并没有就此放弃，通过十几年的努力，我们对他躯体的研究终于有了重大突破――从那人的躯体中，我们提取出了一种从未被人发现过的奇异的能量物质。” “哦？奇异能量？”老人有些意外。 “对，人活着的时候我们研究不出什么，死了之后我们却从尸体中提取出了一种新的物质。这种物质所蕴含的能量极为恐怖，然而却难以储蓄，我们还来不及作出进一步的研究，这种新物质就很快消散了，以至于我们后续的实验计划也被迫停止，所以此次南飞发现这名显性者后，遇到对方抵抗就直接下手了。” 燕鸣春生怕老人对他的孙子燕南飞产生不满，将前因后果解释得极为仔细。 “竟能提取出新物质，有点意思！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冒点风险倒也可以理解。” 老人显然对新物质的事情也十分感兴趣，竟没有再加以驳斥，但对超凡家族认识更加深刻的他，心中却也不是毫无顾忌，于是说道：“端木家族虽然日渐没落了，却是真正意义上的古老家族，其起源年代甚至难以追溯，而且传承的异能也极为神秘，不可小觑啊！” “当年丢失了一名族人，也没见他们有什么动静，我看端木家也只会装神弄鬼，做一些寻龙点穴的勾当。” 提起端木家族，燕鸣春却有些不以为然，略带几分鄙视意味地说道：“论显性者出现的比率就数他们端木家族最高，然而最近三代的所有端木族人当中，却从来没有听说过他们有异能者出现。我觉得其中最大的原因就是他们不相信现代科学，但是他们激发不了家族子弟的异能潜质并不代表我们激发不了，与其让他们的异能埋没，还不如让我们来开发。” 对于这个问题，老人自己也有些疑惑，不光燕鸣春没有发现端木家有异能者的存在，就算是他存在的岁月里，对此也是没有任何印象，只知道端木家背部出现六芒星的人就是异能潜质的拥有者，然而无论是根据家族秘史中的记载，还是从其它超凡家族旁敲侧击得来的消息，却都对端木家族属于超凡家族这个事实确认无疑。 老人目光闪烁了几下，对这个问题不予置评而是说道：“不单单是端木家，此举如果被其它家族发现，说不定会引起众怒，所以保密工作一定要做好，继续做了就要做干净点，只有死人才不会说话。” 听老人这么一说，燕鸣春心下稍宽，说实在话，他也知道这种做法若是走漏风声，会给家族带来多么严重的后果，但是解开异能的传承之密甚至是窃取新的异能，这种诱惑实在太大，让他不得不挺而走险。 现在有了眼前这位老祖宗撑腰，他身上的担子一下子轻了一半都不止，胆子也状了几分。 有一就有再，燕鸣春见老人默认了自己和燕南飞的行径，又抛出了一个消息：“除此之外，南飞在永昌市还有个意外的收获，居然发现了一个端木家族的小分支，据说不姓端木而姓白，而且竟然又是一名显性者，因而南飞一块都给拿下了。” “姓白？”老人皱起眉头，思索了半晌说道：“老夫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收到！不过一下子有两名族人出事，恐怕会引起端木家族的警觉啊！” 燕鸣春接口说道：“南飞试探过了，这姓白的一家对端木家族甚至是超凡家族这些慨念都毫无印象，或许只是一个遗留在外的私生子也不一定，而且在这件事情上，南飞使了些计策，应该不会让外界联想到我们燕家头上。” “如此就好。” 老人点了点头，说道：“回头把上次你们发现奇异能量的相关数据和资料都给我拿过来，我也要好好的着磨一番，说不定这将是我们燕家腾飞的一个契机。好了，你下去吧，我刚醒来还需要休息。” “好的，燕老。” 燕鸣春躬身一礼就往门外走去，就在他刚一推门而出的时候，身后又传来老人淡淡的声音。 “这次醒来，我总觉得似乎有什么大事将要发生，所以我醒来的消息暂时保密，外面那两个小丫头可以留下，其他人你应该知道怎么处理吧。” 闻言，燕鸣春颤了一下，心想这位老祖宗果然还是跟以前一样，对别人狠，对自家内部的人也同样没有多少仁慈。 虽然想到那些工作人员的培养成本有些肉疼，不过他还是不敢违逆老人的意思，于是转过身又行了一礼说道：“一切都按您的吩咐进行！” …… 022章 燕南飞 一辆吉普车徐徐驶进鄱月湖畔的小树林，在湖边一个木屋前停了下来。 木屋木色泛新，像是刚新建不久的样子，屋前守着一名身穿白背心的青年，这青年双手抱胸，见到吉普车停下也只是淡淡地扫了一眼就把目光移开，始终面无表情。 车门打开，刘大鹏从车上走了下来，动作谨小，刚一下车就伸手去整理衣裳，有些局促不安，让人一看之下就知道他此时内心的忐忑。 整理上衣的时候，刘大鹏的目光下意识地从自己胸前扫过，然后整个人就僵在那里一动也不敢再动了，因为此时他心口位置上，正有一个象征着被狙击手锁定的小红点在泛着令人心悸的色彩。 门口的青年嘴角微微一翘，走过来将刘大鹏身上里里外外都搜了一遍，这才扬起手向后摆了摆，示意他现在可以进去了。 刘大鹏努力挤出一丝笑容，朝对方点了下头，这才小心翼翼地向着木屋走去。 一路上他还时不时地偷瞄向自己胸口，只是那个红点却如跗骨之蛆一样，紧跟着他不放。 巨大的压迫感让刘大鹏加快了自己的步伐，虽然他知道进入木屋等待他的也不会是一段愉快的经历，但是总比时时刻刻面对狙击手的死亡威胁来得轻松，却没想到当他刚一推开屋门，一个黑乎乎的背影就朝他直碾过来，和他撞了一个满怀。 刘大鹏下意识地伸手接住那倒射而来的身影，猝不及防之下却被撞得一个踉跄，差点翻来栽倒。 他连退了两步，一站稳身子就往怀中那个人的脸庞上扫去，待到他看清对方面容时，不由暗叫一声晦气，双手一送又将对方推倒在地。 被推倒在地的大汉捂着脸挣扎着站起身来，朝刘大鹏狠狠瞪了一眼，然后又带着几分畏惧悻悻然退到一旁。 “我刚到清桥的时候，你跟我说，要在清桥找一个人，你半小时就能帮我带到，结果让你找只狗，你却找了一个月都没有一点消息，让我说你什么好呢，范老大？” 说话的是一个坐在木屋中间一只沙发上的青年。 这青年约莫二十四、五岁的样子，穿着皮靴、皮裤、皮坎肩，身上别的不多，就是链子特别多，一副非主流的打扮，此人正是超凡家族燕家的燕南飞。 “帮中兄弟一直没日没夜的在找，就是各小区、街道的监控室也派了人二十四小时守着，疑是的狗，我那里都抓了几百条了，可就是没有您要找的那一条啊！燕公子，您大人大量，再宽限几天吧！”范老大摸了摸脸上火辣辣的鞋印，一脸委屈地说道。 刘大鹏一脸诧异地看了一眼身旁这个清桥镇的黑帮头子，看对方平常一副威风八面的硬汉模样，没想到竟也会有这么奴颜婢膝的一面，不过他一想到这位燕公子的深厚背景也就释然了，当即默不作声，只是心中却有些诧异到底是什么狗能让燕南飞如此大费周章。 燕南飞没有理会范老大的话语，手中的军刀飞快地削着苹果，削完之后切一块放入口中咀嚼，目光一转，看似随意地落到了刘大鹏身上。 “燕公子……”刘大鹏没有按燕南飞的的计划将白夜临成功杀死在警局中，此时与对方眼神一对，顿时遍体生寒，只是打了个招呼就讷讷不知该如何言语了。 他刚把头低下去，便听到耳边传来一阵破风之声，似乎有什么东西从他的耳边掠过，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就看到眼前的景物极速倒退，他整个身子正在以一种不可思议地速度向后急飞。 砰的一声巨响，刘大鹏的后背重重地砸在木墙之上。 还未等他落地，一只脚已经紧随而至，贴着他颌下喉咙处一顶一按，登时将刘大鹏整个人都架到了木墙之上。 “堂堂一个刑警队队长，竟连一个十五六岁的毛头小子都收拾不了，还要我帮你擦屁股，清桥镇怎么净是你们这些废物！”燕南飞冷冷地看着刘大鹏，脚指头用力地在其脖颈上拧了拧，脸上露出几分残忍的笑意。 刘大鹏先前受了一脚飞去，直到此时胸口才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又被卡住喉咙，难以呼吸，脸色瞬间涨得一片通红。 出于求生的本能，刘大鹏伸出双手用力去掰开架在其脖子上那只脚，可是任由他如何用力，那支脚就如钢筋铁骨一般未动分毫。 挣扎中刘大鹏感到颈间传来一阵冰凉，他眼光下移，顿时一道亮光闪过他的眼睛，映入他眼帘的赫然是一把插在木墙上正上下弹动不止的军刀。 军刀的刀锋上还有一抹血迹，显然是刚才刘大鹏挣扎时不小心触碰到上面被割裂后留下的。 直到此时，刘大鹏才知道原来先前从耳边呼啸而过的是这把燕南飞用来削苹果的军刀，只是刚才几乎是在听到军刀入墙响声的同一瞬间他就撞到了墙上，这也未免太快了！ 想到这一点后，刘大鹏心下一阵骇然，对方的身形和速度以及对力量的掌握实在已经到了一种令人匪夷所思的地步。 若是这种暴力美学针对的不是他本人，或许刘大鹏会情不自禁地发出一阵赞叹，然而亲身面对这种毫无还手之力的压制，刘大鹏心中却只有深深的无力感。 他有些惘然，以燕南飞的身份难道不应该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公子哥吗？居然会去练体术，而且还练到了这种程度，要知道练就这样如此恐怖的体术，没有超越常人的毅力去下苦功夫根本是不可能达到的。 其实，刘大鹏也只是知道燕南飞身份显赫，却不知道这个世界存在超凡家族这种畸形的庞然大物，更不知道他面对的乃是一个拥有反应神经远超常人的异能者。 若是知道了，或许就不会这么诧异了，但心中的无力感定然也会重上几分。 强忍着这种羞辱和身体的疼痛，刘大鹏垂下双手，不再挣扎，因为见识过对方的手段之后，他知道再如何挣扎也无法挣脱，只会徒然让军刀再在自己脖颈上留下几道伤口而已，更要命的是气息不畅，他此时血脉贲张，要是不小心划破了大动脉，那可就危险了！ “废物，但还算有些眼色。”燕南飞见刘大鹏的脸已经涨成了猪肝色，眼中也露出了乞求的目光，这才冷哼一声，将脚抽了回去。 刘大鹏跪在地上，捂着喉咙剧烈的咳嗽，过了一会才起身走到已经坐回到椅子上的燕南飞面前，躬身低头说道：“多谢燕公子手下留情！属下办事不力，还请公子原谅！” “属下？”燕南飞冷笑一声说道：“废物可做不了我们燕家的狗。” 刘大鹏脸上阵青阵红，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说道：“公子要的那个小子也不是一个简单的角色，我……” 这边话还没说完，屋门砰的一下打开，一个身穿工程服的中年人拿着一个电子工作本冲了进来，看其兴冲冲的样子似乎有什么重大的事情要向燕南飞汇报。 燕南飞摆了摆手，示意对方先不要说话，然后扫了一眼刘大鹏和范老大说道：“范老大，狗的事情你先放一放，另有一件事情交给你去做，帮我找一个叫白夜临的学生，死活不论，但尸体一定要送到我这来，对方的资料一会出去后让刘大队提供给你。刘大鹏，你负责帮他抹掉事后所有的痕迹，明白吗？我之所以让你把那小子放出来解决，就是因为你错过了最好的下手机会，反而让萧家那个丫头起了疑心，所以这次我只要求一点，那就是不要让萧玉获得更多的关于白大林一家的情报，更不能让她知道我和这件事情有关系。” 刘大鹏和范老大两人对望一眼，都暗松了一口气，点头称是，至于为什么都放松了心情，自然是各有各的考量了。 范老大一听不用再去找那条该死的狗，而只是收拾一个学生，自然是一百个愿意；刘大鹏却是因为觉察到萧玉已经对他产生了怀疑，因而不想在这件事情上陷入太深，况且白夜临也不是一个容易干掉的角色，这一点他已经深有体会，能让自己的手少沾染血腥，他自然不会反对。 两个人领了任务后，便极为知趣地退了出去。 就这样，因为谈话被打断，让燕南飞错过了一条关于白夜临能力的重要情报，依旧把白夜临当成一个普通少年来轻易处理。 当房中只剩下燕南飞和那名工程人员后，那名工程人员才兴奋地打开了移动工作台上的屏幕。 只见屏幕里显示的是鄱月湖一处水底世界，画面的湖床上有一个十几丈宽、凹陷如锅底的巨坑，里面无水草无沙石，光滑平整，游鱼在经过这个地方时都纷纷绕道，工作台上代表地磁感应的曲线也跳动不止，一直都在显示出这个地方的极不寻常。 燕南飞紧盯着画面，眼睛眯成了一条缝，若有所思…… 023章 转角遇见狗 过往的人流熙熙攘攘，璀璨的街招绚烂耀眼。 越是热闹，越是孤单。 没有了家，也没有了亲人，白夜临举目茫茫然，竟不知该去往何处，也不知要去找寻何人。 从早上离开警局到现在，他已经在大街上瞎逛了一整天，或许是走得太久有些累了，他在一个街道与小巷的拐角处坐了下来。 看着属于各个年轻段的或轻快或蹒跚、或闲散或勿忙的脚步在自己身边经过，白夜临突然感觉自己有些碍事，于是向着巷子中灯光照不到的阴影处又挪了挪。 抱着双膝，他把头枕在了膝盖之上，望着行人，开始猜测这些人要去哪里，他们的生活是什么样子的。 这不是无聊，而是他在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因为只要思维一有空隙，他就会情不自禁地想起双亲，想起他们找不到自己时的绝望，想起他们死时是何等的凄凉，然后无言哽咽，满心都是人生难以承受之痛。 啪的一声轻响，一个装着剩饭的白盒子丢到了白夜临的脚边。 “对不起！我不知道有人！” 街道服装店一个女导购扔出吃剩下的盒饭后，才看见有个人蹲在那里，惊呼一声后赶忙道了个歉，然而白夜临只是木然地看了她一眼就再完反应。 女导购以为是见到了一个犯了痴呆症的流浪少年，心中害怕，一个哆嗦过后，转身就往店中飞快跑去。 白夜临见此情景也是微微一愣，他偏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侧，见旁边放着两个垃圾箱，不由自嘲一笑，没想到自己一直魂不守舍，竟连身处垃圾箱之旁都没有察觉。 突然，脚边的饭盒袋传来一阵咔咔的异响，白夜临仔细一看，原来是一只黑猫钻进了袋子里面，正在饭盒中翻找食物，露外面的尾巴直挺挺的，微微摇晃着。 黑猫找了半天，似乎没有找到合胃口的食物，又从袋子中退了出来，可怜巴巴地看着白夜临，嘴中发出呜呜的声音。 白夜临摊开双手，说道：“抱歉啊，小猫，我也没吃的。咦，不对……你不是猫，你是狗！” 借着微弱的光线，白夜临发现这只小家伙眼睛乌溜溜的，舌头还时不时地伸出来抖抖，越看越不想是一只猫，却是一只瘦弱的小狗。 白夜临挠了挠头，觉得一只狗饿成一只猫一样小巧，看着着实有些可怜，想了想他终于有了决定。 “你在这里等着，我去找点吃的过来。” 其实白夜临也是一天没吃饭了，倒不是说他肚子不饿，或许是忘了吃饭，而是他身无分文，想要买点吃的，就必须去动用存折里的存款，可他却总是回避去这么做的念头，因为父母亲给他留下的东西实在太少了，如果有可能的话，他甚至不想让存折里的数字有任何的变动。 但活着总是要吃饭的，在他没有办法养活自己之前，那本存折就是他最后的保障，小狗的出现让他意识到自己必须正视这个问题，不能回避，因为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当白夜临心中有了决定，肚子竟咕咕地叫了起来，他这才知道自己到底有多饿了。 匆匆找了个柜员机，取了一百块钱，白夜临终于在一个快餐店里花了30块钱，打了两盒白饭和一盒猪脚肉，这才重新回到了拐角处。 奇怪的是，那只瘦小的小狗居然真的还等在那里没有离开，并且在见到白夜临回来后，就站了起来使劲地朝他摇尾巴。 “给，吃吧！你我现在都孤苦无依，能吃一顿是顿吧。” 白夜临倒了些卤水汁到自己的白饭里，就将那个装满了肉的盒子放到了小狗面前，自己则端起了浇过卤汁的白饭囫囵吃了起来。 小狗也不客气，嘴巴在肉盒旁边蹭了蹭，就往盒中的肉块上咬去，显得极为欢喜。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娇小的身影在灯光照不到的夜色中，犹如技能高超的极限运动者一般，顺着小巷两边房屋的窗台檐壁攀爬跳跃，身形快速，动作轻盈，几个起落就到了巷口不远处一户人家的阳台上停了下来。 娇小身影隐于黑暗之中，一双明眸看着下面正在进餐的一人一狗眨动不已，小嘴嘟嘟囔囔的，不知在低骂着什么。 过了一会，娇小身影警惕地扫了一眼整条小巷，见没有人经过，小手在阳台的栏杆上一按，整个人就腾身而起，当身体落到半空时，又在下方窗框处借力一蹬，就稳稳地落到那两个垃圾箱的另外一边。 整个过程无声无息，白夜临丝毫也没有查觉，倒是那只小狗抬起了埋在肉堆里的脑袋，朝娇小身影的方向望了过去，还使劲地摇了两下尾巴，然后又接着低头嚼肉，就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现一般。 “小家伙，你的家在哪里？”也许是一整天没有与人说话了，心中有些寂寥，白夜临一边吃饭，一边伸出脚碰了碰小狗，随意问道。 小狗抬起头看了他一眼，然后伸出舌头在他的脚腕处舔了舔，就继续吃肉了。 “你主人不要你了吗？” “唉，我也无家可归，不然就收养你了。” “以后我要是有经过这里，就会来看看你的。” “虽然我也没钱，不过你放心，我来看你的时候，多少会带点吃的给你的。” “等我找回我爸妈遗身后，就回大山，到时候你要是肯跟我走的话，我就带上你。” …… …… 白夜临也知道小狗不会回答自己，不过他也不介意，唠唠叨叨的，自己想到哪里就说到哪里。 或许他需要的，也只是说话而已。 小狗吃完了肉，倒在地上翻来滚去，也不知道有没有听懂白夜临在说些什么，只是时不时地伸出爪子去碰一下他的脚。 山里人几乎每家每户都有养狗，白夜临倒是读懂了这小家伙的肢体语言，放下盒筷，开始给它挠起了痒痒。 小狗敞开肚皮，舒服得眯起了眼睛，四条腿还时不时地蹬动几下。 垃圾箱另一边，探出了一小半属于一个小女孩的白嫩的脸庞。 “死家家，臭家家……” 小女孩见小狗这幅享受的模样，又嘟囔了一句，伸手在身后的背包里摸出了一颗小圆珠子，放在拇指与食指之间就望斜上方弹了出去。 小圆珠飞到街边的广告牌上一撞，又弹回到了巷子两边的墙上，咚咚两声后竟落到了小狗的肚子上。 已经一连的碰撞转向，倒像是从街道的方向扔来的。 小狗本来正惬意着，突然被小圆珠点了这么一下，登时吓了一跳，然后气不打一处来，翻身而起，叉开四腿，煞有介事冲着街道狂吠不止。 白夜临愣了一下，捡起了小圆珠，发现这珠子晶莹剔透，原来是一个小糖果。 他也好奇是谁扔了这么一个东西过来，于是便起身走到街口去查看。 张望了一下，白夜临查找无果回过头来，不禁又是一愣。 小狗不见了，而原来他坐着的地方却放着一叠红通通的印着伟人头像的华国大钞。 这些大钞每一张都是100面额的，码得整整齐齐，上面还有银行验章，数量100，足足是一万块。 白夜临左顾右盼，在周围转了几圈，发现一个人影都没有，这才走过去将这一万块钱拿了起来，然后他发现钞票下面赫然还压着一张纸条。 “大哥哥，帮我买我写的这些东西，明天晚上这个时候带到这里过来，奥丽奥饼干，伊犁奶糖，牛肉干……，如果你不来，我会咬死你的！” 字迹歪歪扭扭，林林总总列了一大堆的东西，最后的署名是“家家的主人愤怒的小鸟” 白夜临看了半天，看到署名处才回过神来，原来留下这笔钱的是那小狗的主人，而那只小狗名字叫“家家”。 “喂，你在哪里啊？钱太多了！” 他喊了几声，没有人回应，只有街道上的行人被他的喊声惊到，纷纷偏头向巷子里面看来。 白夜临苦笑一声，心想难道真是只小鸟，不然怎么可能这么来无影去无踪！ 024章 两只鸵鸟 灯光依旧，路人渐行渐寥，唯留下在风飞舞的传单和哐铛滚动的空罐子在为繁华的落幕谱写着清冷单调的结束曲。 夜已经深了，少年仍留在垃圾箱旁抱膝而睡，他把头藏在双臂与两腿之间，看着就像把头埋在沙地里的鸵鸟。 或许有人会说，即使不想动用存折里的存款，刚刚得到一笔钱，为什么不去找家旅馆住呢？但是在山里少年的朴素是非观里，这笔钱只是一份退不回去的委托，并不是他自己的资产。 或许还有人会说，睡在垃圾箱旁，难道不嫌脏吗？不，若说清桥小镇上还有什么地方能让他得到安宁和温暖，那就是这条街道上的垃圾箱了。 他的母亲以前就是这条街道上的清洁工，最常触碰的就是这些垃圾箱，他只是在潜意识里依寻着曾经的痕迹，在寻找一片能让他安心入睡的地方。 然而，这一丝安宁对少年说来依旧太过奢侈，他并不知道又有一场危机正在向他靠近。 “目标没搞错吧，确定是转角处的那个少年吗？” “没错，下午就在监控摄像上确认了目标的身份，各个路口都有人守着，人一直蹲在那条小巷里，没有离开。” “老大这次怎么这么小心，对付这么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学生就出动了我们四大金刚，而且人多的时候还不让动手！” “这我就不知道了，估计这人也有点背影吧。” “有个屁的背影，你见到哪个有背影的人露宿街头的吗？我看十有八九是最近风声又紧了，老大不敢作得太出格。” “这倒也是，不过老大在警局里有人罩着，应该出不了什么大问题。” …… 街道某个停车位上停着一台面包车，车上四名大汉紧盯着白夜临所在的巷子口窃窃私语。 这四人正是范老大手下最得力的四名打手，被帮中之人称为四大金刚。 能在清桥黑恶势力中稳坐头一把交椅，除了手段狠辣之外，范老大也不是一个没脑子的角色。 与刘大鹏在清桥黑白两条线上配合多年，深知刘大鹏能力的范老大知道刘大鹏都没有搞定的事情，他出手也不一定就能够轻松搞定，而且在木屋中燕南飞提到了萧玉这个名字，范老大虽然不知道萧玉是谁，但连这位背景深厚的公子爷都有所顾忌的人物，他也不得不小心谨慎。 所以找到白夜临之后，范老大只派出了得力的手下，自己则躲在幕后，小心布局，以防万一要是出现什么纰漏，不至于让那个叫萧玉的女警关注他的身上，也不会被第一个丢出来当替死鬼。 “路上已经没什么人了，我看可以开始行动了。” “嗯，通知监控室，把这一路段的监控录像关掉。” 两分钟后，从面包车上走下来四名彪形大汉，并缓缓地向白夜临所处的巷子口移动。 然而世事难料，意外之所以是意外，就是因为它总是在人们不想它发生的时候发生。 就在四人刚靠近拐角时，街道不远处一间音像店里突然传来一阵嘈杂声。 紧接着音像店的拉闸门哐铛一声打开，两个二十多岁的青年抓着一个十几岁的小胖子二话不说就往街道上扔了下去。 “小子，敢在我们的网站上做手脚，吃了熊心豹子胆了你。” 扔小胖子的两名青年拍拍手分站到闸门两边，然后又有一名青年叼着一根烟从音像店中走了出来，看样子像是为首之人。 小胖子本来滚在地上哭得比杀猪还要响亮，一听此话哭声嘎然而止，眼珠子一转，哽着脖子叫道：“谁在你们网站上做手脚了？你们只是输了钱，想赖账而已。” “没搞幺蛾子就凭你爸那个倒霉鬼能嬴两百万？骗鬼吧你！” “你们说我黑你们的网站有什么证据吗？” “证据？老子又不是警察，办事哪需要讲什么证据啊！”为首青年哼了一声，一巴掌就扇了过去，冷笑着说道：“连续中奖十次，我们早就在后台盯着你账户上的数据了，虽然不知道你怎么做到的，但是下注的号码在开奖前后的变化我们可是看在眼里的，任凭你怎么狡辩都掩盖不了你作弊的事实。” 小胖子又挨了一巴掌却没有再出声，一直到听对方把话讲完，眼珠子咕噜噜一转，极凌厉地翻了个身，趴在地上双手抱头，撅起屁股哀嚎不止，也像极了一只鸵鸟。 “叫吧，叫大声一点，叫破喉咙也没人理你，我们清龙帮做事，谁敢出来多管闲事！能黑进我们的网络，也算你的技术不错，我们老大正缺少你这样的人才，乖乖跟我回去替我们老大办事，我也不为难你，兴许老大一高兴还能减少一些你爸的赌债。”为首青年也不笨，已经明白这小胖子打的是什么主意，抬手在小胖子的屁股上甩了两下，有恃无恐地说道。 这时候从音像店又冲出一对中年夫妇，朝为首青年纳头便拜。 “这位大哥，您就饶了我们家小胖吧，他还小，不懂事，帮不上范老大什么忙的。” “你们放过小胖吧，赌的是他爹，输钱欠债也是他爹，你们要抓也是抓他爹回去，跟小胖没关系的呀！” …… 一时间，哭声喊声求饶声响成一片，引得不少街道两旁不少爱看热闹又怕事的居民纷纷关上灯，隐于黑暗中悄悄探头张望。 “几个废物，办个小事都搞得这么惊天动地，怕别人不知道他们是黑社会似的！蠢货！妈.的，现在怎么办？” 四大金刚一看是帮中兄弟办事撞到了一起，干扰到了他们这边的行动，登时气不打一处来。 四人正在权衡要不要动手，就见巷子中走出一个身穿球服、英俊挺拔的少年，正是他们的目标白夜临。 “还能怎么办！上呗，动作快些，先别在这里弄死了，把人带回去看老大怎么安排。” 四人一咬牙，就加快脚步向白夜临冲了上去。 （谢谢书友陈菀，谢谢您投给本书第一张推荐票和第一个评论，值得纪念啊，这是处女作的处女票，哈哈！） 025章 初察 “田小胖？” 露宿街头自然不可能睡得太沉，早在音像店传出异响的时候，白夜临就已经转醒。 他愕然发现那个被扔到大街上的人，无论是哭喊声，还是在地上蠕动的姿势，都无不透着一股讨打的作怪劲儿，竟是他的初中同学田小胖。 说起这田小胖当真是人如其名，从小到大都是这副粗短白净的模样，若是扒光了往地上一滚，活脱脱就是一个长得很快乐的小猪，所以从乳名小名，再到花名正名，通通都叫小胖。 仔细算起来，白夜临和田小胖也在初中生涯中做了一年半的同窗。 虽然平常没怎么来往，但白夜临对田小胖倒也是印象深刻，因为这个小胖子不光长得好玩，而且人也还很会玩，是个比较极端的人物。 乐天这种东西是会传染的，但凡跟小胖子在一起的人都会在不经意间被他逗乐，所以田小胖在男生中很受欢迎；另一方面，这个小胖子又十分嘴欠，刚一入学就给全年级的女生都起了外号，背有点弯的叫人家“单峰骆驼”，长得黑一点的就叫人家“炭烧”，长得黑又喜欢穿白衣服的干脆叫人家“珍珠鸡”，这些外号都形象生动，很快就流传出去，而且一用就是三年，因而每个女生都对田小胖恨得牙痒。 学习上，这小胖子也同样极端，理科拔尖，文科垫底。第一次考试下来，负责理科的班主任以为捡到块宝，结果拿到文科成绩单后就开始怒其不争。 若是不认识的人遇到这种情况，白夜临这个习惯助人为乐的三好学生或许还会犹豫几秒钟，先衡量一下自己的能力管不管得了这等闲事，然而现在是同学被欺负了，他自然更不会坐视不理，所以在认出田小胖身份后，他就冲了出去。 然而刚冲出巷口，白夜临就感觉身侧有几道身影向他直扑而来，紧接着就是一记鞭腿破风而至。 虽然白夜临如今的反应能力比之以往要快了很多，但在猝不及防的情况下，一时也来不及躲避，只能提起了右手臂略作抵挡。 手臂处引来一阵巨力，直接将白夜临震离了地面，他落地后双脚急踩不断泄力，横移了数步才堪堪稳住身形。 “这小子有点门道，三位兄弟不可大意！” 预料中少年直接被扫飞倒地的情况没有出现，出手之人不禁轻咦一声，心下诧异，急忙出声提醒同伴。 其余三人见此情景也是心中微凛，若是事先有所准备，刚才那一脚他们三人也能接下，但是在被偷袭的情况下，他们自认不可能接得如白夜临这般的轻松，这时候他们才明白范老大为何要派他们四人一同前来执行这个任务，均收起了小觑之心，一拥而上。 白夜临右手一片酸麻，而且刚才的反震之力引入他的体内，震得胸中一阵气闷。 还没等他将气理顺，就见又有一左一右两道身影朝他错步袭来，拳风霍霍，就算外行人见了，也知道这两人均是颇有些功底的练家子。 若仅是如此，白夜临或出手抵挡或后退闪避，还有腾挪的空间，然而对方真正杀招还在后面。 只见正面还有一人低喝一声，如猛虎下山，急助几步后就飞身而起，踢出的脚尖正对着白夜临的面门。 就这样三个人从三个不同的方向，彻底封住白夜临的退路。 “难道这几个人和来抓田小胖的人是一伙的？不对啊，他们怎么知道我要去帮田小胖？” 见到如此阵仗，白夜临也完全懵了，他搞不明白为什么这四个西装革履的壮汉陡一出现就向自己施于如此重手，倒好像是专门等着伏击他似的。 电光火石之间，白夜临也来不急多想，既然避无可避，他索性就朝着他飞踢而来的那个人冲了上去。 只见左右晃了一下，一个矮身箭步向前，擦着从头皮上飞过的脚尖，肩头用力一顶，就朝来人跨下撞去。 一声沉闷的骨肉撞击声过后，出拳的两人还没搞清楚白夜临是怎么躲过他们的两面夹击的，就看到同伴带着一声惨叫直飞出去。 两人对望一眼，均是脸色难看之极，也不去查看同伴的伤势，追到白夜临身侧，一左一右又将他重新围住。 “居然能这般轻易躲开我们兄弟两人的夹攻，小兄弟好身法！” 或许是刚才白夜临的应对带给这两人烈强的震撼，其中一名大汉居然开口赞了一句，只是语气却异常的冰冷。 “好身法？” 白夜临微微一愣，刚才情急之下，他不假思索就用上了打篮球时控球过人的身法动作，也没想到会如此轻易就奏效，其中除了他身体被不明物质改造过后，反应十分灵敏之外，熟而生巧的因素倒也起了很大的作用。 瞬间想通对方所指，白夜临冷笑一声，揉了揉鼻子说道：“假动作你都不知道，没看过NBA？” 他是个典型的不欺弱不媚强的性格，骨子里是个黑白分明的热血少年，对国家机器自然心存敬畏，对这些人虽也几分畏惧，但更多的却是畏惧对方没有底线的暴力，却也不怯场，更何况刚才还略占上风，所以此时的神态倒也頗有几分傲气。 大汉闻听而言也是一愣，他们平常热衷的是武学体术，对篮球这种运动向来都是不屑一顾的，哪里知道假动作是什么鬼东西，更不相信凭借一点篮球技巧就躲开他们的夹击，还以为白夜临是在言语消遣他们，冷哼一声说道：“虽然刚才你胜了我们一招半式，但也不用这么言语轻慢吧？看你年纪轻轻就有如此身手，这才跟你多说几句，别以为我们就这点手段！” 白夜临也懒得多做解释，他突然被袭，若不是侥幸应对得当，险险反击成功，此时应该是扒在地上任对方拿捏，所以早就憋了一肚子火，自然不可能给对方好脸色看，于是说道：“轻慢你们？我没破口大骂就已经不错了，换作是你不明不白遭到这样狂风骤雨般地袭击，我看你的反应只会比我更加激烈！” 大汉倒不反驳，脸色一阵变幻后，突然说道：“有人想跟小兄弟见上一面，还望小兄弟能跟我们走上一趟，免得大家多费手脚。” “有人想见我？” 对方居然真是冲着自已来的，白夜临这回就真的有些意外了，微眯着眼睛问题：“这个有人又是何人？” 这些人一看就是混黑社会的人物，白夜临脑中飞快转动，实在想不出他与这条道上的人有什么交集，唯一能想到的就是这些人是受雇而来，而最近这段时间他得罪过的人当中，貌似只有刑警队队长刘大鹏。 未等大汉回答，就有一个轻挑的声音响起。 “谁要见你？小子，说出来吓死你！范老大，听说过没？在整个清桥，不，整个永昌市，我们范老大那是黑白两道上都吃透的主，他要见你，那是你的荣幸……” 026章 枪口，又见枪口 开口说话的是正在为难田小胖一家的为首青年陈二愣。 白夜临与清龙帮四大金刚的交手也只是在电光石火之间发生，直到被白夜临撞飞的那名大汉摔落在了音像店不远处，这边的几个人才发现异状。 陈二愣一看搏斗中的人竟是帮中地位仅此于范老大的四大金刚，登时吓了一跳，然后又愕然发现素以能打著称的四大金刚居然在一个少年的手上落了下风，差点掉了一地下巴。 对他来说，这是比米国谁当选总统更加重大且火爆的新闻，绝对能让他酒局上与小弟们大谈三年而不失新鲜。 同时，四大金刚的出现也让他隐约看到了提升自己在帮中地位的契机。 按照他的想法，打得过就打，打不过的就唬，这年头儿子拼老爹，小弟拼的自然是老大，于是便出声想要吓唬吓唬白夜临。 万一唬住，回到帮中演绎一回“四大金刚久战神秘少年未下，陈二愣凭三寸不烂之舌显威”，那至少也可以吹唬十年。 他见白夜临皱着眉头，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还以为是真被自己给唬住了，心中大乐，得意地向四大金刚打了下呼招，哈哈一笑说道：“四位大哥，小弟陈二愣……唉哟！” 他话还没说完，脚腕上一痛，踉跄两步后，就地跌了个狗吃屎。 “才二愣，你他.妈.的就是三愣、四愣！还不快扶老子起来！” 那个先前被白夜临撞飞的大汉，捂着下裆朝陈二愣踢了一脚。 其余三人也是眉头大皱，他们本不想把范老大扯进来，这是出来前范老大特别嘱咐过的，没想到却被陈二愣这个愣头青给捅破了，登时相互看了一眼，均是大感棘手。 田小胖一见没人关注他们一家了，小心翼翼地爬到他父母跟前，一阵嘀嘀咕咕之后，就拉起他父母想要开溜。 谁知刚走了几步就被和陈二愣一伙的另外两个流氓青年给拦住了。 田小胖眼珠子一转，打了个哈哈，转过身来朝白夜临挥了挥手，喊道：“这位兄弟，我怎么看你有些眼熟啊！你像极了我一个偶像，不知道怎么称呼啊？” 白夜临的容貌变了许多，田小胖一时也没有认出来，之所以这样说，只是他见刚刚出现的四名大汉，看样子比陈二愣还要凶悍许多，而且还都是范老大手下，不由心中越发的胆怯。 眼见逃走无望，田小胖本着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的逻辑，就想套个熟络，强拉一名援军，却不知道白夜临本来就是为帮他而来。 白夜临叹了口气，无奈说道：“小胖子，我是白夜临。” “什么？白夜临？山里出来的白夜临？” 田小胖的眼睛瞪得滚圆，开始上下打量起白夜临，然后眼睛越来越亮，脸上渐渐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 若有人能看穿他人的思维，一定会发现田小胖此时的脑海，正像一台高性能的智能计算机一样，将白夜临声音、体形、容貌等等和以前脑中所储存的印象作一一的比对打分，最后综合所有条件，给出了一个肯定的答案。 “好小子，真有你的，不光没死，还越长越漂亮！”田小胖啧啧称奇地说道：“你怎么做到的？才一个多月没见，就搞得这么白净，嫩得跟个女孩似的。” 这小胖子一见真是熟人，就开始犯嘴欠的毛病，绕着白夜临转了两圈，嘴中喋喋不休个不停。 “你真的认出我了？真的认出我了？” 经过多次的失望，白夜临本已做好了再次被否认的心理准备，竟没想到田小胖会这么快速直接地肯定他的身份，登时花心怒放，抓着田小胖的肩膀摇晃，高兴得热泪盈眶。 “只要你不是化成灰，就算你能过手术，也逃不过本天才的眼睛。”田小胖嘿嘿一笑，突然凑近白夜临说道：“兄弟，其实我长得也蛮帅的，只是这身段过于喜庆，所以一向不受女生待见。我看你个把月就精减了不少，快些传点经验给我，我已经迫不及待想听到女生为我尖叫的声音了！” “这个……”白夜临忍不住一阵干咳，一个是被这小胖子给雷的，一个是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揉揉鼻子话锋一转说道：“这说来话长，我觉得我们还是先考虑一下怎么渡过眼前这一关再说，这些人看起来可都不是善茬！” 田小胖讪笑了两声，瞅了瞅四大金刚，缩了下脖子，突然压低声音说道：“兄弟，你家欠了多少？” “我家没欠他们钱啊！我本来是想过来帮你的，谁知道突然窜出来这四个人，二话不说就朝我动手，现在又说要我跟他们去见什么人。” 白夜临被他问得一愣，随即就明白过来，环视了一圈清龙帮众人，说道：“绝对不能跟他们回去，不然还不是由他们摆布，现在在公共场合，相信这些人也不可能无所顾忌地对我们下死手。” 话刚说完，他就朝受了伤的大汉和陈二愣冲了过去。 以武力为手段的战斗最直接浅白的目的从来都是消灭敌人的战斗力，白夜临选择了他认为最容易得手的目标，因为这两人都或轻或重的受了些伤，而且正好搀扶在一起，若能得手，就能将战果最大化。 “阿四，小心了！” 这种毫无预兆的出手，就算是四大金刚中一直对白夜临保持夹击之势的两人也来反应不及，只能仓促发出一声警告。 被唤作阿四的大汉就算被陈二愣扶着，也只能将身子保持半躬的姿势，无法直立，先前白夜临的一记肩撞着实不轻，直到此时下裆里传来阵阵的抽疼依然让他额头上冷汗直冒。 他刚听到同伙的呼唤，还没听清下半句是什么内容，白夜临抬起的膝盖已经撞上了他的胸膛。 倒飞出去的阿四在半空中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人还没落地，就已经晕死过去。 白夜临在击飞阿四的同时，左手肘也顺势抬起，在一脸骇然的陈二愣后脑勺上狠狠地磕了一下，然后也不去看战果如何，又朝挡在田小胖父母身前的两名青年急驰而去。 白夜临刚刚变向，一记飞腿已经快如闪电般地扫向他的面门，白夜临早已有了心里准备，也不硬接，直接矮身避过，同时足尖发力，就此绕过了追上来的一人，然后迎着一记冲拳，他的双肩一个晃动，又做出了一个带球过人的假动作，再绕过一人。 紧接着，白夜临一个冲刺，脚下踏出两步半，一跃而起，飞过蹲在地上的田小胖父母，双膝一错正中两名青年的面门。 一系列动作兔起鹘落，看似简单，但实际上已经是白夜临能做到的极限，就算以他现在的体质，韧带也不禁一阵酸痛，只是此时还不是他喘息的时候。 双脚刚一落地，白夜临就转身戒备，准备迎接下一轮真正的搏斗，因为四大金刚还有三个人保持完整的战斗力。 然而，当他转身的时候，迎接他的不再是拳脚，而是一个黑洞洞的枪口。 持枪的人正是袭击白夜临未果，然后就一直在一旁伺机而动的四大金刚为首之人。 “慢！我跟你们走！” 白夜临几乎想也不想地就举起双手，因为他看出了这个人眼中的果决，知道自己若再有异动，对方肯定会毫不犹豫的开枪。 （PS：刚开新书第四天就遇到了市区网线整改，一直到了今天下午才恢复了，以后的更新应该能稳定一些了，不过我手速慢，又容易走神，书友们别对我更新速度的期待值太高了。） 027章 勇敢的田小胖 白夜临刚刚举起手，不知何时窜到了他身旁的田小胖一双小短腿在地上一蹦，整个人就挂到了他的身上。 “别开枪啊！别开枪啊！杀人啦！” 一声杀猪般的尖叫就响彻了全场，所有人都冷不丁被惊得一个激灵，就连拿着枪的阿大都被这高分贝的尖叫刺得手上一抖，险些扣动了扳机。 待到场间众人看清发出这高分贝尖叫的小胖子此时的模样时，又尽皆愕然了。 只见小胖子双手搂着白夜临的脖子，双腿盘在白夜临腰间，两颗如大蒜头般的屁股瓣子一拱一拱的，让人浮想联翩又忍俊不禁，样子实在是不伦不类。 白夜临也呆住了，不过很快他就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心中一暖，拍了拍小胖子的后背，说道：“小胖，快下来，危险！” 田小胖却紧闭着眼睛，只是一个劲地摇头，说什么也不肯从他身上下来。 白夜临明显感觉他全身都在颤抖，显然是内心已经害怕到了极点，生怕依旧举着枪的阿大真的擦枪走火，他抬起头，又斩钉截铁对阿大说道：“你把枪放下，小心误伤了我的同学，我跟你们走就是了。” 阿大眯着眼睛看了白夜临一会，点了点头说道：“希望你说话算话。” 最后田小胖被四大金刚中的阿二和阿三从白夜临身上连拉带拽地揪了下来，白夜临也信守承诺，任由对方将他的双手绑上，没有再做抵抗。 他也看出，经过这么一闹，已经有不少居民注意到这边的情形，暗中窥视的人着实不少，这些清桥的凶徒也有所顾忌，不可能就在这里将他当场格杀，所以决定先暂时跟着对方走，让田小胖一家先摆脱这群亡命之徒的威胁，然后自己再另寻办法逃脱。 只是就在白夜临正要被带上车时，田小胖又窜了过来，趁所有人都不注意，一把就抱住了白夜临的大腿。 “要去一起去，要死一起死！” “你干什么？快回去，没你的事！” 白夜临一急，抬起脚就往外甩，然而田小胖哭丧着脸，什么也没再说，只是紧抱着他的大腿，一个劲地摇头。 这时候，原本被白夜临一记后手肘打得险些晕死过去的陈二愣突然凑到了阿大耳边，小声说道：“阿大哥，这小胖子也是范老大要的人，不如一块带走吧！” 阿大冷冷地斜了他一眼，哼了一声，暗恨这小子打乱了他们的行动计划，很想将他暴打一顿出出气，不过为了尽早离开这里，倒也没有立即发作。 微一思考，阿大觉得把田小胖带回去，可以随便向范老大说明没有按既定计划行动的原因，将责任推到陈二愣身上，所以便点了点头，同意了他的要求。 一见阿大点头，白夜临更急了，他还盘算着怎么脱身，要是再带着一个人，想要逃跑可就难了。 他冷冷对阿大说道：“我答应跟你们走，但你们要放过田小胖他们一家！” “兄弟，咱们有难同担。” 白夜临话音刚落，田小胖撂下一句话后，自己就极为敏捷地爬上了车，一点也没有给白夜临继续争取的机会。 他固执的认为白夜临是因为来帮他才被清桥帮堵上的，他应该与白夜临一起承担后果，而白夜临现在显然已经摆脱不了被这帮人带走的命运，所以他必须跟着一起被带走。 阿大拍了拍白夜临的肩膀，呵呵笑道：“你看，我可没强迫他。” 白夜临气急却又无可奈何，心中一阵感动，如果说先前田小胖用身体替他抵挡来自子弹的致命威胁是下意识的一时冲动，那么非要跟着他一起被绑架就是一种有意识的选择了。 虽然这是一种愚蠢的选择，但是却代表着田小胖对朋友和责任的一种态度。 白夜临很少朋友，在清桥镇更是只有同学，没有朋友，或许说只有一个还不知道是不是的女朋友，但是这件事情之后无疑就多了田小胖这样一个朋友。 两个人就这么被带上了车，飞驰而去，只剩下田小胖的父母追在车后哭喊不休。 …… 大概二十分钟后，白夜临和田小胖被推搡着进入了一个酒店的房间，然后房门就砰的一声关上了。 “我告诉你，刚才楼上那么多人看着，你们要是敢动我们一根手指头，我一定告你们故意伤人！” 田小胖踢了几下紧闭的房门，嘴中依旧嚷嚷个不休，只是圆乎乎的脸上却十分苍白，手也不住在颤抖，显然内心并不如嘴皮子那么硬气。 “行了，小胖，你就消停一下吧！我们暂时不会把我们怎么样的。”白夜临安慰道。 “我看被暴打一顿是免不了的，你没看那个陈二愣的被打得，哎呦，那叫一个狠啊！”田小胖哆嗦着嘴皮子说道。 “打一顿算什么，只要没有生命危险就行。再说了，我废了他们一人，他们要打也是打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白夜临说道。 他之所以会这么肯定，那是因为在回来的路上，他发现阿大打了个电话后本来向郊外行驶的车辆就突然调头来到了这家酒店。 如果是想要杀他，那么僻静的郊外无疑比这家酒店更加合适，所以白夜临判断自己和田小胖暂时还是安全的。 “要是他们像折腾陈二愣那么折腾我，那还不如直接杀我算了！”田小胖一脸沮丧地说道。 真正的勇敢在极端的胆怯和鲁莽之间——这是一个诗人对勇气的诠释，大概说的就是田小胖这种人。 为了心中对朋友的一份责任，他义无反顾地站了出来，然而本质上，他还是一个胆小怕事的少年。 没有别人在场，回想起当时田小胖闭着眼睛，紧搂着自己，就像个等待枪决的死囚犯一样瑟瑟发抖的模样，白夜临没有再压抑心中的感动，拍了拍田小胖的肩膀，叹了口气说道：“谢谢你，其实你不用这样的！” 田小胖知道白夜临在谢什么，摆了摆手，苦着脸说道：“你不用急着谢我，其实我已经后悔了。” 028章 互诉 白夜临被逗得一乐，忍不住举起还被绑着的双手捶了小胖子一下，又问道：“你们家到底是因为什么招惹上这群流氓的？” “还不是因为我爸喜欢赌博，在清桥帮弄的博彩网上不光把家里进货的钱都填进去了，而且还跟清桥帮借了高利贷。”田小胖气愤地说了一句，然后就唉声叹气，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古语有云，子不语父之过。 白夜临见田小胖沉默，也没有再追问，却对另一个问题十分好奇：“我听那个陈二愣说他们老大点名要抓你，这又是怎么回事？” 田小胖一扫之前的颓然，得意一笑说道：“我黑进了他们的网站，每次都是开了奖，我才下注，结果赢了太多钱，被他们发现了。现在他们想把钱要回去，还想让我给他们维护网站。” 白夜临有些意外地看了看田小胖，用手肘戳了戳小胖子那肥乎乎的身躯，说道：“行啊，小子！没想到你还有这能耐。” 田小胖十分豪气地挥了挥手，说道：“写文章说外语我不行，网络程序这些东西在我面前就是连串的0和1组合，一点难度都没有。” 白夜临想起田小胖那好得出奇的理科成绩顿时恍然大悟，不由赞道：“你小子看来还真是个理科天才！” 田小胖一脸难以置信地说道：“我操，你怎么到现在才意识到这个问题！” 就这样，谈到自己的强项，田小胖顿时眉飞色舞，也不用白夜临怎么引导，就陆陆续续地把事情说了个大概。 原来，他的父亲喜欢赌博，在一个小混混地诱导之下接触到了清桥帮的博彩网，开始了一段刺激的赌博生涯。 时时彩十分钟开一期，五位数，每个阶位都可以下注，钱来得快，去得也快，表面上看起来输赢的概率和庄家各占一半，但是这开出来的数字常有对子，甚至还有豹子，这玩家的概率一下就被拉低了不少，再加上赌徒心理经常要追注，若刚好所追的数字十几期不出，那就是天文数字了。 没过多长时间，田小胖的父亲就把赌本输光了，不甘心赢了几天的钱和本金就这么没了，而十分钟一期的开奖速度，也根本没有给他考虑后果的时间，一咬牙就跟清桥帮借了高利贷，结果追的号没开出来，债却就这样欠下了。 清桥帮的小流氓本来没事就要平民百姓找茬坑钱，这有了由头自然就更加变本加厉了，追债的手段一用出来，一下子就整得小胖子家鸡飞狗跳。 田小胖了解了事情的经过后，登时气不打一处来，以他理科智商，几乎不用怎么思考就看得出以时时彩的游戏规则，庄家根本不用做手脚，玩家只要长玩，基本都是有输无赢的，因为运气不可能时时刻刻都青睐于某一个人，而赢的概率始终是庄家占大头。 于是，愤怒的田小胖开始动起了歪心思，顶着家中每天都被催债的压力开始学习编程，学做网络黑客，准备黑清桥帮这个地下博彩网一把。 不得不说小胖子在这方面确实是个天才，一学就会再学就精，加上又有网络上一些高手指点，结果没几天还真就让他给黑进去了。 他在清桥帮的博彩网上放了段小程序，这段小程序的作用就是就庄家结算前，让他的注单跟着开奖结果发生改变，这跟开奖后才下注基本上没什么区别，自然是有赢无输的结果。 田小胖依靠自己的天赋暂时挽回了局面，然而他却和他父亲一样，犯了一个赌徒的心理通病，他父亲是输红了眼睛，他却是赢绿了眼睛，停都停不下来。 清桥帮见过每天都赢的，却没见过每期都赢的，渐渐就发现了田小胖账号的逆天运气，再深挖就发现了其中的猫腻，自然也就没有小胖子的好果子吃了。 不过范老大也不是一般人，听到手下的汇报后，一下子就起了招揽田小胖的心思，不光想借助田小胖的天赋维护自家的网站，还想让他去黑同行，所以就有陈二愣去田小胖家强行拉人的一幕。 经过这一番半炫耀式的倾述，田小胖终于不再如先前那般战战兢兢，还问起白夜临这段时间的经历来，因为他之前从各种渠道所听说的都是白夜临在鄱月湖中溺亡的消息，对白夜临突然出现还变成了个样子，同样十分好奇。 白夜临叹了口气，也将自己在鄱月湖中遇“九龙吸水”与苏醒后的经历和田小胖说了一遍，内容自然是和在警局中的阐述保持一致，倒不是他不信任田小胖，而是很多事情他自己到现在都没弄明白，就是想解释也解释不清楚，所以就干脆把一些他认为比较诡异的部分用常人能够理解的理由掩盖过去。 “唉，你也别太难过了！没地方去，以后住我家就是。” 白夜临的遭遇比之田小胖更加不幸，田小胖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嗫嚅了半天就挤出这么一句话来，然后想到自己家里现在也是一团糟，讪笑了两声，又补充道：“实在不行，咱俩到网上卖爱情动作片去，我家做音像生意很长时间了，我五岁就开始收藏，爱情动作片中的经典我收集了不少，随便剪辑一下，做成编年史肯定大卖，怎么样都饿不死咱俩！” 白夜临是听得目瞪口呆，问道：“那啥，你五岁就能看懂这些东西了？” 田小胖故作悲哀状，长叹一声说道：“没办法，生活所迫，穷人家的孩子早成人啊！” 白夜临苦笑不得，一时无语。 田小胖一时嘴快把自己的生财大计说了出来，被白夜临这么一问，也觉得有些糗，赶忙转移话题问道：“听起来你好像跟清桥帮没什么恩怨，他们干什么要绑架你啊？” 这个问题白夜临也没弄明白，但是今晚田小胖在他的提醒之下，没用多长时间就认出他来，登时解开他对自己的最后一丝怀疑，思维一下子就变得明晰起来，已经隐隐觉得很多事情都透着蹊跷，似乎有张无形的网正在向他罩下。 白夜临还没想好如何回答这个问题，就听到走廊上脚步声密集，最后在房门外停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