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唐语刚来北京的时候，压根没想到自己会和大多数北漂一样，带着满腔热情而来，却被现实无情的拍在大时代的沙滩上，奋斗了整整十年，终究一事无成。 其实，一事无成还算好的，在北京混不下去的一些人至少还有家可回，家里有爸妈，有亲朋，还有家底儿，肯定比在北京活的滋润。可唐语却没这福气，如今的他，一无所有，要说他还剩下什么，就只有这条半死不活的贱命了。 上个月，落魄后的他在天桥底下睡觉，意外遇到了老家的邻居唐言。唐言把他捡了回去，总算有个可以睡觉吃饭的地儿了。 唐言跟他的名字挺像一家人的，他们那个县，古时候叫唐家屯，后来逐渐发展壮大，升级成了县级市，所以姓唐的特别多，重名的也不在少数。 唐言是个傻子，因为排行老二，老家人都叫他唐二傻。他没想到，当所有人都不要他，嫌弃他的时候，一个跟自己没有任何关系的老乡却收留了他。 或许就是因为他傻吧。白白养了一个心灰意冷的废人，唐言看着还挺高兴的。 唐二傻是个特别善良纯朴的人，十年前（具体时间唐语已经记不清了），自己差点让车撞死，别人都干看着，只有唐二傻背着他去医院抢救，保住了他的小命。说起来，这个唐二傻，已经救了他两次了。 要不是能再次遇到唐二傻，他或许永远也想不起自己还有这么个恩人。常年操蛋的生活已经把他折磨得自私自利，麻木不仁了。自顾不暇的情况下，谁有心思回忆故人呢？ 唐二傻不会说话，从早到晚只有一个表情——傻乐。工地中午做了好吃的，他都会带回宿舍给他吃。唐语有时候因为心情压抑闹情绪，半夜里抱头痛哭，绝望的想去死，唐二傻子都会一宿不睡觉陪着他。虽然不会说话，但那双温暖的手，总是不停的拍抚他的肩膀，给他些微的安慰。 唐语觉得自己这辈子活的太憋屈了，就跟做了一场不真实的梦似的。 他妈以前老跟他说，人的命运是由性格决定的，像他这种死拧死拧的性格，早晚有一天要吃亏。他不爱听他妈唠叨，但他妈真说对了，他以后的命运全都因为自己这份固执偏离了人类该走的正常轨道，简直和畜生没什么区别。 在他的人生里，被人坑被人骗都是小事，做生意失败被人陷害入狱，被同性恋人劈腿都是家常便饭。他觉得自己这短短十几年的北漂生活完全可以写本书，名字就叫《倒霉催的》。 唐语一点也不想回忆过去，太痛苦了，痛得他想一头扎进车轱辘里。 老天开眼，经历了大半年猪狗不如的生活，在唐二傻子的照顾下，唐语总算恢复了一些生气。人嘛，活着总要有个念想，这次能从泥潭里爬出来，全靠这个唐二傻。经历了人生的大起大落，唐语彻底看开了，他现在只想跟唐二傻好好生活下去。 2014年3月，唐语在工地找了份监工的工作，打算开始他的新生活。唐语是上过大学的人，做监工绰绰有余了。一个月能赚个两千来块，他跟唐二傻赚的钱加起来，小日子过的还是不错的。 刚开了钱，唐语合计着出去租个房子住，跟一群民工挤在宿舍里实在不方便，又臭又热，呼噜声又大，唐语有神经衰弱的毛病，在这样的环境里生活，他很难睡好。 唐言当然不会有意见，他什么都听唐语的。唐语很快找好了一间平房，是大杂院里的一间。唐语以学过厨子，做饭很好吃。两人白天在工地工作，晚上回来唐语去菜市场买剩菜，回家做顿丰盛的晚餐，俩人心满意足的吃完，剩下的放房东的冰箱里，第二天带着去工地，留着中午吃。这种日子虽然平淡，但唐语前所未有的安心幸福。 他认唐言做了弟弟，他又有家了。 唐言实际年龄比他大，但他太傻，需要人照顾，唐语占了人家的便宜，自作主张的当了他的大哥。不过唐言永远不会有意见的，他很听话，就会傻乐。 唐言长的很好看，虽然三十几岁了，但仍然跟小时候很像，都说傻子老的慢，这话还真不假。没心没肺嘛，每天都过的开心，当然不容易老啦。不过唐语觉得，这傻子再好看也没自己长得帅。 傻子的确是好看，但他对傻子从来没产生过那种想法，他只拿他当亲人看。他想给傻子讨个媳妇，丑点矮点穷点都不要紧，最重要的是会过日子，懂得心疼傻子，还有，脑子得好使，影响下一代的智商就不好了。 唐语实在太开心了，连睡觉都能笑出声来，他又有事情干了。此时，唐语才真正有了活着的感觉。自从背井离乡，来到这个陌生的城市，他从没像现在这样快乐过。而现在，他才想起，原来自己也是个乐观的，有幽默感，有爱心的男人。 唐语在心底希望这种快乐的日子就这么持续下去吧。可正如唐语想给自己写的那本书一样，他的确是倒霉催的，他不但自己倒霉，还连累了唐二傻跟他一起倒霉了。 昨晚工地出了点小事故，工人们都留下来抢修，傻子自然也没办法回家睡觉了。唐语跟傻子不是一个承包队的，所以不需要值班。第二天，唐语怕傻子饿着了，起的很早，他做好早饭给傻子带过去。 他怎么也没想到，他在穿过工地后边的一条小路的时候，看到了永生难忘的一幕。几个民工正在对另一个民工行凶，那个民工毫无反抗的能力，肚子被扎了好几刀，鲜血像盥洗一样顺着工服的裂口涌出。这个被扎的不是别人，正是傻子。 唐语过去所受过的一切痛苦在此时都变成了泡沫，这些刽子手的尖刀刺穿傻子的身体，比扎在他自己身上还疼。唐语能感觉到自己浑身的寒毛倒立，他恨不得立刻化身成恶鬼，一口吞下这群畜生。唐语东北虎的性子瞬间爆发出来，扔掉饭盒，发疯的冲了上去。 他顺手抄起铁棍，砸向几个瘦小的矮矬男。他们根本不是唐语的对手，有凶器也没用。唐语人高马大，再加上他已经疯了，不要命了，他就算是蹲大狱，也要把这几个人打死。铁棍被打弯了，几个人在地上爬来爬去，洒了满地的血。唐语不解恨，拾起板砖疯狂的往他们脑袋上拍，把几个奄奄一息的畜生打的满地打滚，连连求饶。 唐语没花多长时间就把几个人搞定了。他最终没杀了他们。因为他没时间，他要救傻子。他背起气息尚存的傻子，一边走，一边打120。 电话拨通后，唐语还没等张开嘴，就听到咔嚓一声巨响，颅骨碎裂的声音响彻整个狭窄的过道，产生了惊悚的回声，唐语当时只觉得脑子里嗡的一声响，鼻腔里瞬间涌出一股腥甜味，鲜血从七窍中喷了出来，唐语眼前红白交错的闪了两下，立即昏死过去。 恍惚间，唐语听到了另外几个罪犯的对话，他们想冒充被害民工的家属领取死亡赔偿金，工地上最怕出这种事，包工头都会息事宁人，所以不会深入调查，一般都会给个万把块把家属打发走。这伙人就是看准了这条缝隙，寻找那些好欺负，无亲无故无依无靠的民工伺机下手，而傻子就是被他们盯上的倒霉蛋。听话里的意思，他们是惯犯了。 唐语和傻子被凶手扛到楼顶扔了下去，制造了坠楼身亡的假象。 两人坠落的过程中，彼此都回光返照般的清醒，眼前跟自己一起自由落体的傻子眼睛里竟然多了一丝清明。那眼神忧伤又害怕，唐语心中一酸，张开双臂将他抱紧。 “对不起，是我害了你。”摔成肉泥之前，唐语竟然有一种解脱的感觉，他声音飘渺，微笑着说：“别怕，我会永远陪着你。如果有来世，咱要活得精彩点！这辈子太窝囊，死了也干净。” 没错，这是唐语的心声。如果一切可以重来，那该多好。 第2章 唐语感觉自己摔成了肉泥，灵魂已经从躯体中飘出去了，但很快他又有了意识。 那臭味非常熟悉，就跟他之前住的集体宿舍是一个味儿。 他刚睁开眼，还在浑浑噩噩中就莫名其妙的被人从被窝里拉起来揍了一顿。 “妈的！臭傻子！你装什么死？钱是不是你偷的？快说！再不说，老子削死你！”一个满嘴离了歪斜的大黄牙，散发着口臭的男人向他咆哮着。让唐语想起某位大导演来了。 混乱中的唐语勉强搞清楚一件事，似乎宿舍里有人丢了钱，失主怀疑是眼前这位大黄牙拿了他的钱，可大黄牙不承认，非说是自己偷了钱。 等等，唐语有点乱，他需要捋捋思路。他歪头，左右看了看，自己正在一间类似工地集体宿舍的房间里。面前围了一群人，老的少的，高的矮的，胖的瘦的，各个都是民工打扮。 他对这群人完全没有印象，他们不是自己之前住的那间宿舍里的民工。 我不是死了么？难道天堂也有民工的吗？唐语不需要掐自己来确认是不是梦，因为之前大黄牙打得他很疼，很显然，这里不是天堂，是现实。 唐语脑子里顿时冒出一个不现实的想法。可是，这可能吗？ 唐语的心狂跳起来，但他又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不敢高兴的太早，他需要花时间确认。况且，现在的情形也没时间让他认真思考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他首先想到的是，如果我还活着，那唐言呢？ “滚开！”唐语皱紧眉头，用力推了推眼前的中年男人，对方纹丝不动，唐语愣了一下。他低头看了看自己小了一号的手，惊得呆住。 这……这干瘦粗糙又肮脏的手是谁的？！ 显然别人比他更震惊，旁边有人喊道：“傻子会说话了？” 唐语抬头看着他们，问道：“你们管谁叫傻子？” “你啊！你不是老唐家的二傻子吗？”失主说：“你能说话就好办了，老郭说你偷了我的钱，你偷没？偷了就老老实实交出来，不然老子削死你，你信不？！” 老唐家的二傻子？ 唐语怔愣的望着他们，他从大家的眼里读出，自己就是那个唐二傻无疑。可他不是啊，他们明明长得一点也不像啊，这帮人眼睛瞎了吗？ 天刚亮，屋里开着灯，使得每个人的轮廓映在玻璃窗上，像镜子一样清晰的显现。唐语看着镜中人，震惊过后，终于知道这帮人为什么喊他傻子了。 镜子里的自己可不正是唐二傻么！他抬起手扯了扯自己的脸皮，挤了个表情，对方跟他的动作完全重合。 “还问什么？我看见他偷了！就是他偷的！”大黄牙连忙薅（注：东北方言，hāo，揪、扯、拔的意思。）住唐语的衣领，把瘦弱的唐语往地上一扔，抬脚就踢，正好踢在唐语的胃上，唐语疼得咳嗽了好几声，无力的抱住大黄牙的脚，叫道：“我没偷！不是我偷的！” 唐语最落魄的时候也没在拳脚上吃过亏，他体格好，身体壮，很少有人能打得过他。可唐二傻常年营养不良，身体素质太差了，瘦得不成人形，空有一副好骨架，根本没本钱跟人抗衡。唐语来不及思考自己身上发生的怪事，现在保命要紧。他注意到大黄牙脸色很难看，明显是做贼心虚，急着找人顶罪。唐言的为人他最清楚，这么善良单纯的男人绝不可能去偷别人钱的。对方欺负唐言不会说话，应该是本打算污蔑到底，找替死鬼为他顶罪。却没想到现在这个身体里住着的是另外一个人，一个从未来穿越回来的人。自己说着一口流利的普通话，思路也变得清晰，大黄牙肯定是害怕再问下去会露馅，才会狗急跳墙。唐语确信，钱就是他偷的，跟唐言一点关系都没有。 凭什么所有人都欺负傻子？傻子活那么大岁数，到底经历过多少欺辱？想起刚刚傻子被人用刀刺穿身体那一幕，唐语怒了。 “老子没偷！不信你们可以搜身。要我说，咱全屋都有嫌疑，有种的咱谁也别出这个屋，挨个搜身！看他妈谁是小偷！”唐语咬牙低叫。 “嘢！傻子鬼上身了，嘴咋突然变这么利索了？脑子也好使了捏！” “是啊，傻子，你咋突然不傻了呢？” “傻子说的有理，我反正是没偷，不怕搜。” “我也不怕，我都半个多月没看到钱了。” “搜吧，我赞成。” 大家你一句我一句的说着，这群东北老爷们除了少数人有点人权意识，不太赞同搜身，大多数人都对搜身满不在乎，完全是一副看好戏的心态。 只有大黄牙暴跳如雷，“妈个逼的，你还嘴硬！看老子不打死你！”他抬起一脚就往唐语脑袋上踢，唐语用尽全身的力气挡住他的脚，照着他的脚脖子就咬了一口。这是下下策，唐语也不想咬他又臭又脏的脚，实在是除了咬合肌还有点力气，身体其他部分都软的跟章鱼须一样，没有一点反抗能力。 大黄牙疼的嗷的叫了一声，抱着自己的脚又骂又跳，滑稽的样子逗得大家哈哈大笑。 正在这时，房门突然被推开了，从门外走进一个瘦高的小伙子。众人立即噤声，都盯着小伙子看，唐语也不例外。小伙子长的倍儿精神，五官立体，气质不俗，比电视上任何一个挂着男神头衔的男明星有过之无不及。如果不是穿着一身脏兮兮的工作服，还真以为是哪来的大明星乱入了呢。小伙子好像不喜欢被大家盯着看，他一只手端着洗脸盆，另一只手里的毛巾搓着脸，遮挡了大家探索的视线，尤其是唐语的。 他进屋时看了地上的唐语一眼，走到角落处的床边，背对着大家整理床铺，对他们这边混乱不堪的闲事完全不感兴趣。 “来来来，废话少说，都把家底儿亮出来，让老子搜查一遍。”失主首先说话了，他敲着饭盆嚷道。 大家刚安静下来几秒钟，又七嘴八舌起来，却没哪个人真正响应。 失主看大家都不动弹，就先走到刚才那个帅小伙身边说：“先搜你的好了。” 帅小伙把毛巾搭在肩膀上，转头看着失主，“搜什么？” 嗯，说话声音跟他预想的一样好听。唐语对自己在这种时候还有闲心欣赏帅哥也挺无奈的。可没办法，谁让他是个gay呢？这要换成一个超级大美女，自己是个性取向正常的男人，估计也会分神。不都说，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吗？以前他嗤之以鼻，现在他信了，刚才身上那点疼，瞬间变成挠痒痒了。 唐语好奇的看着小伙，这浓浓的违和感让他无法不盯着他看。他哪像民工？说他是个官宦子弟他倒更容易接受一些。 失主张了张嘴，从表情上看，似乎是刚刚意识到帅小伙从事件开始就端着洗脸盆出去洗漱了，对整个过程的细节根本不清楚。失主给帅小伙简述了一遍事件的前因后果，小伙子听完又扫了唐语一眼。 那冷淡的小眼神儿把唐语看得嗓子眼一阵发紧，几乎是立即忘记了自己身处的恶劣环境，回到了欢乐无忧的青葱时代。 他看到帅小伙张开微红的薄唇，发出了清冽悦耳的声音：“我知道钱是谁偷的。”小伙明显是个干脆利索的人儿，话音刚落就抬手指着大黄牙说：“我昨晚看到他把钱塞鞋壳儿里了。” 此话一出，众人皆惊，唐语也愣了一下，但危急时刻的唐语反射弧总是比一般人短些，这是他的一大优点。他立即扑到大黄牙脚边，照着他的脚脖子又咬了一口，大黄牙大叫一声，本能的抬起脚想甩掉唐语，唐语趁机薅下他脚上的臭胶鞋，一小叠对折的百元钞票随着唐语的动作，划出一道完美的抛物线，掉到了地上。 啪嚓。轻轻的，带着一丝异味的人民币，溅起了细密的轻灰。 第3章 结果是，大黄牙被狠狠的群殴了一顿。唐语扶着腿，喘着粗气，坐在炕边看大黄牙被揍，心里觉着一点也不解气。虽然挨打的是自己，但他更在乎的是傻子被这帮混蛋欺负。他如果不替傻子出一口恶气，他得憋死。 唐语寻思了一下，跟失主说：“这种人渣不能便宜了他，咱这边法律规定偷500块就够判刑的了，他偷了你一千块，你去报案，够他在牢里蹲一阵子的了！” “别！别啊！小爷饶命啊！”大黄牙哭喊着，“我上有老下有小，一家子人等着我养啊！我可不能蹲大狱啊！” “谁他妈不是有一家人要养？你偷的是我女儿的学费！你个王八羔子！”失主一边哭一边打大黄牙，只要一想起找不到钱的那种恐惧和痛苦，他就恨不得削死大黄牙。 “就是，你有一家人要养就能偷别人的血汗钱了吗？傻子说的对，把这畜生送官，让他蹲一辈子大狱，再也不能出来祸害咱穷苦人！” “饶命哎！以后不敢了！要打要骂要罚随你们，就是别送我去派出所啊！求你们啦！”大黄牙也哭。 唐语就等着他这句话呢，连忙说：“也是，送他去监狱便宜他了，大哥不如让他给你们洗一年的衣服，刷一年的鞋，收拾一年的房间。白捡了个免费保姆，多美的事儿？” “嘿！好主意！”大家异口同声。 失主也觉得这个提议不错，心情顿时好了不少，“你个唐二傻子，怎么被大黄牙打了几下，给打聪明了呢？行，就按你说的办！哈哈哈！” 唐语看着一脸苦相的大黄牙，心里终于舒坦了一些。 大家都忙着收拾大黄牙，只有隔壁的帅小伙完全不受影响，收拾好床铺拿着工具，应该是准备出去干活了。他经过唐语身边的时候，唐语跟他道了声谢，小伙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啧啧，还挺傲的。 宽肩窄腰，长腿翘臀，男人身上该有的优点全长他一人儿身上了，唐语目送帅小伙离开，在心里吹了一声响亮的口哨。 *** 唐语在镇上跑了一天，总算是闹明白一件事。他真的重生了。 他的鬼魂穿到了2003年的东北小镇，他的故乡。他上了傻子身，可不幸的是，傻子却没在他原身里。他的原身今天下午出了车祸，本应该出现在车祸现场的唐二傻子，灵魂易主，被个叫唐语的二百五给占据了。这个二百五在自己出车祸的时间段正在别人家门口徘徊，差点被人当小偷抓起来。 唐语赶到医院的时候，自己已经死的透透的了。 他是个孤儿，父母都是得癌症死的。14岁之前一直在奶奶家生活，后来奶奶死了，他就在大姑家寄养着。大姑有两个孩子，家庭条件也不太好，分不出太多的爱给他，待他不冷不热的。在大姑家生活的那段时间里，并不开心，但他从来不怪大姑。大姑供他读书，上大学第一年的学费也是大姑掏的，大姑对他真的已经仁至义尽了。他对她只有感激。 他趴在病房的门缝往里看，大姑全家对着他的尸体哭泣，还说要把他的骨灰跟他的父母放在一起，唐语很感动，咬住手指，哭得泣不成声。 等所有人都走了，他的尸体被送到停尸房，他偷摸跑到阴森森的房间，抱着自己的身体嚎啕大哭。一少部分是哭自己的*，更多的是哭唐言，他那个傻弟弟。 都是自己害了他，害他死了两次。 唐语自责又难过，哭晕过去好几次，最后被工作人员发现，给撵了出去，他就坐医院门口继续哭。直到哭得一滴眼泪也流不出来了，肚子饿得咕咕叫，唐语才稍微恢复了一些理智。 小镇与大城市不同，会自然的随着夜的降临而变暗。今天又是阴天，没有月光，唐语摸着黑，凭着有限的记忆走回了家，唐二傻子家。 傻子家徒四壁，破房子四面漏风，他打开昏黄的灯炮，四处看了看，屋里唯一的家具就是一个被烧得黑漆漆的木头箱子，他打开箱子看了看，在箱子的一角见到一只翠绿色的水枪，有点眼熟。 唐语拾起仔细看着，惊讶的发现，这是他的东西，他小时候送给唐二傻的。傻子一直留着呢。唐语鼻子又是一阵酸，他仰起头，努力不让眼泪掉下来。他在屋里翻了一通，东拼西凑，只凑了两块来钱。 他吞了吞口水，跑到胡同口的小卖部，使劲砸人家闸板，老板喊睡了，不卖了。唐语不死心，说自己快饿死了，求他开门卖个面包给他。 老板看傻子不傻了，觉得新鲜，把唐语让到家里，盛了一碗大米粥，一碟肉包子给他。 唐语饿急眼了，一点也没跟老板客气，跟人家里狼吞虎咽起来。都说远亲不如近邻，这话还真在理儿。 一边吃饭一边跟老板聊天，过程中，他又想起不少事。记性差是唐语从小就有的毛病，尤其是不擅长记数字和人名。常年激进的都市生活，操蛋的爱情，完蛋的事业，冷漠的亲情折磨得他已经将过往的所有细小的珍贵记忆封存，不管好的坏的，唐语几乎都想不起来了。 可傻子不是，他虽然傻，却比他们这些自诩聪明的人更懂得珍惜。 唐语曾听他妈讲过，唐二傻小时候，唐家遭了一场大火，唐家父母和大哥都烧死了，唐二傻虽然活了下来却被梁柱砸了头，从此以后变成了个傻子，他当时才五岁，一直靠邻居接济和政府的特困补助活着，就是不知道他后来怎么会跑到北京打工了，最后还落得这么凄惨的下场。 不管真实还是虚幻，又或者这是死后的另一个位面空间，还是唐言对他的恩赐，唐语想得很明白了，也下定了决心，要连同唐言送给他的这副身体一起，好好活出个样来，不枉再来一世。 吃完了饭，唐语把两块多钱都给了老板，老板本来不要，但唐语执意让他收下，他只能拿出这么多了。东北老家的人大多这么善良淳朴，在大城市很难见到了。唐语是个知道感恩的人，尤其是在经历了人情冷暖之后，在遇到傻子之后，这种想回馈他人的情感就更强烈了。 东北的三月还很冷，唐二傻家里什么也没有，睡一宿估计会冻成冰棍儿，唐语就直接回工地宿舍睡觉了。 味道虽然不好，最起码暖和，唐语现在哪有挑剔的资本。 房间里很安静，他摸黑爬上炕，本以为自己是最晚的一个，刚钻进被窝，就听见房门推开的声音，一个瘦高的人影走了进来。 这么高大颀长的身材，唐语立即猜出对方是谁了。除了白天那个小帅哥，还能有谁？ 运气不错，小伙子贴着墙睡，就在他旁边。 对方上炕后，唐语实在憋不住了，轻声说：“这么晚了，你才回来呀？” 小伙明显愣了一下，随后“嗯”了一声，脱掉外衣盖在被子上，钻进了被窝。 “嘶，天儿真冷啊。”唐语往小伙跟前凑了凑，笑着说：“小兄弟，早上谢谢你了啊。” 黑暗中，两人的双眼都晶亮晶亮的，唐语看到小伙眉头皱了一下，“不客气。”他说完翻过身，拿后脑勺对着唐语。 唐语摸摸鼻子，小子还挺难接近的嘛。 唐语不是不识好歹的主，没在继续骚扰小伙。他打了个哈欠，往被窝里缩了缩，准备睡个好觉，明儿一早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做呢。 *** 唐语现在需要两样最重要的东西，那就是身份证、户口本。没这两样东西，可没法在北京生存。唐语把傻子的破屋翻了个底朝天，才找到一本缺了页的户口本，第一页是周父的，第二页是周母的，第三页是唐家老大的，最后一页就是唐二傻子的。 唐语拿着户口本去镇上的派出所办了个身份证，要等半个多月才能拿到手。趁这段时间，他正好想办法存些钱，当做去北京闯荡的生活费。 唐语压根不指望工地的宿舍里能找到唐言的积蓄。把床上床下，行李包翻了个便，一毛钱都没翻着，傻子这么缺心眼儿，估计不是被人摸了，就是被人给坑了。他跟别人借来针线，撕了一块破布，在裤衩里边缝了个兜，白天在工地干活，挣的日薪他都仔细的包好塞进裤裆里。工地包三餐，虽然难吃，但为了存钱，唐语只好忍了。他把傻子家的鸡鸭鹅全都拿到集市上卖掉，赚够了车票钱，还余富出200块钱的生活费，算上工地里赚的日薪，到身份证到手的那天，一共凑足了320块。唐语上百万的钱他都经手过，现在摸着裤裆里薄薄的300块钱，他竟然有点小激动。 他收拾好行囊，把破屋锁好，临行前花了五块钱去澡堂子洗了个澡，洗干净一身脏污，满脸的黑泥，打理了鸟窝头，穿上刚从箱子里翻出了一件较干净的棉衣棉裤，再照镜子，唐语心里又是一阵酸。 十年后的傻子跟现在一样，长得秀气干净，明明看着挺精明的，却是个完全没长脑子的傻蛋。不过这小子瘦归瘦，个子真不矮，有180公分呢，虽然比自己当年的身体差了一些，但总还是比大多数人强很多。有了这副皮囊，未来的路应该不会太难走。 唐语叹了口气，抬手摸了摸镜子里的自己，轻声说：“傻弟弟，哥要带你去北京了，哥会让你过上好日子的。” 临行前，唐语跑到殡仪馆的骨灰寄存处，把自己的骨灰盒偷了出来。唐语被看门的大叔和保安追出一里地，终于成功甩掉了他们。 唐语一路狂奔到火车站，找了个犄角旮旯蹲下，把糅合了自己血肉和唐言灵魂的骨灰紧紧抱在怀里。不管生死，他都决心和唐言永不分离。 如果老天有眼，就让唐言像自己一样好运，再活一次吧。只要能实现他的愿望，下辈子做牛做马他都甘愿。 第4章 “北京的！北京的开始检票啦！”安检人员用大喇叭扯着脖子喊了起来。一群人浯泱浯泱的往闸口里挤，唐语站起身准备往里走，隐约觉着人群中有个身影很眼熟，唐语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眼花了，连忙跟了过去。 离那人越来越近，直到确认自己没认错人。唐语有些兴奋，用力往前挤，喊道：“小顾！顾力！” 火车还没进站，车是从大兴安岭地区开过来的，此时正是春运高峰期，特地加了车次，坐票已经买不到了，站台上站了一大片人，小伙可能没听到自己喊他，闷头往前走。 唐语早上吃了三个大菜包子，刚才从殡仪馆跑到这里都消化光了。他感觉自己已经被人挤成了相片。傻子这副瘦弱的身体就像一根在寒风中摇曳的小草，整个身体几乎被架空了随着人群向前移动着。冷空气让他胸闷气短，浑身直突突，他使出吃奶的劲也没追上顾力。 顾力就是那个睡在他隔壁的帅小伙。这大半个月来，他使劲跟人套近乎，也没跟人聊上几句话，只问出对方今年18岁，祖籍河北，无依无靠，穷的活不下去了，来东北求生。他说他姓顾，叫顾力。 虽说这名字怎么听都跟小伙子逆天的长相不搭边，不过唐语也没多想。 人太多了，黑压压一片，唐语最终放弃了寻找。 反正他们是上同一辆车，接下来有十几个小时的时间呢，只要他不中途下车，不信找不着他。 唐语坐在包裹上，从怀里掏出一个油纸包，里边的俩肉包子还热乎着。这本来是中午饭，但唐语这人一向没什么定力，加上又饿又累，三口两口就给吃光了。 五分钟后，军绿色的火车头呼啸着驶来，唐语多少年没见着这玩意儿了，冬冷夏热，有的老车厢还一股子柴油味儿，这一切本来是唐语最最讨厌的，如今却让唐语格外亲切。唐语护住唐言的骨灰，跟着大部队往车上挤，顺顺利利的上了车。 与外面清爽冷冽的空气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车厢里迎面扑来的屁味儿和脚臭味儿，差点把唐语熏出去。后边的人用力的推搡，唐语只能不停的往车厢中部挪动。唐语怕把怀里的骨灰盒挤坏了，他逮着一个缝隙站定，扒住椅子背，暂时不打算动了。 老家的车站是小站，只停了三四分钟，车子缓缓开动，窗外亲人们挥手送行，还有人一直追着车子跑，让唐语想起当年大姑送自己上大学时的情景。那一去，他的心就野了，十年内几乎没怎么回过老家。 如果他痛苦绝望的时候，能回来看一眼，有可能……一切会变得不同吧。 他看着那痛痛快快被甩在车厢后边的景色，仿佛将他过往痛苦的回忆带走一样，让他一身轻松。 03年，他没有遇到那个混蛋男人，也没有中学语文教师的头衔，更没有被*冲昏了头辞去教师的工作跟人下海经商，他没有遇到小人，没有被人陷害入狱。最美妙的是，北京的房价还没涨到人神共愤的地步，他一定可以重写前世悲催的人生，就用这把重生的钥匙，还有兜里那300块钱。 唐语心情雀跃飞扬，整个人都飘了起来。周围恶劣的环境根本无法影响到他亢奋的精神力，对他来说，这里的一切都美好得像天堂一样。 大概过了十几分钟，大家都各就各位，车厢里没那么乱了，唐语就挨个座位的找顾力。运气还不错，顾力正巧在这节车厢末尾。 顾力也没买到坐票，一个人窝在角落，坐在包裹行李上。他虽然脑袋缩在衣领里，帽子遮住了半张脸，但唐语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不知道为啥，唐语觉得这小子就算化成灰自己都能认出来。 唐语挤开旁边的人，硬是把自己塞进了狭窄的缝隙，坐在顾力身边。 顾力烦躁的抬起帽檐，刚要发火，看到唐语后愣了一下。 “小顾，真巧啊，你也去北京？”唐语笑着跟他打招呼。 顾力“嗯”了一声，“你也去？” “是啊！”唐语说：“想去北京找点活干，在东北要饿死啦。” 顾力点点头。 “你呢？你去北京干啥？” “跟你一样。” “哈哈，是吗？那太好了，咱们正好一起，相互也有个照应。” 顾力看了他一眼，没搭话。 唐语早就习惯了顾力的沉默，自顾自的跟他聊了起来。路还长着呢，十几个小时足够他们增进感情了。之前他老抓不着顾力的影子，现在小伙被他挤在旮旯，哪儿跑？ 唐语的心情怎一个爽字可以形容。 不过顾力的嘴紧的像处男的菊花，唐语说半天对方除了“嗯、啊、哦、这样啊、是吗、呵呵。”就蹦不出别的字儿了，唐语得不到回应，一个人自high挺没趣儿的。不多会儿他也觉得无聊，乏累了，就抱着膀子迷瞪了一会儿。 3月底春运高峰期已经过了，每一站都有人下车，过道上的人逐渐少了。 唐语正迷糊着呢，感到有人拉他的袖子，唐语蹭了蹭嘴角的口水，抬眼看到一个唇红齿白的小伙正冲他微笑。 小伙指着旁边的位子说，“大哥，我旁边的老乡下车了，你先坐这吧。” 唐语面露喜色，笑着说：“哎！好好！多谢多谢！”他回头拉了拉顾力，“小顾，你去坐吧，别在这窝着了。” 顾力看了看座位，摇摇头说：“你去吧，我在这挺好。” “别客气啊，去吧。”唐语站起身，想把顾力拉起来。 顾力皱眉重复：“你去吧，我在这挺好。” 唐语觉得再劝下去怕是好心也给当成驴肝肺了。算了，不爱坐拉倒。“好吧，那你累了就跟我换吧。”唐语说。 “嗯。”顾力仍旧惜字如金。 唐语终于可以坐下歇歇腿了，刚才那个唇红齿白的小伙子热情的问道：“大哥，你到哪去？” “去北京。”唐语道。 “是吗？巧啦，我们也是去北京的。”小伙说。 “你们？”唐语左右看了看，唇红齿白的小伙旁边还坐着一个又高又壮的年轻小伙，对面的三人，一个趴着睡觉，一个长相斯文端着本书，还有一个浓眉大眼双手抱胸，三人正看着他。 “是啊，我们四个也都是去北京的，我跟靳伟是一起的。”唇红齿白的小伙指了指他身边那个高壮的小伙。 他又指着对面的两位介绍道：“他们俩是从黑河上车的。” 唐语“哦”了一声，笑着跟几位点点头，“幸会幸会！” “大哥，你说话真逗。”唇红齿白的小伙子笑，“你普通话可真好，一点都没有我们东北的大碴子味儿。” 唐语哈哈笑，“是嘛。我也是东北人呐。” 唐语从这四个人的穿着打扮上看出，他们的日子似乎不太好，应该也是去北京务工的。闲聊中，唐语得知，身侧这个白净漂亮的小伙叫纪小北，今年21岁，母亲重病，弟弟妹妹上学，父亲一个农民，没法支撑全家的生计，也没钱供他上大学，他就主动辍学，打算出去闯闯，给家里减轻一些负担。靳伟跟现在的唐语同年，22岁，是纪小北的发小，他也是因为家里太穷，要供弟弟上学，就跟纪小北结伴去北京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工作机会。 对面浓眉大眼一脸英气的小伙儿叫颜杉，19岁，他曾经跟一个很有名的师傅学过武术，从小的梦想就是当个像李连杰那样的武打明星，这次去北京就是为了圆他的明星梦的。那个一直低头看书的斯文小伙儿叫邵子夫，跟颜杉同龄，应该是个肚子里有墨水儿的高材生，至于他为什么放弃学业跑出来，却没说，看样子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十几个小时的车程很是漫长，跟这四个小伙子聊天倒是消磨了不少时间，几个人从生疏到热络，也不过就用了两三个小时的时间，他们甚至还决定了，到北京一起租房子找工作。唐语并没有表现出自己对北京的熟悉，只是笑着应和着他们。 又过了一个小时，大家竟然称兄道弟起来，四个人居然亲切的称他为大哥。唐语很是感叹，火车里果然是结识新人，增进感情的最佳地点。 唐语看了看那个四五个小时除了上厕所基本没怎么动的顾力，轻声说：“小顾，我腿有点麻，我活动活动，你过来坐会吧。” 顾力睁眼看了看唐语，迟疑了一下说：“好。” 唐语注意到顾力起身时腿有点抖，挺高的个子窝在那么狭窄的缝隙里，肯定很难受，他何苦这么为难自己？ 唐语用罐头瓶接了一瓶热水回来，顾力要给他让座，他压住他的肩膀说：“你坐吧，我坐累了，站着活动活动。” “咱们三个挤挤也能坐下。”靳伟说。 “对对，一起坐吧。”纪小北往里挪了挪，“小顾，你往里窜窜，让大哥搭个边。” 顾力皱了皱眉，本想起身给唐语让座，但唐语手疾眼快，搭住顾力的肩膀，没让他得逞。唐语半拉屁股坐在椅子边沿，往里挤了挤，跟顾力的身体紧贴着。笑着说：“这样挺好，咱就这么坐着吧。” 顾力斜眼看了看身侧的唐语，两人近的鼻尖差点撞到一起。小伙子年纪轻轻的，眼神儿却很有杀伤力，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看，愣是把唐大叔盯得缩回了手。 “嘶……我腿还是有点酸。”唐语摸摸腿，笑着说：“那啥，我再去遛遛，你们聊啊。” 第5章 唐语转了一圈回来，小伙子又睡着了。到底是年轻，这么嘈杂的环境也能睡着。正巧，在靳伟里边睡觉的乘客沈阳站下车，唐语也有座了。 到下午六点多钟的时候，天已经暗了下来，一路上有不少人下了车，过道上也没什么人了，乘务员开始推着货车叫卖盒饭，很快，整节车厢就充满了饭香。几个人的馋虫都被勾了出来，纪小北和唐语的肚子没出息的咕噜咕噜叫了起来，火车上卖的盒饭和食品太贵了，根本买不起。纪小北就从包里掏出一个大白馒头吃，唐语饿得俩眼直冒金星，他也赶紧掏出两个馒头，塞给顾力一个，顾力也没客气，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这里边就数唐语最穷，大家穿的都不好，可最起码都穿着外衣，唐语直接穿着棉袄棉裤瓤子，连个罩衫都没有，几个人都不免对他有些同情。 对面的颜杉见大家都在啃馒头吃，也不好意思独吞家里给带的红肠，他把一根红肠掰成几段，给大家分了，大家吃着馒头，就着红肠咸菜，还有免费开水，晚上这一顿吃得也挺满足。 吃饱喝足，大家又闲聊了一会，过了八点钟，困意和倦意袭来，一个接一个的打起盹来。 旅途太疲劳，过道上的人都不顾地面的脏污，席地而坐，脑袋搭在椅子背上，睡得香甜。一时间，车厢里不是放屁声，打嗝声，就是吧嗒嘴，磨牙声，还有呼噜声。 唐语却精神得很，这几个小伙子终于静了下来，他可以腾出时间好好想想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未来的北京，最赚钱的就是房地产了，03年的北京房市他是清楚的，内四城（东城、西城、崇文、宣武四个区）的房子就不说了，即使是03年，那儿的房子也不便宜，他连想都不敢想。 他记得曾经有个同事跟他说过，霍营和回龙观03年那会儿14万能买一套130平米的房子，大兴就更便宜了，一平米均价也就一千来块，五六万就能买一套独居房。05年那会儿，大兴的房子一平米涨到了3000块，如果赶在今年年底在大兴买一套房子，到05年，转手就能赚两倍的钱。03年大多数北京人还没有在三环外买房的意识，北京本地人傲着呢，就是到了08年，他当时公司的组长还跟他说呢，要买房就买二环里边的，二环外啊，那都是屯子！ 这爷们说那话的时候，兜里只有十万块，连北京郊区的房子都买不起，这不就是死要面子活受罪么？ 如今，唐语脑子倒是活分，门儿清，只是这本钱他该去哪弄呢？第一笔启动资金，是个大问题。 唐语记性不好，他赶紧从包里翻出一小块炭精条，又找出一张纸，记录起来。 兜里的三百来块根本寸步难行，耽误之急，首先要找个建筑工地，按一天50块钱算，包吃包住，30天就是1500块，先解决住宿和一个月内的吃饭问题再说其他吧。船到桥头自然直，总会有办法的。 唐语算好了帐，心里踏实了许多。他呼出一口气，心满意足的笑了笑，把纸笔揣回兜里，抬眼看到原本耷拉着脑袋的顾力正微仰着头睡觉，姣好的五官暴露无遗。唐语反正也睡不着觉，闲着没事就开始肆无忌惮的观察人家。平时可没这么好的机会。 顾力大概比傻子高个五六公分，跟自己前世的身高差不多。小伙子长的真的很好看，越看越耐看的类型。他长得很像一个日本明星，唐语不太关注娱乐圈，一时间想不起来那个明星拍过什么电影，就记得好像叫速水重道。以前公司里有个小姑娘很迷这个男明星，贴了满墙他的照片，所以唐语对这个明星的名字记得比较清楚。 顾力双手环胸，手指又细又长，皮肤是健康的麦色。他黑亮的头发蓬松微长，发梢带着一点卷曲，不知是烫过还是自来卷，显得很洋气，还有点超脱于年龄的性感味儿。这副身体这样出众的外表，却穿了一身廉价朴素的工装服，膝盖还磨破了一个洞。他就这样安静的坐在人群中间，却有一种让人无法忽略的存在感，与车厢里那种市井的脏乱的氛围格格不入。 唐语总是不由自主的想象什么样的人家能生出这样的孩子，父母的基因也太好了。 唐语从没在现实生活中遇到这么优质的男人，免不了产生一些不太纯洁的想法。正所谓正常男人看美女，变态男人看男人，各取所需，不伤大雅。谁管得了他心里想什么？ 他的视线停留在对方分开的双腿间，中部那鼓鼓的一包让禁欲了好多年的唐语有点上火。他喉咙动了动，还没看上几秒钟，就愣是被两道冷飕飕的视线给扰了好事。他抬起头，视线与对面的男人撞到了一起，唐语吓了一大跳。 唐语忙清了清嗓子，佯装无事的笑，“呀，你咋醒啦？呵呵……” 顾力似乎有些不太高兴，皱眉问：“你在看什么？” “没看什么啊，我在想事儿呢。咋啦？”唐语装傻。靠，老子能告诉你我在看你蛋吗？不找死么。 “你真不傻了？”顾力突然问。 唐语愣了一下，点点头，“啊，不傻了，估计是被大黄牙打的，我得谢谢他让我开窍。”说完哈哈大笑起来。 “之前的事也不记得了？”顾力又问。 嘢？小伙话突然变多了，好现象啊。唐语奇怪的看着他，“啥事儿？” 顾力盯着他看了一会，表情显得轻松了不少，答道：“不记得就算了。” “到底啥事儿啊？”唐语更好奇了。难道自己没穿过来之前傻子和顾力之间还发生过什么事儿？ “没有。”顾力面无表情，闭眼睡觉，明显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 唐语却被小伙勾起了好奇心，想问又不能问，因为他知道自己屁也问不出来，憋得他好不难受。 到底是啥事儿呢？ 唐语在心里做了无数个假设，想破头也想不出这么聪明伶俐的小伙能跟傻子有什么交集。算了算了，不想了，肯定不是什么大事，不然按小伙这性格也不会善罢甘休的。他都说没事了，那估计真不是啥大事吧。 *** 火车在晚点两个小时后，10点半左右终于到达了北京，大家收拾行李下了车。颜杉一下车就大呼好热！4月初的北京已经转暖，东北大部分地区此时却仍处在冰天雪地。四个没见过世面的人东张西望，也许是对北京期许过高，在见到真实的北京站后，纪小北嚷嚷着：北京也不过如此嘛！ 唐语看着这再熟悉不过的一切，差点忘了自己已经不再是过去那个唐语了，如今的他是新的身体，新的灵魂，过去那个满心满身伤疤的唐语，已经死了。 他是不是也要像许多怀揣梦想来北京闯荡的北漂一样，激情四射的喊一句“北京！我来了”？ 5个人自然的跟在唐语身后出了北京站，晚上十点多钟的北京站仍然灯火通明，还没来得及欣赏这壮阔宽广的北京火车站，面前一窝蜂的迎上来十几个男男女女，将6个外地人团团围住。 有问打车的，有问旅游的，有问转车去外地的。最实际的就是眼前这位。 “大哥，要住宿吗？我这儿啥样的房都有，干净，卫生，您看看！”一个大婶手里拿着一个塑料皮小本子，展开后，上边贴着旅馆的房屋各个角落的照片，她操着不太地道的北京话，拉住五人中看上去最穷困最土鳖最没经验最好说话的唐语，嘴里噼里啪啦跟炒豆子似的一刻不停。 四个人好奇的凑上来看了看那小册子，大婶以为他们感兴趣，更加卖力的推销。 “咋办？住店吗？”纪小北问道。 “120一位，太贵了。”靳伟皱了皱眉。 “是啊，你这太贵了，有没有便宜点的？”颜杉问道。 “住不起。”惜字如金的邵子夫终于说了句话。 唐语则跟大婶摆了摆手，一边往前走，一边道：“不好意思，我们不住店。” “不住店？天这么晚了，你们不住店去哪休息？我这算便宜的了，别人家更贵！”大婶穷追不舍。 几个人拖着大包小包，忙跟了上去，纪小北扒住唐语的胳膊，小声问道，“大哥，真不住店吗？咱晚上睡大街啊？” “看房子还挺干净的，跟她讲讲价，能不能便宜住一宿。”颜杉急道。 “我这儿还有便宜的，一个人70的，住不住？”大婶看这群人中说了算的是唐语，唐语又完全没有搭理她的意思，大婶就松了口。 “70？还是贵，我们没那么多钱！”颜杉回道。 “40！最低价，不能再便宜了。”她这回杵到唐语面前，拦住了去路。 这种人，唐语清楚，不能表现出感兴趣，也不能给好脸色，否则她能追到你家去。 唐语斩钉截铁正色回她：“您免费我们就住，哥儿几个身上一分钱没有。” 所有人都愣了一下，大婶上下看了看唐语，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使劲剜了他们两眼：“没钱？没钱不早说！浪费时间！”大婶转身拉住另外一拨人，“哎——哎，这位大哥，你住宿吗？” “大哥，你真没钱住店啊？”颜杉转头问道。 唐语摇摇头，“兜里就这么点钱，真住不起，不过也不全是这个原因，这女人是个托儿，专门在车站拉客赚中介费的，她要的是中介费，不是住宿费，把你骗到旅馆后，旅馆会另算住宿费和押金，到时候你是住还是不住？” “啊？竟然有这种事儿？”纪小北惊讶道。 “嗯，是啊，我前年来北京就吃过一次亏。”唐语撒了句小慌，这情况他也是从公司的一个同事口中得知的，其实他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大哥来过北京啊！？那太好了，我们跟着大哥走，肯定不会吃亏的！大哥，你说，咱们晚上怎么办呢？”颜杉问。 “跟我走吧。”唐语笑着说。他看了一眼蔫了巴登，比邵子夫话还少的顾力，“小顾，行李沉不？哥帮你拿呀。” 顾力摇摇头，“不用。”他犹豫了一下说：“我没钱住旅店。你们去吧，我不去了。” “别呀！”不等唐语说话，颜杉就急着说：“没事，我先帮你垫上！这大半夜的，你不住旅店上哪去呀？” “就是，没事儿，有我呢。”唐语趁机扯过顾力的行李往肩上一扛，搂住顾力的肩膀说：“走吧，我兜里的钱够你住好几天旅店的了。” “我没钱还。”顾力表情稍微有些尴尬。 那就用身体还啊，唐语差点脱口而出。他笑道：“那你还不找工作啦？赚了钱再还呗，咱先把今晚解决了再说。” 顾力抿嘴望着唐语说：“好吧，先谢了。” “别客气，你也帮过我。”唐语微笑。 顾力十分难得的露出了一丝笑。那略带羞涩的笑容在北京的夜色下显得分外妖娆，勾人心魄。唐语感觉心被人挠了一下，又麻又痒又舒服，一种陌生温暖的情愫在唐语早已干涸的心房泛起了层层涟漪，柔软了他的目光，扰乱了他的思绪。 *** 唐语领着他们走了一站地，选了一家便宜的旅店，30块钱一宿，这样的价格在北京只能住地下室，而且是五张床铺，分上下层的那种，一屋子住了十个人。 屋子里常年不见阳光，一股子发霉和水撒扬灰的味道，脚臭味儿和汗味儿那就不必说了，地下室通风不好。 可床铺看上去是干净的，白白的床单，虽然有点潮，但总比睡大街强多了吧，反正也是对付一夜。 纪小北性格活泼，自来熟，人也长得讨喜，刚进屋没一会儿就跟另外三个外地人聊了起来。那个端着速写本刻苦画画的眼镜男，是来北京学美术的学生，听说考了五年了，中央美院年年来证，就是因为文化课过不去，所以一直没考上；隔壁上铺对着天花板发呆，一脸包的长发男，是来北京寻找音乐梦，在地下通道里卖唱的音乐人，他对颜杉说，演员这行啊，得经得起潜规则！不管男女！他还给颜杉讲了自己曾经差点被一个男制作人潜规则，他愤然离去的例子。颜杉信了，护住下身，被吓得不轻；最诡异的是唐语左边上下铺那对母女，上铺的女儿满脸蜡黄，眼神空洞的看着天花板，下铺的母亲则跪在床上，面对着墙壁一脸阴郁的念叨着什么。 “哎，大哥，她干嘛呢？”颜杉小声问唐语。 “可能在祷告吧。”这母女俩看着不太健康，*疫情又刚过没多久，唐语真怕她们身上携带点什么有毒病菌，他们是图便宜住一宿集体宿舍的，万一惹上什么传染病就太不值了。 唐语越想越不安，就放下行李，拿着脸盆去服务台跟老板娘买了瓶醋，把醋倒盆子里，放在了床底下。 大家奇怪的看着唐语，“大哥，你这是干啥？” 唐语小声说：“杀菌，出门在外，小心点好。” 这时顾力洗漱完回来，唐语跟他说：“小力，你睡上铺吧，上铺干净。” 唐语考虑到的不仅是干净，还有安全，谁知这屋有没有小偷。还有那对母女，看着怪瘆人的，说不准是不是练了法|*呢。 “谢谢。”顾力道。 “别总跟哥这么客气，显着多外道啊。”唐语趁机拍了拍顾力的腰，咦？好结实啊！ 顾力身体一僵，斜眼看了看唐语，唐语连忙缩回手，笑着说：“早点休息吧，我去洗把脸。”说着拿起毛巾肥皂，头也不回的往厕所跑。 洗漱完毕，唐语躲进厕所隔断，一边想着顾力俊俏的小脸蛋儿一边淡定的打飞机。 呼……呼…… 唐语喘着粗气，仰靠在挡板上，嘴角露出舒爽的笑意。 很久没这么high过了，小伙子果然给劲儿。 唐语吹着口哨洗干净手，心满意足的溜达回宿舍，大家都睡下了，顾力正在看书。之前在工地的时候这小子就时常抱着本书看，唐语还特不要脸的偷偷翻了人家的背包，就为了想多了解了解他，结果发现这小子看的书竟然都跟物理化学数学有关，唐语这个文科生完全看不懂。 书翻得很旧，有的还用红笔做了注释，练习本也上写满了密密麻麻堪比天书的公式。唐语惊叹：原来是高材生啊！ 难道他是上不起学所以出来当民工的？一定是的。 上学，是他的奢望吧…… 唐语当时心疼得差点哭出来。多好的娃啊！竟然因为上不起学跑出来当民工，太没天理了。他突然特想把他扛回家好好疼爱，努力挣钱供他上学，再也不让他受到一丁点的苦。 不过，他这边就算是想出花来，也只是单方面的，小伙连看他一眼都嫌累的慌。 唐语小心爬上床，尽量避免制造出声音。等到房间熄灯后，听到顾力合上书，钻进被窝时，唐语夹着嗓子说：“小力？” 上铺没有回应。 唐语继续夹着嗓子：“小力？晚安。” 仍然没回应。哎……也不知道听见没有。 唐语猜想小伙要么是处女座的，要么是经历过什么痛苦的事情，不然才18岁，怎么这么冷漠孤僻忧郁深沉？太不正常了吧？ 唐语悻悻的翻了个身，哎……任重道远啊。现在连吃饭都成问题呢，还想找媳妇？算了吧，母猪都不乐意跟你。 还是先想着怎么挣钱儿吧。 第6章 第二天一早，四人在旅店买了北京地图，各自去找适合自己的工作了。 唐语今日计划好的行程，被后半夜做的噩梦给打乱了，他梦到老妈浑身是血，他背着妈妈跑了几十里地，一路上找不到车，也看不到医院，最后老妈失血过多身亡。 唐语醒时惊出了一身冷汗，心疼得他再也睡不着了。 他想妈妈，想爸爸，想家。 可他再也见不到他们了，再也无家可归了。 他想要亲人，他想要家。他不想一个人生活。他惧怕孤独。 他连忙抱住枕边的包袱，里边是唐言的骨灰盒。 他浑身发抖，双眼通红。 喃喃道：“唐言……傻弟弟，你活着吗？求你活着吧，让哥找到你，哥一定会找到你的。” 或许是着了魔，唐语总是有种感觉，他感觉唐言还活着，就在世界上的某个角落。 他一定要找到唐言，他发誓。 *** 天还没亮他就套上衣服下了床，把行李和骨灰盒锁好，坐了俩小时的公交车，来到了大兴区教师进修校门口。 唐语有一桩心事未了。 他有个大姨，这世上唐语仅剩的最亲的亲人，真正疼爱他的亲人。当年要不是大姨的儿子分配到北京，儿子想在北京买房，大姨不得不把老家的房子卖了给表哥凑买房首付，自己肯定会跟大姨生活在一起的。 如果他没记错，表哥今年会贷款买房，会交女朋友，第二年结婚，大姨在第三年去世，被他那个恶毒的嫂子活活气死的。 他决不允许悲剧重演！不然他的母亲会死不瞑目，自己也没办法安心生活。 学校为了让有家属的外地教师能有个住的地方，把教师进修学校的两层空闲的教室租了下来，供教师和家属居住。大概6点钟的时候，大铁门开了，陆陆续续有上班的老师从院子里出来，他大哥是班主任，教数学的，一帮淘气包子等着他管教呢，得早点去，6点半就看到大哥杨波骑着自行车从大门飞了出去。唐语躲在墙根后边，抄着袖子看着大哥撅着腚骑车的样子，笑了好一会儿。 看门的大叔见唐语这副打扮，说什么也不让他进去，唐语只好买了个包子，倚在大门边守株待兔。 果然，没过多久，大概8点左右，大姨和姨父结伴从大门里走出来。 老两口神色憔悴的往公交站方向走去。唐语看着两人的背影，鼻头酸了，眼圈红了，差点控制不住喊出来。 唐语偷偷跟在两人身后，坐了六七站的公交车到了大兴区人才市场。为了给儿子买房，老两口应该是想出来找活干吧。都五十多岁的人了，会有人要吗？唐语不知道该怎么跟两人搭话，只好跟在他们身后转悠。过程中，他了解到各个商家的招聘信息。别说学历、技术和经验了，那最基本的年龄一项，这老两口就不过关，所有商家，包括个体户小工坊，对年龄的最低要求都是45岁以下的，他们俩今年都52岁了。 “我是30年的老会计了，你看看，这是我的会计证，还有审计证！”大姨从包里掏出两本老旧的证件给一家房屋中介的招聘专员看。 小伙子把身份证还给大姨，又看了看她递过来的证件，笑道：“大妈，我们这招聘会计要求年龄在45岁以下，您超龄了，再说，您这证件是三十年前的老证件了，不符合国家标准。” “你别看我年纪大，可我身体好啊，你看我，像52岁吗？别人都猜我40出头！还有这证件，是旧了点，可我技术在这啊，会计这行当就是越老越吃香，谁家想找老会计都找不到呢！现在年轻人的技术不行，不稳当！”大姨挺直了腰板，一嘴的东北口音。 招聘专员哭笑不得的摇摇头：“大妈，我知道您身体好，技术好，可我们这是正规公司，不是什么小作坊，个体户，您年龄不过关，又没有合格的证书，我们是不能聘用的，这是公司的规定。” 大姨的脸僵了一下，左右为难的看着招聘专员，专员被她看得不太自在，就好心提醒道：“您先生不是木匠吗？那边儿有几个手工作坊招木工，应该也缺个算账的，您和您先生去那边看看吧。”专员抬手指了指马路边上一排简陋的小桌。 大姨跟姨父俩人互相看了看，连忙跟招聘专员道了谢，走了过去。 “有，我这儿有好几个家具店招木工呢，不过您得先交60块钱中介费。”一脸横肉的中年男人笑道。 “咋还要中介费呢？”大姨不解的问道。 “咱赚的就是这口饭，您刚来，对这儿不熟悉，慢慢摸清门路就用不着我们了，我们赚这份儿钱都是投机倒把的夹缝钱，可不容易啊！” “可60块钱也太贵了，算了，咱们再找找看吧。”姨父扯了扯大姨，一听价格就打起退堂鼓。 大姨拧了一把姨父：“60块要真能找份活做，也不算多，就是不知道是不是骗子……” 男人不乐意了，扯开了嗓门儿吼道：“哎，大婶儿！您说什么呢？这可是人才市场，我常年在这儿拉活儿，靠的就是这信誉和名声，您信不过我就哪儿凉快哪呆着去，别跟这儿影响我做生意！” 大姨忙拉住男人的胳膊，陪笑道：“哎，小伙子，你别往心里去，我就随口一说，60块钱是吧，行，60就60。”大姨从兜里掏出一沓零钱，五六块，两三块的拼凑，一边数钱一边跟身边的姨父说：“老蒯，赶紧给人留个电话。” 姨父从兜里掏出手机，问道：“小伙子，你电话多少？” 男人留了一串电话，姨父拨了过去，那男人手机响了，老两口放心了，是真的，没骗人。 大姨数好钱，递了过去，“正好60，你数数。” 男人刚要接过钱，就被突然出现的一只手拦住了，三人同时看了过去，见到一个挺白净的小伙儿。 小伙儿眼睛鼻子通红通红的，看着大姨说：“他是骗子，您不能把钱给他。” 男人这气，瞪着眼珠子恼怒道：“嘿！你丫是哪根儿葱？” 唐语恶狠狠的瞪了男人一眼，包住大姨的手，拽着老两口就往外走，带着发愣的大姨走到马路对面，她才反应过来，不解的问：“小伙子，你是谁啊？” 唐语压下抱住他们哭的冲动，抿嘴笑了笑，尽量平和的说：“叔，婶儿，咱是一个镇上的……” 老两口上下打量着唐语，又互相看了看，确信对这张脸没什么印象，大姨问道：“孩子，咱镇子这么小，家家户户婶子都认得，我怎么没见过你呀？” 姨父也点头表示赞同。 唐语挠了挠头，嘿嘿笑道：“婶儿，你不记得镇东头唐家那个傻子了吗？” 大姨歪头看着唐语，上下左右，仔仔细细的观察，“你……是唐二傻？” 唐语用力点点头，“对！我就是唐二傻，我叫……唐言。” “你不傻了？”大姨惊讶的问。 “嗯，不傻了，我病全好了。”唐语笑。 大姨看着唐语，眼睛有点红，苦笑着说：“你跟我家唐语名字还真像一家人，我家唐语……上个月出车祸死了，他大姑等孩子火化才通知我，我赶回去的时候连孩子最后一面都没见着。”说着大姨掩面哭了起来。 姨父连忙安慰大姨，唐语也搂住大姨的肩膀，忍着泪说：“大姨，您别难过了，唐语在天上看见你这么痛苦，他也不会安心的。” “我那苦命的妹妹妹夫，还有我的侄儿啊。这一家子命咋这么苦喂！”大姨根本控制不住情绪，越哭越伤心，最后竟然哭晕过去。 大姨昏睡了三个多小时才醒来，听姨父说，自己去世的这一个月，她日日夜夜以泪洗面，几乎没怎么睡觉，唐语听完暗暗伤心，他知道大姨疼他，待他比亲儿子还亲，却没想到自己的死会给她带来这么大的痛苦。 中午唐语没回去，留下来给大姨一家准备午饭。表哥每天午休都会回来吃饭，今日一进屋却突然蹦出来个老乡，还是同镇的唐二傻，这傻子自称叫“唐言”，跟他表弟的名字很像一家人。 唐言说他跟唐语拜了把子，关系好到就像亲兄弟一样。这次来北京也是唐语临终的嘱托，让自己像对待亲人一样照顾他们一家人。 还说，他会经常来给大姨做饭吃，他从小就是孤儿，缺乏家庭温暖，如果不嫌弃他，想认大姨和姨父做干妈干爸。 这些都是唐语跟他说的，听上去有些戏剧化，杨波不是大大咧咧的人，心眼比谁都多，不是不怀疑唐语的，只是跟这个唐二傻聊了两句后，杨波产生了一种极其亲切的感受，让他不自禁的放下了防备，最不可思议的是唐语说话的口吻，言谈举止，他洗菜择菜，擦桌子洗碗，做菜做饭，甚至一边做饭一边收拾厨房残局的习惯，都跟他死去的表弟惊人的相似……他表弟就特别爱干净，比他妈还细致，厨房无论如何煎炒烹炸，做完饭后都是一滴油腥都看不到，干净得像没开过火似的。 锅里做着小鸡儿炖蘑菇，那熟悉的香味儿溢满了教室的各个角落，勾起了一家人心酸的记忆。大姨和姨父慢慢从帘子后走出，来到杨波身侧，三人看着唐语忙碌的背影，水蒸气和着阳光缭绕在唐语身侧，产生了迷离梦幻的效果，他们仿佛看到了活着的唐语在厨房做饭的身影。唐语懂事早，从小就喜欢做家务，研究美食，全家人一日三餐他都要染指、掌控，他总是对饥肠辘辘扒着厨房门吵闹的表哥说：“哥，去把桌子放好，这就开饭了。” 唐语把最后一道春香炒鸡蛋装盘，随口道：“哥，去把桌子放好。”唐语转身一看，三人竟然都围过来了，让他愣了一下。 见三人看他的表情带着一丝探索，唐语心虚的笑道：“婶儿，您醒啦？那什么，杨大哥，把桌子放好吧，咱开饭了。” “哦……”表哥回了回神，赶紧把桌子放好，姨父扶着大姨坐了下来，唐语和表哥把饭菜摆好，大姨看着桌上的菜色，手有些发抖，她夹起手边的春香炒鸡蛋尝了尝，眼泪哗哗的流了下来。 唐语吓坏了，忙问道：“婶儿，您这是咋了？” “妈……”表哥眼眶发红的看着大姨。 大姨摇了摇头，啪的一声放下筷子，冲到帘子后边，扑倒在床上嚎啕大哭起来，嘴里不听的嘶喊着唐语和他母亲的名字。姨父忙跟了过去，一个劲儿的安慰他的老婆子。 表哥的眼泪也噼里啪啦的掉了下来，低着头，不发一语。 唐语咬住嘴唇努力不让自己的泪水流下来，他并不知道，自己在这家人的心里是如此重要。世界上还有这么多人爱他，竟让他感动得不知所措了。 唐语吸了吸鼻子，摸了摸表哥的手，轻声道：“杨大哥……我先走了，以后我会常来看你们的，节哀顺变。” 表哥没说话，仍然哭着。 唐语走出房间，跌靠在墙上，努力调整呼吸。他发誓要改变这家人的命运。不能让大姨就这么死了。 他得想想对策。 第7章 唐语回到旅馆时天已经黑了，他刚推开门，坐在床边跟大家聊天的纪小北就迎了上来，“大哥！你上哪去了？咋才回来？” “哦，去市里转悠了一圈，看有没有合适的活儿干。”唐语见气氛沉重，哥几个一脸菜色，就知道这一天肯定没什么收获，问道：“你们呢？怎么样？” 他想，顾力上辈子一定是困死的。不然怎么这么能睡呢？竟然还在被窝里闷头睡觉呢。看他双脚露在外面，脚上还穿着鞋，裤子也没脱，应该也是刚回来没多久吧。 纪小北笑了一下，“我和老大去了市里的人才市场，可吓人了，所有公司的最低学历要求都是大学本科，再不就是要求有三年以上工作经验，英语6级，我俩连普通话都说不好，还说鸟语呢？到最后，好不容易看到一个不要学历的，还是招聘礼仪小姐的！你看我俩，谁像礼仪小姐？”纪小北无奈的摊摊手。 “不都是08年奥运会闹得嘛，商家也都跟风赶时髦了。”唐语走到顾力的床边坐下，跟大家聊了起来。 这一天跑下来，几个人兜里又干瘪了不少，北京太大，又人生地不熟，出门就得坐公交，就算一两站地也得掏那五毛钱，自己走浪费时间不说，还找不着地儿。煎饼果子要两块五一个，比老家贵了一块钱，分量少，味道也不好。这是纪小北说的。 纪小北和靳伟没什么特长，也没有职业规划，就想先找个活儿做，有饭吃，有地方住，先在北京安顿下来再说，别饿死就行。颜杉却不一样，他是带着明星梦来北京闯荡的，跑北京电影制片厂门口蹲了一上午，也没有哪个星探发现他，主要是门口蹲了数百个人，都要当演员，都想见导演，他跟那些人一样，就像大海里的一根针，等人发现比中彩票还难。他就带了300块钱出来，是他妈一个月的退休金，也是全家人一个月的生活费，在北京呆了一天，小一百就进去了。 烧钱哪！真吓人！颜杉感叹。 他出来时，家里宰了猪，杀了羊，买了好酒，请了亲戚来给他送行，颜杉豪气万丈的发了誓言，一定要成为像李连杰那样的武打明星，否则他绝不会家！ 可来了北京之后才知道，哪有那么容易啊？连导演的影子都摸不到，别说当明星了，怕是连群众演员的活都很难找到呢！电影厂门口常年蹲坑的哥们儿跟他说，没钱，没门路，想出名？没门儿！就算想潜规则，你也得有资本被潜啊！ 颜杉垂头丧气的倚在床边，讲述着一天的见闻，听口气相当迷茫。 邵子夫是个挺怪的主，他没去找工作，而是到处闲逛了一天，还花钱去了趟故宫，把兜里仅剩的钱都花光了，今晚的住宿费还是颜杉给他垫上的。 面对大家的质问，邵子夫只说：浮世流年，惜物怜珍，古物之美，岂是金钱能够衡量的？ 大伙儿疯了。 颜杉掐住邵子夫的脖子吼道：“人都死了，搞些风花雪月的东西有屁用？给谁看？带到棺材里？迂腐！” 夫子咳嗽了一声，接了一句：“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 “你特么……再说我可真掐死你了！” 邵子夫看向唐语，“我的意思是，大哥一定是有办法不让咱们饿死的，我想听听他的意见。” 唐语愣了一下，这话题怎么就转到他身上了？ 三人都转头看着唐语，“对了，大哥来过北京，对这边一定很熟悉，给哥几个指条明路吧！”靳伟道。 其实唐语压根没想跟这几个东北老乡产生什么进一步的交情，他们不过是搭乘过同一辆列车的有缘人而已，连朋友都算不上。他原打算过了今天，大家各奔东西的，可现在这几个人显然跟他的想法不同。四个小伙子期待的眼神，看得唐语贼不自在，好像他不管他们，是件挺罪孽的事儿似的。可他现在自身温饱都不知道怎么解决呢，哪有能力帮助他们？ “我能有什么明路？我跟你们一样，也是来这儿碰运气的。”唐语说。 “那大哥你也快没钱了吧？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呢？”邵子夫问道。 “是啊大哥，你不是来过北京吗？肯定比我们熟悉啊！”颜杉说。 被几个小伙子一口一个大哥的叫着，唐语的心肝一颤一颤的，无形的责任一点点的强加给他，让他不好意思拒绝这几个热情洋溢的小伙。唐语想了想说：“我倒没什么明路，我只是听说奥运会刚申办成功很多奥运场馆包括配套设施建设就已经开始了，现在最缺的就是建筑工人，我明天打算去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工作，在工地一天少说也能赚个四五十块吧？还包吃包住，我想暂时先把一个月的吃饭和住宿问题解决了，再考虑其他事情。” “一天四五十块？还包吃包住？”颜杉惊道。 “这么好！？大哥，能算我一个吗？！”靳伟连忙说。 “我也要，大哥，我跟你混了！”纪小北扒住唐语的手臂。 “听上去不错，确实要先保证在北京活下去。大哥，算我一个吧。”邵子夫道。 唐语苦笑：“这都是我的推测而已，具体是什么情况我也不清楚，还得去看了才知道。” 四人异口同声：都听你的。 唐语原本有些为难，但旁边的男人突然从床上坐起来，看着他说：“也算我一个吧。” 顾力一句话胜过别人千言万语，正所谓“英雄难过美人关”，帅就是资本，帅就是令箭。就跟正常男人无法拒绝绝色美女一个道理，唐语不但不会拒绝顾力，还会使出浑身解数取悦他，只要能博得伊人一笑，帮他们找工作算个啥？ 唐语立即笑逐颜开，跟中了六-合-彩似的。他趁机搂住顾力的肩膀说：“只要哥几个一句话，大哥我一定不在话下，甭担心，咱今天当民工，保不齐那天能当大款呢。” “大哥说的对！”纪小北很有气势的应和道。 顾力不着痕迹的拨开唐语的手，下了床，“我去一下洗手间。” “我也去！”唐语立即跟了上去。 唐语尾随顾力来到洗手间，顾力进了隔断，猛地关上门，差点把唐语鼻子撞扁。唐语敲了敲隔断门，笑道：“小力啊，上男厕所还用关门儿啊？你看大家都不关门的。” 顾力没吱声。 唐语踮起脚尖趴在门上，看着顾力的脑顶，“你上大号啊？没带纸吧？” 顾力抬眼看了看唐语，眉头细微的皱了一下。他确实忘带纸了，都是这个男人闹的。 不过这个男人居然连他忘带纸都注意到了，也太细心了点吧？ 唐语看着顾力红一阵白一阵的脸，嘿嘿一笑，递过来一叠手纸，“我给你拿了。” 顾力扯过手纸，硬邦邦的说了声：“谢谢。” “客气啥，你的需求是我最大的幸福。”唐语冲他挤了挤眼。 顾力挑眉斜眼的看着他，就像看外星人一样。 唐语被对方冷淡的眼神盯得后背发毛，干笑了两声，缓缓的潜了下去。 *** 于是，唐语成了六人中的老妈子，领着哥几个挨个建筑队的询问，经过了两天的考察和巡视，终于跟一家承包了J场馆建设的建筑队勾搭上了，几个人没有经验，没有技术，只能做夯工，水泥工，或搬运的杂活，一天给40块钱，包吃包住。 钱虽然不多，但四个人已经非常满足了，毕竟这钱是净赚的，吃住都不花钱，一个月下来也有一千多块钱呢，邮回家里，能给家里减轻不少负担。 几个人到队上的时候，工地上已经非常热闹了，人员齐全，基础设施齐备，地基也挖得差不多了，他们被分到一个20人间的宿舍，这里住的都是同一工种的工人，由于是国家投资建设，监管严格，又是刚搭建没多久的临时宿舍，环境比唐语想象的要好很多。 他们把行李放好，领了工服和安全帽，就跟领队去了前线。 傻子的这副身体远远不及前世的唐语，实打实的运沙子，搬砖头，抗水泥袋子，他只做了一个多小时，胳膊腿儿就虚脱得直颤巍，再加上4月北京炙热的空气和下午毒辣的太阳，生理盐水流失的非常快，一盆一盆的汗液从毛孔里涌出，头晕目眩，嘴唇干裂，嗓子眼发紧的感受，让没吃过苦的唐语差点累抽过去。 不只是他，哥几个除了顾力，靳伟，颜杉体格好，精力足，另外两人，纪小北和邵子夫，看上去比唐语还凄惨，他俩帽子也歪了，衣服也扯了，鞋也掉了，直接坐地上起不来了。 唐语鄙视的看了他们一眼，走到他们身边，席地而坐，也准备歇歇气儿，偷偷懒，三人看着靳伟一个人抗两人份的水泥包，颜杉推着运沙子的车子嗖嗖嗖的从眼前跑过，由衷的升起了敬佩之情。 一个是大力士，一个是练家子，此时才看出来，谁才是真汉子！ 颜杉光着膀子，皮肤晒得又红又亮，一块块结实漂亮的肌肉随着他的动作颤动纠结着，看上去还真挺养眼，纪小北笑说：“杉子！来，让纪导演给你验验身先！” “去你妈的！”颜杉用铁锹铲了一瓢沙子扬了过来。 躲闪不及，咧着大嘴笑的三人被扬了一头一脸一嘴的干沙。 啊！呸呸呸！ 唐语根本没心思去注意别人，俩眼珠子早长在顾力身上，根本拔不出来。顾力正光着上身挥汗如雨抡着大木槌砸夯，那一锤子抡下去，砸的不是木头桩子，全都砸到了唐语的心肝上。麦色皮肤包裹的强健的肌肉，随着他每一个举起落下的动作而纠结着，一滴滴汗液从他光滑的皮肤上挥洒喷溅开来。胸肌和腹肌完美有型，瘦长结实的手臂，充满了男性的力量感和爆发力，肋下的肌肉连接到他窄瘦结实的腰腹，脊柱处的凹陷从肩胛骨一直延伸到裤腰处的臀缝，偶尔转过身来能清楚的看到下腹两侧的“人鱼线”，引人无限遐想。那样子真是性感火辣得差点要了唐语的老命。 操的，这小子身材怎么这么好？在东北的时候捂的太严实，根本看不出来小子的身体这么棒。 憋了太久的唐语根本受不了这样的画面，他两眼和鼻腔都往外喷火，手里攥着的铁锹把差点被他掰断了。 “哎哎！你们三个干什么呢？第一天来了就偷懒？”远处的监工朝这边喊了一嗓子，背着手走了过来。 三人吓得腾的一下跳了起来，赶紧灌了一大缸的水，继续有气无力，装模做样的跟沙子水泥砖头奋战。 晚上七点，开饭时间到了，工人们一窝蜂的冲到了食堂门口，拿着饭缸子排着长队，有秩序的等着厨子师傅盛饭盛菜。 唐语从来没这么饿过，他踮着脚看着前方的饭盆，感觉一个变成了两个，大厨长了三个脑袋，六只胳膊！ 喂猪一样的大勺舀了一勺菜，咵嚓一声扣到唐语新买的饭盒里，也不知道是什么菜，有红的，黄的，绿的，都一勺一勺的往里装。 唐语晃晃悠悠的跑到墙根儿底下，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吃了两口后，他惊讶的发现，那红色的竟然是宫保鸡丁！有肉啊！ 哥几个的反应比他激烈，感动得眼泪都快流出来了，六个人像猪羔子一样挤在一起，吭哧吭哧的往嘴里塞饭，连说话的功夫都没有。因为吃完这一碗，还可以再补，饭的总量是有限的，吃慢了，再回去盛，说不定被别人抢光了呢。 果然，六个人风卷残云般的吃完，再去打饭，所有的饭盆饭桶都被一扫而光。半人高的木桶，甚至连个饭粒儿都看不到了。 他们环视了一下四周，那些抱着硕大饭盒的民工，正有说有笑，慢条斯理的吃饭，还有人带着小酒儿，看样子十分惬意的享受这份工地晚餐。 六个人低头看了看自己手里的袖珍饭盒，心中有了打算，明早一定要买个洗脸盆来装饭！ 洗了个舒服的热水澡，他们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了宿舍，“我感觉不到我的腿！”纪小北嚷嚷着。 趴在床上，唐语揉了揉酸疼的腰，恨不得立即睡死过去。无奈宿舍里人多嘈杂，唐语神经衰弱，一向入睡困难，换了个身体这毛病也带了过来。再困也没办法立刻睡着。 颜杉和靳伟虽然也很累，却也抵不过第一天工作就被工头夸奖的喜悦，俩人热烈的聊着一天的工地生活，互相分享着身为强者的经验。 夫子依旧是端着书看，从脖子上掏出一块漂亮的奶白色玉石在手里把玩起来。 唐语不懂这些东西，但他看得出来，邵子夫手里那块儿石头应该不是普通的玉，美！真是美。 他凑过去问道：“夫子，你这是什么玉？真漂亮！” 夫子回道：“这是开过光的羊脂玉貔貅，我祖上传下来的，辟邪用的。” 有个形容词，叫温润如玉，唐语觉得真是恰当，只是这只羊脂玉貔貅，温润饱满得有点过了，透着一股子如意吉祥，幸福安心的味道，除去它本身的价值，唐语觉得这玉是有灵性的，不是什么俗物，应该是古董级的。 “这东西很贵吧？”纪小北凑过来问道。 “这世上不是什么东西都有价的，祖传之物是无价之宝。” 纪小北撇了撇嘴儿，“又来了！” 唐语笑了笑，提醒道：“既然这么珍贵，我劝你小心保管，尤其是在这种地方，让人看到不好，万一有人不安好心呢？” 邵子夫点点头，把玉坠放了回去。 陆陆续续有工人进屋，大多数人见到新来的六个小伙子，都是一副平静冷漠的态度，倒床上就睡，太累了，谁也没闲工夫管别人，偶尔有几个热心肠的人，会跟他们问好，闲聊几句，也都躺床上休息了。 其他工人都睡了，纪小北也睡了，邵子夫还在看书，靳伟和颜杉仍然很亢奋的聊天，而唐语却盯着顾力的后背，因欲求不满和极度饥渴而全身泛红发热。 唐语满脸苦相。当时是他死皮赖脸的非得挨着顾力睡的，本以为是福利，没想到却是非人的折磨。 唐语实在受不了了，再忍下去肯定得生病。赶紧跑了趟茅房，解决完生理需求后邪火才泄了出去。 回屋后，灯已经息了。唐语小心翼翼的爬上床，帮顾力拉好被子，顾力被他惊动了，翻了个身，两人变成了面对面的睡姿。 黑暗中，唐语看到顾力睁眼看了看他，但立即又闭上了眼。唐语不管他是不是醒着，能不能听到，微笑着道了声：小六，晚安。便心满意足的睡了。 第8章 第二天，除了顾力，另外五个人无一例外，都爬不起来了。 昨晚那两个一直探讨男人力量，分享经验的真汉子也萎了，蒙着头装死。 同屋的老民工们看着哼哼呀呀，连连叫苦的五人，满脸的嘲笑和鄙夷，一个个哼着小曲，溜达出了宿舍。 再累再疼也得爬起来，在床上委蹭了半天，唐语先下了床，提醒大家出去买饭盆，不然午饭肯定又吃不饱了。 哥几个听了这话，都强忍着身体的剧痛，爬了起来。唐语看向顾力，顾力已经洗漱完毕，正坐在床边收拾工具，看上去精神状态很好。 啧，小伙子身体真够棒的，唐语觉得自己也得加油了。 去附近的农贸市场买了饭盆，还有一些常备的生活用具，唐语又开始了为期一天的民工生活。 民工真不好当，别以为这玩意儿没什么技术含量，是个人就能当民工，瞧不起民工。过去唐语也瞧不起，可现在自己成了民工了，他得好好纠正一下思想。 “身体好，力气大，脑子活，一样不能少，和泥你也得知道配比，运沙子你也得会推独轮车，扛沙袋你也得有肩膀上那两坨肉！”唐语晃着膀子翻沙子，嚷嚷着。 “嘿！大哥，干劲十足啊！”正推着一车砖，像老牛一样缓慢行进的颜杉道。 “大哥！你今天是抽得哪门子邪风？”身旁的纪小北哈哈大笑道。 坐在一旁神喘的靳伟听了唐语的话，突然来了劲，拎起铁锹去铲土了。 夫子用赞许的眼神看了看唐语，精神上支持唐语。 唐语浑身疼得要死，却还是打肿脸充胖子，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想让前方不远处的顾力注意到他。 小伙子身材好，体力好，在这破工地里实在是难得的福利，唐语是一只小众的gay分子，个性又龟毛，眼光又高，能看到对口味的男人很不容易。自从遇到顾力，他便下意识的想亲近他，使出浑身解数，以期勾得伊人相望。 不过显然，整个建筑队只有他一个人在这里YY，工地里满是光着膀子干活的工人，谁也不会特地去注意顾力，虽然他这样的身材在男人堆里，的确是极品到难以直视，也会引起大家欣羡和嫉妒的眼神，但大多数人累得连自己都不认识了，满脑子想的都是午休后吃顿饭，打个盹，除了性取向不正常的唐语，谁有闲心去关心别人的身材？ 直到中午开饭前，唐语都没有等来帅小伙的回眸。 建筑队福利还不错，中午的菜有鱼有肉有青菜，还有剁椒炒鸡蛋，种类齐全，六个人抱着洗脸盆，心满意足的蹲在墙根吃了起来。 吃饭的时候颜杉拍着顾力的肩膀说：“小六啊，你这身体咋这么好呢？你之前也跟师傅学过？” 顾力答：“没有。” “人家那是天生好身体。”纪小北往顾力身边凑了凑，“咱们同坐一节车，现在又在同一个建筑工地，这是多大的缘分呐！不如咱们拜把子吧。” 小铁真上道！唐语在心里给纪小北点个赞。 大家都很赞成，只有顾力毫无表示。 “小六，你咋不说话呀？”纪小北问。 顾力闷头吃饭，“我随便。” 纪小北笑，“那就这么定了，唐大哥最大，是老大，靳伟老二，我老三，夫子老四，杉子老五，小顾是小六，今天起，咱们就是一家人了！”纪小北举起水缸，“来，喝了这杯酒，不求同年同月生，但求同年同月死！” “干了！”众人异口同声。 唐语斜眼看着顾力，叹息了一声，使劲扒了几口饭，觉得今天这顿饭吃得格外的香甜。 这是好的开始，他有了一个大家庭了。 夜晚，其他人都睡下的时候，五个年轻小伙子仍是很亢奋，闲聊今日的心得，YY着拿到钱后的日子，畅想着美好的未来。 有人不乐意了，嚷嚷着让他们关灯，几个人吐了吐舌头，把灯关掉，也就在这时，顾力推门走了进来。 顾力刚洗完澡，头发湿着，半裸的上身在月光的照耀下，能清晰的看到晶莹的水珠。唐语直勾勾的盯着顾力，哑着嗓子说：“小六，回来啦？” 顾力停下脚步，看向唐语，黑暗中两双明亮的眼睛对视到一起，他“嗯”了一声，往自己的床铺走去。 唐语微笑道：“晚安。” 顾力迟疑了一下，回道：“晚安。” 看着顾力躺在自己身边，唐语嗅了嗅对方身上干净的香皂味，美滋滋的闭上了眼睛。 隔了几分钟，唐语就快要进入黑甜乡的时候，身侧的纪小北突然小声问：“大家都睡了吗？” 颜杉说：“睡了。” “睡了你还能说话？”纪小北说。 “马上就睡了！”颜杉翻了个身。 纪小北拽了拽唐语的袖子：“大哥，你睡了吗？” 唐语打了个哈欠，“被你弄醒了。” 纪小北嘿嘿一笑，“大哥，我有点想家了，是不是特没出息？” 唐语说：“嗯，你都多大了呀。” “可我第一次出远门，我担心我妈的身体，也不知道我以后到底能不能赚到足够的钱养活家里。大哥，你说，北京这么多外来人员，最不缺的就是人才，我啥也不会，在这里，真的会有我纪小北成功的机会吗？” 另外几个人听到纪小北的话，也都睁开了眼睛，这句话问出了所有人的心声了。 唐语轻声说：“在我最落魄的时候曾遇到一个老者，我问了他同样的话，他对我说，‘能力有限，努力无限，机会是给那些有恒心有毅力有准备的人的。只要不放弃，机会就不会抛弃你。’” 纪小北问：“这老头是谁呀？说得这么有哲理？” 唐语说：“就是你哥我啊！” “哈哈，大哥，你真有才！”纪小北笑。 其他三人也跟着笑了，你一言我一语的聊了起来，刚酝酿出的睡意，又没了。 颜杉突然问：“谁来讲个笑话？讲完大家开开心心的睡觉。” “我不会。”靳伟忙道。 邵子夫转过身来，“我知道一个，是孔夫子说过的一段话……” “得！打住！没人要听你的！还是大哥说一个吧！”颜杉打断了邵子夫的话。 “对，大哥说一个吧！”纪小北也提议。 唐语想起生前在《闯荡》一书中看过的一个小段子，咳嗽了一声说：“行，我这正好有个关于东北土话的段子！” 讲完后几个人哈哈大笑起来，惹来同屋其他民工不耐的骂声，五个人连连道歉，再也不敢说话了。 *** 最初的疲累和无力渐渐褪去，半个月过后，几个人终于适应了工地高强度的工作，原本瘦弱的唐语也结实了一些，现在也能扛沙袋，运砖头了。这对唐语来说也是个不小的收获，他发现，在工地工作一个更有价值的作用，就是强身健体。 五人的关系也随着这样亲密无间的工地生活而突飞猛进，唐语越来越了解这四个小伙，对他们的戒心也彻底放了下来。就是这个顾力让唐语很头疼，小伙子虽然不爱说话，却意外的很合群，他静得像空气，让人很容易忽略他的存在，或者说他总是刻意让人忽略掉他。越跟他接触，就越不了解他，他的神秘不是装装样子，他的酷不是少年不成熟的表现，反而是骨子里带的一种气质，仿佛他天生就是这样的人，他并不存在你所认为的另外一面。 其他人跟他聊不起来，无论问什么问题，他都回答得没有余地又极其乏味，让人没心情往下探问，他属于那种不会让人喜欢也不会让人讨厌的类型，与人的距离处理的恰到好处，几近完美。可正是这种完美，让唐语产生了强烈的好奇心，他觉得，这很不合理。 谁家18岁的孩子像顾力这样？ 通过这么多天的观察，他发现顾力不只是气质神秘，行为也渐渐的神秘起来。 午休时别人都在睡觉，顾力却不见人影，晚上洗澡，澡堂子也没他，都是等别人洗完了他才洗，总是等别人睡下或者熄灯后才回来。除了白天在工地能看到他挥汗如雨的身影，其他时间根本见不着人，唐语想跟他套近乎都没机会了。 最近这两天，唐语又发现了怪事，前世因为各种糟心事闹得神经衰弱的唐语，一向浅眠，有什么风吹草动都能打扰他的睡眠，新身体也没能把他的病治好。他发现，顾力在后半夜经常出去好几个小时，常常快天亮了才回来。 他干什么去了？ 唐语能想到的只有一种可能，“洗*房”！ 第9章 年轻小伙血气方刚，难免会有生理需求，唐语能理解，只是他特么的心里不得劲啊！这样英俊潇洒，身材完美，精力旺盛的大好青年把热情挥洒到一帮*女身上，这不是一朵鲜花插牛粪上了吗？也太浪费，太可惜了啊！万一染上病可咋整？ 可人家乐意去，你管的着吗？你算老几？唐语扪心自问，觉得自己操这份闲心确实挺蛋疼的。可他就是管不住自己，老想跟人套近乎，插手他的私生活。他使劲拉拢人小伙，小伙还是冷冷淡淡的，不跟他们交心，压根儿也没把哥几个放在心上。 白天在工地，唐语的眼睛都快长在人顾力身上了，眼睛里装不下别的东西，被木头桩子绊了好几个跟头，被钢铁架磕了几十次遍脑门儿，仍旧不长眼睛。每次顾力光着膀子干活儿的时候，纪小北都会问他：“大哥，你瞅啥呢？眼珠子都快蹦出来了。” 唐语吹着口哨，哼着小曲儿，乐呵呵的撺着土，晃着膀子扬着沙，看上去得意洋洋，劲儿劲儿的。 四个人都认为唐语最近怕是拣着钱了，要么就是遇到什么喜事了。 唐语的好心情潜移默化的影响着大家，每个人都干劲十足，心里满是对未来美好生活的憧憬。就连同屋的一些民工也都渐渐的跟他们熟识起来，原本冷淡、晦涩、闷热、满是异味的宿舍里，包藏着，跳动着以往所没有的生命力和年轻的朝气，他们不禁被这个和谐快乐的小团体所带动，感染了。原来民工也可以这样呀！？他们顿时觉得，这样当民工，其实也不赖嘛！谁说咱民工都大老粗没文化儿？看这几个小伙子，不就挺有墨水儿，挺有料的吗？ 那个总看书的斯文小伙儿邵子夫，能把“论语六则”“孙子兵法”“资治通鉴”倒背如流哩！乖乖！这是多大的学问呐！ 还有那个看上去沉稳憨厚的小伙儿靳伟，天生神力，一个人能干两人的活儿，队里的人跟他比掰腕子，无一不被他秒杀掉，全都不是他的对手。 功夫小子颜杉，打太极那叫一个漂亮，他登高上远，三百六十度空翻，耍棍棒，扔飞镖（铁钉代替），样样都行！ 纪小北，虽然没啥本事，但他是个热心肠子，有眼力见，小嘴儿也吧吧的甜，他说话暖心窝子，人又勤快麻利，端茶递水，揉肩捶背的功夫十足了得，很快就跟一屋子人打成了一片，成了大家郁闷吐槽，发泄情绪的工具，说好听点儿，就是俺们大家的小棉袄。 熄灯后，不代表夜的到来，反而是大家最放松，最开心的时段，睡前听一听唐语的相声段子、趣闻、笑话儿，是疲劳了一天的工人们最喜欢一件娱乐活动。唐语讲的段子，不管荤的素的，甜的辣的，都好听。够味儿，给劲儿，解乏儿！有的还带着心酸的感动。有的段子他们百听不厌，还会要求他一讲再讲。 宿舍里的变化就像瘟疫一样，传染了整个建筑队，连包工头都组织起晚间的篝火晚会，让每个人都有一展才华的机会，也给了大家足够的娱乐时间，丰富了民工的业余生活，也温暖了异乡异客的心。 顾力把这些看在眼里，仍是躲在角落里冷漠的观察着一切。但有个男人总是在他想一个人静一静的时候，突然冒出来。 比如现在，这个男人硬把他拉到篝火晚会现场，给他倒酒，跟他勾肩搭背的聊天，非要跟他合唱一首《男人哭吧不是罪》，他还真边唱边哭，周围的民工竟然也跟着哭。 他本来是想图个清静，却没想到遇到这么个聒噪的男人。 他叫唐语，是个哪有事儿哪到，处处刷存在感的，阴魂不散的男人。 ***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眼瞅着就到了五月初了，工地的生活环境一天比一天差，苍蝇蚊子满屋飞，嗷嗷叫唤，又叮又咬，又疼又痒，折磨得大家成宿成宿的睡不着觉。饭菜不好吃不说，还不干净，有异味儿。有一次邵子夫竟然吃出来一个蛆虫，害得哥几个一天没敢吃饭，后来实在饿得慌，他们实在忍不了了，也管不了那么多了，靳伟端着饭盆边吃边道：“算了！不管了，大蛆照吃，反正是高蛋白！” 顾力不挑食，饭碗里落了苍蝇，他挑出来超吃不误，唐语看了真是百感交集，有欣慰，也有心酸。多好的小伙啊，多会过日子！不用说，娃儿肯定是穷人家儿出生，是吃过不少苦啊。瞧瞧这狼吞虎咽的劲儿，真招人稀罕。 这辈子要是能娶这么个媳妇回家，他就算来世投胎做畜生也乐意。 上辈子的唐语一直想有个自己的家，就像歌里写的那样“我想要有个家，一个不需要华丽的地方，在我疲倦的时候我会想到它。好想有个家，一个不需要多大的地方，在我受惊吓的时候，我才不会害怕。” 可他最终没能实现。 再活一世，唐语变得更加贪心了。他想赚好多钱，不想再面对高额医疗费时的束手无策与绝望。他想帮表哥买房子，再给他娶个好媳妇，不漂亮也无妨，懂得孝敬大姨和姨父就成。再给大姨也买套房子，就在大哥他们家对门儿，让他们老来有乐，无后顾之忧。 除了这些，他还想要个属于自己的家，两个男人过小日子的家。他想找个媳妇儿，顾力这样的就成。要求可能有点高了，但唐语没遇到过像顾力这么对口味，条件这么好的男人，竟然有种天赐良缘的赶脚。 唐语想，什么直男弯男，什么情啊爱啊的，都不是问题，男的可以慢慢掰弯，感情可以慢慢培养。人要是跑了，却没地儿找去。后悔药儿，也没地儿买去。 唐语觉得，趁小伙儿年轻不懂事好教育，趁别人还没发现顾力的好，趁顾力还没看上别人家小姑娘，他得先把人拐到手再说。这叫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 上辈子活的窝囊，这辈子，他可不想让任何自己想要的东西从指缝中溜走！ 一旦下定了决心，唐语就开始紧锣密鼓的计划起他未来的小日子了。现在这种生活实在是无奈之下的选择，但凡是兜里有俩余钱儿，唐语都不会在工地找活干的。他只能巴望着领了一个月的工钱后，跟哥几个出去租个干净点的地儿住，再做点儿小买卖，尽快改善生活，才有能力也有资格养媳妇不是？ 过两天就发工钱了，明天得找兄弟们商量一下了。 后半夜，唐语仍旧辗转反侧睡不着觉，心里正犯寻思，就见顾力又下了床，出了宿舍。 这回唐语可实在是忍不住了，年纪轻轻的半夜老出去找*女，这哪能行？今天他说什么也得想办法把他的骚事儿搅合黄了不可。 唐语套上工作服，轻手轻脚的下了床，跟了出去。 他与顾力保持着一定的距离，跟着他通过了大片空旷的工地，又穿过了已经拔地而起的场馆楼区，来到了场馆里的一处角落，顾力停了下来，唐语躲在水泥柱后边，纳闷儿呀，大半夜的怎么跑这儿来了？不是去找小姐吗？ 顾力双手插兜，微仰着头面对着墙壁，隔了一会儿，突然说：“出来吧。” 唐语吓了一跳，心说你脑后长眼睛啦？ 唐语从石柱后边挪出来，尴尬的笑，“那啥，我其实……啊！” 唐语还没等挪出半个身位，话只说了半截，就感觉脑后一阵剧痛，眼前的顾力突然转头看着他，唐语挣扎着说了一句：“抱歉……”眼前一黑，跪倒在地。 顾力两大步冲了过来，蹲在唐语身侧，伸手摸了摸他脖颈处的动脉，抬头看向罪魁祸首，“你有病啊？想打死他？” 一身黑衣带着黑框眼镜的中年男人连忙扔掉砖头，凑过去检查唐语的伤势，笑嘻嘻的说：“没事没事，过会儿就能醒了。我看他一直跟在你身后，以为想抢劫呢，怎么，你们认识的？” 顾力说：“算认识吧……” “哦，认识就好办了。”眼镜男从怀里掏出一叠钱塞给顾力，“他醒了你把这钱给他，就说是我给他的赔偿金。” 顾力一把挡开他，男人手一松，钱撒了一地。顾力皱眉看着眼镜男说：“柴叔，我不是让你别来找我了吗？” 柴叔一点也没恼，叹了口气，一边捡钱一边说：“净说昏话，我能不找你吗？你一个人在外面我哪能放心？” 顾力偏头看向一边，冷淡的说：“你要真为我好，就别再来找我了。” “胡闹！”柴叔说：“你赶紧收拾东西跟我回家，别再任性了。你爸都被你气出心脏病了。” 顾力转头看他，漆黑明亮的双眼在月光下看，似乎是含着泪，波光闪烁。他用毫无感情的口吻说：“是么，那太好了，他最好就这么死了吧。” 柴叔皱眉看着顾力，面对这孩子，驰骋商场多年，八面玲珑的他竟然说不出话来了。 许久，柴叔叹口气说：“他是对不起你，但他毕竟是你亲爸……” 顾力冷冷的看着他，平静的说：“你回去吧，告诉他，我死了，让他别找我了。” “你爸说，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柴叔连忙说。 “那就让他找吧，看他活的长还是我活的长。”顾力说：“除非你告诉他我在哪里。” 柴叔愣了一下，马上说：“我不会告诉他的。” “随你吧。”顾力淡淡的说。他扛起唐语，语气平静不带感情，“柴叔，谢谢你。” 柴叔的身体抖了抖，这孩子越是平静，他就越害怕，他真的宁愿看他大发雷霆。这样憋着，会憋出病来的。 “远洋！”柴叔喊。 “别说了。”顾力打断他，“柴叔，真的，说什么都没用，我心已经死了。” 对方伤心绝望的眼神让柴叔的心脏颤了颤。他知道这孩子性格倔强，这种时候在怎么劝也没用。柴叔只好叹息一声，从怀里拿出一个金属盒，“还记得我以前给你看的GPS听声定位装置的图纸吗？那时候你跟我说，如果研制成功了，一定要送你一个。”柴叔打开金属盒，递给他，微笑道：“你柴叔终于成功了，这次来找你，是想跟你分享喜悦的。这是我特地留给你的纪念版。” 顾力冷漠的脸上终于浮现出一丝惊喜，他低头看着盒子里跟纽扣无异的GPS定位器，惊讶的问：“你真的成功了？” 柴叔笑着点点头，拾起盒子里的纽扣贴在顾力的领口，“这是升级版，有静电吸附功能。”指了指盒子里一元硬币大小的白色装置，“这是蓝牙耳机，那个黑色的是定位仪，是冷光屏的。” “真厉害，恭喜你！”顾力笑着说，拿出盒子里的装置看了看。 “应该是恭喜我们俩，它的成功也有你一半功劳。”柴叔说。 顾力挑眉，“提个小建议就分去了一半功劳，你们公司那些专家要是听到你这么说，估计全都得跳槽。” “所以我只敢当着你的面说。”柴叔窃笑。他又从兜里掏出两张卡片递给他，“这卡给你应急用。” 顾力的脸立即冷了下来。“不要。” “为什么？拿着吧，也没存多少钱。” “不要，我不想再跟顾家有任何瓜葛。” “可这是我给你的啊。” “你一直给顾家卖命。跟顾家有任何牵扯的东西我都不想碰。”他把金属盒揣兜里，“这个我收下了。” “柴叔，见你一回我难受一回，你如果不想我痛苦，就别再来找我了，算我求你。”顾力最后看了柴叔一眼，扛着唐语离开了。 柴叔看着顾力的背影，张嘴欲言最后都化成了一声声叹息。 第10章 唐语听到了一阵略显忧伤的口琴声，那声音让他想起初中时，跟表哥在郊外的土坡上静坐，他倾听着表哥的口琴声，看着坡下的田地和稻浪，呼吸着老家黑色泥土的芳香，体会着温暖的阳光照射在皮肤上舒畅的，痒痒的感受。他总能在那样朴素优美的时间里，忘记被班上的扛把子堵在校门口胖揍，忘记数学卷子打了十几分被同学和老师耻笑，忘记老妈拿着擀面杖追他到胡同口大骂。那温柔的自然的，充满治愈力量的人和事，让他忘记了很多的不快，陪伴他度过了无忧无虑的青春年华。 可这样的时光，却也容易让人忽略掉，其实这世间任何美好的回忆，都是需要无比珍惜，认真体会，悉心呵护，小心珍藏的。因为当我们停下脚步，回头看去，那不知疲倦的钟摆，永不停息时间的流淌，已经为记忆的轨道留下了一道道斑驳的锈迹和无法修复的伤痕。 想留住它，想抓住它，却再也回不去了。回不去的是童年，是青春，是儿时的家园，以及曾经熟知热爱的一切。 此时才惊讶的发现，原来，最宝贵的东西，竟是他常常最容易忽略的朴素生活，。 口琴声越吹越悲哀，幽梦中的唐语被音乐牵动着思绪，唐语经历的一切，让他对忧伤的情绪分外敏感，他与琴音产生了极大的共鸣，控制不住湿润了眼窝。 唐语挣扎着睁开眼睛，后脖颈的酸痛让他略艰难的半坐起身，他环视着空空荡荡的宿舍，在角落的窗边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顾力倚在窗边，看向窗外，吹奏着充满异国味道的曲子，半个身子陷在墙边所遮挡的阴影中，让他整个人看上去沉静暗淡，有一种与年龄不相称的萧索味道，颓废质感。 唐语搽了搽眼角，愣愣的看着顾力，不敢说一句话来破坏此刻的气氛。 这画面多像初中时期，每一个懵懂、羞涩、胆怯的同性恋男孩偷偷窥视的隔壁班的那个他啊。 课桌，座椅，讲台，黑板，酷毙了的篮球队长，还有那青涩的初恋…… 不过显然，这一切只是一个梦。 宿舍门突然被推开，纪小北的声音打碎了中年男人的幻想，唐语从充满清新洒水味道的教室，一下子掉到了满是汗臭味儿的民工宿舍。 “大哥！你醒啦？感觉好点儿没？今早怎么叫都叫不醒你，把我吓坏了，本来还想领你上医院来的，小六说你昨晚跟他出去放风，着凉了，吃点感冒药就好了，我这刚买了药回来，来，吃点吧。”纪小北嘴巴从进屋就没闲着，倒了杯温水，坐到床边，把药递到唐语嘴边。 刚掉到现实的唐语面对眼前的一切，有点生理不适。他揉了揉生疼的后颈，突然记起了昨晚的事情，是谁在背后打了他？还是被什么东西掉下来砸到了？他用眼尾扫了一眼顾力，有点心虚。 唐语推开纪小北的药说：“我没病，不用吃药。” “没病？没病你咋着昏睡不起呀？”纪小北伸手摸了摸唐语的额头，不热，没发烧。 “想偷懒呗，没事，你甭管了，我一会儿就出去干活。”唐语利落的站起身，活动了两下脖子，让纪小北看清楚，他没病。 “哦，没事就好，那我先出去等你啦。”纪小北收拾了一下药品，转头看向顾力，“小六，大哥没事了，赶紧出去干活吧，别耽误工作，一天不少钱呢。” 角落处的顾力把工装上衣搭在肩上从阴影里走了出来，经过唐语身侧看了他一眼，那冷淡平静的小眼神儿把心里有鬼的唐语看得直想嗷嗷狼叫。唐语嘴巴张了两下，愣是没放出一个屁。 他没立场啊，大半夜的不睡觉跑出去跟踪人家，小伙儿怕是心想着他是变态呢吧。 唐语狂叹了几口郁气，赶紧收拾了一下，跟着顾力屁股后边去了工地。 *** 在工地干活期间，颜杉曾请了几次假，他去照相馆照了一张明星照，穿武功服摆了个李小龙的招牌造型，用仅剩的钱洗了两百张照片，哥几个一起出力，为他在照片背面写好了联系方式，个人简介。颜杉又跑到北京电影制片厂门口蹲了一天，不管是谁，见人就发，连旁边卖煎饼果子的大婶儿也不放过。 这是唐语给他出的主意，颜杉将信将疑，但他没钱没势，又谁都不认识，目前也想不出什么更好的办法了，只有死马当活马医，试一试了。 令他没想到的是，没过两天，真的有人联系了他，说是一部新拍的古装武侠剧，需要一个能打能摔的群众演员。 颜杉兴奋的一宿没睡觉，凌晨就起身去了片场。 角色的戏份只有5秒，还不漏脸儿，却拍了足有半个小时，因为导演总觉得摔的不够，不狠，不真实。 同时出演的群众演员有五人，都是要被主角大侠客神功击飞的邪教喽啰。其他四人都不愿意真摔，拍出来的效果不痛不痒，只有颜杉要求主角真踢，真打，他也是真摔。他觉得，拍戏就是要真实可信，要认真，不然对不起观众。 更多的，他是想让导演注意到他，下次有这样的机会，还乐意找他。 拍完后导演果然对他说了句：不错。 这句话人导演没准儿就是随口一说，可在颜杉听来，却比捡着一万块钱还令他高兴，无比振奋。身体摔的再疼，他也甘心。 颜杉接过40块钱的劳务费，激动得眼眶发热，这钱虽然不多，却是他作为一个演员赚的第一份工资！有第一次就一定有第二次，今天是群众演员，明天就可能当配角，再然后就是主角！颜杉觉得，自己的未来一片光明。 这样的快乐不能独享，颜杉没忘记跟他同甘共苦的兄弟，他把40块劳务费全花了，买了熟食和小酒儿，跟哥几个喝到了后半夜。 第二天醒时，颜杉在枕边看到了一管治疗跌打损伤的药膏，没出息的挤出了几滴猫尿。 后来，颜杉的运气似乎好了起来，在一个多月的时间里，又接到了好几个类似的角色。最好的一次，颜杉演了一个大街上打把势卖艺的，镜头一晃而过，是正面，虽然连一秒钟都不到，但毕竟漏了脸儿了！这事儿，颜杉跟屋里的工人们显摆了好久，最后听得人都烦了，见他就躲。 哪有工人老请假的，带队的找颜杉谈了一次，跟他说，再请假就走人吧，颜杉有些犹豫了。 工地分工细致，有专门负责材料那一块儿的包工头，大家都管他叫老吴，唐语跟他熟悉起来，是因为一场意外。不过这场意外跟他无关，是靳伟。 老吴是工地主体框架包工头的亲戚，晚上收工的时候跟队上的人走到场馆区的脚手架前，有个工人在收拾工具箱的时候不小心把箱子碰掉了，差一点砸到了老吴的头，幸好靳伟手疾眼快，身手敏捷，扑开了老吴，才让老吴幸免于难。 老吴为了感谢靳伟，请他们兄弟去大酒店吃了一顿好的，还拿出两千块钱送给靳伟表示谢意。靳伟很缺钱，哥几个也缺钱，看到两千块钱，两眼直放光，跟饿狼似的。靳伟犹豫了一下，推辞掉了。 唐语一点也不意外靳伟会这么做，靳伟是个正直刚毅的人，他救人不是为了钱，完全是出于本能，这是他能力范围内的行为，根本不足挂齿，他觉得老吴请他们吃饭感谢已经很够意思了。给这么一笔巨款，靳伟拿了觉得心里虚，烫手。他还是喜欢凭自己的本事辛苦赚的钱，钱虽少，但他心踏实。 也许别人会觉得他愚蠢，死脑筋，不变通。可这就是咱东北人男人的品质，他们就是蠢的可爱，蠢的有原则。 唐语有时候想，人真的是很神奇的动物，他们一方面鄙视类似靳伟这种人的行为，觉得换做自己一定会选择不吃亏，得了小便宜一定要占尽，不拿白不拿，鄙弃他这种圣人行为。另一方面又喜欢和这样的男人成为朋友，愿意亲近他，因为他安全，忠诚，正直，值得信赖，他身上有身为一个好朋友所具备的的一切的美好品质。 什么时候自私自利成了社会新风尚了？唐语不禁想笑。 当然，今日的饭桌上没人会批判靳伟的行为，老吴赞赏靳伟，哥几个为靳伟骄傲。原本唯唯诺诺的几人，也挺直了腰板，说话也有了底气，顿时升起一股身为东北爷们，身为新一代民工，身为在北京闯荡的北漂的自豪感。 他想起当年自己刚踏入北京时，在地铁里，听俩本地人评论东北人时的口气，十分不屑和鄙视，那话的意思是说，东北人都特别坏，特没素质，还动不动就打人。把东北人贬的一钱不值，几乎把东北人给妖魔化了。 那时候他们的认知是，东北人都长得五大三粗，一个个都跟李逵似的，一人能吃一锅饭，一人能喝十瓶啤酒两瓶白酒，喝完酒还喜欢掀桌子，张嘴就骂娘，伸手就打人。整天拿着菜刀满大街追人玩儿。 如果不是唐语亲耳听到，他都不敢相信有人能如此脸不红心不跳的瞎掰这种言论，他们声音不小，说的绘声绘色，损人埋汰人都不带脏字儿的，可文明了！ 那时唐语年轻，心理承受力不够强，他愤怒，却也没胆子跟人理论，他怕人家说：瞧瞧，这就是东北虎！于是唐语忍了，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自卑感，开始了他的京漂人生。 其实哪里的人都是有好有坏，千万别把东北人一竿子打死，这不，今天靳伟就给东北人树立了一个良好的形象，长了大脸了。 那一晚唐语喝多了，话也特别多，把他过去的遇到的许多见闻都抖落了出来，大家都知道他曾来北京闯荡过，也没多想。 后来老吴开大车把他们送回了工地，是顾力把唐语扛回了宿舍，把唐语放到床上的时候，唐语突然抱住了顾力，吐了他一身。 不过这事唐语第二天一点也不记得了。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谁也没想到，正是因为这次的机缘产生的蝴蝶效应，能为靳伟日后的生活带来了翻天变化。 靳伟虽然没有拿老吴那两千块钱，却得到了一件更宝贵的东西，那就是好人缘。 没过多久，老吴就又找到靳伟，跟他说，他有个朋友在外企上班，公司正在招聘保安，想找人品好，体格好，又能打的男人，老吴就想到了靳伟。 外企待遇很不错，一个月给两千块钱，签正式员工合同，四险一金，一样不少。靳伟动心了。 巧事碰到了一起，靳伟和颜杉同时有了离开工地的“动机”。 再说唐语跟老吴的缘分，也是因为靳伟这件事。老吴今年35岁了，比起其他小伙儿，实际年龄加起来也有三十出头的唐语跟他年龄最近，话题最多，也聊得很投机。 那次吃饭后，唐语有意的，经常的，主动接触老吴，想从他那里了解更多的关于包工队的事情，这不能怪他做什么事都带着目的，他穷，他急需钱，他想发财，他不想放过任何一个可能的机会。 正因为唐语这次主动出击，才让他抓住机会，很快得到了他重生后的第一桶金。 第11章 干一行钻一行，当然，唐语不是要钻民工，而是在“工作中找出路”。 常言说得好，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这状元怎么出？不是要让人将民工进行到底，而是从做民工这件工作中，留心和发现机会，赚钱的机会。这是唐语这么多年自己总结出来的。 唐语会说话，为人幽默又谦虚，跟老吴请教的时候，老吴也很愿意给他讲，这年头谁愿意听他那些陈仓子烂谷子的破经验？也就唐语能给他机会过一把当大拿的干瘾。 老吴真的懂得挺多的，不止是技术上。他的道理也很多，唐语听了很是受用。 比如老吴说：“生活中的很多东西你以为自己很熟悉，看在眼里，叫在嘴里，其实根本没往心里去，真正去深入研究了，才知道其中的学问真的很大。”这句话唐语就深有体会，他重生了，本以为自己得到了一把万能钥匙，甚至还异想天开的认为自己再活一次肯定比别人强很多，赚大钱不是什么难事。可真正想实现想法的时候，却发现根本不是他想的那样，曾经以为熟悉的一切，其实是那么的陌生，每一样东西都无比深奥，他几乎和其他人没什么两样，需要从零开始。 身为土生土长的北京人，老吴就像一本北京的百科全书，让唐语只要一跟他聊起来就忘记了时间，渴望从他那里吸收到更多有用的知识。 随着时间的推移，两人的关系也突飞猛进，唐语也从老吴那里了解了不少材料承包队的工作，唐语从中看到了商机和利润，萌生了一些想法。 老吴很喜欢唐语，看中了唐语有文化，脑子活，办事麻利，最重要的是跟他投缘，小伙子又喜欢听他唠叨，他在唐语那里能得到虚荣和存在感。老吴问唐语愿不愿意跟他一起干，别当民工了。 按理说老吴做出这样的邀请，唐语应该很高兴才对，唐语却犹豫了。 唐语没有本钱和门路，跟老吴一起干是最稳妥的方式，可唐语现在急于赚一笔大钱，最好一次就能赚个几万块的，他想在北京郊区买套房子，北京的房价一天比一天高，飞速增长着，唐语怕自己再等下去，又会走前世的老路，错失了赚钱的大好机会。 唐语跟老吴说他要考虑考虑，老吴不明白小伙儿为啥还要考虑，跟他干不比在工地干强多啦？ 唐语有他自己的主意。如果放在申奥成功之前，没遇到老吴之前，唐语绝对不敢自己单干，毕竟他啥也不懂，没门路，没技术，没经验。 可现在不一样，他重生了，对北京未来的发展还是有一定的了解的，再加上认识了老吴这么个老江湖，唐语的胆子就变得大了。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唐语看到了市场价格和工地价格之间的差别。 通过老吴，唐语认识了工地里其他几个施工单位的大哥，每逢有空，唐语就会跟他们聊天，渐渐地混的熟了，唐语从他们那里了解到了更多的信息。 有句话说的好，你只要掌握一个人，就等于掌握了一群人。也就是说，他只要把老吴的关系搞好了，就相当于掌握了建筑行业的人脉、技术和经验，以及发展现状。 通过跟这帮人接触，唐语感觉，他们中的绝大多数人其实并不专业，比如很多材料的价格，唐语了解到的都比他们要低。 这让唐语蠢蠢欲动，他不知道这是不是行业内的普遍现象，也不能确定自己看到的商机，别人会不会先一步看到。 所以他需要时间，他要好好调查，深入了解一下。 唐语请了半天假，跑到市里的建材市场转悠了一圈。申奥成功，大批场馆和配套设施建设开始实施，大量外商投资注入京城，温州的炒房团也盯上了北京的楼市这块大肥肉，多年前从南方一路炒到上海，如今炒到了北京。短短两年间，北京的房价翻了一倍还多，而未来……北京房价涨成了什么德行？妈的，唐语不想说。 总之，从目前看完全能预计未来原材料和装饰市场的繁荣。 而外来人口的持续增加，也势必会带动城市各个阶层的消费，餐饮业，服装业，服务业，旅游业，甚至是未来泡沫发展的游戏业，都充满了耀眼诱人的商机。 唐语觉得在这充满泡沫的时代做啥都能赚着钱，他完全没必要跟着别人干，他要自己当老板，掌控自己的人生。 第一步，他得跟哥几个商量商量，开钱大家合租个房子，各自找点正经事儿干，毕竟工地只是在穷困潦倒下选择的最无奈的栖身之所。 四个东北兄弟都好说，就是那个顾力，别看他蔫了巴登的，实际上特鬼道，特有主意，也不知道愿不愿意跟他出去租房子住。 不乐意？不乐意他就想办法让他乐意！ 唐语跟老吴借了一百块钱，打算请顾力去附近的成都小吃搓了一顿，想给他改善下伙食，顺便谈谈男人的梦想和未来。 *** 两人坐的位置是靠角落处面对墙的一张桌子，背对着一屋的食客并排坐在一起，这是顾力挑的位置，他的目的很简单，尽量低调，掩人耳目。唐语对他挑的地方也格外满意，他正想跟他找个清净的地方享受二人世界呢。 唐语乐呵呵的把顾力的酒盅满上：“来，小六，陪大哥喝一杯。”成都小吃的酒水比外面的贵，这瓶二锅头是在外面的一个食杂店儿买的，省下钱来俩人可以多烤几个羊肉串吃。 “谢谢。”顾力拿起酒杯小酌了两口。 “客气啥。”唐语笑着说：“小六啊，你普通话可真好，我一点也没听出河北口音来，反倒有点南方味儿呢。” “是么。”顾力看了他一眼。 “是啊，不过不仔细听听不出来。你真是河北人？” “是。” “哦，河北哪儿的啊？” “桐柏。” “啊。”唐语地理不太好，只觉得这名字十分陌生，“桐柏市吗？” “县。” “哦……”唐语心说小县城里居然能生出这么好看的娃，水土也太好了吧？他好奇的问：“你们那的人都长你这么好吗？” “不知道。” 唐语笑，“你老家啥样你自己不知道啊？” “没注意。” 唐语盯着小伙的侧脸，心说你丫真是惜字如金啊。用这样的态度跟长辈说话你一点都不带害臊的？跟小伙认识有一阵子了，唐语也基本摸清了他的习性，知道自己再问也问不出啥来。就没再继续扯这些没用的。 唐语把椅子往顾力身边挪动，两人的手臂贴在了一起，天热，身体也热，半截□□的小臂轻微的触碰就已经让许久未近男色的唐语心神荡漾起来。平时顾力不喜欢别人碰他，连勾肩搭背都有些反感，所以唐语从来不敢做多余的事情。事实上他也的确没想做什么，还早着呢，这才哪跟哪啊。 此时见顾力并没表现出反感，唐语微笑着说：“小六，最近特累吧？看你，都瘦了。今晚大哥请客，你可多吃点儿，好好补补啊。”唐语加了一块儿排骨放到顾力面前的食碟里。 顾力还真有点饿了，他用余光扫了一眼唐语，很识相的冲请客的大哥笑了笑，拿起筷子吃了起来。其实这阵子他多少有点习惯唐语的关照了，每天一起吃饭，唐语总会分点肉菜给他，说他年轻，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该多吃。他干完活这个男人也总会递上一杯温水给他，跟他说，天越热越该喝温水，对气管儿好。唐语还买了一瓶花露水给他，说让他驱蚊用的，这东西的味道让顾力的眉毛打成结，他没用，宁可被蚊子叮。 这个男人几乎无处不在，无孔不入，甚至还在半夜里跟踪他，据唐语第二天的解释，他只是不放心他一个人在大夜里上厕所而已，想帮他放放风。 顾力不太信他，但又找不到不相信他的理由。 据他了解，唐语是个做事有条理有分寸，也很会看眼色的男人。而且，他懂的东西也很多，比他的实际年龄要成熟一些，跟其他民工完全不一样。相处久了顾力对他的印象比开始好了很多，只是这男人有点太粘人了，有点像大妈，而且有试图渗透他*的倾向，这让顾力很不适应。 两人一边吃着酒，闲聊了一会儿，唐语小心翼翼的，拐着弯儿的问起了顾力的家事，顾力轻描淡写的回他，父母早去世了，家里就他一个，为了不饿死，才出来打工。 无父无母的唐语对顾力的遭遇感同身受，借着酒劲儿搭住顾力的肩膀安慰他，跟他说：“小六，以后跟着大哥混吧，只要哥有一口气在，就不会少了你的吃食，哥给你家的温暖。” 一股花露水合着酒精的味道随着对面墙壁摇摆的电风扇吹进了顾力的鼻腔，那味道说不出的难闻。顾力侧头看了看唐语，微醺的唐语眼圈发红，颧骨位置挂着两块圆圆的猴腚，湿润的睫毛微微颤动，乌黑的眼里带着一丝忧伤的望着他。那样子再配上他身上散发出的味道，让顾力的嘴角不易察觉的抽动了一下。 顾力冲他礼貌的笑了一下，把头转到另一侧努力呼吸着新鲜空气。 顾力那一笑在唐语看来是一个讯号，看来他对自己刚才这句话并不反感，有门儿！ 唐语乘胜追击，笑道：“小六，是这样，大哥今天找你来是想跟你说个事儿。”唐语停顿了一下，给顾力布菜倒酒，举起酒杯跟他碰了一下，他看着顾力一杯下肚，问他：“你对自己的未来是怎么打算的？” 顾力放下酒杯，夹了一粒花生嚼着，摇头道：“没什么打算。” 唐语不赞同的“哎”了一声：“18岁了，该树立人生目标了，总不能一辈子当民工吧？凭你这条件干啥不好？” 顾力看了看他，“我的条件？你看我能做什么？” 唐语心说我早帮你想好了！他咧嘴一笑，“干啥都比当民工强啊，比如，跟我跑跑业务，做做生意啥的，再不济，咱俩去内四城卖包子也成啊。”唐语这话既说明了工作性质，又强硬的把自己安□□来，间接的刷存在感。想看看顾力的反应。 顾力点点头，“有道理。” 唐语忙道：“明天就发钱了，我知道一个地方的房子挺便宜的，是个杂院儿，正好空下三套房子，咱哥几个把它租下来，平摊房租没几个钱，每人每月也就60块钱，然后大家找点正经事儿做，当工人毕竟只是个过渡阶段，绝不是长久之计，趁大家都年轻力壮，手里有点启动资金，肯定要想办法大干一场。我现在看好了一桩建材生意，正缺合伙人呢，小六要不要跟我一起试一试？” 顾力眉头微微一皱，唐语的话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唐语看顾力脸色发沉，心里一紧，忙补了一句：“哎，我这人闲不住，天生勤快人，跟我住一起啊，那可太幸福了，洗衣做饭收拾屋子大哥全包圆儿了，保准你比在工地过的舒坦多了。” 顾力低着头，脸色越来越差，唐语心想，靠！不是吧？谈崩了？ 唐语不能接受这个现实，他用尽毕生所学，使出浑身解数，推销着跟他出去合伙做生意的好处，顾力仍是没什么太热络的反应。 唐语搽了搽汗，小伙子竟然这么难对付？ 他感觉自己在顾力心中应该已经彻底黑化了，有越描越黑的倾向。 唐语敞开工服，颓坐在椅子上，哎！到嘴的大肥鸭子就这么飞了！ 就在唐语已经放弃的时候，顾力突然看了他一眼，问他：“你做饭好吃吗？” 唐语心里一跳，立即来了精神头，哈哈笑道：“当然，你大哥我做饭绝对是五星大厨的水准！保管你吃了这顿想下顿啊。” 顾力说：“好吧。” “啥意思？你愿意跟我一起干？”唐语激动了。 “嗯。”顾力看着他说：“跟你在一起好处这么多，不愿意的是傻子。” 小伙子头一次说这么长一句话，唐语欣喜若狂。他一拍大腿：“那是啊！跟着我好处多多，你小子有福了！”唐语嘴里逸出一长串控制不住的笑声。这可真是峰回路转，柳暗花明啊。安全上垒，媳妇不就快骗到手了吗？呵呵…… 第12章 唐语用很委婉的方式拒绝了老吴，表明了自己想单干的想法，还厚着脸皮拜托老吴，看他能不能帮忙联系一些原材料供应商，起初老吴很惊讶，不理解唐语，后来听了他对建材市场和未来房市的分析，老吴被说服了，确切的说是折服。 唐语没有想到自己拒绝了老吴，老吴还能愿意帮助自己，他也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不成想老吴不但愿意帮他，还表示想参股，成为他的合伙人，让他有什么需要尽管跟他提，皮包公司门市房，跑跑门路联系人，他都包了。 这对唐语来说可真是意外惊喜，有了老吴的参与和帮助，未来做建材生意就容易太多了。 当即，唐语就想跟老吴再借100块钱，请兄弟们吃顿饭，老吴直接掏了五百块给他，唐语不敢要，说怕猴年马月能还上，老吴说不急，啥时候赚到钱再给他就行。 唐语心里真的非常感激老吴，觉得老吴真是他的福星。 唐语兜里揣着五百元大票，牛逼哄哄的把哥几个叫到了一起，又在附近的成都小吃里搓了一顿。这次叫了不少烤羊肉串，帮大家改善伙食。很久没吃到像样饭菜的兄弟们，这顿饭吃得泪流满面。吃饭间，唐语跟大家说，他准备出去做点小买卖，租个房子住，问大家愿不愿意一起。 这个提议正合颜杉和靳伟的心意，两人各自说出困扰，一个要专心走穴寻找更多的拍戏机会，一个想去外企当保安。 邵子夫和纪小北也压根不想呆在工地，也决定出去找点力所能及的工作。 顾力不用说了，之前跟唐语已经谈好了，大家一拍即合，唐语拿起酒杯，六人举杯庆祝即将到来的新生活。 终于熬到结算日了，望眼欲穿的哥几个拿着一千三百多块钱，心里是说不出的激动，对于另外四个人来说，这是他们人生当中赚的第一笔钱，这钱的意义非凡，证明了他们已经长大成人，可以凭借自己的双手，通过自己的努力养活自己，也有可能，有机会改变自己和家人的命运，激励着他们在大城市里继续奋斗下去。 在老吴的帮助下，唐语提前找好了房子，新房是近郊的一处大杂院，院里总共有5户，除了房东，还有两户也是在北京打工的人家，剩下三间房，六人正好两人一间，一间房120块钱一个月，平均每人每月只需要60块钱就能过上正常的人类生活。 *** 第二天早上，哥几个在附近的小吃摊吃着早餐，吃完这顿就要搬家了，大家有说有笑的谈论着未来的生活，颜杉最近没接到群众演员的邀约，心里不是滋味，大家都安慰他，出去后可以天天去制片厂门口蹲着，一千多块钱省吃俭用的话，够他蹲俩月了，一定有机会的。 颜杉听着特别扭，哭笑不得的看着几个坏蛋。 目前就靳伟的状况最好，前两天去面试了，人家一下就相中了靳伟，跟他说现在没有保安队长，让他好好努力，锻炼一段时间，干得好的话就让他当保安队长，比普通保安多一千块钱呐！大家听了都羡慕不已，也祝福靳伟能当上保安队长。 “北京的豆浆咋这么难喝呀？清汤寡水儿的，哪有咱家那豆浆醇厚？”纪小北道。 “黑土地种出的豆子别地儿能比么？”颜杉一提起老家的黑土和黄豆，就格外的自豪。 邵子夫皱眉说：“不只是豆子，全世界最肥沃的土地就是黑土地，人们常说‘一两土二两油’，足可见它的珍贵。黑土地处在寒冷地带，一年只有一茬收成，种出来的东西好吃，饱满，味儿足，奇香扑鼻，更加珍贵。可黑土地由于环境污染，过度开发，造成了严重的水土流失，大面积坡耕地的黑土层流失和水土流失中形成的侵蚀沟。严重的水土流失正使肥沃的关东黑土地变得又‘薄’又‘黄’，再过不久，‘黑土地’也许真的将成为书本上的一个历史名词了。” 大家都看着邵子夫，最开始几个人还窃笑，插嘴，想打断郭夫子的长篇大论，但听到后来，都沉默了，身为黑土地里走出来的男人，谁不爱自己家乡那黑如墨，软如棉，细如糕，闻起来还带着奇香的黑土？ 邵子夫突然有点激动，“黑土地只有30-100厘米，生成一厘米厚的黑土需要四百年的时间，可它现在竟然以每年近一厘米的速度流失。”他冷笑了一声，继续道，“你们知道吗？黑土地的流失跟黄土不同，黄土高原无论怎样流失它也只是变薄而已，仍然能长庄稼，而黑土一旦流失光，将寸草不生！” “可我却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家乡就这么一点点地消失，却什么都做不了！你们能理解我的心情吗？”他突然扯下脖颈上的羊脂玉，吼道，“诸如这种宝物我可以赚钱买下来，故宫的文物也有国家来保护，可我的黑土地谁来保护？谁来？！”邵子夫最后那一声歇斯底里的嘶喊，把小摊的老板也吓了一跳，坐在周围吃饭的顾客也都纷纷投来异样的眼光。 兄弟们看着情绪异常激动的邵子夫，哑口无言。 *** 为黑土地担忧的负面情绪到下午才有所缓和。因为他们终于离开了工地，住进了大杂院。分房的时候纪小北本打算跟唐语住一屋，唐语找了各种借口推脱，厚着脸皮跟顾力住进了“新房”。 三间房的格局是一样的，一居室的小屋大概有十一二平米，还带一个不到三平米的小厨房，屋里有一张饭桌，一个衣柜，还有一张双人床。 “叫我小兰就行。”房东女儿把钥匙交给唐语，操着纯正的北京口音说：“只有一把钥匙，你们可以再去配一把，胡同口儿就有配钥匙的。” “好，谢谢，妹子，这附近有市场吗？买菜买生活用品啥的方便不？”唐语接过钥匙问道。 小兰看着唐语笑：“你们从前边儿过来的，可能没看到，从后边儿出去没几步就是杂货市场，卖什么的都有，早上前边儿小公园门口还有早市儿，一直到9点钟，东西都是从新发地运来的，新鲜又便宜，在这儿生活，方便着呢。” “哈哈哈，那可太好了，这地方真不错。” 两人说话间，刚去了茅房的顾力从门外走进来，门框太低，他得哈着腰，高大的身形将整间小屋显得格外狭窄低矮，房东女儿一见顾力，小脸儿一红，忙道：“唐大哥，我先出去了，有什么事尽管找我好了。” “好，你忙。”唐语道。 唐语看了一眼顾力，笑道：“小六，你那衣服脏了，脱下来哥给你洗洗吧。” 刚要往床上坐的顾力，见床单很干净，也没下去屁股，站在床边看了唐语一眼，“不用了，我自己洗。” “你有换洗衣服吗？”唐语问。 顾力摇摇头。 唐语一边收拾行李一边说：“呆会咱去后边的市场逛逛，给你买两件衣服，再买些生活必需品，做饭的家务事也得买，对了，你还没被褥呢，这个也得买。” 顾力嗯了一声，站在小屋的角落，看着唐语忙活，整个人显得有些僵硬。 唐语也时不时的看着顾力，相较于对方的局促，唐语却放得很开，脸上一直挂着顾力理解不了的笑容。 唐语看顾力那样就知道他没跟人单独住在一起过，也没什么生活经验，这样的他偏偏让唐语心情大好，他撕了块儿抹布分给顾力，支使对方把柜子和床头的灰尘擦干净，他自己来擦窗户，他坐在窗框上一边擦窗一边瞟着顾力的背影，一想到自己以后要跟他生活在同一屋檐下，睡在同一张双人床上，就觉得跟做梦似的，直到到现在都飘在云端，没法相信这个事实。 唐语忍不住哼起了小曲儿：“这就是爱，说也说不清楚，这就是爱，糊里又糊涂……啦啦啦啦啦呀啦，啦啦啦啦啦啦~~~” “大哥，你爱上谁啦？”正在院子里接水的颜杉问道。 “大哥，你咋那美呢？捡着钱了是咋地？”隔壁屋擦玻璃的纪小北接道。 唐语看了一眼顾力，笑而不语。 房间整理的差不多了，大家就准备去市场逛逛，买些必需品，顾力却说他有别的事，就不跟着去了。唐语本想问什么事，话到嘴边还是忍住了，现在小伙还不愿意跟大家交心，问得太多招人烦，来日方长，咱慢慢来，他相信总有一天小伙会对他敞开心扉的。 五人去市场逛了一圈，唐语给自己和顾力买了套换洗衣服，俩毛巾被，俩枕头，床单，生活必需品，还买了一口大黑锅和一些厨房用品。一共花了三百二十块钱，一下子把他辛苦赚来的血汗钱花掉了四分之一。唐语虽然有点心疼，但这点疼他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因为他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俩人未来幸福的小日子，心里甜得很。他觉得会花钱才会赚钱，有需要才有动力。花钱不算啥，尽早赚钱才是王道。 哥几个合伙买了米面、油、调味料、蔬菜，还切了一斤五花肉。晚上唐语亲自下厨，打算做顿好吃的给兄弟们解解馋。 第13章 谁也没想到唐语竟然是个做饭的好手，简单的材料，做出了大厨的水准，猪皮提下来切成丁，塞到尖椒里，煎出来的虎皮尖椒，色泽和卖相都属上乘，那味道更是没的说。 他们没见过金针菇还能用薄薄的五花肉卷好放在锅上煎，什么调料都不放，只撒了一点点盐末，糊香味儿把饿了一下午的小伙子馋得，一直围在狭小的厨房看唐语做饭，站在里屋门口的顾力盯着刚出锅的五花肉卷金针菇，眼神暗暗的，唐语会意一笑，用牙签插起一块递到他嘴边儿，“来，小六，你先尝尝，味道怎么样。” 顾力看了看眼前的食物，油汪汪，亮晶晶，肥嘟嘟，看上去十分诱人可口，他喉结动了两下，没有迟疑，张嘴咬住，细细咀嚼起来。 趴在门外的兄弟几个顿时忍不住了，能听到很响亮的吞咽口水的声音，“大哥，我也要尝尝。”大家几乎是异口同声。 唐语道：“急啥？马上开饭了。” “大哥，你偏心！你咋给小六吃呢？”纪小北不乐意了。 唐语理直气壮：“他小，正长身体呢，跟你们能比吗？去去去，把桌子放到院子里，拼两个，不然放不下这么多菜。” “他都18了，还长啊？再长就可以去NBA打篮球了！操……”颜杉嘟囔着。 靳伟使劲拍了一下颜杉的后脑勺，“说啥呢？赶紧干活。” 哥几个哀怨的看了一眼唐语的背影，任命的忙活起来，从各自的屋里搬出椅子，又搬出两张桌子拼在一起，摆在门口，洗好新买的碗筷一一摆好，把已经做好的美味端上桌，一个个愣愣的围在桌边瞻仰周大厨烹制的精美菜肴，眼睛都泛出了绿光，口水声不绝于耳，颜杉几次想下手偷吃，都被靳伟给制止住了。 最后一道冬瓜丸子汤做好，小厨房一滴油星未染，锅碗瓢盆擦得锃亮，就像没使用过，厨余垃圾也被清理得干干净净，唐语看了一眼站在门边有些愣神的顾力，微笑道：“小六，想啥呢？不饿呀？赶紧吃饭吧。”唐语把汤碗递给顾力，让他端过去。 天色暗了，六个人借着窗里洒出的光线，围坐在桌边，大家不知道多久没吃到自家做的饭菜了，一时间激动得不知道该如何下手。唐语亲自给大家斟上酒，举起酒杯，道：“人都说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咱哥几个从相遇走到今天，是缘分，也是福气，能遇到你们这几个好小伙，大哥真的特别高兴。昨天拿到了你们人生中的第一桶金，今天咱又从民工宿舍搬到了大杂院，进步真是不小，就为这咱也得把这杯酒干了。” “大哥说的对，干了！”靳伟道。 六人一起举杯，将小盅二锅头一口闷了。 “来，吃菜吃菜！”唐语张罗着。 得了令得五人，筷子都直接伸向了五花肉卷金针菇。纪小北吃了一口差点流下眼泪，大呼：“太好吃了！大哥，我爱死你！” 唐语的胃和食管被小酒烧得*辣的，看着哥几个吃得那么香，他的嘴角不禁泛起了一丝满足的笑意。 今天唐语也小小的奢侈了一把，买了一包白沙，他倚着椅背，从兜里掏出一根点上，深深吸食了一口，再从鼻子里喷出，那股令人怀念的味道，配上酒精的麻醉作用，让唐语整个人都陷入了一种极度舒爽的状态。 唐语注意到顾力今日吃饭细嚼慢咽的，明显是有心细细品味他精心准备的饭菜，这个细节让唐语很感动，他记得他妈曾说过，会吃的人，同样会生活，也懂生活，他爸就是这样的人。印象中，他的父母十分恩爱，死的时候也是前后脚，还都是得癌症死的，换个角度想，或许他们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夫妻了吧。 坐在唐语身侧的邵子夫看了看唐语，见他对着某个位置发呆，问道：“大哥，你怎么不吃？” 唐语回了回神，笑着说：“我刚才做饭的时候偷吃了不少了，不太饿，我先抽根烟，甭管我，吃你们的。” 做饭的人闻油烟味儿都能饱了，更何况他也的确有在做饭期间品尝每一道菜的习惯，十几道菜尝下来，还饿才怪。而且唐语一向只喜欢做饭，对吃本身其实没什么兴趣，在工地那么能吃是因为干活累的，这两天他没干什么活，没有体力消耗，自然也没什么胃口了。 “大哥，你还抽烟呀？”纪小北问。 “嗯，抽了好多年了。”唐语吐出最后一口眼圈，把香烟捻息，站起身说：“你们先吃着。” “你干啥去？” 唐语回道，“待会你们就知道了。” “抽了好多年了？大哥还是不良少年咧！”颜杉说。 其实这几个小子心甘情愿的叫唐语一声大哥，不只是他是六人中年龄最长的，最重要的一点是，唐语给人的感觉真的像个老大哥，他有一种与外表和年龄不相称的成熟，说不上来的劲儿，让人安心，让人信服，也让人想依赖。这是种默契，心照不宣，自然而然的认可。 唐语去了趟房东那里，从门里出来时，手里拿着一个塑料饭盒，他到厨房鼓捣了一会，端出了一盘漂亮又奇怪的东西往桌上一放，“吃吧。” 几个人互相看了看，用筷子夹起一块放嘴里，那味道真绝了！ “大哥，这是什么呀？” 唐语翘着二郎腿，嘲笑道：“土包子！” 土生土长，没出来混过的东北人大多没见过紫薯，这也正常，唐语下午回来时就先把紫薯蒸好，然后碾成糊状，调上蜂蜜，放入一个小方盒子里，在房东家的冰箱里冷藏着，这时候拿出来已经结成了冻，再将它切成菱形块儿，淋上一袋牛奶，就是一道美味的餐后甜点。 前世，那个混蛋最喜欢吃他做的这道甜点…… 哎，说好不再想的。唐语用力把那个混蛋从自己脑子里抠了出去。 紫薯很快被抢光，纪小北差点去舔盘子，他嚷嚷着：“大哥！哪家的姑娘要是嫁给你，一定幸福死了！！要不你收了我吧，我以后跟你过了。” 哥几个都嘲笑纪小北，接着他的话茬，展开了讨论。 唐语只是笑着，没参与他们的话题，他眼睛扫过顾力，见对方也正看着自己，唐语用胳膊肘顶了他一下，笑道：“怎么样？哥没骗你吧？这顿饭，好吃不？” “嗯，你做饭很好吃。”顾力淡淡的说。 唐语借着酒劲搭住顾力的肩膀，凑到他耳边低声说：“以后哥天天给你做好吃的，变着样的做，行吗？” 顾力斜了一眼唐语，眼里说不上反感还是不悦，反正不是什么好眼神，唐语微笑了一下，识相的松开了手。 他注意到顾力耳朵有点红，会意的笑了，原来是碰到他的敏感地带了。只是，唐语不能确定这小子是直的还是弯的，他恐怕需要花时间确认一下。 甭管你是直的还是弯的，老子都非得把你弄到手不可。唐语固执偏执的劲儿又上来了，他知道这样不好，但人就是这么复杂的动物，就算重生，有些深入骨髓的性格和习惯也不是那么轻易改变的。 *** 大杂院里只有一个公共浴室，晚上洗澡需要排队，等大家都洗完，顾力才准备去洗漱。 下午回来唐语就把新买的背心短裤洗干净放院子里晾着，到晚上也干透了，他拿给顾力让他洗完澡换上，顾力没想到，唐语给他买的衣服竟然非常合体，估计比他亲自去试都合身。 唐语是个善于观察的人。顾力又对唐语有了新的印象。只是……他目测的也太准了点吧？顾力莫名的有些别扭。 顾力走进小屋，闻到了一股呛人的花露水味儿，表情立即变得像冰块一样冷硬。 “没纱窗，我又忘买蚊帐了，明天得出去买一个，今天先对付一宿吧，哎，你也往身上抹点吧。”正在往胳膊腿儿上涂花露水的唐语，一边说着，把瓶子递给顾力。 唐语穿着浅灰色的跨栏背心和运动短裤，精瘦的胳膊腿露在外面，没被晒过的地方雪白，跟晒成麦色的脸形成鲜明的对比，在日光灯下白花花一片极其刺眼。 顾力脸拉得老长，推开了花露水瓶，“我不用这个。” “不用？那你这一宿估计得被蚊子叮死。” 顾力匆匆扫了唐语一眼，躺在床上说：“我不招蚊子。” “这么幸福？为啥我这么招蚊子？根血型有关吗？”唐语自言自语道。 顾力皱眉闭眼，没说话。 唐语忙活完，发现顾力已经睡了。他小心翼翼的坐到床边看着顾力，从头顶一直扫视到脚尖儿，看了很久才一边叹息一边拾起毛巾被帮顾力盖好。他关上灯，摸黑上了床，折腾了很久才睡着。 感受到身侧的男人呼吸渐渐平稳，顾力睁开了眼睛，他转头看着唐语，窗外晴空皓月，将唐语侧面的轮廓勾勒得十分清晰立体，他皱着眉头盯着唐语看了一会儿，突然一阵微风袭来，刺鼻的花露水飘进顾力的鼻腔，他顿时眼角抽搐，思路脱缰。 傻子不傻了，而且不记得之前的事了，他本来是松了一口气的。可看到唐语现在这副没心没肺的样子，顾力却不那么淡定了。 真像他说的，他脑子被打好了？可他既然这么聪明，记得过去很多事情，又怎么可能忘记那么重要的事？ 算了，不记得更好，最好一辈子也别想起来。 *** 想踏足建筑材料界，从哪儿入手，是个大问题。 在工地时，唐语认识了不少小包工头，陈笙就是其中之一，陈笙同时负责几个工地的材料，唐语从他口中了解到，常有供货厂商无法按时供应材料而耽误工期的情况，唐语当时就跟他说，以后再遇到这种情况，可以直接找他，他认识不少原材料供应商，而且价格公道。 唐语说出这话时脸不红心不跳，眼皮也没眨一下。 唐语当时的想法是，拉关系，广撒网，先要让人觉得他不是个普通的民工，他其实也是个有背景的人。让这些人在遇到难题的时候，能想起还有他唐语这号人物，哪怕只有一丝可能。 想做生意不能没有手机，唐语花了两百块钱买了个二手手机，又买了卡纸，裁成小块，拉着顾力跟他一起在卡片上写好联系方式，制成名片。公司名也起好了，暂时叫“兄弟建材公司”。 他每天奔波于各家建筑工地，挨家挨户的发名片，推销自己的公司，就是为了多认识一些像老吴陈笙这样的工地材料员，如果他们有材料需求的话，就给他打电话，他再去市场采购，从中赚点差价。 他这是空手套白狼，也就是现在人常说的买空卖空，前世唐语管自己现在这公司叫“皮包公司”拎包就走，啥也没有。 他压根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也走上了这条路。 大多数工地里的材料员一看唐语递出的手写名片，脸上都现出毫不掩饰的嫌弃和不信任感，这都在唐语的预料之中，唐语并不介意，他跟他们说：“我刚从外地回来，没带多余的名片，刚才在楼下超市借的卡纸和钢笔写个联系方式您先用着，我之前一直在东北那边做，近期想转战咱京城的市场，我做工程材料这块好多年了，也算老资格了，价格还是比较有优势的，希望您能考虑下我们公司，让我给您展示一下我们的服务质量。” 在工地上混的人眼尖着呢，唐语虽然个子高，身材好，可那张脸，一看就是二十出头，只看外表的话这帮老江湖根本没法对他产生信任感，不过唐语的言谈举止倒是很有成熟男人的气魄，态度也很谦恭，让人基本忽略掉了他略青涩的长相，愿意跟他多聊几句。 不过也真的只是多聊几句。他们会让唐语报价，不管唐语报出什么价格，他们都以一句“太高了”，来回绝唐语。 有的材料员虽然对唐语比较感兴趣，却也不敢在第一次就把较大的买卖交给唐语，就想先让他送些小材料过去。 材料真的很小，铁锹、铁镐，铜铝合金焊条，要的量很少，根本算不上一宗生意，也犯不上为这点东西去麻烦老吴，唐语就跑建材市场买好了客户需要的材料给他们运到工地，折腾到天黑，拿到了30块钱的差价费，除去车费，净赚24块钱。 这比在工地干活赚的还少，不过唐语并不介意，毕竟跟客户建立关系是需要一个相对漫长的过程，这只是开始，生意总会好起来的。 唐语这一天下来腿都跑直了，回家时，他顺便去了趟菜市场，买不少白天没卖掉，削价处理的蔬菜，一大兜子菜才花了四块钱，唐语心里挺美，又找到一个省钱过好日子的办法了。 另外俩屋的兄弟都不在家，这两天颜杉又开始忙了起来，接到了一个不错的邀约，虽然仍是群众演员，但这次戏份比往常重一些，有台词儿，而且有好几个场景要拍，经常到后半夜才回家。靳伟正式上班了，他的工作无非就是在大门口站岗，还有好几个人轮班，轻松的很，就是离住的地方远点，再加上下班时间堵车，坐公交要一个半小时才能到家。纪小北经老吴介绍，找了一个房产中介公司当销售员的工作，开始啥也不懂，需要跟着老人去熟悉业务，多晚都得陪客户去看房，唐语已经连着两天没见着他了。 而邵子夫……哎，几个人提起他，都狠狠的叹一口气，谁也不知道这小子脑袋里整天在想些什么，不去找工作，就知道去各个古玩市场，二手货市场，各大古迹景点闲晃，闲晃就罢了，他看见喜欢的东西还会买下来，才几天就把兜里的钱花光了，还会伸手跟哥几个借钱，再不就蹭饭，却一点也没觉得不好意思，心安理得的很。 唐语拐弯抹角的跟邵子夫提过找工作的事情，邵子夫只说他有分寸，让他别操心。 小伙子有自己的想法，唐语也不便问太多，其实相较于其他人，唐语最关心的还是顾力，这小子整天在家呆着，不是对着墙发呆，就是抱本书看。唐语问他是不是想上学，他说不想，问他想不想找工作，他也说不想。唐语问他那你想干什么，他说想一个人静一静。 唐语看得出这孩子有心事，但他从来不跟人交心，唐语不知道怎么开导他。现在只能等他自己想通了。之前说好的让小子跟他干，但唐语这边的生意刚起步，暂时还不需要人手，唐语原本还觉得不好意思，怕顾力会认为他不守信用，爱吹牛逼。可现在看来，他这担心是多余的了。 唐语做好了饭菜，刚在小院里摆好碗筷，顾力就从屋里走了出来。 唐语笑，这孩子只有吃饭的时候才特别主动。 这小子刚睡醒，皱着眉头一副睡眼惺忪的样子，唐语笑问：“小六，洗漱了吗？” “没。” “去洗洗，准备开饭了。” 顾力“嗯”了一声，眼睛扫了一眼饭桌，朝洗手池走去。 唐语拿着毛巾，点着一根烟，倚在墙边看着顾力在院子里清洗身体。 烟柱将唐语一只眼熏成一条缝，他的视线划过顾力身上每一处细节，连脊柱处流下的水流他都不放过，因为他知道水最终流到了哪里。看裤子后边湿成什么样就知道了。 唐语想，不知道他还会不会长个？感觉从认识他到现在好像又长了几厘米，个子高是好事，可彼此个子差的越来越多，而长高的却不是自己，将来在一起会不会很别扭？ 这样个子高体格棒的媳妇，唐语觉得鸭梨很大。 体位太高，怕够不着啊。 唐语的眼睛盯顾力挺翘结实的屁股，开始胡思乱想起来。 顾力洗完一回头就见唐语盯着自己看，眉头皱了皱。唐语反应很快，忙拉回视线，就好像刚才的盯视只是一瞥而已，他把毛巾扔给他，“擦擦吧。” 他掐掉烟，张罗顾力吃饭。 顾力盯着唐语的后背，擦干头发，穿好衬衣，坐在了饭桌前。 四菜一汤，一如往常。 只是菜色每日都有变化，正如唐语说的，他真的每天变着样的做给自己吃。 两人坐在桌边吃了起来，顾力一向寡言，都是唐语一个人说。不过唐语很少提工作上的事，都会挑一些比较有趣见闻讲给顾力听，有时候不免添油加醋一翻，就为了逗顾力一乐。 不过很可惜，唐语很少成功，从认识顾力那天起直到现在，他笑的次数屈指可数。小伙子笑起来特迷人，他真想多看几眼，所以唐语总是使出浑身解数逗他笑。 就比如现在，唐语讲得自己都忍不住嘎嘎乐了，眼角都噙着泪，对方却只是默默的看着他，仿佛他是猴，而对方是看戏的。 这倒霉孩子。 唐语把碗里最后一口饭吃光，从兜里掏出小本子，开始做笔记，过了一会他说：“小六，吃完了饭自己收了，把碗筷洗了啊，哥有事忙。” 顾力看了一眼唐语，没说什么，吃完了饭把碗筷收了下去，在厨房叮叮当当的鼓捣了一会，拿着抹布又把桌子擦干净，然后拿着换洗衣服去洗澡了。 顾力一出屋，唐语赶紧站起身走到门口往厨房里看了一眼，原本带笑的嘴角当场垮了下来。 盘子碗东倒西歪的摞在一起，碗边还沾着油腥，摸一把油腻腻，刷锅水也没倒，刷子铲子抹布扔了一锅台，比他刚做完饭的样子还惨烈…… 唐语扶着额头，小伙子在家里怕是没干过活吧？他不是孤儿吗？这么多年自己是怎么过来的？ 唐语想起前两天顾力洗衣服跟现在的情况差不多。满是污渍的衣服，根本没仔细搓洗，只是大把大把的抓了几下就挂了起来，也不懂用清水把洗衣粉漂干净，最后洗出来的衣服，不但没洗掉污渍，又多了几条白色的道子，后来是唐语又帮他洗了一遍，才勉强洗掉，还能将就穿。 虽说自己什么都能做，但将来要真找这么个不会说话，不会干活，性子又冷淡的男人做媳妇，日子长了也不是个事儿啊，这些吧，倒也好说，可万一在床上也冷，可咋整？ 唐语觉得，为了两人未来的幸福生活，他得适时的调-教调-教小六子了。 第14章 令唐语没想到的是，某一天，陈笙突然联系了他，说桥架厂商临时发不出货来，他这边的工地急用，问他有没有货，尽快给他拉一批过去。 当时跑了一上午，累得口干舌燥，饿得前胸贴后背的唐语，正蹲在墙根底下啃老玉米，他听到陈笙这话，激动得差点跳起来。 “有有有！您需要多少？” “先出800米应急用，我还不知道你那边出的货咋样呢。” “行叻！没问题，您瞧好吧，保证尽快送到。” “好，那我等着了，最晚明天能到货吗？” “这……” “不行吗？那就后天上午吧，不能再晚了，工地上等不起。” “哎！好，这就没问题了。” “行，那先这样，你忙吧，有问题随时联系。” “好好，陈大哥，再见。” 唐语挂断电话后，快速啃了几口玉米，把棒子扔到垃圾桶，赶紧给老吴打了个电话。 他问老吴是否认识桥架厂的人，对方说了几个，都是老吴比较熟悉的，也是最近跟他合作比较频繁的。 唐语要了电话，给对方打过去，一打听价格，都跟市场价无异，谈了很久对方也没把价格压低，唐语就放弃了。 他又去了趟网吧，在网上搜索北京周边城市的“桥架厂”，挨个打电话过去，询问是否有现货，价格如何，唐语越听心情越差，大多价格都提的很高，现在什么价格都看涨，建材更是，而且他要的货不算多，想往下压价很难。 唐语最后终于找到一个价格相对偏低的厂商，他坐上汽车，跑到Y市，在一处比较偏僻的地方找到了厂子。 这是个新厂子，负责人叫赵祁御，三十多岁的年纪，南方口音，个子挺高，器宇不凡，戴着一副无框眼镜，看上去和和气气，斯斯文文的。 他跟赵祁御一见如故，相谈甚欢。 唐语其实做好了吃瘪的准备，却没想到赵祁御十分乐意跟他合作，两人很快敲定了合作细节，赵祁御是个明白人，不用唐语多费口舌，他就承诺会跟工地那边咬死价格，并给他出据一张欠条，等钱一到账，他就会把属于他的那份打给他，让他尽管放心。 跟明白人说话就是痛快，他知道赵祁御这是新厂子，需要积累人气，前期的主要目的是多培养客户，并没指望赚多少钱。唐语这也算是撞了大运，捡了个大便宜。 下午他们签订了合同，不用后天，第二天就能送到北京，八百米的桥架，给工地的价格是54块一米，同样偏低于市场价，给唐语的实际价格是50块钱。算上其他配套的零件，唐语从中能赚到6500块的差价。 赵祁御打好欠条，递给唐语，唐语强忍着心里的激动，淡淡的笑着，“多谢赵总，初次合作，非常愉快，希望我们以后能有更多的机会合作。”唐语抖着手把欠条塞进口袋。 赵祁御也很高兴，他把唐语送到大门口，跟唐语握了握手，“货明早一定送到，咱们随时保持联系吧，期待下次合作。” “一定一定，您忙吧，我先走了。” “好，再见。” 唐语刚转身，就见到远处飞奔过来一辆哈雷摩托车，一个十分熟悉的人影由远及近，停在两人面前，他先是听到赵祁御的声音：“小航？” 被唤作小航的男人摘下安全帽，咧嘴一笑，“二舅，你站这儿干嘛？等我呀？” 赵祁御笑了笑，指着身侧的唐语说：“送一个朋友，他姓唐，叫唐语，他比你大，你得叫他一声哥。” “小唐，这是我侄子，赵航，在北京市里上大学，今年刚上大二。” “唐哥好。”赵航跟唐语握了握手。 “哦……你好。”唐语伸出手，快速的扫了一眼赵航，转头看向赵祁御，“不好意思赵总，我有急事，先走了。” 赵航看了看唐语急匆匆的背影，跟赵祁御走进大门，问道：“刚才那人是你什么朋友？” “哦，生意伙伴，今天刚认识的，小伙子人不错，我俩比较聊得来。” “哦，他多大了？” “22吧……哎，你问这个干嘛？” 赵航嘿嘿一笑，“没啥，随便问问而已。”他往大门方向看了一眼，“这么年轻啊，才比我大两岁嘛。” 赵祁御用手指点了点赵航，“你小子，你妈总打电话让我看着你，我看你是死性不改啊。” “二舅，你瞎说什么呢？问问都不行了？切。” 赵祁御拍着赵航的脑袋，低笑道：“没有最好，你妈等着你传宗接代呢，处个女朋友领回家，让你妈乐呵乐呵。不然她总打电话烦我，我吃不消呦。” 赵航不耐烦的哼了一声，摇着钥匙圈，道：“再说吧，我现在忙着呢，没心思考虑那些。” *** 第二天赵祁御的货如期送到了陈笙负责的建筑工地，陈笙非常高兴，他没想到唐语办事效率这么高，这批货价格偏低，质量又不错，陈笙对唐语的好感度和信任度攀升，跟唐语说，以后买桥架都找他了。 就这样，陈笙成了唐语人生中第一个大客户。他也如愿拿到了自主创业的第一桶金。 赵祁御把6500块钱打到了唐语的账户里，唐语看着提款机里显示的四位数字，整颗心都变得沉甸甸的。钱不多，可对此刻的唐语来说，仿佛拥有了全世界。 唐语取了六百块，打算拿出两百买点好菜，晚上给兄弟们做顿好吃的，两百去木樨园商场给自己和顾力买两件像样的衣服，再拿出一百明天去看看大姨和姨父，剩下一百自己留着用。 唐语重生以来，第一次去超市，很多东西都能在菜市场买到，可有一样他最喜欢的东西，只有来超市才能买到合适的。 那就是红酒。 太久没喝了，跟烟草一样让他上瘾，现在兜里宽裕了点，唐语实在忍不住了。东北男人的劣根性他也有，兜里存不住钱，只有放在银行里最安全。 唐语来到红酒区，挨个货架的查找，他喜欢的酒，价格都远远超出他的预算，为了省钱他只能退而求其次，选择一款物美价廉，性价比高的红酒，他找到了“圣丹尼施”品牌区，一眼就看到了他前世常喝的那一款，确切的说，是那个人常喝的。 唐语迟疑了一下，还是拿起了那款细长瓶身，标注着“起泡”字样的红酒。 “这不是唐哥吗？真巧啊，居然能在这里碰到你。” 赵航的声音突然出现在唐语身侧，唐语的手一滑，红酒差点掉在地上。 唐语看了一眼赵航，尽量用平和的口吻说：“哦，赵航啊，真巧。” “哎？你也喜欢喝这款酒吗？巧了，我也爱喝！”赵航看向唐语手里的酒瓶。 唐语淡笑一声，“随便看看而已，这种女人爱喝的酒，我不太喜欢。”唐语把酒瓶放回货架，转身去挑选别的酒。 赵航摸了摸鼻子，从第一眼见唐语他就能感受到这个男人对他的敌意，也许是他太敏感吧，他们毕竟只见了两次面而已，没准这个男人天生就是这种人呢？可下一秒钟，唐语就证明给他看，那种敌意只针对他赵航而已。 今天实在是很巧，竟然能在这里碰到陈笙，陈笙晃悠到红酒区，刚一露头，唐语就热情的迎了上去，拉着陈笙闲聊了起来，听说陈笙不太懂红酒，唐语就很耐心的为他讲解每一个牌子的红酒的产地，起源，味道，适合的人群，把赵航彻底晾在了一边。 赵航苦笑了下，拎了两瓶红酒，很识趣的跟唐语告别，离开了红酒区。 唐语帮陈笙选好了红酒，陈笙邀请他去家里坐坐，唐语婉拒了，说晚上有约了。 陈笙走后，唐语选来选去，还是拿了那瓶“圣丹妮施”起泡红酒，不管怎么说，这瓶酒的确是性价比最高的，以他现在的消费水平，只能选它了。而且……被逼着品尝了10年的口味，其实并没那么容易改掉。 今天肉类搞特价，比市场要便宜很多，最重要的是超市的肉干净又新鲜，质量有保证，唐语买了排骨、五花肉、牛肉、还买了鸭腿，打算做一道美味的小炒鸭腿，这是前世跟一个湖南的朋友学的，味道相当不错。 唐语又下狠心买了一块儿进口黑巧克力，才安心去收银台结账了。 排队时唐语心不在焉，没注意身后站着赵航。赵航看到唐语手里拿着的红酒，不禁挑起了眉毛，心说，这哥们不是说不喜欢这种酒吗？ 赵航双手抱胸上下打量唐语，勾起一侧嘴角笑了笑。 *** 唐语从超市出来天有点暗了，他怕太晚的话菜市场买不到好菜了，忙打了一辆车，直奔家附近的菜市场。挑挑拣拣，买了一兜还算不错的“剩菜”，着急忙慌的回到家里。 由于之前唐语给大家群发了消息，说今晚亲自下厨给大家做好吃的，所以今天人很齐全。 院里放着桌子，四人围坐在一起正在玩牌，一见唐语，都嚷嚷着饿死了，让他快点做饭。 唐语笑骂：“一帮狼崽子！想吃就帮忙择菜！” 靳伟忙把一手烂牌往桌子上一扔，道：“行了行了，别玩了，赶紧帮大哥干活。” 纪小北跳起来接过了唐语手里的袋子，给大伙分工，有的洗菜，有的择菜，还把菜墩拿出来，帮着切菜。 唐语的小屋没开灯，有些黑，看到后窗的人影让唐语心情立时舒畅了不少。 顾力除了吃饭睡觉，看书看电视，还有一大乐趣就是坐在床边看着窗外发呆，唐语最看不得他这样，18岁的小青年总是死气沉沉的怎么行？18岁应该跟大家一起玩牌，疯闹，调侃，或者看书，打游戏，再不，再不就谈谈恋爱啥的，哪有像他这样的？ 开始唐语认为顾力只是有些内向而已，跟大家混熟了就会渐渐展露真实的自己。哪成想，越跟他相处，越想了解他，他离他们就越遥远。这孩子哪里是内向，他根本就是自闭。再说严重点，唐语觉得他有点厌世。 意识到这一点，唐语有些心寒，更加心疼。他真的很想知道，这孩子是在什么样的环境里长大的？他经历过什么？以至于他是这么的不同，不同于他以往接触过的任何一类人。 唐语轻按电灯开关，啪的一声，屋里变得明亮刺眼，顾力眯了下眼睛，转头看向唐语，唐语笑着走了过去，从裤兜里掏出一板巧克力塞到他手里，“饭要等会才能做好，你先吃这个垫垫。” 唐语坐在床边，一边挽着衬衫袖子，一边说：“我最近在忙一笔生意，今天赚了点小钱儿，想给哥几个改善下伙食，待会给你做一道新菜，小炒鸭腿，贼好吃，保准你吃了这顿下顿还想吃！哦对了，我还买了排骨了，你喜欢吃红烧还是清炖的？” 顾力看着唐语，长长的睫毛下眼神深邃无光，根本无法从他的眼中解读出情绪，他轻声说：“都可以。” 唐语啧了一声，用胳膊肘顶了他一下：“啥叫都可以，选一个。” 顾力想了想：“随便。” 唐语抿嘴看了他一会，突然一拍大腿：“行吧，哥给你做去，你等着吃吧。” 唐语起身离开，顾力悠悠的望着他的背影，直到他消失在房间，顾力又转过头来，躺在床上对着棚顶继续发呆。 唐语忙活了一个小时，把最后一道菜端上桌，顾力看着面前的两道菜，一个冬瓜排骨汤，一个红烧板栗排骨，两种做法都齐了。 席过半晌，哥几个都有点醉意，二锅头兑着红酒，多少有些上头，有些人开始胡言乱语起来。唐语酒品在东北人里算好的，喝多了会变得比较蔫儿，爱傻乐，也爱说。另外几个兄弟聊着最近的工作情况及所见所闻，唐语是这耳朵听，那耳朵出，根本没往心里进，他现在只关心顾力的问题。 唐语把凳子拉到顾力身边，壮着酒胆搂上对方的肩膀说：“小六啊，以后想吃啥想要啥就直接跟哥说，千万别跟哥客气啊，哥现在没啥能耐，不一定能满足你所有的需要，但你只要跟哥说了，哥就会奔着那个目标努力，总有一天能把你想要的东西送到你面前的，所以，你得跟哥说，让哥知道你的想法，别憋在肚子里不说啊，哥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你不说我咋能知道呢？是不？还有，人跟人相处也是这个道理，你不跟人交流，把自己包在一个壳子里，这是一种自我保护，也同样是一种自我毁灭，人这辈子是有多短暂？可它有多短暂就有多绚烂啊！与其把时间浪费在沉浸于过去无法避免的痛苦，不如活在当下，活在未来，高高兴兴的过好每一分每一秒，你还年轻，未来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有太多美好的事物等着你去发现等着你去开采，再不济，你不是还有兄弟们，还有我呢吗？哥不知道你的过去，也不知道你为啥心情不好，但哥想跟你说，无论是啥，过去的就让他过去，你没爸妈，哥就是你的亲人，你没家，哥给你家的温暖，这不就齐活了吗？你呀，以后一定是世上最幸福的人，哥能看见你的未来，真的，你信哥吧。”唐语大着舌头，不间断无章法的唠叨了一通，自己说完都不记得说了什么，也不知道顾力能不能听懂，他就那样看着顾力，等着对方的回应。 顾力侧头看着唐语，对方的话他是一个字都没漏掉，全都听了进去。 不知道是酒精的作用，还是因为今天唐语身上没有花露水的味道，总之，他觉得此刻的唐语看上去格外顺眼，连他搭在自己肩膀的手，顾力也没那么反感了。 他朝唐语笑了笑，拿起酒杯喝光了唐语为他斟满的红酒。微低着头，轻声说：“谢了，大哥。” 终于看到小伙笑了，真好看呐。唐语望着顾力嘴角，下意识的凑了过去。 坏了坏了，要失控了，唐语，你傻啊，周围这么多人呢！或许是酒精让唐语着了魔，或许是憋得太久欲求不满，又或者夜太黑让他太寂寞，酒精驱使着他不断向前，根本停不下来。 在快贴到顾力脸颊的时候，顾力突然回头，两人的嘴唇碰到了一起。 mua？！ 第15章 “哎妈呀，大哥，小六，你俩嘎哈呢？咋还亲嘴儿了呢？”喝的迷迷瞪瞪的纪小北突然叫道。 这一嗓子把哥几个的注意力吸引过来，唐语也被彻底喊醒酒了，他连忙退开，大笑道：“哈哈哈哈！误会误会，我跟小六说话，不小心碰到了……嘴。” “噫！”纪小北做出一个很恶的表情，狂搓手臂。 哥几个跟着哈哈大笑起来。 顾力的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他皱紧眉头，突然站起身说：“我吃饱了。” “小六咋了？饭还没吃完就饱了？”颜杉说。 “不好意思了吧，年纪小，脸皮薄。”靳伟说。 唐语看着顾力的背影，想起刚才那蜻蜓点水般的触碰，不禁摸摸嘴唇。唐语笑了笑，小样儿的，嘴唇挺软的嘛。 *** 宿醉，要不得。 唐语每次喝多了，第二天起来就会发出这样的感慨。 他头痛欲裂，扶着额头下了床，见床边没人，知道此时小六应该是去晨跑了。唐语洗漱后开始准备早餐，饭做好了，顾力也回来了，他去浴室冲洗干净后，两人坐在桌前吃饭，吃饭间唐语问他：“小六，你今天有事吗？” “没有。” “那你跟哥出去一趟吧。” 顾力停下吃饭的动作，抬眼他：“去哪？” “去趟木樨园。” “去做什么？” “去买件像样的衣服穿吧。” “不用。” “你不能总穿一件衣服吧？总得有换洗的，再说你那衣服质量也不太好，以后陪我出去见客户什么的也说不过去。而且，你不买我也得买点，陪哥去一趟吧，帮哥把把关，选选样子。” 顾力看着唐语，脸上挂着唐语没法理解的情绪，唐语也不想理解，他是吃了秤砣铁了心要把对方从死水潭子里拽出来。他觉得，这孩子再不好好教导，就毁了。 唐语也不管顾力同不同意，把碗筷收拾好，锁好房门，硬拉着他去了木樨园。 坐在公交车上，看着车外快速掠过的风景，唐语的心情也飞扬起来，他有多久没跟男人约会了？仔细算算怎么也得有五六年了吧？虽然现在不算实质上的约会，但唐语却主观的当它是，他乐意。 “你小子行啊，这行头啥时候买的？看着挺高级的，花了不少钱吧？”唐语问道。 顾力戴着一顶军绿色的棒球帽，配上一个大大的深色蛙镜，将小伙那张美男脸遮盖了大半，却一点也没有削弱他的帅气指数，反而显得低调有型，神秘沉稳，让唐语更加移不开视线。 “地摊货，没多少钱。”顾力一直看着窗外，随意答道。 “地摊货竟然有这么好的东西卖？你小子捡了大便宜了！哪儿的地摊儿啊？我也去看看。” 顾力转头看唐语，蛙镜完全遮住了他的眼睛，无法知道他现在是用什么眼神在看人，在棒球帽和蛙镜的阴影下，让原本就是一张扑克脸的他，显得更加冰冷无情，雪上加霜。 唐语感觉被电了一下，脑子里瞬间跳出一个词“这个杀手不太冷”。 不过顾力的声音倒很淡，听上去不那么冻人，只是相对的。 “很久以前买的了。” “哦”唐语小小的失望了一下。刚才满脑子想的都是如何赚差价费，现在泡汤了。 买衣服没有唐语想象的那么顺利，常常是唐语在前边逛，看见一套适合顾力的衣服，一回头对方就不见人影了，他自己试衣服时，顾力倒是老老实实的坐在店里的角落处看着他。 结果逛了一个多小时，顾力一件衣服没买到，他自己倒是买了不少。 最后唐语实在忍不下去了，干脆挽着他的胳膊，硬是把他拖进一家大码男装店，为他选了四五件T恤裤子，让他一次性都试给他看。 顾力虽然没有反抗，但整张脸冷的能结出冰碴子，全身散发着近身者死，多嘴者亡的恐怖气息。把原本热情的老板娘和小店员尴尬得一句推销的话都不敢说，站得远远的看着他们。 老板娘在远处整理衣服，朝唐语喊道：“小伙子，你看你弟穿这衣服多合身啊？我干这行十几年了，就没见过像你弟弟身材这么好的。不是我夸口，他这么高大的身材啊真就只能穿我家衣服，别人家你绝对找不着这么合适的。” 怀里抱着一堆衣服的唐语跟老板娘笑了笑，围着顾力转了几圈，相当认真的摸摸衣服料子，又看向镜中的男人，笑道：“小六，身材太好了，哥都有点嫉妒你了！” 顾力攥紧了手，斜了一眼身侧的唐语，耐着性子说：“可以走了吗？” “这几件儿喜欢吗？”唐语问。 “喜欢，就它们吧。”顾力立即说。 顾力难得痛快一回，唐语笑着点点头，转头看老板娘，“老板，这几件都要了能便宜点吗？” “三件T恤两条长裤，一共算你四百块。” “四百？太贵了！二百五吧，您卖我拿着走，不卖我们就到别人家看看。”说着唐语把顾力推到试衣间让他把衣服换下来。 老板娘看似不太高兴：“小伙子，哪有你这样砍价的，一下砍掉将近一半儿，我们这衣服哪有那么大利润哪！再说……二百五也不好听不是？你们要是诚心买，300块最低，一分不能少，出了我这儿，你们上哪买这么合身儿的衣服去？” 唐语掏了掏兜，拿出两百多块钱数数，老板娘踮着脚看，唐语皱了下眉头：“哎，连二百五我都没有呀，就剩二百三十块了……那算了吧，不买了。” 老板娘忙走了过来，整理试过的衣物，笑道：“那你就少买两件T恤吧。” 顾力正好从试衣间走出来，唐语拉着顾力，跟老板娘道：“算了，我们再看看。” 两人刚走到店门口，老板娘就喊了句：“等等，二百三就二百三，难得的看见身材这么好的小伙儿，穿出去也给能给我家衣服做做广告。”老板娘一边包衣服，一边从桌子上拿起几张名片递给唐语，“我真没赚你钱，就是觉得小伙子这么高腿这么长，买件合适的衣服挺不容易的，你们以后可要常来光顾啊，我给你们折扣。” 唐语哈哈笑了笑，“老板娘您真是太会做生意了，就冲您这么痛快，以后我弟弟买衣服都来您这儿买，回去我一定把名片发出去。” 唐语高高兴兴的接过了袋子，从兜里掏出皱巴巴的两百三十块钱要递给老板娘，顾力却突然抓住他的手，“你……”犹豫了一下说：“不用你付钱，我来吧。” 唐语“哎”了一声，拨开他的手腕，“跟哥客气啥呀，今天就是领你出来买衣服的，这点钱哥还是掏得起的，你甭管了。” 老板娘接过钱，数了数，笑眯眯道：“钱正好，两位慢走啊，欢迎下次光临。” 唐语拉着顾力走出了商店，“走吧小六，去三层看鞋去。” 顾力愣了一下，“还买？” 的确是超出了预算，不过唐语觉得值得，谁让小六身材这么好呢？他实在忍不住想多买点东西送他。他今天也豁出去了，打算给他买全乎了，以后忙起来就没时间逛街了，一次性全解决了，一劳永逸。 唐语笑着说：“嗯，对，你穿多大号的？” “不用买了。”顾力说。 “以后没什么时间出来了，趁今天我有时间咱买齐了。你穿多大号？”唐语边走边问。 顾力抿抿嘴，“44.” “还成，按照你这身高来说不算太大。”唐语目测了一下对方的身高，问道：“你多高？” “不知道。” “不知道？你怎么连自己多高都不知道？”唐语挑眉笑，转眼正好看旁边有个药店，玻璃门里边放了一个身高体重仪，忙拉着他说：“那正好，咱量量吧。” 顾力皱眉看着唐语，双手用力攥紧，发出咯吱咯吱的错骨声，他突然有种想把他打昏的冲动。 第16章 “186！”唐语感叹：“你是不是又长个了？我刚见你时好像还没这么高呢。” “可能吧。” “嗬！我也长个了！”唐语说。 顾力看了看尺子的刻度，唐语的脑顶正好与182公分的位置持平。 十年后傻子是180公分，唐语没想到自己穿过来还给他长了两公分，这也算是意外惊喜了。他觉得可能是这阵子吃的饱睡得好，又在工地里锻炼了一段时间，身体变结实了，二次发育了。 对啊，他才22岁，到23岁之前，努把力，保不齐还能再长几公分呢。唐语心情大好，拍了拍顾力的肩膀，“走吧小六，买鞋去。” 给顾力买了一双凉鞋，一双透气性好的休闲鞋，都是顾力自己挑的，样子和质量都不错，小伙子在穿戴方面挺有品味的，比他强。买完鞋，唐语临时做了个决定，领顾力去他大姨家看看。 刚从工地出来时，他去看过一次大姨，二老比之前的状态看着好了一些，脸上也有点笑模样了，待他也格外热情，大姨一直拉着他聊天，跟他说起老家的事，来北京遇到的事，还说他跟他们家唐语很像，看着他，心情会变得很好，让他常来家里坐。 几天没见，唐语也有点想大姨了，现在带着顾力去，唐语是有点小心思的。他虽然没认亲，跟他们仅仅是老乡关系，但那毕竟是自己的亲大姨，跟亲妈差不多。领顾力去看看他们，表面上是串门儿，实际上那可是带着媳妇见长辈呀。 下午两点钟，拎着大包小包的两人到了唐家居住的学校宿舍。 大哥在上课，之前唐语托老吴给姨父找了一个稳妥的家具厂做木工，现在正在班上，家里只有大姨一人。 看见唐语，大姨喜出望外，将两人让到屋里坐。 大姨整天在家呆着没啥事儿，除了上街买菜，去公园遛弯，收拾屋子，就是坐在电视机前看电视剧，最近电视上又总放韩剧日剧，大姨竟然看上了瘾，眼见摘掉眼镜和帽子的顾力比韩剧里的明星还好看，忍不住盯着小伙上上下下的看，愣是把一旁的唐语都给看毛了。 唐语心跳有些加速，生怕大姨这么热情的反应让顾力反感，下次再不愿来了。令唐语没想到的是，顾力出奇的放松，任由大姨上看下看。他有问必答，嘴角含笑，看上去温和无害，家教甚好。 唐语用尽毕生所学，使出浑身解数都没能博得美人一笑，他大姨竟然轻易做到了？ 小伙子到底还是喜欢女人的吗？ 看两人聊得那么好，完全没有插嘴的机会，唐语叹了口气，主动隐退，将刚买来的西瓜、橙子、雪梨，切成小块，分别装入不同的餐盘，再插上牙签，端了过去。他再次退下，在灶台边鼓捣了一会，端上了两杯黑提汁递给两人。 两人随意喝了一口，都愣了一下，一个是觉得好喝，一个是被惊吓到了，被吓到的大姨反应有些激烈，她突然抬头看着唐语，双眼湿濡泛红，嘴唇抖动不已：“我家小语生前也爱做这个给我喝……” 唐语摸了摸鼻子，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得苦着脸僵笑，“嗯，我知道，他跟我说过。黑提汁味道好，对身体好，应该多喝。” 大姨眼睛红了，眼泪在眼里打转，“小言呐，跟我家小语太像了，真的太像了……一看到你我就想起他。” 唐语怕大姨真哭出来，忙坐到她身边，抱着她的肩膀安慰道：“大姨，您别哭啊，您要是觉得我像唐语兄弟，您以后就把我当成他好了，我无父无母，是个孤儿，您要是不嫌弃，我给您做干儿子，您看成不？” 大姨抬眼看了看唐语，紧紧握住唐语的手，又拍又捏，笑道：“唐二，好孩子，妈不嫌弃，以后你就是我的儿子……我的儿子……” “哎！妈！”唐语红着脸，咧嘴笑。 大姨抬手摸摸唐语的脑顶，满脸的慈爱。 顾力一边喝饮料一边看着眼前的两人，一点也没有身为外人的局促，反倒很享受这样的时光。如果他妈还活着，应该比这个女人年轻吧？ 见顾力盯着他们看，唐语忙拉过顾力的手放在大姨手里，“妈，这是我拜把子兄弟，他也是孤儿，你也认他做儿子吧。” “好啊！”大姨笑得合不拢嘴，“我这是上辈子修来的好福气啊，能有这么俊的儿子。” 顾力没想到唐语会来这么一手，怔愣的说不出话来。 “快叫妈呀？！”唐语拍了拍顾力。 看唐语挤眉弄眼，大姨一脸期待的样子，顾力嘴角动了动，“不好意思。我……” “没事没事。”大姨怕小伙子为难，连忙说：“哪有刚认识就让人叫妈的？你是小言的兄弟，咱们就是一家人了，称呼什么的无所谓，你叫我大姨就行了。” 顾力松了一口气，抿嘴微笑，“好，大姨。” 唐语没能得逞，但顾力态度良好，会笑了，话又多了，这是不小的进步，唐语也满足了。小伙子看着挺好说话，其实是个很有主见的人，他不想做的事，强求也没用。不过自己刚才的确有点猴急了，希望他别反感才好，以后他要多多注意一下言行了。 大姨留两人吃晚饭，这正合唐语之意，三人围坐在桌旁一边看韩剧一边包饺子，韭菜鸡蛋馅儿的，也是唐语最爱吃的。 顾力包出来的饺子惨不忍睹，唐语就让他去剥蒜，捣蒜泥，令人惊喜的是，蒜泥捣的很好，至少比预料的好，对方甚至还主动把地扫了，将锅台收拾了一下，虽然不是很到位，却也足够让唐语满意了。 大哥和姨父陆续回来了，新面孔顾力再次成为众人的焦点，饭桌上，大家的话题全围着他转，问长问短，问东问西，顾力也十分配合，大方得体的应对，没有一丝的迟疑和不耐，与大哥和姨父相谈甚欢。 杨波喜欢军事、政治。闲聊过程中，发现顾力似乎也很感兴趣。顾力多数时候是倾听，偶尔响应两句，但他只要一提起武器、战斗机、军舰的型号都是张口就来，听得全家人一愣一愣的。杨波还翻出书来对照，竟然都准确无误，让杨波这个寂寞的军事迷顿时觉得找到了知音，恨不得跟顾力歃血为盟，义结金兰。 一顿饭吃下来，唐语觉得现在坐在他旁边的小伙儿是个陌生人，他压根儿就没认识过。顾力两个月以来说的话都没有这一下午多，看来自己带他过来真是来对了。不然他恐怕永远也不知道这小子还有这么随和的一面，还懂这么多东西。 唐语下意识的咬着筷子头，目不转睛的盯着顾力看。不过他的好心情没能坚持多久，就被大姨接下来的话给搅合了。 “对了，你跟刘老师给介绍的闺女约了哪天见面？”这话是大姨问杨波的。 正跟顾力聊的热烈的杨波随意回道：“周六，不是跟您说过吗？” 大姨点点头，“别太挑剔，咱家这条件，人家能看上咱是咱的福气，你也不小了，看着合适就定下来吧。” “嗯，我知道了。”杨波说。 大姨没再说话，见唐语两眼发直，她把自己面前的饺子拨到他的盘子里，慈爱的笑道：“唐儿，吃啊，还有好多呢。” 唐语转头看向大姨，“给大哥介绍的女孩叫啥名？” “王丽颖。” 唐语心跳加速，对，就是这个泼妇！就是她害了大姨全家。 杨波高考重读了两年，毕业都24岁了，如今在大兴黄村八中工作了两年，今年10月马上就27岁了，在老家，杨波已经属于超大龄青年了。 05年那会儿，跟王丽颖结婚时，已经是29岁了。 其实杨波长的很帅，上高中时就有不少小姑娘堵在大姨家门口，挣命似的让杨波跟她们处对象。杨波放假经常躲家里不敢出门。这是唐语亲眼所见，一点也不夸张。 杨波个子也不矮，有一米八二。他爱运动，脑子灵，身材、身高、长相，头脑哪样都不缺，可愣是到现在都没讨到媳妇，其实原因不只是杨波没房没车，更多的原因在他自己身上。 杨波刚来学校那会儿，着实迷倒了不少外地的年轻女老师，倒追的也不在少数，杨波在大学被校花追求，也众星捧月惯了，再看到学校里老师的水准，一时间心理落差还是比较大的。看谁都不顺眼，不是嫌这个太瘦，那个太矮，这个龅牙，那个手粗，什么脚趾不好看，头发太黄太少，皮肤太黑之类的，总之，他看谁都能挑出奇奇怪怪的毛病，把全家人弄的挺无奈的。 多年以后唐语才知道，杨波之所以这么挑剔，还有一个重要原因，他看上了八中一个教中文的女老师，那姑娘是本地人，叫刘晶，喜欢穿一身白衣，烫着一头大波浪，长得跟仙女儿似的，杨波对她是一见钟情。 可听说，人家有男朋友，对方还是大兴区政府的一个干部子弟，很快就要结婚了，杨波觉得自己还没开始恋爱就已经失恋了，伤心难过之下也有些自暴自弃，瞅哪个姑娘都得跟刘晶比，越比越失望，越比越挑剔，最后三四年下来，仍然没找到合适的，他就彻底放弃了，也看开了，在05年的时候，经刘老师介绍，认识了王丽颖，王丽颖长得很一般，国字脸，皮肤黑，唐语是没看出哪好看来，要说优点吧，就是她屁股大，胸大，而且是特大号那种。 那么多漂亮小姑娘都不要，偏偏跟王丽颖俩人王八瞅绿豆，对眼了，随即闪电结婚。 自王丽颖嫁了进来，杨家再无宁日。 唐语既然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事，自然不能坐视不管。这次他说什么也要把这两人的骚事儿给搅合黄了不可。 第17章 周六早上唐语早早的起了，穿衬衫时发现扣子掉了一颗，正好是胸口上的，敞着衣服太不像话，唐语在抽屉里翻了半天也没找到备用的扣子。又去床头翻，看到一个漂亮的金属盒，他知道这盒子是顾力的，前几天还看他鼓捣来着，就是不知道里边装了什么东西，这么小巧。金属盒半开着，明摆着不是什么*的东西，唐语好奇掀开看了看，眼睛一亮。 里边除了有两个他完全看不懂的东西外，还有一颗白色纽扣，跟他衬衫上的很像。 顾力有晨跑的习惯，比他起的还早，这会出去跑步了。唐语心想着自己用他的备用纽扣他应该不会介意，大不了晚上回来再还他呗。 于是，唐语把白扣子缝在了自己的衣服上。出门时顾力还没回来，他留了一张纸条给顾力，说他用了他的扣子，晚上还给他。今天出去办事，不能给他做饭了，让他自己喜欢吃啥买点啥。他在杯子底下压了五十块钱才安心的离开。 9点钟，杨波和王丽颖约好在黄村公园见面，杨波手里拿着体坛周报，提前半个小时来到门口等王丽颖。 九点过了几分，正在看报纸的杨波被吵闹声吸引了注意力，他抬头看向不远处，早市的入口处一个女人正拉着一个男人骂街，杨波仔细一看，那个被骂的男人不是唐语吗？他三步并两步的跑了过去，在那个略胖的女人伸手打唐语之前及时抓住了她的手，大吼：“喂！你有事说事，干嘛动手打人？” 唐语抬头一看是他哥，喜出望外，连忙道：“哥，不怪人家，你看这位大姐的新衣服被我弄这么脏，真是对不住人家。” “你叫谁大姐呢？！”女人双手插腰，一脸横肉。 “不好意思，美女，我错了，你饶了我吧，你跟我回家，我帮你把衣服洗干净行吗。” “洗干净？开什么玩笑，我这衣服是真丝的！能随便水洗吗？你得赔我钱。”女人抖了抖衣服，丰胸肥臀都在震颤。 “啊？赔钱？赔多少？”唐语苦着一张脸。 女人肥肉一抖，伸出手掌，“五百。” 唐语吓了一跳，赶紧掏了掏兜，拿出皱巴巴的零钱数了数，“五百？我哪有那么多钱啊，大姐，我兜就一百块钱。” 女人没想到碰到这么好欺负的主，心中窃喜，一把抓过一百块钱，呵呵笑道：“一百就一百吧，姑奶奶我今天心情好，便宜你了，下次走路记得长眼睛，我好好的衣服被你糟蹋成这样，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 唐语委屈的看着那个女人，没法反驳，也不愿意跟一个女人计较，毕竟是他的半篮子鸡蛋弄了人家一身，他怎么说也是理亏嘛。 唐语低头看着一地的碎鸡蛋，略心疼。 杨波气的要跟那个女人理论，被唐语拦住了，看着那女人嚣张的背影，杨波很不高兴，“唐老弟，你脾气也太好了吧？可真不像东北爷们。” “哥，这种女人是滚刀肉，你跟她硬碰硬，她会把着你不放，难听的话就不必说了，跟咱回家闹去都有可能，跟她计较，咱这一天啥事儿也不用干了，何必呢？” 杨波想想也是，跟这种人计较也够掉价的了，他叹了口气，问道：“你这一大早上怎么跑这儿来了？” 唐语拎起地上的篮子，叹了口气，“今天没什么事，就想来看看咱妈，想买点菜过去，中午亲自下厨给二老做点好吃的，不成想，哎……我的鸡蛋哟……”他突然想到了什么，问道：“咦，大哥，你今天不是要相亲的吗？” 杨波一拍脑门，惊叫：“呀！对啊，差点忘了，我得先走了，老弟，今天在家吃饭吧，我妈老念叨你呢。” “好的大哥，忙你的吧，等你的好消息呀。”唐语朝杨波的背影喊着，脸上挂着灿烂过头的笑容。 唐语没事就给大姨分析北京的房市，把大姨说得有些动心，整天往房屋中介公司跑，日日关注房价，真如唐语所说，每日都在看涨，仅仅一周，就涨了一百多块，妈亲哪，这是什么速度啊？ 大姨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抓着唐语问对策，按照这样的涨幅，他们家杨波以后根本买不起北京的房子啊！没房子，谁家的闺女愿意嫁呀？ 唐语说，那就买啊。 大姨说，钱不够啊。 不够贷款买，钱够付个首付就行了。唐语说。 贷款？大姨犹豫了。 那时候的人一听贷款马上联想到高利贷，尤其是小地方出来的人，没见过世面，贷款俩字能要了他们的命。 但唐语知道大姨是有脑筋的人，无非是有些保守胆小而已。他把市场行情，贷款的利弊详细说明，大姨不傻，一点就透。唐语说，如果杨波跟银行贷款四万，在大兴足可以买套八-九十坪的房子，这么大的房子，杨波娶媳妇，养父母，够用了。大姨经过这么多天的调查，也的确明白了很多，老家房子现在卖了还是钱，再过一两年，放在北京，那钱那就是揩腚纸了，也就够买个茅厕那么大的地儿。 大姨左思右想，在唐语的游说下，终于决定贷款买房，事不宜迟，她打算明后天就出去看房。 唐语打心里佩服大姨。大姨是个雷厉风行，做事果决，又有脑筋的人，前世那么悲催的人生路，根本不是她该走的，这一世，他说什么也不能让大姨家再发生那样的悲剧了。 杨波直到下午都没回来，唐语开始有些担心，手紧张得直冒虚汗，晚饭时杨波突然给大姨打来电话，说他不回来吃了，大姨问他在哪，杨波说别问了，他回去再说。 这通电话，让唐语的一颗心跌入了谷底。唐语心不在焉的吃完了晚饭，洗好碗筷，直到9点钟都不见杨波回来，唐语简直要疯了，差点忍不住直接打电话过去质问杨波，两年后你瞎了眼了，被她蒙蔽，如今亲眼见到她的嘴脸，你他妈还能跟她瞅对眼？杨波啊杨波！你他妈就是个大傻逼！ 唐语气得直磨牙，一看九点半杨波还没回来，就觉得彻底没戏了，他极不甘心的跟大姨姨夫告了别，起身走了出去，刚推开门，就撞到了风风火火的杨波。 “哥，你上哪去了，咋才回来？”唐语紧张兮兮的问道。 杨波满脸红光，意气风发的样子唐语看了特别刺眼，尤其是他羞答答，欲语还休的样子，把唐语恶心坏了，唐语跟着杨波的屁股后边又转回屋里，十分想知道这傻逼到底是看上王丽颖哪了。 “儿子，你俩谈得咋样？”大姨拉着儿子，笑问。 杨波一边脱衣服，一边问：“什么怎么样？” “这孩子！相亲啊，你不是去见王丽颖了吗？”周母掐了一把杨波。 杨波哦了一声，眼中现出不屑，“她呀？不咋样，不喜欢。” 听到杨波的话，唐语有种看见上帝的感觉，一颗快跳出嗓子眼的心，咣当一声，归位了。 “为啥呀？她不好看？” “不是好不好看的问题。”他看了一眼唐语，“老弟，你说巧不巧，今天被你弄脏衣服想讹你钱的那个滚刀肉就是王丽颖！” “啊？竟然有这种事啊？太巧了吧？”唐语拔高声调，眼睛瞪大，看上去十分震惊。 “谁不说呢，你没看到她当时的表情……”杨波开始脱鞋，摇摇头，笑着说：“她整张脸红得跟南瓜似的，别提多尴尬了。” 大姨和姨父面面相觑，问杨波怎么回事，杨波就把白天的事情给二老叙述了一遍，大姨点点头，“这样的女人不能找，亏了老天有眼。”她想了想问道：“既然没看好，为什么到现在才回来？” 唐语心情大好，麻溜的给杨波打了一盆水，让他洗脸，杨波说了声谢谢，一边洗着一边说：“哦，回来的路上碰到一个老大爷倒在路边，头部受了伤，看样子有一阵子没人管了，我就送他去了医院。” “啊？那有没有危险啊？”大姨连忙问道。 “医生说再晚点就危险了，幸好送去的及时，应该是没什么大碍了。” “哦，那就好。联系上老人的家人吗？药费多少钱？是你付的还是他家人付的？”大姨是个谨慎的人，儿子救人是好事，但这年头因为救人而被讹上的好人也不在少数，她得问清楚了。 杨波接过唐语递过来的毛巾，擦了擦脸，微笑着说：“联系上了啊，还挺巧的，那老大爷居然是我们学校一个老师的爷爷。” “哦？那还真挺巧的啊！是哪个老师？”大姨问道。 杨波脸隐隐的有些红，嘿嘿笑道：“刘晶，教语文的。” “刘晶？没听你提过这人啊。”大姨说。 杨波却笑而不语，掀开桌上的瓷碗，抓了两个剩饺子吃。 一旁竖着耳朵听的唐语神色怪异的看着杨波，不确定的问道：“哥，你……回来这么晚，是不是跟刘晶在外面遛弯聊天来着？” 正在咀嚼的杨波嘴巴僵住了，愣愣的看着唐语，问道：“你咋知道的？” “她是不是说，‘杨老师，你人真好。’你走时，她还说‘杨老师，改天去我家做客怎么样？’”唐语继续问。 杨波囫囵的把嘴里的东西吞了下去，指着唐语道：“唐老弟，你、你居然跟踪我！？” 唐语眨巴眨巴眼睛，看着英俊帅气的大哥，心情很复杂，原本他今早这通折腾只是为了破坏大哥和滚刀肉的姻缘，没想到，竟然促成了另一段姻缘吗？ 后来证明，那一篮子鸡蛋真是威力无边，不但成功拯救了他大哥的婚姻，也拯救了大姨家，更是杨波后来能成为八中校长的一大功臣。 不过这都是后话了，此刻的唐语可万万没想到自己办这缺德事儿能产生这么美妙的结果。 *** 唐语正为自己做了一件好事高兴着呢，却没想到当晚就遭了报应。那就是遇到劫匪。 随便改变历史的确是需要付出代价的，后来唐语意识到这个问题后，活的低调了很多。 唐语离开大姨家已经是十一点多了，郊区与市里不同，这个时间段路上基本没什么人了，唐语在马家堡附近换车，他要坐的那辆车刚好过了末班车时间，唐语就寻思着打辆车，结果往前走了半天也没见着一辆出租车。 此时远处走过来三四个民工打扮的人，唐语心里还是有一些警惕的，不是他对民工有偏见，而是此时此地此景实在是不下手都觉得对不住他。03年这里还没开始开发，周围十分荒凉，杂草丛生，连路灯都很昏暗，没有车辆驶过，也没有路人行走，唐语看上去柔弱斯文，今天穿得又人模狗样的，是个很好下手的对象，此刻，天时地利人和全占尽了，对方只要动一点点歪心思，他就在劫难逃。 唐语视力超好，在见到对面几人交头接耳，眼神微变之时，唐语二话不说就转身往回走，快走了几步后开始狂奔起来。 后边传来嘈杂的脚步声和低喊声，唐语心想，坏了，还真他妈是想抢劫啊！ 唐语用尽了力气，没命的跑着，可唐二傻的身体素质太差，跑了没一会就觉得胳膊腿儿发软，呼吸困难，只跑出八百米就被四个精壮的老爷们追上了，唐语被扑倒在地，呛了一嘴的沙子，被几人提了起来后唐语闭着眼睛，双手抱拳，连连求饶：“哥几个，饶命啊，我把钱都给你们，求你们留我一条命啊，我闭着眼睛呢，不知道你们长什么样，你们很安全的。” 唐语肚子上被揍了一拳，其中一个人道：“少废话！把钱都交出来！” 唐语赶紧从兜里掏出一把零钱，还有一张银行卡：“大哥，我也是民工，刚从工地出来，知道大家都不容易，家里一定是有困难，不然不会出此下策，我理解，真的。不过我目前也正在找工作，所以身上也没多少钱，我就这么点现金，卡还里有五千多块，我都取出来给你们，您看行吗？”唐语仍旧紧闭双眼。 四人互相看了看，见唐语口气温和，又这么配合，让紧张得大喘粗气的几人，渐渐放松下来，一人说：“这附近哪有提款机啊？” 唐语连忙回道：“我知道，再往前有个加油站，加油站旁边有个建设银行。” 他们商量了一下，最终决定跟着唐语去建行取钱。 “敢耍花样，一刀捅死你！”其中一个人威胁道。 唐语高呼不敢不敢，心里却想着各种逃跑的方法，他辛辛苦苦赚的钱，可不想就这么拱手送人了。 几个人押着唐语往前走了一站地，快到加油站时，唐语突然痛叫一声：“哎呦！疼！好疼，大哥，我好像拉肚子了，能让我上个厕所吗？” 劫匪踹了唐语一脚，骂道：“少他妈来这套，屎尿都给我拉裤子里！” 唐语无奈的搽了搽汗，跟着几人继续往前走，路过加油站时，几个人有意把唐语放到了最外侧，挡住了加油工人的视线，眼瞅着最后一线希望就要变成泡影，唐语心里急得嗷嗷大叫。 如果他趁现在挣脱几人，直接冲到加油站呢？这帮人肯定不敢追过去，可抵在腰间的匕首是真家伙啊……万一自己速度慢了，或者是惹毛了对方，被他们捅死，那就太不值当了。 想归想，人的大脑和行为有时候是脱节的，唐语在这方面绝对堪称翘楚。唐语从小就是个胆子大，易冲动，又有股子狠劲的人，越是危机时刻他越是能做出连他自己都想不到的事情。 眼见着离银行越走越近，唐语的心就越来越疼，他几乎看到了自己赚的血汗钱变成一堆白色的泡泡在面前飞呀飞的。 唐语猛地睁开眼睛，指向路的另一边，大喊道：“啊！警察！” 四人身体一抖，惊恐的看向唐语所指的方向，唐语趁机踢飞一人手里的刀，撒丫子往加油站方向跑去。 身后传来骂声和追逐声，唐语来不及多想，朝着前方50米处的加油站狂奔着，一边跑一边大喊着：“救命啊！救命！抢劫啦！” 眼瞅着就跑到加油站，加油站里的工人也听到了他的求救，都转身看向他这边，唐语心中大喜，料想这几个民工不可能追到加油站里来的，毕竟他们只是为钱而已，犯不着冒险暴露自己。可世事难料，这四个民工中真就有一个特别执着，特别哏的，他拿着刀一路追了上来。唐语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回头看了一眼，还没来得及表现出惊吓，对方一个飞扑就把唐语压倒在地，唐语感觉五脏俱裂，全身疼痛酥麻，耳边传来对方的低喊：“没钱老子也活不了，你今天就给老子陪葬吧！” 无论如何也挣扎不开，唐语在心中大骂唐二傻的破身体，一瞬之间他满脑子想的竟然是以后要加强锻炼身体，再遇到这样的事情他可以像前世一样三拳两脚将这几个废物解决掉，可在他感觉到后背处的凉意和疼痛时，才意识到，他恐怕没机会了！ 操！不是吧？又要死了吗？ 第18章 结果是虚惊一场。当时正好有几辆车开过来想去加油站加油，车里都是年轻小伙子，血气方刚的，看见有人当街行凶，立即把车停在马路边上，义愤填膺的追了过来，在千钧一发的时刻制服了劫匪。 唐语从警察局出来已经是12点半了。 他也料到劫匪是有什么困难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另外几个同伙是他的老乡，因为得知对方得了癌症没钱治病，哥几个又都是身无分文没办法帮他，走夜路时遇到看上去很好下手的唐语，一时间起了歹心。 这种情况实在是无奈又尴尬，明明自己是受害者，对方被绳之以法，唐语却高兴不起来。 穷人太多，医药费太高，这世上有太多类似的案例，比这个男人惨的大有人在，唐语是个普通人，自身难保的情况下，根本没能力也没资本同情别人，而且，他也同情不过来。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祈祷领导们多为老百姓的生活谋福利，改善人民的生活水平，大家舒坦了，安定了，幸福了，社会治安自然就好了。 这时候公交车已经没了，唐语打了个车，到家已经一点多了。他在院子里清洗干净身体，回屋后小心翼翼的爬上床，躺下时扯动了肩胛骨处的伤口，疼得他呲牙咧嘴，发出了嘶嘶的喘息声。 唐语在床上蠕动了很久，好不容易找到一个舒适的姿势，刚酝酿出睡意，耳边突然传来了顾力低沉的声音：“大哥这是去哪了，这么晚才回来。” 唐语惊出了一身白毛汗，他转头看着顾力，脸部有些扭曲：“打扰你睡觉了吗？” 顾力没回话，等着唐语回答他之前的问题。 “哦，我早上走时不是给你留字条了吗？” “那个我知道。但你没说去哪。”顾力说。 “就去大姨家看看。”唐语说。 “哦。” “白天有好好吃饭吗？”唐语问。 “嗯。” “那就好，早点睡吧，明儿还要工作呢。”唐语微笑着说。 顾力“哦”了一声，翻身时撞到了唐语的痛处，唐语痛叫一声，顾力猛地坐起身，按下电灯开关，屋里一时间亮如白昼，唐语用手挡住眼睛，忙嚷道：“小六，别开灯啊！晃眼睛。” 顾力看到唐语身上多处青紫和划痕，半侧的肩胛处还贴着一块纱布。皱眉说：“你受伤了？” “没啥大事儿，一帮废物想抢钱，你哥我不费吹灰之力就把他们打跑了，跟他们比起来，我这点伤可不算啥。” 顾力挑了挑眉，“你把他们打跑了？” “那是，你哥我是谁啊？”唐语鼻腔里发出了“哼”的声音，他保持着一个很别扭的姿势，配上他一身的狼狈，看上去有些滑稽。 是个男人都不愿意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示弱，他们都乐于见到爱人崇拜景仰的眼神，希望自己能给对方安全感，让人想长久的依赖，毫不保留的信任。唐语身为有点大男子主义的东北男人，这种想法更强烈。尤其是现在跟顾力的关系还没有任何进展，他不可能把自己被人揍得满地找牙的事迹讲给人家听。不过，吹牛逼对现在的唐语来说还是有点难度，毕竟他心很虚。 唐语被顾力看得不太自在，白脸有点发红了，连忙结束这个话题：“我真没事，赶紧关灯睡觉吧，明儿还得起早呢。”他不耐烦的摆了摆手。 顾力抿嘴看了他一会，嘴角动了动，欲言又止。他迟疑着关了灯，重新躺回床上。 他拨开略长的头发，从耳朵上摘下一个很小的银色耳机放到抽屉里。 身侧男人如释重负的喘了口气，在床上拱来拱去，时不时的发出喘息和闷哼，那声音仿佛有一种神奇的催眠效果，让顾力控制不住倦意和困意，睡死了过去。 *** 唐语想起昨晚的事情仍然心有余悸，那次是运气好，遇到愿意管闲事的人了，他可不敢保证自己下次还这么好运。见上帝这种事情经历一次就够了，唐语不想尝试第二次，于是他下定决心，要好好锻炼身体，以后再遇到这样的事情，他不但可以保护自己，还能保护家人。 他打算跟顾力一起晨练，把这个想法告诉顾力后，对方没有任何表示，唐语就厚着脸皮跟着他出去跑步，结果跑不到五分钟，顾力就不见人影了。唐语猫着腰，捂着肚子，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完全跟不上对方的步调。连着几天下来都是如此，唐语觉得面子上有点挂不住，又找了个借口跟顾力分开练习。 一个月下来，唐语的身体强壮了不少，他还在公园里认识了一帮打太极的老头，跟在人家身后学太极拳，在小院里没事儿跟哥几个显摆显摆，颜杉还会指点他，帮他纠正姿势，告诉他每一招的用处，实战中如何运用，一个月的时间里倒也学的有模有样，整个人的精神状态，还有身体素质有了明显的提高。 这是一项需要长期坚持才会收到成效的工作。唐语不断努力中。 *** 唐语虽然记性不太好，但对于03年发生的大事他还是有印象的，比如，4月1日艺人张国荣跳楼自杀。唐语对娱乐八卦一向不感兴趣，之所以记住这个日子不是因为张国荣是什么巨星，而是这位天王跟他有一个相似的地方，他们都是同性恋。一个美丽的生命逝去总是令人伤感的，尤其对方跟自己还是同一个世界的人，不管他跟自己有没有交集，唐语都愿意给父母祈福的时候，捎带着他。 顺便提一句，唐语信佛，这是受了他大姨影响，不过他不太虔诚就是了。 八月对北京人民来说是个新的开始，*型性肺炎肆虐了九个月后宣告结束，当年亲眼见证了同班同学被SARS病毒折磨致死，同班同寝的学生被隔离了半个月，那如人间地狱般的日子，让唐语至今无法释怀，也不想再去回忆。身为一个党员，唐语由衷的感谢党组织，感谢政府为*防治工作做出的贡献，也为自己能二次见证sars的终结，感到欣慰。 八月，对唐语来说也同样是好运连连的月份，跟赵祁御合作了几笔大单子，一共为对方赚了一百多万，唐语自己也从中赚到了六万块的差价费。赵祁御看中了唐语的能力，有意让他跟着自己干，做他的业务经理。 唐语当然知道自己的价值，并不意外赵祁御会有这样的想法，可唐语的目标相当明确，这个漫天泡沫，遍地黄金的年代，自己当老板才是王道啊。于是他婉拒了赵祁御的好意。 有几个大的商家提出要跟唐语合作，想到唐语的公司看看，唐语犯了难，便跟老吴提起此事，巧合的是老吴正好有个朋友在建材市场有门市房，最近正准备兑出去，跟唐语说，他可以直接接手，钱不是问题，可以分期付款，他也可以出一部分。 于是，唐语以分期付款的形式，十万块的低价收购了这家建材商店（门市房的租金除外），与两家大的建材公司签署了代理合同。除了继续奔走于工地和建材公司，还要打理门市房的生意，唐语□□乏术，却又再没有余钱招聘店员，唐语就想让顾力和纪小北来店里帮忙。 此时，纪小北的房屋中介公司入不敷出，老板解散了公司，纪小北失业在家，一时间也找不到合适的工作，正好见唐语那里需要人手，就提出要到店里帮忙，唐语说公司帐下暂时没多余的钱开工资，最快也得等俩月才能把钱补齐，纪小北满口答应，说没问题，供饭就行！ 顾力嘛，之前在工地开的那些钱早花光了，他现在是寄人篱下，不出来干活就得睡大街，虽然唐语肯定不会让他睡大街的，但他觉得这孩子整天在家呆着不务正业也不是长久之计，就跟他说让他来店里看门，酬劳在公司盈利之前只是供吃供住，盈利后每个月给他开1500。 为了吸引顾力，唐语还说，工作不累，闲着的时候多，他没事可以看看书啥的。正巧旁边有两个书屋，隔一条街还有个图书馆，看书很方便。 不出所料，顾力欣然同意了。 唐语觉得，还真不能用游手好闲不务正业来形容顾力。毕竟顾力的乐趣是看书，那些书里有电脑技术类的，还有物理化学类的，也有电子科学类的，高深程度连唐语这个大学生都看不懂，顾力却看得津津有味。 唐语越发的觉得这孩子不一般了，他甚至想带他去哪个研究所去测测智商，可别是像爱因斯坦那种级别的吧？如果真是，耽误了孩子发展就可惜了。 这事他跟老吴提起过，老吴说帮他问问看。老吴很快有了消息，说有个亲戚家的孩子在xx研究所工作，他已经跟人打好招呼了，让他领着顾力去就行。 唐语把这事跟顾力说了，顾力当即拒绝了他。 这件事惹毛了顾力，这孩子本来话就少，这回可好，他几乎一个月没跟自己说话。唐语从没见顾力这么生气过，有点被吓到了，再也没敢提起这事。 唐语觉得小子乐意过小市民的日子也挺好，不爱慕虚荣，脚踏实地，能养活自己就行，开心就行呗。其实唐语就是看中顾力这一点了，这样的人才会踏踏实实的跟他过日子，不会出去花天酒地，不会见一个爱一个。安全，也省心。 经过这件事，唐语想通了，顾力只要安心跟他生活，他爱看书就看书，爱干嘛干嘛吧，更何况他暂时没什么时间操心顾力，工作上的事已经够他忙活了。 门市房没了后顾之忧，唐语可以专心跑业务，度过了炎热的八月，他的小公司又赚了两万块钱，到九月底，除去房租，各项费用，还有给纪小北的工资，公司净赚八万块。 唐语二话不说就拿出六万块，跟老吴那里又借了十万，买了朝阳区圆美第一城的两套一居室的房子。老吴见状也连忙跟风，从亲朋好友那里借了五十多万，再加上自己手头的五十万，在唐语的建议下，分别在朝阳劲松，海淀回龙观，大兴枣园，附近买了多处房产，胆战心惊的等着房子升值。 到十月一的时候，忙碌的唐语终于有机会放松一下，本打算跟顾力去南方旅旅游，结果兜里的余钱一下子全没了，他只好退而求其次，选择了北京周边的旅游景点，决定去密云水库玩玩。 两万块钱突然没了，是因为借给了两个人，一个是颜杉，一个是邵子夫。 第19章 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 刚搬到大杂院没多久，颜杉就接到了一个十分重要的角色，在一个伦理剧情片里扮演一个被冤入狱的罪犯，虽然是个配角，比之前做群众演员强很多，但颜杉并没当回事，毕竟他的梦想是做个武打明星。可没成想，这部电影拍完后送审，他的本色出演竟然被一个大导演相中，邀他去云南拍一部贺岁巨作《凤舞九天》。《凤舞九天》因某著名演员，男二号受伤缺席，一时间找不到合适的演员，剧组每耽搁一天就要耗费几十万的额外开支，大导演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此时又受邀做颜杉出演的那部片子的评审，颜杉英俊的外形和淳朴的表演打动了导演，又听说颜杉是个动作演员，完全符合男二号肖明的形象，大导演立即找人联系了颜杉，问他是否愿意出演《凤舞九天》的男二号肖明。 这种天上掉馅饼的大好事颜杉根本就不用考虑，二话不说就答应下来，联系人让他立即成行直飞云南，费用方面他先垫上，到剧组后再给他报销。 颜杉全部家当加一起也不到两百块钱，只好厚着脸皮把这事跟哥几个说了，大家都为颜杉高兴，却都帮不上忙，靳伟每个月发了钱就会寄回家里，公司包吃包住，他兜里也只留几百块应急用，掏遍全身也只有不到一百块，实在是有心无力。 纪小北不用说了，跟靳伟的情况是一样的，唐语刚把钱发给他，他就一分不留的寄回了家，毕竟有人供饭，他压根没想给自己留什么后路，心里想着，反正出啥事还有大哥呢。 而邵子夫，他不跟哥几个借钱都烧高香了，还指望从他那里抠出钱来？这人根本可以忽略不计了。 顾力是最小的，哥几个在背后开玩笑都说小六是老大包养的，跟谁借钱也不会先想到他，所以众人把目光都集中到唐语身上。 当时大家正在饭桌上吃饭，唐语二话没说，回屋拿出他的公事包，从里边掏出三千块钱递给颜杉，“买了机票再买件像样的衣服穿，别让剧组里的大腕们小瞧了咱，这次是重要角色，不是替身，不是群众演员，也不是龙套角色，更不是小配角，而是当主角，当男二号！所以咱得有点敬业精神，让人看看咱的诚意，也给人导演争点面子。” 颜杉接过钱，对唐语感激涕零。 晚上这顿，兄弟几个又是喝得烂醉收场。 兄弟有求于他，做大哥的不可能坐视不理，更何况颜杉的未来一片光明，将来是当大明星的料，此时帮他，就等于帮了自己。除去跟颜杉纯粹的兄弟情，唐语也是不会吝啬做情感投资的。只是，对于现在做的一切，唐语压根儿也不图什么回报，将来的事儿，谁说的准呢？ 唐语觉得，可能是那天装逼过了头，以至于招到了邵子夫这只“狐狸”。 其实唐语一直都很欣赏邵子夫这小伙儿，上个月唐语也亲眼见识到了邵子夫的能力，那时唐语更加确定了，邵子夫绝非池中之鱼。 上个月初的某一天，太久没聚在一起的兄弟们，在纪小北的撺掇下，打算出去玩一天，原本是想去陶然亭公园划船，唐语觉得那是情侣间做的事儿，几个大老爷们面对面划船不像话，被他一票否决了。 已经出来了，穷鬼们却不知道该去哪玩，几个老爷们在大街上因为去哪里逛而争吵起来，闲晃之下，稀里糊涂的就被没参与战局的邵子夫领到了潘家园旧货市场，邵子夫蹲在一个地摊前因一小块儿砚台跟老板商量价格，最后邵子夫以五百块的价格买下了那块破砚台，哥几个拦都拦不住，越劝邵子夫越来劲，最后还多掏出一百赏给了老板，老板乐得合不拢嘴，抱着双手给邵子夫作揖。 大家的数落声邵子夫根本不往耳朵里进，溜溜达达的离开了市场，颜杉气得直在背后骂他是傻逼。 兄弟们漫无目的，任由邵子夫领着他们到处逛悠，最后坐上公交车，去了琉璃厂古玩市场，邵子夫看样子已经轻车熟路，下车后直奔市场里的某家古玩店，一进屋，老板就迎了上来，笑问：“呦，夫子，又来啦？这次带来什么好货啦？” 唐语环视整间商店，有种置身古代的错觉，他生平第一次来这种地方，觉得非常新鲜，店里的货架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古玩，墙上挂着略显陈旧的字画，屋里充斥着淡淡的墨香，珠帘后有个店员模样的人弹奏着古筝，一曲行云流水，撩拨心弦，让人驱散浮躁，安定心神。 邵子夫被店长请到一张古椅前坐下，端了一杯上好的西湖龙井请他品尝，邵子夫慢条斯理的品着茶，一副儒雅的模样，与老板恭敬谦卑的举止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这一切令站在一旁手足无措的四人下巴差点掉到地上。 而顾力从始至终对任何事都兴致缺缺，只是看到店里摆着基本古书孤本的样本，似乎来了一些兴致，认真的翻看着。 谈话间，邵子夫从怀里掏出刚才在潘家园买到的砚台，递给了老板，老板神色变得更加恭谨，双手接过砚台，上下左右的观察了一会儿，摇摇头：“可惜了，缺了一小块！” 邵子夫脸色未变，只是点点头。 老板抬头看了看邵子夫，将砚台往桌上一放，拿出一块白色锦帛盖在上边，伸出一根手指，道：“这个数，我收了。” 哥几个互相看了看，交头接耳起来，“一百？亏了呀！”“一千？那破玩意能值那么多钱？我可不信！”“应该是一千，你看老板的态度，没准是个高级仿品！我觉得最多是一千。”四人小声嘁嘁喳喳。 只见邵子夫伸手比了个二，笑道：“这个数，您要是觉得可以，就收了它，不然就算了，我其实舍不得卖掉，要不是急用钱……” 老板嘿嘿一笑，叫来伙计，把砚台递给他，“小心收好。” 他看向邵子夫，“好吧，就按你说的数，现金还是转帐？” “现金。”邵子夫淡淡的说。 当邵子夫接过两沓一万块钱的时候，哥几个的下巴彻底掉到了地上。 邵子夫把钱揣到怀里，扬着脸，背着手，走出了古玩店，哥几个赶紧追着邵子夫的屁股后边跟了出去。唐语也拉着沉浸在古书里的顾力离开古玩店。 等公交时，四人仰望着身高只有179的邵子夫，像看天神下凡一样，露出了万般敬仰的神色，纪小北扯着邵子夫的胳膊道：“夫子，为什么我觉得你今天特别帅，特高大咧？” 颜杉瞪着眼睛，自言自语道：“尼玛……这可是一本万利的买卖啊！” 邵子夫不以为然的笑了笑，“这不算什么。” 颜杉突然抓住邵子夫的胳膊，把手伸到邵子夫的怀里，“啥也别说了，先还钱！” 邵子夫突然涨红了脸，大叫：“以后再还！这钱我有急用！” “什么急用？净鬼扯！这钱放在你手里两天半就光了，你先把我的一千块还我！” 邵子夫挣开颜杉的手，捂着胸口的两万块钱，跑到唐语身后，躲避颜杉的追击。 靳伟被两人绕得头晕，拎着颜杉的衣领，吼道：“你俩都多大了，在大街上闹什么？不嫌磕碜！有啥话回家再说，你俩关上门，是打是骂不随你们吗？” 那时唐语并没从“一本万利”的刺激中回过神来，他当时产生了一些懵懂的想法，却有点抓不住思路，直到后来，借了颜杉三千块钱的第二天，邵子夫找他借钱的时候，唐语才有点开窍。 “你要借多少？”唐语问。 “两万吧。”邵子夫说。 正在吃炸酱面的唐语差点喷出来，“什么？两万？你们当我是提款机啊？我上哪整两万去啊！？” “大哥，你有的，我看见了。”邵子夫淡淡的看着唐语。 “操……你翻我包？”唐语把筷子往桌上一摔。 “没有，是你自己把包拿出来让我们看的啊，你忘了？我就坐你旁边，里边大概有多少钱，我看厚度就知道了。”相较于唐语的激动，邵子夫冷静得很。 唐语眨了眨眼睛，想起昨晚自己喝得有点多，八成是臭显摆的毛病犯了，挣了俩逼钱不知道咋得瑟好了，被这只狐狸盯上了。现在好了，想推都推不掉了！ 唐语叹了口气，问道：“你上个月卖砚台不是赚了两万吗？咋还借钱啊？借钱干啥使？” “那点钱根本不够用，你借我两万也只是杯水车薪，但总比没有强吧，我要跟一个朋友去K市玉石市场赌石。” “赌石……”唐语嚼着这俩字，觉得脑袋有点缺氧。 “嗯，对，赌石。”邵子夫推了推眼镜，“大哥，你借不借？” 唐语站起又坐下，在屋里转了好几圈，想了好一会才说：“借你可以，但不是无条件的，哥什么情况你也知道，两万块对我来说不是小数目，所以我得谨慎一些，你能理解我吧？” “能理解，你说吧，什么条件。” “赌赢了钱就不用还我了，我要以这两万块入股，按照石头价格的百分比反给我利润，赌输了，钱要在两年内一分不少的还给我。我会写一个详细的协议书，签上咱俩的名字，你同意我就借给你，不同意的话……哥不能答应你。” 邵子夫难得的咧嘴一笑，“哥，你真是只老狐狸！” 不等唐语张嘴反驳，邵子夫继续道：“行，这没问题，你知道的，在我身上下注，稳赚不赔，哥，你这次要发了，真的。”邵子夫认真的看着唐语，拍了拍他的肩膀。 唐语在心里叹气，其实是有点后悔答应借钱给邵子夫的，万一要是赔了，这两万块肯定打水漂了，跟邵子夫认识这么久了，还能不了解他吗？ 可唐语还是决定赌一把，一本万利的玉石、古玩市场，对唐语的吸引力是巨大的，无奈他完全不懂行，不知如何入手，如今交给邵子夫去做，他只是交了两万块学费，不管成败，这钱花得都是值得的。想要进入一个完全陌生的行业，没有付出，哪有回报？ 赔了是教训，赚了…… 唐语没有迟疑，拿出两万块递给邵子夫，写好了协议，两人都签了字，按了手印，让兄弟几个做了公证人。唐语再次变成了穷鬼。 兜里只剩下五百块的唐语只能取消去云南游玩的行程，安心的跟顾力两人去密云水库旅游了。 其实只要跟顾力在一起，去哪唐语都乐呵，密云也不错！可以玩农家乐，两人睡在一张土炕上，说不定能发生点啥呢？ 每天面对一个绝色美男，却什么都做不了，唐语真是憋得够呛，小屋没有隔断，没有*，想自-慰都没办法，几个月没有发泄过了，唐语晚上总做春梦，一睁眼裤子都湿透了，他早上总是狼狈的滚下床，生怕让隔壁熟睡的小青年看到这一幕。 唐语蹲在窗台底下一边抽烟，一边看着院子中间清洗上身的顾力，视线死死的盯着人家的屁股，如饥似渴的他真是恨不得把对方的裤子扒下来，从后边直接进入。 丝毫不为自己猥琐的想法脸红的唐语深深的吸一口气，又慢慢呼出，与其等待不如主动出击，坐以待毙，可不是他唐语的风格。 迎上顾力的视线，唐语捻熄烟头，站起身走了过去，把毛巾罩在顾力的头上揉搓了起来，对方不悦的表情唐语自动过滤掉，笑道：“今天早点睡，明儿一早出发。” 第20章 唐语的动作轻柔，让原本不喜欢被人触碰的顾力稍微放松下来。彼此如此近距离对视还是头一遭，满脑子奇怪想法的唐语被顾力那双深沉迷离的眼睛电得浑身燥热，嗓子眼发干，下半身瞬间产生了生理反应，他有点丧失理智的望着顾力的嘴唇，狠狠的吞了吞口水。 望着唐语那张越凑越近的脸，顾力皱了下眉头，突然夺下毛巾，转身进了屋。 唐语怔愣的望着顾力的背影，抬手搽了搽额头上的汗。自己刚才的反应是不是太明显了？吓着他了？ 不过话说回来，如果不是顾力突然走开，他刚才很有可能不顾一切的亲上去。 守着如此美男，唐语觉得自己再不发泄发泄，真的会化身野兽做出什么可怕的事情，万一吓跑了顾力就得不偿失了。吃过晚饭，唐语在洗澡间解决了生理需求，却觉得不顶事，他仍然很饥渴。 没办法，这么个大帅哥睡在旁边，谁受得了？这就跟一个正常男人身边天天躺个半-裸的性感大美女是一个道理，谁能坚持超过三天不做出什么禽兽的事来，唐语一定给他磕仨响头。唐语觉得自己简直是新世纪的柳下惠，社区应该给他发个金字奖状：坐怀不乱天下第二。 他敢认第二就没人敢认第一。 晚上两人躺床上一个看电视，一个看书，偶尔看到什么有意思的节目，顾力也会跟着唐语一起看。 最近正在热播一部电视剧，《重案六组》第二部，他觉得第二部没有第一部好看，越看越烦躁，拿起遥控器要换台，却突然被顾力包住手，唐语愣了一下，顾力说：“我想看。”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唐语心花怒放，连忙把遥控器塞到他手里，“成，你喜欢看哪个随便看。原来你也喜欢看刑侦类的电视剧啊？我还以为你只爱看科教片呢。” 顾力没说话，盯着电视，看得认真。 唐语往顾力身边凑了凑，试探性的问：“哎，小六，女主角漂亮不？” 顾力“嗯”了一声。 唐语眼珠子转了一圈，继续问：“这里边男的比女的多，你觉得谁长得最帅，最有味道？” “没注意。” “也是，看故事，看故事……哈哈哈……那你觉得哪个角色最有魅力？” “都还好。” 唐语笑，你小子真不尊敬长辈，整天跟我蹦三字经玩。 这回答唐语还算满意，总比听到他说喜欢女主角好。情窦未开的小伙还是比较好培养的。 唐语不再说话了，陪顾力一直把电视剧看完。不知是不是爱屋及乌的原因，他竟然觉得这第二部其实也不错。 他笑着跟身侧的顾力说：“这集挺好看啊。” 顾力挑眉看了看他，“好看吗？” 唐语被他问得有些僵，不知该答好还是不好了。他笑了笑，“还行吧，你觉得不好？” “没意思。”顾力一点也不客气。 靠……没意思你还看？没意思你看那么投入跟你说话你都听不见的？这倒霉孩子。 “呵呵……很晚了，赶快睡吧。”唐语说。 “嗯。” 顾力下地关灯关电视，上床后很快就睡着了。可唐语入睡却很困难。天气的燥热加上重生带过来的神经衰弱，唐语常常辗转反侧到12点才能睡着。但今天很奇怪，他无论如何都睡不着，彻底失眠了。 越想睡越睡不着的滋味让他痛苦不堪。半夜2点钟，他去院子里坐了会，抽了两根烟。又剥了一把莲子吃，听说这玩意有安神的作用，今天特地买的，睡前忘了吃了。 在院子里走了几圈，渐渐的有了点睡意，唐语回屋在床上躺了很久，刚睡着天就亮了。 顾力是个很有时间观念的小伙，只要提前跟他打好招呼，他会准时到位。家里不需要闹钟，顾力就是最好的定时器。晚上他准备睡了，那肯定是10点半左右，早上他起了，肯定是6点钟。 今天去密云旅游，要赶7点的客车，顾力像往常一样起了，出去跑了一圈回来见唐语仍然在睡着，他站在床边看了他一会，转身去了厨房。 他从没做过家务，但跟唐语生活了一段时间，被对方逼着学会了一些家务。扫地擦灰整理床铺之类的。唐语说，为了防止他饿死，有几样东西必须学会，比如生火煮饭蒸馒头。 有唐语在，他从来不需要真正动手做饭，学完之后也没用到过，今天是头一次他跑步回来唐语还没起，没准备好早饭。 他饿了。 他想叫唐语起来，又觉得不该叫他。他恍惚记得昨晚唐语没怎么睡，三点多钟的时候他醒了一次，是被烟味熏醒的。他看到唐语在院子里转悠。 这男人有失眠的毛病。按道理，22岁不该有这种病。 顾力用唐语教他的方法煮了粥，卧了俩鸡蛋，把馒头蒸上，又从罐子里挖出一碟咸菜，端上桌，自己吃了起来。 吃完唐语还没起来，他看了一眼时间，起身走到床边碰了碰唐语的胳膊，唐语没反应。 顾力抿抿嘴，张嘴唤道：“起床了。” “嗯……”唐语哼唧了一声，翻了个身，蜷成虾型，双腿夹住被子，整颗头也埋进被子里。 顾力皱了皱眉，盯着唐语看了一会，看他完全没有要起来的意思，伸手捅了捅他的肋骨，“吃饭了。”他说。 这招很好使，唐语身体弹了一下，一只手臂本能的夹住肋下，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看到顾力正在他上方，唐语哑声说：“小六，你起啦？” “6点40了。”顾力说。 唐语反应了几秒钟，连忙从床上坐起，“这么晚了！你早起了？” “嗯。” “怎么不叫我？”唐语一边穿衣服一边问。 顾力嘴角动了动，欲言又止。 唐语看到桌上的早饭，奇怪的看了顾力一眼，顾力别过脸，拿了本书倚在床边看了起来。 “你自己做的？”唐语笑嘻嘻的问。 “嗯。” 唐语在食物上方嗅了嗅，“不错嘛！” 顾力瞥了唐语一眼。 “有进步啊，小六。”唐语歪着脑袋，乐么滋儿的出去洗漱。哼着小曲儿进了屋，一边吃顾力准备的早饭，一边跟顾力闲聊，顾力仍然用“嗯啊哦”之类的语气助词回应他，但唐语今天听着格外舒心。他高兴啊，小伙子知道心疼他了呢。 唐语着急忙慌的吃完早饭，跟顾力两人在7点15分的时候坐上了去密云水库的客车。 上车后唐语补了一觉，精神好了不少。唐语怀着激动的心情下了车，预想着这次旅程能好好增进一下他跟顾力的感情，最好能有质的飞跃，牵牵小手，亲个小嘴儿啥的，能确立关系就最好了。 想的挺美，可计划永远不如变化快，唐语没想到竟然在这里碰到了赵航，赵航和一群学生破坏了他跟顾力的二人世界，连着三天时间几乎没有独处的机会，连半夜都要叫人一起玩杀人游戏和各类卡牌游戏。眼瞅着假期就要结束，他跟顾力屁进展也没有，唐语急得真想把赵航推进河里淹死算了。 其实唐语大可以拒绝赵航，可顾力似乎对桌游很感兴趣，他只好硬着头皮跟着一起玩。 今晚玩的是杀人游戏，其实游戏的过程蛮有意思的，每次他跟顾力一队的时候，睁眼望着对方，用眼神交流，打手语，唐语还是很high的。有一种心灵相通的感觉。 如果自己提前out，旁观顾力不管是警是匪，唐语的一颗心都被他吊得高高的，随着剧情的发展，顾力一路过关斩将，活到最后，秒杀对方，尘埃落定之时，唐语才会长出一口气，心里是又激动又自豪。 唐语不知道是自己招人恨还是演技太差，他不管抽到警还是匪都早早的被out，玩一宿，大部分时间净看别人玩来着，唐语困得睁不开眼，如果不是顾力在，他早回去睡觉了，也不用一直面对赵航那张讨人嫌的脸了。 也许是大家觉得顾力太有威胁性，在顾力没有抓到匪徒牌时，他被对方第一个干掉了。 顾力看上去有些郁闷，唐语在心里骂赵航，他跟赵航都抓的匪徒牌，赵航号召3个匪徒都指向顾力，最后3比1，顾力挂了。 孩子难得这么合群，难得找个自己喜欢玩游戏，容易吗？这帮坏小子竟然破坏了顾力的乐趣，简直是禽兽。唐语真想把赵航揍一顿。 于是唐语也没心情玩了，主动泄露了身份，出局后，陪顾力一起坐冷板凳。 大家都是年轻人，精力旺盛，都两点多了，仍然头脑清晰，思路缜密，每次调查案件，分析发言的时候时间都很长，看上去这一局要进行很久，唐语跟大家打了个招呼说去下厕所。 农家乐里，每个房间的洗手间都是独立的，唐语起身走到洗手间，刚要锁门，就被一双大手挡住了门板，唐语抬眼一看，是顾力。 对方力气很大，不由分说，推门就走了进来，房门大开，他没有要锁门的意思，从唐语身边走过去，站在座便器前，呲的一声，裤门拉开，一根大家伙从里边掏出来，对准座便器，哗啦哗啦…… 唐语当时脑子一片空白，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他从没想过第一次见对方的老二是在这种情况下，而且，那玩意，也太大了吧？ 18岁的男生就能发育成这样吗？唐语努力回忆，一点也想不起自己18岁时是什么样子了。反正……似乎……可能……他30岁时也没顾力的大。 虽说那玩意硬起来大才是真的大，但这小子这平常的尺寸就已经可以把很多男人硬的时候的尺寸比下去了。不但个头大，样子和颜色也好看，只比他的麦色皮肤颜色稍微深了一些，隐隐透着红晕，皮肤在灯光下甚至闪着晶光。 乖乖，这是吃糠咽菜的孩子该有的样子吗？太漂亮了吧？ 唐语眼睛不知道往哪看，就只能追随本能，视线胶着在对方的老二上，可又觉得这样盯着人家老二看不太好，就赶紧走到洗手池前一边洗脸，一边从镜中继续偷瞄。 顾力冲完厕所，走到洗手池前洗手，唐语用胳膊肘顶了他一下，嘿嘿笑了一声：“小六，发育的不错啊。” 顾力抬眼看了看他，跟镜中的唐语对视，问道：“哪里发育的不错？” 第21章 唐语一时语塞。顾力态度很正经，看样子是不懂他的玩笑，唐语干笑道：“还用问吗？哪里都好啊，个子高，身材好，长得帅，是百年难遇的美男子！”老二长得也好！ 顾力直起身看向镜中的自己，又看了看唐语，对比之下立竿见影，“嗯，这么说来，大哥的确发育得不够好。” 嘿！臭小子，你现在怎么不蹦三字经了？唐语的脸立即垮了下来，这话当玩笑听听还好，可偏偏顾力是那种有一说一的人，就算唐语清楚的知道两人之间的差距，可从他嘴里说出来，听上去还是特别伤人。 唐语哈哈大笑，“跟你比，全世界的男人都没发育，屋里那些也是。”唐语抓来一群垫背的，证明自己是标准男人，而顾力这种是极品，是异类，没有可比性。 顾力上下打量着他，似乎是真的在研究他们之间的区别，唐语被顾力看得心虚，忙转身到便池前，背着顾力，掏出小了两号的唐小弟，使劲抖了抖它，唐小弟特不争气的垂着头，害羞的瑟缩着。 不争气的东西！唐语心里骂骂咧咧，一边叹气，一边撒尿。哎，他突然特别怀念他前世的身体。 身后传来脚步声，接着是关门声，知道顾力离开了，唐语松了口气，肩膀也垂了下来。一向自信的他，也不免有些担忧。唐二傻的身体条件真不咋地，他勤学苦练了这么久，肌肉死活不见长，倒是有越来越瘦的趋势。这熊样怎么去勾引人家？连他自己看了都没兴趣。 妈的，烦。 唐语甩干净最后一滴尿液，赌气般的把柔软的唐小弟塞了回去，刚拉上裤子，洗手间又被人推开，赵航走了进来，一见唐语，笑道：“呦，唐哥，一泡尿撒了五分多钟了，你存了多少尿啊？小心把前列腺憋坏了。” 唐语连眼皮都没抬，只在鼻腔里哼了一声，表示听到了。 赵航嘬着腮，倚在洗手池边看着唐语，笑问：“唐哥，我没得罪过你吧？为什么我总觉得你对我有敌意呢？” 唐语抽出一张手纸擦了擦手，深吸一口气，看向赵航，“赵小弟，你想多了，咱俩又不熟，更没有过冲突，我怎么可能对你有敌意呢？” “是吗？你确定？”赵航挑眉问。 唐语微微一笑，拍了拍赵航的大臂，“现在的孩子学习压力和就业压力大，难保不会得什么精神疾病，例如抑郁症，狂躁症，孤独症，或者被害妄想症之类的，听你二舅说你妈就你这么一个孩子，你可要爱惜自己，千万要注意别得病啊。” 唐语使劲捏了一把赵航，笑眯眯的离开了洗手间。 赵航揉着生疼的皮肉，莫名其妙的看着房门。 被害妄想症？没准真的是……因为他看到唐语的脸上清楚的写着俩字：去死！ 赵航无奈的摇摇头，想起唐语的样子，竟然有些想笑。 年轻小伙们一直战到天大亮才各自回房间睡觉。而唐语早倒炕上睡着了。 赵航看着打成卷，一直说梦话的唐语，笑着说：“他睡这么香我都有点舍不得叫醒他了，要不让他就睡我这好了。” 顾力看了赵航一眼，“不用，我抱他回去。”说完一把将唐语抱起，离开了房间。 赵航看着顾力的背影，打了声口哨，“嗬，体格够棒的。” 唐语一觉睡到第二天中午。从被窝里爬起来时，顾力就躺在他旁边看书。 唐语看了一眼时间，迷迷瞪瞪的问：“都这时候了，你怎么不叫我？” 顾力看了看他，答非所问：“早。” “11点了，还早呢？”唐语表面很淡定，心里却美坏了，小六没自己出去玩，一直在屋里看书，真是太乖了。他揉了揉额头，问道：“我昨晚怎么回来的？我都不记得了。” 顾力没说话。唐语眼珠转了转，笑问：“你把我背回来的？” 顾力两眼盯着书，轻微的“嗯”了一声。 唐语摸了摸顾力的脑顶，哈哈笑道：“哎呦，我们家小六可真会疼人儿。又会做家务，又会照顾人，还这么耐得住寂寞，真是打着灯笼也找不到的好男人啊。谁要是找了你，那可是几世修来的福气啊。” 顾力眉头皱了一下，脸色顿时变得阴沉。唐语不知道自己又哪句惹到他了，连忙转移话题，问道：“吃早饭了吗？” “嗯。” “下午打算怎么玩？” “你说吧。” “听说密云的豆腐宴挺出名的，咱们下午玩完漂流，去吃豆腐宴吧。” “嗯。” 唐语心情愉悦的伸了个懒腰，掀开被子看到自己还穿昨晚那身衣服，小小的失望了一下。 这臭小子，不知道脱了衣服睡觉才舒服吗？你丫就对大哥的身体一点好奇心都没有？虽然跟你比不了，但老子该有的也都长的挺全的，其实还算有点看头的吧？想到这里唐语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嘁哩喀喳的把自己扒了个精光，起身下了炕。 他撅着腚，装模作样的翻背包，不时用余光偷瞄顾力，顾力从头到尾都没看他一眼，唐语心话说你丫就算对男人没兴趣，看到一个光屁股的大老爷们在你面前晃悠你也该有点人类会有的反应吧？怎么可能完全无动于衷呢？唐语怀疑，这小子要么是真深沉，要么就是装深沉。到底是哪种，试试就知道了。 你要是跟老子装深沉，那你就是个gay，老子立即办了你。 唐语走进浴室，用温水打湿身体，在镜子前前后左右的照了照，把头发拢到脑后，让自己看上去尽量成熟性感一些，又挤了一些淡绿色的啫喱涂在胸口，稍一用力，在微黄的壁灯照耀下，显得结实了不少，看上去还挺唬人的。 一切准备就绪，唐语深吸一口气，在心里数到三，突然大喊了一声，整个人往地上一趴，顺手把事先准备好的塑料盆和一堆瓶瓶罐罐往地上一拨，稀里哗啦的声音成功把屋里的顾力引了过来。 顾力站在门口问道：“怎么了？” 唐语呲牙咧嘴的说：“摔着了，小六，你快来扶我一把。” 门外突然没了动静，唐语在冰凉的地面上趴着也挺难受的，他等的心焦，无病呻-吟了两声，顾力终于推门走了进来，手里还拿着一条厚厚的毛巾被。 顾力飞速扫了一眼地上的唐语后，视线就只停在唐语的膝盖以下。他板着脸走了过去，将毛巾被盖在唐语的身上，遮住了全部白肉，只露出一颗头。他注视着唐语的眼睛，问道：“摔哪了？” 唐语眨巴眨巴眼睛，完全没料到自己的计划会因为一条毛巾而告终。他僵笑道：“屁股。” “哦，能起来吗？”顾力问。 废话，老子能起来会叫你吗？唐语微笑，耐着性子说：“应该没什么大事，来，你扶我一把。”唐语伸出手臂，顾力迟疑了一下，驾着唐语站了起来。 唐语顺手扯下毛巾被往池子上一扔，又变成了全身光裸。“嘶……还真疼。”唐语一条腿没支撑住，整个人向顾力身上跌去。顾力竟然想闪开，唐语手疾眼快，用尽全身的力气揪住顾力胸前的衣服，让顾力无处可逃。为了防止两人都摔倒，顾力不得不抱住唐语的身体。 触碰到光滑湿冷的皮肤的瞬间，顾力又立即松开了手，后背跌靠在墙壁上，稳住两人的身体。 小样的，这叫魔高一尺道高一丈。唐语心中一阵窃喜，贴在对方身上，笑问：“小六，不好意思，没弄疼你吧？” “没有。” 顾力看都没看唐语一眼，只是皱紧眉头，转头看向另一侧说：“我扶你进屋吧。” 顾力脸上没有唐语预料的害羞或者窘迫，只有隐忍和冷漠。这让想进一步试探的唐语却步了。他不确定的看了看顾力的裤裆，没有任何生理反应。反观自己倒是很明显，那玩意伸得老长，正抵在顾力的裤裆上。 被*冲昏头的唐语一瞬间警醒了。 他连忙站直身体，扯起浴巾将自己包好，窘笑道：“小六，别介意啊，男人那玩意儿有时候会莫名其妙的站起来。你没有过吗？” 顾力冷声说：“没有。” “啊？没有吗？哈哈哈……可能人跟人不太一样，我认识的很多男人都这样。这说明你还太小，等两年你也跟我差不多了。” 顾力眉头皱的更深了。唐语恐怕自己越描越黑，忙冲他摆了摆手，“小六，你先出去吧，我再冲冲。” 顾力看了看他，问道：“你行吗？” “没事，我又不是老头子，现在好多了。我小心点就是了。”唐语抬了抬腿，证明自己没事，“你看，我就说嘛，缓一会就好了。” “好吧，那你小心点。”顾力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开了浴室。 门关上后，唐语五官皱在一起，揪着自己的头发往墙上撞。 唐语啊唐语，你突然发什么疯啊？把人吓着了吧？ 上辈子他就是因为太急着把赵航弄到手，完全不顾对方的感受，一味的用自己的方式对他好，给他造成了很大的心理压力，让他跟自己在一起觉得窒息，让他看到自己就想逃离。以至于最后他们的恋情以对方劈腿告终。 唐语一直恨赵航在自己最需要他的时候离开自己，投入别人的怀抱。他把一切的错都归咎于对方身上，却从不肯正视自己的问题。其实他怎么会不明白一个巴掌拍不响的道理？他如果不是那么疯狂，或许对方不会被他吓跑。 一切的原因都在他自己身上，他只是不愿意承认罢了。他总是会安慰自己，或许，他们只是单纯的不合适吧…… 赵航曾经不止一次的跟自己说： 唐语，你太急躁了。 唐语，你是个疯子。 唐语，你简直不可理喻。 唐语，你占有欲太强了！我需要个人空间。 唐语，跟你在一起我一点也不快乐，求你放过我吧。 唐语，不是所有人都稀罕你这种疯狂不择手段的爱情，谁稀罕你为我自杀？ 去死吧，你死给谁看？我他妈一点也不稀罕！ 唐语……我们分手吧，不管你同不同意。实话告诉你，我早就爱上了别人。 这都怪你，是你逼我的，是你把我逼走的……你的爱让我窒息！ 唐语掏了掏耳朵，感觉有些耳鸣。 他缓缓关掉水龙头，擦掉镜子上的水汽，深吸一口气，那些都是过去的傻事了，何必再想呢。 他早就已经不喜欢那个男人了。他现在只求这辈子别犯过去的错误就好。 想想刚才小伙那不待见的小眼神，唐语蔫头耷拉脑的叹了口气。哎，让你嘚瑟，搞砸了吧？ *** 唐语围好浴巾走了出来，顾力既没看书也没发呆，正坐在炕边，似乎是在等他。 顾力的视线停在他的下半身，问道：“你没事吧？” 顾力没吓跑，还愿意跟他说话，唐语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微笑着摇摇头，“没事。” 顾力身侧放了一个背包，里边是出去游玩所需的用品，小伙难得这么积极。自己早上睡过了头，耽误了半天的行程，估计把小伙憋坏了。 “你都准备好了啊？那咱们赶紧出发吧。”唐语连忙走到炕边，拾起事先准备好的换洗衣服，一件件的往身上套。 他知道顾力不会看他，也就没避讳顾力。 果然，顾力双眼匆匆扫过他的身体，看向了别处。 第22章 在这个世界撞到同性恋的几率是极低的，他太理想化了，的确不该幻想着小伙是个gay。虽然他总说直男不要紧，直男我也会想办法把你掰弯。但真正面对这个事实，唐语其实是完全没办法的。弯男爱上直男的例子99.99%都是以血淋淋的悲剧收场，他上辈子喜欢一个弯男都被对方玩的死去活来的，这辈子他还哪有胆量去碰直男呢？ 不要命了呀？ 可他这人有个特烦人的毛病，就是一根筋，偏执。你要让他立刻放下，那根本是不可能的事儿。再说了，他现在脑子很乱，根本不适合思考这么高难度的问题，索性不想了，爱咋咋地吧。 唐语很快换好衣服，整理好必备用品，领着顾力去山里玩漂流。 不知道是不是老天故意跟他作对，他被木桥上一颗突出的铁钉扎了脚心，又好死不死的撞上了赵航他们，这帮热力四射的小伙子玩的很疯，硬拉着顾力一起玩。唐语一看顾力的表情就知道他很想玩，这种时候他当然要拿出大哥风范，跟顾力说自己没问题，你玩的开心点。 顾力平时看着挺安静的，其实骨子里是个挺热血的少年。之前在大姨家看他跟杨波聊军事时那神采奕奕的样子唐语就已经知道了。 弯男爱上直男一点也不稀奇，那种浓浓的男人味基本只有直男身上才会有。大多数娘炮gay或者自认为很爷们的gay十有八-九都栽在了直男手里，这种事在圈子里屡见不鲜。只是唐语没想到有朝一日自己会成为活生生的例子。 顾力裸着上身穿着橙色的救生背心，把他麦色的皮肤衬得更加性感，他手臂的条形肌肉配上他时尚的外表在漂流队里显得十分拉风，耀眼夺目，几乎吸去了所有人的注意力。不管老太太还是少女，看到这群小伙子都会嘻嘻哈哈指指点点。老太太赞叹小伙子们俊俏活泼，小丫头们窃窃私语小伙子们性感*。 只有唐语一个人心里不是滋味。他突然有种把顾力藏起来谁也不让看的冲动。 唐语脚上包了半卷手纸，肿的像个山东大馒头，只能坐在岸边干看着。那群他本应该热爱的小伙子们，现在在他眼里全成了惹人厌恶的臭虫。 尤其是那个跟顾力同船的赵航。他在小六身边，明明矬得不忍直视。很久以前，他怎么会觉得他完美得没有一个人能比的上呢？ 小伙子们上了岸，唐语回了回神，刚要为自己的想法忏悔，就看到赵航跟顾力有说有笑勾肩搭背，唐语整个人都不好了。 顾力从来没在自己面前这么放松恣意的笑过。他能感觉到他很痛快，很开心，他正在做一件他真正喜欢的事。可这份喜悦里没有他的存在，却有赵航。 靠，赵航算什么东西？他想杀人！ 两个人越走越近，唐语手忙脚乱的掏出手机，随便按了个号码拨了过去，赵航走过来的时候跟唐语打了声招呼，唐语冲他们点点头，继续“专心”讲电话。 顾力站在一旁，背对着夕阳喝水，如雕的侧面就像一幅完美的雕塑作品，唐语用双眼按下快门，永远将这梦幻的画面定格在了心里。懂得享受当下的时光，是唐语重生后学到的最重要的一课。 他们家小六简直是天仙下凡！ 赵航坐在唐语身边，一边喝水一边盯着唐语看，唐语被对方打量的眼神看得半边身子直起鸡皮疙瘩，台词也基本用光了，不得不挂断了电话。 “唐哥，放假还有业务啊？”赵航笑问。 “嗯，一个老客户。”唐语问：“玩的怎么样？” 赵航笑，“爽啊！小顾很棒，我才教了他几招，他就划得有模有样了。” 唐语压抑着心中的不爽看向顾力，顾力也正看着他。 “玩的开心就好。”唐语微笑。 顾力走到他另一侧坐下，看着他的脚问：“怎么样？” “没什么大事。”唐语说着站了起来，有点重心不稳，单腿在原地蹦跶了两下，赵航手疾眼快的扶住唐语说：“唐哥，你都这样了还逞能呢？得了，我舍生取义，背你去吃饭吧。” “不用了。”唐语试图把胳膊从他手里抽出来，竟然没成功。 这小子有这么大力气吗？ “来吧！客气啥。”赵航二话不说就把唐语打横抱了起来，从来没试过被一个男人抱的唐语感觉眼前的世界翻了过来，吓了他一身白毛汗。慌乱中他抓住赵航的脖领子，惊道：“我艹，你干啥？快放老子下来。” “嗬，唐哥，你可真够沉的。”赵航咧嘴笑。 唐语冲他吼：“老爷们又不是大姑娘，能不沉吗？赶快放我下来！”妈的，上辈子这小子哪有机会这么欺负人？他什么时候轮到被他抱了？这种强烈的落差让唐语备受刺激，使劲挣吧了两下，动作像极了垂死挣扎的胖头鱼。赵航费力的固定住唐语，哭笑不得的看着他：“你能不能别动了？小心摔着。我就是抱你去吃饭而已，你用得着反应这么激烈吗？” 摔死也不用你抱！俩老爷们抱来抱去的成何体统？唐语看了看顾力，顾力仍旧是一副扑克脸，没有半点反应。唐语刚要张嘴反驳，就听到赵航冲身后喊道：“我在前边的饭馆订了一桌菜，咱们去那儿集合吧。我先领唐哥去处理一下伤口。” 唐语皱眉看着赵航的侧脸，突然觉得对方有些陌生。过去，都是自己主动照顾他，他永远处于被动。 他压根不知道这男人还有这么阳刚主动的一面。 面对这个最熟悉的陌生人，唐语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反应，顿时安静了一些。 唐语侧头看着大树旁的顾力，顾力没有跟过来，正在整理他丢下的残局，从始至终都没往他这边看一眼。 虽然有点伤人，但唐语心脏没那么脆弱。只要没人觊觎他喜欢的人，他就能安心应对一切状况。他看了看赵航，赵航冲他微微一笑，痞痞的，坏坏的。跟自己当年霸道的压住赵航夺走他的初吻之后的表情如出一辙。唐语心里咯噔一下。 他猛然间想起当年赵航的劈腿对象是个比赵航矮点，瘦点，秀气点，看着朴实又单纯的男生。跟唐二傻子有点像…… 呃……不会是他想得那样吧？ *** 不过显然，唐语在爱情方面的敏感度跟前世一样呈负值。 处理好伤口，赵航扶着唐语去了饭店。吃饭过程中，唐语推翻了自己之前的推论。 赵航根本没把他当回事，他对顾力才他妈是真爱。 或许自己的心真的是太老了，没办法融入年轻人的世界。顾力跟这群小伙子在一起的时候完全没有跟自己在一起时的死气沉沉。他话变多了，不再蹦三字经了。他也会笑了，不再是僵尸脸了。最让他崩溃的是，自己夹在顾力和赵航中间根本插不上话，这俩人完全把他当成了透明人，你一句我一句的，相谈甚欢。 话题无非是各种极限运动的经验交流。 唐语前世有心悸的毛病，除了日常的体育运动，他从来不敢去玩蹦极滑雪之类的极限娱乐项目。唐语自认是个博学多能，什么都能聊的人，可唯独这个话题，他真不懂。 开始他还试图找些别的话题跟他们聊，希望转移他们的注意力，但都以冷场告终，唐语根本无法进入他们的二人世界。唐语窝了一肚子火没法发泄，又不能当着一群人的面揍赵航一顿，无奈之下，他只好一个人喝闷酒，开始反思他重生前后的人生。 酒精能麻痹人的神经，唐语逐渐放松下来。他叹息了一声，拎着白酒瓶，从两人中间退出，不想打扰年轻人的世界。 正跟赵航聊得热闹的顾力瞟了一眼唐语的背影，抿紧了嘴唇。 唐语坐在饭店门口，一边喝酒一边望天。灌了一瓶又一瓶，又吐了几通，从头到尾小六都没说出来看看他。哎，太伤人了！ 都说喝多的人吐了之后才真正会醉，唐语不知真假。反正他吐完觉得浑身难受，脑子是清醒的，但身体完全不受支配。 浑浑噩噩中，他用白酒漱了漱口，爬回了饭店。 不过也就爬了不到两米，半截身子还搭在门外，就再也爬不动了。 服务员听到了叮叮当当的声音，看见唐语已经趴地上睡着了，就连忙去包间叫人。 “唐哥？唐哥？” 唐语隐约听到赵航在叫他，心里小小的失望了一下，接着就彻底失去了意识。 不知过了多久，唐语感觉有人在扯他的衣服，他很配合的任由对方服侍他。但他感觉对方的动作似乎不是很迅速，只脱了一半就不管他了。 唐语有点不高兴了，拼命睁开了眼，竟然看到了顾力的脸。唐语大喜过望，抿嘴一笑，抬手搂住对方的脖子，把他拉到自己面前，照着对方的嘴狠狠的亲了一口。 “哎呦，小六……让哥好好亲亲你。”唐语喃喃着，双手不安分的在对方身上摸来摸去。手感真实得让人难以置信，唐语瞬间有了生理反应，裤子勒得他难受，他笨手笨脚的去解腰带，上方的顾力突然推开他，皱眉道：“你干嘛？” 干嘛，上你啊……唐语心说我在现实中不敢碰你，在梦里我还不能吗？老子非要上了你不可。 腰带怎么这么难解？唐语愤恨的想。 费了半天劲也解不开，暂时不管它了，他半坐起身，把准备起身离开的顾力抱在怀里，在对方身上一顿乱摸。 对方似乎很僵硬，既没推开他，也没有要亲近他的意思。 唐语笑，小样的，在梦里你还给老子装矜持，装个毛线呐？ 来吧！ 唐语用力把对方压到炕上，跨坐在对方身上，一边解那该死的腰带一边在顾力身上又啃又咬，像一匹半个月没吃东西的饿狼。 “你、你从我身上下来。”顾力的声音急促又飘忽。 腰带坏了吗？死活解不开。妈个逼的……唐语简直要憋死了。他实在受不了了，下身使劲在顾力身上摩擦，根本不解恨。他口腔里不断发出亢奋的喘息声，疯了似的掀开顾力的衬衣，在他结实的身体上亲吻，从上到下，一路吻到裤裆。 对方只穿了一条运动裤衩，轻易就能拉开。唐语终于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这个梦也不是处处限制他的行动。 可就在唐语马上要见到他梦寐以求的东西时，一双大手突然擒住他的手腕，让他没办法继续行凶。 唐语已经满脸通红，鼻尖上冒出了细密的汗珠，整个人呈现出无法直视的饥渴状态。他愣愣的看向顾力。顾力支着脖子，双目圆瞪，表情惊骇的望着他。 顾力的眼底一片血红，咬牙说：“住手，否则……你，别逼我……” 谁逼你了？唐语嘟囔了一句连他自己也听不懂的话，随后爆发出怪力，挣开顾力的手，拽开对方的短裤，俯下身，迫不及待的含住他的**，如愿听到了顾力亢奋的低鸣，唐语心满意足的又吸又舔，就像在吃世上最美味的食物。 小样的，你还不就范？舒服不？ 唐语还没吃上几秒钟，顾力猛地抬起腿，将唐语整个身体推向前方，唐语口中含着的食物也被迫脱离了口腔。他撅着腚，像只青蛙一样跌在顾力的胸口上。对方双手揽住他的腰，翻身将他压在身下。 顾力的滚烫的气息喷在唐语脸上，把唐语喷得更加神志不清了。他双眼迷离的看着眼前的人影。“小六……哥老稀罕你了，稀罕死你了。”唐语双手捧住对方的脸，张嘴就啃。 顾力觉得自己体内的某根神经彻底断了。再也没办法压抑体内的兽性，长臂紧紧抱住唐语，开始撕扯对方身上的遮蔽物。 不该这样的！不该这样的！ 顾力心中不断这样告诉自己，但理智早已经被这个叫唐语的男人榨干。灭顶的情-欲驱使他遵循本能，像头发情的狮子，迫不及待的将自己埋进对方的体内。 紧迫感让顾力倒吸几口气，滚烫潮湿的空间紧紧包裹住他的*，让他兴奋爆棚，他不能自控的律动起来。 身下的刺痛异常真实。唐语反应了好一会才明白体内的异物是什么东西。他心情复杂的抱住顾力结实光裸的后背，觉得这个春-梦似乎有点不那么完美……可又一想，这不过是个梦而已，舒服就行，管那么多干嘛？再说了，哪个同没当过0呢？把第一次当0的经验给顾力，他心甘情愿。 一次次深入彻底的撞击几乎把彼此的灵魂都撞出体内，他们在对方身上疯狂的索求，房间里不断传出禁忌的声音。唐语感觉有温热的东西洒在他的脸上，他睁眼看了看顾力，顾力正双眼含泪，神情忧伤的望着他。 唐语不明白他为什么哭，有些心疼的帮他擦了擦眼角的泪，顾力突然抓住他的手轻吻，温柔而深情。 他听到他颤抖的声音：“对不起，萧寒。” 小六，你叫错了吧，我不叫萧寒。唐语稀里糊涂的想。 第23章 脑袋疼唐语可以告诉自己是宿醉，腰疼唐语也可以安慰自己睡姿不正确，可菊花疼唐语就完全无解了。 昨晚他做了一个真实无比爽翻了天的春-梦，一觉醒来，除了自己光不出溜的缩在被窝里这件事有点诡异以外，周围的一切似乎都跟平时没什么区别。 床单干净平整，没有奇怪的痕迹。门窗都开着，外面下着小雨，泥土和青草的香味细密的飘进房间的各个角落，完全闻不到一丁点欢愉后的味道。 唐语掀开被子看了看身体，除了大腿上有几块淤青，应该是昨天出去玩的时候不小心磕的。身体其他地方看着都挺正常的，也不像是刚干完那事儿的样子。 他费力的在炕上扭动了两下，觉得全身拆骨般的疼痛。唐小弟也萎靡不振的瘫在两腿间，一副疲劳过度的样子。 邪门儿了…… 正犯寻思，唐语听见院子里有人说话，是房东老太太跟顾力的对话声。 顾力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很快从门外走进来，他手里还端着一个特大号的盘子，上边有豆浆馒头油条茶叶蛋，还有黄瓜芥菜疙瘩咸菜末。 顾力看了炕上的唐语一眼，那双依旧淡然的眼神里似乎闪过了一丝异样的情绪。唐语莫名的有些紧张。 “小……”唐语张了张嘴，本想说点什么，结果一出口嗓子竟然哑得跟乌鸦一样。唐语掐掐喉咙，使劲清了清嗓子，“小……” 顾力把东西往桌上一放，打断他，“起来吃饭吧。” “哦。”唐语应道。 顾力坐在椅子上，自顾自的吃了起来。他侧对着他，表情平静安详，和平常没有半分不同。 唐语尽量忽略掉下身的不适，咬牙坐了起来。枕边放着叠得整齐的衣裤，唐语心中一阵感动。 这件事是平时他为顾力做的，如今顾力也学会了，懂得回馈他了。 唐语一件件的穿好，去洗手间洗漱完毕，推门走出来，正看到顾力坐在饭桌前，他穿着一件纯白色的跨栏背心，能清楚的看到肩胛骨处有几道抓痕。 唐语心脏狂跳起来。 他迟疑着走到饭桌前，尽量自然的坐在椅子上。他拾起一个馒头，咬了一口，两眼时不时的扫视顾力。顾力闷头吃饭，面无表情。 唐语吃饭的动作像个蜗牛，满脑子都是梦里的桥段。到底是梦，还是真的？ 太真实了，他不得不怀疑那是真事。可他又觉得不太可能，顾力怎么会…… 唐语不是那种稀里糊涂的人，到底是什么情况，他必须要确认一下。唐语望着顾力，犹豫着开了口：“小六，那啥……昨晚，我们……我，我……”唐语突然有些结巴，实在不知道该怎么问。 顾力夹起咸菜放嘴里，没抬眼看他。 “我昨晚喝的有点多，我是不是对你……” “我会负责的。”顾力突然说。 啥？唐语愣愣的望着顾力。 “昨晚的事，我会负责。”顾力一边吃一边说。 他自己瞎寻思是一码事，从对方嘴里听到准确答案又是另一码事。唐语方寸大乱，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试图从对方脸上寻找开玩笑的痕迹。 “昨晚……什么事？”唐语惊讶的看着顾力。 顾力终于抬眼看了看唐语，视线从唐语的脸上逐渐下滑到腰部以下，唐语被对方看得菊花一紧，下意识的挪了挪屁股。他听到顾力问：“你不记得了？” 我当然记得，可我以为那只是个梦！绝对没想到它是真事儿。 唐语张口结舌，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可唐语毕竟是三十岁的男人了，面对这种突发状况，他很快恢复镇定。他放下馒头，坐直身体，用十分正式的态度面对顾力，问道：“为什么？你是gay？” 顾力望着他，坦诚的说：“嗯。但这件事跟我是不是gay没有直接关系。” 很好，小伙子很配合，没有在这么关键的时刻跟他玩三字经。从这一点上足可以看出他是个负责任的好孩子。 “你想怎么负责？”唐语忍住笑，“嫁给我？” 顾力皱了皱眉，“中国同性恋结婚不合法。” 靠，你才多大点，连这个都知道。 “再说……”顾力淡淡的说：“男人之间不要用嫁这个字，我不是女人，你也不是。除非你愿意把自己当成一个女人嫁出去。” 唐语哑然。 顾力低下头，继续吃饭，“不管怎么说，昨晚吃亏的是你，我会对你负责的。在中国，娶你是不可能了，但我可以保证，除非你不要我了，否则我是不会离开你的。不过，这还要看你愿不愿意让我负责。决定权在你。” 唐语怔愣的望着顾力，万万没想到自己昨晚耍酒疯能换来这么美好的结果。 他不会是还没从美梦中苏醒吧？？？ 唐语掐住自己的大腿，努力不让自己大笑出声。尽管他竭力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自然一些，还是无法压制住颤抖激动的声调，他把椅子拽到顾力身边，贴着他说：“小六，跟大哥这么客气干啥呀？你愿意负责我当然高兴，不过咱不用负责这个词儿不行吗？听着怪别扭的。昨晚我也有错，不该跟你耍酒疯，要说呀，谈责任不如谈感情啊。昨晚大哥说的可都是真心话，我是真心喜欢你，早就想跟你说了，一直不太好意思，我怕你是直的，怕把你吓着。”唐语说着说着就克制不住自己沸腾的内心，搭住顾力的肩膀，用力捏了捏，激动道：“现在可好了，原来小六你也是个弯的。哎呀，哥运气可太好了，哈哈哈……那啥，哥知道你是个慢热型的，哥不急着你像我喜欢你一样喜欢我，你只要给我机会，愿意跟我踏踏实实过日子我就知足了。以后你就知道了，我这人没啥心眼儿，占有欲一点也不强，我绝不会强迫你，不会为难你，你乐意干啥就干啥，给你充分的自由和空间，保准儿让你跟我在一起开开心心，毫无压力。哥会对你好的，真的，一辈子都对你好，你信哥不？嗯？” 顾力眨眨眼睛，斜眼看了看唐语。那锐利的小眼神儿把在癫狂边缘狂奔的唐语及时勾了回来。唐语警觉的松开手，轻轻拍了拍顾力的肩膀，笑道：“哥是太喜欢你了，哈哈哈哈，你别介意啊，我以后一定改掉猴急的毛病，一定改！” “大哥为什么喜欢我？”顾力望着他，轻声问。 “这……”唐语想了想说：“开始其实有不少理由，到后来就说不上来了。其实我自己也挺奇怪的，我怎么就这么喜欢你呢？”唐语掐了掐顾力的脸蛋，止不住的笑。他太开心了，开心的有点想哭。 这次旅游收获实在太丰厚了！ 顾力微微一笑，“谢谢。” “哎？谢我啥呀？”唐语笑着说：“我该谢你才对！来，赶紧吃饭吧，凉了吃对胃不好。” “嗯。” 唐语一边吃一边看着顾力笑，顾力时不时的看他一眼，眼神复杂。 “小六，你觉得哥怎么样？”隔了一会，唐语突然问。 顾力答：“挺好的。” “你喜欢哥吗？”唐语又问。 顾力抿嘴。 唐语连忙笑着摆摆手，“哈哈哈，当我没问，不急不急。”唐语暗骂自己老毛病又犯了，你丫太心急了吧？淡定点！ 又过了一会，唐语突然想起昨晚的一个细节，奇怪的问：“萧寒是谁？” 顾力怔了一下，“你怎么知道萧寒？” 唐语歪头看他，“你昨晚说的啊，对不起，萧寒。你喊了不止一次这个名字。” 顾力神色黯淡下来，眼神带着一丝忧伤，轻声说：“一个朋友。” “哦，朋友啊……”唐语心说你跟我做-爱的时候喊别人的名字也太不地道了吧？唐语可不是傻子，昨晚小伙那么伤心，这朋友在他心里的地位肯定不简单。 唐语试探性的问：“男朋友？” 顾力静了一会说：“算是吧。” 虽然有心理准备，但唐语还是差点被鸡蛋噎死。他用力捶了捶胸口，好不容易才把这口气顺下去。“靠，你有男朋友还跟我……你还说什么负责的话？你傻啊？”唐语压着左胸，突然觉得那里有点疼。 顾力转头看了看他，“他已经死了。” 唐语愣了一下，惊讶的问：“啊？怎么死的？” 顾力没说话，似乎是回忆起让他十分痛苦的往事。 “你们很喜欢对方吧？”这是废话，可唐语忍不住问。丝毫没意识到松软的馒头被自己攥成了硬邦邦的一坨。 顾力低下头，“嗯。” 唐语看到自己的心碎了一地。老天爷，你不带这么耍人玩的，才刚给了个甜枣就要削我一顿狼牙棒吗？ 第24章 第二天两人收拾好东西回了市里。 小屋虽破，但回到这，唐语心里很踏实。 进屋第一件事就是给供奉在矮柜上的骨灰盒擦灰，把已经干扁的水果换成新鲜的，各式各样的小点心装盘，又点上一根香拜了拜，唐语换上一件居家的衣服，开始收拾房间。 顾力上完厕所回来，看见唐语正哈着腰擦地，走过去，接过唐语手中的拖把说：“我来吧。” 两人自从发生那事儿之后，顾力变得主动了很多，唐语还没完全适应，他怔怔的看着顾力的后背说：“那我去做饭。” “你饿了吗？”顾力问。 “还没呢。”唐语说。 “那不用做了，我也不饿。”顾力说：“你脚不方便，去床上躺会儿吧。而且昨晚也没睡好。” 昨晚他的确失眠了，他以为顾力睡着了不知道这事儿。 唐语没想到顾力这么细心，感动得眼珠子发烫。他抬手拍了拍顾力的肩膀，“我们家小六太会疼人儿了，我都要感动哭了。” 顾力看了唐语一眼，没说话，继续擦地。 唐语的确有点不舒服，索性躺床上休息会儿。他打开电视，正好在播午间新闻，就从床头柜里掏出笔记本，一边听新闻，一边根据新闻回忆未来每一年发生的大事。 这对他有点难，他记性太差，其实根本想不起事件发生的具体时间，只有在看新闻的时候他才会发出感慨：啊！我想起来了，原来这事儿发生在今年啊。为了避免错过好事或者遭遇坏事，唐语几乎每天都要看报纸看新闻，努力回忆未来可能会发生的事情。 现在电视正在放载人火箭“神舟五号”的准航天员杨利伟的选拔过程。唐语这才想起来，中国第一次成功发射载人火箭，杨利伟成为中国太空第一人就是发生在今年。 这时顾力已经拖完地，也坐在床边看了起来。唐语知道他一向对这类高科技的玩意儿很感兴趣，笑着说：“听说航天员选拔特别严格，是万中挑一的，这杨利伟的身体得多棒啊？能从这么多人中脱颖而出。” “嗯，他是很棒。”顾力说：“早期的飞船在主动飞行段和返回飞行段要经受 6～8g的过载,所以航天员大都是从空军飞行员或试飞员中选出来的。后来载人航天器的力学环境不断改善,航天飞机的过载大约在2～3g。对航天员体格方面的要求相应降低了些，不过他们的身体素质还是要比普通人强很多，不然没办法耐受太空的恶劣环境和条件。心理品质也得好，能掌握复杂的操作技能和应付意外情况。文化程度要求也很高，这是肯定的。最重要的是要有献身精神,胆小鬼可没办法进行航天探险活动。” 唐语听的一愣一愣的，满脸崇拜的看着顾力，“小六，你真厉害，怎么懂这么多啊？” “我对这方面比较感兴趣而已。”顾力看着电视说：“我曾经梦想过当一名飞行员。飞行员上太空的机会更大一些。” “乖乖，你这梦想真伟大！”唐语从床上坐起来，叹道：“那你怎么不去当飞行员啊？好好读书，考军校啊。你还这么年轻呢，来得及，你要想上学，哥供你。” 顾力没说话，唐语知道他听见了。 “嗯？听见没？”唐语拉了拉他的袖子。 “现在不想了。”顾力淡淡的说。 “那你想干啥呀？”唐语歪头看着他，“你这么聪明，给我看店面多可惜呀？” 顾力转头看了看他，挑眉笑，“怎么，嫌弃我了？” 唐语呆了呆，对方脸上那戏谑的笑容实在太炫眼了，他的小六也会开玩笑的吗？他连忙摇头，“哪能啊？我高兴还来不及呢，我是怕你嫌我啊。” “大哥这么好，我怎么会嫌你呢？”顾力说：“我暂时还没想好做什么，大哥给我点时间吧。” 对方的眼神专注认真，唐语抿嘴点点头。 顾力需要时间，他也需要时间。彼此都需要时间好好想想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 昨天，关于萧寒的事，唐语其实很想继续问点什么，但最终什么也没问。这孩子心思太重，嘴太紧，他不想说的，不管怎么问他也不会告诉别人。 萧寒已经死了，不管顾力喜不喜欢他，那都是一个不存在的情敌，他犯不着跟一个死人吃醋。可知道顾力心里有个人，他悲伤痛苦的源泉就是这个人，唐语心里特不是滋味儿。 他觉得自己真是嘴欠，好端端的干嘛去问萧寒是谁？ 萧寒原本不过是他春-梦里一个无关痛痒的小插曲，现在竟然搞得他无时无刻不在揣测对方到底跟他们家小六发生过什么故事。 昨晚一宿没怎么睡，脑子里都是小六的一颦一笑，从相识到现在，唐语终于知道，小六的冷淡，小六的忧伤，小六的一切表情都因为那个叫萧寒的男孩。 “我会对你负责的。”这是小六说的。唐语苦笑，他要的根本不是这句话。他想听对方说：我喜欢你，所以想跟你在一起。而不是：我对你负责，所以跟你在一起。 可唐语知道，对方在心里有人的情况下还愿意跟他在一起已经是奇迹了，谈喜欢太早也太不现实。毕竟孩子才18岁，喜欢的人刚去世没多久，怎么可能轻易接受别人的爱呢？知道小六这么专情的一面，唐语更喜欢他了。 想让小六走出阴影，逐渐接受自己肯定要花很长时间。这要放在过去，碰到这么喜欢的男孩，他肯定死缠烂打，想尽一切办法让对方在最短的时间内喜欢上自己。现在他可不会这么做了。与人相处是一门很高深的学问，跟不同的人交往要用不同的方式。没有绝对的对与错，只有合适不合适。 他其实应该谢谢赵航，自己能在感情上有所成长，全是拜他所赐。 这次唐语下决心要努力改掉急躁的毛病。他必须小心经营这段感情，不能太心急了。如果顾力也像赵航一样被自己吓跑了，那他这辈子算是白活了。 以前有个基友曾经跟他说，他不求对方爱他，也不奢望家人接受他们，他只希望有个男人，不管贫穷富贵都愿意陪在自己身边，踏踏实实过日子就好了。当时的自己是个爱情至上，没有爱情就活不下去的傻蛋，对这哥们的言论特别嗤之以鼻，可现在他觉得他说的实在太棒了，因为现在，他也是这么想的。 这世上最难的事，莫过于两个相爱的人能安心过柴米油盐酱醋茶的日子，“过日子”可不是一个简单的“爱”字就能诠释的。里边包含的学问和智慧可多着呢。 这是唐语最近才感悟到的。 看完新闻，两人都有点困了，很自然的躺在一起睡着了。 一觉醒来天已经黑了，院子里传来了很嘈杂的声音，是纪小北和靳伟从东北老家回来了。 门没锁，哥几个也没有敲门的习惯，直接推门进来，纪小北走到床边，摸着黑，挨个揉吧两人，嚷嚷：“大哥，小六，你俩啥时候回来的？我快饿死了，大哥快起来做饭，我和钢子带了好多咱老家的特产！” “是吗？都带啥了？”唐语揉着眼睛坐起来。 “我从山里挖的蘑菇，还有钢子打的野鸡肉，咱做小鸡儿炖蘑菇吃吧？”黑暗中能听到纪小北吸口水的声音，纪小北坐在床边，兴奋的提议着。 “这可是好东西啊！”唐语笑着看了看身边的顾力，“小六，你没吃过我们东北的小鸡炖蘑菇吧？” “没。”顾力起身按下电灯开关，房间里顿时亮如白昼。 纪小北皱着鼻子在屋里环视了一圈，最后把视线停留在唐语的脚丫子上，“大哥，你的脚怎么了？” “嗐，别提了，倒霉催的，被桥上的钉子给扎的，害我前天在岸上干坐了一下午，净看他们几个大小伙子玩的高兴了，眼馋的我呦。” “哈哈哈，是吗？咋还好几个小伙子呢？不就你俩吗？”纪小北问。 “还有一个合作伙伴的侄子，他跟他们同学去密云玩，赶巧碰上了，就一起玩呗。小六跟他们玩的可好了，能说能笑又能闹，净把我一人儿晾一边儿来着。我还纳闷儿呢，难道我带错人了？没把小六带来，却把你和杉子给带来了？” 纪小北被唐语逗得哈哈大笑，“真的呀？小六，那你平时跟我们装深沉是不？” 顾力脸上闪过一丝窘色，看着唐语说：“你脚不方便，能做饭吗？” “能，哪有那么严重，过两天就好了。”唐语说着下了床，一脚踩在地上还真有点疼。他“嘶”了一声，顾力连忙走过去扶住唐语。 “没事吧？”顾力问。 “没事，睡糊涂了，一时忘了哪只脚被扎了。”唐语开玩笑。 “嘿，小六出去一次开朗多了！竟然不崩三字经了。”纪小北惊讶的说。 顾力没搭理纪小北，低声说：“我先去帮你洗菜。” “嗯”唐语趁机在顾力的腰缝处摸了摸，顾力身子僵了一下，深深的看了唐语一眼，唐语被小伙子那双凌厉的眼看得头皮发炸，连忙松开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好好，你去吧。” 唐语在心里抽了自己俩大嘴巴。欠手呦，剁掉算了。 顾力离开房间，纪小北调笑道：“呦，大哥，出去一次收获不小啊，关系突飞猛进啊，你俩发展到哪一步了？” 唐语心里咯噔一下，但立即反应过来对方是在跟他开玩笑，他拢了拢头发，痞笑道：“这话问的，没看我俩都睡一起了吗？你说发展到哪步了？” “唉呀妈呀，大哥，你也太开放了吧？”纪小北一惊一乍的，咧着嘴笑问：“那你俩谁骑谁呀？” “那还用说？当然是、是我……”唐语一时语塞，猛然想起那天晚上的事，白脸顿时胀得通红。纪小北丝毫没察觉到对方的异样，还那儿起哄，“哈哈哈，大哥，你咋脸红了？你被小六骑了是咋地？” 唐语清了清嗓子，瞪了纪小北一眼，冷哼道：“啧，瞎说啥呢？你哥我像被人骑的吗？骑我的人还没出世呢，要骑也是老子骑别人！” “咋不像呀？哥，你太不了解你自己了，你老像被人骑的了。”纪小北说。 “你特么……”唐语的脸已经红得发紫，一脚踢在纪小北的屁股上，“滚滚滚，今儿晚上屁也别吃了。” “别呀，大哥，跟你闹着玩呢！其实你一点也不像被骑的，特像骑别人的，真的！” 纪小北话音刚落，唐语又飞来一脚，纪小北连忙闪出了小屋。 “你还敢说？你小子不要命了是不？”唐语单腿蹦跶，追出了房间，滑稽的样子把房东和邻居笑得前仰后合。 靳伟和顾力正在洗手池前择菜，纪小北冲到两人身后躲避唐语的攻击，“大哥，饶命，我错了！你是骑人的还不行吗？我们都给你骑还不行吗？” 这句话说完，连铁面靳伟都喷笑出来。 在心上人面前唐语明显收敛了很多，他把有伤的脚踩在另一只脚的脚面上，整个人呈丁字形，一只手抠着裤兜里的香烟，另一只手摸索着火机，这一系列动作让他看上去像个被老师罚站的倒霉蛋。几乎所有人都被唐语的样子逗得笑岔了气儿，唐语毫无所觉，一边低头找烟一边半开玩笑的说：“谁要骑你呀？就你这瘦不拉几的样还想让我骑？你也配？” “哎呀，大哥嫌弃我啦，那钢子壮啊，钢子给你骑，成不？”纪小北笑得全身抽搐。 没等唐语做出反应，靳伟先不乐意了，大骂道：“放屁，滚！瞎闹啥？” “完了，大哥，钢子嫌你啊。那你骑小六吧。”纪小北一把扯开顾力的衬衫，拍了拍他结实的胸口，“瞧咱这身材，咋样，这回满意了吧？” 正合我意！唐语刚要张嘴说话，顾力猛地站起身，差点把身后的纪小北顶了个大腚墩。 顾力冷着脸把菜盆往水池里一放，开始闷头洗菜，硬邦邦冷冰冰的态度让现场火热的气氛顿时变成了冰火两重天。 世界刹那安静了下来。 “咋地了？小六，你抽啥风啊？”纪小北小声问。 靳伟用胳膊肘顶他，“你才抽风吧？赶紧干活，我饿死了。” “哦……小六也是饿的吧？”纪小北宽慰自己。 唐语用手指点了点纪小北，纪小北吐了吐舌头。用下巴指指顾力，意思是让唐语去看看顾力。唐语连忙把刚翻出来的火机和香烟揣回兜里，蹦到顾力身边，帮他洗菜，“小六，我来吧，你进屋等着吃饭吧。” 顾力看了他一眼，原本冷淡的表情稍微缓和了一些。“不用。”他说。 唐语看了他几秒钟，然后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大声说：“行，洗完了帮我把菜切了，我今儿只负责掌勺，杂活都你们包圆儿了啊。” “行叻！”纪小北搭腔，跳起来说：“我来生火。” “我去把肉切了。”靳伟低声说。 “嗯，动作麻利点儿啊。”唐语说。 唐语看着小伙子们呵呵笑了笑，掂着脚走到房东门口，从兜里掏出三根烟递给房东，笑道：“东叔，吃了没？” “哈哈，刚吃完。”房东接过烟，一看是中华的，往屋里看了一眼，见媳妇正背对着他们看电视，他连忙在鼻子底下闻了闻，窃笑着塞进衬衣兜里。“哎，小唐儿，你给掌掌眼，咱这鸟儿怎么样？” “这我哪儿会看呐？”唐语看了看笼子里的鸟，赞道：“嚯，这鸟儿够漂亮的，叫啥名儿啊？” “这是我刚得的金青儿。”房东自豪的说：“市场卖少说得这个数儿，我呀，一分钱没花就弄来了。” “有这好事儿呀？”唐语吹口哨逗鸟。 “我侄子就在官园花鸟鱼虫市场啊，我弄这玩意儿，他还能跟我要钱呐？”房东笑着说：“哎，对了，你要是有什么喜欢的尽管跟我提，让他拿货呀，保准儿比别人价低，还保证质量。” 唐语笑：“那我可得先谢谢您，不过我哪有时间养这玩意儿啊，公司的事儿还忙不过来呢。” “是啊，我看你这生意是越做越大啊，够厉害的。” “嗐，啥大生意啊，小买卖，瞎折腾呗。” “谦虚啥，我一打眼儿就看你小子不是池中之鱼，早晚得有大出息。” “哈哈哈，哎呦喂，那我可托您吉言啦。”唐语把烟头捻熄，看了看手表说：“我得准备晚饭去了，哥几个饿坏了。对了东叔，我待会想用下您家的冰柜，还有空地儿吗？” “有有有，够你放半扇猪肉的。”房东夸张的说。 “行叻，那先谢谢您啦。” “甭客气。”房东的眼睛笑成了一条缝，叫住唐语，“哎，小唐儿，我问你个事儿。” “哎，您说。”唐语转身看着房东。 “你今年多大啦？” “下月就23啦。” “真够年轻的。有对象没？” 唐语嘿嘿笑，“咋的，您想帮我介绍呀？” “是啊，我跟你说呀，我……” “我有对象啦。” “啊？哎呦，真的啊？” “是呀。” “谁家姑娘这么有福气啊？” “老顾家的姑娘呗。” “老顾家？” “我老乡儿啊。” “哦，老乡儿啊……老乡好啊。” “您忙，我先走了啊。” “哦哦……”房东看着唐语的背影直咂么嘴，“好小伙儿咋都有主了呢？怪可惜了儿的。” “爸！您给我进来！”小兰在屋里喊道。 “嘛呀？”房东没好气的回她。 “谁让你问他来着？”小兰气得直跺脚，“我喜欢的又不是他。” “你懂个屁？你让你妈说说，小唐不比那个冷冰冰的傻大个强多啦？” “你管我喜欢哪个？” “我是你老子我怎么不能管？” “你管不着！” “反了你了，你要是敢跟那小子好，看我不打折你的腿。” “好个屁呀，人家连正眼儿都不瞧我，您瞎操心个什么劲呐。” “什么？整了半天你暗恋呐你！” “什么暗恋啊！？我是明着恋，我这叫单相思。” “嘿呦！你还当美事儿呐？那小子整天不务正业的，哪点儿配得上个你？居然不喜欢你？” “哼，人家哪儿哪儿都比我强。盘儿靓（长得好），条儿顺（身材好），聪明，老实，我就没见过比他好的男人。” “哎呦喂！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傻姑娘呦，不嫌臊得慌！净给我丢人呐！”房东气得捶胸顿足。 “行了行了，你们爷俩能不能消停会儿！人正看电视剧呢，一个字儿都没听清。烦不烦人呐！”房东媳妇的声音成功止住了两人的吵闹声。 小屋不隔音，他们家的对话断断续续的传到哥几个耳朵里。纪小北和靳伟当笑话听，还拿这事开顾力玩笑，顾力出乎意料的淡定，对房东一家的聊天内容完全无感的样子。 唐语纳闷儿啊，这么劲爆的内容他都没反应，那他之前那么生气到底是为啥呀？ 第25章 哥几个心满意足的吃完晚饭，收拾好饭桌各自回屋休息了。 十月天已经没那么热了，洗了个热水澡，唐语套上一身长袖衣裤，躺在床上觉得浑身软绵绵的。不知多久没这么放松过了，出去玩玩真挺解乏的。 唐语很少躺在床上就立即进入睡眠状态，今天是难得的例外。 顾力去洗澡还没回来，唐语一人躺在大床上没多会儿就睡着了。这一觉睡得昏天暗地，醒的时候太阳都晒屁股了。 唐语大学毕业后就没睡过这么香甜的觉，哈喇子把枕巾浸得湿漉漉的，他吸了吸嘴角，睁开眼，看到一片金光打在顾力雕塑般的侧脸上，让对方看上去像一只沐浴在圣光下的天使。唐语眯缝着眼睛，毫不迟疑的凑上去亲吻对方的脸颊。 顾力眉毛动了一下，缓缓睁开眼，转头看着他。 唐语微微一笑，对准顾力的嘴唇亲了下去，然后掐了掐对方的脸蛋，柔声说：“宝贝儿，早安。” 顾力眼如深潭，幽幽的望着他，唐语也肆无忌惮的看着他。就这么对视了大概十几秒钟，唐语听到了胡同里磨刀艺人的喇叭声，强烈的违和感把他从幻境中拉回了现实。 他眨了眨眼睛，拼命挤出一个哈欠来掩饰尴尬。“早啊小六，这一觉睡的可真香。”唐语转过身，伸了个懒腰，撑起身子要起床。 顾力没说话，转过身来，面对着他，闭上眼继续睡。 小伙子萌翻人的睡相让他怎么舍得起床呦！唐语恨不得就这么陪他一直睡到死。他连忙收回手臂，又躺回床上。 他以蜗牛的速度翻过身，跟顾力呈面对面的姿势。盯着顾力看了半天，见对方呼吸平稳，似乎又睡着了，唐语往前凑了凑，轻唤：“小六？” 从低到高的音调，连着喊了五次，对方没有半点反应。唐语胆子大了起来，先是用食指勾住对方的领口从有限的空间窥视对方的胸膛。对方抱着双臂，胸口的两点保护得死死的，唐语根本没办法看到它们的全貌。平时倒不是没看过顾力的裸-体，只是他不太敢盯着人家看，而且他从没近距离观察过。那晚他喝得太多，两人发生关系他只记得他很兴奋，过程很激烈，剩下什么细节都没记住。 唐语试图扒开顾力的手，又怕把对方弄醒，最终放弃。 他盯着顾力的脸看，那俊俏得毫无瑕疵的脸庞实在太招人稀罕，唐语忍不住从对方的额头亲到鼻尖，从鼻子亲到嘴唇，最后是下颚。亲完了发现对方仍然没醒，唐语的胆子更大了，得寸进尺的想去亲对方的喉结，他把脸埋进对方的颈间，刚伸出舌尖，还没舔到他想舔的东西，就被人突然按住脑袋，眼睛鼻子嘴都深深的陷入对方的皮肤里，完全无法呼吸。对方的力量太大，唐语根本抬不起头来，他只能在顾力的手臂上又拍又捏，最后揪住对方的衣服用力撦拽，两条腿儿也使劲蹬吧，对方却一点也没有要放开他的意思。 就在唐语觉得自己快要被憋死的时候，对方突然松开手，顺势揪住他的头发将他的头颅带离他的胸口。 唐语憋得满脸通红，大口大口的吸着空气，斜眼看着顾力，“你、你干什么？想害死大哥啊？” 顾力咬了咬下唇角，眼神怪异的盯着他，那双邪恶的手仍然揪着他的头发不肯放开。唐语只能被迫仰着头，下巴高高的翘起，拉长了脖颈线条。唐语是个有经验的，他大概能想象到自己现在的造型有点骚气，这让他很别扭，他不习惯这样。唐语抬手推了推顾力，干笑，“闹啥呀？哥偷亲你是哥不对，哥跟你道歉，以后没你允许我绝对不亲你，成不？” 还好，顾力听话放开了手，唐语刚要松口气，顾力却突然压了上来，柔软的嘴唇轻触唐语的下颚，唐语浑身一僵。当对方的吻落到他的脖子上，在他脖颈间吮吻舔吸的时候，唐语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他激动的抓住顾力的肩膀，不敢发出一点声音来破坏气氛。 顾力用舌尖过滤他锁骨的轮廓，啃咬他的喉结，这简单的动作刮得唐语生疼。小伙子虽然跟他做过一次，但明显没什么技巧，显得很生涩，可唐语愣是被他笨拙的吻啃得浑身奇痒难耐，连脚趾头都有了无比雀跃的反应。 可当顾力突然抬起膝盖顶开唐语的大腿，有力的双手掰开他的两瓣，修长的手指往他那里摸去的时候，唐语霎时僵住。 他连忙抓住顾力的手，惊愕看着顾力，“你、你干啥？” 彼此都满脸通红满身是汗，顾力此时就是一只嗜血的猎豹，正在品尝猎物，却突然被制止住，不让他继续吃，谁能受得了？他抓住唐语的手腕，翻身压住他，瞪着一双发红的眼说：“你说呢？” 知道自己很扫兴，但在清醒的时候，唐语有点过不去心里这一关，他咬咬嘴唇，勉强挤出一句话：“小六，哥没当过0……” 两人同时回忆起那一晚他分开腿被上的事。顾力皱眉看着他，唐语连忙解释道：“那次是哥喝多了，其实哥也是1。” 顾力脸一沉，翻身下了床。 没想到顾力这么大反应，唐语暗暗抽了自己一嘴巴，解释道：“小六，不是，我的意思是说，其实1和0都无所谓，哪个同没当过0呢？哥只是突然间有点不适应，你给哥点时间啊？以后咱俩一人一次，轮流来，你看成不？”最后这句话唐语说完就有些后悔，看顾力穿上裤子，头也没回的走出房间，唐语恨不得抓着头往墙上撞。 唐语啊唐语，你个缺心眼儿的玩意儿，挺好的事儿让你给搅合黄了，你忍忍，让孩子先上一次能咋地？ 唐语连忙穿好衣服，想追出去哄哄对方，跑到门口的时候想起了之前的教训，硬是忍住了。 以前赵航闹情绪了，他一味的讨好、道歉，只换来对方的反感和更激烈的矛盾。 这肯定不是最佳方式，唐语想。 虽然有过一段深刻的爱情，但唐语处理感情方面生来欠缺天分，真要深究起来，他甚至不如一个小学生会讨心上人欢心。他知道自己总是会弄巧成拙，所以不敢去找顾力。 再说，现在找他能说啥？说我愿你让你上，你快上我吧？扯淡么…… 哎，唐语叹了口气。算了，晚一点再说吧。 唐语觉得吧，这其实真不是啥大事儿，不就是谁上谁下的问题吗？只要小六愿意跟他，他当0又怎么了？小六年纪小，性子又这么傲，肯定不如gay了这么多年的他容易接受当小0的事实啊。等以后小六慢慢喜欢上他了，两人关系稳定了，他还愁没机会当1吗？ 嘿，唐语越想越觉得在理儿，心情突然大好起来。他把脑袋扎在水池子里扑腾得满地都是水，用毛巾擦干脸和头发，卷起袖口，吹着小调，开始准备早饭。 顾力在附近跑了几圈，在一个小公园的长椅上坐下。悠悠的望着湖面，心里乱糟糟一片。 难以置信，他竟然就这么跟唐语住下来了，还住得有滋有味儿的。 以前他确实是个内向古怪的人，就算表面上看上去很正常，但他骨子里确实是个不合群的人。这都是他的成长环境造成的。 从小到大，除了几个特定的人跟他关系紧密，他从来没跟哪个外人有这么深入的牵扯，甚至牵扯到床上去了。 想起刚才的事，顾力整张脸红得像番茄。 唐语白皙细腻的皮肤，细瘦结实的身材，还有他勾人的眼神，温柔的吮吻，轻柔的抚触…… 顾力猛地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往前冲了几大步，站在岸边，看着那平静的湖面，恨不得立即跳进去好好清醒一下。 旁边正打太极的老大爷被顾力吓了一跳，连忙拉住他，“诶呦喂，小伙子！什么事这么想不开啊？你还年轻，未来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顾力满脸窘色的看了看老大爷，不等他念完，就抽回胳膊，转身跑了。 顾远洋！你竟然承诺要跟他一起生活，你付得起责任吗？你是不是疯了？ *** 顾力跑步到胡同口的时候撞到了小兰，小兰原本丧气的脸立即明媚生辉，娇声招呼道：“小顾。” 顾力冲她客气的点点头，正准备继续往前走，房东不知道打哪儿冒出来，扯着顾力的胳膊说：“哎，小子，你站住。” 顾力皱了皱眉，低头看着圆胖脸儿的房东。小兰连忙拽住她爸，咬牙低吼：“爸，你干嘛啊？” 房东挥舞着大蒲扇，脑袋使劲晃悠：“你一边儿呆着去。我跟他说两句。” “说个屁呀！”小兰气得直跺脚。 “你、你起开。”房东恨铁不成钢的瞪了小兰一眼，仰头看着顾力，顾力遮挡了他头顶的大片阳光，对方背对着光线，在周身镶上了一圈金边儿，有点看不清对方的五官。房东下意识的挺直了腰板儿，给自己拔高了两厘米，“你叫顾力呀？我问问你，我家姑娘到底哪点儿配不上你？” 顾力挑眉。 小兰满脸涨红的尖叫道：“哎呦，爸，我的脸都让您丢尽了！您还想不想让我嫁人了？您再问……再问我就去跳河！”说着小兰一甩手，朝马路对面跑去。 房东吓坏了，连忙追了上去，“哎！小兰呐，你给我回来！” 顾力对刚才发生的事毫无反应，头也不回的往前走。回到大杂院，兄弟几个正坐在小院儿里吃早饭。 大家跟他打招呼，他像平常一样客气的回应。双眼扫过唐语，见他掂着一只脚，手里端着洗菜盆，一脸期待的望着自己。看到他这个样子，不知怎地，顾力的心情好了很多。 他走到洗手池前接了一捧水泼到脸上，冰凉的感觉让他全身舒畅。余光看到唐语拿着毛巾一瘸一拐的走了过来，小心翼翼的说：“小六，天凉了别总用冷水洗了，小心感冒。哥给你做了你最爱吃的煎粘豆糕，还热乎着呢，赶快过来吃吧。” 顾力像没听见似的，更疯的往身上撩冷水，动作太大，水花都溅到了唐语身上，弄湿了唐语的前襟。看唐语低头望着前襟的呆样，顾力嘴角微微上扬起来。 第26章 这回唐语不敢再刷存在感了，他改套路了。他要努力降低存在感，好让顾力渐渐的把这次不太愉快的床-事忘掉。 唐语把毛巾搭在洗脸架上，回屋换了身干衣服，把事先给顾力留出来的饭菜端上桌，还冒着热乎气儿。 唐语没敢跟顾力坐一起，找了点闲事做，蹲在窗台底下洗袜子。 靳伟和纪小北吃饱喝足，谈起夫子和颜杉的事儿，开玩笑说他们跟夫子失去联系这么长时间了，要不要报警？别是赌石赌的连内裤都不剩了吧？ 夫子出去半个月了，一点消息也没有，打手机不是信号不通，就是通了不接，不知道是是死是活。大家各有各忙，也没时间和精力出去找他。 唐语跟大家想法不一样，他不太担心夫子，这小子人精似的，不坑别人就不错了。他比较在乎自己投资的两万块钱。这不能怪他小心眼，他穷啊，他把所有的家当都压在了夫子身上，眼瞅着血汗钱就这么打水漂了，他心里能好受吗？ 他现在就指望夫子就算赔光了也别害臊，老老实实回来给自己卖命还债，两万块，够他给自己免费打工两年了，仔细算算，也不算太亏。 相比夫子，颜杉就靠谱多了，隔几天就打个电话报平安，还给大家讲他在拍戏过程中遇到的好事坏事，困难的事和喜悦的事，还有各式各样的八卦。他还说跟他搭戏的都是大腕，有些人在电视上看着人挺好的，私底下其实特大牌，鼻孔都长在脑顶。有的看上去很难亲近，可私下相处起来却很亲和。他说，他在那里一切都好，大家都挺照顾他的，让兄弟们不用担心他。他的归期大概在十一月初，到时候会带云南的特产回来。 他还说，他会把从唐语那借的钱还给唐语，附带利息。 唐语心说，要啥利息呀？钱能回来就烧高香了。 唐语现在是真穷。穷得他都不知道下个月的饭怎么吃，下个月的工资能不能给兄弟俩发下去。 虽然这么穷，唐语也不后悔跟小六出去玩花光了钱。不管对异性恋和同性恋来说，媳妇都不是金钱能衡量的。钱没了，还能挣不是？媳妇可太难找了。 十一长假结束了，唐语又忙了起来，在举国庆祝载人宇宙飞船神州五号发射成功，杨利伟成为中国太空第一人的日子里，小院也挂上了小红旗，大家茶余饭后的话题都离不开杨利伟，唐语却没法跟大家一起谈论他最热衷的话题，而是在为自己的小事业奔波忙碌着。 唐语的门市店代理经营特定产品虽然看着挺高大上的，但产品单一，买的人也不多，利润自然就少。只靠代理经营根本无法满足盈利和交租金。唐语决定经营杂货，搞零售。 唐语想，只要客户来了，他就想尽办法不让他出这个门。客户要什么，他就有什么，他要给客户提供全方位多角度的服务。 可东西从哪里来？唐语决定重操旧业，再次搞起买空卖空的勾当。 唐语在周围的商户那里进来样板称门面，跟顾客说他的店里什么都有，一旦顾客确定了需求，他就跑到别的商户那里拿货，靠着平时跟其他商户的交情，有的会拿成本价给他，有的则不好说话，按市价卖他，他就主动降价卖给客户，宁可亏本也要卖，目的就是为了要回头客，积累人气。 这样做下来，生意是好多了，但利润更加微薄，勉强撑得起房租和赋税，根本发不出工资来。纪小北看着唐语干着急，也没个主意，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安慰唐语，跟他说不用上火，工资发不出来没关系，他暂时不缺钱花。唐语知道纪小北全家都等着他的钱养活呢，这话不过是安慰自己罢了。顾力倒好说，小伙子没啥特殊需求，有饭吃，有地方睡觉，有书看就行。平时帮他看店，打扫房间，自己累了他还会弄点吃的，挺省心的。 不过，别人不给他压力，他自己心里可不轻松。他知道，生意不能这么做，再这样下去，门市店要垮，他也会错过最佳的赚钱时机。 可到底该怎么赚钱呢？唐语一时间也没什么有效的对策。这玩意看着挺简单的，只有真正做起来才知道其中的难处。 最近唐语感触颇多，他重生了，并没记得太多事情，因为大多数人都不会留心生活中的一些小事和微妙的变化。比如，就算你知道未来会发生汶川地震，但你重生到过去之后，你就真的能记得汶川地震到底发生在哪一年哪一天吗？你知道马云将来会成为阿里巴巴的ceo，你想去抱他的大腿，可你知道去哪里找马云吗？马云会让你抱大腿吗？你知道淘宝，你知道ipad，你知道微信，你知道房地产和游戏业的泡沫，可你未必拥有这些专业知识，足以支撑你利用别人的技术去发展自己的事业，进而成为像马云、马化腾、任志强这类的商业巨子。 他真的没有比别人多出一个脑袋一双手臂，他还是过去的那个他，一切还是要从零开始。这是他早就明白的道理。 唐语觉得自己不懂的东西太多了，在无计可施的情况下，每天拎着个黑皮兜满世界逛去，有时候在一些大的建材市场蹲点，一蹲就是一天。他观察那些生意较好的门市，想看看人家是怎么做的。看到有客户进出，唐语都会认真记下笔记，计算客户跟店员的交谈时间，还有店员的服务态度和不同客户的反应。客户的需求量最大的商品是什么，目的是什么，门市店的每种货物每日的成交量，唐语都会详细记录，分析。 他连着蹲了一周时间，几家商户见他整天鬼鬼祟祟的蹲在远处观察，还拿着小本认真记录，大家都怀疑他要么是记者，要么图谋不轨，陆续有人过来盘问他的底细，搞得唐语很尴尬，不好意思继续蹲下去了。 这阵子唐语算是小有收获，他注意到，所有门市房都是雇佣女孩做店员招徕生意，越漂亮越热情越会说话的姑娘，顾客呆在店里的时间越长，成交率也越高。因为来逛建材市场的90%以上都是男人。男人跟女人比较好说话，异性相吸。当然，不能把他算进去，他是个基佬。 招女店员是小事，但给人开工资是大事，他现在没闲钱再招人了。唐语有点犯愁。 哥几个在院里闲聊的时候无意中提起这事，房东的女儿小兰听到了，说等他们资金周转过来了，招了合适的女店员之前，她可以帮忙看一阵子，她不要钱。 唐语开始很激动，满口答应下来。可事后静下来想想，这丫头好端端的干嘛来帮忙啊？还啥也不要不计回报，世上哪有这样的美事儿啊？他觉得丫头十有八-九是冲着顾力来的。 唐语有些后悔，可他没办法，已经答应人家了，邻里邻居的处得挺好，又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不好反悔。 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小兰去唐语的门市店里做店员。顾力整天冷着脸，也不会说句好听的，更不会主动招揽生意，还真不适合当营业员。他脑袋好使，唐语就让他当会计和出纳，平时坐店里看看书，收收钱，月底结算的时候算算账，这活还真挺适合他，随随便便就能做的有模有样。从小兰来到店里，生意果然有些起色，小兰长得俊，说话一套套的，跟说相声似的，挺逗乐，不但客人听了高兴，唐语也挺高兴。 小兰常常自己出钱给哥几个买中午饭，平时又是买水果又是炖补品的，给唐语省了不少钱，还占了人不少便宜。最开始唐语看小兰整天拿热脸去贴顾力的冷屁股，他还挺高兴，可时间长了他就有点同情人小姑娘了，他劝顾力对姑娘好点，说小兰给咱免费看店，又是给咱做好吃的，上哪找这么好的姑娘去？ 顾力瞪着他，冷冷的问：那你什么意思？让我娶她？ 顾力双手环胸，面无表情的盯着他看，唐语嘿嘿讪笑，拍了拍对方的肩膀落荒而逃。 女店员的事情解决了，还有其他事情要做，得一步步的来。纪小北多数情况下都跟着唐语出去跑业务，没事的时候两人也坐店里跟着一起卖货。除了陈笙和几个固定的老客户会在唐语这里订购建材，老吴偶尔也会过来看一眼，跟唐语说房子涨价了，每平米长了五百，老吴乐得合不拢嘴，还问唐语有没有困难，需要钱尽管跟他提，跟他借钱不需要利息，比跟银行借钱合适。唐语感激老吴，自己从他那已经借了不少钱了，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还上呢，哪还能再借？公司做不起来，借多了钱都是负累，再说，老吴刚买了几套房子，兜里已经没余钱了，借不出几个子儿。 唐语觉得自己的圈子太小了，他需要结交朋友，只认识一个老吴根本不够。可他没门路，没地位，谁会愿意跟他结交？想来想去，可下手的只有赵祁御和陈笙了。 给陈笙打电话，陈笙说去外地出差了。给赵祁御打，赵祁御说他正想找他聊聊，约他第二天见面详谈。 当天中午唐语接到颜杉的电话，说他马上就要上飞机了，下午5点多就能到北京。唐语把消息告诉了兄弟们，靳伟和纪小北去接机，唐语带着顾力去买菜，准备给颜杉做顿好的。 唐语买了个自行车，每天跑业务全靠它。他提前关了店门，扶着自行车，潇洒的偏了偏头，“走了，小六。” 唐语刚要跨上车，突然被人拽住裤脚，差点给他拽个趔趄。 “干啥？”唐语莫名其妙的看着顾力。 顾力握住车把说：“今天我来载你吧。” “你？你载得动我吗？”平时都是他载着顾力上班的，顾力一直也没主动说要载他，他还以为顾力不会骑自行车呢。 顾力挑眉，上下打量他，那略带鄙视的眼神让唐语下意识的挺了挺胸膛。 顾力夺过车子，隐隐的嗤了一声，声音不大，但敏感的唐语还是感觉到了。最近这小子没事就冒出这种声音，听着怪别扭的。 “上车。”顾力跨上车，直接蹬了出去。 顾力略带命令的口吻让唐语反应了一下才追了上去。 跳上后座，唐语搂住对方的腰，明目张胆的揩油。看着顾力精瘦结实的后背，唐语咧嘴笑。心说你小子跟我混熟了是不？越处越觉得大哥好欺负是不？哼，想当年大哥的身体素质可是呱呱叫的，比你有过之无不及！ “小六，你还别瞧不起你大哥。等我练出胸大肌外加八块腹肌给你看看的。” “你？” “咋？” “没戏。” 第27章 两人来到菜市场，唐语在前边走，顾力就推车跟在后边。 到了11月，天黑的很快，这时候很多商户都已经收摊了，剩下的老板都在处理当天卖不出的瓜果蔬菜，唐语恰恰最喜欢这种收尾工作，挑挑拣拣，总能买到又便宜又新鲜的食材。 唐语这人虽然有经济头脑，但花钱一向没啥节制，看啥想买啥的主。心里想着要省着点花，但只要一看到想要的东西，就忍不住想买。 没一会，就买了满满两大塑料袋的剩菜剩水果，把兜里的碎银子都花光了。走到肉摊才想起来，还没买肉呢。 唐语回头看了看顾力，顾力也正看他，他笑着说：“小六，咱今天吃素咋样？哥给你烙韭菜盒子、拔丝苹果。对了，家里还有两条鲫鱼，回去给你吊鱼汤喝。” 顾力满脸怨念，“早上不是说做红酒羊排吗？” “呃……”唐语看了看肉摊，“肉不能在市场买，不干净，得去超市。但现在有点晚了，怕来不及啦。” 肉摊老板听了不乐意了，“哎，你说谁家肉不干净呢？咱这肉都是经过质检的，附近的住家都长年在这买肉，谁也没吃出问题来，你没证据就跟那瞎造谣，缺不缺德？还让不让人做生意啦？” 唐语点头哈腰，连忙给老板赔不是，拉着顾力离开了市场。 一路上顾力都很沉默，虽然没表现出不满，但那双薄唇微微嘟着，显得比平时肉呼。有些委屈的样子让唐语有些于心不忍。也是，小伙儿平时没什么特别的需求，除了看书，就是爱吃。他早上把红酒羊排吹的天花乱坠，把小伙儿馋虫给勾出来了，现在突然不给人做了，小伙失望透了吧。 哎，这都怪他。买菜没刹住闸，把手头的钱都花光了。 唐语算了算，卡里还有几百块钱，不差这一顿，再说，杉子那边还能拿回来三千块呢。唐语心一横，决定再去趟超市。 他拉住顾力，转了个方向，去了附近的一家超市，走到超市门口，顾力奇怪的看着唐语，唐语把东西寄存起来，笑道：“买红酒和羊排啊。” 顾力抿抿嘴，脸上有了一些笑模样。顾力高兴了，唐语自然也舒心了，他趁机一手搂着顾力的腰，一手拎着一个购物筐，从超市入口走了进去。 唐语没时间享受俩人逛超市的美好时光，快速割了八斤羊排，拎了一瓶最便宜的国产长城红葡萄酒，几袋散装红星二锅头，匆匆离开了超市。 到家的时候，小兰也回来了。小兰主动帮忙择菜洗菜，顾力落得清闲，倚在里屋门框看唐语做饭。 唐语做菜很专业，一看就是学过，要么就是苦心钻研过。切菜，爆锅，掂勺，叮叮当当，干净利索，一气呵成。他做饭时爱叼烟卷儿，一只眼睛老是半眯着，看着很自信，还有点痞，跟他斯斯文文的长相一点也不搭边。光看唐语这架势，就让人觉得他做的菜一定好吃的不得了，不然能这么拽吗？唐语做饭也确实好吃，别说大菜，就连他蒸的馒头，腌的咸菜都别具风味，吃了上顿想下顿，怎么吃都不腻的。 事先卤制的羊排还没下锅，看着就倍儿诱人，顾力盯着它们，不觉口水泛滥。顾力自己都奇怪，以前他是个满脑子只有计算公式的人，很少对食物产生巨大的兴趣，可自从遇到唐语，他觉得自己都快变成饭桶了。 唐语虽然也喜欢让顾力陪着自己，但总这样开着门，油烟菜味儿都往屋里钻，会弄脏房间。 “小六，关门，有烟。”唐语提醒道。 他戴上自己缝的白套袖和白帽子，还真像个大厨子。 平时顾力都会听话的进里屋去看电视看书。今天关上门后却没离开，仍然挤在小厨房的角落看着他忙活。 “别弄一身油烟。”唐语说。 “没事，呆会洗澡。”顾力说。 刺啦——白绿相间的蔬菜丸子下锅，顿时变成了奶黄色。唐语看了看顾力，笑问：“饿坏了吧？” 顾力点点头。 唐语把胯部往顾力的方向递了递，“来，摸摸哥的裤兜。” 顾力把手伸进去，摸出一板黑巧克力。唐语嘿嘿笑，“先垫吧点，羊排要炖很久。” 这男人，总像哄小孩似的。 不过，他并没试过被人这样疼爱照顾。连他爸妈都没有过。其实，感觉挺好的…… 顾力把巧克力揣到兜里，看着锅里翻滚的金色圆球说：“我想先吃丸子。” “啊，这没放盐，要浇汁才好吃。” “没关系，我想吃。” 唐语笑，“成，其实原汁原味的更好吃！” 素丸子过油就熟，多炸个半分钟是想挂色。 唐语用笊篱捞出来放盘子上，金灿灿的丸子看着十分讨喜，让人胃口大开，给顾力拨了一小碗，让他先解馋。接下来开始做汤汁，番茄汤汁浇在上边，再撒上青笋和胡萝卜细丝，一盘外焦里嫩，甜咸适中的烧汁丸子就做得了。 这时门外传来中气十足的喊声：“哎呀，好香啊！我口水都流下来了。” 唐语这屋的大门是开着的，为了放油烟。一回头就能看见来人。是杉子回来了。 “小兰姐！大哥，小六！我回来啦！”颜杉跟另外两个哥们有说有笑的进了院子，把行李丢在地上，直奔唐语的小屋。 “哈哈，杉子，你总算回来了，啧，晒黑了，更结实了。”唐语把油手往围裙上蹭了蹭，用力拍着颜杉的肩膀，“也更帅啦！” “南方又热又晒，能不黑吗？哈哈哈哈。”他一只胳膊搂着唐语，一只胳膊搭在顾力的肩上，笑得合不上嘴，“大哥，小六，我想死你们啦。” 纪小北一边把杉子随便乱丢的行李拾起一边说：“这句话杉子已经对我俩说了一路了。” “我这油烟大，你去洗洗，饭马上就做得了。”唐语张罗着。 “哎！”颜杉应道。 北京的11月跟东北比起来那真是小阳春儿一般暖和。几个年轻小伙子敞开房门，把外衣脱了，在院子里接了几盆凉水，就洗开了。说说笑笑的，扑棱了一地水。活力四射的小伙子们给萧索的初冬填上了一抹让人振奋的生命力。这份喜悦影响到了四邻，都透过窗子看着他们，有的还特地出来问候，跟杉子唠嗑。 “呦喂，这不是杉子吗？回来啦？”房东听到动静也坐不住了，赶紧从屋里出来。 “是啊东叔，您老身体咋样啊？”颜杉一边抹脸，一边冲房东笑。 “我呀，好着呢。杉子，听说你跟大导演大明星合作啦？这回也该成了大明星了吧？” “啥大明星啊，我就是一个小配角。” “哎！今儿是配角，明儿就是主角了，你太谦虚了！我第一眼见你就不是池中之鱼，早晚有一天要成大器！” 旁边打水准备洗衣服的小兰翻了翻眼睛，他爸这话已经跟无数人说过了，说完这句，保准有下文。 “哈哈，您抬举。我可托您吉言了。” “啧啧，瞧瞧，才出去个把月，说话都不一样了，到底是见过大世面了。”东叔抱着暖炉，把棉袄拢了拢，朝颜杉走了过去，仰着脖子看着颜杉，笑眯眯的说：“杉子，叔问你个事儿。” “哎，您说。” “有对象没？” 噗嗤——周围的人全都笑了。只有颜杉愣了一下，颜杉挠了挠后脑勺，嘿嘿笑，“还没呢。” 东叔一拍大腿，“那太好了！叔给你介绍一个，这姑娘啊，可好了，她……” “爸！”小兰突然尖叫一声，把水盆往地上一摔，窜过来拉住东叔，“您给我回屋呆着去！” “你、你就死活看上那个……”东叔没等把话说完就被小兰连拖带拽的给弄进屋，接着是一家三口的吵闹声。 颜杉莫名其妙的看着房东家，听到哥几个的笑声，他回头看了看他们，问道：“咋回事啊？” “咋的，杉子，想讨媳妇儿了？”纪小北逗他。 杉子倒很严肃，“说啥呢，我还小呢。”他扭头来到唐语门前，给唐语打下手。 唐语没让他上手，他就站在一旁跟唐语聊天。他看着唐语菜刀翻飞，给土豆和胡萝卜去皮，然后切成大小几乎相等的方块。问道：“大哥，这是做啥菜呢？” “红酒羊排。”唐语把事先腌制好的羊排拿出来，放入锅中煸炒，往里扔姜片和陈皮。 “红酒羊排？我头一次听说。不过，听着就好吃！”颜杉跃跃欲试，“大哥，教教我怎么做呗。” “成啊，其实挺简单的。” 唐语一边演示一边介绍，哥几个被唐语说的直吞口水，纪小北使劲嗅了嗅空气中裹着红酒的肉味，“大哥你太专业了，还没开锅就这么香，我都等不及了！” 唐语大笑，“那是，你大哥做饭那是星级大厨的水准，饭店里的大师傅都未必有我这两下子。 “说你胖你还喘上了。” “那你还想不想吃啊？” “想！想！您就是五星级大厨！不，您比五星大厨还厉害。” 唐语把切好的青菜都放到一个铁盆里，往纪小北手里一塞，“想吃就去把凉菜拌了。” “哎！” “去把桌子放上，碗筷摆好了，菜这就做得了。”唐语一边煸炒青菜，一边支使这几个饿狼。 饭菜端上桌，斟满酒，兄弟几个碰杯庆祝颜杉凯旋归来。 今天一共准备了八个菜，最受欢迎的就是红酒羊排，幸好他买了8斤，不然恐怕自己连一块都捞不着就被这帮小子给抢没了。 闷了一大锅饭，被吃了个底朝天。 看大家吃的这么开心，唐语也挺满足。他毕竟是个三十几岁的男人了，对吃这件事没年轻小伙子这么大的激情。他更享受做饭给自己喜欢的人那种幸福的过程。 看顾力在羊排的盘子里捞了半天，最后把汤都浇到米饭上，唐语忍不住想笑。他把手伸到桌子底下，摸了摸顾力的大腿，顾力抬头看他。他跟顾力使了个眼色，顾力立即两眼发亮。这个暗号只有他们两人知道，唐语给他留了一碗红酒羊排。每逢碰到他喜欢的食物，唐语总会给他留一些的。 顾力不再跟那碗红汤米饭较劲，干脆不吃了，打算等人走了就着羊排吃。 唐语把手往顾力两腿中间摸，顾力没像往常那样制止他，任由他在自己裤裆里胡来。顾力是演技派的，脸不变色心不跳。唐语暗爽，这媳妇太好哄了，给点好吃的就可以为所欲为啦。当然，哥几个都在，唐语也没敢做得太过分，只是时不时的揩点油而已。 今天的主角是颜杉，唐语听颜杉说着这一个多月的见闻，感触很深。这么短的时间，颜杉就从一个潦倒的，没见过世面的小龙套成长为一个小明星了。他比以前自信了，精神了，说话也得体了，唐语由衷的为颜杉高兴。 唐语认真回忆了一下，《凤舞九天》这部贺岁剧他看过，男二号是另外一个男演员演的，根本没颜杉什么事。之前那部戏也一样。唐语忍不住想，会不会是自己改变了颜杉的命运？唐语这么想其实不是自我感觉良好，他有他自己的一套思路。 就像蝴蝶效应，如果一只蝴蝶可能导致一场飓风，那他这么个大活人能造成什么？他莫名其妙的重生了，并没有经过任何人的引导，没有仙女教母告诉他为什么重生，也没有超能力，没有法宝，他就是一普通得不能再普通得民工。他该注意什么？他该做些什么？他一无所知。 没有任何约束，是不是表示，他做什么都可以？即使改变了别人的命运也没关系？ 一想到颜杉以后有可能成为一个大明星，唐语就一阵阵的起鸡皮疙瘩。怎么说呢？那种感觉就好像……就好像是自己下的蛋，孵出小鸡的感慨。 呃……好像不太恰当…… 唐语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总之很激动，也很期待。这或许是所有小人物无心插柳柳成荫的喜悦吧？ 不过，杉子成不成大明星，跟他都没有一毛钱关系，他在那里暗爽着实没必要，可他就是忍不住，这人毕竟是他的兄弟。他虽然有点偏向媳妇，但对兄弟情其实也是相当重视的。 看着这几个兄弟，他就不能不去想他死去的傻弟弟唐言。也不知道唐言是不是活的好好的？有没有人欺负他？有没有饿肚子？天冷了，有地方睡觉吗？ 对了，还有夫子…… 一个个的，还真不让人省心。 晚饭结束后，大家帮忙收拾好桌子，颜杉回屋拿了一本厚厚的红包给唐语。 唐语知道颜杉是还他钱，但摸了摸，感觉不对劲，打开一看，有些傻眼。 唐语对钱最熟悉，只看，只摸就知道这钱足有一万块。 “啥意思？”唐语问。 “还钱啊。”颜杉笑。 “你记错了吧，我才借你三千。” “剩下的是利息。” “扯蛋，高利贷也没有滚这么快的。”唐语连忙抽出钱，开始数钱。 颜杉连忙包住唐语的手说：“跟你开玩笑呢，哪有这么便宜的事儿啊。多出来的钱是我借你的，回来的时候我听小北说了，你最近有点困难，先拿去应应急呗。” 唐语的脸闪过一丝囧色，心里暗骂纪小北大嘴巴。他捏着钱，有些动摇，“这……其实我也不差这点钱。” 颜杉接着说：“大哥，这次我的片酬一共有十万呢，我打算在北京买套房，把我爸妈接来住。我最近挺忙的，没办法回家，我已经给家里打电话了，他们下周就来北京了。明天我想麻烦你陪我去看看房，这方面我一点也不懂，被人坑了也不知道，你可一定要帮帮我啊。” “啊？这么多！杉子，你发啦！”唐语激动的拍拍颜杉的肩膀，这小子，脑子够活分的，这时候谁有脑筋在北京买房？尤其还是小地方出来的人。 颜杉挠挠后脑勺，“发啥呀，还早着呢。” “迟早的事！哥看好你。”唐语拍了拍颜杉的胸脯。 “嗯，嘿嘿。”颜杉趁机帮唐语把钱装好，塞到唐语外衣兜里，“咱哥俩谁跟谁啊，这钱你先用着，等有了再还我，我不急用。更何况我还有好多事要麻烦你呢，买房子，装修房子，全都得拜托你帮我张罗了。你可别跟我推，再推就见外了，我可不高兴了啊。” “哎哎，那行，我收着。”唐语也不再矫情，摸着兜里的钱，咧嘴笑。说心里话，这钱真是雪中送炭。这几天跟其他商户赊了不少货，他正犯愁怎么还呢。 “那我先回屋了，得收拾一下东西。” 唐语突然想起一件事，叫住他说：“对了，杉子，我想起来，明儿我还要见个客户，不能陪你去看房。要不改后天？” “你忙你的，啥时候有空再说。”颜杉走到门口的时候，拍了拍顾力的肩膀，“行啊小六，现在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啦！” 顾力低头不语，杉子自动解读为害羞腼腆，没继续逗他，转身离开了房间。 * 洗了澡，唐语坐在窗边的小桌旁算账，顾力躺床上看书。忙活到十点钟唐语还在抠饬他的账本，脸上的表情比大便干燥还纠结。 顾力放下书，盯着他看了一会。 “哥，我困了。”他说。 唐语立即换上了一张笑脸，“哎，这就好，这就好，你先躺下。” “嗯。”顾力把书放在床头，钻进被窝。 大概过了五分钟，唐语轻手轻脚的爬上床，顾力睁眼看了看他，唐语小声说：“我吵着你了？” 顾力不说话，用一双黑亮幽深的眼盯着他看。 顾力的眼神很炽热，唐语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他把脸凑过去，暧昧的笑了笑，“想那个了？” “嗯。” 唐语微笑，亲了亲他的耳朵，柔声说：“哥今天有点累，用嘴帮你来一次成不？”说着他把手伸进小六的裤裆握住那玩意上下抚摸揉搓。 顾力点点头，把头枕在唐语的肩头，磨蹭他的脖颈。 小伙只要一靠近他，他就招架不住。唐语怕自己着火，赶忙钻进被窝，跪在对方身侧，附身含住了对方的家务事。 顾力舒服的仰起头，手不自禁的摸上唐语的身体，从脖子摸到后背，一路向下，隔着睡裤往缝里抠。唐语被他弄的浑身直痒痒，嗤笑道：“别闹，小六，我今天不行。” 唐语话音刚落，顾力就掀开了被子，俩眼冒着绿油油的光，看得人心惶惶的。顾力半坐起身，把他拉到身前，搂着他的腰，一只手伸进他的裤子，压着声音说：“哥，让我做吧，今天一定快一点，不让你受苦。” 唐语掐着顾力的脸蛋，故意逗他：“那你让哥做一次，哥就让你做。” 顾力皱眉抿嘴的瞪他，手指却找准那个位置，不安分的送了进去，唐语低哼一声，随后骂了句脏话。 “操，臭小子……不带这么耍赖的！” 顾力在他脖子附近蹭蹭，咬着他的耳朵低吟：“哥，让我做吧，我会让你舒服的，好吗？” 唐语浑身一哆嗦，这坏小子，专挑他最敏感的地方咬。 唐语一向吃软不吃硬，小伙子早把他摸的透透的了。哎，谁让他最受不了小子跟他撒娇呢。唐语搂住他的脖子，亲了一口，微笑道：“去拿套。” “嗯！”顾力勾起嘴角笑了笑，翻身去抽屉里翻套子。 唐语最爱看顾力微笑。这小子很少露出笑模样，但只要一笑，那肯定是发自内心的。他笑起来嘴角会微微勾起，嘴唇呈现出一个柔和的弧度，显得有些腼腆，把唐语稀罕得不行。他顿时忘记身体的疲惫，像狼一样扑过去，抱住顾力后背，在对方脖子上印下细密的吻。 顾力回头，嘴唇正碰到唐语的脸颊，唐语一探头就能够到对方的嘴，两人就这个姿势吻了一会，顾力调整了一下姿势，让唐语骑在自己身上，他搂着唐语的腰，双手伸进对方的衣服底下，从上到下的抚摸，细腻柔滑的皮肤让他爱不释手。 他们唇舌交缠，快速褪下彼此的衣物，迫不及待的结合在一起。 唐语觉得，作为一个同，身体敏感其实其实是求之不来的福气。就像赵航，跟他一样的木鱼疙瘩，浑身上下只有一个地方敏感，所以每次他俩都直捣黄龙，靠互撸解决问题，用后边赵航根本一点快感都体会不到，唐语自己又有点大男子主义，不愿意让赵航上他，而且，当时赵航不管身高和体能都不如他，当0也是理所当然。因为这些问题，他跟赵航在床上一直不太和谐。 但跟顾力在一起对唐语来说是一次新鲜的体验。做-爱时他虽然总是处于下风，可唐语体味到了从没有过的快感，那种滋味很难用言语来形容，不止是身体上的，还有心灵上的满足。唐语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说实话，他当年也是真心喜欢赵航的，但两人在床上就是擦不出火花。 可跟顾力就是完全不同的感觉。难道真像书上说的，没有在对的时间，遇到对的人吗？ 那他现在算是时间对了，人也对了吧？ 跟顾力生活的这段日子，唐语早就不在意谁上谁下的问题了，他觉得，只要彼此开心，舒服，比啥都强。 彼此发出亢奋的低鸣，顾力看唐语眼神迷离，因过度兴奋眼白上渗出血丝，咬紧嘴唇，表情痛苦，忍不住帮唐语擦擦额头上的汗，哑声说：“哥，再坚持一会，很快就好了。” 小伙温柔的举动让唐语感动不已，他搂住他的脖子，柔声说：“傻样，哥舒服着呢。” 受到鼓励的顾力微微一笑，亲了亲唐语的嘴唇。唐语也热烈的回吻他，自从跟顾力在一起，唐语才有幸体会到被自己最喜欢的人温柔对待的幸福滋味。过去，他甚至连做梦都不敢想的。 身心的满足和感动让唐语快感一路攀升，轻松登顶。顾力也说话算话，没要太久，紧随其后发泄出来。 黑暗中，顾力看着唐语，对方的五官含混不清，但他的样子在顾力脑中却异常清楚。 他低声唤道：“哥？” “嗯……”唐语哼了一声。 “我有话跟你说。”顾力轻声说。 “嗯……” “我其实，不叫顾力。” “嗯……”唐语翻了个身，把手搭在顾力的腰际摸了摸。 顾力望着他，轻声说：“我叫顾远洋，乘风远洋。” 唐语鼻腔里传出粗重的呼声。 * “顾远洋？”东叔打量着面前的男人，摇摇头，“不认识，我们这片没这人。” “您确定吗？” “那当然，我祖辈三代都住这儿，谁家几个孩子，养了几条狗，狗叫什么名字我都知道。” “他是外来的。” “外来的我也知道啊，谁家租了几户，每户住了几个人，叫什么名字，全都逃不过我东叔的眼睛。远了不敢说，就咱这条胡同子，就没有我东叔不知道的事。” “是吗……”那人往院子里看了一眼，没再说什么，转身就走。 “哎，我说小伙子，你找人不能这么找啊，总得印张照片吧？”东叔热情的对着人家的背影提建议，那人头也不回的往前走。 唐语推车走出来，听到东叔嘀嘀咕咕的，问候道：“早啊，东叔，您刚才跟谁说话呢？” “哎，早小唐。”东叔说：“一个挺怪的小伙子，我看他鬼鬼祟祟的，就问他是干什么的，他说他找人，我问谁，他只说了名字，也没说多大岁数长什么样，也不拿照片给人看，你说奇怪不奇怪？” “找谁啊？”唐语问。 “叫顾远洋，说是一个博士，走丢了。”东叔咧嘴笑，“你说，博士的智商不得比咱小老百姓高啊？得多大岁数能走丢啊？准是得了老年痴呆了。” “顾远洋……”唐语重复着这个名字。 “怎么？你认识？” “不认识，就是觉得这个名字有点耳熟，好像在哪听过。” “不有个香港富商吗？叫顾乘风的。他俩名字有点像，乘风远洋。”东叔哈哈笑，“怎么样？我这造词的能力相当有水准吧？” “对！对！顾乘风！我想起来了。亚洲首富顾乘风。”要不是东叔提醒，唐语都把这号大人物给忘了。前阵子还在电视上看到他了。 不过这可跟他没一毛钱关系。 唐语没时间跟东叔闲聊，骑上车，笑道：“东叔，我还有事，得赶紧走了，回见。” “哎哎，你忙你的。” 东叔笑么滋的看着唐语，觉得小伙要模样有模样，要能力有能力，还聪明有礼，尊重长辈，他是怎么看怎么喜欢。不过可惜，他家那个死丫头偏偏看上那个整天不学无术、不务正业、无礼又傲慢的傻大个了，见天儿拿自个儿的热脸贴人家冷屁股，把他的老脸都给丢尽了。 我这一世英名呦！全都毁到这死丫头手里了！ 东叔狠狠的叹了口气，摇着手里的鸟笼，哼着凄凉的京剧段子，摇头晃脑的往胡同口走去。 第28章 赵祁御开车来到唐语的门市店坐了一会,之后载着唐语去了一家颇有档次的咖啡厅详谈。 赵祁御说,他看上了某大型体育场馆的项目,项目还没开始启动,正在招揽承包队和指定建材供应商。目前大多数项目已经承包下去了，只有一些大型硬件设施的承包还没谈好。赵祁御觉得这是一个难得的机会,前阵子带着产品去找项目负责人,希望成为指定桥架供应商。对方却跟他说,现在有二十几家桥架厂在跟他们谈合作,他们现在也很为难,不知道选哪个。 赵祁御用了各种办法,死缠烂打，软磨硬泡，对方死活不松口,眼看着项目就要启动了，赵祁御的公司急需这次机会打开市场和知名度，整天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却一点办法都没有。求助无门的情况下，只好来找唐语商量一下对策。赵祁御一直认为，唐语有常人没有的大智慧，他很想听听唐语的意见，说不定能有意外收获。 他现在也是死马当活马医了。 他承诺，如果唐语能帮他拿下这个项目，会给他10%的提成。 这对唐语是个巨大的诱惑，项目一旦做成，至少得有三四百万的流水，10%的提成，那就是几十万的纯利啊。 做什么能眨眼间得这么多钱？唐语相当心动。 可心动也没用啊，连赵祁御都拿不下来的项目，他就能拿下来？怎么可能嘛。 不过，听了赵祁御接下来的话，唐语又激动起来。因为他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管山。 如果他没记错，管山是老吴一个远房表叔的儿子，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但就是这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却是北京某城建公司的老总，手里掌握着十分重要的资源。唐语这种记性差的人之所以连细枝末节的事情都记得这么清楚，就是因为唐语想巴结这棵大树很久了。唐语社会地位低，老吴也跟这个远房亲戚几乎没有往来，所以唐语一直苦于没机会见到对方，如今赵祁御找上他，实际上是给他一个理由接近对方。唐语顿时热血沸腾跃跃欲试，脑袋一热，就把赵祁御的事情应承下来。 唐语离开咖啡厅的时候，被冷风一吹，稍微清醒了点，他突然有些后悔了。 仔细想想，这事就好比侏儒想给姚明盖帽，双腿残疾想跟刘翔赛跑一百一十米栏；小鬼儿想娶玉皇大帝他老婆，土地公想在如来手心尿尿是一个道理，绝壁不可能实现的幻想而已。不，连幻想都不是，只是空想。 可既然已经答应下来，总不能反悔吧？这样不但项目做不成，连赵祁御这个老客户都会弄丢的。 如今已经骑虎难下，唐语只好硬着头皮上了。 他给老吴打了个电话，把情况跟对方说了一遍，老吴当即把他约到了家里详谈。 老吴虽然觉得这是好事，但对于约见管山的事有点为难。因为他这亲戚的脾气很怪，性子忽冷忽热，又有点铁面无私的劲头，虽然不知道是真无私还是假无私，但据他所知，给管山送礼的，全都被他封杀了，列入黑名单，今后再也别想踏进他的办公室。 唐语想想也对，天子脚下，还守着这么大的事业，他不敢也没必要徇私。城建不同于其他行业，任何项目，如果掺杂一丁点水分，不出事还好，一出事准得进去。这可是关乎性命的大事，半点也不能马虎。以管山的地位，根本不缺钱，想让他签字，那得拿出真本事来，还得对症下药。 赵祁御的产品质量他是很有信心的，可别人的也不比他的差，为了能成功竞标，大家都在打价格战，所以赵祁御的价格优势也荡然无存了。在大家都平等的情况下，那就要看谁的运气好，谁下的功夫深了。 再者，老吴跟管山多少年都没联系过了，冷不丁的约出来见面，上来就跟人提承包建材的事，这不好。不但生意谈不成，亲戚也别做了。 唐语觉得这事就算老吴不愿意，他也能理解，毕竟这是费力不讨好的事，而且唐语自己也没什么信心。可老吴的态度却挺意外的，他说：“这样，我明天把他约家里来坐坐，咱们先不谈合作的事情，甭管这次成不成，咱先混个脸熟，来日方长，就算这次不成，也能为以后的工作打好基础。总不能每次都是现上轿现扎耳朵眼吧？先期不跟人搞好关系，上来就求人办事，谁会帮你？” 这话说到唐语心坎上了，但唐语有些犹豫，“话是这么说，可突然约他来家里，他能来吗？” 老吴嘿嘿笑，“你不知道，我这亲戚有个爱好。你过来，我给你看样东西。”他把唐语招呼到书房，打开玻璃门，拿出一个小匣子，打开匣子一看，是一副象棋。老吴介绍道：“这象棋是唐代的，象牙做的，祖宗传下来的，有市无价的宝贝。” 唐语仿佛看一眼就要倾家荡产一样，连忙挪开视线，尴尬道：“叔，这么宝贝的东西，你咋给我看啊？” 老吴说：“没事，咱爷俩谁跟谁啊。我是想跟你说，我这亲戚喜欢古董，他早些年就一直惦记这象棋，可当时你爷爷还在，他看得紧，连看也不给看。现在你爷爷去了，把象棋传给我，我当然不能把这宝贝卖给他，可让他来饱饱眼福倒是小事。到时候我叫上我的老伙计们，让他们把家里的好东西都带过来，咱们举行一个小型的赏宝会，这样把他邀请过来，不就名正言顺了吗？” 唐语眼睛一亮，赞叹道：“哎呀，叔，您可太有才了！我的好叔叔，您就是我亲叔叔！这事要是成了，我一定好好报答您。” “这个我信。”老吴嘎嘎笑，“我早就当你是亲侄子了，哈哈哈。当初亏了听了你的话买了几套房子，现在已经翻了一倍多了，有你这么聪明能干的侄子，占便宜的是我啊，我还指着你发大财捎上我呢。我要求不高，到时候分我点股份就成。” 唐语也乐了，仿佛钱真到手一般，牛逼哄哄的说：“股份算啥，到时候我给你投资一家建材公司，你自己当老板。” “自己当老板？哈哈哈，那更好了！这是你说的啊，不能反悔，我可等着了。” “哎呦，我的叔儿，您还信不过我吗？放心，我唐语说话算话，有朝一日真发了大财，第一件事就是给你开公司。”唐语得意忘形的说：“咱再多买几套房子。金店里的首饰您随便挑。婶儿不是想去澳门玩吗？澳门各大赌场随便赌，输了都记我账上。我大哥不是喜欢车吗？买啊！咱名车豪车每个牌子每个型号各一辆，小妹不是想出名吗？太容易啦！就小妹这模样，这身段，哪点儿比赵薇差啦？赵薇能红，她也照样能红，咱自己成立一个经纪公司，找最好的策划团队，把小妹包装成第二个赵薇！” 老吴被唐语逗得合不拢嘴，接着他的话说：“再给我家老婆子整整容，把肚子和大腿上的肉吸到这里。”指了指胸口，大笑道：“瘦身丰胸两不误。” “这爷俩，还没挣着钱呢，就开始计划怎么花钱啦？”这时，老吴的媳妇端着果盘走进来，笑骂：“死老头子，我还没嫌您一脸褶子呢，您就嫌我身材不好啦？咱这身材还不是您了给作践的？人都说女人结婚后的形象完全取决于老爷们。有钱老爷们都给媳妇钱去做美容，购物，健身，想不漂亮都难，您给我什么了？我白天辛苦工作，晚上回来伺候完小的还要伺候老的，又没时间又没钱，我身材好得了吗？再者说了，您出去看看，同龄妇女里，我这样的已经算不错了，你看看三楼的刘婆子，比我小五岁，人都说她能当我妈了。您当初不还想娶她来着吗？她现在守寡了，您的机会来了，您不考虑一下？” 唐语最初不太适应这老两口互相揭短的交流方式，后来也渐渐习惯了，知道这是他们多年来养成的相处模式。唐语咧嘴笑，老吴却挂不住脸了，窘笑道：“你看你，我不是开玩笑吗？孩子在这呢，你瞎说啥呢？” “我可没把小唐当外人儿。”她瞪了老吴一眼，跟唐语说：“小唐啊，下午别走了，在家陪婶搓麻，晚上让你叔给你做东坡肘子吃。” 唐语这才想起自己还有事要忙，连忙放下茶杯说：“不行啊，我下午还有事呢，那什么，叔、婶儿，我得先走了。” “你这孩子，怎么每次来都这么急？”吴婶不乐意了。 “改天，改天找个不忙的时间，我一定陪您好好玩一天。”唐语边说边往外走。 “那行，你可得说话算话啊。” “嗯嗯，一定一定。” 走到门口，老吴看着唐语说：“天冷了，还穿这么少，骑车冷不冷啊？” 唐语笑，“不冷，您别忘了，我是东北人，抗冻。对了，叔，跟管总约好了您记得提前通知我，我好准备准备。” “没问题。” “成嘞，那我可等着啦！” “嘿，你请好吧！” “哈哈哈，叔、婶，那我先走了，甭送了，外面冷。” *** 离开老吴家，唐语骑车回到了门店。店里刚成交了一批环保漆和瓷砖，纪小北和小兰正帮忙往一辆皮卡上装。 唐语连忙把车停在一边，上去帮忙。 “大哥，你可回来啦！今天忙死我们了。”纪小北朝唐语挤了挤眼睛，从他兴奋的表情看，今天应该是收获不小。这让唐语原本沉重的心情放松了不少。 唐语往屋里看了看，问道：“小六呢？” 纪小北小声说：“去于莉家调货了，老高家死活不降价。” 唐语愣了一下，“你咋让他去了？他懂吗？” “嗐，我这边不是忙不开吗？要不你去看看？” “嗯，我去看看。”唐语放下东西就往于莉的建材店跑，跑到半路就看到远处于莉家的工人推着一辆货车正往这边走，旁边跟着顾力，两人正边走边聊。 唐语赶忙迎了上去，“小六！” 唐语跟工人打了声招呼，在顾力耳边小声问道：“小六，这货，多少钱拿的？” “进口pvc墙纸，22块一米，进口原浆纸12块一米。”顾力答。 工人连忙接过话去：“你放心吧，我老板给的都是成本价。” 唐语愣住了，还真是成本价。怎么可能啊？上次他在于莉家拿墙纸都是高出成本价四块钱，只比市价便宜一块。这一车墙纸目测都有三四百米，这么大的量，她会甘心一分钱不赚，甚至不计运费卖他们家吗？ 不过当着工人的面，唐语没说什么，只是拍了拍顾力的肩膀，赞道：“好样的。走吧，赶紧给人送过去，别让客人等急了。” 今天的确是个大客户，一个装修队承包了一个老总的别墅装修，工头的今天过来采购建材，来到兄弟建材公司，听说这里要啥有啥，足不出户就能拿到最便宜最优质的材料，工头就让纪小北报价。一听价格，果然低于市价，小到几毛，大到几块。方便快捷又实惠，工头跟别的客户不一样，他熟悉市场行情，又常在这边溜达，对每家的报价都很熟悉，所以当即决定不再去别人家看了，直接在这里享受一条龙服务。 之前本来都是纪小北去调的货，按照以前的价格走的，只赚到微薄的差价。而顾力拿的货因为是出厂价，所以相当于直接从厂家进货，连运费钱都省了，就算卖的比市面上便宜一些，但实际利润却比于莉的建材店还高。 唐语坐在顾力旁边，看他在本子上写写算算，今天总共有3.2万的流水。 把今天佘的货钱都还上，再填补上某些材料赔掉的钱，最后的纯利是2134块。虽然不多，但比之前的状况要好太多了。 吃水不忘挖井人，今天这来两千来块里，有一半以上都是顾力贡献的，他得好好奖励一下他。不过，在那之前，唐语有个疑问。 “小六，你今天可让哥刮目相看了啊。” 顾力侧眼看着唐语，不明所以。唐语往顾力身边凑了凑，笑道：“真看不出来，你平时不爱说话，谈生意倒挺厉害的啊。你是怎么说服你莉莉姐的，给哥说说呗。” “哦，我就说最近店里的资金周转不开，想从她这拿400米壁纸，能不能成本价给我。” “然后呢？” “然后她就同意了。” “啊？这么简单？” “嗯。” “不可能啊。”唐语惊讶的说：“于莉可抠门了，我跟佘一瓶乳白胶她都不给。” “是嘛……这我就不知道了。”顾力把账本放回抽屉，拿出一本书翻看起来。 唐语觉得可能是于莉今天遇到啥好事了，比较好说话，以后应该不会有这种好事了。他不再多想，四下看了看，纪小北和小兰在外面收拾残局，就趁机在顾力的脸蛋上狠狠的亲了一口。 顾力眨了眨眼，抬头望着他。 唐语摸着顾力的大腿，“小六，你今天有功了，晚上哥给你做好吃的，你想吃啥？” 顾力低头看向唐语那只不安分的手，“随便，哥看着做吧。” “哎，你别总随便啊，年轻人应该有点追求嘛。” “那就牛鞭吧。哥最近身体太虚了，该补补了。” 唐语顺着顾力的视线看了看自己的裤裆，顿时有点挂不住脸。干笑两声：“我才23岁，阳气足着呢，虚啥呀？我那是累的，这一天天的，忙的我呦……” “累就更应该吃了，腰子也行，哥不是说吃什么补什么吗？” “话是这么说……”唐语抿抿嘴，斟酌再三，凑近了问道：“六啊，说实话，你真觉得哥虚？” “嗯。真虚。”顾力点头。 顾力认真的眼神很有煽动性。唐语连忙摸摸后腰，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真虚，顿时觉得后腰发酸发冷。 “看来真要好好补补了。”唐语一边嘟囔着，一边掏出一根烟塞嘴里，正四处摸火机的时候，嘴里的烟突然被顾力夺走了，紧接着他听到顾力说：“别抽烟了，对身体不好。” 唐语愣愣的望着顾力，顾力也望着他，那眼神很像在说，我就是不让你抽，怎样？ 还能怎样？媳妇说啥是啥呗，更何况对方也是为了他好嘛，小伙子逐渐的开始懂得在乎他，关心他了，这是好现象啊。他拍了拍顾力的大腿，笑道：“成，哥都听你的，你说不抽就不抽。” “真的？”顾力不太相信他，“我可没跟你开玩笑，是真的不准再抽了。” “当然真的，哥什么时候骗过你？”唐语把烟盒揉吧揉吧扔垃圾桶里，表明决心。 顾力勾起嘴角笑了笑，“好，我相信你。” 作者有话要说：呃。多谢上章妹纸的留言，熊不过是发发牢骚，别往心里去。我只是想弃，不会真的弃，每个作者看到没人留言的时候都会质疑自己，然后冒出这种龌龊的想法，但大多不会真的弃文的。比如说我，写了这么多篇文章，没有一篇不是在“好忙好累好想弃坑”的念头下写完的。 支撑我走下去的就是对文文的真爱以及那些一直坚持留言鼓励我，支持我，给我信心的妹子~~ 所以，熊以后顶多是忙点，会更的慢点~~绝不弃坑，大家安心看吧。 不过留言和收藏我还是舔着脸要滴，那可是渣作者码字的动力啊~~ v了，为了庆祝，今天留言就送红包哦。昨天已送出30个~ 第29章 唐语跟另外两人说今天早下班。小兰正好跟几个姐们约了晚上去逛西单,早下班的话可以提前过去。纪小北说他再看会店,之前有一波人看好了他们家的桥架样品,去别人家看过了要是不合适,没准还回来呢。 “成，那你再看会,过了五点半要是还不来,就关店回家。今晚上哥给你们做好吃的。”唐语说。 “知道了。”纪小北嘿嘿笑,“跟大哥住一起,天天都是神仙日子。” 唐语扒了扒纪小北的头,笑道：“就你嘴儿甜。” “对了,别忘了给杉子和钢子打电话，问问今天能不能回来吃，不回来我就不准备那么多了。” “好。” 唐语正给自行车开锁,突然听到了熟悉的摩托声，由远及近。他狐疑的转过身来，果然看到了那个人。 “呦，唐哥！顾力！”赵航把摩托停在马路边上，一只脚撑地，咧着嘴，露出一排霜白的牙齿，看着很刺眼。他身后还坐着个男生，在看清对方的长相后，唐语脑壳都快炸开了。 唐语认得他，他叫宋磊，上一世赵航的劈腿对象就是他。 唐语简直不敢相信，就算没有他，这两人仍然搞在了一起。果然宋磊才是赵航的真爱吗？ “赵航？”顾力走过去打招呼，“你怎么来这儿了？” “哦，我们同学聚会，正好路过这里，我也没想到能在这碰到你们，够有缘的啊。”赵航上下看了看顾力，笑道：“日子过的挺滋润嘛，养的白白嫩嫩的，我差点没认出来。” 顾力微微一笑，“之前是晒的，现在养回来了。” “啊？晒的？哈哈，你不是从东北过来的吗？怎么晒那么黑？” 顾力没吱声，只是笑。他看了看车后座的宋磊，转移话题道：“这位是……” “哦，我室友，叫宋磊。磊子，这是顾力，我好哥们。”赵航指了指顾力身后的唐语，“那位是唐哥，我舅的大客户。”。 宋磊跟两人问好：“唐哥，顾力，你们好。” “你好。”顾力回道。 唐语那边没反应。赵航也没在意，跟顾力提议道：“对了，眼看就入冬了，不如咱们一起去滑雪吧？” “滑雪？我不会。” “没关系，我教你啊，你运动神经这么好，很快就能学会。” 顾力有些动心，回头看了看身后的唐语。 原本唐语的心思都放在那个宋磊身上，想看看这小子到底哪儿好，让赵航这么死心塌地的跟着他。可看到顾力和赵航聊得这么热乎，唐语很快被转移了注意力。 他实在搞不明白，顾力怎么跟赵航这么合拍。他们家小六太单纯，太好骗了，根本不知道赵航是个什么货色。赵航是个gay，看到小六这么漂亮的男孩，怎么可能不动心呢？唐语早八百年前就看出他没憋好屁，一准儿是看上他们家小六了。瞧瞧他那轻佻的眼神！瞧瞧他那副得瑟样！真是怎么看怎么膈应人。 还滑雪……滑你奶奶个爪！老子上辈子拉着你去滑雪你都不去，现在你却自己主动约人滑？你想干嘛？想勾搭我媳妇？你不是有宋磊了吗？怎着？一个不够吃，还想吃两个？碗里的不够吃，还想占着盆里的？你想的够美的啊？世上啥好事都是你的了？ 奶奶的！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 唐语很生气。这不是嫉妒，而是一种自省。他自省当年瞎了眼，把这颗滚烫鲜红的心喂了狗，可悲的是，他的心，连狗都不稀罕吃。 想到自己曾经竟然如此之贱，唐语真是悲愤难当。 看唐语满脸通红，顾力奇怪的问：“哥，你没事吧？” 赵航摸了摸自己的脸，笑着说：“唐哥，我脸上有字啊？你干嘛这么盯着人看啊？” 唐语动了动嘴角，尽量用平和的口吻说：“行啊，去哪滑？” “怎么，唐哥也去？” “为什么不去？” “你会滑雪吗？” “不会你教啊。” “行啊，我还以为你不喜欢运动呢。” “谁说我不喜欢了？” “唐哥喜欢就最好了，我也正想约你一起玩呢。那就这么说定了，我改天联系你们。你们忙，我先走了。”赵航发动摩托，朝两人挥了挥手，笑道：“回见。” 轰隆隆的摩托车在水泥路上扬起一阵干灰，唐语被呛得咳嗽了两声。 “哥，走吧。”顾力说。 “哦。”唐语若有所思的骑上车子。 回家的路上，唐语状似随意的问道：“小六啊，我看你平时对谁都不冷不热的，怎么这么得意赵航啊？” “比较谈得来吧。怎么？哥不喜欢他？” “呃……不是，不是，哪能呢。我就是好奇而已。原来我们家小六也有热情主动的时候啊。” “哥觉得我对你不够热情主动吗？” 唐语愣了一下，“不是，不是，我的意思是，除了我以外的外人。” “哦。” 哦？哦什么啊？死小子不愧是问题终结者啊。唐语被他绕得心焦，想继续问，却又不知道问些什么好了。 唐语正纠结着，顾力突然伸过一只手臂，搂住了他的腰。唐语虎躯一震，连忙抓住顾力的手，生怕他逃跑似的，抓得死死的。这可是他这辈子第一次跟男人在外面公开亲热啊！而且，之前顾力坐他的车一直都没搂过他的腰，这可是破天荒头一次，也难怪唐语高兴成这样了。 唐语在顾力的手背上又摸又搓，使劲的揩油，刚刚发生的一切顿时变得无关紧要了。 “冷不冷啊，揣兜里吧。”唐语摸够了就把顾力的手往自己兜里揣。 “不冷。”顾力把手抽回来，跳下车，拽住车把说：“你骑太慢了，换我吧。” 得，白高兴一场，整了半天是小六有话说。 今天刮大风，他们又是顶风行驶，这样的速度已经不错了。“这速度还嫌慢啊？”虽然嘴上嘟囔着，但唐语还是乖乖让出驾驶位，坐上了后座。 顾力确实比他骑得快，两条大腿像发动机一样，顶着风也跟平常的速度没区别，很快就到了市场。 买好了菜，回家后发现颜杉居然在家呢。 “今天不用拍戏吗？”唐语奇怪的问。 颜杉刚睡醒，打着哈欠接过唐语手里的塑料兜，“不用，哪有那么多戏可拍啊？再说了，我刚拍完一部戏，累死了，我得歇歇。” 唐语点点头，是得好好休息休息，杉子比原来瘦了一大圈，这俩月恐怕是累坏了。 晚上吊了一锅当归牛鞭汤给兄弟们补肾。为了重振雄风，唐语今天也多吃了一点，就是不知道管不管用了。 饭桌上大家又聊起了方子夫，靳伟说公司组织旅游，都是南方线路，有去K市的。他想顺便去找找方子夫。 哥几个一直想去找他，可大家都没时间，现在有这么好的机会，大家当然很支持。 “行，你哪天去？我给你包饺子路上吃。” 靳伟嘿嘿笑，“谢谢大哥，后天走。” “嗯。”唐语看了看颜杉，“对了杉子，这周我都有事儿忙，看房的事可能要等一等。要不你自己先去逛逛？看好了再叫我给你把把关。” “不用，不差一周，你忙完再说，我自己不愿意动。” 唐语点点头，在颜杉的脸上仔细端详一会。总觉得这小子跟以前不大一样了，人的性格不可能这么快改变，除非是经历一些让他们顿悟的事情。颜杉谈到拍戏过程一直都是很正面的，似乎没什么意外发生。应该是他想多了吧。 饭后收拾好厨房，见顾力端着脸盆去了公共浴室，唐语连忙扔掉抹布跟了过去。 唐语反手关上浴室门，笑着说：“一个人洗太冷了，今天一起洗吧。”说着就开始脱衣服。 顾力看着唐语快速脱了个精光，没办法，只好也把衣服脱了。 “嘶……真凉。” “啊！烫！” 唐语在花洒底下试水温，直到水温合适，招呼顾力过来一起洗，“好了，来洗吧，温度正好。” 顾力没客气，走过去，冲洗身体。唐语连忙拿起毛巾打上肥皂，帮顾力搓背，一边搓一边吹口哨，视线也不安分的在顾力的身上乱喵，看着肥皂沫顺着顾力的脊柱流到臀缝里，唐语一个劲的吞口水。 他有意无意的拿支楞的东西去碰顾力的屁股和大腿根，看到顾力的臀部肌肉有收缩现象，唐语暗暗窃笑。 牛鞭果然是好东西，吃完之后浑身发热，一点也不觉得冷，下边也因为一点小小的刺激就能硬得跟一杆枪似的，仿佛有用不完的精力。 帮顾力搓完背，唐语抱住了对方。笑着说：“小六，借我点泡沫。” 身后的男人不断在自己后背上蹭来蹭去，双手也不安分的抚摸他的前胸和下腹，最后滑到他的两腿间。顾力年轻气盛，哪受得了唐语这么勾引，兴奋得仰起头，闭上眼，认真感受对方的爱抚。 唐语最是爱看小六这种享受的状态。他扳过他的头，让他仰躺在自己肩膀上，用舌尖舔吻他的耳廓和脖颈，借着柔滑的泡沫，不断揉搓对方的敏感部位，顾力太过舒服，微张嘴唇，不断传出亢奋的喘息声。 顾力陶醉的样子十分诱人，把唐语看得口干舌燥，努力分泌口水来湿润干涩的喉头。唐语强忍着*，把前戏做得很足。顾力在同志里也算是相当敏感的体质了。比过去的自己和赵航强多了。他认为小六其实也有做小受的潜质的，兴奋起来的样子真是千娇百媚，勾人魂魄，再配上这副完美的身体，那画面简直能要人命。 今天，或许会有不小的突破呢~ 看着顾力魅惑诱人的脸蛋，唐语有些激动，趴在他的耳边柔声说：“宝贝儿，让哥帮你舔舔后边，包你舒服。” 顾力斜眼看了看唐语，哑声说：“不。” 唐语苦着脸，抬手比着三根手指说：“我就帮你舔舔而已，不干别的，我发誓。真的，可舒服了，你试试就知道了。” 顾力抿嘴想了想，点头应允。“嗯。” 唐语惊喜的亲了亲顾力的嘴唇，“那你扶着暖气。” 顾力看着暖气，没动弹。 唐语给他做了个示范，“来，像这样。”唐语双手撑住暖气，岔开双腿，腰向下压，撅起屁股说：“这样做。” 顾力盯着唐语的身体，眼神忽明忽暗，浑身的血液都流向了身体的某个位置，胀得他快要爆炸了。 唐语催道：“小六，做呀。” 做呀…… 做呀…… 那声音像魔音穿脑，让顾力产生一种诡异的冲动。 于是，他遵循本能，扑了过去。 啊！！ 唐语惨叫一声，顾力捂住他的嘴，让他惹人犯罪的声音都吞进了肚子里。 *** 第二天唐语自然起晚了。他醒时，顾力已经把屋子烧得热乎乎的，早饭也准备好了。 顾力没等他起来就先吃上了。听到床上有动静，他转过头来。 虽然不明显，唐语还是从对方脸上捕捉到一闪而过的尴尬。事实上唐语比他更尴尬，只是年纪大了，皮糙肉厚，保持表面淡定还是相当轻松的。 顾力把脸转回去，继续吃饭。 唐语掐了掐脖子，清了清喉咙，确定自己的嗓子是正常的。“小六，早。” “早。”顾力仍旧闷头吃饭。 “去跑步了吗？” “嗯。” 唐语看了看窗户上的水汽，“今天挺凉吧？” “嗯。” “那出去多穿点吧，上次给你买的棉外套拿出来穿吧。”唐语咬牙坐起来，睡衣摩擦胸前两点，丝丝拉拉的疼痛让他呲牙咧嘴。 “不用了，有点早，我不冷。”顾力回头，正看到唐语扶着腰下了床，然后一个没站稳坐回床上，屁股接触到床体，又突然弹起来，侧身跌倒。 奶奶的，以前就算玩的再过火，也不过是腰疼、菊花疼，这次真是从头到脚没一个地方不疼的，最让他崩溃的是胸前那地方疼，由于是从来没有过的经验，有点诡异。他听说女人第一次给孩子喂奶的时候很疼，有的人还会被嘬出血来。他这算不算是体验了一把当妈的感觉？ 唐语压着胸，防止衣服继续摩擦，小心翼翼的下了床。 吃过早饭，唐语接到了一个电话，是陌生号。唐语犹豫了一下，接通了电话。 “喂？你好。” “大哥。” “靠！”唐语惊叫：“邵子夫！” 对面听上去不太高兴，“才多久不见，就叫的这么生分。” “夫子！真的是你吗？” “是我啊。” “兄弟们还以为你死了呢！你怎么这么长时间不跟我们联系啊？” “没啊，我活的好好的呢。我刚到K市手机就丢了，我也没记住你们的电话，怎么联系你们啊？” 唐语呼出一口气，不管怎么样，人没事就好。 “呵呵，我就知道你肯定没事。那你现在怎么又想起我的电话了？” “今早在钱包里看到咱俩的欠条，上边有你电话。” “你这笨蛋，怎么不早看？！” “没记得嘛……” 唐语无语。 “算了算了，不说这个，你赌石怎么样了？什么时候回来？” “这个，说来话长了，不过你放心，钱我会还你的。我暂时回不去，给你打电话就是报个平安，下午我就去缅甸了，运气好的话，明年年初就能回来。” “啥？”唐语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拔高音调问道：“缅甸？去缅甸干啥？” “跟一个朋友去缅甸采原石，说了你也不懂，你就别问了，回来再跟你说。我还有事，先挂了啊。对了，这是我的新号，你记一下。不过这阵子别给我打，打了也没用，出国这卡用不了。” “啥玩意？采原石？”唐语有点大脑缺氧，跟不上对方的思路，“中国没原石吗？咋跑缅甸去啊？缅甸……缅甸多危险啊？这么大个中国都搁不下你了？” “你说什么？我听不清。有时间我会再联系你的，先挂了啊。” “等等，你听我说，夫子……”没等唐语说完夫子就挂了电话，唐语再拨过去，夫子也不接。 “什么人呢！”唐语气愤的把手机摔床上，扯痛了胸前的伤，连忙用手捂住，发出了嘶嘶的声音。 唐语的手机外音很大，顾力听了个八分。他问道：“夫子没事？” “嗯，他好着呢！” “哦，那你就放心了吧？” 唐语抬眼看了看顾力，“是啊，放心了。可是他又跑缅甸去了，不让人省心。” “他应该会没事的。” “为什么这么说？” “他很聪明，不会吃亏的。” 唐语不由得一笑，“那倒是……还是小六聪明。” 顾力抿抿嘴，视线扫过唐语的身体，“哥，要不你今天别去上班了。” 唐语愣了愣，“为啥不上班？” “你身体行吗？” 唐语顿时大窘，干笑了两声：“有啥不行的，我没事。” “昨晚，对不起。” 说啥对不起啊，做都做了，你当时干啥去了？ “哥不想听你说对不起，哥想听你说你爱我。”看顾力表情僵硬，满脸泛红，唐语咧嘴笑，“咋，怕我啦？” 顾力抿嘴望着他，并没因他的问题逃避他的目光。“没……” “没有就好。别害怕，哥不逼你。现在呀，你只要不烦我我就知足了。” “我不烦你。”顾力果断的说。 但也不爱我是不？唐语想问，却忍住了。他告诉自己，不能急，一定不能急！小伙子心里还有人呢，这事就算放在自己身上也没这么快就有了新人忘旧人的。他不想取代任何人，只希望有朝一日他把自己放在跟旧爱平等的地位来爱就好了。 “嘿嘿，那就好。”唐语习惯性的掐了掐顾力的脸蛋，这一次，顾力没有瞪他，目光挺柔和的。唐语属于得寸进尺型的，凑过去，亲了亲对方的嘴唇。 嗯嗯，不错，态度仍然很好。看来昨晚那件事对小伙刺激挺大，罪恶感深重吧？按照他对顾力的了解，估计短时间内这孩子会很乖，任他揩油、吃豆腐，任他使唤。 唐语顿时觉得昨晚遭的罪是值得的。， “走吧，上班去。”唐语好心情的说。 “嗯。”顾力说：“我载你。” “好啊。” *** 中午唐语接到了老吴的电话，说他约了管山明天去他那赏宝，让他赶紧准备准备，恶补一下古玩方面的知识。想让管山对他有好感，得投其所好，不能一点也不懂。 唐语心话说就我这脑子，记了这句忘那句，纯粹熊瞎子掰苞米型的，临阵磨枪死活不光型的。怎么恶补啊？更何况，就算想补也不知道怎么补，去图书馆翻鉴宝书？太不现实了，相关书籍那么多，也不知道看哪本合适啊。退一步说，就算让他看一本最权威的著作，一下午他也看不完啊，积极点想，就算真看完了，第二天也全忘光了。他记性差嘛。 这可咋整。 早知今天，当初就应该跟夫子好好学学鉴宝。后悔药没处买去，现在说啥也晚了。哎……要是夫子在就好了…… 夫子…… 夫子…… 唐语灵光乍现，咦？有了！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原本写了9000多字，删了3000多~~~你们懂的~小清新万岁~ 第30章 唐语不能骑车,就打算去坐公交车回家,顾力说不放心,非要跟着。 “有啥不放心的？我又不是大姑娘。” 顾力瞪他,唐语笑：“逗你玩呢，傻样,我巴不得跟你形影不离,穿一条裤子呢,你愿意跟哥走,哥高兴死了。” 唐语掐了掐顾力的腰,顾力脸上浮出了些许笑意。 路上唐语把事情给顾力说了一遍。回到家里,敲了敲颜杉的房门，颜杉居然还在睡觉。 唐语二话没说，进屋就开始翻。 颜杉莫名其妙的看着唐语,“大哥，你来我这捉奸是咋地？” “夫子临走时不是把他的玉坠放家了吗？”唐语脑袋杵到柜门里，闷闷的说。 “哦，那个啊，在我这呢。”颜杉从领口掏出玉坠说：“我怕弄丢了，一直戴在身上。” 唐语回头看了看，玉坠果然在颜杉脖子上，唐语呼出一口气，“这个今天借我用用。” “呃，干嘛用？”颜杉迟疑着说：“这是夫子的传家宝，他怕去外面弄丢了才放我这保存的。” 唐语把事情又给颜杉复述了一遍。 颜杉说：“现在联系不上夫子，没法征求他的意见。借给大哥倒是没问题，不过我得跟着去，不然我不放心，这东西太珍贵了。” 唐语哈哈笑，“行啊，你跟着去更好了，有你当保镖，谁也抢不走咱这宝贝。” “那你们等我会，我收拾收拾。” 十分钟后，三人离开了小院，打车去了琉璃厂。 以前闲聊的时候，唐语听夫子说过，古玩店的老板一直惦记着要买他的玉坠。这件事唐语记得很清楚，是因为店主曾出一千万的高价购买，夫子却说这是无价宝，出多少钱他都不卖。 唐语脑子里只有钱，对古董不感冒，所以没法理解夫子的心态。这玉坠要是他的，他说不定早当掉当启动资金了，以后有钱再赎回来就行了呗。不过他也只能想想，这宝贝终究不是他的。 他带着玉坠来，是想碰碰运气。他接下来要做的事有点缺德，但为了能拿下赵祁御的案子，他管不了那么多了，大不了以后好好补偿老板呗。 来到夫子常去的那家古玩店，老板不在前厅，年轻男店员上来询问，唐语说想见老板，他这里有宝贝，问他收不收。 “这样啊，那三位请等一下，我去叫师傅过来。” “好。” 男店员看着也就十七八岁的样子，长得白白嫩嫩，俊俏讨喜，唐语身为一个性取向跑偏的男人，不由得多看了几眼。男孩撩开珠帘走到后厅，消失在视线里，唐语侧头跟顾力小声嘟囔：“小伙儿挺漂亮的哈。” 顾力极其鄙视的剜了他一眼，转身去看店里的商品。 顾力头一次用这种眼神看人，唐语感觉自己脸上被剜掉一块肉。知道自己说错了话，连忙凑过去，往回找吧，“再漂亮也不如我家小六漂亮。” 顾力完全不搭理他，拿起上次没看完的古书副本翻看起来。 颜杉刚才在屋外抽烟，这会已经进来了，唐语也不好再跟顾力近乎了。他跟颜杉一样，看不懂古董，就站在一旁闲聊起来。 不多会儿，男孩从里屋走出来，“师傅请你们进去说话。” 三人跟着男孩走进后厅，老板正跟别人下棋。老板年纪在50岁上下，偏胖，长相普通，把跟他对弈的男人显得格外的出色，也有点怪异。 那男人看着二十五六岁的年纪，烫着一头时兴的短发，被灯光照得黑亮黑亮的。他白腻腻的脸上像涂了粉似的，眼梢吊着，嘴唇红红的，用“油头粉面”这个词形容，再恰当不过了。 他穿着绣了银色如意云图的白缎短褂，黑绒布裤子，白袜子，黑色懒汉鞋。虽然坐着，但看的出个子不矮，骨架很大。那张脸及举手投足间都有些娘们气，但因为这副纯男性的身体加了不少分，所以仍然显得气度不凡，跟他们这群凡夫俗子完全不是一个层次的。 那男人挑起眉眼看了看三人，眼睛一亮，一双桃花眼微微眯起，笑么滋的打量他们，拾起手边的折扇点了点对面的老板，“呦~四爷，瞧瞧您这三位客人，真够稀罕人儿的。” 男人张嘴说话，三人均是一抖，鸡皮疙瘩刷刷的往外冒。 唐语脑子里登时就冒出一个词：娘炮。 以前倒是见过不少娘炮，但还真没见过娘的这么理所当然，娘的这么有格调的。推断这男人应该是学过京剧，从腔调和口型上能看出来。就是不知道是唱武生还是唱老生，或者是青衣……花旦？ 老板回头看到他们三个，觉得眼熟，但又想不起在哪见过。他连忙起身问候：“哎呀，三位，实在不好意思，我这有贵客，他难请的很，不能怠慢，只好请你们进来说话。我听小伙计说你们要卖宝贝？” 唐语小心翼翼的掏出包裹着玉佩的手帕，托在手里，撩开帕子说：“是这个。” 老板和“娘炮”同时瞪大了眼睛，但娘炮相对淡定，老板却激动得浑身发抖，他从兜里掏出眼镜，哆哆嗦嗦的戴上，凑近了观察那枚羊脂玉貔貅，“这、这是……夫子的东西，邵子夫的，对不对？” “老板好眼力，就是夫子的。” “怎么会在你手里？这东西夫子连看都不给我啊。”老板不淡定的低吼。 唐语真怕老板一口吞了这玉坠，连忙收了起来，自得的说：“我是他大哥啊。” “大哥？”老板肃然起敬，连忙让座。 唐语其实也没想到邵子夫在老板这能有这么高的威望，被对方的举动吓得不轻。他被老板按坐在太师椅上，硬着头皮接过对方递来的茶水，看了看对面的两兄弟，颜杉嘴角抽动，明显在忍着不笑。顾力则被那个“娘炮”看得浑身不自在，冷着脸看向别处。 老板搓着手，眼睛眯成一条缝，笑道：“这么说，方大哥今天是要卖这玉喽？” 被50岁的人这样伺候，还叫大哥，夭寿哦！唐语喝了口茶水，给自己压惊，“是、是有这意思。” “太好了。”老板继续笑，比了个手势，“上次跟夫子谈的是这个数，他不卖。这次方大哥带着什么价来的？咱听听。” 唐语照着对方的手势往上加了一倍，“这个数，外加一个条件。” 价格太高了，老板有些迟疑。“什么条件？” 唐语避重就轻的把自己的计划说给老板，老板听后一个劲的摇头，“甭说这价格我接受不了，就算价格没问题，我也没法答应你这条件。这不是骗人吗？万一让人知道，我的名誉就毁了。人家可是城建公司的老总，背景硬着呢，我可不敢惹。” “不会的，出了问题我一人承担，算不到您头上的。再说，您不过就是冒充一下我亲戚，对您的名誉有啥影响啊？” “不行不行，做咱们这一行要说一不二，做人做事半点不能掺假，就算别人一辈子不知道这事，我自己也不能主动去当赝品！” 唐语没想到这老板态度这么坚决，连夫子的玉坠都勾引不了他。唐语以为他因为价格高所以不上套，就把价格降到他刚才提的价，对方居然还是不同意。 “这关系到咱们鉴宝联会的声誉，我绝不同意。”老板说这话时，是看着娘炮说的。 “四爷说的是。”娘炮呷了一口茶，冲唐语笑了笑，“这位小兄弟还是去找别人吧。” 看老板对娘炮那恭恭敬敬的态度，唐语猛然警醒。完蛋，这个娘炮不会是什么鉴宝联会的首脑人物吧？看老板眼神闪烁，急得一脑门子汗，明显是很想接他的活却碍于娘炮在场不敢接啊。 可这娘炮实在太年轻了，唐语完全没法相信他会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居然让50岁的大老板这么敬畏。或许有别的难言之隐也说不准。 唐语知道再谈也谈不拢，就跟老板道别，领着两兄弟离开了古董店。 三人走到路口，颜杉问道：“大哥，接下来怎么办？” “刚才应该是娘炮在的关系，所以他不敢答应，咱们等娘炮走了再试一次。” “嗯，我也看出来了，咱们去那坐会吧。”颜杉指着一家茶馆说。 “好，去坐会。”唐语赞同。他们走到茶馆门口，刚要推门进去，就听到身后有人喊：“呦，想不到三位小兄弟也爱喝茶呀。” 这人的声音只要听过一次就永生难忘，没看到人，他们就知道是谁在说话。 三人同时回头，果然看到了刚刚那个娘炮。 娘炮外面披了一件深灰色的呢子大衣，手里耍着钥匙圈，悠闲的走了过来。 娘炮跟唐语预想的一样高大，至少得有185公分，站在顾力身边几乎跟他平视。 娘炮虽然悠闲和气，但气场很强，一看就知道是经验阅历十分丰富，见过大世面的人，三个年轻小伙看着他，稍微有些局促。 唐语冲对方客气的笑笑，“您也来这喝茶呀？” “还喝呀？刚才喝了不少了，再喝我膀胱就爆啦。”娘炮的桃花眼在三人身上踅摸，最后停在唐语身上，笑眯眯的说：“我找你呀。” 唐语愣了愣，“找我？” “对呀，你不是找人帮你演戏吗？你看我成吗？”娘炮在张开双臂在原地转了个圈，那风度，那派头，一看就是个会唱戏的。 唐语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您？您愿意帮我？” “是啊，行吗？”娘炮微笑。 “这……”唐语摸了摸脖子后的冷汗，知道这不是个好惹的主，万一让他知道自己骗他，说不定惹出什么乱子呢，只好苦笑道：“我还是实话跟您说了吧，我压根没打算卖这玉，只是因为接近城建公司的管总太难了，知道管总痴迷古董，就想从这方面下手，跟他套套近乎。可我不懂鉴宝，想找个懂行的人帮我撑撑门面，所以才找上了四爷。” “哦？”听了唐语的话，娘炮脸色没变，只是刮了刮下巴，笑道：“可我对你的玉一点儿兴趣也没有啊，我就是想帮你演这出戏而已。” 唐语惊讶的看着他，“您是说真的？” “真的。” 颜杉终于憋不住，插嘴道：“为什么啊？我们可没钱给你。” 娘炮的媚眼儿转向颜杉，上下看了看他，把颜杉看得汗毛刷的就立了起来。 娘炮从兜里掏出折扇从颜杉胸口横着划了一下，接着是唐语的，最后划到顾力胸口，在他肩膀上点了点，笑道：“我不要钱，我要人。” “啥？”唐语警觉的跳到顾力面前，挡开他的扇子，“这位先生，你恐怕搞错了吧，我们不是……同、同……” 娘炮哈哈大笑，“小兄弟，你误会了，我也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什么意思？” “公平起见，我帮了你们，你们也要帮我一个忙。”娘炮说：“是这样的，我有个妹妹，是学服装设计的，年底学校组织了一场冬季服装设计大赛，请了不少业内知名人士来当评委，第一名会保送法国留学，我妹妹设计了一系列男款冬装，我看了，都很棒，拿第一名绝对没问题。但服装再好，也得有好模特来衬托不是？所以她想找一些个子高，身材好，长得帅的小伙来帮她展示服装，但你们知道，学校里的男生长的就那样，挑不出几个好的。我给她找专业男模吧，她又说人家长的太油太花，没有学生气质。这不，找了一个多月，眼瞅着就到比赛时间了，还差四个名额呢。她整天跟我念叨，我都快被她磨出神经衰弱了。” 三人认真听着，基本明白娘炮的意思了，心情放松不少。 “今天我运气好，一下就看到三个帅哥儿。”娘炮的目光在三人身上游移，笑呵呵的说：“怎么样？我帮你们演戏，你们帮我妹妹完成比赛。公平交易。” 唐语看了看颜杉，对方一副无所谓的态度，整天在镜头前露脸的人，不在乎走秀。可顾力呢？他转头看向顾力，顾力冷着脸不说话，唐语扯了扯他的袖子，顾力皱眉说：“我不去。” 唐语晃了晃他的胳膊，趴在他耳边说：“好弟弟，为了大哥昨晚受的苦，你就为我牺牲一次吧，嗯？” 顾力表情僵了僵，看向娘炮，问道：“现场有摄影吗？” “有，但都是学校内部录影，不对外宣传。” 顾力犹豫了一会，点点头，“好吧。” 唐语偷偷在顾力的腰上掐了一把，暗自庆幸，昨晚这苦真是没白受啊！ “那行，成交了。不过……我想问个问题，您可别生气。”唐语说。 “问呐。” “您会鉴宝吗？” 娘炮又是一阵哈哈大笑，从兜里掏出一张名片递给唐语。唐语接过来，念道：“中华鉴宝联会，副理事长，楚麒？” 呃……似乎认识了什么不得了的人物。 作者有话要说：不好意湿，第三章这么晚才发粗来~~~ 三更结束，呼，终于松了口气了~~~ 明天可能无更了，大家不要放弃我~~~我会继续努力码字的~~~ p个s：大家不要对楚麒有戒心，他是无害的~~未来会是我某部小说里的主角~~这次是来客串地~~ 浅羽末末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08-08 21:13:08 nges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08-09 06:17:18 再贱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08-10 15:32:14 再贱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08-10 15:32:40 AIK.●扔了一个手榴弹 投掷时间:2014-08-10 17:02:04 wywangying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08-14 12:08:38 惨绿少年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08-14 12:45:24 双宜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08-14 22:09:02 浅羽末末扔了一个深水鱼雷 投掷时间:2014-08-15 10:30:10 AIK.●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08-15 10:43:49 AIK.●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08-15 10:53:38 再贱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08-15 18:55:11 再贱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08-15 18:57:16 wywangying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08-15 19:30:13 谢谢天屎们的屎雷~~~╭(╯3╰)╮ 第31章 唐语虽然认为楚麒是个人物，但也没想到他的威望会这么高。 第二天带着楚麒去老吴家,还没进单元门,就被好几个老头团团围住，询问楚麒是不是总在鉴宝节目里出现的那个鉴宝大师。 楚麒大大方方的承认,这帮老头就疯了。真是喜大普奔,没一会就把老吴家的楼道挤得满满登登,所有人手里都抱着瓶瓶罐罐,争相让楚大师给自家宝贝掌眼。 管山来的晚，看楼道里的阵势着实一惊。心说不是小型鉴宝会吗？怎么搞这么大阵仗？ 从人群中挤进去，好不容易进了老吴家，看到一伙人正围着一个红布桌，桌上摆满了瓷器、玉石、各色古玩。管山一眼就看到了老吴家那套象牙象棋，心中激动，搓着手从人群中挤进去，指着老吴的鼻子说：“哎！老吴，怎么这么早就开始了？干嘛不等我啊？” “呦！管总，你可来了。我也想等你啊！可你看，我这有大大的贵客驾到，人家坐不了多久，一会就得走，所以街坊们都急着让他给掌掌眼呢。” “贵客？谁呀？”有人比我还贵重吗？ “中华鉴宝联会的理事长楚麒，楚大师啊。”老吴指着里屋说。 “中华鉴宝联会？”管山重复这个在鉴宝界最具权威的名称，不确定的走到里屋门口，往里看了看，当看到老板台前端坐的楚麒，管山瞪大眼睛，张着大嘴喊道：“啊！楚、楚大师！真是楚大师！” 楚麒相当和气，正一一给人掌眼，队伍从屋里排到楼下。管山大喊着楚麒的名字，拼命想往里挤，门口的几个老头死活不让他进，还气哼哼的骂他不排队，说楚大师一会就走了，能不能轮到他们还不知道呢，哪能让他后来的进去？ “我、我不是让他掌眼的，我就是想跟大师说说话！”管山焦急道。 “你去问问街坊们，哪个不想跟大师说话？去去去，排队去。” 嘿！他奶奶的！管山气恼的看了看老吴，“你这是搞得什么名堂啊？” 老吴无奈的摊手，笑道：“我也没想到楚大师有这么大魅力啊。” “你也没想到？你怎么能没想到？楚大师是谁？鉴宝界的泰山北斗！”管山竖起了大拇指，牛气冲天的样子好像他自己就是那个北斗。 “是是，这次是我失策了。” 管山也不惦记老吴的象棋了，眼珠子一直盯着里屋，急得直转圈。老吴知道管山有心脏不太好，怕他急犯病了，就把他按到椅子上，给他倒了杯茶水，“您别急啊，待会大师走的时候，我介绍你俩认识不就结了。” 老吴的话让管山稍微平复了点，喝了口茶水，脑子清醒了些，奇怪的问道：“你怎么认识楚大师的？” 老吴心说我就等你这句话呢。他笑着说：“我哪认识啊，是我的一个合伙人认识，楚大师是我这个合伙人的表弟。” “哦……”管山想了想说：“你合伙人也是搞建筑材料的？” “是啊。” “他来了吗？”管山状似无意的问。 “来啦，就在楚大师旁边站着呢。”老吴指了指里屋。 管山抻着脖子往里看了看，里边黑压压一片，也看不清谁是谁，他悻悻的缩回脖子。 “小唐这人特有脑筋，之前劝我买房的就是他，短短几个月，房价翻了一番。” “是啊……那是挺有脑筋的，一般人没这远见。”管山随意应道。 看管山突然变得意兴阑珊，老吴有些着急，大脑飞速运转，手上的动作就有点迟缓，他端着茶壶，一边想对策一边去了厨房。热水刚倒进茶壶，厨房门口突然冒出管山的声音，管山搓着手，忸怩着说：“老吴，你能不能把你合伙人叫出来聊聊？我看他陪着楚大师在里边坐着怪闷得慌的，怕是也不太懂古玩吧？” 老吴淡定的放下水壶，微笑道：“可不是，他就一大老粗，哪懂这风雅的东西。” “那你还不赶快把他叫出来？” “行，我去叫他。” 老吴走到里屋门口，冲唐语使了个眼色，唐语在楚麒耳边说了句话，楚麒点点头。 唐语走出来的时候，管山愣了一下。他没想到老吴的合伙人这么年轻，看着也就二十出头，不过老吴说他是楚麒的表弟，楚麒这么年轻，表弟自然不会太大。但他仍然有些意外，这么年轻就对房产市场有着敏锐的触觉，实在是不简单呐。 管山对唐语的第一印象相当不错。 “小唐，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管山，管总，xx城建公司的老总。” 唐语伸出手，“管总您好，久仰大名。我姓唐，单名一个言字，您叫我小唐就好了。我是吴叔的合伙人，以后还请您多多关照。” 大方得体，不卑不亢，口齿伶俐，加十分。管总伸手回握，笑道：“你就是小唐啊，我常听你吴叔提起你呢，说你能干，又有脑筋，今日一见，真是后生可畏啊！” 唐语微笑，“管总过奖了。” 老吴招呼道：“别站着说，坐下坐下。都是自家人，说话这么客气干嘛？” 两人坐在沙发上，老吴帮忙倒好茶水，“你们聊着，我得招呼客人。” “你忙你的，不用管我们。”管山问道：“小唐啊，我听说楚大师是你表哥？” “是啊。”唐语脸部变色心不跳。 “哦，大师今年贵庚？” “我表哥今年30了。” “啊？有30了？一点都不显啊，我还以为他25呢。” “嗯，我表哥爱唱戏，唱戏的都年轻。” “对对，是这么个理儿，你看电视上那些唱戏的大师，有好些个60多岁的，看着比实际年龄年轻20岁呢。对了，大师喜欢唱什么戏啊？” “我哥唱京剧。” “京剧好啊，我也爱听京剧。大师唱什么角儿啊？” “那可多了，我哥可厉害了，从小就学戏。小生、武生、老生、花旦、青衣都能唱。不过他最喜欢武生。” 管山竖起大拇指，“啧！真够厉害的！武生可是吃功夫的角儿，大师是唱长靠武生还是短打武生啊？我猜是长靠武生，长靠武生都身穿着靠，头戴着盔，穿着厚底靴子，一般都是用长柄武器。不但要求武功好，还要有大将的风度，有气魄，工架要优美、稳重、端庄。就冲大师这派头，必然是长靠武生啊！” 唐语暗自擦擦汗，心说幸好他没问，不然他还真答不上来。他根本不懂京剧，刚才说的角色都是昨天听楚麒说了，他死记硬背下来的。楚麒怕他记不住，只给他说了点皮毛，压根没提武生还分长靠和短打的。不过就算提了他也未必会记，谁能想到管山居然这么懂京剧，问得这么深入彻底？ “我其实不太懂京剧。”唐语怕管山继续问京剧的问题，连忙转移话题：“我听吴叔说您最近在忙一个大项目，是哪个体育场馆的？” “是啊，太忙了，今天好不容易抽出点时间，没想到就碰到楚大师了，真够有缘的。对了，楚大师除了京剧，还有什么其他爱好吗？” “我哥爱好很广泛，比较容易接受新鲜事物，新出的玩意儿他都会尝试。”唐语嘴角直抽抽，管山简直是痴狂症，半句话不离楚大师，要不是五十多岁了，唐语真怀疑他是不是看上楚麒了。 接下来的闲聊中，管山问了很多楚麒的事情，除去昨天从楚麒那里听来的，唐语完全是连虎带蒙的闲扯一通，把管山忽悠的一愣一愣的。但从头到尾，关于体育场馆项目，他一个字都没问出来。 唐语觉得不能再这样聊下去了，他要使出必杀技了。唐语起身挤进里屋，朝人群喊道：“不好意思，时间到了，楚大师待会还要参加一个重要的会议，不能给大家鉴宝了。” 现场顿时哗然。 楚麒走到唐语身边，冲大家摆摆手，往大门方向走去。管山激动的冲上来想抓住楚麒的手，被唐语拦住了，唐语护着楚麒下了楼，钻进楚麒的轿车，绝尘而去。 管山气得直跺脚，“这小唐是怎么回事？咱们不是说好的吗？楚大师走时介绍我认识，怎么就这么走了？你到底怎么办事的？嗯？”管山不管三七二十一，把气全撒在老吴身上。 老吴从没见过管山这么不顾形象撒泼，他认识的管山一直都是很有派头，很沉得住气，鼻孔长在脑顶的，下巴撅到天上的。这样的管山反倒让老吴越发的镇定，老吴慢条斯理的倒了杯茶，递给管山，微笑，“我说你急什么？想见再见楚大师还不简单？” “怎么见啊？听说楚大师一向神龙见尾不见首，好多电视台花高价请他做节目他都不去呢。刚才我连楚大师的衣角都没摸着。” 老吴从兜里掏出一张名片递给他，管山接过名片看了看，不明所以。老吴解释道：“要想搞定楚大师，你得先搞定他表弟。” 管山眼珠转了一圈，拿手指点了点他，笑道：“老滑头，还是你有脑筋。” 老吴微笑。 变被动为主动，啧啧，我这大侄子可真不简单。老吴打开杯盖，轻轻一吹，水面漂浮的茶叶末就乖乖的靠在茶杯边沿，老吴呷了一口茶，咂么咂么，真香。这是楚大师带来的呢，嘿嘿。 作者有话要说：^_^ 第32章 虽然自觉计划近乎完美,但人心难测，唐语还是有些担心有什么变数。辗转反侧，一夜没睡好，到第二天早上还是没等来管山的电话,唐语越发没自信了。 赵祁御开车过来询问情况，唐语让对方放心，他一定想办法拿下这个项目。 赵祁御本想跟唐语说实在不行就算了，但看唐语信心满满,赵祁御就把这话咽了回去。 两人在咖啡厅聊了一会，赵祁御说他还有别的事忙,先走了。将近中午的时候,唐语回到店里,看顾力没在，奇怪的问：“小六呢？” “他说回家拿点东西，应该一会就回来了吧。”纪小北扒着饭，嘴巴塞得鼓鼓的，支吾着说：“大哥，小兰炖的红烧肉可好吃了，快来吃啊。” “你们吃吧，我没胃口。” 唐语摸摸裤兜，里边空空荡荡的。答应小六不抽烟的，但真遇到烦心事，没烟抽的滋味实在太难受了，骨头里就像有一万只蚂蚁在爬，奇痒难耐。 偷摸抽一根，待会刷刷牙，再吃个口香糖，他发现不了吧。这么想着，唐语溜达到小卖部门口，一边掏钱一边说：“老板，来包白沙。” “老板，别卖给他。” 小伙子清亮的声音从唐语背后响起，吓得他立即把手缩了回去。唐语回身看到顾力正瞪着他，连忙迎上去，笑道：“小六，回家干啥去了？拎的啥呀？沉不沉呐？哥帮你拎吧。”唐语一把扯过顾力手里的袋子，低着头看了看，特没底气的问：“真香，里边装的啥呀？” “想抽烟？”顾力不给他岔开话题的机会。 “不想，不想，看见你我就不想了。”唐语呲牙笑。 “如果不是被我看见，你是不是就买了？然后找个没人的地方抽烟，抽完了刷刷牙，嚼粒口香糖，让我无迹可寻？” 唐语心中一跳，心说你咋知道我心里想的呢？他干笑，“小六，这次是哥不对，以后哥真的不抽烟了，我发誓。” “今天是被我看见了，我没看见的时候呢？” 顾力的脸色和口气都非常冷，唐语有点吓着了，连忙说：“从答应你不抽烟到现在，哥真的一根烟都没碰过，连闻二手烟都没有！哥要是骗你吃馒头噎死，出门就被车轧……” 顾力抬手堵住他的嘴。“哥，以后你想抽烟就跟我说，但别因为这么点儿小事骗我。我不想你防着我。” 唐语抓住顾力的手，用力攥紧，笑着说：“嗯，哥答应你，绝不骗你。其实哥不是防着你，哥是太喜欢你了，老怕你瞧不上我、烦我，总想在你面前好好表现，可我总是弄巧成拙，嘿嘿嘿……” 顾力皱眉看着他，低声说：“我说过，我不烦你……” 唐语掐了掐他的脸蛋，笑道：“哥知道，哥知道。” 顾力嘴唇微微嘟起，表情柔和了一些。 他问：“没吃饭吧？” 唐语笑：“还没呢，这不等你呢吗？哥想跟你一起吃。” 顾力从唐语手上拿过袋子，“那走吧，我做了饭，咱俩一起吃。” 唐语愣了愣，“这是你做的？” “嗯。” “你特地为我做的？” “你最近瘦了，我想给你补补。” 唐语深深的望着他，眼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爬满了血丝。 顾力有些无奈的拉了拉他，“走吧，凉了不好吃了。” 唐语搂住顾力的肩膀，激动的说：“小六怎么这么好呢？哥上辈子积了大德了，才碰到你这么好的男孩。” “大哥不也是这样对我的吗？” 唐语嘿嘿笑，“你知道就好。你哥我呀，从来没这么喜欢过一个人，那种时时刻刻把对方放在心上，一分钟不见就想得心肝肺都疼的滋味，别提多折磨人了。”顾力看了看他，他连忙解释道：“你别误会，哥说的折磨是幸福的意思，心里又痒又麻，又酸又甜，哎……哥嘴笨，不知该怎么形容。” 顾力露出一丝笑，“我懂。” 是因为你对萧寒也是这种感觉才懂吧？唐语酸酸的想。 *** 两人刚到店里，唐语的手机就响了，是管山打来的。 管山说他听老吴说他们合伙开的公司最近遇到了财政困难，问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唐语笑称的确是有件事想找他帮忙。管山当即约他见面详谈。 挂断电话后，唐语攥紧拳头，做了个胜利的手势。 唐语拿起外套说：“小六，管总上钩了，我现在去跟他见一面。饭菜给我留着，我回来吃。” “好，我等你。” 唐语四下看了看，小兰和纪小北正在门外跟人聊天，唐语趁机搂住顾力的脖子，狠狠的亲了亲他的嘴，“宝贝儿，你真是哥的福星！哥很快回来！一定要等我啊。” “嗯。” 唐语着急忙慌的离开了商店，顾力走到门边，双手插兜，放松的倚在门框上，看着唐语欢快的背影怔忪出神。 他知道唐语是真心喜欢他，那种喜欢的程度非常强烈，简直有点丧心病狂。他本应该讨厌这种行为，可恰恰相反，他发现，他有点沉溺于唐语的爱抚，无法自拔了。 平平淡淡也好，粗茶淡饭也好，碌碌无为也罢，他现在只想就这么轻松自在的活着。 他叹息了一声，把头枕在门框上，略伤感的看着蓝天。 哎，那个老东西肯定不会让我如愿的吧。 *** 唐语打车去了约见地点，那是一家日本料理店。这家料理店看着不起眼，菜价能吓死人，最便宜的菜也在80块以上。不过唐语刚吃完一顿爱的大餐，一点也不饿，只点了饮料甜点，管山应该也是刚吃完中午饭，点了一小份寿司和茶水。毕竟，他们的目的都不在吃。 管山很上道，没有上来就问楚麒的事情，而是十分关心他的建材事业。 这次唐语没有拐弯抹角，直接把桥架厂的产品介绍拿给管山看。之前在电话里已经大致说过了，而且他对赵祁御的产品有十足的把握，不但产品质量过硬，价格也低于市场价好几个百分点。虽然是新厂家，但两年来信誉度在业内一直是名列前茅，不管从哪个方面评分，赵祁御的产品都能拿到高分。 当然，也有很多不错的老厂家，评分跟他们家奇虎相当，这种时候就要看项目负责人的天平偏向哪一边了。 如果现在这层关系都没办法打动管山，唐语就实在没办法了，只能辜负赵祁御的期望，只能放弃那诱人的提成了。 尽管是楚麒的脑残粉，管山在处理工作的时候仍然保持着高度的责任感和冷静的头脑。他看了产品介绍和产品评估，慎重道：“我会认真考虑的，这个我拿回去看看，需要再进行详细的市场调查。这次的项目跟以往不一样，是国家投资，所以马虎不得。” “我理解，管总您工作认真负责，让人钦佩。” “嗐，没办法，城建关系到社会生活的方方面面，不能有一丁点纰漏。万一出了问题，我丢了乌沙是小，给人民的生命财产安全带来损失才是大啊。” 唐语点点头，“是啊，要是现在的开发商能有管总这么高的政治觉悟，社会上就不会有那么多豆腐渣工程了。其实，国家的经济、政治、文化建设，不管哪个环节出了问题，最终受苦的还不都是老百姓。” 管山饶有兴致的看着唐语，“想不到你年纪轻轻，能说出这样的话，我们一帮老头子坐在一起都很少谈论这种话题呢，哈哈哈。” 唐语哈哈笑，“我这不是顺着您的杆儿往上爬吗？没有您高山仰止的前言，哪有我禹行舜趋的后语啊。” 管山听完愣了一下，随后放声大笑，“好！好！你吴叔还说你是大老粗呢，我看他才是大老粗吧。”一顿饭的功夫，管山对唐语的好感又提升了好几个档次，难怪老吴会喜欢这小子，果然不简单。 唐语微笑，至此，心里的石头你，基本归位，离成功拿下项目，只有一步之遥了。 该他做的，他已经尽了全力。是他的终究是他的。不该他得的也强求不来。剩下的，就只能看天了。 临走时，唐语把楚麒的电话留给了管山。就算这一步要靠天，他也要施加一些人为的助力才罢休。 他天生就是做生意的材料，他原本就比一般人更有优势。如今他多了一样谁也比不了的能力：“预见未来”，这一次，谁也无法阻止他得到想要的东西，上帝也不行。 坐在公交车上，唐语一手托腮，看向冬日萧索的街道，露出一丝明朗的笑意。 第33章 唐语回到门店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各个商店也都关了门,只有他家的门店灯是亮着的。顾力正坐在椅子上看书。 “六儿,哥回来了！” 顾力放下书,抬眼看了看他。唐语虽然很喜欢看顾力笑，但这副不因两人亲密的关系而改变的冷冰冰的态度实在是别有一番风味。 唐语就是喜欢这样的小六子。他从小就审美单一,看见气质冷漠高傲的小男生就走不动道,活到三十多岁，依旧是好这口儿。 以前的朋友看他对赵航那么好，老骂他贱,他心话说，哪个男人不贱？你们追娘们的时候比老子贱了不止十倍。 怎着？只许你们对女人贱，不许我对男人贱？ 可以前他贱错了对象，现在他要十倍百倍千万倍的对小六贱，才对得起他们家那完美可爱的小六子。 唐语笑嘻嘻的凑过去，捧住顾力的脸亲了亲，“对不起宝贝儿，让你久等了。” 唐语的气息喷到顾力的脸上，有些刺激。 他毕竟太年轻了，经不起半点挑逗。更何况跟唐语发生关系是他第一次开荤，那种堪比升天的滋味总是萦绕在少年的脑海里，时不时的会跳出来提醒他，他们曾经的每一次是有多么的*。 顾力眼里顿时充满了血丝，眼神也变得迷离。 唐语一眼就看出他起了反应，咬着他的下巴，讪笑道：“走啊小六，咱们回家。” 小伙脸皮薄，立即把饥渴的表情收了回去，起身就走。 唐语连忙从后边抱住他，“哎呀我的宝贝儿，这就生气啦？” 顾力站在原地不动也不说话，唐语绕到他面前，把他紧紧的抱在怀里，亲了亲小嘴儿，挤了挤眼睛，故意逗他，“宝贝儿，你是不是特想在这儿做？” 顾力□一紧，冷眼瞪他。他就奇怪了，二十多岁的男人他见得多了，但从来没见过像唐语这么不要脸的…… 而且还很粗俗。 可就是这么个粗俗的男人，总有本事让他丧失理智。 唐语趁他僵硬的时候贴上来，搂住他的脖子使劲亲，粗重的鼻息让血气方刚的小伙彻底失去定力。 他猛地抱起唐语，把他按到了桌子上。 …… 一小时后，由于唐语腰疼屁股疼，没办法骑车，与有荣焉的被顾力载回家。 洗过澡，唐语趴在床上，舒服的伸了个懒腰。床头亮着一盏小黄灯，顾力正倚在床头看书，唐语歪头看着他，轻轻的叹息了一声。 “六儿，你掐我一下。” 顾力扫了他一眼，又把视线挪到书本上。 唐语自顾自的说：“太幸福了，我怕这是梦，赶紧掐我一下。”他抓起起顾力的手放在自己脸上，顾力倒没客气，狠狠的拧了拧他的脸颊。 “嘶~真疼！” 唐语搓搓脸，盯着顾力看了一会，凑了过去，“六啊，其实，用后边可舒服了，你要不要试试？” 顾力没反应。 唐语把手伸进被窝，摸了摸顾力平坦结实的腹部，一路往下摸，讨好的说：“小六，其实哥技术特棒，我保证让你舒服。行不行？” “特棒？有多棒？”顾力放下书，望着身侧的男人。 唐语勾起他的下巴，亲亲他的小嘴儿，“保准儿你做过一次还想第二次。” 顾力面无表情的盯着他，“是吗，跟谁练的？” 唐语愣了愣，反应了会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张了张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顾力鼻腔里发出轻蔑的冷哼，继续看书。 唐语缓缓缩回了手，尴尬的笑了笑，“哥不是那个意思，哥只是对这种事比较有研究罢了，毕竟比你多活了几年嘛。” 顾力面无表情，却能冻得人浑身结冰碴。 唐语想解释两句，可他毕竟不是处男了。虽然傻子的身体是清白的，但精神上，他曾经跟别的男人做过，那份记忆是无论如何也抹不掉的。说多了都是谎言，他不能欺骗他爱的人啊。 唐语有点无奈，这身份真是太尴尬了。 不过又一想，小六是不是嫉妒了？喜欢才会有嫉妒吧？这最少说明他是在意我的的吧？ 唐语连忙凑过去，贴在他耳边说：“六儿啊，你要相信哥，哥只爱你一个，哥的老二和屁股认识你之前都没用过呢，哥真是把第一次给了你，你可要说话算话，一定要对哥负责啊。” 顾力皱紧眉头，恨恨的看了一眼身边那个长得白白嫩嫩斯文秀气骨子里却粗俗得要命的男人，他把书往床头柜上一扔，关掉台灯，钻进被窝睡觉。 眼不见为净。 “小六？你真生气啦？”唐语小声问。 顾力翻身背对着他。 唐语从身后搂住他的腰，亲了亲他的脖子，轻声说：“别气嘛~宝贝儿，哥一直想对你说一句话。” 不想听不想听！顾力拿胳膊肘顶开他，他又死皮赖赖的凑上来。趴在他耳边说：“我爱你。” 顾力怔了一下，世界突然变得寂静下来。 过了一会，顾力问：“有多爱？” “没有你活不了。” 顾力嗤了一声，表示不信。这样的话骗骗小孩还差不多。 唐语吸了吸他的耳垂，低声说：“哥说的是真的。” 顾力半边身子被他亲的发麻，闷闷的说：“怎么证明？” “你看，你不理我，我就死了。我现在就死了！”唐语四仰八叉的躺在床上，脑袋一歪，腿一蹬，痛苦的“啊”了声。 顾力翻过身来，平静的看着黑暗中翻白眼儿的男人。 唐语连忙凑上来抱住他，从他的脑门亲到鼻梁再到嘴唇，“宝贝儿，让哥做一次吧，哥会让你舒服的，嗯？你信哥吧。” “好。” “真的？” “嗯。” 唐语没想到他这么痛快，一刻也不敢耽搁，立即把自己扒光，熊扑过去。 失控的热吻后，顾力抬起唐语的腿，一个挺身进入了他。 “啊！操！我说的是想上你后边，不是让你上我后边啊……啊！” 顾力作势要抽离，“不要吗？” 唐语连忙搂紧他，“要！要！” 顾力相当配合的撞得更深入了一些。 窗外下起了小雪，玻璃爬上了哈气，小屋里的温度越来越高，一直烧到第二天早上。 难得的，顾力没去跑步，赖在被窝里不愿意起来。 唐语醒的时候看了看窗外，白茫茫一片，知道是下雪了，兴奋的推了推顾力，“宝贝儿，快起来，下雪了！” 顾力把头往被窝里缩了缩，使劲往唐语怀里拱，想索取更多的温暖。 小六从来没这么粘过他，他有些惊喜，连忙搂紧小六，摸了摸他的头，趴在他的耳边柔声问：“怎么了宝贝儿？不舒服吗？感冒了？” 顾力嘟囔：“没有。” “想再睡会儿？” “嗯。” “那我再陪你躺会儿。” 唐语喜滋滋的钻进被窝，伸手摸到手机，给纪小北打了个电话，告诉他今天晚点去，搂着媳妇美美的睡了个回笼觉。 睡到中午，两人被一通电话吵醒。是大姨打来的。大姨说东北的房子已经卖掉了，到手3万块钱，最近正在看房，问他今天能不能过去一趟，帮忙把把关。 唐语最近太忙，有日子没去大姨那里了，心里一直惦记着，当即答应下来。小两口吃完了午饭，一起去了大姨家。 顾力本来不愿意去，是唐语好说歹说才说服的，大姨说杨波处了个对象，晚上一起吃个饭，想介绍给他们认识。这是一家人团聚的好机会，他怎么能不带着媳妇去呢？他是绝对不会错过任何一个跟顾力增进感情的机会的。 年底学生面临着期末考试，身为班主任呢的杨波腾不出时间陪大姨看房，大姨夫又惦记着多挣俩钱儿帮衬家里，在家具厂加了好几天班儿没回家了，大姨自己在大兴市里跑了好几天，看好了两套房子，自己拿不准主意，这才打电话找上唐语的。 两人坐了两个多小时的汽车才到大兴，刚下车大姨就迎了上来，一番嘘寒问暖后，三人去了房屋中介公司。 两个高大英俊的大小伙子走在路上很吸人眼球，大姨夹在中间，各搀着一个帅哥的手臂，心里是说不出的自豪，顿时觉得自己也年轻了二十来岁。三人刚进屋，一屋子业务员的眼珠子明显放大两圈，精爽爽的目光像刀子一样往两人身上歘歘。 大姨这阵子挨家中介公司逛，业务员都认识她了。女业务员忙迎了上来，拉着大姨的胳膊说：“阿姨，您来了啊，这两个……也是您儿子啊？” “嗯！都是我儿子！” “您可太有福气了！有三哥这么帅的儿子。” 大姨咧嘴笑。 “您家基因真好，给他们吃什么了，长的真高啊！”业务员瞄了瞄顾力，“都一米八十多吧？这个……快一米九了吧？” “我们家老大一米八三，老二一米八二，老三……”大姨仰头看了看顾力，目测了一下顾力跟门框的距离，“老三一米九零！” “乖乖，我要是长这么高，地球都搁不下我了。”一个长得很精神但个子偏矮的男业务员满脸艳羡的说。 大姨摸着女业务员的手说：“姑娘，昨天咱们最后定的那两套房子你再领我看看呗？我让我二儿子把把关。” “成，您等着，我拿钥匙去。” 三人走出中介公司，唐语拉了拉顾力的袖子，小声说：“宝贝儿，大姨不是故意占你便宜的，年纪大的人就爱跟人显摆，她们就这么点乐趣，你千万别往心里去啊。” “没事。”顾力说。 唐语看顾力的表情还算平和，应该是真的不介意大姨把他当儿子看。他呼出一口气，狼爪偷偷摸上顾力的腰，嘿嘿笑了笑，“我们家小六最善解人意了。” 顾力皱眉瞪了唐语一眼，唐语缓缓的把爪子缩了回去。 在大街上这样确实不好，可他忍不住。他其实是个很传统的男人，上辈子对自己同性恋的身份保护的很好，一直不愿意公开。但自从遇到顾力，他的想法完全改变了，他恨不得立即出柜，让全世界都知道他和顾力是一对同性恋，顾力是他的男人。 可是，小六愿意为我出柜吗？这种想法一冒出来，立即被唐语打消了，没钱没权没势力，比民工强不了多少，人家愿意跟你过日子就不错了，还指望人家为你出柜？ 算了，还是赶紧想想怎么才能挣大钱吧。 陪着大姨看完两套房子，最终锁定一套90平米的两居室。房子是97年盖的，朝南的板楼，南北通透，格局很好。 大姨很喜欢，唐语也觉得不错，只是价格方面，大姨还是很犹豫。房子总价36万，乖乖，她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她老家两百多平的房子，外加三四百平的大院儿，一共才卖了三万块钱，这三万块放在北京就够买个厕所那么大的地方。杨波这么多年省吃俭用勒肚皮存了5万块，加上大姨和姨父工龄买断的7万，一共是15万。杨波的公积金贷款最多能贷个十三四万，不管怎么凑也凑不够34万。 其实之前唐语给杨波出了个主意，让他跟老师们借，杨波吓傻了，说肯定不行，这年头谁会借给一个才工作没几年的老师啊？更何况他还是外地的…… 而且，他也拉不下那个脸呢。 唐语跟他说，你放心借，他们肯定会借你的，而且会非常愿意借你。 杨波半信半疑，在唐语的不断催眠下，硬着头皮去跟几个老教师借钱，令他没想到的是，这帮老师都很积极的借钱给他，还帮他跟其他老师说好话，说小杨要买房了，这可是好事儿啊，大家都帮帮忙啊！ 虽然每人借他的钱都不算多，但架不住人多，最后竟然借了5万块。 杨波奇怪，问唐语怎么回事，唐语照实说，因为杨波是男数学老师，是最稀缺的人种，将来的发展空间很大，是个潜力股，值得投资。而且教师是个熬工龄的职业，大家要在一起共事数十载，今天帮了你，说不准哪天还要有求于你，到时候你肯定会卖个人情给他们。于情于理，只要稍微有点脑筋的，手里有俩余钱的都不会吝啬接济你。 杨波恍然大悟，对唐语赞不绝口。 其实唐语根本不知道杨波经历的每件事的细节，这次建议也和他重生过没有一点关系。他天生就比一般人脑筋活，敢想敢闯，胆大心细。分析评估人才和行业现状只是是他最普通的本领之一，根本不足挂齿。 更何况，他也当过教师，老师是什么心理，他清楚得很。 可就算这次让杨波借出了5万块钱，算上之前的28万，往多了说29万，一共才34万，还差两万没着落呢。 再说，钱也不能可丁可卯的花，一分钱不留吧？难道不买家具，不装修，不过日子啦？ 所以，总价36万的房子，太贵，超出了预算。 唐语想了想，觉得房价应该还有商量的余地，就让中介把房东约来聊聊。 大概三十分钟后，楼下停了一辆蓝色的小奥拓，房东跟房东太太从车上下来，说说笑笑的上了楼。 房东和房东太太年纪不大，长相普通，个子也不高，但性格很强势，刚进屋房东太太就说：“这房子我们都卖便宜了，房价天天看涨，今儿36万，保不齐明儿个就37万了，你们中介肯定比我清楚吧？这价格没啥可商量的。” 房东没说话，进屋后挨个房间检查，显然是把卖房的事交给老婆全权处理。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他们家是女人当家。 房东太太直接走到沙发前坐下，两只大眼睛来回的扫视唐语和大姨，看上去精明得要命。 中介连忙帮着说好话：“大姐，这位阿姨就相中您家房子了，说您家房子干净，透亮，格局又好。我再给她推荐房子她都说不看了，就这间了，我也挺无奈的。可阿姨是外地人，东凑西凑凑了三十来万，跟您这房子的价格还有点差距，阿姨儿子着急结婚，买这房子是婚房，您看在阿姨年纪这么大了，又这么有诚意的份上，算她便宜点，多少给她留点装修钱成不？” 中介姑娘话说的中肯又中听，连唐语听着都觉得房东太太怎么也得便宜个几千块钱，谁知她虽然赞同的点点头，嘴上却说着相反的话：“哎，我理解，可我这房子真是最低价了，我也是着急用钱才卖这么便宜的，不然少于40万，一切免谈。” 房东太太根本不给人商量的余地，话头直接把路封死，明显不是个善茬。 唐语笑道：“大姐，您先别急着把话说死嘛，您看，您急着卖房，我们急着买房，这也是难得的缘分。现在虽然看房的多，但多数都在观望，能立即订下来的买家也不太好找。我妈就相中您这房子了，别的房子我们也不看了，您这里价格要是没问题，我们今天就能定下来。咱们早点把手续办了，您不也能早点拿着钱去买更好的房子吗？” 房东太太愣了一下，上下打量着唐语，“你怎么知道我要买房？” 唐语咧嘴笑，“一看您就是精明人，现在做啥都不如投资房产啊。” 房东太太也笑了笑，“还真是，我们想把丽园的一整层买下来，就差四十多万，38万已经不够填我那个大窟窿了，真是不能再少了，再少，我那边的房子就没法买了。” 唐语张了张嘴，还没说出话来，房东太太紧接着说：“其实我也不是很急，再等一周也没事，那边也是熟人，说帮我留半个月呢。” 这女人够难对付的。大姨看了看唐语，满脸的期待。唐语心疼的拍拍她的肩膀，转头看了看中介，中介表情很纠结，无奈的说：“大姐，真的不能再商量了吗？阿姨人特好特实在，为了给儿子买房，东借西凑，把自己的过河钱都拿出来了，这几天把腿都跑断了，好不容易看到一套合心的房子，您多少给她便宜点吧，当给我个面子，大不了我少收您点中介费嘛。”中介姑娘说完看了看东张西望的房东，“大哥，您倒是发表一下意见呐？” 房东连忙摆手，“别问我，我们家你大姐做主。” “问他没用，这房子写的是我的名字。”房东太太说：“中介费你是得少收点，别人家都比你家便宜。可这房价……” “咦？洗手间有人吗？”房东太太没等说完话就被房东打断了。房东想检查一下洗手间，见是反锁的，奇怪的问道。 他话音刚落，洗手间的门猛地被打开了，顾力从里边走了出来。 房东和房东太太进屋之前，顾力上了个小号，因为不喜欢外面吵闹的声音，就在里边多呆了会。 顾力走到唐语身边说：“坐便器是坏的。” “哦，那个没事，到时候会给你们换个好的。”房东说。 唐语捏了捏顾力的手臂，“那你出去找个公厕上吧，别憋坏了。” “没事，没那么急。”顾力说。 “嗯，那你等会，马上就好。”唐语拉回视线，继续刚才的话题，“大姐，您就便宜点吧，看在我们这么有诚意的份上。” 房东太太突然站起身，让座道：“好说好说，你们别都站着啊，就我一个人坐着跟审犯人似的，呵呵呵，咱们坐下来慢慢商量。” 唐语愣了愣，一时没反应过来。先前还弓腰驼背的房东太太突然变得挺拔窈窕，丧尸脸也变得容光焕发，连说话声音都变得纤细柔和很多，俩眼睛像得了斜眼儿病似的一直往他左边瞟。 唐语看了看自己左边，除了顾力，什么也没有啊。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写完了，天，熬好晚……要死了。 没校对，直接发的，有问题明天再改吧，见谅哈~ 第34章 接下来的情势来了个大转折,房东太太跟房东商量了一下，决定给他们便宜一万块。 虽然对方让步很大，但大姨还是觉得贵。手里的钱全买了房子，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能腾出钱来买点便宜家具呢。 但谁都知道,这已经是最低价,肯定不能再便宜了。别人家同样的房子最少卖二十万,他们是运气好遇到了夫妻俩急着卖房，错过了这次机会，以后绝对碰不到这么合适的房子了。 “大姐。”坐在大姨身边的顾力突然说话了,“15万的话,您这屋里的家具能不能给我们留下？” 房东太太愣了一下,随后笑道：“卧室的两张床就送你们了。茶几、电视柜、空调都留下。 “沙发和衣柜也送我们吧。” “哎呦,小伙子，这沙发可是真皮的，大衣柜是实木的，要是连这也送给你们，我们可亏死了。” 唐语反应快，立即接过话去：“大姐，我弟弟长这么大没坐过这么好的沙发，没用过这么棒的衣柜。在我们东北老家都没坐便器用，大冬天上个厕所简直要冻掉屁股呦！刚才我弟弟在厕所里呆那么久，就是因为舍不得那个抽水马桶啊！哎，我弟弟命苦，家里没钱给他上大学，他都是一边在工地干活一边自学。这孩子，可懂事了，我这个当哥的看着怪心疼的。您就当做做好事，成全了我弟弟吧。” 顾力斜眼瞪着唐语，唐语嘿嘿笑，继续道：“大姐，您财大气粗，买个沙发和衣柜对您来说就是大海里捞一碗水，可对我和我弟来说，得做好几个月的苦力才能挣来呢。” 尽管被房东太太同情的眼神盯得浑身难受，顾力仍然保持着得体的态度。他从小就是别人关注的焦点，早就习惯被注视。但那都是因为他的特殊身份。从家里跑出来之后，遇到了很多新鲜的人和事，他才意识到，自己似乎长的不错，很符合大众审美。很多人，尤其是女人看到他都会给他很多方便和实惠。 在他最落魄的时候，甚至有些有钱女人提出要包养他。 他不爱钱，也不屑利用这个优势占便宜，除非是帮唐语。 他吃唐语的，用唐语的，享受着唐语的爱护照顾，还占有了他的身体……怎么也要为他做点什么才对得起他对自己的好。总不能真当米虫吧？ 不过……其实他也不是很自信，这招能好使吗？ “哎，阿姨，你这两个儿子真是极品啊。”房东太太哭笑不得的说：“一个长得俊，一个嘴巴厉害的不行，能把死的说成活的。我算败给你们了。算了，我事情多，没工夫跟你们计较。那就这样吧，总价15万，房间里的东西都留下。反正我搬新房也要换家具，旧的摆在家里怪别扭的。” 唐语一拍大腿，哈哈笑道：“太好了！大姐，我第一眼见您就知道您是痛快人！那咱们就这么定了！” 这就成了？大姨身子软软的瘫在沙发上，完全不敢相信刚刚发生的一切。她抚摸着真皮沙发，不小心碰到了顾力的手，顾力看了看她，冲她微微一笑。大姨包住顾力的手，用力捏了捏，也笑了。 成了，真的成了！多亏了这俩孩子。 她没想到这小伙子平时蔫吧登的不爱说话，冷不丁冒出一句话这么有分量。刚才他跟人要家具的时候，把她吓坏了。以为房东太太肯定不会给呢，谁想竟然这么容易就被说动了。乖乖，他们家杨波可没这本事。 于是，房子的事情就这么有惊无险的定了下来。 交了定金，签了合同，几个人离开了新房，唐语跟顾力走在后边，贴在顾力耳边说：“六啊，哥终于明白为什么于莉姐愿意把货便宜卖你了。” 顾力不理他，目不斜视的往前走。 “还是小六聪明，刚才要不是你提要家具的事，我都想不起来。” 顾力还是不理他。 唐语摸摸顾力的腰眼，笑嘻嘻的说：“没见过好沙发，没见过大衣柜，要冻掉屁股，舍不得抽水马桶的其实是哥不是你，刚才哥利用你埋汰你是哥不对，哥跟你道歉，要不……晚上回去哥让你好好出出气。” 这男人就像他肚子里的蛔虫，什么都瞒不过他。 顾力终于他一眼，“怎么出气？” 唐语伸出舌头打圈舔了舔嘴唇，贼笑：“你说呢？” 顾力被他那露骨的动作逗得差点一口气上不来。 他脸一红，眉头一皱，快步走了出去。 呃……不会又说错话了吧？臭嘴呦！ 唐语扇了自己一巴掌，苦着脸追了上去。 晚上全家人在附近的饭店吃了顿团圆饭。唐语见到了杨波的新女友，刘晶。没想到这两人真的搞在了一起。今天是唐语第一次见刘晶，这姑娘的确很漂亮，长的有点像刘亦菲，也难怪大哥被迷得七荤八素的。 唐语对刘晶印象不错，姑娘性格大方、举止得体，也很懂礼数，一看就是大家闺秀。最最重要的是，她对顾力的态度自然，没像其他女人一样发花痴。看得出她现在正在热恋中，满心满眼都是他大哥杨波，含羞带怯的表情也只对他大哥一个人，唐语在心里为刘晶点了一百个赞。 这姑娘这不错！比那个滚刀肉强了不止千万倍，他终于可以放心了。 今天以34万的低价买了一套好房子，还占了个大便宜，全家都很高兴，男人们难免多喝几杯，唐语也喝多了。主要是顾力一直不搭理他，跟杨波聊得倒热乎，他心里不舒服，只能跟大姨夫俩喝点小酒，借酒消愁。 顾力不爱喝酒，今天很给杨波面子，喝了一瓶啤酒，小脸蛋红扑扑的，看着特稀罕人。真想上去咬一口。 唐语就纳闷了，这小子，人多话就多，看着好像很合群，可私底下却八竿子打不出一个屁。人前人后的反差也太大了吧？看他的表情不像是强颜欢笑，反倒是应对得宜，举止得体，应当是很有教养，也经常跟人打交道的样子。 他不管怎么看都觉得顾力不像一个从小没人管没人要的孤儿，倒像个生在富贵人家的小少爷。从他第一眼见他起就这么认为，现在越看越像。尤其是喝多之后，唐语的思路如脱缰的野马，开始胡思乱想起来。 大姨留两人过夜，顾力没同意，驾着醉醺醺的唐语坐上了回城的公交车。 这会儿公交车上只有三四个人，连着好几站都没人上车，车灯一直关着，车里黑乎乎一片，只有窗外的路灯撒进些许光来。 两人坐在末尾的座位，唐语躺在顾力的肩膀上打盹。 又过了一站，车上只剩下他们两个，顾力百无聊赖的看着车外的夜景，身边的男人却有了动作。唐语伸出手，摸摸他的大腿，然后缓缓往隐秘的地方探。顾力皱眉看他，他突然鲤鱼打挺，捧住他的脸，又亲又啃。 顾力瞪圆了眼睛，万万没想到这男人会突然来这么一手。唐语从他脑门亲到脖子，手也不安分的在他身上乱摸。顾力从没在外面做过这种事，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应付，全身僵硬，任由他在自己身上胡来。 他紧张的看了看乘务员，见她正目视前方，拿后脑勺对着他们。顾力稍微松了口气。 唐语突然把手伸到他裤子里，握住了他的命根子。 呼—— 顾力倒吸一口气，连忙钳住唐语的狼爪，不让他再继续行凶。 黑暗中，两人四目相对，顾力狠狠的盯着他，想用眼神警告他不要在闹了，可唐语一脸痴相，撅着嘴拼命往前凑。顾力不断往后退，最后身体贴在车厢上，无处可躲的情况下，又被他熊啃了一顿。 从酒精浓度和唐语现在发疯的行为来看，这爷们醉得不轻。顾力很想推开他，或者一掌打昏他，但看他被捆住手还死命往前挣吧的憨样，不知怎么，竟然有点想笑。 虽然知道在外面做这种事不好，但过程意外的刺激。他不知哪根筋搭错了，突然玩心大起，把唐语的双手反剪在身后，腾出一只手伸进唐语的裤子，抓住他的东西，找到最敏感的位置，用力一刮。唐语睁大眼睛，瞳孔猛地收缩起来。他难受的哼了一声，刚要叫唤，就被顾力堵住了嘴，只能发出吭哧吭哧的低哼。 公交车噪音大，赶上这一站路途很长，恰好在高速路上，俩人挤在旮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司机和乘务员并没注意。 唐语抽搐了好一会，最后整个人虚脱在顾力怀里。唐语那东西喷了一裤子，顾力十分体贴的帮他系好裤腰带，最后扯出唐语的内衣，把手上沾的液体往上边蹭了蹭。 裤裆里黏黏的很不舒服，唐语一直用手去抓裆，试图解开腰带，无奈每次都被顾力拨开，不让他得逞。 唐语很顽固，一直不放弃要脱裤子，顾力只好再次把他的手捆在身后。然后唐语就一直在他怀里蠕动，大着舌头嘟囔：“六……哥不舒服……” “不舒服？” “嗯。” “忍着。” “唔……” 接下来足有一小时的车程里，唐语榻着湿裤裆睡了一觉。 车子在10点多的时候终于到站，他的裤裆也没那么难受了。他迈着秧歌步，被顾力驾着往家走。没走出半条街，唐语的手机响了。他在裤兜里掏了半天没掏出来，顾力帮他拿出手机，接通了电话。 是赵祁御打来的，说管山决定把项目承包给他了，他已经给唐语的账户里打了预付金，尾款等资金全部到位的时候再打过来。 “谁啊？”唐语问。 “赵祁御。” “干啥？” “说给你打钱了。” “多少？” “不知道。” “去查查。”唐语指着路旁的提款机。 顾力都不知道该拿什么表情看他了。 “太晚了，明天再说吧。” “不行。” 唐语挣开他，扑到提款机上，从裤兜里掏出钱包，哗啦——好几张卡片掉到了地上。 他蹲□子去捡，脑袋直接杵到了地上。 顾力连忙扶起他，他手里紧紧攥着一张工行卡片，作势要往机器里塞。插了几次都没对准。 心里虽然不想配合醉鬼胡闹，但看他这么执着，顾力也不太忍心。他从唐语手里拿过银行卡，“还是我来吧。” “唔……” “密码是多少？” “061112” 11、12……是他生日。顾力抿嘴看着唐语，唐语嫌他挡了视线，往他胳膊底下钻，撅着腚看着提款机的屏幕。 顾力输入了密码，查询余额，屏幕上显示了一组数字。 “1、2、3、4、5……”唐语从最后一个零往前数，揉了揉眼睛，“六啊，这是多少钱啊？” “20万。” 唐语瞪大眼睛，大叫：“多少？” “20万。” “真的？” “嗯。” 唐语扑到提款机上，仔仔细细，认认真真的数数，果然是20万！ “啊啊啊！哥发财了！发财了！发财了！”唐语大叫。 顾力看着浑身发抖的唐语，心里有些不舒服。 唐语爱钱……可是，谁不爱钱呢？他的确不能奢望唐语跟别人有什么不同。 或许，在钱的问题上，他们的看法可能永远不会有交集的吧。 “六，哥有钱了！”唐语突然转过头来，笑眯眯的说。 “我知道。” “哥会越来越有钱的！” “或许吧。” “是真的！”唐语表情雀跃，满脸放光，“哥答应过你，一定会让你过上好日子的，一定不让你再受一点苦，哥一定会做到的，你要相信哥！嘿嘿嘿，我要去买戒指，情侣戒，现在就去！” 我一定要牢牢的拴住小六子！ 唐语扭过头去，对着提款机猛戳了数次才把卡退了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对不住大家，这么久才更~~我有罪！ 第35章 唐语把卡塞钱包里,抱住了顾力，拍拍他的背，“走，买戒指去。” “太晚了,不去了。” “不行,一定要去。你戴上戒指就说明你是有家室的人了,你得戴在无名指上，这样别人看见就不会有想法了，我也能放点心。不然我整天提心吊胆的……” 喝多的人一点也不糊涂,思路清晰着呢,只是说出的话都很直接,完全不过脑子。顾力动了动嘴角,“怎么，你怕我跟人跑了？” “嗯。”唐语点点头。 “别人有你好吗？” “当然没有！”唐语大着舌头低吼：“谁能比我好？！” “那我为什么跟他们跑？” 唐语眨了眨眼睛，嘿嘿嘿的笑了，“是啊，我这么好，你怎么舍得踹了我跟别人跑呢？”唐语把脑袋搭在顾力的肩膀上，用力抱紧他，“六啊，好好跟哥过日子吧，哥会对你好的，对你好一辈子。” “一辈子，时间很长，你能坚持住吗？” “小瞧你大哥了吧！我最大的优点就是专一，持久，别说一辈子，下辈子我也能坚持住。” “专一持久不知道，反正我觉得你这张嘴是挺神的。” “咋的了？” “甜言蜜语说的很溜。” 唐语忙支起身子嚷嚷道：“啥甜言蜜语？哥说的都是真心话！” 顾力把他拉到怀里，环住他的腰，低声说：“我知道。” 唐语捧住他的小脸，亲亲他红润的嘴儿，“宝贝儿，哥好喜欢你，喜欢死了，喜欢得都有点害怕了。” 顾力黑亮的眼波抖动，深深的看着他，“怕什么？” “怕我永远也走不到你心里，怕你永远也不会爱我。” 顾力正要说话，唐语连忙用手压住他的唇瓣，“嘿嘿嘿……宝贝儿，哥心脏不好，你现在啥也别说！我理解，现在说这些太早。咱慢慢来，我有信心，你总有一天会喜欢上我的。所以，你现在只告诉我，你愿不愿意跟哥在一起，一直在一起。” 顾力盯着他看了会，点点头，唐语这才放心的松开手。 唐语笑嘻嘻说：“回家吧。” “嗯。” 疲惫不堪的两人回到家里洗了个热水澡，躺床上就睡着了。 唐语早上醒的时候发现顾力还在睡着，心里奇怪这孩子这两天怎么不出去跑步了。 不过也好，这两天下雪，路滑，天又冷，早起跑步容易感冒。再说，北京空气质量这么差，早上跑步对肺子不好，专家们都说在大城市，跑步的最佳时间是早上九十点钟，而且最好是在有水有树的地方跑。冬天没这条件，少跑为妙。 唐语往被窝缩了缩，从身后抱住了顾力，两人的身体接触到一起，唐语才发现自己居然是光腚的。 昨晚喝的有点多，很多细节记不清了，他也不知道是自己脱的还是小六给他脱的，反正他对目前的情况相当满意，因为他发现小六也是光腚的！ 唐语找到对方的缝，拿下边那玩意蹭了蹭，还没往里探他就已经心潮澎湃，差点就要流出鼻血来。 要是就这么直接捅进去得多爽啊！ 不过他也只是想想，不能也不敢这么干。他要是真这么干了，那估计这辈子都没机会跪搓衣板了，直接被小六给踹了。 不让上就不上，我给你上还不成吗？唐语小心翼翼的爬到顾力身前，把顾力的手搭在自己腰上，整个人往顾力怀里拱，让两人紧紧的贴在一起，然后把屁股扒开，抵在顾力的家务事上。 说心里话，小六的技术不咋地，但他那玩意够大，形状也特殊，像长了钩子似的，总能轻易的碰到他最敏感的地方，只做持续的活塞运动就能把他送上天。也不知道是小六天赋异禀还是傻子这身体天生丽质，总之，唐语发现，尽管自己没当过受，也不想当受，却已经不知不觉中堕落到每天都想被小六干，看见他屁股就痒痒的地步。 真他妈贱！唐语一边在心里骂自己一边咧嘴笑。 其实就算他现在年轻力壮精力旺盛，每天都做，他也吃不消。但他就是想跟小六做，不管是用前边还是后边都无所谓，他的主要目的不在“做”这件事上，而在于他只有在这种时候，才能感受到小六对自己不一样的情感，他喜欢看小六失控的表情，喜欢听他温柔动情的声音，也喜欢他们双双登顶那种水□□融的满足感。 小六在床上真的很热情，总让他产生小六也很喜欢他的错觉。 或许……他真的已经喜欢上我了吧？毕竟我这么好，哪个男人能比的上我呢？ 唐语拾起顾力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亲，我的小妖精呦，你都快把你哥折磨成神经病了！ 顾力被怀里的男人给扰了清梦。睁开睡眼看到了黑色的后脑勺，哑着嗓子嘟囔了一声：“哥……” “醒啦？”唐语连忙动了动屁股。 小伙子舒服的低哼了一声，一只手搂紧他的腰，把脸埋在他的颈间，轻轻叹息了一声：“哥……你真暖。” 唐语被他温热的鼻息喷得浑身直起鸡皮疙瘩，俩眼睛也被*冲得通红。他抚摸着小六的手臂，柔声问：“觉得冷？” “嗯。”顾力眯着眼睛，在唐语的发间磨蹭，独属于唐语的清爽体味莫名的有些刺激，他深深的嗅了嗅他的味道，□本能的在那温热的缝隙里动了动。 “北方人很少有你这么怕冷的……”唐语兴奋的仰起头，喉咙里发出舒畅的喘息。手开始不安分的伸到后边乱摸。 顾力没说话，双手来回抚摸唐语细滑结实的身体，下半身不断试探着往深处顶。 “小六……”唐语觉得自己快化掉了。 顾力激动掰开唐语，迫不及待的将自己埋进了唐语的身体。他喘着粗气，发出粗哑吓人的声音：“哥……你为什么这么热。” “呼……啊……不好吗？” “好……我喜欢。”顾力咬住唐语的脖子，死死搂紧他，颤抖着说：“我好喜欢。” 不管是喜欢他的人还是喜欢他的身体，能听到小六说“喜欢”俩字就很稀奇了，平时可没这好事。他特知足。 唐语转过头去跟顾力接吻，两人的身体拼命缠绕在一起，在持续的撞击声中，就着侧卧的姿势先后登顶。 嘎啦。这时最外面的大门突然传出一声闷响。紧接着听到了颜杉的声音：“大哥，你们起了没？” 颜杉话音刚落就大大咧咧的拉开了里屋房门，床上的两人吓得浑身一激灵。顾力手疾眼快的抱着唐语翻了个身，把他弄到了床的内侧，及时拉过被子遮住了两人的身体。 颜杉进屋后，环视了一下房间，最后把视线落到床上。稍微愣了一下。显然是对于俩老爷们睡一个被窝这件事有点理解不上去。 而且，这俩人怎么满脸通红，脑门和鼻子上全是汗？ 颜杉莫名的有些尴尬，挠了挠后脑勺道：“呃，不好意思啊，我看门没锁，以为你们起来了呢。平时这点儿小六都跑步回来了。” 唐语扒了扒乱七八糟的头发，干笑道：“哈哈哈，你客气啥呀，没事。昨晚睡的太晚了，想多睡会，我们正要起呢。你有事儿啊？” “哦，没啥大事，就问你今天有没有时间陪我去看看房。你要忙就算了，我自己先去遛遛。”颜杉说完，一只脚已经迈出了门槛。 不知道为啥，这房间里的味道有点诡异，让他深深觉得自己恐怕做了一件特别虎逼的事情。虽然心里告诉自己一定是多想了，这两人绝对不可能是那样的。但他就是忍不住会往奇怪的方面想。 唐语连忙说：“不忙，不忙！我有时间。” “哦，那行，我待会在来。你们……你们再多睡会。”颜杉几乎是逃出了房间，在厨房里碰掉了锅台上的铁盆，弄得一阵叮当乱响。 被颜杉这样一闹，他们哪还有心情缠绵。外面大门一关，两人立即从床上跳起来，开始往身上套衣服。 唐语一边穿衣服一边问：“杉子是不是看出啥了？” 顾力回忆了一下，刚才颜杉应该是什么也没看到。但稍微有点脑筋的人看见他们的状态应该也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吧。肯定会往那方面想的。 “不知道，可能吧。” “那咋办？” 顾力皱眉，“怎么，你怕让人知道？” 唐语愣了愣，连忙答，“说啥呢，我当然不怕了！我是怕你介意。你毕竟还小，不如我脸皮厚，我以为你不愿意让人知道呢。” 唐语突然有些激动，难道说……小六不介意出柜？ “我是不愿意让人知道。”顾力淡淡的说：“但被发现了也无所谓，只要别来干涉我就行。” 接着他又补了一句，“哥，咱们尽量低调点吧，我不想跟别人分享*。” 哎，下了床，又变成了理智冷静的小六子了。虽然他也爱这样的小六，但在床上的小六更勾人儿啊。 “嗯嗯，我也这么想的。”唐语笑嘻嘻的掐了掐顾力的脸蛋，“哥都听你的。” 顾力微微一笑，抬手摸了摸他的脖子，“去洗洗吧，黏糊糊的，别感冒了。” “嗯，好。那你也洗洗吧。” “我先去跑一圈，回来再说。”顾力拾起运动衫套上，“你跟杉子去看房吧，不用等我了。” “好，去吧。” 顾力穿上运动鞋，离开了房间，唐语扒窗户上看着顾力的背影，不禁摸了摸脖子。 这孩子的性格越来越成熟沉稳了，面对他，自己总有种脚软的感觉。哎，这可真是蛇吞老鼠鹰叼蛇——一物降一物啊。哥这辈子算是栽倒你手上了。 小六啊，你可知道，你哥我呀，还从来没对谁怂过呢！你偷着乐去吧。 唐语乐么滋儿的拿起脸盆，哼着小曲去了淋浴间。 *** 唐语早就帮颜杉想好买哪儿的房子了，两人坐上公共汽车，直接来到朝阳区北四环附近看房。 唐语把房子定在这边当然是有原因的，别看这里现在是鸟不拉屎的地方，将来一旦通了地铁，房价可是跟二环里头的价格有的拼，算是涨幅最高的地段。 颜杉手里的十万来块钱，在市里是买不了的，在三环上可以买一套一居室。可在北四环就能买两套小户型的房子，但这也是期房的价格，要两年后竣工。这房子未来会发展成什么样，唐语心知肚明，如果不是期房，是不可能这么便宜的。这都是开发商刺激买家购房的营销手段。唐语给颜杉规划了一下，这两套房子，一套房子住，一套留着升值，他打包票，四年之后，保准翻两倍。 颜杉性格比较随性，虽然觉得这里有点远，但听唐语分析的条条是道，他也不再多想，全都交给唐语做主了。 于是，唐语帮颜杉选了两套房子，也给自己选了两套。昨晚赵祁御给他打了预付金，他今早给赵祁御打电话确认了一下，这些钱只是给他那10%提成里的三分之一。也就是说，等资金全部到位后，他还能再拿到40万。这可是一笔大数额，那说明赵祁御签下的款子至少得有600万。 靠，赵祁御发了！ 呵呵，不过，他也要发了。 唐语从这20万中分出15万来订了三套期房。跟颜杉的是同样的户型。房子是高层塔楼，唐语喜欢数字7，选了两套7层的两个一居室，还有17层的一居。颜杉喜欢9，定了两个9层的，打算卖出去之前自己住着，正好跟爸妈住对门。 银行里还有5万，唐语打算用这钱进一步扩大经营，再装修一下店面，等赵祁御的尾款到位，他还要大干一场。 几十万算个啥，他的目标是上千万，上万万。两间房算个啥，他的目标是一整层，一整栋。 兄弟俩弄完房子的事情，心情很爽，唐语难得大方的请颜杉去搓了一顿海鲜大餐。俩人心满意足的吃完，唐语又打包了一大份，打算带回去给哥几个解解馋。 离开饭店后，唐语接到了楚麒的电话。 楚麒还是一副妖里妖气的口吻和态度，提醒他明天去参加他妹妹的服装大赛。唐语挂断电话后，觉得头皮发炸，他其实真不愿意揽这活，你让他谈生意扯皮行，在百来号人面前走台步，他真来不了啊。可楚麒帮了他的大忙，他就算再不情愿也得去还这个人情。 “闭着眼睛走呗，他乐意找咱，走不好也不能怪咱们，咱真不是那块料啊。”颜杉笑道。 “我担心的是我。你怕啥呀？你可是大明星，最擅长走台步，最擅长在人前臭嘚瑟了。” “你可拉倒吧，啥大明星啊，别寒碜我了。我可不乐意在别人面前扭胯，老爷们走台步，恶心不？” 唐语哈哈笑，“那你还答应啊。” “这不为了你吗？不然我才不去呢。” “啧，我这老弟可真够意思，为了大哥牺牲色相了。哥可怎么补偿你好啊？” “啥补偿不补偿的。只要大哥好，小六好，兄弟们都好，我就知足了。” 唐语拍了拍颜杉的肩膀，满脸感动的说：“好老弟！哥一定是上辈子积了大德了，才遇到你们几个好兄弟。哥……” “行了大哥，别煽情了，再煽我都不知道怎么接了。”颜杉抬手招了一辆出租，扬了扬手里的便当，笑道：“赶紧回家吧，小六还没吃饭呢吧？” 唐语把到嘴边的话噎了回去，心虚的笑了笑，“嗯嗯，走吧，兄弟们都没吃饭呢。”他特地强调了兄弟们，想看看颜杉的反应，颜杉只是微微笑了笑，很自然，没有暧昧和怀疑的意思，唐语完全猜不透他是怎么想的。 他到底看没看出来啊？兄弟们如果知道他俩是gay，会理解他们吗？会祝福他们吗？ 虽说他不太在意别人的看法，但还是在心底希望亲人和兄弟们能理解他们，用平常的眼光看待他们。 如果真能这样，那可就太幸福，太完美了。 *** 第二天，三个小伙子应邀来到北服学院，见到了楚麒的妹妹，楚安安。唐语真的很难把放荡风流的楚麒跟这么个神仙似的妹妹联系到一起。 她气质脱俗，容貌清秀，有几分病态，身子骨单薄，看着有几分林黛玉的气质。 她跟楚麒长的很像，一看就知道是一家人，但明显不是一个风格和套路。站在一起实在太别扭了。 现场很混乱，楚安安忙的不可开交，挨个给他们穿衣服，一边整理服装一边赞叹他哥给他找的模特身材有多好，脸蛋有多漂亮。唐语这边心里正美着呢，就突然听到身后有人大叫：“颜杉？！” 那女人声音很尖利，唐语吓了一激灵，本以为是追星族，但看到对面颜杉惊恐的表情，唐语改变了看法，好奇的回过头来。 转头的时候瞟了顾力一眼，发现他的表情跟颜杉一样难看。 唐语的视线落到身后的女人身上，下巴差点掉到地上。靠啊！这不是国际名模顾佳倩吗？ 她怎么会在这？ 唐语看了看顾佳倩胸前的名牌，恍然大悟，原来她是这次服装大赛的贵宾评委。他听楚麒说去法国留学的学费就是顾佳倩经营的模特公司赞助的。只是没想到她会亲担任评委。 顾佳倩是家喻户晓的童星，唐语几乎是看着她一步步的从一个小童星成为国际名模，再到国际影后的。 这样的大明星怎么会认识颜杉？她刚刚是在叫颜杉吗？他是不是听错了？ 顾佳倩身着一席纯黑色的紧身连衣裙，凸显出她玲珑有致的身材和她莹白透光的皮肤。她脚底下踩着一双七八厘米的大红色高跟鞋，迈着跟她高贵冷艳的气质完全不符的狂躁步伐冲了过来。 顾佳倩看到颜杉一只脚往外侧打开，明显想跑，连忙叫道：“颜杉，你站住！” 看来他没听错，顾大美女叫的确实是颜杉。可他俩怎么认识的？唐语想破头也想不明白。 他眼看着顾佳倩从自己和顾力中间挤了过去，原本跟颜杉呈面对面站立的顾力立即扭过身，往大门方向走去。 顾佳倩突然停了下来，强烈的熟悉感让她猛地回过头来，她歪头看着顾力的背影，不确定的喃喃道：“远洋？” “哎，小六，你干啥去？”唐语叫他。 顾力跟没听见似的，迈开大长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房间。 作者有话要说：呃~关于房价的部分，这两天调查了一下，前面两章有很大的bug。改了一下，我在这里说一下，大家就不用麻烦回头去看了。 是这样的，北京在2004年前后的房价，郊区还没涨到三四千一平米，均价大概是一两千的样子。市里应该是五六千，七八千？不等。前面写的90平米36万不符合当时的行情。所以改成了16万。大概是一千多块钱一平米的样子。 如果按照这个价格就合理多了。还有，那时候还没有购房贷款一说，所以把这条也删除了。 这章里的设定是，由于北京期房比现房便宜，所以设定唐语跟颜杉在郊区买了两套小户型期房花了十几万，也算合理。 嗯嗯，小说会尽量做到合理，但总有考虑不周的地方，大家莫要见怪哈~~~熊会努力的~~~╭(╯3╰)╮ 第36章 顾佳倩瞟了唐语一眼，“你叫他什么？” 唐语愣了愣,指着自己的鼻子,“呃……您跟我说话吗？” 顾佳倩皱了下眉头，回头冲颜杉努努嘴,“你在这等我，哪也不许去！否则……哼！” 顾佳倩跑出了房间,唐语莫名其妙的看着颜杉,“你俩认识？” 颜杉一脸见到屎的表情，特不情愿的点点头。 “咋认识的？” “拍戏呗，她是《凤舞九天》的女一号。” “啊？顾佳倩拍了《凤舞九天》？”唐语记性太差了,对这事一点印象也没有。不过这才两个多月，而且对方还是个能翻云覆雨的大明星，怎么跟颜杉混这么熟了？唐语狐疑的问：“那你俩刚才是咋回事啊？你得罪人家了？还是你把人家……” “哪儿啊,我敢得罪她？算了，你就别问了。”颜杉烦躁的走到一旁，楚安安连忙帮他穿上外套，看了看唐语，“唐哥，马上要上场了，顾同学干嘛去了？” “上厕所了吧？我去找找。” “那你快点啊，他的衣服我还得再改改。” “好，你等着。” 唐语出门后直接往洗手间走去。顾佳倩则追着顾力跑到会场后边，在他要拐弯的时候叫道：“顾远洋！你给我站住！” 顾力根本不理她，继续往前走，顾佳倩急中生智，大喊道：“萧寒没死！” 顾力及时停了下，猛地转过身来，像看到妖魔鬼怪一样，眼睛瞪得老大，露出惊恐失神的神色。 顾佳倩捂着肚子，气喘吁吁的走过来，把呆若木鸡的顾力拽到柱子后边，上下左右，仔仔细细的端详他，确认他还是跟过去一样健康结实，没病没灾，才一脸严肃的瞪着他说：“我就知道是你！你化成灰我也能认出来。” “萧寒……没死？”顾力感觉自己的声音卡在嗓子眼，几乎说不出话来。 顾佳倩哀怨的撅了撅嘴，“萧寒萧寒，你就知道萧寒。两年没见，难道你不应该先问候一声你大姐吗？” 顾力突然抓住顾佳倩的肩膀，用力摇晃她，“萧寒没死吗？快告诉我！” 顾力面目狰狞，大手恨不得将她捏碎，顾佳倩痛苦的叫了一声，连忙道：“不骗你你会停下吗？萧寒的骨灰也是你亲手撒到海里的，他怎么可能没死？难道他会诈尸吗？” 听到顾佳倩的回答，顾力整个人呆了半晌，随后跌靠在冰冷的墙壁上，身子一点点的往下滑，最后坐到了地上。 顾佳倩蹲下来，摸了摸顾力的脸蛋，“远洋，死者已矣，不管怎样，活着的人还要继续好好的生活。你要振作一点。爹地在处理你跟萧寒的问题上的确有点欠考虑，但他为你的事情已经住了半年医院了，也差不多抵消了他犯的错。你就别再任性了，跟我回家吧？” 顾力瞥了她一眼，“他还没死呢？” 顾佳倩皱了皱眉，“你说什么？” “我说，他怎么还不死？” “远洋！”顾佳倩低吼：“你为了个男人，连自己的亲生父亲都不要了吗？你能不能有点出息？” 顾力一点也不示弱，大声吼回去：“出息？我还不够有出息吗？除了萧寒，我做了一切他想要我做的事情，你们还想怎么样？” “可是……可是你为了一个外人竟然能做出离家出走这么幼稚的事，还一走就是这么长时间，爹地一病不起，你一点也不关心吗？他毕竟是你的亲人啊！你从小就这么任性，怎么长大还是没有一点成长？” 顾力很想对她翻眼睛，恶狠狠的冷笑，“我任性？你呢？老头子哪次中风不是你气的？你有什么资格管我？” 顾佳倩一时语塞。 “可不管怎么说，我是爱爹地的。他生病我比谁都难过，我从没想过让他去死。他是我们的亲生父亲，不管我们吵的多凶，当时多恨对方，过了一夜，我们还是他的孩子，他还是我们的父亲，这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改变的啊。” “那是你，我做不到。”顾力仰起头，冷冷的说：“我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他，你们也一样，不要再来烦我。你就当从来没有我这个弟弟吧。” 顾佳倩气的嘴唇发抖，脱口而出，“顾家怎么会生出你这么个冷血的孩子？你到底是随谁？随妈咪？”他们的妈咪死的早，谁知道她是什么性格呢？如果妈咪跟顾力一样像茅坑里的石头一样又臭又硬，她绝对不会时不时的思念她，每年都陪爹地上坟。 顾佳倩试图扯起顾力，一边掏电话一边说：“我不管你怎么想的，今天既然被我撞到了，你必须跟我回家！哥已经派人找了你好久了，北京应该还有他的人，我让他们过来接你。” 顾力眼里的痛苦一闪而过，他甩开顾佳倩的手，从地上站了起来，“我不回去，我早跟顾家没有一点关系了！你少管我的事！” “顾远洋！你还没闹够吗？！”顾佳倩拿电话指着他，“你信不信我把警察叫来，随便给你安个罪名，把你遣送回香港？” 顾力咬牙瞪着顾佳倩，顾佳倩毫不示弱的回瞪她，微微扬起下巴，嗤了一声：“嘁，刚成年的小屁孩。你就跟我当年一样蠢。” 顾力知道跟顾佳倩对抗只有落败的下场，微微偏过头，攥紧双手，大脑开始飞速运转，思考对付她的办法。 如果他硬要留下来，一旦被顾家发现他跟唐语的关系，很可能会害死唐语。 老家伙很慷慨，他要什么就给什么。老家伙也很吝啬，不肯给同性恋一丁点理解。 当初老家伙知道萧寒喜欢他，硬是在他毫不知情的情况下逼死了萧寒。如果让老家伙知道唐语这么喜欢他，而他也对唐语…… 萧寒跟他一样，从小就是神童。一起成长为研究所里最年轻的博士，他甚至比自己价值更高，老家伙都不惜逼死他，哪怕这会让他损失几十个亿。可唐语呢？唐语有什么？就凭唐语这种身家，说难听点，一百个唐语都不及萧寒的脚趾头值钱。 他简直不敢深想。 可回去……那这辈子都别想在见到他了。 在这一刻，顾力才深深认同家人和朋友对他的评价，他冷血，自私，他最爱的只有自己，他为了自己能活得开心幸福，从不在意伤害到周围人，会给周围的人带来多大的麻烦。 即使知道留下来可能会害了一群人，但他还是不想离开这里，这里有他刚刚建立起来的小世界，这里有他想要的一切。这里是他从小到大，从没接触过的美好的桃花源，他不想离开！ 不管怎样，他一定要想办法留下来，然后，把危险降到最低。 可是，要怎么才能说服顾佳倩呢？ 顾力灵机一动，在顾佳倩的电话拨通前，及时抢过电话，挂断。 “你干嘛？！”顾佳倩皱眉叫道。 顾力挑眉，“你认识颜杉？” 顾佳倩嚣张的气势立即消失得无影无踪，露出了怔愕呆蠢的表情。好一会，才慢吞吞的问：“你、你也认识颜杉？” 顾力狠狠的吐出一口气，看顾佳倩的表情，他悬起的心逐渐归位。 “他是我的好兄弟。” “你……兄弟？”顾佳倩不信，“你们怎么认识的？” “缘分，就那么认识的。他刚来北京的时候我们就结拜了。”顾力从兜里掏出手机，翻出今早哥仨在校门口合的影给顾佳倩看。 顾佳倩连忙把手机抢过去，仔仔细细的端详，恨不得把眼珠子扎到手机里。“真是颜杉呀！嘁，他可小气了，我跟他要照片他都不给呢！” 顾力暗自抹汗，今早楚麒夺过他的手机说要给他们三个合影，他还特不情愿。现在看来，还真是亏了这个三八到不行的娘炮了。 顾力盯着顾佳倩兴奋的侧脸，眯了眯眼睛，突然趴在他的耳边问：“你喜欢他？” 顾佳倩吓得差点把手机扔掉，心虚的低叫：“谁、谁喜欢他了？” “智商只有90的蠢蛋能骗过智商190天才吗？”顾力从她手里抠出手机，揣回裤兜，“就凭你？还是省省你的脑细胞吧。” 顾佳倩盯着他的裤兜咬牙切齿，“你管我喜欢谁？少说废话，走，跟我回家！” “我不回去。” “你信不信我叫警……” “我不信！”顾力打断她，“我跟颜杉是好兄弟，好到穿一条裤子那种。你要是把我弄回去，他会恨死你，然后你这辈子都别想得到他了。” 顾佳倩的脸红一阵白一阵，眼珠转了一大圈，“你骗人，我还不知道你吗？你这种性格怎么会有朋友？” “怎么不能？我这么聪明，只要我想跟人交往，谁会不喜欢我？我跟颜杉很谈得来，自然而然就成了朋友。别总以为你很了解我，其实顾家根本没人懂我的。我想沉默就沉默，想开朗就开朗，我想翻云覆雨，只需要动动脑子。”顾力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这里边装的都是知识，能把孙子兵法倒背如流，运用自如你行吗？嘁。” 论头脑，顾远洋的确是老顾家头一号的，不，他在全世界都能排前几名，智商比爱因斯坦还高三点。这真不是夸张，他们全家都是高智商，自然能生出高智商的孩子，只有她顾佳倩是个意外，智商跟普通人比倒算正常，但放在顾家一比，简直低得令人发指。 虽然不想承认，但事实摆在眼前，顾远洋的确比她聪明。也真像他说的，这孩子从小就有万人迷的潜质。他没朋友是因为他不爱搭理人，可一旦他想跟谁说话了，那谁也抵抗不了他的魅力，争抢着成为他的朋友，获得他的青睐。不要说外人，家里人也是，谁不都是削尖了脑袋想要哄他，谄媚他，给他最好的东西，满足他的一切需要，就为了他能敞开心扉，就为了能博他一笑。 可顾佳倩到底是成年人，哪会被小伙子几句话就忽悠住。她抿嘴想了想，笑道：“我只是送你回家而已，他干嘛恨我呀？到时候我好好跟他解释解释，他会理解的。再说，我顾佳倩喜欢他是他的荣幸，他肯定巴不得我喜欢他吧？你不用操心我的事，乖乖跟我回去，到时候我再把你姐夫领回家，让你们俩在香港团聚。” 顾力像看大便一样看着她，真不知她哪来的自信。虽然顾佳倩一直追求者无数，她也从来没上赶着喜欢过谁，但他早就有预感，他这个鼻孔长在头顶的大姐，迟早有一天得栽在感情|事上，不但会倒贴，还很有可能被男方吃得死死的。看现在的情形，完全跟他预想的一样。 这种浑身公主病、女王病的女人他看着就烦，对付她，顾力一点也不手软，“你想多了，颜杉已经有女朋友了，你想跟他好，下辈子吧。” 顾佳倩顿时不淡定了，揪住他的衣领咆哮：“什么？你说什么？他有女朋友了？” “是。” “谁？！” “不告诉你。” “你！你快说！”顾佳倩开始掐他的脖子。 顾力像赶蚊子一样，把她从身上挥开，纸老虎顾佳倩差点跌倒。 “你骗人！他说过，他没女友。” “哪个明星会说自己有朋友的？你不是大明星吗？这种事还要我提醒？恋爱的女人大脑是不是只有核桃那么大？” “我不信！我、我找他去！” 顾力忙道：“我要是你绝对不去自取其辱。你想想，他才20岁，女友也才22岁，郎才女貌，年龄也般配。你都三十好几了，倒追一个小男生，不觉得丢人吗？你再有钱再漂亮有什么用？人家看不上你也白搭。就算他真的喜欢你，为了你抛弃前女友，你以为以他的身份，老头子会接受他吗？结果要么是老头子逼死颜杉，要么就是你俩把老头子气的再进一次医院。他也六十好几了，再进几次医院，恐怕再也别想出来了。” 这次换顾佳倩跌倒在墙上，不敢置信的说：“这么说……他真有女友？” “我骗你干嘛？” 顾佳倩难过的低下头，看样子马上就要哭了。顾力一点也不心疼，继续添油加醋，“不过你不用担心，后边的假设基本不可能。我了解杉子，他专一的很。小兰姐人又贤惠又漂亮，大家都喜欢她，杉子不可能跟她分开的。” “小兰姐？”顾佳倩念道着，这名字太真实，太活生生了。怎么听都不像是顾远洋这种土生土长的香港人能编出的名字。而且他叫的这么顺口，说明他们平时真的是这样称呼她的。顾佳倩越想越难过，越想越痛苦，最后揪着胸口，看着顾力，“你跟我说这些的目的无非是不想让我把你送回去，对吧？” 顾力郑重的点点头。 顾佳倩红着脸，扬了扬下巴，“好，你帮我得到颜杉，我帮你搞定爹地。” 顾力嘴角绽放了一朵温润的笑意，“成交。” 他堵的就是他姐从没在感情问题上吃过瘪，从没在男人身上尝到过失败的滋味，是个完全没经验的傻大姐。被众星捧月惯了的人，怎么受得了自己喜欢的人不喜欢自己呢？别说他姐了，他也不行。这是自我感觉良好的人的通病。 可这俩人到底是怎么认识的？颜杉看上去明显不太喜欢他姐，想要搞定他，有点难啊。 不过，不管怎样，现在暂时安全了，之后的事情走一步看一步吧。对付顾佳倩这种单细胞的女人相对简单，他需要防着的是他大哥。 顾佳倩刚才说他哥的人也在北京呢，万一被他哥的人找到，以他哥的性格，肯定会先让他们把他腿打断，防止他逃跑。然后直接捆回香港去。 他哥特狠，小时候曾经因为他在所有来宾面前顶撞了他爸，他哥当时没说什么，给足了他面子，但来宾走后，他哥把他拽到书房，用高尔夫球杆揍得他一个月不敢坐椅子。 还曾经在最愤怒的时候警告他，再敢对爹地不敬，就打断他的腿，砍掉他的胳膊，反正他也只有大脑值钱。 那时候他太小，被大哥的话吓得屁滚尿流，在心底印下了深深的阴影，即使长大了也不敢做一丁点忤逆爹地的事情。 也可能是心中的压力、恐惧、愤怒积压得太久，萧寒的死将他所有的叛逆因子激发出来，抱着玉石俱焚的心情离开了顾家。 他原本已经不惧他哥了，心想，大不了一死，反正他也不想活了。 可现在不一样了，他想活，想好好活。所以，他又怕他哥了。 一定不能让他哥找到他。顾力正这样想着，听到身后有人叫他，是唐语。 刚才说话口不遮拦的两人顿时压低了声音，顾力贴在顾佳倩耳边说了两句什么，顾佳倩看了看朝他们跑来的唐语，点点头，转身离开了。 “小六，你让哥好找啊，快到咱们上场了，你这是干啥呢？”唐语喘着粗气，应该是跑了几圈了。 顾力冲他笑了笑，“没什么，去了下洗手间。” “我去洗手间找你了，没见到人。”唐语奇怪的看了看走远的顾佳倩，“你俩刚才说啥呢？你们认识？” “哦，不认识，她觉得我条件挺好的，问我有没有兴趣做模特，我说我不感兴趣。” 他这么一说，唐语就完全明白了，哈哈笑道：“我说嘛，她刚才光看你的背影就俩眼发直，紧跟着就追出去了，原来是看见好苗子了啊！算她有眼光，俺们家小六那是要身材有身材，要模样有模样，简直是百万里都挑不出一个的好男人！” “我真有那么好吗？”他问。 “不对，我说错了，不是百万，是全世界都挑不出一个！” 顾力看他那嘚瑟样，好像在说他自己一般，不禁用他特有的虎牙咬着一侧嘴角笑了笑。唐语最喜欢看他这样笑，显得调皮又可爱，连忙掐了掐顾力的脸蛋，笑问：“不过，这么好的机会，你为啥不答应呢？” “确实不感兴趣。哥不是说了解我吗？” “了解！了解！不感兴趣就不干，咱赶紧帮楚麒把这摊事儿干完，回去干点有兴趣的事！”唐语冲他挑眉挤眼。 顾力眉头皱了起来，嘴巴却似笑非笑的说：“行了，别贫了，赶紧过去吧。” “好！”唐语嘿嘿笑着，勾着顾力的手臂，边走边问：“对了，我刚才听你俩唠嗑好像用的广东话，你咋会广东话的？” “你听错了。” “是吗？”唐语看向斜上方，仔细回忆了一下，其实他也没太听清，只是感觉像广东话而已。应该真是他听错了，小六是河北人，咋可能会说广东话呢？ 不过小六的口音听着总有种特洋气的味道，一点也不像北方人就对了。 顾力抽出手，揽住他的肩膀，往怀里带了带，唐语喜滋滋的搂住他的腰，跟他贴的更紧些。 唐语跟自己在一起时，总是容光焕发，掩饰不住开心和兴奋。傻子都能看出他有多喜欢他。那表情太刺眼，太吸引人，让他想一直独自占有，不跟任何人分享。顾力望着他侧脸，不禁轻声唤道：“哥……” “嗯？” “对不起。” “啥？” 对不起，萧寒。 我好像爱上了别人。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码完了，困死了……龟速渣作者给继续坚持看这文的妹子鞠躬~~~ 第37章 唐语和顾力走到后台门口,顾佳倩正好从里边出来。两人侧身给她让路,她却堵在门口不让他们进去，“你们别上了,我找人替你们。” 唐语连忙问：“呃，为什么？” 顾佳倩瞟了他一眼,“我是这次设计大赛的主办方，我说让谁上谁就上。” 唐语嘿嘿讪笑：“我知道您是评委，可我是受朋友所托来帮忙的,您不让我们上，我怎么跟朋友交代啊。” “这你放心,我手下这些专业的模特难道不如你吗？”顾佳倩用挑剔的眼光上下打量唐语,唐语硬是被她犀利如刀子的眼睛看得往后退了一步。 这女人的眼神咋这么熟悉呢？ “那是，我哪能跟您的模特比呢，我是说……” “唐哥。”楚安安突然探出头来，笑眯眯的看着唐语，双手做祈求状，“不好意思唐哥，顾老师给我找的模特超棒！我好喜欢啊！还有一个是我偶像，拜托你成全我吧！” 唐哥笑了，“原来是这样啊，那没关系了，只要你觉得没问题就行，其实让我上场我还不自在呢。” “谢谢唐哥！” “快去忙吧，马上就上场了，加油！” “嗯嗯！那我去了啊！” 小丫头给顾佳倩深深鞠了一躬，“顾老师我会努力的！”她扭身进了房间，顾佳倩跟身边的助手嘟囔道：“想当年我也这么年轻过。” 助手忙接道：“你现在也不老啊。” “以前我都是叫别人老师的，现在居然被人叫老师……” 助手干笑，“尊称罢了，你别往心里去嘛，其实你们俩看上去年纪差不多的。” “真的？” “嗯嗯！是的呢！” 顾佳倩嘴角隐隐上挑，“走，进去看看。” 顾佳倩走时看了顾力一眼，顾力也紧紧盯着她，要不是唐语知道这小子是个gay，肯定会以为这两人看对眼了。从刚才到现在一直眉来眼去的，干嘛？当他这个老公是摆设吗？ 唐语把顾力拉到一边，皱眉问：“这个顾佳倩是怎么回事啊？为什么突然要把咱们换掉？” “不知道。我正好不想上呢。怎么，你这么想上台表演？” “你可别磕碜你哥了，倒找我钱我都不想去。这不是帮楚麒的忙嘛！我只是有点奇怪。顾佳倩好端端的干嘛干涉学员的比赛？” “有什么好奇怪的，说不定是她看上楚安安的设计，想重点培养呢。” “呃……”唐语寻思了一下，“对啊，没准还真是这么回事呢！看来楚安安这次出国有门儿！” 顾力大概猜到顾佳倩会这么做，他们老顾家家风传统又保守，老头子眼里容不下一丁点的沙子，演员在他眼里就是戏子，是最低贱卑微的职业，所以他决不允许家里有人跟娱乐圈沾边。 但顾佳倩是个例外，她从小叛逆，不让她唱歌演戏，她就割腕自杀。他爸根本管不了她，被她气得住了好几次医院。结果到最后，他爸没妥协，他姐也不认输，导致这两人断绝父女关系好多年。 可你别看他姐这么叛逆不守家规，对他们老顾家其他人要求可严着呢。 用她的话说，老顾家出她这么一个败类就够了，绝对不能再出第二个。她不争气，败坏了顾家门风，但其他人不行。 她骨子里，其实还是深受顾家传统封建家风荼毒的，一直以自己是个戏子为耻。只是她选择了一条虽然不“光彩”却自我快乐的路罢了。 在这一点上，他一直很佩服顾佳倩。 所以顾佳倩肯定不会让他在人前走秀的，至于为什么把唐语也换下来，或许是因为她看出他跟唐语的关系了。 他姐虽然智商一般般，但对这种事却心细如发，唐语对他的态度这么露骨，知道他的性取向的人肯定能猜个□□不离十。 “可是，颜杉呢？颜杉怎么没换下来？”唐语自言自语。 颜杉？呵呵，以戏子身份为耻的顾佳倩怎么能允许他的心上人比自己高贵？肯定要毫不犹豫的把对方拖下水，让对方堕落成她的同类。 他姐那点小心思，他比谁都清楚。 * 顾力和唐语来到会场，人山人海，根本挤不到前排。他们就站在门口听完了最后的比赛结果。 评委会临时增加了两个去法国留学的名额，有三人获奖，其中一个就是楚安安。 楚安安获奖，唐语心中的石头终于放下了。楚麒打来电话说改天请他吃饭，唐语觉得很不好意思，他什么忙也没帮，全靠楚安安自己拿下了第一名的成绩，他哪有脸让人家请吃饭呢？ “我请吧。”唐语说。 “好啊，哈哈，那你亲自下厨吧，听说你手艺不错，我倒想尝尝。” “成！没问题！想吃什么随便点。” “那咱们约个时间吧。” “我随时都可以，看你了。” “好，那我再联系你喽。” “嗯。” 唐语挂断电话，深吸一口气，楚麒真是帮了他一个大忙，没有楚麒，他哪来这60万的分成？改天一定要好好谢谢他。 还有赵祁御、老吴、管山，这些人都是他生命中的贵人，一定要一一拜谢。将来用到人家的时候多着呢，人脉得好好经营，不能用完就怠慢了。 琐事差不多忙完，唐语终于有时间忙门店的事情了。 赵祁御在一周之内给唐语补齐另外40万的尾款，唐语把之前从老吴那里借的钱还给他，还给他包了5w块的红包。他能成功拿下这个项目全靠老吴帮忙搞定了管山，不然以他的背景，恐怕再奋斗十年才能接触管山这样的人物。 老吴没跟唐语客气，高高兴兴的收了红包。不过他也没白收唐语的钱，又帮唐语找了一处更好的门店。 唐语跟老吴去看了，地点很好，门口还有公交站，旁边还有几个小饭馆，人来人往，相当热闹。 之前是因为资金周转不开，所以都是从别人的门店直接拿货，但现在有了足够的启动资金，还是要自己进货利润高些。原来的门店太小，没办法囤货，确实应该换个更大点的门店。还需要租一个大仓库。 唐语把新门店盘下来，还租了一个大仓库。他带着兄弟们铺地面、刷大白、布置柜台、摆放货架、张贴标语、制作宣传画。还在老吴和赵祁御的介绍下认识了几个外省的建材供应商。他带着纪小北出门进货，跑了一周时间，新店铺正式开张。新店的名字还是叫“兄弟”但经营内容有一些改变，以前只卖建材，现在兼营简易家具。 简易家具价格便宜，外观也过得去，搬运起来也比较方便，在流动人口多的大城市非常有市场。唐语心里清楚这是一条绝好的发财路，所以花了血本，进了一大批简易床，简易衣柜，简易书桌，还有收纳柜，藤编的储物柜及躺椅等简易家具。 给大家发完工资，账面上也没剩多少流动资金，唐语把自己的五万块存折放在顾力那里，让他保管。顾力虽然脑袋好使，但没什么生活经验，花钱也没谱，唐语想让他好好锻炼一下理财持家，以后家里的日常开销都由媳妇说了算，外面奔波赚钱他来。两人各有分工，才像过日子的样。 简易家具销量不错，只一个月的时间，仅是家具这一项就赚了二十几万，刨除各种费用成本，净赚七万，利润相当可观。建材市场也随着建筑工地的增加而快速升温，新年之前，唐语新开的小店，总资产已经达到了一百万，公司的银行账户由原来的两万块，翻到了五十万。 手头有钱了，唐语又惦记着扩大经营，打算把一些经营不景气的商店盘下来，开分店，把客户都集中起来，还是老战术，进了我的店，你就别想出这个门，别人家有什么我这里有，还比别人便宜，别人家没有的我这里也有，你坐在沙发上，喝着茶，就能买到一切你想要的东西。 唐语的理念虽好，但实现起来很有难度，首先人力不够，其次招到人还得进行培训，这需要花费大量的时间和资金成本。所以这种事不能急于一时，要为长远考虑，所以唐语决定先开一家分店试试水。让纪小北去看分店，再给他招几个帮手，让他带。纪小北是他一手带出来的徒弟，现在经营店铺推销商品也有模有样了，让他把自己的理念传递下去，交给下一个人，下一个人再教下一个，这样会保证人才的可持续发展。 总店这边小兰负责销售，顾力负责财务。聘了一个刚毕业的大学生当业务员，给小兰打下手。唐语则负责总的商务，处理资本运营的问题。 虽然做生意难免有大起大落，各种变数，但在如今的北京，只要能吃苦，有头脑，真的卖矿泉水都能发财。更何况这是一个绝好的搞地产时代，一本万利的时代。只要看准时机，大胆投入，基本没有赔本的可能，会像坐火箭一样，直冲云霄，想下来都难。 但像他发展这么快的也不多，他真的是运气太好，遇到了贵人，拿到了丰厚的启动资金，先期投入高，那后期的回报就高。前几个月还清苦得要命的生意，一下子红火了起来，离不开赵祁御、老吴、管山、楚麒这四个人。所以说，人脉，是生意场上最最重要的东西，甚至比金钱更可贵。 商店经营的项目多了，大家也越来越忙，兄弟们好久没在一起聚聚了。第二天就新年了，唐语给大家提前放了一天假，该休息的休息，该逛街的逛街。他则跟顾力一起去农贸市场买菜买肉，准备给兄弟们做点好吃的，聚在一起好好热闹热闹。 两人去农贸市场是骑自行车去的，一路上最大的感悟就是没车太不方便了，所以唐语萌生了买车的念头。 家里的钱都是媳妇管着，买什么都得先请示他，更何况是买车这么大的事。所以唐语把想法告诉了顾力，顾力却说：“我不喜欢车。” “啊？我头一次听男人说不喜欢车的。” “那你今天听说了吧。” 唐语把怀里的菜往上攒了攒，屁股在后车座扭了又扭，苦着脸说：“哥这不是心疼你吗？天天骑车驮着我东奔西走的，多累啊。” “不累，我当锻炼身体了。” “不是这个问题，我当然知道骑车健康，我是说……总骑车对蛋和前列腺不好。” 顾力沉默了一会，问道：“真的？” “你哥啥时候忽悠过你啊？你身体正在发育，天天骑车，蛋容畸形。你现在不觉得，时间长了就知道了。” “那哥过去是不是常年骑自行车？” “是啊！我从小就骑车上学。” “哦，怪不得你的蛋是歪的。” “我……” “好吧，看来这车是必须得买了。” “呃……真的？你同意啦？” “嗯。” “那买多少钱的？买什么车呢？” “先去车市看看再说吧。” “好！” 作者有话要说：好久不更新了，对不住大家。为了表示歉意，打算这文以后都免费给大家看了，所以申请了限免，9月11日这天，购买最新更新的章节之后，以后再发的章节都可以免费看了。没赶上限免的妹子也不用担心，多多留言，我会送红包的。争取让大家不花钱看文，以此聊表歉意。 作者虽然有些渣，更文有些慢，但希望大家也不要因此弃文。熊一定会好好写完的，放心好了。觉得追文痛苦的妹纸可以屯屯文，等完结了再看哈。 下一更尽量在明天更出，多谢大家的支持和理解。 第38章 两人回来的时候看到胡同口停了一辆黑色奔驰跑车,一群小孩围着玩。这附近有不少刚动迁的拆迁户,得了钱，经常有人戴着拇指粗的大金链子到处晃悠,还有上边穿貂，下边穿旅游鞋,开豪车逛菜市场的，大家都当笑话看，也看习惯了。所以看到这样一辆车,他们也没多想，就是车停的位置挺烦人,正好堵在胡同口，只给留了一条缝，推着自行车刚好能过去。 进了胡同，老远就看到东叔家门口站了个人，正趴在门上往里看。尽管对方穿了一身黑，用黑色的丝巾包着头，还带着一个黑墨镜，顾力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她。 顾佳倩刚到没一会，本想直接进去，可听到院子里有人说话，是一个女人在叫颜杉的名字，紧接着听到颜杉的声音，她就突然停了下来。 颜杉拉开房门，揉了揉眼睛，“小兰姐？” “呦，这都几点了，还没起呢？” “昨天多喝了几杯，回来的有点晚。有事吗？” “上次唐哥教我做的烤蜜汁里脊，我今天试着做了点，刚才尝了一下，感觉味道不错，拿来给大家尝尝鲜，来，你拿两串，剩下的给他们留着。” 颜杉笑了笑，“我还真有点饿了，谢谢小兰姐！”他一点也没跟小兰客气，拿起两串里脊，张嘴就咬，“嘿！真香！小兰姐，你的手艺快赶上我大哥了！” 小兰咯咯笑，“真有那么好吃呀？” “好吃！好吃极了！” “哈哈，那我明天再多做点。” “嗯嗯！” “你慢点吃啊，都弄衣服上了。”颜杉吃的满嘴流油，里脊上沾的作料掉到衬衣上，立刻出现几个黄色的小油点，小兰赶紧从兜里掏出纸巾帮他擦了擦，“白衣服沾上油得马上洗，时间长了洗不掉了。” 颜杉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嘿嘿笑，“没事，我待会正好要洗衣服呢。” “我今天也要洗衣服，要不你把脏衣服都给我吧，我正好一起洗了。” “不用不用，那多不好意思啊。” “你跟我客气啥呀，我用洗衣机又不累，你们都是手洗的，冬天天冷，冷水洗伤手，烧热了废火又废时间的，不如都拿来给我吧，我趁这几天放假都给你们洗了。” 颜杉挠了挠脑袋，犹豫着要不要答应，就听见门口有人喊，“用不着你洗！我洗！” 颜杉被这个熟悉的女声吓了一跳，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看向门口，顾佳倩正气冲冲的往里走。 真是她！这女人是怎么找到他的？ 颜杉皱眉，“你怎么来了？” “我不能来吗？” 顾佳倩站到两人面前，低头打量小兰，“你就是小兰？” 小兰奇怪的看着她，“我是小兰，请问您是？” 顾佳倩扬起下巴，轻蔑的说：“哼，你没资格知道我是谁！” 小兰心说你愿意说，我还不想知道呢，哪来的臭三八？ 小兰很有气度的笑了笑，跟颜杉说：“我锅里还做着饭呢，你们聊吧。” “站住！” 顾佳倩叫住小兰，小兰扭头看她，颜杉连忙拉住顾佳倩，低声说：“顾……顾前辈，你到底要干嘛？” 顾佳倩差点咬到舌头，“前辈？你叫我前辈？我有那么老吗？” “行，你不老，我老，成了吧？”颜杉怕顾佳倩乱说话，一边把顾佳倩往房间里拽，一边跟小兰说：“小兰姐，不好意思，这是我一朋友，可能心情不大好，说话不太好听，你别往心里去啊。” “嗐，多大点事儿啊。”小兰摆摆手，“你们聊着，我去忙了。” “哎！你别走！”顾佳倩试图甩开颜杉，颜杉却死死的抓住她，不让她得逞，顾佳倩跺脚，“你别拽我，我今天一定要把事情弄清楚。” “行，有什么话咱们屋里说。” “不要，就在这里说！你之前不是说你没女朋友吗？为什么骗我？” “我什么时候骗你了？” “没骗我，那这个女人是谁？” 颜杉看了看小兰，“你说小兰姐？” “叫的这么顺口，你们在一起很久了吧？” “什么意思？” “怪不得你一直不接受我，原来你喜欢这种类型……” 顾佳倩酸溜溜的打量着小兰的背影，平心而论，这姑娘确实有几分姿色，气质也挺好，穿着打扮也讲究，算是中等偏上的样貌。她从开始到现在一直心理阴暗的给她挑毛病，却发现对方几乎没什么缺点，甚至连个子矮的缺点都有点娇小可爱了。 更何况她还有一个天然的优势，就是年轻。 只这一点，就能将她顾佳倩所有的优点都比下去。虽然不想承认，但自己的确属于成熟性感型，跟小兰这种小家碧玉型是完全不同的风格，也没什么可比性，这种情况下，就要看男方的口味了。 以她的条件，这么低三下四的上赶着颜杉，颜杉一直无动于衷，甚至直接拒绝过她。她原以为对方是欲擒故纵，又或者是害羞慢热，所以一直配合他的节奏，不敢做的太过火。哪怕后来知道他有女友，她也并不消极。正所谓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只要他们没结婚，她就有机会。更何况她顾佳倩条件这么好，从来都是男人上赶着她，她生平第一次这么积极主动，不信颜杉真的一点不动心。 如果是公平竞争，她有信心赢过任何一个女人。 可是，这种心态都是在见到小兰姐之前，在真正见到小兰姐跟颜杉自然又生活化的互动后，她所有的自信和骄傲都被粉碎了。 如果颜杉单纯的对她这一型不来电，那她就算扒光了站在他面前，他也会无动于衷的。如果真是这样，她该怎么办？她还有机会吗？顾佳倩越想越焦虑，越想越害怕，根本没办法正常思考。她情绪有些失控，摘下眼镜望着他的眼睛，声色激动道：“颜杉，你好好看看我，我顾佳倩哪里不如她？” 颜杉对顾佳倩真是烦不胜烦，他再迟钝也明白顾佳倩误会他跟小兰的关系，莫名其妙的吃干醋了。跟她认识的时间虽然不算长，但她的脾气秉性他已经完全弄清楚了。 这女人患有传说中的公主病，自以为是惯了，冷不丁被男人拒绝，自尊心承受不了，逐渐变得疯疯癫癫，不分场合的撒泼耍赖。哪个女人跟他说上几句话，她就突然跳出来对别人冷嘲热讽，言语攻击。 他已经不记得被这个女人破坏了多少次跟大导演合作的好机会了，连平常上工拍戏都会因为她的探班搞得鸡飞狗跳，没办法正常进行，以致剧组多次延误工期，经费吃紧。 顾佳倩搞得业内风言风语，让他戏未红，人先红，常常出现在娱乐杂志的头版头条，内容几乎都是凤凰男把顾天后的魂勾走了，大玩欲擒故纵，实际上已经做好入驻豪门的准备了。根本是居心叵测，用心不良，人品大大滴坏了。 他颜杉是那种人吗？妈的！ 顾佳倩两眼又红又肿，看上去有些憔悴，应该是很久没休息好了。但颜杉一点也不同情她，他现在对她只有烦，神烦。 颜杉连忙扯过墨镜，重新给她戴上。这里是他唯一的清净地，可不想招来一帮追星族和狗仔队。但这样的举动却让顾佳倩受宠若惊，顿时失去了反抗的能力，任由顾力把她拽到了屋里。 房门关上后，已经在院外看了半天热闹的唐语和顾力走了进来。 “我早说过这两人有戏啊！能把港姐搞定，这小子魅力太大了！我得去瞅瞅！”唐语连忙把手里的塑料袋放在水池边，趴在门上偷听。 顾力心里正计算着他姐搞定颜杉的概率，看到唐语毫无节操的撅着腚偷听别人说话，大脑有点短路。 他真是……没素质！哎，算了，不想说。 小破门隔音太好，唐语只听到有人说话，但具体说了什么却听不清。大概过了三四分钟，屋里突然没了声音，房门被猛地拉开了，毫无准备的唐语失去依附，直接扑到了地上。 顾佳倩慌忙戴上墨镜，从唐语身上迈过去，往大门方向跑去。唐语跳起来拍拍身上的灰尘，尴尬的笑了笑，“杉子，弟妹咋跑了？你咋不留她吃饭啊？” “啥弟妹？你弟妹还没出世呢。”颜杉用力关上房门，口气相当恶劣。 唐语摸了摸脖子，“这小子发什么神经？” “吵架了吧？那女人哭了。”顾力拎着垃圾走了过来。 “哭了？不是吧，这小子连大腕也敢欺负，不想在圈里混了？” 顾力耸耸肩，“我去倒垃圾，哥去做饭吧，我饿了。” “唔……好吧。” 顾力急匆匆的跑出去，在顾佳倩钻进胡同口那辆奔驰跑车之前及时拉住她，接着跟她一起钻进汽车。上车后才意识到垃圾还没扔呢。 顾佳倩顾不上垃圾味，扑到顾力身上抽泣。 顾力追出来不是紧张他姐哭鼻子，而是想知道他们到底说了些什么。他答应过要帮顾佳倩搞定颜杉的，如果做不到，他就有可能滚回香港。他可不想因为顾佳倩的情场失意，断送了自己目前的自在生活。所以，他得想办法让颜杉喜欢上顾佳倩。 只是听顾佳倩说完，顾力开始为自己的未来担忧起来。 晚饭过后，包括唐语在内的几个东北男人都喝多了，只有顾力一个人是清醒的。虽然看不惯东北男人只要一碰到酒就非得把自己喝得东倒西歪，不省人事。但跟他们生活久了，他也有点麻木了。 而且他有话问颜杉，对方喝醉了，没什么防备，问什么他说什么，比较不会尴尬。 饭后杉子嚷嚷着没喝好，顾力就陪着他继续喝。 他试探着问起颜杉喜欢什么类型的姑娘，颜杉说他长这么大没喜欢过谁，也不是很清楚自己喜欢的类型，但他心中有个标准，就是想找个贤惠持家，懂得孝顺父母，温婉随和的女人为妻。而且一定不能是演艺圈的，他不是瞧不起她们，只是单纯的不喜欢从事这份职业的女人，他比较传统，不希望自己的另一半整日抛头露面，有家不回。他希望自己下班回到家就能看到妻子。对方把家里打扫得一尘不染，准备好晚饭等他。 虽然有点大男子主义，但每个人都有权利选择自己的生活，别人如果受不了，可以不接受他，毕竟他没强迫任何人。顾力理解颜杉的想法，如果是他，他也不喜欢在娱乐圈里混的女人，而且他跟颜杉喜欢的类型基本一致。唐语还是蛮符合这个标准的。虽然……现在在外面奔波的是唐语，在家享受的是他。但唐语不管多忙都会按时回家给他做饭，处处谦让，处处关怀，不管自己说什么，唐语都不会反驳，一切以他的需求为先。任何人都希望找一个这样的伴侣吧。 但世上有几个人能做到这一点？普通人就很少有能做到的，更何况他那个养尊处优惯了的大姐呢？ 让顾佳倩放弃演艺事业，当个相夫教子的贤淑人|妻，简直比研究航天飞机还难。 哎，这根本是个不可能的任务嘛…… 饭后，哥几个都回房休息了，作为唯一没喝多的人，顾力粗略的收拾了一下残局，把唐语扛回房间，丢到床上，给他盖好被子，拿着脸盆准备去洗个澡。 唐语裤兜里的手机之前响了两遍，他没接，这会儿又响了起来。对方这么执着应该是要紧事，顾力就掏出唐语的手机，接通了电话。 看区号是云南的电话，顾力正疑惑唐语的业务什么时候做这么远，对方却说他是云南k市的警察。 “警察？” “请问你是唐先生吗？” “嗯，我是。” “那你认识一个叫邵子夫的男人吗？” “认识，他怎么了？” “哦，是这样的，邵子夫找到缅甸警察，说他被人骗了钱，可以证明他身份的所有物品也被对方偷走了，缅方警察就把他送到了中国使馆，今天下午他刚刚被送回国，邵子夫说自己没有亲人，只有几个好朋友，提供了两个号码。我们刚给一个叫颜杉的打了电话，但对方一直是关机状态，所以拨了这个号。希望你们尽快带着能证明邵子夫身份的户口、学籍来一趟K市。” “邵子夫被骗了？”这么聪明的男人会被人骗？顾力有点不敢相信。 “这是他自己说的，我们也没办法判断真实性。所以希望你们尽快过来一趟。” “如果没有户口和学籍怎么办？” “任何他的资料、劳动合同、照片、带着至少四名以上与邵子夫熟识的，有身份证和正当工作的人，同时携带公司出示的工作证明，也是可以的。” “能让我听听他的声音吗？” “好，他就在我身边。” 顾力听到警察招呼邵子夫，邵子夫接过话筒，叫了他的名字：“小六。” “真的是你。” “不然呢，你以为警察在逗你玩吗？” “你怎么让人骗的？” “别问了，你们几个赶快过来接我！” “呵呵，我们凭什么过去接你？” “咱们不是兄弟吗？” “谁跟你是兄弟？跑出去这么久，连个电话也没有，好不容易来个电话，还是被人骗光了钱人，让我们过去给你擦屁股，有你这么当兄弟的？” “你、你怎么这么绝情？” “我跟你压根就没情，谈什么绝情？” 对面沉默了一会，“小六，我知道是我错了，你让大哥带着哥几个来接我，我一定把钱都还给他们，不，三倍、四倍、十倍偿还，好吗？” “你就剩条内裤了，还好意思说还钱？” “我说的是真的！你要是不信……不信……我就把玉坠押给你，你来了之后，我要是做不到，玉坠就归你！” “这可是你说的。” “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好，那你消停等着吧。” 顾力挂断电话，看了看床上打呼的唐语，今天屋里烧的有点热，再加上喝的有点多，唐语热得难受，衬衣已经被他扯开，露出了大片胸膛，肉粉色的两点在白衬衣下若隐若现，看着很是诱人。 他把脸盆放好，爬上床，俯身亲了亲那柔软粉嫩的圆点，对方身子抽动了一下，顾力勾起嘴角笑了笑，呵呵，让夫子这混蛋在警察局多呆一会吧，他有更要紧的事情做呢。 作者有话要说：有人说限免当日买了新章节后，第二天再买新章不是免费？可好多朋友都说，当日买了限免，以后看此文都是免费的……不造什么情况~~~今天发了新章，大家看看，是不是免费的，别忘了留言告诉我哈~~~ 没赶上限免的妹子不用难过哈，多多留言，熊会送红包的~~~╭(╯3╰)╮ 第39章 顾力亲了唐语半天,对方除了打呼放屁，没有一点反应,弄得他也没心情了,关灯睡了。 第二天早上顾力把夫子的事情告诉了唐语，唐语立即让哥几个去公司开证明,带着夫子的资料，中午搭飞机赶往K市。 顾力一手托腮,看向窗外,一朵朵棉花糖从眼前飘过,就像他此刻的心情,外表松软宁静,内在空空如也,甚至有点冰冷。 看来除了唐语，大家昨晚都没休息好。他也没睡好。不过情况不算太糟，经过一夜的天人交战，他终于想通了，指望顾佳倩太不现实，只能指望自己了。 其实他有些后悔，他本可以不用来的，却经不住唐语的软磨硬泡，冒着被他哥发现的危险，跟着他坐飞机去云南。他越来越放纵自己了，这不是好现象。如果真的因为这次旅行被他哥发现，实在太不值得了。 不过……顾力摸摸脖子上的玉坠，还好有它，如果被抓了，至少还能给唐语留点财产。 唐语见顾力表情凝重，摸摸他的腿，“想什么呢？脸色这么差。” “没什么，有点晕。” “第一次坐飞机都是这样的，以后多坐坐就习惯了。” 顾力转头看向他，微微的笑了笑。 正相反，他是飞机坐太多了。 狭窄、密封、噪音、还有空调的味道跟那个生活了十几年的实验室如出一辙，让他想吐。 不过想吐的不只他一个，几个人除了颜杉坐过飞机，靳钢和纪小北都是第一次坐飞机，头一个小时还没什么反应，吃了一个盒饭之后，两人跑了两次厕所，把饭都吐了出来，之后就霸着厕所长吐不起了。 唐语也好不到哪去，过去虽然经常坐飞机，但现在这身体是傻子的，傻子本来是个连汽车都没坐过的纯山炮，更别提坐飞机了。 下飞机的时候，除了颜杉，另外四个人都脸色铁青，相互搀扶着走出了机场。他们打车到了公安局，在一间烟雾弥漫的小屋里见到了久违的邵子夫。 “邵子夫，有人来接你了。”带他们来的女民警喊道。 邵子夫穿着一件白色的跨栏背心，正在满头大汗的吞盒饭。听见有人叫他，他抬头看向门口，呲牙笑了笑。 “大哥，杉子，小北，钢子，小六！”邵子夫端着盒饭迎了上来。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邵子夫用他这辈子最热情激动的口吻道：“我想死你们了！” 哥几个在路上想了无数个开场白，杉子甚至准备把邵子夫的鼻子揍扁，但看到瘦得脱了相，黑得跟泥球一样的邵子夫，谁也气不起来了。 “夫子，你怎么黑成这样啊？都快认不出你了。”纪小北道。 “晒的呗，那边太热了。” “你吃不上饭吗？瘦得跟非洲难民似的。” “没办法，太忙了，有时候一天都吃不上饭。” “不管多忙也得吃饭啊，你不要命了？” “哎，你们懂什么，为自己喜欢的东西废寝忘食，是每个追求卓越的人必须经历的考验。” “靠，都被人坑成这样了，嘴还这么贱。”颜杉狠狠的捶了邵子夫的胸口，邵子夫后退两步，颜杉连忙扶住他，“还这么废物，我以为你在外面锻炼锻炼能有点长进呢。” “你四肢发达，我能跟你比吗？” “是啊，你的精华全长在脑袋上，这么聪明怎么还能让人给骗了呢？” “别提了，一言难尽。” 唐语拍了拍他的肩膀，“算了，你们别寒碜他了，不管怎么样，人没事就好。” “还是大哥最体贴。” 唐语笑了笑，“走吧，咱们先把手续办完，找个饭店好好搓一顿，给夫子接风。” “对对，我真是一天也不想在这呆着了。”邵子夫扯了扯裤腰，“痒死了，我已经半个月没洗澡了！赶紧找个好点的地方住，我要舒舒服服的洗个澡，睡他三天三夜。” “你有钱住好地方吗？”进屋后顾力第一次说话，虽然口气正常，但谁都知道这话在这种时候说很不近人情。 气氛一时有些尴尬，邵子夫却一点也不介意的样子，“我哪有钱啊？当然是大哥请。” “你倒不客气。”顾力上下看了看他，“来之前你不是说会立即还钱吗？现在只剩裤子和背心了，拿什么还？” 唐语连忙拉住顾力的手臂，哈哈笑道：“那啥，小六跟你开玩笑呢，钱的事不急，以后再说，咱们先去把手续办完了，吃顿饭，哥几个都饿了吧。” 纪小北也跟着打圆场，“是啊，中午吃的东西都吐出去了，饿死了，赶紧找个地方好好吃一顿，然后找个好点的旅店睡一觉，昨晚都没休息好。” 女民警道：“你们都跟我过来吧。” 唐语趁所有人往外走的时候摸了摸顾力的腰，冲他使了个眼色，“等回去咱们再好好收拾他，在外面给他留点面子哈。” 顾力瞥了他一眼，径直走了出去。 哎……又生气了。唐语挠了挠后脑勺，灰溜溜的跟了出去。 大概三个小时后，夫子终于可以离开警察局了。他们找了个四星宾馆住，自然由唐语请客，怎么说他也是个人资产达到50万的小老板了，不好意思让兄弟们掏钱。主要纪小北和顾力都是他的人，靳钢也没什么钱，夫子就不用说了，要钱没有，要命一条，指望他们掏钱，真不如他直接付钱简单痛快。还让人觉得他这个大哥很够意思。 生意有了起色，赚了点小钱，还没机会跟兄弟们庆祝呢，正好趁今天元旦佳节，哥几个聚在一起好好乐呵乐呵。所以连同颜杉那份他也都付了，颜杉也没跟唐语客气，欣然接受了他的好意。但之后大家下馆子，吃了顿三千多块的海鲜大餐，是颜杉付的钱。 顾力觉得，在为人处世这一点上，颜杉显然比其他人更优秀一些，也难怪顾佳倩会喜欢他。平心而论，从小到大他所接触的男人里，除了萧寒和唐语之外，就颜杉还算的上男人里的优良品种。他姐终于做了一件让他刮目相看的事。至少她坚守贞操，终于等到一个不错的男人，而她看男人的眼光也比较有水准，没有给老顾家的智商蒙羞。 可是呢，人家颜杉根本看不上她。就冲这一点，顾力在心里给颜杉再加十分。他姐那个德行的女人，能看上她的肯定不是眼睛长裤裆里的蠢货，就是心怀鬼胎，想抱大腿的小白脸。哪有一个真男人？ 他智商再高也不能左右别人的思想，处理别人感情方面的问题。所以颜杉和顾佳倩的事情他已经放弃了。 其实比起让颜杉爱上顾佳倩，还不如让唐语发家致富比较靠谱。试想一下，如果唐语能成为一个有钱有势的男人，强到足以罩得住他，他还用怕顾家吗？这样不但保护了自己，也能保证唐语不受顾家欺负，不是两全其美吗？ 只是，发财哪有那么容易？唐语能行吗？ 饭桌上大家推杯换盏，聊得热火朝天，只有顾力默不作声，唐语以为顾力为之前的事情生气，所以一直不敢多喝酒，密切注意着顾力的反应。看他脸色越来越沉，唐语如坐针毡。可在饭桌上他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一边给他夹菜，一边扯些不痛不痒的笑话逗他开心。 坐在顾力旁边的邵子夫多喝了几杯，一直口齿不清的吹嘘说：“我钱虽然被人骗光了，但我的知识他骗不走！你等着，大哥，明天我就把钱还你，不仅还你钱，我还让兄弟们都发一笔横财！” “别吹牛逼了，这话你都说了一晚上了，你不腻我都嫌烦了。明天乖乖跟我们回去，给大哥做牛做马还债吧。”颜杉一边说一边给自己倒酒，随后一口闷了。 “我是说真的，你们为什么总是不相信我？”邵子夫激动的直拍桌子，“我是谁？我是邵子夫！古玩界我是这个！”他竖起大拇指，随后拍拍胸脯，牛逼哄哄的说：“你们知道他们为什么派人来对付我吗？就是因为我强，他们怕了，他们想从我这里偷技术，可他们偷不去！哼，以为用‘美人计’我就能上当？啊呸！什么东西？！他们就算偷走金山银山我邵子夫眼都不带眨一下的，为啥？就因为我这双火眼金睛，就因为我这颗塞满智慧的大脑！只要有这两样东西在，我不出半个月就能把他们偷去的钱都捞回来！除非他们杀了我，否则我邵子夫就是称霸古玩玉石市场的最强王者！总有一天，我要让他们给我舔-脚趾！哼！” 几个喝多的听的一愣一愣的，大脑有点跟不上趟。但唐语和顾力听的很清楚。他的意思是，他被业内的同行给坑了，对方还使了“美人计”？真的假的？他是多大的人物，至于别人这么大费周折的算计？别是得了被害妄想症了吧？ 唐语只当邵子夫是酒后胡言乱语，没把他的话当回事。虽然知道夫子在鉴宝方面有点能耐，但谁也没见到他到底有多大的本事。他只知道，夫子经常借钱不还，平时不务正业，最坑爹的是，出国之后被人坑得只剩裤衩背心，还得哥们花钱救他出来。 就这废柴混球，谁会不把他的话当放屁？就连最聪明的顾力也是。他看着口沫横飞，与过去相比明显有些精神失常的邵子夫，几乎可以肯定脖子上这个价值千万的羊脂玉貔貅必然归他所有了。 回去后把这玉坠卖了，给唐语当启动资金，唐语的事业会发展的更快更好的。 晚饭结束后，大家各自回房。唐语开了三间房，两人住一间，他当然跟顾力睡一屋。唐语一边脱衣服一边没话找话：“夫子出去一趟变了不少啊。” “可能是受刺激了吧。” “呃……哈哈，我看像。说什么明天就能还钱，还让哥几个都发一笔横财。真能扯蛋，他拿什么还？用什么让咱们发财？” 顾力耸耸肩，“也不是不可能，他可以去卖肾。” “卖身？可以考虑一下。”唐语嘿嘿笑了笑，抬手帮顾力解腰带，“宝贝儿，我也卖身，你买我呗。” 顾力抓住唐语的狼爪，淡淡看着他：“多少钱？” “白送你，要不要？” 顾力哧的笑了一声，“这么不值钱？” “在你面前我就是不值钱呀。别人想买我还不卖呢！”唐语见顾力笑了，终于放心了，他凑过去顺着对方的耳朵往下亲，低喃道：“宝贝儿，一起洗澡呗。” 顾力轻轻推开他，从抽屉里拿出一副扑克，“你先洗吧，他们说要玩扑克，我过去看看。” “这么晚了还玩啊？”唐语看着顾力手里的扑克，心里相当的吃味。 “估计玩不了多久，反正现在也睡不着，玩两盘再说。”顾力说着已经走到了门口。 唐语连忙穿上衣服，“那我也去！” 顾力挑眉，“你不是困吗？” 唐语呲牙，“不知道为啥，突然不困了。” “哦，那走吧。” 唐语盯着顾力的后脑勺在心里叹气，我哪是困啊，我是想跟你做啊！咱俩都几天没那个了？我都快想疯了啊！你难道看不出来吗？ 臭小子！一点也不主动。 推开颜杉的房门，看到床上坐着的，光着膀子只穿内裤的四个老爷们，唐语提不起丁点观赏的兴趣，耷拉着肩膀走了进去。 几个年轻小伙一边喝啤酒吃零食一边打扑克，直到到凌晨三点才各自回房间睡觉。第二天中午，唐语睡得正香，就被一阵嘈杂的敲门声吵醒。 是邵子夫嚷嚷着要还钱，让大家陪他走一趟K市玉石市场。 唐语当邵子夫还没醒酒，又说疯话。他本来不想去，但K市盛产玉石，总觉得不能白来一趟。他打算给大姨、嫂子、小兰、小兰她妈、老吴他媳妇买点翡翠饰品，正好有夫子帮忙把关，免得买到假货。就同意跟他一起去玉石市场逛逛。 其他人跟唐语是一样的心态，也就陪着一块去了。 K市的玉石市场相当热闹，琳琅满目的各类玉器堆满了货架和地摊，漂亮精致的玉器只看外表根本分不出好坏。几个门外汉刚走到市场入口就被一家翡翠首饰摊上的翡翠饰品吸引了注意力，确切的说是被慈眉善目又能吆喝的老板洗脑了。 只几分钟的功夫纪小北和靳钢就被老板忽悠的各自摸了数件首饰，生怕被被人抢了再也买不着这么好的东西似的。唐语也忍不住挑了一块看似不错的花生雕花白玉坠，老板立即夸他眼光好，说这是他的镇店之宝。 唐语满心欢喜的看着手中莹润的白色花生，想象着这块白玉挂在他未来的嫂子的脖子上，肯定更映衬她的美丽脱俗。而且花生寓意多子多福，作为两人的结婚礼物再合适不过了。唐语十分心动，向老板询问玉坠的价格。 老板开口就是十八万，唐语听完差点闪到腰。 “啥？十八万？什么玉这么贵啊？”旁边的纪小北也吓个半死，连忙看了看玉镯的价签。八千八…… 乖乖，这要不小心摔碎一个，把他卖了也不值那么多钱啊。他和靳钢连忙把玉镯放了回去。 “这还嫌贵？”老板立即把脸沉了下来，冷哼一声，“你上别人家打听打听吧，我这儿的玉是整个市场最便宜的了。” 几个小伙下意识的后退了两步，顿时有种农民工面对皇家别墅的落差感。 这里根本不是他们这种穷光蛋该来的地方。 刚才在隔壁摊位看战国红佛雕的顾力听到玉石老板的出价，也有些惊讶，但当他得知这尊朱红中带黄金的战国红佛雕价格后，便一声不吭的默默飘走了。 虽然很漂亮，但五百万的价格是不是太夸张了点？又不是古董…… 他原以为只有古玩市场是漫天要价，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玉石也发展到这种泡沫又疯狂的程度了。太夸张了。以前曾经听柴叔说过，搞玉石的全都是暴发户，现在看来还真是这么回事。 他遥望人头攒动的庞大市场，不禁在心里感叹，大陆有钱人好多，比香港多多了。相比之下，唐语真的好穷。 这么穷的唐语能发财吗？感觉很渺茫的样子。 这时邵子夫正站在不远处的一个摊位前。摊位是一辆小卡，周围围了一群人，一个又黑又壮的男人站在小卡上吆喝着，围观的群众的情绪十分高涨，在嘈杂的环境里仍然能清楚的听到他们嘶哑的喊声，场面相当热闹。五个人不再跟首饰摊的老板较劲，都被吸引过去看热闹。 他们挤进人群，看到车上摆满了粗糙破旧的灰色石头，有的石头边缘或缝隙里有星星点点或丝丝络络的莹绿色冒出来。 纪小北奇怪的问：“夫子，这是干啥呢？一堆破石头有啥好看的？” 话音刚落就听到身边的一个矮个子男人叫价：“三十万，这块石头我买了。” 哥几个惊讶的看着身边的矮胖子，他穿着一件花衬衫，脖子上挂着拇指粗的金链子，嘴里还叼着一杆过滤嘴香烟。这回换颜杉好奇了，嘟囔道：“一块黑乎乎的石头出价三十万，脑子让门挤了吧？” 邵子夫连忙捂住他的嘴，往身后拉了拉，“闭嘴，在这里别乱说话！”他低声解释道：“傻帽，这叫赌石，里边可能包着大块翡翠，正所谓‘一刀穷，一刀富’，玩的就是个刺激。” 颜杉挑眉，“你的意思是，他花三十万买了块石头，价格有可能翻好几倍？” 邵子夫盯着那块石头说：“那未必，赌石哪有那么容易？搞不好赔个底儿掉。” 夫子声音很低，矮胖男还是听到了，他皱眉看了看邵子夫，刚要张嘴骂娘，但看到他周围站了好几个又高又壮的年轻小伙子，他得仰着脖子才能看到对方的脑袋，他们遮去了他头顶的阳光，黑压压一片，非常有压迫力，到嘴边的话硬是噎了回去。 我的个天啊，怎么这么高啊？连最矮的那个都比他高大半头呢。他四下看了看，周围一水的小矮个，几个小伙子站在人群中十分突兀，应该不是南方品种吧…… 矮胖男撇了撇嘴巴，使劲挺了挺后背，冷哼了一声，自信满满的指着那块石头，“再加一万！” 全场一片哗然。刚才跟他竞价的买家都是五百起加价，他张口就加了一万，让其他买家不得不重新思考这块原石的价值。窃窃私语了一阵，纷纷打起了退堂鼓。老板喊了三次无人竞拍，矮胖男最终以三十一万的价格拿下了这块石头，并要求当场切割。 货车旁放着一个专门切割玉石的机器，所有人都围了上去，几个小伙子也凑过去看热闹。 “从哪下刀？”老板问道。 “这里。”矮胖男相当自信的比了比石头三分之一处。 “嗬，这么肯定啊？这石头可是见了绿了，从这切万一切开的是块整玉，您可亏了。不如别切了，擦擦看吧。” “不用，我又不搞玉雕，弄三个镯子，五块坠子，我就赚个天价出来。” “哈哈，您的功夫见长啊。行，就这么切。”老板似乎和这个矮胖男很熟悉，咧开大嘴笑了笑，刺啦一刀下去，电锯与原石摩擦的火星迸开，发出刺耳的声音。 石头一分为二，入眼除了边缘有一层薄薄的绿色，整块石头内部竟然是白花花一片，两边都不见绿，矮胖男顿时不淡定了，。 周围响起唏嘘声，哥几个也不禁为矮胖男的三十多万感到惋惜，邵子夫却皱眉盯着石料，一言不发。 矮胖男抹了一把汗，慌忙的指着另一半较大的石料，“切，从中间切。” 老板也很惊讶，没想到这么一大片绿切开竟然只有薄薄的一层。虽说赌石本身风险巨大，买家在决定买玉料的时候就应该估计到各种后果，卖家一旦卖出概不负责。但这毕竟是在他家买的玉料，如果看不见绿，对他接下来的生意肯定会有一些影响，反之，如果能切出翡翠，不但买家高兴，他也能在对方的带动下痛痛快快的把这些玉料出手，大赚一笔。 所以他不比矮胖男的压力小，额头上渗出了一溜冷汗。他犹豫了一下，按照矮胖男说的，在另一半中间又切了一刀。 这一刀下去，半大的石头再次被分割成两块，以相当滑稽的姿势打了两个转，最后安然躺在车床上，两块均是灰白一片，丁点绿色都没有。 唐语真真切切的感受了一把什么叫“一刀穷一刀富”了。得，三十多万买了一堆烂石头回去，他有些同情对方了。 “啊！赔了！”纪小北脱口而出。 矮胖男痛苦的嚎叫了一声，抓住头发蹲在了地上，又突然站起来指着邵子夫骂道：“妈的！都是你这个乌鸦嘴啊！” 唐语拍开对方的手，“哎，你骂谁呢？把嘴放干净点。” “就是，愿赌服输，跟我弟弟有什么关系？”靳钢也站出来说话。 邵子夫一点也不恼，他拉开两人，跟他们说：“没事，你们别管。”他推了推眼镜，往前走了一步，指着其中的一个废掉的石料说：“老板，麻烦您把这块擦擦。” 老板打量着邵子夫，“小伙子，我看你年纪轻轻的，没玩过赌石吧？这块这么小，能擦出什么？就算真能擦出绿，顶多也就是一条线吧。” 邵子夫双臂环胸，笑道：“我赌这块能切出一对翡翠镯子。” 在场的人都惊讶的看着邵子夫，虽说这块石头的大小是刚好能做一对镯子，可它必须保证外面附着的风化皮只有薄薄的一层。怎么可能呢？这几率简直比中六-合-彩还小。 吹牛逼吧？几乎所有人都这么想。 矮胖男虽然也是这么想的，但他花了三十多万，肯定存在侥幸心理，哪怕只能切出一个印章，赚个几百块也比什么都没有强吧。他连忙拾起石头上下左右的看了一会，突然低吼道：“擦，给我擦。真擦出绿，我给这小伙子一万块！” “用不着一万，你帮我买几块废料就成。”邵子夫指着角落处标着“清仓大甩卖，三百一个”的石料说道。 矮胖男和老板都愣了愣，那些香瓜大小的破石料都在老板家摆了大半年了，一直无人问津，这小子放着一万块钱不要，要几块破石头干嘛用？压咸菜缸吗？ 不过话又说回来，当前这块石头能不能擦出玉还是未知数，没准他连压咸菜缸的石头都捞不到呢。 “成，要是真能擦出一块整玉，我就送你十块废料。”矮胖男道。 “好，先谢了。” 矮胖男跟老板点点头：“擦吧。” 老板半信半疑的拿出工具，只轻轻磨了几下，一汪冷冽的绿色从内里射了出来。包括老板在内的所有内行都呆住了，就连邵子夫也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 人群中突然有人惊呼：“祖母绿！” 唐语奇怪的问：“什么是祖母绿？” 邵子夫喃喃道：“祖母绿也叫帝王绿，是翡翠中最顶级的颜色，十分……十分难得。” “这么厉害？那他应该能捞回点本钱吧？” “何止捞本，如果这是块整玉，至少要翻五六倍。” 啥？五六倍？就一块小破绿石头？现在的人是不是疯了？唐语突然觉得自己的智商不够用了。 所以，它是块整玉吗？ 老板奋力为玉料“搓澡”，大概五分钟后，皮球大小的翡翠完全暴露出来，清澈通透的质地泛着浓郁深沉的绿色，质地细腻无瑕犹如一汪泉水，仿佛一碰就会飞溅开来，真是晶莹剔透，美不胜收。 就算是门外汉也能看出这是一块极品翡翠。 唐语看了看旁边堆放的小山高的边角废料，尺寸大都跟这块玉差不多，甚至有比它还大的。也就是说，这么小块原石出翠的几率应该是极低的。可是，整个玉石市场的高手能人满地都是，个个都是火眼金睛，为什么只有夫子能看出这块石头里边藏着珍宝？ 瞎蒙的？还是真像他平时吹嘘的那样，他有什么超人的才能？ 此时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邵子夫和这一群年轻帅气的小伙子身上，在心里盘算着他们的来头。邵子夫毫无所觉，指着角落里减价处理的废料道：“走，咱们把那些石头搬过来，我要把它们都切了。” 颜杉皱眉，“我说你要这些烂石头干嘛使啊？” 夫子奇怪，“早上不是说了吗？还钱啊。” 哥几个齐声问：“拿石头还？” “嗯。”邵子夫一本正经的说：“顺便让你们发一笔横财。” 作者有话要说：呃……太久不上，连作者号密码都忘了，昨天刚换了个。 最近一直给我家先生公司的项目帮忙，夫妻二人常常忙到半夜两点多，实在是没精力看书码字，请见谅。 前天终于忙完了，休息了一日，努力赶出一章就立刻发粗来了。 留言超过20字的妹纸已发红包，谢谢支持~~~近期会尽量保持更新，尽快完结的。 至于肉神马的，可能要永别了，没肉的章节都被锁，很打消写文的积极性的。婶决定从此再也不在网上写肉了，我写给自己看不犯法吧？我自己思想龌龊，不有碍风化吧？ 第40章 邵子夫蹲在废料摊前,翻出两块石头递给唐语,“大哥,这两块是你的。” 唐语接过石头翻来覆去的看，怎么都看都跟在工地看到的那些破石头没什么区别,他狐疑的看着夫子,“你确定这里边有翠吗？” “不确定，所以才叫赌石啊。” “刚才那块祖母绿也是你赌的？” “嗯。” “你运气也太好了吧？” “运气也是一种实力的体现呐。” 唐语盯着手里的两块烂石料，一点也不指望它们能切出宝贝来。 夫子给自己挑了五块石头,其余每个人一块，让老板现场切割。 老板一边擦汗一边说：“我说小兄弟，你还真上瘾啊。很多人花好几百万解出的石头都是白花花一片，你白捡的石头就指望能解出翡翠？” 矮胖子也道：“就是,你当你是神仙在世,点石成金啊？” 唐语拍了拍矮胖男的肩膀，“哎，哥们，甭废话，咱们说好了，这些废料可得你买单哦。“ “这你放心，我金六一向说话算话。”矮胖男抓了抓脑袋瓜子，“就是觉得这钱买几块废石料有点不值得。” “开出翡翠就值了，到时候别眼红就行。”唐语这话说的底气很足，心里却虚的很。 “你这话说的，当我第一天玩赌石吗？要是真切出翡翠，我金六买了！” “这可是您说的啊！” “对！我说的，切！” 夫子把选好的石料放在切割机上，催促道：“老板，切吧。” “这么小的石头能切出什么来？”老板不情愿的念叨着。 夫子没说话，他摸了摸石头风化的黑边，“算了，不切了，还是擦吧。” 老板不想为了几百块钱的石头跟他们耗时间，连忙按照邵子夫的指示用工具打磨。 唐语在邵子夫耳边小声问：“哎，夫子，你到底有没有谱啊？” “看看吧，我也没把握。” “看你那得瑟样，我还以为你确定里边有翡翠呢！” “我哪得瑟了？我那是自信。大哥，你放心吧，这两块石头足够还你钱了。” “我可不是这个意思。” “我了解你。” “你了解个屁！” “咦？好像有绿！”矮胖男的声音突然插了进来。 果然，那块西瓜大小的石料磨掉厚厚的外壳后，露出了一块绿洼洼的翡翠。 “神了！”老板低叫。这是他们家那些风吹雨淋常年得不到宠幸的边角废料吗？ “啊！真的出翡翠了！”纪小北抓住邵子夫的胳膊使劲的晃，“夫子，你太厉害了！” “等等！别擦了！”矮胖男抱住那块原石道：“小伙子，十万块，这石头我要了。” “十万？”唐语愣了一下，“这才刚磨出一块绿，还不知道里边多大，就给十万块？” 夫子道：“那是，如果真解出一块整玉，三十万都买不到了。就是现在这样才好赌。” “呃……那卖吗？”眨眼就赚了十万块？唐语还有点晕晕的。 “当然不卖。你看那水头，这是冰种翡翠，价值可不止十万。”邵子夫跟老板说：“您继续擦。” 唐语忙拉住他，“万一里边啥也没有咋办啊？” “不可能！”邵子夫极其鄙视的看了看唐语，“你不懂，能擦出这么大的横截面，下边的翡翠至少得有香瓜那么大，足够做两个镯子了。” “哎，小伙子，你别说了，我再加五万，十五万卖给我吧！”旁边的矮胖男连忙道。 “我二十万。” “我二十五万！” “二十八万！” 人群中突然开始竞价，三百块买的烂石头瞬间身价暴涨，就因为擦出巴掌那么大的冰种翡翠断面。 “三十万！” 听到有人喊了三十万，唐语彻底不淡定了，两个镯子才多少钱？三十万已经很高了，要多少是多啊？ 他狠狠的抓了一把邵子夫，邵子夫似乎也很满意这个价格，立即拍板道：“成交！不过我们只收现金。” 那个喊了三十万的老板叼着雪茄，戴了一个大黑墨镜，看着很像七八十年代的台湾黑社会，操着闽南口音道：“没问题，我还想看看其他石头，要是能切出绿，我全收了。” “嘿，老赵，你太不厚道了，怎么也得给我们留两块吧？”人群中有人喊。 老赵裂开嘴角，露出了一口大金牙，“嘿嘿，难得看见这么好的货，我可不能让。有本事咱们竞价，公平竞争。” 面对财大气粗的老赵，大家顿时没了底气。矮胖男嘟囔道：“这小子真是撞大运了，两块石头都让他赌赢了。我就不信邪，剩下那些废料还能切出绿？” 事实证明，邵子夫不但眼力好，运气也好，他挑的十块废料有七块都切出了翡翠，一共卖了一百二十万。 唐语的第二块石头没有切出东西来，邵子夫给自己挑的五块石头只有一块切出了翡翠，是上好的冰种翡翠，卖了五十万。剩下四兄弟的石头都擦出了绿，闽南老板以每个十万的价格收了。 “钢子，你快掐我一下，咱们的石头是卖了十万块钱吗？我不是在做梦吧？”纪小北感觉自己的身体轻飘飘的。 “钱还没到手呢，你激动个啥？”靳钢没好气的说。 “十万块啊！我当然激动了！足够在咱老家买套一百多平的楼房了！你不激动你哆嗦啥？” 靳钢死死的抱着怀里的玉料，辩解道：“谁哆嗦了？我是在思考问题。” “你就装吧？有啥可思考的？思考买房娶媳妇呢？” “放屁！我没有。”靳钢顿时红了脸，狠狠的踢了纪小北一脚，“滚！” 哥几个看着两人咯咯咯的笑，杉子和唐语虽然早已经不是穷鬼了，但对飞来的横财还是难以抑制的激动。 这些钱对他们来说，能做的事实在太多了，他们不约而同的想到，这些钱寄回家里，不知道爸妈和弟弟妹妹会乐成啥样呢？ 云南火辣辣的太阳终于下山了，几个人坐上了闽南老板的皮卡，去对方的店里交货拿钱。 直到他们把钱存进了个人账户，他们才终于相信，他们真的以零成本的烂石头换来了十万以上的现金。 顾力不知道其他人怎么想的，反正他是被邵子夫折服了。 偌大个玉石市场，竟然没人发现废料里藏着珍宝，可邵子夫能看到。当时围观的人发现废料的中标率这么高，都开始疯狂抢购王老板家的废料，然后当场切割打磨，却没有一个石头里有绿。邵子夫说，好玉料都被他挑走了，剩下的真的就是废料。 邵子夫是个天才，他果然没看走眼。 看来这块玉坠得物归原主了。不过，唐语这么聪明，应该很容易从邵子夫身上看到商机，邵子夫的价值可比玉坠高太多了。 唐语对金钱的嗅觉比任何人都灵敏，不知他意识到没有，在经商方面他也算得上是个天才。 如果能通过邵子夫打入玉石市场，那一切就变得简单了。 唐语想在房地产业有所作为，这个思路没问题，毕竟房地产业是收益高更稳定。但房地产前期投入非常巨大，没有上亿元的资金储备，基本不可能参与到房产业的资本运作。如果利用玉石市场快速积累资金的能力，先拿到一部分启动资金，再投资房产公司，成为公司的股东之一，再借助管山的背景，在房地产业取得一席之地。有了这些先期条件，以唐语的头脑，在商界扬名立万，只是迟早的问题了。 晚饭后，唐语洗了个热水澡，躺倒在床上，叹息道：“夫子是个看上去古板守旧，实际上思想非常进步自由的人，他跟我们中的每个人都不一样，总给人一种难以控制的感觉。” 正拿着遥控器频繁换台的顾力回应他：“天才都特立独行。” 酒喝得太多，唐语有些晕，使劲抹了把脸，“刚才在饭桌上你也听到了，他好像不太不愿跟着我干。” “那你就给他投资，让他帮你运营。” “把钱给他？算了吧，他会败光的。他这人不稳定，又有点神经质，今天赚了几百万，明天就可能会为了拯救所谓的文物把钱全都捐出去。” “这有什么不好吗？”顾力奇怪的看了看唐语，“至少他在做他喜欢做的事，应该做的事。” “把钱都花光？！人没了钱怎么生存？他总得考虑一下生活吧？” “或许他就喜欢这样的生活。”顾力淡淡的说：“每个人的追求不一样，不是所有人都爱钱，不是所有人都喜爱锦衣华服的生活。总会有特例的。” 唐语愣了一下，翻身搂住顾力，手指在他光裸结实的胸口画圈，笑道：“干嘛突然这么正经啊，我都快被你绕进去了。我只是跟你发发牢骚，想进玉石市场要是没有夫子帮忙，基本不太可能嘛。” “他会帮你的，只是不愿意当小弟。他想做老板，你让他做好了，你只入股，其他事情都交给他。”顾力拨开唐语的狼爪。 唐语又伸过去，从上往下摸，“你真的觉得把钱给他没问题？” “不知道，你可以赌一把，就用你刚得的30万，加上我的十万一共四十万参股。” “不行，我哪能用你的钱呢？” “有你养我，我要这么多钱有什么用？” 唐语的眼睛立即变成了弯月亮，咧嘴嘿嘿笑，“也是，我的就是你的，你的就是我的。咱俩谁跟谁呀。”唐语亲了亲顾力的肩头，嘟囔道：“不过……一下投进四十多万，是不是有点多啊？” “零投入得来的钱你敢留着？”顾力看了看唐语，“我可不敢留。” “咋地不敢留啦？” “小时候你家大人没告诉你吗？捡来的钱要立即花掉，或者拿去送人、做善事，随便什么，总之不能留着。否则会遭到厄运。” “呃……”唐语掐了掐他的脸蛋，笑眯眯的说：“宝贝儿，看不出来，你挺迷信啊。” “这不是迷信，是真理。事出反常必有妖，天上掉馅饼不是什么好事，什么都不做就拿到一大笔钱？你用着安心吗？” 唐语抿嘴想了想，“嗯，有道理……那你的意思是，这钱咱不能留？” “是啊，别留了。全交给夫子，让他帮你经营。你得这么想，反正也是白捡的钱，赚了当然好，赔了也不亏。” “好，就按你说的办。”唐语摸了摸顾力的脑顶，“行啊你，想事情比我都周到，越来越有才了，以后叫你顾有才吧。” 顾力皱眉嗤了一声，“喝多了吧你。” “我是喝多了！”唐语舔了舔嘴角，熊扑上去，“所以我要对你耍酒疯！” 唐语像八爪章鱼一样缠住顾力，让他无法反抗，顾力无奈的瞪着唐语，这男人就不能含蓄点？矜持点？或者……浪漫点？ 好像不太可能。 “六啊，你真是太好了！哥太喜欢你了！哥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才能遇到你呢？”唐语凑到他面前嘟囔道：“这辈子我死活都要缠着你了，你是甩不掉我的。” 算了……顾力想，简单直接是唐语最大的优点，跟他以前接触到的那些表里不一的人完全不同。其实，蛮可爱的。 他含住唐语红肿的嘴唇，翻身压住他，尽情释放自己的*。 第41章 几个人隔天搭飞机回了北京。邵子夫打算在琉璃厂找个门店,唐语就陪着他逛了两天，最终看好了一处店面。 店主就是之前夫子常去的那家古玩店的老板,老板叫田孟江，排行老四，生在古玩世家,所以江湖人称田四爷。 上次唐语设计勾引他，当时他碍于楚麒在场没敢当面答应唐语。事后田四联系了唐语几次，想约他见面详谈，唐语以工作太忙为由婉拒了他。 可唐语没想到这个田四还是个挺执着的人，听说夫子要在琉璃厂租门店,田四立即将自己名下的一处门市房免费租给夫子,条件是,让他入股。 这证明田四相当认可夫子的能力,唐语对这次的投资稍微有了点信心。 这次云南之行让他见识了夫子的本事，后来夫子告诉他，那次故意多挑了几个没切出翡翠的烂石料，是怕太引人注目，惹祸上身。毕竟他刚出山不到一年就已经“名震江湖”，古玩界的各大门派已经惦记他很久了。 夫子还说他长了一双火眼金睛，赌石和鉴宝的准确率达到了100%。所有门派都想把他据为己有。 夫子左一句江湖又一句门派，甭管说的是真是假，反正把唐语给唬得一愣一愣的。 唐语这个生活在现代大都会的满身铜臭的商人，当然不可能知道古玩界到底有着怎样一套法则，他只知道，隔行如隔山，他跟夫子是两个世界的人。 不过这都不能影响他进入古玩界吸金的决心。他不懂没关系，夫子懂就足够了。夫子吹牛逼也没关系，只要真能给他赚到钱就是好样的。他现在只希望那四十万快速变成四百万、四千万，他好拿着这笔钱去投资房地产。 不过，凡事都要有个过程，急也没用。 唐语暂时放下了建材店的工作，开始专心帮邵子夫装修店面，顾力每天快下班的时候也会过来帮忙。田四的店就在街对面，常会带着酒菜过来，聊天的内容永远都是古玩字画，两人耳濡目染，对古董稍微有了一些了解。可了解的越多，就越发现这行博大精深，不拜个名师，没几十年的功夫，真不敢在古玩界行走。 忙了一个月，今明两天装修就要收尾了，当晚田四又带着店里的小哥，拎着酒菜过来。 最开始田四的目的不太单纯，就为了找机会跟夫子套近乎，想游说夫子把宝玉卖给他。可时间一长，倒把这事给抛到脑后了。一来是看夫子铁了心不卖，他再执着下去也没啥意思。二来是跟这几个小伙子聊天还挺有意思。夫子虽然技术很强，但毕竟年轻，对古玩界的历史和奇闻异事完全不了解，另外两个小伙子就更不知道了。看他们对自己讲的故事惊叹又叫好，田四觉得自己牛逼极了。 这不，喝了几杯二锅头，田四的话匣子又打开了。 “现在这个充斥着高仿赝品的时代，最珍贵的其实不是古玩本身，而是鉴宝技术。” “可真正拥有超人的鉴宝技术的人，并不是那些总是出现在电视上的所谓专家，而是流传在民间的四大家族。四大家族分为四个派系，擅长鉴赏不同类别的古玩。他们分别是唐字门、凌字门、白字门、天字门。” 田四说起鉴宝界的历史，就跟说书似的，确实新鲜刺激，唐语听得津津有味，当他听到唐字门的时候，忍不住接道：“唐字门？难道跟我们老唐家还有亲戚？” “你少臭美了。”邵子夫说：“唐字门的传人早就不姓唐了。再说，人家发迹就在京师，跟你这种土生土长的东北人根本不是一个档次的好吗？” 唐语撇了撇嘴，“你懂不懂啥叫幽默感？” 田四也接道：“对，这四大门派除了唐字门，其他三个门派全是家族流传下来的鉴宝技术，传男不传女，传嫡不传庶，古板得很。” “呃，这四大门派还真有啊？”唐语惊讶。 “废话，说了半天，你以为我跟这儿忽悠你呢？”田四红着脸，气哼哼的说：“你这人，心不成，又对古玩一窍不通，我看你还是别搀和进来了，趁早撤资吧！” “哎呦，田四爷，我跟您开个玩笑，您怎么就当真了呢？您就当我是个屁，宽容大量的给放了吧。”唐语趁机给田四敬了杯酒，连忙转移话题：“对了，为什么只有唐字门不姓唐？” 田四摇头讪笑，“嘿嘿，说起唐字门，那真是三天三夜也说不完的八卦啊。你们不知道吧？那个楚麒，楚二爷就是唐字门的第23代传人呢。” 唐语和邵子夫听到了“八卦”“楚麒”两个关键字，全都来了精神，不约而同的问道：“什么八卦？！” 唐语早就想打听楚麒的事了，主要是他长这么大都没遇到过像楚麒这样的男人，娘的这么理所当然也就罢了，居然还挂着鉴宝大师的头衔到处招摇。到处招摇也就罢了，他居然还公开了自己是gay的身份。这得多大的勇气啊？ 必须为他点个赞。 唐语是半个月前得知楚麒是gay的，当时他正在夫子的店里监督施工。楚麒正巧路过这里，身边还跟了两个人，一个是他的妹妹楚安安，另一个是年轻英俊的小帅哥。楚麒介绍说那个男款小鲜肉是楚安安的同学，叫凌非凡。 凌非凡立即更正说他是楚安安的男朋友。 从凌非凡极度冷漠愤怒的表情，傻子都能看出他要么是跟楚麒刚吵了一架，要么就是跟楚麒有不可调和的矛盾，由来已久。在场的人当时都很尴尬，楚麒跟唐语寒暄了两句，领着两人匆匆离开了。 事情到这里，唐语还不知道楚麒是gay。天黑以后，很多商店都关门了，唐语跟几个工人推着独轮车把施工废料运到房后的垃圾站，正好看到楚麒跟凌非凡两人在那里接吻，确切的说，是楚麒把小鲜肉按在墙上强吻，天太黑，唐语也看不太清，不知道是谁先吻的谁，他只是推测楚麒强吻的小鲜肉，不然小鲜肉怎么会拼死反抗，还揍了楚麒一拳？ 两人互殴了两下，便扭打了起来。 打架唐语见得多了，但从从来没见过俩男人互啃之后大打出手的，唐语不知道该上去劝架还是装作没看见闪人。犹豫了几秒钟，他慌忙卸下废料，拉着工人们跑了。 唐语回去就把这事跟顾力说了，顾力的反应比他淡定，嘱咐他别多管闲事。 唐语心说谁想管了？他只是好奇，好奇楚麒跟那个凌非凡到底是怎么回事。 当晚唐语一宿没睡着，第二天开始四处打听楚麒的事，这才知道，原来楚麒早在五年前就跟家里出柜了。因为楚麒当时在鉴宝界就已经名声大噪，又是楚家的顶梁柱，楚家的长辈为了顾全大局，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后来因楚麒的感情问题处理的比较低调，从没把男人领回家，也没发生什么丑闻，大家也都逐渐接受了他同性恋的身份。 从某种角度上来说，楚麒算是一个比较成功的同性恋，至少比他成功。所以唐语总想从他身上挖出一些值得借鉴的经验，又不好意思当面问，所以现在一听田四说楚麒所在的唐字门有那么多的八卦，唐语便坐不住了。 而邵子夫对楚麒好奇，纯粹是因为楚麒在鉴宝界的地位，他听说楚麒有一双火眼金睛，从学徒时期开始，直到到现在，还没看走眼过一件宝贝。他还有隔山观玉的本领，赌石从来没失手过，是业内公认的顶级鉴宝大师。 他一直想见见楚麒，跟他比试一下，看看到底谁的本事更大，但上次见到本尊后，邵子夫简直失望透顶，没想到被传的神乎其神的楚大师竟然是个三十出头的年轻人，而且，还是个死变态。 十句话有九句话不正经，满嘴的荤段子，手脚还不老实，简直玷污鉴宝大师的威名。 最要命的是，跟楚麒“斗口”（古玩行话，考校收宝人能力的一种斗法。）居然连着输了他三次。 输给一个娘炮样的纨绔子弟，他怎么能咽得下这口气？ 他倒要听听看，楚麒是什么来头，竟然有这么大的本事，竟然，比他还厉害。 田四看两人这么着急，反倒淡定不少，“其实也不算什么八卦，干这行的谁不知道唐字门那点事儿啊。这事不新鲜，不新鲜呐！” “嘿！我说田四爷，您就别卖关子了。”唐语急得直敲碗，顾力看了他一眼，唐语支起的身子立即软了下去，他笑嘻嘻的跟顾力说：“楚麒以后说不定能帮上咱们大忙呢，多了解了解有好处没坏处，你不是常说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吗？” 顾力也笑了笑，“是啊，我也想知道，四爷，您就告诉我们吧。” 唐语怔了一下，随后吐出一口气，在桌子底下拍了拍顾力的大腿。最近自己确实有点过火了，整天楚麒长楚麒短的，顾力嘴上虽然没说什么，但他能感觉到他不太高兴。其实他对楚麒的事情这么感兴趣除了好奇心作祟，还有一部分原因是他想看看顾力的反应。 他知道这么做有点蠢，可他实在忍不住了，谁让他最近跟赵航打的那么火热了？ 提起赵航就来气，最近这小子总过来帮忙干活，还约顾力出去打游戏。他们私下又定了下周去滑雪，邀请名单里居然没有他。 他有预感，赵航绝对是故意的。他就是想要把顾力从自己的手里夺走，让自己歇斯底里，暴露出最丑恶的一面，吓跑顾力，他好坐收美男。 想的美！老子只要活着一天，就不会让你得逞。看，我的小六还是很在乎我的，见我对其他男人这么上心，他已经开始出现嫉妒的迹象了！ 田四捡了一粒花生米吃，肥胖的脸挤出了十分暧昧的笑纹，“唐字门的传人原本确实姓唐，但到唐恩慈这一代就结束了。原因是唐恩慈跟个男人成家了。” “跟男人成家？什么意思？难道……”唐语问。 “你猜的没错，嘿嘿，唐恩慈是个老爷们。” “什么？真的假的？”邵子夫惊讶的叫道。 “多新鲜啊，这又不是秘密，我骗你们干嘛？” “他们是同性恋？”唐语问。 “那时候可没这么时髦的名词儿，大家背地里都叫他们兔儿爷。这俩老头可真是男人中的豪杰啊，顶着各方的压力搞在一起，啧啧，连现代人都未必做得到。” “等等……那楚麒是怎么蹦出来的？楚麒是他们的孙子？这说不通啊，男人能生孩子吗？”邵子夫问。 “哈哈，夫子，你喝太多了。男人能生孩子吗？跟楚麒有血缘关系的只有楚香铭，楚麒的亲爷爷，也就是唐恩慈的伴侣。楚香铭跟别的女人生了楚麒的父亲，就是聚宝斋的董事长楚招恒。唐恩慈只是楚招恒的养父，他一生就这么一个继子，祖传的鉴宝技能都传给了他。从此以后，唐字门的传人不再姓唐，改姓楚了。”田四满脸羡慕的说，“哎……同样是人，命运怎么差这么多呢？为什么我不是唐老板的干儿子呢？” 唐语砸吧砸吧嘴，十分赞同田四的话，确实人比人气死人啊，他又问：“那楚麒的爷爷为什么跟女人生孩子？他不是同性恋吗？” “嗐，别提了，这俩老爷子的故事说来话可就长了呦。三句两句也说不清楚。”田四腰里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他看了一眼，嘟囔道：“得，我老婆催我回家了，时间差不多了，我得赶紧回去了，要是太晚，这母老虎又要发飙了。” “那楚麒的爷爷跟唐老板是怎么认识的？”顾力给田四斟满酒，恭敬的递到他面前，“田四爷，您喝完这杯再走不迟。” 田四看了看顾力，笑眯眯的说：“你小子，勾引我是不是？” 顾力微笑，“最后一个问题。” “成，那我就再讲一段。”田四接过酒，抿了一口，道：“嘿，打死你也想不到他们是怎么认识的。实在太传奇了，写成小说绝对能大火，可惜我没那文笔。”田四又扯了一句才继续说：“楚香铭是国民党的一个军官，在日本军营里当卧底。唐老板是咱京城琉璃厂那一片出了名的鉴宝大家，是名镇四海的‘聚宝斋’大老板。也就是唐字门的第21代传人。他因救了一个负伤的□员，被白狗子高密后，被日本鬼子抓走了。巧了，你猜怎么着，当时特派审讯唐老板的就是楚香铭。” “厉害啊！楚香铭是国民党的卧底？”邵子夫一拍大腿，激动道：“可为什么让他审唐老板？这是不是日本鬼子的苦肉计？” “让你说着了，当时日本人对楚香铭已经有所怀疑，为了打消这个疑虑，就让楚香铭对唐老板严刑拷打，以此来证明楚香铭仍然是效忠天皇的。” “妈的，小日本太狠了，那楚老爷子是怎么做的？”唐语紧接着问。 “别急嘛，听我慢慢讲。楚香铭当然不会上小日本的当，人家可是训练有素的专业特务，唐老板又不是他亲爹亲妈，他哪来的那么多同情心？为了抗日大业，别说让他对人严刑拷打，就算让他杀人，他也不会眨一下眼睛的。他当时已经抱定要牺牲掉唐老板的决心，来保全自己的。可谁知唐老板他……” “田四！”田四正说到最精彩的部分，门外突然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打断了田四，“你也不看看，现在都几点了？” 田四吓得立即跳了起来，“坏了！我老婆来了！我得赶紧回去了。” “哎！四爷！您不能停在这啊！这让我们怎么睡觉啊？”邵子夫忙拉住了田四。 “嘿嘿，我也没办法啊，我老婆她……那什么，咱明儿个聊，明儿个聊哈！”田四这时候哪里还认得邵子夫，他几乎是连滚带爬的从屋里跑了出去。 “屎拉到一半的感觉。”邵子夫嘟囔道。 “算了，田四又跑不了，以后有的是机会听他的八卦。”唐语咧咧嘴，“哎，挺晚了，回吧。明天我约了管总谈新项目承包的事儿，得早点回去休息。” “哎，大哥，你说楚麒喜欢男人是不是遗传他爷爷啊？” “净瞎放屁，喜欢男人还遗传的？” “可他爷爷喜欢男人，他也喜欢男人，这几率也太高了吧？绝对有影响。” 顾力嗤了一声：“这种没科学根据的话也说得出来。” 邵子夫皱了下眉头，“同性恋本来就不符合自然规律，谈什么科学根据？” 顾力斜了他一眼，“你才不符合自然规律。” 邵子夫奇怪，“我又没说你，你急个什么劲？” “我不急。”顾力淡淡的说：“我是想嘱咐你，同性恋不但遗传，还传染呢。” “传染？”邵子夫大笑两声：“我身边又没同性恋，我怕啥？楚麒那点毒性不足畏惧。” 顾力拍了拍邵子夫的肩膀，呵呵笑道：“有道理。” 唐语拿死鱼眼看着顾力，这小子真是越来越贼呼了。 如果让不食人间烟火的仙童，学会过日子，学会做生意，还能像凡人一样八面玲珑，那还有凡人的活路吗？ 作者有话要说：忙了一周，住院了一周，昨天刚出院。答应家里不上网，好好休息，所以连假条都没办法写，又耽误这么久，对不住大家哈~~~鞠躬。 大家可能忘了前面的情节了吧，没关系~~那就先别追了，等完结一起看吧~~~~ 最后祝大家身体健康，事事顺心~^_^生活第一，身体第一，身体完了，就什么都完了，妹妹们千万要注意身体呀~~~ 第42章 关了店门，三人打车到了胡同口，正巧看到一个女人从旁边的食杂店走出来,女人穿着一件白色羽绒服，黑色毛绒长裙，黑发随意的盘起,白嫩的脸上虽不施脂粉,却仍然显得十分妩媚。她一手拎着塑料袋,一手抱着两条烟，目不斜视的往胡同里跑,也没看到车上下来的三兄弟。 邵子夫看着她的背影惊讶的说：“大哥，这女的怎么又来了？杉子不是不喜欢她吗？” 唐语摆摆手，“嗐，什么喜欢不喜欢的,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杉子只是觉得她条件太好，性格太刁不靠谱,又不是不满意她的长相。只要她不怕吃苦,又会持家过日子，杉子接受她是早晚的事儿。” 邵子夫寻思了一下，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真没看出来，大哥连这都懂？” 唐语搂住他的肩膀说：“那是，你大哥是爱情专家，以后遇到什么想不开的，找我给你宽心，准没错。这男人嘛，都是下半身动物，只要把下边伺候好了，甭管什么俏的丑的，老的少的，男的女的，关了灯还不都一个样？只要日子过的舒心，性生活美满，一切都不是问题了。” 邵子夫不敢苟同的摇摇头，“大哥，我觉得你说的不对，我就不是那种男人。我想要漂亮的，贤惠的，年轻的，最重要的不能是男人。” “话别说的太死，你个没经验的小处男，还没跟人做过吧？明儿领你去洗头房逛一圈，让小姐伺候好了，你没准想立即为小姐赎身，把人娶回家呢。” 邵子夫皱眉看着唐语，“大哥，我跟你真不一样。” “嘿！你小子啥意思啊？我可不会找小姐！” 邵子夫一副不信的样子，嫌弃的拨开唐语的手，慨叹道：“社会就是个大染缸，大哥，你真是被染的越来越下流了。最近总跟那些大老板应酬，是不是把窑子的门槛都踩烂了？” 唐语愣了愣，抬脚就要踢邵子夫的屁股，被他灵敏的躲开了。 唐语骂道：“操，老子不喜欢女人，就喜欢老爷们，有你们四个给我暖床，我还逛屁窑子啊？” 邵子夫当他说疯话，扒着自家大门，在门缝里说：“我说你咋总也不找对象呢，整了半天喜欢爷们啊，大哥，别的我们都能帮你，就这事儿不行，我们都喜欢大姑娘。你要是真憋得受不了了，就拿小六凑合凑合吧。”夫子说完关上了房门，转身就看到颜杉和顾佳倩用十分诡异的眼神盯着自己看，他倒毫无压力的冲女方点点头，直接脱了鞋，躺床上休息，先占了地盘再说。 门外的唐语气得哼哼了两声，“妈的，小兔崽子。蹬鼻子上脸，都是我给惯的。”唐语一回身，只来得及看到顾力的脚后跟，房门就咣当一声被关上了。唐语连忙追上去，爪子抓住门把，往里一推。 “呃？反锁了？” “六，六？”唐语压着声音，夹着嗓子唤道：“六啊，你咋忘了，外面还有条尾巴呢。” “六啊，大哥刚才都是开玩笑的，你可千万呗听哥瞎白唬，哥纯着呢，哪懂那么多花花绿绿的骚事儿啊？”唐语一边扇自己嘴巴一边道：“你也知道哥多喝了两盅就爱胡言乱语，你千万别跟哥一般见识啊。” 唐语四下踅摸，拎起墙根底下一块搓衣板夹在腋下，轻声道：“六，咱有啥话屋里说，给哥留点面子呗。” 房门被推开一条缝，顾力伸出一只胳膊把唐语拎了进去。 顾力皱眉，“门又没锁，你在外面嚷嚷什么呢？” 唐语揉了揉眼睛，“咦？没锁？那我咋推不开呢？” “你跟我装是不？”顾力使劲的拧了一下他的脸蛋子，“门是往外推的，你往里推能推进来吗？” “啊！是啊？”唐语连忙推了一下房门，“还真的是！哈哈，看来我真的醉了。” “装，继续装。”顾力推开他，转身打开煤气阀，准备烧点热水。 唐语从身后抱住他，双手极不安分上下乱摸，嘿嘿笑道：“啥装啊，我这叫卖萌。” 顾力推开他，“你哪来那么多歪词儿？” 唐语又贴上去，“我歪词儿多着呢，你愿不愿意听？” 顾力又推开他，歪在床边，拿了本书看，连看都不看他一眼，“去跟你外面那四个男宠说吧。” “呦喂，你还真往心里去啦？我那是开玩笑的。” “我说我往心里去了吗？你跟谁睡觉跟我有什么关系？我是你什么人呢？你何必跟我汇报。” 唐语抿抿嘴，愤怒的把搓衣板往床边一扔，咆哮道：“顾力！” 顾力挑眉瞥了他一眼。 唐语咕咚一声就跪在搓衣板上，呲牙笑道：“宝贝，我错了。你就当我是个臭屁，把我放了吧。” 顾力扇了扇空气，“你天天当别人的屁，随你满世界放去，我这里不欢迎臭屁。” “那我是香屁，香屁……” “屁有香的吗？” “只要是你放的屁就是香的，你拉的屎都是人间美味。” 顾力把书往床上一摔，指着唐语的鼻子，“你！唐语！” 唐语歪头看着他，“咋？” “低俗！” 唐语嘿嘿咯咯笑，挤眉弄眼的说：“哥舔过你那儿多少次了？还有啥不好意思的呀？其实只要是真心相爱，真的会觉得对方拉的屎都是香的。以后等你爱上我了，你就明白我的心了，你肯定恨不得把我整个人给吃了，屎尿算个啥事儿啊。” 顾力眯眼看着他，整张脸红一阵白一阵紫一阵，妈的……这男人，喝点酒就耍酒疯，也不知道是真醉还是故意装疯卖傻。他要是总这样，以后的日子还有的过？烦都烦死了。 简直欠收拾。顾力深吸一口气，指了指厨房，“热水好了，帮我倒盆洗脚水。” 唐语反应了一下下，立马跳了起来，“遵命！亲爱的！” 唐语干活麻利，立即端了盆热水进屋，殷勤道：“宝贝儿，今天让夫君服侍你吧。” 顾力睁开一只眼，轻哼了一声，“嗯。” 唐语撸起袖子，一边给顾力洗脚一边赞叹：“啧啧，我们家小六的脚比别人的手长的都好看，哥都想给你舔-脚了。你呀，绝对是老天爷的亲戚。” 见顾力没有响应，唐语自顾自的解释道：“你一定在想，我为啥不说你是老天爷的亲儿子？因为老天爷的亲儿子不可能这么穷嘛，肯定是老天爷的亲儿子嫉妒亲戚家的儿子什么都比自己强，所以把你贬下界受苦受难，但老天有眼，让月老给咱俩牵了条红线儿，让我们在茫茫人海中相遇、相知，从此以后过起了只羡鸳鸯不羡仙的幸福生活。” “哥。” “嗯？小六。” “你能忍住五分钟不说话吗？” “呃……” 顾力呼出一口气，闭上了眼睛。 唐语忍了不到一分钟就觉得浑身如万蚁钻心般难受，胡乱拿毛巾擦干顾力的脚丫子，给他盖好被子，端着洗脚盆冲到屋外，在院子里跑了两圈才舒服些。 回屋后又倒了盆洗脚水，拿了个马札坐床边舒舒服服的洗完脚，扭头发现顾力一手撑着头，半眯着眼看着他。 “咋还没睡呢？”唐语凑过去，笑嘻嘻的说：“那啥，六，你不生气了吧？哥为了你把膝盖都跪青了，你就原谅哥吧，哥以后再也不乱开玩笑了。” 顾力嗤了一声，“你要有那记性，母猪都能上树了。” “哈哈，六，你现在比我会说笑话啊。跟谁学的？” 顾力没理会他，而是拍了拍身前的床褥道：“你过来。” 唐语顺势坐下，问道：“干啥？” 顾力突然把他拉到怀里，翻身压住他，“哥，是不是我对你做什么事你都不会生我气？” 唐语愣愣的点点头，“当然。” “怎么伤害你你也不会恨我，不会不喜欢我？” “呃……这个嘛，怎么说呢，只要你真心喜欢我，让我下地狱我也不会眨一下眼睛的。”唐语亲了亲他的嘴角，笑道：“干嘛突然这么问啊？” 顾力从抽屉里拿出一根麻绳，眨眼功夫就将唐语的手腕捆的结结实实，最后固定在铁床的床头，诚恳的问道：“这样你会生气吗？” 唐语一时没反应过来，“倒是不会生气，不过，捆我干啥？” 顾力呵呵笑了笑，“你说呢？” 作者有话要说：我偷偷爬上来了。。。。无论说什么都不能减轻我的罪孽~~~所以，啥也不说了，老老实实更新吧。 第43章 顾力跟往常一样早早的起了，绕着公园的人工湖跑了半个小时,回到小院,唐语已经把饭做好了。他脱掉上衣，用洗漱池的冷水冲洗上半身,浑身冒着腾腾的热气。他从夏天开始就一直坚持用冷水洗身体，到冬天已经习惯了，一点也不觉得冷，身体反倒越来越健康结实,仿佛有用不完的热力要发泄似的。 东叔从屋里钻出头来看了看，每天顾力跑步回来,他们一家三口正好起床,时间一长，倒是省的定闹钟了，只要听到顾力在院子里扑腾冷水,他就知道该起床了。 东叔一边嘟囔着年轻人身体好，一边抱怨着天气越来越冷,裹着羽绒服哆哆嗦嗦的往屋里运蜂窝煤。 小兰也起来了,东叔看到自己闺女正趴窗户偷看大小伙子洗澡，气得把煤往地上一扔，扯下窗帘吼道：“赶紧做饭去！” 小兰瞪了东叔一眼，下了床，东叔在她脑后说：“你舅妈给介绍的对象不比这小子强多了？有房有车，还是个小老板，哪点配不上你了？” “得了吧，那破车离了歪斜的，两三万都不值，我也买得起！小老板？开个房屋中介公司就牛逼啦？唐大哥都比他强。”小兰道。 “哎！小唐是不错，那你咋不跟他……”东叔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唐哥早就有对象了，您又不是不知道。再说，我俩不来电，他条件再好，上赶着我也不稀罕。” 东叔指着屋外道：“哦，那姓顾那小子跟你就来电啦？” 小兰扭头笑道：“咔咔的电。” “嘿呦！不嫌臊得慌！”东叔气得直跺脚，“人家连正眼儿都不看你，还来电呢？” “您知道什么？他那是内向、害羞、矜持！我就喜欢他这一点。”小兰红着脸说：“每次我俩眼神撞到一起，我就感觉要窒息了。” “你！你个不要脸的东西！”东叔揪住头发，哀嚎道：“我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啊，生了你这么个闺女，真是快把我这老脸都丢尽了！” 小兰满不在乎的撇撇嘴儿，视线飘到窗外，顾力已经擦干身体上的水珠，穿上了衬衣。她轻叹了一口气，想象着被他深情注视，压在身下的感觉，浑身像过电一样颤抖。 哎……要是能有一个这样的男朋友，就算白养他一辈子她也心甘情愿啊。 神啊，让他喜欢上我吧！ “顾远洋！” 顾力刚要进屋就听到身后有人叫他，他连忙回过身，冲过去捂住对方的嘴，拉到了大门外。 他皱眉瞪着顾佳倩，低声道：“跟你说了几遍了？我叫顾力！” “什么破名字，难听死了，谁记得住啊？”顾佳倩把围巾甩到肩膀上，整理了一下头发，扫了一眼院内，“喂，我问你，你是不是跟那个叫唐语的好上了？” “关你什么事？” “当然管我事！我是顾家长女，有责任纠正弟弟的错误。” “你一大早上跑过来就是为了纠正我的错误？”顾力斜睨着她，“我还以为你现在只关心颜杉呢。” 顾佳倩眯起眼，“你少转移话题，你当我傻子？颜杉跟小兰根本没关系，小兰喜欢的人是你。你却骗我说他俩是情侣，你是何居心？嗯？” 顾力耸耸肩，“帮我自己呗，我不想回去。” 顾佳倩哼了一声，“你倒诚实。” “你这么聪明，我骗得了你吗？” “那是。”被高智商的弟弟夸赞，顾佳倩十分受用的扬起了笑脸，但嘴上却不饶人，“拍我马屁也没用，你帮不了我，我可不保证让爹地饶了你。” “没事，我只希望你为我做一件事。” “什么事？” “管住你的嘴。” 顾佳倩愣了愣，接着锤了一下顾力的肩头，“我是大嘴巴吗？” 顾力叹了口气，“我就是嘱咐你一下。”他往院子里看了一眼，见唐语出来找他了，连忙说：“不说了，我先进去了。” “唉，等下。”顾佳倩拉住他的衣摆，小声说：“远洋，你成年了，跟男人好我不干涉，但你得保护好自己，我是说……那种事。听说会很痛，有时候会受伤？还容易得传染病，你得做些防护措施，比如……比如……保险套？” 顾力皱了下眉头，没说什么，只是匆匆看了她一眼，便转身离开了。 弟弟表情有些诡异，顾佳倩以为他害臊了。在她的记忆里，顾远洋是个只会读书的书呆子。他很孤僻，缺乏社会性，每天过着从家里到实验室的两点一线的生活。 顾远洋发育的很晚，小时候又瘦又小，到15岁才开始长个子，一年间突然猛涨二十几公分，她实在很难想象，三年前顾远洋被父亲打骂，一脸受伤的仰头看着她，然后她把他揽在怀里安抚的情景，那时，他的个子还够不到她的下巴呢。 小时候乖巧又安静的弟弟突然有一天变成了大老爷们，还要跟人发生关系，而发生关系的还是男性，这让顾佳倩一时间难以接受。老爷子在看出顾远洋和萧寒有那种苗头的时候就及时制止住了，所以她确定顾远洋跟萧寒之间很纯洁，顶多亲个嘴儿什么的，还没发展到性。那时她只是有些震惊，不敢相信她弟弟喜欢男人，可现在，她面对这个长大成人的弟弟，这个跟别的男人生活在一个屋檐下的男人，她心里真是说不出的别扭，还有种强烈的失落感，就像失去了世上最重要的东西。难过得不知如何是好。 哎，要是让大哥知道这一切，不知道会不会发疯？ * 顾力接到了赵航的电话，邀请他们明天去滑雪。顾力从没滑过雪，所以很感兴趣，他问唐语的意见，唐语虽然有工作要忙，但为防止赵航行为不轨，只能硬着头皮答应跟着一起去。 吃完早饭，顾力去了公司，唐语去见管山。 往常来到管山的办公室，管山都要跟唐语闲聊几句，今天唐语还没等进门，管山就冲出来拉住他的手，把他拉到屋里坐下，激动道：“小唐啊，今天叫你来是有天大的好事要告诉你。” 唐语倒是很淡定，调笑道：“咋的，楚大师答应收你为徒啦？” “唉！不是！楚大师最近忙得很，电话都打不通呢。”管山使劲的摇头，“你别打岔，你记不记得我上次跟你提到，未来不光房地产业会崛起，新能源也非常有发展前景，国家出台了一系列优惠政策，刺激大家投资新能源？” 唐语想了想，“嗯，记得，怎么？” “目前我手头有一个案子，就是关于建新能源大厦的。我对这个案子很感兴趣，为了它，我已经两天没合眼了！这次我们有很大的胜算，但这次竞争对手的实力也都不能小看，为了保险起见，我想聘你做总策划，参与这次竞标，不知你愿不愿意帮我这个忙？” “呃……”唐语愣了一下，千算万算也没算到管山会丢出这么个难题。说难题，不是唐语不想参与这个大项目，而是这对他来说是个全新的未知领域，他不确定自己能不能胜任。可同时他又很兴奋，他知道，管山虽然没提到分成的问题，但他足可以嗅到这个项目可以带来多大的好处。 一步登天，靠的是机遇。 这个机会千载难逢，是进是退，唐语有些拿不准。 见唐语欲言又止，满脸犹疑，管山笑着说：“头一次见你吞吞吐吐，有话直说就行了，咱俩还用客气吗？” 唐语嘿嘿笑了笑，还是不说话。 唐语没有表现出跟管山同等的热情，让管山也冷静了一些，他点着香烟，吸了一口，微微吐出，“我不用说的很详细，相信你也知道这个案子有多难。什么都骗不了你。你放心，不管成不成，该你得的那份，我一分也不会少给你。就算失败也不会影响咱俩以后的合作，我看重的是实力，可不是人情哦。” 唐语呼出一口气，稍微放松了点，“哦，我不是这个意思，您的为人我清楚，我不是担心报酬问题。” “哦？”管山挑起眉毛，“那是什么问题？” “不瞒您说，早就听说了这个项目，私底下也做过一些研究，案子很有吸引力，无奈我这种底层小市民根本没实力参与进来，连分一杯羹都是奢望。但现在您突然给了我这么好的机会，我却突然冒出一个特别自私的想法。” 管山噗嗤笑了，“自私的想法？说说看，让我听听你是怎么个自私法？” “我帮您策划，一分钱不要。” 管山有些意外，歪头看着他，等着他的下文。 “我准备把兄弟建材公司升级成兄弟建筑公司。我知道您有个新项目，丽景小区。”管山表情由意外变成惊诧，大概是明白了他的用意，唐语笑了笑，继续道：“您给我的建筑公司投资，并提供技术支持，然后把丽景小区一半的建筑区域承包给我。” 管山五官有些扭曲，唐语脸上的笑容却越来越大。 “管叔，您放心，我承包的质量只会比您的公司好，不会差。” “小唐，你这玩笑开的有点大了。”管山道。 “我没开玩笑。”唐语说：“我帮您竞标远洋新能源大厦，您帮我成功踏入建筑界。我会一辈子感激您的恩情的。” 管山表情凝重起来，“说的好像你有十足的把握拿下新能源的竞标似的。” “拿下您就帮我，拿不下来，我一分钱不要，您也不用帮我了，您一点损失都没有啊。” “你说的轻松，丽景小区虽然不是什么大项目，但也经不起一丁点差错，万一……” “没有万一，我说了，您提供技术支持。您出技术，我出劳力，监管和控制全部由您的团队来把握。” “那你们干什么？” “我们学习呀，毕竟第一次做，晚辈肯定要跟着前辈学习技术，有了这次经验，我们就可以承包类似的工程，一回生两回熟，只要有您的帮助，我们迟早会成为最具实力的建筑公司的！” “嘿！”管山被唐语弄得哭笑不得，“你小子说这话不嫌害臊的？感情你不用爬就要我送你跑步机啊？想的挺美的。” “所以说，这是自私的想法。我帮您拿下项目，您帮我踏入建筑界。看似等价交换，实际上是我占了大便宜。但这不是逼您，我也不敢呢。全看您自己了，有钱难买乐意，您乐意帮我，我就一步登天，将来必会报答您的大恩。您不乐意帮我，我也理解，毕竟投资我风险不小，得有眼力，有远见，还得有勇气，要是没有这三样，那估计看不出来我唐语是个潜力股……” 管山插嘴道：“嗬，连激将法都用上了，感情我不投你就是没眼力没远见没勇气的怂包？” “嘿嘿嘿……当然不是，所以您肯定会给我投资的，对不？” 管山哼笑了两声，捻息香烟，“油嘴滑舌，还一肚子花花肠子，我最讨厌的类型。” “呃……” “不过，你小子嘛……不知道为什么，倒是特别不招人膈应。” 这回换唐语哭笑不得了，“管叔，那您这是同意了？” “着急了？”管山笑着说：“不是我不想帮你，只是我这人做生意最不喜欢吃亏，你这点好处对我的诱惑力太小，我实在很难答应你。不如这样吧，你无非是想做房地产嘛，这个好说，我帮你投资没问题，但丽景小区的项目我不能包给你，这关系到集团的信誉，不能有一点闪失。我们每个月都有淘汰下来评估和预算都不够标准的小项目，我可以帮你引荐，你自己去谈，成与不成，全看你的本事了。当然，我会帮你说好话的，技术支持也没问题。如何？” 唐语一拍大腿，抱住管山的手叫道：“哎呀我的管叔！这样好！太好了！我怎么就没想到呢？看来，姜还是老的辣啊！” “别高兴的太早了，新能源项目如果谈不下来，我也是不会给你投资的。” “行行！没问题！一切您说的算！” 唐语和管山都哈哈大笑起来，这时，管山的助理敲开房门，说跟顾先生的会餐时间快到了，问他准备什么时候过去。 “这就去。”管山回头看了看唐语说：“小唐，你也来吧，我约了新能源大厦的投资商，咱们一块好好聊聊。” “啊？我去好吗？” “你现在是我的项目总策划了，有什么不好的？放心吧，不只你一个，还有很多同事，这次不算是私人饭局，投资商们也要评估建筑公司嘛。你也正好了解一下我们跟什么人打交道，他们有什么喜好和要求，咱也好对症下药啊。” “哦……这样啊，那好，正好我今天穿的是正装，不怕给您丢人了，哈哈。” 管山看了看表，“时间差不多了，那咱们走吧。” “好。” 唐语跟管山上了车，跟管山闲聊两句就被管山手上的财经杂志吸引了注意力。 见他盯着封面看，管山扬了扬杂志道：“待会就见到了，到时候让你看个够。” 唐语眨了眨眼，“见他？” “对啊，这次的项目就是他投资的。” “啊……” 呃……他从没想过自己有朝一日能见到活着的顾乘风。 未来的香港首富顾乘风，现在也就二十多岁吧？啧啧，帅得都快掉渣了。 看着那张照片，唐语的心脏渐渐不安分的狂跳起来，他奶奶的，这男的长得太像他们家小六了，有点肝颤啊。 作者有话要说：本来要昨晚发的，家里新养了条狗狗，折腾得老腰都直不起来了，只好今早发了~ 已经恢复更新了，基本隔日更~~但也不敢打包票，别期待，当老妈子的女人伤不起啊~~ 第44章 唐语虽说是见过世面的人，但同时见到这么多有头有脸的大人物，他也是第一次。 顾乘风坐在他斜对面，被几个联合投资的老大们包围着，就连管山也没资格跟他坐在一起。 这顿饭吃的跟想象中一样煎熬，投资方经常丢出一些很棘手的问题，把管山的团队问得哑口无言。气氛一度十分尴尬，但尴尬的只有他们这边，资方的态度却轻松的很。 资方不但要看参与竞标公司的实力和技术，还要看脸。而且这几天几乎每天都有类似的饭局，各个公司为了夺标，什么花招东都使出来了，资方早已司空见惯，如果没有特别的优势，很难让他们提起兴致。 而资方到底有没有兴趣，谁也看不出来，就算心里不看好他们，表面上也会给足面子，毕竟都是老油条了。更何况，喜怒不形于色，是商界成功人士最基本的素质。 唐语既然已经参与到项目中来，肯定会竭尽所能帮助管山，针对一些问题，他也提出了自己的意见和看法，他使出吃奶的劲，把自己平生所学都用上了，他能从多数人的脸上看出他们对自己的态度，他们开始信任自己，开始对自己有些期待，还有些赞赏。这些都是好现象，但他心里仍然没底，因为顾乘风从头到尾都兴趣缺缺，不是跟身边的人闲聊，就是摆弄手机，再不就喝酒吃菜，连眼皮都没抬一下，从他们进屋到现在，这男人就没跟他对视过。 这种鼻孔朝天的欠揍态度，他却讨厌不起来，谁让他帅呢。这年头帅就是本钱，不管对男人还是女人。 顾乘风那种天生高贵的长相和气质，就算当着你的面吐痰也会显得很有素质。他每个动作都十分自然，却又让人能感觉到他是故意这样做的，他是在用态度告诉你，他对你不感兴趣，他不想把时间浪费在你身上，如果你非要引起他的关注，要拿出一些值得他花时间的关注的好玩意儿来。 这男人看上去很温和随意，也一直没什么高难度的问题抛出来，但唐语知道，他绝对是这群人里最难搞定的。 接着对方又提出了问题，同事提出了解决方案，但资方看上去并不满意，管山有些着急，在桌子底下踢了唐语一脚，唐语挠了挠脑袋，自斟了一杯，突然站了起来。 管山吓了一跳，连忙拉了一下他，“唐，你干嘛？” 唐语嘿嘿笑道：“来了这么久，一直谈项目的事情，大家只喝酒不吃菜，这样对胃可不好啊。我看，咱们吃点东西垫垫胃，项目的事情咱们今天暂且不谈，明天我将今天大家提出的问题和未来可能会出现的问题一一作答，做一份详细的解决方案打印出来，亲自给顾总、王总、张总、还有李总送过去，到时候你们要是有时间，我可以一对一的讲解。要是没时间也没关系，报告一定尽可能的详尽，只有您想不到，没有我们做不到的。” 对面的老总一时没反应过来，表情有些愣。 管山尴尬的笑了笑，举起杯子道：“各位见笑了，小唐作为一个策划还太年轻，说话做事没分寸，大家别见怪，我也不瞒各位，这小伙子心细，提前了解了一下各位的生活习惯，知道张总和李总胃肠不好，来之前一直提醒我，要照顾到几位老总的身体。可我这一聊起工作就把这事给忘到脑后了，到底还是年轻人记性好啊，我老啦，老啦。” 管山的话让几位老总的表情缓和下来，有人笑道：“管总哪儿的话，论资历，您在大陆房地产界算是第一把交椅，我们都是您的后辈，您不必跟我们这么客气。以您的人品，我相信您带出的徒弟也不会差，我最喜欢说话直来直去的人。小伙子说的挺好，咱们确实不要总是把吃饭当工作。吃饭就是吃饭，谈公事可以在公司谈，别破坏了用餐气氛才好。” “王总说的对，今天管总约我们出来的目的本来也只是吃顿便饭嘛，对吧？”张总紧接着说。 管山干干的笑了两声，看上去很自然，但鬓角躺下的汗液却暴露了他心里的不安。 几位老总解围，让饭桌上的氛围放松了一些。此时，顾乘风终于抬起他千斤重的眼皮，看了看唐语。 已经等候多时的唐语勾起嘴角冲他笑了笑，顾乘风礼貌性的跟他点点头，接着便和身边的张总聊了起来。 唐语不甚介意的耸耸肩，开始安心享受美食，多少年没吃鲍鱼了，他盯了半天了，也不知道这家鲍鱼做的咋样。 唐语吃的挺乐呵，管山却如坐针毡，直到把贵客送走，他才拉着唐语询问刚才的情况。 唐语帮管山点上烟，笑了笑，“管叔儿，我还以为您得骂我一顿呢。” “我刚才可不是想骂你来着，可冷静下来一想，你这么做也不是没有道理。”管山眯了眯眼睛，“这世上有种人商人呐，你就是把心掏出来递到面前也不会眨一下眼睛，那个顾乘风明显就是个中高手。我又何必在饭桌上自取其辱呢？” 唐语吐出一口烟，“不是高手，也不会有今天的成就了。” 管山表示赞同，“生意之道，价高者得。可要是对方看中的不只是钱，那就麻烦了。” “麻烦是麻烦了点，只要不是无解就成了。” “那个顾乘风可是个滚刀肉，你到底行不行啊？” 唐语拍拍管山的大腿，安慰道：“您放心吧，竞标的事包在我身上。” 管山松了一口气，“我要的就是你这句话。需要什么帮助尽管提，不惜代价也要拿下它。” 唐语笑着点点头，转头看向前方，上扬的嘴角渐渐垂了下来。 这是他进入地产界唯一的机会，错过这次，不知道要等多少年。再晚几年，玩地产就没赚头了，成败在此一举，不用管山提醒，他也会全力以赴。不管用什么方法。 车子开了大概二十多分钟，唐语让管山把车停在大路口，打算多溜达一会，散散酒味再回去。 他走到胡同口的时候碰到了颜杉。颜杉刚好从出租车上下来，看上去有些憔悴。 唐语笑眯眯的走过去，调侃道：“呦，大明星，干嘛这么愁眉苦脸的？事业蒸蒸日上，还有美女常伴左右，我要是你做梦都能笑出来。” 颜杉斜眼看了看他，“你知道个篮子。” “啧，你□□了？嘴巴真脏。”唐语掏掏耳朵，“走，哥陪你喝两盅去，有什么不顺心的跟哥念叨念叨，帮你分分忧。” 颜杉扇了扇面前的酒味儿，“你刚喝完，还能喝啊？” “你哥是出了名的千杯不醉，这点酒算啥，走着。” 颜杉歪歪嘴，“算了，我也没什么烦心事。” 这时间路上已经看不见人了，四周十分安静，颜杉黑亮的皮鞋踩在雪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这冷清静谧的夜色，让两个忙碌了一天的年轻人心情放松了很多。 唐语双手插兜，跟在颜杉身后，淡笑道：“一个不入流的小明星，因为跟一姐顾佳倩的绯闻闹得满城风雨，沸沸扬扬，连工作都受到了影响，放在谁身上心情都好不了，不过，在爱情面前，这点小挫折算得了什么呢？” 前面的颜杉嗤了一声，“爱情？哪儿来的爱情？” “……姓顾的，不是吗？” “哥，我一直认为你跟别人不一样，现在看来，你也是个棒槌。” “嘿，我怎么棒槌了？” “你不是爱情专家吗？难道看不出来我都烦透那个顾佳倩了？” 唐语愣了好一会，随后道：“呃……我以为你那是欲擒故纵呢。不是吧，你真不喜欢她？” 颜杉斩钉截铁，“不喜欢，又不能得罪，所以我才烦。” 唐语挑了挑眉，“怪事，她条件那么好你都不喜欢，那你喜欢什么样的啊？” 颜杉仰头看向天空，“这世界条件好的多了去了，我爱的过来吗？” 唐语歪头看他，“我不懂，你到底不喜欢她哪儿啊？” “哥，我不是不喜欢她，是跟她不来电。你说的没错，她哪都好，可她真的不适合我，或者说不适合现在的我，感情这种事是讲天时地利人和的。上学的时候谁没有喜欢的对象，我也喜欢过，而且喜欢的死去活来的，什么傻事都干过。当时就是觉得她是世上最美的女生，谁也比不了，如果不能跟她在一起，我活着也没意思了。后来我们上了不同的高中，开始我以为我肯定受不了，可奇怪的是，我竟然只用了半个学期就把她忘了，后来再见她也完全没有脸红心跳的感觉，甚至有点烦。我当时还特纳闷儿，她又胖又矮，我以前会喜欢她呢？” “后来也有不少女生追我，条件都比第一个好，我也有挺喜欢的姑娘，可再也找不到当初那种死去活来的感觉了。”颜杉耸耸肩，“我跟你说这个可不是告诉你我对旧爱忘不了，我是想让你知道，感情这种事，真的不是看条件，是看感觉。感觉对了，哪怕是钟无艳、是残疾，我也不在乎。” 颜杉看了看唐语，“算了，说了你也不懂，咱们不是一卦的……” 唐语心里打了个突，连忙道：“谁说的？我相当能理解，这一点咱俩挺像，我也是看感觉的。对了，我有件事想问你。” “啥问题？” “你什么星座的？” “我不懂那玩意儿。” “那你的生日是多少？” “8月27。” “哦……那难怪了。” “怎么了？” “杉子，你听哥一句劝，不管你对顾佳倩是什么感觉，你千万别急着拒绝她，先当朋友处着。你要是被她烦的受不了了，就躲她几天，千万别撕破脸。” 颜杉奇怪，“我本来也是这么做的。这跟我生日有什么关系？” 唐语拍了拍颜杉的肩膀，意味深长的说：“你是处女座的嘛……呵呵，别问为什么，以后你自然就知道了。行了，回屋睡吧，累了一天了。” “神经。”颜杉瞥了他一眼，扭头进了屋。 “星座这玩意儿还挺准的嘛。”唐语看着颜杉的后脑勺念叨：“这小子有时候是挺欠抽的。不过……他们家小六最近也挺欠抽的，不知道跟哪儿学的歪门邪道，竟然喜欢玩s-m了。妈的……” 唐语摸摸发酸的腰，突然不太想回家了。 唐语推开房门，顾力正在打电话。不用说，一定是赵航打来的。 唐语踢掉皮鞋，烧水洗脚，弄得锅碗瓢盆叮当作响，顾力只是看了看他，对他的小孩行为无动于衷。 挂断电话后，才跟他打招呼，“回来了？吃了没？” 唐语本不想理他，但还是忍不住答道：“吃了，你呢？” “晚上小兰姐送了两盘菜过来，我跟小北一起吃的。” “哦。”唐语扬了扬下巴，“刚才谁打来的？” “赵航，说滑雪改期了。” “是嘛……”唐语想了想，笑道：“要我说，干脆别去了，怪冷的。再说，那玩意有啥意思，不如这两天跟我去看看车，对了，你喜欢什么车？” “车你自己看着买吧，只要不是日本车就行。” “日本车怎么了？经济实惠，我还真看好一辆。” “不结实，不安全。而且我讨厌日本人。” 唐语乐了，“呵，看不出，你还挺愤青。” “算了，随你吧。”顾力翻了唐语一眼，随手拿起一本书，斜倚在床边道：“滑雪的事情我已经跟赵航说好了，下周去，打算玩一周。” “下周就过年了，大过年的，跑出去跟人滑雪，咱不回家过年啊？” “年前能回来。” “哦，可我刚接了一个大案子，下周可能脱不开身啊。” “那你就别去了。” “那怎么行，你一个人我怎么放心？” “我又不是小孩，有什么不放心的。” “我是怕不安全，要一周那么久。” “赵航带了很多朋友，没事。” 唐语心说我就是不放心你一个人跟赵航出去，他是狼，你是大白兔子，你个傻狍子。 “那个……”唐语凑了过去。 顾力斜眼看了看唐语，“干嘛？” “乖，听哥话，别去了行不行？” “不。” 唐语咬牙切齿，你拒绝的倒是挺痛快的！ “你一定要去？” “嗯，既然已经答应去了，就不能出尔反尔。”顾力别开眼，继续看书。 嗯……其实哥最爱你认真负责又守信。 唐语盯着顾力轮廓分明的侧脸好一会，最终泄气的歪了歪嘴，“行吧，你先去，我忙完去找你。” 顾力嗯了一声，随口问道：“接了什么大生意？” 唐语有些意兴阑珊，满脑子都是顾力跟赵航在一起的恼人画面，敷衍道：“管山请我帮他竞标，能不能成还不一定呢。” “那你忙得过来吗？” 唐语笑了笑，“小事，这才哪跟哪儿，以后我有商业帝国要打理的时候，你再问我能不能忙过来吧。” 顾力仰头叹气，真希望那一天早点到来。 * 唐语为新能源大厦的案子忙碌的时候，顾力一身轻松的跟赵航去郊区雪场滑雪了。 赵航带了很多朋友，有男有女，基本都是他的大学同学。 乘大巴的时候他跟赵航坐在一起，另外一边是赵航经常带着的那个叫宋磊的男生。原本顾力对宋磊不是很在意，但刚才宋磊因为座位跟赵航争了两句嘴，宋磊差一点就哭出来，顾力才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很愚蠢的错误。 宋磊看自己的眼神就跟看情敌似的。顾力叹了口气，他真不该来，他应该听唐语的。 第45章 车开上了盘山道，顾力有点困了，正要睡觉，就听到赵航在他耳边说：“唉，你将来有什么打算？总不能一直给唐哥打下手啊。” “没想过。”顾力说。 “这可不行，除了爱情和生活，男人还需要梦想和信念。那是身为男人必须具备必须去争取的东西。” 顾力懒洋洋的问：“那你的梦想是什么？” “在有生之年能找到一个知我懂我的人，陪我游遍中国，游遍世界。” 不等顾力说话，赵航立即指着他的鼻子说：“我这么真诚，不许嘲笑我。” “你这梦想不错。” 赵航挑眉，“真的？” “嗯。” “这还差不多。”赵航笑问：“那你呢，说说你的梦想。” “我没梦想。” “骗人！是人就有梦想，除非你不是人。” 顾力淡淡一笑：“俗人昭昭，我独昏昏。俗人察察，我独闷闷。” 赵航歪了歪嘴，“嘿！行，我俗，你高尚，你牛逼。” 赵航话音刚落，就听到一声巨响。大家顺着声音看过去，就见另一侧的宋磊狠狠的踢了一脚地上的水瓶，骂道：“装什么清高！妈逼的，看着就恶心。” 赵航瞪了他一眼，“瞎说什么呢？能不能消停点？” 宋磊哼了一声，两手抱胸，重重的往椅子上一摔。 赵航咬牙切齿地嘟囔，“早知道这熊样的就不带你来了。”他回头冲顾力笑了笑，此地无银的说：“他不是说你。” 顾力平静的转过脸去，就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 顾力无所谓的态度看在宋磊眼里，更让他火冒三丈。他攥紧双手，气得浑身直哆嗦，连他自己都有些讶异，他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这么讨厌一个男人。 他绝不会承认自己是嫉妒对方长得太帅，所有人都忽略他围着对方转而生气。 自己明明长得也很好看啊，骨架细长，长相清秀，很多女人都不如他长得白，腿也不如他细。皮肤又这么好，腿上一根杂毛也没有。照出来的照片，很多人都说他长得比女人还好看呢！ 再看看穿着，自己穿的有型有款，搭配得宜，都是精心挑选的大牌，这一身行头下来都小一万了。头发也是精心打理过得，特地让理发店的总监给设计的，花了三百多呢！ 可看看那个顾力，不但名字土鳖，穿的也很随便，一年四季都是工装裤，灰了吧唧的破t恤。冬天外面套了一件臃肿的军绿色羽绒服，帽边还围了一圈咖啡色的人造毛。就这德行还老是惜字如金不爱搭理人，一说话动不动就往外蹦三字经。看着实在让人不爽极了。 可最不爽的，就是只要有他在的地方，赵航就屁颠屁颠的贴上去，把他晾在一边。平时那些跟自己很要好的女生也都对着顾土鳖流哈喇子，顾力长顾力短的在自己耳边叫唤个不停。最最最让他理解不了的是，那些平时跟自己话不投机半句多的直男们也愿意跟顾土鳖在一起玩耍。 明明都是同性恋，而且自己更美丽妖娆，更像同性恋一些，怎么待遇差这么多？ 或者说，在顾力出现之前，他一直是众星捧月的优质同性恋啊！ 耳边突然传来呼噜声，宋磊回头一看，顾力竟然已经睡着了。 靠，世上怎么有人这么讨厌啊？ * 一个小时后，一行人终于到了滑雪场。 分房的时候，为了避免不必要的矛盾，顾力坚决拒绝了赵航要跟他同住一个房间的请求。于是，顾力单独住一屋，赵航和宋磊住一屋。 可成人之美，别人未必领情，宋磊当这是对方装清高的施舍，于是顾力的谦让直接在宋磊已经爆棚的愤怒上，又添了浓重的一笔。 简单吃了点午饭，大家准备去滑雪了。宋磊找了半天赵航不见人，于是带着滑雪服去了换衣间。却见到一群人正围着顾力，有人夸赞他身材好，有人耐心的给他讲解滑雪的动作要领。争着给他当教练。 宋磊立即火冒三丈，想也没想的扒下衣服，光着腚，扭摆扭摆的走了过去。谁知根本没人瞧他，一个个的穿上滑雪服，簇拥着顾力往大门走去。 宋磊“急中生智”，连忙把滑雪板往地上一摔，就势坐在了地上。 众人回头看了看，其中一人拍了拍赵航的胸口，“唉，你老婆摔倒了，你还不快去伺候？我们在外边儿等你哈。” 赵航一脸晦气的骂道：“放屁，你老婆是男的？” 赵航走了过来，一把拉起宋磊，拿了条毛巾给他披上，数落道：“你没病吧？当自己要去蒸桑拿？出去不把你冻出屎来。” 宋磊委屈的俩眼通红，“赵哥，你说，你是不是看上那个叫顾力的了？他哪儿好啊？” 赵航啧了一声：“你这都哪儿跟哪儿啊。既然出来了就好好玩，别总扫兴。赶紧把衣服穿上，哥们都等着呢。”说完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宋磊抓紧胸口的毛巾，感觉整颗心都碎了。为什么？为什么这么对我？ 你之前明明说喜欢我的，怎么这么快就喜欢上别人了？ 你这样对的起我吗？我之前的男友跟我都好了两年了，但我还是为了你把他踹了，甚至对方跪下来求我跟他复合，我都没答应。我为了你付出这么多，你怎么可以这么轻易就见异思迁呢？ 不，不能都怪在赵航身上，要不是那个顾土鳖，赵航也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所以，这一切都是顾土鳖的错！ 世界上最远的距离就是你被我气得要死，我却完全不知情。 顾力本来就不是神经纤细的男生，尤其在人际交往方面，他一向我行我素，不感兴趣的人，他连看一眼都觉得累。他知道宋磊把他当情敌，所以他刻意避开对方，只是不想让这次旅行变得尴尬罢了，怎么也没想到对方会因为一丁点小事就这么记恨他。 滑完雪，一行人去了一家比较有特色的餐厅吃饭。 赵航的同学里有几个是东北人，说话风趣，不拘小节。又特别能喝，一碰到酒精，更是一发不可收拾。 只因为隔壁的男人盯着他们看，他们就跟人打起来了。剩下的人也不分青红皂白跟着凑热闹，掀桌子、砸椅子，弄得鸡飞狗跳，最后把警察都惹来了。 顾力溜得快，不等警察进屋，他就从后门跑了。 赵航一看情势不妙，把正门反锁，带着同学也从后门逃了。 回宾馆后，赵航半开玩笑的责备顾力不够意思，顾力只是笑了笑，说自己不太舒服，回房休息了。 顾力觉得，说他不够意思有点冤枉他，感情方面他确实慢热，但一旦把对方当成朋友，也是倾心相交，不掺杂质。他们哪里知道，他现在的情况是哑巴吃黄莲，有苦难言。 任谁手里掐着假-身份证，都是怕警察的吧？ 假-身份证买票是没问题的，但警察的公安系统一查号就查出来了，根本逃不过警察的火眼金睛。 幸好接下来几天学生们都比较老实，没再发生什么意外，他玩得也很尽兴，如果不是唐语天天打电话催促，说他再不回去他就要过来接他了，他也不想这么早回去。 唐语上来一阵还是挺招人烦的。太粘人。 顾力跟大家玩了四天后，收拾好行李，准备第二天一早就坐车回城。 晚上赵航叫他去喝酒，他婉拒了。这帮人不靠谱，跟他们在一起说不定发生什么意外。既然答应唐语按时回家，当然不能失信。 大概十一点多，他洗完澡，正躺在床上看书，突然听到有人敲门。 敲门声很急促，还有人说话。房间隔音效果不错，顾力没听清对方说什么，但从声音分辨出对方好像是宋磊。 顾力看了看时间，走到房门前，从猫眼看过去，果然是宋磊。 他问：“什么事？” 宋磊一边敲门一边喊：“顾力，你在啊，快开门，我有急事。” 顾力继续问：“什么事？” “我屋好像来小偷了。” “那你该报警。” “好像没丢什么东西，就是房间里翻的很乱，而且，我手机没电了。” “哦，那你打宾馆客服。” “我屋电话线断了。” 顾力挑了挑眉，“那你不会去一楼前台问问？” 宋磊终于忍不住了，骂道：“操，你没听出来我难受啊？我现在没体力下去！” 顾力从猫眼仔细看了看，对方扶着墙，满脸是汗，看上去是有点虚弱，他好心的问：“你怎么了？” “尼玛……你能先开门吗？” “赵航呢？” “喝酒去了，不是找你你没去吗？” “还没回来？” “没有，他回来我找你干嘛？你怎么跟老娘们似的？我还能吃了你啊？快开门，我不行了。” 顾力犹豫了一下，轻轻打开了房门。 门刚开了一条缝，宋磊竟突然扑了上来，顾力没有准备，直接向后仰去，他本能的抱住宋磊，顺势翻身压住他，让对方承受了全部的冲击。 宋磊没料到顾力身手这么敏捷，这一跤摔得他五脏六腑都疼，他呲牙咧嘴的叫了几声，见顾力准备起身，他又立即揪住顾力的衣领，迫使顾力保持着俯卧撑的姿势。 顾力瞪着宋磊，宋磊呲牙一笑，顺势扒下顾力松垮的运动裤，握住了他的宝贝。 顾力感觉对方的手湿湿黏黏，空气若隐若现一股消毒水的味道，顿时倒吸一口寒气。惊叫道：“你干什么？！” 只见宋磊深吸一口气，扯着脖子喊道：“来人啊！强-奸啦！救命啊！” 第46章 这声喊叫真是威力无边，累了一天的游客们都像打了鸡血似的，从房里冲出来，女的只穿了吊带儿睡衣，男的只穿着大裤衩子，有的连鞋都没来得及穿，瞬间将顾力的房间门口围得严严实实。 大家只听说过男人强-奸女人，就是没听过男人强-奸男人，都抱着不管是真是假，先看个过瘾再说的心态，根本没人上去帮忙，只是好奇的盯着俩人瞧。然而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宋磊伸进顾力裤裆里的那只手上。 宋磊继续喊着：“救命啊！强-奸啦！” 这时赵航一行人刚从电梯出来，听到这熟悉无比的声音，赵航心里激灵一下。他拔腿冲了上来，见到俩人衣衫不整的倒在地上，赵航咆哮道：“你们俩闹的这是哪出啊？” 顾力用力推开宋磊，一边提裤子一边说：“那你得问他。” 宋磊一脸委屈的看着赵航，“我们都这样了，你还看不出来吗？” 赵航摇头，“看不出。” “我刚才喊的你没听见啊？他，他强……强……” 赵航皱眉，“磊子，这么多人呢，你可想好了再说。” 宋磊犹豫了一下，随后从地上跳起来，叫道：“他强-奸我了。” 赵航深吸一口气，怒骂道：“你脑子让驴踢了吧？小顾凭什么那什么你啊？你天仙大美人儿啊？” 宋磊扯着脖子喊道：“怎么了？就是他强-奸我，你不关心我，反倒还成了我的不是了？啊？我要报警！” 赵航直勾勾的瞪着宋磊，把宋磊看得浑身发毛，但他还是努力挺起了腰板，梗着脖子嚷嚷：“哼！我已经报警了，警察马上就来了。” “你！”赵航差点一口气上不来，“你个傻逼！” 这句话成功戳痛了宋磊的小心脏，他顿时泪崩，“明明是他的错，你还骂我？你到底把我当什么了？你根本不爱我对不对？” 赵航面无表情的转过身，开始疏散人群，“都散了吧，没什么可看的，这小子神经病。” “你才神经病！”宋磊泼妇似的冲上去，卯足了劲对赵航的后背又捶又打，赵航猛地转过身来，啪地扇了宋磊一个大耳瓜子，把宋磊扇得在空中转体360°结结实实的摔在了地上。 赵航咬牙切齿的指着宋磊说：“听话，先回屋，回屋咱俩谈谈。” 宋磊捂着脸，眼里含着一大泡泪，不敢置信的看着赵航。 “你、你敢打我！你居然打我！”宋磊哆哆嗦嗦的说。 “打的就是你！”赵航压下一拳打死他的冲动，偏了偏头，“你先回屋。” “赵航！你好样的！”玻璃心碎了一地的宋磊，推开赵航，疯了似的冲了出去。 赵航回头拍了拍顾力的肩膀，“哥们，对不住了。” 顾力没理他，用力关上了房门。 嘭！ 关门的声音很大，这表示顾力真的生气了。 赵航第一次见顾力生气，还真有点吓着了。 赵航没回房，而是去大门口。警察赶到之后，跟他们说明了情况，再三道歉，还给每人塞了一条中华。 警察笑着说：“这案子我们还真不好管，咱们国家没有男人强男人的法律条文儿。” 赵航苦笑，谁不说呢？宋磊不但智商低、情商低，连社会经验和文化程度都太low了。他当初怎么就看上他了呢？ 现在可倒好，想甩都甩不掉，还给他演了这么一出戏，真是笑掉人的大牙。 赵航拖着疲惫的身体来到楼上，在顾力的门前站了半天，刚要抬手敲门，房门突然打开了。 顾力已经穿好了衣服，手里还拎着一个双肩背包。 “你干嘛？”赵航愣愣的看着他。 “回家。” “这么晚了，哪有车啊？不是说明早走吗？” 顾力没理他，关上房门，径直朝楼梯走去。 赵航连忙跑过去拉住他，“好吧，我投降，我知道我没本事劝住你。你非要走的话我跟你一起走。你先等等，我叫人来接咱们。” “不用了，我给唐语打电话了，他会来接我。”顾力抽回手，望着他说：“朋友一场，我跟你多说两句。我、唐语，还有你和宋磊都是这个圈子里的人，咱们都明白，在这个小圈子里找到一个合适的伴不容易，唐语选择了我，我也觉得跟他在一起生活还不错，所以彼此都很珍惜，认真经营这段感情。你呢，既然选择了宋磊，就把他看好了。要是觉得彼此不合适就尽早分开，做的绝一点，长痛不如短痛。也许我一个外人没资格说这些，但我觉得你这样处朋友不太好，最后伤害的不只是对方，还有你自己。” 赵航叹气，“还伤害了你。” 顾力抬了抬手，“不至于，伤害这个词是建立在感情基础上的。宋磊对我来说只是个陌生人，造成的顶多是困扰，谈不上伤害。” “那你不生气了？”赵航抬头望着他。 “气当然会气，但看在你的面子上，这一次我就当被狗咬了，下一次可就没那么简单了。”顾力冷哼一声，“所以我说让你看好他，别让他出来咬人。” “哎！你就别寒碜我了，我保证以后他绝不会出现在你的面前了。”赵航立即举手发誓。 “那样最好，记住你说的话，下次他再来恶心我，我不找他，我找你。” 顾力这样说反倒让赵航轻松了不少。他长出一口气，笑道：“你知道吗？你真的很特别。我长这么大从来没佩服过谁，唯独你，我真的服了。以前我特讨厌自负的男人，但现在才发现，原来不是自负的错，是人错了。自负放在你身上就是褒义词了。” 顾力很想反驳他的理论，但话到嘴边又咽回去了。赵航是同性恋，对他的态度又有点暧昧，他或许真的该听唐语的，不要跟赵航走那么近。 万一赵航爱上他怎么办？ “说实话，我很羡慕唐语。”赵航突然说。 顾力愣了一下，赵航又拉着他的胳膊说：“唐语还要等很久才能到吧？你怎么不在房里等？走，先回房吧，我陪你等他。” 顾力警觉的抽回了手臂，“不用了，房里闷，我想出去透透气。你还是回去看看宋磊吧，我怕他自杀。” “自杀？哈哈哈，别逗了，就那个胆小鬼？绝对不会的！” “那没准。” “放心吧，没事。走吧，我陪你下去。” 不管顾力说什么，赵航就是不听，硬是跟了上来。 顾力有些无奈，心里也有些烦，突然间觉得赵航没有以前可爱了。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总喜欢拿别人跟唐语比。比来比去，发现同样的事情，唐语做起来就很有分寸。唐语也很粘人，但从来不强迫他，如果他表现出不耐烦，唐语会立即变成空气，给彼此足够的喘息空间。 这个分寸不好拿捏，需要足够的情商，和足够的爱。 身边的赵航嘴上不闲着，总有说不完的话题，而顾力则有些敷衍的听着。他一手托腮看着墙上的石英钟，第一次思念起唐语来。 顾力知道他的外在条件很容易让别人动心，但他却没想到赵航也会对自己有想法。 就是因为赵航在他面前表现得像个彻底的哥们，半点暧昧都没掺杂，跟唐语对他的方式完全不同，他才会跟他做朋友。如果赵航哪怕只是让他感觉到一丝不正常，他也绝对不会跟他走这么近。 他需要的只是朋友，不是男朋友，男朋友有一个就够了。 既然有了男友，还能去喜欢别人吗？既然喜欢别人了，那就要跟之前的人做个了断，干嘛还带出来一起玩？ 顾力觉得自己跟赵航是两个世界的人。那个宋磊也是，同性恋虽然是无罪的，但从什么时候开始，违背自然规律的同性之爱变成了一种自以为是，值得炫耀的行为了？ 真不该来。顾力再一次觉得唐语是明智的。 第47章 为了能在休息的时候带着兄弟或是家人出去玩，唐语花了二十万，买了辆别克suv。这车膛大，能装五六个人，还能拉货，对现在的他来说，最适合这种车。 今天刚开第二天，正想着要不要去把顾力接回来，顺便让顾力看看自己开车时威风凛凛的样子，没想到顾力却给他打了电话。 听他的意思是跟赵航有些不开心，想立即回来。唐语二话不说，开上新买的小车去接他，到地儿已经凌晨两点多了。 顾力比以往热情，见到他主动迎了上来，还拉住他的手，嘘寒问暖，那样子真的就像久别重逢的情侣一样。可把唐语给美坏了。 人逢喜事精神爽，现在他看赵航都没那么讨厌了。 跟赵航道了别，唐语高高兴兴的开车载着媳妇回家。 路上，唐语越想越美，不自觉的笑出了声。“六啊，是不是想我了？” “嗯，有点。” “那你是不是爱上我了？” “你从哪得出的结论？” “还嘴硬，你肯定爱上我了，没跑儿！” “你还挺自我感觉良好。” “那是，我最大的优点就是自信。” 顾力嗤笑。 “六啊，你不在的这些天，哥都睡不着觉，哥可想你了。”唐语说着就把手伸到顾力的大腿上摸了摸。 顾力扒开他的手，“专心开车。” “这荒山野岭的，又深更半夜的，没别的车，不怕的。”唐语又把狼爪伸了过来，这次的目标是顾力两腿之间的宝贝。 顾力反应敏捷，擒住他的手，低吼道：“别闹！注意安全。” “不行，哥忍不住了，要不咱俩来一炮再上路吧？” “啧，你这人怎么满脑子都是那种事？” “这你可误会哥了，哥只有看见你的时候才想那事儿，跟别人，柳下惠都不如哥冷静。” 顾力无奈，“你就没一秒钟正经的。” “哥只跟你不正经。”唐语笑嘻嘻的说：“怎么样？咱也学电视里玩个车震，纪念咱俩买的第一辆车。” 顾力当然不会答应他的无理要求，张嘴想要拒绝他，但见唐语满脸通红，额头上渗出豆大的汗珠，一脸渴望的样子，便脱口而出道：“好吧，把车开进树林。” “哎！” 顾力扶额，怎么就答应他了呢？ 唐语把车停好，像饿狼一样扑了过去。从上到下的伺候完顾力，见对方虚软无力，一脸陶醉，唐语分开他的腿，想一鼓作气的刺进去，却在最后关头被顾力拦了下来。 唐语苦着一张脸，“六，你就让哥做一回呗，就一回，保准让你舒服的还想下次。” 顾力死死压住他的腰，让他动弹不得，低声道：“我干你你不舒服？” “不是！舒服！舒服着呢！” “那为什么你总想着反攻我？” “那啥……哥这性格不适合当下面的。” “你看我像下面的吗？” “这不是跟你商量吗？咱俩都不像，我就多牺牲几次也没关系。但是吧，我觉得总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你不能让我一辈子都当0啊。” 顾力抿抿嘴，“好吧，不过，突然这样我还没做好心理准备。慢慢来行吗？” “行！行！都听你的！” “那今天还是我来？” “嗯。” 两人相视而笑，拥在一起。 唐语累了几天了，经过刚才这一战，他已经昏昏欲睡，根本开不了车了。 他喃喃道：“六，要不咱在这睡一宿，明早再回去吧？” 顾力说：“我来开车。” 唐语打了个哈欠，“你会开车吗？” “会。” “可你没驾照啊。” “没事，快到收费站的时候换你开。这期间你就睡一觉。” “嗯，也行。” 顾力穿好衣服，跳下车，坐到驾驶位上。见顾力真的会开车，唐语笑了笑，“你小子，除了不会家务，倒是什么都行啊。跟谁学的开车？” “我大哥。” “你还有哥？” “嗯。” “那你怎么从来不提他？” “没什么可提的。” “他现在在哪？” 顾力沉默，唐语也没再问，心想他是不是跟他哥有什么矛盾？问太细不好，别让孩子难受。他眨了眨困倦的眼，打算先睡一觉好起来换他。 “语哥。”顾力突然说。 “啊？”怎么突然这么叫他？ “我有件事一定要跟你说。” “说啊。” “我老家不在河北。” “啊……我觉得你也不像河北人。” “我也不是大陆人。” 大陆？唐语一时没反应过来。“啊？那你是哪儿人呐？” “我祖籍广东，生在香港。” 唐语浑身激灵一下，顿时来了精神，“啥？你是香港人？” “嗯。” 小六这是终于要跟他交心了吗？为什么现在告诉他？ “我也不叫顾力。” “哈！我就知道名字是假的！那你叫什么？” “顾远洋。” “顾、远、洋……”唐语重复这三个陌生的字，笑道：“挺好听的！比顾力好听。” “我母亲确实过世了，但父亲还活着。” “啊，那……挺好啊。” “我不但有个哥，还有一个姐姐。” “还有姐姐？这很好啊！” “我姐姐叫顾佳倩，我哥叫顾乘风，我叫顾远洋。” “……” 唐语以为自己睡着了幻听，或是做恶梦。他狠狠的掐了一下自己，不是做梦！ 他又掐了一下那个自称顾远洋的男人，问他：“疼吗？” “嗯。” “六啊，你没跟哥开玩笑吧？” “你看我像开玩笑吗？” “可你为什么放着公子爷的日子不好好过，跑出来受这份穷罪啊？” “在那个家里才是受罪！我是自己跑出来的，连身份证都是假的。” 唐语坐了起来，看向前方，拼命消化顾远洋所说的话。 顾力不是顾力，而是顾远洋。那个睡在他身边的小六突然变得十分遥远，那个刚刚跟他有过肌肤相亲的小六竟然跟他是两个世界的人。 虽然难以置信，但唐语知道他说的是真的，他不是顾力，他真的是顾远洋！ 可他为什么突然跟他说这些？难道是因为他厌倦了他？因为他刚才没伺候好他？ 唐语喃喃道：“为什么现在告诉我这些？” “因为……” 唐语双手暗暗攥紧。 “你如果不能接受这样的我，我今天就走。如果能接受，我会继续留下来。” 唐语稍微反应了一会，随后跌回座位。 他擦了擦冷汗，虚脱的笑道：“我还以为你……哎，哈哈，我想多了。” 顾远洋奇怪的看着他。 唐语拍拍他的腿，微笑道：“你说什么疯话？这应该是我该问你的啊！你这么完美，我这么爱你，不接受你我就是世上头号大傻子。” “我还没说完。” “嗯，你说，只要你不嫌弃我，愿意跟我在一起，哪怕你是美国总统的儿子我也不放走！” “香港跟大陆制度不一样，有很多摆在明面上的黑色地带。我父亲利用这些合法的黑色地带，做过很多不干净的事，可他却可以逍遥法外，继续做他的大慈善家，大商人，被大家尊重爱戴。我父亲很痛恨同性恋，我以前跟你提到过的萧寒就是因与我有着非同寻常的感情而被父亲逼死，这也是我逃出来的原因。”顾远洋深深的看着唐语，“如果让他知道我现在跟你在一起，你应该能猜到自己会有什么下场。所以，你得想好了，留下我对你没有一点好处。你现在让我走，我立即走，绝对不会怪你。” 唐语皱眉盯着他，“六，我觉得你在侮辱我。” 顾远洋愣了愣，不明白他的意思。 “我算听明白了。六啊，你真是白跟我处这么久了，根本一点也不了解我。我告诉你，不管你是顾力还是顾远洋，不管你是天上的神仙还是什么亚洲首富的儿子，你就是你，你就是我唐语的男人！谁也别想把你从我身边夺走，你自己也不行！你爸不就是亚洲首富吗？既然成为亚洲首富就能一手遮天，那我成为个亚洲首富不就行了？”唐语歪嘴冷笑，“你哥是吓大的，还有什么理由，尽管说出来。” “留下我，你会后悔的。” “我呸！你离开我才会后悔，你这辈子都找不到像我这么好的男人，像我这么有才华的男人，像我这么有王霸气息的男人！我就是你的真命天子！你消停给我在家呆着，哪也不许去！你家那边我来搞定！” 唐语双手环胸，气哼哼的样子看着有些滑稽，他总是有本事把严肃的气氛搞得人哭笑不得。顾远洋被他逗得忍不住露出一丝笑，无奈的叹了口气。 “喂，你有没有听到我的话？” “听见了。” “永远别离开我，要是哪天你不要我了，我就去跳楼。” 顾远洋嗤笑，“我最瞧不起自杀的男人。” “那我不自杀了，我去杀你。” “行啊，来啊。” “啊啊啊！你真要离开我？” 看唐语急得脸都扭曲了，顾远洋僵直的身体逐渐放松下来，今天这事就算圆满结束了？早知这么简单，他何必瞒唐语这么久…… 幸好唐语是这种性格的男人，幸好。 * 唐语看似大大咧咧，实际上心思极为细腻深沉。那天跟小六聊完，他整宿整宿的睡不着觉，每天都在想办法，想怎么才能快速飞黄腾达。如果他还继续这样窝囊，小六迟早会被顾家人逮回去，而他也只能眼巴巴的看着。 多想无益，先把顾乘风那个策划案搞定！ 自从上次送了策划案给顾乘风，他一直没联系自己。后来他主动打电话去问，顾乘风的助理说顾总会认真考虑的。 骗谁呢。等他考虑完，竞标大会都结束了。 不行，他不能坐以待毙。 隔天早上，他吃过早饭，买了一塑料袋零食跑去顾乘风所在的宾馆门口蹲坑。他目不转睛的盯着宾馆大门，等到晚上八点，终于见到了顾乘风。 第48章 唐语本想直接上去跟他打招呼，但看他身边有两个保镖，还行色匆匆，唐语忍住了，打算跟上去看看再说。 顾乘风去了一家西餐厅，唐语选了一个离他不远的位置坐下，偷偷观察他的一举一动。 顾乘风约了一个外国的年长女性，对方虽然风韵犹存气质绝佳，但看年龄都够做他老娘了，猜想应该不是小姘。但看到那女的在顾乘风大腿上摸来摸去，唐语刚入嘴的一口水差点喷了出来。 靠！什么情况？ 凭顾乘风的地位根本用不着为了利益牺牲色相吧？难道他单纯的就好这一口老草？ 两人你侬我侬，暗送秋波，亲昵的样子一点都不像是装的。最后那女人挽着顾乘风的胳膊回到了他的酒店，两人下车前在车里热吻了好久，唐语跟踪一路竟看到各种限制级的画面，被雷得黑如焦炭。 真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啊！顾乘风的颜值不比他们家小六低，毕竟是亲兄弟啊，怎么品味这么奇葩？ 他来蹲点，只是想看看顾乘风的喜好，好对症下药，没想到第一天就让他看到了这么劲爆的事实，真让他有点不知所措。 那两人双双下车进了酒店，用屁股想也知道他们要上楼做什么勾当。如此明目张胆，真是亮瞎他的钛合金狗眼。 唐语真想跳下车，撕开顾乘风脸上的皮，看看是不是他本人。 晚上回家后，唐语也一直惦记着这事。顾力在床上看书，他在地上洗脚，边洗脚边琢磨，边咂么嘴边叹气。 他看了看顾远洋，“六，你大哥是个什么样的人？” “问他干嘛？” “好奇呗，他那么出名。” “我也不了解他，他是个怪人。” “啊！是吧！我也这么觉得！有多怪？” “很怪。” “体现在什么方面？能具体一点吗？” “怎么突然关心起他来了？我不想提他。” “嗐！我一直没跟你说，我最近忙的项目就是你哥投资的。” 顾远洋突然从床上跳了起来，大叫道：“你说什么？！” 唐语手里的肥皂都被他吓掉了，他捡起肥皂，抚着心脏说：“哎呦，小六，你可吓死哥了。” “你见着他了？” “啊……” 顾远洋抓住唐语的肩膀，“他没把你怎么样吧？” “没有啊。他哪知道你跟我在一起。” “也是……”顾远洋垂下手臂，跌坐在床上，喃喃道：“世界真是太小了。” 唐语还从没见顾远洋这么失魂落魄过，连忙坐过去，安慰道：“放心吧，他毕竟是你亲哥，就算知道你在我这，应该也不会把我怎么样的。” 顾远洋摇摇头，“你不懂，我刚才说了，他这人……很怪，我有时候都怀疑他到底是不是人。他跟我们顾家所有人都不一样，柴叔说他一半像我爸，一半像我爷爷，是罕见的商业奇才，为人冷血、坚决、心狠手辣，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连我爸都自叹不如。顾家能有今天的成就，有很大程度的原因在我大哥身上。他是个极难对付的人，你根本不是他的对手，不管你跟他有什么合作，都立即停止吧！我怕万一真让他知道我跟你在一起，咱俩全都会完蛋！” “哈哈哈，看你把你哥说的跟怪物似的。” 顾远洋吼：“唐语！我没跟你开玩笑！” 顾远洋急切慌张，唐语从没见他这样过，不由得疼惜的抱紧他，“别怕，他不能把我们怎么样的，有我在，我会保护你的。” “听我话，放弃那个项目吧，离他远远的。” “六啊，我别的事都会听你的，就这事不行，如果这个项目做成，哥能一步登天！没错，我现在很弱小，他弄死我就跟弄死一直蚂蚁一样容易，可等我有钱有地位了，他还能一手遮天吗？这里毕竟是大陆不是香港，他能把我怎么样？所以呀，你就把心放在肚子里，哥这么聪明，自有办法对付他！” 顾远洋皱眉，“你确定你真有本事拿下项目？” “你真小瞧我了，这次就让你看看你哥的本事有多大！” “你可千万别吹牛，这事可不是闹着玩的。” “哎哎！放心吧，多大事儿啊。” 唐语固执起来也是油盐不进，顾远洋叹了口气，“那你想到什么好办法对付他了吗？” “差不多有了。”唐语想了想，问道：“你大哥是不是喜欢比自己年纪大的女人？” “应该不是吧，他处过的女朋友我都见过，一个比一个年轻。” “咦？不对呀。” “怎么了？” “我今天看见他跟一个年纪大的外国女人又搂又抱，卿卿我我，还一起上了楼。” 顾远洋怔了一下，随后眯起眼睛，“能牺牲到这种地步，肯定是有巨大的利益驱使。” “以他的财力和地位，会有什么更大的利益？” “不知道。是人就有*，他顾乘风也不例外，这世上有太多东西是他的钱和地位换不来的。”顾远洋看着唐语，“哥，你这次一定要做成这个项目吗？” “一定要。” “好，那你就去做吧，我不拦着你。不过，就你刚才所说，他做出这么大牺牲想要得到的东西，如果你先一步拿到手，不就有了牵制他的资本了吗？” 唐语掐了掐他的脸蛋，“哈哈，我们家小六就是聪明！跟哥想一块去了！” “你是在变向夸你自己吗？” “嘿嘿，不聪明怎么能配得上你？” 顾远洋已经彻底镇静下来，他抓住他的手问：“需要我帮忙吗？” 唐语反手包住他的手，柔声道：“不用，这几天你乖乖在家呆着，哪儿也别去。我自有办法搞定他！” * 唐语接连两天去蹲坑，都能见到那个女人。他拍下她的照片，找人查了一下，才知道这女人原来是英国大使的老婆。 开始唐语以为顾乘风是想借大使的关系做一些对外贸易的活动，或是有什么绝对的经济利益驱使他这样做。但后来发现不是，近期英中两国没什么大型商业往来，一些小案子也不是顾氏集团的涉猎范围。 唐语没事也自己琢磨，难道他真的是单纯的好这口老草？可事实证明绝逼不是。 他演技再好，也经不住对比。 他在面对年轻漂亮的女性时的游刃有余，风度翩翩的表现，跟那个老女人在一起矫揉造作，十分卖力的表现是完全不同的。 如果喜欢，自然的表达就好了，那么刻意的演出，反倒失真。 莫非是这女人本身掌握着什么他极其渴望的东西？ 会是什么呢？ 唐语一边翻看财经杂志一边思考着，前方不远处突然亮起了远光灯，闪得他眯起了眼睛。 已经12点多了，那哥们像往常一样走了。 那哥们是谁？ 呵呵，提起他唐语很想笑。从他第一天在这蹲坑的时候他就发现在他的斜对面总有一辆黑色的奥迪车，每天都在他到达之后开过来，停在不远处，车主从来不下车，只有看到顾乘风的时候会开车跟上去，晚上也会在顾乘风回来之后或者12点以后离开。 有几次他从自己面前开过去，虽然看不太清车里的情况，但他从轮廓上感觉对方应该是个男人。 这男人绝对不可能是保镖之类的人物，唐语怀疑对方跟他做着同样性质的事情。只是他们最终的目的未必相同罢了。 唐语嗤笑着摇摇头，继续翻看旧杂志。 杂志是98年至20年之间的，在副驾驶位摞了小山高。上边记录着港澳台富商的各种花边新闻。 顾乘风不是那种刻意隐藏自己的人，在媒体上的曝光率不算低。所以他的身家和喜好也是被扒得很详细。 他处过的女朋友不说一火车皮也得有一卡车。倒是形形□□各有各的美，但她们都有一些共通点，那就是年轻、貌美、个高、身家好。 所以唐语肯定他绝对没有恋母情结。 平时的爱好呢，虽然有点高端，但也不能说太偏门。什么射击、滑雪、攀岩、高尔夫，偶尔开着自己的游艇出海钓钓鱼，这不是挺正常吗？ 不喜欢酒，不吸烟，没什么不良嗜好，从表面上看，很难有对症下药的机会。 别看他有点滥情，这点还真不好利用。美人计什么的对于他这种阅女无数的人反倒没用，女人对他来说像衣服，穿腻了随时换掉。反正以他的条件不愁没有女人投怀送抱，绝对不会为了某个女人而做出什么违反原则的事。 唐语烦躁的把杂志扔到一边，嘟囔道：“没一点有价值的情报！” 他发动车子，准备回家，突然电话响了，是顾远洋打来的。 “六，我马上就回去了。” “哦，你那边怎么样了？” “别提了，还是没什么进展。” “你不妨打听一下那女人的背景和喜好？” “管山有朋友在机关工作，已经帮我查了，那女的就是个家庭妇女，不担任任何职务，平时只喜欢喝喝茶，下下棋，再不就去各种拍卖会花她老公的钱，根本没什么特别的。” “去拍卖会？什么样的拍卖会？” “什么类型的都有，她似乎比较喜欢收集。” “那有古董吗？” “好像有。” 对面静了一会说：“语哥，我还有件事没说，不知道能不能帮到你。” “你说。” “不过你要保密。” “好！我一定保密。” “他是个古董迷，喜欢收集各国各个时期的古玩。家里专门有个仓库放他从小到大收集的古物。这事放在一般人身上不算个事，但放在他身上就有点讽刺了。他是个十分谨慎的人，为了防止被人利用，他绝对不会让别人知道他有这么个疯狂的癖好，各种买卖都是私底下进行的，所以没人知道。我父亲是个爱面子的人，也觉得这种事好听不好看，就让家人帮他保守秘密，免得传出去容易被利用不说，还有辱他儿子高端精英的形象。” 唐语愣了愣，“收集古玩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吗？我怎么觉得很风雅啊。” “你懂什么？他不是简单的喜欢，就跟别人吸毒一样，成痴成瘾。看见他喜欢的古董，他会不惜一切代价弄到手。哪怕为此害死一个人他也不会眨一下眼睛，所以我想来想去，能让他如此屈尊将贵去陪一个他最看不上的老女人，只有为了古董这一种可能性。” “原来是这样，那就难怪了。大使夫人今年参加了好几场拍卖会，拍下了几件古物，没准还真的是为了这事！不过……话说回来，你哥真会为古董杀人？” 顾远洋一阵沉默，低声道：“你别问那么多了，有些事还是不知道的好。你只要记住，绝对不能用常理来衡量他，他是很危险的人。” “好吧……我知道了，明天我就去查查拍卖纪录。” “很晚了，回来再说吧。” “嗯，已经在路上了。” 第49章 唐语之前倒是看过拍卖纪录，但没走心。 这次一看可了不得，有一国外富商在荷兰花了一亿两千万拍了一件元青花瓷瓶，后来转赠给了大使夫人。 大使夫人的拍卖品都是几百万到千万不等，稀罕程度都不如元青花，所以唐语断定，顾乘风的目的应该就是这个瓷瓶。 顾乘风如果想要，大可以出更高的价格买下来就好了，何必牺牲色相？莫非是暗地里接洽失败，大使夫人不愿意出卖，只能本尊出山了？ 看来他真的很想要这东西。这么多天他没干什么正事，净为这事奔波，痴迷程度令人发指。 唐语也跟顾乘风一样，为了搞定这个策划案，他没回大姨家过年，东奔西走搜集资料，要么就是跟踪顾乘风。半个月后的某一天，唐语看到那女人主动来找顾乘风，上楼后没一会又下来了，一脸的失望。 接连几天都是如此，顾乘风早出晚归，像是有意躲着这女人。 唐语猜想，那元青花八成已经到手了。 果然薄情寡性。 又过了两天，顾乘风出去跟某个公司的老板吃饭，又去了风月场所，折腾到半夜才回到宾馆。唐语跟在顾乘风车后，停在了路边。 顾乘风下车后，不知从哪冒出几个穿黑衣服的男人，他们有的手里拿着刀，有的拿着白色的塑料桶，从街对面朝他走了过来。 唐语的位置视野很好，一看就知道他们的目标是顾乘风，其中有一个人就是长期陪他蹲坑的男人。 不好！唐语见状连忙跳下车，一边跑一边打电话报警，说明了地点和情况，唐语已经先那伙人一步来到顾乘风身边，大喊：“顾总！小心！” 听到声音，顾乘风回头看了看唐语，一时没认出他是那颗葱。保镖正准备上前拦住唐语，那几个黑衣人已经冲了上来，抄着明晃晃的短刀抬手就砍。顾乘风一看就是见过风浪的主，面对这样的情况处变不惊，凭着多年锻炼的敏捷身手轻松躲过，保镖连忙挡住那伙人接下来的攻击。 顾乘风冷着一张脸看了看那伙人，又看了看唐语，似乎是把他当成他们一伙的了。 他掸掸衣服，转身进了宾馆大门，却被里边出来的人一脚踢在他肚子上，这一下他毫无准备，踉踉跄跄的向后大退了两步，正好跌在唐语的怀里。 对面的男人手里没拿刀，而是塑料桶，里边的液体晃来荡去，不是汽油就是硫酸。那人二话不说打开桶盖，直接将液体泼向顾乘风的脸。 唐语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想了很多，他要不要给顾乘风挡下这一桶？如果是汽油，对方直接扔把火，他不死也得残废。如果是硫酸，顶多烧破衣服和后背，最差最差也是多掉几块头发。 虽然代价高点，但能跟顾乘风挂上关系，让他把这次的标投给管山，他真的能一步登天。更何况这人还是他的大舅子！ 一夜暴富是需要付出巨大的代价的，安然度日，小打小闹，不可能快速获得成功。 他现在急需速成，如果断胳膊断腿能换来登天的捷径，他会毫不犹豫！ 不过，他也得赌啊！赌那是桶硫酸，赌这些人是那个大使夫人的老公或者情夫派来的，为的只是弄残这个害人不浅的男狐狸精和毁掉他那张迷惑女人妖颜！ 思绪万千只是一瞬间，唐语反身抱住顾乘风，扯起衣领包住后脑勺，用后背挡住了飞来的液体。 液体的腐蚀能力惊人，唐语的后背顿时一阵灼痛，他连忙脱下羽绒服扔在地上，后面已经烧毁了一大片。 唐语暗暗庆幸，还好是硫酸。 黑衣人把桶扔向唐语，唐语没有躲，硬生生被桶砸到了头，那人愣了一下，唐语露出一丝邪笑道：“恩人！我得谢谢你！” “妈的！”那人大骂一句，飞起一脚，唐语速度更快，在对方的腿到达之前，踹到对方的肚子上。 一个腿长，一个腿短，结果可想而知。 黑衣人被踹飞，贯穿了玻璃门，屁股坐在地上蹭了两三米远。 身体换了，体质弱了，但上辈子的神还在！ 保镖跟其他人还在缠斗，宾馆的保安陆续赶到，远处也传来了警车的声音。 唐语拾起地上碎了一半，还有点硬的衣服残骸，看了看顾乘风，问道：“顾总，您没事吧？” 顾乘风惊讶的看着他，“小兄弟，好身手！刚刚真是谢谢你了。” “看来您是把我忘了，咱们还一块吃过饭呢。” “哦？是吗？抱歉，我这人记性不太好。”顾乘风连忙脱下西装外套披在唐语身上，“赶紧上车，我送你去医院，咱们路上说。” 唐语猜自己的后背一定已经惨不忍睹了，不然怎么会这么疼？衬衫黏在肉里，每动一下都扯痛难忍。但他一点也没表现出来，从容的跟顾乘风上了车。 路上唐语将之前跟管山一起吃饭的事情告诉顾远洋，顾乘风恍然大悟般的点点头，虽然声称自己记得他，但唐语知道，这货根本没说真话，他压根不记得自己，只是客套罢了。 不过他确实记得管山团队的企划案，还说了其中几点细节，表示企划案写的很好，他也正在考虑中，下周就开始公开竞标了，到时候就会知道结果了。 唐语心说我救了你一命，你居然还不跟我交实底，真是个狐狸精！ 不过不要紧的，现在这种情况已经是很大的进步了，待会我会让你彻底沦陷！ 唐语被送进诊疗室，顾乘风在外面等待，后来他的助理赶到，帮忙安排了住院手续，唐语的伤势被妥善处理后送入了vip病房。 伤比唐语想象的轻的多，只有少量皮肤烧出了水泡，大部分皮肤只是烧红，虽然很疼，但属于轻度烧伤，不会留下大面积疤痕。 护士给他点滴时让唐语趴着，唐语说他不累，坐着就行。 护士走后，顾乘风拉了把椅子坐在唐语面前，跟唐语闲聊了两句就说他还有事，得先走了，警察那边需要去做个笔录，明天他会过来看他，让他以后有什么需求尽管跟他提，他能帮上的忙一定帮。 唐语一边迎合着，一边从裤兜里掏出一个玉坠戴在脖子上。 顾远洋正准备起身离开，看到那个玉坠突然停下了动作，死死的盯着唐语脖子。 唐语抬手在他眼前晃了晃，“顾总？顾总？” 顾乘风回了回神，问道：“你这羊脂玉貔貅看上去不错，是古董吧？” 唐语低头看了看玉坠，“哦，你说这个呀，嗯，是古董，祖传的。” “祖传的？你的家族跟清末皇族有什么渊源吗？” 唐语眨了眨眼，“这我就不太清楚了，反正我爸跟我说这是祖传的。顾总喜欢研究古玩？” “嗯，谈不上喜欢，只是有点兴趣罢了。” “哦，那顾总知道这玉的渊源吗？我爸是大老粗，只知道继承，也不知道问问这玉的来历。” “哦，我也是最近才开始关注古玩，连皮毛都不懂，哪能知道它的渊源。”顾乘风嘴上这样说，可那双精光毕现的眼睛却出卖了他。如果不是十分了解这玉的来历和价值，他怎么可能会露出像专业人士田四儿那样疯狂专注的眼神？ 昨天他跟邵子夫借了这块玉，没想到这么快就派上用场了。 原来，邵子夫的曾祖父生在玉石雕刻的世家，后来因天灾全家逃难到京师，为了养家糊口，曾祖父净身进宫做了太监。皇宫被国民党占领之前，他的曾祖父就得了恩准告老还乡。早些年得了不少赏赐，其中就有这件羊脂玉貔貅。 说起这貔貅的来历，那日子可久了，能追溯到东晋末年。玉坠的纯金链子的环扣上，清晰的雕刻着：东晋建武317年寻阳诞。 寻阳即东晋开国皇帝司马睿的长公主，寻阳公主。这可能是为了庆祝寻阳公主诞生所铸玉坠，这几个字充分说明了，这是一块千年前的宫廷宝玉。 唐语当时听得目瞪口呆，难怪所有人都对这玉坠这么执着，居然是件价值连城的国宝。可夫子竟然戴着他满世界瞎转悠，真是活腻歪了。 顾乘风扯了扯领带，双腿也开始发抖，那是极力压抑兴奋之情的表现。 唐语单纯的笑了笑，“那真是巧了，管总也喜欢古玩，是个古玩迷，家里有很多价值连城的宝贝。对了，我表哥是中华鉴宝协会的副理事长楚麒，您要是有兴趣，我可以帮您引荐……” 顾乘风并没表现出应有的兴致，他眯了眯眼，“你是楚麒的表弟？” “啊……” “我怎么没听他提起过？” 唐语下巴差点掉到地上，完蛋，玩脱了！ 第50章 顾乘风刚走，唐语就给楚麒打了电话，郁闷的是，楚麒的电话关机了。接连两天都打不通。 他又打电话到鉴宝协会，接电话的人说楚麒出国了，要半年才能回来。 按理说顾乘风这么忙应该不会为了了解一个小包工头的事情打越洋电话联系楚麒。可他就是放不下心，万一呢？万一他能联系上楚麒，那做的事儿不全都露馅了？ 一周很快就过去了，唐语的伤势有所好转，可心却一直提着，根本没怎么睡觉。 住院的事没敢跟顾远洋说，他打电话撒了个小谎，说自己有事要出差，过两天再回家，怕顾远洋不信，还让老吴帮他一块撒了谎。 也因为这样，老吴知道了他“见义勇为”的光荣事迹，后来传到了管山耳朵里，他们带着鲜花水果，盖满了他的病床，管山的助理还给他们照了张合影，照片洗出来后很像公益广告，唐语觉得，加上几句标语都能上感动中国了。 接下来几天顾乘风没再出现，只是让他的助理联系了他，给他打了一笔款子。数目不多不少，合情合理。算是对他见义勇为的嘉奖。 可唐语需要的不是这个。如果顾乘风是不可能用外力搞定的人，那他不能再指望他了，要从别的地方下手。 尽管他之前也一直在这样做，但这次他要玩点狠的。 招标时间将近，唐语把竞标企划改了又改，建筑材料和各项设备清单从原来的1.8亿压缩到1.6亿，接着打电话问管山价格可不可以调低点。 管山开始不同意，说1.8亿已经是最低价了，再低也只能是减个几百万，两千万的差价从哪里出？ 唐语劝他，这次的合作方是顾氏控股，希望他把短期利润看淡一点，先保证中标。如果真能成功跟顾氏合作，今后他们在大陆有任何投资意向都会优先考虑中建公司。而且，从长远来说，有了这次合作，会更加奠定中建在行业内的地位，有了信誉和口碑，逐渐垄断行业的其他建筑项目，成为行业巨头指日可待。可要是让别人中标，那中建未来的发展就是未知数。现在是竞争年代，没有恒心和决心，注定会被别人迎头痛击。 唐语还吓唬他，未来会有无数家房地产公司崛起，中建如果再躺在过去的成绩上睡大觉，迟早会被别的公司收购，淘汰。 唐语话说的很难听，管山当然不高兴，但又不能否认他说的很对，最近这两年他明显感觉到力不从心，多个重大项目都没能拿下，行业地位逐年下滑，要是再不采取点措施，公司真的会面临意想不到的窘境。 权衡利弊，管山同意削减经费，让他再拟一份新计划书给他，但要求是，所有材料和设备的质量一定要过关，否则他绝不签字。 唐语连夜赶出一份新的计划书，管山看后在上边签了字，传真给了顾乘风。 该做的他都做了，接下来他只能静观其变，等待未知命运的降临。 唐语这段时间超乎常人的敬业精神深深打动了管山，还提出了不管这次成不成功，他都想让唐语到他的公司工作，给他高薪，高职位。 唐语心说，我这他妈哪是敬业精神？我这也是被逼的。 他也想在家抱着老婆孩子看电视，睡大觉。可这个残酷的世界不给他机会，至少在他成功之前，他是无法享受那种生活的。 唐语拒绝了管山的邀请，说他还是想自己干，自己当老板，想什么时候去就什么时候去，自由。 他早就想好了，哪怕是开个杂货铺，也是自己当老板，不管多苦多累多清贫，那也是给自己打工，自己说了算。 只要老天给他机会，他绝不会让自己的命运攥在别人手心儿里。 * 竞标那天天气很差，大雪连天，烟雾弥漫。北京的空气一直不太好，但今天格外严重。 这让唐语心情很压抑，也有点紧张。 管山开车带他到了主会场，会场里挤满了人，他们找了个离会台不远不近的位置坐了下来。 顾乘风和他的助理坐在第一排，虽然只是背影，但唐语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谁让他跟小六长那么像呢？ 主持人介绍说，参与竞标的公司有26家，甲方评标委员一共20人，评标实行打分制，经济标占70分，技术标占30分，哪家公司分值高，哪家公司就中标。 竞标开始，首先审验资质，这是他们之前在初选的时候就筛选好了的，今天只是公布结果。 第一关就有十五家公司因资质不合格，当场被判出局。 大屏幕上滚动的公司名称，主持人依次念着。把唐语搞得耳鸣眼花，他跟管山都死死的盯着屏幕，屁股都差点离开椅子，直到最后没看到中建的名字，他们才缓缓的坐了回去。 管山拿出手帕擦擦汗，低声道：“这次刷的够狠的！连恒通都落马了。” 唐语也没想到，恒通是跟中建实力相当的建筑公司，是最有希望竞标成功的公司之一。他还把恒通当成了最大的竞争对手，针对他们的公司优势特点更改了作战计划，它却在第一关就被拿下了。 甲方口味特殊，完全不按章法出牌，唐语胸有成竹的判断竟然轻易失败，看着一脸失望的恒通老总，唐语突然有些忐忑。他吞了吞口水，能感觉到自己的血压正在一点点的升高。 接着主持人开始唱标，先公布余下11个商家的投标金额。按升序排列，中建的1.62亿竟然排在第三名。 有两家公司给出的金额比他煞费苦心，呕心沥血削减经费后的1.62亿还要低。这是他最自信的王牌，却失去了优势，唐语当时的第一反应就是，完了，失败了，这次肯定没戏了。 在竞标上，管山显然比唐语经验丰富得多，见唐语开始烦躁的搓头发，拍了拍他的手臂，安慰道：“别急着下结论，看看再说。” 被看透了心事的唐语尴尬的笑了笑，长舒一口气，调节自己紧张的情绪。 可是，公布经济标的时候，中建得了69分，是所有公司中最高的，比第二名高了5分。 唐语一下就蒙圈了，周围的赞叹声和祝贺声不绝于耳，唐语左顾右盼，莫名其妙。 管山也松了一口气，笑着跟唐语说：“你连竞标规则都不知道，竟然能把经济标拿下这么高的分，看来你真是有这方面的天分。” 唐语压低声音问：“什么意思？刚才咱们不是第三名吗？现在怎么又变第一了？” 管山解释道：“前面只是公布投标金额，并不是经济标的得分。之前主持人不是说了吗？打分为两项，一项是经济标，一项是技术标。经济标的名次不是看投标公司经费多少，而是看谁更接近甲方给出的标的金额。计算方式是所有公司的投标金额之和除以投标单位数量，取平均金额作为标的，最接近标的的分值最高。” 唐语恍然大悟，看着屏幕上明晃晃的标的金额是1.618亿，只比他们的1.62亿少了两百万。 管山赞叹：“这点精确差距，根本不是靠运气能达到的，完全是实力和耐力的体现。” 管山在夸唐语，可唐语却没那么高兴。他只是松了一口气。 因为接下来还要宣布技术标的结果，这并不是他的强项，他只求技术标不比第二名低太多分就行。分差在5分以下，他就有信心中标。 主持人开始宣布技术标，唐语不由自主的身体前倾，双臂撑在大腿上，全神贯注的听着，看着。成败在此一举，一定要在5分以下！5分以下！ 屏幕上滚动着公司名称和得分名次，主持人也在大声念着。 第一个公布的是中建，技术分为20分，第二个得了23分，差三分，还好…… 第三个28分…… 之后的声音唐语几乎听不见，两个耳朵传来嘤嘤的蜂鸣声。 妈的！他熬了几个月，差点毁容，竟然换来这么个结果！居然有人拿到了28分的高分。 比他们高了8分。 没戏了，输了，输的一败涂地！ 唐语愤怒的锤了下椅子，忍不住爆了句粗口。到嘴的鸭子突然飞了，搁谁都受不了。在美梦成真的边缘挣扎，好不容易踏进一只脚，却被人推了出来，唐语简直要疯了。他恨不得现在就冲到前排，揪着顾乘风的衣领问他技术标给那么高分是不是老板是个年轻美女？把你伺候的太舒服了，所以徇私？ 那一刻唐语心中充满了各种负能量，各种龌龊邪恶的想法，就是不想承认自己技不如人。 这就是人性，唐语也不是高尚的人，当心中的魔鬼冲破禁忌占了上风，他也一样会堕落，会展现最丑陋的嘴脸。 可老天就是爱这么戏弄人，仿佛有意看唐语笑话般，跟他开了一个大大的玩笑。 竞标的最终结果出来了，中建最后得分是89分，高居榜首。第二名是87分，他们两分险胜。 唐语再度陷入迷惑，以为自己在做梦。 管山和他的助理抱着唐语庆祝胜利，唐语还没回过神来。 他转过头去，仔仔细细的看了看屏幕上的排名和分数，才终于明白。原来技术标29分位居第一名的那家公司，经济标只有56分。加一起总分是85分，排在第三名。 而经济标排第二的那家公司，技术标得了23分，总分86分，排第二。 他刚才由于太紧张，只想着那5分的差距，却忘了记公司名字，技术标第一名的公司跟经济标第二名的公司根本不是一家。 这么说，他们赢了？ 真的赢了！ 唐语终于跟上了大家的节奏，开始大跳大叫，三个大老爷们像孩子一样又哭又笑。周围有掌声也有唏嘘声，投资方派代表过来跟负责人管山交谈。还有记者上来采访。 唐语整个人瘫软在椅子里，看着仍然滚动的电子屏幕，嘴角露出一丝虚弱的笑意。 他高兴，真的高兴。但喜悦的同时，他也有些后怕。他这次拼尽全力，用尽毕生所学，连强大的精神力都用上了，才拿下这次竞标，却跟别人只有几分的差距。 这说明世上还有很多人，很多事超乎他想象的强大，根本不是凭他一人的蛮力能对抗的。 他现在就像落魄的刘备，没什么大能耐，空有一腔热血。所以他需要认识更多人，培养更多的帮手来弥补自己的不足。 不然怎么能超越顾乘风，成为亚洲首富？ 梦想太大会成为空想，但一步一个脚印，梦想就会成为前进的力量，梦想就能成真。 顾乘风没有接受采访，在保镖的保护下离开了，在走到后台门口时，他往台下扫了一眼。 唐语正准备起身离开，两人的视线撞在一起。 顾乘风微微一笑，冲他点了点头。 他明白，顾乘风是在向他致敬。 唐语收下他的敬意，以胜利者的姿态，昂首挺胸离开了会场。 * 散会后管山请唐语喝酒，唐语喝得酩酊大醉，完全不记得自己怎么回去的。 当他睁开眼，发现他躺在自家小屋里，整个人从床上弹了起来。 顾远洋正坐在桌前吃早饭，早饭是油条豆腐脑，看来他已经开始适应北方又咸又油的饮食了。 唐语连滚带爬的下了床，冲到顾远洋面前，一脸焦急，“六，你听哥解释，我不是有意骗你的！我是怕你着急，我是怕你不理解我的行为，我是怕你生气，你要是生气了，我肯定就得分心，一分心我就下不了决心，下不了决心我就拿不下这个案子！拿不下这个案子哥就不能飞黄腾达，不能飞黄腾达就没法跟你哥抗衡，不能跟你哥抗衡就没法把你留在我身边，不能把你留在我身边我……” “不用说了。”顾远洋打断唐语的碎碎念，把碗推到他面前，“吃饭吧，一会该凉了。” “呃……”唐语不确定的看着顾远洋，缓缓坐了下来，“六，你不生我气？” “不生气。” 唐语确实怕顾远洋生气，可听到这个回答，唐语却高兴不起来。 我半个月没回家，你都不生气？我跟你撒谎了，你都不生气？我为了拿下这个案子，后背都被烧掉一大块肉，你不生气？哦，不对，你就不心疼？ 你心里到底有没有我？嗯？ 唐语咬了两口油条，越想越不舒服，把筷子往桌上一摔，脱下衬衫背对着他，“你瞅瞅，我为了这个家差点残疾，你也不关心关心我？” 顾远洋抬头看了看他的后背，道：“哦，看见了。不没事了吗？我看恢复的挺好的。” 就这？ 唐语自讨了个没趣，不情不愿的套上衣服，接着俩眼一转，把凳子往顾远洋身边拽了拽，跟他贴在一起，笑道：“哎，六，告诉你个好消息，我帮管山把项目拿下来了，管山说要给我投资，还说给我介绍几个城建项目，咱们的好日子就要来了！” “嗯，昨天管叔跟我说了，我都知道了，挺好的，恭喜你。” 他忙拉起顾远洋的手，亲了亲，贴在自己脸上，另一只手捏着他的下巴，让他面对自己，他正色道：“你还是生气了，不然怎么这么冷淡？你心里有什么不痛快的尽管跟我说，打我骂我都行，就是别不理我，我承受不起！” 顾远洋拨开他的手，“我真没生气。” “你生气了！” “没生气。” “你生气了！” “我懒得理你！”顾远洋吃完最后一口油条，端着碗去了厨房。 唐语差点哭出来，连忙追了上去，“你果然生气了！” 厨房传来顾远洋的咆哮声：“唐语！你给我适可而止一点！” 唐语十分熟练的跪在地上，抱住顾远洋的大腿，“对，就是这样，你得发泄出来，发泄出来就好了。” 顾远洋低头看着他，深吸一口气，“你说得对，我是得发泄发泄……” 第51章 小别胜新婚，两人不可避免的大干了一场。唐语趁顾远洋睡着时想反攻，刚在入口处顶了两下，还没等进去就被顾远洋一脚踹下床，脑门磕到门框，冒出碗大的包。 虽然很疼，但唐语却一点也不生气。只要他家小六愿意跟他在一起，天天被揍他也乐意。 打是亲骂是爱，这也是小六爱他的表现。 忙了这么长时间，唐语本打算给自己放几天假，陪顾远洋去旅旅游，好好享受一下二人时光。 可天不从人愿，有更多麻烦事儿等着他。 先是夫子那边，门店开业他得去帮忙张罗、剪彩。靳钢那边，公司给他落了北京户口，因屡次见义勇为被破格录用当了片警，后来他多次勇斗歹徒，帮助刑警队破获了多起重大案件，被调到了刑侦支队，成为了一名真正的公安干警。上个月，也就是他不在的那段时间，听说小兰走夜路遇到了色狼，靳钢正好路过打跑了色狼，小兰迅速坠入爱河，倒追靳钢，靳钢是个直男又没有颜杉那种定力，轻易被拿下，两人准备下个月结婚，唐语身为大哥，得帮他们看房，找装修队。 唐语没事老琢磨，女人的喜好变得真快，前一天还对他们家小六死心塌地的，怎么第二天就能爱上别人呢？ 难道女人心里都有被英雄救美的情结？ 嗐！管她呢，只要不惦记他们家小六，你爱跟谁好跟谁好。 颜杉越来越红，自己在高级社区买了房子，决定搬离小院，兄弟们一起吃饭喝酒为他送行，花了两天时间帮他搬家收拾房子。 纪小北得了唐语的真传，在业务上独挡一面，建材公司的事情倒是不用他操心，等一切事都忙完，唐语本以为能松口气，管山又找上门来。 不过他带来的是让人振奋的消息。 他兑现承诺，投资了五千万，让唐语将兄弟建材公司成功升级为兄弟集团股份有限公司，还介绍了一个姓李的开发商给唐语。 对方要在南五环外建高档小区，小区有三期工程，分为东西南三个区域，现在要建第一期南区，打算把其中的两栋楼承包给唐语。 小区预计两年内完工，是个十分棘手的工程，一共10栋楼，每栋25层，目前算上唐语只有三个施工队，就算连班倒，昼夜不停两年也不可能完工，除非3个施工单位都是采用最先进的施工技术，墙板也都用预制的（不是砖砌的），才有可能实现。 唐语将心中的疑虑告诉管山，管山笑称：“简单也不会找你啊。” 唐语不明白他的意思，管山这是想帮他还是为难他？ 管山说：“投资这个小区的李成江是袁德民的亲外甥，别人想巴结都巴结不上呢。如果跟李成江攀上关系，以后还怕接触不到袁德民吗？” 袁德民的名字，唐语如雷贯耳。 他也是福布斯排行榜的上常出现的亚洲名人，财富值仅次于顾乘风。可那个榜单上都是让你能查到的帐，查不到的呢？ 谁知道世界第一大银行家族罗斯柴尔德到底有多少钱？谁知道世界各国的石油大亨到底有多少钱？谁知道各国的军火商到底有多少钱？“托拉斯”是一个寻常百姓看不见摸不着的领域。 所以袁德民到底有多少钱，根本不是一个小小的福布斯能算清楚的。因为，他做很多是红色生意。 他很低调，旗下各大公司的法人、ceo都不是他的名字，也很少抛头露面。只有遇到重大决策时，他才会以董事长的身份出现在股东大会。 认识他，是普通人遥不可及的梦想，唐语也从没想过自己有朝一日能有机会认识他。可是，正像管山说的，认识了李成江，以后还愁没机会接触袁德民吗？ 唐语突然觉得自己的前途光芒万丈。 于是，唐语二话不说接下了这个烫手山芋。 通过努力，唐语和另外两个施工队提前完成了任务，只用一年半的时间就交工了。 他与姓李的合作很成功，到2005年底，房产公司净利润达到了两千万。夫子那边的古玩店也做得风生水起，年底唐语拿到了八百万的分成。 用了两年时间，唐语终于搭上了泡沫经济的末班车。 他买了小别墅，换了车，是时候搬离那个破破烂烂的大杂院了。 其实他早就想搬走了，一年前市里的楼房买好几套了，也装修好了，可因为顾远洋不愿意搬走，所以一直住在这个破地方。 这次能顺利说服顾远洋搬家，也是因为这片地段要修地铁，强制搬迁，房东一家要走了，顾远洋没办法，只能离开这个充满回忆的地方。 顾远洋是个恋旧的人，也是个挺懒的人。 搬家时，所有的哥们都来帮忙，唐语却不让他们打包，说东西都不要了，只要把人带走就行。 顾远洋倚在门边，看着小床、小凳、还有锅碗瓢盆，真是舍不得扔下它们。哎，毕竟陪了他这么久…… 唐语进屋看他一脸忧郁的盯着床看，拍了拍他的肩膀，“六，走吧，别看了，这些破烂有啥可留恋的？咱们的新家要啥有啥，全是高级货，床是法国进口的，比这张床舒服多了！咱俩每次做的时候它都嘎吱嘎吱响，忒影响心情了。” 顾远洋不置可否，“我都习惯它响了，睡新床我怕我硬不起来。” 唐语吓了一跳，心想这可是大事，连忙道：“那把它运走吧，放仓库里，以防万一。” “既然这样把这些东西都拉着吧，反正也有仓库。” “行，你喜欢就都带着。” 顾远洋终于露出了微笑，“谢谢哥。” “怎么跟我客气上了？”唐语往屋外瞟了一眼，见大家都在忙着，快速亲了亲顾力，“哥最喜欢看你笑了，你一笑我就把持不住。” 顾远洋怕让人看见，连忙拨开他，“我去帮忙搬东西了。” “用不着你，你呆着，我来。”唐语抱住顾远洋的肩膀，将他按坐在椅子上，“你想弹吉他就弹吉他，想吹口琴就吹口琴，想看书就看书，爱干嘛干嘛，就是别动手。” 顾远洋没反抗，反正认识唐语后，他一直处于无业游民的模式。 家里饭不用他做，衣服不用他洗，甚至连指甲都唐语给他剪，脚也是唐语给他洗。 他开始不习惯这样的生活，可时间久了，又觉得这种生活其实很适合他。 他喜欢玩玩乐器，练练书法，看看书。偶尔出去散散步，游游泳，钓钓鱼。躺在草地上看着蓝蓝的天，白白的云，活的相当惬意。 有唐语在的时候太闹腾，几乎榨干了他的耐心和热情。所以每当唐语上班，他一个人独处，反而不觉得孤独和无聊。因为只有此时，他才能清静清静，享受这难得的平静安然。 唐语现在有钱了，更不需要他工作了，按理说他应该更心安理得的享受生活，可他心里总是隐隐有些不安。 顾佳倩很久没出现了，柴叔也一直不联系他。每隔一周给他们打次电话，却从来没打通过。 他还找颜杉问过，颜杉说去年跟顾佳倩合拍过一部戏，全戏杀青的时候她哥顾乘风来找她，她跟顾乘风离开后就再也没出现过。后来听导演说顾佳倩跟她哥哥回香港了。 顾远洋推测顾佳倩多半是被顾乘风禁足了。她跟颜杉的绯闻闹得天下皆知，顾乘风这么爱面子，肯定不能忍。 颜杉完好无损，事业蒸蒸日上，这说明两人没确立关系。他哥虽然心狠，但也有原则，如果对方不喜欢顾佳倩，顾佳倩还死缠着人家，责任就不在颜杉。只要他保证跟顾佳倩断的一干二净，他也不会为难对方。 顾远洋跟颜杉客气了两句，问他跟顾佳倩的关系进展到什么地步了，颜杉说还那样，普通朋友。 看颜杉不像说谎的样子，他直觉这两人真的是有缘无分了。娱乐圈诱惑太多，颜杉又这么年轻，怎么会轻易把自己拴在一个老女人身上？ 这么说他亲姐可能有点过分，但事实如此。像他姐那种有公主病的女人，经受一些挫折也好让她认清现实。 爱情这东西，不是努力争取就能得来的。还得看两人来不来电。 虽然开始他跟唐语也不来电，最后还是被唐语攻略了，可总不能让顾佳倩学唐语那一套去追男人吧？男人贱，能抓到幸福；女人贱？会更加不幸吧…… 这个世界就是这么不公平，顾远洋突然有点同情女性了。 同情也只是一瞬间。 周围的吵闹声将顾远洋的思绪拉了回来。 他现在顾不上顾佳倩，顾不上柴叔，也摸不清他大哥的心思。他离开满是回忆的大杂院，坐上唐语新买的纯白色奔驰商务舱。 他降下车窗，春日的清风鱼贯而入，吹乱了他微长的头发。他已经爱上了这样朴素清贫的生活，有兄弟朋友，有邻里邻居，还有叫卖的小商贩和下象棋的老大爷。这一切让他安心，踏实，让他有种就这样幸福的活下去冲动。可住进华丽的别墅，让他总是回想起小时候，不管是纯白色的实验室还有家里暗色系压抑的装潢，都让他觉得住在一个巨大的鸟笼里，压抑，不安，还有可能随时失去自己最重要东西的恐惧。这些都是他不愿搬家的原因。 “今天挺凉的，别吹太多风，会着凉的。”驾驶位的唐语提醒道。 “是啊，怪冷的，你体格好，我们可不行啊！”纪小北在后边嚷嚷道。 唐语在后视镜里瞪他一眼，“谁管你，我是关心我们家小六！” “大哥，你怎么能这么说？我太寒心了！难道我不是你们家的？手心手背都是肉，你身为大哥不能徇私，得一碗水端平！” 唐语咯咯笑，“别不要脸，小六年纪最小，我当然得最照顾他了。” “没见过你这么照顾的啊，你简直比亲哥都亲，不对，我看呐，他将来找了媳妇都没你亲呢！” 唐语不乐意，“有哥就行了，找啥媳妇。” “啥呀？你打算让小六一辈子不找媳妇跟你过呀？你乐意人小六乐意吗？” “咋不乐意？像我这样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的好男人上哪找去？是吧小六？” 顾远洋没搭茬，默默的关上了车窗。 纪小北神经大条，不代表其他人也看不出他们有什么问题。 同性恋不是什么人都能接受的，就算别人能接受，他也不喜欢把这事放在明面上被人谈论。像唐语这样口没遮拦，迟早会露陷。 顾远洋不说话，纪小北以为他生气了，连忙转移了话题。 哥几个也很配合，开始谈论08年中国武术会不会成为奥运会项目的问题。 唐语看着顾远洋略显忧郁的侧面，伸手拍了拍他的腿，小声问道：“怎么了？” 顾远洋喃喃道：“有点伤感。” “伤感？乔迁之喜，你应该高兴才对啊。” “你懂什么。” “你说出来我才懂。快告诉我，你伤感什么？” 我伤感……认识你之前，我的人生只有学习、实验、全家人寄托的希望。从来没体会过人与人之间的温情，萧寒性格跟我很像，不善于交流，不善于表达情感，所以我们之间的感情也是淡淡的，懵懂的。 我曾一度以为那就是爱情、亲情、认为他是我的全部信仰。可那只是一只井底之蛙的卑微见解。 我真的从来没试过如此强烈的想要留住一间房子、一群人、一种可能这辈子再也无法回归的生活。 我越来越贪心，我不只想要你的爱，还想要一群朋友，想要唠唠叨叨的街坊四邻，想要一个属于自己的小屋。我想要掌控自己的人生，我想要全世界认可我们的爱情。 我不想再这样偷偷摸摸的活着。 我想要的太多，却知道很有可能这辈子都无法实现。所以我伤感。 顾远洋悠悠的看着前方，很把心里话大声告诉唐语，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唐语感觉到他不同以往的情绪，攥紧他的手，微微一笑。 “不管你在担心什么，都没关系，有我在呢！” 顾远洋瞟了他一眼。要是没有你，我天不怕地不怕，浪迹天涯潇潇洒洒，轻松自在。 正因为有你我才不能安心。 顾远洋小声嘀咕：“就说你不会懂的……” “靠！有你这么开车的吗？！”唐语拉开车窗，冲强行并线的人喊道。接着又问顾远洋：“你刚才说啥？我没听清。” “我说你是傻帽。” “啥？” “你是傻帽。” 唐语耷拉着眼皮说：“六儿……有礼貌是好事，但你真的不用什么时候都有问必答。” 顾远洋噗嗤一声笑了。 唐语也笑了，“傻帽就傻帽，只要你高兴就好。” * 搬家后的第二天，李成江给唐语打了个电话，邀请他去参加袁家家宴，说是家宴，其实也请了很多外人，但多数都是跟袁家关系深厚的各界名流。 唐语很意外，他唐语算什么？李成江为什么邀请他？他虽然跟李成江成功合作了一次，但私下交往不多，感情绝对没深厚到可以参加袁家家宴的地步。 李成江说，他什么都不用问，去了就知道了，一定要带上他弟弟。 唐语奇怪，“弟弟？哪个弟弟？” “就是上次来工地给你送饭的那个帅哥。我后来问你，你不是说他是你弟吗？” “呃……你说小六啊，为什么要带他去？” “别问那么多了，带来就是了，一定要带来啊，不然我可饶不了你！” 唐语本想找个理由拒绝他，却被对方后面的话噎了回去。 顾乘风势力再大他也是香港人，手伸不到大陆，所以唐语不是很怕他。 可李成江不一样，他出了名的手黑心狠，大陆背景又硬，动动嘴皮子就能让他消失在地产界，所以得罪谁都不能得罪他。 唐语犹豫了一下，只好先答应下来。 唐语把这事跟顾远洋告诉顾远洋，跟他说如果他不想去，他想办法推掉。 顾远洋却说：“去呗。” “可你不是最讨厌这样的场合吗？” “袁德民不是你想见就能见到的，这是难得的机会，错过就不会再有了。” 唐语顿时眼眶发热，“六，你为了哥牺牲这么大，哥真是太感动了。” 顾远洋无视唐语热切的注视，淡淡的说：“其实我也想见见袁德民。” 唐语歪嘴，得，又自作多情了一回。 第52章 唐语带顾远洋去买了套正式的服装，还修剪了头发。顾远洋不喜欢短发，按他的喜好只是修修型，做了营养。深蓝色的西装穿在他身上，英俊帅气，顿时从普通大学生变成了白马王子。 为了映衬顾远洋年轻朝气，唐语特地给他选了一双偏时尚的深咖色皮鞋。 顾远洋穿上皮鞋，正准备系鞋带，唐语连忙制止他，“我来！” 唐语单膝跪地帮顾远洋系上鞋带，动作和神态都十分虔诚，就像求婚。 旁边的服务员见两人的关系有些微妙，连忙转过身去，冲服务台使了个眼色，那边的几个服务员也都抻着脖子向这边张望，脸上充满了好奇。 虽然平时唐语也会给他系鞋带，他也心安理得的让他服务。可被别人像看猴一样围观顾远洋可受不了。 他连忙把唐语从地上拽起来按坐在身旁，“我自己来吧。” “别啊，咱不是说好了，以后我给你系鞋带，你给我打领带吗？” 顾远洋低声说：“那都是你自己说的。” “甭管谁说的，你不是答应了吗？” 顾远洋没说话，只是转头冲服务员笑了笑。服务员对帅哥毫无招架之力，各个被顾远洋甜度百分百的笑容电得七荤八素，有的犯起花痴，有的不好意思，嘁嘁喳喳，场面失控。 小姑娘们的热情让唐语瞬间清醒了很多。 小六天天在家呆着，他都差点忘了他多大魅力了。 唐语连忙站起来挡住别人的视线，“起来试试看能不能穿，时间来不及了，咱们得赶紧走了。” 顾远洋挑起嘴角，“嗯。” 一路上唐语心里翻江倒海，他真不想让小六出去见人。小六穿民工服都能把女人和小gay迷得神魂颠倒，现在这副样子岂不是连直男都能掰弯了？ 那李成江虽然是有老婆有孩子的人，但他非得叫小六也参加宴会，唐语总是忍不住胡思乱想。 不然还有什么别的原因？ 车开到袁家在郊区的别墅门口，出示了请柬，保安放行。 唐语把车开进别墅，规模之大，让唐语瞠目。 别墅建的跟香港电视剧里很像，特有资本主义*味儿。据说袁家人平时住在市里高级社区的别墅里，这座郊外山庄几乎没人住，只有办家宴的时候才会用。 唐语感觉自己一脚踏进了另一个世界，东张西望，一脸惊叹。坐在副驾驶的顾远洋却很淡定，潇洒优雅，尽现贵公子本色。 唐语对顾远洋说：“感觉自己跟做梦似的，一个平民一个贵族，怎么看怎么不配，你咋就愿意跟我了呢？” 顾远洋上下看了看他，“因为你不像平民。” “那我像啥？” “像山炮。” 唐语愣了愣，随后哈哈大笑，“六，你真是越来越幽默了！” 顾远洋不置可否，跟东北人和北京人混了这么久，能不幽默吗？ 唐语笑得停不下来，顾远洋不得不帮他掌控方向盘，提醒他注意前方。 跟顾远洋聊了两句，唐语彻底放松下来。 两人并肩走进别墅大厅，与想象中的纸醉金迷完全相同。 迎面一幅巨大的泼墨山水画直接画在墙上，题字豪放写意，潇洒不羁。左侧是典型的中国古典园林拱门的设计，拱门两侧是蜜色的木质栏杆，只起到装饰作用，瘦点的人也可以从中穿行。 从拱门走进，中间一条灰色的地毯，直通到围有一圈红木腿白坐垫沙发的宴客厅，两侧墙面倚靠着直顶到棚顶的书架和储藏柜，上边摆放的除了密密麻麻的书籍，还有各式各样的藏品。 厅中央竖立一架细长的展架，展架上放置一尊青铜错金博古香炉，炉中飘出袅袅的烟来，虽然云雾缭绕，却没有污浊之气，反倒有几分仙风道骨的味道。 这是一场颇有格调和个人风格的家宴，厅中家私和装饰都是一水的中国风。说是中国风，却不见厚重深沉的红色雕花家具，而是现代水墨风格，清新明快，流畅婉约。 厅中的人也跟其他酒会上见到的人不一样，穿唐装和中山装的居多，拿折扇品茗茶的也不在少数。 唐语和顾远洋一身时尚英伦风，倒是显得格格不入，引来了众人的注目。 唐语本来很自信，但见到这样的阵势却尴尬起来。李成江没说袁德民好这口儿啊，早说，他们也穿中山装过来了！ 李成江看见他们连忙迎了上来，“哎！小唐，你来了。” 唐语跟他握了握手，尽量让自己看上去自然一些，笑道：“李总！抱歉，路上耽误了一点时间，来晚了。” “不晚不晚，宴会还没开始呢。”李成江看了看唐语身边的顾远洋，“你好，我是李成江。” “您好，我是顾力。” “顾力？不对吧？我们家老爷子说你叫顾远洋啊。” 两人的心脏均是一颤，唐语勉强撑住笑脸，问道：“袁老先生怎么知道我六弟的名字？” “待会你们跟他聊聊不就知道了？走，我带你们去见他。” “这就见面啊？我……还没准备好呢。” 李成江挑眉，“你这人可真怪，别人都哭着喊着求我引荐，怎么就你不着急呢？” 唐语嘿嘿笑，“我也想见啊，我是内向。” “你内向吗？我怎么没看出来？”李成江笑了笑，“走吧，老爷子想见见你。” 唐语和顾远洋交换了眼神，迟疑着跟李成江上了楼。 唐语心里没底，问道：“李总，袁董事长为什么要见我啊？我就是一个小角色，见这么大的人物，真是有点受宠若惊啊。” “这次的项目做的很成功，验收的时候也顶数你们开发团队质量最高，你年纪轻轻的就有能力有手段，是不可多得的人才，我在这行干了这么久了，是不会看错你的。你的事我已经跟老爷子提了，他对你很感兴趣。”李成江下巴指了指楼下，小声说：“袁家孩子多，叔叔大姑舅舅舅妈孙子外孙一大把，争先恐后表现自己，别看表面和谐，其实没一个省油的灯。我在这边也很难混，这次我把你引荐给老爷子，你可得好好表现，给我争口气。” 李成江一番话唐语汗都下来了。 他尴尬的笑了笑，“一定，一定。” 走到书房门口，隐隐听到里边有人在唱京剧，李成江敲敲书房大门，房内应了一声，李成江推门而入。 房间跟的一层简洁黑白水墨风不同，家具都是古色古香的红木材质，装饰也十分古朴，红木沙发上坐着袁德民，六十出头的他一头黑发，满面红光，看着像四十多岁。 他手指敲击沙发背，闭着眼睛欣赏京剧，表情十分陶醉。 在他面前唱京剧的男人一身银灰色如意暗纹天鹅绒唐装，将他高大挺拔的身材衬托的淋漓尽致。他皮肤白皙，唇红齿白，眼睛细长，眼角微微上挑。右眉上有一粒小黑痣，显得有些妩媚。可能是他自己也意识到自己长得有点娘气，所以才梳着光可鉴人的背头，穿着唐装，踩着一双黑绒布懒汉鞋。没有刻意打扮，随性之中平添了几分性感的男人味。 这几分娘气长相和纯男性的身体十分矛盾的组合在一起，让他显得与众不同，任谁见他一次就永远也忘不了。 这男人不是别人，正是楚麒。 唐语觉得楚麒就算化成灰他也能认出来。如果说他们家小六是帅得惊艳，那楚麒就是气质惊艳，世上绝对找不出第二人了。 可他怎么会在这里？竟然给袁德民唱戏……他们是什么关系？ 他快速环顾四周，房间里只有袁德民、楚麒、一个戴眼镜的年轻男人，还有三个靠墙站立，满一脸青紫的男孩。并没看到顾乘风的身影。 唐语暗暗呼出一口气，刚才以为顾乘风在里边，全身都叫着劲，冷汗已经浸透了衬衫。 如果不是顾乘风，袁德民是怎么知道顾远洋的名字的？他到底有什么目的？ 唐语在心里假设了无数个可能，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他们站在一旁，等楚麒唱完，李成江拍掌叫好：“这段唱的好，楚老板唱功又精进了。” 楚麒玩转折扇，笑道：“我这纯粹是在鲁班门前弄大斧，再怎么也唱不过老爷子呀。” 袁德民摇摇头，“谦虚了不是？你是专业水准，我可比不了。” 楚麒哈哈大笑，“什么专业水准？您别拿我开涮了。要说给古物掌眼，我倒是敢夸口，任何赝品别想骗过我的法眼。” 袁德民点头称是，“这倒是真的！只有你看过的东西我才敢买，别人都不成！” 楚麒往李成江身后瞟了一眼，用折扇点了点唐语，笑道：“老爷子，您想见的俩人都来了。” 袁德民上下左右的打量那两个年轻人，问道：“你是唐语？” 李成江抢着答道：“是，他就是我跟您提起的唐语。” “哦，的确很年轻。”袁德民跟身边戴眼镜的年轻男人说：“冠铭啊，你跟你舅舅先去楼下帮忙张罗下，我跟这俩孩子聊几句。” “好。”眼镜男站起身，看了看墙边的孩子，“那他们呢？” “让司机送袁翔回去，冠宸禁足，一个月内没我的允许不准离开家半步。凌轩那边你最好亲自送他回家，跟他爸好好解释解释，就说这事儿跟他没关系，他是帮忙劝架不小心被牵连进去。记得一定要说清楚，不然又得被他爸打得皮开肉绽，孩子身上都没好地儿了。” “嗯，知道了。” 袁冠宸却不高兴的叫道：“凭什么啊？我也挨揍了，为什么只有我禁足？” 袁冠铭低吼道：“你给我住口！你是什么货色谁不知道？袁翔平时那么乖，要不是你挑事他能跟你打起来？凌轩让张叔叔管的连大声说话都不敢，怎么可能跟着一起打架？今天这事儿的责任铁定全在你一人身上，爷爷这么安排一点也没委屈你！” 袁冠宸不服气的扬了扬下巴，“乖个毛啊！他们都是小王八蛋！就会装！” 袁德民顿时臊得满脸通红，挥挥手，“赶紧把他们弄出去，别在这给我丢人。” 袁冠铭和李成江连忙把那三个孩子拽了出去。 袁德民叹了口气，“请坐吧，实在不好意思，让你们看笑话了。” 唐语尴尬的笑了笑，“小孩子都叛逆，我以前比他们还能作呢。” “是吗？现在可看不出来。”袁德民笑道。 “长大自然懂事了，慢慢就好了。”唐语指了指身边的顾远洋，“小六以前也挺能折腾的，你看现在，多乖？” 顾远洋呵呵笑。他什么时候折腾了？他就没叛逆过，他一直很乖好吗？ 袁德民看了看顾远洋，别有深意的笑了笑，“远洋，你哥一直在找你，上个月我去香港的时候，他跟我提起你的事，让我帮他留意一下你的消息，没想到你还真在北京。” 这句话顿时让两个小伙后背发凉，全身僵硬。 顾远洋攥紧手，好一会才挤出一句话：“您怎么知道我是顾远洋？” “你可能不记得了，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呢。不过那也是很多年以前了，以前你又瘦又小，跟现在完全不像。”袁德民微笑道：“我在你家看到了你长大后的照片，这么帅的小伙，我当然记得很清楚喽。正巧上周成江把你们在工地吃饭时的照片拿给我看，我一眼就认出了你。之后找人查了一下你的资料，确认你就是顾远洋。没经过你允许就调查你，你可千万别生气啊，其实我没什么恶意，只是想确认一下而已。” 顾远洋抿抿嘴，“那我哥知道我的情况吗？” “他不知道，我还没跟他说。我只是个外人，不方便插手你们顾家的事。说与不说，还得征求一下当事人的意见，毕竟你也成人了，有自己的判断。” 顾远洋像听到了福音，绷紧的神经缓缓松开，他呼出一口气，“太谢谢您了。” “别客气，你们的事情楚麒跟我说了一些，我大概知道是什么情况。你父亲做的很多生意虽然很时尚前卫，但他的思想还是相当传统的，你哥也是，受你爸影响太深。我也觉得把你送回去不是最好的选择。年轻人有资格选择自己的幸福，同性恋怎么了？我看没什么，又没碍着别人什么事儿，两个人的日子自己过着开心就结了，家长跟着瞎搀和什么劲呢？” 唐语和顾远洋瞠目结舌。没想到袁德民思想这么开放，更没想到楚麒竟然早把他们看透了。 两人把目光投注到楚麒身上，楚麒笑了笑，起身道：“你们聊着，我下去喝杯酒。” 他摇着折扇，溜溜达达往门口走去。 楚麒走后，袁德民道：“你们得好好谢谢楚老板，他最近麻烦缠身，自己都顾不过来，还特地跑来给你们求情，让我不要把你们的事情告诉顾乘风。还净说你的好话，给我讲了很多你的故事，希望我以后多抬举抬举你。这不，楚老板都好多年不在人前唱戏了，以前我请他唱，他都找好些个理由推三阻四，今天要不是为了你，这出戏他也肯定不会唱的。” 顾远洋和唐语互相看了看，楚麒所做的一切虽是举手之劳，却不是什么人都能做到的。更何况以他的身份地位，还有他们之间那平淡如水的交情。能做到这种地步，两人除了感动，还有一丝心酸。 其中的缘由彼此心照不宣。 他们这份不被世人接受的情感，恐怕只有楚麒能深刻体会到。楚麒虽然早就出柜了，活得看似潇洒自在，但出柜不代表没有压力，他所承受的东西或许比他们这些潜藏在人群之中的同志更加残酷。 楚麒在为同类争取幸福，那他自己的幸福呢？ 顾远洋道：“找机会会好好感谢他的。不过，您刚才说楚麒麻烦缠身，他遇到什么麻烦了？” “哎，相当棘手。你们别看我有俩臭钱儿，可隔行如隔山，他们古玩界有自己的游戏规则，我这个门外汉臭商人想帮他的忙根本使不上劲儿。这次只能靠他自己解决了，希望他能顺利渡过难关。” 袁德民没细说，他们也不好细问。唐语突然想起田四跟他提起古玩江湖、鉴宝四大家诸如此类在武侠小说里才能听到的词汇，原本就觉得神神秘秘的鉴宝界，经袁德民这么一说，更让唐语有种青烟弥漫，雾里看花的感觉。 都说商界水深，可水清澈透明，深能见底。 古玩界却是沼泽，一脚陷下去就别想再爬上来。 散场之前，唐语找遍全场也没看到楚麒。 他想关心一下他的近况，想好好谢谢他，却怎么也没想到，从此之后，他再也没见过楚麒。 不，不对，后来他见过楚麒。 唐语发誓，楚麒是他见过的最强悍也最凄惨的gay。 楚麒的故事让他悲伤，也让他庆幸。庆幸自己遇到了同为gay的顾远洋，而没有像楚麒一样爱上一个宁折不弯的纯直男。 听说那个直男就是楚麒妹妹的男朋友凌非凡。 不过这都是后话。现在，唐语和顾远洋自顾不暇，尽管袁德民愿意帮他们保密，愿意投资他们的建筑公司，但他们仍然对这次会面感到后怕。 顾乘风消息灵通，万一有人走漏风声，顾乘风跑来北京抓人怎么办？ 唐语觉得他得暂时把顾远洋藏起来，藏到天王老子也找不到的地方。 第53章 唐语开了两个多小时的车才到北四环，他和顾远洋目前住在北四环外一个高级社区，社区里有别墅区，他们买的是独栋双层小别墅，虽然跟袁家的大别墅没法比，但跟普通人比起来，这房子已经相当高级了。 唐语把车开进一层的车库，两人走到门口时，看到台阶上有个黑影晃动，吓了唐语一跳。他连忙伸出手臂，挡在顾远洋前面，吼道：“是谁？” 对方从阴影里走出来，打着哈欠说：“你俩上哪去了？怎么这么晚才回来？我都在躺椅上睡一觉了。” “杉子？你怎么进来的？” “跳进来的啊。” “靠，这里的保安是干什么吃的？” “瞧你说的，你还想让保安抓我啊？” 唐语检查了一下门锁，还好，一切正常。他推门进去，一边脱外套一边念叨：“既然你能进来，别人也肯定能进来啊，多不安全。” “我跟别人能一样吗？别人能有我这身手吗？再怎么说我是个武打明星吧？”颜杉嘟囔道：“虽然我已经很久没拍打戏了。” 唐语摆好颜杉随意踢掉的球鞋，“你怎么来我这了？” “来看你啊。” 唐语叉腰看着他，“你少来，要不是有事你肯定不会特地跑我这来的，说吧，这次又什么事儿？” “被狗仔追的好烦，当明星好累！”颜杉跳到沙发上，叹息道：“现在我只有在你这能享受片刻的安静。” 顾远洋从冰箱里拿了一罐啤酒扔给颜杉，颜杉敏捷的接住，笑道：“哈尔滨啤酒！六，还是你了解我！” “大哥买的。”顾远洋把外套扒下来扔在一边，启开易拉罐喝了口啤酒，坐到他身边，问道：“怎么，明星当腻歪了？” “不红的时候想红，红了就嫌烦，毛病！”唐语一边数落颜杉，一边拾起顾远洋的西装，拿进洗衣间，出来见两人已经喝光了一罐啤酒，正在喝第二罐，唐语劝道：“大半夜的喝这么多酒不好。” “没事，又不总喝。”顾远洋扔给他一罐，“一起喝啊，杉子说他定了下周的机票去西藏，想让我陪他去。” 唐语怔了一会，“咋的，你想去？” “想去玩玩，我还没去过西藏呢。” 唐语呵呵笑：“那地方有啥可去的，又冷又缺氧，还没有娱乐场所。” 颜杉插嘴道：“哥，你也太土了，就是因为没有娱乐场所，原生态的地方才值得一去呢。为的是净化心灵，驱除精神的浮躁。” 唐语哼哼道：“我心灵挺纯净的，我精神也不浮躁。” “所以我才没邀请你啊，像你这种满身铜臭的商人是不会理解我们这些文艺青年的心情的。” “你啥时候成文艺青年了？” “为梦想不停奋斗，坚持自己，不流于俗，不为金钱左右，还不文艺啊？我够文艺的了！” 唐语撇撇嘴，“照你这么说，那我也是文艺青年。” “你可拉倒吧你，你跟文艺的边都摸不到。小六那才叫文艺呢。” 唐语不置可否，看了看顾远洋，问道：“你真想去啊？” “想去，行吗？” “不是不行。” 当着别人面他咋说不行？真是的！你就这么舍得离开我吗？ 唐语本想再争取一下，不过转念一想，让顾远洋暂时去西藏旅游正好避避风头。 “那行，你们去吧。” 顾远洋微笑，“谢谢哥。” “谢就不必了，倒是西藏环境恶劣，你得做足准备。路上多加小心。” “嗯，知道了。” 颜杉摇晃着啤酒罐，嚷嚷道：“哎！哥，你就别瞎操心了，有我在呢，怕什么？我都去了好几次西藏了。” “你们去多久？” “一两个月吧。” “那么久啊？” “不久，那地方住一辈子都不嫌久，我去一次就不想回来了。” 靠，谁管你啊，你去南极住都没人管你。 “呵呵，我的意思是总得有个具体时间吧，我好去机场迎接你们。” “不用接，又不是没长腿。哥，你怎么像个娘们一样墨迹啊？” 唐语真想掐着颜杉的脖子使劲晃，当了明星地球都搁不下你了是吗？怎么越活越回旋呢？ 顾远洋插嘴道：“我会尽快回来的。最迟两个月，回来之前会告诉你的。” 还是我们家小六体贴。唐语拍拍顾远洋的肩膀，笑道：“好，这样我就放心了。” 颜杉要在这里过夜，唐语不能跟顾远洋睡一起，顾远洋就睡在主卧隔壁。颜杉非要跟顾远洋睡一屋，说好好聊聊去西藏的事。 唐语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根本睡不着。一是不习惯身边没有小六，二是心里总惦记着两人睡在一个床上的情景。 半夜，他悄悄推开隔壁房门，借着走廊昏黄的灯光，看到颜杉一个人躺在床上，而顾远洋在床边打地铺。 唐语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他匍匐到顾远洋身边，拍了拍他的脸，小声说：“六儿……六儿……” 顾远洋睁眼看到唐语近在咫尺的大脸，一时没反应过来，迷迷糊糊的问：“干嘛啊？” “嘘……”唐语用手指压住顾远洋的嘴唇，“他睡着了，走，跟我回屋睡。” 顾远洋莫名其妙，“为什么啊……我在这睡挺好的。” 唐语夹着嗓子说：“地上太凉了，睡床多舒服啊。” 顾远洋烦躁的翻了个身，用被子蒙住头，“你别闹了行吗？困死我了。” 唐语趴在他头上说：“宝贝儿……你就可怜可怜我，没有你我睡不着。” 过了好一会，顾远洋才缓缓从被子里探出头来，看了看唐语，“那我去西藏你怎么办？” “习惯就好了。现在冷不丁的不习惯嘛。” 顾远洋再次盖住头，低声道：“那就从现在开始习惯吧！” “别啊，你得让我慢慢适应，太快我会得精神病的。” 唐语死死的抱住顾远洋，拿下边在顾远洋屁股后边又顶又蹭，顾远洋最怕这招，果然掀开被子，猛地坐了起来。 他看了看床上的颜杉，还好对方睡得跟死猪似的，呼噜震天。 顾远洋没说话，只是一脸丧气的抱起被子，离开了房间。 唐语奸计得逞，夹着嗓子诡笑了两声，也跟着出去了。 回到卧室，顾远洋拿起手机定了闹钟，“明天早点起来，别让杉子发现。” 唐语跳到床上，夺过手机扔一边，把顾远洋压在身下，掀开他的t恤，又亲又啃，口齿不清的说：“发现怕啥，都是哥们，会理解咱们的。” 顾远洋耐着性子，“你不是要睡觉吗？” “睡啊！这不正在睡！” 唐语准确找到他最敏感的地带咬了一口，顾远洋长出一口气，哑声道：“昨天干得你不疼是吗？” “疼啊，疼死了。” “那你现在什么意思？” “临走时你让我干一回呗。让我可以靠这段美好回忆撑过漫长的两个月。” “你还想那事儿呢？” “想啊，一辈子都想。” 顾远洋突然抬起腿，把唐语顶了起来，接着反身压住他，将他双手固定在床头，冷笑道：“想干点大事儿，也得看自己有没有那个本事。你今天要能挣脱我，把我压在下边，我以后就让你干，怎么样？” “真的？” “假的。” “靠！” “真的。” “到底真的假的？” “管他真假，你要是能压得住我，我还不随你处置？” “可我要真干了你，你不得恨我啊？” “不恨，我不也干了你无数回，咱得公平不是？” “好小子！这可是你说的，食言是小狗。” “好，食言是小狗。” 唐语顿时斗志昂扬起来，尽管知道自己目前没顾远洋力气大，但他已经比过去强大很多了。两年间，由于运动量充足，天天喝牛奶，他又长了两公分，肌肉也见长，跟人打架也从来没输过，所以他坚信，只要他拼尽全力，还是有机会翻身做主攻的。 “可你要是输了怎么办？”顾远洋问。 “输了就让你干呗。” “那不行。” “那你想怎地？” “输了你就一辈子别再惦记我的屁股。” “这……成！” “食言是小狗。” “好！食言是小狗。” 结果。 这场较量唐语没有意外的输了，但就是输了，剩下什么也没发生。 唐语就奇了怪了，都说年轻人血气方刚，一天不活动下边就痒痒，怎么他们家小六跟别人不一样呢？ 你要不主动找他，他绝对不主动干你。就算你主动给他干，他也未必会干你。 我裤子都脱了，你却倒头睡了？ 我就这么没有魅力？ 其实我长得挺性感的吧？尤其现在有八块腹肌，为了迎合你的喜好皮肤也晒成了麦芽色，现在的我简直要哪有哪，好多小姑娘看见我都暗送秋波，主动投怀送抱的也不在少数，怎么就你顾远洋不买账呢？ 我到底还哪不够性感，无法引起你的兽性？嗯？ 唐语越想越闹心，趁顾远洋睡着的时候，掰开他的下身，挤了一堆润滑剂，用手指小心翼翼的拓宽，试图把自己送进去。 “唐语！”顾远洋突然坐了起来。 唐语吓得滚下床，仰头看着他，干笑道：“你没睡啊？” “我就等着你这一手呢！刚说的话不记得了？” “食言是小狗？” “嗯。” “我本来就是你的狗，这誓言对我没啥大用……” “你！”顾远洋低咆道：“你太让我失望了！” 顾远洋拿床单擦了擦湿乎乎的屁股，然后把床单甩到唐语头上，拉好裤子，跳下床，拉开了房门。 噗通—— 正贴在门口偷听的颜杉摔了个大马趴，顾远洋敏捷的跳开。颜杉仰起头，呲牙笑了笑，“我起来撒尿听到有吵架的声音就过来看看咋回事……其实，我啥也没听到。” 顾远洋没说什么，只是问：“去西藏能提前吗？” 颜杉愣了愣，“呃……这我得问问经纪人。” 顾远洋回头看了一眼唐语，接着从颜杉身上跳了过去。 颜杉一边往后退一边说：“哥，我真啥也没听见，你继续睡，继续睡。” 唐语缓缓扯下头上的床单，重重摔到地上，低骂道：“他妈的，倒霉催的！” 他又扇了自己一嘴巴，“怎么就没忍住呢？” 哎，也不知道小六生没生气。 * 顾远洋连着三天没搭理唐语，第四天跟颜杉飞了西藏，连招呼都没打。 唐语心里相当别扭，吃不下饭，睡不着觉，也没心思工作。 他决定，放下一切，万里寻妻。 他什么都可以不要，就是不能没有小六。 如果小六能原谅他，他发誓，再也不惦记他屁股了，这次是真的！ 唐语让小兰帮他订了机票，准备好行囊，前脚刚踏出房门，就接到了一个电话。 唐语看是李成江，犹豫了一下，接通了电话。 李成江劈头就道：“唐语，你来我公司一趟。” “不好意思李总，我正要出差呢。” “出什么差啊？出差能有我找你的事重要？甭废话了，赶紧过来。” 李成江一向这么霸道，唐语已经习惯了，但此时此刻唐语却格外讨厌他，甚至有种想骂他一通再挂断电话的冲动。 唐语皱紧眉头，强忍着怒火问道：“有什么急事儿吗？” “顾总想见见你，在洲际大酒店。” “哪个顾总？” “还有哪个？顾乘风呗。” 唐语心里咯噔一下，“顾总找我什么事？” “当然是好事啊，赶紧来吧，别让我们等你。” 没等唐语回复，李成江就挂了电话。 换了任何一个人唐语都不会甩他，可李成江不行。李成江心黑手狠，睚眦必报，如果这次不听话，放了他的鸽子，他铁定会想办法搞得他鸡犬不宁。 给他投资这事，袁德民让李成江全权处理。也就是说，李成江掌握着他目前事业的生或死。 在脱离李成江掌控之前，这人万万得罪不得。 可顾乘风的名字让唐语后背发凉，他为什么要点名见他？是不是知道顾远洋的事了？ 唐语猛然想到了楚麒。 他连忙给楚麒打了个电话，楚麒的电话却处于关机状态。 怎么办？ 唐语思索片刻，把行李拿进屋里，锁好门，开车去了洲际酒店。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只要不跟他抢人，一切好说。 否则…… 唐语攥紧手机，老子也不是好欺负的！ 第54章 唐语来到酒店包房，李成江与顾乘风聊得十分热络，见到唐语，李成江热情的迎了上来。 他像哥们那样搂着唐语的肩膀，笑道：“我刚才跟顾总谈青岛的一个海湾项目，想问问你的意见。” 唐语受宠若惊，干笑道：“您折煞我了，我算什么啊？还用听我的意见？” “你的意见很重要，我和顾总都觉得你很有想法！这不，特地把你给请来，聊聊这个项目。” 唐语走到顾乘风身边坐下，问候道：“顾总，下午好。” 顾乘风点点头，“好久不见了。” “是啊，有大半年了。最近您参加东南亚贸易峰会，新能源大厦又竣工了，一定忙坏了吧。” 顾乘风淡笑道：“这些你也知道，看来你很关注我。” “当然，我一直很关注您，您是我的榜样。” “是吗？”顾乘风扬了扬下巴，像是对他这句话不太感冒。 李成江接过话去，“不是我打击你，好多人都以顾总为榜样，但恐怕奋斗十几二十年连人家的脚后跟都摸不着。” 唐语笑：“那是，那是，我只是单纯的崇拜，能跟顾总吃顿饭都很荣幸了。” 李成江坐在一旁，拿起酒瓶要给唐语倒酒，唐语连忙接过酒瓶帮两人斟酒。李成江满意的笑了笑，道：“青岛这个项目是顾总钦点你做竞标总策划的，机会难得，你可要好好干啊。” 唐语愣了愣，“是竞标案吗？” “是啊，你不知道？” 废话，我上哪知道去？ “这次是国家推的凿山填海项目，顾总毕竟是个香港人，想要掺和国家项目还是有点难度的，所以想请你这个天赋极高的小子搞定这个项目，怎么样，你有信心吗？” “我……我觉得你们真是高看我了，我就帮管总竞标成功过一次项目，其实对于竞标的事情并不是很了解。国家的凿山填海项目这么大，我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行啊。顾总和李总手底下能人那么多，为什么不考虑一下他们呢？” 李成江挑挑眉，“听你这话的意思，你还不乐意？” “不不不！当然不是，顾总和李总高看我，我哪能不识抬举呢，我只是觉得肯定有人比我更适合这个项目，我也不希望我把项目搞砸啊。” 李成江冷冷的说：“客气话就甭说了，我是觉得这个项目除了你没人能做，现在又是顾总钦点，就更没问题了。你就给句痛快话，做还是不做？” 不知道李成江是故意为难他，还是真的觉得他的实力很强。唐语真是烦透了这家伙，不管做什么事情都一锤子买卖，只要他认准的事，十头牛也拉不回来。 他怎么会没听说过这个项目，每天关注地产动向，这个项目他早有耳闻。虽然诱惑不小，但不是什么公司都敢去竞争的。开发资金的庞大令人咋舌，但就长远收益来说也绝对不只是金钱能衡量的。 唐语可不相信顾乘风会钦点他来做这个项目，他算个屁，顾乘风鼻孔长在天上，估计早就把他的名字忘到太平洋去了。用屁股想也知道顾乘风找李成江帮忙，李成江不想得罪顾乘风，也不想扛这颗雷，所以向顾乘风举荐了他，明摆着是找他当替罪羊。 他脑袋抽风才会接下这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给多少钱也不做。 李成江见唐语仍然游移不定，嗤笑道：“你放心，不会让你白辛苦，这次要是竞标成功，将来在填海土地上会建一个高级旅游区，顾总答应把旅游区5%的股份归你所有。” 这诱惑可太大了！ 唐语顿时眼冒金光，大脑飞速权衡利弊。5%的股份意味着他抱上了顾乘风这条大粗腿，再也不用受李成江的气了！他早就受够李成江这个混蛋了，虽然袁德民给他投钱给他平台，可李成江这小子一直从中作梗，暗中打压，根本不让他有充分施展才华的机会。如果借这次机会脱离李成江，他肯定能发展的比现在还好。 可顾乘风是小六的大哥，跟他走太近会不会太危险了？ 他是个商人，深知风险和收益成正比，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这棵烫手山芋，他接还是不接？ 唐语喝了一口酒，给自己压压惊，尽量让自己看上去自然些，淡淡笑道：“顾总实在太客气了，您有没有项目介绍我先看看自己行不行？要是没问题，我当仁不让。要是没把握，你们就算给我金山银山我也不敢接啊。” 李成江嗤笑，“你倒谨慎。” 说着他扔给唐语一叠资料，唐语接过来简单翻了翻，“成，我今晚回去看看，明天给您答复。” “好！痛快，有你这句话，基本就成了。”李成江笑着跟顾乘风说，“这小子是商业奇才，您得相信我的眼光！这次的项目一准能拿下来，来来来，喝酒喝酒。” 果然！跟本不是顾乘风钦点，分明是你他爷爷的钦点。 唐语暗暗咬牙，在心里把李成江祖宗八辈都问候了一遍。 等老子有朝一日飞横腾达，非得骑在你脖子上拉一泡屎不可。 唐语笑眯眯的举起酒杯，“我干了，你们随意！” 唐语回家后通宵读完了资料，还上网找了大量的相关信息，得出的结论是：这个项目他做成功的几率为63%。 这么大的成功率，必须做。哪怕是屎雷他也得用嘴接住！ 第二天一早，他给了顾乘风和李成江肯定的答复。用一周时间写好了策划案和标书。 顾乘风不再像以前做新能源大厦甲方时的不屑一顾，作为乙方，他对自己的这个项目十分上心，唐语被迫见识到了商界杀手的风范。 连着三天通宵，连他这个年轻人都做不到，但顾乘风三十多岁的人只靠几杯咖啡就轻松熬过去了。在竞标当天，他神采奕奕的走进会场，任谁都想不到他之前一直处于不苟言笑，神经紧张，接近崩溃边缘的状态。 他伪装的很好，不给对手任何看扁他，嘲笑他，以致反击他的机会。 竞标的结果是，他们赢了。 唐语不允许自己有失败，顾乘风也是。 唐语付出了全部的努力，顾乘风更是。 这种志在必得的精神对一个已经站在金字塔顶端的人来说，显得格外珍贵。 通过这次合作，拉近了唐语和顾乘风的关系，唐语对顾乘风另眼相看，觉得他并不是想象中那么讨厌。 顾乘风也觉得唐语是个人才，逐渐由不屑转为欣赏。 顾乘风为了庆祝这次竞标成功，邀请唐语参加他的游艇party，自驾游艇不是很大，但好在就他们两个，在甲板上活动很宽松自如。 唐语摸摸游艇的栏杆，感受海风拂过脸颊，心情格外舒爽。游艇啊，小六好像很喜欢，对了，还有直升机。这些都是有钱人玩得起的，不光小六喜欢，他也喜欢。啧啧，谁不喜欢呢？ 以后他一定要多多赚钱，买游艇和直升机送给小六，他们俩环游世界去。 顾乘风倚在栏杆上，递给唐语一杯酒，笑道：“怎么样？喜欢吗？” 唐语点点头，“喜欢啊！当然喜欢。” “喜欢就送你。” 唐语愣了愣，“您是说这个游艇吗？” “当然不是。” 唐语尴尬的笑了笑，“那您说什么送我？” 顾乘风拍了拍手，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不一会，从船舱里爬出两个穿着比基尼的辣妹。 “把她们送你。” 美女不由分说扑了过来，唐语差点吓尿。 唐语一口喝光杯中酒，压压惊。干笑道：“顾总，您这是啥意思啊？” “犒劳你的。” 要犒劳拿合同来，拿钱来，谁要女人啊？！ 顾乘风见唐语脸色很差，又一直躲着美女，奇怪的问：“怎么？我给你找的这些女人不够漂亮？” 唐语连忙摇头，“怎么会呢？她们个顶个的美，比明星都漂亮，我今天真是大饱眼福了！” “那你干嘛这么冷淡？她们今天就是为了服侍你而来，你不用客气，尽管享用。” 唐语擦了擦汗，“我、我不太适应。” “有什么不适应的？男人喜欢女人是天经地义的，再说，这里又没别人，没人看你笑话，你怕什么？” 身边的美女十分大胆，柔软修长的手指直接伸向唐语两腿中间，唐语条件反射的跳了起来，“我去趟厕所。” “你都去了几趟厕所了？”顾乘风皱眉道：“你们两个给力点，把他伺候好了，这些钱都是你们的。” 顾乘风指了指桌上小山一样的人民币，美女们顿时两眼放光，把唐语按坐在椅子上，使出浑身解数服侍唐语。 唐语推开美女，几乎带着哭腔说：“顾总，我真不行……” “不行？别告诉我你喜欢男人。” “没有没有，哪能呢，哈哈哈哈……顾总真会开玩笑。” “没有最好，喜欢女人你就高兴点，别哭丧着脸，扫美女的兴，也扫我的兴。” 顾乘风不高兴了，这是尊神，他得罪不起。唐语哪敢再继续推辞，只好硬着头皮上被美女亲了满身满脸的唇印，还被美女抱着脸埋胸，唐语觉得自己这辈子从来没这么惨过，比上辈子都惨。 他倒不是因为自己是同性恋受不了女人触碰，而是他觉得自己已经有小六了，现在就算身边坐一圈猛男他也照样不敢碰啊。 万一让顾远洋知道自己在外面花天酒地，就不是跪搓衣板那么简单了，肯定会一脚踹了他，另寻新欢。 顾远洋没了他照样会活的很好。可他要是没了顾远洋，肯定活不了。 可眼下，他还没跟顾乘风签合同，这次竞标成功的辛苦费他也没拿到，避免自己的辛苦打水漂，他只能好好伺候顾乘风，不能有一丝怠慢。 目前唯一能安慰他的只有那瓶百万红酒，唐语索性把自己喝个烂醉，眼不见为净。 这一夜过的格外漫长，唐语迷迷糊糊，感觉自己眼皮一闭，一睁，就到了第二天早上。 早上的阳光烤得他脸疼，他揉揉眼睛，费力的坐了起来。眼睛发胀，脑子发昏，嘴巴发干，嗓子里呼出的全是臭气。 他四下看了看，周围的景物十分熟悉。他居然在自己家里。 唐语莫名其妙了好一会，绞尽脑汁回忆昨晚发生的事情，突然惊恐的长大嘴巴，像见了鬼一样。 他从沙发上跳起来，连滚带爬的来到浴室，果然见到了浑身脏污不堪，蜷在浴缸里睡觉的顾乘风。 唐语狠狠拍了下脑门，靠，小六昨天打电话说今天中午到。现在几点了？ 唐语看了看表，十点半。还好……趁现在把顾乘风弄上车，开车送他回宾馆！ 唐语想抱起顾乘风，对方却死沉死沉的，跟母猪一样。 唐语只好先把他弄到地上，拖着往外走。 拖到洗手间门口，不小心撞到了顾乘风的头，顾乘风呻-吟了一声，缓缓睁开了眼睛。 他亚着嗓子嘟囔：“这是哪儿啊？” 坏了，你咋醒了？ 这时大门突然打开了，一声呼唤让唐语差点气绝身亡。 “哥，我回来了！” 坏了，你咋回来了？ 第55章 唐语连忙扔下顾乘风，冲到门口将正准备拖鞋的顾远洋推到了门外。 顾远洋毫无准备，被唐语推个大趔趄，差点坐在地上。 顾远洋一脸狼狈的看着唐语，“你干嘛啊？” “嘘！”唐语把顾远洋拉到汽车上，“你哥在里边呢，你赶紧去附近的咖啡厅或者去杉子那避一避，等我把你哥弄走了，再给你打电话。” 顾远洋心脏一抖，看了看房门，“他怎么会在这？” “一句两句也说不清，你先跑路吧！让他看见你就完了。” “嗯！”顾远洋启动轿车，上下看了看唐语，皱眉道：“你日子过的真糜烂。” 唐语抹了把脸，“哪有啊？我励志极了！” “是吗？”顾远洋扯了扯唐语的衣领，“这是什么？还有这里！这里！” 唐语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前襟，皱巴巴脏兮兮的，隐约能看到唇印。 唐语呲牙笑，“亲爱的，你先走，回头我跟你解释。你可一定要相信我，我不爱女人，连男人也不爱，我只爱你！”说着他抱起顾远洋的脸狠狠的亲了一口。 顾远洋捂住鼻子，“好臭……” “呃……”唐语打了个嗝，“昨晚喝太多了。” “不能喝还总喝，你爱逞能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改？” “我哪逞能了？我根本是很能！” “好吧，你能，你去搞定他，我走了。” 顾远洋关上车门，唐语目送顾远洋离开，才松了口气。 唐语推门进屋，见顾乘风正站在玄关处，他吓了一跳。 唐语连忙迎上去，“顾总，你醒啦？” 顾乘风揉了揉酸疼的脖子，“你干嘛去了？” “没干嘛啊。” “刚才离开那人是谁？” “啊？哪个人？刚才有人离开吗？” “我听到发动机响。” “哦……哈哈，一个哥们。” “哥们？怎么不让人进来？” 唐语心说你管的够宽的，知道这是谁家不？ “没啥事，找我出去玩，我说家里有客人不去了，他就走了。” 顾乘风没说什么，而是看了看鞋架上的男鞋，随意问道：“你自己住吗？” “不是，跟哥们一起住。” “是嘛……你哥们个子一定很高吧？穿这么大的鞋。” “是啊，不矮。” 顾乘风的话让唐语心里咯噔咯噔的跳。 顾乘风转身往客厅走去，“听说你那些哥们各个都很传奇，改天有时间给我引见一下怎么样？” “啊？传奇什么啊？您打哪听来的？他们都是土鳖，您这身份怎么能屈尊跟他们见面？不合适不合适。” 顾乘风并没坐下来，而是在屋里瞎转悠，唐语瞟到远处矮柜上他跟顾远洋的合影，倒吸一口冷气，连忙奔过去，把照片放倒。动作和声音太大，引来了顾乘风的侧目。 唐语连忙拿起旁边的水壶为倒了杯水，递给顾乘风，“您一定渴了吧？喝完这杯水，我送您回旅馆。” 顾乘风接过水杯，向唐语身后瞄了一眼，“不让见？这么不赏脸？” “不是不是，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他们都是东北人，性格冒冒失失的，怕见了您口没遮拦，说些粗俗不堪的话，反倒惹您不开心。” “没关系，我挺喜欢东北人的。你不也是东北人吗？” “东北人也分好多种，我跟他不太一样。”唐语还想推脱，但看顾乘风的脸已经沉了下来，连忙改口道：“嗐！我的意思是，改天找时间开个小party，把您和我那些哥们全都叫上，咱们好好玩上一天，不知道顾总肯不肯赏光。” “好啊！”顾乘风立即道：“哪天？我一定来。” 唐语干笑：“顾总那么忙，要看您的时间。” 顾乘风想了想，“那就这周六吧，把你的亲朋好友都叫上，到时候我会送你一份大礼。” 唐语搓搓手，“昨晚我喝了您的百万红酒，还有您特地为我找的美人陪伴，这还不算大礼吗？” 顾乘风拍了拍唐语的肩膀，“这算什么？后边还有更大的呢。你这次帮我拿下这么重要的项目，我得好好奖励你。周六我会带着合同准时到场，你可一定要当回事哦。没有party就没有礼物和合同，知道吗？” “嗯嗯，知道，您放心。” 顾乘风的话一点也不让唐语开心，反倒感觉后背发凉。 他们的关系并没有进展到要涉足对方朋友圈的地步，干嘛非要见他的朋友？ 他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难道李成江把顾远洋的事告诉他了？ 不会吧，袁德民曾经警告他不要管顾家的事，否则会从他的公司撤资。李成江应该不敢忤逆袁德民。 唐语思绪万千，脸上却一派平静祥和。 顾乘风盯着唐语看了一会，缓缓转过身去，伸了个懒腰，笑道：“你这房子不错，采光好，风水好，有眼光。” 顾乘风主动转移话题，唐语松了一口气，忙道：“是管总眼光好，这房子是他帮我选的。” “管山啊，我也好久没见他了，周末也约上他吧。还有楚麒，你的表哥。” 听顾乘风的口气不像是揶揄他。他相信楚麒的人格，楚麒肯定不会把他们的关系告诉顾乘风。顾乘风也必然没什么闲心去查一个建筑公司的小老板，所以，他认为自己暂时是安全的。 “楚麒我已经很久都联系不上了，你有他消息吗？” “哦，他换电话了，最近也比较忙。我帮你联系一下他，问问他有没有时间过来。” “好。” 唐语松了一口气，是他太多心了。以顾乘风的性格，如果真知道顾远洋在这里，大可以直截了当来要人，怎么可能跟他合作做项目呢？ 而且顾乘风个性本来就十分古怪，不能用常理来衡量他。 或许他只是心血来潮，想通过他的朋友来了解一下他将来的合作伙伴也说不定呢？ 又或者他生活中没什么真心的朋友，觉得东北人比较实在，所以真的想跟他交朋友，顺便结识一些跟他相似的东北男人。 唐语越想越觉得自己分析的很有道理，心中的疑虑虽没完全打消，但精神放松了许多。 他跟顾乘风聊了一会，亲自开车送顾乘风回了宾馆。 离开宾馆后，唐语打电话联系了顾远洋。 顾远洋回家后，见唐语跪在门口，膝盖下是他必不可少的装备——搓衣板。 顾远洋皱了皱眉，“你这又是什么意思？” “给你赔不是啊。” “你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 “跟你哥合作项目算不算？” “算。” “被美女打啵儿，算不算？” “算。” “喝太多，稀里糊涂的把你哥弄家来了，害你有家回不得，算不算？” “算。” “你看，我多有自知之明，不用你说，我直接自我惩罚，省的你劳心费力的修理我，多体贴，多善解人意？你还不快快喊‘恕我无罪，平身？’” “做了这么多对不起我的事，跪搓衣板太便宜你了。” “那你说，该怎么惩罚？” 顾远洋换好鞋，从冰箱里拿了瓶水喝。他倚在桌边，认真想了想，“不忙，先说说你跟我哥是怎么回事。” “这得慢慢说，你先让我起来呗？跪着怪疼的。” “起来吧，我又没让你跪着。” “就知道你最疼我！”唐语连忙站了起来，把搓衣板立在一旁，笑嘻嘻的走了过去。 “你的膝盖怎么那么不值钱？动不动就给人下跪。” “错，我不给别人下跪，只给你跪，给媳妇下跪又不丢人。” “谁是你媳妇？”顾远洋皱眉，突然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你不会一直这么认为的吧？” 唐语立即摇头，“没有！哪能呢，我开玩笑的，你怎么当真了？” 唐语心里却默念媳妇数十次，嘴上不能过瘾，在心里过过瘾还不行？你管得着我心里怎么想的吗？ 我就是把你当媳妇，咋地？你迟早有一天会被我压在身下呻-吟，等着！ 唐语笑得很贱，一看就在想龌龊的事情。认识他这么久了，他实在太了解唐语了。 顾远洋恨铁不成钢的说：“不管是谁，都不要轻易下跪，再爱一个人也不能。” “我又没让你跪，我跪就行了。” “你这人怎么总是听不出重点？我是让你不要动不动就下跪，作为一个男人，不管面对谁都要挺直腰板，强权、压迫、哪怕是爱情也不能让你做自己不喜欢的事。” 唐语耸动肩膀，咯咯地笑，“你说的怎么跟革命烈士似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从民国穿越过来的呢。” “啧……别瞎打岔，我在跟你讲道理。” “道理我都懂，可架不住我乐意啊。”唐语抱住顾远洋，可算是有机会抱一抱他的男人了。多日不见，甚是想念。什么都不做，就这样抱着，都会让他幸福得想哭。 顾远洋无奈，也反手抱住唐语，把头枕在唐语的肩膀上，轻声道：“哥，想我吗？” “想。” “我也想你。” 唐语嘿嘿笑，“我跟你说，昨天可把我吓死了，你哥找来一帮女的对我搂搂抱抱，又亲又摸，我差点晚节不保！” 顾远洋眼中的光芒顿时暗了下去，皱眉道：“你真是温情杀手。” “啥意思？我杀谁了？” “咱们还是谈谈我哥的问题吧。” 第56章 唐语把跟顾乘风合作的前因后果详细的叙述了一遍，顾远洋听完觉得有些不对劲，但到底哪里不对劲又说不上来。 这让他很不爽。 唐语看上去似乎对这次合作非常期待，又帮顾乘风忙了这么久，应该拿到他应得的那一份。 顾远洋把心中的疑虑压了下来，不想在对方最开心的时候泼他冷水。 唐语心情大好，把对方扑倒在沙发上，咬住他的唇瓣温声道：“到时候你出去好好玩一天，哥给你拿钱。” 唐语指的是顾乘风来party那天。 “嗯。” 唐语从顾远洋的下巴一直吻到喉结处，舔了舔，接着张口含住，低声道：“憋坏了吧？”接着他把手伸进顾远洋的衣服底下，轻轻抚摸。 顾远洋经不起唐语温柔的挑逗，深吸一口气，将对方紧紧的抱在怀里。 一周后，唐语将颜杉、纪小北、靳钢、邵子夫叫到家里，还约了生意上比较要好的合作伙伴，组织了一个小型家庭party。 party中午11点开始，在那之前，兄弟几个提前过来帮忙，靳钢还把小兰带来了，小兰烧得一手好菜，除了从饭店定的料理，小兰做的北京菜也加入了菜单。 众人忙活了一上午，直到陆续有客人莅临，颜杉作为大明星自然少不了要给唐语壮门面，一直站在唐语身旁，接待客人。 颜杉满脸假笑的送进一个肥头大耳的男人，趴在唐语耳边说：“大哥，我真不想见到顾乘风，你能不能让我先走啊？” “不行，你走了我怎么办？” “我什么时候也不在你跟前，你活的不挺好吗？” “今天不一样，咱这些哥们就你拿得出手，你要是不在，那几个哥们估计一个屁都挤不出来，气氛不得尴尬死？” 颜杉不服，“那你怎么不让小六在家帮忙？” “他临时有事。” “我也有事，你不还是把我给揪来了？” “他小，你跟他一般见识？” “哪儿小啊，都20了。” “比你小就是小。” “歪理。”颜杉坏心眼的笑了笑，“你俩有不正当关系，小心我给你捅出去。” 唐语立即警觉起来，“管好你的嘴巴，不然我可不认你这个弟弟。” “你也太嚣张了吧，明明有把柄的是你。” “哥就是这么硬气，能威胁哥的人还没出现呢。” 唐语话音刚落，就听见汽车停泊的声音，一辆宾利停在门口。 顾乘风和助理从车上下来，两人赶紧出去迎接。 “顾总，您来了。” “我没迟到吧？” “没没，时间刚刚好。” 顾乘风的视线扫过唐语，落在颜杉身上，颜杉硬着头皮跟对方打了声招呼，“顾总好。” 顾乘风微微扬了扬头，露出一丝不屑的笑，没搭理他。 颜杉攥紧拳头，唐语连忙挡在他前面，做出请的手势，“顾总，里边请，大家都等着您呢。” “这么说，我还是迟到了？” “哪有，他们来的比较早罢了。” 今天的顾乘风阴阳怪气，唐语有点摸不着头脑，但不敢有半点情绪，竭尽所能的逢迎对方。 顾乘风这尊神刚踏进小别墅，那些所谓的商场上的朋友全都围了上来，争先恐后的自我介绍。 看到这些人的嘴脸，唐语心里一阵恶寒。他也不想把他们叫来家里，但没有这些马屁精热场，只有那几个向木头一样的兄弟面对顾乘风，他完全能想象是怎样一幅尴尬的画面。 纪小北悄悄的走到唐语身后，抻着脖子说：“这就是顾乘风啊，怎么看着这么眼熟呢？” 唐语心虚：“长得帅的人都像明星。” 邵子夫也凑了过来，“大哥，你真够能耐的，连顾乘风这样的人物也能勾搭上。” 唐语皱眉：“说那么难听，是他主动找的我。” 靳钢也道：“大哥，小兰都准备好了，什么时候开饭？” 唐语横了他一眼：“吃吃吃，就知道吃，这又不是饭局。你懂不懂什么叫party？” “不是饭局又是什么？” “主要目的是为了联络感情，吃是次要的，你让小兰先上点开胃菜，再开瓶红酒，小北，去把音乐放上。”唐语安排道。 “那我和杉子干嘛？”邵子夫问道。 “你俩去把顾乘风伺候好了。” 邵子夫扬了扬下巴，“我可不会伺候人。” “顾乘风喜欢古玩，又跟楚麒是好朋友，你不想跟他打听打听楚麒的事情吗？” 邵子夫来了些兴致，但还是有些不情愿，“看他那张孔雀开屏的脸，我就不想搭理他。” “孔雀开屏的地方是屁股，跟脸没关系。”唐语拍拍他的肩膀，“你只要把他逗开心了，我再帮你开个门店。” 邵子夫想了想，“好吧，勉为其难。” 邵子夫喝了一口可乐提神，硬着头皮朝顾乘风走了过去， “你也过去。”唐语跟颜杉说。 “去可以，你得陪我。” “这么大了还要人陪。” “呵，自己不想跟那个混蛋打交道拿我们当枪使？没门。” 就你聪明。 唐语瞄了一眼顾乘风，还真是这么回事。他不讨厌顾乘风，但本能的排斥。 就算他现在有钱了，也不能改变他穷人的本质，跟这种含着金汤匙出生的人打交道有种无论如何也战胜不了的落差感。 奇怪，同样是一家出生的兄弟俩，为什么顾远洋就跟顾乘风一点都不一样呢。 顾远洋也有点高冷，但不让人觉得遥远，反倒让人想亲近。而且他们家小六也特别单纯、善良，最难得的是很负责任，所以他才能因为一次意外被睡轻易把他拿下。 回想起那一晚，真是……啧啧，居然完全没印象。 酒喝太多果然很蛋疼，那晚被女人摸的可怕记忆不记得就算了，可跟小六的第一次居然也不记得，真是太不甘心了。 刹那间唐语想了很多有的没的，无非是不想跟顾乘风说话罢了。 顾乘风一直没拿正眼看过人，包括他这个被其称为朋友的人。 可为了拿到合同，唐语就算再不情愿，也得过去招呼。 人人都知道颜杉跟顾佳倩的事，但没人知道顾乘风这个家长不认可他们，也没人知道这段感情其实是顾佳倩单方面的意愿，男主角颜杉从来没喜欢过对方。 其中一个专门做投资的朱总看见颜杉走了过来，自以为是的跟顾乘风说：“顾总，您妹夫真是一表人才啊，他的片子我都看过，演技很好，不像现在很多年轻人那么浮夸。我投资的影视公司签了几个比较好的本子，改天拿给他看看，随便选，喜欢哪个就演哪个，您放心，主角都是他的，哈哈哈……” 颜杉脸色本来就不太好，现在变得更难看了，顾乘风也好不到哪去，只是年纪稍长一些的顾乘风更善于隐藏情绪。 隐藏情绪是一码事，心情不爽的顾乘风可不会这么轻易饶了给他造成困扰的人。 顾乘风没搭理那人，而是看向唐语，“颜杉是你的好兄弟，你怎么看？” 唐语干笑，“杉子有爹有妈，哪轮得到我多嘴？”他拿胳膊肘顶了顶颜杉，“杉子，你爸妈怎么看？” 颜杉无语。功夫小子从来不懂得什么叫迎合，他不喜欢的事情没人能强迫。如果不是唐语，他肯定拍拍屁股走人，怎么可能给这帮人挤兑他的机会？ 但就算是为了唐语，他也说不出好听的话，为了避免失态，他干脆一言不发，一脸没听懂你们说什么的表情。 唐语看向邵子夫，这货本身就不是个喜欢交际的“世外高人”，天生逼格比凡人高，指望他热络气氛母猪都能上树。 妈的，关键时刻一个都指不上，还得他自己来。 唐语忙转移话题道：“我也打算投资个影视公司，可对这行完全不了解，不知道朱总肯不肯赏脸指教一二，让我也分一杯羹。” 尴尬脸的朱总终于找到了台阶下，也不管唐语这话是不是跟他抢饭碗，他哈哈哈大笑，张嘴就道：“唐总客气了，您想做影视，那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全都包在我身上了。” 唐语心说，今天这场聚会，不只为了顾乘风那一纸合同，还要借着顾乘风的光环插手别的产业。 平时这种话不好开口，但在聚会的场合，有这么多双眼睛盯着，就算心里不乐意这群爱面子的老总也得硬着头皮答应下来。更何况有顾乘风给他撑腰呢。 顾乘风瞟了唐语一眼，淡淡的说：“你还想做影视？” “呃……是啊。”怎么？瞧您那眼神儿好像不太乐意？我又没卖身给你，你管我做什么呢。 在不远的将来，国外3d电影将带动中国电影业飞速发展，是最有利可图的短期暴利行业。但收益大投入也不小，没有雄厚的资金和背景是做不起来的。 所以，在事业小成的今天，天时地利人和，他不做就是傻。任何赚大钱的机会他都不会放过。 “你的野心不小。” 唐语也纳闷了，到底谁惹这货了，当着一群人的面把话说这么难听真的好吗？ 唐语淡定一笑，“欲无止境，商场就是追逐名利的战场，没野心怎么混得下去？您肯定比我懂。” 顾乘风没说话，所有人都愣住了，这画风有些不太对，怎么轻松的聚会变得有点修罗场的意思？ 场面顿时变得尴尬万分。 顾乘风的视线牢牢的锁住唐语，仿佛随时都要来一场唇枪舌剑，但在经历了几秒钟令人窒息的盯视后，他却突然笑了。 其他人面面相觑，随后也不明所以的跟着一起笑了起来。 顾乘风又猛地止住了笑声，跟着他一起笑的老总们差点噎到。 “有野心和*就好办多了。”顾乘风恢复了目中无人的模样，打了个响指，助理连忙得给他一份文件。 他又将文件递给唐语，“在上面签字，我会给你想要的一切。” 唐语狐疑的接过合同，看到合同内容，差点得脑溢血。 顾乘风，你他妈是猴子请来的逗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