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失业 第一章 失业 耀目的各式霓虹灯,拉开了繁华的夜幕。本市数一数二的饭店,门前名车一字排开,大堂装饰得富丽堂皇。漂亮的礼仪小姐,笑容可掬地领我上了二楼。 我叫许清月,今晚请我吃饭的是本市市长的公子——杨驰。不知道是不是他的审美与众不同,抑或是倾城之姿看厌了,想换换口味,总之,在某次活动后,我成了被他盯上的猎物。公司领导因为利益关系,无情地把我推入了狼口,我成了待宰的羊羔,直接成就了今晚的晚餐。于是乎我成了陪聊、陪喝、陪吃的新式“三陪”。 “清月,你总算来了。” 刚到西餐厅的门口,杨驰就迎了过来,嘴边挂着让人倒尽胃口的淫笑,眼睛里散发出混浊不清的光点,看得我心里直哆嗦,手臂上泛起了一层又一层的鸡皮疙瘩。 其实他也算是少有的美男,眉目俊朗,鼻梁高挺,薄唇的线条恰到好处。如果此时,他不露出骇人的猥琐面容,而是安静地坐在落地窗的桌旁,我想不用他约,我也会犯花痴黏上去。 可惜,看上我的人我看不上他,我看上的人他们看不上我,所以年芳二十四仍是单身女一枚。 “不好意思,杨公子,让您久等了。”我微微咧开嘴,嘴角上扬,露出一个淑女牌微笑,就差俯身作揖了。 “怎么叫杨公子,叫我驰。”他的语气有一贯的高傲和不容拒绝,身体贴着我,左手很自然地扶在了我的腰间,一副深情款款的模样带着我往雅间走。 “唉,真热,”我故作夸张用手扇了扇风,不留痕迹地绕开了他的手,自顾自拉开一个凳子,“杨公子,坐这儿吧。” “再叫杨公子,我就生气了。”杨驰直接拉开了旁边一个凳子坐下,脸上有些不悦。 唉,看他一副不爽的表情,我在心里叹了口气,只好认命地坐在自己拉开的凳子上。 侍者点完餐后,他左手有意识地玩弄起桌上的跑车钥匙来,右手拉着我的手,开始讲他吃过的山珍海味。从川菜、湘菜、粤菜、闽菜再到徽菜、苏菜,讲完八大菜系后,又开始讲酒,从国产的白酒讲到波尔多的红葡萄酒,从果酒讲到贵妃酿。 “驰,你真是见多识广!”我听得乏善可陈,明明昏昏欲睡,却还得装出一副崇拜向往的模样,不时点点头、搭搭腔,心里面只期待食物快点上来。 “清月,想换工作吗?”杨驰突然话锋一转,那眼神别有意味地看着我,怎么看都像色欲攻心的模样。 小心翼翼斟酌着他话里的意思,我笑道:“现在上班挺开心的,暂时不想换。” “嗯,想换时,记得找我。”杨驰一边说着,还煞有介事地拍了拍我的大腿。 身体一滞,笑容僵在脸上,我在心里把他祖宗十八代都挖出来骂了个遍。我不喜欢陌生人靠得太近,就算伪装,眼底的嫌恶也会显示出来,我想他一定看得出来,我不喜欢他,厌恶他。 “你想干什么?”这时,一个森冷低沉的男声从隔壁传来。 “哼,你没资格知道!”一个尖锐的女声,不屑地冷笑,马上回了那男人的话。 一听到有人吵架,我乐了,装作很感兴趣的样子,马上站起来观看。可不是我歹毒,如果有人像念经般在你耳朵旁嗡嗡半天,你就知道泼妇骂街都是一种天籁,至少人家抑扬顿挫,声情并茂。 目光穿过若隐的淡金色纱帘,微微晃动的水晶帘子,把橘红色的柔光幻出了迷蒙的色调,如此有情调的雅间,此刻上演着真实版的野蛮女友,抑或美女与野兽。 杨驰站起来观看时,隔壁房间的争吵已经升级,拉拉扯扯之间,凳子移位,衣服凌乱,都算是轻的了。 只听见“啪”的一声,野蛮女友扬起的手在空中划过一个美丽的弧线,送给我们一个高挑骄傲的背影,潇洒地走了。那个被人赏了一巴掌的男士,背影无比落寞地抽起了烟。我甚是感叹地坐回了座位,很想说点什么。 “这种女人就是欠抽!”杨驰一脸阴沉,为那沉默的男士打抱不平,语气就像九重天上睨视众生的王者。他所见到的,所感受的,都是主动送上门百般讨好的女人,自然无法理解被女人掴掌是一种什么样的滋味。 “呵呵,你不会碰到这种女人的,她们爱你都来不及。”我狗腿地笑着说,默默在心里加了一句,爱的都是你的钱,你的权,其实你算个什么,横行靠的都是你老子。 “那是,”杨驰笑得很得意,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线,他丝毫没听出我的话外之意,兀自骄傲地说,“在征服与被征服之间,我选择征服;在受伤与伤害之间,我选择伤害。”说完,他无比感叹了一句,“哎,这辈子,我都不会知道被女人打的滋味了。” 我内心的邪恶分子在听到这句话后,就像雨后春笋一齐冒了出来:“你想试试?” 杨驰可能没听清楚我的话,下意识点了点头。 “啪”一声巨响,一只软软的小手,在空中划过一个潇洒的弧度,落在了一张清俊的脸上,那脸顿时绯红。杨驰呆愣住了,似乎还没从被打的事实中清醒过来。 我嘟着嘴撒娇似的不满地开口:“好疼哦,你脸皮真是厚,干吗叫我打你呀,这种要求真奇怪,不过我心地善良不好拒绝罢了。” 杨驰铁青着一张脸,眼睛直直地看着我,看得我浑身发麻。他肯定知道我是故意的,这下死定了,一个公司的小虾米,居然不自量力,跟市长的贵公子斗法,我可以预见未来生活的各种惨烈,很没出息地想到了溜走。 “我去上个洗手间。”我慌慌张张地拉开凳子,提起包就往外冲,想不到他根本就没有拦我。 “师傅,去紫苑小区。”坐在出租车上,我还惊魂未定,不停地往酒店门口张望,还好,没人追出来。 上班高峰期,路上行人特别多,个个形色匆匆。 “让一让,借过,禽流感!”高分贝的女尖音,悠悠盘旋在高档写字楼的上空,散落在各个角落。 我口不择言,不时抬起手腕,看看时间,8厘米的高跟鞋,在路面发出急促的咚咚嗒嗒的声响,路人纷纷侧目,看见我火急火燎的,很整齐统一地让出一条道来。 倒不是真怕我有禽流感,而是我的架势太吓人了,如果被我撞到了,岂不很亏。当然那些眼神,大都是不善的,有看好戏的,有嘲笑,有少量心领神会的。脸都丢到外太空去了,本来我的装扮看起来算是十足的可人,现在怎么看都像一个疯妇。 话说,都怪那个讨厌的杨驰,昨晚回到家,本来沾枕头就睡的我,居然破天荒失眠了。辗转反侧几个小时,绵羊数了上千只,又数了上千只老虎来吃绵羊,可能是老虎没吃饱,在我脑袋吵闹不停,居然到两点才迷迷糊糊睡过去,结果今天仪态全失。 争分夺秒赶到公司,盯着卡钟上的时间,我迅速刷卡,心里的不快,马上一扫而空。 8点59分又56秒,你知道这个幸运的数字说明什么吗?说明,我又伟大地打进一记擦边球,又节省了迟到要缴的十元罚款。 可别小瞧了这十元钱哦,拿着这钱,我可以买到二十个白白胖胖的大馒头,这白白胖胖的馒头我早上吃一个,中午吃一个,晚上要减肥免了,这样算下去,足足能吃上老多天了呢,你说我能不高兴吗? 得意之余,很想学乔峰,来个气势宏伟的哈哈大笑。可惜我笑出来,也是神不似、声不似的怪胎,所以还是别吓人了。 “早!”我神采奕奕,语气愉悦,冲美丽动人的前台美眉小娟打了声招呼,准备进办公室,丝毫不知道灾难马上要降临了。 “清月,你看来很开心啊,今天特意来办理离职的吧?”小娟秀丽的脸上没有太多表情,只是淡淡的语调里有丝丝羡慕的意思。 “离职,我为什么要离职?”我一脸奇怪,反问道。 “杨公子给你介绍了一份好差事啊,难道你不知道?”小娟也是一脸好奇。 一听到杨公子三个字,我心生不好,顾不上答理小娟,赶忙往自己办公桌走去。报应来得如此之快,我呆立在那儿。 果然,办公桌上空空如也,美其名曰“体贴到连东西都给我收拾好了”。狠狠地咬牙,这人真小气,不就扇了你一个巴掌吗,连饭碗都给我端了。 一小时后,我耷拉着一张脸,随手把刚从办公室抱出来的纸箱往垃圾桶一扔,“咕咚”一声大响,才回过神来,自己真的失业了。 一小时前。“主任我不辞职,我的工作能力、业务知识、职业素养大家有目共睹。”语气诚恳中带着恳求,我试图说服他。 “对,你是做得不错,但公司也不能收留你了。”他靠在大班椅上,语气僵硬,一脸严肃,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 “我不辞职,公司也不能赶我。”听到他没有丝毫转机的话,我脸一沉,语气不善,气氛马上就僵了下来。 “你负责的蓝旗项目有问题,现在人家要告我们公司,你不走就准备吃官司吧!”似乎早就料到我会这么说,他说这句时,语气平淡得就像我们在讨论中午去哪里吃饭一样,甚至端起茶杯,悠闲地喝了起来。 蓝旗项目早在一个月前就已经签了项目完结书,钱都进了公司账户,做回访跟踪服务时都没听见他们反映问题,现在却突然冒出要在法庭上说事,搁谁身上,都不会信。 “任谁都知道这个是借口!”我不死心地开口。 “法院不知道。”他还是一副要死不活的平淡模样,我已经气得满脸通红,这场争执谁赢谁输,一眼就可以看出来。 “我看你还是别在我这儿浪费时间了!”他终于把眼神移到了我的脸上,那心灵的窗户里,尽是意味深长。 别看他现在把一副领导派头发挥得淋漓尽致,你绝对想象不到,两天前求我跟狼男吃饭的那副孙子样。可惜,任我再咬牙切齿,再想把他的骨头拆了炖汤喝,也只能在心里进行,谁叫我是个小人物呢。 好吧,我承认我胆小怕事,挥一挥签字笔,成了无业游民。 第二章 穿越 第二章 穿越 走在街道上,我迷茫地看着各色行人。虽是上班时间,路上的人还是很多。大多数人面无表情,眼神冷漠,根本没人留意不停唉声叹气的我。我垂头丧气托着腮,坐在街边的石质长凳上,想着下一步该怎么办,没留意正有人朝我径直走来。 “呦,怎么沮丧着一张小脸呀,都说想换工作找我啊,你不说,我又怎么知道。” 杨驰来到身旁,声音像被人捏住嗓子般尖尖的,让我想到了太监,下意识看向他的手,还好,没有跷起传说中的兰花指。 我继续托着腮,眼神没有焦距,懒得答理他。你让我失业,我就无视你。 “怎么不说话?你想进什么样的企业,我爸都可以安排。”他语气还是一如既往地拽。 继续看空气,就是不理他。 我在想这个人到底有什么阴谋,说他看上我了,我是绝对不会信的。身材又不惹火,容貌也不羞花,性格跟温柔丝毫不沾边,更没有做贤妻良母的潜质,怎么看都不像能迷倒这个“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市长公子。 那么,他这么费尽心思是为了折磨我吗?想到这儿,我浑身打了个冷战。天啊,我有点想剁掉自己这只惹祸的手了,如果他不想让我好过,那我在这座城市就没得混了。 既然如此,只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我要摸清他的意图。 “你想怎么样?”我漫不经心地开口,有点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意思在里面。 “我想怎样,你不清楚?”杨驰一扫常态,虽是调侃的语调,神情却倏地认真起来。 那幽幽目光,让我浑身莫名不自在得很。你想,他的猥琐形象已经深入我心,现在突然变了,那不是比往常更可怕吗? 虽说如此,我还是秉着不耻下问的美德,语气含枪带棒:“我不知道啊,谁敢乱猜堂堂市长公子的心思,不过在我身上浪费这么多时间不是明智的。” “那不是浪费时间。”杨驰一脸高深莫测地笑了起来。 见他这样,我更加没底了,今天的他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语气与态度都与吃饭那次相去甚远。 其实,加上今天这次我才见过他三次,他的性格到底如何,心里还真是没底。不过想想也知道,市长的贵公子嘛,肯定也是一个花天酒地的纨绔子弟。 “不说算了,我很忙,杨公子你慢慢待着吧。”我在心里嘀咕,抵触意味十足,你爱怎样就怎样,姑奶奶我惹不起,躲得起,转身想走。 “清月,你从未因我有市长公子的头衔而高看我。”他在身后,低沉而缓缓地一字一句说道。 听到这话,我站立,原来他是因为这个才对我纠缠不休?“不,你错了,没有哪个女人不爱慕虚荣,我也是女人,没那么高尚。对你不感兴趣,是因为我还在想,是不是可以碰到更好的。” 我刚说完,手腕被人狠狠拽住,不轻的力道握得我生疼。 我回过头,装作不解:“杨公子,你这是做什么?” 他脸上一闪而过的怒气,冷哼了声,放开我的手:“清月,你是什么样的人我很清楚,你没必要为了躲避我作贱自己。” 我错愕,在他深深的黑瞳中,看到了自己目瞪口呆的模样。杨驰居然知道我在想什么,凭这一点,他就不可能是我看到的那副草包模样,草包又怎能一次就看清别人的心思。 我第一反应是,我被耍了。 敢情这是一出扮猪吃老虎的戏码,我就说,他什么绝色佳丽没见过,怎么见到我,反而一副饿鬼扑食的模样。“你玩我!”我咬牙切齿,握紧拳头,真的很想揍他。 “我玩你又怎么样,一般人我还没兴趣玩!”他嘴角噙着笑,痞痞地说道。 见他这样,我恶狠狠地说:“某市市长公子在某高级餐厅轻薄女食客,遭女食客掴掌的新闻,将红遍各大门户网站。” 他耸耸肩一脸无谓,笑得很邪恶:“免费成名后,我为了报答你,决定以身相许。” 如此暧昧的话,听得我面红耳赤。好吧,他很腹黑,我这样的小狐狸PK他这样的千年狐狸精,明显道行不够。 “既然你是装的,那你干吗让公司把我扫地出门?”我和他并肩,边走边说。 “你是第一个打我的女人,难道不应该对我负责吗?”他转过脸,认真凝着我,语气戏谑中透着点真。 本来是小事一桩,经他一说,反倒成了天大的事。我满头黑线,语气充满鄙视:“你不装得那么讨打,谁有胆子动你。” “所以我决定负一半的责任,趁别人没看到你的好时,把你绑在我身边。” 他非得说得那么不明不白吗?我偷偷瞥了杨驰一眼,在他澄明的黑瞳中,如意料中那般,脸红了个彻底。 彼时,我还不知道日后和他会有怎样的纠葛,只是后来才知,终究是我欠了他一世深情。 躺在公寓的小床上,我趴着苦思冥想。 这世上如果真有一见钟情的话,那也不应该落在我这种姿色平凡的女人身上。不是我非要妄自菲薄,而是太有自知之明。好吧,我承认听了杨驰的话后,有些飘飘然了,开始想入非非。不过试问,哪个女生不希望有人欣赏自己,倾慕自己呢? 0 0 “清月,我帮你写了推荐信。如果你愿意与我一同上班,记得打个电话给我,不要那么快拒绝,答应我,好好想想,行吗?” 趴在床上,脑海里像是有一个复读机,一直在重复杨驰临走时说的话,手中的推荐信上,是他刚劲有力的钢笔字,却是公事公办的口吻与格式。想着想着,我猛然从床上蹦了起来,抓起钱包风风火火出了门。 “帮我买一张去某城的火车票!”我对售票员说道。 现在我需要找个安静的地方休息几天,好好想想杨驰的问题。能去好单位,我自然很开心,但是天上掉馅饼这种好事,我这倒霉孩子绝对碰不到,谁知道我得到了好工作的同时,又将付出什么……闺蜜玲曾经说,我总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女金刚模样,天大的事,最多是睡一觉,明天还是一样生龙活虎、生机勃勃,这样也可以称之为没心没肺。可就是这样,天不怕地不怕、没心没肺的我,在感情面前是一个十足的懦夫。正如这次,我又找借口出逃了。不管杨驰出于什么目的,再一次自欺欺人,鸵鸟埋沙。 某城,是外婆的住处。打小我就是在外婆家长大的。父母都是园林设计师,常年驻扎在外地,天南海北地跑,自然没时间照顾我,因此,我与外婆格外地亲。 “外婆,我回来啦……”温柔的娃娃音,经过大嗓门一吼,完全扭曲变形,那高分贝的颤音,在寂静的小村很是突兀。 “小清月。”外婆从大堂走出来,脸上溢满了欣喜,接过我的大包小包,一路絮絮叨叨,关心我的工作,担心我的身体。 晚上,外婆做了很多我爱吃的菜,我毫不客气地大吃一通,还意犹未尽。饭后,搬了一张躺椅,拿了一条毛毯,在门口乘凉。 外婆家门前,有一棵不知年月的古树。听外婆说,有一年村里发水灾,很多村民靠爬在这棵树上才躲了那场天灾。村民们对这棵古树也很是尊敬,逢年过节还要在树下烧些纸钱。几年前,村里修马路,为了给古树留生,本来的直道,硬是围着山绕了一圈。 现在我就睡在古树下面的躺椅上,裹着毯子,听着蛙鸣虫叫,沐浴着习习夜风,享受这一刻难得的清静,心里好不惬意,一个舒适过头,睡着了。 广袤无垠的夜幕,幽黑的天空中点缀着无数颗一闪一闪的小星星。突然,东面的天空,出现了一个深黑的大洞,一圈一圈,不停地旋转。一颗最大、最亮的星星慢慢陨落,拖着长长的尾巴,在空中划过一个漂亮的弧度,落在了枝叶繁茂的古树上。那旋转的黑洞,像一张巨大的嘴巴,瞬间将躺椅上我的小身子吸了进去。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我在思考着这个问题。 周围的风景很美,放眼望去,及腰高的枯草无边无际。风拂过,浅黄色的荒草左右摇摆,连绵起伏,像黄色的浪波一波追着一波。虽然眼前景色优美,我心情也不错,但问题是,我怎么会出现在这个地方? 昨晚,我躺在外婆家门口,古树下乘凉。墨蓝的夜幕,挂着满天繁星。我呼吸着夏季特有的清爽果香,数着小星星,最后睡着了。 难道梦游了,我自言自语。可我明明记得自己没有梦游的习惯。 话音刚落,忽听后面传来擦擦的踏草声,那声音越来越近,盖过了荒草与荒草之间交头接耳的沙沙声。动作声响极大,隐隐有万马奔腾之势。 我看了看身上穿的粉色吊带睡裙和地上的粉色珊瑚毛毯,迅速用毛毯把自己包了个严实,猫着腰,躲进了荒草丛中。 这声音怎么好像很多马匹扬蹄奔跑之声?我静静地窝着,很疑惑。这年月,看马只有两个选择,要不去动物园,要不看电视,怎么可能会有马这种生物在路上横冲直撞?沉思间,那震耳欲聋之声就在离我不远处停了下来。 趴在草丛中,微微弄开眼前的枯草,我用自己极好的视力,穿过蓝天,穿过白云,穿过你的黑发的我的手,绕过层层障碍物,看见了两个颀长的背影。 啊!晴天霹雳啊,那两个看起来,好像是男性的身影,居然都穿着古装。 狠狠地掐了自己的大腿一把,疼,很疼,非一般地疼。疼就说明现在我没有在朗朗晴空下做白日梦。哦,想到了,这是在拍古装电影。 话说,我还从来没在生活中见过明星,还是如此近距离接触,那个激动啊,安抚下扑通扑通乱跳的小心脏,我聚精会神地盯着前面的身影,不想错过他们的一举一动,压根儿就忘了自己所处危险之地。 “师尊昨晚夜观星象,发现红掌星陨灭,接着一束蓝色磷光,带着金色火焰从天际坠下,消失在磐龙山上,难道是那个人出现了?”此话是那白衣说的,他的声音低沉充满磁性,听到耳里也是一种享受。 我捂嘴偷笑,他们拍戏还真认真,有师尊夜观星象,会不会有师尊掐指一算呢! “听说,勤亲王的人,也在寻找此物。他们的消息倒是灵通,短短一宿,就开始行动了,我怀疑有内鬼。”此话是那蓝衣说的,他的声音让人如沐春风,平静中带着柔和的气息。 光听声音就把我迷得神魂颠倒了,我在身上四处摸了个遍,看能不能找出一支笔一张纸来,一定要帅哥给我签名。 “谁在那里,给我滚出来。” 突然的大声呵斥,着实让我吓得不轻,拍了拍自己的白痴脑袋,又犯花痴病了。才想起来,穿成这样,身上怎么可能会有什么物品。这下好了,被帅哥们发现了,可是就这么点声响,他们也能听见,这长的是什么耳朵哦! 我一脸不好意思,尴尬地站了起来,老师说了,偷听人家讲话是不礼貌的,不过他们比我晚到,这也不算偷听吧。 白衣和蓝衣转过身来,我看过去,一时间惊天为人,三魂七魄都飞去帅哥那里了。 什么丰神俊朗、温文尔雅、玉树临风、逸群卓绝,都不足以形容他俩的面貌。如果眼前有镜子的话,我一定可以看见自己张着血盆大嘴流出三尺液沫,双眼里溢满了桃心。 “还不过来,难道是要我的剑来请!”白衣的音调不怒而威,剑眉轻蹙,一脸嫌恶。肯定是我这个色女的眼神太过赤裸裸,把一副大灰狼要吞小白兔的邪恶嘴脸,体现得淋漓尽致。 我拉着披在肩上的毛毯,极不情愿,慢吞吞地朝两位帅哥走去。 虽说现在满大街的人,穿的布料是一个比一个少,但是在外婆家这种民风朴实的小山村,我身穿吊带还外带裹着毛毯,站在荒山野岭,怎么看都像一个……此处略去二十个字,传出去对他们二老的名声极其不好。 “两位帅哥,我们打个商量,打扰你们拍戏是我不对,能不能请你们保密,不要说见过我,到时候我请你们吃山里的特产。”我边走边说,语气很诚恳,还讨好地眨了眨本来就不大的眼睛,故作可怜的模样,希望他们俩能不与我计较。 眼前一花,惊魂未定,白衣男子就蹿到了跟前,脖子一凉,一把剑就架在我肩膀上了。 “说,谁派你来的?” 眼睛睁得浑圆,这演的是哪一出啊,我疑惑地看着眼前的白衣男子,他本来似水般清澈闪亮的眼,竟像是被染了墨汁般越来越暗,一张脸冷得似要结冰了,我心里毛毛的,不明白他的怒气哪儿来的。 白衣男子离我很近,他的鼻梁很挺,嘴唇微张,漆黑的长发束得整齐,碎碎的阳光洒在脸上,将他五官勾勒得比漫画的男主角还要精致,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阳光的关系,他的皮肤看上去好嫩好滑。 好想摸上一把哦,不知道触感是不是也和看上去的一样好。我心里想着,付诸行动,因为是突然伸手,他腰一闪,还是没逃出我的魔爪,轻轻地抚摸,我嘴角满足地开出了一朵艳丽的花,啧……啧……那润滑触感直逼上好的丝绸,让人爱不释手。 于是,大家看见了这样一幅画,一个长相猥琐的女人,居然把咸猪手伸向了一个帅得没天理的大帅哥的脸上,而这个帅哥还很享受、很害羞地红了整张脸。 “啪”的一声巨响,手背传来巨疼,我条件反射缩回了手,看着微微肿起红得似血的手背,心疼得直哈气。难道这年头,男人们都不知道怜香惜玉为何物吗,好感直线下降五十个百分点。 “我说帅哥,你的手是铁打的?调戏你是我不对,但你不应该有点绅士风度吗?”我愤愤不平地揉着自己的手,抬头才发现,白衣帅哥的脸,一阵白一阵青一阵红,堪比川剧变脸。 “水性杨花!”他鄙夷地直视我,声音有很重的轻视和不屑。 看他一副“不要碰我,我要洗澡,我要消毒”的表情,我一度怀疑是不是自己得了什么严重的传染病,要不,怎么帅哥会避我如毒蛇猛兽。 “水性杨花?”我惊讶地重复了一遍,这是哪里跟哪里哦,摸下帅哥就得了这个罪名。上帝果然是公平的,给了他一张人神共愤的脸,却没给他一个健全的脑子,心里千回路转,不觉嘀咕出口,“可惜啊,可惜。” “可惜什么?” “哎,可惜一张绝美的脸,长在了不相配的脑袋上。”我语气里是深深的惋惜,下意识回答。 “咚!”头上给人爆了个栗子。 “疼!”我惊呼出口,抬起头看着眼前的罪魁祸首,发现他居然笑了。 人生四大背事:久旱逢甘露,一滴;金榜题名时,他人;洞房花烛夜,隔壁;嚼人舌根,当场给抓。碰巧第四件背事,我好死不死撞上了。可这当事人是什么表情啊,笑得那么灿烂,难道想色诱吗? 我满脸惶恐,连忙朝白衣帅哥摆手,急速后退,拉开了两人间的距离:“我自制力很差的,不要用美色诱惑我,否则你清白不保。” “你一个姑娘家,难道不知有矜持二字吗?”白衣帅哥脸一沉,黑得似锅炭,再次开口。 “你哪只眼睛看见我不矜持了?美色大家都爱看,你长成这样,是很容易让人把持不住的嘛!”我一脸不以为意,说得振振有词。好吧,我承认,我就是一色女,看见自己心仪的帅哥,今夕是何年都快忘了,又怎么看得出来异常。 “不可理喻!”白衣帅哥脸爆红,转身朝蓝衣男子走去。 哇,脸又红了,白里透红,好可爱哦,我揩了下鼻子,还好,没有营养过剩。 “你们在这儿拍什么戏啊?带了笔和相机没,我想要个签名照。”我屁颠屁颠跟上去,开心地询问,心里则想的是,等他们两成名后,我就把这照片高价出售,那又是一笔可观的横财啊。 “我们不是戏子!”蓝衣帅哥淡淡开口,眉毛轻拧,似乎对我的说法很不满。 “那你们穿成这样,在这里干吗?” 此话一出,他俩一脸异色,防备地看着我,神色冷得将空气都凝固了。 任我再笨,此刻也察觉出有所不对,四处望了望,没有摄像机,没有导演,也没有工作人员,突然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记得,外婆家附近并没有这样一处地方。 啊!我满脸惊恐,全身开始发凉,难道穿越了? 老天爷,你不要这么对我,虽然我平时是调皮了点,但最多也就是,小时候往别人家院子里扔扔砖头,拔拔人家地里的小菜苗,把邻居家小狗扔池塘教它游游泳,长大后拒绝了N多追求者,但绝对没干过欠钱不还这种伤天害理的事。 “这是什么地方?”我声音因紧张带着微微颤音,甚至手足无措起来。 “祁国,磐龙山。” “啊!”我慌乱地惊叫出声,一阵天旋地转,景色影影绰绰、层层叠叠交错颠倒,眼前一黑,就这样没出息华丽丽地晕倒了。 第三章 墨府 第三章 墨府 从床榻上下来,眼前纱幔、几案、屏风、香炉、大大的雕花桃木床,一切都古色古香。 我的目光一一扫过房间的物什,看这房间的摆设,那两个救我的帅哥应该家境殷实。 “哇,好多古董!”我眼睛里全是钱的符号,一个箭步就冲到梳妆台前,拿起那只花瓶,“哇,那只小香炉好精致哦!哇,墙上的字画看起来也蛮值钱的!哇,我把这间房子搬回去就发财啦,夏威夷旅行就有着落啦!”正幻想着白色的沙滩,蔚蓝的大海,轻柔的海风……咚……咚……咚……传来敲门声。 “谁啊?”我继续瞧着那只香炉。 “小姐,你醒了,奴婢姹紫进来伺候您梳洗更衣。” 我走过去把门打开,门前站了一个清瘦的绿衣女子,低垂着头,手里还端着一盆水。 “进来吧,把水放在架子上就好。”我有些窘迫,大嗓门也难得温柔了一回,这么大人了,还让别人帮我洗脸,会不好意思的。 “那个,你叫什么名字来着?”房间沉默了一小会儿,我再度开口。 “奴婢姹紫。”她低着头,声音轻柔,态度很是恭谦。 我轻皱了下眉,果然阶级分明,奴婢这两个字听着让人真不舒服。 “这是哪里呀?你不用低着头,我也是普通人,不习惯别人这样。”我语调尽量轻缓,生怕吓着这个小丫头。 “回小姐的话,这里是墨王府。” 哇,王爷,看来我运气还不赖,头一回穿越,就碰到了个“央级干部”。如果是个男未婚的那就更好了,恰好我女未嫁,不就刚好一对吗?我心里美滋滋地想着,当务之急,先得问问这个王爷叫什么名字,日后也好下手。 “那救我回来的那两位公子叫什么名字?”我声音越发地柔,适应能力也不错,马上文绉绉起来,看着她清秀的脸,接着问。 “回小姐的话,是王爷子书墨织和景谦公子。” “子书?”我眼前尽是问号。 我一手抱在胸前,捏着下巴做着柯蓝的经典动作,脑袋里努力回想,什么朝代的国姓是子书呢?结果一片空白,难道是野史?我记得,晕倒前……白衣帅哥说了祁国,磐龙山,看来我猜对了,这是一个没被记入史册的国度。 “你们王爷在家吗?”继续循循善诱。 “回小姐的话,奴婢不知王爷是否下朝回府。” “哎呀,不要动不动就奴婢呀,回小姐的话呀,我听着很别扭耶,很头晕唉,那个你说话不能改一改吗?”我郁闷地开口抱怨。 扑哧,小丫头居然笑了。 “你笑了,我就当你同意了哦,下次就不要奴婢长,小姐短了,叫我清月就好。如果还这样,我可是会惩罚你的哦。”我马上耍赖外加威胁。 “是,清月小姐,奴婢遵命。” 哎,我摇摇头,尊卑思想深入骨髓,也不好太逼她。 随便洗了把脸后,我叫姹紫教我穿衣服。那丫头也没那么拘束了,又帮我绾了个普通的发髻,弄完后,我看着镜子里自己的新形象,颇为满意。 浅红色的裹胸拖地长裙,裙裾上绣着几只翩飞的蝴蝶栩栩如生,白色的丝质外袍,在领口和袖口用金丝线绣了一些花的纹路,腰上横着一条杏黄色的绣金腰带,有画龙点睛的效果,将我整个人都衬托得婷婷玉立,细长的丹凤眼此刻也说不出地妩媚,哇哈哈……哇哈哈……原来我也有做古装美女的潜质,得意中……“清月小姐,该用膳了。”姹紫小声地在旁边提醒正对着镜子臭美的我。 她一提醒我还真饿了。“走,吃饭去!”我豪迈地拍了拍她的肩膀,迈开步子往前走,第一脚就踩到了裙摆。 “啊……”一声惊叫,嘭,一声巨响,扬起灰尘无数。 “没事把裙子弄这么长做什么!”我气愤开口,果然是乐极生悲,为自己那扁平的胸部默哀三十秒,本来就是悬崖峭壁了,现在一摔简直要凹进去了,我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 姹紫听到我的话,在旁边偷笑,大概在她们这个年代,也只有我这种人,才会毫无顾忌地爆粗口,嗓门比谁都大。 “哈……哈……这个人真笨,路都不会走,摔倒了还怪衣裳。”悦耳的童音从门口传来,语气里尽是嘲讽和幸灾乐祸。 原来火上浇油就是这样,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走到那小屁孩面前,揪住他的耳朵:“坏小孩,这么小就不学乖,还知道讥笑别人了呀。” “白王爷。”姹紫跟着走到门前,看到来人后慌忙跪地行礼。 听到姹紫的话,我当场石化,这小屁孩居然是王爷,怪不得衣服华丽精致,一张小脸粉妆玉砌。 “哼,白痴女人,怕了吧?连本王都敢骂,本王让人剁了你的手。”小屁孩见我呆住,以为我怕了,不屈不挠、一脸鄙夷地看着我,那鼻子都要朝天了。 我恶狠狠地瞪回去:“小破孩,一点都不乖,下次再用鼻子说话,我就把你的鼻子当香炉用,点上熏香。王爷又怎么样?这么小就态度傲慢,欠教训。”我凶巴巴地说着,说完还做了个往鼻子上插香的动作。 “你……你敢……谁敢动本王,我就叫父皇诛你九族。”话虽这么说,但他的气势已经去了一半。 唉……我在心里叹了口气,眼前这个六岁左右的孩子,都知道用权力来打压别人了,松开钳住他耳朵的手,往房间里走。 “喂,恶毒的女人你怎么走了,你是谁啊,怎么住在墨织哥哥的王府?”那小不点见我不答理他了,反而来了兴趣,当然,语气要好多了。 小孩子就是这样的,好奇心特重,特别像他这种平时横行骄傲惯了的,我心转念一想,给他上堂思想教育课,貌似不错。 我走过去蹲在他面前与他对视,轻问:“亲人难过,你会伤心吗?” 他见我走过去,开始一脸防备,见我没什么动作,想了一下,声音微微有些低落:“母后经常一个人偷偷地掉泪,因为父皇很少去看她,看母后伤心,我也很难过。” 他大大的眼睛并不看我,似乎在想自己的母亲。眼睛的哀伤之色,让我这个旁人看了都有些心疼,一个六岁的孩子,这样的神情,该说他早熟还是环境造人呢。 “别人欺负你,你会讨厌他吗?”我不回答,接着问。 “谁敢欺负我?敢欺负我,我就让父皇诛他九族。”子书墨白扬起脸,满是骄傲地说。 呃……这个孩子,我在心里喟叹了口气,并不反驳他的话:“那你希望有人从心里喜欢你,把你当朋友吗?” 听到这个问题,他低下了头,一小会儿沉默后,低低地说:“在皇宫一个陪我玩的人都没有,母后说没有任何人是可以信任的。” 看看这失败的教育。 我有些心疼地摸了摸他的头,轻轻地说:“你是小皇子,还那么顽皮,动不动就想诛杀别人九族,他们对你怎敢真心呢,除了阿谀奉承就是胆战心惊。” 我又捏了捏他的脸,学着小朋友的语调:“你母后难过你会伤心,你因顽劣杀了或打了下人,他们的亲人也会难过也会伤心哦。让人喜欢,其实很简单,知错就改,真诚对人,不因自己强大而欺负弱小,你明白吗?” “姐姐,让人喜欢真的这么简单吗?”他不是很相信地反问了一句。 “当然,姐姐从来不骗人。”我语气和表情都是前所未有地认真,要教别人,首先当然是以身作则。我趁热打铁接着说,“姐姐就是这么做的呢,所以身边的人都很喜欢姐姐呢。” “那我做到了,姐姐会喜欢我吗?可以信任我吗?”他带着一脸期待看着我。 “姐姐会以你为傲。”我信誓旦旦,接着问,“那你可以做到吗?” “我一定会做到的。”他像许诺般认真,那神情一点也不像个只有几岁的小孩。 “那姐姐会监督你的哦,做不到,就打你小屁屁。”我故意龇牙咧嘴,坏坏道。 他的脸居然红了,我晕倒,这么小的孩子都知道害羞了,真是萌到家了。我把嘴凑过去,在他的小脸上,亲了一口,还故意啵得很响。他那卷翘的睫毛眨呀眨呀,半天都没把头抬起来,倒是我像极了那些个自命风流的公子哥,正在诱骗那些不谙世事的良家女子。 “你叫什么名字啊?”沉默……良久,我打破寂静,估计我不出声,这小屁孩也不准备把头抬起来了。 “子书墨白,姐姐你叫什么名字啊?”小正太终于肯把小脸抬起来了。 “姐姐叫许清月。”我站了起来,蹲了这么久,还真有点腿软。 “如月清明,姐姐的名字好好听,那以后我叫你清月姐姐好不好?”他扬起小脸,征询地问道。 “好!”我刮了刮他的鼻子,不得不说,子书墨白很聪明,是根好苗子。 无形中感觉到有道目光盯着我,我抬起头。那天把剑架在我脖子上的帅哥,就站在不远处的树下定定地看着我,也不知道他看了多久了,又听到了什么。 那目光隔着耀眼的阳光看过来,有丝丝欣赏丝丝探究,而姹紫就站在他身后,估计我和子书墨白一开吵,她就跑去搬救兵了,都怪我自己太认真,被人偷窥都没发现。 “墨织哥哥你回来啦!”一个小小的身影从我身后飞快地奔了出去,抱住了墨织的大腿,原来白衣帅哥就是子书墨织,那么蓝衣就是景谦了。 “小白你怎么来了,是不是又淘气了?”子书墨织轻轻摸着他的头,虽然是责怪的语气,可神色却溺宠柔和,那温润的声音暖人心肺,柔和的目光勾人心魄。 原来他也有这么温柔的一面呀。我很是感慨,朝他的方向走过去,好歹是人家把我从荒山野岭里弄了回来,还给我吃给我穿给我住,我怎么着也该谢谢他们吧。 “谢谢你们把我弄回来,要不我就给野狼叼走了。”我打趣地看着子书墨织,白衣似雪翩跹欲飞,也只有他能把单调普通的白色穿得高贵出尘。我不太敢看他的脸,怕自己没有抵御倾世美男的抗体,那接下来的话就不用说了。 “姹紫,你先把小白带下去,本王跟清月姑娘讲几句话就去用膳。” 天啊……他居然知道我叫清月,看来刚刚跟子书墨白的白痴对话他都听见了。我的脸炸烧起来,老天爷你不要这么整我行不行,美男看不上我,我黄泉路上都会去找你算账。 “墨织哥哥,我饿了,先去吃块糕点,你早点来哦。”子书墨白对我扮了个鬼脸,一蹦一跳走了。 看着他小小的背影转弯远去,我也恢复了平静。毕竟再美的帅哥也不能拿来当饭吃,而且我大概知道子书墨织要说什么,所以绝对不能浪费这个机会。 “我可以回答你的任何问题,并且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但是你必须答应我三个条件。”我尽量让自己显得自信些,先下口为强,抢在他的前面开口。 话刚说完,他的脸就阴沉了下来,半掩着眼睛,一道锐光直直射在我的脸上,我忐忑不安起来。大概敢跟王爷谈条件的,我还是第一个,不过幸好许清月的脸皮够厚,纵使他就此对我很不满,这条件还是得谈。我很现实,人生地不熟的,总要找个靠山吧,否则就会饿死街头了。 “不违背本王的原则,在本王的能力范畴之内,本王可以答应你。”他看了我半天,就在我以为自己要被扫地出门了,他却缓缓吐出了这句话。 “哦……耶……墨织你简直是这世上最好的人了,”我真……真是爱死你了,把后半句话吞进肚子,我笑得极开心,奔起来做了个成功姿势,“我的条件特简单,对你来说就是小事一桩啦。” “哦,说来听听。”可能是我的无拘无束影响了他,子书墨织脸上也挂着淡淡的笑,似乎很好奇我会提什么条件。 “第一,我在此地无亲无故,又身无分文,想暂且在墨王府住上一段时间,这对你堂堂墨王爷来说,根本没有任何问题。”我伸出一根手指,说得轻缓,小心翼翼瞄着子书墨织,生怕他会拒绝。 我心里想,要是子书墨织他敢拒绝,我就抱着他的腿,用天下无敌厚脸功,死皮赖脸、低声下气、痛哭流涕,整合所有能想到的,做成威力超强的黑寡妇,不炸得他连妈都不认识了,也要炸得他找不着北,最后落在我的五指山,乖乖任我摆弄。 “这个本王可以答应你。”根本没有我想得那么复杂,子书墨织只思考了短短的几秒就答应了。 “说你的第二个条件。”他凝着我,反客为主。 “你捡我回来的时候,就知道我身无长物,所以我想,你能不能再给我点钱花花。”子书墨织很直接,我也不必拐弯抹角,恬不知耻就将要求提了出来。 “钱?”他一脸疑惑,似乎没听过这个词。 “就是你们所说的银子啦。”我马上补充。 “这个简单,你每个月可以去管家那里支十两银子。”他大方地如是说。 艳阳从细密的树枝缝隙中洒下来,将他的头发照得乌黑油亮,白玉般的脸上,一双黑瞳似宝石般散发出诱人的水光,红唇微勾,看得我一阵阵心悸,目光微偏,发自肺腑真诚地道谢:“谢谢你,墨织。” 劫后余生,发现有人依靠的感觉真的特别好,这一刻我感动得差点爱上他。 “你第三个条件是什么?”子书墨织听我道谢,不知为何轻拧剑眉,淡淡地问。 见他这样,我想了想,低低道:“我希望可以自由出入王府……” “不行!”话还没说完,他脸一沉,一口就回绝了我,可以说是拒绝得彻底、干净。 “为什么?”我一脸奇怪,满心喜悦的火焰,给他盖头一盆凉水,从脑尖凉到脚底。 “为了本王的安全,王府是不可以随意进出的。”他说这句话时,眼睛狠狠地盯着我,似乎想在我脸上看出什么门道来。 可惜当时我并不清楚这个中原因,虽然觉得有些怪异,却又说不出怪在哪里,只是小声抱怨:“既不能出府,那要银子又有何用呢?” 见我这样,他反倒过来安慰我:“其实你想出去玩,不是不可以,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其实我已经不抱希望了,看过电视就知道,那些王孙贵族的府邸守卫有多森严,他这么一说,反又勾起了我的兴致,故连声询问。 “只不过你也必须答应本王一个条件。”他直视着我,一字一顿地说。 “什么条件?”我眼神闪躲,有种不好的念头划过,他提的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其实对你来说也简单,”他双手背在身后,开始往大厅走去,说出口的话随意而有理,“王府不养无用之人,你既提出三个条件,就必须有所付出。” 我静静跟在他身后:“那你想让我做什么?”对,我用的称呼是“你”,21世纪的人,观念里本没有尊卑之分,我见他既不叫王爷,也没有行礼,幸好子书墨织也不与我计较。 他站定,转过身看着我:“本王身边还缺一个贴身侍女……” 为避免撞倒他,我后退了一步,凝着他问:“贴身侍女具体要做哪些事?”记得封建社会里,那些有钱人家的少爷,房里少不了通房丫头,我最怕的就是这种事,虽然我无几分姿色。 “你说呢?”他似乎看破我在胡思乱想,语气暧昧至极,脸上扬起一抹邪肆的笑,俯下身,在我耳旁哈了几口气,舌尖有意无意扫过敏感的耳郭……我一阵战栗,心跳遽然加速,脸红得能滴出血来,半响才知道要推开他:“你你你……竟……竟然调戏我。”我结结巴巴陈述这件已经过去的事实。 他呆呆看着我,愣了几秒,突然大笑起来:“哈哈……哈哈……” 我越发郁闷地低垂着头,看他的年纪,肯定比我小,许清月啊许清月,你忒没用了,居然被一个小屁孩调戏了,而且还沉浸其中,你该好好反省了。 “清月,”子书墨织胡乱在我头上摸了一把,简单的发髻顿时松散,我苦着一张脸,他却心情大好,“晚点李管家会教你一些规矩,现在与我一起去用膳吧。” “哎!”见他走远一些,我一阵长吁短叹,呜……呜……看来未来的日子,可以想见得悲惨,我大哭呀大哭。 第四章 初见 第四章 初见 饭后,子书墨织叫人把子书墨白送回了皇宫,也匆匆从我眼前消失了。 子书墨白那依依不舍、泪眼蒙眬的模样,看得我那是一个揪心,还没来得及感伤自己的小孩缘,李管家就不合时宜地出现了。 他摸着下巴,带着探究的眼神仔仔细细将我上下打量了一番,那犀利的目光中带着些许困惑,似乎没有发现我的特别之处。 我也斜眼眄着他,眼前的老人两鬓斑白,沟壑纵横的老脸,却有一双似鹰般锐利的眼睛,那目光似要将我解析了般,让人极不舒服。我低下头,这王府一个个都深藏不露,没有一盏省油的灯。 “咳咳,当好殿下的贴身侍女,可是一门很深的学问。”在打量完后,李管家开始训话了。 我也一副标准下人的模样,恭恭敬敬低头听他的吩咐,实则在想,这侍女跟学问能扯上什么关系吗? “殿下的作息习惯你要赶快摸清了。殿下什么时候冷了、热了、饿了、渴了,你都要比殿下先知道。殿下醒着,你要醒着;殿下睡下,你也要醒着。殿下坐下,你要站着……殿下什么时候需要你守着,你要候着;殿下不需要你守着,你要站得不近不远……在殿下面前,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自己要掂量着……什么时候不该揣摩殿下的心意要心里有数……” 我咋舌:这是贴身侍女吗?简直比菲佣还要高好多个档次嘛,是心理学家、是不累的机器人、是肚里的蛔虫……“殿下的着装、洗漱、膳食都是有讲究的,殿下喜好白色,下朝回府就要准备好便服……殿下喜好雨前龙井,泡茶用活水活火……殿下的膳食,你要一一试吃……”几个时辰后,李管家给了我一张王府的地图,终于走了。 我抬起手腕看了看手上的电子表,18点4分,一下午的时间就这样给浪费了。哎,真累,我伸伸手,踢踢腿,弯弯腰,活动活动筋骨,往房间走去。 夜幕完全拉了下来,环境没有被污染,连天黑得都比21世纪要快,我决定不吃晚饭好好睡上一觉。子书墨织吩咐,明天才正式开始侍女的工作,所以我要好好珍惜这最后一晚的自由,珍惜的最好途径不就是睡觉吗,嘿嘿。 别以为我是说着玩的,鞋子一踢,一只飞去了桌子底下,一只撞到屏风,“砰”的一声响后,趴在了地上,看着自己的杰作,我干笑了两声,滚进了被窝。丝软的被子好软好舒服,没几分钟,我就迷迷糊糊睡着了……不知过了多久,大概是到了半夜,半睡半醒间,总觉得黑暗里有一双眼睛在盯着我,连在梦里都很有压迫感,那种冷冰冰的感觉很难受。 啊……我猛然从床上坐起来,顿时瞪大了双眼……房间里只点了一根蜡烛,昏暗的灯光把背立在窗前的人影拉得长长的,倒印在墙上,好像被折断般成了两截。 “你醒了。”淡淡的嗓音不带一丝温度,却也没有恶意。 从声音可以听出,对方是个年轻的男子,只是不知道这深更半夜的他跑到我房间来做什么。我带着丝丝好奇,朝那个颀长的背影看过去,强迫脑袋里的零件高速运转,拼命地想想出点什么,可惜越乱,脑子越不好使,最后只悻悻地想他肯定是走错房间了。 “你是走错房间了吗?”我带着侥幸问。 “哦,你这么认为?”他转过身,一步一步朝床边走来。 “难道不是?我记得自己不认识这么好看的哥哥呀。”掩下紧张,看着那张越走越近的脸,我仿若轻佻地笑了笑。 “有多好看?”他嘴角微微上扬,似乎听了我的话很开心,步伐却丝毫没有停下来,被子一紧,已经在床沿边坐下。 我朝他翻了个白眼,本来就是敷衍的话,也没什么好回答的。 “今晚公子我可是特意来看你的。”见我不说话,他扬起下巴,故作风流,轻声道。 “切,我又不是什么大人物,需要公子你特意大半夜来闺房探望,说出去谁信啊。”我加重了“公子你”这三个字之音,撇撇嘴,表示质疑。本来我也想装深沉,无奈,直接才是我的本性,来这儿做什么,摆到台面说就可以了。 “果然与别人不一样,”他答非所问,伸出右手抬起了我的下巴,让我与他对视,一会儿,邪魅地笑了。 我气急,这副鬼样子摆给谁看呢!手一挥,我把自己的下巴从他的手上解救了下来。“这位公子,不知道您乘小女子熟睡,溜进小女子的房间作甚?”语气嘲弄,神情高傲,我凶巴巴地瞪了他一眼,表示讨厌他那故作轻浮的模样。 “嘻嘻……不是说了吗,是来看美人的。”他笑得越发痞了起来。 看他那模样,我柳眉轻蹙,眼前这个男子丝毫不比子书墨织和景谦逊色。 棱角分明、朗目疏眉、耀如星华,甚至周身也泛着一股淡然的气息。 可他却偏偏一副久经花丛情圣的模样,那邪痞的笑,那轻佻的话语,让人直倒胃口。 “把面具当脸皮,你不累吗?”一时忍不住,我还是多嘴了。 其实不知为何,眼前的男子我明明没有见过,却生出很熟悉的感觉,好像似曾相识。 他一怔,眼里闪过一丝惊讶,但那神情只维持了短短两秒,又嬉笑起来:“美人这么说是什么意思,是嫌我怠慢了吗?来来来,来香一个!”他脸上挂着邪肆的笑,说完竟真的动手拉起被子来。 因是夏季,薄薄的丝被本就不厚,被我们两人拉扯之间有变形的迹象。 好好说你不听,你当老娘不发威,就不是母老虎了,你要装我奉陪到底。不容他动手,我火速掀开被子,右手勾在他的脖子上,左手搂住他的腰,长腿一伸,就压在了他的膝上,一脸娇媚,用嗲得让人想吐的语调慢慢开口。 “大爷,你好久没来照顾如花的生意了,奴家好想你哦。”一双媚眼轻轻地眨了眨,收回勾在他脖子上的手,我胖乎乎的手指,不轻不重,在他胸前画起了圈圈。 眼角余光睇过去,果见他浑身僵硬,满脸不自然,我心里偷笑,重磅的还没下呢。 “为了等你,奴家拒绝了西门大爷、王公子要来过夜的要求,你看,又少赚了不少银子呢。”我可怜兮兮地说着,嘟着唇,用手指着唇,“千万不要因我是娇花而怜惜我,来吧,亲我吧!” 如果说,前面是媚态的狐狸精,那后面,就有点像猴急的老处女了。果见他眉角抽得极不自然,拂袖一甩,毫不怜惜将我推到了一边,立马站了起来。 哈哈……哈哈……看他那副要崩溃的模样,我忍俊不禁笑得弯倒在了床上,要你戴假面,今天碰到对手了吧! 一时得意忘形,我笑得太过放肆猖狂,竟连他走到床跟前都没有发现。 忽然我的手被人用力抓住,然后一个旋转,等我发觉的时候,整个人都被他压到了床上,两只手分别被钉在身旁,一点力气都使不出来。 “你干吗?”我气恼地叫着,用力推了推他的手,却怎么也挣脱不开。 他就那么定定地看着我,不说话,也没有放开的意思。我有些不知所措地望着他,他的眼神好可怕,好像随时要将人吞噬般,那么深邃,那么幽怨,我恐慌起来,虽然淘气,但对于男女之间的情事,却可以称得上是新手。 不知从哪儿吹来了阵阵夜风,卷起了我的乌发,和着他胸前的墨发纠缠到了一起,我闻到了淡淡的清香,说不出那是什么香味,只觉得很是好闻,一点也不刺鼻。 夜很静……淡淡的月华洒落了一地,看着他专注的眼,我脸上的温度倏地高了起来,这气氛好暧昧哦,明明跟他才见过一面,却生出舍不得打破这沉默的念头。他的脸慢慢凑了过来,纤长的睫毛越来越近,我听到自己心跳如擂鼓,咚,咚,咚,敲击着胸腔生疼,竟不知该做何反应……“你的手不累吗?”终于在睫毛离我还有一尺时,我急急地开口叫停,有些局促看着他。 “不解风情,你看,好好的气氛都给你破坏了。”他努努嘴,语调在戏谑中带着自嘲。身上的重量轻了,他站起来,顺便也拉了我一把。 …… “下次别玩这种把戏了,不会吓退别人,只会让人更想吃了你……”`好一会儿,他的声音喑哑地说出了这句话。 “啊……这样的女人也有人喜欢吗?”我低低嗫嚅道,脸早就不可抑制地红了。 “这种女人是哪种女人?”他一脸好笑地看着我。 “是……是……”我结结巴巴半天,却怎么也说不出口,其实我想说的是,这种风尘女子,至少刚才我想表现的是那种场所的女子形态,也可能没有扮成功吧。 他看着我,笑得像只狐狸,却也没为难我,我在他的注视下,厚颜无耻的脸上,竟难得地生出几丝羞涩来。 “那个,夜深了,你还是回去吧!”一番对话,我浑身不自在,只觉连周遭的空气都不流畅了,所以赶紧下逐客令。 “你没什么要问的?”他倒是正经起来。 我看着他,摇摇头。除了花痴外带口不择言外,我想我不算笨。 我刚到这个世界才两天,认识的人没几个,他深夜造访,肯定与墨王爷有关,也可能与磐龙山有关。子书墨织秘密把我带回来,估计还没几个人知道,如果所料不差,他应该是勤亲王的人。 “今晚如花不想收大爷的银子了?”他打断胡思乱想的我,很遗憾地说,脸上带着狡黠的笑。 月色朦胧,眼前清俊异常的脸,带着致命的诱惑,令我竟有些心跳加速,脸又一次可疑地红了。许清月你真是色女吗?居然还有心情想这个,我在心里默念了几遍忍字诀,又骂了自己一番,这才恢复正常。 “你还不走?”我怒道,绝对是恼羞成怒了。 他静静地看了我几秒,突然上前一步,俯身在耳旁轻语:“我叫方远山,清月,我们还会再见的。”话刚完,眼前人影一闪,他就消失了。只留下目瞪口呆的我,在原地回味那蛊惑心弦的话语和耳畔尚未散去的温度。 第五章 奸情 第五章 奸情 再次爬上床,我已经没有丝毫睡意了,在床上翻了一个小时有余,依然无法入睡,穿着中衣,又随手拿了件披风罩在身上,出了屋子。走到院中的石桌前坐下,遥望夜空中那一轮巨大的明月,我突然想起,来到这个世界已经两天了。 外婆发现我不见了时,该有多着急呢?他们肯定已经开始四处寻我了,我无法想象那慈祥的脸上挂着泪水的模样,我应该尽快找到回家的方法,可是我连怎么来的都不知道,又从何开始找呢? 子书墨织是在红掌心陨落后找到我的,或许我可以跟他谈谈,说不定会有什么收获。轻轻提起脚边微长的裙摆,我往子书墨织的寝室走去。 白天热闹非凡的王府,此刻安静得有些沉寂,守夜的侍卫各个都显得没精打采,看我穿过他们身旁,也没人打招呼。我突然知道为什么方远山能这么轻易出入王府了,这些侍卫明显都是摆设。我改天一定要跟子书墨织说说这情况,免得某天他在自己家里,被人给咔嚓了都不知道。 月光把我的影子拉得细长细长的,路上安静得让人发麻,我走得极轻,生怕自己的脚步声惊醒了黑夜中某个角落的幽灵,话说我确实很怕黑。 你说那个死子书墨织,好好的,把一个王府弄这么大做什么!弄这么大也就算了,非要把我安排在最西边的角落头住!安排在角落头住也就算了,还和这么荒凉的晴雨轩做邻居,我在心里抱怨着。 正在这时,我突然听见了“嘤嘤……嗯……咦”的声音,自远而近,悠悠传来。 好像是个女人的声音,我心里一凉,只感觉背后的汗毛都竖起来了。周围昏昏暗暗,那女声在寂静中仿佛无限放大,令我想起了各种恐怖片中的情节。 听说生在帝王家,屈死枉死的人特别多,这里别不是有鬼吧。我停下步子,定在原地,脸上带着惧意四周张望,一个人都没有。 那声音似乎是从晴雨轩内传出,内心两个小人在打架,许清月不要多管闲事,好奇害死猫你不知道吗?最后这个小人被打得鼻青脸肿……我猫着腰,蹑手蹑脚缓缓地靠近晴雨轩,越近声响越大。 墨王府很大,院子都是独立的,我从院墙壁上的镂空雕花往里看去。 院中的石桌上躺着一个女子,轮廓完美精致的侧脸,罗衫半解退至腰际,一头黑发散了满桌,雪白的肌肤和墨黑的发在月下相映,形成鲜明的对比,散发出魅人的气息,此刻她嘴里一刻也不停歇。 “嗯嗯……啊……嗯……祺,啊……祺。”女人娇喘着……天啦,受不了啦,真人版的春宫图,我已经彻底惊住了。还是别看了,三十六计走为上策,被他们发现了可不是闹着玩的,我的小命可能就因为这一点好奇心,明天就彻底地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我急急抬腿就走,可能是过度紧张,刚跨了几步就左脚绊右脚,直挺挺地往前倒去。 啊……天要亡我,我急得眼泪都快出来了,还死死咬紧嘴唇不让自己出声,天雷地火之间,赶紧用手撑住了体重。 幸亏草厚,发出的声音不大,在草上趴了好一会儿,里面娇声依旧,我才大大地舒了一口气,用衣袖一揩额头,全是密密的冷汗,再也不敢多作停留,赶紧往子书墨织那儿跑去。 下午李管家就跟我说过,瀚墨轩是子书墨织最常待的地方。 不得不说,人的求生潜能是无限的。平时路痴得不靠谱、不着调的我,在只看过几遍地图的情况下,经过七拐八拐后,终于到了子书墨织的瀚墨轩。 一到瀚墨轩,就给侍卫拦住了。“你是哪个院的婢女?不能进!”侍卫声音洪亮,不带悲喜,一副敬业守职的模样。 子书墨织门口的侍卫可比西院巡逻的侍卫要强得多,他们各个精神抖擞,严肃认真,没有半点偷懒耍滑的迹象,看来要进去还得费一番工夫。 “我是子书墨织亲点的贴身侍女,也不能进吗?”指着自己,我问道。李管家说过,往后我会搬到瀚墨轩的外厅住,按理来说我是可以出入瀚墨轩的。 “原来是王爷的贴身侍女呀!”一个侍卫重复我的话。谁知其他人听到这话后,不约而同都往我这边看了过来,脸上的表情似乎都挂着四个字——原来如此。 “怎么?我很奇怪吗?”看着他们的表情,我像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把自己看了一遍,除了衣服凌乱了些,人狼狈了些,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也不知道他们在笑什么。 “那许侍女是来送寝的?”其中离门口最近的侍卫问道。 “你怎么知道我姓许?”我一脸惊讶。请原谅白痴的我,把送寝当做铺床了,只好奇他们怎么知道我姓许。 “李管家吩咐过。”他们听我说完,笑得更暧昧了。 “哦,原来是李管家说的,那我可以进去吗?”我一脸高兴,李管家说的,应该能进去了吧。 “王爷,许侍女求见!”一个侍卫马上对着院内通报。 …… “让她进来吧……”一会儿,子书墨织的声音从内传来。 呼……我重重地吸了口气,果然是位高权重,要见他还真不容易。还好他没拒绝,如果他不见我,我也是不敢原路返回的了,到时候只得在瀚墨轩这个人气旺盛的地方蹲上一宿。 进了院子后,一路畅行无阻,那些可爱的侍卫还告诉我王爷在书房,我顿时一扫来时的不快,第一次感叹这里的人还是不错的。 推门进去,子书墨织正伏案疾书,不时翻开文书点点画画,压根儿就没抬头看我。我安静地站在屋内,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一双眼睛一刻也不停歇地四处打量。 哎……这人和人的区别真是太大了,西院那是一个黑灯瞎火,一跟蜡烛豆粒大的光,真真是照得出鬼影。子书墨织的院子,则灯火通明,看看他的书房,夜明珠也成了照明工具,房间灯台上鳞次栉比一排蜡烛。 人比人真是气死人,我再次感叹。 “许侍女这么晚过来,有什么事吗?”好一会儿过去了,子书墨织终于想起房中还有个我,慵懒地伸了个懒腰,懒洋洋开口了,那语气多多少少有些不怀好意。 我朝他看过去,一双漆黑的眸子,在灯光下更是显得幽深似海,一头青丝随意搭在肩上,嘴角肆意勾起了一抹弧度,似邪非邪,似仙非仙。妖孽啊,一个男人长成这样,让我们女人怎么活吗?我小声地腹诽一番。 “许侍女,别说你深夜来本王的书房,就是来发呆的。”子书墨织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我的身旁,轻佻地抬起我的下巴,迫我与他直视。 在他深邃无波的眼眸里,我看到自己胆怯的脸红了。哎啊,这些个男人真是可恶,就知道勾下巴,明知道我是花痴女,会把持不住的嘛。我幽怨地看了他几眼。“王爷,别以为你很高,我不需要这样被你抬起下巴,也是能与你交谈的。”我一字一顿说得极慢,终于将自己的下巴从他的魔爪里解救了出来。 “嗯,确实可以。”他笑眯眯地说着,手从我的头顶滑过,做了个比身高的手势,于是乎我很自卑地低下了头。 呃,悲催,这年代又没高跟鞋。想我在21世纪,踩个10厘米的鞋子,不知道要俯视多少男子,那时候姐姐那是一个自信。嗯,我一定要在这个年代也做一双高跟鞋,我如此对自己说。 一阵沉默,子书墨织见我不说话,又走近了几步,那似乎有点儿肌肤相贴的意思了……毫不意外,我潜意识里自觉往后退了一步,谁知这无赖居然踩住我迤逦在地的裙摆。“啊”,一声尖叫,我跌倒在他怀里,入耳的是沉稳有力的心跳,我无由来心安,躺在他怀中停滞了几秒。 “原来清月就是这样投怀送抱的。”还没来得及感怀他怀里的温暖,头顶上响起戏谑的话,叫我脸蓦然烧热起来……我忽地抬起头,手脚并用,想挣脱他的禁锢,嘴里也忙不迭争辩:“你好意思这样说,你……你居然踩住我的裙子,还拉住我的腰带,你还要不要脸了……”拉拉扯扯之间,一声锦帛撕裂的声音自脚下响起,小腿一阵微凉,我看见自己的襦裙似一块破布,挂在膝盖上,白嫩的肌肤暴露在空气中。 “你……你……你居然撕了我的衣服。”我一张脸血红欲滴,用手指气愤地指着他,那绝对不是害羞的脸红,而是被他气成这样的。 他看看我,再看看那块飘飘欲飞的破布终于大笑起来:“哈哈……哈哈……”他虽大笑,却也是一副优雅的玉容天姿,眉目好看得让人沉沦。我叫嚣的手指无奈放了下来,不期然想起了两人第一次见面,他紧蹙着眉,与今天截然不同,但不可否认的是,他真的好好看,我从未见过长得这样好看的男子。 半响,他终于停了下来,任我这样痴痴打量着他,其实我的目光绝对没有任何不敬,又或者什么不干净的心思,只是纯粹的欣赏而已。 又过了好一会儿…… “清月,你看够了吗?”他俯下身,在我耳畔暧昧地说出低低的唇语,舌尖似有意无意扫过敏感的耳郭,我一阵激灵,赶紧推开了他。 他一时没防备,果然被我推得退了两步,只是那块挂在膝盖上的破布,也终于断了那最后一丝牵连,此刻躺尸在地。我看了看地上那块湖绿色的布,又看了看他逗趣地挑起了眉,觉得分外不好意思:“王爷,我的衣服可是你扯破的,你要负责到底,不准扣我的月俸……” 听到我慎重如是说,他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明显,但我分明看到他眼中的凌厉一闪而过,瞬间又恢复笑嘻嘻的模样,他凑近了两步:“清月如此不在意自己的贞洁,是早就想把自己献给本王了吗?” 他神情散漫至极,甚至连说出的话都是慵懒的,可语调却出人意料地寒冷。我看向他,眼里带着几分不解,又带着几分羞涩,在当时却一点也没有察觉到他的杀气。 “我什么时候想把自己献给你了,自作多情。”说这话时,我的脸又一次红了,忙低下头掩饰自己的失态,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已经24岁了,虽然没经历过情事,但是我也已经过了春心萌动的年纪了,怎么在子书墨织面前却这么容易脸红呢? “喽,你还说没有,在祁国,未出阁的女子,是不可以让任何男子见到她身子的。”子书墨织含嗔轻推了我一把,指着我的小腿,脸上带着羞涩的浅红。 我不知道他的害羞是不是装的,望向他指着的小腿,满不在意:“这有什么,夏天去游泳,我还会穿着比基尼在海边走来走去呢!现在的人,不是比裙子长,裙子是一条比一条短。” 抬起头,发现他眼里有茫然、有探究的神色,遂大大叹了口气,不再答理他,自己坐到一旁沉思去了。差点忘记,我已经穿越了,还是穿越到历史上没有记载的朝代,他又怎么听得懂我的话,又有谁能听懂我的话呢? 第六章 初吻 第六章 初吻 “清月,你不开心吗?要不说给我听听,或许我可以帮你。”见我盘腿坐在高椅上一言不发,子书墨织温柔地出声安慰。 我抬起头看着他,摇了摇头,失望地说:“你帮不到我的,”我自己都不知道怎么穿越来的,又怎么知道穿回去?再说就算有这样的机会,我未必也会碰到。 他抬起我下巴,温凉的指腹在嘴唇上一阵游移,嘴边勾起肆意的笑:“那这么说,清月这么晚来,真是来伺候本王的?那本王就来者不拒了。”最后那句话,他说得邪气凛然,让我不自然轻颤,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他居然捞起椅子上的我,抱着就往里间走。 “喂,放下我啦,你想做什么?”我突然慌了神,拼了命地挣扎。 “砰”的一声闷响,我已经被他丢在床榻上。夏日的床榻,本来就硬邦邦的,屁股先着床,却也疼得我龇牙咧嘴:“你好没风度……” 我刚想指责他的罪行,他已经欺身上前,一双耀如宝石般的黑瞳,深沉似海,嘴边勾起一抹嘲讽:“原来许侍女就是这样欲拒还迎的,”那眼眸一闪而过的轻视、不屑被我逮个正着。 “你……”我被他气得怒火高三丈,再怎么想让自己冷静也是徒然,“子书墨织你给我滚,马上滚。”我指着门外,如狮子吼。 “滚?”他不经意地挑挑眉,“这可是本王的房间。再说,本王滚了,许侍女你不是要独守空房了吗?” 听他这么说,我怒极反笑,这人真……真是神经病,发火发得莫名其妙,非要羞辱我一番他才肯罢休吗?“好,你不滚,我滚!”我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蹭蹭蹭就往外面跑。 手腕被他在后面一把狠狠攥住,不轻的力道捏得我硬生生地疼。我也不想呼疼,就站在那里不说话。子书墨织在后面冷笑了两声:“本王的书房岂是你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用力一拖,我撞进了他的怀抱,还没来得及说话,一张温热的嘴就覆了下来。 我身体僵硬,赫然忘了挣扎,一双不大的眼睛骨碌碌地盯着他。他闭上眼睛在我嘴唇上一阵狂啃,有点疼,又有点酥酥麻麻的感觉,这就是接吻了,我心里想。 他的唇很软,比我的还软,我忍不住伸出舌头轻轻地舔了舔,滑滑的,确实香软,不知道他晚上吃了什么,这么近我能闻到他嘴里传出的清香。 他明显一滞,显然没想到我会回应,马上更加带劲吻了起来,死死吸住我的舌头,想要把它从舌根扯断似的,好疼,死子书墨织放开我啦。无奈舌头被他截住,我又不能讲话,只好死命地推,才发现男人与女人之间力气的悬殊,我这么用力,他却纹丝不动,气得我差点吐血。 终于,他慢慢放开了我,脸上挂着不悦,以孩子气的委屈瞥着我:“许清月,你居然敢在本王吻你时走神……你……”他一时气愤,后面却不知道要说什么了,只是死死盯着我。我一愣,这才知道他刚才为什么那么用力吸我的舌头了,原来是发现我胡思乱想了。 “喂,你这人讲不讲理啊,我又没叫你吻我,我的初吻就这样没了,我都没说什么,你哪来这么多意见啊。”我马上反驳,其实初吻丢了,我还真不在意,本来在21世纪就想找个人送出去来着,毕竟24岁了,给人知道,我肯定会多一个外号——老姑婆。再说子书墨织这么帅,是我赚了,嘿嘿,我在心里奸笑了两声。 他本来很生气,没想到听完我的话反而笑了,讽刺道:“怪不得眼睛瞪得像条死鱼一样,原来是嫁不出的老姑娘,那你还不谢谢我教你。”那说话的表情和语气,得瑟得要人忍不住想揍他,我听到老姑娘一字,反而呆住了。 确实,在15岁就嫁人的古代,我算是老姑娘了。虽然皮肤保养尚可,人也长了一张娃娃脸,称得上是俏丽可爱,但毕竟年纪大了,哎,我唉声叹气:“王爷,不跟你讲了,我回去睡觉了。” “你又怎么了?怎么阴晴不定。”子书墨织拉住我。 “什么?我阴晴不定,”我回过头,指着他,“喂,你不要倒打一耙好不好?你轻视我,说我是老姑娘,还偷……总之,我难道不该被气走吗?”我甩了甩头,一口气说完。 “嘻嘻,”他轻佻地笑了两声,“还偷……什么?” 我无奈地低下头,看看,我说了那么多句,他却偏偏揪住偷吻的那句,哎,自作孽不可活。那天我怎么会看走眼,以为他是温良佳公子,明明是毒舌的无赖小孩嘛!“我去睡了,你也早点休息。”我头也不回地匆匆走了,这次他没有留我。 一碰到子书墨织就失控可不是好现象,走到门口我停住:“王爷,今晚开始,奴婢睡瀚墨轩的外屋,为您守夜。”说完直接打开门出去了。 门外的脚步声越来越小…… 房间里面,一个身穿蓝衣的身影从帐幔后面出来:“墨织,这个贴身侍女倒是有趣,比你堂堂墨王爷的架子端得还大。”语气无不充满取笑的意味,来人正是景谦。 “查得怎么样了?”子书墨织对好友的取笑一点也不以为意,直奔主题。 “真是怪了,天下第一楼、单家庄,加上我们的人,都查不到她任何消息,就好像凭空冒出来的一样。我已经吩咐下去,继续查。”景谦也是一脸认真。 “你觉得她会是师尊所说之人吗?”子书墨织望着门口的方向,一脸若有所思。 “不好说,我已经飞书给师尊了,相信很快就会有消息。”景谦看着自己的师弟,剑眉轻蹙,“今夜有人夜访西侧院,来人武学修为不可小觑,我们的人不敢靠得太近,大约一盏茶的工夫就离开了,还不知道是谁的人。” 听到有男人进了清月的屋子,子书墨织浑身冒出了一股杀气,清月你可别叫本王失望,如果真是别人派来做探子的,那么你势必不能留。 景谦轻扫子书墨织阴沉的脸,好看的眉微拧,墨织有多久没这般心无城府地笑过了,生在皇家,随心的笑都是一种奢侈。他希望墨织过得开心些,许清月也确实不同于一般的千金小姐,如果不是当今的局势,他会觉得这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可是现在他宁愿清月就是勤王派来的人,这样对两人的往后至少会更好些。 在当今天下四大国的交界,有一座雪狼山,终年大雪不化,云山雾绕,紫气笼罩。关于雪狼山的传说有许多版本,最为人知的,是这座山的某个地方埋葬着一个可以一统天下的宝藏。为此,许多王孙贵族、许多有权有财的人,无不挖空心思想去寻这个宝藏。 可惜雪狼山地势险要,又终年大雪覆山,这上去挖宝的人多,活着下来的却极少。千百年来,有多少人无功而返,又有多少人魂断雪山。渐渐地,上去寻宝的人少了,谁会放着锦衣玉食的生活去寻这个本不知真假的宝藏呢? 师尊曾说过,红掌星陨落,有一个来自异世的女子,将会打开宝藏之门。如果这个女子真是许清月,那么等待她的又会是什么,所以还是提醒墨织注意些才好。 第七章 童趣 第七章 童趣 一晃眼,半个月过去了。 我撑着下巴,无精打采地坐在凉亭里的石凳上,长吁短叹:“老天爷啊,我快闷死了。” 回想这十天…… 第一天,因为睡得晚,我一个不留神就睡到了早上10点,结果跑去伺候子书墨织,得知他早就上朝了。随后,被李管家告知,我的贴身侍女生涯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了。 再然后,来了姹紫、嫣红两个丫头,说是要伺候我。 再再然后,百思不得其解的我,过起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走到哪儿都有人跟班的米虫式生活。 我就纳闷了,怎么先天说好的话,隔天就变卦了呢?想当时,墨王府的每个人,看我的眼神都是带着趣味的,暧昧不明的,连待我也是极其客气。 后来我才听说,原来是因为那晚我在子书墨织的书房里声音太大了,又是撕衣服,又是指责他欺负我,故而被很多人误会,以为我们俩那个啥啥啥了,当时我的老脸那个烧红啊。 没想到,接连几天,子书墨织都不在王府,我也不知道他是不是避我不见,反正我已经大半个月没见过他了。 以前在公司上班的时候,总是幻想哪天可以无忧无虑睡到自然醒,有人养着我,不用我干活。现在轻而易举就实现了,我却发现,自己无聊得快要发霉了。捏了捏腰上的肉,我赖洋洋地眯着眼,快要趴桌子上了。 “唉,姹紫、嫣红,你们两个小丫头快想想办法吧,再这样下去,我要成猪了。” 姹紫、嫣红两人对视了一眼,嘻嘻笑了。 拍了下桌子,我装怒:“想不到法子,晚上不准吃饭。” “是,小姐。”她俩回答得倒是齐心,脸上掩不住的笑意还是出卖了她俩。 唉……我感叹,咋就没有一点威严呢,她们一点也不怕我。 这段时间…… 我说要出去玩, 姹紫、嫣红说王爷会扒了她们的皮。 我说六月正是游泳的好季节,墨府的人工湖刚好,姹紫、嫣红说这于理不合,有失女子清白。 姹紫、嫣红说做女红刺绣吧, 我说是刺手指吧。 姹紫、嫣红说舞文弄墨吧, 我说,你看我是会舞文弄墨的人吗,床头堆再高的书,也不是才女。 最后互相妥协,变成了我终日在墨府游荡,无所事事。 “清月姐姐,清月姐姐你在哪儿?”从老远传过来童稚的嗓音,好像是子书墨白……我站起来,大声呐喊:“墨白,我在这儿!”朝声音传来处猛地挥手,也不管是不是有人看得到。 姹紫、嫣红一头黑线,两人脸上均写着“无救了”这三个字。这半个月来,她们教了我很多礼仪知识,可惜看我这个样子,怕是一句也没听进去。 子书墨白顺着我的声音,马上就找到了我。今天他穿了一套白衣,墨发束得高高的,柔顺地垂在背后,白嫩的小脸粉嘟嘟的,一双漆黑的大眼睛宛如艳阳般那样璀璨,好一个粉嫩的小正太。 我蹲下,捏捏他的小脸蛋,假装生气:“墨白,这么久都不来看清月姐姐,姐姐好伤心啊!”声音越说越悲惨,说完,做起了擦泪的小动作来。这一招把在场的三人,都糊弄得一愣一愣的。 子书墨白马上抱住我:“清月姐姐,我不是故意的,我每天要去太傅堂听太傅教为国之能的知识,还要去练武场跟李将军学保家卫国的武学,所以……” 这才几岁的孩子,我反抱着子书墨白,比起他,我小时候不知道幸福多少倍。下河摸鱼,上山捣鸟窝,满山遍野疯跑,挖人家地里的红薯,诸有此类的事可没少干过,这才叫童趣。我也应该教教子书墨白什么叫童趣。 “墨白,姐姐带你去玩吧。”我牵着他的手,神秘兮兮地说道。 据我所知,这个年代居然没蹴鞠,嘿嘿,今天就由我来教教他们玩球,当然我也只是瞎玩,非专业人士。 王府的工匠速度果然够快,在我的口述下,一会儿工夫就弄好了蹴鞠。我在竹篾上系了一个带流苏的铃铛,当然是为了方便找球的。 幸亏王府地够大,很快我就选了一处绿荫丛丛、草绿幽幽的好地方,又叫了一些婢女,理由是陪九王爷玩球。 加上我十个女孩,再加一个小孩,开始了这场有趣的蹴鞠比赛。最开始她们都很拘束,姹紫、嫣红在旁边看着,干着急,也不敢加入。 慢慢地,发自肺腑的笑声感染了所有人,姹紫、嫣红也加入了抢球队伍,笑声闹声一片。 来时,我就把头发绑成了一个小辫子,裙子也系在了腰际,身上尽量穿得宽松轻便。她们纷纷效仿,不多时,各个头上都冒起了汗,脸色也呈现出运动红。 在学校我也玩过足球,比起她们这些新手,还是要稍微好些的。带球跑,一路有人拦截,左勾、右过、前踢、过隙,我一个俯身滑,把球传给了墨白。 “墨白,快用手把球投进去。”我在这边急切地喊道。因为子书墨白人矮,他一个人可以用手投球。 嫣红身手非常灵活,一脚就挡住了要进框的球,反脚一踢,球踢飞了。 众人的眼睛都死死盯着这颗球,球在空中划了一道弧线,稳稳地落在了一个高大的树枝上。 “看你干的好事!”我跺了一脚,娇嗔抱怨。 众人也是一脸失望。 歪脑筋一动,我又想到了一个好玩的游戏。 我蹲下把脚上的鞋子脱了下来,对着众人高呼道:“谁能用鞋子把树上的球给砸下来,九王爷赏赐她十两银子。” 此法刚说完,子书墨白第一个拍手叫绝。十两银子相当于墨王府婢女的两个月俸银,这还是高级婢女,在不犯错的情况下能拿到的钱。 大家都铆足了劲,把鞋朝那颗球丢去。 霎时间,天上飞起了数十只绣花鞋,有红的、蓝的、绿的,好看极了。 因为鞋子是软底的,没什么重量,她们虽然是婢女,但也是力气有限,几个回合下来,没一个人把球砸下来。 我拿起子书墨白的厚底鞋,朝目标扔过去。 哇……碰着了,树枝动了几下,球还是稳稳当当停在上面。 我不解气,拿起墨白另一只鞋,铆足劲,手在空气中抡了两个圆圈,鞋子飞了出去。 鞋子趾高气扬,飞出了我的视线,越过道旁的绿化带,就是大道了。可别砸到人身上,虽然砸不死人,但肯定也要痛上一段时间。 我赶紧朝鞋子的落地点奔去,后面跟了一票衣衫不整的女人。 看到来人,我直接呆住石化。 天啊,救救我吧,怎么就看到这个阎王爷了呢!都快半个月没看到他了,我可以想见,他看到我们这一票人时怒火攻心的模样。 “王爷!”完全没了刚才的气势,我低着头,指望他把我当做空气。 后面的众人都胆战心惊,跪倒在地,连子书墨白也是低眉顺手的乖巧模样。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了我,看来我势必要说些什么。 看着子书墨织铁青的脸和额上凸显的血管,手里提着墨白的鞋,我赶忙把脚往裤管里缩,希望他没看到。“那个,不是你看到的这样。”我怯怯地开口,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墨王爷,你王府藏了一个这么好玩又可爱的丫头,也不给我们介绍一下。”好听的男音,难掩的笑意。 我看过去,才发现子书墨织旁边还站了两个帅哥,其中一个看起来分外眼熟,见我看着他,他微笑着轻挑浓眉,我恍然大悟,用手指着他:“你你……你……”他了然示意,默认了。 “怎么,清月你认识他吗?”子书墨织面无表情地盯着我,黑瞳里一片暗沉。我竟有些害怕,盯着自己没穿鞋子的脚,老老实实回道:“不认识。”虽然我与他见过一面,但确实也是不认识的,而且这样的事,当天没告诉他,现在说出去,也不知道会惹来什么样的麻烦。 一会儿工夫…… “你们都下去吧。”子书墨织的声音又恢复了一贯的清冷,脸上也是一贯的漠然,似乎刚才的怒气毫不存在。 众人仿佛得到大赦,作鸟兽散。 恐怕这才是暴风雨前的宁静,我也浑水摸鱼,想溜走,反正他又没叫我留下。 “许清月,你想去哪里呀?”子书墨织适时叫住了我。 嘿嘿……傻笑……“王爷,我没去哪里呀,送墨白去洗漱而已。”我朝他无辜地眨了眨眼,狗腿的表情,睁眼说瞎话。 “清月姐姐,你留下来陪墨织哥哥吧。”子书墨白,马上拆穿了我的谎话,一溜风,头也不回地走了。 过河拆桥呀,我在心里痛骂子书墨白这个死小孩,一点也不仗义,惹祸了,居然想让我一个人背。 子书墨织看着我的装扮,脸又青了,我马上识时务地说:“王爷,我回去换衣服。” “换好后,来翠竹轩。” “是!”我应得很快,立即往清风小筑跑去,生怕子书墨织叫住我。 这段时间也不是白混的,翠竹轩是子书墨织专门用来招待来访贵客的地方。 整个墨王府,独翠竹轩不带院子,八角琉璃亭独坐落在月亮湖畔高地,高六层,在顶层可以俯瞰半个京城的景致。翠竹轩的屋后种植了一大片苍翠的竹子,可能因此而命名。 不知道他叫我过去做什么,给他端茶倒水吗?我可是笨手笨脚的,一个不留神,打碎的可是古董唉。 回到瀚墨轩,姹紫、嫣红已经把洗澡水和衣物都准备好了。 “用得着这样隆重吗?”我翻白眼。 “当然是需要的,今天来的可都是贵客,不能怠慢。”姹紫如是说。 说话间,她们两人已将我推进了浴桶。沐浴后,又将我盛装打扮一番,才送出门。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我咋舌,有必要吗? 刚刚那副衣衫不整、袜子拖地的尊容,在场的每个人都看到了,第一印象已经定格了,想扭转乾坤怕是不易吧。 偏偏姹紫、嫣红还要做足门面功夫。 在她俩一再告诫下,我微微提着裙摆,一路小碎步,走得那是一个仪态万千,只是,走路的当事人,脚都快断了,就为了做给别人看。 瞄到方圆几百米内没人,我赶紧找了一棵树靠上歇息。 “小姐……”姹紫抱怨地在原地猛跺脚,大有朽木不可雕也的意思。我不予理会,假装没看见。本来就是草根,装什么大家闺秀,这不是找罪受嘛! “两个小丫头赶紧过来啊,没看见你家小姐我,累得快趴地上了吗?” 指着嫣红:“你过来帮我捏捏肩。姹紫,你过来帮我捶捶脚。” 见我这样,姹紫极不情愿地往我的方向挪。 翠竹轩,登高远眺的两人,均看到了一路款款而来的三人。 楼上的几人皆看到了这一幕。 “墨王爷,你府上这名叫清月的女子倒是个有趣的人儿。”方远山看着靠树假寐的那一抹淡粉,愉悦开口。 子书墨织听罢,目光紧锁前方,一脸沉思,也不答话。 文蔚澜笑着接口:“这样的女子确实少见,不扭捏、不做作,确实不错。” …… 一口气爬了六楼,累死了,我气喘吁吁单手撑住门框。 屋内的几人相对无语,气氛很是怪异。 “你们在聊什么?”我略带奇怪地发问。 不等他们回答,我已经自顾自走到桌前坐下。刚想给自己倒杯水,有人已经先我一步,将杯子递到了跟前。 我抬头,方远山正无辜地对着我笑。我下意识去看子书墨织的表情,他背对着我,站在窗前,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没喝他递给我的那一杯,给自己重新倒了杯水。不是讨厌方远山,而是我清楚自己的身份。这些天来,姹紫、嫣红与我说了这个年代的很多事,如今正是多事之秋,对方敌友不明,我没必要给自己惹麻烦。 “想不到一向风流不羁的方公子,也会有被拒绝的一天。”文蔚澜坐在一旁,幸灾乐祸地笑了。 方远山不在意地耸耸肩,淡淡地瞥着我:“是人就有可能被拒绝,我又怎么会例外。” 我知道他一直在看着我,只是盯着手中的杯子,心里则想:这方远山的胆子可真是好大,连墨王府的女人他也敢调戏,不知道是本性如此,还是看见美女就想勾搭一番,可惜我还称不上是美女。 这会儿,子书墨织走过来,坐到我身旁:“方兄、文兄,这就是本王新纳的小妾。清月,这位是祁国第一皇商方公子,这位是文丞相的公子文蔚澜。” 什么?我什么时候成他小妾了?我惊讶地看着子书墨织,像是事先知道我会怒视他,他一直都没有看我,但我想,其他人肯定看到我惊愕的表情了。作为封建社会的女人真是可悲,悄无声息就把自己给嫁了,就算是演戏也该事先通知啊! 方远山的脸色也不是一般地难看,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消息太突然了,反正我绝对不会认为是因为我。 沉默了一阵,气氛异常地尴尬,文蔚澜轻笑:“原来这就是许夫人,确实是与众不同,难怪连墨王也青睐有加……” 我朝他扯出了一抹比哭还丑的笑:“文公子过奖了。”比起这些连肠子都有好多个弯弯的贵胄公子,我确实可以称得上是单纯得像张白纸,表情挂在脸上,不懂规矩,不会溜须拍马。不过我想,子书墨织确实很纵容我,不愿束缚我的真性情。 子书墨织见我那副怪异的表情,一脸关切,握住我放在桌上的手,温柔软语:“清月,你脸色这么难看,是不是不舒服,要不要叫人先送你回去休息?” 那晶莹透亮的黑眸直直看着我,带着柔情蜜意的光,明知是假,可我的心还是不争气地漏跳了一拍,慌忙低下头:“嗯,不太舒服。” 我站起来,照着她们教的规矩,福身:“王爷、文公子、方公子大家随意,清月就先告辞了。” 不用看,我也知道,他们现在大概像见到鬼了一般惊讶,那么无法无天的女子,怎么就突然礼数周到起来了呢?其实也不算礼数周到吧,我告辞时,说的是“清月”不是“妾身”。 第八章 情敌 第八章 情敌 我的脑子里乱成了一锅糨糊,慢吞吞回到瀚墨轩。还没进院子,姹紫、嫣红就迎了出来:“小姐,您这是怎么了?”嫣红软软的嗓音带着关心。 我抬起头,指着她俩道:“姹紫、嫣红,你们跟我进来一下,我想跟你们打听点事。”她俩互相对视了一眼,依言跟着我进了房间。 可能我的样子太严肃,她们俩杵在一边也不说话,想了良久,我才决定实话实说:“王爷有娶妻吗?” 我盯着她俩,内心忐忑不安,不知道在期盼什么,又在担心什么。 姹紫、嫣红两人面面相觑,想了一会儿,嫣红说:“王爷还未娶正妃和侧妃,在春秋轩倒是有几位夫人。” 心里一酸,我反而笑了,前段时间,姹紫说过,子书墨织早就过了娶妃的年纪,皇帝宠爱他,任由着他一次一次地拒绝,不知是不是心中已有明月。 生在王侯将相家,有个三妻四妾也属正常,只是我能接受与那么多女人分享一个男人吗?莫说现在说不上爱他,听到他有妾侍已经很难受了,如果以后爱上他,让我平静地看着他左拥右抱,那会比要我的命还难受,我要防患于未然,从此与他保持距离。 掩饰心里的苦涩,我脸上带着笑,轻轻地问姹紫、嫣红:“你们说王爷对我好吗?” 姹紫一向比较开朗,有什么说什么:“照奴婢看,王爷对小姐最是好了,奴婢还没见过王爷对谁这么包容过呢。” 我一听笑了:“你们说王爷把我养在墨王府,算不算得上是金屋藏娇啊……” 还是嫣红先察觉出异常,小声翼翼地问:“小姐,刚刚在翠竹轩发生了什么事?” 我站起来:“你们帮我准备热水,我想泡个澡。” “刚刚不是洗过吗,怎么又要洗?”姹紫一脸奇怪,被嫣红拖了出去。 可能人天生会享受吧,来到祁国后,独立的我居然也习惯别人给我端茶倒水了。以前不开心时,我就会放好温热的水,好好泡个澡,看来今天也需要好好泡一泡了。 门窗关好,我将衣服一件一件脱了,踩着木梯进了浴桶。温热的水将肌肤灼得红红的,我在一旁的小竹篮里抓了一把花瓣丢在水中间,整个人靠在温水中,有点想将自己淹死在浴桶里的欲望。 及腰的乌发在水中沉沉浮浮,我一声接着一声地叹气,按说穿越过来,不愁吃穿,又找了王爷做靠山,应该无忧无虑才对啊,为啥就那么多烦恼呢?直到温水慢慢变凉,我才从浴桶中爬起来,将一层层薄纱衣往身上穿,正准备叫人将水抬出去……“没想到本王的小妾连泡个澡也有这么多遗憾!”子书墨织低沉性感的嗓音从外堂传来。 “啊……”我一声尖叫,顿感头皮发麻,快速绕过屏风,果见外厅的圆桌旁,子书墨织正闲暇地喝着香茗,那悠闲慵懒的姿态,绝对有将人气到吐血的本事。 “你……你什么时候到的?”我脸发窘,不知该指责他,还是该大骂他一顿。 他放下茶杯,扬起一抹肆意的笑,揶揄道:“从你开始脱衣服的那一刻开始,本王就进来了。”说话间,他的目光故意透过屏风,往里间看去,似乎里面有什么迷人的风景般,还啧啧了两声。 我也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百花齐放的薄纱屏风,还真是挡不住多少春色,透过那层薄纱,里间浴桶的轮廓还可以看见个大概。 又羞又气又愤怒不足以描写我此刻的心情了,不知怎的,一向自诩坚强的我,鼻子一酸,眼前开始模糊,赶紧仰起头,差点滑下眼眶的水滴又流了回去,拿衣袖沾了一下,眼底再次清明。 我也懒得答理他,闷声不响地朝梳妆台走去。 “你在生气,为什么?”子书墨织跟了过来,没头没尾说了一句。 本来我就不善于隐藏自己的情绪,被他看出来也是正常的,遂冷笑了一声:“王爷一声不吭跑去偷看别人沐浴,还想让清月说什么?” 此时我已经坐在梳妆台前了,子书墨织站在身后,他顺手拿起台上的玉梳,轻缓地帮我梳起了墨发,一下一下不轻不重,神情庄重专注。 看他的手法,不像第一次帮别人做这种事,很是熟练。想到这儿,我心里一阵酸楚,终究还是在意了,在意了,往后的日子就难熬了。 窗外开了成片的半日莲,茎叶相连,葱葱郁郁,在一片绿色的波浪中,又点缀着各种颜色的小花朵,紫红、深红、粉白,层层花瓣团团锦簇,正是印证了夏花灿烂这一词。 我趴在窗前的小桌上,满头青丝随性散在肩头,薄薄的荷绿衫包裹着白嫩的手臂,抬起手腕,纱衣对着艳阳,透过那绿色的纱,眼中的世界陡然变色。 我自己都不知道发呆几个小时了,自子书墨织走后,这个姿势就没变过,只知道窗外的半日莲全部绽放后,又变成了花苞。 “砰”的一声巨响,吓得我从椅子上跳了起来,还没容我静下心来,房间里瞬间涌进来六七个各有特色的美女,看来刚才是她们将门踢开的。 领头的女子身穿粉衣,年纪看起来不大,倒真是长得很美,芙蓉如面柳如眉,纤腰楚楚扶柳姿。只是她一副来势汹汹的模样,要我失去了欣赏的兴趣,眉毛轻拧,我漫不经心地问:“请问你们有什么事吗?” “你就是墨织哥哥新纳的小妾,也不怎么样嘛。”粉衣女子双眼斜斜打量着我,满眼的蔑视,清脆的嗓音拉高,变得尖锐。 她们定是从哪里听到了什么风言风语,找碴来了。我顿觉有些气闷,看都不想看她们,冷冷说了一句:“我不是子书墨织的小老婆,只是墨王府的客人而已。” “你这个奴才好大的胆子,居然敢直呼墨织哥哥的名字!来人,给我掌嘴。”粉衣女子脸上闪过一抹得意的笑,话音刚落她身后立马走出几个婢女,两个绿衣女子不由分说压住了我的手,另一个绿衣女子左右开弓,“啪、啪”,两边的脸颊被人扇得火辣辣的,我猛然才清醒过来。 嘭,几乎是毫不犹豫,我一脚重重地踹在扇我的女子身上。那一脚的力气用得非常大,她直接摔倒在地,脸色发白,竟一时站不起来。房间里的女子全部愣住,似乎没料到我敢还手,刚刚她们脸上看好戏的表情我可是没错过,这会儿只是不屑地盯着她们。 不知谁说过,聪明的女人对付男人,愚蠢的女人对付女人。封建社会的女人以男人为天为地,丈夫朝三暮四她们敢怒不敢言,只好将火气发在那些地位、家世不如自己的女人身上,可我又岂是软柿子。 “你好大的胆子,连本小姐的人都敢打,来人,给我狠狠地教训她,不用手软。”粉衣女子被气得脸发红,她用手指指着我,双眼迸射出恶毒的光,越发歇斯底里起来。 果然,又出来了四五个绿衣女子。我觉得好是奇怪,这个女人到底是谁啊,怎么她来墨王府还带这么多仆人?思索间,双脚狠狠跺在拉住我的两个女子身上,挣开了她们的束缚。 我的人生宗旨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必定反击,不存在什么忍一时风平浪静。而且长这么大还没人扇过我耳光,来到这个莫名奇妙的鬼地方,居然不明不白受这种委屈,我又怎么会忍下去,故此下手下脚难免不留情。 绿衣女子都不会功夫,古代的女子,身子本就有些柔弱,又哪有我的身手灵活,几个回合下来,虽然我挂了彩,但是她们也没讨到什么好处。 这会儿双方气喘吁吁地盯着对方,我叉着腰,颇具母夜叉的风范,想着双拳难敌四手,再拖下去肯定输。 本来好好地住在瀚墨轩,非闹什么情绪,搬到比较偏僻的东苑来。这个粉衣女子肯定跟下人通了气,我们在房间里动静闹得这样大,却不见半个劝架的人,看来要自救,动静是越大越好。 嘭嘭啪啪,各种瓷器摔裂的清脆声此起彼伏。 几个婢女围住我,撞开左边这个,推开右边那个,我灵巧地在她们之间钻来钻去,桌上的碟子、架上的花瓶、书案上的砚台,能扔的,被我通通给扔了。 “杀人喽……放火了……救命啊……来人啦……”一边高声呼叫,一边挤眉弄眼朝那个粉衣女子眨了眨眼,意思是,看看你手下这群笨蛋。 头上传来一阵刺痛,不知是谁拉住了我的头发,狠狠一拽,疼得我眼泪都出来了。见我一时挣脱不开,绿衣女子很快就围了过来,左右挟持,死死地压住我动弹不得。剩下的几个人,专挑人身上的软肉拧,疼得我大呼小叫蹦了起来。粉衣女子见状,得意扬扬地笑了。 笑个什么啊,我斜视她,手不能动,一脚扫起地上的瓷片飞向那个粉衣女子,才不管是否会飞到她的眼睛,划花她的脸。 果然,粉衣女子一滞,花容失色,赶忙用手臂去挡,瓷片划过她的纱袖,娇嫩的肌肤渗出红色液体,流血了。“哎呀,文小姐受伤了。”惊呼声响起,假意的关心后,那几个看戏的女子幸灾乐祸地看着我,似乎我的下场会很惨。 “你们在这里做什么?”一声中气十足带着威严的男音自院中响起,粉衣女子朝我诡异一笑,居然开始掉起眼泪来。 “墨织哥哥……”子书墨织刚踏进房间,粉衣女子就梨花带雨般哭着躲进了他怀里。那一声欲说还休的委屈,说得一波三柔,小小的身子偎依在他怀中,肩膀一耸一耸,好不惹人怜惜。抓住我的绿衣女子也不知什么时候散去了,徒留我孤零零地站着,全身凌乱得像个叫花子。 子书墨织从走进房内起,只意味不明地瞥了我一眼,全身心去安慰他怀中的女子了:“婉容乖,别哭了。”他紧紧地抱着她,低着头,在耳旁轻声细语。文婉容像只受伤的小兽从他怀中抬起头来,娇婉的嗓音哭得人心都软了,她怯生生地看了我一眼,害怕地抖了抖:“墨织哥哥,我好疼。” 子书墨织终于发现那摊红色了,可能是伤口不大,流的血并不多,他看到白玉般的手臂上那一道细长的口子拧了浓眉,抬起眼射向我,其中居然有厌恶的神色。 我看着他阴沉的脸,一阵紧张,心像被谁紧紧地攥住,又沉又闷。四目相对,心跳骤然加速,心底有隐隐的期待,他会理解我的。谁知,他乌黑的瞳仁看着我,一句毫无温度的话自喉间溢出:“许清月,我以为你是善良的女子。”话说完,他抱起那个女子出了东苑。 房间的人顷刻散去…… 以为我是善良的女子?难道我现在就不善良了?我善良就该不反抗任凭人家宰割?“哈哈……哈哈……”他走了,我大笑,笑着笑着眼角凉了一片,不知为什么会这么难受,就像心口缺了一角,酸涩蔓延至全身。 真有那么在意吗?明明伤的是手,他却偏偏要在我面前大秀恩爱。“子书墨织你力气大,爱抱谁抱谁去!”我朝着屋外大吼。我从来不是伤春悲秋的女子,之前也没想过在墨王府住一辈子,可如今发生了这样的事,那离开的日子只好提前了。 我从来不放任自己受委屈,这世上欺善怕恶的人多了去了,就连在小小的一方办公室,也难免钩心斗角。既然被人厌恶,那只能好聚好散,不过想想我在这个世界没半点依靠,没银子定是寸步难行,干脆顺手牵羊,来个一不做二不休。打定主意,开始整理东西。 顺手牵羊是不对的,可人是铁饭是钢。我想皇天在上,也不会责怪我的,嘴上说着,手上动着,不一会儿,轻巧贵重物品全都到了我的布袋。穿好衣服,又戴了少量金银首饰在身上,随手将长发梳了个干净的发髻,刚将包包藏好,姹紫、嫣红进了东苑。 “小姐,外面那些人乱嚼舌头根是怎么回事啊?”姹紫还未进房,关切的声音就从院子传了进来,她不是个藏得住话的人。 她走到门口,看见房内的摆设反而愣住了。我刚好把包袱收好,看见她呆在门口,朝她笑了一声,装作好奇地问:“外面的人都在说什么啊?”她看看我,又看了看满地杯盏狼藉,脸上有些尴尬:“没,没说什么。”看着她那副吞吞吐吐的样子,我心下了然。 在东苑和那群女人吵架的事,估计早已经传遍整个墨王府了吧。也不知道文婉容究竟是什么身份,这么多人维护她。其实维护她也是对的,难道维护我这个无权无势来历不明的女人吗?更何况府中的人,将利益算得如此清晰。 我最伤心的,大概是子书墨织的态度吧。本来以为我们之间至少有朦朦胧胧的暧昧,可现在,我不得不另觅栖身之所。因为我怕自己爱上他,其实我就是这样一个胆小的人,自己的心很小,伤不起,所以宁可不付出,不给自己任何萌芽的机会。 沉默了好一会儿……还是我打破了这份僵局,随口问了一个之前很想知道答案的问题:“文婉容的身份是什么?” 姹紫小心翼翼地看着我:“文小姐是文丞相的千金小姐,圣上曾下旨将她许给墨王,因未及笄,大婚延后,所以……” 听她说完,我越发笑得灿烂至极,只是心中很是苦涩。皇上赐婚,那她就是子书墨织的未婚妻喽,怪不得要上门找我麻烦,想是在哪里听到墨王府又多了个夫人,才这么气急败坏的吧。不过她来的正是时候,断了我不该有的念头。 “小姐,你没事吧?”姹紫见我半天没动,有些担心。 我摇摇头:“没事。”满屋的古董被我毫不怜惜摔了个粉碎,就算心情不好,也发泄完了,剩下的时间是,将这里弄得和来时一样干净。 第九章 离开 第九章 离开 夜,如常到来。 吩咐姹紫、嫣红守好院子,我卷起被单,包着小布包,往门外走,理由是去瀚墨轩睡。她们肯定也有诸多疑惑,盯着我看了好久,但却什么都没有说。 其实她们想什么我大概也猜得到,无非是我终于想通了,知道荣华富贵不容易,要想成为春秋轩的一员,就得抓紧了。又或者是,还以为我真是一个油盐不进、超凡脱俗的女子,原来也是假清高。 不管她们想什么,好像与我并不太重要了,我的任务是神不知鬼不觉地逃走。我抱着被子,忐忑地往西侧院走去。选择西侧院是有原因的,那里最偏僻,人最少,重要的是,院子里有棵很高的树,枝叶都出墙了,要出王府,不走正门,那里无疑是最佳的选择。 经过踢球和文婉容事件,我迥然成了墨王府的名人。一路上不少人与我打招呼,都亲切地称我一声“清月小姐”,可有几人真心,还真是不知。 走到又熟悉又陌生的西侧院时,天已经黑了。西侧院的门没锁,还是我那晚离去时的样子。整个院子异常冷清,只有一棵高大不知名的树,孤独地站在夜色中,俯视它脚下的这片土地。 也是要离开时我才发现,自己一点也不懂子书墨织,有关他的一切,我什么也不知道。如晴雨轩为什么要落锁,西侧院为什么没提名字,没一个婢女,却整洁干净,他到底爱不爱文婉容……可这些已经不是我要思考的问题了,我该思考的是,悄无声息地离开,好好活着。 一进院子,我就把院门闩上,利落地铺开被套,把布包背背上。做好这一切,我观察好最好的爬墙位置,抱住大树,开始往上爬,身手还算敏捷,没多久就到了墙高的距离。挑了根还算结实的树干,我屏住呼吸,小心翼翼一寸一寸地往墙上挪。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当然得注意,否则小命不保。 攀着墙,踩到地,我才松了口气,不安的心也平静了,想不到进出王府这么容易。打量着周围,这明显也是一条街道,只是人烟稀少,不知道姹紫、嫣红有没有发现我不见了,子书墨织知道了会不会找来呢。管不了这么多了,还是赶紧走吧,往亮堂的地方走肯定是没错的。 当时我不知道黑暗中有几拨人的眼睛,都盯着我这个浑然不知、往前移动的身影。负责监视保护清月的暗卫,其中一个站起来刚想去通知子书墨织,一阵风吹过来,夹着莫名的香:“不好,是迷香。”话一出口,两人皆倒在了屋顶上。 说是街道,不如说是一条小巷。但这条小巷也太过安静了,让人心生害怕。 我心里作祟,不安之感极重,越走越快,最后一路狂奔起来。忽听背后有轻轻重重的脚步声,我走他走,我停他停。玩恐怖电影啊。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下意识拉紧背包,背靠墙,看向身后。 又是一个月圆之夜,迷蒙的满月光辉下,一个修长的背影,一袭白衣,墨发倾散在背后。纳闷,看这形象怎么也不像一个打家劫舍之人。我壮着胆子,不客气地大声质问:“喂,你为什么老跟着我啊?” 良久他还是一动不动。死死盯着他,靠着墙,我慢慢地往前移。如果他想对我不利,至少也能走得远些。其实面对这个有武侠高手的世界,我走远些又有什么用,结果都是一样的。 就在我以为那个背影不会回答的时候,他突然转过了身,脚尖点地,身形一闪,就到了我跟前。我目瞪口呆,心生神往,这个是轻功吗?好神奇啊! “清月还记得我吧!”方远山笑嘻嘻地问我。 “废话,当然记得。”我拉长脸,“你没事玩什么贞子,我还以为碰到鬼了呢。” 他一脸奇怪:“什么是贞子?” 说话之际,我率先迈步。耽误这么久的时间,姹紫、嫣红估计已经发现我不见了,现在再不走,就等着成为瓮中之鳖吧。 方远山给我的感觉很特别,对于他出现在这里,我不信这是偶然。想起第一次我们之间的对话,脑袋浮出很多问号。 虽然才见过他三次,但每次见到他,就会觉得很窝心,很有安全感。在他面前,我潜意识里就不想隐藏自己。做朋友是讲感觉的,面对他,我心里的天平不需要加筹码,就无条件往信任那方倾斜了。也正因为是这样,很多问题,我今天就要问清楚。 “你到底是谁?”我厉声问。 “清月,你不要这么凶嘛!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想让我成为你的谁。”方远山对着我邪魅一笑,所说的话,带来的是无尽的暧昧。 我眉毛轻拧,他就不能改改这无时无刻的嬉皮笑脸吗?扯扯他的白衣,方远山转过脸。月光下,他漆黑的头发如乌鸦的羽毛,散在肩上,让整个人多了一种媚态,黑亮的眼睛似一潭幽深的泉水泛出潋滟的银辉,挺拔的鼻子,嘴唇有些懒洋洋地抿着,慵懒中带着高贵,看起来竟比妖精还要美上几分。 “我好看吗?”方远山调皮地眨眨眼。 慌忙转过头,我大窘,和那晚的对话很相似。怎么面对他比面对子书墨织还不正常?他突然一手揽过我的肩,俯首在耳旁无比认真轻轻地说:“清月,你该相信我,这世上我永远都只会为你好。今晚很危险,我是来带你走的。” 啊……我震惊的是前面那句话,至于后面那句话,已经忽略不计了。 “来了。” 我傻傻地问:“什么来了?” “你看前面。” 只见巷尾十米处站了七八个黑衣人,各个手持弯刀,周身泛着肃杀之气,一看就知道是训练有素之人。好像电影场景,我真是该死,都什么时候了,居然还想到了电影。 “喂,方远山你真霉,有人追杀你,你就当不认识我嘛!我死了对你也没有好处啊。”我半玩笑半抱怨,居然没一点害怕的感觉。可能是从来没碰到过这种事,对被人追杀没那个概念;又可能是我天生胆子大;还有可能是方远山在身边,似乎没什么好怕的。 “嘻嘻,丫头,这回你可冤枉我了,他们是为你来的。”方远山一脸玩味地看着我。 “为我?胡扯。我又没得罪什么人,更没有宝藏的地图,也不知道谁的致命秘密,你说这话谁信啊。”我嗤笑了一声,表示怀疑。 黑衣人没再给他回答的时间,一瞬间就将我俩团团围住了。方远山将我护在身后,霎时就跟他们斗到了一块。一时间刀光剑影,人影浮飞,招式之快我这个外行跟本就看不清楚。 心跳顿时加速,我目不转睛地盯着那道白影,双手紧握,指甲刺进肉里也毫不知觉。方远山功夫不错,但是以一敌众、以少胜多似乎也不那么容易,双方就这样僵持着。 我急得像热锅的蚂蚁,他一个人的体力是有限的,这样下去,我们必输无疑。方远山脱不开身,两个黑衣人见隙插针,两面包抄向我围过来。 黑衣人一步一步地逼近,我满头冷汗,天要亡我啊。这个死方远山,知道有危险,也不多带几个人来,现在好了,要死一块了。那冒着寒光的弯刀高高举起,马上就要落在我身上了。 一时情急,我高声大喊:“子书墨织你站后面做什么。”可能是我命不该绝,两个黑衣人居然会上当,往后看去,就这一秒,给了我逃生的时间。我用生平最大的力气,撞向其中一个人,居然成功了。 我急得慌不择路,两个黑衣人知道上当了,又一次围了上来,只觉背后阴风一阵,有利器破风向我砍来。我凭着感觉,一个驴打滚。哐的一声响,大刀砍到了石头上,溅起了碎碎的火花。 这一刀要是砍到我身上,恐怕这会儿我已经到阴曹地府报到去了。我气得火冒三丈破口大骂:“我挖你八辈祖宗的尸骨了,毁你妹的容了,你用得着对一个弱女子这么赶尽杀绝吗?” “哈哈……有趣。”好听的男音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 我抬头看过去,一个身穿黑色的男子就站对面的墙头。不知道墙那边是谁家的府邸。夜黑,我看不清他的容颜,就他那袖手旁观的态度,我就不可能对他有什么好印象。 怒火中烧,谁惹我谁到霉,一开口就是粗话:“有趣你个大头鬼,还在那边说风凉话,你不帮忙,我就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哈哈……是文某的错。”下一刻他站到了我的身前,手拎我的领子,就像老鹰抓小鸡般,把我从地上提了起来。 “你就不能温柔一点吗?”我大声呵斥,毫不领情,狠狠地避开了他的魔爪。 眼前的黑衣人都有点摸不着边了,但这会儿我知道自己已经性命无忧了。两大高手都保护不了我这个弱女子,他们就直接撞豆腐去死得了。 幸亏文蔚澜来得及时,很快就扭转了我们的劣势。这会儿我已经有闲工夫看着他俩把那些黑衣人打退,姿势那叫一个美,动作那叫一个帅,口水妹啊口水妹,不好意思,我又花痴了。 不一会儿,小巷又恢复了寂静,而且是什么痕迹也没有留下。从他们退走的速度来看,肯定是训练有素的杀手,就暂且称之为杀手吧,因为我也不知道是什么人。 夜色中三人面面相觑,我见他俩一脸严肃,有些好笑,遂学电视里那些江湖人士抱拳:“全凭两大帅哥鼎力相救,小女子感激不尽,今生无以为报,只好……那个啥啥啥……”见他俩煞有介事地盯着我,后面那句以身相许肯定是不会说了的。装傻谁不会啊,于是挠挠头,笑得那是一个天真灿烂。 方远山无奈地笑笑,和文蔚澜客套起来:“文兄,今天多亏了你,要不是你……” 本来我就靠得近,听他这么一说,狂笑起来:“哈哈……哈哈……文胸,哈哈……” 他俩无辜地看着我笑得毫无形象,客套只好作罢。 不知道为啥,文相府与墨王府居然只有一条街之隔。如果这皇子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有什么小动作的话,估计外人很难发现。因为他们两家隔得这么近,完全可以挖个地道,方便两人神不知鬼不觉地见面。 当然,我只是假设,是不是真的,有没有这回事,就与我无关了。不过真看不出来,那么娇蛮的文婉容居然会有一个知书达理的哥哥。在我的印象中,纨绔子弟大多是不学无术、仗势欺人的,不过我在祁国看到的贵公子,好像都挺不错的。 文蔚澜送了我一程,说要回府。我拉住他的衣袖,把他扯到一旁,脸色有些尴尬:“文大哥,能不能请你帮我一个忙?” 他脸上带着笑,看着我那副为难又小心翼翼的表情,挑眉:“你希望我别将你的行踪告诉墨王对吗?”说完他还煞有介事地打量起我的包袱来。 顺着他的目光,我越发羞得想钻地洞:“那个,那个,因为我无亲无故,才顺手牵羊的。”我声音极小、不好意思地解释着,心里则骂,这些老狐狸,看看表情,就知道我所求何事。 他玩味地笑笑,打趣道:“墨王这点小银子还是有的,你放心,我不是乱嚼舌根之人。不过你自己要小心,万事对人保留几分才是……”越说到后面,他越是正色,弄得我总觉得他好像还有什么话没有说完。 因为天晚了,方远山带着我去了方府。本来是不想麻烦他的,不过有句话是盛情难却,那我就却之不恭去小住几日吧。反正我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又没一技傍身,哎……话说回来,如果知道自己会穿越,我当时就应该学医,那样至少自给自足不至于饿死。 翌日我和方远山安然在一起喝茶,并恶补这个年代该知道的一些知识。 我所处的世界,由三大强国和无数小国、小部落组成。祁国、云国、利昇国,三大强国互相牵制,互相制衡,形成三国鼎立的局势。 方远山说目前是山雨欲来风满楼,这种看似和平的假象马上就要打破。云国摄政王当权,太子日益长大,一场争权夺势的戏码很快就要上演。 利昇国新国主贪恋美色荒废朝政,朝内朝外一片怨声载道。 祁国,老国王日渐衰老,身体一日不如一日。太子阴险善妒,残害忠良,打压胞弟,大失人心,各路拥王党,私下齐聚猖獗,明里暗里斗了许多回,只怕老皇帝仙去之时,就是皇城血流成河之日。 “打住。”方远山说到这儿,我赶忙叫停。 “你只是商人,俗话说不在其位不谋其政,皇家的事,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我提出自己的疑惑。 据方远山自己讲述,方氏家族涉及的行业之广泛,旗下的产业之多,简直是不胜枚举。他说,衣、食、住、行,只要我说得出名字的,他们方氏就会有涉及。 不是说无奸不商吗?据我观察,他根本就没有商人的气质和味道。而且,作为一个赋税能排到祁国前五的集团最高领袖,他未免也太闲了。光陪我聊天就是一上午,也没见任何人来请示工作的,所以不能怪我不怀疑。 方远山用幽怨的眼神看着我,似乎在怪我不信任他,转而开口:“方氏一家独大,也做皇家的生意。我与二皇子交好,有什么消息,自然比别人要清楚。” 昨晚人家拼死相救,如今在方府又是白吃白住,他这个顶级大BOSS还放下工作与我话家常,我倒好,动不动就质疑他,难怪人家要含怨带怒了。我垂下了眼帘,思考再三,其实还有很多问题想问他,就怕人家说我不知道好歹。 “清月,你想问什么就问吧,在我面前不需要遮遮掩掩。”似乎看出了我的顾虑,方远山先替我找好了梯子。 我感激地看了他一眼,说出了自己的疑惑:“我在这场纷争中,到底扮演了什么角色?为什么有人救我,有人想杀我?我可以帮你们做些什么?” 没有犹豫,我一股脑儿问出了自己的疑惑。我想无论是子书墨织,还是方远山,收留我、救我,又无限纵容我,绝对不是对我一见钟情,这点自知自明我还是有的。既然不是爱我,又对我这么好,那肯定是有阴谋,既然他们都想利用我,不如我主动出击,了解前因后果。 方远山若有所思地看了我一眼,站起来走到凉亭边,凝视远方,装起深沉了,半响才娓娓道来。 祁国,长大成年的皇子有五位,公主有三位。 大皇子子书墨祺是太子,与六皇子子书墨渊是当今左后所生,左后是左相的长女。 二皇子,子书墨锦是边关大将军,手握重兵,是老皇帝的宠妃淑贵妃所生。 三皇子子书墨织与八公主子书墨云母妃已逝,从小由湘妃带养,湘妃是兵部侍郎的嫡女。 四公主子书墨情、五公主子书墨馨、七皇子子书墨寒是王贵妃所生,王贵妃的弟弟王不凡乃三军首将,军中威望极高。 老皇帝极聪明。左右在朝中的各种势力,盘根错节非常复杂,想要清理,定也要付出鲜血淋淋的代价。祖宗留下来的制度不可改,长幼有序,嫡子有优先即位权。 老皇帝非常清楚,大皇子并不是未来一国之君的上上人选。尚且他在位,明里暗里打压胞弟、残害忠良的事,就常在眼皮底下发生。某天他西去极乐,太子登基的第一件大事,肯定是将威胁到他皇位的人全部杀掉。可兵权不在他手,他就不敢轻举妄动了。 祁国的兵力,主要掌握在二皇子和王将军手里,而王将军又是七皇子的舅舅,各自为政,他们两人永远也不会联手。这样三方势力能互相制衡,谁也别想占半点便宜。在这场争斗戏中,唯子书墨织置身事外。老皇帝可谓用心良苦。 当年还是太子的子书赢瑞,微服出宫,遭遇埋伏,受了重伤。机缘巧合,被子书墨织的母妃金织云所救。金织云是巫山老人的关门弟子,善医术。这一养伤就是半月之久,两人渐生情愫。 子书赢瑞登位后,把金织云接到了帝宫,不顾权臣反对,封了她为帝皇妃,那时子书墨织已经六岁有余。帝皇妃有一段时间极得宠,她性格温和,从不打骂下人,也不像其他嫔妃,一得圣宠就为所欲为。正因为这样,子书赢瑞喜欢夜宿彩云宫。 但皇宫永远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你不去招惹是非,麻烦也一样能找上你。因得宠,许多嫔妃恨不能除云皇妃而后快。 子书赢瑞的爱,把金织云推到了风口浪尖,甚至变成了伤害她的利刃。那时云皇妃怀子书墨云已有八月,子书赢瑞为南方灾情、边关小部落的不断侵犯而头痛不已。 当时的太皇太后,以一个莫须有的罪名强行灌了云皇妃一碗红花,导致云皇妃早产,血崩去世。也因此,子书墨云一生下来,就体弱多病。 子书赢瑞极其悲伤,一个男人,还是万人之上的帝皇,连自己心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那种挫败感也是常人无法理解的。至此之后,后宫三年一次的选秀,相当于空设,云皇妃也成了大家禁口的话题。因为愧疚,子书赢瑞极其宠爱子书墨织,对八公主更是到了溺爱的地步。子书墨织和子书墨云的名字,也因纪念金织云而取。 帝都明潮暗涌,子书赢瑞不是不知道,只是无力改变。让子书墨织在争权夺势的外围观龙争虎斗,坐收渔翁之利,也是他唯一能做的。 子书墨织对老皇帝并不亲近,云妃死后,就去了巫山学艺,几年前才回来。 老皇帝于这个儿子的冷淡也是无可奈何,听说暗地里帮子书墨织培养了一股不可小觑的势力。 …… 啧啧……故事听得我咋舌,比说书的精彩,怪不得别人说,宫深似海,看来皇宫的日子一点都不好混。 听完皇庭往事,我对老皇帝倒蛮有好感的,至少他对云皇妃情深啊。自古帝王,都是见一个忘一个,他就树立了榜样,位高也可以深爱,虽然最后结局不好。 倒是子书墨织,为什么不肯原谅他父皇呢?要知道人到那个位置,很多事情身不由己。老皇帝虽是帝王,但也有很多事不在自己掌控之内,他甚至无能为力。这么浅显的道理我都懂,子书墨织肯定也懂啊,难道这中间还有其他隐情?我摸着头思考这其中的利害关系,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不过这皇城的故事与我有什么关系呢?我用询问的眼神看着方远山。他似乎明白我的心思,不急不躁地接下后话。 祁国与云国的交界,有座山终年云烟缭绕,郁郁葱葱,是一个易守难攻的世外桃源。方外高人巫山老人,就住在这座山的某个地方。听说,巫山老人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博古通今,掐指推算,无所不知。他医术卓绝,武学修为更是到了无人能达的地步。 这还是人吗?比神还神啊。巫山老人从不轻易收徒,他曾说,千山万水,难阻有缘人。要成为他的徒弟,聪慧敏捷外,还要合他的眼缘。不知为何,却轻易收下了子书墨织。当然也可能和金织云是他得意弟子有关。 曾有一个预言家预言:天呈异象,烽烟四起,天降奇石,统一全国。这个预言各国都知道,天下能人异士那么多,唯巫山老人算出了奇石的降落点。 “这后面的你都知道了,我也就不说了。”方远山看着我,回到石桌上,给自己倒了杯水。 我惊得下巴都快掉下来了,这谁写的情节,我可是活生生的人,不是什么石头,再说这么机密的事方远山又是怎么知道的,我实在是怀疑啊。 “那为什么会有人想要我死?”我不解地问。 一夜之间成了香饽饽,他们都想得到我,怎么会想杀我呢?听到我的话,方远山冷笑了一声:“他们可不是普通的杀手。” 咦…… 我还想知道想杀我的是什么人,等了半天却不见他的下文。方远山说晚了,不肯再多说,忙匆匆离去。 当然,我也不会看人心思,自然不知道他所说的话半真半假。后来因为另外一个原因,我差点丧命,才知道他当初瞒着我,也许真的是为了我好。 第十章 倚秋 第十章 倚秋 一晃眼在方府住了一个礼拜有余。 窗外明晃晃的太阳刺得人眼睛生痛。我懒洋洋地趴在窗前的桌子上,夏天还真是一个让人犯困的季节。那天方远山说了很多,但我总觉得他欲言又止,说的话有所保留。 尽管他给我解了很多谜团。可这谜团就像一个会分身术的忍者,我看到的只是他的分身,真身可能藏在云雨迷蒙的某个角落,冷眼看着我们所谓的逻辑猜测。 照他的说辞,子书墨织应该是一个很懂得锋芒尽敛之人。可奇石这件事情,为什么这么多人知道呢?他不怕其他皇子知道后,知晓了他的心思,首先对付的就是他吗? 当年云皇妃的死,真的只是这么简单吗?巫山老人和她的关系真的只是师徒吗?还有方远山本身就是一个最大的谜团。这么多天他都没来看过我,听说正在查杀手事件。 那天走前,他颇有深意地说,如果对我的心思也是一种企图,那他的确动机不纯。虽然我没谈过恋爱,但这么明显的暗示还是听得出来的。难道最近走桃花运吗?两个优质男人,都看上了我。 说起优质男人,还有一件事也很奇怪。我出逃,墨府没有任何动作。如方远山所说,我应该算是一颗蛮有用处的棋子,为啥子书墨织没有追查我的下落呢?这弄得我异常低落,他就真的一点都不在意吗? 乱七八糟地想了一个上午,又该吃午饭了。我发现经常动脑虽然细胞死得快,但人的心思也敏捷不少,不知道这算不算是因祸得福呢。 瑞丰年,七月初八,天气晴朗多云,适合逛街。 将我冷落了一个礼拜后,方远山终于良心发现,说要带我出去玩玩。我和方远山、绿儿,还有一个小厮,一行四人,慢慢地走往最繁华的街道。绿儿我是去方府自己挑的丫头。小厮是听说女性爱逛街,方远山专门发来提东西的。 出门时,方远山是说让我坐马车的,我嫌太麻烦。在现代,跟几个姐妹去逛街,穿着几寸高的高跟鞋,我也能逛几个小时,就那么几条街,还要我坐马车里,那不是要我的命吗。幸好我聪明,专门做了厚底的鞋。穿着走路不磨脚,不像绣花鞋,走几步,脚底疼。 远远地,看见繁华的京都,人潮拥挤,色彩斑斓,看起来热闹非凡。 走近,各式各样的店铺,买杂货的小摊儿,各色小玩意儿,琳琅满目。面馆、酒家都人声鼎沸。更别说此时的街道,孩子奔跑玩耍,仪态万千的婢女扶着娇柔的官家小姐,富家公子悠闲地骑着白马,看着各色美女,各种小摊的吆喝声,酒楼的招客声,用人山人海、人声如潮来形容毫不为过。 一路上,我走在最前面,像从深山老林走出来的村妇,东看看,西瞧瞧,恨不得把这个陌生新奇的世界装进自己的眼里。街道上人多,也没谁注意我这个乱蹿的小女人。根据羊群心理,我还专爱往人多围圈的地方走。 这可苦了跟在我身后的三人,绿儿跟姹紫一样,跟了我一个礼拜,脾气比我这个假主子也没小多少,一路抱怨着。那个小厮叫守儿,红着脸,一路跟我撞到的人道歉。 倒是方远山,就像没事的人儿一样,脸上挂着笑,不知有多少妙龄女子抛了无数个媚眼,可惜这秋波明送也是白搭,谁叫他的眼都没离开过我。弄得我在前面走,老觉得有怨恨忌妒的眼神儿瞟过来,只好装作我不认识他的模样。 老远就看见前面有一大堆人围在一块,肯定又有好玩的,我三步两跳,麻利地钻进人群中,扒开这个,挤开那个,好不容易终于到了最前端。 这是什么状况? 眼前,一个清瘦的女子,穿着白衣,头绑孝带,胸前挂着一块牌子——卖身葬母。头顶飞过几只叫乌鸦的鸟,我惊讶地瞪大眼睛,原来真有卖身葬母这回事,我还以为是电视上演的呢。 “这姑娘真是可怜,从小就没了父亲,现在连母亲也死了,还有一个弟弟要养,这么小的年纪,连住的地方都没有,怕是要活活饿死啊。”周围的群众议论纷纷,说得悲切,一脸惋惜,好似他们都很同情这个卖身葬母的女子。 我左看看,右看看,却不见有任何人行动。难道这就是光说不做的嘴把式吗?难道这个世界是人情冷漠,各扫门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吗?我要不要出去主持下公道,发动群众捐献银子呢?正想着……“让开,让开,王少爷来了……” 周围的人纷纷让开了一条道,就我正想得出神,没察觉到四周的变化。 突然一道力量,推了我一把,一个不留神,没站稳,啊……条件反射地尖叫,砰一声巨响,我跌倒在地,顿时摔了个五体投地。 哈哈……哈哈…… 身后响起一片讨厌张狂的笑声……“公子,原来还是一个女人,我道是她怎么不让路,原来是用这种特别的方法,引起公子您的注意。”旁边一个小喽啰赶紧献媚。 “哈哈……哈哈……是谁,京城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啊!”这位公子无不得意地说,语气张狂得让人想扁他。 生平最讨厌那种仗势欺人的纨绔子弟,我撇撇嘴,站起来,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转身,眼前一个身着华服的年轻男子眼睛快瞪到天上去了,大概就是那种带着家丁上街、调戏良家妇女的角色。 长相勉强,身材勉强,气质品质勉强,也就一个勉强人员,不知道他的自信哪儿来的。哼,我冷哼了一声,慢悠悠地开口,声音不大不小,大概全场的人都可以听到。 “往往自以为是,自我感觉良好,又没一点自觉的人,最遭人讨厌。京都谁人不知谁人不晓,我怎么没见过?”左看看,再右看看,我故意夸张地四处找人,四周的人窃窃私语,有人小声地笑了。 要问我为什么这么大胆,那是因为我有后盾。方远山就站在人群的前面,有免费的戏给他看,他当然要负责我的安全不是。 “少爷,我们给你教训这个不知好歹的臭丫头。” 旁边的小喽啰,唯恐天下不乱,马上拍马屁,那个王少爷还没发话,就要围了上来。 “停!”我举起手,狡黠地笑了一下,对付这种没什么头脑的人,简直就是小菜一碟。 “怎么,知道怕了。”旁边的喽啰得意地说。 “切,我刚又没指名道姓,你怎么就把洗脚水往自己少爷身上泼啊!这么笨的奴才,还是早点换一个才好啊。”耸耸肩,我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 “你……你……”小喽啰果然头脑简单,就这么一句话就把他的嘴给堵了,还不时地瞄瞄自己的主子,似乎真怕自己给开了。 “好一个牙尖嘴利的丫头。”王少爷走上来,哗的一声,故作风雅地抡开了手中的扇子,放肆地将我上下打量了一遍,“就是长得不像女人,否则少爷我就收了做填房。” 哈哈……身边的那些狗腿,又是附和假笑。 我的脸火热,一个女人最尴尬的事,莫过于给人指认说不是女人。别看这个王少爷可能整天游手好闲,但也不笨。我好歹也比他长几岁,被这么一个小屁孩给气到了,就别混了。 反笑,声音无限柔情:“我可能真不是女人,就是我这个不像女人的女人,也不想嫁给你这只狐狸。”说完还朝他抛了一个媚眼。 “狐假虎威,这个姑娘说得好!”周围的人纷纷附和,王少爷的眼都快瞪出来了,也熟视无睹。 他一脸爆红气鼓鼓地看着我,这时候看,他倒更像一个被宠坏的孩子。 我朝方远山眨了眨眼,用表情暗示,看,本人聪明吧,丝毫没察觉到,此举为自己惹了一个多大的大麻烦。 此刻,王少爷已经恢复了脸色,甚至嘴边还挂着笑,他向自己的手下下达了一个命令:“这个女人居然敢嘲笑公子我,把她给我抓回王府。” 啊……我惊愕,这太平盛世,他居然敢当众抓取良家女子,不怕王法吗。狗腿的小喽啰又一次靠近。 “停!”我紧张地喊出口,背上冷汗直流,早知道就不逞嘴舌之快了。就那么一会儿,不知道方远山三人跑哪里去了,早不离开,晚不离开,偏偏挑了这个节骨眼,看来只能靠我自己了。 首先,来个缓兵之计…… “又有什么话要说啊。”甲喽啰斜眼看着我,已经不耐烦了。 直接无视他,我对着王少爷:“喂,你抓我回去做什么?作为男人要有气度,不是一个女人的话,你也要计较吧。” “是又怎么样,你现在开口求饶晚了。”他眼都不抬,无赖开口。 头冒黑线,真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看来眼下只有一条路可走了,三十六计,跑为上策。我推开面前的人,拔腿开跑,高声求救:“杀人啦,放火啦,拆房子啦,强抢民女啦。”热闹的街道顿时鸡飞狗跳,路人纷纷让路,却没一个伸出援手的。 敢情平时那些电视里英雄救美的情节都是假的啊,怎么我就碰不到呢。幸亏我平时经常跑步去上班,运动细胞也不差,也不至于一时被抓住。 脸上热汗如雨下,我跑过一条又一条街,身后的尾巴却怎么也甩不开。我快坚持不住了,神啊,来个人救我出水火吧。 “那个姓方的,那个叫墨织的,那个姓文的,那些个隐藏在暗处的江湖高手们,出来个活的,救救我吧!”我仰天大呼,什么乱七八糟的,纷纷出口了。 突然一个白影从天而降,横抱起我的腰,几下脚尖点地,只闻耳边呼呼的风声,那些热闹声,渐渐远去,终于,我又一次化险为夷。因背对着抱我的人,我没看清救我的是谁。脚一着地,我立马转身道谢。 “是你……” 此刻,一身月牙白袍的方远山,一脸深沉,眼里的黑,聚在一起,像化不开的黑雾,即冷又魅力十足,硬生生将我指责的话吞回了肚子。只剩下一句傻傻的话:“你怎么了?” 方远山死死看了我几眼,又是一个脚尖点地,咻的一声,飞走了。 对着他离去的背影,我猛跺脚。会轻功了不起啊,改天我一定要拜个师父,好好学学。这什么跟什么吗?又留下一堆问题,想得我头疼。 本来想问方远山要银子,给那个卖身的女子葬母的,可惜给我这么一闹,街道自是不敢去了,也没了那个心情。往前走了几步,才发现我已经给方远山送回了方府后院。罢了,还是回府睡觉吧! 刚进院子,扑通一声,一个白衣女子跪倒在我脚下,她低垂着头:“多谢清月小姐慷慨解囊,倚秋愿给小姐做牛做马,以报救命之恩。” 啊……我惊得下巴都掉下来了,谁来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仔细看了看,我才认出来,是街上那个卖身的女子。这倚秋不是街上卖身葬母的吗?我没救她啊,就算心里这么想,也还没来得及啊。 绿儿从里间走出来,知道我肯定不解,连声说:“清月小姐,倚秋是公子吩咐我们带回来的,她说小姐是这么想的。” 啊……他怎么知道我想什么,难道我的表情都挂脸上吗?还是他会透心术,那跟这样的人在一个屋檐下,岂不危险。 算了,还是别想了,不习惯别人跪我,先把倚秋扶起来再说。“不要跪我了,我也不要你做牛做马。”我一只手去扶倚秋,嘴边说着。 扑通一声响,倚秋又跪倒在地。 吓了我一大跳…… “不,如果清月小姐不要倚秋,倚秋宁愿长跪不起。”她十分固执,清瘦的身子挺得很直,坚持用自己的方法报答我这个所谓的恩人。 头疼啊,我没说不要她啊,这么硬的青石小路,这么大的声响,她膝盖不疼吗? “你起来吧,我没说不要你。”我无奈地补充,自由之身不好吗? “谢谢你……小姐。”她声音哽咽,抬起头我才发现,倚秋的眼眶早已溢满了水珠。 走到房里,我又吩咐绿儿拿一些伤药来,卷起她的裤腿,果然,膝盖上红紫了一片,破皮流血是不可避免的,轻轻地帮她上了药,又做了简单的包扎,发现这个小丫头居然感动得眼眶红了。 后来我才知道,有些我们漫不经心做的小事,随手间温暖了她人,让她们记了一辈子,甚至改变了她们的一生。 第十一章 方府 第十一章 方府 其实我又有好多问题想问方远山了,可惜他愣不出现。自从上次后门一别,又有一个礼拜没见他了。我已经没有刚到方府时那种坐立不安。也能看看这个年代的一些文摘、小说、史记,打发无聊的时光。看不懂的字,就请教账房先生,日子倒也清闲。 不过也更加确定了,当米虫的日子很难熬。不知为何,绿儿对我客气到疏离,白天她很少在我院子,晚上才会过来守夜。我问她原因,说是我和倚秋住这么大的院子,怕我俩恐黑。这个理由怎么说都很牵强。 住在方府,我已经两耳不闻窗外事了。当初他所说的风起云涌,我是一点也感觉不到,就算这场纷争早就开始了,他们也不会跟我说。我充其量也只是一个无所事事的女人。 窗外的阳光灿烂,草青叶绿,花儿也正红,有蝴蝶在茵茵花草间嬉戏流连,忽高忽低,忽展翅忽立足。景很美,都没入我的眼,我在发呆,自然也无法察觉大自然的美好。 倚秋站在身后,小声地询问:“小姐,要不我们出去玩玩?” 这日子太平静无澜,连倚秋也察觉到不对了吗? “小姐,你没了前几日的生机,我怕你闷坏了。”倚秋见我没回答,生怕自己说错什么,又赶紧解释。我懒散地趴在桌上,闷闷地回答:“不太想动,要不你先下去休息。” 果然,她的回答是:“小姐在哪儿,倚秋就在哪儿。” “清月这是怎么了,为什么闷闷不乐呀。”方远山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在身后轻声询问。 倚秋行礼,去沏茶了。 我转过身,软绵绵地指控:“你一声不吭站后面,是想偷听吗?” 他煞有介事森森然,表情动作俱佳:“我来看看方夫人,是不是成了深闺怨妇。” 看他搞怪夸张的表情,我嘴一扁,没忍住,哈哈笑出了声,一扫这几天的阴霾。又意识到,方夫人? “谁是方夫人?” “你这个死方远山居然敢占我便宜,把你方的揍圆。”我跳起来,张牙舞爪想敲他的头。 他就站在那里不闪不避,好笑地看着我,我正狐疑,腰上一紧,就给他抱到了怀里。 “清月这样热情地投怀送抱,看来对方夫人这个称呼很是喜欢啊。”方远山嘴上挂着“你上当了”的坏笑,眼里全是宠溺的笑意。 前一秒我像一个夜叉,后一秒听到他的话,变成了一个娇羞不已的小女人。涨红的脸不好意思给方远山看见,一个劲地往他的胸前钻,殊不知这样更是让人春心荡漾。 方远山的手拥得更紧了,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清香,我停止了挣扎,好像不爱他,却贪恋他温暖的怀抱,让人心安。 “方公子,小姐……茶来了。”倚秋的声音在身后颤颤悠悠越来越小。 我一惊,从方远山的怀里退出来,接过她手中的茶水,放在桌上,不留痕迹给他倒了杯茶,茶居然没有洒。有时候我都佩服自己的假装能力,滴水不漏,任谁也很难看得出异常。 方远山无奈地叹了口气,伸出手将我额前凌乱的发丝别在耳后。那肌肤相贴的触感,让我又是一怔,或许我说不上有多喜欢他,但对他肯定还是有点模糊的感情。 倚秋上完茶,慌慌张张走了,到门口,居然还把房门给带上了。我晕倒,这是给我们的奸情制造条件吗? 两人大眼瞪小眼,尴尬得我都不知道该将自己的眼睛放在哪里才好。有时候我也会想,我明明不是随便的人,却偏偏跟方远山与子书墨织牵扯不清,我喜欢他吗?答案是我喜欢他,但不是情人之间的那种,也绝对不是妹妹对哥哥的感情。 “咚,”方远山伸手在我头上敲了个栗子,“小丫头,想什么呢?” 我朝他翻了个白眼:“谁是小丫头,我都24岁了,怕是比你都大吧。” 他一脸惊愕地盯着我,好半响我才知无意中又泄露了自己的年龄。在古代24岁未嫁,应该很难再嫁了吧。想到这儿,我又突然想到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忙不迭想寻求答案。 “方……远山,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我结结巴巴地把他的名字念出来,不好意思得很,想不到来方府这么久了,我居然没叫过他的名字,有些东西一旦最初形成,往后想改都难。 “嗯……”他一脸好笑地看着我,笑得像只狡猾的狐狸,转而慢悠悠地说,“清月,不如我们来做个交换吧。” 说到交换,我不由想起了交易。一说交易,脑海就会不由自主浮现出子书墨织那张清俊的脸。我和子书墨织有过交易,而且还是我先违背,越想冷汗越多,其实我不了解子书墨织,很怕他日后教训我。 “怎么样?”他浓眉轻拧,有些不满我走神。 之前就吃过这方面的亏,我小心翼翼地将他打量了一番,轻声问:“你想做什么交换?”我心里想,只要他一提出什么过分的要求,我马上反驳,绝不给他像子书墨织忽悠我的机会。 估计是我脸上紧张的神色出卖了自己,他嘴边扬起一抹邪恶的笑,很是得意地说:“清月,你想歪了。” 我脸一红,有些不好意思了。经过倚秋事件后,我越发觉得方远山好像会读心术,他总是能轻易地看出我内心的想法,当然,也不排除我太单纯,什么都写在脸上的原因。 “别再胡思乱想了,清月。”方远山坐在对面无奈地摇了摇头,大概是在想,我明明一翩翩美男,这丫头怎么就老神游呢。 “嗯。”我小声地应了声,端坐好,准备与他讨价还价。 见我这副正襟危坐的神情,他马上又来了兴趣,忙说起自己交换的条件来:“小清月,你叫我一声远山,我回答你一个问题;你叫我一声远山哥哥,我回答你两个问题;你叫我一声相公,我回答你无数个问题……” 看见他眉飞色舞的模样,我只觉天雷滚滚,远山,远山哥哥,还相公,我的鸡皮疙瘩掉了一地。这会儿只得鄙视他,可不一会儿,我又觉得这个交换着实可以做,几乎是不假思索,一声亲切的“远山”脱口而出,我看见方远山的嘴可以塞下一个鸡蛋了。 “呵呵,”马上他就恢复了常态,并笑眯眯地对我说,“清月,你想知道什么?” 在他黑亮如宝石的眼睛注视下,我有些开不了口,一咬牙,硬着脖子,我说:“远山哥哥,子书墨织明明说许清月是他的姬妾,你怎么还敢收留她哦,你不怕墨王对付你吗?” 将不大的眼睛瞪得浑圆,我一副好学宝宝的模样十足,一丝不苟地看着方远山,我想知道他们到底隐瞒了我什么。 方远山凝着我,还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至少没有我想看到的那种表情,我疑惑了。 “咚……咚……咚”,门口传来一阵敲门声。 方远山剑眉轻蹙,似乎有点不悦被人打扰,我瞧着他的模样,自作主张高声喊了句:“进来。” 房门被推开,方管家径直朝我们俩走了过来。我看见他精明的眸子里,有一抹一闪而过的嫌恶,他一直不喜欢我,认为我配不上他家公子,我心知肚明。 这会儿他来找方远山,应该是有大事。既然已经不招人喜欢了,我也不准备回避,就此安安静静坐到了桌旁。 果见方管家老脸僵了下来,他扫了自家少爷一眼,怕赶我走惹得方远山不高兴,故靠近他的耳边说起悄悄话来。 我煞有趣味盯着他们俩咬耳朵,心里有恶作剧后的窃喜。我一向爱唱反调,他不让我知道,我待会儿会拉住方远山的衣袖,磨着他告诉我。 好像真有大事,方远山白皙清俊的脸拉了下来,一片阴沉,让我这个与他接触不多的人都知道,他在生气。 方管家说完,恭敬地立在一旁,方远山看着我:“清月,我有点事需要处理,晚点再过来找你。” 我盯着他,心里在猜测,到底是什么大事,让云淡风轻的方公子也沉了脸,嘴上却说:“去吧。”还在后面加了一句肉麻兮兮的话:“我等你!” 方远山深深地凝着我,面上却看不出心思。其实我也不懂他,他和子书墨织对我都很好,也算比较纵容,只是好像无关感情,所以,我和他们待在一起总是有些不安。看了我好一会儿,他可能没看出我的异样,整了整身上的白色长衫,匆忙走了。 方远山一走,倚秋进了房间,我正盯着他离去的方向发呆,她顺着我的视线看去,当然是什么也看不到了。 “小姐,你在看什么呀?”她疑惑地歪着头问我。 “你没看见吗?刚刚有个帅哥从这里出去。”我随意地回着,因为她和我比较亲密,所以我有时也会给她解释21世纪的词句,如帅哥、WC、PIG她就都知道是什么意思。 “嘻嘻……”听我一说,她贼兮兮地笑了起来,还煞有介事地大声说,“原来小姐思春了。” 我撇撇嘴,朝她丢了个白眼:“思你的头,思考还差不多。” 倚秋拉开一个椅子坐在我身旁,认真地看着我:“那小姐在思考什么?” 思考什么? 在思考这些男人为什么这样对我呢,还在思考方远山究竟碰到了什么大事。这么一想,我突然意识到一个很重要的问题,忙问倚秋:“今天可听说府上来了什么客人没?” “客人?” 倚秋脸上划过一丝慌乱,眼睛都不敢看我,马上回答:“没有。” 最开始我还只是怀疑,现在我基本已经确定,方府来了客人,还是与我有关的。倚秋是我名义上的婢女,忠诚,不会撒谎,只有我的事她才会惊慌。而祁国,我认识的人好像不多,当下推断是子书墨织来了。 “走,我们出去看看。”我站起来,既然已经知道了,总是要去瞧瞧的。 倚秋听我这么说急了,结结巴巴想留住我:“小……小姐,你要不要喝杯绿豆羹再去,这天气炎热,降火。” 我看着她闪闪躲躲的眼神,干脆一把拉住她的手腕:“走吧,现在你家小姐我,什么都不想吃。” “那那……小姐这件衣服脏了,要不要换件衣服?”她眼尖,瞄见我绿色衣裳上有一块小小的污渍,顺口就拿来当做阻拦我的借口了。 我没好气地在她头上敲了个栗子:“小题大做,你不要想方设法阻挠我去客厅,你越阻挠我,我就越要去。” 她一听,有些羞愧地低下了头,小声说:“小姐,我不是故意要阻挠你去的,我是怕你去了不高兴。” “不高兴?”我连摇头又摆手,“你放心吧,不会的。”我心里想,子书墨织终于找来了,我开心都来不及,又怎么会不高兴呢。 后来事实证明,人千万不要自以为是,那只会给自己找不快。 第十二章 蛇伤 第十二章 蛇伤 出了房门,我莫名地不安起来,鬼使神差不准备大摇大摆去客厅,决定偷偷摸摸先去看一下情况。 我吩咐倚秋帮忙望风,自己则穿过花园来到窗下,学别人在纱窗上捅了个圆洞,贼眉鼠眼往里望去。 客厅的高椅上确实坐了两个人,而且没有婢女服侍,从身形上来看,的确是方远山与子书墨织。 “王爷,您大驾光临真是令方府蓬荜生辉,不知您来所为何事?”方远山坐在太师椅的左下方,装模作样客套了一番,然后装作毫不知情与子书墨织交谈起来。 “本王所谓何事方公子会不知?”子书墨织淡淡一笑,端起瓷杯浅酌了一口道,“清月乃本王的小妾,有人说她在方府。本王今日前来,就是特地来问问方公子,清月是否真的在你府上。” 我在外面听着他们看似无波无澜的一段对话,头上冒出小冷汗无数。纵使我对这个祁国不了解,可还是知道此事挺麻烦的。我不知道自己心里是怎么想的,只知道现在自己既希望方远山包庇我,又希望子书墨织把我接走。 方远山听完子书墨织的说辞,冷笑了一声:“墨王爷,明人不说暗话,清月的的确确在方府,不过我没准备放人。王爷千方百计把紫莹弄到方府,不就希望清月再一次从方府离开吗?可惜到今天为止,紫莹都没见到清月,我也不准备让她见到。” 子书墨织端杯的手一滞,嘴角一勾,露出一个魅惑众生的浅笑,他挑眉笑道:“就准方公子给文婉容放消息,就不允许我给李紫莹透露吗?清月可是受不得一点委屈之人,当日在王府,我是百般纵容,即使她伤了文婉容,我也没说一句重话,可她还是走了。你觉得,你这个有妻室之人,又能留得住她?” 方远山温润一笑:“我留不留得住清月是我的事,就不劳烦王爷你挂心了吧。” 子书墨织斜眼看着他:“谁说不烦本王挂心了?清月名义上可是本王的小妾,方公子私自扣押本王的小妾,按祁国律法,方公子可是犯了淫人妻女罪。” 我在窗外听得心惊肉跳,不知该大哭一场,还是冷静自持自嘲一番。早就知道他们两人对我的动机绝对不纯,可亲耳听到后,那种感觉真的很不好。 原来当日在墨王府,文婉容突然知道子书墨织娶了所谓的小妾,其实是方远山的计谋。可他凭什么笃定我会离开王府,为什么我的离开反而成了一颗他们争权夺势的棋子? 甚至方远山也有妻子,应该是不在皇都,在听到什么消息后也来到了方府。可我确实零点的消息也未得到,足可以说明方远山将我“保护”得很好。 小腿上传来一阵刺痛,我低下头一看,一条花溜溜的蛇咬完我之后逃之夭夭了。我撸起裤腿,脚踝的正上方有两个牙齿印,我不会看有没有毒,也没看到蛇头是不是三角形的,只知道伤口除了最开始有点痛外,现在是一阵麻肿,意识都有些不清不楚了。 我解下头上的发带,咬牙绑在膝盖的下方,一句呼救还没叫出声,只觉天旋地转,晕倒了。 再次醒来,已经是半夜。 倚秋伏在床沿假寐,我挣扎着想起身,只觉得全身使不上力,软绵绵的。不大的声响惊醒了倚秋,她飞快抬起头,一头乌发乱糟糟的,眼睛红肿还未消去,见我醒来,高兴地抱住我:“小姐你终于醒了,”她的声音里已有了哽咽的语调。 见她这副模样,我试探地问了一句:“我睡了多久了?” 倚秋伏在我肩头,抽搐着断断续续:“小……小姐睡了一天一夜,我真……真怕小姐……这几天方公子好担心小姐,我现在就去告诉他你醒了。”话刚说完,她人已经跑了出去。 听完她的话,我开始怀疑…… 被普通的蛇咬上一口,最多有点痛,我一向身体良好,居然昏睡了一天一夜,足可以证明那条花蛇奇毒无比。可是方府又怎么会有毒蛇呢,而且天天有佣人来回穿梭,怎么就只咬了我一人呢?我怀疑这次被蛇咬伤是有心人而为之。 不由得,我想到了子书墨织。方远山肯定不会在自己府邸伤我,可子书墨织就不一样了,方府不交人,他就逼他交人,可是我这个穿越而来的女人到底有什么用呢?胡思乱想之后,我决定等倚秋回来了再仔细问问。 方府书房,一身白衣的方远山一脸阴沉,李紫莹站在他对面笑得好是妖娆。她一身淡紫色的薄纱衣,将曼妙的身段包得凹凸有致,白肌胜雪,娇颜似花,浅浅一笑,百花失色。 “远山,你知道我们孔雀谷的蓝蛇毒天下无解,依我看,你那位可爱娇俏的小娘子怕是无救了。这蓝蛇的毒,不痛不痒,只会全身发麻,慢慢地手脚失去知觉,眼睛开始模糊,到最后恐怕连你也认不出来了……哈哈……哈哈……哈哈。” 方远山凝着紫莹因笑而变得恐怖的脸,脸上的神色越发看不出深浅,乌黑的瞳孔里卷起了漫天的风暴,心里越是生气,他越是不能表现出来,最后慢慢恢复平静,才开口:“紫莹,清月不是我娘子。我与你解释了很多遍,她是我们一个很重要的人,你赶快将解药交出来。她死了,将会影响勤王的整个计划。” 李紫莹转过身,一双乌黑的大眼鼓得圆圆地盯着他,一连娇笑了几声,她看着方远山,一字一顿:“别以为你这么说,我就会信,你敢说你对她没有一丝心动?” 她死死地盯着他的一举一动,方远山莫名有些心虚,他真的对清月毫无感觉吗? 李紫莹看着他微敛的眉目,冷笑了几声:“我就知道,你喜欢她。不过我告诉你,我李紫莹得不到的东西,任何女人也别想得到。既然你想救她,那么我给你两个选择,一是娶我,二是给她选个墓地。” “你……”方远山气得一脸铁青,手指指着她,看着她得意阴森的笑,高高扬起的手,真想一巴掌甩过去。 李紫莹走近几步,将脸微朝他扬起,嘴里还在激他:“你打啊,你胆敢动我一根汗毛,我就让那个叫清月的女子在床上多躺半个月。” 方远山深深吸了几口气,扬起的手慢慢放下,对李紫莹他毫无办法,只有好言相劝:“紫莹,你这是与墨王一起联合打压我。你是我未来的妻子,你怎么能帮助一个外人呢?清月是雪狼山的钥匙,没有她,勤王何时才能成就大业,听我的,把解药拿出来吧。” “哼,”李紫莹用重重的鼻音表示对他的不屑,“远山,你就别想骗我了。虽然是墨王叫我来的,但是我绝对不会与他一起对付你。更何况我们是有婚约的,你一拖再拖,这次不娶我,就休想拿到解药。” 第十三章 原委 第十三章 原委 “小……姐,小……姐不好了。” 我正映照着夜明珠的光,在梳妆台前梳头,听见倚秋着急的声音,马上站了起来。 倚秋气喘吁吁,推门而入,在门口谨慎地四处看看,才将房门关上。 我已经走至桌前,给她和自己倒了一杯凉茶,疑惑地问:“到底是什么事啊,大半夜还这么急?” 倚秋端起杯子将茶喝完,直直看了我好一会儿,慢慢地眼里有了泪花,哗啦,她一把推开圆圆的凳子,扑通跪倒在地,声音哽咽着:“小……姐……是我没保护好你,是我的错。” 见她这样,我也是心惊得很,莫不是她刚刚出门听见了什么话?一边扶起她,我轻声安慰:“倚秋,你知道我不喜欢别人跪我,你起来说话吧。再说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你先起来慢慢说。” 倚秋用衣袖将眼泪擦了擦:“小姐,刚才我在方公子的书房外听见紫莹姑娘说,蛇是她故意放的。” 紫莹?我疑惑,轻声问:“紫莹是谁?” 倚秋愣愣地看着我,脸上有些为难,似乎怕我难受,好一会儿才缓缓说道:“小姐,紫莹是方公子的未婚妻,来方府已经有好几天了。方公子交代,不许在你面前乱说,我又怕你难过,所以没有与你说。” 我听她说完,再联想这几天倚秋的异常,事情就知道了个七七八八。 方远山的未婚妻远道来方府,知道了我的存在后,也许在方远山面前闹过,也许没闹。结果方远山为了避免我再次出走,将我保护得很好,所以那个叫紫莹的吃醋了,放了条蛇来咬我。 可是这样也说不通啊,她怎么知道我什么时候去找方远山,走的哪条路?把蛇放出来,不怕咬了别人吗?还是那么巧,在子书墨织来方府时,这些事情到底有没有联系呢? 我用手敲了敲脑袋,叫你笨,叫你转弯转得慢,刚敲完,一阵眩晕袭来,手脚不听使唤,站着的身子摇摇欲坠,往一边倒去。 “小姐!”倚秋看出异常,大声惊叫着从凳子上跳了起来,去扶往一边倒去的我。她这么瘦小,又怎么接得住,砰的一声巨响,两人一齐摔倒在地。 “小姐,小姐你怎么样了?”耳边有着急的声音在呼唤,我只觉得全身很麻、很僵,好像提前进入了痴呆迟暮期,好一会儿,才有力气甩了甩头,试图要自己更清醒些。 “小……姐……”倚秋声音里有了浓浓的哭意。 我艰难地抬起手摸了摸她的头,勉强挤出了一丝笑:“哭什么,我又没死,早知道你这样爱哭,当初就不要你了。” “嗯,小姐叫我不哭,我就不哭。”倚秋果然将眼泪收了,将我的手搭在她肩膀上,另一只手抱住我的腰,艰难地将我扶了起来,几乎是半拖半抱把我往床上挪去。我也是聚精会神,将全身的力量凝聚,拼尽全力往前面走,等走到床边,身上已经有一层冷汗。 躺在床上,我不觉苦笑,活了二十多岁,平时都是活蹦乱跳的,还是第一次遇到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生活不能自理的情况。 到底是什么蛇,又是什么毒,居然将我变成了老年中风状。不过我不敢在倚秋面前表现出来,记得那天她在街上卖身时,背脊挺得很直,我一直认为这样的人是坚强的,谁知是佯装的。既然我都很不开心了,又何必说出来让她担心。 没过多久,门口传来敲门声,我以为是倚秋回来了,懒懒应了一句:“别敲了,进来吧!” 一个修长的身影走进了房间,方远山一袭白衣来到我床前,他侧身坐在床沿,轻轻地将我额上的乱发拂到一边,小声问:“清月,你感觉怎么样了?” 从下往上看,他逆光而坐,昏黄的灯光在他背后散开,清俊的脸更加俊秀异常。我躺着,只觉得说句话都困难,就这样定定看着他。其实,我不想与他说话的原因更大一些。听到他也有未婚妻,我不知自己为什么会觉得心里空荡荡的,很是失望。要说喜欢他,真谈不上,可他们两个如此对我,竟都是利用,我想,任谁也开心不起来。 恍惚间,被角被他掀开,小小的手掌被温热的双手合在掌中,暖和了不少,自从被蛇咬伤后,我的体温一直偏低。 他直视我,小心翼翼地问:“清月,你都知道了?” 我盯着他的脸,想看看他会不会有丝丝愧疚,可惜,在他一贯淡然的表情下,我什么也没有看出来,最后,只得开口淡淡道:“对,我都知道了。” 沉默了良久,他目光跳过我,似乎陷入了思考中。我一动不动,像即将被押赴刑场的犯人,等着那致命的最后一刀。 “对不起,我不该骗你。” 好久……清雅的声音像来自遥远的方向,低低吐出了这几个字。 什么?我非常诧异,他跟我道歉?看过去,方远山微垂着头,敛着眼,不知在想什么,我心底蓦地一软,莫名其妙就没了怒气。 他们都对我很好,但是毕竟是男权社会,自有神圣不可侵犯的底线和藐视一切的骄傲。能对我道歉,真是很难得了,我宁愿相信他真的是迫不得已。 好一会儿,我清了清嗓子,准备与他长谈,什么阴谋阳谋,什么钩心斗角,什么诡计多端,在我这里都不做数,我只想清清楚楚地知道,自己能帮他们做什么,又将付出什么。 “我究竟能帮你做什么?”我看着他的眼睛,挣扎着爬起来,要死,也要死个明白。 方远山目光暗了暗,放开我的手,站了起来,踱步走到窗前,推开了窗子,银辉的月光,洒满了窗前的一角。寂月皎皎,我才发现,又是一个满月日。 “清月,你听说过白狼山的传说吗?”他背着手,站在窗前望月,轻风吹拂,满头青丝肆意飞扬,那微微低沉的嗓音,竟让我有种说不出的熟悉感,好像隔着千山万水,直直撞进了我的心里。那一刻,我以为我们很久以前就认识了。 躺了一会儿,好像恢复了一些力气,我掀开被子,走到他身边,也学他望着浩瀚的星空。那一片无边无际的深蓝,挂着无数颗一闪一闪的小星星,让人看着,豁然开朗。 方远山是知道我病情的,他大约是怕我冷,一手拥着我的肩,单手将窗子关上,室内,又恢复了一片淡淡的昏黄色。 “你可听说,四国交界处,有一座雪狼山,那里终年大雪封山,白雪皑皑常年不化。据说,白狼山有一个足可以一统天下的宝藏,当红掌星陨落之时,有一个来自异世的少女,将会打开这个宝藏。” 他拥着我在桌前坐下,自己坐在了另一方,没有看我,似自顾自地说话,我浑身一僵,忽如雷击。 红掌心……红掌心陨落……这几个字是多么地熟悉,我曾在子书墨织的嘴里也听到过。那时我一笑而过,以为是拍电影,却原来真的是拍电影,只不过我客串了一回,成了人人争先抢夺的宝藏配角。 原来从一开始,子书墨织收留我就不是因为好心,原来,我被他们宠、被他们纵容,是因为我是可以开启宝藏的钥匙。 这样想着,我以为我会难过得哭,可惜没有,我偏生笑了,笑得那么甜,甜得盖住了内心所有的悲伤。 “你们确定我就是那个异世来的女孩吗?”我咬了咬嘴唇,将心底的悲凉都藏了起来,甚至带着笑,轻声询问方远山。 方远山乌黑的眸子微眯了眯,就那么愣愣地看着我,良久,他摇了摇头:“不,我们不确定,你的身份一直是个谜。这世上大概只有巫山天尊和你自己才知道。” “哈哈……哈哈……”听他说完,我夸张地大笑起来,学乔峰仰天豪爽的那种笑,只是不知道有没有人能听懂那笑声里的无奈。他们不确定我身份时,已经如此费尽心思。如果真要确定我是那个人,那我是不是将彻底没了自由。笑了好久,直到连腮帮都开始泛疼,我才停了下来。 方远山脸上有种微微难过的痛楚和怜惜,也许是因为我,不过此时此刻我已经不敢再去看他的表情,我怕那是假的。我宁愿痛而清醒地活着,也不愿在虚假里行尸走肉。 “如果我真是那个人,你们准备怎么利用我?”目光灼灼地看着他,我一字一顿,语调虽然温柔,却带着特有的固执和坚定,纵使有利用,我也要摆在阳光底下。 他深深凝着我,手一抬,握住了我放在桌上的手,好听的嗓音里微微有些无奈:“清月,你要相信我,无论如何,护你周全,一直会摆在第一位。” 我手一抖,却没有抽出来,任由他这样握着,我也盯着他。“清月,你要相信我。”这句话他说过两遍,在墨王府的后巷,他救下我时,也曾说过这句话。可是,信任是要有基础的,我承认自己很怕死,也很胆小,从来不会不管不顾将自己交给一个毫无所知的人。 “远山,如果你真的想让我信任你,往后,有关我的事,你不要瞒着我好吗?”我直视他的眼睛,轻声说着,语气里有微微讨好的意思。 方远山半掩的眼,长长的睫毛在脸上投下了一方小小的阴影。连这样的请求他都要考虑吗?我不觉有些失望。 半晌,他抬起头:“我答应你,往后有关你的事,一定会告诉你。” 我望着他,浅浅一笑:“那么,是你故意透露消息给文婉容,让她去墨王府找我麻烦的,对吗?” 他清俊的脸上终于有了其他颜色,神色凝重了几分,无奈地缓缓道:“你还是什么都听见了。对,从墨王府出来后,就向文小姐放了消息。” 听到他证实,我撇撇嘴,不做任何表示。这样的事对于我来说,真是小事一桩,他和子书墨织也都这样做过,不过我好奇的是,他怎么知道我会离开墨府。 像是看穿我的心思,他解释:“文小姐爱慕墨王已久,而且已有婚约,她又生性好妒,听到墨王娶小妾,自然不会善罢甘休。不过,在我意料之外的是,你竟然当天晚上就离开了墨王府。”说这句话时,他略带探究地看着我,似乎想看出来,我为什么会于当晚就离开。 我自然不会告诉他,是因为我怕自己会动情,于是马上转移话题,恶狠狠地说:“你居然敢盯堂堂墨王的梢?” 他嘴微勾,邪肆一笑:“清月,你一点都不笨,聪明得很。” 什么?这跟我聪明有什么关系!我疑惑地看着他,等想清楚时,他人已经走了。 大约是他们之前都认为我很笨,只会吃喝玩乐,没想到脑子居然不是摆设,也能想想问题。我晕倒,我有那么白痴吗?逻辑推理,哪个现代人不会? 在我以为我会伤好长一段时间时,方府却突然传来方远山将和李紫莹大婚的消息,不可谓不震撼。 据说,他俩打小青梅竹马,父母之命在李紫莹还未出生之时就有了,可以说是娃娃亲。祁国第一皇商的婚礼自然会是空前盛况,方府被一片红红火火的颜色包围,整座宅子里,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之前,住进方府时,我选的就是最清静的院子。屋外的热闹,更是衬托出屋里的冷清。在这期间,方远山来过我院子里一回,他拿来了蛇毒的解药,我也隐隐约约猜出,他突然大婚,或许与我有关。 人情冷暖,我越发懒得动,倚秋每次出院子回来后,都冷着脸抱怨,又听到哪几个丫鬟在嚼舌头根了,我知道,我该离开了。 午后,倚秋冒冒失失踢翻了几个盆栽,撞了几次树,急匆匆跑进房间兴奋地对我说:“小姐,小姐,墨王爷来接你来了。” 子书墨织来接我了?我歪头看着倚秋,她一脸欣喜,这些天为我委屈、为我抱不平的屈闷之色全部消去。清秀的小脸上满是期盼,她希望我幸福吧,终于有人出自真心关心我了。在倚秋的强烈要求下,我化了淡淡的妆,遮住了略显苍白的脸,一身湖绿的束腰薄衫,将细细的腰肢包得更显窈窕。她一路搀扶着我,在众家丁和丫鬟或鄙夷、或同情的目光中,穿过七拐八拐的长廊,终于来到了客厅,这回,是明目张胆地旁听。 方府华贵的会客厅,此时只有两个对峙的男人和持壶倒茶水的婢女。我刚踏进门,屋内气氛顿变,三人的目光一齐聚集在了我身上。 “方公子,你大婚将近,再留清月在你府上也说不通,人该让本王带走了吧?”子书墨织只轻轻扫了我一眼,就收回了目光,他面色平静如水,与方远山讨论我的去留。 方远山没看他,他的目光放在我身上,那目光如炬,隐隐中满是期待:“清月,你不会跟墨王爷走,对吗?” 他就那么怔怔地看着我,让我一阵心惊,我有些为难地低下了头。如果他非要我二选一的话,我的答案永远不会是他,在方府待了那么久,突然看清了自己的心,必须承认的是,我对子书墨织一见钟情。不过,我也不会跟子书墨织走,我学不来那些钩心斗角,也无法大方到和其他女人共服侍一个丈夫,所以,我会选择离开。 “不,”就那么抬起头,一个“不”字我说得特别坚定,看着他们俩,一字一顿,“我谁也不选,从今天开始,就搬出方府。”说完,不再去看他们五味繁杂的表情,拉着倚秋的手,转身就走。 “小姐,你真的要搬走吗?”倚秋一路小跑跟在我背后,语气急促,“可是我们没银子,没住的地方,啥都没有,那要怎么生活呢?” “谁说没银子就不能活了?女人也可以找工作的。”我走得很快,头也不回地与倚秋交流,“当初买下你的人是方公子,如果你不想走也可以留在方府。” “不,小姐去哪里我就去哪里。”软软的嗓音说出了几分坚定。倚秋跟着我回院子,收拾了几件衣服,打好包,再看了一眼我住了一个多月的地方,背着包才走。 走到门口,才发现子书墨织和方远山早在门外等着了,还有一个特别妖娆美丽的女子正煞有介事地盯着我。她一身紫衣,薄薄的纱下是晶莹的雪肌,纤腰楚楚如弱柳扶风,那一颦一笑端得是风华绝代。 此时美人似笑非笑地看着我背上的小布包,在她的注视下,我竟有些慌乱,好像是被人当场抓住的贼,那姿态硬生生就比别人矮了几分。 “呦,清月姑娘还真是与她人不同,吃穿不愁有人养,临走了还能带着大包小包。”紫衣女身边的一个女孩打抱不平了,她一脸讥笑斜眼看着我,那嘲讽的语气让我脸倏地红了个彻底。 看看,我就说我不适合参与到女人的斗争中来,就那么一句短短的话,都能让我变脸,此刻如果有间小黑屋,我肯定毫不犹豫就钻了进去。下意识垂下了头,真不知该怎么面对子书墨织和方远山了。我的骄傲、我那可怜的自尊,在这个陌生女子的一句话下土崩瓦解,而且找不出任何词句来反驳。 “紫玉,不得无理。”许是看出了我的尴尬,方远山那抹清雅好听的嗓音里带着微微不悦,“清月,你要走,我不强留你。如果你愿意回来,方府永远欢迎你,允许我送你一程可以吧。”方远山走到我身边,微微靠近耳朵,如是说。 “嗯。”我点了点头,率先走在了前面。我知道,背后肯定有几道目光一直在看着,而那目光中包含什么,我不敢再猜。 第十四章 勤王 第十四章 勤王 “这位姑娘,怎么你又来了?我都跟你说过了,我们店小,不请小二。”京都最大的酒楼,此时店小二正对着两个穿粗布衣裳的女子不耐烦地说着什么,而那个被小二嫌弃的女子正是我。 从方府出来,身上倒是有几套质地上乘的衣服和一些小首饰,方远山也曾给过我银子,不过被我拒绝了。可没想到的是,离开他和子书墨织的庇佑后,我居然混到连一个工作也找不到的地步。不过我已经打定主意要赖在这里上班了,无论如何也要讨到这份工作。 朝倚秋做两个手势,她朝我调皮地眨了眨眼,突然上前抱住了小二的手,低低哭诉起来:“小二哥,求求你了,求求你就收下我们姐妹俩吧!我们已经几天没吃饭了,上有80岁的老母亲要养,下有几岁的弟弟要吃饭,求求你了,你就大发慈悲收下我们吧……” 乘小二哥有些犹豫不决时,我早就溜上了楼,当然是找这酒楼的老板去。偷偷摸摸一路左看看、右看看很快就到了三楼。我抬头挺胸,得意地打了个响指,不忘得意扬扬一番:“想我许清月是何等人也,找个工作而已,不就是手到擒来的事吗?” “砰”,乐极生悲正是这个道理,拐弯处一不留神,猛地撞进了一个人的怀里。“哎哟喂,谁呀,没看路还是咋的……”我骂骂咧咧抬起头,看见一个冷面凶煞的肌肉男正鼓着眼睛盯着我。我下意识退了一步,吞了吞口水,这个男人长得太太太有胁迫性了,我的气势马上就减了一半:“不好意思,真是不好意思,大哥,我是说您的肌肉长得好,都可以胸口碎核桃了。”我一边退,一边小心翼翼地看着他,生怕他拿那异于常人的大掌拍下来,说不定我就去见阎王了。 “姑娘,你再退的话,就要滚下楼了哦。”一个好听低沉的嗓音从这个像巨人的身后传出来。我好奇地往他身后看去,见到那张脸的同时,“啊!”一声惊恐的大叫,直接从楼上滚了下去。 “姑娘,”几声急促的嗓音过后,一个青色的身影翩若惊鸿在空中几个翻滚跳跃,轻轻松松把正在做自由落体的我提了起来,“你没事吧?”他带着关心轻轻询问。我就那么怔怔地看着他,突然脸色一改,恶狠狠地抓住他的衣领,异常彪悍地大声质问:“杨驰你个浑蛋,你居然敢装作不认识我,你去死吧……”说着说着,眼前慢慢模糊,眼泪稀里哗啦像拧不上开关的水龙头,怎么也止不住,没想到我也有哭得这么惊世骇俗的一天,十足地做了一回爱哭鬼。 “小姐,你没事吧,你没摔着吧,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倚秋异常惊慌跑上楼,拉着我就开始左右检查。而我此时,抱着杨驰的脖子,哭得正欢,像是要把这些天来的担心害怕、无依无靠、寂寞委屈一次给哭出来。 “哎哟喂,我的小姑奶奶,你真是害人精哟。”小二也慌慌张张跑上了楼,站在一边喋喋不休起来,不知是碍于什么原因,他没有上来拉我,只是一个劲儿地在那里结结巴巴解释:“二公子,真是对不起,小店没有看住这姑娘,让她打扰了您的雅兴。二公子,您大人有大量,千万不要和她一般见识,我现在就把她拉走……” “滚!”头顶传来一声不悦的吼声,趴在杨驰怀里的我,终于哭够了,抬起一双肿得像核桃一样的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他,印象中的他,好像不怎么说脏话,那时候我如此冷嘲热讽,他也只是厚颜无耻地微笑,如今脾气怎么变得这样坏了。 小二也很会察言观色:“是是是,小的马上滚!”说完一溜风就下了楼。我盯着他胸前那团涸染开来的湿印,不好意思松开了揪住他衣侧的手,有些难为情地咧嘴一笑:“抱歉杨驰,弄脏你的衣服了。” “这位姑娘,你认错人了,我不是你口中的杨驰,你要找的,应该另有他人。”杨驰不知为何突然变了语气,绕过我身边就走,那背影慢慢往前走去,没有丝毫停留,有点决绝的意思。 “不,杨……不,你别走,先说清楚你是谁再走。”我傻傻地看着他下了楼,才意识到应该追上去。他说他不是杨驰,那我换个称呼就是,可我是绝对不能傻傻地看着他从我眼前就这样消失了,是不是杨驰,我会判断。 究竟有没有可能,两个人在不同的地方,因为某种神秘无法解释的力量,而一起穿越时空?我觉得有可能,既然我都是穿越而来,那杨驰也有可能,他不认我,可能是有什么原因不方便说认识我,对,一定是这样。 提起裙角,一路小跑,前面的两个人走得挺快,我在后面追着喊着,杨驰再也没有回头看我一眼,倒是那个巨人意味深长地看了我好几眼。 “小姐,你别那么急,小……小姐,你等等我,小姐,你认识那位公子?”倚秋也跟着我跑,但是我没有任何力气再回她了,前面的两人已经上了等在一旁的轿子,再不跟上去,我就要与杨驰擦肩而过了。 “王爷,那两个姑娘还在后面跟着。”冷面冷眼看着那个一身粗布衣裳满脸灰扑扑的女子,其实从她一进悦来客栈,主子就一直盯着她。他左看右看,怎么也没有看出这个姑娘有什么不同,可能就是野蛮了些,可主子不喜欢野蛮的姑娘啊,再看主子这阴沉的脸,他莫名其妙,谁又把自家主子给惹了,倒霉的可不就是他了嘛! “呜呜呜……讨厌的杨驰,猪头杨驰,出门踩狗屎的杨驰,反正就是厌恶到了极点的杨驰。哼哼哼,这次你不答理我,下次我也不要理睬你了……”有时候我也很孩子气,比如现在,真不敢想象,杨驰真的就这样扔下我一个人走了,我干脆耍赖一屁股坐在街道上,伤心假哭起来。 “小姐,你怎么了?小姐,你别这样,很多人看着呢。”倚秋也蹲在一旁,异常小心地拉了拉我的衣袖,声若蚊鸣安慰我:“那青衣公子已经走了,小姐你认识他吗?” “不认识。”我愤恨地站起来,转身往悦来客栈走,他不说我自然可以查到,悦来客栈的伙计好像认识他,我找人问一问不就知道了嘛! “姑娘啊,我说你这个人怎么这样,你天天来我们店里捣乱,我们还怎么做生意。”店小二可能已经对我产生了负面情绪,一见我上前转身就走。 “小二哥,我就想打听刚刚那位公子是什么人。真的,打听到了我马上就走,从此再也不来烦你了。”我将一双小眼睛瞪得大大的,试图让脸上多出几分天真无辜来,一手拉住小二哥的衣摆,声音既谄媚又讨好。 “真是没眼力,连勤王都不认识,哼。”小二拿着抹布一甩,冷哼了声表示对我的极度不屑后,跑去招呼其他客人了。 “勤王?”我呆呆杵着没动,这个名字不可谓不耳熟。记得之前方远山也曾经和我说过,边关大将军王子书墨锦即将回京,当时我没怎么留意,也就是随便一听就忘记了,现在回想起来,自己真是太散漫了。想到这层,我那兴奋的小脸马上沮丧了下去,子书墨锦早就存在,那他就不可能是杨驰喽,怪不得人家不认识我,原来压根儿就不是同一个人。 拖着沉重的腿,垂头丧气地走在繁华的街道上,不知道为什么,在得知子书墨锦不是杨驰之后,我格外地失望,难道我还想通过杨驰而得到什么吗? “快走,大家快去瞧瞧,今天可是方家公子成亲的大好日子。听说光彩礼就有百十余担,新娘更是远近难找的美娇娘一个,晚些还要散喜钱呢!我们赶快去看看,去晚了可就占不到好位置了。” “是啊,我也听说了,你看张三、李四他们早就去了,我们也赶紧瞧瞧去。” 路上的行人纷纷往一个方向疾走,各种纷乱繁杂的话语传进我的耳朵里却异常清晰。原来今日是方远山大婚,以他在京城的名望、地位,婚礼肯定是盛况空前。不知还要过多久,子书墨织也将大婚,而我,却成不了任何人的谁,真是让人失落。 不知不觉离开方府已经有五天了,我和倚秋终于在一个布庄找到了一份卖成衣的工作。现在我才知道,在这个年月,女人要找份可以养活自己的工作,真的很不容易。 “小姐,你眼光真好,这些都是本店本月裁制的新品,每个款式目前只有一件,这件粉色的衣裙特别衬你的肌肤,你可以去我们的试衣间试试。”我微笑着对一位吹毛求疵的女顾客细心推荐,希望能促成一笔交易。 “试衣间是什么东西?”绿衣女子抬起头好奇地问。 “试衣间是本店推出的一个服务,凡在本店买衣服的小姐,都可以试穿本店的衣裙,直到看到合适的为止。”我耐心地解释,还引导她来到由布帘隔出的试衣间面前。 绿衣女子左看看右看看十分犹豫:“这合适吗?” “您不必担心,我们……”刚想解释,话被旁边的黄衣女子傲慢地打断,“哎,我们不买了,你看看你们这布料、这做工,这么粗糙叫人怎么穿!走,我们走,下次再也不来了。”眼看着好不容易出现的一个意向客户就被人拉走了,出门时,隐约听见黄衣女子在说试衣间怎么的,看着她俩手挽着手出了布庄,我有点哭笑不得了,难到我想像21世纪一样推销不行吗?难道我连这么简单的事都做不好吗? 布庄外的大街上,领头一个华服男子带着几个狗腿的手下正耀武扬威左右吆喝,甲喽啰贼眉鼠眼四处张望,一不留神给他看到了一个新大陆:“主子你看你快看,布庄门口的那个姑娘不就是上次在街上跑掉的那个丫头吗?” 正在横着走的子书墨渊像是听到什么新奇事,忙回过头来:“在哪里?”他四处看了看,没看到任何相似的人,猛拿起手中的折扇在甲喽啰的头上敲了几下,龇牙咧嘴问:“在哪里呢?你要是看差了,小心爷我敲爆你的头。” “啊,主子你别敲了。”甲喽啰一脸哭相,忙一手护着自己的脑袋,一手指着布庄,可怜兮兮地说,“刚我明明看到她就站在那门口,我发誓我看到了。” 子书墨渊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布庄,收起折扇往布庄走去。上次那个丑兮兮的丫头,可比他府中的那帮女人好玩多了,抓个这样的妞回去,无聊时,在府中玩弄玩弄她也算趣事一件。只要他不出府,就不会惹是生非,其他皇子就抓不到他的小辫子了,哈哈哈……我正拿着类似现代的鸡毛掸子给布匹去尘,突然嘭的一声巨响,吓得我差点将手中去尘的工具扔掉。回过头,入眼的是柜台上面两锭金灿灿的金子,心头一喜,忙抬起头,看着眼前放大的那张脸,猛然一惊,是他,是上次在街上碰到的那个混混,看来,来者不善。盯着他笑得得意又猖狂的脸,最开始的几秒慌乱变成了镇定,我凝视着他微笑着一字一顿:“这位客官,请问你想买什么?” “本……爷想买什么?”他笑得很嚣张,围着我左右看了看,一手指着架子上的布料,一手恶劣地拉了拉,“啧啧,这么差的手感。”接着上面摸摸,下面碰碰,像模像样捻了捻布匹,完了一本正经看着我,极认真缓慢地说:“经本爷确定,你们这店里的东西都是粗制滥造,不值几个银子,本爷更是看不上眼,除非……” 听他将布庄的布匹贬得一文不值,我撇撇嘴,一看就知道是来捣乱的,一手拉过他的手,一手拿起柜子上的两锭金子塞进他手中:“这位公子,既然本店没有你喜欢的布料,那请你去别的布庄看看,我就不送了。”顺手拿起柜上的鸡毛掸子,也懒得看他目瞪口呆的模样,若无其事地整理起布料来。 “你……你……你这什么态度嘛!哪……哪有你这样做生意的,难道,难道你不想赚本爷的钱了吗?”见我无视他,他在身后气急败坏起来,“喂,你这人怎么这样,哪有将上门的客往外赶的道理!喂,你说句话,你说句话呀。”见我不说话,他干脆上前一把拉住我的手不让我干活了。 “唉,我说这位客官,你到底想做什么?”瞪着一双眼睛看着他,我弄开他抓住我手臂的手,“你来本店既不买东西,又不让我干活,我很难做的。” “谁说我不买东西了?”他看着我得意一笑,顺手握住我垂在身侧的手,痞痞笑道,“本爷要买下你,你说你值多少钱吧。” 什么?看着他我冷笑了几声,这种纨绔子弟真是天真到世间少有,以为有钱就可以为所欲为了吗?我不耐烦地甩开他的手,指着门外:“这位公子,本店只卖布料和衣裳。如果你要买其他,请出门左拐往前走几百米再右拐,在那里一定可以买到你需要的东西。” “那里是什么地方?”他看着我一脸奇怪。 “哼!”我阴阳怪气笑了几声,并不搭话。旁边的小喽啰赶紧上前附在他耳边小声说了几句:“主子,往前走几百米再右拐是京都有名的烟花柳巷。” “什么?”他大惊,一脸气愤看着我,脸上居然泛起了一层红晕,过了几秒突然又笑了,“既然你都将爷看做那种人了,爷自然也不能让你失望,来人,将这个不知好歹的女人给我抓回王府。” “慢,光天化日之下你们怎敢这样做。”我不急不躁,经过两次的相处,我只觉得面前这个还算是男孩的男人本性并不坏,用软的说不定能说动他,“京城之地,就算你是王孙贵族,就算你权大无边,你也应该收敛。虽说没做什么十恶不赦的大事,可你也必须知道,人在做天在看,你做的事,总有人会看到,被人看做是把柄拿在手中可就不好了,你……” “好了好了,简直比我母后还烦。”我还要滔滔不绝时,他连连摆手不耐烦地打断,一双漆黑的眼睛亮晶晶地盯着我,一字一句,“事到如今你说什么也没用了,本爷我就是看上你了,就是要把你抓回王府。你反抗也好,顺从也罢,今天爷就是要带走你。” “不要,我不要跟你走。”拒绝地退了两步,我摇了摇头,拿着量布料的木尺横在两人中间,摆出一副凶狠的模样,“你们谁敢上前,我就扁谁。” “哈哈哈……小丫头威胁我们呢!”围在他身后的小喽啰,看着我不怀好意夸张大笑,慢慢围成了圈。 …… 抵死挣扎过后,我还是被他们像犯人一样给抓住了。瞪着一双杏目,死死看着面前这个土匪头,我扯开嗓子呼救:“倚秋、掌柜,快出来啊,我要被人谋财害命劫财劫色啦……”半晌,居然一个人影也看不到,我悲催地往后院看,不至于吧,掌柜不在,倚秋总该在库房的吧,怎么一个人也没有呢? “哎,”一声轻轻的叹息好像无限惋惜,不学无术的贵胄公子用折扇挑起我下巴,吹了几声口哨,仔仔细细将我上下打量了一番,好一会儿后,他看着我戏谑道,“你放心,就你目前的姿色而言,实在是引不起本公子劫色的兴趣,这个就无须担心了。” 押住我的人一阵骚动,肯定是在背后偷偷地笑,我郁闷地懒得看他,这次只能随他去了,去了之后自己想办法逃走就是。 华丽的马车上,我被迫双手反剪趴在洁白的毛毯上,随着马车行驶,整个人被颠得晕头转向,这个姿势太“坑爹”了,而罪魁祸首却优哉游哉坐在小几案前吃着精致的点心,还时不时对我炫耀打击一番。 一路上,他用尽方法引诱我开口,问的都是关于我身份的问题,如你叫什么名字,是哪里人,等等。而我什么都不说,就是不告诉他,要么装睡,要么滚到一边对着车厢壁面壁,让他咬牙切齿之余对我也无可奈何。 不知过了多久,马车开进了一个院子,几个婢女打扮的女孩将我从车上抱了下来,竟然直接将我抬进房间丢进了浴桶。 “不要,我不要你们给我洗澡,你们给我出去,不要摸我的胸,你们快给我出去……”一间装饰古典的房间里,我欲哭无泪发出杀猪般的叫声,双手被人拉住,并死死按进撒满花瓣的浴桶里,让人上下其手,全身摸了个遍,还是以帮我洗澡的名义。 等洗完澡、穿完衣已经是一个小时以后了,我愤恨地坐在梳妆台的凳子上,将那个绑匪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遍。你要知道,人有时候被迫接受一些“服务”,如果不是享受,那就是变相受罪,而我此时此刻正在受罪。 梳妆打扮过后,一个看起来是高级婢女的女子领着我不知去哪里,这时候我已经学聪明了,二话不说跟上就是。因为,无论我说什么都不会得到回应,无论我怎么反抗,最后还是像机器人一样,按照事先设定好的程序进行。所以,对这些野蛮人,我最好的办法就是假意顺从,省着逃跑的力气。 走过九转回廊,再绕过几个漂亮的院子,终于到了目的地。领我向前走的婢女给我指了一个方向,自己二话不说转身就走。我看了看站在道旁威武的侍卫,抬着头骄傲地走进了那座漂亮的房子。 屋内和我进府之后所看到的一样,每一处摆设都价值不菲,加在一起就有点土财主的意思了。正在左顾右盼,一个脆生生的声音打断了我:“姑娘,我家爷要你进去。”我转过身看向她,她也正好奇地打量我。呃,我尴尬地眨了眨眼,跟着她进了内堂的屋子。 “主子,人到了。”一进屋,粉衣女子行礼请安,我则挑衅瞪过去,发现桌子旁坐了不止一个人。绑我回来的罪魁祸首正看着我贼笑,他笑嘻嘻地对着两个背我而坐的人说:“二哥、三哥,我说的那个很有趣的丫头就是她。” “我不是动物园的猴子,任你耍弄观看的。喂,小破孩,你到底把我捉来做什么?”我朝他怒目而视,语气不善地噼里啪啦把他说了一通。当然,我这么做是有原因的,看来他二哥、三哥对于这个小男人来说,还是有些威信的。我赌的则是,那两个背我而坐的男子不会任由自己的弟弟胡作非为,从而救我出牢笼。 “你……你……你个坏丫头,我身上哪点破了,再说我也不是小孩,再过不久就是我的弱冠之礼了……”小男生就是小男生,在自己的哥哥面前被女人指着鼻子大骂,自尊心自然过不去,用不着我怎么激,自己先炸毛了,支支吾吾为自己辩解。 “老六!”一声清雅却不带丝毫温度的声音打断了他,背对我而坐一袭青衣的男子转过身,看清他面容的瞬间,我有些小小的吃惊。居然,居然是几天前才见过面的勤王,也就是被我误认为是杨驰的二皇子子书墨锦,二哥?六弟?什么?我这才反应过来抓我的竟然是六王爷子书墨渊,怪不得他称自己的府邸为王府,称自己的母亲为母后,而我却才后知后觉知晓。 “二哥,她,她不是有心要骂我的,是我想让她来王府陪我玩,不顾她的反对,叫人把她抓来,她一时生气,才会对我不敬,你千万不要……不要罚她……” 什么?他在为我求情?我看过去,子书墨渊似乎很怕他二哥,低垂着头,正怯生生为我求情,我不无震撼,这个小男人还蛮有担当的嘛! 子书墨锦一双深邃幽暗的眸子正盯着我,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我不怕死地看回去,冷笑了一声:“怎么,皇家威严不可冒犯,二皇子想处罚我吗?清月虽然只是小女子一个,惧死怕痛,但我要是开口求饶了一句,就不是21世纪的杰出女性。” 子书墨渊使劲朝我打眼色,大意是:你真是胆大妄为,这么想求死?别再胡说八道了,否则我也救不了你。我回了他一个没事儿的眼神,继续看着子书墨锦,心中则在打鼓,他不是杨驰,他是祁国的大将军王,他被人称作冷面王爷,他26岁仍未娶妃,他又怎么会对我这样一个普通平凡的女子抱有怜惜之心。 “哈哈哈……几日不见,本王的小舞姬还是一样地任性妄为。”在几声大笑中,背对我而坐的另一个男子转过身,看到他我顿时想死的心都有了。竟……竟是子书墨织,为什么老天要这么整我,非要把简单的事情复杂化。在子书墨织玩味的眼神中,我下意识瑟缩小退了一步。他的眼神告诉我:清月,你死定了,逃姬、辱骂皇子,对皇子不敬,这其中随便哪一条,都可以要你的小命。 “三哥,她是你府中的舞姬?”子书墨渊不敢置信地看着我,忙向子书墨织求证。 “嗯,这丫头胆子大得很,竟趁我不在府中,携带细软逃出了王府。”子书墨织并不看他,只定定地盯着我,一句不长的话故意说得极缓慢,我知道,他是故意说给我听的。 “哼!”我转过头懒得看他,这死子书墨织装模作样不算,明知我处境不妙,他居然还落井下石。携带细软逃走,多大的一条罪,他不老早就在方府见过我了吗?那时也不见他追究,这个时候旧事重提,分明就是想让我乖乖就范。 “你,你叫清月?你真的是三哥府中的舞姬?”子书墨渊还是不信,他死死盯着我,那眼神中,期待和失望交织着,似乎我亲口说出来,他就信了,也死心了。 哎,何必呢?我大大叹了口气,这六王爷大概对我有些好感,刚刚才找到一个好玩的玩偶,结果亲哥哥蹦出来说这个玩偶是他的,这就意味着自己往后再也没有机会了,怪不得他会这么失落。 “我……”刚一张嘴想说自己不是,却发现三双眼睛都在死死盯着我,压力犹然而生。子书墨织用眼神意示,你只要说你是,我就将你带出六王府,并且给你一直想要的自由。子书墨锦的眼神很复杂,那目光像隔着千山万水看过来,将你困在了他眼中那方小小的天地,虽然没有看出他想说什么,我却突然懂了,这不是一个选择题那么简单,背后牵涉的东西,可能错综复杂。 是或不是,两个简单的字,在这一刻竟让我心底异常沉重。我想我是喜欢子书墨织的,从第一眼看到他就喜欢,但我又如此地理智,我不可能与其他女人共侍一夫,特别是他对我没有任何许诺,在没有任何表示之前,我更是不能和他太接近,免得自己沉沦。 子书墨锦,一个和杨驰有着一样面容的男子,说不清对他是什么感觉,可能只是一份以为他乡遇故音的亲切感。可是,他的眼神能不能好像历经沧海桑田,世界独余下我一人的深切,明明我们之前没见过,明明我们并不熟,明明……我到底哪来的犯罪感。 “是,我之前是墨王府的舞姬,不过现在不是了。”犹豫了半晌,我干脆懒得再左思右想,噼里啪啦像放机关枪一样,一连串就将答案给说了出来。 子书墨渊一张苦瓜脸居然笑了,真是个还没长大的孩子,我朝他翻了个白眼。 子书墨锦似乎松了一口气,我就不明白了,我是不是谁人的舞姬,与他们有一毛钱关系没有? 糟了,怎么忘了子书墨织了,我在众人面前驳他的面子,他该恼羞成怒了吧。有些怕怕地看过去,却发现他根本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样横眉冷目,只是目光复杂地盯着我,似乎想在我脸上看出个道道来。 “清月,本王在王府就曾说过,会给你名分,会纳你为妾,你为什么就不能给我一点时间呢?我知道那天我的话说重了,你心地善良,绝非歹毒之人,但我也是在保护你呀,难道你真的不知道吗?” 什么?我只觉天雷滚滚……子书墨织他……他这是在对我表白?还是对我道歉?如果他真对我有意思,为什么又时隔几个月才说出来?如果不是,他在自己兄弟面前这般低三下四又是为何?我发现我看不懂他,不过我想我的喜欢真是够自私的,窃喜听着他的示好,首先想到的却是自己是否安好,原来我当真从纯真变为现实了。 我还没来得及反应,子书墨渊已经等不及了,他气急败坏地看着我,问子书墨织:“三哥,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呀?你刚说清月是你府中的舞姬,现在却又说是小妾,倒是她有没有和你……” “老六!”子书墨锦适时制止了他的问话。我瞄着子书墨渊红彤彤的脸,突然明白他刚才想问什么了,顿时脸也烧了起来。在古代,舞姬、贴身侍女什么的,应该都是可以收做小妾的,只要这主人喜欢。他们大概已经认为我是子书墨织的人了,毕竟我刚刚也承认曾经是墨王府的舞姬,而子书墨织也表现得很喜欢我,天啊……我还是找个地洞钻进去算了。 第十五章 遇袭 第十五章 遇袭 三位皇子不欢而散,我自然是跟着子书墨织大摇大摆出了六王府。因为我提议想在街上走一走,所以两人并未骑马,一前一后走在溟濛的夜色中。 “子书……”看着他的侧脸,我停顿了几秒,决定直接叫他的名,“墨织,你今天怎么那么巧也在六王府呀?” 他转头看向我,缓缓道:“二哥刚回京,六弟邀请我们去他府上玩玩,却不想看到了你,你和他……是怎么回事?”在路灯下,他漆黑的眸子更显幽深,我无奈地叹了口气,将我和子书墨渊是怎么认识的说了个大概。 “哦,原来如此,”他一副清楚的模样,过了几秒反而开起玩笑来,“清月,你真是一朵招蝶引蜂的花,不能再养在阳光下了……”很快,他好像意识到什么,突然停了嘴。 我细细想着他的话,不能养在阳光下,那就只能养在温室里喽!他这话是什么意思,怎么占有欲这么强,难道他喜欢我,想将我豢养?还在出神,他突然猛地拉了我一把,我一阵踉跄,被他大力拉扯直接撞倒在他怀里,紧接着听见一声尖锐的刺啦声划过天际,回过神,我们已经被一群黑衣人团团围住。 我怔怔地看着黑压压的一群人,有些头皮发麻。我还真是多灾多难,有的是人想干掉我,又有的是人想保护我,还有数不清的霉运好运跟着我。天啊,这次又是谁派人来杀我或子书墨织?快来个武林高手保护我吧。 “留下这个女的,可以放你一条生路。”领头的黑衣人全身包得严严实实,一手指着我,阴阳怪气地对子书墨织说。 我到底得罪了多少路牛鬼蛇神,怎么这么多人要置我于死地。下意识往子书墨织怀里躲,我抬起头看向他,虽然知道他不会丢下我,但是我还是想要看看他的表情。 子书墨织脸色平静如水,他看着领头的黑衣人,不急不缓地轻问:“是谁派你们来的?你可知道我的身份,刺杀皇子乃是诛九族的大罪,你们难道没有亲人?” 黑衣人面面相觑,似乎没想到子书墨织会这么问,其实我也没想到,这样紧急关头,他这么问有什么用?似乎是要给我答案,领头的黑衣人轻视地笑出声,他不屑地对子书墨织道:“你别想拖延时间,既然你不走,那我们就送你上路。” 我从来都不知道子书墨织的身手这么好,明明形势对他极其不利,他却一手拉着我,在众多黑衣人中周旋,硬是让他们找不到下手的机会,一时间双方僵持不下,谁也讨不到好。没过多久,子书墨织的随从赶到也加入了打斗的队伍中,黑衣人见形势不利,很整齐地快速退走了,只有地上躺着几个重伤后服毒而死的尸首告诉我,刺杀的事确实发生过。 “快把马牵过来!”为首的是墨王府的侍卫长,他冷冷地扫了我一眼,我才后知后觉发现子书墨织刚才为我挡了一刀,似乎伤势不轻,他却一直紧紧握着我的手没有放开。 “墨织,你怎么样了?”我忙扶住他,他低头看向我,苍白的脸上挤出了一丝笑:“我……我没事。”几个侍卫把我挤开,将他扶上了马,这时我才看到地上那摊浸入泥土中的血迹。得流多少血,才会将身下的土地也染红了。不能怪侍卫长对我横眉冷对,不能怪他的亲信对我毫无礼貌,我帮不上他什么忙,却差点给他惹来了灭顶之灾,我……看着前面那骑在马上摇摇欲坠的身子,我异常失落地跟在后面,虽然帮不上什么忙,却希望可以照顾他。 再次踏进墨王府,府中的人对我都异常冷淡,我知道他们恨不得将我赶走,但碍于子书墨织的面子还是让我留了下来。 一回王府,子书墨织就被几个人扶进了书房,我只好安静地守在门外。不时听见里面有人来来回回地走动,我在外面也跟着急,听到他无碍我才能心安。不知过了多久,房门终于打开了,我一脸急切,赶紧走进去询问:“怎么样?王爷他没事吧?” 一屋子的人都一脸沉重,看见我走进去,有两人面带杀气,似乎想将我除而后快,我心咯噔一响,难道……“伤口太深,伤及筋骨,如果不好好调养,王爷的手,下辈子可就不能练武了。”一个长须老者见我一脸悲切,喟叹了一口气,告诉了我子书墨织的伤势。 “不能用武,不能用武,王爷一身好功夫,如果不能用武,会让他生不如死。都是你,都是你这个见异思迁的女人,你这样水性杨花的女人还活在世上做什么,不如让我现在就杀了你……”站在旁边对我一脸仇视的男子突然痛苦咆哮起来,一掌朝我劈了过来。 我也不呼救,也不躲闪,只是抱着自己的脑袋,等了好久都不见拳头落下,抬起头才发现,屋内的人都走光了,子书墨织似笑非笑地看着我,而他的右手包了很厚的一层纱布。 我张了张嘴,想了想讷讷道歉:“对不起,都是我连累了你……我是扫把星,为你惹来……” 他做了一个嘘声的动作,声音有些干涩:“跟你没关系,是我愿意这样做,你不必自责,好吗?”说着他用没受伤的手揽着我的肩,将我带到了桌子旁,“吃点东西吧,晚上你什么都没吃。” 他也会如此细心吗?我凝视着他,我在六王府确实什么都没吃,这样一折腾,还真是饿了。我拿起筷子,毫不客气开始大吃。他就这样注视着我,嘴边一直带着笑,似乎看我吃东西也是一种享受,似乎我就是他一直在等的人。 由于子书墨织伤了右手,基本什么都不能做,我主动当起他的贴身侍女来,为他穿衣,喂他吃药,喂他吃饭,什么事都插了一手。等他睡下,夜已经深了,我想倚秋肯定都急疯了,明天一定要去告诉她。 翌日,当清晨第一束温暖的阳光射进房间,我第一次没有赖床,一个翻身下床穿衣,子书墨织还等着我伺候呢。我住在瀚墨轩的侧屋,出门走几步就到了子书墨织的房间,奇怪的是,房门口并没有侍卫。刚想推门而入,房内传来两个女子的说话声。 “真不明白那个女人有什么好,值得主子这样去维护!受了伤不敢请御医,受了伤还要装作没事的人一样,一大早就去上早朝了,而她却心安理得享受这一切,这会儿估计还没起床吧!” “小翠,”另一个女声呵斥她,“这是主子们的事,我们做下人的不能乱嚼舌头根。爷受伤的事没几个人知道,你再这样嚷嚷,被别人听了去,到时候看爷不剥了你的皮。” 停在门上的手拿了回来,我悄无声息又绕回了自己住的屋子。原来子书墨织这般为我着想,想来也是,皇子受伤是大事,要是让当今的圣上知道了,知道自己的儿子是因为我受伤,那无论我是谁,估计都难逃这一劫吧。 他为了我,不请御医,装作没事的人儿一样,天没亮就去上早朝了。他为了让我多休息一会儿,竟不想吵醒我,让我一觉睡到天亮。以上点点滴滴,说他对我没有丝毫感情,我都不信,竟原来是这般深情。 趁着子书墨织没有回府,我得赶紧去告诉倚秋,我一切安好。走到墨王府门口时,那个精明的李管家叫住了我:“清月姑娘,你这是要出王府吗?”他一脸不敢置信地看着我,似乎我就是那个吃里爬外的白眼狼。 揣摩着他话里的意思,我点了点头:“是的,我现在要去把自己的行囊搬到王府来。”明显看见他舒了一口气,我不禁有些郁闷,难道我之前就是这样一个不知道好歹的女人吗? “你们俩陪清月姑娘走一躺,切记一定要保护好她的安全。”李管家压根儿没再看我,只是给我派了两个门神,说是保护可我还察觉出另一层意思,那就是监视。 身后两人跟着我出了门,我直奔布庄,自从倚秋跟了我,我们俩就一天都没分开过,她这会儿估计都急疯了吧。 踏进布庄,我四处扫了一眼,只有掌柜一人在整理布匹。我赶紧上前:“掌柜的,倚秋呢?倚秋人在哪里?” “呦,清月,你这个姑奶奶可回来了,”掌柜一看是我,满满的哭腔,“你是勤王的朋友,我们店小,供不起你这尊菩萨,你还是赶紧走吧……” 我看着他莫名其妙,子书墨锦?他来做什么了?难道他把倚秋抓走了?我拉住掌柜的手臂:“那倚秋呢?倚秋去哪里了?” “哦,今早勤王的人把她带走了,说如果你要去找她,就去迎宾楼。” “这个死子书墨锦到底想做什么?”我一路骂骂咧咧,叫那一直跟着我的两个门神带路。 没多久,迎宾楼就到了。 迎宾楼有三层,一层是大堂,二层、三层都是雅间,只经营吃食,并没有住宿的地方。 一到门口,就看见两个大大的狮子坐守门前。酒旗飘飘,挂着一串夜间招客的大红灯笼。屋檐的翘角上挂着大大的铜铃铛,风拂过,一阵清脆的响声。二楼、三楼的窗子全部推开,挂着淡蓝色的纱窗,避免了外人的窥视,从里面看街道,又是无比清晰。 这人倒是蛮会做生意的,还知道广告门面效果。我扫视了一眼迎宾楼的装修,倒是挺像模像样的。 三人踏进一楼大堂,一楼大概有几百个平方米,却桌桌有人,虚无空座。我大略看了一眼,装潢很精致,一桌一椅都有一种特色在里面。就这样的环境来说,就算迎宾楼的饭菜不是特别好吃,就冲这酒楼给人的感觉,生意也会很好。 “小二,勤王在几楼?”不想浪费过多的时间,我直接找来店小二询问。 “这……这……”他看着我身后的两个凶巴巴的汉子,很是犹豫。 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让身后的两人退几步,见他们退到了门口,这才问小二:“说吧,勤王到底在几楼,吃个饭而已,有必要这样神秘兮兮吗?” 店小儿竖起三根手指,小声对我说,在三楼问夏的雅间。 “你们俩在下面等我。”我听到答案,吩咐两个保护我的侍卫,自己则飞快往楼上跑去。 问夏的雅间房门大开,我拂开门上的水晶帘子,走了进去。倚秋并不在屋内,只有一个一袭白衣的男子,正倚着窗出神,看他的背影我有些判断不准,看身形有点像子书墨锦,但更像我之前认识的一个朋友。 “你来了。”看窗的男子转过身,我这次确定,他还真是子书墨锦。 我毫不客气地坐在桌前:“倚秋呢?你把倚秋弄到哪里去了?还有,你找我有事,可不可以别用这么特别的方式。” 子书墨锦斜靠着窗子,一脸无辜地看着我:“我没找你有事啊,我只是怕你身边那个小女孩担心,告诉她你去了墨王府做客而已。” “真的?”我一脸质疑,萍水相逢,他凭什么帮我,但看着他那一脸诚恳,还真不像说了假话,“那倚秋现在人呢?”我接着问。 “她去收拾包袱了,很快就会过来。”子书墨锦对我的不信任并未生气,只是细细盯着我,好一会儿后,他说话了,“杨驰是谁?” 我不敢置信地看着他,老早就听过勤王的威名,他可是赫赫有名的冷面王爷耶,对这种事居然也感兴趣?我不由得觉得好笑,话说人都有八卦的因子,他只是碰到我才被挖掘出来了而已。我怡然自得地拿起一块精致的点心,慢悠悠地说:“一个朋友,一个在老家认识的朋友。” “只是朋友?”他似乎不怎么相信,也走到桌前坐下,那盯着我的目光就多了几丝压迫感。 “怎么,你不相信?”我白了他一眼,“真的只是朋友,还是最普通的那种。”后面还要发展其他关系,不是被卷到这里来了吗,我在心里默默地加了一句。 良久,我们都没有说话,看着他坐在对面眉头紧锁,我撇撇嘴,这有什么好纠结的,讲完兀自站起来,走到窗前。楼下车水马龙,人潮来来往往很是热闹。一辆异常精致的马车停在了迎宾楼的门口,那马车太过华贵,在此种闹市有一只鹤立鸡群的感觉。我不由多了几分好奇,这又是哪个王孙贵族家的千金小姐。 一个身穿梨白的女子从车上下来,我呼吸突然一滞,那个……那个扶她下轿的男子不是子书墨织又是谁,看着他体贴扶着她的玉手,两人缓步进了迎宾楼,我脑子里一片空白。原来……原来又是我奢望了,在这样的年代,男人三妻四妾本属正常,是我自己要求太多,不是吗? “你怎么了?看见什么了,脸色这么难看。”不知什么时候,子书墨锦来到了面前,他探着身子往窗外看去,一切是和谐繁华的景象,自然看不出任何异常。 我心如猫抓,那个看起来高贵美丽的女子是谁?不是文婉容,难道子书墨织要娶的侧妃了?他们上了几楼?来迎宾楼是来吃饭?我开始坐立难安,很想出去看一看,又怕看到什么不该看的景象。 “你坐一下,我去去就来。”子书墨锦没有再问我什么,只是突然出了雅间,给了我一个能够独立思考的空间。 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外,我忍不住也出了雅间。以子书墨织的身份,他来迎宾楼,自然不会在一楼用餐,而三楼是迎宾楼VIP中的VIP,他肯定会选三楼。 我一双小眼,四处张望,幸运的是,三楼的雅间并不多,有客人的房间门上都挂了一个有客的牌子。我故意慢慢地在几个有客的雅间外缓缓走过,经过霓云间时,里面传来我异常熟悉的男音,我不由自主地往霓云间靠近,还不忘专挑死角的地方走。 霓云间的珠帘未挽,门朝外推开,隔着珠帘,我依稀可以看见房内好像有不少人。我不敢靠得太近,隔得太远又不知道他们说什么,往前走一小步,再走一小步,近了,近了,好像真的是子书墨织的声音。 “小姐,你在这儿做什么?” 倚秋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跟前,突然出声,吓得我心都跳快了几拍,我做贼心虚地赶紧回头,做了一个“嘘”的手势。 靠着的门,却突然被打开,我失去重心,往后倒去。我的手无力地在空中挥舞,试图抓住什么,倚秋也跑过来,想拉住我的手。这徒劳而已,“砰”,大响,无可避免,我又跌倒了一次。 “哎哟喂,疼死了。” 倚秋神色紧张:“小姐疼不?”跑过来将我扶了起来。 我白了她一眼:“废话,你来试试看。” “嘻嘻……” “哪个讨厌鬼,居然还敢笑我,信不信我做了你。”听见身后有人在笑,我气不打一处来,想也不想,脏话就蹦出了嘴。 …… 糟糕,背对着他们,忘记屋子里还有一群人,忘记了我明明在偷听,却偏偏这么横,这下死定了。 转过身,房间里有五个人,子书墨锦面无表情,手端茶杯轻抿。子书墨织拿着一双筷子,正在夹菜没有看我。子书墨渊则一脸好笑地看着我。五人中唯一的美女,似乎想笑,憋得脸通红。另外一个帅哥带着看戏的表情,没有说话。 我无所谓地弹了弹身上的灰,再糟糕的形象有人也见过,这跟那比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倚秋估计被他们的气场给吓到了,躲在我背后不说话。 房里一片寂静…… “清月,你的每次出场都非得要这么震撼吗?”子书墨渊笑着戏谑,算是打破了尴尬。 “嘿嘿,”我讨好地假笑了一声,不去看任何一人,若无其事开口,“不好意思,你们兄弟继续联络感情,我先走了。”拉住倚秋的手,转身就走。 “等一下……”背后响起娇柔的女声,发声的主人,是那个唯一的美女。 “不知美女你有何事?”我背对着他们,语气生硬,拒绝承认,心里泛酸是吃醋了。刚才,子书墨织给旁边的白衣美女夹菜,恰好被我看见。 “皇兄,这位姑娘,好可爱,好有趣,说不定会有什么好的主意……” 皇兄?我脑袋上冒起了问号?难道是子书墨云?自从方远山与我说过后,我就记下了,子书墨织有一个体弱多病的妹妹,叫子书墨云。 倚秋拉了拉我的手,小声嗫嚅道:“小姐走啦,他们都身份尊贵,我们惹不起。” 不是子书墨织的相好,现在用八抬大轿抬我,我也不会走,非要赖在这儿,拉拢这个美女不可。“倚秋,你先去问夏的雅间坐一下,我在这边玩一会儿,待会儿过去找你。”我小声吩咐倚秋。 “嗯,那好吧!”倚秋不放心地回头看了我好多眼,这个忠心的小丫头。 无视他们眼里的嘲讽,我径直走到白衣美女身边,挤走子书墨渊,自来熟地坐下,主动请缨:“请问,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清月坏,坏清月,你欺负我。这位置是我的,我让给你了,有什么好处吗?”子书墨渊吊着我的手,说得可怜兮兮,居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不合时宜地撒娇耍起无赖来。 果然,另外几人看我的眼神又多了几许暧昧。 我偷偷地瞄了眼子书墨织,还是一脸的面无表情。除了面瘫,他就不能给点其他表情吗?我火了,揭竿而起。轻轻地拂上子书墨渊的手,笑容甜甜,声音绝对能腻死人:“小弟弟,今年几岁啦?” 其余四人,听到这话,满脸惊恐,瞪大眼睛看着我。敢叫当今的六皇子为小弟弟,或许我是第一人。无视他们的目瞪口呆,我继续发挥雷人天分,雷死一个是一个,继续甜腻,继续诱拐:“要不要姐姐给你银子,去买糖葫芦啊?” “姐姐,我要你帮我买。”子书墨渊突然化身为头号乖乖小宝宝,头一歪,大大的眼睛眨巴眨巴,憧憬地看着我。 听到那变形的声音从比我还高半个头的子书墨渊嘴里发出来,我浑身打了个冷战,不自觉地抡了抡手臂,鸡皮啊。 旁边四个看戏的,都笑得贼兮兮的。我头疼不已,这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啊。这招不行,那就换一招吧。换一个正义凛然的表情,我冠冕堂皇厉声开口教训:“子书墨渊,别闹了!子书墨织,你也不管管你弟弟啊。” 听到此话,四个人又一次僵住。 白衣女子双肩不停地抖啊抖啊。我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好意提醒:“忍不住就笑出来吧。” …… 子书墨织似乎没有替我介绍的苗头,可能也不知道怎么介绍吧。难道要他说,这是我墨王府卷款出逃的舞姬,昨晚刚刚寻回来,要我直接去死得了。看来要确定那帅哥和这美女的身份,我还得做一个小小的牺牲。 咳……咳……我假咳地清了清嗓子,果然五人都朝我看了过来,达到了我要的效果。我站起来,难得一本正经:“俗话说有缘千里来相会,十年修得同桌用饭。我先自我介绍,芳名许清月,性别女,爱好男……” 哈哈……哈哈……哈哈……震耳的夸张笑声,对面的紫衣帅哥脸笑成了绛紫色,半个身子挂在椅子上,快摔地下了……其他人也好不到哪里去……我那个晕啊,不记得看了谁的QQ签名是这么写的,当时印象深刻,这会儿不知怎么地一时口快,一世英名被毁。 第十六章 生辰 第十六章 生辰 在迎宾楼,我和子书墨云、子书墨寒算是不笑不相识。 迎宾楼的饭菜真的很好吃,我嘴都没停过,还要跟这几个把高贵当脸孔的皇子公主们聊天。墨云才14岁,还未及笄,开心地叫我清月姐姐。 “下个月初八是父皇的生辰,我们在想有什么方法可以让他开开心心地过完他的生辰。”她一双美丽的大眼睛困惑地看着我,估计还没想到好点子。 我左手拿着勺子,右手拿着筷子,双管齐下,还不忘帮她出谋划策:“这个简单,过生而已吗,简直就是小菜一碟!” “真的……清月姐姐你想到好办法啦!”子书墨云一激动,突然拉住我的手臂,筷子上的菜,直线掉到了我的衣服上,她吐吐粉舌,“不好意思,弄脏你的衣服了。” “看看,看看,墨云才跟清月在一起吃个饭,就把皇家的礼节丢到了九霄云外,清月你把她教坏了。”我还没来得及大度说没关系,子书墨渊又找碴了。 “切,拿淑女的框框条条约束自己才是找罪受,你没觉得墨云现在很可爱吗?”我鄙视地看了眼子书墨渊,不再答理他。 “那奔放的淑女可有什么好方法?”子书墨锦笑眯眯地来了一句。 “啥叫奔放,本人压根儿就与淑女不搭边好不?”我没好气地反驳,“这很简单啊,又不是什么大事。” “确实不是什么大事,但问题是,要引人入胜,一鸣惊人。”子书墨织缓缓地补充。 我看着子书墨织,这其中他都没与我搭腔,突然这么来了一句,我还是蛮开心的,至少说明他有在听我说话,也说明这次宴会的重要性,看来我还得好好想想。 四周静悄悄的…… 我抬头,五双眼睛齐充满期待,齐刷刷地看着我,这种受人重视的感觉,还真不轻松。“唉……先吃饭吧!你们看着我也没用啊,既要独出心裁,又要万众瞩目,我一时半会儿哪想得到。”我无奈地说,压力真大。 最闹的人安静了,房里就像少了几十只苍蝇,只听见碗筷碰撞和咀嚼的声音。 我则在心里想,来祁国也有半年多了,如果我不能嫁给这当中的其中一人,那就意味着会失去依靠,等哪天措手不及,被他们扫地出门,那我就成了茶几上的杯具了。这世上别人都靠不住,有钱在手才是王道啊。 平时鬼点子就多,想花招还真是我的拿手好戏。记得谁说过:“大家都知道,就是一个行业;十个人知道,就是一个市场;一个人知道,就是一个商机。”凭我独具慧眼,一定可以在这个世界混得风生水起。啊……脑门一亮,我想到怎么赚第一桶金了。 嘻嘻……我笑得比狐狸还贼,放下碗筷,大声宣布:“方法已经想到了,并且一定符合上述你们所说的,不过嘛……”我故意停顿,先吊吊他们的胃口。 “不过怎样?”五人都一脸好奇地看向我,子书墨渊第一个忍不住开口询问。 左手缠着右手,低着头,双肩做作地前后摆动了两下,我做出了一副娇滴滴的害羞样。话还没出口,先恶寒倒了一片。 子书墨渊很不习惯我这种样子,连忙说:“有话说话,别让我们把中饭都吐出来好吗?” “嘿嘿!”我偷偷地奸笑了一个,等的就是你这句话。 “你们都知道我在此地非亲非故,又是寄人篱下……帮你们提供金点子,如果建议好的话,是要收取顾问费的。”我小心翼翼地观察着他们的脸色,前一段说得悲深意切,后一段则变成理所当然,任谁也无法拒绝。 子书墨织听到我的话,眉头轻蹙,不知在想什么。 子书墨寒似乎有点讨厌我这样的女人,席间话也不多,这下更是露出鄙夷的神色。 子书墨锦认真地打量着我,似乎想看清我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我竟意外在他眼中看到了心疼。 子书墨渊则是一副不以为然的模样。 子书墨云开始沉思了。 果然,朋友之间不能谈钱,谈钱伤感情。这样的场景不是我愿意看到的,是我想得简单了,还是他们想我复杂了。幸好我们都不是太熟,他们怎么想,我也管不着。现在我连饭都吃不上了,要尊严有何用?再说我是正当敛财,属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你想要多少?”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子书墨织先打破这安静。 我看着他的眉眼,一字一顿:“价格很贵,不过物有所值,而且我要提两个条件,答不答应你看着办。” “哎,女人果真都一样,我还以为你会和其他人有些区别,原来,还是我们都高估了你。”子书墨寒目光似剑,意有所指,出声冷冷的,让人心寒。 听到这话,我不自觉地低了头,心里微微有些低落。虽然我知道自己不高尚,可被人当着这么多人含沙射影地指责,还是第一次。 子书墨织突然走到我面前,拉住我的手,合拢五指狠狠地用力一提,突然的力道,让我打翻了面前的碗筷,狼狈地跌进了他的怀里。 “先走一步!”酷酷地留下这简短的四字,他霸道地圈抱着我,直接从三楼的窗子一跃而下。 内心的波涛汹涌还未平复,我已经坐在马上了。倒在他的怀里,我止不住自己胡思乱想,这么亲密地同坐一骑,他倒丝毫不避嫌。 不知道有几个女子有过这样的殊荣。我深深地吸了一口他身上的杜衡香,抬起脖子往上看,却只看到了他刚毅的下巴。拽着衣襟的手终于忍不住轻轻地环上了他的腰。安静地靠在他的胸前,感受那沉稳有力的心跳,随着马蹄声阵阵,我突然想:如果这条路一直没尽头那该多好。 墨王府的书房…… 子书墨织把我压在墙上,危险的双眸微微眯起,用低沉磁性的声音道:“清月,几个月前你不告而别,就在昨天,你当着那么多人的面选择了我,可今日却一大早与别的男人私会,你说,本王该怎么罚你呢?” 在他的注视下,我艰难地吞了吞口水,他这是要旧账新账一起算?这家伙也忒腹黑了,昨晚都没有发怒的苗头,在迎宾楼时也没任何生气的迹象,他怎么就隐藏得那么好呢?我还以为自己逃过一难呢。 “你……你……想怎样?”我一紧张就结巴,“我现在已经回来了,我去见勤王只是想知道倚秋的下落,再说我就一吃闲饭的,走了对墨王府也没啥损失啊!”声音越说越低,明显底气不足,明显是随意找的借口。 “哦……那清月的意思是,墨王府连一个闲人都养不起喽。”子书墨织眉毛一挑,他非要曲解我的意思。 “不是……当然不是啊!”我紧张地赶紧澄清。 “为什么要走?你最好有让人信服的理由,否则本王不介意要你履行侍妾的职责。”他把压在墙上的手放在我的身侧,似乎等我的话一完,随手就可以把我往床上扔。 呃……呼吸遽然加速,脸也火热,我狠狠地鄙视自己,不就他随意一句话吗?这样就乱了心神。 原来他最介意的还是我的不告而别,我低下头,在他面前撒谎似乎不是明智之举,想了半晌,最终还是决定说实话:“初吻不明不白就没有了,我怕管不住自己的心,所以……”我异常小声地嗫嚅,希望他没有听见。 “所以你就偷偷溜走?”子书墨织不只听见了,还听得异常清楚,他提高了音调反问一句。 “我……”后面的话还没出口就被他的嘴堵住了。 …… 孤男寡女,天雷勾地火,干柴烈火,嘿嘿,浮想联翩,清月我可是很纯洁的,最后啥都没发生。 …… 子书墨织靠在榻子上,我则在前面给他分析生日的金点子。“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作为一国帝王,陛下可谓什么稀世珍奇都见过,绝色美女他也不需要,所以,我觉得要从心意这一主题着手,你觉得呢?”我自信满满地看着子书墨织,他一点头我就会说出自己的点子。 “嗯,”他露出赞赏的神色,“继续说。” 我走过去附在他的耳旁,细细道来,他不时点点头,最后露出欣喜的微笑。 “清月,我果然没看错你!”听完后,他难得地表扬了我。 “嘿嘿,那是当然,我是谁啊!”我扬起得瑟的小脸,得意中。 “不过我还有两个条件哦!”趁他高兴,我赶紧提出自己的要求。 “嗯,你说。”子书墨织没为难我。 刚才那一吻后,我可没脸向他收顾问费了,算是损失了一笔大钱,不过两个条件还是可以提的。 在他的桌案前来回踱着步子,我随性地双手交握,口述脑袋里的赚钱良方……讲完良方后,开始讲我的条件:“第一嘛,做这个需要一大笔钱,你要给我很多很多银子去做这件事。第二嘛,做生意自然要有名气,而我需要借陛下的生辰打开自己的名气,所以我决定为陛下的生辰献舞。”看着他,我眼睛亮晶晶地转来转去,又补充了一句,“你不准拒绝。” “哈哈……清月你又忘了提第三个条件了。”子书墨织还不忘揶揄打趣,让我不由想起几个月前两人的谈话,结果以我落荒而逃告终。 “清月,你的条件我都可以答应你。不过,我希望你不要动不动就离开,这会让我产生严重的挫败感。”子书墨织看着我,缓缓而认真道。 不随便离开?那就是在墨王府住一辈子喽?貌似还不错耶,跟着这么帅的哥哥,吃香的喝辣的,只是不能回去了,我Q版美滋滋地想。遇事我就爱先往好的方面想,后来事实证明,往往轻视的结果就是,美好的幻想,到最后总演变成了一地鸡毛。 “好,成交!”我大方地允诺,不离开我就是找了个王爷当靠山,往后看谁敢欺负我。 老帝皇的生日在即,我再也没了时间无所事事。 那天跟子书墨织达成协议后,我接回了倚秋。原因很简单,正如我跟子书墨织所说,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作为一国帝王,普通的表演肯定入不了他的法眼,而我又没有经过专业的舞蹈训练,独舞肯定是不行的。 读大学时,因为专业的关系,礼仪、形体、军姿等课我都有上,而我也常编排舞蹈去参加学校的活动。工作后也做过这样的事,弄几套漂亮又吸引人眼球的衣服,再请个入流的乐师,这样肯定能行。 而倚秋相貌身材都很不错,再加上姹紫、嫣红,我再去墨王府挑几个,用这一个月的时间,进行魔鬼训练,到时候肯定乌鸦变彩凤,身价倍涨。想到这儿,我仿佛看到金山银山像雪球般朝我滚来。越想越开心,赶紧行动才是当下最要紧的事。 …… 子书墨织的办事效率很快,高手裁缝很快到位。我发现自己还蛮有画图的天分,把所需东西的图纸交给裁缝师傅。 他虽说此奇装异服,见所未见闻所未闻,但做出来的东西还蛮好。虽然我不是百分之百满意,但想想这个年代,很多普通的合成材料都没有,要面面俱到也是不可能的,所以适当地降低要求是有必要的。 相比道具和服装,倒是倚秋这群丫头让我十分头疼。因为接触的知识不一样,她们从小就背负着女训成形的思想,21世纪很常见的一些舞蹈动作,她们愣是学了很多遍,还是不伦不类。 “喂……青儿……嫣红……倚秋,顶跨啊,顶跨OK,你们不会吗?”我脸红脖子粗,板着一张脸,非常严肃地教训她们,又示范了几遍。 …… 唉……无奈……看来要赚大钱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我只能秉着严师出高徒的教条,加紧苦练,相信她们一定可以。 帝都,皇宫。 不知道子书墨织是怎么安排的,那些宫人说我是舞姬,不能参加宴会。这么千年难得一见的热闹,就这样生生错过了。只闻千禧前殿,丝竹之声不绝于耳,欢乐声一片。 我在后殿坐立难安,垂头丧气地看着各色表演者穿入穿出。听说我们的舞蹈排在最后,这么长的时间,只能看着地砖发呆了。 “小姐,你不高兴吗?”倚秋走了过来,绕至我背后,把手放在肩上,熟练地按了起来。姹紫、嫣红、清儿她们正在那边排练,我站起来:“倚秋,墨王爷给我们单独准备了一间房子,你们去里面再练练,顺便把衣服换上,我出去走走。” 夜风徐徐,雕梁画栋的曲廊,在一片宫灯的照耀下,弯曲绵长。不知道是不是皇帝生辰的原因,走廊一个宫人都没有看见。我慢悠悠地顺着回廊走,缓步越走越远,千禧殿的欢乐声越来越小。 走了不知多久,觉得自己的烦闷被习习夜风吹走了不少,我停了下来。走廊上的灯光,飘忽不灭,地上的影子跟着斑驳的树影左右摇曳,一阵阴风吹来,我哆嗦了一下,不觉感到一些害怕。 黑夜像一个张大血盆大口的魔鬼,要把所有的一切都吞噬。我看着周围阴暗的光,不自觉打了个冷战。许清月呀,许清月,你怎么走路的,皇宫这么恐怖,你还敢一人来夜游,不要命了吗? 有时,我们怕啥,偏偏就来啥。 我正往回走,一阵风不知道把哪个角落的秘密吹了过来,或许他们说话已经细不可闻,可在如此安静的夜晚,我还是听见了。声音好像是从那边的假山传出来的……“祺,你好久没来看我了,杏儿好想你啊!”一道娇滴滴的女声,带着无限妩媚。 “王也很想你。”刻意压低的男音邪魅十足。 “你好坏,摸人家这里……”女子娇笑,似颠似嗔。 …… 祺?好耳熟的名字,好像在哪儿听过。我在长廊里站立,在哪里听过呢?哦!想起来了,在墨王府的晴雨轩,那男子好像也叫祺。不是吧,是这世上同名同姓的人太多了吧,否则,这位仁兄满世界偷欢吗?怎么每次都给我撞见啊。 我暗自吐了吐舌头,懒得管他们了,我还是先回去为好。回到千禧殿,内侍说很快就到我们了,我换好衣服,把她们的服装都看了一遍。倚秋一群人都看着我,一个个脸部僵硬,她们太紧张了。 “来跟着我做,吸气……,吐气……”我带着她们来回做了几遍。 “你们相信我吗?”我大声问。 “相信。”她们倒也齐声,异口同声。 “嗯,很好,我也相信你们一定是最好的,待会儿把最美的笑容露出来,台下这么多贵公子看着呢,一举成名后,你们的前程无限,现在笑一个给我看看。”我学着军训时教官的口吻,严肃而威严十足。 …… 千禧殿的灯突然全部熄了。怎么回事啊?底下的大臣们议论纷纷,都盯着龙椅的方向……这时两束彩光从上空照了下来,前方表演的台子上,一群明艳生姿的女子,她们带着妩媚的笑舞动起来。光影跟她们灵动的身子移动,奇异的衣服上亮闪闪的装饰物发出引人眼球的光。 那是什么曲调呢?有铜铃声,有敲鼓声,铜璇声……由各种乐器组成的一支欢快的乐调。那流泻出来的音调,洒落在人心窝里,宛如一群活泼的精灵,在调动心灵深处藏匿的兴奋因子。 我在前面领舞,台下的惊艳目光尽收眼底。他们这些古人哪儿见过这样的架势,高跟鞋,贴身纱袜,艳红的改装短旗袍,开高衩,无袖,上面缀了无数发光的亮片,白色纱手套,好像穿得很清凉,却又一丝暴露的地方也没有,头发全扎偏马尾,戴装饰小礼帽,几根彩色的羽毛插在帽檐上,随着我们的动作轻摆,小烟熏下是诱人犯罪的红粉水嫩樱唇。 现场的气氛飙到了一个高点,那群妖艳的红衣舞女,肢体语言似有魔力,把在场所有雄性的心脏,都吊倒了嗓子眼,大家的眼神都跟着这群女子移动,那开高衩的裙子下,修长雪白的大腿,若隐若现,那贴身的布料下,小蛮腰似无骨水蛇般,朝他们发出了诱惑的信息…………子书墨织的视线一直停在中间领舞的女子身上,他从来不知道她还可以这么迷人。今晚她面带薄纱巾,狭长的丹凤眼上,眉线上挑,他可以想见,那看不见的一颦一笑里全是迷人的风景,明眸含情,那含水脉脉的眼波荡漾着,一眨一望全是勾人心魄的妩媚。他后悔了,清月是属于他的,他讨厌别的男人带着侵略的目光去看她。 子书墨锦也一直看着那最前的女子,他一直都知道清月不是普通的女子,可她怎么能这么引人向往,不行,他太有危机感了,他要先下手为强。 子书墨渊、子书墨寒对望了几眼,在彼此的眼睛里看到了惊天为人和不敢置信,他们还真不敢相信清月真有如此妖娆的一面。 子书墨祺,阴鸷的目光一一滑过子书墨织等一群人,最后停在清月的身上,这个女子倒是不简单,看来他的一干“兄弟”都陷下去了。他冷笑了一声,再怎么美艳迷人的女人他都见过,何况这个女人还发现了他的秘密,他会想办法除掉她的。 “好!”舞罢,老皇帝率先赞好,满堂的掌声和叫好声此起彼伏。 “墨织,这就是你推荐的舞蹈吗?果然与众不同,让人回忆无穷啊。”子书赢瑞笑眯眯地看着自己的三皇子,一脸的慈父模样。 子书墨织看向后殿,站起来行礼:“清月确实是天下无双的女子,父王生辰,这舞蹈是她特意精心为父皇准备的,现在正在后殿换衣。” “哦!”子书赢瑞看着子书墨织,他看得出自己的皇儿对这个女子有意思。当年墨织的生母去世,他无能为力改变什么。他做了很多事想弥补,可惜这个孩子对他还是一如既往地冷淡。他倒是可以用这个叫清月的女子卖个顺水人情,希望他们的关系能有所改善。 …… “民女许清月参见皇上,愿吾皇福如东海水长流,寿比南山不老松。” 我匍匐在地行礼,这个年代的鬼礼节,也不知道是谁发明的,超级恶趣,把五体投地发挥到了极致。下次给我知道了,一定要敲爆他的头,害我连满堂的帅哥也不能细看,那老皇帝也不知道长啥模样了。 满堂文武百官,听到这女子的话,都是一阵欷歔,这样的祝福语……“你说的话倒是有趣,起来吧!” “谢皇上。”中气十足,声音浑厚,看来老皇帝身体不错,我从地上爬起来,站得直直的,低着头,等待着他的下一句话。 “抬起头来!”威严十足的音调,让我奴性使然,身比心先行。 我带着好奇的目光与他直视,怪不得这老皇帝的儿子都长得帅,原来是基因优良。你看老皇帝,鼻是鼻眼是眼的,老了都有让女人心动的魅力。 “你的胆子很大,”老皇帝不咸不淡地说,“刚你唱的歌,是何意思啊。” “回皇上,那是民女的家乡话,意思就是,愿祁国,国泰民安,风调雨顺,五谷丰登……”我看着老皇帝,说得情真意恳,瞎掰,绝对是瞎掰,我说出歌词的真正意思,还不给你咔嚓了,千穿万穿马屁不穿才是真理。 “其实民女本是无才之人,知道吾皇的生辰后,难掩内心敬仰之情……” …… 听到清月的话,在场的群臣又是一阵欷歔,此女不知道跟谁借的胆,连基本的礼节都不懂,虽然她的舞蹈确实很精彩,可也不足以抵消她所犯的错。她居然跟当今的天子暗示要赏赐,他们还是站远一点的好,免得皇上为了三皇子,不动她,把怒气撒到他们这些无辜的人身上。 在场熟知清月的人也是脸色各异……子书墨织一脸黑线,这丫头说话还真不分场合,没遮没拦,等吃亏了她就知道厉害了。 子书墨锦笑了,这才是他认识的清月,这不也是她的特别之处吗? 子书墨寒一脸鄙夷,亏得他刚刚还对这个蠢女人的印象有所改观,她爱财居然到了不要命的程度了,难道他三哥的府上很穷吗? …… “清月花了这么多心思,想要什么赏赐啊!”老皇帝对这个不懂规矩的丫头特别地包容,很是和蔼可亲。 在意料之外,群臣都是目瞪口呆! 太好了,说了这么久,总算没白说,还算这个老皇帝上路。我乐不可支地望着龙椅上的子书赢瑞,一本正经地说:“其实民女为陛下的生辰准备了两个节目,看完后,还请吾皇赐民女一幅墨宝。” 可不是我傻啊,放着这么多金银宝贝不要,偏偏要一幅墨宝,其实很简单,金银是有限的,一幅墨宝加之今天的惊人之举,就是最佳的广告效果啊,我还不怕日后没钱花吗,哈哈……“哦,还有一个节目!”老皇帝颇为惊讶。 “嗯!”我笑,击掌三下…… 倚秋她们化身为现代一群英姿飒爽的女兵,通天的鼓声响起,整齐的步伐,掷地有声……这次的服装是海军服,黑白相间的宽衣领,改良的天蓝色丝巾,长裤,黑发全部盘起,戴着小礼帽,白色的手套和长坠耳钉,真是一群风情万种的女兵……看着那群美丽又英姿飒爽的女兵,在场的群臣都被深深震撼了,个个热血沸腾。我看着自己的成果得意地笑了,看还不能震住你们这群老古董。 “好,朕也要对你刮目相看了,笔墨伺候。” “陛下谬赞!”我谦虚地笑了笑。确实是谬赞,军姿,我们那个世界,每个人都会,只是你们没见过,新奇罢了,当然这话我可不敢说。 …… “写好了,你看看还满意吗?”老皇帝和颜悦色地对我说。 两个公公把字拉开,八个金灿灿的大字:“如月清明,天下无双。” “谢皇上的赏赐,民女清月愧不敢当!”我马上跪地谢恩,那些个金灿灿的元宝正对着我发出银笑呢。我把这幅字拿回去后,一定要用最好的材料装裱好,正所谓好马配好鞍。 节目结束了,要开宴了,大臣们开始献礼了。 老皇帝给我赐坐,就在女眷区。 刚落座,三个女人一台戏,这些浓妆艳抹、穿着高贵的女子都往我这边靠近,各种唧唧喳喳的问题都来了:“清月,你的舞蹈很特别,什么时候教教我们;清月,那些衣服很漂亮,在哪里做的;清月你好会逗皇上开心,你住哪里,改天我们去看你……” “停……” 我做了个停下的手势,几十双美丽的眼睛疑惑地看着我。 “嘿嘿……这个说来话长,我会在京都开个清月女子会馆,大家的问题来我会馆楼就会一一得到解答。”又是广告,我真是个无利不起早的财迷,哈哈……我又指了指龙椅的方向:“现在不宜说话,待会儿被抓到了可不好!”众美女朝我指的方向看去,缄口。 …… “太子殿下,东海黑明珠一颗!”礼官登记礼册。 哇……啊……惊呼声一片,我左右看看,他们都探长了脖子,这个黑明珠很稀奇吗? 子书墨祺心里有小小的得意,这个他可是花大心思弄来的,还怕不能镇压全场吗。 我看着场中间的那个男子,他正一脸阴险笑得很欢,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二皇子,仲非的山水画一幅。” “听说仲非的画千金难买,山水风光尤甚,陛下格外喜欢,不知道二殿下是怎么弄到的……”周围的人都在窃窃私语。 皇帝的生辰,也是各皇子皇孙争先讨好的大好时机,他们又怎么会甘于人后呢,一定会为了摘这宴上的头彩,争个头破血流。 我忙着低头吃桌上的美食,因为知道今天的头彩肯定非子书墨织所属,珍宝看多了就不稀奇了嘛。 “三皇子,亲手做的万寿图一幅!”礼官高扬的声音响彻全场,瞬间万籁俱寂。大家都看着那幅被打开的字画,惊得忘记把张开的嘴合拢了,眼前这幅画,实在让人太震惊了。 “这幅万寿图,由九千九百九十九个小寿字组成一个大寿字,九字的数字含义很广,天地之至数,始于一,终于九……”子书墨织,慢慢地述说着……子书赢瑞湿了眼眶,他的好皇儿,肯原谅他了吗? …… 子书墨织抱得了最好的彩头,权臣也因为天子高兴而鸡犬升天,现场气氛,一浪高过一浪。 子书墨祺一脸煞气,什么破万寿图,有东海明珠值钱吗?这个老不死的,偏心也太明显了,怪不得母后说,如果他不是嫡长子,太子的位子肯定是子书墨织的。哼,等着瞧,他是不会给任何人这个机会的。 不管在场的这些人有几多真心祝福老皇帝生日快乐,也不管他们的花花肠子有几多个弯弯曲曲转转,就凭一个帝王这么痴情,我给他准备一个蛋糕,说句生日快乐,真不算什么。 “陛下,民女还为您做了一个家乡的寿糕。”我走出来,站在中间。 击掌三次,大殿的灯全熄了,倚秋把蛋糕推了出来,那个圆圆的糕点上插着蜡烛,有花有草地,有天使有爱,有生日快乐……今朝有酒今朝醉,群臣们都伸长脖子,想看清楚些那到底是啥。摇曳的烛光,把我照得满脸通红,大殿的大部分目光都聚集到了我的身上,受人关注的感觉很好。 “清月,你让朕惊喜不断啊。”子书赢瑞亲切地说着,亲自着手切蛋糕。 “嗯,松软,香甜,味道不错……”大家都纷纷附和。 宴会尾声,老皇帝象征性地赏赐了各位皇子大臣们一些珍宝,高声宣称:“清月聪慧机敏,活泼可爱,给朕带来了无数欢笑,她的笑声能感染很多人,特赐住明月楼,陪朕赏月……”子书赢瑞说完后,特意朝我的方向望了一眼,摆驾走了。 他一走,大殿立刻炸开了锅:“皇上这是要……”众说纷纭,无外乎我已经飞上高枝成了凤凰的意思,甚至有人已经开始拍我马屁了。 “清月前途无量呀,这是姐姐的一点心意,到时候记得提点一二。”坐我右侧的一个粉衣女子,迅速把手上的镯子退了下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速度,往我手里塞,“这是蓝田暖玉,带在手上,冬暖夏凉,夜少梦好睡。” “等下,”她还要喋喋不休,我适时打断,“这个太贵重,我不能收。” 把镯子退回去,我起身,左右手往衣袖里套,高声道:“侍女在哪儿呢?还不带我去明月楼。”跟着侍女就走,留下了一堆面面相觑的人。 第十七章 风波 第十七章 风波 宫廷确实是尔虞我诈的地方,也不是我不贪财,生命似乎比身外之物更重要,我要学会明哲保身。刚刚粉衣女子一出手,后面马上就有人把头上的发簪、脖子上的项链等物品都摘了下来,只等我收下第一个,她们就会迅速围上来。我把手藏在衣袖里,就是一种表态。让那些冷眼旁观、等着给我穿小鞋的人又失望了一把。 “小姐,到了,”侍女小声地提醒,“明月楼没有陛下的旨意不能进,奴婢先告退了。”怕我喊住她,那侍女见鬼般逃也似的转身就走。 “哎……哎……”我喊了两声,她跑得更快了,“你好歹把灯留下啊!”她像没听见般,给我一个越来越小的背影,空留我的音色散在黑暗中。 啊……我惊恐地望着前面漆黑一片的“鬼屋”,似要渲染恐怖的气氛似的,四周也是灰蒙蒙的一片,难道这地方都不点宫灯的吗? 刚才光顾着胡思乱想,连来时的路都没有看清楚。群臣的议论纷纷,好像是因为明月楼很特别,我为了表明自己的清明,也没有细问。皇上金口一开,就算前面是龙潭虎穴,也得进。 这下完了,我忐忑不安地看着前面那栋漆黑的房子,艰难地往前挪步。四周寂静,心跳声似鸣鼓般,在这个环境里,清晰地放大。 我双手抓紧襟前的布料,安抚自己:许清月不要胡思乱想了,老皇帝对死去的皇妃感情深厚,你跟他往日无仇近日无冤,还策划了一个这么特别的节目,他不会对你不利。我鼓足勇气,使劲推开殿门,随着那声悠远的咚隆声,明月楼呈现在我的面前。 外殿的面积似乎很大,只有一根豆粒似的烛光摆在几案上,打破了这满室的黑暗,让我边摸边走勉强不会摔倒。 “这个老皇帝搞什么鬼呢,说来赏月一个人都没有。”我摸索着往前移,嘴里嘟囔抱怨。 一阵阴风吹来,那豆大的光也跟着忽闪忽闪的。忘记关门了,我连忙飞身奔向光明处,唯一的一点灯光,总不能让它灭了。那小小的火光,左右摇晃了几次,偷懒地停止了它的工作。 我无可奈何爆了句粗口,就着几案往地上坐去。不知道是不是心理的原因,我总觉得这黑暗中似乎潜伏着很多双眼睛,他们从四面八方看过来,想要把我束缚在他们的眼里,让我无处可逃。 突然,一只温热的手覆在我的手上。“啊……”我惊恐大叫,嘴下就被堵住了,他大掌一拉,我就跌在了他的怀里。 熟悉的杜衡香,难道是子书墨织?我睁大眼睛想看清眼前的脸,他大掌把我双手压在背后,急促的热气喷到我的脸上,霸道地在我嘴上厮咬,不,不是他。 “嗯……”我抗拒地左右摆动,咬紧了牙齿。这样的环境,谁敢轻薄我呢?我想尽了办法,也挣脱不开。突然嘴上传来刺疼,一张嘴,他的舌头灵活地抵开了我的牙齿,在口腔里卷来扫去,另一只手一刻也不安分,顺着脖子往下滑,胸前一凉,似乎衣带被他挑开了。 他手拂过的肌肤,一阵战栗,泛起了浅浅的一层疙瘩,肩上的凉意明显,我越来越怕,呜呜不止,双脚乱蹬,谁来救救我啊,我不要失身,眼眶的泪水止不住地往下流。 身上一麻,被他点了穴,哗的一声,衣服被撕裂的声音,我睁大的双眼空洞而绝望,老天真的要玩我吗?好日子还没开始,就到此终止了吗? 不,我要自救。皇宫重地,守卫森严,一般人肯定进不来,今晚我风头出尽,阻碍了很多人的利益,老皇帝明月楼相邀,大家都知道,谁不要命了,胆敢这个时候动我?那个婢女很可疑,难道这根本就不是明月楼,而是早就设计好的一个陷阱,就等着我往里跳? 今晚也印证了乐极生悲这句话,乐得不知今夕何年的我,也没有跟子书墨织、方远山他们交谈。现在他们已经在回家的路上了吧,知道我遇险了吗? 不,我要帮自己争取时间。奋力咬向那搅动的舌头,他居然预知地缩回了嘴里,喑哑低迷的声音明显不是本音:“不要妄想有人来救你,这个地方就算你喊破喉咙也没人听见。” 他说话了,是不是意味着我会有转机?我紧张到全身轻颤:“哼,堂堂武林高手,居然对一个手无寸铁的弱女子用武力强上,还要趁着黑灯瞎火的时候,怎么,敢做不敢当吗?”我厉声地叱问。 “哈哈……果然有些胆色,这个时候还知道用激将法。”他阴险地笑了两声,“收起你的小聪明,这些对我毫无作用。” “你……”我气得血气上涌,这个人好像很熟悉我,难道我们见过吗? “你以为在黑夜里隐藏自己的声音,我就认不出你来了吗?我告诉你,很多时候,我们不是靠眼睛是看、耳朵去听,而是用心去看去听。”我壮着胆子,瞎猫碰上死耗子,只希望他能知难而退。 “哦,你知道了。”他的手邪恶地从我肩头往下滑,“啧啧……这肌肤真是又嫩又滑。”他的头靠近胸前深深地嗅了嗅,“还真是香……” “你去死,你这个浑蛋,你这个王八蛋,你这头猪,你这个该杀千刀的沙猪,你这个变态……”他还没被我吓到,我自己先崩溃了,破口大骂,用所有能想到的恶毒的词。 “你给我闭嘴,再乱吼乱叫,我就杀了你!”他恶狠狠地威胁,一只手掐到了我的脖子上,慢慢收紧。 “啊……不要,我闭嘴,我马上安静。”我乖乖地顺从,就当一夜情好了。 “嗯,很好,把嘴张开。”他的手又慢慢收紧。 我赶紧张开嘴,一颗药丸顺着喉咙滑了下去。“你给我吃了什么?” “你很怕死,”他又是邪邪的语调,“这颗药会让你欲仙欲死。”说着他手开始动起来,衣裳一件一件地落地。 我浑身燥热,在他的碰触下,越发势不可当,四肢酥软无力,意识开始涣散,就算他已经解开了穴道,也无力反抗。 他的呼吸也跟着急促起来,大掌游移之处,尽是灼热一片,“哗”的一声,裙子也被毁了,脚下的清凉让我稍微地清醒了一点:“不,不要……”抗拒的声音,像猫咪撒娇,娇媚的呢喃,欲拒还迎。 我使劲地摇了摇头,晶莹的泪珠,跟着那抖动的弧度,无力地滴落在两人的肌肤上。 双手抵在胸前,也阻止不了他的进攻。 “清月,说你要我……”他在耳旁诱骗着我开口,湿热的舌舔着我的耳珠,用牙齿轻轻地厮咬,一阵战栗像股小电流滚过全身,我只觉全身温度越来越高,强制自己想要拨他衣服的冲动,这该死的药,这个该死的坏蛋,给我知道了他是谁,定把他的皮给剥了。 “啪……”一声巨响,好像是瓦片碎地的声音,惊醒了不可自拔的我,“有……有人来了。”我用尽全身的力气喊出了这句话,他迅速把我破烂不堪的衣服拉上,这会儿怎么感觉像偷情的两人,发现有人来了,默契地赶紧销毁证据。 “清月,你在这里吗?”子书墨锦清逸的声线飘了过来,身旁的人嗖的一声,不见了踪影。 “我……在……在这里。”虚弱的声音在寂静的夜晚,特别地清晰。 “清月……你怎么样?”没过几秒,子书墨锦来到了跟前,他吹灭了本来亮着的烛光,一把将我抱进了怀里,下巴抵着我的额,搂着后背的手,颤抖得厉害。 “别这样……我还好。”躲在他的怀里,闻着他身上的味道,我有种被保护的感觉,遏制住内心邪恶的念头,朋友之间不应该发生不清不楚的关系。 他把身上的衣服脱了下来包住我:“清月,你能坚持吗?我马上带你回去!” 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坚持住,真怕没意识时,像淫女一样把他扑倒,那该多尴尬啊。子书墨锦动手封住了我全身的各大穴位:“我们走吧……” 殿外突然杂吵起来:“启禀皇上,就是这里。”断断续续的话传到了我的耳朵里,看来是老皇上到了。 殿内灯火通明,我躺在子书墨锦的怀里,大大的衣服包住了身子,满头青丝凌乱地从他的手臂上垂了下去,整个脸不自然地潮红,明眼人一眼就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事。 “谁来告诉朕,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子书赢瑞厉声喝道,犀利的目光扫向我。 天啊,这个时候我真不想说这件事,难不成他以为我在皇宫勾引祁国的大将军王吗? 子书墨锦与子书赢瑞目光交流。“你们下去吧!”老皇帝下了命令。 “皇上,清月在此地被辱!”侍卫一走,他愤然开口,就算我意识模糊,也可以感觉到他的怒气,他刚刚似乎没有行礼,怎么这么大的胆子。 “什么?”老皇帝盛怒,“谁胆敢在这个时候动清月,朕要他死无全尸……” 他们说什么,我都听不见了……昏了过去……不知道过了多久,我醒了,房里灯火通明,应该还是晚上。 我扭头虚弱地朝四周看了看,这是一间女子的房间,我被置于一个浴池内,四面粉色纱帘轻轻地飘动。“有人吗……有人吗?”话一出口,我自己先吓了一跳,糯腻的娃娃嗓音咋变成了这样一个公鸭音,哑涩难听得分不出男女。 “清月,好点了吗?”子书墨锦的声音从屏风后传出来,过了一会儿,他勾开了一旁的纱帐。 我不知不觉,用手指指着他:“你……你怎么进来了?”连忙往水里钻去。 “不用藏了,该看的我都看到了,不该看的我也看到了。”他戏谑一笑,语调难掩调侃之意。 “你……”我脸红红地看着他,这才发现子书墨锦白色的袍子皱皱巴巴,神采奕奕的脸憔悴了不少,一双星眸也暗淡无光,似乎很累。 “那个……我有没有……”我尴尬地吞吞吐吐,他这么疲劳,不会是被我拿来当解药用,无限索取造成的吧。 “你说呢?”他朝我挤眉弄眼。 “你……”我娇嗔,这种事女孩子怎么好意思开口。 “没有,你神志不清做了什么都不知道,我不想让你以后遗憾。”他定定地看着我,神色难得地认真。 “谢谢你,墨……锦!”我感激地看着他,虽然他说得很简短,但我能懂他为我做的一切。 “水寒,你先上来再说吧。”说完,他拂开帘子出去了。 他一说我还真有点冷了,这才发现,水面上还浮着一些冰块,这么晚了,难得还弄来了冰块。 侍女送来了参汤,我边喝边和子书墨锦讨论今晚的种种。 “清月,你看清楚那个人的脸了吗?”子书墨锦说到这件事,脸又一次黑了。 “没,”看着他我摇了摇头,“不过感觉他应该蛮熟悉我的,在你来之前他动情地叫了我的名字,那声音特别地耳熟。” “清月,”子书墨锦突然抓过我放在桌上的手,放在他的掌中,“那个人可能是太子吗?” 看着交握的两只手,我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是谁。太子他怎么了?” 子书墨锦神色凝重地看着我:“你昏迷的那段时间里,皇上在梅情苑拾到了太子玉,摆驾太子宫。太子并不在宫中,良久才衣衫不整地出现,去了哪里也说不出来,现在被皇上打入天牢,听候发落。” “啊……”我惊得张大了嘴,过了好一会儿才稍微理出点头绪。 太子那个人,虽然我没有跟他相处过,但看他的为人,奸险狡诈,应该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在皇上的面前犯下如此错误啊。 可他衣衫不整,贴身玉佩遗失在现场,这又怎么说呢?难道他真的色心大起,已经到了无法无天的地步吗?如果这是个阴谋,那也设计得太天衣无缝了吧? 安静了半刻,子书墨锦突然扔出一个爆炸性的对话,他认真看着我:“清月,嫁给我吧。”他动情地握紧我的手,“你就像一个精灵般,那么甜美那么乐天,让人移不开眼睛,那么深深吸引了我,我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心中就有了你……” 听着他直白的情话,我羞涩得脸都红了,最近都是桃花运不断,这么多皇子都看上我了,让我颇感压力。可我又觉得好笑,和子书墨锦才短短的几面之缘,就算他对我很好,可我不能因为他对我好就稀里糊涂把自己给嫁了吧。 “墨锦,你知道感情不能勉强,你很好,可是……”我为难地看着他,他这么聪明,不需要我说得太直白。 听到我的话,子书墨锦眉毛轻拧,眼里的忧伤清晰可见,我伤到他了吗?我也跟着难过起来。 “主子,墨王到了府中,现正在客厅候着。”旁边一个侍女不知从哪里钻了出来,冷冷的语调打破了这份沉默。 我看向那个绿衣女子,她走路悄无声息,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了门前,我们的对话她都听见了吧。明显可以感觉到她对我的冷漠疏离,她到底是什么人呢?怎么也不像一般的侍女。 “嗯,我马上过去。” 子书墨锦收回自己的手,悲伤的神色消失殆尽,又恢复了冷清的样子:“清月,跟我一道过去吧,三弟怕是来接你的。” “嗯。”我点了点头,最近发生了太多事,这会儿,我的脑袋都没法思考了。 远远地,就看见子书墨织端坐桌前,捧着茶杯,悠闲地轻抿,还是一成不变的面无表情,还是一成不变的酷酷模样。 看到这儿,我突然鼻子一酸,觉得很委屈,他知道我差点被辱吗?那熟悉的杜衡香,一度让我以为黑暗中的人就是他,原来在不知不觉中,我已经慢慢泥足深陷,怕受伤的我,要逃跑要远离,想要将那份心悸深埋,而今似乎牵扯不清了。 “二哥,谢谢你救了清月,感谢的话我就不说太多,现在就把她带回王府好好保护。”子书墨织没有看我,与子书墨锦慢慢寒暄。 “嗯,你先把她带回去吧,她现在精神还有些恍惚。”子书墨锦扫了我一眼,没有开口留我。 奔跑的马车,我跪在软榻上,回头看了一眼,子书墨锦就站立在王府的门前,目送马车远走。我心里默念:“墨锦,谢谢你,谢谢你在关键时刻救了我。谢谢你给了我尊严……” “这么依依不舍,要不要把车停下,送你回去啊!”子书墨织在一旁怪腔怪调,酸味十足。我回过头,他正别扭地绞着我的裙摆,铁青着一张脸,表示他不爽到了极点。 “怎么?冷酷的墨王爷,为我这个小小的舞姬吃醋了,再用一点力,这裙子可就破了。”我一挑眉,恶趣地调笑,心情爆好啊。 他冷眼看着我得瑟的表情,露出一抹嘲笑,冷然出口:“多谢你的提醒,本王现在就撕了这碍眼的布。” “啊……” 突然墨织一把抱起我,一个翻身就把我压在榻子上,这动作快如闪电,我一声尖叫都未出口,被他顺着口形吞了剩下的话。又来了,不要占我便宜啊……被他压着,一股熟悉的杜衡香飘进鼻子,我想起了晚上那个男子似乎真的和墨织很像。真的不是他?还是确实是他? 第十八章 争斗 第十八章 争斗 窗外,天已经灰蒙蒙亮。子书墨织似乎没有去休息的意思,我是哈欠连连,估计再过一个时辰他就要上朝了,今天注定是个不平之日,不过与我无关,那是他们五王夺位的战争。 “小姐……小姐……快醒醒啊,发生大事了……” 迷迷糊糊有一张嘴在我耳旁喋喋不休,一双手还死命地摇我。一会儿,瞌睡虫全部跑光了,我无可奈何地睁开了眼睛,倚秋站在床边,见我醒了,停下摧残的动作。 “小姐,太子要被废了。” “嗯,还有呢?”我坐直整了整睡乱的中衣。 “小姐,你不惊讶吗?”倚秋一脸奇怪地望着我。 “你家小姐我有预知的神力,早在预料中了。”我不以为然地下了床。 “真的吗?小姐你太厉害了!”倚秋抱着我的手臂一脸崇拜地望着我,这个傻丫头。 子书墨织没回府,我决定和倚秋出去走走,顺便在外面吃个中饭。 阳光躲进了厚厚的云层,天空阴沉沉的,空气中夹杂着闷闷的气息,一场风雨欲来之势。 “倚秋,除了迎宾楼,京都还有哪些酒楼客多人广、食物可口啊?”我们边走边交谈。 “小姐,你也知道倚秋家境贫寒,哪知道哪家酒楼客多菜品可口啊!”倚秋说起自己的身世,一张小脸暗了下去。 我正想安慰她,突然发现四周安静得厉害,附近几条街道上连半个人影都没有看见,就算这不是闹市,也不该这般死气沉沉啊。想着,我赶忙摘下手上的手表,往角落一丢,咚的声响沉了下去,四个普通打扮的男子就到了跟前。他们虽穿着普通粗布衣裳,眼神却是无法掩饰的犀利,果然,有人来找我麻烦了。 为首的男子,长相面善,倒也不像穷凶极恶之人,可是坏人的脸上也不会刻坏字,更何况亲自出马的人肯定是忠人之事,上头还有人,我也不能掉以轻心。为首的男子,客气淡漠地行了个礼:“清月小姐,我家主人听闻您的歌舞精彩绝伦,很想一睹您的风采,特让小的们请您过府喝杯茶。” “你家主人是谁啊?我家小姐又不认识,为什么要跟你们走?” 倚秋语气不善,挡在我的面前,像母鸡护小鸡一般。 “清月小姐,我们也是听令于人,得罪了,”带头的男子手一挥,“带回去。” “喂,我拒绝粗鲁的行为,你们不能这样对待……”话音还没落,我的脖子一酸,接着就被人打晕了。 醒来后,我睁开眼睛四处看。这是一间装潢精致文雅的卧房,从房里的摆设来看,主人应该不是普通人。掀开被子下床,头还晕乎乎的,不是自己的头,他们还真下得去手,我抱怨了句。接着房门咚的一声被推开,我索性走到桌前坐下等来人。 一阵细细的脚步声,人未到声先到,清脆的声音从身后响起:“清月,还记得我吗?” 我忍不住回过头,一个身穿白荷绿衣的女子袅袅婷婷而来,梳了清爽的发髻,却又在耳间别了一朵红季,柳眉弯弯,琼鼻高挺,樱桃小口不点而朱,肌肤润白如雪,移步间,娇媚婀娜,国色天香。 我歪着头,此等极品美女,见过应该会有印象啊,可对她却是完全感到陌生。 思索片刻,我语气不善地开口:“我不记得自己见过你,不知你请我来有何指教。” “清月,那天晚上的人不是太子对吗?”她一脸知情者的表情对我说。 看她那自信满满的样子,我的无名火顿时五丈高。“这件事皇上自会给我一个公道,是不是太子查过不就知道了吗?伸手不见五指的夜晚,我怎么知道是谁?如果明月楼的人是你,你还能这么镇定自若地跟我说话吗?”话里含枪带棒,噼里啪啦从我嘴里溜出来。 她脸色微变,一会儿工夫又挂上了笑。“清月,我受人之托,把你带去一个地方,”停顿了一秒,她诡异地笑了,“你可千万别拒绝哦,在你昏迷的那段时间里,我一不留神把一颗药丸掉进了桌上的茶壶里,你看我还没来得及跟你说,你就喝了……哈哈……”她笑得猖狂,美丽的脸,在这一刻变得格外丑陋。 “你……”看着她变形的脸,我气得牙痒痒,却又不能把她怎么样。“啪”,抡起茶杯,使劲砸在了她的脚畔,精致的瓷碗顿时四分五裂,不少碎片飞溅到了她的裙摆上,吓得这个恶毒的女人尖叫跳了起来。“哈哈……”我开心地笑了,“喽,不好意思,一个没拿稳杯子就掉地上了。”套用她的话,看着她脸气得又青又白,我心情也好了不少,可惜还是要受人家威胁,唉……被人押着,头上还带着黑色的布头套,也不知道她要把我带去哪里。凭听觉,我们一行有四人,周围很安静,脚下的地面平整,没有鸟虫的鸣叫,甚至连风也没有,应该在室内。 过了没多久,他们停了下来。 “把她的头罩摘了!”恶毒女冷冷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是!”一个洪亮的男音。接着头上一轻,眼前一亮,我微眯着眼适应着突然的光线。 眼前,一扇扇铁门的下方开了个小小的方格子。方格子门后摆着一碗碗粗食。一间间小小的房间,砌得密不透风,看这里的情形,像是牢房啊,还是关押重犯的地方。哦,原来她要带我来见子书墨祺,我顿时心知肚明。 “你们快把房门打开,把她推进去,我们时间有限,不能拖太久!”恶毒女再次发号施令,她嘴里的“她”自然指的是我。 “是!”两个男子,一个开锁,牢房门刚一打开,另一个男子用力一推,我被直接滚进了牢房。这两粗暴男,我刚想怒瞪他们,哐的一声,牢门又瞬间关上了。 “过来!” 听到身后传来命令的声音,我转过身。子书墨祺正怡然自得地躺在简易的木床上,虽然脱了华服,却一点都不见阶下囚的狼狈之气,床旁摆了一张小的几案,上面放了茶跟果盘。他是来受苦的还是来享福的哦,连阶下囚都有水果吃,做做样子也不是这样的吧。 “看够了没?本王叫你来不是让你装哑巴的,说实话,对于你这样的女人,本王没多大兴趣。”他坐起来,轻视地上下打量了我一番,语气还是自命不凡的自大。 这种男人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要命的自以为是,仗着自己是太子,以为没人敢动他,都在天牢了,还一点都不觉悟。须知欲加之罪何患无词,这么浅显的道理,怎么他就不明白呢? “那你有本事别用尽办法把我弄来啊!就算八抬大轿来请,我都不想见到你。说实话,你这样的男人我真是厌恶至极!”我也鄙夷地上下打量了他一番,语调里无不是冷嘲热讽。比顶嘴比长舌比恶毒,他未必还能说得过我。 子书墨祺脸色不善,几秒又恢复了正常:“本王不想跟你这样的女人一般见识……” 他后面的话还没出口我故意插话,他生来大概还没尝试过求人,今天非逼得他开口:“既然清月是这样的女人,想必曾经的太子殿下也不需要这样的女人,清月就先走了。”说完我还真就往门口走去。 子书墨祺一个箭步就蹬了起来,顺手就抓住了我的肩膀,我得意扬扬继续道:“看看中计了吧,牢房门都是锁上的,我怎么可能出得去,亏你还自诩聪明过人。” 子书墨祺气得咬牙切齿:“你……许清月信不信我现在就杀了你!”他恼羞成怒了。 “哎呀,你抓得我的肩膀很疼!”我把他的手拍下来,转过身面对着他,眉毛一挑,“许清月何德何能要一个皇子给我陪葬,这样死了也值了。” 子书墨祺气得脸忽白忽红,看起来让人心情大好,瞧瞧他一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居然也会被我气得要冒烟了,想想其实他也没得罪我,今天就放他一马好了。 我双手抱胸,完全在主导位置:“说吧,你叫我来究竟是何目的。” “明知故问,你还不知道吗?”子书墨祺没好气地说,语气比之前好了不知道多少倍,他大概已经清楚我,吃软不吃硬。 我故意道:“我又不是先知,怎么知道。” 他睁圆了眼睛死盯着我,我挑衅地回瞪回去,比眼睛大小,虽然我眼睛很小,但胜在聚光啊,再说我有时间耗,他却没有,我倒要看看谁先妥协。 半晌,他颇为无奈:“本王虽然好女色,但是那天晚上的人真不是我。本王想请你在父皇面前美言几句,其他人的话他可能不会信,但受害的是你,你的话他应该会信,剩下的事自会有人去做。” 子书墨祺说得恳切,倒是让人感到了几分真诚。 俗话说鸟之将亡其鸣也哀,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他大概知道自己大势已去,开始低头求人了。但是病急乱投医也是不对的呀,先抛开我无说话权不说,他凭什么认定我会相信他,又凭什么会帮他。 “你凭什么认定我会相信你?” 子书墨祺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家丑不可外扬,本王的丑闻让你看见了,皇子成年后都会有自己的府邸,那天我衣衫不整。其实……你应该知道原因……你也不想真凶逍遥法外吧……” 听着他不算清楚的解释,我脑中灵光一闪,突然想起来,别不是我两次看到与别人厮混的人都是他吧?天啊,他动女人的心思,别不是动到自己父亲的头上去了吧?这样的话,不管怎样他都必死无疑。 别看他今日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如果没出这档子事,估计我落在他手里,也是生死难料,果然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可谁叫我耳根软。我靠近一步,他身上传来的气味并不是杜衡香,其实我早就知道,那天的人应该不是子书墨祺,如果是动情处他不会那么亲密地叫我清月。 那个人这么做自有他的理由,可他却不惜利用我,难道他已经笃定我非是他的人不可,帮帮他也是应该的吗?如果是这样,我帮子书墨祺不是掴他巴掌、拆他的台吗? “就算我相信不是你,你要怎么跟皇上解释,你的贴身玉佩丢失之地那么巧合,还有你衣衫不整又是去了哪里呢?这件事左右你都是脱不了干系,跟我有关,你还有活命的可能。如果我说那天之人不是你,怕你下场更是惨。”我居然跟他在天牢分析这件事的厉害之处,莫不是傻了不成,我想得到,子书墨祺应该也想得到,何必浪费口舌呢。 “所以只有这样,本王才能脱离险境。”子书墨祺语气肃杀,突然一改那弱弱的样子,脸上挂着阴险的笑,朝我靠近。 我心生不好,心里一紧,却没表现在脸上,只盯着他,一步步后退:“你想怎样,亏我还相信你,真心想帮你。” “哈哈……”他阴笑了几声,“如果清月与本王是你情我愿,那另当别论,你放心,本王出去后,会纳你为妾的。” 这世上果真有如此不要脸之人,如此会演戏,只有我才傻愣愣地相信“人之初,性本善”。 退着退着就到了墙根,我红着眼看着他,语气尖锐讽刺:“你真是活该被废,给你这样的人当了帝王,肯定是荒淫无道,民不聊生……” “啪……”我的脸因力道被打偏,回过头,一双眼睛没有怯意地盯着他:“子书墨祺你连女人都打,你还有什么做不出来的。” 子书墨祺双眸危险眯着:“本王奉劝你别再出言不逊了,受苦的可是你自己。” “难道你眼里真的没有王法了吗?”我仰头厉声呵斥。 “哈哈……等本王登基了,本王就是王法,到时候本王看谁敢说三道四。”他依旧毫无悔意。 “哐当……”重重的撞击声,牢房的铁门突然被谁狠狠地踢开,我和子书墨祺均吓了一跳。 子书赢瑞铁青着脸站在牢房门口,子书墨织几个重要大臣都跟在身后。“果然是朕的好儿子,死到临头毫不知错,今天朕就废了你,看谁还敢说三道四。”老皇帝字字句句威慑力十足。 子书墨祺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眼泪鼻涕一起流了出来:“父皇,儿臣知错了,儿臣是真的喜欢清月,才会做出这等糊涂之事……” 我从他身后走向子书墨织,到这一刻估计子书墨祺还不知道自己到底错在哪里。 “够了,”老皇帝厉声叫停,“你还想欺瞒朕到什么时候!来人啦,把这牢门锁上,没朕的旨意,任何人也不得入内。” 子书赢瑞拂袖而去,我也默默地跟在身后,估计这会儿老皇帝他气得不轻。 发生了这么多事,子书墨织自然是很忙,我到现在都没有明白,整件事情的后面,到底是谁在推波助澜。那个带我去天牢的女子到底是谁?她为什么能将我大摇大摆带进守卫森严的天牢。虽然太子这个案件被密谋得滴水不漏,但是却疑点重重,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难道没有人去调查吗? 捧着脸,我坐在桌前,太子这个事情影响很坏,虽然被有心人士极力隐瞒,但墨王舞姬差点被辱的事,突然之间所有人都知道了。而我被带入天牢的事,也被传得沸沸扬扬,流言竟都是对自己不利的。 这段时间,我都窝在墨王府,哪里也不敢去了,只要一现身,背后总有那么几个指指点点的人。太子被废是迟早的事,而子书墨织和子书墨锦是最被看好的人,他们当中将有一个登上那至高无上的皇位。 “小姐,吃饭了。”倚秋端着饭进来,打断了我的胡思乱想。我回过头,倚秋已经把饭菜放在了桌上,脸上挂着淡淡的笑,似乎一直只有她陪着我,笑容从来没有变过。 “倚秋,我现在是不是特难看?”我从梳妆台前转过身,看着她轻语。都说相由心生,这段时间一直郁郁寡欢的我应该很难看吧。有很多事郁结在心中想不清楚,有很多答案,明明触手可及,我却不敢捅破那层纸,不敢面对。 倚秋愣了一下看着我:“小姐你怎么这么说呢?你在倚秋心中一直都是最好看的呢,别再难过了,吃完饭我陪你出去走走好吗?” 看着她充满期待的目光,我站了起来点了点头:“是有一段时间没有出去晒太阳了,怪不得我的内心都阴暗得长霉了,拿出去晒晒也好。” “小姐,你终于肯出去啦!”倚秋雀跃地跳了起来,她拉着我的手,把我拽到桌子前,“这都是小姐你爱吃的菜,吃完饭我们就出去玩。” 第十九章 狩猎 第十九章 狩猎 吃完饭,我这半个月来第一次踏出了墨王府。天还是一样地蓝,阳光还是一样耀眼,繁华的街道上还是一样人来人往。走在熙来攘往的人群中,路旁酒肆里,高声谈论的都是几王夺嫡的趣事,这时我才确认太子已经被废。 心中无景,再美的仙境也入不了眼。可能是因为情绪不佳,我和倚秋没有买任何东西,仅仅在街上逗留了一圈后,又返回了墨王府。刚进暂住的院子,却发现子书墨织在院子里等我,吩咐倚秋先回房,我一步一步缓缓朝他走去。 “清月,你出去逛集市可有买什么东西?”子书墨织回过头,脸上带着和煦的微笑,低低的话语里有的自是从容和平静。 “没有,我什么都没有买,”慢慢靠近他,盯着他的眼睛,一直在我嘴边的话脱口而出,“墨织,你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我目光隐隐看着他,希望自己猜测的是错误的,希望他能亲口跟我解释。 “为什么这样问?”他一脸茫然,而后突然灿烂地笑了起来,“清月,你是有未卜先知的能力吗?父皇这两天突然兴致大好,说明天要去围场狩猎,希望我把你带去。我今天就是来和你说这件事的,怎么样,是不是觉得特别开心?” 看着他的眼神暗了暗,我说不清是失望还是其他,以淡淡的语调回道:“是吗,那你还有其他话要对我说吗?” “清月,你今天怎么了?”子书墨织盯着我,讪讪笑了几声,“你是不是没休息好,那就回屋再去好好躺躺,骑装我晚点会叫人给你送来。” 看着他依旧清俊的脸庞,那很是真诚的笑,我突然笑了,遂点了点头:“好,那你先去忙吧,我先回房休息了。”说完,自顾自进了屋。 晚上,子书墨织果然命人送来了骑装,看着榻子上那套颜色鲜艳的衣服,我苦笑,既然你如此想要那个位子,我自然不能拉你后腿,明天定漂漂亮亮出现。 翌日,子书墨织自己并没有来接我,他派了自己的侍卫长也就是那个冷冰冰的男人来接我。我和倚秋安静地坐在马车上,像几百只鸭子的自己突然变成了哑巴,要她去适应还真有点难。不过倚秋就这点好,她知道你心情不好,她既不打扰你,也不烦你,就让你一个人好好思考这其中的利害关系。 在车上我就想,我既不会骑马也不会射箭,不知道老皇帝把我这个摆设叫去做什么。后来我知道了,从那一开始就是他设的一个局,他并不是对我这样一个民女特别宽容,而是为了自己最喜欢的儿子而已。 “清月小姐,我们到了,下车吧!”待马车停稳,冷冷的语气传进耳朵里,酷酷的侍卫长掀开车帘站在一旁,让我们俩下车。看着他像一根柱子杵在车旁,我撇撇嘴,真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属下,这个男人还真是面瘫得让人想揍他。见他并没有想扶我下车的念头,我自己提起裙子,利落地跳下了马车。 一下车,我才发现自己算是来得晚的。围场的入口已经搭建起了简易的帐篷,狩猎女眷并不只有我一个,隔着不少在休息的贵族子弟和千金小姐,我看见不少人都在看着我,特别是我刚刚毫不淑女从车上跳下来,更是让她们窃窃私语。 “少见多怪!”我暗自说了一声。朝四周打量了一番,基本上我认识的皇子皇孙都没到。大人物总是最后一个出场的,怪不得早上没见着子书墨织,估计这会儿他正陪着老皇帝,争着在自己的父亲大人面前表现吧。 “呦,我道是谁呢,原来是墨织哥哥府上的舞姬。今天墨织哥哥把你叫来,是叫你来为大家现场表演的吧。那天陛下生辰,在场很多公子哥可不在现场,他们还嚷嚷着想见识一下那异域风情的舞蹈呢,你们说是不是?” “原来这就是在梅情苑……墨王府的舞姬呀,长得也一般般嘛……”现场像炸了锅,刚才没注意我的人,眼神也瞟了过来,那或鄙视或不怀好意或探究的眼神让人浑身不舒服。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我才知道太子被废后,纵使皇室再怎么欲盖弥彰,想遮住这些丑事,终是难堵悠悠之口,我成名了。 现场各种议论声让文婉容满意了,她得意地看着我,那白净的脸上还带着几丝恶意的笑。我平静地回望过去,她今天依旧是一身粉衣,人倒是娇俏美丽,可那说风就是雨的忌妒心真是让人觉得她很可悲。 “小姐。”倚秋委屈地叫了我一声,她松开挽住我的手,跨了几步挡在了我身前,隔开了众人的各种眼神,还扬起一张骄傲的脸,不屑地看向文婉容。倚秋如此大胆护我,让我始料不及,但我知道,以文婉容的性格,她又怎么肯善罢甘休,拉过倚秋就将她护在了身后。 “这个贱婢,怎么敢用那种眼神看本小姐,来人,给我掌嘴。”被一个婢女藐视,文婉容有些气急败坏,她忘记了,这是围场狩猎,每人最多带了一个婢女,而她身后的丫头瑟缩地看着我,似乎不敢上前。 “婉容,别跟下人一般见识,圣上很快就到了……”几个与文婉容相识的千金小姐跑过去劝她,前面的话我听了个大概,后面的话她们故意说得小声,所以没有听见,不过我知道,无外乎就是那些门面上的话。 “皇上驾到。” 围在一起看戏的人作鸟兽散,我跟着众人跪下,嘴里说着老套的词儿:“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吧,出门在外,哪有那么多规矩。”一身明黄的衣裙从我眼前飘过,老皇帝似乎心情不错,一直笑眯眯的,连语调都是欢快的。 刚才放肆的众人,这会儿都是一副忠诚老练的模样,战战兢兢整齐地站在两旁,等着老皇帝的法旨。我侧目看过去,子书墨织、子书墨锦都站在老皇帝的身边,而子书墨寒、子书墨渊站在大臣的最前面,无论是哪个封建社会,他们的等级制度都是严格的。 “今日的狩猎和往年一样,以数量和猎物的凶猛程度为等级,拔得头筹者,朕,重重有赏。”子书赢瑞没有多一句啰唆话,一声令下,众人纷纷往茂密的山林里奔去。 抢先骑马进林的,都是想在皇上面前好好表现的,女眷区基本没有人动。我抬起头,发现老皇帝和几个皇子并没有骑马进入围场,似乎还有其他什么活动。他们在高台上低声说着什么,我站在下面闲得有些犯困。 “丫头们,你们都过来。”没过多久,老皇帝浑厚的男音再次发话了,站在前面的千金小姐们,争先恐后往前面跑去,唯恐自己落于人后。 “丫头们,今天的射猎和往年的可是有区别的。今年拔得头筹者,朕,将会为她指婚。无论是谁家的千金,无论她选择的是谁,朕,都替她做主了。”子书赢瑞抑扬顿挫的话音刚落,下面响起一片欢呼声,我身边的几个女孩都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一声令下,花枝招展的女孩们飞一般奔了出去,很快就不见了踪迹。在场的女孩,只剩下我一个人孤零零地站着,看着她们策马扬鞭,说是羡慕忌妒也很不为过。 “清月丫头,你怎么还站着不动呀,是不是嫌朕的彩头不好?”我正看着远去的马群发愣,老皇帝略带责怪的话像一盆冷水浇了下来,让我突然清醒。 抬头望去,除了皇上身边的贴身侍卫,在场的人基本都走光了。我看着老皇帝撇撇嘴,有些委屈地说:“清月不会骑马射箭,肯定也抓不到猎物,所以就不去了。” “你都没去怎么知道自己不行,”老皇帝声音有些严厉,“朕都下旨了,不去者均视为违抗圣旨,你担得起违抗圣旨的罪名吗?” “啊……”我瞪大眼睛,这个也算是抗旨?谁出的馊主意要我来,那摆明了就是让我出丑嘛!现在好了,还背上一个抗旨不遵的罪名了。看着老皇帝有些花白的胡须,我颇无奈地点了点头,“好好好,我现在就去。” 别人都是骑马的,我只能走路过去。这会儿严重怀念起21世纪的自行车来,有自行车,也不至于那么慢吞吞的,在他们取笑的面容中,我灰头土脸地只能往前走,连头都不敢回。 青山绿水,连绵起伏的群山逶迤绵长几千里,葱葱郁郁的绿意洒满了整个山头。 大概走了二十多分钟,我终于走进了围场。刚绕过那扇很高很高的木门,我决定就在门后面寻个隐蔽的绿草地好好睡上一觉再说。一没武器,二不会射箭,我真跑到围场去,我傻不傻,那是给野兽送食物还差不多,所以,既不抗旨又不会送命,看看,我多聪明。 “清月,你往哪边走?” 刚瞄好一个地方,走了几步,就听见一个低低的男声在叫我。我回过头,眼睛四处瞄了一番,才终于在一棵树后面找到了叫我的人。看到来人,我有些奇怪,竟是子书墨锦。说是子书墨织我还理解,如果换作是他,我就很纳闷了。 “呃,墨锦你找我有事?”看着一步步朝我走近的子书墨锦,我扬起脸问他。 “你准备去哪里?”他盯着我看了一番,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反而将问题丢给了我。 风吹动他的衣衫,猎猎作响,瞧着他黑得发亮的眸子,我轻蹙眉头,碰到谁不好,碰到这尊神,要说句谎话搪塞也不成,这男人太过精明,说假话还不就是找死,我郁闷地低低道:“不会骑马,不会射箭,所以我准备找个地儿睡觉去。” 他凝着我看了好一会儿,听完这句话,哪知他忽然大笑起来:“哈哈哈……” “走,我带你去。”我还没反应过来,手已经被他拽到了手中。他将手指放在嘴中吹了一个口哨,一匹乌黑发亮的马昂首挺胸从丛林中奔跑了出来。 “来,把手给我,我拉你上来。”他先上了马,然后侧身来拉我。 我双手揪住自己的衣侧犹豫,两人共骑,被有心人看到指不定要说什么。在这样的年代,铜墙铁壁都抵挡不住流言飞语的渗透,更何况我是凡胎俗体,不能再给自己惹麻烦了。抬起头认真看着他的脸,我一字一顿:“不了,我对狩猎没什么兴趣,就在这附近走走就好。” 我的拒绝似乎在他意料当中,他并没有表现出什么不满,只扬起眉又问了一次:“你确定不与我一起?” “嗯,”我坚定地点了点头,“要不你告诉我,哪个范围是无危险的动物,我在那个范围转转得了。” “这个你拿着,”他从马上递过来一把小匕首,伸手指了个方向,“围场是以环形圈成的,那个范围内,基本没大型猎物,你去那边吧。” “嗯,”我接过他手中的匕首,“那谢谢你了,我先走了哦。” 身后的马蹄声越来越远,别看来了那么多人,可却没有一个与自己同行的。我慢慢走在绿林中,不时看见不远处窜过一只灰兔,偶尔也会看见雪白的小狐狸在树根下探头探脑,还真的都是些无害的小动物。一个人漫步在丛林中,呼吸着无污染的空气,感受着大自然的生机,那也是一种乐趣。 “咻!”一支利箭划破空气,从我耳畔擦过,射中了不远处的一只小白兔。我看见自己飘起的几缕发丝,被箭气隔断,飘飘洒洒往地上落去。 “哈哈哈……容姐,她被吓傻了呢!”几声清脆如铜铃般的笑声从身后不远处传来,声音虽然悦耳,可话语却是那么讽刺。 我赫然回过头,领头的是文婉容,她骑着一匹雪白的马,居高临下,正藐视地看着我。身后两匹马上的女子都没见过,看起来最多十多岁,其中有一个绿衣女子搭着弓,朝我挑衅一笑,侧身与文婉容说笑:“怎么样容姐,我的箭法准吧?” 气死我了,气死我了,瞧着她们故意装模作样我恨得牙痒痒。这群死女人,真是没事找事,拿人当箭靶子来做实验是吧,我叉着腰抬起头破口大骂:“你们这几个死三八死三八死三八,会拉个弓了不起啊,拿我做箭靶子,耍别人很好玩是吧,草菅人命,胸大无脑,愚昧无知,井底之蛙……”一口气不歇,足足骂了一分多钟,把所有能想得到的贬义词都骂了个遍。 隔得那么远,我清晰地看见马上的几个女人,一张清秀的脸变了又变,不由得很是解气,一弯腰就躲到了一棵树的背后。被人这么骂,她们肯定已经把我当做了眼中钉肉中刺,那利箭又不长眼,就她们这几个小肚鸡肠的女人,还不想把我往死里整。 “容姐,我们就这样被那个贱女人骂了去?”绿衣女子李锦画是边关大将李奎的爱女,打小就过着被人捧在掌心的生活,还是头一次被人骂得这么狠,一张粉脸瞬间变得绯红。她狠狠地盯着那个已经躲进丛林中的背影,快速取下箭包背在肩上,从马上滑了下去:“你们放过她,我可不会放过她,哼,看我不把她那张贱嘴给撕了。” 文婉容看着李锦画走进灌木丛中,不由露出一抹不屑的笑:“真是个蠢女人,往后有的是机会招呼那个贱女人,又何必急于一时呢。”她才不要浪费这个大好时机,拔得头筹就是得了如意郎君,她还要陛下下旨,与墨织哥哥择日完婚呢!她夹紧马肚子,调转马头,往另一条道奔去。 知道有人在后面追我,我拨开那些杂乱的树枝走得飞快。这次狩猎真是糟糕透了,莫名其妙被点名来做陪衬不打紧,还被人追得四处逃窜,真是什么美感都没有了。看着前面越来越茂密的丛林,我左右看了看,把裙子往腰上一挽,抱着一棵粗壮的大树,蹭蹭往上爬去。 越往森林深处,周遭的阴冷感越强烈。一眼望过去,层层叠叠的枝叶茂密繁多,根本看不到头。 “咦,去哪里了?”李锦画重重地喘着气,一手叉腰,一张还没长开的脸四处张望,那女人可真会跑,她半刻都没歇,人却被追丢了。这会儿,深林中万籁俱寂,一丝活物的气息都感觉不到,不时吹过一阵凌厉的风,让她不觉打了个寒战。 我躲在茂密的绿叶中,盯着那抹绿色的影子偷笑。这小女孩胆子倒是挺大,自己的伙伴都不肯陪她,她居然孤身一人追着我就跟了进来。这会儿找不到人,她该打退堂鼓了吧。 不远处传来几声野兽的哀鸣,我马上提高了警惕,往那个方向看去。刚才被人追着跑,我有点慌不择路,这会儿也不知道是不是到了腹地,是不是踏进了大型野兽区。传来哀鸣的地方可能离我们有几十米之遥,那附近的树都被撞得哗啦啦作响,由于树木众多,我只能感觉到应该是大型野兽,具体是什么却不清楚,只有心里祈祷千万别像自己想的那样。 李锦画也听见了野兽的哀鸣,朝那个方向看去,她愣了几秒后,马上取出了箭支,将身子藏在了一棵古树的后面。 我在树上看着她做完这一切,急得冷汗都出来了。看那边的声响,就知道不可能只有一头野兽,她不逃不走,居然还想捕下这未知的大型动物,真是天真得可爱。我看了看自己的位置,树干还算粗壮,就算过来一头大黑熊,估计一时半会也撞不倒这棵树,开始悠闲坐等美女与野兽大战。 不多时,丛林中窜出了不少我还没见过的野生动物。有漂亮的梅花鹿,有仓皇往树上爬的松鼠,有遍地奔跑的大灰兔,还有一些小型的野兽。我看着那百兽大逃亡,心都提到嗓子眼了,树下这个女人还真是愚昧无知,她可千万别拖累我。 一声惊天动地的嚎吼,震得树叶哗啦啦作响,我耳朵嗡嗡直叫,看过去,只见一头花斑大老虎正追着一头糙皮獠牙的野猪,它们追逐的方向并不是我所在的方向。我抚了抚胸口,还好,还好,要不然就只能待在树上等着他们来救了。 提起的心刚放下,我看见树下的绿衣女子,从树后面出来,拉开了长弓,利箭直接对准了正在厮打的猛虎。一阵寒风吹过,卷起了她侧面的墨发,我看见她微眯着眼,神情肃杀,整个人都泛着一股杀气,似乎已经胸有成竹了。 “咻!”一支长箭破空而出,急速向花斑老虎射去。箭还未射到猎物,绿衣女子又搭了一支箭,只见她绷紧了长弦,箭像长了眼睛一般,又射了出去。不得不说这个绿衣女子还是有些根基的,这么短的时间,已经换了箭支。 就那么一晃神的工夫,两支羽箭都射进了花斑老虎的肚子,震耳欲聋的呼啸让地动山也摇,就一眨眼的工夫,野猪已经死在花斑老虎的厮杀下了。看着百兽之王大怒,有向我这边奔跑的趋势,我朝树下的绿衣女子出声:“别射肚子,射它的头,射头……” 树下的女子抬起头,我尴尬地朝她笑了笑。她没多看我,搭起了两支箭,又朝花斑老虎射了过去。我看着她的动作,不觉有些佩服她了,这么小的年纪,还会受到文婉容的挑拨,在面对这种高伤害的庞然大物时,反而从容了。 两支长箭,一支长箭被虎王头一甩给撞飞了,另一支箭射进了它的额,怒天的嚎吼,让我差点一个没坐稳跌到树下去。我看见花斑老虎迈开四肢往绿衣女子奔过来。 “啊……”看见这一幕,我忍不住失声高叫,这下惨了,这下这个女孩死定了,我都不敢睁开眼睛去看了,生怕看过去,就是虎口下一条鲜活的生命慢慢断气,然后血流满地。 绿衣女子有些粗浅的功夫,在强烈的求生意识下,她身手很是灵敏,在花斑虎要扑倒她时,她轻巧一跃,躲到了一棵粗壮的树后。花斑虎完全被激怒了,怒吼着又扑了过去。砰,巨大的声响,绿衣女子被扑倒了。我看见花斑虎张着血盆大口,一口朝她咬了下去,我都不敢看了,一条活生生的人命在自己面前丧生,而我却什么也不能做。 短短几秒的时间,再睁开眼睛,绿衣女子正死死抱住花斑虎的脖子,她的腿夹着老虎的肚子,任花斑大虎上蹿下跳、左奔右跳,就是不松手。我看见她一张脸已经涨得血红,估计已经坚持不了多久了。 到嘴的肉没吃到,花斑虎也聪明,拖着她往那些低矮的石头上撞去。我红着眼一把拔出了匕首,看见花斑虎正往我这边跑来,硬着脖子,“啊……”猛地从树上跳了下去。也许是奇迹,高空的坠力竟让我直接砸到了花斑虎身上,背脊好像被撞断般那么疼痛,花斑虎也被砸倒。我握紧匕首,用尽全身的力气,一刀插进了花斑虎的额。 如果花斑虎再不死,那我和绿衣女子就准备去阎罗殿报到了。有时候事情就是这么巧,本来花斑虎就已经受了重伤,被我这么一砸,再补上一刀,还真的立马死翘翘了。 我躺在花斑虎的肚皮上,与绿衣女子大眼瞪小眼。她的额上全是汗,发髻也散了,衣服更是乱成了一团糟,整个人像是要虚脱了。我心有余悸,有些上气不接下气地问她:“你伤得重不重,还能不能坚持住?” “还……还行。”她看着我,艰难地吐出几个字,双眼一闭,人昏死了过去。 “喂,别死啊!”我紧张地将手探了过去,还好,还有呼吸,应该一时半会死不了。 腰好像折了,我就这么靠在花斑虎身上,又怕随便乱动让自己伤上加伤,只得有气无力求救:“来人啦……救命啊……来个帅哥呀……这里有美女呀……来人啊,谁来救救我们。” 这山真是太大了,连这么大声响也没人过来瞧一下,难道皇家的狩猎就这么松散,人死在里面都不知道吗?我有些垂头丧气,别没等到救命的帅哥,跑来吃人的野兽,那我不死定了吗?“救命啊……救命啊……” “清月,你在附近吗?清月……”没过多久,听见有不少人找来了,高度集中的精神终于能休息了,我也学绿衣女子,眼睛一闭昏睡了过去。 第二十章 秘密 第二十章 秘密 再次醒来,我已经躺在帐篷里了。倚秋背对着我正在洗毛巾,估计是为了给我擦脸。我动了动手臂和腿,身体并没有异常,张了张嘴:“倚秋,我要喝水。” “嘭”,倚秋被我吓了一跳,毛巾掉进了脸盆,溅起了无数的小水珠,顿了一秒,她飞快地跑到床前,拉住我的手臂:“小姐,你醒了。”说着,眼睛已经红了。 “你这个爱哭鬼,扶我起来吧。”看着她一副又要哭了的模样,我故意转移话题。其实每次发生大事,自己虽然受伤,但醒来后,那种有人为你守房的感觉很好。 “御医说什么了?我的伤要不要紧?”感觉自己的背还是隐隐作痛,我瞪着眼睛连忙问倚秋,别落下一身病根。 “御医说伤了骨,休息几日就会好。”倚秋扶着我到一张简易的木桌前桌下,“小姐,厨房已经熬了虎骨汤,我去帮你端过来。” 老虎已经被扒皮解肢了,那我的虎皮呢?回头却看见倚秋已经飞快跑去厨房了,只好等她回来再问了。坐在桌前,我给自己倒了杯茶,也不知道那个绿衣女子怎么样了。 帐篷的帘子被拂开,一道冷风吹了进来。我朝门口望去,一袭白衣的男子居然是子书墨锦,他手上拿着一个小瓷瓶,径直朝我走了过来。 “清月,醒来后感觉怎么样?”他自顾自拉开凳子坐下,将小瓷瓶摆在我面前,“这个是上好的伤药,只要你每天用一次,我保证你五天后就能活蹦乱跳了。” 我瞪大眼睛看着他,如果别人对我说这样的话我不觉得奇怪,可我和子书墨锦不熟耶,他为啥比我还自来熟,表现得好像和我认识很久了一样。手中拿着药瓶,我觉得自己有必要说点什么:“墨锦,谢谢你今天救了我。”我看着他,在昏倒前夕,听到的男音好像就是他。 为什么每次在我最绝望的时候,都是子书墨锦及时赶到救了我?每每我期望出现的人是子书墨织,可他却次次让我失望,甚至到了事后,一句问候都没有,难道我和他真的要缘尽于此? “清月,”桌上的手忽然被人大力握住,子书墨锦沉了眉目,他一双眼睛愤怒地看着我,一直清冷的语调变得凌厉,“为什么你要如此冒险,如果遇到危险该怎么办?难道他对你就真的这么重要,值得你这样不顾一切?” 听着他一连串的咄咄逼人,我有些莫名其妙。这说的什么跟什么啊!瞧过去,只见那幽深的眸子里有泛着隐隐的伤痛,我心头一软开始解释:“冒险是希望可以救下那个绿衣女子,如果我不救她,那她就必死无疑了,所以我不顾一切与其他人无关,只是想救人。”见他的神色慢慢缓解,我突然想到,“哦对了,那个绿衣女子怎么样了?” “你说的那个女子是李大将军的爱女李锦画,她伤得有些重,只怕这段时间内都下不了床了。”子书墨锦的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一眨眼的工夫又恢复了以往的冷清。他大掌握着我的手,细细从左边看到右边,修长葱白的五指竟然抓着我的手把玩起来。 “呃……”看着他突然似小孩的动作,我头冒黑线,很想抽回手说一句:“大哥,我跟你不熟吧?”但看着他那认真又细致的模样,我又有些开不了口,谁叫人家是我的救命恩人呢,还救了好几回,难道他玩下我的小手手都不行吗? “小姐,虎骨汤给你端来了,你要不要现在喝。”倚秋不知道什么时候踏进了房间,手上端着一盅汤,她侧着身子看着子书墨锦,杵在门口不知该不该进来。 “放到桌上就好。”我还没说话,子书墨锦目不斜视玩着我手心的软肉,一边已经冷冷地下了命令。 “喂,”我毫不客气地抽回了自己的手,很不满地盯着他,“子书墨锦先生,你凭什么随意使唤我的婢女,我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倚秋把汤放在一旁的矮桌上,她拿了一个瓷碗,刚想为我添一碗汤,子书墨锦看着我痞痞笑了笑,朝她摆了摆手:“倚秋,你先出去。” “不,倚秋你留下。”看着他的笑,我气不打一处来,挑衅瞪了回去。这男人看起来冷冰冰的,竟这么可恶,他以为救了我,我就必须听他的吗。 子书墨锦胸有成竹地看着我,若无其事站了起来,拉开了凳子,似乎要走了。我朝倚秋露出一抹胜利的笑,就说这些骄傲的贵公子最容不得女人反驳他,这次该知道我不是好惹的,该乖乖走人了吧。 笑意还没散去,一个颀长的身子压了过来,子书墨锦一手圈住我的肩,一手压住我的头,一张薄唇印了过来,看出他的意图,我拼命摇头:“子书墨锦,你这个浑蛋,你竟敢强……强……”剩下的话消失在喉间。 发生了这样的事,倚秋悄无声息出了帐篷。我拼命地躲,却还是没逃过被强吻的命运,闻着子书墨锦身上的味道,突然觉得特别熟悉,好像之前也闻过。咦,奇怪,他身上的味道怎么和某个人身上的味道这么像?我疑惑。 好一会儿后,子书墨锦放开了我,他笑嘻嘻添了一碗汤放我面前:“清月,你乖乖喝完这碗汤,我就告诉你一个秘密。” 我已经摆出了一副不认识你、无视你的模样,见他这么说,苦瓜脸瞬间变成了好奇宝宝脸,盯着他轻问:“这秘密与我有关吗?”其实有件事,我早就开始怀疑,现在就等着找本人亲口确认了。 “当然是和你有关的事。”他一副嬉皮笑脸的模样,“不仅和你有关,与我也有莫大的关联。” 难道我的怀疑是正确的?听完他的话,我心口一沉,回想起这段时间所发生的事,突然明白了,怪不得事事那么巧,原来真是他。端起汤碗,大口大口往嘴里灌,将空碗扣在桌子上砰砰作响,我冷冷凝着他:“喝完了,现在你可以说了。” “哎,”子书墨锦喟叹了一声,拿起自己的衣袖轻轻擦了擦我的嘴角,“清月,你都知道了?” “不,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在等着你们来亲口跟我说出来。”我冷冷盯着他,只觉得自己像个傻子,被每个人耍来耍去,“难道我就真的这么蠢,让你们一个个编一些卑劣的谎话来欺骗我?” 子书墨锦没想到我这么激动,一把将我拥在怀里,声音里带着满满的愧疚:“对不起清月,我不是要故意骗你的,只是事出有因,我又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所以才会隐瞒了你这么久。” 躲在这个熟悉又陌生的怀抱,我没有说话,过往的一幕幕在眼前回放,其实早在和子书墨锦第一次见面,我就开始怀疑他的身份了。之后所发生的事,一件件一桩桩指向一个事实,子书墨锦就是方远山。 方远山对我极好,舍不得让我受丁点委屈,为此,他不惜警告自己的未婚妻,让她别去烦我,结果却阴错阳差被逼婚。自那以后,我和方远山开始疏远,直至他大婚,在方府那十多天的时间里,我们也只短短见过两面。 起先,我也以为是他觉得愧对我,故意躲着我。直到在迎宾楼里意外碰到子书墨锦,躲在他怀里痛哭的那一刻,我觉得特别熟悉,才留了个心眼,开始收集子书墨锦和方远山的信息。 之后的种种,都让我开始怀疑子书墨锦就是方远山。没有哪个初次见面的人,能够忍受一个陌生女人趴在自己怀里,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哭上半个时辰之久,更何况这个人还是祁国赫赫有名的冷面王爷,几乎不近女色。虽然他已经刻意装得冷冰冰了,可与我相处的每一次,都是漏洞百出。 第二次见面,我被子书墨渊捉走,他竟能准确无误找到布庄通知倚秋我去了墨王府暂住,连子书墨织都没有想到,他却一清二楚。 第三次见面,他曾八卦问我地杨驰是谁。试问,一个不近女色的冷面王爷又怎么会关注这些事。 还有,在皇宫差点被辱,他出现得那么恰当好处,在千钧一发之时救了我。今天在围场,其他人早走了,只有他一个人在等着我,担心我的安危……细想这些点点滴滴,我才发现,子书墨锦为我真的花了很多心思,要说欺骗,我知道他一定是善意的,不能怪他。 第二十一章 指婚 第二十一章 指婚 确认了子书墨锦的身份后,压在我心底的两块大石头终于放下了一块。由于受了伤,老皇帝特别允许我好好休息。之后的几天狩猎,我都没有参加,偶尔也躺在绿油油的草地上晒晒太阳。 这期间,几位皇子来我帐篷献殷勤,子书墨渊甚至还送了一只小狐狸给我。听子书墨锦说,老皇帝准备给我指婚,官方话是因为我杀了一只花斑虎拔了头筹,天子一诺千金,自然要说话算话。不过我知道,真正的原因也许并非如此,因为揣摩不了他的心思,我只有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这次狩猎的期限并不长,很快,就到了回京的日子。老皇帝曾到我帐篷看过我的伤势,他一副亲和力十足的模样,与我说了不少家常话,只是他到底要表达什么意思,到他走,我都没明白。 御书房。 老皇帝背对着我,我忐忑不安地站在身后,一室沉默,也不知道要说什么。狩猎回京后,有不少大臣上折子,说我与几位皇子走得太近,怕是有损皇家威严,希望皇上尽快为我指婚。其实大臣们就是怕什么好事都被我占尽了,自己的女儿攀不上皇家这门亲事,不能为自己的仕途保驾护航,所以纷纷出手了。 老皇帝听到这件事后,龙颜大怒,这不,还特意把我召到了御书房。其实在这件事情上,我本身是没有做错任何事的,以21世纪的眼光看,我充其量就是有几个关系比较好的异性朋友。但在思想封建的古人眼里,那就另当别论了,他们会把我看做是不守妇道、朝三暮四的女人,应该捉去浸猪笼。如果以一个帝王的评判标准,我的罪名可就更重了,虽然长了一张平凡的脸,却依旧成了蛊惑人心的红颜祸水。 就在我天马行空、胡思乱想之时,老皇帝转过身来,看着我轻声道:“你站到帷幔后面去,待会儿不要出来,也不要出声。” 我不解地看着他,却还是顺从地走向帷幔,刚躲好,只听见门外传来内侍的通报,二皇子、三皇子、六皇子求见,他们来做什么,我很疑惑。 “儿臣拜见父皇!” “起来吧。”子书赢瑞走至桌后坐下。 “你们三人都跟朕请旨,愿娶清月为妻,可清月只有一个,要娶她的却有三个,你们都是朕的儿子,手心手背都是肉,这不叫朕为难吗?”老皇帝不慌不忙抛出了一段话,说得好像确有其事,可脸上却看不出丝毫为难的意思。 子书墨锦、子书墨织、子书墨渊三人面面相觑,看着自家兄弟,脸上有些尴尬。谁说不是呢,三兄弟竟要争一个女人。 “要不这样,你们每人把自己要娶清月的诚意拿出来,朕来做个决断。”半晌见三人都没有说话,子书赢瑞提出了一个上好的建议。 子书墨渊认真地看着自己的父皇,开始回想自己认识清月后所发生的种种事。其实,他真正跟清月在一起的时间很少,与她相处过的日子,他很快乐,也在不知不觉中被她吸引,所以,他萌发了一种要娶她做王妃的念头,想到这儿他第一个开口。 “父皇,儿臣愿意以自己的生命来爱护她、珍惜她,娶她做皇妃。”说到这儿他停顿了一下,他本想说放弃皇位,带着清月远走封地,过上神仙伴侣的生活,可皇上又未说让谁做太子,他就停了下来,后面的话就说不下去了,免得多说多错,不说不错。 子书墨渊一说完,子书墨锦站了出来,他敛着眉目开始想,清月是一个不喜拘束的女子,她的爱不能与别人分享,更不会让自己为爱将就,如果他想娶她,那他能做到多少?想了许久,他才缓缓道:“父皇,儿臣会毫无保留地爱她,尊重她,爱惜她,照顾她,并此生只娶她一人,与她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听完自己哥哥和弟弟对清月的表白,子书墨织扬起头轻声道:“儿臣唯爱她,并会给予她天下最好的。” “好,你们对清月果然是有情有意,”子书赢瑞笑了起来,“不过,如果让你们在皇位与清月之间二选一,你们的选择会不会有所改变呢?” “父皇,我不要皇位,我选清月。”子书墨渊低低出声,他自小就比其他哥哥要笨得多,父皇也一直不喜欢他,而他对这个至高无上的位子也没有兴趣,取舍自然很容易。 “好,那你们俩呢?”子书赢瑞一脸了然,自己的儿子什么性子他还是很清楚的,所以子书墨渊说出那样的话,他并不惊讶,他想知道的是,剩下这两个优秀的儿子当中,有没有人会比当年的自己勇敢,为了心爱的女人,愿意放弃一切。 好像等了一个世纪之久,我在帷幔后站得腿都酸了,却一直没有等到子书墨锦、子书墨织的答案。于他们来说,我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女人,在江山与我之间权衡,我输了,那是很正常的事,难道我敢说,我于谁,比江山更重要。 良久,“清月你出来吧!”我还没好好思索,老皇帝叫我出去。 我从帷幔后面走出来,有些慌乱,更不敢去看他们的眼睛,我想他们也是不敢看我的眼睛吧。毕竟,相处了这么久,他们都有些了解我了,那最后一个选择题,虽然没有答案,却告诉了我,他们会放弃我。 “清月,他们刚才的对话你都听见了。他们对你可都是情真意切,你喜欢谁,愿意跟谁共度余生,朕交由你自己选择了。”子书赢瑞和蔼地看着我,语气不轻不重地与我说着人生的大事。 我看着他,理解他这话的其中一个意思。在他看来,一个男人能这样对一个女人,应该实属不易了吧,所以,他三个儿子,还可以是我的良人。可另一层意思,我就看不出来了,与他们相比,我还是头脑简单了些,如果他们不示意,我跟本不可能看出啥。想了好一会儿后,我缓缓开口。 “回皇上,民女的择偶太过复杂,”我认真看着老皇帝,不去看其他人,“我的他要只疼我一个,宠我,不会骗我,答应我的每一件事都会做到,对我讲的每句话都是真话,不欺骗我,不骂我,相信我,有人欺负我,他会第一时间出来帮我,我开心时他会陪着我开心,我不开心时,他要哄我开心,永远觉得我是最漂亮的,连做梦都会梦见我,在他心里,只有我。” 背完河东狮吼的台词,在场的几人都傻眼了,看着他们目瞪口呆的模样,我心中也很难过。其实,从帷幔后出来的那一刻,我就已经决定三人谁都不选,所以才出了一个难题。他们能做到上述所说的吗?明显不能,我低垂着头:“陛下,清月自知身份卑微,也不敢有太多妄想,只求陛下给清月一点时间,清月办完自己的事后,立刻离开并永远也不踏进京城。” 此言一出,在场的几人再次傻眼,他们似乎没有想到我如此自命清高,祁国数一数二的男子我却一个都没有选。老皇帝静静地看着我,他对子书墨织三人摆手:“你们三人都下去吧,朕跟清月说几句话。” 待三人离开后,老皇帝从龙椅上下来,他缓缓说:“清月,朕果然没看错你。你确实不是追逐名利地位的人,这样的选择,朕曾预想过,却没有想到被你如此平静地说了出来。你生性单纯,并不适合后宫的生活,能保持初心未尝不是一种幸福……” 大约一炷香后,我从御书房出来,背上还背着老皇帝赏赐的一百两黄金。老皇帝与我说了很多,其大意是不管我选或不选,他都不会干涉,但是他希望,我能为自己做的选择负责。作为一国之君,他对我确实很宽容,毕竟我惹来的非议不少,而且都与他优秀的儿子有关,如果他要赶尽杀绝,我也无力抵挡不是。 “清月……”走到拐角处,一身绛紫的子书墨织挡住了我的去路,“我们可以谈谈吗?” 我从自己的思绪中抬起头,从开始认识到现在,他依旧是那么好看,对我也有着莫名的吸引力,只是从御书房里出来的那一刻,我和他就注定没可能了。点了点头,我轻轻地说:“好,我们去那边。” 两人一前一后走到附近的荷花池,已经是冬初,尽管是祁国最奢华的地方,却仍挡不住万物要残败的景象。园子里有些萧条,我看着荷花池光秃秃的水面倒映出自己那纤细的身影,最终开口打破了沉默。 凝着子书墨织的眼,我极认真一字一顿地说:“墨织,那晚的人是你吧。” 我喟叹了一口气,不再看他:“其实,你做的事我都知道,虽然我平时总是一副嘻嘻哈哈的模样,但是,我并非傻子。” “那晚,你从六王府把我领出来,在街上遇刺。晚上,王府的大夫对我说,你伤势极重,如果不好好调养,这辈子恐怕都无法用武。当时,我信以为真,为自己的畏首畏尾悔到想弄死自己。可是隔天,却在迎宾楼见你扶墨云下轿,那模样根本没有半点受伤的痕迹。我怎么会忘记,你是鬼手神医天机老人的关门弟子。那天遇刺的事,是你自己安排的吧? “圣上生辰那天,我在宴会上出尽了风头,自然会引起很多人的忌妒,可是没想到的是,晚上就出了事。那晚我的舞蹈恰是最后一个出场,旁人根本就没有时间安排那一切,那个为我引路的婢女已经死因不明了吧。在梅情苑,那熟悉的杜衡香曾让我一度怀疑那晚的人是你,但用杜衡香的王孙贵族比比皆是,所有我一度也只是怀疑。真正让我确定策划那起事故的人是你,就是你最后在情浓时无比熟悉地叫出了我的名字。 “太子与后宫嫔妃有染,你一早就知道了吧。在那个恰当好处的时机,我的出现,是你计划最完美的一步棋,毕竟我让皇上那么开心地笑过。虽然事后,大家一度怀疑这件事情有内幕,可是,在天牢,太子却自己坐实了那个罪名,那个领我去天牢的女人是柳柳吧。 “柳柳曾是京都有名的雅妓,被不喜女色的墨王金屋藏娇,她也曾以为自己是世上最幸运的女人,老天如此眷顾她,送了她一个如意郎君。可是,她没想到自己深爱的男人,却把自己往别的男人身下推,还是在他的眼皮底下。那晚我初到墨王府,发现府中的守卫特别松懈,却意外在晴雨轩撞破了太子的奸情。现在想来,那是你刻意为之的吧。太子不被圣上喜欢,标上墨王名字的东西,他自然格外感兴趣,在王府出入自如玩弄你的女人,肯定让他得意了许久吧。” 在心中默默说完了自己所知道的一切,我发现自己这一刻格外轻松。子书墨织也许知道也许不知道,但他所做的事,我都已经清晰明了。他或许是有些喜欢我的,至少他在自己父亲面前亲口承认过。 可是,任何感情挂上皇位之争,于他来说,女人都成了等价的筹码。也许有一天,他成了一国储君,会给我三千嫔妃中一个名分,在他觉得难过时,来找我这样的傻女人说说心烦事。可是我不愿意,我不愿意成为他后宫女人中的其中一个,我的爱很自私,不能与别人分享。 出了皇宫,我特意到墨王府领回了倚秋,走时,没有带走一丝一毫的东西。虽然,我曾和子书墨织说,助他在圣上生辰拔得头筹后,他要资助我在京都开女子会所,可现在看来,完全没有必要了。如果不能回21世纪,我有生之年,都不能再踏进京城一步,这是我和老皇帝的协议,做人要守信不是。 刚出了墨王府,却发现子书墨渊等在门口。倚秋背着我们俩的旧衣服,见有人在等我,自觉走到一旁去了。我朝子书墨渊走过去,该来的总会来,欠下的情总要还,在御书房就欠他一个解释,他亲自来讨倒也省得我跑那一趟。 “清月,我有什么不好吗?”子书墨渊站在马车旁,一脸垂头丧气,连声音也是有气无力的,他也许还没被一个女人如此拒绝过。 看着他还没完全长开的脸,我摇了摇头:“不,你很好,虽然任性孩子气,但是心无城府,没有那么多花花心思,我喜欢和你相处,因为不必想太多。但是,感情无法迁就。你这么年轻,以为喜欢就要天长地久,可我已经老了,现实很残酷,我可以将你当做弟弟一般,却不能选你做伴侣,因为我需要的是一份有安全感的爱……” 子书墨渊的马车慢慢驶远,倚秋走过来,她眼睛一直盯着子书墨渊离去的方向:“小姐,你刚才对六王爷说了那么长的话,都是什么意思呀?为什么他那么不开心就走了。” 我朝她笑笑:“没什么,东西都收拾好了,我们买一辆马车,买些干粮就该上路了。”倚秋点了点头,率先迈开了步子。我回过头,那辆白色的马车渐渐看不见了。墨渊对不起,因为我不爱你,所以不能跟你在一起,我在心中默默说了这句话。 第二十三章 甜蜜 第二十三章 甜蜜 几天之后…… 皇榜贴满了祁国的大街小巷。新帝登基,祁国大赦天下。太子被废,被流放荒芜之地,即日实行。其他皇子均封地赐侯。 清扬古道,一辆简约不失舒适的马车缓缓而行。掀开车帘,我回望着道旁的青山秀水,眼眸中闪着不明的低愁。身侧一直闭目养神的子书墨锦伸手将我整个人揽入怀中,大手轻柔地拍打着我的后背无声地安抚我。在他怀中的我仰头望着他刚毅的下颌:“你,当真不后悔?” 子书墨锦,低头抵着我的头,墨眸深深凝着我,薄唇轻启毫不犹豫地回答:“我从不做后悔的事情。”语毕,薄唇落下,在我的红唇上辗转吸允。马车内的空气瞬间上升,他的铁臂渐渐收紧,似乎要将我整个人都扣进他的血肉中。 我伸手推开他的胸膛,脸颊热热的,有些不好意思低下了头。子书墨锦却不给我躲闪的机会,他单手抱着我,一手抬起我下巴,定定看着我的眼,忽而又低头吻了下来,温润好听的声音消失在喉间,那句话是:“再胡思乱想我就这样惩罚你。” 良久我推开他,放任自己窝在他怀中,伸手揽着他的腰,轻声问:“我值得吗?”不是我不相信自己,而是,他如此费尽心机,最后却为了我而放弃,如果他往后后悔了怎么办?就算我们在一起了,就算此刻我们甜甜蜜蜜,我的不安却如影随形。 “你的价值是不可估量的。”他轻轻吻上我的发顶,温和的嗓音微微低沉,拥住我的手臂更紧了,“清月,在遇到你之前,我确实想要在万人之上,但是现在我改变了。如果在你和那个位子之间只能二选一,我确切地告诉你,我要你。” 我倏地从他怀中钻出来,挺直了腰,就那么定定地看着他。他漆黑的瞳仁里深不可测,却没有半分犹豫和迟疑,我的眼泪就这样滑了下来。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今生如果真有一个肯如此真心对我的人,陪他天涯海角、刀山火海又何妨。 “傻瓜,你怎么哭了?”他看着我泪流满面的脸有些不知所措,轻轻喟叹了一口气,细细碎碎的吻印在了眼上。此时的他哪还有半分冷面王爷的架势,看着他心疼的脸,我偷偷笑了。这次,我确定他已经陷入了情网中,但陷入情网的人又岂止他一个。 马车沿着古道来到一座小镇前停下,小镇似乎在举行什么活动,人山人海的。从马车上探出头来的我一双眸子充满了好奇和兴趣。带着祈求的眼神望着身后的男子。 子书墨锦无声摇头:“停车。” 马车尚未停稳,我已经准备跳下马车。腰间一紧,身子却被拥进了一个熟悉的怀抱,子书墨锦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别急。” 他跳下车,做出要抱我下车的姿势。虽然这些天来,他把我当做易碎娃娃一样地照顾,这样的事也做过许多回了,可我还是羞涩地飞快看了倚秋和车夫一眼,见他们笑着转过头,才跳进他怀中。双脚一落定,我拉着他冲进人群中,高昂的脑袋左看右看,东摸摸西摸摸,一直跟在我们身后的倚秋也温柔地笑。 倏地,倚秋的身子被人撞了一下,稳住身形的同时,手中多了一个东西。她当下望去,却没有见到任何一个可疑的人。紧握手中之物,倚秋在混乱中找寻我的身影。 我兀自拉着子书墨锦来到一个卖面具的摊子前,望着上面各色的面具,伸手拿下一个白脸的面具塞进墨锦的怀中:“诺,戴上!”而自己拿了一个猪头的面具戴上。 “哈哈哈,我变成猪头了,哈哈哈,怎么样?好玩不?”戴上面具,我一双眼睛滴溜溜看着他,看到他正宠溺地看着我,伸手将脸上的面具推在头顶,伸手拿过子书墨锦手中的面具踮起脚尖欲为他戴上。无奈我们俩的身高有着明显的差距,只好拍了拍他的肩膀:“喂,你蹲下来。” 犹豫了片刻,子书墨锦缓缓蹲下身,将身子和我身高平行。我伸手将面具为他戴好,自己也拉下头顶的面具,笑嘻嘻地说道:“看吧,好玩吧!” 说完,我一蹦一跳往前跑去。或许是因为心情的关系,我已经很久没这么玩了,今天就要玩个够。子书墨锦微笑着跟在我身后,时不时帮我抵挡拥挤的人潮。眼看有人就要撞上我了,他干脆长臂一揽将我拉到了他胸前。从这个时候开始,他的手臂再也没有离开过我的腰。 人声鼎沸,各种叫卖声、杀价声充斥耳间。身在闹市,我却突然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心静,低头偷偷瞥着腰间的手,甜蜜的感觉溢满心房。侧目看着他小心推开众人的拥挤,将我整个人控制在他的安全范围内,我戴着面具的小脸不由自主靠在他怀中。“墨锦,从现在开始,我也要像你对我一样爱着你。”我低低地说。 “嗯?”子书墨锦耳尖地听到我的声音,下意识应道,眼神却不忘扫着众人护着我的安全。 “没事。”我没有想到他会听到,微微一笑,再次将那个猪头推在头顶,拉着他的手,“你看,前面有杂技耶,我们去看看。”说完,我拉着他的手推开众人向人群中冲去。 一阵拥挤之后,我们两人来到一个街头卖艺的跟前,他们上演的刚好是在电视上看过很多次的胸口碎大石。我傻眼望着那些表演的人,只见一个彪形大汉躺在一个长凳上,他身上压着一块大石头,而另外一个人,则是拿着一个铁锤,向躺着的汉子心口上的石头砸去。 “啊!”当下我惊呼一声,立刻闭上眼睛,将脸转向子书墨锦的怀中。再次张开眼的时候,四下响起一阵阵的掌声。我抬头对上他的眼睛,他大手一直圈着我的腰,转眼望去,表演已经结束,而那些表演的人,拿着罗盘在观看的人面前走过,看来是要给钱的。 当表演的人来到我们面前时,我看着拿罗盘的大汉,揪住子书墨锦的衣侧拉了拉,意思是“你给哦,我身上可是没钱的”。好一会儿过去了,大汉正瞪着眼睛看着我,我望向身后的子书墨锦,他好像丝毫没有要拿银子的意思,而那些表演的人也没有要离开的打算。 我和子书墨锦就与这些人对视着,他们之中有人不满意了,叫嚣上前:“喂,看够了,就要给钱。” 我望向那人,只见他一身多余的赘肉因说话而不停晃动,那凶神恶煞的模样很是吓人,我下意识缩了缩脖子,低低来了句:“怪恶心的。” “你说什么?”那些人耳尖地听到我的话,三五个人瞬间围上来。一旁看戏的众人一看这架势,马上作鸟兽散。 几个人将我们俩围了起来,我很没志气地缩在子书墨锦的身后,谁知有人上前就要抓我,我大叫一声双手抱头,缓过神的时候,那个原本要抓我的人已经在几丈之外哼哼唧唧了,而我则是挂在子书墨锦的手臂上。没错,是挂在他的手臂上。因为墨锦将我整个人提在手上,而我的猪头面具也面目全非了。 那些人看到子书墨锦阴鹜的表情,分别看了看自己的人,吞了吞口水:“你……你们……” “滚!”子书墨锦冷漠开口。我小心翼翼打量着他此时的表情,暗暗吐了吐舌头。哎,我平时没有这么不可爱呀,怎么能说别人恶心呢,害他心情不好。 “兄弟们,我们怕他做什么?他一个人,我们这么多人,看他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肯定也不会强到哪里去。”其中一个人凶狠地瞥了我们一眼,大声说道,“你们看,他身上的行头肯定值不少钱,我们要是把他给……”他在自己脖子上做了一个杀的动作,继续说:“我们不就发了。” 听了他的话,原本已经有些胆怯的人立刻打起了精神,贪婪的眼神望着子书墨锦身上的行头大流口水:“对,我们只要将他给杀了,我们就发了,至于那妞嘛……”这几人露出猥亵的笑。我知道他们要倒霉了,出言不逊不打紧,居然还打起了我的主意。 果然,话音一落,几人立刻回身抽出自己表演的工具将子书墨锦和我团团围住。这个画面很熟悉,好像也是在电视上经常看到的,此时,我被子书墨锦护在身后。 子书墨锦不屑地看了一眼他们手中的兵器,冷哼一声:“找死。”话音一落,他的身子如魅影一般在几人周围晃动,片刻间,只见几个人举着凶器静立不动了。淡漠地望了他们一眼,他牵起我的手从几人中间走过去。我好奇地伸手点了点他们的身子。“咦?”抬头望着子书墨锦,“你教我好不好?”点穴耶,虽然已经见识过好多次了,不过看起来好像很管用哦。 子书墨锦“嗯”了一声,牵着我的手脚步未停继续走着。等回到马车前时,只见倚秋担忧地来回走动,看见我们,她快步上前:“小姐,你们去哪里了?倚秋担心死了。” 无意摆摆手,我痞痞地望着倚秋贼笑,眨眨眼,靠近她小声说:“我是给你认识帅哥的机会呢,你有没有好好把握呀?” “小姐!”倚秋闻言又羞又恼瞪了我一眼,小脸绯红,背过身不愿看我。我佯装委屈地放开子书墨锦的手,来到她身后,假装叹息:“哎,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哟,我们家倚秋现在就知道不理睬我了,呜呜……我好可怜哦!” “哪有?小姐你别乱说。”倚秋郁闷地看着我,已经一副快哭的模样。 “哈哈哈……”我大笑,身子向后靠去,整个人在子书墨锦的怀中笑弯了腰。逗她实在是太好玩了,不过不能太认真,一看倚秋就是很单纯很爱当真的孩子,太认真可会把她气哭的。 子书墨锦稳住我的身子,将我整个人抱起来放在马车上:“走了!”此话一出,我就知道,玩够了,要继续走了。可惜地看着那人山人海的小镇,我摸着肚子,可怜兮兮地说:“我饿了。” 子书墨锦淡淡睨了我一眼,他实在太了解我了,知道这是我耍赖时的前兆,一般我这么做,说明又在打什么坏主意了。但是他还是很纵容地掀起马车帘子对倚秋说道:“去买点干粮。”倚秋闻言立刻下车往小镇上走去。 而我,其实是想在这个镇上再玩一玩的。刚穿越时,最想做的事,就是走遍这个世界的大好河山。现在想回到21世纪的想法淡了,那么,走遍祁国的青山绿水还是很容易实现的。我佯装渴望的样子,眼巴巴地望着子书墨锦:“墨锦,我们在这个小镇上住一晚再走好吗?我从来没有看到过这么热闹的小镇。”我伸出手拉着他的衣袖来回晃着。 子书墨锦只是看着我不说话,我知道他已经有些松动了,再加把劲:“好不好嘛,人家,人家想玩一晚再走。我从来没有看到过这么热闹的小镇,从来没有哦。”我特别声明从来没有。 果然,他凝着我缓缓开口道:“只留一晚,明天立刻离开。” “好。”我咧开嘴笑了起来,伸手抱着他的脖子,在他脸上印下一吻,“谢谢你墨锦。”在要抽身时,腰间一紧,整个人被他抱在怀中,他捧着我的脸,眼神深沉暗了下来,指着自己的嘴唇:“要谢我就要亲这里。” 哎,可能是初次恋爱,我感觉自己的脸又烧了起来,摇了摇头,用唇语说:“我不,你欺负我。” 他挑了挑眉,一本正经道:“既然你不好意思给,那么,我的感谢我来索要。”语毕,薄唇落下,两唇相接,我瞪大眼睛看着他,他闭上眼后,睫毛又黑又长,据目测,至少有一点五厘米。啊……我正研究得起劲,嘴唇被人用力一咬,呼疼时,他的舌尖撬开牙关,探进了我口中,非要迫使两舌共舞。 以前,我一直认为接吻是件很脏的事,可能是他吻技好,我只觉得身上越来越热,呼吸越来越重,而他圈住我腰的手也越发用力。 “墨锦……”当他的手向我胸前移动时,我轻语出声,无辜地看着他。别这样,难道他想在马车上给我最深刻的第一次?呜呜,其实我怕痛得很,其实我还没有做好将自己交给他的准备。 在我变幻莫测的眼神中,他凝着我,低咒一声,然后将我整个人扣进了怀中。我明显感觉到,窝在脖子上的脑袋呼吸粗重,贴着身子的胸膛,心跳剧烈。我伸手抱着他,在他后背轻轻地拍着。 过了许久,子书墨锦抬头坐直身子,伸手将我的衣服整理好。两人一起走出马车,他对着一直在为我们驾车的小厮道:“找间客栈,今晚就在这小镇休息。”话音刚落,刚好看到倚秋拿着一堆吃的回来。 小厮驾着马车,载着我们在一间看起来不错的客栈面前停下。两人先后下车,子书墨锦拉着我走进客栈,锐利的眼神在四周扫视了一眼。“老板,来四间房。”在他未开口之前我出声说道。 腰间一紧,我就知道身后的男人不满了。自从两人有了恋爱关系之后,他就不允许我单独住。在这个封建社会里,男人都是很骄傲的,他为我放弃了那么多,而我却斤斤计较,是不是不应该呢? 小二哥不好意思上前,又是哈腰又是点头:“抱歉了客官,小店只剩下三间甲字房了,不知你们是否……”他有些为难地看着我们几人。 我刚要出声,只见子书墨锦扔下一锭银子,弯身抱着我往楼上走去。啊,羞死人了,在众目睽睽之下,我赶紧将头埋在他胸前,嘴里含糊不清地嘟嘟囔囔道:“你好霸道。” 子书墨锦轻笑出声,不语。我愤恨地伸手在他腰上拧了一把,满意地瞥见他皱了皱眉头,阴冷的眼神扫了一眼楼下打量着我们的人,直接将我抱进了房间。 用餐时,我跟小二打听才知道,原来今天是这个小镇建立百年的贺典。白天的游行只是一小部分,晚上还会有烟火和灯会。天啊,怪不得满街的民众都洋溢着笑容,原来这是他们为小镇庆平安的一种方式。 吃过晚饭,我硬是将子书墨锦连拉带拽拉出了客栈。夜晚的小镇,热闹非凡,与白天的人山人海又多了一些温馨。漫天火红的灯笼,将整个小镇笼罩在一片红红火火的灯光下。祈福楼上,色彩斑斓的烟火,嗖的一声冲上天际,在深蓝的夜幕下绽开了五颜六色的花瓣。忽然,在众人惊呼声中,我抬头看到空中的烟火竟出现了一个奇怪的形状,那是一个像幸福草的图案,突然,那图案慢慢打开,竟然连续绽放了六次,而且一次比一次高。 “墨锦你看,你快看,那个形状好奇怪哦,像极了我见过的幸福草,而且它居然连续绽放了六次,是不是寓意小镇民众的生活节节高升呀!” 子书墨锦望着那个慢慢消失的烟花,眉头紧蹙沉默不语。我只好悻悻放下手看着他,小声地问:“我是不是很幼稚,你是不是不喜欢看烟火?” 他听出我声音里的异常,低头凝视我:“我没有不喜欢,只要你喜欢的,我都喜欢。” 难道他不喜欢热闹?要不然怎么会有冷面王爷的称呼。我暗自想着,拉起他的手,往客栈方向走去。察觉到我的动作,他拉着我不让我走,疑惑地看着我问道:“怎么了?刚不是吵着要出来玩吗,怎么这么快就要回去了?” 我细细看着他的眉眼摇了摇头:“既然你不喜欢,那我们就回去好了。”也不是非看不可,只是我已经很久没这么纵容自己了,我在心中补充。 “小傻瓜,”子书墨锦将我拥进怀里,大手轻轻摸着我的头发,声音温柔得能掐出水来,“清月,你如此体贴,真让我满心欢喜,你不必考虑这么多,只要你喜欢,我也会喜欢。”我靠在他怀中低头不语,原来,爱屋及乌是真的。此刻我觉得自己真的很幸福,更庆幸自己没有做其他选择。 人潮渐渐散去,我和他十指紧扣,慢慢走在小镇古老的街道上。街道的两旁摆着许多新奇又好玩的小玩意儿,我时不时松开他的手,去小摊上捣鼓一下那些小东西,他就站在不远处对着我笑,而我也回报一笑,生活如此简单却美好,真让人想将时间停在此刻。 “姐姐,姐姐。”衣摆被人拉了一下,我的目光从小摊上转向一侧,低头看去,一个俏丽的小女孩,手中拿着一串糖葫芦正眼巴巴地看着我。 我轻笑着蹲下身,望着小女孩,轻声问:“小妹妹,你找姐姐有事吗?” 小女孩怯生生地看着我,将藏在身后的手伸出来,小小的手掌展开,手心上放着一个纸包,我狐疑地望着她:“这是给姐姐的吗?” 小女孩点点头,甜甜地对着我笑,将手中的糖葫芦递到我嘴边:“姐姐吃,好吃。” 呵,我笑着在糖葫芦的旁边佯装吃了很大一口:“嗯,真甜。姐姐吃过了,谢谢你小妹妹。” “怎么了?”子书墨锦清冷的声音传来。 我正低头看着手中的小纸包,在想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他一把拿过我手中的纸包,眉轻蹙:“这是什么?”我向他摇摇头:“不知道,是一个小女孩给我的。” “小女孩?”子书墨锦重复了一遍,四处看了看,街道上还是有不少人在闲逛,但是却没再看到那个小女孩。 “不用找了,应该已经回家了。”我拉过他的手臂,将他手中的纸包丢在地上。既然他在意,那我也没必要再看是什么东西了。握紧他的手,看着他轻拧的浓眉,我依偎在他身侧,轻声说:“墨锦,没什么,我们回去吧。” 话音刚落,前面一阵骚动,街道上的人纷纷让开一条道路。一群戴着配刀的官兵凶神恶煞地朝我们俩走了过来,有个官兵眼尖看到地上的纸包,指着我厉声道:“就是她。” 我疑惑地指着自己,无辜得很:“我怎么了?”真是怪异,我又没犯法,大大的良民一个,怎么反倒官兵来找我的麻烦了。抬头望着子书墨锦,只见他阴鸷的眼睛微眯,谨慎地四处看了看,似乎已经知道是什么事了。 带头的官兵看着我们俩,上前走了一步开口道:“今日下午,我们平安镇的古井被人下毒,城中喝了水的村民都中毒了。在井边我们捡到了包着毒物的纸包,而这纸包和姑娘你脚下的一模一样。这纸面上画着一把黑色的双刃刀标记,而有人看到下毒的就是一男一女。刚有人去衙门举报说看到下毒者了,我们这才匆匆赶来,没想到天网恢恢疏而不漏,终于让我们抓到你们这对凶手了。快点把解药叫出来,否则别怪我们手下无情。” 闻言,我不禁瞪大了双眼。我们也是下午才抵达平安镇,和这里的人无冤无仇,谁会这么处心积虑想害我们?不是这镇上的人,那么就肯定是京都的人,可是他们怎么将我们的行踪知道得这么清楚,难道我们已经被跟踪了?和子书墨锦对视了一眼,他幽深的眸子里卷起了狂风大浪,眼神变得阴冷起来。 我拉住他的手,想将他挡在我身后,朝那个领头的官兵道:“这位官爷,我想你们误会了。平安镇我们也是初来乍到,和这里的百姓无冤无仇,又都是上有老下有小的善良之人,又怎么会做出此等伤天害理之事?至于地下的那个纸包,不是我们的,这个你可要明察。” “哼,”领头的官兵看着我冷哼了一声,“一般罪犯都会说自己是无辜的,你们是不是善良之人,我自然会明察。现在你们俩把手掌摊开,是不是下毒的那对狗男女,我马上就知道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已经理清了这件事的来龙去脉。看来,这次的下毒事件的确是冲我和子书墨锦来的。刚才我们两个先后摸过那个纸包,恐怕手上已经沾上了药粉末,这次他们是有备而来,看来我们想全身而退并不容易。 “哼哼,不敢了吗?我就知道你们俩心虚。”领头的官兵得意地笑了几声,好像自己真的是什么破案利害的高手。 我看向身后那个卖小玩意儿的大爷,眼神里带着恳求。刚才那个小女孩给我小纸包时,就在这个摊位面前,他应该听到我们的对话了:“老人家,刚刚发生的那一切你都看见了,请你说出来证实我们俩的清白。” 他混浊的老眼亲切地看着我,咿咿呀呀朝我打起了手势。身后的官兵哄笑:“王哑巴,你听见什么了?能说出来吗?想让一个哑巴为你脱罪,也只有像你这种狡猾的女人才想得出来,哈哈哈……” 耳朵里充斥着他们嚣张的笑声,我头痛欲裂,这都是什么事,怎么这么巧。握住我的大掌用力握了握,子书墨锦回过头温柔地看着我,用眼神告诉我:“别担心,一切有我”。 “找不到借口了吧?将他们给我绑了。”见我不再说话,领头的官兵马上下令。几个官兵朝我们俩围了过来,想将我和子书墨锦绑起来。子书墨锦冷眸一扫,那些人立刻退下,只跟在我们身后。未几,我和他被带到一个偏远的树林里,路越走越近,人越来越少,我隐隐觉得不对,子书墨锦则是紧紧贴着我的身子。 倏地,空中传来嗖的一声,子书墨锦忽然拉着我向一边扫去。“啊……”我惊呼一声,火把在一时间全部熄灭,夜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只感觉到子书墨锦整个身子绷得很直。“墨锦。”我轻声唤道。他伸手将我拉进怀中,附在耳边低语:“别说话。” 黑夜是寂静的,树林里的阴凉气息以及断断续续的风弄得我的心里异常躁动。全身僵直地拉着子书墨锦,蓦地,身子一轻,缓过神的时候,我已经在树上坐着了。伸手胡乱抓了一下,除了树干之外,已经没有了子书墨锦的身影。刚要开口叫人,想起他的话,只好压下心头的恐惧坐在树上。 下面传来一阵阵拳脚打斗的声音,几声惨叫后,我被抱进一个温暖的怀抱。“墨锦!”我脱口而出。 “嗯!”子书墨锦回道。他将我从树上抱下,空气中传来一阵刺鼻的气味。“你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被他拥在怀中,我吸了吸鼻子奇怪地问。 “没有。”子书墨锦的声音有些紧绷,很简短地回了我的问题,“我们快走,怕晚了还会有其他危险。”他抱着我,又是在空中几下翻滚,没多久就回到灯火通明的小镇。我一时间还有些难以适应突然的光亮,镇上的人群已经渐渐散去,我拉着他的手,在他身上扫视了一圈,小声问道:“你没受伤?” “没有。”他眉头紧锁,并未看我,像是在思考什么。我看了看他的模样,估计是在想今晚的事,挽住他的手乖乖闭上了嘴。 回到客栈,倚秋和车夫似乎都睡了,洗漱之后,我望着正在灯下看书的子书墨锦,小声唤他:“墨锦,我要睡了哦。”脸上闪过一丝可疑的红云,瞧,他还没任何动作,我自个儿先想歪了。 “嗯,清月你先睡吧。”不知道是什么书,他看得那么出神,连我喊他都没有抬头。我脱掉鞋子上了床,总觉得从树林回来之后,他就有点怪怪的,狐疑地坐在床上,看着他聚精会神的侧脸,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想了半天,只得悻悻睡进了被窝。 经过一天的折腾,我缓缓陷入沉睡,可我不知道的是,我睡着之后的子书墨锦,僵直的身子瞬间倒了下来。 子书墨锦身上的黑衣右腰侧被浸湿了一块,他轻轻撕开衣服,伤口有点深,因有了夜色的掩护,床上的人儿并没有发现他受了伤。将伤口清洗后,拿出包袱里备的疗伤药撒在伤口上,他换了件干净的衣裳,疲惫地靠在高椅上休息,看来那个人是不准备放过他了。 夜色中,几道人影落在树林里,看到横尸遍野,带头的男人脸蒙着黑布看不出容貌,依稀可看出身形,他扫了眼满地尸体,冷声说道:“一定要找到他们。” “是!”几人低声回答,快手快脚将尸体清理了。带头的男人望着渐白的天色:“我一定会得到她。”啪的一声,他一拳打在树干上,树干应声而裂。 淡金色的朝阳透过窗纸照进了房间,我张开眼睛,房里已经没有了子书墨锦的身影。简单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着,开门看到倚秋端着洗漱品站在门口。见我开门,她端着盆走进门:“小姐,你醒了。” “倚秋,现在什么时辰了?”我毫无形象地伸了个懒腰,在倚秋不满的眼神下放下双手。 “巳时了。小姐来洗脸吧。”倚秋将毛巾拧干递在我手中,擦了把脸,我望着她:“倚秋,你是不是有服务人的强迫症啊?都说以后让你别伺候我了,我们出门在外,我又有手有脚,下回你别再连这点小事都给我剥夺了,那我的人生还有什么乐趣吗?” 接过我手中的毛巾,倚秋偷偷地笑:“小姐,照顾你是我最想做的事,你要是不让倚秋照顾你了,那倚秋就真不知道还能做什么了。” 说着说着,她微垂下了头,我知道她又想起了自己的父母,连忙摆手:“好好好,你说怎样就怎样。对了,你有没有看见墨锦?”我聪明地转移话题。 她抬起头:“爷说他出门一趟,马上就会回来。”从京都出来后,因子书墨锦的身份,我让倚秋改了称呼。 “哦。”我了然应了一声,自觉走到梳妆台前坐下。来祁国半年多了,那些繁复的衣裳我是会穿了,就是那复杂的发式一直不会弄,只有羡慕地看着倚秋一双巧手在我头上穿来穿去。看着铜镜里慢慢成形的发髻,我和她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倚秋,你们吃早饭了吗?” “没有,爷说要倚秋等小姐起了再吃。”倚秋一边给我梳着漂亮的发髻,一边和我聊着天。望着镜子里她那张清秀的脸,我微叹了口气:“倚秋,下回我没起床你们先吃就是,又不是什么大事,没必要等我一起。” “小姐。”梳子停在头上,她叫了我一声,那模样似乎被感动了。我朝镜子里努了努嘴:“倚秋,你有点出息成不?好好给我梳头了,别一点事就感动得痛哭流涕。” 倚秋清秀的脸上闪过一丝羞涩,她双手快速将我的头发打理好:“好了,小姐可以吃早点了。” “呃。”我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再次感叹倚秋的手真巧,连我这样没啥姿色的女人在她的手下都变得漂亮起来。 下楼用餐,我吩咐小二摆上四副碗筷,刚准备吃早餐,子书墨锦从门外走进来。他在我身边坐下,我也并未询问他去做什么了。四人安静用过早点后,我们几个开始了一段新的旅程。 其实,我们的行程是没有目的的,走到哪里遇到好玩的就停下。我想,如果有一天我累了,而子书墨锦也没银子了,那么,我一定会找一个青山绿水的小镇住下,开始和他的新生活。 经过那晚的刺杀后,我们基本没有在任何小城休息,基本都是彻夜赶路。我不明白本来轻松的旅程为什么全变了味道。几天风尘仆仆的车上生活,我全身的骨头都像被颠散架了,倚秋和车夫也都是灰头土脸,只有子书墨锦还像个没事人一样。我充分相信高贵也许与生俱来,就像他这样,怎么狼狈,依旧如初。 几天后,马车驶进了一座热闹的边陲小城。小城四周环水,远远看去,整个小城宛如是在水中央建立起来的。由远看去,小城被一条清澈的河流环绕保护着,想要进入小城的唯一通道就是那座用几条大铁链控制的木桥。 我惊奇地望着铁桥,不禁感叹古人的厉害。这么重大的工程,没有21世纪的机械设施,他们究竟是怎样做到的?由于先前子书墨锦将小厮和马车留在另一个小镇上,此时的我和倚秋还有子书墨锦三人都是骑马的。当然,我不会骑马,只好和子书墨锦共骑。 骑马初时,我还觉得很新奇,看风景也很方便。颠了一天后,我赫然发现自己双腿根都被磨肿了,初时的那股兴奋劲消失殆尽,只盼着早点找到一个落脚点好好休息。 两马三人走在木桥上,我看着城门上面硕大的三个字:多余县!扑哧一声,大笑出声,指着那三个字问身后的子书墨锦:“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名字,真是让人想不笑都不行。” 子书墨锦紧了紧我腰间的手,抬头看了一眼没有说话。这几天他越来越沉默了,要么眉头紧锁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要么一个人总要休息一小段时间。我窝在他怀里轻问:“墨锦,你是不是有话要跟我说?有事,我希望你别瞒着我,让我与你一起分担,虽然我什么都做不了……”说着说着,自卑感突然涌上心头,在这个陌生的国界,我简直就是废人一个。 子书墨锦低头看着我:“别多想,有事我不会撇开你的。”说完,他驱马奔进了多余县。而我也听错了,他说的是不会撇开我,并不是与我一起分担。 没过多久,我们找到了一个当地的农家小院,墨锦告诉我,暂时要在这里住下了。租下的院子有好几间房,足够我们三人居住。 自下马后,他就出去了。小院可能有段时间没人居住了,我和倚秋拿着抹布和扫帚准备来个大扫除。正擦拭客厅的小桌子,子书墨锦就回来了,他身后跟着三个人,是普通的老农夫妇和庄稼汉子。 “这是老韩一家子,以后小院的杂事由他们做。”说完,他伸手将我手中的抹布丢在桌子上,拉着我转身就走。 “墨锦,我们这是去哪里呀!”被他拉着走得飞快,我忍不住好奇地轻问。 “嘘,别问,到那里你就知道了。”他回过头故作神秘嘘了声。 “呃。”我撇撇嘴,不说也没关系,反正都要知道的,看他那么神神秘秘的,肯定是好事。 七拐八拐,走过几条通幽小径,又绕过一片隐蔽的小树林,没走多久,我们来到了后山的腹地。隔很远我就看到前面不远处,有个白潭在冒着稀薄的水汽,越走近空气中越能闻到淡淡的硫黄味了。“哇哇……是温泉!”我雀跃看着子书墨锦,脱口而出。 他微笑着点了点头:“嗯,骑了这么久的马,你身子也吃不消。我们在这里住的这段时间里,你可以经常来这里泡泡。” 此时,我已经脱掉鞋子,一脚踏进温热的泉水中了。望着身上繁复的衣裳,我回头看着子书墨锦。只见他不知从哪儿拔了根干草叼在嘴中,背靠着大树,一条腿曲起惬意地望着我,那模样戏谑中带着痞子样。 “转身,不许偷看。”我有些窘迫地指着他,让他看着我脱衣服,那不如让我直接找个地缝钻进去。 回答我的是子书墨锦开心的笑声,他坚定地摇摇头:“我是在保护你。”多么冠冕堂皇的理由啊,可是我不信。我杏目一瞪对上他带着笑意的眼睛:“快转身,这里荒山野岭,哪来的危险?你这个想偷看我脱衣服的坏蛋,哼。” 子书墨锦伸出食指摇摇,带着玩味道:“你尽管宽衣解带,我不是偷看,而是明着看。” “呜呜呜……远山你欺负我。”我假装哭了起来,今天下午的他像极了放荡不羁、处处留情的方远山,不过他们本来就是同一个人。 哪知见我这么说,他也只是挑了挑眉,并没准备回避。见他丝毫没有要转身的打算,我硬着头皮想穿着衣服下水。就在这时候,子书墨锦邪恶的声音传来:“我没带多余的衣裳,如果你想光着身子回去的话,你可以穿着衣服下水了。” 此话一出,我立刻停下,转身望着挂着笑容的子书墨锦,没好气地说:“喂,你今天很无耻耶。”当下却有些犹豫,光着身子回去那是不可能的,眼前的男人虽然这么说,但他也不会要这样的事情发生,只不过还是会被他看光就对了。 就在我天人交战之时,子书墨锦的身影飘了过来,他靠在我的耳边,咬着我的耳垂无比小声地暧昧道:“反正这里只有我们俩,我不介意给你看。”说着他就要解开腰带。 “啊……”我尖叫一声立刻推开他的身子,“谁要看你,你走开,后退。” 我指着后面的大树:“退到树后面去。” 子书墨锦嬉笑着收回手,当真转身就走。我抓着他转身的瞬间,快速褪去身上的衣服,跳进了温泉,那速度可堪比训练有速的特种部队。 温热的泉水滑过肌肤,一种通体顺畅的感觉袭上心头。我将及腰的长发盘在头顶,“左刷刷右刷刷上刷刷下刷刷,嗷嗷”,真舒服呀,还不由自主哼起了小曲,一点都没有察觉到大树后边那双深邃幽暗的双眼在闪着光芒。 子书墨锦微眯着眼,那方天然的小潭中,他爱的那个小女人正在自娱自乐。雪白的美背在泉水中若隐若现,他低低暗咒了一声,如果不是腰间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他就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好好泡了泡,我又给全身做了个简单的按摩,这才觉得彻底舒服了,舒服得让人犯困。 “墨锦,墨锦!”叫了两声发现没人应答,我连忙回过头,刚好看见子书墨锦从远处缓缓而来。 我有些娇羞地将身子漫入水底,有些奇怪地问:“你去哪里了?怎么一会儿工夫就不见人影了?” 他背对着我,声音有些喑哑:“你觉得让一个男人看着自己深爱的女人在面前宽衣解带,而他却什么也不能做,那是一件多么让人……”剩下的话他没有说完,但我懂他的意思,正常男人在这种情况下估计都不是君子,况且我们两相情愿。突然我明白了,原来以真心换真心也不容易,如此时他真的是爱惜我,我却未必真的就心无旁鹜,不过我知道,他是一个值得托付一辈子的人。 匆匆从泉水中出来,全身的肌肤都泛着红,我胡乱将衣衫套上,看着那个颀长的背影小声说:“墨锦我好了,你也下去洗洗吧。”当然,我小声不是因为我害羞了,而是我觉得自己太辜负他的一片真心了。 子书墨锦回过头,看着搭在我身上有些被水打湿的黑发,转身从我们来时带着的包袱里拿出一件干净的衣服为我擦头发。我望着他手中的衣服,缓慢而不满地问:“你不是说没有带衣服吗?”那他手里的是什么?破布呀。 墨锦闻言轻笑出声,手上的动作未停,明明是狡辩也给他说得振振有词,他瞪大眼睛无辜地说:“这是我的衣衫又不是你的。” “墨锦,你这个坏蛋。”我低声娇嗔道,一边伸手抓着他的衣服,将自己有些湿的头发在他衣服上来回地蹭,“要你骗我,哼,我要教训你。” 他笑着闪躲,玩了片刻,我的黑发干得差不多了,而他身上的衣服变成了皱巴巴的湿布,我捂嘴偷笑,自觉站到树后面让他泡澡。没过几秒,我从树后偷偷看出去,没想到他衣衫完好地站在小潭边得意地看着我,那脸上明明白白写了“我就知道你会偷看”的大字。啊,我尖叫捂住爆红的脸,脸都丢到哇爪国去了。 有了前车之鉴,这次我特别乖地坐在树后的草地上等他。身后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声,我目不转睛地盯着前方,心想,他这么快就洗完了?身后的草窸窣作响,我撇撇嘴,死子书墨锦,居然还想戏弄我,看我不吓吓你,猛地一回头,啊……“墨锦、墨锦快来快来救我……”我尖叫出声,瑟瑟发抖缩成了一团,一个绿油油如手臂一般粗的大蛇扭动着身子,正在向我爬过来。心提到了嗓子眼,我自诩还算是个大胆的人,可从小到大,最最害怕的就是这些没有骨头的软体动物。此刻我手脚发软,连半步也挪不动了。 如同算计好的一般,我声音刚落,子书墨锦的手臂将我抱了起来,瞬间我下意识跳进了他怀中,双腿夹着他的腰,双手扣着他的脖子紧紧抱着他,全身颤抖:“蛇,蛇,有蛇……”丝毫没有注意到他的脸色突然变得惨白。 子书墨锦看到那条绿蛇,立刻将我带到了温泉边。他伸手想要将我的腿放下,可惜恐惧袭上心头的我,满脑袋都是那条圆滚滚、绿油油的大蛇,完全没看到他越来越难看的脸。 “没事了,蛇已经离开了。”他沙哑的声音传来,大手轻拍着我的后背安抚我。 我稍稍放松提着的心。“哦!”大大舒了一口气,这才注意到两人的动作。缓缓低头看去,只见自己的双腿正紧紧夹着他的腰,双手抱着他的脖子不肯放,那模样要有多暧昧就有多暧昧,而他的脸色异常怪异,我讪笑着放下腿:“墨……墨锦!”他的眼神有点儿恐怖。 “嗯。”子书墨锦低声应道,双手抚上我的后背,他的大掌来回游移,我全身僵硬,明显感觉到抱着的身子正在散发热量,脸颊渐渐发红,不敢看他的双眼,只是紧紧勾住他的脖子。他伸手抬起我的脸,直直望进他的黑瞳,那漆黑如墨的瞳孔里,将我的不知所措显示得清清楚楚。望着他逐渐靠近的俊脸,我被蛊惑了,喃喃轻唤他的名字:“墨锦,墨锦!” “清月,我可以吗?”他低沉沙哑的声音叫着我的名字,那深深凝视着我的眸子里,有炙热、渴望,甚至有挣扎。 我红着脸看着他,轻轻点了点头,并主动回抱他,手缓缓抚上他的背,刚将手心贴在他的背上,他瞬间推开了我。 “该死。”我听到他暗咒了一声,抬头用眼神询问他,不是忍得很辛苦吗,怎么……他弯腰捡起草地上的衣裳,背对着我低低道,“清月,你是我想要一起白头偕老的女子,我希望给你的一切都是最好的,所以……” 虽然这样的话听过许多遍,可是当有一天有一个人用全部身心去爱你,当他对你说出这番话,你不会觉得肉麻,不会觉得做作,不会觉得这是电影场景,而用心去感受,知道这就是他的肺腑之言。 嘴角扬起甜甜的笑,看着他颀长的背影,我突然觉得,我们会这样相濡以沫走下去。看着他穿好衣服回身,我猛地投入他的怀中,将头放在他的胸口,听着他沉稳的心跳,一种尘埃落定感袭上心头:“墨锦,谢谢你对我好。” “傻瓜!”子书墨锦宠溺地揉了揉我的头发,揽着我的身子转身起步,“回去了。” “好!”我点点头,他近来很少说话,但是对我却一直是呵护有加,我将手放在他大大的掌中与他十指相握。 有人说,十指紧扣就代表心贴心。我和他十指紧扣回到小院,倚秋正等在门口,看到我们回来,她上前接过子书墨锦手中的包袱:“爷、小姐,晚膳已经准备好了。” “哇哇哇,吃了这么长时间的干粮,终于又可以吃到倚秋做的家常小菜了。”我雀跃地感叹,光想想那些色香味俱全的小菜,就忍不住要吞口水,忙第一个向餐桌冲去。吃饭和以往一样,我吃得特别香,倚秋不时给我布菜,还不忘细心叮嘱:“小姐你要多吃点。”说完,接着往我碗里夹菜。 吃完饭,我又撑着了,摸着自己饱饱的肚皮,一遍遍埋怨倚秋:“好饱,倚秋你把我当猪养吗,我被你养太肥了。”倚秋笑笑却不搭腔,她太清楚我的脾气了,看见美食那是一副饿鬼投胎的模样,可一吃完马上又开始抱怨自己的身形走样。 子书墨锦用完餐去了书房,我一边和倚秋一起收拾碗筷,一边想马上就是他的生辰了,是该好好想一想要为他准备什么礼物了。 坐在小院的竹椅上,我单手托腮望着夜空,喃喃自语:“准备点什么好呢?他身份尊贵,一般的东西肯定是看不上眼。”正苦思冥想,眼角余光瞥见倚秋正站在一旁,忙出声唤她,“倚秋,我问你个问题。” “小姐你说。”她回过头有些奇怪地看着我。 “你很在意的人生日,你会送点什么?”我眼巴巴看着她,期望她会有好的建议。子书墨锦什么都有了,他最想要的也因为我而放弃了,现在我实在想不到他还缺少什么。 倚秋想了想:“我没有什么东西可以送耶!可能会亲手帮他做件衣衫、一顿饭,或者一个他喜欢的东西。”她如是说。 自己做衣服?一顿饭?我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我这双手能做衣服吗?我下意识摇了摇头,小声嘀咕:“做顿吃的应该还是可以的。” “小姐你要吃什么?我帮你去做。”倚秋在一旁听到了连问。 “没什么,倚秋,你这么晚了是要去什么地方吗?”我随意回答了她的话,却突然想起刚才倚秋似乎是要出门。 倚秋的脸色顿了顿,扬起清秀的小脸:“我是看我们带来的茶叶没有了,而爷每天都要喝,想去镇上看看能不能买点回来。” “哦,原来是这样,”我了然地点了点头,“这么晚了你一个人出去很危险,明天再去吧。他一个早上不喝茶,应该没什么。” 听到我的话,倚秋点了点头,伸手将放在竹椅靠背上的披风披在我背上:“夜里天凉,小姐早点回房吧。” “嗯,我知道了。”看着深蓝的夜幕,我随口答道。不知过了多久,眼皮开始打架,躺在椅子上竟迷迷糊糊睡着了。 一夜无梦,翌日醒来,我竟躺在自己的床上,被脱掉的外衫整齐地摆在一旁的柜子上。是子书墨锦,他一直都如此体贴。我不自在地摸了一下脸颊,昨晚他抱我回房间时,还在我脸上印了一吻。 换好衣裳,一打开房门,就看见子书墨锦一袭白衣站在门外。听到开门的声音,他回过头看着我微微一笑,那笑容如光华乍现,让人移不开眼。今日的他,一袭白色长衫,温文儒雅。此时他脸上泛着温和的笑容,举手投足间潇洒出尘,竟让我看呆了。这么出色的男人往后就属于我了,属于我了,我在心中重复说了几遍,那种甜蜜又自豪的感觉真是好极了。 用过早餐,子书墨锦准备出门。我赶在他出门前拦下他,与他商量:“我下午想要出去玩,可以吗?”虽说两人已经远离京都,身份自然是没人知晓,鉴于之前出现的刺杀,我觉得还是谨慎点好,自然要让他知晓。 他想了想点点头:“由倚秋陪着你好了。”说完,他迈步出门。我不禁想这里是不是也有子书墨锦认识的朋友,不然他怎么知道后山有个温泉,又老是要出门做什么呢? 既然在一起,那自然是要互相信任。我没有过多纠结在这个问题上,想到好久没去逛街了就很兴奋,遂带了一小包碎银子,开心地拉着倚秋往小镇上走去。 “倚秋,你有没有想要的饰品,我帮你买。”我挽着倚秋的手,拉着她陪我东看看西瞄瞄,买东西嘛,自然是要货比三家,逛了好一会儿后,我们在一个卖胭脂水粉和小饰品的小摊前停了下来。 小摊贩耳尖听到两人不是本地口音,露出一抹精明的笑,乐呵呵上前招呼:“两位姑娘,你们想要点什么东西?小人我这里的东西很齐全,只要姑娘需要的,小人就保证能给姑娘拿出来。” 倚秋听到他的话,轻蹙秀眉,拉着我就想走。我摆摆手表示不必,这只是一种推销的手段,自然不能当真,只不过这小摊贩的话太夸张了就是,不由想逗逗他,当下扬起眉问他:“你这里当真什么都有?” “那是自然,只要姑娘你开了口,我肯定就能拿得出。”小摊贩看着我,煞有介事拍胸口保证。 我微微一笑,也不拆穿,在他面前站定:“那你听好了,我要六月梅花、腊月荷花以及一月的牡丹来做头饰,你这里可有?”我就不相信你有,我得意一笑,寒梅寒梅,寒冬腊月望寒梅,荷花乃是夏荷初绽,牡丹乃五月盛开,他要真能找出来,那才是奇迹。 果然,小摊贩听见我这么说,脸上一片呆愣:“这……这……这不是难为我嘛!”他小声地抱怨。 “你说对了,我就是难为你。”耳尖听到他的话,我露出一抹得逞的笑,“小哥,你说只要我说得出,你就能拿得出,现在我说出来了,你拿不出可如何是好。”见他一脸为难,我轻笑,“诚信经营,诚信经营,做生意诚信很重要,纵使你可舌灿如花,也不能空口说白话。” 眼神随意瞄了一眼他摊上的一个珠花,我拿起来放在手中细细看了看,做工还可以,颜色也素雅,遂伸手将珠花插在了倚秋头上,还蛮好看的,很衬倚秋的肤色。我决定买下来送给她,转头问小摊贩:“小哥,你这个怎么卖啊?” 小摊贩望着我还是有些被人抓包的尴尬,他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也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姑娘你看着给吧。” “好!”我从身上摸出一个碎银子,虽然这东西不是真金白银,但也还算是精致,而且这是送给倚秋的,不能太小气,又挑了几件首饰。当我和倚秋从小摊贩处离开的时候,她身上带着我给她买的手镯和一对漂亮的耳环,而我手中则是多了一个木质首饰盒子,很是简单大方。 “小姐,”两人走了一段路,倚秋突然拉住我,她一手抚着手上的手镯,欲言又止,“我……小姐我……” 我奇怪地看着她:“你怎么了?你不舒服?” 她神色有些奇怪地摇了摇头,似乎在为什么而挣扎,我一手抚上她的额,自言自语:“温度正常啊,不像发烧了。” “小姐我没病,不是的,我想跟你说……”她突然激动地拉住我的手,语速很快,“我想说……” “你到底想说什么?”倚秋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没说出来,我无奈地看了她一眼,一转身却眼尖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背影,下意识地脱口而出,“杨驰,杨驰!”话语一出,我当即捂着自己的嘴,该死!不是要叫墨锦的吗?怎么一出口就成为杨驰呢? 前方的背影停下来转身,果然是子书墨锦,他看见我和倚秋后,快速走了过来。 “清月,刚才是你在叫我?”他一脸深沉地看着我,慢慢靠近。 我当然不会傻到承认,不由自主瑟缩退了一步,讪笑着转移话题:“墨锦,你怎么在这里呢?我都没有看到你耶,你从哪里钻出来的。” 子书墨锦伸手将想要逃走的我拉到跟前,阴沉沉地又问了一遍:“我刚才听到有人叫杨驰,是不是你啊,清月?” 他生气了?我睁大眼睛看着他,不像啊,他不像这么小气的人啊!与此同时,我也马上矢口否认:“墨锦,你绝对听错了,我刚才根本就没有说话,不信的话,你问倚秋。”我睁眼说瞎话那是一个脸不红心不跳,还把倚秋拉出来给我做挡箭牌。 “小姐确实没有说话。”倚秋温温柔柔的嗓音从身后传来,我竖起大拇指放在背后,倚秋好样的,居然还知道撒谎了。 子书墨锦冷哼了一声表示不信,他放开我轻问:“你们怎么还没有回去?现在天色已晚,要是你们遇到危险该怎么办?” “这就走这就走。”看着他神色不好的脸,我急忙说道。这时候我才不会在老虎屁股上捋毛,那不是自寻死路吗?转而我又好奇问了一句,“墨锦,你刚才是要去哪里呢?”他刚才肯定没有看到我,如果我没有开口叫住他,估计他现在都到目的地了。 子书墨锦淡淡地看了我一眼,似乎没准备说。我撇撇嘴,都这样的关系了,他却什么事都瞒着我,一生气用力甩开了他的手,拉着倚秋准备离开。 就在此时,十多个黑衣不知从哪里钻了出来,一把亮晃晃的大刀从我头顶劈下。在那千钧一发的时刻,我的整个身子被一个强大的力量向后拉,缓过神时,子书墨锦已将拿刀人给踢开,并将我护在了身后。 望着落地的大刀,我吞了吞口水,差一点,只差那么一点点,我就去和阎罗王约会去了。心有余悸地拉着他的衣角,我小声问:“墨锦,这些人怎么就知道了我们的行踪,真是阴魂不撒,到底是谁派来的,你知道吗?” “躲好!”子书墨锦这时候已经顾不上和我说话了,他用力将我推向一旁的小摊后,比鬼魅还要快的身影融入刀光剑影中。一个侧身,他一手抓住了砍向他的大刀,夺刀的同时一脚将那人踹飞了,我在摊位后看得心惊胆战,突然想起,倚秋呢?倚秋去哪里了?左寻右找,却在人群中找不到倚秋的人影,难道倚秋出事了? 猫着腰,小心盯着前面打斗的场面,我一步一步在几个摊位后小声呼唤:“倚秋,倚秋,倚秋你去哪里了?”前面不远处有个小胡同,我蹑手蹑脚朝那个方向走去,她应该就躲在那胡同中吧。 “东西拿到了吗?”还没走近,就听见一个低低的男声正在与谁在说话,我觉得奇怪,街道上打得这么热火朝天,怎么还有人在这里谈生意?做交易?刚想上去看看,倚秋却突然从墙后钻了出来,将我猛地吓了一跳。 她面无血色地盯着我,突然慌张大喊:“小姐快躲开,快躲开……” 我条件反射腰一蹲,“啊”,一声哀鸣,一个手持大刀的黑衣人跪倒在我面前,而那刀落的地方和我身子的距离甚近。我心一惊,看着他口吐鲜血双眼瞪得浑圆,慢慢在我面前倒下,那满身的血窟窿极其吓人,血腥的臭味在空中弥漫,闻着那怪味道,我只觉得头晕目眩,眼前一黑,整个人瞬间陷入黑暗当中。 第二十二章 离京 第二十二章 离京 将身上的金子存进钱庄,兑换了一些碎银子。我和倚秋跑了好几条街,买了一辆比较破旧的马车,又买了一些生活必需品,可到最后却租不到车夫。虽然我出的价格尚好,可一听说我路途遥远,而且是远离京师,那些拖家带口的马车夫就委婉拒绝了我。 “哎,小姐我们该怎么办呢?”连续被十多个车夫拒绝后,倚秋开始急了,她眼巴巴地看着我,希望我能说几句缓解她焦虑的话。 我抬头看了看四周,街道上好多小贩已经陆陆续续收摊,准备回家吃晚饭了。而现在天色已晚,要走也只能等明天了,看清楚形势后,我背好大大的行囊:“倚秋,我们找间客栈住一晚再走吧。” “好,小姐我听你的。”倚秋拿衣袖擦了擦额上的汗,重重舒了一口气,好像终于放下了重担。 见她这副反应,我突然迷茫起来。我对这个世界几乎一无所知,也没有一技之长,什么都要重新开始,就算我有一百两金子,可也有花完的时候,况且上路后会出现什么,我一概不知。这时候才想起之前在墨王府、方府过的日子,真可以说得上是天堂,原来,不用为自己的衣食住行考虑,真的是一件特美的事。 “小二哥,跟你打听一下,请问在哪里可以买到会驾车的小厮?”付了房钱后,我拉住一旁的小二,希望可以打听到一些有用的信息。 “姑娘,你是要出远门吧?”店小二熟门熟路,手指指着门外,“出门右拐,顺着这条街走到街尾,那里或许有姑娘你要找的人。” “嗯,谢谢你了小二哥!”我拿着房门的钥匙,朝他露出一个微笑,和倚秋往楼上的房间走去。既然未来是一片空白,那我就和倚秋用自己的双手为这页白纸涂上颜色吧。 吃过晚饭,倚秋早早就睡下了,而我则怎么也睡不着。幸好这间房有两张床,我不至于会吵醒她。盯着房内燃烧正旺的烛光,烦闷得越发清醒,我只好从床榻上下来,取下外衫披上,决定到楼下去走走。 客栈的一楼还有不少客人在喝酒。我从楼梯上缓缓走下,店小二看见我,赶紧走了上来:“姑娘,这么晚了你还要出门呀?”听着他善意的话,我点了点头:“睡不着,就是在这附近走走,马上就会回来。” “呦,小娘子睡不着呀,”话音刚落,旁边桌上正在喝酒的一粗犷汉子摇摇晃晃站了起来,他踉跄着拿起酒杯走到我面前,“那陪大爷我们喝几杯如何?” “呦,客官您使不得,”还没待我说话,小二忙走上去拦住了他的杯子,“这位客官,您可不在勾栏院,这位姑娘是我们店里的客人,你不能动她呀。” “哪个混账东西敢管老子的事,”粗犷汉子一把推开了店小二,“这位小娘子都没发话,你着什么急?说不定她就是愿意陪我们哥几个喝酒呢,是吧小娘子?” 看着那粗犷汉子朝我咧嘴一笑,露出的满口黄牙,闻着那满身的酒臭味,我只觉得胃部翻腾得厉害,再多待一秒,说不定就要吐出来了,我忙转身就走。 “大哥,小娘子不给你面子哦。” “就是就是,你看她都不愿意跟你说话,就走了。大哥……”刚一转身,刚才坐着没有说话的汉子都议论纷纷起来,听着他们含糊不清的话,我基本可以判断,那一桌的人全部醉了。这个粗犷的汉子被那群人一激,为了自己的面子,说不定什么都做得出来,要对付一群醉鬼,还真是件让人头疼的事。 果不其然,我还没走两步,手腕就被人狠狠拽住,粗犷的汉子猛地把手中的杯子砸碎在地:“小娘子,你是看不起我还是怎的,连喝碗酒的面子都不给,你叫我如何与我那一桌的兄弟交代。”别看汉子醉眼蒙眬,说话断断续续,可说出来的话也算有条有理。如果我乖乖陪他们喝一杯他可能不会怎么样;如果我拒绝,说不定他会直接将我拖过去。 出门在外,店里也没有所谓的武林高手出来主持公道,我在心中衡量了一番,遂开口大声笑道:“好啊,既然各位哥哥给面子,小妹我自然恭敬不如从命了。不过嘛,我有一个小小的条件,如果各位哥哥答应,小妹我今天就陪各位哥哥们喝到不醉不归。如果哥哥们不答应,那不好意思了,小妹我就直接回房睡觉去了。” “女人……就是……就是麻烦,连喝……喝个酒都这么多事,大……大哥,你直接把她……把她拉过来不就成了吗?”桌上的汉子刚听我说完,唧唧歪歪一堆建议又出来了。 “好,我这……这就把她拉过来。”粗犷汉子见自己的兄弟这么说,没耐心了,拽着我的手臂就往桌子上拉。 “喂,不带你们这样的!我不愿意,听见没有?我不愿意,不愿意陪你们喝酒!”见软的行不通,我大声喊出自己的心声,“这位大叔,你要再违背我的意愿,我就要生气了。”虽然他们都醉了,但我还是指望能与他们好好沟通。 终是胳膊拧不过大腿,我被大汉拖着倒行,直接按到了桌上。旁边一个男子瞪着迷蒙的大眼凑了过来,对着我的脸左右看了看,一只手搭在我肩上:“大……大哥,这小娘子……” 我正想把肩上的手拨下去,旁边传来男子杀猪似的号叫:“啊……痛死我了……”紧接着,一双手直接把我从座位上抱起,吓得我哇哇大叫。 “人我带走,剩下的交给你们。”耳边传来一声既冷漠又熟悉的嗓音,我抬头一看,果真是子书墨锦,这会儿他脸黑得能与包公媲美了。“喂,大庭广众的,放我下来啦!”我小声嘟囔,他身后的侍卫似乎要去收拾那几个汉子,一旁的小二正喘着粗气,怪不得刚找不到店小二,原来他去搬救兵了。 子书墨锦不听不闻把我抱到了客栈外一片空地上,知道他要说什么,我趁他还没开口硬着脖子质问:“子书墨锦你竟然跟踪我,不,是叫人盯我的梢,你这样做也太太过分了哦。”后面过分两字声音小得像蚊鸣,实在是他的眼神太骇人太可怕了,既凌厉又复杂,还夹杂着莫名的感情。 “唔……放……放开……”几乎是在一个瞬间,他突然狠狠把我抱进了怀中,一张嘴不由分说贴了上来。呜……好痛,嘴被他堵着,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此时的他一点也不温柔,分明就是狠狠地掠夺,又是咬又是啃,嘴唇疼得不得了。 知道推不开他,我也懒得反抗,等他啃够了,总要放开我的。这过程有点长,子书墨锦似乎知道我走神了,从最开始的掠夺到最后的温柔如水,让我慢慢也融入到那方情感中。许是他的吻技真的很好,他什么时候抱着我进了客栈的房间我都不知道。直到他将我压到床上,脱了我的外衫,我才惊觉出来。 盯着他染上情欲的眼,我既羞又恼,当然不是恼他,我恼的是自己,竟然被一个帅哥迷得七荤八素,被人拐上床了都不知道。子书墨锦呼吸急促,眼神锐利,好像我就是躺在他身下的一只猎物。到这种紧要关头,我自然是不敢开口拒绝的,不过我想了一个好方法,傻傻朝他天真笑了几声,可怜兮兮地开口:“墨锦,我……我想上茅房。” 分明听见有几百只乌鸦从头顶嘎嘎飞过,子书墨锦嘴角抽搐得厉害,他一眨不眨地盯着我,似乎在辨认我话语的真伪。怕他不信,我无辜地眨了眨眼:“真的,被你压着,我觉着肚子特难受,很急呢。” 好一会儿后,他放开了我,顺手一拉,将我从床上拉了起来。他兀自踱步走到窗前,声音薄凉听不出情绪:“清月,你不愿意,我自不会勉强你。不知道为什么,从第一眼看到你,就总觉得好像和你认识了许多年,众里寻的、等的就是你。你明明不是倾城之姿,可每次看到你,总会生出无数渴望,想爱你、怜惜你甚至占有你,你说,我这是怎么了?” 他突然转过身,一张俊脸上除了茫然还有无措,那双漆黑的眼凝着我,隔着时空,好像穿越千年而来。我一阵阵揪心,忙低下头,子书墨锦属于成熟的男人了,他的脸上怎么能出现这种表情呢?让人心疼之余连思考都望了。 “清月,”子书墨锦突然从身后抱住了我,薄凉的嗓音好似化成了一汪春水,柔软绵绵的,让人抗拒不了,明明比我高出那么一大截,他却将脑袋搁到我肩上在耳畔呢喃,“如果我在权倾天下和你之间选择你,你愿不愿意与我相濡以沫浪迹天涯?” 心跳就那样遽然停止,甜蜜激动还有数不清的莫名因子在体内翻腾,我讷讷不知所措。不用他说我就知道,权倾天下是他毕生的梦想,他也曾因为这个原因来接近我,可在即将实现之时,他却毅然选择放弃,还是因为我。让我怎么说,让我说什么,这一刻为他心动,为他激动,为他甜蜜,为他甘愿放弃自由。“我愿意,真的。”良久,我轻轻说出了这几个字。 免不了又是一番你侬我侬。晚上,我对子书墨锦说要看星星,他当真把房顶的瓦给掀了,两人和衣躺在床上,看着一闪一闪的小星星,一夜未眠,却什么也没有做。我们只是聊天而已,他和我说他的童年往事,我对他说21世纪的新鲜事……清晨的阳光照在身上特别温暖,客栈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小姐……小姐你在哪里?”倚秋一大早就发现我不见了,被窝还是凉的,好像压根儿就没人睡过。她急了,那么温柔的小姑娘,拉住店小二的衣领,红着眼让他把人给交出来。店小二正在危难之际,我被吵醒,从房间出来刚好看到这一幕,被惊得下巴都掉下来了。这就是那个句句温声细语的倚秋,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解释是避免不了的,我和子书墨锦顶着一双熊猫眼,从同一间房出来,让她更是被雷得外焦里嫩。直到准备好一切,我们坐上了同一辆出城的马车,倚秋才真的相信,子书墨锦真的为我放弃一切了,真的要与我浪迹天涯了。马车出了城,倚秋和驾车的小厮坐在外边,我则与子书墨锦腻在一起。有时我真的想不到自己有一天也会做这么酸溜溜的事。盯着他的脸,好像怎么也看不够,内心除了欢喜,还有忐忑不安。 马车渐渐远去,此时,子书墨织站在城池上,望着那辆越驶越远的马车,他是五王夺嫡的胜利者。然而,此刻的心情却没有了当初的那种激动和愉悦,他的心好像也跟着那辆马车走了,难道他是真的爱上这个古灵精怪的女子了吗?不,属于他的东西,就算他不要,他宁愿毁了也不会送给别人。既然皇位他可以夺到,清月他也不会放她远离他的生命,他会让她心甘情愿回来的,他确信。 第二十四章 遇险 第二十四章 遇险 醒来时,已经到了我暂住的房间,房内只点了一支蜡烛,显得有些昏暗。我看着正趴在床头闭目养神的倚秋,轻轻动了动被子,想不吵醒她爬起来。没想到稍微一动,她就醒了,倚秋揉了揉睁开的眼睛,担忧地望着我轻问:“小姐,你没事吧,现在是不是要好一些了?” “我怎么了?”倚秋掀开被子将我扶了起来,我只觉得头有些沉重眩晕,模模糊糊想起来晕倒前的一幕。倚秋正在为我倒茶水,我看着她侧脸映出的温柔,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多疑了,就算有人在小胡同交易,与倚秋可能也没有关系呀。 端着她为我倒的热茶,我低着头想了想,有些事还是问清楚的好。“倚秋!”我抬起头轻声唤她的名。 “嗯?”倚秋抬头望着我,眼中一片关心,“小姐,怎么了?你想吃什么?倚秋去做。” 我摇摇头,双眼定定地看着她:“倚秋,我待你如何?” “小姐怎么这么问?”倚秋看着我,遂轻声说:“小姐待倚秋情同姐妹,倚秋自然不敢忘记。” “那,我可有事情瞒过倚秋?”我再问。 “没有,小姐待倚秋真心实意,倚秋甚是感激。”她顺手将桌上的点心推到我面前,只是眼睛不再看我。 “那好,”我拈起一块点心小咬了一口,看着她慢慢道,“那倚秋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我希望那只是我的怀疑,我当然相信倚秋,只是很多事情光相信还不够。 倚秋狐疑地望着我:“小姐在怀疑什么?倚秋整日跟在小姐身边,有事小姐自然知晓。”她手下未停接过我手中茶杯放在桌子上,轻问:“小姐,你还想吃点什么?”望着她从容自然的模样,我想,应该是别人吧:“可能只是巧合吧。” “什么是巧合?”倚秋好奇地问。 我摇摇头:“没有,只是随便说说,倚秋我饿了,想喝粥……”我可怜巴巴地望着她。 “嗯,那小姐你先等一等,我现在给你去做。”倚秋一听,赶紧朝厨房奔去。 看着她出门,我的脑海中,挥之不去的是下午那个在我面前倒下的黑衣人。对了,这么久都没看到子书墨锦,墨锦呢?我心上一惊,他一人面对那么多人,不知道有危险没,忙掀起被子起身,赤脚下榻走出房门。 “呀!”在出门就撞上了一堵肉墙,下意识伸手拉着来人的衣侧,我只觉腰间一紧,整个人已经腾空了。 抬眼便看到了子书墨锦异常清俊,我紧紧抱着他的脖子不松手。“墨锦,墨锦你还好吧,有没有受伤?”我轻轻地问。 将我放在床榻上,伸手为我盖好被子,他异常温柔地看着我:“清月,你惊吓过度,需要休息,再睡一会儿。” 我拉着他放在床榻上的手,小声到近乎呢喃:“你陪着我睡好吗?” 他凝视着我的脸,轻轻点了点头,真的上了床。我抱着他的腰,贴着他的胸口,入耳的是沉稳有力的心跳,一种满足感油然而生,那是一种安心的感觉。有了子书墨锦沉稳的心跳声,我刚刚清醒的脑子又缓缓进入了睡眠,抱着美男,谁说不是一个美梦呢。 翌日清晨,我早早就醒了。张开眼睛后,映入眼帘的就是子书墨锦新生的胡碴以及他皱巴巴的衣衫,心中顿时充满了甜蜜。贪婪吸允着他身上的味道,不由自主轻叹出声,看着他睡梦中的俊脸,不由自主搭在他腰侧,却明显感觉到他的身子缩了一下。原以为是子书墨锦怕痒,却发觉他睡梦中的眉头痛苦轻蹙,我狐疑地将手放在他的腰侧,稍稍用了力。 “谁?”子书墨锦突然坐起身,看清是我之后,便不再多言。眼神落在我的手上,他抓着我的手坐直了身子,“身子好多了吗?” 我点点头,抬头望进他墨黑的眸子中:“墨锦,我看看好吗?”一种锥心的刺痛扯着我心口,他竟然受伤了也不跟我说,还隐瞒了我这么久,我却一直没有发现,真是一个大大的笨蛋。 子书墨锦没懂我在说什么,他抬眼询问:“什么?” 我伸出手指着他的腰侧:“这里,我要看这里。”鼻头一酸,想到他曾经因为身上的伤而疼痛,却在我面前强颜欢笑,我就异常难过。 子书墨锦一把扫开我的手,转身下了床,清冷地说道:“没事儿,没什么好看的。”说着,他取下了一旁的外衣,欲出门。 我一下从床上蹦了下来,小心地避开他的腰侧,从背后紧紧抱住他。“墨锦,要我看看好吗?别对我也藏着掖着,我们不是说好了要患难与共的吗?”放开手站在他的面前,我扬起小脸,红红的眼眶中带着几滴晶莹的水珠,却硬是没有让它滑出眼眶,软软对着他说,“我不要你一个人痛。” 子书墨锦伸出拇指抹去我的泪水,低叹一声。我知道他同意了,伸手急切地解开了他的衣衫。腰间的伤口随着时间的推移已经结疤,那块丑陋的疤痕大约有手掌那么大,从疤痕的颜色来看,似乎就是不久前才被伤到的。我知道那伤口,大概就是那晚在树林中被伤到的,子书墨锦竟然瞒了我这么久,我含着泪抱着他的腰,心疼得无以复加。 子书墨锦大手托起我的下颌,低头吻去我不断涌出的泪水。他看着我泪流满面的模样,轻叹了口气,安抚道:“不要哭了,就知道你会担心,我才不敢告诉你。” “肯定很痛,你怎么这么傻,你这样,我会更担心的。”我抱着他嘟囔着。唉,面对我突然的小女人模样,他比我更不知所措,只是抱着我,不停地拍着我的背安抚:“别哭了,这件事都过去那么久了,我的伤都快好了,你就别难过了好吗?” 半小时后,我用冷毛巾敷了眼睛,看着红红的眼睛消退了些才敢出房门。如果倚秋看到我的模样,以她的性格,肯定又非要问个明白不可,我不希望她太担心。早点已经摆放在了小院的竹桌上,我来到竹桌前坐下,却发现小院的一棵大树下架了个秋千,惊喜之余忙问倚秋:“怎么弄的?” “是韩大叔看院子里太空了,自己做的,才刚做好呢!”倚秋见我高兴,脸上也是笑意盈盈。我才想起来,韩大叔就是子书墨锦找来的那一家人的男主人,看起来就是忠厚老实的庄稼汉。我呵呵地坐在秋千上荡着,让身子随风荡到空中,退回原地,再荡到空中,那种感觉特别好,好像连天空都比以往的蓝。 “清月,过来吃早点了。瞧瞧你,一个简单的玩意儿都能让你高兴老半天。”子书墨锦见我一人自娱自乐玩得开心,还不忘出声调侃我。从秋千上跳下来,我来到竹桌前,扬起脸骄傲地对他说:“那是,我就是知足常乐的典型代表,所以才会特别开心。” 听我说完,他微笑的脸突然沉了下去。我莫名其妙:“怎么,我说错话了?”子书墨锦薄唇紧抿,再也不肯多说一句。盯着他那副模样,我讪讪只好作罢,他是有心事吧,到底是什么事,连我都不肯多言呢? 餐桌上的饭菜特别丰富,因为他的沉默,三人间的气氛有些僵硬。我看着倚秋,故意没话找话:“倚秋,今天的菜怎么这么丰富呢?又是肉又是鱼还有汤。” “小姐,你上次突然晕倒了,爷说要给你补一补,所以今早韩大叔起早就去镇上给我们买菜了呢。”倚秋并没有看出我们之间的异常,她一张笑脸看着我,有些玩味地眨了眨眼,那意思是,爷对你真不错哦。 原来是这样,听她说完我回过头去看子书墨锦,他正认认真真吃饭,好像压根儿没有听见我们说的话。我在心里叹了口气,以为好日子才开始,怎么幸福还没维持几天,我们之间就出现了问题了呢? “我吃完了,先去一下书房,你们俩慢慢吃。”子书墨锦突然放下碗筷,起身往书房走去。到底书房有什么宝贝,让他白天黑夜地眷恋着,我盯着他离去的背影,怎么也想不通。 和倚秋默默无言吃完早餐,我百般无聊地坐在院角的秋千上胡思乱想。脑子里又回放了一遍出京都后所发生的事,隐隐约约中,我也是察觉出倚秋和子书墨锦都有些不对劲,可他们到底哪里不对劲,我又说不上来。“唉!”我叹口气,坐在秋千上望着宽敞的院落,这样一个小家是我渴望的,希望一切只是好事多磨。 不知道坐了多久,我跳下秋千准备回房,却冷不丁看见一个黑影从墙头一闪而过。咦,这可是大白天,哪来全身黑漆漆的人呀,难道是我看错了?莫名奇妙,也许是来找人的也不一定吧,我又在心中补充了一句。 “叮咚!”头一斜,早上随便插在发髻上的金步摇掉进了草丛中,我蹲在树下,捡起后在衣袖上擦了擦,正准备起身,却发现倚秋在房门口探头探脑。她在院中扫视了一圈后,悄悄拉上打开的门,偷偷出了院子。 我心上一惊,她这样小心谨慎是要去哪里?如果不是阴错阳差蹲在树下,她估计就看见我了吧。急忙中想去告诉子书墨锦,细细想了一会儿后,我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说不定她只是出去有事,我这样劳师动众的,如果是误会,面子上也不好看,干脆循着人影消失的地方跟了上去。 远远地看见倚秋进了不远处一个荒废的院子。记得初到多余县时,我在这附近闲逛,看见那个荒废的院子还问过子书墨锦,为什么看着挺新,却没有住人,后来才听老韩说那院子闹鬼。倚秋胆子比我还小,虽然是白天,可她去那个小院做什么?我不由加快了脚步,朝那个荒废的小院走去。 “东西呢?”贴着门缝,我看见倚秋和一个黑衣人正在交谈,看他们的样子应该不是第一次见面。黑衣人似乎要倚秋找什么东西,而倚秋一脸犹豫迟疑,好一会儿才听到她怯生生道:“我……我没找到。”听到倚秋没有找到东西,黑衣人怒了,低声呵斥她:“别忘了你的任务,主人的耐心可是有限的。” 我看到倚秋沉默不语杵在院子里,心下一空,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黑衣人要她拿什么东西?是在子书墨锦身上吗?不知道什么时候院中只剩下倚秋一个人了,她轻叹了口气,很熟门熟路地从院墙旁一扇小门钻了出去。 见院中没有人了,我抬头看了看正耀眼的阳光,给自己打气:不就是传说中闹鬼吗,一看就知道是那些个坏人为了掩饰某种目的而放出的烟幕弹。我可是新新人类,还会信那些鬼魅之说!毫不犹豫,拉开了虚掩上的院门。 可能是心理作祟,我没敢离院门太远,站在艳阳下,将简单的小院打量了个遍。院中基本没有什么杂物,只有一口挂着绳索的井,除此之外,就是几间破旧的房子。一个人,我没勇气进到那些阳光照射不到的房间,想着叫上子书墨锦再来细看,转身正准备走,却意外看见不远处的地上有枚闪闪发光的金属物。 那是什么?我不由走了几步。地上赫然躺着一枚金属的梅花镖,我使劲撕下裙子的一角,从地上小心翼翼捡起了梅花镖。要问我为什么要撕下裙子的一角,那是因为电视里所演江湖人士的东西可是不能随便碰的,要是涂了毒怎么办,我还是很爱惜自己生命的。细细盯着手中的梅花镖,我左右看了看,镖上并没有血迹,也不知道是不是那个黑衣人掉落的。 忽然,我觉得脖子一凉,好像被针扎似的疼痛袭上全身。“别动!”身后一个陌生的男音低声警告我,那人的手抵着我的脖子,我只感觉他的手凉得像块冰,让人忍不住打寒战。“你是谁?”紧张地吞了吞口水,我犹豫着决定主动出击。 抓住我的人并没有回答,他松开手,我忙转身看过去,是一个身形修长的男子,他穿着青衫,脸上戴着面具。青衫男子毫不在意我打量的目光,他自顾自走到井口前坐下:“你是许清月。”他的声音也是薄凉得没有温度,不过却是陈述句。 “你是谁?”我才不会那么傻就承认自己的身份,再说,我真承认了身份,他后面会做出什么举动我又不知道。 青衫男揭掉了面具,一张极其妖媚的俊脸出现在我面前,不可否认我心底有小小的震撼,一个男子长成这样,可以送他两个字——妖孽。不过我的脸上什么也没有表现出来,只是望着他认真道:“我确信我没见过你,也不认识你。” “我认识你。”青衫男走到我的面前,语气不咸不淡,“你可知道,能看我面容的人,只有死人。今天你看到了我的脸,你也就没命回去了。” 深深吸了一口气,心中早已千回百转,我回望着他,一字一顿:“你不会。要我死对你来说何其容易,如果你真要杀我,何必与我这么多废话,肯定早就下手了。”我脑袋飞速运转,“你也许是想要我给你带什么口信吧。”虽然不认识这个男人,以现代人的智慧,我连猜带蒙也要说出一个道道来。 青衫男见我这么肯定也不说话,伸手将我推到井边,此时我的半个身子已经挂在井口的正上方了,他那要死不活的语调再一次传来:“你说,我要是把你推下去会怎么样?” 此时,心脏提在心口,我看不到他人,只有硬着脖子对着井底道:“不就是一死嘛,死又有何惧?你动手吧。”不知从哪里吹来的风将我额前的墨发吹得到处飞散,我突然发现,井壁异常干燥、干净,不该呀,这院子这么久没人住,井口却连片落叶都没有,这不是很奇怪吗,难道这口井别有用途? 青衫男发现了我的异常,他拉回我的身子,朝井低看了看,侧脸意味深长地说:“既然你对这口井这么感兴趣,那我带你下去看看吧。” 啊……我还没说话,他却突然提起我的衣领直接往井里跳,吓得我差点得了心脏病。短短几秒的时间,脚已经踏在了土地上,果真不出我所料,这口井并不是为饮用水而钻的,井底是一滴水也没有。青衫男不知道碰了哪个地方,偌大的井底竟然出现了一条一人多高的地道,他毫不温柔地拉着我就往地道深处走去。 被他拉着走,表面上看我特别顺从,其实眼睛一直在四处瞄,希望能记下这些阡陌纵横的小道。无奈的是,从小我就特别路痴,看着他不时带着我左拐再右拐,一会儿是岔路口,一会儿是一马平川,结果,我的脑子乱成了一锅糨糊。 不知道走了多久,我突然听见旁边的岔口传来一阵野兽的低鸣声,伴随某种野兽撕裂般的哀鸣,还能听见不少人在欢呼起舞。我全身一僵,打了个战栗,他们到底在做什么,这么兴奋。 青衫男走在后头,见我这副模样,他笑嘻嘻地说:“怎么,怕了?” 我回头没好气地朝他翻了个白眼:“废话,你不怕你走前面呀,干吗要一个女人探路,真是没种。”当然最后一句话我是在心里说的,谁知我说出来后,他不会说要证实一下,那我不是自讨苦吃嘛。 青衫男玩味地摸了摸鼻子,诡异地说:“今天你的运气可是特别好,都没有碰到那些怪东西,很显然我把你放在前面是正确的,这不是省了很多时间吗?” “有病。”我愤恨骂了一句,脑中想着怎么才能通知子书墨锦让他来救我。哎,早知道就不这么贪玩了,不捡那个梅花镖不就没事了吗! 听着我唉声叹气,青衫男似乎看出了些什么,他笑眯眯地看着我:“你想通知你男人?”他凑上前,抬头看了一眼,“这里大概就是你们小院的下面了,需不需要叫两声,要他们来救你。”他戏谑道。 我白了他一眼:“不如你上去通知他我在下面好了。” 青衫男摇了摇头,煞有介事地说:“那可不行,我需要你。” 切,我撇撇嘴心想,需要我的人多了去了,要是有人一需要我,就莫名其妙绑架我,那我岂不是早就疯了。“喂,你到底要带我去哪里呀?”知道他没准备放过我,我干脆既来之则安之,主动出击。 “凭你的感觉走就对了!”男人似笑非笑看着我,似乎真的只是因为好奇才下来看看。不过我知道他不是,他对这井下的世界分明特别熟悉,让我没目的地走,也许是想验证什么。 第二十五章 被抓 第二十五章 被抓 上午的时光过了一半,子书墨锦伸了伸懒腰从书房出来,叫了好几声清月,竟没人应答。一丝不好的感觉滑过心头,他在屋前屋后找了一番,人竟然凭空消失了?清俊的脸瞬间沉了下来。 冷眸看着跪在地上的倚秋,子书墨锦冰凉刺骨的嗓音冷冷地问:“人呢?别说你不知道,你是谁的人自己心中有数。清月将你当成姐妹,你却这样回报她,要不是怕她会难过,我早就动手了。” 跪在地上的倚秋心上涌起一万个不可能,她不断地摇头:“我……我真的不知道。” “砰!”听到她的回答,子书墨锦一拳打在木桌上,木屑顿时四处飞散。 倚秋颤抖着身子跪在地上:“爷……我没有想要害小姐,真的不是我……” 子书墨锦凌厉的眸子盯着她,在她面前蹲了下来:“如果她出了任何事,你该知道是什么后果。”说完,起身跨步出了院子。 倚秋的身份,他出了京都之后就有所察觉了。因为清月喜欢,只要不是什么大事,他是可以当做什么都不知道的,而现在清月不见了,那就另当别论。他不得不将这些事联想到倚秋身上。 望着子书墨锦慢慢消失的身影,倚秋蜷缩着身子猛然站了起来。小姐去哪里都会和她说,上午她出去回来之后,小姐就不见了,那是不是小姐发现了什么?她猛然往那个小院跑去。推开院门,她一眼就看到了包着梅花镖的布条,这附近的村民生活俭朴,只有小姐穿的衣裳是上好的丝绸,这绿色的布条好像是从小姐的衣衫上撕下来的。 还没来得及细看,手中的物品被人夺了过去。子书墨锦站在倚秋身旁,他拿着布条仔仔细细看了一遍,突然脸一沉,抓住倚秋的手瞬间跳进了一旁的枯井。落地站定,子书墨锦锐利的眼睛已经从地面上的脚印判别出了一共有几个人。两人循着脚印一路疾走。 此时,我被青衫男押着走到一处光明的地方。走在暗道里,就听见前边传来不少人的高喝声,看起来不像是一个人。就在这时,青衫男将我推到一个角落:“嘘,别出声。” 我望着他低声道:“不是你的人?”他斜眼扫了我一眼,我只好闭嘴。此时,里面的高喝声已经停止,紧接着是一片兵刃相撞的声音。我立刻望着青衫男,只见他解开了腰带,当着我的面开始脱衣服。我大惊失色转过身,再回身时,他已经换了一件衣服。 青衫男拉着我小心地避过那些人,这时我才发现里面聚集了一群人,有男有女。他推着我的身子走进人群中,很显然那些人对于突然多出的两人没有察觉出来。我刚要出声,男人伸手将我拉进怀中,邪魅的声音透过我的耳朵传来:“如果你出声我就吻你。” 我抬头盯着他的脸,对于他的不耻感到恶心,拿起他的手臂狠狠地咬下去,男人痛呼却没有出声,我得意地望着他,挑眉挑衅。青衫男只是笑笑,没再答理我。高喝的声音一时平静一时高昂,而我却听不懂他们所说的话,这就意味着,这些人可能不是本土人士。言下之意就是,这些人肯定是因为某件事,或某个人而来到这里,而我身边的男人,他一定知道他们需要的是什么。 我手臂顶了顶身边的人:“喂,帮忙解释一下呗。”谁要我听不懂人家的话呢。青衫男趁机将手扣在我肩上,低头在我耳边说:“他们说,在距离多余县不远处有一座雪山,在那座常年冰封的寒雪地下有一个足以一统天下的宝藏。” 闻言,我嗤笑一声,没好气地甩甩头:“骗鬼啊,谁信呢。这么多宝藏等着你们去发现?”我是不相信那些只会出现在电视剧里面的情节,会出现在我的生活当中。记得子书墨锦也曾说过,有一个来自异世的女孩会打开宝藏之门,难道他们抓我来,就是因为这个? “你似乎不太赞同他们的说法?”见我有其他意见,青衫男的声音再次传进我的耳中。我回头望着他,耸耸肩,表示无辜。青衫男见我如此,轻笑一声,难得正色道,“你不想知道我是谁吗?”他下着诱饵。 不用细想,我摇摇头:“不想,一个问题在问了两次而没有得到答案的情况下,有人主动告诉你的时候,那不会是一件好事。”我淡淡地说。 “是吗?可是我现在很想告诉你耶,怎么办?”青衫男低语,一点都不在乎两人此时的情况。 我抬眼望着他,真是个厚脸皮的男人,遂不耐烦地一字一顿大声道:“我不想知道。”喊声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到了我身上,我下意识拉过身旁的男人挡在身前。那群着装奇怪的男男女女在看到青衫男时,突然全部沉了脸,随即转过头去不再言语。我好奇地拉着青衫男仔细看了看:“喂,他们好像很怕你?” 男子轻笑,他的眼神望着我们方才进门的地方,低低道:“有人来接你了。”话音刚落,两道熟悉的人影钻了进来,看到来人,我高兴得举着双手:“墨锦、倚秋,我在这里,在这里呀。” 子书墨锦阴着脸望着我和身旁的男人:“清月,过来。”他低声说。当下,我毫不犹豫甩开男子的手,投进了子书墨锦的怀中:“呜呜,墨锦,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呢!”我不停地叫着他的名字。 子书墨锦伸手抱着我,二话不说转身就走,身边的倚秋随后跟上。可是在我们刚有动作的时候,身后的众人忽然围了上来,我们三人不约而同后退一步。而在此时,原本来的路突然被一扇石门封死。 我望着先前带我来的青衫男,此时他正笑着躲在人群后头,看来,他确实是这些人的头:“喂,你这人怎么这么过分,还想扣押我吗……”我恨恨地开口。 男子伸手在空中轻拍了两下,那些围着我们的人瞬间退开,我舒了一口气拉着墨锦来到他面前:“你为什么要带我来这里?你想在我身上得到什么?如果我不愿意,大不了一死,也不会让你如愿的。”瞪着眼睛看着他,我口出狂言,其实我是个很怕死的人,蝼蚁尚且贪生,我才不会要死要活呢。 这期间,子书墨锦一直没有说话,他和青衫男对视了数秒,半晌,将我带回怀中,淡然道:“我们走吧!” 看子书墨锦的神色,他可能见过这个青衫男。我知道他选择走,是不想和这个男子有任何牵扯。遂点点头,而身后的男子却在我们起步的瞬间开口:“我该称呼你勤王呢,还是方远山呢?” 子书墨锦停下脚步,转头望着他:“随你,不过你的条件我不会答应。” “如果你不同意,那么即使动手抢,伤了她我就不能保证了,毕竟你该知道那是一个多么大的诱惑。”男子轻笑,淡然的语气中有着某种冷酷。 子书墨锦脸色一沉,揽着我腰的手紧了紧,我抬头望着他,不解他的怒气从何而来。他看着男子冷笑一声:“那些东西我没兴趣。” 男子闻言啧啧出声:“是没兴趣,还是想独占?” 子书墨锦不再看他。“随你怎么说,我不在乎。”顿了顿,他又开口,“你们不该出现在这里,如果被官府的人发现,恐怕你们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青衫男笑道:“这个我当然知道,不过嘛,知道我们身份的人这会儿已经死了。”他的眼神望着我们身后的倚秋,随口问道:“你怎么处理她?” 倚秋突然抬起头对上我探究的眼神。“小姐……”她轻唤出声。 我被几人的话弄得云里雾里,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呢?子书墨锦与青衫男相识?倚秋是谁的人,她想从我们身上得到什么?千头万绪,我的心情是复杂的,但脑子还算清醒,倚秋自然不能交给青衫男,就算她背叛我,那也是我的家事,哪里轮得到外人来插手。我拉了拉子书墨锦的衣衫,和我相处这么多天,他自然明白我的意思。 “这是我们的家事,与你无关。”我听到子书墨锦这么说。 青衫男闻言挑眉,双手摊开耸耸肩:“既然如此,那么在下就不多言了。”他转头向那群奇装怪异的人挥了挥手,那些男男女女瞬间走进了一个地道,很快就消失在我们眼前。这人到底是什么身份?我有些诧异地看着他。 看出我眼中的疑问,青衫男走到我面前正色道:“我是赫连逸,许清月小姐。” 赫连逸?根本就没有听过这个人的名字嘛,侧脸望着身边的子书墨锦,他的脸色因为他突然宣布身份而变得更加难看。“沙漠黑影。”许久,他轻轻吐出四个字。 “沙漠黑影?”我脱口而出,“谁啊?”狐疑地转头看去,只见子书墨锦似乎笑了一下,而眼前的赫连逸则是扭曲着脸。 子书墨锦的下巴抵着我的头顶,声音有几许难得的愉悦:“赫连逸,是沙漠黑影。常年存活于沙漠之中,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人物。沙漠不属于任何一个国家的领土,也就是说,赫连逸拥有一个沙漠王国。”他轻声解释。 我了然地点了点,表示知道。而后不好意思地望着赫连逸:“哈哈,不好意思哈,我就是那种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小姑娘,自然没听过你的名号。”我的笑容并没有消去赫连逸眼中的厉色,他望着我身边的子书墨锦:“我还是那个条件,成功了我给你你想要的。” 感觉到子书墨锦的心跳有一瞬间加快,我抬头望着他,他想要的?除了我,大约就是皇位了,难道他还没放弃? “我不需要任何人的帮助。”子书墨锦冷淡拒绝,拉着我准备离开。蓦然,我的腰间一紧,低头看去,一条乌鞭绕在我的腰间,我来不及看子书墨锦的脸色,就被一道强大的力量拉扯回去,身子不由自己控制,重重撞在一方石柱上面,眼前发黑冒出无数颗小金星,我连呼疼声都喊不出来了,只觉得全身酸痛。 “小姐!”倚秋惊叫一声,来到我身边。 子书墨锦此时已是满脸寒霜,他冷厉地望着赫连逸。赫连逸甩着手中的乌鞭哧哧作响,有些漫不经心道:“我说过,我需要她,而且为了得到她,我不介意抢和伤害她。” 倚秋将摔得七荤八素搞不清楚方向的我扶了起来,等我稍稍回神,子书墨锦已经和赫连逸斗到了一起。我拉着倚秋站直了身子,想要离开,谁知刚跨出一步,那些消失的男男女女不知道从哪里钻了出来,将我和倚秋围了个圈圈转。 原来墨锦一直都放不下,我在心中苦笑。事到如今,事情的发展已经不由我控制,既然逃不开,那我陪他们走上一遭又如何,自此断了他的念想,也让我不再担惊受怕。 子书墨锦和赫连逸打得难舍难分,他们的身影都很快,快到让外行人看不出道道来。我知道,从功夫上来说,这两人怕是势均力敌,这次,就算墨锦不愿,恐怕也由不得他了,他们最后肯定会合作,而我也会乖乖配合。 果然,没有多久,两人停了下来。半晌,子书墨锦缓缓朝我走近,他拥着我的腰:“清月,我们暂时不去多余县了,要与赫连逸去一个地方看看。”我没有说好或不好,用行动直接表明了,我会陪他一起,哪怕上刀山下火海也无怨无悔。 第二十六章 宝藏 第二十六章 宝藏 山上一日,世上千年。 一行人走了一两个时辰后,终于走出了那方黑漆漆的隧道。出了洞口,我才发现天色似乎不早了。子书墨锦紧紧拉着我的手,一路上我的沉默不语吓到他了,他也有私心,他想既得江山又拥美人,可世上怎么会有如此好事,鱼与熊掌兼得? 待我适应了眼前的光线,才发现我们一行人已经出了多余县。不远的山脚下,停了不少马匹,赫连逸带着我们走到停马的地方,一人分配了一匹马,马上还放着干粮,看来他是早已经准备好了。 得到我的默许,大家少有交谈,日夜兼程赶路。由于我不会骑马,还是和子书墨锦共骑,终日在马上颠簸,我怏怏地靠在他的怀中,连嘴都不想张。一路上很累,可我抬头就能看见子书墨锦的黑眸中闪烁着光点,这是他一直想做的事,如今开始行动了,他心愿也了了吧。 谁也没有想到,多余县四季如春,而距离多余县几百里之外,确实有座山,终年寒冬,白雪百年不化。我们一群人花费了几个日夜,终于到了雪狼山脚下。 这些天来,大家都是带着兴奋不知疲惫地赶路,而子书墨锦几次想找我说话,都被我以太累挡了回去。这日,眼看到了目的地,大家都松了一口气。趁着大部队休息,我一人刻意避开了他们,想在四处走走。 有时候,我们不得不佩服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山上终年白雪,山脚下却一片春意盎然,温感适中。我在树木茂密的山道中穿行,听到不远处流水潺潺,不由往那个方向奔去。不远处,果然有一条流淌正欢的小溪,溪水清澈见底。 蹲在小溪边,水面倒影出的女子,整个人都灰扑扑的,我不由伸手打碎了水面,那个影子顿时破碎成无数片。水温虽凉,却不至于冻入骨髓,我脱下厚厚的靴子,决定帮自己好好洗洗脚。刚将脚伸入溪水中,身后传来脚步身,有人来了。 侧脸看过去,子书墨锦学我的姿势也坐到了一旁,他只是认真地盯着我,却不说话。我回过头,其实也没什么想问他的,不就是如你和赫连逸认识多久了,你和我在一起是因为这个宝藏还是因为我的人,如我在你心中到底是什么位置等,诸如此类的小问题。 良久,他终是忍不住打破了沉默:“清月,不管你此时心中是怎么想的,我只想说一句,我会护你周全。”说完,他起身准备走。 “墨锦,”我出声叫住他,缓缓说道,“其实我理解你,所以你不用觉得愧疚。一个穷尽一生想要实现的梦想,就算因种种原因,你曾一度放弃,但在你心底,也肯定会留下无法磨灭的遗憾。我不问,是因为你想,我却无法给予,所以,我只有用尽所有去帮助你。” “清月,”子书墨锦回过头抱起我,脸上是无法掩饰的意外和欣喜。他将我的脚放在他衣衫上擦净水,又帮我穿了鞋袜,做完这一切才缓缓道,“很久以前,我曾和你说过关于雪狼山的传说。据说,那皑皑白雪下,埋藏着可以一统四国的宝藏,多少年来,有很多人都想探出这个宝藏的位置,却无功而返……” 看着他既兴奋又疑惑的脸我只觉得可笑,银屏上多少个经典影视品中,总有这些桥段出现。但其后果却都是以悲剧收场。如果真的有什么宝藏、什么龙脉、什么宝器,它们被埋在深深的土地里不见日光,那是因为老天不想让它们破土而出,我们逆天而行,自然会自尝苦果。 大概意识到我不喜欢听那些,子书墨锦适时停了嘴,他拉住我的手:“清月,我知道你不是爱慕虚荣、贪图荣华富贵的女子。可正如你说所,这里汇集了我毕生的梦想,我真的想去看一看,否则我会遗憾终生。” “嗯,我知道,所以我陪你。”听他说完,我再次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子书墨锦扬起一抹灿烂的笑,拉着我往回走。凝着他颀长的背影,我悄声在心里说:墨锦,这次我们去的是雪山,上面有什么危险我们都不知道。纵使找到宝藏,可那里面藏着多少机关和暗器,都是未知。如果我们真的无法带出那些宝物,请你不要纠结,只要我们安康就好。 两人顺着小道往回走,还未走到休息的地方,就听见那边传来刀剑声。子书墨锦拉着我悄声走了过去,就那么短短一小段时间里,空地上又多了不少陌生人。赫连逸的人和新到的陌生人打成一片。 此时,赫连逸拉着倚秋在一棵树上看戏,至于他为什么拉着倚秋我是不知道,但是可以肯定的是,他绝对不是对倚秋有什么非分之想。我估计是因为倚秋是我和子书墨锦的人,虽然我不知道他和子书墨锦之间的协议是什么,但我想,他是不会要我们的人出事吧。赫连逸看到我们两人回来,刷的一声打开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折扇,自诩潇洒开口:“两位要不要上来,这里比较安全。” 子书墨锦没有抬头,只是望着战局。而我抬头看了一眼,发觉赫连逸一脸轻松自然,丝毫不为自己的下属担心,不禁为那些人打抱不平:“你怎么这样,别人在下面要死要活,你在上面逍遥自在,你怎么当老大的?” 赫连逸只是看着我笑,并不开口,我遂懒得看他,这个没心没肺没肝的男人,看着他就让我来火。“不是,”一直没有说话的墨锦突然开口。我狐疑地转身望着他:“不是什么?” “这些不是人命,”子书墨锦说道,“赫连逸根本就没有带人来。”他笃定地说着,眼神对上赫连逸赞赏的目光。 合上折扇,赫连逸笑嘻嘻地开口:“子书墨锦,我越来越喜欢你了。虽然我没有试过男人,不过我想我不会介意的吧?”他自问自答。 闻言,子书墨锦的俊脸顿时黑成了一片,连我都想捂嘴偷笑。这个赫连逸的话很大胆,让我这个现代人都招架不住,而他一个老古董,竟然还说不介意,你说他的思想有多超前。 子书墨锦似乎是懒得答理他了,拉着我自顾自走到一旁的石块上坐下。我看着他:“我们要不要管管。” “与我们无关。”墨锦淡淡道,伸手从包袱里拿出一些干粮,放进我手中。我木讷地接过,机械地咬着。有时候我很怀念和他在马车上那段甜蜜的时光,可现实就是现实,一发生大事,我和子书墨锦的分歧就出来了。现在我就觉得,我们根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价值观是那么地不一样,可我们偏偏开始了,只是不知道还能走多远。 没过多久,打斗结束了。我立刻放下手中的干粮,好奇地跑过去问赫连逸:“他们是什么人?”赫连逸先是望了一眼子书墨锦,见他没有要开口的打算,他将目光转回我身上,缓缓突出两个字:“熟人。” 熟人?就这么简单?我还想问其他,却看见赫连逸从身上拿出一个白玉瓶子,从里面倒出几粒药丸,放进那些已经重伤的人口中,片刻,他们站起身,宛如重生一般站直了身子。我张大了嘴望着他:“你你你……”我一连你了几句,双手惊恐地拉着子书墨锦,整个身子缩在他的身上。子书墨锦伸手抱着我:“没事。”他轻拍着我的后背。 怎么会没事?死人复活了啊!就连我这个21世纪的人都觉得诧异的事情,怎么在他们看来如此稀松平常?我用一种怪异的眼神望着他们。子书墨锦看出我的疑问,缓缓地解释道:“不是死人,是活死人。他们的体内有蛊虫牵引,以至于自己的身体复原与相应的药丸结合会比一般人快,一旦缺一,他们就是死人。” 我听得目瞪口呆,望着赫连逸的眼神不自觉多了几丝恐惧,天啊,还真有巫蛊之术。看来得离这个男人远一点,免得被他下了蛊都不知道。 “补充一下体力,”赫连逸指着树林的尽头说,“大概再过半天的时间我们就能到雪狼山的脚下,那边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所以,我们必须在天黑之前赶到。”言下之意就是,下午的路途会很紧张,我们没有多少休息的时间。 当众人再次起程时,墨锦抱着我,赫连逸则带着倚秋,我们四个人,实际上是两个男人抱着两个女人施展轻功在赶路。天色稍暗时,我们终于到达了目的地。入眼是漫天的白雪看不到头,这次是真的到了雪狼山。气温急遽下降,我被包得像一只企鹅,与子书墨锦走进了山下一个客栈。 赫连逸一早就订了房间,掌柜看见他,连连点头哈腰亲自领着我们往楼上走:“几位这边请。”我敏感察觉到,楼下那些人的目光都放在我们身上,我不自觉地拉着子书墨锦的手,预感这次上山不会太顺利。 赫连逸订了两间房,我和倚秋一间,他和子书墨锦一间,而他的活死人部队不知去了哪里。吃过晚饭,子书墨锦吩咐我要早点休息,明早就会上山,我表示明白,和倚秋早早就上了床。其实根本没等到天亮,半夜时分,我被他摇醒,迷迷糊糊穿上狐衾上了路。 凌晨,雪狼山的气温更是低,一脚踏到雪地上,脚陷进去半截。我和子书墨锦搀扶着,努力跟在赫连逸的身后,往半山腰走去。为什么要半夜上路,是因为那间客栈的人也是寻宝者,他们还是明面上的人,暗中还不知道有几股势力在盯着我们。 天渐渐亮了,四周都是白茫茫的一片,雪白迷了眼。幸好赫连逸知道上山的路,我们一刻不停歇,几个时辰后,终于快到半山腰了,而我被子书墨锦连拖带背,体力已经严重透支,只觉得全身冰冷,冻得血液都快凝固了。 “等一下!”赫连逸突然停了脚步。眼睛基本已经没什么用了,子书墨锦搂着我,小心看着四周,我小声问道:“怎么了?”他立刻捂着我的嘴,不要我发出声音。我努力睁大眼睛望着前面,入眼都是雪白一片,看不出任何异常。 不对,我心中一紧,耳边传来一阵流沙似的声音,像水在流,像水带着什么东西在流动一般,一个念头闪进我的脑中,下一刻我拉着子书墨锦的手大喊出声:“雪崩,前面有雪崩。” 如擂鼓般的声音接踵而来,我毫不犹豫地拉着子书墨锦的手,在黑暗中找寻躲藏的位置:“快,找到一个可以容身、可以保护自己安全的凹地躲起来。” 雪崩有时候会迸出一些大的雪块,这些雪块会因为雪崩的冲刷顺着雪地滚动,这样一来就会形成雪球。雪球滚动的速度是很快的,找到一个岩石矗立之地,可以容身之时,还可以利用借力的原理将自己脱离被雪球追的危险。 子书墨锦快速抱着我,瞬间找到了一个可能容下两三人的峭壁,我和他在里边,耳边充斥着如雷的滚动声音。不远处,赫连逸和倚秋已经找到自己的容纳之所,我紧提的心才稍稍松了口气。 一阵山崩地裂之后,雪崩停止了。我们身上被白雪覆盖了厚厚的一层,子书墨锦紧紧抱着我的腰,拍掉两人身上厚厚的雪。我朝倚秋和赫连逸的方向看去,两人比我们这边可惨多了,几乎已经被白雪给埋了。 两人爬出雪坑,倚秋和赫连逸也刚好从雪花里钻了出来。上山时,为了不引起别人的注意力,我们一行也就十多人,这会儿再看,发现附近除了我们四人,连个黑影都看不到了。大自然是残酷的,我定了定心神,握紧子书墨锦的手,希望经过雪崩之后,我们能一路顺利。 四人深一脚浅一脚地在雪地里走着,天色越来越亮,在雪色和月光的相映下视线不算太模糊。走了一段,我来回看了看四周:“你们知道走到哪里了吗?”雪崩了,就算有地图,原来的地方也找不到了。 赫连逸摇摇头:“不知道。”他只是听说在这附近,具体位置还是要靠我们来寻找。我真是佩服死这些个爱财的人了,想要财宝却不做足准备,到时候一起死到这山上,那可真是好玩了,抱着那些财宝,去地府找阎罗王赌博去。 子书墨锦拉着我向前走了几步,前面不远处,出现一个漆黑的洞。我拉着他指着那个洞:“你们看那边有个洞,我们可以去那里等到天亮,然后再开始找。”其他三人均点点头,反正现在我们什么也做不了,离天亮也没多久了,不如先休息一下。 刚走了几步,洞口突然出现无数双蓝色的眼睛,那眼睛发出诡异的光芒。我们四人都看到了,不约而同止了步。我只觉得背脊发凉,毛骨悚然,这冰天雪地里,怎么会有野兽,还是活的,真是太奇怪了。 感觉到抓住我的手臂骤然收紧,我抬头看向子书墨锦,他下颌紧绷,目光如炬地望着远方,已经做好了应战的准备。 蓝色的眼睛一步步逼近,我们四人一步步往后退。要知道,在雪地里,前进的路步步艰辛,后退则是看不到后方的路。子书墨锦单臂扣起我的身子,几次脚尖点地,希望能用功夫带我走远一些。奈何,身上穿了太多衣裳,两人都笨重得像只企鹅,况且常年积雪,一脚下去过了脚踝,他实在是有心无力。虽然子书墨锦抱着我飞速在雪上奔驰,可他的体力也消耗到了一个极限,再不停下,他肯定会有危险。 “墨锦,停下吧。”我轻轻开口,这次上山,我就预感肯定会发生很多事,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可能是因为这份意外之财不可能会属于他,所以我们才会困难重重。身后,赫连逸携着倚秋也紧随其后。蓝色眼睛与我们的距离越来越近,我终于看清楚了,那在雪地上矫健跳跃的是一头头异常漂亮、异常少见的雪狼。 在21世纪,关于雪狼,我是没有任何印象的。只记得曾看过一篇神话故事,那书中介绍的雪狼是雪山的保护神,如果遇到雪狼,我们看那狼的尾巴,如果是竖起的,那你在雪山上寻到的宝物可以带走。如果是垂下的,那么无论那宝物是不是就在你面前,是不是触手可及,你都不能带出雪山,否则,可惹来血光之灾。 我盯着那些矫健的身姿,他们眼中闪烁着看到猎物的光芒,我们在它们眼中,是冰雪天里最好的食物吧。那一匹匹雪狼跳跃着,像扫把一样的尾巴,竟全部都是垂下的。不安感慢慢放大,虽然那次看到的是一个故事,可此刻,却觉得那就是真的,雪狼是雪山的守护神,它们不会放过任何对雪山宝藏图谋不轨的人。 此时,子书墨锦已经将我放下,我们背后是赫连逸和倚秋。天色已经大亮,刚才一阵急速奔跑,现在不知道到了哪里。我四处扫视了一眼,雪地上的景象仿佛都是一样,看不出任何不同。 突然,我看不远处的雪地里立着一尊冰雕,看起来像是一个人的雕像。我看到了,子书墨锦和赫连逸自然也看到了。他们相视看了一眼,几乎同时,他们抱起我和倚秋,急速飞向那个雕像。四人刚落定,雪狼也飞奔了过来,几十头狼将我们团团围住。 其实,我们落脚的一个地方也不能称之为雕像,更像是一块里程碑。这凭空立在雪狼山的石碑,高出雪面五米多,宽也有二米多,不知是谁把这么笨重的一块石头立到了这坐荒无人烟的雪山上。 四人和雪狼就这样僵持着,子书墨锦和赫连逸对视了一秒,两人用轻功同时飞了出去,只见几十头狼也在瞬间齐齐往他们两人的方向奔去。我重重舒了一口气,却发现石碑下面还蹲了几头狼,顿时傻了眼。 眼见雪狼没有离开,却也没有攻击的打算,我和倚秋干脆在石碑上坐了下来,两人几狼就这样大眼瞪小眼沉默起来。呆呆望着这群冷血的动物,我暗自称奇,自然界的生物竟有如此智商?真是让人不敢相信。 不知怎的,才在石碑上坐了几分钟,石碑突然向两面打开,我只觉得身下空了,和倚秋往黑黑的洞穴里摔了下去。“啊……”一句厉声尖叫,我看向不远处和雪狼正在打斗的子书墨锦高声大喊:“墨锦,救我。”声音刚完,身子已经掉了下去。 四周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倚秋紧紧抱着我的身子:“小姐,别怕。”其实我不怕,百米高空,人摔下去的时间也就几秒,几秒之后,说不定我们也会一齐去阎罗殿报到,死因是地心引力。 寒风猎猎从脚上吹了上来,这下降的地方可能就是那方石碑大小的隧道。风鼓起了我的狐衾,下落的力度被减低,我只企望摔死后别太难看。眼前渐渐有了能见度,我知道快到底了。然而此时,倚秋突然斜抱着我:“小姐,是我对不起你,就让倚秋以命偿还吧。”她的声音太过悲伤,让我瞬间就明白了她的意思。“不……”撕心裂肺的喊叫声刚出口,“砰……”一口血水从喉间溢出。 张大的嘴上还挂着鲜红的血,那一滴滴红色的液体顺着嘴角滴到倚秋雪白的衣衫上,洇染开出了一朵朵妖娆的花。眼泪瞬间浸湿了眼眶,倚秋紧抱着我腰身的手松了松,惨白的脸上是绝美的笑:“小……小姐,遇到你是我过……过得最开心的。可是……恩人的恩情不可不报,夹……在你们两人之间……倚秋好生为难,如今能为小……小姐做一件事,倚……秋死也瞑目了……” “不……”我趴在她身上,哭得不能自已,“倚秋,我不怪你,真的……” 第二十七章 梦醒 第二十七章 梦醒 “清月……”子书墨锦用生平最快的速度赶了过去,可还是慢了一步,眼睁睁看着那个对她浅笑若霞的女子跌入了黑暗的深渊,他毫不犹豫也跟着跳了下去。 是谁在他耳边,一遍又一遍地说,执锦之手,与子偕老。 是谁在他耳边,一遍又一遍地说,不求荣华富贵,愿与子安康。 是谁在他耳边笑言,有他相陪,刀山火海无所畏惧。 是谁曾愁容满面地问他,你真的无悔。可如今,他丢了她。 短短的时间,在子书墨锦看来,足足有一个世纪之久。他借着风力,在隧道光滑的石壁上用掌力稳住身子,良久,终于踏到了地面。 入眼,是一间用青石砌成的房子,房内空无一物,只有石壁上的灯具上装着照明的夜明珠。他的目光被地面上那摊鲜红的血渍吸引,从这个血痕还可以看出,前不久有人受了重伤,可这受伤的人跑去哪里了呢? 此时,宽敞的通道里,我脱掉了身上大部分衣服,背上背着身子在渐渐发凉的倚秋,一步一步往前挪。雪狼山的地底,确实有一座巨大的宫殿,虽然这宫殿里空无一物,可从墙上的夜明珠就可以看出,这里曾经的主人确实很有钱。 我背着倚秋,左拐右拐全凭感觉。不知走了多久,我隐约听到有水滴的声音,壮着胆子顺着声音,往那个方向走去。没过多久,我来到了一处奇怪的地方。又是一间没有任何物什的房子,不过这间房子与其他房子有小小的区别,房子的正中央有汪清水,泉水的中间有座一人高的假山,此时,汩汩清泉从假山上流了下来,汇成一股水流流进了那汪清泉中。从流水的颜色可以看出,这是一汪活水,水流从假山上夜以继日流出来,而这汪清泉却没有溢出来,水底应该别有洞天。 我放下背上的倚秋,四处看了看,以前面走过的经历来看,这间房应该还有通往别处的门。不过我的目的不是宝藏,而是安全逃出去,或许这汪清泉与神雕侠侣那古墓一般,可以通往山下也不一定呢。 解下身上的腰带,又将倚秋的腰带也脱了下来,将两根腰带绑在一起,在腰带的一头绑了两只珠钗,我将十多米长的腰带丢进水中,想试一下到底是不是有地下水源。眼见手中的腰带越来越短,我有些担心了,确定了水下另有乾坤又能怎样呢?我是一个正常的人,不是鱼,不能在水底呼吸,就算下面真有出口也出不去呀。 手中的腰带动了动,好像被什么东西咬住,那东西拉扯的力道越来越大,我一个没站稳,差点一头栽了下去。一手抱着一旁圆圆的石柱,一手使劲拉着水中的腰带,那水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呀?这么大的力气,我头上一层冷汗,幸好没有脱掉鞋子下去。 一阵拉锯战后,下面拉扯的力道突然没了,我单手抱着石柱踉跄了几步,猛地跌倒在地。于此同时,一只四五斤的怪鱼咬着腰带的一头,一跃蹦上了岸。“啊……”怪鱼就摔在了我的面前,那鼓鼓的鱼眼很是骇人,两排尖尖的牙齿死死咬住珠钗不放,把我吓得失声尖叫。 我不由得瑟缩退了两步,怪鱼与我见过的鱼完全不一样,以前见过的鱼都是扁扁的身子,可这鱼却是圆圆的脑袋、圆圆的身子。那鱼嘴相当于鱼头的直径,嘴里长了两排尖尖的牙齿,看起来十分吓人。怪鱼的脑袋是青白色的,可鱼身却是全黑色的,在岸上脱水后,竟然还能动,鼓着圆圆的鱼白眼向我滚了过来。 “啊……这个什么生物变异呀!”我松了手中的腰带,迅速从地上爬了起来,厚厚的靴子毫不犹豫地将怪鱼像足球一样踢起,砰,圆滚滚的鱼身撞到水中的假山,发出一声厚重的隆隆声,接着啪的一声,掉入水中。马上,我看见水面上浮起几十只怪鱼,你争我斗几秒内就将那怪鱼的身子给瓜分了。捂住心口,我心有余悸地退了几步。老天有眼,幸好没下水,否则我就像那只鱼一样,被这群尖齿圆身的变种生物给瓜分了。 等定下神来,整理好衣裙,我准备继续找出口,却突然发现水面上的假山正慢慢沉入水底,假山的对面凭空出现了一扇门,而且那扇门还是打开的。再看过去,汩汩而流的假山已经消失了,那汪平静的清泉开始沸腾起来。 我惊讶地看着沸腾的水面,别不是有机关就装在假山上吧,刚刚那声厚重的隆隆声就是怪鱼撞到假山后发出来的。这雪狼山的地下肯定有地下水,而在这些水流里经过几百几千年的演变,说不定水底有不少怪物。 不再胡思乱想,背着倚秋,我径直朝那扇打开的门走去。当走到那扇门旁,看到里面的景象,我瞬间张大了嘴。数不清的金银珠宝堆积如山,各种在博物馆见过的、没见过的,琳琅满目,散发着晶莹的光。 我呆愣在门口,不知道该不该往里面走,难道宝藏的尽头会有出口吗?就在要跨出第一步时,我又发现,房间的各个角落堆着不少森森白骨,从那骨头的形状来看,应该是人的骨头。人死后,得多久才会化得只剩下骨头,连衣服都化成了灰烬。 迟疑地望着里面的情景,我伸出去的脚不知道该不该落下,正站在门口左右为难,突然又眼尖地发现,数不清的金银珠宝尽头,似乎有扇石门。我不敢说自己在对面那么多财宝面前一点贪欲都没有,如果我说没有贪欲,那我真不是人了。但是此时可刻,我真的只想将倚秋送出去埋葬,当然,这里所有的一切,我都不会动。 都知道宝藏背后意味着危机,危机背后意味着机关。躲不开机关,则意味着死亡。定了定心神,又看了看四处堆积的白骨,我背着倚秋赫然踏进了这间满室宝物的房间。反正我也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机会活着出去,既然如此,走下去,也许是条活路也说不定。 第一步落下,并没有发生什么奇怪事情。我站定,在想是不是这机关装的是五行八卦,要左三右三退两步再右三左三,心中虽然这么想,可想了良久,还是决定听天由命。仔细看了看路,背着倚秋,我闭上眼睛悄悄往前挪,那提心吊胆的几步走得还算顺利,并没有碰到任何诡异的事。 见并没有遇到想象中的危险,我如法炮制,看完路后,闭上眼睛,专心致志往前移。不知怎的,明明已经看过脚下并没有任何物品,只管往前走的我却突然踩到了圆溜溜的珠子,背上还背着倚秋,找不到着力点,一时站不稳,我猛地往前扑去。 “啊……”一声凄厉的叫声,惊天动地的大响,我直直扑倒在地,背上的倚秋也跟着倒在了地上。有没用搞错呀,明明都没东西的嘛,怎么会突然出现圆溜溜的珠子呢?我从地上爬了起来,金银珠宝中间的过道上确实没有任何物品。真是诡异了,难道有什么灵异事件?往这方面一想,顿时觉得头皮发麻,我慌忙扶起倚秋,看到她身下的字,惊讶得倒抽了一口气。 从高处坠落,倚秋身上的五脏六腑应该都震碎了,刚刚我摔倒,她也跟着倒地,可能是腹部受到撞击,她嘴里喷出一口血来。正是这口血,让我看见这堆满金银珠宝的石室的地砖上竟然刻着字,随着血液慢慢地浸入,地砖上的字一个一个显现了出来。 左看看再右看看,盯着显示出来的蚯蚓文,这次我彻底郁闷了。虽然来祁国半年多了,可过的是十足十的米虫生活,压根儿就没用心学过祁国的半个汉字。地砖上的字,很荣幸,它们认得我,我却不认得它们。 这上面到底写的是什么呢,我左右踱步。能刻在这上面的字,应该很重要,可是我都不认识呀,怎么办?想了半天,选择了再次背起倚秋,不是说勇者无畏吗,死就死吧。这次,我没有再停顿,直接一路上前,往路的尽头走去。 几分钟后,我停在了这扇门的后面。再次放下倚秋,盯着没有裂痕的石壁,又是敲又是摸,可远处看像扇石门的地方,走近一看,压根就没有门,只是颜色和周围的墙壁有些区别。如果真的没有机关,可这个地方为什么要做得和其他地方不一样呢?难道真的只是因为时间太久了,所以变色了。 半个时辰后,我基本确定,这里确实没有其他门,真是一个让人心灰意冷的结果。纠结着单手按在石壁上,随意愤恨地踢了一脚,却意外听到嘭的一声巨响。我朝发声的地方看去,在离地面三寸的地方,弹出了一个格子,格子里放着一个普通的木质盒子。 咦,这里怎么也有机关?我好奇地蹲了下去。盒子不知用的什么木料,虽年代久远,却仍然散发出幽幽暗香。木盒的表面刻着盛开的并蒂莲,不知意指什么。直觉告诉我,虽然这里金银珠宝堆积如山,可只有这盒子里的东西才是最重要的。站起来退了几步,我开始犹豫要不要将那个木盒拿来看看。想了半刻,正当我想上前将木盒拿出来时,身后突然传来一阵阵沙沙声。 “谁?”我急忙转过身,就在距离我两三米远的地方,也不知道从哪里闪出了一条花色双头蛇。双头蛇大约有手臂粗,两米多长,正扬起高高的蛇头,吐着芯子往我站的方向游来。 呜呜呜……要死了……呜呜呜……救命呀……我双腿发软,双唇打着战,害怕得连一步也挪不动了。因为从小就害怕软体动物,也曾听人说过,遇到蛇时,你就是一个石头,只要克服心底的恐惧,不要动它们便不会怎么样,越动它们反而会缠得越紧的。 心中想着别人说的话,我绷直了身子,看着双头蛇在眼前探着芯子。惨白的眼盯着它们,就在我暗叹要没命了时,它们突然顺着我的腿盘旋而上,将整个身子盘在了我的身上,而且收回了吐着的芯子,两个蛇头分别放在了我的肩膀上。 我被吓得大气也不敢出,生怕惊动了它们,被一口结束了性命。心惊胆战与它们做着心理拉锯战,良久,双头蛇并没有攻击我,反而好像趴在肩膀上冬眠了。“坑爹”的地方呀,见暂时没有生命危险,我稍稍松了口气,可整个人也像站桩似的,一动也不敢动。 “清月!”就在这时候,门口突然传来煞是熟悉的声音。我抬头看过去,只见子书墨锦衣服破破烂烂浑身是伤,正满脸惊喜地站在门口看着我。突然他脸色一白,手指指着我的肩膀:“这……这是怎么回事?” 从他担忧和惨白的脸上看出了他的焦虑,我嘴微张,用唇语告诉他:“墨锦你放心,它们好像没有要攻击我的意思。倒是你,怎么来了?” 子书墨锦还没说话,门口又出现了一个身影。随后而来的赫连逸也是一身破破烂烂,全身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痕,他看到我显得很惊讶,正要上前打招呼,子书墨锦赶紧拉住了他。两人盯着我肩上的双头蛇,在门口商量了好半天,良久,他们一人一侧朝我走了过来。子书墨锦用手语告诉我,他们决定一人一侧,抓住那条双头蛇。 眼看他们一步一步走近,我也开始紧张,在心里一遍遍地祈祷,双头蛇不要醒,双头蛇不要醒……现实往往与祈祷不相符,我才在心底念了两遍,趴着装死的双头蛇突然动了动,它们迅速滑下我的身子,钻进一旁的珠宝中不见了。此时,我也是浑身虚软,一头往地上栽了下去。 “清月!”子书墨锦见我昏倒,异常紧张地上前扶住了我下滑的身子。躺在他怀中,我突然觉得特别累,如果就此长眠不醒,那也算无憾了。 此时,站在一旁的赫连逸朝我们俩翻了个白眼。他的意思我懂,无外乎就是满地的金银珠宝你们不去关心,却有心思在此你侬我侬,真是让人跌破眼镜。绕过坐在地上的子书墨锦,他来到了石壁前,那个弹出的小格子太过显眼,赫连逸蹲下去想将木盒拿起来。 我大叫:“不要……”他立刻转过身看着我,见到周遭的景象,倒抽了一口气。明明就是一眨眼的工夫,也不知道从哪里钻出了这么多双头蛇,将想拿木盒的赫连逸围在了最中央。子书墨锦将我抱在怀里一动也不敢动,我盯着脸色发白的赫连逸,轻声说道:“刚才我也是想拿盒子,结果钻出一条双头蛇,将我吓了个半死。那木盒子散发着一种奇怪的香味,双头蛇可能就是被那香味招来的。” 赫连逸不敢再轻举妄动,见蛇一时也没准备攻击他,我忙与子书墨锦说:“墨锦,这宝藏的地面上刻了许多字,你快过去看看。”给他指了个方向,子书墨锦抱着我在空中一个翻滚,来到了我瞧见字的地方。他将我放在地上,蹲在地上仔细找了找,可怪异的是,一个字都没有看见。我也在前后左右找了个遍,可诡异的是,确实是一个字也找不到了,难道是因为血迹干了,所以没字了? “墨锦,你身上有没有匕首?”好一会儿后,我抬起头轻问子书墨锦,要知道是不是需要血才能显出字迹,那只有割开手指试一下。 “有,”子书墨锦奇怪地看着我,“你要那个做什么?” 我将事情的前因后果对他说了一遍,他从靴子里拔出一把精致的小匕首,直接在自己的手指上割了一刀。鲜红的血液一滴滴滴进了地砖,没多久地面上显示出了一行陌生的字,对,与我第一次看到的字完全不一样。 “怎么样?上面说了什么?”见子书墨锦眉头紧锁,我忙凑过去问他。 “我用生生世世的轮回,来换你一生相守。”赫连逸已经从蛇堆里逃了出来,他站在一旁,看着地上的字,一个一个念了出来,“清月,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我的脸色赫然惨白,难道这不是关于宝藏的,而是一句预言?是预言我和子书墨锦?我突然想到了杨驰,那张与子书墨锦一模一样的脸,这世上真的有前世今生? 为了解惑,我夺过子书墨锦手中的匕首,在他还来不及阻止之时,毅然在自己手上划了一刀。鲜红的血液顺着指尖滴进了地砖,我死死盯着地面,之前出现的字迹不见了,可我的血滴下去后,却久久没有出来半个字。 “怎么回事,怎么会没有呢?”我着急喊了出来,拿着刀子还想在手臂上划一刀。匕首被子书墨锦打落,他定定凝视着我轻声说:“清月,你怎么会这么傻,还信这个?” 一直站在旁边的赫连逸,将事情听了个来龙去脉,他从衣袖间取出一枚银针,在手指上扎了一针,笑嘻嘻道:“既然你们都试了,那我也试一下。”血液浸入地砖中,我们三人都死死盯着地面,好一会儿后,地面再次出现了一行字。“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赫连逸一字一顿读了出来。 这时我基本已经确认,这地面下不知埋了什么东西,竟可以预言。我起身拉过子书墨锦的手:“墨锦,我们走,赶快走,不要再留在这里了。” “喂,你们这就走了?这宝藏你不要了?那我可就独吞了。”赫连逸见我拉着子书墨锦拼命往外走,不以为然地在后面笑嘻嘻道。 我懒得理他,拉着子书墨锦就往外走,结果还没走到门口,就发现外面涌来无数条双头蛇。数条黑色的双头蛇堵在门口,扬起高高的蛇头,吐着芯子,却没有一条爬进这满是金银珠宝的石室。 全身泛起鸡皮,我头皮发麻倒退了几步:“墨锦,现在怎么办?我们是想走都走不了了。” 赫连逸也是心有余悸,忙跑到我们身边,低低暗骂:“哪来这么多鬼东西,刚刚我也就看见了十多条花的,现在却跑出来这么多黑的,这鬼东西到底是从哪里钻出来的?” 数十条黑蛇守在门口黑压压一片,光看着都让人冷战连连。我紧紧抱住子书墨锦的手,很是诧异:“这盒子里到底装了什么,为什么这么多双头蛇在守护着,真是奇怪。” “那盒子清月你见过,到底是什么模样的?”子书墨锦双眼锐利地盯着四周,一面与我小声交谈。 “四方形的,大概这么大,”我用手给他做了个样式,接着说,“漆黑发亮,上面刻的花纹好像是并蒂莲,从墙壁里弹出来时,散发出了一阵阵非常好闻的幽香,可那种香味我之前没闻过,所以说不出来。” 子书墨锦听我说完,了然地点了点头,转身对赫连逸说了几句话,只见两人对视了一眼,突然一齐开始脱衣服。他们将身上的腰带解下来后,子书墨锦上前抱住我,几下脚尖点地,飞向空中,赫连逸拿着腰带也飞了起来。等我反应过来他们要做什么时,人已经被他们俩绑在了石柱的顶端。 他们想去拿那个盒子,又怕被双头蛇攻击,所以他们要先将不会功夫的我安置好,以免我受到伤害。知道他们的想法后,我没有吵也没有闹,双手紧紧抱住圆圆的石柱,眼睛盯着下面两人的一举一动。 果然,还没等两人走到石壁前,数十条双头蛇吞着芯子从各个角落钻了出来。我看见他们两人背靠背,开始了人蛇大战。两人一人手中拿了一把匕首,把飞身上前的双头蛇都给解决了。可死了一条蛇,不知又从哪里钻出了两条,最后,蛇的数量越来越多。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了,下面的人已经有些体力不支了。突然,一条双头蛇高高跃起,往子书墨锦的脖子咬去,我盯着那惊险的一幕,被吓得脸色煞白:“不要伤害他。”紧急关头,慌不择言大叫出声。 此时,意外的事情发生了,双头蛇在空中转了个方向,真的没咬子书墨锦。瞧着那一幕,我惊讶地张大了嘴,这些冰冷的生物竟能听懂我的话?为了验证是不是真的,我马上大声喊了一句:“不要再打了,停手。” 真是不可思议,正在攻击两人的双头蛇全部停了下来,并扭过头看向了我的方向。我目瞪口呆,在子书墨锦和赫连逸诧异的目光中开始了与蛇的对话。 “你们能听懂我的话?”一条双头上长红冠的蛇爬在最前面,听见我的问题后,它点了点头。 “那你们是那个盒子的守护者?”我接着问。双头蛇又点了点头。 …… 几问几答后,我终于明白,双头蛇之所以挡住门口不让我们出去,是因为我是有缘人,必须带走那个盒子。子书墨锦把我从柱子上放了下来,我从小格子里拿出刻有并蒂莲的黑色盒子,在两人殷殷目光中打开了盒盖。 “哇,是一枚碧玉的玉扳指呢?”盒底静静躺着一枚碧绿的玉扳指,我把手伸进盒子里,将玉扳指套在大拇指上正准备细看。 “清月小心!”站在一旁的子书墨锦突然抱起我闪开了几米远,我们站的地方,瞬间被射了数十支箭。 事情太过突然,我猛然往门口看去。石室门口的黑蛇早已经退走,数十个身穿铠甲的男子,手持长弓,正对着我们三人。愣愣盯着那些人,我轻声问子书墨锦:“墨锦,这又是谁的人?好像不是赫连逸的。” 子书墨锦看着他们的装扮,脸色变了变,似乎已经知道来人是谁了,还没等他说出来,我已经知道了答案。子书墨织一身华服,就站在那十多个弓箭手的中间,他双眼打量着石室的摆设,嘴边扬起一抹胜利的笑。最后,他的眼神转到我身上,见我这副乌七八糟的模样,浓眉轻蹙朝我招了招手,清冷的声音里是满满的威严和不容拒绝:“清月过来。” 短短数十天的光景,子书墨织给我的感觉完全不一样了。依旧是好看的面容,依旧是清雅的声音,可那全身散发出来的霸气提醒着我,他不再是那个与我玩暧昧的小男人了,他成了一国之君。这世上只有他不想要的,没有他得不到的,如果谁胆敢拒绝他,那就是冒犯君威,那后果肯定倍儿惨。 抱住腰身的手紧了紧,我知道是子书墨锦在担忧了。虽然他站在身侧,可我却不能有所表示,因为我想的是如何护他们周全。狠心掰开腰间的手,向前走了两步,凝着子书墨织,我一字一句:“是不是我跟你走,你就放过他们?” 子书墨织听完我的话,在人群中笑得妖娆,他看着我,似笑非笑:“好,你跟我走,我就放过他们俩。” 听他这么说,我回头朝子书墨锦露出一抹安心的微笑,用眼神告诉他,别难过,我还会回来的,让他等我。子书墨锦呆呆地站在原地,他静静地看着我,清俊的眉眼被一层哀伤之色掩盖,那漆黑的眸子里是深深的爱、浓浓的情。收到他的爱意,一丝甜蜜溢上心头,我毅然往子书墨织走去。 还没走几步,手突然被人从身后拽住,紧接着我被抱进了一个怀抱中,子书墨锦紧紧拥着我,薄凉的嗓音里带着无限深情,他附在耳旁轻声细语:“清月,我想用生生世世的轮回,来换你一个相守一生的承诺,你可应我?” 眼泪瞬间涌上眼眶,躲在他的怀中,我泣不成声:“不用生生世世,我愿意与你每一世都相濡以沫,白头偕老。” 门口无数支箭射了过来,他朝我露出一个风华绝代的笑:“好,那我们就这样说定了……” “墨锦……墨锦……墨锦……”我撕心裂肺尖叫起来。 “小月,你是不是做噩梦了?”外婆听到喊叫声,急急忙忙从厨房跑了过来。 我泪流满面地惊醒,四处打量了一番。小床前的书桌上放着母鸡的闹钟,读高中时,闺蜜玲送的仙人掌上开了一朵小红花,简易的木质衣柜,床前的毛毛拖,都无不说明一件事,那就是所有一切的一切都只是我在做梦。 看着镜子里的脸,眼睛通红,抚上心口,分明还能感觉到那里悲恸不能自已。我拉了拉身上的吊带睡裙,那真的只是梦吗?可如果只是梦,那感觉为什么这样真实呢?摊开五指,赫然看到左手中指上有一道长长的口子,那伤口周遭红彤彤的,轻轻一压还非常疼。我顿时如被雷击,疼痛清晰提醒了我,这一切曾经都发生过。 “外婆,我今天就走。”朝门外喊了一声,我急急忙忙收拾好行李,一定要去弄清楚这件事,我一刻都等不了了。 “小月,这么难得回来一趟,怎么不多休息几天再走。”外婆一边给我夹菜,一边与我话家常。 我埋头吃着碗里的菜,含糊不清与她对话:“外婆,你相信人世间有轮回吗?” 外婆看着我笑了笑:“傻孩子,你这是问的什么话,这世间的缘分,有因必有果,自然也有前世今生。” 我从饭碗中抬起头,往门口看去,只见门外一个颀长的身影正对着我笑。除了意外还有惊喜,我忙放下手中的碗,走了出去:“杨驰,你怎么来了?” 杨驰痞痞地朝我笑笑,伸手在我脸上擦了擦,薄凉的语调里带着宠溺:“多大个人了,连饭也可以吃到脸上去。” 外婆颤着脚从堂屋出来,看见一表人才的杨驰,脸都笑开了花。一听他是我朋友,执意要留他在家住两天,杨驰竟厚脸皮地答应了。饭后,我带他到处走走逛逛,山间的空气就是好,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随意聊着天。 不远处,山上古寺传来洪亮的钟声,我们两人的目光不约而同被吸引,竟异口同声说想去看看。进了寺院,方丈大师正在弘扬佛法,我和杨驰悄悄找了两个位置坐下,听大师讲有因必有果,讲前世今生。 听完佛理,已经是两个时辰之后,虔诚拜过寺里的菩萨,我顺带签了一支姻缘签,没想到居然是一支上上签。签文是:鸣琴鼓瑟韵相孚,月里嫦娥配俊夫。不但青鸳皆凤侣,还期麟趾登祥符。 几个月后。 高雅的西餐厅,杨驰绅士地帮我拉开凳子,摆好刀叉,铺好餐布,做完这一切,他坐到我对面的座位上,神秘兮兮地对我说:“清月,今天是我们相识半年的纪念日,我要送你一件很特别的礼物,” 凝着他乌黑发亮的瞳仁,我浅浅一笑:“是什么呀!” “噔噔噔噔,礼物上场喽,”他单手背腰,右手端着圆圆的托盘,装成服务生的模样走到我面前,温柔地睨着我轻声道:“你打开看看……” 在他期待的目光中,我掀开盖住礼物的红绒布,在见到黑色盒子的那一刻,身子浑然一僵,瞬间石化。礼物竟……竟……竟是雕刻着并蒂莲的黑色木盒。在他不解的目光中,我颤颤巍巍打开了盒盖,盒底赫然躺着一枚碧绿的玉扳指,将玉扳指套在手指上,忍了半年的眼泪终于决堤,在他心疼的目光中,肆意流了满脸。 一年后。 天格外蓝,草格外绿,在本市最大的教堂,一对新人正在交换戒指。 此时,杨驰虔诚地拉着我的右手,一脸幸福地对着我说:“我以上帝的名义,郑重发誓——接受你成为我的妻子,从今日起,不论祸福、富贵、贫苦、疾病还是健康,都爱你,珍视你。只疼你,宠你,不会骗你,答应你的每一件事都会做到,对你讲的每句话都是真话,不欺骗你,不骂你,相信你,有人欺负你,我会第一时间出来帮你,你开心时我会陪着你开心,你不开心时,我会哄你开心,永远觉得你是最最漂亮的,连做梦都会梦见你,在我心里,只有你。” 我捂住满是眼泪的脸,深深凝着他:“我愿意。”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