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天界缘起 天界。 一名身着碧玉色青丝罗裙的绝美女子正俯坐在戮仙台的边缘之上。 细致如白玉一般的双腿轻轻的垂在台下,脚踝处还系着一枚金丝雕花的小铃铛,随着阵阵微风拂过而发出了清脆悦耳的铃音,女子轻轻扬起绝美的侧颜,两行清泪顺着白皙的脸颊流淌而下。落入戮仙台下的万丈深渊之中。 她名唤玄妙,是天界之中仙级最高的九玄天女,是众仙眼中的女战神。 五年前,天帝的一道神谕将她赐给了天帝之子亓傲为妻,从此她又成为仙界里最让万人嫉妒的幸运儿。 亓傲是天帝的长子,他的一切都好似是天神之笔所刻画而出的完美至极,他是天界中一颗璀璨夺目的玄星。同时也是众仙女心目中钦慕的对象。 当然玄妙也是其中的一个。 只是亓傲并不爱玄妙,可玄妙却依然选择倾尽一切的去爱他,只求真心相待能终有一天将他感化。 而五年的倾心付出,亓傲也终于开始对她有了些许的笑容,也肯偶尔吃下她精心准备的饭菜。玄妙以为她已经就快要走进了亓傲的心。 可原来这一切都只是自己的痴心妄想。 昨日,亓傲回到夜灵宫的时候,脸色异常的焦虑,将玄妙拉进了寝室之后。便欲言又止了许久才开口说道。 “妙儿,玄心遭天罚了,现在只有你能救她。” 玄心便是玄妙的亲妹,也是亓傲心中一直所爱之人。 玄妙闻听此事之后,慌忙的开口询问。 “何事要被天罚?” 亓傲眼中闪过一丝异样,低头沉默了片刻,才低声开口。 “与我私会。“ 玄妙不敢置信瞪大双眸,只是简短的四个字,却如同晴天霹雳一般,然而还在她还来不及反应之时,亓傲冷漠的声音却又再度响起。 “只有你的心才能救她。” 玄妙感觉全身的血液似乎都被抽光了一般。是那种从头到脚的无力和冰冷。 “所以那?” 玄妙言语间透出无限的悲凉。 亓傲起身缓缓走到玄妙的身边,伸手将她轻轻揽进怀里。 “只要你肯救她,不论千年万年,我都只守着你。” 曾经她天真的以为,只要长久的陪伴就可以换得一颗真心,却忘了他是天帝之子,他的心早已经经过了千年的腐化,这世间再也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比他的心更硬,更冷。 虽已是心如刀割,却不肯留下半滴眼泪。 哀莫大于心死,大悲已无泪。 玄妙身为天界里的九玄天女神法早就突破了天神位。虽然失去了天心会身形俱毁,但仍可以凭借自身的强大仙力保留一丝神识,只是再要经过千年的修炼便可以再登天界。 “如若我不愿意那?” 玄妙的声音变得异常平静。 亓傲缓缓的松开了怀中玄妙,当他看到玄妙那一双绝望而又倔强的眼眸时,他的心也随之传来了窒息般的疼痛,亓傲困惑的抚过自己心房。 他根本就不爱玄妙,为何会感到心痛。 亓傲强硬的别过头,袖中的双拳紧握毅然决然的走出了寝宫的大门,也走出了玄妙的心。 玄妙望着那绝然的背影,他还是那一袭白衣胜雪神姿卓约的天之骄子。 只是从此天人俩隔,愿永再不相见。 “你必须救她。这是你欠她的” 这是亓傲临行前的最后一句话,也是这句话将玄妙彻底的打入了深渊。 既然亓傲说自己欠她的,那就还给她吧。 一阵清风拂过,将玄妙从思绪中唤醒,五年的夫妻之情如幻如梦终成泡影即便身为天界里的九玄天女又如何,即便能将这天地万物都尽收于手中又如何,却始终都没能保不住自己的一颗心。 无妨。 反正这颗心早就已经不属于自己了。 玄妙微闭双目,将天地之灵气聚于自身之中,慢慢的,她的周身开始泛起了莹莹的金色光圈,碧玉青色的罗裙也随着荧光而翩然起舞,脚踝处的金铃散发出清脆的铃音,回荡在这山谷之间。 金色光环之中,玄妙绝美沉静的容颜之上透着无限的悲凉,随着一阵强光闪过,一颗七彩琉璃的天女心便从玄妙的身体里飘逸而出,用手轻轻捧过自己那颗琉璃般的天女心。 “看似完美无瑕,却早已支离破碎。” 她将自己的心放到身边的锦盒之中。 随后玄妙展开了双臂纵身跃下,任由身体坠入那万丈深渊之中。 坠落之际,玄妙的脑中不断的回放着往昔的一切,嘴角间也流露出一抹绝美凄凉的笑意,这一世终究是错付了。 罢了。再一世她绝不会再登仙界。 就让她从此化作这天地之间的一粒尘埃。无悲无喜,无爱亦无恨。 这时,后方急忙赶到的牧虚老人看到了眼前的这一幕,不禁摇头自叹。 “终究还是来晚了。” 一旦跳下这戮仙台,即便是仙身再强大的神仙,也会被那弑神之火焚烧殆尽。从此灰飞烟灭,老翁从怀中掏出一枚晶莹剔透的水晶葫芦吊坠,抬手一仰,将它丢下了戮仙台下,口中喃喃自语道。 “丫头,这就当是老夫这几十年来欠你的酒钱吧。” 老翁缓慢的走到了戮仙台上,小心翼翼的拾起了锦盒,神色暗淡。 从今以后,他再也喝不到那醇香的桃花酿了。也不会再有人来陪他这个孤老头下棋解闷了。 夜灵宫的前厅, 亓傲望着空空如也的八角仙桌,有些出了神,往日里的这个时辰,玄妙早已备好了吃食,一脸温婉恬静的坐在那里等他归来,可今日的宫里却异常的冰冷和空静。 再没有了那一桌精致的饭菜,也没有了那一抹让他眷恋的笑容。 也是,夺心之怨,玄妙又怎么还会如以往那般待他。 可是他不得不怎么做,因为他曾经承诺过玄心,要一世护她周全,娶了玄妙本已是失言,他不能再看着玄心落次下场。 一阵白雾从天而降。亓傲不用抬头也知道来人是谁,于是面无表情的说道。 “你来做什么?” 牧虚老人收起了平日里蹭吃蹭喝的那副笑脸,将一个锦盒重重的放在亓傲的面前。 亓傲伸手将锦盒打开,随即脸上便略过一抹沉痛之色。不过只是那么一瞬就又回复了平静。 这一别便是千年,难道连句离别的话也不想对他说了嘛? 亓傲将锦盒阖上,不愿在多看一眼,语气虽然依旧冰冷但却明显的带着一丝颤抖的问道。 “她在那?” 牧虚看着亓傲这一脸的薄情之相,终于压抑不住心中的怒火,失声吼道。 “戮仙台下。” 亓傲闻言之后,心中一震,猛然起身,急忙的向夜灵宫外奔去。 不可能,一路上亓傲反复的呢喃着。不可能,玄妙绝不会那么狠心的抛下他。 可当他看到戮仙台崖边上挂着的那一枚金铃时。 顿时心魂具裂。俊美的容颜也因痛苦而变得扭曲,双眸之中充斥着血红之色。极尽疯狂的仰天怒吼。 “不。。。” 亓傲颓唐的走到崖边,伸出手颤抖的将那金铃取下,紧紧握在手中。 再次摊开手时,一颗天神之泪滴在了金铃之上。 离恨恰如春草,更行更远还生。 第一章,玄女门 始 渺渺寻仙路,苦叹几人回。 人间四月春光现,午后和暖的阳光映照在一片明艳的桃花树林中。一缕淘气的暖光透过桃花簇的缝隙,打在了一张白皙玉嫩的姣颜之上。 蓝衣少女悠闲的倚靠在桃花树的树枝间,一双明亮干净的美眸有些出神的望着手掌间一枚别致的吊坠。 这个水晶葫芦到底是何物,为何一出生便系在了自己的颈间。 苦思了良久却无解,何妙儿轻叹一声后便把吊坠重新系回颈间,随后便从怀中掏出一本修仙心法,这是大师姐沈清三年前送的,一直都被自己视若珍宝。 轻轻将书本摊开,开始仔细研读书中的修行之法,依照着书中所绘,何妙儿试着将自己自身的真气慢慢聚拢,但最终还是失败了。 难道此生就真的修仙无望了嘛。 沉思之际,身后突然袭来一道冷风,一条黑色皮鞭犹如是能行走在日光之下的鬼魅,若隐若现却凌风带力的朝着何妙儿挥舞而下。 背部剧痛袭来,何妙儿身形不稳便从树上跌落而下,结结实实的摔在了布满石子的土地之上。手肘处的粗布衣衫也被蹭破了好几道,鲜血顺着布衣渗透而出。 回头望向站在自己不远处的紫衣少女后额间秀眉微皱,又是她! “你个贱人,竟然敢戏耍我。”少女尖厉的话语声刚落,便再次扬起手中的皮鞭,朝着何妙儿挥去。 初映雪的皮鞭挥舞在半空中,速度极快且变化无常,就犹如勾魂的厉鬼一般。满带着阴狠和戾气袭来。 何妙儿还来不及反应,便又生生的挨了她一鞭。 这一次她下手更重,皮鞭所劈落之处瞬间就是一道皮开肉绽的血痕。鲜血不断溢出染红了肩膀上的一大片的衣襟。 俩鞭过后就算是换做修为在身的人也会性命堪忧,更何况是毫无修为的何妙儿。 可此时何妙儿却强忍住身上袭来的剧痛,死死的握紧双拳艰难的站起身来,看向初映雪的眼神之中也透出了冰冷与不屑。 初映雪在看到何妙儿那倔强倨傲的眼神之后,心中便更加的愤怒。原本描画精致的脸蛋瞬间变得狰狞了起来。她将一道灵气注入鞭中,就地旋身而起将手中的皮鞭三度扬起,鞭子甩出之时,她的眼神之中也流露出恶毒的本色。 其实自己是故意激动初映雪的,好让她在愤怒之下用出绝招。 初映雪的绝招虽然厉害,但是施鞭之前会有一招花俏的虚势。 何妙儿看准时机,见虚招一起便迅速的躲进了桃树里内,巧妙地将自己的身体隐蔽在一颗大树的后端. 没想到,今日不过是略施小计让初映雪自食了一下恶果,竟不想她居然恼怒至此,要狠下杀心。 其实这也怪不得自己,今日清早发现送来的早茶有异,银针一探便知有毒,想都不用想也知道此事是谁所谓。 何妙儿虽然修为不高,但却饱读各种药毒典籍精通医理。在她的茶里下这种普通粗略的泻药。也就只有那个胸大无脑的师妹了。 她和初映雪同拜在玄女门道圣仙尊的门下,因何妙儿是个弃孤,幼年便被捡回门中抚养,仙尊又说她颈间的葫芦蕴藏着仙气,必定是仙灵投凡,便破例未经考核就将她收做首徒。却不想何妙儿不但仙资极差,而且毫无慧根。 而初映雪却是在十二岁那年凭着颇高的修为经过层层考验筛选才被仙尊收入坐下,而她父亲又是归元门的天尊掌事。依仗着强势的出身,初映雪的性格狂妄自大,从不把旁人放在眼里,初到玄女门中便横行霸道,欺压同门。 门中的弟子不是仗势依附就是敢怒而不敢言,而那些趋炎附势的小人在抬高奉承初映雪的同时还不忘贬低一下何妙儿。在他人的挑唆之下初映雪看妙儿就越来越不顺眼了,于是便开始三天俩头想法刁难。 “啪”又是一声鞭响,何妙儿身后侧的一棵大树应声而裂。 “何妙儿,你竟敢残害同门,今日我便要替师尊好好的教训一下你这个废物。”初映雪的声音因为激愤而变的有些颤抖,这个贱人居然敢让她在众人面前出丑,今天定要将她碎尸万段。 “还不快出来受死,你个贱人。”话毕,初映雪又将身侧的一棵桃树劈断。 何妙儿闻言后嘴角间浮出一抹冷笑,残害同门?亏她也说的出口,自己身上这大大小小数十条伤痕那个不是拜她所赐,要不是顾着同门的情分和沈清的劝阻。自己不会一直隐忍到现在。虽然论起武功修为她十个何妙儿也打不过一个初映雪,但要是拼起谋略机敏那她可就就差得远了。 后山的这片桃树林是自己从小玩到大的地方,这里的一石一树她都心知肚明,拾起树下的一块小石子,放在随身携带的弹弓之中,瞄准距离自己数米之外的一棵大树的主杆后,精准的将石子射去,石子与树体碰撞发出了异响。初映雪闻声便纵身而起持鞭而来, 趁初映雪分神之际,何秒儿迅捷的爬上了另一棵桃树后将自己隐秘在错综复杂的树枝间。 伸手摸出袖间一把精致的青铜匕首,死死的攥在手中。 这把匕首是俩年前风灵门的云隐师兄所赠,那日饯别宴上云隐将一把雕刻精美的匕首放在自己面前,说是临行之礼。 何秒儿见那匕首轻巧却寒利无比,用来防身是最佳的,于是便就收下了,可坐在一旁的初映雪却突然愤恨起身,摔杯离去。自那以后初映雪对何妙儿下手便一次比一次毒辣。 一步,二步,三步,妙儿闭眼静听着初映雪的步伐。 “………八步。”就是现在,何妙儿睁开双眼算好距离。随后便握紧手中的匕首纵身跳下,一向自大无脑的初映雪怎么会猜到何妙儿的心思,才寻声赶来就被何妙儿狠狠的砸在了身下,迅速稳定住身形,双腿成跪式牢牢的压住初映雪的双臂,左手薅起初映雪那整齐的发髻,右手则将冰冷锋利的匕首横架在她的喉间。 既然初映雪不念同门之情狠下杀手,那就怪不得自己断情绝义了,新仇旧恨今日便来个了结。 “如果你再敢乱动,我不意见先给你放点血。” 妙儿将手中匕首的力度又加重了几分,甜美的声线里却透出丝丝的冷意。 “你,你敢。” 初映雪心中怨恨不已,不论是出身还是长相或是修为,自己那点不如何秒儿,可为什么何妙儿却处处都凌驾在她之上,仙尊的首席应该是属于她的,而云隐师兄也应该属于她,只要何妙儿从这世上消失。 “我为何不敢?”何妙儿一言一语间尽透出了对初映雪阴晦人格的不屑。 “我爹可是归元门的天尊掌门,你今天要是杀了我,他定不会放了你。”初映雪强装镇定的吼道。 何妙儿听后,微微一笑,将自己的脸慢慢凑近初映雪的耳边。 唇间微微一动。 第二章,玄女门 绝地反击 “不会有人信的。” 虽然何妙儿的声音听起来轻柔细弱,实则却如惊天旱雷一般的击在初映雪的心上。 没错,一直以来在众人的眼中何妙儿都是一个被她欺压到没有任何反抗能力的人,而且修为武功都远不如她。如果今天真的死在了这里,谁会想到是何妙儿所为。 “不,不。。。”初映雪慌乱的叫喊着。 现在的初映雪再也不见了往日里那副嚣张跋扈的样子。脸上布满了恐惧的泪水。心中的不甘充斥在每一根神经之上。这些年她费劲了心思想尽了各种毒计阴招来对付何妙儿,可到头来何妙儿却依然活的好好的,不但占着她首席之位还抢走了她爱慕的男子。这到底是为什么!!! 何妙儿看着自己身下狼狈不堪的初映雪,心中总算是畅快了一些,想想这些年受过的恶气现在也只不过是讨回了些利息而已。 此时桃花林中突然拂过一阵清风,何妙儿从中嗅到了一丝特别的味道,随后嘴角便微微向上一挑,快速的举起手中的青铜匕首朝着初映雪心窝刺去。 “住手。”一道清秀略带威严的女声从何妙儿身后响起,话音未落半空中便飞来一棵小石子穿过漫天飞舞的花瓣,精准的打在了何妙儿的青铜匕首之上。 看着手中的匕首被石子击落,何妙儿却并不惊慌,只是冷眼扫过身下晕厥的初映雪后便不慌不忙的站起身来,转头朝树林外一位白衣翩翩的女子甜甜的开口喊道。 “师姐。” “妙儿,你疯了不成?”女子语气中带着明显的担忧,虽脚步急切,但是步履之间却听不到一丝的踏地之声,可见她的轻功了得且内功深厚,少女身着一身白色的师门罗裙,裙摆处随风翩然而起,手握一把白玉短剑。而清秀的容颜之上却带有一丝不符合年纪的冷漠和威严。 “师姐以为我要杀她?” 何妙儿将双手背于身后,一双灵动的大眼望着身前的白衣女子,语气之中略带顽皮之意。 这个秀美的白衣女子便是她的师姐沈清,玄女门中除了掌门之外还另设有三尊,分别管辖门内弟子的修炼,丹药,和戒律。她和初映雪的师傅道圣仙尊负责门内弟子的日常修炼及门内一切琐碎事务,在三尊中排行第二。而沈清的师傅灭修仙尊则是三尊之首,直管门内弟子的行规戒律具有生杀大权。 沈清虽然晚自己几年入门,但门内是由仙尊的位份排序来区分弟子的等级,所以沈清作为三尊之首唯一的座下弟子便成为玄女门中名副其实的大师姐。而沈清这个大师姐确实也当之无愧,她的品行端正,温和有礼,小小年纪便稳重自持。对于门内哪些复杂繁缛的门规戒律更是了如指掌,简直就是一本会移动的师门百科。而对于修炼方面沈清也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奇才。 在这修仙之界中,修炼等级总共被划分为七级,分别是小玄道、中玄道、大玄道、小仙位、中仙位、大仙位、天位。有人终其一生刻苦修炼了几十年也不过是个小玄道,而沈清小小年纪便已经到了中玄道的修为了。 何妙儿虽自幼长在门中,但是因为修为不高总是被人瞧不起,长期遭受到同门的冷眼相待和讥笑排斥,所以在她的心中根本就没有情谊二字。而在初映雪入门之后生活就变的更加艰难了,还好不过半年沈清便也进入门中,因看不惯初映雪将何妙儿吊在师门前羞辱所以出手相救,此后俩人的关系便越发的深厚了。 “难道不是吗?” 沈清一脸凝重的看着何妙儿,杀害同门可不是个小罪。今日她得知初映雪在殿前当着各仙门尊长的面前出了丑后,便担心她私下里会去为难何妙儿,可没想到这一路寻来却看见何妙儿将初映雪压在了身下。 看着沈清一脸的担忧之色,心里流过一股暖意,紧绷的心情也终于得到了些放松,一声轻笑之后便伸手拍了拍沈清的肩膀解释道。 “哎,我方才若真想杀她,只需动动手腕就可以割破她的喉咙,又何须将手抬的那么高等你来打?” 沈清闻言之后,细细想来也确实如此。如果何妙儿真起了杀心,根本就没有自己出手阻止的机会。妙儿虽然在修仙炼法上资质不足,但是她在其他方面都有着高于常人的领会力,早年只是随手将一本“古医药典”送给了何妙儿,但没想到何妙儿仅仅只用了数月就对里面的医术药理运用自如。 之后她又送给了何妙儿各类的书籍,兵法、医书、奇门遁甲、蛊毒邪术。然而这些均难不住何妙儿分毫。除此之外妙儿在速度反应方面也高于常人,在经过沈清一番系统的训练之后便更加的日见精进了。如果说现在撇开内力去单纯的比速度,那沈清自认为她也赢不了何妙儿。 但是何妙儿也有个致命的缺陷,那就是对于带“仙”字的东西都无法领会。这让沈清也百思不得其解。 看着沉默不语的沈清,知道她的心思又想重了,便伸出双手在沈清的眼前晃了晃后指着自己后背上的鞭痕。 “你看,如果这次不来真的吓吓她。说不定哪天我就真的要死在她手里了。” 当沈清看见妙儿背部的伤痕时秀眉微微一皱。随后轻声开口道。 “走吧,回去帮你疗伤。” “嗯。” 何妙儿对沈清甜甜的一笑,便不再理会一旁昏厥的初映雪,捡起掉落在地的青铜匕首后便举步走回门中,而身后的沈清,看着何妙儿远去的背影,双眸之中却浮过了一丝复杂之色。 也许将来的某一天,她所带给妙儿的伤害要远比初映雪的更多、更深。 第三章,玄女门 天女选会 回到了玄女门中之后,何妙儿却没让沈清帮自己疗伤,而是仍由那鞭痕红肿发炎。沈清疑惑不解,妙儿则让她安心便是。 果不其然第二天便有门中弟子来传唤何妙儿到大殿之上问话,想必是初映雪一醒来就跑到师尊哪里告黑状了,但这一切何妙儿早就已经料想到了,于是便称伤重无法起身前去。好这让初映雪更是觉得自己是心亏而不敢和她殿前对峙。 而初映雪也不负众望,当即便领着道圣和一众师姐妹跑到何妙儿的寝室内兴师问罪。可当她看见何妙儿那孱弱犹怜的模样,和后背那触目惊心的鞭痕时顿然就哑口无言了,这时所有语言都变得苍白无力。妙儿的现状已经很好的说明了一切,谁是谁非尽了然在眼前,随后道圣将初映雪训斥了一番后便转身离去,而初映雪有了前日的教训也对何妙儿多了几分忌惮,盛怒之下也只是跺了跺脚后便甩袖离去了。 对于道圣不痛不痒的斥责和冷漠,自己也早就不以为然了。除了沈清,这玄女门中便再无人会把她何妙儿放在眼里了。 待众人走后,何秒儿便起身拿出早就调制好的伤药费力的扭身为自己涂抹着,虽说自己不是个注重外貌的人,但是身为女子谁也不想身上留有难看的疤痕。 在妙儿养伤的日子里,玄女门内变的越发的热闹起来,在过三日便是门中十六年一度的飞仙大会。 所为飞仙就是飞升成仙,这玄女门的创始人原本是仙界的天女,虽然尘世中想要修行成仙的人众多但是女性修行者却很少,这导致了仙界的天女职位一度出现了严重的空缺,所以天帝便指派一名天女下界创建了玄女门,吸纳世间中有潜质的女修行者加以培养,而其中的佼佼者则可以通过飞仙大会的考核,获取成为天女的资格。以三年为期各自下山历练能成功抵达缪仙峰开启灵阵之人便可直升仙界。 自己这俩日是难得的清静,初映雪没有再来找过麻烦,就连沈清也忙的俩日都未曾露面了。门中上上下下都为大会而忙碌着,只有何妙儿自己悠闲自得。 夜深,本已经准备宽衣休寝了,而此刻门外却响起了敲门声。将房门打开后便看见沈清端着一碗醇香四溢的芝麻糊,笑容温和的站在那里。 看着沈清手中的芝麻糊,何秒儿充满灵气大眼中竟是疑惑的问道。 “师姐,这是?” 沈清一项很讲究清心修道,所以平日饮食基本都是白水煮青菜,不沾半点的油星。更是远离厨房那种油烟气很重的地方。 沈清低头回避妙儿的眼睛,侧身进入屋内。将芝麻糊放在桌上后缓缓开口。 “快来吃吧,凉了可就不好了。” 何妙儿早已被那醇香的芝麻香气迷住了味蕾,直径走到桌边坐下开始狼吞虎咽了起来,自己在沈清的面前可以完全暴露天性。 沈清看着何妙儿那纯净的面容,眼神一黯莫然的开口说道。 “妙儿,明日天女大会之后,我可能无法再照顾你了。” 何妙儿握着瓷勺的手微微一抖,心中伤感渐起,其实这几日自己一直都有意的回避这件事情,可该来的终究还是要来了,以沈清的资质和修为胜出应该不是难事,只是这没了沈清的玄女门,对自己来说还有什么意义。 “妙儿,你真的甘愿放弃这次机会,就此老死在门中吗?” 沈清有些激动的握住妙儿的手。一双眼眸紧紧的盯住何妙儿的脸。 何妙儿抬头认真的回看沈清,如果自己真的放弃这十六年一次的机会,结果只能是孤独的老死在玄女门中。 她不是没有努力过,也从没放弃过修仙的梦想。只是何妙儿很清楚自己的实力是根本不可能在天女大会上胜出的,而一旦失败了。就会被打回原形,甚至可能连师门二师姐这点最后的尊严也保不住了。 她不知道沈清是何时离开房间的,只是脑中不断围绕着沈清的最后那一句话。 “与其这样没有希望的活着,为何不去放手一搏。” 沉默了良久后,何妙儿起身拉开了自己那破旧的衣柜,伸手从柜中捧出那件淡紫色的师门罗裙,自己已有俩年未曾穿过它了。自从初映雪入门之后,师傅就彻底放弃了她,繁重的师门杂活取代了她所有的修炼时间,为了方便劳作她便将衣裙收好,换上了一件粗布做的农衣,却没想到这一穿竟是俩年。 将罗裙重新穿回到身上后,便垂坐在镜前将挽在头上的发髻散落,一头乌黑亮丽的秀发如同瀑布一般倾泻而下,挑起最上面的一层黑发将它挽起后固定在头顶,随后拿出一枚素银的发冠置于发髻之上。又将师门的玉佩取出,细挂在腰间。 此时窗外已经露出了鱼肚白,镜中的女子,眼神之中透着的是一股不屈的傲气。虽不知道自己将会要面对什么样的困境,但是正如沈清所言,即便上天夺走了自己修仙的权利,却泯灭不掉她内心中的坚决。 今日自己便要到玄女门的大殿上走上一遭,顺便跟命运之神表个态,想要掌控她的命运,那么就地以死来战。 玄女门的玄明大殿中三仙并尊的端坐在大殿之上,上殿的俩侧也坐满了来自各仙门的尊长。而玄女门中的弟子则分为白,紫,蓝三列整齐的站在大殿的中央,三队为首得弟子分别是三尊坐下的高徒,沈清、初映雪、陌苍蓝。 当何妙儿出现在大殿外的时候,所有人的眼神都聚焦在她的身上,有惊讶,有质疑,有不屑也有关切,但自何妙儿现身的那一刻开始云隐的目光便就落在了她的身上未曾移开,眼中的炽热将旁人都化为了虚设。一旁的初映雪看在眼里恨在心里,手里的皮鞭都被她攥的咯咯作响。 沈清的眼神却略带复杂的看着何妙儿,心中暗叹,她终究还是来了。 妙儿,对不起了。 “你来做什么?”陌苍蓝的语气中充满敌意。 第四章,玄女门 锋芒初露 何妙儿没有理会众人奚落的眼神,更没有搭理一旁叫嚣的陌苍蓝。神态自若的走进了玄明大殿。 而一旁被无视的陌苍蓝大怒,随即吼道。 “何妙儿,你聋了嘛?” 这陌苍蓝是三尊中玉智仙尊坐下首徒,出身不高修为也一般,但是却长了一张会拍马屁的嘴,陌苍蓝是初映雪的头号跟班。为了讨好初映雪私下里也给何妙儿下过不少的绊子。狐假虎威的事更是没少干。 何妙儿缓缓的走到陌苍蓝的身前,一双美眸亮如星辰,眼中透着精明和寒厉。 陌苍蓝顿时觉得何妙儿似有一种可以不怒自威的感觉,看的她心底开始有些发怵,不自觉地后退了半步,下意识低头回避着那犀利的眼神。 “如果我没记错,我早陌师妹十年进门,在门内的位份也比师妹要高吧?”妙儿突然开口发问,语气锐利。 这一问,问的陌苍蓝有些慌神,她觉得今天何妙儿的举止和平时大相径庭。她怎么有一种惹错人的感觉。 何妙儿见陌苍蓝不言语,再次开口,语气却更加的锋利。 “陌师妹见到我后不唤一声师姐也就罢了,怎的还敢直呼我的名讳。难道陌师妹这几年太专注于修炼,竟然连师门最看重的礼法都给忘了嘛?” 何妙儿特意将“礼法”俩字的语气加重了许多。面对何妙儿的句句紧逼,陌苍蓝竟无言以对。虽然陌苍蓝极力的想控制自己的情绪,但她的嘴角微微抽搐着,一看便知道气的不轻。就在陌苍蓝不知道怎么下台的时候,一旁的初映雪却开口了。 “陌师妹自是有她的不对,但今日乃是本门十六年一来的盛世,她的本心也只是不想有闲杂人在这里捣乱而已。”初映雪的话虽轻柔,但是仍谁都听的出她口中的“闲杂人”指的是谁。 上殿的云隐刚想要开口相助却被坐在身前的风灵门长老给拦下了。大长老用苍老干枯的手拍拍一旁的云隐,一脸笑意的低声说。 “放心吧,这女娃娃吃不了亏。” 别看他现如今已经是老眼昏花了,但是打从何妙儿刚一出现之时,他就知道这女娃娃并非凡类。他们只需要静观其变就好了。 “闲杂之人?是指我吗?”看来上次的事确实让初映雪涨了些教训,虽然还是出口刁难但是称呼可是好听多了。 “难道不是嘛,刚刚已经点查过人数人名了,名册之内可并没有二师姐的名字。” 初映雪一脸得意的看着何妙儿,连师门名册上都没你这号人,看你怎么还有脸站在这里。想到何妙儿就要在云隐师兄面前丢脸了,她的心就畅快了许多。 此时周围的弟子们也都开始窃窃私语,无非都是再说何妙儿怎么的不自量力,自取其辱,丢人现眼之类的。这些讥讽的话语再加上初映雪那咄咄逼人的架势。要是换做寻常女子可能早已无法承受,羞愧到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 可何妙儿的眼中却没有一丝退缩之意,冷眼环视一周扫过哪些所谓同门师姐妹们的虚伪面孔后,最终将目光停留在一名长相普通的少女身上。 “尹师妹,这门中的弟子入籍编册都是你负责的吧?” 尹飞双下意识点点头,她确实负责玄女门内的人事工作。 “那我何妙儿名字还在不在册?师门有没有将我除名?这百年前就立下的天女大会的规则又是否更变了?”何妙儿的问题都是一针见血,容不得尹飞双有半点的犹豫。 “当然没有更改。” 尹飞双慌忙的回答着,天女大会的规则乃是门中始祖天人所定,谁敢轻易修改。 “那我的名字为何不在名册之上?是尹师妹你工作失误了,还是你们眼中根本就没有我这个二师姐?” 厉目扫过殿下哪些嚼舌根的同门,屹立在大殿之上的何秒儿浑身上下都散开着一种王者般的傲气。 哪些原本还在下面窃窃私语的人,此刻都不敢在出半声。呆呆的看着眼前这个自带强大气场的女孩。就连一旁的沈清目光中也闪过一丝惊讶之色。她一直知道何妙儿有着寻常女子没有的英气,却不想她认真起来竟是这般的霸气凌人。 “选天女是要凭本事的,就二师姐那点功夫只适合在后厨之中以刀铲相拼吧。” 初映雪不甘心,当着云隐的面前她怎么也有扳回一些颜面。 何妙儿听得此言之后,只是轻轻一笑。 “我有多大的本事我自己清楚,不牢师妹挂心,况且。。。” 妙儿故意将尾音拉长,挪身站到初映雪的身前侧头小声说道。“况且,手下败将,何以言勇。”说完之后便不再多看她一眼。 初映雪身形一晃,气的牙都快咬碎了。同时站在殿上的云隐也颇为吃惊的看着何妙儿,眼中的赞赏之色,爱慕之情都流露无遗。原来他只觉得何妙儿长相甜美,个性倔强十分惹人怜爱。却不想时隔俩年她不仅出落的更加美丽,还变的如此聪明伶俐,傲气凛然。 这时端坐在上方的道圣仙尊开口了,她的表情肃穆,语气威严。 “够了,本门自创建以来对于门中弟子均一视同仁,此事乃尹飞双一时疏漏所致。妙儿你身为师姐要懂得宽容大度。” 何妙儿听在耳里,心中不免生出一丝嘲讽,师傅的这一碗水端的可真平啊,自己刚才被群攻时不见她出来帮一句,这会她们没理了,她大仁大义的师傅反到是说自己不识大体了。 “是。”虽然心中不满,但是何妙儿还是明白见好就收,目的已经达到了,其他的暂时也不想再计较了。 闹剧结束,天女大会也正式开始了,这试炼的第一关就是心魔,对于修仙问道之人纯正刚毅的本心要比修为更重要,下山历练是要穿越人妖两界的,人间的繁华妖界的魔障都是千变万化,如果没有一颗自持强大的内心是不可能抵挡住哪些来自外界的诱惑的。 心魔试炼是由几百面黄铜镜根据心魔阵法而排列成的心法迷宫,门中弟子进入迷宫后心中的邪念会被放大,只有成功战胜心魔且走出迷宫者方可进入下一轮试炼。 随着心魔试炼的开启,一个巨大的阴谋也随之拉开了序幕。 第五章,玄女门 心魔试炼 沈清刚一进入心魔试炼,顿时便觉得有些胸闷气短头脑发昏。试炼之内光线昏暗,每隔着十六块铜镜才会有一盏蜡烛作为照明物,其他的光线则都是靠着铜镜之间互相折射而发出的。 她早在数年前就已经偷偷进入藏书阁并且找出了心魔阵法的排布顺序,那时还佯装是去为妙儿寻书,实则是为了寻找心魔阵法的记录,这个迷宫已经在脑中走过千万次了,沈清深知心魔太重不可能单凭实力通过,眼乃是心魔影像的承载体,所以只有舍去双眼才有可能通过迷宫。 何妙儿进入试炼后凭着自己超强的判断力。只用了半柱香的时间,便来到了心魔试炼的中央位置,只见一面巨大的铜镜坐落在此。青铜镜的四边都被镶金包裹着,金体之上还雕刻着密密麻麻的文字。何妙儿签上前细细一看顿时惊讶无比,这些竟是神族的文字。 自己曾经在一本古籍中见过,那是一本记录着神族历史的野记,里面就曾出现过这样的符号。只是很遗憾那书中并没有对这些符号的注解,只知道这些是上古时期古神们用来交流的文字。 这时巨铜镜的镜面之内开始慢慢升起了雾气,很快何妙儿的周围都被浓浓的雾气所笼罩。镜中突然出现一幅画面,画中一名曼妙身姿的白衣少女舞动在琼花树下,虽然看不清女子的样貌可单从那绝美的舞姿中就能知晓,必是个绝色如仙般的美人。女子忘情的舞动在漫天飞舞的琼花之中,她的身边还坐着一名同样身着白衣的男子,白玉修长的双手拨动着手下的古琴,琴音低沉委婉,曲调伤怀情细。 可不知道为什么如此赏心悦目的画面看在妙儿的眼中却有一种莫名的伤感,不知不觉间泪水已经顺着下巴滴在了自己的手上。 何妙儿恍然惊顿,自己居然落泪了。还没等她调正好心情,铜镜中的画面突变。再也不见什么仙女轻舞。镜面中大地崩裂,山峦倾倒,江河倒灌。天空混沌不清,血,到处都弥漫着浓重的血腥之气,尸体堆积如山。师傅,仙尊,沈清,初映雪所有人的尸体都在其中。而在最高的那座尸山之上耸立着一名红衣的女子,而那女子的样貌居然和自己有九分的相似。 何妙儿感觉自己的心正在剧烈的颤抖着。身体的某处正有股神秘的力量在蠢蠢欲动。突然镜中的红衣女子对她笑了,同时轻起双唇。 “鳶。” 身体犹如遭受到雷击一般,大脑也渐渐失去了意识,而沉睡在何妙儿身体里的另一个灵魂却正在慢慢的苏醒。 另一边初映雪刚进入心魔试炼后便把她爹私下里塞给她闭心丸服下了,初映雪为人阴狠小气,嫉妒心重。像她这种人是根本不可能走出心魔迷宫的,深知自己女儿性格的归元掌门便偷偷将门中仙药闭心丸给了初映雪,服下闭心丸后短时间之内可以摒闭心神不受外界的干扰,但是药效不长,初映雪要在一炷香的时间内找到迷宫出口。 同时沈清也凭着记忆中的路线也走到了那面巨大的铜镜之前,据她的记忆所判断这里就是法阵的阵眼,也是心魔法力最强的地方。沈清紧闭着双眼,一步步往前摸索。只要穿过这阵眼就可以顺利的走出迷宫了。 “师姐,快过来。” 沈清的耳边突然传来一声稚嫩清甜的声音,这声音她再熟悉不过了,这是妙儿幼时的嗓音。那时她总觉得妙儿的声音犹如天籁一般,她最喜欢听妙儿唱歌也很喜欢听妙儿的笑声,只有跟妙儿在一起的时候,她才能觉得她还是个有血有肉的活人。 沈清轻颤着伸出双手将覆盖在眼上的黑布取下,铜镜中显示的画面是师门的后山,那是她常与妙儿玩耍的地方,她总是喜欢把头靠在她的身上,也总爱拉着她穿越在桃树林间来回的奔跑。清澈的小溪,茂密的桃花树林,色彩斑斓的鲜花丛,每一处都有着她们纯真美好的回忆。 何妙儿是她黑暗人生中唯一的一缕阳光,它照暖了冰冷的内心也照亮了她最美的一段时光,而现在她却要亲手将这阳光毁掉。 她做得到吗?镜中画面一转,一名黑衣男子出现在镜中,他背对着沈清,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种强大的妖邪之气。 “清儿,你替我报仇了吗?”男子的声音冰冷邪魅。 是他,沈清瞪大了双眼,此刻再也抑制不住眼中的泪水,这些年努力维系的面具也顷刻崩塌。她已经记不清有多少年没见过他的样子了,因为他每日都会出现在梦中,那些梦如幻如真。让她难辨真假。 为他报仇是沈请活在这个世间中唯一的目的,她已经精心筹划了多年。绝对不能失败。 何妙儿只是她生命中的一个意外。一个恰好出现在她内心最脆弱时候的一个意外。她绝对不能心软,绝不会因为任何人而改变心意。 沈清伸手从怀中拿出一个精致的碧玉药瓶。从里面倒出一颗黑色的药丸,深吸一口气,眼神之中透出决绝,沉默了片刻以后便将药丸送进口中。这一世她已经不能再回头了。 玄明大殿之上,三仙尊依然端坐如山,可俩侧的仙门长老掌门之间却开始低头私语了起来。 “听说这心魔法阵是根据上古神族的秘法化设,凡是恶念深重的人是要进入此阵就如同进入修罗地狱。生生世世被心魔所控永无天日啊。”归元门坐下一名年长的元老为众人解说这试炼的由来。 “那让这些修为浅薄的女娃娃们进去,还不让那心魔给生吞活剥了。”风灵们一名长老不住的开口道。 此时站在一旁的云隐虽一言不发,但是俊颜之上却挂满了担忧之色。妙儿的修为不好,让她独自去面对那可怕的心魔,她会不会害怕会不会受伤。袖中的双拳越攥越紧。 一旁的穆长老看着云隐的表情,得知他这个徒弟是动了真心了。打从俩年前云隐初到玄女门的时候,他就对这个叫妙儿的孩子有些特别。穆云风很了解自己的徒弟,云隐的性子淡薄为人谨慎,天资聪慧但行事低调,他本是个藏的住的孩子,可是当何妙儿出现的时候,云隐的心性便全都表露在外了。 此时心魔试炼的大门缓缓开启,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大门之上。 第一个走出心魔试炼的人会是谁那? 第六章,玄女门 血案(始) 沈清看着缓缓开启的试炼大门,脸上却没有一丝的喜悦胜利之色,黑色的药丸已经在她的身体里开始慢慢的挥发着药性,过不了多久她就会被完全的妖化,遗失本心。 灭修看到自己的徒弟第一个走出试炼大门时,那严肃了几十年的脸上终于出现一丝笑意。可见沈清在她心中的地位。 第二个走出试炼的是初映雪,归元掌门看见女儿走出大门后也终于松了一口气。而后走出的陌苍蓝和尹飞双都身形不稳口角还沁着鲜血,一看便知受了内伤。随着时间一点点流逝,大门后又陆续爬出了七八位弟子,可见内伤都不轻。 此时云隐可是有些焦急了起来,这都快一个时辰了妙儿为何还没出来。 “云师兄面色不好,可是那里不舒服?”初映雪款款而至,一脸风骚妩媚的娇滴问道。 可云隐的视线却直接越过了初映雪重新落在大门之处,对于她的关切也只是含糊的应了一声。 见被心上人如此忽视,初映雪心中的妒狠之意犹生,刚才还佯装甜美的声音现在就变的尖酸起来。 “心魔试炼乃是本门独创的阵法,凡是心中存着恶念之人都不可能走出来的,有些人平时看起来楚楚可怜心地软弱,可实际上就是个阴损小人,专门喜欢用些下三滥的手段在背后阴人。”初映雪每每想到自己曾被何妙儿羞辱在胯下,就恨不得她死在这炼狱之内,好让云隐师兄看看她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云隐听闻此言,薄唇轻泯俊颜之上覆着寒霜,冷冽的双眸扫过初映雪,完全不似平时的温文儒雅,口气也变的异常冰冷。 “同是师门姐妹,还请初师妹存点口德吧。” 明明是五月的天,但是云隐的话却让初映雪仿佛置身在腊月寒冬的冰雪下。 玄明大殿上的盘龙香已经燃到了末端。在过一刻钟试炼的大门将彻底关闭,所有困在里面的弟子将无法进入到下一轮的试炼中,看着香已快燃到尽头,初映雪的内心就越来越兴奋,她多希望阵法消失之后就能看见何妙儿的尸体。 可惜天不如贼人愿,就在盘龙香断灭的前一刻,何妙儿悠哉悠哉的从试炼大门内走了出来。 没想到自己居然在巨铜镜下睡着了,而且这一睡就是半个多时辰。还好她天生方向感极强,只用了不到半刻钟就找到了出口,只是关于自己为什么会睡在青铜镜前,和之前所发生的一切却都记不得了。 走出大门的何妙儿在看到了众人的表情后着实觉得有些好笑。这一个个的下巴都跟脱臼了似的,口水都快流出来了。再看看那初映雪,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云隐站在远处对着何妙儿柔情的一笑,眼中充满了溺爱,聪慧的妙儿又怎会不知他的心思,俩年前云隐便已是修仙之界中的翘楚,俊朗的容颜高深的修为,性子冷淡孤傲,一只墨玉短笛从不离手。无论他站在那里都如滴仙一般的清越脱俗。他是所有女子心目中痴缠爱慕的对象,自己也曾为他的容貌花痴过。 只是时过境迁,现在自己一心只想能脱离师门,展翅高升。对于情瑟之事尚不考虑,出于礼貌何妙儿也回给云隐一个安慰性的笑容,本来是单纯的眼神交流,可是看在别人眼里却像极了是在眉目传情的恩爱伴侣。初映雪现在已经恨不得拉出自己的肠子就地勒死何妙儿。 环视一周却没有发现沈清的身影,这让何妙儿觉得有些意外。 试炼大门关闭,三尊将阵法解除,只见空地之上凭空出现了上百名弟子,所有人基本都处于昏迷不醒的状态,甚至有的已经奄奄一息了,道圣叹了一口气,真是一届不如一届了。这等心境还妄图修仙问道真是不自量力,道圣挥袖离去,玉智仙尊指挥门下弟子将受伤的同门一一抬下,也不知道能救得了多少。 这次通关的弟子共有十六人,被分成了八组晋级到下一轮的法术比试中,与何妙儿同组比试的人就是尹飞双。在领完组号木牌之后众人便相继散去,今日的试炼也宣告结束。法术比试会在明日午时举行。 何妙儿回到房间之后就一直坐在桌前发呆,手指不停的敲击着桌面。 今日自己为何会在试炼中突然昏睡,昏睡之前又到底发生了些什么,何妙儿不断搜寻着自己记忆,突然脑中闪现出一个字 “鳶”。 何妙儿赫然起身,对,自己好像在那本书上见到过这个字,据那本书中的所记载鳶应该是传说中的魔物。 上古的天神亲手创造了人类,后来还教会人类该如何生存,人类就像是天神忠诚的奴仆为神界守护着大地,可没想到人类之间慢慢的便出现了爱恨嗔痴贪狂这六种情感,这些情感像是疾病一样在人类之间肆虐开来,于是人类变的越来越自私,对天神也不再那么忠诚。 时间久了天神发怒了,便降下天劫。想将大地上的一切都毁灭。蚩尤曾率领部族八十一人与天神对抗,最终以失败告终,人类被彻底灭亡了,天神又重新创造了新的人类。但是曾经产生的恶念却无法被消散。世间所有的恶念都聚集在一起,便造就了“鳶”。而鳶就成为了上古至今的第一个魔。只是这书只记载了鳶的出处,却没有写到它的结局。甚至连鳶的始初都无从考证真伪。 为何的脑中会突然出现这个字,这跟自己的身世会有关吗。还有颈间能力不明的葫芦。这一些都会和鳶的传说有关嘛。苦思不解的何妙儿打开房门,准备走到院中透透气。可房门一开便看见沈清就站在自己的房门外。 “师姐?”妙儿疑惑的看着沈清。 沈清抬头朝着自己轻轻一笑,然而这一笑却让何妙儿的后背升起了丝丝的寒意,今日的沈清跟平时有些不同,怎么感觉她的眼神之中透着一股戾气。 第七章,血案 尹飞双之死(一) 沈清越过何妙儿径直的走到了房间内,坐在破旧的方桌前倒了一杯茶水,将杯中之水一饮而尽后开口问道。 “明日便是仙法比试,你可有何应对之策?” 何妙儿从沈清一进门便就一直观察着她,发现沈清除了神色有些异常之外并没有什么不同之处,于是便宽心走到沈清旁边坐下,顺道为自己也倒了杯茶后说道。 “仙法比试靠的是实力,我那点小聪明上不了排场,况且尹师妹的实力远在我之上,明日惟有尽人事听天命了。” 沈清听后沉默不语,就在自己以为沈清不会再开口说话的时候,却听到一个类似于沈清的声音,为什么是类似,因为在何妙儿的心中沈清是绝对不会说出那样的话的。 “如果你真想赢,我可以让尹飞双明日无法出现在练武场上。”沈清的声音虽小却字字清晰。 身体一震,吃惊的看着沈清。是自己听错了还是自己听错了,一项正直不阿的师姐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只要是有正常思维能力的人都能听出沈清的言下之意。自己不可能是会错意的。 沈清也似乎察觉到自己失言了,表情不自然的微微一笑,语气僵硬的说道。 “戏言而已,不必当真。”说完之后沈清便起身走向门外。出门之前还不忘叮嘱一番。 “夜深了,早些休息吧。” 何妙儿看着沈清离去的背影,这是她人生第一次感到有些迷惘,师姐这到底是怎么了。 第二日临近午时演武场外已经围满了旁观的群众,三仙尊还未到场但是参加仙法比试的弟子却已经排好了顺序准备入场了,可这些人当中单单少了与何妙儿同组的尹飞双。 抬头看了眼时辰,马上就是午时了。怎么还不见尹师妹现身,她这个当事人怎么比围观的群众来的还要晚。 午时已到,三仙尊落座在演武场的高台之上,俩侧共有六名身着师门罗裙的弟子击响面前的仙鼓,以此宣告仙法比试就此开场,喧闹的人群随即也变的安静了下来,道圣仙尊起身施法将演武场的封印解除,为了比试的公平公正性演武场会在比试前三日便加以封印,外人不得进入,防止有人在此埋下什么机关暗器。随着演武场周围的白色光柱慢慢变淡,演武场四方的砖地也慢慢浮现而出。 双目环视四周,怎么这个尹飞双还没有出现,仙法比试都已经开始了,突然妙儿回想起昨晚沈清对自己说的那番话,顿时心底一沉。 “一定是巧合,一定是。”何妙儿安慰着自己,抬眼看向前方的沈清,而沈清也恰好回头,俩人四目相对。沈清的表情平淡无奇与平日里并无不同,可在妙儿眼里总觉得沈清的眼神与以前不同。 “快看,演武场上好像躺着一个人。”这时演武场的封印已经消除,眼尖的围观者发现了异样。寻声望去,只见演武场中央确实躺着一个人但是因为距离有些远,何妙儿无法确认是谁躺在那里。于是便率先跑进了演武场,可等自己看清是何人时,心一下子就变的沉重了。 躺在演武场中央的人正是一直都未出现的尹飞双。 尹飞双仰卧在砖地之上,她的四肢都以极为奇怪的形状伸展着。胸口之处有一道伤口,伤口宽约三指应该是长剑匕首一类的凶器,尹飞双的双眼被人连皮带肉的挖去了只剩下俩个漆黑的血窟窿,嘴唇微张嘴角处留有血迹。 何妙儿蹲下身用手捏了捏尹飞双的尸体,以僵硬程度来看死了至少俩个时辰了,四肢的关节也都被人打碎了。尹飞双的修为在门中虽然不高,但至少也算是个小玄道了。是什么人能将她一剑毙命。 看尹飞双的发髻整齐,衣角也不见丝毫皱褶身边的长剑更没有出窍的痕迹,说明她根本连出手的机会都没有就命丧黄泉了。就算是背后下手能做到让尹飞双毫无察觉的人也必定不是泛泛之辈。 “是尹飞双。” 此时围观的人群都聚集而来,都围着尹飞双的尸体议论不休,胆小的弟子直接被这诡异的场面吓得脸都白了,更有的人看完尹飞双的惨状以后直接的吐了起来。 “何妙儿,尹师妹是你杀的吧。”这初映雪对于诬陷何妙儿的反应可算是极快的,前脚刚发现了死人,紧跟着就如同疯狗一般咬住了何妙儿。 “事情还尚未弄清,初师妹怎的随口便诬陷同门。”何妙儿还没还嘴,一旁的云隐就先看不过去了。他越来越讨厌这个初映雪,处处与他的妙儿做对。要不是顾着仙门之间互不干预的规则,他早就将初映雪丢出这修仙之界, 初映雪见云隐如此没有立场的出面帮衬何妙儿,心中便更加的怨恨,话语也变的毒辣了起来。 “诬陷?这里所有人都知道今天的比试何妙儿与尹师妹是一组,她何妙儿定是自知仙法底下毫无胜算,便出此狠手将尹师妹杀死,以求不战而胜。”初映雪语气逼人,手持黑色皮鞭的右手直指向何妙儿。 众人的眼光也随即落在了何妙儿的身上,初映雪的分析看似合情合理,似乎全门上下也只有何妙儿有这个杀人动机。人群之中开始传出了议论之声。 何妙儿闻言之后却不慌不乱,慢悠悠的从尸体旁站起身来,但眼神却依然游荡在尹飞双胸口的剑痕之上,看也不看初映雪的随口说道。 “初师妹说的没错,我确实有这个杀人动机。”何妙儿的话还没说完,人群中的议论之声便一波高过一波,云隐也有些担心的看着何妙儿。 “但是。。。”何妙儿提高自己的音量,语气之中带着震慑之意。娇美的容颜之上露出了王者般的傲气,一双美目中自带威严的看向众人。见众人消声之后,何妙儿才继续说道。 “但是,初师妹也说了,我的法力底下,又怎么可能一招就将尹师妹毙于剑下?” 事实也确实如此,何妙儿法力底下这是众所周知的,她怎么可能杀死比自己仙法高出数倍的尹飞双那。 “怎么不可能。。”人群之中突然传来了一道女声。 第八章,血案 仙公子云隐(二) 陌苍蓝不知何时从人群中走了出来,站在妙儿的身前说道。 “谁说何师姐仙法底下的,尹师妹这等修为在通过心魔试炼时都伤了身体,但何师姐却丝毫未损啊,依我看何师姐只是将自己的法力藏得深而已吧。”这陌苍蓝本就长得一副刻薄的样子,此时更是将仗势小人的姿态诠释到了极致。 初映雪听言之后,脸上瞬即划过一抹阴笑。 “我觉得陌师妹说的有理,今天便让我来亲自映证一下师姐的功力到底如何。”说罢便用力的将手中的长鞭甩出。 只听“啪”的一声,初映雪的黑色皮鞭已经在半空中挥舞而开,虽然初映雪算不上什么厉害的角色,但她的这手鞭子在门中可堪称一绝。 又是那如同鬼魅一般的气息,妙儿正愁无处可躲闪之时,眼前却突然出现了一抹青色身影。 云隐见势翩然而起,稳稳的落在何妙儿的身前,抬手将手中的玉笛轻轻一挥,便将初映雪的鞭子给挡了下来,随后便伸出左手将皮鞭的前端紧紧的抓在了手中,所有的动作一气呵成,鬓前的俩缕黑丝随风轻轻摆动,温润的黑眸之中却带着一丝怒意。 用尽全身的力气也未能将鞭子抽回,任由她如何的拉扯,云隐的身体却依旧稳如泰山,初映雪表情僵硬的看向云隐,努力的维系着她那最后的一丝端庄口吻。 “这是我们门内之事。云师兄不好插手吧。” 云隐闻言后突然松开了手中的鞭子,初映雪一时反应不及,用力过猛导致她身型不稳后退了数步,在众人面前略显狼狈。 一旁的何妙儿则将双臂环在胸前,摆出一副看好戏的架势,颇有点幸灾乐祸的意思。 “既然是玄女门内之事,三尊都还未开口,怎就轮到你初师妹做主了?“云隐的表情微怒语气冰冷,这让一旁旁观的弟子们都傻了眼,这云隐可是修仙之界出了名的温文淡漠,从没有人见过他这般的恼怒。 坐上的穆云风悠悠的叹了一口气,果然,他这个徒弟一遇上何妙儿便会失去理智。 “够了,”这时端坐在高处的灭修仙尊终于开口了。 “此事本门自会查清,今日的比试先行暂停。”说完便拂袖而去。 离开前她命沈清负责命案的调查,并且还让沈清留下指挥现场做好善后工作。 道圣在高处看着自己那愚蠢的徒弟气的双手都在发抖,同门同尊下的师姐妹居然弄的在众人面前兵戎相见。平白的让她在外人的面前落了个训徒不利的名声,而一向不多言的师姐竟将此事都交给了沈清处理,摆明了是不信任她的能力。这一切都要拜她这俩个不争气的徒弟所赐。 众人散去,初映雪回到了房间后便发了疯似的将房中所有的摆设砸了个遍,一旁的归元门掌门初莫雷看着自己的爱女这暴躁的脾气后也只能无奈的摇摇头,这俩年在玄女门中的修为不见涨可这脾性可是比在家中时还要差。 “雪儿,你这是在做什么?”初莫雷觉得要是自己再不出声阻止,估计这房子都能让初映雪拆了。 “爹,今天您也看见了吧。女儿只想查获真凶,可那何妙儿却处处与我作对,就连云隐师兄现在都被她迷的是非不分,还公然的与我们归元门对立。”初映雪都已经被气的失去理智了,却依然不忘了要挑拨离间。 在初莫雷的心中,云隐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他原本打算如果女儿飞升无望就将云隐招入门下做个上门女婿,但今日所见那何妙儿与云隐之间必定是存有私情。他的那副如意算盘可能是要落空了。 “放心吧雪儿,我初莫雷的掌上明珠怎么会受制在一个野丫头的手里。” 老谋深算的初莫雷此时心中早已有了打算,无论如何如今这个何妙儿是留不得了。 “爹,你有办法除掉何妙儿?”初映雪闻言之后眼中冒出了兴奋之色,双手激动的抓住自己亲爹的手臂,初莫雷一双布满皱纹的老眼隔窗目视着远方,嘴角处露出一抹充满算计的阴笑。 散场之后何妙儿就一头扎进了后山的桃花林中,栖身坐在粗壮的树枝之上双臂撑着身体,俩条腿垂在半空中有节奏的晃动着,一颗小脑袋里不断的思索着。总觉得尹飞双的伤口有些奇怪,那么深的剑痕但是流血却很少,而且剑痕的周围还隐约泛着绿气,细细闻来还有一股腥臭气。 不过最让自己感到奇怪的是沈清的态度,在初映雪出手为难自己的时候,沈清居然从头到尾都冷眼旁观。这根本就不像往日里对自己疼爱有加的大师姐。 就在何妙儿出神之际,闻听树下传来了一道男声,声线温润富有磁性,如同暖阳。 “在想什么想的怎么出神?” 不知何时云隐已经依在桃花树下,青衣墨玉一双明亮的黑眸宠溺的望着树上的何妙儿。 妙儿低头看着树下那个明月皓齿的美男子,玩味的说道。 “我还以为你准备与那颗老桃树相依相偎直到永远了那。” 云隐闻言后微微一惊,他的行踪向来隐秘,妙儿是如何察觉到他藏身在树后的。 树上的女子轻笑,那笑声清脆动人,似乎已经看出了云隐的心思。随口遍说道。 “这沉榆月香的味道可是我亲手调制的。”何妙儿的嗅觉也是异常的灵敏且善于分别气味。对于调香,品香和识香更是不在话下。 “你这鼻子当真是要比青丘山上的灵狐还要灵敏,在想什么那?” 云隐话音刚落便跃身而起,穿过了盛开的桃花簇自径的坐到了何妙儿的身旁。 “在想尹飞双的死。”妙儿如实回答。 “此事与你无关,自有人会去查明的。”云隐剑眉微皱,他不想妙儿参与此事,怕她会有什么危险。别看这玄女门表面上是仙风正骨,但实际则是个淤泥之地。 “虽然她的死与我无关,但我总觉得此事颇为诡异,你有没有觉得她的死状很特别。”妙儿侧头似有意提醒着云隐。 云隐细细思来,尹飞双的死状确实有些奇特。 “她的四肢向着俩端笔直的伸展着,像是要飞越?” 妙儿摇摇头,若有所思的说道。 “我更觉得她的身体像一个“一”字。” “如果一切真如我所想,那么尹飞双的死并不是事件的结束,而仅仅只是个开始。” 第九章,血案 谋(三) 妙儿与云隐在桃花林间闲叙了半日,把自己对此次事件中的见解一一的讲给了云隐,但是对于沈清的部分却只字未提。 云隐安坐在一旁专心听着何妙儿的分析,偶见她说到激动时挥动的玉手和表情间的变化,都觉得甚是可爱。不知不觉间他的眼眸便越陷越深了。 “喂喂喂,云师兄,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啊。” 这云隐是怎么了,青天白日的还在谈着命案,他居然用这种怀春的眼神盯着自己发呆。这还是她那个不染凡尘的师哥嘛。 云隐缓过神来,也觉得方才有些失礼,但是并不觉得有错。看看自己心爱了多年的女子何错之有。只是奈何现在还不能对妙儿表明心思。 “方才你说尹飞双的伤口有异,有腥臭气泛绿光,怀疑是被妖界之中的嗜血毒虫所杀。” 何妙儿闻言之后差点从树枝上倒栽下去,这云隐也太厉害了。在怀春的同时还真把自己的话都给记住了。 “嗯,不过这也只是我在书中所看的,了解不多,但据书中所载此毒物是以人类的身体做为器皿而培养的。那就是说养此毒物之人会先找一个合适的人体,将幼虫放在她们的体内以鲜血为食饲养。所以通常被当作器皿的人都是被强迫的。” “可是尹飞双的日常行为很正常,不像被人胁迫。那么她为何要用自己的血去饲养这些毒虫再用来杀死自己那。” 云隐看着妙儿那张有些愁苦的小脸,不禁觉得有些好笑,伸手轻敲了一下何妙儿的小脑瓜。温和的说道。 “想不明白就别想了,此事本就与你无关,自有三尊会去坐阵查明。你就好好回去准备下面比试吧。” 何妙儿听完云隐的话后便立即送上了一记白眼,这人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她有什么可准备的。和自己同组的尹飞双都死了,就算在随便安排个人给她,她也打不过 。 “行了,时间不早了我要回去了。”命案虽然和自己无关,但是沈清的事总不能不管吧,现在已经是日近黄昏了,尹飞双的事也应该有些进展了,她要回去找沈清问问。 妙儿翻身准备爬下桃树,却突然感觉眼前一晃随即身体便被人腾空架起。 云隐单臂拦住了何妙儿的腰身将她带至树下。双脚稳稳落地后,妙儿灵动的双眸中冒着兴奋的小火光,这“爬”跟“飞”的感觉就是不一样啊。随后俩人便举步走回门中。 与云隐道别以后,妙儿便来到了沈清的房前,可从外望去沈清的屋内漆黑一片。抬手轻敲房门也不见任何回应。都怎么晚了师姐还没有回来,于是妙儿便举步往大殿方向走去,一路上寻找着沈清的身影,在路过偏殿的时妙儿身后突然传来了一道女声。 “何师姐请留步。。” 妙儿闻声回头看去,见自己身后站着一名身着淡蓝色门服的女子,样子有些陌生,其实这俩年何妙儿几乎没有在人前露过面,所以新进的弟子大多她都不认识。 “你是?” “我是炼丹堂的修行弟子李玉琪,是沈师姐吩咐我过来寻您的。” “沈师姐?她现在何处?” “何师姐请随我来。”李玉琪说话的同时还恭敬的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 何妙儿似有深意的扫了一眼面前的女子,嘴角间难得露出一抹友善的笑意。 “劳烦李师妹带路。” 李玉琪便引着妙儿前往师门炼丹堂所在的方向,这一路走来李玉琪也不见何妙儿对自己问上一句,看来这传说中的二师姐也不过如此。哪有初掌门说的那般的惊乍狡猾。 只不过她见何妙儿这一路上手中都在晃着一枚银铃,银铃的做工虽精巧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这二师姐可真是奇怪,一个不会出声的破铃铛竟还当宝贝似的拿在手中把玩。八成是粗杂之事做得多了,看什么都当是稀罕物。果真是个上不了台面的。李玉琪在心中对于何妙儿的鄙视已经渐渐的浮现在了表情之间。 妙儿看着身前的女子下巴越抬越高,眼神之中也对自己稍稍露出了轻蔑之色。不禁觉得有些好笑,古人的话可真没说错,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是什么人就找什么人。 李玉琪把何妙儿带到了炼丹堂内便先行告退了。在关门之前还不忘留下一句讥讽的话。 “何师姐保重。” 何妙儿并没有多加理会,而是径直的走到了炼丹炉的面前,这是自己第一次进炼丹堂,眼前这个巨大青铜药炉之内不知道淬炼过多少的灵丹仙药,自己不好名利虚名,只是对那些仙器灵丹可是有着无限的渴望。 突然!感觉到身后的黑暗之中袭来了一股杀气,何妙儿当即便转身躲避并迅速的打亮了身上的火褶。 陌苍蓝被突然袭来的火光晃了眼,本能的伸手挡避。 见陌苍蓝的动作有所停顿,何秒儿便率先开口占得先机。随后还悄悄的从袖中摸一颗药丸,用力将它捏碎。 “果然是陌师妹。”妙儿语气笃定。 面对何妙儿这镇定的反应和语气,让陌苍蓝有些吃惊。 “你知道。。?”陌苍蓝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何妙儿打断了。 “我不仅知道是你,我还知道你为何要杀我。” 何妙儿边说边慢慢往香炉的侧面移去。 陌苍蓝闻言后先是一惊后便一脸恶毒像的回看何妙儿,手中的长剑也再次握紧。 “知道又如何,只怪师姐生的太过碍眼了。” 说完陌苍蓝便持剑向何妙儿飞刺而去。 “慢着。” 说话的同时何妙儿已经迅捷的躲在香炉的侧面以回避着陌苍蓝那锋利的剑尖。 “师姐还有遗言?” 陌苍蓝一招落空后便持剑小步的往香炉侧面挪去,以便伺机将何妙儿一招毙于剑下。 “我何妙儿一生碌碌无为,死不足惜,只是可惜陌师妹的这身好本领。居然要给我陪葬” 估算了一下时间,药效应该挥发已经差不多了。于是便缓步的走了出来。轻松惬意的看着陌苍蓝。 “你什么意思?” 第十章,血案 陌沧蓝之死(四) 陌苍蓝刺出的长剑硬生生的停在了半空中,剑锋离何妙儿的喉间仅仅只有一寸的距离。 “陌师妹如此的聪慧,当真就看不出那初家父女的阴谋吗?” 何妙儿轻抬玉手将剑锋推开,与陌苍蓝已经打了好几年的交道了,对于她的性格还是颇为了解的,陌苍蓝比初映雪要有脑子,为人也更加的阴狠狡诈,而且口蜜腹剑并且很多疑。 见陌苍蓝的面色有些迟疑,便知道其实她内心中也不是那么信任初家的人。 “我们先撇开初映雪不谈,初莫雷是什么人,他是一个仙门的执掌者若是想除掉我又何须让师妹动手,以他的修为完全可以无声无息的将我置于死地,不是嘛吗?” 陌苍蓝闻言后沉默了,确实如此,对于势力不次于玄女门的初家想要除掉一个法力底下且又毫无背景的何妙儿确实没必要假手于他人。 满意的看着陌苍蓝疑惑的表情,继续说道。 “不管初莫雷许给你什么样的好处,最终都不会兑现,以初家的处事风格,师妹觉得他们会留着一个把柄活在这世上吗?” “他们让你出手的目的就是为了避嫌,是人都知道我与初映雪过节深,如果我突然密毙那她自然脱不了关系,就算排除了嫌疑也总会落下话柄。” 后面的话不用挑明,陌苍蓝也该能想到了。其实最终的目的就是初映雪不想因为此事和云隐闹僵。那么由外人来承担罪责是最好的。只是现在也不能排除何妙儿这是在趁机挑拨。 “我凭什么相信你。” 何妙儿轻轻一笑,她实在是太喜欢陌苍蓝这多疑的性格了。 “师妹你再用功试试,看看自己的心口疼不疼四肢是有些发麻。” 陌苍蓝虽脸上带着疑惑,但还是试着将体内的真气慢慢聚拢,果然,当真气聚集在丹田处时,她的心口就开始异常的疼痛似是要被炸开了一般四肢也软麻无力,连持剑的手也开始有些颤抖了。在吐出一大口鲜血后,陌苍蓝满脸震惊看向何妙儿。眼中满是愤怒。 “怎么会?” 何妙儿无辜的摆了摆手, “这毒可不是我下的,我没那么大的本事。刚刚你要是将我杀死了,出不了这个门便就会毒发身亡,那之后的事就任凭他们父女操控了。” 说话的同时何妙儿将手背在身后,朝着窗外的暗处做出了一个手势。 就在陌苍蓝还沉浸在惊厄之中时,窗外突然窜出来一道白影,身形利落的跃到陌苍蓝的身后,抬起手掌用力的打在了她颈后,陌苍蓝晃了一晃便倒地昏厥了过去。 看着地上晕厥的陌苍蓝后,何妙儿也深深的吐了一口长气。随后便一脸调皮的看向云隐。 “怎么漂亮的美人,云师兄也能下的去手,妙儿佩服。” 云隐闻言之后白了何妙儿一眼,他这一路不知道多担心,她居然还有心思开玩笑。 其实妙儿先前手中把玩的铃铛也是云隐俩年前在私下里送给她的。此物不似普通铃铛那般的声音清脆,因此常人一般都听不见它所发出的声音,可是有一种鸟类却被这铃声所使,此鸟名唤月啼白鹭。是修仙之界里少有的灵兽。而云隐的手里就饲养了一只,平时云隐和月啼都是形影不离,所以方才妙儿在摇动手中的铃铛召唤月啼时,云隐也便会有所察觉。 “怎么处理她?”云隐冷眼扫过陌苍蓝。 “就放她在这里好了。”何妙儿不在意的说道。 云隐眼神之中闪过一丝诧异,陌苍蓝刚刚都要杀她了,以何妙儿的性子是不可能怎么轻易放过她的。 似乎看出了云隐心中的疑惑,何妙儿颇有些无奈的说道。 “没办法,如果我杀了她,明日便会有人跳出来指证我,初家的势力太大。到时我也只能是百口莫辩。” “那为何不将她带到三尊的面前处置?”连一项好脾气的云隐都不甘怎么轻易的放过陌苍蓝。 “我又没有证据,只我一人之言谁会相信我,没准还会被他们反咬一口。得不偿失。” 陌苍蓝不是个傻子,真到了公堂之上她也绝不会承认自己是被初家所使,因为那样即便是成功了,归元门以后也不会放她自在。 “她知道初莫雷给她下了毒,还会帮他吗?” “毒什么毒,那只不过是我的障眼法,迷心丹的作用而已。” 刚刚何妙儿捏碎的药丸便是迷心丹,迷心丹的香味特殊有使人心神迷乱之效。一般是用来考验修行者的自我意识的,在房中点上一颗迷心丹还能坐禅不乱的人才是修大道者,而且炼丹堂的空间密闭温度也高所以药性便挥发的特别快。 加上自己不断的用语言刺激陌苍蓝的情绪,所以她在心神混乱之下运功才会急火攻心导致全身血流不畅的,这种小把戏也就只能起到一时的缓兵之用。想让陌苍蓝倒戈帮自己说话,那绝对不可能。 “那你今后岂不是每天都要活在他们的阴谋之下了。” 云隐的俊颜上满是担忧之色,他不是玄女门内之人,不可能随时随地守护在妙儿身边,月啼也不可能每次都刚好带着他及时赶到。 妙儿走到云隐的身边,安慰性的拍了拍云隐的肩膀,语气轻松的说道。 “无妨,我何妙儿就是他们背后的一记膏药,让他们够不着也撕不到。” 就算撕得掉也地让他们连皮带肉的一起撕下来。灵秀的大眼之中露出一抹威厉之色。其实初莫雷父女对自己来说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威胁,不过是忌惮着归元门的势力。要是硬碰硬的话她只能成为师门情谊间的牺牲品,所以现在只能跟他们玩阴的。 俩人在离开炼丹堂之后便各自回房休息了,何妙儿在回房的途中又去了一次沈清的寝室。可里面依旧是空无一人。沈清的行踪变的越来越神秘了。 妙儿怀着心思回到了自己的房中,左右胡思乱想了一阵也觉得有些乏了,于是便宽衣解带准备梦会周公。可窗外突然发出一声异响,妙儿机警的合拢衣衫开窗查看,可院外却是静的出奇,空气之中也没有丝毫来自人体的气息。妙儿微微皱眉,难不成是自己的错觉? 可第二日一早便惊讶的得知陌苍蓝死了,就死在昨日的炼丹房里。 第十一章,血案 再现危机(五) 何妙儿跟随着众人来到了炼丹堂。 此时丹堂的门口早已经围满了旁观者,将碍于自已视线的人一一拨开。 何妙儿发现陌苍蓝的尸体就躺在昨天晕厥的地方,只是她的身体被人拦腰斩成了俩段,上身与下身并排的摆放在一起。 走出人群蹲在了陌苍蓝尸体的身边细细的查看,发觉陌苍蓝的嘴里好像含着什么东西,整个嘴部都胀胀的。于是伸手轻轻掰开了她的嘴,只见陌苍蓝的嘴里溢出了一大口黑色血液,舌头已经不知去向。 而一旁陌苍蓝握着长剑的手也是松开的,那就说明昨晚她死的时候已经清醒了,但是只是刚刚清醒而已。 她的下半身摆放的位置跟晕厥时一摸一样,也就是说陌苍蓝很有可能是在刚坐起身的时候,凶手便出现了。 凶手的剑锋极快,一剑便精准的刺入了陌苍蓝的嘴里并且斩断了她的舌头,随后剑锋又极速收回,所以陌苍蓝下意识闭上了嘴,然后便一命呜呼了。 何秒儿还发现陌苍蓝被拦腰斩断之处又是血迹极少,还是一样的有腥臭气。看来又是那毒虫所至。 到底是什么人。 就在妙儿思索之时,三尊也携着沈清和初映雪一众人来到了命案现场。当玉智仙尊看到自己的爱徒死的如此惨绝,一向平静沉着的脸上也呈现出了悲痛之色。 “到底是什么人竟敢如此嚣张的在我门中乱造杀孽。清儿你可查到了些什么?” 三尊似乎都意识到了此次事件的严重性,态度明显认真了很多。 一旁的沈清恭敬的行了个礼,语气平淡的回道。 “启禀师尊,尚无线索。不过看陌师妹的伤口,凶手应该是同一人。” 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她总觉得沈清眼中那股戾气越来越重了。 玉智拂过胸口,转身向身边的一众弟子厉声问道。 “你们昨日有谁见过师姐?” 这时跪在后排的李玉琪突然发声了。 “弟子见过,昨日陌师姐与何师姐在一起,就在这炼丹堂中。” 此言一出全场震惊,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何妙儿的身上。随后便是一阵低言细语,不堪入耳。 “定是她杀死陌师妹的,尹师妹说不准也是她杀的。” 初映雪终于开口了,这种时候怎么可能少了她。 “带上她二人,大殿问话。”灭修话落,拂袖而去。 玄明大殿之上,三仙尊依旧端坐高位,俩旁则是前来凑热闹的个仙门掌事,何妙儿和李玉琪跪在大殿的中央,俩侧站满玄女门中的弟子,沈清和初映雪则分别站在了领头的位置。 李玉琪把昨晚带着何妙儿去炼丹堂的事一一招来,只是事件的源头换成了是陌苍蓝要寻妙儿,而并非沈清。 “弟子所言句句属实,还望各位仙尊查明真相,还陌师姐公道。” 李玉琪语声泪下的说道。 看人家这演技,着实比她那个师姐有过之而无不及啊,何妙儿的内心中是无比的佩服,要不是现在场合不对,自己真应该立马起身给她鼓鼓掌。 “何妙儿,你还有什么话说。”初映雪仗势逼问。 抬头看了一眼趾高气昂的初映雪,脸上丝毫不掩饰的露出了鄙夷之色。真不知道初莫雷这样的多计多谋的老狐狸怎么会生出怎么个蠢笨的女儿。 余光扫过初映雪,将眼神落在三尊座下,妙儿语气不卑不亢的回道。 “回禀三尊,弟子昨日未曾见过这位李师妹。” 李玉琪闻言后直接就跳脚了,指着何妙儿语气激动的喊道。 “昨日我明明见过你,还是我亲自为你引的路,师姐怎的这般的说谎抵赖那。” 何妙儿依旧是一副不慌不乱的样子,跟李玉琪成了鲜明的对比,明明是她说谎在先的,怎么还把自己气成这个样子。 “李师妹这般的确定,可是有证据?”妙儿镇定自若的反问。 这一问让李玉琪一下便无言以对了,昨日的一切都是私下里偷偷进行的,怎么可能留下证据。 看向指着自己却说不出话的李玉琪,妙儿的嘴角露出轻蔑的一笑。 “凡事想要人信服就必须要拿出证据来,李师妹俩嘴唇一碰就说我与陌苍蓝的死有关,未免太突兀了吧。” “李玉琪,可有旁人看见过你们相遇之事。” 座上的道圣仙尊开口了,声音冷酷威严。就算她再不喜欢何妙儿,可她毕竟是自己的首徒,要是真的但下这杀害同门的罪名,让她以后该如何立于玄女门中。 “我。。我。。。”李玉琪“我”了个半天也没个下文,眼神左飘右闪的晃个不停,而何妙儿却察觉到她飘忽的眼神之中多数都是看向了贵宾席上的初莫雷。 此时妙儿也慢慢站起身走到了李玉琪的对面,一只手搭在李玉琪的肩膀处,语气虽轻却带着锐厉。 “我与李师妹素不相识,无冤无仇的你没理由要害我啊,或是李师妹是受人指使才迫于无奈会冤枉于我?” 自己在说话的同时加重了手中的力度,给了李玉琪一种无形的压迫。 “何妙儿,你满嘴胡言。” 愚蠢如初映雪,此刻她脑羞的吼叫出声。引的众人纷纷的看向她。 贵宾席上的初莫雷微闭双眼,左拳已经攥的“咯咯”作响,他这个蠢笨不争气的女儿。 李玉琪此时也已经吓得瑟瑟发抖,她不敢咬出初家,但是拿不出证据这冤枉同门师姐的罪过也不是好受的。 “何姑娘不是也没有不在场的证据吗。” 初莫雷终于发声了。他不能再任由何妙儿一人掌控着全局。 “谁说没有。”这次开口的人不是何妙儿,竟是风灵门的云隐。 云隐缓步走出贵宾席,向三尊行了个礼,便开口自顾的说道。 “昨日下午弟子便与何师妹在后山闲叙,一直到了月末七分才送何师妹回到门中。“云隐眼神之中尽是柔情。 此话一出,全场顿时变的鸦雀无声,不过要是仔细听来还是可以听到初映雪咬碎牙齿的“咯咯”声。 一个是修仙界中仙姿卓约的俊材,一个则是修仙界百年不遇的废柴女。这也太让众人难以接受了。 何妙儿也惊讶的看着云隐,不明白他为何要这样说,虽说这样可以排除自己的杀人嫌疑,但是俩个人的名誉势必要受到影响啊。虽然自己不在意,但这云隐也太唐突了。 “啪”。。。。。 本来肃静的大殿之上突然被一记响亮的巴掌声给打破了 第十二章,血案 沈青的秘密(六) 初映雪似用尽全身的力气,把对何妙儿的怨气和仇恨统统化作掌风,狠狠的掴在了李玉琪的脸上。 李玉琪当即便被打翻在地,口中喷出的血水之中还夹杂着俩三颗白色固体。半张脸瞬间肿起一座小山包。她惊恐的看着初映雪,嘴中似有话要说,却因为嘴部肿痛而无法言清。 初映雪愤怒的指着李玉琪,面露暴虐的喊道。 “你是个什么东西,居然干出这等的下作之事。诬陷栽赃同门,死不足惜。” 何妙儿心知初映雪这前面的一句话根本就是说给她听的,指桑骂槐。 不过这李玉琪也确实活该,帮着初家父女作孽就理应收到惩罚,只是这初映雪下手可真够狠的,这姑娘的脸八成算是废了。 李玉琪说不了话,这台戏也就唱不下去了。最终灭修下令将李玉琪单独关押等待伤好后在仔细盘问缘由,左右是场师门闹剧与命案无关,便草草了结了。 毕竟是门中的丑事,既然不能掩盖就赶紧下个定论。好堵住悠悠众口。 何妙儿明白自己再去争辩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若是死咬住初家不放只会带来更多的麻烦,而且现在也没那个心思跟初家斗,自己在意的是沈清,这次的事沈清又是从头到尾的冷眼旁观,未曾开口说过一句话。淡漠的眼神让妙儿感到有些陌生。 众人散去之后,何妙儿便上前一把拉住了沈清,看着沈清的眼中有着太多的疑问。 沈清似明白妙儿的心思,便低语说道。 “此地人多眼杂,你先去竹雅轩等我,稍后我会跟你解释。” 说完。沈清便抽回自己的手臂,冷漠转身去处理善后去了。 竹雅轩是沈清的住处,因为她的位份高所以住宿也是独门独院。跟自己的那间小柴房没得比。 何妙儿渡步在沈清的书房之内,用眼扫过架木上的书籍,这里大部分的书自己都读过,回想当年,如若不是沈清的出现,也许到现在她还是那个受尽凌辱却无力反抗的何妙儿。 所以沈清在心中的位置太重要了,她不仅仅有恩于自己,她更是知音密友,是自己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 伸手拂过书架上的尘土,看来大师姐最近确实很忙,像她这种一尘不染的性子又怎会容忍书架上落有灰尘那,何妙儿回手拿起角落里的抹布准备为她清理一番。 却看见书架左下角的书格里的书籍散乱倒塌,何妙儿疑惑的走过去想将书本码放整齐,却意外的发现这个书格之内竟没有一丝的尘土,显然是有人翻阅过的。抬手将书格内的几本书取出,前三本都是医药典籍自己都读过,这第四本妖界十录,好像也曾在那里见到过。 这时原本闭合的窗户突然敞开了,突来的声响让何妙儿一惊,手中的书籍散落在地,等蹲下身想去把书拾起时,却发现掉落在地上的妖界十录平摊开来,显示的书页内容里正是有关于嗜血毒虫的。自己将书拾了起来左右翻了翻,发现书页都会刚好的停在那一页,这是因为有人经常翻阅到这页的内容或是在阅读时狠狠的压过书缝。 再细细看来页脚上还有一道细微的折痕。 何妙儿想起来了,这本妖界十录应该是藏书阁内的禁书,她也是在数月前帮沈清整理藏书阁时才偷看过几眼。为何这书会在沈清的房中,沈清又为何会特别关注嗜血毒虫的这一页,而尹飞双和陌苍蓝也都死于毒虫之祸,难道这一切真的跟沈清有关嘛? “吱。”书房的门被人推开,沈清的声音也随即响起。 “妙儿果真是聪慧过人,只需要一点点的提示就能快速的找出破绽。” 沈清一身白衣,面带笑容的缓步走入书房之内。自径的坐到了书案之上。也不再掩饰眼中的那股邪气。 何妙儿看着眼前这个自己本该再熟悉不过的女子,却总觉得越看越有些陌生。心里有千万句的疑惑,但却不敢问出口。面对初映雪的皮鞭和陌苍蓝的剑锋时自己都不曾有过一丝的畏惧,可是现在却有些怕了,怕知道真相,怕一切真如自己所料,而最怕的就是会失去沈清这唯一的亲人。 沈清看着妙儿那复杂的神色,眼中也随之一暗。终究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尹飞双是我杀的,陌苍蓝也是我杀的。” 沈清的话犹如一把利剑直刺何妙儿的心间,她是自己内心中最后的一丝温暖,为何此刻却变成了黑暗。 何妙儿强忍住心骇,艰难的开口问向沈清。 “为什么要杀人?” 沈清闻言之后慢慢的站起身,独步走到了窗边,双眼望向天空冰冷的说道。 “因为她们该死,尹飞双有眼无珠将你的名字遗落在名册之外。所以我挖了她的眼睛。陌苍蓝血口喷人陷你于不义,所以我割掉了她的舌头。” “那毒虫那,为何会有毒虫。”何妙儿有些激动的说道,沈清没有说实话,这些根本不是她杀人的理由。 “虫子是她们自己自愿养的,我只是在她们死后收留了这些可怜的小玩意。”沈清眼中的邪气越来越重,声音也变得越来越冷酷。 何妙儿敢肯定这不是自己的师姐,这只是一个披着沈清皮囊的恶魔。 “不可能,谁会用自己的血去喂食毒虫。” 沈清笑了笑,回头看着何妙儿。 “她们不是在喂血,而是在满足自己的贪念。” 说完之后,沈清又重新将头面向窗外,继续说道。 “在天女大会前几个月,我便发现她二人曾夜探过藏书阁的密室,而且还不止一次。大概是想找些能让自己短期里能增强法力的禁术,却最终一无所获,所以我就给她们造了一本,只是没想到她们竟然真的拿去练了。” “你要这毒虫有何用处?”妙儿也只是了解嗜血毒虫的习性,却不了解它们真正的用途。 沈清离开窗口走到了妙儿的身边,在她的耳旁轻轻说道。 “这嗜血毒虫只要吞噬过三个有修为在身的女人精血后,便会化作一道毒咒,染此咒者就算是天上的仙人也会在顷刻之间被化为一滩血水。妙儿,我要报仇。” 何妙儿感觉到自己的颈间一痛,随后便跌入了无尽的黑暗之中。 等她再次醒来的时候,却发现自己正躺在戒律堂的砖地之上,双手染满了鲜血,不远处躺着一具女子的尸体但是却没有头颅。 吃力的坐起身来,却发现脚边似有异物,定眼一看,那异物竟是初映雪的头颅。 第十三章,血案 严刑逼供(七) 何妙儿错愕的环顾下四周,发现自己的青铜匕首就掉在初映雪尸体旁边的血泊之中。 这分明是一个局,是一个沈清设给自己的局。还不知该做如何反应的时候,戒律堂的大门就被推开了。 门外的女弟子看见这血腥的一幕后失声尖叫,这分贝足以惊动玄女门中的所有人,何妙儿自嘲的笑了笑。这就是自己一直以命相待的亲人,居然亲手将她推下万丈深渊,从此在这世间之上还有谁可以让她信赖。 何妙儿被五花大绑的置于玄明大殿上,除了三尊、沈清和初莫雷以外,其余人均被挡在了殿外。 云隐苦求师傅想要进殿旁听,却最终以仙门之间的不干涉条律被拒绝了。于是云隐只能默默的守护在殿外,如果妙儿有何不测,他便要闯殿救人。 端坐在大殿之上的三尊表情各异,玉智漠然,灭修冷酷,道圣则是愤怒不已,一旁的初莫雷嘴里更是不停的在咒骂着,言语之难听简直不堪入耳,可妙儿并没有把这一切看在眼里,只是一瞬不瞬的看向灭修座下沉默不语的沈清,似乎想在她身上寻出一丝往日的情谊。 可从沈清那冷漠的神情之中,何妙儿觉得自己的心彻底的凉了。 “孽徒,你为何要残杀同门?” 道圣气怒的问道,她这些年的心思都白费了,俩个徒弟竟是一个都保不住了。 “弟子没有杀人。” 何妙儿虽被绑跪在地上,但是脸上的神色却依然傲气不减。 “孽畜你到现在还敢狡辩,这次人赃俱获,看谁还敢偏袒于你。” 初莫雷指着何妙儿暴躁的吼着,这话是说给何妙儿听的,也是说给三尊听的。 “何妙儿,只要你自行招认,也许还可以免去戮刑。” 道圣的口吻冷漠,但是她口中的戮刑可就没那么平淡了。 戮刑是玄女门中最高级别的惩罚,是用来惩罚那些背叛师门十恶不赦的大逆之徒,所谓戮刑,就是将受刑人的全身筋骨打碎,在尚未断气之时将其丢进禁仙谷的封印中。任由受刑人的身体被消化殆尽化做养分供给谷内的仙树,但受刑人的自我意识却依然存在,只是不能言也不能动,没有死亡也没有希望。 “人不是弟子杀的,弟子无话可招。” 何妙儿的语气依旧强硬。 初莫雷一掌击在茶桌之上,暴跳如雷的吼道。 “孽畜。孽畜。事到如今还要抵赖,简直是可恨至极,三尊如果不能将此事秉公处理,我归元门誓不罢休。” 道圣此时也已经气的无法言语,但是心中却始终不肯相信妙儿能作下如此大孽。但如今事已至此,她们必须要给归元门一个交代。何妙儿是一定要死的。 “孽徒我给你一天的时间好好想清楚,如果你还是这般的知错不悔,明日午时便判你戮灭之刑。” 当沈清听到戮刑之时眼中闪过一丝寒光,嘴角间也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而这一切都没有逃过何妙儿的眼睛。 何妙儿被压出大殿的时候正好迎上了云隐那担忧的眼神,只是现在的自己已经不知道该如何回应了,沈清给予的打击让她已经不再相信任何的情感。但最终还是给云隐摆了一个稍安勿躁的手势。 何妙儿被囚禁在师门的地牢之中,这里阴暗潮湿,来自地下的寒风刺骨无比,可这一切怎的和内心之中的寒冷相比。一直都觉得自己很聪明,可原来却已是傻到分不清谁才是真正的敌人了。好一个沈清啊。说不清自己心里究竟是恨还是怨,只是觉得这颗心突然变空了。 地牢的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不用抬眼便知来人是谁,初映雪惨死,她那个阴狠的父亲怎会放过任何一个折磨自己的机会。 果然地牢的门一开,就看见了初莫雷那张阴狠的老脸。 ** 玄女门的内殿之中,三仙尊也都是面色沉重相互沉默不语,最终还是玉智率先开口打破低沉。 “真的要启用戮刑嘛?是不是可以用其他刑法来代替。” 玉智算是三尊中最有慈悲之心的了,即便何妙儿杀死了自己的爱徒。但是她仍不忍心用那样可怕的刑罚来对待十几岁的小姑娘。 “不可,归元门现在寸步不让,我们不能为了一个孽徒引起俩门之间的冲突。再者何妙儿她犯下恶行,也是死有余辜。” 道圣的言语决绝,似乎何妙儿不曾是她的徒弟。 “不必再多言了,反正开启阵法也必须由掌门坐阵,明日一早我们三人便去请出掌门天尊,一切都以掌门之命是从。” 灭修口中的掌门,便是这修仙之界中至高无上的九玄天尊,她拥有着最强大的仙法,自身修为早已够资格飞升成仙,可据说她曾经在多年前失手将一只女狐打死后便躲进了深山之中,百年间都未在露面。没有人知道百年前发生过什么,只知道九玄为此放弃了成仙的机会甘愿隐于在这此。 玄女门的地牢之中,归元门的俩名弟子一左一右的钳制住何妙儿的手臂,又用膝盖顶在她的背脊,强迫自己不得不跪倒在初莫雷的面前。 “你个小贱货,竟敢害死我的女儿,今日,我便要你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 初莫雷暴怒的声音回荡在整个地牢之中,震的自己的耳朵都有些疼了,抬头直视着初莫雷,嘴角间挂着一丝嘲讽之意,当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啊,明明是她们父女先生歹念要来害自己性命,现在反要倒过来数她的罪过。 当初莫雷看到妙儿脸上的嘲弄时,心脏都快要气爆炸了,抬起手掌便是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的打在了妙儿的左脸之上。十足十的力道。 何妙儿顿时感到一阵的天旋地转,左脸如同被火烧过一般火辣辣的疼痛。嘴里也生出一股腥甜的血气,强稳住自己的心神让大脑保持清醒,再次抬起头时,心中的傲气丝毫不减,将所有的怒气化做心火燃烧在双眸之中。这股不服输的劲儿,是她何妙儿与生俱来的。 何妙儿眼中的挑畔也彻底的激怒了初莫雷,他命人将她的左手按压在地上,眼中透着浓重的阴狠之气。 “这可是你自找的 第十四章,血案 真相(八) 何妙儿的手被强行压在地牢的石砖之上,初莫雷缓缓的蹲下身阴厉的笑着。 “先让你尝尝着戮刑的滋味,废你一双手就当是给我雪儿的祭拜礼。” 说罢,初莫雷便站起身来高抬右腿,狠狠的跺在了何妙儿的左手小指之上。 切骨裂心般的疼痛,几乎让她晕厥,要紧牙关秀脸涨红,额间青筋暴露。虽是这般的剧痛加身,却也不能言不能叫喊示弱,因为那样只会惹来敌人的更多羞辱。 何妙儿恨极了这种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感觉。心中的愤怒无限翻滚着,这笔账她记下了,即便化做枯树千年万年,世世轮回她都还是要讨回来的。 “看你还能硬到何时。” 初莫雷再次高抬右脚,这次落下的力度更重,生生剁断了何妙儿的左手的无名指。 何妙儿双眼瞪大,双眸被痛苦和愤怒烧的通红,恍惚之间仿佛又看见了那个屹立在群尸堆上的红衣少女,她的眼神是那样熟悉。她到底是谁,何妙儿咬破了自己的舌尖,让腥红的鲜血在口中爆发,换回了大脑的些许清醒。再次抬起头时,眼中的傲气竟变成了一种可以毁天灭地般的赤红戾气。 初莫雷被妙儿的眼神所摄,下意识的后退了几步。 突然一股异香从地牢的门口处飘了进来,在这狭小的牢室之中弥漫而开,所有的人都还来不及反应便木然倒地。 “咔”。牢门应声而开,沈清就站在门外。当她看到地上晕厥的何妙儿左手那俩根变形的手指时,身体俩侧的双拳不自主的攥紧了。扫过牢室内的其他三个人,眼中布满了阴戾之气。 ** 不知道过了多久,何妙儿悠悠的转醒。四面再不是冰冷的石墙,而是桃花繁簇的桃树林,夜风和暖花香四散。沈清就依坐在平时自己常坐的那颗树枝之上。白衣随风摆动,月光打她沉静的脸上,一切都仿佛还是静好之时,只是她明白,她们再也回不去了。 “为何还要救我?” 何妙儿的语气冰冷,其实她早就知道沈清还会来找自己的。 “你不该死在哪里。”沈清俯视着树下那倔强的女孩。 “现在我已经不求师姐可以放我生路,但求死个明白。”何妙儿平静的说道 沈清低头凝视妙儿,淡淡的开口问出自己心中的疑问。 “三尊会审,你为什么不将我供出来?” “会有人信吗,师姐的局做的天衣无缝,我要是将你供出,说不定灭修仙尊当即便会一掌将我劈死。” “太过聪明,便是你的死穴。” 沈清本只想让妙儿置身在困局之中而无暇旁顾,可谁知她即便是身处在众口相疑之地。却还能寻出毒虫的玄机。为了她的复仇大业,所以不得不狠下杀心。 “多谢师姐谬赞了,还是说说你的目的吧。”此时妙儿的神情竟然比沈清还要冷上几分。 “我曾与你说过,我是来报仇的,只有足够多的人命,才能将她引出来,也只有足够多的精血才能让那些毒虫发挥它杀神灭仙的威力。” 聪明如何妙儿,她定会明白是谁。 果然,何妙儿闻言之后一脸震惊的看着沈清,不敢置信的问道。 “你要杀天尊?” “没错,我要杀的就是这修仙之界里的无上天尊,九玄。”沈清道 妙儿吃惊之余不断在脑中搜索,据她所知,九玄天尊至少有百年未曾出过山门,不可能和沈清结怨。那就唯有百年前的那个传言了。 “你是狐族?” 传说百年前的九玄天尊是玄女掌门的爱徒,在天女大会胜出后被准许下山历练,却在一年后与一狐族男子俩相爱慕互许了终身,可不知道后来又发生了什么事,那男子居然背信弃义要与一同族女子成亲。 九玄就在举行婚礼的那天失手将女狐杀死,归门之后虽依然继承了掌门之位,但那之后便躲进深山之中再不外出。 “九玄杀我狐族圣女,害我狐族遭受灭族之祸,要不是当年妖帝心慈将我族几只幼狐救出,至今都不会再有人再知道九玄当年犯下的恶行。” 沈清至今都还记得那场焚天的烈火,当时还是幼狐的她亲眼看着自己的长兄亲妹,父母师长被天火焚烧成灰烬,原本钟灵毓秀的狐族圣地如今却变成了坟山焦土,而这一切的一切都拜九玄所赐。 “所以你现在是妖界之人,还是灵狐之后?” 妖界和狐族本该是对立的,妖帝出手相救也必然是有目的的。 “妖帝恩情不能忘,狐族之仇也必须报,妙儿,虽说我利用了你的感情,但是云隐对你是真心的,如果你愿助我报仇,我许你个未来,和云隐的未来。”沈清有些激动的劝说着。 “云隐?” 何妙儿再次陷入了惊愕,此时树后缓步走出了一位少年,不是云隐又是谁。 云隐看向妙儿的眼神之中还是有那一抹的倾慕之情,除此之外还多了一份愧疚。 “妙儿。”云隐轻唤着。 何妙儿突然觉得自己特别的可笑,看看自己这些年用真心换来的都是些什么,欺骗,利用,陷害。 “我曾经憎恨过初映雪的暴虐和她爹的阴狠,也埋怨过师门的冷漠和偏激,但我现在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恶毒,至少他们坏的光明磊落。而你们那,你们就是躲在暗处的鬼魅,骗人真心的妖狐。如果狐族皆是如此,就该被灭族。”何妙儿语气愤怒,自己真心相待却被利用至此,实在可恶。 沈清闻言后眼带怒气飞身而起,云隐见势也纵身跃起率先挡在了何妙儿身前,沈清拔出手中的白玉短剑指向云隐,语气微怒。 “你别忘了你的身份。” 云隐低头不语,默默转身将身后的何妙儿击晕,随后伸出双臂将她拦到怀中。用手轻抚过何妙儿额间的碎发,低沉的说道。 “之前的种种我不与你计较,但是明日不管你用什么手段对付九玄,都必须要保证妙儿的性命。否则休怪我出手阻了你的大事。” 沈清接过云隐怀中的妙儿,她怎会不懂云隐的心思。 “她已经不记得你了。” 说罢。沈清便带着妙儿飞身离去。 桃花林中只留下了云隐那黯然的身影。 第十五章,血案 九玄天尊(九) 次日清晨,玄女门中负责巡查的女弟子在路径戒律堂时,看见堂前花圃后的亭子里好似站着三个人。 虽说今日门中会有大事,但开堂会审也是要等到午时,是谁怎么早便守候在戒律堂外。女弟子疑惑的向亭子的方向走了几步,看背影原来是归元门的掌门和俩名随行的弟子。 这归元门的掌门着实有些可怜,中年丧女还是家中的独子,想必是心急为爱女讨回公道才会早早的守在殿外,虽说初映雪平日在门中嚣张跋扈,欺压同门。但是修为颇高却落了个身首异处下场,也是让人有些唏嘘。 女弟子预上前行礼,但是越靠近木亭越觉得有些不对劲,三人站立的姿势怎么觉得那么的别扭那。待她看清亭内的情景时,顿时便被吓晕了过去。 何妙儿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身在一处枯井之下。仔细想来这门中共有十七处水井,除了正常使用的十四口,荒井共有三处,俩处在后山,一处在僻静无人的掌门园中。自己身上虽无束缚但是却软麻无力,井壁因为荒废已久青苔满布湿滑且无攀附之物,想要爬着逃出去是不可能了。 手指的疼痛感渐轻,红肿也消散了许多,应该是被人处理过。心中自嘲,要取她性命的人居然还会为自己疗伤,真是可笑,虽是可笑但妙儿却发现自己笑不出来。 自己居然失声了。想必是沈清在她身上下了什么禁术,失声失力岂不就是让自己坐着等死嘛,她偏不!!!自己曾经说过所有想摆布她人生命运的人,她都要以死相战,沈清也不例外。想让自己做她复仇棋盘上的棋子,门也没有。 何妙儿开始静下心思仔细回顾自己曾经读过的书典搜索着有关禁术的内容,身上的青铜匕首早以不知去向,于是只能环顾四周寻找一些可以被利用的资源,最后终于在角落处发现一小块尖锐的木刺。 ** 另一边,本该与二尊一同前去请九玄出关的道圣在得知初莫雷死后便留在门中善后,携一众弟子到亭内查看时,连她自己都觉得有些惊骇,庭中三人呈半圆形站立,双手握于腹前目光呆滞的往下望去,而三人聚焦的地上放着一只无头的死鸡。要多诡异就有多诡异。 “来人,去看看地牢中的何妙儿可还在。” 道圣在发话后便举步离开了花园,这情景让人多看一眼都觉得浑身难受。 果然,前去查看的弟子回来后告诉道圣,何妙儿已不知去向,地牢的地上还遗留有初莫雷的随身佩剑。 道圣一掌击在红木的桌案之上愤然起身,大声喝道: “孽徒。真是孽徒!!” 就在道圣大发雷霆之时,门外走进来一位道风仙临的白发老人,虽是满头银发但却容光焕发,眉目之间深沉内敛,步伐稳健如风。她身后跟着的俩位便是灭修和玉智。 “见过掌门天尊。” 道圣收起自己那副威严的嘴脸,恭敬的向白发老人行礼,身旁的弟子们也都跟着下跪参拜,她便是玄女门真正的掌权人,九玄天尊。 九玄坐定以后便开口询问,声音空灵纯厚。 “那忤逆的后辈何在?” “回掌门天尊,那孽徒已逃离地牢,但弟子已下令在全门搜查,定不让贼人逃脱。”道圣恭敬的回禀。 九玄微微点头示意,随后便抬手让众人退下,来时她曾去亭内看过,对于那三人姿势和情景在熟悉不过了,那正是狐族的在祭拜亡灵时的一个环节。 这何妙儿究竟是何人。 何妙儿闭眼静坐在枯井之下,右手不断的在攥紧后又松开,且一次比一次用力。既然自己上不去那便只能等人来寻。看井上折射进来的日光已经有些刺眼了,应该离午时不远了,必须在被人发现以前恢复右手的力气,这是她唯一的活路。 对于沈清和云隐自己已经没有了过多的情绪,心死大概就是如此吧。现在必须要先想办法活命,才能有机会反击。 午时将至,果然有弟子发现了井下的何妙儿,也不知是巧合还是有人唆使。一切都那么的按部就班。 何妙儿被带到大殿之上跪在中央,想想自己这几日三次置身于主殿之内竟有俩次都是被绑这来的,抬头看向座上的紫衣老人,这应该就是门内的天尊九玄,而一旁的沈清此时也正用一种隐忍的眼神死死的盯着座上九玄。 心中拂过一丝轻蔑的冷笑,但眼神却依旧游走在沈清的脸上。 “你是何人,为何要犯下这等罪孽。” 九玄的声音响起,一旁的众人皆礼敬三分安静的旁听。 何妙儿有口不能言,有手却被束于身后,所以她也懒得费劲,直接把头一低沉默不语。现在还不到自己爆发的时候。 还没等九玄回应,座下的道圣便先开口训责了。 “你个孽徒,竟然犯下如此血案,枉费我多年对你的养育和教导了。” 呵呵呵,何妙儿顿觉好笑,她这个师傅可真会在人前讨好。 “起禀掌门天尊,何妙儿的罪行已经昭然若揭,无需再审。” 道圣言道,看看这个师傅是多想让自己死啊。 “既然你不知悔改,就莫要怪师门施以严刑。” 九玄再次言道,这让一旁的三尊有些疑惑,以前从不多言天尊怎么会俩次发问于殿下的何妙儿。 何妙儿依旧低头不语,却用余光将沈清的表情动作尽收眼底,她看见沈清握着白玉短剑的手紧了一紧,就快了。 午时一到,道圣便命弟子在何妙儿的周身摆下戮刑的阵法,九玄缓身而起,慢慢将真气汇聚于剑指之间。 这时妙儿看见沈清的嘴角微微露出一丝邪笑,右手也开始慢慢的伸向了短剑。 原来沈清是想趁九玄开启阵法而无法分神之时出手偷袭,将她一击毙命,想必那白玉短剑之上早已经粹上了嗜血毒虫的毒液。 就是现在,反击的时候到了,自己也要让沈清体验一下什么是胜利前一秒的绝望。 何妙儿伸出右手将袖中的木刺取出,深深的刺进了自己的腰俞处。 第十六章,血案 九尾妖狐(十) 来自腰间的猛烈剧痛像是洪水猛兽般顷刻就袭遍了何妙儿的全身,疼的每一跟神经都在向外喷张,大脑中枢也因为这突来的刺激而变的异常活跃。 何妙儿瞬时反弹而起站立于殿中,凭借着这股子爆发的能量,大声的对着沈清喝道。 “大胆狐族妖女,竟敢在我门中造次。”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为之一愣,九玄也闻言一惊,赶忙收揽住了掌中的真气。本已准备出手偷袭的沈清更是被这呼喝之声震到愣了神,而就在这一呼一吸之间,沈清便已经失去了最好的下手时机。 沈清知道,光凭修为想要和九玄正面交锋根本毫无胜算,所以她才兜兜转转了这数年精心策划了这起连环血案,想将九玄引出来,可现在一切都毁了。 见大势已去,沈青拔出了手中的白玉短剑,粹了剧毒的剑身隐隐的泛着些许的绿光。 将全身的真气聚拢在短剑之上,在翻身跃起的同时,沈清的周身也出现了一团黑红色的强大气流似是地狱归来的修罗恶鬼一般,剑锋一晃直朝着九玄的脑袋砍去。而几名近身的弟子也被沈清突然爆发出的强大妖力震的七孔流血暴毙而亡。 何妙儿看着眼前发生的这一幕也是大气都不敢出一口,这沈清何时变的如此厉害,光看这半空中聚拢的黑红色气场的范围至少也地有小仙道以上的修为了,可据自己所知沈清的修为不过是将将能算得上是中玄道而已,她在短时间内是如何快速提升修为的,当真令人费解。 九玄还未出手,一旁的三尊便跃身而起合力挡住了沈清那致命的一剑,三尊各自的修为都不俗,就连以炼药为主的玉智也有着大玄道的修为,三人合力那更是所向披靡,在修仙之界中无人能敌。可现在沈清的面前却一点也看不出优势来,这一剑挡下来三人都分别后退了数步,嘴角也见了红。 “清儿,你。。。” 灭修死都想不到平时尊师重道的沈清会有欺师灭祖的一天。可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见沈清的背后突然蔓延展出了九条银白色的狐尾,且每条狐尾都足有数十尺之长,它们曲卷盘错的将沈清的正面遮挡了起来,而沈清周围的妖气也越来越强烈,如同一团炼狱之火要将这尘世中的一切焚烧而尽。 可在何妙儿看来这股强大妖力的背后却有些强弩之末的意思,要知道欲速则不达,如果不借助外力,光凭自己的能力根本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就修为大涨,但所有借助的外力终会消失,这大概也是沈清在这几日平凡作案的原因,那就是她的时间不多了。 九玄看着沈清的变化则是有些伤神,她们终究还是来报仇了,这存续了百年的恩怨终于能有个了结了。 狐尾渐开,沈清的脸再次变得清晰起来,她的双眸已经完全被妖化,嗜血的红光内掩藏着浓浓杀气,丢掉了手中的佩剑,她张开双手,十指之上生出了尖厉的指甲。身型微屈向后拉伸,这是林间野兽扑食猎物的预备动作。 沈清弹跳而起如离弦之箭猛然向九玄再次发起攻击,三尊见势又纷纷合力对抗,可这次沈清的速度太快了,犹如鬼魅一般,闪过她们每一个人的身后,直奔九玄而去。 何妙儿发现,九玄在面对这致命的进攻的时候却没有丝毫回击之意。看来是想一心求死。 “她虽为灵狐后人,但实则是妖界之人,如果天尊放弃抵抗,整个修仙之界的人都地给您陪葬。”何妙儿出声提醒道。 如果天尊一死,这修仙之界就彻底的掉进妖界的阴谋之中了。 九玄闻言一震,那灭族之祸她不想再经历一次,俩眼微闭口中默念法诀,片刻之间九玄周围便围拢起一圈淡蓝色的气流,将她的身体层层护在其中。 沈清突闪而至,用尽全身的妖力想打破这道屏障。 大殿的中央俩团强大的气流彼此相互撞击着,无形之中在周围形成一道结节,让旁人都无法接近。 “当年只因你一时的私欲害我整个狐族灭亡,还不已死谢罪。” 沈清的声音变得尖锐无比,周身的妖气也不断涌出。她不停的施力在一双厉爪之上,而此时九玄的屏护罩也出现了一丝裂痕。 九玄余光扫过殿内,发现大殿之上竟已经有一半的弟子被妖气震死,如果再任由沈清这般失控下去,那死伤之人可就不计其数了。 挥袖将屏护击碎,九玄持起左手迅速掐指于胸前,随后剑指之上便出现一道紫光,在剑诀的催纵下紫光越来越强烈,竟有些让人无法直视,本已被黑色妖气笼罩的玄明大殿瞬间变的通透明亮。 强光自九玄的指尖射出,犹如一把惊天巨剑势如破竹一路飞驰而下,将周围笼罩着的黑气全部打散,剑锋直冲向沈清。 沈清见状紧忙收回了四散的狐尾聚全身之力来抵挡九玄的光剑。 何妙儿瞪大了双眸,这就是传说中九玄天尊的绝招,戮仙剑。不过看架势九玄应该未出全力,不然沈清早就该灰飞烟灭了,看来九玄对狐族确实有愧疚之情,才会招招相让。 就在沈清快要抵挡不住之际,九玄开口了。 “你我之间乃是私人恩怨,何必连累无辜,若你现在肯收手我会给你交代。” “哼,你一念私欲害我狐族数千条生命时,怎么不见现在的这般仁慈。假仁假义。” 此时仇敌在前,沈清又怎么听得进去劝导。 沈清拼尽最后的力气也没能挣脱半分,九玄的法力实在是太强大了。不过她尚有一招未用,胜负还不能定。 果然,就在众人惊目劫舌的看着这场大战的进展时,角落里的道圣突然握紧右手的长剑,跃身而起。 就在所有人都还来不及反应之际,道圣的剑已经深深的刺进了九玄的后心处。 何妙儿震惊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幕,道圣居然也是沈清的人,回头细想也确实如此,这场阴谋就算她沈清做的在精细,也不能主导刑罚的判定,然而从始至终一直提出和要执行戮刑的人就是道圣。 第十七章,血案 大对决(终) 何妙儿此时颇感无奈,居然连师傅也是。。。 可见这十六年来自己根本就是活在了狐狸窝里,不过反正也是师门无情沈清无义,自己大可以做阵旁观,让他们自己斗去吧。 这世间素来都是冤冤相报,何时也了不了。 沈清趁着九玄伤重真气溃散之际,猛然爆发妖力将紫光巨剑打散,伸出利爪直奔九玄心脏的所在之处。 然,天尊毕竟是天尊,修为早已可登仙界,虽重伤在身却依旧有强大的法力作为支撑,剑指重塑,一道紫光巨剑再次横在了沈清的面前,只是巨剑的剑身微微有些晃动。 而道圣早已被九玄在震出长剑时的真气所伤,滩躺在一旁昏死了过去。 依势看来这场对决很快便会有结果了,其实自一开始沈清失去了那千载难逢的好时机时就已经注定了败局,道圣的出现不过是拖延了战机。只是即将要面对这样的结局自己的心里其实并不真的高兴。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这些年的情分不是说忘就能忘的。 沈清的妖化的双眸内,赤色的红光透出了浓浓的邪气,周身的气场也突然变的强大,一股强劲的妖风把大殿之内的摆设都吹翻而起,上方的镇殿顶柱也出现了破裂的迹象。 大殿的门也被这妖气所控紧紧的合闭在一起,任由那些想要逃命的弟子如何用力也无法打开,何妙儿顿时心感不妙,沈清这是要玉石俱焚啊,这是要跟他们同归于尽的节奏啊。 何妙儿当即四下查看了一下形式,想躲肯定是没处躲了,看九玄的架势就算是最后赢了,估摸着自己也看不到了,大殿的顶部已经摇摇欲坠,而当下最为紧迫的是,自己不会飞啊。光靠跳来躲避崩塌而下的巨石,开玩笑那。 为今之计只能想办法阻止沈清继续释放妖力。 何妙儿重新拾回了地上的木刺,一步一爬开始艰难的往沈清的背后靠近。 可等自己好不容易爬到了距离沈清最近的一个柱顶之下,却发现根本无法近身,强大的妖力已在沈清的周围形成了一道结界,凭自己这点修为若是想要强闯那就是个死,苦思良计之时,大殿顶部的一块巨型方砖突然掉落,差点就把何妙儿拍在了下面。 惊魂未定之时颈间的水晶葫芦突放异彩,何妙儿感觉自己的身体变的很轻,轻如薄云。背后似有一股力量正在推助着自己,一双无形的手持起了她的右臂,带着她一纵向前。火光电石之间便将她送到了沈清的背后。 容不得多想,保命要紧,于是妙儿高高的抬起了手中的木刺,稳准的朝着沈清刺去,可原本是对准后心的木刺却最终刺在了沈清的后颈之上,下手的那一刻何妙儿终究还是迟疑了。 尽管沈清如此对待自己,可心中却依旧记挂着往日里的情分,冷眼旁观已是不能坦然,何况要亲手杀掉沈清那。 从这一刻何妙儿便下定决心,人生如果还有后路她定不会在轻易付出真心。 沈清受刺之后便像是个泄了气的皮球,身体迅速的萎缩干枯,等她坠落在地的时候,身形竟已犹如干尸一般。毫无生气。 终究还是自己杀了她嘛,何妙儿眼神呆滞的看着沈清的尸身,都结束了吗?连一刻的道别都不曾有过。 就这样呆站在原地,久久无法释怀。 大战之后的玄明殿内一片狼籍,半数以上的弟子均没能逃过这场劫难,灭修坐在原地喃喃自语一脸慌然,她最引以为傲的徒弟啊,竟是。。而一旁的玉智则起身封住了道圣的几处血脉,防止因她再生变故。 此时九玄的表情也很沉重,本想了结了这场百年夙愿却不想是怎么个结果,转身看向一旁呆滞得何妙儿,便走向前几步,语气平淡的说道。 “这是她的命数,也是你的命数。” 何妙儿闻听此言后,心中不由生出了一团愤怒之火。语气也变得冷冽。 “敢问天尊何为命数。” 难道当所有不该发生的事情发生了以后,就只能用命数俩字去解释嘛。 九玄看着何妙儿那一脸愤然的表情,又扫了一眼她颈间的水晶葫芦。平静的说到。 “三日后,你来,我告诉你,什么是命数。” ** 转眼间三日已过,途径此次大难的玄女门中变的死气沉沉,所有人看见何妙儿后都唯恐避之不及。 现在自己已经是这门中公认的煞星了,凡是和自己扯上关系的人都送了性命。 对于旁人的眼光何妙儿向来不在乎,只是这次事件还有太多的疑问还尚未揭开。 道圣的身份,云隐的身份,还有那嗜血的毒虫。 这日中午玉智亲自带领妙儿来到九玄的别院之中。此次大劫九玄的真气也消耗不小,再不似往日里的那般容光了。 玉智退出别院之后,九玄便率先开口。 “妙儿颈间的吊坠可否叫我一观。” 没想到九玄的语气竟然这般的和蔼,何妙儿略微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解下了水晶葫芦,把它交给了九玄。 九玄接过葫芦后便轻抬剑指,一束白光顺势打在了吊坠之上,只见那水晶葫芦的表面精光一现随后又恢复了正常。 “果真是仙家之物。” 九玄眉头微皱。随后站起身走到何妙儿身前,又将那道白光打在妙儿的印堂之处。 何妙儿只感觉全身一阵酥麻,舒服的很。 “你筋骨奇特,天资聪慧本应该是个修仙的奇才,可奈何你的心脉被封所以这些年来你才习不了仙法。” 何妙儿闻言一惊,原来不是她蠢笨愚钝。而是另有原因。 “天尊可有办法帮我去除封印?” 九玄轻轻的摇了摇头,继续说道。 “此封印乃是仙界所持,我们凡世之人不可解。” “那弟子该当如何?”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竟然和仙界扯上了关系。 “前世因,今世果,要想揭开你身上的秘密只有亲自前往缪峰山。飞到那仙界里去问上一问。” 从别院出来后,何妙儿的心绪更加混乱了,九玄说这颈间之物是她的劫,是她的祸,也是她的命。 而且天尊已经准许自己明日便可离山。 虽然就要离开这冷漠的师门,可在发生了这些事以后心中早已经没有了当初的那份炽热的侠情了。 只是身世之谜必须要解开,这个仙也一定要升。 突然,何妙儿察觉身后有异,停住脚步静静观听着周围的一切。 一股熟悉的暖香拂过鼻间。 “出来吧。。。” 何妙儿的语气冰冷至极。 第十八章,叹仙路 何妙儿的话音刚落,云隐便从树后走了出来。 他还是那一身淡青色的云锦袍子,俊的宛如谛仙一般。只是今日的面色却略显苍白,身形也不似寻常那般稳健。 昨日玄明大战云隐并没有现身,何来的这一脸病容。何妙儿面带警惕的看着面前的男子。 当看到妙儿这一脸疏远的表情后,云隐心中一痛,神色也跟着黯淡了许多。 “如果你是来给同族寻仇的,那就动手吧。要是来叙旧的,我劝您还是免了吧。”何妙儿的口气生硬,冷淡之极。 云隐闻言之后,眼神便更加的黯然。苍白的薄唇轻启,有些无力的唤道。 “妙儿。。” 何妙儿眉间一皱,以前自己总觉得云隐的声线像一把被拨抚过千年的瑶琴,低沉磁性让人欲听环醉。 可现如今却觉得他唤自己名字的声音是那般的刺耳。 “不敢当,你我不属同族,莫要用这般交情的称呼。” 云隐身形微晃,强忍心中失落。现在的他甚至不敢直视妙儿的眼。鼻部酸意渐起眼中也有些微微泛红。 “沈清有话要和你说。” 此话一出着实让何妙儿吃惊不已,沈清?沈清不是死在自己的木刺之下了嘛,连尸体都化为干尸了。哪里又来个沈清。 刚想出口发问,却看见云隐已经将双目微闭,眉心之间有一点朱红色的印记发出了耀耀的红光,云隐的面部泛出荧光,轮廓也跟着模糊了起来,片刻之后荧光中的容颜竟然变的有七分像沈清的模样,看的自己是目瞪口呆。 “妙儿。” 这声音清透沉稳,这。。这确实是沈清的声音,这会何妙儿彻底的傻眼了。 “你怎么会。。?” 虽然在自己的认知范围之内这种事情是不可能发生的,但是沈清的声音是那样真实的存在,不由不信。 “我与云隐本是一体,肉身已毁,现在只能暂时栖身在云隐的体内。” 一身俩魂这怎么可能。何妙儿不敢置信的盯着眼前云隐,不,应该是沈清。她依然微闭着双眸,脸上没有一丝的表情。嘴角也不曾动过一下,但是声音却格外的清晰。 “我是九尾灵狐之后,生来便带有俩魂,一魂为本,一魂为影。只有在化身成人之后俩魂才会分离,但依然互通意识。” 何妙儿顿悟,这就应该就是云隐为什么在第一次见到自己的时候就好似相识了多年一般的自然,原来自己与沈清交好的同时也是在和云隐交好。 这也太匪夷所思了,作为凡人的自己完全不能理解。 “狐族每一千年才会诞生一只九尾灵狐,九尾在成年以后不但要继承狐族族长之位,还要把自己圣洁无染的灵魂献给上天,用来孕育下一届灵狐的同时也是在祈求狐族的千年太平。” 这些何妙儿都曾在古籍中看到过,狐族掌权的九尾灵狐要守身千年,不得婚嫁,不得思凡。自己也曾质疑过这不能婚嫁哪来的后人,原来是和上天生孩子。 “百年前九玄离开玄女门下山历练,曾在路过我狐族圣地时于我族中贵胄之子一见钟情,二人还结下了山海之约。可没想到新一届的九尾诞生之后却只有八条尾巴。”沈青语色一怠继续说道。 “狐族族长大惊,携族中长老诚心祷告上苍七天七夜,才获得了上苍的明示。只要将族内一对命格相同男女的灵魂奉给上天,上天便会再赐下一尾,否则狐族将有灭族之灾。” “那男子就是九玄的爱人?” 沈清没有否认,而是继续自顾地说道。 “狐族前辈为大业牺牲私情,却不想在祭祀的当天九玄突然闯进狐族圣地,混乱之下将我族圣女杀死,祭祀失败,狐族降下天劫,一夜之间几乎被灭亡。” 现在的何妙儿对于天劫不甚了解,直到数十年之后她才真正识得了天劫那毁天灭地的恐怖景象。 “你便是百年前的八尾?”何妙儿几乎可以肯定的问道。 “八尾早在百年天劫时就死了,我不过是它的魂魄重塑,当年妖帝将八尾的残魂带回妖界,经过数年的努力才将我重塑而出,我虽生出了九尾和俩魂但却没有那能通天的法力。” 不会通天之法就不能再与上天结契,狐族便不能重振。所以沈清只能通过另一种极端的方式来达到她的执念,那便就是杀死毁她狐族的九玄天尊,接管她执掌下的修仙界,开启新的领地。 云隐眉心的红印开始变弱,沈清的声音也开始变得模糊,最后何妙儿只隐约的听出。 沈清说她曾在狐族圣地内的一处山洞里见过一幅石刻画,画中的女子与自己有九分相似。而且那是一副有关于神族传说的石画。 最后沈清还说,她会在那洞中等着自己。 沈清的幻影消散而去,云隐的容貌再次变的清晰起来,只是他脸上的苍白越发的严重了,身体也晃的厉害。 “妙儿,我。。”云隐的声音也开始变的飘忽了起来,有气无力,脸色也极为痛苦。 何妙儿最终还是不忍的开口说道。 “行了,你不用解释了。我们的恩怨就此了结,从此大路朝天各走半边。” 云隐听后也没再多话,现在的他说什么都是多余的,而且他的身体已经达到了极限,必须要先将沈清的魂送回妖界。 “妙儿,我还会来寻你的。” 说完之后,云隐便带着满目的不舍消失在了树林之间。 凝视着云隐离去的地方,何妙儿的眼中升起了一丝雾气,这几天一直都为杀死沈清之事而耿耿于怀,差点将自己置入死局,如今终于可以释然了。与沈清和云隐之间的恩怨就此了结。 至于云隐最后的那句话何妙儿也没放在心上。明日自己就要下山了,从此人海茫茫他们往何处去寻,就算真的寻到了,他们也只是陌路人而已了。 何妙儿走回自己的房内开始收拾细软,左右不过是俩件替换的衣服和一些常用的药粉,连把护身的宝剑都没有。 她开始有些怀念那把青铜匕首了。 “吱。。” 破旧的房门突然开启,何妙儿闻声回头看向门外。 第十九章,雪月风都 鬼亲(上) ?何妙儿没想到来的人居然会是玉智仙尊。 玉智带着一脸温和的笑容走进屋内。声音也是格外慈祥。 “妙儿明天要下山了,一切可都准备妥帖?” 不知玉智为何突然来访,语气还是这般的温和平顺,这颇让何妙儿有些意外,但自己终究是晚辈,于是回身行了个师门礼口吻恭敬的回道。 “已妥” 玉智走到何妙儿的身边,将她腰间的玉佩取下,右手掐指口中轻诵法诀将一道金光打入了玉佩之中。 “这是师门的传送咒,危机时刻可将玉佩打碎,符咒会自行开启将你传回门中。” 玉智说完便将玉佩递还给妙儿。 何秒儿恭敬的将玉佩接回,心里知道这不仅是用来救命的,同时它也代表着弃权,凡被传送回门中的弟子都会被遣送出山,从此与仙道绝缘。 “弟子明白。” 前途凶险,保命要紧。比起面临绝境时不畏生死的高尚情操,自己还是更喜欢活着。 玉智沉默了片刻,脸上虽风平浪静,但是何妙儿却察觉到玉智那眼神之中的轻微晃动。似有事但难以启口。 “仙尊可是还有话要吩咐弟子?”何妙儿试探性的问道。 玉智闻声抬头看向自己,那眸子里满是坚定和认真。但最终却没有开口。 在离开之前玉至智又将一颗九命回生丹交给了自己,这可真是个好东西,据说是有起死回生的功效,虽然未经证实,但这药确实有恢复内伤和解毒的神奇疗效。 虽然不知道玉智为什么要把门中不外传的仙药给了自己,但既然给了,自己便就收着,对于玉智那未曾说出口的难言之隐也没去在意。 第二日清晨,何妙儿就拎着自己的小包袱往师门外走去,身后不时传来门中的弟子窃窃私语。 “你看,二师姐这是要下山了。” “有什么稀奇的,她是卖了自己的师傅和师姐才换来这出山的机会。” “这女人果然歹毒。” 呵!这些闲言碎语听在耳中,何妙儿心中冷笑,这玄女门果然不再适合待下去了。 就算修仙之路再凶险,也比面对这些善妒小人要自在的多。 五月阳光明媚,山间的小溪流动,路边叫不上名字的野花团簇争艳。虽比不得玄女门中慧雅仙风的意境,但却更让人觉得舒服。连吹过的风都是甜的,一扫往日心中的阴霾。 走到师门边境的传送阵旁,何妙儿深吸了一口气,随后便走进阵中将通行玉佩放置在阵眼之上,随着一阵紫光腾然而上,自己的修仙之路也正式开启了。 传送阵将她送到了人界与修仙之界的交汇处,这里有一座城,名为雪月风都。 这里不光是人与修仙人的分界,更是人与妖族的边界,所以这个听起来文雅的都城之内,实则却是个人妖混杂之地。 何妙儿步行了半日,终于赶在半晚时分抵达了风都的城门前,这不会御空飞行确实是个硬伤。 正准备排队过检入城时,城门之内却走出了一队守城的士兵,那些兵佣将城门前纷乱的人群硬生生的给隔离开来,让出了中间的一条主路。正在人们不知所以之时,城内又走出了一支送亲的队伍。 这一下人们之中瞬间变得更加沸腾起来,是谁家会在晚上接亲,而且这宏观浩大的送亲队伍里怎么也闻不的一丝喜乐之声。难不成这是送鬼亲? 就在何妙儿疑惑之间,装饰华丽的大红喜轿便从她的眼前经过,红帐之内是一名穿着华贵喜服的女子。 虽然盖着盖头看不清面貌,但光从她紧握颤抖的双手之上,便能看出,这女子正在哭泣。 送亲的队伍走远后,门楼的人便冲着城门前的人群喊道。 “今日城中有大事,城门提前关闭。” 何秒儿心中不忿,这叫什么事啊,走了那么远的路好不容易才赶到了风都,城门却要提前关闭。现在自己吃那、住那? 认命的随着人群散去。既然今日进不了城,自己就地先找个可以夜宿的地方。 城边郊外的草棚里早已经人满为患,这脸对脸,肉贴肉的景象看着就够了,所以当下便决定了往西边树林里走走,先找棵结实的大树打发一夜算了。 可当走进了树林之时,便看见了早前的那支送亲的队伍,只是现在那队伍只剩下了一台八人大轿,轿子的俩边分别捆绑着一名类似于丫鬟装扮的女子。嘤嘤低沉的哭声不断往耳边袭来。 这还真是个送鬼亲的,何妙儿匆匆扫过一眼后便准备离开,闲事她不想管,想管也没能力管,还是自求多福吧。 可刚迈出一步,这树林之中便开始阴风大作,四周黑雾环绕。顿时让妙儿失去了辨别方向的能力,看来此鬼来头还真不小。 既然走不了,那就旁观吧。 此时树林内的半空中,突然出现了一团黑雾且越积越深,形似一个黑洞。 片刻之后黑洞里便飞出了一道身影,此人身着黑衣身高足有八尺且身形魁梧,在他现身之后周围的浓雾便渐渐的散去了。等到何妙儿看清那人的容貌之时,差点没咬着自己的舌头。 这也太!难!看!了。 青面皱皮,血口黄牙,鼠眼塌鼻,简直丑的不忍直视。轿旁的那俩名丫鬟看后直接就咬断了自己的舌头。 何妙儿也是一脸嫌弃的摇了摇头,赶忙转身便要离开。 怎么回事,自己的脚居然动不了了,腰间也受到了一股外来之力,将自己硬生生的抛到青面丑妖的脚下,这下可尴尬了。 不过何妙儿的应急反应到快,趁着雾妖发愣之际便迅速起身,一脸陪笑。 “不小心路过了一下,新婚之喜,早生贵子,告辞告辞。” 随后便脚底抹油准备开溜,可那雾妖岂是那么好骗的,抬手便从袖中射出一枚黑剑,还好自己的反应敏捷,成功躲避。 可那黑剑刺入树身之后迅速化为了一条黑色的毒蛇。黑蛇在树身之上盘绕了一圈后再次弓起身体。朝着妙儿的方向猛然弹射而来。 何妙儿见势后退俩步,转身躲在了轿身的后侧。可那黑蛇的速度也极快,瞬熄之间就又盘绕在了自己的眼前。 正在发愁不知该要如何对付黑蛇之时,眼前突然闪过一道寒光,还没等自己收回神,那黑蛇就已经被斩成了数段。 第二十章,雪月风都 鬼亲(下) 那道寒光来自一种特殊的暗器,自己从未见过,此暗器射出之时是一支银色的短箭,在快要接近目标时箭头突然爆裂而开,随后便在空中绽出了一朵莲花的形状,那些类似于花瓣的银色刀片应时散落而下,在黑蛇的上方形成了一小片的刀光剑雨。 这等做工精巧的暗器此生难得一见,且不说它的做工如何精巧,光凭这个设计也是世间难寻的巧人。 就在何妙儿赞叹之时,林间深处又射来了三道寒光直逼向那丑陋的雾妖。 三只莲花银箭绚丽绽放,借着月色数十片泛着寒光的刀片应时而下。雾妖见状赶忙后退了数步,将身体隐于黑雾之中。 “敢扰本王好梦,拿命来偿。” 一道冰冷又极其霸道的男声从林中传来。 随着一股淡淡的竹香飘过,青翠的古树间飞出了一名紫衣男子,清冷的月色打在了男子的侧颜之上,瞬间便被隐去了光彩。紫色的身形在月光的映衬下显得格外的修长比美。 美男,绝世美男。原以为这世上不会再有比云隐还要俊美的男子,可今天算是涨了见识了。倒不是说云隐比他差,而是俩个人的气质完全不同,一个温如白玉俊似谛仙,一个则是冰冷邪魅美如梦犀。 紫衣男子足尖一点沉稳落地,衣角翩然。邪魅的眼神之中自带着一股高傲贵气。 雾妖见来人出口狂妄,也不再闪躲在暗处。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再看过紫衣男子的绝美俊颜之后,这雾妖更是丑到神人共弃的地步。 男子见雾妖现身,便不再多言。直接绽开了手中的沉木白扇。扇面反转之间地上的落叶随之纷然而起,每片落叶之上都好似注入了神力,朝着雾妖的方向极速的飞射而去,凌风带力如雷霆之势。 随着雾妖一声凄惨难听的嚎叫声后,这林中的黑雾便随即散去。 “死了?” 妙儿在惊叹男子的修为之时,更怀疑这雾妖的实力。怎么差也能成妖,这妖界够好混的。 “跑了。” 紫衣男子轻声带过,便转身离开,连正眼都没给一个。 何妙儿心中冷笑,又是一个狂妄自大的家伙。 可那紫衣男子还没走几步,就身形一晃晕倒在地。 这什么情况,何妙儿不明所以,于是走上前蹲下身推了推他。 居然没反应,伸手将男子的身体翻过,让他面朝向上,强行忽略过他面上的俊美,她发现男子的脸色煞白嘴唇有些微微泛紫。像是中毒。 搭手为男子诊脉,他的脉象混乱杂沉,确实是中毒之像。而且已经深入骨髓,只是他一直都凭借这自身修为在强撑而已。 想必是方才真气激发,才导致毒气攻心的。 真是可惜,怎么美的男子居然是个短命鬼。 象征性的表示下了惋惜,随后何妙儿便起身准备离开。可却被身后传来的声音给绊住了脚步。 “多谢俩位出手相救。” 回头一看,身后站着的竟是那轿中的新娘。 原来这新娘是风都城主家的二小姐,名唤李云裳。数月前城中突然闹起了妖怪,经常有闺中女子莫名失踪,第二日就被发现死在西郊的树林中。且衣衫不整死相悲惨。 随着死的人越来越多,城主府外便围满了来闹事的百姓,城主只得从山上请来了一位隐士高人来驱妖,可最后那高人却说此妖怨气太重不能强杀只能谈判,那就谈吧。可这妖怪点名要城主家的二女儿与自己成婚才肯罢手。城主迫于形势相逼再万般无奈之下只得牺牲女儿来换得城内的太平。 原定在今晚成亲,没想到自己的出现搅了那雾妖的一桩好事。 “这位公子的伤势如何。” 这李云裳在见过紫衣男子第一眼后,眼神便再没有离开过。 何妙儿心想,自己今夜本是无处露宿,现在腹中也是饥饿难忍,何不就借此机会到城主府一坐,佳肴软塌岂不美哉。 “家兄为救姑娘触动旧伤,这月黑荒地也无处寻医。” 装可怜确实不是自己的强项,还好现在天色黑暗而李云裳的注意力也全然不在她的身上。 “救命之恩无以回报,俩位随我回城主府暂作休整吧。” 正中下怀,只是现在不得不带着这个拖油瓶了。 回到城主府时,天色已接近子时。府外虽挂着大红灯笼却不见一丝的喜气,老城主在看见心爱的女儿毫发无损的归来后,顿时就老泪横生的将何妙儿谢了又谢。还特意请到大厅之上以盛宴款待。 而紫衣男子则被下人先行搀扶到别院安顿,明日一早便请大夫来给看看。 可在何妙儿心中,这男子已经和死人只差着一口气的区别。看与不看都没什么意义。 酒足饭饱之后何妙儿回到别院之中,想着自己毕竟是借了那位美男子的光才换来现在的这般待遇,于是便决定去看一看那男子死了没有,悼念的词都想好了。 推门而入之时房内一片黑暗,妙儿摸索着找到了桌面上的烛台将其点燃,回头看去,却发现床榻之上竟然空无一人。 可房中的竹香依旧浓郁,这说明男子并未离开。 果然,在自己察觉不对想要离开之时,房门却突然关闭了。同时身后也袭来了一股强冷的寒意,片刻之间脖颈处便多了一把锋利的短匕。 寒气混着竹香直逼大脑。 “你敢害本王。” 冷冽的声音之中带着浓烈的杀意。 何妙儿闻言一惊,自己最多算是见死不救,何来害人之说。 还没等出口辩解,就感觉脖间的匕首一松,回身一看,发现紫衣男子又再次昏倒在地。 见状何妙儿气的恨不得现在就拿起匕首捅他俩刀,虚张声势吓她一身冷汗。 气恼之后,再次俯身诊过男子的腕脉,发现他体内的毒越发的严重了,就这样他还能起身拿刀威逼自己,毅力还真够强大的。 当下便决定,不能让他就怎么轻易的死去,自己要用他这副半死不活的身体来测试一下医术。 于是何妙儿兴高采烈的转身回到自己的房中,拿出包袱里的瓶瓶罐罐,左右调制了一番后将一碗墨绿色的药汁喂给男子喝下。 静等了大约一盏茶的功夫,男子的脸色便有了反应,先是满面胀红随后额间的青筋尽露,口中也不断有黑血流出。紧跟着混身一挺就不再动弹了。 何妙儿上前一探,脉息全无,呼气也消失了。 怎么快就死了。。。 第二十一章,雪月风都 幻影狼妖 这才试了一种药人就死了,真是不经折腾。 不过想来自己配的药虽说不如修仙界的灵医,但是也应该差不到那去,就算是医不好,也不该死的那么快。难道他身上的毒另有隐情,于是本着大胆假设小心求证的专业心态,何妙儿开始动手扒起男子的外袍,中衣,内衣。 直到男子光洁无暇的健美胸膛和平坦结实的小腹全部暴露于眼前,才停住了手。 没外伤,难不成是在背上? 索性翻身上塌将男子的上衣全部脱掉后随手一扔,抬手开始翻动男子的身体。 这个场面虽然在医学角度里份数正常,但是要落在旁人的眼里。就有一种说不出的诡异和暧昧。 一个少女和一具俊美的尸体,在床塌之上,翻来倒去。 不过一番费力的寻找后,还终于在男子的腰后处找到了一道刀伤。伤口宽约一指,长度不知,因为伤口的另一半藏在裤子里,自己还没有随便扒人裤子的癖好。 伤口处皮肉外翻,现已有溃烂的迹象。伸手将伤口上的一块死肉扯掉,被撕裂之处便有黑色的血水渗出。腥臭之气也扑面而来。 妙儿掩鼻皱眉,怪不得此人要用怎么浓郁的竹香薰身那。臭死了! 嘶,他的伤口处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动。 俯身趴在男子腰间,屏住呼吸仔细观察。 伤口内好像有蛆虫一类的爬物。 何秒儿当下恍然大悟,这是蛊虫,原来他身上的毒是蛊毒,怪不得寻常的医药都没作用那。 可这些蛊虫蛊毒都产自于南疆,但南疆蛊术诡异阴毒害人无数,早在百年前就被仙,人,龙三界合力给绞杀了,剩下的一小部分人也逃进了南疆的深谷之内。 最后也与三界达成协议,承诺族内之人永不踏出南疆之地。才得以免去被灭族。而这道契约也化作一道结界将整个南疆蛊地重重的封印了起来,若是谁想要逃出蛊地必定会遭到天雷之刑。 那这蛊毒又从何而来。 就在疑惑之时,门后一道劲风袭来直接将大门吹开,何妙儿迅捷的翻身到床内侧,一双锐利的美眸机警的望向房门处。 却出乎意料的发现门外居然站着一只狼,而且此狼一看便知绝非凡物,通体的黑色狼毛在月光之下黝黑锃亮,一双血红色的眼睛闪着骇人的凶光。远远的就能感受到那来自荒野中的危险。 何秒儿秀眉一蹙,身体也做出防御之势,只是自己很奇怪,这深门高院里怎么会有狼。 黑狼似乎已经把妙儿当成了到嘴的猎物,此时并不着急扑上前撕咬。而是不断在她身前徘徊,眼中还带有一份嬉虐之意。 什么世道,连个畜生都敢和自己叫嚣,可奈何现在手中没有武器,赤手空拳想去对付凶残的饿狼,吃亏的必定是自己。 算了,它不就是想吃肉嘛,自己身旁就有新鲜的,还皮滑柔嫩的。 于是何妙儿便抬脚将男子的尸体踹了下去,吃吧,趁着肉还软乎。 而那头黑狼在见到男子的尸体后,却跟受了刺激一样,全身的黑毛炸然而立,一双狼眼视若癫狂,身体后弓而起作出攻击的姿态。 瞬时,狼身腾然而起,在半空中化作一黑衣红眸的妖艳男子,他的手中握着一把白色的狼牙匕首,直奔何妙儿的心窝刺去,嘴中还喊着。 “大胆贼女,谋害我主。” 原来这狼妖是紫衣男子养的,不过现在也顾不得那么许多,保命要紧,在紧要关头妙儿突然出口喊道。 “我在救他。。” 那妖艳的黑衣男子闻听此言之后,急忙收住手中的剑势。眼神之间虽有一丝犹豫,但最终还是旋身而下落在了妙儿的身前。将手中的匕首对准妙儿,俩眼间充满蔑视,厉声说道。 “我主不活,食你血肉。” 何妙儿抬眼扫了黑衣男子,难道他就只会四个字,四个字的蹦嘛。 现在迫于生死之胁,看来只能牺牲师门的九命回生丹了,虽然心里万般不舍,但也确实无别对策,将怀中的仙丹取出,极为不情愿的喂男子服下,其实自己也不能确定此药到底有没有起死回生的神效。 服药之后,黑衣狼人小心的把男子扶回榻上,静候在一旁。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榻上的男子却没有丝毫苏醒的迹象。 何妙儿的心中也开始泛起了嘀咕,步伐也开始慢慢的向门口处移去。 “你敢骗我。” 狼妖察觉了何妙儿的退避之意,愤怒的抽出了袖中的狼牙匕首,准备将她活剥食肉。 “杀了我,你主子也别想活。” 何妙儿见逃脱无望,便准备放手一搏。 果然,狼人在听到自己主人性命之时,手中的匕首再次迟疑了。 “急什么急,药物自有它挥发药性的时间。”话音刚落,床上的男子居然就有了反应。 只见榻上的人全身发红,像是被沸水浇灼过一般,表情也随之痛苦的扭曲起来。 狼人见男子剧痛难耐,便想运功为他驱患痛处,但却被何妙儿给阻止了。 “慢着,仙药本就药性极强,如果你再强行运功驱动药性,恐怕他会承受不住,爆体而亡。” 此时榻上男子的皮肤毛孔之间开始钻出了像细发一样的黑色虫子。密密麻麻的不满全身看着都叫人心里难受,大约过了半柱香的时间,终于不再有新的黑虫钻出,而原本裸露在外的虫体也都干瘪死去。 何秒儿上前抖掉他腕脉上的黑色附着物,伸手仔细一探发现男子的脉搏已经有了微弱的跳动,呼吸也在逐渐恢复。 原来此丹真有起死回生的神效,可是悔死她了。再也不想多看一眼,何秒儿便想转身离去,却被狼人拦住了前路。 “我已经依诺救了你主子的性命,你还想恩将仇报不成?” 杏眼微瞪,错失了仙药,她的心情已经很不好了。 “我饿了,去寻吃的。” 什么?何妙儿大为惊讶的盯着黑衣狼人。自己没听错吧,施药救人已经是亏大了,还地负责给他们家宠物找狗粮。 “快去!!” 狼人面无表情的吩咐道,顺便还晃了晃手中的狼牙匕首。 “好,我去。” 人不与狗斗,这笔账咱们先记着。 第二十二章,雪月风都 秘密(序) 何秒儿在府内兜兜转转了半天,也没找到后厨的所在,看来自己还真是小看了这城主府的规模。 “嘤嘤嘤。” 什么声音,何秒儿停住脚步细细听来。 “嘤嘤——” 这像是个女子在哭泣,可又好像是在低笑。 最重要的是这诡异的哭声从方才响起到现在就一刻都没停过,丝毫没有间歇点,这要是换做寻常人早就憋死了。怎么还可能哭的那么欢。 寻着哭声而至,何妙儿面前是一处秀雅的别院,阵阵的玉兰花香,清甜舒爽,将耳朵贴在墙壁之上静心聆听。 没错,声音就是从这座园中传出来的,而且越听越不正常。这哭声根本就不像是人发出来的,更像是鬼泣,心生好奇走到别院的正门,看见园中的大门紧闭里面的光线也十分昏暗。 “兰怡雅阁,名字倒是很秀气。”只是这哭的太瘆人的慌。 “你是什么人?” 何妙儿被身后传来的声音吓了一跳,急忙转身看去。 发现身后正站着一名面无表情的老妇,看打扮应该是府内的老妈子,但那这一脸的阴狠像可到一点都不像个下人。 “今日在城外偶遇府中二小姐,顺手搭救故被城主相邀到府中做客。”言下之意就是我是客,你是奴。而且我还对你们城主有恩。 老奴听后虽表面上有了些恭敬之意,但是眼中的恨色却是半分不减,口气也是一样的冰冷。 “小姐,客园在东边。”说话的同时手上还做出了个“请”的手势。 何妙儿将面前的老奴上下打量了一番,虽然看上去已经年至六旬左右,但是腰背挺括,双腿笔直有力,一看便知道是个练家子。 不过自己向来也不喜管闲事,刚才也只不过一时好奇罢了,就在要转身离开之际,身后的老奴又开口了。 “恕老奴直言,今日之事过了便忘了吧。那家的深门大户内没有些见不得人的私密事,小姐还是早些离开吧。” 等何妙儿闻言再回头时,那老奴已经走进了园中。 怎么听着这话像是在警告着自己什么,是让她少管闲事嘛?还是预示着府内会有什么事要发生? 心中冷哼一声,真当自己爱趟这滩浑水那。 老奴进去以后,那诡异的哭声便停止了,而好不容易安静下来的气氛,又被俩声狗叫给打破了。 不过何妙儿却在听见狗叫后眼神一亮,唇边挂着一丝狡猾的笑容。 等再次回到男子房间时,何秒儿将手中一碗略带余温的饭菜递给了狼人,随后便上前又为榻上的人诊了一下脉,这九命回生丹果然了得,不过才一个时辰男子的脉象就已经沉稳有力且呼吸均匀,面色也恢复如常。 想来一觉醒来后便又是生龙活虎了。看来明日一早自己就地尽快离开此地,省的还要牵扯后面的那些破事。 正想转身离开时,却发现狼兄已经把那一大碗饭都给消灭了。这速度真是人比不了的。 “饭菜可还合口?”看那碗面上光洁如新,也不知道这是饿了几天了。 狼人起身重新站回男子的榻前,低沉的蹦出俩个字。 “可以。” 何秒儿顿时心中一乐,原来这狼和狗都差不多,不过就是一个尾巴朝上,一个尾巴朝下而已。 “你主子没什么事了,我可以走了吗?” 狼人俩眼微闭,淡漠不语。 被人无视的何妙儿也不再计较,收拾起自己的瓶瓶罐罐潇洒的转身离开。 而此时的兰怡雅阁之内,一名身着着名贵华服的女子却蓬头垢面的曲卷在冰冷的砖地之上,嘴里还不停的呻吟着,她露在衣服外面的皮肤都已经干瘪如同枯蜡。尤其那十根手指更是像枯腐了多年的树藤一般。 黑洞一般的双眼挂在塌陷的面部上,不时还留下俩行血泪。而她的身旁正站着方才的那名老奴。 “我劝你还是早些放弃抵抗吧,免得再忍受这噬骨灼心的疼痛。” 老奴眼神漠然的盯着地上的女人。 女人突然抬起头,愤怒的瞪着身前的恶毒老妇。虽然眼中已是浑浊不堪,却依然透着一股子不屈服的倔强。 次日天才蒙蒙擦亮。何妙儿便背着自己的小包袱准备开溜,却不想刚一出房门就看见园中的杏花树下站着一俊美的紫衣男子,杏花扫地片叶不沾身。 。 “本王还未谢过姑娘的救命之恩,就怎么急着要走?” 男子的声音冷酷高傲。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晨早露重,何秒儿竟感到自己的后背传来了丝丝的凉意。 身边的树叶突然发出了一声“沙沙”响,再回头一看那原本站在园中的男子已经消失不见了。 但与此同时何妙儿也感觉到自己的头顶处似有一股寒气袭来。 低头看看地上重叠的影子,顿时就觉得周围的寒意更重了。 一道白光在自己面前晃过,随后就发现挂在腰间的门佩不见了,回身看去只见那男子已经把自己的门佩高高的吊挂在了他的扇骨之上。 “玄女门的弟子?”男子的语气中满是不屑和怀疑。 “与你无关,玉佩还我。”何秒儿的口气中同样透着厌烦和鄙视。 光看他养的那只笨狼,就知道这主子定也好不到那去。果然,一见面就来抢自己的东西。 “交出你身上的解毒丹药。”男子的眼神之中露出一抹狠冷之色。 原来是想要自己门中的仙药,吃了一粒不够居然还要,还真是贪得无厌。就算那完美的俊颜也拯救不了他心中的贪恶。 “世间仅此一粒,恕难从命。” 那九命回生丹是门内不外传的秘药仙丹,玉智刻苦研习了六十年才练此一丹。 男子闻言后脸色骤变,扬手将沉木白扇架在妙儿的脖间。 “交出来。” 何妙儿能清晰的感觉到男子话语间的浓重杀气,但自己已经懒得辩解了。像这种贪恶之人不达目的是不会死心的,要怪只能怪自己技不如人,索性俩眼一闭,脖子一横,要杀就杀吧。 就在二人僵持之时,院外却突然传来一道尖叫声。 “啊。。。。死人啦。。 第二十三章,雪月风都 重金寻药 突闻园外有人命发生,何妙儿脑子里第一个想到的便是昨晚那诡异的哭声。 而此时紫衣男子也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对着身后的空气唤道。 “幻影。” 话音刚落,昨夜的黑衣狼人便不知从何处“呼”的一声出现在了二人的面前。 “去看看发生何事。” 男子简明的吩咐着。狼人受命之后,一个利落的纵身跃,便又消失在了园中。 原来它叫幻影,自己还一直以为叫旺财那。 转头扫了一眼身旁若有所思的男子,不耐烦的说道。“还杀不杀,不杀把玉佩还我。” 自己可不是来下山闲逛的,忙着呐。 “你竟敢呼喝本王,想死嘛。” 男子的声音里充满着一股狂傲之气。好看的俊颜之上也覆上了一层冰霜,犹如千古绝情的帝王。 何妙儿秀眉横对,一双杏眼也不遑多让。 这话听着让她心里极不舒服,要不是自己出手相救,他这会儿八成已经黄土盖顶了,还在这里狂什么狂。 看着眼前这个一脸无畏的弱小女子,她年纪不大,一身胆气却是不输给那些久经沙场的悍将。也不知道那里来的这般傲气。 他贵为龙族最得宠的七王子,封玄翊自出生便自带着尊贵的光环,身边的人更是对他恭敬有加臣服低首,这样忤逆的女子他还是第一次见。 要不是现下还留着她有用,岂容她嚣张至此。 半个月前他同父异母的“三哥”,突然一改往日里的随和之气,联合素贵妃一同设计苟害他与母妃,他一时错手不防便落到如此的穷迫境地。 身中剧毒,还一路被人追杀。 若不是九弟及时出手相助,恐怕他们兄妹早已成了这龙族权位之争的牺牲品。 现在他身体里的剧毒虽然清了。可是胞妹至今还靠着那半片龙鳞才得以暂时保住性命,所以眼前的女子尤为重要。 “要玉不难,替本王去救一个人。” 冷酷的语气中,不容一丝拒绝。 何秒儿闻言又撇了一眼身前这个总是自称着“本王”的狂妄男子,他还真把自己当成是悬壶济世的高人了,还地上门看诊。 不过现下门佩握在人家的手上,想凭自己那点武力肯定是拿不回来的,左右不过就是费点心思,医就医吧。 “什么病,是何症状?” 何妙儿摆出一副专业医师的姿态。寻病问症这是最基本的。 “同本王一样。” 什么?去医蛊毒,这蛊虫本就是南疆的不传秘术,书中的描述都少之又少,更别提驱虫之术了。 不过转念一想,何不把借此机会让这麻烦滚的远远的。 “这毒蛊我确实不会医。”何妙儿略微停顿了一下后,继续说道。 “不过据我所知,这毒来自南疆,而南疆之地里有一宝贝,名唤“蛊仙草”可以清除世间一切的巫蛊毒虫。若你肯将玉佩还我,我可以为你绘制一幅蛊地的地图,助你找到解药。 此计既能夺回门佩,还能摆脱这个麻烦。至于那地图,也不过是自己在早年间在一本杂记上看到的,是真是假都不知道。 殊不知,封玄翊又怎会是那样好骗的,随后的一句话便让何妙儿的心凉了半截。 “绘制的地图又怎能和活地图相比,既然如此,本王就劳烦姑娘带路一同去寻药。” 闻听此言之后心中一阵哀叹,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大坑吗,那南疆之地可不是什么好地方。 此时院门口突然传来了一串细碎的脚步声。 婢女才一进门就被这园中的气氛给寒的后背发直,心里直埋怨府内的妈妈怎么给自己安排怎么个倒霉的差事。 廊间的俩双冷眸袭来,更是让小婢女的双腿都直发颤,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只好硬着头皮开口道。 “何。。何姑娘,城主有请。” 何妙儿一路随着婢女前往主厅,心中已经把封玄翊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 路径荷花池畔,见一群人正聚集在此,不仅就多看了一眼。 池畔的草地上躺着一名女子,衣服样式和为自己带路的女婢相同,似乎已经没有了气息。容貌被旁人挡着看不清楚,但是右腿裸露的脚踝处却清晰可见一道黑色色痕迹。 “真是作孽。” 身旁的女裨叹息着摇摇头,但眼神中却分明闪过一丝嫌弃之色。 原来这死的是城主房内的小裨。近日里颇得城主喜爱,因城主夫人卧病在床终日不出院门,这女裨便在府内日渐涨势了起来。 但还没享受几日这当主子的快感,今日便溺毙在了这荷花池中。 大厅之上,城主位于主坐。一身淡黄色锦绣的龙云袍,腰间系着一条白玉金带,虽已是过花甲面色却依旧饱满红润。 只是眉宇间略带一丝紧蹴,眼神中也有些疲惫,也不知是不是在痛惜自己的那名爱裨。 城主见妙儿一来,便客气的起身亲自将她迎入庭中。安坐在主客位上后,又命人将一杯茶香浓厚的龙井奉上。 “昨日夜深,怠慢了高人,还请见谅。” 这城主的口气虽是一样的客气,但是昨晚主人的威严还是在的,而现在脸上却明显带着讨好之色。 “城主客气。” 何秒儿简单的回道,自己倒是要看看这城主接下来要说些什么。 “从小女口中得知高人的法力高强,一出手便将那害人的妖怪打跑了,老夫真是佩服不已啊。” 现在自己敢断定,这老城主必是有事相求。不然高高在上的一城之主怎会费力讨好一个小丫头。 “城主有事不妨直说。” 何秒儿开门见山的态度让城主的脸上稍显尴尬,清咳了一声之后,继续说道。 “老夫的内人在数月前突患怪病久治不愈,性格也越来越怪异。早前请来的山人说内人是被邪祟侵了体,要寻那南疆之地的“百解草”才能祛除。 手中的茶杯一顿,又是南疆。看来是都把自己当成救世的人了。 城主见妙儿不应,只好接着往下说。 “老夫曾重金请过多位修行人去南疆寻草,可都是有去无回。” 慢着,何妙儿的眸光一闪,重金? 要知道修仙之路也是用脚走出来的,吃喝住行也都是要用钱的。自己身上可谓是一穷二白,这有银子拿的买卖还是可以谈一谈的。 “不知城主愿付多少银子作为酬劳。” 最近赔本的事自己可干多了,绝对不能再在银子上吃亏。 “五百金。” 刚喝进口中的茶水差点就喷了出来,还好自控力强。 五百金,这城主也太有钱了。 第二十四章,南疆之地 丧命(序) 封玄翊倨傲的眼神中透出了浓浓的杀气,等拿到了蛊仙丹。他定会亲手扭断面前这个女子的脖子,快速将手中的软剑收回,封玄翊重新坐回桌旁,不再去多看她一眼。 何妙儿满意的轻轻一笑,继续说道。 “既然殿下不杀我,那我们就开始谈条件。” 回身坐到封玄翊的对面,抬手为自己斟了杯茶水,随后悠闲的开口说道。 “第一,这南疆是蛊人被放逐之地,里面定是危险重重,所以你必须要保证我的性命。怎么进去的怎么把我带出来。” 封玄翊淡漠不语。 “第二,除蛊仙丹以外的一切所得之物都要归我。” 哼,封玄翊鄙夷的用鼻孔扫过何妙儿,龙族贵地里什么仙丹妙药没有。只是迫于现下的处境而已。 而何妙儿却丝毫不在意封玄翊的不屑,在她看来,他们之间只是合作共利关系。用不着谁欣赏谁,所以继续说道。 “第三,我想知道那日在西郊林,是不是你把我推出去的。”自己素来是个不吃亏的,别以为这事不提就算翻篇了。 “是。” 封玄翊答的到也痛快,那日他与幻影被人追杀,危及之下才躲进西郊林中,幻影只身引开杀手。而他则栖身在大树之上准备运功疗伤。 可却被那雾妖的妖法扰的无法聚汇宁神,索性就将树下那个躲躲闪闪的女子给踢了出去。 本想身穿玄女门装的弟子应该足以对付个小妖,却不想她如此没用。 她竟还好意思提。 看着封玄翊那一脸理直气壮的样子,何秒儿便觉得事前谈条是非常有必要的,以他的这种人品,保不齐会在利用完之后就过河拆桥。 “综上所述,殿下可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口气虽然轻快,但是态度还是要端正的。事关自己的小命丝毫都马虎不得。 封玄翊依旧沉默不语,他不会向任何人妥协,更不会和这个臭丫头谈条件,但是胞妹的命也是必须要救的。 见封玄翊一直淡漠不语,何妙儿也失去了耐性,索性就把事情明说了。 “恕我小人在先,如果我觉得生命有胁时就会停止帮你寻药,想杀便杀。而在寻药之后也只有我知道该如何使用,所以殿下看着办吧。” 说完之后便潇洒的起身离去。 封玄翊盯着何妙儿离开的地方,轻声唤道。 “幻影。” 顷刻间黑衣狼人便出现在房内。 “回去告诉玄辰,三日之内本王必能拿到解药,让他想办法保住郡主的命。” “是。” 幻影受命转身跃出高墙,主子的身体恢复的差不多了,已经再没有什么人可以与之为敌了。 静坐在厅前的封玄翊握着手中的一盏清茶。 左手伸进怀中拿出一枚羊脂玉的门佩,看着上面用烫金绘上的名字。 “何—妙—儿。” 随即右手的茶杯应声而碎。 幻影在飞过城主府大门时,地上看门的大黄狗又开始对着他撕心的狂吠,真想不明白自己哪里招惹过它。。。 第二日一早告别了城主一家,何妙儿就只身一人步行到城外,而封玄翊自昨晚就没了踪迹。不过自己也不在意,反正着急的又不是她。 回身望着人流不息的风都城门,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可又无从推断。 但愿一切都是自己多疑了。 南疆之地距离风都城不过多半日的路程,再加上何秒儿的脚程快。戌时未到就赶到了蛊地的附近。 虽时辰不晚但是天色已暗,显然已经不适合入蛊,况且封玄翊也还未曾出现。 环视了一下周围的地势布局,与先前在杂记上看的描述差不多。 四周都被阴暗的高木灌丛环环重绕着,根本看不清里面的情况。 灌丛之中还不时传来阵阵的阴风夹杂了一股腐木的味道,闻着让人极为的不舒服。 刚想着转身离开,余光却扫见林间好似出现了一丝红光,定眼望去只见那红光却越闪越多。不过是一驻足的功夫,现在竟已有了十多处红色的光点。 红光随着阴风从四面八方漂浮而至,在视力范围之内化做了一个个身穿红衣的女子,她们每个人的手上都提着一盏纸灯笼,黑发垂地且看不清容貌。 此时周围的阴风大作,直吹的有些叫人迷了眼。 等眼部不适感消退以后,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进入了林内。 四周的苍木古树造型怪异恐怖,四处蔓延而开的枝蔓就像是千万只鬼手一般。树身上的漆黑大洞更是想要把人活吞了是的。 那些隐秘在树冠之间的红色鬼影开始骚动起来,数目正在成倍的增加中。 就算平日里再怎么的遇事冷静,现在也感觉自己的小腿处有些发软了。 突然,左腿之上传来异感,低头一看,顿时就心下一惊。一只酱紫的枯手正死死的扣住了自己的脚踝。 这枯手的主人只有半个身子,腰腹以下空空如也,肠肚拖的一路都是,血腥之气扑面而来。 何秒儿浑身一怔,此刻也不知该如何反应。抬腿便想要甩掉这恶心的鬼东西,但发现双腿却如同灌了铅一般,如何用力却丝毫不见有半分的移动之像。 然而这还不是最糟的,那些原本忽晃在树林间的红衣女鬼,现在也已经近在眼前。 一个个伸出干枯血红的利爪,飞身扑来。 这次可真是失算了,钱没挣到连小命都要赔上了。 干脆眼睛一闭心一横,把所有看过的道法佛说内的驱魔咒统统都念了一遍。 再次睁眼时,眼前的厉鬼不但没有减少,反而却越来越多,它们奋力的将自己推倒在地,不停啃咬着。 撕裂般的剧痛直叫人疯狂,而无力反抗的绝望更是让心中充满着挫败感。一股莫名的悲伤迅速占领了大脑中的每一寸意识。 俩道泪痕顺着眼角流下,天道不公,不但封印了她的心,还要她饱尝至亲背叛的痛苦,如今更是要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被恶鬼侵蚀身体。 眸中决然之意渐生,强忍着疼痛伸手费力的在地上摸索,没想到手旁竟还真有一根尖锐的树枝可用。 我何妙儿岂会容忍你们这些阴晦的东西肆意欺辱。 猛的举起手中的树枝便要刺进颈间的动脉处。 尖锋睇喉,耳边却突然传来了一道苍老的女声。 “姑娘,这是要自尽啊?” 第二十五章,南疆之地 险些丧命(序) 封玄翊倨傲的眼神中透出了浓浓的杀气,等拿到蛊仙丹。他定会亲手扭断面前这个女子的脖子。 快速将手中的软剑收回,封玄翊重新坐回桌旁,不再去多看何妙儿一眼。 妙儿满意的轻轻一笑,继续说道。 “既然殿下不杀我,那我们就开始谈条件。” 回身坐到封玄翊的对面,抬手为自己斟了杯茶水,随后悠闲的开口说道。 “第一,这南疆是蛊人被放逐之地,里面定是危险重重,所以你必须要保证我的性命。怎么进去的怎么把我带出来。” 封玄翊淡漠不语。 “第二,除蛊仙丹以外的一切所得之物都要归我。” 哼,封玄翊鄙夷的用鼻孔扫过何妙儿,龙族贵地里什么仙丹妙药没有。只是迫于现下的处境而已。 而妙儿却丝毫不在意封玄翊的不屑,在她看来,他们之间只是合作共利关系。用不着谁欣赏谁。 所以继续说道。 “第三,我想知道那日在西郊林,是不是你把我推出去的。” 自己素来是个不吃亏的,别以为这事不提就算翻篇了。 “是。” 封玄翊答的到也痛快。 那日他与幻影被人追杀,危及之下才躲进西郊林中,幻影只身引开杀手。而他则栖身在大树之上准备运功疗伤。 可却被那雾妖的妖法扰的无法聚汇宁神。 索性就将树下那个躲躲闪闪的女子给踢了出去。 本想身穿玄女门装的弟子应该足以对付个小妖,却不想她如此没用。 她竟还好意思提。 看着封玄翊那一脸理直气壮的样子,何秒儿便觉得事前谈条是非常有必要的,以他的这种人品,保不齐会在利用完之后就过河拆桥。 “综上所述,殿下可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口气虽然轻快,但是态度还是要端正的。事关自己的小命丝毫都马虎不得。 封玄翊依旧沉默不语,他不会向任何人妥协,更不会和这个臭丫头谈条件,但是胞妹的命也是必须要救的。 见封玄翊一直淡漠不语,何妙儿也失去了耐性,索性就把事情明说了。 “恕我小人在先,如果我觉得生命有胁时就会停止帮你寻药,想杀便杀。而在寻药之后也只有我知道该如何使用,所以殿下看着办吧。” 说完之后便潇洒的起身离去。 封玄翊盯着何妙儿离开的地方,轻声唤道。 “幻影。” 顷刻间黑衣狼人便出现在房内。 “回去告诉玄辰,三日之内本王必能拿到解药,让他想办法保住郡主的命。” “是。” 幻影受命转身跃出高墙,主子的身体恢复的差不多了,已经再没有什么人可以与之为敌了。 静坐在厅前的封玄翊握着手中的一盏清茶。 左手伸进怀中拿出一枚羊脂玉的门佩,看着上面用烫金绘上的名字。 “何—妙—儿。” 随即右手的茶杯应声而碎。 幻影在飞过城主府大门时,地上看门的大黄狗又开始对着他撕心的狂吠,真想不明白自己哪里招惹过它。。。 第二日一早告别了城主一家,何妙儿就只身一人步行到城外。 而封玄翊自昨晚就没了踪迹。不过自己也不在意,反正着急的又不是她。 回身望着人流不息的风都城门,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可又无从推断。 但愿一切都是自己多疑了。 南疆之地距离风都城不过多半日的路程,再加上何秒儿的脚程快。戌时未到就赶到了蛊地的附近。 虽时辰不晚但是天色已暗,显然已经不适合入蛊,况且封玄翊也还未曾出现。 环视了一下周围的地势布局,与先前在杂记上看的描述差不多。 四周都被阴暗的高木灌丛环环重绕着,根本看不清里面的情况。 灌丛之中还不时传来阵阵的阴风夹杂了一股腐木的味道,闻着让人极为的不舒服。 刚想着转身离开,余光却扫见林间好似出现了一丝红光,定眼望去只见那红光却越闪越多。不过是一驻足的功夫,现在竟已有了十多处红色的光点。 红光随着阴风从四面八方漂浮而至,在视力范围之内化做了一个个身穿红衣的女子,她们每个人的手上都提着一盏纸灯笼,黑发垂地且看不清容貌。 此时周围的阴风大作,直吹的有些叫人迷了眼。 等眼部不适感消退以后,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进入了林内。 四周的苍木古树造型怪异恐怖,四处蔓延而开的枝蔓就像是千万只鬼手一般。树身上的漆黑大洞更是想要把人活吞了是的。 那些隐秘在树冠之间的红色鬼影开始骚动起来,数目正在成倍的增加中。 就算平日里再怎么的遇事冷静,现在也感觉自己的小腿处有些发软了。 突然,左腿之上传来异感,低头一看,顿时就心下一惊。一只酱紫的枯手正死死的扣住了自己的脚踝。 这枯手的主人只有半个身子,腰腹以下空空如也,肠肚拖的一路都是,血腥之气扑面而来。 何秒儿浑身一怔,此刻也不知该如何反应。抬腿便想要甩掉这恶心的鬼东西,但发现双腿却如同灌了铅一般,如何用力却丝毫不见有半分的移动之像。 然而这还不是最糟的,那些原本忽晃在树林间的红衣女鬼,现在也已经近在眼前。 一个个伸出干枯血红的利爪,飞身扑来。 这次可真是失算了,钱没挣到连小命都要赔上了。 干脆眼睛一闭心一横,把所有看过的道法佛说内的驱魔咒统统都念了一遍。 再次睁眼时,眼前的厉鬼不但没有减少,反而却越来越多,它们奋力的将自己推倒在地,不停啃咬着。 撕裂般的剧痛直叫人疯狂,而无力反抗的绝望更是让心中充满着挫败感。一股莫名的悲伤迅速占领了大脑中的每一寸意识。 俩道泪痕顺着眼角流下,天道不公,不但封印了她的心,还要她饱尝至亲背叛的痛苦,如今更是要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被恶鬼侵蚀身体。 眸中决然之意渐生,强忍着疼痛伸手费力的在地上摸索,没想到手旁竟还真有一根尖锐的树枝可用。 我何妙儿岂会容忍你们这些阴晦的东西肆意欺辱。 猛的举起手中的树枝便要刺进颈间的动脉处。 尖锋睇喉,耳边却突然传来了一道苍老的女声。 “姑娘,这是要自尽啊?” 第二十六章,南疆之地 可怕的魂奴(始) 如恶梦初醒,何秒儿及时停住了手中的动作。惊魂未定的看向周围。 方才的那些个红衣女鬼那?怎么自己又回到了林子的外面了?为何刚刚心里会有那么重的悲凉之感? 这一切都发生的太快了,快到根本无法容自己做出反应。 双腿间的沉重感依稀尚在,手臂之上被撕咬的地方也还在隐隐作痛,这都说明刚刚的一切都并不单单只是个幻觉。 “姑娘?” 苍老的声音再度扬起,这声音虽比不得天籁,但现在对何妙儿来说也是甘之如恬。 稳了稳心神,给自己因为极度紧张的大脑一丝缓解的时间。 抬眼一看,面前正站着一名佝偻勾背的老人,老人的长相不善,面部的皮肤松弛暗淡,倒掉着的一双三角眼一看便就知道是个有心计的。 “你是何人?”妙儿警惕的看向老人。 这里本就是个荒蛮的禁地,旁人都为之避恐不急,又怎么会凭空出现个老太太。 “受人之托,姑娘还是请随我来吧。”老人的语气平淡,听不出有什么情绪。 何妙儿站起身,拍拍身上的泥土。淡淡的说道。 “敢问一句是何人所托?”她可不想刚出虎穴就再进狼窝。 “呵呵呵,你个小小的姑娘家心思还挺重。” 老人觉得眼前这个小姑娘有些意思,若是换了别的女子这会不是呆傻处在原地就是哭跑疯癫着下山了,像她这样还有心思琢磨别人来意的可是头一次见。 “走吧,是位姓封的公子托老身来寻你的。” 说起那位封姓的公子,老躯的眼神中露出一丝赞叹的神色。 她已经有好几百年没有见过这样的傲视俊杰了。 原来是封玄翊,看来他早就来过蛊地附近,也洞晓了这其中的玄机。如今这是故意要给自己来个下马威,以报在城主府中顶撞他之仇。 这男子不仅自大,还睚眦必报。若是不为解开身世之谜,还真是不想再与这样人的为伍,左右损失的不过是个门佩罢了。 “劳烦带路。”妙儿的语气中明显透着不快。 老人淡笑不语,提着手中的白色纸灯转身先行。 何妙儿这才注意到,老人那白色的灯笼之上好像还刻画了什么符咒。 那老太一路走着,嘴里还在叨念着些什么,听上去像是一种经文。但是语调却跟在唱文一样。语调有急有缓,曲直高亢,直到离蛊地有数里之远才停下了口。 看着何妙儿一脸的疑惑,老人主动开口解释道。 “姑娘莫要奇怪,这是蛊地里的驱鬼咒。” 驱鬼?难不成刚刚遇见的还真是恶鬼不成,修仙之人讲究驱魔降邪,为以天下大道为己任,但是对于鬼怪之谈却是知道的少之又少。 妖和鬼虽然都以谋害生灵为本,但区别就在于有形无形,妖即便再厉害也有形可依,而鬼则就是依仗着人死后化作的一股怨气为根。 “这蛊地里有鬼?“和妙儿难忍内心的好奇。 “呵呵呵,蛊人不仅会养蛊养毒,他们最厉害的就是控魂,将人施以酷刑折磨致死再把他们的灵魂封在体内,让他们有怨却无处可解,虽死却无处投胎。” 老人缓了一口气后继续说道。 “这些个怨魂在尸体里挤压的越久,它们的怨气就越强大,而记忆却在不断消退。最终就成为那些蛊人们的魂奴。” “那刚刚的那些。”何妙儿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因为她不确定老人是不是也看到了。 “刚刚姑娘遇见的那些就是魂奴,不过都是些个低级的货色,只会蛊惑人心诱导别人自残,没有什么实际的伤害。” 低级的,这都差点送了命。看来这五百金还真不是好赚的,现在自己有必要重新考虑一下是否还要进蛊了,可这老人又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像是又看出了何妙儿心中的困惑。老人又轻轻笑道。 “呵呵,不管是仙人鬼蛊都是各有需要的。尤其是蛊人,他们受罚被困在这南疆的深谷里,总会缺些个东西。而这就衍生出了一种人蛊之间的特殊交易,他们用蛊地之中的灵药来交换些自己想要的人界之物。而一般和蛊人做交易的人都会有一个特别的通行印鉴。” 老人抬高手中的灯笼在妙儿面前晃了晃说道。 “这就是老躯的印鉴。” 还在思绪之时,老人再度开口。 “到了。” 抬首一看,眼前竟是一间简易破落的客栈,送路酒馆,名字还真是奇怪的很。只是这客栈白日里怎么不曾见过,进蛊的路只有一条,如果真有怎么一间客栈,自己是不可能给遗漏掉的。 “走吧。”老人催促道。 何妙儿小心翼翼的留意着四周,缓步跟着老人走进厅内。 大厅内只有俩张破损严重的木桌,桌面的木质上都出现了一片的霉渍。但是围坐在破桌旁的三名大汉却丝毫都不在意,还大把抓着桌上面的花生米扔进嘴里。 一脸嫌弃的扫过那三名大汉,何妙儿发现他的身体都各有缺陷,不是瞎眼就是独臂。 “这跟蛊人做交易必须要抵押身体的一个部分作为担保,若是哪日坏了这其中的规矩,那失去的部分将永远都拿不回来了。 说到此处,老人的面色突然有了些悲凉,似有伤情羞难启口。 老人将妙儿带到后院处,简单交代了一下那边是寝室,那边是如厕之地。 “本王还以为你有多大的本事,原来不过是个色厉内荏的草包。” 一道冰冷且待着轻蔑的男声在院中响起。 这男人的声线低沉优雅,但是听着却叫人非常的不爽。 老人在封玄翊现身之后便默默的退出了院内。 此时院中只剩下妙儿和封玄翊俩个人。 “我是草包一个,但是行在为人磊落,看不过的事我会当面说,不跟殿下一样在背后给人捅刀子。” 何妙儿一双杏眼圆瞪,口语犀利。 这男人还真是小气的要命。 “臭丫头,本王好心救你性命,你却敢诋毁我。” “是非与否,殿下心里跟明镜是的。但我还是要劝殿下一句,莫因小利而失了大局。” 说完之后何妙儿便生气的转身走回自己的房间。 看着何妙儿离去的身影,封玄翊的心里倒是对这个倔强的丫头有了好奇。 本以为会看见一个恐惧过度满脸泪痕的怯色女子,却没想到她竟然还是这般的伶牙俐齿。 看来这次的教训还是给的轻了,不经意之间封玄翊的嘴边露出一抹笑意,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 第二十七章,南疆之地 暗杀(一) 何妙儿走进自己的房中,心中不禁感叹。 想不到这间寝室居然比自己在玄女门时的房子还破,要不是上有房梁下有门,肯定会被人认作是猪圈。 屋内霉气遍布,潮湿阴冷。这让人感觉有几分奇怪。 条件简陋东西破旧实属平常,但是这股子阴湿气是哪来的,由记自己曾经被困枯井,那井被废弃了近百年。也没有怎么大的潮气,这里就跟是从地底下新抛出来的一样,这房子根本无法住人,比风都城外的破烂草棚还不如。 转身刚要离开,却看见封玄翊一脚已经踏进门内,而且脸上对于这间房屋的摒弃之情也丝毫不加以掩饰。 何秒儿没有好气的摆了一眼封玄翊,不客气的说道。 “夜深不便,还请殿下避嫌。” 封玄翊闻言以后好想是被惊到了,这臭丫头脑子里都在想什么,他堂堂龙族的王子屈尊下贵的来和她商量进蛊一事,而何妙儿却如此的出言不逊,还真是个没人管的野丫头,看长相虽还算得上甜美,但是龙族里美女如云,随便扒愣出一个也不比何妙儿差。谁会想和她有嫌。 只是何妙儿眉宇之间的那股英气和这倔强的性子却是女子里显有的。 “本王和一个草包之间有什么可避嫌的。” 封玄翊的语气依旧冰冷。 何妙儿一听心里的火“腾”的一下就燃起来了,三更半夜的是要故意上门来找不痛快的 。 想想今日自己的所遇,桩桩件件都少不了与这个龙族王子有牵连。张嘴闭嘴的就草包一个,也不是谁当初半死不活的差点丢了命。 当然了,这话何妙儿也没说出口,对于封玄翊这个一言不合就拔剑的性格,自己还是有所避讳的,不能因为一时口舌之快而卖了自己的小脖子。 “殿下要是无事就早点休息吧。” 逐客令一下,何妙儿就准备抬手关门了。 “蛊地之行,还必须要找个人带路之人。”封玄翊话锋一转,突然说起了正事。 何妙儿抬头疑惑的看着封玄翊,一时没反应过来他的意思。 封玄翊退了一步站在门外,这屋子的味道实在难闻。 “南疆蛊地被一片树林所包围,名唤阴路林。这林中满布了蛊人的魂奴,如果没有契人带路,咱们很难进入蛊地之内。” “契人?与蛊人做交易的那些个人嘛?”妙儿问道。 封玄翊点头默认,继续说道。 “你刚才所见的三个人都是契人,但是他们与蛊人的契约中有明令,禁止泄露蛊地的任何信息和经历,所以选谁来带路全凭咱们自己的眼睛。” 何妙儿闻言之后,开始在自己的脑中搜索刚刚的记忆。 左右思虑了好一阵,才认真的开口说道。 “那三名男子都正值壮年,虽然与蛊人结了契,但也应该都不是老手。那树林里阴气会重,如果是常年出入的人不会有他们那么强壮的身体,依我看他们不过是跟蛊人之间有些个金钱的小往来,并不一定熟识蛊内的情况。” 何妙儿此言一出,封玄翊的脸上闪过了一丝惊讶之光。不过是短短的一面这臭丫头竟然能分析的怎么彻底,这番心思别说是女子,就是深资老成的谋士也不一定有这等的观察力。 再投向何妙儿的眼神之中不经意流露出一丝欣赏。 但是一心分析形势的何妙儿却并没有发觉。 “我倒是觉得那老人像是个有本事的。”何妙儿道。 “本王也想过,不过老人已经言明,一年前便金盆洗手,不再参与这蛊地之间的买卖。”封玄翊道 “我看不尽然吧。”妙儿冷笑一声继续说道。 “这和蛊人结契本都是自愿的,大多数也是为了钱财,可你看着老人说是洗手不干,可是赚的钱那?这破客栈大约半分银子也值不得吧。” 换而言之。 “一个腐枯的老人怎么能独自一人经营一家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客栈,又为何要开在这阴路林的山下?” 何妙儿这一连串的疑问,却是让封玄翊也一时不该如何作答。 突然,土墙之上的破窗户动了一下。 封玄翊的剑眉一耸,对何妙儿作了一个噤声的手势。随后便拉着她闪身躲在了木柱的后面。 同时,房门和窗门大敞,几道黑影翻身跃进了破屋之内。 光听脚步无法分辨出人数,因为他们的脚上好想都绑着松树枝,一有走动便“莎莎”作响。 浓重的松香味也让何妙儿无法辨识香味的来源,几道人影皆是黑衣黑面,显然是精心谋划过了。 这是暗杀。 此时封玄翊早已持剑上去与黑影对抗,但看得出来那些黑影的修为也不低,而且还有在黑暗间行动自如的本领。 这封玄翊的仇家也真是费尽了心思,然而现在自己也不能旁观。因为如果封玄翊有什么闪失,自己肯定也跑不了。 他们现在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不帮也地帮。 何妙儿徒手攀上了木柱,单膝蹲在房梁之间,就着房顶破损瓦片之间透进来的微弱月光,仔细的看着下面的情况。 从腰中摸出自己那桃木质的小弹弓,别看这弹弓粗简,但是在选木和用材之上都是下过大心思的。再加上自己这些年的把练,基本上是弹无虚发。 何妙儿又将怀中的一个小药瓶取出,倒出了几粒看似普通的丹丸 。 不多不少正好六粒。 将丹丸架在绳弦之上,微闭左目拉开弦扣,一开一合之间不过瞬时。 那黑色的丹丸便已极速射出,精准的打在一名黑衣杀手的身上。 黑色丹丸爆裂,里面的夜光粉随即散落在黑衣杀手的身上,泛出的莹莹绿光将杀手的身影彻底暴露,瞬间变成了一个会移动的靶子。 还没等杀手有何反应,封玄翊便一剑刺进了他的喉咙。 一剑封喉,好剑法。何妙儿在房梁之上将封玄翊高超的剑招尽收眼底,眼中也是难掩赞叹之色。 抬手又将一颗黑色丹丸架在了弦上,正准备瞄准下一个目标。 却突闻听身下的封玄翊对着自己大喊。 “小心。” 还没等自己反应,便感觉身子瞬间腾空而起。 第二十八章,南疆之地 暗杀(二) 何妙儿定神一看,抱着自己的人正是封玄翊。 方才封玄翊在察觉杀手有意反攻何妙儿时,便已经翻身跃起。 这刀刻般的精美下巴,高挺的鼻型。被美男抱在怀中的感觉就是不一样,只是封玄翊的胸膛不够温暖,太过冰冷和钢硬。 但被英雄救美的感觉确实不错,只是还没等何妙儿细心品味一番,身体便又一次腾起,而这次可没有了刚刚的那种被呵护的感觉。 因为这次自己是被人扔出去的,直接就扔到了另一根房梁之上。 “臭丫头,老实呆着,别再给本王添麻烦。” 封玄翊说完便俯身而下,再次与那五名黑衣人厮杀起来。 自己好心帮他,居然还被嫌麻烦。真是不知好歹,可经过刚刚那么一试,何妙儿似乎发现这帮黑衣人好像是没有视觉,不然夜光粉乍然一闪,正常人的视觉反应都该扫上一眼。而那些黑衣杀手却只是在听见弹弓发出的细微响动后,攻向了自己。 为了验证一下自己的推断,何妙儿又将一颗丹丸置于弦上,借着微光打在了封玄翊背后一名正欲举刀的杀手身上。 荧光一闪,封玄翊一个利落的反身刺,将杀手瞬间毙命在利剑之下。 俩人的默契十足。 而梁上的何妙儿也在射弹之后,迅速的更换了一下自己的位置。继续观察杀手的反应。 果然,修为如封玄翊,尚可被荧光所感,但是那些黑衣杀手却跟什么都看不见一样,只是离自己最近的一名杀手行动稍微迟缓,随后便跃身向房梁处袭来。 但那杀手却扑了空,因为自己早已更换了位置,派一帮瞎子来搞暗杀,这幕后的黑手也真是别出心裁。 何妙儿又将手上俩颗丹丸射出,分别击中梁下的俩名杀手,封玄翊也是同样的手起刀落,地上的活人瞬间变死尸。 而剩下的那俩名杀手似乎也都察觉到了自来上方的威胁。分别将手中的长刀抛出,直逼何妙儿而来。 封玄翊反应敏捷将一柄长刀击落,可是那另一把离他有些距离,且飞驰极速。 何妙儿眼看向自己飞来的长刀,虽也反应不慢却无处可躲,好在自己身处之地不过是个俩丈高的房梁,跳下去最多就是四肢受损,但不至于丢了性命。 长刀已经迫在眉睫,此时只得纵身跳下房梁。 本以为会落个狗吃屎的悲惨下场,却不想半途被人揽住了腰身。 稳稳落地后,何妙儿有些惊讶的看向封玄翊,这狂妄自大的男人竟然俩次出手相救于自己。 而封玄翊的表情似乎也有一丝的吃惊,他向来就不是个善主,今天怎么就见不得何妙儿受伤了。 只知道在看见何妙儿坠落的那一刻,身体已经不假思索的做出了反应。 顿时屋里的气氛就开始变得有些尴尬了起来,一对青年男女对视不语,旁边俩个瞎子见没了动静也不知道该往那打。 半刻之后,封玄翊率先打破沉默。扫过剩余的俩名杀手后,眸中冷色一闪,转身行到何妙儿身后,在她的耳旁低语。 “臭丫头,杀没杀过人?“说话间封玄翊便持起了何妙儿的右臂,并将手中的软剑放在了她的手中,随后封玄翊一手紧握着何妙儿的手背,另一手揽住了她的腰身。 何妙儿只感觉背后有一股强大的力量在驱使着自己的身体,手臂随之一转,便极速刺向了门边的杀手。 黑衣杀手都来不及做出反应,便应声倒地而亡。 即使屋内光线昏暗也掩不住何妙儿眼中的兴奋,原则上来说这是自己第一次杀人,这肉身被刺破的感觉简直过瘾至极。 要是自己有怎么一身好本领,也不至于在师门内,到处被人打压。 封玄翊看着何妙儿的表情,更是有些错愕,这丫头的胆子也未免太大了,头次杀人居然手不慌心不跳,竟还带着一脸的雀跃。 最后的那名黑衣杀手觉情势不对,便想翻窗逃跑,却被何妙儿先一步洞察。 “别让他跑了。”何妙儿高声喝道。 封玄翊闻言便飞身而起,持剑刺去,只见半空中寒光一闪,那黑衣杀手的身体便挂在了窗沿之上,没了气息。 点亮屋内的残烛,何妙儿看着这一地横七竖八的尸体,心中一叹,本来就满目疮痍的破木屋,这下更没法住人了。 “这些都是什么人?”何妙儿出口问道。 封玄翊虽淡漠不语,眼中的那猛烈的寒意却标志着他心中的愤怒,何妙儿见后便不再多言,蹲下身随手扯开了一名黑衣人脸上的黑布,不料当真如自己所断,这些人全部都是瞎子,而且看他们眼部的伤痕,像是被人用烙铁烙的一般,整个眼窝都被烂肉给糊住了。 只是自己不解,这好好的杀手为什么非要废掉一双招子。 这个问题也是直到后来,何妙儿才从玄影的身上寻得了答案。原因竟是让她惊愕不已。 左右也找不到什么线索,而当事人也不愿多言,何妙儿便放弃了再追究此事,毕竟跟自己也没什么关系。 “这屋是没法住了,我去找那老太再要间房。”说完,何妙儿便起身往屋外走去。 却不想身后传来了一道声音。 “本王与你同去。” 这倒让何妙儿颇感意外,堂堂的封大王子居然肯陪自己去跑腿,实属难得,俩人一同出了西屋往院外走去,一路上也互不交谈,各存各的心思。 但是一踏出院外他们就都愣了,院外竟是荒地一片,原先的大堂酒厅和招牌统统都不见了。 惊诧的同时,院内响起了那熟悉的苍老声音。 “俩位客人,可是有事要吩咐老身啊?” 老人提着灯笼走上前,抬头扫了一眼西屋内的尸体,精卓的老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神情。 何妙儿早就知晓这老太太不简单,但是没想到她居然还有凭空变物的能耐。 “这山里的夜晚啊湿气重,老身的身体不好,不便久站,还请俩人到屋中闲叙。”说完之后,老人便提灯走向了院外。 何妙儿和封玄翊对视一眼,随后跟上,他们确实也没有什么别的出路了。 第二十九章,南疆之地 交易(三) 二人跟着老太再次步出院外时,刚刚消失的一切又都恢复了正常。 简陋的客栈招牌,黄土垒成的酒馆大厅和门外那一辆快要散架的木推车都安放如初。若不是封玄翊在,何妙儿真以为方才发生的一切都是自己的幻觉。 老太把他们请进了位于酒馆左侧的一间小木屋中。 何妙儿进屋后便开始四下的打量了一番,这屋里的破损程度与自己住的那间西屋差不了多少。只是更加的阴冷了些,而且从刚才一踏进房门开始她就总觉得后脖子上直冒凉风。 由此看来,这地方确实不是给活人住的。 因为即便是再穷的人也绝对不会为了睡觉就随随便便挖个坑把自己给埋了,而住在这里就相当于埋在了地下,甚至连棺材都省了。 “俩位客官随便坐吧,这山里的夜寒,老身去给俩位煮壶热茶。” 老人拿起桌上那发了霉的破铜壶,晃晃悠悠的就要往外走。 “我们的人到了,热闹您也看了,这会儿是不是该说说您的目的了。”何妙儿对着老人淡漠的说道。 老人刚要迈出房门的脚步微微一怠,随后带着阴狠的眼神转身射向何妙儿,与老人四目相对,对于弥漫在老太身边的那股强大煞气,何妙儿却丝毫不以为然。 而此时封玄翊也已经将手放在了软剑之上。 屋内的气氛降至冰点。 “呵呵,小姑娘不但胆识过人,心思也细腻,当真是年轻有为啊。”此话一出,那老太的脸上已经换上了一脸慈祥的笑容,只是她长得本就尖酸,在怎么装也显得刻薄。 “数不敢当,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有事不妨直说。”何妙儿道。 自己一向都不喜欢拐弯抹角,尤其是和这种爱在别人背后耍手段的人,更是半分耐性也没有。 “俩位的修为老身见识过了,进蛊的决心也是有的,我可以亲自为二位带路,保你们进入蛊地,只是作为交易,你们也要应老身一件事。” 老人的表情平淡,似乎对这桩买卖心有成竹。 “什么事?”封玄翊开口问道,论进蛊之事,他心里比任何人都着急。 何妙儿不语,她到要是看看这老太太的背后到底藏着些什么。左右也是无处安睡,不如听听故事来打发一下漫漫长夜。 老人转身走入屋内,坐在了破旧的坑头之上,幽幽说道。 “百年以前,蛊人四处捕获人间的妙龄女子把她们带回蛊地后又强行将虫卵排放在她们的体内。那些女子日日受尽了毒虫侵体的折磨,直到五脏六腑全部被咬烂也不能咽气,这种痛苦会一直持续到体内的毒虫全部成型,最后咬破她们的身体钻出体外,即便这样她们也不能真正的死去。” 话刚过一半,老人的语气已经开始有了些激动。 “蛊人用秘术将她们的灵魂封印在体内,再将她们破损的皮肤缝好,最终就变成了魂奴,这些残缺的魂魄大多都没有了意识和思想,任由哪些蛊人操控。” “魂奴有实体嘛?”何妙儿问道,她怎么记得老人曾经说过魂奴只是能控制意念的怨气载体。 “有,只是她们的魂体是分离的。低级的魂奴念力太低无法控制躯体,所以就只能游荡在蛊地的最外延,伺机吸食那些“不小心”进入蛊地的凡人精魄。”老人如实作答。 “魂奴分几级?”此时何妙儿的好奇心已经被完全的调动了起来。 “中级的魂奴可以自如的驾驭躯体,能对敌人做出实质性的攻击,但是依然没有自己的意识和思想。”老人继续说道。 “你是高级的?”何妙儿撇了一眼老太太,有意无意的试探着她的反应。 果然,那老太太在听过这一语后,眼角之处闪了那么一下。 “老身的条件就是请你们帮忙在蛊地之中寻回先辈的尸首,这些个该说的不该说的都不必再多言。买卖成与不成还请俩位自行商议。” 老人现在似乎有些避讳何妙儿,不愿意再多说些什么,只留下一句死话后便走出了房门。 封玄翊从头到尾没说过一句话,对于老人他心中也有疑,只是当前什么也比不得胞妹的性命重要,就算是刀山火海他也要去。 伸手掏出了怀中的白玉门佩,一扬手就将门玉抛向了何妙儿的方向。 何妙儿见状赶紧伸手接住,随后有些疑惑的看着封玄翊,不解他此意何为。 “既然她肯带路,本王就开恩放你离去。” 蛊地之中凶险尚未可知,何妙儿虽然心思细腻但是身手太差,而谋略对于那些没有意识的魂奴来说根本不起作用,让她跟着也是无用,说不好还要送了自己的一条小命。 对于封玄翊的这个举动,真是让何妙儿大为惊讶,且不说他封大王子本就不是个善人,更何谈会在这个紧要的关头突然良心发现要放自己生路了。 面对现在的情势而言,不进蛊对何妙儿来说更加的安全,自己毕竟是实力不足,而且也没不是非地走这条路才能去解开自己身世之谜,可若是不去,那四百五十金没了也就罢了,蛊地的奇珍异草也无缘可见,而没了封玄翊母妃的这条线一切又要重新开始。 一向果断的何妙儿此刻也有点犯难,左右思绪之间却不经意看见封玄翊的左耳下有些异样。 “你别动。”何妙儿说完就疾步走到封玄翊的身旁,但是封玄翊的身高和自己足足有多半尺的距离,根本看不清。 “你坐下。”本来屋里的光线就黯淡,这样抬着头更是看不清楚。 封玄翊一脸防备的看着何妙儿,不知道她玩的这是那一手花招。 何妙儿见他不动,一双杏眼便瞪了起来,有些气恼的说道。 “叫你坐下没听见嘛?” 封玄翊面色一沉,这女人真是越来越大胆了,竟然敢这样使唤他。方才他当真不该一时心软就轻易的放过这臭丫头。 见他依然不动,何妙儿便急了,直接抬腿蹬上了一旁的凳子,自径动手撩开了封玄翊耳旁的黑发,将自己的小脑袋凑了过去。 这姿势要是在外人的眼里,又是说不尽的暧昧,只是何妙儿在看过封玄翊的左耳后,眉头紧皱。 好你个老太太,居然敢在我的眼皮子耍阴招。 第三十章,南疆之地 交易(四) 不明所以的封玄翊被这股突然而至的女子气息扰的有些乱了方寸,他一向自持,也不喜陌生人亲近,更别提是女子了,他讨厌那些胭脂俗粉的香艳气,在龙族时不管是多么美丽的女子他也不会多看上半分。 可何妙儿就不一样了,她身上没有掺杂着一丝的庸俗香气,而是那种纯洁的女儿香,干净清甜让人心醉。 居然让他有一种想揽入怀怀的冲动。 “这老东西有点能耐,我竟然没察觉她是何时在你我身上下了咒的。”何妙儿盯着封玄翊耳边印记。有些气痒的说道。 “咒?”封玄翊缓神过来,疑惑的问道。 何妙儿伸手撩起了自己颈间的黑发,把白玉般的脖颈展露在前。 封玄翊觉得何妙儿的这个动作有种说不出的妩媚撩人之感,但是在仔细一看却发现她精致的耳垂下有一枚暗红色的印记。 “这是什么?”封玄翊道。 “离心咒。”何妙儿放下手,走回炕头上重新坐好后继续说道。 “此咒是失传了已久的禁术,所谓离心就是施咒之人的心神脱离了本体,以自己的命为祭将心中的执念化作了一个结界,而被引入这结界之中的人必须要完成施咒人的心愿帮他度化灵魂,要不然就永远都别想走出这个幻境。”此咒也是自己以前从书中所识,竟不想有一天会真的陷入其中。 “呵呵呵,你这小姑娘知道的还真不少。” 不知道什么时候,老太又出现在了破屋的门前。 “大胆妖孽,居然敢在本王面前放肆。” 说完,封玄翊便提剑而起,浑身上下顿时泛起了金光,随后他将一道灵气打入软剑之内,横身一劈,软剑的剑气在半空中化做一道刺眼的金光,所行之处桌椅尽碎,连地面都出现了裂痕。 金光入体,老太的身体瞬时便被炸了个通透,碎肉血迹飞的满屋尽是,可是没过多一会儿,残碎的尸体和血迹就开始慢慢的重新组合在了一起,勉强拼出一个人的模样,只是血肉模糊的确实不太好认。 屋子里的桌椅也全部归位,一切都跟没发生一样。 “不用再浪费力气了,她本就是个死的,再砍上多少刀也没用。”何妙儿站起身阻止了还要动手的封玄翊。 “这龙族的落缨剑果真是厉害,老身今天也算是开了眼了。”那老妖怪的身体尚未恢复完全,嘴角一动还在往下掉肉。 何妙儿听完后贼贼的瞟了一眼身旁封玄翊,嘴间似乎有些笑意。没想到这堂堂龙族封大王子的佩剑居然会怎么的女气,自己也是开了眼了。 封玄翊的脸色此时已经沉到了极致,这落缨剑本是他父王年幼时所赐,受赐之时龙帝并没有提起此剑的名字,只是让他自己来取,等他用到了成年以后才知道这把剑曾是仙界中女战神的随身佩剑,落缨剑。 多年习剑,封玄翊早和落缨剑之间有了默契,纵使后来知晓了它的来历也不舍抛弃,索性这世间也没几个人识得此剑。 可没想到今天却被这个老贼道出了玄机,还是在这个臭丫头的面前。 看着封玄翊的脸色不好,何妙儿也倒是知趣。正了正自己的脸色,继续向老太太说道。 “说吧,下步该做什么?” 摊上怎么个咒阵,也怪他们倒霉。不管是什么事他们都只能答应,不然就永远都别想走出这间送路酒馆。 “阴路林,阴鬼沼泽,替老身寻回一女子的尸体。”老人认真的说道。 “林子里的死鬼多了,我们怎么知道你要找那个。”何妙儿不客气的说道,那林子自己进过,不被鬼吃已是万幸,躲还来不及居然还要让她去挨个相面寻人。 老人眼色一紧,显然对何妙儿的话有些不满意,但却也没有发作。只是继续说道。 “老身自会助你们对付那些魂奴,只是林子里的鬼泽我进不去,而要寻的人就在泽内。” “如何寻?”这次开口的人是封玄翊。 老人似乎有些惧怕封玄翊,在他出口之时何妙儿明显的看到那老东西身上的烂肉抖了一抖。 “尸体的脖子上和你们有同样的印记。”老人答道。 “何时出发。”封玄翊道。 “卯时。”老人答。 何妙儿抬头隔着窗子望了望天,现在已经过了寅时,天际已有些泛白。看来这老东西是掐好了时辰来的。 “带路吧。”何妙儿双手一背,倒是拿出了几分主子的架势。一旁的封玄翊到像是个跟班。 老人闻言后化作了一股青烟飘出了门外,何妙儿二人紧跟在后。 夏季里的卯时是日月交替之时,也是蛊地里的阴气最弱的时候,魂奴跟人一样,一日之内也有它们最为虚弱的时候,但是只要过了这个时辰那就算外面是青天白日林里也见不得半点的日光。那些魂奴会在吸收过月落时阴后会变得更加的凶猛,所以他们只有一个时辰的时间,既要寻出女尸,又要穿过阴路林。 老人还叮嘱他们,低级魂奴并不难对付,若是察觉不对只要及时咬破无名指即可,无名指直通心脉,在受到痛处之后便会最快速的做出反应唤醒大脑。 而中级的魂奴虽然能掌控身体,但是没有四感,只单凭嗅觉来分辨活人的气息,若是真到了危急时刻暂时屏住呼吸可逃过一劫,至于高级魂奴那就自求多福吧。 因为她也没见过,据说高级魂奴可以化有形于无形,可以通过身体里任何一处空隙钻入,控其心魂。 但何妙儿以为,还是那个级别的都不要见了,顺顺利利的捡个尸体交给老东西,再进蛊地寻个药,妥妥的回风都拿回自己的四百五十金。这一路上的突发事件确实有点太多了。 可是天不遂人愿,刚刚临近蛊地就看见林子边的大树上叮叮当当的挂着十多具尸体。 个个死相凄惨,身体上布满血洞长舌垂下,双眼暴突死不瞑目,这些人的服饰各异,其中不乏有四仙门中的弟子。 只是不知道这些人为什么都死在了这里。 第三十一章,南疆之地 阴鬼沼泽(五) 何妙儿将树上的尸体打量了一番,总共十二具,虽然他们的死法各不相同但是都被人砍去了左臂。【零↑九△小↓說△網】而且这些人的骨骼发育良好一看便知是青壮男子。 其中有一具尸体的外袍依稀尚可辨认,那是四仙门中归元门的门服,他腰间的碧玉腰牌虽然被风化但是依旧可见细处的雕功精致,看来此人在门中的位份必然不低。 “封玄翊,你有没有觉得他们的眼神有些不对劲?”何妙儿怎么看着这些人的眼神似乎是会动。 周围一片寂静,并没有人回答自己的问题。 何妙儿猛然转身回看,自己的身后没有人,那老东西和封玄翊竟然都消失,心中掠过一丝的惊慌,四周空旷远不见边际,才半刻不到人怎么就都没了。 再回头望向大树,却发现那树离自己近了几分,原本离着她有数米远的死尸现在都悬挂在了自己的头顶上。 不仅如此,这树上的尸体还多了一具,何妙儿疾步跨出树下,抬头一看惊讶的发现那第十三具尸体竟然是封玄翊。 不过看到这里,何妙儿大概也明白了,自己又被魂奴给控住了,只是卯时将至,那些魂奴的控力变弱,制造出的幻觉也是漏洞百出。何妙儿急忙咬破自己的无名指,钻心的疼痛让大脑顿时变的清晰起来。 树还是那棵树,尸体也都在上面好好的挂着,只是站在一旁的封玄翊正在以一种看怪物的眼神看着她。而他身边的青烟老怪也似乎正在嘲笑着自己刚才那一系列的滑稽动作。 何妙儿干脆也懒得解释,不过是被他们再取笑一番,但心中仍是有些气恼这些魂奴怎么就跟自己过不去。 “这些个人都是有修为在身的。”封玄翊走到树下,扫过着满眼的死尸冷静的说道。 何妙儿这才注意到,他们的右手的手掌间都有常年握过剑的痕迹,看来这些应该就是老城主嘴里的那些有去无回的高人。 “俩位,你们的时间可不多了。”青烟之中飘来了老人的提醒。 最后扫过一眼那群挂尸,何妙儿还是觉得他们的眼神中还是有些异样,这个应该不是幻觉。 但是封玄翊求药心切,她也就没再仔细研究,匆匆随着那股青烟进入了阴路林中。 树林里的古树还是那般的诡异,四周浓雾缭绕依旧辨不出方向,丛林间的红光暗了许多。只是远远的围着他们飘来飘去也不近身。似乎是忌惮着什么。 走了大概一刻钟,他们就来到了老东西嘴中的阴鬼沼泽。 “将它带出来,我就带你们进蛊。”青烟中又飘来了老人的声音。 封玄翊无所畏惧当即便迈进了鬼泽之中,何妙儿也只能认命的跟上,毕竟待在封玄翊的身边安全系数要大一些。 阴鬼沼泽之中布满了沼气,黑色的泥潭宽不见边深不见底,封玄翊抬手在指尖掐了一道剑诀,一道金光从他掌间飞出,随后又在鬼泽的上方爆开,无数散落的光点将潭面照了个清楚。 什么也没有,别说是尸体,连根杂草都没有,难不成他们又被那个老东西给忽悠了。 何妙儿举步走近鬼泽边缘仔细的查看。 突然,鬼泽之上传来异动,原本平静的潭面变的汹涌翻滚。 数不清的女尸从潭底冒出,一层叠过一层的向他们扑来,画面何其惊骇。二人极速后退,想要进入林间躲避。 可是退到数十米的时候却碰到了一堵无形的气墙,何妙儿心中暗骂,准又是那老东西作的妖儿。 面对数量怎么庞大的女尸群,还真一时想不出什么应对之策。刚想和一旁的封玄翊商讨一下,却发现他已经没了踪迹。 定眼一寻,发现封玄翊此时正站立在一棵大树之上,半点没有和自己同进退的意思,这见死不救的老毛病又犯了。 女尸群越逼越近,自己既不会飞,也无处可躲,千钧之时想起老东西曾经说过,闭住呼吸可以逃过一劫,现在已经由不得她信与不信,只能抱着必死的心试一下。 不料,此招还真的作效。女尸群一时间似乎失去了目标,开始在周围乱转不停挥舞着它们那双利爪。 但这毕竟不是脱险之法,女尸虽然动作迟缓但是没有停止前进和攻击,气自己是憋不了多久了,黑暗之中也辨不清四周的情况,为了不被误伤,何妙儿轻轻的蹲下身子慢慢的趴在了地上,伸手摸索出腰间的弹弓。心想,你封玄翊不仁就休怪我不义,西郊林的帐还没算,居然又来这一手。 取出怀中的冷香丸,放置在弹弓之上瞄准封玄翊所在的地方。 “嘭。”丹丸弹出后精准的打在了封玄翊脚下的树枝上,一股浓烈的百花香迅速蔓延而开。女尸闻得此香后纷纷转头朝着封玄翊攻去。 封玄翊冷眸微闪,好你个何妙儿。随后便抽出了腰间的落缨剑,跃身翻起,在半空中划出一道金光,将近处的女尸全部斩杀。 女尸身上的脓水喷溅到了封玄翊的衣角处,他眼中的怒气更重了。 何妙儿总算是能松上了一口气,看着那边横劈竖砍忙的不亦乐乎的封玄翊,心中的恶气也算是解了几分。但是她似乎又想起了什么,赶忙对着夜空中的紫影喊道。 “别都给劈坏了,一会交不了差吃亏的可是你。” 封玄翊闻言后更是气的将眼前的一具女尸斩成了数段。 何妙儿定下神来开始盯着那群移动的女尸,那老东西费劲了心思不可能让他们寻一具普普通通的魂奴尸体回去,这女尸的中间必是有什么不同。 果然经过自己的一番费力寻找,发现尸群中有一具女尸是不同的。它虽然和其他的女尸外表没什么区别,可它的动作却很奇怪。 像是在指挥,所有的女尸都是高举利爪向前攻击,而它却在正后方原地摇摆着身体,只是女尸的数量太多,稍一走眼就寻不到了它的位置,更看不清它脖颈之间有没有那道印记。 第三十二章,南疆之地,阴鬼沼泽(六) 眼下自己已经不能在坐山观虎斗了,女尸的数量并没有因为封玄翊成片的斩杀而减少数量,反而有越来越多的尸体从潭底爬上来,如果不想个解决的办法,再过不了多一会他们就连站的地方都没有了。 问题的源头应该就出在那具会晃动的女尸身上,它的动作僵硬体型怪异,似乎像是在跳舞,而蛊人之中也确实有这样的怪俗,一般都是作祭祀所用。 现在何妙儿也顾不得那么许多,因为女尸已经开始涌向自己所在位置,虽说看不惯封玄翊的所作所为,但是眼下也不得不统一战线,毕竟小命要紧。 有了西木屋中的默契配合,想要合力击杀那个女尸也并不是难事,只是现在的环境对他们来说确实不利,夜黑雾重尸群的数量庞大,想要凭着自己手中的弹弓将女尸点亮,根本不可能。 唯一可行的办法就是想办法混入尸群之中,找到女尸头领的准确位置,将它点燃,后面的事就全靠封玄翊的反应了。只是这个办法对何妙儿来说风险系数非常大,且不说自己能不能在气尽之前找到女尸头领,光是封玄翊那个见死不救的毛病也是个问题,但现在已无他法可寻,隔着重重的女尸何妙儿也无法跟封玄翊达成共识,这一切都地看自己的运气和造化了。 其实何妙儿很不喜欢这种把命交在别人手里的感觉,只怪自己现在还不够强大,如果他日可以成功解封飞升,自己必要做这世间里最强大的仙。再不会让自己困在绝地中以命相赌。 握紧手中的弹弓,何妙儿开始慢慢移动脚步,伺机寻找一个可以进入的突破点。 封玄翊不停的挥舞着手中的落缨剑,将靠近他的女尸尽数斩杀,余光扫过之时,发现了何妙儿似乎有意要接近尸群,虽不明白她用意何在,但是他清楚这臭丫头的性格,不仅聪明而且很惜命,所以她必定是发现了什么退敌之法,才会冒险而为之。于是封玄翊的剑招之间开始出现了变化,他不断在女尸的头上翻跃施放华丽的虚招,尽可能的把女尸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自己的身上。 四处乱窜的气息让尸群之中出现了混乱,前排的女尸回身时利爪插入了后面的尸体之上,再将它们撩飞砸到刚刚爬出潭底的女尸身上。 何妙儿趁机寻得了一条突破口,憋足了一口气快速的闪身进入尸群之中,她的反应速度远在常人之上,躲避这些行动僵硬的女尸绰绰有余。【零↑九△小↓說△網】只是越接近那头领的周围女尸就越多,层层围护之下一时之间无法找到瞄准的角度,胸中的气已经有些吃紧,再憋下去就算寻得了机会自己也无力下手。何妙儿慢慢爬下了身子,眼神开始在女尸的脚上搜寻,所有的女尸都在往前移动,只有那女尸头领的步伐是原地不动的。 果然,经过一番搜寻何妙儿锁定了那对静止的双脚,心中不敢有一丝的懈怠,执起手中的弹弓迅速的将弹丸射出,夜光粉落地莹莹的绿光便在女尸头领的周围亮起,而此时半空中的封玄翊手中的剑诀早已掐好,随着夜光粉的亮光一起一道金光带火的剑气便直冲着女尸头领劈头而来。 当火光与空气之中的沼气相撞,顿时就在空中形成了一个巨大的火球,火球落地将周围的大片女尸都给点燃了,这一下犹如燎原之火一发不可收拾,还好何妙儿躲得快,不然这会早就被烤熟了。 看着大片的女尸被燃烧殆尽和早已消失在火光之中的女尸头领,何妙儿的心都凉了,惘自己那么信任封玄翊的实力,却没想到他是个不带脑子的,好好的劈上一剑还能凑合拼上交个差,可现在倒好全都烧了个精光,这一晚上算是白忙活了。 可封玄翊却的脸上却丝毫没有愧疚之意,看向何妙儿的眼神也是傲气的不得了。 火光已经将鬼泽的潭面都覆盖了,这些沼气给烈火提供了源源不断的燃料,直烧到地上连半个女尸的残骸都看不到了。 这下他们是彻底没办法交差了。 此时何妙儿突然感觉自己耳后的印记之处如被火灼了一般的疼痛,下意识伸手去触碰了一下,却发现脖子上有一片粘稠的附着物。 看着自己手尖上的绛红色的粘稠液体也不知是何物,抬头看向封玄翊他似乎也和自己有同感,而且他耳后的印记好像消失了。 还没等何妙儿上前细看,林中就传来了一阵熟悉的笑声。 “哈哈哈哈,终于了结了,哈哈。” 这是那老东西的声音,只是何妙儿不明白她话间的意思。 “俩位辛苦,老身要先行一步了?,临走前多劝二位一句蛊地之中危机重重,还是趁早悬崖勒马,方能全身而退。” 话音一落空中便开始散落下一些闪着微光的光点,这是灵尘,也就是人死以后灵魂化作尘土回归大地的意思,看来这老东西已经结了心中的执念,投胎去了。 何妙儿自嘲的一笑,什么寻先辈尸首什么离心咒都不过是这个老东西的障眼法,她的目的不过就是引他们进入鬼泽消灭女尸头领换回自己被控的灵魂得以解脱罢了,这老太太应该就是这些女鬼强大怨念的化身。 一人一龙居然被群女鬼玩的团团转,这世间的险恶也不比门中的内斗省心,只是现在没了那老东西的指引,怎么进入蛊地又成了难题。 不过何妙儿转念又一想,能在鬼泽之中投放怎么大量的女尸,可见蛊地应该离这沼泽不远了,看着一旁的封玄翊似乎并不明了这其中的缘由,自己也实在懒得和他解释。 “走吧,我们的时间可不多了。” 现在卯时已经过了一半,他们还没有关于蛊地的半点线索,时间紧迫也无暇管顾这些女鬼的渊源,不过何妙儿坚信,只要他们能成功的进入蛊地,这一些都会得到合理的解释。 第三十三章,南疆之地 夜袭寨营(七) 依何妙儿的判断这鬼泽应该是蛊地里最大的一道屏护,只要他们顺着鬼泽一直往深处走,就一定可以寻到蛊地的所在。【零↑九△小↓說△網】 一路上何妙儿都低头不语,倒不是自己还生封玄翊的气,而是认真的理了理这一天之中发生的事情。蛊地之行虽是自己提出来的,但是这之后就跟来了老城主的重金寻药,如果说这些尚算是巧合的话,那老鬼又怎么解释。她那么恰好的出现又自编自导了怎么大一出戏难不成就真的只是为了让自己灰飞烟灭嘛,林前大树上吊挂着的那些尸体为什么都没有左臂,那些尸体的眼神又是什么意思。何妙儿总觉得自她提出寻找蛊仙丹的那刻起,他们背后就出现了一双无形的黑手,一路将他们引进了这神秘之地。 “臭丫头,你看。”封玄翊突然开口打断了何妙儿的思绪。 顺着封玄翊指的方向看去,发现远处的黑暗中隐约有些跳动的亮光。 俩人寻着光亮走到了林子的边缘,隔着一条小溪的对面就是一处营寨,营寨的四周围绕着高竹垒起的寨墙,寨墙之上共有十二处闪着火光的哨岗处,营寨三处环山,只有正北的大门能够供人出入。【零↑九△小↓說△網】 他们现在所在的位置和寨营之间没有任何的遮挡物,出了林子就一准会被人发现,这时寨门口又走来了俩队巡逻的护卫队。一队大约有十几个人每个人手里都拿着火把,借着这道火光何妙儿还发现竹墙之上竟然还驾着弓弩,而且整整架了三排之多,这要是强闯寨门铁定会被射成筛子。 这道寨墙在何妙儿的眼里几乎是一道不可逾越的鸿沟,可是一旁的封玄翊却不以为然,不过是些雕虫小技也就只能防防像她那样的草包。 “封玄翊你看,如果我们可以。。。”何妙儿的话还没说完,身体就被带入了一个冰冷的怀抱,钢铁一般强硬的手臂稳稳的揽住了自己的腰肢,一股清澈的竹香混着男子的气息扑面而来。 封玄翊抱起怀中的俊俏女子,足尖点地跃身飞行在蛊地的夜空之中。本以为会听到这个臭丫头的惊叫声,却没想到她还是那一脸难掩的兴奋之色。 这是何妙儿第一次飞行,虽然是被人驾着但也丝毫不影响亢奋的心情,御空飞行是修行者最基本的法术,说来也并不难学,可奈何自己习了那么多年却始终都没有成功过。 可当得知自己并非没有天资而是被一道封印给压住了仙根,她又怎能心甘,自己一定要解开身上的秘密,这一世谁也别想阻她升仙。 何妙儿又仰头看了看上方的封玄翊,这家伙的侧颜真是好看的一塌糊涂,饶是自己与他相处了几日每每看来都还有些惊叹,只是他的表情太冰了,就会摆着怎么一张臭脸,平白的辜负了这绝美的俊颜。如若他要是肯笑上一笑或许自己也不会那么讨厌他。 似乎察觉到了怀中的女子投来的目光,封玄翊也低头看向何妙儿,看着臭丫头的一脸花痴样,定也是被他的容颜所惑,还真是高看她了。 四目相对,封玄翊居然就怎么给了自己一个蔑视的眼神,本来还想着呛他俩句,后来一想还是算了,这龙族王子有美色可是没脑子,万一话到激动处他一松手,吃亏的还是自己,反正逞一时口舌之快也并非就是赢家。 封玄翊带着何妙儿落身在一处竹寨的角落里,正好避开了几队巡视的护卫。 “我们现在已经进入蛊寨了吗?”说来真是羞愧,自己刚才光顾着看美男居然没有注意下方的情况。 “自然。”封玄翊没好气的答道。但随后又说道“但这里是不是蛊地还不能确定。” “依我看这里就是蛊地,被三界下过封印的地方,除了蛊人谁还愿意居住在这里。”这地方的阴晦气极重,常人在这里定不能得以终老。 “那蛊丹要怎么寻?”封玄翊问道。 “书中所记,这蛊仙丹是蛊族的圣物,既然是圣物那么存放的地方都会比较隐秘特别。”何妙儿将四周环视了一圈,又说道。 “你看,这蛊寨里的竹屋虽多,但是外观却又很大的区别,我们所在的这一带屋子基本都是简易的青竹所制,而且守卫不严密。在看东边那些竹屋明显要精致了许多,蛊人是部族统领制度,族长就相当于人间的帝后,他的住处一定是这寨子里最华丽的那间,而蛊仙丹作为圣物也最有可能藏在那里。” 封玄翊觉得何妙儿的分析的很在情理,于是俩人开始慢慢的向东面的营寨移动,许是这蛊族长久的没有进入过外人,守卫虽多但是却都不怎么机灵,他们没怎么费事就顺利的潜伏在了营寨之内,而且很快的就发现了何妙儿口中那间最华丽的竹屋,只是屋前灯火通明,数米之内也没有其他的屋子作为遮掩,门口除了移动的巡逻护卫,还有八名壮汉定点看守。 “你在这里等着,我去拿药。”封玄翊准备抽出落缨剑,强闯夺药。 “慢着,我们现在不能确定药就在屋内,如果你强取不成,反倒是耽误了时间。”封玄翊的修为虽高,但这里毕竟是个人仙都避讳的鬼地方,自是有它的可怕之处,他们的目的不只是取药,还要有命把药给带出去。 何妙儿又想了想说道。 “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们自己将药给献出来,” 封玄翊似乎也领会了何妙儿的意思,于是起身后退了数步。 何妙儿回身一看他的这个动作,顿时心升不好,但是一切都晚了。 封玄翊抬脚便将自己给踹了出去,虽然不太用力,但是正好摔在了八名壮汉的眼前。 何妙儿心中大骂,这个傻子不该聪明的时候还真聪明,但是身上的动作却不敢有半分迟缓,赶紧就地爬起来找地方躲避。 蛊寨之中顿时大乱,所有的护卫队都开始出动四处搜寻闯入者的踪迹,而族长在得知此事之后,第一个反应便是回到了自己的屋中,确认家当是否被偷。 在夜色之中封玄翊跃身跳上了屋顶,看着四处躲避的娇小身影,嘴中不尽一笑。 这个方法确实好用。 第三十四章,南疆之地 被擒(八) 其实何妙儿本来是可以躲过这些搜查的,进寨之后她早就将蛊寨里的地势分布都牢牢记在了脑中,刚刚事发之后她趁乱躲进了一间不起眼的竹屋之中,而这竹屋的位置就在族长寨营的正后方。 所有的人都寻着她逃跑的方向往前搜查,没人会想到她竟会兜了一圈又躲进了敌后,但进了竹屋后才发现这屋子里面还有一个被五花大绑的女子,女子一身蛊族的打扮嘴里还被条白布给堵住了,一双含泪的眼睛正渴望的看着她。 何妙儿自认也不是善主,况且现在自身难保,哪还有心思去管别人,于是便没有理会那个女子,只是栖身在竹窗之下小心的警惕着四周的情况,掐算下时间等那些人发现这里的时候,封玄翊应该已经拿到药了。 “咣咣咣。”何妙儿闻声回头一看,那女子正用自己的脑袋撞击着地面,这声音说大也不大,但足以引来外面的岗哨,于是赶紧上前将女子扶了起来,却迎上了她一双决绝的眼睛。 无奈之下只能先将女子口中的白布扯了下来,随后便听到那女子哀求的抽泣道。 “求你,求你救救我。” 女子的长相清秀,年纪也跟自己差不多大,但是眼神之中却充满了恐惧而且全身都颤抖的厉害。 “姑娘,我现在是泥菩萨过江,何谈救你。”何妙儿叹道。 “那你就杀了我。”女子决然的说道。 何妙儿有些惊讶的看着她,什么意思, “杀了我,现在杀了我,不然我可就喊人了,咱们谁也没想活。”女子极尽疯狂的低声说到。 这可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本来就身处险境之中,现在还遇见一个上门求死的,杀她没有理由,不杀又有可能会暴露自己。 最后只能出手将女子打昏,可同时竹屋的门也被人给踢开了,想必是刚才女子头撞地的声音已经引来了附近的巡逻族人。 何妙儿迅速起身躲进了暗处,想伺机抓住任何一丝可以逃跑的机会,却不料地上的女子又突然坐了起来,难道是自己的力度不够,怎么那么快就醒了。 女子这一醒不要紧,硬是把闯进来的巡逻人吓了一跳,举起手中的矛就一通乱刺,这会她可是如愿了,死的透透的。 “阿四,你怎么把祭女给杀了,这下可咋和族长交代啊。”持矛青年的背后站着一个年纪中旬的男子,此时已是满面愁容。 名唤阿四的青年人显然也被吓的够呛,支支吾吾的竟说不出一句整话来,随后跟进来的巡逻人看见地上的女子也都脸色凝重。 看来这个蛊女对于他们来说很重要,但现在最重要的是自己也别想跑了,屋子里的人越来越多,窗户下都站着人,根本就已经是无处可逃了。 何妙儿被一群蛊人押到了族长的营帐之前,俩柄长矛架在脖颈之上,八名壮汉分站在左右,若是她敢动一动瞬间就会被砍成数段。 周围站满了来看热闹的蛊人,这百年不曾有过外来者的蛊寨一下子就喧腾了起来,火把通明人声鼎沸。 可当得知祭女被杀时,所有人的脸上都变得惊恐万分,甚至有年迈的老人已经开始跪地嚎哭,慢慢的那些蛊人就把这种愤怒的情绪就都转驾到了何妙儿的身上,顿时咒骂声一片。 自己不过就是来蛊地里偷个药还尚未成功,这些人的反应至于怎么激烈嘛,好像跟掘了他们的祖坟一样。 这时族长的营寨之中,走出了一位花发老人,瘦骨嶙峋皮肤黝黑还弓着背,像极了野山之中的猿猴,身高目测不足四尺。声音还有些颤抖的质问道。 “你是什么人,为何要私闯我蛊人之地,杀我族圣女。” 这才过了半刻,人就变成是何妙儿杀的了,可见这栽赃嫁祸的手段是六界通用的,蛊人也不能免俗。 “我是来寻药救人的,未曾害过她人性命。”特意咬重寻药救人四个字,这是说到屋顶上那道黑影听的。 封玄翊一直都藏身在族长寨营的屋顶上,准备寻个时机下去拿药,可又没忍住想看看这臭丫头的被擒之后的表现,但却没想到行踪早被何妙儿察觉,不尽心中有些个意外。 “你虽无心害人,别人却因你而死,明日便是我蛊族大祭的日子,就由你来替代死去的圣女,血祭神兽。”这族长说的大义凌然,全然不顾他人的生死。 神兽,这蛊地里居然还有神兽,这点书中却是没有记载,而血祭自己还是知道点的,就是把人剁碎了喂给他们口中的兽。怪不得刚才那女子要一心求死,最少还能落个全尸。 此时已经讲不了什么江湖道义了,活命才是最要紧的,于是何妙儿对着屋顶喊道。 “封玄翊,我要是死了,你朋友也别想活。” 所有人的目光都随着何妙儿的喊声聚集到了屋顶之上。 封玄翊冷哼一声,就知道这丫头存不了什么好心思,果然最后还是把他给卖了,抽出腰中的落缨剑,一个利落的翻身跃下,直接就站在了族长的身后方,利剑抵喉,冰冷的说到。 “交出蛊仙丹,放了那个丫头。” 而族长在受挟之后,表情却相当的冷静,平稳的说道。 “我就知道这女娃娃没有那么大的本事能闯入蛊族禁地,敢问这位少侠为何要夺我族圣物。” “本王用不着跟你解释,拿药放人。”封玄翊的冷酷让周围的温度都降到了冰点。 “给药不难,只是这蛊仙丹须有药引才能发挥它的作用,而这药引必须要拿这个女娃娃的命来换。” 何妙儿闻听此言抬眼看了看封玄翊,心中也有点打鼓,以他的性格自己很有可能是被放弃的那个。 “你没资格跟本王谈条件。”在封玄翊的眼中这些人根本都不足为患,若不是为了寻药,何须费怎么多力气。杀光他们也只不过是一眨眼的功夫。 “这不是条件,而是代价。” 第三十五章,南疆之地 斗缡魁(九) 封玄翊根本没把族长的话当回事,手中的剑也没有丝毫的松动之象。之前他所做的一切看似无情无义,实则只是想挫挫这臭丫头的锐气,人身安全是绝对有保证的,但现在想让他把何妙儿的生死交在别人的手里,想都别想。 “她的命是本王的,由不得别人做主。”封玄翊的语气坚毅,不容任何人违抗。 何妙儿闻言之后微微一愣,自己的命什么时候就成了他的了,还有他那副坚定不移的表情是什么意思,简直跟他以往的行事作风大相径庭,都说这女人心海底针,这会她怎么觉得这封玄翊的心更加的难猜。上一秒让你活不成,下一秒又叫你死不得。 族长见封玄翊不为所动,大概知晓这女娃在他心里的分量定是不轻,于是退一步说到。 “我们何不先放下兵刃,到帐中细谈,如果少侠依然坚持,我可以将蛊仙丹奉上。” 族长是个聪明人,知道这全族上下没有人可以阻止封玄翊取药,但他的出现同时也带给了蛊族一丝的希望。于是先一步挥手示意族人将何妙儿放开。 重获自由的何妙儿在封玄翊的会意下,快速的走到了他的身庞。 “俩位随我到帐中来吧。”族长见脖子上的利剑垂下,心中也是松了一口气。 二人被请到了营寨之中,族长禀退了随从便将那装着蛊仙丹的锦盒交到了封玄翊的手里。 “蛊仙丹就在这里,但是我不得不提醒俩位,这蛊丹虽能治病但也能杀人。” “什么意思?”封玄翊道。 “这蛊丹想要用来救命必须先有药引才能发挥作用,不然它就是一颗剧毒之药,即便是神仙服了也会丧命。”这蛊仙丹虽是他们蛊族里的圣物,但实则没什么用,因为他们拿不到那个药引。 “药引在何处。”依旧是封玄翊冷冷的问道。 而一旁的何妙儿此时乖极了。就怎么安安静静的听过,毕竟事关自己的小命,不插嘴为妙。 “这蛊族后山的山峰,名唤苍茫。而苍茫峰的山下封印着一只邪兽叫缡魁,此兽自上古便寄居于此,百年前蛊族被三界封杀不得己躲进了这深山之中与缡魁做了邻居,借着他的邪气驱动外界的魂奴以保蛊族周全,作为代价我们每一年便要送上一名鲜活的少女供缡魁享用,可这些年族中的人越来越少,适龄的少女更是难寻,方才死的那个便是我们最后一个可用于供奉的少女了。”族长哀声叹道。 “这与药引何干?”封玄翊的语气已经有些不耐。 “那缡魁的触角便是这蛊仙丹的药引,但是它行踪隐秘久居于涯下,只有嗅到了处子之血的味道才会现身,所以这女娃是唯一可以引出邪兽的人,而它在食完血肉的时候妖力最低,是你取药引的最佳时机。”族长其实很希望封玄翊可以杀死缡魁,明年族中已没有可以用于大祭的圣女,这邪兽要是发起怒来全族都要遭殃。 何妙儿算是听明白了,这族长老谋深算看上了封玄翊的这身好本领,要牺牲自己保住蛊族,事后再将蛊仙丹交给封玄翊,各取所需,这一手算盘打的可真响。抬眼扫了一眼封玄翊想要看看他的反应,却没料到他想也不想的就拒绝了。 “区区一只邪兽,何惧。” 确实,凭着封玄翊小仙道的修为,这六界中一般的邪兽都不是他的对手。 “这缡魁可是上古邪兽,妖力不容小视,少侠可要三思。”族长自视这少年的修为不凡,还自称为本王,只是不晓得他是那界的王。 “不必多言,杀兽取角是本王的事,你寻个人带路便是。”封玄翊扬手说道。 何妙儿此时饶有兴致地看着封玄翊,觉得他言起正事的时候确实有些魅力,那股天生自带的王者之气,让周围的人都不自觉的望而生怯。 “阿四。”族长见状也不多言,直接向外唤道。 话音刚落,就见刚刚那个失手杀死圣女的青年疾步的走了进来,与何妙儿目光相对的时下意识的回避眼神,可见心中有愧。 “带俩位去苍茫峰。”族长吩咐着。 阿四听完先是一愣,随后赶紧答道。“是。。” 卯时已过,天已渐渐擦亮,这一夜未眠着实让何妙儿感觉到有些疲惫,可反观封玄翊的脸上却不带一丝的倦意。果然和自己这种凡人不同。 为了提些个精神,何妙儿和阿四搭上了话。 “这蛊族好像也没有世间传闻的那么厉害那。”何妙儿道。 阿四走在前方似是有些不满。情绪有些激动的说道。 “那你们是没见过我族的大祭司,他的法力高深,是我们蛊族的神。” 何妙儿这才知道,原来蛊族中地位最高的不是族长,而是阿四口中的大祭司,只是大祭司在三年前便突然消失了,是生是死至今都无人可知。但在蛊人心里他依旧是神一般的存在,大祭司灭迹以后蛊族便就此衰败,后嗣淡薄且多数死于疾病无法成年,不过才三年族中竟有一大片的房屋空置。如今更是连个适龄的祭品都寻不出来了。 一言一语之间三人便已来到了苍茫峰的峰前,阿四似乎对这里颇为忌惮,迟迟不敢上前,只是站在远处指着那道深渊说道。 “那下面就是邪兽的住的地方,我。。我先走了。”话还没说完,人就已经跑出去老远。 何妙儿摇头叹笑一声,至于嘛吓成这样,随后便走到了涯边往下探去,这还真算的上是个深渊,深不见底,别说是杀邪兽了怎么爬下去都是个难题。 “过来。”身后的封玄翊展开臂膀,冷酷的命令道。 有了先前进蛊时的经验,何妙儿当即便明白了封玄翊的用意,也不扭捏的直接上前抱住了他的腰。似乎一切都再习惯不过。 封玄翊抱紧了怀中的女子,旋身点地,直奔深渊的底部飞去。 何妙儿心中一奋,这向上飞和向下飞的感觉差异甚大,就在自己还陶醉在腾空的美妙感觉之时,头上又响起了那熟悉的冰冷声音。 “一会找个地方好好的躲着,别竟出来给本王添乱。” 第三十六章,南疆之地 玄月鹦(十) 当缡魁二次撞向树干的时候,何妙儿已经调整好了自己的姿势,在树身与兽角相撞的一瞬间,纵身一跳巧妙的避开了那坚硬的利角,直接爬在了缡魁的背上。 缡魁似发狂了一般扭摆着身体,何妙儿死死的抓住了邪兽身上的鳞片,身体已经被晃得快要散架了,手上却不敢松懈半分,如果不慎被甩下去铁定会被踏成肉泥。摇晃之间何妙儿似乎看见邪兽鳞甲的缝隙之间插着一支银钉,不由眼前一亮。 用双腿加紧了邪兽的背麒,一只手死死的揪住缡魁身上的鳞片,而另只手则尝试着去拔那颗银钉,在成功的取下银钉之后,将它横咬在嘴间。何妙儿的眼神之中露出了一抹狠色。 世人都道她是个废柴,她不服。 自幼就喜欢攀爬桃树的何妙儿臂力强过常人,双腿以兽身为借力点,双手扒着邪兽的鳞片开始移动身体往兽头的方向接近,期间有数次都差点被那邪兽给甩了出去,但是最终经过一番努力之后,何妙儿的一只手牢牢的抓住了缡魁的犄角。 而缡魁此时更加的狂暴,开始不停用坚硬的犄角顶翻身侧的大树和石头,何妙儿深知体力有限,支撑不了多久,心中狠劲一发借力就骑在了邪兽的头顶上,双手握紧口中取下的银钉狠狠的插进了缡魁的天灵盖,一股浓稠的绿色体液喷出。 缡魁受到了重击后哀嚎不断,开始四处乱踏乱撞,而何妙儿也在这一击之后被甩了出去,落地时头晕眼花,呕出了一大口鲜血。 邪兽周身的鳞片开始隐隐发出暗红色的妖光,身形也在逐渐的发生变化。 此时半空的白雾之中突然出现了一柄金色巨剑,剑身在空中不断的旋转变大,四周的白雾都被搅得如同漩涡一般,巨剑出窍之时金光大作,带着虎啸般的狂风而至,渊谷中的石木花草皆被这层层的气浪掀翻飞起。 巨剑应势而下,贯穿了缡魁的头颅,在邪兽倒地的同时封玄翊的身影也出现在半空中,气势如虹犹如天神下凡,只是表情稍微有点难看。 “蠢货,你是在找死嘛。”封玄翊跃到何妙儿身边,暴怒的吼道。 这一吼,让何妙儿有些愣了神,她不过是为了自保出手击伤了邪兽,怎么就惹的封玄翊这般的气恼了。 封玄翊见何妙儿似乎并没有大碍,口气也稍微舒缓了一些,言道。 “这邪畜的妖力被封印了,不然以你方才的蠢行,此刻早就没命了。【零↑九△小↓說△網】” 话语之间,邪兽的尸体突然泛起了亮光,兽身变得模糊分散,最后化作俩团金色火焰飘在了空中。还未等二人细看,其中一道金光便急速射来,径直的打入了何妙儿的印堂处,而另一团金火则落在了枯树上化作一团圆形硬物。 金火入体后,却没有想象中那种焚烈灼身的感觉,而是犹如一股清泉般的静透过自己身上的七经八脉,舒爽至极,只是这股力量在走到心脉时却好似受到了阻碍,顿时便在体内翻滚了起来。 体内真气乱窜,导致何妙儿四肢麻痹头脑发昏,胸中似有种被撕裂的感觉,而颈间的水晶葫芦也突放异光。 而一旁的封玄翊见何妙儿表情有异,身体像是在承受着什么巨大的痛苦,一双小手死死的揪住了胸前的衣襟,便赶忙上前抓过何妙儿的腕脉,虽然他不懂医术,但能察觉出这臭丫头的体内存着俩股不同的气息,如果再任由这俩股真气互斗下去,那何妙儿必会爆体而亡。 于是封玄翊聚气与掌间,将自身的一部分仙力打进了何妙儿的体内,帮她封住了其中一道乱入的真气。 胸中的剧痛渐缓,何妙儿双手撑地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的空气。她一度以为自己死定了,却不想封玄翊竟不惜耗损自身的修为而救了她。 按了按依旧疼痛的心窝缓过了这口气,何妙儿回头朝着封玄翊感激的一笑。此时觉得这男人也并非那么无情无义。 而封玄翊却不屑一顾,冷哼一声就转过了身子。只是在旋身之际脸上露出了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 这臭丫头笑起来还挺好看的。 “愚蠢的凡人,可知你们已经闯下了弥天大祸。” 是谁,谁在说话。何妙儿与封玄翊对视一眼,疑惑的看向四周,却并没有发现有第三个人。 “笨,本尊在树上。”这声线颇为怪异,语调生涩的很。 何妙儿抬眼一看,原本金火化作的硬物此时竟变成了一只雪白圆润的鹦鹉。 “妖畜。”封玄翊见状便要拔剑而起。 树上那一坨圆润显然被封玄翊的动作吓了一跳,赶忙飞到树后高声仰道。 “本尊才不是妖畜,我是神界武修神坐下的第一猛兽玄月鹦,告诉你们,我可厉害这那。。” “你方才说我们闯下弥天大祸是何意?”何妙儿起身挡住了封玄翊的攻势,不耐烦的问道。 玄月鹦见树下的威胁已消,又大摇大摆的落在了树枝之上,说道。 “千年前神界的武修神以自身为印才将上古妖气封在了此兽的体内,可如今你等二人居然擅自破坏了封印,放那邪魔出世。” “那又如何。”何妙儿不屑的说道,一只破鸟的话能信几分。 玄月鹦霎时就被何妙儿的态度给惹怒了,拍着翅膀扭着肥硕的身体喊道。 “邪魔降世,六界便要遭逢祸端。其中的危害岂是你们这群凡人所能理解的。” 这肥鸟的口气倒是不小,且先不讨论什么邪魔之事,这俩天一夜未进半颗粮食的何妙儿早已经饥肠辘辘,现在肥美的野味就在眼前,怎能叫她不心动。 何妙儿的眼中闪着微光,盯着玄月鹦的眼神片刻不移,对着身侧的封玄翊说道。 “封玄翊,我饿了。” 封玄翊会意,抬起右手时指尖已经出现了一道火苗。 玄月鹦见势大惊,警觉的看着树下俩个眼中冒贼光的凡人。 “你们要干嘛,本尊可是神兽。。。”话没说完,就见一道火光直奔它而来。 第三十七章,南疆之地 琉月暗影(终) 玄月鹦扑扇着翅膀吃力的躲过了这道袭来的焰火,尾巴上的毛都差点就被燎没了。沉睡了这千年之久,一朝梦醒竟不想这世人都变成了疯子,居然连神兽都敢烤。 “你们这俩个愚蠢的凡人,千万不要逼本尊变身,我可是武。。。”又是一道火光袭来,幸好它闪的够快。只是长眠初醒,身体的机能都有些退化,才飞了一会就已经累到不行。 何妙儿打趣的看着半空中乱蹦的肥鸟,看你还能嚣张到几时。 而封玄翊似乎也玩够了,这破鸟实在吵得要命,于是在手掌间催出了一团烈火。 玄月鹦见树下的人动了真格的,瞬时就软了。它本就陪着前主被封压了千年,这才一醒就要变烤鸟,它的鸟生还能再悲惨点嘛。 “别别,别烤我。我有宝物奉上。”识时务者为俊鸟,况且它还有使命没完成,不能就怎么做了他人口中的野味。 突闻宝物二字,何妙儿眸光一闪,急忙跨步站在封玄翊的面前双手一叉腰,气势的说道。 “宝物何在,拿于我瞧瞧,若是敢骗我,定将你片了吃肉。” 封玄翊见状颇为无奈的收回了掌间的火焰,这个贪财好命的小丫头,方才还半死不活的,听见“宝物”俩个字就立马生龙活虎了。 为保大业,此时也只能牺牲一下了,玄月鹦不情不愿的闭上双眼,扭动着肥硕的身体。 不一会儿,一把暗金色雕花的小驽便在玄月鹦的身前显现了出来。 暗金弩飞到了何妙儿的面前,落于她的掌心之上。 好精致的弩,只有掌心般大小,材质不明,雕刻精美,尤其是弩上的弓弦居然还会发光。 “这是何物?”何妙儿难掩欢色,兴奋的问道。 “此弩名唤琉月暗影,用的是昆仑山上的千年玄铁所制,这弩上的弦是黑水之中的蛟龙筋,它曾是武修神的贴身暗器,灭杀过无数妖魂,乃是上古神器。” 玄月鹦此时又端出了一副傲娇的样子。 何妙儿根本无心没有理会它,而是专心的把玩着手中的琉月弩,这弩虽是好弩,只是没有弩箭该如何用来御敌。 封玄翊上前接过了何妙儿手中的琉月暗影,细细的打量了一番,这弩上的弦确是他们龙族之物,千年前蛟龙背叛神界,被天神下令绞杀,不想这龙筋竟被制成了武器,此物虽精但戾气太重,如若掌控不好反而会被控住心神迷失本性,变成嗜血的杀人恶魔。 “此物不适合你。”封玄翊说完便要将琉月暗影丢还给玄月鹦。 何妙儿当即就急眼了,连蹦带跳的从他手中将弩夺回,自下山以来几经生死好不容易见着个宝贝,怎能轻易放手。 “合不合适不劳殿下费心。”虽然封玄翊对自己有救命之恩,但也不能随随便便的就跑出来做她的主。 封玄翊的面色一沉,好个不知深浅的臭丫头,竟不知道他这番心思都是为了谁。 见树下的一对男女公然在面前拌嘴斗气,全然无视它这个英武的神兽存在,玄月鹦展开双翅捂着小心脏哀叹不已。 懒得理会身旁的冰山脸,何妙儿继续研究起手中的琉月驽。并问道。 “这弩没弩箭怎么用?”此言一出便遭到了一人一鸟俩道鄙视的目光。 “蠢。”封玄翊嫌弃的说道。 “笨。”玄月鹦也是一脸的歧视。 何妙儿不解,自己这个问题很愚嘛? “这是神器,怎会用得一般的弩箭,只要使用者的修为够深便可将自身的真气通过琉月弩化作利剑射出,真气不灭弩箭不歇。”玄月鹦无奈的解释道。 哦,那这玩意确实不适合她,别说是修为够深了,她何妙儿跟修为俩个字都挂不上边,这神器在手等同是废物,还不如一把柴火来的实在。 “封玄翊,架火。”似乎已经忘记了刚才的不愉快,何妙儿顺口的说道。 还没等封玄翊做出反应,树上的玄月鹦先慌了神,急忙喊道。 “慢着,慢着,你现在体内有了神力,只有我才能教会你如何驾驭。” “神力?”何妙儿闻言一惊,身旁的封玄翊也是一怔。 “缡魁死,邪魔被施放,一同被封印的武神之力也于方才打入了你的体内,而本尊就是神界的使者,是来引导你这个凡人该如何使用神力,击败邪魔的。”其实这都是它瞎掰的,那点气息不过就是武修神残存的一点点神力,根本就起不了什么作用,眼下全是为了保命。 而何妙儿听后更是茫然了,自己不过就是想修个道顺便升个仙,怎么这帽子越扣越大,竟还又和神族扯上了关系。 “总之你们别烤我,往后的事咱们慢慢聊。”玄月鹦大气的说道。 这事发突然信息量又大,确实不是一时半会儿可以道的清楚的,于是何妙儿与封玄翊决定,先取角换药等回了风都城在慢慢审问这只肥鸟。 好在缡魁的尸体虽然消散了,但是犄角尚存,二人又在涯边寻得了百解草,这次蛊地之行算是圆满了。 飞身出谷,此时谷外早已围满了蛊族之人,当他们看见封玄翊手中的金角时都激动的跪地叩拜,族长的脸上更是老泪纵横,毫不吝啬的就将蛊仙丹交给了他们。 虽然成功的拿到了解药,但是怎么出蛊又成了问题,那些魂奴依然还在阴路林里游荡。 最后族长为了表示感谢特地送了根闭魂草给何妙儿,将此草挂在腰间在途径阴路林时虽也见到了几缕魂奴但都没有近身,而封玄翊是真龙之身更是不怕这些邪祟,只是那玄月鹦被吓得数度昏死过去。 走出阴路林时,何妙儿忍不住回身一望,却惊然发现那十二具男尸此时正齐刷刷的一字站在林中朝自己挥手道别,而为首的竟然是那客栈里的老太太,她脸上的笑容极为诡异瘆人。可一眨眼的功夫林中的鬼影又都消失不见了。 “怎么了?”封玄翊见何妙儿止步不前,开口问道。 “无事,走吧。”自己也不能确定那是不是幻觉,也就不必说出口徒增烦恼了。 天界。 一名仙姿俊逸的绝美男子立于云端之上,淡淡的银光笼罩在他的周身,雪白的锦袍之上绣着精美的腾云。 男子的眉宇之间尽是孤傲,一双冷漠的双眼似乎将他与这个世界都隔离了。 修长的指尖拂过手中的铜镜镜面中的女子,薄唇轻启,自言道。 “隔了这数十年,你可曾还记得我。” 第三十八章,城主府 屠城(上) 在返回雪月风都城的路上,何妙儿一直被阴路林中的幻象所困,总觉得老太太最后的那抹鬼笑之中别有用意,但却看不透这其中的玄机。 玄月鹦在何妙儿的肩上昏睡不醒,看样子是被吓得不轻。 “臭丫头,你觉不觉得这一路之上有些异常。”封玄翊虽面色如常,但是双眸之中已有警觉之色。 经他一提醒,何妙儿才察觉,这回城的路上也太过清净了,此刻他们已经行至到风都城的城门外,居然没有看见半个来往的路人,太不寻常了。 眼前偌大的俩扇城门紧闭,城楼之上也不见守卫,周围寂静的竟好像是死城一样。 突然,何妙儿看见城楼的最高处闪过了一道黑影,速度极快,快到都让她以为是自己一时的眼花。 同时,身边的封玄翊也开口了,语气威冷。 “城内发生何事?” 黑影在封玄翊的身边慢慢显出了原形,随后恭敬的回答道。 “属下不知,已无活口。” 原来那道黑影是封玄翊手下的幻影狼妖。 何妙儿闻言一惊,没有活口是什么意思,自己离开之时这风都城内还都挤满了人,少说也有数千以上。才不过俩日怎么就变成了死城。 “带我进去看看。”何妙儿面色凝重的说道,那城主还欠她四百五十金那。 封玄翊见她一脸认真,也没有在多言,直接揽住了何妙儿的腰身将她带到了城墙之上。 何妙儿大概这一辈子也忘不了面前的这幅景象,风城之内四处可见残碎的尸体,老人和幼童均无一幸免,鲜血已将半座城池的墙壁都染成了暗红色,但是街头巷尾的房舍整齐,主路之上的摊位依旧可见码放有序的商品,似乎这些人的死只是一瞬间的事。 而在风城的中央,城主府所在的位置之上,半空中正有源源不断的妖艳红光降下将整个城主府都包裹在内,而那些四散出来的妖气则都附在城内的那些碎尸之上,啃食着逝者的灵魂。 这里的一切都犹如是地狱一般。 肩上的玄月鹦抖动了一下肥硕的身体,慢慢醒来,可当它看到这满城的血腥惨状时,又再一次的晕了过去。 何妙儿鄙夷的推了推玄月鹦的脑袋,以免它的口水滴落在自己的脖子上,真想不明白当年的武修神为何会带一只怎么蠢笨的肥鸟在身边。 “下去看看。”何妙儿扫过那道妖光,不想自己当日的预感竟应验了,那么这屠城惨案的背后定是与那城主夫人脱不了关系。 封玄翊闻言后却摇了摇头。 “这股妖气不明,最好不要惘然行动。”封玄翊说话的同时,抬手指了指城中的几处地点。 何妙儿寻迹望去。 果然,这城中虽然满布了死人,但这些死人的摆放位置都极为有规矩,首尾相接层层环绕住城主府,像是在摆什么阵法,只是风城的面积不小,城内又多是高楼亭阁,光凭城墙的高度是不足以看清全貌的。 于是何妙儿抓下来肩上的玄月鹦,单手提着它的鸟爪,让它大头朝下,一阵的猛抖。 玄月鹦顿时就感觉它的五脏六腑都快被晃散了,赶忙睁开双眼,语调起伏不定的说道。 “停,停,停停停。” 何妙儿停住了手上的动作,不耐烦的说道。 “飞上去看看这城内的情况。”玄月鹦的身形小飞的也高,兴许能看出这其中的门道。 玄月鹦一听这话,身上的毛都炸开了,口中嚷嚷道。 “我不去,那里面妖气冲天的。” 何妙儿见状也不恼,直接就抓过玄月鹦那洁白漂亮的大尾巴,拿出怀中的火折子打开后就要去撩它的尾毛。 “我去!”玄月鹦大惊,赶忙点头答应,双翅护着它那美丽的大尾巴,被封压之前真应该先算上一卦,现在也不至于倒霉碰上个这样的主儿。 一旁的封玄翊饶有兴致的看着何妙儿,这丫头出身仙门,身上却半点看不出修仙之人该有的严谨恪守,干起坏事来是手到擒来,却也透着那么一股子率性。 可封玄翊身后的幻影就不怎么觉得了,他是见识过何妙儿的那些手段的,只觉得这女人心狠手辣,以后要多帮主人提防着点。 玄月鹦认命的飞向了城主府,在城主府的上空迅速的打了几个转,又飞回落在了何妙儿的肩上,喘着大气说道。 “这是万妖血阵,有人试图将逝者复活。” 万妖血阵,这个自己倒是没听说过,师门之中好像也没有记载,回头看看封玄翊,见他也是一脸的不解。 玄月鹦看着三个人疑惑的表情后,沾沾自喜的说道。 “现在你们知道本尊的厉害了吧,上通天文下识地理,六界之中的奇门法术,妖阵鬼绘就没有我不知道的。” 居然敢小看它,居然敢撩它屁股上的毛,傻眼了吧。 “知道什么就快说。”要是依着何妙儿管有的性子,这鹦鹉不知道早被烤了多少次了。 玄月鹦虽然心中不愤,但它是真的怕了这个女子了。 “这万妖血阵是上古时期妖族的妖后所创,为的是复活自己的爱人黑蛟,但最终被神界所阻以失败告终,妖后被诛,心中的怨气不散便化做了一颗赤血魔珠,坠落在虚无之海中,众神遍寻未果也就此作罢了,如今赤血魔珠再现,血阵被重新启动,而想要成功开启血阵就必须以一万名逝者的灵魂为祭。”玄月鹦说道。 何妙儿听后,震惊不已,为了复活一个人就要搭上这上万条无辜的生命,饶是她再怎么的冷漠无情,现下心中也有些气愤。 “这阵可有法破?”何妙儿嫩白的小脸上怒气难掩。 封玄翊的俊颜一怔,利锐的双眸扫过何妙儿,这丫头向来无利不起早,现在怎么变的这般的正义。 “你疯啦?这万妖血阵的威力可不是你这凡人可以抵挡的。”玄月鹦大惊。 “我只问你,有没有破阵之法。”何妙儿的眼神之中尽是傲气,虽说不喜管闲事,但这血妖竟敢如此灭失良性,将满城的万条生灵屠杀殆尽,如今她确实做不到袖手旁观,既然想要得到升仙,那这心中的大义便就不能被陨殁。 第三十九章,城主府 屠城(中) 封玄翊见何妙儿这般的坚决,嘴角间竟只露出了淡淡的一笑,颇有些纵容之意。 这让身后的幻影大为震惊,主子会笑也就算了,居然还是对着一个蛇蝎心肠的女人,看来他不得不提醒主子一句。 “主人,郡主她。。”话至一半,便看见封玄翊慵懒的挥了挥手,幻影便不再多言。 虽说不识得什么万妖血阵,但是玄月鹦口中的赤血魔珠到是他们龙族日前丢失的宝物,此物在龙族宝库中摆放了数百年鲜有人关注,数月前也是新任的库官在清点核对宝库信息之时才发现了遗失,因为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龙帝便也没有深查,竟不想是个妖物,仔细说来此次屠城的血案跟龙族也脱不了关系,另言,封玄翊实在也想看看这丫头还有什么通天的本领,连万妖阵都敢硬闯。 此时玄月鹦的脑袋已经摇的快要掉下来了,大业未成它可不想陪着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去送死。但最终还是拗不过何妙儿这又踢又拽又撩毛的威胁,说道。 “此阵破是可破,那城中的红光就是在将逝者的灵魂转化成为妖力,如果可以想办法进入到血阵之内便能阻止血阵的形成,但如果擅闯的话你们的灵魂也有可能被转化。”玄月鹦特意强调了一下“你们”俩个字,言下之意就是它没有想和他们一起共进退的意思。 何妙儿闻言之后沉默了片刻,这世间所有的阵法都有阵眼可依,不管什么厉害的阵法只要破了阵眼就等于是破功了,只是那红光的伤害不明,现在也不敢贸然的接近。 就在苦思良计之时,城下已有十数条黑影欲伺机而动,一早便察觉的封玄翊似乎并不急于反击,只是盯着何妙儿那变化莫测的小脸甚觉有趣,直到黑影已临近城墙下,才抬手示意幻影去迎敌。 幻影受命飞身跃下,迅捷的身形穿梭在黑影之中,那些个鬼魅根本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便瞬间的灰飞烟灭了。 城墙上的玄月鹦看的是目瞪口呆,何妙儿也有些出神,她知道些幻影的本事,却不知道竟是这般的厉害,看来当初自己还真是命大。不过想想曾给他吃过狗饭,不由的后背也有些个发凉。 幻影重新回到封玄翊身边时,在他耳边低语了一句,虽听不出说的是什么,可封玄翊听后脸上竟露出了一副严谨的模样。 “可看清了?”封玄翊俊颜微皱,言语依旧冰冷。 “是。”幻影也利落的答道,主仆俩一个性子。 封玄翊低头略思片刻便对何妙儿说道。 “这血阵由本王来破,你就留在此地等候。”这话说的霸气却也有些独断,根本没跟他人反驳的机会。 何妙儿看着封玄翊消失的背影心里也是有些茫然,从来都是一副万事皆在掌握之中的封大王子居然也有这么认真的样子,显然城中的血阵与他之间有莫大的牵扯,不然他怎么会不顾周围情势便一意独往。 城下的黑影已经重新聚集完毕,正在慢慢的朝着何妙儿的方向靠拢,可能是先前收到了幻影的影响,它们的移动速度显然比方才慢了很多,也多了一丝犹豫,可即便是如此威胁力依然丝毫不减,只是死的快慢的问题。 “你可有应对之法?”何妙儿低声问道,她虽然有些个小聪明,但是对于这些行而无影的鬼魅却是技穷,不得要向那只肥鸟讨问一下,可转头一看却发现那玄月鹦正想要拍翅膀走人。 还好自己的手脚快,一把便擒住了玄月鹦的爪子用力的将它扯了回来,这算是哪门子的神兽,看见妖邪竟比她这个凡人还要胆怯。 玄月鹦死命的想要挣脱,可奈何它那肥硕的身体确实太过消耗体力,只扑腾了几下就没了力气,惊恐的大眼看着兵临城下的黑影。 “快想办法,不然一起死。”何妙儿的额间也淌下了细汗,这肥鸟的力气不小,差点就让它逃脱了。 玄月鹦见逃脱无望,此时也是命悬一线之危,只能认命的说道。 “你身负武神之力,只需要心念坚定,即便没有修为也可以凭着意念操纵琉月暗影。”要知道如果何妙儿能成功使用神弩,便代表了她身上从此便拥有了武修神的力量,那道远古的千年契约又会被重新激活。 何妙儿闻言后赶紧拿出了怀中的金弩,顺道也放开了手中玄月鹦,将全部的精力聚在弩上,这样的危机时刻玄月鹦是不可能欺骗她的,本已是死路现在也只有放手一搏。 心神汇聚,何妙儿将所有的心之所向都聚集在琉月暗影之上,金弩微光渐起弩弦之上也慢慢浮现出一道白色光箭。 就是现在,何妙儿高抬手中的琉月暗影迅速的瞄准离她最近的一道黑影。 “咻。”一道光箭自金弩之上射出,精准的打在那道黑影之上,随之那黑影便烟消云散。 何妙儿不敢迟疑,又迅速的集念于弩上,一口气射出了数十道光箭,将所有黑影鬼魅全部斩杀,可此时她手已经抖的无法再瞄准,大滴大滴的汗珠自她的脸庞滴落,原本红润的小脸上连唇都变得雪白,鲜红的血液不断从嘴角中溢出。 心口传来的剧痛就像是被打破的瓷器,片片的尖利都插在心头肉上,何妙儿大口的喘着气,气流自她胸中流过,又增加了几分痛苦。 玄月鹦怔怔的看着何妙儿,看着这个长相甜美的娇小女子,此刻她屹立在高墙之上,竟有些傲视天下的魄力,看来这一世又是一番的腥风血雨。 “昆仑仙山玄月鹦兽拜见主人。”这是千年前它与武修神签订下的一纸契约,如今武修神力再现,它也必须要再次履行自己的承诺。 这一世它要守护的主人就是眼前的这个女孩。 何妙儿似乎对于玄月鹦的臣服并没感觉到意外,毕竟征服一只肥鸟也不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 眼下城墙之地也不宜久呆,谁知道会不会有更多的鬼魅出现,自已现在已经没有了御敌之力,去找封玄翊才是最为保险的。 而何妙儿也没放弃自己当主子的权力,当即便给玄月鹦取了个新的代号“小白”。 第四十章,城主府 屠城(下) 玄月鹦虽然不满何妙儿给它取的称号,但也不能违背主人之意,于是便顶着一幅白眼陪何妙儿步行下了城防墙,在心中又重新将她鄙视了一番,以前陪主人出入都是用飞的,现在居然是用走的,如果不巧那日碰上了神兽小伙伴该叫它如何有颜面应对。 何妙儿一路走来看着随处可见的血腥惨状心里也有些难受,虽说她见惯了尸体,现在也不免有些胸中作呕。 多年前还在门中之时,山下一处守护仙药的村庄突然闹起了怪病,所有的村民都全身溃烂而死,那股腐臭的味道至今都还难以忘怀,奉命下山巡查的何妙儿遭初映雪一行恶人作弄,被关在了满是腐烂尸体内的房间里呆了整整一夜,这辈子所有对死人的惊恐和抵触都在那一日用尽了。 何妙儿和玄月鹦走到了城主府的门外,见那冲天的红光有越演越烈之势,看来封玄翊他们还没能进入到阵法之内。 突闻身后有异动,何妙儿持起手中的金弩回身望去,发现来人竟是幻影。 幻影本就对何妙儿没有什么好感,再看她这幅不自量力的姿态更是生厌,若不是主人吩咐,他才懒得与这种女人打交道。 “跟我来。”幻影说完后便跃身而起,也不管后面的人是否能跟上。 何妙儿没在意,倒是把她肩上的玄月鹦给气的够呛,同是奉命的兽奴,它居然对着自己的主人这样呼来喝去的,也太不给面子了。 不过生气归生气,表面却没有丝毫的表露,它与幻影之间的实力还是有些差距的,自己是个聪明的鸟,才不会做困兽之斗的傻事。 四人汇合,封玄翊看见何妙儿嘴角的血迹后面色一沉,这丫头还真是一点都不让人省心,他不过才离开了一会儿,她便弄的一身是伤。 封玄翊下意识的伸手抚过她的的嘴角之处。 这略带冰冷的触感让何妙儿心中一惊,纵使自己再怎么不计凡俗,当下也被这暧昧的举动弄的有些心慌脸热,对方毕竟是个绝世的美男。 一旁的幻影更是惊的差点咬碎了一口狼牙,冷酷的外表也顿时荡然无存,双目结舌的看着二人,心中仍不肯相信主子会去主动的触碰别的女人,在他认知范围内主子对亲妹都没有过如此的举动。 而玄月鹦的反应则是淡定了很多,自苍茫渊下它就看出了俩人之间有意,只不过都是死犟的脾气不肯承认罢了。 封玄翊似乎也意识到了他的反常之举,快速的将手收回一时之间也不知该说些什么,俊脸之上浮过一丝窘意。 最后还是何妙儿打破了这尴尬的气氛,出口问道。 “这,这府内的情况如何?” 封玄翊起身覆手于背后,背对着何妙儿冷冰冰的说道。 “此阵玄妙,一时之间很难找出破绽。” 封玄翊此话不假,这血阵利用红光把城主府围了个严严实实,单凭双眼很难找出阵眼的所在。 不过城主府的方位聚北朝南,是上佳的风水之地,本该就是个具有正气的修身居所,这邪阵的阵眼必定不能位于正位那样会削弱妖力,而自己曾在城主府内一游,阴气最大的地方不过俩处,一是城主夫人的居所,二是那三公子的桑松林。据所经历的来看,城主夫人的兰怡雅阁最为可疑。虽然未曾入内,但那园中有鬼是肯定的,院府又处在府内的最西处,那阵眼有八成就在那里。 将心中所想说与封玄翊听,便得到了他的认肯,于是四人从城主府的外侧向西行去。 来到西侧的外墙处,这里的红光确实比别处要强烈一些,但是不细看也根本分别不出,只是以封玄翊的修为不应该没发现啊,就算是他不小心遗漏了,幻影也应该看的到才对。 “你们刚刚未察觉到此处的异样?”何妙儿向来不喜藏着掖着,有问题就一定要弄明白。 可是此问却遭到了主仆二人强烈的怒光,肩上的玄月鹦似是见不得主人这般的没市面,低声提醒道。 “夜狼族与龙族都是色盲,颜色的变化在他们眼里全是一个样。” 何妙儿闻后强忍住心头的笑意,憋的自己内伤都要犯了,主子色盲也就算了竟还找个随从也是色盲,一主一扑的在这城主府外转了半天,竟都是睁眼瞎。 不过言归正传,此时既然已经确定了阵眼有可能的所在之地,怎么破阵又是一个新的问题。 玄月鹦主张强行破阵,时间紧迫也是真没有让他们思考的机会,好在封玄翊和幻影二人的修为不弱,即便失败了也不会被轻易的吸走灵魂,只要自己和小白站的远些就可以了。 封玄翊看到何妙儿的所处之地已经离他们有足够的距离,便提气将剑指化做一柄金剑从半空中斜斜的插入进了红光之内,妖光虽然有些阻力,但最终还是没能抵过封玄翊的一身仙力。 金剑在妖光的结界中硬生的被划出了一道口子,随后封玄翊便和幻影一同跃进,何妙儿本想着妖阵已露出破绽,破阵之事就不用自己操心了,可却在剑口封闭时被一股怪力强行吸进了阵中,真是冥冥之中一切皆有定数,该操的心一点也不能省。 阵中的城主府与往日并无差别,只是府中没有活人也没有尸体,一路走来竟都如同走在画中,河面和岸边的垂柳丝毫不动。 何妙儿按着记忆中的路线带着三人走到了兰怡雅阁的院前,院门依旧紧闭,墙内的阴气更是强过别处,幻影将大门踢开,里面的景象颇为让人吃惊,荒草重生瓦破墙塌,与城主府里的精致有天壤之别,看这破旧的样子至少也地荒废了数十年,可堂堂的城主夫人怎么会居于此处,即便是再不得宠也是正位,该有的排场理应还是要有的。 四个人将院内反反复复的搜查了二遍,也没找出血阵的出处,难道是自己的判断有错,何妙儿苦思不解,若真是判断有失,他们应该连这血阵都进不来。 难不成是有人故意要引他们入府? 第四十一章,城主府 通心佩(上) 当何妙儿还在怀疑他们是否跌进了别人的阴谋中时,府内便突然传来了一女子的美妙歌声。 这歌声纯净悠然,曲调委婉动听,词语间像是在描绘着女子思念情郎的娇羞之态。 “隔窗望月思郎,秋水还生墨香。”何妙儿似乎已经能够看到,秋末的深院之中美丽的佳人拂手依靠在窗边,书案之上摆着一幅淡墨素雅的山水之画,笔洗中那混着墨迹的秋水如思人之心泛起了阵阵的涟漪。 “与君相识数载,妾心此生如常。”佳人依靠在情郎的怀中,倾诉着彼此忠贞不渝的爱恋,纵使何妙儿未曾经历过情爱之事,也被这幅场景醉的心怡,隔着千重的幻境那份痴缠之情仍是绕在心间,似乎自己也曾有过这般的痴情。 可优美的曲调慢慢开始变的急促起来,女子的声音也变的尖锐凄厉。 “世恶人,入阴府,奈何桥上枉断肠。仙道没,帝无情,魂飞轮回路,即便枯骨黄沙,此恨不消,此怨不灭。”这声音凄厉悲亢,最后竟化做了诅咒,声声如泣如诉,歌声落,一股强大的怨气充斥在城主府之内,压的让人有些喘不过气来。 “别分心,小心找了这妖孽的道。”玄月鹦感觉到爪下的何妙儿肩膀有了一丝颤抖,有些担心的提醒道。 “你们可有听见?”何妙儿回神问道,却见三个人都是一脸莫名的表情。 又是只有自己能听得到,何妙儿竟不知道自己还是个招鬼的体制,可在阴路林中玄月鹦分明也能看见魂奴,可此刻它却浑然不知发生了何事。 许是这女鬼只愿和自己通心思,封玄翊是真龙仙身,万鬼不侵。幻影和玄月鹦同是兽族,这人间的凄美爱情想是不能体会,要是怎么想来何妙儿心中也有了些安慰,若真是招鬼的体制,这漫漫修仙路岂不是要随时与妖鬼为伴,太恐怖了。 身旁的封玄翊脸色阴沉,虽不知道这臭丫头看见了什么,但空气之中的怨气他还能嗅出几分,而这鬼气里掺杂的灵力也正是他此次离开龙族的重要目的之一,通心仙佩。 通心仙佩是龙族龙后的宝物,数月前龙后突然将仙佩交与母妃代为保管,此事本就蹊跷,可碍于龙后是他的嫡母,更是龙族后宫的掌权人。这样的恩赐他们也不能不受,安排了重重的护卫却最终还是让人盗走了仙佩,龙后大怒一状告到了父王的面前,母妃被受罚禁足百年,与此同时素贵妃和三兄也开始设计毒害他们兄妹二人,要说这其中没有关联肯定是不可能的,最为奇怪的是自仙佩丢失以后龙后和龙帝身体便纷纷抱恙足不出户,族中大权竟都落在了素贵妃和三兄的手上,几次求见父王未果,最后被视为遗失仙佩得罪神明的不祥之人,龙宫入不得,兴许是忌惮着他在龙族中举足轻重的地位,一时也没有将他置于死地,只是在背后放些个阴招。 可坐以待毙终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只有抓住了事情的源头,将仙佩寻回将妖人置于人前,待一切真相大白之后即便是见不到龙帝,族中那些偏向于他的大臣们也不会再摇摆不定,有了党翼他便可再做筹谋,虽说看不上权位之斗,可母妃的清白却不能不正。 抬手示意身旁的幻影不要放过一丝动向,今日定要将这妖孽擒获。 歌声已落,府内又恢复了平静的死象之中。 何妙儿把目光定在了封玄翊那严肃的表情之上,再联想到他之前的种种举动,不难看出此事他必定是知晓些内情,先前自己可以不问,可现在已经置身其中就不能再含糊过去。 “殿下不给解释解释嘛?”何妙儿双臂环胸学着封玄翊平时那高傲的模样问道。 封玄翊还没开口,一旁的幻影便有出声之象,只不过被何妙儿出口给打断了。 “让你主子说。”倒不是自己又多歧视幻影,只是他那四个字四个字的蹦听着实在是费劲。 幻影见何妙儿口气狂妄,拔出狼牙匕首便要上前,却被封玄翊伸手给阻拦住了,幻影一愣自觉有些失了本分,便后退了几步。跟着主子怎么些年女人可是真没少见,除了厌恶之外别无他想,可如今面对这个何妙儿却不能做到视若无睹,只想将这女子拉到身前好好的教训一番。 封玄翊将仙佩的原由简单的交代了几句,可身份尊贵的封大王子惜字如金,表述效果也没比幻影强多少,好在何妙儿脑子够聪明,以依一推十的断力大概的了解了一些,但这盗佩之人却依然不明。 可通过刚刚幻景内的景象所看,这持玉之人是个女子,从歌文之中也能推断出这是段孽缘,赤血魔珠可以复活亡魂,而通心仙佩则可以看到人间的百世轮回,所以这女妖必是用仙佩寻得了情郎的转世,再做妖阵涂害满城的生灵,只为了心中的那点私念,只是不管这女妖有多厉害想要从封玄翊和幻影的眼皮下盗出仙佩那也是要有通天的本领,看来这封大王子的身边之人也不能全然可信。 但这些都是后话,目前最重要的是怎么寻出女妖的所在破阵杀妖。 “你可知即便故人归来,旧情也难得复燃,一时一事的道理你不会不懂吧。”何妙儿大声言道,既然他们寻不到那就引女妖自己现身。 “他人不知,难道你也这样以为?”空气之中突然传来了女妖的声声质问。 这算是什么话,说的好像跟自己也经历过一样,活了这十六载勉强算得上有些交情的男子便是云隐,而她跟云隐之间也没有这般的情分,从未有过私心的自己与他人有何不同。 “哈哈哈哈。。。”府内传来女妖嘶吼一般怪笑,随后这股笑声便伴着阴风席卷而来。 “小心。”封玄翊见状急声喝道,可还是迟了一步。 何妙儿只感觉脑子一昏,最后便跌入了黑暗之中。 第四十二章,城主府 通心佩(下) 再次醒来,何妙儿发现周围的环境已经发生了变化,城主府内静雅秀智的景色已然不复存在,现在眼前出现的是一处简陋朴实的小村庄,房屋几舍草棚数间,白日里村庄之内都如此冷清,想必是人丁稀少,这里面朝大海,沙滩上可见几条破损的渔船和三俩张粗糙的渔网。 优美熟悉的歌声再度响起,何妙儿回身望去,那声音的来源就在村庄之内。 完了,这是又被人领进幻境里了,短短俩日自己数度穿梭在别人的梦境之中,看来这些个妖祟到也真是不傻,竟挑软柿子捏。 何妙儿轻叹一声,既来之则安之吧,既然女妖特意将自己带入幻境之中想必是有故事要讲,且去看看吧。 走入村庄之中,荒境一片。道路上堆满了各种残碎的海中生物,浓重的腥臭之气熏得叫人睁不开眼睛,何妙儿掩鼻快行了几步,穿过几处破损严重的屋舍终于来到了声音的根源之处。 这间院落虽然简陋确实极为整洁干净,与其他地方差异甚大,就像是荒野沙漠中的一点绿洲。院内坐着一粉衣的妙龄女子,长相精美,白嫩玉葱般的双手穿梭在渔网之上,口中轻哼着小调。女子的四肢纤细腰身略粗,加上那无意间抚摸腹部的小动作,看来已是有孕在身。 “茶儿,看看为夫今日的所得。”何妙儿回头望去,只见一青衫布衣的俊秀男子,手里捧着一裹沉甸甸的银两面带微笑的穿过何妙儿的身体走入了院内,而那名唤茶儿的女子也是满腹柔情的起身相迎,二人情生四眸,叫人好不羡慕。 一股清风吹起,何妙儿眼前的画面一转,同样的一幅场景之内女子已是大腹如锣,满面泪痕的看着床上气丝犹若的青衫男子,知晓医术的何妙儿一看便知这男子伤在五脏,嘴角间不断流出的黑褐色血迹且面部青紫红肿,都说明是外伤所致。 女子的悲痛和乞求并没有留住她的爱郎,男子在拼劲全身的一丝气力伸手抚摸过女子的腹部后便气绝身亡,痛失挚爱伤痛欲绝,唤做茶儿的女子就这样呆呆的守着那具冰冷的尸体一直流泪到天明。 何妙儿本以为一切都会静止于此,这个悲伤的故事已然终了,然而门外却又传来了一阵骚动之声,随后便不断有硬物砸在门窗之上咣咣作响。 女子似乎闻不得屋外的动静,只是起身拧了一把白净的汗巾为爱郎擦拭着脸庞,动作轻微小心好似像怕惊动了熟睡中的婴孩,窗上的糊纸被打破,一块块坚硬的石头飞进屋内,打在女子的身上她却丝毫不为所动。 将男子的双手合在胸前,最后还不舍得望了一眼,似要将他的眉目都深刻在眼底,随后女子终于起步走向屋外,可她在经过何妙儿身前的时候,却意味深长的露出一抹笑容。 何妙儿不懂她此笑何意,无悲无喜,但是女子的双眼却尽透着对这世间的绝望,而这个眼神自己似乎也似曾相识过,心口传来的痛感加剧,何妙儿按住自己的心窝,也不知是不是方才用弩过度导致的,总之自从再踏风都城后这心痛便一刻都未曾停过。 一道白光映入,女子已经将房门大敞,屋外站着数十名渔民打扮的男男女女,个个都是面脸怒气对着女子叫骂不休。 在争辩之中何妙儿也大概的听明白了,这渔村本都是刘姓,且都为城中金姓大户手下的鱼农,而这死去的男子便是村中唯一一个异姓人家,姓李名唤然,李唤然曾落难至此因略懂些医术便准许留了下来,后无意间在岸边救了一名女子,带回家中医治日久生情订了终身,而那金姓大户的公子前来收租视察,一眼便看上了茶儿的美貌,可她已为人妻也不能强占,便暗地里下了损招,雇人盗取了官银,又以看病为由将赃银给了李唤然,李唤然百口莫辩被县官打了二十大板,一介文弱书生本就身子弱,这二十大板等于取了他半条性命,可金姓公子仍旧没有作罢,带着家中恶奴趁茶儿外出抓药时又将李唤然暴打一顿,好生羞辱。重伤加身气愤难填李唤然便就此消弥了,托不过几日就一命呜呼了。 在这期间金家恶少几度登门欲说服茶儿委身于他,却都被严词拒绝,最后放下狠话愤然离开,这小渔村都靠这金家才能过活,自然不敢得罪主家,利益抹灭了他们心中的善良,居然要把新寡有孕的茶儿赶出渔村。 看着这一幅幅势力的嘴脸,且不和自己的那些同门一般模样,欺善怕恶自私自利,帮不得别人还非要落井下石,何妙儿深知这种人的可恶之处,这些人不明是非却要以恶相待,真想挖开他们的心来看看里面到底是红是黑,何妙儿不知为何如此愤怒,但此时已经心愤难平,虽没有失去过挚爱,但自己也曾有过真心相待,可换来的都是些什么,背叛,嘲笑,欺辱。 自己何错之有,只怨这世道无情,天道不公,而这些个小人都是悲剧的始作俑者,人言可畏这四个字对他们来说形同空语,虽从不曾在意过别人的议论但并不代表她听不见,之所以选择一笑了之是不想与他们计较平白放低了身份,可若是这世间再多些这般无知的人,只会出现更多的悲剧,只有杀光了这些人才能得到真正的平息。 何妙儿伸手掏出了怀中的琉月暗影对准这些村民,而此时村民的脸也慢慢开始出现了改变,初映雪,陌苍蓝,初莫雷一一浮现在眼前,这些自己恨到骨子里却没能手刃的仇人,怒气掺杂着怨意在琉月弩上呈现出了一只暗红色的光箭。 不对,这根本不是自己的心中所想。何妙儿猛然回头看向一旁的茶儿,她正一眼红光的盯着自己,嘴间阴邪的笑着。 此时箭在弦上,由不得何妙儿做主,红光的威力甚大,自己已经无法控制。 可这一箭要是射出去,她就彻底找了魔道了。 第四十三章,城主府 故人再现 就在弩箭即将要射出的危急时刻,何妙儿的左肩突然一沉,一股源源不断的真气自身后的掌中传来,及时帮助她控制了琉月暗影上的煞气,熟悉的暖香飘过,何妙儿恍然大悟,心中大惑怎么会是他。 “不要分心。”这熟悉的声音仿佛隔世,何妙儿抛去心中杂念试着平息自身的怒火重新掌控琉月暗影,可站在一旁的茶儿却不断再用话语激怒她。 “你与我本是命运相同之人,既然这世人都如此无情,又何必留他们在世上。”茶儿的声音字字泣血,妖化的双眸里透是嗜杀的邪性。 何妙儿感觉到身后的人微微一晃,沉默了片刻,平静的说道。 “我与你不同,我绝不会为一己私念残害无辜,世人是无知,但你却是刻意而为之,生死皆有命,善恶终有报,纵使你用尽千般手段也无法扭转世道轮回,你的爱郎终究是活不过来了。”要比说话气人,她何妙儿言一谁敢言二。 果然,茶儿在闻言过后面色发暗,何妙儿的这一句话无非是打在了她的痛楚之上。 “一时一事时移势易的道理你应该懂得,若你肯放下心中执念,或许轮回几世还能再续前缘,如若你执意要为祸人间,最终也能落个魂飞魄散的下场。”何妙儿大义的说道,因为她此时还是不明白情之一字是多么的刻骨铭心。 “执念?”茶儿冷笑后说道。“若是论起执念谁又比的了你天女玄妙,前世为情怒跳戮仙台尽毁仙根,这一世托生为凡胎你可有过后悔?” 天女?戮仙台?何妙儿一惊,自己的前世竟是仙人?颈间的水晶葫芦突放异彩,胸中疼痛加剧,此时何妙儿心绪混乱精力已无法集中,琉月暗影上的红光开始剧烈的闪烁,弩身也随之颤抖似有迸发之迹。 “莫要听妖人胡语,集中念力。”身后的云隐出声喝到,他重伤未愈又疲于奔波,修为只剩下三成不到,能否扭转逆境,还要全凭何妙儿自己的心志够不够坚定。 何妙儿闻言后强逼自己稳住心神,将自身所有的念力都聚集在金弩之上,现在终于知道为什么封玄翊说琉月暗影不适合她了,这琉月弩是把双刃剑,若非有强大的心志确实无法驾驭。 费劲了吃奶的力气才终于将弩箭暂时压制住,但是邪念已出无法消散,如果不能及时破境而出,恐怕自己也撑不了几刻。 “你可以吗?”云隐目光坚定的问道,若是换成他人,今日便就是死局,但是何妙儿不同,她身上有着异于常人的韧劲,不到非死的境地她决然不会放弃抵抗。 何妙儿点了点头,没有出声应答。此刻她将全部的精力都放在了琉月之上。 云隐抽身拔出腰间的墨玉短笛攻向茶儿,他的气力已接近枯竭,莫要说是身怀魔珠妖力的茶儿,现在即便是个山精小妖他也不一定能敌得过,只是他必须为何妙儿做些什么,他欠她的太多了,即使付出生命也不足以偿还一二,只希望今世的一点痴念能化作她鬓间的一缕黑发,常伴其左右。 茶儿并没有把云隐放在眼里,她只是怨恨的盯着何妙儿,这女子根本就不是痴情的天女玄妙,她根本不懂这世间的故剑情深,这番心思算是白费了。 妖气爆发,将飞来的云隐震出了数丈之远。 光听这周围的动静何妙儿便知不妙,云隐肯定吃不住这一击,但是自己根本没有多余的精力关顾他人,稍有松懈弩上的煞气便一发不可收拾。 茶儿似乎察觉到了何妙儿眼底的一丝犹豫,她飘身到了云隐的面前死死掐住他的脖子,颇有些得意的说道。 “为了救这些不爱你的人,却要牺牲一个对你一往情深的人,这样值吗?” 值嘛?何妙儿也想问自己一句,云隐的欺骗早就触及了底线,自己曾一度想亲手杀了云隐,可如今看他命悬一线心中却迟疑了。 “值嘛?为一个不可能再回来的人造下这许多的罪孽,若此阵真的有效当年妖后又何故会含恨而终。”何妙儿反问道,此时能拖上一刻是一刻。 “值,只要能复活我夫,杀尽天下又如何。”茶儿的情绪突然变的激动起来,周围的空气开始凝聚集结变成了暗红色,强大的血腥之气铺天而下。 血阵要成型了,如果再没办法破阵而出,那么自己和云隐也要成为这千万缕亡魂中的一个了,思到云隐突然想到了一物,何妙儿快速伸手从怀中掏出金铃摇晃。 只见血天之中冲进一道白光,正是月啼白鹭,月啼白鹭煽动双翅卷起阵阵飓风袭向茶儿,因月啼的出现不过瞬息,茶儿根本来不及反应,一下便乱了阵脚手中松懈,地上的云隐借着空隙极速脱身,一边奔向何妙儿,一边用尽最后一丝气力挥舞着手中的玉笛在半空中划出一道光剑打向气墙,只是云隐此时的法力太弱了,光剑不过在透明的结界中划出了一道痕迹,并没有破阵向像。 见云隐此时倒在自己的脚下已经是奄奄一息,何妙儿心生悲愤,为何与自己相关的人都不得已善终,区区一个女妖凭着一股怨念便想为祸世间为所欲为,数万条亡魂葬于眼前却无法为他们讨个说法,这仙修的还有何意思。 满心的愤怒之气在体内不断的喷张,激活了身体内的每一寸神经,颈间的水晶葫芦再次放出异彩,何妙儿觉得正有一股强大的真气聚在自己的胸中,弩上的红光渐渐变弱,何妙儿见势也不敢多做迟疑,赶忙将真气输送到琉月暗影之上,弩箭受到了强大的冲击慢慢变成了金色,弩身也不再摇晃。 何妙儿随即抬起琉月弩对准空中的裂痕射去。 瞬间天色突变,周围的一切都开始剧烈的晃动了起来,何妙儿只觉得眼前的光线变得越来越暗。 等到她意识回复之时,眼前竟是出现了一团白色的模糊之物。 第四十四章,城主府 阵眼 玄月鹦硕大的肥脸近在眼前,吓得何妙儿猛然坐起身来,看看周围的一切又回到了城主府之中。 “你可有哪里不舒服?”迎上了封玄翊略带些担心的冷眸,和一旁伸长了脖子望着她的幻影,何妙儿有种再入幻境的错觉,这主仆二人居然还会关心她,天下奇闻。 但随后何妙儿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猛然看向四周,发现周围没有云隐的身影,赶忙急声问道。 “我晕了多久,你们可见过一个青衣男子?”云隐不会平白无故的出现在幻境之中,这其中必是有什么牵连。 封玄翊见何妙儿不但没有回应他的关切还脱口而出什么青衣男子,顿时便沉了脸,起身覆手而立不再理会她,身旁的幻影也是不语。 “小白,你可曾见过一青衣男子?”见二人不答,何妙儿只得看向在她身上度来度去的玄月鹦。 玄月鹦叹了一口气,它这个主人是不是有点缺心眼,当着封玄翊的面居然关心起他人来了,本想当作没听见没发生,可她还非要问俩遍。 “没有,就你自己晕这了。”玄月鹦没好气的回答道,看看人家封玄翊的兽奴叫什么,“幻影”多么的炫酷拉风,再看看它叫什么,“小白”不知道还以为是谁家里养的土狗,多亏它长了一身洁净雪白的毛发,要是生成黄毛一准就叫“大黄”了。 难道云隐还困在幻境之中,何妙儿秀眉紧皱,云隐现在已是命数将近,若不及时将他救出来那更是回天乏术,自己不想再和云隐之间有任何的瓜葛,所以这份情欠不得,一定要想办法将云隐给弄出来。 城主府内的天也变成了暗红色,墙壁之中透出阵阵的阴气,看来血阵即将形成,他们的时间不多了。 细细想来自己是在阵中被带入了幻境,虽然周边的环境改变,但是实际的路线应该不会有异,那间充满了茶儿和李唤然回忆的草屋,应该就在这府内的某个地方也正是血阵阵眼的真正所在之处。 只是周围的景象巨变,根本就无法判断木屋在幻境中的所在,于是何妙儿闭上双眼开始回忆起自己在进入幻境后行走过的路线。 玄月鹦看着主人闭着眼睛摸瞎式的往前搜索,赶紧招呼一旁的幻影和封玄翊。 封玄翊见到此举倒是不太惊讶,依他对这个丫头的了解,她必定是寻得了这阵中的玄机。 幻影则是瞪大了双眼,不知这何妙儿又是唱的哪一出。 何妙儿凭着记忆中的路线走到了幻境中木屋所在的方位,这一路上居然没有撞上任何的异物,可见自己的推断应该没错。 可玄月鹦这会却喘着大气,用翅膀不断顺着胸中的气,方才见何妙儿一路闭眼前行,也不敢出声打扰,只好把阻在她面前的大石一一搬开,一旁的封玄翊和幻影一点都没有出手相帮的意思,于是便只能亲力亲为,对于一只睡了千年的老鸟来说心脏确实有点负荷不起。 何妙儿认得这里,这是城主府三公子居住的苍树林,刚想要迈步进入林中手臂被人给拽住了,回身一看拉着自己的人正是封玄翊。 “此地妖气慎重,你还是在林外等候吧。”封玄翊不知他为何要拉住何妙儿,只知道等他发现的时候,自己就已经怎么做了。 看着封玄翊依旧冰冷的容颜,何妙儿心中却有了一丝暖意划过,但是这林子她必须要进。 “有些事我必须要亲自了结。”封玄翊虽然不明这龙族的纠葛怎么会和这个丫头扯上了关系,但是从她认真的眼眸之中他便知道说再多也是劝不住的。 封玄翊松开手,跟着何妙儿走进了林中,私下示意幻影随刻保护她的周全,方才在院中受袭的事绝对不会在他面前上演二次。 而玄月鹦可能是在阴路林里被吓出了后遗症,对这种阴森的树林有一种莫名的恐惧,此时紧闭着双眼站在何妙儿肩头俩只爪子还不停的打哆嗦,晃的何妙儿有些烦心,直想把它扔出去。 苍松林的深处有一处院落,灰瓦白墙,深红色的大门之上贴满了驱鬼的符咒,这里的阴气要比西院还重,可见那女妖应该就藏在此处,可笑这门上还满是黄符,也不知道这老城主花了多少冤枉钱在这些骗子身上。 幻影受命上前踢开大门,一股强大的妖气自内冲出,封玄翊及时护在了何妙儿的身前为她挡住了大部分的阴风。 何妙儿捂着自己的下巴无奈叹道,看样子这位封大王子应该是没怎么保护过别人,就这样硬生生的横在自己身前,撞的她的下巴都差点脱了臼,相反以前在门中云隐每次出手相救的时候却都如一阵清风掠过,只是俩者之间何妙儿似乎更喜欢前者,云隐的柔情和呵护虽是完美,可也就是这份完美让何妙儿总觉得有些个不真实,果然他与沈清合谋陷害了自己,不管他是有心还是迫于无奈,他们之间的情谊也就此消散了,欺骗和背叛是自己无法妥协的底线。 阴风散去,里面的景象也渐渐的清晰了起来,只见院落的中央有一颗红色的血珠正在不断的吸食着周围的血气,又将这股力量转化到下方一少年的体内。 那少年双目紧闭,满面苍白的躺在那里就好像是死了一般,可何妙儿见他胸前还略微有些浮动,应该还没有死绝,想必这少年便是李唤然的转世,现在他们只要设法将少年的肉身夺过来,那么这血阵自然就破了。 还没等他们商定行动计划,屋内便走出了一个披头散发的中年女子,这模样生的好生吓人,意料之中玄月鹦再见到这女子后又嚎的一声晕了过去。 现在也别管她是什么妖,反正以封玄翊的修为都足以能够应付,况且身边还有幻影相助简直就是如虎添翼,也没时间去讨论进攻策略了,硬打吧。 可当何妙儿看清那女子手中缓缓呈现的人影时,慌忙的出声阻止了封玄翊和幻影的行动。 第四十五章,城主府 大错已铸 “别动。”何妙儿赶忙急声喝止,那女子手掌之间掐着的人正是云隐,此时云隐面色惨白身体瘫软无力,双眼紧闭双臂也垂在身侧,就连何妙儿现在也不能确认他是否还活着。 “哈哈哈哈,我说你怎能这般的视若无睹,原来身边有个更俊的。”女子的外形虽然改变了,但依旧还是茶儿的声音。 “莫要伤他。”何妙儿也顾不得茶儿的冷言嘲讽,一心惦念着云隐的死活,如果今日云隐殁了,他的死就跟自己脱不了关系,这份牵扯她可背不起。 何妙儿素来是个恩怨分明的人,要还的恩和要报的怨桩桩件件铭记在心中,这不该领的情她也是绝对不会收下的,今后如何她尚且不管,反正此刻云隐绝不能死在她的面前。 封玄翊见何妙儿这般的在意女妖手中的男子,面色也随之阴沉手中的洛缨剑也握的更紧了,方才见何妙儿晕倒时心中还有些担心,可没想到这个没良心的丫头却一心惦念着别的男人死活,他凭什么要听一个臭丫头的命令,此刻妖阵已接近成型如再不出手恐怕一切都晚了,而且女妖之事关乎着母妃的清白,他定不会放过。 封玄翊杀心已起,手中的洛缨剑也微微泛出金光。茶儿也深知封玄翊的修为不低,硬拼能有几成胜算,于是手中掐着云隐的力道便友加重了几分。 “不要。”何妙儿慌忙大喊阻止,但是她又怎能阻的了封玄翊的剑式。 茶儿此时已经把云隐的身体控在了身前,阴邪的半张烂脸诡异的笑着,眼看洛缨剑的剑尖就要刺入云隐的心脏,现在纵是何妙儿有千般本领也救不了急了,唯行之计只有。。 掏出怀中的琉月暗影,何妙儿将弩心瞄准封玄翊所在的位置,一道金光置于金弩之上,自己向来是个善于远射的好手,百步穿杨不在话下,可此刻却有些手抖,一旁的幻影见何妙儿此举心中一震,她居然想。。。 玄月鹦更是吓得脸都绿了,主子这是疯了不成,为了旧爱要射杀新欢?这新欢可是龙族的王子啊,且不说她是否能成功,可得罪龙族的罪一旦被坐实了那这以后混江湖的日子可就没法过了,跟着武修身奔波劳碌了千年现在居然还要为个小丫头卖命操心,它的命也是够苦的,不过心中抱怨归抱怨身下也没敢怠慢,闭眼默念着法诀。 玄月鹦肥硕的身体慢慢化作一道火球,极速的朝着封玄翊手中的洛缨剑击去。 “砰。”火球与洛缨剑撞击之时迸发出无数的火星,洛缨剑受力被击歪,玄月鹦也飞出了数丈跌坐在地上喘着大气,左边的翅膀之上有一道伤痕。 封玄翊旋身落地,一双冷眸带着深深的寒意盯着玄月鹦,不想这玄月鹦才醒来不过俩日,便想再来找死。 何妙儿一惊,没想到这肥鸟除了吹嘘以外还是有些个本事的,不过想来也是,虽未听说过这个武修神,但人家大小也是个神级,总不可能带只废物在身边,这玄月鹦虽说是个兽,心眼却一点不比常人少,它身上藏着的本事还不一定有多少那,不过眼下最大的麻烦不是女妖而是这位封大王子。 “封玄翊,这人我是救定了,如果你在枉意孤行休怪我翻脸不认账。”此时和他讲大道理肯定是行不通了,也根本没有那个时间,只能拿出双方的协议作要挟。 玄月鹦听完何妙儿的话真想抽自己一嘴巴,赶紧晕过去,它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它就想不明白为了个半死不活的人置于得罪封玄翊这样的人物嘛。 封玄翊的容颜冷若冰霜,冻得一旁的幻影都缩了缩肩,主子这次是真的动怒了。 “你确定嘛?”封玄翊的声音冷似寒冰地狱里的阎王。 何妙儿也是被寒到后背发凉,但此刻气势绝对不能输,输了就是一条人命。 “殿下不辞辛苦往返蛊地不也是为了救友人性命嘛?妙儿的心亦是如此。”何妙儿眼神坚定的说道。 “友人?”封玄翊挑眉问道。 “仙门兄长,义不容辞。”她和云隐之间的纠葛一时也言不明白,索性就挑了个尊长爱幼的说辞。 封玄翊冷弃一声,没有丝毫让步的意思。 此时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哀嚎,众人回头一望,那血珠下方的少年不知何时已经漂浮在半空中正双眼赤红的放生嚎喊。 “唤然,我的夫。。”茶儿激动的喊道,俩双血眼之中也满含着暗红色的血泪。 这一幕看在何妙儿眼里是相当的有冲击感,一个窟干扁瘦的老女人对着一个嫩的像瓷娃娃一般的玉公子唤着情话,方才自己没机会细看,这时才注意到这女人虽然皮肤干瘪满头散乱,但是身上穿的行头可非同一般,云锦的织花段子金绣的牡丹,轻盈飘顺的薄纱之上还坠着细碎的宝石,腰间的金云腰封跟老城主的款式相近,能在雪月风都城里穿的这般招摇定是身份贵重,而老城主未曾有过妾侍,要好的小丫鬟也在自己出城前惨死在荷花池旁,那眼前的这个女人应该就是城主夫人。 此刻城主府内阴风大作,少年悬浮在半空中暗红色的妖光之中似有苏醒之意。 玄月鹦看后轻声一叹。 血阵已成,他们已经阻止不了了,究其原因该怪在谁身上也不用言明。 看到众人的表情后何妙儿才恍然自己犯了大错,为了心中的一时坦荡,竟把这数万条亡魂的期望都给辜负了。 “这被血阵所引进的灵魂万世不得轮回,要被困在这血珠之内受尽苦楚,那种不得以解脱的怨恨将永远都无法消散。罪过罪过”玄月鹦喃喃的说道,鸟语之中有些自责。 可即便是知道了结局如此,要让何妙儿眼睁睁的看着云隐死,她也确实做不到,恨也好怨也罢,曾经云隐给予的如同慈兄一般的温暖仍留在心中,她怎能不救。 大错已铸,何妙儿这一生都要背负着这万条怨灵的谴责,虽然杀人之人不是她,但终是断了他们轮回的路。 第四十六章,城主府 竹篮打水 何妙儿自觉经历过师门的血案和背叛后,自己已能平心的把这世间一切纠葛看的清淡,然而却并没有做到,在大义的面前心中的那杆秤还是偏了,她终究还是高估了自己。 封玄翊紧了紧手中的洛缨剑,可在看到何妙儿有些自馁的神情后手中的力道又松了,表情依旧冰冷但是眸眼之中还是透出了一丝无奈,这丫头的内心并没有她平日所呈现的那么强大,嗜财好命的表皮之下她仍有一颗凡心,不忍亲人受害却罔顾了那么多冤魂,他虽是龙族不能亲身体会这同族被害之痛,但从赤血魔珠内爆发而出的怨恨怒气和那声嘶力竭的哀哭之声足矣让神都为之悲伤。 血光之中的少年慢慢睁开了眼睛,他似乎对这个陌生的地方有着强烈的不安,身体不停的扭动着,可当听见茶儿的呼唤后身体猛然一怔,回身望去却没有看到那个日思夜念的身影。 “并海岸,目夕阳,拾贝织网盼归郎。。。”茶儿轻哼起渔家的小调,这词还是李唤然再看到村中女子每日在海边盼夫归来时亲自写的,他一定不会忘记。 果然血光中的少年再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和曲调之后,一下便认出了已经人鬼不分的茶儿,血红色的眼神之中饱含着炽热的深情,他好似根本看不到眼前这个跟自己年纪相差巨大且面像恐怖的女人,望着茶儿的表情竟还似何妙儿在幻境中所见的一般,温和淡雅。 李唤然抬起手臂隔空轻抚着茶儿的容颜,嘴角动了动却没有发出声音,随着妖光越来越重他的神情开始变的痛苦了起来。 茶儿见状满脸惊慌跌跌撞撞的爬到了阵眼中心,却看见那数万条红光穿过了李唤然的胸间在身前爆散而开,少年的身体落地,赤血魔珠再吸收了所有的冤魂之后变成了黑红色。 这时府内的高墙之上突然出现一道黑色的身影,黑衣人的手腕一转那赤血魔珠便飞落在了他的手上,此人面覆修罗恶鬼的银色面具,在妖光之下更显诡异。魔珠到手之后未多做半刻停留便转身遁走。 “幻影。”封玄翊急唤一声,随后幻影便随着黑衣人消失在城主府的墙头之上。 府内的红光尽散,天空也渐渐明朗了起来,河畔的拂柳随风轻轻摇摆,一切都好像是没有发生过一般,只是这城主府内已不见半丝的活人之气,何妙儿见茶儿跌坐在阵眼的中央,不停摇晃着蓬乱的头发,嘴中还喃喃自语着说着,“不可能,哈哈。。不可能。” 漠视着地上情绪接近崩溃的茶儿,数万条生命竟只换来了这短短一瞬的回眸,究竟要自私到何种程度才能犯下这样的愚恶,本该是一份凄美的爱情此刻却硬生生的演变成了血腥的悲剧,李唤然不会再回来了,雪月风都也不会再回来了,过不了多久这里的一切都会被岁月掩埋,或是从未被人知晓。 “你早该知道逝去的人不能归来,却偏要以执念逆天而行,如你所愿,李唤然消失的很彻底。”何妙儿虽知道一切都无法挽回,却还是要说出来心里才会好受一些,她心中气恼的不只是茶儿更多的是她自身,屠城之事与她何干,却偏要自不量力的插上一脚,如今落了个满身的罪孽,以后的修行之路该如何自处,面对那万条冤魂即做不到冷眼旁边,也做不到大义为先,自以为经历过小小的人命案便可以掌控所有的阴谋诡计,进入蛊地之后虽说有惊无险,可还不是落入了别人的谋算之中,那点自以为是的小聪明根本不足以让她在这尘世里谋生。 浓浓的挫败感萦绕在何妙儿的心头。 玄月鹦呆坐在一旁也是不知该说些什么,从原则上来说它没有做错,兽奴本就不在乎什么天下苍生,它们存在的意义只有一个,那就是听从主人的命令,保护主人的安危,方才见何妙儿涉险想与封玄翊拼命一博便想也没想的护在了主子身前,替主子当了先锋,但是它却忘了现在的主人早已经不是那个心怀天下的武修神了,她只不过是个半大的凡人,虽说有些个潜质,但心志却还不坚定。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茶儿突然凄厉的大笑出声,何妙儿发现她干瘪血污的面容上居然留下了一行清泪。 慢慢茶儿的笑声停了下来,身体也像是被人抽走了灵魂一样瘫软成一团,一双浑浊的眼睛直直的望着地上的少年。 “你到底是何人,盗魔珠意欲何为?”封玄翊见茶儿已断了生念,可关于魔珠背后的隐情却还只字未提。 茶儿低首不语。 “你还要瞒着吗?此事分明就是个阴谋,借你之手涂害满城的生灵,复活不过就是个幌子,难道你就不该为自己做下的孽偿还一二嘛?”何妙儿情绪有些激动,这女妖背后的黑手心肠实在恶毒,他既然收回了血珠就证明他还要作孽,虽然她已经不打算插手,但是这黑锅也要背个明白。 茶儿抬头看了看何妙儿,有些轻蔑的笑着,“孽?我来偿还他们的孽,谁又来偿还我的孽。”她不过是想与爱郎过着平凡的日子,为何命运却要如此不公,让她与李唤然阴阳俩隔。 “废话连篇,再不道出缘由,本王叫你魂飞魄散。”封玄翊的耐心抵达了极限,眸中早已是满满的杀意。 “要杀便杀,我已生无可恋。”茶儿面色沉定的说道。 何妙儿明白,茶儿的心中是凭着一股执念才会偷生至此时,现在李唤然已死她大概也已经不想独活了。 “你即便如此我也无话可说,李唤然虽然没有了转世投生的机会,但是你腹中曾孕育过的生命却依然会转道轮回之中,这孽你不还,他就地还。”何妙儿这话说的有些毒,但是面对心如死灰的茶儿来说,她和李唤然之间的牵扯就只剩下那个未曾出世的孩子了。 果然茶儿在闻言之后,身体僵了一僵。 第四十七章,虚无之海 往昔 茶儿伸手轻轻抚过躺在地上少年那青嫩的脸颊,脸上尽是悲诀之色,神情黯淡的开口说道。 “龙帝大婚之时,曾向仙界求取过一物,那是一株长在碧华仙池旁的玉色山茶,此物虽非宝物却是六界中独一无二的稀罕物,龙帝想借此表达龙后在他心目中的位置,玉色山茶被仙界以贺礼的名义亲自送到龙后的手中,龙后大悦为此花取名为鹣鲽。”茶儿顿了顿继续说道。 “鹣鲽日日看着龙帝龙后夫妻情深,蜜语耳盼心中羡慕不已,可随着时光飞逝龙帝的深情也随之转淡,左一宫右一宫的妃嫔们被抬进了重华大殿,龙后的明华台便显得越为冷清,身为妻子见夫君情系她人心中怎能不气,只不过因为她是龙后,她不能嫉妒不能怨恨,平日里还要摆出一副大容后主的高贵,可私下里却把所有难听恶毒的语言都倾诉给了鹣鲽听,听的久了,玉色山茶也厌烦了,它不信这世间的男子都和龙帝一般,它要去寻找恒久不变的真爱。”茶儿像是看不够地上的少年似的,眼神一刻都未曾离开过。 何妙儿听到这里大概也明白了,就是龙族后宫的怨妇把满心的怨恨都附在了玉色山茶的身上,这玉色山茶又是仙物,成个精什么的应该也不是难事,抬眼瞧了瞧一旁的封玄翊,能生出这样眉目的儿子,想必老子年轻时也定是个俊美儿郎,这后宫美眷厮杀的场景想都不用想也知道有多激烈。 封玄翊察觉到了何妙儿注视他的眼神之中带着一丝鄙夷之意,大有上梁不正下梁歪的意思,气的更是脸色冷了几分。 “本王只想知道是谁指使你盗取通心佩的。”封玄翊冰冷的口气中还透着一丝怒意。 何妙儿知道,他这是不想让人揭老底了。 茶儿似乎并没有把封玄翊的威胁听在耳中,而是继续自言自顾的说道。 “玉色山茶好不容易逃出了龙族却在虚无之海上遇见了大风浪,以为将要死去,却意外的飘到了渔村的岸边,也因此她遇见了这世间中最好的男儿。”茶儿言到此处,双眼之中满是爱恋,一脸向往的看着远方,似乎李唤然就站在不远处对着她轻轻淡笑后又翩然而至。 何妙儿能感受到茶儿字里行间中的深情,若不是有这后来的种种,她与李唤然之间的情谊也算得上是可歌可泣了,只是可惜了,最终还是落了个如此的结局。 “我不求成仙,也不枉富贵,只想求得一心人共度此生,就算是住在偏僻简陋的渔村也比那明华台的金箩后殿来的暖心,可即便如此命运还是这样的不公。”茶儿的语气开始变的悲愤,此刻她与何妙儿在幻境之中所见一般,可见即使过了那么多年,茶儿心中的怨恨丝毫未减。 如果李焕然的死对于茶儿来说是执念,那么她腹中胎儿的离世才是玉色山茶最大的恨。 据茶儿所述,当年李焕然死后她也曾利用法力吸取活人的精血为爱郎续命,可她修为不高最多只能做到保存李焕然肉身不灭,但是这具身体没有记忆也没有意识,等同是行尸走肉,可玉色山茶依旧不肯死心,不断给他喂食活人精体,直到将整个渔村的人都杀光都没有放弃。 后来她又带着李焕然走进闹市之中,久而久之便被龙族发现了,龙帝大怒派重兵前往人间抓捕,玉色山茶为保住腹中胎儿不得不束手就擒。 可她被带回龙族之后不久便被龙后亲手斩杀,龙帝因玉色山茶之事的败露而责怪龙后心胸狭窄,夫妻之间本就没了情谊,此事昭然若揭后龙帝就越发的厌恶自己的妻子。 而龙后则把这些愤怒都发泄在了茶儿身上,龙后的手段残酷。 她将玉色山茶体内的胎儿活活剥离母体还命人将其做成了一锅食婴汤后强行喂给茶儿喝下。 后又将茶儿活活钉死在龙柱之上,可就算这样龙后依然觉得不解气,又将茶儿的灵魂封在了阴暗的海底洞窟之中,将李焕然的尸骨挂在她面前,让她日日所见自己的爱郎尸骨一点点腐烂变臭爬满蛆虫,最后风干石化。 这种绝望让何妙儿听后都不自觉的背脊发凉,堂堂一族龙后竟然如此阴鸷狠毒,心理变态到令人发指。 封玄翊手中的洛缨剑也抖了一下,他向来杀伐果断对人命皆是视若无睹,但也只是对那些该死之人,这样的手段他闻所未闻,记忆中的龙后何时都是那么的端庄得体,贤惠温婉,竟不想背后却如此的阴狠。 龙族好在也算是个神族的后裔,曾是神族忠贞的守护者,即使现在神族覆灭,龙族也一直以大道为宗旨,想不到一族之后竟然是个歹毒的妇人,真是连妖魔都不如,玄月鹦摇头自叹。 果然这世间没有了神的主宰终究是行不通的,看来它此生的任务尤为的艰巨。 何妙儿心里虽说有些同情茶儿的遭遇,但是她终究也有过错,且不说她上一世作下的杀孽,光这雪月风都里的冤魂就足够让她百世不得善终了。 “还是说说你背后之人吧。”何妙儿淡淡的说道。 她刚刚已经查看过云隐的情况,却说脉搏虚弱但应该没有性命之忧,现在能做的只有替那些冤魂查出这背后之人,也算是对他们有些个交代。 茶儿抬头看了看何妙儿,突然行身而起。 封玄翊和玄月鹦见状都护在了何妙儿的身前。 可玉色山茶只是对着何妙儿笑了一笑,轻声细语的说道。 “背后之人可不就是你嘛,当年是你亲手将我送到了龙族,如果我是孽,那这祸根则是你亲手种下的,这里所有的人命也有你的一半。” 何妙儿闻言大惊,脱口问道。 “你什么意思?” 玉色山茶的身体开始变的透明,这是魂气所尽的表现,眼看一切都要枉费,何妙儿有些气恼的吼道。 “你究竟有何用意?” 茶儿的魂魄脱离了那具丑陋的尸体,又回复了往昔的貌美恬静,她翩然的飘到何妙儿身后,轻声说道。 “你身体里住着俩个人,无论她们谁醒了,你都会消失。” 第四十八章,虚无之海 秘密 茶儿这最后的一句话是贴着何妙儿的耳根子前说的,所以除了她以外谁都没听见。 自己的身体里住着别人,还一住就是俩个,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当然了,现在何妙儿也不能确定这是不是玉色山茶的一时戏弄之言,但自己和天女玄妙之间肯定是有着什么牵扯在内。 何妙儿抬头看着这漫天飘散的金色光点,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最终还是什么也没问出来,平白辜负了这些冤魂。 心中的沮丧不溢于言表,何妙儿垂着脑袋默默走到云隐身前,此时也不知该说些什么,说恨不言过,但面对云隐那清澈如净水般的双眸,觉得自己心中更多的是无奈。 “你还可以走吧。”何妙儿淡淡的开口,表情也看不出一丝变化。 云隐没有抬头,也没有说话。 他知道何妙儿的言中之意,她是不想再见到他了,虽然深知何妙儿的脾性,知道玄女门事发之后,他们之间就算是完了,可如今真的见到了她这般的冷淡,心中却又觉得痛到无法呼吸。 玄月鹦一看这俩个人之间的眼神,便知他们之间必定有故事的,再扭头看看旁边的封大王子,呵,这脸阴的堪比阎罗。 周围的空气已经被寒出了冰霜,可它那个傻主子还不知死活的与别人眉来眼去,它要是再不出面制止一下,八成就要陪她一起变成速冻的了。 “看这位公子的伤势不轻啊,我们这里条件不够,也不方便医治,所以还请那里来的回那里去,救命之恩不言谢,咱们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有缘我们江湖再见。”玄月鹦落在何妙儿肩头,双眼厉似猎鹰。 看本尊这高冷的眼神,见者还不速速退下。 何妙儿瞪了一眼玄月鹦,这鸟的话还真不是一般的多,不过它却是也说出了心中所想,既然与云隐之间这般的义恨难舍,那就不如相忘于江湖,不再相见也就不必再彼此为难。 云隐慢慢松开紧握的双拳,身形晃荡的站起身来,颤颤巍巍的朝着何妙儿走近了一步。 云隐这一步虽小,但是周围的冷空气却随之加重了数倍,封玄翊虽然背着身,但是只要不傻的人都知道这股强大的寒气是来自于何方。 只有当事人自己不明所以,还想伸手扶上别人一把。 “我虽做过一些错事,但那些终究都不是我自愿的,妙儿可否给我一个补偿的机会,即便是粉身碎骨我也此生无悔了。”云隐的眼中噙着泪,苍白的俊颜之上有着忏悔和乞求。 他本无颜再面对何妙儿,是沈青给了他最后的鼓励,他不求何妙儿能再待他向从前那般亲近,他就只想得到一句原谅,换取一个可以默默守候在她身边机会,足矣!!! 云隐伸出左手想刮蹭一下何妙儿的秀鼻,这时他以前与何妙儿之间独有的亲近。 何妙儿可能也已经习惯了云隐的这般举动,竟一时忘了反应,这可急坏了肩头上的玄月鹦,一个劲的使劲咳嗽,白色的羽毛都抖掉了不少。 而封玄翊此时也转过身来,手中的洛缨剑已经竖起,那男子要是再胆敢走上前一步,他便要让他人头落地,说不出来是哪里来的怒气,反正就是看此人不顺眼,杀了便痛快了。 城主府的墙头黑影掠过,一个转瞬间幻影便站在了封玄翊的身边,微首恭敬的说道。 “属下有过,请主赐罪。” 封玄翊眉心微耸,暂时平息了心中的怒气,只是脸色依旧阴沉,幻影是夜狼族,天生感官敏锐,行动讯敏,这黑衣人竟能将幻影甩掉,可见修为之高深,而在龙族却没有几个这般身手的人存在。 幻影余光扫过何妙儿那边的情况也有些好奇,这不惜让她拼死相救的男人到底和她是什么关系。 不过不管怎样,何妙儿最终还是更倾向于主上,方才那一击弩光看着是瞄准了主子,但是他知道何妙儿瞄准的其实是后方的女妖。 也正因如此幻影心中对何妙儿的偏见有了一丝改观,至少在大义面前,这女子还是知道什么是该舍该得。 就是那鸟傻了点。 “你我不属同道,还是各自安好吧。”有了幻影的及时出现,何妙儿也缓过了神来,后退了半步躲避开了云隐的触碰,表情也越发冷漠的说道。 只这半步的距离就足以让云隐的心神俱痛。 只这半步的距离他便知道此生再无可望。 只这半步的距离他与妙儿之间便永隔天涯。 收回停在半空中的手,云隐也自觉的后退了半步,这样的距离对她来说才是最好的吧,强忍住心中的不舍,费了半刻才把泪控在了眼中不让它们轻易坠落,狠狠的咬着双唇颤抖的说道。 “我本姓夜,名白漓,如果你以后需要我,就到青丘废墟中来寻,我会一直守在哪里,等你。”说罢,夜白漓便转身黯然离去。 封玄翊见此景眼中不屑一顾,不过是只青丘上的破狐狸,有他在又何须要找他帮忙,简直不自量力。 不过见何妙儿这般决绝的态度倒是让他心里畅快了几分,方才见臭丫头为了这破狐狸竟敢和他动手,真是觉得她活得不耐烦了。 “等等。” 这离别的情景本该充满了伤怀,连玄月鹦都开始哽咽了起来,可这刚要掉出的泪却被主人这一声挽留给硬生生逼回去了。 什么意思,这就妥协了?这个主人是不是傻,如果将这狐狸留在身边,那还不打翻天了,一个狐狸一个龙,一只鹦鹉一只狼从今以后谁也别想好过了。 封玄翊刚见缓和的表情又绷住了,这臭丫头果然是在找死。 一旁的幻影默默注视着何妙儿。 夜白漓闻言慌忙停住了脚步,双眼之间满是不信,他不敢回头,怕着一切都是他的幻觉而已。 “等等。”何妙儿再次开口的同时,慢慢举步朝着夜白漓走去。 夜白漓这次听的真切,而且转身时妙儿已经来到了他的身边。 可这接下来的发生的一幕,却让他再次跌进绝望的深渊,彻底的。 第四十九章,虚无之海 李慕寒 夜白漓瞪大了双眼,不敢置信的看向何妙儿伸过来的手,惊咽的看着她手掌中那枚精巧的铃铛,这是召唤月蹄白鹭用的幻音铃,妙儿竟恨他如此,从今往后连生死都不准他再过问了。 何妙儿见夜白漓迟迟不肯伸手接铃铛,心中当即便狠了一狠,抬手将自己这珍爱了多年的幻音铃扔在了脚边。 铃体应声破碎,也应证了她的决心。 不是她何妙儿心狠,是自己实在不能再与夜白漓之间有什么牵扯了,时到今日的种种足以说明了善恶与情感无关,不是善人就一定有义,也不是恶人就一定无情,尤其在大是大非的面前,她还做不到心无旁骛,那就更该要自律。 如果一直留着夜白漓的一丝牵挂,也许她将永远也做不到是非分明。 玄月鹦看着夜白漓那悲痛欲绝的表情有些心疼了,这主人也真是的,赶人家走了就得了,怎么还把定情之物也给毁了,这是地有多大的仇呀,瞧那玉面小生的模样,啧啧啧,也不是上辈子作的什么孽,这辈子怎么就喜欢上何妙儿了。 “花有重开日,人无再少年,你我之间就此了断,余生也不必再相见。”何妙儿漠然转身说道。 昔日桃花林中携月畅聊的画面犹存,可是他们都知道,往日的种种再也回不去了。 夜白漓呆呆的看着地上那破损了一脚的幻音铃,默默的蹲下身将它拾起,现在他便如这铃铛一般都是多余的。 离别的话他不想再说,妙儿的样子他也不敢再看,攥紧手中的铃铛用尽全身的气力转身以最快的速度跃出了城主府的围墙。 何妙儿回神注视着夜白漓离去的方向久久的沉默不语,眼神之中也看不出到底是喜是悲。 “既然这般不舍追去便是。”封玄翊的声音还是那样的冰冷,但却让人感觉有一丝怨妒之意那。 只是何妙儿此时根本无心分辨,可玄月鹦却一脸贱笑的来回瞄着二人,任谁都能听出封玄翊这话中的酸意,看来俩人还有机会合好,对于它来说如果有了龙族做后盾,那日后行起什么事来就要便捷了很多。 “你们是谁?” 众人闻声回头一看,那躺在地上的少年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醒来,正一脸疑惑的盯着他们看。 退却了妖气,何妙儿发现这少年长得还真是俊朗,白嫩玉秀偏偏尔雅,长大之后也必定是个祸害人间的妖艳公子。 少年懵然的扫过众人,最后眼神落在了离他不远处的那具干瘪女尸前,女尸的容貌虽然已经模糊,但是这身装扮可不是他最熟悉不过的。 “母亲,母亲。”少年跪着匍匐到女尸的身前,语声俱裂的哭喊着。 一朝醒来亲人便都已故去,这各中的伤情旁人都能理解。 何妙儿见少年如此呼唤女尸,大概也能确定了他的身份,城主夫人只有一子,这少年便是城主府的三公子。 虽然现在不合时宜,但是他们也确实没有多余的时间等一个半大的孩子能自我平静下来。 “这府内究竟发生过何事?”既然茶儿不肯松口,何妙儿也只能希望能通过什么蛛丝马迹来查到这幕后之人。 少年抽泣的抬起头,再看到何妙儿之后情绪便更加的激动。 “就是你,就是你这个骗子,拿了父亲的钱却什么也不做,就是因为你们这群江湖骗子才妄送了我母亲的性命。”少年指着何妙儿大喊骂道,眼中竟是恨意。 幻影见少年出言不逊,便想上前教训一下这恩将仇报的小子,一时冲动之下竟忘了封玄翊并没有给他下过任何的指令。 伸手拦住了幻影,何妙儿歪着头细细打量着眼前的这个少年,她怎么没影响曾经见到过他,他又是怎么一眼就看出自己是收了城主订金的那个江湖术士。 何妙儿恍然,自己曾在途径苍树林时察觉到的异样,应该就是来自这个少年的窥视。 “怎么说话那,今天要是没有我们,你就地给那女妖当了小白脸,不知恩图报也就算了,怎么还能血口喷人那,你这小小的年纪心肠怎么。。。唔唔唔。” 何妙儿不耐烦的伸手一掐,看也不看的直接按住了玄月鹦那唠唠叨叨的破嘴,随即出声对少年说道。 “我与你李家素来无怨,况且我也是拿钱办事,你母亲的死纯属是妖孽所致。”寥寥几句摆明了立场后,何妙儿又继续说道。 “如果你够聪明,就说出你所知道的,兴许我们还能帮你寻出这害你全家的黑手。” 封玄翊收起手中的洛缨剑,此时危机已过,他的神情又恢复到了往日里那般的淡漠,但注视着何妙儿的眼神之中却带着一丝顽劣。 明明是这丫头自己不想放过那幕后的刽子手,此刻却偏要说成是为他人所致,还真是倔强嘴硬不知天高地厚,可知这背后之人的势力不弱,她竟丝毫不见惧怕,刚刚还垂头丧气的,此刻又是斗气高昂了,还真是打不死的蟑螂,击不垮的何妙儿。 思到此处,封玄翊的嘴角不觉的微微一挑,看来这以后的日子里还要和这个丫头打上好长时间的一段交道,这还真是让人觉得头疼,但又似乎有那么一点点期待。 幻影再看过主人的神情后,心中有些担忧,本来他们的麻烦就已经够多了,现在又摊上个好管闲事的何妙儿,真不知道她到底是抛砖玉,还是雪中霜。 少年一瞬不瞬的盯着何妙儿的眼睛,似乎想从中寻得一丝破绽,但是最终还是被她坦然的神情说服了,哽咽着开口说道。 “我名唤李慕寒,是城主三子,自幼体弱所以寡居于此,约莫数月前,我便发现了母亲行为有异,但是身体不便,身边又无人可托,所以一直耽误着未能和父亲言明,而此后母亲便不再来探望我,直到昨夜子时,母亲突然疯癫的出现在我的面前,将我打昏。”虽然少年尽量的想让自己的语调平稳下来,可是说到城主夫人发狂之时,眼中的恐惧赫然展露。 一夜之间慈母都变成了杀人厉鬼,这对于一个孩子来说打击该是多么的巨大,而李慕寒此时还能言语清晰的言明经过,可见是人轻心不轻。 只是何妙儿从李慕寒的脸上察出了一丝异样。 第五十章,虚无之海 浑天二仙 “你今年几岁,从何时开始体弱的?”何妙儿俯下身认真的盯着李慕寒那嫩白的小脸,距离近的可以清晰的感受到对方的呼吸 李慕寒的年纪虽小,但毕竟是长在了大户人家,这男女授受不亲的规矩他还是懂的,面对何妙儿这突如其来的亲近表现和这悠然而至的女儿香,当即便面露窘色,一时之间竟然止住了眼泪。 “年十三,八岁开始患病。”将母亲的尸体又往怀中揽了揽,李慕寒低头的回答道,语气虽然没了方才的敌意,但依旧摆出一副防备之像。 如今家中至亲都已亡故,还有谁能护得住他。 “把手伸过来。”何妙儿言道。 玄月鹦摆弄着它那被掐歪的鹦嘴,心中气愤难当,鹦鹉帅不帅全凭一张嘴,这主人下手也太黑了。 当听到何妙儿要人家伸出手时,玄月鹦又是一惊,怎么着,这刚才赶走了旧爱,新欢还没退场那,主人就要明目张胆的牵手小白脸了嘛,也不怕少年怀里的女子气到炸了尸。 李慕寒一脸戒备的看着何妙儿,揽着城主夫人的手又紧了紧。 何妙儿见状翻了个白眼,自己长的就那么不像好人嘛。 “看看你的病,若真想害你还用得着浪费怎么多时间嘛。”何妙儿没好气的说道。 “哼。”幻影下意识的鄙夷了一声,就何妙儿那种看病的架势,他可是亲眼见过,这辈子是绝对不会让何妙儿给他看病的。 四个字形容他的感受,“生不如死。” 李慕寒还是有些犹豫,但当他看到何妙儿那不耐烦的表情后,还是怯生生的伸出了右臂,而另一只手依然死死的攥着自己母亲的衣角。 何妙儿一把扯过李慕寒伸过来的手臂,将指尖按在他的腕脉之上。 闭眼寻根,一番诊断之后,何妙儿慢慢睁开双眼。 果然,这孩子根本不是什么体虚之症,而是中了毒,可谁又会对一个孩子下怎么毒的手,不毒死他,而是让他一辈子都变成废人。 “你平时吃什么药?”何妙儿问道。 李慕寒一双泪眼之中竟是茫然。 封玄翊也很好奇这丫头到底在捣什么鬼,一双利眼紧盯着何妙儿的侧脸。 “我的药是母亲亲自找人配置的,也是母亲亲自煎给我喝的,里面有些什么我也不知道。”李慕寒抽回手臂,紧紧抱住怀中的城主府人,抽泣的说道。 何妙儿听后便不再多言,这孩子的药里多了一味雷公藤,这药可治病,但用量过度也可致死,雷公藤这种药毒发比较快,能让李慕寒服用了怎么多年却只致残而不至死,可想这用量拿捏的是极为精准的,而这下药之人最有可能的就是管控着李慕寒食药的城主夫人。 只是她想不明白,身为亲母又怎么会下这样的毒手来谋害亲儿。 何妙儿再看向李慕寒的眼神之中多了一分叹息。 这时天边的云彩突然似浪花一般翻滚了起来,白光泛红之中自远处飘来了俩道身影。 俩道人影一胖一瘦,胖的那个人一脸福相,身着白衣,衣边处还绣着金色的腾云,手持一把玉柄佛尘,满是皱褶的脸上尽显庄严之色。 而另外一个人就让何妙儿看着有点不舒服了,这男子大约四旬身材瘦小皮肤黝黑却还穿的粉粉嫩嫩的,金紫色夸张的耳饰之下翘着一手极好的兰花指。 “哟,我的小乖乖,都怪为师来晚了,吓着没吓着啊。”这身材瘦小的男子一开口,差点没让众人咬了舌头。 这声音妖艳的,根本无法入耳,大写的人妖现世。 李慕寒更是被来人吓得浑身一抖,挫着屁股后退了好几步。 可那男子却跟没事儿人是的,迈着妖孽的步伐紧逼向弱小的李慕寒。 “小乖乖莫怕,师傅疼你。”粉衣男子一脸娇媚的说道。 何妙儿众人听后不自觉的全身发抖,玄月鹦更是发出了作呕之声。 谁来打死这个变态!!! “师弟,莫要再胡闹了。”严色老人揉着太阳穴,声音浑厚,一听便知修为不低。随后又继续说道。 “我与师弟是浑天谷中的散仙,与这男孩命中有缘,如今他大劫已过,我二人要将他带回谷中,将他引入正道。” 封玄翊此时对这俩人好像有了些印象,当年父皇大寿,曾宴请过六界之内颇有些名头的仙人,他二人就在其中。 何妙儿看向封玄翊,见他点了点头,心里便有了底,虽说这人看着是难受了点,但封玄翊点头了,想必也的确有些能耐。 这李慕寒的身世也是可怜,虽然生的富贵却经历了非人的惨剧,如果从此以后有了良师的引导,也不失为是一件好事,不然看着亲人惨死却无处寻仇,一念偏执就容易入了魔。 李慕寒显然被这架势给吓住了,此刻连哭都不敢哭了,一双大眼紧紧的盯着何妙儿,似把她当作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何妙儿打量了一下二人后走到了李慕寒的身边,看着他那鼻涕带泪的俊嫩脸蛋,心中有些复杂,但还是严厉的说道。 “哭什么哭,这世间上没什么事是能用一把眼泪解决的,记住你此刻的无能,今后莫要再让人这般的欺辱了。” 蹲下身,何妙儿将地上那摔成俩半的通心佩拾了起来,将其中的一块放到了李慕寒的手里,低沉的说道。 “你的仇我先帮你报着,这半块玉便是我对你的承诺,你且放心去吧” 李慕寒盯着手中的残玉犹豫了片刻,小心翼翼放好了母亲的尸首后慢慢的站起身来,一脸坚定的对着何妙儿点了点头。 这可乐坏了一旁的粉衣男子,赶忙上前拉着李慕寒的手往老人的身边走去。 李慕寒本能的想挣脱,却在看见何妙儿的眼色之后乖乖的任由粉衣男子拉着。 严色老人满意的看了看这个徒弟,这一天他可等了太久了。 老人手中的佛尘挥过,一点星光飘出落在了城主夫人的眉心之间,随后她的尸身便化作无数道金色光点灰飞在城主府的半空中。 “母亲。。。”李慕寒哭跪在地上,凄厉的喊道。 浑天二仙见爱徒这般伤心,也是一声叹息。 管你生前是如何的显赫富贵,死后得以魂归才是真正的福报,何妙儿虽不知道城主夫人是不是个善人,但至少她现在可以安息了。 如果不是李慕寒,她的尸首就会被遗弃在此,灵魂也不得已超生。 若是她看得见,她会不会后悔自己曾经做下的错事。 第五十一章,虚无之海 避水珠 “走吧。”妖艳的粉衣男子面带伤感的欲拉起跪在地上的李慕寒。 可李慕寒却沉浸在丧母之痛中无法自拔,母亲尸首还在的时候他还盼望着兴许会有奇迹出现,可现在母亲的魂灵已经升天,此生他们母子的情分算是彻底的断绝了。 何妙儿虽然体会不到这失去血脉至亲的滋味,但是自己也曾有过类似的经历,对于李慕寒的绝望多少能理解几分,面对李慕寒的面色也柔和了许多。 而站在一旁的封玄翊从未见过这般面色的何妙儿,一时之间竟有些看入了神,他一直以为何妙儿是个强势的,可原来她的内心之中也有软弱之处,如今怎么一看更叫人觉得心生怜惜。 缓步走到了李慕寒的身前,何妙儿抬眼给了浑天二仙一个暗示的眼色,粉衣男子实相的退后了几步。 何妙儿蹲下身,面色虽然温和但语气之中仍带着一分严厉的说道。 “斯人已逝,大仇却未报,有这股子哭喊的力气不如用在修行之上,他日也好为家人雪恨。” 李慕寒闻言止住了哭声,颤抖着双肩看向何妙儿,他从何妙儿的眼中看到坚决,也看到了与他一样的悲伤,只是唯独没有同情。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何妙儿觉得李慕寒和自己确实有些相似,只不过自己的悲剧是上天给的,而李慕寒则是被人所害。 何妙儿将李慕寒拉了起来,带到了浑天二仙的身前,眼神坚定的看着二仙。 严色老人见状,微微开口说道。 “放心。” 何妙儿会意准备让开了前路,却被李慕寒抓住了衣袖。 “我们还会再相见吗?”李慕寒眼中满是期待,虽然相处的时间不过片刻,但他总觉得何妙儿与他是同一类人,是可以信任的人。 何妙儿扯了扯自己的衣袖,不耐烦的说道。 “相见不难,看你本事学的如何。” 李慕寒随着浑天二仙离去,何妙儿则下意识的追出了一步。 封玄翊看后摇了摇头,真是个嘴硬的丫头,放不下却还要一副臭脸的赶人家走,他一直以为何妙儿是个贪财好利的,却不想她原来也是个有情有义的女子,心中好感犹生。 此刻幻影和玄月鹦也是同感。 何妙儿大大的叹了一口气,好了,现在城主府的事情算是告一段落了,虽然没能帮上忙,但至少也救下了李慕寒。 “回龙族。”封玄翊扫去落在肩上的白梨花,面无表情的走在众人前面。 可刚走了俩步却又好像是想起了什么,最后薄唇一抿又转身回到了何妙儿的身边,双臂一横,将何妙儿腾空抱起。 瞬间失去平衡让何妙儿一阵惊呼道。 “你这是干什么?” 封玄翊却懒得回答,只是回头示意幻影带着玄月鹦跟上,三个人俩道影就怎么跃出了城主府,一路往西飞去。 一路上怀中的人儿都不怎么安分,这让封大王子的脸色略显阴沉。 “我自己有脚,不劳殿下费心。”何妙儿情绪抵触的说道,虽然飞的感觉不错,但老是让块冰疙瘩抱着也怪难受的。 “别动,若不是你这一路管东管西,何须耽误那么多时间。”封玄翊嵌在何妙儿细腰上的手臂又加了几分力道,他要惩戒一下这个不安分的小丫头。 经封玄翊怎么一说,何妙儿才意识今天已是三日之期,是封玄翊下令返回龙族的最后期限,想到此处何妙儿便安静了下来,其实封玄翊的怀抱也没那么差。 反正现在闲着也是闲着,何妙儿掏出怀中那半块通心佩仔细的研究了起来,据说这玉佩能反观三世,可如今就剩下了半块,也不知道还能不能使用,真怪自己刚才一时脑热,送什么不好,非要送掉这半块通心佩,现在想修补都没办法了。 封玄翊看着怀中的女子一脸愁像,好气又好笑,忍不住开口想戏弄她一番。 “这通心佩可是龙后的宝物,你就给怎么随意的送人了,小心龙后知道了将你也关在那暗无天日的海底深洞。” 本以为能唬住怀中的丫头,却不想何妙儿只是冷哼了一声。 “龙后那样歹毒的心思,什么法宝放在她手里也都变成了害人的伎俩,我这是再给她积德。”提起这个龙后何妙儿就觉得浑身不舒服,端着贤惠大方的空架子却在背后耍怎么阴狠的手段,亏她也算是半个仙家。 “牙尖嘴利。”封玄翊扫了一眼满带怒气何妙儿后便不再理会她,但是此刻心情却莫名的轻松了许多。 飞行了大约半个时辰,封玄翊便在一处山峰上落了脚。 何妙儿从封玄翊的身上跳下来,舒展了一下自己的筋骨,随后便环顾了一下四周的情况,眼到所处都是海。 碧海蓝天,宽广无际,而这山峰居然就屹立在海中,这是常人根本无法抵达的地方。 “小白,这是那?。”何妙儿眼中难掩兴奋,这个地方简直太美了,仙界大概也不过如此吧。 玄月鹦此时已经累的上气不接下气了,睡了千年身体的机能本来就已经退化了,这一次还飞了怎么久,要不是它够聪明,后来改拽着幻影的裤腿借力,八成它都飞不到这里。 赶忙顺了口气后,玄月鹦便说道。 “这。。这是神墓峰,峰下便是虚无之海了。” “这峰怎么长在海中。”何妙儿又好奇的问道,太神奇了,太震惊了。 玄月鹦这会总算是理顺了气,回答道。 “这神墓峰本是天柱,上古时期人神反目,上神亲手将此柱击毁,只留下了这一角还残存在人间。” 封玄翊接着玄月鹦的话说道。 “通过虚无之海,便可以抵达龙族。” 何妙儿闻言一惊,通过虚无之海?她连游泳都不会好嘛,况且这海还怎么大。 “这个给你。”就在何妙儿还在对着大海发呆时,封玄翊已将一颗碧光色的珠子举在了自己的面前。 “这是什么?”看这珠子的色泽莹润通透必然价格不菲,顿时何妙儿眼中就冒出了金光,自痛失了那四百五十金后,她现在看什么都像金子。 “避水珠,你将它含在嘴里便可顺利抵达龙族。” 何妙儿一心被这珠子的价值所吸引,压根儿就没察觉到封玄翊脸上的变化。 在听完封玄翊所说后更是直接把珠子放进了自己的嘴里,这到了她何妙儿嘴里的东西,别人扣都别想扣出去,这就算归她了。 “你。。。。”封玄翊见状脸色一慌,完全没了往日里那般的冷酷冰霜,俊颜之上竟然悄悄的染上了一抹红晕。 玄月鹦和幻影也看傻了,这何妙儿也太。。。。简直是无法形容。 第五十二章,虚无之海 拦路水鬼 何妙儿口含着避水珠随封玄翊等人跳进了虚无之海中,入水后周围便迅速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气泡,将她扩在中间,呼吸自由且视线无阻。 封玄翊和幻影游在前方,而何妙儿与玄月鹦紧跟在后。 打从方才自己吞下避水珠的那刻开始,何妙儿便觉得众人的面色变的有些不太正常,尤其是封玄翊,竟然开始有意无意的回避起自己的目光,一点也不像平时那副不可一世的样子,也不知道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歪头看向身旁的玄月鹦,没想到这大嘴巴还挺能憋得住,于是何妙儿忍不住出口想打趣它一番。 “睡不死你,再憋死你。” 玄月鹦一听这话可就绷不住了,本还想着给主人留些颜面,可人家完全不领情,那它也只能是有什么说什么了。 “麻烦您下次再往嘴里塞东西的时候能不能先问问我。”玄月鹦边说边翻着白眼。 而这话就让何妙儿有些听不懂了,反问道。 “封玄翊还能害我不成。” 封玄翊大概是这世上最不希望何妙儿死的人了,他巴不得何妙儿长命百岁好保得他舍妹的安康,又怎么会害她。 “这避水珠是没什么特别的,但它是龙族人的体内之物,明白嘛,体内!!他吐出来的,姑娘,你擦都不擦直接就往嘴里放,这成何体统。”玄月鹦气到连舌头都开始打结了,这何妙儿聪明起来无人可比,可要是犯起蠢来也是世间难有。 何妙儿闻言后心中也是一悔,自己方才一心扑在那珠子的价格之上,竟是没注意这珠子是从那里来的,不过现在木已成舟,再悔也没办法弥补,索性就莫要再提了。 将脑袋转向一边,何妙儿不再搭理一旁喋喋不休的玄月鹦,可说是不提,但她毕竟是个姑娘家,回想自己曾。。哎!也是觉得耳根子有些发热。 玄月鹦看到何妙儿的羞态后是大为的惊讶,这姑娘居然还有脸,不过这也算是件值得欣慰的事,既然知道害羞那就证明多少还有得救,就是这嘴太犟了。 “小白,这大海里也有活师嘛?” 玄月鹦一时没明白何妙儿的意思,便顺着她手指的方向一看,顿时就被那黑压压的一片游动物吓的炸了毛,大声的喊道。 “活什么师啊,这些是水鬼,赶紧拉弓架弩,快啊快啊。”这些水鬼的游动速度极快,不过才瞬时便已经近在咫尺。 兴许是前方的俩个人游的太快,竟没有注意到身侧的异动。 何妙儿见势手下的动作也丝毫不敢再有所迟疑,直接执弩于掌上,提神运气。 “嘣嘣嘣。”三道光剑自琉月暗影中射出,划过海中的暗涌直射进水鬼群中,所有的动作都是一气呵成,没有一点多余的花俏。 玄月鹦看着眼前这个英气十足的女子,倒是真有几分当年武修神的影子,更让它感到意外的是,不过才短短俩日,何妙儿就已经能熟练自如的驾驭琉月暗影了,单凭这一点,可能连当年的武修神都做不到。 水鬼被剑光所镇,顿时方寸大乱,开始胡乱的四处攻击,有些都没等何妙儿出手,便自己撞上了礁石。 这时游在前方的俩个人似乎也察觉到了身后的威胁,此时正极速的往何妙儿的方向靠拢。 幻影刚想拔剑而出,却见主子早已经翻身而起了,可按常理来说,这种小场面主人根本就不会看在眼里,又何提要亲自动手。 看见了封玄翊的影子后,何妙儿的心中便也安了不少,开始专心对付围在身前的水鬼。 说是水鬼,倒不如说就是一团黑影,根本分不清什么鼻子眼睛,但是见玄月鹦既然如此的忌惮,可见不能小觑。 这时海里突然冒出了一道漩涡,而且越扩越大,下通海底上通海面,随着巨大的漩涡不停的加速旋转,周围的水鬼竟都被吸了进去,随后何妙儿便感觉到一股强大的水流扑面而来,也不知道自己被打翻了多少个滚,才终于停了下来。 等她再睁开眼时,海内已经恢复了平静,水鬼则是半只也看不到了。 此刻封玄翊就站在她的面前,何妙儿虽然听闻过封玄翊的修为高深,但却从未见他展现过真正的实力,今天这是头一遭,简直是叹为观止。 封玄翊看到眼前的女子身上并无损伤,焦躁的心情也算是有些个平复了下来,方才见后面一片黑雾,何妙儿也不知所踪,恼的他都想将这整个虚无之海都翻过来。 看来是他低估了这丫头的实力了,从最初几日的手无缚鸡到现在的独当一面,这进步的速度连他都自愧不如。 俩个人隔水相望,似乎又都好像是想起了避水珠一事,居然同时的脸红了起来。 这才子佳人的,让一旁的玄月鹦都止不住抬翅膀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主人过目。” 幻影不合时宜的插了一句嘴。 封玄翊一眼便认出了幻影从水鬼群中拾得的物件。 这是一枚做工精细的玉牌,上面还镶嵌着一颗温润的珍珠,而这珍珠实则是鲛人的眼泪。 其实鲛人才是这虚无之海内的真正主人,它们自古就与龙族共用着一片海域,彼此之间也互不干扰。 虚无之海只是进入龙族的必经之路,而鲛人的巢穴就在虚无海底。 因为鲛人的性情残暴,多以人命为食,所以龙族之内是严禁族人与鲛人私下相交的。 可龙帝的三子封玄至偏就喜好收集鲛人的眼泪,还把它们作为饰物佩戴在身上,龙帝虽然也曾恼过,但终究抵不过素贵妃的温言细语,只是不痛不痒的斥责几句。 封玄翊面色一沉,看来他这个三哥的消息还真够灵通的,人还没落地,就用怎么大的阵仗来欢迎他。 “走。”封玄翊冷酷的一声令道,转身继续前行。 幻影紧跟在封玄翊的身后,他知道,主子这是动气了。 何妙儿则悠悠的跟在身后,还闲情的问玄月鹦。 “小白,这封玄翊在水里不应该是变成龙身嘛,你说他有腮嘛?”何妙儿难得谦虚的问道。 却遭到了玄月鹦又一番发自肺腑的鄙视。 “谁告诉你龙用腮呼吸的,在说了,此龙非彼龙,能化身的都是真龙之神,而龙族只是有着真龙血统的一个种族,能不能化身成神需要看他们的造化,那老龙帝都活了八百岁了还没变那,那里轮得上他。”好容易对何妙儿有了一分敬意的玄月鹦又开始头疼了。 三人一鸟在这幽深寂静的海底游了良久,也没见到一丝光亮,这种压抑暗沉的心情让何妙儿心感烦躁,回想玉色山茶曾被关押在这里那么久,若是换做是自己,大概也不能保证心态正常了。 突然感觉到身下似有响动,还没等何妙儿低头查看,便被一道喷涌而出的水柱给击飞出了海面,顿时就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似乎被撞碎了,头脑也是一阵昏沉。 第五十三章,虚无之海 谛无城 何妙儿醒来之时,发现自己已经坐在了一片白色的海滩之上,身上传来的剧痛导致她四肢都已经开始有些麻痹了,何妙儿赶紧低头确认了一下身上的部件是否都还齐全,索性是没缺没少,就是疼了点。 抬头看了一下周围的环境,玄月鹦自不必说,还是一脸肥态的站在她身边,而幻影却幻化作了狼身,正一眼绿光的盯着何妙儿,她怎么记得幻影的眼光应该是红色的呀,这会怎么又变成绿色的了。 “醒了?” 这声音何妙儿是再熟悉不过了,不管听上了多少次,每每都还是觉得身处于极寒之地,冰冷的不带一丝情感。 闻声寻去,发现封玄翊此时正背对着自己,而他的身前则是一道巨型的城门。 何妙儿倒吸一口凉气,双眼也瞪的溜圆,她几乎找不到合适的词语来形容这道巨大的城门,宏伟壮观都不足以用来形容它的一角。 身处在巨门之下,何妙儿竟有一种登仙问鼎的错觉,此门为七色琉璃所造,门身流光溢彩,明霞之色直入天际,门上所雕绘出的镂空图案都以黄金包裹,金光万道滚滚而来,这绝不是普通的金属可以媲美的,而门上的装饰也都为宝玉珍珠,再看看这支撑着巨门的几道门柱,每道门柱上都雕刻着一只巨大的金龙,金鳞威武直奔云霄,那用来作为龙眼而镶嵌上的巨型红色宝石更是见所未见,这要是能扣下来一颗,那谁还去修仙啊,直接发家致富永享百年了。 而这门的体积就更是无法形容了,何妙儿只知道自己与这道巨门相比,竟连一粒微尘都不如,巨门的顶部直入云端,在层层的白雾映衬下仍能看清门上竖着的金色镶宝的门匾。 “谛无。”何妙儿喃喃的念道,不禁眉间一皱。 这应该就是龙族的主城了,装潢的这般硬气却取了一个不算吉利的名字,明明城中就有龙帝坐镇,却要叫做“帝无。”实在让人想不明白。 玄月鹦似是看出了主人的疑问,主动开口解答道。 “谛无在古神语中做忠诚所解,龙族自上古时期便就是神族的守护者,对神族也是绝对的忠诚,所以即使后来神族破灭,龙族也毅然坚守在这最后一片神土之上。”玄月鹦的语气有些沉重,毕竟它也曾是神族的守护者。 此时封玄翊也走到了眼前,看向何妙儿的眼色也是极为严谨,直看的她浑身发怵。 “进入龙族之后它们的行动多有不便,你一定要万事多加小心。”封玄翊语色认真的嘱咐着何妙儿,就像要出远门的丈夫在叮嘱自家的小媳妇要看好门户一般。 何妙儿一头雾水的看向玄月鹦,见它的神色也颇为慎重,当即就有点懵了。 这是什么阵势,入个龙族怎么比去地府还要让人觉得可怕。 巨门看着近在眼前,但实则离他们还有上一段距离,这一路上封玄翊都闭口不言,面色也极为阴沉,像是在努力隐忍着什么。 “小白,这封玄翊方才的话是什么意思?”何妙儿不解的问着玄月鹦。 玄月鹦落在何妙儿肩头小声的说道。 “这龙族的人都矫情。。”这才一刚说完瞬间就觉得背后一凉,抬头一看,封玄翊那尖刀般的小眼神可不就在盯着它嘛。 玄月鹦赶忙清了清嗓子,换了个态度继续说道。 “这龙族乃是神的后裔,自然规矩就要多一些,为了保证神土的安宁,所以龙族是禁止一切不受他们管辖的灵兽异族进入族地之内的。” “我也是异族。”何妙儿不屑一顾,她就烦规矩这俩个字,说白了吧,所谓的规矩就是用来约束那些老实人和弱者的,所以她即便做不了那定规矩的人,也不会甘愿做个墨守成规的人。 “你不一样,你是龙族王子请来的医者,是龙族的座上客,虽然也不一定能有什么好待遇,但至少不会被扔出去。”玄月鹦千年前曾来过这里,神族那时还未曾破灭,但它也被禁在了这龙门之外不得进入。 听玄月鹦怎么一说,何妙儿对龙族这个地方是彻底没有什么好感了,就想着赶紧治病救人探寻身世,完了早走早完事,这地方可不是什么乐土,里面的水可见不是一般的深,光看封玄翊那脸色也能得知,这龙族不是刀山也胜似刀山。 “嗳,你说,一会进了龙族我就不能说话了,咱们要不要先对个眼神什么的,以防危机时刻做应急反应啊。玄月鹦一双臂膀扶过下巴,一副运筹帷幄的模样。 何妙儿闻言后,冷笑三声,不客气的回道。 “你那破嘴一闭,就跟死了没区别。”那次遇见危难它不是第一个晕倒的,指望它化解危机,等同是自绝生路。 玄月鹦听完后本想着回句嘴,可后一想何妙儿说的确实也没错,它现在的表现是怂了点,看来以后地寻个合适的时机好好展露一下它的实力,省的成天被它这个主人奚落。 幻影走在最后听着主仆俩人的对话,狼脸上是大写的无奈俩字,一个嘴犟,一个能吹,实力却都一样的弱,真配。 再看看一直默默走在前方的主人,光从背影上看便知他这次是真的动气了,主人本无意争夺皇位,可三皇子和贵妃却步步紧逼,誓要将他们七皇府的势力连根拔起。 通心佩遗失,天妃被禁主人被责,这些都跟他脱不了关系。 守护通心佩的十六名侍卫是封玄翊亲手培养的,跟在他身边足有十年之久,他们也是封玄翊在龙族中最能够为以重任的手下。 可这暗卫交在他手里才不过一年,便出现了内奸。 依主人当时的部署,即便再厉害的高手也不可能不着痕迹的盗走通心佩,更何况是实力一般的玉色山茶。 这背后自是有深人相助,但他们内部有异也是必定的。 事发当晚,行窃之人巧妙的避开了他们的防御重点,踩着他们换防的间隙盗走了通心佩,更为可疑的是七皇府的后院之内竟凭空多了一条密道。 这后院之地是天妃回府小住时的别院,平时出入的都是打扫卫生的小婢,其他人根本无法进入,能在主子的眼皮底下瞒天过海另辟蹊径的人,只能是熟悉七皇府和封玄翊的人。 而结合这俩件事,有本事且能参与的人就只有他手下的十六名暗卫。 第五十四章,谛无城 初来乍到(一) 二人俩兽走到了巨门之前,此时门上的玲琅宝饰都已近在眼前,尤为显得光彩熠熠,照的让人眼花缭乱。 何妙儿紧紧的攥住双手,才能强行压制住自己内心那想爬上去扣个痛快的心思,要知道这门上的宝贝随便来上一样,便能富过那雪月风都的老城主,怎能叫人不心动。 琉璃巨门之下依次站着数十名银甲护卫,各个都是魁梧精悍,手中清一色的拿着银色长矛,矛尖闪着的银光叫人看的不寒而栗。 银甲护卫在见到封玄翊后,都齐刷刷的举起了手中的长矛,矛底剁地大声吼道。 “贺。”随后便微底下头,作恭迎之礼。 这一声大吼没吓到何妙儿,倒是让肩上的玄月鹦差点掉了下来,想来这鸟的年纪是大了,心脏承受能力都不好了。 不过这龙族的欢迎依仗也确实太吓人了,一副你死我活的阵势。 虽然这些护卫表面上看着好似是很恭敬的样子,但何妙儿仍能看出了他们蕴藏在眼底的那一抹轻蔑,可见这龙七皇子的地位在族内也不算乐观。 可封玄翊站在这些银甲护卫的面前气势却丝毫不弱,一人之势压倒一片,威严之贵气浑然天成,那种强势的压迫感似是与生俱来的一般,冷目扫过众人,竟没一个人敢与他目光相交,哪怕只是一瞬。 何妙儿见惯了这种恃强欺弱的架势,在封玄翊的示意下从容的走过众人身前,完全没把那些高大的银甲护卫放在眼里,既然封玄翊都不怕,她又何惧,总不能给七皇子丢了面子不是。 跨过了巨门,何妙儿就想当然的以为自己算是入了仙界了,可是没想到这门后的情景竟是这般的富有人间的气息,车水马龙人流涌动,有酒馆有街坊,各色服饰的男男女女穿梭在大街小巷之间,有举着篮子讨价还价的老妇,也有提着酒壶吟诗的才子。 这不就是另一处人间嘛,不过何妙儿同时也注意到了,城内主街的尽头隐在白雾之中,白雾之后则是若隐若现的蜿蜒高阶,而高阶的顶端是一处白玉盖顶的黄金宫殿,虽然看不清,但是这奢华的程度绝对不输给那琉璃金宝的龙门。 想必那里便是龙帝所居住的地方,可真是奢华无度啊。 何妙儿摆着脑袋四处的打量了一番,这里真是民风富裕啊,这一路上来往的小姐们各个都是精妆细容,绫服罗裙珠翠满头,那聘婷娇柔的身段和摇曳生姿的步伐香艳夺目。 相比之下,再低头看看自己的一身装扮,简直就是犹如村野山妇一般,要说这玄女门服的衣料也不算差,好歹也是莲云锦的料子,只是这身衣服已经反反复复穿了数年,再加上前几日的摸爬滚打,现在简直是不堪入目。 再看看同样是和自己奔波了几日的封玄翊,却还是一身光鲜洁净,衣角处都不曾染上半丝尘土,就连自己早前抹的那把血迹,也不见了痕迹。 何妙儿越走就越觉得这前行的路变得狭窄了起来,身边的行人也在不断的增多,而且大多都是徘徊不去的女子。 她们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是娇媚无比,一双双眉眼之间都带着春水般的波动,竟让人一时分不清这到底是龙族还是狐族。 而这些女子的眼光聚焦之处都停留在了封玄翊的身上,果然这美男之色是魅惑人心的毒药。 何妙儿觉得自己大概是碍了这些姑娘的眼,不然这投向自己的目光怎么都充满了敌意那,于是自己实相的后腿了半步,故意和封玄翊保持一段距离。 封玄翊似察觉到了何妙儿的用意,俊脸之上显得有些不悦,转身抓住何妙儿的手腕就往前走,丝毫不在乎身旁传来的此起彼伏的错愕之声。 “到了本王的地盘,就要跟在本王的身边,半刻也不许离开。”霸道冷酷的声音自头顶传来,喝止他手掌之下那不安分的小丫头。 何妙儿杏眼圆瞪,一脸的不服,凭什么在他的地盘就要听他的,于是挣扎的动作便又大了几分。 玄月鹦见状颇为无奈的叹了口气,这对小冤家,一天不掐都难受。 这时人群之中突然传来一道温润的男声。 “七哥。” 俩个人闻声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抬头望去,只见人海之中走来一位身着青衣的俊俏男子。 这男子跟封玄翊长得有五六分相似,虽然没有哪般惊人的俊俏,但是那一抹朝气似阳的笑容着实夺人眼目,一眼便让人觉得心头发热,就算再冰冷强硬的心也能被他照出一道裂痕。 可何妙儿总觉得这阳光般的笑容背后带有一丝算计之色,或许是自己多心了,因为她明显感觉到封玄翊在见到男子之后虽然面色未改,但却松了一口气,这是一种极为信任的表现。 “七哥,你可回来了。”青衣男子一脸笑容的走了过来,抬手轻拍着封玄翊的肩膀,但眼神却落在了何妙儿的身上。 “这就是七哥在人间寻来的神医,没想到居然这般年轻。”青衣男子又继续说道。 “乐陵可还安好?”封玄翊的面色略显紧张。 青衣男子收回了停留在何妙儿身上的眼光,冲着封玄翊安慰的一笑,说道。 “七哥放心。” 何妙儿跟随封玄翊和青衣男子来到了一处府邸的面前,从俩人一路上的对话中得知,这青衣的男子便是龙帝的十子,名叫封潇,从小便与封玄翊亲近,为他命是从,封玄翊离族之前把身中蛊毒的妹妹交于封潇照看,可见对他是信任有加。 才一踏进府门封潇便开口说道。 “七哥回族之事想必已经传到了大殿之内,为了避人语嫌,七哥还是先去给父王请个安吧。” 封玄翊闻言后面色有些迟疑,直盯着身后的何妙儿。 封潇见状轻轻一笑,一股朝气瞬间便洋溢在周围的空气之中。 “七哥放心,我定不会怠慢了何姑娘。” 话落的同时,封潇那带有意味的眼神与何妙儿相交。 封玄翊闻言后还是有些不放心的看向身后的女子。 何妙儿扯了扯嘴角,脸色尽显无奈,她就怎么不让人放心嘛。 “你且去吧,我又不是孩童,做事自有分寸。”何妙儿皱着眉头抬手一挥,便扭头自竟的往府内走去。 封玄翊也不再多言,抬手拍了拍封潇的肩膀便转身离去。 “想说什么就说吧。”何妙儿见封玄翊离开后便直接开问。 封潇脸上的笑容不改,温和的说道。 “何姑娘果然聪慧。” 第五十五章,谛无城 封潇(二) “奉承的话不必多说,有事言明便是。”何妙儿还是那一副不喜欢拖泥带水的模样。 封潇面色略惊,没想到七哥带回来的女子还挺有胆识,身处陌生之地竟没有丝毫胆怯,说话这般的硬气。 此刻玄月鹦站在何妙儿肩头有些沾沾自喜的斜眼看着封潇,傻眼了吧,马屁拍驴蹄子上了吧,它主人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混不吝的主。 “乐陵郡主是七哥的至亲之人,如果姑娘没有这起死回生的本事,还需要慎重考虑,现在还有机会能离开龙族。”封潇又恢复了一脸笑意,只是这话语间的口气不再是那般客气。 “命是自己的,我自会悠着,有没有本事也要看过了病人才知道,封王子带路吧。”这龙族的规矩确实让人生厌,下马威的套路人人都会,说的好像自己是上赶着来给他们瞧病来一样,还不都是被他们逼的,这会儿开始担心起医术来了,早干嘛去了,这病她何妙儿看定了,死与不死那都是她自己的造化。 被呛了嗓的封潇也不再说话,比划了一个请的姿势便先行走在前面。 一路走来何妙儿大概的看了一下府内的情况,这十皇子府还真不是一般的素简,除了几处雅致的山水布景,基本都是翠竹白纱做装饰,房屋排列更是简单,阁楼几间大院几落,途经的婢女和侍卫也是少的可怜。 而且这封潇的性格更是不像个王子,对着何妙儿用来都以“我”自称,不像封玄翊成天“本王本王”个没完。 而这封潇的名字也奇怪,按说族中亲贵都是有姓氏字位的,作为封玄翊的弟弟怎么不该是个玄字辈的,这单一个“潇”字让人感觉到是像个外亲。 俩个人走到了一处院落的门前停住了脚步,虽然院门紧闭但却关不住那沁人心脾的阵阵幽香,何妙儿细细一闻,眼中带有疑虑,这是玉兰的香气,但现在却并不是玉兰花开的季节。 封潇叩开了院门,带着何妙儿往内走去,这满园的青色玉兰,实属罕见。不过再仔细一瞧,这玉兰花竟都不是真的而是由一片片细薄润透的秀玉所雕制而成的,这雕工精细逼真,再加上这浓郁的花香,一时之间还真是难辨真伪。 这么巧夺天工的设计,和这满园秀玉的价值与这十皇子府格格不入。 “乐陵从小就爱玉兰,可惜此花的花期太短,于是七哥就寻人雕了这满园的玉兰,又将花玉浸泡在玉兰花汁内整整六年,温玉存息香,息久不灭,而我这里只是一小部分,为了能让乐陵安心养病才移过来的。”封潇看似是在解疑,实则是在棒敲着何妙儿,让她知道这乐陵郡主在风玄翊心中的位置。 何妙儿聪慧,怎能会不知封潇的言下之意。 “等花期,盼花开,叹花落,顺其自然,这才是爱花之人该有的情怀,而寻脉断症,施药救人,不分贵贱是医者的责任 ,但人命自有定数,我只看病,不改命。”管你是什么皇权富贵,只要在阎王殿里挂了名,那谁也拉不回来。 封潇盯着何妙儿看了许久,最后摇头轻轻一笑,拱手让了个礼,温和的说道。 “何姑娘说的极是,里面请。” 何妙儿跟随封潇迈入了玉兰院的主屋之内,屋内有婢女六人见到二人后都纷纷行了个跪拜礼。 “郡主今日可有醒来过?”封潇严肃的问道,此刻的表情到是有几分像个王爷。 跪在最前排的红衫婢女又行了个礼,随后恭敬的说道。 “回王爷的话,郡主今日还尚未有清醒之时。” 封潇叹了口气,抬手示意婢女们退下。 此刻屋里只剩下了何妙儿和封潇俩个人。 “何姑娘请吧。” 何妙儿顺着封潇示意的方向望去,只见主室之内红木雕花的床榻之上躺着一名女子,隔着红色的细萝纱帐也看不清样貌,但是她头上悬着的一道金光到是格外耀眼。 “这是真龙的龙鳞,多亏了此物才能保得乐陵一丝气脉。”封潇主动的解释道。 何妙儿举步走到了榻前,虽然屋里熏了浓重的香,可依旧挡不住那腐臭的味道,就跟三日前在封玄翊身上闻到的臭味一样。 伸手将帐帘拉开,随后见到的画面可就不怎么美丽了,床上的女子气息微弱,基本是只出不进,裸在衣衫之外的肌肤全部浓重溃烂,不时还有蛆虫爬出。 “呕。”何妙儿肩上的玄月鹦看完直接就崩溃了,一个劲的连连作呕。 何妙儿回瞪了它一眼,玄月鹦赶忙用翅膀堵住了嘴,但是身体依旧抽搐。 “憋着。”何妙儿低声警告着玄月鹦,玄月鹦听后干脆俩眼一闭不看了。 何妙儿心里也有些抵触,这腐尸她虽然见过不少,但是活着的还是第一次见,都已经这样了,就算是救活了八成也看不得了。 拿过身边的一块方巾铺在女子的腕脉处,何妙儿轻轻的搭上了她的脉,这女子中的蛊毒与封玄翊一样,但是程度却不及他三分,可是这溃烂的程度要比封玄翊快上了许多,就算是这姑娘体弱没有修为,也不应该烂到这种程度,这可大出何妙儿所料。 看她这个样子,现在也没必要折腾别的了,就直接就死马当活马医吧。 掏出了怀中的蛊仙丹和磨成粉的璃魁角,何妙儿将俩种药分别取了三分之一交给了封潇,命他让人文火煎药一碗。 封潇看着手中的一小点粉末和小半个药丸子有些迟疑,不放心的开口问道。 “何姑娘,乐陵的病况那么严重,只取怎么点药,能生效嘛?” 何妙儿继续审视着封乐陵的情况,头也不抬的说道。 “这俩计都是猛药,她现在身体孱弱恐一时经不住太重的药量,你且按照我的意思去弄吧。” 何妙儿拿起方巾掐住一条正穿梭在封乐陵伤口上的蛆虫,拿到眼前仔细一观,不由心头大惊。 玄月鹦听主人已经命人去煎药,就以为这病算是看完了,结果一睁眼就发现面前有一条青黑色的蛆虫放大在它的面前,只听“啊。。”的一声玄月鹦瞬间就晕了过去,吓得何妙儿手中的方巾也跟着掉落在地。 还好她反应够快,赶紧一脚踩在蛆虫之上,要是让这毒物跑了,那死的人可就不值一个乐陵郡主了。 第五十六章,谛无城 乐陵郡主(更) 封潇见何妙儿这反常的举动赶忙上前询问。 “何姑娘这是?” 何妙儿满意的看着被自己剁扁的蛆虫,回身问道。 “你们可曾有人动过她身上的虫子?” 封潇虽然不明白何妙儿用意,但还是如实答道。 “动过一次,但是摘除了一条,便会有更多的虫子生出来,之后就没敢在碰过。” “抓出来的虫子作何处理?”何妙儿紧忙问道。 “都丢进了火盆。”封潇回道。 “好。你先命人把药煎了吧。”何妙儿回身再次看向封乐陵时,眼色沉了沉。 封乐陵身上的这种青黑色的蛆虫叫做蛆虱,是一种常见的蛊虫,此虫以活人的血肉为食,一旦伤口沾染了此虫那是必死无疑,它们的繁殖能力和传播力都极快,外人在将它拉出之时,蛆虱都会瞬间大量的排卵,随后就会有更多的幼虫繁殖而出,而幼卵便成虫不过俩日。 现在就算是给封乐陵解了蛊毒,如果此虫不除,封乐陵也迟早会被啃成一堆白骨,可何妙儿自己也是头一次见蛆虱,所知所闻都是书中看来的,知道怎么个解法却从没有实践过。 封潇见何妙儿一脸若有所思的模样也没敢打扰,直到婢女来回话说药已经煎上了,想来问问要煎几个时辰。 “何姑娘,这药煎多久?”封潇试探性的问道,他看何妙儿这个样子,想来乐陵的病她是寻出了几分端倪。 “三碗水煎一副药,时辰无妨,越浓越好。”何妙儿回道,看来这驱虫一事还需要跟封玄翊商量一下,自己就是来解蛊毒的,这驱虫的活可没干过。况且没有封玄翊这虫子也驱不了。 “何姑娘,乐陵的病?”封潇不放心的问道。 “等封玄翊回来再说吧。”同样的话她可不想说俩次,人齐了在一起说。 “那我们现在要做些什么?”封潇虚心的问道。 “做饭,我饿了。”她已经三天都未进食米了。 肩头上的玄月鹦一听有饭吃,“腾”的一下就站起身来,顿时头也不晕了,心也不呕了。 婢女领着何妙儿走进前厅,让她在主客位入座,不一会儿一盘盘精致的点心就摆在了她的面前,直瞧的主仆俩人口水直流。 桃花酥,甜如蜜,桂花饼,牛乳糕,还有眼前这银碗中的百合羹,每样都是酸甜适中,入口即化,美妙的感觉不言而喻,俩个字,“好吃。” 一旁的玄月鹦因为吃的太急,噎的直翻白眼差点命丧于糕点之下,惹的身侧的婢女们都掩嘴轻笑。 何妙儿心中气怒,就这个样子也能当神兽,看来那时的神族真是无人可用了。 这点心吃的也差不多了,却还没有一道主菜人桌,刚才忙着上盘的婢女也都依次站在俩边,没有再往厨房奔的意思。 难不成龙族的人都以这些作为果腹之食嘛,这也太腻了吧。 就在何妙儿不满之时,封玄翊回来了。 此时的封玄翊换上了一身紫金色的锦袍,袍内是金线绣制的龙纹,腰间系着一条白玉腰带,带下垂着一枚精美的羊脂玉佩,头上的黑发束起冠上了一枚银色头冠,冠上镶嵌的宝珠色泽温润柔彩,显得他真个人都仙气十足,在配上他那对能勾魂夺魄的俊眸,更是让人无法移的开眼。 何妙儿能清楚的听到来自身边那些婢女的惊呼声,别说她们了,连自己都差点咬了舌头,这样俊美的男子世间应该不会再有第二个了。 封玄翊似乎还挺满意何妙儿的表现,脸上的表情也难得不再那么冰冷,抬脚坐在何妙儿对面,将一块小巧的桃花酥放在嘴里,动作优雅邪魅,随后出声问道。 “吃的可还好?”封玄翊的语气虽然还是那么酷,但却有点冬凛乍暖的意思,听的身旁的婢女们个个倒吸一口凉气,这冷酷的七皇子居然有怎么好语气的时候。 “好什么,你们龙族三餐就只吃糕点嘛?”何妙儿丝毫不领情的说道。怪不得个个脾性都那么诡异,原来是脑子里糖分太高了。 婢女们将眼光纷纷投向眼前的这个女子,她是何人,竟然敢和七皇子这般语气说话,活腻味了吧。 封玄翊听后也不恼,性感的薄唇微微一挑,没想到这臭丫头还挺难伺候的,连龙族里最好的御厨都入不了她的眼,不过也正是因为何妙儿这耿直的性子才让他灰暗的人生中有了一丝乐趣,身处皇族见惯了阴险狡诈的阴谋手段,也听够了恭维抬高的奉承之语,如今想在龙族之内听些个真话,简直是比天籁还难。 这下围观的婢女们是彻底站不住了,面对何妙儿的大不敬,七皇子不但没生气,竟然还对她笑,七皇子居然会笑,这龙族的天是不是要塌了。 这时守在封乐陵身旁的封潇也走了进来,一脸认真的对何妙儿说道。 “何姑娘,药已经煎好了。” 何妙儿闻言后起身拍了拍手,痛快的说道。 “走,瞧瞧去。” 风玄翊一听二人的对话才意识到,他来找何妙儿本是为了询问胞妹病情的,可方才见何妙儿一脸气鼓鼓的可爱模样,竟一时忘了正事,这会儿赶紧跟着何妙儿往玉兰院走去。 身后的封潇把七哥的表情尽收在眼底,双眸之中浮现出一丝担忧之意,这何妙儿比封乐陵要聪明的多,要是掌控得当,也许就是他手中的一把利刃,但如果掌控不好,这把刃可能就要悬在他的头上了。 “王爷,我们要不要跟过去看看。”封潇的身后凭空盾出了一道紫烟,紫烟的背后是一名看不清容貌的年轻女子。 “魅姬,从今日开始你要寸步不离的盯着这位何姑娘,她有任何异动第一时间来报。”封潇面无表情的吩咐道,说完便头也不回的抬步走出大厅。 魅姬痴迷的望着封潇远去的背影,只要是他吩咐的,就算是赴汤蹈火那又如何。 收回视线,魅姬重新化作一道紫烟飘出窗外,随着窗门落下,厅内的婢女们重新有了意识,面面相觑的不知发生了何事,怎么一转眼府内的三位主子就都不见了。 第五十七章,谛无城 至亲驱虫(再更) 何妙儿拿过婢女手中那碗墨绿色的药汁放在鼻间嗅了嗅,反复确认了一下解蛊药的药性,这年头小心才能驶得万年船,这一点她还是从李慕寒身上学到的,亲母亦会下毒,更何况王府里人多手杂,这害人性命的黑锅她可不准备再背了。 确定了药的安全后何妙儿把药放回到婢女端着的木盘中,转身落座在一旁的太师椅上,泯了一口清香四溢的杯中茶,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喂吧,喂的时候要缓,尽量不要让药汁流出来。” 封潇闻言后赶紧让屋内的六名婢女忙乎了起来,可是婢子们都围在乐陵郡主的榻前,谁也不敢接过那柄药勺。 且不说现在乐陵郡主这副可怕的模样,谁人不知道郡主在七皇子心中的重量,龙神的龙鳞都救不了,她一个来自人间的小丫头能有多大能耐,万一出了什么闪失,还不得陪着她一起丢了命。 封玄翊冷着一张脸走了过去,将药碗接过,冰冷的喝道。 “滚下去。” 六名婢女都被七皇子这冰冷严酷的声音吓得跪倒了一片,一动都不敢动。 封潇此刻也走到了榻前,对着那些婢女挥了挥手,表情阴鸷不定,不温不火的吩咐道。 “来人,带她们去后庭。” 那些婢女再听到“后庭”俩字后,各个都面色惊恐,像是被判了死刑一般,哀哭着不停的磕头求饶,可俩位王爷都充耳不闻。 就这样,六名婢女被前来的侍卫强行拖走,地上还残留着道道的血抓痕和断裂的指甲,何妙儿不知道这后庭是何处,竟然让她们这般恐惧。 封玄翊小心翼翼的将一勺药汁送到封乐陵的嘴边,可是这郡主的脸上早已溃烂不堪,那还分得清哪儿是嘴,果然,那勺药汁顺着下巴流了出来。 再喂一勺,又流了下来,封玄翊的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点,何妙儿感觉他随时都有可能爆发。 封潇接过封玄翊手中的碗,说道。 “让我试试。” 可药汁还是流了出来,此时太师椅上的女子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在这样下去她用命换来的那点药就全糟蹋了,于是何妙儿站起身走了榻前,一把夺过封潇手中的药碗,一边嫌弃的驱赶二人。 “去去去,到外面给我寻根手指粗的干竹来,记得把心儿掏空。” 俩位身份尊贵的王爷就这样被一个小丫头给轰出了主室,勤勤恳恳的在园中找寻何妙儿需要的干竹。 不消一刻,封潇便将何妙儿要的干竹管双手奉上。 何妙儿拿在手中审视一番,便抬手让封潇后退半步,让开光线。 仰头含了一口苦涩辛辣的药汁,何妙儿将竹管的一头放在乐陵郡主的口中,再将自己的唇放在另一头,缓缓地将药送进她口中,近距离看着乐陵郡主的这张脸简直就是一种人生极限的挑战,不过好在药是喂进去了。 一旁的俩个男子看的是目不转睛,原来喂药。。。还可以这样。 终于,何妙儿将最后一点药汁也全数的喂到了乐陵郡主的口中,随后站起身,晃了晃有些发晕的头脑,突然感觉胸中一痛,一股气血猛烈的翻滚而出,一口鲜血自口中喷出,吼间腥气上反。 “丫头。。。”封玄翊见状几乎是瞬移到何妙儿身边,展开手臂将她揽住怀中,俊颜之上写满了担心。 “何姑娘。。”封潇也表现出些许担心,迈步走到何妙儿身边。 何妙儿一手扶在封玄的手臂上,一手按压着自己的胸口,闭上眼默默等待这阵眩晕的过去,感觉肩上的受力一重,这力道来自玄月鹦,想必它也是担心的不得了。 眼前的眩晕感渐轻,胸口处也不再那么疼痛,这应该是蛊仙丹的反噬作用,好在药量不大也未曾下腹,所以未伤到脾脏,只是气脉有些混乱。 一睁开眼便迎上了封玄翊那一双写满担忧的眸光,眼神炽热的让何妙儿有些不敢直视,慌忙从封玄翊的怀中退出,佯装镇定的说道。 “无妨,去看看她吧。” 三人围在封乐陵的床前观察了许久,却未见任何起色。 何妙儿再次搭上了封乐陵的脉,面色凝重的说道。 “她身上不只有蛊毒,还有一种叫做蛆虱的蛊虫。” 何妙儿把她对这虫子的所知事无巨细的说给了二人。 封玄翊越听脸色就越为阴沉,垂在身侧的双拳紧握,关节处泛白且微微抖动,眼中那吞天灭地的怒气难以掩藏,这般可怕的模样连何妙儿都生出了一丝丝畏惧。 可封潇似乎很满意自己七哥的表现,一张脸看上去平淡无奇,但眼底还是露出了一丝得意之意。 何妙儿恰巧将这一幕捕捉在眼内,却不想封潇也正好回神与自己对视,他眼中没有一丝被识破的慌张,而是温和从容的对着自己一笑,这笑容背后所富含的意义让一向聪慧的何妙儿也不甚理解。 但她敢断定,这个封潇绝不是像他外表所呈现的那样是个阳光坦荡的君子。 “何姑娘既然知道这虫的由来,也必然知道该如何清除吧。”封潇盯着何妙儿口气谦虚的问道,似是有意打断她的思绪。 “书中所识,未曾实践过。”何妙儿如实相答,收回视线不再看封潇,这个人让她觉得极为的不舒服。 “说来听听。”封玄翊见还有一丝希望,急忙问道。 “这些虽是虫但是很认主,它们之中有一只是母体,如果能将母体引出来,那其他的虫子便会自行跟着爬出,但是。”何妙儿说到重点处,有些犹豫的看向封玄翊。 “但是,这虫也认血,想把它引出来必须用至亲之人的血肉,而且一旦失败,母体转移,你也会变得和她一样。” 这是何妙儿最担心的,驱虫时需划破引虫人的血肉,近距离的扫遍患者全身引出母体,而母体转移可能仅是一瞬间,如果不能将它成功抓住,那么俩个人都要死。 “让我来。”封潇认真的说道,话中的坚定不掺一丝虚假,这让何妙儿心中更是疑惑,这封潇到底是何目的。 “不行,你虽和乐陵郡主有血缘关系,但毕竟不是至亲,如果失败了一次,那母体可能再不会上当了。” 蛊虫不是普通的虫子,每一只母体都是在万千只虫子里厮杀到最后的佼佼者,而且它们的身上还有施蛊人的意识,若一次不成恐难再将它清除。 “我来。”封玄翊的口气强硬,不容旁人有一丝反驳之意,他的眼神从封乐陵的身上移到何妙儿脸上,认真且坚定的说道。 “我信你。” 第五十八章,谛无城 可怕的后庭(玩命更) “七哥。。。”封潇一把抓住封玄翊的手臂,脸上写满了担忧和急切。 这个表情是装不出来的,而且何妙儿也察觉到封潇下意识挡在封玄翊身前的动作是那么的自然,好似在他的心里,封玄翊的安危远远高于他自身的,真想不明他心里究竟在盘算着什么。 “乐陵一定要救。”封玄翊明白封潇的心思,可如果连至亲之人的命都保不住,还言什么复仇大计。 “七哥,如果你出了意外,天妃怎么办?”封潇此时已经不得不拿出封玄翊的母妃做由,他绝对不能让七哥再入险境。 “何姑娘,难道再没有别的办法了吗?”封潇见七哥一脸坚决,便转头求助何妙儿。 何妙儿摇了摇头,她也不想封玄翊去涉险,可惜据她所知的,就只有这一个办法了。 见二人久久僵持不下,何妙儿感觉自己腿都要站麻了,只好先行开口说道。 “郡主刚服了药,最少要等上六个时辰才能驱虫,行与不行你们再行商议吧,能不能先给我安排个房间。”她可刚吐过血,站久了头晕的很,而且肩上的破鸟睡的死沉死沉的,那口水把她半个肩头都浸湿了。 在封潇的安排下,何妙儿跟随着一名看起来年纪较大婢女一路走进了西厢,不时用手轻按着自己有些发胀的额头,刚出门时,那俩兄弟还杵在主室之内针锋对麦芒,一场生死离别的感人场面让他们弄的火药味十足。 “何姑娘,请。”婢女推开一间厢房的木门,转身恭敬的对何妙儿行了个礼,心想这个女子可要小心伺候着。 才一个下午的光时,七皇子对着何妙儿的那一笑就传遍了整个十皇子府,现在下人们看见何妙儿就相当于看见了半个主子。 “劳烦这位姐姐帮我备盆水,我想沐浴。”何妙儿客气的说道。 婢女似乎是被何妙儿的态度所惊到了,没想到她会这般客气,慌忙受宠若惊的回道。 “奴婢这就去准备。” 走进了厢房,何妙儿不由心生感叹,可算是住上了一间人住的房间了,真是太不容易了,这几日命里火里的简直和逃难的一样。 不一会儿,方才那位年长的婢女就命人备下了浴桶,热水,花瓣以及换洗的衣物,待一切都预备妥当后,婢女们便要上前为何妙儿更衣。 何妙儿在师门里向来都是自力更生,未曾被人这般服侍过,现下显得有些不自然。 年长的婢女似是看出了何妙儿的顾忌,出声将其余的婢女们禀退,只留她自己在这里侍奉。 何妙儿在婢女的搀扶下进入了浴桶,温度适宜的热水和满室的花香,让紧绷了数日的神经终于得以舒缓放松,慢慢将自己的身体靠在浴桶之上,微闭双目享受着难得的静怡时光。 “这位姐姐在府内有些年头了吧。”何妙儿闭着眼睛颇为闲情的问道。 “回姑娘的话,三十年有余。”婢女恭敬的回道,此时浴桶中的女子那嫩白的小脸被热声蒸的有些泛红,纤长浓密的睫毛如同一把羽毛扇子,闭着眼的何妙儿少了平日里那一股倔强的英气,平添了一分女子的柔和。 “那姐姐应该知道这后庭是何处吧?” 何妙儿突然睁开双眼,眼中虽带有笑意却也透着一丝威慑之意,看的那婢女一时不知该如何反应,慌忙的俯下身子行了个大礼,面色惊慌的说道。 “这后庭是府内的禁忌,奴婢实在不敢妄言。” 何妙儿将玉臂伸出水面,随意的搭在浴桶的边缘,语气随意的说道。 “姐姐莫惊慌,今晚之事不会有他人知晓,可但说无妨。” 婢女知道今晚如果不交代点什么,这何姑娘肯定不会放她离去,左右都是得罪不起,所以只能避重就轻的大概讲了讲。 可这大概的讲了讲也让何妙儿感到震惊不已,所谓“后庭”其实就是十皇府内一道满刻着风景山水的石壁,据说这十皇子封潇十分喜爱石刻画,在建府的时候特意请人为他刻画了一副巨型石壁画,这幅画几乎用去了他一半的建府资金,所以现在这府内的建筑才这般的简朴。 但任由工匠们多么用心的雕刻,封潇还是不满意画中的人物刻画,最终这副石刻画里便只有山水风景没有人物,可后来封潇发现将犯了错的奴仆打入石壁画中,那么人物就会变的栩栩如生。 “这事七皇子知道吗?”何妙儿不相信封玄翊会默许这种残忍的做法。 “这。。。这奴婢就不知道了。”婢女此时已经跪下了,在后面的话是真的不能说了。 “你下去吧,你且放心,今日之事不会有人知道的。” 何妙儿此时觉得心里不大舒服,于是将婢女打发了出去。 起身换上了一身鹅黄色的轻纱罗裙,何妙儿在镜前左右的欣赏了一番,没有穿过这样嫩色的衣裙,一时也是新鲜的很。 屋内还有尚未散尽的水雾气,待着反倒感觉有些憋闷,于是何妙儿举步走出房间,今晚星月当空是难得的好天。 夜风清爽吹散了一身的睡意,可玄月鹦就不这样认为了,方才主人沐浴,毫不留情的把它这个老人家丢出了窗外,这会冻得它羽毛都快炸开了。 “小白,我们去庭内坐坐。”何妙儿伸手将自己黑绸一般的长发缕到了身后,夜深了,她也懒得束发了。 玄月鹦不情不愿的跟着主人坐在竹庭之内,大晚上的不睡觉跑来这里吹凉风,脑子有病。 何妙儿坐在石座之上,惬意的有手轻敲着石桌的台面,似是要等待谁的到来,看出了玄月鹦的不高兴,轻笑的开口说道。 “客人还未到,这觉咱还睡不成。” 玄月鹦一脸不信,这都夜深三旬了,谁还有功夫找她们闲聊啊,可它话音刚落,身前就传来一道男声。 “怎么晚了,何姑娘还没就寝嘛?” 封潇的身影出现在竹庭的另一边。 玄月鹦瞪大了鸟眼,心中大惊,靠,还真有一个大晚上不睡觉的神经病。 何妙儿手中敲打着台面的动作没有停,脸上的笑意也不减,自己之所以出来就是想看看封潇的反应,果然,她前脚出了房门进了竹庭,他后脚就跟来了。 看来自己身边已经被他设下了眼线。 第五十九章,谛无城 对弈(求收藏) “十皇子不是也没睡嘛。”何妙儿停住了手中的动作,抬头回问道。 封潇闻言后轻轻一笑,又摆出了他那副人畜无害的笑脸,对着何妙儿说。 “近日里府中有些不太安生,我也是放心不下何姑娘的安危,所以过来瞧瞧。” 何妙儿听后心中冷笑,嘴角轻轻一挑带着一分嘲讽意味的说道。 “哦?是嘛?那可真是有劳十皇子费心了。” 也不知道封潇的这一嘴鬼话是在唬弄谁,打从自己踏入西厢开始,就没有见过半个护院的身影,若是真想护她周全,难道连这一点都考虑不到嘛,一个身份贵重的皇子大半夜的来给自己巡逻,鸟都不信。 封潇抬步坐在何妙儿对面,借着亭子四周灯笼上的余光将眼前的这个女子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一番,此时的何妙儿已经褪去白日里那风尘仆仆的狼狈样,鹅黄色的轻纱罗裙恰好的勾勒出她娇小玲珑的身材,也反衬出她那莹润嫩白的肌肤,小脸上那对大大的眼眸亮如繁星,头上的黑发如浓墨一般倾泻而下,虽未加半分装饰却依然夺人眼球,她就像是栖息在黑夜间的精灵,无论周围是如何的暗淡无光,她的出现都能让人眼前一亮。 只可惜,她的性子却太过于强势,头脑也太过于聪明,这样的女人往往都喜好于自作聪明妄断独大,他所布的局当中是绝对不准许有像何妙儿这样的不稳定因素存在的,但是七哥对她的态度不一般,能入得七哥眼的女子怎么多年来他也是第一次见,如果可以运用得当,这何妙儿兴许能变成一剂猛药,来刺激刺激他那个摇摆不定的七哥。 何妙儿肩上的玄月鹦不切时宜的打了一个呵欠,直接就打断了封潇心中那扒拉着正起劲的小算盘。 封潇收回了眼中的算计,脸上重新挂上笑颜,语气友善的说道。 “七哥的修为虽高,但是心思却不怎么细腻。”说到此处时,封潇故意的停顿了一下,聪明如何妙儿,她不会没发现七哥的这个弊病,随后话锋突然一转,继续说道。 “不过何姑娘请放心,姑娘要是有心做我府上的“客”,我定会照顾周全。”封潇故意咬重了这个“客”字。 好一招威逼利诱,这是在提点着她,就算有封玄翊护着也没用,到了他十皇子的府上,安不安生都要听他的,想必这下午的“后庭”戏也是特意演给她看的,故在杀鸡儆猴。 不过这位十皇子可能是想多了,自己就是来看病寻根的,至于封玄翊和他之间在筹划什么,自己一点都不关心。 “皇子错爱了,我就是个来看病的,看好了收钱,看不好就走人,别无其他。” 何妙儿不打算跟他再周旋下去,这个人心计太重,应付起来过于费脑,还不如回去睡大觉。 起身行了个拜别礼,何妙儿就转身往自己房间走去了,走了没几步就听见身后的封潇再次扬声说道。 “明日驱虫之事,何姑娘还是要多精些个心思,如果七哥有个意外,恐怕何姑娘也走不出这龙族了。”这话表面上听着像是威胁,可何妙儿却觉得封潇似乎是在请求自己。 没有回封潇的话,何妙儿继续往自己的房间走去,她的心情这时也有些忐忑,因为她真的没有把握可以保得住封家兄妹。 夜已深,十皇子府内大部分的灯都已经熄灭了,只有玉兰院中还是灯火通明,而守护在乐陵郡主身边的人正是封玄翊。 将纱帐放下,封玄翊禀退了所有负责守夜的婢女们,此时主室之内就剩下他和昏迷不醒的乐陵郡主。 “出来吧。”封玄翊说完后便自顾转身走到了主室内的棋盘前,双膝盘坐手持一枚白子率先放到棋盘之上。 一阵黑雾笼过,幻影夜狼现身在封玄翊身后,一双狼眸又变回了血红色。 “暗卫之事调查的如何?”封玄翊平淡的问道,此时手中又执过一枚黑子,开始于自己对弈了起来。 “嗷嗷嗷嗷嗷。。”幻影夜狼低声嚎呜一阵。 封玄翊听后面色不改,继续专神于手中的棋子,一子落定之后,才悠悠开口。 “留他们三个,本王自有用处,其余的人叫他们各司其职吧。” 幻影回到龙族后便开始着手调查暗卫一事,果真让它查出暗卫中有三人曾与三皇子有过接触,只是不知道谁才是真正的奸细。 封玄翊抬眼轻轻扫了一眼手下的棋局,此刻局中的白子被黑子重重围困,已是必死之局,就如同他现在的处境一样,三哥,五哥,素贵妃,国师,曲丞相他们就像这些个黑子一样,想要将他逼进死局。 只可惜他们算漏了一步,居然不小心让他活了下来,那么从此刻开始,这主导大局的人就轮不到他们了,封玄翊将手中的白子落在棋盘之上,这本已垂死的白子竟又见了一线生机。 幻影刚想离去,却又想起了一事,不知道该不该禀报,左右为难之际就听头顶上传来一道冰冷的声音。 “说。” “嗷嗷嗷嗷。”幻影只得如实奏报。 封玄翊听完后手中的动作一怠,俊眸之中闪过一丝玩味,白子再次落下,此时棋盘之上,白子已有了反攻之势。 “静观就好,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不要出手。”他到是想看看,这臭丫头和十弟的心思谁能更胜一筹。 想来十弟也看出了这个丫头的能耐,居然派魅姬去亲自监视,这魅姬可是他从不离身的保护盾。 “幻影,将跃鱼给本王带来。”封玄翊说的淡定,但却是惊坏了一旁的幻影,一双狼眼不敢置信的盯着主人,他没听错吗,主人居然要出动跃鱼。 不过见主人面色坚定,幻影也不敢再多问,直接闪身消失办差去了。 封玄翊呆呆的看着指尖上夹住的白子,眼神之中有些惋惜,如果十弟不是执着于当年之事,他们兄弟俩兴许还能敞开胸怀共谋天下。 只可惜当年的那场大火,烧坏了他的心。 第六十章,夺嫡之战 序幕 主仆二人回到房间后,何妙儿便静坐在窗前默默不语,一心寻思着明日能有什么万全之策,可玄月鹦被封潇的气焰所染,心中十分不忿,此刻正在叨唠个没完。 “不就是个龙族皇子嘛,拽什么拽,本尊就是不爱跟他一般计较,要不然龙筋给他抽了当弹弓使。”玄月鹦拖着肥大的肚子,在茶桌之上度来度去,嘴上一刻不识闲。 何妙儿没好气的扭头瞪了一眼这个神叨的破鸟,心思已然让它搅得半刻不得安生。 玄月鹦见何妙儿不说话,嘴就更停不下来了,胆子也大了起来,开始数落起主人的不是。 “你说你,嘴不是挺厉害的嘛,刚才干嘛不回击他。”这一天哑巴装下来,可是难受死它了。 “回击什么,他说的也没有错。”何妙儿心不在焉的答道,眼神望向窗外心思早就飞没了。 玄月鹦一听这话顿时就闭嘴了,赶忙飞到何妙儿面前,一双鸟眼难得认真的看着她。 “明日驱虫之事,你到底有几分把握?”它怎么觉得主人的表情怎么的不客观那。 “半分都没有。”何妙儿如实答道。 “什么。。。”玄月鹦一听就炸毛了,这女的疯了,绝对疯了,半分把握都没有就敢往自己身上揽,万一这皇子皇女有什么闪失,龙帝还不得活劈了他们主仆俩。 现在该怎么办,收拾东西走人,对!趁着天黑,趁着没人赶紧走人。 何妙儿根本没去在意满屋子乱飞的玄月鹦,而是起身走到床边,以大字型的姿势瘫软在上面。 哎,这次可真是自找麻烦了,可当她下午看到封玄翊那炽热坚定的眼神时,也确实没想着要拒绝,现在只能听天由命了。 次日一早婢女们便前来小心伺候着何妙儿的洗漱,看着这满桌精致诱人的点心自己却半分胃口都没有,如今是怎么也拿不出初次给封玄翊祛毒时的“心狠手辣”了。 “何姑娘,这是七皇子让奴婢交给您的。”一名年轻的小婢女将一个粗布的小包袱奉在何妙儿面前。 这不是自己丢在送路客栈里的细软嘛,何妙儿将包袱接过来仔细的翻了翻,她那些宝贝的瓶瓶罐罐还在,但是除了药瓶以外,她还摸到一样东西,拿出来一瞧,竟然是自己的门玉。 封玄翊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在跟她走亲情路线?一时不得解的何妙儿只好把门玉放进了怀中,龙族人生地不熟少一层身份就多一分安全。 此时她的视线又停在了包袱里的一个黑色的小药瓶身上,脑中顿时灵光一现,赶忙将药瓶塞进了袖中,如果真的到了万不得已的份上,生死就只能靠它了。 简单的用过一些早点后,何妙儿便在婢女的带领下前往玉兰院,为等会的驱虫之事做事前的准备,可在路过后花园时却碰见了一支浩浩荡荡的依仗队伍,这架势弄的跟皇帝出游一般,又是轿撵,又是随从的,最可笑的是前面还走着俩个掌灯的宫女,大白天掌灯的!! 周围的婢女看到后都纷纷下跪行以大礼,一个个弓着背连头都不敢抬,随着这支队伍越走越近,何妙儿看见队伍前方有一个身穿金色锦袍头戴金冠的男子,手中摇着一把金镶玉的折扇,脚下踏着金靴,靴上还镶着俩颗鸽子蛋大小的珍珠。 仪仗在何妙儿的面前停了下来,紧跟着队伍里一个打扮的妖里妖气的男子便开口了,那声音就像是让人踩了脖子一样,刺耳极了。 “是何人如此放肆啊,见了我们五皇子居然不下跪行礼。” 哟,她还以为是龙帝驾临那,原来又是个皇子,不过看样子这位五皇子的地位在龙族中不低啊,龙帝尚还在位,他便穿的这般招摇,活脱脱像一个会走道的金元宝。 这同是龙帝之子,一个是冷酷至极傲视临天,一个则是金包玉裹俗不可耐。 “小女是受了七皇子之托前来给乐陵郡主看病的,初入龙地,实在不懂这礼义章程,皇子莫怪。”何妙儿的语气不卑不亢。 这五皇子听后并未出声,只是抬眼扫了扫何妙儿,然后这表情上便不加掩饰的透了浓浓的嫌弃之意,随后示意了一下身边的妖艳男,便将脸扭向了一边。 那妖艳男走到何妙儿身边围着她转了俩圈,鄙夷的说道。 “小小年纪就敢自称神医,我看多半是个不知死活的骗子。” 何妙儿听后心中一乐,光见过出门不带腿的,这可是第一次看见出门不带嘴 的,自己的话非要通过一个下人来传达。 “五皇子,依我看,这女子九成是个骗子,可不能让她害了郡主。”妖艳男一脸奸邪的怂恿道。 还没等五皇子开口,何妙儿便先把话给截了下来,她知道如果任由他们俩人继续唱双簧,出不了俩句自己就得让人家按个招摇撞骗的罪过,轻则一顿毒打,重则一命呜呼,这玄女门中的老套路竟在这里又重现了。 “我是不是骗子,自有七皇子慧眼识人,怎么也轮不上你个奴才在这里妄下论断。”何妙儿这话说的虽然放肆但却也再理。 封玄翊就算如今再落魄,但依旧是个皇子,确实不是他一个小小的跟班奴才可以质疑的,妖艳男一时语塞,憋了个满脸通红。 但五皇子却好像是来了兴致,左手一摆将手中的扇面合上,一双嚣张的眸子直射向何妙儿,一出口便是满嘴的粗俗。 “你一个人间来的低贱货,胆敢在龙族的地盘上撒野,看本王今日如何撕烂你这张破嘴。” 话音刚落,五皇子身边的八名银甲护卫就纷纷跃起,直奔何妙儿袭来。 看着他们这起飞的架势何妙儿就自知是敌不过了,琉月暗影只适合远距离作战,现在八道身影已经近在眼前,她连掏弩运气的时间都没有,恐怕现在就算躲都来不及了。 就在八只银枪的枪尖已经要劈砍至自己的头顶时,何妙儿的眼前突然闪过一道紫光,一阵金属的碰撞声之后,那八名银甲护卫便像是踩到了轰天雷,一下子就被炸飞了数丈之远,直接就飞出了十皇子府的墙头。 等何妙儿再一回神,发现封玄翊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她的身前。 第六十一章,夺嫡之战 结梁子 跟在封玄翊身后的封潇在不远处的翠竹间停住了脚步,还故意将身型隐在了翠竹的后面,他倒是要看看七哥会护这个女子到何种地步,方才他与七哥正在前厅里商量着乐陵郡主的病情,可七哥却好像是突然收到了什么讯号,火急火燎的直奔后庭而来。 跟来一看才知道,原来是何妙儿遇上了五哥,这下可是有戏看了。 他这个五哥可不是一般人,虽然没什么脑子但却是龙后嫡出的儿子,身份尊贵等同于龙太子,而他自己也似乎认准了自己的太子身份,不管何时出行都是一副帝王的依仗。 龙帝龙后近日来都在明花台里养病不出,而他们的这个儿子却好像一点也不在意父皇母后的病情,行事反而比以往更加的奢侈起来,如今素贵妃和三哥把持着整个龙族,他这个五哥便也一头倒向了他们,现在见到素贵妃叫的比亲娘还甜。 五皇子封玄麒见状是一脸的暴怒,但却是敢怒而不敢硬来,他这个七弟的修为在龙族里是挂了名的,就凭他手底下这些个废物根本就不够看,可现在当着众人的面前,他怎么也不能丢了面子,若论起身份的尊贵这龙族里谁能与他相提,他可是皇族里唯一一个嫡出的皇子。 “七弟,你这是何意?”封玄麒这声音基本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每每看到封玄翊的这张臭脸都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打从封玄翊出生后,父王就再也没正眼瞧过自己,无论在什么场合中他都能拔得头筹,在众人面前出尽了风头,谁还记得他这个龙族嫡子,好不容易等到了封玄翊没落的一天,竟不想还是这样的嚣张。 “五哥何意?”封玄翊面无表情的反问,此刻他站在何妙儿的面前将她护了个严严实实,语气之间没有明显的情绪起伏,似乎根本没把这声势浩大的五皇子放在眼里。 “这女子竟敢对五皇子出言不逊,理应受罚。”封玄麒身边的妖艳男替主子开口辩道。 封玄翊闻言后跃身而起,半空中被带起的翠竹叶子还未落地,落缨剑的剑尖便顶在了妖艳男的眉心之上。 所有的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寒冷之气冻得大气都不敢出一口,更别说出手阻止了,就连刚才嚣张至极的封玄麒此刻也是瞪大了双眼,嘴角不停的抽动却发不出半点声音。 在看封玄翊剑下的妖艳男,这时已经满脸煞白的瘫软在地上,这表情说哭不哭的难看到了极点。 “你胆敢质疑本王的眼光,光凭这一点本王就足以让你死无全尸。”封玄翊这声音就像是阴间索命的无常,闻者必死。 “五。。。五皇子,救,救我。”妖艳男颤抖的向一旁的主子求救,身体稍稍一挪动,一股尿骚味就自他身下散发而出。 “七弟,你当真要为了一个女子与长兄为敌?”封玄麒皮笑肉不笑的说道,打狗还需要看主人那,而他竟然敢当着自己的面这般张狂,当真是没把他这个嫡皇兄放在眼里,可三哥说不能动的人,他也不敢动。 封潇这戏也看的差不多了,要是再不出场恐怕一会就无法控制了。 “五哥!!”封潇整理了一下仪表,脸上又挂上了那副春风十里的温和笑容走到了人前。 “五哥今日怎么有空驾临小弟的府上。”封潇走到五皇子的面前,行了个礼,一脸讨好的说道。 何妙儿看到封潇的这个表情后心里满是不屑,这个人太过表里不如一,明明将一切都看在眼里,此刻却装的好像是闻讯而来,殊不知他身上的殊弥香早就暴露了。 封玄麒见到了封潇心中算是松了一口气,这能下的台阶可算是来了,脸上的表情又傲慢了起来,对着封潇说道。 “怎么你这皇府,七弟来的,我就来不得嘛?”封玄麒似是要把心中的怒气都撒在了封潇的身上,说话的语气不但阴阳怪气还带含沙射影。 “哪里哪里,五哥能驾临府上,小弟是荣幸之至,正巧小弟刚得了几件稀罕的玉器,还请五哥给过过眼,若是有喜欢的能孝敬了五哥,那可真是小弟的福气了。”封潇还是一脸讨好的笑脸。 何妙儿看后是佩服的五体投地,要是换做自己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到如此,这一点自己确实该跟封潇好好学学,这左右逢源也是一门高深的学问。 是人都看得出来这是封潇在给五皇子找台阶下,封玄麒又怎么会不明白,可是他心里就是咽不下这口气,封玄翊,你给本王等着。 “区区几件破玉器还入不了本王的眼,今日的事看在十弟的面子上就算了,镜心魔我们走。”封玄麒咬着牙吩咐道。 这瘫坐在地上的镜心魔也想走啊,可是这七皇子没有丝毫要松剑的意思。 封潇见状赶紧上前压住了封玄翊持剑的手臂,脸上笑意不减但是眸色深了很多。 “郡主还等着何姑娘给看病那,切莫耽误了。” 封玄翊闻后收回了手中的剑式,随后便一转身径直的走到了何妙儿身前,简单的吐出一个字。 “走。” 何妙儿抬眼扫了一眼后庭中的人后便跟着封玄翊的脚步离开了。 而傻站在后庭中封玄麒已经气到拳头中都能攥出花来了,他还没走,封玄翊居然敢走,而且连个礼都不行,还有他身后的那个丫头,居然也敢这般的目中无人。 看着吃了瘪又不好爆发的五哥,封潇面上的笑容更灿烂了。 “郡主病情危急,七哥也是急的一时忘记了礼数,还请五哥莫怪。” 封玄麒冷哼一声后便带着自己的仪仗队退场了,来的时候威风凛凛,此刻却都跟打了败仗的逃兵一样,一个个都低着头搭拉着眼。 镜心魔大难不死,心中却没有一丝悔过之意,他现在心里恨极了封玄翊,也恨极了何妙儿。 “奴才受了些屈辱到没事,可是现在封玄翊竟然连五皇子您都不放在眼里,实在是太胆大包天了。”挑拨离间是他的专长,得罪了他镜心魔,他就让这十皇府不得安生。 “哼,现在封玄翊的手里握着三哥想要的东西,三哥肯定不会同意我们动他。”封玄翊对他来说并不可怕,他再厉害又如何,他背后没有势力,单打独斗能嚣张到几时,他怕的是三哥和素贵妃,如今的龙族是他们当家,得罪不起。 “封玄翊动不得,他身边那个小丫头总动的吧,依着属下看,封玄翊对那丫头十分的在意,不如我们将那个丫头弄来好好的折磨一番,也搓搓封玄翊的锐气。” 封玄麒一听这话,眉头高挑,是个好办法,那丫头的确是可恨,随后他表情之上又浮现出一抹淫笑,这封玄翊的女人不知道是个什么滋味。 第六十二章,夺嫡之战 痛 终于送走了瘟神,此时玉兰院中的气氛颇为让人紧张,俩边伺候着的下人们个个都低着头,小心翼翼的端好手中的物件,一双耳朵也竖的高高的,生怕是一会儿听不见主子的召唤,这要是一个不小心说不准小命就没了。 何妙儿为封乐陵搭了一下脉,她体内的蛊毒算是清的七七八八了,如今体力也恢复了一些,应该可以挺得住这驱虫之苦。 “何姑娘,怎么样。”封潇探着头面色认真的问道。 何妙儿抬头看了一眼悬挂在床头上那枚金光闪闪的龙鳞后,平静的开口说。 “取掉那龙鳞,我们开始驱虫。” 封玄翊二人一听要取下龙鳞,脸上的神情都是一怔,满脸疑惑的看着何妙儿。 “何姑娘,郡主的命全靠着龙鳞支撑,如果此时将它拿掉是不是有些不妥。”封乐陵能活到今天全靠着这点真龙之气,何妙儿这当真不是在开玩笑嘛,封潇诧异的问道。 何妙儿在主室内走了一圈,一一查看着下人们手中的物品是否有误,听到封潇怎么问,便随口解答。 “这龙鳞确实是压制了蛊虫繁殖的速度,所以郡主才能活到现在,可我们现在是要将那蛊虫的母体引出来,如果龙鳞悬在这里,你们觉得它有可能出现吗?” 封玄翊当即便明白了何妙儿的用意,亲自抬手将龙鳞取了下来。 “我们开始吧。”封玄翊看向何妙儿的眼之中尽是坚定,似乎对她有十足十的把握。 何妙儿将一把闪着银光的匕首递给了封玄翊,说话的语气也比平时沉稳了不少,眉头间还趁着一丝愁云。 “恐怕这伤口要割的深一些。” 封玄翊接过匕首,看着何妙儿眼中那一抹明显的担心,冰冷的俊颜之上稍稍划过了一丝温热,口气也柔了不少。 “不必担心。” 俩个人的眼神交汇时,眼中竟只有彼此。 落在窗沿旁的玄月鹦实在是看不下去了,都什么时候了这封大王子的心也太大了,他妹妹半死不活的瘫在床上,他居然还有心思跟自己的主人眉来眼去的。 封潇大概也是看不过去了,当下就轻咳了一声。 何妙儿闻声回过神来,没好气的把匕首往封玄翊的手里一放,便转身走到封乐陵的床前,边走边暗骂自己。 太没出息了,居然当着怎么多人的面犯花痴病,难道忘了当初封玄翊是怎么对待她的了嘛,见死不救,出卖队友。 这封玄翊也是,好好的对着她笑什么,还不必担心,割的又不是她的手,她担心个什么。 而封玄翊此刻倒是一副平淡的表情,好似跟何妙儿这般的眉目传情是再寻常不过了,跟在她的身后走到乐陵的床前,封玄翊把锋利的匕首立在掌上,转头看了一眼何妙儿,在她示意之后,用力的割了下去。 “七哥!!!”封潇见封玄翊这般的力狠顿时一惊。 何妙儿看到他那手掌上涌流出的鲜血时也是一愣,她只说要深一点,可这封玄翊居然捅穿了自己的手掌。 斗璃魁的时候自己也曾扎破过手掌,这种痛最是清楚,入肉三分都疼的她不得不皱眉,而现在封玄翊的面色却丝毫未有改变,就跟扎的不是自己的手一样。 “臭丫头,别发呆了。”封玄翊低声提醒道。 何妙儿这才缓过神,赶忙拉着封玄翊的手掌在封乐陵身体的上方游走,因为身体溃烂的相当严重,根本无法去辨认初始的伤口,所以他们只能一处一处的试,让封玄翊的每一滴新鲜的血液都轮番的滴在那些溃烂之处上。 封乐陵体内的蛊虫已经吃腻了腐臭的脓血,突闻这既新鲜又熟悉的血液都奋力的从伤口处爬出,而没有了龙鳞的震慑,这些个蛆虱便更加的肆无忌惮。 俩旁离着近的婢女们将这一幕都看在了眼底,郡主的身上居然钻出来数十条的黑色蛆虫,这画面实在是恶心至极,有俩个胆小的婢女甚至已经晕了过去,她们这一倒也顺带着手里的铜盆跟着落地。 “咣。”一声巨响,吓得后面那些低着头的婢女也跟着心里一慌,砸药碗的,摔茶盏的,场面混乱不堪。 而床边的何妙儿和封玄翊却好似是听不见一样,一门心思放在了封乐陵的身体之上,当他们扫过封乐陵的丹田处时,一只体色发青的蛆虱引起了何妙儿的注意。 这虫子的体型比别的要大上一些,而且黑色的身体上泛着青光,这应该就是母体。 封玄翊也察觉到了这虫子的特别,手掌在它的上方停了下来,而封潇已经将场面控制了下来,所有的人都拿好了自己的东西站在原地,主室之内陷入一片凝重沉静的氛围内。 如今已是真正的危机时刻,三个人都一瞬不瞬的盯着那条青黑色的蛆虱,生怕错了眼,救不了郡主还要搭上一个王子。 那蛆虱蠕动了一下软糯的身体,好像不断的在寻找新鲜血液的源头,何妙儿抬手示意,封潇赶紧指着拿着木镊的婢女将东西奉上。 何妙儿接过木镊小心翼翼的靠近蛆虱,寻找最佳的时机将它钳住,只是唯一的机会,如果她的动作慢上半分,这虫子就会重新钻回身体里面,在想把它引出来比登天还难,但若是要是偏了半分,那这虫子就有可能咬上封玄翊的手掌,危如累卵丝毫马虎不得。 手中的木镊举了半刻之久,那蛆虱终于将自己的大半个身体暴露在外,眼下时机已到,何妙儿屏住一口气准备伺机而动。 可那蛆虱的身体突然一分为二,变成了俩条,众人还在惊讶之时,这其中一条蛆虫已经弓起了身体直奔封玄翊手掌的伤口处跳来。 就算何妙儿的反应再快也没能阻止这一切的发生,赶忙抓过封玄翊的手掌一瞧,那虫子的头已经钻了进去。 现在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何妙儿扯出袖中的黑色药瓶打开,将药瓶里的黑色药粉全部倒在了封玄翊的伤口之上,随即喊道。 “拿蜡烛来。” 第六十三章,夺嫡之战 千里传音(已改) 此时屋中的气氛已经紧张到了极点,如果封玄翊要是出个什么意外,那这满屋的人就都别想活了。 何妙儿拿过蜡烛想也没想的就用火苗处撩过封玄翊的手掌心,当黑色药粉触碰到了烛火之后顿时就被引燃火星迸发,紧跟着一股被烧焦的肉味就在主室中弥漫开来。 绕是封玄翊再怎么不怕疼,此刻也是皱紧了眉头,额间也溢出了不少汗水,这被火焰灼烧的痛苦世间有几人能体会,可封玄翊却硬是一声都没吭。 何妙儿见火星中的虫体受热蹦出,赶紧用木镊将它钳住,然后随手一挥将封玄翊手掌中的火燃粉掸落。 “快,快拿冰水来。”封潇见封玄翊的手掌烧伤严重,顿时就急昏了头。 何妙儿夹住尚还未死的蛆虱将它放入一个铜盆之内,闻听封潇的话急声喝止道。 “不能用冰水,拿些温水来,给你们主子把伤口洗干净,上些烫伤药。”何妙儿说完之后便回身继续观察铜盆内的母体蛆虱。 封潇恍然大悟,赶紧指挥着婢女们为封玄翊包扎。 “乐陵如何。”封玄翊关切的问道,毫不在意他手掌上那道触目惊心的伤口。 何妙儿摇了摇头,这个办法也是自己从书中看来的,真实性无从考证,现在只有静观其变了。 母体蛆虱在火中受了伤,此刻正在铜盆内痛苦的扭曲着,虫身上青黑色的光也越来越强烈,不一会儿,封乐陵身上的虫子就开始有了反应,它们好似是感应到了母体的召唤,开始成群结队的从腐肉中爬出。 何妙儿见状大喜,赶忙抬手示意屋里的人停下手中的动静,又让人把事先准备好的黑布将见光的窗户都遮挡了起来,命八个挑着金铜暖炉的婢女纷纷围在床边。 蛆虱们感觉到周围的环境好像熟悉了起来,黑暗且温热,于是开始毫无顾忌的钻出封乐陵的身体往一旁的铜盆里爬去,这铜盆内是何妙儿事先准备好的鲜活的兽尸,上面也滴有封玄翊的血。 大约过去了一刻钟,封乐陵的身体内已经没有新的蛆虫爬出了,何妙儿让封玄翊取出龙鳞放在铜盆之上,那些虫子看见龙鳞之后,都像是受到了什么极大的威胁,拼命的往兽尸的内部爬去。 “把它们全部烧光。”何妙儿朝着封潇说道,还不忘再嘱咐一句,一定要彻底的烧净,只剩灰才算完。 又为封乐陵搭了一下脉,脉象还算稳定,这余毒也不深几副药就能解决,现在难的是封乐陵的外伤,好好的一个女子若是醒来发现自己都烂成了这样,还不地一脖子吊死,那她岂不是白忙活了。 何妙儿细细的观察了一下封乐陵身上的伤口,琢磨着能有几分把握将她治好,一抬头才发现封玄翊还在一脸认真的瞅着她。 “你还不去疗伤,杵在这里干嘛?”看着封玄翊手掌上的伤口,何妙儿就不由得心头一紧,这次真的是太冒险了。 玄月鹦鄙夷的看了看自己的主子,明明就是关心,但一经她嘴里说出来就全然的变了味,这情商低的让人发指。 “乐陵她?”封玄翊到底也是亲兄,多少明白些妹妹的心思,乐陵生的美貌又通琴棋书画,是龙族里难得的佳人,如果让她这般丑陋的苟延残喘下去,倒不如杀了她来的实在,先前都在考虑她的生死问题,所以就忽略了现在这个生不如死的问题。 何妙儿见封玄翊脸上的担忧,也是心中不忍,所谓帮人帮到底,送佛送上西,既然大风大浪都闯过来了,美个容算什么,于是大气的回给封玄翊三个大字“放心吧”。 不过随后她可就又后悔了,治伤到是不难,况且这龙族地灵草贵,什么好药找不到,只是这封乐陵身上的伤是需要时间的,而且没个个把月是看不出来什么效果的。 答应了也就算了,自己居然还没有要报酬,那怕是要块镶门的宝石也行啊,最少三年五载都不用担心盘缠的问题了,可既然已经答应了,现在总不能厚着脸皮再去讨要报酬吧,这次自己可是当了一会傻大姐让人白使唤了。 不过好在封玄翊的母亲还在龙族里,总还能想方设法的去打听一下自己的身世。 何妙儿这一个下午都在厢房内纠结的度过,一旁看着她的玄月鹦也是一脸郁闷,最后忍不住开口说。 “咱们对他有救命之恩,还是俩条,你就直接去找封玄翊让他带你去见他母亲不就完事了嘛。”这不就是一句话的事,还须要烦恼成这样嘛。 何妙儿没好气的瞪了玄月鹦一眼。说道。 “笨鸟,谁会把自己的弱点暴露给旁人。”不能修炼是何妙儿致命的弱点,如果要是被别人知道了,那就等于让人抓住了自己的死穴,虽然他很信任封玄翊,但是他身边的人可没一个省心的,尤其是那个别有所图的十皇子。 “小白,你有没有觉得咱们身边有什么人在监视着。”打从那一晚封潇恰好的出现在园内,何妙儿就认定了身边有封潇的眼线,可她留意了很久,却没抓到一丝痕迹,现在心里也有些犹豫。 “不可能。”玄月鹦翅膀一挥,极力的否认道,“你有一个狗鼻子,我有一对招风耳,谁能在你我眼皮底下行窥。” 玄月鹦说的也是,再怎么隐匿的人也会有气味散出来,封玄翊的行踪都逃不过她的鼻子,还能有比他更厉害的人嘛。 何妙儿只觉得这些破事越想越烦,于是起身走到院落里舒缓一下情绪,百无聊赖之际想起了那半块通心佩,于是从怀中掏出来准备研究一番。 这玉是龙后的宝贝即便是碎了,也应该有些残余的法力在内吧,何妙儿将玉佩高举过头顶透着阳光仔细的查看着。 突然这半块通心佩的玉面变得迷糊了起来,还似有人影闪动。 何妙儿紧忙把玉拿到眼前一看,顿时大惊。 怎么会是他。 第六十四章,夺嫡之战 桃花酿 这玉面上呈现出的身影是个少年的模样,少年一身白衣穿梭在竹林之间手中还舞着一把长剑,待认清此人是谁之后,何妙儿失声惊呼,这不是李慕寒嘛,不过才分别了一日,那个体弱多病的柔弱少年竟变成了挥剑如雨的侠客。 此时正在浑天谷内修炼剑法的李慕寒也似乎察觉到周围有异动,像是从那里传来了一道女子的惊呼声,于是便收住了手中的剑式循声而来,发现声音的源头竟来自于被他丢在一旁的外袍之上,俯身拾起了放在袍上的玉佩,惊讶的发现玉中竟然出现了一对女子的眼眸,就只有一对眼睛。好在是白日,如果要是半夜里发现随身携带的玉佩长了一对眼睛,还不得把人给吓死。 “何妙儿?”李慕寒识得这对大眼的主人,可不就是那个伶牙俐齿又凶巴巴的何妙儿嘛。 而玉佩另一边的何妙儿更是惊奇,哟,这残玉之上不仅能看到对方的影像居然还能对话,甚是神奇。 玉中的李慕寒虽然稚气未脱,但是脸颊之上已经有了些血色,不再显得那么苍白无力,许是二仙给他施了什么法术,她怎么觉得李慕寒变高了,本来就俊朗的容颜更显分明,一双明眸格外有神,但声音确还是带些稚嫩,尤为清新悦耳。 “你的病都好了?”何妙儿见李慕寒面色红润颇感意外,没想到这浑天二仙的本事还真不小。 “嗯,好了。”李慕寒轻描淡写的一语带过,但只有他知道过去的一天自己都经历了些什么。 浑天二仙将李慕寒带入谷中之后,发现他因为悲伤过度情绪失控导致了毒气攻心,而且已经到了回天乏术的地步。万般无奈之下二仙只能强行将自身的仙力打入了李慕寒的体内,为他延续生命,但因为毒深入骨多年导致了李慕寒身体严重亏虚,承受不住过于强大的仙力,所以他从现在开始便一刻都不能休息,要日以继夜的不断提升体魄和修为,以免体内的仙气爆体而出。 何妙儿一时无言以对,仙人的能力果然不是凡人所能比拟的,如果李慕寒这个身子骨放在她手里,少说也要调理个一年半载的,可在仙人手下一日,不但病好了居然还能耍剑了。 李慕寒见何妙儿不语,也只是默默的盯着她,直到良久之后封潇的笑声才把何妙儿拉回了现实。 何妙儿闻声赶忙把通心佩塞回了腰间,神情自若的看向院门,这龙后的宝贝可不能让封潇轻易的瞧见。 “何姑娘果然医术高深,刚才下人来报,说郡主的呼吸已经平稳了。”封潇一进门便注意到了何妙儿的小动作,但却佯装着没看见,面色如常的走到何妙儿身前。 见封潇这万年不变的满面春风和奉承的话语,何妙儿只是淡笑以回之,这种人虽然没必要相交但是最好也别得罪,笑里藏刀说的大概就是他这种人。 封潇见何妙儿不回应也不显尴尬,将手中一只小巧的酒壶放在石桌之上,笑意不减的说道。 “听说何姑娘不喜食糕点,只可惜龙族现在正逢大忌时期,全族忌明火忌荤腻,只得以这桃花酿作为补偿,顺便答谢一下姑娘仗义出手相救。” 何妙儿扫了一眼封潇那虚伪的笑容,视线停在了酒壶之上,这酒壶的做工十分的精巧一看便知道价值不菲,只是不知什么样的佳酿才能配的此壶。 “这是仙界里独有的桃花酿,现已失传了多年,父王百年大寿时才得此酿一坛,如今也就只剩下这一壶了,特此借花献佛仪表我和七哥的感谢之情。” 瞧瞧这十皇子说话的方式,大概封玄翊这辈子也学不到一二,同是一个爹养的差别怎么就如同天地一般。 “不客气。”何妙儿也没含蓄,直接就收下了,本来自己这趟就是无偿奉献,喝他们一壶酒又如何,而且这酒虽尚可不知味道如何,但这瓶子确实值点钱。 “那何姑娘慢用。”封潇温笑着转身离开,可一出了西厢的院门脸上的笑意便瞬间消失,一脸阴鸷的低声问向身后的空气。 “她刚刚手中拿着的是何物?” 一阵紫烟飘过,魅姬性感丰满的身影出现在封潇身后,但是脸上的表情可没那么轻松。 “好像是一块玉佩,属下实在没看清楚。”魅姬小心翼翼的答道,见封潇的厉眼回视,吓得她赶紧跪在地上慌忙解释道。 “那何妙儿身边似是有屏护一般,属下近身不得,也听不清看不清。” 封潇闻言过后不但未怒反而意味深长的笑了笑,看来这何妙儿确实有些个本事,居然连魅姬都无法近身。 “看不到听不到,偷总偷的到吧。”封潇挑眉看向身下的魅姬。 魅姬听后如同大赦,赶紧表了一下衷心。 “属下定当不负殿下所望。” 封潇眼中闪过了一丝阴光,如今还不是封乐陵该醒来的时候。 院中的何妙儿也提着桃花酿进了屋,主仆俩人将房门窗门关了个紧实,随后围坐在桌前盯着那只精致的酒壶,将酒壶的密封盖子打开,屋中瞬间就布满了浓厚醇香的酒气,细细闻来其中还有一丝桃花的清新之味,光靠闻得就已经足以醉心了,玄月鹦更是口角流涎,满眼泛桃花。 这酒味醉人心肠却让何妙儿觉得有些熟悉,将酒壶中的液体倒出了一杯,发现上面居然还漂浮着一片新鲜的桃花花瓣,历经了百年都未枯萎的桃花,这般的酿酒技术世间难有。 此刻心中也没了疑惑,何妙儿直接举杯将液体送入口中,一股暖流自喉咙而下,芳香却留在了唇齿之间,恍惚之间何妙儿好像见得一双白皙细嫩的双手扶过盛开的桃花,随后将它们轻轻折下,而女子的身后正站着一名白衣的男子,而后何妙儿便听到那名男子轻轻开口唤道。 “妙儿。” 这一声过后,何妙儿突然感觉自己的心脏处猛然的一痛。 第六十五章,夺嫡之战 争吵 玄月鹦见主子好像是陷入了什么痛苦的回忆之中而无法自拔了,她的面色极为悲伤眼角居然还挂着泪痕,而且主人的容貌怎么,怎么好似是变了一个人,准确的说,是变了一种感觉,这般的静怡柔婉姿态是万万不可能出现在何妙儿脸上的。 此刻也管不了那么许多,玄月鹦急忙飞到何妙儿的面前,挥起着自己的翅膀就在主子的脸上左右开工,扇的“啪啪”作响浑然忘我,衷心与否现下是表露无遗。 正当玄月鹦抽的起劲时,何妙儿的意识似乎恢复了一些,只见她素手一扬,便直接把玄月鹦撩翻在地,力道之大连桌面都跟着开裂了,随后发出一声既空洞又威严的厉吼。 “放肆。” 此语一出,何妙儿和玄月鹦顿时都愣住了,这根本不是何妙儿自己的声音。 而玄月鹦更是惊的目瞪口呆,是它看错了吗?刚刚主人一挥手间,它恍惚看到了何妙儿额间闪过了一点烈火红印,怎么会,何妙儿是先主选定的神力继承人,身上怎么可能会有烈魔的印记。 这个印记它再熟悉不过了,那是烈魔“鸢”的独有标记,鸢是一个眨眨眼便能够毁天灭地的魔,即便是神见了她也胆怯三分,传说鸢的出现就是为了毁灭上神,而神族覆灭后鸢也随之消失了。 怎么会,怎么会,何妙儿怎么可能会有此印记,玄月鹦瞪大了双眼死死的盯着何妙儿那光洁白嫩的额头,一边摇着头一边自我安抚着,一定是它眼花了。 被玄月鹦怎么一搅合,何妙儿脑中的画面也就此消散了,此时心也不再像刚才那般疼痛了,只是可惜,如果再多上一秒,她就看见那折桃女子回身后的面容了。 这不是自己第一次见到此景,在心魔试炼中自己也曾见过,虽然都是看不清容貌,但是背景着装是一样的,都在那颗繁盛的桃花树下。 何妙儿又将剩余的桃花酿全部饮下,却再也没见到什么异像。 而玄月鹦早就没了馋酒的心思,左飞右摇的把何妙儿研究了个通透,却是一无所获,在她身上根本找不到半丝魔气,当真是自己眼花了嘛。 酒过七旬,再加上之前从未喝过酒,何妙儿自感困意萌生,艰难的走到床边倒头大睡,而玄月鹦也折腾累了,找了个舒服的角落俩眼一闭,随着主人共会周公去了。 而这时隐匿在窗外暗处的一道人影悄悄的跃入了屋内。 第二日一早,何妙儿便在婢女们惊慌的喊叫声中清醒了过来,扶过自己疼痛欲裂的脑袋,胃部的灼烧感更是让人觉得难受,扫过跪在地上的婢子们,这大白天是见鬼了不成,一个个如此的惶恐不安。 “何姑娘,您快去瞧瞧吧,玉兰院里传话说,郡主就剩一口气了。”年长的婢女急的五官都皱在了一起。 这会何妙儿总算是听清楚了,心中也是一惊,怎么可能,蛊毒蛊虫都已经清除了,怎么会就剩一口气了。 “带路。”何妙儿起身稍微整理了一下衣服,便随着婢女们往玉兰院中走去,可才一进这玉兰院的大门,便被里面压抑的气氛搞得有些摸不着北,怎么跟死了人是的。 封潇正好站在主室的门口,看见何妙儿的身影后疾步的走了过来,面色凝重严肃,这还是何妙儿第一次见他不笑的样子。 “何姑娘可来了,乐陵她。。”封潇的话说到一半,便开始唉声叹气,彷佛里面的人已经必死无疑了。 何妙儿扫了封潇一眼后便匆匆走进了主室,主室内封玄翊此刻正守在封乐陵的床边,一张冷脸看不出是忧是怒,因为所有的情绪都隐藏在他的袖中,紫色镶金的袖口处被暗红色浸透,可知他攥拳的力度有多大,那还是只伤手。 封玄翊在看到何妙儿后神色也未见半分的舒缓,只是默默的站起身将位置让了出来。 俩侧的婢子们也都好似眼带悲悯的看着自己,何妙儿被着奇怪的气氛弄的浑身不舒服,走到榻前一看,好家伙,这才一晚没见,这郡主怎么成了这副德行,虽说原来也看不出个人样,但至少会喘气,可现在再一看,竟是个死人无二。 呼吸似有似无,唇部黑紫流脓,身上的腐臭味道浓重,简直就是个烂死人。 怎么会这样,何妙儿也是看的一脸懵像,抓过腕脉一探,心顿时凉了一半,没有脉搏,这可怎么救。 何妙儿心中的疑云渐起,虽说自己的医术全靠的是理论未曾实践过,可是这诊脉这门功夫还没出过差,而今封乐陵的脉象虚无,应该就是个死人了,可她竟然上存着一丝微弱的呼吸,而且身体上没有腐烂的地方依然带有些弹性,这些都和她的脉象极为不符。 “郡主何时变成这样的?”何妙儿转头问向身后那些待命的婢女们。 领头的婢女恭敬的回话道。 “昨夜三更时分郡主还是好好的,五更天后奴婢们来送药时就发现郡主她。。。”后面的话婢子也没敢说。 这就更不对了,就算封乐陵体内残余的蛊毒反复,也不可能在俩个时辰内恶化到这种地步,这期间必是出了什么岔子。 可现在该怎么是好,这会喘气的死人自己可没医过,何妙儿一时也犯了难,不知道该如何下手。 “听十弟说,你并没把全部的蛊仙丹给乐陵服下。”站在何妙儿的封玄翊突然冷声开口问道。 何妙儿闻声回头看向封玄翊,面色坦然但眉心略皱,封玄翊这话是什么意思,自己大老远的来给他妹妹治病,还能藏着掖着不成。 “对,你妹妹身子虚,承受不了那么大的药性,如何?”何妙儿一双杏眼直对封玄翊的俊眸,语气理直气壮的说道。 封玄翊见这臭丫头的口气这般不客气,当下也寒了脸。 瞬时俩人之间的气氛就变得火药味十足,一个眼中带火似要燎原,一个面若冰霜如北极之寒,而这屋子里的其余人也都被迫处在了这个冰火俩重天的无声战局中,一脸不情愿的在观战。 封潇见势眉梢轻轻一挑,颇有几分得意之像,这人再怎么聪明冷静也是摆给别人看的,如果真的身陷其中,怎么可能那有他这个局外人看的清晰。 “何姑娘,莫要误会了七哥的意思,他只是一时心急。”封潇赶忙上前将封玄翊拉到身后,对着何妙儿殷勤的解释道。 何妙儿此时看着这俩兄弟竟没一个顺眼的,都是喂不饱的狼,可封乐陵这事来的蹊跷,确实出了她所知晓的医学范围,于是她又重新将目光移到封乐陵的身上,她就不信了,这世上还真能有会喘气的死人不成。 封潇看着何妙儿那张困惑的小脸,嘴角处轻轻一撇,封乐陵这病除了他,谁也治不好。 所谓一时得意易忘本,殊不知封潇脸上的这点细微的表情都落进了封玄翊的眼里。 臭丫头,这次要委屈你了。 第六十六章,夺嫡之战 仙锦鲤 何妙儿根本没有闲情搭理这俩兄弟,而是一门心思的开始研究起封乐陵的病势。 她将封乐陵的身体反反复复的查看了数遍,却仍未发现任何的蛛丝马迹,这可真成了世间奇闻了,活死人。 “何姑娘,郡主她。。”封潇一脸哀情的问道,语气之间满是惋惜之情,就好似已经知道封乐陵是必死无疑了一样。 何妙儿叹了一口气,如今看来,这郡主的情况和当时初遇封玄翊时一样,只是她手里再没有了那师门的救命良药,可归根究底来说封乐陵的病都是蛊毒所致,那就不如把剩下的蛊仙丹都喂给她,蛊丹的药性极强说不定吃下去还能有些反应,总比这现在这要死不死的强。 “去将我枕下的绣囊拿来。”何妙儿随口吩咐道,那囊中原本装的是门中的九命回生丹,而绣囊则是沈清送的,何妙儿也说不清自己心里是何想法,居然一直将它带在了身边。 婢子领命退下,火速赶往西厢取药,可回来时却告知何妙儿枕下空无一物,根本不见什么绣囊。 何妙儿不信带着众人一同赶到西厢的卧房里看个究竟,结果那绣囊真的就不见了,自己也没费力的满屋寻找,因为那是她亲手放的绝对不会记错。 此事一出惊的不只是何妙儿,还有她肩上的玄月鹦,这怎么可能,玄月鹦自认自己眼观四路耳听八方,即便是睡着了神识也仍不松散,怎么可能会叫人钻了空子而丝毫不知,但是那绣囊明明就放在主人的枕下,那是它亲眼看着放的。 思到此处,主仆俩似乎都有了共识,相互看了对方一眼,桃花酿,问题肯定出在壶桃花酿里,可是玄月鹦明明一口都未喝,难不成那酒连闻都闻不得嘛。 “何姑娘,现在该如何是好。”封潇这语气在外人听来是万分的焦急担忧,可在何妙儿听来却带有一丝挑衅的意味。 知道自己被人下了套,这个栽她何妙儿认了,但是这下套的人也别想就怎么轻易的混过去。 “这得问您呀,在您的皇府里面闹了贼,与我这个失者何甘?”想把一盆污水都往她身上泼,没门。 封潇想是没料到何妙儿的反应如此犀利,一时竟有些语塞,不过玩惯了心机的人,怎么可能连这点反攻的能力都没有。 “疏于防范是我之责,可现下乐陵的病才是紧要之急啊。”封潇面露自责的说道,将矛头重新扔到何妙儿这边。 佩服,这一脸大义装的竟不见一丝心虚,何妙儿心中冷笑,这可真是遇见会演的了,还演的精彩绝伦,如今谈贼人家是认错了,但是谈病自己手中却没了药。 “不管如何,你一定要将乐陵给本王救活,不然就别想离开龙族。”站在一旁的封玄翊终于忍不住发狠话了,语气霸道至极,说完之后头也不回的便拂袖离去,封潇也紧跟在封玄翊的身后走出了西厢,临走前还不忘投给何妙儿一个耐人寻味的眼神。 众人退下后,西厢的卧室内就只剩下何妙儿主仆俩人,玄月鹦方才差点被憋出了内伤,它原本觉得封玄翊这人不错,修为高身份贵,能有他与主人一路相协是件好事,可现在一看竟是个脾气暴怒且没有脑子的,如果那个什么郡主真要是挂了,说不定它就得和主子在龙族里给人刷一辈子的马桶。 何妙儿此时到是冷静下来了,抬步坐到茶桌之前,为自己斟上一杯热茶,眼神飘到了窗外的林荫树间,嘴角轻轻一泯,一道清香便入了口,既然是他人别有用心,那就静等着这有心之人自己找上门来吧。 而另一边的封玄翊此刻也正坐在封潇的寝室内,一双桃花般的俊眸眺望向窗外,也不知道西厢里的那个丫头是不是已经气到跳梁三丈了,封潇的这一手棋确实下的让人猝不及防,如今也只有随了他的意,才能真正保得乐陵一命。 “七哥,你刚才的话说的有些重了,人家何姑娘毕竟是咱们请来的客。”封潇说话的语气中透着些劝解和无奈,好像他对这个七哥的脾气真的很了如指掌一般。 封玄翊听后却显得很是不在意,随手执起身侧棋盒里的一枚白子抬手放到了封潇的棋盘之上。 “哦,是嘛?”封玄翊的口气平淡,听不出任何情绪。 “可不就是,人家何姑娘千里迢迢的无偿看病,就算是丢了药咱们也不能这般的无情。”封潇这前半句话到还像是个谦谦君子,可后面的话就变了味了。“再说了这凡人里谁没个私心,七哥如此一来,真要弄到鱼死网破的地步可如何是好。” 这言下之意就是她何妙儿若是真的急了眼撒手不管了,最多也就是一命换一命,而一介区区的凡人换一个龙族郡主的命,他们岂不是太不值得了。 “那依十弟的意那?”封玄翊并没有抬头而只是专注于眼下的棋局,开口随意的问道。 “要不明日我跟何姑娘好好说说,再送她俩件宝物只当是安抚一下,如果乐陵真的有什么。。。再问罪也不迟。” 如果封乐陵要是真有个什么不测那也是何妙儿不识抬举,她要是肯乖乖的为他所用,他必然不能让何妙儿背着这口丧命的锅,但要是她不从,那就趁着七哥用情不深时尽快将她除去,他绝不容许龙族中再有他人可以左右七哥的想法,亲妹生母尚不能,何况她一个何妙儿。 “十弟此话甚是有理,本王莽撞了。”封玄翊停下了手中的棋,抬眼看一看封潇,绕着怎么多弯子,终于说到点子上了。 “本王手下正有一物,就将她赠予何姑娘,全当是赔个不是。”封玄翊未给封潇任何反驳的机会,便命人将一个雕满莲花的玉瓷盆端了上面,瓷盆之内俩条银白带花的锦鲤正躲在莲花间嬉戏。 封潇近身一看便惊住了,不敢置信的指着玉盆内的锦鲤,声音都有一丝失衡, “这。。。这不是天界里的俩条仙锦鲤嘛,七哥难道要将它们赠于何姑娘?” 第六十七章,与虎为谋 条件 封潇在通往西厢的这一路上,都是一副愁云满布的模样,脸上再没了以往的那般轻松,而当他转头看到下人们手中抬着的玉瓷盆时,眼色就变的更为复杂了,他现在也吃不准,七哥的这一手是有意为之还是无意之举,这对仙锦鲤是天界在数年前送给七哥的晋升礼,珍贵无比,虽说不知道这对锦鲤有什么大本事,但是作为仙兽,它一生只认一主,致死不变,他还想着既然魅姬近不了何妙儿的身,就借此机会派俩个属下扮成婢女跟在她身边好方便打听消息,可如今这么一看此事算是不能成了。 看来他对这个何妙儿要更加的上些心了,连仙锦鲤都送了,可见何妙儿在七哥心中的地位绝非一般,这个女子最好是能为他所用,不然真可惜了她的这份特别。 西厢中,何妙儿正椅坐在窗前,单手托着腮闲翻着几本龙族杂记,但越看越觉得有趣,原来这妄自尊大竟是他们龙族里千年不变的优良传统,光从这些野记中的描述就能看出,什么真龙之子,什么仙族后裔,吹的简直都没边了,就差拯救世界了,字字句句的都在给龙帝歌功颂德。 但何妙儿觉得到了封玄翊这一代才真是把老祖宗的精神发扬光大了,七子、五子、十子虽然性格相差天地,但是骨子里那份自以为是竟是一摸一样的。 “还以为何姑娘会很气恼,可现在看来当真是我多虑了。”封潇在踏入西厢大门的一瞬间,便换了脸,春风温和暖十里。 何妙儿闻声轻轻合上手中的书,表情淡笑不语,这“有心人”终于是出现了。 见何妙儿表情如此轻松,封潇不由加重语气问道,“何姑娘好心性,当真就不怕我那七哥的暴脾气?” 何妙儿饮了一口清茶,嘴角轻轻一挑,似乎很满意这春茶的口感,随后淡淡说道。 “能不能活着走出龙族得看十皇子的意思,别人再怎么生气也是枉然,我又何必在意。”哼,封玄翊那个臭脾气她早就领教过了,跟他滞气就是在跟自己过不去,何苦。 “不敢,能否全身而退全凭姑娘自己怎么选,我最多只能给姑娘指条明路。”这何妙儿果然聪明,怎么快就看明了局势,不怪七哥心动,这样聪颖过人的女子谁都喜欢。 “那就请十皇子给指指吧。”何妙儿倾身往后一靠,等着封潇说出条件,她倒是要听听自己这条小命值个什么价钱。 “不急不急,我听七哥说起与何姑娘在凡间的经历时,觉得姑娘的体制可能偏阴虚,容易招惹鬼怪附体,所以想将这龙鳞送与姑娘,有了此物在手那些个邪祟便不敢再随意入姑娘的体了。”封潇说罢便将那枚金光闪闪的龙鳞递到何妙儿面前,龙鳞上发出的强光闪的一旁窗下的玄月鹦直犯晕。 何妙儿冷眼瞧着这个摆在自己面前的宝贝,并没有着急伸手去接,要说不心动那是不可能的,这等仙物是修仙人梦寐以求之珍宝,但是在拿之前自己先得问问清楚这代价几何,仙物虽珍贵却也不能当命使,再说这龙十皇子的目的还尚未可知,弄不好就是个滔天的罪过。 俩个人都是明白人,封潇怎么会不知道何妙儿的顾虑,于是下令禀退了左右,摆出了一副诚意十足的模样,开始娓娓道来。 “七哥的母妃因通心佩被禁足的事想必何姑娘已经知道了,而七哥也因为此事被牵连,如今的龙族是妖妃携奸臣当道,三哥一党也不断在暗地里耍些阴狠手段,处处逼七哥就范,可七哥为人耿直不善结交门客,所以如今的情势对他是极为不利,何姑娘如此的聪慧过人又善于医术,如果能在七哥的身边帮衬一二,咱们便可以共谋大业协佐贤王匡扶大义。” 何妙儿在听完封潇这一番荡气回肠的豪言壮语后差点就没控制住自己激动的小情绪,此时应该掌声如雷才对,这字里行间里带着一股子浓浓的正气之势,而语气之间又充满着兄弟情深,最重要的是,明明知道没一句真话,但是却挑不出任何瑕疵来,表情堪称完美,一粒小小棋子经他一说竟成了决定胜局的至关重要。 “十皇子高看了,我就是江湖医仕,没那么大的本事。”何妙儿淡声说道,似乎并没有被封潇那番话所鼓动,可不就是嘛,这治病的速度那里赶得上他下毒的速度,如果世人都是如此,那估计就没人肯悬壶济世了,下毒偷药卑鄙无耻,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那里让这十皇子那么合眼,居然挖个怎么深的坑给她跳。 “何姑娘有,就看肯与不肯。”封潇凝视着何妙儿,一眼深沉。 何妙儿抬手接过了封潇手中的龙鳞,这笔买卖她也不能拒绝,拒绝了就是自寻死路,但如果接受了兴许还能寻个机会溜之大吉,但在这之前自己必须要帮封玄翊救出他母妃,如果说这世上还有谁能解开自己心中的疑惑,那就只有天妃了,所以这次就权当是在给自己办事,要说谋权篡位她不敢苟同,但这匡扶正义还是可以接受的,只要不违背正道就好,自己还得升仙那。 封潇见何妙儿默许,心中雀跃不已,这姑娘还算是个识相的,如果真要是抵死不从,他也落不得什么好。 “哦,对了,何姑娘,这是七哥送给姑娘的赔罪礼。”封潇像是才想起身后的仙锦鲤,赶忙介绍道。 其实送龙鳞也是他临时决定的,这锦鲤虽好,却没有龙鳞实在,何妙儿是聪明人懂得分好坏,而且只要龙鳞还在龙族里,那么在谁的身上都无所谓,反正最后都是他的。 这会何妙儿倒是有些惊讶了,那个自大狂居然会给她赔罪送礼,怎么可能,抬头看了一眼窗外的天,还是蓝的呀。 再往盆里一瞅,顿时就更茫然了,俩条鱼,这是用意几何,命都快保不住了还有闲情让她养鱼。 封潇笑了笑从怀里掏出一枚红色丹药投进了盆内。 顿时玉盆之内波光渐起,俩条银白色锦鲤的身体开始泛起了粉红色的光晕,随后俩道粉光自盆内飞出,落在何妙儿不远处。 粉光慢慢变大,居然开始有了人的轮廓。 第六十八章,与虎为谋 出府 不一会儿的功夫,那俩条锦鲤便化作了一对姐妹花,年纪约莫跟李慕寒一般大小,面相生的极为可爱讨喜,胖嘟嘟的小面腮还一鼓一鼓的。 “奴婢,小鱼儿。” “奴婢,小跃儿,参见何姑娘。” 俩个小丫头语气也是甜腻的很,甚是讨人喜欢,就连何妙儿这般冷情的性子都被叫的有些融化了,再看看自己肩上的玄月鹦肥肉大耳还碎嘴,半点都不招人喜欢。 封潇见状便识相的转身告辞了,好让她们主仆三人好好熟悉熟悉彼此,反正现在条件已经谈妥,往后这何妙儿就算是有了把柄握在他手里,余下的事便可在从长计议。 等所有的外人都退下后,那对小姐妹花便扑倒了何妙儿腿上,一口一个姑娘叫的让人心里甜出了花,俩个小姑娘一身粉嫩莲花装再配上俩颗丸子头,从里到外的惹人爱。 主仆三人调笑了好一会,直到一旁被冷落的玄月鹦有些急了眼,起身飞到何妙儿身后举起鸟爪捅了又捅,何妙儿却理都不理它。 见小姐妹花似乎对自己已经熟络了几分,于是何妙儿便随口问道,“你们可是从仙界里来的?” 此时小鱼儿的嘴里已经塞满了赏赐来的糕点,一时不得说话急的手舞足蹈,而小跃儿则是老实回道。 “回姑娘,我姐妹是修炼在天界碧瑶池中的一对小锦鲤,后被人送来龙族的。” 何妙儿闻后大喜,天界来的,必是知道些什么,此时她的语气之中难掩兴奋之色。 “天界里可有玄妙这一人?”她尤记玉色山茶曾对她说过,自己是天女玄妙的转世。 小跃儿偏着小脑袋想了片刻,才说道。 “在天界时,偶有路过碧瑶池的仙女们到是提过,好像是天界的女战神来的。” 何妙儿有些失望,不过想来也是,它们不过就是养在池中的小锦鲤,活动范围极为有限,能知道多少。 之后的几日里封玄翊便好似人间蒸发了一样,而封潇也变的忙碌了起来,偶而在园中相遇也只是匆匆的打声招呼,随后便出了府。 何妙儿难得落个清闲,每天只要带着一对小姐妹到封乐陵的屋子里晃上一圈就算是完事了,剩下的时间就只是吃吃喝喝玩玩睡睡,实在无聊的时候就拿着通心佩逗逗李慕寒,可那家伙总是一副少年老成的模样,话比她还少且半分幽默感都没有。 封乐陵的病一天好过一天,恢复的相当神速,何妙儿也觉得挺神奇的,但是她反复研究了几日也没能看个明白,最后还是玄月鹦提醒了她,这可能就是个障眼法,也就是说封潇可能在封乐陵体内下了什么障法,所以他们看见的应该都是假象,但是苦无证据这个栽只能认了,况且现在封玄翊都不知道死哪里去了。 如今才不过七日,这位龙族郡主已经可以进食了,起先的几日里何妙儿还从旁指挥指挥,可后来日子长了婢女们也就越做越顺手了,现在她反而成了多余的,占地的。 这玉兰院不用跑了,何妙儿的时间便就更闲了,花了几日把十皇子府仔细的参观了一番,主要是为了熟悉下路线格局,万一那天甩手不干了,总得知道怎么跑不是。 一转眼半个月就过去了,封玄翊还是一样的成天玩消失,封潇还是那般的忙,如今无处可去的主仆三人就只剩在西厢里大眼瞪小眼了。 何妙儿终于觉得有些受不了了,在这样呆下去人都变傻了,于是便决定要出府逛逛,可玄月鹦却觉得此处人生地不熟外出不安全,但是锦鲤姐妹花可是兴奋不已,打从变成了人就没出过门,好不容易有机会自然不能放过,于是一左一右的扯着何妙儿的衣袖卖乖装可爱,就是想要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何妙儿向来是吃软不吃硬的,面对自己这俩个可爱的小婢女更是没什么抵抗力,于是选择无视玄月鹦那对哀伤的大眼睛,带着跃鱼大摇大摆的出了十皇府的大门,不过令何妙儿感到意外的是,门禁布防的府兵看见他们居然连问都没问,就不怕她一去不回了? “姑娘,咱们快走吧。”小鱼儿嘟着嘴催促着,心思早就被主街上的繁华声给吸引去了,片刻都不想多等。 跃鱼初到闹市见什么都新奇,拿了东西也不知道给银子,可苦了何妙儿这个主子走在后面为她们清账,不过反正也不是自己的钱,随意花。 逛了这大半晌三个女孩也觉得有些疲累了,于是准备找处酒楼慰祭一下腹庙,走了不出百步便见前方有一处装饰堂皇的店面,何妙儿抬头扫过招牌,“富春楼”。光看这精雕细描的字体便知道里面的菜色必定不俗。 才一踏进大堂的厅门,酒楼的老板便亲自带着笑脸迎了上去,看何妙儿这身衣服的材质不俗,上面绣着的青浅色蝴蝶针法细腻惟妙惟肖,一看便知出身富贵人家,而在龙族的地盘里不是百姓就是龙贵。 “这位贵客,楼上有上好的包房。”酒楼老板殷勤的说道。 何妙儿点头示意,随着老板上了二楼,在一间雅致的包房内坐定,开口吩咐老板将店中最拿手的菜都招呼上来。 不出府门还不知道,原来这禁食之说只对龙族而言,这寻常百姓还是该吃吃该喝喝,要是早知道就算刨个洞也得钻出来,吃了半个月的生冷糕点,胃都要冻住了。 随着精美的菜肴一道道端了上来,原本还拉着脸的玄月鹦瞬间就绷不住了,恨不得把自己的鸟喙扒开直接往里倒,跃鱼姐妹吃的也是相当欢快,正当屋里主仆和谐,其乐融融之时,包房的门却突然被人推开了。 何妙儿警惕的望向门口处,手也下意识的伸进怀中将琉月暗影取出放在身侧。 只见门外走进来一位玄衫的男子,他的半张脸都隐在金色的面具之下,看不清容貌和表情,手中抱着一只毛色油亮的黑猫,金黄色的猫眼里满是凶光,而玄衫男子的身后还跟着一个人,此人的打扮更是神秘,一件夸张的黑色大斗篷将他的面容身形都给挡了个严实。 这是来者不善啊。 第六十九章,与虎为谋 三皇子 玄月鹦吃的已经忘了本,当看到有人闯进时就下意识想要开口询问,还好何妙儿的反应快,赶忙将一块红烧坛子肉塞进了玄月鹦的嘴里,堵的它一时发不出声音来。 此时金色半面的男子就像是看不到她们主仆四人一样,气若神淡的坐在八宝桌的对面,如今男子以正面相对,何妙儿总算是看到了他那半面容貌,皮肤苍白眼色很深,半露在外的薄唇上呈黑紫色,一看便知是久病之像,但是即便如此也依然是个好看的,五官轮廓清晰硬朗,真是古有病美人惹人怜惜,现有病公子。。招人厌烦,何妙儿见男子好像没有开口说话的意思,而他身后的斗篷男更是沉默的靠在墙角。 不止如此,她还发现空气之中除了菜香以外又参杂进了一丝药香味,而且这个香味她好像在那里闻过熟悉的很,只是一时想不起来了。 “这位公子是不是走错包厢了。”何妙儿客气的问道,其实心里明白,这个几率并不大,上楼的时候她便发现了,这酒楼的二层应该是只接待贵宾的,房间与房间之间相隔甚远,而且廊上多摆盆栽花束,幽静的很。 金面男子只管爱抚手中的黑猫,表情邪魅慵懒,而身后的黑衣人一样不语。 哟,是个哑巴,都说十哑九聋,既然不说话那她们也只当做会瞎子,何妙儿招呼身边的姐妹花继续吃饭,只留玄月鹦一人在肩上盯梢,如果他们有什么不轨,以爪为号,大不了和他们拼了。 “这间逐雪轩是本王专用的,是姑娘站了别人的地方,不该给个解释嘛?”金面男子终于开口了,大概他活着久也没见过何妙儿这般心大的,占了他的地方,还无视于他,堂堂龙三皇子岂能受的了这个气。 本王,又是个王爷,还专用的包厢,可既然是皇子专用的包厢,那方才那个老板怎么敢轻易的就给了自己,不过何妙儿再细细一想便明白了,好你个封潇还真是无时无刻都不忘给她挖坑。 “初来乍到不懂规矩,领路的是酒楼老板,实在不知道这里是皇子的地方,多有冒犯,切莫见怪,咱们后会。。。”这最后俩个字还没说出口,门口就又走进来一位中年男子,一身绸缎大袍配一口金牙,手上戴的金疙瘩尤为亮眼。 中年男子一见到金面男就紧忙对着他行了个毕恭毕敬的大礼,起身再一看见何妙儿三人惊的是脸上直冒油,活像见了鬼一般, “你们是那里来的,怎么敢坐在这里。” “这位姑娘说,是老板您亲自带上来的。”金面男的语气虽然平和,但怎么听都有一种阴鸷之气。 老板一听这话立马被吓得跪在地上,头磕的比鼓还响,声音也颤抖的厉害。 “不。。不是我,您就算给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违背您的意思啊,三皇子。”老板吓得头都不敢抬,一身肥肉不停的颤。 三皇子撇了一眼地上的那堆肥肉,随后看向何妙儿,慵懒的说道。 “姑娘可听到了?” 废话,她又不聋,怎么会听不到,这个封潇还真是迫不及待啊,怎么快就为她安排了场偶遇,还是和龙族势力顶端的三皇子。 “我们走。”何妙儿起身准备离开。 可她刚迈出一步,那身穿黑色斗篷的男子便瞬间移步挡在了门口,在略经何妙儿身边时,那股特别的药香味更重了。 “不知者不怪,不过就是占了您吃饭的地方,用不着杀人灭口吧。”何妙儿看向三皇子,眼中无惧。 可三皇子却没有看何妙儿,而是一直抚摸着手中的黑猫,语气邪鸷的说道。 “本王最不喜欢的就是别人敢觊觎本王的东西,哪怕是至亲,今日之事本王就全当是个误会,姑娘回府后还要替我转告七弟,把不属于他的东西趁早的拿出来,否则那日遭了难,姑娘也得跟着倒霉。” 何妙儿嘴角一挑,原来都是明白人,话里话外的都想拿她当枪使。 “告辞。”何妙儿拱手一让,便带着跃鱼走出了包厢,在迈过穿着黑色斗篷的男子身边时,何妙儿特意多扫了一眼,当看到他腰间挂着的配饰时,心中终于了然了,原来是他啊。 包厢之内的封玄暨看着这满桌的油腻面露嫌弃,多么雅致的一个地方就怎么被糟蹋了,唉! 封玄暨的双手一松,那只黑色的大猫便落了地,四肢高耸的往酒楼老板身边走去。 “连个门都看不好,留你何用。”封玄暨面露狠色。 黑猫闻言怪叫了一声,一转身便化作一只黑豹,嗜血的双眸死死的盯着眼前的猎物。 此时酒楼老板早已被吓得面色惨白,一对眼球似是要瞪出来一般,双手还紧紧捂住心脏,面色极为痛苦。 黑豹慢慢的欣赏着猎物临死之前的绝望,这是主人最喜欢看的,见老板已经昏厥,黑豹便一口将他吞下,随后又变回黑猫,跳到封玄暨的怀中埋蹭着。 “真是调皮。”封玄暨腻宠的笑道。 随后包厢内又进来了俩个人,五皇子封玄麒和镜心魔。 “三哥,这丫头就是七弟的心上人。”封玄麒这话说的咬牙切齿,方才身处暗处时,一看到何妙儿那副倔强的嘴脸,他就恨不得冲上来将她撕个粉碎。 封玄暨见五弟这一脸阴狠的样子,就知道肯定吃了那丫头不少的亏,他到是也想看看,这个何妙儿在七弟心里究竟有多重要。 “别给她弄死了。”封玄暨轻声说道。 得了三哥的首肯,封玄麒开心不已,何妙儿你给本王等着,本王一定要让你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封玄麒阴毒的想着。 封玄暨起身准备离开,七日之后便是龙族的大祭礼,他还要跟母妃在商议一下。 “三哥,这酒楼?”封玄麒问道,依三哥的性子,凡是他的东西如果被人碰过,那就只有一个下场。 “烧。”封玄暨头也不回的走出富春楼。 何妙儿主仆回到府中时便得知富春楼突然着了大火,这一烧就是一天。 第七十章,与虎为谋 梦中修炼(加更) 入夜子时,何妙儿倚靠在床边毫无睡意,白天里的那场火算是烧进了她的心里,如此一看这往后的路怕是要越走越难了,本只想揭开身世谜团好得以修仙问道,可如今种种皆是背道而驰,她总觉得这背后像是有双无形的黑手在操纵着一切,从师门事变到龙族之扰看似毫无关联,但都那么恰好的把她卷入其中,如果说是巧合,那她的八字也太背了。 桌台上的烛火越来越暗,玄月鹦和跃鱼早已入睡,周围的一切都陷入寂静之中。 突然,何妙儿面前的火光一跳,随后一股寒竹清香便飘至而来,这消失了大半个月的人终于出现了。 封玄翊一身黑衣翻窗而入,只留幻影一人在窗外看护,黑色的夜行服在烛火之下泛着些污光,这是血迹干涸所造成的。 看来这是个月黑风高杀人夜啊,也不知道那个不长眼的倒了霉。 “听说白日里你去了富春楼?”封玄翊一进门便问道,面色有些紧张,额头还渗出些汗水。 “嗯,去了。”何妙儿如实回答道,本还想着要找他谈谈生命保障的问题,没想到他自己先找上门来了。 “不在龙府里安生过日,乱跑些什么。”封玄翊的语气之中透出一丝责备。下午闻听富春楼一事时心中甚是担心,但手下的计划却也不得不进行,于是只能加快了进度,把巧取改为了硬攻,只为能早些赶回来看看这个臭丫头。 “十皇子可不怎么想。”何妙儿也不打算瞒着了,有无证据她都要说出来,一则是让封玄翊有个防备,二则也是保护自身安全,这样的偶遇再安排几次,不死都难,至于信与不信就看封玄翊的了。 封玄翊闻言后沉默了片刻,一脸认真的对何妙儿说道。 “最多三日,我便接你回七府,这几天你只管在西厢里窝着,什么也别管。” 何妙儿一惊,脱口而出。“你知道?”封玄翊连问都不问,显然是早知道了封潇的为人,可为何还要与虎为谋。 “十弟的事,以后再言,你现在只需要牢记我的话,明白了嘛?”封玄翊情绪有些激动,竟然伸手拉住了何妙儿的臂腕。 何妙儿看着封玄翊模样如此认真,想来近日必有大事要发生,于是开口答应道。 “放心,我绝不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 封玄翊的神情一松,身体竟然晃了一晃,何妙儿下意识扶住了他的手臂,手指在腕脉处划过,随后眉心微蹙。 “你受伤了?”封玄翊的脉象虚弱,这是失血过多所致,再看他额头不断渗出的虚汗更是代表着伤处还没得愈合。 封玄翊默声抽回手臂,毫不在意的冲着她挥了挥手,随后便在转瞬间跃出了窗外,消失在了黑夜之中,临走前还不忘再嘱咐她一句,“任何”情况都不能出西厢的大门。 何妙儿呆呆的看着窗外,这封玄翊来去匆匆还竟说些没头没尾的话,总该给她来个提前预警什么的吧,居然连半分提示都没有。 收回视线却猛然瞥到地上有一小摊血迹,何妙儿蹲下身子伸手一摸,发现血迹还未粘稠变色,证明还是新鲜的,可见这封玄翊伤的不轻,他的修为如此高深,是谁能伤他如此,封玄暨嘛? 回想下午在富春楼里的景象,何妙儿便不由的生出一分寒意,封玄翊在面对尸群围攻和蛊毒侵体时都未曾露表现出丝毫惧意,可如今提到封玄暨却是慎中有慎,看来自己能毫发无存的回到十皇子府,真是万幸之至啊。 但是她并没为自己的侥幸感到雀跃,而是面露出愁容,封玄翊伤成这个样子还跑来跑去的,当真是不要命了。 何妙儿一站起身就突然感觉一阵困意袭来,猛甩了几下头却还是眩晕不已,本想坐下来缓和一下,可不想这一闭眼就再没能醒过来,恍惚间自己好似躺在了床上,可何妙儿明明记得自己方才是坐着的,难道在做梦?于是她试着想活动一下四肢,发现完全不能动,胸口处也感觉越来越憋闷,像是有块大石头压在上面,难道是鬼压床?不会吧。 何妙儿努力的想要摆动四肢,却最终徒劳无功,胸前的压迫感越来越重,只感觉心肺都要被压碎了。 而这时怀中的琉月暗影突然自己飘了出来,闪着暗淡色金光的弩身悬在何妙儿的头顶上,还在她费解之时,琉月暗影的外形突然发生了变化,由原本的架弩变成了一把金色匕首,而那锋利的尖刃此刻正对着何妙儿的眉心。 难不成这东西要弑主,何妙儿心中惊慌,于是开始拼命的挣扎想得以解脱,却发现越是动作剧烈,头上的利刃便会加快掉落,如今离她的眉心已经不足一寸了。 何妙儿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头上的汗几乎浸透了黑发,脖颈上更是粘滑,她记得玄月鹦曾说过,此物是靠神识来控制,而且她也曾成功的驾驭过,如今也只能再试上一次。 于是何妙儿微闭双眸静气凝神试着将体内的真气都汇聚到一处,可随着真气越来越聚拢,她便感到心脉处传来一阵如撕裂般的疼痛,这种痛就像是有人拿着钝器反复砸在心房之上。 剧烈的疼痛导致她几乎要坚持不下去了,疼的她恨不得一头撞死。 也许这就是一场梦,就算是死了明日也还会梦醒,可即便是如此,何妙儿也不想放弃,也许是被疼痛所逼,她脑子里突然生出了十足的狠劲。 “破。”一声大吼过后,何妙儿拼尽全力握紧双拳,强忍着心脉处那令人发狂的疼痛,伸手死死的握住悬在头顶之上的剑柄,神器又如何,想夺我的命没那么容易。 正当何妙儿想要毁了这把逆主的破剑时,却发现剑身突然金光大作,强烈的光闪的让人无法直视,周围的黑暗开始慢慢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暖光,一片来自西厢窗外的暖光,何妙儿猛的一睁眼发现自己还坐在窗下的茶桌前,只是天已经亮了。 何妙儿揉了揉还在发疼的心口处,一脸茫然,跃鱼见主子在窗下睡了一夜也是一脸的自责,直径窝在何妙儿膝下哭的眼睛都红了。 而玄月鹦则是看出了些异样,张嘴问道。 “怎么了这是,梦见鬼啦?” 第七十一章,与虎为谋 梦中修炼(二) 何妙儿揉了揉自己还在发痛的心口,抬头瞪了玄月鹦一眼,转头对跃鱼姐妹花说道。 “小鱼儿,小跃儿去为我准备些吃食吧,我饿了。” 玄月鹦明白,这是主人故意要支开跃鱼姐妹,看来这是发生了什么事啊,抬爪飞到何妙儿的肩膀上疑惑的看着主人。 何妙儿将方才自己在梦中所经历的一切都说给了玄月鹦听,此梦之可怕让她现在还感觉心有余悸,但玄月鹦听后可是高兴的不得了。 “没想到啊没想到,琉月还挺喜欢你这个主人的,居然肯帮你修炼。”玄月鹦吱吧着嘴围着何妙儿转起了圈。 “什么意思?”修炼?她心脉被封了还怎么修炼,再说了这修炼的方式也太吓人了吧,动刀子。 “这琉月的弩形只是它的初始形态,其实它本身可以幻化成任何一件武器,但这还要看使用者的神识有多么强,琉月是想通过梦境逼你释放出潜意识里的能力,如今你破梦而出就证明修为有所提高。 “你现在把琉月拿出来,再试着控制它,将它变形。”玄月鹦语气激动,如果可以成功的话,那何妙儿的修为就是质一般的提升啊。 何妙儿半信半疑的将琉月暗弩取出放在手心,开始试着用梦里的方法驱动琉月,只是这一聚气心又跟着疼起来,这个痛感比梦里的还要强烈。 琉月暗弩慢慢的飘至到半空中,外形开始闪着金光,似是要幻化形状,玄月鹦难掩心中大喜,可下一刻琉月便失去了光彩,重新落回到何妙儿手心,而此刻何妙儿的小脸煞白嘴角还溢着血丝,虚弱的几乎无法坐立,现实中的疼痛感要比梦中强上数倍,她真的撑不住了。 见主人脸上有些失望,玄月鹦便开口安慰道。 “人的潜意识会被现实能力强,如今你心脉被封才会导致你无法聚气,只要我们尽快帮你解开心劫,修炼只是朝夕之事。” 这时跃鱼也已经命人把早饭一一摆上桌子,何妙儿起身一看顿时心里就更难受了,又是糕点这是要吃到天荒地老啊。 小跃儿看见主子的表情后拱了拱身边的小鱼儿,随后俩姐妹对视一笑,从怀中掏出俩个油纸包裹,打开一看竟是昨天没来得及吃的竹香烤鸡和大街上买的酥油烧饼,何妙儿看后轻笑,这对小丫头还真机灵。 主仆三人愉快的品尝着竹香烤鸡,小鱼儿更是乐于分享,把鸡屁股之类的都丢给了玄月鹦,其实跃鱼知道玄月鹦是兽奴,也知道它的等级要高出她们姐妹很多,可她们就是看不惯它总赖着主人的模样,所以一找到机会便要捉弄它一番。 食过半饱时闻听西厢园内似乎变的热闹了起来,何妙儿起身走了窗口处一望,只见之前那名年长的宫女带着七八个小婢正在院内扫起了地,还有几名小厮拿着灯笼勾挂在廊亭之上,这是要办喜事?可这气氛不太对啊,灯笼的颜色怎么是绿的,这大半夜点一院子绿灯,还不得吓死谁。 年长的婢女看见了窗前的何妙儿,上前毕恭毕敬的行了个礼后说道。 “何姑娘,六日后便是龙族大祭之日,奴婢们不得不奉命来扰了姑娘清静。” “无事,你们且去忙吧。”何妙儿说完后便转身进了屋,心中不免生出了些疑惑。 “小白。”何妙儿唤着吃的正起劲的玄月鹦。 “嗯?”玄月鹦一心神往的鸡大腿被小跃儿拿在手里,死活都不肯给它。 “别吃了,去给我查查这龙族大祭是个什么日子。”何妙儿眉头微蹙,这破鸟沾了吃头都不抬。 “姑娘,咱们随便找个婢女问问不就得了。”小鱼儿天真的说道,小跃儿似乎也是这般觉得,只有玄月鹦明白主子的真正用意,方才那婢女也太心急了些,何妙儿还没问便一口道出缘由,不禁让人觉得有抛砖引玉之嫌。 玄月鹦迎来了它清醒后的第一个任务,一改平日里的二货模样,认真的飞到何妙儿肩膀上,听着她的吩咐。 “顺带把封潇的底细也查一查。”说道此处,何妙儿的眼中闪过一丝怒意,封乐陵一事,蛊仙丹一事再加上昨日里富春楼的偶遇,这封潇还真当她何妙儿是个好惹的,随随便便的就想算计她一番,既然封玄翊早看明了一切,她也就不用兜着了,如今也到了反击的时候了,她得好好让他们这些龙族王贵长些个记性,见识见识这凡人的智慧。 此时七皇府中,封玄翊正坐在寝室里努力的为自己包扎,可惜伤在后背处,怎么也无法将伤药涂在上面,幻影今日出任务不在府中,而这七皇府中眼线众多,万一被那个有心的下人瞧见他受了伤,保证今晚就会有好几波杀手前来探望。 封玄翊不耐的将药瓶丢在桌上,也不管那是九仙山里特制的外伤药,若是这一幕被何妙儿瞧见了,一准骂他不识货,九仙山里的仙君那可是医仙,他的一副药仙人都难求,更何况是被这样的丢弃在一边。 为了让何妙儿和乐陵早日脱离十皇府,封玄翊带着幻影不眠不休的前往天地交汇处的弥月洞府想寻得那能开启秘境通道的宝玉,可惜行踪却不知怎么被泄露了,这一路上的拼杀和绕路,等再到了宝洞时,已经比原先的进度晚了数日,而他正在和幻影商量如何能避开那护宝的邪兽时,却听闻龙族中的何妙儿去了富春楼,富春楼是封玄暨和龙朝密臣的一处秘密联络点,不知道这丫头怎么就去了那里。 心急如焚之际也管不得那邪兽的威胁,主仆俩人联手将其斩杀,但俩个人也都挂了彩,而幻影是夜狼族天赋技能就带自动愈合,于是便苦了他这个主子,硬撑着奔回龙族,最可气的是,那邪兽临死前居然打碎了宝玉,辛苦了这十余日竟落得一场空。 封玄翊想到此处便震怒不已,一拳打在桌台之上,将桌上的茶盏震的粉碎,拿不到宝玉就进不了暗室里的秘境,如今离大祭已不足六日,如果再拿不到龙玺,那么就会错过了反击封玄暨的最佳时机。 第七十二章,大祭前夕 探听 封玄翊那边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而何妙儿却悠闲的躲在西厢里吃茶果,打扫院子的人已经来了好几波,这灯笼的形状也是换了又换,可不管外面折腾的动静有多大,何妙儿都一概都不予理会,想来不出俩日封潇就该亲自上门了。 这时外出打听消息的玄月鹦飞了回来,身上还带着一身的香粉气,何妙儿有点嫌弃的掩住了鼻,这味道也太呛人了。而玄月鹦却不在意,迫不及待的道出所知的一切。 原来这龙族大祭礼是这几十年才兴起来的,发起人就是当朝的大国师,龙帝对这个国师是信仰得很,只要是国师吩咐的全部照做,据说龙族里有个小公主生的机灵可爱是龙帝的心头肉,可就因为国师一句命中犯冲,龙帝硬是狠着心将小公主嫁到了蛮族,不出俩年就传来小公主暴病身亡的消息,龙族也以此作为理由出兵剿灭了虚无之海北面的蛮族,从此这虚无之海后的神土尽归了龙族,不过拿亲生女儿换来的一统天下,亏着龙帝也坐得住。 其实这大祭礼就是为了祈福的,祭礼前一个月龙族的王贵们便开始禁荤食,大礼当天要盛装出席,同龙帝龙后叩拜龙神,唯一值得一提的就是,祭祀当天国师会请示神明赐下预示,指出谁会是阻碍龙族兴旺的灾星,最后行以净化之阵,所谓净化就是一把大火将人焚烧为粉。 何妙儿听到这里,将手中的茶果丢回了果盘之中,面露不屑的轻哼一声,什么灾星,什么预示,简直就是一派胡言,不过就是那些有心人想清除异己的手段罢了,而如今照玄月鹦分析的龙族势力导向来看,这灾星多半会是封玄翊那个倒霉蛋,当日在富春楼里封玄暨曾说过,七子的手中有他想要之物,如此一看这六日后的龙族大祭礼肯铁定是一番血雨腥风。 何妙儿单手托腮,用另一只手不规律的敲击着桌面,玄月鹦跟着主人也有些时日了,再加上它平日里本就细心,所以对何妙儿这个小动作再熟悉不过,主人心中有惑。 也不知道那个自大狂到底有没有应对之策,何妙儿心中多少有些担忧,如今封潇也忙的看不见人,一时还真摸不准他到底玩的什么把戏。 “封潇的事你查到了多少?”何妙儿看向玄月鹦,还没等玄月鹦回答,跃鱼俩姐妹便笑盈盈的推门而进,而且一人手里挑着个鲤鱼形状的灯笼,看到何妙儿后更是连蹦带跳的就奔了过来。 玄月鹦气哼一声,将头转向窗边,看何妙儿把这俩个小丫头宠的,进门也不知道通报一声,真没规矩。 “姑娘,你快看这灯笼像不像小跃儿。”小鱼儿对着主子打趣的说道。 “去你的,我才没有那么丑,你看看这鱼眼弄的这般大,简直跟鬼似的。”小跃儿反驳道,一张小脸瞬间就拉了下来。 何妙儿无奈轻笑,封玄翊给她弄来的这俩个人小丫头简直就是对活宝,一天到晚都不得消停,不过她低头一扫,这灯笼上的鱼眼做的确实挺夸张的,就算是金鱼也没有那么大的眼睛啊。 等等,何妙儿再一瞧发现这鱼眼的中间似乎有个细小的洞孔,伸手接过小跃儿手中的灯笼仔仔细细的看了个清楚,果然在鱼眼的中心位置上有道细小的金属孔道,虽然现在是空的,但显然这里面是要放什么的,暗器?毒烟?,都有可能,至于鱼眼的黑色为什么画那么大,多半是为了隐藏灯光下细孔会产生的投影。 “小跃儿,这灯笼那里来的?”何妙儿开口问道,这不是十皇府里装饰用的灯笼,材质做工都那么的精细,跟挂在自己院内的那些灯笼根本没得比。 “方才我和小鱼儿想上街给姑娘找些好吃的,在经过皇府后门时瞧见了这辆满载灯笼的马车,小鱼儿她一时贪玩就趁赶车的不注意时顺出来俩个。”小跃儿撇了一眼淘气的妹妹。 “不过就是俩个破灯笼,拿来玩玩又如何。”小鱼儿一脸不服。 何妙儿没有理会一对小姐妹的娇气拌嘴,而是转头给了小白一个眼神,玄月鹦受意飞出了窗外,奔皇府后门而去,看来这个封潇是要有大动作了,可如今该怎么通知封玄翊好让他早做防范那。 其实迄今为止她也没看明白这封潇真正的目的何在,到底是在利用封玄翊,还是执念于帮他称帝,他不惜利用乐陵郡主的命来威胁自己,可又对封玄翊袒护有佳,难不成。。。他。。觊觎亲哥,何妙儿差点咬到了自己的舌头,如果真如她所想,我的天,这个太变态了,亲弟爱慕兄长,口味太重了。 “姑娘,您在想什么哪?”跃鱼拌了这半天的嘴,本想让主人评个理,可一转眼发现主子根本就没在听,小鱼儿的嘴一撅,一脸的不高兴。 “小鱼儿,小跃儿,你们跟了七皇子那么长时间,可知道他平日里都爱在什么地方呆着。”何妙儿认真的问道。 跃鱼姐妹见主人一脸正色,当即也不敢再玩笑,只是她们未成人形之前都是玉盆里栖息,实在不知道身处的地方是那里。 “不知道。” 就当何妙儿失望之际,小鱼儿又说道。 “不过我姐妹二人可以帮姑娘与七皇子通话。” 何妙儿听后兴奋不已,“你们可以隔空传话?” 跃鱼小姐妹对视一眼,一脸小傲娇的同声而道。 “自然,这是我们姐妹的看家本领。” 跃鱼姐妹起身手牵手站好,双眼合闭嘴中还在默念着什么,不一会儿二人头顶之间便出现了一团烟雾,随着烟雾越飘越淡,其中的画面便随即清晰了起来。 可是何妙儿觉得这画面还是不太清晰,总感觉里面雾腾腾的,于是只得起身跪在茶台上离近些看。 可当她看清雾中的画面后顿时就傻了眼,白雾之后好似是有人正在。。正在沐浴?何妙儿惊的差点一头栽了下来,这封玄翊有病啊,大白天的洗什么澡。 第七十三章,大祭前夕 玄月鹦真身 何妙儿从地上爬了起来,忍不住又伸脖子看向雾镜,只见镜内的男子赤裸着上身,背部线条优美,尤其是那精细的腰身和那健壮的肩膀,啧啧啧,简直是世间极品啊,若是那天飞升不成,她大可以到人间开个馆子,再招呼身边的这些个美男来走个场,肯定赚翻了,封玄翊、夜白璃这都是极致美男,还有李慕寒,别看那孩子年纪小,过不了俩年也定是个祸害人的。 小鱼儿和小跃儿闭着眼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这法术都施展了半天了,怎么主子还不开口说话呀,她们姐妹都快坚持不住了。 此时跃鱼的神色已经开始显得有些勉强,何妙儿见状赶忙收回自己那副老鸨的模样,可这怎么开口啊,万一这一出声再吓着他,他要是转身了怎么办啊,思来想去何妙儿决定背过身去。 “咳。。咳。。”试探性的请咳俩声。 “谁?”雾镜之中传来一声厉喝,顺道还伴着一声刀剑出窍的声音。 跃鱼被镜中的响动一吓,顺势就慌了神,雾镜也随之消失了,这忙活了大半天却连正经话都没说上一句,何妙儿尤记当自己转身看到封玄翊那别有深意眼神时的无奈,只那么一瞬她就变成了别人眼中的女登徒子,苍天啊,真是人生第一大污点。 可看到跃鱼姐妹那可怜兮兮的小表情,何妙儿又不忍责备些什么,只能安慰了她们俩句让她们先退下。 哎,虽然她不在乎什么名誉,但是这偷看男人洗澡的罪名确实不怎么好听,万一被传了出去,她在修仙界还怎么混,这仙还怎么升,组团偷看男人洗澡古往今来也就只有她一人了,何妙儿无力的瘫坐在茶台之上,一头扎在桌子上,欲哭无泪。 同时龙族王宫的御用官道上。 一名中年车夫正赶着十皇子府的马车奔驰而过,他活了这四十余年还从来没走过这般宽敞平坦的大道,只是不知道这一车的纸灯笼怎么这般的压分量,看那三匹车马累的,一个一个都打愣着脑袋埋头苦跑。 这时不远处突然传来一阵悠扬悦耳的竹笛声,这曲调清澈婉人如天籁一般,连他这个毫无品味的山中赖汉都听的有些醉了,车夫抬头想要寻找这笛声的来源,却偶见一抹白影从官道旁的树林间飞来,正好落身在了马车的正前方。 三匹骏马看见此人后刹那间便停住了狂奔的马蹄,安顺的站在原地没有受到丝毫惊吓,车夫却一脸惊魂未定的看着眼前的男子,这男子着一身白衣,丰满蓬松的羽毛衣领将他的俊颜遮去了一小半,但是光看男子那一对细美的丹凤眼就知是个绝世美男,虽然男子的眼眸生的阴柔,但一双斜飞入鬓的剑眉却英气无比,高挺的鼻梁刻画分明,额间一点朱砂做为点缀,那是一种刚柔并济的美。 男子将手间的一片竹叶抛落,原来刚才的天籁之音竟是一小片竹叶发出来的。 白衣男子看到那车夫痴呆的表情后掩面娇笑一声,随后问道。 “我生的俊嘛?”男子的声音充满着磁性,给人一种空灵之感。 “好看,好看。”车夫如着了魔一般点头如捣蒜,这样的男子看过一眼后便会恋上,不管是男女。 白衣男子闻言更是笑如桃花,想不到自己沉睡了千年面像却还是一点都未见老,抬手拂过自己那细嫩的肌肤,又忍不住问道。 “那你说本尊和你们龙族的七皇子谁更俊美?” 车夫一听这话便清醒了几分,七皇子那是龙族的第一俊儿郎,再说了,他就是一个赶车的如果今天的话不小心传到七皇子耳中,说不定明年坟头就要立草了,可现在他眼前的这位也不像是个好得罪的。 男子见车夫支支吾吾的便有了几分气恼,单手画羽成剑一个跃身直接飞到车夫身边,厉剑一耸威声喝道。 “不说就杀了你。” 那赶车的那见过这场面,当即就吓的魂不附体了,赶紧附和着点头说。 “自然是公子美,公子美。”其实他这话也不假,这白衣男子容貌和封玄翊比起来毫不逊色,甚是还比封玄翊多了一分阴柔之美,更显特别。 “算你识相,车留下人可以走了。”男子收回手中的羽剑淡漠的吩咐着,但是表情之上却难掩窃喜之色,他就说嘛,这世间有那个男子的样貌敢与他玄月鹦相比,也就是那个何妙儿不识货,抱着他这个宝贝却不知道好好相待,殊不知只要他乐意这世间的一切他都可以奉给她,他可比任何一件法宝都好用。 可惜如今还不是他显露真身的时候,何妙儿有她自己该走的路,况且只有她能真正驾驭武神之力时,才能算的上是自己名副其实的主人,到时候他才能履行神谕帮她重返神界。 “这。。。这是皇家之物,如果小人不甚遗失了,丢了差事是小保不准就连小命都不保了啊。”车夫慌忙的下车跪在玄月鹦身前苦苦的哀求着,这龙族是什么地方,结法森严刑法众多,就凭他这瘦弱的小身板根本禁不住啊。 玄月鹦从袖中甩出一根金色羽毛,不耐烦的说道。 “命和车你自己选一样吧。” 车夫看着眼前那根镶着宝石的金羽毛,左右权衡之下一咬牙拿着那根金羽便跑没了影。 玄月鹦轻蔑一声,一抬袖便掀翻了马车的车顶,跃身而起落在车顶的边缘处,将车内装着暗器的锦鲤灯笼挑出来一盏细细的瞧了瞧,果然不出何妙儿所料,这每盏灯笼里都放了一个小型的弩发机关,孔道里有银针三枚还附着这一些不明的液体。 就这个破玩意也至当他玄月大神亲自跑一趟,真的大材小用,玄月鹦又执剑一挥斩断了三匹骏马身上的缰绳放它们自由。 最后点了一把小火将马车引燃,伴着那冲天的火光迈着傲娇的小碎步回去找主子复命了。 第七十四章,大祭前夕 刺杀 龙族后宫的昭淑殿中,金塌红帐之内一对男女正在行鱼水之欢,女子身材纤细面容娇美,此刻正不断摆动着自己那盈细的腰肢以求取男子的】 封玄暨用修长的手指挑过女子精致的下巴,一脸宠溺。 “三哥,进皇城的马车被人给劫了。”封玄麒不知何时走到了帐前恭敬的说道。 帐中的封玄暨闻言后眸色一收,挥手示退了趴在他身上卖弄的女子,那女子虽心有不快却也不敢说些什么,只好起身披上纱衣退出殿外。 “淑人,小心着凉了”此时守在殿外的小婢女将一件金丝秀花的斗篷奉给女子。 昭淑人抬手将斗篷打翻,一张秀脸因愤怒而扭曲,蔻丹色的指甲深深嵌进了手心里,她巴望了三个多月好不容易把人给盼来了,可这事还没成,五皇子居然敢来搅局,真是枉费了她的一番心机。 如今这龙族的趋势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七皇子落魄,三皇子素贵妃一手遮天,龙帝龙后在明华台里一呆就是好几个月,也不让嫔妃和儿女们去请安,说是养病不易见外,在她看来九成是被那三皇母子给幽禁了,如今连国师也倾倒在他们那边,照这么看这大祭一过三皇子说不准就要被扶正了,而她可不想跟那些年长嫔妃们一样,落个幽居在长顺宫的下场。 “桃红,给本宫好好的盯在这里,五皇子一走立马来通禀本宫,本宫先回去补个妆。”昭淑人吩咐完后就带着其余宫女去了后殿,三皇子她是一定要拿下,素贵妃小心眼又蛇蝎心肠,以往自己得宠时也没少给她甩脸子,如今低声下气的去求她到不如把持住她这个宝贝儿子,修炼了三百年才换来这副美丽的躯壳,莫不能给浪费了。 殿内封玄暨慵懒的斜卧在软榻之上,露在黄金面具之外的半张脸邪魅冷俊。 “查到是何人所为的嘛?”封玄暨懒洋洋的问道。 封玄麒听后心中暗恨,三哥跟他说话的态度竟如同跟下人一般,但他的脸上却不敢有丝毫不快,语气也还是那般的恭敬。 “跟去的人说马车一进了林子就消失了,再找到时已经烧成了灰烬,赶车的也不见了。” 封玄暨听后不语,随后便坐起身双眼微闭的说道。 “五弟可知这辆马车里的东西有多重要。” 封玄麒额间冷汗直冒,他怎会不知道,七哥为人狡诈深沉,他们一直都没能抓住他的把柄,从而也无法得知龙玺的下落,所以只能通过利用封潇来给七哥安排个罪名,可现在用来刺杀龙帝和大臣的灯笼被人给毁了,这弑君的罪名也就落不到七哥的头上了,单凭国师一人之言很难让众臣亲贵们信服,封玄翊如今虽不得势,但根基却还是很深厚,而且龙族里看不惯三哥和素贵妃的王爷也不止一个,如果封玄翊真的在大祭上拿出了龙玺,那恐怕这股帝位之争的东风就不知道要吹向谁了。 再次睁开眼的封玄暨,眼中已经全无了方才的哪般慵懒,取而代之的是恶魔一般的嗜血阴沉,起身招呼近侍为他更衣穿戴,待一切妥当后便缓步走到封玄麒的身边,在他耳畔轻轻说道。 “本王最恨的就是无能之辈,既无能便不配活着。”这话的语气虽轻,但听的封玄麒是毛骨悚然,头也跟着低了下去。 封玄暨说完之后便抬步走出殿外,可走到了一半又像是想起了什么,转身问向刚刚准备松一口气的封玄麒。 “本王记得五弟先前说过要教训一下那个凡人女子,如何了?” 一听这话,封玄麒便更没了底气,差事办砸了不说,连教训个贱丫头也没能成事,何妙儿就跟知道了他的计划一般,这俩日竟躲在十皇府内怎么都不出门了,而他前前后后派去的几波杀手也全都在一夜间消失了,是死是活都不知道。 “看来本王真是高估了五弟的本事了。”封玄暨说完便头也不回的走出了昭淑殿。 闻声赶来的昭淑人在殿外截住了封玄暨,好不容易盼来的金主怎么能让他怎么轻易的离开,于是她跪俯在三皇子脚边,微微扬起娇颜柔声细语的说道。 “三皇子这是要抛弃妾身了嘛?”现在她也管不得什么身份和辈份了,龙帝如今都难自保,更何况是照辅她一个小小的淑人,倘若不自救还能指望着谁来救她。 封玄暨眯着眸子扫过身前这个美艳的女子,随后毫不怜香惜玉的伸出手狠狠的掐住了她那白嫩的脖子。 昭淑人一脸惊恐的看着封玄暨,她怎么也想不明白上一刻还对她柔情蜜语的男人,此刻怎么便成了要杀她的人,大张的樱口发不出一丝声音,颈间的窒息感让她的大脑都变得混沌起来,她似乎看到了来自地府的召唤。 他就喜欢这样的表情,他就喜欢人在临死前那竭尽绝望时的痛苦,这才是最美的,最真实的。 而再过不了多久他也要让封玄翊尝尝这滋味,封玄暨慢慢松开了手中那快要气绝的女人,轻轻的蹲在她身边,将自己的脸靠近昭淑人的面。 “你说你爱本王?” 重获新生的昭淑人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的空气,脸上惊吓而出的泪水融掉了她细致的妆容,听到封玄暨怎么问,想也不想的猛点头。 封玄暨闻言冷笑,抬手慢慢将脸上的黄金面具取下,隐藏在面具之下的容颜渐渐显露出来,当众人看清三皇子的那半面真容时都傻了眼,胆小的婢女差点哭出了声来。 十几条丑陋骇人的伤疤密布在封玄暨的左脸之上,他面部肌肤掬黑皱褶应该是曾被烈火灼烧过,而最可怕的是他的面颊之上居然有个大洞,隐隐还能看到腔内的牙齿,面容之恐怖堪比地狱恶鬼。 昭淑人一想到刚才竟然和这样恶心的人承欢在榻,心中便忍不住连连作呕。 “你还爱本王吗?”封玄暨故意将左脸凑近昭淑人。 “呕。”昭淑人最终还是没忍住,扭头吐了起来。 封玄暨站起身将面具重新戴上,走过众人面前的时候只留下了一个字。 “杀”!!! 第七十五章,大祭前夕 又来了一个郡主 出了昭淑人的寝殿封玄暨便一路直奔母妃的逸仙宫,如今突逢变故他们之前所谋划的一切都要付之东流了,他实在想不明白问题出在了哪里,封玄麒就算再怎么没脑子也不可能连个人都看不住,封玄翊近日来都躲在府里,而他身边的幻影也远出南海去寻什么灵刹古剑去了。 十皇府的马车他也派人盯着了,可如今竟然连个来回报的人都没见着,莫非这封玄翊的背后还有什么高人相助? 西厢内玄月鹦将包好的毒针递给主人过目,何妙儿接过来取出银针放在暖阳之下细细查看,银针的周身泛着微微的绿光还散发着腥气,这应该是来自某种动物体内的毒液。 “这是北漠巨蟒的毒液,这种蟒蛇的毒性极强且毒发速度及快,基本上是见血就封喉而且无药可医。”玄月鹦盯着主子手里的毒针,这种毒物早该在千年前就被灭绝了,而且当时是龙族亲自带神兵灭杀的,可现在时隔千年怎么又会出现在龙族。玄月鹦一时也想不明白便继续说道。 “马车走的是官道往龙族皇宫的方向而行,车内共有灯笼三百二十八盏,每盏配有毒针三枚。”玄月鹦说完后却没见主人回应,一抬头竟对上了一张充满错愕的小脸。 何妙儿当真是大惊啊,这还是自己认识的哪个混吃怕死的大肥鸟嘛,怎么突然变的这般聪明能干,这变化的速度着实让她这个当主子的都感觉嗔目结舌。 玄月鹦似乎也察觉到了它的言行有些不符,只因突闻北漠巨蟒一时心惊居然忘了他现在还是个鹦鹉,于是赶忙摆出平日里那幅自恋到不要脸的姿态。 “凡人,臣服吧,都说了本尊是个无所不知的神鸟,这次见识了吧。” 何妙儿没好气的瞪了它一眼,还以为这鸟突然开窍了,原来都是错觉,随后将视线从新放到毒针之上,据小白所说这毒见血封喉一针便可夺人性命,可这灯笼里竟然放了三根之多。 就在何妙儿百思不得其解之时,屋外的婢女前来禀报说是玉兰院中的封乐陵睁眼了,这郡主醒的可真是时候,刚好凑在大祭前夕来填个乱,不过既然醒了,她这个主治大夫也不得不去瞧瞧。 让院内的婢女在前带路,跃鱼姐妹和玄月鹦齐刷刷的站在她身旁,一群人浩浩荡荡的直奔着玉兰院走去,何妙儿看着身边小鱼儿的表情跟如临大敌一般不觉有些好笑,不得不承认这对小姐妹确实暖到了自己的心,她们就跟自己的妹妹一样,让她忍不住想要去宠着她们,保护她们,原先在门内她都是被照顾的那个,如今初尝这份责任感一时还真觉得有些不适应。 此时玉兰院中颇为热闹,数十名婢女穿梭于主室之中,唯独不见封潇的影子,不过想来也是,马车的事应该已经传到他耳朵里了,这会儿不定躲在哪哭那,活该。 何妙儿走近榻前一看,那封乐陵那是醒了,这分明就是抽了,赶紧伸手探过它的腕脉,在细细查看了一下她的呼吸。随后赶紧冲着婢女们喊道。 “快来个人帮我把她扶起来。” 婢女们见郡主这般反常,纷纷跪了一地谁都不敢上前,跃鱼姐妹见状赶紧走到了主子面前。 何妙儿让小跃儿揽住封乐陵的胸腔,她自己则一只手撸起袖子,另一只手掐住封乐陵的嘴巴,下手就往里扣,看的一旁的婢女们都傻了眼,总觉得这何姑娘每次治病的手法都那么的粗暴。 封乐陵的喉咙受到了来自外界的刺激,干呕了好几声,何妙儿赶紧示意小跃儿用力往上拔,就这样反复了四五次封乐陵终于吐出一颗,一颗珍珠?这可真是稀奇了,这姑娘自己体内竟然会生出了个珍珠,还差点没把自己卡死。 不过随后何妙儿就又发现封乐陵的枕边有一片很小的污渍,龙族里用的都是玉枕,枕身通透莹白所以显得这一点痕迹颇为明显,何妙儿不着痕迹的用内袖抹去了污迹,起身问道。 “今日都有谁来见过郡主?” “回姑娘,方才紫凝郡主来探过,不过只停留了一时三刻便离开了。” 紫凝郡主又是谁,他们这个龙族的破亲戚怎么那么多,转头看了眼玄月鹦,见它点了点头,于是何妙儿吩咐婢女们好声照顾着郡主,下次不管谁来探病都要先来通知她,随后便离开了玉兰院。 没想到回到西厢时,那位紫凝郡主正在自己屋里喝茶那,还真没拿自己当外人 。 何妙儿这前脚才一迈进屋子后脚还没跟上,就听紫凝郡主身边的丫鬟嚣张的说道。 “那里来的粗野丫头,见了我们郡主怎么不行礼。” 一听这话她就明白了,又是个来找茬打架的,龙族果然是一个好斗的民族。 何妙儿带着自己的俩个丫头径直的走向屋内,经过紫凝郡主面前时抬眼打量了一下,这郡主也是秉承了龙族的极奢风格,满头的珠钗全然遮住了黑发,前前后后坠着好几串翡翠玉石金银珠宝,略微的估算一下至少也有十多斤重,再加上这身大紫红配金牡丹的罗裙,简直艳俗到了极点,不过她也着实佩服这郡主的好颈力。 何妙儿发现,紫凝头上的一簪珍珠发钗上缺损了一块,看着形状色泽跟自己手里的那颗差不多,顿时颇感无奈,还以为这其中有什么阴谋,没想到竟是这紫凝郡主的破烂珠钗闹的乌龙,还差点送了封乐陵的命。 “我不是龙族的人,也不懂这龙族的规矩,自然也不知道该如何向郡主行礼。”何妙儿淡淡的说道,落身坐在窗边的茶台之上。 紫凝郡主见何妙儿这般轻视于她,当即便拉了脸子,带满金器的玉手使劲扭着掌中的丝帕。 其实这郡主生的还算美貌,只是这一身穿金戴紫实在显得有些低俗不堪入目。 “我们郡主可是未来的七皇妃,对我们郡主不敬,就是对七皇子不敬。”紫凝身后的婢女一脸仗势的说道。 何妙儿刚举起茶杯的手顿了顿,哦?原来封玄翊喜欢这种风格的。 第七十六章,诡画幻境 黑蛇 何妙儿三句俩句便打发了这个紫凝郡主。 郡主再走的时候不忘留下一个恶毒的眼神,就像是要把自己生吞活剐了一样。 这紫凝郡主是龙后的外甥女,而且也不居住在龙族,想来也是日前刚到还没弄清如今的局势,现在早已不是七皇子一人独大的时候了。 玄月鹦一直在那啐着嘴中的干果渣子,不时一脸哀怨的看着何妙儿,方才它只不过授了主人的意,去查查那个紫凝身上的气味,可没想到让这郡主抓住了鸟爪,还一个劲的往它嘴里塞瓜子,为了不暴露身份,它只好认命的嚼着,可这郡主也没个完,一盘子瓜子竟然全都塞到了它嘴里,而且这瓜子壳生硬的很也不知道有没有硌坏它那漂亮的鸟嘴。 跃鱼俩姐妹强忍着心中笑意,一脸得意的看着嗑瓜子嗑到脸肿的玄月鹦,何妙儿此时伸出了自己的内袖,看了看那上面的污渍,又放在鼻尖轻轻一闻,好大的一股参味,这碗参汤熬的可够浓的。 可是久病之人不宜大补,这点常识连寻常百姓都明白,她一个贵族郡主居然不懂,一看也是个够没脑子的,这还没过门那,就差点害死了小姑子。 “姑娘,七皇子会跟这位郡主成亲嘛?”小鱼儿憋着小嘴可怜兮兮的问道,她们可是七皇子送给何姑娘的定情信物,这情她们得负责给定住。 “会吧。”何妙儿随口答道,可没想到小鱼儿听后却突然的大哭了起来,而且是那种极度的悲伤,别看这小鱼儿人小可这哭起来的声音可是相当的洪亮,眼角就跟有泉眼似的,哗哗的往外流水。 何妙儿也傻眼了,这是怎么了,慌忙看向小白,而玄月鹦早就受不了小鱼儿的音波功躺在地上装死那。 小跃儿一边给小鱼儿顺着气一边给主人解释道,她们姐妹自出生到修炼数百年都未曾分离过,所以又被叫做并蒂锦,当初送给七皇子做贺礼的时候就有说过,如果有一天七皇子有了心爱的姑娘就将我俩送出,寓意情绵百世。 何妙儿听后脸都僵住了,她和封玄翊情绵百世?这怎么可能,她觉得他们可以和平共处已经是造化了,可如今小鱼儿哭的这般伤心,如果再不劝劝西厢就该发大水了。 “开玩笑的,我与七皇子情投意合,怎么会让别人抢了去。”何妙儿赶忙劝说道,本还想着装出一副深情的样子,可挤了半天硬是挤不出一丝笑容,这话说出来她自己都想抽死自己。 小鱼儿听完后慢慢放缓了音量,但还是一脸抽泣着问。 “姑。。。姑娘,你说的。。可真?” “自然是真的。”封玄翊的声音不知何时从窗外飘来,话音刚落人也现身在何妙儿面前,此时正一脸戏虐的盯着她,随后便继续说道。 “本王与何姑娘情投意合,必能相偕白首,对嘛?”封玄翊说完之后还用桃花般的魅眼挑了何妙儿一眼。 明明是五月的天,她怎么感觉这屋里阴风阵阵的,顿时竖起一身的鸡皮疙瘩,方才自己那番作死的话都被封玄翊给听去了,上午偷看人家洗澡,下午露骨表白,女子该有的矜持竟让她都给作践了,如今是不是该一头撞死以保名节。 一见这对有情人相聚,小鱼儿的脸瞬间就阴转晴,喜滋滋的拉着小跃儿走出了西厢,走时不忘拖走地上那具“尸体”。 西厢之内只剩下封玄翊和何妙儿俩个人,屋内的气氛是相当的暧昧,封玄翊步步逼近何妙儿,一双俊眸一瞬不瞬的盯着眼前这个臭丫头,平日里趾高气昂的,现在竟如此龟缩。 “本王怎么不记得何时与你定下的山海之约那?” 何妙儿缩了缩脖子,往后退了又退,直到退到了墙角处已经退无可退。 封玄翊的脸慢慢在眼前放大,直到占据了她所有的视线和思维,清新般的寒竹香气混着男人独有的雄性气息萦绕在鼻尖,何妙儿抬头略带些防备的瞪着他,不得不说封玄翊的眉眼生的真好看,她如今所处的龙族也是个美男众集地,但是要细细比来,却都输给了这个七子,封玄翊的俊并不是光指他的外貌,而是他本身那种浑然天成深入骨髓的傲气,犹如高寒中一枝绽放而出的寒梅,鲜艳夺目却有孤傲,让人不自知的沉醉却又不敢亵渎。 看着他身下这杏眼圆瞪的臭丫头,本意只想戏弄一下她,可如今她这一双水汪灵秀的大眼竟把他的魂都勾住了,雪白的肌肤之上衬着一抹不自然的红晕,眸光落在她那莹润粉嫩的玉唇上,微微侧头,俯身,眼中的戏虐画做浓情。 窗外桃花漫天飘落,窗内点烛孤灯双剪影,花好月圆尽在此时。 双唇即将交叠之时,封玄翊神情一怔,随后拉着何妙儿闪到了一旁,只见屋内所有的缝隙处都有白色烟雾侵入,何妙儿断定这绝对不是用来搞气氛的,于是赶忙掩住了自己的鼻子,一脸诧异的看着封玄翊,就知道跟着他准没好事。 封玄翊立起剑指在胸前画出一道封印将俩人画在阵中,白色烟雾顺着封印的无形边缘上下翻滚,还没等她松一口气,便又看见缝隙处若隐若现的出现了几条黑色细影。 “有蛇!!!”何妙儿大声提醒道。 可她话音才落,那黑蛇的数量便开始成倍的增加,足有数十条那么多,这黑蛇的模样生的也古怪,头顶上竟只有一只眼,全身黑色的鳞片如铁甲。 “别看它们的眼睛。”封玄翊一边提醒一边将落樱剑抽出,他们居然动用了黑水蝮蛇来对付何妙儿,行好今日他来了。 这些黑色似乎是有意识一般,大多都围在了何妙儿一侧,也不急于攻击只是不停的盘转围绕,很明显它们想要攻击的对象只有何妙儿而已。 西厢院外的玄月鹦正被跃鱼姐妹拖着上街寻肉,心中突感不详,顿时化作一道青烟直奔西厢而去。 第七十七章,诡画幻境 战群蛇(上) 四周的黑蛇越聚越多,此时何妙儿已经把琉月暗影紧紧的握在了手中,其实她最讨厌这些蛇虫鼠蚁,可却总是怕什么来什么。 “打它们的眼睛。”封玄翊压低了声音怕是会惊到那些黑蛇,而手中的落樱剑却早已经寒光似闪势要将胆敢上前的毒物全部斩杀,这黑水蝮蛇的攻击性极强,即便是断成了数段也依然会死死咬住对手的喉咙,至于毒性自也不必说了,咬上一口便是神仙也难活,这种蝮蛇多出没在妖界的黑水潭中,全身鳞甲硬似钢铁。 此时离着何妙儿最近的一批黑蛇似乎已经看明了局势,它们开始慢慢弓起了身子摆出了进攻之势,黑蛇的数量和排布范围都是以何妙儿为中心,所以如果它们同时发起进攻,恐怕就算封玄翊的修为再怎么厉害也难以保证自己的人身安全。 屋内的情况是危急万分,而西厢的院落之中也有一股暗流正在涌动着。 西厢院外的高墙之上,魅姬正一脸得意的看着屋内发生的一切,拂手轻掩住上挑的嘴角,举手投足之间尽显妩媚,屋内的女子害她在封潇的面前下了脸,如今这是报应来了,只是不知道这驱蛇的人跟那个丫头有什么深仇大恨,居然耗费怎么大的手笔,要知道这黑水蝮蛇虽厉害却极难驯服和饲养,光每日要食得的鲜血就得不下数十条生灵。 魅姬调整了一下半卧的姿势,准备好好欣赏这群蛇猎食的血腥盛宴,封潇只是让她看着何妙儿,所以她现在只要好好的看着便是,如果那丫头不小心死了也怪不得她,毕竟七皇子都救不了,更何况是她。 这时西厢的门外突然顿出了一道白烟,魅姬定眼一瞧,竟是那只总跟在何妙儿身边的呆鸟,没想到它也是个兽奴,平日里藏的还挺深的,如今既然现了真身她可是要好好的会上一会。 玄月鹦刚要破门而入时却被一道紫烟挡住了前路,紫烟中慢慢走出一女子形态的身影,步伐摇曳生姿,声音妖娆且笑声邪魅。 “一个兽奴竟敢在十皇府内造次,找死吗?”女子的眉眼一抛桃色生花,但语气却是十分的阴狠。 若是换做平常玄月鹦肯定乐意与这样的绝色佳人纠缠一番,可现在主人的安危受到了威胁,它可没这个闲工夫和她扯皮,但迫于此刻自己还是鹦鹉的形态攻击能力实在有限,若是化为人形身份就一定会被暴露。 正在玄月鹦纠结之时,后方的跃鱼姐妹也跟来了,方才俩姐妹见玄月鹦行为反常,便知道了西厢之内定是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随后便一刻都不敢耽误的赶了回来。 魅姬鼻中轻蔑一声,一只破鸟和俩个孩童竟也敢在她面前撒野,真是和它们那主子一个德行。 微眯双眸展开双臂在胸中合十,魅姬轻扭着纤细的腰肢,腰间的紫金铃铛也随着摆动而发出一阵阵有节奏的响动,每阵响动过后便会有一道紫烟飘出,不一会玄月鹦和鱼跃的周围便布满了紫烟,缭绕的烟雾中出现了许多长相妖艳的裸露女子,不时的围绕在他们身边,魔音般的歌声更是深入人耳,只让人觉得有些心思迷醉。 魅惑之术,玄月鹦虽识破了魅姬的招数却不知道该怎么解,男人本来天生就极易被蛊惑,有时即便知道是个局却也不得不被陷入其中,面对身旁贴身摇摆的美艳女子更是觉得心绪杂乱,它什么都好,就是一点,对于美女没什么抵抗力,何妙儿是它的主子,它自然没有想法,身边的跃鱼就对小娃娃,再不然就是烂脸的郡主和艳俗的贵女,竟让它浑然忘记了自己这个致命的缺点,一双眼不自觉的随着哪些妩媚性感的佳影晃动。 但是跃鱼姐妹的心思纯净,半点都没被这幻境所扰,只觉得耳边鬼哭狼嚎的听着甚是心烦,于是俩姐妹对视一眼默契的伸出手臂互挽,默念一段法诀之后便化身成了一体,小鱼儿化作一条金色的大锦鲤,而小跃儿则盘膝坐于锦鲤之上,锦鲤挥动鱼尾发出阵阵强风将周围的紫气全部吹散,而小跃儿则拿起一支长笛吹响跃人的笛声于魅姬的幻音相对。 兴许是低估了对手的实力,魅姬此刻竟处于下风,魔音的声音在笛声中被一点点消散,而她也被这笛声绕的不得凝神。 院外打得热火朝天,屋内也是硝烟四起,黑水蝮蛇在第一轮的试探性攻击之下并没有找到突破口,还为此送掉了十余条同伴的性命,封玄翊手中的落樱剑被蛇血浸了个通透,何妙儿手掌间的暗弩也闪着强光,时间正在一点点流逝,生与死也只在一线之间。 黑水蝮蛇似乎已经失去了耐心,它们开始迅速的聚拢在一起,呈半扇形围在俩人身前,前前后后盘了有四五层,这是准备鱼死网破的阵势。 如果黑水蝮蛇舍命强攻,那么即便他们再多生出十双手臂也不得应付,这种蛇本身就带有灵性,只要稍稍漏出一丝可乘之机便要送掉性命,其实封玄翊想要对付这些黑蛇并不难,难的是要保护自己。 黑蛇进攻的速度不比何妙儿手中的暗弩逊色,如果封玄翊只一心迎敌便就顾及不到她身边的黑影,而一旦被这蛇钻了空子,她恐怕难以自保。 何妙儿很不喜欢这种拖人后腿的感觉,于是便开始仔细查看寻找着黑蛇的弱点,可又不能直视它们,虽然不知道原因何在,但是既然封玄翊说了,那就必然有他的道理。 恍然间,她看到黑蛇的聚集点内有一处稀松,而那一处正是烛光所映照的地方,难道这东西怕火光? 还没等她来的及验证,黑水蝮蛇便开启了车轮式的进攻,封玄翊手中的落樱剑舞的如花雨一般,只是这落地的并不是花瓣,而是黑蛇的残躯。 专心应敌的俩人竟没察觉到,有几条黑蛇已经默默的潜入了后方的阴暗处。 第七十八章,诡画幻境 战群蛇(下) 何妙儿的罗裙上已经被蛇血所浸透,可是面前的蛇群却未见丝毫退缩之势,数次强行运功驾弩让她的体力竭尽透支,方才明明看着只有数十条多的黑蛇却怎么也杀不尽。 黑水蝮蛇还在不断的攻击着封玄翊,落樱剑的剑光此刻已经变成了暗红色,而封玄翊始终只用一手迎敌,另一只手则在背后牢牢掐住阵诀防止白雾近身,且不说这雾有没有毒,但如果一旦被白雾所袭,必定会影响视野,何妙儿自然也会多上几分危险,屋内的局势已经陷入了僵局。 而院外的形式也是异常严峻,跃鱼姐妹与魅姬相互牵制任谁都无法脱身,而玄月鹦则陷进魅惑之阵中无法自拔。 十皇府内的密室之中,封潇正在通过暗眼观察着一切,虽然魅姬的自作主张令他非常生气,但也因此诈出了何妙儿身边的隐藏实力,那对锦鲤居然能和魅姬打个平手,修为绝非等闲,看来他要尽早将这对小丫头除掉,以防后患。 进宫的马车已经被毁,害他之前精心策划的一切都化为了乌有,封潇起身走到了一副红帐之前,抬手将纱帐轻轻撩起,沉香绘刻的木榻之上倚坐着一具身穿华服的女性干尸,看这风干的程度最少也得死了十年以上,封潇缓缓的坐到女尸身边,执起女尸干瘪枯黄的手臂,他的眼神中充满着眷恋低头轻吻着女尸的手背。 “母亲放心,孩儿一定不会辜负了您的恨,那些曾经践踏过我们的人,一个都活不了。” 封潇眼中的恨意幻变成一团烈火,十年前的那个夜是他挥之不去的梦魇,那些他平日里所尊重的师长友兄竟当着他的面凌辱母亲,他们轮番的将母亲跨坐在腹下泄欲,而他却只能躲在桌下瑟瑟发抖,即使他掩住了耳朵,却依然能听见母亲绝望的哭喊声,事后的那场大火是他放的,是他帮着那些行凶者抹去了罪证,因为即便是那些人认了罪,以他和母亲在龙族中低微的身份也无法将他们正法,而母亲的污名却会被坐实,那么就连父王最后的怜悯也拿不到了。 自那天之后,他活着便是为了复仇,他要将那些人的身体都烧成灰烬,他要把他们的灵魂都钉死在母亲的脚下,要让他们生生世世都不得轮回,永远都只能做一只被踩在足下的蝼蚁。 封潇将母亲的手臂重新放好,再一次起身走到暗眼之前,计划乱了没关系,只要七哥还在,他心中的大恨便还有希望。 七哥待他如亲弟,只要他辅佐七哥成功登上龙位便可凌驾于他人之上,而曾经侮辱过母亲的那些人就会变成他手中的玩物任他发落。 “七哥,你可一定别让为弟失望。”封潇对着暗眼自言自语的说道。 暗眼之中封玄翊的身形恍如仙神,剑光飞舞将眼前飞来的蝮蛇一一斩杀,而他身边的何妙儿也不遑多让,反映迅敏的利用手中的弓弩射杀着黑蛇。 “封玄翊,它们似乎怕火。”何妙儿喘着大气的说道,她方才仔细观察了一下,那些黑蛇在进攻之时都会刻意的避开地上的烛光。 封玄翊虽然听到了,可一时之间却无法施展驭火术,一心不能生二法,此刻手中掐着盾数诀无法在分心驭火。 何妙儿见他分身乏术,眼下只能自己想办法,突然脑中灵光一闪急忙伸手摸出怀中的门佩,瞄准桌台之上的蜡烛就丢了过去,烛台受力倒塌,火光点燃了桌上的丝绸台布,瞬间就形成了一片小型火海。 何妙儿把她周围所能摸到的一切可燃物都丢进了火团中,片刻之间烛火便将整个台面都给烧着了。 火势肆意的蔓延而开,将附近的黑蛇都给逼退到了角落,有些来不及跑的已经被烧成了焦炭。 封玄翊见势将手中的落樱剑一挥,撩起了一片火光围落在俩人身边,黑蛇见到火光后便都停止了攻击纷纷退避躲闪。 屋中的火光冲天,可急坏了院外的跃鱼姐妹,这该死的妖女竟然这般的难对付,再这样的拖下去也不知道主人会不会受损。 刺鼻的焦木味自屋内飘出掩盖住了院中的香气,玄月鹦终于从幻境中慢慢清醒了过来,一见眼前的形势,立马就急了眼。 “嘿,居然敢给小爷下套,真当它这神仙是假的。” 第七十九章,诡画幻境 情谊几何 好不容易冷静下来的封玄麒此刻又开始担心了起来。 “镜心魔,你说七弟会不会查到此事是我们所为。”如今他虽然依仗着三哥的势力无所畏惧,但封玄翊是个混不吝的主,若是那日被他查了出来,杀上府门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镜心魔摇着兰花指走上前一脸自信的对封玄麒说,“殿下放心,属下安排的可好了那,就算是能查到什么蛛丝马迹,那也定是和三皇子有关的。” 封玄麒满意的点点头,此举甚妙,他现在论实力比不过七弟,论势力也不及三哥,但这俩虎相争必有一伤,剩下的那个也得元气大伤,到了那个时候他便可以坐收渔翁之利了。 “我交代下去的事都妥当了吗?”封玄麒又转身坐回到了金椅之上,挑眼看向身旁的镜心魔。 “妥当着那,殿下这般的大手笔砸下去,什么衷心买不来。”镜心魔恭敬的说道。 这时站在西厢院内的何妙儿伸出手拢了拢自己身上的织锦斗篷,这是跃鱼方才为她寻来披上的,一则是怕自己夜深露重着了凉,二则是为了遮蔽这一身的血污免得惹人猜疑,封玄翊只交代说是院内不小心失了火,却并没提及遇刺的事情。 而下人们所关心的则是七皇子为何会在深夜里现身于何姑娘的房内,难道这俩人之间会有什么暧昧之情。 何妙儿撇了一眼身侧覆手而立的封玄翊,他一身紫金锦袍上未见半点灰尘,眉宇之间也不见一丝疲惫,那把染尽了鲜血的落樱剑此刻也正安静的趟在腰间,似乎昨夜的激战并没有发生过一样。 封玄翊这般的拼力相护自己到底是为何?恍然之间何妙儿突然觉得自己有些看不懂眼前的男子,在他冷酷耿直的表象之下究竟藏的是一颗什么样的心。 火势已灭,下人们正在清理着现场的杂物,何妙儿刚想要举步上前便被小鱼儿给拦住了。 “姑娘,灰重呛喉,莫要上前。” 何妙儿轻轻一笑,用手拍了拍小鱼儿的小手背,轻柔的说道。 “无妨。”随后便走到了主室的废墟之上,用脚来回的拨弄着地上的残木灰烬,跃鱼姐妹站在不远处满是疑惑的看着,主人这是在寻什么,连屋内的大梁都烧毁了,还能有什么物件可找。 玄月鹦则站在园内的桃花树上嫌弃的摆着翅膀,这空中落下的灰尘把它的白羽衣都弄脏了,昨晚它可是亏了血本,对付一个女妖竟然用了它那么多的羽箭,看看腋下这秃了一片的毛得什么时候才能长回来。 其实何妙儿是想再找找自己的门佩,虽说跟师门没有太多的情感,但那里毕竟是她成长的地方,以后成仙与否她都不可能再回去了,这门佩也就成了她最后的念想,若是毁了倒也无妨,她就是怕被旁人捡了去再生些个什么麻烦出来。 可找了半天也没寻到半点痕迹,甚至连门佩掉落的大致方位也无法辨认,正当何妙儿准备放弃之时却瞥见了角落里有一堆残破的木头渣子,抬脚将上面的黑木残碎扫落,竟露出了一角还尚未被烧尽的桌台残角,看着样式和自己屋里摆的那个差不多,而且昨晚门佩的掉落地点应该就在桌台附近,赶忙抬脚将桌台踢开却看见下面竟藏着三条未被烧死的黑水蝮蛇。 何妙儿倒吸了一口凉气,自己与黑蛇近在咫尺之间,如果被攻击那是必死无疑,可这三条黑蛇似乎被高温烤坏了眼睛,并没有第一时间发现自己,但这并不是好事,因为后方的跃鱼见主人的身影僵在原地不动,已经有些担心的大声询问着,还抬步准备上前了。 黑水蝮蛇似乎听到了外界的响动,开始盘转着身体准备进攻,黑色的蛇信几乎能舔到何妙儿的靴边,此刻她也不敢出声,如果不小心惊动了这些黑水蝮蛇,它们只需要抬抬头就能一口咬中她。 何妙儿小心翼翼的抬起手伸进怀中将琉月暗影取出,可弩毕竟只有一根箭无法同时将三条黑蛇全部斩杀,但弩弦要是一响三条蛇肯定会一同攻击自己。 “咔嚓。”小鱼儿脚下正巧踩断了一根残木,这声响不大不小却清晰无比,何妙儿心中苦叹了一声,她的寻仙之途怎么就那么多的多灾多难那。 三条黑水蝮蛇被这响动一震,立马弓起了身子准备弹起攻击。 此刻何妙儿也再顾不得什么形势判断,直接举弩准备射杀,若是自己命硬说不定还有生路,但既然没辙了那就赌吧。 远处的封玄翊似乎也察觉到了废墟之中有异,可当他想阻止跃鱼姐妹时已经晚了,于是在手间迅速掐起一枚银莲针极速射出,可这也是远水救不了近火了。 “丫头。”封玄翊的表情上满是担忧,这是他第一次将内心的想法表露于外。 何妙儿提气举弩,将一身的聚气精华都汇集在了琉月暗影之上,心口那熟悉的疼痛感再次袭来,却没能扰了她半分心绪,而琉月暗影似乎被这股突然而至的强大真气激发了潜能,弩身金光大作竟在俩边又生出了双翅。 “砰砰砰。”三道金光自弩内射出,稳准的射在了黑水蝮蛇的头颈之上,它们甚至都来不及做死前该有的痛苦挣扎便消散了。 何妙儿总算是舒了一口长气,此时心口的疼痛却突然的加剧了,疼的她几乎无法站立,只能屈膝单跪于废墟之中,周围的一切都变得模糊了起来,晃动的紫色人影,焦急的叫喊声,和远处那一抹红色的。。 跃鱼见主子晕了过去便慌忙的跑到了近前,上下仔细查看了一番却没发现什么伤口,于是就急的一边大哭一边摇晃着何妙儿的身体。 封玄翊足间轻点跃身而起迅速飘到何妙儿身边将她打横抱起,随后便带着她飞出了十皇府的高墙。 玄月鹦见状展翅紧跟其后,跃鱼姐妹也化成了俩道鱼影随之而去,只留下一院子不知所以的下人各个是目瞪口呆,不都说是人间请来的神医嘛,怎么身边跟着好几个妖怪。 第八十章,诡画幻境 幻影被困(改) 浑浑噩噩之中何妙儿的脑中不断的闪现过一些模糊的画面,远山青翠白雾缭绕,重叠起伏的山峰宛如海中的巨浪,天际之上闪耀着七彩的霞光,各种她未曾见过的飞鸟穿梭在云层之内,幻梦幻真的美景如诗画一般,可突然间这唯美的画风变了,她的视角从仰视变成了俯视,美妙绝伦的风景下竟是一处深不见底的可怕深渊,谷底吹来的寒气让人觉得头皮都在发麻,渊边的高壁上还挂满了尖锐的石刺。 “妙儿。。。”一道温柔恬静的女声自身后悠悠传来。 谁?何妙儿很想开口问问,却发现无论如何也张不开嘴,身后的女声越飘越近,一股醇美的梨花香也随之沁入心肺,正当何妙儿努力着想要回身看清来人时,却突然感觉腰身处收到了一股外力,而后身体便直线的跌入了深谷之中,石刺戳穿了她的胸腔,鲜血自她的体内喷出落进了黑暗的深渊内,在失去意识的那一刻何妙儿抬头看向崖边。 一道模糊的紫色身影正遥望而下。 “不。”何妙儿猛然做起起身来,额间布满了豆大的汗珠,当确定自己身上并没有被那石刺戳穿时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姑娘,你这是怎么了?”一旁的小鱼儿瘪着嘴眼眶中都是泪豆豆,何妙儿方才体温过高还一直胡言乱语,可是吓坏了一直守护在床前的跃鱼小姐妹。 何妙儿这才发现自己周围的环境变了,寝室之内以暗花雕栎木为主色调,清一水的白色纱帐作为装饰,简洁大气不失风雅,虽和十皇子府内一样低调,却透着一股祥贵之气。 “这是哪?”何妙儿感觉自己的喉咙干哑撕痛,而小跃儿此时正好端过来一杯温水。 仰头将杯中的清水一饮而尽后,何妙儿方才觉得自己算是活过来了,这场噩梦似乎做了有数年之久,梦中的情景此刻仍历历在目,崖边的那个紫色身影总觉得有些熟悉。 “封玄翊那?”何妙儿环视一周未见其身影,梦中的景象太过逼真而且那样的地方人间根本不得寻,此情此景定是与自己的心劫有关,而能将这一些迷惑解开的人只有龙宫中的天妃,封玄翊的母亲,如今她是不想再等了,一定要去问个明白。 “七皇子有事出门了,临行前留了封手书给姑娘。”小鱼儿见主人终于恢复了正常高兴不已,挥舞着小手将一串光影文字显现在何妙儿面前的空气中。 何妙儿在惊叹之余将书中的内容大致看了一遍,看过之后眉间轻轻一皱,先前还在疑惑为何幻影近日都没曾出现过,原来他是去了南海的诡画洞底,幻影在俩日前失去了联系,封玄翊则断定幻影必是被困在了诡画之内,所以前去救援了。 这主仆之间的情谊还挺深的,可这南海又是什么地方,于是抬眼看了一下窗边的小白。 玄月鹦好沉浸在痛失爱羽的悲伤中,见主人召唤便飞上前看了看,这一看便来了兴致。 “南海在天之以南的尽头处,而这诡画洞底则是南海深底里的一处石洞,这里藏着一把上古的神器名为古刹灵剑,这剑是昆仑山上的精月之铁所造和琉月暗影出自一处,但是古刹剑却在铸成出炉的那一刻被不小心滴上了一滴情动的神女之血。” 第八十一章,诡画幻境 素贵妃 女子的体态轻盈柔若无骨入艳三分,眉眼之间也是含情脉脉风情万种,身穿翠绿烟纱罗锦裙,低垂的发鬓间斜斜的簪着一支镶着珍珠的碧玉发钗就再无其他装饰了,多余的黑发散落如瀑布般披下,裙摆拖地满绣着出水芙蓉,娇嫩的脸上肤若凝脂绝代芳华。 “母妃怎么亲自过来了,有什么吩咐让下人通禀儿臣便是了。”封玄暨将母亲挽扶到屋中的主位上安坐,随后示意下人们奉上素贵妃平日里最喜爱的茶点。 素贵妃的唇间轻轻一挑似是非常满意儿子的这番孝心,暨儿从小就优秀一点也都不比那个什么七子差,可龙帝却偏偏独宠着封玄翊,本着为了讨好龙帝才让暨儿去与封玄翊多结交,却不想那次他们兄弟俩在狩猎的途中遇上了一只成了精的黑熊怪,七子侥幸可自己的儿子却差点送了命,而本该俊朗的面容也毁了。 最让她寒心的还是龙帝,他只关心受了轻伤的七子,对暨儿却不闻不问,这龙族仗着是神族后裔极为看不上仙医之术,偌大的谛无城内竟找不到一个懂医的,暨儿的伤便就怎么被耽误了下来,脸上的伤口不断发脓溃烂,最后为了保住暨儿的性命她不得不使用禁数,以亲儿的半面和根基为献换回了暨儿的命,从此封玄暨不但失去了往日的容貌也同时失去了修炼的权利。 这一切都是拜龙帝和七子所赐。 “母妃在思虑些什么?”封玄暨见母妃有些晃神便出口轻问。 素贵妃拉回了心绪,面色沉稳的问道。 “方才国师来回禀本宫,说是你父王的病有所“好转”了,应该再不出五日便可开口说话了。”素贵妃轻抬茶盏放在鼻间一嗅,是她平日里最喜好的茶,暨儿果然是个贴心的儿子。 封玄暨听明白了母亲的意思,五日后父王便可在国师的操控下宣布由他来继承皇位,如今只要再拿到龙玺便是万无一失了。 “母妃,七弟去了南海。”封玄暨刚才正愁拿不准主意,如今母妃来了正好能明示一二。 素贵妃闻言后微微一怔,随后便摆出一副慈祥的笑脸,温柔的说道。 “那诡画洞中危机四伏,你这个做哥哥的也太大意了,怎么不派些个人去相助翊儿,而且传说那古刹剑能预知未来,如此宝物定不能有什么闪失才好。” “儿臣明白。”母妃既然让他好好相助七弟,他定会尽心竭力。 送素贵妃出了府门后,封玄暨便迫不及待的招来自己精心培养了多年的影卫,影为共三十三人,除了上次折损在蛊地的六人,如今还有二十七人,这些杀手都是他逐个挑选的,每一个都是筋骨精奇的优秀少年,被选中后的影卫都被腕去了双眼,只靠嗅觉听觉来辨识对手,所以即便是在黑暗之中也能准确利落的杀掉目标。 封玄暨将二十七名杀手全部派往了南海,他定要让封玄翊有去无回,方才母妃的话提醒了他,古刹剑能预知未来,如果能顺利的得到古刹剑,再制造一些个障眼之法,再加上父王的认肯,即便是没有龙玺想来也不会有人敢质疑。 七皇子府内,何妙儿与跃鱼姐妹都在收拾行囊,玄月鹦则一直跟在身后试图劝说主人。 “那诡画中里可不是闹着玩的地方,至今可都还没有人能活着出来那,你这是要去送死嘛?”这女子怎么这般倔强,苦口婆心的劝了半天,她连个回应都没有。 “您倒是说话啊,给个指示啊,这才捡回来的小命,咱又准备往出送啊。”玄月鹦有些急眼了,南海那鬼地方它都没去过。 何妙儿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将围着她乱飞的玄月鹦抓了下来,将它放在桌台之上,一脸认真的说着。 “就算是死,我也得知道自己是谁。”说完后,何妙儿取下自己颈间的水晶葫芦递给玄月鹦,将九玄所知的都告诉了它。 玄月鹦细细的看了看挂在羽翼之上的水晶葫芦,里面是有一些仙灵之气应该就是天界之物,看来这何妙儿的身世确实复杂,而且想要恢复武神之力就必先要开启灵根修炼,而这前世的心劫却正好封住了她的灵根,看来南海是必行之路了,只是它不明白,何妙儿既然没有灵根是如何能操纵琉月暗影的,这点太奇怪了。 何妙儿见小白不再反对便伸手将水晶葫芦取回,刚要带回颈间时却意外发现葫芦里的白雾似乎淡了许多,拿在手掌上一瞧,这水晶葫芦比以前通透了不少,隐约还能看见有字隐在其中,只是怎么也看不清楚字的内容。 而跃鱼姐妹和小白却怎么看也没发现水晶葫芦里的有字迹,何妙儿对此疑惑不解,难不成只有自己能看到,不过如今也不管怎么多了,等拿到了古刹剑兴许一切都会解开了。 等众人收拾好行囊之后,小白又抛出一个难题,怎么去。 这南海远在天际尽头,懂得御剑之术的人还有飞上俩日,这何妙儿屁都不会,如果靠走的,那真是要走到地老天荒了。 小跃儿却一脸轻笑的回答道。 “这有何难,咱们有小鱼儿那。”小跃儿朝着妹妹点了点头。 小鱼儿欢天喜地的在地上转了个圈,粉色光烟一现,一条大锦鲤便出现在三人面前。 “姑娘,咱们出发吧。”小跃儿率先跳到妹妹的鱼背上向何妙儿伸出手。 何妙儿大喜,抬手一搭便也跟着跃上了鱼背,这小鱼儿的背软绵绵的还宽敞的很,可比那封玄翊的怀抱要舒服多了。 “辛苦你了小鱼儿,我们出发吧。”抚了抚身下的大锦鲤,何妙儿开心的说道。 小鱼儿受意在原地转了一圈后便飞出了门口,直奔天际以南而去。” 此时玄月鹦还傻傻的杵在原地,为什么它总是在最关键的时刻被忽略,能飞的就不能带上它嘛。 唉,叹了一口老气,玄月鹦也只得展开翅膀跟着飞了出去,只是小鱼儿的形态过大,一摆鱼尾便是数千里,它这个小翅膀追的确实有些费劲。 第八十二章,南海洞底 青丘废墟 (一更) 何妙儿等人飞行了大概有一日半的时间眼看就要到南海了,却被前方一团巨大的黑雾所阻,而后方赶上来的玄月鹦说这里只能徒步翻越了。 于是一主三仆便在一处山峰上落了脚暂作休整,据玄月鹦所说只要越过了前方的那一片黑雾之中的焦土便就是南海了。 “那是何地?”何妙儿有些好奇,这周围的景色都是壮丽雅秀,怎么会有一片焦土在此。 “青丘咯。”玄月鹦全身瘫软的躺在草地之上,心想怎么摊上了一个不知道疲惫的大傻鱼,一飞就是一天半可是累死小爷了。 何妙儿闻言一惊,这里便是沈清口中的青丘,天火已过百年这里却依然还是焦土一片,寸草都未见新生,对于狐族被灭一事她虽曾经闹过沈清说都是狐族咎由自取,可如今看到了这里的残境倒是有了几分惋惜,天道不可逆,逆则必亡,这样真的公平吗? “被天火所焚过的地方就永世都不能再获新生嘛?”何妙儿跳眼望去,青丘之地上死气沉沉让人看着心里难受。 “自然,天火是神谕,被神放逐的地方又怎么还会有生灵存在。”玄月鹦很自然的回答着,却并未发现主人的表情有异。 神谕,众生众界都归神族所管,犯了错违了意便一把火给烧个干净就此了结,可如果要是神犯错了那,又有谁可以来制裁那些高高在上的神,思到此处之时,何妙儿恍惚觉得自己的耳边响起了一道犀利的女声。 “你。” 猛然回首却未见四周有任何异像,究竟是谁在说话。 “怎么了?”玄月鹦见主人这一回头吓了一跳,而且在何妙儿转身的一瞬间它似乎看到了她眼神之中带有一些戾气。 “你们听到了什么声音没有?”何妙儿皱着眉头问道,最近奇怪的事越来越多,而且大多都只是她一人所见,别人根本无法感知。 跃鱼姐妹互看了一眼无辜的摇了摇头,玄月鹦也是一脸大写的蒙圈,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除了他们谁还愿意奔这里跑。 难不成又是自己的错觉嘛,可自己患的是心劫又不是失心疯怎么会一天到晚的出现幻听。 小鱼儿将主子拉到近身前坐下,又将水和食物一一奉上,体贴关怀无微不至,何妙儿也便松了几分心绪,填饱了肚子又迷了一会儿眼便准备徒步翻跃青丘废墟往南海而行。 只是她似乎忘记了一件重要的事,和一个重要的人。 主仆四人走在焦土之上总觉得地有些烫脚,这大概是心里作用,毕竟这青丘被烧毁的太严重了,一丝往日的痕迹都寻不出来,这百年前专门盛产绝色佳人的狐族灵地是再不可见了。 走了约莫半个时辰终于看见了一块巨大的焦石,若不是看见了参照物何妙儿真以为她们要走上一辈子了,明明从山上看到的青丘并不是很大。 此时焦石后方突然闪出来一道人影,跃鱼见有情况赶忙护在了主人面前,可当何妙儿看清来人后却顿时满面愁容,自己怎么把他给忘了。 夜白漓,在城主府时他曾对自己说过,会一直在青丘之地等着她。 玄月鹦见到此人后也是一怔,哟,这不是主人那个伤重的初恋小情人嘛,还真是够痴情的,死等到底啊。 “妙儿。”夜白漓久不唤出这个名字却一点没觉得生疏,因为他每日都在心里思念着,往日在玄女门中的一切他都牢牢记在心头,夜深人静之时总会把这些回忆拿出来,将它们细细回忆擦净,再小心翼翼放回心底,本以为余生皆是如此,却不想今日还能再见佳人。 这下可真是尴尬了,一心想着古刹剑竟然把夜白漓的存在给忘记了,如今再次相对该如何回应,何妙儿对于情感这方面本就是个先天的智障,不然也不会被沈清利用了那么多年还傻傻的不自知。 而对于夜白漓她更是不知该怎么面对,故友?仇人?同门?路人?,她不想再出语相伤毕竟他曾以死相护自己,可也不能和他再多做纠缠了。 “我们要去南海寻个东西,路经此地而已。”何妙儿加重“路经”二字,希望夜白漓可以自行理解。 夜白漓听后眼神暗了暗,他就知道妙儿不可能再来寻他,只是他还是抑制不住心里的那点小期盼,如今便可死心了。 “我带你们去吧,你们走不出去的。” 夜白漓转过身向前走着,他不想再让何妙儿看出他眼底的伤。 跃鱼姐妹虽然不知道主人与这男子之间有何纠葛,但却看得出主子面上的不悦,于是便警戒了起来。 何妙儿迟疑了半刻后还是跟了上去,这里是夜白漓的老家,没有谁比他更认得方向,能够顺利的抵达南海才是当下最为重要的事情。 一路上之上俩人也再没有开口说过话,压抑的气氛和这废墟之中的死寂相互印衬,憋得叫人心里发闷。 又绕过了一块巨石之后,一片汪洋便显现于众人的眼前,旷阔无边的海面之上布满了乌云,海色灰蒙隐暗与虚无之海截然不同。 “这里便是南海。”夜白漓面向南海轻轻而语,曾无数次在梦回间与妙儿相见,可此刻真的见了他却不敢直视她。 何妙儿终于送了一口气,总觉得这一路上太难熬了。 “这下面便是诡画洞底了。”玄月鹦对着主人肯定的说道,其实是它的心里紧张到不行,这破地方可是出了名的诡异。 夜白漓闻听之后赶忙转过身,满面惊慌的喝止道。 “诡画洞底去不得。” 玄月鹦被夜白漓这突然的一句吓了一跳,小心脏都差点没跟上,这一惊一乍的毛病都是跟何妙儿学的吧。 见何妙儿不回应,夜白漓便更急了。 “青丘守在这里数百年,从未见过一个能活着走出诡画洞底的人,妙儿,这里万万去不得。” 何妙儿听后却只是淡淡回了一句。 “那又如何。”与其生不知所往,不如死个明白,这心劫她一定要解开。 第八十三章,南海洞底 海妖(上)二更 “妙儿,这不是该负气的时候。【零↑九△小↓說△網】”夜白漓深知诡画洞底的恐怖,说什么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何妙儿他们去送死。 “你与沈清谋划了多年到底是为了什么,她心中的那份执念你应该比谁都清楚,如今我的心意便也是如此,南海之下有我想知道的一切,我必须要去。” 何妙儿轻描淡写的语气之中却透着一股坚决,当她看到南海之后眼神就片刻未曾离开过,若是以前她还没有这份决心,可如今入了世才知道,不能修炼便不能生存,而那些幻影幻听更是绕的自己不得安生。 其实她最想知道的,是谁在梦境中推了她一把,不管此人是前世的宿敌还是今生的劫数,她都要将这个人寻出来,有前仇就报前仇,没前仇就断了她往后想谋害自己的心思。 那个梦太过真实了,她绝不会让那一幕在自己的眼前上演。 夜白漓是了解何妙儿的,他知道不论再多说什么也不可能断了她的心思,与其担忧倒不如和妙儿一起面对,死也是痛快了。 “南海之下漆黑无比,若是没有寻灵定位的本事你们是寻不到那洞口的,我陪你们去吧。”如果想要陪同便得有个正当的理由,不然妙儿是绝对不可能让他同行的。 何妙儿有些犹豫,此次南海之行九死一生,带着跃鱼姐妹已经有些后悔,如今再把夜白漓牵涉进来更是诸多牵绊,可若是不带上他,自己还真没有信心能找到诡画洞底的洞口。 玄月鹦也劝着主人,多一个人便多一份力,大不了到了洞口再打发夜白漓离开便是。 于是众人便达成了共识,一行五人,由夜白漓前方带路玄月鹦断后,跃鱼姐妹负责保护主子的安危,而何妙儿则负责阵前指挥和自保小命。 南海之内的海水冰冷刺骨,隔着避水珠的气泡都能感觉到阵阵寒意,冻的何妙儿打了好几个哆嗦。 跃鱼姐妹画作鱼身跟在主人身边,仔细警觉着周围的一切动向。 而此时游在前方的夜白漓突然停了一下,回身朝着她们比画起手势来,何妙儿一看便明白了,她与夜白漓相识多年却并不同门,有时当着人前不方便交流,于是便发明了一套只有他们俩人才看的懂的手势。 夜白漓的意思是说,前方。。。有危险。 何妙儿抬手示意身边的跃鱼姐妹提早防备,自己则也掏出了怀中的琉月暗影,身后的玄月鹦虽然听不见,但看着架势便知道要打架了,赶紧竖起了双翼。 身边水流的震动突然变得剧烈了起来,好似被烧开的沸水一般冒着泡,好像海底之中有什么东西正在翻腾搅动着。 这动静可不小,如果不是个庞然大物那毕竟是数量不少的群怪,只是此刻无法问明原因,只能静观其变。 前方的夜白漓突然拔出腰间的墨玉短笛左右的砍杀了起来,可是何妙儿并没有看见什么怪物的身影,只是看到夜白漓一人在那挥动着短笛。 这时身边的小跃儿也开始不停的摆动着尾巴,鱼鳍之上也有些伤痕似是被撕咬过,随后小鱼儿也开始扭动起身体。 到底是什么东西,为何她什么也看不到,正当自己忍不住想出口发问的时候,却发现避水珠的气层似乎也开始受到了攻击,举起手中的琉月暗弩将精气汇聚于上,通过闪烁的弩光何妙儿才终于看了个清楚,他们现在正身处在一大团巨大的黑色浮游物之中,而这些黑色的小影子数量惊人,正在不停的攻击着他们。 后方的玄月鹦赶忙游到何妙儿的身边,喘着大气说道。 “这是南海中的海妖,千万别叫它们近了身,否则定会被啃到尸骨无存。” 海妖?何妙儿心中一顿,她以为海妖都是鬼头鱼尾的大怪物,没想到竟会是这般渺小的黑影子,不过小白虽然素来爱吹嘘,但是所知的确实比她多不少,既然它说危险定是不好对付的。 “现在怎么办?”何妙儿对海里的东西知晓的甚少,一时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玄月鹦思考了片刻后说道。 “这种群居的邪物多半都是有个领头的,只要攻击海妖中的妖王便可以乱了海妖们的阵势趁乱逃跑。” 何妙儿当即领会,这和自己在巫蛊之地的遇见的魂奴群一样,若想擒贼必先擒王,但那些魂奴是可见的,如今这些黑影细小烦乱根本看不出有何不同,想找出头领比大海里捞针还要难。 海妖们的攻击一波猛于一波,眼看着前方的夜白漓就快要撑不住了,这进攻势头就连神仙也难以抵抗,何妙儿此刻也是心急如焚,这还没找到诡画洞府的洞口难道就要先喂了海妖不成。 也许是她的的命不该绝,正当他们陷入绝境时,后方却突然涌来了一大片的鱼群,直撞的她们头晕眼花,可这一撞也撞散了海妖们的围攻之势。 如今他们就像是俩头野兽之间所要争夺的美餐,看这些鱼群中的怪鱼们长的獠牙鬼面,也定不是什么好东西,果然经玄月鹦一提醒得知,这是南海中的食人鱼。 食人鱼碰上了海妖,这奇观可是百年不得一遇,而现在俩军对垒主将必先要出来叫阵。 只见食人鱼群中一头体型略大的青色鬼面鱼正张嘴发出怪叫,而海妖群中也有一抹黑影的周身泛起了蓝光,竟还同时生出了俩对光翼不停拍动着身侧的水流发出剧烈的震动,何妙儿颇感吃惊,方才海里的动静竟出自于一只小小的海妖身上。 他们终于得到了一丝喘息的机会,跃鱼姐妹的身上也都受了伤,远处的夜白漓看不清楚,也不知道情况如何,现在谁也不敢动,只能僵在原地。 过了一会儿,食人鱼便率先发起了进攻,显然俩方的条件没谈妥翻脸了。 现在众人算是腹背受敌了,好在俩这波怪物也掐架,混战之中难免会出现纰漏,而何妙儿等的就是这纰漏的时机。 第八十四章,南海洞底 海妖(下)三更 就在众人接近要精疲力尽之时,那俩群怪鱼也在数轮的进攻后也略显出疲态。【零↑九△小↓說△網】 争斗一下子便陷入了白热化的状态,食人鱼的血盆大口能吞掉数千只海妖,而海妖也能在一瞬间将食人鱼啃食尽光。 此时跃鱼姐妹的身体状态不算好,一身都是被撕咬过的血洞,四人抱团情况都如此惨烈,前方的夜白漓估摸也好不到那去。 何妙儿强逼自己冷静下来,南海之内昏暗漆黑,俩群鱼怪又围绕在左右,想找出一条生路简直是难于登天,可如今要再拖上几刻肯定是性命不保。 就在这紧要的关头,何妙儿突然抬眼扫到海妖群中的妖王距离自己之间居然没有了遮挡物,这可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何妙儿也来不及和身边的人商讨,直接便架起了暗弩对着那妖王就射了一箭,妖王那对荧光蓝的小翅膀就像是个活标靶一样。 但这一箭其实并没有伤到海妖王,视线阻碍太多再加上那光点来回晃动,即使是在白日里想要一箭射中都难,更别说实在如此恶劣的环境下,不过这光弩箭还是让妖王受了惊,吓得它连连后退了数丈,海妖们见妖王有危险纷纷都朝着它游过去,这下可给了食人鱼一个反杀的机会。 大批的食人鱼追着海妖的屁股捕食,这一追便开始乱了队形,何妙儿趁机寻得了一条突破口赶忙朝前方的夜白漓打了个手势,也不管他看见没看见便招呼跃鱼姐妹和玄月鹦俯冲而下。 跃鱼姐妹将挡在前方的几条零碎怪鱼击杀,一路开道直接游进了深海底,何妙儿只感觉这海水越来越冰冷,此时心中还有些担忧夜白漓是否能跟上,方才生机转瞬即逝所以她也顾不了那么多,只想着能活一个是一个,好在游了没多久后方的夜白漓便追上了他们,一身青衫也是血迹斑斑。 “你没事吧?”何妙儿下意识的问了一句。 可没想这一句话在夜白漓的心里却暖出了花,他的表情之上立马就绽出一道和睦春光的暖笑,对着何妙儿摇了摇头,仿佛还是那个不染凡俗之气的仙公子云隐。 这话一出口,何妙儿就后悔了,再看到夜白漓的那个笑容,她的头就更疼了。 现在他们算是暂时的安全了,海妖与食人鱼之战定有一胜,而胜利的那拨鱼怪肯定还会追赶他们,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如今唯一的办法就是赶快找到诡画洞躲进去。 夜白漓重新游在前方为他们带路,而何妙儿也加快了前行的速度。 约莫半个时辰后,众人在海底一处洞窟前停住了脚步,这洞窟看起来十分不起眼,怎么看也不想个藏有神物的宝洞。 夜白漓游到何妙儿身边,面色凝重的对她说。 “这里便是诡画洞底的洞口,妙儿,你可想好了嘛?” 何妙儿神色一晃,如今那还有自己思考的余地,要不勇往直前九死一生,要不就转身游回去喂海妖。 “我心如磐石。”何妙儿坚定的回答道。 既然已经寻到了诡画洞的洞口,她也该和夜白漓道别了,可这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便看见夜白漓已经游进了诡画洞的洞口,此刻正回身朝自己招着手。 看来她和小白的那点心思早就被人家看破了。 众人在进入诡画洞后并没有急于前行,而是停了下来让跃鱼姐妹和夜白漓在原地恢复了一下,方才急于逃命也没顾得上查看他们身上的伤势。 何妙儿上前一一诊过三人的伤口,跃鱼姐妹伤的倒是不重,全都是皮肉伤口,而夜白漓身上则有俩三个比较深的血洞幸好没有伤及脾脏不会危机生命,如此便也可安心不少。 “主子,你看。”小鱼儿突然拉住何妙儿的衣袖指了指石壁。 寻声望去何妙儿发现这石洞的石壁上刻满了壁画,一直深入到石洞的尽头,虽然每幅壁画上的情景人物都不同,但主角却都是一名穿着红衣的貌美女子,从孩童到少女模样都描绘的很精细,这石洞里绘刻的似乎都是这位红衣女子的毕生经历。 何妙儿将石壁画一幅一幅的看过来,不禁被画中的故事所感染,画中的女子一生坎坷的遭遇令人惋惜,但是她却没发现自己已经在不知不觉中越走越深了。 终于,在看到第一百六十七张石画时见到了玄月鹦口中的修者,画中的男子覆手而站透着一股仙道正气,他手中持的那把剑应该就是古刹灵剑,何妙儿激动万分的抚过壁画。 原来这女鬼将自己和修者的一生都刻在了石洞内,想要向所有来人讲述他们之间的故事,何妙儿的心情虽然亢奋却没有乱了思绪,她发现这每幅画中围观的路人服饰各异连发髻都不一样,显然他们并不是同族之人甚至都不像是一个年代的。 这时,何妙儿突然感觉脚下一软,疑惑的低头一探,脚下竟出现了一大片青草,这海底的石洞里怎么会有青草,等她再一抬头这周围的环境也发生了变化,再也不见什么诡画洞的洞底,此刻自己是站在一间破草屋的门前。 “姑娘,姑娘,你是怎么了。”小鱼儿慌忙的跑了过来拉着何妙儿的手,担忧的问道。 “我怎么了?”何妙儿也是一脸不明究竟,对于突然而来的变化也是懵然不知。 “我和小鱼儿一直在后面叫您,可您就是不理,就怎么着了魔似的往前走。”小跃儿也跟过来说道。 “你们叫我了嘛?”何妙儿方才完全没听到。 “看来我们是被那女鬼给吸到画中了。”玄月鹦唉声说道,它这一世的英明难道就要葬身海底了嘛。 这会儿何妙儿可算是真的缓了过来,抬头环顾了一下四周,这里的环境与石壁上的诡画很像,看来他们确实被吸到了画里。 怪不得石画中会有那么多不同装扮的路人,那些应该都是各个时期想要进入诡画洞底中寻宝的人。 “谁?”何妙儿似乎察觉到了后方有异动,猛然一回头正好瞧见破屋的背后有一道黑影闪过,她赶忙拿出怀中的琉月暗影瞄准黑影消失的地方。 夜白漓等人见状也纷纷抄起了武器。 第八十五章,南海洞底 邵氏兄弟(一更) 破屋后的黑暗中走出来了一道人影,此人的身型魁梧健壮且足有八尺之高,而他的身后还跟着一个人,俩个人一前一后的走到了众人的面前。 看这俩人的面相不过三十有余且长的有六七分相似,一看便知是对兄弟,只是不知道为何其中一个的体型会生的那么大。 何妙儿一眼便认出了二人身上所穿的服饰,这不就是修仙之界中归元门的门服嘛,而且这衣服的样式与初莫雷那时穿的的极为相似,这应该是归元门长老以上级别的人才配穿戴的,但是据自己的所知,归元门中可没有他们这俩位人物。 “二位可是归元之人?”何妙儿难掩心中疑惑,便直接开口问道。 “在下邵文。”身型正常的男子在介绍完自己之后又摆手拍了拍身边的巨汉说道,“吾弟邵武,归元门中虚字辈弟子,敢问几位少侠师门何许?” 何妙儿闻言后是惊出了一身的白毛汗,她整个脸都僵住了嘴角也是抽了又抽,虚字辈是归元门中的正三代传人,据她的这一代足足隔了十好几辈,如果这俩人的话不假,那就算是现在修仙之界中的九玄天尊都得喊他们一声师祖爷爷。 这宝剑还没找到,倒是给自己刨出来俩位师门的老祖宗,按照师门中的礼节她得沐浴焚香三跪九拜的对着他们行大礼。 这时后方的夜白漓身体晃了一晃颓然倒地,嘴里还喷出了一大口鲜血。 何妙儿见状极速的跑回到夜白漓的身边,满是担忧的看着他,明明先前为他把过脉了,没大碍呀,怎么就吐上血了。 夜白漓吐血后猛烈的咳嗽着,但仍还不忘对何妙儿摆摆手,挤出一丝虚弱的声音说道。 “无碍,这南海是我青丘的禁地,如今我犯了禁忌身体是会受到一些限制。” 虽然他说的轻松,但何妙儿还是看得出来夜白漓的情况并不乐观,脸色苍白额间青筋暴露,很明显他是在极力的压制着身体内的痛苦。 玄月鹦看着地上的夜白漓默不作声,这只狐影居然顶着禁忌陪主人进诡洞,也许他人不明白这些禁忌的可怕,但是做为神兽的玄月鹦却深知这一点,违反了神族的禁令,就必须要死。 他居然为了何妙儿违背了神的指令,此时的夜白漓也正好抬头与玄月鹦眼神相对,他先是一怔随后朝着玄月鹦微笑的摇了摇头。 玄月鹦明白他的意思,却不懂他的用心,但它还是选择了不语帮夜白漓保守秘密。 这时邵文也走到了近前看了一下夜白漓的情况,随后竖起了剑指在他的印堂之间点了一下,一道红光闪过之后夜白漓的脸色瞬间有所好转。 “我暂时封住了你体内的狐气,你们要赶快离开这里才行。”邵文起身便准备离开了,本以为是同道之人却不想是狐族。 “前辈。”何妙儿赶忙叫住了他。 见邵文停住了脚步,何妙儿紧忙掏出了自己的门佩,这要多亏了玄月鹦,自己在废墟晕倒之后,还是它又折返了回去,将这门佩给找了回来。 如今这玉残了无法再开启师门法阵,但是用来证明身份还是可以的。 邵文接过了何妙儿手中的门佩细细的打量了一番,玄女门何妙儿,这小丫头竟然是四仙门中的同道,久不见故人的邵文邵武还挺高兴,可何妙儿接下来的一句话却让俩人傻了眼。 “玄女门第十九代弟子,何妙儿拜见俩位前辈。”真要是往上倒十几辈她确实也不知道该叫邵文邵武什么,总不能叫老祖宗吧,那就先叫前辈吧。 “姑娘,这玩笑可开不得。”邵文的脸上有些不高兴,这是打哪冒出来的骗子,想要套近乎也得靠谱点呀,这差着好几百年那。 “如今我确实没办法证明,但还请俩位前辈相助,出了这诡画的幻境一切就都分明了。” 邵文听后犹豫了片刻对着众人说道。 “我兄弟二人也是误入幻境,一直被困在此地,现在也不知道被困了几天了。” 玄月鹦刚想插话就被何妙儿掐住了嘴,如今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如果现在告诉他们,你们已经被困了好几百年了,说不定立马就诈尸了。 “姑娘,我们现在怎么办?”小鱼儿有些害怕,这周围的环境诡异渗人,而且她发现自己似乎失去了灵力,小跃儿也是如此。 玄月鹦后知后觉的试着提了提气,果然不管用。 “别试了,这诡画幻境中有化灵阵,仙法什么的根本不好用,也就符咒之术还勉强可用,但是威力弱根本无法破幻境。”邵文算是看出来了,除了带头的那个小丫头,其他人均不是寻常人类。 这个消息对于何妙儿等人来说无疑是个噩耗,失去了仙法的小白和跃鱼姐妹战斗力基本为零,夜白漓的狐身被封印现在充其量也只能当个壮劳力使,如果在遇到像海妖那样的怪物,他们将无力抵抗。 邵文邵武俩位前辈虽被困在诡画中数百年不得脱身,但却没有死,这说明他们有在幻境里求生的本事,而何妙儿坚信凡是假的永远都真不了,这诡画幻境一定有它的可破之法。 而且封玄翊现在应该也陷在诡画之中,他们要尽早与他汇合,这里的时间是被静止的,她一定要在还能掌握时间走向的时候离开幻境。 何妙儿撩袖蹬墙爬到了破屋的房顶上,俯看四周竟都是漆黑阴暗的树林,只有右前方远处有一座高山。 高山隐匿在飘动的黑雾后时隐时现。 幻境黑夜中的一轮红月映射在那座高山之上,淡雾中一星光点与月色遥相呼应,正当何妙儿想要看清那光点的具体方位时,却听见下面的邵武口中发出了, “呜呜。。。呜呜。。”的怪声,紧接着邵文便一脸急色的对着众人喊道。 “快,大家快躲进破屋里,它们来了。” 它们是谁,何妙儿虽疑惑却没敢怠慢,赶忙从破屋的屋顶上爬了下来,就在自己跳起落地的那一瞬间似乎看到了树林里的异动,那东西的移动速度极快,而且又是成群的。 第八十六章,南海洞底 霸王猇(二更) 邵文见所有人都进入了破屋后,便从袖中拿出一张黄色符纸,迅速的点燃后又在空中晃了晃随后也跟着跑进了破屋之中,众人合力将腐朽的破门给堵了个严实。 可除了邵家兄弟之外,其余的人都是一脸的茫然根本不知道自己为何要跑,可气氛如此的紧张谁也不敢开口说话。 这时破屋外面的响动越来越大,何妙儿借着门前的一条细缝往外望去,只见一双双泛着荧绿色的鬼眼在树林间晃动着,而这鬼影的移动速度极快,一时还真无法看清具体的数量,再回身看向一旁的邵家兄弟皆是一脸的严峻,到底是什么东西会让他们如此的惧怕。 思虑之时,一道黑色鬼影已经蹿到了破屋的门前,何妙儿这才看清此物的真貌,这怪物的体型似虎外形似豹,黑光油亮的皮毛之上布满了柳叶状的花纹,一对绿眼阴鸷恐怖,一嘴的獠牙锋利似刀,它此时正在用鼻子嗅着周围的气息。 这怪物何妙儿总觉得有几分眼熟,细细一想之后心惊不已,她曾在一本异兽典籍中见过一种猛兽叫唤“霸王猇”,体型和样貌的描述都跟眼前的怪物非常相似,如果他们当真是遇上了霸王猇,那可真是太不幸了。 霸王猇不仅在战斗力上胜于猎豹和猛虎,身形还生的十分灵活非常善于攀爬捕杀,它们可以将强健有力的羚羊、野牛开膛破肚,在树上更能将身形矫健神出鬼没的猿猴毙于掌下。 而如今何妙儿身边伤的伤,小的小,六人一鸟之中只有邵武可勉强与霸王猇对抗,可此兽都是成群出没,邵武虽强壮也无法对抗三只以上的霸王猇,没想到这在人间已经被灭绝的邪兽会在诡画幻境中出现。 邵文的那道黄符应该就是为了暂时闭住众人身上的体味,不过看他那一脸紧张的样子,想必也没有十足的把握能逃避过霸王猇的追踪。 跃鱼姐妹吓得连眼睛都不敢睁开,玄月鹦更是将整个脑袋都蜷缩在了羽翼之下,也别说这霸王猇的长相确实吓人。 此时何妙儿也没有什么应对的佳策,只能屏住呼吸静心等待,希望邵文的符咒可以唬住这霸王猇,顺道也在心中默念了一遍祖师们的名号,万一有那位显灵了那。 破屋外的霸王猇似乎并没有察觉到众人的气息正准备要转身离开之时,屋内的房梁上却落下了一块碎石,好死不死的就砸在了玄月鹦的头上,玄月鹦受惊后下意识的就怪叫了一声,这下算是彻头彻尾的将他们给暴露了。 闻听屋内有动静,树林中的霸王猇便都蹿了出来,足有八只之多,它们在破屋前一字排开,各个面露凶光,恨不得马上将他们生吞活剥。 “姑娘,我们是不是要死了?”小鱼儿此时已经绝望的大哭了起来,一旁的小跃儿怎么劝也劝不住。 何妙儿心里也急,看向身边的邵文问道。 “前辈可还有什么能脱困的办法?” 邵文叹了一口气摇摇头,蔫声的自语着。 “这都是命,是劫数,逃不开了,认命吧。” 何妙儿皱眉,亏自己还尊他一声前辈,居然如此就轻言放弃了,转过头不再去看邵家兄弟,心中正在不断思索着逃生的方法,不到最后一刻她绝对不会放弃活下去的希望。 此时屋外的霸王猇已经开始发动了进攻,他们利用强壮的身体不停的撞击着木门,这门本就已经腐朽不堪了,三撞俩撞之下便有了松动的迹象,屋中的众人被震到手都麻了却依然死死的抵住了门身。 “前辈,解了我身上的封印吧,不然大家都要死在这里。”夜白漓摇晃着身体走到邵文的身边说道。 他触犯了禁忌早晚都是要死,身上的这道封印不过是能多拖延一些时间。让他能再多陪妙儿走上一段,可现在形势危急他断不能看着妙儿遇险,以他的修为结了封印还可以拖上那怪物一时半刻,那妙儿便有了逃生的机会。 “你这是在找死。”邵文怎么说也算是个仙道之后,绝不能做这种舍人保己的勾当。 “夜白漓,我的命还用不着你来救。”何妙儿负气的说道,她不知道夜白漓的死期将至,不然她定不会像现在这般对他,也绝不会为了寻找古刹剑而让夜白漓入了南海。 “妙儿,我。。。”夜白漓刚想道明真相,却突然听到屋外传来了打斗之声。 何妙儿转过头隔着门缝望去,顿时心中大喜,看来师祖们还是保佑她的。 此时破屋之外封玄翊和幻影正手持着长剑与霸王猇厮杀在一起。 封玄翊是个极少会动用仙法的人,虽然有着一身小仙道的修为却非要剑走偏锋,能用武力解决的绝对不掐阵念法。 霸王猇的速度再快也不及封玄翊的落樱剑快,再加上他身后有实力不弱的幻影相助,八只霸王猇竟被逼的节节败退。 领头的霸王猇见形式不利发出了一声长吼,随后便一口咬在了身边那只小猇的喉管之上,将小猇的尸体甩到了封玄翊的面前,便带着其余的五只霸王猇退到了树林里。 这是霸王猇再对封玄翊缴降,但这并不代表它们会放弃,也许它们还会继续跟在后方伺机而动。 见屋外的形式已明朗,众人也松了一口气,随后便打开了房门,跃鱼姐妹见着原主是高兴无比,何妙儿此刻也是步履轻松的走上前,调笑的说道。 “七皇子果然身手不凡,在下佩服。” 封玄翊见到何妙儿无恙后也松了一口气,还好他们碰上了,想想这臭丫头的命还真大,每次危急之时都能化险为夷,嘴角上刚刚扬起笑意却在看见夜白漓时僵住了。 他怎么会在这里。 “这位少侠是?”邵文一脸敬仰的看着封玄翊,年纪轻轻便有如此修为还生的这般俊俏,真是让他望尘莫及。 何妙儿也不知道该怎么介绍封玄翊,总不能说这是小您好几百岁的龙族皇子吧。 第八十七章,南海洞底 古庙(一更) 于是何妙儿就只能含糊简短的介绍了一下双方的名讳,年纪的问题就暂时忽略不谈了,毕竟这里不是刨根问底的好地方,如果能顺利逃出幻境她们大可在酒桌上再阔论这几百年间的人世沧桑。 经细问之下才知道,原来封玄翊和幻影也被困在了树林之中,方才还多亏了幻影的感官灵敏嗅到了霸王猇的气息,才得已及时解救他们脱困。 如今大部队已经集结完毕,接下来就是怎么破镜而出了,何妙儿又撩起了袖子爬上了屋顶想要再寻寻方才自己所见的那点亮光所在,但却无论如何都寻不到了,这房顶的破瓦片几乎都要被她踩漏了。 何妙儿静坐在屋顶上努力的去回想亮光出现时的一些细微征兆,莫不是要等到每日的固定时辰里那光亮才会出现? 破屋之下的封玄翊等人就怎么静静的看着她在屋顶上来回折腾,也不知道她到底要干些什么。 爬下了屋顶后的何妙儿让众人在原地暂时休整。 邵家兄弟在这林子里走了好几百年也没能走出去,所以他们也不用费劲了。 不知道为什么何妙儿心里坚信那高山之上的一点光亮就是引导他们逃生的法门。 玄月鹦默声的走到夜白漓的身边注视着他,武战神曾经告诉过自己,情爱是一种可怕的疾病,不管是人还是神只要被这种疾病传染了,就会失去了理智,即使是万劫不复也不肯回头,它不信,可如今见了夜白漓它信了,这狐影本该能逍遥尘世却陷在对何妙儿的痴念之中不可自拔,现在更是违逆了神的旨意要落得个永世不得超生的下场。 此时夜白漓也察觉到了玄月鹦正在盯着他,他也明白玄月鹦心中的疑惑,于是自嘲的笑了笑,就连只鸟都觉得自己很傻,可那有如何,他不悔。 “你本不该来的。”玄月鹦底声对夜白漓说道,其实夜白漓只要把他们送到诡画洞的洞口便可以了,根本就不必陪着他们进来冒险。 夜白漓闻言后轻笑一声,仰头望着又返回屋顶上的何妙儿,眼中的深情似江海一般翻滚着,片刻后说道。 “你不会懂的。” 玄月鹦确实不懂,看夜白漓这幅生死无悔的样子它也不想懂了,情爱果然是一种绝症,得了便要誓死不休。 夜白漓掏出怀中那枚曾被何妙儿摔坏的小铃铛,他已经将铃身都修补好了,只是不知为何缺了一块。 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再将这铃铛赠与佳人。 封玄翊不屑的瞥了一眼夜白漓,还真是个自作多情的家伙。 何妙儿让众人休息自己却守在了屋顶之上,如今辨不出准确的时辰就只能守在这里,她一定要等到那光亮再次重现。 跃鱼姐妹早已累的呼呼大睡,封玄翊和幻影也在闭目养神,邵文邵武兄弟则在树林周围巡视,这俩日大家都没得空休息,何妙儿实在累了便唤了玄月鹦上来替她守上一阵。 爬下屋顶后的何妙儿正准备休息时,却撇见了昏睡之中的夜白漓嘴角又溢出了血丝,看来这禁制连符咒都封不住了,她要赶快想办法带着夜白漓离开这里。 她才刚闭上眼便被玄月鹦给叫醒了,她赶忙起身爬到屋顶之上果然又见到了那处光亮,心中默默的算了一下,俩次光亮出现之时大概隔了有一个时辰左右,如今他们只需要光亮时走,光灭则停,一定可以找到那处闪光点。 将众人召集在一起商讨了一下,何妙儿把自己心中的想法说了出来,才一说完便看见邵文直拍着他自己的脑门子,他当初怎么就没想到那,这闪光点他也发现了也曾试图寻亮而去,但却从来没有停下过,后来他们就怎么都走不出去这片林子了。 “你还可以吗?” 何妙儿问向一旁的夜白漓,才一个时辰他的情况便开始急剧的恶化起来,如今这脸已经白的有些透明了,像是随时都会消失了一般。 夜白漓已经虚弱到无法开口言语,只是轻轻摇头示意他没问题。 众人整装奔着希望而奋发,每次光亮一出现他们便加紧前行,而当光亮消失时他们则原地等待,就这样走了七八个时辰他们终于来到了半山腰,何妙儿感觉他们已经离那个闪光点不远了。 可此时的夜白漓却怎么也唤不醒了,何妙儿用遍了自己所会的一切急救之法却一点效果也没有。 “算了吧,没救了。” 邵文摇头叹息道,也是个更当好年华的男子,生的也好看真是可惜了,死在怎么一个鬼地方。 可何妙儿就想听不见一样,依然不放弃的为夜白漓施救,玄月鹦有些不忍的别过头,它是一眼一眼的看着夜白漓挣扎在死亡之间的。 此时何妙儿突然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就当众人都以为她已经放弃的时候,却看见她从怀中掏出了一个布包。那里面装的正是封萧曾赠与她的那枚龙鳞,龙鳞能吊住封乐陵的命定也能为夜白漓续命,起身将龙鳞放在封玄翊手中,口气坚定诚恳的说道。 “救他。” 封玄翊冷着脸看着何妙儿说。 “这龙鳞若是换了他的命,便就废了,这样值得吗?”他不得不提醒这臭丫头一句,龙鳞可是这世间中再难寻的宝物,可以为人续命,先前乐陵已经耗损了一部分,如今再给了夜白漓,可就真的剩不下什么了。 “救。”何妙儿想都没想便决然的回道。 哪怕只有一丝的希望她也不会让夜白漓死在这里。 封玄翊将龙鳞又还给了何妙儿,随后冷脸的转过身的丢下一句话。 “放在他口中便可,至于能保多久就看他的造化了。” 何妙儿赶忙将龙鳞放到了夜白漓的口中,见他周身散发出淡淡的金色光晕后,心才定了下来,如果判断不错,再不过俩个时辰她便可以寻到那处闪光点。 夜白漓你可一定要争口气。 等闪光点再次出现时,邵武便背起了半死的夜白漓,一众人极速的朝着光点处移动,终于在光落之前来到了一处古庙的身前,而那一点光亮正是来自于庙堂之中。 第八十八章,南海洞底 古刹灵剑(二更) 没想到这幻境之中居然有间古庙。 “我们进是不进啊?”邵文也有些吃惊,按常理来说这种诡异的幻境之中出现都应该是邪魔厉鬼,怎么会有间古庙在此。 “进。”何妙儿只丢下了这一个字,便率先走进了古庙之内,她总觉得无形之中有股什么力量在引导着她,让她不顾一切的也要进入这古庙之内。 玄月鹦和跃鱼姐妹自是为主子之命是从,也跟着走进了古庙。 “主人我们?”久没开口说话的幻影询问着主人的意见。 “进,一个臭丫头都不怕,本王还能退缩不成”其实封玄翊的内心里一直都很相信何妙儿的能力,在他的记忆当中还没有什么事是这丫头解决不了的。 邵文邵武见人都进了古庙也就只能跟着了,况且身上还有个半死不活的夜白漓。 何妙儿才一进入古庙便觉出了这里的气场不同,虽说庙内破损简陋但却很干净,所谓的干净并不是指这里的环境,而是指自己的心境,打从进了庙门便觉得自己的心情豁然开朗,有一种灵魂被净化的感觉,在转身看看其他人皆是如此。 庙堂的正中间供奉了一尊铜像,身高体型均和常人一般无二,铜像做工精细刻画的也是惟妙惟肖,只是铜像手里居然拿着一把有些腐烂的破木剑,这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何妙儿上前将挡住铜像面部的门绸挑开,细细一看之下惊讶的发现,这铜像便是那姽画洞石壁上的修者模样,女鬼竟然将他供奉在幻境之中,那铜像手中的握着的剑,会是古刹灵剑吗? 一个跃身何妙儿便跳上了台案,双手将铜像手中握着的木剑取了下来,可怎么看这都只是把破木头,跟神器半点沾不上边,将手中的木剑反了过来又看了看还是没有发现,于是心中不免有些失望,将木剑重新放回了铜像的手中,刚要离开时却发现剑柄的底端开始闪起了光亮,这光亮打在铜像的脸上直接反射出了庙顶。 这便是一路上引导着他们的那道光,何妙儿又重新将木剑取下,抬起袖子将剑柄的底端擦了又擦,直到一个小小的标记慢慢的显现出来,她跳下供案将剑底的标记展示在众人的面前,邵文凑上面看了看后摇摇头,这标记他从来没见过。 封玄翊和幻影也是不语,只有玄月鹦心知肚明,但是它没说,看主人那一脸兴奋的表情,显然她也已经知道了。 “这是佛国的标记,此物梵名为室利靺蹉洛刹那,是佛国三十二相之一,其寓意着佛法无边,可向四方无限延伸,永无休止的救济十方无量众生,也就是说这画中的修者来自佛国,他的残魂虽然被困在了幻境之中,但是扔希望可以救世人脱困,所以才会借此标记引我们来到古庙,这逃生的法门定在这庙中。”何妙儿说完后,却见众人还是一脸懵样,于是叹了口气后继续说道。 “找,这里肯定有机关。” 众人领会,起身划分自己的区域后便开始动手寻找了起来。 何妙儿则还是在原地研究那把破木剑,只可惜自己对佛国的所知太有限了,而玄月鹦跟她差不多,也就是知道个大概。 这古庙就怎么大点地方,三刻不到便就寻了遍,但是谁都没有发现什么机关暗道,就连个标记都再没有看到了。 何妙儿此刻又陷入了苦思当中,佛国修者既然有心想要引他们求生,为何没有留下任何指示那。 这时身边的玄月鹦突然想要开口说话,却被一个动作给制止了,于是它默默的低下了头。 “要不我们把铜像移动一下,说不定机关就在铜像的下面。”何妙儿看了一下四周,现在唯一没找过的地方就是铜像的下方。 “让邵武去吧,他力气大。”邵文示意弟弟上前准备去搬铜像。 可何妙儿却突然发现他们的人数有些不对,抬眼一扫惊慌的问道。 “夜白漓那?” 众人皆是一惊,方才躺在古庙柱下的夜白漓消失不见了。 何妙儿跑到夜白漓消失的地方查看了一番,无意间瞧见了庙柱后的地上静静的躺着一枚金色的小铃铛,伸手将铃铛抓在手掌之间,心一下就慌了。 玄月鹦起身飞到主人的肩上默默的看着那枚小铃铛,轻声说道。 “他去了。” 何妙儿闻言之后只感到心中一痛,颓然的跌坐在地上,鼻尖酸意渐起视线也开始变得模糊。 “去了?”何妙儿自言道,眼中的泪水慢慢滑落。 最终还是没能救得了他,最终夜白漓还是因她而死,最终她还是欠了他的。 将铃铛紧紧抓在手中,任由泪水肆意而出,当年桃花树下的仙公子终是再不得见了。 围观的邵家兄弟也是摇头轻叹,好个倔强的狐族公子,到死也不肯拖累心上人半分。 跃鱼姐妹本不喜欢夜白漓,此刻也觉得有些伤感,这一路之上他是那样尽心尽力的保护着主子,玄月鹦也觉得鼻子有些酸,它跟夜白漓算不上认识,却成了他生命尽头时最后的陪伴,他在临死之前还怕自己扰了何妙儿的心绪。 封玄翊对夜白漓的死并没有什么感觉,只是见到何妙儿哭的如此伤心有些不忍,他从没见过这丫头示弱,一时竟不知道怎么开口安慰她。 何妙儿抬袖抹了一把眼中的泪水,将那枚铃铛小心翼翼的揣在了怀里,最后在看了一眼夜白漓消失的地方后毅然的站起身来,语气强做镇定的说道。 “去把铜像移开吧。” 众人都知道何妙儿此刻是在强忍着心里的悲伤,所以谁也没敢再开口安慰。 邵武跳上案台用力的推动铜像,这铜像少说也有千斤之重,也就只有邵武才能推的动。 将铜像移开后何妙儿也跟着跳上了案台,发现这下面果然有字,不然这字体像是梵文。 而他们之中并没有人懂梵文。 何妙儿双手将木剑举过头顶,跪在铜像之前,诚心的拜了三拜。 第八十九章,南海洞底 永世离别(三更) 三拜之后何妙儿取出腰间的火折子将木剑点燃,众人皆是一脸惊讶的盯着她。 其实自己并没有看懂那句梵文的意思,只是在邵武挪动铜像的时候发现了被供案挡住的底座图案,一圈像烈火一样的图案。 她曾在一本记录着佛国起源的典籍中见过这个图案,佛国之内有一种大鸟被称作“迦楼罗。”此鸟生的人面鸟身体型巨大,据说它一天能食近千条毒蛇,而随着它体内毒气大量聚集,最后迦楼罗便会失去进食的功能独自飞往金刚轮山自焚而亡只剩下一颗纯青的琉璃心。 佛国有言,“迦楼罗神者。先修大舍。常有高心。以倰于物。故受今身。” 入灭成佛是佛国修行者的最高境界,寓有浴火重生之意,而这庙中的修者也是佛国之人,所以他座下才会有所图案。 凤凰涅槃,欲火方得重生。 手中的木剑嗜火而烧,顷刻间便燃及整个剑身,何妙儿手掌被撩赶忙将木剑丢了出去。 而木剑掉落的位置正巧对着铜像的面部,修者的脸映衬在光火之中眉间一颗金痣反射在木剑之上,随后剑身的火光瞬间熄灭,一把玄铁寒光的宝剑显于众人的面前。 这便是传说中那把能预知未来的古刹灵剑。 古刹剑与铜像之间似乎有感应,金光入了剑体后便从剑尖处直射到了古庙的墙上,墙壁在金光的照射下变的如镜面一般。 此时镜面之上跃然而出一幕幕零碎的画面,古琴醇厚的弦音之下一名红衣女子的身影赫然立于火光之内,烈焰中女子浑然忘我的自舞,舞的让人心醉也舞的让人心碎。 何妙儿死死的盯着火光中的女子,这身影怎么这般的熟悉,此时她突然想起沈清曾对自己说过,狐族圣地里有一石洞,洞中壁上的女子与自己有九分相似,可为什么自己在进洞的时候没发现,甚至现在何妙儿已经忘记自己曾看过画中女子的样貌了。 “鳶儿,你可还怨我?”一个低沉男音飘进何妙儿的耳中,她只觉得自己的头疼的快要裂开了,眼前的一切都变的模糊了起来。 浑然之间何妙儿的眼前出现了一名白袍男子正柔情似水的望着她,男子手中捏着一串金色念珠生的慈眉善目儒雅俊朗,头间虽无发却丝毫不损半分英气,一双眸眼明亮清澈,只一眼便会让人沦陷。 “你是谁?”何妙儿哽咽的问道,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这般伤心,只觉得此刻心中悲凉怨深,一股郁结之气聚在胸中无处发泄。 “你我生不逢时,情与众生之间我选择牺牲了你,你可还怪我。”男子扶起地上的何妙儿,慈声言道。 何妙儿呆呆的看着眼前的男子,越是想努力的回忆头便越疼,最终痛苦的曲卷在地上,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何妙儿嘶吼出声,她不知道自己为何要这样问,确切的说这声音虽然出自她的口中,但并不受她的控制。 “为得苍生,鳶儿终有一天你会懂我的,放了洞中的阴灵吧。”男子柔声的劝说着。 “放了?呵呵。”这声音来自何妙儿的身后,她回身望去,一红衣女子正站在后方,女子的样貌和自己有九分相似,只区别在那印堂上的一抹红印。 “你为苍生负了我,我便要亲手毁了这个天下。”女子的声音狠绝与何妙儿在青丘山中听到的一样。 此时何妙儿耳边突然闻得一声巨响,再次回神时,眼前的男子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封玄翊满是担忧的脸。 “丫头?”也不知道方才何妙儿看到了什么,竟一直蹲在地上不停的自言自语。 此时古庙已有了崩塌之像,四周的墙壁庙柱都出现了明显的裂痕,玄月鹦和跃鱼姐妹已经站在墙壁上的光圈处朝何妙儿朝着手。 原来古刹剑的剑光所指之处便是离开幻境的法门,佛国修者为他人指明了生路却唯独阻了何妙儿一人,既然如此当初又为何给出暗示,引她到古庙之中。 “快走。”封玄翊拉起了地上还在发呆的何妙儿往法门的光圈处跑去。 可就在他们要迈入法门之时,庙外的七只霸王猇却突然挡在了眼前,明显是不想让封玄翊顺利的离开幻境。 墙上法门的光圈正在慢慢变小,不需半刻便会消失。 邵文见状犹疑了一下,抬眼看了看身边的邵武,见胞弟微笑的点点头,便也释然一笑,随后俩人翻身跃起扑向了霸王猇。 邵武的体格强大,一人便可牵制住三只霸王猇,而邵文的身形矫捷利用手中的黄符在封玄翊和何妙儿身前竖起了一道咒火。 “走!!!”邵文大吼出声,以他们的能力只能困住霸王猇一瞬而已。 封玄翊拉着何妙儿往法门中疾步走去,而何妙儿则回身喊着。 “前辈。” 邵文此时集中精力对付霸王猇,无法回视何妙儿,只见他说道。 “你既唤我们一声前辈,我二人便有责任护住你这个师门小辈,不管我们相隔多少年,能遇见便是有缘,望今后擅自珍重。” 法门消失在邵文最后的话语间,众人成功逃出了幻境。 何妙儿重新看向诡画洞中的壁画,发现画中的内容并没有发生什么变化,只是画中女子的身形都变成了背影。 这时洞中的空白石壁上又多出了一幅石画,画中是一座古庙,庙内有七只饿鬼模样的妖怪正呲牙咧嘴的叫嚣,而妖怪的前方则站着俩位盔甲武士,一高一矮,一壮一瘦。 何妙儿恭敬的对着石画跪拜行礼,如果他日再有机会回到修仙之界,她定会把俩位前辈的灵位请回归元门中。 “我们先离开这里吧。”玄月鹦知道主人的心里不好过,但是这诡画洞里太过诡异危险,只有出了南海他们才算是真的脱险了。 封玄翊带领众人返回了南海之岸,好在一路畅顺无阻,海妖和食人鱼都没有再出来捣乱。 重返青丘之地,何妙儿的心里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 第九十章,大明龙殿,归 何妙儿没有理会众人,自行走到青丘废墟上那块巨石的前面,将手掌放在巨石之上轻轻抚着,眼中的泪忍不住再次滑落。 “夜白漓。”最终还是让我亏欠了你的。 玄月鹦见主人这般的伤心,本打算飞上前安慰几句却被封玄翊拦了下来。 何妙儿是个倔强的丫头,心中的伤从来不愿摆在人前,她还未对他们敞开心房,此刻不去打扰便是最好的安慰了。 “呀。。。你们快看。”小鱼儿张着小嘴惊讶的看着小跃儿手中的古刹剑。 这对小姐妹还挺聪明,临危逃生时还不忘拿着主人想寻的宝物,此时古刹剑正在小跃儿的手中闪着金光,随着金光射出,何妙儿身前的巨石之上便出现了一个沉目盘坐的男子。 她认得此人,这便是自己在恍惚间看见的佛国修者,但是很快就发现了,他们只是外形看起来一样而已,幻境中的修者眉慈目明柔情温雅,而现在这个盘坐在巨石上的修者则是表情冷漠不带一丝情感。 这可能只是佛国修者残存在剑内的魂魄,是那个先知之魂。 “你可是那个能知过往预后世的先知之魂?”玄月鹦兴奋不已的问道,这次可算是没白忙活一场。 “往一世,来一世,一物换一世。”先知的声音飘渺空灵,但却敲动了何妙儿的心。 一物换一世,她心中默默的重复着,随后抬头看向封玄翊,却不想封玄翊只是淡淡的说道。 “这剑是你找到的,自然归你。” 幻影听后一怔,欲上前阻拦。 “主子这剑。” 封玄翊抬手示意幻影不必多说,他心意已决,龙玺的事他自会在想办法。 先知之魂闭了所有人的感知,与何妙儿开心目相通。 抬眼扫了一眼这青丘废墟,何妙儿心中已有了决断。 “你可知,你所愿的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先知的声音再度响起。 “无悔。”何妙儿睁开眼时深吸了一口气,她虽本事不大,但就愿活的坦坦荡荡,不愿欠别人,别人也休想欠她的。 先知之魂随风飘散,众人回神。 玄月影忙不失的飞到何妙儿的肩上关切的问道。 “怎么着,看见前世了没。” “没。”何妙儿答。 玄月鹦一愣,主子不就想知道自己是谁嘛。 “那未来那,成仙了嘛?”它接着又问。 “不知道。”何妙儿又答。 玄月鹦彻底傻了,这往昔后尘都没问。“难不成先知把你的心劫解了?” “就你的话多。”何妙儿撇了一眼玄月鹦后便不再搭理它,放任它在哪里绞尽脑汁的苦想。 掏出怀中的那枚铃铛,别说,这夜白漓的手艺真好,修补的就像新的一样,可惜那残缺的一角十分碍眼,何妙儿又在袖中取出一个绣囊拉开绳带往手间一倒。 一粒细小的碎片躺在自己掌间,城主府时她亲手抛落了铃铛,却没想到有一粒碎片嘣落在袖管儿之内,后来她无意间发现了便收了下来,今日竟还派上了用场。 何妙儿走到青丘废墟之上,寻了个能见到阳光的位置,将手中的铃铛埋下焦土之下。 她不会带着夜白漓离开,未来的路满是荆棘杀戮,她实在不想再让那个仙公子飘然的青衣上再染上血迹,这青丘是他最好的归地。 封玄翊看着何妙儿的一举一动,他好像已经知道了这丫头在先知的面前许下了什么样的愿望。 “走吧。”何妙儿淡然的对众人说道。 经历了诡画幻境中的大战,所有人的脸上皆带着一丝疲惫,尤其的小鱼儿已经无法化身为鱼了。 “天色暗了,我们且在这里休整一晚,明日回了龙族恐就不得安宁了。”封玄翊说道,他们之中最累的人便是何妙儿,一路上之上又是费脑又是心伤,如今看着气色都不大好了。 “也好。”何妙儿心中有些惭愧,带着怎么一帮人陪自己冒险,最终却没个结果。 思到这里她才意识到自己好像还不知道封玄翊寻古刹剑的目的。 封玄翊见她眉头一皱便洞明了她的心思,现在也该到了坦诚相待的时候了,何妙儿在幻境中的表现,和她对才相识的邵家兄弟的义深都让他很是欣赏。 “龙族的形势你已明了,只是父王的病来的古怪,本王推断有邪祟入龙殿却几番探查无果,传说这古刹剑内有神女之血能感应到一切邪念所向,便想寻来试试。” 何妙儿回头看了一眼跃鱼姐妹和小白,轻声开口对封玄翊说。 “我们走远些说吧,莫要扰了他们。” 二人走到了巨石的侧方落坐,生起了一堆柴火,虽是五月可这海边还是有些凉意。 “龙帝似乎并不是被邪祟侵了体。”何妙儿认真的说道。 封玄翊闻言后脸色一沉,问道。 “何为可知?”她根本就没见过龙帝,甚至都没入过龙殿,怎么敢断府王的病状。 “那日,我与三皇子在富春楼“巧遇”。他身边跟着个穿斗篷的怪人,那人虽看不清面貌,但身上的味道我倒是十分熟悉,我曾在三个地方闻到过,一是城主府的西院,二是巫蛊之地,三就是那斗篷怪人的身上。”何妙儿挑了挑下面未被引燃的柴木后继续说。 “那斗篷男腰间有一块玉佩,图案我没见过但是刻画风格与蛊地里的那些装饰物很像。” 封玄翊曾在三皇府见过这斗篷男,匆匆一面没什么特别印象,难不成父王中的的是蛊毒? “还记得给咱们带过路的阿四嘛,他曾说过蛊地里的大祭司在数年前突然消失了,我看这蛊族的人看见族长都没有那么崇拜,可那阿四在提到大祭司的时候却是满面的崇敬,是为何?” 封玄翊摇摇头。 “蛊心术。”何妙儿眼神一挑看向封玄翊说道。 “这是蛊族里最厉害的蛊术,能控活人的心魂,受控的人意识会被暂时封在体内,行为能力则受施蛊人的控制,不过看他们费尽心思想要拿到你手中的龙玺,想必他们还没有将龙帝全然掌控。” 第九十一章,大明龙殿 何为情动 “这蛊可有办法可破?”封玄翊刚一出口时自己也愣了,他居然信了,信了这个连自己父王都没过的小丫头。 “自然是有的,不过恐怕我们现在不能再谈论此事了。” 何妙儿话音方落便站起身用木棍大力的挥过火堆,四渐而出的火星照亮了漆黑的黑海,一道道黑影正朝着他们极速飞来。 封玄翊见状起身揽住了何妙儿的腰转身跃起将她安置在巨石之后,自己则抽出腰间的落樱剑与黑影厮杀在一起。 何妙儿躲在后方借着微弱的火星观察着战况,这些个杀手与他们在送路客栈时遇见的一样,黑衣黑面,想来也都没有眼睛,粗略的数了一下大概有二十几个,看来龙族的某位皇子可真是下了血本了,这是一定要弄死封玄翊。 只是她不明白,这封玄翊的动作怎么也有些迟缓,像是反应不过来似的,几次都差点挨了刀,可惜幻影先他们一步回了龙族,自己手下的那几个确实不太顶用,如今都打成这样了,他们还睡的不知道天南地北那。 封玄翊的肩膀已经见了伤,这让何妙儿当真是疑惑不解,他怎么可能打不过一群瞎子,于是只能架起手中的琉月暗影在远处准备为他打一下掩护,只是这天实在太黑了,不走近一些还真瞄不准。 可这附近就只有一块巨石做屏护,如果自己贸然出去就等于暴露在敌人的刀锋之下,她可是没什么自保的能力,但前方的封玄翊显得越来越吃力,手臂和后背也都受了伤。 不管了,何妙儿一咬牙便翻身跳出巨石,抬手便射中了三名要挥刀砍下的影卫。 三弩之后何妙儿成功吸引了影卫们的注意,只见黑夜之中凭空出现了十余道带着寒光的黑影直奔自己的面门袭来。 另一处的封玄翊嘴角微微一挑,他就不信自己在何妙儿心里会比不过一个夜白漓,看这丫头表现的这般奋不顾身总算是没让他白挨了这些刀,如今戏唱到这个份上,配角们也就该退场了。 于是封玄翊跃身而起,借着雾朦的月光,展示了一下何为小仙位的修为,只一击便毙掉了所有影卫,怎的是一句英姿飒爽可以形容的。 这一幕让后方的何妙儿着实心生佩服,如果那一日自己也有了怎么一身修为,这天地间还能有谁敢阻了她的路,只是这封玄翊一开始的表现可不是这样。 “你方才是怎么了。”何妙儿并没有理会这满地的尸体,早就见识过了便不用再费心查看,走到封玄翊的面前看了看他身上的伤,这帮瞎子下手够黑的,刀刀见骨。 “我。。。”封玄翊一时语塞,都怪他心急了,做戏就只做了前头。 “刚刚我夜。。夜盲症犯了。”说完后封玄翊也鄙视了一下自己。 “夜盲?”小白不是说龙族是色盲嘛,竟然还夜盲,原来他这双眼睛除了好看竟没什么用处,何妙儿强忍心中的笑意拉着封玄翊重新坐到火堆旁,为他包扎伤口。 “你说你们龙族,亲兄弟之间竟还如此阴狠,还自称神族后裔,我看还不比那些山精妖怪强那。”何妙儿性直的说道,左右不就是一个龙族的宝座嘛,何必弄的要自相残杀。 “利一字可熏心,权一字可诛心。”封玄翊盯着那堆小小的柴火,显赫富贵竟不如这一堆小火来的温暖真实。 何妙儿看出了封玄翊眼中的漠然,谁生来也不是一颗铁心,只是这世道让人凉了心而已。 “龙帝要是不娶那么多老婆,哪来的怎么多麻烦。”从龙后到那个封三皇子还不都是一样。 “那以后你来当这个龙后可好?本王只许你一人。”封玄翊拉住何妙儿的手,难得认真的看着她。 何妙儿手下的动作一僵,什么情况,封七皇子这是在跟她表白吗?此时她脑中一片空白,自认为平时那转的飞快的小脑袋竟然停了,还有这心跳怎么回事,是要跳出来了嘛。 封玄翊手臂一用力便将那个原地发傻的小丫头带入了怀中,二人相视而对,一种名为情动的气氛萦绕在他们周围,何妙儿那一双明亮灵动的大眼中难得有了一丝慌张,微张的小嘴在火光的映衬下显得粉嫩柔润,他本只想唬唬这个丫头,可如今看来他却不能自持了,罢了。 封玄翊低下头,慢慢敷上了那一片柔软,南海之上一道白光顺着海岸线铺散而开,岸上一对缱绻的人儿吻的难舍难分。 白光入了眼,让何妙儿恍然一悟慌忙推开了封玄翊,一脸气愤难平的指着封玄翊。 “你。。。登徒子。” 封玄翊显然意犹未尽,心情颇好的看着眼前跳了脚的小丫头,说话的语气竟变的有些无赖起来。 “登徒子?只指那个偷看了本王沐浴的人嘛?” 何妙儿语闭,拳头松了又紧,最终出了一口大气,算了,伦理确实是自己唐突在先,伦武又打不过,反正吻都吻了,就当扯平了吧,不过看着封玄翊那一幅小人得志的样子,还是恨不得上前撕了他。 “天亮了,回龙族。”何妙儿狠狠的瞪了一眼封玄翊,便要举步离开。 “慢着。”封玄翊悠悠说道。 何妙儿转身又瞪了他一眼,这冰块脸还想怎样,若是他在得寸进尺今日便和他拼了。 “你与那狐影到底是什么关系?”本想忍着不问,可封玄翊最后还是没忍住,如今认了她,那她的心里便也只能有他了。 何妙儿一怔,自己和夜白漓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往事在眼前一幕幕闪过,夜白漓对于自己来说,大概就是那个恨不来,也爱不上的人吧。 她素来是个爱恨分明的,却为夜白漓几次三番的违背了自己,还好他们余生不必再相见了。 何妙儿没有回答封玄翊,而是越过他朝着跃鱼姐妹走去。 封玄翊没得到想要答案自然不会作罢一路追着何妙儿而行。 旭日以东升于海面之上,南海依旧是那样阴冷浑浊,只是这围绕在青丘废墟上的黑雾似乎有倾散之像。 那块埋着金玲的焦土之上竟冒出了一叶嫩小的绿芽。 第九十二章,大明龙殿 原来如此 飞往龙族的一路上,玄月鹦怎么看着这俩人都觉得有些不对劲,封玄翊不时回头给主子飘来一个意味深长的小眼神,再转头看看何妙儿不是回避躲闪就是一脸窘色,它才不过睡了一觉,他们竟然都达到了心灵相通的境界啦? 小跃儿看着倒是十分的高兴,若是主人真能与七殿下在一起,也不枉费了她们姐妹的好意头。 “我说你跟那先知到底许了什么,该不会是“只愿天下太平”吧。”玄月鹦自是想破了脑袋也没想明白,但心中又好奇得很。 何妙儿撇了一眼玄月鹦,没理它这个茬,抵达龙族至少还需要半日,他们南海之行一来一反已有四日,如今龙族大祭已经迫在眉睫,能给他们筹划的时间不多了,可看这封玄翊的脸上却还是看不出半点着急来,这是想随遇而安那,还是心有成竹那。 众人到达龙族时已是深夜,以为好不容易能睡个踏实觉的何妙儿第二天一早便被封玄翊擒了起来,说是要陪他一同去龙殿请安,心中虽不情愿却也是推脱不了,谁叫自己打不过人家那。 龙族的规矩多,龙殿里的规矩更多,连迈步的大小都是有规定的,这行走在殿里的宫人们都像是木偶一般,当真是无趣极了。 “若是一会见到了素贵妃就收收你这个性子,她可不是个好惹的主。”封玄翊低声提点着何妙儿。 何妙儿却直接回了他一记白眼,这龙族里那有好惹的主,说是拉她来见见世面,不就是想让她侧方面了解一下龙帝的病情嘛。 二人穿过了铜璀台正巧碰上了许久未见的封潇,看他这一身严谨的龙子装扮显然也刚去给龙帝请过安。 “七哥,你何时回来的。”封潇见了封玄翊是一脸的亲近笑容。 “昨夜。”封玄翊淡淡答道,他这个十弟近来忙得很,放毒的灯笼没了他便要从祭祀礼的饮食上下手了,如今龙殿御厨房内的厨子们差不多已都被他收买了。 原先封玄翊总爱唤他一声“玄晨”。玄字一辈是龙族的亲子,而封潇的母亲是个凡人,龙帝顶了好大的压力才许下她母亲一个位份,但也是终日里遭人排挤,封潇五岁以前名叫封玄晨,可后来朝中的大臣们颇为不满,觉得这血统不纯,污了神族后裔的名,龙帝拗不过众意便夺了他的名讳,改为封潇。 封潇小时候是个单纯良净的孩子,所以封玄翊和他更亲近一些,也曾真心想护他后生安余,可自封潇的母亲意外亡故后,这个十弟的性子就变了。 “那七哥快些去吧。”封潇匆匆行了个拜别礼就退下了,在这之间竟丝毫没在意身边的何妙儿,似乎对于她怎么会出现在龙宫里一点都不好奇。 “进了内殿你只管跪着就行了,不要乱扫其他东西。”封玄翊见何妙儿有些走神儿,忍不住用手敲了敲她的小脑袋。 “跪着?”何妙儿一手捂着自己发红的额头,这人下手没轻没重的。 “嗯,内殿里除了龙帝,其余人都得跪着。”龙族里制度严明,龙帝就是至高无上的,即便是自家妻儿见了也要以君臣而视,一律跪着。 “大祭礼不足俩日,你可知该如何应付?”何妙儿也没再争辩什么,虽然不满这跪拜的规矩,但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跪就跪吧,眼下问些正事才是要紧的。 “你觉得本王该如何应对?”封玄翊半挑嘴角的凑到何妙儿脸前,似是要在她脸上找出金子来。 “我怎会知道您老心里揣的什么玲珑心思。”何妙儿后退半步,总觉得自南海归来以后这封玄翊就变了,原本是面无表情的冰块脸,如今却总是带着一脸的痞样。 “放心吧,这乾坤本王还捏的住,你只要帮我解了父王身上的蛊便可以了。” 封玄翊背着手闲情的走在前方,这丫头越来越开窍,已经懂得关心他的前程了。 可何妙儿的真实想法并不是如此,她惦记的人是封玄翊的母妃,古刹剑算是让她圆了别人的心思,自己的那点前尘往事还要指望着这位天妃娘娘那。 绕过了一处繁花林,便到了龙帝龙后休身养病的明华台,这地方钟灵毓秀仙雾环绕,美的让人忘却了世间的疾苦。 随着封玄翊进了主殿,看他跪了,自己也跟着跪下了,实则她连殿内的一角都还没看全,更别提龙帝龙后的影子了,鼻间传来的阵阵香甜的梨花香,轻醉迷人。 只是这香制的太纯以至于一丝丝微小的杂气都会显得格外清晰,内殿的大门是八敞的,半人高的香炉里熏着浓醇的梨花香,可屋里仍然能让她嗅到一丝蛊药的味道。 “翊儿可真是辛苦了,为了你父皇的病四处奔波劳累。”内室之中传来了一道威严的女声。 “母后关心,这是儿臣应尽的孝心。”何妙儿明显感觉到身旁的封玄翊身体僵了一下,他既然唤母后那这便应该是龙族的龙后,可先前不是说龙后也病了吗,声音怎么还会这般的洪亮。 “你父皇的病已有好转,可国师嘱咐了,这病须要避人,恐怕今日你们父子还是不得见了。”龙后依然坐在内室之中隔着纱帐与封玄翊对话。 何妙儿觉得这声音有些奇怪,威严是有的但是语气里却少了一分情绪,就跟是在空读这纸上的文字一般,于是她微微的太了一下头,想看看这龙后到底是个什么架势。 “大胆。。”龙后身旁的老婢女还真是眼快,一眼便察觉到了何妙儿的小动作。 “母后莫怪,这是儿臣为乐陵请来的大夫,如今乐陵的病有所好转,儿臣特地带她来复个命。”封玄翊接下了话头,语气虽然恭敬但是气势是半分不让。 “知道了,下去吧,本后有些乏了。”龙后似乎不想多做计较,只想打发二人赶快离去。 这龙后果然古怪,寻常人若是乏了怎么也该拂下额头装装样子,可她的声音里还是未见任何起伏。 第九十三章,大明龙殿 娶了龙子? 出了明华台,何妙儿的心思就全用在了琢磨龙后一事之上,自顾的往前走着。 一旁的封玄翊无奈的摇了摇头,自己这是被完全忽略了,于是只得默默跟在她身后,也不想饶了这丫头的思绪。 龙后亲自召见确实也出乎了他的意料,父王母后一病就是数月如今说好就好了,看来这三哥请来的人本事还真是不小,现在所有的计划都已万事俱备就只欠一阵东风,龙玺的封印至今也没能解开。 说是筹谋计划实则他是什么也没做,龙帝活了数百年怎么可能洞察不到素贵妃和三哥的心思,囚禁了母妃是为了保全她,天妃被禁在玄明镜内是无人可入,龙玺更是在早年间便传给了他,只是父王下的这道封印迟迟没有说明该如何解开。 “哎哟。”何妙儿一转身便一头撞进了封玄翊的怀里,方才他心里也装着心思,一时没察觉前方的小人儿突然停了脚,就这样俩人抱了个满怀。 何妙儿揉着自己有些发痛的额头,这人是铁做的吗,撞的人生疼。 “让本王瞧瞧。”封玄翊拨开何妙儿捂着额头的小手,俯下身细细看来,他的衣袍内衬着龙鳞甲自然坚硬无比,她这样没头没脑的撞上来,没见血就是万幸了。 看着她额头处顶起的小包和这一脸气愤难填的小表情,当真可爱的很,尤其是那一瓣不自觉翘起的粉嫩红唇,着实让人迷了心境,封玄翊慢慢俯下身逼近何妙儿的小脸,想要捕捉那一抹美好。 何妙儿恍然,赶忙伸出手指挡着封玄翊的胸膛,咬牙切齿的说道。 “七殿下,这大庭广众之下不合适吧。”这封玄翊是占便宜上瘾了,看身边那些木纳的宫人婢女们此时身体里都跟注了仙气一般,身飘眼不飘。 “七哥哥,七哥哥。。”大远处飘来一道色彩斑斓的身影,走路还自带音效,满头的珠翠叮叮当当相撞相击甚是“好听”。 “七哥哥,凝儿可惦念你了。”见了封玄翊后的紫凝郡主就跟变了一个人是的,先前那点不可一世如今都化成了绕指柔,俩条手臂跟钳子一样卡在封玄翊的身上,浓俗的香风气熏的何妙儿后退了好几步。 封玄翊倒是不嫌弃,冰块脸上也难得挤出了一丝笑意,语气颇为温和的说道。 “凝儿有心了,今日打扮的这般娇美可是要给母后请安去?” 紫凝是一脸的受宠若惊,七哥哥何时给过她这样的好脸子,难不成今日的打扮合了他的心意。 “嗯,姑母传了凝儿去说话。”紫凝面带羞涩却掩不住一脸的花痴,何妙儿真想将手中的拍子递给这位郡主,万一她嘴角流涎了,该多破坏这郎情妾意的画面。 “去吧,若是闲来了就去本王的府上坐坐。”封玄翊不着痕迹的抽出自己的手臂,轻拍了一下紫凝的肩膀便举步离开了,路过何妙儿身边时不忘给她试了个眼色。 何妙儿叹了一口气,她还以为封玄翊有多大的本事那,不过就装了怎么一时片刻便忍不住了,挺好的戏就这样夭折了,看着那还傻站在原地的紫凝郡主,真是可惜了。 追上了封玄翊,何妙儿出口笑问。 “殿下不与未来的王妃在寒暄几句了嘛?”她已经忍不住笑出了声,终于让自己抓到一个反击的机会。 “你吃醋了?”封玄翊挑了一眼何妙儿歪头问道。 闻言之后的何妙儿脸瞬间就僵住了,笑也笑不出来,收也收不回去,本想阵先一炮,如今到被人反将一军,方才的那一问当真容易被人误会自己是在吃醋,失策了。 封玄翊环胸看着何妙儿这变化精彩的小表情着实觉得有趣,如果余生有她相伴,大概就不会活的这般无趣了吧。 封七皇子带着爽朗的声音走出了这大明龙殿,惊的来往的宫人们差点以为这龙族的天要变色了,也疑惑着,跟在皇子身后的黑面女子到底是何身份。 玄月鹦诧异的看着坐在桌台上生闷气的何妙儿,这世上还有人能叫主子吃了亏,不容易啊,可主子这是要气到什么时候,打从进了门到现在已经过去半个时辰了,她硬是一句话都没说。 何妙儿一开始确实是在生闷气,可后来就觉得没必要和封玄翊计较,后日便是大祭了,但龙帝身上的蛊术可没那么好解,于是她下了塌登上了靴子直奔封玄翊的卧房而去。 问清了婢女封玄翊住的是那一间,何妙儿就直接推门而进了,她心中满是疑惑自也是没顾及太多。 “封。。。。”疯了吧,何妙儿推门而入的那一刻便愣住了,这冰块脸怎么又大白天的更衣,如今他赤裸着上身,黑发散落而下挡住半张则脸显得妖娆无比。 封玄翊看到何妙儿后微微一惊,随后便泰然处之,慢条斯理的将白色稠衫披在肩头,撇了一眼门口已经石化的小丫头,心中不仅冷笑,人赃并获看她这次还怎么抵赖。 倒不是他喜欢白日里更衣,而是封玄翊有严重的洁癖,向来就不喜欢有人近身,尤其是女人,方才被紫凝那么一碰当真是难以容忍,要不是为了她能递出些消息,这女人的俩条胳臂早就保不得了。 封玄翊抬手禀退了站在门口的婢女,这卧室的门一关,也就把何妙儿的心关碎了。 “怎么,何姑娘觉得雾镜中看的还不过瘾?。”封玄翊拉好外袍的绸带,慵懒的靠在茶台上,伸出手指拨弄这棋盘上的棋子。 封玄翊如此一问,更是让何妙儿心中呕出了一口老血,如今女登徒子的名声她算是坐实了,沐浴更衣她都看全了,其实早前封玄翊还昏迷的时候,她就已经对人家上下齐手过了。 “是。。是我冒失了。”一向巧言能辩的的何妙儿,此时舌头也打了结。 “你毁了本王的清白,你须得负责到底。”封玄翊将面隐的更深些。 清白?男人也有清白吗?何妙儿的小脑袋有些跟不上,负责到底又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是让自己娶了他?那龙帝能答应嘛。 第九十四章,大明龙殿 剜心取血 负责不外乎俩种,一是家产相赠,二是以身相许,家产她是没有,就算是有她也不给,至于以身相许嘛,现在也不行,她还要飞升那,总不能拉家带口的往天上跑吧。 何妙儿深吸一口气故作镇定,这是要逼她使用绝技了,于是便开口一脸严肃的说道。 “我是来与你讨论龙帝一事的。” 岔话题,化解尴尬百试不爽,虽然略显的生硬,但也总比被人逼着要负责强,况且自己说的是正事,稍有点眉眼的人都该明白了。 果然,封玄翊闻后也回以正色的看向何妙儿,语气之中稍显焦急。 “说。” “方才在后殿之中我确实闻到了蛊草的香味,而且是一种烧焦的药草香,再一则就是龙后的反应,我虽不知道她以前什么作态,但刚刚她说话时的语气非常奇怪,不似寻常人。” 何妙儿见转移话题成功,也就放松了警惕,摇手走到封玄翊的对面坐下,随意低头扫了一眼棋盘,心中便乐了,敢情封玄翊也没有看上去那么淡定,一手棋便泄漏了他的心思,这黑子都摆到格子里面去了。 这一点封玄翊自然也察觉到了,龙后向来尊贵,言行举止之间的威严气势更是拿捏的丝毫不差,凡间相传龙凤呈祥,可凡人怎么会知道这凤凰早在神族覆灭时就跟着消失了,如今百鸟一族是鸾明在当家作主,龙后就是青鸾族的嫡女,虽比不得凤之高贵但怎么也算是神鸟,今日龙后虽然刻意的掩盖言语中的生硬,却还是被有心人发现了。 “那你觉得龙后是被胁迫,还是被强迫?”龙后那不自然的声音一听便知道不是出自本心,胁迫和强迫就区别于她是不是清醒的。 何妙儿思绪了半刻说道。 “多半是被强迫。”人在受到威胁时总会下意识做出一些反映,或是不安或是恐惧,可龙后的声音里却是不带一丝情绪起伏,甚至没有半分生气可言,八成是被人控了心魂丢了意识才会如此。 封玄翊点点头,龙后是鸾鸟只肯俯首屈居于凤凰之下,而素贵妃不过是区区人鱼部落里贡献的美人,连个显赫的身份都没有,龙后又怎么肯受制于她。 “这蛊心术该如何解。”封玄翊放下手中的棋子,饮了一口清茶缓缓问道。 “解是好解,不过现下没有机会,这蛊心术蛊的是心神,只要割破患者的心头,将被浸了蛊毒的血放出便可。”可就现在的形势来看,封玄翊根本近不了龙帝的身,更别提是剜心取血了,如果要是硬来弄不好救不了龙帝封玄自己还得落个弑父的罪名,那当真是随了那对贼母子的心愿了。 再者而言,这心头血与心脏仅仅隔着一层肉膜,若非是手法精湛的医师他人还真难以驾驭。 “你有几成的把握?”封玄翊放下了手中的茶盏,认真的看着何妙儿,只要她能有五成便可放手一搏。 “什么意思?”何妙儿脸上略带防备的看着他,这弑君的罪过她可担不起。 “每逢大祭之前,全族上下都须要到神殿里祭拜一番,父王抱恙自不会去,龙后如果被控也不会轻易出现在人前,那便是我们最好的机会。”封玄翊认真的分析道。 但何妙儿却觉得不尽然,贵妃王子去了,但守门的侍卫可一个都不少,就凭自己这点本事还做不到神鬼不知。 “莫慌,紫凝会带你进去的。”封玄翊沉稳的说道。 何妙儿出了大门时玄月鹦便迎了上来,方才主人走的火急火燎,它都还没反应过来出了什么事,不过现在一看应该不是什么好事,只见主子一脸愁容,还不时捶胸顿足。 而事实也确是如此,方才见封玄翊筹划的精细,一时冲动就把剜心取血的事给应了下来,回头想反悔的时候,龙七殿下已经挥手送客了,何妙儿现在是满心的悔恨。 这要剜的可是一族的帝王之心,只恨自己当时昏了脑子,如今只有硬着头皮干到底了,将此事说与玄月鹦听,本想着能换来点意见,却不想招了它一下午的骂。 龙族的祭前拜定在明日的辰时,约莫需要一个时辰左右,紫凝的祖上是稚鸡跟鸾明是远亲,这种上台面的祭礼她自是没资格参加,所以封玄翊会想办法说服紫凝带着乔装宫女的何妙儿进明华台借陪伴龙后的名义为龙帝驱蛊。 封玄翊想要说服紫凝一点都不难,他只须笑上一笑再唤声凝妹妹,这事就妥了,苦的是自己担的可不是一重风险,医不好龙帝就得落个弑君的罪名,若是驱蛊期间被人发现了,也是死路一条,可不比诡画洞府里的幻境轻松几分。 可如今这忙自己怎么都要帮,龙后即然已经开口了,那说不定龙帝也快了,若是让他老人家在大祭礼上畅言一番,那封玄翊可就真没活路了,她自然也好不到那去,更何况身边还有个帮倒忙的封潇。 封潇也是魔障了心思,一心就想要弄死龙族里的所有权势,放毒针不行就改在饭菜里下毒,封玄翊那个三哥更是不好对付,明枪暗箭一样不少,青丘之内折了他那么多影卫,这笔账估计正憋着后日找他们一起算那,若此刻龙帝再不醒,他们可真是前路难行了。 入了夜何妙儿也是左思右想的睡不着,合衣坐在床角下发呆,突然想起许久都未和李慕寒说话了,如今半月当空,心思惆怅,正是要找人倾诉的好时机。 掏出怀中的通心佩蹭了蹭,就见镜内有剑声传出,这李慕寒真是勤奋,何时找他说话何时都在练剑,要是自己有这份潜心修行的心思也不会惹怎么多麻烦了吧。 李慕寒回身一式落花带雨便看见了被他放在外袍上的通心佩有了反应,赶忙收起了手中的剑跑到镜子旁边,方一拿起就被镜子那面传来的女声给惊住了。 “小寒寒。。。你可在。”何妙儿用心的喊着。 而回应她的只有俩个字。 “咣当。。” 第九十五章,大明龙殿 只身犯险 何妙儿思量了一番还是没跟李慕寒提起明日要只身犯险巧取龙血的事,这孩子跟着混天二仙不过半月,却学得一嘴老成,开口闭口的老是训诫自己,若是跟他说了,指不定比玄月鹦骂的还要厉害。 最近何妙儿发现自己的地位是直线的在下降,除了跃鱼姐妹尚算是听话以外,玄月鹦是越来越胆大,李慕寒也变的为小不敬了。 寒暄了几句也没什么正题,李慕寒的话比封玄翊还要少,自己说上十句他也不见得能回一句,多半是在沉默,叨唠了一会何妙儿也倦了,道了一声晚安后便上床休息了。 殊不知李慕寒还舍不得放下手中的玉佩,只在那头静静地听着,直到镜内传出何妙儿平缓的呼吸声,他才满足的放下通心佩,回到竹林间继续练剑。 这通心佩碎做了俩半,但彼此之间却有了灵性,可不知为何,只有何妙儿那半块能随时启用,他手里的半块就只能做出回应,所以他只能将通心佩天天的带在身边,生怕何妙儿找不到他。 如今他要日夜勤于修炼,盼望能早日摆脱这病痛之苦,报仇是一方面,何妙儿则是另一方面,灭城惨案后他一度想弃生,觉得活着没意思,拖了一具半废的身体有何用,还不如了此残生陪父母而去,可何妙儿硬是将他体内那最后一点不甘心给唤醒了,生是断了他想要自弃的想法,哪知后来真的峰回路转竟拜在了混天二仙的门下,重生后方知自己其实是个修仙的奇才,只不过命中注定有此一劫,何妙儿解了他的解,同时也上了他的心,李慕寒这个年纪还不懂什么是情,爱,只是对何妙儿有了一种执着。 次日天还未亮,幻影便敲响了门窗将一身宫女服交给了何妙儿,让她换好之后便一起出发与紫凝会和。 自主人表明心思后,幻影待何妙儿便恭敬了几分,这也算是变相的爱屋及乌吧,俩人一路赶到街头的拐角处后,何妙儿便上了紫凝的马车,幻影隐去了身形跟在其左右。 主人临行前吩咐,如果何妙儿有危险无论是谁,都可杀之,无论是谁。 自龙族政变之后,主人行事便是小心为上,能隐忍的地方都尽量不暴露,十六名暗卫的事查到了最后的关键处也被迫放下了,就是怕惊动了三皇子和他背后的眼线,若是论起实力,龙帝在早年间许下龙玺时便连同送出了兵权,龙族作这虚无之海上的霸主也有几百年了,为何没有外族敢来侵犯,那就是因为龙帝手中有一支精锐无比的军队。 龙帝生性就多疑,对于忠心二字根本不信,将军有了兵权就会成为帝王心中的一块病,这是恒古不变的真理,怎么才能叫他们一直顺服自己那,有一个散仙给龙帝出了个损招,歃血誓。 龙玺是上神灰飞时留下的宝玉,后来被龙族刻成了龙玺,凡是神物都会有神力管控着,自要是落在邪魔的手里便会自行毁灭,龙帝让将帅们在玉前发了毒誓,又将指尖的一滴血化作歃血誓封在龙玺之中,玉碎则人毁。 所以即便是明日的大祭礼上三皇子在怎么能折腾也无妨,别看在朝堂上文官武官各自站队,向着谁的都有,可若主子把龙玺一亮,那所有的武将便都会站在他们一边,毕竟什么预兆灾星都是虚言,封玄翊要是摔了玉他们就得跟着魂飞魄散。 幻影远走的心思被车中女子的对话唤了回来。 “你还挺有本事,要劳烦本郡主为你亲自带路。”紫凝这话说的矫情,但是脸上却显得十分的喜悦,也不知道封玄翊给她灌了什么迷魂药,这杀头的买卖她竟也不怕。 提起郡主俩字,何妙儿又想到了封乐陵,好几日没见也不知道那姑娘怎么样了,西厢起火之后她便住到了七皇子府上,但这之间也并未听闻封乐陵的消息,也不知道她现在在七皇府还是十皇府。 何妙儿装作客气的笑了笑,自己也没想到还会又和这位郡主和平相处的机会,怀中揣着精打细磨的小刀子一路磨刀霍霍的奔着龙宫而去。 重返明华台,何妙儿心里是感慨万千,也不知道今日还有没有命能走的出去,在看紫凝郡主这一路上是要多招摇就有多招摇,龙宫中的正主们都在神殿里等着跪拜,如今明华台中可不就是她一人独大,连走路都带风。 何妙儿敢断定紫凝并不知道自己此行的真正目的,这一准是被封玄翊框来的。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走到了明华台大殿的门口,紫凝吩咐其他人在殿外守候,她自己则带着何妙儿和另外一名心腹走进了内殿,本以为一切都顺顺利利的,却突然被一名老宫女拦住了路。 “郡主,龙后今日身子不爽不想见外人。”老宫女拦在紫凝的身前恭敬的说道。 若是在平日里紫凝也就算了,可今日之事是七哥哥亲口所托,况且身边还跟着何妙儿,自己怎么也不能栽了面子。 “放肆,本郡主是外人嘛,既然龙后抱恙本郡主就更该入内伺候,已尽孝心。”居然敢阻她的路,谁不知道龙后最为宠爱的就是她这个侄女,病了数月亲儿子都不见也要招她来说说话,这老宫女真不识趣。 老宫女听后便跪在紫凝的身前,说道。 “龙后已经歇下了,还请郡主晚些再过来。” 紫凝的脸子瞬间就沉了下来,这老宫女今日是想和她杠到底了,于是不耐烦的抛出俩个字。 “滚开。” 老宫女闻言后还是跪在原地不动,此时何妙儿心里也有些急了,容她们俩人这样的耗下去怎么行,大好的时光都平白的浪费了。 “本郡主让你滚开,你聋了嘛。”紫凝不依不饶的喝道。 老宫女依然不动。 何妙儿急中生智,一个箭步上前,抡圆了胳臂赏了老宫女一记耳光,反正这账也是记在紫凝的身上。 第九十六章,大明龙殿 落入圈套 何妙儿的这个嘴巴给的是十足十的力道,抽的她自己手都麻了。 这个宫女便是那天发现自己抬头偷看龙后的,且不说那日自己的动作是多么的轻微,就连封玄翊都没瞧见,竟然叫她发现了,一双招子灵敏的如猎豹一样,怎么可能只是个普通的跟班宫女。 反正别管谁的人,打了就对了。 明华台内殿里瞬间就安静了下来,老宫女被打到在地伸手捂着脸,抬眼用一种极为阴狠的目光看着何妙儿。 紫凝更是傻眼了,这何妙儿的脾气怎么比她还暴躁,说打就打,这可是姑母身边的人。 “你个老奴才,竟敢拦着我们郡主的路,以下犯上该当何罪。”何妙儿指着老宫女喝道,他们龙族自来如此,自己只是有样学样。 “何人在外吵闹?”殿内传来了龙后的声音。 紫凝见有人撑腰了,便一把推开了老宫女直接就进了内殿,何妙儿也默不作声的跟在后面。 “姑母。方才闻听您身子又不好了,凝儿心急想要进来瞧瞧,却被那个好死的不死的奴才拦在了外面,凝儿一时冲动命人打了她,姑母可莫要怪凝儿。”紫凝跪在龙后的塌前拂膝而卧一脸可怜兮兮的说着。 “打便打了,无妨。”龙后笔直的坐在凤台之上,双眼空洞无神,殿内药草的味道比昨日重了些。 紫凝也是奇怪,姑母平时最喜欢找她说话,见了她总显得特别亲近,可如今姑母却是这般冷淡的态度。 挨了打的老宫女这会也跟着走进了殿内站在龙后的身侧,眼神依旧怨毒的看着何妙儿。 “姑母,明华殿外的梵音花都开了,甚是好看,您这总在屋里闷着精神都不好了,侄女扶您出去瞧瞧。” “郡主,龙后的身子还弱这那,怕是吹了风不好吧。”老宫女又想拦下紫凝的话头。 “本郡主驾到,你个奴才既不奉茶也不伺候,还在这里指手画脚的破了明华台的规矩,还不快滚下去。”紫凝算是彻底被这个老宫女给惹急了,也不知道打那里冒出来一个怎么老的宫女,从前她怎么没见过。 何妙儿的注意力都在龙后的身上,不管紫凝怎么训诫那个老宫女,龙后都是一言不发,表情更是僵硬的很。 “姑母我们走。”紫凝顺势搀起了龙后,而龙后也是一点反抗之意都没有,就怎么跟着紫凝往殿外走。 何妙儿刚想跟着,却听紫凝转身对她说道。 “你别跟着了,我方才让小厨房炖了一盅药膳,你就在这里候着吧,让她跟着伺候便是,”紫凝指着那个老宫女又说“也让你好好长眼瞧瞧这奴才应该怎么当。”说罢便扶着龙后出了内殿,老宫女漂了何妙儿一眼,不情不愿的跟了上去。 机会要来了,何妙儿见所有人都出了明华台便站起身来四处打量了一番,内殿的龙榻之上放着绸帐子,那帐子之后趟着的就应该是龙帝,轻手捏脚的走到榻前将绸帐慢慢拉开,她此刻心里紧张的不行,别看何妙儿读过那多的医术,但这还是第一次要在别人身上动刀子,刀的还是龙族的贵帝。 龙族的正主们在神殿叩拜大概需要一个时辰,但是龙帝这里每半个时辰就会有宫人来送进补的汤药,能给何妙儿解蛊的时间四刻不到。 绸帐之下的龙帝双目紧闭,一身黄袍加身即便是病着也还是带着一股声震寰宇的气度,果真是什么样的老子生什么的儿子,龙帝这都快九百岁了却依然俊朗不凡,盛年之时一定招惹了不少的豆蔻少女,如今才把这龙宫弄的乌烟瘴气的。 抬手挑开龙帝的外袍和内衫刚要动手下手,却突听房梁处传来一道极好听的男声。 “慢着。”何妙儿闻声吓了一跳,差点一刀戳进了龙帝的心房。 一抬眼便见一偏偏公子飞身跃下,白衣玉面额间一点朱砂,美的不可方物,但何妙儿现在可没有心情欣赏美男,是敌是友尚可不知,光凭他眼前坏了自己的大事,就算长得再好看也应该拖出去打死。 “你是何人?”何妙儿警觉的看向白衣公子,手已经伸入怀中准备驾弩了。 白衣男子朝着何妙儿比划了一个禁声的手势,随后也不知道打那变出了一盅汤水放在了她的手掌之上时还不忘没收了她的作案工具。 见他接过了自己手中的刀子在龙帝的胸口前一顿比划,还没等自己问上一句“您是来自那个山头的妖精。”就见白衣男子手起刀落划破了龙帝的心房之处,腥臭的黑血瞬间就顺着刀尖流了出来。 “把碗里的东西拿给我。”白衣男子头也不抬的吩咐道,架势拿的是十足十,不过眼下这种情况何妙儿也只能听从,下手在那碗清汤中捞了捞竟还真有一小快像玉髓一样的东西,冰润透心十分好看。 男子把玉髓放在龙帝的伤口之上,只见那些发臭的毒血都尽数被那玉髓给吸了进去,这个方法可比直接放血要好上许多,既快捷又干净。 一时片刻玉髓便从暗红色变成了鲜红色,想来是龙帝身体内的蛊毒已经被清除了。 白衣公子收回了手中的玉髓,抬起剑指一挥,一道白光落下,龙帝身上的刀痕都不见了。 神医啊,何妙儿此时是佩服的是五体投地,她素来喜欢医术,对于那些能妙手回春的仙法更是向往了已久。 白衣公子不屑的笑了笑,看何妙儿那一脸崇拜自己的样子,如果他现在现回原身能不能吓她一跳。 “有人。”说完之后,那白衣男子便飞身出了窗外,消失在了白日里。 内殿外的脚步声在殿前赫然止住,一道冷淡的女声扬起。 “臣妾素贵妃来给龙后请安。”说完后也不等龙后回应,便自动起身走了进来。 如今大殿内只有何妙儿一人,她到底该如何应对。 收了布在明华台中的屏护,玄月鹦叹了一口气,它又现真身了,又浪费了好些年的修为,都怪这个何妙儿,该揽的不该揽的全往自己身上揽,剜心取帝血是多危险的事,虽说有幻影护着生命无忧,但若被发现了她以后还怎么在龙族中自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