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Chapter 1 “你就不能让你姐姐吗?什么都要跟她争?”母亲抱着大姐,眼神疏离的看着她,那种怨怼冷淡,活像是她怀中的那个女人才是她亲生的,自已却是垃圾桶捡来的。 “你看大姐都被你逼成什么样了!”连自家弟弟都冲着她骂。 明明自己才是她的孩子……他们都不是。 她承受着母亲的责怪、姊姊的哭泣跟弟弟的怒骂,当自己转头看向父亲,向那个在业界形象优良,高雅的企业家求救时…… 却见父亲的双眸黯下,脸色肃穆的凝视着眼前四个人,没有开口说话。 她看了父亲的眼神,就知道他想说什么了,这个家她已经没有立足之地。 可是她仍然有着一丝丝的希望,父亲是最懂自己的,她盼望从父亲平常温柔的眼睛里,看出对自己的挽留。 他叹气了,而她原本提到心口上的渺小希望,灭了、沉了。 “我只是要一个公道,我没有做错。”她转头直视父亲,自嘲:“谢谢您这几年的栽培,我答应您的条件,毕竟装傻对我来说很容易。” 她的话里只提到父亲,因为她的心中只有父亲是唯一疼过自己的人。 “白彤!你这是什么态度?有你这样跟爸爸说话的女儿吗?”母亲转头就是一顿怒骂,外加鄙夷的嫌恶表情。“你现在很了不起是不是?” “你见不得大姐好,全家人都知道!”弟弟帮腔一起责怪。“你为什么要为难我们?” “为难?”白彤嗤笑一声,她冷冷地扫过弟弟,语气不带一丝情绪的刺语:“我为难了吗?” 明明这客厅里的阵仗,就是一个女人抱着一个缩着一团的女儿,弟弟怒骂,父亲纵容的状态,到底是谁为难谁? “你不要转移话题!明明、明明就是你……”弟弟胀红了脸,瞪着白彤倨傲的表情,他下一秒就喷吼:“跩什么跩!你还是滚出去好了!” 白彤淡漠的看着弟弟突然冲着自己吼,她不怒反笑,反而激怒了弟弟,他张手就过去给她一巴掌。 “你干什么!”父亲瞪大眼睛,往前抓住还想要再打第二下的儿子。 白彤依旧笑着,冷眼看着这一屋子的人,她微微转回了头,父亲懊恼的表情令她心酸。 她忍住眼泪,对着父亲淡淡的说:“打也打爽了,我走了。” 父亲见到二女儿脸颊上的红肿指印,要是让她就这样走出去,明天的八卦头条绝对不会放过这条新闻,他虽然心疼这个女儿,却不会准她带走任何一丝不利于家族的讯息。 他才要张口让她处理好伤口再出去,就看到她走到门边的管家阿姨前面,淡淡地说:“阿姨,麻烦您给我一下冰块,我敷了再走。” 白彤的举动让父亲顿了一顿,她转头嘲讽似的望着自家父亲一眼,他刚刚想什么自己是知道的,形象……她的父亲这么在意,怎么可能会放自己这样就离开? 这个家完全变了,无论她再怎么小心翼翼,也于事无补。 她离开家的那一年是22岁,正是白家风生水起的那一年。 也是她人生跌落低谷的开始。 --- 白彤,27岁,保全公司勤务部副组长,目前正在当代艺术馆值勤中。 这是一位旅法的中国女油画家个人特展,她的画风在描绘女性的部分特别熟练,用笔俐落,每一幅作品都有着相片般的质感,她可以精准的捕捉到人物的表情,仿佛画中的人会呼吸一样,赋予了每一幅画全新的生命。 而整个展场里最昂贵的画,是中间这一幅以京剧为主题的人像画─《贵妃戏猫》。 “这是海莉小姐的出师之作,以西方油画融入东方传统艺术的精随,绝妙的抓住人物的韵味与戏曲语言,波斯猫活灵活现。这幅画运用的主基调是红色,但却不俗气,色彩大胆艳丽却又和谐。”其中一位艺术评论家赞扬的说。 “海莉小姐的老师是霍斯曼教授,上一年刚去世,还好有留下这么个学生继承衣钵。” 前面的宾客小声交谈,一旁的保全们也绷紧神经。 “白姐,你看得懂这些画吗?”一个年纪约50岁的保全大叔小声地问。 白彤淡淡的笑了笑,没说话。 “我只知道这些都很贵。”另外一个年轻的保全小弟忍不住说道。 “那张《贵妃戏猫》我听保险经理说,有个神秘富商买下来了,金额是之前香港秋拍价格的两倍。” “我就是欠栽培,要是我父母也有钱给我学画,我还站在这儿给人顾画?” “欠栽培?我看你是欠揍吧?”年轻保全挖苦着保全大叔,最后转头看着白彤。“白姐,你怎么啦?” 她望着中间那一幅画,悲伤的回忆全部涌上脑海。 《贵妃戏猫》实际上是自己的作品,而现在每个人所赞扬的东方油画新秀海莉小姐,是自己的姐姐──『白珺』。 母亲带她改嫁进白家,因为父亲喜欢油画的关系,让她跟姐姐一起去上画画课,起初她没有太多兴趣,学了三年多就放弃,直到大学才又重新接触。 当时父亲为了让姐姐有成就感,以集团名义开了个画廊,并举办了第一次姐姐的个人油画展,这幅画她画了很久,拜托父亲偷偷隐瞒,打算要在最后庆功宴的时候给姐姐的生日惊喜。 这幅画她是委托父亲转交的,等奶奶过世,她回国奔丧才知道发生件大事。 礼物受到美术家协会主席的赞扬,更有几个国外知名的艺术学院的教授亲自点评,众人问起这幅画的作者时,姐姐当众表示是她自己的作品,并直接公布名字叫做《贵妃戏猫》。 当场好多收藏家都表示了兴趣,后续又有多个评论家针对这幅画写了专栏评论,甚至《艺术家》杂志在当期选了姐姐当看板人物。 而父亲在当下,没有做出任何反驳。 …… “白姐?”年轻保全的声音把白彤的思绪拉回来,她微微的瞥了头看向对方。“你还好吧?” “今天是展览的最后一天,中间那幅画买主要派人过来检查,我们可能得要先准备一下。”她不着痕迹的掩去自己的失神,收敛好情绪才抬头说话。 待展览结束,白彤与几个组员巡完会场后,回到中间展区,几个外国人正与保险经理谈话,《贵妃戏猫》已经被放到长桌上,两个鉴识人员正小心翼翼的检查着。 白彤走到画的旁边,瞇起眼睛细细端倪,此时一个西装革履的老人走过来恭敬问道:“画有任何问题吗?” “没问题。”鉴识人员脱下手套,转头看着白彤。“白姐,有劳你们跟着我们一起送过去了。” “小事。”她微微点头。 老人走到白彤面前,礼貌的温声说道:“您是泰安保全的副组长?” “是,请问您有什么事情要吩咐?” 老人凑上前,她便微微弯身下来,便听到他说:“买家是爵通集团的朗雅洺先生,还请您多注意些,他非常看重这幅画。” 白彤微微瞇起眼,老人口中的朗先生她当然知道,而且比一般人还要知道。 ──朗雅洺是她的初恋,她五年前英国念大学时的同系学长,也是第一个男朋友。 她先喜欢上他,主动跟他告白,本以为他会拒绝,却没想到他居然同意了。 这个男人让她吊车尾的成绩突飞猛进,更因为他的鼓励再度学画,《贵妃戏猫》就是以他形象而生的灵感,因为他养了一只猫。 偶然一次的聚餐,她才知道自己原来在他的朋友圈里是个笑话,而把她当笑话讲的是他,听说朗家早给朗雅洺选个门当户对的千金,自己其实只是他们嘴里那种『大学玩玩的对象』。 感情受挫又加上最疼自己的奶奶去世,她被召回家,也彻底断了与他的联系,之后白家陷入了兄弟家产争夺,姐姐抢了画的著作权,她陷入了人生低谷。 这五年自己在白家的监控下低调生活,她以为自己已经忘了那一段可笑的初恋,却没想到现在一想还是喘不过气。 “我们配合过很多场艺术展,这部分请您不用担心。”白彤公式化的回答。 “谢谢,我信任贵司的专业,朗先生上周才刚丢了一件收藏品,我希望您这里不要成为第二件。” “我会确保东西安全交到朗先生手上。”她淡淡的说。 “有劳了。”老人礼貌的说。 白彤与几个保全同事小心翼翼的把东西搬上车,下一秒她的手机就响了,她接起来后就听到熟悉的声音:『姐,你是不是忘记我今天从英国回来?』 她的表弟穆佐希,是她现在唯一能联系的亲人,母亲自从嫁入白家后也与娘家断了往来,因此他们并不清楚自己被逐出白家的事。 舅舅是个虔诚的道教徒,退休后就在庙里服务,舅妈则是全职的家庭主妇,白彤有休假的时候偶尔会去找他们,他们对她非常热情,尤其是舅舅把她当成自己孩子一样疼。 “抱歉,我今天太忙了。”她一边说话,眼睛仍盯着其他画作上车的状况。“等我下班?” 『好,这次我带了礼物给你。』穆佐希笑了两声。『有时效性,必须马上拆的那种。』 白彤忍不住笑了一声,此时保全大哥走了过来,微笑对她说:“白姐,刚老板打来说他在过来的路上,让你早点回去休息,不然你这几天都夜班太累了。” “那你们多注意点。”她不忘叮咛,接着才继续跟表弟说话:“好啦,你可以来接我了,记得带礼物,不然我不上车。” 『行,地址发我。』 她发了地址给表弟,突然口渴便走到一旁的便利超商买了奶茶,在艺术馆正门等了半小时左右,远远就看到一台宝蓝色的跑车打着方向灯要往自己驶来,她这时收到表弟的短讯,内容是一串车牌号码。 白彤看了一眼前面的车牌确认无误,便拉开车门坐进去。 “没想到你速度挺……” 快这个字还没说完,车子突然无预警的暴冲起来,让她蹦的往后撞到椅背,震得她脑眼昏花,接着轮胎发出刺耳骇人的摩擦声响,外头烟雾弥漫,那突然的俯冲力道让白彤忍不住就发出尖叫。 她在看到车子霸道的驶上快速道路时,死命抓着门边握杆的手才微微的放松,眼睛直瞪着前方,白彤愤怒的大骂:“穆佐希!你在干嘛?” 旁边的路灯飞快的都是残影,车子像是挑战极限般疯狂的加速,不要命的变换车道左右穿梭,嚣张地奔驰着。 “穆佐希!你是嗑药是不是?开慢一点!”她张口就叫,呼啸而过的风声在耳边掠过,不知道何时她副驾驶座的车窗被摇下,她开口要骂人就吃了一堆自己的乱发,她胡乱地拨开,呛咳了几声。 很快的车窗又被摇上,她整理着自己头发,就听到驾驶座上的人说话了。 “冷静一点了吗?”悠然磁性的浓厚低嗓,他先天最完美的醇厚低哑声线,慵懒的、放荡不羁的缓慢语速,让白彤微之一颤。 他不是穆佐希。 她知道这个人是谁,绝对不是那个调皮表弟。 他为什么会出现在穆佐希的车上?! “这是你第二次上我的车,有鉴于你上次的赞美,我有好好练车。”他戏谑的调笑,语气中满满的奚落。“啊,距离上次好像是五年前?” 2.Chapter 2 他熟练的握着方向盘,恣意的变换车道,不要命的踩着油门发狂的奔驰,此时白彤已经顾不上外面的灯光到底是路灯还是违规照相灯,她只想要活命。 “你觉得我会在乎罚单吗?”他轻蔑的一笑。 她瞪着他,抿紧唇涨红了脸。 “太好了,我从你的眼睛里看到了你如此理解我。”暧昧的醇厚低语,在密闭的车里撩的白彤耳朵发痒。 “不要看我!看路!” 回应她的是毫不在乎的轻笑声,仿佛早就洞悉了白彤的心思。 车子暴冲了一阵子后便违规的双白线切换车道,开往平面道路,接着又突然走了一条奇怪的小路,弯弯绕绕一段便到了平稳的道路上。 晚上11点的山路几乎没有车,她看着周围的景色,才认出这是往舅舅家的方向,最后他停在家门口前的树下。 白彤看到了熟悉的环境,缓了缓气,她弯身拿起还没喝完的奶茶,吸了几口掩饰尴尬。 在静谧的车厢内,发出很不识相的吸吮声,驾驶座上的男人慢条斯理的转头,凝视着她漂亮的颈项上因吞咽而微微颤动的曲线。 等到她用力的吸完最后一口,意识到嘴角边沾了一点,很快的伸出舌头舔了一下,这小动作让男人的眼神顿时阴沉下来,盯着她不要命的诱人嘴角。 “我渴了。”他哑声轻语,却听得白彤毛骨悚然,僵了一下。 “关我屁事。”白彤转头怒视着他,却被他如黑曜石般澄澈晶亮的黑色双瞳紧紧的攫住,她连忙别过头躲避这个逼人的注视,这男狐狸精开始发媚了,她绝对不会再上他的当。“我已经喝完了,你要喝自己想办法。” “我不做舍近求远的事。”他望着她。 “口渴就喝水,这是人类身体必须被满足的反应。”她嫌恶地看着他。“该不会你要我进去家里,然后端出来跟你说少爷请慢用吧?” “你中文真的很差,我刚刚说了我不舍近求远。”他似笑非笑的盯着白彤,她感觉到这个恶劣嘲笑自己的嘴角好像要对自己做什么事情。 “我在讲什么?你又在讲什么?”面对一张让人脸红心跳的大脸直直逼近,白彤直觉地就扬起手阻止庞然大物靠过来,眼神有着恐惧。 “我不解释了。”他扬起戏谑的微笑,凝视着刚刚不经意就挑逗自己的丰盈嘴唇,定眸深邃。“用你的话来说,口渴是必须被满足的反应。” “朗雅洺,你想干嘛?”她骇然的瞪着眼前笑的张扬的俊秀男人,那双眼睛带着灼热的打量,烧得她耳根泛红。 “喝水。”他凝视着勾引力十足的两片小嘴唇,随即露出让白彤如电噬般酥麻不已的醉人微笑。“好久不见,小兔子。” 喝水是这样喝的吗?你他妈这是哪种国家的喝法? 朗雅洺大口地吻住白彤,她惊愕的往后退要阻止,却被厚实的大手紧紧地往前一扯,顺势把她压到椅背上恣意品尝,白彤今天穿的衬衫单薄,真皮椅背的沁凉提醒着她眼前有一头没有人性的疯狂野兽! 奋力抵抗的小手握拳,揪着他的衬衫,抓着他的衣领,卖力的抵抗男人的侵袭,可是嘴上的动作却因此更加霸道,无论白彤怎么施力,如同铜墙铁壁般的身体就是不动。他无耻的像个恶魔,紧密的唇舌相迭,夺取她口中的空气,一点一滴的降低她的反应力,原本还暴怒狂揍的双手,速度缓了下来。 这人真的很没品,什么都不解释就……他还以为自己是五年前那个傻子吗? 白彤的脑袋完全当机,当朗雅洺一靠近的那瞬间,她的思考就瘫痪了。 这恶劣的男人,他到底是想要怎样? 发狂吞噬后,朗雅洺突然的温柔起来,细腻地吻吮着白彤丰盈的上唇,吸吮出啧啧声响,他尝到了这女人刚刚喝的饮料,甜的腻人。 这只白嫩嫩的小兔子,还是这么喜欢甜食。 “想我吗?”他对付完上唇,就对付她的下唇肉,冰冷的没受到照顾的下边红润,正被自己含在嘴里,以舌尖玩弄。“我是怎么教你经济学的?嗯?” 白彤被吻的理智涣散,言语组织能力已经荡然无存,无法正常思考去回应朗雅洺的无耻。 明明早就在心里建立好『朗雅洺』防火墙,但是再次碰到这个霸王级的木马病毒,她才发现道那个自以为是的土墙一推就倒,又或者建立高墙根本没用,木马早就已经运进墙里面太久了,现在一声令下,她就全线崩溃。 “白小兔,你长大了。”他意味不明的含吮着她轮番舔着的湿润耳肉,深深喟叹。 她用力的推着朗雅洺,拳头奋力的打着他的肩膀,却换来男人更紧的拥抱。 “我听说你这几年过得非常禁欲。”他凝视着怀中视线迷离的娇羞女人,他使坏的把手放到白彤的腰间,又拉近了她与自己的距离。 没等怀中小女人的回话,他自顾自的温柔呢喃:“五年也够了。” “诶?”她顿了一顿,这男人突然说这话是什么意思?那张脸搞得好像是自己抛弃他一样…… 男人说完后又给了她一个火热湿吻,唇齿间磨擦出声,逼的女人禁不住的喘息,这次的吻比刚才来的更加猛烈,带着感官的刺激跟满满的肉/欲。 朗雅洺满意地看着女人对他本能的反应,他挑战着女人脆弱的柔软防线,白彤机警的回神,却又沉醉在他放荡挑逗的法式舌吻里,他的巨掌稳稳的包覆着足以令男性发狂的紧致软凝,慢慢的、极有耐心的吻舔着她。他一边教育着这个女人、一边又撩拨她的敏感,观察她的细微反应,进而让自己脑中属于『白彤』的资料库做全面的更新。 ──曾经被摩根士丹利投行、麦肯锡顾问青睐的天才型分析师;因为自己的鼓励、想讨家人欢心而学画的潜力画家。 在自己面前,就是一个脆弱又敏感的小兔子。 蓦然间,两人都加大了动作,无视于车内诸多的限制,他暴怒的想要宣泄这几年来的干涸,他一边引领着女人配合自己,但是自己的欲望早就因为再次触碰她而燥热难耐。 朗雅洺沉溺在白彤的眼睛里,看着她眼里唯一的倒影,随即便狠狠的再次吻住她,嘉许她这个聪明的学生,不过是轻轻的一个眼神,就甜的让他不可自拔。 他狂野的抚摸着她能被抚摸的地方,凝视着她娇憨羞赧的失魂神色,无助地抓着自己的手,柔软又绵密的肤触让他抵抗不了体内每一个细胞都在疯狂叫嚣,脑里跟裤裆里充斥着的是── “啊──”女人突然的尖叫声,让他停下动作。 他转头便看到贴在车窗上,露出暧昧微笑的穆佐希。 白彤本来还恍惚,转头就看到贴着车窗上的大脸,吓得她骇然惊叫,一开车门就往外面那个人撞。 “靠!你真狠!” “穆佐希,你他妈还有脸出来!”她羞愤地大吼,气急败坏地拿包包就往穆佐希身上砸。 穆佐希其实也没多痛,倒是硬生生接下女人的包包后,假装吃痛的一下往后退了一步。 驾驶座上的男人下车,眼神里有着一丝惋惜的盯着女人的背影,穆佐希笑看着来人,露出微笑。 “Hi,Eugene.”看着刚下车的老友,满脸的意犹未尽,想必刚刚应该玩得非常愉快。老友盯着姐姐的背影许久,最后才很吝啬地看了一眼自己,表示回应。 “这次回来多久?”什么时候娶我姐? “很久没回来了,这次会待久一点。”用不着操心,先叫声表姊夫来听听。 白彤惊恐听着两人没头没尾的对话,两个人怎么认识的,难道这一切都是串通好的阴谋?! “要不要进来坐坐?”穆佐希大方的扬手欢迎。 白彤才刚要拒绝,就听到一个粗勇的男声暴怒的骂:“坐什么坐?” 她顿了一下,歪头才看到被穆佐希挡住的舅舅,脸色超臭。 “你以为你是谁!你对彤彤干嘛?” 穆佐希站去一边无奈的翻翻白眼,好吵。 白彤感觉胸口突然有了凉意,她低头一看,猛然倒抽一口气,她的衬衫扣子全开,黑色内里风光无限的说着欢迎光临,深邃的事业线表达了独览众山小的阔气。 帅气的凶手笑得灿烂,对成果很满意,而被害人赶紧转身扣好扣子,保守的舅舅已经脸色胀红,她只能很孬的躲到穆佐希身后。 “朗雅洺,你来我家干嘛?” 朗雅洺气定神闲的靠着车边,转头深邃的望着白彤怯弱低头的样子。 真不喜欢她这个模样,看来要加紧速度把她锁回家。 啧啧,那个粉嫩的嘴唇又咬上了,勾人的蠢兔子。 “你个基督徒该不会是忘记教堂方向,你没事跑老子的庙干嘛?”舅舅冷讽。 朗雅洺斜睨了一眼白彤敞开的胸口,淡然冷语:“拜拜还愿。” 3.Chapter 3 她站在楼梯最下面的那一阶,靠在墙上听着客厅说话的声音。 “你认识彤彤?”舅舅开门见山的问。 白彤摀住嘴巴,她转头瞄了眼客厅方向,正巧朗雅洺坐在她的可视范围内。 她感觉不出朗雅洺紧张,应该这么说…在她对他有限的印象里,从没看过他有为任何事情慌张过,他现在一派自然,双脚稳稳着地,手轻松的靠在大腿上,跟这剑拔弩张的气氛格格不入。 自己居然对朗雅洺会回答什么而感到忐忑不安。 远远的看不见他的表情,但是听见他笑了一声。 “阿希跟我提过表姐,这是我们初次见面。”他说。 她听到这答案松了口气,可随之而来的苦涩让她措手不及。 是啊,她现在充其量不过就是阿希的表姐,还期待他说什么呢? 以临场反应跟说谎技巧,她觉得这场合根本用不到朗雅洺花时间思考。 “只是表姐?”舅舅果然没这么简单被唬弄过。“你别把你骯脏的社交习惯带来,这里是中国。” 白彤难得听到舅舅如此沉重的语气,她远远就感受到他的威压,这才想起舅舅另外一个身分。 他不仅仅只是宫庙义工而已,实际上他还是地下势力的一方大老。 这也是为什么母亲嫁进白家后,亟欲脱离与娘家的关系,因为娘家混的黑色势力,这个没读什么书又用拳头说话的兄弟,让母亲觉得丢脸。 她听到朗雅洺客气说道:“叔叔误会了,阿希是我的朋友,我不会让他为难。” “不是让你去接你姐,怎么让别人去接?”舅舅转头就骂了一旁吃水果的儿子。 “本来是我去接,可庙里的陈姨让我去拿东西,我怕姐等太久,才拜托雅洺替我接。”穆佐希一脸理所当然。 “你姐很笨,你给我罩子放亮点,不要随便让阿猫阿狗靠近她。” 白彤听得很明白,舅舅是非常不喜欢朗雅洺,但这是为什么呢? “放心吧爸,她都28岁的人了,又不是10几岁。”穆佐希咬了一口苹果,口齿不清的又说:“况且雅洺开车技术很好,比我好多了。” “你这没出息的东西!”舅舅骂了一声,回头看朗雅洺:“你这次回来干嘛?不会只是要找这废物吧?” “我有一些很重要的事必须回来处理,三个月后公司要在亚洲设点,选了B市,我需要阿希帮忙,也顺便办一些私事。” “私事?” “实不相瞒,我要准备结婚。”他笑语。 不知为什么,周遭的情景突然模糊起来,她的眼里只看得见他说结婚时的幸福微笑。 --- 难得的休假,她来到市区的甜品店,点了个抹茶冰淇淋特制,听着李贝宁在电话里面对她一下子大呼小叫,一下子又惊慌失措。 李贝宁是她12年的好友,家境不错,同间初中又同间高中,出国留学时便选了同个国家,关系堪比亲姐妹。 也是唯一一个知道她被逐出白家的外人。 『你说Eugene?是那个Eugene?』 “嗯。” 『他没有理由来中国啊?』朗家的金融版图重点都在美国,重点培育的第二代每个都抢手得很,有些手法在中国是会被限制的,但在美国可以大放异彩。 “爵通要来亚洲设点,想揽我弟进公司,有自己的人马比较好做事。” 『你弟有什么特殊才能?怎么认识的?』李贝宁好奇的问。『没有不敬的意思,我问这只是纯粹好奇。』 “听我弟说,他俩是在公司实习的时候聊天聊上的,一拍即合。” 『我觉得他不是那种聊一聊天就会熟的人。』李贝宁直接否定说法。 朗雅洺是个怎样的人,那圈子的人都知道,脾气难搞态度又傲慢,可是他很有实力,名校毕业后赴美去了华尔街,在大摩待了四年,而他更喜欢的是音乐,要不是因为家族逼迫的关系,他应该会成为下一个理查克莱德门。 这些事不用李贝宁说,白彤也知道。 “但我弟是这么说的,不然还有什么可能?聊天聊到变朋友也很正常吧?” 『亲爱的彤彤,我觉得你有事瞒着我。』电话里的老友呵呵笑了。『我的第六感很准的,他才不会为了男人而来,以他的能力根本不缺人才。』 “……”这句话堵的她胀红了脸,顿了一下后才说:“我有想过另外个可能,但我认为根本不可能。” 『什么可能不可能,说来听听?』 “这件事你得保密。”她叹了口气,轻声说道:“我跟他告白过,还短暂交往一阵子。” 接着电话里传来东西掉落的声音,几秒钟后就听到李贝宁尖叫:『你敢跟他告白!我的天啊!你是我女神!』 “……有必要这么激动吗?” 『勇者,我要给你一个赞,你不知道大家都怀疑他是同性恋吗?』 白彤顿了一顿,才缓缓想起来。 ──朗雅洺没交过女朋友,这句话她进学校后就听大家传了。 因此她到现在还是搞不懂为什么他会接受自己的告白。 有人说过是因为他母亲不忠的关系,让他对女性充满不信任感。 “我也觉得我很勇敢。”白彤听到朋友的赞美,露出苦笑。 五年前她傻傻倒贴,最后在他的交友圈里成了笑话,如果不喜欢女人,当初为什么要答应自己? 『问你个问题,如果他这次回来真是为了你,你该怎么办?』 “我不知道。”她说。“真不知道。” 那天见到他,她才知道自己从没放下过他。 『你还喜欢他吗?』李贝宁又问。 “我能说不喜欢吗?”她苦笑,抹茶冰淇淋已经融化,混着软烂的玉米碎片,就好像她现在只要想到朗雅洺,思绪就像这一坨一样,无法好好梳理。 『不过我想到一件事,或许你可以靠着他脱离你家的魔爪。』李贝宁自顾自顾的说。 白彤闭上眼叹了口气,她当然知道朗家的能力,以百亿为单位的跨国金融财团,哪是白家可以比得上的,这天壤之别连比都不用比。 自己跟家族的烂账,白彤并不想让朗雅洺也淌入这摊浑水,他回来已经够乱了,她现在身心灵耗弱的像个精神病患者。 近年来白家事业呈现萎靡,身为执行长的弟弟能力备受质疑,白彤知道现在大环境不好,其实也不该怪他,可是集团里那群老骨头可没这么好心,听说他承受不了压力开始摆烂惹了不少事,名声烂到天天上八卦头条。 目前争气的就是姐姐,她的名气越来越高,个展年年都开,不少画作被王室及各国政要收藏,而且姐姐也忘了当初说《贵妃戏猫》是非卖品的承诺,这次居然卖出去了。 姐姐就这么放心的把据为己有的东西卖掉?还是这么高的价格? 她答应过父亲,为了家族形象不会揭穿,她信守承诺。 但突然现在回神才想起,买画的那个人,是朗雅洺。 而这幅画的原型,就是他。 --- 远处某间私人别墅里,朗雅洺坐在沙发上看书,手机开免提,传来女人喋喋不休的声音。 白色波斯猫走了过来,慵懒的蹭了蹭主人的脚,趴了下来。 『雅雅我问你,这次匆匆忙忙去中国是怎么回事?你爸有很要紧的事要当面跟你谈。』姑姑认真的说。 “谈什么?”每次听到姑姑喊雅雅,他都很无奈。 『你也快30了,之前帮你找的那个都嫁人了,你总不能一直耗着吧?』姑姑语重心长的说。『虽说我们家不靠联姻合作,可我跟你爸也帮你看了个不错的亲事,家世清白人又乖巧,结了婚公司就……』 “姑姑。”朗雅洺打断她的话。“公司有大哥在就够了,还有,我不需要什么亲事,退掉。” 『你怎么就这么固执?』姑姑叹了气。『你嫂刚怀孕,你哥要顾着哪能天天去公司,这事不找你还能找谁?』 “亚洲分部还有三个月就要营运,我走不开。”他淡淡的说。“爸说自己宝刀未老,他能胜任。” 『这句话你自己回来跟你爸说。』 朗雅洺阖上书,吐了口气,想起身倒水,低下头就看到猫压在自己脚上。 “薄荷。”他喊了一声,猫缓缓抬起头看着自己,他弯下身把牠抱起来放到一边的沙发上,挑眉。“你也是宝刀未老。” 『你这次去中国做什么,骗得了你爸,骗不了我。』姑姑语气无奈。『你就最好在那儿找到人给我结婚!』 朗雅洺起身拿着手机到厨房装水,说道:“我自己会看着办。” 『我先把话放这儿,最好一年内解决这事,你爸的耐性你也知道,别想挑战他,我可挡不了这么久。』 “嗯。”他说。 『你那对象长得如何?传张相片给我,我好跟你爸先交差。』 他喝了口水,翻着手机相簿时门铃就响了。 『这么晚还有人来啊?』 他往玄关方向走去,来到门边看了一眼监视器。 原本慵懒的沉色星眸瞬间睁大,勾起了嘴角。 朗雅洺拉开门,看到白彤提着大包小包站在门外,低着头看得出来不甘愿,可她抬头直视自己时,那张小脸瞬间通红。 『怎么了?是谁啊?』姑姑等了许久,担心的问。 他手机开免提,这句话让他们都听见了。 白彤愣了一下,电话里传来的妇人声音让她尴尬。 眼前的他眼睛微瞇,修长的睫毛微翘,如扇子般轻掩,在眼睑下方有一层浅影,这样的美色让白彤忍不住吞了口水。 ……她对自己如此没节操的行为感到愧对天地。 他朝着她眨了眨眼,把手机放到唇边位置,微笑。 “我对象。” 4.Chapter 4 白彤不知道眼前这男人是吃错什么药?是她太久没接触洋人圈子?这幽默感的段数高到她不知该说什么好。 『真是你对象来啦?』姑姑的声音高了一个调。『快快快相片呢?』 她一脸错愕的看着朗雅洺拿起手机对准自己,闪光灯一闪。 “我先挂了,等等传给你。”他说完,没等姑姑回应就挂了电话。 两人对视,沉默了几秒。 他既然不说话,她也不想先开口。 又过了几秒,她才听到男人缓缓说道:“不重吗?” “不会。”白彤平静的说,直视着他。“这是舅妈给你的东西,说最近天凉让你补身体。” 朗雅洺微微扬起嘴角,往后一退转身:“进来吧。” 她拎着东西走进去,忍不住环顾了整个客厅,以木质原色为底,纯白色的悬挂式天花板凹凸有型,加上灯槽的散光,营造出层次感极强的空间,天花板下的吊灯,增加了客厅的亮度跟空间延伸感。 标准成功人士才能驾驭的品味。 “东西随便放地上就好。”他拿着水杯,说完后喝了口水。 她把补品放到桌上,转头看到他自顾自的喝水刷手机,完全没有一点基本的待客之道。 啧,她是脑子瓦特了,才会期待他礼貌? “怎么煮怎么用,字条都放在袋子里面了,我走了。”她转身就往门口方向,马上就被这男人挡住。“干嘛?” “等一下,我有东西顺便交给阿希。”他说完便转身走了。 白彤翻了个大白眼,等着他拿东西的时候便走到补品面前,先拿出几个舅妈特别交代的小袋子,眼睛一瞥就看到浅灰色沙发上,一团毛茸茸的东西。 小家伙抬起头,一蓝一金的猫眼看着自己,她顿了一下,暖了眼轻声唤道:“薄荷。” 薄荷起身往她的方向靠近,她伸出手摸了摸牠的头,乖巧的样子仿佛自己也养着牠似的。 见到薄荷,脑袋便想起了《贵妃戏猫》,那幅画他应该已经收下了吧? 这几天休假,她在舅舅家过着养肥的日子,差点忘记这件事。 她抽出手机打给同事,同事关机,打了另一个也忙线。 突然一只手碰了她的肩膀,她吓得跳起来,转身就看到朗雅洺。 “这样也吓到?你还真胆小。” 白彤抽动着嘴角,冷冷的说:“桌上这些是舅妈特别说要先吃的。” 他看了一眼后便收回视线:“我刚忘了问,怎么是你送来?” “原本是阿希,但他临时有事来不了。” “看来舅舅不在家,不然这些东西今天该是到不了我这。”他轻笑一声。 白彤挑眉:“舅舅为什么这么讨厌你?” 只见眼前的男人抿了下唇,露出有些暧昧的目光:“你在意?” “没有,我只是觉得找到同道中人很开心。” 朗雅洺从鼻间发出笑声,缓缓说道:“我想我们有误会。” “是有点误会,而且十分钟前你还加深了这个误会。”她冷噱。“你的幽默感不适合中国。” “我自认幽默感的层级很高,而且很精准。”他笑道。 “你的幽默感层级,听在我这就是人身攻击。” 这句话说完,她看到朗雅洺瞬间冷下的黑眸。 男人动了动嘴角,声音变得低沉:“你是怎么回事?说走就走?” 白彤微瞇起眼,这质问的口气让她一下就上火,冷声回应:“不好意思,我脸皮薄,不想等人赶我走。” “谁赶你走?”他皱了眉头。“是谁说了什么?” 她深吸口气,压住情绪后才说:“就两件事,你回答我是不是就好。” “你问。” “大学时,你家就已经给你选了个门当户对的对象?” “是。” “你曾经说过大学都是玩玩的对象?” 这话一说完,白彤感觉到前面男人散发出来的沉冷压迫。 她低下头,这一刻她心里有个微弱的希望,如果他回答不是,无论是不是真的,她觉得自己都会相信。 如果他真的回答不是,她可以无条件的忘记过去那…… “是。”他低沉的嗓音回荡在她耳里。“我确实说过。” 一股窒息感席卷了她,上一回这种感觉,是她期待父亲挽留自己,但父亲却没说话。 回到现在这场景,朗雅洺如果说不是,她也愿意再傻一次。 她目前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男人,不约而同地伸出手掐死了自己的希望。 “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她再次抬起头,露出一个笑容。“再见。” 白彤没有留恋的往门口方向走去,便听到他幽幽的说:“在我还没认识你以前,说过。” 握住门把的手停了下来,她吸了吸鼻子没有回头:“学长,据我所知,你大学只有我这个女朋友。” 回答她的是沉默。 “用你引以为傲的脑袋思考不用三秒,就会知道这句话对女朋友会有多伤,如果你在意我,你的朋友是不会敢说出这种话的,就凭我知道你在那圈子如神一般的地位。”她说。“所以对不起,我真的玩不起。” 她压下门把推开门,就看到站在门外的舅舅,还有一脸尴尬的穆佐希,而他们身后是数十个面色不善的男人,正与穿着蓝色制服的别墅警卫对峙着。 要死了!带这么多人杀过来,是要火拼吗? 这情景让白彤有点无语,她赶紧走到舅舅面前握住他的手:“怎么啦?” 舅舅看了她几秒,才抬头看她身后站在门边的朗雅洺,语气冷漠:“东西拿到了?” “拿到了。”他平静说道。 “好。”舅舅握住白彤的手。“回家。” “诶?”她错愕的被拉着走,一旁的穆佐希无奈的转头看着朗雅洺,本以为他会生气,却没想到他的表情挺平静。 眼神始终看着白彤,那个目光有着说不出的情绪,让他这旁观者看得有些喘不过气。 “阿希。” “啊?” “帮我个忙。” --- 休假三天结束,她一早进公司,却感觉到一片愁云惨雾,白彤走到座位前放下包包,看了一眼旁边的同事,面如死灰的敲着键盘。 “怎么了?” “打离职信呢。” “……”她不解的紧皱眉头。“出事了?” “出事了。”同事死气沉沉的说。 此时另个同事走过来拍了拍白彤的肩膀,重重的叹了口气说道:“前天的那幅《贵妃戏猫》运过去给爵通,到了目的地检查,才发现上面破了个洞。” “破洞?”她睁大眼睛。“我们在艺术馆里检查的时候还好好的。” “是,但就不知道为什么会破洞,东西我们也是直接运去爵通的公司,那天爵通老板没来,负责这事的老头非常生气,认为是运输过程中造成的伤害,要跟我们求偿。” “赔多少?” “450万,这还不只,那个画家也知道这件事了,说我们要负担她请修复师的钱,目前还不知道多少。” “难怪昨天我打电话给阿东,他关机。” “阿东?出事隔天就跑了,我们打给他也都没接。” 白彤转头看了一下老板办公室,作足了心理准备后才过去敲了敲门,停顿几秒推开门。 只见老板抽着烟,手上拿着好几张相片,他抬起头看到是白彤,露出苦笑:“你来啦?我还以为连你都跑了。” “有多严重?”她问。 “这是相片。”老板把相片推了过去,郁闷说道。“刚好破在人的脸上,这修补起来很困难,而且又是油画难度更高。” 白彤紧皱着眉头看着画,破损的范围不大,但却破在眼睛的位置。 “爵通代表说了,那天去艺术馆当差的每个人都有责任,而且他还点名你,说是你跟他夸海口说不用担心,结果最后送画过去的时候你不在。” 她抿紧唇,语气沉重:“那天只有我是干部,我确实该留下来才对,我知道您也是担心我身体累让我早点回去休息……” “等等?你说什么回去休息?”老板拿下烟,错愕的看着白彤。“我没说过这句话。” “所以您那天也没有跟过去爵通?”她瞪大眼睛。“是阿东告诉我说,您会过去爵通,让我回去休息。” “我操!这是有人故意整我们?”老板愤怒的拍了桌子。“到底是谁这么无耻?” “我那天也没觉得怪,我该真的等你来再走才对。”白彤懊恼的说。 “这450万一赔,咱们是不至于倒,但是也很难做了,毕竟这行靠的也就是信誉。”老板用力的踢了下椅子。“现在还有修复画的费用,不知道画家要怎么开价呢!” 她低下头看着相片,思考了一下便问:“这金额应该都有机会谈吧?” “谈?拿什么谈?该怎么谈?” “我想应该先跟爵通这边接触,了解他们开出450万的原因,因为据我所知,这幅画的拍卖金额是100万出头,两倍价顶多200万。” 老板握紧拳头,听到白彤这句话不断点头:“没错,是我急慌了没想到这件事,有可能爵通早已经把修复画的费用加上了。” “我也这么认为,如果是加上来,表示他们还要这幅画,这笔交易依然成立。如果只是类似像个精神赔偿费或是其他空穴来风的由头,我们就必须提出异议。”白彤平静说道。“而且因为画作破损导致画卖不出去,画家对我们求偿的话,可能也不只画修复的金额,还有后续连带着的商业损失。” 老板点点头说道:“那我们就赶紧先联系爵通的人,最好能见到他们老板,这事咱们也是委屈啊,听说老板是个外国人,不知道好不好相处。” 她有点尴尬的笑了一下,老板便打起电话了,对方的态度似乎还不错,很快就约好了时间。 “搞定了,约了明天下午。”老板松了口气。“对了,你英文怎么样?” 她顿了一下,踌躇几秒要开口时被老板抢话去:“唉抱歉抱歉,我忘记你才初中毕业,肯定跟我一样只会How are you吧?” 白彤吐了口气,带着笑容说道:“是啊,不过我想您应该不用担心,爵通的代表会讲中文。” “不行不行,我还是打个电话确认一下好了。” 她看着老板紧张的手足无措的状态,心里有些五味杂陈。 其实这件事如果发生在从前的话,她该是对这两边都说得上一点话吧? 5.Chapter 5 “朗雅洺,摩根士坦利中国区董事总经理、高盛执行董事,今年要回来接家族企业,担任亚太区首席执行官。” “听起来挺厉害?”老板开着车,抬头看了下后照镜。“年纪多大?要跟我一样年纪,我有几个口袋名单可以带他去乐一乐。” 白彤尴尬的笑了一声:“大概30岁。” “这么年轻?”55岁的大叔握紧方向盘惊叫一声,随即口气暧昧:“没差,我带他去的那地方没有年龄限制。” ……她实在很不想知道老板说的地方是什么。 --- 映入眼帘的一片白陶磁砖,左右微微架高的木制地板等候空间,浅浅的打光把中间的走道衬托的更为大气,不少西装笔挺的人坐在灰色的长沙发上交谈甚欢。 “白小姐,请您直接上顶楼就可以。”柜台接待员客气地把识别证递给她。 “还有一位李先生。”老板先去停车,她也一起拿比较快。 “李先生刚刚已经跟我们经理先上楼了。” “好的。” 她去个洗手间的时间人就被先带上去了,这些人效率真高。 白彤转身就往右边的电梯走去,几秒后一台电梯先到了,她进去后伸手来到控制面板,才发现亮灯的只有顶楼的按钮。 她顿了一下,反正本来也是要去顶楼,能到就好了吧? 电梯来到20楼停住,她礼貌的往后退,门打开后看到外面站了一群人,而站在最前面的是朗雅洺。 朗雅洺身后的穆佐希本来还跟旁边的业务部经理说话,看到对方突然愣住,他才转头看到电梯里的人。 “这…”糟了一个糕。 朗雅洺不发一语的走进去,看着电梯外的大伙儿一眼,伸出手按了关门键。 “不是还有人没进来?”她有点迟疑的开口。 “他们搭别台。”他没有转头,平静回应。“你怎么会过来?” “为了一幅画,我公司在运送过程中让画破损,我跟着老板来谈赔偿的事。”她缓声说道。“就是前几天那幅《贵妃戏猫》。” “了解。” 见他背对着没再说什么,她转头看向外面,港湾的景致虽美,可两边的高楼大厦丛林,她突然有一种沉重的压迫感。 “你是运画的负责人?”他突然问。 “是。” “我听说送画的那天,负责人最后不在。” “对。” “为什么?”他不解。 “被你载走了。”她没好气的说。 白彤说完,才懊恼自己脾气太冲,这其实根本不关他的事,她来这里是要放低姿态的,没想到一不小心就夹带私人恩怨,真是祸从口出…… 只见那男人忍不住笑了出来,转头用着意味深长的目光看她:“看来是我要负责?” “当天因为一些传达的误会,所以我没有留下来。”她淡淡的说。“事已至此,我责无旁贷。” “身为买主听到你这句话,觉得很安慰。”他噙着笑,语气变得温柔。“说来我们也是熟人,我能给你一点方便。” “方便?” 他走到她面前,弯下身凑近她,一抹淡淡的味道传入她的鼻间,是个温暖沉稳的檀木香,熟悉到让她一下就没了戒心。 修长的睫毛微微遮掩他慑人的目光,宛若波斯猫般的优雅从容,她被他的视线紧紧攫住。 包包的手机突然震动,白彤瞬间回神后别过头,尴尬的转移话题:“这电梯很奇怪,没有中间楼层。” “你进来的时候柜台没有跟你说?” “说?” 电梯门突然打开,门外站着的是气喘吁吁的穆佐希,还有两个女员工。 他压着开门键,凝视了她许久,缓缓低吟:“这是我的专属电梯。” 两人这么靠近的姿态,让穆佐希看直了眼,更不用说一旁两个女员工的表情有多精彩。 她推开他跑出电梯,某位大老爷慢慢地跟在她身后,语气轻缓且咬字清晰:“很好,你还把我当电梯服务员用。” 一股寒冷从她脚底板往上窜,她僵直身体看着朗雅洺越过自己,拿出卡刷了一下门锁,推开玻璃门走进去。 “白小姐,你做了我个人,乃至全球爵通员工都没达到过的成就。”穆佐希弯下身靠着白彤。“你搭了亚太区行政总裁的专属电梯。” “不过就是搭电梯,又不是欠钱,至于那个态度吗?”她冷哼。 “……我怎么听说你现在欠了450万?” 听到这数字,她恶狠狠地瞪了穆佐希一眼,胃又忍不住泛疼。 穆佐希带她进朗雅洺的办公室,老板跟老先生都已经在里面了,朗雅洺则坐在他们对面,双腿优雅交迭而翘,手捧着一本资料夹。 她走到老板旁边,转身朝他点头:“朗总。” 他微微上翘的睫毛眨了两下,又瞇了起来,仿佛是在思考一样。 她正要开口说话,就听到他淡淡地说:“请坐。” 眼前的朗雅洺,黑色长大衣,V领的浅灰毛衣与整齐的领口,简单却也衬托出他的绝佳品味,他浑然天成的威压与冷漠感,让她如坐针毡。 “这位是我们公司勤务部的副组长,白小姐。” “这幅画是朗总非常喜欢的作品,原本是要用来下周的慈善晚会当赠礼。”老先生不疾不徐地说。“朗总已经与海莉小姐沟通,画我们还是要,购买的价格是230万,而剩下的就是修复费用,总共450万。” 白彤听到这个数字差点没吐死,修复费用跟买画的价格一样,朗雅洺也太超过了!?以国内修复师来说,一小时若以100美金计算,《贵妃戏猫》的破损不过10%,一天的时间绰绰有余,若在包含修复材料、器材使用及交通费等等,算2000美金好了,也不过12000元。 开到220万是什么意思?把这幅画当成什么?蒙娜丽莎的微笑吗? 这价格是朗雅洺的意思,还是那个『海莉小姐』故意的? 白彤吐了口气,正视朗雅洺:“朗总,冒昧请教。” 他微微转头,平静说道:“请说。” “想请教修复师是哪一位大师?”她尽量让口气温和点,但最后的两个字还是忍不住上扬。 话说完,大家都沉默了几秒,便听到那男人笑出声,一双漂亮的眼睛盯着自己。 她半瞇起眼,抿紧唇等他回答。 “画作修复是专业,费用是海莉小姐说的,请的是义大利修复师。”一旁的老先生说。 白彤差点白眼都快翻到后脑勺!义大利?!白珺请义大利的修复师干嘛?未免也把自己捧得太高了吧? 很快的她就知道,这可能是白家惯用的手法,《贵妃戏猫》破损请来义大利修复师,买主是爵通集团,很好的转移掉最近白家执行长的绯闻。 她虽然同意不揭穿,但是她也不会笨的让人这样宰。 再说白珺已经先违反约定卖了这幅画。 “朗总,我能跟您私下谈谈吗?”她说。 朗雅洺收敛起笑意,变得平静许多,缓缓点头。 老板跟老先生便起身走了出去。 她思考了一下,语气平和说道:“关于修复的事,我能找国内的修复师处理,价格会便宜很多。” “凭什么?你现在有什么资格可以做这件事?”他慢条斯理地回答。“你的意思是要我拒绝海莉小姐,而改用保全公司找的人?” 她顿了一下,这句话该死的对,凭她现在的身分,要对方拒绝白珺的人选根本不可能。 但她咽不下这口气,无论白珺知不知道自己是运画负责人,她最不能忍的已经忍了,这种事她绝不会妥协。 “你现在还画画吗?”他突然问。 “我?”她失笑。“我现在没办法画画。” “为什么?” 白彤有些懊恼的低下头,她差点就说错话了,以往自己总是把持得很好,为什么见到朗雅洺的脸就开始不受控制乱讲话? “以我现在的工作跟环境,我没办法。”她轻描淡写的回答。 朗雅洺的电话突然响了,他起身走去办公桌接起电话。 白彤也缓缓起身,不知为什么她实在坐不住,面对朗雅洺,她就很想逃跑。 她的耳里是他温润的音色,缓缓的在空间里悠悠回荡,他说中文的时候咬字有力度,声音沉稳低缓,换到英文的时候却优雅温柔,一贯的磁性音调,极具魅力。 来到大片落地窗前,她望着外头艳阳高照,心里却刮起大风大浪。 要是这450万一赔,这份工作也不好做了,以自己目前的『学历』,在服务业里偏劳力的工作比较容易接受她。 离开白家后她拿了一笔钱,但这笔钱还稳稳地躺在帐户里面,一分未动。 不是她不爱钱,而是她不想被那些人奚落。 她陷入回忆里,背后突然贴上一个温热的胸膛,在她还没反应过来时,她已经被朗雅洺紧紧的抱在怀里。 属于他的气息迷散在她的周围,这么紧密的贴合让她耳根瞬间羞红。 “放开我。”她用手肘撞着他,却被他锁的更紧。 朗雅洺用侧脸磨蹭了她的耳朵,低声呢喃:“小妃。” 两个字瞬间让白彤停下动作,错愕的问:“你说什么?” 这是她的乳名,过世的外婆最喜欢这么喊自己,现在还叫小妃的就是住老家的姨祖母。 他没有解释名字的由来,反而自顾自地继续说:“要我拒绝海莉小姐的人选可以,只要你答应个条件。” “什么条件?”她心一惊。 “我要你来画,修复的工作必须是你做。” 她顿了一顿,脱口而出:“不可能,修复跟创作是两回事。” 那男人埋在她发间里笑了一声,淡淡说道:“你讲的好像你才是作者?” 白彤差点没咬掉自己舌头,她忘记身后这个是朗雅洺,他这人很会抓重点,自己以前常常说了一大堆,他都能精准的挑出关键字来。 她稳住心绪,赶紧掩饰:“我已经很久没画了,实在不行。” “这幅画无论我之前是用多少钱买,它现在就是个没价值的破画。”他淡淡地说。“你们公司今天来找我,是希望赔偿金额降低,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不答应呢?” 他的心跳声让白彤忐忑不安,这么近的距离听他用这样的口气说话,她根本没办法思考。白彤握住他的手要扳开,本以为他会抱得更紧,但这次却放开了。 她转身抬起头看着他,不解的问:“你什么意思?” “由你动笔,修复费220万给你,假设你不找别人协助,画的赔偿230万与220万相抵,只剩10万。”他缓缓说道。“我会看着你做。” “我很久没画了,要是失败怎么办?” “不怎么办。”他淡淡一笑。 “什么叫做不怎么办?你总要跟原作者交代吧?”她睁大眼。 虽说这幅画的原作者是自己,但现在真正拥有的是白珺,坏了其他的就算了,偏偏坏这张最有商业价值的,白家一定不会善罢干休。 “我依然会买下这幅画,东西所有权在我,她就管不着了。”朗雅洺居高临下的望着她,从容说道。“但前提是你答应这个条件。” “可……” “你要知道,以这次的事件来说我是受害者,如果硬要说我错,就是我那天载走了你。”他莞尔一笑。“这是我负责任的方式。” “这事本就与你无关,我……” “送画的主管是你,你确实要负最大的责任。”他突然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头,悠悠说道。“而我,只想负责你。” 6.Chapter 6 白彤深吸口气,看着他似笑非笑的说:“朗总,您的建议很好,我会考虑的。” 听到疏离的称呼,他收回手,眼神似有不悦,直视着她。 门被敲了两声,进来的是穆佐希,见到窗边两人大眼瞪小眼的模样,有点愣住,但很快的他就走上前,低下头说:“朗总,海莉小姐来了。” 她转头看向穆佐希,瞪大了眼。 眼前女人这么大的反应,他可以预料的到。 他请穆佐希帮忙,查白彤这几年的事。 当初与穆佐希认识,是因为他来爵通实习,偶然从聚餐中得知白彤是他的表姐。 能让弟弟这么喜欢的姐姐,也会是个温柔友善的人吧? 『海莉小姐就是白珺,实际上是小兔的姐姐。』穆佐希说。『姑姑嫁进白家后不太跟我们往来,前几年白家的事业还不错,我以为凭小兔的能力,白家应该会给她进企业才对,但我去查了下企业官网跟新闻,大姐跟弟弟资讯不少,没有她的。』 『姐姐是知名画家跟营运长,弟弟是执行长,而她去外面找保全的工作?』他紧皱眉头。『这是什么样的家庭?』 『兔子没跟我说过什么,白家的事我爸知道的比较多,但那老头不讲。』穆佐希叹气,起身去厨房倒水,几秒后穆佐希的手机震动,浮出来的来电讯息是两个字:小妃。 待他回来,朗雅洺揶揄问道:『小妃是谁?你女友?』 穆佐希呛了一口,赶紧把手机拿起来,一边回短讯一边说:『是兔子。』 『嗯?为什么叫这名?』 『她的乳名,我奶奶跟姨祖母都这样叫她,兔子进白家前的名字叫做宥妃,后来姑丈自杀死了,姑姑改嫁后她才改名。』 …… “小兔,你还好吗?”穆佐希挥了挥手,白彤不禁露出苦笑。 “没事,我只是怕见了尴尬。”她说。“毕竟画破了跟我有关。” “啧,担心什么呢?出事那几天你来我家躲着,该不会就是怕大表姐骂?”穆佐希笑了几声。“都自己人说一说就好了,你公司该感谢你,不然可没这么好处理。” 她微微低下头,没说话,她才想起舅舅一家人不知道她早就搬出去了。 穆佐希拍了拍她的肩膀:“该不会你们刚好吵架吧?” “是有点摩擦。”她说。 “在外面不至于吧?我等等会帮你说话的。”穆佐希呵呵笑了两声,眼神瞄去朗雅洺脸上,暧昧的说:“还有咱们老大挺着呢。” 听到这话,白彤更尴尬了,开口就要解释,站在她旁边的男人淡淡的说:“别扯废话,人到了?” “诶?到了,在外面呢。”穆佐希正色说道。“那我请他们进来。” 白彤抿紧唇,直视着门口,朗雅洺低下头看她线条紧绷的侧脸,微瞇起眼。 白珺走进来的时候就见到白彤了,她精致的面容上出现了一丝厌恶,但很快就掩下来,堆起平常训练出来的温和笑容上前。 “朗总。”她优雅的颔首,转头看到白彤露出微笑:“小彤。” 白彤也朝她点头,三人便来到沙发前坐下。 “不知刚刚朗总跟白小姐谈的如何?”老板有些期待的开口询问。 “白小姐非常诚恳,所以达成了共识,。”他淡淡地说。“关于画的赔偿金额,我们可以暂时不议,等画修好后再谈。” “这……请朗总明示。” “如果画修好了,画的赔偿就不用了。”他说。“公司三个月后要在这里正式营运,和气生财。” 此话一出,老板喜上眉梢,忍不住双手交握,激动的说:“谢谢朗总。” 一句话就直接免了230万,能不开心吗?! 白彤看了他一眼,内心暗想:这不就是直接他自己决定了…… 坐在一旁的白珺优雅的放下杯子,微微一笑:“久闻朗总处事俐落,待人友善,今日一见果然不假。” 听到白珺这样恭维的话,朗雅洺动了嘴角,没说话。 白珺是什么人?她从来没被人晾过,这男人居然这么没礼貌? “那关于修画的事……”虽说一下少了230万,但220万也不是小数目。 “这您就不用担心,我跟朗总说过,我义大利的朋友会来协助。”白珺微笑说道。“既然朗总刚说和气生财,修画的钱确定后我吸收一半,毕竟画展当天我也没在场,身为作者的话也有疏失。” 这风向转变的太快,让老板、穆佐希都有点惊讶,白彤反倒很平静,因为她知道白珺在做什么。 她这个大姐,外表光鲜亮丽,不食人间烟火,实际上是个肉食女。 遇上朗雅洺这样的人,刚才又被冷一脸,现在顺水推舟的做人情,不过就是想要吸引他注意罢了。 白彤在展场见过好几次白珺勾引男人的情景,最后这些男人都上了她的车。 想到未来朗雅洺也有可能会与姐姐有这样的关系,她突然就有点恶心。 “刚好这件事要跟你谈。”他沉冷的嗓音让白彤回神。“我认识一位收藏家,推荐了英国绘画修复师协会的人,因此不劳烦你了。” 白珺听到这句话有些讶异,疑惑的表情只维持三秒,便微笑说道:“这幅画现在是您的,悉听尊便,不过画毁损的责任我也要承担,还请您不要推辞。” 白彤微微别过头,试图让自己恶心的表情不要太明显。 现在说得这么好听,一开始喊220万的时候就没想过要承担责任? “所谓和气生财,也包括你。”他说。“你的画本来就是完整的,如果要究责也与你无关。” 白彤听出这句话的弦外之音,朗雅洺用了很婉转的方法拒绝与白珺更进一步的接触。 她以为白珺会尴尬,却没想到她居然有点羞红了脸。 ……不会是误会什么了? --- 隔天,爵通就来了电话让白彤过去,她此时正往另外一个展场的路上,接到通知后只好再另外打车过去。 她来到柜台换证,柜台人员见到她顿了一下,小声说道:“您这次可别坐错电梯了。” 白彤愣住,随即尴尬的笑了一下,拿了证件就往电梯方向走去。 她等着的时候,后方朗雅洺带了一群干部走过来,他看到她在等电梯,便缓缓走到她旁边。 白彤感觉到有人靠近,转头见到朗雅洺的侧脸,她瞪大眼往旁边挪了几步。 专属电梯先到了,朗雅洺越过自己走进去,瞬间压力减轻了很多,忍不住松了口气。 下一秒,她就听到那男人低沉的嗓音传来:“白小姐?” “什么?”白彤看着他站在电梯门口。 “修复师已经到了,请您尽快。” “……”她抓着包包,快步就冲进去电梯里。 电梯门关上了。 外头的干部面面相觑,有人就问了:“这好像把画弄坏的保全小姐?” “嘘,别乱说话,她是穆经理的姐姐,不然你以为这件事这么好解决?” “原来如此。” 白彤看着朗雅洺站在前面,她正要开口的时候,电梯发出了叮的一声,门打开了,居然是停车场。 她看到朗雅洺走出去,便快步跟上。朗雅洺来到一辆黑色的车子前,先拉开了副驾驶座,转头对她说:“上车。” 她恍恍惚惚上了车,朗雅洺坐上驾驶座的时候她才问:“要去哪里?” “机场。” “啊?”她瞪大眼。“你不是说修复师到了?” “到机场了,现在去接。”他说。 修复师是个白发老人,戴着一顶灰色的帽子,蓄着有形的胡子,细框眼镜里的蓝色眼睛笑得弯弯的,伸出手与朗雅洺紧握。 《贵妃戏猫》摆在朗雅洺的别墅里,三人来到收藏室,老人走到画面前端详几秒,微笑说道:“坏的不严重,一天以内就可以修好。” “那就麻烦您了。” 朗雅洺的手机响了,为了礼貌他走了出去,白彤走到老人身边,便听到老人低声一叹:“这样的画法,很像我一个死去的朋友。” 白彤微怔,缓缓地问:“是霍斯曼吗?” 老人转头看着她,诧异的笑了:“是的。” ──霍斯曼老师是她学画的恩师,之后阴错阳差也变成了白珺的老师。 “这幅画会送去您指定的修复工作室,我也会随您一起去。”她说。 “哦?您是作者吗?”老人问。 白彤顿了一顿,好半晌才缓缓说道:“我不是,但我与作者认识。” “我本想这样的画应该不用找我。”老人很直接地说。“但这样的画法让我想起了老朋友,没想到这里还能遇到他的学生。” 朗雅洺走了进来,看到白彤跟老人交谈甚欢,他凝视了许久后才缓缓开口:“有问题吗?” 她转头,本来微笑的脸收敛了些:“没问题,画今天就可以送去工作室了。” 见到女人表情变得这么快,他黯下了眸。 修复师跟她小心翼翼的拿起画,三人走出收藏室,她转头对朗雅洺说:“我直接送老师过去工作室,争取明天以前把画修好。” “你要怎么过去?” “什么怎么过去?打车啊。” “你是告诉我,你要带着我的200万去打车?”他口气突然恶劣。 “……我当然不会搭公车,我会搭出租车。”她挑眉,平静回答。 “白彤,你可以开口跟我拿车开。” “喔。”她淡然回应。“但我不会开车。” 朗雅洺凝视她几秒,看得白彤头皮发麻,她不自在的别过眼。 “那你也可以跟我说。” 她希望自己最后没有回过眼,看到他眼底里的温柔与无奈。 这样的眼神居然让她窒息。 --- 走进修复工作室,扑面而来的是浓烈的松节油气味,修复师抱着画来到长桌上,与里头的负责人握手闲聊了几句,便开始工作。 修复画以前,要先用熨斗将画布上的干颜料加热融化,一旁除了画笔外,还有许多工具,一群人开始忙碌起来。 白彤站在修复师旁边,久违的颜料味道跟周遭一幅又一幅的画让她难掩激动,只是某人的电话不停响有点恼人。 她转身走到朗雅洺身边,看他正说着电话,虽然压低声音,可是对修复师这种需要集中专注力的工作来说,他在这里只会是干扰。 等他说完电话,白彤才说:“你回去吧,在这里你会打扰他们工作。” “我要看着你画。” 这话听在白彤耳里,不知为什么有些撒娇的意味,本该是强硬的口吻,但朗雅洺的语气太温和。 “行了,我画的时候让人录影,可以吗?”她无奈的说。“我一动笔是200万呢!” 他挑眉,沉默几秒后才点头。 她带着他往门口走,修复师转头便笑脸盈盈地说:“你先生要回去啦?” “先…?”她顿了一顿,反驳的话没说出口,某人居然弯下身就亲了一下她的嘴。 一下她就胀红了脸,瞪着他。 “再麻烦各位了,我知道修复跟绘画是不同的,但我希望能让她动笔。” “如果画坏怎么办?”修复师有些诧异。 “我本来就是买来给她开心的,画坏了我不介意。”他微微一笑。 白彤不禁变脸,话还没说出口就被男人拉出了门口。 她被拉了一小段路,一路上她想要挣脱,无奈男人跟女人的手劲差太多,她只能看着他的背影吼:“你到底想怎样?” 7.Chapter 7 -加更 她的声音让他停了下来,手腕上的力道突然加大,她闷哼一声,他才放开她。 “我说过,我玩不起。”她的声音忍不住颤抖。“你不是要结婚了?” 朗雅洺转身看着她,微微上扬嘴角:“阿希跟你说的?” 她顿了一下,犹豫了一下才开口:“我偷听的。” “嗯。”他淡淡地说。“我确实在准备结婚。” 白彤冷嗤一声,用着悲哀的眼光看他:“那你太太要是知道你在这抓了别的女人亲了别的女人,会是什么感受?” 眼前的男人仰起头,思考了一下后缓缓说道:“大概就是质问我是不是要结婚了,说她玩不起吧。” “……”刚刚风声有点大,他说了什么?“你说什么?” 他噙着笑,一双黑色眼睛深深凝视着眼前的女人:“我已经不在大学了,没有玩玩的意思。” --- “我看了兔子修画的视频,没想到她拿起画笔来挺有架势的。”穆佐希把一迭资料放到朗雅洺办公桌上。“她有去偷学?” “不是偷学,是我鼓励她去的。”朗雅洺没有抬起头,专注的看着手上的东西。 “真的啊?”穆佐希惊讶的说。“问个私人问题,你跟她交往多久?” 低着头的男人停下动作,认真思考后才说:“以我单方面来说,我不认为我们正式分手过。” “噢。”穆佐希尴尬的笑了一声。“她昨天来我家睡,跟我爸谈了很久,不知道说了什么。” “嗯。”他继续工作。“她也问过我为什么你爸要针对我。” “啧啧,谁让你初次见面就直接问兔子的事,我爸把兔子当成女儿来疼,你这种锁定目标的态度让我爸很不爽,我那时才知道你接近我,不是因为我这个人,而是因为你要追兔子。”表弟一脸忧伤。 “现在也是,让你进来工作,也是为了之后让她过来。”他泰然自若地又补一刀。 “……”两人泰坦尼克号的感情,这回真的撞冰山了。 《关爱之家》的慈善艺术展上,不少国内外的名流、收藏家都盛装出席,朗雅洺跟穆佐希一入场,身边很快就围了一群名媛淑女,相较于朗雅洺的冷漠客气,穆佐希就亲切多了。 “只有这种场合才会有美女围绕。”穆佐希压低声音偷偷说着。 朗雅洺冷哼一声,淡然回应:“等等这群人就不会看你了。” 话才说完,门口就来了骚动,一个穿着白色唐装的高挑男人走了进来,挽着深蓝色旗袍的窈窕女人。 果不其然,女人的视线很快就转过去,穆佐希转头看到来人,愣住。 白色唐装的男人带着女人直接就走到朗雅洺面前,伸出手与他握了一下。 “朗总好久不见,我介绍的修复师不错吧?” 这个男人很美,美的像从画里一样走出来,无论从什么角度看,他都是精致的。 “李总跟夫人今天会来这里,我挺意外。”朗雅洺难得的微笑,调侃着。“稍早前跟夫人通过电话,才知道俪人瓷也有赞助。” “这我就不知道了,都是我内人处理。”李格菲微微一笑。“我就是跟着来看戏的。” “我上周有说,是你忘了。”顾凉淡淡一瞥。 这样的回答方式让穆佐希有点惊讶,但也看出这对夫妻很恩爱,而且明显是丈夫比较听妻子的话…… “俪人瓷这季的琴瑟壶跟和鸣杯,我非常有兴趣。” “是吗?我本来预定要在两周后的中国瓷器展上正式贩售,这次的釉色特殊,我们也只限定十组。”李格菲嫣然一笑。“既然朗总喜欢,自然留一组给您。” 此时有人走来喊了朗雅洺,他礼貌的颔首:“先失陪。” “凉,你觉得我刚刚回答的如何,有没有老板的感觉?”他笑着低下头看着一脸平静的妻子。 “一般般吧。”她淡淡的说。“倒是朗雅洺感觉变了。” “变了?” “前几年在英国拍卖行里碰到他,他充满戾气。”她说。“现在收敛很多,虽说我们跟他见过几次面称得上熟识,但听说他收藏东西凭的是缘分,从来不会主动要。” “可他刚刚跟我开口要了。” “说明他有了主动的理由,可能是想要送人。”顾凉淡淡的说。“又或者是这个命名对他有了什么启发吧。” 《贵妃戏猫》的画前聚集相当多人,其中不乏国内知名的油画家与收藏家,而朗雅洺在不远处就见到白珺也站在画前,从侧脸看出她的脸色有些僵硬。 “怎么回事?”穆佐希探头。“围了这么多人?” 一旁有人听到变小声说道:“这幅画感觉变了。” “变了?”穆佐希挑眉。“我看都一样啊。” “刚刚海莉小姐带着两位老师过去看画,结果两位老师都说画的味道变了。”又有一个群众说。“那双眼睛变得更加有灵,之前是看着猫,但现在却感觉在看着我们。” 朗雅洺瞇起眼,越过几个人后走到画的面前,正好听到其中一个画家点评。 “……没错,现在这幅画的眼睛跟之前不同了,是一种很温柔的注视,之前单纯是逗着猫,但现在她除了逗着猫以外,更有一种恋爱的感觉,好像她能过着这样安逸的生活,是因为眼前的爱人。” 这个解释让两个人的脸色都变了。 一个是白珺,她的笑容已经僵住,因为她猜到了可能的答案。 一个是朗雅洺,他一瞬不瞬的看着画,因为他看到了可能的答案。 “海莉小姐的功力越来越高了,听说这幅画已经被买了下来,看得出来您对买主有着不少感情。”画家微笑说道。 “这不是朗总吗?”一个富商走过来打招呼,也打断了朗雅洺的思绪。 白珺也转头过来看到了朗雅洺。 她看着他客气的微微颔首与对方交谈,她心不在焉地听着两位老师的赞美,最后忍不住打岔:“我刚好看到买主了,失陪一下。” 白珺走到朗雅洺身后,富商也刚好见到她,便笑着说:“海莉小姐,今晚您也是如此美丽。” 听惯了这种奉承的话,她露出公式化的微笑:“很抱歉打搅两位,家父有些事想找朗总请教,还望您赏脸。” 朗雅洺低下头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这是自然,那我先失陪。” 待富商走开,白珺带着朗雅洺往人比较稀少的角落走去,她停下脚步转身,直视他就问:“英国的修复师是谁?” “莫兰森先生,你要他的名片?” “朗总,明眼人不说暗话,你知道我问的是什么。”她语气有些不客气。“修复师绝不会改动画的原貌,一定有别人动过。” “容我提醒你,这幅画现在是我的。”他悠然开口,眼睛却很凌厉。“我对我的东西做什么处理,与你无关。” 他抛下这句,转身的时候便听到白珺冷冷的声音:“是她对不对?是白彤?她跟你是什么关系?” “我很遗憾你会刺探别人隐私,你冒犯了我。”他沉声回答。“虽说在东方社会这是客套,但不好意思,我有我的游戏规则。” 说完后,他头也没回的就迈步离开。 --- 白彤躺在床上,觉得有点不太舒服。 她摸了摸自己的头,温温的不像发烧,或许泡个热水澡就会舒服多了。 氤氲的白色雾气缭绕,她的眼神一下模糊一下清晰,她想要撑起身子起来擦干,却施不上力。 楼下,穆佐希回家,在门口就遇上正准备出去的老爸,不过老爸的眼睛恶狠狠地瞪着穆佐希身后的男人,不悦的喷吼:“你来干嘛?” “认养小金炉。”顺便拜访你的小姑娘。 “你走错庙了,真没想到你的认路水准这么差。”舅舅冷言嘲讽。 “我知道我要缴钱的对象是谁,顺便来吃阿姨做的菜。”当然最后还是要关切一下小姑娘。 舅舅不爽的哼了一声,倒是穆佐希问起:“你大包小包的要去哪里?” “勇伯不小心摔伤了,我要提早去庙里帮忙。” “路上小心。”YA!山中无老虎了! 斜睨着儿子爽在脸上的表情,舅舅冷冷警告:“照顾好你姐,别让乱七八糟的人靠近她。” 此时被归类为『乱七八糟』的男人已经径自走到饭锅前呈好饭,顺便对着穆家娘娘献殷勤:“阿姨,我来吃饭了。” “来来来!”娘娘凤心大悦,很开心有个人补老爷不在的缺,不然煮太多倒掉很浪费。 送走老爸,穆佐希顺便呈了一碗饭要给白彤,却看到朗雅洺旁边的座位已经有一碗了,于是他只好把手上的那一碗放到中间的位置给老妈。 “彤彤在干嘛?”他转头对着厨房里面的人问。 “我刚刚有听到水声,应该是在洗澡。”舅妈一边吼着一边弄爆香,准备来下白虾,接着又大吼:“穆佐希你给老娘过来帮忙!” 穆佐希翻了白眼,把到口的葱爆牛肉吞下去,然后对着哥们说:“你上去叫一下兔子,不然她有时候洗澡都洗一个小时,我都怀疑她要把自己变成浮尸。” 朗雅洺放下碗筷,熟门熟路的上楼,直接就走到浴室,敲了门。 等了几秒没听到反应,他又再次敲了门:“白彤,出来吃饭。” 静默了几秒钟,他握住门把往下一压,发现没有锁,他秉持着风度透过门缝缓缓的说:“白小姐,你是要泡到烂掉吗?” 他听到了一声细微的轻吟,顾不得礼貌就推门走进去,看到她靠在墙壁上闭起眼睛脸色发白,他瞪大眼睛,迅速的上前把水关掉,管不了身体会不会弄湿,双手快速的伸入水下,一个施力就把身体发冷的白彤抱起来。 “小兔子,你找死。” 他低吼,紧紧抱住她快步到她房间,刚好房门没关,他长腿一伸踹开,小心把她放到床上,拉起棉被盖住她。 床上的人儿正发冷发颤,本来红润的嘴唇变的苍白,他心疼的摸了摸小人儿的额头,微微发烫,揪的他心里发狂。 他拿起椅背上的毛巾擦干了手,便听到她轻轻的咳了一声,他回过头就坐到她床边,眼神的不悦缓了一些,宽厚的大手抚上她的额头,再摸摸她的脸颊。 “都发烧了,你还想泡多久?” 明明就是苛责,但听得白彤身体暖暖的,她分不清楚是发烧的温度,还是因为这个声音而激动,她的眼皮好重,没办法回应他的话,却轻轻的蠕动身子靠近了他坐下来的腿侧。 他无奈的叹息,把棉被拉高了一点,巨掌抚揉着她白皙的肩头,那柔嫩软弹的肤质,令他爱不释手,只是他现在只能摸着一部分,极力的按捺住体内狺狺嘶吼的恶狼,用一点点的肉渣慢慢地喂养着。 再等等,他现在正陪着小兔子玩游戏,只要时机到了,他会抓回主导权,让所有的一切照着他的步骤走。 “你怎么……” 她知道是他,却不敢相信是他。 巨掌的主人顿了一下,轻抚她的后脑勺,细腻的像是触碰着珍贵的宝物一样,缓缓轻吟:“Psyche.....我不是Apollo预言的大蛇,所以睁开眼睛看看我。” 白彤酣然轻笑,娇憨的模样惹的男人本来被压抑下来的燥热感又被提起来,他突然害怕要是女人睁开了眼睛,他会马上就忍不住把她扒干净。 “我不会偷看的,因为这样就没有信任了……你会离开我……”她说。 “那是另外一个版本,我们的不一样。”他轻轻的勾引着小人儿,只要她愿意睁开眼睛看,他会马上跪下来轻吻她的所有,就算任她奴役也没关系。“乖,睁开眼睛,我不会离开你。” “不要不要不要……”她娇嗔抗拒,她异常的固执让男人慨然轻叹。 她的不要不要不要,听在耳里就像是羽毛拂过般温柔,看来他得要再等她一阵子了。 这烧的一蹋糊涂的小女人,始终没有看到男人对她投以世界上没有第二个人看过的柔情注目。 8.Chapter 8 隔天。 “......”穆佐希看着包的密不透风的白彤,外面艳阳高照,但眼前的女人却是高领毛衣加长大衣。 “宝贝你干嘛穿成这样?”舅妈刚走下楼,就看到白彤包的跟肉粽一样,狐疑的利眼一扫:“穆佐希你欺负你姐?” “屁咧!我连动都没动过她。”穆佐希闷闷地看着电视,小声的碎念:“大概是脑子烧坏了吧。” 听到烧这个关键字,白彤埋到弓起的膝盖中间,另只手用力打着穆佐希。 穆佐希被她打也没有还手,白彤的力道太轻,根本没有杀伤力,所以他也不想跟她计较……毕竟某人前几天发烧搞的事,现在估计想死的心都有了。 “我今天出去踏青不煮饭,你们好自为之。” 等老妈走了,穆佐希才推了白彤,岂料她这么不禁推,一下就倒在沙发上,一脸死人样。 穆佐希斜眼看着毫无生气的小兔子,无奈地把眼神转回电视上。 这边的小兔子在崩溃懊恼,另外一头的狮子王也不好过。 这座浮华糜烂的超大夜店,外头像是名车展示会,假日都会停着一台台昂贵的高级跑车,供人免费饱览。店里疯狂摇动的男女,政商二代、小模艺人、菁英名媛盛装打扮,舞动生姿、耳鬓厮磨,这个挑战官能极致的绮丽会所,让人纸醉金迷。 归国回来的华裔酷少、外商公司的老外CEO、特别身分的VIP,还有更多打扮的时髦新潮的年轻玩咖,全部都跳下舞池疯狂摇摆,中文、英语、日语、西班牙语在这空间里频繁的被使用,宛如是夜店版的国际高峰会。 VIP包厢内的几个男人则是躺在沙发上,宛若一滩烂泥,对于外面的歌曲震耳欲聋、外面的莺莺燕燕已经提不起劲,来这里只想要灌酒。 这群海归的公子哥们早就玩腻了,要不是为了巴结眼前的朗家二少,他们才不会撇下家里的大床不睡,来这里喝闷酒。 这群富二代也是有等级之分的。 比如现在冲进来的穆佐希,过去学校交家庭资料卡的时候,跩跩的填上富裕两个字。 可如果碰上朗家这样以百亿身价为计算单位的庞大财团,他只能站到边边去。 在朗雅洺身边有很多像穆佐希一样的角色,只是刚好他运气好,朗雅洺看中小兔子,连带她这个弟弟也受到特别待遇。 “喔唷!这不是穆爷爷吗?”躺在另外一边的人调侃着,讪笑。 穆家他们是看不上的,这种土财主又混黑,象征着没品味,靠近他感觉水准都被拉下了,真不知朗雅洺怎么会跟这种人当朋友。 穆佐希知道前面躺着的那些人对自己的不屑,但他没心力去应付这些嘲讽,静静的坐在朗雅洺身边喝着酒,等他提问。 “她还好吗?”他左手靠在沙发椅背上,另只手拿起水杯,喝了一口。 “身体没事了。”不过脑袋可能烧坏了,大夏天穿着冬天的衣服跑来跑去。 朗雅洺垂下眸,几滴水顺着他的下唇流下来滴了几滴,配着包厢内的七彩水晶球,让人有点目眩神迷。 “是在说谁啊?”终于有一个人提问了,试图加入他们的话题。 穆佐希看了一眼朗雅洺,见他没多余表情,淡淡地说:“我姐姐。” “你姐姐?”那人惊讶的挑起眉头,好奇的又问:“亲姐姐?” “很重要吗?”某人缓缓斜睇,沉冷回应。 那人吞了口水,没敢再多问。 其他人也醒了,对穆佐希的姐姐好奇不已,但却没人敢继续问。 那人紧张的灌了口酒,尴尬的转移话题:“好久没有听到雅洺跟女人扯上关系,当初英国那个小姑娘去哪了?全天下也只有她敢放雅洺鸽子。” 穆佐希微变,什么叫白彤放朗雅洺鸽子? “雅洺下着大雨在餐厅门口等她,没想到店关了,人还没来。”另外一个人也喝酒壮胆,不吐不快。 “后来怎么分手的?”又有一人不怕死的提起来。 “不知道,听说那女的好像没钱了,书没念完就回家了。” 朗雅洺突然冷笑一声,这种错误讯息不知道谁传的……不过也难怪,这里的几个人都不是常来往的对象,消息都不知道落后几世纪了。 在英国曾经叱咤证券市场的天才少女,他金融圈的朋友都赞美不已,就算她那时不告而别,也没人敢在他面前诋毁她。 这种水准低下的话题,听的他口都渴了。 他们听到朗雅洺发出意味不明的冷笑,全部打起精神来,看着朗雅洺。 好半晌,他操着不屑的嫌恶语气,睥睨一眼:“喝爽了吗?” 还不滚? 他们听懂了弦外之音,拉了随身物品就赶紧离开,一句话都不敢说。 穆佐希看着朗雅洺,他慵懒地靠在沙发上,目无焦距。 这是前几年前的朗雅洺,仿佛对任何事情都提不起劲,单纯的呼吸空气,吃着饭,然后睡着觉。 他找不到目标,也没有目标,大部分的东西他垂手可得,太多事情对他而言轻而易举,他活得很无趣。 没有目标的人,只是一具行尸走肉,直到他听到自己提起了白彤。 他说,白彤是他精密大脑以外的变数。 这个男人为了白彤,虽身为华裔,却第一次来到中国,来之前做了不少功课,他几乎都打点好了一切:公司、人脉、投资,甚至置产。 唯一没搞定的就是自家老爸,还有白彤。 “我有点事要先回去,你帮我看着小兔。”好半晌,他像是一个即将远行的丈夫,托付着自己的妻子给小舅子。 “好。”穆佐希也不是眼瞎,他看得出来朗雅洺在酝酿什么。 “谢谢。” “还会回来?”多嘴的再问一句,如果兔子哪天突然问起,他也不至于没有答案。 “不知道。”朗家有个内贼在捣乱,自家哥哥不好出面处理,只能由他扮黑脸回去大扫除。 “那你多保重。”穆佐希也没立场要他给什么答案,毕竟现在白彤跟他的感情还不明朗。 又或者说有一方很努力,另一方很抗拒。 虽然这抗拒超级没力的,连身为旁观者的他都要被这白痴的女人笑死。 “要是她想你了,我会跟你说。”婉转的提示一下,他可是真心的希望兄弟可以幸福。 “不用你说,我也会感觉得到。”多谢帮助。 他其实不想离开,他极度不爽计画被打乱,本来安排好的进度因为一件琐事必须调整先后顺序,这让他心情很差,想要掐死那群没能力的高级主管。 虽然他更想要掐死他哥,都到这个时候还死要当笑面虎,这种破事自己解决就好了,还需要他一趟飞机回去壮胆? 不过再怎样麻烦的事他能解决,因为世界上最棘手的,从来不是工作。 而是那软绵绵的、脑袋数据库以外的她。 --- 这个月的白彤回到正常的工作状态,每天早上六点,穿上公司规定的制服,搭公交去B市的某豪宅上班,与晚班的同事换班。 保全几乎是全天待命,尤其像她有另外受过武术训练的,通常都会直接被分配到高级住宅区,或是担任私人保镳。 她从离家后就在这间保全工作了,从原本普通的社区保全开始,她积极参加各种受训或是进修活动,她体质不好,可为了能担任更高且更专业的职务,她是这间公司有史以来第一个加入武术课程的人员。 学的是俄罗斯武术,又称『西斯特玛』,起源于10世纪,由古俄罗斯士兵所发明,用来增强体能及搏击格斗的能力,除了防身与健身外,还能加强专注力与身体的协调力。 这不以攻击为目的武术方式,与欧美一般主以肉搏攻击的流派相比,大多人认为古俄罗斯武术与中国太极「以柔克刚」的宗旨更为相似。 也因为她的认真与努力,在这个圈子里有不少富商太太点名要她,这其中很多人都与白家有关系,可她从初中就被冷冻在家里,无论是贵妇圈还是名媛圈,几乎没人知道她是白家人。 穆佐希这时才知道白彤的工作有繁重,以前并没有太常连络她,但这次有人交代,他常常找白彤找不到,这才让他决定要搞清楚白彤跟白家发生了什么事。 当他要问的时候,自家老爸却制止了他。 “别多事。”他爸丢了这三个字给他。 “爸,这事我很难坐视不管。”穆佐希说。“她是白家的二小姐,还是你穆老大的外甥女,我不是瞧不起她的工作,而是要搞清楚为什么她要过得这么辛苦。” “如果你为了她好,就别查她,让她自己去面对。”舅舅放下报纸,沉声说道。“你也让朗雅洺不要轻举妄动,有些事我们帮了,彤彤就没立场了。” “是多大的事?至于吗?一家人搞成这样?”穆佐希难以理解。“我那天见大表姐跟彤彤说话,看起来也挺好的。” “啧,你说那婊/子?”舅舅冷嗤一声。“少跟她往来,小心被她抓走,啃的你骨头都不剩。” “大表姐她……?”穆佐希话还没说完,就看到白彤走了进来,提了几盒水果。 “这是一个雇主送的,我一个人吃不完。”她放到餐桌上,转头看到两个男人脸色微妙,她失笑。“干嘛?” “没啊,就想你对我们真好,这么昂贵的水果不带回家,还特地跑过来给我们。”穆佐希话中有话,微笑说道。 白彤拿出水果的动作停顿了一下,随即淡然一笑:“家里水果多,每天都有签约的果农送来,我这些拿回去也吃不完。” “那就好,我去洗几颗来吃。”舅舅起身,走到餐桌前拣了几个水梨就往厨房去了。 她吐了口气,走到穆佐希身边坐了下来,就听到他说:“雅洺回去英国一个月了。” “嗯。”她滑着手机,脸色平静。 “然后我少讲一件事,他说他不见得会回来。” 她停了一下,才回:“喔。” “……”他满肚子疑惑想问,无论是白家的事,还是他那时在夜店听到关于放鸽子的事,但到口之后,他又咽了回去。 如果她想讲,她就会主动跟自己说。 他虽不知道外面的人对她怎么样,可是这个家应该是她最自在的地方,他不愿意打破这种感觉。 罢了,这些破事就交给某个远在英国的人就好了。 反正他想当姐夫,那是他份内的事。 --- 前两天财经新闻才刚做个专题,分析爵通的全球影响力,有名嘴开始针对爵通的事情进行政治分析跟选举风向的猜测,从朗雅洺的父辈开始凿根究底…… 结果隔天八卦周刊又揭露了个新绯闻。 《心动变行动!知名油画家海莉小姐与富商英国约会》 《直击!海莉小姐密会富商,两人甜蜜靠肩自拍》 《路人爆料!富商身分疑似爵通二少朗雅洺》 白彤看着娱乐新闻频繁报导这则新闻,连带过去的绯闻也一起挖出来。 什么当红电影女星曾经夜宿他家,又或者是跟哪个金融巨子的女儿出席宴会、跟国际超模来往的亲密饭局,那莺莺燕燕的程度都是国际级。 “物以类聚,穆佐希你辞职吧你。”舅舅脸色不悦。 “在中国他就跟我比较熟,临时没人手拉我去垫背而已。” “没人手?笑死人了,你也不过去实习半年,凭你能力当什么业务经理?” “爸我知道了,原来你是担心我被骗。”儿子一脸感动的说,原来老爸还是担心自己的。 “放屁,老子是怕你帮外人骗你姐。”滚开。 “……”穆佐希一脸『真不愧是住在庙里的老爸,居然会通灵』的错愕脸。 她滑着手机看到了偷拍照片,他一脸冷淡,偶尔露出的几个微笑也很敷衍,可是在主播的嘴里,他却是个桀傲不逊的型男。 “看看这人,私生活不检点。”舅舅嫌恶的转台,却还是看到朗雅洺的新闻,不爽的直接关掉。 白彤关掉了手机,下一秒就亮了起来,是老板的电话。 “老板。”她接起来。 『你后天的班我让别人替了,有个10周年的艺术家年会在市中心的五星级酒店,有人指定要你当保镳。』 “谁?”她问。 『你也认识,就是那幅画的作者,海莉小姐。』 9.Chapter 9 『海莉小姐』指定她当保镳? 白彤沉默几秒,缓缓说道:“我知道了。” 挂了电话,穆佐希好奇的问:“谁啊?” “我老板,让我后天去艺术家年会,那里缺人。”她戳了块水梨往嘴里放。 “艺术家年会?市中心J饭店?” “你知道?” 穆佐希暗忖:当然知道了,J饭店实际上的母公司是爵通,连保全都有关系企业配合,怎么会找外包的? 是谁要白彤去的? 白彤没有察觉到穆佐希的异样,吃完水果后就上楼了。 --- 他凝睇平板上斗大的新闻标题,神色淡漠。 一个穿着浅蓝色衣服的男人走了进来,旁边的佣人朝他微微鞠躬。 男人走到办公桌前,拿起桌上一只红酒,倒入瓶子:“海莉小姐是?” 朗雅洺抬头看到哥哥,原本沉冷的眼色缓了一些。 “不重要的人。” “真难得你也会被人设计。”兄长调侃。“每个地方都会有这样的人存在,习惯就好。” “坏习惯需要矫正。” “你这算好了,不过就是个女的想搞暧昧。”兄长莞尔。“你的桃色绯闻不会影响公司,反而让人觉得亲切呢。” 朗雅洺斜睨了一眼,放下平板起身:“海连集团的主席昨天过世,股价迅速下跌,几间绩优股也跌停。” “我知道。” “我们持有20%的股份,爸想要找对方理论,被我挡了下来。” “挡下来?不是说下跌吗?” “事情没这么简单。”他顺了顺袖口,缓缓说道。“法国对死者持有的股票课征继承税,是以去世当日的股市收盘价做基准来决定。如果去世当日的股价比平常稍微高一些,持有者的股票会被换算为大笔的税金被政府征收。反之,如果比平常便宜个两三成,就能节省高额的继承税。” 兄长沉默了一下,才说:“你的意思是…海连集团看准这点,将持股大量卖出让股价暴跌,隔天再用买单购回让股价回复,好节省继承税?” “漂亮的操作,也完全合法。”他上扬嘴角。 “亏你看得出来。”兄长忍不住戏谑一笑。“你有这脑袋,怎么会追不到女孩?” 朗雅洺收敛了笑容,拿起桌上的酒杯时,手机正好收到了一封短讯。 --- 她工作以来有个习惯,像艺术家年会类型的大活动,她早一天就先去主办会场打声招呼,眼熟些人比较好办事。 “白姐,怎么今天就过来?”饭店经理走进厨房,看到白彤有些惊讶。 “怎么,现在你升职了不屑我了?”她打趣的说。 “哪儿的事,我还巴不得你进来咱饭店当值呢!”饭店经理看她与厨房人员讨论菜单,听着她说有过敏源的食物都不要。“又是哪个太太小姐毛病这么多?” 她抿唇一笑:“说话小心点。” “这次年会以油画大赛跟油画展为重头戏,除了艺术家以外,好几个收藏家也会出席,这几天不是有个八卦吗?海莉小姐跟一个小开听说打得火热,本来艺术界的事也不会上什么新闻版面,多了这出,现在外头一堆记者!” 白彤深吸口气,淡笑不语。 打点好一些事,她走到一楼大厅时,迎面而来的是英国修复师莫兰森先生,身边还有一个女人。 白彤在杂志上看过她,她是俪人瓷的执行长。 “嗨,最近好吗?”莫兰森先生看到了白彤,和蔼微笑。 “您好。”她微微颔首。“托您的福,我很好。” “这是Eugene的夫人。”莫兰森先生对身边穿着黑色套装的女人说道。 “夫人?”黑色套装的女人正是顾凉,她挑眉,平静的看着白彤。 “有些误会。”白彤用中文低声说道。 “误会?是朗雅洺的意思?”顾凉问。 白彤苦笑了一下,想解释的时候被顾凉打断:“朗雅洺不会这么容易让人误会,看来你的可信度更高。” 白彤听得出来顾凉话中有话,可她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这人哪里不容易让人误会了,他现在跟『海莉小姐』正打得火热呢! “对了,有件事一直想要请教夫人。”莫兰森先生微微一笑。“您过去有学过画吗?” “小时候学过几年。”她说。 “原来如此。”莫兰森先生点点头,正巧有人喊了白彤,她微笑告辞。 顾凉转头看着修复师:“你怎么会这么问?” “她太谦虚了,这次修画,我看得出来她不只学几年,我跟你提过这幅画与我好友的风格笔触很像,我觉得她应该也是我好友的学生,而且应该就是作者。” “是吗?”顾凉看着远处与饭店经理聊天的白彤。“但这幅画据我所知,作者不是她。” “她画完的时候,人物的感觉都变了,看来对这幅画非常熟悉。”莫兰森先生呵呵笑着。“那天在工作室也有几个画家,对最后的成品赞不绝口。” 顾凉淡淡一笑,没说话。 主题为『两国风华,艺色精粹』的10周年艺术家年会在J饭店正式启幕。 此时年会的主题为油画,汇集各国约200多位画家近500幅的佳作,除了油画界里的领头人物外,更有俄国、韩国的人民艺术家、功勋艺术家一同参展。 在VIP套房内,白珺正与几个画家聊天,接着传来一阵敲门声,白彤推开门,服务员推着车把餐点送进去。 白珺一边微笑回应对方的问题,眼神也瞄到旁边看着白彤。 她的继妹,就算当了保镳,也是这么自信的让人讨厌。 平心而论,白彤在自己身边打点得很好,她替自己过滤菜单、搬运行李,又做了很多杂事。她似乎跟这间饭店经理很熟,无论是去餐厅用餐还是客房服务,自己总能优先。 一个男画家不小心打翻红酒,泼到了白珺的裙襬上。 白彤见状,赶紧上前拿起纸巾处理,男画家不断的道歉,白珺温柔的说没关系。 “请您先换身衣服,沾到红酒要特别处理。”白彤低声说道。 “好。”白珺自然的朝白彤伸出手,那姿态宛如女王般,要白彤牵着她起来。 白彤顿了一下,伸手把她扶起来往一旁的内室走去。 门一关上,白珺的脸就垮了下来,啐骂一口。 “还有半小时您要上台致词。”白彤提醒道。 “知道了!别催!”白珺口气恶劣。“故意泼红酒想看我出糗,这些人真够无耻。” 白彤没答话,白珺转头看她一脸平静,忍不住问道:“怎么?你有意见?” “没有。”她说。“只是想提醒您注意时间。” 白珺冷笑一声,走到一旁的行动衣架上挑着礼服,貌似无意的问:“朗雅洺跟你什么关系?” 白彤垂下眸,平静回答:“无论什么关系,以后也会是你们俩有关系。” “说得好。”白珺拿了一件酒红色的小礼服走到白彤面前,上扬嘴角。“奖励你,等等跟我一起进去。” “不用了,我在场外待命。”白彤淡然回应。“我现在上班,这是代表公司形象的制服。” “我用海莉小姐的名字带你进去,你的公司形象会加分,还可以在你们官网官微上宣传,这是正面行销。”白珺笑道。“我以为你懂得把握机会。” 白彤皱了眉头,沉声询问:“什么意思?” 白珺把礼服抛到她身上,语气淡然:“爸爸今天会来。” --- 她见到了父亲,脸色有些苍白,双颊凹陷,挽着母亲与其他外国人说着话。 白珺一身白色露背的晚礼服,显得高雅脱俗,而她身边的白彤穿着酒红色的露颈肩小礼服,踩着黑色高跟,比起白珺来说高了一个头。 但尴尬的是,全场的女性都选择浅色的礼服,唯独她选的暗色。 而这颜色跟地毯与床帘的颜色几乎一样。 白珺站在白彤身边,就显得气质更加出众,显眼多了。 “故意的。”远在角落的顾凉淡淡的说,她的丈夫李格菲微微一瞥,也看到了这个情景。 “心机真重,这两人有过节?” “我想到的过节,大概是她把《贵妃戏猫》这幅画弄得更好,几个国外知名的艺术杂志跟网站都特别介绍。”顾凉淡然说道。“但实际上并非是作者的功力,而是修复者的画龙点睛。” “她叫什么名字?” “Psyche,中文名白彤,泰安保全的勤务部副组长,挺上进的一个人,跟我一样是有武术底子的保镳,说不定还能制服你。”顾凉说。 “跟你不一样,谁能跟你比。”李格菲弯下身,微微一笑。“这世界上只有你能制服我。” 白珺带白彤来到父母面前,父亲看到白彤,眼睛亮了,而母亲则僵了笑容。 “海莉,你干什么?”母亲压低声音,不悦低斥。 “她是我这次请来的保镳,做得很好,刚刚她主动跟我提想要一起看展,我觉得挺好的,就带她一起进来了。”白珺微笑回应。 母亲转头看了白彤,冷漠的说:“你们保全公司的规矩是这样?想要打广告的手法也太拙劣了。” “妈,你不要误会人家,是我同意的。” “我说你怎么就这么缺心眼,看不出来人家在利用你吗?”母亲瞪了一眼白珺,回头又说:“不过就是想要宣传?行,我找人来给你拍。” “不用了夫人。”白彤淡淡地说,眼睛看着父亲几秒。“只要雇主安全就好,我去旁边候着就行。” 母亲皮笑肉不笑:“别假惺惺了,你想什么我知道,赶紧拍一拍走人。” 展场的摄影师见到白珺扬起了手,拍了几张,白彤转身要离开,便听到母亲冷漠的对白珺说:“她已经不是我们家的人,你下次不要这么好心。” “妈,无论如何她是我妹妹,一家人有什么误会,都过了这么久了,也该说开了。”白珺握住母亲的手。 此时莫兰森先生走了过来,见到白彤便走上前:“夫人,我正巧要去见个朋友,他与Eugene在英国也认识。” 白彤有点尴尬想把莫兰森先生带走,却没想到这句话给母亲听了去,她语带嘲讽地问:“什么夫人?你结婚了?” 白珺见状,露出关心的样子,刻意用英文问:“你结婚了怎么也不说一声?” “这位是……?”莫兰森先生礼貌询问。 “我是她的朋友,最近疏于往来不知道她结婚了。”白珺抢话。 “她是Eugene的夫人,我们是修画的时候认识的。” 这句话一出,白珺脸色瞬间黯了下来,错愕的看着白彤:“Eugene?朗雅洺?” 周围逐渐有人开始议论纷纷,Eugene不是才在英国跟海莉小姐约会吗?这回怎么凭空冒出一个夫人? “先生,您应该是被骗了,这是不可能的事。”母亲义正词严。“她本身不是收藏家也不是画家,只是个擅长藉由职务之便攀关系的普通人。” 一瞬间四面八方探究的、怀疑的眼光都齐齐刷来,白彤转身看着母亲,不卑不亢地说:“夫人,我服务过许多展览,也担任过不少人的保镳,我的从业名声您可以去打听,我为了个人跟公司的名誉不会做出这样的事。” “谁知道你心里想什么,服务过很多人?那就看谁能帮你证明啊?” 白彤环顾了周遭,其中不乏之前对她赞不绝口的富商或收藏家,却没有人帮她说话。 一种窒息感又让她全身发冷。 “夫人,够了。”父亲终于开了口,细瘦的手轻轻的拉住母亲。“大家看着呢,得饶人处且饶人。” “你……”母亲转头瞪了父亲。 正当她又想转头讥讽几句时,一个温和平静的声音传过来:“我证明。” 白彤转头,是顾凉,她朝自己缓缓走来,从容不迫。 “我很感激你上回帮我把两套价值千万的双耳壶安全送达,谢谢。” 简单的一句话,单凭俪人瓷执行长的身分,本来质疑的声音也消了声。 白彤没想到顾凉会替自己说话,震惊之余也赶紧低下头:“谢谢。” “还有件事,你居然敢假冒是朗雅洺的妻子?”母亲盛气凌人,扬声问道。 “Eugene不是才跟海莉小姐约会吗?”有人好奇的问。 “还被拍到了,照片上确实是他们两个人。” 白彤吸了口气,正要说话的时候就看到白珺走到她前面,眼眶微红:“我一直把你当好姐妹,你就是这么对我的?” 她愣住,千算万算都没想到白珺居然来这招?这是在干嘛? “我们在交往,你是知道的,可你居然先跟别人说了你是他妻子?”白珺哽咽着。“我哪里对不起你?” 白彤微瞇起眼,白珺哭得梨花带泪是闹哪样? 事已至此,她何必要再顾及这群人的颜面?凭什么这些晦气一直往自己撒? “海莉小姐,你说你们在交往?”白彤语气沉静,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是。”白珺抹了眼颊的泪。“我这幅画之所以能变得这么温柔,就是因为我喜欢他,所以我有感而发。” 顾凉在后面简直快听不下去,想要开口的时候李格菲就把她抓住了。 “干嘛拉我?”转头瞪人。 “他要过来了。” 白彤半瞇起眼,口气低缓:“所以你们真的在交往?” “是。”白珺含着泪水,看着白彤。“我们真的在交往。” 此话一出,众人哗然,埋在人群里的记者也赶紧纪录。 “那我们就现在联系他证明,如何?”莫兰森先生站在一旁,语气平静。“两位一定有一位是他的妻子或者女朋友,如果是我认错,我会诚挚的道歉。” 白彤以为白珺会放弃,岂料她昂首说道:“没问题。” 她胸有成足,而自己却显得踌躇不定。 她突然有点忐忑,她不知道朗雅洺会怎么回答。 是选现在名闻遐迩的油画家,还是选个没没无闻的女保全? “我来打电话。”莫兰森先生说道。 “不,我来吧。”白珺扬起微笑,拨了朗雅洺的号码,还开了免提。 响了两声,他醇厚的低嗓缓缓传来:『您好。』 “Eugene,是我。”白珺的声音变得娇羞。 她才说完,对方却沉默了几秒。 众人屏息以待,整个场面非常安静。 白彤也非常紧张,手忍不住抓住了裙襬。 接着便听到男人用着淡漠的语气问道:『你是谁?』 一瞬间整个场面陷入死寂,白珺的脸色是前所未有的难看。 正当众人面面相觑的时候,门口走进一个高挑挺拔的男人拿着手机,后面有两排戴黑色墨镜且西装革履的保镳跟着。 他迈开步伐直接往中间走去,伸出手就抱住穿着酒红色小礼服的纤细女人,把她整个人紧紧的圈在怀里。 他低下头,看到她眼眶微红,泛着水光,他轻蹙眉头,语气沉冷不悦:“谁欺负你?” 10.Chapter 10 她看到朗雅洺的脸,错愕的屏住气息。 他来的也太及时,这时机好的让她觉得是这男人安排的。 “呼吸。”他看着她抿紧嘴唇,无奈说道。“没有我你怎么办?” 这句话是压低声音说的,但在两人周围的人都听见了,不约而同露出讶异的表情,站在不远处的白珺简直快气晕过去。 她不需要听到朗雅洺说什么,只要看他抱着白彤就知道了。 他的选择,真的是白彤。 “Eugene,看来我没认错?”莫兰森先生微笑问道。“是她?” 朗雅洺低下头看着白彤,她的眼睛飘移不定,手紧紧的抓住裙子。 “想我怎么回答?”他靠近她的耳侧,清冷的语调中含了笑意。 “你可以为了面子把我推出去没关系。”她说。 “傻。”他抬起头,当着众人的面在她的额头上轻轻的啄了一下,醇厚低嗓轻叹:“你跟我的面子是同一张。” 白彤眨眨眼,抬头要问,就感觉到朗雅洺收紧了臂膀,朝她身后说:“是她。” 两个字就把整场气氛瞬间炒热,镁光灯开始闪,人们也开始鼓噪,这时就有人赶紧说话:“这位小姐在我家社区服务过,是真的很认真!” “没错!上回我楼上的老太太跌倒,那几周她门口见到都会跟着太太上楼呢!” “还有那回我家门口有个不长眼的扒手摸走我皮包,她就帮我抢了回来!” 刚刚不说话的那些人,当朗雅洺认了白彤后,开始说着她的工作认真、办事谨慎……完全忘了白珺他们的存在。 仿佛刚刚什么事情都没发生,大伙儿把目标都转去朗雅洺跟白彤身上。 “既然是Eugene的夫人,怎么还来当保镳?”有人问。 朗雅洺轻笑一声,无奈的望着怀中的女人:“闲不下来。” 白彤听到他语气里有了一些奇怪的情绪,她低声说:“先放开我,我跟她讲清楚再走。” “你跟她讲不清楚,我讲。” 他没有离开她,只是把拥抱变成了牵手,拉着她走到白珺面前,泰然自若:“谢谢你照顾她,为了不造成误会,我希望以后电话里先表明是我太太的朋友。” 白珺双拳握紧,看得出来在控制情绪:“Eugene好眼力,只是你这次给她搭配的衣服不太适合这里,不介意我下回带她出去逛逛吧?” 白彤暗忖:哪里是朗雅洺挑的?根本就是白珺的栽赃。 “谢谢你的建议,她的服装确实是我的疏失。”他微笑。“不过穿对了,话说错了,也不适合这里。” 白珺瞪大眼睛,僵了脸,但为了面子只能按捺下来,因为他的这句话,这几天营造出来的暧昧气氛消失殆尽,自己也变成笑话。 这一切都是旁边那女人搞的鬼! 她总是傻傻地跟在自己后面,学得笨又学得慢,可最后却在自己没发现到的时候,她超越了自己,甚至还想抢走自己要的东西! “海莉,既然如此,我们也老实说了吧。”母亲突然走上来,牵住白珺。 “说什么?”白珺转头,纳闷的看着母亲,她对母亲这个举动毫无头绪。 “朗先生,我要先跟您道歉,我生了个这么不知廉耻的女儿。”母亲从容且优雅地说道。“你没听错,白彤实际上是我们白家的人。” 白珺错愕的看着母亲,这件事她不是一直压着要保密吗?为什么现在…… “夫人,您别忘了,五年前您已经把我赶出去了。”白彤沉声说道。 “我为什么把你赶出去,是因为你骯脏的心思。”母亲咄咄逼人。“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常常半夜去你爸房间,你爸如此疼爱你,那时你姐被你弄成忧郁症,我求你听话你还骂我,结果你爸跟你一谈你就好了,这是怎么回事,还要我继续说吗?” 白彤的脸瞬间刷白,她一直以为母亲是看不起自己蠢,却没料到居然有这种原因……母亲是在忌妒自己?甚至怀疑她跟父亲关系有问题? “妈!”白珺抓住母亲的手,惊恐的低喊:“你在胡言乱语什么?” “你今天会进来,我看就是因为知道爸爸会来,才不是因为你的什么丈夫。”母亲的面容极度狰狞。 “你闭嘴!”父亲抓住母亲的手,忍不住呛咳好几声。 白彤看到母亲戴着玉镯子的手紧紧握着,她知道以过去在乡下的母亲,早就已经发疯打过来了,可她现在已经是白家老夫人,几年下来也晓得端架子,母亲想要激怒自己动手,就像五年前她忍不住动手推开他们一样。 她不自觉得握紧双手,却感觉到另外个人手心传来的温热。 抬起头,她见到男人沉冷的侧脸,那双眼睛直视着对自己咆哮发疯的人,他的手始终没有放开。 “夫人,有句话您说错了。”他的声音不大不小,却沉稳有力。 “说错?五年前她对她爸的心思,你这外人……” “五年前,她跟我在一起,我们交往至今。”他说。“她想低调,我听她的话,但我想就这件事来说,我不该听她的话。” “朗……”白彤另只手握住了他的手臂,她早就已经分手了不是? “你们…?”母亲难以置信的瞪大眼睛。 “如果夫人不信,我有很多朋友可以证实。”他低沉的声音回荡在这空间。“但我要知道她今天会这么委屈,在英国我就不会与这位小姐见面,只因为她是用了我妻子名义想要企业赞助。” 白彤屏住气息,原来真相是这样吗?白珺是假借了自己的名字去靠近朗雅洺? 她还没回过神,就感觉到男人牵她的手松开了,下一秒环上了她的腰,低下头低声说道:“走了。” 白彤被他带着转身,路过到李格菲和顾凉身边时,他瞥了一眼顾凉:“听说你们要融资,不妨考虑我们。”他比了一个数字。 顾凉微睁大眼,又听到朗雅洺说:“先告辞了,顾总。” 说完后就带着白彤走了。 李格菲在一旁茫然的问:“什么意思?” “借钱不用还。”她淡淡一笑。 --- 她被他牵着走,连自己眼熟的饭店经理都朝着他鞠躬喊老板,她才知道原来这间饭店也是他的,她看他这一身厚重的大衣,就知道他是刚下飞机就赶来了。 一路上她都没说话,温顺的被他牵着,偶尔路上遇到几个饭店高管,她也是站在身后,听他沉稳的低嗓说着果断的指令。 进去套房内,门才刚关上,前面的男人一转头,就把她压在门板在,狠狠的吻着。 她感觉到他的手沿着她衣服挖空位置,缓慢的温柔的摸着她上肩每一寸肌肤,接着巧妙的用他高大挺拔的身体优势,大手往下就握住了她的臀部。 朗雅洺把她整个人抱起来,放到白色的大床上。 他刚刚激烈的吻她,口红已经被抹到嘴角上晕开,白皙的肩头与她胸口美腻的起伏,整个人躺在白色的床上,就像是浮在一片散发着诱人沉香的葡萄酒里,白色的肌肤与梦幻的暗酒色,那么撩人又可口。 她见到他紧蹙的眉头,恍恍问道:“你是哪里不舒服?” “我现在全身上下都不舒服。”他说。 “我能、能问问题吗?” “不能。”他脱掉碍事的外套、扯下领带,嘴角上扬。“我忍不了。” 她才刚开口,朗雅洺就低下头吻住她。 他温柔舔吻她,舌头轻轻的刮过她的口壁,引诱小舌头出来迎接自己。 女人没想到男人突然就凑上来封口,笨拙的用舌头想要把他推出去,却很快的被他缠住,无论温柔上勾还是舌尖搭配唇肉旋吮,女人发出嘤呜的轻吟,所有的注意力都被带到嘴唇上。 那一声轻吟,让他微微放开她,瞬间感觉下腹一紧,所有血液瞬间都往某一处快速汇集。 “就问一个。”她喘着气,但声音却软得令人酥麻。 “嗯。” “我们还在交往?” 白彤看到朗雅沉默了几秒,双眼好像是翻倒了一整罐墨汁,黑的深不见底。 接着他说:“我们没分开过。” 他没等白彤反应过来,往下就隔着礼服亲吻她的身体,隔着布料他恣意的舔咬,她感觉到自己胸前的敏感被他咬起来成了火苗,随着礼服布料的摩擦,再加上男人的口舌吸吮,她忍不住就闭上眼睛娇喘出声。 她的反应俨然是让这干柴烈火浇了油,他大手粗暴一撩,她听见丝绸破裂的声音,他的大手来到她的背后,把自己捧了起来。 他的舌头卷起快感,这动作让她感觉堆积起来的快意瞬间拔尖的抛上空中,某一处正在隐隐的想要突破重围,她强忍着把双腿夹紧,男人也知道了身下的女人被自己撩起反应了。 “喊什么你会让你更有感觉?彤彤?兔子?小妃?” 最后那个名字一喊,仿佛一阵电流窜过她全身,她握住朗雅洺肩头的手紧了几分。 “小妃?” 他哑声呢喃,下唇磨蹭着她的锁骨。 她胸口一热,嘴唇忍不住亲吻他的头顶。 “我们没分开过,记住了?”他温柔的说。“记性不好,我就让你加深记忆。” 白彤发誓,这记忆太深了。 --- 她再睁开眼睛的时候,身边没有人,倒是听见了水声。 外头的阳光很大,虽隔着窗帘,但是她还是觉得头发有些烫。 白彤翻身爬到床头柜旁,迷迷糊糊地看着小时钟,下午1点。 她懊恼的闭上眼睛,闷在枕头里吼了两声。 自己的生理时钟一向准时,没想到今天会睡到下午……说好的全勤没了啊! 她从业以来的优良纪录,被毁了! 白彤听到有个门打开的声音,她趴在床上,不想转头看凶手。 几秒钟后,一个温热又带着一些湿润的身体贴了上来,他的手刚刚好的罩住她的手,嘴唇轻轻的吻了一下她的肩膀,声音是独有的哑嗓:“醒了?” “嗯。”她冷淡的回答。 “不开心?”他轻笑。“昨天你还喜极而泣。” “……”她耳根瞬间发热。“我今天是早上6点的班,从业四年每年都全勤,今年要因为你没了。” “有像你这么勤奋的员工,我挺感动。”他又啄了一口女人的肩膀。“我都处理好了,不会缺你的全勤奖金。” “咦?”她一愣。 “我帮你请了特休假,别担心。”他说。“考虑一下,我旗下也有同样的公司,跳槽来我这?” 这句话让白彤有些动容,这男人没让她辞掉工作,多半是因为他也知道自己这几年来在这行业所付出的努力,他如果硬要让自己离职,就不会是自己喜欢的那个他了。 “……你该不会是要挖角吧?”她没好气的说。“长官,来你这我吃亏,年资重算还要被人管,太不划算。” “这也是。”他微笑。 白彤想到真要来他企业上班,先别说行踪被盯得紧,要是一吵架扣工资,她还真就得不偿失。 她本来就不喜欢情侣在同个地方干活,公私不分惹人嫌还一堆麻烦事。 ……等等,她不过就是跟他睡了一觉,就这么自然接受关系了? “还想什么?”他抱住她。 “想找个钱多事少离家近的活儿,最好睡到自然醒,钱可以爽爽拿。” “这职位倒是有个。”他说。 “在哪?”她顿了一顿。 “我老婆。”他亲了一下女人羞红的耳际。“刚好昨天也到职了。” “我后悔了可以吗?”她转头斜睨一眼。 岂料某人无耻,微笑回应:“我后入可不可以?当然。” “……” 11.Chapter 11 她再见到穆佐希是两天后的事,艺术年会上的事听说闹得很大,但朗雅洺不让她看,她好奇,他就让自己没时间好奇。 最后她趁朗雅洺不注意的时候打车去舅舅家,刚好没人在,她便赶紧打开电视看。 很多人都在扒自己的身份,但白家公关是很强的,甚至她感觉所有的钱都拿去做危机公关了?她的身份只停留在住户偷拍的工作照,还有她几次展场指挥的短片,虽说已经知道自己是白家二小姐,但是她在白家的事却都只是猜测。 白家公关强,朗雅洺更不用说了,两人之间的事到现在还仅停留在交往五年,其他细节还都只是看图说故事。 穆佐希进门前就感觉里头有人在,来到玄关看到鞋子,才知道是白彤。 “我还以为你要继续在老大那儿躲。”他走到客厅,忍不住调侃。“火了一把啊姐,苟富贵勿相望。” “富贵你个头…我现在还能不能去上班了?”她咬着柿饼,叹了口气。 “我听说老大那天挺霸气的啊!直接抱着你就宣示你是他女人,公司有去年会的几个高干隔天像哈巴狗似的跑来我办公室送水果送花的,老子还没死呢,这种巴结方法?!” “朗雅洺越是淡定,我就越觉得不安。” “为什么?” “总觉得,他其实并不是这么喜欢我,只是五年前我让他没面子,他咽不下这口气。”她把头靠在弓起的膝盖上。“我这样想是不是太不好?明明他前天帮了我,而且如果他真的玩玩,也不需要这样。” 穆佐希坐到白彤身边,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头,语重心长的说:“兔子啊,我知道我这立场不好说什么,但他在没有你的那段时间里,是我见过最恐怖最人渣的混蛋。” “能跟我说说吗?你怎么提到我的?”至于如何人渣这件事就算了。 “我去实习报到时,就听过其他实习生说老总有两个儿子,哥哥很亲切,弟弟很顽劣。”他说。“那时传闻说弟弟被女人伤害,所以整个人变得难以控制什么的,可是当我在开会的时候看到他,我就觉得他其实不是这样。” “不然他是哪样?” “什么顽劣!?根本就是人渣!要不是他爸跟他哥还在场,我们每个人被他骂成狗,都想直接走人。” “……”印象中的朗雅洺顶多疾言厉色,没听他骂人过。 “但后来我明白了,他在帮他哥哥,因为他哥人太好,公司很多老股东跟员工根本不跩他的命令,而且他哥的学历也不够好,反而朗雅洺就强多了。” “那他干嘛不接?” “太太,这问题我也想知道,你之后自己问。”穆佐希无奈摊手。 “那怎么提到我的?” “后来我被分配到他手下打杂,才知道他只是脸臭,可工作效率非常高,我因此分了好几次业绩奖金。那次部门聚餐,一堆汉子在一起当然就是聊女人,我就借酒装醉安慰他,这时有人开玩笑说真的要安慰老大,就帮他找个对象,我就想到你啦。” “你的想象力还是跨越国际。”她冷嗤。“这么怕我嫁不出去?” “那时也就开个玩笑,谁料他隔天找我进办公室,问了你的事。” “然后?” “然后就……”穆佐希转头看到父亲大人臭脸走进来,后面跟着叽叽喳喳的母亲大人与某个『顽劣分子』。 呃,不是听说他今天要飞新加坡吗?怎么现在还在这? “别担心,我就说彤彤会在我们家。”舅妈指了一下用枕头挡住脸的某兔,愉悦笑道:“坐一下再走,我去切水果。” 白彤举着枕头,头歪到穆佐希的方向,气音暗示他把这头狮子王带开,下一秒大掌就摸了自己的后脑勺,穆佐希傻笑,屁股挪了挪。 “你今天不是要去新加坡?”表弟赶紧开话题。 “明早的飞机。”他说。“今天副总已经先过去了,我东西还没整理。” “最近伊朗反对冻产,国际油价大跌3%,马币兑美元汇率滑落逼近3个月的低水平。”穆佐希说。 “嗯,有听到消息,但对其他货币影响不大。” 白彤听到这两人这么自然的话家常有点难以适应,她放下枕头就看到舅妈拿水果过来,伸出手就要拿的时候,被某人打了手。 “去洗手。” “……”她转头看了一眼男人,他挑眉微笑的脸让她忍不住脸红,起身就跳开往厨房走去。 “啧,还真管上了。”舅舅在一边翻了白眼,拿了叉子戳了一块苹果。“人在我家,看来她还没决定好跟你,你吃完就滚。” 穆佐希瞪大眼睛,转头就对朗雅洺说:“我爸讲话就是这样,你习惯就好。” “没事,舅舅只是担心。”他微微一笑。“我会照顾好她,只是我出国前有些东西要交代她,今天还是要跟您借一天。” ──言下之意,借了就不还了。 舅舅冷哼了一声,没说话就上楼了。 “这老头脾气就是这样,他就是舍不得彤彤而已。”舅妈温柔的说。“你什么后要娶……” “舅妈!吃水果!”白彤洗手出来听到话题转变,吓得赶紧跪到舅妈身边,拿起一块苹果放到舅妈嘴前。“我还小呢,不急。” “小?你都27还小?”舅妈声音高了几分贝。“你再拖下去就变老姑娘了,以后想生孩子就辛苦了。” “……”她胀红了脸,转头一瞪就看到穆佐希在忍笑,而他没说话,但表情却非常温柔,直盯着自己。 她起身走到沙发另一头拿起刚丢在地上的包包,红着脸对朗雅洺说:“走了啦。” 朗雅洺轻笑出声,优雅起身后朝舅妈微微颔首:“那我们走了。” “路上小心。” 他走到白彤身边,拿下她才刚背在肩上的包包,转头对舅妈诚恳说道:“我会让她早点生。” “噗哈哈哈哈哈哈!”穆佐希最后没忍住仰天大笑,舅妈也是止不住的笑容,唯独白彤羞愤的打了他的肩膀,结果就被他拎出去了。 回到别墅时已经是晚上8点,他来了一通长途电话便先去了书房,而白彤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跟薄荷大眼瞪小眼。 “薄荷,你主人这几年发生什么事了?”她摸着牠,轻声问道。“感觉他很压抑,我知道他喜欢我,但是总感觉我碰不到他的想法。” 薄荷歪了头,喵了两声后跳到她盘起来的腿上窝着。 她打开电视看到重复播送的新闻,新闻里说白珺为了避风头而出国,白家的股票反而开了红盘,《贵妃戏猫》这幅画成了失恋的代表作,报导里说得是姐妹都喜欢朗雅洺,但朗雅洺却选了妹妹还低调交往了五年,姐姐芳心错付;又有人说可能是姐姐早就跟朗雅洺有了婚约,明眼人要选一定也挑油画家,怎么会选个女保全?认为是妹妹暗中耍手段。 豪门八卦通常都是如此,靠着记者的想象力还能推陈出新,编剧的功力让她这绯闻女主角都叹为观止。 难怪朗雅洺不要她看,以朗家跟白家有专门公关在处理媒体新闻的状况下,封得住电视报纸,却镇不住网上沸沸扬扬的议论,很多揣测都是网友们编出来的,却也编成了新闻不停传播。 她就不知道自己当保全这些年,什么时候有保全大哥的温馨接送、富商的提拔还有什么男闺蜜了…… 客厅桌上的电话突然响了,她起身走到书房外,见到他还在说电话,于是走回客厅,小心翼翼的接起电话。 她没有先说话,倒是对方先说话:『Eugene!我下周要去找你玩啦!』 是个非常活泼又热情的女声,说着英文。 白彤沉默了一下,客气的说:“您好,Eugene还在电话中,您是哪里找,我留张纸条给他。” 『咦?』电话好像被拿远了,她听到对方身边还有其他人。『是个女人接的!』 『女人?你没打错电话吧?』一个男人笑着说。 『没有!这是Eugene给我的号码啊,我手机打不通。』 『你怀孕犯傻有可能打错,电话给我。』 接着电话传来一阵温润的低嗓:『你好,这是朗雅洺的家吗?』 突然转成中文,虽然有点口音,但她听得出来应该是熟人。 “是,但他刚好有电话,我怕响太久打扰他。” 『我是他哥哥,帮我转告他,下周我跟我妻子会去找他。』对方亲切的说。 “好。” 『冒昧请教,你是Psyche?』 “咦?”她愣了一下,缓缓说道。“我是。” 『很好,再帮我转告他,我很期待这次与你们见面。』 “好的……”白彤有点纳闷,一只大手突然摸上了她的头顶,抬头就看到是朗雅洺。“您稍等一下,他来了。” 她赶紧把电话交给朗雅洺,用着唇语说是哥哥,朗雅洺弯下身,靠着她的脸颊接起电话:“什么事?” 男人这么靠近她讲话,她忍不住紧张起来,这个距离也让她听得见哥哥说话。 『恭喜,这次我总算要见到本人了。』 “抱歉,我约会不打算带你们。” 『来不及了,Nancy知道这件事了,你的女孩我们不会放过的。』 “让Nancy那疯子过来,我就更不能带她去了。”他说。“免得带坏她。” 白彤难为情的摀住脸,突然就红了耳根,因为她听到了朗雅洺磁性嗓音里温柔的笑意。 『哈哈,你就乖乖接招吧!』哥哥大笑。『不打扰你们,晚安。』 挂了电话后,朗雅洺的脸颊依然贴着自己,她微微转头,上唇轻轻擦过他的左颊,她尴尬的后退,但是男人一个手掌压着她的后脑勺,嘴唇就袭了上来。 他慢慢地往下,吸吮女人稚嫩的颈肉,舌头滑过她的下颚,他感觉到女人放松了身体,他啄吻着她,但女人的手却突然轻轻推了推,他只好先放开。 “先、先好好说话行吗?”她整张小脸爆红。 “好。”他微笑。“你有事想问?” 白彤咬了咬下唇,她不过才说一句话,朗雅洺就知道自己有问题想问。 “你跟你哥感情挺好的?” “还行。” “他的中文好像没有你好?” “当然,因为他只是工作上可以沟通就行。”他望着她,定眸深邃。“而我,有必须要学好的理由。” “噢,你们不是都华裔吗?我以为应该都会……” “我父亲一句中文都不会说,我哥是因为我的关系才跟着学,而我姑姑本身是香港人,她就会。” 白彤没有听到他提到母亲,脑袋突然闪过关于他母亲不忠的传言。 她能问吗?这好像就有点太过隐私了…… 眼前的男人突然低下头吻住自己的额头,他的薄唇轻柔的擦着她的皮肤。 “你想问我的母亲?是吗?”他说。 12.Chapter 12 她难为情的笑了笑,小声说:“是有些好奇,不过如果你不想说也没关系。” 男人的手轻轻的放到她的颈肩处,悠悠开口:“我妈是我爸第二任妻子,生下我之后,在我小学的时候就离婚。” “所以你跟你哥是同父异母?” “是,我是我哥带大的,他大我7岁。”他说。“我爸工作忙,而我又皮,保母管不动,我哥的话我会听,到现在我都还是听他的话。” 白彤深吸口气,微微一笑:“好羡慕你们兄弟感情。” “我妈是个很浪漫又有点任性的女人,长大后我才知道,我妈的任性让我爸那段时间损失好几笔生意,只因为我妈觉得没有人陪,就跑去闹。” “我以后不会闹的。”她下意识的说,说完才发现有点不太对。 眼前的男人忍不住笑了一声,伸出大手揉了揉自己的头发:“你闹没关系,我也有办法让你乖。” “……”听起来怪怪的。 --- 她知道男人是清晨5点多起床,知道的原因很简单。 因为某人只用了一种方式就把她弄醒。 本来还迷迷糊糊的,结果这男人说来就来,她原先以为是在梦里,想说怎么会有一只讨厌的鸟一直往她胸口啄,接着她恍恍惚惚地发现,不只有一只鸟,她还觉得自己好像被温热的暖流包覆,有一只鱼在她身上游动。 最后她睁眼,才知道是怎么回事…… 再次睁开眼的时候,落地窗外洒进来的阳光很大,她觉得腰酸背痛,好不容易爬到床边柜上抓手机,才看到时间已经是中午12点。 里面有好几封短讯,两封是穆佐希的,问的是家庭旅游的事,再加上姨祖母近几年身体不太好,这次也会顺道回老家看看。 一封是老板,说豪宅的门卫已经让人顶替,她以后专职做艺术展的或是私人保镳就行,最后说这是朗总的意思,另外针对贵妃戏猫赔偿金,朗总说象征性的赔10000元结案。 看到贵妃戏猫的消息,白彤才想起来这事。 原来朗雅洺后来是重重提起,轻轻放下,是看在自己的面子上吗? 一想到这里,她就感觉到胸口有些甜甜的。 最后一封是他的短讯,时间是早上7点多,应该是上飞机前吧? 『这三天别出门,等我回家。』 “啧,在这么远还管得到我?”她翻了白眼,手机一丢就走去浴室洗澡,当她看到镜子前面的自己时,她才知道这男人到底有多、恶、劣! 好好的当什么啄木鸟!还啄这么大力! 这看来三天也消不了,她确实只能在家里了…… --- 白彤本来真不打算出门,但恩师的家人来了电话,她说什么都要去见一面。 霍斯曼教授是她非常怀念的长者,也是她的贵人。 过去自己去他的工作室或是家里学画,他的夫人也很照顾自己。 来到了约定的餐厅,远远就看到一身浅蓝色典雅套装的师母。 “来啦,太好了。”师母难为情地笑着。“太久没回来中国,中文都不太会说了。” 白彤点完了菜,师母从包包里拿出一个小信封给她:“一周后霍斯曼的纪念画展,我希望你能来。” “没问题,怎么还好意思让师母送过来。” “他生前还念着你欠了几个作业没交。”师母打趣说道。“这次展览里有放一些你之前练习的作品。” “天,练习的作品哪能看,怎么能在老师画展里,您开玩笑的吗?”白彤掩嘴。 “这是他的意思,他生病前就已经决定好了展览的内容,这是他第一次的中国个展,那时他说有机会一定要在我家乡开展览一次……”师母说着便微微红了眼眶。 白彤微微低下头。 “人生无常,但这10年是我最快乐的时光,虽然最后我与他并没有结婚,但他会是我永远的伴侣。”师母说。“他说过收了你当学生,他非常开心。” “谢谢。”她深吸口气,掩饰住哀伤的情绪。 “后来家里的事还好吗?现在还有在学画?” “没有,工作忙我就没时间学了。”她说。 “我记得你原先是哲学跟财经专业?所以你去了银行?”师母轻啜一口热茶。“银行确实忙,尤其你这么优秀,该是当领导。” 白彤微微一笑,没说话。 “霍斯曼这一生只有两个学生,一个是你,一个就是你姐姐,他脾气古怪,也只有你们两个受得了他。”师母淡淡一笑。“你姐姐最近还好吗?票我给了你两张,再麻烦你帮我给她了。” “好。”白彤点点头。“您这次是住哪里呢?如果得空我也去拜访您。” “在J饭店,但我不会待太久,因为有一些画要被拍卖,我还要回去处理,再加上他东西太多,我整理了一年还没整理完呢。” “您还住在曼彻斯特吗?之后我有假期的话就去找您。” “好啊,不过你来也是帮我整理。”师母忍不住轻笑。 白彤看着她,脑袋不禁想到了过去学画时的情景,缓缓上扬嘴角。 与师母见面完后,她搭车去了趟白家,来到警卫室把票交待了,转头就看到佣人搀扶进来的父亲走进一楼大厅。 她看到父亲走个路就气喘吁吁,握紧了拳头要走上去时,弟弟跟几个人在后面快步地走进来。 她以为弟弟会过去扶住父亲,却没料到他居然就直接越过,眼睛连看都没看就往右边的走廊走去。 白彤深吸口气,向警卫拿回票便走到父亲身边,佣人转头看到她很惊讶:“二小姐?” “我来吧。”她伸出手握住父亲的手臂,父亲仍垂着头,似乎没有反应过来自己的存在。 白彤慢慢地撑着他上了电梯进了家门,最后把他扶到沙发上。 她的父亲…严格说来是继父,曾经如此高雅挺拔的他,现在垂着一个头,岁月的痕迹在他脸上无情显露,也仿佛是在嘲笑他。 他那时如此在意的家族面子、模范夫妻、杰出的儿女,如今却再也把持不住。 对他,自己始终有着感恩。 因为她忘不了小时候自己发高烧昏迷的时候,父亲着急抱着自己去医院的事。 那时候的母亲,带着白珺姐弟出国去玩。 白彤跪了下来,手轻轻的握住他充满皱褶的手背。 “爸。” 佣人拿来了一个水盆跟毛巾,她浸湿后替父亲擦手:“我知道你用餐前要双手干净,像我就太懒了。” 她说完,父亲突然就笑了一声,她抬起头就见到父亲微红的双眼。 “彤彤啊,回来了。”他有些哽咽。“回来了。” 这个下午,她仿佛回到了小时候在窗边听父亲念故事书的时光。 --- 他与穆佐希刚与一个合作伙伴用完餐,送人到门口时,迎面进来的是白珺与两个外国人。 “真是晦气。”穆佐希偷偷翻了白眼,好在白珺并没有看过来,直接往另外一边的长廊走去。“看起来她还是混的挺好的。” 朗雅洺淡淡瞥了一眼,拿出手机时便看到一封短讯。 『我去找了师母,老师的展在下周。』 刚好穆佐希转头过来看到,调侃:“啧,感觉像下属在报告公事一样,兔子也太不浪漫了。” “嗯。”他说。“回去再好好教育。” 另外一边的女人看着手机,一手摸着薄荷,盯着萤幕。 “不回?他居然已读不回我?” 薄荷抬头,一双眼睛看着白彤,白彤也看了许久,哼了一声:“我才不要打电话,第一通也该是他打来,搞得好像我没他会死似的。” 女人把手机一放,起身就往厨房走去,薄荷爬到手机旁边,手机此时震动起来,牠拍了拍萤幕,像是要让这东西安静。 白彤装了一壶水来到客厅,眼睛不经意的看到落地窗前有一个包装得很严实的东西,她走过去蹲下来看,右下角的白色标签上,写的是:《贵妃戏猫》。 “咦?这不是慈善晚会上要卖掉吗?” 虽然很想要知道是怎么回事,但她还是等朗雅洺回来再问好了。 “薄荷,你说你家主人干嘛不卖这幅画?”她疑惑的问。“该不会是他发现了秘密?!” 薄荷挺起身子,歪了个头看她。 “也不可能,这对白家来说是大事,他再怎么厉害也查不到。”白彤自顾自地摇头。“不过想到白珺说什么眼神变温柔,我下笔的时候倒没想这么多,就觉得他是什么样子,就怎么画。” 这只白色的波斯猫仿佛听到这句话很有反应,点了点头。 “你还点头呢?你主人就是个无耻的人渣,看看我的脖子!我今天去找师母还上了一层厚厚的粉!” “还有那早上是怎么回事!啊?说来就来!我都还在睡呢!”她跺脚。“这么会啄干嘛不去当啄木鸟!” 话才说完,客厅上的电话就响了,她愣了一下,调整好情绪后赶紧接起来:“您好,请问哪里找?” 『找你。』他说。 听到熟悉的低沉嗓音,她干笑两声:“我、我正要打给你。” 『今天去找霍斯曼的夫人?』他问。『刚刚查了一下,没找到这个人。』 “喔,那是因为老师跟师母没来得及结婚,师母很低调,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家里。”她赶紧说。“你不相信的话,我传相片给你吧?” 『没关系,我相信你。』他说。『毕竟身为啄木鸟的树,应该会好好长在家里,会离开一定有迫不得已的理由。』 “……你、你装窃听器?” 她的手差点没滑掉听筒。 『我刚刚打给你。』 白彤握住话筒爬到薄荷旁边找手机,最后才发现被压在牠的身体下,滑了一下才看到3分钟前的通话纪录。 『啄木鸟是森林里的医生,凿木的痕迹可作为森林卫生采伐的指示,牠专门吃害虫,一天能吃1500条以上。』他轻声一笑。『我在你身上可没留下这么多记号。』 “我开玩笑的,就是比喻……” 『对不起,让你在家里这么难受,我会深刻检讨,回去好好补足剩下的1490个。』他说。 她简直无语,这男人连她脖子上现在有几个都记得?! “不用了,你还是……” 『而且,早起的鸟儿有虫吃。』 “……” 13.Chapter 13 白彤一早去了公司领下周的排班表,没想到霍斯曼教授的展览也在排程上。 因为上回的事,公司彻底红了一把,接了不少案子,她本想着不会这么巧,却没想到还真撞上。 这就有些尴尬了,如果让师母看到的话不好解释。 她想了想,自己现在工作的事迟早也会被知道,不如就趁这个机会坦白吧。 白彤打电话给师母,但师母并没有接。 “白彤,班表有什么问题吗?”老板刚好走出办公室。 “倒没什么问题,就是霍斯曼纪念特展的时间我刚好有点事,但没关系,我会再排开的。” “好。”老板微笑。“那你自己处理,如果有状况就跟其他人换班。” 她礼貌的点点头,本来还担心老板会因为朗雅洺的关系改了态度,但还好老板依然公事公办,这状况让她自在很多。 离开公司后,她没打算这么早就回朗雅洺别墅,于是决定去公司附近新的购物商场逛。 这间占地广大的Outlet,起源于1980年代后半的美国,是一种全新的商务流通模式,最早由名牌服装工厂在仓库建立起FACTORY OUTLET,之后工厂藉由销售单的余货做贩售。 因为都是品牌商品,具有高质感跟高品质,同时价格又相对低廉,这样类型的商场在国内算是新的概念。 白彤今天刚好赶上了Porter的降价促销,原本的侧背包底部已经有点磨破了,正好来换。 她一眼就相中了那款拼接撞色的包,上方是灰底为主红底为辅,前袋有着红色流动线条,整体感觉有如大地般的朴实,搭配银色的钥匙圈,典雅中不失低调朴实的魅力,她摸了摸材质是防水的,颜色清爽设计简单,价格也很漂亮,没多想就买了。 她结账的时候,手机刚好震动,显示是他。 『在哪里?』 “市区新开的Outlet,你回来了?”她一边说话,一边把卡递给服务员。 『你在买东西?』他转了话题。 “刚好看到Porter特价。” 『你又让我更有罪恶感。』 “诶?”她收回卡拎走包包。“没什么,我要什么自己买。” 『嗯,你慢慢逛。』 他说完就挂了电话,白彤顿了一下,该不会这样就生气了? 啧,这只老贼猫脾气还挺大? ──说到老贼猫这称呼,她发现薄荷跟牠主人都有个怪习惯,总是神不知鬼不觉地靠近自己,像做贼一样,有好几次她退后会不小心撞到牠。 所以她心里就起了个这样的吐槽名。 白彤正要走出店的时候,右边迎面而来的是白珺姐弟,旁边跟了好几个人。 她退回店内,躲在人形模特后面。 “白总可以考虑投资我们,目前国内几个集团有进驻他们新成立的服装品牌,这里的营收跟人流绝对会让您满意。” “文嘉,我觉得陈经理说的不错,之前他们的广告打的很成功,这里的设计比照美国顶尖的商场去规划,我觉得能给民众一个全新的购物体验。”白珺说。 她等到他们走远了些,才赶紧走出去往反方向走。 “客人!客人!”服务员突然拿了个袋子冲出来,白彤回头,就见到她气喘吁吁的。“抱歉,这是今天店内消费有的礼物,刚才忘了给您了。” “好的,谢谢你。” “真的非常抱歉。” 眼前的服务员又再次朝自己鞠躬,白彤也低下头道谢。 一阵高跟鞋的声音越来越近,她转头便看到白珺走了过来,后面跟着弟弟。 “小彤。”她微微一笑。“自己出来买东西?” “嗯。”白彤不卑不亢的回应。 “他没来?”白珺左右看了一下。 “显而易见。”她淡淡的说。 待服务员离开,他们两人的脸色马上就换了。 弟弟白文嘉对这个二姐的目光有着明显的嘲讽:“五年可以改变很多事,有些人必须要更小心地活着,有些人…呵,傍上大款过好日子。” 白彤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请你搞懂事实再说话。” “不过就画了一幅画,还真把自己当回事?”白文嘉冷笑。“你能有机会学画、出国留学都是白家的钱,要不是白家投资你,你会有机会认识姓朗的?” “文嘉,别说了。”白珺说。“这是每个人的命。” “白家投资,这句话只说对一半。”白彤从容不迫地望着他们。“我与你们从一开始就不同,你们是坐着,时间到就有免费牛排吃;而我是饿了,主动说才有肉汤喝,而肉汤我得要付一半的钱。” 白珺别过脸,白文嘉则仰起头嗤笑一声。 “我申请的学校一年有几万个学生,却唯独我能跟他在一起,白珺说的没错,这是命。”她淡淡回讽。“我放弃了白家的一切,包括继承权,我与你们没有利害关系。” “要不是阿姨很疼我们,你也不会一起过来。”白文嘉说。“当初她还没跟我爸结婚,就已经知道跟我们示好了,本来她还说不需要带你进来,是爸觉得没差那一口饭。” 白彤听到这段话,胸口仿佛被一个千斤顶压下来,她微瞇起眼看着他们。 母亲如此喜欢他,但从他嘴里说出来的话却还是这么不屑。 只是她真不知道母亲为了要嫁进白家,居然一开始就打算放弃自己。 感觉到口袋的手机在震,她猜应该是朗雅洺的电话,于是她把手伸进口袋里,想着赶紧挂掉。 ──她不想要朗雅洺听到这些难听的话。 “事实证明阿姨当初的决定才是对的,你进来后就没好事。”白文嘉双手插口袋,语气嘲讽。“我期待朗雅洺跟你在一起之后也万劫不复,这样我就少了个竞争对手。” “你做不了竞争对手。”白彤淡然回应。“不是同个级别。” 白文嘉脸色一暗,白珺则抓住他的手,转头对白彤说:“小彤,其实我是想跟你商量件事。” “什么事?”她挑眉。 “公司去年前三季亏损3亿,今年度也不乐观,昨天董事会上三个董事请辞,目前董事人数变动超过五分之三,就必须全部改选。”白珺说。“我找朗雅洺,除了是为我个人画展,更希望他能入股,父亲现在年纪大了,文嘉的根基还不稳,我们需要自己人。” “自己人?”白彤忍不住自嘲。“抱歉,我完全不明白你的意思。” “说来也不怕你笑,本来我以为他对我有好感,我才主动去找他商量。”白珺语气平静。“如果你能说服的了朗雅洺,我有办法让你回来白家,我也可以保证母亲不会刁难你。” 白彤深吸口气,用悲哀的眼光看着他们:“我大概知道你们为什么会经营不善。” “你说什么呢!”白文嘉恶狠狠地瞪着白彤。 “公司决策者眼光要精准,嗅觉要敏锐,最后还有一点,要清楚知道你合作对象或是对手现在的状态,或是最想要的是什么。”白彤淡淡的说。 “你的意思是不帮?”白珺挑眉。“你不是一直想回家吗?” “你觉得我现在稀罕你们这些条件吗?这两件事如果我真要做,我现在有他撑腰,还需要你们给?”她不疾不徐地说。“而且你给的条件只有利我,没有利他,请问他为什么要帮?” “那就代表他不够爱你。”白珺冷笑。 “爱一个人就要没有原则的倾家荡产?”白彤笑叹。“白珺,你的爱有谁担待的起?” “公司是爸爸的心血,好几个老员工都拚死拚活干了二十几年,你忍心就这样收掉?” “只有白家的员工干了好几十年?朗家就没有?这笔巨额下去,朗家如果因此不稳,朗家的老员工何其无辜?他们就活该承担你们经营不善的后果?”白彤没好气的说。“你们给的理由都无法说服我,更不用说朗雅洺了。” “小彤,爸爸是真的不太行了,我们一直隐瞒就是怕公司会乱,他已经肝癌末期。”白珺垂下头。“公司真的不能倒,至少要让爸爸安心。” 白彤听到这个理由,愣了一下,随即冷冷地笑了:“还能有别的借口吗?” “如果你不信,我可以给你检查报告。”白珺急切的说。“或是你也可……” 她还纳闷为什么白珺突然不说话,便听到一个沉冷低嗓说道:“买完了?” 白彤转头,就见到朗雅洺神色自若地望着自己。 他藏蓝色的西装外套加纯白衬衫,比起他过去黑色西服的严肃氛围,蓝色就显得优雅却不失轻松,更有一种蛊惑人心的诱惑感。 让她突然有一种好心动的感觉。 朗雅洺走上前,微微倾身,嘴角上扬:“看傻了?” “你很不一样。”她很老实地说。 “嗯,你的反应我喜欢。”他说。“也不枉费我一层一层的找你。” 他自然地伸出手牵住她就要离开,对白珺姐弟视若无睹。 “喂!不打声招呼也太没礼貌了?”白文嘉喊住他。 岂料朗雅洺根本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紧紧的牵住白彤的手继续往前走。 白彤停下脚步,她知道朗雅洺的意思,只不过她更担心周围有记者,没有非要搞这么难看,更不需要在公开场合给他人做文章。 “我说完几句再走。” “没什么好说的。”他冷嗤。“不同级别,说了也白说。” 听到他说的话,她这时才想起口袋的手机,赶紧拿出来才发现居然在通话中:“……我浪费了你好多电话钱。” “无妨,我不差那点钱。”他说。“只要你没事就好。” 白彤难为情的瞇眼看他,松开他的手转身走去白珺姐弟面前:“你们说的事我会再跟朗雅洺讨论,但不保证结果,我对事不对人,如果白家有潜力,以投资者来说,他权衡利弊后会决定,我不会给任何意见。” “谁知道你会不会暗中耍手段?”白文嘉冷语。 “帮助白家对我来说百利而无一害,我既能掌握白家最大股东,又能真正回到白家,怎么样都不会比现在差。”她淡淡的说。“但朗雅洺就不同了,花了钱送我回白家的必要性不高,我嫁入朗家说不定还省钱多了。” 她说完后,没等他们反应就走了。 --- 『兔子,你等等帮我跟老大说声,我把合同发去他邮箱了。』 “喔,你在哪啊?断断续续的。” 『我在搭地铁呢,还在新加坡。』 白彤听到穆佐希电话传来『乌节站』三个字,便又问:“朗雅洺都回来了,你怎么还在那?” 『我亲爱的姐姐、总裁夫人、大嫂,你的男人是把一周的行程压缩成三天完成,我在这儿是帮他做最后收尾跟打关系的。』 “还真辛苦你啦!回来我请你吃饭。” 『你死定了,我要挑最贵的!』 “我请客!朗雅洺买单啊!”她忍不住大笑,话才说完,一只大手便碰了自己的头,温柔的抚着。 “我买单?他不怕拉肚子?”某人冷笑一声。 『……再见。』无情无义的男人。 白彤想转身,就被朗雅洺从后面环抱住,他的头靠在自己肩膀上,徐徐的呼吸温热着她的耳际。 “听说你一周行程压缩成三天?这样会不会有什么遗漏啊?” “有。”他淡淡地说。 “有遗漏你还这样?” “我觉得太长了,怕遗漏你。”他亲了一口她的肩膀。 这句话让白彤脸一红。 “每个圈子有自己的规则,初次见面我只能先配合。”他说。“下次就不会了。” “工作我能理解的,我不会闹。” “在我面前不闹,私下的花样倒挺多。”他抱着她来到床边,把她翻过身让她坐下。“还有个理由让我必须赶紧回来。” “什么理由?”这男人眼神干嘛突然这么热烈? 只见他缓缓解开扣子,微笑说道:“鸟儿该回巢了。” 14.Chapter 14 她睁开迷蒙的眼睛,伸出手摸了摸旁边的床位,没人。 白彤呼了口气,爬到床边打开小台灯,时钟上显示的时间是凌晨三点。 床边的位置已经冷却,她想朗雅洺应该是离开一段时间了。 她起身下床,轻手轻脚的走出房间,下楼找水喝的时候,便看到从书房门缝透出的光,她一靠近就听见了键盘敲打的声音。 手轻轻推了下门,就看到他大屏幕里坐满了两排西装笔挺的人们,看来是正在开会,手边还有个小笔电,像是数据报表类的东西。 她这时才真正感受到朗雅洺所在的世界是怎么回事。 全球的金融市场每天都在变化跟竞争,而他们身为业界的领先者,无非都是群学识丰富、高度自律且精力充沛的人。他们能拥有高收入跟高水平生活,背后的付出可都是倾尽所有的专注力跟活力。 以一个跨国投资银行的人员来说,他们每天必须要阅读《华尔街日报》、《商业周刊》、《福布斯》等等的财经杂志,与此同时还要不断关注路透社、CNN、彭博资讯这些类型的最新金融消息。 详读与理解过后,他们就会分析出这些资讯将会如何影响客户投资,用自己对资讯的见解准确的传递给客户。 像他们这些需要与欧美金融市场联系的专员身处亚洲,就必须在市场开市交易到闭市的时段一直工作,相当于国内时间晚上9点到凌晨4点。 在关注完市场动态跟各家上市公司的资讯后,第二天就必须在亚洲时区的上班时间继续工作,中间只有3-4小时的睡眠时间,紧接着就要与这里的客户洽谈公事。 『德银的股价大跌6.71%,到目前为止股价跌幅已经达到52%,目前德国政府没打算出手帮忙。』 『德银在2008年金融危机时参与了违规金融活动,还背负外汇操纵、金银市场操纵和帮助俄罗斯客户非法转移百亿美元等多项涉嫌违法操作的指控,美国司法部对德银开了一笔140亿的罚单,这下德银会不会步入雷曼兄弟后尘?』 屏幕里的人们正在积极讨论,她看到朗雅洺右手敲着键盘,左手在纸上写着东西,看起来很忙。 她本想找个空档把水端进去,但又想会打扰他,就还是算了,于是折返回去厨房后便上楼继续睡觉。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只温热的手摸了过来,她其实才刚入睡不久,浅眠的状态下就感觉到男人贴上自己的背,亲吻着自己的后颈。 她转身,微微的灯光中,他的脸部线条很柔和,凝视自己的目光让她不禁红了脸。 “看什么?”她咕哝,自嘲。“我这颗朽木碍到你了?” 他的手指轻轻的勾起自己的下巴,磁性低嗓缓缓轻吟:“红桧木。” “诶?” “你不是朽木,是红桧木。”他莞尔。“还没亲你就脸红。” “我觉得这话题不能继续下去了……” “还有点时间,我们可以来深度探讨森林卫生议题。” --- “还知道回来,没白疼你。”舅舅瞅了一眼白彤,她不好意思的低着头夹菜。 “吃饭少说话行不,彤彤工作一天也累了,你就别碎碎念。” 白彤忍不住笑了,此时便听到门打开的声音,穆佐希走了进来,公事包随手一丢就冲来餐桌前想用手拿肉,下一秒就被白彤打手:“卫生点!没看到大家在吃吗?” “飞机餐真不是人吃的。”穆佐希哀怨的说。“那你喂我。” “啧。”白彤斜瞪了他一眼,夹了块肉就放到穆佐希嘴里。 “咳。”某人也刚好走进来,微笑看着这一幕。 穆佐希跟白彤僵住表情,此时他还正好含着白彤的筷子。 “雅洺来啦!我有多留你的碗筷!来来来!”舅妈殷勤地招呼。 “咱们家人吃饭你就偏偏找个外人!”舅舅瞪了老婆一眼。 “外什么人!我就喜欢热热闹闹吃饭不行吗!雅洺跟彤彤没准明天就结婚,我这是提前欢迎我外甥女婿!”舅妈不甘示弱,吼的比老公还大声。 穆佐希赶紧往后退,拉了白彤身边的椅子,尴尬的笑着:“老大,请坐。” 朗雅洺噙着笑,把手上的东西规规矩矩地放到沙发上,才走过来吃饭。 “家教!你看看你儿子,一进来东西就乱丢!”舅妈忍不住讥讽。“跟你一样,回来袜子也……” “哎你闭嘴,刚刚是谁说吃饭少说话!”舅舅连忙阻止老婆口无遮拦。 白彤感觉到朗雅洺一坐下后,一股非常奇妙的压迫感不断传过来,她转头想问,就看到他拿走自己用过的碗,接着抽走了她手上的筷子。 “你再去拿副新的。”他说。 白彤不自在的起身,赶紧走去厨房拿了新的碗筷,回到餐桌前。 她夹了好几块肉跟菜给他,希望他闭嘴不要说别的话,她有预感这男人现在再说话,她一定会当场爆炸。 害羞到爆炸。 “白彤,白家发生了大事,你知道吗?”穆佐希突然问。 “怎么了?” “今天白家三个董事在报纸上发了联合声明,宣布即日起辞职,前几天听说还只是闹闹,但今日登报就不同了。”穆佐希说。“五个董事三个辞职,依照法规要在60天内改选。” “理由是什么?”她问。 “声明条列白文嘉的四大罪状,第一、一言堂独/裁。第二、好几个投资亏损越来越严重,他置之不理。第三、董事长自肥,从前年开始,董监事没有薪水可领,但他却有。第四、架空董事会。” 她叹了气,转头看了一眼朗雅洺,只见他优雅的夹起肉,缓缓吃着。 “今天白家有来联系,老大拒绝了。”穆佐希说。 白彤看他放下筷子,慢慢擦嘴后喝了口水,没说话。 “吃饭就吃饭,别倒胃口。”舅舅冷冷的瞪了穆佐希。“你姐又不在公司,说这么多干嘛?” “喔。”穆佐希偷瞄了一眼朗雅洺,感觉他怪怪的,但是说不上来。 白彤也挺好奇朗雅洺的想法,想知道是不是白家真的没救了?她也说过如果他真要帮忙,自己是不会反对的。 吃完饭后,朗雅洺跟穆佐希被舅舅叫去买东西,她则窝在客厅看电视。 新闻里不断报导白家企业的事,什么『白家内乱,经营权之争』『投资严重亏损,前董事联合声明不满一言堂』,白文嘉的位置岌岌可危。 白彤看着事件进行到这,隐约觉得没这么简单,父亲虽然转任荣誉董事长,但他不会坐视不管的,难不成真的生了大病? 如果白文嘉失势,那又会是谁接下任董事长? “彤彤,这是你的机会。” 她转头,有些讶异地看着舅舅。 “你现在有一把锋利的刀,只要你用得好,白家你唾手可得。” 她深吸口气,淡淡一笑:“我不想利用他做这种事。” “说不定他就是希望你利用,你有时不懂男人想要为女人做点什么的想法,我知道你独立,想要什么东西会自己去做,但你要考虑一下男人的心情。”舅舅缓缓地说。 这句话让她想到买包包的时候,朗雅洺对自己说的话。 现在想来,舅舅说的话确实有些道理。 “看来……”她微笑。“舅舅接受他啦?” “去!我只是提点你,又不是为了他。”舅舅冷噱。“你也可以用在别的男人身上,又不是非要选他。” 白彤忍不住大笑,让刚进门的朗雅洺跟穆佐希互看了一眼。 “什么事这么开心?”穆佐希好奇的问。 白彤仅是笑了笑没回答,拿起两人的包包就走到朗雅洺面前,微微一笑:“回家。” 朗雅洺举起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嗯。” “啧,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听到舅舅的碎念,朗雅洺摸着白彤的头,微笑说道:“舅舅,我们走了。” 白彤顿了一顿,这好像是他第一次喊舅舅啊? --- 上了车,外头突然下起倾盆大雨,白彤才刚扣好安全带,朗雅洺的手就伸过来,捏住了自己的下巴,温热的薄唇就贴了上来。 他的舌头勾缠着她本来想要缩起来的小舌,一吮一吸逼她正面回应,她的手抓住他的肩膀,羞涩的发出娇喃。 朗雅洺含了她的下唇作为结尾,缓缓地往后,声音低哑:“不准喂东西给别人吃。” 她胀红了脸,轻声说:“我当阿希是弟弟,下次不会了。” “没有下次。”他语气严肃且强硬。 “没有下次。”估计刚刚某个小秘书被抓出去『教育』过了,指不定下回见面会对自己闭嘴巴。 回到别墅,朗雅洺就先去了书房,她洗澡完后下楼,看到书房门没有关,她走进去没看到人,便先看到了右边墙上的《贵妃戏猫》。 白彤靠近画,脑里浮现那时候作画时的情景。 他拿着一本书,另只手摸着薄荷,双腿优雅交迭微翘,低下头看著书。 那时自己喊了他一声,他抬起头看着自己,嘴角微微上扬。 星眸璀璨,温柔笑色。 ──有人说一眼瞬间,大概就是这种感觉吧? 听到越来越靠近的脚步声,她转头就刚好见到朗雅洺走进来,衣服的扣子解了好几个,肌理分明的胸膛上有些湿漉漉的,他耳朵上挂着蓝牙麦克风,貌似还在谈公事。 白彤走上前,伸出手摸了摸他的脸,冰凉水嫩,看来刚刚他是去洗澡? 与此同时,他也抓住了自己的手。 “……抱歉,我刚刚分心了。”他莞尔。“不,我妻子刚刚碰了我一下。” 白彤脸色瞬间乍红,别过眼。 几分钟后他终于谈完了,拔下耳麦放到口袋里,双手捧着白彤的脸:“今天会有点忙,你先睡。” “嗯。”她说。“那幅画你没卖掉?” 朗雅洺目光转了一下,温声说道:“跟你有关的东西,我不会卖。” 白彤心一惊,眨眨眼问:“是因为我补画?” “有人说,这幅画的眼神变温柔,像是谈恋爱的女人。”他低下头凝视着她。“画家的内心投射,这方面我还是信的。” 她难为情的咬住下唇,听到他又说:“白家我不帮,理由很简单,他们欺负你。” 白彤顿了一顿,红了脸说:“这理由也太敷衍。” “不敷衍。”他说。“这是我唯一的理由。” 她心一动,伸出手抱住他,他的巨掌温柔的抚着自己的后脑勺,指腹轻缓的揉蹭着她。 “不帮也好,我一直觉得不太对劲。”她说。 “哪里不对?” “白文嘉被拉下来,我爸不可能不管的,毕竟他是唯一的儿子。” “拭目以待,他们看来也不急。”他淡淡地说。“我只确保你远离他们。” “舅舅今天还给我建议。”她仰起头。“他说我现在有一把锋利的刀,好好用的话,白家我唾手可得。” 眼前的男人上扬嘴角,目光沉静:“嗯,我确实是你的刀。” “但我不想利用你做这些事,再说你也应该知道我早就离开白家了。”她说。 “猜得出来。”他低语。“如舅舅所说,我会是你的刀,你如果想要回白家,我能让你成为白家最大股东。” “白家的事我完全不想参与,比起那个我更想当个投行老总的夫人,跟着你参加慈善晚会,偶尔举办小聚餐跟你的下属太太们培养感情。”她噙着笑。“我不想控制你,我们是平等的关系。” 这句话让他眼神一暖,低下头就温柔的吻了她,他碰着她丰软的上唇,哑声呢喃:“看来你都查好该做什么了。” “我想跟你结婚,但以现在情势来看,我虽放弃继承权,却难保某些人道德绑架,你跟我结婚就等于跟白家有关系,指不定你还要负责什么。”她缓缓低语。“等这些事情过去,我们再结婚,好吗?” “好。”他含吮了一口软嫩的唇瓣,温柔轻磨,好半晌他呢喃:“你说不想做我的主人,对吗?” “嗯。” “我是你的刀,你不做主人,那就是刀鞘了。”他说。 “诶?”这男人干嘛突然把自己抱起来放到大书桌上。 他压上了她,轻吻她的唇角,含笑轻吟:“我们来试试刀鞘合适不合适?” “……”你不是说今天会很忙吗!? 15.Chapter 15 《知名画家海莉小姐闪嫁大马银行家》 《白家企业经营权之争落幕,白珺出任董座》 …… 那人穿着剪裁合身的深灰色西装外套,显得沉稳从容,两旁紧跟着表情严肃的保镳,快步地走出机场VIP通道。 一走出机场,各家媒体蜂涌而上,马上就被训练有素的保镳们挡了下来。 “阿兹曼先生!请问您与白小姐是怎么认识的?”“白小姐成为董事长是否是您一手策画?” 他一路上都带着微笑,没有回答任何问题,此时记者群里有人推挤,其中一个摄影师重心不稳往阿兹曼先生的方向倒,他反应过来要挡,下一秒一个娇小的黑影出手扶住对方,而他的手臂也刚好握住了眼前这个人的肩膀。 “请小心。”她说。 他松开了手,淡淡地看了一眼后便上了保母车。 当他正想要问旁边的人刚刚那个保镳是谁的时候,她上了车。 是个皮肤白皙,五官清丽的女人,她刚刚的快速反应让自己加深了印象。 她回头跟驾驶员确认记者招待会的位置后,才转头与自己四目相交。 “阿兹曼先生,我是Psyche,您这周的安全都由我负责。”她不疾不徐地说。 他微微的上扬嘴角,突然凑近了她。 令他惊讶的是,他没有看到眼前的女人有任何意外的表情,她非常的平静。 “你看起来不像个保镳。”他问。 “我是。”她平静回答。 “呵,开玩笑的,刚才你反应很快,是我无礼了。” 白彤看着眼前的『姐夫』,有些五味杂陈,她平静说道:“离酒店还有一小时的路程,您可以休息一下。” 他从容不迫的往后退,靠在椅背上,目光转而向外,没再说话。 不知道为什么,这男人有一种强烈的吸引力,他的五官深邃,肤色黝黑且留着有型的胡渣,不说话的时候自带一种冷漠贵族的气质。 她今天早上才匆忙看了新闻,知道白彤成了新任董事长,接着便说已经与眼前这位银行家结婚的消息,这无疑是把一座行动型的金库搬进白家。 不得不说,白珺是个幸运的人,上次她与朗雅洺搞暧昧不成丢了脸,这回洗刷耻辱找了个有钱的对象嫁了,而这男人跟朗雅洺还是同行。 ──约瑟夫阿兹曼,40岁,现任马来西亚第二大投资集团Azman的副总,母亲曾经是央行副行长与亚洲金融研究所的副所长,是个优秀的金融世家。 Azman集团在欧美、新加坡跟中国都有分公司,他除了投资本业,也是个收藏家,有一间私人艺术馆,摆放他价值连城的收藏品,聘请武装警卫全年无休的保护着。 他在亚洲的影响力,现阶段的朗雅洺是比不上的。 在自己的印象中,他是个近乎完美的男性,谦和有礼,举手投足十分有教养。 到了酒店,甫下车镁光灯闪个不停,白彤领着他往里面走,白珺一身浅金色礼服站在里面迎接,她笑容满面地看着丈夫走来,阿兹曼伸出手环住她的腰,亲密的拥抱。 白珺的头靠在阿兹曼的胸膛上,本来还微笑的脸在看到白彤在旁边时,笑得更灿烂了。 两人拥抱几秒后分开,白珺抬起头,手摸了摸丈夫的下巴,温柔说道:“一路上辛苦了,大家正等着你。” 阿兹曼没说话,面带微笑摸了摸白珺的脸,挽着她往会场走去。 整场记者会下来,阿兹曼的幽默与白珺的亲和力获得了媒体一致的赞扬。 离场时,他们宛如王室般从容优雅地走出饭店大门,此时有人往阿兹曼冲去,手上拿着亮晃晃的刀,最靠近他们的白彤心一惊,推开了首当其冲的白珺,闪躲后来到攻击者持刀的手臂外侧,趁着对方还没反应过来便闪身下压,掌缘压住攻击者的持刀的手,锁死他的手肘制服住。 两个壮汉保镳冲上来压住攻击者,只听见这人口齿不清的大骂着,白彤抬头便看到阿兹曼闪过一丝极度嫌恶的表情。 那感觉像是在看个恶心的东西一样。 白珺被阿兹曼抱在怀里几乎腿软,阿兹曼弯下身把她整个人都抱起来,直接上了保母车迅速离去。 “小姐,你的手也受伤了。”壮汉保镳说。 白彤看了一下手背,刚刚情急之下没感觉,现在倒是真的有点痛。 很快的警车跟救护车都来了,白彤跟警察交代了以后便上了救护车。 在急诊室处理伤口后,她抬头便看到新闻里正播着刚才惊险的画面。 她现在想想还有点心有余悸,真不知道刚才怎么会这么勇敢…… 白彤转身,就看到急急忙忙冲进来的朗雅洺跟穆佐希。 “在那!” 她下意识地把手缩到背后去,因为她看到朗雅洺前所未有的恐怖表情。 他走过来,冷冷地看着自己,伸出手抓住她的手臂,沉冷说道:“回家。” 穆佐希一句话都不敢说,赶紧走出急诊室开车过来。 上车后没人敢讲话,朗雅洺握着她的手没放,回到别墅后他把白彤拽下车,她闷哼一声:“轻点。” “对…轻点,别把她又弄受伤了,不然我没法跟我爸交代啊……”穆佐希赶紧说。 朗雅洺的脸色肃冷,沉声说道:“伤好以前我不会让她出门。” 话说完就把她拉进屋里,甩上门。 白彤看着眼前男人异常紧绷的背影,她缓缓的走到他面前,伸出手摸了摸他的头发,手滑过的时候都感觉得到他鼻息沉而长的节奏。 “我没事了。”她说。 她踮起脚尖环抱住他的腰,头靠在他温热的胸膛上。 朗雅洺没有马上抱住自己,这让她有些失落,但也知道他在气头上。 她脑袋当时只想着救人,却没考虑到自己受伤后,谁会最难过。 “雅洺,别生气了。”她用着额头磨蹭他的胸口,软声说道:“我只想救人。” “我是不是太疼你,所以你觉得理所当然?”他沉声说道。 白彤停下了动作,手没有放开他,反而搂的更紧。 “随便一个人都可以让你豁出性命,那我算什么?”他咬牙,口气沉冷。 她的手紧紧的抓住朗雅洺的衣服,只能垂着头。 “如果你希望我赞美你工作尽责,那很抱歉,我要让你失望了。” 白彤缓缓地放开手,抬起头看着他直视前方,他冷峻的脸部线条与抿紧的嘴唇明显的是在压抑怒气。 “对不起。”她看着他说。“是我太莽撞,但是那当下我靠的最近,我如果退开,他们一定会受伤。” “那里只有你一个保镳?其他人是死了?”他冷语。“为什么有白珺的场合就会有你?她踩着你嘲笑你,你就傻的每次都给她机会,你是真蠢,还是在演戏?” 白彤错愕的看着他,他紧蹙眉头:“与其演这种烂戏让人同情,为什么不正面对抗?为什么畏畏缩缩?你是哪根筋不对?” 朗雅洺一顿骂,让白彤觉得委屈。 “我只是、只是不想要再失去家人,我已经失去过爸爸,我不想再失去第二个……”她哑声开口,一只手紧紧地抓着另只手的手臂。 朗雅洺望着她,沉声说道:“家人不会让你这么卑微,甚至你现在受伤,你那些家人没有任何一通电话。” 她失了声,双眼微红看着他,张开口却说不出话来。 “请你想清楚,那些是你该在意的人,如果今天危险的是穆佐希,我不会这么生气。”他冷冷一瞥,最后自嘲。“至于我,就随便你怎么想。” 他说完后,直接转身就上楼了。 --- 她确定自己是哭累了睡在沙发上,但是她睁开眼睛时,是在床上。 手轻轻的摸一下眼前的位置,凉的。 昏暗的房间里,安静地让她都能听得清楚耳里发出来的细微耳鸣声。 这个时间,他应该在书房吧? 这些『家人』,真的都见不得自己好吗? 她跟白珺、白文嘉一开始也相处得很好,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这样?一个要踩着一个?一个又要算计一个? 她想着想着,就又睡着了。 几分钟后,房门被缓缓推开,朗雅洺拿着手机,藉由走廊的灯光看着床上睡着的白彤。 『兔子是个挺敏感的人,你别对她太凶了,她会难受很久的。』某个被电话吵醒的弟弟哀怨的开解。 “我刚刚真想掐死她。” 『真不知道白家给她下了什么蛊,让她傻的相信装笨就能让家庭和乐,我爸不说我也没个线索。』 “总是有个切入口,白家不好问,那么她妈改嫁前的事总能查到。” 『我姑丈是经商失败自杀,那时还有上新闻,但具体怎么回事我再查查。』 “这几天我会冷她几天。” 『她那颗榆木脑袋没那么快理解的,你还是得要敲敲她。』 朗雅洺冷哼一声,敲敲? 看来她还真是木头当上瘾了。 翌日,白彤睁开眼却依然没看到朗雅洺,她小心翼翼的起身,看了一眼时钟,是早上10点。 估计他早就上班去了。 她用着一只手洗脸刷牙,慢慢走下楼来到厨房,看到中间餐桌上的火腿三明治,旁边贴着纸条:『牛奶在冰箱。』 白彤突然一阵鼻酸,她抓起三明治咬了几口,突然就觉得好湿好咸。 连牛奶也一样的味道。 她眼皮突然狂跳,惶惶的不安感让她抓起手机,就先打给朗雅洺。 响了好几声没接,她连续打了五通都是无人回应。 白彤急红了眼,换打给穆佐希,一样没通,打到第三通终于被接起来了。 没等穆佐希说话,她就抢话说:“你们都没事吧?” 『没事啊…你怎么了?』他问,语气惊恐。『你哭啦?』 “你们在哪里?” 『高尔夫球场,中午有个慈善茶会。』穆佐希压低声音。『你刚有打给老大吗?』 “我第一通就先打给他没接!我眼皮狂跳,以为你们出事……” 『你的第六感很准,但不是他出事,是某个害你受伤的当事人有点小麻烦。』 “什么意思?” 『老大正在跟阿兹曼比高尔夫球呢。』穆佐希语气嘲讽。『有些人自不量力,穿着金衣的猴子还真以为自己是人了,他直接就上来跟老大说要切磋呢。』 “你们没事就好。”白彤吐了口气。“那我就不打扰你了。” 『诶?我把电话拿去给老大好不?你们俩说说话?』 “让他专心打吧。”她说。“我不想让他分心,不然他怪我。” 没等穆佐希说完,她就挂了电话,刚好也传来一封简讯,属名是妈。 妈?她没看错吧? 白彤点开讯息,便看到五个字。 她的手机瞬间落到地上。 16.Chapter 16 他俐落的挥杆,在阳光下沉稳击出。 在围观者的掌声中他转身往后,走上来的男人噙着笑:“突然有些后悔。” “是吗?” “果然是贵族的娱乐。”阿兹曼微微一笑。“跟你一比,我倒觉得自己像个小丑。” 朗雅洺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此时穆佐希跑到他身边,压低声音说:“兔子刚打来。” 他凝视前方,从胸前口袋拿出手机,看到五通未接来电。 “她刚哭着打来,以为我们出事。” “出事?” “说眼皮一直跳,中国说左眼跳财右眼跳灾,我刚忘了问她是哪一眼。” “可笑。”他冷嗤。 “我有问她要不要跟你说话,她说怕你分心会骂她。” 这句话让男人微瞇起眼,口气沉冷:“她真有惹毛我的本事。” 阿兹曼打完后,扬手提醒朗雅洺,他走上前,听到阿兹曼语气轻松:“我太太提起一件事,我很好奇。” “什么事?” “实际上,我们算是家人吧?”阿兹曼说。“要是你早点告诉我,我在新加坡就可以给你优惠。” 他以为这小伙子会有喜悦的反应,却没料到他下一秒挥杆一击,小白球飞了老远,往果岭方向去了。 这一个动作,仿佛在打他的脸。 “家人?”朗雅洺转头直视他。“最近我对这名词的定义有些疑惑,想请教前辈。” “家人,是指有血缘关系的亲人,就算不具备,但能对彼此关心或包容,就能算家人。”阿兹曼满脸笑容。 “你太太没告诉你,我未婚妻与她没有血缘关系。”朗雅洺语气沉稳。“甚至,也谈不上彼此关心包容。” 阿兹曼露出歉意:“是我的错,我回去才听说保镳是妹妹,这确实是我的疏失。” “她受伤,保镳只能请你们另请高明。”他说。“她分辨不清谁值得付出真心,那就由我来把关。” “呵,果然还是孩子。”阿兹曼微笑叹气。“我与你爱人的方式不同,这可以预测未来我们之间会有什么差距。” “爱人的方式,就是弄残你的元配?”他冷噱。 阿兹曼本来还笑着,一瞬间脸色冷了几分,没想到他能挖到这内/幕。 很快阿兹曼就收敛好表情,仿佛刚什么都没发生。 “你刚提值不值得,我跟你分辨的方式不同。”皮肤黝黑的男人上扬嘴角。“海莉有价值,所以值得我投资,投资环境有阻碍,我就会帮她扫除。” 朗雅洺半瞇起眼,冷讽:“我该庆幸我的女人没有继承权。” “错,她现在有了你,迟早会被我──咻的打到洞里,爬不出来。” “那就拭目以待。”朗雅洺往果岭走去,阿兹曼也跟上。 两人看似有说有笑,远处的媒体正不停拍着,下的新闻即时标题是《青年银行家的交会──拚大红盘,拚小杆数》 阿兹曼看了一下手机,忍不住笑出声。 朗雅洺没被他影响,准备好姿势要推杆。 “啧,我认输,你看起来就像会一杆进洞。”阿兹曼说。 “那就等真的进去再说。”他说。“你不像是没看到结果就放弃的人。” “有时放弃一些小事才能放眼大事。”阿兹曼走上前,心情看来非常好。“我替海莉扫除了第一个障碍。” 朗雅洺握紧球杆准备挥击,这句话让他停下动作。 “你动了谁?” 才问完他的手机也响了,一接便听到穆佐希急促说着:“姑丈病危了。” --- 加护病房内鸦雀无声,浓浓的药水味跟仪器的细微杂音令人心情沉重。 脸色苍白的老人躺在病床上,闭着眼睛。 白彤是第一个到的,她紧握父亲的手,母亲脸色悲戚,白文嘉站在离病床最远的阳台上抽着烟。 白珺跟阿兹曼进来了,后面走进的是朗雅洺跟穆佐希。 “爸!爸!”白珺双眼肿如核桃,抓了父亲另只手。“我是君君,我来看你了……” 她连续喊了好几声,直到白彤语气低哑的说:“爸,我们都来了。” 父亲的眼睛仿佛动了动,双手都用了一些力。 “有了!爸有反应了!”白珺激动的说。 “爸。”白彤起身,摸着他的肩膀。 父亲缓缓转头,朝着白彤的方向,气若游丝:“彤、彤彤啊…” “我在,爸我在。”她哽咽。 “对不、对不起……”他喘着。“回家…回家好吗?” 白彤吸着鼻子,泣不成声。 “彤彤啊,答应爸……回家、要回家。” 听到父亲重复了好几遍,白彤点点头,哽着声:“我、我会回家。” “好……” 白彤起身,转头看到朗雅洺,她把他拉过来,拿他的手一起握住父亲:“爸,你说看着我出嫁,我人带来了啊…你不要不守信用…” 父亲困难的撑起头,缓缓上扬嘴角:“好,彤彤出嫁…我看…” 白彤暂时放开了父亲的手,转身踮起脚尖,二话不说就吻住了朗雅洺。 众人都有些尴尬跟错愕,但病床的父亲却明显地笑着。 朗雅洺一手还住她的腰,他听见了她闷闷的哭声,尝到她嘴唇上涕泪交织的湿润,几秒后放开她,拇指抹掉她刚掉下来的眼泪。 她好怕朗雅洺还跟自己生气,却听他温柔说道:“我来跟爸爸说。” 她看到朗雅洺弯下身,用着刚才替自己擦掉眼泪的大手握住父亲的手,语气沉稳:“爸,我会好好照顾她。” “好、好……雅洺。”父亲颤巍巍地说。“拜托你了。” 她很意外父亲会知道朗雅洺的名字,但朗雅洺却一点都不意外。 ──在正式来找白彤的上一年,他就已经先见过这位白先生。 短暂下午茶时间,他与这个谈吐温和的长者交谈,他们并没有直接提到白彤,但是每一句话里都在说与她有关的事。 『爱情像赌博,婚姻像投资。』老者微笑说道。『你是赌徒?还是投资师?』 『我曾经是赌徒,后来我发现自己其实是门徒。』他微笑回应。『我看上了一支潜力股,我发现很多人非常不看好。』 『那你为什么会看上?』 『因为我培养过,我有足够的耐心。』他说。『会等到获利的那天。』 『很好,投资要的就是耐心。』 …… 从病危到离开仅仅半小时,最后一个放开父亲双手的人是白彤。 朗雅洺从头到尾都没说话,安安静静的在她身后。 而阿兹曼接了一通电话就先离开了。 在外界看来,阿兹曼似乎点不太厚道,连表弟穆佐希都在,身为大女婿却消失,白珺的面子有些挂不住,理由也只能说是国外紧急电话来安抚长辈们。 白文嘉从头到尾都茫然的,他跟在母亲身后不发一语。 里面最难受的是白彤,但最冷静的也是她。 她似乎对丧葬礼仪颇有理解,与那群几乎没见过面的亲戚们低声讨论,甚至已经决定好找哪间礼仪公司配合。 相较于白彤的沉着应对,白珺站在旁边频频拭泪,白文嘉拿不定主意便躲在母亲身后,不少亲戚也忍不住在心里比较了一番。 白彤把事情交代一段落,才转身走到朗雅洺前面:“我能……” “我懂。”他说。“我带你回去拿东西,再送你去白家。” 她含着眼泪望着他,轻声说:“谢谢。” 车上两人都没有说话,直到白彤去卧室整理衣服很长一段时间,朗雅洺才上楼,推开门就看到她趴在床上,双肩颤抖。 他沉沉吐气,走到她身后,手搭在她肩上,温声安慰:“请节哀。” 她慢慢转头,止不住哽咽:“他说过……让我给他画张画的……” 朗雅洺听了胸口发酸,伸手把她揽到怀里,没说话。 好半晌,怀中的人儿情绪缓和了下来。 “爸爸知道你。” “他当然知道我。”他说。“爸爸曾经是个杰出的企业家,虽然老了,但什么风吹草动他还是一清二楚。” “嗯。”她小声说。“爸爸对你满意,就好了。” “先把爸爸的事处理完。”他说。“画展还要去吗?” “嗯,至少要跟师母碰个面解释下。” “这几天我可能没法一直过去,我哥嫂明天来。” “好。”她点头。“如果他们不介意我服丧,我想尽地主之谊。” “他们不会介意的。”他缓缓说道。“我替他们先谢谢你。” --- 老师的展览前几天已经有官方代表前来致意过,第二天后人就比较少了些,正好让白彤能安静地参观。 其中有一幅油画,是一个女人三个孩子在花园里野餐。 “这是他画给我的。” 她转身便看到师母,一身素雅的套装,温柔的凝视着画。 “这是您与孩子吗?” 师母淡淡一笑:“我与我前夫拥有过三个孩子,但我体质差,好不容易才保住一个。” “师母也辛苦了。”她说。 “接连没有两个孩子,我得了忧郁症,丈夫工作忙也顾不上我,后来就离婚了。” “那您忧郁症有治疗吗?”白彤关心的问。 “我见到霍斯曼的那一刻起就不药而愈了。”师母露出幸福的微笑。“他是个一流画家,也是个完美的丈夫,虽然我与他没来得及结婚,但我们早已经离不开彼此。” “我喜欢种些小花小草,但我前夫并不重视,有时还会踢翻弄倒,但霍斯曼就不会,他爱我,也同样珍惜这些小植物,上街的时候看到盆栽,他就会买一个回来让我养。” 白彤见师母说起恋人时如此愉悦的表情,她的脑海里浮现朗雅洺的脸。 让她想起了那时在大学图书馆的邂逅,课堂上被身为助教的他骂,她不要脸的发现,被他骂完后居然就越来越喜欢他…… 这种羞于见人的过去还是别想了。 “听说你父亲离世了,请节哀。”师母伸出手紧紧握住白彤。 “谢谢您。” “报纸上有看到你姐姐跟姐夫的照片,里面提到你也有男朋友?”师母忍不住调侃。“什么时候要嫁?” “还没确定,但我跟他都很忙,如果要办就得在百日内。” “确实太赶了。”师母点头。“都很忙?所以你男友也是银行的?” “是。” “唉,银行的男人…如果他只是分析师或是交易员,每周至少要忙60小时以上,这种嫁了也是顾不上夫妻生活的。” 白彤忍俊不住:“听起来师母颇有心得?” “我前夫就是投行行员。”师母笑叹。“血一般的经验。” “还是老师有福气。”白彤微笑说道。“您是不是这几天就要回去?” “是,得要赶紧处理拍卖的事。” “那…想跟您合照一张,留个纪念。”白彤有些不好意思的说。 师母笑瞅了她一眼,淡笑点头。 白彤有些别扭的伸出手自拍,看了几张照片都不满意:“怎么拍照起来都会晃呢?” “介意让我来吗?”师母笑着,白彤把手机交给她,赶紧蹲下身小鸟依人在师母手边,又拍了好几张。 结果师母拍的不只稳,连角度都刚好有缩小脸的感觉,重点是不会抖抖抖! “您太专业了。”白彤差点想撞墙。 师母淡笑不语,随后走来两个人与师母攀谈,白彤礼貌的先走开去别区看。 她挑了几张照片后传给朗雅洺。 此时他正在开会,整个会议室里都听到手机震动的声音。 他本想晚点看,却看到属名是:“妃兔兔”。 于是他点开。 那张合照,让他原本平静的脸色瞬间变了。 17.Chapter 17 这个女人,在自己9岁的时候离开。 他见过她最疯狂最不可理喻的样子,与现在这样…… 优雅、古典美的样子大相径庭。 他看到白彤挽着她拍照,脑袋闪过各种可能,最后想到了唯一的答案。 “老大,你还好吧?”穆佐希放下手上的东西。 “嗯。” 他看到朗雅洺拿起椅背上的西装外套,又问:“你要出去?” “接人。” “兔子今天是去白家吧?我爸现在也在那里,听说是要讲财产的事。” 朗雅洺挑眉:“她没告诉我这件事。” “她本来就是被排斥的,说不定她自己也不知道。”穆佐希叹气。“白家最近状况也很奇怪。” “有听说。” “白家最近的智能型手机销量很差,好几个通路都收掉了,今年第二季的出货量比起前期下滑了38%,即使有阿兹曼的资金,还是无法预期明年会亏损多少。” “阿兹曼在搞怪。”朗雅洺挑眉。 “我只有一个要求。”穆佐希说。“照顾好她,别让她卷进去。” “当然。”他说。“但是该拿的绝对不能少。” --- 他下车就看到站在艺术馆门前台阶上的她们,白彤低头滑着手机,而那女人正巧在跟别人说话。 朗雅洺走上台阶,白彤抬起头,阳光刺眼让她马上瞇起眼,直到男人替她挡住了光。 他戴着墨镜,衬托出他高挺的鼻翼,浅粉色的薄唇微微上扬。 隔着镜片,白彤也感觉得到他的视线有多么专注的…看着自己。 “走吧。”他伸出手。 “我跟师母打个招呼。” 她说完,便转身走到后面跟那女人微笑地说了几句话,那女人的侧脸似乎看起来很欣喜,转头看了自己几秒,笑着对自己点点头。 而自己,也点头回礼。 那女人没有认出自己。 此时刚好有人走出来,与白彤打了招呼,看样子是之前服务过的雇主,他们交谈盛欢,雇主正在介绍朋友给白彤认识。 他站在一旁,低头看着手表时,感觉到有个人靠近自己。 淡淡的香气,是属于成熟女性的香水味。 “雅洺。” 睽违了几年,他都快忘了这个声音。 印象里这个嗓音,是充满愤怒跟悲哀的哭诉,而现在的声音,温柔的让他不适应。 朗雅洺回头,与站在上一层台阶的母亲双眼对视。 “齐小姐。”他淡漠回应。 “没想到你女友是我丈夫的学生。”她缓缓说道。“人的缘分太奇妙了。” 朗雅洺垂眸,嘴角扬起一抹讪笑。 “你走过来的时候我就认出你了,我以为你是查到了我在这儿,却没想到是她。” “我对你没有任何好奇。”他语气清冷。“如果我知道她喜欢的师母是你,我不会让她接近。” “你还认为我是那时候的疯子?会乱咬人?” “父亲手上的伤口,是不可抹灭的事实。” 她轻轻叹息,她的一举一动都非常高雅,几乎与自己脑里的疯狂母亲截然不同。 从她嘴里所说的丈夫,是个比父亲还要好的人?他并不信。 白彤转头看到师母与朗雅洺在说话,她不禁红了耳根,慢慢的走过去。 朗雅洺目光一瞥,看到白彤,眼神从凌厉变得温和。 这小小的改变,母亲看在眼里。 “师母,这是我男友,朗雅洺。”白彤走到他旁边,朗雅洺看到了小女人的耳根发红,忍不住上扬嘴角。 “刚刚跟朗先生聊了一下,年轻人能有这样的成就很不错。”她微微一笑。 “夫人谬赞。”他淡然说道。 师母拍了拍白彤的手臂:“路上小心,回去前我会再联系你们,一起吃个饭?” 朗雅洺抿紧唇,白彤则回答:“好。” “餐厅由你们决定,我请客。” “好。”她说。“但该是我请客,当作是报答当年老师的指导。” 听到这句话,眼前的夫人眼眶很快就泛红,忍住后露出微笑:“好孩子,有你记得他,他在那里会感动的。” 白彤往前拥抱了她,转身后他紧紧的牵着她。 一上车,白彤转头看他,他拿下墨镜,侧脸看起来有些紧绷。 “怎么了?” 朗雅洺花了几秒稳定思绪,很快的恢复平静,发动车子。 白彤见他没回,还想着他为前几天的事生气,便不说话了。 沉默了许久,她想找个话题时,朗雅洺的手机就响了,他按了蓝牙耳麦,接着就是一串繁复又艰涩的谈话内容。 讲了几分钟他才拔掉耳麦,正好停了红灯。 他转头看着副驾驶座上双手紧紧合并的女人,仿佛像个被冷落的小媳妇一样,缩在旁边。 “白家今天要谈遗嘱的事。” 白彤愣了一下,便说:“我不知道。” “我先声明我的立场,就算是1元,你也得拿,该是你的不能退。”他说。“要让他们从现在开始习惯你的存在。” 她咬住下唇,点点头。 “看来你已经想清楚了?” “爸爸离开让我想通了一些事。”她缓缓说道。“我知道他疼我,但他把家族利益跟形象看得很重,那时我年轻,不能体谅他的为难。” 朗雅洺没有说话,安静的听他说。 “小时候我就一直羡慕别人有兄弟姊妹,所以我格外珍惜与他们的缘分。”她说。“直到后来他们故意针对我,我也会为了爸爸忍下来。” “但现在不需要了。” “不需要了,我第一个爸爸告诉我,要忍,逆境要忍顺境也要忍,要克制自己的冲动,才能在适当时机做出最好的反应。”她说。“所以来到白家我头一个忍的就是我妈对我的厌恶。” 朗雅洺伸出手,握住她略显冰冷的小手。 “再来碰到他们姐弟俩,我为了第二个爸爸也忍了,我知道他们需要的是愚笨的我,因为可以满足他们的虚荣心。”她垂眸。 “你后悔吗?”他问。“如果你选择的是与他们对抗,或许你现在就是出色的画家或是企业主。” 她深吸口气,摇摇头。 “不后悔,那时我这样做的话……”她转头看着男人。“我就不会遇见你。” 这句话令男人的胸口为之一震,虽然目视前方,但他握住白彤的手又紧了几分。 “要遇上我,值得你用这么多委屈来换?” 白彤的脑里此时想起了师母的那句话,她的忧郁症在碰上老师之后就不药而愈了。 当下自己只觉得感动,但现在却感同身受。 她的委屈,遇到朗雅洺之后都没了。 “值得。”她说。“我的生命前大半都是在委屈,但你是我的不委屈。” 她听到男人吸了一口气。 接着他突然就靠边停了下来。 白彤睁大眼睛看着他,只见他转头,深邃的黑眸仿佛像磁石般,一下子就吸住了她的注意力。 他双手来到她的颈肩处,把她固定住。 “我不会愧对你的值得。” --- 送她去白家的人临时换成穆佐希,因为朗雅洺的兄嫂提前到了机场。 白彤很久没有回家了,她深吸口气按了门铃,前来应门的是老佣人,见到自己的时候有些讶异,却赶紧把门打开,伸手要接过白彤的行李。 “我自己拿就好。”她说。“家里有谁在?” “大小姐跟少爷出门了,夫人跟阿兹曼先生在家。” “好,我知道了。” “要我去通报一声吗?” “没关系,我也住不久,客房在哪里?” “您的房间还在,我带您过去。”老佣人说。 她回到了久违的房间,摆设仍没有太大变动,她把东西放到桌上,手轻轻的摸了桌面,干净的。 “老爷说您的房间每天都要打扫,因为他认为您只是暂时出去玩了,您会再回来的。” 听到这句话,白彤一阵鼻酸,她淡淡的说:“谢谢。” 老佣人离开,她坐在床上沉淀心情,脑海里尽是父亲带着自己出去玩的情景,还有他那时焦急抱着自己去医院,这是她第一次看到父亲哭。 白彤觉得自己是幸运的,两个父亲都对她很好,好到她无以为报。 手机响了,她接了起来。 『到了?』他问。 “嗯,我在房间。”她说。“我很讶异房间没有变成置物区。” 『看来你爸是真的很疼你。』他轻笑。『我哥哥嫂嫂刚到,他们很期待看到你。』 “没意外应该是明天会解决遗产的事。”她说。“这次我要自己面对,你就等我消息吧。” 男人发出了不信任的啧啧声,才说:『我说1元也得拿,你别最后只拿了1元。』 “要是我真的价值只有1元怎么办?”她大笑。“超级大烂股。” 『那就委屈我全部买进了。』 “去,我才说你是我的不委屈,你就委屈了?” 『这委屈值得。』他说。『明天我去找你,也给爸爸上炷香。』 “好,那我明天看什么状况再连系你。” 『乖。』 白彤起身整理了衣服后,看了下手表打算出去晃晃。 她下楼,往门口方向走去,随意一瞥就见到书房里的灯光,她走过去的时候,听到很奇怪的声音。 她的手小心翼翼的推了门,从门缝中看到大桌子上拥抱亲吻的两个人。 是她的母亲,与她的姐夫。 18.Chapter 18 她握紧拳头,这两人如此亲密的样子,不像是刚认识。 一个刚死了丈夫,一个刚新婚,这两个人搞在一起,真是刷破了她的价值观。 是要推门进去打断?还是装作不知道? 思考几秒。 便拿出手机,连拍了好几张。 翌日。 白彤最早下楼,一进到客厅就见到律师跟助理已经到了。 她走上前礼貌的与他们握手。 很快的其他人也到了,母亲先走进来,后头跟着白文嘉。 白彤适时的走往旁边,挑了中间的位置坐下。 母亲穿了一袭玄黑色的套装,脸色平静,手一直握住律师,嘀嘀咕咕的。 经过昨天那一幕,白彤只能别过脸,她现在看到母亲,都会想到她被一个男人紧紧抱着,脸上销魂的样子。 一想到就恶心,她感觉一股反胃,手赶紧掩住嘴。 阿兹曼挽着白珺走进来,正好看到白彤掩嘴,他关心的问:“你还好吗?” 白彤抬起头,不带一丝温度的望着他,没说话。 感觉到白彤的敌意,阿兹曼也没生气,他微笑点头。 父亲的遗嘱很清楚,四人平均分配,这当然也包括了白彤。 白文嘉首先发难,站起来指责白彤没有资格分,并且还要控告她恶意遗弃。 白珺则哭了起来,诉说这几年照顾病痛的老父有多么辛酸,话里把自己营造成贪玩的妹妹,而身为大姐的她不曾怪过妹妹,但是现在也觉得太委屈。 母亲没说话,从头到尾都拿着佛珠,仿佛入定般低着头。 白彤环视了这群人,最后看到阿兹曼的讪笑,她握紧拳头。 律师问了其他人,大多数亲戚都说白彤确实好几年前就离家,也几乎没有回来过。 白文嘉走过来,直接指着白彤骂:“五年前你做错事就逃跑,怎么?不敢说吗?不敢让别人知道你做什么恶心的事吗?” 白彤站了起来,冷冷地望着弟弟:“洗耳恭听。” “你不要脸的抄袭姐姐的画,骗了老爸说要当什么礼物,实际上就是故意要借着画展让你自己出名,要不是妈提早发现,整个家族的面子都要被你丢光了。” 她冷嗤:“我在英国念书的时候,根本没钱回来,我千里迢迢回来偷一个根本不知道会不会红的画?要是你,你会这么做?” 白文嘉顿时语塞,胀红着脸,白珺感觉到不对,起身抓住白文嘉:“这件事爸说过不要再提。” “姐,爸已经不在了,现在老头子偏心到这份上,我还真是恶心的想吐。”白文嘉甩开白珺的手,转头就用手指着白彤的鼻子。“你跟老头子每周六晚上都在书房干嘛?” “看书,我们彼此交换读书心得。”她说。“佣人都在场。” “在场有屁用?还不是看到你俩眉来眼去……” 白文嘉话说到一半,他的手就被白彤抓住转了个方向,白文嘉痛的哭叫,白珺脸色苍白退了几步,整个客厅只听得到嘶吼。 “你妈没教你家教?”白彤冷冷说道。“用手指着人说话,很没礼貌。” 白文嘉一脸惨白转头瞪着白彤,又听到白彤说:“啊,我忘记你妈来不及教你,你这脾气倒是跟你新妈妈一样。” 母亲手上的佛珠掉到地上,抬起头来惊愕地望着白彤。 什么时候白彤会这么说话了? “你、你这贱人还不、不放手?”白文嘉话才说完,白彤一拧紧,他差点没晕过去,整张脸充满痛苦的,只能跪着。 “小彤……大家都是家人……”白珺语气颤抖。 “家人?”白彤淡淡的说。“他指着我的时候,怎么就没听你说这句话?” “你……” “我答应了爸,我会回家。”她说。“但各位的态度依然不友善,那我何必忍?爸已经不在,以前为了他我不想计较,但现在你们要把爸给我的东西抢走,我为何要客气?” “说到底,你就是为了钱才回来。”白珺说。 “依照法律,我们是平分,我没多抢你任何一分。”白彤冷语,手也放开了白文嘉,跪在地上的男人狼狈地倒了下来。 母亲跑过来,喊着叫医生,转头就责怪:“他是你弟弟!” “弟弟?”白彤居高临下的看着母亲,语气悲哀。“我怎么不知道,今天我突然有了这么多家人?” 一旁的亲戚见状,大概也看出了端倪,但没人说话。 她转头看着律师:“五年前我被赶出家,状况就跟现在一样,只是那时的我选择忍,但现在我必须捍卫自己的权利。” 一阵静默后,听到了鼓掌声。 是阿兹曼,他微笑的看着白彤。 这鼓掌声听得很刺耳,白珺脸色暗下,而自己觉得恶心。 想到是这男人先表达认同,她就想吐。 “亲爱的,你是什么意思?”白珺语气不悦。 “她很勇敢的表达诉求,我觉得值得鼓励。”阿兹曼淡淡一笑。“当我想起她现在的身分,我就更加相信她所做的一切,是源自于对父亲的爱。” “你……”白珺瞠目结舌。“你要帮她说话?” “我只是理性分析,她的男友是Eugene,你觉得她会缺钱吗?”阿兹曼从容说道。“会让她这么积极的,就是为了要保存点父亲的东西罢了。” 白彤冷冷地看着他,没说话。 当阿兹曼说出这些话后,母亲也闭嘴了,白珺胀红了脸掉头就走,其他亲戚本来就是看戏的,一时间大伙儿都有点同情的看着白彤。 她没想到这男人已经逐渐掌握白家的发语权,这气势搞得他仿佛变成白家主事的人。 已经变质又腐败的白家,她到底有没有待下来的必要? 会议结束后,她拨了电话给朗雅洺没通,反倒是穆佐希先打回来,说要载她去跟朗雅洺会合,为了隐密性,他们挑了一间私人招待会所包场。 她去房间收拾东西,下楼先到灵堂捻香祭拜,转身往门口走时,看到阿兹曼朝自己走过来。 “想跟你单独聊一下?赏个脸。” 两人走到阳台,白彤仰起头没打算先说话,阿兹曼斜着头看她,笑意渐深。 “要多少钱?” 白彤斜睨了他一眼,冷哼。 她昨天检查照片时,才发现其中有一张,阿兹曼看向了门的方向,所以她就猜到这男人今天会帮自己,纯粹是因为照片的关系。 “你脾气变硬了,看来Eugene提点你不少。”阿兹曼的语气就像是个温和的长辈。“但我跟他们不同,我可以站在你这边。” “谢谢你的好意,但我不需要。”白彤冷语。“现在跟你说话的每一秒,我都觉得恶心。” “我与你母亲先认识的……” “我并不想听你那些让人呕吐的经历。”她怒瞪嘲讽。“你是有妇之夫,跟自己的岳母搞在一起,还真是美好的家庭关系。” 阿兹曼突然凑近了她,语气轻挑:“你知道吗?我也不介意吃下你,Eugene让我很有威胁感,你是我的捷径。” “你要是敢碰我,我不会让你好过。” “小女孩,那我们就来试试?” 话说完,阿兹曼就朝她伸出手,作势就要吻上来,白彤出手抵抗,用力推他下巴,他伸出舌头,舔了一下白彤的手心。 她泛起寒颤,对上这种胡搅蛮缠,空有蛮力的男人最危险,弄不好两个人都会摔下去。 “你在干什么!”穆佐希大吼,冲上来打了阿兹曼一拳。 阿兹曼松手后撞到阳台边,穆佐希抱住白彤,表情骇然。 “嘿,放轻松,只是开个玩笑。” “她是Eugene的女人,你也敢碰?”穆佐希恶狠狠地说。“Azman集团想退出市场,爵通倒是不介意帮这个忙。” 阿兹曼嗤笑,抹掉嘴角的血迹,目光贪婪的望着白彤:“真吸引人。” 穆佐希抱着白彤走进屋内,白珺看到了穆佐希愤怒的表情,还有白彤脸色凝重,再转头看到阳台上的丈夫,她的脸都绿了。 上了车,穆佐希控制不住脾气用力地打着方向盘,白彤伸出手抓住他:“好了,我就当是被狗舔了。” “舔?他妈的那人渣舔你?舔哪?” 白彤顿了一下,懊恼自己说错话。 “我一定会跟他讲,你别拦我。”穆佐希咬牙。 “嗯,不拦你。”她说。 这句话一出反倒让穆佐希愣了一下:“这么听话?” “换位思考而已,要是他被别的女人舔,我还被蒙在鼓里也会不开心。”她说。“我知道爵通跟Azman互为竞争,只是台面上还是要维持和平,现在我成了朗雅洺可以撕破脸的理由,这也算是我帮了他吧?” “帮了他?这句话你这里讲就好,没准他等等冲你发火。” “那等等就你负责讲,我先躲去房间。” 表弟一脸无语地看着表姐:“你就这样放我去死,你跟他在一起之后都不爱我了。” “爱你?这句话你这里讲就好,没准他等等冲你发火。”白彤反讥。 “错,才不是发火,他会灭了我。” --- 依照车上的约定,白彤一到后,就赶紧冲去房间,把后方交给勇敢的穆骑士。 她脱下外套,就闻到阿兹曼的香水味,她嫌弃的把衣服丢进篮子里,进去浴室洗澡,以免等等真的火山爆发,她湿一点还可以活比较久…… 等等,她的思想有点危险啊。 白彤闭上眼睛冲掉头发上的泡沫,下一秒一双热烫的大手就从后方环住了自己,就像锁链一般,一手圈住她的腹部,一手则压在她的胸口上。 她的背感觉到男人灼灼的热气,硬烫的胸膛抵着自己。 男人沙哑又性感的嗓音在她耳际低喃:“别人碰了你?” 这句话让她泛起颤栗,双手不自在的抵在墙上。 后面的男人轻笑一声,语气暧昧又危险:“这姿势是暗示我什么?” 白彤双手想放下来,但男人的吻在她的后颈处密密麻麻的落下,她如果手不抵着墙,会支撑不住发软的身体。 “必须清理。”他哑声说道。“完全的清理。” 19.Chapter 19 他的完全清理,是这样的清理法。 在氤氲的空间中,他用力的手臂肌肉线条显得格外诱人,借着水的润滑,他几乎没有障碍的送了进去。 朗雅洺粗沉的喘息声撩着她的耳际。 在白家的郁闷让她整路上难以纾解,可当他一出现时,沉重感都消散了。 这男人用一双手把自己捧起来,把头紧紧的贴在自己的心脏位置。 热水哗啦哗啦的刷下来,她的背贴着冰凉的磁砖,可前半身却热的要烧起来,这种冷热交织的快感,让她身体有了更强烈的反应。 “放松。”他低喃。“会不舒服。” “我……我没有不舒服。” 他笑了,啄了一口女人的唇:“是我不舒服,别咬这么紧。” 男人紧紧搂抱住她的腰,温柔的传递热度,轻轻的吮吻她的锁骨,柔腻的肤出与热水的湿润,他带走了她在白家所有的秽气,留下了一个又一个的治愈痕迹。 --- 她是在男人的臂弯中醒来的,伸出手轻轻的碰着他的脸。 指尖滑过他下眼睑时,他睁眼了。 大手也顺势抓住了她不安分的手。 “我没打算吵醒你。” “嗯。” 她被男人拉了过去紧紧抱住,头贴着男人硬实的胸膛,听到他有力的心跳声。 他的手指梳着自己的头发,这样近距离的亲密,她觉得很舒服。 “昨天,我看到了一件事。”她说。 “嗯?” “我妈跟阿兹曼的关系……” “他们有地下情?”男人淡淡地说。 白彤马上就抬起头,瞪大眼睛看着他:“你知道。” “我跟阿兹曼早就互查很久了,除了商业间谍以外,我也注意他的私生活。”朗雅洺的手抚着白彤的后脑杓。“我一直知道他有个女人,但他很小心,征信社只拍得到背影,但从衣着上看确实是有些年纪的。” “所以他们在一起很久了?” “至少来到这里后两人就有交集,所以他娶白珺的时候我还不太相信。”他轻蔑一笑。“看来是更不用忌讳。” 白彤闭起眼睛,这样的事让她好难消化。 “我不会再让你碰到阿兹曼。”他说。 她抬起头,亲了亲他的下巴,男人低下头就含住了她的唇。 接着一种热度与硬度同时存在的心思磨蹭着她的大腿内侧。 她红了脸要推开他,却被他锁得更紧。 “你……” “小雅洺说早安。” --- 朗雅洺说要先去哥哥房里,她便单独下楼去客厅。 客厅里已经有不少人,穆佐希正与别人说话,他转头看到白彤便走了过来。 “还好吧?” “嗯。” “阿兹曼果然有问题,他把手上的持股卖给白家的竞争对手,对方再用人头的方式从协力厂商那里买下,现在白家有一半落到了别人手里。” 白彤皱眉:“白珺跟白文嘉呢?” “不清楚,这消息是老大查到的,估计他们根本还不知道。” “这是爸爸的心血,我不能让外人这样做。” 穆佐希握住了白彤的肩膀,安抚她:“别急,跟老大讨论看看再动作。” “不好意思,让大家久等。”一阵轻柔的中低音男声传来,他们转身就看到一对夫妻缓缓进来。 他是朗雅洺的哥哥吧?声音跟弟弟的不同,有着一种让人心旷神怡的温柔。 “亲爱的太太,你小心点。”有人走上前,协助她爬上小阶梯。 “别紧张,我在家里都还跑着。”嫂嫂一脸无奈的笑着,她才刚讲完就被后面的丈夫揽到怀里,语气有着责怪:“你真的在家里跑?” “没有,我用走的。”矢口否认刚刚说了什么。 见到这温馨的一幕,白彤也忍不住上扬嘴角。 哥哥笑叹,温柔抚着妻子有些微凉的脖子,转头才注意到在旁边的白彤。 在昏黄的灯光下,她微微上扬的嘴角很迷人,在她的眼睛里看到了这样温馨气氛下的美好定格。 她就像一幅17世纪优雅的欧洲仕女图,顾盼间的滢目轻睇,不露齿的浅雅笑容,微微侧头,那漂亮的颈项线条,点缀的是她挽发时几许垂下来的发丝,竟然多了一些俏丽动人,墙壁上的小花浅纹跟一只快到她肩头的落地古典风格台灯,让这幅画更加舒适。 清丽出尘,名如其人。 “Psyche.”难怪弟弟这么喜欢她。 白彤顿了一顿,微微颔首:“你好。” “真的是Psyche?”不远处几个人都走了过来,白彤转头看到他们,脸色有些尴尬。 ──是朗雅洺的朋友们,而且是那时当自己面说朗雅洺大学对象都是玩玩的那群人。 “吃饭。”一声慵懒低嗓,白彤转头便看到朗雅洺朝自己走过来,自然的揽过自己往前带。 待大家坐定,坐在最中间的哥哥转头看向左边的弟弟:“五分钟。” 白彤眨眨眼,看着身边的朗雅洺,只见他轻哼一声。 “这五分钟,害你失去了拒绝的机会。” 他感觉到女人好奇地注视,便转头宠溺的摸了摸她的头发,手指没入到她的发间轻轻的一瞬而下,仿若无人。 “等等,我觉得你现在随便叫他做什么都可以,相信我。”对面的朋友无奈的苦笑望着朗雅洺。 “什么五分钟?”他对着女人微笑后,回头面对哥哥,语气不咸不淡。 “你迟到了五分钟。”哥哥说。 “没有。”他淡然回应。 “我们是8点开饭。”哥哥微笑提醒。 “我提早开了。” 下一秒大伙儿眼神都『绅士』了起来,白彤本来还茫然,看到穆佐希难为情的别过头,嫂嫂暧昧的微笑……她蓦然脸色泛起红潮,羞愤低骂:“你在说什么?” “我从不迟到。”低声强调。 “无所谓,我们现在走的是世界协调时间,你走的是Psyche标准时间,时间计算法不同,我还没老到不能接受新世界来临。” 面对哥哥温和的调笑,这样的解释让白彤更加羞窘,她伸手捏了朗雅洺的腿肉,表达愤怒。 “我也可以接受因为不同时间导致的汇差。”亚太区执行长淡然轻吟,微微瞥睇一脸好整以暇的美国总部总裁。“付现?开票?刷卡?” “都好。”来中国所有行程都有人付钱,很爽。 这个早餐,让朗雅洺很满意。 他的女人与这批在金融圈叱咤风云的菁英份子侃侃而谈,她张口说起自己喜欢的事进行专业的剖析或是探讨,那份优雅亮眼的自信,不只让哥哥惊艳,也让这些过去接触过她的朋友们再次惊叹。 饭后,嫂嫂把白彤带开出去散步,朗雅洺与他们在保龄球室厮杀。 “Eugene!Turkey!” 连续三次全倒,朗雅洺气定神闲的擦了擦手,回到位置上。 “跟你玩真没意思。”哥哥微笑的看着弟弟。 “昨天说的事你考虑的如何?” “你是我弟弟。”当然帮你。 “不是帮我,是帮她。” 哥哥莞尔:“她是弟妹,自然帮。” --- 白家企业要被收购的消息喧嚣直上,竞争对手甚至放话说愿意娶『白家』,几乎是肯定了这个事实。 与白家合作的某公司在上年投资3000万元持有白家1.13%的股权,一年不到,其相应持有的所有者权益仅剩2300多元,还不到投资成本的万分之一。 除了产品表现不佳外,企业形象也每下愈况,白珺虽担任董事长,但她实际上没能力领导公司,虽说有阿兹曼的资金挹注,公司的状况也越来越差。 品牌产能跟不上、创新乏力与内部人士斗争,白家的气数已尽。 “白家现在已经烂成渣了,白文嘉还不消停?”穆佐希看着报纸,斗大标题写着白家前董座正面临私生子的官司。 “爸在的时候,都没这些问题。”白彤紧皱眉头。 “白家现在创新停摆,产能无力、营销失策、员工流动性大,要想再爬起来,在位者必须换人。” 白彤深吸口气:“我得要找白珺谈谈。” 她才起身,就被一旁的男人拉下来。 “干嘛?” “坐着。”他说。 面对表姐一头雾水,穆佐希只好说:“别担心,老大看着呢,白家不会有事的。” “所以…你们想要收购白家?” 穆佐希突然跟朗雅洺交换了眼神,只见自家表弟咳了几声,语气突然非常正经:“是这样的,如果以现在这状态呢,是收购没错。” “什么状态?” “你俩现在这样的状态。” 白彤轻蹙眉头:“我们这状态怎么了?我们……” 她好像懂了什么,转头看着男人笑得灿烂,她耳根就红了。 “那、那还有什么状态可以选择?” “就看你要当成公事还是家事了。”男人伸出手,温柔的摸了摸她的头。 “唔,我不想听下去了,我要离开这里。”穆佐希非常识相站起来,促狭一笑。“你们注意一点,我家隔音不太好,晚餐我爸妈会回来的。” 穆佐希离开时还顺手反锁了房门,意味明显。 她咬紧下唇,看着朗雅洺,下一秒就被他推倒在床上,双手撑在她左右身侧。 男人噙着笑,他一瞬不瞬的盯着自己,等着答案。 好半晌,她红着耳根说:“家事。” 他的双眸浮上一层亮光,那样真挚地注视着自己。 “那就家事。” 她挺起了身子,嘴唇微微轻启后又小小的噘起,然后露出一个足够吸走他全部灵魂的绝美笑靥。 软软的如棉花糖般轻柔的空气之吻,让他眼眸渐深。 他的Psyche,意味着灵魂,这一颦一笑,她收纳了自己的灵魂。 他往前大口的吻噬,几乎要把她整个人全部吃下,深深含着她上下两片红嫩甜腻的软甜,她刚刚用着这片嘴唇说『家事』,那他就要完完整整的奖励她。 看着身下的女人,美目媚离凝望,衣服已经被自己推高,他轻轻地绕到她背后找到开启的卡扣,亲吻着她的耳肉,听着她轻吟。 当他退去了最后一层屏障时,就听到门板被重重敲击的声音。 20.Chapter 20 《白家前董座,知名画家白珺弟吞药自杀》 《赶下董座与丧父双重打击下,白文嘉轻生》 医院外头聚集了大批媒体,白彤一到急诊室门口就看到里面密密麻麻的记者跟摄影师,她跟穆佐希只能从人群缝隙里看到不远处的三个人。 脂粉未沾的母亲一脸憔悴模样,在白珺跟阿兹曼的搀扶下,以医院为场景,拿出了手上一张纸,宣称这是白文嘉的遗书。 “文嘉从小孝顺听话,我先生一直栽培他,他工作敬业,后来因为一些误会离开公司,但他大姐愿意再给他一次机会,挽留他继续工作,他们姐弟的感情特别好。” “可是有些人却趁机钻了空,不顾家人情分,让外人来霸占公司。” 白彤听到母亲这番话,心瞬间凉了,一旁的穆佐希皱紧眉头。 此时记者们开始问是谁,所有董事名单都猜了一遍,最后才有个人说:“该不会是白彤?” “白彤?”“是当女保全的?”“之前不是跟姐姐抢男人?” 这个世界就是这样,人总是会不自觉的注意负面的信息和事件,好人干坏事总比坏人干好事还来得容易被记住。 就算最后证明是子虚乌有,这个标签也去不掉。 穆佐希拉住白彤要走,却被眼尖的记者发现:“在那里!” 两人被记者围成一圈,穆佐希硬是把白彤先送上车,接着赶紧上驾驶座快速离开。 接连几天的新闻都被白家新闻洗版,白文嘉是白家长子的独子,他一死等于白家长子这一支断后,公司现在虽然是白珺担任董事长,但内部已经有打算要撤换白珺的声音。 甚至有人说是因为女人当职,公司才会衰败,必须要由男人来镇住这种不祥的霉气。 “当初我救起公司的时候这群老不死的东西还说我好呢!现在翻脸不认人!”白珺气的把桌上的东西全部甩到地上去,眼睛瞪向坐在一旁沙发上的丈夫。“你不是说会针对白彤吗?!” 只见阿兹曼放下手上的咖啡,微笑回答:“别急,她有别的事要忙。” “我看她那么好过,我就一股气!”白珺气愤地坐下。 “要让一个人不痛快,不见得要伤害她。”阿兹曼笑了笑。“对付她最喜欢的人,也是一种方法。” --- 白彤已经两周没有看到朗雅洺了,连穆佐希也不见人影。 她被锁在舅舅家,过着完全断绝外界信息的生活。 这三个男人什么时候感情这么好了!连舅舅都这么听他们俩的话! 半夜4点半,一辆车子缓缓驶来,停在穆家门前的树下。 两个男人轻手轻脚的进屋,走到客厅时便见到沙发上坐着看报纸的穆家老爷。 “处理好了?”老爷放下手上的热茶,看着眼前的人。 “国内的调查我会继续配合,他得要先回去英国一趟。” 舅舅望着朗雅洺服装不整的样子,忍不住嘲讽:“看来你也没多强。” “爸,你别乱讲,阿兹曼在我们这里也没讨到好处,现在所有外资都要接受调查,他被查的可惨了。” 朗雅洺微微一笑,目光放去楼梯间,语气平静:“她睡了?” “废话。”舅舅瞟了一眼。“我什么都没说,你们自己看着办,我去睡了。” “舅舅晚安。” “你给我注意点,我房间离你们很近,要是你皮痒,你就去跟穆佐希睡。” 穆佐希尴尬地笑了笑,斜眼看着朗雅洺。 他微微颔首,从容说道:“请您放心。” 舅舅哼了一声,便上楼了。 他小心翼翼的上楼,开门后就看到小女人蜷曲在床上的睡姿。 朗雅洺走到床边,把她的被子往上拉了些,再走到椅子旁脱下身上的衣服,就看到椅子上的大袋子,他伸手拉开才看到是自己的衣服。 看来他的姑娘一直都在等自己。 拿着她贴心准备的衣服去浴室快速冲澡后回房,脱掉衣裤迅速爬上床,把她整个人拉进怀里。 她恍恍惚惚的感觉到有个温热的触感,低喃:“雅洺。” “嗯。”他亲了她的额头。 “回来啦?”她往前蹭了蹭他的胸膛,小声地问:“没事了吗?” “没事。”他的手不规矩地来到她衣服内,熟练的找到卡扣,爱不释手的抚摸着她的背脊。 “怎么了?”她微睁眼,感觉身体突然冷了。“冷。” 男人咬着她的耳肉,温声呢喃:“温暖你。” 女人半梦半醒的回应着他,小脸上的红云与轻声啼吟让他完全无法控制。 但他还是谨记舅舅的『提醒』,用嘴封住她的轻吟,手慢慢地解开她身上所有的屏障,她轻喘着,忍不住颤栗而紧绷。 她有好多问题想问,想问他这段时间去了哪里,发生了什么事。 但现在他回来了,用着热烫的吻告知自己他依然安好。 这样便足够了。 他轻轻的舔着,轻吻她的锁骨,原始的躁动袭满全身,她攀附在他宽实的肩背上,喘息。 “你…等等……” 他没有等,因为他知道她已经准备好,轻轻一推送便埋入深窒的温暖里,她屏住气息,手被他紧紧握住,他用热烫的身体为自己取暖。 这一刻,她仿佛泡在温暖的泉水里,无与伦比的舒适。 翌日,白彤才在早餐的时候碰到第一份『报纸』。 应该说是这几周的报纸。 看着看着……她脸色越来越不好,一抬头便瞪着三个脸色轻松的男人。 《连续三周A股市场暴跌30%,谁在做空中国股市?》 报导里说A股自两周前开启暴跌模式,导致市场跟投资者恐慌,恶意做空的言论也不断发酵,很多人不约而同指向是外资做空。 更有专家特别指出爵通前阵子有做过特定股票大涨的预测,吸引大量散户蜂涌入市,但却在前个月呼吁近期不要投资,并提出数据直接说明哪一天可能会是最高点,这样高调的发文让人认为是爵通要唱空股市,此次的暴跌不是正常的市场调整,而是某人精准选择时机,违法做空A股市场。 但也有民生证券专业人士认为,无论是外资投行还是中资券商,对股市预测上某一阶段看多、下一阶段看空是很正常的行为,充其量只是一种行业研究言论,作为唱空的依据略显不足。 好几间与爵通有合作的公司因涉嫌比例持股未披露跟短线交易案,被证监会依法处以行政处罚。这个消息的隔天,证监会突袭爵通中国分公司,所有高阶主管被约谈超过三小时半。 除了爵通以外,所有的外资也一并受到地毯式的审查,首当其冲的是Azman,涉嫌未披露控股股东与其他股东间关联关系等信息披露的行为而开罚,阿兹曼本人因内线交易案,依据《证券法》第202条规定,没收不法所得并处以高额罚款。 这一件件炸弹连环爆发,她真难想象眼前的朗雅洺跟穆佐希能这么平静。 “你们两个不解释一下吗?”舅舅说。“狗咬狗也是有剧情的。” “我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穆佐希含着火腿,诚实的说。 “不需要解释。”某人喝了一口牛奶,看到女人脸色阴暗就知道她什么都看懂了,微笑安抚。“我没事。” 白彤不悦瞪了一眼,低下头切着荷包蛋。 “彤彤看得懂啊?”舅舅拿起老花眼镜。“我瞧了这么多天只看得懂被罚了多少钱。” “她当然看得懂,我听雅洺说英国念书的时候,彤彤可是这一块的小天才。” “天才有什么用?还不是被锁在家里当废才。”她冷笑。 朗雅洺淡淡一笑,朝她伸出手:“出去走走?” 白彤没好气的说:“这时才想讨好我,晚了。” “我明天要回家一趟,大概要两周后才能回来。”他说。“讨好不成,我只能求你了?” 白彤听到这句话马上就心软了,哪舍得他真的求自己,她也是知道给男人面子的,闹一闹也懂得适可而止。 她哼了一声,拿起纸巾擦了擦嘴:“走吧。” 男人莞尔,就知道这只小兔子心还是软的。 当然也是他昨天『身体力行』的先捂热了。 上了车,朗雅洺伸出手帮她拉好安全带,趁机亲了一下她的脸颊。 “别以为你亲我就可以逃过一劫。”哼哼。 “我知道你懂,所以我必须支开你。” “为什么?你明明知道我可以帮你。”她说。“就算我什么都不做,陪着你跑,打杂什么的也好啊!” “我不希望你卷进来,白家的事是有人蓄意操控舆论,你的身份很尴尬,既是白家二小姐,又是我的未婚妻,无论从哪一方来看,你都会是重要关系人。”他说。 “而我,只能把你先放去舅舅家,让他用其他势力把你保住,明着刁难不怕,怕的是暗箭难防,爵通前几天晚上才被人恶意泼漆砸窗。” “这也太……”她瞪大眼睛。 “阿兹曼想弄我,他也知道我手上有他把柄,所以有做准备,但他不知道我哥认识证监会的人,既然要查就查的严一点,我们才刚进来没多久没什么资料,但阿兹曼就不同了,再加上我给了不少方向跟证据,虽然不能捏死他,但是剥他三层皮也够他折腾,没时间替白家操控舆论。” 白彤眨了眨眼,忍不住问:“那白珺什么反应?” “白珺?我送了份礼物给她,把阿兹曼在外面跟女人过夜的照片匿名寄去,这两周虽然没爆,但据我安排在阿兹曼身边的人说,白珺去Azman闹了好几次。” “你是寄什么照片给她?该不会是……” “放心,除了你妈以外,他还有不少女人。”朗雅洺淡淡的说。“你已经知道他们的事,我必须装作不知道才能保护你。” 白彤深深吸口气,双手交握:“谢谢。” 这个男人目前遭受了这么大的困难,仍然还是以自己的心情跟安全做第一考量。 她突然有些内疚,这个事件是起源于自己的家族,如果他没跟自己在一起,是不是就不会有这些麻烦? “别内疚,与你无关。”他仿佛知道了自己内心所想。“我迟早都会跟阿兹曼杠上,只是时间早晚而已,我还怕因为你的关系对他们手下留情。” “因为我?” “我不想让你参与,是因为我会想到他们是你的家人,而我对与你有关的东西都没办法狠心。”他说。“如果你在我身边的话,我会没办法思考的。” 这句话让白彤红了耳根,难为情地低下头:“你能有再好一点的理由吗?” “为了我能集中注意力,为了你的安全,我只好暂时支开你。”他莞尔一笑。“这个理由还满意吗?” “太敷衍了。”她故作不满意的摇摇头。 “对不起,让你担心了。”他微笑说道。 “别只会用嘴讲,请以行动证明你的歉意。” “昨晚我用嘴用手已经道歉过了,看来小兔子真的气坏了。”他说。“今晚再给我一次机会。” 白彤抓住了男人不安分的大手,满脸羞愤:“你再这样下去就真的怀孕了!这几次你根本就是直接……” 她看到男人因为听到怀孕两个字而扬起笑容的嘴角,原本还调戏自己的手一下子就乖了,温柔的拍了拍自己的腹部。 “负距离接触至今还没有战果,我得要加把劲。” 听到男人这样直接不害躁的暗示,她抓起他的手放回男人的大腿上:“专心开车,行驶中严禁调/戏拍打。” 他忍不住笑出声,白彤笑瞅一眼,转头直视前方,嘴角禁不住喜悦而上扬。 她好喜欢这样的相处方式。 白彤转头看着朗雅洺,心中有一种难以言语的心动,想了几秒后,正要开口跟他说话时…… 一辆车子违规前行朝他们冲了过来。 21.Chapter 21 叽── 刺耳的煞车声伴随着剧烈的冲撞。 白彤还没搞清楚发生什么事,下一秒眼前的东西翻转过来,她紧紧抱住,最后看到的是车子煞车不及拦腰撞上── 而她也没了意识。 --- 两年后。 在国际艺术交易拍卖会上,抽象油画《纔想》拍出896万元人民币,居拍卖会之冠。 这幅画以独创的泼洒、挤压等技法崭露了中国传统文化底蕴,画面以气派的色块形象与充满情感的笔触为出发点,把人物呈现的极富诗意,层层迭迭的肌理,优雅且细腻,完美交织成扎实内涵的作品。 《纔想》会如此有名,起因于前阵子英国大使夫妇来华参加亚细亚艺术交流展,其中一块展区是当年华人人物写实油画大赛的优选作品,《纔想》是首奖,在当时获得英国大使夫妇的特别关注与赞扬。 如此沉敛且技法纯熟的作品,很多人以为是中老年画家所绘,但领奖时却是个年轻的小伙子。 他成了近几个月话题最热的人物,加上他白净的外貌与羞涩的举止,看得懂画的人赞美他是天才画家,看不懂画的就专注在他的样貌上。 拍卖会结束,记者们蜂拥上前围住年轻画家,他其实并不高,一下子就被淹没在人群里,后来有人好心地把他拉上楼梯台阶,他才有办法冒出一个头。 “徐老师,今日《纔想》以高价拍出,请问您的心情是?” 他腼腆地搔搔头:“特别谢谢我的师傅,她最近生病,还不忘盯我作业。” “徐老师的师傅是哪位大师呢?”记者问。 “我师傅很低调,师傅说希望大家把注意力放在画上,她一个老人家没什么话题。”他害羞地低下头。“师傅说注意力放我身上也行……” 众人大笑,一些人还是不死心的想要套话:“你刚说师傅生病,严不严重啊?” “谢谢大家关心,我师傅最近在山里休养,每天都吃得很清淡,这两天已经好多了。”他扬起微笑。“师傅过着闲云野鹤的生活,请大家不要打扰了,感谢。” 夜晚。 位于小巷弄内的艺术酒吧,灰色混凝土墙壁与红色系的金属构架、装置艺术与家具,墙上挂着色彩鲜艳的现代艺术作品,定调简约又时尚,吸引不少人前来开怀畅饮。 吧台里三个身穿黑衬衫的调酒师正华丽的表演,一位着灰衬衫的娇小男人走到吧台前坐下,眼睛注视着其中一个女调酒师。 昏黄的气氛灯下,他的目光一瞬不瞬的盯着女调酒师一气呵成的流畅动作。 一旁的服务员上前接过女调酒师制作完成的酒,见到娇小男人便低声调笑:“唉唷,师傅宝来了。” “我去,什么师傅宝?”娇小男人夸张的往一旁躲。 “今早有人满口我师傅说我师傅说,中国最佳师傅宝就是你了。” 娇小男人胀红了脸,转头看着女调酒师。 她目光冷冽一睨:“快去送。” 服务员赶紧站好,端了盘子就跑了。 只见她视线收回,来到娇小男人脸上:“什么事?” “师傅……”他颤巍巍地喊。“你不是生我气了?” 她说:“你师傅我过着闲云野鹤的山野生活,不会生气。” “那就是生气了……” “畏畏缩缩,吞吞吐吐,挺起胸好好讲话,心虚什么?” “对不起。” 见小徒弟低下头委屈的样子,她淡淡的说:“还是有个优点,知道听师傅的话。” 小徒弟抬起头眨眨眼:“嘿嘿。” 不远处传来整齐的招呼声,一个高大的男人朝他们走来,小徒弟见到来人便礼貌地说:“阿希哥。” 穆佐希扬起手拍了拍小徒弟的肩膀:“徐勒,我跟你师傅有话要说。” “好。” 他转头看到她弯下身洗着杯子,轻声说道:“彤彤?” 明明距离就这么近,但她依然低着头没有反应。 他叹了气:“小妃。” 她顿了一顿,才抬起头:“抱歉,我还没适应那个名字。” “白珺下周的行程。”穆佐希把一迭资料放到桌上。 她翻了翻:“阿兹曼的资料就不用夹进来了,穆卿的呢?” 穆佐希听到她这么平静地说出『穆卿』两个字,有些五味杂陈。 穆卿就是白彤生母的名字。 但对于『现在的』白彤而言,她是个仇人。 “她这两天去马来西亚,与阿兹曼不同飞机,我的人查出他们下榻同个酒店。” “真是有趣。”她冷笑。“真不知道我以前怎么能忍受他们。” “你以前……对他们挺好的。” 她发出一声难以置信的嗤笑:“我可记不得了。” 穆佐希叹了气。 “对了,拍卖的钱我有想法。”她突然说。 “什么想法?” “以徐勒的名义办个私人酒会。”她说。“邀请的对象以油画家为主。” 穆佐希皱眉:“你要跟白珺见面?” “要亲眼确认一些事。” --- 晚上八点,接机大厅里的人稀稀落落,几分钟后一个带着墨镜,穿着合身西装的男人走出来,他微微一瞥便看到了不远处的穆佐希。 迈步前去,穆佐希往前抱住他。 “好久……不见。” 穆佐希低下头看着他笔直的大长腿,有点迟疑地又说:“我看你走路没太大问题。” “嗯。”他淡然回应。“复健两年,还不能久站。” “诶,那我早该准备轮椅。” “轮椅?”他冷冷一瞪。“你想坐我可以成全你。” 穆佐希尴尬地笑了,两人并肩往停车场走去。 “你这次过来,家人没说什么吧?” “我用的是出差名义。”他说。“现在是我哥当政,请假很简单。” 穆佐希翻了翻白眼。 “对了,《纔想》卖掉了,据说是匿名收藏家,该不会是你?” “不是我。”他说。“我想买,但有个人跟我跟很紧,我打算查。” “兔子想用这笔钱办着酒会,我帮你安排。” 他听到这个熟悉的名字,双眸浮上悲伤。 “找个地方,我们聊聊。” “哦?”穆佐希想了想。“那不如就去酒吧看看她。” 睽违两年的见面,他看到不远处在吧台里华丽抛掷的她。 衬着蓝色的灯光,她如梦似幻,站在一个自己触手可及的位置。 “她的记忆,停留在白家之前。”穆佐希淡淡的说。“喊她小妃会有反应,白彤这两个字对她是完全陌生。” 两年前的车祸,白彤跟朗雅洺都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 白彤身体被朗雅洺抱住,但脑部却撞到巨大撞击而昏迷。 朗雅洺左腿粉碎性骨折,右腿撕裂伤,两只手都有挫伤。 他们紧急被送去医院,庆幸朗雅洺的哥哥跟嫂嫂还在国内,几乎是及时赶到处理所有后续的事。 他很快脱离险境,但白彤却昏迷不醒。 哥哥嫂嫂劝他回英国做更完善的检查跟治疗,他坚持要等到白彤醒来才走。 母亲也偷偷跑过来看他,要他先照顾好自己,他毫不留情的送客。 所有人苦口婆心的劝他,搞到最后舅舅不客气的说:“我可不要一个瘸子当女婿。” 他握着她的手,嘴唇贴在她的手背上,目光没有离开她苍白的脸。 “舅舅,我想娶她。”他哑声说道。“真的很想。” “那就站起来娶他,你残了怎么保护她?”舅舅冷冷地说。 “我不想离开。”他说。“我怕她会有危险。” “凭你现在想都别想,你是断腿不是断头吧?”舅舅冷嗤。“回去搞好再来。” 他愣了一下,转头看向舅舅:“可以再来吗?” “你最好快一点,我帮你顾人以小时计价,月息三分利。” 听到这么凶残的勒索,他想也没想就答应了。 “你现在利滚利,欠了我老爸一屁股的债。”穆佐希调侃。 “嗯。”他上扬嘴角,平静问道:“怎么会让她开酒吧?” “白家这几年一直在找她,这地方对他们上流社会来说不入流,不容易找到,你现在看到的所有服务生都是咱们道上的兄弟,全是自己人。” “你们怎么跟她解释车祸的事?”他问。 “该说的都说了,白家的事,报纸也给她看了,就只差……”穆佐希有点尴尬。“你的事我爸不让我多说。” 他垂眸,拿起酒杯轻啜一口。 “她看到报纸,问我抱住她的人是谁。”穆佐希又说。“我跟她说是男朋友,但她却没啥反应。” 他握紧玻璃杯。 “她没有白家那段记忆,对伤害自己的人只有纯粹的仇恨。”穆佐希缓缓说道。“她每天整理白家眼线传来的信息,每周二来酒吧顾店,其他时间都待在画室里,还收了个徒弟。” “我知道,年纪很小。”他淡淡地说。 “呵,你听起来很不爽。放心啦!那小子单纯的很。” “他们两个天天见面?” “废话,有时候画到一半就在画室里直接睡了。” 穆佐希说完,就听到对面某人手指关节喀喀作响。 “睡一起?”森寒一笑。 说错话的表弟吞了口水,嘿嘿嘿笑了三声。 “周二才来酒吧,但今天是周三。”他问。 “每个月有一天女士之夜,女性消费打8折,所以她会来。” 他看向吧台里纤细的身影,她正在擦着桌面,一边与旁边的调酒师说话。 穆佐希知道他的心思,扬手招来自家兄弟:“我们这桌要两杯特调。” “好。” 十分钟后,她拿着两杯调酒过来,目光先转去穆佐希:“你今天怎么会来?” “朋友从英国过来,自然要给你做生意。” 她冷哼一声,才转向另外一边。 两人四目交接。 他感觉到周遭的声音都消失了,眼里只有这个人。 魂牵梦萦的人。 一双通透澄净的眼眸染了金色光晕,那样地注视深邃且熟悉。 “您好,初次见面。” 他才知道,深邃的是她。 熟悉的只有自己。 22. 【晉/江/首/發】 眼前这个男人很奇怪。 那直接的注视让自己有点无所适从,感觉好像两人很熟一样。 “您好,初次见面。” 当自己说完这句话,这男人的表情从期待变成平静。 “这是我英国工作时认识的朋友,姓朗,朗读的朗。” “朗先生,我是这里的负责人……”她话说到一半,顿了几秒后才接上。“我是白彤。” 她看到男人朝着自己伸出手,明明是要握手的姿势,但她却着魔一般握住了他的拇指。 不只对方愣住,她也愣住。 “抱歉。”她赶紧换了方向握住他的手。“朗先生第一次来中国?” “因为工作关系来过很多次。”他说。 “所以您这次也是出差了。” “不,我是为了私事。” 私事这两个字让她停顿了一下,好半晌她微笑说道:“祝您一切顺心,我还有工作,先失陪。” 她转身离开,却感觉到背后那人注视的热度。 驱车回到画室已经快凌晨12点,这间老旧的公寓是父亲留下的。 她走进去就看到徐勒正聚精会神的描绘河流的景色。 浓浓的松节油味跟杂七杂八的味道交杂,她推开了一半的窗,走到角落看到两台像是空气清净机的东西。 “这什么?” 徐勒转头:“那个啊?一个企业赞助,下午送来指名给我。” “看起来不便宜,哪个企业?” “小月哥没说。”小月哥是徐勒的书画经纪人,负责画作所有的推广、宣传跟销售,是徐勒的朋友,背后有一间非常专业的艺品管理机构撑腰。 她是在一间小画廊认识徐勒的。 那间画廊离酒吧不远,老板很大概50几岁,非常支持年轻画家,里头展的都是这些80后甚至90后的作品,甚至很多都是在学学生。 徐勒的作品并没有放在什么特别显眼的位置,但她却被这孩子大胆的用色跟怪异的主题给吸引。当她一靠近画的时候,徐勒就走了过来,那紧张的模样她到现在还记得很清楚。 她花了3000元买了这幅画,这孩子当面就哭了,抱着画说要亲自送到家里来,也因此有了更深入的交谈,她因为这孩子而重新提笔创作。 徐勒今年6月要从四川美术学院油画系毕业,因为《纔想》的关系,他彻底火了一把,虽说这画是两人共同的创作,但她乐意扶持这个害羞又有礼貌的孩子,把光环都给他。 一楼是画室,二楼则是她的住所,三十坪的空间重新规画过,大部分空间都是开放式的,客厅、餐厅跟书房互相串连,有时徐勒画累了会上来睡沙发,起床买早餐顺手投喂师傅。 她洗完澡后回到房里,打开电视便看到白珺与阿兹曼恩爱的画面,他们今天中午在新的艺术中心剪彩,场面热闹。 他们身后的贵妇,微笑挥手,挽着某官员的夫人相谈盛欢。 望着他们笑得灿烂,白彤握紧了拳头。 白珺跟阿兹曼可恶,但最让她恶心的是那个称谓上是母亲的女人。 她醒来后,听舅舅说了很多事,她也查了自己的过去。 那一年父亲本是个经商有成的商人,与朋友合股开了公司,后来因为朋友想把公司卖给更大的集团换取利益,父亲不肯而闹翻。 最后这个朋友举报父亲逃漏税,甚至联合其他股东逼父亲出走。 而她的母亲,早就已经跟大集团的副总睡了,这群人等于是跟着『大嫂』一起飞黄腾达了。 父亲不堪受辱,在沉痛打击下选择自杀。 她想,是时候该让他们付出代价了。 --- 这场匿名收藏拍卖会在市中心的某间大楼内,隐匿在高楼林立的某个巷弄内,各路宾客低调盛装而行。 匿名拍卖就是在拍卖过程中不公开艺术品作者的名字,让收藏家仅从作品本身的质量给出价格,或许来源颇具争议,但件件都是精品,让不少人虎视眈眈。 当然,更多人收藏艺术品并非是为了欣赏,而是为了洗钱跟避税。 白彤戴着口罩,要走进去时被挡了下来。 她淡淡地看了一眼拦下自己的保全,男保全低下头看了白彤胸前挂的牌子,才发现她的保全层级比自己高。 “抱歉组长。”男保全赶紧把手放下,朝她鞠躬。 她没说话,迈开步伐走进里面,白珺跟穆卿正与其他人聊天,她借着巡逻的机会,越过他们。 此时走进来的人,是徐勒与经纪人小月哥,一下子就被人围了起来。 很快的,白珺也走到徐勒身边,她看到徐勒胀红了脸,说话都抖了。 白彤不知道徐勒居然会崇拜白珺,这让自己有些不舒服。 她走到另外一边,就看到阿兹曼身边站着一个漂亮的女人。 白家这对夫妻的表面功夫做得很好,在艺术类型的活动上,阿兹曼总是体贴的给予白珺空间,当个好好先生陪着太太,从不缺席。 反之,在商业社交上,阿兹曼带白珺出去也很有面子,毕竟太太在艺术界的名气与慈善形象让他很受用。 实际上,这两个人都是各玩各的,只要天亮前回到家里就行。 白彤看到阿兹曼带着漂亮的女人往一旁的长廊走去,她小心翼翼的跟上去。 这个漂亮女人是某官员的独生女,阿兹曼最近想跨足政坛,与她的父亲私交不错,她的父亲最近正要角逐党内要职,急需政治献金支援,阿兹曼明着与人合作,暗着玩人家女儿,倒还真称得上物尽其用。 这个长廊没什么人,算是收藏品的通道,半封闭状态。 阿兹曼与长廊站着的保全打了招呼后领着女人往前走,白彤看他熟门熟路的样子,就知道他待会要做什么了。 白彤隔了几秒才走上去,保全看了她胸前的牌子一眼,没有拦她。 她见到阿兹曼往右边走去,才刚拐弯,手就开始往女人的臀部摸,接着便猴急地把人压到墙上,激烈热吻,她赶紧拿出手机连续拍了几张。 此时突然有个东西掉落的声音,在离自己不远处的地方。 “什么人!”阿兹曼喊着。 她心一惊,才要转身就撞到一个温热的肉墙上。 下一秒,她还没看清楚来人的长相,嘴唇就压了下来。 这人把她压在柱子上,大手捧着自己的脸,她想挣扎却被抱得更紧。 灵活的舌头悍然侵入,明明就是个陌生人,但气息却如此熟悉,舌尖勾缠的动作仿佛自己都能预知,不自觉地就回应他的吻。 他吸吮着自己的上唇,身体紧紧的贴着她,她几乎忘了要被发现的恐惧,被他的吻完全带着走。 恍恍惚惚中,他放开了自己,两人双唇间藕断丝连的银丝让这暧昧的气氛更加升温。 白彤定眸,发现这个人是表弟的朋友,那个朗先生! 她错愕的要说话,就听到他用气音说:“嘘。” 他把她藏在大衣里紧紧的抱住,几秒后便听到阿兹曼调笑的声音:“这里真是个品尝美食的好地方。” 说的是法文,她确定那个官员千金听不懂。 白彤听到他用慵懒的声音回答:“彼此彼此。” 阿兹曼笑出声:“交个朋友?”但见到转头过来的人时,哑然失笑。“你居然回来了。” “Joseph。”他语气冷淡。 “Eugene。”阿兹曼微微一笑。“看来你换了个新对象?” “与其关心我,倒不如注意你妻子,她还在外面。” “她?她也有新玩伴,我们夫妻很有默契的。”阿兹曼微微歪着头想要看朗雅洺包在大衣底下的人是谁。“怎么,这么宝贝?” “阳台上有狗仔,这才是你该注意的事。” 说完后他就抱着人转弯快步离开,顺利的把阿兹曼的注意力转移。 他没有带她回去会场,而是直接去了地下停车场,几乎是半强迫的把她压上车。 一上车,她还没来得说话,车子就快速地往前驶,才离开停车场,对向车道就来了好几辆警车鸣着警铃呼啸而去。 车内一片寂静,红灯停的时候他伸手去后座拿了一罐水丢给她。 “喝水。” “为什么?” “你嘴唇太干。” 她感觉耳根热了起来,赶紧打开盖子喝了好几口水。 “喝慢一点,没人跟你抢。” 白彤垂眸看着腿上的瓶子,缓缓开口:“为什么帮我?” “今天太危险。”他没有直接回答问题。“这场收藏展有人暗中交易毒品,警方早已锁定几个人,就等着人赃俱获。” “我知道。”她说。“我能保护自己,保全都是我的人。” “那你的徒弟呢?他也可能被卷入。” “在我行动以前,我已经确保他离开会场了。”她说。“你怎么会过来?阿希跟你说的?” 他还是没回答问题,自顾自地说:“与白家交好的那个官员利用艺术品洗钱,前几年大量收购了5-10万不等的画,陆续在拍卖市场上炒货,买主大多都是与阿兹曼有关的人。” “为什么你会知道这些事?”她皱眉。 “我以为你会希望我帮你,而不是一直质问我。”他说。“你有你擅长的方法,我也有我专长的方向。” “你到底是谁?”她问。 23. 【晉/江/首/發】 他淡淡一笑,带着浓厚宠溺意味的哑嗓:“两年前车祸,是我抱住你。” 她瞬间瞪大眼睛,死盯着他。 “有些事情忘记了,但是身体还记得。”他碰了自己的唇。“就像刚刚我吻你,你懂得回应我。” 这句话让她尴尬的别过头。 她确实没法解释刚才自己为什么会沉浸在他的吻里。 就好像这是再自然不过的事,她对这男人没有任何排斥,甚至那一瞬间看到他,内心就有一种安全感。 她的思绪被男人讲电话的声音干扰,她回过头看他。 幽暗的车内,薄冷的冷光勾勒着他俊逸的侧脸轮廓,他就是穆佐希说的那个『男朋友』? 白彤瞇起眼,试图想要回想起什么,可脑袋仍然一片空白。 她真的喜欢过这个人吗?如果真的喜欢又为什么会忘记? 她被送回舅舅家,一下车就看到他跟舅妈亲密的拥抱,她有点难为情地跟上去,舅妈见到自己非常开心,拉着她进屋。 舅舅见到他们两个同时进来,脸色有些微妙。 “来来来吃水果!”舅妈端了切好的水梨过来,白彤伸手要拿,马上就被一旁的男人抓住手。 接着就看到他从包包里拿出湿纸巾,帮自己擦手。 “吃吧。”他说。 她愣了几秒,还没回神的时候水梨就放到她嘴前,她很自然地就张口。 这一幕,让舅舅跟舅妈面面相觑。 白彤吃完了其中一块,见到朗雅洺还要再拿一个起来喂自己,她连忙说:“不、不用了,谢谢。” 他淡淡一笑,白彤看得耳根泛红,转头看了两老一眼:“我先上去洗澡了。” 她可以算是落荒而逃,那仓促的背影也让男人舍不得移开视线。 “什么时候你会自备这种娘娘腔的东西。”舅舅嘲讽。 “她的坏习惯改不了,只能我改了。”他说。“以前我都会打她手,但现在舍不得。” 舅舅哼了一声:“你这次回来的目的是什么?” 他莞尔:“跟上次一样,私事。” “私事?” “实不相瞒,这次我必须要结婚。” --- “话说,你上回突然找我,也是为了Eugene的事。”李贝宁没好气的说。“我就像是你的咨询台,问免钱的,去百货公司站着还有钱拿呢!” “请你。”白彤把一杯色彩鲜艳的调酒推给她。“你想吃什么我买单。” “唉唷开玩笑的,你现在身体好点了吧?” 白彤其实对眼前的女人还是没什么印象,但舅舅一家都说她是自己的好朋友,在医院的时候,她几乎天天跑来探病,每天陪自己聊天。 “好多了,只是有些事情还想不起来。” “你想要查Eugene其实不难,他的资料很多。”李贝宁喝了一口酒,满脸欣喜。“这好好喝。” “谢谢。”她望着好友夸张的表情,谢谢她的捧场。 “他家一开始就是金融投资起家,到了他爸第二代的时候开始投资房地产、文化艺术跟媒体,但还是没有本业好。”李贝宁边喝边说。“Eugene是读财经的,本身能力跟人脉自然不在话下,再加上家族的背景,走到哪里都吃香。” “看来我是问对人。” “开什么玩笑,我爸好歹也是大狗仔,啊哈哈哈哈。” “李爸爸要是知道你这么说,一定会想掐死你。”居然把传媒集团大老说成大狗仔。 “自从你们车祸后,Eugene也淡出家族企业了,听说他复健一年就好了,剩下的一年消失的不见人影,他哥都差点要提报失踪人死亡宣告。” 消失一年?他会去哪里? 另一处── 一座日式禅风的院落,风化痕迹明显的玄武岩墙,木色鲜明的梧桐木栅隔间,天然的样貌让内外景致融为一体。 “你还是回来了。”苍劲有力的声音,老人悠哉的轻啜热茶,望着眼前的男人。“调整了一年,人都不一样了。” “来跟您领回我的东西。”朗雅洺淡淡凝睇,语气恭敬。 “看来她是个有趣的女孩。”老人悠悠说道。“我还记得她那时为了450万讨价还价的样子,后来说到请意大利修复师的时候,表情真是一绝。” “难得您还记得她。” 佣人端来一壶热茶放到朗雅洺面前,他拿起来先倒给眼前的老人:“那幅画对我有很重要的意义。” 老人含笑回答:“有件事不妨让你知道。” “什么事?” “这幅画的作者是她,你知道吗?” 朗雅洺缓缓抬眸,语气轻浅:“请您明示。” “那就说个故事。”老人放下茶杯。 他轻轻颔首。 “曾经有个女孩很聪明,从小羡慕别人有兄弟姊妹,身为独生女的她在母亲改嫁后有了姐姐跟弟弟,但很快就发现母亲把所有的爱都给了他们,姐姐常常拿她取笑,弟弟拿她当对照,唯一疼爱她的只有父亲。” “她的学习跟不上、反应又慢,新家庭除了父亲,其他人都不待见她,有一次她半夜突然发高烧,母亲带着姐弟俩出去玩,是父亲带她去医院。” “女孩平常没什么机会参与社交活动,有的话也只是当陪衬,有次父亲单独带她去一场聚会,她与外国人侃侃而谈,父亲才意外发现小女儿并非池中之物。” 朗雅洺神色平静,静静凝听,闻茶香,却尝起来异常苦涩。 “后来父亲把她送出国念书,她的出色吸引了一个男孩,因为这个男孩的关系,她的天分跟兴趣获得肯定,她一边搞投资玩基金,一边拿起画笔重新学画。” “这时的她因为谈了恋爱,刚好与家乡有了距离,她慢慢释怀了过去,听父亲说姐姐要办画展,她便打算画一幅画送过去祝贺,因为她知道姐姐最喜欢油画。” “画被展示时获得收藏家跟画家的肯定,姐姐便冒名顶替,还当场取了个名字据为己有。” 朗雅洺握紧了茶杯,指节泛白。 “父亲本来要说是小女儿的作品,但以利益层面来看,让大女儿锦上添花并藉此机会出名,获得的效果跟报酬比小女儿来得多,所以他选择默认。原以为小女儿会像过去一样不在意,却没想到她非常不满。” “她拿出手稿威胁父亲,父亲开出了很多条件要安抚她,表示会给她金钱补偿、给她集团的职位等等,但她不妥协,无可奈何下把她关在家里几个月想逼她交出手稿,她拒绝。” “后来大女儿自杀未遂,父亲怕大女儿好不容易建立的形象跟地位会付诸东流,最后来到小女儿面前跪下来求她,她心软才妥协不提告,但拒绝担任集团职务,表明拿钱后会离开家,还给他们平静的生活。” 老人话说完后,望天长吁。 流水的造景发出潺潺水声,这份安逸却隐含一丝薄凉。 “手稿在哪里?”他沉声问道。 “呵。”果然是个精明的孩子,直接切入主题。“手稿不在我这。” “告诉您这些话的人,可能也不在世上了。”朗雅洺语气幽冷。“所以只有她想起来,才会知道手稿在哪。” 老人淡笑不语,从容不迫的砌茶。 “这是您给我的最后任务吗?”他问。 “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老人微微倾头,悠悠说道。“毕竟这取决在她,如果她想不起来,也不妨碍你帮她报仇。” 他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微微一瞥,瞬间睁大眼。 “她的电话?”老人微笑。 朗雅洺礼貌的朝老人弯身,语气平静:“我会再派人来取走画,一并附上谢礼。” “傻孩子,客气什么。”老人扬眸,和蔼轻笑。“成婚了记得赏我一杯喜酒喝。” --- 她正清洗着吧台上的器具,今天是月底生意冷清,她提早放大家回去休息。 一方面也是因为她现在思绪有点杂乱。 『Eugene是真的很喜欢你,我听说你昏迷的时候,他双腿打着石膏都天天过去,感动死一片护士。』 『而且他本来希望等到你醒来再走,但他的家人希望他回英国做更完善的治疗,他听说是拖到不能再拖才离开的。』 不知道以前自己是怎么面对这个男人的,但现在的她不想逃避,主动打电话给他约出来谈,可他忙线。 白彤心不在焉的擦着杯子,不小心手滑,杯子碎了一地。 她赶紧拿起扫帚清理,剩下一些小碎片她徒手去捡,被割了一小口。 折腾了一番才收店,她等铁卷门完全落地后,走出巷口时碰上了一群没见过的人,看起来是混混。 “老板娘下班啦?”对方流理流气的调笑。“要不跟我们再去喝两杯?” “我自己开酒吧,喝得还不够多吗?”她淡然回应。“身体不舒服,我先回去休息了。” “诶别这么扫兴嘛,我朋友开了一间新店在附近,大伙儿都知道你酒吧的名气,赏个脸走一趟如何?” “同业竞争挺尴尬的,我可不想被误会。”她说。“大家各自努力就好。” “老板娘,你这么不给面子?”对方似乎来了脾气。“咱们以后还是会见面的,脾气这么硬不太好吧。” “我不是你们能惹的对象,劝你们适可而止。”她冷语。 “哎唷喂!好凶啊!”有人伸出手要碰她,下一秒一只大手握住想要调戏的手,轻而易举地把对方的手反折。 她转头看到那人的脸,难以置信。 24.【晉/江/首/發】 来人眼神森冷,对于眼前的小混混们丝毫不放在眼里,对方叫嚣的抡起棍棒,他以臂格挡,右钩拳打断了攻击者的鼻梁。 接着他持续攻击同个人,直至那人溅血晕眩,他才挺身利眼一扫:“还不滚。” 小混混拉起伤残的同伴窜逃,他转身走到白彤面前,刚才凶神恶煞的表情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紧张无措。 “我没事。”她皱眉。“我先带你去医院。” 他本来还想拒绝,却抵不过她强硬的态度。 到了急诊室,检查时他露出手臂一块大紫色瘀青,他看到女人的脸色瞬间阴暗,这个表情却让他心情大好。 走出急诊室,白彤朝他伸手:“车钥匙给我。” “我一手可以开。” “你想死我可不想死。”她冷哼。“安分点。” 他笑叹,把口袋里的钥匙交给她。 “这是我第一次搭你的车。”他一边说,一边想要拉安全带,但因为不是惯用手,所以显得笨拙,白彤见状便趋身替他扣好,与此同时他另外一只手也搭上了她的肩膀。 他身上淡淡的茶香气,静谧的车厢让暧昧的气氛慢慢堆迭。 白彤屏住气息,看着他。 明明他的手没有施力,可是自己就像被定住一样,无法动弹。 这人的眼睛漂亮的过份,深邃清澈,光彩潋滟,此刻因为欲/望而显得幽离,却依旧有着强烈吸引力。 他微微往前,与她的嘴唇仅差了几厘米,只要其中一人往前,就可以碰上。 “你没事。”他说。 温热的气息,扑散在两人之间。 白彤抿紧了唇,尴尬的退开,回到驾驶座上。 “你住在哪?” “去舅舅家吧。”他说。 “为什么?”她挑眉。“你该不会又想省饭店钱?” “不是。”他悠悠低吟。“今天你必须住舅舅家,为了安全。” 她突然有些窘迫,原来人家是担心自己,她却误以为他想占便宜。 再说,他看起来也不差钱。 一到舅舅家,她先去了洗手间,出来就看到朗雅洺看着电视,而舅舅走到阳台上大声说电话。 “舅舅还好吧。” “不太好。”不知道混哪里的敢动穆家小公主,简直太岁头上动土。“我把酒吧的事跟他说了。” “……其实也不用跟他说,他会小题大作。” 白彤说完,就见到他关了电视,转头直视着自己,目光严肃。 “你的安全我们都很在意。”他口气肃冷。“舅舅派自己人给你当服务员是为了保护你,附近的势力划分早就确定,今天有人敢骚扰,就必须要尽早了解是什么状况。” “喔……”她顿了一顿。“你看起来也学过一点功夫,以前就会了?” 他悠然凝睇,缓缓说道:“刚学一年。” 听到他这个答案,白彤才想起李贝宁说的事。 “我听说你复健了一年。”她说。 “嗯,严格说来是10个月,因为我有必须要做的事,不能浪费时间。” 她愣了一下:“你消失了一年,就是去做你想做的事?” 面对她的疑问,朗雅洺扬起嘴角,深邃的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她。 “我想要的东西太多,为了能保护我要的东西,我就必须学习。” “嗯…所以你是去进修念书?” 他清雅一笑:“算是。” “真有上进心。” 这句话听在朗雅洺耳里有点好笑,但他知道自己不能急,至少她开始对自己好奇了。 “你为什么打电话给我?”他问。 总算还是被问了……“是有事情想要问你。” “什么事?” “每个人都说你是我男朋友,我也听了不只一个人说你在车祸的时候抱住我,我虽然对这件事没印象,但还是要跟你说声谢谢。” 没有听到预期的答案,男人本来炙热的双眸冷却了一些,但他还是秉持耐性跟温柔:“不客气。” 白彤难为情的别过头,思考了一下才又说:“我们的关系……” “嗯?”他微笑。 “我现在想不起来我们交往的事,但我还是想要确定一下。”她有些不自在的抓紧衣角,转头直视朗雅洺。“我们还在交往吗?” 这句话一说出来,白彤突然有种似曾相似的感觉,好像在某个时候她也这么问过……但熟悉感只维持一瞬,她脑袋又陷入一片灰色。 她听到男人低沉又醇厚的哑嗓,缓缓地、不容置疑的说。 “我们没分开过。” 她胸口为之一振,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她感觉到自己的眼睛有点模糊不清。 一种湿热的液体突然滑了下来。 她吸了吸鼻子,低下头掩饰失态:“抱歉。” 男人抽了几张卫生纸给她,她接了过来没有说话。 “为什么哭?” 她也不知道自己干嘛哭?但这六个字仿佛开启了什么开关,她止不住情绪。 “如果让你难过,我检讨。” 不,不用检讨,是她自己把人家忘得一乾二净,如果都忘记就算了,偏偏人家还记得一清二楚,她却一点感觉都没有,好有罪恶感。 “对不起。”他颓然说道。 她抬起头,泪眼汪汪地看着朗雅洺,又刚好看到走进来的舅舅,场面瞬间尴尬。 “搞什么?你把她弄哭?”这罪名比刚才酒吧小混混还重喔! “我可能说了什么让他不开心,抱歉。”他垂眸。“现在也晚了,我先告辞。” 她傻住:“告什么辞!你手这样怎么开车回去?我房间给你住,我还有地方可以睡。” “你女生房间让给他?让他去跟穆佐希挤就好了!” 此时穆佐希刚好下来上厕所,听到这句话也迷迷糊糊地说:“喔来啊,要来快来,不然我就不给你来。” “……”说这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太晚了也不方便打扰,我只要确定她今天安全就好,我自己能开车。” “不行!我载你去!”她没等朗雅洺反应过来,先抢了他的车钥匙就赶紧跑出去。 留下舅舅跟他大眼瞪小眼。 朗雅洺拿起包包,起身要走时,舅舅语气不善的说:“等一下,我上去拿她的衣服。” 他闻言,轻笑莞尔:“不麻烦舅舅,我那里还有她的衣服。” “……”给你台阶下还当成电梯坐咧! --- 她发誓自己脑袋里没有这个地方的记忆,但一切却非常熟悉。 书房、厨房、餐厅…上到二楼后冥冥之中就有一个提示让她往前走,推开就是一间大卧室。 原来他根本不需要住饭店,他自己就有一间这么大的房子。 她下楼来到书房,刚刚匆匆一瞥没有看得太仔细,她这时才看到墙壁上的画。 是一个穿着华服的女人跟一只猫。 那个女人的眼睛仿佛有一种魔力,深深的吸引自己,眼睛仿佛在诉说着画中人的感情。 “这幅画叫做《贵妃戏猫》。”他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站在门边。 “画得很好。”她微微倾头。 他走上前站在她身边,缓缓说道:“我认识这个作者。” “真的?”她转头,眼睛一亮。 “她是个很细腻,很会替人着想的人,也因为这样,她总能观察到一般人无法察觉的细节,无论从绘画来说,或是数据分析。”他悠悠低吟。“替人着想、察言观色是她的特质,可惜周遭人不善待她。” 她有些不解,却安静地当个听众。 “她其实没有很聪明,可是她所处的环境太愚蠢,导致她格格不入,别人还硬把适应不良的问题怪到她身上。” 她眨眨眼,疑惑地望着他目光透露出的悲伤。 “她的可悲在于身为与生俱来智商较高的那一方,被相对愚蠢的另一方当成罪犯囚禁。” “那…这跟这幅画有什么关联?”她茫然提问。 “这幅画的结尾,就是她被迫害后囚禁。”他转头,神色平静却语气忧伤。 “那她现在还被关起来吗?” 他停顿了几秒,手情不自禁的摸了摸她的头顶。 “我会想办法救她出来。” 如果是过去,这样的暗示她就会懂了,以她对自己的感情跟默契,总是不需要说太多,点到为止她就能全盘理解推敲。 但现在…… “我也想要救人,画得这么好的人却活得这么悲惨,我却感觉不到这幅画里有任何悲观的情绪,这样的人一定很热爱画画,只想把好的一面带给别人。” 他听着她这句话,扬起淡淡的微笑。 能说出这句话的人,何尝不是个细腻地替人着想的人? 白彤见到朗雅洺突然低下头,用着她没办法拒绝的眼神看着自己。 “怎、怎么了?”她结结巴巴地问。 “我刚刚在舅舅家说,我们没有分开过。”他说。“虽然我知道你现在想不起来。” “我有很努力地想,但我真的没有印象,阿希说你为了我来这里,我朋友也说你很喜欢我,但我是真……” “他们都只说中了其中几点。”他悠悠打断女人的话。“我真正的目的不只这样。” “那、那不然是哪样?”要死了别再继续靠近了,还能不能呼吸了啊! “我来,是以结婚为目的。”他说。“对象是你。” “呃……朗先生,我能说一下吗。”她举起小手。“这求婚超级随便。”感觉跟去卖场买东西时推销员好没诚意的打招呼很像。 听到朗先生三个字,某人脸色瞬间凝重。 “我一定是上辈子欠你,这辈子才会浪费这么多时间在你身上。” 虽说当初是她倒追,但他从英国追回来,好不容易确定关系,现在又遇上她失忆,必须要重头来过,他就有一种无力感。 重点是这无力感他还很甘愿,真是犯贱。 望着她娇憨迷茫的脸,他挫败的叹了口气,语气温和:“小妃。” “诶?”总算喊了个她有印象的东西。 “我们重头来过。” “喔。”她眨眨眼。“怎么个重头来法?” “首先,从称谓问题开始解决,别再叫我朗先生。”他温柔警告,目光无奈。“你错一次,我就吻你。” “……”这么流氓的方法。 “我会喊你的就两个名字,一个是小妃。”他捏了捏她触感极好的脸颊。“一个就是兔子。” 听到兔子两个字,她竟然没有排斥的感觉,赶紧点头。 “我其实很想带你直接去登记,马上归我管。”省得某个老头管东管西,随时还要报备行踪,时不时给个白眼。 “那为什么不……”她自然地脱口而出,问完才赶紧掩嘴。 “第一、你还没想起来,我想等你恢复。第二、我还有些东西要到位,需要时间。” 实际上是他还没愚蠢到现在抢人,一抢就等于要跟舅舅的堂口火拼三天三夜,虽说凭着这一年的努力他有这样的人力,但他不想打这种无谓的消耗战。 这女人本来就是自己的,不靠智取用蛮力,那个老头绝对会嘲讽自己一辈子。 况且,舅舅的势力保护起小兔子也是绰绰有余,他不需要马上把底牌翻出来。 他该说的都说完了:“给你三分钟,你有什么想问的?” 她本来还失神,被他捏了脸颊后才回神:“呃…是有件事挺好奇。” 看到她突然胀红的脸,他意味深长地望着她。 “说吧。” “我们、我们做过了没啊?” 25.【晉/江/首/發】 他看着她的红通通的小脸蛋,扬起意味深长的微笑。 白彤看着他,吞了口水。 他的大手来到她的后脑杓,接着慢慢往下来到后颈,温柔揉捏,仿佛在顺着兔子的毛。 “你……”她瞪大眼 他温柔凝睇女人羞红,巨掌施力捧着她往前压,鼻尖与鼻尖碰在一起。 “想到什么?”他温醇呢喃,属于他的气围包围着她,他每一个呼吸感觉都像是火种一般,只要再加一点点什么…… 就会燎原。 “我们、我们以前就这样吗?”她结巴的问。 他缓缓侧头,嘴唇欺近,几乎是贴近她的唇瓣呢哝:“你觉得呢?” 她有点口干舌燥,这种要吻不吻的挑/逗让她很紧绷。 要吻吗?她要主动吗? 白彤收紧了唇,做好准备的要往前时,他退开了。 无措的美眸凝视着眼前的男人,他从容优雅的扬起微笑:“等你想起来。” 他话说完,手轻轻的摸了自己的头,离开书房。 她望着他潇洒离开的背影,不知道为什么有点不是滋味…… 最后朗雅洺让她开着车回去舅舅家,舅舅出来应门的时候很惊讶。 自从那一天后,她没有再碰到这个男人。 仿佛又消失了,问了穆佐希,也回答的模棱两可。 她的生活又回到一开始,酒吧、画室跟兼差保全这三件事。 然后多了一件事。 想他。 --- 今天她提早地从酒吧离开,与『那个人』约了指定地点见面。 那个人叫做六君,是舅舅介绍的,据说是个使命必达的商业佣兵,只要金钱到位,他们什么案子都能做。 时间一到,她走进指定的包厢,里面坐了一个人。 六君皮肤白皙,漂亮的丹凤眼眨了眨,一袭玄黑色唐装,好整以暇的凝视自己。 “白小姐。”他开门见山的问。“说说你的要求。” “毁掉白家。” 他雌雄莫辨的迷离低嗓发出笑声,让她愣了几秒才回神,赶紧坐下。 “你的时机来了。”他说。“上周宝珀集团接了一张来自国际的大笔订单,这场及时雨顺利挽救了白家这几年苟延残喘的公司。” “这笔订单有问题?” “这笔订单是他们最近交好的官员私下核准的,宝珀的屏幕良率很低,这种特定图利某些厂商的事,中间可以大作文章。”他细吟。 “据我所知,白家养了两年的『千万画家』已经开始运作了,我想他们报答的方式,就是从这里把钱洗成白的吧?” 白家在借着白珺的身分方便,在艺术圈找了几个小有名气且市场价格在5-10万左右的画家,签订一个三年协议,每年50画,每张以40-60万左右的价格收购,待一年后就开始在拍卖会上炒作,40万元的画拍价标到100多万元,两年后再标到500万甚至上亿元一张。 接着他们就可以从中获得暴利,或是藉此『答谢』提携的政要。 “完全正确。”他轻啜一口热茶。“他们有内线交易、洗钱、行贿,我们可以在他们下个月的感恩纪念会前夕出手。” 届时他们在台上开香槟庆祝时,证监单位就会突击检查,。 白彤直接地问:“酬劳怎么给你?” 对方的眼睛悠远而深邃的望着她:“先不谈钱,我有件事想问你。” “请说。” “上回你偷拍阿兹曼,惊动了他那里的侦查者,好在有人掩护你没被发现,不然你的身分一揭穿,事情就棘手了。” “棘手?”她皱眉。 “你的身死未卜对于白家而言有很强烈的威胁感,我想你懂我意思。”他淡淡一笑。“如果你被发现而导致任务失败,我上司会认为我办事不利而开除我,我背负的秘密很多,上司又很变态,我的下场可能就是买棺材。” 她吐了口气:“抱歉,是我太急。” “我对掩护你的人很好奇。” 她愣了一下,当时掩护自己的人……是朗雅洺,但她该说出来吗? “白小姐,我们现在是在同一艘船上的人,必须要共享秘密。”六君笑着。“如果你这么心急,就不该挑我。” “非常抱歉。”她只能道歉,她不想要拉朗雅洺下水。 “既然要公开,也有公开的玩法,而且可能更有压迫性。”六君思索了一下,悠悠沉吟。“如果觉得抱歉,帮我个小忙如何?事成的话佣金全免。” “帮忙?” “玩个角色扮演。”他笑了。 --- 这是一场私人的预展,据说是某位外国收藏家难得一次的藏品释出,吸引了不少名流玩家低调前来,主办单位事前严格筛选出席名单,确保来者的身分地位,展出的精品最低价格都在百万,少数还是难得一件的逸品。 她把邀请函交给门口的保全,对方检查后朝她点头,她走了进去。 里头的人不多,但从服装来看这群人都是非富即贵,她左右环视,没看到那个人。 白彤故作镇定地走到眼前的瓷瓶前,假装鉴赏。 此时一件貂皮大衣搭在她肩上,她转头就看到六君温和的笑容。 “冷气强,小姐大病初愈,还是要当心。” 他的语气恭敬,但她听得出来有别的意思。 只能说,这人演得太好,好到她有点忐忑。 ──他们现在扮演的,是一对暧昧的主仆。 六君的手轻轻的搭在她的腰上,她忍下不习惯,脑袋想着只要演完这一出,这该死的高额佣金就不用付,还可以顺利摆脱掉他。 况且她也有听闻舅舅说过那种领域的事,像他们这种等级的案件特务,人脉极广、触及的层面盘根错节,他们能使命必达,但委托人如果做了什么多余的事造成彼此麻烦,他们也不会留情。 为了搞垮白家,她没后悔去找这么危险的人物帮忙。 “你为什么要让我做这种事?你是要拿我挡什么人?” 六君扬起嘴角,幽暗的双眸凝视着她:“好聪明。” “挡谁?总是给我点提示吧?” “提示?” “取决于我们恩爱到什么程度。”她说。“我要有点心理准备。” 六君的手指轻轻地刮了一下她的脸颊:“你有喜欢的人吗?” 这问题让白彤愣住,双颊不自觉微热,脑袋里第一个想到的是朗雅洺。 虽然不记得与他交往的事,但是她却无法忽略这个人。 只要想着他上回的调情,她就有点呼吸不顺。 六君望着她羞红的小脸,轻笑:“看来是非常喜欢啊。” “应该吧。”她双手捧着脸,有点尴尬。“抱歉。” “不,你这样的表情很好。”他说。 “所以你是要挡谁?” “某个死残烂打的前雇主。”他压低声音,柔声抱怨。 话才说完,一个不悦的声音传来:“你怎么会在这里!?” 白彤回头,便看到白珺跟穆卿,两人的表情都非常震惊。 穆卿看到六君的手搭在白彤的肩膀上,走上前语气不善:“原来她就是你的新雇主?” 这醋味浓厚的质问,让白彤一下就懂了。 原来死残烂打的前雇主就是穆卿……所以六君以前被这女人委托过?那是干了什么事?! 一想到他跟这女人有关系,她不着痕迹的退了几步,看他的眼神也变得有些疏离。 不过既然答应了他,那她还是要尽职的演完,毕竟一码规一码,她既然下定决心要身分曝光跟角色扮演,也仅是为了自己的事,他们过去的爱恨情仇与自己无关。 “这种地方你怎么进得来?”白珺语气温和,却听得出来鄙夷。“该不会是朗雅洺的卡?” 白彤听到朗雅洺三个字从白珺嘴里说出来,面上平静,可内心却波涛汹涌。没想到居然在白家人嘴里也能听到这号人物,她情绪有些复杂,以现在的自己来说,她不会希望朗雅洺跟白家人见面。 毕竟白家人太无耻。 “我能进来表示我的身分与你们相当,与他人无关。”她缓缓开口。“请两位专注在艺术品上吧。” 她这种不愠不火的态度让穆卿胀红了脸,转头就喊:“保安!经理呢!” 这个动作惹来不少人侧目,大伙儿纷纷交头接耳。 很快的展场经理就走了过来,对着穆卿鞠躬:“夫人。” “你们这不是私人展览吗?为什么一些身分不明的人都可以进来?”她不悦的骂。“这个女人是个骗子,她不过是个普通保全,根本消费不起这里的东西。” 展场经理转头看了一眼白彤,微微颔首。 站在她身边的六君微笑说道:“夫人激动了,我们……” “什么你们?我跟我女儿参加过这么多次展览,第一次遇到品质这么差的!”穆卿挽着白珺的手。“你们必须把她赶出去!” 展场经理有点为难的看了两方,白彤见聚集的人越来越多,她虽然不知道六君打什么主意,但也懂得见好就收。 “夫人,我想您是有了误解,展场对每个贵宾身分都有核实的,我信任他们的谨慎。”她语气平静。“如果造成您的不快,我就离场。” 白彤转身想走,却被六君抓住手,她抬起头,见到他微微一笑摇头。 她正想开口问怎么回事,就听到展场经理对穆卿说:“夫人,请去外面休息吧。” 场面瞬间凝结,白彤疑惑的看着展场经理,穆卿瞠目结舌:“搞什么?你们赶错人了吧?” “夫人已经打扰到其他贵宾,还请您移驾。”展场经理语气强硬,保持微笑。 “你该赶的是她!怎么会是我!?” “您是要我们赶这个展场的主办者夫人?” “主、主办者夫人?”穆卿瞪大眼,两个保全上前作势要带她出去。“不要碰我!主办者是谁?是谁?” 此时从另外一个展区走来一个高大硕长的身影,后面跟着几个西装革履的人。 “朗先生。”展场经理仿佛看到救星一般,赶紧上前。 他一身深灰色西装,戴着无框眼镜衬托出他高挺的鼻梁,一双眼睛直盯着白彤,目光微微一瞥看到六君的手还搭在白彤腰上,脸色瞬间沉冷。 白彤惊愕地望着他,当自己还没回神时,她就感觉到腰上有个力道把她推了出去,直接就撞到朗雅洺胸前。 他的表情稍微缓和了些,大手自然的还住她,目光宠溺:“没事。” 白珺跟穆卿简直说不出话来,朗雅洺再次抬起头时也没看她们,直接对保全冷冷说道:“请她们出去。” 他牵起白彤的手,视线放到六君的脸上,口气清冷:“我想跟你谈谈。” 六君从容不迫的朝他欠身。 三个人来到里头的贵宾室,白彤皱着眉头看着他们两人眼神厮杀。 “她有你这样的狙击手,确实也不需要我一旁运筹帷幄。”六君率先说话,微笑叹气。“阿兹曼的时候是你保护她?” “谁派你来的?”他直接地问。 “是她找我的。”六君比了比一旁的女人。 “是你让她找到你。”他直接戳破。“你带她来这里,是为了测试什么?” “测试你们的感情是否坚定啊!”六君优雅调笑。“你搞了个私人预展,还不给女朋友邀请卡,我一个旁人都觉得委屈。” “其实……不委屈。”她不禁脱口而出,说完自己愣了一下。 朗雅洺转头看了她一眼,伸手紧握她有些发冷的手。 “酬劳多少?”他只想赶走这个惹人厌的家伙。 白彤睁大眼睛看朗雅洺,这男人要帮自己付酬劳?“不用付,我自己……” 她话没说完,就感觉到男人握紧的力道,她就缩了回去。 “她说得没错,完成任务所以免费。”六君眨眨眼。“不过你就是额外的插曲,我讨厌插曲,下次见面再给我钱吧。” 接着他像是蓄意的,走到白彤面前,掬起她的手放到唇边轻轻一碰:“我们还会见面的。” 他说完后,毫不留恋地转身离开贵宾室。 因为这个『礼貌的』吻别,白彤见证了火山爆发,熔岩四射的恐怖情景。 她跟他上了车,一路上他死都不说一句话。 当她以为是要去舅舅家时,才发现目的地是他家。 到了他家,他紧紧抓着自己的手就上楼,二话不说直冲卧室。 砰的关起房门,她看着朗雅洺靠在门板上喘着气。 “你……”还好吧三个字没说出口,就被男人冲上来紧紧抱住,她还茫然的时候,他的唇就压了下来。 接着不知道怎么搞的,她就跌到软软的东西上。 “你真有惹毛我的本事。”他咬着她的耳垂,沉声闷语。 “我没有惹你,是因为你突然不见……”她红了眼眶,细声抱怨。 他听到了怀中小女人的哽咽,心一下子就软了。 “我问阿希,他说你只说去忙,但是没说去哪里……”她呜噎低泣。 “对不起。”他吻掉她的眼泪。“下次我会交代好的。” 原来她无论记不记得自己,她对自己的依赖跟撒娇都不会变。 依然甜的让他心动。 情动之后,小人儿累瘫了,他舍不得放开她,低着头亲吻她渗出汗水的前额。 他的唇擦抚着她的额头,幽幽低语:“好希望你赶快想起来。” “想不起来也没关系的。” “嗯?” “因为那不妨碍我爱你。”她羞涩低喃。 这句话换来一个深情而绵长的吻,咬着含着舔着,把她的嘴唇都吻肿了。 “从现在开始,你只能有我。”他沙哑醇吟,语气夹杂埋怨。“只能抱我、亲我、喂我吃东西。” 她靠在他的肩膀上,嘴角忍不住上扬,娇柔呢喃:“好。” 就像那一次近距离的调情一样,她发现这男人的呼吸就像火种一样,只要再加上一点点什么,就会燎原。 她现在好像知道那是什么了。 浓浓的忌妒。 26. 【晉/江/首/發】 “有件事我挺好奇。”她歪着头看着男人。“你那一年去了哪里?” 男人深吸口气,嘴唇贴着她的额头,轻柔旋吻。 小女人得不到答案,不安分的扭了扭,下一秒马上被扣紧:“别乱蹭。” 她并没有那么听话,朗雅洺低下看到她古灵精怪的眼睛转啊转,只能叹气:“乖,让我抱会儿。” 这句话说完,她还真的就听话地给他抱。 软软的小手轻轻摸着男人的肩膀,再从肩膀慢慢滑下来摸着他的三角肌,结实硬挺的线条,她突然想起刚才他抱自己时的力道…… 一下子小脸乍红,发出了懊恼的呢哝。 他笑瞅她,缓缓说道:“我去上课,学点东西。” “学什么呢?” “体格训练。”他坏坏一笑。“来伺候你。” 她羞愤地瞪了一眼:“不只这个吧?” “学习人际关系、领导统御跟沟通,还有忠诚度。”他说。 白彤似懂非懂的点点头,伸手摸他的下巴,轻声问:“很辛苦吧?”她会这么问,是因为与他肌肤相亲的时候,他腹部有一道深色的疤痕。 “不会辛苦。” 因为有你在。 ──在数百英亩的茂密森林里,未知的环境中他只身一人为生存而战。 ──在人潮壅挤的都市大厦中,有限的时间里他分秒必争为利益而趋。 超高压力、人性丑恶、危机四伏的生活下,支撑自己意志力的源头就是她。 为了能把她全然收纳,遮挡所有风吹雨打不伤害她,自己就必须要不断提高能力。 但遗憾的是,她却忘了与自己过去相处的记忆。 他竟然有一丝恐惧,怕白彤会离他而去。 想到这里,他收紧手臂拥着她,唯有这样紧密的接触,他才有踏实感。 “对了……你怎么认识他的?” “谁?” “六君。” 想到那个不男不女的家伙,他表情瞬间就沉下来了。 “别提他。” 男人的语气突然骤降,女人也挺识相的沉默一下后,换个方式问:“他是不是输给你?”这样恭维的问应该没差吧? “……”还问,皮在痒。“我们有在同个领域交手过,但我跟他性质不太一样。” “怎么说?” “我们都从事论件计酬的工作,有案子委托你执行,如果条件满意就签约合作。我跟他差别在于我有正当职业,外接任务是我剩余时间的私人兴趣。但他不是,他只靠酬金生活。” “但以专业程度来说,六君那里更深入吧?” “与专业无关,纯粹是品格问题。”他轻噱。 白彤感觉到朗雅洺对六君深深的敌意,不知道为何有点像孩子闹脾气。 有点可爱。 “差在哪?” 他淡淡地说:“我与几个伙伴接案纯粹为了打发时间拓展人脉,而他则是金钱导向,价码的位数越高,道德底线就越低。” “哦。”她点头。“那通常内容是什么?” “这是机密。”他微微一笑。“但上次我们收藏展上见面,那也是一次任务。” “所以……”她眨眨眼,噙着笑。“比较起来六君那种佣兵形式的比你业余的更刺激。” “刺激?”他语气危险,这小兔子宠不得,连番挑战自己底线。“我是不知道他刺不刺激,但我能让你觉得刺激。” “诶?” --- 『西班牙警方破获华人黑/帮洗钱案,非法所得百亿欧元。』 看吧台里的小电视,她知道他们开始动作了。 而他们,指的是朗雅洺跟六君。 朗雅洺这次消失这么久,实际上就是去国外布线,而六君与白家暗桩接应,与埋伏在各区的眼线汇整资料后,直接通报金融检调单位突击搜证。 新闻里说西班牙的海关与税务官发现几间华人经营的日用品公司会经常少报数量或是虚报商品内容,怀疑逃漏税并展开追踪,循线调查结果便发现地下组织洗钱勒索、暴力讨债,手法非常嚣张。 这群人以拍卖艺术品或是贩售走私品赚钱后,运用贿赂及伪造文书方式躲过西班牙警方,把非法的钱快速转回家乡。 据了解,主嫌犯是个华裔,住在当地的富人区,除了经营艺廊,也是当地颇具盛名的中国企业家,前几年成立了艺术基金会,目的在推广中国艺术品。 此时有人按了一下点餐铃,她抬头,服务员比了比最里面的包厢:“里面有人找你。” 她皱了眉头,疑惑地往包厢方向走,推开门便看到六君拿起玻璃杯喝水,那姿态优雅非常,一举一动谦柔沉稳,双腿悠然交迭,很是闲雅。 “白小姐。”他微微前倾。“来耽误您一些时间。” “请坐。” 两人坐定,六君噙着笑:“我说我们会再见面的。” 她淡淡一笑:“仰仗您的帮忙,您想吃什么随意点便是。” “盛情难却啊。”他礼貌颔首。“西班牙的新闻看到了吗?” 听到他直接切入主题,白彤也正色:“抓了一票当地洗钱的组织。” “主嫌的身分是与阿兹曼有深交的艺廊老板,前天凌晨西班亚海关、警察跟税务封锁了华人聚集地里的商业区仓库,当天搜出了一堆金条跟现金。”他缓缓说道。“现在已经查回来,估计这一周内,白家就会有人被抓进去了。” “没想到,第一个进去的是阿兹曼。”她慨然。 “不见得喔。”六君笑着摇头。 几天后,白彤难得起了大早去买早餐,回画室的路程上看到转角有两个人在互相拥抱,时不时用鼻子互相磨蹭对方,以榕树当遮掩,非常亲密。 情人在公众场合晒亲密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但这两个人却让她握紧拳头。 她的徒弟徐勒,紧紧的抱着白珺。 自己想都没想过会见到这一幕,徐勒温柔的摸着白珺的头,就像朗雅洺对待自己一样,亲吻她的头顶,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微笑。 白彤别过面,隐忍住胸口的不适快步回去,直接上楼后顺手把楼梯的铁门锁起来,要是等等徐勒回来,她不想马上面对。 她打开电视,转到新闻台想要藉此转移注意力,却看到了穆卿衰老素颜的照片,主播正专业的播报:『西班牙洗钱案有最新进展,检调漏夜约谈宝珀集团负责人白珺、丈夫阿兹曼共34人。』 看到穆卿苍白着脸躲着媒体的样子,与她过去的光鲜亮丽大相径庭。 这一幕看得真解气。 估计这一调查又会是漫漫长夜,照理说与主嫌最有关联的是阿兹曼,但是镜头却只带到穆卿,那白珺跟阿兹曼去哪里? 噢,差点忘了刚刚巷口遇到白珺,没想到她身为洗钱嫌疑人,还可以偷跑出来会情郎,该不会他们已经有做什么准备? 白彤咬着三明治思考着,刚好穆佐希来了电话,她开了免提,听到他说:“兔子你安排一下时间,我爸下周打算安排三天去探望姨祖母。” 听到姨祖母,她的心不知道为什么放松了下来。 “嗯,我会把班表都排开。” “是说……你跟雅洺现在状况怎么样?”穆佐希试探着。 “什么怎么样?” “你想起来什么了吗?或是……” “其实没有,但是我发现自己看到他,就会莫名产生一种很依赖的感觉。”她说。“大概就很放松吧,可你说这是什么状态,我也不太知道怎么说。” “那到底算不算谈恋爱啊?” “我也……等等,你问这么详细干嘛?”白彤意会过来。“有人要你问?” “啧啧,对啦!”他语气无奈。“姨祖母想看你带着男朋友回去。” “喔……”她拉了个长音。“那就带啊。” “你这态度怎么跟带阿猫阿狗一样随便啊!”穆佐希简直快无语死了。“雅洺可是很认真的,你不要辜负他喔!” “……”这立场听起来有点玄妙。“他现在对我很好没错,可我对他的记忆几乎没有,我怕的是自己没这么快适应。” “你有定期回诊吧?医生没说什么时候会好吗?” “他没特别说,再说我只是少了一些记忆,我日常的生活并没有太大影响。” 穆佐希叹了口气:“你少了的记忆,却刚好是某个人的全部。” 这句话让白彤愣住,好半晌说不出话来。 她突然体会到一件事…… 记忆如果是两个人都有,那么就是甜蜜的;记忆如果是两个人都忘了,那么就是释怀的;最痛的莫过于只有一人记得,却要看着另个人不记得,这是痛苦的。 --- “我觉得两年前跟两年后,最大的变化是小妃没了记忆。”舅舅说。 “听你这句话就知道你下一句会想说最没变化的事。”身为亲儿子的穆佐希冷冷地说。 “对,最没变化的就是有个人越来越把这里当自己家,说来就来说走就走,还跟我抢厕所!”穆家老爷大怒。 白彤捧著书看到舅舅气红了脸,转头望着朗雅洺拿起长柄刷在帮舅妈清理天花板的缝隙。 他硕长高挑的背影,穿着浅灰色短袖上衣,露出好看的手臂肌肉线条,他轻松地举起刷子,非常仔细的扫除。 “你吼什么吼!人家我外甥女婿在打扫呢!你们叫都叫不动!”舅妈气得丢了一条抹布过去。 两个穆家男人互看了一眼,老的说:“我太胖。”小的说:“我太矮。” 然后目光有志一同的看向又高又结实的朗雅洺:“所以他打扫。”谁让他是他们缺点的对照组。 “……”还要不要脸了。“养你们真没用,还不如我的娃娃好,看看她找了个好男人,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以后家里打扫多方便。” “……”舅妈你这样说我真的非常尴尬,而且一人得道不是这么用的吧。 “妈你别乱说话,搞得好像雅洺以后要来咱们家当免费扫除工。”穆佐希赶紧提醒,随后向朗雅洺道歉。“哥,我妈这人有点乐过头了,她这是赞美你,别往心里去阿。” 只见眼前的男人放下刷子,弯身拿起抹布,扬手轻轻一擦就把天花板弄得干干净净。他从容旋身,温和一笑:“是一家人,没什么分别。” 听到这句话,舅妈捧着心口:“唉唷我的天,看看人家!” 舅舅冷哼一声:“就你会说。” “哥,我认为你们别拖了,赶紧办一办。”穆佐希说。 “小兔子还没点头,我不急。”他说。“我会希望在明年过年以前办好这件事。” “为什么?”白彤眨了眨眼。 他走到她身边坐下,沉静的黑眸凝视着她微微羞红的小脸:“这是你的愿望。” “我……”她愣了一下。“我不记得我有说过。” “没关系,我还记得。”他的大手温柔的覆在她手上,指腹轻轻地抚着她细嫩的皮肤。“你曾说如果你未来赚大钱,每一年都要包6万6的大红包孝敬父母。” 她屏住气息,睁大眼睛直视着他。 ……她以前居然夸下海口说出这种宏愿!?她以前是脑子烧坏吗!? “如果我们结婚了,我就能替你做这件事。”他说。“虽说没结婚我也能做,但名分很重要。” “嗯……我确实不记得了,但我希望自己赚钱自己给。”她说。 他的眼睛染着柔色,轻笑道:“这点倒是没变,总是不希望麻烦人。” “因为这是我的愿望嘛,我自己实现。” “容许我提个小建议吗?”他说。 “建议?” “比起你的父母,我想舅舅跟舅妈更值得你实现这个愿望。”他不疾不徐地说。“因此我想加码到8万8。” 这句话一出,众人都沉默了一阵。 好半晌,穆家老爷的声音传来:“开什么玩笑!我是会为了8万8卖小妃的人吗?!” “你会。”穆家娘娘遂不及防的回答。 “哥,你为了娶兔子,一年啥都没做就要先喷16万多?”穆佐希调侃。“那我能不能也鸡犬升天一下?” “不行。”某人淡淡一笑。 “……”老板就是老板,随时都是清醒的。“这是在贿赂我父母!” “你也出社会工作了,是不是也该跟我一样包8万8表达一下孝心?”某人温柔提醒,听得人却毛骨悚然。 “你拨打的电话忙线中,请稍后再拨。”穆家小弟往后椅背一摊,拒绝与某人通话。 --- 白天把舅舅一家人哄得服服贴贴,晚上要带人走的时候几乎是顺利的起飞。 白彤就这样默默的被拎着走了,还被开心的目送离开。 下了车,她被男人牵着手进门,一通电话让他先去了书房,她知道朗雅洺又会忙很久了,于是先上去洗澡。 洗完后她下楼,走到客厅去拿了手机跟充电线,看了一眼书房没听到说话声音,便走过去。 推开门看到男人站在书桌前翻着杂志,背对着自己。 她轻手轻脚的走过去,趁他没反应过来便从后面抱住他。 只听见男人发出笑声,他转身把她拉到前面,抱起她放到桌上。 她的睡衣没有全部扣上,隐约可见丘壑深陷。 男人突然逼近,她下意识地往后一退,他的大手一揽还住她的腰,两个人的身体紧密的贴合。 “上次,你是不是有点遗憾?”他挑眉轻笑。 “……”这种事记性这么好也不太妙啊。“我忘记了。” “又忘?”他伸出舌头轻轻地舔了下唇。“说说你记得什么。”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抱歉啊舅妈拉你出来挡一下。 一室静默。 他突然敲了敲桌子,然后目光盯着她的粉唇。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他莞尔一笑。“咱们把中间四个字去掉吧?” “诶呃?” 他的手指来到她的腰带位置,紧紧抱着她,嘴唇贴在她敏感的小耳朵上,徐徐诱吟:“让你升天。” 27.【晉/江/首/發】 “殿下所为何事?为何深夜来访?”顾凉把书推到一旁,走到李格菲前面。 李格菲深吸口气,微微垂下头,口气温和:“小侯爷是不是对我有些误会?” “什么误会?”他淡淡地问。 “皇祖奶奶今天说什么…私订终身。”她怯怯开口。“这事儿我是真的不知道……” “殿下无须跟卑职解释,四日后的迎娶已是尘埃落定,真相与否并不重要。”他说。“倒是有件事,想回禀殿下。” 李格菲抬起头,小声的问:“什么事?” “殿下问卑职的问题,卑职想过了。”他直视李格菲,不卑不亢的说。“身为将士,卑职不愿娶妻,原是为了不想耽误人家,因为一旦被分派驻守,卑职不忍心妻子随着我从军受苦。” 她听到这句话,有点愣住。 “卑职只问殿下一句,您会愿意随着我去西疆吗?” 李格菲看着他严肃的表情,一时间语塞。 “西疆不比京城舒适,我们必须要牧羊、烧水洗衣,没有人会伺候。”顾凉语气沉稳淡然。“公主便不再是公主,必须全心侍奉丈夫。” 她深吸口气,要说话的时候又被顾凉打断:“如果遇上战事,卑职最短半个月,最长半年甚至一年都不在家,而卑职不在的时间,殿下必须学会自保,您也可能会因为水土不服病死。” “……”她觉得这男人一定是在吓自己。 “卑职没有恐吓殿下之意,只是先把丑话挑明了,殿下还有反悔的机会。”顾凉沉声说道。“如果殿下反悔,殿下可把错推至卑职身上,卑职可戴罪前往西疆,自请流放。” 李格菲瞪大眼睛,不解的问:“为了不娶我,你愿意流放?”她有这么讨人厌吗? 顾凉仅是望着她,没有多做解释。 “如果你娶了我,我可以跟父皇说不让你离开京城的!这不是很好吗?”她说。“你就这么想去、真的想去这么远的地方?” “保护圣上与殿下,是卑职的责任,身为将士保家卫国,卑职责无旁贷。”顾凉冷冷的说。“如若因为当了驸马而怠职,卑职对不起一同出生入死的兄弟。” 李格菲深吸口气,垂下眸,轻声说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殿下既然明白,您是现在要决定?还是……” “我回去想想,你总该给我点时间想借口吧!”她有些哽咽,滢滢水目望着顾凉。“我本来想说点别的事的,看来我们无缘做夫妻的话……也不用说了。” 顾凉看着她微微颤抖的肩膀,手紧紧的握拳,忍住不要上前安慰她。 因为他知道现在对她的任何举动做出同情的反应,只会让她产生希望,但是他不想让她这时匆忙的决定,让她在未来后悔莫及。 李格菲什么时候走出去的他不知道,他只知道他在书房里一宿未眠,落十传来的消息除了是西疆不安定外,还有来自宫中的事。 仪贵妃为了后位频频拉拢前朝大臣,自己的父亲也参与其中,他必无可避。但他不希望李格菲也加入,她本该就与这种事无关。 李格菲并非是仪贵妃所出,而是先皇后的女儿,后来转由身为皇后妹妹的仪贵妃抚养,但是李格菲与仪贵妃并不亲。可外人不会这么看,只要他俩成亲,仪贵妃顺势上位,父亲也能掌握更大的权力。 他不希望自己的亲事沾染这种骯脏的破事。 如果李格菲愿意陪自己去西疆远离京城是非之地,他可以相信她只是单纯喜欢上自己,而非是为了帮仪贵妃争后位才来接近自己。 但看到她欲言又止的模样,加之她听到要去西疆的表情,他才知道…… 这世界上没有这样纯粹的爱情。 三天后,顾家迎来了一个稀客。 “参见殿下。”顾凉没有想到会见到李格菲的哥哥,二皇子。 “免礼。”二皇子温和的笑了笑。“请。” “殿下今日所谓何事?” “为了昭兰来的,你是不是跟她说了些什么?”二皇子叹了口气。“这几天她关在房里不出来。” “……”顾凉半瞇起眼,随即正色。“卑职不舍公主殿下成亲后,就要面对丈夫出征,因此请公主殿下三思。” “原来如此。”二皇子点点头。“我这小妹很敏感,你这么说她铁定是认为你不喜欢她了。” “卑职不敢。”顾凉低下头。 “如果她还是嫁你,你会怎么做?” “卑职依旧会待公主好,只是必须委屈公主一人在京城。”他说。 二皇子淡淡的笑了笑:“看来你不是讨厌昭兰的,对吗?” “自那回于玉灵宫救下公主,卑职便心仪公主至今,从未改变。”顾凉恭敬回答。“卑职一介武夫,举止粗鄙深怕委屈公主,但卑职从未嫌隙公主,卑职仅是不希望公主后悔,所以口气重了些。” “那就好,要是昭兰听到你这么说,她一定会很开心。”二皇子拍了拍顾凉的肩膀。“我其实知道你俩也见面不过几次,要说有什么深刻的感情我也不信,既然你不讨厌,答应我会好好照顾她,这事就定了。” “定了?”顾凉顿了一顿。 “我会希望你就直接带她去西疆,别问她愿不愿意,拉走就是了。” “……” “我知道仪贵妃与顾侯爷的事,昭兰与仪贵妃并无深刻来往,至于顾侯爷…我想你该比我清楚他在筹画什么事。” 顾凉眼色一黯,低下头。 “他们都有不臣之心,但我知道你没有,因为我查过你在军中的事,你人品贵重,言出必行,将士们对你称赞有加,更是对圣上一片忠心,所以你拒绝替你父亲养私兵。”二皇子缓缓说道。“我很心疼昭兰,她唯一能逃出皇宫的方法,就是嫁给你。” “所以殿下的意思?” “今晚我会把昭兰带出来,约在安泰茶馆,你与她在茶馆住一晚后,一早就赶紧离开京城。”二皇子口气沉重。“逃出京城后自有我的人接应你们安排。” 顾凉瞇起眼,他低下头:“卑职明白了。” 二皇子走后,外头的王九才走进来,看到顾凉脸色不好便问:“少爷?” “安排几个人去安泰茶馆准备,让十二他们先去城门附近埋守。”他沉声说道。 --- “玉心经第四部出炉!”“玉心经第四部出炉!” 这声吆喝马上就引来群众,争先恐后的要抢书。 “这回怎么这么快啊?”“掌柜掌柜?这不是假书吧?” “去去去怎么说话的呢?老子做生意童叟无欺。”掌柜生气叫骂,下一秒就有点哀怨的说:“好好珍惜吧!作者说封笔了,这是最后一部了。” “……”大伙儿安静几秒后,整间安泰茶馆瞬间陷入疯狂的暴动,那踱步跟悲鸣让整间茶馆都为之震动。 在二楼喝茶的李格菲叹了口气,有点惋惜地看着他们。 “唉,赚钱的机会啊……”她托着腮帮子。“不错了,至少这作者没烂尾啊。” “……”悄悄来到李格菲身后的顾凉脸色沉了下来,他听到了什么?! 李格菲轻轻喝了一口茶,放下茶杯的时候突然有一个力道重击她的后颈,她眼睛一白就往后倒,后方的男人稳稳地抱住了她,跟其他同伴使了眼色,从安泰茶馆的二楼窗户跳出去。 顾凉抱着被打晕的李格菲,在不远处的屋檐上看着安泰茶馆的状态,不久后就看到好几队皇家护卫往安泰茶馆的方向冲去,带头的赫然就是二皇子。 他冷哼一声,抱着人隐没入黑夜里。 许久之后,李格菲迷迷糊糊地醒来,她觉得后颈有些不舒服,眼睛还没张开就听到两个男人的对话。 “主子,二皇子如您所说,确实带了禁卫军去安泰茶馆搜人,现在找不到公主非常气愤,整个京城都在通缉您,说您以下犯上胁持公主。” “胁持?”她听到一个熟悉的嗓音冷笑一声。“我带走的是我的妻子,何来胁持?” “顾侯爷已经入宫向皇上请罪,听闻还未见着皇上,皇上已经被我们安排往西郊的行宫了,十三带了一群精兵保护着。” “那老头从没当过我是真的儿子,没想到我才这么一试,那些暗处的臭虫都跑出来了。” “什么……有虫!?哪里有虫?!” 听到后方女人尖叫声,顾凉转头就见到缩在棉被里的李格菲,他叹了口气,王九一脸懵的看着这神奇的景象,愣了一下后说:“那么…小的就先出去了,请少爷与少夫人好好休息。” 李格菲听到『少夫人』三个字,大大的愣住了。 她不过就是偷偷去安泰茶馆卖个书,怎么一下子就被顾凉抓走了?这事她连二哥都没说呢! 顾凉走到床边,拉开她的棉被,就见到她红扑扑的小脸蛋,大手轻轻抓住她的手腕,把她一边的脸露出来:“殿下,卑职有事要与您说。” “什么事?”她根本不敢看他,因为她知道现在自己披头散发。“我现在是在哪里啊?” “西郊,我的私宅。”他淡淡地说。“明晚就会离开这里,为了确保殿下的安全,请您配合我。” “安全?出什么事了?”李格菲抬起头看着顾凉。 “二皇子与仪贵妃谋反,差点连累你。”他说。“而可气的是,卑职的父亲也参与其中。” 他说完就放开了李格菲的手,跪到她床边低下头:“卑职会让殿下安全与陛下会合,请殿下责罚。” “责罚?责什么罚?”她惊讶的说。“你救我,我还罚你?顾凉,你当我是傻子?” “顾侯爷谋逆,按律定当诛九族,卑职身为顾家之子,不求赦免死罪,但求殿下安全无虞后,卑职甘愿赴死。” 顾凉说完,就看到床上娇小的人影马上就跟着跪到自己身边,他看到她红着眼眶,下一秒就大哭起来,往前抱住自己。 他一时间就愣了,手足无措的看着她,手连碰都不敢碰她。 “我不要死,你刚刚说我是你妻子,诛九族连我都一起,我都还没跟你生孩子呢!你就要拉着我先去死!” “……”他仰首,这想法简直无语。“卑职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什么意思啊!行啊我就跟你一起死!我知道生孩子痛!下辈子就换你生!生死你!”她胡乱的哭叫着,眼泪鼻涕抹着顾凉的衣服。 “……”顾凉叹了口气。“这辈子都还没过完,就想着下辈子?” 看来他是没办法让这小女孩跟亲爹会合了,因为他想要直接把她抢走。 “我喜欢你!你看不出来吗?”李格菲哽咽,抬头看他。“我这几天忙着交代事情,不是不理你。” “说到这事……我刚刚去了安泰茶馆,玉心经是你……”他挑眉。 “玉心经是我写的啊?你不是也看了?不能说我文笔不好,我心很脆弱的。”她马上就说。 他睁大眼睛,无奈的问:“你的小脑袋装了什么?怎么写得出这种东西?” “不告诉你,反正我自有自己取材的方法。”她抹了抹眼泪,突然正经起来。“所以二哥怎么了?他真的谋反了?我就劝过他了!怎么这么不听话!” “他本来也把你算计进去。”顾凉简单地把二皇子早上来顾府的事情说了。“我觉得有异,便另外准备了路线,后来我派人调查后,证实了我的想法,二皇子确实与仪贵妃勾搭上,要夺皇位。” 李格菲突然往前亲了他的脸颊一下,顾凉瞬间僵住。 “太好了!你终于不说卑职这个卑职那个了,你啊我的多亲切啊!”她羞红着脸。“这样是不是就代表你要娶我啦?” 顾凉看着她,无可奈何地扬起嘴角,大手往下紧紧的揽住她,把她往前一压,让她的身体贴上自己的胸膛。 “都这样了,你若还说不嫁,我也不会放开你。” 他看到眼前的小女孩露出他这辈子从没看过的甜美笑容,下一秒她就往前吻住自己,这次是嘴唇,她软软的粉嫩与淡淡的馨香,让自己忍不住闭上眼睛。 他把人抱上床,压在她柔软的身体上,凭着本能探索她的每一处,温柔的膜拜着她的稚嫩,感受到她那一处从未被人探索的深情,他撩拨她、刺激她,看着她为自己而动,为了自己的吻而颤抖,他心满意足。 一个探究的没入,她没有大哭,而是更加扭动着身体要求更深的温暖,他怕伤到她,吻着她已经香汗淋漓的脸颊,温柔低喃:“别急,你会不舒服。” “凉不会伤害我的……”她闭着眼睛紧紧抓住他的脖子。“你是一把宝剑,我是你的剑鞘,我可以包容你,我不会不舒服的……” 他低吼一声,被她这句话彻底征服,挫败的大口吻住她,把她所有的声音都含入嘴里。 激情方歇,她迷迷茫茫的趴在顾凉的身上,小声的说:“你还没回答我……玉心经你看了几部啦?” “……”他低下头,看着怀中的女人非常认真的表情,诚实的说。“我没看。” “没看?你骗人!我那天去你书房看到你放在桌上的!跟孙子兵法放在一起!你说玉心经跟孙子兵法比起来哪个好?”她戳戳戳。 “……”他简直无语。“孙子兵法是兵书,是我在战场上运用的宝典。” “玉心经严格说来也是兵书,其中的战略、阵行、实际可以运用的场景都写得非常好,各种类型的人物,如何因地制宜,又是如何知人善用……” “你确定你是在跟我推销你的书?”他看着女人说得头头是道,差点没吐血。“你是要跟我讨论战略?” “不然呢?”她赌气别过头。“太令我失望了,夫人写的书,夫君居然不支持。” “……” 一阵天旋地转,她又被男人压在身下,她看到男人从一旁的柜子上拿了最新的第四部,淡淡的说道:“行,我们来讨论战略,身为将军的我,这就跟将军夫人谈谈如何『实际运用』。” #一个没当过兵的将军夫人V.S统领千万大军的将军夫君的那些事# #格:等等这个位置好像不太对!?我才不是这样画的!# #凉:因地制宜,知人善任,夫人乖。# 28.【晉/江/首/發】 “抱歉,我要跟你分手。” 简南趁着工作休息的空档看了一下手机,便看到这封短讯。 她的心情是错愕大于难受。 这人三天前才说『喜欢自己认真念书的傻劲』,没想到三天后就…… 嗯,认真来说她对这个短命的男朋友确实没有一丝心动的感觉,当初是因为这个人追了自己一个月,连室友都看得不好意思了,她才想说交往看看。 “一共20元,谢谢。”她斜眼瞄到一只手递钱过来,便迅速的反应。 “你没看到我拿什么,就知道20元?” 简南此时的目光在收银台的触控萤幕上,系统似乎有些当机,她一边尝试点选其他菜单,一边客气的说:“我有看到您拿什么,一个栗子蛋糕10元,一个蜂蜜蛋糕也是10元。” “我以为你的眼睛只在看手机。”对方的语气不悦。“这年头还有人用这种款式?” 简南的手机是按键型的老人机,只有电话与短讯功能,没有相机也没有网路,她听得出来客人语气里面的鄙夷,虽然很不舒服,但是这点气她还能忍。 “您稍等一下。”她的视线还是在收银机萤幕上,结账的按钮点不开,她没法找钱,但又不能让客人等太久,于是从围裙的口袋里拿出30元找给客人。“抱歉,让您久等了。” “既然工作,就不该分心看手机。”对方冷冷的说。 ……她现在被机器搞得有点烦,虽说是自己不对在先,但这客人现在是怎样,想吵架? “抱歉,我以为是我奶奶找我,我怕她老人家担心。”简南低下头道歉。 “所以是你奶奶找你?”对方又问。 “……”简南抬起头,眼前的男人带着一个墨镜跟口罩,她看到他高挺的鼻翼与隐藏在褐色墨镜里的目光,她顿了一下。 感觉长得应该挺好看的。 “你不老实,我就投诉你。”他说完,咳了几声。 ……去你的,好看有个屁用,人品怎么这么恶劣! 简南默默地把自己手机递给他看,懒得解释。 对方似乎没有料想到她会做这个动作,皱了眉,低下头看了手机萤幕,然后他突然把手上的零钱放回桌上。 “……”简南错愕地看着他。“先生,您这是……?” “慰问金。”他淡淡说道。 “慰问什么……” “你失恋。” 说完后他就潇洒地走了,留下简南一脸无语的看着那30元。 “……”三天一天10元,居然有人会为她的失恋买单,是该哭还是该笑? 到了晚上打烊时间,男同事正刷着地,一转头就看到简南脸色有些苍白:“喂!你没事吧?” “有点不太舒服。”简南深吸口气,苦笑着说。 她几个小时前肚子就有些绞痛,但她忍着继续工作,想说会跟上回一样一下就没事了。 男同事放下长柄刷走到简南前面,看她嘴唇发白的模样,紧张的说:“我帮你叫救护车吧?你这状况太不好了。” 简南摇了摇手,咬着下唇喘着气,好半晌才说:“不用叫救护车,小事而已,我回去休息一下就好。” “那你快点回去吧!收店我一个人就够了。”男同事帮她把背包拿了过来,赶紧扶起她。“别硬撑啊!真不要叫救护车?” 她摇摇头,肚子里绞痛似乎缓和了一些,她背起包包跟男同事道了谢,便离开了蛋糕店。 简南抚着肚子慢慢地往公车站走去,额头的汗水往下流滴到了眼镜上,她拿下眼镜擦了擦才又戴上,一个强烈的抽痛让她视线一晃,她便倒在了人行道上。 这一幕,被刚停好车的唐繁看见,他瞇起眼瞪着人行道中间的女孩,觉得有些眼熟。 一旁路过的人都没有停下来,他凝视了几秒后才迈开步伐走到她旁边,蹲下来看,才发现她脸色异常的死白,唐繁伸出手碰着她的脖子,感觉她体温略低,于是赶紧拨电话叫救护车。 不到三分钟救护车就赶到现场了,唐繁正与跟警察解释,此时一个男人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直接走到唐繁身边:“卧槽?这是怎么回事啊老大?” “这位先生很好心,救了一个女孩。”一旁的警察笑着说。 “救?”男人脸色有点微妙,偷偷的瞄了一眼唐繁。 “谢谢您的帮忙。”警察记录完后便离开了。 唐繁望着救护车后门关上,响着警铃开走,他旋身便往车子的方向走去,按下了车钥匙的开关。 “咦等等?!老大你不进去了?王总他们还在里面呢?”男人快步跟上唐繁。 “我没有说今天要来见他们。”他语气淡漠。 “那你来这里干嘛?救人?”男人调侃。“我以为你从不做这种没意义的事。” “我只做有意义的事。”他淡淡地瞟了一眼好友,走到驾驶座的门前。“现在,我做完了。” 说完,他便上了车迅速开走,留下一脸错愕的好友。 “喂这……”好友的白眼都快翻到后脑勺去,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他赶紧接通。“抱歉啊王总,唐总今天时间来不及,不如我们下回再约……” 安抚完客户后,好友望着不远处停红灯的那台黑色宾利。 “啧啧,只能当作王总运气差。”他还没看过哪个客户是差这么临门一脚的呢,不知道老大今天救的是谁,让王总这笔百万的订单一下就飞了啊… 车上,唐繁握着方向盘,脑中浮现了刚才脸色苍白倒地的女孩,与早上蛋糕店的女店员的脸交迭在一起。 是同一个人。 自己平常不买这种甜食,要不是妈妈难得回国想吃,他不会出现在蛋糕店。 只能说她运气真好,碰上了自己。 --- 一个穿着性感的女人冲进医院,她着急的左右顾盼,急诊室里大部分的人都好奇地看着她,因为她的穿著看起来就像是刚从夜店出来一样,黑色半透明薄纱,后面大面积的挖空露出白皙的肌肤,踩着一双黑色细跟鞋。 她冲到急诊室的咨询台,劈头就问:“简南、简南在几号房啊?” “我帮您看一下。”护理师看了一下萤幕。“在后面那一区,您去找找。” 女人转身赶紧跑去后面,就看到不远处躺在临时区病床上的简南,她马上就跑到简南旁边,医生正拿着病历表记录着,转头乍见这浓妆艳抹的女人有点愣住。 “医生…她、她没事吧?”女人喘着气问,语气里有些颤抖。 “没事,就是有点贫血,这段时间她可能吃太少了,出院后要好好补充营养。”医生慢条斯理的说,看了一看病历表后面的资料,又问:“你是家属?” “不是,我是她室友,她紧急连络人写我,所以刚刚是我接的电话。” “看来你刚才…应该挺忙的,不过你室友出事你能这么快就过来,也算是有心了。”医生笑着说。 “成天让我不省心!我还刚失恋呢想去放松!没想到这家伙就给我出事!”她笑骂着,接着又叹了气。“这么不会照顾自己,我以后还怎么出去玩啊……” 话才刚说完,病床上的人就轻轻的拍了拍室友的手,用着虚弱的语气反驳:“别扯了你……” 医生看到简南醒了,弯下身询问了身体状况,看着没事便点了点头离开了。 “简小姐,你给我解释清楚怎么回事!”先凶先赢。 “李小姐,你也给我解释你身上的酒味是怎么回事?”还怕你凶? “我……”李贝宁哀怨的扁扁嘴。“我刚失恋嘛,所以去喝了点酒。” “我也刚失恋,你就陪我,别出去喝了。” “什么?你也失恋?那个王八蛋不是三天前才告白吗?现在是到手了就不稀罕了!?”李贝宁高分贝的怒吼,简南赶紧捏了她一把。 “小声点,你是要让整个医院都知道我们失恋啊?” “要让我看到那混蛋,我就用你教我的空手道打到他爸妈认不出儿子!”李贝宁咬牙跺脚。 “打他?算了。”简南忍不住笑出声。“再说了,今天还有人拿钱安慰我失恋。” “唷!说来听听?世界这么大我还第一次听说失恋有补助金的。” “也没什么,就早上收到分手的短讯,我看了一下,客人就说我工作不专心,我就把短讯给他看了。” “然后客人就觉得自己伤害了一个脆弱女子,所以就用钱安慰你吗?这么简单粗暴的事情我怎么就没遇过呢?”李贝宁眼巴巴的望着简南。“多少钱啊?几百元还几千元?” “30,刚好是他买的找零。” “……”李贝宁原本闪着光的眼睛瞬间黯淡。“太廉价了,我家南南的爱情居然只值这个价。” “我这段感情在我看来连一元的价值都不到。”简南淡淡的说。“我们交往的第一天,他就想约我去吃一间什么金海棠,我就说我要兼差不能去,他可能就……” “等、等等你说金海棠?”李贝宁皱紧眉头。“那是间旅馆啊!吃什么吃?想吃你吧吃?这人才交往就想开房?” “……”第一次这么感谢兼差。 “分了也好,妈的下回谁追你我都要挡在前面耗他个半年一年!”李贝宁严肃的看着简南。“你把蛋糕店的工作辞了吧,先把身体养好,钱少又要忙这么晚,太不值得了!” “不行啊,现在工作不好找,我还要凑着生活费呢!”简南马上拒绝。 “我养着你!你给我好好休息!”李贝宁抓住简南的手,口气很强硬。“以前我都让着你,这次你都进医院了,你要敢再乱来我就跟奶奶说!” 听到李贝宁要跟外婆告状,简南一下子就怂了:“别说!别跟她说!不然我真的会被她打死。” 外婆是自己的空手道教练,年轻时是国家级选手,她谁都敢惹就是不敢惹这尊大佛。 “那你就给我好好听话,期中考都快到了,我还指望你给我复习,就当作我请你当家教,我付钱给你!” “大小姐只要别跟我家老佛爷说,我就都听你的。”简南撒娇的反握住她的手,李贝宁家境不错,自己知道她付得起,但哪能真的让朋友养啊! 先答应了再说,以免等等这疯女人真的去跟外婆告状…… 李贝宁笑瞅了她一眼:“就知道你怕奶奶!诶讲真啊,这家伙该不会是你的初恋?你不是说以前没交过男朋友吗?” “初恋?”简南眨了眨眼,眼睛看向背包,接着露出淡淡的笑容。 李贝宁看着她突然笑了,有些不解。 “他哪配得上当我初恋?” 29.【晉/江/首/發】 “初恋是谁?说来听听?”李贝宁挑挑眉,露出一脸八卦的样子。 “我小时候邻居。”简南深深的吸了口气。 “小时候邻居?帅吗?有钱吗?” “胖。” “……” “但是他很可爱,小时候他常常被人欺负,所以都是我在保护他。” “真看不出来你侠女风范还是天生的。”李贝宁调侃。“那现在呢?你初恋去哪了?” “搬来三个月就出国了,没联系了。”她说。“算算也十多年没见了。” 李贝宁眨了眨眼睛,故作哀伤的说:“你知道吗?胖子都是潜力股啊!指不定现在已经成了大帅哥了。” “噗,做梦呢你!”简南忍俊不住。 “你们有没有什么信物啊?还是什么神秘的暗号……”李贝宁摇头晃脑。“要是真的变帅了,你也好认出来,来一段旷古的恋爱。” “你是爱情小说看太多吧你?”简南扶额一脸无语的看她。“真要这样,刚刚我晕倒就该给他救,两人双眼突然对上,时光倒流,然后……” “然后?然后什么啊?”李贝宁嘿嘿笑了两声。 “然后不可描述了。”简南往后一躺。 “差评差评!”李贝宁皱了眉头趴在简南腿上。“烂作者。” “……”还真的闹别扭了?“一提起他,就让我想到那时跟他养过一只猫,但现在不知道还在不在。” “养过一只猫?” “有人弃养在我家附近的公园,我就把整个箱子带回家,我跟他轮流养,后来就给他带走了。” “怎么不是你留着猫啊?”李贝宁抬起头。 “我家穷,跟着我会饿死。”简南坦然的说。“我觉得猫陪着他也好,那只猫够凶,我不在他身边,猫会替我保护他的。” 她说完,深深的吸了口气。 现在突然提到他,不知道他过得好不好呢? 远处的某间私人别墅里,唐繁坐在沙发上看著书,手机开着免提,传来一阵女人喋喋不休的声音。 白色波斯猫走了过来,慵懒的蹭了蹭主人的脚,然后趴了下来。 『……繁繁我跟你说啊,你考试考完就先回来一趟,你爸有很要紧的事要当面跟你谈。』母亲认真的说。 “谈什么?”听到母亲喊繁繁,他皱了眉头。 『你也大四了,找人找了四年,总不能一直耗在那吧?』母亲语重心长的说。『你爸这里缺人手,我也帮你看了一个不错的亲事,对你很有帮助……』 “妈。”唐繁打断了母亲的话。“公司有大哥在就够了,还有,我不需要什么亲事,退掉。” 『你怎么就这么固执?』母亲叹了气。『你嫂刚怀孕,你哥要顾着哪能天天去公司,这事不找谁还能找谁?』 “这里的公司再三个月就要试营运,我走不开。”他淡淡的说。“爸说自己宝刀未老,他能胜任。” 『这句话你自己回来跟你爸说。』 唐繁阖上书,闭上眼睛吐了口气,想起身倒水时,低下头就看到猫压在自己脚上。 “薄荷。”他淡淡的喊了一声,猫缓缓的抬起头看着自己,他弯下身把牠抱起来放到一边的沙发上,挑眉。“你也是宝刀未老。” 『我这次住你那儿,薄荷看起来还挺灵活的,看不出来也十几岁了。』母亲说。『唉,这猫还活着,你这心思就……』 “妈。”唐繁的语气蓦然冷下。 『好好好。』母亲叹气。『不说了,我要登机了,你好自为之。』 母亲挂了电话,房间瞬间安静了,唐繁摸着薄荷的颈部,牠仿佛感觉到主人的情绪,动了动尾巴。 “还有半年。”他幽幽低吟。“我知道你最喜欢玩捉迷藏,但这次我可能等不了太久了。” --- “7桌的招牌拿铁。”老板大叔对着简南说。 这间咖啡店上周新开幕,她运气好跟李贝宁出来吃饭的时候看到征人,她便主动跟老板应征,老板是个四十几岁的有型大叔,人非常好,面谈过后她隔天就来上班了,毕竟新店就是缺人手啊…… 简南从柜台上拿起咖啡放到托盘上,刚好转身瞄了一眼7桌的客人,顿了一下。 “怎么了?”老板大叔刚好在擦柜台,看到新人的表情非常好奇。 “嗯,那桌是我前男友。”她转头苦笑了一下。 “啧啧,我替你送吧。”老板说。 “真不好意思,那么另外一桌我去。”她说。“谢谢老板。” “说什么呢!这小事…”老板和蔼地笑着。“另外一桌的客人不好惹,你只要送过去,别说话就好。” “……”简南抬起头,纳闷的看着老板。“会吃人?” “不不不,那个人不太爱说话,总是板着一张臭脸,感觉这儿每个人都欠他几百万。”老板大叔边说边翻白眼。“你等等桌边服务的时候,别说话,东西放下他会自己递卡给你刷。” “不过就是喝个咖啡?还耍大爷脾气?”简南难以置信的轻声问道。 老板满脸委屈地摇摇头:“现在的客人都难伺候。” 简南端起咖啡,迎来的咖啡味道很重,她看了一眼点菜的白单,喃喃自语:“这人要熬夜工作?喝黑眼?” “他一周来三次,每次都只点这个,挺年轻的一个小伙子,做国际贸易的,咱们睡的时候那帮洋人醒着,要做生意只能日夜颠倒了。”老板说完,就端着咖啡过去7桌。 她深吸口气,也端起咖啡往二楼走去,二楼算是老板的个人巧思,与楼下的时尚简约风格不同,怀旧的黑胶唱片与几张风景油画妆点着木造的室内装潢,浅色的沙发雅座区,静谧的空间里有着淡淡的木头气味。 窗边的沙发上坐着一个男人,双腿优雅交迭,靠在椅背上一边滑着平板,另一只手放在桌上转着笔。 简南缓缓的上前,这才看清楚他的容貌。 他漂亮的眼睛微瞇,修长的睫毛微翘,如扇子般轻掩,在眼睑下方淡淡的有一层浅影。 漂亮的手指,椭圆的指甲修得平整文雅,甲片上还泛着健康的微粉色泽,他的手轻轻在平板上滑动,一页又一页的翻着。 ──『非英国公司的债券将被纳入英国央行的公司债券购买计划之中』 看来还真的是做金融贸易的,跟自己的专业有关啊。 几秒钟后,男人抬起头看着简南,简南迅速的马上低下头,不敢说话。 “给我一个烟灰缸。” 醇厚的低嗓与咬字清晰的语速,简南忍不住抬起头,与他对上了眼。 虽说自己不太喜欢抽烟的男人,但如果是他,自己倒也能接受啊…… 他的眼睛有着说不出的感觉,疏离中带着疑惑与惊讶,看似客气却又难以亲近,默然不语的几秒却让他散发出一种迷人的气质。 “有疑问?”他淡淡的问。 “没有。”她猛然回神,而他也递出了卡片交给她。 “还要一杯水。”他又说。 “好。”她把卡片插入刷卡机,按了金额后却发现机器没有反应,她又按了几下后,刷卡机居然就自己关机了。 简南抬起来,便看到男人的目光已经回到平板上面,她看着他专注的打字,停顿了几秒才说:“抱歉先生,刷卡机有些状况,我下去换一台再上来。” “不用了,拿下去刷,顺便把我要的东西拿上来。” “这不太好,为了安全起见,我觉得在您面前刷卡比较没有妥当,我下去把东西拿上来。”她礼貌的说。 简南转身要走,就听到男人语气淡漠,几声轻蔑的笑声回荡在她耳里。 “你们店里的东西并不会刷爆我的卡,我不需要你的谨慎来浪费我时间。” “……”要不是手上拿的是刷卡机,她真想一巴掌抽他的脸。“我想您会错意了,我知道您不介意,但我依然要保护交易安全。” “我不需要你的保护。”他淡漠望着她。“你已经浪费我太多时间。” “……”简南的手紧紧的握着他的卡,瞪了他一眼后转身往楼梯走,正好上来了个男客人,她礼貌的点点头便快速走下去。 男客人直接就走到窗边的位置坐下,看着对面的男人,打趣一笑:“唐总又欺负人?” “我在教她效率。”他淡然回应,拿起咖啡轻啜一口。 “是是是,身为某条大街上最炙手可热的游民,效率什么的最擅长了。”好友半是吐槽半是无奈的说。 “大街?游民?”他挑眉,冷冷地望着好友。 “华尔街啊,难不成是芝麻街?”好友调侃。“家里的活儿你不接,回到中国又不积极处理你哥在这弄的烂摊子,拖了四年在这游手好闲,不是游民?” “前几年的投资环境不乐观,加上我哥不熟中国市场,他几个有问题的决策早就进行,我不能贸然推翻,只能延期逐步修正。” “看来你的真爱是你哥。”好友歪着头。“你哥的能力不如你,你早就可以取而代之。” “我不会取而代之。”他淡淡地说。“因为他是我哥。” 简南一上楼就听到这句话,停了脚步。 关于家人……她也有素未谋面的哥哥跟妹妹,母亲改嫁后便千方百计隐瞒自己的存在,她从『女儿』这一栏变成了『妹妹』。 母亲不知道用什么方法让她被外婆收养,她名义上的母亲就是自己的外婆。 她没有与同年龄的兄弟姊妹相处过,这一刻她居然有些羡慕起窗边的这个男人,至少他能与自己的兄弟一起生活。 简南走到他身边,递上了烟灰缸跟一杯水,再从口袋里拿出帐单跟卡片放到桌上。 “烟灰缸?”好友挑眉笑了笑。“唐总好贴心啊,不介意我抽烟啦?” “能让你闭嘴,我不介意。” 简南顿了一下,原来不是他要抽的,只是知道朋友要来才先准备,这人也算贴心。 “……”好友无语的瞅了他一眼,抬起头看着简南。“我代他向你道歉,他讲话就是这样,在国外野惯了,中国人的美德都还给小学老师了。” 简南有点尴尬的笑了,她听到男人淡淡地说:“把烟灰缸跟水都收走。” “……?”她低下头有点错愕的看着男人。 “烟灰缸就算了,你连水都不给我喝一口。”好友状似悲痛的摀着胸口。“我心好痛,说好的兄友弟恭呢?中国人的传统美德啊!” “去找我小学老师要。” 30.【晉/江/首/發】 “楼上的客人怎么样?没刁难你吧?”老板大叔见到简南走下来,忍不住好奇的问。 “没刁难。”她微笑说道。 是没刁难啦……就只是讲话很毒而已。 “最近人越来越多了,下周A大就开学了吧?”老板大叔望着店里的人。 “是啊,我也正好要跟您确认开学后的班表。”她说。 “你念什么专业的?” “财金。” “A大财金系好啊,不错不错。”老板大叔点点头。“我哥也在A大教书。” “是吗?”简南睁大眼睛。“哪一系的老师?” “艺术系,长的跟我很像,但是他比我邋遢。”老板大叔嘿嘿笑了两声。“跟气质的我比起来,我哥就是个流浪汉,看到他离远点。” 简南忍不住笑了一声。 “我这学期通识课有选一堂叫艺术品与艺术家美感,或许有机会遇到。”她瞄了一眼中间位置的男同学。“我前男友也是艺术系的。” “尴尬了这下。”老板大叔翻了白眼。“我们不理他,哼。” 看到老板装可爱的表情,她本来不太好的心情瞬间就好多了。 她转身,刚好碰到走过来的前男友,对方脸色微变,握着钱包的手紧了几分。 “我要一块千层派。”前男友比了比柜台展示冰柜里的蛋糕。 简南走到柜台里面,弯下身拿出千层派,平静的问:“外带还是内用?” “外带吧。”前男友别过眼,不悦的说。“看到你在这里,我也吃不下。” 这句话让简南冒起一股无名火,她压抑住情绪,快速的包好后放到柜台上。 前男友把纸钞递给她,她一边操作着结账,一边又听到他说:“没想到你是真的穷,当初我以为你兼差是骗人的,居然连第一次约会都拒绝我。” “找零75元。”她懒得多话。 “你这什么态度?说到底你还不是骗了我!” “我骗你?”她挑眉。 “你跟李贝宁这么好,李贝宁的身分是什么你会不知道?我以为你跟她一样。”前男友理直气壮的说。 “所以你以为我跟贝宁一样有钱才追我?”她只觉得好笑。“没想到你以貌取人到这种地步。” 她才说完,前男友扬起手就给了她一巴掌,简南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硬生生吃下一掌,一楼的客人们不禁侧目。 刚从二楼走下来的唐繁看到这一幕,微瞇起眼望着她。 “哇,什么情形?”一旁的好友吃惊的看着不远处的一男一女。“男的打女的,这也太难看了。” 他挑起眉头,淡漠的说:“不清楚。” 简南缓缓的回头,白皙的脸颊上浮了一层淡淡的掌印,她冷冷地望着眼前动手的人:“这一巴掌就算送你了。” “送什么?” “送你脸。”她说。“别给脸不要脸。” 唐繁见到对方脸色一阵青一阵白,那人又举起手,下一秒就看到在半空中的手被简南抓住。 他看到她的表情平静,眼神非常严厉的看着动手的男人。 “如果你再敢碰我一下,我就叫警察。”她沉声警告。 “我去!你以为你……啊啊啊啊!”前男友面子挂不住,另外一只手作势要推简南,却被她一个反制后压倒在地,痛的他大叫。“对不起!对不起!” 简南放开手嫌恶的退后一步,前男友狼狈的爬起来,蛋糕也没拿就跑了。 这情景看在唐繁眼里有些莞尔,没想到她小小一只,却懂得防身术。 本以为上回送她去医院是最后一次见面,可不想这短短几周就碰了两次,以陌生人来说,这也算是缘分了吧? 要是能把这种缘分换成他想找的那个人就好了。 --- “新学期新希望!”一个女孩蹦蹦跳跳的坐到简南前面的位置,一手盖住简南的笔记本。“亲爱的第一名同志,新希望是什么?” 简南挑眉,认真的思索着,正要开口说话时就被抢话。 “啊算了,你还是别说了,我不想听你分享又读了几本书。 “宋小姐难得这么准时上课,今天是吹了什么风?”她打趣地看着从来没准时过的同学。 “新学期新希望啊!”宋妮害羞的眨了眨眼。“还有新男友。” “哦?寒假你过得这么滋润?” “还滋润呢…男友这种事可遇不可求啊。”宋妮颓然的趴在桌上,失魂落魄。“一定有个人在等着我呢!我怎么就没发现他呢?” 简南摸了摸她的头,就又听到好友喃喃自语:“羡慕你们都交了男友,唉。” “有什么好羡慕的。”她无奈的说。“我的第三天就没了。” “没啦?”宋妮一下就跳起来,震惊地看着简南。“真没啦?” “是啊。” 宋妮伸出双手紧紧的抱住简南,安慰着:“没关系,我们再找一个。” “套句你说的话,可遇不可求。” “南南我跟你说,这世界上有个神奇的定律,叫做三次法则。” “三次法则?” “人们似乎对三这个数字情有独钟,三剑客、三仙女、三只小猪,你看看连笑话,同样的事情发生第一次是建立这个情节,第二次就是加深,第三次就是神转折,所以套到生活里来,要是你遇到了个人,第一次见面、第二次聊天,那么第三次就可以当朋友了。” “所以你是要告诉我,可遇不可求可以用三次法则当解答?” “没错!所以多看看你周遭,有没有这种不经意就让你碰到三次的人,绝对会有好事发生!”宋妮斩钉截铁的说。 “那么请宋老师分享一下你如此相信的原因好吗?”简南打趣的说着。 “我跟你不就是吗?那时我们还不熟,在食堂剩一块排骨你跟我抢,第二次剩一块卤鸡腿又是你跟我抢,第三次糖醋鱼又是你!” “但我记得这三次我都让给你。”无语。 “所以我们当朋友了。”嘿嘿嘿。“最后宿舍抽签还同房呢!” 简南忍不住大笑,伸出手捏了捏宋妮。 她随意转头看向窗外,刚好就注意到榕树下有一个身影。 那个人正在停脚踏车,站在不远处的几个女同学停下脚步,好像很震惊的样子,另外一边又有人也停了下来,露出同样的表情。 她看到他停好了脚踏车,拿起篮子里的背包,接着从口袋里拿出手机。 他不经意地抬起了头,她瞪大了眼睛。 是昨天在咖啡店靠窗的那个男人?! 那天的他一身白衬衫的工作打扮,今天的他穿着一件暗色的V领长袖,轻便的衣着也衬托出他浑然天成的优雅。 没想到会在这第二次见到他,暂且不提他在店里恶劣的态度,这人还真是天生的衣架子,穿什么都好看。 她看到他一边讲电话,一边从背包里拿出一本黄蓝封面的书,她就确定这个人是学生,而且是他们财金系的。 黄蓝封面是系主任出的新书,自己的桌上刚好也放着这本,打着考试必考的强迫方式,有上这堂必修课的人都被强迫消费。 “喂喂南南!大消息!” “什么?”听到宋妮的兴奋的语气,简南转回头。 “大神…”宋妮好像快不能呼吸了,紧紧的握住简南的手。“大神来学校了。” “谁?” “大神啊!唐繁啊!” 看到简南一头雾水的表情,宋妮才恍然大悟,用着悲哀的语气说:“我忘了你上学期的新生欢迎活动全没参加,闪亮亮的眼睛只盯着财金系书卷奖!” “所以到底是谁?” “我想想该怎么跟你解释……英国高瑞集团听过没?” “嗯,现任总裁约瑟夫唐是英国前五的富豪,前阵子好像约瑟夫唐的父亲过世,本来以为高瑞创办人的离开会让市场冲击,好在最后股价持稳。”简南缓缓地说,随即脸色一变。“等等,所以唐繁是高瑞的?” “没错,你说的约瑟夫唐就是唐繁的爸爸,唐夫人是中国人,所以唐繁中文名是特别取的,因为唐夫人喊不惯英文名字。”宋妮一脸认真。 “但他如果未来要接家族企业,干嘛不念英国的大学?”简南不解的问。 “唐夫人是A大校友,连舅舅都在A大艺术系当教授,听说他很孝顺,回来A大念书是因为妈妈的关系。”宋妮说。“唐繁现在大四了,这是他在学校的最后一个学期,上学期他只有四个学分,这学期剩两个。” “怎么可能?他超修?” “学校一定有开特权给他,不然每个学生最多上限就是30学分,他再怎么少也不会大四都没什么课。” “那也要他负荷的了,我也想过要去申请超修。”她说。“这样我大三大四就可以好好实习跟兼差。” “他可是高中就被大摩跟美林证券看中的天才,21岁就是伦敦证交所的会员,今年22岁听说就跟几个国外的大老板合伙要开交易公司。” “金字塔顶端的人物,这辈子能遇上这么一个也值得。”简南拖着腮帮子,微笑望着宋妮。“宋老师的三次法则,你看来已经见过对方不只三次了,不然怎么这么懂?” “我呸…神的世界无法使用凡人的三次法则,我只有远远的看过他,其他都是查资料,还有问了同班的师兄师姐才知道的。”宋妮翻了白眼。 这时教室外传来一阵骚动,走廊上不知何时站了好多人,每个人的目光都看向同个方向。 简南被宋妮拉起来往教室前门跑去,不远处朝她们走过来的,是一个穿着暗色V领长袖的高挑身影,站在他旁边的是灰白头发的系主任,他正弯下身听着系主任说话。 “我天!是唐繁!”宋妮摀住嘴巴,差点尖叫出声。 简南错愕的看着宋妮,迅速转头看向越来越近的唐繁,一时间情绪有点复杂,没想到咖啡店的恶劣客人竟然是…… 突然有人推挤,宋妮一个没站稳就要跌出去,简南伸出手要拉住她却反而被女同学撞了一下,眼看宋妮就要跌倒了,她下意识的旋身抱住宋妮,这样跌倒的话宋妮才会压在自己身上。 简南以为自己会跌在硬梆梆的磁砖地上,却被一只大手撑住腰,她及时站稳,就看到宋妮眼睛凸的跟什么一样,一张嘴张大。 一抹淡淡的味道传入她的鼻间,是个温暖沉稳的檀木香。 她这才意识到是有人扶住自己,转身就看到唐繁的眼神。 修长的睫毛微微遮掩他慑人的目光,宛若波斯猫般的优雅从容,她忍不住被他的视线紧紧攫住。 “第三次。”他说。 31.【晉/江/首/發】 师母说的话,乍听之下没问题,但如果真正理解的话,这句话大有文章。 『目前的艺术圈里,只有海莉是霍斯曼的学生。』 所以这圈子外也有霍斯曼的学生?只是那人现在可能不画画,不在艺术圈里? 这弦外之音让白珺脸色微僵,撑着把开幕致词说完后,去了贵宾室找师母。 她一进去,就看到阿兹曼与师母相谈盛欢,白珺忍下情绪,勉强露出微笑来到阿兹曼身边:“亲爱的,我有点事要跟师母问。” 阿兹曼起身离开贵宾室,白珺深吸口气坐下来,直接就问:“师母,您刚刚那句话的意思,是什么?” 师母微微一笑:“哪一句?” “您说艺术圈里,只有我是老师的学生,所以这意思是出了圈子以外还有别人?”白珺语气有些颤抖。 师母微微垂眸:“当初会收你当学生是有个原因,霍斯曼之前不让我说,是怕你会难受。” “什么原因?”白珺皱眉头。“我记得老师临终前说过,他这辈子只有一个学生。” “是,他一直以来只认那个人是学生。”师母缓缓说道。“在你之前,还有一个人。” 白珺抓紧裙子:“那又为什么收了我?” “因为那个学生失踪了,留下一张纸条说家里有变故,便再也没有出现过。”师母说。“最后他在一个画展上看到一幅作品,很像那个人。” 听到这里,白珺算是听明白了。 画展上看到的那幅作品,很像的那个人…… 《贵妃戏猫》,白彤。 无止尽的酸苦猛然涌上,她觉得喉头又苦又辣,她的手抓着裙子忍不住颤抖,嘲笑过去的自己太可笑。 原来她能成为霍斯曼的学生,是因为白彤的画? 从一开始,她其实就是个替代品。 “师母……您是不是、是不是早就知道白彤跟我的关系?” “在霍斯曼死之前,他才告诉我这件事。”师母叹气。“你搞得这么大,怎么就没先问问妹妹呢?” 白珺死皱眉头,冷冷说道:“我跟她……很久没联系了。” 师母有些讶异,但没继续问下去。 --- 据小九回报,徐勒家里附近没问题了,朗雅洺才带着白彤过去。 白彤滑着手机,看到了白珺带着师母出席开幕酒会的消息。 这就是她所谓的……有备而来? “什么事?”听到女人笑出声,他问。 “白珺把师母请来了。” “嗯。”他懂了。 “等我确认徐勒安全后,我就要把这件事处理掉。”她说。“太闹心。” 男人淡淡一笑:“小兔子急了也会咬人。” 巡着地址到了徐勒的家,是一栋老旧的公寓,骑楼不少老人躺着在聊天喝茶,她对了一下门牌走进去,狭小的楼梯、潮湿的气味与堆迭的杂物,白彤转身看朗雅洺:“我上去就好了。” 他挑眉,白彤眨眨眼,没再说话就上楼,他跟了上来。 爬到七楼,她上气不接下气,扶着墙壁休息,男人看着她,淡淡地说:“要好好锻炼。” 女人转头瞪了一眼男人,小脸微红:“我以前体力没这么差。”她当保全时的体能检测可是每天合格呢! “啊,那就是怪我了。”男人莞尔。“怪我掏空你?” “……闭嘴。” 两人来到最里面的门,蓝色的铁门有些生锈,她按了一下旁边的电铃,等了几分钟没人回应,便敲了敲门。 很快的门就被打开,是一个女人。 “请问,这是徐勒的家吗?”白彤礼貌的问。“我是他的老师,来做家庭访问。” “老师?”对方愣了一下,打量着白彤的衣着。“是哪里的老师?” “我是教他油画的,这是我跟他的照片。”白彤拿出手机,把两人在画室的合影给对方看。 女人露出了淡淡的笑容,打开门:“请进。” 两人进去便看到好几个画架,对方拉了两张椅子过来给他们,白彤双手送上礼盒:“这是一点薄礼,不成敬意。” “老师太客气了……”对方朝着白彤鞠躬。 “贸然来访,这是应该的。”她说。“徐勒还没回家?” “他在房里,我去喊他。” 白彤有些诧异,没想到人这么好找,还以为要出去绕几圈或是根本不在呢。 几分钟后,徐勒走出来了,见到白彤的时候愣了许久,没一会儿就开始大哭。 这突如其来的反应,让白彤措手不及,她走过去,抱住他低声安慰。 想来这孩子被这几周的事情搞得压力很大吧? 除了逃回老家,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这孩子回家也不说话,我也不知道他怎么回事。”女人说。“一回来就说以后都不画画了,躲在家里都不出门。” 白彤拍了拍他的背,温声安抚:“没事了,有什么困难过不去呢?” “我、我对不起、对不起师傅啊……她说、说要告上法院……我怕…” “那你该跟我说,我才知道怎么解决,她要告的是我,画的人是我又跟你没关系。”白彤说。“前阵子有个教授发的新论文也被告抄袭,你看他下面的研究生有出事吗?还不是照样活泼走跳,你最多就是受害者,不会被告的。” 徐勒哽咽着:“可我不想师傅上法院……” “怕什么,上法院有什么好紧张的,还不知道之后谁笑着出来。” 徐勒红着眼眶,破涕而笑,他吸了吸鼻子:“我去买点喝的,您在这里等等我。” “没关系啦…” “我坚持,家里来客人,这是礼貌。”徐勒说。“这是我妈妈,身体不好,我舍不得她跑腿。” 徐妈妈欣慰地望着儿子,徐勒拿了钱包就先出去了。 三人坐下,徐妈妈赶紧向白彤道谢:“谢谢老师。” “徐勒是个很有家教的孩子,在我这儿也很有礼貌,前阵子他画的一幅画卖出去,他现在可算是小有名气的画家。” “是吗?他没跟我说这些,我也不懂。”徐妈妈说。“这孩子从小就独立,我们单亲家庭其实过得辛苦,好在儿子争气,这几年他赚了不少钱,生活倒也过得去。” “他有说过他的梦想是开一间个人的画室,我其实有打算把我现在的画室交给他。” “这、这会不会……” “您不用担心,画室是我爸留给我的房子,徐勒接了画室后我不会跟他收房租,他只要负担水电费就行,二楼是我原本住的地方,我一并给他,他可以不用去外面找房子。”白彤说。 “那您怎么办呢?”徐妈妈问。 “我准备结婚,当然是住在夫家。”她微笑。“我当初还担心房子租出去,租客要挑也麻烦,如果徐勒愿意,那就帮了我一个大忙。” 徐勒一回来,徐妈妈便赶紧跟他说了这件事,这孩子马上又眼眶泛红,直接跪在白彤面前要抱着她哭,下一秒就被朗雅洺挡住。 这举动让徐勒愣住,白彤也睁大眼睛转头看着他。 “孩子,刚刚我老婆抱你是我的底线。”他说。 白彤胀红了脸,拍了一下朗雅洺,徐勒也红了脸,赶紧收手坐好。 “抱歉,一直没来得及介绍,这位是我未婚夫。” 徐勒低下头,马上喊:“师丈。” 朗雅洺微微扬起嘴角,心情大好:“好孩子。” 白彤羞瞪了某人一眼,咳了几声:“去去,我要谈正事了,你别插嘴啊。” 朗雅洺挑眉,温柔凝视:“我从刚刚进来到现在,这才第三句话。” “……”他顶嘴!忍住,现在不能掐死他。 “师傅打算要怎么办?海莉想要走法律途径。” “我倒希望她走法律途径,闹得越大,对我越有利。”白彤说。“我已经说过,霍斯曼的学生不只她一个,我这幅画是霍斯曼当初指导我时,最擅长示范的构图,我手上也有老师当时的草稿跟笔记。” “所以师傅这不是抄袭,而是上课的练习图。”徐勒睁大眼。 她点点头:“所以不用担心,霍斯曼的家人我也认识,能解释的。” 一听到师傅没事,这孩子便赶紧收拾了东西,马上就要回画室,乐得连妈妈喊他拿东西都忘了,还是喊了几声才回来。 徐勒搭的是白彤他们的便车,车上白彤好奇地转头问他:“我才知道,你妈对你在城里的发展完全不清楚。” “我妈不看电视。”徐勒说。“这其实跟我爸有关。” “你爸?” “嗯,我到现在都不知道我爸是谁,我妈什么都告诉我,唯独这事她死活不说。”徐勒叹气。“我妈从小也不让我看电视,我就在猜…我爸或许是个公众人物?我现在画画赚了钱,去城里租房也行,但我妈不要。” “你…会想知道爸爸是谁吗?” “其实没有很想,因为只有我也能照顾我妈。”徐勒说。“知道我爸是谁又如何,没用。” 听完这些话,白彤有些哀伤,许是情绪到了,把他送到画室的时候,又忍不住抱抱他:“师傅会照顾你的,你师丈人也很好的,有什么事找我们说。” “谢谢师傅。”徐勒感觉到某处传来的阵阵敌意,手完全不敢碰上白彤。“时间不早,师傅快点休息吧。” 回到车上,朗雅洺语气平静:“安心了?” “嗯,看到他没事就好。” “很好。”他转头过来,眼睛深沉。“换我有事。” “什么?” “两次。” “两次?” “抱了别的男人两次。” 白彤看到朗雅洺的表情,满脸不爽,不知道为什么胸口暖暖的。 遂不及防,她往前亲了他。 轻轻的吻,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四片嘴唇碰在一起,贴着。 她感觉到男人鼻间本来沉重的呼气变得缓和许多,他的手来到自己的脸颊,拇指指腹温柔的擦抚着她。 他最后在她的唇上重重的吸了一口,微微退后时眼睛一瞥,瞇起眼。 白彤感觉到他的异样,好奇的问:“怎么了?” 没等他回答,她自己转头,便看了不远处的画室门口,两个人拥抱的画面。 32.【晉/江/首/發】 “什么第三次?”她顿了一顿。 “这是我第三次见到你。”他淡淡地说。 简南连忙往前一步,转身直视着唐繁,刚刚扶着自己的手插入口袋,好整以暇的望着她。 众人的目光让她很不自在,但是疑惑瞬间盖过了她的难为情。 “我怎么记得是第二次。”她说。 “医院。”他说。 她轻蹙眉头不解的看着他,只见唐繁说完后便随着系主任走进教室,她还茫然着没回神,下一秒宋妮的尖叫声硬是把她拉回来。 “不会吧!唐师兄要跟我们上同堂课吗?”宋妮紧紧抓住简南,拉着她赶快进教室,此时教室已经坐了不少人,她们快速的冲到最后面的位置坐好。 系主任望着突然坐满的教室,转头看了唐繁,微笑调侃:“这大概是我近几年收视率最好的一次。” “我会尽我所能维持您这一季的收视率。”他淡淡地说。 “这、这唐师兄什么意思啊南南?”宋妮捏着简南的手臂肉,紧张的看着前面讲台。“我怎么觉得智商不够用了?” “这代表他可能这学期都会跟我们一起上课。”她挑眉。 “这学期我开了堂选修,叫证券投资分析,特别请唐学长来担任助教。”系主任眉开眼笑的说。“这与现在各位这堂必修的经济学有一点点相关,所以之后唐学长偶尔会来这堂课拯救大家。” 大伙儿发出一阵笑声,有男同学就举手说:“教授,请问是拯救什么?” “针对男同学,自然就是拯救你们的专业,而女同学…我想就是拯救出席率了。”系主任微微一笑。“其次我想才是专业吧?” 台下马上就传来女同学们的欢呼跟鼓掌声,尤其是坐前排的女同学们大多都掩面红了脸。 “顺带一提,你们唐师兄之后也会上几堂课。”系主任伸出手拍了拍唐繁的肩膀。“为了应付某些无聊的媒体。” 这消息让包含宋妮在内的女同学都发出尖叫声,纷纷询问时间。 “我知道你们巴不得今天就给他上课,但不好意思时间还未定,今天还是我,”系主任笑了两声。“唐师兄有没有要说什么?” 他缓缓摇头,目光状似无意的一瞄,便看到右后方的简南。 简南与他对上眼,心一惊便赶紧低下头,有些无措的拿起书本挡住,脑袋里想的都是他说的第三次见面。 第三次?医院?这到底有啥关系? 该不会是她上次去医院吊点滴,唐繁就在附近吧? 她放下书本,就刚好看到唐繁走出了教室。 漫长的四个小时后终于敲了下课钟,简南收拾着东西,宋妮迅速转头,生气的质问:“说!你什么时候跟唐师兄见过三次面了?” “别说了,我自己都搞不清楚。”她无奈的叹气。“我唯一有印象的,是我兼差的时候他来喝过一次咖啡,其他两次我根本不知道。” “咖啡店地址在哪,从今天起我要去那儿堵人。”宋妮举起双手搭在简南肩膀上。 “说不定今天看到我之后,他就不会去咖啡店了。” “……没这么严重吧?”宋妮喃喃自语。“那如果他再去,你就帮我偷拍!” 简南笑而不答,拿出手机放到桌上,宋妮懊恼的抱住头。 “我他妈这辈子第一次这么想要帮人买手机!!” --- 休息室里,简南正喝着水,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显示是家里的号码,便赶紧接了起来。 『小妃啊,是不是下一周你就有空啦?』外婆微微沙哑的声音缓缓传来。 “有空,我也把兼差排开了,回家给你过生日。” 『这次我去找你,很久没进城了,最近身体好些可以多走动。』 “你要来学校?我怕坐火车你太辛苦了。”简南软声说道。“还是我回去吧?” 『我也想宁宁跟妮妮,这回带点我做的酱菜给你们。』 简南忍不住微笑,轻声说:“她们知道你要来,肯定很开心的。” 『多点人一起过生日多热闹,所以这次我去找你吧。』外婆说。『刚好我有些事情也要去城里办。』 “办什么?” 『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去享受一下老人特权。』 “拜托!你才不老!要是我路上遇到坏人,说不定你一出手就打趴他们了!”简南打趣的说。 『妃妃,我是真的老了。』外婆笑了几声后缓缓说道。『打不动也跑不快的糟老太婆,以后得靠你养。』 听到外婆喊着熟悉的乳名,简南觉得胸口有一股徐徐的暖意淌流而过,她连日来的念书压力一下子就消散了。 “养!必须养!我要让你以后都开开心心的吃大餐住大房!” 此时老板大叔刚好敲了休息室的门,见到眉开眼笑的简南,也扬起了笑容。她转头看到老板进来,赶忙对着外婆说:“我要上工了,你进城的事咱们晚点再说。” 挂了电话,老板大叔笑着问:“给家里打电话?” “是我外婆,下周要来学校找我。”她笑着说。“刚好也是她生日。” “真好,你这么孝顺,你父母一定很开心。” 简南依旧保持着微笑,但是眼神却黯淡了许多:“我没有父母。” 老板大叔顿了一下,伸出手拍了拍简南的肩膀:“抱歉,说错了话。” “这些年都是外婆照顾我,所以我特别珍惜跟她相处的日子。”简南浅浅的笑了一笑。“连现在离家念书,我都好想她。” “孝顺的孩子很有福报的喔。” “谢谢老板大叔。” “……等等,你喊我啥?”眼前的男人一脸错愕。“又老板又大叔,我感觉小心脏要衰竭了。” “……”不小心把内心的称呼喊出来了。 “我姓林,喊我林大哥就好,拜托了。”林大哥无奈的笑了笑,语气温和。“还有别在外人面前叫我老板,真正的老板不是我啊。” “咦?” “总之我是个打杂的,只是比较会煮咖啡而已。”林大哥点点头。 “那如果之后外头有人找老板怎么办?” “就你去啊!”林大哥理所当然的点头。“上次你抓前男友的架式,根本就是老板的料,我这间店是主打手感咖啡,你出手快狠稳!绝对有手感!” “但我要的是口感……”无语。 林大哥尴尬了几秒,忍不住大笑。 “我小时候的志愿,其实是当甜点店或咖啡店的老板,林大哥这也算是圆了我的梦想。”简南微笑说道。“A大附近的租金贵,以大学城来说消费能力算是最好的,离市中心的商业区又不远,但消费又相对比商业区里低,这里的客群其实挺全面的。” “啧啧,A大财金系,我差点忘了你的专业。”林大哥笑得灿烂。“整理一下就出来,今天教你拉花。” “好。” 林大哥走出休息室,来到前面的柜台,正巧就见到唐繁带着两个外国人走进来,三个人轻声交谈,往柜台方向走来。 “楼上。”他说,眼神越过林大哥,似乎在找人。 “找谁?”林大哥歪着头。 唐繁淡淡的望着他,平静说道:“她呢?” “她?”林大哥一脸茫然。 他微微瞇起眼,正要开口的时候,简南就从帘幕后面走出来,见到柜台前大眼瞪小眼的情景,有点愣住。 “奥客找你,老板。”林大哥调侃。 简南看到唐繁,一下子就紧绷表情,赶紧朝他鞠躬。 唐繁微仰起头,嘴角似笑非笑的上扬,没说话便旋身领着两个外国人上楼。 林大哥看着这两个人之间诡异的氛围,擦着咖啡壶的手缓了下来,转头小声问:“怎么了你们?” “说来话长,总之…他是我同系的学长,我们在课堂上碰到了。”简南深深吸了口气,走到一旁的咖啡柜上拿下一包黑色包装的咖啡豆。“他喝这个吧?” “没错。”林大哥眨眨眼。“你会做吗?” “当然不会,他应该要的不是手感,是口感吧…”简南自嘲一笑。“还是要麻烦林大哥啦!” “好咧,等等你送上去的时候,还是别说……”林大哥拿过黑色包装,话说到一半甩了甩头。“不对,你说他是你学长,说说话也没关系。” “他不喜欢跟人说话吗?” “你看他那样子像是很喜欢说话吗?”林大哥翻了白眼。“之前有个兼差的男同学不知道跟他说了什么,最后哭着下来。” “……呵呵。” 咖啡煮好后她送上楼,就看见唐繁坐在靠窗的沙发上,与对面两个外国人交谈,气氛愉悦。 她的耳里是他温润的音色,缓缓的在这个空间里悠悠回荡,他说中文的时候咬字有力度,声音沉稳低缓,换到英文的时候却优雅温柔,一贯的磁性音调,极具魅力。 简南轻轻的把咖啡端上,尽可能的不打断他们的谈话,唐繁的卡片放在桌边,她自然地拿起来刷卡,这个动作似乎让对面的其中一个外国朋友有些意外,忍不住调侃笑道:“没想到居然有女孩可以刷你的卡。” 她听到这句话,停下动作有些不自在的看着唐繁。 他拿起咖啡,嘴角含着一抹宛如悠悠春光里清澈湖粼的轻浅笑色,从容优雅。 “她当然可以。” 33.【晉/江/首/發】 这五个字让简南睁大眼睛,她窘迫的瞪着唐繁,学英语到现在,第一次觉得听不懂还比较不会尴尬…… 不过他本来就是刷卡付钱啊…这应该只是他们朋友间的玩笑话吧! 她赶紧刷完了卡,把卡跟帐单放回桌上,朝他们微微鞠躬后转身要走,便听到唐繁淡淡的说:“给我一壶水。” “好。”她迟疑了一下才点头,转过身加速逃逸。 望着她僵硬的背影,唐繁半瞇起眼,待她完全下楼看不见时视线才收回来。 “你的女孩?”外国朋友打趣的问。 “你的错觉。”唐繁含入一口咖啡,语气从容不迫。“我父亲还好吗?” “唐爵士没什么事,就是担心高瑞在中国的状况。”外国朋友轻声说道。“上周与他见面,爵士请我带话给你,让你好好处理你哥在这里的错误。” “不用他提醒,我也会做。” “我想以你能力应该一年内可以解决,那之后你要去哪里?”外国朋友双手交握放在桌上。“我的公司亟需要你,考虑一下?” “那就要看唐爵士放不放人。” “这时候就懂得拿你父亲来敷衍我。”外国朋友无奈的笑了笑。“你我都知道,他强迫不了你任何事。” “他确实做不到,但我会以家族优先,我哥一个人太辛苦。” “要是今天你哥跟你要找的人同时有难,你会先帮谁?”外国朋友好奇的微笑询问。 唐繁微微垂下眸,手指抚摸着咖啡杯沿,踌躇了几秒,当他要开口时便看到一只白皙的手把水壶放到中间,接着是三个干净的玻璃杯。 他缓缓抬眸,凝视着她的侧脸。 她戴着黑色粗框眼镜,偏分斜长的浏海与短直黑发,正专注的倒着水。 望着她纤挑的身形,他不禁想到前天在学校伸出手扶住她的情景。 “喜欢她?”外国朋友压低声音问。 唐繁淡淡的瞥了对面一眼,他同时也看到了简南微微停顿的动作。 原来她听得懂。 “你的幽默感在中国该收敛点。”他缓缓说道。 “抱歉,我忘记你心中有个神圣不可侵犯的对象。”外国朋友笑道。 她顺便整理了桌上已经喝完的咖啡杯,面上平静自若,但是心中却因为听到了个八卦而激动不已。 原来唐繁有喜欢的人啊?她有一种突然窥见当红明星地下恋情的感觉。 简南迅速的收好后就赶紧下楼,林大哥此时也刚收好一桌,见到她止不住笑容的表情,好奇的说:“怎么了笑成这样?” “没事。”她收敛表情咳了几声,这种私事当然不能乱说。 “通常上去再下来的不是哭就是抖,只有你是笑的?”林大哥啧啧称奇。“果然是当老板的料。” 简南忍不住斜眼一瞪,端着盘子往厨房走去。 --- “简南,成绩不错,继续加油。”教授把两张纸交给她。“这学期的书卷奖申请表,报名时间还没到,但我想你没有悬念。” “谢谢教授。”她不好意思的接了下来,看到第二张纸便问:“这是…?” “哦…你听过高瑞集团吧?这是他们的菁英培训计画申请表,上午才刚送到这里,每个年级有两个名额,我想说你可以试试。” “高瑞…这不会是要出国吧?”简南低下头,有点窘迫的说:“很谢谢教授的肯定,但以我家境负担不了这个。” “这是内部消息,你得先保密啊。”教授压低声音。“高瑞在亚洲的分公司预计七月营运,地点就在B市,这会儿很需要人才,咱们系主任跟唐繁先拿了些名额,让A大的学生优先实习。” 简南屏住气,这个消息让她又是兴奋又是紧张,她轻声询问:“所以我是校内保留名额,不用走外部的公开招募?” “没错,你填好表格,到时候加我的推荐函一起给系主任。” “太感谢教授了!”她马上朝教授大大的鞠躬。 “加油。” 她踏着轻快的步伐回到宿舍,李贝宁才刚起床,宋妮则敷着面膜靠在沙发上滑手机。 “天啊你这一脸春心萌动的表情是……”宋妮歪着头看简南走到中间的长桌上放下包包,然后非常恭敬的把两张纸放到桌面上。 “我看看。”李贝宁睡眼惺忪的走到简南身边,看了一眼就倒在她肩上。“唉我还以为是什么,原来是书卷奖的申请表格。” “早该想到只有奖学金的事你才会有这种表情。” “错了,这次不只书卷奖。”她微笑。“还有高瑞的实习报名表。” “什么!?”宋妮从沙发上跳起来,迅速的跑到简南旁边。“为什么你会有!” “这还难猜?铁定是财金系有高瑞的保留名额,成绩好的优先呗!”李贝宁搔了搔头,转身慢慢地往浴室晃去。 “听说高瑞的海外实习生薪水很高啊!一小时至少180,到这儿肯定也是差不多的!”宋妮羡慕的看着简南。“我突然非常后悔没好好念书。” “你现在也来得及,这有公开招募,你英语不差可以试试。” “好!为了唐师兄我一定要努力一把!”宋妮认真的握住简南的手。 简南捏了捏宋妮的鼻子,此时手机震动起来,是个不认识的号码,她走到阳台才接起来:“你好。” “是我。”是个成熟女人的声音,熟悉的让她皱起眉头。 “你怎么知道我的号码?”她淡淡地问。 “后天是你爸的忌日,我们见个面。”对方没有直接回答。 “我不方便,我得空自己去就行。” “我已经知道你在A大,也知道你的课表跟兼差的班表,明天你已经请了一周的假。”女人语气平稳。“我只占用你一个上午。” 简南深深吸了口气,望着有些灰蒙蒙的天色。 “知道了,我们在哪里见面?” “我让司机去A大校门口接你,早上八点。”女人说完后,马上就挂断了电话。 简南抓着手机,五味杂陈的情绪让她喘不过气。 隔天她七点就起床,七点半就到了校门口,走到一旁的公车站牌前等着。 一辆黑色宾利刚好停在路口,副驾驶座上的人往校门随意一瞥,便摇下车窗,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上了一台宾士。 “怎么了?”开车的好友看到到唐繁的动作很好奇。 “没事。”他视线收回,语气淡然。“只是觉得见面的次数有点多。” “次数?”好友茫然。“你这话要是说给那群被你放鸽子老总们听到,一定会痛哭流涕。” “查的怎么样了?” 好友听到唐繁突然转了话题,随即正色:“这四年我们用了各种方法查不到她的消息,你还不放弃?” 唐繁微瞇起眼,抿紧唇不语。 “小镇我们都翻了个遍,邻居都说了,她跟她奶奶是连夜搬走的,显然不打算让人知道去了哪。”好友平静的说。“但有件事我最近才知道。” “什么事?” “除了我们以外也还有人找她,对方已经找到了,征信社老板说镇长拿了一大笔封口费。”好友深吸口气。“之前的征信社死活都问不到,这次找的老板跟镇长是老乡,倒是问出来了。” 他本来紧促的眉头放松了一些,好友有点不解的问:“你怎么了?” “能给大笔封口费,表示找他的人对她很重视,只是不清楚封口的理由是什么。”他淡淡的说。“只要她没事就好。” “你说…她叫小妃?”好友缓缓的说。“我听邻居说她挺孝顺的,跟奶奶相依为命,倒没听过她有父母,可能早就死了吧。” 在远处的某个墓园里,简南安静地站在父亲骨灰坛前,闭眼双手合十。 后方传来一阵清脆的高跟鞋声,她忍不住皱起眉头,转过头看着眼前穿着高雅的女人。 “好久不见。”女人幽幽开口,神色平静的望着简南。“这些年为了我躲起来,我很谢谢你。” “不是为了你,是为了外婆。”她淡漠的望着母亲。“你与我无关。” “我婆婆一直不待见我,为了嫁进去我只能委屈你。”母亲微微垂眸。“我嫁进去都10多年了,她这两年又开始查我,还好我一直让人注意你,镇上的人不会多话的,你可以放心。” “我没什么可以失去的,所以我不怕。”简南冷冷地看着母亲。“但是请你告知你的家人,别去打扰外婆。” “我都打点好了,他们不会查到的。”女人深吸口气。“我知道外婆两天后会来A大找你过生日,代我向她问好。” “凭什么你喊她外婆?”简南瞇起眼,走上前低下头看着母亲,咬牙低语。“她,是你妈。” 女人黯下眸,抿了一下唇才缓缓开口:“简南,原谅我。” “为了嫁豪门你抹杀我的存在,我不在乎,因为我不稀罕。”简南冷睨着母亲。“但外婆被你抛弃不认,我真替她可悲。” “我受够苦日子了,嫁给现在这个男人是我摆脱的方式。”女人沉声说道。“这几年我也私下请人带钱给你们,我也做了我能做的。” 简南顿了一顿,她完全不知道这件事,一直以来念书她都是用清寒生的资格,自己的开销都是兼差来的,外婆则领补助的老人年金,生活辛苦却还过得去。 她猜,或许母亲口中的婆婆早就已经知道他们俩的关系了。 “有件事想问你。” “什么事?” “你认识一个叫做林熹的人吗?” 34.【晉/江/首/發】 一群混混见状,除了压着白彤的那个人以外,四五个男人便往朗雅洺冲去,他伸出手先挡下一人从右边挥过来的拳头,一个擒拿把对方撂倒后,歪头躲过另个人的出击,旋身后左钩拳猛力一挥,第二个人飞撞到另外一边。 随着他翻跃、旋踢、侧勾,她的视线只定格在他身上,周遭的一切变得模糊、昏暗,只有他,是唯一仅存的明亮。 此时有人抽出了一把小刀,欲往朗雅洺捅去,他仿佛后脑长眼,反手一抓扭了攻击者的手,对方吃痛后松了手,小刀落了地,被朗雅洺用脚尖踢起来,另只手稳稳接住。 下一秒一道银光从他手中飕射出去,抓住白彤的男人大叫了一声,背上瞬间喷出鲜血,他放开白彤便倒在地上。 这情势让这群滋事的混混们全傻住,一时间没人敢动。 白彤赶紧跑到朗雅洺前面,男人的脸色异常难看,冷眼扫过这些人,一群小混混见了血腿都发软,赶紧拉了地上的人就跑。 他转头看着她,语气微愠:“为什么落单?” “这条路很熟了,我就只想先回去画室拿东西……”她垂下眸。 朗雅洺拉住她的手,一边与小九联系,势必要找出这群人的背后主使者。 她一进到画室,便看到徐勒正拿起画笔,他转头看到白彤有些惊讶:“师傅。” 白彤瞄了一眼:“为了毕业展?” “嗯,也是为了三个月后的亚洲展。”他说。“我不想让师傅失望。” 她淡淡一笑,朗雅洺也走了进来,平静地望着他们:“我已经报警了,如果没事的话别待太晚。” “报警?”徐勒瞪大眼睛。“出了什么事?” “我刚在外面被一群混混堵上了。”她说。“不过没事,你师丈很给力。” 男人原本不爽的表情一下子就缓和了许多,淡然回答:“别以为夸我,这事就过去了。” 白彤转头瞅了一眼,感觉这件事又会让某人碎念很久了。 …… 没想到因为这一出,小九就被林爷惩罚了。 小九被罚的事不是朗雅洺说的,而是那个阴险的六君。 “女人就是麻烦。”他冷冷地说。 “抱歉,这件事我会跟林爷说一下,不关小九的事。” “小九这两天在协助我处理一个跨国交易的事,你一搞,我就得要自己来。” ……这听起来是个人懒惰的问题吧? --- 白彤没想到林爷替自己处理画展的事,找的第一个人是顾凉。 她坐在会客室里,先来陪自己聊天的是一个看起来很憨实的男人。 “抱歉,我们顾总每天都有很多行程,俪人瓷自从上年在白宫晚宴上被使用后,搭上几波电影的热潮,咱们真是忙得昏天暗地。” “是我不好意思,百忙中还来打扰。”白彤微微点头。“我有看到李董跟顾总上个月在瓷器展上的报导,说实在的我觉得挺羡慕。” “羡慕?” “宣扬中国瓷器文化,为中国陶瓷艺术乃至世界现代陶瓷技术的发展作出了重要的贡献。”她说。“我特别佩服李董,能够成立这样肩负文化传承的事业。” “哈哈哈!”男人大笑,突然会客室的门被敲了两声,男人起身走过去。“李董。” “王九,楼下来了两个从澳洲过来的客户,凉在忙,你先下去应付。” “……老大。”叫做王九的男人压低声音。“这里有客人在,你要装一下。” “……”李格菲探头,见到是白彤便笑了,伸出手拍拍王九。“这不用装,你去干活吧。” “……”老大你这样找理由,全天下只有某人会惯着你。 白彤见到李格菲,便知道是朗雅洺前阵子不断提起的俪人瓷董事长,她赶紧起身:“李董。” 李格菲嫣然一笑,硬是把王九推了出去,款款走向前,优雅的拉了椅子坐下:“怎么会过来?朗雅洺有事?” “是这样的,我想要办个画展,想要来请顾总协助。”她说。 “画展?”他挑眉。“你会画画?” “嗯,我之前是霍斯曼教授的学生,后来因为一些关系没有继续画,但这两年我调整好后,发现自己还是喜欢这个兴趣,于是打算正式的经营这一块。” “霍斯曼啊,那个很有名的油画家。”李格菲微微颔首,双手优雅交迭在腿上。“我听说霍斯曼只有一个学生,是海莉吧?” “是,但其实我也是,只是公开的目前是海莉没错。” “你跟海莉之间发生过一些事吧?” 白彤轻声叹气:“嗯,但我不太方便说。” “如果要我们帮忙,我还是希望你简单交待一下比较好。”李格菲语气温和。“至少我们可以有些心理准备,海莉在这圈子里也经营很久了,我们并不希望有多余的事。” 听到李格菲这么说,她表示理解的点点头:“李董的意思我明白。” “要我们帮你促成一个画展其实不难,三个月内就可完成。”他说。 三个月?!白彤瞪大眼睛。 “三个月会不会……” “凭我们在这个圈子里,疏通一下并不难,好几个新的艺术中心跟文创馆都有我们的投资,看在我的面子上,我能很快给你答复。”李格菲目光沉稳。“但困难的就在于你的作品跟宣传跟不跟得上。” 白彤点点头,场地定案得太快,反而问题就回到自己了。 “作品我一直都有准备,就是宣传这一部分比较不太懂。”她老实的说。 “我有这个荣幸先看看作品吗?”他微笑。 白彤拿出手机,选了相簿后交给他看,只见他眨眨眼端详了一阵,嘴角上扬:“还真的不错。” 听到艺术界名人这样的赞美,白彤难掩激动:“谢谢李董。” 李格菲话才说完,会客室的门就被推开,是顾凉。 她一脸平静地看着他们,缓缓开口:“谈到哪里?” 白彤转头见到顾凉,下意识的就站起来:“李董说筹备画展的时间最快是三个月。” 只见顾凉淡淡的瞥了一眼自家男人,好半晌才说:“刚刚谈的都不算,重头来过。” “诶?”白彤愣住。 “夫人太不给我面子了。”他微笑摇头,字面上是抱怨,但语气却听得出来很愉悦。 “你才在丢我面子。”顾凉冷冷地说。“她是朗雅洺的人,你那半调子就不要出来坏事。” “我看她画得挺不错的,这美感的事我很有自信!”他拿了白彤的手机递给顾凉。“怎么样?!” 白彤看到顾凉神色平静,手指滑了几下,没说话。 不过几秒钟的时间,白彤就紧张的心脏快跳出来。 “嗯,确实很不错。”顾凉说。“比海莉有水准。” 李格菲眨了眨眼,转头看着白彤灿笑:“好难得,咱们顾总不太赞美人啊。” 顾凉走到白彤面前,李格菲自动站起来把椅子给她,挪到另外一边坐下。 三人坐定,顾凉语气平和的说:“林爷已经跟我说了,这是你第一个画展吧?” “是,实际上徐勒算是我的学生,这次出了一点事,我觉得我必须要说清楚,而我认为用作品说话是最实在的。”她说。 顾凉听到白彤这么说,挑起眉,淡淡一笑:“很好的迎击方式。” “这一份是我初步的筹备企画书。”白彤把准备好的资料递给顾凉。“关于主题、宣传的想法。” 顾凉看了几张,一旁的李格菲也好奇的探头,很快就紧皱眉头。 白彤见到李格菲脸色紧绷,小声地问:“李董觉得哪里不合适吗?” “没有不合适。”他松开眉头,微微一笑。“写得很多,挺有想法的。” 顾凉斜眼男人……看不懂又要装懂,但在外人面前实在不忍心再伤害他了。 白彤发现顾凉是效率派的女人,才几个小时就拟定了一个全新的方针,场地的部分也确定在五个月后,虽说三个月有场地,但她最想要的场地还是五个月的这个。 “这个艺术展演馆我上回一问,档期排到三年后去了。”白彤舒心一笑。“多亏顾总协助。” “小事。”她淡淡地说。“朗雅洺也帮了我们不少,算是报答。” 听到这句话,白彤有些红了脸:“谢谢。” “最后一件事情请教你。”顾凉说。“徐勒是你的学生没错吧?” “是的。” “他跟白珺之间的事,你应该心里有数?” 白彤顿了一下,听到外人这么一说,她有点反应不及,没想到已经都传开了? “我最近才知道。”白彤叹气。“我有跟他沟通过。” “平心而论,海莉这几年很多事我们都看在眼里,撇开她个人的私事,她上两次的画展,好几幅画都不是她画的,她养了几个助手替她创作,弄一堆粗糙烂制的东西,而且来源都有问题。”顾凉说。“可以说是有抄袭嫌疑。” 白彤轻蹙眉头:“有证据吗?” “有几个人被她用钱压下来了,她的那票助手都是应届毕业生,自然都是想要用海莉上位的人,可是论画功,比不上你的徐勒。” “所以她是想要用徐勒帮她画,然后她冠名?”白彤难以置信。“这种事也太……” “以往我并不喜欢帮人疏通,因为我自己讨厌走后门。”顾凉淡淡地说。“你是我第一个破例的对象,一方面是因为给林爷跟朗雅洺面子,再来就是我看不惯海莉,扶持你的话或许能让她收敛一点。” 白彤吐了口气:“谢谢顾总的支持。” “加油吧。” 离开了俪人瓷公司,白彤脑袋里回荡的都是顾凉说的话。 她欣赏顾凉的魄力,还有她对于专业技术的品质跟坚持。 自己也想要成为这样的人。 手机响了几声,她拿出来一看,电话号码是没见过的。 白彤接通后,先听到了一阵浑厚的笑声,她淡淡地问:“是哪位?” “Psyche,有空吗?我想跟你聊聊。” 这黏腻又惹人厌的嗓音,让白彤泛起恶心感。 35.【晉/江/首/發】 她听到这个声音,马上想到那时在阳台被他抓住的场景。 白彤不知道阿兹曼约自己的原因是什么,见面地点在一间露天咖啡厅,她暂且可以放心,毕竟在大庭广众下,他再怎么嚣张也不会对自己动手。 她打给朗雅洺跟穆佐希却都在忙线中,她最后打给小九,简单交代几句。 来到指定的地点,就已经看到阿兹曼带着墨镜,惬意地喝着咖啡。 她走到他对面,拉了张椅子坐下。 这个男人还是一如既往的迷人,多少女人被这副皮相吸引,但她却是一看到他,身体就已经产生的排斥感。 “好久不见。”阿兹曼微微一笑。“想喝点什么?” “不了。”她淡淡地说。“有何贵干?” “我要跟你姐离婚了。”他说。 白彤垂敛下眸,似笑非笑:“我不认识这个人。” 阿兹曼挑眉,随即大笑:“不认识也好。” “就事论事。”她说。“你们想要离婚应该没这么简单。” “现在就是看谁先对不起谁。”阿兹曼说。“我虽然玩女人,但我知道自己的本分。” “是吗?”这种大言不惭的话,让人作呕。 “至少不会像她这几天都不回家。”他轻笑。“这女人公然挑战我,想跟谁睡我不管,但想把我赶出公司?凭她的能力根本就是找死。” “恕我直言,这不太像是你会抱怨的事。” 阿兹曼忍不住笑出声:“啊,跟你谈话真是愉快,我以为你会被我转移话题呢。” “如果你只是想要闲聊,那我就失陪了。” “别急,我是真的有事想谈。”阿兹曼噙着笑。“刚说的都是真的,但那确实不算是烦恼,我是来跟你谈合作的。” 白彤皱了眉头:“合作?” “我想跟Eugene见面,谈个东南亚的投资。”阿兹曼说。“我与你们不是对立面,等我跟你姐离婚后,我会是你很不错的帮手。” “抱歉,我并不想跟你有太多接触。”白彤淡淡地说。“我听闻你在马来西亚的手段,经营方法不太正派,我并不希望Eugene碰那些东西。” ──那些东西,指的就是走私贸易。 阿兹曼轻啜一口咖啡,调笑:“小甜心,你把Eugene想得太高尚了,你还真以为他这个人很干净?” 白彤冷冷地看着他,没说话。 “显然他很宠你,所以他们家的骯脏事隐瞒的挺好。”阿兹曼自顾自的解答。“朗家是金融世家,对外是这么写的,噢当然什么维基百科、百度也是这么说,不过他们家其实就是个包着金箔纸的黑/帮,骨子里是一群没格调的社会蛀虫。” 她握紧了拳头,面上冷静:“没想到你诋毁人的方法这么不入流。” “朗家在海外华侨的圈子里很出名,Eugene的爸爸本身就是华人极道的大老,代号叫做『冒烟的乔』,脾气差又粗鄙。本来要接下首领位置的是Eugene,但他很排斥这种江湖味的身分,所以拒绝接任,自立门户,也就是今天的爵通。” 听到这里,白彤紧皱眉头:“所以爵通是他创立的?” “朗家真正的主事者本来就是Eugene,比起暴力讨债这种『传统产业』,Eugene的爵通版图遍及五大洲,主要营运项目就是企业融资贷款,这其实也是另外一种暴力讨债不是?” 白彤望着阿兹曼说得兴趣盎然,冷嗤:“我倒是听出来你的语气,似乎挺羡慕Eugene的。” “啧啧,我一个40几岁的男人,打滚这么多年,他短短五年时间就赶上我的资产,他是个可怕的敌人,但我这人最喜欢化敌为友。”阿兹曼笑着。“所以亲爱的朗夫人,我能给你的帮助是咬死你姐姐,你能否看在这个面子上让我跟Eugene见一面呢?” 她冷哼一声:“你找错人了,我帮不上这个忙,公司的事我插不上手。” 阿兹曼微歪着头,灿笑:“你姐有病,你知道吗?” 白彤皱眉:“什么?” “我们结婚这几年一直没有孩子。”他说。“这当然不是我的问题。” “我以为你们本来就是逢场作戏。” “一开始我当然也很认真,毕竟她的条件不算差,我到现在的遗憾就是没有孩子在身边。”阿兹曼的语气仿佛瞬间老了许多。“我上一任妻子背叛我,在我想跟她好好过日子的时候。” “看不出来你会喜欢孩子。” “我挺喜欢的,当然也是要有后代接下我的事业,这观念我很认同你们老祖宗。”他微笑。“但重点是,她生不出来。” 白彤愣了一愣:“生不出?” “她不孕,就这么简单。”阿兹曼轻蔑一笑。 她低下头,没说话。 “我对这件事也没不满,陪她去做过几次治疗。”他说。“不过她态度很消极,像是豁出去一样,找了好几个年轻的男人回家玩,怪我太老。” 她淡淡的讥讽:“说句不礼貌的,你拈花惹草这么久,指不定哪天多了个孩子,就解决你的困扰了。” “呵呵。”他抬头望天。“这样一想,如果18岁的女朋友还在,有了孩子的话现在就也20几了……” 她挑眉。 “我这辈子最爱的女人是她,很多人都说她很傻,因为她离开我。”阿兹曼淡淡的说。“但我知道她是聪明,像我现在这样哪有什么好的?” 白彤望着他目露哀伤,对他表露出来的脆弱感到不可思议。 “回到正题,我不会答应你任何事。”她说。“如果你有什么想法,请你直接联系他,我不会转告。” “不吃软也不吃硬。”阿兹曼无奈地摇摇头。“你还真以为Eugene这辈子不会倒吗?” “那跟与你合作没有半点关系。” “如果这案子我们合作不了,我不会让Eugene独吞的。”他的语气危险起来。“在这圈子里谁没有把柄,只是我不想这么做。” 她皱起眉头,刚要说话时一只大手搭在她的肩膀上,她猛然回头,便看到了朗雅洺。 阳光下他漂亮的下颚到脖颈的曲线,衬着金色的炫光,竟然有一种难以描述的盛人气势。 阿兹曼抬眸一挑,微微一笑:“叙叙旧。” “回家。”他低下头,拉起白彤的手。 “Eugene,这是政府的案子,这样的大饼你吃不下的。”阿兹曼慢条斯理的说。“你在那里没有足够的政商关系,部长却只让你一个人独揽,这背后的政治操作很明显。” 朗雅洺淡淡的瞥了一眼,语气慵懒:“他们想牵制你。” “你不是最讨厌被人当棋子?怎么这次这么甘愿?” “在他们眼里你是一条毒蛇。”一旦反咬,毒发将会有无法想象的经济灾难。 阿兹曼挑眉失笑:“你不也是?” …… 那一瞬间,白彤看到了一个截然不同的朗雅洺,那抹上扬的嘴角。 邪气的令人丧胆。 --- 她的脑袋里都是下午关于阿兹曼说朗雅洺家族的事。 朗雅洺跟林爷正在内室里说话,她则在外面跟小九大眼瞪小眼。 “姐姐不开心?”小九眨眨眼。“早上朗哥被林爷找去做事,我一接到你电话就赶紧让人去找他了。” 白彤淡淡一笑,这孩子以为自己是因为朗雅洺不接电话在生气? “有件事…我想私下问你。”她小声说道。“朗家,是不是有涉及一些…嗯……” 小九见她吞吞吐吐,歪着头露出笑脸:“姐姐想问朗哥是不是黑/道?” 听到小九这么直接的问出来,她愣住。 “如果要我说的话,朗哥的家族是,但是朗哥不是。”小九摇头晃脑地说。“我也不知道这样讲你分不分得清楚,总之朗哥是排斥的。” “嗯…有听说。” “听谁说?阿兹曼吗?”小九笑着。“他对朗哥是真爱啊,要说最怕朗哥接下家族事业的人就是他了。” “为什么?” “阿兹曼后面也有道上的人撑腰,不然马来西亚政府怎么会这么忍耐他?”小九理所当然地说。“但如果遇上朗哥,阿兹曼也只能摸摸鼻子。” “关于东南亚的投资,阿兹曼说他这次是政府的案子,我就觉得这事听起来很不安。”她说。 “嗯,自从新政府上任后,最近局势确实有点微妙,林爷好几间公司都被有关单位盯住,所以才让朗哥先去处理。” 白彤垂下眸不语,小九看着她担心的表情便说:“朗哥一般不说自己家族的事,但如果姐姐想知道,朗哥会说的。” 她点了点头,刚好瞥见佣人领了一个人走进书房,她定睛一看…… “夫人,请您稍等一下,林爷正在忙。”小九起身,朝她礼貌地鞠躬。“我去通报一声。” “麻烦九先生了。”来人声音温软宜人,对着小九颔首后,眼睛才看向白彤,露出微笑。“你也在。” 白彤瞪大眼睛,忍不住轻呼:“师母?” 36.【晉/江/首/發】 白彤没有想过会在这里见她,客气的问:“您与林爷认识?” 师母淡淡一笑:“是老朋友了。” 她也回以微笑,此时内室的门被打开,小九走了出来,后面是林爷跟朗雅洺。 “林大哥。”师母朝着林爷颔首。 “百忙中让嫂子过来,是想请你帮忙一些事。”林爷噙着笑。 “最近局势不明朗,林大哥担心的事正也是我这几周积极奔波的。”师母语气温和。“但身分已经有些不同,恐怕帮不上什么忙。” “别这么说,很多人还是认得你,有你几句话,胜过我这张老脸去贴人家冷屁股。”林爷自嘲。 师母仅是含笑,没说话,眼神不自觉转到朗雅洺的脸上。 林爷见状,殷勤的提议:“不如今天就一家人吃个饭?” 白彤有点不解地望着朗雅洺,林爷说的一家人是什么意思? 该不会是指自己跟林爷吧? 朗雅洺淡淡的看了一眼他们,才把视线收回放到白彤脸上:“去吃吗?” “嗯。”她也想不到什么理由拒绝啊。 在小九的安排下,他们去了一间顶级的私人招待所,一进门就有两位西装笔挺的高大接待员上前,领着他们上楼。 在交谊厅等待的时间,白彤见到了不少官员跟企业家,平常看到他们在电视里出现,往往炮火猛烈针锋相对,但在这里却感觉他们非常要好,除了男人们在喝着酒闲聊外,夫人们抱着孩子或是牵着孩子,在一旁的沙发区谈着妈妈经。 几个人一见到林爷,主动上前攀谈问候,站在旁边的师母因为白珺的关系也眼熟,一时间不少人都围了上来。 “林爷怎么有空出来,看来您要跨足收藏界了啊?”有人客气说道。“爵通的朗先生也是收藏不少艺术品的人。” “我没什么见识,但就想家里要摆些东西,陶冶性情。”林爷说。 场面的客套话莫过于此,白彤感觉得出来大家对她的好奇,但碍于林爷的面子,大家仅是把目光扫过来,没有多问,况且看到朗雅洺牵住自己,想必也能猜到两人的关系。 这时走来一个中年人,见到林爷就露出兴奋的表情,赶紧伸出手:“这不是林董吗,今个儿带家人来吃饭?平常知道您低调,林夫人跟公子千金都不怎么常出现啊。” 林爷客气回应:“刘经理会错意了,我哪这么好福气,今天是陪小外甥女,她交了男友,这位是对方家长。” 白彤有些诧异,林爷怎么会说出这种话?!师母跟朗雅洺这两个人完全没交集,怎么说出来就成母子了? 她掩下震惊,抬起头看着朗雅洺,只见他一脸平静,没什么反应。 估计是因为给林爷面子吧?不过这种亲属关系能乱说吗?林爷看起来不像是个会乱说话的人。 四人进了包厢,他们点了一些菜,白彤看上了一道凉虾摆盘,但朗雅洺制止了她,她抬起头眨眨眼,眼神询问。 没等到朗雅洺回答,林爷率先笑着说:“雅洺还记得妈妈海鲜过敏。” 她见到男人垂下眸,脸色淡漠却没有否认。 白彤诧异地看了一眼师母,只见她的目光温柔地看着朗雅洺,那表情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所以……”白彤迟疑了几秒,缓缓地问。“这是真的?” 林爷挑眉,用着古怪的眼光看着朗雅洺,语气半是责怪:“不会吧?你居然没跟小妃说这事?” “还没找到机会说。” 白彤听到了这句话,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 师母居然是朗雅洺的妈?所以之前他嘴里说『浪漫又任性』的女人,就是眼前这位? 朗雅洺因为上回来接自己的时候碰上师母,当下应该早就认出来了吧?那为什么不跟自己说呢? ……嗯,回程路上他们好像就出车祸了。 “现在知道也还来得及。”林爷瞅了朗雅洺一眼,接着转头温柔地看着白彤:“这是你未来的婆婆,别担心,我提前帮你打好了关系。” 白彤从错愕中回神,难为情的低下头:“其实我跟师母的关系一直都挺好。” 甚至,她曾经幻想过自己的母亲是像师母一般,这么温柔的人。 虽然震惊,但没想到自己居然能这么快就接受…… “我刚跟雅洺确认过,他们今年年底会结婚。”林爷微笑。 “挺好的,我身边很久没有这样的喜事。”师母淡淡一笑。“恭喜你们。” 白彤觉得气氛有些微妙,她看了一眼朗雅洺。 “婚礼的事我会再跟她讨论,林爷自然会请上主桌。”他语气平静。“至于…齐小姐,我们可以再单独谈。” 白彤听得出朗雅洺语气里的疏离,她觉得有些尴尬。 师母微微一笑:“我不会让你们小俩口为难,所以打算礼到就好,年底我有两三个画展要安排,我也怕抽不开身。” “是老师的画展吗?”白彤适时的转移话题。 “一个是朋友的水墨画,另外一个是霍斯曼的没错,一个在澳洲、一个在维也纳。” “这距离也太远,您一个人做的话太辛苦了,有请助手吗?” “没有,这些东西还是我自己处理比较安心。”师母微微一笑。“倒是你的画展时间确定了?我好排开行程过来。” 白彤顿了一下,显然林爷跟师母说了吧?“目前已经确认是在5个月后,市区的艺术展演馆。” “展演馆,那里场地可不好抢,果然让你去找顾凉是对的。”林爷喝了一口热茶。“顾凉很有原则,我本来以为她不会帮你,看来她是看在雅洺前阵子融资的协助下给了面子。” “不只顾总,李董人也很好。”她说。 “你说李格菲?”林爷说完后大笑几声。“他也就只能在顾凉身边装威风了,啧,我就想不透顾凉怎么会选李格菲这种没什么料的绣花枕头。” “李董赞美了我的画呢。” “他那没读书的也能看出你画得好,代表画有得到你老师的精随,通俗却也兼具美感。”林爷微笑。 “林爷听起来对李董很有意见。”她小声对着朗雅洺说。 “错了。”朗雅洺适时说话,夹了一块肉放到她碗里。“林爷是羡慕。” “臭小子,闭嘴吃饭。”老单身狗的怒吼。 --- 穆家久违的家庭旅游来了,这次主要是去探望姨祖母,住的地方是当地新开幕的森林温泉渡假村。 “舅,我觉得你带的人太多了,我们是去渡假,不是去打架。”白彤看着后面好几辆黑色厢型车,有点接受不能。 “我也觉得有点多。”穆佐希帮腔。 “你姐前阵子才出事,这是以防万一。”舅舅咬着一根雪茄,潇洒上车。 白彤跟穆佐希互看一眼,叹了气便赶紧上车。 “老大这次没来?”穆佐希问。 “听说东南亚的案子有些状况,所以这上周他就出国了。”她说。 “咱们家族旅游关他屁事。”咬雪茄的某老爷不悦闷哼。 “让他来付钱啊。”穆佐希大笑。 一到目的地后他们先去找了姨祖母,她老人家身体挺好,就是走路需要人搀扶,但精神很好。 “看您身体好,我也就放心了。”舅舅说。 白彤看到桌上有好几袋非常贵重的补品,穆佐希也看到了:“哇,这些应该要几万吧?” “那个是小妃送来的不是?”姨祖母笑了笑。“让个年轻人送来。” 穆佐希抬头看了一眼白彤,用气音问她怎么回事。 她一脸纳闷,手机震动了几下,浮出来的讯息是朗雅洺。 『在哪里?』 白彤走到屋外拨了电话,但是山里的讯号差,她拨了几通都失败,只能传讯息,失败几次后总算是发出去了。 离开了姨祖母家,一群人浩浩荡荡地去了渡假村,迎宾的接待员见到一大群人有些措手不及,很快的经理就出来了。 “穆先生,请。”经理非常客气的领着他们上楼,并介绍了几个特色设施。“我们这里的温泉非常出名,含有丰富的微量元素与矿物质,有养颜美容功效,可以美白肌肤活化细胞,所以有美人汤的美誉。” “听起来很不错,大众浴池?”穆佐希问。 “有露天温泉SPA,也有VIP汤屋。”经理微笑回答。“各位可以先享用餐点后去柜台登记入场。” 白彤是与舅妈同一间房,几分钟后穆佐希就敲门进来:“姐,我要去健身房,你要一起吗?” “好。”她赶紧换上运动鞋,拉了一条毛巾跟水壶就跟他下去。 “阿希,你知不知道朗雅洺在东南亚的案子是怎么回事?”她在跑步机上,喘着问。 “是关于□□业。” “□□业?”她顿了一顿。“赌场?” “嗯,前年新加坡在圣淘沙开了一间赌场,是马来西亚集团投资的,上年营收58亿美元,现在有一个在拉斯维加斯投资赌场的华人集团看好东南亚的实力,想要在马来西亚打造一间更大的赌城。” “那个集团跟朗雅洺有什么关系吗?” “要说关系,就是那个华人集团跟林爷有关,林爷是执行董事。”穆佐希说。“这个集团实际是数一数二的赌业集团,在拉斯维加斯、澳门跟菲律宾都有开赌场,也是东南亚著名邮轮的业主。现在政策支持、资金大量挹注后,未来东南亚的□□业会非常精采。” 白彤听的一愣一愣,又听到穆佐希说:“林爷旗下有一个度假村集团已经过给老大去管理了,大概是半年前的事,所以老大近期都会很忙碌吧。” “突然感觉我的人生好废。”白彤忍不住叹气。“感觉朗雅洺身边,应该是要一个像俪人瓷顾总那样的女强人才对。” “这句话你别乱讲啊,老大最怕的就是你胡思乱想,再说两个人都很强的话,这日子过起来痛苦。”穆佐希笑着说。 “我其实知道在国外,有钱太太都是去做慈善或是购物什么的,也许是怕说了我也听不懂。”她苦笑。“但我还是希望他能跟我说一些,而不是都让我一直问。” “我猜吧,老大可能没有这种聊天的习惯,但他也没阻止你知道啊。”穆佐希说。“不然怎么也让我参与?铁定知道你会来问我。” 白彤点点头,笑了笑:“算了,我还是乖乖当个有钱太太,好好画画就行。” 她跑完跑步机后去了健身单车机上继续运动,穆佐希则去了背肌训练器那里拉背,半小时候他的手机响了,说了几分钟便走到白彤面前:“公司有些事,我先洗一洗上去。” “嗯。” 白彤又踩了10分钟后看了一下手表,便拿起随身物品往淋浴间走去,不得不说这个度假村的资金雄厚,连个淋浴间都设计得这么精致。 她听到水声,应该是穆佐希,于是她挑了隔壁间。 转开水龙头,她一边淋浴,一边靠墙跟穆佐希说:“你等等帮我去看一下到底是谁冒用我名字送东西。” “我也正要问你这事呢,所以不是你送的?” “才不是,我哪可能……”她话还没说完,突然一只大手摀住了她的嘴,湿漉漉的背贴上了一个热烫的肉墙上,熟悉的男人气息传来。 她转身,错愕的看着朗雅洺。 他的手指轻轻的摸了摸她的唇,也不管会被淋湿,往下就封住她的唇。 她紧绷起身体,眼角瞄到男人的手往水的开关那里一调,把水开得更大。 “姐?”穆佐希的声音传来,白彤的手拍着朗雅洺的胸,男人吮了一下她的唇,才微微放开。 “我在,你不用等我没关系。”她红着脸,尽量让声音听起来很正常。 “喔。” 白彤看着朗雅洺脱下被淋湿的上衣,大有要跟她一起洗的架势。 她用着无措的目光看他,很想问他到底是怎么进来的,她刚没锁门吗? 像是知道女人在想什么,他反手把淋浴间的锁给卡上了。 ……我去,还真的没锁? 淋浴间一个人的时候还挺大的,但挤进一个快190公分高的大男人,瞬间变得狭窄。 她看着他被水气沾染上的眉毛,几颗水珠凝结在他的眼睫毛上,这景象让她身体一热,这男人活生生就是要来勾引自己的。 但这里算是公共空间啊!等等进来别人怎么办…… 他弯下身,嘴唇来到她的耳际,含着她的耳垂呢喃:“好想你。” 熟悉的大手,抚摸着女人已经羞成粉红色的肩头,诱导她对自己敞开一切。 狭窄的温润爱意之后,朗雅洺温柔地替她清理,见到她羞窘的表情忍俊不住。 他磁性的笑声让她更难为情了,举起小手堵住男人的嘴。 伸出舌头舔了一下女人软软的手心,用着嘴型对她说了三个字。 只见她收回手,盖住了她的嘴,仿佛吃了东西吞咽下去一般。 “我收下了。”噙着湿润的美目,她灿烂一笑。 这一颦一笑,足以为倾而狂。 37.【晉/江/首/發】 朗雅洺其实是有备而来,总之她出去的时候,几乎是像是没发生过什么事一样…… 当然是几乎,毕竟去健身的时候没这个人,结果健完身回来带了个人。 “穆佐希,你她妈确定刚刚是带你姐健身?”舅舅错愕咆哮。 被吼的儿子一脸懵逼:“我、我刚刚确实跟她去楼下健身房啊,那时候雅洺不在。” ……其实他也觉得奇怪,但他也说不上来哪里怪。 “妈的你看你姐这样子,是去健身还是被健身?” 白彤小脸乍红,转头瞪了一眼朗雅洺。 他温柔的凝视女人一眼,随后才正视舅舅:“抱歉,是我来晚了。” “晚个屁,老子又没有邀请你。” “你干嘛又凶!是我请的!”刚进来的舅妈跳出来对着老爷子吼。 “啧,多事的女人!” “反正人都来了,多雅洺一个人有什么关系。”穆佐希笑嘻嘻地看着他。“老大,要不要意思意思一下……” 看到小舅子的暗示,他语气温和:“楼下有一间中式餐厅,主厨曾经执掌过好几届国宴,我已经订了位置,这几天的食宿我已经先支付了。” 听到朗雅洺示好,舅舅脸色也缓了下来:“干嘛呢!这是我们家的活动当然是我付钱,这顿小的你抢什么抢?” “这是晚辈该做的,我也一直找时间要正式款待你们。”他目光沉静,语气温和。“我们会在年底前先公证结婚,之后会飞一趟英国把父亲带过来,届时还要有劳舅舅。” 舅舅只是哼了一声,但舅妈却高兴的直点头:“好好好!” “这些事能等等吃饭说吗?我超饿。”穆佐希委屈的看着老爸。 “吃吃吃!就只知道吃!” 到了餐厅,白彤先去了一趟洗手间,刚好两个服务员走进来,一人说:“听说今天大老板要过来突击检查。” “是吗?长什么样子?” “不知道,但是大老板应该都是秃头啊挺着大肚子吧?我听说已经70几岁了。” “70几岁不好好养老出来管东管西干嘛呀。” 白彤从厕所出来,两个服务员也刚好走出去。 她感叹这两个人讲话也太不小心,也不管厕所有没有其他人。 回到座位,舅舅跟舅妈已经点了第一轮,朗雅洺把菜单给她,她翻了几页并没有感兴趣的:“我看你们也点这么多了,等吃完再加吧。” “心疼什么,想吃就点。”舅舅说。 “不是心疼,我是珍惜食物。”她说。 朗雅洺转头看了她,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头:“挺好的。” “我看你也不是珍惜,是在意有些人的钱包。”舅舅冷噱。 “要是真的不够,我也能付。”她笑着。“我本来就想要好好请舅舅舅妈吃顿饭。” “别以为你跳出来就可以掩盖你骗我的事。”舅舅挑眉,说的话虽严厉,可语气却带了一点笑意。“你是知道朗雅洺要来,才先送补品给姨祖母?想要让我同意?” 一说到这事,白彤张口要说话,手却被朗雅洺握住,她转头看他,便见他上扬嘴角,缓缓说道:“她之前问了我几个补品,刚好我姑姑近几年养生也颇有进展,所以就托我买了。” “喔,所以是你也有份?”舅舅说。“好吧,功也算你一笔。” 白彤听到朗雅洺一说,大概就知道这件事的来龙去脉了。 显然是他有心先去查了姨祖母的状况,提前先送了东西过来,而且看姨祖母收得这么自然,看样子应该也送了一段时间了。 见舅舅跟舅妈注意力不在他们身上了,白彤捏了一下朗雅洺的手背肉,他转过来,她用了气音说:“谢谢。” 男人暖了眼,嘴角微扬。 餐点陆续送上,吃到一半,白彤突然咬到了个奇怪的东西,吐出来发现是一片指甲。 朗雅洺微微一瞥,眼神瞬间凌厉。 他扬起手招来服务员,声音沉冷:“这一份收掉换个新的。” 服务员一愣,赶紧问:“是餐点哪里不对吗?” “我姐吃到一片指甲。”穆佐希瞪着服务员。“你们厨房都不戴手套做事?” “非常抱歉,我赶紧去换一份。”服务员很快的就拿走那一盘菜。 白彤喝了一口热茶,按捺下不适感,缓缓说道:“听说他们今天有大老板会来?” “大老板?”穆佐希挑眉。“你怎么知道?” “我刚去洗手间的时候,听到两个服务员说的,他们说大老板70几岁,今天要来突击检查。” “那正好,等等就叫老板来!”舅舅语气不悦。 “算了,我们这件事其实换个菜就好,我没这么娇贵。”白彤淡淡一笑。 很快的服务员就端来一盘新的菜,跟过来的还有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 “我是餐厅副理,非常抱歉让您用到这样的餐点,我们请厨房直接做了一份新的。”副理说。“为了表示歉意,我们招待各位一些酒精饮料。” “爸,你要喝什么?红酒?” “我喝不惯洋人的东西,我要啤酒。” “……你来高级餐厅喝什么啤酒。”穆佐希翻了白眼,看向对坐的白彤。“姐,你想喝什么?” 白彤微笑摇头:“你们点吧。” 穆佐希看了一眼朗雅洺,呃看来兔子说什么就是什么,直接跳过不问。 大概5秒钟以后就后悔了,他爸真的点了一手啤酒。 吃完一段落,服务员送来了啤酒跟啤酒杯,舅舅看到酒非常开心,率先拿起一瓶,对着朗雅洺说:“吃过这一顿饭以后,我们就和好吧。” “……”穆佐希差点没呛死,转头瞪着老爸。“你又还没喝酒,怎么会醉成这样?” 舅舅斜眼看了儿子一眼,掩饰的咳了几声:“以前我是怕小妃被骗,经过这几次呢…这、这朗先生人确实挺靠谱,我也就放心了。” 白彤耳根有些发热,她转头看着朗雅洺,见他微笑说道:“舅舅别这么说,我非常理解您的谨慎,如果未来我有女儿,我想我也会一样。” “所以这就算、算和好了?” “爸,什么和好不和好?”穆佐希翻了白眼。“朗哥其实一直都是让你的,呵呵呵。” 讨打的儿子马上迎来第一下父亲的掌击。 “舅舅能接受我,我非常开心。”他微微颔首。“我会好好照顾她,不会让她受委屈。” “好,来来来喝喝喝!” 白彤伸出手拿起啤酒,替朗雅洺倒了一杯,但下一秒就看到酒从杯底流了出来,她赶紧放下酒,拿起纸巾擦拭。 朗雅洺脸色一沉,拿起酒杯一看,才发现到酒杯底部有一个裂口。 只见男人抓住她的手,语气沉冷:“别擦了,让他们处理。” 白彤顺便检查了其他几个杯子:“这几个有几个杯沿也有缺口。” 舅妈赶紧又找来了服务员,服务员见状便很快地拿了布过来,又是一阵道歉。 “找你们副理过来。”他语气冷冽。 服务员见到朗雅洺的脸色,便很快的走去找副理过来。 一分钟后副理就赶过来,朗雅洺拿起杯子,淡淡的问:“这一批餐具出了什么问题?” 听到朗雅洺用着主管的语气质问,副理也不知道哪根筋不对,语气也有些不好:“先生,我们这些餐具都是新的,其他客人用也是没问题,如果是您敲到了我们也不会让您赔偿,会换新的给您。” “你这话什么意思?”穆佐希不悦的说。“那口是破在中间呢!我是要在桌上怎么敲才能这样,你教我!” “很抱歉,杯子我们会马上替您换掉,这次会特别确认,不会再有问题。”副理嘴上说抱歉,但口气却很冷淡。 这语气惹怒了舅舅,马上就他吵起来,其他客人也不禁侧目。 白彤看到朗雅洺拿起了手机按了几个号码,他只说了三个字:“在二楼。” 说完后就挂了电话,她一脸茫然的看着男人,见他紧蹙眉头,她伸出手碰了碰他。 他转头,眉头舒开语气平静:“怎么了?” “你打给谁?”她好奇的问。 几分钟后餐厅门口突然来了好几个穿着西装革履的男人,这里的争吵声也惊动到那些人,于是他们走了过来。 “怎么回事?” 副理转头看到上面的一级主管同时出现,愣了几秒才说:“经理?” 经理把副理拉到一边,压低声音就骂:“大老板今天要查勤,你什么事不好好处理?吵到外面都听到。” 副理低下头气音回答:“这是故意来找碴的啊,一下说餐点有指甲,一下杯子又破……” “人都到齐了?”一个淡漠冷冽的嗓音传来。 经理循着声音方向看了一眼,睁大眼睛,赶紧走到朗雅洺身边,堆起笑容:“朗、朗总。” 他拿起餐巾纸轻轻抹了一下嘴,从容起身后居高临下的看着经理:“开会。” 经理表情瞬间悲壮,冷汗涔涔:“是。” 白彤看着男人像风一样卷走了一群人,一头雾水的看了一眼穆佐希。 穆佐希皱了眉头,拿了桌上的菜单翻啊翻的,带着一些迟疑说道:“该不会这是……” 他话没说完,就看到不远处几个服务员小跑步进来,其中一个看来像是领班的女人语气急促:“大老板来了!” 38.【晉/江/首/發】 白彤去结账的时候,才发现朗雅洺已经结清了,他们离开餐厅时,走来一个梳着油头,穿着笔挺西装的中年男人,非常客气的说:“朗总替各位安排了新的房间,还请移驾。” 从去房间拿行李,到换去顶级豪华套房,一路上都有好几个人在伺候着,这让白彤有点受宠若惊。 “想请问……朗总人呢?”白彤转头看着对方。 “朗总正在五楼开会,小姐如果有需要服务的,我能帮忙。” 她看了一眼男人的名牌,是饭店的营运总监。 “我们随行过来的人也挺多,我想问问他们是不是也能……” “小姐放心,朗总都交代了,随行过来的50几个客人也一并升级的。”营运总监笑咪咪的说。 “谢谢。”她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您是朗总的家属,自然有优待。”对方笑容可掬。 “兔子!里面的浴室就是一个独立的汤屋耶!”穆佐希喜孜孜的说。“老大可真大方!” 她斜瞪一眼得意忘形的表弟,手中的手机震动了几下,她看着萤幕显示的是小九。 “小九,怎么了?” 『我打朗哥的电话打不通,他在你旁边吗?』 “没有,他在开会。” 『这样啊…那我等等再联系他。』小九语气本来很平和,马上就又转了个高昂的声调。『姐姐住进渡假村了吗?』 “你怎么知道?” 『那就没错了,我刚听林爷说电话,讲的就是度假村。』小九笑着说。『听说饭店餐厅里不合格,给客人吃到指甲,连餐具都是破的,这运气还挺好,刚好碰得是大老板的家眷呢。』 “……其实我不知道这里跟他有关系。” 『这之前是林爷的,后来给六哥管了一阵子,现在六哥被派去做别的事,自然就给朗哥接手了。』小九语气轻快。 白彤有些不解,但也没继续多问。 晚上,已经待了半天的白彤打算要出去走走,就看到门外的朗雅洺跟营运总监在说话。 “……那批人都不能留,全部从总部那里调人手过来。” “是。”营运总监颔首,抬头时见到白彤,露出微笑。“住得还习惯吗?” “挺好的,谢谢。”她礼貌回应。 朗雅洺低下头看着她穿着轻便外出服,挑眉:“你要出去?” “嗯,既然都来渡假了总不能窝在房里,想去附近走走。” “等我一下,我陪你去。”他说完,转头看像营运总监。“人事调度好后跟我说。” “是。”对方再次点头后就离开了。 她看着人渐行渐远,抬头看向朗雅洺:“我才知道这里原来归你管。” 他淡淡一笑:“暂时替林爷处理而已。” “你一个投资银行家没事跑来当饭店经理,这跨界也跨得太过了?” “道理都差不多,管钱跟管人,我都能做。”他说。 “真想知道你什么管不了。”她揶揄。 他扬起一抹暧昧的笑容,低下头在她耳边轻声说道:“管不了你。” “哪里管不了……” “看到你,我该起来的都起来了,管不住。” “……”一个门板后还有大人呢,先生。 他牵着白彤下楼,路上遇到干部们走过来有事报告,也毫不遮掩的十指交扣,手掌温热,可他的脸色却沉稳淡然,白彤好几次想要偷偷抽回手,却又被握得更紧。 谈完后两人走出饭店,沿着布置精致的艺术走道上慢慢散步。 “小九下午找你,好像有事。”她说。 “是关于阿兹曼想介入新赌场的事。”他淡淡的说。“阿兹曼私下找了各种关系去疏通,甚至还找上美国最大的□□大亨来帮忙,那人在拉斯维加斯几乎是只手遮天。” 她顿了一顿:“听起来很棘手。” “没错,我们近期就会碰面,看谁先能抢下第一张赌场经营执照。” “那你怎么打算?”她问。“那天你还说阿兹曼是条毒蛇,看来这是褒扬。” “他在东南亚的势力确实不容小觑,但这次是有意要把他屏除在外,一方面也是因为西班牙的洗钱案影响,政府对他不信任。阿兹曼掌控了不少经济命脉,政府一开始依赖他,现在要反压他,就像戒毒一样,需要长时间执行。” 白彤叹了气:“所以才找你?你比较正派?” 朗雅洺露出一阵意味不明的笑声,停下了脚步,她抬起头看着他,对他的表情竟然有了一些陌生。 太阴沉的声音,不屑的嘴角上扬。 但很快这表情就消失了,他微微转头,温柔地凝视她:“无论如何,我都不会伤害你。” 消失的太快,白彤仿佛觉得…是自己看走了眼。 回到饭店时,朗雅洺见到她按了三楼,而不打算去自己的五楼,便问:“我都来了,你还要回去跟他们睡?” “自然要跟他们睡了。”她说。“我才不想你功亏一篑。” 他有些不解,微笑问道:“为什么?” “舅舅跟舅妈都是保守的人,我们又还没结婚,同房当然不妥。”她慢条斯理的说。“况且我们这次是家族旅行,舅妈本来就安排跟我睡,要是我去你那了,她又是个那么省钱的人,说不定就会跑去舅舅那房挤,肯定睡不好。” 他望着她几秒,直到电梯门开了后,她走刚出去,就被一个力道拉到一旁的角落,她还错愕着,男人不由分说的就往下含住她的唇。 好半晌,他感觉到身下人发出了虚弱的抗议,他才缓缓放开她,满意的看着她沾满水色的丰唇。 “羞不羞啊你…有监视器的…” “管不住。”他喃喃低吟。“我只要想到你这么想嫁给我,我就忍不了。” 她胀红着脸,略有抱怨的低语:“那就赶快办一办啊,为什么还要拖到年底?” 他的薄唇轻轻的擦过她的鼻尖,沙哑说道:“再等等我,你只要知道我每天都想要把自己的名字刻在你身上就好了。” 白彤咬着下唇,害羞点头。 “乖。”他又亲了她一口。“暂时把你借给他们。” 他牵着她的手来到舅妈的房门口,来应门的是穆佐希。 “咦?我还以为你今晚不回来。”他笑着说。 白彤瞪了他一眼,推开他走进去,便看到舅舅跟舅妈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两个人慵懒地泡着脚。 “回来啦?”舅舅半瞇起眼。“我还以为今天以后我就见不到你了。” “我答应舅妈今晚要教她用网路买东西呢,这是大事。”她脱下外套挂到椅背上,随意的找了个地方坐下。 “老爸说今天要陪妈睡,你们就自己去玩就好了。”穆佐希咬着洋芋片。 “你们一家人的活动,她当然要跟你们一起。”朗雅洺语气温和,微笑以对。“我晚上还有公事处理,她过来也不方便。” 这句话一出,舅舅跟舅妈互看了一眼,露出微笑。 朗雅洺看出来,这句话还真的是入了他们的心。 舅舅首先说:“听说你把我那群弟兄的房也一并升等了?” “舅舅带来的人,我只是做了我该做的。”他淡淡一笑。 “但人数这么多,而且我们……”舅妈有些不好意思地望着他。 “既然未来是家人,女婿出钱自然是名正言顺。”他说。“餐厅的事我会谨慎处理,我新官上任还有很多不足的地方,请舅舅跟舅妈包容,费用就当是我的赔罪。” 舅舅忍不住大笑,舅妈则是又惊又喜的想要起身表达感动,差点忘了脚还踩了个桶子,穆佐希坐在一旁被自己母亲的洗脚水泼了一身,满脸的生无可恋。 “好!”舅舅眉开眼笑地看着朗雅洺。“我也不是占人便宜的人,我还是按原先的价钱支付给你,剩余的就是你的心意,咱们各退一步,你别跟我争。” 见舅舅整个人心情愉悦,白彤仰头看着朗雅洺,他微微一笑:“那就照舅舅的意思,不过下回就是我请客,您也别跟我争。” 舅舅心情大好的朗声大笑,白彤起身拉了拉朗雅洺:“我送你出去吧,你等等不是要开会?” “好。”他朝着舅舅轻轻点头。“那我先告辞,晚安。” 白彤牵着他走出房间,门才一关上,就听到男人一阵轻笑。 “你笑什么?”她挑眉。“看来我只是提点一句,你就做得很好啊。” 他的手温柔的摸着白彤的脸颊,轻轻捏了一下:“我只是在想,虽然这两晚不能抱着你睡有些遗憾,但过了这关,未来的每个日子都有你,我很开心。” 她听到这席话马上就红了耳根,面对朗雅洺这种突如其来的告白总是有些措手不及。 “只是最后你还出来送我,我就舍不得把你推进去了。”他有些懊恼的轻叹。 她忍不住笑一声,踮起脚尖轻轻地用嘴唇碰了他的脸颊。 “晚安,我的朗先生。”她说。 他用着几乎能把她腻的酥麻的沙哑语调,微笑说道:“晚安,我的朗夫人。” 翌日,他们四人下楼去吃早餐,本来以为会碰见朗雅洺,却没看见他。 白彤拿起手机要打电话的时候,穆佐希的手机先响了:“噢是老大,我去接一下。” 几分钟后穆佐希走回来,语气有些沉重:“老大有急事先走了。” 她轻蹙眉头:“出事了?” “项目被阿兹曼抢走了。” 39.【晉/江/首/發】 阿兹曼与他的投资伙伴以200亿元的价码,击败其他竞争对手,抢先拿下了第一张赌场经营执照──海湾的30年经营权。 第一步失利让朗雅洺背后的投资集团非常灰心,开了冗长的会议进行检讨,重点不是在于资金,而是在于阿兹曼为什么能抢先,说好的竞标时间无故提前,他们却是结束后才被告知。 白彤从新闻上看到了意气风发的阿兹曼与合作伙伴的记者会,畅谈未来要打造出东南亚最强的□□,并称赞对手朗雅洺的努力。期间切换到角逐失利的另一方,她本来以为会看到林爷,结果却是朗雅洺出面接受采访,客套的表达祝贺之意后快闪离开。 “做生意就是这样,只要一秒就会风云变色。”舅舅叹了气。“想当初你爸也是心急,一次把所有资金全部投下去,最后惨赔负债。” 她吃过晚饭后走出饭店散心,传了讯息给朗雅洺,但他没有回。她不敢贸然打电话,于是传了讯息给小九,几秒钟后小九打电话过来了。 “小九,他还在忙吗?”没等小九说话,她马上就问。 她听到小九叹了气,然后感觉是走了几步路后才说话:『会还没开完,林爷难得动怒,刚刚甩了资料本在朗哥面前,我本以为会直接砸脸上呢。』 这句话令白彤忍不住倒抽口气:“看来这次真的很糟……” 『这应该算是朗哥第一次出这么大的错,以往他几乎都是抢在前头的,但我觉得这也不能真怪他,阿兹曼在东南亚经营了二十几年,朗哥连五年都不到,这里头的裙带关系这么多,就算政府不喜欢阿兹曼,可利益当前,最后自然还是选经营久的那个。』 “这次阿兹曼的帮手也很厉害,我那天听他说的时候,没感觉这有多困难……” 『林爷就是说朗哥轻敌,对方能站稳美国拉斯维加斯,绝对有两把刷子。』小九叹了气。『我也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会开完会,等他们结束我传个讯息给你。』 “好。”她想了想后又问:“六君去忙什么了?” 『我也不知道,林爷给六哥的任务很保密。』小九说。『姐姐别担心,还没有什么是林爷处理不了的,其实执照也不会只有一张,只是行业上本来就是要抢先机。』 她吐了口气,心里总是有些不踏实,一方面是担心朗雅洺的心情,另一方面是阿兹曼越壮大,白珺就越难对付,虽然阿兹曼说想要离婚,但谁知道这是不是骗人的?白珺在艺术界的形象依然很高,她不认为阿兹曼会轻易放手这种加分的门面。 凌晨三点钟,她听到床头柜上震动的手机声,她本来就浅眠,怕吵到舅妈便赶紧爬起来,萤幕上显示的是朗雅洺。 白彤起身走到阳台接起电话,听到他疲累却磁性的低嗓:『我到了。』 “到?”她顿了一顿。 『我在门外。』 她很快的就进房间,小心翼翼却迅速的套了件外套,打开房门就看到穿着风衣的朗雅洺,冷峻的目光在看到她的时候变得温柔。 白彤什么话也没说,上前就紧紧抱住他,他的身上还闻得到淡淡的烟草味,平常她非常不喜欢这个味道,但现在她只想好好的抱住他。 朗雅洺摸着她的头,低下头吻了她的头顶,沙哑低喃:“陪我上去一下,好吗?” 她没有拒绝,被他牵着手来到电梯到五楼,迎面而来的冷气有些强,她忍不住打了冷颤,他的手又牵紧了几分,带着她走到最深处的房间,推开门后,白彤发现这一层几乎可当作是独立住宅,等于是整层近百坪的宽敞空间。 朗雅洺脱下了外套挂在门边,牵着她走到沙发前坐下,淡淡的说:“我听小九说你打来,我没什么事,林爷也没有那么夸张。” 白彤紧握住他的手,轻蹙眉头:“我看新闻了,这次没抢到执照,对你们来说是大损失吧?” “我咬紧了阿兹曼,却没有特别调查那个美国人在东南亚的经营,他是以他夫人的名义在东南亚开了公司,经营的时间比我还长,政府可能不相信阿兹曼,但是对这个美国人却非常敬重。” 她点点头,没说话。 “这张执照虽然丢了,但也还会有第二张第三张,往好处想,他们当了先锋,成功与否我们都可以当参考,而我相信以我跟林爷的能力,会做得更好。”他慢条斯理的说。 白彤深吸口气,便问:“其实我还有件事很好奇,为什么林爷要把这个渡假村给你?” “不是给我,是本来就是我的。”他说。“这当年是我父亲创立,林爷投资,但我父亲除了金融证券以外,其他都是玩票性质,变成都林爷在管,现在我有空就收回来而已。” “原来如此。” 她伸出手摸了摸他的额头,语气有些心疼:“我希望你别太累了。” “不会。”他说。“为了养家,为了以后的孩子,安家费奶粉钱这些都要先准备好。” 白彤有些难为情的弹了他额头,本来心中的大石头总算放下,拍了拍他的手就说:“那你好好休息,我就回去了。” 她才起身要走,马上就被男人使力拉回来,她一个重心不稳便倒在他身上,话都还没说,就被男人封唇。 他的味道还是一如既往的干净,她知道他不抽烟,身上的烟味多半是应酬的时候残留的,以前她不喜欢这个味道,但现在却仿佛是催情剂一般,她贪婪的想要吸得更多,忍不住回应了他的吻。 感觉到女人难得的主动,他本来只是想吻一吻就放人,现在却完全不想了。 虽然丢了执照很遗憾,可是换来女人安慰的亲吻,这一瞬间他就忘了整天的郁闷。 现在把人送回去,倒不如叫他去死。 --- 回去后的隔天,师母约了她出去吃饭。 “抱歉,因为我明天有事要先回去一趟,今天这么临时约你。”师母温柔的微笑。“你现在看到我,感觉是不是很奇怪?” 白彤没想到师母会这么直接,她顿一下后才缓缓点头。 “平心而论我是个很糟糕的母亲,我那时候精神不稳定,还咬过他爸,对雅洺一点都不关心。”师母轻声说道。“当时我只觉得婚后他爸太忙,我生雅洺的时候,他一整天没出现。” 白彤垂下眸,没说话。 “后来医生诊断我有产后忧郁症,一刚开始我容易低落想哭,很容易头痛,后来我的脾气就难以控制,我认为我不能当个好妈妈,我照顾不了我的孩子。”师母说。“最后我有了攻击倾向,当他爸靠近我,我就想要咬他。” 听到这句话,白彤讶异地望着师母。 “至于雅洺,我从他小时候到最后跟他爸离婚,我几乎没有抱过他,没喂过他吃饭,他上了小学也不是我陪他的。” 白彤双手握紧,缓缓说道:“那您那时候…是有什么苦衷吗?” 她从前想着天下没有父母会这样对自己的孩子,至少母亲应该不会…… 怎么舍得不抱孩子呢? 只见师母微微低下头,喝了一口红茶后淡淡说道:“没有苦衷。” 这四个字,令她愣的说不出话。 “现在回想,那不能说是苦衷,我那时觉得雅洺是我丈夫不爱我的证明,他的存在就是提醒我,我跟他的爱只在那个晚上。” 她缓缓闭上眼睛,抿紧唇。 “我跟你坦白这些,其实是想谢谢你…谢谢你在大学的时候出现。” 白彤蓦然睁开眼,不解的问:“什么意思?” “在他大学的时候,他爸准备要让他接手那个组织,却因为你追了他,他放弃了,原因是因为他说不希望女朋友知道自己是黑/道。”师母淡淡一笑。“这件事是我从林爷那里听来的,我们其实都怕雅洺真的去碰了那种事业,以他的脑袋跟手腕,绝对会成为社会问题。” “所以…您是在跟我说,我解决了一个社会问题?”她哑然失笑。 “你大概还维持了世界和平呢。”师母莞尔。“其实,我与你可以维持霍斯曼那一层关系,但林爷却希望我面对,因为我与雅洺的关系你迟早会知道,我并不希望你怪雅洺不告诉你,因为他从来没把我当作母亲,他知道我是你师母,你又喜欢我,他宁可你对我的印象仅此这一面。” 白彤深吸口气,苦笑一声:“您跟他都把我想得太脆弱,其实对我而言,知道真相才是最重要的,我过去在充满欺骗的环境中长大,我甚至还自欺欺人的把家人对我的排斥当作是爱。” 师母平静地望着她,她又说:“雅洺是我第一个全然相信的人,所以我无法接受他一点点的欺骗,就算现在证明可能是误会,那个伤痕还是在,只是他对我的感情我比任何人都知道,我才有勇气再相信一次。” “谢谢你告诉我这些。”师母说。“请你放心,我们之间不会有什么婆媳问题,我只希望,我还能是你的师母,你的朋友。” 白彤微微一笑,其实彼此都知道经过这一次,要回到过去几乎不可能,但她想…或许朗雅洺也希望她们的关系不变吧,以他现在如此在乎自己的程度,要是她真的跟师母闹得不愉快,朗雅洺或许会去找师母的麻烦。 “谢谢师母。”她思考许久,维持这层关系她还做得到。“画展的时间已经确定了,到时我会提前寄邀请函给您,还希望您能捧场。” “这是一定的,霍斯曼最得意的学生是你,我回去会帮你宣传的。”师母微笑回答。 与师母吃完饭,她离开了餐厅打算走去附近的商场逛逛,抬起头看着路口高楼大厦上的电视墙,红灯亮起,刚好跳出了及时快讯。 『美破避险基金内线交易案,逮捕6人,多家企业受牵连,包含高盛、麦肯锡。』 她看到画面中警方逮捕了好几个人,下方跑马灯跑出6个人的名字,主嫌是知名避险基金经理人,接着多家牵连的企业也陆续公告。 最后一个企业,让她的胸口瞬间冷了。 白彤赶紧拿出手机想拨电话给朗雅洺,却手滑接起来一个未知的号码。 『白小姐。』 这个声音是六君。 “你、我……”她一时间语无伦次,停顿几秒后说:“我现在没空跟你说话,我要找……” 『朗雅洺吗?』他淡淡的说。『嗯,他被传唤了。』 40.【晉/江/首/發】 “被传唤?怎么会这么突然?”白彤抓紧手机。 『联邦调查局前年就已经盯上这间避险基金公司了,甚至为了能够抓到证据,监听了所有华尔街工作的电话,会爆只是早晚的事,只是选在这个点,政治操作明显,是一种选战手法。』 “那他不会有事吧?”她着急的问。 『他本人应该不会有事,有事的应该是他哥。』六君说。『他哥其实就是泄漏内线消息的人之一,无论是罚款或是坐牢都不可避免,但有朗雅洺在处理,大概是罚款交保候传。』 白彤吐了口气:“我见过他哥,看起来不像是会做违法的事。” 『蠢,坏人会把这两个字写在脸上吗?』六君冷冷嘲讽。『他哥不适合做金融投资业,无论从智商跟危机处理等等的反应来说,他远远不及朗雅洺。』 “既然他安全就好了。”她说。“不过…怎么会是你打给我?” 『因为他们每一个都很忙,小九怕你担心,于是让我先通知你。』 “你不忙?”她问。“你也挺辛苦。” 『真不习惯有女人关心我。』六君自嘲。『没意外的话还剩一件事,就是你的画展。』 “呃…我画展怎么了?” 『好好做,无论发生什么状况,别慌,先来找我或是林爷。』 听到六君语气诡异,她轻蹙眉头。 “我知道了。” --- 『兔子,你在哪里?』穆佐希一下飞机,立刻打给白彤。 “我在印刷厂印宣传单。” 『那我去找你,地址发我。』 她一边打短讯,一边跟设计人员讨论,抬起头刚好看到走进来的印刷厂老板,旁边是阿兹曼。 阿兹曼也看到白彤,露出了微笑,转头对老板说:“真巧,在你这里碰到朋友。” “朋友?”老板眉开眼笑。“看在您的份上,我会特别折扣的。” 白彤淡淡的望着他,语气平静:“好久不见,介意等等聊聊吗?” “你们慢聊,我刚好去检查一边。”老板识相的离开。 两人走出印刷厂,她就听到阿兹曼笑了几声后才说:“我要先赞美一下Eugene这个孩子,其实他反应挺快的,不过我的投资商在博/彩业打滚了三十几年,拿下第一张执照是没有悬念的事。” “还是谢谢前辈不吝赞美。”白彤客套冷嗤。 “Psyche,其实有件事我一直跟你说。”他的语气突然变得温和。“我并不想伤害你,相反的我很同情你。” 她淡淡的望着他。 “我与海莉结婚,除了刚开始彼此都有些认真,但到最后我发现自己很难与她相处,她是个想法偏激又不可理喻的人,我很好奇你怎么能忍她这么久?”阿兹曼冷嘲。“她唯一的用处,就是让我开发中国市场。” “我想她应该也是很清楚知道自己的定位。”她淡淡地说。 “不得不说Eugene对你很好,其实他应该早就知道避险基金的事,爵通里面太多蛀虫,他哥压制不了,所以他前段日子有大力清除一遍,但他知道一旦调查的话,他自己可能会被列为被告,所以才没马上跟你结婚,是为了要让你避开。” 白彤心情有些五味杂陈,没想到这种事不是等朗雅洺处理完坦白,而是从一个她讨厌的人嘴里说出朗雅洺有多在乎自己。 “先跟你预告,没意外这周我就会跟海莉签订离婚协议。” “她同意?” “我从来不需要别人同意我什么,她最后是一定会签的。”阿兹曼扬起微笑。“至于原因…就当作是我给你的小惊喜吧?” 白彤厌恶阿兹曼这种黏腻的口吻:“你们要怎么离婚,其实与我无关。” “是无关,不过我们也短暂的成为家人过,身为姐夫的我似乎从来没有关照过你,我离开前,会顺手把海莉先扯下来一点。” 她冷冷挑眉,没有回答他。 半小时候穆佐希到了,下车后恰巧看到迎面而来的阿兹曼,两人的视线交会几秒后各自别过,他迈开步伐往内走,很快的就看到白彤。 车上,他率先问道:“阿兹曼找你?” “偶遇而已。”她淡淡的说。“你刚电话里听起来很急?是什么事?” “六君给了我几个线索,我去一趟澳洲,找到了人。”穆佐希语气沉重。“阿兹曼的前妻,现在四肢残废。” 她瞪大眼睛:“残废?” “没错,其中一只眼睛还瞎了,而对她下毒手的就是阿兹曼。”穆佐希紧皱眉头。“阿兹曼把她藏的很好,六君找她找了一阵子。” “所以你们打算帮她控诉阿兹曼伤害罪吗?” “严格说来是杀人未遂。”他说。“再加上他依然持续用他前妻的名义在澳洲开公司,前阵子突然收购了两家澳洲的矿业企业,有几笔巨额的款项已经被澳洲政府注意,监察单位开始深入调查。” 白彤深吸口气,没说话。 “对了,有一迭书是老大让我带给你,说是得空回去你们学校时,图书馆刚好在清理旧书,他买了十本。”他比了比后座。 白彤转身,拿了最上面的那一本。 “是第五本书。”她喃喃自语。 “嗯?什么意思?我看不出来有顺序啊。” “我跟他初次见面是在图书馆,这几本书就是当时畅销排行榜书架上的第五本。” 那段时光,真令人怀念── 大一时,学习还算跟得上,她趁着空档就会去图书馆翻翻一些历史小说或是推荐书榜,然后她发现有一个男同学跟她一样,都喜欢在推荐书榜的书架流连,像是培养了一个默契,她从第十名开始看,而他就从第一名开始拿。 这时候她就想,要是他们某一天同时都要拿第五本,该怎么办? 两个月后她准备要拿第五本书,意外发现到第四本书还没放回来,她猜想那个男同学可能还没看完吧? 他们虽然都从这个书架上拿书,可是却从来没有真的说过一句话,本来想着同时拿第五本书的时候可以说上一句,岂料他这次却看得比较慢…… 她把第五本书带走,晚上打开时从中间的书页掉出一张白纸。 『这本书不怎么样,你可以直接跳过,从第一名开始看吧。』 是个非常狂野的草写,她端详了许久,忍不住笑了。 原来这本他已经看过了?还特意留了纸条告诉她,这个动作真的太可爱了。 虽然有他的提示,她却还是把书看完,阖上书的那一霎那,她深吸口气。 真的不好看啊囧。 她看着男同学的字条,想着既然说不上话,那就跟他一样用观后感交流吧?于是她在图书馆把后面看过的书又浏览了一遍,写了字条放入书中。 这样新鲜的交流让她常常去图书馆,但从那时候开始就没再碰见他。 虽然有些可惜,不过渐渐的她也忘了这件事。 直到那一天── “各位同学,这是学生助教Eugene。”教授拍了拍站在身边的高大男学生,她本来还低着头看书,听到便抬头,发现他是图书馆跟自己一起看畅销排行榜的男学生! “我是Eugene。”磁性低嗓让坐前排的女孩们都发出陶醉的赞声。 原来他叫做Eugene,她认真地打量他,意外的发现他长的好好看。 她的中文词汇有限,反正就是好好看,或是好好好看,三个好。 这堂课以后会很精采了吧?毕竟有帅哥助教!好多女同学都说以后一定会准时上课不缺席。 但很快的她发现到对Eugene发花痴没用,因为他脾气很差,脸色很臭。 一开始前面那群常翘课的大奶妞为了他会乖乖上课,第一次小考后,她们一窝蜂的冲去找Eugene问问题,他态度差到那群白人女孩直接飙脏话,然后直接不上课了。 几堂课后,会去问他问题的学生变少了,反而都跑来问她,甚至连教授都耳闻Eugene的坏脾气,便特别在班上赞美她连续几次小考都是全班最高分,如果有不会的问题也可以去问她。 某次小考特别难,她真的解不了,便打算去问他。 她第一次这么靠近他,发现他的睫毛好长,他垂下眸静静的看书,似乎没发现自己走到他面前,她就这样傻傻地盯着Eugene的长睫毛看了几秒,才听到他不耐的说:“看什么?” 她满脸通红,赶紧递上考卷,指了唯一一个被画圈的位置。 他低下头凝视几秒,很快的便写好步骤跟答案,推了过来。 她仔细的看了一下,朝他说声谢谢便要离开,下一秒被他的手压住考卷,连带着自己的手也一并被压住了。 这拍桌的声音吓到附近的同学,整间教室瞬间鸦雀无声。 “请问?”她鼓起勇气开口。“我冒犯你了?” 坐着的助教微瞇起眼,淡淡的问:“看完没有疑问?” “没有。”她很老实的说,看懂了当然没有问题。 “那你解一次给我看。”Eugene冷冷的说。 她照着刚刚他写的步骤跟公式,快速推导出答案。 眼前的助教皱起眉头,语气冷淡:“少的这两个步骤去哪里?” “我在脑袋里算完了。”她小声回答。 “推论请完整明确。”他淡淡的说。“别自作聪明。” 她乖乖的把两个步骤补齐后再给他看一次,他挥挥手就让自己走了。 现在回想起来,那一掌自己居然没被吓哭,大概是因为被他盯着,以至于所有反应都迟钝了…… 助教其实也是要填教学纪录的,快到期末时他特意把自己留下来,想要请她帮忙处理这个东西。 “确实,全班只有你会问我问题。”他语气淡然。“所以我只能找你协助。” “18堂课,所以你要我□□成18个不同的我问18个问题?”她苦笑。 “嗯,而且麻烦你尽量给A,太高跟太低都会被请去喝茶。”他说。“学校就喜欢这种形式主义,麻烦。” “……既然麻烦你当初干嘛接助教?”她忍不住问。 “想找人。” “找人?”她顿了一顿。“那人找到了?” “找到了。” “冒昧请问,是谁啊?” 他微微一瞥,她眨了眨眼,望着他神色平静,接着嘴角缓缓上扬。 “那个问是谁的,就是了。” 41.【晉/江/首/發】 “夫人,大少爷正在跟二少爷开会。”管家小声提醒。 “我知道!”一个容貌艳丽,褐发碧眼的女人在门外张望着,两个侄子都多久没看到了,一个总是全世界乱飞,好歹也是为了公事……另外一个脾气坏的可以,比大的还抓不住。 这次的事听说闹很大,她其实并不懂这些,可总算两个宝贝都在家了,这次她一定要把人全部留下来陪自己! 〝蹦〞的一声,她没忍住就推开门,门大力的就撞到墙壁上,吓到了里面在开会的人。 “姑姑。”哥哥微微一瞥,温柔微笑。 “你干嘛不阻止我?!”姑姑恼羞转头迁怒。 “夫人……我……”管家冷汗粼粼。 “没看到我们在开会吗?请你先离开。”弟弟冷冷开口,一群高阶主管面面相觑,场面有些凝重。 “Eugene,我们也差不多开完了。”哥哥拍了拍弟弟的肩膀,化解这尴尬的气氛。 “我、我就是看你们快开完才进来的。”姑姑一脸委屈的说。“还是Andrew乖,Eugene最坏了。” 听到姑姑这种像哄小孩的语气,朗雅洺冷哼一声,桌子一拍:“散会。“ 待外人都离开后,姑姑才走上前坐下,先瞪了一眼小侄子,接着就和颜悦色的看着大侄子:“Nancy最近如何?怀孕都是很不舒服的,你把事情都给你弟去处理就好。” 朗雅洺挑眉,正想要说话的时,哥哥就先说:“Nancy没事,公司的事我可以处理,我只是需要Eugene的朋友帮点忙,才让他先回家。” “不行!Nancy现在最大!怀孕的女人一定要有人天天陪着!”姑姑严肃的说。“Eugene必须待到Nancy生了才可以走。” “不可能。”他直接拒绝。 “为什么不可能?你有什么好忙的?平常都不知道你跑哪去!现在你嫂嫂怀孕,你不帮你哥,难不成要让你爸帮?” “定案。”他说,反正老爸更闲。 “Eugene!你这个坏孩子!” 朗雅洺揉揉太阳穴,姑姑是个气质与修养都很好的女性,骂人的话顶多就是坏孩子这种等级,因为在她的教育里实在没有太多恶毒的词语。 “如果你没紧急的事要做,我也希望你可以留下来帮忙。”哥哥温和微笑,朗雅洺无奈的皱着眉头。 “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办。” “这次的调查我很需要你在身边。”哥哥语气诚恳。“你无法待着的理由是什么?” “你有Nancy要顾,我也有同样的人要去顾。”朗雅洺垂下眸,平静说道。 “嗯,果然是这件事。”哥哥忍不住轻笑,旁边的姑姑听到小侄子突然说英文,焦急的戳着唯一听得懂的哥哥:“Eugene说什么?” 哥哥微笑安抚姑姑,回头又问:“什么时候结婚?” “这件事处理完后,我就会娶她。”他说。“我也会一并处理阿兹曼的事。” “再待个两天,等证监会那里确定都没问题后,你就先回去吧。”哥哥说。“不介意我先跟爸说你要结婚的事吧?” “嗯。”他说。 被晾在一旁的姑姑好奇问:“到底怎么回事?” “你的坏孩子要结婚了。” “诶?”姑姑瞪大眼睛,脱口而出:“是哪个坏女孩要嫁他?上次让他传相片又给我忘了……” 听着姑姑的碎碎念,他的手机震了一下,浮现的是女人的讯息。 『助教,我收到书了。』 他莞尔,说到那几本书,思绪就回到那时候初见的日子。 这个『坏女孩』,是他唯一的女孩。 在图书馆与她初次见面,那时看她一脸土样,就知道是刚进来的大一新生,一直在他的周遭停停走走,他只觉得这女的在自己眼前一直不断出现,很碍眼。 最后他看到女孩停在畅销书架区,以她的身高要勾到第一名的书有点吃力,也不知道是哪个设计白痴只为了美观而不顾使用者方便。 他走到畅销书架区,拿起了第一名的书,本来想着要递给她,但是看她很紧张的拿了第十名的书,就走开了。 “……”突然有一种自作多情的感觉。 既然第一名的书都拿了,就借回去看吧。 他一天半就看完了书,但手边的事太多,他第三天才去还,没想到刚好就遇到那个新生。她也刚好把第十本书放回架上,然后拿了第九本。 还书是直接交给图书管理员,再由他们统一整理,想不透她干嘛自己拿回架上放。 他走过去拿了第二名的书,低下头刚好看到女孩抬头看着自己。 女孩的五官细致粉嫩,眼神带着慧黠,那抹浅红色的唇蜜在畅销书区特别设置的聚光灯下,闪耀出一种迷人的色泽。 她快速的转身就走了,自己知道她的嘴唇微动,看起来是有话要说,但是最后却没讲话? 接着几次,他抓准了这女孩的看书频率,制造出几次的不期而遇,他很清楚的感觉到她看自己的目光。 但他知道女人是个极其麻烦的生物,看周遭几个朋友就知道,棘手又甩不掉,麻烦。 最后他一次借了两本书,不知道哪来的冲动,他觉得自己应该要跟她交代一声。于是在第五本书留下了纸条,顺□□代管理员,如果那个新生来了,再把书放回架上。 之后一阵子就开始忙着工作,父亲紧迫盯人的要自己接手组织,而哥哥那时忙着要结婚,家里的公司他又必须要分担,忙到他几乎忘了图书馆的事。 那次因为课堂上的报告需要找期刊,他去了一趟图书馆。 才路过柜台,图书管理员就叫住了他:“Eugene,有你的纸条。” 纸条?他疑惑的走过去,才发现是畅销书架上后面的五本书,翻开了其中一本,中间有着一张浅粉色的纸。 “我没有看里面的内容,但是我想是那个女孩写的。” 他把五本书都打开,每一本都有一张,他向管理员道谢后拿走了五张纸条。 『第六本:这一本的文法有点艰涩,看的时候要多查一点资料,不过因为是图书馆的书不能做注解,所以你得要自己查了。』 他微微抽动嘴角,她以为自己是新生吗?自己看起来有这么年轻? 『第七本:好看!我很喜欢这一本,但我觉得男生应该不太爱,因为感情戏份比较多。』 『第八本:这本我觉得重点在于作者对于世界的体悟,他反向思考了很多人生的问题,哲学性比较重。』 『第九本:不知道该怎么说……因为我看不太懂,给不了任何建议……但是会上榜应该是大部分的人都觉得不错吧?』 『第十本:很高兴认识你。』 看到最后一张纸条,他停顿了许久。 …… “你总算同意当助教了。”他的指导教授微笑说到。“新生素质我很担心,有你帮忙的话应该会轻松很多。” 于是他出现在她的班级,成了学生助教,至于是怎么知道她是自己同系学妹的?他想查自然就有人会给。 不得不说教授的烦恼是对的,现在的新生素质真的差很多,他看到这班的成绩,觉得有一种自找麻烦的感觉。 可是总是有一个纤秀的笔迹,一直都是最高分。 Psyche,原来她这么聪明,虽然偶尔会粗心,比说除错或是跟号开错……但是这些凭她自己就可以修正,不需要来问自己。 连续几次她不是满分就是只错一题,他亲手改全班的考券,本来标准答案要自己写一份出来对着改更快,现在有了她,他省了这个步骤。 不错,他喜欢这种能减少自己麻烦的女人。 既然都来了,他认为自己有必要制造一点接触的机会。 他跟教授讨了一次出试券的机会,特别设置一个难度比较高的问题,而且他很明确的知道全班一定会被考挂,因为那一题就占了40分。 很荣幸的,全班都证实了这个事实,当然第一名也考挂了,不过她还是不错的,至少写对了一半,但这大概是她第一次考到90分以下,他很期待等等上课,她会有什么反应。 与此同时,教授一脸无奈的说:“你要是不想教就跟我讲,不要害他们退选……”混账小子根本就是要故意害自己教师评鉴被拉低平均吧!? “我有教。”只是语气很差而已。 课堂上发了试卷,结果一群人围在她身边,这是他唯一没安排却引发的小插曲,看到一堆男的绕在她身边,自己很不爽。 自己都在这里待到快学期末了,她都还没主动过来问过自己问题,难不成这次特别难度的问题她要自己解出来? 他突然有一种自作多情的感觉,就跟第一次要帮她拿书时,她一下就跑走一样,这次他以为她是希望再见到自己,才回复纸条的。 他转回头看自己的书,接着他就听到后方有人压低声音说:“Psyche是要去找助教吗?” 她来到自己面前,他没有马上抬头看她,等她开口,但过了几秒还是没听到她说话,于是他不耐烦的抬头询问,她满脸通红的赶紧把试卷放上来。 他迅速的写下解答,不过是用了别的数字代替,等着她发现。 他失策了,这个女孩看了一看,居然就准备走了,于是他拍了一下桌子,也正好压住了她的手,他看到眼前的小人儿被吓到了,然后小声地说:“请问……我冒犯你了?” “看完没有疑问?” “没有。”她说。 “那你解一次给我看。” 她一脸茫然无措,停顿几秒才弯下身开始写,这个角度刚好可以看到她干净漂亮的锁骨,还有微微轻动的细细睫毛。 近距离观察,才发现到她精致的连细节都这么诱人。 很快她就解完,他问:“少的这两个步骤去哪里?” “我在脑袋里算完了。”她小声地回答。 “推论请完整明确,别自作聪明。” 话说完,眼前的女孩有点委屈的咬着下唇,弯下身来把剩下的步骤补齐,他看过后就挥手让她走了。 还好她识相的走了,他的脑里都是那道漂亮的锁骨线条,还有最后她咬唇的性感动作。 明明知道那是因为自己而委屈的模样,可是他却觉得这样的她很诱人。 期末,他把她找过来,要她协助『制造』教学纪录,她似乎有些不甘愿,结果自己脑子一热就说出想找人。” “找人?那人找到了?” “找到了。”他想着话收不回来,就坦承吧。 “冒昧请问,是谁啊?” 他凝视着她,不知道为什么…这几天因为家里乌烟瘴气而心烦意乱的心情,看到她以后,一切都变好了。 “那个问是谁的,就是了。” --- 白彤的个人画展陆续在平面媒体上曝光,在六君的协助下,在网路上也逐渐炒起热度,圈内对于另一个凭空出现的霍斯曼学生非常好奇,圈外则注重在她与白家的关系,还有与朗雅洺的八卦。 几天后,另外一个八卦头条压过了这件事。 『直击!知名画家海莉小姐婚外情!』 『对象是青年画家徐勒,在车上激吻十分钟。』 42.【晉/江/首/發】 这个消息一下子就席卷了热搜榜,照片里很清楚看到两人的动作亲密,最后几张看样子是副驾驶座的徐勒忍不住抓着驾驶座上的海莉小姐亲吻。 酒吧里,徐勒经纪人小月哥愁眉不展,郁闷的喝着酒,对坐的白彤脸色也不太好。 “白姐,你就给我说说吧…徐勒这浑蛋…是不是就真的会完了?” 白彤仰起头,吐了一口气:“真要说,如果他是跟别人婚外情,可能还能全身而退。” 她突然想起阿兹曼说的话,该不会这就是他所说的『离开前,把白珺拉下来一点』吧? “我就是头疼,白珺的老公是个什么人物?我们圈内都知道的。”小月哥垂着头。“看上去好好先生,实际上还有什么事做不出来?” “他做过什么事?” “之前好几次,咱们为了展览时间、场地跟他有过不愉快,他逼我老板妥协的方式,是使诈把我老板骗去个地方,找个女人勾引后拍照。” “这么不入流?” “不入流,但是够下流。” 白彤紧蹙眉头,想了想才说:“徐勒人在哪?我打了一上午电话,都是关机。” 小月哥一听到这句话,抱头闷喊:“我也找不到他啊!如果是躲在家就算了,可我去他家只有他妈,我怕的就是他被别人带走了。” “带走?”她顿了一顿,一下就想到了个可能性,赶紧拿起电话打给六君。 六君才一接通,她马上就说:“拜托!帮我找到徐勒!” 『你一早打扰我睡觉,就是为了要我找一个会影响你画展的蠢货?』 “我没办法放弃他。”她说。“我要找到他,我要听他说他到底是发生什么事。” 『白小姐,你知道吗?我并没有听你差遣的必要,你跟我之间已经没有雇佣关系,我现在会接你电话,纯粹是看在林爷与你的关系。』六君的声音很冷淡。『但我必须提醒你,林爷虽然让我辅助你,可我有随时抽身的权利。』 白彤听到这句话,心情也荡了下来:“抱歉,我想我是找错人了。” 『我理解你的心情,但很抱歉,这件事你必须什么都不管。』六君语气平静。『看在林爷的面子上,我可以先给你一点提示。』 “提示?” 『让你别管的,是朗雅洺。』 她本来还想问,听到这三个字就把话给咽回去了。 像是感受到白彤冷静了下来,六君戏谑一笑:『这样你该知道炮火要对谁了?』 “我会再找他问。”她确实平静了。“可我会跟小九询问这件事。” 『啧,你可以不要一直烦小九吗?他是林爷的秘书,不是你的,没有义务一直给你当咨询台。』 “那么…你能帮我跟林爷约个时间吗?”她说。“我直接去拜会林爷询问。” 翌日。 檀香袅袅,木格窗外的小桥流水潺潺,她坐在林爷对面,眼前的男人气定神闲的砌茶,接着往右边一伸手,六君便递上取好的茶叶份量交给他。 “雅洺下周就会回来了,这次他可添了不少麻烦。”林爷语气平和。 “林爷是看在朗家的份上不惩罚他。”六君淡淡的说。 “不。”林爷微微一笑。“我是看在他对我的小女孩挺好的,我才放了他。” 白彤低下头,语气恭敬:“谢谢您,但这次我来是有事情要询问。” 林爷拿起茶壶,往白彤的杯子倒了一些,声音轻缓却不容置疑:“我的态度很简单,会影响到你画展的就该剔除。” 她的心一听到这句话便凉了,小声地问:“徐勒不是那样的孩子。” 林爷淡淡一笑:“你很幸运。” 突然没来由的四个字,她不由得一怔:“您的意思是?” “虽说现在不能与你明说,但你是幸运的,有这么一些人在为了你努力。” 白彤似懂非懂,忐忑的问:“我只有一个希望,就是徐勒不能有事。” “你为什么这么担心他?” “他像是我的弟弟,我在他身上看到纯粹喜欢画画的心,他有天赋有能力,而且…他让我想起那时在霍斯曼学画时的自己,我很积极的想要从老师身上挖宝,而徐勒也是用这样的态度在学习。” 林爷露出淡淡一笑:“不错。” “所以您能理解的话,能不能让我找到他?” 她认真地望着眼前的老人与男人,她认为自己这番话足以打动他们。 但… 老人摇了摇头。 --- 凌乱破旧的铁皮屋,闷热潮湿的让人非常难受。 徐勒眼睛被蒙住,双手被绑紧,整个人躺在布袋上,他的耳朵可以听得到四周有人压低声音交谈,又有人踱步的声音。 他紧紧闭着双唇,想要判断出他们的谈话内容,但光是对方用的语言他就搞不清楚了…… 他不过才动了一下,就有人喝斥:“别乱动。” 这句话说得是英文,他总算听懂了。 几分钟后,原本随意走动的脚步声突然都停了下来,徐勒只听到一个人稳稳地踏步声,朝着自己靠近。 接着,那只手突然掐住了他的下巴。 “嗯…好年轻,真舍不得。” 阴沉不已的低嗓,语气里夹带几丝惋惜,这句英文让徐勒紧张的冒汗,微微颤抖。 “知道我是谁吗?” “不、我不知道…但我想可能是、是跟海莉小姐有关系的人?” “真奇怪,我以为凭你跟这贱货的关系,你们会有个亲密的小名才对。” “你是她的丈夫吗?” 接着听到低沉的笑声,好半晌才说:“我是,但托你的福,我很快就不是了,我也要感谢你让我站在道德制高点上,全身而退。” 他话说完,感觉跟别人交代了什么,有人摸到他后脑把黑布解开,徐勒才得以看清楚眼前的人。 徐勒适应了下灯光,瞇着眼看着他。 “小子,话先说在前头,虽然你帮了我,可我为了面子,还是要废了你一些东西,你也知道被戴绿帽的男人,有资格生气的。” 徐勒吞咽了口水,赶紧说:“我、我有事想说……” “说?”阿兹曼温柔一笑。“请说。” “我是、我是白彤的学生,白彤很喜欢我,她知道我出事的话,一定会找我的!” 阿兹曼挑了眉头,原本喜悦的笑容稍微淡了一些,不灵光的中文慢慢咬着字:“白彤?”这个名字,有点难办。 此时他手机响了,阿兹曼垂下眸看着来电显示,是白珺。 『人在你那里?别伤害他!我们的事跟他没关系!』 “急什么呢?你打断了我跟他说话的美好时光。”阿兹曼笑出声。“对了,他刚刚说了个名字,叫做白彤,是不是Psyche?” 『徐勒拿出那个女人当救兵?』白珺提高了语气。 阿兹曼闻言朗声大笑:“可悲,没想到你的小姘/头在危险的时候,想得居然不是你可以救他,我为你遗憾。” 『一定是你诱导他!他是爱我的!他不可能还想着那个贱人!』 听到她着急的飙骂,阿兹曼的心情简直好的飞天,他放下手机,让徐勒听到白珺激动得破口大骂,接着挂了她的电话。 “不得不说…你很聪明,我对Psyche确实会手下留情。”阿兹曼语气轻松。“你能不能活,就要看Psyche对你的态度了。” 几天后,另外一个头条瞬间又再次压过了上周的消息。 『案外案!徐勒的师傅是白家二千金!?』 『海莉小姐:徐勒是我的助理,与妹妹无关。』 这则新闻让白彤气愤难平,她直接对着六君说:“我一定要公开说明这些事,白珺欺人太甚!” 她想着六君会拒绝,却没想到这个狐狸般的男人笑了笑:“好啊。” 突然这么容易被答应,她愣住。 “放心,你不值得我算计。”六君眨眨眼。 “……”这语气有点欠揍啊。 在六君的协助下,她招开了记者会,吸引了各大媒体蜂拥而至,不少人对她充满好奇,比起白珺长年在镁光灯前打交道,这个几乎隐藏起来的妹妹,会是个怎么样的光景呢? 几分钟后,出现在媒体前的女人,泰然自若地在两个黑衣保镳的带领中出场,闪光灯汹涌袭来,她的态度平静,来到了最中间的位置。 “谢谢各位的莅临,今天麻烦大家过来,是要针对近期的一些传言做澄清。”她不卑不亢地说。“我是白彤,白俊成的二女儿,海莉小姐是我同父异母的姐姐,我们在父亲的栽培下一起学画,最后都师承霍斯曼教授门下。” 此时有一人先举起手,一旁的服务员把麦克风递过去:“请教一下白小姐,徐勒是不是你的学生?之前他说过他的师傅是个老人,这要怎么解释?” 白彤淡淡一笑:“是我个人想要低调,所以找了个理由给他,一方面是因为希望大家能专注在徐勒本身的才华,另一方面是那时的我并没有什么地位,我不想让我的名不经传,造成徐勒解释的困扰,更重要的是,我与姐姐之前有误会,我不想让徐勒卷入。” “你的姐姐说徐勒是她的助理,你又说他是您的学生,请问是徐勒与你们的关系究竟是?” “徐勒是我的学生,这是无庸置疑的事,我与他认识的经过有很多人知道,当时我是买下了他的画,与他有了缘分。”白彤说。“我与徐勒的关系就像是姐弟一样,我从来只把他当作是个画家,而非助手。” 这句话一说出来,现场响起了不少抽气声,接着有人鼓掌,便开始大伙儿都纷纷拍手了。 “这话说得很好,让人很感动啊。”有一位记者说。“那对于您的学生跟姐姐有了恋爱关系,您本人有什么想法?” 白彤深深吸了口气:“很震惊,徐勒曾经告诉我,姐姐是他的偶像,那时因为一些原因,我其实并不希望徐勒与姐姐走太近,我是为了保护他。但最后发生这样的事,我很遗憾,这几天我也希望能找到徐勒理解,但联系不上。” “这件事是否有影响到您姐姐跟姐夫的关系?阿兹曼先生至今没有表态,您是否能透露一下?” 白彤垂下眸,语气平静:“姐姐的事我不清楚,至于阿兹曼先生,我想他之后会自行做出说明,我无法代表他们任何一个人说话。” 很多人听得出来白彤并没有喊阿兹曼做姐夫,便马上提问:“您与姐夫的关系是否也不融洽?是因为与姐姐有误会吗?” “与姐姐无关。”白彤淡淡的说。“事实上阿兹曼先生与我未婚夫同属一个领域,我个人认为喊名字显得比较尊重。” 这一提起,大伙儿的注意力就转去了朗雅洺身上。 不远处,六君弯下身来对着林爷说:“白彤话说得好,看来之后真相揭穿后会很精彩了。” 林爷微微点头:“只要她现在表现出越是心疼徐勒,效果就会越好。” “这几天的消息都是阿兹曼操作的,我认为我们该反击的时候到了。”六君邪气一笑。 “小六,其实你是喜欢她的?” 这话让六君愣了一下,失笑:“您别乱开玩笑。” “我听小九说的。”奸诈老人马上推给别人。 “他一个小孩子乱说话您也信?” “信啊,孩子最不会说谎了。”奸诈老人再捅一刀。“上回你跟雅洺打起来,其实我是开心的,我那儿好久没这么热闹了。” “就算跟那垃圾打架,也绝对不是女人的关系。”他冷嗤。 “说到这事,雅洺昨天跟我提起想要借用小九,因为他要筹备婚礼。” “……” 43.【晉/江/首/發】 徐勒刚刚被喂了一口水,吃了一块非常硬的面包,他其实不在乎自己会不会饿死,他以前就有过好几天没吃饭的日子,家里穷的时候有一餐没一餐,现在他好不容易出息了,至少有暖气有热汤,他已经心满意足。 把他拉上来的人,是白彤,她买画的那三千元,救了本来想要自杀的妈妈。 那时母亲去别人家兼差当佣人,主人家破了个小花瓶,对方说要妈妈赔偿一千五,否则就要告她。妈妈就这样被吓住了,但那时家里连几百元都很困难了,哪里一下子生得出千元? 一听到这件事,他真怕妈妈会想不开,可他那时的兼差也才八百多,白彤卖画的那一天,他跟着妈妈通电话,听她说话的声音很沙哑,最后她说:“儿子啊,你好好努力,妈妈不想拖累你……” “妈!你别乱来啊!”他急哭了,好不容易安抚了妈妈,他下午去了一趟画廊,打算跟画廊老板预支兼差费,结果就碰上了买了自己画的白彤。 那三千元或许对她来说是小钱,但在那时候对自己却是全世界。 ──所以只当师丈提出要保护师傅的时候,他想都没想就同意了。 『您的意思是…让我去找海莉小姐吗?』 『你引诱她,最好让她对你做什么,比如说拥抱或是亲吻都行。』师丈身边有一个男人先开口了,他讲话的声音很邪气。『我们拍了照片,先让她的婚姻出现危机,她没有了她丈夫当作金援靠山,就威胁不到你师傅。』 徐勒点点头,有点怯弱的看着朗雅洺:『这件事要对师傅保密?』 『当然,因为你师傅不会同意你有危险。』朗雅洺淡淡的说。『你被拍到后,阿兹曼就会找上门,他或许会威胁你,又或者是绑架你,这个男人非善类,如果他要危及你生命,你说出你师傅的名字就会安全。』 『那、那如果他不理怎么办?』 『放心,他会先证实你是不是白彤的人再做决定,毕竟白彤的身后有你师丈,阿兹曼跟你师丈可是老相好呢!』男人讥讽着。 『别乱说话。』朗雅洺斜睨一眼,收回视线再看着徐勒。『只要你说出师傅名字,阿兹曼就会用各种方法来试探,以你师傅这么疼你的状态,她会给阿兹曼好看的。』 徐勒吞了吞口水:『所以最后结果是…我能安全,但是海莉小姐会离婚,就威胁不到师傅?』 『是,但阿兹曼是个变态,你确实不会死,但可能会被关一阵子。』朗雅洺说。『所以你要撑住,我们不会让你委屈太久。』 ──徐勒回想起那天,再想到现在,不得不说师丈预测的都是对的。 阿兹曼确实没有伤害自己,虽然被关着,但也没再把他眼睛蒙起来了。 铁皮门突然被打开,走进来的阿兹曼,他直接来到徐勒面前蹲了下来,似笑非笑:“看不出来,你的老师这么喜欢你。” 徐勒吞了吞口水,语气微颤:“师傅还好吗?” “她挺好的,今天还开了记者会呢。”阿兹曼丢了一份报纸到他脚边,徐勒赶紧拿起来看,看着看着眼眶就红了。 “你是她的人,我当然不会为难你,不然以我过去的习惯,你走不出这里。”阿兹曼语气阴冷,令徐勒抖了抖。“你当然可以活着,不过你要帮我做件事。” “帮、帮你做??” “你跟我妻子的事已经众所周知,你不会还想着这件事就算了吧?”阿兹曼冷笑一声。“你师傅或许有能力把这事压下去,但对我而言这是难得的好机会,只要你帮我做一件事,我就可以让你离开这里。” 徐勒愣了一下,这个状况他想也没想过,跟师丈在演练可能的突发状况时,也没想过阿兹曼会要求自己做事。 “您希望我做什么呢?” “我等等会召开记者会,你跟我去。” …… 记者会后,阿兹曼悠闲的在顶楼的总统套房喝着酒,对刚才所发生的一切非常满意,他当然也有做好心理准备要迎接『贵客』的来临。 他故意把这对姊妹约在同一个时间点过来,想必等等的情况会非常精彩。 门外,气急败坏的白珺与脸色沉重的白彤同时出现,白珺冷冷的说:“这件事是我们夫妻的事,你不用管。” “我没打算管,我是来带走徐勒的。”她语气平静。“人带走,我也不会多留。” “人带走?你还在作梦?”白珺冷笑。“刚刚记者会上你也听到了,徐勒说是以结婚为前提跟我交往,他说他想娶我!” 这话让白彤紧皱眉头,两小时前的记者会内容,她现在一想到就想吐。 阿兹曼带着徐勒出场,说什么自己在前一周已经跟白珺离婚,徐勒在这一周跟白珺接吻,不算是婚外情。 这种狗屁的话从他嘴里说出来,白彤是压根不信的,但这句话似乎在媒体里产生不小的震荡,他们一直以为男方身为成功银行家,应该是比较强势的,但现在婚姻有了危机,男方却非常的冷静、甚至还说了不少体谅女方的话,风向马上就倒向女方不要脸、恶心等等的。 接着徐勒居然出来说话,他首先对着阿兹曼道谢,接着又说自己仰慕海莉小姐已久,是以结婚为前提跟她交往,虽然知道她是有夫之妇,但他甘愿做地下情夫,直到上周知道她离婚,自己才鼓起勇气约会,接吻照是吃完饭后,他情不自禁拍的。 白彤简直难以置信,她根本无法接受徐勒会说这样的话。 “白彤,你还是输了。”白珺笑着。“徐勒最后还是选择我。” 白彤冷冷地看着白珺,此时总统套房的门打开了。 “两位是与阿兹曼先生有约吗?”一个看起来像管家的男人询问。“里面请。” 她们一入内,就看到阿兹曼躺在沙发上悠哉地喝着酒,神情愉悦。 “请坐,好难得看到你们姐妹同时出现。” “徐勒在哪里?”白彤直接的问。 阿兹曼笑了笑,扬起手:“先请坐,我们来慢慢聊这个孩子。” 白彤看着他嘻皮笑脸,很想要直接一掌搧过去,但又知道阿兹曼的手段,她忍耐着脾气坐下。 “阿兹曼,你在玩什么把戏?把人先带出来!”白珺口气恶劣。 “你们的父亲应该要感谢我,我让你们有了共同的目标。”阿兹曼忍不住调侃。“那孩子被我带去另外一个地方了,他现在需要的是我保护。” “去了哪里?你想要什么条件?”白彤皱眉。“人我是一定要带走。” “Psyche,恐怕我不能答应你,他对我而言还有用处。”阿兹淡淡一笑。“但我会看在你的面子上给他吃好穿好,可是人我现在不能还你。” “为什么?”她问。“他该说的话都说了,对你而言没有用处吧?” “有啊,你姐姐吞了我两个帐户还没吐出来,所以我只好抓她喜欢的东西来威胁了。” 白珺脸色黯了下来:“你是想要用徐勒来交换帐户?” “很划算不是?至少我也给了你几千万,够养活自己了吧?”阿兹曼语气轻快。“这两个帐户是我在中国境内最重要的资金窗口,你现在已经不是我老婆,可就没有权利留这些东西了。” “你那几千万是在打发狗吗?”白珺恶狠狠地瞪着。“你不把人交出来没关系,如果你弄了他,这两个帐户你也别要回来了,我一不开心给政府举报,也是分分钟的事。” 阿兹曼半瞇起眼,语气危险:“你可以试看看,到时候你也别想全身而退。” “阿兹曼,我只要徐勒安全。”白彤口气沉冷。“我会找到他。” 眼前的男人挑眉,一脸蛮不在乎。 --- “林爷,我觉得她真是太幸运了。”六君说。“人助之后又是天助,我都想请她帮我买张彩券。” 林爷眉开眼笑:“说到姓徐的这孩子,人怎么样?” “单纯,没什么特点,就是很听白彤的话。” “他大概也不知道他瞎打误撞的配合,之后会有什么结果。”林爷说。“总之这次,会干扰画展的东西赶紧清理掉。” “我倒觉得您不是在清理,是反其道而行,借着这对愚蠢的夫妻来给白彤的画展做曝光。”六君挑眉。 此时门被敲了几下,小九推门而入:“林爷,朗哥回来了。” 朗雅洺风尘仆仆的走进来,脸色看得出来有疲色。 “林爷。” “忙完了?”林爷微笑。“你再不回来,有只小兔子都快炸开了。” 从林爷口中听到小女人的消息,他疲惫的双眸染上一层柔色。 “谢谢您这段时间替我照顾她。”他不卑不亢地说。 “今天出了点插曲,你听说了吗?” “请林爷明示。” “阿兹曼带着徐勒开了记者会,徐勒说了想娶白珺。” 朗雅洺的眼眸瞬间凌厉,一下子又放缓了。 “这是……”他淡淡开口。“好消息。” “你的口气听起来不太开心。”六君看着他。 “我怕她知道真相后,会承受不了。”他说。 “所以你才要赶快回来,不然我绑手绑脚的。”六君冷哼。“光是阻止那女人做多余的事就够了。” 朗雅洺垂下眸,微微上扬嘴角。 “当初要是没说是你的主意,我看那女人就冲出去了。”六君又说。“真没想到你这么好用。” “我好不好用,你应该不太知道才对。”他微笑。 “抱歉,老子不哈你这种口味的。” “我准备结婚,你也吃不到了。”他调笑。“我已经跟林爷说了,要借走小九一年。” “……”六君冷冷地望着笑得灿烂的某人。“所以老子要因为你们俩结婚,身兼数职一年?” “这么理解也是对的。”他说。“林爷非常看重我们结婚的排场跟细节,要是你做得来,我不介意你一起加入筹画。” “……”那我还是去出任务好了妈的。 凌晨两点他到家,本以为她会去舅舅那里住,却在玄关看到了她的鞋子。 他轻手轻脚的上楼,来到卧室推开门,便看到她趴在床上,穿着单薄的睡裙,圆润的臀部与两条纤细的白腿上勾。 本来想要问她为什么这么晚睡?看到这景象,倒也不需要问了。 白彤感觉到床沿下陷一块,想要翻身的时候就被男人压住,他的手伸入到她的腰与床之间的空隙,把她捞了起来。 ……等等,这姿势? “你是故意的。”他轻哑低喃,手撩起她的睡裙,一览无遗的好风光。“我出门,你就不洗内衣裤?” “……这、这几天下雨衣服不好干。” “那烘干机呢?” “坏、坏了。”她的手抓住枕头,感觉到男人亲吻在她脆弱的边缘游移。 “坏了?”他的鼻息喷散在她的腰间,指腹的粗砺感撩动着她的心思。“那你不用手洗?” “也、也坏了。”她埋在枕头里,闷闷娇吟。 她其实知道这句话说出来后,等等大概就…… “嗯。”他亲了一口她细致的肌肤,手往上来到他最喜欢的那对小宝贝前,这几周没打招呼,看来被照顾的挺好。“坏了,那我就来修了。” “修什么啦!你才刚、刚回来不休息吗?” “打铁趁热,这可是来自国外的零件,东西坏了必须马上修好。”他腰一沉,女人止不住的轻哦让他舒心。“再说,我这是在休息。” “……”继上次被健身,这次还被休息…… 44.【晉/江/首/發】 抚摸着她细软的发丝,他小心起身走出房间,来到书房的落地窗前,拿出手机拨了个号码。 很快的就被接起来,他没等对方说话,便率先开口:“找我什么事?” 『她睡了吗?』一个温婉轻柔的女声缓缓响起。 “嗯,你说吧。” 『我在整理我丈夫画室时,找到了一封信跟一支录音笔。』她说。『是关于她那幅画的事。』 “贵妃戏猫?” 『是,我想这份资料由你保管会比我…还好些。』她说。『你会保护好她的,对吗?』 朗雅洺垂下眸,语气是前所未有的平静:“我会。” 『那么,会原谅我吗?』她的声音些微颤抖。 他扬起头,看向窗外因风摇曳的树枝,那一晚母亲离家,也是在这样的夜色,这样的时间里她提了个皮箱就离开了。 什么话都没有说,直到她关上家门,她都没有回头看自己一眼。 “那是两回事。”好半晌,他沉沉低语。“晚安,齐小姐。” 挂断电话时,他听到了一声轻浅的叹息。 不知道为什么,他竟然有一丝酸楚。 隔天一早他就收到了包裹,趁着女人还在睡,他去了书房。 他打开信阅读了几分钟,拿出录音笔按下拨放键开始播音。 虽然是已经知道的事实,但这次听到霍斯曼的录音,他的心忍不住揪紧几分。 如果他要是早点知道那个时候的她如此难过,他一定会赶快来找她。 『Psyche,可以再为我唱一首歌吗?』最后,霍斯曼这么说。 接着他就听到了女人的缓缓低唱,空灵纯粹。 …… Why do birds suddenly appear(鸟儿们为何突然出现) Everytime you are near(每一次你靠近时) Just like me(就像我一样) They long to be close to you(牠们早就想接近你) Why do stars fall down from the sky(星星为何从天上坠落) Everytime you walk by(每一次当你走来) Just like me(就像我一样) They long to be close to you(它们早就想接近你) ──他的小女人,当初也是用这样的声音彻底掳获自己。 在她班上做了半学期助教,下学期因为家里事忙就没法接了。 与她没了直接的接触,自己以为就会这样淡了。 直到听见朋友偶然提起了她,他才发现自己无法自欺欺人。 “Batty要办派对,Eugene去不去?”朋友问。 “去。”他没道理不去,这种联谊场合避无可避,与其每场都去,不如挑几个还入的了眼的邀请去露个脸。 Batty是李贝宁,亚洲传媒大亨的独生女,自家老爸算是半个中国人,他虽然还没去过中国,但那里的人多接触几个,未来也会方便。 “Batty是个玩咖,她的那群好姐妹应该差不多。”另个朋友又说。“听说有个是咱们系上学妹喔。” 他挑眉,又有另个人说:“啊,你是说Psyche?哲学系的妹子?我还挺好奇她怎么会想不开来双修金融。” “你们说一个学柏拉图或是亚里斯多德的人,能理解我们亚当史密斯跟大卫李嘉图吗?”有人吐嘲。 他轻轻阖上书,所有人都噤声。 “她的成绩,显然比你们任何一个人都还熟亚当史密斯。”他慢条斯理的低吟。 朋友们面面相觑,没人敢质疑眼前这个男人的话,也没胆问他哪时跟这个学妹扯上关系了? 他想着要去见她,却没想到提前在李贝宁派对上见面。 身边围了一圈他必须要应付的人,所以没办法马上去靠近她,但是他有感觉到她灼热的眼神,当自己转头要看她时,不远处的她却低下头了。 总算把旁边谄媚的人打发走,两个保镳走过来,他稍微看了一下周围没看到人,再转身就看到白彤跑上了临时搭建的小舞台上。 她想干嘛? 他走到白色躺椅前躺下,原本两旁都还有人,看到他来了都快速起身,他四个好友也随着自己躺下来。 “那个好像就是Batty的朋友吧?” 他闭起眼睛,思考等会要怎么接近她,此时就听到李贝宁拿着麦克风说白彤要告白,自己刷的睁眼,起身时发现前面都被人挡住了。 “啧。”视野真差。 “嘿,帮我请前面的人离开。”一旁的好友感觉到他的不快,转头看了保镳一眼。 “不用了。”反正告白是用听的,说完后他又躺下了。 “大家晚安,我、我今天想要唱一首歌。”她轻甜的嗓音撩拨着自己的耳膜。“他是我在学校图书馆认识的男孩,后来在课堂上也碰面了,我们在书本里留下看书的心得,他也指导我课业的不足,我想、我想谢谢他。” “Psyche你害羞什么!你直接就说我喜欢他不就好了!”李贝宁在一旁起哄。 “我……我是喜欢,所以我、我唱歌。”她的声音听得出来很紧张。 音乐响起,意外的她唱得很好,一开口就听到她通透的音质跟漂亮的咬字,他猜测她应该有做一些小动作,不然怎么惹得下面一群男的在欢呼? “不知道是哪个幸运的男孩。”好友在一旁嘻笑。“她唱得不错,要我是那个人,我在场就会马上冲上去吻她。” 他缓缓转头睨了好友一眼,好友感觉到身边人的寒冷视线,马上干笑。 “叫他们让开。”他想让她看到自己还在现场,看她会有什么反应。 保镳过去劝走了人,他终于看见舞台上的她。 那一瞬间,自己有些难为情。 别过头,他从落地窗中隐约看到她在舞台上跟李贝宁亲昵勾手,到了第二段副歌,他可以肯定她看到自己了,明显歌声中带了一丝颤抖,而且声音通透中增加了不少语气的调整,俏皮的、撒娇的尾音,他淡淡的扬起嘴角。 一个聪明伶俐的你、一个精雕细琢的你、还有一个这么俏皮灵巧的你…… 那抹浅红色的比基尼,深深入了自己的眼,他看到她姣好的身材跟纤细修长的四肢,她真的惹火了自己。 不管是哪种层面的惹火,他今天一定会解决这件事,不然就辜负她今天勇敢告白的意义了。 “Eugene……Psyche该不会是在跟你告白吧?”好友感觉到台上美人的视线,转头便正好对上这位少爷上扬嘴角。 “你听不出来?” “听得出来。”世界上又有一个可怜女孩的心要碎了。 这首歌的最后是乐器SOLO,他从容起身离开,四个好友也跟上,其中一人很直接问:“这样就走了?” “差不多了。”想见的人见到了,等等该怎么安排见面也想好了,就不需要留下来了。 “要不要跟Batty说一声?” “John你是脑子装大便?Eugene离开还需要报备?”另外一个好友奚落,自认说错话的John乖乖的闭嘴。 他上了车,算准时间绕了一下附近的路,直到安排的人跟他通知说派对结束了,他才开回来,停在前面打算要去拦截她。 没想到她居然打算自己走路回去?他赶紧回头开车跟去,她一下抬头一下低头,不知道在想什么,重点是她这么晚想走回去?是当这里治安很好是不是? 怎么会这么蠢?功课很好、唱歌好听、人也漂亮……怎么危机意识这么低? 那他就来教教她这么晚自己走路回家,会遇到什么人好了。 他恶劣的开了远光灯,直接打在她背后,她似乎有点吓到,他马上下车就走到她面前,带着惩罚的意味吻她,让自己变成登徒子。 很快的他就有些后悔,感觉到她身体在颤抖,可是这蠢女孩不惩罚不行,要是今天他没有跟来,别人对她做了这种事,自己一定会一掌拍死她。 这是他第一次吻女人,可看到她就好像什么都会了,含了几下就知道她哪里会舒服,哪里会害怕,她的小舌头被自己吸着说不出话来,灵动的勾引着他更加深入。 “Eugene!”有人喊自己,他马上退开,顺手就把白彤抱住用外套挡脸。 来者的调笑让他很不爽,转头瞪了一眼,那人还没走近就赶快掉头走了。 怀中的小女孩喘着气,他轻轻放开,低下头看着她满脸通红,令他诧异的是,她在见到是自己时,身体就松懈下来了。 这么相信自己吗? “喜欢我这样对你?”要是敢说喜欢你就死定了! “不喜欢。”她皱起眉头,那粉嫩的嘴唇被自己吻肿了,嘟起来抱怨的小嘴也让他觉得心痒难耐。 “那我们换个方式如何?”再给我一次机会吧? 没有等她拒绝,他再次低下头含住她,这一次他很小心翼翼,用另外一种方式品尝她的害羞。 就如之前眼睛看到的,她每个地方都如此细腻精致,她的唇舌软的让他不忍心用力,深怕会弄疼她,清甜的小舌还有派对上的葡萄汽水的味道,他知道女人爱吃甜的本性,而他现在也爱上吃甜的东西了。 ──这甜滋滋的小东西,他要自己全部吃光。 他收起录音笔跟信,转眼一瞥便看到白彤推开书房的门,睡眼惺忪地望着自己。 “来。”他伸出手,女人娇憨的笑了笑,走过去被抱了个满怀。 “我是被饿醒的。”她吐吐舌头,小声的说。 “嗯,带你出去吃。”他捏住她的脸颊。“我在楼下等你。” 白彤点点头,趁机摸了摸他的下巴,故作勾引貌:“老爷,妾身腰酸背痛。” “哦?”他挑眉,暧昧一笑。“国外的零件换完了,剩下国内的货,要吗?” “……”她黯下眸。“我只要国外的!” “可惜,你没得挑。” 45.【晉/江/首/發】 “那个,能帮我联系上徐勒吗?”白彤小声的问朗雅洺。 眼前的男人淡淡的看了她一眼,语气平静:“再等几天。” “所以你知道他在哪里了?”她问。 “嗯,但我现在需要他先在阿兹曼那里一阵子。” 白彤听出来朗雅洺话中有话,虽说六君也明示暗示过自己不要插手,但她还是会担心,但现在他既然都这么说了,徐勒应该真的没事。 “其实,我想问他是不是真的想娶白珺。”她低下头,咬着吸管。“如果真的是这样…我、我还是会祝福他们,但我也不会再见徐勒了。” 朗雅洺望着她滢滢水目,很直接地说:“你不会的。” “啊?”她顿了一顿。“我是认真的。” “你会心软,就算不见他,你也会让别人去盯着。”他悠悠开口。“我知道徐勒对你的重要性。” “噗,从你嘴里说出这种话让我有些……不知该怎么说。”她笑着。“我以为你会吃醋。” “他的等级不值得我做这种事。”他淡淡的说。 听到男人自大的说词,她忍不住戏谑:“唉,怎么就有些人这么自信呢?” “我?”他挑眉。“我倒觉得自己挺优秀的,不然怎么会有人唱歌告白呢?” 白彤瞬间红了脸,用手遮住一边的脸,别过头吸着果汁。 “我希望你还能唱歌给我听。”他说。 她看了男人一眼:“我已经老了,唱不出来了。” “真伤心,追到手就忘记当初做的事。”他莞尔。 白彤咬牙,羞愤的瞪着他。 ──果然自己追的,自己做死自己受。 下学期上课的时候没看见他,她其实有些失落,不觉得他『利用』完自己写教学纪录就消失了…于是她问教授,教授才说Eugene家里有事情,这学期做不了。 同学们欢欣鼓掌,只有白彤黯然神伤,懊恼自己居然没有留下Eugene任何的联络方式。 “你怎么啦?”李贝宁看着好朋友死气沉沉的趴在沙发上不动,她有点匪夷所思,平常活泼吵闹的她,今天是怎么了?“该不会是小考考砸了?没有第一名?” “现在考第一名又没有任何意义,人都不在了,念再好都没有用。” “人?”李贝宁八卦的凑上前。“谁啊,惹得你芳心大动?” 白彤简单的把事情交代了,听得李贝宁眉开眼笑:“唉唷小姑娘,你这是思/春哪?” “……”这比喻还真是简单粗暴。 “周日我会开一个水池派对,来散散心吧?”李贝宁捏着好友的脸。“如果真的有缘分会再遇到的,反正在你们学校,还怕未来见不到?” 她淡淡的笑了笑,对这件事没有抱太大期望。 …… 终结她死气沉沉的原因,是她在人群中看到那高大的身影。 白彤不经意的晃到Eugene面前,偷偷在人群中看着他。他淡漠眼神望着身边的人,微微上扬的嘴角还带着一丝戏谑。 真的是他! 可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李贝宁邀请的人都是有钱的公子哥儿或是千金小姐,所以Eugene也是有钱的富二代? 他身边围绕一群跟他差不多身高的人,在这群人里他还是最好看的,就像是傲然而立的王子,浑身散发出自信迷人的风采。 但他始终没有看过自己一眼。 她要想个办法再次获得他的注意! “什么?Psyche要唱歌?”李贝宁惊讶的听朋友说着。 李贝宁来到泳池前就看到对面的舞台上,白彤正在跟键盘手说话。她越过人群跑过去,上台就从背后抱住白彤,责怪中带着撒娇:“你什么时候会唱歌了?” “不好意思啊!借用你的乐团朋友。” “吼!用用用!他们要是配合不了你的歌!我就不给他们钱!” “Batty你这坏女孩!”乐团鼓手顺势拿起鼓棒轻轻敲了一下李贝宁的手臂,微笑说道:“Psyche的歌不难,不过不好唱。” 一切准备就绪,李贝宁拿起中间的麦克风轻拍两下,众人目光便转向小舞台,她笑着拉白彤到身边:“我的好姐妹Psyche今天要告白!” 白彤有点难为情地瞪了一眼李贝宁,明明就是说要唱歌,怎么说成告白?! 不过她也愿意将错就错。 她鼓起勇气说了图书馆跟上课的事,眼睛在人群里搜寻他的影子,但却没有看到,她有些灰心,可是既然都上台了,那就当作是给李贝宁面子,做个余兴节目也好。 第一个电吉他和弦音跟鼓声一出,她一开口,大家沉默几秒后便欢声雷动。 她唱着唱着就有自信了,看着台下听众的欢呼声,她忍不住跟着李贝宁一起摇摆起来。 接着便发现人群慢慢往舞台移动,她眼睛一瞥,左边人群少了许多,便看到了5个躺在躺椅上的人,她的心跳突然砰砰砰的加快了速度。 中间的那个是Eugene!Eugene有在听!他正在对面躺着听! 她心情瞬间飞扬,第二段便更加轻快,还带了一点俏皮的尾音,她的目光全部锁定在他身上,所以根本没注意到其他男性对自己第二段表现为之倾狂的陶醉神情。 最后一句唱完,全场鼓噪欢呼,白彤羞红未退,受到李贝宁的情绪感染,她也忍不住一起尖叫大笑,两个女孩在台上抱在一起。 她转头看向白色躺椅,此时那5个人都不见了,白彤有些失落,她被李贝宁拉去见新朋友,她也无暇顾及找人了。 派对持续到晚上10点多,人群慢慢消散,李贝宁想要把白彤留下来住一晚,但她没有带换洗衣物,再加上刚刚处在极度吵闹高频率的环境中,她想要回家完全休息,李贝宁是个很会延续热闹气氛的人,要是她留来睡的话,明天应该会爬不起来。 而且她看得出来某些公子哥儿们对自己很殷勤,她要是真留下来还要应付这些人,太累了。 真的想要勾引的人没勾引到,倒是旁边的人全部都上勾了。 “你自己回去太危险了。”李贝宁摸了摸白彤的脸颊,感觉她体温偏高,有点担心。“晚上蛮危险的,我还是让人送你回去吧?” “没关系,我有一个朋友开车来,我跟她住的宿舍距离没很远,我麻烦她就好了,你家的司机还是拿来载里面那些躺平的人吧。” “那你到了要打电话给我唷!” 白彤离开李贝宁的家,像是真的有人载的样子向某一个方向挥了挥手,李贝宁不疑有他就转身进屋子了。 她其实根本没有人来载,她打算坐公车,而且顺便想沉淀心情。 突然有些后悔晚上那么露骨的举动,会不会让Eugene觉得自己很随便? 随便就在公开场合求爱,没顾虑到对方的感受就自以为是的表达心情,要是Eugene如果有女朋友在场,会不会回去跟他大吵一架? 大概真的造成困扰,结束时就已经没看到人,可能歌没听完就走了,想到这里白彤就懊恼的闷喊跺脚。 突然一个远光灯照了过来,白彤转身就被刺眼的光弄的睁不开眼睛,所以她没有马上看清楚从驾驶座下来的人是谁。 迎光而来的男人直接丑过来,她还没适应强光,对方的手捏住自己下巴,冰凉的嘴唇就压了下来。 就像一条狡猾的灵蛇一般窜入她的口中,舔着她的上下排牙齿,一点也不温柔的粗暴吸吮着她的唇瓣。 在夜深又安静的当下,唇齿摩擦发出的吸吮声放荡的萦绕在白彤的耳边,她惊恐的用力推着眼前的人,双手碰到他的胸膛就感觉到对方炙热的体温跟明显的肌理线条,她骇然惶恐的知道是个男性,还是个跟自己体型相差太大的男性。 该死,遇上变态了! “Eugene!”远处传来喊声,白彤愣住,下一秒就被眼前的人抱紧,外加用外套盖住她的头。 “你还没走?”声音越来越近,可是却突然停了下来,语气转而变的很暧昧。“看来再忙?” “滚。”从她的头顶发出一个来自喉咙颤音,低沉到不行的沉冷嗓音,俐落地说出这个词。 接着她就听到对方急促的脚步声,伴随道歉。 白彤还没回神就被男人放开,她抬头看到眼前的人差点站不稳,可身体却放了。 Eugene的眼色深沉,但是她读得出来他眼眸里一点点的戏谑。 “喜欢我这样对你?” “不喜欢。”她说。 虽然被喜欢的人吻是梦寐以求的事,可她刚刚根本就是差点被□□的感觉。 “那我们换个方式如何?” 没等她反应过来,他的唇又贴了上来,这次的吻非常的轻柔,缓慢的让她几乎忘了刚刚发生了什么事。 她感觉他像是非常珍视自己一样,两片薄唇温和的摩擦着她的嘴唇,没有大力的吸吮,没有啃咬,只有轻压跟舌头的舔含。 白彤的脑袋闪过李贝宁说的,某些嘴唇是接吻最舒服的嘴型。 ──她必须要更正一点,还要看那个人是谁。 一阵震动声打断了她的思绪,她有点手足无措的从包包里翻出手机,对面的男人望着女人红通通的脸颊,莞尔一笑:“刚想到什么了?” “想到那时候在派对结束后,你跑来找我。” “原来如此。”他温柔低语。“不经一事不长一智,看来我的惩罚让你长了记性。” 她瞪了他一眼后,萤幕上的号码她没有见过,她想了想还是接起来了。 『请问是…老师吗?我是徐勒的妈妈。』 “我是,阿姨那儿有什么事吗?”白彤语气有些紧张,她脑袋只想着要找到徐勒,却忘了照顾到徐妈妈。 『没事,是我希望能见您一面,不知道老师什么时候有空呢?』 “可能要晚几天。”她赶紧说。“徐勒刚好……” 『我知道,我是为了这件事想跟您单独见面。』徐妈妈语气沉重。『我想来想去,也只有您能救他了。』 “救他?” 46.【晉/江/首/發】 挂了电话,白彤看着朗雅洺:“徐勒的妈妈找我,想约今天。” 朗雅洺神色平静,微微点头。 看到他反应这么平淡,她忍不住问:“你知道是什么事?” “不知道。”他说。“等你回来告诉我。” 白彤挑眉,歪着头看着男人:“那你要一起来吗?” 他微微一笑:“我想对方应该只希望跟你见面,我去附近等你。” 她隐约觉得有些不对,但朗雅洺既然会陪着,她应该就不要太担心。 …… 她们约了一间中式小餐馆,老板是徐妈妈认识的。 “您要吃点什么吗?”徐妈妈问。 白彤客气的点了一道菜,心中有些疑惑,如果是要说重要的事,怎么会约在这种人声鼎沸的地方? “您今天是找我什么事情呢?”白彤问。 “徐勒他…现在还在您那儿吗?” “嗯。”应该能算在自己这里吧?毕竟朗雅洺知道他在哪。“您别担心,如果您要见他,我就带他过来。” “不,我没有打算见他。”徐妈妈语气有些沉重。“我想了很久……觉得这件事还是要跟您坦白。” “是什么事呢?” “我看了新闻,徐勒想要娶的人…是您的姐姐?” “就法律关系上来说,是的。”白彤黯下眸。“我很抱歉没有注意到他与白珺的事。” “您言重了,徐勒这孩子习惯把事情往心里塞。”徐妈妈叹气。“其实我不在乎他喜欢谁,但是他跟现在这个女人,是不可能的。” “您的意思是?”她疑惑的问。 徐妈妈吐了口气:“我小时候家境不错,父亲是个成功的商人,专门做国外生意,那时候我们一家人也很常住在不同国家,我大概17岁的时候,曾经有过一门婚事,对方是当地人,跟我父亲有合作关系。” 白彤点点头。 “我与我的未婚夫度过了美好的一年,后来我父亲碰上船难死了,我们家也垮了,我未婚夫在家里的压力下离开我,我与他不欢而散。”徐妈妈说。“等我回来时我才发现怀孕了,就是徐勒。” “那个未婚夫知道这件事吗?” “我与他们家断了联系,他当然不知道,徐勒从小问起他爸,我都是简单带过,然后加倍的对他好。” 白彤皱紧眉头,手忍不住抓紧衣角。 “您说的未婚夫……” “就是阿兹曼。”徐妈妈说。“他是徐勒的父亲。” “……” 坐在白彤后方位置的朗雅洺,慢条斯理的吃着菜,感受到女人往后一靠,背贴上自己,他下意识的往后挺身,支撑住她的身体。 感觉到朗雅洺的体温,白彤震惊的心情稍微缓和了一些,可她还是难以控制住激动,喘了口气才问:“……这是真的?” 徐妈妈苦笑一声:“是,所以徐勒现在等于是跟他的后妈……” 白彤摀住嘴,忍不住咳了几声。 如果照朗雅洺给的暗示,徐勒是被阿兹曼抓走的吧?阿兹曼曾经说过他有个非常爱的女人,也透漏过很想要孩子,而现在他自己抓了自己的儿子,儿子居然还想要娶他的前妻…… 这种伦理上的错乱,她怕徐勒会崩溃。 “老师,我希望…能跟阿兹曼见一面。”徐妈妈沉声说道。“事情发展到现在,我猜得出来是他做的,他年轻的时候就很有手段,这人阴险,每次都制造出是别人对不起自己的样子,我那时离开他,就是不齿他的手法。” 白彤想了想,便说:“您有没有可以证明与阿兹曼关系的东西?” “这个。”徐妈妈把一个小盒子递给他。“这原本是他们家的东西。” --- 她联络了阿兹曼,但这男人怪里怪气的,说什么都要一周后才可以见。 “急死我,我真怕徐勒……” 话还没说完,男人一伸大手就把她揽了过去,她撞进他的怀里,躺在他腿上。 “别担心。”他说。 “……我真觉得你早就知道阿兹曼跟徐勒的关系,对不对?”她瞇起眼。 “比你早一些知道,但不确定,今天就证实了。” “那你既然知道了,怎么还让徐勒说出那种话?”对于这件事她耿耿于怀,口气也差了些。 他垂眸:“不是我。” 这三个字,让她顿了一下。 “我只是让他当诱饵,但是他开记者会说的话在我们计画之外。” “诱饵?什么诱饵?” 他简单的解释原本的计画,说到徐勒愿意配合时,白彤眼眶都红了。 “他一直想要找机会报答你,原本白珺这部分,我有其他底牌可以用,但是徐勒最后决定要帮忙,有他这次的协助,效果会更好。” “你有什么底牌?” “《贵妃戏猫》这幅画,其实作者是你,对吗?”他悠悠低吟。 她一瞬间瞪大双眼,直瞪着朗雅洺。 “你……” “几个月前林爷就已经告诉过我这件事,但那时你刚好车祸失忆,我才暂时放一边。”他的手指温柔的摸着她的脸颊。“原本我还想你会念旧,打算不揭发,而我势必会说服你,但现在不用,我已经有证据了。” “证据?” “得跟你说抱歉,就这件事情上,我不能妥协。”他说。“白珺该付出代价。” 白彤轻轻的呼了口气:“我不会阻止你。” 他挑眉:“是吗?” “以前我不拿回来,是因为爸爸的关系,但更重要的原因是…画里面的人离开了我,与其看着伤心,不如眼不见为净。” 朗雅洺的深邃的眼眸带着探究。 “但现在我想要讨回来。”她说。“因为那画里的原型,是你。” 见到男人睁大双眼,她慢慢说道:“那次第一次去你家,看着你跟薄荷玩,那个画面一直在我脑海里。” ──在那之前,她只知道他的英文名字,却不知道他的中文名。 “朗雅洺?这是你的中文名字?” 偶然看到Eugene的护照,他随意的放在桌上,她好奇的瞄了一眼。 他没有说话,径自走去另外一间房间,拿了三本书出来,脚边还跟着一只猫。 “所以…你是华侨?”她好奇地又问。 他走到她旁边坐下,把两把书放到她腿上,目光沉淡:“下周的考试,教授说从这两本书里考。” ……这是提前泄题吗?突然觉得有个人在教授身边卧底真好啊。 诶!?他刚刚是说中文!虽然有些口音,但他的音质本来就是浑厚稳重,说中文反而更加成熟了点。 此时薄荷跳了过来,他往前倾,揉了揉牠的身体,一手又拿起桌上的书,声音平静:“看不懂问我。” 又、又是说中文啊…… 她抱起书,乖乖的走到另外一边的沙发上,从书包里拿出笔盒跟笔记本,开始念书。 或许是因为有他在身边,她的效率跟状态特别好,几个公式前几天教授上课时还不太能理解,但现在偶尔偷偷瞄他几眼,她就迎刃而解。 几分钟后她又抬头,便看到他上扬嘴角,与薄荷在玩。 她呆愣的看了好几秒,男人转头看着她,淡淡一笑:“想什么?” “你这只猫……叫什么名字?”她回神,羞红了脸。 “薄荷。” ……天啊他说出荷这个音的时候,那低音炮的磁性喉音令她不禁抖了一下。 她还没回神的时候,男人就伸手过来,抽走了她的笔记本,看了几眼之后皱了眉头。 “怎么了吗?”她小声地问。 “如果是两天前,你这题应该解不出来。” “喔…对啊。” “现在看懂了?” “嗯…因为你在我旁边,我就看懂了。” 这句话让男人的表情明显的变了,但她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 正当白彤觉得会被嘲讽几句时,他只是把桌上的钱包放到背包里,淡淡地说:“去吃饭。” 这句话还是用中文,她听着这个家乡的语言,突然就想家了,顾不得朗雅洺眼睛里的疑惑,她就跳着扑上去呈现无尾熊抱着尤佳利树的姿势,死都不下来。 接着他就开始『吃饭』了,不过也只是把她吻得晕头转向衣襟敞开,她当然可以感觉到自己腹部上面有一个昂然滚烫的物体抵着,可是她怕,而她也没有隐藏的把害怕的感觉传递给压着她的男人。 要是朗雅洺在这个状态下真的冲了,自己其实有做好心理准备,但是他没有,每次都吻到她晕头转向后就起身整理了衣服,装作没事的走去做别的事情,等她整理好自己后再一起出去。 ──她其实一直很好奇,这人是怎么憋住的啊? “想到什么,脸色这么红?”他莞尔。 “我、我刚说我画的人是你,你都没有一点感动吗?”她赶紧转移话题,故作生气的瞪他。 他低下头,用鼻子磨蹭她的鼻尖。 “想到你曾经把我丢出去,我就难受。”他语气沙哑。 这话一说出来,白彤好有罪恶感,小声说道:“对不起,现在我长大了,我跟你道歉。” “我倒希望你跟大学时候一样,笨一点,还不会忤逆我。”他揶揄。“也不会把我这么轻易就送出去。” “大学吗……”她扬起嘴角。“那幅画还真的只有在那时候才画得出来,因为那时的我非常开心。” “为什么说非常开心?” “因为我喜欢你,你也喜欢我。”她说。“这样双向的回应,多难得。” 他忍不住亲了一口她的脸颊:“现在也是一样的状态,亲爱的大画家是不是该重新画一幅?” “画一幅?”她眨眨眼。 “大学时候我戏猫,是因为我与你共处一室,我确实得靠薄荷来稍微转移我对你的注意力。” 她红了脸,抿紧唇紧张得不敢开口。 “但现在……”他撩起了女人的发丝,放到唇前亲吻。“我总该有机会…戏点别的?” 47.【晉/江/首/發】 她聚精会神的专注在画作上,画室里自己的画都被搬来别墅了,朗雅洺特别弄了一个空间给她放,也考虑到了保存条件,她不得不赞美男人的细心。 朗雅洺说想要自己在画一幅类似贵妃戏猫的人物画,她想了想…倒不如就画自画像吧?也正好还了林爷的恩情。 一到中午,穆佐希就送饭过来了,顺便也聊起了这几周发生的事。 “阿兹曼的前妻已经转成污点证人,澳洲那里已经决定要逮捕他。”穆佐希说。“目前是证据确凿,两个主管认罪,还抖出他经手毒品的事。” 白彤含着饭,没说话。 “现在他跟白珺离婚,我想他爆出白珺的不孕,是要掩盖住他的婚外情。” “婚外情?” “据可靠来源,他让一个官员的女儿怀孕了,但是他目前不承认。” 她轻蹙眉头,官员的女儿?该不会就是上次在展览上看到的那个? 虽然这样说有些不好,但阿兹曼这么小心的人,会留这种把柄给人抓?怎么想都觉得不太可能。 “先不提他们了,老大昨天给了我两本书。”他说。“然后说如果看不懂就问你。” 她愣了一下:“问我?我都离开学校多久了,该还给教授的都还了。” “我本来要让他教我的,但是他直接拒绝我。”穆佐希哀怨的说。“说什么他以前教过你,让我来问,如果你不会就换你问他,他只教你。” “……”何必拐这么大圈子。 “姐,就是听说你以前成绩好啊?是不是?老大到底怎么教的?”他好奇询问。“他电话里那跩的语气,说什么把你成绩平均值拉高呢!” 说到这里,她大学时很自豪有一个成绩这么好又帅的男朋友,连带他的指导教授都对自己另眼相待,开口希望自己能留下来继续念硕士成为他的学生,又说难得看到谈恋爱成绩越来越好的情侣。 ──她的成绩能不好吗?朗雅洺可是『真枪实弹』的教她啊。 特别的小研究室里,一面黑板、讨论室的长桌跟几张椅子,长桌上的东西全部都被撒到地板下,窗帘拉了起来,从布缝间洒入几许光亮,一个女人正衣衫凌乱的被一个男人压在桌子上,火热湿润的舌头亲吻她白皙稚嫩的耳后,伴随着粗重的喘息声与醇厚低嗓,含着女人敏感的耳垂说:“这样知道怎么解了吗?” “我懂、我懂了。”她手抓着刚发下来的考卷,其实只错了一题,但她还是感觉到朗雅洺在生气。 “我那天怎么教你的?嗯?看起来我要想别的方法?”他的唇舌慢慢的来到她的颈肩,轻吻着她漂亮又细致的锁骨,那凹下的区块遭受了滚烫热吻的连续吮击,惹的女人绷紧身体,男人不满意的咬了一下她的肩肉,沉沉的说:“放松。” “能、能好好教吗?” 不能怪她上次教了就忘,因为他是拿着自己的背当黑板,用着他的舌头当笔,一舔一吻的写出长长的公式。 她听着他在耳边念着艰涩的算式跟用语,巨掌直接的伸入她的衣服内握住她身前的敏感,边说一句就一边轻轻的捏一下,有时还会恶劣的对着最脆弱的地方连续施压,惹得她完全无法思考,可是又沉溺在他带给自己的快感跟宠溺里。 她当然知道这样的身体接触是什么意思,虽然都已经到这样的亲密,可是他却从来没有真的碰到最后的底线。 大学时期他们有好几次差点擦枪走火,但最后他还是都退开,这问题自己得要哪一天好好地问一下! ……等等,不过就是说要交穆佐希而已,脑袋里面这些画面是怎么回事?! 穆佐希在一旁夹菜,暧昧一笑:“想什么,居然脸红?” 她掩面,觉得最近自己的思想太可怕了…… --- “先生,白小姐又打电话过来了。”秘书说。 “白小姐?” “是Psyche。” 阿兹曼躺在沙发上,神色迷离的望着天花板。 “不接。”他说。 “白小姐早上去了一趟公司,带来这个说是要交给您。” 他淡淡瞄了一眼,伸出手拿过袋子,打开来便瞬间睁大眼睛,接着他跳起来急急忙忙地拿起手机拨了号码。 “喂?”接起电话的是个磁性男嗓,阿兹曼愣了一下。 “Eugene,我要找Psyche。” “洗澡。” “我有急事,麻烦请她等等打给我。” “明天下午四点,约在你公司附近的茶餐厅。” “你……”阿兹曼觉得有些不太舒服,他想见的人居然是通过朗雅洺才找到,一想到就很呕。 “我可没有让我女人打电话给别的男人的习惯。”朗雅洺语气淡薄。 阿兹曼冷哼一声后挂了电话,手紧紧握住那个信物。 那是个雕成朱槿花的白金胸针,他们家族每个人都有这个配饰,身为男丁的他们是金胸针,而女成员就是银胸针。 白金胸针──就是给嫁娶后的成员。 翌日,他比预定的时间提早了半小时到,还特别交代人留意有没有记者跟踪,他坐在最里面的位置。 他的手机响了,是秘书。 『先生,新闻要先发吗?』 “发。”他说。“另外那个孩子可以让他走了。” 『我知道了,您有没有要提醒的?』 “没有。”他又说。“照我们之前的习惯,让他走也要让他留点东西。” 『先生…感觉心情挺好?』 阿兹曼忍不住笑了一声:“真不愧是跟了我十年的人。” 『祝您用餐愉快。』 约定的时间接近,他就看到门口走进来一个丰腴的女人,穿着朴素。她与其他用餐的客人有些格格不入,但他认真一看…… 阿兹曼霍然起身,快步走到她身边。 女人抬起头,对比起阿兹曼的震惊,她显得异常平静。 “我找到朋友了,谢谢。” 服务员带他们两个入座,阿兹曼的胸口非常炙热,他望着眼前的女人哑声开口:“你……怎么是你过来?” “是我拜托白小姐的。” “你跟她是什么关系?” “我还给你的东西,收到了吗?”她没有正面回应。 “收到了。”他语气不稳。“这几年你……” “阿兹曼先生。”她淡淡的喊了一声。“我今天来,是有件事要跟你说。” “伊芙……”他忍不住喊了她的名。“我……” 他正要说话的时候,手机就响了,他赶紧接起来别过头,掩着嘴说话。 她微微低下头,仿佛已经习惯了这一些,径自点了杯饮料。 几分钟后,阿兹曼看到她低着头看菜单的样子,眼眸蒙上一层温柔:“看着你让我想到那时候你在我家念书的样子。” 她阖上菜单,淡淡的说:“是啊,那时你也是电话说个不停。” 阿兹曼愣住,脸色有些黯淡。 “你说吧,今天找我什么事?” “我已经说过不会再介入你的生活。”她说。“但最近我跟你的家人又碰上了。” “家人?”他不解。“据我所知,我父母离世后,我兄长答应过我不会追究你父亲那时候的债款,怎么?他们又找你麻烦?” “债款,我已经还清了。”她说。“这些年来我缩衣节食,为的就是还掉这笔钱。” “你可以告诉我,我说过不会让你……” “这件事已经结束,我来是要跟你谈关于你前妻的事。” “前妻?”他顿了一顿。“海莉找你?” “我看了新闻,知道你前妻喜欢上一个年龄很小的画家?” “是。”他说。 “那个画家,是我的孩子。”她说。“严格说来,是我们的孩子。” 阿兹曼瞪大双眼,手握紧椅把,倒抽口气。 孩子!?所以他这几周囚禁的是自己的孩子!? 他还逼着他的孩子陪自己演一出戏,他其实早就看出来徐勒已经不喜欢白珺,但是为了自己的计画能够顺利,他仍然要求徐勒要说出想娶白珺的话。 这句话一出,事情发展的如他所预料的顺遂,他也已经把白珺最后的底牌掀了,这几天就是收获的时间…… “徐勒是我们的孩子。”她又说了一次。“我离开你以后,在家乡生下了他。” “你……” “你如果怀疑,可以去问你哥哥。”她说。“这些年我只有跟他联系还债,我并没有刻意隐瞒行踪。” 这句话让阿兹曼五味杂陈,他不知道哥哥一直瞒着自己。 与她分手后的这些年,他认为受到了天谴,与每个女人流连,却从未真的有让他再动心的女人。 他心中孜孜念念的 “真的…那孩子是我……” “是。”她垂下眸。“所以你把孩子带去哪里?” 阿兹曼脸色瞬间胀红,他抓起手机拨了电话给秘书,但好几通都没接。 “该死!” 她望着他脸色不对,口气瞬间凝重:“你、你该不会让人……” 阿兹曼家的那些鹰犬,抓了人之后如果要放人,从来都没有完好无损的回去过…… 阿兹曼表情死灰,抿紧唇,握着手机的指节泛白。 刚刚…是自己下令…… 『让他走也要让他留点东西。』 “别这样…他是我们的孩子……” 她突然起身跪在他身边,这举动让周遭用餐的人都忍不住侧目。 此时她的手机也响了。 48.【晉/江/首/發】 暗巷里,一只大手掐住徐勒的脖子,他闷着不敢哼声,眼神透露出惧怕。 “老大放了你,照惯例我们要好好的欢送你。”大汉咧嘴一笑。 徐勒忍不住颤抖,虚弱的说:“请、请各位行行好……” 一群人朗声大笑,旁边一个比较瘦的男人伸出手捏了捏徐勒的脸颊,讪笑:“学画画的都这么细皮嫩肉,啧啧。” “快点解决,别让老大等!” 徐勒简直快哭出来,他见到眼前的男人抡起拳头要打过来,他闭起眼睛低下头。 掌风在他的脸颊前停了下来,下一秒徐勒便听到硬物被折断的声音,还有男人们的哀号嘶吼。 他睁开眼,简直没被眼前的情景吓死。 师丈跟另外一个男人面对十几个大男人,迅速俐落的侧身攻击,抬腿猛踹切身擒拿…这种武打片情节让徐勒一瞬不瞬的盯着,完全不敢呼吸。 几乎没有一分钟,阿兹曼派来的人都倒下了,只剩下他们两人惬意的甩着手,朝着自己走来。 徐勒一看到朗雅洺的手伸过来,他心情一放松就腿软,好在那双手扶得及时。 “走了。”他看着徐勒脸色苍白,二话不说就拉他离开,此时地上有个人困难的爬起来咆哮。 “你们!你们不知道我们背后是谁吗?” 朗雅洺冷冷地睨了一眼,六君则扬起了戏谑地笑。 “我看你们背后没人。”他语气冷淡。 过了今晚,这群人会感谢他们过来阻止的。 --- 她在家里等了很久,忍不住先打电话给徐妈妈,想要先知道他们两人谈的状况。 结果便知道阿兹曼在还不知道徐勒是亲儿子的情况下,让手下去『欢送』了。 白彤简直快抓狂,赶紧打给朗雅洺,但男人在忙线中,她急得跳脚便再打给六君,很快就通了。 『接到人了。』六君马上抢话。『剩下的细节你自己问朗雅洺,我讨厌解释。』 她听到安全的消息,整个人放松的倒在沙发上:“你们要去哪里?” 『朗雅洺说先让徐勒去林爷家待几天,确定风头过了再说。』 “有劳了。”她说。“明天我去林爷家道谢。” 『小事,阿兹曼三小时前让人带了个新话题,是关于徐勒的身世,本来听说要以他单亲家庭的背景来炒作,把风向变成徐勒甘愿当小白脸。』六君讥笑。『但现在想收也收不回来了,阿兹曼真的是做死。』 白彤叹了口气,突然一阵酸涩的味道冲上喉咙,她忍不住咳了几声。 『没事吧?』 “没事,就是突然有一股气冲上来。” 『我还以为是你讨厌跟我说话。』 “不会,我现在觉得跟你说话挺好的。”她笑着。“越是不喜欢你就越要跟你说话。” 『讨虐吧你?』 只见另外一个低嗓平静传来:『不,我讨厌你,但一直找不到揍你的理由,但是她跟你说话,这就可以变成理由了。』 『……妈的。』 几个小时候他到了家,去了卧房便刚好看到白彤走出来,脸色有点差。 他上前摸了摸她的脸颊,有些微烫:“身体不舒服?” “有一点点……”她说,男人的大手感觉很冰,她忍不住蹭了几下。 “休息。”他说。“明天我带你去看医生。” 白彤微微一笑,牵着他来到床边,小声地说:“我其实……这两个月都没来。” 他的眼睛蓦然睁大,紧紧地握住她的手。 “这几天身体一直发热,我也没多想,但我觉得应该是有了吧?” 他情不自禁的把她拉入怀里,嘴唇贴在她的耳边低喃:“有了吗?” 听到他这么小心翼翼的语气,白彤有些难为情:“我只是猜的……” “我让人马上来看。” “……” 这时她才见识到什么叫做有钱人的标配,就是一个随传随到的家庭医师。 王医师看起来约60几岁,带来了验孕的工具给她,她进去厕所测量的期间,便听到门外两人的谈话声。 朗雅洺的语气是前所未有的轻柔,一直询问关于怀孕该注意的事。 她看着验孕棒上的显示,心瞬间定了下来。 白彤走出去,王医师看到她便打趣的说:“朗先生是我见过最贴心的男人。” “是吗?” “大部分男人会问的十题里,他问了九题。”王医师笑着。“剩下的那一题是男人们都会好奇的,但他没问。” “什么问题?” “行房。” “……”她乍红了脸,朗雅洺忍俊不住。 “没关系,既然开了这个头,我就自己解答,当作你没问,这样也不用害羞。”王医师说。“前三个月不太稳,请小心,后面稳了点,也还是要克制,最重要的是要以孕妇的意愿为优先。” “我会注意的。”他说。 “那么结果是什么呢?” 白彤有点尴尬,她深吸口气才说:“……是一条线。” 她以为朗雅洺会失望,却没想到他上扬嘴角。 “那就好,经期没来有很多因素,可能你这几个月压力太大,那就多休息就好。”王医师和蔼一笑。“你们还年轻,慢慢来。” 朗雅洺送走了王医师后,他一进门就看到缩在被子里的小女人,他走上前摸了摸她的头,语气温柔:“没有也好,我舍不得你辛苦。” 她转过身:“我以为……你会很失望。” “失望?”他淡淡一笑。“为何?” “刚刚看到你听到我怀孕的时候,表情多开心。” “你有没有怀孕我都很开心,怀孕的话我很多事情要停下来,我其实心甘情愿,借着你怀孕的理由,我就能休长假。”他微笑说道。“没有怀孕,也不失望,因为问题是在于最近事情太多,影响你的心情,并不是我能力的问题。” 她脸色醺红,这男人讲前面就好了,最后那一句什么能力的问题根本不需要强调好吗! 他弯下身轻吻了她的额头,低声呢喃:“好好休息,我会加把劲。” “……”她瞅了一眼,揶揄。“尽人事听天命。” “谢谢提醒。”他说。“我才发现到尽的人事不全面,必须检讨。” “检讨什么?” “偶尔隔了一层面纱。”他意味深长地笑了。“我想完全揭开神秘面纱,行吗?” ……我想让你盖两层面纱,行吗? --- 阿兹曼被澳洲起诉后,官司缠身的他频繁地出现在萤光幕前,他积极的联系白彤希望能见面,但换她不想见了。 只要想到跟这个男人曾经有过姻亲关系,她就好不舒服。 阿兹曼的第二任妻子,因为他走私的关系被当地黑/帮盯上而凌虐,阿兹曼又曾经买凶要杀死她,为得是得到她家族庞大的财产。 第三任妻子是白珺,起初两人感情令人称羡,但最后也走向各玩各的虚假关系,白珺本身隐瞒了不孕的事实,长年治疗未果,阿兹曼与她的感情也更加恶劣。 阿兹曼的情人不计其数,最著名的官员千金,虽然后来证实孩子不是他的,却也进而接发政商勾结的事实;再来就是穆卿,为了帮他背黑锅而入狱。 除了徐妈妈以外,与阿兹曼有过关系的女人下场都很凄惨。 最后在朗雅洺的同意下,白彤还是回复了阿兹曼的讯息。 几天后在一间高级酒店的会客室里,三人久违的见面。 “Psyche,谢谢。”阿兹曼站起来,朝白彤深深鞠躬。“我才知道你当初拒绝那孩子跟海莉有关系,是因为你知道他是我的孩子。” 白彤顿了一下,其实也不完全是这个答案,但她并不打算澄清。 “那时的记者会之后,我就已经该让你带走他。”阿兹曼自顾自地说。“我从没真的当过一个父亲,但我却在这样的状况下伤害了我的孩子。” “现在媒体的风向已经挖到你这里了,不久后就会查到你跟徐勒的关系。”朗雅洺淡淡的说。“我知道你的打算,但你跟他母亲沟通好了吗?” “那天已经说好了,我本想私下给她一笔钱补偿,但她不要,所以我打算交给你们。”阿兹曼说。“就当作赞助那孩子的事业。” “我会转交的,如果他们都不收,我会再转回给你。” “不用了,我的帐户大部分已经被冻结,现在两个国家都在对我进行调查。”阿兹曼说。“这笔钱是我以那孩子的母亲名字开的,查不到。” 白彤吐了口气,不语。 “离开前我希望能正式与孩子见面,不知道你能帮我安排吗?” “你时间也不多了吧?况且我也不确定徐勒会不会见你。” “我听他们母子说你是贵人,我想那孩子说不定还更听你的话。” “如果是贵人,我就会让他们从此之后远离你。”她语气凉薄。“你带给他们的只有委屈跟负累。” “Psyche,我之前不怕死,所以做了很多事。”阿兹曼缓缓说道。“但孩子出现了,我就怕死了,但现在的我只能为过去的我买单。” “无论如何,你都要为你自己的行为负责。” 白彤没有想过这次见面会是最后一次,一周后阿兹曼去了澳洲,被押送的过程中,当地的黑/帮在远距离用□□把他直接击毙。 事后他们才知道,一直扮演着楚楚可怜的阿兹曼前妻,其实早就跟黑/帮大老有染,前妻本来就计画要把阿兹曼的财产吃下来,但现在大半都被充公。 而少数的她也看得到吃不到,因为阿兹曼早就交由专业的律师顾问团队,把钱弄到了徐勒名下。 徐勒因此也被推到舆论的风口浪尖,很快地他就被证实是阿兹曼唯一的儿子。 话题瞬间两面倒,一面是吹捧徐勒过去的辛酸,在一夕之间拿到死去父亲的几亿遗产,从此过上高枕无忧的日子。 另一面就是咬着徐勒本来想娶白珺的话题,直指他们三个人的关系混乱恶心,儿子居然跟后妈好上,这是道德沦丧。 在朗雅洺跟阿兹曼有意的操作下,有了话题澄清徐勒是被绑架后才知道自己是阿兹曼儿子,所以先前并不知道白珺是后妈。 这些事情把白珺的形象彻底打坏,她这几只躲在家里不敢出来。 但事到如今,今天的话题她就必须出现了…… 《偷窃疑云!贵妃戏猫的作者并非白珺!》 49.任性的晋氵工 白彤一早接到这通电话。 “很遗憾通知您,穆小姐今早自杀了。”对方说。“她昨天交给社福人员一封遗书,并录了一段视频。” 她接到讯息后马上要赶去医院,闻风而至的媒体记者蜂拥而上,她一时间难以动弹,此时伸出一只手紧紧的握住她,是赶过来的朗雅洺,一旁还有好几个保镳人员随同阻挡涌上来的人,她心情复杂说不出话来,被朗雅洺带着走进医院。 警方前来简单告知穆卿的状况,说她是用衣服吊在门上自杀,辅导穆卿的社福人员面容哀伤。 白彤难以置信的说:“她怎么可能会自杀…她是多么怕痛的人。” 她还依稀记得小时候,穆卿难得要帮爸爸缝衣服,被针刺到之后居然就哭了,从那次之后她连动针线都不敢。 “穆小姐前天不太吃东西,情绪低落。”社福人员说。“我想是因为女儿不孕的事情曝光,女婿也离世,她打击太大。” 白彤微低下头,震惊中也透露出一股难忍的心凉。 没想到,到了最后…她这个母亲还是没把自己当孩子,为别人难过,然后为别人而死。 “另外…这封信是她让我转交的,那时我还不知道这会是遗书。”社福人员说。“至于视频,所方依照她的意愿交给了媒体。” “媒体?!”她诧异地看着对方,接着才转头看朗雅洺。“是怎么回事?” 朗雅洺垂下眸,语气平静:“她揭发了贵妃戏猫的事。” 白彤瞪大眼,便问:“怎么可能…这件事她……” 过去自己想过所有可能,如果哪一天自己要拿回这幅画,穆卿绝对会是阻力。可万万没想到,穆卿居然会是第一个跳出来解释这件事的人,这比她拿出草稿或是找师母作证,都还来得有力。 因为当初,就是穆卿指使白珺把画据为己有的人。 朗雅洺带着她走去旁边坐着,恰巧就看到新闻正在播着穆卿的自白视频。 『我的女儿,叫做林宥妃,我改嫁后她改名叫做白彤,她是个非常优秀的画家。』 『贵妃戏猫这幅画当初是她送给白珺的贺礼,但我那时怕她抢了白珺的锋头,让白珺把这幅画当成她自己的,最后公开展览。』 『在这里,我要跟我女儿说声对不起,我是个失败的妈妈,她承受了我两次失败的婚姻,到最后只有她还来看我,我很抱歉,也很谢谢。』 不到5分钟的视频,穆卿交代除了交代贵妃戏猫的事,也澄清了替阿兹曼背黑锅的真相,但是阿兹曼已经死了,罪名该怎么判,就交给专业的司法了。 “我,不想原谅她。”白彤吶吶的说。“就算、就算她这段视频里从头到尾喊着我是女儿,把白珺跟阿兹曼当作陌生人,还说出了贵妃戏猫的事,可我还是不能原谅她。” 朗雅洺低下头,看着白彤神色紧绷的侧脸:“那就不原谅。” 听到女人说出这些话,他就已经知道女人心软了,原先他以为穆卿是为了阿兹曼的死而自杀,但现在看起来,或许是想要用死来替白彤做最后一件事,也正好是必须以死明志的事。 “我……”他看到女人转过来,眼神沉肃却哀伤。“想拜托你一件事。” “好。” “这次,无论如何都要让白珺活着。”她说。“我要听到她亲口跟我道歉。” --- 已经到了这个节骨眼,她以为白珺会认错,却没想到白珺居然开了记者会,大力炮轰穆卿跟白彤。 『他们母女嫁进我们家是有预谋的,穆小姐当初没离婚就与我父亲暧昧,最后她的丈夫知道才自杀,这些事在我们家族都不是秘密,不然凭她一个小学都没毕业的女人,哪配得上我们家!』 『我那个好妹妹!从小就知道以退为进,我们要什么她就不要什么,偏得我爸的心,还真的宠她,她不知足就变本加厉,我弟最后看不下去说她几句,就被我爸骂,要不是亲戚保我们,指不定我们姐弟会被赶出去。』 『我妈生下我弟难产死了,我本来真心接纳新妈妈跟新妹妹,却没想到她们居然会是这样的人,好不容易我、我嫁人了,结果穆小姐跟阿兹曼却背着我不清不白,这口气让我怎么忍!!』 『以上我说的句句属实!白彤你有胆子也出来讲清楚!』 从白珺口里证实了穆卿跟阿兹曼的不伦关系,让之前白珺与徐勒的丑闻有了新的解读,一时间许多人都同情起白珺,贵妃戏猫作者的真实性也再次受到质疑,有可能是穆卿随口胡诌的,只为了诬陷白珺。 穆卿跟阿兹曼都已经死了,他们是否有这样的关系也无从查起。 《贵妃戏猫》这幅画堪称是白珺最有名的代表作,虽说一般民众比较在意豪门八卦,但这件事在艺术圈还是炸了开来,不少人开始比较起白彤跟白珺两个人。 白珺这几年的作品水准每况愈下,虽然不至于掉太多价,但是很多原先仰慕她才气的前辈也渐渐疏远,而她有一段时间又因为家族事业而疏于走动艺术圈,所以之前交好的几个艺术界大老,对这次事件都没有表态。 而白彤,虽说是白珺的妹妹,但能教出徐勒那样程度的画家,能力确实让人期待,刚好又有人提说有次展览上白彤与俪人磁的顾总有交情,顾总在艺术圈的人脉与鉴赏能力非常有代表性,这层关系无疑让白彤加分。 因此艺术圈很大部分的人,选择相信《贵妃戏猫》是白彤的作品。 但如果真相是如此,白珺这些年靠着这幅画赚的钱,就构成了偷窃。 要是最后真的有证据,白珺在艺术圈就算是完了。 朗雅洺抱着女人看电视,这记者会他陪着她看了不下三次。 最后他问:“你还要再看?” “我只是在感叹,这短短的20分钟里,这女人够我把这一生会的脏话都骂遍,我却还不解气……” “那你想怎么做?”他忍不住笑了一声。“六君说得没错,你总是找虐,看了不舒服还硬要看。” “既然她都直接冲上来打我了,我当然要反击。”她说。 “总算知道要反击了?” “当然,现在我有了要保护的对象。” 朗雅洺挑眉,虽然不解,却也没问。 “能帮我安排一下吗?我想见师母。” 她本来还想朗雅洺会不开心,却没想到他神色平静:“好。” “你还好吧?”她伸出手摸了摸他的眉间。 “还好。”他淡淡一笑。“你在我身边,就好。” “问你个问题。” “好。” “那个……你以前教我课业的时候,有没有觉得我很笨?” 白彤自己问完后差点没咬掉舌头,明明要问的是为什么大学他这么禁欲…却没想到话到了嘴边变成这句。 男人漂亮的眼睛眨了一下,随后笑了出声。 “你非常聪明。”他说。“这是真心话。” 大学时他就知道白彤很聪明,但是还不够。 他希望他的女孩更加耀眼。 毕竟以往只要是用分数、等级做评测的任何考试,他自己都是标准线上的顶标,他知道白彤其实也是,但有个小污点,就是上学期他为了让白彤来问自己问题,结果让她考了80分,导致她平均下来的数字降低了一些,这个『错误』,他到现在都不能原谅自己。 借着他跟白彤的关系,他采用特殊教法,也把她的甜美一点一滴的含入口中。 他喜欢白彤看着自己的眼神,更爱的是她在害羞时身体泛起的浅红色。他膜拜她的全身,冰清玉洁、吹弹可破,还有一双他想要日夜都沉溺的胸谷,每次她只要回答错了,他会惩罚她,这时就感谢父母良好的基因,给了自己得天独厚的聪明才智跟一双大手,完全的掌住女人的盈弱,探索她只为自己而动情的美艳。 她太甜了,甜的他根本没办法放手。 不是他不想用正常的教学方法,而是独处的时候对着她,他就全身不正常。 与其说是她沉陷在自己设下的陷阱里,倒不如说是她全盘把持了自己的所有思绪。 那一步,朗雅洺一直踩得很紧,虽然在美国这个自由开放的国家,以他们俩的关系早就可以滚床单好几次了,可是他却理性地告诉自己该忍着。 该摸的都摸了,他知道白彤拒绝不了自己的触碰,但是她太稚嫩太脆弱,朗雅洺知道以那时『不上不下』的身分,会伤害她。 “那时你为什么…就是每次到一半就停?”白彤歪着头,红着脸问。 “你总算问了这个问题。”他忍俊不住。 小女人低下头,摀住脸。 “因为那时的我不成熟。”他说。“我还只是学生,我没有属于自己的资产可以照顾你,那时的我还必须被长辈养,让你跟着这样的我,太委屈。” 这句话让白彤瞪大眼,她从来没有想过是这种理由。 “我很多事情受制于人,家族名声、身为儿子的责任,有太多义务要执行。换言之,我没有一个真正能拥有的东西。”他淡淡地说。“通常我要的东西,我只要追求都很容易到手,但你却是自己来追我,我不需要先付出什么钱财或代价,也不需要伪装给谁看我很坚强。” 她咬着唇,没说话。 “你是我第一个完全拥有的人,只属于我。”他垂下头,轻声低喃。“你把最珍贵的东西给了我,我当然也要以同等的东西回馈,但那时的我还给不起。” 白彤深吸口气,靠近他,轻轻的用嘴唇碰了一下他的下唇。 “谢谢你,这么珍惜我。” 他往下,温柔的含住她的唇瓣,轻轻吮咬后才放开。 “那今晚,我们来延续研究室没完成的部分。”他灿烂一笑。“我们去厨房?” “……”你这空间完全不对啊大爷,好歹也是书房! “唔,书房也可以。” “……”这时候还会读心术呢? 50.任性的晋氵工 朗雅洺联系了他的母亲,他们约在林爷家见面。 “真没想到…你姐姐居然会这么说。”师母脸色不好,双手交迭在腿上。“如果那时你在的话,霍斯曼根本不会收她当学生。” “为什么?” “霍斯曼是因为贵妃戏猫才收了她,他以为找到了另外一个跟你一样有天赋的学生,最后事实证明并非如此。”师母淡淡的说。“霍斯曼跟我说过,白珺一开始会故意模仿你的画风,但其实根本不对,她的程度顶多模仿出五六成,顶多骗骗一些业余的人,霍斯曼这种等级的看了几眼就知道了。” “那又为什么要继续收她当学生?”六君好奇的问。 “霍斯曼那段时间身体已经很差,我猜他留着这个学生,也不过就是觉得这个人可能跟白彤有些关系吧?联系了一段时间才找到白彤。”师母说。“至于跟白彤聊了什么话,我已经把东西交给雅铭。” 白彤愣了一下,转头看向喝着茶的朗雅洺:“师母给你什么?” “录音档。” “你没跟她说?”师母有些诧异。“就是霍斯曼跟你的聊天的内容。” “我跟老师聊天?是、是最后那次去餐厅的那次?”她喃喃自语。 “估计没错。”师母说。“他问了你好不好,也问了你的家人,虽然你们都没有明说什么,但最后他问你最近画了什么画,你有说你画了一张人物像,送给姐姐当礼物,最后他有写了一封信给你。” “啧,有这么关键的证据你不拿出来?是想累死老子?”六君转头瞪了一眼朗雅洺。“里面还说了什么?” “也没什么重要内容。”他淡淡地说。 “你这木耳也听不出什么,把东西交出来给我。”六君冷哼。 “别想。” 当六君要张口骂人时,朗雅洺的手机响了。 白彤听到这段铃声,觉得有点……耳熟。 “啧,那录音内容到底有什么,值得这么藏着掩着?”六君挑眉。 朗雅洺起身走到外面说电话,白彤回头看向师母,只见她露出温柔的笑容。 “看样子,雅洺真的很喜欢你。” “咦?”她顿了一顿。 “这首歌是霍斯曼很喜欢的歌,我这辈子听了不下数万次,只听过两种版本。”师母微微一笑。“一个是原唱Carpenters,另外一个就是你。” 这句话让白彤睁大了眼,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我想…刚刚雅洺的手机音乐,应该是你的声音吧?” 下午,六君带着师母去找林爷,她则去楼上找朗雅洺,刚好小九从书房走出来,他一见到白彤便笑着说:“姐姐,没想到你唱歌这么好听。” 她怔住,尴尬地笑了一声。 “刚朗哥手机响了好几次,我听那首歌觉得不错,问了他歌手。”小九暧昧的笑了笑。“他说什么你知道吗?” “说什么?” “说是一个自由歌手,晚上只唱给他听。” “……” 她红着脸走进书房,就看到他站在右边的书架前,伸出手拿最上面的几本书,那宽厚的肩背,衬衫贴着他的身体,隐约可见他的背肌线条。 很容易就想到他抱住自己时的样子,不知道那样的背线会有多美…… 她想到了希腊神祇的大理石雕像,如果说力与美的线条实体化,应该就是像他那样的吧…… “想什么?”朗雅洺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她面前,低下头看着她,扬起微笑。 “你跟小九乱说什么……”她咕哝。 “小九?”他挑眉,想了一下后笑了。“我说得不对吗?” “你那个铃声,是我唱给老师听的吧?” “是啊,我多可怜,只能从别人那里拿到你的歌。” 她见到朗雅洺可怜兮兮的表情,忍不住笑出声。 “诶…那、那你可以跟我说,我重新录个新的给你。” 眼前的男人听到这句话,眼睛瞬间发亮,语气难掩欣喜:“真的?” “不然又不知道谁会说什么追到手,就不管不顾的。”她红着脸,噱了一句。“我才不会那么没心。” 他的眉眼与嘴角上扬到同个弯度,语气沙哑:“你的心在我这儿,我管的好好的。” --- 一周后,记者招待会上,白彤一身简单的西装窄裙出席,有别于白珺穿着小礼服,她显得就庄重许多。 开场她也不拖泥带水,便直接切入主题:“针对贵妃戏猫的画,以下是我的证据。” 大投影屏幕上,她放出了自己的手稿及设计理念,最后放出霍斯曼的亲笔信与录音档。 『Psyche是不是有姐妹?』霍斯曼问。 『我有个姐姐。』她说。 『那她也很喜欢画画吗?』 『她画得挺好,她很擅长风景画。』她说。『我风景画就不太在行。』 『但你人物画得非常好。』霍斯曼的笑声传来。『你最近还画画吗?』 『有,我画了一幅人物像,是以我喜欢的人当构想。』她说。 『那画呢?好久没看到你的新作品。』 『我把这幅画当作贺礼送给姐姐了。』她说。 『贺礼?是生日?』霍斯曼问。『还是办了画展?』 『办了画展。』 这段对话已经明显地说明《贵妃戏猫》的来源,很多人都知道霍斯曼是在白珺首次画展,对这幅画非常喜爱,进而大肆赞扬这个年轻画家说要收为学生。 所以霍斯曼是把白彤认成了白珺,才收了她当学生? 此时师母也出面证实这个对话的真实性,并且语重心长地说:“我先生非常喜欢白彤,上次在中国办画展,里面有几张作品就是白彤的画作,他一直希望能够与他最喜欢的学生一起办画展,我也遵照他的遗愿这么做。” “但里面标明是学生画作的,白珺小姐说过是她的画。”有记者直接地问了。 “这部分我不清楚缘由,但我能确定展出的学生画,重头到尾都是白彤的作品,或许是霍斯曼有给白珺同样的功课,可展览上面的画都是由我经手确认,里面没有任何一幅是白珺小姐的作品。” 此话一出,众人哗然,不少艺术圈人士也到场参与,脸色都非常难看,交头接耳。 “请问白彤小姐,这幅画的构想是您最喜欢的人?请问是谁呢?” “是我的未婚夫朗先生。”她慢条斯理的说。“大学的时候,朗先生养了一只波斯猫,现在也还养着。” “那为什么你这几年一直不说出真相呢?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吗?”有人又问。 “是因为家人的关系,但更大的原因是因为我继父。”她淡淡地说。“他对我真的很好,小时候我发了高烧,是他带我跑的医院,那时我妈带着白家姐弟出去玩,而他去医院照顾了我好几天。当初画被顶替的时候我问过继父原因,他说是这幅画受到高度关注,能给白珺的事业带来加分,与其让我这种名不经传的小角色出头,不如让给这个白家重点栽培的大小姐。” 场面陷入异常的安静,没有人说话。 “我从小渴望完整的家庭,继父给了我一个家的样子,他没有饿过我一顿饭,白家姐弟各自都有一套栽培计画,而我这半途进去的孩子什么都没有,可只要我想学,他也从来没有拒绝过,所以就算后来知道我家破人亡是因为他间接导致的,我也无法真的恨他。” 意外中的讯息让大家瞬间吵闹,有记者很快的就问:“您的生父听说是因为经商失败自杀,难道这跟白俊成先生有关吗?” “我的生父林政先生,当初就是被白家的一间公司恶意并购的,这中间的资金周转不灵、商业泄密等等…都与白家拖不了关系。”白彤低下头,缓缓说道。“后来我才知道我生父与继父也有些交情,这应该算是朋友的背叛吧?” 这场记者会下来,《贵妃戏猫》的作者身份已经昭然若揭,四面八方传来的邀请、慰问甚至是采访接踵而来,她暂时谢绝了采访,而是跟着师母开始走动一些艺术圈的大老们,这其中自然包含了俪人瓷的那两位。 “看来…小兔子是苦尽甘来了。”李格菲微笑说道。 “很熟是不是?”朗雅洺淡淡一瞟。“不过你会说成语了?” “要是形容你的话,我就会更多了。”李格菲嫣然一笑。“比如说潘安再世。” “我仿佛听到你说我帅。”朗雅洺挑眉,扬起嘴角。 “开什么玩笑,我家夫人这阵子让我停的时候都用这句话骂我。”李格菲眨眨眼。“这不是骂人?” 六君本来还忍着笑,一见到旁边的顾凉脸色阴沉,瞬间大笑。 白彤看到顾凉扬起手直接捏住了李格菲的脸颊,她诧异的掩住嘴。 平常在外高冷又美丽的李董事长,居然就这样任由媳妇捏的脸不成形,还呜咽的喃喃自语:“诶?人家说错什么了?这不是娇娇常说的吗……” “我还真不知道…李董会这么……”白彤小声地对着朗雅洺说。“这么怕顾总。” “怕死了,顾凉所拥有的是李格菲最缺的东西。”朗雅洺淡淡一笑。“就是脑袋。” “真好,他们这样的相处让人觉得幸福。”她也上扬嘴角。“那我有你什么没有的东西吗?” “当然。”他说。“你拥有让我变好的理由。” “是什么?” 他低下头,语气真挚且缱绻。 “你爱我。” 51.任性的晋氵工 这几天的新闻围绕在白珺与《贵妃戏猫》的事,越来越多艺术家声援白彤,甚至有些自称是鉴赏家的人出来炮轰说白珺的作品一年不如一年,并且拿出上一年报纸上『海莉小姐精选创作30品』的报导,直接说这些都是她养的一批助手画的,然后她在冠名当成自己的作品展览。 此时几个社论节目也抨击白珺,认为她没有一个身为创作者的基本素养。 『我看白珺当初会看上徐勒,说不定就是想要徐勒成为助手替她画画。』名嘴激动的说着。 报导一出,马上就有自称是『海莉助手画家』的不具名人士接受采访,说当初是海莉找上他们,以年薪的方式赞助他们作画,一年画大概30-40幅,然后她会挑几个比较好的修改加工后成为她自己的作品。 一个人爆料后,接着就有更多附和,这一周自称是助手画家的人就有10几人,有人直说这就是一种集团犯案,年轻且名不经传的画家藉由白珺的名字赚钱,而白珺江郎才尽就拿别人的话来滥竽充数。 事件发展到现在,白珺的手机持续关机,住家外也被记者堵得密密实实。 徐勒这段时间暂且住在林爷家,前几天林爷带着他跟小九出国,回来带了一只折耳猫。 这只灰白色的小猫似乎很喜欢白彤,才刚见到她就一直蹭着。 “这只是当地小镇上票选出最美优等奖的小猫,林爷看牠跟徐勒有缘,就对方主人买了。”小九说。 “取名字了吗?”白彤问。 “牠是优选猫嘛!又是母的,所以就叫做小优,哈。” 白彤把牠抱起来,温柔的摸着他,小九刚好跟徐勒看了这周的报纸。 “什么!”徐勒听到这周发生的事简直闭不拢嘴。“贵妃戏猫其实不是白珺画的,是师傅的?” 这无疑对徐勒是个沉痛的打击,他整个人垂下来抱头趴在地上。 “其实揭穿也没什么不好,小勒勒不觉得最喜欢的画是最喜欢画家的作品,这样不是更棒吗?”小九拍了拍徐勒的肩膀。 徐勒摀着脸,懊恼地说:“但我之前还在师傅面前说过会喜欢白珺,是因为贵妃戏猫这幅画啊!现在想起来好羞愧……” “没事的!以前你不知道嘛!”小九大笑。“我们大家都不知道,不知者无罪,再说你师傅也不在意啊,你看她跟猫咪玩得多开心。” 白彤正弯下腰来逗着猫咪,这才回神对着徐勒笑了笑:“怎么了?” “师傅…贵妃戏猫是你画的,这是真的?” 她垂下眸,语气温和:“是啊,画得就是你师丈。” “诶?”徐勒跟小九都瞪大眼睛,互看了一眼。 “当初我好喜欢他,只要是画人物像,我的脑袋里都是他。” 这句话给刚走进来的男人听到了,声音平静:“当初好喜欢?” “是啊。”她伸出手摸着小灰猫,下意识地就回答。 “那现在不喜欢?” “……” 她抬起头,才看到是朗雅洺,那口气怎么听怎么……哀怨。 “现在又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让你画一张给我,结果你这几天在家里躺半天,连只眼睛都没出打出草稿。”某人淡淡叹气。“说好的歌也没录,感觉我被人玩弄了。” “……”唷,现在是较真了?最近事这么多哪来的心情!“我要先画林爷的画呢。” 朗雅洺挑眉,嘴角上扬:“好,那歌呢?总不是林爷也让你唱吧?” 小九突然跳了起来,赶紧跑出客厅,这突然的动作让三人一脸茫然。 接着几分钟后,林爷、师母跟王医师就走了进来,小九则跟在最后面。 “又见面了,朗夫人。”王医师和蔼的微笑。“最近身体还可以吧?” “嗯,谢谢。” “还是要注意点。”王医师点点头,接着转身看向朗雅洺:“夫人怀孕初期还是会不太稳定,您也要多注意,那个什么唱歌的话,确实要先暂停。” 这句话一出,除了白彤、林爷跟小九以外,其他人都懵了。 “……不是先让保密的吗。”她咕哝。 尤其是朗雅洺,完全说不出话来。 “你说怀孕?”他难以置信地望着王医师。“那天测的时候不是没有?” “夫人后来再检查一次验孕棒,发现是有两条的,不过另外一条比较浅,后来我建议她去医院确认,超音波有验到了。” 朗雅洺转头看着白彤,快步走到她前面,双手小心翼翼的把她环住,深怕弄痛她。 “其实小小的,才大概…0.3cm的小小黑点,医生给我打了安胎针,说让我多睡多吃,好好休息。”她小声地说。“本来想说你生日的时候告诉你,那时也比较稳了,医生说有可能是不健康的胚胎,让我不要太……”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男人用手指压住了嘴唇,他的声音低哑微抖:“没有这种事。” “既然都知道了,那就赶快带回供着。”林爷大笑几声。 “要小心啊。”师母脸色掩不住的欣喜。 一上车,她才动了一下就被朗雅洺紧紧握住肩头,他的大手一伸就帮她别好了安全带,顺便亲了她的额头。 “我该生气的,你居然不是第一个跟我说。”他声音有着一丝哀怨。“但我又想,你是希望我不要阻止开记者会,对吗?” “嗯…但现在该我出面的事都做了,所以我可以乖乖待在家里了。” “必须待在家里。”他捏着女人的下巴,语气有着宠溺与警告。 从那天开始,朗雅洺几乎寸步不离,白彤无论什么时候都能看见他,她真的被男人弄得只能在床上躺平睡觉,这日子过了一周她就受不了了。 “……我能有点别的娱乐吗?”她说。“这日子太糜烂没法过,我跟个囚犯似的,这肚子都还没起来呢就这样。” “夫人,你现在没人权,懂吗?”他灿烂一笑。“肚子里的这位大人物必须稳了,你才能干点别的。” “啧,还没出来你就顾着疼孩子忘了娘,我不开心了我告诉你!” 他伸出大手摸了女人的头,语气温柔:“我最爱的是他的娘,但是爹爹我还是伤心啊,不是第一个知道宝贝儿的消息。” 白彤真没想到这点事他会记得这么清,显然当初自己想要拖到他生日才说的想法是给人添堵了啊…… “那……”她咬紧下唇,小声说:“要不你…拜访他一下?” 这句话让男人瞪大眼睛,难得结巴:“拜、拜访?” “对啊…就你想的那种方……” 她话还没说完,男人的手就盖上她腹部,温柔的抚摸着。 ……等等,是她太污了吗?男人想得居然只是摸肚子!? 当她还掩面懊恼时,男人发出一声轻笑,手伸进了她的睡裙内。 “……诶?”不是只是摸而已吗? “我知道你想什么,我刚刚摸肚子,只是在敲门。”他笑了。“现在我要进去了。” --- 让她解除门禁的,就是舅舅跟舅妈来找她。 穆佐希这阵子听说忙到翻过去,这完全是拜朗雅洺所赐,毕竟现在亚太的爵通总部是他当营运长,而执行长正在家里顾太太,就算再怎么委屈,表弟为了安胎的表姐也只能吞下去。 “好久没见,你家里怎么多了两只猫?”舅妈好奇的问。 “是我学生的猫,他最近在找新房子,所以先放我这里养着。” 灰色折耳猫爬到白彤脚边,她弯下身就把她抱了起来。 结果本来还趴在她腿侧的薄荷,仿佛一脸老大不爽的跳下沙发。 “噗,居然还吃醋。”她忍不住笑了。“舅舅呢?” “跟雅洺在房里吧。”舅妈说。“对了,有件事一直要跟你说。” “什么事?” “关于你妈妈的,你舅前阵子有去看过她。”舅妈淡淡地说。“听说谈了几个小时。” “是吗?”白彤叹气。“我也正好奇她怎么会突然坦白。” “其实你妈妈是个挺简单的人,她跟你爸起初并没有什么问题。”舅妈说。“但后来你爸似乎被朋友洗脑,听说那时他为了个投资,打算跟银行借500万去赌,你妈当时怎么劝都阻止不了,后来是你舅去讲,你爸才打消念头。” “所以妈是从那时候变了吗?”她问。 “我猜是从那次之后她才变得很敏感,很常抱怨嫁错人,就算你爸后来有了点成就,她还是觉得恐惧。”舅妈说。“再加上兄弟都是混黑/帮,你从小跟我们又比较亲,你妈很反弹家族这样的身分,所以一直想离开。” 舅舅跟朗雅洺走出书房,她便问了这件事。 “穆卿会想揭发真相,一部分原因是因为白珺跟阿兹曼的态度让她彻底心死,她为了这两个人背黑锅,但是他们最后在新闻上诋毁她,丝毫忘记当初说会把她救出来的约定。”舅舅说。“她想着要报复这两个人,阿兹曼死了,所以她剩下要对付的就是白珺。” 白彤听得胸口一沉。 “你以为她是因为突然悔悟才说出真相?”舅舅冷嗤。“并不是,她只是把这个真相当作是要报复白珺的工具而已。” 她握紧拳头:“但是她也留了……一封信给我,跟我道歉,也说了很多话。” 舅舅沉默了几秒:“真残忍,居然还虚伪到这种程度。” “……”白彤一瞬间有些头晕,朗雅洺扶住她。 “那她最后选择自杀,还挺便宜她了。”朗雅洺语气沉冷。“她留这封遗书,只是想要营造出效果而已?” “我那天去找她,问她为何要对你这么残忍,她说看到你,就会想到两任丈夫都宠爱你,她忌妒,而且说自己根本不喜欢小孩,连白珺跟白文嘉,她看到都觉得痛苦,她觉得有了小孩以后,丈夫太喜欢孩子,她向往的两人生活就没了。所以生下你也不是她的本意,她说是你爸哄着她生,她生了之后才发现你跟她分掉丈夫的关注,她认为是丈夫欺骗了她。” 白彤瞪大眼睛,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我问她如果揭发你画的真相,是不是就等于她不再讨厌你,她却说这是两回事,她只是把手上各种白珺的把柄比较后,发现这个把柄会是直接毁掉白珺最快的方法。”舅舅重重叹气。“而你只是刚好受益罢了,她那时说已经想好了周全的计画,但我没想过她会自杀。” “所以妈不是因为爸的投资关系才变了样吗?” “你爸的投资也是个原因,一个人会变是很多事情累积的,你妈是个很犟的人,而且有些偏激,我曾带她去看医生,可医生也说她不算有精神病,就只是个性问题。”舅舅说。“她都可以用自杀这种残忍的方法来对付一个人,你就知道她为达到目的会不择手段,更不用说这中间会伤害到多少人,她不考虑这种问题。” “我以前没想过真的会有这样的人。”舅妈低叹。“可是事实证明,这世上还是有这样不可理喻的人存在。” 朗雅洺紧紧的抱住白彤,细声安抚她。 接着他的手机响了,萤幕显示的是白珺。 四人都沉默了几秒,朗雅洺滑开接听后,顺手按了免提。 『朗雅洺,白彤在你旁边吧?』白珺的语气说不上客气,听得出来声音很疲累。『我要见她,跟她说清楚。』 52.任性的晋氵工 这样的口气,让舅舅张口要骂人,但朗雅洺平静淡然的声音先传来:“抱歉,她不会见你。” 『什么?不见我?她凭什么不见我!她当初答应爸爸的话忘记了吗?这幅画是我的!是她自己放弃的!』 “你这女人怎么这么恶心!不是你的东西也能理直气壮,真不知道是什么家教!”舅舅气得大骂。 『她跟我家是有签过白纸黑字证明的,这幅画就是我的所有物,她现在侵犯我的权益还污蔑我名声,我早就可以告她。』白珺语气强硬。『我找她出来是给她道歉的机会,已经是我对她最后的仁慈。』 白彤握紧双手,语气冷漠:“谈条约,是吗?那你念出来给我听条约是什么。” 『条约是不是!好!我正好跟律师拿了这个!』白珺冷哼。『贵妃戏猫作品转让书,本作品著作权无条件规白珺所有……』 突然一阵静默,只听得见白珺呼吸的声音。 “念啊,还是不知道下面中文字是什么?”白彤说。“唯本作品之著作财产权归白彤所有,白彤享有重制、公布、印制、改作等权利,得运用在报导、商品开发、出版及贩售等永久使用权利。” 『白俊成居然……』 “这个条约我已经背得滚瓜烂熟。”她语气低冷。“当初我跟白先生说过,这幅画给你可以,你要跟我道歉,并且贵妃戏猫不能卖,但是你没跟我道歉,现在还把画卖了。” 『我当初也没同意画不能卖,是白俊成……』 “说要走条约的人是你,你已经签了名,我这里也有一份,我们就按规定上走。”她语气严厉。“况且,这份本身就是违背我意愿的不平等条约,我可以拿出证据说明我是作者,无论花多少代价,我都要让这幅画完全属于我。” 『你是要跟我打官司!值得吗你!为了这种破东西!』 “这不是破东西,这幅画对我有很多意义,我对朗雅洺的感情,还有那时真心想要祝福你的心,那时我犯了最大的错,就是被你们的亲情蒙蔽,签了这张纸,所以我现在要弥补我的错误。”她说。“无论用什么方式。” 『白彤!』 “如果你要跟我纠缠,我也奉陪。”她声音低冷。 电话马上被挂断,她看着手机萤幕,转头要跟朗雅洺说话时,一阵头晕目眩让她倒了下来。 …… 她再次睁开眼睛,身上被紧紧的缠着,温热又习惯的气味贴在她的额头上。 白彤动了一下,就听到沙哑的声音:“乖,再睡一下。” 刚刚她突然瘫软在自己身上,让他措手不及,两个老人家也差点吓死了。 王医师来了之后说怀孕初期都会有一些晕眩或呕吐的状况,好好休息补充营养就好。 “我……晕倒吗?” “嗯。”他的嘴唇碰了一下她的额头。“没事,这是正常现象,你心情不要太紧张,剩下的事情我来处理。” 听到他温暖的声音,她低下头缩在男人的怀里,安心地睡了。 --- 神隐几天的白珺总算出现在萤光幕前,一张素颜显得憔悴,在记者簇拥下她走进警局,很多人以为是白彤出现,但却是朗雅洺。 记者们被挡在外面,两人跟着警察去了另外一间房间。 “怎么是你?”她语气沙哑。“白彤呢?” 她本以为是白彤,就还会有机会挽回,她知道白彤是个容易心软的人,见面三分情,只要多讲一些小时候的事,或许…… 朗雅洺把一本蓝色的资料夹推过去,并不打算回答她。 “我要见白彤,我只跟她谈。”白珺强硬的说。 “她的代理人是我。”朗雅洺声音冷冽,双眸凌厉的望着白珺。“谁来都一样。” “不,这是我们姐妹的事,你这外人凭什么插手?”白珺怒瞪他。 朗雅洺缓缓举起手,一枚银色的戒指套在他的无名指上。 “她是我妻子。”他淡淡地说。“未来也会是我孩子的母亲。” “你真的娶她了?”白珺诧异的失笑。“凭你们朗家的地位,你大嫂也是石油富商的小女儿,跟你们家世相当,白彤有什么?” “你没有的,她都有,光是这一点你就没有资格评论她。”他淡淡地说。“至于你说的家世,我父母不在意,我兄长也不会说话,因为朗家现在靠着我吃穿。” 白珺仿佛被掐住了喉咙,失了声。 “如果不是看在你跟她有过一些关系,我的处理方法就不是这种。”朗雅洺语气阴冷,唇畔的笑容显得更加邪气。“突然很能理解非法正义的必要性。” 她听到朗雅洺这句话,整个人忍不住颤抖。 “这一份是你放弃贵妃戏猫著作权的声明,另外还要赔偿她名誉损失,返还你这几年非法使用作品贩售的所得。” “白彤真的不顾我们多年的情份?” 听到她说出这种大言不惭的话,朗雅洺挑眉轻蔑一笑。 “多年情份?”他说。“你前几天的话可没有这个意思,就算她想放过你,我也不会准。” “你什么意思!” “你那些屁话,让她动了胎气,我还能跟你坐在这里,已经是花了我这三十几年的修养,现在你他妈只有一条路,签名,把钱吐出来,公开道歉。”他咬牙冷语。“不然我能让你蹲进牢里,我里面不少朋友,我会让人特别关照你。” 白珺脸色一沉,她根本不想坐牢,便把资料夹拉过来,翻开来看到第一页的赔偿金额跟条款,她握紧了笔:“你们欺人太甚。” “比起你这些年对她做的事,我这只是亡羊补牢。”他语气冷冽。“我其实想要让你消失,但我即将有孩子,得要积点德。” “我是不会签的!” …… 白彤正在被舅妈灌中药,转眼一瞄电视,就看到新闻的即时插播。 画面中白珺发狂的被警察架住,已然没有过去高雅自持的美好形象,她一头乱发,想要奔向朗雅洺攻击,朗雅洺从容起身拿着东西走出警局,外面一群记者蜂拥而上,询问为何白珺会如此失态,只见他淡淡一笑:“白珺小姐必须面对5年至10年的监狱生活,知道有了小外甥见不到,她情绪难免激动。” 话题很快就被带到白彤有了孩子的事,她看着萤幕里的男人笑得幸福,她忍不住上扬嘴角。 “啧啧,都还没三个月呢!怎么就先说了!”舅妈碎念着。 “外国人不太在乎这个。”白彤笑着说。“我回来跟他说说。” “说什么啊,都讲出来了。” “又不是只有这个孩子,我会再给他一次机会。” “哎,讲话越来越不正经!”舅妈忍不住大笑。 刚好朗雅洺打了电话过来,她马上接起来就抱怨:“都怪你。” 男人显然呼吸停了一下,随即笑问:『怎么了?』 “舅妈刚刚说我说话不正经,就是你带坏的。” 『宝贝,你又让我难受了。』他叹气。『你居然对我以外的人不正经。』 “好啦!你们在我面前晒什么恩爱呢!”舅妈笑骂。 『帮我把电话给一下舅妈。』 白彤把手机交给舅妈,然后捏着鼻子赶快把黑噜噜的中药喝下去,才刚喝完就别过头喘气。 好苦喔嘤嘤嘤… --- 朗雅洺跟舅妈说要带她回去英国一趟,正式见朗家人。 她起床的时候朗雅洺已经出去了,只留了一张小纸条给她,让她在家里乖乖待着。 闷着几周她闲得发慌,于是打给穆佐希想偷偷问朗雅洺的行程。 『下午有个法国人来谈合作,接下来都是例行公事。』 接着表弟就特别叮咛她不准乱跑出去。 ……现在又多了一个管家公,心好累。 结果吃完午饭她一点睡意都没有,想来想去…不如去公司找他们算了。 她才刚来到柜台,接待人员见到白彤很惊讶,没想到能见到未来的老板娘。 “朗先生的会议大概要再10分钟左右才会结束,要帮您通报吗?” “没关系,我没有预约,而且我是来找穆先生的。”白彤笑了笑。 “穆先生现在没有会议,我帮您跟秘书说一声,您直接上去就可以。” 白彤礼貌颔首,心中有很多感触。 现在要见到穆佐希都这么麻烦了,那个小时后跟在自己后面流着鼻涕的小男生,如今也独当一面成了专业经理人,想想都觉得很不可思议。 电梯门打开,她看到外面的景象有点眼熟,才看到楼层,原来她下意识就按了朗雅洺办公室的楼层。 白彤想了想还是走出电梯,不远处的大门前有一个女人站在那里,她便走过去询问。 “朗先生在里面,会应该快开完了。” 她趁着空档先去洗手间,再出来的时候就见到大门陆陆续续走出好几个人。 “Eugene,非常荣幸与你合作。”灰白发的长者声音中气十足,紧握朗雅洺的手。 两人言谈愉悦,又互相赞美了几句,朗雅洺微微倾身聆听老者的建议跟规划,白彤远远的凝视他,看着他在工作中一丝不苟的沉稳内敛神态,不禁上扬嘴角。 此时穆佐希刚好走出电梯,见到白彤:“诶,你怎么在这里?” “想出来走走透气,又不知道去哪里好。”她说。“晚点你们还有行程吗? “有,不过剩下一个也蛮快的,我带你去休息室。”穆佐希看了一下手表,迈步走去朗雅洺身边轻声提醒,他微微颔首,迈开步伐要往前走的时候,女人轻轻的拉住了他,他带着一点惊讶转了头,就见白彤露出一抹轻笑,比了比他的脖子。 “领带。”细手温柔的替他整理好了,接着满意的扬起微笑。 朗雅洺双眸深深凝望她,领带是靠近脖子的地方,算是敏感的位置,唯有妻子才会有替丈夫打理好门面的举动,那双温柔的手轻轻的触碰到他的喉结,他觉得很温暖。 见到男人溢出眼底的宠溺,她难为情的红了脸。 “Eugene很幸福啊。”站在朗雅洺身边的客户笑着说。 朗雅洺淡淡一笑,还没开口便听到她吐出漂亮的法文,轻柔笑语:“这是妻子应该做的事情。” 获得这个答案的朗雅洺,要不是因为这个法国客户至关重要,他会直接把她打横抱起来往办公室藏起来好好的奖励她。 小女人第一次在自己面前说了法文,还是在这样的场合自然的展现。 她说出来的话美得让他心醉,妻子,她是这么跟外人说的,为了奖励她的坦承,朗雅洺首次在公开场合做出如此亲密的动作,他低下头亲了一下白彤的脸颊,柔声的用着法文醇吟:“我爱你。” 朗雅洺的声音压的非常非常低,几乎听不见,可是她却完全收到那股勃发滚烫的情绪,他的嘴唇像是最后收尾一样轻轻地又滑过她的脸颊,烫得让她心眩。 此时又一个白发男人从会议室走出来,后面跟了两个人高马大的男人。 这个老人给白彤的感觉莫名的有压力。 “朗雅洺。”他只说了这三个字。 朗雅洺一手轻轻的环住白彤,语气沉定:“父亲,我不是让您在里面等着?” 53.任性的晋氵工 白彤没有想到会在这种状况下与朗雅洺的父亲见面。 穆佐希领着客户先走,走廊上就只剩下他们。 两个随扈站在原地没动,老人则慢慢地朝他们走来。 她不着痕迹地把朗雅洺环在自己腰间的手拿开,对着朗雅洺父亲微微一笑:“朗先生,您好。” “你是?”老人的目光有些探究。 “我的女朋友。”他声音沉稳有力。 “哦。”老人缓缓点头,口气不咸不淡。“我听起你哥提过,看样子我这次提前过来,倒是可以早点确定这件事。” “那就进办公室谈吧。”他说。 老人挺着笔直的身体往前走,他们跟在后面,几秒后老人转头,皱着眉头就念:“慢吞吞的,还要我给你们带路?” 只听见朗雅洺轻笑一声,弯下腰看着白彤的腹部,语气温柔:“孩子,出来后你记得要跟得上你爷爷的脚步,不然就跟爸爸一样被骂,懂了?” 白彤难为情的瞅了他一眼,咕哝:“你别乱讲……” 前头的老人脸色瞬间变了,眼睛瞪大:“你说什么?” “没说什么,你不就是要让我快吗?”儿子表示很理解的灿笑,手稳稳的牵住女人。“那我怎么能不……” “狗屁,你什么时候这么听我话?”老人气愤地红了脸,忍不住爆粗口。“既然、既然有那个什么,干嘛不早说?” “唉,优秀企业家的样子装不过三秒就原形毕露。”某人冷冷嘲讽。“果然不能只靠你。” “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老人瞪了一眼。 “我把齐小姐找回来了。”他淡淡地说。 朗老先生听到这句话,僵住几秒便回神:“你找她回来?” “于情于理都该这么做。”他说。“我这次提亲,该做的礼数不能少,否则让她娘家人觉得我们无礼。” “啧,我一个人就很体面。” “凭你刚刚那种流氓样,只会让我再奋斗十年。”某人冷讽。“我已经跟她说过了,她有时间配合,单就这点来说,齐小姐的门面比你好。” 父子俩当着自己面就讨论起这件事,白彤尴尬地用手指蹭了蹭他的手心。 “这要不要你们私下讨论会比较好。”她小声地说。 “没把你当外人,我想让你参与我想娶你的过程。”他微笑说道。“比起什么突然给惊喜或是偷偷酝酿,我认为让你踏实的知道我的努力,才能证明我对你的决心。” 听到男人这句话,她的胸口暖暖的,耳朵还有些发热。 “我家没这么复杂,其实不用太担心。”她说。 “该走的规矩还是要,这是基本礼貌。”他语气轻缓。“我筹备了这么久,要是最后栽在我爸身上,我会呕死。” “臭小子!你就对我这么没信心!”老人挺起胸膛一吼。“你敢说对你就试试看!” “对。”他认真点头。 “……” 白彤总算明白,其实朗老先生就是纸老虎…… 而且他们父子俩,感情挺好的。 --- 几天后朗家人正式去了舅舅家,一早朗雅洺就带着父母跟林爷登门,还带来不少礼物,小九跟六君今天担任最佳搬运工,在外面指挥着。 白彤见到一车的礼物,她拉着朗雅洺说:“你带这么多东西做什么?我们不是早就讨论过6礼吗?简单就好。” “昨晚我跟我爸妈讨论过,我们一致认为要12礼,其他一些是我们的心意。”他温柔一笑。“宝贝,因为你的关系,我跟我父母,我们三个人第一次有共识,而且这是他们第一次陪着我做一件事。” 白彤听到这句话,胸口为之一振,看着他英俊的侧脸线条在阳光照射下非常柔和,衬着浅金色的光辉,唇角的微笑耀眼夺目。 “谢谢你。”他转头,声音难掩情绪。 这三个字,比起已经听到习惯的我爱你,还要让白彤感动。 与他交往到现在,大多都是他在付出,有时自己也想要做些什么让他开心,可总是不得要领,问过他想要什么,他每次都笑笑带过,不然总是说些让她害羞的理由搪塞。 现在她才知道,原来他的愿望如此简单。 可也如此困难,困难到他到了此时此时刻在得以实现。 带两家人都坐定,白彤微笑对朗家人说:“这是我的舅舅跟舅妈,是我最重要的亲人,我的父母都已经不在了,他们就跟我父母一样,这几年一直很照顾我。” “真的很谢谢你们养了个这么棒的孩子。”师母朝着舅舅跟舅妈微微欠身。“小妃我也接触过一段时间,我很喜欢。” “客气了,雅洺才是真的杰出,虽说今天是因为小妃的事儿,我还是要趁机感谢雅洺对我孩子的提携,我这儿子从小没什么本领,要不是雅洺赏识,这会儿还不知道鬼混去哪里。”舅舅说。 “爸……你不要转移焦点,咱们一个一个来。”穆佐希笑骂老爸,转头对朗雅洺说:“老大,你别忘了我是第一个认同你们的,姐夫是我第一个喊的啊!” “知道,你有大功。”他眨了眼,莞尔一笑。 “我也要特别谢谢林爷,我跟雅洺很多事也都是您指点帮忙,您是我们的贵人。”白彤说。“这点小礼不成敬意,还请您不要推辞。” 林爷哈哈大笑,手接下红包:“我今天是来沾沾喜气的,能看到你们共结连理,我身为小妃的林家长辈,也跟朗家有些交情,我真的特别开心。” “我们想请林爷当证婚人,还望您别推辞。”他说。 “这是我的荣幸。”林爷眉开眼笑。 白彤跟朗雅洺对视一笑,突然一阵酸楚让她忍不住掩住嘴,他很快地就抽起卫生纸替她摀住了嘴,她吞咽了一下后摇摇头,小声说:“没事。” “一早最容易害喜,你先带她上去休息吧。”舅妈微笑说道。“剩下的事情我们会安排妥当的。” “好,我等等下来。” 他带着女人回到房间,扶着她到床上,拿着枕头给她垫着腰:“还不舒服吗?” “一点点。”她说。“前几天还不会这样。” “孩子不听话,出来的时候我帮你教训。”他莞尔。 “得了吧你。”她笑着说。“我怕我以后在家都没地位了。” “放心,我会让你在我上面。”他微笑。 “是吗?” “当然……”他说。“什么地方都可以让你在上。” “……”爸爸你别又开黄腔。“你这胎教不行,我暂时不跟你说话了。” “妈妈想象力无穷,反过来怪我?”他伸出手捏了她的脸颊。“看来在这家里的地位就我最低了。” 白彤忍不住笑出来,往前亲了他一口。 难得被主动的朗雅洺有点惊讶,他的手抚着女人的颈肩处,温柔说道:“我先下去了,看看谈得状况怎么样。” 他的手才刚放下来,女人就抓住他的手,脸色突然红起来。 “怎么了?” 接着带着他的手来到日益丰满的柔软位置,小声地说:“有点不太舒服,最近感觉怪怪的。” 男人愣了几秒,一双眼睛直盯着她,声音微微沙哑:“你越来越大胆了。”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就是突然有一种情绪,让她很想要男人对自己这么做。 朗雅洺凑上前,手熟练的揉捏着,温润低嗓带着几许诱惑:“我知道怀孕会刺激欲/望,我本来没什么期待,但现在我算是尝到甜头了。” 感受到男人揉压的指节律动,她原本混沌的脑袋终于挤出一点理智,赶紧说:“那个…你不是还要下去吗?总是要去看一下舅舅,要是他把我贱卖怎么办?” “放心,我两边早就都沟通好了。”他说。“倒是跟你缺乏一些沟通,现在忍不住想问问你。” “问我什么?”她看到男人越来越近,咬紧下唇。 “现在舒服了吗?” “……还好。” “看来是不太满意啊。”他舔了下唇。 “你还是闭嘴吧……”她红着脸。 “啊,你说嘴。”他挑眉,邪气一笑。“那就用嘴。” ……中文理解有困难吗? 大概被啃啃咬咬的几分钟后,男人一脸食髓知味,但看到女人整个被自己吃开的红润脸色,他秉持着最后的理智克制,亲亲她的脸:“我下去关心进度了,你好好休息。” “但你……”你的小帐棚都感觉可以去露营了呢! 他低下头,露出无可奈何的微笑:“我去冲个澡,这里还有我的衣服?” “有。”她摀着耳朵点点头。“你要快点下去喔!不然等等他们上来……” “我们在上面待这么久,他们早就会知道发生什么事。”楼下那几尊老人最不缺想象力。“我会说陪你躺着休息,看到你睡着才下来。” …… “儿子,你怎么换了一身衣服?”妈妈首先提问。 “她刚好吐了,所以我就去洗了一下。” “哎呀,没事吧?”舅妈担心的问。 ──妈妈们开始讨论要买什么补品。 他走去后院,看到抽烟抽出感情的三尊大佛。 林爷:“你哪来的衣服可以换?” 舅舅:“我们家本来就有他的衣服,我家他熟得很。” 朗爷:“啧,你上去干了什么事?跑去冲冷水?” 某人:“……”这老狐狸什么时候眼睛这么利? 林爷:“……给你儿子一点面子行不行,你看我都没问。” 舅舅:“咳咳,收敛点,你们年轻人别老是这么冲。” 朗爷:“算了算了,想当初年轻的时候……” ──爸爸们开始讨论年轻的恋爱史。 朗雅洺熟门熟路的走去厨房装了水,出来时便看到两家人和乐融融的样子,两个妈妈在客厅愉悦的聊天,谈起哪些东西可以养颜养胎,外面的三个男人正好放声大笑,似乎说到了什么不成熟的情史。 他放下了一直忐忑的心情,总算是尘埃落定了。 上楼来到她房间,拉开棉被从后面紧紧的抱住她,她似是浅眠,发出一声含糊的问句。 他轻轻地把她扳过来,温柔的亲了一下她的额头。 “终于……”他低喃。“完全拥有你了。” 54.嘿你们还在吗? 几个月后,白彤的画展《Take me home》顺利开展。 这个展览除了受到国内艺术圈很大的注目外,也吸引不少国外的画家前来观赏,在师母的引荐下,白彤接触很多国际艺术界鼎鼎大名的收藏家及鉴赏家,对于她身为『正统』霍斯曼学生的身分半信半疑,却在看到作品时一致赞扬。 霍斯曼最擅长的是写实风景画,因此白彤在这部分也获得真传,老师偏爱绿色旷野以及豪放雄壮的大树,她也画了不少松树与橡树。 “这一张《女伯爵的松树林》,画得非常细致。”鉴赏家仔细凝视着,缓缓说道。“大片的松树林布满整个画面,主次分明,虚实的空间拿捏得很好,特别是你对植物的观察力藉由你精湛的画功表现出来,可以感受到那种大自然宽广开阔的亲切感。” 白彤扬起微笑,恭敬欠身:“谢谢塞恩先生,您的话让我受宠若惊。” 赛恩先生本身也是油画家,在艺术圈里颇具盛名,目前担任国家艺术馆的馆长,与不少王室贵族交好,也收藏非常多艺术品。 “霍斯曼是我的朋友,能看到有学生可以传承他的精神跟技术,我觉得很感动,未来我们一定要多多联系。” “这是我的荣幸。” 展览中唯一的一张人像画,叫做《PS.I Iove you》,是一个穿着中古世纪贵族服饰的男人,捧着一本厚厚的书,侧坐在沙发上,眼睛却是看着前方。 以观赏者的角度来看,男人侧脸的方向是右边,他的视线也是看向右边,仿佛远眺着什么。 虽然只是侧脸,但却是个非常英俊的男人,目光温柔。 很多人马上就联想到,作者画的应该是她的丈夫。 这幅画也是本次展览中最后一个出售的藏品,吸引了不少收藏玩家竞争。 白彤看到林爷几乎是势在必得的样子,他让小九喊价喊得一点也不手软。 但到了最后一轮,突然有个人喊出高两倍的价格,白彤转头环顾会场,想知道是谁不按牌理出牌。 这一幅画她希望是自己认识的人抢下来,不希望给其他人拿走,所以她早就跟主持拍卖会的伙伴们都说好了,要安排给林爷。 她看了林爷一眼,小九就开始跟价了。 接着茫茫人海中,另外一边又有个声音提高了价格。 小九再跟,对方也紧咬不放。 现在这幅画来到一千万,比白彤预估的还要多上太多了,她赶紧召来人去提醒林爷。 工作人员去到林爷旁边说了几句话,只见他露出笑容也回复几句,白彤看着工作人员过来,她上前等待林爷传话时,对方越过她直接走到台前与主持人说了几句。 结果白彤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什么事,主持人敲了三下拍卖槌,这幅画就卖给了出价最高的不知名人士。 白彤简直无语,师母在一旁也很错愕,她正要起身去找林爷时,右边的门突然走进几个工作人员搬了一幅画,她定睛一看,才发现是《贵妃戏猫》。 “怎么回事?”她一头雾水的望着这个阵仗,接着便看到朗雅洺走进会场。 在镁光灯不停地闪烁中,他昂首迈开步伐来到白彤面前,低下头看着她。 “提前回来了?”她小声的问。“爸爸呢?还不舒服吗?” 朗老先生前几天晕倒,朗雅洺的哥哥正巧出差,朗雅洺本来待在法国已经要回来准备陪她出席画展,临时接到讯息便去了英国,这才没有赶上她的画展开幕式。 “放心,他好得很。”他微微一笑,温柔的目光看着白彤的小腹,她穿得宽松,看起来跟没怀孕一样,但现在已经四个多月了。“他赶我回来的,担心你。” “哪有什么好担心。”她淡淡的笑了。“不过你怎么把画搬来了?” “因为我发现了一个秘密。”他说。 当《贵妃戏猫》与《PS.I Iove you》放在一起时,意外的发现到这两幅画刚好一左一右,男人的目光,女人弯腰的方向,突然浮出了答案。 男人看着女人,而女人身体倾向的位置,是贴近男人的方向,同时间摆在一起,就像是拼图拼起来一样,成了一幅主题呼应的新作品。 “原来这是一幅画啊!” “男人捧著书,眼睛看着女人,这说明了他心有所属,女人虽然逗着猫,但眼睛温柔,显然也是充满在爱意之中。男人穿着西方的服饰,女人穿着东方的礼服,象征着爱不分种族与时空,这两幅画其实不能分开啊。” 白彤有些诧异的看着朗雅洺,她不知道这个想法这么快就被男人破解了。 “我早就发现这两幅画很像,这幅画的男人应该就是你吧?”他说。“你以前常常这样偷看我。” 她胀红了脸,不好意思的说:“既然都知道我偷偷的,你还说出来?” “被你看了好几次,我就觉得应该要给你个光明正大的机会。”他微笑。“而现在,你这辈子都可以看个够了。” 白彤忍不住掩面,他伸出手紧紧抱住她,低沉且温和的嗓音萦绕在她的耳边:“画是我买的,我不会让你被别人抢走。” 她顿了一下,放下手直视着他:“真的是你?刚才我还纳闷林爷为什么要让主持人……” “是我。”他说。“林爷应该有发现。” “他发现是你,结果还继续喊价?” “……嗯。” “……”果然是阴险的老人。 此时会场突然播放悠扬的轻音乐,她好奇的想开口问的时候,眼前的男人缓缓低下身,最后单膝跪地。 周遭人发出了惊讶的呼声,纷纷围了过来。 他牵着她的手,扬起头凝视着她,一时间都安静了下来。 她紧张的屏住呼吸,看着他。 “小妃,这些年你受的所有悲伤跟压力,从今以后就会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快乐跟自由,你在我身边,什么都不用担心,你可以做你想做的事,我会用一切支持你。” 她掩住口鼻,微微红了眼眶。 “谢谢你愿意信任我,你让我成长,让我与我家人的关系有了改变,也让我拥有了新的家人,我的愿望就是家庭和乐,因为你的出现,我在有生之年把家庭的遗憾补上了。” 她吸了吸鼻子,哽咽。 “而如今,我的家庭又要多了个新成员。”他伸出手摸了摸她的腹部,语气沙哑。“谢谢你愿意为我生孩子,你必须为了我忍受身体不舒服,但你从来没有抱怨过,我看着你不舒服,我真的很心疼。” “雅洺……” “所以,我在这里要请大家见证,我要负责你、保护你接下来的每一个日子,不会离开你。”他说。“亲爱的,愿意嫁给我吗?” 她的眼睛泛起水雾,但那个说想要娶自己的男人却格外清晰。 他的背景,是两幅合并起来的画,画得就是他们如此相爱。 白彤双眸含着水气,稳住情绪后哽咽开口:“我等你好久了,我愿意。” 她的话说完,男人迅速起身就紧紧的抱住她,欢声雷动的周围,不绝于耳的祝贺,母亲的笑着抽泣,还有一阵又一阵的鼓掌声。 白彤发誓,她这辈子都忘不了这个时刻。 她从来都仰着头崇拜的那个人,如今跪下来牵着自己,献上他的所有,只为了要保护她一生一世。 --- 白彤的肚子越来越明显,但比起一般孕妇来说还是不大,医师检查了也说一切正常,可能就是孕妇本身体质关系,她除了依然容易想睡或是偶尔有闷胀感以外,她没有浮肿或是酸痛的问题。 10个多月后,她生下了一个漂亮的女孩,朗雅洺很快的就给女儿起了乳名,叫做舒舒。 “为什么叫做舒舒?”白彤好奇的问。 “没为什么,就是喊起来顺口。”准爸爸微微一笑,真正理由他是打死都不会说出来的。 “唉,你取名字还没我好听。”李格菲叹气。 “我做事想比较远,名字是跟着孩子一辈子的,我从开始就不会让她有困扰。”朗雅洺微笑嘲讽,站在李格菲身边的小男孩抬起头,眼神平静的点头。 “臭小子你点什么头!” “朗叔叔说得没错。”李格菲的儿子李靳曦脸色淡漠。“我就是受害者。” “哼!你爸我……” 顾凉懒得理男人吹嘘,径自走到白彤身边坐下来:“有鉴于画展非常成功,你委托我替你卖的画目前都完售了,另外徐勒上周被美国艺术家协会邀请去展览,他临走前让我跟你说一声,说会赶快回来找你。” 徐勒自从那次事件后便沉淀了好一段时间,近期才慢慢又复苏,自从他有了阿兹曼留下来的遗产后,他总算能给母亲过上优渥的日子,而他也没有改变生活态度,依然持续不断的进修,在她待产的时候也很常常登门拜访,带来不少艺术圈的消息,还拿画作让她指导。 她庆幸自己没有放弃他,现在的徐勒已经完全独当一面,是个非常有潜力的新兴画家。 白珺因为涉嫌违反金融交易法入监服刑,又加上艺术圈的抄袭跟许多不名誉的冒名事件,无论是家族企业还是她原本的艺术生涯都走到了尽头,根据朗雅洺的说法,白珺在里面依然不认错,成天发疯的要找她报仇。 她本来是极度厌恶这个女人,现在却有点可悲。 “你想去看白珺吗?”朗雅洺问。 “不想。”她说。“我对她已经仁至义尽,从此以后我们互不相干。” 朗雅洺伸出手温柔的拍拍她:“那就好,我们不想她了,你明天出院,舒舒现在被舅妈接走了,让你休息几天再去接。” 几天后,他们去了穆家打算把孩子接回来,舒舒在舅妈的怀里安静的睡着,舅妈轻声说道:“舒舒好乖啊,几乎不吵不闹,乖乖吃乖乖睡,太好带了。” “她吃得多吗?” “次数多,但吃得不多,今天睡得比较久,说不定等等就饿了。” 她伸出手接过女儿,看着她幼嫩的小脸贴着自己,她就觉得好满足。 此时身体也有了一些反应,她不好意思开口,但朗雅洺一眼就知道她的想法,便说:“我带她们先上去休息,我刚好也跟阿希出去办事。” “好。” 他们进了房间,白彤小心翼翼的把女儿放在床上,便赶紧撩起了衣服,胸口的位置已经有点微湿。 她轻轻地把女儿抱起来,此时舒舒也睁开了眼睛,黑溜溜的明亮大眼望着妈妈,仿佛还笑了。 舒舒的小手碰着妈妈的身体,张开小口找着东西。 “看来还真的饿了。” 她看着女儿很快的就找到食物的来源,小嘴一含便开始吸吮。 这种感觉,她不知道为什么有些想哭。 这小小的、软软的宝宝,是她的女儿,是她血脉的联系,这世界上能够有如此亲密的关系,她觉得好感动。 她从小没有母亲疼,所以她要把这个遗憾转为爱,加倍的从女儿身上弥补回来。 朗雅洺走到她身边坐了下来,看着女儿喝得又快又急,忍不住说:“安静听话像你,但这种效率的吃饭速度,像我。” “这也能扯……”她说。 “我以为你会认同我。”他微笑。“舒舒现在喝得这么急,其实还比不上我。” “……”她胀红脸。“闭嘴!” 他忍俊不住,手轻轻地搭着她的肩膀给她支撑:“好,我不说了,不然让你觉得我在跟女儿抢食物……” “你知道这是精华!你这是在掏空我!” “彼此彼此。”他促狭一笑。“我就说家里地位我最低,有了女儿之后,我只能挑剩下的吃了。” “……”她这辈子是讲不过这个没节操的男人了。 他趁着白彤低下头看着孩子的时候,低下头轻轻地亲了她一口,鼻尖温柔的擦着她的脸颊:“宝贝啊……” “嗯?”她回神。 “我好幸福。” “嗯。”她淡淡一笑。“我也是。” “我最爱的女人在我身边,抱着我们的孩子……”他闭起眼睛,沙哑呢喃。“这画面太美好了。” 好到他感觉在做梦一样,深怕一眨眼就消失了。 “我们会一直在一起的。”她说。“以后我会把你们都画下来,用我的生命。” 她说完,男人睁开眼睛,再次亲吻了她。 那个甜滋滋的味道,让他再次深陷其中。 从她青春时的清甜,到再遇时的甘甜,再到现在成熟时的酣甜,每一个时期的她都充满了不同的香气,每一种都让他忍不住一尝再尝。 她曾说过自己是一杯烫口的开水,只能小口小口的慢慢喝。 一开始他还不以为然,但现在突然理解这个比喻…… 他如同滚烫炙热的水,而她是浓得化不开的糖。 他要变得有滋有味,她要散发出迷人香气,只有彼此相碰才能做得到。 因为她的甜,唯有自己才煮得开。 55.番外1-1:六与九 “Augustin,你真他妈是个混账。” 床上一个半/裸的女人手撑着头,语气似是抱怨,却一点也不生气。 一个体格精壮的男人拉起裤子,走到旁边的小木桌上抽出一根烟,拿起打火机就走到落地窗前。 男人点烟的姿态很惬意,修长的手指夹着白色的细条,黑眸半掩的望着外头的夜色,吐出一口氤氲缭绕。 “刚刚我干/你的时候,你喊得可不是这个。”他调侃。 “所以我才说你是混账。”她躺回枕头上,翻了身往男人的方向。“我们的关系就不值得你躺下来陪我聊聊天?” “什么关系?”他笑了一声。 女人下了床,走到他的背后,青葱般的滑嫩指尖轻轻的沿着他的背肌线条缓缓往下,最后来到他的腰间位置,勾了他的裤子。 她用着暖玉般的身体贴着他,气吐幽兰:“你想要什么关系,我都能配合。” 他吐了口烟,缓缓转身低下头,伸出舌头舔了嘴角,最后上扬嘴角。 “床伴。”他说。 女人挑了眉:“有没有一点比较高级的?” “噢。”他眨了眨眼,思考了一下。“VIP等级的,一个月见到我两次的……” “的?”女人有了期待。 “炮/友。” …… 他已经习惯这样的关系,恶意的、虚伪的、糜烂的生活。 说出口的话再恶毒也无所谓,伤不到谁,人跟人之间的关系他不在乎,好的坏的对他而言根本不重要。 他早就是个满身污秽的人,美好的东西到他的手上,他就只想要把它弄坏弄死。 ──这样的生活好有趣。 “六哥?” 一阵轻扬的嗓音传来,他睁开眼睛,阳光透过纸窗洒进来,而那个喊他的人,脸离自己的鼻子不到5公分。 他深吸口气,被这张过于靠近的脸搞得措手不及,但他很快地就压抑下情绪,哑声开口:“离我远点。” 这个俊秀的青年,就像是那道春日里被雨洗过的太阳光一般,和煦的让他放下所有的警戒。 越是这样干净的存在,就越让他感觉到自己的骯脏。 “六哥,你是不是又去打架了?”对方眨眨眼,通透的轻嗓带着一点担忧。“你这样子让林爷看到,他等等又会把你脱去惩戒堂。” “随便。” “不能随便啦!你干嘛故意要让林爷骂?” 他闭上眼睛,突然脸颊传来一阵刺痛,他蓦然睁眼,下一秒就是一股淡淡的药味,冰凉的黏滑感抹在他脸颊的伤口上。 “看来这次跟你打架的是女人?”对方喃喃自语。“这爪子好利。” “我跟女人不打架。”他哼笑。 “不打架?那你脸上……” “女人怎么可能打得过我?”他邪气的嘴角微扬。“我只打/炮。” “六君!” 突然一阵充满威仪的怒吼传来,手上的细腻的肤触没了,他不太习惯的皱了眉头,懒懒地转身。 门边的老人穿着一袭苍色的唐装,目光严冷。 “林爷。”替他擦药的人赶紧站了起来,恭敬欠身。 “我警告你很多次,小九不是你的助理,别指使他做这些有的没的。” 六君淡淡的挑眉,没说话。 “您误会了,是我刚好看到六哥受伤,所以我才替他上药。”小九赶紧解释。 “跑到你房间来躺,还真刚好。”林爷冷哼。 “六哥出任务半年,他的房间在西厢,上周才翻修,现在还没好呢。”小九说。“他昨天说要回来,我才让他过来东厢这里。” “罢了。”林爷紧皱眉头,斜睨一眼六君。“你跟我过来。” 六君缓缓起身,林爷已经先走出房间,小九伸出手要继续涂药,他淡淡的说:“不用了。” “诶?不行啦!”小九没管六君的眼神有多不耐,食指一伸就往他下巴的位置在抹了一层薄薄的药膏。“下次注意点。” 青年温柔的语气让他本来躁动不堪的心情舒缓了许多。 六君微瞇起眼,声音沉哑:“小九。” “嗯?” “我没事。” “喔,我知道你没事啊,你是我伟哉大六哥!怎么可能会有事?”小九笑嘻嘻地说。“我会好好照顾你的,毕竟阿姨说……” “啧,别提她。”他语气骤然冷下迅速起身。“我去找林爷。” 小九愣了一下,才缓缓点头。 六君走到林爷的房间门外,门边的两人朝他鞠躬。 “六先生,林爷电话中,请您稍等一下。” 他仔细听了一下,确实有听到交谈的声音,于是他走到一旁等着。 此时突然有个西装笔挺的男人急急忙忙地冲过来,一不注意就撞到了六君。 对方稳住脚步后便朝着六君骂:“你搞什么东西挡在路中间!当门神啊!” 六君站稳后,居高临下的看着中年男子,语气平淡:“我靠着墙。” “靠着墙我还会撞到你?” “这就要问你了,你走路习惯撞墙?”他冷讥。 “我操/你大爷的!你他妈跟老子这么说话!”对方气急败坏的就要动手往六君招呼,他扬手打算要把对方的手扭残时,一个瘦小的身影突然出现,迅速出手抓住了中年男子的手臂。 “刘经理何必这么生气呢?” 六君垂下眸一看,是小九。 他的声音依旧是温和轻快,但是他握住刘经理的手却看得出来非常用力,捏得刘经理脸色胀红,忍不住说:“九、九先生!您轻点!轻点!” 六君心里忍不住吐嘲,喊小九先生?这屁孩才不过19岁,这群人巴结的也太过了。 “有话好好说嘛,在林爷这儿可不能动手动脚的喔。”小九收回手,扬起微笑,仿佛刚刚什么事都没发生。“林爷只给您10分钟解释的时间,结果您一来就对咱们的人动手,待会儿可不好跟林爷交代吧?” “这、这我也是急!虽说我莽撞再先,但这位先生说话也太不客气!”刘经理不悦的说。 小九转头看了一脸神色淡漠的六君,接着他回头便堆起笑容,朝着刘经理欠身:“我替我六哥向您道歉,他刚从国外回来倒时差还有点累,所以可能有些不周到,还请您大人不记小人过。” “六、六哥!?”刘经理脸色刷得苍白,退了几步。“是那个、那个那个笑面修罗?” 六君斜睨一眼,冷笑:“这什么可笑的代号?哪个白……” “六哥,是我取的。”青年扬起率真的笑颜。“不贴切吗?” 他瞇着眼凝视着小九阳光般的笑靥,好半晌叹了口气,闭上嘴。 “请、请六先生原谅我,刚刚是我走路不看路!真的非常抱歉!”刘经理简直腿软,眼前的九先生不能惹,但这个六先生更不能碰上! 他是杀手领域里最顶标的代表之一,通常出的都是死人任务,而且是会让人彻底完全消失的那种,所以见到他就等于是预见死期,尤其他行踪飘忽不定,更让人不寒而栗。 没想到这样恐怖的人型武器是林爷的手下!? 六君别过头,理都不想理,眼角余光瞄了一眼门边的人:“林爷说完话了吗?” “已经通完电话了,我帮您通报。” “我直接进去就好。”他说完后挺起身,越过众人就推开门直接入内。 林爷正跪坐在软垫上,目光凝视着和式桌上的棋盘。 六君反手关上门,站稳脚步后行了大礼:“林爷,我来了。” 林爷放下了一颗白子,才转头看向他。 “标准的行礼动作,精准又充满尊敬的角度。”林爷缓缓说道。“六,你其实可以做得如此完美严谨,为什么要装得这么颓废浮烂?” 六君的眼眸闪过一丝难解的暗沉,随即便抬起头,神色平静答道:“我在您面前毫无保留,但是对外,我需要一个保护色。” “你能够塑造很多样子,但你偏偏挑了个最烂的。”林爷伸出手要他坐下,六君迈开步伐来到桌子对面,从容弯身跪坐。“小九还小,你不要对他随便乱说话。” “小九不会被带坏,他本身有一股浩然正气。”六君淡淡的说,听得出来有些戏谑,但也有几丝认真。“林爷的提醒,我会谨记在心。” “你母亲让小九照顾你,我原先以为是玩笑话,却没想到你那偶尔躁动的脾性,倒还让小九给镇压住了。 一说到母亲,六君的脸色就黯了下来。 “我并不是很想提到这个女人。”他说。“我是个孤儿。” 林爷淡淡的望着他,沉默了几秒。 “这次的任务你做得不错,不过我对你最后的收尾还是有些意见。”灰白发的老人喝了一口热茶。“每出一个任务就要得罪一个女人,别总是让她们这么恨你。” “她们只是我的调剂。” “六,别玩得太过火,这些孽障迟早会报到你身上的。”林爷淡淡的说。“我管不了你恶趣味,但我要提醒你,如果哪天你有了在意的人,你这些烂摊子就会造成麻烦。” 六君露出不相信的目光,口气带着些许轻蔑:“我这辈子跟女人无缘,所以我不在乎她们想什么。” “你每个任务都有百分之百的执行率,就是最后你总爱弄个烂尾巴,你该改掉这个习惯。” “这世界上哪有这么多完美的事,我倒觉得这样让我减轻罪恶感。”他淡淡一笑。“毕竟我常常杀人,还是有这么一点点不安哪!” 林爷低下头:“你把你自己想得太黑暗,其实你清理的都是犯罪的人。” “我懂,这个社会本就需要私刑正义,而我就是那个正义的刽子手。”六君张开手掌,微瞇起眼。“但我本身就很骯脏,做这样的工作很适合我,我就是来自于最黑暗的角落。” 他是个妓/女与恩客生下的孩子,从小被丢在湿臭脏乱的社会边缘,最后经历了战争动荡,被林爷救了下来。 那女人后来找过自己几次,还骗得小九团团转,装得一副慈母的样子,假惺惺的跟小九哭诉自己不孝。 一想到自己身上流着这么低贱的血,他就会全身发冷无法冷静,只有在杀人时被别人的血溅到的霎那,他才会感受到温度。 纵使那个热度稍纵即逝,他也贪恋那短暂的温热。 “六,其实你可以有更好的选择。”林爷悠悠的嗓音传来。“你想要温暖,有很多种方式可以得到,你有选择的权利。” 六君收回思绪,语气平静:“是吗?那就等那个选择权找上我吧。” 他的话说完,传来几下敲门声后被打开。 噙着如春阳般温暖的笑容,小青年朝着他们两人微微欠身:“林爷、六哥,外面有客人在等候。” “来了啊。”林爷扬起嘴角。 这三个字,他不知道林爷是什么意思。 56.番外1-2:六与九。 “这里不方便,你让他先去客厅,我随后就到。”林爷说。 小九点点头,退了出去。 六君的视线流连在小九离去的方向几秒,压抑住刚才莫名的躁动心绪,淡淡的问:“是谁来?” “金祥缕的老板。” “金祥缕?”六君缓缓扬首,语气平淡:“乔三?” “正是。” “最近有什么正式场合需要做衣服吗?” “雅洺跟小妃的婚礼,订在下个月初十。”林爷眨眨眼,慢慢起身。“为了给小妃养身体,婚礼一再延迟,现在不能再拖了。” “为什么?不过就是走形式而已。”六君挑眉。“办这么大还累人。” “六儿,有些感觉是需要一个答案的,雅洺与小妃渴望的不是婚礼的大小,而是一个笃定的关系确立,更重要的是他们的过去的家庭生活有些遗憾,所以这的婚礼,其实就是个圆满的新开始。” “能理解,但很难感同身受。”六君也起身,顺从地跟在林爷身后。 “用救赎两个字,你或许比较懂。”老人缓缓低语。“他们彼此救赎,所以结为连理,那份意义就像我当初带你回来一样。” ──救赎…吗? 他突然羡慕起朗雅洺了,虽然过去与他相处不算融洽,但能找到这样愿意共度一生分担心情的人,或许这份关系真的能改变一个人,让人变得更好吧? 来到客厅,就看到一个穿着白衣的高挑男子,拿着布尺在替一个纤细的女人量身。 “夫人的脖子白皙修长,适合高领口。”他的声音沉稳清逸,徐徐语速让人有一种信赖感。“您有什么喜欢的颜色或是想法,都可以告诉我。” “我想要粉色的,领口希望是中国结的样式,然后这里想要蕾丝……” 女人兴致高昂地说着,站在高挑男子身边的一个老先生拿着小册子纪录。 “乔老板的手艺在咱们传统服装领域里是最顶尖的,上一年的世界领袖高峰会,各国领导人身上穿的改良式唐装,就是乔先生做的。”林爷慢慢地走上前,来到白彤身后。“你出嫁不想穿西式婚纱?” “我这辈子没穿过旗袍,倒是我画里的人穿过好几次。”白彤微微一笑。“平常约不到乔先生,既然在这儿碰上了,无论花多少钱我都要做一件。” “约不到?”六君的语气不咸不淡。“倒还不知道乔三你这么抢手。” “那是因为六先生不约我。”对方莞尔,优雅调侃。“咱们还真不约。” “为了我家姑娘的大婚,我也要好好丈量一下。”林爷一脸精神抖擞。 “要是您先提醒朗夫人是您的亲人,我就会让管叔特别抽出来先做。” “没事,咱们都按规矩来。”林爷微笑。“虽然我也不太照规矩,我这不就直接把你这尊大佛给请过来了。” “不敢当。”对方恭敬颔首。 白彤赶紧退到一旁,走去六君身边坐下:“你跟乔老板很熟?” “不熟,就是因为任务接触过几次。” “那你为什么叫他乔三?感觉很熟啊?” “要论认识程度,或许还不及朗雅洺跟你。”六君淡淡的说。“乔三这个称呼大家也这么喊,没什么特殊的,他不习惯我喊他乔三爷。” “乔三爷?听起来家大业大。” “上海乔家,是清代著名商人乔致庸后代分支,乔三是第九代,在家里排行第三。”六君淡淡的说。 “原来如此。”白彤点点头,随即又想到什么。“我婚礼这次想走中式,有点怀旧上海风,等等你也让乔先生做身唐装。” “怀旧上海风?朗雅洺那个吃牛排喝红酒的跟你搞这个?”六君忍不住戏谑。“爱情果然让人失去自我,太悲哀。” “他乐在其中,我怎么搞他都不会说话。”她赶紧解释。 “当然,他什么事都让你搞,他只要把一件事搞好就行。” “什么事?”她好奇地眨眨眼。 搞你两个字正要说出来,小九就突然冲过来,一屁股坐上六君的大腿,然后伸手抱住白彤:“好期待姐姐嫁人!” “小九也一定要来啊!我喜帖可是准备了三人份!”她说。 六君往沙发椅背一躺,对小九没来由就跳上来把自己当椅垫的举止有些没心理准备,但倒也不算讨厌。 “啧,朗雅洺那奸商,我们这也顶多一张,三张帖子三包红包,他要这么多不怕噎死?”六君讥讽。 白彤听到这句话,本来喜悦的脸色瞬间有点黯下来,小声地说:“其实是我想把喜气分给大家,毕竟你们都对我很重要,林爷自然有一份,你跟小九这一路以来也帮了我不少,所以我才……” 小九听出了白彤语气不对,连忙拍了拍白彤的背,接着腾出一只手捏了六君的大腿,还转了一把。 “我你……”靠着椅背的人瞬间挺起身,瞪着小九。 “不会说话就闭嘴,姐姐是喜欢我们,不把我们当作林爷的附属,而是真真实实的把我们当朋友。”小九轻声说道,正经的直视六君。 “没关系啦,六君讲话本来就是这个调调,他跟雅洺之间的『感情』太缠绵了,我能理解。”白彤舒开了眉头,贼西西的笑着。 “谁跟他感情缠绵。”朗雅洺走了进来,冷冷瞪了六君。“你刚刚说的话很有意思,跟我出来聊一下。” “行啊,我也正好奇你最近搞什么呢。”六君上扬嘴角,挑衅似的冲着朗雅洺笑。 白彤眼见状况有点僵,想要出声打圆场的时候,小九就说:“朗哥,等等林爷量完了换六哥量呢,乔先生可讨厌让人等的。” 六君正想反驳没打算穿唐装的时候,小九的手轻轻地搭在他的颈肩处上,拇指用力一按。 ……妈的,他居然点他穴道!!!!!!!! 这浑小子为了不让自己说话,居然暗暗来这招。 朗雅洺没有看到小九的动作,但是在听到六君也要量身的时候,脸色明显好了很多。 “还算你够意思。” 六君垂下眸,他现在发不太出声音,只能眼神询问小九。 “听我的。”小九说。 那双眼睛通透的望着自己,不含一丝杂质的黑色,映出了自己的样子。 他才发现,小青年右眼的下眼睑,有个小小的点。 林爷把朗家夫妻招进去内室,小九跟六君则在门外。 刚恢复说话功能的六君吞了一下口水,语气微微沙哑:“我不想穿那件可笑的衣服。” 小九抬起头,平静说道:“你必须穿。” “我会去,朗雅洺已经要谢天谢地了。”他说。“我可不归他管,还要照他的想法办事?” “这不是管不管问题,这是一种感受问题。”小九说。“我知道你们两个平常打打嘴炮就算了,但现在有了姐姐,你好歹也要顾虑一下人家想法。” “她自己都说我跟朗雅洺感情缠绵,只是玩笑话。”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我能感觉到姐姐听到你的话很难受,朗哥这人平常不太计较什么,但你这次伤了姐姐,他刚刚那样子可不像平常你们互酸几句之后的态度。” “哦?难不成他还真的小气到用这种事情跟我较真?”六君冷哼。 “他不只会跟你较真,说不定还会间接影响到朗家跟林家的关系。”小九的语气前所未有的沉重。“他或许会认为你就是林家的态度,因为你是林爷的人,你的所作所为,很容易让人联想到是林爷的意思。” “狗屁,这完全是两回事。” “六哥,你把自己的地位想得太随便,林爷看重你的程度,比朗哥还高,不然怎么会让朗哥来试你?”小九说。“朗哥什么时候被当作拿来逗人的角色了?还不就是你上回太嚣张,林爷怕你得意忘形才让朗哥去压制你。” 六君扬起头,双手环抱于胸,失笑:“讲得一副好像我是林家什么重要的继承人还门面似的。” “是啊。”小青年瞪大眼,很直觉地说。“林爷一直以来都帮你当儿子,你别告诉我你什么都感觉不出来。” 六君听到这个答案有些疑惑,挑眉:“别开玩笑,你才更像他的儿子。” “我?”小九摇摇头,微微一笑。“我不过就是个佣人。” 他听到小九这么轻描淡写地说出这句话,心里不知道为什么有一些难受。 一向开朗又爱笑的小青年,面对着这种现实的阶层关系,那笑容竟然让他感受到莫名悲凉。 “别这个脸,我看不习惯。”他说。“那群老佣人成天喊着你小太阳,你就该要有太阳的样子。” ──阳光不会因为贫富贵贱而有所差异,每个人都可以平等的享受到太阳带来的热度与光亮,亦如他就算身处黑暗的角落,阳光也从来没有遗弃过自己。 “太阳也是孤独的啊。”小九低下头。 小九第一次在他面前表现出如此低潮的模样,他本来交迭在胸前的手,忍不住想要轻轻地拍拍小九的头,给他安慰。 正当他的手掌要碰到小九的头顶时,小青年抬起头给了自己一个灿烂的笑容,眨眨眼:“自从后羿把我兄弟都射死之后,我就只能跟月亮做朋友啦!” “……”手停在半空中,有种被捉弄的感觉。 他抽动了嘴角,对于刚才自己想要安慰小九的举动感到可笑。 “不过月亮也不常见啊,就在黄昏才见得着,黄昏时候的月亮因为有我的光,就像打了美肌灯一样,美的很。” “月球表面坑坑洞洞,本质上的缺陷,不是靠着外在的光就能掩盖的,那只是自欺欺人。” “但我想的是另外一种解释。”小九笑咪咪的说。 “什么解释?” “月亮接受了太阳的光,晚上带着光继续发亮。对于月亮而言,它不是要遮掩自身坑洞的事实,只单纯的想感受太阳的温暖,在温暖的同时,光把坑洞淡化了,让月亮有一个毫无瑕疵的机会。”小九微笑说道。“这美丽的时刻,咱们古人可是没少歌颂呢。” 六君忍不住轻笑一声,语气慵懒:“这解释还真是……” “六哥,你不觉得月亮很像一个人吗?”小九歪着头,笑得灿烂。“又更明确来说,像是一段关系。” 他挑眉不解。 “月亮是你。”小青年噙着笑,温柔说道。 57.番外1-3:六与九 你是月亮。 这句话让六君的表情瞬间怔住。 他对自己的评价,就如同他刚刚自己说的:本质上的缺陷,不是靠着外在就能掩盖。 但小九却说:不是要遮掩自身缺陷,只单纯的想感受温暖,同时把缺陷给淡化,拥有毫无瑕疵的机会。 去掉了月亮的替代,说得不就是自己?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对于小九,他会不自觉得平心静气,甚至就算有些事让他不快,但他却很容易消化这种负面情绪,不跟小九计较。 就像刚才,是他这辈子第一次被人点穴。 平常有人想要靠近他根本不可能,更遑论还让对方把自己当椅垫。 “啧,真是……”他一个快奔三的男人,居然会因为这不到20岁的小屁孩所说的话而烦躁郁闷。 这孩子……该不会是在安抚自己吧? 这个事实让他有点难以描述心情,他居然被个孩子摸头说要乖,这他妈太诡异了。 不知为何,小九刚刚难得消沉的脸,他很在意。 如果连自己这样的人,林爷都可以当作儿子的话,那小九凭什么当佣人? “小九,如果有一天你有离开这里的能力,你会走吗?” “啊?什么意思?”小九笑着。“你们都在这里,我不会离开。” “我们?有谁?”他突然很想知道这里面…有没有自己。 “林爷,姐姐、朗哥、花园的庄叔叔跟庄阿姨,还有厨房的杨嫂跟虎哥……”小青年摇头晃脑地数着人,但他却越听,嘴角越僵硬。 没有他。 排到了这么后面吗…… 内室的门被打开了,朗雅洺跟白彤先走了出来,乔老板跟在后面。 “没想到你眼光还不错。”朗雅洺看着六君。“随便一挑就选了最贵的布料。” 他挑眉,意兴阑珊的回答:“怎么?你的婚礼我可以随便?那你早说啊。” “这次的服装,朗先生已经付了全额。”乔老板声音悠扬,眉目含笑的凝睇六君。“我第一次见到新人负担了所有婚礼宾客的服装。” “这位先生脾气难搞,难得他愿意配合,我出这个钱买得就是他的诚意。”朗雅洺微微一笑。 “乔三,我的衣服还缺什么,挑贵的全部给我缝上去。”他戏谑一笑。“反正有人不差钱。” “我是要在圣诞节前夕结婚,但,我的主题是上海滩,我不欢迎跟场景不符的东西。”朗雅洺反讥。“比如说有人想要搞成圣诞树的话。” 他不自觉得笑了一声,朗雅洺也伸出手拍了拍自己的肩膀,挽着白彤离去时,这个男人说了一句话。 “谢了,兄弟。” 兄弟? 他从没想过原来这样的配合,便能够有个他从没想过的友善关系。 两人走了几步路,白彤被自家丈夫牵得紧紧的,抬起头小声说:“你不生气啦?” “生气?” “就…虽然刚六君在客厅说喜帖的事,我确实有点不开心,但我想他其实是因为觉得跟我们熟,才会开玩笑吧?”白彤说。“我以为你刚刚因为这事生气。” “你把他们当作朋友,所以给他们各自一份,这份心意我明白,原先我认为六君再怎么随性,也会懂这个道理,可他说出那种话,平时可以认为是玩笑,但一跟你有关,我确实无法平心看待。”朗雅洺说。“如果刚才小九没缓颊,我有可能会直接对他动手。” 白彤一想到刚刚可能会爆发的冲突,心有余悸。 “那现在呢?”她问。“现在气消了吧?” “或许你还不够认识六君,林爷给了他最大的空间跟限度去发展,他那人没什么团队概念,也不会懂得体贴或在意旁人想法。”朗雅洺淡淡的说。“跟他做过几次任务,那时想如果有个危险,只有一人能活下来,他可能会一枪毙了我,然后带着完美的任务成果交差。” “……”听起来六君人际关系方面还挺凉薄的。 “最多他会到我坟上给个花,然后嘲讽几句。” “所以这次六君愿意穿唐装,你很开心?”她说。 “他这个举动,是给了我最大的面子。”朗雅洺语气平静。“六君在政商两界是个很特殊的存在,除了林爷以外,其他人要找他帮忙根本不可能,多少人想要找跟六君有关系的人去牵线见面,他之前玩过不少女人,那些女人也因为睡过一觉的关系拿过不少好处。” “所以……六君这次等于公开了你们俩的关系?” “能让六君愿意出现,他那骄纵自负的个性还配合我穿唐装,这中间带来的利益太多太多了。”朗雅洺微瞇起眼。 一旦六君穿着唐装出席,爵通所获得的商业效益或是政治援助将会来到一个新的高点,六君不单单只是杀手这么简单,他还是个玩转各国商业金融及政治圈的特殊佣兵,他背后所操控的金流人脉虽说都承接于林爷,但发展到至今的程度,六君的手段不容小觑。 他现在几乎称得上是林爷对外最强大的保/护/伞,六君做了什么事、什么态度都代表着林爷的意思。 所以当他说出喜帖的那些话,自己一度以为林家其实不是那么在意朗家,又或者说林爷已经没把朗家当作朋友,以现在的发展情势看来,林家比朗家还好,林爷在欧美的实力与东南亚的经营,加上六君的人脉,朗家现在亟欲洗白黑/帮的痕迹是需要靠他们帮助的。 林爷与父亲六十几年的朋友,如果有什么问题,老一辈或许会顾及旧情隐忍不发,但不代表林爷不会借着六君的手来针对自己。 “虽然不太懂,但我可以理解为…六君平时有不少习惯,但这次为了我们改变?”白彤说。 “嗯,大概是这样。”朗雅洺微微一笑。“而且这个改变,未来会让我赚不少钱。” --- 暖香玉/体,他心中焦躁的情绪需要纾解,而这种只需要发泄不需要思考的事情,刚好可以让他放松心情。 “Augustin,你好棒……唔啊……”女人激动又高昂的喘/喊,甩着两股白/玉般的软浪,白皙的手紧紧抓着他小麦色的粗壮手臂。“Augustin我爱你…我爱你啊……” 他听到这句话,慢慢地放缓了速度。 女人感觉到异样,娇声问道:“怎么了?不继续吗?” 他沉沉的吐了一口气,没有预兆的又蓦然加快速度,身下的人忘情地抱着他的脖颈,放声赞美男人的冲劲。 最后一个惯性的动作,他双手握着女人的腰,隔着薄薄一层,他脑袋一瞬间白了几秒。 他每回任务结束后的后遗症,就是会全身发冷,而这样的肉/体关系,是他唯一想到可以回暖的方式,看了一阵子别人害怕乞求的脸,他需要女人陶醉的表情让自己转换心情。 事后,女人洗完澡后走到床前,看着男人滑着手机。 “要不是知道你对每个女人都这样,我会觉得自己引以为傲的魅力在你面前就像屎一样。”女人调侃着。 他低着头笑出声:“是最美的那一坨。” “也是最久的那一坨。”女人冷笑。 “别用这种比喻,我不想突然领悟自己这几年都在吃/屎。”他难得放松表情,抬头看着眼前的女人。“我们一向配合得很好。” “可惜我们暂时要分开一段时间。”女人的目光突然悠远。“我下个月要订婚了。” “哦?那真是恭喜。”他挑眉,口气轻松。“用对待我的十分之一去应付你老公,他就应该离不开你了。” 女人忍不住喷笑:“老娘刚刚还喊着我爱你呢,你现在一脸祝福的口吻,是不是也该给个答复?” “我刚刚答得又快又久,别告诉我你抱着我想你老公。”他促狭一笑。 女人放声大笑,用着半是认真半是戏谑的口吻说:“相信我,你会想我的。” “呵。”他耸耸肩。“我会可惜失去一个这么好沟通的女性朋友。” “问一个你可能会倒尽胃口的问题。”她笑着说。 “嗯。” “你有没有爱过一个人?” 他顿了一顿,双手往后一撑,禁不住失笑:“你真懂我,这他妈是个倒尽胃口的问题。” “虽然我们认识这么久,但我到现在也只在床上跟你说话。”女人揶揄。“我不是想要冒犯你,就是好奇而已。” 他沉默几秒。 第一次,他开始思考这个字。 “爱是什么?”他笑问。“给我几个例子?” “妈的好肉麻,我怎么会跟你问这个问题。”女人大笑。“我想,用点实际的感觉来说,那个人怎么弄你,你都不会不爽。” “简洁有力。”他说。 “你可能会因为那个人改变一些习惯,或是重新思考一个你过去没思考过的问题,当然你也会在乎他的感受。” “还有没有更具体一点的?” 女人认真地思索了一下,随后贼贼的笑了:“平常别人问我问题,我还要收钱的呢!你也问太多了。” “大律师,咱们说好今晚谈心。”他痞痞的笑着。 “去你的。”女人笑骂。“找心理医师都还要付钟点费呢!把钱给老娘吐出来啊!” 他从口袋里拿出几张纸钞,戏谑地说:“给你,但今晚你就别想跑了。” 女人翻了白眼,挑衅的抽走他的钱,故作小女人的姿态跪了下来:“那我就要来好好伺候爷儿的小祖宗。” 他看着女人熟练地要解拉自己的裤头,突然想到什么便握住她的手:“你还有事情没说呢。” “说?”女人眨眨眼,用着调戏的语气回答:“我等等直接跟你小祖宗说不行吗?” “认真的。”他噙着笑。“在跟我小祖宗聊天前,先让我知道你订婚的是谁。” “唷?你心疼吗?爱我吗?舍不得我吗?” 他勾起女人的下巴:“我想知道我是跟哪位财团夫人深夜长谈,看看会不会影响我的工作。” 床伴归床伴,他没傻到最后卷入什么桃色纠纷,每条人脉都很重要。 “你是干什么的?” “严格说来我是接案的,替人扫除麻烦的那种。”他轻描淡写的说。 “哦,那我这个应该跟你八竿子打不着。”她笑着说。“我这个是服装设计师呢。” “那一定不是普通的设计师,不然怎么养得起你?”他笑语。 “金祥缕的乔子赋,你不太穿西装或唐装,这男人随便一件手工的衣服,我不知道要开几次庭才能有这钱……”她碎念着。 “是乔三啊。”他笑了笑。 “噗,不是吧?你还真知道他?”女人有些惊讶。“纯粹就是我家跟他家逼得紧,我们互相帮忙,订婚后免不了应酬或是媒体,先跟你说是避免咱们碰到面尴尬。” “你真贴心。”他轻轻地把女人的手拿开。“我跟乔三说不上熟,但最近才刚见面,所以小祖宗聊天的事,等你们没关系了再说吧。” “好啊,我跟他已经说过了,一致对抗外敌,对内咱们各玩各的,但确实现在要避嫌。”女人非常豪爽的两手一摊。“他那人太无趣了,我觉得跟他做的话,他脑袋可能不是我的身体,而是我的尺码图吧?” 他忍不住笑了一声,女人突然顿了一顿,眨眨眼又把手伸过去他大腿内侧:“对了,你刚刚不是问我具体的描述吗?” “嗯。”对于女人的调戏,他见怪不怪,之所以能跟她保持这么长久的关系,很大部分是因为她不黏人,该什么场合做什么事,她抓得很准。 要她在外头对自己这么做,他一伸手就能把她脖子扭断。 但现在是在房里,基于情/趣,她毛手毛脚还在他可以忍受的范围。 女人真的开始伸手要解他裤头,他垂下头带着笑意,看着她想要放肆到什么程度。 “我现在对你做这件事的时候,你最不想被谁看到?”她舔了舔下唇,媚眼一挑,手若有似无的擦过边缘。 他的眼眸甚深,没说话。 每一个字他都通得懂,却不能理解什么意思。 女人微开红唇,低下头要动作的时候,房门被推开了。 “六哥,林爷说今晚要去……”小青年爽朗清扬的嗓音传来,接着嘎然而止。 这一秒,他懂了。 58.番外1-4:六与九 女人的手迅速收回,因为她很明显感觉到眼前男人传来的低气压。 她刚刚就有听到外头门打开的声音,这让她临时起意想要恶作剧。 这是他的公寓,自己跟他认识这么久,到了上一年他才带自己进来,但也都是跟着,所以她听到有人直接开门,还为是别的女人呢!因此才恶作剧的想要表示一下。 可没想到开门的是个……看起来很年轻的男孩子。 看这年纪应该是弟弟。 但…她面前的这个男人,看起来不太开心,该不会刚好早上才跟弟弟吵架吧?好事中途被打断,或许真的很不爽。 她也不是不会看情况的人,随即起身,试图缓解气氛笑着说:“开玩笑的,我走了啊。” 来到门口时,小青年转身抓住了她的手腕,她低下头看着他,不解。 “我送你吧。”小青年突然说。 床前的男人眼睛蓦然沉冷,紧紧地盯住他们。 “嗯,好啊。”她微笑。 她整好了装,走到门口时便好奇的问:“你跟Augustin是亲兄弟?” “不是。”他噙着笑,目光有些沉冷。“但我喊他哥哥。” 女人的敏锐直觉告诉她,这个哥哥的语气不一般。 据她所知,很多同志对另一半,也会叫哥哥。 “你很常来这里吗?”他又问。 这语气有点奇怪,从业以来她听过太多情绪跟说话调调,这样有些刺探又故作没事的轻声询问,在某一类人的身上很常出现。 ──这个人喜欢那个当事人,而且是占有欲强烈的那种。 这孩子…该不会? 她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没有,我的职业是律师,这两次见面是为了Augustin的委托。”她扬起公式化的浅笑。“但我们算聊得来,刚才我在外喝了酒有点脱序,Augustin把我带回来,是怕我在外面把人家的店给砸了。” 这句话才说完,她就感觉到眼前的小青年眼神没有方才那么警戒了,可他整个人还是紧绷的。 “那我可以请教…是什么委托吗?” 她顿了一下,没想到随口胡诌的事情,这孩子居然认真了。 于是她回想了几次与见面时他不避嫌的讲电话时的内容,便找了个理由搪塞过去。 “这样啊。”小青年的双眸突然敞亮,仿佛刚刚的阴霾从没存在过。“我可以请教姐姐的芳名吗?” 她眨眨眼,还以为眼花呢,突然就这么小清新开朗是怎么回事。 不过听到他开口就是姐姐,被叫了阿姨好几年的自已也挺爽的,想开口回他名字时,小青年身后传来一阵低沉淡漠的声音。 “孟娴,出租车在楼下了。” “啊!这么快!”她瞪大眼。“那我走啦!” 走廊上还有女人急促的高跟鞋声,门一关上… 一室静默。 小青年转身,凝视着坦承上半身的高大男人,笑着说:“你怕我杀了她吗?” 他握着马克杯,几滴水珠沿着他的下巴往下滴了几许。 “不怕。”几秒后,他说。 刚才他走出来时听到小九对那女人喊『姐姐』,他就知道孟娴不会死。 只有没威胁性的,小九才会喊亲密的称呼,所以那时小九跟白彤一见面喊姐姐长姐姐短的,就表示白彤不是针对的目标。 “但是死了也没有关系吧?”小九依然笑着,可双眸却异常暗沉。 这句话令六君皱眉,为什么小九的表情看起来这么奇怪,那情绪有种要把对方撕了的愤怒。 他沉默了一下,才缓缓说道:“她是乔三的。” “哦?”暗沉视线一瞬间消失,变成疑惑。 “他们不久后要订婚。”他又补充。 话说完后,小九便走到自己面前抬起头,眉目含笑:“所以你不喜欢她?” 一听到这句话,他抬起头几乎不假思索地就回:“不喜欢。” 这三个字说完,一股异样的视线凝聚在他的下巴位置,他低下头对上小青年炙热的目光。 那灼灼双眸,让他有点口干舌燥。 “怎么了?”为什么这么看自己。 “哥,不过就只是穿唐装参加婚礼,这是朗哥的意思,你别迁怒到别人身上。”小九有点打趣的说。 他没想到小九会误会成这个意思,不过自己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那就将错就错吧。 也罢,真让小九认为是自己迁怒也好,这样才能让孟娴安全。 “我也是今天刚知道,为了避嫌以后不会见面。” 小九歪着头,突然问了一句:“那…哥哥喜欢她吗?” 六君顿了一顿,不假思索的说:“不麻烦,但说不上喜欢,我对女人没太大兴趣。” “那你有其他喜欢的人吗?” 他望着小九,一时间有些难以理解这个疑问句的含意。 但他还是老实的说:“没有。” “喔…我想了一下。”小九苦笑一声。“我觉得这把钥匙还是还给你,避免以后你跟你朋友尴尬。” 这句话让他胸口有一种没来由的窒息感,尤其是看到小青年那样的表情,他忍不住就说:“钥匙你留着。” “啊?这样不太好吧?你看我今天这样……”小九皱着眉头,还想拒绝。 “听话。”他说。“如果我有什么状况,我只能接受帮我的人是你。” 话才说完,自己惊觉到不对,抿紧唇别过头。 他不敢看小九听到这句话会是什么样子,会不会认为自己很恶心,思想龌龊?或许这话能解读是自己把小九当亲人,但他知道早就不是了。 他不想骗小九,但又无法勇敢面对这个说出来的后果。 “哥。”小青年的嗓音是前所未有的轻浅。“你,把我当成了什么?” 六君听到这句话,仿佛一口大钟被猛烈敲击,震得他耳朵嗡嗡作响。 他连忙转头,看到小九的表情异常平静,那双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自己。 霎那间自己仿佛是被点了哑穴一般,半个字都说不出来。 下一秒,他便感觉到腰间被人紧紧的抱住,那人小小的手无法完整的把自己圈起来,但是他感受到手臂仅仅收住的力道。 “哥,我以前想过…要是我是女的就好了,她们能够这样堂而皇之的用你的名字,她们还能自然的站在你身边,而我,再怎么样都只能仰望你。”小青年埋在自己的背腰处,喃喃自语。“现在,我是不是能够认为…你其实不在意这个?” 他深吸口气,小九的一字一句在他心里翻起了千滔骇浪,他没想过今天这样的场面,居然刺激小九表露出这份感情。 难道他对自己…也是有这种心思? 但自己还是有点不确定,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会错意。 可下一句话,他感觉身体的空气瞬间被抽光了。 “哥哥,我在意你十年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已经不想把你当成普通的哥哥。” 感觉到背上有点湿润,他哭了吗? “我想象过你抱其他女人,我以为我可以忍住,但今天我看到了才发现我根本忍不了。”小青年呜噎低语。“你每一次受伤,我都心疼,但我又希望你可以受伤,因为你不让别人碰你,从以前都是我帮你涂药,你从不会拒绝,我就自私的想…要是你可以一直受伤就好了,你就会安静的在我旁边…” 听完这句话,他忍不住放下杯子,双手握住环在自己腰间上的两条小手臂,把它们扳开。 这举动让小九原本哽咽的哭声,瞬间停了。 六君转身,便看到他低下头,双肩微抖:“我、我是不是给你麻烦了,或是你其实不是这个意思,是我……” 听到小九开始语无伦次,六君举起手,抚住他一边的脸颊,指腹缓缓的擦掉他的脸类。 这下轮到小九愣住了,他身体僵硬,直视着自己。 “以前听个看面相的老人说过,有泪痣的人,是因为前世有个未了的姻缘,所以死的时候带着一滴眼泪。”他说。“今生就会寻寻觅觅的找,而且一旦认定了,会死心塌地。” 小青年瞬间红了脸,双眸还含着眼泪。 “小九,你刚才问我的问题,我现在就可以回答你。” “回答吗……” “你想成为的那个人,我能给你。”他说。 他的话才刚说完,就感觉到一个软绵绵的东西凑了过来,还带着湿润的咸味。 这动作他一点都不陌生,但陌生的却是他现在胸口溢发出来的情绪。 原来,这才是这动作真正存在的意义吗? 小青年退后了一些,耳根胀红。 “盖章,签合同了。”他说。“你不能抵赖。” 这么幼稚的举动,居然让自己心痒难耐。 --- 几天后,林爷从国外回来,一进门就喊了自己过去。 “林爷,您找我?”六君朝着林爷恭敬欠身。 “听说你跟雅洺不愉快?” “没有,就是沟通上的误解。” “男人之间平常说话开玩笑没什么,但雅洺现在有家室,你也要顾虑到小妃的感受。” 六君垂眸,没想到上次客厅的事,林爷在一旁量身还能分神注意。 “我找时间会去他们道歉。” “道歉?”林爷微笑。“没想到你会这么想。” “他们是朋友。” 林爷点点头,语气愉悦:“看来小九改变了你不少。” 这句话令六君的感官瞬间敏锐。 “我帮你当作儿子,你说得每句话都代表了林家的态度,小妃原本姓林,是我们林家的人,论辈份你还是她的兄长,她什么状况你都清楚,我希望你能好好端正一下态度。” “我知道了。”他说。 “我明天要跟朗老头去一趟新加坡,你的西厢已经整理好了,这段时间你别出去住,回来看家。” “看家?” “我要带小九出去,这次朗老头有个侄女,我看着挺不……” “小九已经答应我要帮忙搬家,所以可能去不了。”他很快地抢话。 “搬家?” “那栋公寓我打算卖掉,把所有东西都搬回来。” “啧,小九又不是你助理,别让他做这种杂七杂八的。” “我没有当他是助理。”他的语气突然认真。“从来没有。” 林爷眨了眼,扬起嘴角:“六儿,你是不是做了什么选择?” 六君微怔,直视着老人几秒,才冷哼一声。 “有了你之后,我本不打算留小九,因为我不需要人多,我只要最强的。”老人淡淡地说。“但我后来发现小九能纠正你的个性跟脾气,他虽然年龄小,但人情世故比你成熟多了,有他在就会帮衬你,让你更面面俱到。” “所以,小九在林家的定位到底是什么?”他忍不住问。 “小九让你问的?” “不是,是我自己好奇。” “我以为我刚刚说得挺明白。” “……”六君皱紧眉头,不解。 林爷缓缓起身,看了墙上的时钟,转身要走进去房里午休。 六君也习惯林爷说话总会留个不说穿的结尾,于是他也不打算追问,也跟着起身。 老人缓缓的走房门边,转身看着他:“六儿,你是我儿子。” 这句话让他顿了一下,目光认真地看着林爷。 “小九……”他笑了笑。“啧,倒像是被我养成了童养媳。” 59.番外1-5:六与九 “九先生,衣服已经好了,如果有需要修改的地方,还请您在这周通知我们。”管叔恭敬说道。 “我知道,听闻乔老板下周有喜事?”小九眨眨眼,微笑询问。 一旁的六君手上拿着林爷交代的帐本,双腿交迭,缓缓挑眉。 看来…小九还是很在意孟娴的事。 “九先生的消息果然灵通。”管叔瞇着眼笑。 “我知道乔老板为人低调,那么再请管叔代为转告我们的祝贺。”小九说。 “谢谢。”管叔微微颔首。 寒暄几句后,小九就带着管叔离开,他放下帐本,看了一下眼前精美刻纹的盒子,挑了自己名字的打开。 在客厅日光灯下,白色的织锦缎面仿佛散发出一层淡淡的银光,结合着篆体书法字与印章花纹妆点,袖口与盘扣的精巧点缀,他突然体会到乔三为什么这么难约了。 连一件不需要太多装饰的唐装都可以做得这么精致,更遑论女性旗袍了,他从前就对美感这种主观的领域没什么感受,所以他根本搞不懂白彤那些画好或不好在哪里。 但这件衣服,他能够很明确感受到何谓美感。 他又打开另个盒子,是一件浅金色的,所有的设计跟花饰都跟自己这件一样,但是小了几号,看来是小九的。 他拿出手机拨了电话,很快地对方就接起来,语气揶揄:『六先生,我还真不知道我有存你的号。』 “有件事情想请教。”他说。“白色跟金色这两件的设计是一样的?” 『是一样。』对方不假思索的回答。 “不是号称独一无二吗?收这么多钱还真偷懒。”他嘲讽。 『这问题你要问穿金色的那位先生,我问他有什么要求,他的要求就是完全跟白色这件一样。』 “……”本来到口的讥讽吞了回去。 『换我问你件事。』 “嗯。” 『你跟孟娴认识?』 “见过几次,上次见面才知道她要跟你订婚。”六君淡淡的说。“我们是因为业务上有些往来,如果你介意我就让别人接。” 『我无所谓,但这疯女人追问我们的关系,我觉得很烦。』乔子赋冷哼。 “那你怎么说?” 『我说我们是朋友,她不信就来抢手机,结果没找到你电话。』乔子赋说。 “没我?那你怎么知道我现在打给你?” 『因为我不是写你英文名,我是写你很六。』 “……” 跟乔子赋唇枪舌战一阵,他啧了一声挂掉电话,便看到小九走进来。 “六哥,衣服怎么样,有需要改的吗?” “没有。”他说。“只不过我刚跟乔三抱怨,我以为他收了钱偷懒。” “咦?” “你跟我的衣服款式一模一样,不过就是小我一号,这可是砸了他的招牌。”他淡淡一笑。“金祥缕其中一个特色就是独一无二,他们出去的衣服市面上找不到第二套同样的。” “是我自己没主意,想说跟你一样比较省事。”小九吐吐舌头。 六君环顾了四周没人,比出了要小九过来的手势。 小青年愣了一下,便走过去站在自己面前。 “没人,就该叫什么?”他伸出手捏住小九的下巴。 “哥哥……”小青年红了耳根,撒娇的呢喃。 “乖。”他扬起嘴角,目光一瞬不瞬的盯着被自己弄得嘟起来的浅色薄唇。“两件一样的衣服?嗯?” “我想跟你有一样的东西。” 这句简单的话,让他的胸口很暖很暖,拇指擦过小青年的下唇,莞尔一笑:“情侣装?” 没想到这三个字让小九脸色乍红,他不自在的咬着嘴唇,别过眼。 这时小九的手机响了,一看是林爷便赶紧接起来。 “林爷…是,衣服已经到了,好的。”小九一边说一边看着六君。“好,我等等把照片发给您。” 待小九挂了电话,他挑眉询问。 “林爷说想看我们穿的样子,朗哥在他旁边也想看。” “婚礼当天不就看得到了吗?多事。” “林爷刚换了新手机,说想要我们的照片,另外朗哥付了咱们衣服的钱,要求看一眼也没什么不对吧。”小九笑着说。“再说我也想看哥哥穿起来是什么样子。” 这话让他顿了一下,那渴求的表情让自己难以拒绝。 他脱下衣服准备要换,小九赶紧别过头,这动作让他觉得好笑:“干嘛?” “我去旁边换。”小青年抓了自己的衣服就往他身后走。 “……”不会吧?这是害羞吗? 他看着好几个盘扣,不禁皱了眉头觉得有够麻烦,这能直接套吗? 美规美,但他感觉乔三一定是故意的…… 他还在思索要怎么穿的时候,小九已经换好走过来了,见到自己还在跟衣服大眼瞪小眼,便笑了一声。 “我帮你吧。” 小九很熟练地解开细致的盘扣,踮起脚尖要帮他套上,这情景很有趣,那张认真的脸居然让他有些心猿意马。 他握住了小九的手腕,轻声说道:“我自己来吧。” “诶?为什么?” “不为什么。”就怕等等把持不住而已。“你不需要帮我做这种事。” 他专注地穿着衣服,便没有注意到小九的脸色一瞬间黯淡。 很快的他就换好了,突然就能理解何谓人要衣装的道理,穿起来还真有一种天然的正装气魄。 “我帮你拍。”小九往后退了几步,在他还整理袖子的时候拍了好几张。 “……”也给点机会摆个POSE?“拍完了?” “唔,没想到哥哥也挺上相的啊,随便一拍就很有型,微微低下头顺着袖口,摆拍都没你专业。” “……”谢谢夸奖。“那换我帮你拍?” 他话才说完,小九已经拿出自拍棒摆好角度连拍好几张了。 “……”这是他在同一个时间内连续无语三次。 “好啦!我赶快传给……” 瞬间灯光咻的熄灭,整个客厅伸手不见五指,外头突然下起了倾盆大雨,轰轰作响。 他站在原地,要拿手机照明时,一只手拍掉了他的动作。 还没反应过来,小九便抱住了自己。 “哥哥,我希望你需要我。”小青年语气轻浅。“我不怕麻烦,任何一件小事…我都能做。” 他吐了口气,扬起手摸了小九的头:“知道了。” “你才不知道……”小青年语气有些受伤。“知道的话你刚才就不会说那种话。” 在黑暗中视觉受限,听觉就会最大化,他听得出来小九急促的声音,语气带着深深的埋怨。 他不禁哑然失笑,这笑声让抱着自己的小手臂揪紧了几分。 “傻子,你才不知道。”他用着气音低喃。“我要花多大的力气才能克制自己对你的冲动。” 话才说完,就听到怀里小小的头颅明显的顿了一下。 “还有,你现在抱着我,就感觉不出来什么吗?” 他知道小九听懂了,像是被电到一样要退开,但他已经预料到这个动作,伸手一揽又把小青年给捞回来。 “跑哪?”他含着笑声低吟。 灯光乍现。 他看到仿佛被煮熟的孩子缩在自己怀里,手紧紧的抓住衣服,他抱着的小东西正在发烫。 此时小九的手机响了起来,是林爷的专属铃声。 “我、我要传照片了。”小青年推了推自己。 “不急。”他轻吟,低下头要靠近那张已经烧红的脸。 “很急啦……唔。” 这是他这辈子第一次这么讨厌林爷的电话。 他们在客厅,他们在厨房、他们在浴室、他们在楼梯间尝试了各式各样的姿势…… 但徒劳无功,他们还是收不到WIFI讯号。 --- 明天林爷就要回来,六君不知道为什么着凉了,而且来势汹汹,发烧流鼻水同时发作。 小九上午因为林爷交代的事出去了,出门前还非常严肃地要求自己要吃药。 啧,开什么玩笑,他生病从来不吃药,讲求最天然的自愈系统。 床头柜的电话响了,他以为是小九,却没料到是那个三货。 『老六。』 “乔三。” 『你声音怪怪的,感冒?』 “嗯,长话短说。” 『呵,这就是暴殄天物的下场。』乔子赋冷笑。『我收到你寄回来的东西,要不是看到领口是我独家的金丝线,我还以为这是块比较高级的抹布。』 “材质太次了。” 『我不认为世界上有哪一块布禁得起你的暴力,是哪个女人让你这么急不可耐?』 “……”那天确实有点急了,看到小青年穿着自己的唐装半趴着看书,简直不能忍。“这一件我自付,你看多少钱跟我说,务必要在婚礼前搞定。” 『其实不用钱。』 “什么意思?”该不会朗雅洺真的壕到底吧? 『我打算找个麻布袋裁一裁,头一个洞加双手两个洞,什么上海滩太过时了,我们怀旧风就一路旧到底才是标竿。』呵呵一笑。『不用谢我。』 “……”去你的。 本来还有点提不起劲,跟乔子赋打打嘴仗就好多了,他撑起身下床,走到桌子前提起水壶倒水,然后拿起一本财经杂志回到床上。 很快的小九回来了,他端着一碗热热的粥,看到床上看着杂志的人,语气有些不开心:“看什么书,躺好!你现在需要的是睡觉!” 他抬起头,见到小九生气的脸,扬起嘴角说:“要是真睡了就可惜了。” “诶?” “这样我就不能在你开门的时候,马上看到你。”他说。“会有点遗憾。” 小九端着粥来到床头柜,那张红透的脸感觉比发烧的自己还烫。 “快吃啦。”羞涩的孩子拉了一张椅子坐到床边。 他舀了一口,皱眉:“好淡。” “都这时候你还想吃重咸,前几天应酬吃烧肉还吃不够?” 慢慢喝着淡到不行的粥,听着小青年在耳边碎碎念,他发觉这让自己心情很好。 ──他几乎不吃没佐料的东西,像是粥这样的食物他根本不碰。 ──这辈子除了林爷在内,谁敢对他碎念,他会直接掐死那颗胆。 但现在这两样最不喜欢的东西,放到另外一个人身上,却变得如此美好。 “真的好淡。”他还是有点难以适应。“哪一间卖的?”他以后要列入黑名单。 “我煮的,还加了一点干贝。”小九说。“真的完全没味道?” 他沉默了一下,又舀了一口含入嘴里,皱了眉头:“吃起来不像干贝,感觉有点酸,不然你试?” 这句话让小九瞪大眼睛,凑上前要看,下一秒就被『试了一口』。 “……”小小的舌头舔了一下上唇的饭粒,红着脸咕哝。“哪有酸?” 某个病人捧着碗,舀起一口白粥放到嘴里。 “生病的味觉不灵光。”他促狭一笑。“原来是甜的。” 60.联合番外1-1 『天然情侣灵岩,相传为月老显灵伏卧之地,曾在此为行经之人缔结良缘。』新闻主播口齿清晰的播报,语气里难言兴奋。『日本著名的SWJ集团上个月在该地打造一处顶级会所,虽然是采取会员制,但仍吸引不少人前去,是为了能在情侣灵岩下泡汤,向月老祈求姻缘。』 某人才刚从浴室出来,就看到床上一只趴着看电视的兔子,那双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新闻。 他才刚上床,女人就翻了几圈过来,一个没注意脸就撞上他膝盖。 “唉唷。” “……”朗雅洺叹了气。“你在想什么?莽莽撞撞。” 念归念,手还是覆上女人的脸颊揉揉。 “想去……”闭起眼睛享受男人摸摸的白彤突然说。 “嗯?” “那个情侣灵岩,想跟你去。”她说。 朗雅洺顿了一下,淡淡的说:“现在刚开幕,人很多。” “你怎么知道?”她眨眨眼。 『……妻本泡汤会所的副经理表示,目前房间预约已经排到明年,部分假期已经满载,建议喜爱泡汤的朋友可以挑非假日安排。』主播字正腔圆地说。 白彤尴尬地笑了笑,朗雅洺一脸平静。 “好吧……本来想说趁着最近舅妈把舒舒带走,可以有一点夫妻……”生活两个字还没说完,她就看到男人下了床走到床头柜拿起手机。 “嗯,我要一间最好的房间,这周过去。” 她一头雾水的起身,看着他说了几句后转头对自己问:“你要有室内汤屋还是房间大一点?” “呃……室内汤屋吧。” 男人缓缓点头便继续对手机说话,她顿了一下才回神…… 突然觉得有个这么高效率的老公真幸福。 --- 她没想到在Check in的同时,会碰上他们跟他们。 第一个他们,是俪人瓷夫妻,李格菲跟顾凉,男的在后面提着袋子顾行李,女的站在柜台前掏卡确认身分。 第二个他们,是六君跟小九,六君背了个轻便的背包,小九则一边数着钞票一边付账。 “HI。”她走到顾凉身边,顾凉正好在签帐单,抬头时有点愣住。 “白小姐,好久不见。”她淡淡一笑。 “没想到能在这里见到顾总。”白彤有点意外。“您也是为情侣灵岩来的吗?” “不是我,是我先生想来。”她语气平静。“我大概两个多月没休假,他就安排了这两天。” “哦。”白彤眨眨眼,接着看向小九。“小九呢?” 小九正付完钱,听到有人叫自己才转头,笑得灿烂:“姐姐也来玩?” “嗯,林爷也来了吗?” “没有,我跟六哥而已,这是林爷的贵宾票。”小九说。 不远处,三个男人脸色各有不同。 朗雅洺滑着手机,没有抬头便淡淡的说:“看来觉得无聊的不只我一个。” “抱歉,我跟我老婆都想来,无聊的只有你们。”李格菲笑着说。 “你确定是『都』吗?”六君微微一瞥。“我怎么看都觉得是小孩无理取闹要来玩,然后家长正在付钱。” “……”你闭嘴没人把你当哑巴。 很快的他们走过来,朗雅洺伸出手温柔的摸了摸白彤的头:“先上去放东西?” “好。”她害羞的点点头。 李格菲要把东西拎起来时,顾凉已经早就拿好了,她语气淡然:“走吧。” “娇娇,东西给我拿。”他弯下身小声地说。 “前天你才扭伤手,都几岁了还跟王九比什么腕力?”她说。 “腕力跟我手受伤没关系,是因为昨晚你不……”配合我…嘤嘤嘤嘤嘤娇娇的脸色恐怖喔。 小九两手空空的看着六君:“六哥,我也拿吧?” “嗯,给你拿。”手伸了过去紧紧牵住,小青年脸色胀红,他莞尔。“拿好了。” …… 各自回到房里放好东西,他们约在一楼大厅见面。 ……其实约的只有白彤、李格菲跟小九,说要一起去情侣灵岩。 情侣灵岩是一块巨型岩石及多块大小不一的岩石堆迭成的一个自然景观,一边是靠着会所这边的浴池,而另外一边就是可以步行上去的人工步道。 白彤刚刚已经问了浴池目前客满,于是他们打算走去人工步道上去。 “我记得靳曦已经小二了,所以这次你们出来玩,就是他带妹妹啰?”白彤微笑地问。 “暂时交给我母亲,她每天都希望可以见到这两个孩子。”李格菲淡淡一笑。“凉平常工作太忙,但每天坚持都要睡前念故事给他们听,昨天她有点小发烧,所就打算带她出来好好放松。” 顾凉没说什么话,但却因为这句话握紧了男人的手。 “我其实知道自己该休息,但工作一直来,我确实抽不开身。”她吐了口气。 “但适时的休息是为了走更长远的路。”白彤笑着说。“我想你先生不差那点钱,他更担心的是你的身体。” “听到没?”李格菲低下头看着妻子。“连别人都知道我在想什么。” “俪人瓷其实是以我先生的形象塑造的,我对这份工作比所有人都还重视。”顾凉缓缓地说。“但最近确实身体大不如前,是该好好休息了。” 白彤还想说话就被朗雅洺拉了一下,她转头看着男人一脸疑惑。 “还有脸说别人,谁每次都半夜不睡觉?”朗雅洺靠近她的耳边含笑低吟。 “我有睡啊……”白彤咕哝。“就只是刚好韩剧字幕组更新在那时候……” “你晚几小时看也不会跑,重点是你熬夜不好。”他说。“我还想着舒舒以后的事。” “以后什么事?” “看李靳曦顾妹妹,他们夫妻自由多了。”他笑着说。“我相信舒舒也可以当个好姐姐。” “……哦。”她红了耳根。 “之前为你的身体,我很克制。”他挑眉。“今天既然我答应你来这里,那我就要讨点甜头。” “……”这表情搞得好像是解除封印一样。 六君跟小九走在最后面,小九开心的背个小包包走在前头,六君则双手交迭于胸走在后方,看起来就像个被弟弟莫名其妙拖出来,很无奈的哥哥。 “你想要看石头,家里附近很多,想摆什么样子我摆给你。”他淡淡的说。 “那不一样。”小九回头,眨眨眼。“这是我跟哥哥第一次…旅行。” 小青年不好意思讲约会,但他却明显感受到那话里浓浓的期待跟喜悦。 啧,真是……拿这孩子没办法。 “哥哥要是真的不喜欢,我们就回去好了。”小九说。 他垂下眸,伸手盖住小青年的头:“没有不喜欢。” “真的吗?” “你知道我从来不拒绝你。” 来到情人灵岩,其中一处聚集了不少人,白彤看到一旁的指示牌,写着情侣如果一起摸月老的手并许下愿望,可以让红线结得更紧,也能心想事成。 “排队!”白彤马上拉着朗雅洺过去,男人一脸无语。 “娇娇小心走。”李格菲牵着顾凉慢慢过去。 “哥哥?”小九才转头,六君的手就搭在自己肩膀上,推着自己过去排队。 轮到白彤时,她握着男人的手一起搭在月老的手上,然后她闭起眼睛小声默念:“希望这辈子一直跟雅洺在一起,永远不分开。” 朗雅洺低下头看她满脸崇敬,缓缓上扬嘴角:“我不会跟你分开,下辈子也一起。” 顾凉走上前握住月老的手,李格菲从后面环抱住她,然后手直接搭上她的手背,靠着她温柔地说:“上回说好的第三个孩子,这次我一定要。” “月老不管这事,你知道吗?”她淡淡的说。 “知道。”他暧昧的朝顾凉耳畔吹气。“但是他管得到行房,至于中不中?那就是机率问题,我会把概率提高的。” 小九来到月老面前,犹豫着要不要放上去,因为周遭的人对他们投以目光,说不上好坏,但他们却突然成了焦点。 当他还踌躇时,六君伸手过来抓住自己的手,一起盖了上去。 “小九,我在这里。”他语气温和。“不用怕。” “嗯。” “等你满20了,我们就去美国。” “去美国?” “领证。”他说。“他们能给的,我也能。” 小青年愣了一下,很快的眼眶就红了起来。 --- 回到会馆,小九特地去柜台询问露天浴池的状况,得知现在有位置可以进去后,便赶紧跑去跟白彤说。 “现在有位置了,不过这里是比照日本的习惯,是裸/汤喔。”小九说。“但我刚问说女汤目前没人,所以你跟顾总应该就不会这么尴尬。” “嗯……”白彤有点难为情。“那你们呢?” “我们都男人,没什么好在意的。”小九笑嘻嘻地回答。 女人们都先离开去准备沐浴要用的东西,男人们则坐在大厅等。 “裸/汤?我真怀疑我那女人到底知不知道是要全身脱/光?”朗雅洺微瞇起眼。 “啧,我这长相去女汤应该不会被发现?”李格菲认真思考。 “省省吧你,想干嘛回你房里去。”六君冷嗤。“女汤又可不只你一个人。” “嗯,我老婆也在。”朗雅洺扬起危险的嘴角。“我跟她说过,要是她看到非我以外的男人身体,看到哪里切哪里。” “……你们讲话也太暴力了。”小九摇摇头。“我觉得男女分开也好,说不定姐姐跟顾总有很多话可以聊,毕竟他们都结婚了。” “嗯,总该给她机会炫耀。”朗雅洺点头。 “啧,我怕我家的太诚实,你家的后悔莫及。”李格菲冷笑。 “突然觉得我的选择最好。”六君微微一笑。 61.联合番外1-2 白彤来到女汤时,顾凉已经到了,浴池里只有她们两人。 进前来前服务人员就有说不能带毛巾下去,意思就是要全身裸。 白彤本来还有些不好意思,但看到顾凉一点也不扭捏的下去,自己也突然觉得好像没什么可害羞的,于是也跟着下水了。 “好奇怪啊,我听说开幕很多人,现在也才晚上9点多,居然就没人了?”白彤好奇的问。 “不奇怪。”顾凉语气淡然。“大概是李格菲或是朗雅洺其中一个人搞得鬼。” “诶?”白彤顿了一下,随即明白了。 朗雅洺能这么快就插队进来,说不定在这里有认识的人可以安排,或许是怕自己害羞,又或者是要顾虑她们的隐私,于是早早就包场? “顾总感觉见怪不怪。”白彤笑了。 “还好,已经习惯我先生处理事情的模式,平常我会阻止他,毕竟这会让人困扰。”顾凉说。“不过这次因为有你在,我觉得单纯点也好。” “看起来…顾总是真的很喜欢很喜欢李董。”白彤歪着头,微笑说道。“每次看到您提起他的时候,都有一种好温柔的感觉。” 顾凉捧起一点水泼了脸,也许是热水的关系,她的脸颊浮起淡淡的粉色。 “嗯…很喜欢。”她说。“真的喜欢。” 白彤双手合并放在唇前,有些难为情的说:“以前读过你们的采访,也在几次的展览里看见你们,有时候碰到李董,觉得他有一种比较难亲近的感觉,可这几次与你们见面,我觉得你们的相处模式好幸福,我都有些羡慕呢。” 顾凉深深吐了口气,缓缓说道:“我跟他经历过很多事,曾经差点生离死别,所以我们格外珍惜能相处的时间,不过他确实是个长不大的孩子。” 白彤忍不住笑出声。 “比起李格菲,朗雅洺应该就没有这么让你困扰吧?”顾凉淡淡一笑。“我看他也变了不少。” “是吗?”白彤眨眨眼。“那是怎么样呢?” “我初次见到朗雅洺,觉得他有一种莫名的戾气,这样的气质我在不少混/黑的老大身上看过,我知道朗家的背景是如此,而朗雅洺本身虽然不在那一块,可他的父亲在地下算是很有名气的角色,耳濡目染下多少会受到影响吧?” “其实雅洺并不喜欢这个背景,他本人说过不会进去。” “虽然这么说有些言之过早,但我必须说…朗雅洺未来也会碰到一个问题,朗家的根基是从黑/帮开始的,未来他父亲如果离开,他势必会遇到不少麻烦,首当其冲就是如何安置那些兄弟。”顾凉淡淡的说。“很多人并不是为了要打打杀杀而来,我更加相信有那么一群人把他父亲当作是一个大树倚靠,那些人本身或许已经孑然一身,朗家成了他们此生的依靠,朗雅洺未来的态度,将会决定这些人的生死。” 白彤缓缓点头,她不知道原来会有这样的影响,朗雅洺也从没有跟自己讨论过这样沉重的话题。 “但我想到那个时候,有你在他身边的话,一切都会顺利的。”顾凉说。 “我也相信他。”白彤深吸口气,扬起嘴角。“所以我选择他。” …… 另一边的男汤,四个男人分处不同位置。 “不知道女人那里如何。”李格菲吐了口气,雾气萦绕在他周身,把他似妖的绝盛容颜烘托的更为幽艳。 “我有特别交代了,女汤只会有她们。”朗雅洺垂眸,小麦色的肌肤衬着水色淋漓,精实的肌肉线条看得出来平常的训练成果。“我可不希望有其他闲杂人等。” “哦,同感。”李格菲嫣然一笑。“就这点来说,我们很有共识,突然喜欢你了。” “这是基本常识,看来你喜欢人的标准很……随意。” “……”马上讨厌你。 六君举起双手伸展,转身就看到他背上一条明显的暗色疤痕,小九闭着眼睛浸在水里,慢慢浮起来时刚好看到六君的背,便小声地问:“哥哥的背……是什么时候……?” “5年前叙利亚的暴动。”他语气淡然。 小九顿了一下,便想起那时候的事,微微一笑:“哥哥那时候救了一村的人吧?” “那一村都是来不及逃跑的老弱妇孺,时间充裕的状况我才行动。” “时间充裕…也不过是5分钟的事。”小九摇摇头。“对于一般人而言,5分钟就能跑很远了,你还回去当诱饵?” “但事实证明,5分钟对我而言绰绰有余,我活下来了,那些人也得救。” “哥哥很善良。” “不,我是为了利益。”六君语气清冷。“那群女人里有一个是外交官的妻子,林爷之前一直想要跟这个外交官合作,但不得其门而入,那一次营救成功后,那个外交官现在是林爷最大的后盾。” 他说完后,突然觉得自己还真是势利啊…但那又如何?他就主要就是为了要救那个女人,其他人只是顺便。 “哥哥很善良,从这件事情以后,我就更喜欢你了。” 听到小九这么说,他胸口为之一震。 “以你的能力,你完全可以只救那个女人,其他人放着不管,但你最后却选择跟暴徒交涉还挨了一刀,这说明了你的心。”小九轻声说道。“能跟这样的你在一起,我觉得很幸福。” 他缓缓转身,目光炙热的望着小青年红透的脸,低哑说道:“谢谢。” ──谢谢你这么理解我。 此时一个西装笔挺的男人突然冲进来,紧张得说:“朗、朗先生!” 朗雅洺转头,挑眉。 “朗夫人晕倒了!” --- 白彤觉得脑袋有点昏,缓缓张开眼睛时就见到朗雅洺一脸担心的表情,一旁的顾凉也是神情严肃。 “我……?”她有点施不上力,伸出手的同时男人的大手便紧紧的握住。 “对不起。” “为什么对不起?”她不解。 “不该让你泡温泉的。”他的手温柔的拨开女人覆在额头上的发丝。“你怀孕了,你知道吗?” 白彤瞪大眼睛:“怀、怀孕!?” “要不是凉注意到你脸色有点异常,说不定你会沉在浴池里。”李格菲淡淡的说。 “医生刚说了怀孕也不是不能泡,这日本已经解禁了,但还是建议不要。”顾凉说。“刚好她的体质比较弱,以后得要注意点。” 白彤点点头,看到朗雅洺懊恼的表情,她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他皱起的眉头:“好啦…没事,别担心。” 顾凉起身,拉着李格菲:“走吧。” 待外人都离开,朗雅洺往前倾,温柔的亲了一下她的额头,温声呢喃:“我真会被你搞疯。” “抱歉,这次我也没有特别感觉。”白彤垂下头。 “怪我,我又要让你辛苦了。”他说。 门被敲了几声,朗雅洺起身应门,走进来得是好几个穿着正装的男人,那样子倒是有点像日本人。 对了,这间好像就是个日本集团经营的吧? 见他们与朗雅洺在门口轻声说话,她听不太清楚,但隐约听到什么尽快处理、报告跟班机起飞时间,她还茫然的时候,一个容貌秀气的小女孩走了过来,眨着灵动的眼睛对着自己笑。 她扬起嘴角,这小女孩让她想到自己的女儿舒舒,这一瞬间突然开始幻想以后舒舒长的模样,大概会让她爸紧张个半死吧? 朗雅洺走了过来,伸出手就摸了摸小女孩的头,用着日语微笑说道:“小由美,爸爸找你。” “阿姨有小宝宝吗?”她问。 “有,还很小很小。” “以后可以陪我一起玩吗?” “可以,由美还要教他弹钢琴跟画画,好吗?” 小由美听到朗雅洺的话,突然眼睛一亮:“好。” 一个男人走过来,牵住女孩的手:“朗先生,那就不打扰您跟夫人休息,改日您来日本,我一定好好招待。” “妻木先生慢走。” 送走了人,白彤才问:“他们是这里的负责人?” “嗯,这个集团在日本专门经营旅游业跟饭店业,与我们有合作。” “有合作?所以……该不会其实这个你也有……” “是,我是里面的董事。” ……难怪,在这种旅游旺季又是热门景点的泡汤会所,哪有可能要房间就有房间,说不定这一层都是给公司高层预留的吧? “那李董跟六君也是?” “李格菲是我招待的,你的画展他们帮了不少忙,算是回礼。”他说。“六君则是林爷的贵宾券,也是有特别预留。” “呼。”白彤小声咕哝。“所以出来玩还是自己家的,突然不有趣了。” 朗雅洺忍俊不住,伸手摸了女人的小头颅:“接下你有好几个月会不有趣,现在你还能出来,已经很有趣了。” “……”突然人生灰暗。“明天请顾总吃个饭?这次多亏她。” “改日吧,李格菲刚刚带顾凉回去了。” “诶?为什么?” “某人刚刚还在碎念我说顾不好女人的男人最可耻,结果他现在也自打脸了。”他说。“顾总也怀孕了。” “……” 还真是可喜可贺啊。 62.脑洞大开番外1-1 我是猫,薄荷。 平心而论我现在是只幸福的猫,住在大房子里,我的主人朗雅洺基本不太管我,不太跟我说话,但是当主人该做的事他都有做到,每天吃的、用的、拉的从没让我不舒服过。 之后也因为他的关系,我成了一幅画里面的配角,那时我还不知道,画家居然是我未来的女主人,不过这就是后话了。 我现在要来说的是我主人大学毕业前的事。 先来点我的抒发,喵。 以猫界来说,先排除那些养在皇室里的猫,我觉得我自己还不比他们差,重点是我还不用被出去指指点点,但是享受到的待遇还有我主人的身价,跟那些人差不多。好几次跟几个公主养的公猫聊天,听他们抱怨皇宫里很拘束,这里不能跳那里不能踩,为了贵族主人的形象,连做猫也要被训练。 “唉,薄荷,你主人还介意多养一只吗?” 某一次去阿拉伯参加酋长女儿的生日,派对上遇到了蛮常见面的短毛猫乔许,牠是三王子的第二只猫,虽然不像第一只猫需要当榜样,但牠也坦承生活不自在。 “介意。”我说。 “是你介意,还是你主人介意?”乔许问。“怕我抢你食物?” “你那么胖别来占我床位。”我瞪了牠。“你可是酋长儿子挑选的猫,未来要是你主人当了酋长,你的地位可比我高多了。” “酋长?我主人不太可能,他太懦弱了,我还看准六王子有机会。”猫也是会趋炎附势的,呵呵。 “你是看中了六王子的那只小母猫吧?” 乔许喵了一声,打了一下薄荷:“兄弟,还是你懂我。” “啧,你屁股有没有毛我都知道。” “真的吗?” “怀疑什么?你不是满屁股都毛?” 当我跟乔许互追的时候,下一秒就被人抱起来,我转头一看才发现到是我家主人。 唉唉,这种时候自己抱起来,很明显就是要带自己走人了。 “Eugene不多留一下吗?” “得要先失陪了,我女朋友还等我回去吃晚餐。”朗雅洺客气说的说。 我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很想翻白眼,但我知道我这样翻,我主人会吓到的。 “女朋友!下次带来一起玩?” “她害羞,而且最近不太舒服,就不带她出来了。”主人礼貌地向对方点头,又再说几句话后便直接离开派对。 过了许久,我就听到主人叹了口气。 “女朋友……” 虽然不是第一次听到主人用这个借口,但我其实也好奇他说的女朋友,该不会就是大学的那个傻傻学妹? 其实我觉得主人跟她已经是分手了,但我不知道为什么主人还天天锁在房间里一小时,重复听同首歌。 ──那个女孩会突然疏远主人,好像就是从那次的聚会开始的。 当主人的朋友们见到女孩时,便认出这个人是派对上对着他唱情歌的那位。 这件事我也知道,因为主人的朋友把这件事都说烂了。 趁着女孩去洗手间,有个朋友就说了:“没想到Eugene居然就喜欢上人家了?” “前阵子你们不是拿我的事开赌?”主人冷哼一声。 眼前这群损友私下开赌盘,开了三个选项:1、新生学妹维持一个礼拜就会分手。2、去追唱情歌的女孩。3、两个都不要。 “结果亏大了!”另个朋友哀号。 新生学妹等于唱情歌的女孩,不只都要了,还维持超过一个礼拜!而且他们都知道是Eugene主动曝光恋情! “你真是个赌徒,今天这一顿不能让你请客了。”现在赌金都要上缴给这个玩弄大家于股掌间的恶魔。 朗家二少是同性恋,又或者是不举男的传言,他一开始给了大家误会,现在又一手把流言摧毁。 “什么时候要分手?到什么程度了?不是说大学只是玩玩的吗?”其中一个人问了,朗雅洺顿了一下,握着杯子的手紧了一点。 主人没说话,笑了一声就走开了。 “他不会是真的要玩一辈子吧?”另外一个人也问了。 “其实……”有个朋友喝了一口酒。“Eugene有跟我说过。” 我趴在一边,竖起猫耳听。 “他说,大学之后就会分、手。” 这群哥儿们的眼睛瞪的老大,不过下一秒很快的就收敛表情,因为女主角回来了。 我也很震惊……没想到主人居然已经先有了这个念头…… 大家赶紧又打哈哈的聊起别的事情,此时有个朋友用了法文转头问了身边喝酒的人:“Eugene是认真的?” “我有跟他问过了,让他要分手了跟我们说一声,我们才有时间准备。”朋友也用法文回应。 “那他说什么?” “他说好。” “啧,真的说好!?”对方瞪大眼睛。“不是说大学都玩玩的吗?” 我越过这群八卦的男人,自己现在的心情有点震惊,但却是喜悦的震惊。 如果…主人真的要『分手』的话,这就代表自己即将会有女主人了! 分手两个字其实就是他们戏称结束交往关系,然后正式步入礼堂『交手』。 一刚开始这样说,本来是要防范某些好事者窥探主人的私事,讲到后面真真假假的还搞出了一番传言,说主人是个会始乱终弃的人。 我抱着喜悦的心情来到『女主人』身边,却感觉她的脸色很差很差。 “喵。”该不会是误会什么了吧? 女孩低下头看到自己,露出了苦笑后摸摸自己的头。 “薄荷。”她的语气感觉很沮丧。“我才发现自己很可笑。” “喵呜。”果然是误会了…… “如果他不喜欢我,直接跟我说也可以的。”她说。“为什么还要让他的那群朋友我当笑话呢?” 我蹭了蹭她的手心,想要安抚她。 “我是真的喜欢他,但现在才知道他是这样看我的……” “喵喵喵!”不是啊!谁来解释一下!? 此时主人走了过来,女孩打起精神强颜欢笑,但我知道她快要哭了。 可我觉得主人还没看出来。 “下礼拜Lina约你,你要怎么办?” “我会去。”主人说。 Lina是主人姑姑朋友的小女儿,幼稚园小屁孩一个,不知道到底看上主人哪里,总是喜欢黏着主人抱,不抱她就哭。 “Lina很喜欢你啊,我可要先提醒你她是个某方面需求很强烈的女人。” 只见主人白了一眼讲话很缺德的朋友,冷笑。 听到这句话我也忍不住抖了一下猫疙瘩,某方面需求很强?你他妈是在说撒娇吗?女人?这个未发育的小姑娘配得上叫做女人? 我抬起头看了女孩,发现到她的脸色更加苍白了。 --- 我感觉到了主人那阵子的心情不好,似乎跟女孩的疏远有关,但我知道他现在手边事情太多,没有多余的心力去猜这个女孩在耍什么别扭。 主人的哥哥最近被董事会钉个臭头,一些反对声浪显示出哥哥的改革有了进展,这是好现象。 我虽然身为一只猫,也是很关心主人的家事,那些老人们趋于保守跟守旧的个性,自然不能接受哥哥突然要革新的想法,这时候就要让我家主人出场了。 至于我家主人怎么霸气外露,从姑姑打电话过来骂就知道有多精彩了。 “雅雅!你今天怎么可以这样子、这样子拍桌子凶人!他们是你的长辈!” “我是在会议桌上拍,不是在家里。”主人的语气很冷。“要是我连家里也拍,那就等于我真的把他们当作蛀虫,而我很讨厌虫。” 骂了几下后,我听到主人挂了电话,接着又接起电话。 听声音,我知道是女孩的电话,好像是要约主人出去? 希望他们能和好啊! 却没想到那天晚上…… “Eugene!” “Eugene怎么回事?” “他怎么会湿成这样?他刚刚去了哪里?” “额头太烫了!” “到底是谁?是谁害Eugene?” 父亲严肃的声音,姑姑抓狂的怒喊,还有哥哥担心的安抚,我站在一边看着家里来来往往的人……那个脸色苍白的人是Eugene吗? “这是怎么回事?” “听Eugene说,是跟人约在甜品店,结果那个人没有去,后来就遇到那个上次抢输我们建案的人,不由分说就打人。” 主人这一伤拖了半年之久,那段期间我看到他的表情木然,本来就没什么表情的他,现在变得更加冷了。 那一天他的朋友们来找他。 “Psyche去了美林实习,而且状况还蛮不错的。” “要不是她这样对Eugene,我应该会对更真心崇拜她。” “Eugene,你们是怎么回事?” 我看到主人本来黯淡的眼睛有了焦距,我也跟着难过起来。 眼前这群朋友都关心的在他床边,一句一句的跟他报告白彤发生了什么事情,其实主人都知道,那女人确实更美了,无论是人、还是学业,连哥哥都知道她的出色,但是却只能摇头叹气。 “我也想问怎么回事。”主人淡淡的回应。 “那次聚会还好好的,怎么一转眼就变成这样?”有人说。 “对啊,那天不是还刚好讨论到Eugene想要分手吗?” “分手?”我看到主人的表情微动。“原来如此,难怪她吃饭时这么不对劲。” “不对劲?那天我们又没有说到什么。“ “你们说了,还是在我没有跟她解释过的情况下。” 我听到主人的语气明显有了怒气。 “说什么?说分手吗?怎么可能?她又听不懂法文。”朋友们讪笑,一脸难以置信。 “你从哪里知道她听不懂?”主人双手交迭环抱于胸,口气沉冷。 其实我看来,女孩听的懂,还听得很清楚,只是主人当时要是敏锐一点…就会知道女孩不对劲了…… “WTF……坏事了。”其中一个朋友翻了白眼转身,懊恼的走到窗边,另外几个人也震住了,他们没有想到居然是这个原因。“Eugene,怎么办?你……” 他没有再回话,仅是闭上了眼睛,软性的送客。 而我趴在沙发上,看着这群朋友快速离去,接着继续陪着我的主人。 但我知道主人一直都在找那个女孩,想要解释。 直到出现了那个人。 63.脑洞大开番外1-2 我是猫,薄荷。 在讲那个人出现前,要先来说说我家主人身体好之后这段时间发生什么事。 朗家在这里的华人圈里算是非常有名,在主人还没正式创立爵通以前,他真正被人知道的名号,其实是『冒烟的乔』的二儿子,而且被认定为最有可能接任组织首领的热门人选。 冒烟的乔是谁?就是朗家老爷,朗树。也是朗雅洺的父亲,脾气暴躁出名,但是为人极重义气,政商两界关系良好,两个儿子里,大儿子为人老实且温和,是前妻所生,而小儿子精明且严肃。 自从与女孩分开后,我看得出来主人很消沉,他每天早出晚归,我一直很好奇他在做什么,直到那一天我看到他被哥哥扶回来,整个人喝得烂醉,最后被放倒在床上。 除了哥哥以外,哥哥的女朋友Nancy也来了,去了厨房弄了一些热饮才进来房间。 “Eugene今天是怎么了?”Nancy叹了气,把热茶放到桌上。 “在酒吧喝醉,跟人打架。”哥哥淡淡的说。 “哇,他会这么做?他平常看起来……” 我走到床边,看到主人的脸上有伤,眉头深锁,看起来连睡都不安稳。 “是在家里发生什么事了?我听你说你父亲最近一直在逼他。” “以我的个性,组织是不会交我手上的,而Eugene就一定是下一任,但他不愿意。”哥哥说。“早上他跟父亲吵架,以前也不是没吵过,但这次特别凶,我知道Eugene不喜欢组织,他一直想要另外找事做,但这很难,父亲从一开始给他的培育方针,就是以组织首领的内容规划,无论他今天想要做什么,父亲都会把他完全把控在手掌上。” “其实Eugene会听你的话,你其实劝劝他先忍着,等之后正式接手了,想要解散或是改组也没关系的吧?”Nancy小声地说。 “这道理不用我说,他也知道,但他认为这种事一但接了,就会有摆脱不掉的身分,Eugene说更希望来我的公司打杂,也不要去接触父亲的事业。” Nancy吐了口气,我看到主人的眼睛慢慢睁开,于是我先跳上了一旁的椅子后,再跳上床,叫了一声。 “Eugene?”Nancy先转过头来,语气担忧。 主人缓缓起身,很难得的先伸出手摸了摸我的头,才抬起头:“没事了,谢谢。” “Eugene,下回别再这样跟父亲对冲,以你现在的能力,你还没办法跟他要求什么。” “嗯。” “你必须要自己拥有能力,才有筹码跟他谈。” 主人没说什么,但我感觉得出他很低落,也或许是因为这句话,主人后来自己创公司,还合并哥哥原本的,扩大成为一个集团。 那一天主人带回来一个年轻的男孩,我好奇的跑过去,男孩把我抱了起来摸了摸,然后我就听到主人说:“我对你晚上的事很有兴趣。” ……天啊噜主人在说什么啊?该不会改了性向吧? “晚上的事?噢你是说…我表姐?”男孩有些震惊,语气紧张。“我只是喝多了,我哪敢把我表姐塞给你啊!” “我认识你表姐。”主人淡淡的说。“她中文名字叫做白彤,对吗?” “小兔子?Eugene你认识她?” 小兔子?这看起来对主人而言是一个全新的称呼:“她是我的学妹,我跟她有过一些误会,想要跟她见面解释。” “哦,小兔子那个人不会计较的啦。” “她过得好吗?” “好不好…这我有点难回答,她现在有了一份工作,人也还挺健康的。” “嗯。” “不过……她哪里惹到你了?” “她没有惹到我。”主人望着窗外低语,接着转回直视男孩,慢条斯理的说:“是我要追她。” 我听到主人说这句话,才理解到原来他们在说的…是那个女孩。 “你说、你说你要追她?” “她这几年有对象吗?” 不愧是主人,问起话来直接又明确。 “没、没有……”男孩顿了一下。“她工作忙,不太适合有社交活动,偶尔假日来我家吃饭,我妈问过她,她也说没有。” “很好。”主人难得的上扬嘴角。“那我该去抓兔子了。” 我看着主人的表情,恢复到了过去我习惯的那个样子。 他是个自信的痞子。 而现在他是个为了爱而重新自信的痞子。 后来的后来,那个女孩出现了,我以为她已经忘记我了,但是她却很快地就看到我,摸了我的头喊我名字。 有时候她会来家里住,我也不小心撞见过好几次她被主人放到书桌上,然后做了些我不太能理解的事,但我知道他们两人很热衷就对了。 呃,应该说主人很热衷。 主人不在家的时候,我的起居就落到了女孩手上,过一段时间后,我就开始想念帅气的主人了。 女孩有很长一段时间一睡就到中午,我就得饿到中午。 呜呜,她为什么那么会睡啦! 主人回来后我就会跟他抗议,指着空荡荡的碗,委屈的看着他。 他会过来填满,我以为他会念一下女孩不认真,却没想到他连个声都没吭,那个当下我只觉得世道炎凉,我跟了你这么久,我心好痛。 直到后来我才知道那阵子女孩为什么这么会睡,是因为她怀孕了。 几个月后,小主人出现了,是个很漂亮的娃娃。 我有时候会跟小主人一起玩,她软绵绵的小手跟漂亮的眼睛,让我想要保护她,她一个玩具就可以玩很久,我也很少听到她哭,总之她是个非常安静又乖巧的娃娃。 我喜欢这个小娃娃。 --- 2岁的舒舒生病了,是发烧,她被热晕就更加安静了,不哭不闹却胀红的小脸,让我觉得好心疼。 主人在国外,听到女孩的电话后说要提前赶回来,我看着女孩担忧地看着娃娃,我趴在床边的椅子上,陪着她。 我想摸摸她,但我知道自己现在还是保持距离的好。 “薄荷也担心舒舒,对吗?” ──对,我好担心她。 “那天舅妈还在说是你害她生病,老人家就是大惊小怪,他们认为孩子还小抵抗力不足,不该养宠物,一直要我把你送走。”女孩幽幽的说。 我听到这句话很震惊,跳下了椅子走到女孩脚边,她弯下身来摸摸我。 “我不会送走你,因为我知道舒舒喜欢你,再说从小培养孩子跟动物的和平关系,也是我的目的。”女孩说。 女孩说的话,让我忍不住蹭蹭她的脚踝,表达我对她的喜爱跟感动。 突然来了电话,女孩把我抱起来放到娃娃身边,然后走出去接。 我伸出手摸着舒舒,她也睁开了眼睛看着我。 她楚楚可怜的样子,热红着小脸却没有哭,乖巧的人让人心疼。 要是可以,我好希望自己能够抱抱她。 没想到那天,居然成真。 舒舒烧退了两天后,主人因为有一场很重要的丧礼必须要带着女孩出席,于是请了保母来家里看舒舒。 这保母很年轻也很热情,但我觉得她在主人走了以后,就有点漫不经心。 请来这种人,倒不如我来顾。 保母推着舒舒到外头走走,我也跟了上去,来到社区后她就把舒舒放在一旁,然后开始讲起电话,最后居然还直接走开。 虽说社区内有警卫,大伙儿都认识也很安全,但这个保母太不负责任了。 舒舒坐在木头椅子上,乖乖的抱着一只兔子娃娃,我在她的身边警戒着。 突然一阵大风,舒舒摇晃了一下。 我眼看她要摔下来,赶紧就伸出手要扶她。 接着我就看到一只大手扶住了她,她没有掉下去。 我抬起头想要看是谁扶她时,发现到舒舒正在看着我。 她漂亮清澈的眼睛里,倒映出一张人脸。 ……人脸?! 我看了那只大手,沿着手腕往上看,赫然发现是我的手!? “先生?”突然有人路过,把舒舒的兔子娃娃捡起来要交给我。“这应该是你们的。” 我看着对方,不敢说话,怕我等等要是说的是『喵』,该是会把人给吓跑,只能点点头。 “这孩子不是朗家的吗?”对方笑了笑。“我先前路过看到的是个女人顾,应该是保母吧?那你是谁?” 这问题让我瞬间紧绷身体,该死,我该怎么回? 只见舒舒抓住了我的手,然后站了起来,她朝着我伸出短短的手,那样子看起来是希望我抱她。 我不确定自己能不能说话,却还是尝试性的开口:“我是……” ……我居然能说人话。 舒舒似乎没有想要我回答,把头埋在我的身上转啊转的,这是我第一次看到她这么不安份,不过这样子倒像是在撒娇。 “哥哥!哥哥!”她说。 舒舒这么亲密地靠在我身上,倒是让对方的表情舒缓了一些:“原来是哥哥啊,我还以为是陌生人呢。” “舒舒乖。”我第一次喊她的名字,她的动作停了下来,小手紧紧抓着我。 “她这么喜欢你,看样子你们感情很好。” 我低下头,手摸着她的后脑勺,听到这句话心里有些五味杂陈。 每天陪她玩,她有时候还趴在我身上睡,小小的、温热的身体靠着我,自从舒舒出现后,我就不再孤单。 “嗯,我很喜欢她。” 64.脑洞大开番外1-3 舒舒紧紧地抓着我,好奇的邻居看到没事后,便微笑离开了。 我环顾四周,没有发现保母在附近,怀里的小孩感冒才刚好,也不能一直在外面吹风,想了想还是带她回家好了。 剩下的事就让那个不尽责的保母烦恼去吧。 我抱着她要放回推车,她却死死的抓紧不动,嘴里喊着哥哥。 啊……这是要我继续抱着吗? 我想了想,只能一手抱住她,一手推车了。 当这个念头一出来,身体开始行动时,我突然有种很奇怪的感受。 做这些事情的时候我几乎没有任何障碍,就好像我早就练习过好几次,舒舒给我的感觉,更让自己觉得真实。 我抱着她回去,门口的电子锁我知道密码…毕竟有好几次女孩带我出去,然后抱着我按密码。 突然她摇摇头,说了:“不要。” 我愣了一下:“不要?你不想回家?” 她点点头。 “那你想去哪里?” 她回:“妈妈去。” 妈妈去?我思考了一下,该不会是在说女孩常常带她去散步的地方? 虽说回家才安全,但难得有这个机会,自己却油然生起想要抱着她走一段路的想法。 “好,妈妈去。”我说。 社区外有一个小商场,这是为了服务这个社区民众设立的,平常也没什么人,毕竟住进来的居民大多都非富即贵,如果真的要购物也不会跑这里,因此这边大部分是新住户、又或者带朋友来的时候打发时间用的。 女孩带着我来过几次,所以我也知道舒舒喜欢哪几个地方。 中间的喷水池是其中一个,平常女孩不会轻易把她抱出推车,所以这次我打算抱着她站在水池边的桌子上,让她能近距离的看着。 她伸出小手碰着溅出的水滴,笑了出来。 我听到她的笑声,也忍不住笑了。 此时走来了几个人,我心一惊…这几个太太有跟女孩聊过几次天,算是眼熟的。 “咦,这不是舒舒吗?”其中一个女人看到舒舒,伸出手想要抱她时,舒舒赶快往后退。 我看到舒舒这么明显的反应,也不奇怪。这个女人每次见到舒舒都想要捏她的脸,抱着舒舒的手劲又大,说话又大声,最开始女孩会客气的给女人抱几下后就赶紧抓回来,后来则是远远看到人就会赶紧把舒舒带开。 见到女人还想要抓住舒舒,我一手就把舒舒抱住,低下头小声地说:“舒舒,乖。” 舒舒的脸颊贴在我的胸口上,嘴巴小声地碎念着:“不要、不喜欢。” 我摸着她的头,转身对女人说:“舒舒感冒刚好,又比较怕生,真抱歉。” 女人顿了一下,干笑了几声:“没见过你,你是……?” “我姓朗,是朗先生的堂弟。”我已经想好了借口,说出来的话无比确定。 刚刚一路上就在想要怎么解释自己的身分,后来觉得想来想去还是用主人的名号比较好,一来朗家我熟,贸然用女孩的名义可能太危险,二来主人是真的有个堂弟,但很少出现在萤光幕前,这里对于朗家的消息仅止于主人的事业与简单的背景,朗家真正的关系这些人未必能知道。 “原来啊,没见过你。”女人点点头。“你跟舒舒应该挺好的,我还没见过她这么黏妈妈,倒是很黏你。” 我没说话,只是客气地笑了一下。 “朗先生结婚了吗?”女人又问。 “……”差点忘记这种问题在婆婆妈妈的生活里是很常见的。“没有。” “还是我方便跟您拿一张名片?”女人说。“我先生是在富达集团担任经理,就是那个卖电子仪器的。” 我听了有点想笑,女人搬出的富达集团在这里算是小有名气,好几次见到她跟别的太太聊天,说起话来都意气风发,却唯独在见到女孩时客气许多,虽然举止不见得收敛,但每回她想要跟女孩攀关系的时候,女孩总会巧妙地躲开。 今天总算逮到自己,看来她等很久了。 “不巧,今天匆匆出门,名片没带在身上。”我说。 “啊…这样啊。”女人的表情有些可惜,此时刚好有其他人叫住她,她点头告辞。 我抱着舒舒,带着她绕了一圈商场,舒舒似乎有点困了,我看着她靠着我肩膀,徐徐的呼吸声传来,看起来已经睡了。 “舒舒,我们要回家了。”我小声地说。 她没有回答,但是手却抓紧了我的衣服。 回家后,我把她放在房间里,小心翼翼地拍着她睡。 她的手仍然没有放开我的衣服,我怕她会哭,于是也躺下来跟她一起睡。 这时,舒舒张开眼睛了。 “薄荷。”她说。 我愣着看她,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说话,这个名字她喊得清楚,比过去她叫爸爸妈妈的时候还清楚…… “舒舒。”我摸着她的头,压低声音:“睡吧。” 只有她睡了,我才能离开这里,要是主人跟女孩回来看到一个大男人躺在女儿床上,这情景大概会很恐怖。 她没有再说话,闭上眼睛,但是手依然抓着我。 哎……这样我很难移动啊。 望着她熟睡的小脸,我看了好久好久,最后倦意袭来,我也想睡了。 好吧,就只能睡一下下,我等等一定要离开这里。 …… “找到了找到了!” 我听到熟悉的声音,是女孩。 糟糕!他们要看到我了!!!! 我睁开眼睛,原本搭在舒舒身上的手,变回了原来的样子。 “对,她跟薄荷在房间睡着,谢天谢地。”女孩走进房间,伸手摸了舒舒的头,接着摸摸我的身体。“应该是薄荷有跟着,薄荷知道家在那儿,舒舒跟着牠回来。” 我慢慢爬起来,看着舒舒还睡着,便跳下了床离开房间。 不远处我就听到有人哭的声音,还有主人语气不悦的警告。 “……这会是你最后一次做这份工作。”他冷冷地说。 “朗先生,令千金在社区内是很安全的,我刚刚问了几个人,说有看到一个年轻男人抱着她,3区的郑太太说有跟这个男人交谈,令千金喊这个男人是哥哥。” 我听得毛骨悚然,躲到沙发旁边。 “哥哥?”主人声音沉冷。 “6区的费太太说在商场遇到他们,对方说是你的堂弟,而且看孩子很亲密的抱着他,以为真是熟人。” “我在这里没有什么堂弟。”主人说。“我会再去查是谁。” “朗先生,我真的只是走开10分钟接电话,我不是故意的……”保母哭着说。 “如果你不是保母,你可以打几千分钟的电话,我把我女儿交付到你手上,你不在她身边让她陷入危险,这就是你的失职。”主人说。“现在,我可以确保你未来怎么打电话,都不会有人阻拦你,这份工作你这辈子无缘。” 送走了社区管理跟保母后,我才从沙发边跑出来,主人的脸色不好,他脱下西装外套放到沙发上,坐了下来。 以往他不会乱放东西,这次舒舒不见,他也真的是急坏了吧? 我来到他脚边,靠着沙发站了起来,趴在他膝盖上。 他低下头,看了我许久。 接着说了一句我很讶异的话。 “会不会是你?”他说。“保护我女儿?” 我思考要不要回答,但我的头已经下意识先点了头。 主人笑了一声,我不清楚他这是什么意思。 “我也养了你5年,以人类年龄来说,是30多岁,符合刚才社区管理说的男人。”主人语气很平静。“但这可能吗?” 我没说话,靠着主人的膝盖,无论他怎么想,我现在就是一只猫,而我也从未有要伤害舒舒的念头,甚至我根本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变成人。 几分钟后,主人叹了口气,手摸了我。 “无论可不可能,还是要谢谢你。”他说。 我跳了下来,主人拿起外套起身离开客厅,我跟着他上楼来到舒舒的房间,女孩正抱着舒舒,而此时舒舒是醒着的。 舒舒看到我的霎那,她原本抓着母亲的手松了开来,一双小手在空中挥舞。 我走到床边,抬起头望着她。 女孩把舒舒放了下来,接着把我抱起来放到床上,我走到舒舒身边低下头,她软软的小手摸着我的身体。 “唉,经过这次我可要好好地跟舅妈说说,每次她来家里都念,这回要不是薄荷跟着,说不定舒舒就真的不见了。”女孩起身走到主人身边,小声地抱怨。 我看到主人低下头亲了一下女孩的额头:“薄荷跟我姓,没有我的允许,牠是走不了的。” ……主人这句话真是乱害羞一把的。 --- 一般猫现在寿命可以落在17-20岁,因为科技发达跟物质环境越来越好,实际上可以活更久,而绝育的猫又相对活更长。 我是猫,薄荷,我现在20岁又1个月,是只绝育的公猫。 在我5岁的时候,舒舒2岁。 我现在20岁了,舒舒17岁。 我的5岁是人类年龄的36岁,而我现在20岁,则是人类年龄的96岁。 以人类来说,我等于是从哥哥的身分,变成了爷爷。 舒舒现在是高二,她继承了主人聪明的头脑,还有女孩秀气的外貌,好几次我看到主人跟女孩讨论着舒舒的书包里总有一些毛头小子的情书,我就觉得好笑。 但我知道舒舒本人没什么感觉,光是看她从书包拿出情书,然后自然地交给她妈妈的时候,我就想她压根没把这当一回事。 果然都是父母在瞎操心。 “舒舒,你妈其实很担心你。”主人说。 女孩差点噎到,转头瞪了一眼丈夫。 我在旁边喝着牛奶,要我现在是人类,我也想笑。 明明就是自己想个半死,还怪到老婆头上。 “我倒觉得是我爸比较担心。”舒舒的声音清甜,那调侃的口气跟主人如出一辙。 “你年龄还小,可以慢慢挑。”主人又说。“当初我跟你妈也没急着结婚。” 女孩挑了挑眉头,舒舒转头看了女孩一眼,上扬嘴角。 “妈都跟我说过了,谁让你讲话不动脑,要不是我妈心软,你老婆早没了。” 主人无奈地叹了气,悠悠说道:“家里的地位一日不如一日。” “别怕,弟弟在你下面,比起担心我,你先担心他去了英国搞不搞事。” 他们说的弟弟,就是女孩后来生的第二个孩子,从小古灵精怪,个性叛逆却唯独很听姐姐的话。 “不担心他,他再怎么混也躲不过他爷爷的眼。” “这完全是报仇啊,以前爷爷管你管得紧,现在你推自己儿子出去送死。”舒舒轻噱。 主人不置可否,继续吃饭。 吃完饭后,我陪着舒舒洗碗,她擦干手之后弯下身来把我抱起来往外走,客厅来了客人,我转头一看发现是…… “朗叔、朗姨。”来者声音沉稳,那双眼睛在看到舒舒的时候,蓦然深邃。“好巧,你也在。” “不巧吧,这里是我家。”舒舒语气平静。“我在学校已经跟你道过歉了,你还来干嘛?” “我母亲有合约要交给朗叔,因为是急件所以就我跑一趟了。”他说。“我可没提到学校。” 主人接过牛皮纸袋,淡淡的问:“靳曦,发生什么事?” “没什么事,朗叔不必在意。”李靳曦恭敬颔首。“那我就告辞了。” 待他一走,主人转头就问:“朗莉舒。” 我听到主人语气变了,就知道他现在与刚刚饭桌上的状态不同,语气一沉就表示要处理事情了。 “我……”舒舒把我放了下来,别过头小声说:“我跟他打了个赌,结果她赢了,我不服气而已。” “什么赌?”女孩好奇的问。 “全校期中考排名而已,他从来没有考赢我,这次我说如果他考赢我,我就……”舒舒咬着牙哼了一声。“我就会答应他一件事,然后我还自己说了个加码的条件。” “靳曦的成绩一直都不差,他本来就比你大,只是我很意外他会晚念。”主人说。“会考输你我很意外。” “诶怎么说话的你,女儿遗传你的智商。”女孩说。 “原来如此,我倒忘了这件事。”主人扬起微笑。“还好不是遗传你。” 然后主人就被女孩狠狠地捏了一把。 “所以靳曦赢了?” “这次赢了!还狠狠甩了我十几分。”她懊恼的说。 “你输了,就打他?”女孩忍不住笑了。“要不是李家跟我们很好,你这事要是对方父母较真,你爸会很难做人的。” “顾总不会在意这种事。”主人说。“他们两个入学同校的那一天开始,我就已经跟顾总说过彼此的态度,孩子们的互动如何,不会影响到我们合作的关系。” “呃…为什么不是跟李董谈?” “那是你的事,你该去跟李董谈。” “……”女孩无语了几秒,转头看向女儿。“所以你们打什么赌?” “他说让我请他一顿几千元的饭。”舒舒说。“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我自己的加码条件。” “什么条件?” “我说如果他赢了,我就亲他。” “……” 我在一旁差点叫了一声,亲亲亲亲亲亲亲他? “嗯,这道理告诉我们,自作孽不可活。”主人淡淡的说,拿了东西就要往书房走。 女孩则扬起微笑:“没事,我找时间跟李董说说,孩子们玩笑话而已。” 父母都走了,舒舒放松了肩膀也上楼了。 而我还愣在原地。 主人刚才的样子好像不太想管,我怕以主人那种言而有信的态度,真的会让舒舒去给人家道歉履行承诺。 我赶紧跑去书房,就刚好听到他打电话。 “顾总,找时间吃个饭…对,关于孩子们……舒舒打了靳曦……不,不能算是靳曦爱玩,我只想确认靳曦对舒舒的什么态度,不然怎么会要舒舒真的亲他?”主人缓缓地说。“啊,是吗?靳曦这么说过?那就好,让他们顺其自然,李董如果有什么想法,可以跟我太太说。” 我听了一头雾水,跑出书房后上楼去了舒舒的房间,只见舒舒躺在床上。 “喵。”我喊了她一声,她转过头对我招招手。 我跑了过去,她撑起身,接着把我抱起来。 “薄荷,今天我真的……太惊讶了。” 惊讶?什么意思。 “李靳曦那种人,我觉得很奇怪…我感觉他都在让我,但是他为什么要让我?” 让?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其实我猜也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但我怕他是因为我们父母都很熟的关系,所以对我比较照顾,但他今天却说了。” 说了什么?我转头看她。 “他说他很庆幸因为父母的关系先认识我,本来是我赌输了我要亲他,结果他居然自己先……” 看着舒舒瞬间红了脸,我就猜到她要说什么了。 “我当然打他,打他……他太流氓了,本来我亲他只要一次,现在我还没兑现,他就自己先这样,那我这到底是要继续做还是不做?” 我蹭了蹭她的手,虽然我也不懂这件事要怎么处理,但我只希望舒舒能开心。 只要她能开心就好。 ──许久后,我度过了25岁生日,那一天我看着她披上白纱,温柔的对牵着她的男人幸福的笑着,我也跟着她笑了,虽然我知道我的表情不可能是笑。 能够有那么一次变成人,抱住她,我已经心满意足了。 25岁后的又一天,我喘了一口气,便发现再也无法呼吸。 闭上眼睛的那个霎那,我想的还是她。 能看到出嫁,陪着她这段时间,我觉得够了。 如果有来世,希望我还能陪着她,无论用什么方式。 65.孩子番外:靳x舒 “给我强力胶,快快快!” “地上也涂一点。” 一群女学生在教室后方鬼鬼祟祟,几个男生也抱着看热闹的心态没有阻止。 “这样没问题吧?”有人担心的说。 “怕什么,大家就玩玩的而已。”另外一个人说。“再说了,这也顶多就跌倒,不会死人的。” 不远处,一个女孩从黑色轿车上下来,司机放下车窗等她吩咐。 “今天我会晚自习,叔叔大概9点在过来就可以。”她说。 “好的,小姐。”司机点头。 她背着书包刚踏入校门,有个声音先叫住了她:“莉舒!等我等我!” 一个女孩朝她跑了过去,来不及煞住差点撞上她,好在她反应快伸出手扶住。 “你又让你家司机停这么远,直接停去正门口就好了,干嘛还要偷偷摸摸的停侧门?” “你知道我讨厌那些人的眼睛。”朗莉舒语气平静。“你不也是从侧门进来?” “啧…我跟你不一样啊,我家是穷,所以不敢走正门怕被人笑。”女孩摇头晃脑,挽着朗莉舒的手。“你这几次走侧门,班上的人都知道,你说你刚转学过来半学期还没融入大家,现在就被直接贴上穷人的标签,以后怎么混啊你。” “与其担心我,不如担心你吧宋、太、太。”朗莉舒调侃。“昨天跟宋仲基谈恋爱,下周期中考他帮不帮得上忙啊?” 女孩脸颊一热,赶紧说:“他只负责我恋爱的部分,课业还是要靠你了大神。” “那昨晚刷阴阳师呢?” “呃…那是在了解欧洲大陆跟非洲大陆的历史。” “结果成了官方认证非洲人?”朗莉舒挑眉。 女孩翻了白眼。 “其实…你成绩这么好,大家也不会看不起你,哪像我是真的穷,你还愿意跟我做朋友,结果还害你被那群八婆讨厌……” “王子茜,你要是再说这种话,今天晚自习你自己念去。” “哎呀!好好好我不说了。”王子茜用脸颊蹭了蹭朗莉舒的手臂。“诶对了!你跟李少爷是不是很熟啊?” 朗莉舒顿了一下,淡淡的问:“什么李少爷?” “就、就李靳曦啊,别告诉我上周你们在走廊上那事儿是我眼花啊。” “哦,不熟。” “怎么会不熟?全年级的榜单上,这几次都是你第一他第二。” “王小姐,如果榜单距离差不多我就要熟的话,那我还熟上面的班主任名字呢。” “唉唉说不过你。”王子茜吐吐舌。 两人走上三楼,远处就看到有人从教室里探头出来,接着又缩进去。 她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便紧紧的握住王子茜。 “莉舒?” “没事。”她说。 她们才走进教室,一个染金发的女孩走过来,对着王子茜说:“班主任说今天的打扫工作内容换了,你是扫地的,这里刚刚撒了一包巧克力,你扫吧。” “喏,这是扫把。”另外一个人把扫把传过来。 朗莉舒看到对方巧妙地握在很下方的位置,马上就知道这只扫把不对劲。 王子茜看着洒了一地的巧克力糖,正要走上前时就被朗莉舒拉住。 她走到一旁的扫除柜,拿出另外一只扫把递给王子茜。 对方见状,马上就说:“朗莉舒,你什么意思?” “既然是扫地,哪一只扫把都没差吧?”她说。 “我们要让她用这支扫把,扫得比较干净,你出来插什么花?”对方口气不悦。 “两只扫把都一样,你有什么理论证明你手上那一支扫得比较干净?进口品牌?名人代言?还是哈利波特的魔法扫帚?”朗莉舒淡淡的说。 “你……”对方讲不过就要冲上来,朗莉舒下意识地往后一退,便撞到了一个人墙。 “怎么回事?”头顶传来冷淡的低嗓,她不用回头就知道是谁。 本来要推自己的女孩赶紧收回了手,脸色胀红。 “没事。”她说。 “嗯。” “你不是隔壁班吗?走错教室了吧?”她没有回头。 “是走错了。”他淡淡地回应,目光扫了一眼那群恶作剧的人。 那群被眼神警告的人都别过眼,仿佛刚刚什么都没发生。 班主任此时走了进来,看到这个景象有些不解:“都坐好了,今天要开班会。” 她此时才感觉到背后的人离开了。 自己半年前才刚转来这所高中,这间其实是外商独资的国际学校,之前并不收中国学生,前两年由于几个国内的企业相继投资,这才开始收本国生。 本来自己是念另外一间学校的,因为朗家投资的关系,她才转学进来。 不过朗家投资的名字不是用爸爸的,而是用舅舅穆佐希的名义。 对自己而言,念哪里都一样,她独立习惯了,一直没有什么太好的朋友,所以换了环境也没有任何难受的地方。 但到了这里后,她看不惯班上霸凌王子茜,所以出手帮她,也因为这样她跟王子茜成为班级的众矢之的。 王子茜的家境其实并不差,只是听说上一年她父亲经商失败,被退了董事席位后,家境大不如前,连带着之前巴结她的人都开始排挤她,那一天居然要趁王子茜坐下来的时候偷偷把椅子抽掉,自己当下出声阻止,换来了恶作剧同学们的讥笑跟针对。 自己身为转学生,在舅舅的保护下身分并没有被泄漏,起初大家因为摸不清楚自己底细还算客气,这几个月下来看自己好像真没什么人罩,语气也越发过分了起来。 但她朗莉舒也不是怕被人欺负的,除了成绩持续坐稳年级第一以外,她也积极的参与各种国际证照考试,尽量把自己的空闲的时间填满,然后顺便抓王子茜离开教室,去图书馆念书。 当然如果遇到来挑衅的,她也会嘲讽回去,兴许是因为自己也高吧,一米七五的架势,护起只有一米五七的王子茜,刚刚好。 有鉴于上周跟李靳曦打赌期中考成绩开始,大家对自己的态度就有点不一样了,这时她才知道李靳曦在这间学校里的影响力有多大。 身为香港李家唯一继承人,父亲李格菲的身分不言而喻,而他的母亲顾凉是俪人瓷执行长,是国家艺文界重要的官方代表,以现在越来越重视文化艺术的时代来说,李靳曦的背景可说是炙手可热。 所以这学校多的是巴结他李少爷的人,只要能跟李少爷说上几句话或是走在一起,指不定在校内就会被讨论一番。 当然了,这间学校的投资,李家也投了不少。 李靳曦大概是被家里交代了,在学校里他并没有揭发自己的身分,听说她还没转来前,李靳曦都是全年级第一,自从她转过来,就屈居在自己之下了。 那天她又救了差点被同学泼水的王子茜,李靳曦刚好路过便朝自己走过来,那群恶作剧的女同学见到他,很快的跑走了。 王子茜的背还是被泼湿了,贵族学校的好处就是厕所里有吹风机,于是王子茜便赶紧跑进去吹干,自己则在女厕外面跟李靳曦大眼瞪小眼。 “朗莉舒。”他淡淡的说。“你该适可而止了。” “什么?”她错愕的抬头。 “你只会让她更陷入困境,她必须要学习自己面对这些恶意。”他说。“你可以帮她,但你现在的行为变得像她妈。” 她皱了眉头:“什么意思?” “你现在去哪里都带着她,但你该知道朗家的身分现在还是保密的,你拿什么保护她?你会让你自己也陷入危险。” “我安全得很。” “你上回在球场被球砸,叫做安全?”他挑眉。 “那只是运动,球本来就不长眼。” “我看到的是人也不长眼。”李靳曦声音沉了下来,弯下身说。“你不会希望我跟朗叔说学校的事吧?你的安全我也有责任。” “你有什么责任?” “朗叔跟我妈都说了,让我看着你,到目前为止我还可以忍受你的侠女风范,但今天弄不好水桶是砸你身上。”他说。“你伤了,我也会有责任。” “谢谢你,我会自己看着办。” 自己其实讨厌被人碎念,所以她从懂事后深知不被管的前提下,是自己能管好自己,于是很顺利地一路到现在,父母对自己都很放心,也从不管自己。 他李靳曦这种突然的保护者姿态,让自己有些反感。 她转头看到王子茜走了出来,一见到李靳曦便红了脸。 “走吧。”她牵着王子茜上楼,到了三楼后王子茜突然扯了一下自己。 “小舒,那个、那个李靳曦好像还在你后面。” 朗莉舒皱了眉头,转头看了一眼,才发现他真的跟在自己身后。 现在是中午吃饭时间,也是学生自由休息时间,李靳曦每回出现大家都会侧目,这次他双手插口袋跟在自己身后,她想忽略也无法。 她叹了口气,放开王子茜后才转身走向李靳曦。 “怎么了?” “你还没回答我。”他语气平静。“我们还没谈完。” 这句话让众人哗然,纷纷目光都放到他俩身上。 “你说话可以不要这么奇怪吗?”她压低声音,紧皱眉头。“我刚已经说完了。” “说完什么?”李靳曦挑眉笑了一声。“我让你注意安全,你的回答并没有针对这点做任何回应。” 旁边的同学耳语着,她很不喜欢成为目光焦点,于是扬起头说:“你其实不是我的谁,没资格管我吧?” “哦?”他扬起嘴角,弯下身语气暧昧,气音说道:“还是小时候的你比较听话,又乖又安静,现在都会顶撞了。” 她看到突然靠近的李靳曦,有点措手不及,脸一下就红了。 小时候……他凭什么说小时候啊……也不过就是在他家住过一段时间罢了,居然还真摆出哥哥的样子了。 “你想管我?”她压下情绪,退了几步。 “啧啧,你说的话也没好多少。”他促狭一笑,挺起身,声音不大不小的回答。“如果这叫做管的话,是的。” “那就拿出实力来。”她说。“赌这次期中考?如何?” “赌?”他的语气有些迟疑。 “如果你这次第一,我就让你管,也可以答应你一件事。” “哦?”他的目光直直地盯着自己。“没想到要管你的条件这么简单。” 听到他轻松的语气,她就忍不住有气。 “别太自大了。” “我只能说很没挑战性啊。”李靳曦淡淡的说。 朗莉舒半瞇起眼,往前走了几步,语气平淡:“那来点挑战的?” “嗯,挑战。” “你如果每一科能赢我10分,我就亲你。”她气音说道。 这个难度很高,上一次她每一科都逼近满分,所以这几乎是不可能会发生的事。 这句话让李靳曦的表情瞬间顿了一下,随即很快的就扬起嘴角。 “你敢赌?”他笑语。“我可没有录音,要是你倒打一耙最后说是我主使,我可能会被我妈打死。” “放心吧,我没这么无耻。”她说。“愿赌就会服输。” “好。” --- “少爷,晚上好。”佣人见到突然回来的李靳曦,有些讶异。 “母亲在楼上?” “是,夫人也才刚到家。” 他才刚走进去,迎面而来的王九抱着一迭厚重的资料,他礼貌地先说:“王叔,母亲在开会吗?” 王九歪着头看到李靳曦,点点头:“估计快好了,刚刚是有个世界文化艺术季的事,你晚10分钟进去就好,不过…你今天怎么会回来?这时间你不是住校吗?” “学校有点事,要跟母亲先报备。” “喔喔,你爸比较不忙,你可以先去找他啊。” “这事…父亲做不了主。” “呵呵…你家的事确实没有一件事是你爸做得了主的。”王九干笑一声。“也罢,我只是想说你可以去陪你爸聊聊天,毕竟你跟宁宁都住校,他老人家每天都无所事事。” “母亲应该会让他很忙才对。”他淡淡地说。 “呃…是没错,但你爸挺懒的,你妈又惯着他,说实在我觉得他忙不到哪里去。”王九呵呵笑。 “也只有母亲才能看得住父亲了。”李靳曦叹了气。“他出去就惹事,自古以来我认识的花瓶,就他最称职。” 很快的房门便打开,顾凉一袭黑色套装走了出来,见到儿子与王九时表情也很平静。 “有什么事?”她问。 “母亲,有些事情想要跟你商量。” “嗯,上楼吧。”她往前走,越过王九时转了头:“再麻烦你帮我把这些先送去公司了。” “小事,你忙吧。” 母子俩上楼,直接去了李靳曦的房间,他先拉了一张椅子给母亲坐,自己便坐到床头。 “跟学校请假了?”她问。 李靳曦知道母亲的态度,虽然李家投资学校很多,但母亲不希望他张扬,别人另眼相待无法控制,但他不会留下任何耍特权的话柄。 “是,提前跟舍监写了离校单,明天早上9点前会回到学校销假。” 顾凉缓缓点头,双手交迭在膝盖上:“说吧,什么事?” “舒舒跟我打了个赌。” 顾凉挑眉,淡淡的说:“舒舒?你说朗莉舒?” “是,她最近在学校出了点事,我……” 李靳曦简单的跟母亲说了朗莉舒的状况,顾凉的表情平静,没有多大反应。 “然后?打了什么赌?” “她说如果我考赢她,我就能管她,也能让她做一件事。” “嗯,你自己有个准则就好,我跟朗总已经针对你们同校的事情有了共识,只要不要受伤,你们的交友互动我们不会干涉。” “不…母亲,她还说了个条件。” “什么条件?” “她说如果每一科能赢我10分,就……”李靳曦顿了一顿,难得的脸色微红。 顾凉微瞇起眼,没有催他。 “就会亲我。”他鼓起勇气说了。“母亲,我是不是能认为…她其实对我是……” 见到一向沉稳的儿子这么手足无措,顾凉本来平淡的表情也缓和了许多,吐了口气说道:“我不知道她的意思,但我想要确认你的意思。” “我?” “舒舒小时候来家里住过一阵子,那时让你们互动,本来就有一点联姻的意思,就算没有机会,两家交好也是我们的目的,感情的事情顺其自然。”顾凉说。“你那时就很照顾舒舒,我一直觉得你不会讨厌她,跟宁宁的感觉不同,你会很让她,但是不见得会让宁宁。” “那是、那是因为舒舒算客人,所以……” “嗯,但之后舒舒离开,你大哭一场,记得吗?” “我记得,因为有点舍不得。” “那现在呢?你不是也让她吗?”顾凉淡淡的说。“我儿子的脑袋我清楚的很,第二名?是舒舒转学进来后才发生的吧?” 李靳曦顿了一下,没说话。 “我们对你的成绩并不担心,你父亲就不用说了,第一跟第二他都无所谓,但你没有想过,为何你成绩掉下来我没有问过你?” “我…以为是您工作忙,无暇顾及我。” “工作忙,我也不会不管你们的学习状况,因为你们才是我最在乎的事。”顾凉说。“顶多最后我把工作一丢让你爸折腾,他也不会对我如何。” 李靳曦听到母亲这么说,忍不住笑了一声。 “你让舒舒,小时候你说是客人,来者是客,你让我没话说。”她说。“但现在你让是为什么?不会是因为你朗叔跟你交代要看着她,所以你怕得罪人,连考试都故意考差吧?” “不是。”李靳曦微微低下头。“我想我明白母亲的意思了。” “你如果想要突破关系,确实你这次考赢她,让她兑现诺言是个机会,但你要想之后真的让她亲你,你要怎么跟你朗叔解释?”顾凉问。“况且舒舒一向来都是第一名,也很敏感,如果这次你突然就考赢,那你之前的行为就很明显是放水,她如果因此误会你什么,你想怎么解决?” 李靳曦沉默了几秒,才说:“母亲,我想我……” “嗯?” “我想我应该是…喜欢她。” “我想也是。”母亲的语气波澜不惊,神色自若。“要是你有这个理解,那我想你有办法处理好这件事。” “那……我真的能这么做吗?会不会影响两家的关系?” “你就照你的想法去做,后果怎么样我自有办法。”她起身来到儿子面前,伸出手摸了他的脸颊。“你母亲何曾让你失望过?” 李靳曦伸出手抱住母亲,闭起眼睛:“我喜欢她。” “那就好,能有爱人的能力,这是你读再多书都学习不了的事。”她摸着儿子的头。“你这份心情只要愿意表达,无论最后结果怎么样,未来再想起的时候,也不会后悔。” “那……母亲会喜欢舒舒吗?” 顾凉轻哼一声:“怎么?这么胸有成足?已经想跟我谈娶进门?” “你儿子也从没让你失望过啊。” 她轻轻的抚着儿子的头,轻笑出声。 --- 这次的期中考意义非凡,对于朗莉舒是,对于李靳曦更是。 第一科刚考完,钟声刚响起就哀鸿遍野。 “这次老师是吃错药吗!?为什么这么难啊啊啊!?” “我感觉我昨天熬夜念书也没用啊,看来这次我挂定了!!!” 相较于大多数人的激烈反应,朗莉舒显得神色淡然,她收拾好了考试工具,起身就要准备换考场,此时王子茜跑过来,小声地说:“小舒,你觉得这次难吗?” 朗莉舒缓缓点头:“比起过往几次都还难。” “唉…连你都说难,我这次死定了……” “尽力而为吧,先换教室。” 为了防止考试作弊,他们会换教室考试,座位也会是一排同班一排隔壁班这样的交错,抽屉往外且两个随堂老师,完全的严堵所有可能性。 这一场她隔壁坐的,刚好是李靳曦。 也是她们考这么多场试以来,第一次被分到隔壁。 “哇,本校奇观出现,第一名跟第二名坐在附近。”有人调侃。 “这要是偷看的话,或许还会觉得无趣,坐他们附近的注意了啊,跟着他们起手式,动作是什么跟着就对了嘿嘿嘿嘿嘿。”有人提议。 他们敢这么开玩笑,是知道李靳曦平常不太搭话,而朗莉舒又是出了名的安静,这点小玩笑他们应该不会在意。 “别废话。” 李靳曦一开口,整个教室瞬间安静了下来。 朗莉舒没有搭理他,拿出了笔跟修正液,闭上眼睛吐了口气酝酿考试心情。 “嘿嘿,你看看人家朗莉舒要发功了。”有人又说。 她并不想搭理这些人,却听到耳边传来一阵淡淡的声音:“能安静吗?” 李靳曦在短短的几分钟内说了两句话,明眼人都知道他在不爽了。 也因为这样,这间教室的气氛异常凝重,试券发下来时,除了传递纸张的声音以外,连呼吸声都非常小。 不知道是不是彼此成绩太过相近的关系,这次难得同堂较劲,坐在李靳曦跟朗莉舒身后的同学们,都觉得前面的两位非常有杀气。 李靳曦很早就停笔了,他刚放下笔就趴了下来,从手臂的缝隙里偷偷看着朗莉舒。 她的眉头紧锁,仿佛陷入了困境,他忍不住闭上眼睛,想到上上周自己去找老师时说的话。 『你的意思是…希望试题变难?』老师有点纳闷。 『多增加几题有鉴别度的就好。』他说。 『为什么?』 『因为我跟人打了赌,但请您放心,我们是要拚最好的成绩。』 『好,我会跟其他出题老师看着办的。』 朗莉舒正思索着计算公式,眼角瞄到李靳曦已经收笔休息了。 ……这人真嚣张,不得不说他越是轻松,自己就越是紧张。 40分钟过去,钟声也响了,后面的同学站起来收回试卷交到台前,大伙儿很快的就走出教室,她转头看着李靳曦,淡淡的问:“你该不会是放弃了?” “放弃?” “不然怎么会还有时间趴下来睡觉?” 李靳曦沉默几秒,还在思考该怎么回答比较不会伤人时,朗莉舒却自己先说了。 “输了我也不会对你怎样,毕竟你也算是我哥。”她说。“你说的事情我有在想,但我如果不护着她,那些人下手没轻重的话真的会出事。” 李靳曦没有想到朗莉舒会跟自己解释,他没有回话,只是坐着。 “上回那些人想要抽掉她的椅子,如果她真的跌到地上,可能就会半身不遂,这新闻上也报过相同案例。” “你护了她,你就不怕这些事落到你头上?”他开口。 朗莉舒摇摇头。 “为什么不?” “我相信我比她还会察言观色,再加上我成绩好,他们多少都会收敛,另外……”她缓了口气。“你都说你看着我了,我还会出事吗?” 这句话让李靳曦无奈的鼻哼一声,别过眼。 “我可不想好心被雷亲。”他说。 “我现在是不甘愿,但成绩出来见真章,我答应你无论结果如何,我也会考虑到你的立场,毕竟我还是知道我爸的,他平常不太管我,实际上可把我捏在手心里。” “哦,还算是知道体谅我的难处。”李靳曦起身,走出教室。 …… 几周后成绩出来,朗莉舒第一次这么紧张,当老师把成绩贴在公布栏时,她被王子茜拉着去一楼,公布栏前站满了很多人,一见到朗莉舒都安静了下来。 『2、朗莉舒,总分447。』 …… 『1、李靳曦,总分500。』 她愣在原地,几乎无法说话。 李靳曦不只是第一,还刚刚好各赢了10分,而且是5科全满分。 这怎么可能?他一直以来跟自己成绩都差不多,最多也是比自己高那么一点,这次的试题比以往还难,他怎么会满分? 朗莉舒退了几步,王子茜在一旁出声安慰:“小舒,这次是真的很难,你就不要太难过了。” 她深吸口气,转头看着王子茜:“我去洗把脸,想冷静一下。” 王子茜自然明白她的意思,便放开她让她自己去。 朗莉舒走上二楼的女厕,开了冷水洗着脸,顺了口气,尽力控制这脑袋纷乱的思绪,她走出女厕时,就看到靠在右边墙面的李靳曦。 她以为他会意气风发地来嘲讽自己,却没想到他的表情却挺严肃的。 “跟我聊聊?”他问。 “嗯。” 她跟在李靳曦身后上楼,见他一直往上走,最后推开了顶楼的门,她还没有来过顶楼,迎面而来的风让她有些站不住脚,此时李靳曦转身抓住了她的手臂。 “小心。” 她顿了一下,便被他抓着往左边走去,顶楼有几张长木椅,他坐了下来,她想了想也坐了。 “成绩看到了?”他很直接地问。 “看到了,我很意外。”她也很直接地说。 “在你转学以前,我从来没有低于这个分数。”他说。 朗莉舒转头看着他,不知道为何对他这种自负的口气不会讨厌。 “你进来后,我就在想…你会喜欢一个让你的人,还是赢过你的人?因为我不确定,所以我先做了前者。”他说。“小时候我也让你,长大后让你也不奇怪。” 她睁大眼睛,一瞬不瞬的看着他。 “但我现在才知道,或许一个比你优秀的人,你才会看上眼。”他终于转过头,望着她。“朗莉舒,你知道我什么意思吗?” 她屏住呼吸,胸口有一种很异样的情绪,她咬着下唇直视着他。 “你跟我都不是会拖泥带水的人,就从刚刚我们的开场白,我就知道如果我们俩真的在一起,沟通一定没有问题。” 她身体微微往后,有些困难的开口:“你、你是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你可以靠前一点我跟你说。”他微微一笑。 朗莉舒听到这个带着笑声的嗓音,像是着魔了一样听话的往前。 他举起手搭在朗莉舒的肩膀上,温声呢喃:“舒舒还是一样好乖。” 她还没反应过来,嘴唇就被一个温热的东西贴住了。 朗莉舒瞪大眼睛,傻得无法动弹,一种属于李靳曦的气味她很熟悉,却又是来自这么陌生的近距离,她感觉到他的嘴唇轻轻擦抚几下,没有多余的动作,却让她停止呼吸。 几秒后他放开了,她惊愕地望着他,直觉的就扬起手。 “啪!” 一巴掌过去,李靳曦也只是微微侧了脸,她推开他,声音颤抖:“你、你怎么可以…怎么敢……” 相较于朗莉舒的语无伦次,李靳曦转回头,目光认真。 “我真不希望这是你的答案,我其实很脆弱的。”他自嘲。 朗莉舒吞了口水,蓦然起身转头就跑。 李靳曦望着她的背影,摸了一下自己的脸颊,苦笑。 他回到班上时,有人告诉他朗莉舒写了个纸条过来。 一张浅蓝色的便利贴就贴在他的课本上,他撕下来翻开。 『抱歉,我不该打你,我只是没想到你会这么做。』 他拿出手机,写了封短讯过去。 朗莉舒趴在桌上,抽屉的手机震动了,她拿出来一看。 『我的要求是2000元的顶级海鲜餐,你安排个时间。』 她顿了一下,李靳曦是干嘛……还不尴尬吗!?居然还若无其事地想跟自己约吃饭? 自己短期内是不想跟李靳曦碰面了,太尴尬。 可没想到晚上就看到他……还在自己家里。 “朗叔、朗姨。”他声音沉稳,那双眼睛在看到自己候,变得很逼人。“好巧,你也在。” 她其实有点吓到,但还是尽量维持冷静。 “不巧吧,这里是我家。我在学校已经跟你道过歉了,你还来干嘛?” 话才说完,就觉得自己太冲了。 “我母亲有合约要交给朗叔,因为是急件所以就我跑一趟了。”他说。“我可没提到学校。” ……糟糕,结果是她自己说漏嘴? 父亲很快的就问了李靳曦发生什么事,但他却没多说,很快的就走了。 …… 李靳曦刚到家,顾凉正好下楼。 “你今天做了什么?”母亲的语气没有情绪,依然是淡淡的。 “我…履行承诺了。”他说。“最后被她打了一巴掌。” “嗯,朗总刚刚电话过来了。” 李靳曦脸色微变,没说话。 “跟我意料中一样,他只想确定你的想法,知道你是喜欢舒舒的,他就不管了。”顾凉说。“朗总约了时间吃饭,你也自己整理一下情绪,无论状况怎么样,你的态度还是很重要的。” “我知道了。” …… 得知明天要跟李家吃饭,朗莉舒就忐忑不安。 中午午休时间,她偷偷起身去了隔壁班,看到李靳曦的座位上没人,有些失落。 ……本来想要跟他谈谈的呢。 在家里妈妈跟自己说了一些与朗家的事…原来从一开始他们两个就是被有意要凑合的,但两家人都愿意顺其自然,所以并没有太多动作。 只是没想到…李靳曦居然会真的喜欢上自己。 而她也很明确地感觉到自己并不讨厌李靳曦,虽然没有谈过恋爱…但如果对象是他的话,或许也不差吧? 毕竟他从各方面来说都无可挑剔,而且是个能照顾自己,又真的有实力的人。 ……唉唉,其实她私心还是希望李靳曦能让自己,今天就是想要他谈一下之后考试可不可以收敛一下实力啊? 她去了厕所,刚好就碰上三个正在抽烟的女同学。 她没想搭理,但这三个人却自己撞了上来。 “唷,朗莉舒,你一个好学生中午也偷跑出来啊?” “人有三急。”她说。 “啧,你这态度真让人讨厌。”其中一个女生把烟丢到地上踩熄,伸出手推了她。“你到底跩什么甩?你的底细我已经知道了,不过就是爵通的小经理罢了,你爸妈该不会跟王子茜爸妈一样吧?” 朗莉舒淡淡的望着她们,语气平淡:“你可以针对我,但请别随便说我爸妈。” “我就是针对你爸妈,你又能怎样?”对方语气嘲讽。“我们这个圈子你以为有钱就可进来啊?也不看看你自己有没有那个命。” 朗莉舒皱起眉头,突然觉得父母让她低调的本意没错,但遇到这种不长眼还真是让人烦躁,她正要思考怎么把自己是爵通执行长女儿的身分说出来时,没想到对方动手推了自己。 她撞到后方的墙壁上,三个人围着她。 “平常不是很爱出风头?帮王子茜那小贱人干嘛?你不出头我还懒得理你,你是以为自己有多了不起?” “我是没多了不起,但我知道什么事情是对的。”她说。“我劝你们适可而止。” “唷,嘴巴很硬是不是?”对方扬起手拍了拍朗莉舒的脸颊,轻蔑地说:“行啊!我今天就好好教你咱们的规矩……” 只见那手下来的时候,突然一只大手阻止了对方挥过来的动作。 “想死吗?”李靳曦的声音传来,三个人都露出了惊恐的表情。 朗莉舒站稳了脚步,扬起头看着他,他冷厉的眼色是自己前所未见的,整个侧脸异常紧绷。 她伸出手拍了拍李靳曦的手臂:“哥。” 听到她的声音,李靳曦转头时变收敛眼色:“没事吧?” “嗯。” 李靳曦转回头,语气沉冷:“你们再没有眼色,也打听过她的身分,爵通的小经理?也比你们强多了,况且你们真以为她的后台只是爵通的经理?” “我、我爸是家长会的荣誉成员,他是这么说的呀……” “姓朗的你们认识不多吧?”他冷冷地说。“在爵通又能姓朗的,你们想想看跟执行长的关系会是什么?” “这……” 眼见前面三个女孩刷白了脸,朗莉舒淡淡的说:“朗雅洺是我爸,至于经理的话是我舅舅。” “……”这个答案让刚才还凶神恶煞的女孩软了腿,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李靳曦低下头看朗莉舒,没想到她这么直接就说出来。 “撇除这点,我的后台还有旁边这一位李家少爷,至于你们想问是什么身分,我觉得男朋友可能会更贴切一点。” 不只眼前的三个女孩错愕,李靳曦也愣了几秒,但他很快的就反应过来,伸出手牵住她。 朗莉舒抬头,见到李靳曦目光深邃,她咬住下唇别过眼。 “舒舒,以后在学校用不着你爸的名字,懂吗?”他声音压低,却听得出来很暧昧。“我能护着你。” 没等她反应过来,李靳曦就把人给牵出厕所,往楼上带。 顶楼的铁门才刚关起来,朗莉舒就被他压在门上,他没说什么话,嘴唇就压了下来。 这次跟上次不同,是带着情绪的,很浓烈的气味与明显的吸吮动作。 她感受到他温热的鼻息,自己的两只手被他紧紧扣住按在门上,无法动弹。 这个吻来得太激烈,她忍不住用鼻音嗯了一声,李靳曦的动作缓了下来,几秒后才放开她。 “对不起……我太冲动了。”他声音轻哑。“但我听到你说……” “嗯,我刚才本来是要去你班上找你,但并不是要说这件事。” 李靳曦愣了一下。 “我、我本来是想要跟你讨论…期末考你能不能考差一点,让让我?” “……” “你听我解释……在校成绩攸关我未来能不能做自己喜欢的事。” “你想做什么事?” “我其实很喜欢拍照,想要成为摄影师,甚至环游世界去摄影。”她小声地说。“但我父亲认为这会让我很辛苦,也说离家太远的话会担心我,一直没有同意让我去学。” “所以成绩是朗叔给你的考验?” “是。” “因此你现在是在找我商量,希望我考差一点,让你维持第一?” “呃……嗯。” 朗莉舒看着李靳曦垂下眸,以为他生气了想要开口弥补时,便听到他说:“如果我同意的话,我们就能交往?” “……能、能吧。”她顿了一下。“我也没说不喜欢你啊。” 李靳曦抬眸凝视她许久,微微一笑:“好。” “好?” “我可以帮你这个忙,不过你的回报就是,明天吃饭你要主动跟大家说,是你追我。” “……” --- “我女儿追你?”朗雅洺挑眉。 “哈哈哈哈!儿子干得好!”李格菲眉开眼笑。 顾凉淡淡的看着李靳曦,白彤坐在朗莉舒旁边,她此时已经垂下头不敢面对。 “李格菲,该不会是你儿子敢做不敢当吧?我知道的版本可不是这个。” “不好意思,无论过程,我们只谈结果。” “舒舒很棒啊,跟我一样。”白彤拍了拍女儿的肩膀。“当初我也是自己追你爸的,既然喜欢就勇敢去追,这又没什么不好。” “说得好,还是朗夫人明白。”李格菲笑得灿烂,下一秒就被顾凉捏住手,他忍住大叫的冲动赶紧转头看亲亲老婆,一脸委屈。 “适可而止。”顾凉气音提醒,随后转头看向朗雅洺。“不瞒朗总,我儿子确实跟我说过喜欢舒舒,只是我没想到发展得这么快,我也很意外。” 两家人的气氛热络,吃完饭后朗雅洺主动要跟李靳曦谈,朗莉舒紧张地抓住他。 “我爸很……不好说话。” “别担心。”他笑了笑。“我要是搞不定你爸,就没资格说想娶你。” “……我们才刚交往不到一周,说什么结婚也太早了吧?” “不早,刚刚好。”他说。“没人比你更适合我了,而且你的愿望,我能提早帮你实现。” “愿望……你是说摄影吗?怎么提早?” “你不是说被你父亲拦着兴趣?如果我娶你的话,你就是我的事了,他管不着。” 朗莉舒瞬间红了脸:“喔……” “最后就只剩下我跟你之间的问题,如果你舍得让你的丈夫每一年有一半的时间都独守空屋的话,我就认了。”他莞尔。“当然我也做好心理准备了。” “……你这种心理准备赶快给我放弃!” 看到女孩又羞又气的表情,他忍不住情动,往前亲了她一口。 而她也没有往后退,反倒是自己还乖乖往前。 这自然的反应令李靳曦爱不释手,他呢哝轻叹:“舒舒,你只能对我这么听话。” “哦……”她小声地说。“只有两种身分的男人可以让我听话,一个是我爸,另外一个……” “嗯?”他亲昵的用鼻尖蹭了蹭她。 “就看你努不努力了,李先生。”她说。“出嫁从夫,我还是很传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