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忍无可忍 1.3晋江文学城 天色渐渐地黑了下去,房内寂静无人。 路尹尹正在摸黑涂抹药膏,房间内她连个蜡烛都不敢点。 外面突然传来一个人的脚步声,她吓得手一哆嗦,装着药膏的白瓷瓶“嘭”地一声落地碎了。 外面那人脚步顿了顿,接着步伐加快,脚步声一声大过一声,摆明了是要来兴师问罪。 “奴婢见过瑞王殿下。”那脚步声顿在门口,只听得一翠翠生生的声音给他请安。 路尹尹又惊又惧,她靠在床脚,惊恐地看着门口,不敢出声。房间内只听得到她沉重的呼吸声,而她自己,还能听得到她急促的心跳声。 “咚--咚--”路尹尹按住自己的胸口,可她的手也在发抖。 借着月光,能看清楚她秀丽的脸庞,她的杏眼又亮又有神,嘴唇粉粉嫩嫩,可她此时额头上有不少的汗珠,眼睛更是死死地盯着门框,像是被猛兽盯上的猎物,她又是害怕又是惊恐。 “翠儿,几日不见,你是越发娇俏了。”瑞王在门口与那丫鬟搭话,他的腰间若有若无地扫过翠儿的胸脯,说话的语气也是勾人心魄。 瑞王李赐哲,生得一副纨绔子弟的皮囊,又痞又俊的样貌勾得京城中不少闺秀茶饭不思。他属于那种初见时便能使人眼前一亮的公子哥,头一次见他的人都说他是真真的人中龙凤,光光是样貌,就能在京城中作为不少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 被瑞王这样看着,丫鬟翠儿有点飘飘然了,她故作娇羞,扭了扭身子,娇嗔道,“殿下~路姑娘好难伺候嘛!又不让人碰又脾气大,奴婢可真是花了心思伺候她,她都不带看奴婢一眼的!” “翠儿。”李赐哲的手摸上她的脸颊,勾着她的下巴,靠近道,“你是两天前王管家才买进府的?” “嗯,奴婢是头一道被买进来做丫鬟…还…还是清白之身!”她涨红着脸蛋,往李赐哲那边凑了凑。 听着外面一男一女的交谈声,路尹尹下意识地闭上了眼,捂住了耳朵。 果然,接下来就是“嘭!”地一声闷响,翠儿的头被瑞王按在了墙上,狠狠地砸了上去。 房内的路尹尹身子被吓得一哆嗦,手不小心碰到了白瓷瓶的碎片上,暗红的小血珠就从手心上冒了出来。 李赐哲狠辣地捏着翠儿的脖子,将她拎了起来,不顾着翠儿的呼喊,笑的又癫狂又疯魔,“贱人,你以为自己是谁,本王眼珠子瞎穿了才看得上你,死一边去!” 他将翠儿狠狠甩在地上,接着便一脚踹开路尹尹的门,怒吼着,“人呢!死了吗!连个蜡烛也不点!”他一脚踢翻椅子,在房内推推踩踩,终于他踢到了路尹尹的脚。 “哟,在这儿呢?躲本王干什么,本王又不会吃了你。”他一把拎起路尹尹,把她按压窗户旁,接着月光,他用手指划过路尹尹的脸颊,叹了句,“美人就是美人,脸上这么多伤还这么楚楚动人,你可让本王怎么下得去手。” 路尹尹不敢动,只能闭着眼睛。可她鼻尖闻到了一股酒味,这下路尹尹的心凉了半截,果然瑞王接下来就按着她的脑袋,又将她狠狠按在桌上。 “路尹尹,你和外面那个小翠是一个货色,只想着攀上我的荣华富贵一步登天,贱人!”他的酒气越发大了,路尹尹身上有红红紫紫的淤青,眼下怕是又要添新伤。 瑞王又是狠狠将她一推,路尹尹被她推到在了地上,正是刚才瓷瓶碎裂的位置,她被推得一头压在碎片上,额头上又多出了新的血珠。 “喂,你知道本王今日为何饮酒吗?你的妹妹,今日嫁人了,请本王去喝酒。路远难那个老东西,居然把你妹妹嫁给太子!他是看着本王过得不顺遂,索性站到太子那一边去了吗?!” 瑞王随手扔了个花瓶砸向路尹尹,还好她眼疾手快在地上滚了一圈,没砸到她。 李赐哲迷迷糊糊的,又过来捏着她的头发,道,“你也是个可怜人,两年前我势头正好,你爹非要将你塞给我,现在太子如日中天,你爹又嫁一个女儿给太子,无论我们谁做皇帝他都是国丈爷,打的一手好算盘啊!” “你知道你爹方才说了什么吗?他说你活不过十八!今日不就是你十八生辰?!”瑞王捏着她的脖子,“你这个药罐子,看着病恹恹的,本王看着就来气!” 路尹尹浑身一颤,双手捶打他的手臂,想让他松开自己的脖子。 “哟,还敢反抗?”李赐哲又要加大手上的力度,路尹尹眼见着就要被他掐死,强烈的求生欲使她奋力挣扎,双腿不停踢动。头一次,她对着李赐哲,拔出头上的银簪,哆嗦着一把将它赐向瑞王胸口。 她又狠又快,可惜力道太弱,簪子没插进去多深,就被李赐哲一把拔了出来,他反手就是一个耳光,骂到,“贱人!谁给你胆子刺杀本王!” “是你逼我的!” 往常路尹尹总是软弱不堪,可今日她反而一反常态,只见她点上蜡烛,将烛火放在他们两人之间,双方的面容都被对方看得一清二楚。 路尹尹脸上遍布淤青,她罕见地穿了一身大红色的罗裙,往日向来淡妆的脸上如今涂抹上的厚厚的脂粉。可在淤青的衬托下,她的脸只显得更加惨白且渗人。 “我活不过十八,不只是路远难知道,路家上上下下包括嘟嘟都知道!李赐哲,你个疯子!除了打人,你就是个一无是处的窝囊废!”路尹尹说话几乎是声嘶力竭,她藏在袖子里的左手在不住地发抖,可她依旧挺直腰身,让人看不出半分不妥。 “我知道我是个药罐子,我知道我命不久矣。” 她眼眶发红,像是个地狱索命的恶鬼,眼神直勾勾地盯着李赐哲。 “装神弄鬼的你糊弄谁!”瑞王抄起手边的瓷瓶砸向她,路尹尹躲不开直直被砸的头破血流。可她又拿起藏在桌子下的匕首,一把对着瑞王,直直冲过去,如同地狱里的修罗,定要他死! “你疯了!”李赐哲不学无术,没有武艺傍身,头一次遇见敢和他不要命的,他立刻就怂了。“不就是被路家抛弃了!你杀我干嘛?冤有头债有主!你!” “够了!已经够了!”路尹尹声音都在发抖,他刺了李赐哲胸口一刀,自己也是没了力气。 男人跑了出去,只留下她一个人。门外的翠儿早就不知所踪。路尹尹知道路家视她如弃子,她又不是傻子,她又不会不知道。可路家的太过分了,把她推给这个疯子瑞王做侍妾,让其他的女儿做太子妃,恶心。 如今瑞王还在,他们就赶着让另外一个女儿高嫁,明知道太子和瑞王水火不容,这不是逼着她死,又是什么! 房内又没了人,路尹尹还在呆呆地坐在地上,头上的疼痛让她回过了神。她赶紧缩回角落里,胡乱倒着止血的药粉在自己的脑袋上,她捂着头,想着刚才自己对着李赐哲有了杀心。她回想起来既畏惧又惶恐。 可更多的,竟然是快意。 “呵呵。”黑暗中她突然笑出声响,倒真如索命的女鬼一般,听得人瘆得慌。 . 太医院慌作一团。 越贵妃是瑞王的生母,听闻他在府中出了事,她恨不得把整个太医院都派过去,她更是在紫阳宫里急得来回踱步,恨恨道,“怎么我儿偏偏在这个时候出事!” 衣着华丽的妇人此时也是焦头烂额,见不到半点平时的雍容华贵。宫内的婢女连个大气都不敢出,都低着脑袋,默不作声。 瑞王,就是她们娘娘的心头肉。他要是出了点什么事,紫阳宫可消停不了。 太医们连夜赶往瑞王府,得知瑞王负伤他们赶紧上前医治。此时李赐哲已是昏迷不醒,没人知道他被谁刺杀了,管家王叔只说他从路尹尹的房内出来便是这样,可眼下太医们慌作一团,哪有那个闲工夫去查这些事。 太医们看着李赐哲的伤口,纷纷唏嘘不已。虽然匕首插得不深,可正插中了瑞王的心脏,太医们一个不留神都能让他魂归黄泉。 好在大吴的太医都还医术精湛,硬生生把李赐哲从命悬一线的处境上拉了回来。 他们忙完已经是一天一夜之后,这时众人才有空去找路尹尹兴师问罪。 可众人一进房间,却发现她比瑞王好不了多少。路尹尹缩在床脚,浑身是血,头上捂着棉布,脸上胳膊上全是淤青,管家王叔见这群太医每一个出头,便上前,问她,“路夫人,你可知道瑞王是被谁所伤?你又为何是这样?” 路尹尹没有回话,当时门口的丫鬟小翠也不见踪影,王叔也没看到有什么刺客冲进王府。 还是赵太医说,“我还是先给路夫人看一下伤口再说,她也伤的不轻。” 路尹尹没做声,赵太医皱眉上前,道,“得罪了。” 可他才稍稍碰了碰路尹尹的肩膀,她就直直地倒了下去,吓得王叔直往后退,大叫着,“她死了?!” 余下的太医纷纷上前,探了探路尹尹的鼻息,对着管家说,“路夫人没死。” “那就好。”王叔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要是路尹尹死了,瑞王又不醒,那越贵妃问起此事,他可怎么交代! 要是越贵妃问为何瑞王重伤侍妾死了,总得有个人交代啊。 王叔还没定下心一会,就又听得赵太医说,“路夫人虽然没死,不过也快了。” 2.一百军棍 1.3晋江文学城 “什么叫,‘也快了’?”管家王叔不是很能领会赵太医的意思。他重复了一遍赵太医的话,又看了看躺在床上披头散发不省人事的路尹尹。 赵太医摸了摸胡须,看着路尹尹额头上的伤痕,给她上药,缓慢回忆说,“早些年路夫人还在闺中之时,我去给她诊过几次脉。她自小就身体欠佳,体弱多病,瘦得不成人样,没想到…” 赵太医撇了撇管家王叔,止住了话头。他转头对着身后的太医们道,“这里和瑞王殿下那里都缺不得人,咱们几个老家伙先看着吧,让那些个年轻小子先回去说一声,这几日,怕是离不得瑞王府了。” 身后那些同样长着花白胡子的太医们点点头,都去了瑞王那边,年轻点的也都听话地先回去告个信。 治好了瑞王是大功一件,治好了一个侍妾又没什么好处。其他太医也不稀罕守在这里。 一来二去,路尹尹床旁就剩下赵太医一人。他见着无人,终于是叹了口气,给狼狈不堪的路尹尹擦去额头上的血迹,沉重地叹了口气。 “你幼时便是体弱,原以为你好福气,嫁给了瑞王,总能过得好些。谁知道是刚出虎穴又入狼窝。”赵太医已是胡须花白,看着路尹尹现在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他直摇头。 在路尹尹还在路家时,他就时常去请脉。那时候小姑娘还会问他,“赵爷爷,我是不是过不久就会死了?” 他总答,“不会的。路小姐会长命百岁。”他只道小姑娘根本不知道死是什么意思,才会这样问他。 可现在他觉得,可能是路家的人太冷情了,才会让一个小姑娘问出这种话。 昨日路家的女儿嫁给太子,满门贺喜,可谁人又会记得,路家还有一个路尹尹呢? . 越贵妃求得皇上恩准,特出宫探望瑞王。她急急忙忙赶来,不见平日里阵仗十足的出行架子,只一门心思冲进瑞王府,趴在李赐哲床边,摸着他的头,狠狠道,“我的儿啊!谁伤了你!是谁呀!你说说话!娘亲定把那贼人拖过来,大卸八块!千刀万剐!” 王叔在一旁颤颤悠悠,越贵妃看到了他,挥手让身后的御林军将人拿下,道,“将他拖出去喂狗!” “娘娘!娘娘饶命啊娘娘!不是小人害的啊!小人与此时毫无关系!”王叔一把就跪了下来,不停地磕头求她开恩。 “什么叫毫无关系?你连是谁伤了我儿都不知道,你这个管家怎么当的?!” “娘娘明查!当日瑞王殿下喝醉了酒,去了路尹尹房内,出来就成这样了!” “去,把路尹尹拖出去喂狗!”越贵妃拍着桌子,已是气急。 “不是啊娘娘,路尹尹她已经快死了!瑞王殿下昏迷不醒,她也昏迷不醒。” “你的意思是这还成了个悬案了?偌大的王府?找不到一个犯人?!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 “不是啊!还有一个小翠!殿下与丫鬟小翠遇到过,他们说了话,后面小人就不知道他们做了什么了。”王叔当时没敢往下看,怕看到了李赐哲的好事。 “那小翠呢!” “她近日一直躲在下人房内,也不出来。像吓傻了一样,也不做事。” “那还用想?你是猪脑子吗?那肯定是她伤了我儿,才那般慌张惊惧,来人!将那小翠捉过来,不!别捉过来,直接喂狗去!” 越贵妃晚上便要回宫,她再三嘱咐,若是瑞王醒了,定要派人告诉她。 几日下来,李赐哲那边的太医换了一波又一波,热热闹闹的。可路尹尹这边就很是冷清了,赵太医来的时候还有点声响,赵太医离开,这房里便是死气沉沉。 如此三日,路尹尹竟醒了。此时赵太医正在看进门,他听见有声响,便走过来查看,没想到,是路尹尹要坐起来。 她捂着额头,皱着眉头,四处看了看,接着便看见了进门的赵之。路尹尹轻声喊了句,“赵爷爷。” “你醒了?别再乱动了,你身体什么样你自己不知道吗?到底是有什么事能让你急火攻心还伤成这般?简直比你当年在路府还要惨!”赵之不知道是恨铁不成钢还是别的,他本想说出宽慰的话来,可到了口中,却变成了斥责。 这话本来不该他说的。 他也没这个资格说。 可他就想骂一下路尹尹,因为再不骂,他可能也没机会说说她了。 见她实在虚弱,赵之又换了个语气,道,“你脑袋上的伤是谁打的?总不会是你自己撞得?” 路尹尹沉默了一会,接着用带着杀气的语气说,“是李赐哲。” . 瑞王醒了。 太医们纷纷围上来,鞍前马后。 “殿下殿下,您现在还不能起来!有什么事要吩咐您说就行了!” “殿下,到底是谁将你伤成这样的?!” “是路尹尹!那个贱人!”李赐哲说话声音一大,他就要捂着胸口,难受万分。似乎疼晕了过去,李赐哲赶紧闭眼倒了下去。 越贵妃得知这个消息,火速请求皇上派御林军已刺杀瑞王的罪名捉拿路尹尹。 瞬间京城所有勋贵都得知了这个消息,他们都在瞧着路家的反应。可路家居然没有伸手阻拦,而是拿着族谱,声色俱厉地说,“我路家!以有这种女儿为耻!居然胆敢刺杀皇族!今日我在路家祠堂将她除名!从现在起!她路尹尹与我路家满门无半点关系!” 官家族谱里面要除名谁在京城都是个大事,可路家就不同了,他们的除名就很简单了,还很迅速,在路尹尹被捉拿之前,她就不是路家的人了。 活活地把越贵妃的那句“株连九族”给堵在了肚子里。 如果说路尹尹是路家靠拢太子的绊脚石,那么此事一出,这块绊脚石也没了。他们路家真真正正全是太子这边的人,全都清清白白! 真是大义灭亲的典范。 还在瑞王府的路尹尹不仅被御林军捉了起来,还得知了她被路家划清界限的事,这时的她可真是狼狈至极。 赵太医满脸愁容,他上前道,“医者仁心,路夫人到底还在病中,各位军爷可否让她乘轿去宫中?各位军爷这样拖,她怕是没到宫中就死在半路了。” “赵太医,我看你老眼昏花了!她做了什么?她要杀瑞王!她迟早要死。死在宫中,死在路上,有什么分别?!” 路尹尹回头看了赵之一眼,她双眼通红,接着她恶狠狠地盯着李赐哲的房间,那目光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一般。 . “贱妇!你为何要杀瑞王!”越贵妃起身,毫无端庄可言,她恨不得将路尹尹在大殿之上杖毙。 “为何要杀?”路尹尹看到了被请过来的路远难,又看了看殿上的太子殿下,笑得诡异非常,“因为我怕死。我不杀他,我就死了。贵妃,你不会不知道你儿子喜怒无常爱打人吧?” “一派胡言!我儿文雅,连个功夫都不会,如何打你这个悍妇!”越贵妃咄咄逼人。 “你不知道?那我问问路大人。”路尹尹看向路远难,“路大人,你是大义灭亲还是明哲保身我也不想知道。我就问你,你将我嫁给李赐哲时,你可知他有此等嗜好,你可以他打死了多少侍妾丫鬟?!” “路尹尹你休要得胡言乱语!”路远难看都不看她。 面对着皇帝,皇后,太子,贵妃,路尹尹心里还是慌的,她的手一直在袖子里打颤,可她却没让在场的人看出来她的慌张。被这么多人围住,她披头散发,其他个个都容光焕发,她显得格格不入。 皇后看了看太子,又看了看跪在下面的路尹尹,道,“臣妾认为此时不可武断,路尹尹她一个弱女子,哪有那个能耐刺杀瑞王呢?” “你得了吧!伤的不是太子!你当然不在意!”越贵妃口不择言,她看着皇帝道,“皇上您是知道的!瑞王多么可爱的一个孩子!被这等毒妇所伤,如不重重罚她!臣妾不服!” 明密帝点点头,他握着越贵妃的手,“爱妃说的是啊。路卿家,让越贵妃罚路尹尹,你没意见吧?” “臣有什么意见?路尹尹已经与路家毫无关系。臣只有一个女儿嫁给皇家,那就是太子妃。”他说到此处,太子微微皱眉,不是很赞同。 接着越贵妃说,“哼,路大人说不认就不认了?到底是血脉相连,我没有路大人这大义灭亲的风骨。这样,让御林军打路尹尹一百军棍,她要是扛得住,我也不计较,要是扛不住,就不要怪我了。” 一百军棍,越贵妃无非是想路尹尹多受些折磨,死的不要那么爽快。二十军棍能要人半条命,五十军棍没人抗的过去。更何论一百军棍,这和要她的命没什么分别。 路尹尹这身子骨,根本用不到二十军棍,十下她就能死了。太子的表情一直不算好,他最终开了口,说,“到底还是不要伤了君臣和气。” 他的话被越贵妃打断,她上来愤愤不平地说,“太子殿下,伤的不是你,要是你的太子妃拿刀刺你,你会怎么样?” “不会的不会的!”路远难赶忙否认,“我路家的女儿不会做这种事的!” . 路尹尹被拖到了闹市。 雨下的很大很大。但纵使雨下的大,看热闹的人依旧很多。 其中就有路家的女儿,路欢和路婀娜。路婀娜已经是太子妃了,路欢还待字闺中,不过听说也许了个好人家。 “哎呦!这不是我们路家的嫡长女吗!好惨啊!被这么多人看着挨打,要是我,都要羞愧死了!” “婀娜姐姐,你说错了。路尹尹已经不是我们路家的人,姐姐你现在是太子妃,怎么和她是一家人?!” “欢妹妹说的不错,我们和她怎么是一家人。” 路尹尹已经没力气说话,她只觉得这雨好冷,冷到她的骨子里,她便体发寒,在这隆冬腊月淋雨,她快要冻死了。 “婀娜姐姐,她好惨哦,就像嘟嘟一样。” “嘟嘟是什么?” “就是她养的猫啊。” “提那畜生做什么?它早就死了,还费了我好一番功夫,我打折了它的腿,打折了它的骨头,它就只能趴着,被我的招财欺负,平时喵喵喵喵的死叫死叫,烦死个人,好在某人嫁人以后我聪明,弄死它了!” “你看她像不像嘟嘟被打折骨头的样子,只能躺着,动都不敢动!哈哈哈哈!” 路家的仲夫人也来了,她瞧着趴在地上的路尹尹,捂着嘴笑,“你不是疑惑你娘死之前为什么手上有个洞吗?我告诉你,我戳的,我嫉妒她做了那么多年正室,我哪一点比不过她?要被她压一头?” 路尹尹浑身一震。她抬起头来,死死盯着她们两个,用尽最后的力气,“我死了以后,我要化为厉鬼,让你们,让路家,让那个李赐哲,通通下来陪我!啊---!” 她的话被军棍打断,结结实实一棍子下去,路尹尹半条命都没了。一开始她叫得凄惨,眼神如厉鬼一样地盯着众人,还吓跑了许多人。后来她麻木得感觉不到疼痛,只觉得雨水很冷,她的眼神看的路欢两人发毛。 她的红色罗裙和布满血丝的瞳孔,还有狼狈不堪的身影,真当如从地狱里爬上来的厉鬼一般,让人害怕。 军棍打在她身上,一下又一下,周边看热闹的人都散去了。可还只打到第五十八下。 雨越下越大,路尹尹的意识越来越模糊,她已经感觉不到疼痛,只觉得胸口难受。突然一棍子下去,她一口咳出心头血,双目通红。 片刻之后,周遭安静。 “我们还打不打?她已经没气了。” “越贵妃说要打,要打完。” 3.世子威武 路婀娜只是到了街边的酒楼躲雨,她可没有就这么离开。看着棍子一棒子棒子打在路尹尹身上,她的快意也跟着涌上心头。 “都说路尹尹长得漂亮,那又如何,还不是红颜薄命,死得比谁都早!” 路欢迎合她说,“姐姐何必要和她比呢?你现在是太子明媒正娶的正妻,她,她不过就是瑞王的一个侍妾,眼下瑞王也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都难保。日后她是孤魂野鬼,和瑞王啊,说不定到了地下还要纠缠在一起呢!” “就是。”路婀娜还没得意一会儿,片刻便见着了太子过来。太子李元丰,生得是剑眉星目,明日里不苟言笑,大有储君之风。 “殿下,您怎么来了!”路婀娜推开路欢,赶紧迎了上去。 李元丰扫了一眼她的小腹,“不是说有大半个月的身孕在身吗?看这等血腥的场面?吃饱了撑着的?” “哪里哪里!妾身和妹妹就是路过此处嘛,妾身这就随殿下一同回去。”路婀娜说着就要掺着太子一同回东宫,完全不理会被晾在一旁的路欢。 李元丰甩开她的手,走向路欢,问道,“你们路家有三个女儿,路尹尹是嫡长女,你们是嫡次女。可你们这姊妹之间,似乎没有那么亲厚。”他说话时眼睛一直看着路欢,愣是把路欢看得双颊绯红。 路婀娜跺脚,推开路欢,贴着太子道,“路尹尹是苑夫人生的,可苑夫人后来去世,我娘亲被扶成了正室。她,她也因此多不待见我们,自觉得她比我们高出一等,不愿与我们亲厚,可不能怪在我们头上!” 太子听罢,又问了一遍路欢,“她说的可是真的?” 路欢以为太子看中她,多次主动与自己谈话,就是为了显示他在乎自己。路欢心想,定是路婀娜用那些下三滥的手段逼得太子娶她让太子心生不满,她嫁给谁都不如嫁太子啊。 得了李元丰的垂青,或许日后能成为皇后的是她路欢,不是路婀娜呢。 只见路欢眼波流转,含情脉脉地看着太子,“倒也不全如姐姐说的那样。有时候也是婀娜姐姐逼人太甚了。” “路欢!谁给你的胆子这么说话!”路婀娜没想到路欢还有勾搭太子这份心思,她顿时暴跳如雷。 她们路家三个女儿,人人夸赞路尹尹秀气端庄,夸赞路欢活泼可爱,就是对于她的外貌,众人都说她路婀娜俗气,不如其他两个姊妹。论外貌,她是不干和路欢硬碰硬的。可现在,路欢竟然敢在她眼皮子底下勾引太子! “姐姐你可省着点,可别动了胎气!这孩子对你多重要别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吗?”路欢说到了太子的心头刺,他正是着了路家的道,被这孩子逼得娶路婀娜的。 李元丰表情如常,看样子并没有被路欢的话激怒。他看看身后的路婀娜,又看看眼前的路欢,略有不屑,“说到底不过还是庶出,上不了台面。” 路家姐妹闻言都是一惊,她们最恨别人说她们庶出,如今太子当面嘲讽,竟是一点情面也不给。 可李元丰说的不仅仅是她们,还有那个瑞王。 / 路尹尹不知是不是真的成为厉鬼。她孤苦无依地游荡在街上。飘着飘着飘到了瑞王府中。 与此同时瑞王府内。 太医们忙前忙后,额头上满是汗珠,他们都不解,为何瑞王的病情会突然急转直下,方才还稳住了脉象,眼下一看又是棘手万分。 “殿下您别动啊!” 可李赐哲不听他们的劝,拼命往角落里缩,他的一只手指着墙角,脸上惊恐万分,道,“路尹尹!路尹尹!” “路夫人已经被杖毙了。”赵太医冷这声音道。 “不!不!就是她!她来索命了!”李赐哲拼命往角落里缩,那样子和路尹尹当初一样害怕的样子一样。 路尹尹伸出双手,想掐住李赐哲的脖子,可她的双手穿过了他的身体,她碰不到人。 李赐哲魔怔了一般,不停地乱动,身上的伤口不停地裂开,他不让任何人碰他,僵持片刻后,他还是疼晕了过去。 一众太医不敢动他,大家都面面相觑。这时候瑞王已经这样,伤口比之前伤的更甚,再出手动他,救不救的回来越贵妃那边都不好交差。 “赵太医,你医术精湛德高望重,不如你来试试?” “是啊是啊!” “对对对!” 其他人纷纷让开道,赵之看着疼晕过去的李赐哲,道,“好啊,老夫孤家寡人一个,怕什么。” 其他人都退了出去,赵之拿起药粉,对着李赐哲,冷着声音,道,“得---罪----了!” 最终瑞王还是没有被救回来,越贵妃大怒,斥责赵之是庸医。太医院所有人罚俸一年,赵之被轰出太医院,准备回到乡野之中。路尹尹一路送他,跟在他身边。 不过他在回乡途中,不料遇到一群武艺高强的歹人,死在半途。路尹尹眼下戾气更甚,她冲向那些歹人,可她一次又一次地穿过他们的身体,她碰不到他们。 路尹尹跪在赵之的尸体旁,声嘶力竭地喊着他。她原以为赵之死后他们还能再见一次,可她在赵之身旁守了三日,她什么都没连着。 后来太子登基,路远难被封为国丈。李元丰不知怎么想的,竟然还娶了路欢,封了她做贵妃。本来应该顺理成章成为皇后的路婀娜也被封为贵妃,后宫无主。 路欢和路婀娜在后宫相斗,可她们都有子女傍身,过得也很不错。虽说皇帝总不来后宫,可她们都是荣华富贵。 路远难和皇帝关系并不亲厚,可也凭着他国丈的身份让路家飞黄腾达。路家隐隐有成为世家大族之势,这时候早就没人记得路尹尹了。 她越来越虚弱,最后在路家蒸蒸日上之时,她彻底魂飞魄散。 此后两年,南威侯府的世子醒了。 路家只手遮天至极,路家子弟都张狂无比。他们见到了世子既不行李也不问安,甚至做出了栽赃南威侯叛国,夜闯侯府这种事。 那晚,世子手握射日弓,在侯府箭楼之上,将手中弓弦拉了个满月。 月下,世子俊朗的面容和桀骜的神情被照了个十足。他鄙睨众人,箭无虚发。南威侯府外的路家子弟纷纷倒地,惨叫声此起彼伏。 世子竖起指头,贴在唇上,示意他们噤声,“更深露重,莫吵醒我爹娘的睡意。” “晋喻!你们南威侯府叛国!还不束手就擒!”威胁的话刚落地,此人就被世子一箭射中。 他擦了擦箭,拿起三根,同时架在射日弓之上,“我晋喻脾气不好,最恨别人威胁我。”他接下来数箭齐发,打得门外的人抱头鼠窜。 第二日,路家被南威侯府的世子闹了个天翻地覆,路家子弟死的死伤的伤,晋喻一把惩恶棍抵在路远难的脖子上,道,“这棍子是先皇赐给我的,说白了就是,我打人,不犯法,你懂吗?” “哎呦,误会误会!”路远难道,“这不是别人说南威侯府通敌吗,我们也只是被蒙骗。” “我也不计较,路家子弟,我每人打一百棍子,这事就算过去了,怎么样?” “这,这还得请示陛下吧!” 皇帝的意思很快就下来了,他圣旨上说,不能让南威侯府受委屈。既然路婀娜和路欢也为路家人,那也要同甘共苦。 晋喻一人搅得路家损失惨重,路家死伤大半,此后无人再敢惹南威侯府。不过晋喻也因此凶名在外,没人愿意嫁他。 再后来。 路家怀恨在心,勾结叛贼,引外敌入门,想废掉皇帝。世子一人挽河山,与敌人同归于尽。 听人说,晋喻手持射日弓,在城楼之上,射退众人三里。 听人说,世子威武不凡,桀骜不驯,杀敌杀得双目通红。 双方均是损失惨重,敌人未踏进大昭一步。南威侯得知世子战死,大病一场,缠绵病榻不久后去世,南威侯夫人引剑自刎,皇上悲恸,追封世子威武大将军,罢朝三日。 4.癞头和尚 路尹尹面色一阵苦闷,她秀眉紧蹙,似乎被梦魇困住,额头上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滚落,枕头上已是湿成一片。 “路小姐,该醒啦。”床边是一个略有些油腔滑调的声音,他的声音一下子助路尹尹拜托困境。她的双眼一下子睁开,依稀可见她眼神里遍布的血丝。 陡然这么一睁眼,还像是魔怔了一般,躺着一动不动,四周的丫鬟们都被吓着退后了三步。 路尹尹撑着身子坐起,只觉得浑身乏力,像是刚从鬼门关回来一样,她竟是连个开口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只能眼睁睁地见着周围的人七嘴八舌地指指点点,她的耳朵也听不分明。 可她又不是傻了,她记得她死了,当了几年孤魂野鬼。看到路家一日好过一日,路欢和路婀娜还做了贵妃,无人记得她路尹尹,接着她就魂飞魄散了。 那这里就是地府? “呵呵。”路尹尹看到了一圈熟悉的人,这不都是老熟人吗?都是她在路家时的仆人,都是阳奉阴违的小人,她指着王婆说,“你也下来了?还有你,还有你?你们是怎么死的?路家被满门抄斩了吗?” “呸呸呸!我的小姐哟!你说的是哪门子胡话?我们路家好好的,哪里会被满门抄斩呢?说的吓死个人!”王婆捂着胸口,摇着旁边那癞头和尚的袖子。 “大师啊!大小姐她不过病了一场!怎么就说起胡话来了?”王婆口中的大师就是癞头和尚。 癞头和尚油腔滑调的,看不到个正行,他敲了敲桌子,示意王婆给他倒茶,接着他对着路尹尹说,“路大小姐,你不会是病傻了吧?你记不记得今年是元钱二年,你知不知道你今年年方十六,你清不清楚你现在是在路家,不是在别的什么地方。” 路尹尹心中一惊,她被这和尚说得心惊肉跳,她看了一眼四周的仆人,声音里带着颤抖,“拿镜子来!” 王婆把镜子给她,嘟囔道,“只是被冷风吹了会儿,不会伤害你的花容月貌的!看什么镜子呀。” 路尹尹一手握着镜子,一手摸着自己的脸,脸上虽无血色,可没有半点淤青,更没有被打破的血痂,她还没有嫁给瑞王!她回来了! 她心中先是狂喜,接着她看着那癞头和尚,道,“多谢大师提醒,我差点没记起来,今年是元钱二年,不是元钱四年。” 她以为这和尚要和她说些什么,岂料癞头和尚不搭腔了,摆了摆手,“你知道就行了。路小姐,别怪我说话直,就你这身子骨,再这么下去,你活不过十八!” 又是这句话! 上一世路家满门都知她路尹尹活不过十八便是出自这里,这一世,这和尚竟然又说。路尹尹看不清这和尚在想些什么。他是真不知道她重生了,还是假不知道? 癞头和尚起身,“我也只能帮小姐到这里了,路小姐好自为之吧。” “大师等等!”路尹尹着实没力气,她一时着急快跌下床了。端庄文静的大小姐这般失态,王婆忍不住又要说道说道。 没等王婆开口,路尹尹赶紧问他,“大师说我命不久矣,大师可知如何破解?” “路尹尹。”癞头和尚转过身来,俯瞰着她,“做人不能太贪心了。” 路尹尹浑身一个激灵,她认错,“多谢大师救我,是我贪心不足。” 癞头和尚离去,房内众人也离去。无人听懂路尹尹与那和尚的谈话,可路尹尹知道,不知这癞头和尚是哪路神仙,竟能让她重回两年之前。可她到底是十八要死,能让她回来已经实属幸运,还要贪求更多,那真是厚颜无耻。 路尹尹重新回到床上去,将自己身上的衣服都退去。她见着自己的皮肤没有一丝伤痕,当着是惊喜万分。可算回来了。 “喵呜~” 窗沿旁钻进一只猫,那猫幼小瘦弱,却生得十分讨人怜爱。身上是白底灰纹,一条尾巴全是灰色,四个小爪子却是雪白,它晃晃悠悠地走过来,甩了甩身上的雨雪,小圆脸,白胡子,小爪子抬起来时会露出粉色的肉垫。 “喵呜~”小花猫蹲冲着她腻歪地叫着,路尹尹朝它拍了拍手,眼里都快有泪花。 “嘟嘟!嘟嘟过来,让我抱抱!” “喵呜!” 嘟嘟太小了,玩心太重。它跳上床去就一直在被子上面翻滚,不停地踩来踩去,尾巴也一直晃来晃去。 “嘟嘟。”路尹尹抱起它,把头埋在它的肚皮上,轻声说,“嘟嘟,不会有人敢打你了。不会有的。” . “哎呦小姐哟!你怎么让那只死臭猫上床睡!它要是挠花你的脸可怎么搞哟!”王婆一大早就过来,吵吵嚷嚷的,生怕吵不醒路尹尹。 嘟嘟识趣地要跳下去,岂料路尹尹一把捂着它的小肚子,对着王婆说,“嘟嘟还这么小,能有多大本事挠花我的脸?外面天这么冷,它挺不住的。” 王婆见她不听话,阴阳怪气地答,“小姐你可别忘了,夫人可是说了的!让你离这些东西远点!还不是为你好!” 路尹尹把王婆晾在一边,起身梳妆。 嘟嘟怂怂地蹲在路尹尹和王婆之间,小圆脑袋左右看看,一动都不敢动。往常王婆让路尹尹放开嘟嘟,嘟嘟就识相地出去了。可眼下它觉得两个女人间有□□味,它哆嗦着着尾巴,“喵…喵呜。” “来嘟嘟!”路尹尹抱起它,“嘟嘟,我抱抱,别怕,嘟嘟。”小花猫转了转圆溜溜的眼睛,看着身后的王婆,还是怂成一坨,把脑袋埋在路尹尹的腿上,不敢动不敢动。 王婆总会趁路尹尹不注意将嘟嘟赶出去,嘟嘟出去以后会去柴房,路尹尹不能时常看着嘟嘟,就亲手给它缝制了件小袄子,让嘟嘟不会冻着。可知道路欢也许会打折嘟嘟的腿,路尹尹是半点都不想让嘟嘟离开自己眼前了。重生前她去李赐哲身边时,瑞王不喜猫猫狗狗,路远难不让她带走嘟嘟。 她舍不得嘟嘟,嘟嘟也舍不得她。嘟嘟那时候跟着她的轿子走了好远好远,最后才一步三回头地离开。 眼下又看到了软乎乎的嘟嘟,路尹尹心都化了。 王婆只以为她隔三差五地要耍小姐脾气,她哼了一声,道,“今日老爷要问你,你是如何染上风寒的,你可知怎么回答。” “是路欢和路婀娜把我锁在古庙里,四面透风的墙壁,生生把我吹凉了。” “大小姐!夫人可不是这么让你说的!”王婆有些愤愤,她们昨天对好词了的,之前也是和路尹尹说了的,她今日怎么像撞邪了一般,如此不听使唤! “难道我说的不是真的吗?”路尹尹反问。 她可是记得路欢借着初雪三姐妹出去散心的由头,强拉硬拽,把路尹尹拖了出去。说若是路尹尹不去,便是不把她们当家人。路尹尹原来性子柔弱,也不想多生事端。原本约好一个时辰便回,可她们把她带到了山里的古庙,还找来一把锁,将她锁在里面,足足吹了一晚上的冷风。 活活要把她冻死。 还好路尹尹命大,路过的癞头和尚破门躲雨,这才被发现。也因此才有了后面假惺惺的做戏,昨日房内的所有人,可都是指望着她出点什么事的。 王婆见她如此不配合,道,“你别这么不上道!你还真当自己是大小姐?” 她离开后,路尹尹抱着嘟嘟,许久没说话。她就是因为生性软弱才被欺负,举刀刺向瑞王几乎用尽了生平所有勇气,变成孤魂野鬼的几年也怨气冲天。可让她陡然与路府所有人敞开天窗说亮话,她心里有些发怵。 “嘟嘟,你说我这样行不行?”她摸了摸嘟嘟的脑袋。嘟嘟似乎睡了过去。 “也没什么不行的,反正就能活两年,无需再忍。”她的语气比刚才坚定了一分,可却还是忍不住,“嘟嘟,我有点怕。” 怕这一世比上一世活的更短。 怕我自己无能,改变不了憋屈的命道。 5.振威风 路尹尹为路家嫡长女,苑夫人在时,她的日子比现在好过许多。 可苑夫人死后,路老爷扶正现在的仲夫人,就是路欢和路婀娜的生母。这下子,路尹尹的日子变得难过了起来,路欢和路婀娜也一下子从庶女变成嫡女,路尹尹也跟着不受重视。 往事前尘在她眼眸中翻涌,她的双手不自觉地攒紧了些。 “喵呜…”后劲皮被捏了起来,嘟嘟掌声嘟囔,路尹尹瞬间松了手中的力道,她糊了糊嘟嘟的小圆脸,勾了勾它的下巴,“还是你可爱,不会骗人。” 和嘟嘟玩闹了半晌,也该到了午膳时分。王婆谴着几个小丫鬟来送饭,路尹尹瞧了一眼饭菜,一脚踢上门,挡在那群丫鬟前,问道,“你们这是打发叫花子?” 三个小丫鬟送来了两个菜,一个炒小白菜,一个清水煮白菜,再配上小半碗饭,寡淡得狠。 “路家的小姐,也就吃这些了?食不果腹的。”路尹尹对着她们问到。 丫鬟们知道路尹尹性软可欺,她们理都不理,只当她发牢骚。 “我问你们话,你们是聋了?”路尹尹脸色苍白,情绪一不稳就容易表现在脸上,她现在脸色已是微微发红,丫鬟们皱着眉头,嫌弃她多事。 “小姐你之前不都是吃这个嘛?以前能吃今天不能吃了?你身子不好,仲夫人说你吃清淡点好。”丫鬟们还带了一句,“不服你去找仲夫人啊!饿不死你!没有小姐的命,摆什么小姐的架子!” “啪!”路尹尹一掌打在了那丫鬟的脸上,她脸色发红,手尖冰凉,丫鬟被她打蒙了,路尹尹也有片刻愣神。她盯着自己的手,看了看嘟嘟。 嘟嘟的大眼睛圆溜溜地望着她,顺带还朝着那丫鬟呲牙。路尹尹深吸了一口气,对着丫鬟说,“谁给你的胆子和我这样说话的?我是小姐,你是奴婢,以下犯上,死不足惜。” “路尹尹!你!”丫鬟一掀桌子,将她一把推到墙上,吼道,“你以为你是谁?苑夫人死后,老爷对你不闻不问,把你当小姐已经够不错了,你还想要什么?” 路尹尹万万是想不到一个丫鬟能这样对她说话,她左右一瞧,拾起门框角落的木棍,一棍子打在了丫鬟的背上。 “啊!打人啦!小翠你等等!我们去找王婆来救你!!”旁边的丫鬟见着路尹尹发疯一样,赶紧跑来开去找人求救。 她们口中的小翠就是出言不逊的那个丫鬟,她如今被路尹尹一棍子打在地上跪下,她口中却还是埋怨着,“本来就是!我说的没错!你就是个假小姐!两天后路家就要吃团圆饭了,你呢?你根本就不在宴席之上!” 路尹尹又是一棍子打在她身上,再细看之时,她惊觉这小翠她有几分熟悉。这人不就是当时瑞王身边的那个小翠吗? 她不就是那个在门口勾引瑞王不成反被打了一顿,最后仓皇逃窜的那个小翠? 路尹尹才打了两下她就觉得身子吃不消,她甩下棍子,用着怜悯的眼神看她,“你信不信?我永远都是你主子。” “呸!马上就有人来赎我!下月我就出府,出了路家,我还不伺候你了!”原来是这样。 路尹尹问她,“你不在路家做丫鬟?你难道想去瑞王府?” 小翠一脸被猜中心思的表情,她看着路尹尹,路尹尹却无所谓,既然有人要赶着趟地去送死,那她拦着干什么。瑞王可比她厉害多了,那是真的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的主。 王婆赶来来,她看着这一片狼藉,开始哭天抢地地拍手,“哎呦我的大小姐!你干嘛乱打人呢?你有什么火不能平白无故地往下人身上撒啊!” 路尹尹拾起棍子,指着王婆,秀眉一蹙,“你要是老眼昏花了就走开,你问清楚了吗就说我的错?这个丫鬟咄咄逼人,按照她的卖身契,别说我打她,我就是打死她,又能怎么样?” 路尹尹敲了敲棍子,指着在场的所有人转了一圈,她咬着牙,面色狰狞,“你们看好了,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谁如果再敢对我没有礼数,就和这条棍子一样。”她举着木棍,走向小翠,小翠吞了吞口水,往后缩了缩。 路尹尹双手握住木棍,狠狠朝地上一砸。滚圆的棍子顷刻间被断成两节,一节被路尹尹握在手上,另外一节被弹飞,还在地上滚了两圈。 小翠被这声响吓得捂着耳朵直叫,却不觉得疼痛。再睁开眼睛一看,她发现路尹尹没有对着她砸,而是将棍子砸在了地上。她虽毫发无伤,可也被吓得不轻。 众人都道大小姐身娇体弱,却不想她还有这般力气,着实大的吓人。众人推推搡搡地走了出去,王婆赶紧去给仲夫人通风报信。 路尹尹狠着脸关上门,将房门抵上。 下一刻她两脚一软,一下子顺着门框滑了下去。她的胳膊还不停地在发抖,按都按不住,心跳更是不停加速,她都觉得刚在那么久她的心都是提在嗓子眼的。 她做孤魂野鬼的那时候,真是恨不得将路家灭个干净。她几次都恨不得掐死王婆,可她是鬼她做不到。 现在她能做到了,可路尹尹发觉有些事情不是一蹴而就的。她之前在众人面前性子软弱,现在她能压制住那些丫鬟们,能声色俱厉地教训她们。 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一个人被她们那么多人注视的时候她有多慌。 她是真的很怕她砸不断棍子,她是真的很怕王婆看出她发抖的胳膊,听到她疯狂的心跳。 她怕得要死。 不过还好没穿帮。 “喵呜。”嘟嘟跑过来,小舌头舔了舔她的手臂。 手臂上是砸棍子时划出来血丝,路尹尹也没力气去管这些了,她现在手臂抬都抬不起来,整个人没有一点力气。刚才那一番举动,把她不知道多少天的精力都耗光了。 嘟嘟跳上她的腿,用脑袋蹭了蹭她的脸蛋,路尹尹也回蹭过去,一人一猫,相互取暖。 . “仲夫人!仲夫人!路尹尹她疯了!”王婆一边跑着一边嚷嚷着,巴不得路家所有人都知晓这个消息。 仲夫人衣着华贵,眉眼间都是温柔之意,看上去很是和善。她端着热羊奶的杯子停了一会儿,接着又缓缓将热饮饮入口中,暖意由着口舌划到心尖,她呼出一口气,照顾着路欢和路婀娜先吃。 她们正在上梅圆内,吃着午饭,赏着瑞雪,别有一番滋味。仲夫人和路欢,路婀娜两人在一起吃饭,桌上摆满了粉蒸肉,水晶饺,鸡蛋羹,糖醋鱼,红烧肘子等等,香味四溢,让人食指大动。 路婀娜一听到王婆喊路尹尹的名字,她就把筷子一甩,“喊那个扫把星的名字做什么?扫兴!” 路欢跟着“嗯嗯,是呀。” 仲夫人也不阻拦,只说,“虽然路尹尹是与老爷八字不合,克夫克父克子,阻碍我们路家前程。可到底,她不还是你们姐姐吗?你们同位嫡女,不可这么说她。”仲夫人抬眼望了望王婆,“多大事?非要在我吃饭的时候说?” “仲夫人啊!你是不知道!路尹尹她疯了!她醒过来以后,性情大变!那么粗的一根木棍!她徒手就折断了!还有!她打人了!打人了!就是因为小翠劝她吃素点,她竟然打人了!天啊仲夫人,您可得去管管她!”王婆添油加醋一番,把路尹尹说的跟鬼上身一般。 “以前她可是半天说不出个什么来的!如今突然就动手打人!她不是疯了是什么!”王婆心有余悸。 路欢不屑一顾,路婀娜呵了一声,继续吃着肉丸子,满嘴流油。 仲夫人说,“疯了就疯了呗。真的也好,假的也好,她还能反了天?” 王婆面有难色,她是亲眼看见了路尹尹发狂的,瘆得慌。 “那她是为何打人啊?”仲夫人随口一问。 “因为…因为她说她的菜太素了。”王婆看了看仲夫人桌子上的菜,有点吞吞吐吐。 “她不是个病秧子吗?吃油腻的她的肚子受得了吗?!”路婀娜讽刺道。 “你这样去和她说。”仲夫人眼神一转,“那癞头和尚说她活不过十八,我替她寻药,开销太大,不过我得了方子,每日给她喝药,她能过了十八也好好的。你就问她,是要命还是要钱?” “娘你真的有法子救她?”路欢问。 “有个什么法子,随便拿着安神的药糊弄她就行了,她向来不敢违背我。疯了也疯不到我头上,让她安分点就行。”仲夫人让王婆退下,自己合计一番。 路尹尹的开销每月当和路欢,路婀娜一样。路老爷也没在这上面扣路尹尹的钱,可仲夫人把她的开销给克扣了大半。一来路尹尹整天一副病恹恹的样子,也不出去,用不了多少钱,二来,路尹尹也从不找她扯皮。 她就当路尹尹好欺负。 扣了就扣了。仲夫人知道路尹尹怕是想借着菜少这个由头找回她被扣的月份,可仲夫人就不信了,路尹尹一个小丫头片子斗得过她? 难道,她还能上来扇自己一耳光? 她有那个胆子倒还能耐了。 6.愈疯魔 王婆来了,她敲着路尹尹的门,在外面嚷嚷道,“仲夫人她说了啊,她可没有克扣你的月例,你和其他两个小姐是一样的开销用度。只是你身子不好,最近又被大师说是过不过十八,仲夫人为你劳心劳力找方子,你的吃穿这不才扣下了吗?” “老爷公事繁忙,府里也没多余的开销,你自己成天病恹恹的,那抓药熬药让人伺候…可不都得花银子…” 王婆在外面扯着嗓门,苦口婆心地说道,她是被路尹尹徒手折断棍子给吓住了,不然哪里能有这么好的态度和她说话。 路尹尹还瘫在地上,她听着王婆的话说完了,便扶着门框站起,一把打开门,还捡起半截木棍,“照她这个意思,我不要她给我找药不就行了?你带我去见她,我当年和她说清楚。” 此时她发髻有些散乱,脸色苍白,额头上满是汗珠,早就虚脱无力。可王婆见她还拎着棍子,看起来仍旧精神抖擞,她有些怕路尹尹真上来打人。 王婆平日里也克扣了路尹尹不少吃穿用度,仲夫人是拿了六成,王婆自己还偷偷抽了路尹尹两成的月例,她可是不能让路尹尹和仲夫人对质。 她心里有鬼。 “哎呦我的大小姐,仲夫人平日里那么忙,你有什么事就和我说行不行?还有就是你往常不都不在乎这些东西吗?不是说吃穿用度够用就行,也不问也不说,怎么今日大病初愈,第一件事想到的就是银子呢?” 王婆喋喋不休,话里话外都是怀疑路尹尹的语气,她觉着路尹尹肯定疯了,失去常人理智。 “你带不带我去见仲夫人?”路尹尹冷着脸,拿着半截木棍指着王婆。 “哟,小姐,我可不是被吓大的!”王婆料定她不敢动手。 路尹尹呵呵一笑,双手将木棍扔了出去,她扔出棍子的同时自己的腿不停发抖,站都站不稳,扶着墙就要滑下来,还好王婆见棍子劈头盖脸砸过来,立刻捂住脸,没见着路尹尹脱力的时候。 木棍结结实实地往她脸上砸过去,王婆被砸了个正面,鼻血当时就流了出来。 她摸着自己鼻尖出血,立刻哇哇直叫,“路尹尹杀人了!路尹尹杀人了!” 她边叫嚷着边喊,只见路尹尹在后边呵斥住她,“站住!谁让你动的!那棍子被我抹了毒粉,你再跑神仙都救不了你。” 王婆立刻站住不动,她哭丧着,“小姐。你我往日无怨近日无仇的,你干嘛要杀我?我被你打死了,对你的名声也不好听呀,仲夫人也不会放过你的。” 都这个时候了,王婆竟然还在威胁自己。路尹尹撑着墙壁,笑着说,“我都没碰你,你就在这里哭丧。我要不杀了你,怎么对得起你在我身上泼脏水?” 王婆是真的被她吓住了,她觉得路尹尹定是被路欢她们弄疯了。现在她什么事都做的出来,王婆不敢再大言语。只听得院中呼啸的冷风,和路尹尹时不时的咳嗽声。 路尹尹走向兰心院,去找仲夫人说事。王婆被丢在这冰天雪地里,她喊着,“小姐给棍子上摸了什么□□!给我解药啊!” 路尹尹随口说,“你在这冷风中吹上三个时辰就解开了。” “三个时辰?!这不是要我的老命吗!” “王婆,你忘了吗?我在四面透风的古庙里也被吹了三个时辰,还是你默认的,还是你给路欢她们买的锁,我受得了,你怎么受不了?” “路小姐!你年纪轻,受点风吹没什么,我身子骨老了,不行啊!”王婆皱着眉头,表情阴毒。 “随便你。不吹风解不开你身上的热毒,死了别怪我。”路尹尹把嘟嘟的小脑袋按在怀里,转身便离开院子。 “路尹尹!虐死忠仆!你没了好名声,怎么嫁人!” 接下来就是诅咒又恶毒的话语,王婆的咒骂随着风飘到了路尹尹的耳朵里,她呼出一口热气,“名声?我不在乎了。” 嘟嘟“喵呜”地舔了舔她的掌心,路尹尹把它抱起来,蹭了蹭它的小胡须,笑着道,“我厉不厉害?把她骗住了!嘟嘟你知不知道,刚才我的手脚都在发抖,吓住她也费劲了。她要是不停下来我就要穿帮,她要知道没毒的话还不变本加厉地欺负我?还好我糊弄住了。” 搓了搓嘟嘟的肚皮,路尹尹来到了兰心院,仲夫人正在里面吃糕点。那糕点看起来又软又糯,闻起来奶香四溢,花瓣状的糕点整整齐齐地摞在小盘子上,又好看又诱人。 仲夫人的屋子里暖烘烘的,路尹尹一进来便觉得冰凉的手指头都有了温度。她环顾四周,看着仲夫人,仲夫人一惊,待她看清楚来人,她便说道,“小红!怎么大小姐来了也不通传一声!看我这儿也没准备好!来来来,尹尹来了,真是稀客哟。” 仲夫人爱怜地摸着路尹尹的头发,不过她头上有水,仲夫人嫌弃冷手,她又将手在帕子上擦了擦,不动声色地离路尹尹远了些。 “我的丫鬟没教好!你来了竟然也不通传一声!让你见笑了,屋子里有些乱。”仲夫人赶紧让人把吃的喝的都收拾走,房间里的温度也因为门开开关关的,又冷了些。 “不是,是我擅自闯进来的。小红说您在睡觉,我想着进来坐坐,不打扰你,就看看你老人人家。没想到打扰您吃糕点了,倒是我鲁莽。”路尹尹半点情面也没留,小红不让她进,要让她在雪地里面等,换做往常,她定会傻傻地等,如今倒是没有这种道理了。 仲夫人面色尴尬,她哈哈笑了两声,“我也是刚起,你看我就吃了点糕点,倒让你说了。这糕点可香了,你闻闻。不过你的肚子太娇贵,吃不得什么杂东西,这糕点你怕是吃不得。”说着仲夫人便将那盘奶香四溢的糕点撤了下去。 “仲夫人,我觉着我可以吃。”路尹尹将那盘子留下,吃了一颗。只觉得唇齿留香,她舔了舔舌头。 路家以她沾不得荤腥油腻为名,给她吃的竟是些寡淡之菜。说来也讽刺,她吃的最好的一餐竟然是在瑞王府,路尹尹又摸起一颗糕点,喂给嘟嘟吃。 这盘奶香糕可价值不菲,被路尹尹吃了仲夫人脸色颇有不佳,被猫吃了,她更是不满。 “好了好了撤下去,别让小姐吃坏肚子。尹尹啊,你娇贵,吃这些你会坏肚子的。” 路尹尹是身娇体弱,可也不至于连吃盘奶香糕都上吐下泻,她把嘟嘟松开,嘟嘟一下子跳上小红的胳膊,小红被它挠得手一松,满盘子奶香糕都撒了。 嘟嘟赶紧凑上去吃。 路尹尹噗嗤笑了一声,道,“调皮。” 仲夫人也不好说什么,她只冷着脸道,“尹尹来找我所为何事啊?” “哦,我只是想求仲夫人把我每月的银子直接给我自己用。路欢和路婀娜都是如此,我也不想多叨扰夫人帮忙。” “那可不行!”仲夫人一下子拒绝,她克扣路尹尹的银子虽然不多,可是能买十盘子奶香糕和羊奶呢! 仲夫人解释,“你身子弱,我帮你求医问药,不得花银子吗?我已经找到方子了,就是贵点,但是能让你活得好好的!” “不用了,不找了,别治了。”路尹尹说得仲夫人瞠目结舌,“尹尹你不是一直药不离身怕死…怕出事吗!怎么突然不治了?” 路尹尹抱起吃饱喝足的嘟嘟道,“我不想喝药了,喝了十一二年的药,要好也早就好了。我也想清楚了,我可能是娘胎里带出来的病,没办法,不劳烦仲夫人费心了。” 这世上哪有人求死呢?路尹尹她上一世就是按照仲夫人的方子,不停地喝药,可越喝身体越不好。思来想去仲夫人的药肯定是假的,她在路府,这也不让吃,那也不让吃,这也不让去,那也不让去,身体好得起来才怪。 再听仲夫人的话,那真是又花银子又没作用。 “这个我做不了主,得去问老爷。”仲夫人看来是铁了心的不给银子。“再说老爷还为你私自出门大病一场还生气呢,你这时候要去触霉头吗?”仲夫人想用路远难围着她。 路尹尹满脸不在乎,“去就去咯,我去和爹说清楚,不是我要出去的,是路尹欢她们拉着我出去的,我从头到尾都是被害的,生我的气?他是老糊涂了还是被人吹枕边风了?” “路尹尹你!”仲夫人想不到她会如此反驳自己。她想伸手过来打路尹尹,教训她一番。仲夫人的手掌还没碰到路尹尹的脸,手臂却被她一把握住。 嘟嘟也在路尹尹怀里龇牙咧嘴。路尹尹一只手不停地摸着嘟嘟的脑袋,一只手握着仲夫人的胳膊,“打我?”她从仲夫人的桌上拿起剪刀,对着她的手臂就是一划,仲夫人的胳膊顿时血流如柱。 “路尹尹!你疯了!”仲夫人握着手臂喊着外面的人。 仲夫人狼狈地叫着四周,路尹尹想到了苑夫人死后不到三日,路远难扶仲夫人为正妻,她想到了仲夫人明里暗里唆使路远难远离自己,说她是扫把星,有碍路家仕途。她还想到仲夫人风风光光,一脚踩在苑夫人的墓前的场景。 仲夫人只当路尹尹还小,她什么都不懂。她什么都不记得,可她哪里会不记得。 “将这个疯子围住!打她!打她!她疯了!竟然敢杀母!打她!”家丁们拿着大木棍,路尹尹一手按过仲夫人的手掌,一手拿着剪刀,对着她的手心。 “谁敢过来,我就戳下去。我要在她手掌上开一个洞,谁敢过来一步,我就将剪刀扎进去。”路尹尹那些剪刀,按着仲夫人的手掌,双目通红。 “天啊!疯了!疯了!你们快叫老爷来,叫老爷来!”仲夫人赶走他们,哆嗦着看着路尹尹。 路尹尹用剪刀划着她的掌心,笑着,“怎么,你怕啊?怕疼啊?苑夫人快死的时候,你不是用剪刀戳破她的手掌了吗?。” “你,你怎么知道?!”仲夫人额头冷汗直下。 “怕疼啊?不疼的。”路尹尹摸着她的手心,表情又狰狞又狠辣,路远难被一大群人请过来,他一进屋就看见仲夫人被按着手掌,上面路尹尹用一把剪刀抵着她。 “住手!给我住手!”路远难喊道,“你要是敢伤她,你就不是我路家的女儿!” 路远难看起来担忧万分,他对着路尹尹道,“你和你娘一样!不让人安心!你倒是比你娘更恶毒!竟然敢以下犯上!” 路尹尹时隔多年,再次见到了路远难。上次见到他,他还在朝堂上说,“路家没有这样的女儿!路尹尹不是我路家的女儿。” 这一次再相逢,他头一句话又是这样,有些人啊,真是死都不会变。 路尹尹双眼通红,脸上也全是红色,她握着剪刀的手臂意已是颤颤悠悠地发抖,嘟嘟明显感觉到了她的惧意,它一个劲地“喵呜喵呜”安慰她,周边所有人都以为路尹尹是愤怒得拿不稳剪刀。只有嘟嘟看出来了,它的主人在害怕。 “路尹尹我让你住手!”路远难的威胁更甚,“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仲夫人待你如同生母!她哪里不好!难道你的命格真如大师所说,你是个杀母弑父之辈吗!你病恹恹的过不久,为什么要托别人下水!” 路尹尹听到这里她双眼放大,颤抖着的手突然稳了,她瞧着路远难,“你们路家的特色不就是以下犯上吗!” 说罢她一剪刀插进仲夫人手掌,“啊啊啊!”仲夫人疼得大叫,哭天抢地,疼昏过去一般。 路远难上来就是两个耳光,打在路尹尹的脸上。路尹尹又一次觉得她脱力了,半点力气都没有。 见着仲夫人被人送进房去,她心下先是一阵极其爽辣的快意,说了句,“仲夫人,我等不到老天惩罚你了,我自己来!” 接着便是一阵又一阵的惧意袭来,她抱着嘟嘟,冲出门去,浑身瑟瑟发抖。她方才拿着剪刀的手的手止不住的发抖,心要跳到嗓子眼。接着没有力气的路尹尹扑通一下跪倒在雪地里,抱着嘟嘟,低着头,佝偻着背,快要在冰天雪地里蜷缩在一起。 嘟嘟“喵呜”得叫唤了两声,它嘴里呼出的满是奶香糕的味道。 路尹尹蹭了蹭它的脑袋,用颤抖着的手一下又一下地摸着它,抖着声音说到,“嘟嘟不怕。不怕,嘟嘟。” 7.算恩仇 她从雪地里爬起,一步一崴地走回自己的富盈阁。回到阁楼内,她锁上门,接着抱着嘟嘟,刚碰到床沿,整个人直接昏了过去。 路尹尹在兰心院中刺伤仲夫人的消息都传疯了,下人们虽不敢在明面上讲,可他们暗地里不停地添油加醋。添油加醋之后变得渗人得狠,说路尹尹是疯魔了,说她克夫克子的命格显示出来了,一时之间人心惶惶,无人敢近她的身。 富盈阁内往日耀武扬威的下人们此刻也都屏声敛气,生怕惊着路尹尹,惹恼了她,也被刺上一刀。 路尹尹是直接昏了过去,再醒来时,房间内早就见不着光,她木讷地坐起身来,茫然地看着四周,一瞬间还以为自己在瑞王府。 “喵呜。”嘟嘟的叫声唤醒了她的神思。 可她刚刚清醒,就听见门外重重的脚步声传来。路尹尹眼神惊恐,她恍惚地觉得进来的人会是瑞王。 “路尹尹!你个不孝女!”是路远难。 还好不是李赐哲。路尹尹头一次觉得路远难竟然能让她觉得些许安心,她虽然重生,可她对李赐哲的恐惧已经是刻在了骨子里。而且,瑞王的行事作风也影响了她,路尹尹往常可万万不会做出动手打人的事。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还是有道理的。 引得她现在行事如此大胆的,恨意占了五分,瑞王占了五分。她脖子上冷汗印在路远难眼中,路远难用着一股不屑的语气,“怕了?知道怕了?路尹尹,你是真疯还是装疯?你敢伤你娘亲?谁给你的胆子?!” 路远难身形佝偻,贼眉鼠目,一双精明的眼神直直地盯在路尹尹身上,嫌弃之意十足。他看不来路尹尹,路尹尹也知道。 所以她倒也不在乎,路尹尹接过路远难打过来的手臂,她力气不及路远难,只能拔下头上的玉簪,对着路远难的胳膊,她双手紧握着玉簪,抖着手,对着他。 “我看你是真的疯了!”路远难退后一步,怕她真的拿簪子刺过来,“杀父弑母!你当真是做得出来的!” “她不是我娘亲!我娘亲早就死了!路远难,你扪心自问,我娘亲哪一点配不上你?你们现在吃着她的嫁妆,用着她的嫁妆,却如此这般待我!路大人!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吗?”路尹尹用玉簪对着他,紧紧握着玉簪的手臂在抖个不停,她双目通红,苍白的脸蛋此刻显得白的渗人。 “我看你真的是疯了!”路远难一甩袖子,退后几步想要离开。他有点怕路尹尹这疯子,她现在的样子和地府来索命的厉鬼没两样。 “路远难,我问你,我被锁在破庙,吹了一夜风雪,回来不省人事,你不问这个。” “仲夫人待我刻薄,吃穿用度连个丫鬟都不如,你不问这个。” “家中大小事都不让我出席,把我藏着掖着说是对我身体好,路欢和路婀娜出尽风头,每次她俩有错仲夫人就推到我头上,让京城都知路家有个路尹尹,不仅是个蠢货还是个病秧子,你不问这个。” “直到我伤了仲夫人,你才移步我的富盈阁,跟我讲什么大道理。路远难,你说的没错,有时候,人心就是歪的。” 路尹尹如何会忘记,她被捉在大殿之上,路远难不认她,还能大言不惭地说,“人心就是歪的。”这句话时,她是有多么心如刀绞。 路远难看着路尹尹双目通红,眼眶里还有泪水打转,他精明的眼神转了转,赶紧求饶,语气也软了些,“尹尹别激动。别激动。你说的那些我都被欢儿她们蒙蔽了,她们说是你自视甚高不愿与她们打交道,她们还说是你拉着她们出去的,我这不是不知道嘛!我这就去说说她们!你把银簪放下放下。” 路尹尹的神情明显犹豫了,她看着他的表情也变得迷惑,眼见着簪头离着自己的喉咙越来越远,路远难的心也放了下来。 他心里还在得意的时候,路尹尹却又换了把匕首,比上次离着他喉咙更近的距离对着他。“路尹尹!你疯了!” “我会信你的鬼话?”她转着匕首,“我会信你的鬼话?”她不断地重复着这句话,看着路远难。 “尹尹!你说仲夫人对你不好!你都忍了这么久了!你再多忍忍,你们相安无事不好吗?若你真的心里不好受,你他日嫁人,寻得好夫君,再回来出气不好吗?你再多忍忍。”路尹尹是没想到他会这么说仲夫人,为了保命路远难也能把仲夫人推出去当挡箭牌。 看来他也没多对那群女人上心。他把事都推给仲夫人,和当初与自己划清关系一样,毫不脱泥带水,路尹尹心中有一丝畅快。 “我还以为,仲夫人在你心里分量能有多重。”路尹尹把玩着匕首,语气陡变,吓得路远难又是一抖,“你说的对,我都忍了那么多年了,我干嘛不忍到三五年之后?我也想啊!我也想骗自己!” 路尹尹真的痴狂了,她拿着匕首不停地插着桌子,眼中的泪花噗簌直掉,她没有将匕首指着路远难,可这架势把他吓软了腿,完全没了要跑的心思。 “我也想一直做一头蠢猪!我也想骗自己我过得不错!我也想得过且过!可我不服!”她一把匕首深深插进桌子,转头看着路远难,“我不服!” “为什么我这么忍让你们还要欺负我?为什么我事事都听你的你要将我送给那个疯子?反正结果都一样,已经无所谓了。”她说到后面,语气已经趋于平淡,眼神更是看穿一切,绝望得令人惊恐。 路远难看他拿着匕首走来,他惊慌地劝到,“你冷静!冷静点!你别过来啊!” 路尹尹见他害怕成这样,她擦了擦匕首,想到了当初瑞王靠近时,自己也是这样,怕的不得了。 路尹尹说,“你知道我为什么杀父弑母吗?因为我没时间了,我没时间和她斗了,我也不想斗了,直接杀了你们,不是更省事吗?”路尹尹的嗓音一直在颤抖,她擦干净匕首,走向路远难。 路远难赶紧挥手,大声说道,“我会请最好的大夫来治你!别说十八!你活到八十八都没事!我说的!我说的!!” “治?治个屁。”路尹尹嗤笑着,举起刀的手狠狠颤抖,“去了地府,和我娘认错,听见没?”她闭着眼将匕首指着路远难的心脏,可她听到了一声“喵呜~” “喵呜…”嘟嘟在后面叫她。 “喵…呜”嘟嘟跑过来蹭蹭她的手,路尹尹盯着嘟嘟,她发抖的手越颤悠地厉害。嘟嘟越叫得厉害,她浑身发颤得就越显眼。 “喵呜!”一直颤抖的手松开了匕首。匕首哐当一下落地,路远难如获大赦,一把推开路尹尹跑了出去。 他一跑出门,路尹尹双腿一下子没力气,嘭地一声跪在了地上。她狠狠打了自己一耳光,哑着嗓子,“我到底在怕什么!我到底在怕什么!” 她刚才可不是吓唬路远难,她是真的动了杀心。可她拿着匕首对着路远难的时候,她又慌得要死。路远难没看出来,嘟嘟看出来了。 “嘟嘟,我没胆量杀他,他就该杀我了。”路尹尹整个身体都在哆嗦,她是头一次这么想当个恶人,能和瑞王一样,杀人不眨眼,毫无廉耻心。可她就是做不到,她头一次反抗了路远难,还和他闹得以命相搏。 路尹尹跪在地上半个时辰没动,背却在不停地哆嗦。 嘟嘟在她旁边,舔着她的手指。路尹尹挠了挠它的下巴,“嘟嘟,抱抱我。”她语气沉沉,摸着嘟嘟的小圆脸,“嘟嘟,嘟嘟。” “嘟嘟,我重回来了,我要是杀了路远难,我又得死,你说值吗?”路尹尹皱着眉头,“我重新回一次,总不能就做这么点事。” “嘟嘟,你说我列个表怎么样?我有很多事想做。” “嘟嘟,嘟嘟。”路尹尹对着嘟嘟说了好半天话,魔怔了一样。外面的下人均是一身冷汗,赶紧四下散了。 路尹尹疯魔了消息已经是越传越远,刺伤仲夫人已不算大事,她是想要杀了路老爷啊! 路远难也是一步一爬地回到了兰心院,照顾那些大夫们太医们看看自己。 赵之见他冷汗直出,心狂跳不止,说话语不成句,知道是被吓到了。看他身上又没有什么外伤,便问,“路侍郎?你是如何了?” “路,路尹尹她疯了!疯了!她要杀我!”路远难拉着赵之的手,哆嗦道,“太医快看看我!看我有没有事!” “侍郎你无事,没有伤口,只是需要静养几天,不能再被刺激。”赵之把脉之后,开了个安神的方子。他起身后,说道,“我也去看看路小姐如何?” 路远难立刻跳起来,捂着胸口,“赵太医可别纡尊降贵去看她那个疯子!我要将她禁足!关起来!她要是伤了太医你!我路某可如何是好!” “无事,路小姐伤不了人的。她多半只是被刺激到了,府中可有发生了些为难她的事?”赵之劝路远难放心。 “谁,谁谁为难她!”路远难瞒下路欢她们算计路尹尹的氏。只道“好吧!太医你要去我也没办法!先说清楚!路尹尹伤了你,我路某可不负责啊!她跟我可没关系啊!”路远难说得轻松,毫不在乎,赵之只点了点头,未做太多回应。 待赵之走后,路远难捂着胸口骂道,“不就是被欢儿她们逗弄了一下!还被刺激疯了?!那她拿刀子指着我!我不得被她刺激死!” 8.望闻问切 富盈阁内跑的跑散的散,在路远难没发话之前,既没有人敢拦着路尹尹,又没有人敢看着她,可偏偏不能让她跑了,不能等路远难回来后找不着路尹尹的人。 下人们很为难,慌做一团,他们都纷纷忙乎起来,眼神却一直盯着门内动静,路尹尹一直紧闭着门,也没人敢去问问话。 僵局终于等到赵之的到来才打破,他背着药箱,留着白色胡须,站在这富盈阁内信步走了一圈。这地方倒是没什么变化,和他当年第一次来给这路家大小姐诊脉时一样,花还是那些花,草还是那个草,人却不是那些人了。 赵之看了一圈眼前下人们,个个都面生的很。说来也是奇怪,这路小姐周身的丫鬟下人们,总是换得很勤快。听闻是路尹尹脾气不好,难伺候,仲夫人挖空心思也选不中称路小姐意的人。 就是不知道这传闻是真是假,赵之摸了摸胡须,伸手在门上敲了三声。 等了片刻钟头,里面一点动静都没有。赵之身后的丫鬟下人们都伸长脖子往里头望,也没谁看出个所以然来。 “路小姐,我是赵之赵太医,听闻小姐抱恙,我来看看。”赵之说话的声音大了些,里面还是没有动静。 “赵太医!我来!”一个粗使丫鬟二话不说,一把撞开门,却不曾想这门竟然没锁,她一冲就开,还直直地冲到了地上,丫鬟身后的下人们都立即围了上来看热闹,人压人人挤人的,赵之抵不住他们,一把老骨头也被挤出来人群。 房内一片狼藉,瓶瓶罐罐的都被摔摔砸砸了,地上都是些陶瓷碎片,还有一把锋利的匕首和几条零碎的衣服布料。看得出来,那些衣服布料都是从路远难身上刮下来的,难道路尹尹曾用这匕首指着路老爷?! 丫鬟们都想到了这点,可她们没人说。面面相觑之后,还是赵之走了上去。他一眼就看到了倒在一片狼藉之中的路尹尹,还有她怀里紧紧抱着的一只小奶猫。小猫嗜睡,可眼下人多嘴杂,小猫也醒了。 “喵呜!”嘟嘟先是没反应过来,接着它动了动胡须,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小圆脸使劲左右摆了摆,待它看清面前有这么多的人,它浑身的毛都竖了起来,龇牙咧嘴的。 嘟嘟跳出路尹尹的怀里,浑身炸毛,走到路尹尹前面,爪子都亮了出来。它试图挡住丫鬟小子们靠近路尹尹的步伐,每当有人靠近她一点点,它就浑身紧张,不停地叫,它只是个小奶猫,挡不住这么多人。 赵之让几个粗使丫鬟把路尹尹抱到床上去,让其他的丫鬟快速收拾干净房间。他自己则是捏着嘟嘟的后颈,到了外间去等她们收拾干净。嘟嘟在它怀里死命地叫喊,赵之瞧了它一眼,从怀里掏出几片特殊的叶子。 他将这种叶子送到嘟嘟鼻子前闻了闻,嘟嘟瞬间双眼放大,喵呜喵呜的声音也不再那么尖锐。不过一会嘟嘟就在赵之怀里撒娇卖乖,抱着叶子到打滚去了。 丫鬟们收拾干净了,请赵之进去。赵之背着药箱,稳步走进去。嘟嘟见他走了,它嗅了嗅赵之给它的叶子,转了转大眼珠子,甩了甩尾巴不要那叶子也跟着赵之走了进去。 “小姐还在睡觉,太医不要见怪。”丫鬟给赵之上茶,轻声细语问候。 嘟嘟一步从地上跳到床上,它在路尹尹脸边嗅了嗅,接着在她身边坐着,两个爪子直直地竖着,后面两条腿弓着,标标准准的小猫坐姿,一脸担忧地看着路尹尹。 它的小圆脸一直低着,眼珠子盯着路尹尹,赵之等了多久,它就等了多久,一盏茶的时间过去,它连个姿势都没换。 “路小姐这怕不是睡觉。”赵之上前又诊了脉,看了眼睛,最后说,“她是受惊直接昏了过去,哪有人睡得这么深。” 小丫鬟闭嘴,陪着赵之等路尹尹。嘟嘟一直目不转睛,盯着路尹尹的脸,它的小圆脸越来越苦大仇深。 一个时辰之后,嘟嘟一声,“喵呜!!”把赵之叫了过来。丫鬟都快睡着了,听见嘟嘟叫唤她就想说叫什么叫,不过片刻之后看到赵之走上前去,接着就是路尹尹睁开眼睛。 “喵呜!”嘟嘟舔了舔路尹尹的脸,重新窜到她怀里。 “路小姐。你醒了。”赵之的语气没有嘟嘟激动,他道,“你昏过去的时候我给你诊了次脉,你最近是不是总被惊吓?脉象如此紊乱。” “赵爷爷。”路尹尹看着他,说了这三个字。接着她就不说话了,一直看着赵之,看到她眼睛发酸。 “路小姐幼时身体就差,我本以为你大了身子或许会好些。可没想…还不如从前。”赵之把方子交给丫鬟,道,“煎药去给你家小姐吧,平日无事莫要刺激她。” “谁敢刺激她!她不刺激别人就不错!”丫鬟脱口而出,接着她撞上了路尹尹的视线,她想到了她性情大变,不敢吱声了。丫鬟赶忙出去煎药,半点不敢和路尹尹对视。 赵之也没问她家事,他只摸了摸胡须背上箱子,“路小姐并未疯魔,不必理会旁人,静养几日便可。”赵之等了这么久,他方才可是有些担忧的,可眼下人醒了,他也不打算多说什么。路尹尹与他没什么关系,他也不好多说,虽然路尹尹的确惹人怜悯。 “赵太医!尹尹有事想问你。”路尹尹抱着嘟嘟,蹙眉问他,“赵太医见多识广,可否为我解答一二。近日我时常做出狠厉的举动,我做这些事的时候我热血沸腾,我不觉得我是错的。可片刻冷静下来之后,我便非常害怕。我举刀对着路远难时心里有多畅快,接下来我就有多惶恐。” “路小姐可否再说的细一点?”赵之关切地问她。 “就是我知道别人有意要伤害我时,有人想欺负我时,我会做出很激烈的反抗!我根本控制不了我当时的举动!”路尹尹猜到其实是因为瑞王,李赐哲总是打骂侍妾,她心中惧怕别人再欺侮她。现在她重生,没有嫁给李赐哲,可她心里的阴影半点不曾消减。也因此,她一旦恐惧或者愤怒过了头,她都不知道她会做些什么。 路尹尹抱着嘟嘟,一个劲地揉着嘟嘟,语气也加重,“我不觉得我有错!可有一点我不能理解。赵太医您想必也知道我刚才举刀对着路远难了,可现在我竟然觉得当时想要杀他的那个人不是我!他跑后我昏了过去,我都不知道我为什么昏了过去。” 说到最后路尹尹已经是抱着脑袋,看着非常痛苦。嘟嘟被她压得喘不过气来,一个劲地挣扎,可它的爪子仍旧没有亮出来。 “赵太医,我是不是真的疯了。”路尹尹扯着自己的头发,“我要被他疯了。” 赵之转身摇头,“路小姐,不是别人说你疯你就疯的。你和我说话的时候,你就很正常,你没有拿刀对着我,也没拿刀伤我,你没有疯。甚至和外面的下人说的不一样,你在问我你该怎么办,如果是真的一个杀人如麻的人,怎么会在这儿哭着问我该如何是好?” “我没有哭。”路尹尹抬起头,她只是眼眶红了,并没有哭。 “表面上是没有哭。”赵之摇了摇头,叹口气,“路小姐,你说的情况我曾经见过,我之前在坊间游历,的确有人时常做事时控制不住自己,更有甚者,会在某些时候和平时判若两人。比如说前几年雍州的雨夜杀人案,村民都见着是刘氏杀的人,可刘氏自己不承认,还说他根本不记得他晚上做了什么。” 赵之回忆着,说,“刘氏平时温良恭俭,完全不像狂徒。原由我没查清楚,不过我也见过其他的如此案例。路小姐,我只是提一下,你也不要多在意。若真的有一日觉着自己举止不受控制了,记得及时和我说。” “…”路尹尹点点头,她道,“好。” 赵之见她一直抱着嘟嘟,便说,“路小姐忧思过重,若真的觉得心里不说服,该说出来。若路府无人听你说话,那便讲给这只猫听罢,切莫忍着。你,本就身体不好。”赵之还是说了出来。 路尹尹朝他红眼笑了笑,“赵太医觉得我这个身体能活过十八吗?” “说不定。这谁能说的中呢?路小姐放宽心罢,活着,若是每一日都酣畅淋漓,那哪怕短短几载也过得畅快,可每日都眉头紧锁,活的长命百岁也不见得多好。” “赵太医倒不像是能说出这种话的人。”路尹尹摸着嘟嘟,精神缓和了许多。 “路小姐倒说对了,这话的确不是我说的。这话是南威侯府的世子说的。” “世子?”路尹尹在脑海里想了想赵之口中的世子,她是半点信息都想不到。 “就是昏迷在床的晋喻。路小姐可能不知道,他是为了救太子挡了毒箭,这才昏了小半年。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醒。”赵之的语气里无不带着遗憾。 “他是个什么样的人?”路尹尹随口问问。她就想多和赵之说说话,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再见到赵之。 看路尹尹有兴趣,他就多提两句,“南威侯府的这个世子,那可真是个不得了的小子。路小姐久在深闺,又不多出去走动,京城中这么一响当当的人不知道也是正常。” “晋喻当初活蹦乱跳的时候,在京城中可是能横着走的。他那小子谁都不怕,瑞王的面子也不给,能得不得了。”赵之说起晋喻,言语里不禁带着一种夸赞。 路尹尹听得也觉得晋喻此人有点横,“此人如此嚣张,赵太医还很欣赏他?” “他呀,他这小子。”赵之笑着,“你要是和他相处久了,你就知道他这人哪里吸引人了。一下子也说不清。” “那他是怎么和你相处久的呢?” “因为他三天两头来太医院。来的勤快,就认识了。” “他为什么去太医院?” “跌打损伤。” “…” 9.你要学会控制你自己 “路小姐放宽心便好,日日舒心就好,何必惦记着那么多有的没的呢?”赵之给她留了方子,背着药箱,告辞。 “这话也是晋喻说的?”路尹尹问道。 “哈哈,是他。”赵之看起来是对那世子爷很上心,张口闭口都是晋喻。 房内又没有人了,嘟嘟在路尹尹怀里踩爪子,小爪子一下一下地按着软绵绵的被子,小胖脸也盯着被子,尾巴该对着路尹尹摇来摇去。 “你个小家伙,倒是什么都不上心。”路尹尹碰了碰嘟嘟的胡子,把它举起来,它在空中“喵呜”了一声,怔怔地望着路尹尹,大圆眼睛眨都不眨。一人一猫对视许久,接着路尹尹狠狠把嘟嘟往胸口上按,在它脸上亲了一口。 嘟嘟更加呆滞,它在路尹尹怀里呆了半晌,才回神用它的白胡须碰了碰她的脸颊,“喵呜~” 把嘟嘟抱了起来,路尹尹又在它的圆脸上狠狠亲了一口,亲了她一嘴的毛。 “嘟嘟。” “喵呜~” “嘟嘟。” “喵呜。” “嘟嘟。” “喵。” 路尹尹时不时地叫一声嘟嘟,在这房内,只有嘟嘟的回应声让她觉得她身边还有个人陪着,总不至于让她一个人孤孤单单的。 第二日,路尹尹还在睡觉之时,就听得院外一阵窸窸窣窣,她蒙着被子把头一遮,抱着枕头接着睡。嘟嘟被外面的动静惹得不安,它在路尹尹的被子上跳来跳去,想让她快些起身。 岂料路尹尹把嘟嘟的脑袋一按,将它也拉入被子里,抱着它一同睡觉。嘟嘟先是挣扎了一会,接着它觉着被子里实在太暖和,它眼皮打架,也跟着路尹尹一同睡下了。一人一猫睡得安稳,外面可不那么安稳。 路远难被路尹尹吓着了,加上仲夫人的枕边风,他已经完全相信路尹尹克夫克父克子的命了,他说路尹尹狼心狗肺,养了她这么久她竟然有杀父弑母之心,其心可诛。但念及她到底是路家女儿,他不忍心做的太绝,就罚她禁足院内,直到出嫁都不准踏出院门一步。 院内的人都被撤走,王婆她更是不敢在路尹尹面前晃,借着这个由头她赶紧钻空子跑到仲夫人院内,路尹尹这边连粗使丫头都没一个了。 等到路尹尹睡醒,她只觉得周围好静,只听得到嘟嘟发出的呼呼声。她下了床走到院内,发现院子里的东西早就是东倒西歪,砸砸抢抢的值钱的东西也没剩下几个。她斜着眼睛瞧了一下像被洗劫一空的富盈院,“哼”了一声,转身进屋子关门,抱着嘟嘟睡个回笼觉。 也不是不气,只是眼下气又没什么用处。她自己没那个胆量去杀路远难,那就要做好被路家对付的准备,这个时候怎么想都不如想想世子的那句话,“开心一天是一天咯。” 和他们生气?犯得着吗? 等路尹尹再起身之时,饭菜已经放到了桌子上,看来仲夫人是真的心疼她的银子,被路尹尹这么一闹,她竟然还是送白菜萝卜一小口饭的过来,清汤寡水的,这次比上次还要厉害,送来的饭菜都是馊的,味道大的很。 嘟嘟也看着她,肚子咕噜咕噜的。路尹尹打开大门,见着门口竖着两个五大三粗的汉字,他们正就着下酒菜喝着小酒,正说到,“今日路府吃年夜饭,给咱们赏了好些银子,不如喝花酒去?” 两个大汉吃吃喝喝的热热闹闹的,说这些不找边际的话,就见着路尹尹打开门走了出来。她面色苍白,和来索命的女鬼一般,眼神更是直直地盯着两个汉子…手里的菜。 他们两个都吃的比自己好上不知道多少,有酒有肉的,路尹尹有些饿得头晕眼花,嘟嘟更是一下就扑了上去。那两个人一挥手,一把把嘟嘟扔得老远,嘟嘟被丢在雪地里,半天爬不起来。 路尹尹跑过去抱起嘟嘟,把它暖在坏里,捂着嘟嘟的脑袋,问,“大胆!你们是何人?如此面生,敢在我富盈院内作威作福!” 那两个汉子瞧了一眼路尹尹,满不在意地又吃了一大口肉,喝了一大口酒,还打了个嗝,吐着酒气对路尹尹说,“哟,路大小姐?不认识我们这种粗人也没什么奇怪。我们是路老爷请过来,特地看着你的,让你别发疯,别乱咬人,好好呆在自己的院子里,孤独终老。” “哎呦路小姐,你这凶狠的样子是吓唬谁呢?倒还别说,还有那么点好看。”旁边一个男人盯着路尹尹,撕咬了一口鸭腿,目光在路尹尹身上游荡,吃鸭腿也吃得极为不正当。 “你胡说什么呢?人家可是大小姐,哪瞧得上我们呀?”那男人用着极其嘲讽的语气,吃着口里的鸡腿,对着路尹尹的胸口看去。他舔了舔鸡腿,道,“路小姐,你太瘦了,身材不是很好啊。” 这两个男人说话已经是极为露骨,他们并不怕别人说闲话,他们本就是仲夫人派过来的,想着就是找个由头折了路尹尹的名声,让她在这富盈院结束她的一声。 路尹尹的饭菜也是由他们送进去的,他们见着路尹尹吃的比他们都不如,也就知道了路尹尹在路府的地位,如今她又被禁足,这两个男人更是不把她当回事。他们本来就是街上游手好闲的流氓,如今得了个守着一个弱小姐的差事,他们精力旺盛,嘴上就开始不停地说话。 无非是写嘲讽路尹尹的话。 “你病恹恹的的,看的跟个要死了一样,脸白得跟个女鬼一样,哪个男人敢娶你?” “我们哥俩也不嫌弃,这儿也没人,路小姐如果寂寞了,我们哥俩帮帮你呀。” “你什么眼光?这种克夫的女人你也要?” “长得还是不错的,腰身看起来又软。” 两个人一个□□脸,一个唱白脸,一起摸近路尹尹。他们两个本来是吓唬吓唬路尹尹,可又近了却又觉得她长得有几分好看,在雪里站着,活脱脱一个病弱大美人。路家今日吃年夜饭,这角落也没人,他们是真的贼心大作了。 “喵!!!”嘟嘟浑身炸毛,可它只是个小奶猫,那两个男人根本不在乎嘟嘟的叫声,他们一个在路尹尹左边,一个在路尹尹右边,两个人夹着她在她耳边低声道,“大小姐,你也过不了多久。要是死前都不知道夫妻之间的滋味多吃亏,不如我们兄弟二人帮你一把?” 嘟嘟被他们捏起后颈,往雪地里狠狠一砸。它又半天起不来身,两只后腿拼命从雪地里挣扎开,浑身湿哒哒的。 “来?叫声好哥哥听听?”其中一个满脸麻子的男人露出淫笑,手也慢慢抚上路尹尹的肩膀。另外一个尖嘴男人拿着他时常戴在腰间那把装腔作势的大弯刀,抵着路尹尹的喉咙。让她不要动弹。 尖嘴男人说,“路小姐你被禁足了,还要出来,服侍好了我们哥俩,我们当做你乖乖地没出来过,不告诉仲夫人。” 路尹尹斜着眼睛,盯着那尖嘴男人。男人抖了抖手上的弯刀,威胁道,“看爷干什么?还想叫人?路府有人会来这儿吗?!” “喵呜!”嘟嘟好不容易从雪里爬出来,立刻到路尹尹跟前,炸毛叫唤。 “死猫!叫丧给谁听!”满脸麻子的男人一脚踩在嘟嘟的头上,把它狠狠地往雪里踩。路尹尹的怒火蹭地一下被点燃,她往前动了一下。 结果那个尖嘴男人动了动刀,示意她,“路小姐,外面冷,你身体不好。我们进去说话。”他的手刚要揽上路尹尹的腰,路尹尹就目不斜视地往嘟嘟那边走。 她每进一步,那个男人拿着刀就退一步,满脸麻子的男人就狠狠地踩嘟嘟的脑袋一脚。 “住手!我叫你住手!”嘟嘟被踩到雪地里,先还在激烈地叫唤,突然,它不出声了。路尹尹脖子上的刀尖离她更近一分,尖嘴男人的手摸上她的脸,还在她的脸上揉了几下,笑眯眯地说,“听话,跟我进去,猫有九条命,死不来了的。” 路尹尹垂下眼睛看了看刀尖,她逼近那尖嘴男人,“动手。” “什么?” “动手啊。我让你动手啊。你拿这刀指着我这么久,手估计都被吹得冻僵了,你有本事拿刀指着我,你有本事杀我?”路尹尹向他走近,那尖嘴男人被说中心思一般频频后退。 一来路尹尹好歹有个小姐身份,二来他只敢拿刀吓唬人,杀人这种事他没胆子的。他只想威胁路尹尹和她成好事。 “孬种。”路尹尹说。 那满脸麻子的男人见着尖嘴男人搞不定路尹尹,他就狠狠地踩着嘟嘟的脑袋。嘟嘟脑袋上溢出来一丝血迹,染红了雪地,接着它连个叫唤声都没有了。 路尹尹盯着那男人片刻,接着眼眶通红,她一抬腿踢中尖嘴男人的□□,男人疼得在地上打滚,弯刀立刻掉落在地。路尹尹夺过弯刀,转向那满脸麻子的男人,男人眼见还要踩嘟嘟,路尹尹一刀就砍向男人的大腿,顷刻间血流如注。 她双目猩红,“你用右脚踩我的嘟嘟,我就废了你的右脚!”她见到从嘟嘟头上流下来的血迹,更是怒气横生,一边拿刀砍着他的腿,一边吼道,“我骂都舍不得骂它,你敢踩它的脑袋?!” 那满脸麻子的男人已经被路尹尹砍伤得节节后退,他的腿上被她用弯刀划了不知道多少刀,眼见着再划下去他的后退就要废了,他怒道,“你是不是个疯子!不就是只猫!你看得那么重!路尹尹!你就是个疯子!你住手!” 路尹尹如同没听见一样,她心里只想不停地划伤那个男人的右腿,越划一刀,她心里越畅快,“仲夫人让你们来看着我?你们有那个本事?你们还想对我做那什么勾当,你们有这个本事?!” 路尹尹已经听不见那男人的求饶声,她满脑子都是嘟嘟。接下来身后的尖嘴男人突然冲上来,用一只银镖刺向她,不过他脚滑,摔了一跤,路尹尹立刻回头,拿着弯刀一把砍向他的右手。 “你刚才用这个手摸我?舒服吗?开心吗?”路尹尹又是一刀,双目通红,又是披头散发。 被砍中右手,尖嘴男人乌拉直叫,他惊恐万分,道,“疯女人!疯女人!” “喵…”微弱的猫叫声传开,路尹尹眼神顿时清明,她扔下弯刀,赶紧扑过去,一把抱起嘟嘟,眼里都是血丝,“嘟嘟?嘟嘟?!” “喵…” 路尹尹赶紧抱着嘟嘟跑出门去,路府都在忙着前院的年夜饭,无人在后院,路尹尹从小门跑出去,她冲到街上,可街上都关门了,看不到一个开门的铺子。 她如同真的疯魔了一样,抱着嘟嘟四处奔跑,终于在南威侯府门口看到了刚要出门的赵之。 路尹尹立刻扑上去,跑到赵之跟前,抖着声音说,“赵太医!赵太医!你看看我的嘟嘟!赵太医!” 南威侯夫人刚送完赵之,就见着一披头散发的女子拉着他一边哭一边求他。路尹尹身上都是血渍,手上还有血迹,嘟嘟的脑袋上也有血迹,看着怪渗人的。 南威侯夫人以为是疯子,便让家丁打她走,路尹尹结结实实地挨了一棒子,她却没有管这事,赵之赶紧让人住手,问她说,“路小姐,你身上为何这么多血?” “赵太医!救救嘟嘟!” “路小姐,你的衣裳上怎么血迹斑斑?” “赵太医,我的嘟嘟快死了!你救救它!” “路小姐,你别哭,你说慢点。” “我的嘟嘟,我的嘟嘟!” 路尹尹听不进赵之的话,她不停地哄着嘟嘟,又不停地求着赵之。 赵太医看着她,厉声呵斥,“路尹尹!你醒醒!你冷静点!!” 他一下子把路尹尹吼住,她停止了激动的言语和求情,眼皮低垂,仿佛刚从一场梦中醒来。 赵之接过嘟嘟,道,“我之前游历的时候认识些能治猫狗的奇人异士,我把它带过去,你不要如此慌张。”赵之见她如此失态,心中大为惊讶。堂堂一个路家小姐,竟然失魂落魄得和疯子一般。 南威侯夫人心中惊讶,难不成坊间传言路尹尹是个疯子这事是真的?她不愿多插手,就默默关上了门。 路尹尹被赵之吼了一顿,她冷静许多,只低低道了谢,“赵太医,多有得罪,您不要见怪,如果嘟嘟有事的话,记得告诉我。” 她相较于之前已经平静许多,赵之摇着头说,“路小姐你得学会控制自己,今日人少,你我都不会说出去。若他日别人见着你如此这般,你在京城中就会被传成一个十足的疯子。” 赵之语重心长说她,“路小姐你要是觉得你有时候控制不了自己,你要和身边的人讲一下,最好有人吼住你。” 路尹尹抬头,眼神里从清明到迷惘又到嗤笑,“我身边没有人,我只有嘟嘟。它就是我的家人,我只要它就够了。”她的语气太失落,失落到赵之把余下的话都咽到了肚子里。 “我会尽力去救它。”赵之留给路尹尹一个背影,也越走越远。 又一次,那股恐惧感又扑面而来。路尹尹低下身子恨不得把自己埋在雪里,她刚才拿着刀砍向了那两个男人,这一次她甚至都没有感觉到手发抖。她刀拿得很稳,可这股后怕感也越深。她歪歪倒倒地寻了一处还在开张的饭馆,没有回路府。 “小姐吃点什么?” 路尹尹拔下头上的玉簪,扔给小二,“你看值几个数,照着上菜,记着,我不要素的。” “好嘞。” 小二看了看簪子的成色,心里有了数就下去了。路尹尹是半点胃口都没有,她不仅怕,她还慌,她慌的是嘟嘟,菜上来了,全都是她在路府没吃过的好菜。 路尹尹没心思吃饭,吃的也味同嚼蜡。她一整晚都在惦记着嘟嘟,最后实在没了办法,就拿起一杯酒,咕噜咕噜得灌了下去。喉咙顿时辣得生疼,眼泪都呛出来了。 “我没错。”路尹尹摸了摸因为烈酒呛出来的眼泪,更大声地嚷嚷了一句,“我没错!” 10.火烧仓库 满满当当的菜,摆了一桌子。路尹尹是没吃饭的心思,可菜的味道的确没话说。虽然是小饭馆,可也比路府那没油水的菜不只好上多少。路尹尹在饭馆吃了很多很多,她不是吃佳肴的那股心思,她是不停地往嘴里塞,腮帮子一直是鼓鼓的,目光一直是呆滞的。 . 路府。 今日是吃年夜饭的日子,路家大大小小的主子都聚在一起。路欢穿了一身水红色的夹袄,披着兔子毛的披风,俏皮地扎了两个丸子头,还用红绸带绑了个花结,她在雪中捏着雪球,一双手洁白修长,脸上笑的如花一样,还招呼着路婀娜和她一起来捏雪球。 路婀娜没她那么好动,她点了红唇,穿了一身大红色的衣裳,头上梳着流云髻,眼波流转,月下她的容貌也被提升了几分,远看也算是如花似玉。 路远难看着他两个娇俏的女儿,心情大好。他挽着仲夫人做到正座上,抬手招呼着两个女儿,笑的和蔼又真切,“欢儿和婀娜过来,看爹给你们带了什么?” 路婀娜靠的近,她一眼相中路远难手中的金钗,她眼神一亮,说着,“谢谢爹!好好看的金钗啊!成色真好!”路婀娜爱不释手,说罢就要往头上戴。 等路欢丢下雪球再跑过来时,路远难手上只剩下一根银钗。路欢一把夺过路婀娜手中的金钗,紧紧握在自己手中,撒娇道,“姐姐!你得那支银的嘛,金的留给我不好吗?” “干嘛?!我要金的!你小,你不是总说自己看着天真活泼惹人怜吗?要金的多俗气,你得银的吧。” “可是好钗要配美人嘛,我觉得我比姐姐更配得上这支金钗嘛!”路欢就是不撒手,还钻到仲夫人怀里讨好卖乖。 仲夫人爱怜地摸了摸她的头发,这下子路婀娜就生气了,她把手上的银钗摔到地上,还狠狠地踩了几脚,“我不!我就要那个金的!” 路远难也没有生气,他拍了拍路婀娜,说,“这是底下那些小官们年底交的冰炭钱,这就是一部分,你吃一点亏,等有别的东西就一定让你先选!”他心底也是偏向路欢的,毕竟路欢是真的比路婀娜好看不少,说不定将来太子能看上路欢呢! 听到路远难的允诺,路婀娜这才消了气,她望着路远难说到,“爹你可不能撒谎,再有好东西得先给我看!可不能给别人了!” “爹就你们这两个女儿,不给你们给谁?再有好东西,一定给你看。”路远难刚说服了路婀娜,就见着一边的路欢戴上金钗,笑脸吟吟,还对着路婀娜抬了抬下巴。 打打闹闹的,接着年夜饭的菜也上来了,卤鸭,卤鸡,鱼块,红烧肉,珍珠丸子,红烧猪蹄,大大小小的菜摆满了桌子。路远难举杯,“咱们今年吃年夜饭,团团圆圆的,以后可能没这个机会了。” 仲夫人忙问,“为什么?” “以后欢儿和婀娜都嫁人了,我就孤家寡人在家中了。”仲夫人笑着说,“还不是有我陪着你。话说她们也都满十六岁了,老爷可有给我们欢儿和婀娜看中夫婿?” 路欢和路婀娜都羞红了脸,却还是竖着耳朵听,生怕路远难说出个不合心意的名字。 “我的女儿嘛!肯定嫁给人中龙凤。”路远难抿了一小口酒,低声道,“太子,你们可中意?” “爹,当真?!”路婀娜不同于路欢的娇羞,她立刻大声确认一次。太子,李元丰那号人物可牵动着京城中不少女儿家的心思,为人丰神俊朗,气质除尘,而且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那股子镇定自若的样子勾了不少京城女儿的魂魄去。 就这么说,就没人见过太子失态的样子。无论在什么人面前,太子就是太子,永远都那么得体。太可靠了,最重要的是他还没有太子妃,太子一日不娶,京城中的女儿们就一日等着。都巴不得嫁给李元丰,那可不只是荣华富贵,还有他这么一个好夫君,做梦都得笑醒。 路远难挥了挥手,低声说,“太子当然没有来提亲,不过爹想让你们嫁给他。” 路欢转了转眼珠子,没吱声。路婀娜却激动得站了起来,说,“爹可有法子?!” “自然有。不过你可能要受些委屈。太子若中了招,他肯定不会不认账,只是他可能不会真心待你。”路远难早就算计好了。 “只要能和太子成婚!我就保准他会爱上我!”路婀娜看起来信誓旦旦。 路欢却没那个兴趣,她斜了一眼路婀娜,低声说了句,“没志气。用下三滥的手法勾搭他,就算成了事他也不好受,嫁过去有你好受。” 路婀娜不服,“你平时没少说太子,你会不和我争?!” “我长得这么漂亮,他必定对我一见倾心,哪里还需要用别的法子?”路欢冷嘲热讽,笑话路婀娜。 仲夫人赶紧圆场,招呼着她们两个吃菜吃肉。除了这个小插曲这年夜饭吃的是其乐融融,路欢又得了不少金银珠钗,笑的乐开了花。 路远难最后举杯,“希望我家欢儿和婀娜都能觅得如意郎君,来!咱们一家人喝!” “也祝爹身体康健!” “祝爹财源广进!” “祝老爷事事如意,让我能多陪陪你。” 她们吃得心满意足,都回了房去。从头至尾,没有一个人提路尹尹的名字,仿佛她们路家没这号人。 . 路尹尹在饭馆醒来,她刚才喝了点酒,小憩了会儿,却没过多久,又神智清明,看着外面依旧落雪,她觉得浑身有些冷了,就起身往回走。 她拍了拍后门,门锁了,路尹尹又绕路到前门去。拍了拍门,正巧碰上路婀娜和路欢回院子。 路欢吩咐丫鬟,“去开门,我到要看看是哪个丫鬟这么没规矩,出去野了一晚上。” 待门打开,她们才发现回来的人是路尹尹。路尹尹裙角沾了很多泥巴,血迹被盖得七七八八,天黑也看不分明。她的头发散乱,正茫然地盯着她们。 看路尹尹的表情,她似乎在回忆眼前的两人是谁。路婀娜斗不过路欢,就想把气撒在路尹尹身上,她先是啐了口唾沫,道,“我当是谁呢?这不是我们的嫡长姐吗?刚刚家里吃年夜饭,你去哪儿了?” 路欢接了她的话,“婀娜姐姐,她根本没那个资格,和我们又不是一家人。” “你去哪儿了?闹得跟个灾民一样,要让别人知道我路家人是你这幅样子那多丢脸,你还是赶紧去你那个小破院子呆着吧!” 路欢和她一唱一和,“得了吧,爹说她疯了,姐姐你莫在刺激她。等会儿,你不是被爹禁足吗?你跑出去了?难道是你的情郎约你幽会?” 路婀娜来了兴致,她大笑,“说不定我们这嫡长姐刚出去和情郎幽会,做了好事呢!看她这衣衫不整的样子!说不定…哟,啧啧。” 她们越说越离谱,两人一唱一和地就说定了路尹尹就是出去偷情一样。见着路尹尹也不反驳,她们越说越扯,尤其是路婀娜,她的说辞一点都不像个小姐了,就如同街头鸨母一样,说的些尽是些不堪入耳的话。 路欢再没接声,可她就站着看戏,也不拦着路婀娜。 路尹尹手上是没东西,不然她早就砸了过去。嘟嘟受伤,她心里难受,她也不想多说话,刚才赵之让她克制自己的脾气,不然她现在疯起来,她就要直接杀了路婀娜。 路婀娜说完了,见路尹尹一声不吭,就提,“你和爹说,我们花的是你娘的钱,是又如何?你能做什么?我们就花你娘的钱!你娘已经死了!她死了!你在给她争什么?我劝你省点力气,说不定我还给你的饭多加个萝卜。” 路欢也点头,“我们刚才吃的好饱,吃不完都倒了,不好意思哦姐姐,没想着让你回来吃剩下的,你现在还饿着吧?” “我们把你锁在古庙里,这事还不是不了了之。你能把我们怎么样?杀了我们?你丢了半条命又如何?只要我娘和爹说两句,爹会听你的话?” 两人说说笑笑地走了,她们把路尹尹从头到尾奚落了一遍,毫不在意地走了。路远难说路尹尹变得和个疯子一样,可她们说了这么久,路尹尹都没反应,她们想着路尹尹没变,还是像个怂包一样,别人欺负她她吱声都不敢。 两人走远以后,路尹尹抬起头来,她没有皱眉,也没动怒一样,脸上无比平静,接着她去柴房找了火把和稻草,面无表情地将它们抱到库房门口堆着。 接着路尹尹来来回回抱了半个时辰,才摸了摸额头上的汗珠,点燃火把,抬头对着库房,这几年全都是她娘的嫁妆,如今成了路家的底子。 用她娘的钱养这么些人? 也不问问她乐不乐意? 路尹尹想到赵之说,要她克制自己的脾气,她忍着气将路欢和路婀娜的奚落从头听到尾,得出一个结论,“我克制个鬼。” 要要回苑夫人的嫁妆还要和仲夫人打太极,路尹尹没那么多时间和兴趣,她现在就想一把火烧了库房。 她脸上的表情非常嘲弄,接着她将火把丢进稻草堆里,抹了抹唇,低声道,“算你们运气好,我刚才手上没刀。” 路尹尹眼里映出熊熊的火光,她擦了擦衣角的血迹,转身离开了库房。 夜里,路尹尹睡得极其不安稳。她一遍又一遍地梦到瑞王打她,她一次又一次地被惊醒,醒来总是满身冷汗,背后发凉。 “路尹尹,你做了坏事。”瑞王逼近她。 “我做了什么坏事!我不知道!”路尹尹躲到一个角落,哆嗦着,捂着脑袋。 “你放火!你放火呀!你想烧了我的瑞王府?!”李赐哲举着火把对着她的脸。 “我不是!我不是!我没有放火!”路尹尹哭着嗓子,可李赐哲不停地往她这边丢火把,她身边的火光越来越大。路尹尹绝望地看着周身的火光,她眼里映照出熊熊烈火,她捂着脑袋,低着头,“我错了,我错了。” 李赐哲也不救她,他就看着路尹尹,问,“你错哪儿了?” “我不该放火!我不该烧仓库!”路尹尹对李赐哲的惧意越来越浓,她一见着这张脸她就双脚发软。 “说!说你错了,说你不该放火,说你错了!”李赐哲踏进火里,可他周身并没有燃起来。 “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路尹尹一边哭一边喊。 接着她猛的惊醒,口里大喊着,“我错了!”可她不在瑞王府,她还在富盈院,她周身没有人,只听见院门外不停有人来来回回地倒水声,和鼻尖隐隐闻到的烟味。 路尹尹心中松了一口气,可她接着又浑身发抖。巨大的无助感涌向她,她在被子里挣扎着,厮喊着,无声的恐惧快要压死她。 “嘟嘟,我烧了仓库。” “嘟嘟,我没错。” “嘟嘟,我好怕啊。” “我好怕啊!” “嘟嘟!” 11.你过来 “老爷老爷!库房走水了!” “老爷!库房走水了!” 门外的丫鬟仆人们脚步匆忙,惊呼声和喊叫声吵醒了路远难,他起身披着褂子,慌张地打开门,随手抓住一个家丁,匆忙问他,“出了什么事了?!你们这都是要去哪里?!” “老爷,库房走水了!我们都赶着去灭火呢!”家丁晃了晃手上的木桶,路远难两手一松,瞳孔放大,他重复着,“库房?库房!你还愣着干什么!你还不快去啊!” 他踢了一脚那家丁的屁股,立刻去拿衣服胡乱套上,满脸焦急。还在被窝里的仲夫人正晕晕乎乎的,她柔声问道,“老爷,出了何事?你为何满脸焦急?” “哎呀!库房走水!我的那些字画怕是要没了!”路远难心疼得不得了,仲夫人知道路远难根本看不懂那些古玩字画,那些画放在库房里都发黄了也没见他拿出来瞧瞧,眼下却又心疼成这幅样子,仲夫人心头不大乐意了。 她披了一件薄纱,带着醋意,不疾不徐道,“老爷还想着苑夫人呢?老爷好痴情哦,那些东西都是她的嫁妆,你还心疼那把火把她的嫁妆烧没了,老爷可真是,看来我在老爷身边这么久,都没能留住老爷的心。” 仲夫人说得阴阳怪气的,路远难现在哪有那个心思哄她,他急得直跺脚,大声说道,“苑尔带来的那些画幅幅都价值连城!那都是钱啊!是钱啊!你以为你们平时吃香的喝辣的的钱都是哪里来的?靠我这个小小的五品官你们能天天过得很神仙一样?” 仲夫人知道苑夫人嫁妆丰厚,但她向来看不上苑夫人的字画古籍,她也没在上面花心思。而且苑夫人死后,库房的大钥匙在路远难手中,她也不知道库房里具体有些什么东西。 对于仲夫人而言,库房就是一座金山,每次她手头紧了,去找路远难撒个娇,他就会从里面拿出些金银珠宝给她,有求必应。 “老爷莫慌!不是说真金不怕火炼吗?库房里的那些金子肯定都没事的!”仲夫人挽着他的胳膊,给他顺顺气。 “你知道个屁!”路远难推开她,骂到,“只知道吃喝玩乐!你懂个什么?!库房里的真金白银早就被你挥霍光了!那里头剩下的全是古籍字画!随便拿出去卖一副,都价值千两白银!我的银子啊!银子!” 到真的焦急的时候,路远难早就顾不上仲夫人,他连滚带爬地冲到库房门口,却见着库房都被烧焦了,火虽然灭了下来,不过里头味道大得熏人,丫鬟们都在外面站着,远远不敢靠近。 路远难才顾及不了那么多,他冲进去,看到库房空荡荡的,那些字画全化为灰烬,仅有的些珠钗上也都是黑痕,烧的歪歪扭扭的,看着他心痛万分。路远难急得眼泪都要落出来了,“钱呐!我的钱呐!我的钱呐!!” 他在里头转悠了好久,才出门,对着一众下人们发怒,“是哪个畜生害我的库房烧没了的!是哪个?!” 丫鬟们都低着头,路远难还在那里叫骂,家丁们都不敢触他眉头,不敢有半点动静。 当初苑夫人的嫁妆尽是些字画,路远难看不上眼,谁能料到苑夫人收集的字画都是出自大家之手,自从苑夫人嫁过来以后,那些大家一个个都在京城名声大噪,他们的字画更是千金难求。路远难为此得意好久,他算着有了这些字画,他能坐吃山空到死。 可谁知他还没死,画就都没了! 路远难发了一晚上疯,把所有人骂了个狗血淋头,最后没有力气了才回到兰心苑。 早上用膳的时候,他们桌上的菜明显变差了。路婀娜一丢碗筷,对着仲夫人皱着眉头,“这可怎么吃啊!这不吃的和路尹尹没差别吗!今天没人做菜了吗!” 他们吃的比路尹尹好得不知道多少,只是在路婀娜眼里这些菜入不了口而已。仲夫人摇摇头,示意她小声点,“老爷还睡着呢,你可别把他吵醒,昨日库房走水,府中怕是周转不开,老爷特地让大家伙都节省着点。” “怎么!非得靠路尹尹她娘活了?!没有她娘的嫁妆就不能过?!咱们家就没有点底子?不就是些破画吗?烧了就烧了,至于让我们委屈自己还节衣缩食吗?”路婀娜巴拉巴拉说了一大堆,仲夫人赶紧捂住她的嘴,示意她别吱声。 路欢也提不起胃口,不过她没路婀娜那样直接说出来。她眼珠子转了转,道,“娘,你说会不会是路尹尹放的火呢?” “对啊!我们昨日遇见她了!我们说了她两句,她定是心胸狭窄放火烧了字画!小人!卑鄙无耻!”路婀娜看了看桌上的几个菜,越看越嫌弃。 “我要去找个说法!她凭什么烧我们家的库房!”路婀娜说做就做,也不闲着,她急匆匆地走了,路欢也不知道是跟不跟上,最后她还是没去。 路欢看着桌上的五六个荤菜,越吃越觉得味道不好。她问仲夫人,“我们家除了她娘的嫁妆,就没有别的什么积蓄了吗?” 仲夫人也是眉头深锁,“老爷说我们平时开销太大,府里要不是靠那些字画变卖,早就是入不敷支了!” 路欢丢下筷子,“那我可怎么嫁太子!我们家都没有嫁妆!我还怎么嫁他呀!”路欢狠狠地拍了拍桌子,“我到还不信了!路尹尹她手上定有别的钱财!不然库房没了,她也没有嫁妆,她也不能嫁到勋贵子弟,她总不可能断了自己的后路!” 路欢转着眼珠子,与仲夫人一阵合计。 这边路婀娜杀到了富盈院,她一进院子就瞧着路尹尹在晒太阳,她怒气一下子就上来了。 “你只敢背后放冷箭!在我们面前屁都不敢放一个!烧了库房对你有什么好处?你说,说啊!”路婀娜狠狠扑过来,“都怪你!我日后每餐只能吃五六个荤菜!味道还不好!你满意了吧!” 她对着路尹尹一阵谩骂,接着用手指着她的鼻子,骂到,“小人!只敢背后耍阴招!” 路尹尹眯着眼睛,起身笑着,“你在说什么?你有证据说是我放的火?你过来。” 她朝着路婀娜勾勾手指,“过来,我有话和你说。” “过来就过来!我怕你吗?!” 路婀娜刚一过去,路尹尹就狠狠打了她一巴掌,把路婀娜都给打蒙了,她捂着脸指着路尹尹,“你打我?” “啪!”又是一巴掌,路尹尹昂着下巴,嘲弄道,“打你就打了,我还不能打你了?” 12.第十二章 路尹尹走近她,眼神变得阴鸷可怕,尽管她是在笑着,可这笑让路婀娜背后发寒。 “第一,我是你的嫡长姐,我做什么,轮不到你来指责我。第二,你空口无凭,说我放火,我还说是你放的火。第三,退一步来说,就算我烧了仓库又怎么样,按照大昭律法,我娘死后,她的嫁妆全算在我名下,等我出嫁,那些东西是都要陪着我嫁人!就算我一把火烧了它们又怎么样?我烧的是我的东西,大不了我不嫁人就是了。” 路尹尹瞧了她一眼,“我打你,是打你把我锁在古庙。我再打你,是打你无缘无故来质问我,我还要打你,打你目无嫡姐。我告诉你路婀娜,我是嫡你是庶,你,就是欠打。” 路尹尹又扇过去,“怎么,傻了?” 被打了四个耳光,路婀娜都蒙了。她指着路尹尹的鼻尖,手指抖了抖,可她又不敢做些什么。往常被欺负得话都不敢说的路尹尹,如今竟然敢打她! 路婀娜捂着脸,想来想去还是气不过。她也靠近路尹尹,一巴掌准备扇了过去,怎料路尹尹狠狠抓住了她的胳膊,还越发用力,两人都没工夫说话,可路婀娜见着路尹尹双目猩红,六亲不认一般,对视瞬间她的手就没力气了。 路婀娜不停地扯着她的手,挣扎骂道,“你还自当自己是嫡女?爹就没把你当做路家的女儿!我庶女出身又怎么样?我现在还不是能和你平起平坐!我还比你过得好!” “我实话告诉你!再过不久我就要嫁给太子殿下!到时候你连给我提鞋都不配!” “爹说的没错,我看你就是疯了!才把你锁在古庙里一个晚上你就能疯成这样?你就是欺负我们路家人心善,窝里横的白眼狼!到时候我做太子妃!你就在你这个小怕破院子里终老一生!”路婀娜手上被路尹尹钳住,她嘴里却说个不停。 路尹尹听到她的话,突然双手一松,手上得了空的路婀娜赶紧逃离路尹尹身边,她站在不远处,见着路尹尹竟然在发愣,她以为自己是刺到了她的痛处,便说,“我知道!这太子殿下稳重自持,京城中的姑娘家都倾慕他。你估计也不例外,看你平时自命清高,见了男人还不是一样的傻傻走不动道!” 倒不是路尹尹对太子如何,是因为她重生之前,知道了路婀娜的确嫁给了李元丰。可那也是两年之后的事,难道重来一次,太子还提前娶亲了? 路尹尹抬起头,露出嘲讽又怜悯的眼神,她盯着路婀娜,不屑道,“你说我疯了,我看你才疯了。路家和皇家差了多少个档次你是不清楚吗?还嫁给太子?嫁给瑞王人家都不见得要你。” 提到这个路尹尹才隐隐有些站不稳,她就是没想明白,当初瑞王为什么非要娶她,难道是看她软弱可欺?她也想了想,自己脸色苍白,身形单薄,无依无靠的样子站在太平宴上的时候,可不就是一副命不久矣的模样吗。 瑞王估计也是知道她死了也没多少人挂念,这才敢动歪心思。 在路尹尹还在回忆的时候,路婀娜“呸”了一声,啐道,“你就横吧!等我搞定了太子,做了太子妃!我要你给我端洗脚水。”路婀娜也是信了路远难说的话,她知道路尹尹疯起来谁都不认,她只认自讨没趣,“你个疯子!没人要你!哭吧你就!” 路婀娜啐了两句,就离开了富盈阁。软的怕硬的,硬的怕不要命的。路尹尹就是那个不要命的,路婀娜不知道她是真疯还是装疯,可她不能和路尹尹真的杠上,要是那个疯子一不小心划破了她的脸,那她可找谁说理去。 “路尹尹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我不是啊!她是没什么好输的,我和她可不一样!”安慰了自己一番,路婀娜又恢复刚来时的风采,摆出她独有的那副盛气凌人的样子走了出去。 路尹尹回到房间,把房门一关,背靠着门眉头紧锁。她整个人都倒在门上,浑身没有一点力气。如今她遇到狠角色,她就会下意识的激动,做出比对方更狠辣的姿态。可这也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她本就身体不好,情绪起伏如此大,她背对着人时连动都不想动了。 不过也算有进步,就是这次她疯完之后,倒是不会躲着发抖了。路尹尹只觉得她对着路家有些难以掩盖的怒意,所以每次她们到自己跟前耀武扬威时她的反应都会如此大。 先不管这个,她也不在乎,反正她吓住那群人的时候她当时是跟很爽快的。 重点是路婀娜要勾搭太子了。路尹尹一把火烧了路家九成的积蓄,她知道路选难坐吃山空,可也猜不到他堂堂一个五品命官,竟然指着苑夫人的嫁妆吃喝玩乐嫁女儿。真是一点志气都没有,只知道守财。 “太子已经二十有一,却无太子妃,东宫侍妾不少却形同虚设。李元丰他在想什么呢?”路尹尹也听闻过李元丰的传闻,无非是谁谁谁出言不逊,谁谁谁打劫太子,太子却镇定自若,好整以暇,一股子储君之态。 真的也好,假的也好,但李元丰不喜旁人近身这个事大家都知道。路尹尹重生之前偶然从瑞王口里听到些闲言碎语,说是李元丰厌恶别人碰他,宽衣解带都是自己来。当时瑞王还说李元丰这是没有富贵命,不能让别人伺候。 可她就是搞不懂路婀娜如何勾搭上李元丰的,他明明不喜别人近身。 不过那也是两年之后路婀娜才得手的,路尹尹觉着路婀娜这时候定是算计不了太子,估摸着可能是两年后东宫出了什么事,才能让她有机可乘去让太子着了她的道。 可太平宴近在眼前了,路尹尹自己都是泥菩萨过江。她重生前,就是在太平宴上遇上李赐哲的,就是过了太平宴他强娶自己的,这回路尹尹可想好了她有多远躲多远了。 太平宴是大昭每年正月十五的一场酒宴,君臣同乐,不谈国事。为了求个团圆和气的彩头,皇帝规定京官携正妻嫡子女赴宴,不得推辞。 到时候各路亲王,番邦都会聚在京城,场面好不热闹。 路尹尹决定趁着到时候人多手杂赶紧溜达到别出去,可别被那个天杀的瑞王再瞧上了。路尹尹一想到李赐哲就来气,自己变得这样狂躁有他一半的功劳,她何尝不想一刀解决了瑞王。可思来想去,她觉得真亏。 亏大发了。 如果真的要杀,也得等到她十八生辰,命中逃不过一劫的时候拖他一起下水,大家同归于尽。可不能她活过来没两天,为了同一个男人又死一道,哪有那样的道理?! 就算她动了杀心,可瑞王身边必定层层守卫,她估计还没近身留给弄死了。 “李赐哲是一定要杀的!此人不可留。”路尹尹也想过自己找个旮旯过两天神仙日子,放下对李赐哲的恨意,好好的躲着。可转念一想,如果她真的那般行事作风,和重生之前有什么区别?即使没有李赐哲,也有王赐哲,张赐哲,她不改变,她总得被欺负! “路疯子!老爷问你!是不是你烧的库房!”王婆在窗外问她,也不敢进来,隔着老远,扯着嗓子喊着。 路尹尹只当没听见,王婆又喊了两句,路尹尹这才打开门,双手环胸,对着王婆抬了抬下巴。 这可把她吓坏了,王婆只觉着路尹尹杀人放火都做的出来,她有点不敢靠近路尹尹。昨日老爷吃年夜饭的时候,仲夫人有意让两个流氓守着路尹尹的院子。 仲夫人想让流氓瞧上路尹尹,毁了她的清白。她也有意让那两个男人这么做,可谁想到那两个人一个断手一个断脚,哭着喊着让仲夫人讲理。 他们两个把路尹尹形容得跟地狱里出来的修罗一样,都恨不得把她说成三头六臂还会各种神功,说是,“拿着刀子眼睛都不带眨的!我们兄弟俩都没这胆量!” 这事被仲夫人糊弄过去了,没让路远难知道。路远难可没说要毁路尹尹清白,他打的算盘里面路尹尹可不能是残花败柳,仲夫人也不明白路远难的主意,就擅自做主来了这出。 毕竟有关路府声誉,仲夫人吃了年夜饭,得知路远难的计划后,也道还好他们没成。不然正在气头上的路远难说不定更是被她们闹得气头无处发。 “你说是我做的?有证据吗?”路尹尹摆明了不怕她。王婆她是真不怕,自从她吓唬这人一回之后,她发觉有些人就是欠收拾。你对她好她在你头上作威作福,你教训她一通,她就老实本分了。 “我就问问!我没说是你!”王婆赶紧离了这里,但到别处去问。 烧毁了这么多宝贝,路远难心都要疼得滴血了,可他不能说出来。早些年路远难早就对苑夫人娘家人说她的嫁妆会都留给路尹尹,现在路尹尹肯定不会听他的话,如果他一说出去他烧了多少多少宝贝,苑夫人家人一听就知数目不对过来查账,那他可是吃不了兜着走。 找也找不到是谁放的火,路远难心都要滴血了。 仲夫人在旁边吹枕边风道,“老爷呀,你说争路府还有谁会跟您作对?还不是尹尹?她疯魔了,做事也不过脑子,定是觉得我们年夜饭不请她,她又被欢儿说了两句,心里不爽快,才放火的!” 路远难面色发黑,心肝脾肺肾一起疼,“你以为你有理了?她就算烧了,也是烧的她自己的嫁妆,我们站得了什么理!” 13.你养的猪好像一只猫啊 仲夫人一摆扇子,“那就不管啦?!白白让她在我们府中作威作福?!” “不!不!她再在府中多转悠两天我就活不了多久了!她烧的是自己的嫁妆!她没嫁妆了!我们把她送给瑞王做侍妾,瑞王多多少少会给点东西给我们,这些东西将来可以做欢儿和婀娜的嫁妆。” 大昭的侍妾不是明媒正娶的,说的好听点也叫夫人,说的不好听点和通房丫鬟差多不多。瑞王侍妾成群,不知道有多少,眼下路尹尹过去了,只能是忍着。 仲夫人道,“送给瑞王,瑞王他要吗?” “你不懂。”路远难说,“我已经摸清楚了瑞王的喜好,他就喜欢看起来乖巧可人的,而且他一旦看中了!谁也还不来他的主意。” “可路尹尹哪里乖巧了?”仲夫人说。“要我说,还是欢儿乖巧!” “得了吧!瑞王有殴打侍妾之癖,暴躁易怒,他不知道打死了多少个侍妾,你还要送欢儿过去?”路远难摇着头,“瑞王发起狠来要吓死个人,不要命一样。京城中大家明面上都装作不知道,其实背地里早就传开了,瑞王心狠手辣,不是你能想到的。” “那路尹尹还和他配的很!”仲夫人站起身来,也不再惺惺作态,“他们两个疯子不做一家人多可惜!说起来,路尹尹这性子,到是学了瑞王五分!” “何止学了五分。”路远难摇着头,“她可是学到精髓了。真跟个是瑞王教出来的徒弟一样。” . 因为平安宴,京城中的勋贵都忙碌了起来。京城中近段日子来了不少番邦人士,他们都在京城中特地给番邦使臣提供的住所。路尹尹收到金太医的消息,让她去回春楼接嘟嘟回来。 她是满心欢喜的,盼了好久嘟嘟终于能回到她身边。还有她能借这个时机在京城中转转,上一世她久困瑞王府,这一世得了机会她也有些兴趣去瞧瞧那些番邦使臣长得如何模样。 路家已经把她当做透明人,知道她不好惹之后他们再也没来路尹尹这儿触霉头。不过他们也因此开始明目张胆地对她不闻不问,在迎接太平宴这段时间内,路家还是挺太平的。至少表面上大家都相安无事。 出了府,路尹尹见着京城中果然多了好多奇装异服之人。他们的装束很是奇特,看起来特别适合行走运动,也没有大昭的服饰那般繁琐,路尹尹多看了两眼,也想自己做一套。 她一路走走看看,过了半个时辰终于是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到了回春楼。路尹尹看看回春楼内,除了猫猫狗狗,竟然还有少数爬虫蜥蜴,它们吐着信子,吓得她步子有些缓慢。 不过一会儿路尹尹就看到了嘟嘟,她赶紧和回春楼内的伙计说了说,伙计交代了她近日嘟嘟不能跑跑跳跳,还是得好生修养着,说了许多事项之后,路尹尹终于抱回了嘟嘟。 “喵呜!”它的脑袋不停地蹭着路尹尹的脸蛋,爪子也不停地挥舞,两个大眼睛在发光一样。 “嘟嘟,你瘦了哦,脸都不圆了。”路尹尹碰了碰嘟嘟的大腮帮子,一张圆脸现在竟然尖瘦几分,路尹尹轻轻扯扯它的胡子,道,“回去多吃点,瘦了多不可爱,胖嘟嘟的多肉实。” 路尹尹正抱着嘟嘟往外走,刚到门口,嘟嘟的眼神突然发光。它一下子就从路尹尹的怀里跳到地上,对着一个番邦女子“喵呜!喵呜!”的叫。 路尹尹赶紧把嘟嘟抱起,连忙告罪,“得罪了姑娘,我家的嘟嘟太调皮了。” “没事。”那番邦女子笑着拎起嘟嘟的后颈,还拍了拍嘟嘟的屁股,又捏了捏嘟嘟的圆脸,说,“小姑娘,你养的猪好像一只猫啊。” “喵呜!”嘟嘟好像知道女子在说它胖,它被拎着后颈却还不停挣扎,爪子都亮出来了。 路尹尹以为番邦女子生气了,她不想与番邦结仇,以免生出更大事端。 路尹尹抬头仔细打量她的脸色,却见她没有半点怒意。 这番邦女子头发两侧扎了许多细小的麻花辫,头发都是简单用绳子扎住,头上没有多少繁琐的装饰,只有额头戴着一颗黄宝石。 她的衣服袖口有束口,束口处还有用红绳缠绕,扎得紧紧实实,看起来干净利落。裙摆只到脚踝之上,里面又着深红色长裤,再配上一双长靴,整个人给人一副精气神十足的劲头。 “小姑娘,你好白啊,你们大昭的人是不是都像你一样这么好看啊?”番邦女子说话直接,她又吸引人眼球,被她当众直言夸奖,路尹尹瞬间有些错愕。 她没被人怎么夸过,也没人和她闲话家常过。平日在路府里她打人都能不慌乱,可如今被番邦女子当众夸赞,她着实有些招架不住。 “哪里,您说笑了。”路尹尹接过她还回来的嘟嘟,又暗自打量了她一番。这番邦女子虽然肤色不及大昭女儿那般白,可她的肤色也很漂亮。 她的皮肤只是相较于普通人而言更加偏深,眼睛是又大又亮,是非常的亮,富有神采和灵气的那种亮。 如此青春活泼,确确实实是一个异族美人,飒爽英姿,灵动俊秀。 “姑娘怎么称呼?你们大昭不是有句话叫‘相逢即使有缘’,交个朋友?”番邦女子说话又是如此直接,路尹尹上一世这一世还都没有过一个异族朋友,她隐隐有些开心,就笑着点了点头。 “路尹尹。” “尹尹是吗,我叫燕茜,燕系族人。”她又盯着路尹尹看了半天,纠结道,“你们大昭的人是不是都这么好看?这也太好看了点。”燕茜说着就摸了摸路尹尹的脸蛋,路尹尹这算不算被她调戏了? 不过看燕茜脸不红心不跳,路尹尹想这大概是她们燕系族人那边的风俗,还是不要介怀吧。 “喵呜!”眼见着嘟嘟还在嚷嚷,燕茜这才从怀里掏出来一只像老鼠又不像老鼠的一个小团子,小团子爪子里还拿着一颗葵花籽,它小小的黑眼睛和嘟嘟的目光对上,瞬间小团子手里的瓜子就掉在地上了,还拼命的往燕茜怀里没命地钻。 “嘟嘟!”眼见着嘟嘟要扑过去,路尹尹都快扯不住它,还是燕茜眼疾手快拍了拍嘟嘟的屁股,又虎摸一阵嘟嘟的大圆脸,道,“吃吃吃!你就知道吃!胖成个猪了还吃!” “哈哈。”路尹尹被她的语气逗笑,觉得脑海里的烦恼都不见了,她问,“你们燕系族人说话都这么直接的吗?” “那是当然!你不说出来你的想法,别人怎么知道你的意思?”燕茜指着怀里的团子,道,“这是我养的小宠物,名字叫‘丰收’。你这头肥猫也太馋了,了,它不是老鼠,还对这它流口水。” 路尹尹有些不解,她道,“这不是老鼠吗?看着的确也不像。” “不是老鼠啦,不过是什么我也不知道。它就怪爱吃葵花籽的,整天抱着瓜子嗑嗑嗑,我这不得天天随身带一把瓜子哄着它?” “它叫‘丰收’?”路尹尹听罢后摇摇头,降低声音,道,“燕小姐有所不知,太子殿下的名讳也有一‘丰’字,你还是换个名字为好。” “为什么?我又不怕他。”燕茜摸了摸丰收,丰收颤巍巍地看了眼嘟嘟,赶紧闭目养神,装作看不见嘟嘟的口水。 “路小姐今天有事没?我初来乍到大昭京城,怪不习惯的,你给我带个路呗?” 路尹尹无奈一笑,“实不相瞒,我也出来得少。” “那我们一起逛去!”燕茜果然思维直接,说什么就做什么。拉着路尹尹逛吃逛喝,从胭脂铺逛到酒楼,要不是路尹尹拉着,她连青楼都要转一转。 吃饱喝足,燕茜中途还拉着路尹尹换了一身燕系族的服饰,这下她俩看起来就很像姐妹俩了。燕茜解释说,“我看你巴巴地盯着我衣服好久了,真是不坦白,你要你就说嘛,我给你一套啦!” 路尹尹闹了个大红脸,她道,“我只是好奇,我就想看看这衣服怎么搭配的,待会我回去自己做…做一套…” “做什么做啊,我给你买一套,送你了。”燕茜十足地财大气粗,玩了一天那叫一个挥金如土,路尹尹都觉得她在蹭吃蹭喝还白捡一套衣服。 她道,“燕小姐,我着实觉得不好意思。我们才刚认识,我就受你这么多恩惠,我心底过意不去。”路尹尹都觉得无奈,她重生一次,结果对她这么好的居然是陌生番邦女子,她道,“我知道你们燕系族人都热情好客,不过我还是受你太多恩惠,不如我…” “不用啦!”燕茜说,“我们族热情好客是一个原因,另外一个原因是我就是乐意哄着好看的人,你可不要笑话我这个习惯啊。”燕茜说到这个眼睛都亮晶晶的,“我爹说我人傻钱多,可我不觉得啊!大家开心就好!” “…”路尹尹越来越难以跟上燕茜的思路,她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却又听得燕茜道,“不过我还真要你帮我一件事,我想去看看南威侯府的世子,听说他昏迷了,我想去瞧瞧他。” “为何?”路尹尹不解。 “因为晋喻也长得好看啊!来一趟我不得多看两眼???” 14.他好看 燕茜两眼冒星星,一手揽过路尹尹的肩膀,眉飞色舞道,“要我说,晋喻应该是你们大昭的第二美男子!” 路尹尹也跟着她道,“这么说你还排出了个一二三? “那是当然!不过第一名是一朵高岭之花,对我冷淡得很,我是不想去找他的,咱们去看看晋喻!” “可是世子如今昏迷,燕小姐想去的话恐怕见不到他的人。” “这就要靠你了!我不懂你们大昭的礼数,到时候你替我对付一下南威侯,说服他咯!”燕茜兴高采烈地往南威侯府走去,还买了好些东西拎在手上准备去探望晋喻。 鸡鸭鱼肉,珠宝玉石,燕茜出手是相当阔绰,她挠了挠头,道,“我也不知道晋喻喜欢什么,都买给给他好啦!” 路尹尹听了她的话,可也不相信仅仅凭着长相燕茜就能这么上心,她问道,“燕小姐可认识世子?” “认识啊!我当然认识他!之前在战场上和他交过手,我可绝望啦,我打也打不过,偷袭也偷袭不了,差点死在他的射日弓之下。”燕茜说起这些来也是风轻云淡,她对着路尹尹抬了抬眼,“我可不是居心不良去看他笑话的啊,完全是英雄惜英雄,我是见不得他一个少年将军躺在床上,可怜巴巴的。” 路尹尹又看了看燕茜,怔怔地问道,“燕小姐你莫非就是那个威名赫赫的燕系族少公主?” “怎么?不像?公主就不能是我这样的?”燕茜又买了好些补身子的中药,又买了一大罐蜜饯,路尹尹帮她拿了好些袋子,两人的手却还是拎满了。 跟在燕茜身后,路尹尹满脑袋想着关于燕系族公主的线索。她重生之前总是困于闺阁,对于外面的消息也只能靠时不时旁人提起才获知一二。可燕茜她还是有了解的,她是燕系族机灵活泼的公主,也是燕系族最厉害的女将军。 四五年前大昭与燕系族关系紧张,总是兵戎相见。太子为主帅,晋喻为副帅,当时他们率领三千兵马就将燕系族人打败,两个月后就班师回朝,大昭子民多称赞世子威武不凡,太子谋虑过人,可他们在与燕系族打斗的过程中发生了什么,倒是无人提起。 “我挺欣赏晋喻的,人长得好看,还那么厉害,可把他给能的哟。”燕茜回头瞧了瞧路尹尹,道,“战场上那都过去了,各为其主,没什么好说的。现在大昭与燕系族关系缓和,我还来参加平安宴,你可千万别排斥我这个番邦女子啊!” 路尹尹摇摇头,道,“殿下豪爽,拿的起放的下,也不记仇,身为女儿也能号令三军,我想世子也很欣赏您。” “不不不!他不欣赏我!”燕茜狠狠摇摇头,“他说我是小女子!说什么…难养也。我也不明白他的意思,反正就是,晋喻他不待见我啦!” “为何?”路尹尹好奇,晋喻一个大男人,不会无缘无故生一个女子的气,就算是敌军将领,他也不会这么小气。况且当时还有太子坐镇,他不会口出狂言,定是有什么事把晋喻逼急了。 燕茜转了转眼睛,她的眼睛又水灵又有神,可她明显支支吾吾的,对着路尹尹,摇了摇头,“不告诉你!那件事我没做错啦!” 她就像个偷偷藏了糖果的小丫头,满脸委屈也不说清楚。路尹尹越来越觉得这燕系族的公主率真可爱了,她可真是把什么都写在脸上,无比坦率。 燕茜偷摸摸地看了看路尹尹,见她一直在笑,就问她,“你笑什么?” 路尹尹也不隐瞒,她说,“我只是羡慕殿下你做人的方式罢了,你喜欢一个人就对他无比的好,讨厌一个人也明明白白的说出来,既坦率又直接,多可爱。” 燕茜得意地昂昂下巴,“那是自然,要都像你们那个太子一样什么都藏在心里不露声色让别人去猜,那不是为难人嘛!别人怎么知道他心里打的什么鬼主意!” 燕茜突然扯到李元丰,批评了他一番,接着道,“我可不是喜欢晋喻啊,我就是欣赏欣赏,我一点都不喜欢他!我打不过他!” “那殿下喜欢谁?”路尹尹打趣问她。 “我还喜欢谁?我为什么要做选择?我们燕系族和你们大昭不同的,我是燕系族的少公主,我可以娶三个夫君!若是有朝一日我当了我们族的大王,我可以娶好多好多夫君!我干嘛要只选一个?!”看着燕茜眼里又要冒星星,路尹尹赶忙止住她的话头。 “殿下真是活泼可爱。”路尹尹见她满脸向往,觉得她真是个小开心果,怪不得传闻燕系族大王最宠少公主,她太惹人欢喜了。路尹尹已经难与别人交心,可今日与燕茜一见,她就没时间多想,自然而然地顺着这小姑娘的跳跃的想法来走。 可能是因为燕茜待她好,她也想对燕茜好。可更多的是因为燕茜的性子,着实讨喜。 “不!我说的是真的!路小姐要是也想娶三个夫君的话,你就和我回燕系族去,我挑我们族里三个最好看最厉害的男人给你,你要不要?” “不不不,不用了。”路尹尹脸都被她说红了。 终于是到了南威侯府的门口。路尹尹敲了敲门,来开门的家丁见她们装扮奇特,知道她们不是大昭人士,于是问,“二位小姐可是来找侯爷的?” “不是,我们来看晋喻的。”燕茜回了句。 路尹尹见家丁没懂燕茜的意思,就补充说,“我们是来拜访南威侯的,听闻世子身体抱恙,我们特地来看看。我家殿下和世子颇有交情,这才远道而来,希望小兄弟能行个方便。” 路尹尹这么一说家丁就明白了,他赶紧说,“那二位等等,我去问问我家老爷。” 家丁走后,燕茜对着路尹尹眨眨眼睛,道,“还是你能说。繁文缛节的我不知道,待会我不说话,你去和侯爷他打交道。” “好。” 家丁没过一会儿就请路尹尹她们进去,两人被迎进了玄策堂,南威侯晋言和夫人筱云已经在堂内等候。 他们两人也是不知道来者何人,两人商量了一会,不知道是哪路番邦要过来套近乎,却还是两人请了进来免得被说没有待客之道。 南威侯见着来人是两个小姑娘,他也没见着她们身后有什么人跟着,就觉得奇怪。这两个小姑娘手里拿着好多的袋子盒子,南威侯夫人也觉得奇怪。 “看两位的打扮,可是燕系族的使臣?”南威侯道。 “是的。我们家公主殿下知道侯爷家世代习武,早就想来切磋一番。不料得知世子有病在床,无缘比试。公主心中有些遗憾,可还是想来探望一番。”路尹尹装作是燕茜的侍女,给她解释原由。 南威侯看了两人半晌,这才点头说到,“原来是燕系族的少公主,数年前的一战我家喻儿归来之后总是提起公主神武,虽是敌人,可公主与喻儿似乎略有交情。今日一见,果然公主是英姿飒爽,人中龙凤。” “得了吧,晋喻会夸我?他不得怎么损我呢!”燕茜在后面忍不住说了一句。 南威侯先是愣了愣,接着也哈哈大笑起来,“果然如小犬所说,公主真性情啊!” 路尹尹道,“既然侯爷知道我家公主,那可否让公主见一见世子?” “这?”侯夫人面有难色,“到底公主还是未出阁的女儿家,这怕是不妥。” 路尹尹回头看了看燕茜,只见着她对自己眨眼睛,路尹尹就说,“我们公主不拘小节,再说燕系族也没有那么多讲究。公主远道而来想来看看世子,还请侯爷和夫人成全。” 南威侯和夫人商量的半刻,道,“那就请吧。” 路尹尹见事成,就想在屋外等着燕茜,谁料燕茜一把把她拉了进去,搂着她的肩膀,捏着她的一把,眼里又开始冒星星,“你说!你说!他好不好看!” 15.你是哪家小姑娘 路尹尹突然被燕茜扯进屋子里,她脚跟还没站稳,就被燕茜捏着下巴强迫她去看晋喻的脸,路尹尹心头没个准备,一下子从脸红到脖子。 床上躺着的少年俊朗硬气,轮廓之间既有少年儿郎的稚气,又隐隐有成熟男人的硬气,他五官立体,就那么躺着存在感也极强。眉浓如墨,唇粉面白,路尹尹瞧着他,暗道,虽然燕茜古灵精怪爱玩闹,不过她的眼光真不赖,说好看,就真好看。 燕茜对着晋喻说,“你可快醒醒吧,不是说能打吗?你快点醒过来,把害你的那个人给干掉!不要让他们再嚣张了!侯爷你能不能仔细说说晋喻是怎么被害的?” 南威侯叹了口气,道,“半年前陛下围场狩猎,所有皇子同行。当时喻儿守在皇上和太子身侧,这时不知哪里的暗箭射来,喻儿砍掉了射向皇上的毒箭,可没想到那箭竟然是子母箭,母箭被砍,子箭改道,子箭射向太子,喻儿来不及砍它,便跃向太子身前,替太子挡了这一毒箭。” 南威侯夫人抹了抹眼泪,看着晋喻,眼眶越发酸涩。 路尹尹心中一惊,晋喻竟然是在围场被暗算的。围场?那瑞王也理应在场,怎么皇帝太子都遇刺,他倒是什么事也没有? 路尹尹记得李赐哲曾提到过晋喻,说他,“就像太子的一条狗!死蠢又死忠!坏本王好事?不然躺的那个就是李元丰了!” 八成这就是瑞王搞得鬼。路尹尹看着床上躺着的晋喻,想着李赐哲他总是不做好事,打完这个想打那个,一天天事儿事儿的。外表看起来多勾人多邪魅,内心却是坏得够够的。祸害完侍妾都不算,还要祸害文臣武将,他就是个祸害,怎么还天天得过得那么嚣张呢?! 想到瑞王路尹尹便情绪不佳,心头就是无名火起。她表情变化得不对劲,被南威侯夫人看在眼里。 燕茜听完便是满脸委屈,好似被射中的那个人是她一般,她嚷嚷道,“那坏人捉住了吗!坏人呢?!” 侯夫人摇摇头,没有说话。 燕茜看完了晋喻,就要告辞。路尹尹跟着她一同离去,两人留下一大桌子补品珠宝的,南威侯道,“喻儿昏迷越久,来探望他的人就越少。想不到这燕茜还是个有情有义之人,来到京城,还不忘过来瞧瞧,她到比京城中那些趋炎附势之徒重情得多。” “老爷可有观察到燕茜公主身侧的那女子?” “那不是她的侍女吗?” “肯定不是。那女子皮肤白皙,脸色偏白,柔弱无力,举止神态都不似燕系族那般豪迈,而且我决定得她很是面熟,像…”南威侯夫人顿了顿,“像路家那个大小姐。” 南威侯问她,“你见过路家小姐?” “曾有一面之缘,当时她疯疯癫癫的,在我们侯府门口求着赵太医些什么事,看起来如同疯魔入骨,半点也不像个大小姐。” 南威侯说,“你的意思是,人家黄花大闺女一个,为了见喻儿,先是装疯卖傻,又混成燕茜公主的侍女,就是为了看这小子一面?”南威侯摇了摇头,“得了吧,你儿子能有这本事我做梦都要笑醒了。” “老爷别不信我,刚才那女子说不定就是路家小姐,她为何疯魔我不知道,是真是假我不知道,不过她瞧见喻儿时眼睛发亮我可是看出了的。后来说到喻儿被暗箭中伤,路家小姐表情特别愤慨,隐隐有发怒之势。” “哎呦,越说越玄乎。”南威侯也是习武出身,没有旁人的时候他说话就很随意了,“我们喻儿如今昏迷不醒,就算他长得好,名声好,京城中哪个姑娘愿意现在嫁过来?你还是省省,别耽误人家闺女了。” “我哪里是耽误!”侯夫人反驳道,“喻儿又不是不会醒!如果人家姑娘有情愿意嫁过来呢?不过这京城中都传路家小姐疯了,我又见她好好的没有疯,我还是得去问问赵太医。” 路尹尹还不知道侯夫人误以为她对晋喻有情,眼下她才刚回到路府,就见着富盈阁内多了好几套新衣裳。王婆隔得老远,扯着嗓子道,“这些都是仲夫人送来的衣裳,让小姐您选一件到太平宴赴宴时穿上!您可得选仔细点,到时候可都是贵人!” 路尹尹一回到路家心情便差上三分,刚才在街上同燕茜在一起时她是有兴致同她玩闹的,可一回到路府,刚才在街上的开心事现在她都没心思回想了。 嘟嘟从她怀里跳下,然后在一件墨色长衫上盘成一圈,眯着眼睛睡觉。嘟嘟看来是觉得这件衣裳比较暖和,路尹尹把王婆召过来,指了指嘟嘟压着的那件衣服,道,“就它了,其余的你都收回去。” “哎呦小姐!这黑衣服哪里好看呢?!哪家小姐穿黑的呢!” “不好看你还不是拿来给我选了?”路尹尹瞧着这六件衣裳,分别是黑色,灰色,褐色,深棕,水粉,和暗绿。就一个水粉色适合她这个年纪穿,仲夫人明说是让她选,实则就是让她穿那个水粉的。 她就不选。水粉色的那件衣服确实可爱,路尹尹上辈子就穿的水粉色的去赴宴,绝对的温软可人惹人怜爱,可不是嘛,不然怎么一下子被瑞王给看中了?!得得得,这次爱谁谁,反正她不穿。 王婆朝着她挤眉弄眼,暗示路尹尹换件衣服,可路尹尹不瞧她,她也不敢多说什么,只能怏怏地拿着衣服走了。 入夜,路尹尹抱着嘟嘟,钻进被窝。有了嘟嘟在身边,路尹尹一下子就入睡。 不一会儿,她睫毛颤抖,面颊升温,眉头时而平缓时而皱起,她梦到晋喻了。 “你是哪家的小姑娘?看着我干嘛?”晋喻带着笑眼盯着路尹尹。他的眼睛里像有星辰闪烁,瞳孔又黑又亮。 路尹尹不能动也不能说话,她楞楞地站着,四肢被固定了一样,只能眼睁睁地瞧着晋喻围着他转。 “你怎么提到李赐哲就那么生气?” 晋喻的身边陡然出现千军万马,他一人手握射日弓,骑着白马,穿着铠甲,一人挡在路尹尹身前,护着她,道,“莫怕,有我护着你!且安心。” 路尹尹眼见晋喻以一敌百,无人敢近他的身,他身侧的敌人都吓得连连后退,这时他才回首,侧握烈弓,手拿缨枪,他慢慢走近路尹尹,耳侧的几丝黑发被微风吹起,他慢慢扬起嘴角,靠近路尹尹。路尹尹不能动弹,她拼命眨眼睛示意他别过来了,手心都出了汗。 可晋喻半点不懂她的意思,依旧走过来,笑着在她耳边说了句什么,接着整个人都消失了。 路尹尹听不明白他说的话,接着她觉得自己要窒息了,一股无形的力量突然掐住她的喉咙,另外一个恐怖癫狂的声音在她耳边呐喊,“做梦!没人护着你!没有人!你和晋喻一起死去吧!” 路尹尹越来越觉得呼吸不了,在她快要窒息前终于睁开了眼睛。只见嘟嘟睡在自己的脸上,猫毛糊了自己一鼻子,嘟嘟见她醒了,还用肉垫哒了哒她的眼皮,接着甩了甩尾巴,才跳到一旁去。 路尹尹起身半天还没回过神来,她不懂为什么才见了晋喻一次就梦见了他,梦里晋喻抵挡了千军万马,可他最后好像也死了。而那个耳旁威胁她的声音,路尹尹梦到了无数次,是瑞王。 这梦无端端的,没头没尾。晋喻在她耳边说了些什么她也是半点记不清,还徒徒惹得她头疼。 她没了睡意,外面又传来丫鬟们的脚步声。路尹尹抱着嘟嘟,警惕地盯着门口。 “哟!小姐醒了?来,快来梳妆起来!”王婆招呼着,她解释道,“今日太平宴,小姐们都要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大小姐别愣着快来!这太平宴上的公子啊都非富即贵,小姐要是看中了他们谁,那岂不是美事?” 路尹尹任由她们拉起来梳妆,她有时候是挺佩服王婆的。她畏惧自己发疯,又被仲夫人逼着过来赔笑脸,她不疯也是有能耐了。 京城中的大家小姐们今日都会仔细梳妆打扮,路尹尹选的黑裙,配上她的苍白面颊,效果十分明显,更加渗人。 仲夫人显然也知道这点,她特地叫人带了腮红胭脂,叫丫鬟们把路尹尹打扮得粉粉嫩嫩的。 仲夫人还特地请了外面会梳妆的婆子媳妇来,弄了好几个时辰,果然不同凡响,路尹尹硬是被她们打扮得羞羞粉粉的,路尹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她都觉得恍惚,自己竟然也有这般好看的时候? 一说到“好看”二字她就想到晋喻,燕茜不停地在她耳边嘟囔,导致路尹尹现在已经把“好看”和晋喻划等号了,晋喻就是好看,好看就是晋喻。 “那他怎么不改名直接叫晋好看呢?”路尹尹刚说出口自己就被自己逗笑了。她迅速低下头,眼里却还带着笑意。 一旁梳妆的婆子们赶紧夸赞,“大小姐笑起来真好看!俊俏得很!待会你可要多笑笑,保准你最受那些公子哥的欢迎!” 路尹尹不置可否,昂了昂下巴,突然问她们,“你们平日总被各家小姐们请去梳妆,那你们可知现在京城中小姐们都觉得哪些公子们俊朗?” “哟!您这可问对人了!半年前南威侯府的世子最得芳心!不过他昏迷了之后小姐们都没提起过他,现在小姐们都觉得瑞王殿下和太子殿下真俊朗。” “哦。”路尹尹瞬间没了兴趣,瑞王他还能最得芳心?路尹尹想想就头疼。燕茜口里说的那个第一美人,高岭之花总不会是李赐哲吧?他哪里高岭之花了?他来者不拒。 打扮好了以后等了几个时辰,路尹尹闲着无聊就帮嘟嘟抓痒痒,嘟嘟躺开,露出肚皮,尾巴一摇一晃的,看起来可舒服了。 终于到了赴宴之时,路家一家都上了车。 车上仲夫人不停地夸赞路尹尹可人,“尹尹你这妆容真适合你!你要是选水粉的罗裙,那平安宴的风头可被你一人抢尽了!” 路婀娜多看了几眼路尹尹,鼻子里发出一声,“哼!” 路欢笑着不说话。她的眼神在路尹尹身上转了又转,道,“听说瑞王殿下就喜欢你这样的可爱美人,姐姐你不得抓紧机会?” 路欢从仲夫人那里知道了瑞王有打骂侍妾的习惯,可她没告诉路婀娜。 路尹尹不接话。路欢自讨没趣,也不出声了。 等到了平安宴上,来来往往许多番邦使臣,奇装异服的人都引得路婀娜惊奇不已,她指来指去跳来跳去,引得好多目光。 路欢找了个显眼的位置,和她的手帕交们搭话去。路尹尹找了个角落旮旯,暗暗地低头,想着待会儿找个空隙溜走。 可角落旮旯也挺抢手,路尹尹到这里就已经看见了南威侯和侯夫人。本来应该是阖家欢乐的平安宴,可晋喻不在,他们只能看着别人家儿女绕膝,自己呆在这里饮闷酒。 南威侯晋言两鬓已有微白,他叹了句,“都说了不想来,皇上还要三催四请。” 侯夫人也没什么兴趣,替南威侯斟酒,说,“待会儿我们先回去罢,这时候还不如陪在喻儿身侧。他之前平安宴不是在战场就是在练武场,如今在府里,却是这般模样。” 路尹尹听到她的话想避开,可侯夫人已经见到了她。她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只能硬着头皮道,“见过侯爷,见过侯夫人。” “你是?”侯夫人先是恍惚,接着问,“你是路家大小姐?” “是,夫人识得我?”路尹尹心下紧张。她不知道她哪里让侯夫人记住了。 “原本我轻信京中传言…”侯夫人摇摇头,又道,“可我问过赵之后才知你无事。路小姐你这是要去哪里?” 路尹尹迎上侯夫人的目光,只觉得她很精明。她不好随便搪塞侯夫人,只提了句随便走动。 侯夫人也没有为难路尹尹,路尹尹接着道道,“人多,我有点不自在,想往人少处坐坐。侯爷你们坐,我再寻个座位去。” 路尹尹走后,侯夫人道,“这小姑娘倒是不同,人家都往人多的地方去,她倒是哪儿没人去哪儿。” “她就是扮成燕茜侍女的那个?”南威侯问。 “是她,我没看错。”侯夫人道。 “怎么?你相中她了?” “赵之说她不错,我想我们喻儿也到成亲的年龄了。”侯夫人解释道,“我可不强迫人家,我只是担心我们喻儿日后无人照顾。” “赵之不是说会醒吗?”南威侯拉着夫人坐下,“你就爱瞎操心,我相信那臭小子不会这么躺一辈子的!” 16.你害羞啊 “我,我还不是担心他。”侯夫人道,“我也知道这时候同姑娘家提亲是欺负人了,若这时有哪家小姐愿意嫁给我家晋喻,我侯府一定掏心掏肺待她。” 他们又谈了一会儿。前头便开始热闹了。 瑞王来了。路欢赶紧低头,她等得可是太子,不是瑞王。路婀娜却不知道,她赶紧凑上去,一双眼睛直直盯着李赐哲,心都被他痞坏痞坏的笑给勾走了。 李赐哲多看了路婀娜两眼,她更来劲,接下来老在他身侧转悠。 此时路尹尹已经在后面的御花园转悠,前头忙乎,御花园此刻无人防备,路尹尹倒躲了个清净。可她刚没清净一会儿,就听到不远处传来说话声。 路尹尹担心被人发现,她赶紧低头躲了起来。不过一会儿她又觉得那声音越发熟悉,她偷偷一看,竟然是燕茜。 燕茜还是她那副暗红摆裙配长靴,英气无比。她的手指拿着两侧的小辫子,发梢撩着唇角,乐呵呵地问,“太子爷,哪儿去啊?” “太平宴。”李元丰答。 是太子?路尹尹更不明白,她怕惊扰两人,就硬着头皮呆在这里。 李元丰的声音温润如水,不急不缓。 “太子爷,你迟到了,别去了,陪我玩呀。”燕茜靠近他一步,用发梢撩着李元丰的下巴,李元丰淡淡地暼了她一眼,退后一步。 “少将军自重。”李元丰道,“我还有事,少将军自便。” 燕茜一把搂住他,把脑袋贴在他的背后,手不停地磨蹭着李元丰的腰侧,轻言细语,“太子爷,你去平安宴不就是为了见我?见到了我,还去什么平安宴?” 李元丰没了声音,可他没有推开燕茜,她的手指不停地在自己腰侧画圈圈,笑容却是无比纯真。 路尹尹见到这幅场景一时愣的不知所措。她揉了揉眼睛,见太子的确没有反抗。不对啊,不是说李元丰镇定自重吗,他镇定也不该是这种镇定,他不推开燕茜那不叫镇静,那叫来者不拒。 可看到燕茜贴着他的背,眼里又在冒星星。路尹尹一时之间弄不清楚是谁在吃谁豆腐。 “太子爷好冷淡啊,你那天晚上可不是这样的。”燕茜笑着揉了揉他的腰侧,接着一把推开他,自己跳到桌子上坐下,歪着脑袋瞧着李元丰。 “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你,当初我和晋喻打仗,我把你俘虏的七天里,头两天用鞭子抽用刀划你都不吭声,硬气得狠。独独到了最后一天,我在你侧腰刻了个'燕'字,你反应大的很。”燕茜用两只手撑着脑袋。 “如今我燕系族和你大昭重修旧好,我得了空来问问你。你那晚反应那么大,我看你自己把自己的下唇都咬破了,是我刻字痛啊,还是我的手摸上你腰侧的时候,你害羞啊?” 李元丰听了她火辣辣的描述依旧面色如常,温和有礼道,“少将军性子顽劣,我早就不将此事放在心上了。只是我大昭没有刻字的习惯,一时不适应罢了。” “太子爷。”燕茜从桌上跳下来,跳到李元丰跟前,道,“你这人好没趣啊,冷冷淡淡的,无趣。” “少将军慢走。”李元丰也不留她,自己接着走向太平宴。 燕茜狠狠地拍了拍桌子,朝着李元丰的背影道,“无趣至极。真不知道你是真冷淡还是假正经。” 李元丰在离开御花园后脚步一顿,他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腰侧,脑海里想起那晚的场景。 当时燕系族与大昭兵戎相见,他做主帅,晋喻做副帅,两人率领三千兵马就打败了燕茜。可这其中有一段只有燕茜,他,晋喻三人知道的事。就是燕茜连夜把李元丰掳走了。 晋喻打起仗来不要命,燕茜根本挡不住他。于是她就俘虏太子,缓兵之计,可晋喻只放慢攻速,并没有停止进攻。而且李元丰真是守口如瓶。她什么都套不出来,最后气不过,在李元丰腰侧刻了个“燕”字。 当晚,李元丰被燕茜绑在床上,房间就他们俩人。李元丰被她俘虏六天都丝毫不慌,唯一慌的就是燕茜胡闹要刻字。 她的手按着李元丰的腰,可她贪玩,时不时还捏一下,她扒光了太子,非要他安分点。可燕茜的手不停地在他背侧游动,李元丰的皮肤都感受得到燕茜的呼吸声。 最恶劣的是,她刻完了还亲了李元丰一口,是硬按着他的脑袋的强吻,一想到那个强吻李元丰就头疼,燕茜真的是胡闹,胡闹至极。 事后她说,“虽然我败了,可我要让你们大昭记住,让你这个太子一辈子都记住我。” 相当恶劣。 所以晋喻当时才会怒不可遏在两军阵前骂她。 回过神,李元丰刚出现他身边已经围了一众人。比如说路欢。 路欢在她身侧,粉面含春,她状似无意地碰了碰太子的胳膊,岂料李元丰不懂声色地移开一步,很是排斥。 路尹尹听到周围传来稀碎的脚步声,时不时有宫女穿过。此地不宜久留,她想着此刻李赐哲早就已经见过众人了,她再偷摸摸地回到席位上就好。 快步穿过花园,路尹尹正好撞见路欢贴着太子,她是个官家女儿,虽说平安宴中大家主讲交流感情,规矩可以稍稍放松一点。可她还是不能太过放肆,只能随意地太子身边转悠。也不能无来由地总是扯着李元丰说话,转悠了一会儿,路欢就怏怏地坐到一边。 但路婀娜那一边可好很多了,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的被瑞王那副痞帅痞帅的外貌给迷住了,她竟然将太子忘了个一干二净。 太子的俊朗是那种冷淡有礼的俊朗,用燕茜的话来说,他就是朵高岭之花。但瑞王就不同了,他就是很张扬的帅气,眼神富有侵略性,摄人心魄一般。 比如眼下路婀娜就被他勾住了。她胆子大,脑袋又不过事,在那里和李赐哲敬酒,笑声传到四面八方都听得到。 其他官家都暗暗嫌弃,说这个路家二小姐怎么如此放荡,其他的勋贵女儿家都是点到即止,和人家公子少爷互有个印象就行。她倒好,恨不得瑞王即刻就娶了她。 瑞王没有王妃,太子没有太子妃。他俩如今不知被多少人惦记着,眼下路婀娜的出格举动被在场勋贵尽收眼底。 路尹尹当然也瞧见了,她摆着头,道,“这可是你自己选的,怪不得人家了。”她当时是被瑞王看上,路远难推波助澜极力促成此事,她是没办法上了贼船。可路婀娜这就是自己跳上去的,该她去的。 见着二女儿如此没心没肺,路远难急得直跺脚。可他又不敢上前扯开路婀娜,那瑞王可是个来者不拒的货,现在他正睨着眼看路婀娜在他身侧转悠,既不推开也不迎合,脸上还挂着邪邪的笑意。 路尹尹没有抬头,一直低着头坐在角落处喝茶,不过一会儿,她的肩膀被人一拍,她猛的一惊,再回头,发现是燕茜。 松了口气,路尹尹道,“殿下一副不开心的模样,谁惹你了?” 燕茜长叹一声,抬了抬下巴,目光盯着李元丰,他颀长的身形在众人之中惹人注目,无论是谁来套近乎他都是温和有礼不急不恼的样子。燕茜的眼神像是黏在他的侧腰之上了一般,片刻都移不开目光。 她的目光是如此热切,李元丰不可能没注意到她,只是他只微微侧头暼了燕茜一眼,就没再看她。 燕茜的不开心已经写在脸上了,她靠近路尹尹,道,“我赌他是假正经!”她的语气是信誓旦旦的,接着她一言一语嘟囔着说,“我还就不信了,一个晚上能那样那样那样的人还能这么正经,他定是在忽悠人。” “你说的高岭之花便是太子殿下?”路尹尹问了问燕茜,道,“难不成殿下你想把太子掳走,带他回到燕系族?”她本是打趣一说,没想到燕茜眼神发亮,狠狠点了点脑袋。 “不瞒你说,我早有此意!我们燕系族可挑不出一个像李元丰这种细皮嫩肉,任我怎么撒野都不生气的人,况且我在他腰间刻字了,他就是我的人了!我去和他说说。”路尹尹赶紧拉住要过去的燕茜,示意她等等。 “如今人多嘴杂,殿下贸然过去的话,太子也不好应对,殿下若想得太子喜欢,那可不能让他难堪。”路尹尹拉着她的手,给她顺了顺气,让燕茜别冲动。 燕茜听过她的话就翻了个白眼给李元丰,她拉着路尹尹,搭着她的肩膀说,“谁说我要他喜欢我了?我又不喜欢他,我想带他回去只因为他长得好看,哪有那么多弯弯绕绕。你们大昭就是麻烦,你怎么想就和对方怎么说不就行了。” “不过我听听你的意见也行,那么多女人正盯着他,我是不怕她们的啊,可我觉得她们可能会把我吃了。”燕茜等了好久,路尹尹先和路家回去了,人都走光了,燕茜才走上去和李元丰说这事。 她睫毛又长又浓,眼睛又大又亮,两侧的小辫子用彩绳缠住,一身暗红摆群衬得人俊俏十足。 李元丰见她过来,他摆手屏退了周身的侍卫。他的目光淡淡地落在燕茜的脸上,依旧有礼,道,“少将军有事?” “有!大事!太子爷,明人不说暗话,我觉得你长得贼好看,你跟不跟我回燕系族过日子啊?你要是相当皇帝,我可以让我父王让位给你,考虑一下?”燕茜见他没有立刻拒绝,她以为李元丰同意了,便拉着他的手,道,“好不好?好不好?” 17.第 17 章 燕茜的想法很简单,她觉得李元丰相当皇帝的话,她就给他当咯。反正都是皇帝,在她们燕系族和大昭当皇帝又有什么区别呢? 李元丰没有推开她的手,他淡淡地瞧着燕茜,道了句,“少将军玩笑了。”他抬眼轻轻扫了一眼燕茜的唇,抽出了自己被燕茜握紧的手,退开一步,“少将军快回去休息罢,我让他们送你回去。” 燕茜她们住的地方在宫外,离宫里很近,燕茜一身武功,她是不用担心的。被李元丰拒绝了,她很是不开心,直接甩手道,“不要你管!太子爷早些和你那些温香软玉休息去!” 路尹尹回到家,想了许久想不通燕茜和李元丰两人的关系。她趴在床上慢慢睡着了,嘟嘟在她耳边动来动去,可不管嘟嘟如何折腾,路尹尹是真的乏了,她又做梦了。 她又梦见李赐哲的身影,他逼近自己,却没有过来,转而在屏风后面和别人议事,路尹尹又是那般动弹不得,只能站着身子听下去。 只听得李赐哲道,“前方传来风声,说是燕系族的少将军战死了,可有此事?” 瑞王府的幕僚回答说,“确有此事。燕系族大王驾崩,九子夺嫡,燕茜虽有兵有权,可她的几个兄长都不服她,他们联盟将燕茜斩杀。鞭尸三日示众。” 李赐哲道,“他们燕系族还能让女人做大王?” “可以。不过燕茜太过出众,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原本燕系族大王还在时她就得宠,脾气据说有些娇纵,她的风头盖过她的八个兄长,也难怪会落得如此结局。” 李赐哲轻笑一声,“那又如何。能耐又怎么样,还不是被人弄死。听说我那个太子哥哥和燕茜有些交情,近日还因为此时无心朝政?” 幕僚回答,“听宫中线人来报的确如此。太子殿下近日一反常态喜怒不定,此刻正是瑞王您动手的好时机!” 李赐哲笑得更加猖狂,他一拍桌子,“好!都说李元丰不近女色,走,我们把他灌醉!带他去后宫!看他会不会瞧上父皇的妃子们!听说父皇有个婕妤是燕系族的女子,看李元丰会不会动情!” 他们没了交谈的声音,路尹尹像被施了定身咒一样动不了。她不知道站了多久,便又听到屏风外有声音。 “瑞王殿下!太子喝醉了,着实着了个女人的道!” 李赐哲一拍桌子,大笑,“李元丰也不过如此!走,我们去捉奸。” “不是啊殿下!他刚被灌醉就被路家的二小姐劫走,路二小姐不知道从哪儿窜出来的,把太子给拉走了!”幕僚急得汗都出来了。 “你们不拦住她?!” “拦不住!那群宫女不认得路二小姐,以为她是我们安排的那个婕妤,她们便放她走了!” 李赐哲道,“那有个屁用!就算李元丰和路家二小姐有什么事,那又能怎么样?那个二小姐就这么贼?专门守着他喝醉出来截胡?” 突然,路尹尹听到这儿她能动弹了。她刚刚一动,脚上便弄出声响。李赐哲大喝一声谁在后面,路尹尹满头是汗,正在千钧一发至际,她醒了。 嘟嘟又把尾巴堵着她的鼻子,路尹尹脸上都是嘟嘟掉的尾巴毛。她把嘟嘟抱起来,塞进被子里,自己坐起身一直想着刚才那个梦。 准确的说那不是梦,路尹尹的确有听过李赐哲说过这些,只是她忘了。现在突然记起来,她觉得接下来所有的事都顺理成章。 上一世她死都不知道路婀娜怎么当上太子妃的,也不知道为何太子对路家如此嫌弃,还不知道为何太子登基后不册封皇后,现在一切都能理解了。 是路婀娜钻了空子,不仅给太子下套,还顺利地有了孩子。 路尹尹摸了摸嘟嘟,摇头道,“还真是看不出来,平日里那般没脑子的人竟然也会有如此聪明的时候,她是不是在扮猪吃老虎?” 嘟嘟“喵呜”了一声,路尹尹拍拍它的屁股,道,“又或者是,这本来是路欢的主意,只不过被她抢走了?” 这样就能解释为何路欢要同她争太子了。 只不过这些都不重要,眼下燕茜还活得好好的,只要她还在,那就没有路欢和路婀娜什么机会。路尹尹揉了揉脸,想着燕茜说太子是假正经,心里想什么都要人家去猜,一点都不坦诚。 她原来还不信,眼下一看燕茜竟然都说中了。太子对燕茜,恐怕并不是表面上看的那么无动于衷啊。 平安宴过后京城里就有很多提亲的媒婆开始忙碌。有的小姐公子们在平安宴上对上了眼,男方就会速速前来提亲。 而路家这回也在其中,而且一来就来了俩。 是瑞王和南威侯府。两家都送来了帖子,说是即刻便会登门拜访。 小姐们一般会避开父母们商量婚事,再不然就是躲在屏风后面偷偷瞧着。路婀娜却听到丫鬟传来消息就匆匆跑过来了,她兴致勃勃地问,“可是殿下来娶我了?!我说了吧!我可是要做瑞王妃的人!” 可路远难却没那么开心,他拿着两份帖子,表情十分纠结。这两家都不好,他知道瑞王背地里打骂侍妾,暗地里不知多少女子死在瑞王府,嫁进去和找死没区别。 可南威侯府,不就是直接嫁给一个死人吗?!大家明面上都说世子会好起来,可背地里谁知道他能不能醒过来呢? 可偏偏这两家都面子大,无论是哪一家路远难都得罪不起。 仲夫人也是愁眉苦脸道,“婀娜,不如你嫁给侯府好不好?至少世子他…”不打人。 “嫁给那个世子?!那就是要我守活寡!他们不是给路尹尹提亲的吗!我不要换亲!不要!凭什么要代替路尹尹嫁过去!”路婀娜气急败坏,“你们偏心!只想着路尹尹!” 路远难的脸都快皱成什么了,他急着道,“你不知道!瑞王他心狠手辣,你过去他不打死你?他这人喜怒无常,不仅爱打下人打丫鬟,他还打侍妾,他整个瑞王府,没有一个人没被他打过,他和路尹尹一样,就是个疯子!”路远难拉着她,道,“你不能嫁给他!” “爹!那都是坊间传言!我问过殿下了!他说他也很冤枉!他不是那种人!”路婀娜被李赐哲那张脸迷得晕头转向,拼命为他解释。 仲夫人打断她,恨恨道,“你信他的鬼话!你别嫁过去,如果瑞王非要要人,大不了我们把路尹尹塞过去,人家瑞王他应该要路尹尹那种的,不应该要你这种的啊!” “娘?!你说我没有路尹尹好看?!”路婀娜更气了,她道,“好啊!你们都卫着她?我要去找她理论!看她给你们灌了什么迷魂药!”她说罢便摔门而去,路远难想要去拦,却听见下人来报,有贵客上门。 路远难一想到无论是侯爷还是瑞王来了,他都要好生担待,就赶紧带着仲夫人迎了上去。 待他们到了会宾堂,发现进来的是一个穿着很气派的老管家。老管家见他们来了,就拿出一封帖子,道,“在下是瑞王府的管家王叔,瑞王烦请路大人将府中二小姐三日内送到瑞王府,这些都是我们瑞王殿下赏给路府的。消息我已经带到,告辞。” 路远难接过帖子,看了看王叔带了来的三个大箱子,里面都是些金银玉器很是值钱,可他这手笔绝对不是娶太子妃,而是随便找一个侍妾。 仲夫人赶紧道,“贵客留步,我们婀娜得了瑞王殿下青睐,路家真是荣幸。可是婀娜性子娇气,怕是真的到了瑞王身边,会惹怒殿下。”仲夫人的意思是不想嫁女儿。 可王叔不管那么多,他道,“是你们二小姐自己要我们殿下来下聘的,殿下已经做了决定,断然没有收回的道理,你们看着办吧。” 王叔走了,剩下路远难和仲夫人不知道如何是好。就在此时,南威侯府的人来了。 路远难本以为南威侯府也会派个管家来说这事,可他没想到,是侯夫人亲自来了。 18.我选晋喻 仲夫人赶紧整了整首饰,拍了拍衣服,去迎接侯夫人。她远远就瞧见,侯夫人不仅人来了,她还带了足足十口大箱子,和瑞王那三个箱子比,侯府的出手显然更大方。 侯夫人面容洁白透亮,打扮端庄素雅,走上两步也是莲花碎步,和仲夫人很是不同。路远难看得一时没反应过来,他被仲夫人晃了两下胳膊才回过神来,道,“失礼了,下官一时失神,侯夫人不要见怪。” “哪里。”南威侯夫人到底是侯爷身侧的人,她自有一派气度。她与仲夫人一同走着,道,“我来是想给我儿提亲,可我家喻儿此刻还在昏迷,我不想让尹尹觉得我们侯府欺负人,就没让旁人来说,自己来了。还请路老爷路夫人不要见怪。” “哪里哪里。”仲夫人和路远难均是受宠若惊。 其实侯夫人对路尹尹了解并不多,她只觉得此女子和其他京中小姐不同,看起来不是那么追名逐利之人。而且她再三问过赵之,赵之与她说了路尹尹是如何如何的品性,她觉得路尹尹可以。 虽然门第低了点,不过现在她的儿子还昏迷着,人家姑娘愿不愿嫁都是个问题。侯夫人也不想强人所难,她道,“我贸然登门着实不好意思,这些东西就算是我给尹尹的见面礼,无论她答不答应嫁给我南威侯府,我都送给她。” 仲夫人问,“您与我家尹尹见过?” “有过几面之缘。我觉得她…很特别。”侯夫人道,“若是她和我家喻儿在一起,我倒是觉得她能管住喻儿。” 仲夫人心里暗道,你家晋喻醒不醒的过来都是个问题,你想得还真远。 三人在前厅商量,路婀娜已经在富盈阁内找路尹尹的麻烦了。 她冲过来,见到路尹尹抱着嘟嘟和马奶,她气不打一处来,“你是怎么蛊惑我爹娘的!他们怎么都为你说话!我要嫁瑞王!他们都不同意!他们要你嫁瑞王!凭什么!瑞王喜欢我!不喜欢你啊!”她掀翻路尹尹的碗,原以为她又会发疯,可路尹尹没有。 她顿了顿,问,“你说什么?你嫁给瑞王?” “是啊!你不应该嫁给那个死人世子吗!她娘现在应该在前面提亲呢!你当世子妃,虽然是守活寡,可也不错啊,干嘛要和我争瑞王!” “我几时和你争瑞王了?”路尹尹几乎忍不住要笑,“你自己要嫁李赐哲的?” “当然是我嫁!不然还是你?!” 路尹尹摇头道,“好事,好事。祝贺祝贺。”她也不多说,只是笑。 “得了吧,你别装!爹娘都要把你嫁给瑞王!你要是真的不和我争,你现在就去前面和侯夫人讲清楚!你看上的是世子!” 路尹尹立即起身,“好!怕你?” 两人快步走到前面,路尹尹着实没想到路婀娜都这样主动了,路远难竟然还想把李赐哲塞给她,她可不嫁给李赐哲。 虽说晋喻他醒不过来,不过没事,她自个儿也活不了多久,等晋喻醒了,她早就死了,她嫁给晋喻,还能逍遥快活一阵子,何乐而不为。 上一世路尹尹魂飞魄散之时晋喻都没醒,她这一世也不指望他醒了。她在南威侯府过得比这儿好多了,而且错过这桩好亲事,指不定仲夫人给她安排什么坏男人呢,还是答应了为好。 “喂!南威侯府为什么向你提亲啊!”路婀娜问。 “我也不知道。”路尹尹答。 “得了吧,装吧你。” 路尹尹没理她,她是真不知道。 到了前厅,路远难正对着侯夫人说,“其实在夫人你来之前,瑞王就来过了,他也想娶我们尹尹。” 路远难是打定主意要给路尹尹换亲,可没想到侯夫人一听见瑞王她就来气,她说,“那又如何?我们晋喻哪一点不好?一家有女百家求,既然如此,让路大小姐自己做决定不好吗?”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有…” “女儿选南威侯府的世子。”路尹尹一下子推开大门,踏进来,看着一众人,重复了一次,“我选晋喻。” 路婀娜暗暗松了口气。也跟着说,“是啊爹!瑞王提亲的人是我!不是姐姐,你搞错了!” 仲夫人赶紧站起来。“哪有你们说话的份!快回去!” “我不走。”路尹尹用发狠的眼神看着仲夫人,那眼神和当初路尹尹戳破她手掌时的眼神一模一样。仲夫人吓得不敢动弹,侯夫人问她,“尹尹可是选我们南威侯府?” “当然。世子风华绝代,能文能武,京城中哪个女儿不爱世子这种男儿,虽然世子现在没醒,不过我相信,有朝一日,世子绝对会再手持射日弓,威风凛凛地站在我跟前,保护我,保护南威侯府。”她说话有真有假,但听在侯夫人耳中,这无异于热切的告白。 她都不在意为何路尹尹会用那种眼神看着仲夫人了,侯夫人拉着她的手,道,“你肯现在嫁给晋喻,我们南威侯府定不会亏待你!我会算好黄道吉日,明媒正娶,将你风风光光地带回南威侯府。若是喻儿醒了,我定要他疼你爱你,此生绝不负你!” 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可路尹尹在此刻愿意嫁给晋喻,侯夫人喜出望外,都有些失态,她赶紧回去张罗婚事了。 路远难用手指指了指她的额头,道,“亏你还是个女儿家!说出刚才那种话,你害不害臊!” “我不害臊。”路尹尹拍掉他的手指,道,“过不了今日,满京城都会传我路尹尹对世子是情真意切,我看谁再敢暗中换亲,败我名声。现在我同南威侯府已经是绑在一起,你再敢欺人太甚,来找你麻烦的就不是我了,是侯爷。” “你!你!好一个路尹尹!说的情真意切,你就是想找个靠山!”仲夫人道,“我去和侯夫人说!说你骗她!” “你省点力气。刚才你们骗她瑞王想娶我,她没找你们算账已经是大度了。你觉得她会再信你的话?就算她信你又如何?重点是我肯嫁给晋喻,她说白了就是想找人照顾晋喻,她难道没有夹杂私心?她不会怪我。” “路尹尹!我原来以为你只会杀人放火,你几时学会算计人心的?!”路远难怒道。 “你以为?”路尹尹嗤笑道,“你以为?哪来那么多你以为。”路尹尹倒也不是真的如她所说的那样,她对上路远难总会多用力三分,说的话也会难听三分。 她心里不是那样想的。 可她会那样说。 她并没有想那么多利用晋喻的事,她只是单纯地想,让路远难不要掌控她。 . 回到富盈阁,路尹尹又抱起了嘟嘟。她没有发抖,也没有出冷汗,只是心里仍然不开心,“嘟嘟,我刚才说话是不是太难听了?” “嘟嘟,我只是气路远难又要将我塞给李赐哲。” “嘟嘟,我没存心利用侯府。他们带我走也是雪中送炭让我离开这地方,让我不用去瑞王府。” “嘟嘟,你说我这脾气怎么这么臭呢。”路尹尹把头埋进嘟嘟的肚皮里,她的眼神闪烁不定,最后低声道,“若是这样能让路远难断了换亲的想法,做这样出言狠辣的毒女子我也认了。” 她长吁一口气,将嘟嘟塞进被子,语气疲惫又无奈,“若是无人护我,我愿做自己的恶人,为我自己,斩妖除魔,所向披靡。” . 南威侯府定了亲的消息不一会儿就传开了。短短几个时辰,路家嫡长女要嫁晋喻的事已经传的满城皆知。 路尹尹和侯夫人皆有意放出消息,让这桩亲事成为板上钉钉的事。这下路远难就难办了,他愁眉苦脸地对着仲夫人道,“这下如何是好,婀娜当真要嫁给瑞王?那可不是个省油的灯!” 仲夫人也懊悔道,“我就不该带她去平安宴的!她现在着了瑞王的道!眼里只看得见他,我们说什么她怕是都听不进去了!” “难道是真的要将她嫁给瑞王?那可不行啊!不说婀娜受不了瑞王的脾气,就是婀娜的性子,她让瑞王一个不高兴,瑞王指不定给我怎么使绊子呢!”路远难连连摆手,“不如我们回绝瑞王的亲事?” “你说的容易!”仲夫人翻了个白眼,“你当瑞王那么好脾气的?说退就退?” “诶?你记不记得我们路家曾经和迎知州他们家定了娃娃亲?当初我和迎知州同年中的进士,我和他约定了儿女亲家的!” 19.我和他约了儿女亲家的 仲夫人一听便露出嫌弃的表情,她摆了摆手,“老爷你都说了他是知州了,还不在京中,品级也比我们路家底,把婀娜嫁给他不是吃亏是什么?” 路远难道,“那你就想婀娜羊入虎口?” “也许瑞王会心疼我们家婀娜呢?”仲夫人扶着路远难,循循善诱,“他也许就喜欢我们婀娜这种的,会善待她的呢?” “你就做梦去吧!”路远难一把扯下仲夫人的手,离她远点,道,“人家瑞王又不是瞎,他要是要美人不得要路尹尹?还有婀娜什么事?我看瑞王只是换个口味罢了。” “哎!老爷!你什么意思啊!我们婀娜不好看?!” “好看好看!”路远难走远了点,算是怕了仲夫人,“我这就写信给迎知州,要是他还没忘记此事,我就让他儿子过来,我们相看相看,要过得去,这事就这么定。” “人家会听你的?”仲夫人道。 “那当然,娶了我家的婀娜,不就有留在京城的机会。到时候我暗中撮合,也许他们就能调回京城呢。” “我可不见你待谁这么好?” “我还不是为了婀娜着想。” “得了,还不是怕婀娜惹怒瑞王,害怕瑞王给你穿小鞋。”仲夫人低声低估,又翻了个白眼。不过她转眼一想,反正路尹尹嫁的也不好,去守活寡,她心里又舒坦了些。 . 路尹尹待嫁中。 她的富盈阁热闹了许多,里里外外多出好些人布置。多是因为侯府很看重她,隔三差五总让人往她这里送东西。 路尹尹一看侯府送来的这些人参鹿茸她就猜到,侯夫人怕是早就和赵之问过她的事了,不过也亏得赵之定是帮她说了话,不然侯夫人怎么会娶她这么个被传“疯了”的嫡小姐。 “嘟嘟。”路尹尹一下一下顺着嘟嘟的毛,低语道,“对我好的人都不用我求他什么,他仍会为我说话。对我不好的人…过多久都对我不好。我还好没去故意讨好路远难,不然指不定得又被他卖一次。” 嘟嘟舔着她的指甲,在她怀里蹦蹦跳跳,最后一下子跳出窗户,想去外面玩。富盈阁最近来了许多陌生人,嘟嘟不适应,它没事也不愿意在这儿睡觉。 路尹尹把它抱回来,戳戳它的脑袋,“哪儿都不许去,呆着!” 嘟嘟圆圆的眼睛瞬间惆怅起来,它喵呜了一声,耷拉着眼皮,表情可委屈了。 路尹尹亲了亲嘟嘟的脸蛋,在它耳边说,“可别胡闹,外面有人正盯着你。” 上一世路尹尹死前被路欢嘲弄,说她像被打折了骨头的嘟嘟。她怕这次嘟嘟又被路婀娜她们打折骨头,她们不敢惹自己,可嘟嘟被她们捉到了就是任人宰割,她近日忧心忡忡,怕的就是这个。 婚期将近,她也不能再到处走动了。可没想到她不出去,却有人来探望她。 富盈阁门外,一众丫鬟都纷纷出声阻拦,“小姐待嫁闺中,您是谁?不能进去,小姐要少见外人。” “都闪开。你们老爷都同意了我进来探望路尹尹,你们谁啊?敢拦我?”是燕茜的声音? 路尹尹侧身,朝着门口看过去,就见着燕茜应景地穿了一身大红色摆裙,黑色束袖,还是那么熟悉的打扮。 “好漂亮的小娘子呀,是哪家少爷有这好福气娶这般美人?”燕茜整个人就是那般神采飞扬,路尹尹就光是看着她心情都会莫名的好上三分。 “殿下,您怎么来了?”路尹尹给她沏茶,她怀里的嘟嘟见着燕茜怀里的小东西两眼放光,那只爱吃瓜子的小鼠又在瑟瑟发抖。 燕茜把丰收丢下来,拍拍它的屁股,“上!不怂。” 嘟嘟也赶紧凑过去,对着丰收闻来闻去,胡子都碰到丰收的眼睛了。嘟嘟的眼睛又圆又亮又大,像颗黑葡萄。可丰收的眼睛又小又黑,像粒黑芝麻。它们俩大眼瞪小眼,丰收不敢动弹不敢动弹。 燕茜狠狠拍了拍嘟嘟的屁股,对着它的肚子一顿揉搓,道,“我来看看你,听说你要嫁给晋喻,来恭喜你嘛。要我说你们京城女子就你一个有眼光,像晋喻那等性子,他要是醒了发现自己身边躺着一个大美人,估计要把你捧在手心里疼死你。” “他有那般好?”路尹尹丢过去一个疑惑的眼神。 “那是当然,他要是把你当自己人了,你哪怕是要天上的月亮,他都能摘给你。” 路尹尹笑道,“那他把月亮摘给你了吗?” “他压根就不把我当自己人!他恨不得一棍子打死我。” “为什么?”其实路尹尹猜到些原因了。 “呐偷偷告诉你。”燕茜贴耳说话,“因为我在你们太子爷腰侧刻字了。你可不要和别人说啊,我是看你是晋喻的媳妇儿了,我想着反正他也会告诉你,我提前跟你说了呗。” 路尹尹听罢立刻捂嘴笑,她摇摇头,“怪不得世子那么恨你。他守卫太子,还让你在他眼皮子底下把太子这般那般,他定是觉得他失职了。” “好了,不说他了。”燕茜掏出好大一颗黄宝石,不过似乎是原石,未经过任何雕刻。 她道,“你嫁人,我不得送你点东西?看我就比较实在了,这么大一颗宝石,你爱怎么刻画就怎么刻画。” 路尹尹看着宝石,道,“殿下客气了,这礼物太重了。” “让你拿着你就拿着。”燕茜塞给她,然后又拿出一块玉佩,也递给路尹尹。这玉佩比那黄宝石精细得多,玉佩是精雕细刻,纹路无比清晰,成色罕见异常。 “这是太子爷送你们的,你一个,晋喻一个,是一对。可以合在一起的。”燕茜随口介绍两声。 路尹尹捏着玉佩,完全看不出它的边缘有什么缺痕,可它竟然还可以与另外一块合在一起,看得出玉匠在雕刻上还是下了些功夫的。 “太子?他不是已经派人送过来的礼品吗?”路尹尹是记得太子送过好几箱子礼过来,把路家上下震得受宠若惊,路欢还问她要些玩意儿,不过路尹尹当然是一件都没答应给她。 燕茜撇嘴,“我哪知道他在想什么小心思,他只说那些礼是明面上的,这个是私下送你们的。自己还不来,懒得要死!让我顺带跑一趟!没诚意!” 李元丰当然不可能亲自来,他来了也进不来自己这里,让燕茜带过来的确最妥帖。路尹尹点下头,道,“太子的心意我想世子和我都知道了,多谢他了。” 燕茜又聊了一会,最后再哀叹一句,“我什么时候才能穿上你这身好看的衣裳啊,我也想体验体验你们大昭的喜服,挺好看的。你打扮得这么好看,要是晋喻掀开你的盖头,他不得饿狼扑食把你扑倒?” “哪有那么夸张?”路尹尹笑着说。她算是知道了,在燕茜眼中,晋喻就是头野狼,又狠又凶。 “不过没事,等你嫁给侯府,我也能去看你。我决定在京城呆半年!”燕茜笑嘻嘻地宣布。 路尹尹想到燕茜两年后会战死,她于公于私都不想这种事发生。她自然想燕茜在京城中多留几日的,“你在京城中再呆久点不行吗?” “那可不行!我父王催我回去成亲,我回去可以娶三个男人呢!你们大昭只能娶一个男人,我也太亏了吧。不过我想了想,这儿也挺好玩的,我也不想被催婚,在这儿呆呆再说吧。” 燕茜再次表明了她要娶很多跟个夫君之后,又与路尹尹谈天说地一番,便回去了。 与南威侯府有婚约之后,路府上下是真正的不敢再来招惹她。不仅如此,路府还好吃好喝地伺候着,路尹尹过了几天安生日子,转眼间便到了她出嫁的时候。 恰好此时路远难传书叫来的迎知州的儿子也赶过来了。迎知州与路家早先走过口头婚约,要说有多放在心上那两家都不信。 只是现在路远难想救一下路婀娜,不让她羊入虎口,才特地叫迎公子赶来救场。迎家被外派后也想找个机会回京,两家一拍即合,心照不宣地都想促成此事。 迎知州的儿子名为迎重,比路婀娜稍微大几个月,样貌端正,彬彬有礼。因为路远难催促他快马加鞭赶过来,所以他日夜兼程风尘仆仆地赶过来。 路远难和仲夫人围着他上下打量,两人交换了不少眼色,然后将迎重安排到客房去休息。 仲夫人满脸嫌弃,拉着路远难的胳膊,劝他作罢,“老爷,你看那个迎重,模样也不好,一股子寒酸气,还没有功名在身,我们婀娜嫁给他就是血亏啊!” “妇人之见!我还不是为了婀娜好!她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她嫁给迎重这种人才好,嫁给瑞王,九条命都不够她死!她又爱争又爱抢,你也不管管她!” 仲夫人不乐意了,“老爷!你可以让路尹尹嫁瑞王啊!你干嘛要说我们婀娜不好?!” “我都说了多少次了不能!要是以前还好,以前尹尹没脾气的时候嫁给瑞王就好,可现在她就是疯子,连我都敢杀,她那个脾气谁也止不住!我看连她自己都止不住!” 路远难大手一挥,定了日子,“择日不如撞日,明日路尹尹就出嫁了,我们双喜临门,拒了瑞王,让婀娜和迎重成亲!” 20.第 20 章 “这么快?”仲夫人忙道不行,“你也不怕委屈了婀娜!” “她捅的篓子她还嫌委屈?她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路远难不再多言,只留下仲夫人独自生闷气。 她暗道,什么为了婀娜好,你就是怕得罪瑞王,才随便找个人就嫁了婀娜!亏的你说多疼她! 迎重得了消息他明日就要娶路婀娜,他也是有些慌乱。他只身一人来到京城,身边也没个人商量事,如此他更慌了,满面不安。 没想到路婀娜倒是推门而入,吓得迎重一跳,他没见过打扮得如此好看的小姐,与她对视他自己倒是羞得满脸通红。 路婀娜见他畏畏缩缩的越发看不起他,她道,“你也想娶本小姐?你也配?” “在下…在下迎重,日后在下会对小姐好的,竭尽所能对小姐好!” “得了吧!谁要你对我好?”路婀娜满脸看不上他,却又从怀里掏出一瓶黑色瓷瓶,递给他,道,“你说对我好是吧?去,把这个给我那个嫡姐,让她抹在脸上,说是你从你们那儿带给她的礼物。” “这……”迎重有点不敢接,他心下疑惑,却又问不出口。只见路婀娜接着说,“就这点还做不到?还说对我好?” “我…”迎重看了看路婀娜,想起出门前他爹跟他讲路家他要巴结,不能得罪人家,他只得皱着眉头,接下来药膏。 路婀娜点点头,毫无任何表示地出去了。 路欢在门外等她,见她得手,路欢问,“那个傻大个答应了?” “那当然。他不是自诩为我的未婚夫吗,能不听我的话?他一身穷酸气,除了巴结我,还能违抗我?”路婀娜想着迎重对她唯唯诺诺的样子,她心情就莫名爽快。 路婀娜问路欢,“你说我都要嫁瑞王了,怎么府里突然来个迎重?你说是不是路尹尹故意使坏!” “肯定是她啊!”路欢一口咬定,“爹不是想让她取代你嫁给瑞王殿下吗?她没得手不就又生一计?她就是来阻拦你的婚事的!” “还好有你在!不然我都想不到是她做的!你说她为什么这么歹毒?” “还不是不想你嫁的比她好,毕竟我们和她又不是一个娘生的。”路欢对着路婀娜,勾了勾嘴角,“想不想,再出一口恶气?” 路欢其实知道这事不关路尹尹的事,不过路尹尹这段日子过得太舒服了,还敢当着路远难的面骂仲夫人。路欢心里憋了许久,她可不能让路尹尹就这么快活地嫁走了,她得在路尹尹嫁走之前,狠狠地阴她一次,让她一辈子都记得,她,斗不过路家。 . 迎重来送瓷瓶了。 嘟嘟对着瓶子里的东西龇牙咧嘴。迎重不能进到院子里,只能把东西转交给王婆,让王婆交到路尹尹手上。 王婆笑着进来贺喜,道,“哟,大小姐!您看刚来的姑爷都知道给你送礼物了,你看你是不是嫁的很显赫?你这回嫁给世子可真是攀高枝!一下子就麻雀变凤凰了!来,抹上抹上!”王婆二话不说就往路尹尹脸上抹,刚抹了一道,路尹尹就盯着她。 王婆还借机发泄自己的不满,指桑骂槐,她想着反正最后一天,无论她怎么惹怒路尹尹,她都会看在大喜的日子不敢反驳她的! 不过只见路尹尹暼了一眼王婆,放开手里的嘟嘟,嘟嘟一下子跳起来一爪子挠向王婆的手臂,把瓷瓶打翻在地。 屋里的丫鬟们都被得动都不敢动,都敛声屏气。 路尹尹已经好久没发疯了,指不定她疯起来,那她们所有人不都在劫难逃?路远难已经把路尹尹说成一个疯子,丫鬟们心里也都这样定位她。 王婆捂着手臂,哎呦哎呦地叫个不停。一边叫一边骂,“小畜生啊!年纪轻轻的就目中无人哟!畜生哟!连个小畜生都敢欺负我老婆子了!畜生啊!没天理啊!” 不知道的还以为不是手臂疼,是被人捅了一刀。路尹尹就那样冷着眼,露出玩味的笑容,她的目光看得王婆背后发寒,她立刻止住了叫声。 路尹尹站起身来,轻蔑道,“你叫啊,叫啊?我到要看看,一个膀大腰圆的婆子被一只奶猫挠得痛不欲生,是个什么场景。” 王婆不敢出声了,路尹尹扭过头,把瓶子丢给王婆,“涂吧,满脸都涂上。” 王婆不敢动,这可是迎重松来的,她一想就知道肯定是二小姐做的,哪有这好事,无故献殷勤的,指不定是毁容的膏药呢。 “抹啊,抹啊!”路尹尹睁大眼睛,掀开瓶塞,全都倒在王婆的脸上,“你刚才不是要往我脸上抹的吗?你刚才可是一点犹豫都没有的,怎么,你怕啊,我不怕啊,我帮你。” 路尹尹把药膏点在指尖,往王婆脸上糊过去。王婆一边求饶,一边挣扎,“大小姐我错了,我错了!您放过我!” “呵。”路尹尹掐着她的脖子,道,“只要我在路府一日,我就是你们的大小姐,指桑骂槐,按照我的脾气…”路尹尹贴着王婆的耳朵道,“你是要被我整死的。” “啊!啊!!小姐!不!”王婆被她的气势吓到了,她吞吞吐吐不敢出声。其实仲夫人还有交代过她在路尹尹的妆面上东手脚,可她被盯得不敢下手。 王婆索性装晕,倒在地上。其他丫鬟纷纷围上来,路尹尹这才起身离开。可她没见着嘟嘟,刚才嘟嘟对着这瓷瓶龇牙咧嘴,那它估计不喜欢这瓷瓶的味道,可它现在去哪儿呢? 路尹尹心中越来越不安宁,她担心嘟嘟又被路欢她们捉住,她坐都坐不住,索性推开门要出去找嘟嘟。 丫鬟们赶紧拦住她,道,“大小姐!按照规矩你今日不能出去!你的妆面都化好了!” “谁敢拦我?”路尹尹轻轻说了一句,瞬间房内鸦雀无声。 “没那个胆子拦我,就都给我闪开!”路尹尹提起裙子就跑出去,她得赶紧找回嘟嘟。她要把嘟嘟带到侯府去,她自己都给嘟嘟亲手缝制了一件小红棉袄,这个时候嘟嘟怎么不见了?! 那瓶子闻起来并没有异味,可人闻不到,不代表猫闻不到。 . 路婀娜已经把嘟嘟的四条腿都绑住了,嘟嘟满脸惊恐,大圆眼珠子里都是惊惧。它的毛都炸了起来,死命地喊叫。 路欢嫌它烦人,泼了一盆冷水过去,嘟嘟全身都湿透了。这么冷的天,嘟嘟不出片刻就不停地打喷嚏。路欢又扯下一根它的胡子,生拉硬拽,把嘟嘟疼得眼泪都要掉出来。 “欢儿你真厉害!我们守在门口,一下子就把这畜生捉住了。打不了路尹尹,打它发泄一下也行,它和它主子一个德行!又高傲又不理人,看我打死这蠢猫!”路婀娜提起木板,狠狠地往嘟嘟的腿上拍过去。 “都怪路尹尹!害我要和那个迎重纠缠!她吃饱了撑着的!”路婀娜一板子接着一板子,嘟嘟的叫声越来越虚弱。路婀娜听信路欢的说辞,把迎重的事全都算在路尹尹的头上,她心里气急,手上对嘟嘟也是毫不留情,恨不得将它的骨头都打折了。 见着嘟嘟越来越虚弱,路婀娜上瘾了一般,她又敲断了嘟嘟的另外一条腿,看着嘟嘟的惨样,她骂道,“平日里装乖巧,实则是个什么货色?!欠收拾!你就跟你的主子一样,窝里横的东西!” 路欢站在一边,笑着不说话。她看着路婀娜打嘟嘟,她就扯胡子扯尾巴,把嘟嘟的爪子都敲碎了。两人正折磨着嘟嘟,突然就听到一声厉呵,“你们在做什么!” 路尹尹画着精致的妆容,让路欢都惊艳了一把。她随后说到,“这话我们问你才对。你都要出嫁了,不好好待嫁,到处跑,不是给侯府蒙羞吗?” 路婀娜道,“是啊是啊。还不去呆着?你也好意思?毁我婚事,还有脸出现在我面前?” 路尹尹走近她,看着嘟嘟,眼眶都发红了,问她,“你说的哪门子鬼话,你和瑞王天生一对,你们在一起我都要给你封个大红包,我没那个闲工夫拆散你们!” 路婀娜鼻子一哼,道,“你就是嫉妒我!你叫来的迎重对不对?还要我明天成亲,真不知道爹怎么想的,竟然听了你的鬼话!” 路欢一个字不说。只低头听着她俩说话。路尹尹脑袋稍稍一转,立刻就想通了,她仰头揉了揉脑袋,“路远难,他还真是宠女儿。” 路尹尹看向路婀娜,眼里是不屑和嘲弄,“你做事情不过脑子吗,我又不是闲得慌,没事找事拆散你们?” 她推开路婀娜,抱起嘟嘟,见它浑身湿透,爪子都不能动弹,她心都凉了一半,手打着哆嗦,眼泪当时就在眼眶里打转,抱着嘟嘟跑回去,留下路婀娜问路欢,“她这回不发疯了?就这样就算了?” 路欢嗤笑,“你还想她骂你?” 路婀娜摆手,却又说,“你说她涂了那药膏没有?怎么也没个变化,你说那药膏能毁容,真的假的?” “自然是真的。”路欢道,“我还能骗你不成。” 路婀娜笑道,“我已经吩咐王婆了,我让她无论如何要把药膏抹在路尹尹的脸上,我看那个侯夫人还怎么喜欢得了她?到时候就算晋喻醒了,不也得嫌弃她?” 路欢点了点头,眼里满是看好戏的样子。她是出于私心的,她想万一那晋喻醒了,看见路尹尹又在他昏迷的时候肯嫁他,又长得国色天香的,那他不得怎么宠她。 不过要是路尹尹毁容了,那就另当别论了。她想着,哪个男人不爱美人,路尹尹要是没了容貌,晋喻也爱不了她多少。 路欢的如意算盘早就打好了,她要嫁给太子,太子偏偏又和晋喻交情甚好。既然破坏不了太子和晋喻的交情,那只有破坏路尹尹同世子的感情,这样的话,日后晋喻见着自己还可以好好说话。 万一晋喻疼爱路尹尹,听了她的枕边风,那他们四人见面岂不是很尴尬? 路欢都还没搭上太子,却已经把她和太子的婚后都计划好了。 . 路尹尹回到富盈阁门口,就看见了赵太医。他赶紧低头行礼,“路小姐,侯夫人特地让我过来请个脉。” “赵太医你来的正好!你看我家嘟嘟!看看它!”路尹尹满脸焦急,说话都要说不清,她把嘟嘟推到赵之怀里,红着眼睛说,“你看看它,你看看它啊!” 21.第 21 章 “路小姐不急。”赵之接过嘟嘟,见它胡子少了一半,尾巴毛也少了许多,最重要的是它好像后腿有点不对劲。赵之试着碰了碰,他又看了看嘟嘟的脸,爪子,才说,“它好像腿断了,尾巴也有些问题,需要治疗一阵子,我还是先把它带走罢。” 路尹尹点头,眼神暗沉。赵之说,“我来为路小姐请脉,还请路小姐不要再到处走动,回房罢。” “我很好。”路尹尹木木地说,“我好的很,烦请赵太医把嘟嘟带过去治疗,我在路家,什么都没有,只有嘟嘟,请赵太医帮帮我,要把嘟嘟治好。”她眼睛空洞无神,目光一直锁在嘟嘟的圆脸上。 她在路家唯一能交心的,唯一能听她说话的,唯一会在她无措时哄她的,是嘟嘟。她所有的精神寄托全在它身上,她都舍不得它被人骂一句,如今它变成这幅模样,路尹尹心都空了。 赵之犹豫再三,争不过路尹尹,只说,“那我先走了,还请路小姐,克制你的脾气。你不能受太大刺激,不然你自己也…” “我知道。”路尹尹麻木地推走赵之,说,“太医无需担心,我会在吉时嫁过去,我好的很。” 赵之看着她的眼睛,无奈地叹了口气,转身抱着嘟嘟离开。 等到赵之一走,路尹尹立刻转身,杀气腾腾,她走进房内,大喊一声,“我刀呢?!” 这时她见着王婆了,王婆的脸已是一片通红的痘痘,又疼又痒,路尹尹把她拉过来,道,“我给你去报仇,你去不去给我做个证?” “做什么证?”王婆赶紧摇头。“这不是二小姐,不,这不是迎重那瓶子药膏造成的啊!只是我不小心吃了河虾,我一吃河虾就发红疹!不关她们的事!” “好,好一个忠仆。这个季节能有河虾,你也是厉害。”路尹尹转了转手里的刀,说了句,“这刀我是越用越顺手了。” “大小姐!你可是要嫁人的人!可不能乱来!如果其他小姐得罪你了,她们也只是闹着玩玩,你忍忍吧!” “忍?玩玩?那我也跟她们去玩玩。” “大小姐,忍忍吧,忍忍吧,她们再怎么冒犯您,今日也是最后一日了,你忍忍就过去了!” “凭什么。凭什么要我忍,我凭什么要忍?”她拿着刀,气势汹汹地出门去了。 . 路欢和路婀娜正在讨论刚才的事,路婀娜说,“我看路尹尹就是怕了!我们那么折磨她的猫,她也没见把我们怎么样,她就是怕嫁不过去侯府,怕有个坏名声,怕了我们了!” 路欢点头,“那我们还可以整整她!” 她们还在议论的时候,路尹尹提刀来了。她笑得很是厌世,这个表情路欢已经看到过很多次了。在路尹尹刺向仲夫人的时候,在她大骂路远难的时候,在她打人的时候。 路婀娜还不知道她来干什么,只说,“你刚才不是夹着尾巴跑了吗?你还回来干什么,就一只猫,也不是打的你,拿刀吓唬谁?” 她拿的是一把短刀,比匕首稍微长一点。路尹尹看着她,轻声说,“我家嘟嘟的后腿被你打断了。” “那又怎么样!”路婀娜不为所动,“断了就断了呗,一只蠢猫而已。” 路尹尹闻言突然逼近,她甩着手中的银刃,走向路婀娜,接着一把将刀插进她的左腿,又拿着刀柄狠狠一转,疼得路婀娜龇牙咧嘴,鲜血直流,满头大汗,她不可置信地盯着路尹尹,指着她,语不成句,“你…你!疯子!疯…子!” “疼啊,你知道疼啊。”路尹尹拔出刀,皱着眉,笑着,脸上是一种猖狂的笑意,“我家嘟嘟就有这么疼,你知不知道。你知不知道!” 路欢已经准备偷偷跑了,她见路尹尹走过来,她赶紧服软,“我错了长姐!我就只拔了几根胡子!我没动它!都是二姐做的!我没打它!” 路婀娜满脸不可置信,“路欢!你说什么?你给我的瓷瓶,你让我给路尹尹的,你不认账了?!”路婀娜疼得要晕过去,下人们都被这边的声音,可路尹尹把刀架在路欢脖子上,“谁敢过来,我这就杀了她。” 路欢见软的不行就来硬的,她道,“你想清楚了!你杀了我,你就嫁不了侯府了!” “我在乎那个?”路尹尹的语气又是嚣张又是不屑,她低声道,“我看见你死,比我嫁晋喻更让我开心。” 她在路欢耳边低语,“你想毁我的容,对吧?恭喜你,王婆做到了。她把膏药往我脸上涂了一笔。” 路欢先是一喜,然后立刻装哭,“长姐,不关我事啊!都是二姐和迎重的主意啊,所谓冤有头债有主,你脸被毁了,你找她们去啊!” 路尹尹将抵住她喉咙的短刃稍稍往上移了些许,将刀刃抵在她的脸上。路欢霎时脸色苍白,她看着刀刃,冷汗直流。 “你敢毁别人的容貌,怎么没有自己被毁容的自觉?” 路欢一哆嗦,道,“不是我!不是我!是她们和王婆串通一气,不是我啊长姐,你饶了我,别毁我的脸!” 路尹尹轻声说到,“不急,不疼的。”她的刀尖轻轻在路欢脸上划了一道口子,顿时把她吓得腿软了,“我的脸,我的脸!” 路尹尹接着又在她的脸上划了一刀,道,“这都算轻的,我在你脸上划的是皮外伤,皮外伤终究治得好,可你给我的,是毒啊。” 她的情绪明显已经是失去控制,上一次路尹尹拿刀的时候,是因为仲夫人安排的那两个流氓打晕了嘟嘟,还想毁她清白。 这次她拿刀,又是这样。她们既想害自己,也想害嘟嘟。 路婀娜被刺了一刀,却没刺得多深。路尹尹的力气不够大,冬日又穿得多,若说路尹尹把她伤得怎么样了,那肯定是无稽之谈。 可无奈路婀娜不停地叫唤,脸部极其抽搐,似乎疼得腿要废掉了一样。 隔得老远,迎重立刻飞奔过来,看见路婀娜这般,他急得一把将人抱起。路婀娜却不买账,她立刻推开迎重,怒吼,“你干嘛!放我下来!你别毁我清白!松开我啊流氓!” “你,你不是走不了路吗?”迎重结巴着说。可眼前的路婀娜分明生龙活虎,哪里是个走不了路的样子,她拍了拍自己的衣服,担心迎重弄脏了新绿袄,嫌弃地说,“不用你抱我!你还真当自己是谁了?走开!” 路尹尹看她走路一点都不费力,除了一瘸一拐的,还挺好劲头,就觉得挺遗憾的,“我刚才竟然刺歪了。”她看着眼前的路欢道,“这回我不会刺歪了!” 路欢赶紧求饶,道,“别杀我!我什么都没做!那个药膏是迎重送的,与我无关啊!你要是觉得你哪只猫被我弄死了,我赔你一只可以吧!” 这话听着如同火上浇油。路尹尹拿着短刀再靠近她的喉咙一步,路欢彻底被吓哭了。她已经感觉到自己的脖子被抹出了血迹,可路尹尹还在她耳边低语,“别怕,我的刀削铁如泥,很快的。” “啊啊啊!!!!”路欢知道路尹尹是真的被刺激到了,她不停地挣扎,“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路尹尹的手又开始抖,她拿刀当初指着路远难时,就是抖得拿不稳,过了这么长时间还是如此,她觉得自己真是一点长进都没有。 就在此时,迎重趁机从后面按住路尹尹的胳膊,大喊,“三小姐快跑啊!” 路欢一听赶紧没命地朝前面奔去,打了不知道多少个趔趄,双目惊慌,发髻散乱,如同刚从恶鬼手中逃跑。 她这么一跑,路尹尹身上的力气一下子泄了。她丢下刀,失神地看了看迎重片刻,什么也没说,撞了一下他的肩膀,离去了。 迎重却挡住她的路,满脸厌恶,指责她道,“大小姐!你真是骄横跋扈!多大的事能让你们姐妹相杀?!她们手无寸铁,她们是你的妹妹!怪不得三小姐说你蛇蝎心肠,她们如此怕你,你想必平日里总在欺负她们!” 22.第 22 章 路尹尹没说话。 迎重又道,“你都要嫁人了!你嫁侯府,本是喜事,你却差点弄成丧事,你真是恶毒的一个疯子!我本来不该评论你们的家事,也不该插手,可我看不下去了!我作为一个外人都看不下了!” 路尹尹抬眼,撇了撇面前这个怒气冲冲的男人,她道,“如果我说,我刚才没那个胆子去杀路欢,你信不信?” “我不信!她脖子都出血了!” 路尹尹看了着他,扯着嘴角笑了一下,走了。 “你说清楚再走!” “你都不信我,有什么好说的。”路尹尹走得脚步虚浮,她已是强撑着精神才没在迎重面前倒下。最后她回头,看了一眼迎重,道,“希望你不会后悔你今天为她们说话。” “我迎重就看不惯欺负人的人!我不后悔!你要是想借着侯府来打击我,只管来!” 路尹尹点了点头,“好,好一个明辨是非,你且陪着她们去吧。” 路尹尹离了他们,才觉得背后全都汗湿了。踉踉跄跄回到屋内,她早就寻不到王婆的踪影,其他的丫鬟都忙招呼她重新坐下梳妆,也无人敢问外面发生了什么。 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她的身子骨本就不好,哪有那个精神力和一帮人硬碰硬。在她们面前怒极的时候倒不觉得什么,可过后,路尹尹整个人会颓废得如同废掉一般。 路尹尹回到房中撑着脑袋,却还是忍不住晕了过去。 . 迎重还是去了路婀娜的院内,他见着路婀娜的院内已经开始了布置,他心情也好了些许。 路远难为了双喜临门,赶时间匆忙布置了路婀娜的婚事。所以她这个地方的气氛显然比较紧张,丫鬟们都忙里忙外,也没多在意一个外男进了小姐的院内。 有些丫鬟注意到迎重了,可都当他是准姑爷。连路远难都亲自开口了要迎重和路婀娜尽快完婚,她们也不会此时去拦着人家。 这桩婚事本就没有礼数,都到了这时候了,也没人在乎迎重在这时候见路婀娜到底合不合规矩。 见着周围的下人都对自己礼数有加,迎重放下心来,大步走进了屋内。 他一推开门,就迎上路婀娜的眼神。路婀娜本以为是路尹尹杀过来了,已经是慌得不知所措,待看清楚来人之后,她才缓了一口气,接着又气不打一处来地吼道,“你来干嘛?!滚啊!” 迎重被劈头盖脸一顿骂,他都弄不清楚状况。路欢此时也在这里,她已是冷静许多,不再像刚才那般惊慌失措,她睨着眼睛,看了一眼迎重,什么都没说。 她们的态度太过冷淡,迎重都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哪里做得不对,惹到她们了。可他还是好声好气的问着路欢,说,“三妹你的脖子可有事?要不要我去请大夫来看看?” “不用。”路欢赶忙制止他,说道,“你若将此事闹大,那南威侯府岂不是会知道我要毁路尹尹的容貌?” “你,你真要把她毁容?!”迎重大惊,还吓得退后了一步。他想着之前她们二人催促自己的事,让自己把那瓶子送到路尹尹那边去,他送的那个是毁容的药?! “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路婀娜见他表情突变,就骂道,“瓶子是你送的!你装不知道谁信?” “那瓶子不是你们…” “可不是我们哦。”路欢站起来,嘲讽看着他,“是你,是你亲手将瓶子交给她的。” 迎重大喊,“不是,不是这样的!” 路婀娜嫌他烦人,就拿起茶杯,往他脑袋上砸去。“你能不能安分点!一个大男人,跟个女人一样,吵吵嚷嚷的!” 路婀娜心里气极,一连砸了五六个茶杯,还让迎重站着,不准跑。迎重还真就没跑,她见迎重对她顺从,就把火全撒在他身上,把迎重的额头砸出血来了。 路欢也不阻止,就当没看见。她等着路婀娜丢完了所有能摔的东西后,她才出声,道,“我们现在是一条船上的蚂蚱,王婆已经和我说了,她把药膏抹在了路尹尹的脸上了。” 迎重一听双脚都站不稳,他哆哆嗦嗦道,“你们要是毁了她的容貌,她到南威侯府去,怎么解释?” 路欢摇摇头,“你还是太天真。我那个长姐自幼身体便不好,她成婚之时定会吃好些杂七杂八的,到时候我们咬定就说是她自己吃坏了身子,脸上才出疹子,她能把我们如何?” 迎重听罢,没有任何表态。 路欢又说,“你怕什么?路尹尹她但凡聪明一点,她就不会在南威侯府告状。” “为何?”路婀娜问。 “你想啊,她好不容易离开了路府,她肯定想与路府撇清关系。再说头天嫁过去就告娘家的状,这不是落人话柄吗?” 路婀娜突然大笑,她问道,“那我们这回欺负她就是她白白受着了?” “那是自然。”路欢说,“再说了,我们从小便欺负她,她哪回不是白白受着?就是一个月性情大变又能翻出什么花来?她就该好好被我们欺负着!” 迎重听得心惊胆战。他犹豫地看着路欢,问,“你们的伤势如何了?” 路婀娜回了句,“你烦不烦啊!没事!我刚才那是装的!我要让路家的下人都知道,她路尹尹就是个狼心狗肺之徒。”她的确伤势不重,也没影响到走路,只是当时看着凶狠,待她处理上了药之后发现,她的伤根本没碰到筋骨。 “你也是装的?”迎重问路欢。 路欢得意地点了点头,说,“你以为她真有胆子杀我?她有那个胆子我们早就死了。我是在赌,赌她不敢动手,她如今在路家已经声名败坏,日后我传出去,今日之事便可做她一辈子的话柄!” “你刚才…”迎重看着她的脖子,低语道。 “是,我刚才着实怕了。”路欢承认道,“我是怕她疯了,就那样杀了我。可我还是要赌一把!就赌她没那个胆子!” 迎重突然变得很颓废,他想了想刚才自己那般义正言辞的话,就开口劝道,“你们好歹是姐妹,何必如此呢?” “谁和她是姐妹?!”两人异口同声的说。 路远笑道,“这一次无论怎么算,都是我们赢了!她也作威作福了这么久,临出嫁前让她长点记性!别以为嫁了世子就真的能耐了。” 迎重听得眉头紧皱,想开口又不敢开口。 “你回去吧,轮得到你来教训我们?”路婀娜打发走了迎重,任凭他怎么劝,换来的都是二人的嘲讽。 迎重低头走出去,没了来时的那股正义之气,他摸了摸自己的脑袋,语气很是沮丧,“我是不是在错怪她了?” 23.迎亲 如此熬了一夜。到了第二日早上,便是要热热闹闹的娶亲了。 天刚蒙蒙亮,外面的丫头婆子们又为路尹尹补了补妆面,便把红盖头给她盖上,让她在房中等着。 无人提昨日的事。 周围一群又一群的人进来贺喜,路尹尹听听也就过去了,她眉头紧蹙,手指不自觉地抓紧了裙摆,眼里毫无光彩。 她的嘟嘟不在身边。路尹尹就觉得心里空了一大块,她行事作风都不能那般自如了。 路府外头早就是宾客盈门,处处都贴着大红的囍字,相互道和声也此起彼伏。 客人太多,路远难都有些受宠若惊。他只不过一个小小的侍郎,在京城中的地位更谈不上显赫,如今女儿出嫁,来的倒尽是些有头有脸的人物。 不一会儿,一声尖锐的嗓音---- “太子殿下来贺------” “燕系族公主来贺----” 其余宾客纷纷停下手中事情,赶忙给太子行礼。路远难也是匆匆忙忙跑过来,赶紧双腿一跪,道,“下官不知太子殿下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有失远迎!” “无妨。”李元丰让他起身,说了句,“今日孤也算是南威侯府来迎亲的一个,今日就免去这些礼数罢。” “多谢太子殿下!”路远难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又看向燕茜,又是拱手行礼一番,问道,“燕公主也是代表侯府来迎亲的?” “那倒不是。”燕茜可不是代替晋喻做事的。她今日穿了见大红色的摆裙,裙上用了金丝银线勾勒着华丽的鸟兽,她的发饰也是精心梳妆了一番,看起来比平时是多下了很多功夫的。 别人不知道,李元丰是一眼就看出来了,燕茜今日所穿的衣服是燕系族女子每逢大喜事就会穿的眷侣裙,当然以燕茜这个身份她穿不穿这套衣裳都没问题。 可她还是穿了。 看来她是真的很喜欢路尹尹。 李元丰想了片刻,就将目光从她身上移开。 “路大人,我听说你们大昭结婚是有规矩的。”燕茜其实特上心这嫁娶之事,还事关晋喻和尹尹,她可是下了好大一番功夫做功课的。 “按道理说,现在应该由尹尹的兄长背她出来,让她上南威侯府的轿子,可你们路没有嫡子,你待会打算怎么让尹尹出来啊?” 燕茜说话够直接,她虽言语坦率,可她活泼可爱,说的话又在情在理,虽说她问路远难的方式有所不妥,可太子都没发话,其他宾客也就听了下去。 她还真把路远难问住了。按大昭嫁娶的礼数,路府应该找路尹尹的兄长来背她,可他们路府没有嫡子。一般这种情况下,应该将族中旁系子弟接过来,来背路尹尹出来。 不过看路远难这为难的表情,旁人一猜便知他根本没有给族中写信。 太子的眼神一直盯着他,路远难的额头开始出汗。他哪里想的了那么多,本来要让迎重过来成亲这事就急死他,他哪有心思管路尹尹的事。 还有南威侯府不是很热切吗,路远难就把这事交给仲夫人了,让她和南威侯府商量。不过显然,仲夫人也没商量,她似乎想让路尹尹今日出丑。 “路大人,南威侯府的人快到了。你还在等什么?”李元丰平静地说出一句话,可他的意思一点都不平静。 众所周知,晋喻和太子私交甚好,他现在躺着就是因为救了皇上和太子,如今太子都亲自混在迎亲的队伍里了,要是路远难这时候说他忘记安排人来背路尹尹出来了,岂不是要引得太子的雷霆之怒? 其实也不是非要人背新娘子出来。也有不背的,就跟着媒婆走出来的。可那一般都是不受宠的庶小姐的待遇,莫说路尹尹是正经的嫡女,就凭着她是南威侯府的准儿媳妇儿,也不能让她自己走出来。 如果实在不行,也可以请在场宾客中地位比较高的宾客背新娘子出来。可一般这样的都是提前说好了的,再说了,小门小户这样闹还行,可现在是世子的婚事,外男谁敢去碰路尹尹。 门外的气氛一下子降到了冰点。 . 门外的事情一下子就传到了路府内。仲夫人她们都只是看笑话,也不想对策,路婀娜还在落井下石,巴不得今日路尹尹颜面尽失。 仲夫人没有路远难想的远,她只想丢路尹尹的面子,却没想到她这么做也在丢路远难的面子。 三人说笑了半刻钟,还是路欢觉得不妥。她说,“吉时已到,再不出去的话,爹要生气了。” 仲夫人道,“他能生什么气?又不是他嫁人!” 路欢摇头,道,“娘你还是适可而止,这么闹下去到时候南威侯算账,还不是算到你头上?” 仲夫人听得路欢欢把利害关系一说明,她就慌了一半。是啊,路尹尹要是这时候丢面子,他们路府又怎么明哲保身? 路婀娜还是不以为意,不愿意让人去背路尹尹。她就想看媒婆牵着她的手,让她自己走出来。 可路欢还是机灵点,她赶紧劝路婀娜,让她叫迎重过去,“他也算是路尹尹的妹夫了,眼下叫他过去,于情于理最合适。” “凭什么!”路婀娜不满意,“凭什么啊!再说了,我不嫁给他的,哪来的妹夫?!” 仲夫人是没心情听她的气话,她派人让迎重收拾收拾快点过去。 本来昨晚那么一闹,迎重就不想再见路尹尹。他忘不了路尹尹的那句,“你可别后悔你今日做法。”原以为是路尹尹要用侯府的势力威胁自己,可没想到到她说的完全不是那个意思。 他帮了路欢和路婀娜,可她们对自己又那番态度,还嫌弃他误事。迎重家在京外,他是他们迎家的嫡长子,他后面就只有一个嫡妹,往常在家中他们兄妹相亲相爱,没那么多礼数,也没那么多弯弯绕绕。 可进京以后,他头一遭遇到了像路家姐妹这种关系,他有点摸不着头脑,一时之间,他也分不明谁对谁错。 仲夫人都传话了,迎重也不能不做。他麻溜地换了身衣裳,老老实实地跑到富盈阁门前,等着路尹尹出来。 丫鬟们见着有人来背新娘子了,都松了口气。赶忙让媒婆牵着路尹尹出来,说着吉祥话,让他们赶紧的,别耽误了吉时。 路尹尹此时脸上已经微微发痒,可她心底到底是有些紧张的,也没想那么多。不过一听说来人是迎重,她的气场顿时就冷了下来。 “哎呦,我的大小姐,您快点让姑爷背你出去吧!让南威侯府的人等久了,可不是要看笑话?”媒婆拿着红手绢,有一搭,没一搭地撩着迎重的脸。迎重梗着脖子,一副临危受命的不甘模样。 路尹尹盖着红盖头,却径直绕过了他,看都没看他一眼,就扶着媒婆的手说道,“你扶我出去便好,用不着这些强求人家。” “哎呦我的大小姐!都什么时候了您还耍性子?快点背上背上!”媒婆招呼着,迎重也是相当不配合。 他义正言辞挺直腰杆,说,“我信我的未婚妻绝对不是什么坏人,你肯定是误会婀娜了!你要是不愿意,自己走出去就是,我们也互不相求!” 路尹尹点了点头,红唇微动,“你是个男儿,说的话可要算数。” “当然算数!我也要也婀娜成亲了,到时候你走了,我们与你进水不犯河水,我不是什么小人,不会在她们面前诋毁你,但希望你也不要诋毁她们,你出了这个门,咱们两清!”迎重还是维护着路婀娜的,他如此态度,路尹尹也懒得搭理他了。 突然,前面冲过来一个异族女子的身影,她飞檐走壁快步闪到路尹尹跟前,二话不说就背起她,向着门口走去。 媒婆都吓着了,她忙跟着后面劝,说道,“你是哪家的小姑娘,这事不是姑娘家做的,你要是还没成亲就更不能了,快把人放下来啊!” “我是谁?我是燕系族的少公主!我的身份为你们路家背新娘子,难道还不够格?还有这背着多疼,尹尹,我换个法子啊。”说罢,燕茜就把路尹尹一抛,然后双手赶紧稳稳接住她,将她两手抱着,盖头也老老实实搭在路尹尹头上,没有半分错漏。 媒婆都看傻眼了,她跟在旁边,走着,道,“公主殿下啊,您还未成亲,您不能做这事的,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如此…” “你好烦啊!”燕茜眉头一皱,眼神一瞥,那媒婆立刻噤声,“你们大昭礼数真多,本公主难道还比不上刚才那个男人有分量?” “是是是,公主自然比姑爷位高权重得多。”媒婆赶紧应声。 燕茜抱着路尹尹疾步如飞,紧赶慢赶恰好在南威侯府来接人的时候将她抱了出来。可门口众人都面面相觑,他们不清楚为何是燕茜抱着新娘子的,好像有那么一丝不合规矩,但又无人敢提出来。 环视众人一圈,燕茜慢慢走进,语气间满是霸道,“尹尹是我在大昭交的第一个好友,她成亲我自然要来替她衬门面。路府安排了个新姑爷背尹尹出来,可我觉得我在京城中也就碰见这么一次好友成亲的事,所以我就抢了那三姑爷的任务。” “各位有意见吗?”燕茜的眼睛亮亮的,看她模样就是一个爱好玩闹的刁蛮公主,她会做出这种事也不意外。众人都纷纷赞扬了一番她与路家大小姐的交情,然后让出一条路,让路尹尹上轿子。 燕茜一番说辞之后,众人既没了疑问,也觉得她做这事倒也何故她的性子,也就没人再多言语。 路尹尹可没那么容易被糊弄,她想了想,就轻声问燕茜,“殿下是受人之托来给我解围的?” 燕茜这么一闹,既保全了路府的面子,也让路尹尹出了风头,还不得罪南威侯府,可谓是一举三得。 “嗯呀,刚才太子爷让我去背你出来。”她也低声回答着,还不忘嘀咕两句,“我就说李元丰懒吧!礼物也不自己送,抱人也不自己抱!总要我做事。” 他哪里能自己做这事? 不过路尹尹没有说明,她上了轿子,最后还悄悄在燕茜耳旁说,“殿下怎么这么听太子的话?” “那,那是因为…” 噼噼啪啪的爆竹声让燕茜赶紧离远了些,在一阵人的祝贺声中,轿子启程了。喇叭唢呐一阵吹奏,迎亲的队伍足足有三条街那么长,闹得京城好不热闹。 燕茜上马,和李元丰一同跟在迎亲的队伍里头。这世子娶亲,能让燕系族公主和太子给他送新娘子,真是好大的面子。 两人并排骑马,周围都是看热闹的百姓,喜气洋洋,和过节一样。燕茜眼睛都看呆了,她特兴奋,还拉了拉李元丰的袖子,说,“你要是换上喜服,你说像不像我俩成亲?” “少将军说笑了。”李元丰立刻回她,都没有半点犹豫的,样子似乎是在告诉她,“你可死了这条心。” 燕茜兴致大减,她揉了揉脸,道,“好了好了,我知道我没你东宫侍妾那么好看啦。我就想问问你,你方才让我进去带尹尹出来,应允给我去看你的东宫,什么时候带着我去啊!” 她是对李元丰的东宫特别感兴趣,听说里面什么都有。燕茜在燕系族也是地位斐然,她的住所也是相当气派的,所以她就想知道,同样是皇子,她和李元丰的差别能有多大。 “你总得让我收拾一番。”李元丰侧头看着她,似乎在和她商量。 “我不管,今天我要去!” “后天。” “啊?明天吧明天吧?” “少将军这么想往我东宫去?” “可想了!” “那好,明日就明日。” 24.送你一个大红包 敲锣打鼓,鞭炮不断。红红火火,交相道喜。 这是路尹尹头一次坐上新娘子的花轿,任凭她如何逼迫自己壮起胆子努力去镇静,可她颤抖的手指还是掩盖不了她紧张的心情。还好是盖着盖头,不然她额头上的汗倒还让人瞧见了。 她是真紧张,好紧张。要是嘟嘟在身侧倒还好些,她还能揉揉嘟嘟。碰到嘟嘟那毛茸茸的身子,她也能静下心来,可眼下,她的心跳的很急躁,心中莫名的慌乱,脸上也越发地痒了起来。 一阵吹吹打打,路尹尹终于是到了南威侯府门口。 光是听着耳边的恭贺声,路尹尹就能猜到这怕是来了半个京城的勋贵。说到底晋喻是为了皇上太子受的伤,皇上赏他们这样的面子,南威侯府也是该得的。 路尹尹本是没有多少嫁妆,可太子也燕茜私下给她好多箱子,侯夫人也给了她好多箱子。别看路尹尹身后的物件大大小小足足装了二十多箱,十分有门面。可也只有他们几个知道,路尹尹并没有这么多东西。 按照大昭的规矩,新郎官是要陪着宾客喝酒的。不过晋喻现在如此,侯府就叫来了他们晋家族中之人,陪着各位大人喝酒。一场婚事热热闹闹的,倒也不输排场。 路尹尹当着宾客们的面给侯爷和夫人敬茶,又给他们磕头之后,就被媒婆带进了房内。 接着媒婆便走了。 这回她一个人真不知如何是好。外面的喧闹声她此处还能听得到一些,那就说明那些客人还没走,那她这盖头是揭开还是不揭开呢? 路尹尹在路府被惹怒了的时候,她可是六亲不认的。可现在处在一个生疏的环境,侯府的人也没有欺负她,侯夫人也在处处帮她,她怎么倒心里慌张了许多。 坐在床边搅着手帕,路尹尹侧头去看了看床上躺着的晋喻。他也被下人好好收拾了一番,穿着和她同款样式的喜服。 红盖头还没有掀开,她只稍稍看了看所能看见的范围。晋喻的手心向上,手指修长。路尹尹好奇地摸了摸他的指头,果不其然摸到一层厚茧,看倒是看不出来,可摸就一下子感觉出来了。 看样子晋喻是真的经常练弓啊,还真不是浪得虚名。 路尹尹稍稍掀了一点盖头,才终于看到晋喻的脸。他还是像上次一样,没什么变化,依旧是俊朗非常,可他这唇色,好像比上次偏红了些? 靠近了点,路尹尹伸出指头按了按晋喻的下唇,她微凉的手指在他的唇上一划,接着路尹尹就见着自己的手指头上有红色痕迹。 这是哪个家伙给晋喻涂的唇彩?倒还…挺合适的。 她又碰了碰晋喻的嘴唇,心下那股紧张感也渐渐散去。 “还好还好,他是躺着的。”路尹尹喃喃道。 经历了瑞王那般货色之后,路尹尹是不敢再轻易信人,更何况是嫁人。不过好在这世子他是昏迷这的,她就做的如何惹怒他,晋喻也不会跳起来打骂自己。 她不知道晋喻什么时候醒,也不知道晋喻会不会醒,不过她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死。 又抬眼看了看床上容颜如玉的少年郎,她定了定决心,抚着他的手,正要侧身吻下去时,门开了。 路尹尹赶紧坐正,松开了晋喻的手。 来人先是在房中转了好大一圈,这瞧瞧那碰碰,最后才逛到路尹尹跟前,递给她两个好大的红包。 “尹尹,我拉着太子爷来闹洞房了,可他说什么都不进来,又让我跑腿给你们送礼物啦!”燕茜把红包塞给路尹尹,还嘀咕了声,“看不出来啊,太子爷平时不买吃的不买喝的,这么有钱?” “太子不是已经送过东西给我们了吗?”路尹尹摸了摸胸口的玉佩,她的和晋喻的那个是一对,如今那只也正被晋喻戴在脖子上。 燕茜拍了拍她的肩膀,道,“他乐意给,你收着呗。我也给了你一个大红包哦!” “多谢殿下。”路尹尹将两个红包放在床侧,燕茜却还不走,她盯着路尹尹的红盖头,道,“我就好奇大昭的人都是怎么成亲的,可那群胆小鬼又不敢来闹晋喻的洞房,就我一个来!尹尹,你刚才是不是正在亲晋喻啊?” “我,我哪有!”路尹尹心跳都漏了一拍,她差点站起来,红盖头下的脸早就红成一片。亲晋喻的时候她都不害羞,可被别人抓个正着,这就很让人脸红了。 “好了,我逗你呢。”燕茜站起身来,朝着晋喻身上丢了颗花生,道,“你小子,艳福不浅,躺着躺着也能躺来这么个漂亮媳妇。我也想找几个俊俏的小郎君过来亲我,怎么我就找不到!” 好不容易燕茜闹够了才走了,路尹尹才得了清净。 玄策堂内,李元丰正喝着茶等着燕茜回来。宾客们都差不多回去了,他也该回东宫。 “太子爷,你要说的话我都带到了,东西也送人家了。”燕茜笑嘻嘻地凑上来,在李元丰耳边说,“你猜我看到了什么!我看到尹尹在亲晋喻呀!哈哈哈哈,她可害羞了。” “她,在亲晋喻?”李元丰挑眉看了看燕茜,随后转头问她,“她亲晋喻哪儿?” “手指!”燕茜拿起李元丰的手,在唇上碰了一下,“就像我这样亲你。” 看到这一幕,李元丰身边的四个侍卫都倒吸一口冷气,一个看天,一个看地,一个左右环顾,一个索性闭眼不看了。 他们太子最忌讳女子近他的身了,更衣都要让小厮来,宁愿自己动手也不让那些个女子过来,如今燕茜还不知死活地亲了他一下。 侍卫们的内心都要崩溃了。天啊天啊,太子爷您可看在人家好歹是个公主的份上,可别当中对她发脾气啊,好歹人家是个姑娘家,可别让人家下不来台。 侍卫甲,“太子爷,这应该是燕公主一时高兴,我给您擦擦手。” 侍卫乙,“爷您别气,她不懂您的规矩。” 侍卫丙,“风俗习惯不同,太子别气。” 侍卫丁,“嗯。” 燕茜不知道这四人在帮她求情,她看李元丰的表情没什么不对,就接着说,“你说尹尹亲了他一下,晋喻知不知道啊!” “他当然知道。”李元丰抽回自己的手,却没有接侍卫递过来的帕子。 “那,那…”燕茜的脸上露出一副十分精彩的表情,她笑得太不端庄,李元丰都看不下去,他起身先离开了。 回到房间这边,侯夫人已经到了房门口。她先是敲了敲门,得了路尹尹的回应,她就带着丫鬟走了进去。 路尹尹被燕茜那么一闹,她是不敢再多有什么小动作。等着等着好半天,终于是有人来了。 侯夫人进来后,看见路尹尹还是带着盖头守规矩地呆着,她很是满意,就拉着她的手,说到,“你这个时候肯答应嫁给我家喻儿,我侯府定不会亏待了你。今日喻儿还昏迷着,你想必是委屈的。不过待他醒了,我定要他补一个完整的婚事给你。” “多谢侯夫人。夫人不比如此。”路尹尹打起精神,半点不敢怠慢。这是侯府,若是与夫人相处好了,那她必定能过得比在路家不知道自在多少。就凭这一点,路尹尹为会好好听着侯夫人的话。 “你都嫁过来了,也该改口了。”她笑着,摸了摸路尹尹的手,“你就随喻儿一起,叫我娘亲就行,不必那么生分。” “好,娘…”路尹尹舌头有点打结,她好多年没有叫过谁娘亲了,“娘亲。” 也知道她今日辛苦了,侯夫人只说了一会儿话便让她休息。可路尹尹摘下盖头之时,侯夫人看到她脸上了的红疹,立即变了脸色。 “尹尹,你脸上这一大块红的,是怎么搞的?”侯夫人摸着她的脸蛋,关切地问道,“疼不疼?” “有点疼。”路尹尹想起王婆硬是给她脸上摸的那一道膏药,心中有了答案。 “怎么搞的?”侯夫人很是急切,“这才头一天嫁过来,是吃错了什么还是喝错了什么?” 路尹尹摇摇头,还没待她说什么,就有人来报前面有事请侯夫人过去一趟,她也没来得及问再路尹尹,只能安抚她快点休息别累着,自己便急匆匆地赶到前头去。 可算是没人了。路尹尹站起身来把门一关,疲惫地靠在床上。她摸了摸自己的脸,确实有些疼。看来明日还得问赵之一趟,这也是的,被路欢她们暗算了一把,初到婆家她也不能张口就说娘家人的不是。 也不知道如何开口,要是换了在路府,她管那么多?她不早就把刀拿起来了?可如今到了南威侯府,路尹尹她不想闹得不愉快,她掂量不清自己在侯夫人心中的分量,也不敢现在就告状。还好侯夫人没问下去。 她很珍惜在南威侯府的机会,一点都不想去破坏它。好不容易离开了路府,离开了那个能让自己变得癫狂的路府,路尹尹都快被逼疯了,她好不容易能有过正常日子的机会,她是真的很珍惜很珍惜。 看到床上的晋喻,路尹尹的眼神亮了亮。她再三定了定心神,脚步走的有点摇晃。最后她到床侧,又拉起晋喻的手,摸着他指头上厚厚的茧,道,“世子,我时日无多。” 她的手指在晋喻的唇上按了按,低声道,“我想碰碰你。” “你觉得好不好?”路尹尹的手一摸上晋喻的脸时,她就觉得指间像在豆腐上游走,摸着摸着倒还摸上瘾了,便道,“怎么你习武之人,脸还如此滑溜溜的,真叫人好生羡慕。” 此处没人,就她和晋喻两个。晋喻也不能动弹,没人欺负她吓唬她,路尹尹心下没有戒备,说的做的都比平时放开三分,反正,也无人看她。 世子,他估计也不知道什么。 25.可以胸口碎大石 路尹尹脱下自己的喜服,层层叠叠的, 倒还废了她好些功夫。她把衣裳都放在屏风之前挂着, 她离开的片刻里, 晋喻的呼吸明显加速了, 他的胸口起伏也增大许多。 但路尹尹不熟悉他, 也没关心他呼吸速度的这个问题。 脱下身上累赘的服饰, 松开被挽得一丝不苟的头发。路尹尹将头上的金银珠钗一并拔下, 乌黑亮丽的发丝瞬间垂下来,她摸了摸自己的发丝, 又闻了闻, 还挺香的。 头发一散开,路尹尹脑袋里紧绷着的弦也松下来。她揉了揉自己的脸颊, 双手狠狠拍了拍自己的脸蛋,让自己清醒一点。 “这可是洞房花烛夜,可不能真就这么睡过去。”她嘀咕了一声。接着就走向床边。 此时路尹尹穿着中衣,长衣长袖的,但也能勾勒出她的身形。她的身材也不是很好, 身板非常瘦弱,一眼看过去, 也没什么看头。 看了看床上躺着的世子,路尹尹深吸一口气, 定了定思绪, 暗道, “不慌不慌, 没什么大不了,他不知道。” 带着好奇和试探,路尹尹在床边蹲下,一手按着晋喻的胸膛,一手摸着他的头发,犹豫再三,还是将自己的唇凑了上去。 他的嘴唇温热,自己的嘴唇一碰上晋喻的唇瓣就显得更加冰凉。路尹尹是侧头吻过去,她的发丝全贴在晋喻的胸膛手臂上,她先是轻轻碰了碰晋喻,然后又抬头看了看他的表情,她也没看出什么门道来,就闭着眼睛狠狠将嘴唇狠狠压了上去。 吻他的时候自己的手逐渐滑向他的手掌,路尹尹将他的手掌紧握,与晋喻十指相扣。她很喜欢晋喻的手,修长有力,骨节分明,虽然有些粗糙,但他的手掌很大,能够把自己的手全包住,很有安全感。 重要的是,她知道晋喻现在不会欺负她。 在她强吻晋喻的时候,晋喻怎么可能真的无动于衷。他的眼皮一直在颤抖,睫毛不停地抖动,似乎很想睁开眼睛,可他微小的变化没吸引到路尹尹的注意。 吻罢路尹尹就抬起头来,表情逐渐变得疑惑。 “也就这样。”路尹尹的语气太过平淡,她是回忆起了之前看的话本,说是成婚之夜,洞房花烛,春宵一刻值千金。可她压着晋喻的唇瓣许久,也没见自己有多大变化。 除了刚刚碰到他时有些悸动之外,要再说别的什么冲动,那还真没有。 “比我想的差得有点多。”路尹尹一边解开晋喻的腰封,一边喃喃自语。晋喻听得胸闷气短,他好想睁开眼睛,问问路尹尹他有那么差?! 大概是为了好穿衣裳,晋喻这衣服是侧边开口的,路尹尹也能轻松把他的喜服脱下。 她直接把晋喻的上衣也给扔了,他结实的胸膛一下就露了出来。路尹尹看的有些微微脸红,不过吹了会儿凉风她就好了许多。 用手掌按了按晋喻的胸口,倒还挺结实的。躺了小半年身上的肉还这么结实?路尹尹一边用掌心按按他的胸口,一边疑惑道,“那你能动的时候胸膛岂不是能碎大石?” 她看了晋喻许久许久,指间在他的脸上勾画了不知道多少道,最后她解开衣裳,轻声道了句,“该圆房了。” 芙蓉帐暖。路尹尹没怎么看晋喻的表情,她没看到晋喻从脖子到脸上,全红了。 . 路府同样也热热闹闹的。倒也不是为了路尹尹,仲夫人觉得她好不容易送走了路尹尹这个瘟神,该高兴,而今晚也是路婀娜和迎重成婚的四日子,可谓是双喜临门,她更高兴。 回到了路府,路远难继续喝。拉着迎重,无非是说要他对路婀娜好,他会保他们迎家前途无量什么的。迎重不懂京城中的人脉,只能是路远难说什么他做什么。要喝酒就一点也不含糊,直接肚子里灌。 这桩匆忙的婚事还闹得如此大的排场,迎重有些怯场,却不敢提前离开。他是今晚才知道原来是因为这京城里的瑞王看中了路婀娜,路远难不想让他二女儿羊入虎口,才拉自己来顶包的。 他先是有点不顺心,不过转眼想他马上都要和路婀娜成亲了,他得对人家负责,再说娶她自己也不吃亏,便就没再想此事。 好不容易喝到散席,迎重赶紧回房去。他喝得有点多,走路也走不稳,好不容易被人扶着到了门口,才摸着门框走了进去。 房间里面漆黑一片,也没点蜡烛。迎重以为是路婀娜等太久她先睡了,他先是关好门,然后轻声细语,说道,“婀娜,我迎重自知门第配不上你,但我日后定会好生努力刻苦,待你敬你,事事以你为先。” 他顿了顿,脸上红润了许多,低着头笑道,“那我们该行周公之礼了。婀娜若是再不出声,那为夫就当你是害羞了。” 还是没有声音,迎重笑的更开心。他也没有点蜡烛,而是慢慢靠近床铺,接着一下扑上去,说道,“夫人,我来了。” 他一按被子,却发现手底下竟然是空的。迎重赶紧掀开被子,没人!他赶紧点了蜡烛,四处在房内寻找,却没找到路婀娜的身影。 这下迎重坐不住了,他立即跑到了仲夫人那边,她正扶着喝醉的路老爷在醒酒,没想到就看到迎重冒冒失失地跑过来。 她皱眉问道,“你这洞房花烛夜的,还在外面瞎晃悠个什么?” “不是啊,仲夫人。婀娜她,她不见了!”迎重急得满头大汗,早晨还梳妆打扮好的大活人说不见就不见,他急得不得了。 路远难一听这话赶紧站起来,他看了看迎重不像撒谎,他思来想去,瞬间腿都软了。 “快快快!去瑞王府!快派人去瑞王府啊!!!把她拦住!”路远难一边摔着茶杯,一边骂迎重,“要你有什么用!你怎么不看住她!” “爹…我一回房她就不在…” “谁是你爹?!”路远难脸色铁青,吩咐他道,“你快去瑞王那儿,若婀娜还没进他的门,就赶紧把她拽回来!” 迎重跟着一大家伙家丁仆役们咋咋呼呼地冲到瑞王府门口。果不其然见到路婀娜在那里穿着大红的喜服敲门。 夜里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雨水弄花了路婀娜的妆容。她敲了好久的门,可门口的两个侍卫动熟视无睹,任由她敲门喊叫,也不阻拦她,也不帮她。 迎重看到这一幕心都不禁又想起了路尹尹的话,她值得自己帮吗?值得自己娶吗?可大红的喜服已经穿在身上,这个时候反悔,他可做不出来。 他冒着雨,买忍着脾气,拉着路婀娜的手,“回去吧,别让人家看笑话了。” “看笑话?!”路婀娜一把推开他,道,“你还真把自己当谁了?嫁给你才是笑话!让开!” 迎重也不是没有脾气,他看见路婀娜这般对她,他真想就这样一走了之,不伺候她了。他前脚刚离开,瑞王府的大门竟然开了。 路婀娜满心欢喜地要冲进去,却被管家王叔拦下。他瞧了瞧眼前的人,道,“路小姐,今早路大人已经回绝了我家王爷,还把礼物都退了回来,你这又是何苦?” “不!不!那是我爹!我对殿下可是一心一意的!你让我见见殿下!”她拼命摇晃着王叔的袖子,仪态尽失。迎重的脸慢慢变得冷漠,只在背后默默地盯着她,最后抬脚要离开。 突然随着此起彼伏的,“见过王爷!”的请安声,迎重又转回了身子。他见着李赐哲的那一刻,他觉得自己真是输得彻底。 人家样貌好,出生好,连气势都压过他一筹,他哪里能去比。 怪不得路婀娜那样狼狈也要进他的门。迎重听到李赐哲低沉诱人的声音,“婀娜,你今日就算进了我的王府,也是不清不楚不明不白,没有名分,你何必不顺了你爹爹的意思另嫁呢?” “不!婀娜今生非殿下不嫁!” 她的话太过刺耳,迎重都有些站不稳了。他转头看了一眼李赐哲,他争又争不过,更何况这一刻他觉得,路婀娜不值得他去争了。 自己为她做了那么多,还不分青红皂白大骂路尹尹,到头来他什么都没有。还被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路婀娜当中羞辱,迎重心里越想越气,最后只想收拾东西回他的知州府去,什么京官,他不当了! 李赐哲看着路婀娜对他目不转睛的神情,就侧身请她进来,说得意味深长,“路小姐,这可是你要来的,不是本王逼你的。” “咦,殿下别那么生分嘛。”她一进门就开始撒娇了。 . 天还没亮,外面的雨声吵醒了路尹尹。风雨渐大,可这屋内但还是挺暖和。她醒了也不想动弹,反而继续缩在被窝里。 她昨日倒是荒唐了。如今稍微动一会儿,她就觉得酸疼。因为是太累她就倒在晋喻身侧睡的,睡也没个睡相,衣服都散乱不堪。 一只手撑着床,一只手扶着脑袋,路尹尹揉了揉头发,将被子拉扯过来,给晋喻盖好了,她接着又倒下去睡。 像抱着嘟嘟那样抱着晋喻,可晋喻她哪里抱的住,不仅个头高,肉还结实,哪里有嘟嘟抱起来舒服。 若非要找个优点的话,就是晋喻着实暖和。他像个火炉一样,浑身都烫,要不是摸了几道额头,又看他气色不错,路尹尹都要以为他在发烧。 可她抱着晋喻不多久后,他的体温又蹦蹦蹦地往上长,烫得把路尹尹吓着了。她以为是自己那一番闹腾让晋喻真的染了风寒,这下路尹尹不能安心睡觉了。 她侧身一手按着晋喻那头的肩膀,一手撑着身子,慢慢弯下腰身把自己的额头贴在他头上,试了好久,也没觉得不对,可慢慢地她发现,晋喻的额头上全是汗。 她赶紧不顾酸疼拿起手帕给他擦汗,不擦不要紧,一擦这汗就像止不住了,不停地流。晋喻的耳垂就像要烧起来了一样,脖子,肩膀,竟然都被热出了汗珠。 路尹尹这下真的不能睡了。她可不想嫁到侯府第一天把晋喻弄得染上风寒,她本就体质不好,知道生病有多难受。这晋喻眼下不能说不能动,万一真因为自己一时贪欢把病气带给了他,那侯夫人会怎么想。 想到此时路尹尹也觉得自己有些过火了。还是,该收敛些。 26.摸摸手,好朋友 “来人。”路尹尹喊了一声。 “少夫人有何吩咐。”门外的小丫鬟立刻应声回答。 “去打一桶热水来。”路尹尹穿着衣裳,瞧着晋喻的脸, 伸手刮了刮他的鼻子, “还以为你多大能耐, 燕茜把你说的和铜墙铁壁一样, 可你怎么比一个小姑娘家还容易染病。” 晋喻没回她的话, 她倒也不觉得无趣。还有一搭没一搭地和他聊起天来, 就她一个人说, 也说的津津有味。 南威侯府让路尹尹觉得自在许多,她甚至有种感觉, 像是回到了当初苑夫人还在的时候。那个时候她比现在真性情许多, 也不用去强迫自己变得很厉害。 也还真是巧,对着个不能说话的晋喻她倒是自在得很, 可能,正是因为他这一点,路尹尹才能不怕他,不忧心,才能表现出她最活泼的一面。 热水提来了, 小丫鬟还提醒道,“少夫人, 半个时辰后您要去给夫人敬茶,到时候我再提醒您一次。” “好。”路尹尹点点头, 小丫鬟瞧见了她脸上的红疹, 安抚她道, “少夫人莫担心, 明日夫人会请赵太医来看看您,您定会恢复花容月貌的。” “真会说话。” 不知道他们南威侯府的小丫鬟是不是嘴都这么甜,反正目前路尹尹见过的所有人,都是对她毕恭毕敬地哄着她。倒是让她心里有点,受宠若惊。 可这热水桶好重啊。路尹尹拖着它,可偏偏又身上乏力,她使出好大的劲,嘴角都溢出些声音了,才勉强把它拖到床边。 将帕子浸到水里,又将它拧干,才开始擦晋喻的身子。 热水擦过晋喻的脸颊,胸膛,手臂,等到他的手掌的时候,路尹尹就又忍不住多擦拭了几遍,她轻声道,“我是真的挺喜欢你这手的。糙是糙了点,但是真挺好看的。” 擦拭身体的时候路尹尹自然看到了晋喻脖子上戴的那块玉,她靠近了点,将自己的那块与它拼合在一起,不拼倒是不要紧,可拼上去以后,路尹尹觉得这玉还是哪里不对。她看了又看,觉着他们手里的两块肯定还是不完整,至于剩下的在哪儿,她也不想去研究。 太子给的,应该不是什么坏东西。 她双手举起晋喻的手臂,让他把手掌摸上自己的脸。路尹尹按着他的手背,让他摸上自己的嘴唇,她用嘴唇碰了碰他的指尖。 就像嘟嘟抵着她的掌心摇头撒娇的时候,她此刻正在抵着晋喻的掌心如此这般。意识到了自己在做什么,路尹尹瞬间呆滞,然后赶紧接着为他擦拭身体。 好一番折腾过后,晋喻身上终于是没那么烫了。可路尹尹实在累着了,她上了床就直接睡了过去。哪儿热乎往哪儿钻,她就又睡到了晋喻的胸膛之上。 “少夫人,少夫人,快醒醒,该给夫人敬茶了,快些起身收拾。”路尹尹朦朦胧胧地听到耳边有个带着喜气的声音,在劝她起床。 可这声音不是那个小丫鬟啊,反而像是一个老嬷嬷的。路尹尹眼睛都睁不开,她昨日真是累着了,眼下她一点都不想动。 她闭着眼睛,将身下的晋喻抱得更紧了,“不,我再睡会儿,好累。” 她迷糊着说这话的时候,老嬷嬷身后的四个小丫鬟都红着脸不敢抬头看他们。晋喻是穿得整整齐齐的,是路尹尹给他擦汗之后好不容易给他穿好的衣服,他倒不怎么吸引丫鬟们的目光。 小丫鬟们时而抬抬头看看路尹尹,然后迅速把头低下去捂住嘴笑。一个个的脸都羞成了一个小小苹果,互相使眼色又不说话。 老嬷嬷一挥手,身后四个小丫鬟立刻安静了。 她哄到,“少夫人快点,夫人眼下已经在赏泉堂等你呢。侯爷也在呢。” 一听到“侯爷”二字,路尹尹才有点清醒。她眼下是在侯府,在南威侯府,不在路家。思及此,她立刻撑起身子,她起得突然,身上的衣服也没穿好,肩膀处的衣裳直溜溜地滑了下去。 春光乍泄。 那四个小丫鬟头低得更狠了。路尹尹意识到了点什么,她立即松开抱着晋喻的手,手不知道往哪儿放,然后立刻下床梳洗。 四个小丫鬟手脚麻利地帮她打扮,老嬷嬷笑着看着路尹尹的背影,慈祥又喜庆。 等到她们梳洗打扮好了,路尹尹又给了打赏,众人就一同前往赏泉堂。奈何路尹尹腰酸,她走路走不了几步额头上就出了些细汗,紧赶慢赶,才赶到了堂内。 她走到一半时发现那嬷嬷不见了,到堂内时还等了一会儿,才见着侯爷和侯夫人出来。侯夫人身边陪着的正是那个嬷嬷,路尹尹一想便知,大概是侯夫人怕她起晚了难堪,便故意等着她来了再出来。 她先是给侯爷敬了茶,南威侯封了她一个大红包,巨厚。还给了她一对金手镯和长命锁,出手相当阔绰。 侯夫人失声笑着,道,“侯爷你也太俗了,你昨日在库房里挑了半天,就送这两件厚重的金器?你想尹尹她那小身子骨怎么戴的了?” 南威侯摆摆手,眨巴眨巴眼睛,“我那是在库房里挑了一下午的!把所有的金饰都撑了一遍,选了两个最重的,俗是俗了点,但它实在啊!” 路尹尹也被南威侯的举动逗笑了,她赶紧道了谢。侯夫人喝完茶以后同样给了一个大红包,还把手上的镯子一并送给了路尹尹。 “这是我们家送给儿媳妇的传家物件,只此一个,你快戴上。”侯夫人给路尹尹戴上镯子,还让她快些起来,地上冷。 路尹尹不知如何道谢,她还开口,侯夫人就赶紧让她坐下,“我听赵之说你身子骨不好,你就好好养着。我们府里还有些和喻儿同辈的族里后辈,不过我想他们见着你又要闹腾一番,就没让他们来,免得让你累咩着。” “我先和你说会儿,日后你见着他们,他们都要喊你嫂嫂的,喻儿这一辈他最大,所以他们都得听你的,你就算要端架子,那也没什么。”侯夫人见着路尹尹,是越看越喜欢。 她掏出一支药膏,说,“我昨日让人去库房搜了好久,找到了这豆汁膏,别听它名字不好,它可是对治疗你这红疹有奇效的,待会儿赵之来了,先让他瞧瞧。” 路尹尹收起药膏,心下惴惴不安。侯夫人太宠她了,大概是她宠晋喻,所以爱屋及乌,不过那也没什么,有人疼总比没人疼好些。 “我选了几个丫鬟,你挑一下,有顺眼的就带回去伺候你。” 路尹尹抬眼看了看侯夫人给她挑的丫鬟,个个都长得普普通通,没有一个是能当通房的,她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在给她镯子的时候就很明显了,她只认路尹尹这一个儿媳妇。 低头了半晌,路尹尹鼻尖有些酸涩。她抬手指了指手最好看的那个丫鬟,“谢夫人,那就她了。” “诶?叫我什么来着?” “娘,娘亲。”路尹尹笑笑,有些害羞。她在路府被练成了防人挡人之辈,对别人总有戒备之心。陡然遇到这般对她好的人,她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该如何自处。 只能,对晋喻好些了。虽然他可能什么都不知道,但路尹尹想了想,他也不需要知道。 路尹尹带着她选的那个丫鬟先走了,留下侯爷,侯夫人和嬷嬷在堂内。 侯爷先问了,他有点不相信,摸着脑袋道,“张嬷嬷,你说尹尹抱着晋喻那小子不撒手,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了!老奴还能骗您不成!” “哟呵,看不出来啊,臭小子还有点桃花运,他是做了什么迷得小姑娘神魂颠倒的?”南威侯也不想再知道些什么了,他觉得就人家一如花似玉的姑娘抱着自己那儿子不撒手,这信息量就够他琢磨好久。还是去练武场比较自在,所以他耍棍子去了。 侯夫人和张嬷嬷回到房中,她心里也觉得开心,“原来想这个女子能陪陪喻儿便好,没想到还能找到个看上他的,我得去寺里还愿才好。” 张嬷嬷也是一脸喜气,她伺候侯夫人二十多载,眼见着她为了世子的事总是躲着偷偷抹眼泪,如今可好了,自打尹尹进了门,他们侯夫人的精气神一天比一天好。 “夫人,您看这个。”张嬷嬷拿出用手帕包的严严实实的一张喜帕。上面还有零零散散的血印,侯夫人把喜帕拿来,眼睛都睁圆了。 “她,尹尹…她?”侯夫人见了这张喜帕,又是惊喜又是焦急,“我说尹尹怎么今日路都走不稳,快去催厨房让那猪骨汤炖快点!给她送过去!” 侯夫人连连感叹,“还好听了赵之的话,尹尹分明就是对喻儿有情,她一个女儿家,还让她如此。真是…真是…喻儿得快点醒过来呀,你这世子妃可真是惹人疼。” 27.世子妃脾气真好。 着实脚软。 路尹尹回了房间便靠着软垫休息了,刚才精神紧张怕在侯爷侯夫人面前出错, 如今一回到屋内稍微松散了一些, 她便觉得浑身乏力, 动都不想动弹。 刚才领回来的小丫鬟立刻泡上一壶茶, 安安分分地做事。她看起来动作轻细, 像是个分寸的。 路尹尹招了招手, 唤她过来, 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秀秀。”小丫鬟低着头, 细声细气地说到。 “来侯府多少日子了?” “回少夫人, 有八年了。” 路尹尹点了点头,夸了句, “你的手真好看。” “哪里哪里,少夫人说笑了。”秀秀脸上一红,两只手互相搓着,顿时有些局促。她赶紧把茶递给路尹尹,毕恭毕敬。 都来府八年了, 也不端架子。她若说要在路尹尹面前邀功讨好,说些南威侯府的秘闻来换她的打赏, 那也无可厚非。可她什么也没说,依旧安安分分做事。 连夸她一句都会脸红。 “我喜静, 平时也没什么需要人伺候的事, 若是没事, 你可不必在我跟前侯着。”路尹尹接过茶杯抿了一口, 赏了秀秀碎银子,便让她出去了。 她是真不喜欢有人在跟前看着她。秀秀点头应是,便去厨房看火,瞧那猪骨头汤熬好了没有。 秀秀本以为少夫人会仗着夫人的重视给她们来个下马威。她做好了万般准备却没想到路尹尹如此好说话,她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是落了下去,也对路尹尹增添了不少好感。 在软蹋上歇了一会儿,路尹尹的眼神时不时瞟向晋喻。她终究是没忍住,下了塌又到他床边,伸手再次探向他的额头。可奈何她的手总是冰凉的,如今正值冬日,她这手能摸出个所以然那倒是怪了。 思来想去,路尹尹还是低头,把自己的额头与晋喻的额头贴在一起,看看他到底有没有感染风寒。 “尹尹啊。”侯夫人正巧推开房门,唤了她一句。侯夫人见软蹋上无人,便往里面走了走,就看见路尹尹正按着晋喻的胸口,俯身贴着他。 在侯夫人这个位置是看不清她在干嘛的,路尹尹的头发都遮挡住了。所以她是以为路尹尹正在亲晋喻,而她好巧不巧撞上了,她还没来得及走出去,路尹尹就回头见着了她,唤了一句,“娘亲?” 她轻轻地唤了一句,可是甜到侯夫人心里去了。侯夫人拉过她,笑着说道,“尹尹你身子弱,还得,不要…就是…”她说了半天也没说明白,路尹尹也是听得一知半解。 侯夫人索性不说了,她提到,“赵之待会就来,他每隔三日回来看看喻儿的情况,顺带着你也让她瞧瞧你的脸。” “好。” 自从晋喻昏迷了之后赵之每三天都会定时来请脉,这日他又准时准点过来,看到正和侯夫人说话的路尹尹,他心里头也算放松了一根弦。 他看过这么多的小姐公子,晋喻得他喜欢,路尹尹也得他喜欢。可前边一个是性格好,总能逗他笑,后面一个却是个倔强的小可怜,很努力地活着。当初侯夫人问他的时候,他是极力推荐路尹尹的,他希望路尹尹能过得好一点,也希望晋喻能变变她的性子。 看侯夫人如此满意,赵之想这桩媒他没有牵错。 赵之问候道,“见过侯夫人,见过世子妃。” “你还需如此多礼?快来看看吧。”侯夫人说道。人逢喜事精神爽,往常赵之来看晋喻时,她总是一脸焦急,如今还能说笑一番,看来侯夫人近来是真的很高兴。 “世子妃,你的脸这是如何了?”赵之看向路尹尹,她的脸过了一晚并没有好,反而还越发严重,红色的痕迹虽说没有扩散,可颜色越深了。 侯夫人也是上前来,说到,“快给尹尹瞧瞧,看是不是不小心吃了什么碰了什么才是如此的?” 赵之点头,道了一声得罪,接着仔细查看了路尹尹脸上的疹子。他眉头渐深,又观察脸部其他位置,还滴了些药水在上面,看路尹尹的反应,才回侯夫人的话,“世子妃这不是胡乱吃了什么碰了什么,她是中毒了。” “啊?怎么会?!”侯夫人赶紧摸上路尹尹的脸蛋,心疼地说,“怎么会呢?!疼不疼啊尹尹?” “不疼的。”路尹尹摇摇头。 赵之点头到,“世子妃不疼也不痒,并不是普通的红疹,她的症状看起来像是中了一种叫抑脂膏的毒药,此药专毁人容貌,极其狠辣,不过还好世子妃只是脸上有一道是如此,我这里有一瓶药,你拿去涂抹,可以暂缓。” 侯夫人道,“只能暂缓吗?不能根治吗?” “世子妃脸上只有一点,可能是稍微碰上了这种毒药,涂抹膏药后可以消除她的症状,不过归根究底还是奇毒,估计往后还会有所反复,但我在太医院有些解药方子,我回去后会加紧炼制,侯夫人也不必太过担心。” “那尹尹会不会身体不适?” “那倒不会,这毒只毁人容貌,没什么其他毒性。万幸世子妃脸上只有一点,所以才会出现红疹,若是多了,那就不仅仅是这点症状了。”赵之劝她莫担忧,就算红疹反复,但只要他她平日注意饮食,不会多多大问题。 他会加紧研制解药,让她们放宽心。虽然赵之是这样说,可侯夫人到底还是心疼。尹尹长得如此娇俏可爱,脸上白白多了道红印子,谁会开心? 她心下记住此事,定要查出来是谁敢碰她侯府的人。 赵之照旧走上前去,为晋喻诊脉。不出一会儿,他的脸色就变得…极其难以形容。侯夫人见着赵之这样。也是心里一惊,生怕晋喻病情加重。 她问道,“如何了?太医你怎么这幅表情?我家喻儿如何了?” 路尹尹也是一阵心慌,站起来凑上前去,担忧地看着晋喻,不会真是她一阵折腾把人弄风寒了吧,要是连带着病情加重,她可真是罪过罪过。 赵之赶紧撑开晋喻的眼皮,看了看他的眼珠子,又捏着他的下巴,瞧了瞧他的舌头,接着又再诊一次脉,好像在确认着什么。 反复查看之后,赵之赶紧对着侯夫人行礼,道,“大喜大喜,世子脉象有力,相比往常已是大有改善。我又反复查看他脸上多处,只觉得世子已经是大好了!” “当真?!”侯夫人也是喜出望外。 “当真。敢问侯夫人近日是给世子用了什么方子?世子定是最近受到什么刺激,气血活跃,想必是发了一场大汗,我斗胆说一句,若是往常说世子的脉象是死气沉沉,那么今日,可以说是生龙活虎。” 赵之看向晋喻一眼,道,“世子他是很想醒过来啊!” 侯夫人一听此话,眼泪霎时就涌了出来,“我儿终于是等到今日了。” 看着侯夫人拉着晋喻的手哭得不成样子,路尹尹有些不明所以。赵之上前跟她解释道,“世子妃莫要担忧,其实世子他听得到感觉的到,你在他身边照顾他,他定是都记在心里了。” 路尹尹瞬间有些呆滞,她瞧了瞧晋喻,又看向赵之,一字一句地问,“你说…他…知道…我做了什么?” “那自然。”赵之回答,“世子只是不能动而已。你若是摸了他的手,他自然知道,你若是和他说话,他自然听得到。” 路尹尹的眼神停留在晋喻的手上,她想到她还拉着他的手,说什么你的手挺好看的…还亲了他的手指…天啊… 她已经呆得不能动弹。 要是晋喻醒了,会用什么眼神看她啊。 她刀呢。 刀呢! 28.依旧随机掉红包 路尹尹虽站着不动,但内心远远没有外表这么平静。她是又受刺激了, 可这刺激与她在路家受得刺激远远不同。 路府的人惹她让她情绪不对, 她恨不得拿刀出来了结她们。而现在她受刺激了, 完全就是自己惹出来的, 她半点怪不得晋喻, 所以她在想要不要拿刀了结自己。 本以为在南威侯府呆一段日子, 可以好好随心所以, 而现在的情况告诉她,很有可能不是这样的。 她又深深地看了一眼晋喻, 暗道, “他要比我想的…醒的早…的多。” 重生这么久,第一次失算, 就失算在这里了。 侯夫人看了看路尹尹的变化,擦了擦泪,拉着她的手道,“尹尹别急,喻儿他快醒了, 你对他用情至深,他定会对你好的。” 路尹尹:… 路尹尹有些慌乱, 她怕她会遇上像瑞王那种人。按照她的性子,她本不会再和任何一个男人成亲, 她担心自己再次受制于人。嫁给晋喻, 完全是出于他昏迷不醒, 他伤害不了自己, 而自己也可以对他不再强撑自己那副凶狠面貌。 可他要醒了的话,那就另当别论了。 侯夫人看她一动不动,以为她是惊喜地不知所措,就拉着她的手,道,“喻儿真是好福气,娶了你他便是大好了!你为了他能早些醒来,也是…煞费苦心了。” 迎上侯夫人的笑容,路尹尹迷糊地看了看他们,她突然记起来什么,便走到赵之跟前去问他,道,“昨日晋喻夜里全身都汗湿了,我替他擦汗后,他额头又是升温不止,他可是染了风寒?” 赵之摇头,劝道,“世子妃莫担心,世子并未染风寒,昨日那一场大汗才是帮了他。就是不知世子妃是用何种方式让…” “赵太医!”侯夫人赶紧拦住赵之的话头,她怕路尹尹害羞,不想让她难堪,便拉着赵之出门去谈了。 房间里只剩下路尹尹,她坐在桌旁喝了好几杯茶,好不容易冷静下来。紧接着她又看向床上的人,心想,上一世晋喻醒了没醒她不知道,她没看见过。若是这一世晋喻醒了,就算提前了,也不该是近日的事。 他躺了这么久,哪能说醒就醒。说到底这只能怪她碰了晋喻,让他气血上涌,这么一想,自己倒促成了早日醒来的事。 路尹尹想的头晕脑胀,胸口似有闷气堵住一般。她摇了摇头,回想到自己这身子骨,还担心晋喻醒来他如何对自己那还真是想的远,还是放宽心罢。到时候如何到时候再说,她现在一焦急这头疼的病就又上来了,还是听赵之说的为好,开心一日且算一日,至于晋喻,不理会他便是。 门外的侯夫人先是和赵之说了她如何满意路尹尹,还多谢他当时的极力推荐和保证。 “起先我原只想着她能嫁过来,照顾昏迷的喻儿,已是相当可贵。”侯夫人说道,“可我万万没想到,尹尹竟然是打心眼里看上喻儿了!” “当真?”赵之也是一脸疑惑。她是从未听过路尹尹提起晋喻,怎么这两人突然就看上了? “还能有假?”侯夫人不便多提私事,便问赵之,“你可知道尹尹脸上的毒是哪里染来的?” “这个我真不知道。” 侯夫人也不想去问路尹尹,她想着,“尹尹她娇弱,我去问她她未必敢告诉我,我自己去查,我到要看看,是谁敢毁她的脸!” . 在房间里呆愣许久,路尹尹又凑上晋喻身侧。她可从来不敢直视过那个公子少爷的脸,前世不敢,今生不屑,她从没有明目张胆地瞧过哪个男儿。 可晋喻例外,路尹尹这会儿正杵着下巴,靠在床侧看着他。 “这模样,倒还对得起闺阁中那么多颗芳心的托付。”路尹尹用手指在他脸上写写画画,她知道晋喻听得到她说什么以后,就没有再提,“你的手真好看。”诸如此类的直白无比的夸赞之词。 可她的手一直抚在晋喻的手掌之上,双眼也微微合上,片刻后便进入梦乡。 两人在一起,执手睡着,秀秀端着猪骨头汤进来便是看到这一幕。她赶紧放下帐子,退了出去,还吩咐院中负责扫洒的小丫鬟们动作轻点,不要吵醒了世子妃。 梦中,路尹尹穿着单衣,披着薄纱,头发松散地披着,她平时怕冷怕的不得了,可眼下穿得少,却没有察觉到丝毫凉意。 她看了一眼四周,满山桃林,桃花一片,映入眼帘便是淡粉一片。地上都是粉色花瓣,这般美景,倒叫她看痴了。 走在其中,路尹尹发觉身上阵阵暖意,越走越暖和,她心情也随之越来越好,眼睛也恢复了做小女儿时才有的光亮和神采。 几乎要跳起来,路尹尹走了一盏茶的功夫,就见前头桃林下有个身着中衣的男人,他背对着自己,自己只能见着他散在背后的头发和他手侧边的弓箭。 她慢慢走近,脚步极轻,走到男人身后,便出声问他,“你是何人,在这儿做什么?” “哼。”男人哼了她一声,语气似乎含杂着诸多不满。他连脸都没转过来,依旧背对着路尹尹。 路尹尹竟然也不觉得生气,她跑到男人跟前,没想到他却换了个方向,转到侧边去,依旧不看她。 “你生气了?你在生谁的气?”路尹尹好脾气地问他,也许是周围景色太过赏心悦目,她自己的脾气都好了许多,看着这个背对着他的男子,她既不想和他吵架,也不想不理他。 看他这样子怪好玩的,就想逗逗他。 “和我说说?”路尹尹把手扶上他的手背,那男子浑身抖了一下,然后转过头来,目光愤愤地看着路尹尹。 “晋喻?!”路尹尹也是一愣,她紧接着笑出声来,又戳了戳他的脸,还叫他气得像包子一样,她更是笑得脸都酸了,“你怎么露出这幅眼神?像是我欺负你了一样?” 晋喻只穿着中衣中裤,衣服还大敞着,路尹尹一眼就瞧见了他的胸膛。他也看着路尹尹的打扮,可看了一会儿眼神就撇开,脸到脖子又都红了。 “你的衣服怎么开了?谁脱的?”路尹尹趁机扶上他的胸口,挺结实的。 “你说谁脱的!”晋喻抿着嘴巴,脸上全红了,他拍开路尹尹的小手掌,“别,别碰我啊!” “晋喻,世子爷?你生气了?”路尹尹从背后抱住他。晋喻没说话,却也没动。 路尹尹在他身边絮絮叨叨,吵的晋喻烦了,他一把扯过路尹尹的胳膊把她抵在树上,一手揉着她的脸蛋,“你昨晚…欺负我!” “我哪有?”路尹尹对上他的眼神。不看不要紧,一看晋喻说话都结巴了,他涨红着脸,道,“哪里都有!” “那你待如何?”路尹尹有恃无恐,“你还敢伤我?娘要是知道了你欺负我,定会说你一番让你去领家法。” “我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欺负回来。”晋喻咬着路尹尹的嘴唇,分外用力,嘴角都咬出血了。 “疼!”路尹尹溢出一个字,晋喻便立刻松开她,替她擦嘴角的血迹,看他擦得认真十足这个劲头,路尹尹不知道是好气还是好笑,“我说嘴角被你咬疼了,你就真不亲了?” “???”晋喻还在呆愣,路尹尹便踮起脚亲了一下他的喉结。 晋喻反应片刻,立即会意。 … . “!” 路尹尹的双眼猛的睁开,她背后全汗湿了,额头上都是细汗。待她坐起身来,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又是钻进了晋喻的被子里,抱着他睡了过去。 她方才是按着晋喻的胸膛,手指和他紧扣,整个人都倒在他身上,怪不得那样热。 可如果没记错…刚才那个…是春梦啊。 梦里晋喻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而且她表现得太过于放荡,现在想想,路尹尹都觉得梦里的那个根本就不是她。 她怎么可能那般放纵去勾引晋喻,她怎么可能在晋喻面前做出那般娇羞的姿态。路尹尹赶紧下了床,在桌边喝了一杯茶压压惊。 心里还不停地念叨着,“不是我,不是我!不不不不,不会的。” 她短短时间就梦到晋喻两次,第一次他在自己耳边耳语逗自己,第二次就直接圆房了??? 还在一边擦汗,秀秀就进来了,她端着猪骨头汤,送来给路尹尹补身子。可见她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秀秀就问道,“刚才我见少夫人在休息,就没打扰您。您这汗如雨下的,做噩梦了?” “不,没有…”路尹尹喝了一口汤,还杯呛着了,秀秀赶紧过来给她顺气,道,“夫人莫怕,就算是梦到了妖魔鬼怪也无需担忧,世子在这儿呢,世子在战场上勇猛无双,有他在您身边,妖魔鬼怪都不敢碰您的!” 就是你们那个勇猛无双的世子把我吓成这样的。 路尹尹喝了口汤,还是不解,便问秀秀,道,“你说做梦这事儿可不可信?” “人家不都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吗?您能梦到,估计是平日里念着呢。” “不,我没惦记这事儿。”路尹尹看了晋喻一眼,又喝了一口汤。我没惦记着,我只是做了这事儿。 “少夫人,我听我娘说做梦也许才是人最原本的样子哦,平日里可能得端着,可梦里面就能随心所欲了。也许您梦到的,就是您最想要的样子呢?” “咳!”路尹尹又被呛了一口,这汤是喝不下去了。 我一点都不想和晋喻在桃林里嬉戏。 一点都不想。 想都没有想过。 . 路尹尹正在软蹋上歇着的时候,秀秀就在整理衣柜,她搬过来两个木箱,正在往里面挑拣着衣服。有一箱是路尹尹自己的衣服,她认得,可另外一箱是什么? “秀秀?旁边那一箱衣服是谁的?”看起来还不错,料子样子都做的很好。就是眼生。 “少夫人,这是夫人给您准备的。好大一箱子呢,都是夫人命京城里最好的裁缝铺子,连夜催工,紧赶慢赶做出来的。”秀秀拿出一件黄色短夹袄,递给路尹尹,“夫人您要不要试试?” “不用了。”路尹尹顿了顿,这么多衣服,就算是连夜赶制也是废了好大一番功夫的,除非是当初侯夫人来提亲时她就开始定做,那才能赶得上时间把衣服这时候送过来。 冬季天冷,远衣服换衣服怪冷的,路尹尹也不想试,就看着秀秀把那些夹袄长裙披风都放进衣柜。 侯夫人的眼光还是相当好的,她给路尹尹定做的衣服都是眼下京城里小姐们最时兴的样式,既好看又娇俏。看着这一件件淡粉淡绿浅红的漂亮服饰,路尹尹由面无表情变得秀眉微蹙,接着眉头紧锁。 这衣服好看是好看,可未免也太娇俏了。就看秀秀手上那一套浅蓝色绒毛裙,秀金小腰饰,和外搭的那件蓝白色短披肩。路尹尹看了后脸上不知该露出各种表情,穿上这,要是头上再梳个双尾髻,那个人家深闺里十一二岁的小姑娘有什么区别。 太显嫩了,路尹尹甚至可以想到她穿上这一套衣服,和一帮小丫头在一起胡闹玩耍的画面,并没有丝毫违和感。 她顿了顿,还是劝了秀秀一句,“这衣服就别放进去了,我都嫁人了,再穿着样式肯定不合适的。” 嫁人没嫁人有很大的区别,嫁人后发饰服饰都会有很大的改变。路尹尹也不例外,她现在梳的发髻都越来越偏向沉稳形,那些娇俏活泼的发型已经不适合她了。 秀秀摇摇头,道,“少夫人莫担心。夫人给你了,你穿就是了。如果觉得不想穿出去,就在房里穿,您看您穿这个肯定漂亮,这身衣裳定能把您衬的像个娃娃一样。” 路尹尹扶着额头,反复理解着侯夫人的话。什么叫在房里穿?在房里穿这么娇俏能给谁看?除了自己就只有晋喻了。 “难道娘的意思是让我穿给晋喻看?”路尹尹的表情瞬间垮了下去,她又抬头看了躺在床上的人一眼,晃头道,“他还有这癖好?” 堂堂的南威侯府世子竟然喜欢躲在房内看人穿这么娇俏显嫩的衣服?干嘛? 眨眼间路尹尹又看见秀秀拿出了一套夏季的衣服。一件淡粉肚兜,一件抹胸薄裙,再和一件外搭的穿了和没穿没有什么区别的薄纱。 她的表情顿了顿,道,“这也是在房里穿的?” 秀秀红着脸点了点头,“这好像也是…穿不太出去。” 路尹尹倒吸一口冷气,他又看向晋喻,堂堂南威侯世子,夏天居然喜欢人躲在房内穿这么凉爽的衣服,他要干什么?!他这什么癖好? 秀秀眼看着路尹尹看向晋喻的表情越来越凝重,她赶紧解释道,“不是世子喜欢这种的!是夫人。夫人很想有个女儿,可没办法,家里就只有世子一个。我想夫人她只是一时高兴匆忙买了许多衣服,这件也许只是人家裁缝铺混进去了的。” 秀秀赶紧将衣服叠在一边,道,“少夫人不喜欢,我拣起来便是。” “等等。”路尹尹拿过那一套衣服,放在软蹋旁,默认了要了那一套穿了和没穿一样,能凸显身形的夏季房内服。 秀秀也没多问,她只继续收拾衣服,为了缓和一下这粉色肚兜的尴尬气氛,她的话题一下就说到了晋喻身上,“听张嬷嬷说侯夫人在世子小的时候把世子当过女儿养过一阵子,给世子买了好多好多漂亮的小裙子,每天都把他打扮得像个正儿八经的大小姐。” 路尹尹眉毛挑了挑,来了兴趣。秀秀接着说,“不过后来世子开始练武了,他有天哭着回来说因为他穿的是裙子,跑不过其他小孩子,哭得太伤心了,侯夫人就没给他再穿过这些衣服了。” 秀秀接着挑拣着衣服,路尹尹沉默半晌不言语。堂堂南威侯府世子,能穿着小裙子去练武的吗?要是他穿裙子跑得过人家,他是不是不打算换了? “我这是嫁了个夫君还是娶了个媳妇儿?”路尹尹已经没眼看晋喻了。 说着秀秀就从柜子里扯出一件小裙子,裙子上都皱巴巴的,秀秀兴冲冲的说,“没想到在这儿还能找到世子小时候穿的衣服,我都以为他扔了呢。” 路尹尹看着裙子点了点头,小裙子,挺别致的。 堂堂南…算了,留裙子就留裙子吧,爱怎么的怎么的。 路尹尹躺在软蹋上,秀秀收拾衣服的动作也渐渐轻了下去。她就这么睡着了,等再睁开眼,秀秀早就已经退了出去。 在南威侯府里的日子实在是□□逸了,路尹尹起来伸了伸胳膊,真是有点闲。她在房内踱步好几圈,最后又把目光锁定到了晋喻脸上。 路尹尹到衣柜里,找出一件看着最大最宽敞的冬衣,一件冬天的厚绒裙,能把人包的严严实实的。自打秀秀说了晋喻的事,她这心里就有点惦记了。 说到底还是闲来无事,路尹尹果断开始扒晋喻的衣服。她边动手还要边说,“世子,我也是为你好,指不定你被我刺激了,好的更快?” 她正在晋喻身上脱他衣服的时候,门突然开了。侯夫人又拿了几件衣服过来,不过她看到路尹尹正在脱晋喻的衣裳,气势汹汹的样子,侯夫人马上退了出去。轻轻的关门,装作没进来过。 出了门她脸上还有止不住的笑意,捏了捏手上的衣服,摇着头喃喃了句,“尹尹呐。”走前还不忘为她儿媳妇做好掩护,吩咐扫洒的人说世子妃正在休息,不要去打扰她。 路尹尹好不容易给晋喻换上了那件厚厚的绒袄,自己已经累的不行。她还没来得及观赏一下晋喻的样子,自己就先双手撑床,腰身往后仰,不住地喘气。累死她了。 喘气声略大,门外路过的南威侯选择加快脚步走开。嘴里念叨着,“我这儿媳妇呐。” 路尹尹休息完了再来看晋喻,发觉他穿这衣服的效果不是很好。就是安逸太厚了,颜色也很暗,这男穿女穿一时之间她觉得差别不是很大。 晋喻又在流汗了,汗如雨下。脸红的跟个蒸熟了的螃蟹似的。 路尹尹又重复操作扒下他的衣服,却发觉他的皮肤还是很热,几乎是热到烫手。 可又不能不穿吧,那待会儿病了怎么办。晋喻脸到脖子到耳朵都红了,他这脸染上绯色居然也好看,路尹尹皱着眉头欣赏了一下世子的外貌,然后想着,有没有什么衣服穿上去不热呢? 有没有这样一种衣服穿上去和没穿差不多,但实际上还是穿了呢? 路尹尹突然回头,把目光锁定在了软蹋上那套粉色肚兜的衣服上。 她的嘴角弯弯,露出一种恶趣味的笑容。 “晋喻,我知道你听得见。我有一套衣服想让你试试,我还想把你穿这衣服时的样子画下来。要是你醒了以后和别人说了洞房那天发生了什么,我就把这画作送出去多画几份,让侯府人手一张。” 29.护短的侯夫人 晌午,玄策堂内。 “回侯爷, 侯夫人的话, 经查明, 是路家其他两位小姐做的。”单二单膝跪地, 在玄策堂内呈上装有余下抑脂膏的瓶子。 侯夫人接过瓶子, 语气不善, “你详细说来此事!我到要看看她们是为何要毁尹尹的容貌!” 单二是侯爷手下的百夫长, 也兼在府内做事。他两日前得了侯夫人的任务,让他去找出路尹尹脸上的毒到底是怎么来的之后, 便几经周折寻找线索, 终于是找到了,便立刻回来禀报。 “回夫人, 属下在路府门口蹲守,几个时辰里,便有一个妇人来来回回好多次,行踪怪异。属下便立刻跟上去。那妇人一直把脸用布遮着,去外面店铺置办些寻常物, 直到夜半。” “那妇人在外许久,后来时间已晚, 店铺都关门了。我上去拿住她,将她脸上的布扯下, 才发现…” “发现什么?!”侯爷问道。 “才发现那老妇人脸上遍布红疹, 与少夫人脸上的痕迹很像, 不过她严重得多便是。”单二的语气并不轻松, 想来那妇人着实让她下了一跳。 “我用匕首抵着她的脖子,稍微吓唬了她一番,她便竹筒倒豆子一样全都说出来了。” “岂有此理!”侯夫人眼神都变得凌厉,“那妇人是谁?她可知如何解得此毒?” “那妇人是路府的老奴,自称王婆。她的脸虽然也是红疹遍布,可她说这毒因人而异。像少夫人那样的年轻女子,稍微碰上点便会严重非常,可她说若是上了年纪的妇人碰上,因为皮肤原因,也并不会有多大毒性,她这只是看着吓人,过不了多久就好了。” “荒唐!”侯夫人越听越气,“她可有说她脸上到底是如何变成那样的?!” 单二立即禀报了从王婆那里打听的消息,一五一十全告诉了侯夫人。 南威侯先是对这类后宅之事并无兴趣,可他听着听着突然来劲了,便打断单二问他,“那王婆的意思是说,是尹尹涂了她的脸,她才变成这样?” “是的。”单二点头。其实王婆说的时候把路尹尹的作为夸大了好多倍,她把路尹尹描述得像个索命的女鬼一般狠辣。单二做事向来简单,他直接过滤掉了那些添油加醋的话,直接说了结果。 “那倒是挺意外的。”南威侯皱着脸,苦巴巴地,“弯弯绕绕的,听得头疼,夫人你说这事是尹尹干的吗?” 侯夫人也是皱眉,不过随即又道,“尚且不知。况且就算是尹尹做的又如何,她定是有苦衷的。我不信她会无缘无故地涂那王婆的脸,倒极有可能是那王婆倒打一耙恶人先告状!” “夫人英明。”单二点头,“属下也有疑惑,便又逼那王婆说实话。她被我吓着了,才说到她们路家其他两个小姐故意让少夫人涂抹毒膏之事。当时王婆率先涂了一笔在少夫人脸上,少夫人察觉不对,怒极,才做出反击。” “你这说话卖关子是个谁学的?”南威侯一拍大腿,“你有话不能一次性说完,你就直接说是那个王婆偷鸡不成蚀把米不就行了?看你那德行。” “侯爷教训的是。”单二低头认错。 侯夫人让他退下,她独自撑着额头,紧紧蹙着眉头,似乎很是不悦。 “夫人还在生谁的气?这事也怪不得尹尹。” “得了,谁说我觉得尹尹错了。”侯夫人转头看他,“我只是在想,她在路府的日子是不是过得很艰难。侯爷你不知道,当初我去路府提亲的时候,那个路老爷还想偷摸摸的给喻儿换亲,把他们那二小姐嫁过来。” “还有此事?” “的确。老爷,我想去查那个路家二小姐去哪儿了,我还有好多事要问她。”侯夫人的目光变得严肃。 “你去问尹尹不就行了。” “说你是个大老粗你还不信!”侯夫人纠了一把他的胳膊,“若是尹尹当真在路府过得不开心,那她好不容易到了我们侯府来,好不容易和她的心上人在一起了,她肯定是不想回忆她在路府的日子。” 侯夫人道,“我不愿意去为难尹尹,也不想逼她去说她不开心的日子,我只要她在侯府的生活日日安乐。所以,我要自己派人去问那个二小姐了!” “夫人,你是不是有点护短?” “我就护了怎么着?我就乐意护着尹尹。” . 路尹尹还不知道她正被护短护着,她在想着明日的回门可怎么办。她是不想回去的,若是人家说她什么她也不会放在心上,可眼下她做什么都与侯府挂钩,侯夫人待她如此,她也不该白白侮了侯府的名声。 想着想着她就不知不觉看向晋喻,无端端的她就开始看着晋喻发呆。自打上次做了那个春梦之后,她若是想休息片刻也只会在软蹋上躺一会儿,还得足足离着晋喻三丈远。 世子眼下昏迷,自然无法陪她回门。她也不想回,不如称病不去?反正她也是体弱多病,称病不回也倒还正常。 秀秀在一旁伺候着,看着门口侯夫人来了,她立刻悄无声息地退出去。 侯夫人见着路尹尹又在看着晋喻发呆,她笑着摇了摇头,唤道,“尹尹,你在看什么?” “晋喻。”她都没多想,待到回过神来就发现侯夫人已经是摸着她的脸,仔细地瞧着了。 用了赵之给的药膏之后路尹尹的脸上已经是没有明显的症状了,又是光洁如初。侯夫人看了点了点头,便说,“得多吃点了,你这小脸瘦得只有骨头,我这伸手一摸,哪里有点肉呢?” “娘亲说笑了,我来府里已经是胃口大增了。”往常在路府她吃不了什么东西,看着那些菜她也吃不下去,就是吃了也没有油水,过不了多久就会饿。所以她对吃饭越来越没什么心思,胃口也逐渐变小。 到了侯府,侯夫人日日命她喝一碗汤,菜更是摸着她的口味精心制作,用心良苦至极。侯夫人也没当面问她喜欢吃什么,她没日都命厨房换个菜色,若是哪天路尹尹吃多了点什么,便让厨房的人记下,日后就多做这种口味的菜。 才短短两天,路尹尹就看着她桌上每天的菜色变换,喝着各种各样鲜美的汤,口味着实大了不少。 “明日你该回门了,礼品我已经备好了,晋喻不能陪同你去,我陪你回去也于理不合,府中尚无出嫁的姑娘,想来想去,也只有多派上侯爷的一支人马,护着你,给你衬门面。”侯夫人已经想的如此妥当,路尹尹有苦难言。 “尹尹可是不想回去?”侯夫人问她。 “嗯。”她轻声应了应。 “既然如此。”侯夫人摸摸她的脑袋,笑着说,“不想回去就不回去罢,你称病便是,礼物我着人送过去就好。” 路尹尹有点不敢相信,她看着侯夫人的眼睛,见她不是在开玩笑,她鼻头一酸。这种事她撒个娇就能顺着她了,真是想都没想到到了侯府竟然有她撒个娇就能哄着她的人。 “娘,我去。”她握着侯夫人的手,“娘已经准备周全了,我就去去就回。我刚才还是任性了,这种事还是该去的。”就算是为了侯夫人不落人口舌,她也会回去。 “那如此的话,你就早些休息。”侯夫人又交代了好些让她注意身体的话,便先离开了。 路尹尹又看着晋喻发了会呆,看了看天色,该休息了。 她脱下衣服,熄了蜡烛,钻到被窝里。晋喻真是个小火炉,可暖和了。不过被她抱着后,晋喻总会大汗淋漓,然后也惹得她热醒过来,她也就不打算挨晋喻挨得太近了。 可睡着睡着,她总会自己钻到晋喻的怀里去,可能是那边比较暖和吧。 夜里,她又双叒叕梦到晋喻了。 梦中是路尹尹还是个小丫头的时候,四五岁的她说话还带着小奶音的,脸上还有点肉乎乎的。当时苑夫人还在,她的脾气也很正常,性格还有点活泼,一点都不阴郁。 她正在腾玉泉庄里玩,周围也都是和她差不多的小孩子。一群小丫头热热闹闹的,有的牙齿还没有长全,有的衣服乱了也不会系,手足无措。这群小丫头的手掌都肉乎乎的,像个小团子。 路尹尹不喜欢小团子手,她看了看自己同样胖乎乎的手掌,噘起了小嘴巴。 忽然苑夫人出现了,她笑着唤了一声,“尹尹过来。” 路尹尹赶紧从一群小姑娘中站起身来,提着裙子跑了过去,甜甜地唤道,“娘!” 苑夫人摸了摸她的头,笑着说,“尹尹,我给你带了个朋友来,他叫晋喻,你们要好好相处呀。” 路尹尹点点头,“我会照顾好她哒!”苑夫人走后,路尹尹就仔细看了看晋喻。晋喻穿着一身粉色裙子和一个薄衫,站得笔直,个头和她一般高,也是四五岁的模样,可他噘着嘴,像个小大人一样。 她笑眯眯地说,“小妹妹,你好漂亮呀,你的裙子也好漂亮。”路尹尹以为晋喻是个女孩子,还是个漂亮的女孩子。她想和晋喻套近乎了。 “哼。”晋喻转过头去,不理她。 “小妹妹,你的手也很好看呀。”路尹尹最喜欢晋喻这种手了,又有力量又骨节分明,摸着就很有手感。“你好瘦呀,你吃不吃东西?我这有桃花酥燕窝粥蛋黄羹红烧狮子头!” “我习武的,当然不像你那么胖。”晋喻嫌弃地说,“吃吃吃,就知道吃。” 路尹尹退后了半步,眼泪哗哗,“你好凶啊!” 她一这样晋喻就方寸大乱,他哆嗦道,“你别哭啊!要是让我娘知道我欺负女孩子她得打死我。好啦好啦,我错了,我错了。” 路尹尹一瞧他说这话,她立刻就止住了泪花,赶紧拉起他的手,说,“那你陪我去泡温泉!我一个人不敢去。” 晋喻怕她再哭,就敷衍地点了点头。 路尹尹可开心了,她拉着晋喻一路狂奔,跑到了温泉旁,此时这里奇怪地没人,就他俩。 人少当然好了,路尹尹也没在乎这个,她先呼啦呼啦地把自己的衣服脱下,速度之快,让晋喻连闭眼的时间都没有。路尹尹拉着他的手,问,“你怎么不脱衣服呀?” “我…”他的脸越来越红,最后赶紧闭眼,背过身去。嘴里念叨着,“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路尹尹有点冷,她想去泡温泉!“小妹妹,我好冷!你动作能不能快点!” 晋喻依旧纹丝不动。路尹尹急了,她又呼啦呼啦地把晋喻的衣服扒下,动作熟练得让人心疼。在晋喻短暂的瞠目结舌中,在他的脸和脖子逐渐红透的过程中,他被路尹尹彻底扒干净了。 终于,路尹尹发觉不对劲了。她的眼神在晋喻的两腿之间停留许久,最后问他,“小妹妹?我们都是女孩子吧?可是为什么…我们长得不一样啊?” . “!” 满脸冷汗,心跳急促。路尹尹又双叒叕惊醒了。 30.憋不住,非要说。 路尹尹又双叒叕惊醒了。 她看了看身边的晋喻,随后用手一把捂上自己的眼睛, 心里默默念叨着, “我是禽兽吗?梦里晋喻他还是个孩子, 我为什么连在梦里也要扒他的衣服?” 这个梦其实是很不合理的。只是在梦中, 路尹尹根本没有察觉到这个梦境有多么离谱。 她小时候根本没去泡过温泉, 她只是听同龄的小姐们提起过那个温泉山庄, 没有人带她去过那地方。 而且她小时候也不认得晋喻, 他们路家和南威侯府就没有过交情,苑夫人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拉着小晋喻的手, 把晋喻介绍给她的。 更何况晋喻是比她大的, 晋喻不可能和她同岁。 “梦果然禁不起仔细研究。”路尹尹叹了口气,又闭上眼睛睡觉, 可她无论如何也睡不着了。 秀秀的话还萦绕在耳边,之前她问秀秀说,“梦靠不靠谱?” 秀秀回答是,“也许是您想要的那个样子呢?现实里做不了,只有在梦里做了。” 路尹尹的心猛的一揪, 她赶紧在被窝中寻找晋喻的手,把他的手狠狠地抓住了, 她才稍稍有了点安全感。因为,她的心思被看破了。 她侧身, 眼睛盯着晋喻。夜里看不太明白, 她只能模模糊糊地看到晋喻脸部的轮廓。路尹尹盯了他好久, 最后还是忍不住, 拉着他的手,很慢很慢地说了段话。 “我想你现在应该睡了。”路尹尹知道晋喻能听见她说话,可这不代表他不需要睡觉。他晚上也是要睡的,他睡着了,不就和普通人一样吗?哪里还管得了她在他耳边嘀咕着什么。 “如果嘟嘟在我身边,我就和嘟嘟说了。可没有嘟嘟。”路尹尹一直都是和嘟嘟说话,鲜少把心思告诉旁人。不过晋喻现在这样,他算例外。 “晋喻,我梦到我和你去泡温泉了。”心里的想法太多,她憋不住了,她还是要说出来,“我梦见我娘了。” 她的声音又轻又柔,像在回忆着很久远的事。“我娘在梦里她很喜欢你,她把你送到我身边,让你陪我玩。” 路尹尹的声音带了些笑意。夜色大概有打开人心房的魔力,“你知道吗?我梦里还看见你穿着小裙子,然后我又把你扒了一遍。” “我知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梦到你穿小裙子是因为我给你穿上过裙子,梦到我娘是因为我好想她,梦到你来陪我玩是因为…” 她的声音低了下去,更弱更小,“是因为我小时候没人陪我玩,我没去过那个温泉池,我还挺羡慕她们去的那群人们…” 说完了后就像了却一桩心事一样,路尹尹长舒一口气,睡意也慢慢上来。重复了一遍,“我很羡慕她们。” 说罢她又接着睡了。在晋喻身侧,她做的梦都很好,除了一些她自己怪怪的操作,她的梦里再也没有出现过真正让她恐惧和的人。 . 等到早晨,秀秀来服侍路尹尹梳洗了。秀秀一进门拉开床幔,就看见路尹尹已经起身坐好,正盯着晋喻发呆。 秀秀看她脸色不佳,就小心翼翼地问道,“少夫人又做噩梦了?” “不是。”路尹尹摇头,脸色依旧不佳,她看向秀秀,问道,“我昨天做了一件蠢事。你说赵之有没有什么梦消除人记忆的药水?” “啊?”秀秀缓慢摇头,“应该…没有…这东西…吧?” “拿棍子来。”路尹尹示意她。 “少夫人要干嘛?”秀秀惊恐道,“少夫人就算打了世子一棒子,也只能让他晕过去不能让他失忆啊!况且他本来就躺着的。” 路尹尹点点头,认同秀秀的说法。她如此面色不佳地一直盯着晋喻,秀秀赶紧退出去。 为什么她会如此生气呢?是因为路尹尹一大早醒来,突然弄清楚了一件事。晋喻他的作息和她又不一样,也许他是白天睡呢?他想睡就睡,没人规定他必须晚上睡。 那她昨晚说的话他岂不是听见了?这样不好吧。路尹尹其实起来就后悔了,她怎么就没忍住非要倾诉一下呢?她是有忍不住就和嘟嘟说话的习惯,可晋喻他又不是嘟嘟。 看着晋喻,路尹尹俯下身,两手撑在他枕头两侧,头越来越低,最后路尹尹停在他耳边说,“你昨晚没有听见什么,都给我忘记!不然的话…算了,我待会儿再给你换一套裙子画一幅画吧。你要是敢记住我昨晚说了什么,我就把画裱起来,挂在玄策堂!” 她还在恶狠狠地威胁晋喻,因为她怕心思被人看穿,怕别人知道她没表面那么强,也怕别人知道了她的弱点后会来欺负她。可侯夫人正巧进来,她叫了三次路尹尹,她都没回应,侯夫人担心她有个什么事,就进来了。 侯夫人一进来就看到路尹尹撑在晋喻身上,两人嘴角都要碰到了。此时路尹尹也看到了她,场面陷入僵局。 路尹尹就像被捉奸一样,动都不敢动。侯夫人看着她,表情也很复杂。最后侯夫人终于开口了,“尹尹,大早上的,好歹你俩都让人伺候着漱个口再亲?” 路尹尹,“…” . 燕茜在路尹尹嫁进侯府的当天夜里,她也兴奋地睡不着觉,就好像是她嫁人一样,一晚上都蒙着被子傻乐。她就回府稍稍睡着了一会儿,然后第二天一大早,她便赶紧起床梳洗一番,兴冲冲地往东宫跑。 她急匆匆地出门,还不忘在路边买了一笼包子,自己拎着吃着吃着就往东宫的方向走。到了大门口,侍卫们早就恭候多时,就等着她进去。 燕茜没想到太子也起的这般早,他早就穿戴整齐,在迎宾殿边看着书边等着燕茜来。 “太子爷?”燕茜狐疑地看向他,见他大大方方的,于是她自己对自己来的小目的产生了怀疑。这人真是个正经人吗? “少将军来了,坐。”李元丰放下书,眼神示意了一下她,让她快快坐下。 燕茜选了李元丰旁边的位置,靠的他贼近,她的脸都快凑上来了。鉴于有前车之鉴,侍卫们担心这个少公主又做出什么染指太子殿下的事,他们赶紧上场,殷切地错开两人之间的距离,频频端茶倒水,干扰燕茜的视线。 李元丰见她凑的如此近,他就小小退了半步。 “你干嘛离我那么远?”燕茜问他。 “男女有别。”李元丰答道,可他的眼神可不是那样的,燕茜明显读懂了他的意思,他嫌弃自己吃包子的味道,韭菜馅的包子,能有什么味道?她就不懂了! “太子爷让我今日来,是不是为了安排好你的那些侍妾们?” “少将军想多了,只是因为今日沐休而已。其他时候来,我恐怕接待不便。”真是无懈可击的理由,配上李元丰一脸寻常的表情,燕茜差点就要信了。 她吃下最后一个包子,皱着眉反驳他,“你胡说!我听闻你的侍妾们昨日都去濑苑寺礼佛了,哪儿那么巧?我一来她们都去拜佛?!” 李元丰的目光依旧不慌不忙,沉稳如常,他肯定地回道,“碰巧而已。” “哪有那么巧?”燕茜眉头都要皱成一坨了,“我想来大昭看看美人,他们都说美人尽在东宫,我这倒好,来了什么也没看着。就看你吗?你--有---什---么---好---看---的?” 嫌弃之意甚浓。 太子低头喝茶,不置可否。他是让那群女人都去礼佛了,燕茜毕竟是异族公主,她进府里来本就不需要那么多人知道。 李元丰的这群侍妾们都是被不同派系不同人塞进来的。她们个个背后都有个主人,她们背后的人或明或暗,李元丰多少知道一些,可毕竟来的是个公主,还是手握兵权的公主。 要让那群人看到了,第二天定会满朝皆传他和燕系族关系匪浅。罢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流言该传的时候传,不该传的时候,李元丰还是希望那帮老臣安分点。 “喂!喂!喂---!”燕茜摇晃着他的肩膀,“带我去玩啊!” “去哪儿?东宫就这么大。” “你的语气怎么像个五六十的老头子,一点活力都没有。带我去转转!”燕茜满脸焦急,她可是起了个大早,带着满满的好奇心来的。 “吃饭了吗?”李元丰突然冷不丁的问她一句。 “吃了,刚吃了包子。”问这干什么,你瞎了吗。 “那怎么够?”太子拍了拍手掌,接着门被打开,婢女门一个接一个地进来布菜,一道道美食果然吸引住了燕茜的目光。 “尝尝?都是你爱吃的…”李元丰随口说道,他意识到说漏了什么,然后果断选择闭口。 好在燕茜一点都不感兴趣他哪里知道自己的口味的,她拿起筷子,坐下来安安静静地吃饭了。见她吃的这么香,李元丰也添了副碗筷,陪她用了些饭菜。 燕茜吃得正香,就见着他只夹青菜,肉吃得很少。她问,“多吃点,这熏肉可好吃了。” “我们这儿早膳不吃得这么油腻。纯粹是给少将军你准备的,你多吃点。”李元丰和她心平气和吃饭的画面已经让侍卫甲乙丙丁没眼看了,这么和谐,简直太感人了。 他们太子不是见着女人就会退避三舍的那种吗? “我要吃那个!你帮我夹一下。”燕茜抬眼用眼神示意李元丰帮她夹最侧边的羊肉片,她隔着远,碰不到。 太子面无表情,很明显是顿了顿。 “太子爷?”燕茜催了催他。 他犹豫地拿起筷子,夹了片羊肉,递到燕茜碗里,然后默默地盯着自己的筷子发呆。 “你怎么不吃了?”燕茜碰碰他,“这土豆挺不错的,试试。”说着燕茜夹了片土豆给他。 在侍卫甲乙丙丁惊恐的目光中,李元丰面无表情地吃下了土豆片。 “真好吃!太子爷,你伙食这么好,怎么还是这么瘦?腰上也没什么肉。” 侍卫甲:我听到了什么,我聋了我聋了我聋了。 侍卫乙:太子和少公主在干嘛?我看不见,我瞎了我瞎了我瞎了。 侍卫丙:两人真腻歪,吃个饭喂来喂去,想不到太子殿下是这种人。 侍卫丁:羡慕。 . 路尹尹回门,身后跟着一大队的人马。她被簇拥坐在中间的马车上,马车镶金缀银奢华无比,侯夫人硬要她做这架马车回来,路尹尹就只能硬着头皮坐了上去。 她行事向来并不张扬,可这奢华无比的马车一路不知道吸引了多少人的目光。车夫赶路又稳又快,秀秀在马车内侯着,坐在路尹尹身侧。微微的颠簸让路尹尹靠在秀秀身上睡着了,她眉头紧蹙,梦中唤道,“晋喻…” 路尹尹的语气欲拒还迎,听得秀秀耳朵红得滴血。她赶紧拿出小本子,又画上一笔,默念,“这是世子妃第三十次梦中喊世子的名字了。” 这也不能怪路尹尹,她本就与男子接触的少,重生以后她更是抵触和男子接触。她对男子的印象全部都是平日里晃了一眼的那些话本上得来的。 自打她和晋喻同床共枕后,她这脑海里时不时的就冒出一些让她脸红的东西来。当晚她是替晋喻擦汗了的,她擦汗的时候什么都没想,只想着快点别让他真的着凉了。可过后,这个脑袋啊,就会不自觉地冒出晋喻的身材。 从那个春梦开始,路尹尹就没少做关于晋喻的梦。现在想想,这哪里是对晋喻的刺激大,对她自己的刺激比对晋喻的还要大,影响还更严重。 马车停了,秀秀拍了拍她的背,说到,“少夫人快醒醒,到地方了。” “嗯?”被秀秀晃了晃,路尹尹朦朦胧胧地睁开眼睛,还有点意识不清,她脸上都是刚睡醒的小红晕,嘴唇粉粉嫩嫩的又莹润,怪可爱的。 秀秀替她理了理头发,说,“少夫人到了,我们该下了。” 听到这句话路尹尹脸色瞬间一暗,她点了点头,紧接着便是眉头紧蹙如临大敌的样子,和她在侯府时一点都不一样。秀秀也不敢多问,只能跟着她一起收起表情下了车。 门口路家众人已经在迎接了,看到路尹尹下车的一刻,路远难就带头行礼,“恭迎世子妃回府。” 路远难本不想行礼,可看到路尹尹身后的侍卫一个个脸黑得和煤炭有一拼,他担心惹怒了他们,反倒闹出个什么不愉快,就索性弯了弯腰。 仲夫人和路欢还有跟在最后面的迎重也弯了弯腰。 路尹尹摆了摆手,示意他们起来,便带着秀秀进屋了。她一路上谁也没看,像完成任务一样,坐到主座,听着他们唏嘘一番。 仲夫人表情不是很好,路欢也不怎么好。她们都在心里想,“你也就威风两天,要是南威侯死了,晋喻又没醒,我看你找谁做靠山。就算晋喻醒了,他又不是心甘情愿娶的你,也许他早就有心上人呢?你算个什么正牌世子妃?” 也没兴趣和他们多说,众人虚与蛇委地交谈一番,随意吃了两口饭,就准备就此散去。路尹尹这时候才露出了点笑容,她这辈子都不用再回来了,想想就开心。 吃饭的时候她察觉到了路婀娜不在,可她也没多问,她爱去哪儿去哪儿,自己也没那个兴趣问她,就是迎重全程低着头,表情不太好看。路尹尹也没放在心上,他不值得自己费心思。 流程结束了,路尹尹准备起身回府了。可秀秀却突然站出来,笑着向众人行礼道,“我们少夫人忘了,我们夫人给各位备了礼,叫我亲手交给各位?” 路尹尹迷迷糊糊瞧了秀秀一眼,也没阻拦她,就看着她发礼物。这大概是侯夫人的意思,可这又是何必呢? 秀秀拿出一对手镯,笑吟吟地送给路欢,“你就是二小姐路婀娜吧,这是一双翡翠镯子,夫人让你收着,不必客气。” 路欢脸上有一丝尴尬,她摆了摆手,“不是我,我二姐没在这里。” 秀秀哦了一声,掏出另外一副镯子,“这是送给你的白玉镯子。” 路欢眼睛一亮,“这怎么好意思!”然后拿着镯子爱不释手。 秀秀趁机问她,“那请问三小姐,二小姐呢?” “她在瑞王…”路欢摸着镯子一下说漏了嘴,她赶紧闭口,“偶染风寒偶染风寒,才没出来。” 秀秀也露出一副失望的表情,“那我们更该去瞧瞧她了。” “不必不必!”仲夫人笑着拿过镯子,请人出去了,“还不是怕传染给世子妃了,还是免了吧免了吧。” 路尹尹看了看时辰,道,“既然如此就罢了,秀秀我们走。” 秀秀本来还要说什么,可她又不能违抗路尹尹的规矩,可把她愁死了。她还不明白那二小姐在何处呢?她还要向夫人交差的。 可路尹尹已经上了马车,她们立刻又往回走。在车上路尹尹一直没有问秀秀的话,让秀秀安心许多。掀开车帘,看见迎重竟然在后面骑马跟着。 “走快点。”路尹尹吩咐车夫一声。 “好嘞!”车夫快马加鞭,速度更胜几分。迎重他跟在后面汗如雨下,也在快马加鞭,可他马术不精,看着摇摇欲坠就像随时要到一样。 秀秀劝到,“少夫人,且听听他要说什么。” 路尹尹快速否决,“不想听。” “也许和路家二小姐有关呢?” “随他去。” 看路尹尹这幅态度,秀秀真是不敢再催了。突然马车顿了一下,车内的两人猛的往前倾。秀秀立刻扶住路尹尹,把她往回一拽,才没让她摔了。 车夫在外头喊,“少夫人恕罪,这车轮像是撵到什么东西了,我查查,您等等啊!” 迎重看到马车停了立刻不管不顾地追上了,他冲到路尹尹车帘旁,累的气喘吁吁,顾不上礼节,一把掀开车帘,道,“世子妃!路婀娜现在在瑞王府中!” 秀秀一惊,却不敢追问。路尹尹自打进了路府一趟脸上就保持着那个厌世表情,她根本就不在乎迎重说了些什么,问不搭理他。 “我知道我是错怪你了,我不知道她是这种人!”迎重一脸焦急,表情难受。 “说完了?”路尹尹这才回过头来看他,“说完了就走吧,别在这儿惹人误会了。你没有娘子,我可还有我的相公,快速速离开。” 路尹尹下了逐客令,秀秀也催促道,“迎公子快些走吧,你送我们送了这么远,世子妃知道你的心意了。”她来帮两人圆了个场,就这样迎重走的话两人还能好聚好散。 可他却还要掀起帘子,一脸哭相,“我不服!为何他选瑞王不选我!她宁可去做瑞王的妾也不做我的正妻,为何?!她在大婚之日跑到瑞王府中,我如今在路家的地位尴尬万分,他为何要这么对我?!” 秀秀一时间接受的信息量有点大,她一时没反应过来。 迎重接着说,“她今日也没见回来。为何?!大小姐你是世子妃,你面子大,你可不可以带我去瑞王府里面,找他们说个清楚。” “不可以。”路尹尹鄙夷地看了迎重一眼,“你若想要什么,得靠自己。我就算不计较你往日对我出言不逊,我也没什么义务帮你。你这眼光也是没谁了,若你真想追回我那二妹,你有很多种方法,可你偏偏要放下面子来求我?” 路尹尹转了转身子,正对着他,“若你今日不同我道歉,还敢梗着脖子和我争,我倒还净重你是条汉子。可你,你以为你是谁?为何别人一定要选你?为何我非要帮你?你以为这里是哪里?!” 这里是京城,公子哥儿多的不得了的京城。你迎重又算得了哪一个? 被她如此直白的说道,迎重面色又红又白,他无法反驳,只能低着头,也不敢看路尹尹的眼睛。 “少夫人,车修好了!启程咯!”车夫的声音传来。 “好。”路尹尹放下车帘,没有再搭理迎重。 迎重立刻又策马追上,跟在她车旁问她话,“我就问你一个问题,你在路府是不是总被她们欺负,是不是不开心?” 迎重吼得很大声,可路尹尹半点没有搭理他的意思。马车一路急奔,直往南威侯府。 . 秀秀回到府中先伺候了路尹尹睡下,接着便来到赏倾楼回侯夫人的话。 侯夫人仔仔细细地听着秀秀说的每一句话,最后突然一愣,“你说什么?那路婀娜进了瑞王府?” “是的,迎重本该是路婀娜的未婚夫,可他就是那么说的。据说是大婚当晚跑过去的,可瑞王和路府都没张扬。” “这个路婀娜但是能耐了。”侯夫人想到李赐哲那个脾气,她突然笑了,吩咐道,“既然尹尹不想提他们,那你就不要再问了。她都到了李赐哲手上,那还有个什么活路呢?” “另外…”秀秀掏出她的小账本,说道,“少夫人梦中已经喊了三十次世子的名字了。” 侯夫人听到这个消息立刻就笑了,她问道,“你给我学学,尹尹都是怎么喊他的?” 秀秀支支吾吾的,红着脸不出声。世子妃每次叫晋喻的名字的时候语调都太难学了,太婉转了,秀秀低着脑袋摇头。 侯夫人笑着让她退了下去,府中人多,事也多。可见着有个人这么疼晋喻,她也就放松许多了。至少不是所有人都盼着她那个傻儿子醒不过来的,还有人是惦记着他的。 . “殿下,来嘛。”路婀娜勾着李赐哲的脖子,将他从软蹋上扑下去。自打她到了这儿,瑞王便是日日在她的寝宫歇着。 “你打算在我这儿待多久?”李赐哲搂着他的腰,笑吟吟地问。一双眼睛都眯成了月牙,笑得路婀娜心里小鹿乱撞。 “讨厌嘛~我都是殿下的人了,你还要问我这个,来嘛~”她勾上瑞王的脖子,凑了过去,在吻到他之前,李赐哲突然起身,整了整衣服。 “殿下?”路婀娜不明所以。 “你可知道我不喜欢我的女人和别人有牵连?”他盯着路婀娜。 他的眼神盯得她很难受,背后生寒,“我心和人都是殿下的了,还哪里和别人有个什么牵连?” “迎重呢?”李赐哲勾着她的下巴,靠近了点,“迎重可是你夫君吧,你这在我这儿呆了这么久,传出去,对我不好。” “殿下的意思是要我走?!”路婀娜不愿,百般不情愿。 “那到不是,我要你和他断得清清楚楚,免得日后有人背后说我坏话,你告诉他,你和他从此以后没有关系,让他滚出京城。”李赐哲玩归玩,但路婀娜这无名无分的,还嫁的奇怪,他得搞清楚。 他可想在女人这两个字上坑太子一把,不想把自己坑进去了。 31.握手 世子超喜欢尹尹啊<br/>你要是也喜欢他们, 买正版好吗  “都说路尹尹长得漂亮, 那又如何, 还不是红颜薄命, 死得比谁都早!” 路欢迎合她说, “姐姐何必要和她比呢?你现在是太子明媒正娶的正妻,她,她不过就是瑞王的一个侍妾,眼下瑞王也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都难保。日后她是孤魂野鬼, 和瑞王啊,说不定到了地下还要纠缠在一起呢!” “就是。”路婀娜还没得意一会儿, 片刻便见着了太子过来。太子李元丰,生得是剑眉星目,明日里不苟言笑,大有储君之风。 “殿下, 您怎么来了!”路婀娜推开路欢,赶紧迎了上去。 李元丰扫了一眼她的小腹, “不是说有大半个月的身孕在身吗?看这等血腥的场面?吃饱了撑着的?” “哪里哪里!妾身和妹妹就是路过此处嘛, 妾身这就随殿下一同回去。”路婀娜说着就要掺着太子一同回东宫, 完全不理会被晾在一旁的路欢。 李元丰甩开她的手,走向路欢, 问道, “你们路家有三个女儿, 路尹尹是嫡长女, 你们是嫡次女。可你们这姊妹之间,似乎没有那么亲厚。”他说话时眼睛一直看着路欢,愣是把路欢看得双颊绯红。 路婀娜跺脚,推开路欢,贴着太子道,“路尹尹是苑夫人生的,可苑夫人后来去世,我娘亲被扶成了正室。她,她也因此多不待见我们,自觉得她比我们高出一等,不愿与我们亲厚,可不能怪在我们头上!” 太子听罢,又问了一遍路欢,“她说的可是真的?” 路欢以为太子看中她,多次主动与自己谈话,就是为了显示他在乎自己。路欢心想,定是路婀娜用那些下三滥的手段逼得太子娶她让太子心生不满,她嫁给谁都不如嫁太子啊。 得了李元丰的垂青,或许日后能成为皇后的是她路欢,不是路婀娜呢。 只见路欢眼波流转,含情脉脉地看着太子,“倒也不全如姐姐说的那样。有时候也是婀娜姐姐逼人太甚了。” “路欢!谁给你的胆子这么说话!”路婀娜没想到路欢还有勾搭太子这份心思,她顿时暴跳如雷。 她们路家三个女儿,人人夸赞路尹尹秀气端庄,夸赞路欢活泼可爱,就是对于她的外貌,众人都说她路婀娜俗气,不如其他两个姊妹。论外貌,她是不干和路欢硬碰硬的。可现在,路欢竟然敢在她眼皮子底下勾引太子! “姐姐你可省着点,可别动了胎气!这孩子对你多重要别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吗?”路欢说到了太子的心头刺,他正是着了路家的道,被这孩子逼得娶路婀娜的。 李元丰表情如常,看样子并没有被路欢的话激怒。他看看身后的路婀娜,又看看眼前的路欢,略有不屑,“说到底不过还是庶出,上不了台面。” 路家姐妹闻言都是一惊,她们最恨别人说她们庶出,如今太子当面嘲讽,竟是一点情面也不给。 可李元丰说的不仅仅是她们,还有那个瑞王。 / 路尹尹不知是不是真的成为厉鬼。她孤苦无依地游荡在街上。飘着飘着飘到了瑞王府中。 与此同时瑞王府内。 太医们忙前忙后,额头上满是汗珠,他们都不解,为何瑞王的病情会突然急转直下,方才还稳住了脉象,眼下一看又是棘手万分。 “殿下您别动啊!” 可李赐哲不听他们的劝,拼命往角落里缩,他的一只手指着墙角,脸上惊恐万分,道,“路尹尹!路尹尹!” “路夫人已经被杖毙了。”赵太医冷这声音道。 “不!不!就是她!她来索命了!”李赐哲拼命往角落里缩,那样子和路尹尹当初一样害怕的样子一样。 路尹尹伸出双手,想掐住李赐哲的脖子,可她的双手穿过了他的身体,她碰不到人。 李赐哲魔怔了一般,不停地乱动,身上的伤口不停地裂开,他不让任何人碰他,僵持片刻后,他还是疼晕了过去。 一众太医不敢动他,大家都面面相觑。这时候瑞王已经这样,伤口比之前伤的更甚,再出手动他,救不救的回来越贵妃那边都不好交差。 “赵太医,你医术精湛德高望重,不如你来试试?” “是啊是啊!” “对对对!” 其他人纷纷让开道,赵之看着疼晕过去的李赐哲,道,“好啊,老夫孤家寡人一个,怕什么。” 其他人都退了出去,赵之拿起药粉,对着李赐哲,冷着声音,道,“得---罪----了!” 最终瑞王还是没有被救回来,越贵妃大怒,斥责赵之是庸医。太医院所有人罚俸一年,赵之被轰出太医院,准备回到乡野之中。路尹尹一路送他,跟在他身边。 不过他在回乡途中,不料遇到一群武艺高强的歹人,死在半途。路尹尹眼下戾气更甚,她冲向那些歹人,可她一次又一次地穿过他们的身体,她碰不到他们。 路尹尹跪在赵之的尸体旁,声嘶力竭地喊着他。她原以为赵之死后他们还能再见一次,可她在赵之身旁守了三日,她什么都没连着。 后来太子登基,路远难被封为国丈。李元丰不知怎么想的,竟然还娶了路欢,封了她做贵妃。本来应该顺理成章成为皇后的路婀娜也被封为贵妃,后宫无主。 路欢和路婀娜在后宫相斗,可她们都有子女傍身,过得也很不错。虽说皇帝总不来后宫,可她们都是荣华富贵。 路远难和皇帝关系并不亲厚,可也凭着他国丈的身份让路家飞黄腾达。路家隐隐有成为世家大族之势,这时候早就没人记得路尹尹了。 她越来越虚弱,最后在路家蒸蒸日上之时,她彻底魂飞魄散。 此后两年,南威侯府的世子醒了。 路家只手遮天至极,路家子弟都张狂无比。他们见到了世子既不行李也不问安,甚至做出了栽赃南威侯叛国,夜闯侯府这种事。 那晚,世子手握射日弓,在侯府箭楼之上,将手中弓弦拉了个满月。 月下,世子俊朗的面容和桀骜的神情被照了个十足。他鄙睨众人,箭无虚发。南威侯府外的路家子弟纷纷倒地,惨叫声此起彼伏。 世子竖起指头,贴在唇上,示意他们噤声,“更深露重,莫吵醒我爹娘的睡意。” “晋喻!你们南威侯府叛国!还不束手就擒!”威胁的话刚落地,此人就被世子一箭射中。 他擦了擦箭,拿起三根,同时架在射日弓之上,“我晋喻脾气不好,最恨别人威胁我。”他接下来数箭齐发,打得门外的人抱头鼠窜。 第二日,路家被南威侯府的世子闹了个天翻地覆,路家子弟死的死伤的伤,晋喻一把惩恶棍抵在路远难的脖子上,道,“这棍子是先皇赐给我的,说白了就是,我打人,不犯法,你懂吗?” “哎呦,误会误会!”路远难道,“这不是别人说南威侯府通敌吗,我们也只是被蒙骗。” “我也不计较,路家子弟,我每人打一百棍子,这事就算过去了,怎么样?” “这,这还得请示陛下吧!” 皇帝的意思很快就下来了,他圣旨上说,不能让南威侯府受委屈。既然路婀娜和路欢也为路家人,那也要同甘共苦。 晋喻一人搅得路家损失惨重,路家死伤大半,此后无人再敢惹南威侯府。不过晋喻也因此凶名在外,没人愿意嫁他。 再后来。 路家怀恨在心,勾结叛贼,引外敌入门,想废掉皇帝。世子一人挽河山,与敌人同归于尽。 听人说,晋喻手持射日弓,在城楼之上,射退众人三里。 听人说,世子威武不凡,桀骜不驯,杀敌杀得双目通红。 双方均是损失惨重,敌人未踏进大昭一步。南威侯得知世子战死,大病一场,缠绵病榻不久后去世,南威侯夫人引剑自刎,皇上悲恸,追封世子威武大将军,罢朝三日。 “你不懂。”路远难说,“我已经摸清楚了瑞王的喜好,他就喜欢看起来乖巧可人的,而且他一旦看中了!谁也还不来他的主意。” “可路尹尹哪里乖巧了?”仲夫人说。“要我说,还是欢儿乖巧!” “得了吧!瑞王有殴打侍妾之癖,暴躁易怒,他不知道打死了多少个侍妾,你还要送欢儿过去?”路远难摇着头,“瑞王发起狠来要吓死个人,不要命一样。京城中大家明面上都装作不知道,其实背地里早就传开了,瑞王心狠手辣,不是你能想到的。” “那路尹尹还和他配的很!”仲夫人站起身来,也不再惺惺作态,“他们两个疯子不做一家人多可惜!说起来,路尹尹这性子,到是学了瑞王五分!” “何止学了五分。”路远难摇着头,“她可是学到精髓了。真跟个是瑞王教出来的徒弟一样。” . 因为平安宴,京城中的勋贵都忙碌了起来。京城中近段日子来了不少番邦人士,他们都在京城中特地给番邦使臣提供的住所。路尹尹收到金太医的消息,让她去回春楼接嘟嘟回来。 她是满心欢喜的,盼了好久嘟嘟终于能回到她身边。还有她能借这个时机在京城中转转,上一世她久困瑞王府,这一世得了机会她也有些兴趣去瞧瞧那些番邦使臣长得如何模样。 路家已经把她当做透明人,知道她不好惹之后他们再也没来路尹尹这儿触霉头。不过他们也因此开始明目张胆地对她不闻不问,在迎接太平宴这段时间内,路家还是挺太平的。至少表面上大家都相安无事。 出了府,路尹尹见着京城中果然多了好多奇装异服之人。他们的装束很是奇特,看起来特别适合行走运动,也没有大昭的服饰那般繁琐,路尹尹多看了两眼,也想自己做一套。 她一路走走看看,过了半个时辰终于是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到了回春楼。路尹尹看看回春楼内,除了猫猫狗狗,竟然还有少数爬虫蜥蜴,它们吐着信子,吓得她步子有些缓慢。 32.前情敌 世子超喜欢尹尹啊<br/>你要是也喜欢他们,买正版好吗  李元丰没有推开她的手, 他淡淡地瞧着燕茜, 道了句,“少将军玩笑了。”他抬眼轻轻扫了一眼燕茜的唇, 抽出了自己被燕茜握紧的手, 退开一步,“少将军快回去休息罢, 我让他们送你回去。” 燕茜她们住的地方在宫外, 离宫里很近, 燕茜一身武功, 她是不用担心的。被李元丰拒绝了,她很是不开心,直接甩手道, “不要你管!太子爷早些和你那些温香软玉休息去!” 路尹尹回到家,想了许久想不通燕茜和李元丰两人的关系。她趴在床上慢慢睡着了, 嘟嘟在她耳边动来动去, 可不管嘟嘟如何折腾, 路尹尹是真的乏了, 她又做梦了。 她又梦见李赐哲的身影,他逼近自己, 却没有过来,转而在屏风后面和别人议事, 路尹尹又是那般动弹不得, 只能站着身子听下去。 只听得李赐哲道, “前方传来风声,说是燕系族的少将军战死了,可有此事?” 瑞王府的幕僚回答说,“确有此事。燕系族大王驾崩,九子夺嫡,燕茜虽有兵有权,可她的几个兄长都不服她,他们联盟将燕茜斩杀。鞭尸三日示众。” 李赐哲道,“他们燕系族还能让女人做大王?” “可以。不过燕茜太过出众,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原本燕系族大王还在时她就得宠,脾气据说有些娇纵,她的风头盖过她的八个兄长,也难怪会落得如此结局。” 李赐哲轻笑一声,“那又如何。能耐又怎么样,还不是被人弄死。听说我那个太子哥哥和燕茜有些交情,近日还因为此时无心朝政?” 幕僚回答,“听宫中线人来报的确如此。太子殿下近日一反常态喜怒不定,此刻正是瑞王您动手的好时机!” 李赐哲笑得更加猖狂,他一拍桌子,“好!都说李元丰不近女色,走,我们把他灌醉!带他去后宫!看他会不会瞧上父皇的妃子们!听说父皇有个婕妤是燕系族的女子,看李元丰会不会动情!” 他们没了交谈的声音,路尹尹像被施了定身咒一样动不了。她不知道站了多久,便又听到屏风外有声音。 “瑞王殿下!太子喝醉了,着实着了个女人的道!” 李赐哲一拍桌子,大笑,“李元丰也不过如此!走,我们去捉奸。” “不是啊殿下!他刚被灌醉就被路家的二小姐劫走,路二小姐不知道从哪儿窜出来的,把太子给拉走了!”幕僚急得汗都出来了。 “你们不拦住她?!” “拦不住!那群宫女不认得路二小姐,以为她是我们安排的那个婕妤,她们便放她走了!” 李赐哲道,“那有个屁用!就算李元丰和路家二小姐有什么事,那又能怎么样?那个二小姐就这么贼?专门守着他喝醉出来截胡?” 突然,路尹尹听到这儿她能动弹了。她刚刚一动,脚上便弄出声响。李赐哲大喝一声谁在后面,路尹尹满头是汗,正在千钧一发至际,她醒了。 嘟嘟又把尾巴堵着她的鼻子,路尹尹脸上都是嘟嘟掉的尾巴毛。她把嘟嘟抱起来,塞进被子里,自己坐起身一直想着刚才那个梦。 准确的说那不是梦,路尹尹的确有听过李赐哲说过这些,只是她忘了。现在突然记起来,她觉得接下来所有的事都顺理成章。 上一世她死都不知道路婀娜怎么当上太子妃的,也不知道为何太子对路家如此嫌弃,还不知道为何太子登基后不册封皇后,现在一切都能理解了。 是路婀娜钻了空子,不仅给太子下套,还顺利地有了孩子。 路尹尹摸了摸嘟嘟,摇头道,“还真是看不出来,平日里那般没脑子的人竟然也会有如此聪明的时候,她是不是在扮猪吃老虎?” 嘟嘟“喵呜”了一声,路尹尹拍拍它的屁股,道,“又或者是,这本来是路欢的主意,只不过被她抢走了?” 这样就能解释为何路欢要同她争太子了。 只不过这些都不重要,眼下燕茜还活得好好的,只要她还在,那就没有路欢和路婀娜什么机会。路尹尹揉了揉脸,想着燕茜说太子是假正经,心里想什么都要人家去猜,一点都不坦诚。 她原来还不信,眼下一看燕茜竟然都说中了。太子对燕茜,恐怕并不是表面上看的那么无动于衷啊。 平安宴过后京城里就有很多提亲的媒婆开始忙碌。有的小姐公子们在平安宴上对上了眼,男方就会速速前来提亲。 而路家这回也在其中,而且一来就来了俩。 是瑞王和南威侯府。两家都送来了帖子,说是即刻便会登门拜访。 小姐们一般会避开父母们商量婚事,再不然就是躲在屏风后面偷偷瞧着。路婀娜却听到丫鬟传来消息就匆匆跑过来了,她兴致勃勃地问,“可是殿下来娶我了?!我说了吧!我可是要做瑞王妃的人!” 可路远难却没那么开心,他拿着两份帖子,表情十分纠结。这两家都不好,他知道瑞王背地里打骂侍妾,暗地里不知多少女子死在瑞王府,嫁进去和找死没区别。 可南威侯府,不就是直接嫁给一个死人吗?!大家明面上都说世子会好起来,可背地里谁知道他能不能醒过来呢? 可偏偏这两家都面子大,无论是哪一家路远难都得罪不起。 仲夫人也是愁眉苦脸道,“婀娜,不如你嫁给侯府好不好?至少世子他…”不打人。 “嫁给那个世子?!那就是要我守活寡!他们不是给路尹尹提亲的吗!我不要换亲!不要!凭什么要代替路尹尹嫁过去!”路婀娜气急败坏,“你们偏心!只想着路尹尹!” 路远难的脸都快皱成什么了,他急着道,“你不知道!瑞王他心狠手辣,你过去他不打死你?他这人喜怒无常,不仅爱打下人打丫鬟,他还打侍妾,他整个瑞王府,没有一个人没被他打过,他和路尹尹一样,就是个疯子!”路远难拉着她,道,“你不能嫁给他!” “爹!那都是坊间传言!我问过殿下了!他说他也很冤枉!他不是那种人!”路婀娜被李赐哲那张脸迷得晕头转向,拼命为他解释。 仲夫人打断她,恨恨道,“你信他的鬼话!你别嫁过去,如果瑞王非要要人,大不了我们把路尹尹塞过去,人家瑞王他应该要路尹尹那种的,不应该要你这种的啊!” “娘?!你说我没有路尹尹好看?!”路婀娜更气了,她道,“好啊!你们都卫着她?我要去找她理论!看她给你们灌了什么迷魂药!”她说罢便摔门而去,路远难想要去拦,却听见下人来报,有贵客上门。 路远难一想到无论是侯爷还是瑞王来了,他都要好生担待,就赶紧带着仲夫人迎了上去。 待他们到了会宾堂,发现进来的是一个穿着很气派的老管家。老管家见他们来了,就拿出一封帖子,道,“在下是瑞王府的管家王叔,瑞王烦请路大人将府中二小姐三日内送到瑞王府,这些都是我们瑞王殿下赏给路府的。消息我已经带到,告辞。” 路远难接过帖子,看了看王叔带了来的三个大箱子,里面都是些金银玉器很是值钱,可他这手笔绝对不是娶太子妃,而是随便找一个侍妾。 仲夫人赶紧道,“贵客留步,我们婀娜得了瑞王殿下青睐,路家真是荣幸。可是婀娜性子娇气,怕是真的到了瑞王身边,会惹怒殿下。”仲夫人的意思是不想嫁女儿。 可王叔不管那么多,他道,“是你们二小姐自己要我们殿下来下聘的,殿下已经做了决定,断然没有收回的道理,你们看着办吧。” 王叔走了,剩下路远难和仲夫人不知道如何是好。就在此时,南威侯府的人来了。 路远难本以为南威侯府也会派个管家来说这事,可他没想到,是侯夫人亲自来了。 “这么快?”仲夫人忙道不行,“你也不怕委屈了婀娜!” “她捅的篓子她还嫌委屈?她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路远难不再多言,只留下仲夫人独自生闷气。 她暗道,什么为了婀娜好,你就是怕得罪瑞王,才随便找个人就嫁了婀娜!亏的你说多疼她! 迎重得了消息他明日就要娶路婀娜,他也是有些慌乱。他只身一人来到京城,身边也没个人商量事,如此他更慌了,满面不安。 没想到路婀娜倒是推门而入,吓得迎重一跳,他没见过打扮得如此好看的小姐,与她对视他自己倒是羞得满脸通红。 路婀娜见他畏畏缩缩的越发看不起他,她道,“你也想娶本小姐?你也配?” “在下…在下迎重,日后在下会对小姐好的,竭尽所能对小姐好!” “得了吧!谁要你对我好?”路婀娜满脸看不上他,却又从怀里掏出一瓶黑色瓷瓶,递给他,道,“你说对我好是吧?去,把这个给我那个嫡姐,让她抹在脸上,说是你从你们那儿带给她的礼物。” “这……”迎重有点不敢接,他心下疑惑,却又问不出口。只见路婀娜接着说,“就这点还做不到?还说对我好?” “我…”迎重看了看路婀娜,想起出门前他爹跟他讲路家他要巴结,不能得罪人家,他只得皱着眉头,接下来药膏。 路婀娜点点头,毫无任何表示地出去了。 路欢在门外等她,见她得手,路欢问,“那个傻大个答应了?” “那当然。他不是自诩为我的未婚夫吗,能不听我的话?他一身穷酸气,除了巴结我,还能违抗我?”路婀娜想着迎重对她唯唯诺诺的样子,她心情就莫名爽快。 路婀娜问路欢,“你说我都要嫁瑞王了,怎么府里突然来个迎重?你说是不是路尹尹故意使坏!” “肯定是她啊!”路欢一口咬定,“爹不是想让她取代你嫁给瑞王殿下吗?她没得手不就又生一计?她就是来阻拦你的婚事的!” “还好有你在!不然我都想不到是她做的!你说她为什么这么歹毒?” “还不是不想你嫁的比她好,毕竟我们和她又不是一个娘生的。”路欢对着路婀娜,勾了勾嘴角,“想不想,再出一口恶气?” 路欢其实知道这事不关路尹尹的事,不过路尹尹这段日子过得太舒服了,还敢当着路远难的面骂仲夫人。路欢心里憋了许久,她可不能让路尹尹就这么快活地嫁走了,她得在路尹尹嫁走之前,狠狠地阴她一次,让她一辈子都记得,她,斗不过路家。 33.儿,儿砸? 世子超喜欢尹尹啊<br/>你要是也喜欢他们,买正版好吗  瑞王来了。路欢赶紧低头, 她等得可是太子, 不是瑞王。路婀娜却不知道,她赶紧凑上去, 一双眼睛直直盯着李赐哲, 心都被他痞坏痞坏的笑给勾走了。 李赐哲多看了路婀娜两眼,她更来劲, 接下来老在他身侧转悠。 此时路尹尹已经在后面的御花园转悠, 前头忙乎, 御花园此刻无人防备, 路尹尹倒躲了个清净。可她刚没清净一会儿,就听到不远处传来说话声。 路尹尹担心被人发现,她赶紧低头躲了起来。不过一会儿她又觉得那声音越发熟悉, 她偷偷一看,竟然是燕茜。 燕茜还是她那副暗红摆裙配长靴, 英气无比。她的手指拿着两侧的小辫子, 发梢撩着唇角, 乐呵呵地问, “太子爷,哪儿去啊?” “太平宴。”李元丰答。 是太子?路尹尹更不明白, 她怕惊扰两人,就硬着头皮呆在这里。 李元丰的声音温润如水, 不急不缓。 “太子爷, 你迟到了, 别去了,陪我玩呀。”燕茜靠近他一步,用发梢撩着李元丰的下巴,李元丰淡淡地暼了她一眼,退后一步。 “少将军自重。”李元丰道,“我还有事,少将军自便。” 燕茜一把搂住他,把脑袋贴在他的背后,手不停地磨蹭着李元丰的腰侧,轻言细语,“太子爷,你去平安宴不就是为了见我?见到了我,还去什么平安宴?” 李元丰没了声音,可他没有推开燕茜,她的手指不停地在自己腰侧画圈圈,笑容却是无比纯真。 路尹尹见到这幅场景一时愣的不知所措。她揉了揉眼睛,见太子的确没有反抗。不对啊,不是说李元丰镇定自重吗,他镇定也不该是这种镇定,他不推开燕茜那不叫镇静,那叫来者不拒。 可看到燕茜贴着他的背,眼里又在冒星星。路尹尹一时之间弄不清楚是谁在吃谁豆腐。 “太子爷好冷淡啊,你那天晚上可不是这样的。”燕茜笑着揉了揉他的腰侧,接着一把推开他,自己跳到桌子上坐下,歪着脑袋瞧着李元丰。 “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你,当初我和晋喻打仗,我把你俘虏的七天里,头两天用鞭子抽用刀划你都不吭声,硬气得狠。独独到了最后一天,我在你侧腰刻了个'燕'字,你反应大的很。”燕茜用两只手撑着脑袋。 “如今我燕系族和你大昭重修旧好,我得了空来问问你。你那晚反应那么大,我看你自己把自己的下唇都咬破了,是我刻字痛啊,还是我的手摸上你腰侧的时候,你害羞啊?” 李元丰听了她火辣辣的描述依旧面色如常,温和有礼道,“少将军性子顽劣,我早就不将此事放在心上了。只是我大昭没有刻字的习惯,一时不适应罢了。” “太子爷。”燕茜从桌上跳下来,跳到李元丰跟前,道,“你这人好没趣啊,冷冷淡淡的,无趣。” “少将军慢走。”李元丰也不留她,自己接着走向太平宴。 燕茜狠狠地拍了拍桌子,朝着李元丰的背影道,“无趣至极。真不知道你是真冷淡还是假正经。” 李元丰在离开御花园后脚步一顿,他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腰侧,脑海里想起那晚的场景。 当时燕系族与大昭兵戎相见,他做主帅,晋喻做副帅,两人率领三千兵马就打败了燕茜。可这其中有一段只有燕茜,他,晋喻三人知道的事。就是燕茜连夜把李元丰掳走了。 晋喻打起仗来不要命,燕茜根本挡不住他。于是她就俘虏太子,缓兵之计,可晋喻只放慢攻速,并没有停止进攻。而且李元丰真是守口如瓶。她什么都套不出来,最后气不过,在李元丰腰侧刻了个“燕”字。 当晚,李元丰被燕茜绑在床上,房间就他们俩人。李元丰被她俘虏六天都丝毫不慌,唯一慌的就是燕茜胡闹要刻字。 她的手按着李元丰的腰,可她贪玩,时不时还捏一下,她扒光了太子,非要他安分点。可燕茜的手不停地在他背侧游动,李元丰的皮肤都感受得到燕茜的呼吸声。 最恶劣的是,她刻完了还亲了李元丰一口,是硬按着他的脑袋的强吻,一想到那个强吻李元丰就头疼,燕茜真的是胡闹,胡闹至极。 事后她说,“虽然我败了,可我要让你们大昭记住,让你这个太子一辈子都记住我。” 相当恶劣。 所以晋喻当时才会怒不可遏在两军阵前骂她。 回过神,李元丰刚出现他身边已经围了一众人。比如说路欢。 路欢在她身侧,粉面含春,她状似无意地碰了碰太子的胳膊,岂料李元丰不懂声色地移开一步,很是排斥。 路尹尹听到周围传来稀碎的脚步声,时不时有宫女穿过。此地不宜久留,她想着此刻李赐哲早就已经见过众人了,她再偷摸摸地回到席位上就好。 快步穿过花园,路尹尹正好撞见路欢贴着太子,她是个官家女儿,虽说平安宴中大家主讲交流感情,规矩可以稍稍放松一点。可她还是不能太过放肆,只能随意地太子身边转悠。也不能无来由地总是扯着李元丰说话,转悠了一会儿,路欢就怏怏地坐到一边。 但路婀娜那一边可好很多了,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的被瑞王那副痞帅痞帅的外貌给迷住了,她竟然将太子忘了个一干二净。 太子的俊朗是那种冷淡有礼的俊朗,用燕茜的话来说,他就是朵高岭之花。但瑞王就不同了,他就是很张扬的帅气,眼神富有侵略性,摄人心魄一般。 比如眼下路婀娜就被他勾住了。她胆子大,脑袋又不过事,在那里和李赐哲敬酒,笑声传到四面八方都听得到。 其他官家都暗暗嫌弃,说这个路家二小姐怎么如此放荡,其他的勋贵女儿家都是点到即止,和人家公子少爷互有个印象就行。她倒好,恨不得瑞王即刻就娶了她。 瑞王没有王妃,太子没有太子妃。他俩如今不知被多少人惦记着,眼下路婀娜的出格举动被在场勋贵尽收眼底。 路尹尹当然也瞧见了,她摆着头,道,“这可是你自己选的,怪不得人家了。”她当时是被瑞王看上,路远难推波助澜极力促成此事,她是没办法上了贼船。可路婀娜这就是自己跳上去的,该她去的。 见着二女儿如此没心没肺,路远难急得直跺脚。可他又不敢上前扯开路婀娜,那瑞王可是个来者不拒的货,现在他正睨着眼看路婀娜在他身侧转悠,既不推开也不迎合,脸上还挂着邪邪的笑意。 路尹尹没有抬头,一直低着头坐在角落处喝茶,不过一会儿,她的肩膀被人一拍,她猛的一惊,再回头,发现是燕茜。 松了口气,路尹尹道,“殿下一副不开心的模样,谁惹你了?” 燕茜长叹一声,抬了抬下巴,目光盯着李元丰,他颀长的身形在众人之中惹人注目,无论是谁来套近乎他都是温和有礼不急不恼的样子。燕茜的眼神像是黏在他的侧腰之上了一般,片刻都移不开目光。 她的目光是如此热切,李元丰不可能没注意到她,只是他只微微侧头暼了燕茜一眼,就没再看她。 燕茜的不开心已经写在脸上了,她靠近路尹尹,道,“我赌他是假正经!”她的语气是信誓旦旦的,接着她一言一语嘟囔着说,“我还就不信了,一个晚上能那样那样那样的人还能这么正经,他定是在忽悠人。” “你说的高岭之花便是太子殿下?”路尹尹问了问燕茜,道,“难不成殿下你想把太子掳走,带他回到燕系族?”她本是打趣一说,没想到燕茜眼神发亮,狠狠点了点脑袋。 “不瞒你说,我早有此意!我们燕系族可挑不出一个像李元丰这种细皮嫩肉,任我怎么撒野都不生气的人,况且我在他腰间刻字了,他就是我的人了!我去和他说说。”路尹尹赶紧拉住要过去的燕茜,示意她等等。 “如今人多嘴杂,殿下贸然过去的话,太子也不好应对,殿下若想得太子喜欢,那可不能让他难堪。”路尹尹拉着她的手,给她顺了顺气,让燕茜别冲动。 燕茜听过她的话就翻了个白眼给李元丰,她拉着路尹尹,搭着她的肩膀说,“谁说我要他喜欢我了?我又不喜欢他,我想带他回去只因为他长得好看,哪有那么多弯弯绕绕。你们大昭就是麻烦,你怎么想就和对方怎么说不就行了。” “不过我听听你的意见也行,那么多女人正盯着他,我是不怕她们的啊,可我觉得她们可能会把我吃了。”燕茜等了好久,路尹尹先和路家回去了,人都走光了,燕茜才走上去和李元丰说这事。 她睫毛又长又浓,眼睛又大又亮,两侧的小辫子用彩绳缠住,一身暗红摆群衬得人俊俏十足。 李元丰见她过来,他摆手屏退了周身的侍卫。他的目光淡淡地落在燕茜的脸上,依旧有礼,道,“少将军有事?” “有!大事!太子爷,明人不说暗话,我觉得你长得贼好看,你跟不跟我回燕系族过日子啊?你要是相当皇帝,我可以让我父王让位给你,考虑一下?”燕茜见他没有立刻拒绝,她以为李元丰同意了,便拉着他的手,道,“好不好?好不好?” 虽然门第低了点,不过现在她的儿子还昏迷着,人家姑娘愿不愿嫁都是个问题。侯夫人也不想强人所难,她道,“我贸然登门着实不好意思,这些东西就算是我给尹尹的见面礼,无论她答不答应嫁给我南威侯府,我都送给她。” 仲夫人问,“您与我家尹尹见过?” “有过几面之缘。我觉得她…很特别。”侯夫人道,“若是她和我家喻儿在一起,我倒是觉得她能管住喻儿。” 仲夫人心里暗道,你家晋喻醒不醒的过来都是个问题,你想得还真远。 三人在前厅商量,路婀娜已经在富盈阁内找路尹尹的麻烦了。 她冲过来,见到路尹尹抱着嘟嘟和马奶,她气不打一处来,“你是怎么蛊惑我爹娘的!他们怎么都为你说话!我要嫁瑞王!他们都不同意!他们要你嫁瑞王!凭什么!瑞王喜欢我!不喜欢你啊!”她掀翻路尹尹的碗,原以为她又会发疯,可路尹尹没有。 34.晋喻醒了 世子超喜欢尹尹啊<br/>你要是也喜欢他们, 买正版好吗 赵之犹豫再三, 争不过路尹尹,只说,“那我先走了,还请路小姐, 克制你的脾气。你不能受太大刺激,不然你自己也…” “我知道。”路尹尹麻木地推走赵之, 说,“太医无需担心,我会在吉时嫁过去, 我好的很。” 赵之看着她的眼睛,无奈地叹了口气, 转身抱着嘟嘟离开。 等到赵之一走,路尹尹立刻转身,杀气腾腾,她走进房内,大喊一声,“我刀呢?!” 这时她见着王婆了, 王婆的脸已是一片通红的痘痘, 又疼又痒,路尹尹把她拉过来,道, “我给你去报仇, 你去不去给我做个证?” “做什么证?”王婆赶紧摇头。“这不是二小姐, 不,这不是迎重那瓶子药膏造成的啊!只是我不小心吃了河虾,我一吃河虾就发红疹!不关她们的事!” “好,好一个忠仆。这个季节能有河虾,你也是厉害。”路尹尹转了转手里的刀,说了句,“这刀我是越用越顺手了。” “大小姐!你可是要嫁人的人!可不能乱来!如果其他小姐得罪你了,她们也只是闹着玩玩,你忍忍吧!” “忍?玩玩?那我也跟她们去玩玩。” “大小姐,忍忍吧,忍忍吧,她们再怎么冒犯您,今日也是最后一日了,你忍忍就过去了!” “凭什么。凭什么要我忍,我凭什么要忍?”她拿着刀,气势汹汹地出门去了。 . 路欢和路婀娜正在讨论刚才的事,路婀娜说,“我看路尹尹就是怕了!我们那么折磨她的猫,她也没见把我们怎么样,她就是怕嫁不过去侯府,怕有个坏名声,怕了我们了!” 路欢点头,“那我们还可以整整她!” 她们还在议论的时候,路尹尹提刀来了。她笑得很是厌世,这个表情路欢已经看到过很多次了。在路尹尹刺向仲夫人的时候,在她大骂路远难的时候,在她打人的时候。 路婀娜还不知道她来干什么,只说,“你刚才不是夹着尾巴跑了吗?你还回来干什么,就一只猫,也不是打的你,拿刀吓唬谁?” 她拿的是一把短刀,比匕首稍微长一点。路尹尹看着她,轻声说,“我家嘟嘟的后腿被你打断了。” “那又怎么样!”路婀娜不为所动,“断了就断了呗,一只蠢猫而已。” 路尹尹闻言突然逼近,她甩着手中的银刃,走向路婀娜,接着一把将刀插进她的左腿,又拿着刀柄狠狠一转,疼得路婀娜龇牙咧嘴,鲜血直流,满头大汗,她不可置信地盯着路尹尹,指着她,语不成句,“你…你!疯子!疯…子!” “疼啊,你知道疼啊。”路尹尹拔出刀,皱着眉,笑着,脸上是一种猖狂的笑意,“我家嘟嘟就有这么疼,你知不知道。你知不知道!” 路欢已经准备偷偷跑了,她见路尹尹走过来,她赶紧服软,“我错了长姐!我就只拔了几根胡子!我没动它!都是二姐做的!我没打它!” 路婀娜满脸不可置信,“路欢!你说什么?你给我的瓷瓶,你让我给路尹尹的,你不认账了?!”路婀娜疼得要晕过去,下人们都被这边的声音,可路尹尹把刀架在路欢脖子上,“谁敢过来,我这就杀了她。” 路欢见软的不行就来硬的,她道,“你想清楚了!你杀了我,你就嫁不了侯府了!” “我在乎那个?”路尹尹的语气又是嚣张又是不屑,她低声道,“我看见你死,比我嫁晋喻更让我开心。” 她在路欢耳边低语,“你想毁我的容,对吧?恭喜你,王婆做到了。她把膏药往我脸上涂了一笔。” 路欢先是一喜,然后立刻装哭,“长姐,不关我事啊!都是二姐和迎重的主意啊,所谓冤有头债有主,你脸被毁了,你找她们去啊!” 路尹尹将抵住她喉咙的短刃稍稍往上移了些许,将刀刃抵在她的脸上。路欢霎时脸色苍白,她看着刀刃,冷汗直流。 “你敢毁别人的容貌,怎么没有自己被毁容的自觉?” 路欢一哆嗦,道,“不是我!不是我!是她们和王婆串通一气,不是我啊长姐,你饶了我,别毁我的脸!” 路尹尹轻声说到,“不急,不疼的。”她的刀尖轻轻在路欢脸上划了一道口子,顿时把她吓得腿软了,“我的脸,我的脸!” 路尹尹接着又在她的脸上划了一刀,道,“这都算轻的,我在你脸上划的是皮外伤,皮外伤终究治得好,可你给我的,是毒啊。” 她的情绪明显已经是失去控制,上一次路尹尹拿刀的时候,是因为仲夫人安排的那两个流氓打晕了嘟嘟,还想毁她清白。 这次她拿刀,又是这样。她们既想害自己,也想害嘟嘟。 路婀娜被刺了一刀,却没刺得多深。路尹尹的力气不够大,冬日又穿得多,若说路尹尹把她伤得怎么样了,那肯定是无稽之谈。 可无奈路婀娜不停地叫唤,脸部极其抽搐,似乎疼得腿要废掉了一样。 隔得老远,迎重立刻飞奔过来,看见路婀娜这般,他急得一把将人抱起。路婀娜却不买账,她立刻推开迎重,怒吼,“你干嘛!放我下来!你别毁我清白!松开我啊流氓!” “你,你不是走不了路吗?”迎重结巴着说。可眼前的路婀娜分明生龙活虎,哪里是个走不了路的样子,她拍了拍自己的衣服,担心迎重弄脏了新绿袄,嫌弃地说,“不用你抱我!你还真当自己是谁了?走开!” 路尹尹看她走路一点都不费力,除了一瘸一拐的,还挺好劲头,就觉得挺遗憾的,“我刚才竟然刺歪了。”她看着眼前的路欢道,“这回我不会刺歪了!” 路欢赶紧求饶,道,“别杀我!我什么都没做!那个药膏是迎重送的,与我无关啊!你要是觉得你哪只猫被我弄死了,我赔你一只可以吧!” 这话听着如同火上浇油。路尹尹拿着短刀再靠近她的喉咙一步,路欢彻底被吓哭了。她已经感觉到自己的脖子被抹出了血迹,可路尹尹还在她耳边低语,“别怕,我的刀削铁如泥,很快的。” “啊啊啊!!!!”路欢知道路尹尹是真的被刺激到了,她不停地挣扎,“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路尹尹的手又开始抖,她拿刀当初指着路远难时,就是抖得拿不稳,过了这么长时间还是如此,她觉得自己真是一点长进都没有。 就在此时,迎重趁机从后面按住路尹尹的胳膊,大喊,“三小姐快跑啊!” 路欢一听赶紧没命地朝前面奔去,打了不知道多少个趔趄,双目惊慌,发髻散乱,如同刚从恶鬼手中逃跑。 她这么一跑,路尹尹身上的力气一下子泄了。她丢下刀,失神地看了看迎重片刻,什么也没说,撞了一下他的肩膀,离去了。 迎重却挡住她的路,满脸厌恶,指责她道,“大小姐!你真是骄横跋扈!多大的事能让你们姐妹相杀?!她们手无寸铁,她们是你的妹妹!怪不得三小姐说你蛇蝎心肠,她们如此怕你,你想必平日里总在欺负她们!” 和嘟嘟玩闹了半晌,也该到了午膳时分。王婆谴着几个小丫鬟来送饭,路尹尹瞧了一眼饭菜,一脚踢上门,挡在那群丫鬟前,问道,“你们这是打发叫花子?” 三个小丫鬟送来了两个菜,一个炒小白菜,一个清水煮白菜,再配上小半碗饭,寡淡得狠。 “路家的小姐,也就吃这些了?食不果腹的。”路尹尹对着她们问到。 丫鬟们知道路尹尹性软可欺,她们理都不理,只当她发牢骚。 “我问你们话,你们是聋了?”路尹尹脸色苍白,情绪一不稳就容易表现在脸上,她现在脸色已是微微发红,丫鬟们皱着眉头,嫌弃她多事。 “小姐你之前不都是吃这个嘛?以前能吃今天不能吃了?你身子不好,仲夫人说你吃清淡点好。”丫鬟们还带了一句,“不服你去找仲夫人啊!饿不死你!没有小姐的命,摆什么小姐的架子!” “啪!”路尹尹一掌打在了那丫鬟的脸上,她脸色发红,手尖冰凉,丫鬟被她打蒙了,路尹尹也有片刻愣神。她盯着自己的手,看了看嘟嘟。 嘟嘟的大眼睛圆溜溜地望着她,顺带还朝着那丫鬟呲牙。路尹尹深吸了一口气,对着丫鬟说,“谁给你的胆子和我这样说话的?我是小姐,你是奴婢,以下犯上,死不足惜。” “路尹尹!你!”丫鬟一掀桌子,将她一把推到墙上,吼道,“你以为你是谁?苑夫人死后,老爷对你不闻不问,把你当小姐已经够不错了,你还想要什么?” 路尹尹万万是想不到一个丫鬟能这样对她说话,她左右一瞧,拾起门框角落的木棍,一棍子打在了丫鬟的背上。 “啊!打人啦!小翠你等等!我们去找王婆来救你!!”旁边的丫鬟见着路尹尹发疯一样,赶紧跑来开去找人求救。 她们口中的小翠就是出言不逊的那个丫鬟,她如今被路尹尹一棍子打在地上跪下,她口中却还是埋怨着,“本来就是!我说的没错!你就是个假小姐!两天后路家就要吃团圆饭了,你呢?你根本就不在宴席之上!” 路尹尹又是一棍子打在她身上,再细看之时,她惊觉这小翠她有几分熟悉。这人不就是当时瑞王身边的那个小翠吗? 她不就是那个在门口勾引瑞王不成反被打了一顿,最后仓皇逃窜的那个小翠? 路尹尹才打了两下她就觉得身子吃不消,她甩下棍子,用着怜悯的眼神看她,“你信不信?我永远都是你主子。” “呸!马上就有人来赎我!下月我就出府,出了路家,我还不伺候你了!”原来是这样。 路尹尹问她,“你不在路家做丫鬟?你难道想去瑞王府?” 小翠一脸被猜中心思的表情,她看着路尹尹,路尹尹却无所谓,既然有人要赶着趟地去送死,那她拦着干什么。瑞王可比她厉害多了,那是真的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的主。 王婆赶来来,她看着这一片狼藉,开始哭天抢地地拍手,“哎呦我的大小姐!你干嘛乱打人呢?你有什么火不能平白无故地往下人身上撒啊!” 路尹尹拾起棍子,指着王婆,秀眉一蹙,“你要是老眼昏花了就走开,你问清楚了吗就说我的错?这个丫鬟咄咄逼人,按照她的卖身契,别说我打她,我就是打死她,又能怎么样?” 路尹尹敲了敲棍子,指着在场的所有人转了一圈,她咬着牙,面色狰狞,“你们看好了,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谁如果再敢对我没有礼数,就和这条棍子一样。”她举着木棍,走向小翠,小翠吞了吞口水,往后缩了缩。 路尹尹双手握住木棍,狠狠朝地上一砸。滚圆的棍子顷刻间被断成两节,一节被路尹尹握在手上,另外一节被弹飞,还在地上滚了两圈。 小翠被这声响吓得捂着耳朵直叫,却不觉得疼痛。再睁开眼睛一看,她发现路尹尹没有对着她砸,而是将棍子砸在了地上。她虽毫发无伤,可也被吓得不轻。 众人都道大小姐身娇体弱,却不想她还有这般力气,着实大的吓人。众人推推搡搡地走了出去,王婆赶紧去给仲夫人通风报信。 路尹尹狠着脸关上门,将房门抵上。 下一刻她两脚一软,一下子顺着门框滑了下去。她的胳膊还不停地在发抖,按都按不住,心跳更是不停加速,她都觉得刚在那么久她的心都是提在嗓子眼的。 她做孤魂野鬼的那时候,真是恨不得将路家灭个干净。她几次都恨不得掐死王婆,可她是鬼她做不到。 现在她能做到了,可路尹尹发觉有些事情不是一蹴而就的。她之前在众人面前性子软弱,现在她能压制住那些丫鬟们,能声色俱厉地教训她们。 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一个人被她们那么多人注视的时候她有多慌。 她是真的很怕她砸不断棍子,她是真的很怕王婆看出她发抖的胳膊,听到她疯狂的心跳。 她怕得要死。 不过还好没穿帮。 “喵呜。”嘟嘟跑过来,小舌头舔了舔她的手臂。 手臂上是砸棍子时划出来血丝,路尹尹也没力气去管这些了,她现在手臂抬都抬不起来,整个人没有一点力气。刚才那一番举动,把她不知道多少天的精力都耗光了。 嘟嘟跳上她的腿,用脑袋蹭了蹭她的脸蛋,路尹尹也回蹭过去,一人一猫,相互取暖。 . “仲夫人!仲夫人!路尹尹她疯了!”王婆一边跑着一边嚷嚷着,巴不得路家所有人都知晓这个消息。 仲夫人衣着华贵,眉眼间都是温柔之意,看上去很是和善。她端着热羊奶的杯子停了一会儿,接着又缓缓将热饮饮入口中,暖意由着口舌划到心尖,她呼出一口气,照顾着路欢和路婀娜先吃。 她们正在上梅圆内,吃着午饭,赏着瑞雪,别有一番滋味。仲夫人和路欢,路婀娜两人在一起吃饭,桌上摆满了粉蒸肉,水晶饺,鸡蛋羹,糖醋鱼,红烧肘子等等,香味四溢,让人食指大动。 路婀娜一听到王婆喊路尹尹的名字,她就把筷子一甩,“喊那个扫把星的名字做什么?扫兴!” 路欢跟着“嗯嗯,是呀。” 仲夫人也不阻拦,只说,“虽然路尹尹是与老爷八字不合,克夫克父克子,阻碍我们路家前程。可到底,她不还是你们姐姐吗?你们同位嫡女,不可这么说她。”仲夫人抬眼望了望王婆,“多大事?非要在我吃饭的时候说?” “仲夫人啊!你是不知道!路尹尹她疯了!她醒过来以后,性情大变!那么粗的一根木棍!她徒手就折断了!还有!她打人了!打人了!就是因为小翠劝她吃素点,她竟然打人了!天啊仲夫人,您可得去管管她!”王婆添油加醋一番,把路尹尹说的跟鬼上身一般。 “以前她可是半天说不出个什么来的!如今突然就动手打人!她不是疯了是什么!”王婆心有余悸。 路欢不屑一顾,路婀娜呵了一声,继续吃着肉丸子,满嘴流油。 仲夫人说,“疯了就疯了呗。真的也好,假的也好,她还能反了天?” 王婆面有难色,她是亲眼看见了路尹尹发狂的,瘆得慌。 “那她是为何打人啊?”仲夫人随口一问。 “因为…因为她说她的菜太素了。”王婆看了看仲夫人桌子上的菜,有点吞吞吐吐。 “她不是个病秧子吗?吃油腻的她的肚子受得了吗?!”路婀娜讽刺道。 “你这样去和她说。”仲夫人眼神一转,“那癞头和尚说她活不过十八,我替她寻药,开销太大,不过我得了方子,每日给她喝药,她能过了十八也好好的。你就问她,是要命还是要钱?” “娘你真的有法子救她?”路欢问。 “有个什么法子,随便拿着安神的药糊弄她就行了,她向来不敢违背我。疯了也疯不到我头上,让她安分点就行。”仲夫人让王婆退下,自己合计一番。 路尹尹的开销每月当和路欢,路婀娜一样。路老爷也没在这上面扣路尹尹的钱,可仲夫人把她的开销给克扣了大半。一来路尹尹整天一副病恹恹的样子,也不出去,用不了多少钱,二来,路尹尹也从不找她扯皮。 她就当路尹尹好欺负。 扣了就扣了。仲夫人知道路尹尹怕是想借着菜少这个由头找回她被扣的月份,可仲夫人就不信了,路尹尹一个小丫头片子斗得过她? 难道,她还能上来扇自己一耳光? 她有那个胆子倒还能耐了。 路尹尹还瘫在地上,她听着王婆的话说完了,便扶着门框站起,一把打开门,还捡起半截木棍,“照她这个意思,我不要她给我找药不就行了?你带我去见她,我当年和她说清楚。” 此时她发髻有些散乱,脸色苍白,额头上满是汗珠,早就虚脱无力。可王婆见她还拎着棍子,看起来仍旧精神抖擞,她有些怕路尹尹真上来打人。 王婆平日里也克扣了路尹尹不少吃穿用度,仲夫人是拿了六成,王婆自己还偷偷抽了路尹尹两成的月例,她可是不能让路尹尹和仲夫人对质。 她心里有鬼。 “哎呦我的大小姐,仲夫人平日里那么忙,你有什么事就和我说行不行?还有就是你往常不都不在乎这些东西吗?不是说吃穿用度够用就行,也不问也不说,怎么今日大病初愈,第一件事想到的就是银子呢?” 王婆喋喋不休,话里话外都是怀疑路尹尹的语气,她觉着路尹尹肯定疯了,失去常人理智。 “你带不带我去见仲夫人?”路尹尹冷着脸,拿着半截木棍指着王婆。 “哟,小姐,我可不是被吓大的!”王婆料定她不敢动手。 路尹尹呵呵一笑,双手将木棍扔了出去,她扔出棍子的同时自己的腿不停发抖,站都站不稳,扶着墙就要滑下来,还好王婆见棍子劈头盖脸砸过来,立刻捂住脸,没见着路尹尹脱力的时候。 木棍结结实实地往她脸上砸过去,王婆被砸了个正面,鼻血当时就流了出来。 她摸着自己鼻尖出血,立刻哇哇直叫,“路尹尹杀人了!路尹尹杀人了!” 她边叫嚷着边喊,只见路尹尹在后边呵斥住她,“站住!谁让你动的!那棍子被我抹了毒粉,你再跑神仙都救不了你。” 王婆立刻站住不动,她哭丧着,“小姐。你我往日无怨近日无仇的,你干嘛要杀我?我被你打死了,对你的名声也不好听呀,仲夫人也不会放过你的。” 都这个时候了,王婆竟然还在威胁自己。路尹尹撑着墙壁,笑着说,“我都没碰你,你就在这里哭丧。我要不杀了你,怎么对得起你在我身上泼脏水?” 王婆是真的被她吓住了,她觉得路尹尹定是被路欢她们弄疯了。现在她什么事都做的出来,王婆不敢再大言语。只听得院中呼啸的冷风,和路尹尹时不时的咳嗽声。 路尹尹走向兰心院,去找仲夫人说事。王婆被丢在这冰天雪地里,她喊着,“小姐给棍子上摸了什么□□!给我解药啊!” 路尹尹随口说,“你在这冷风中吹上三个时辰就解开了。” “三个时辰?!这不是要我的老命吗!” “王婆,你忘了吗?我在四面透风的古庙里也被吹了三个时辰,还是你默认的,还是你给路欢她们买的锁,我受得了,你怎么受不了?” “路小姐!你年纪轻,受点风吹没什么,我身子骨老了,不行啊!”王婆皱着眉头,表情阴毒。 “随便你。不吹风解不开你身上的热毒,死了别怪我。”路尹尹把嘟嘟的小脑袋按在怀里,转身便离开院子。 “路尹尹!虐死忠仆!你没了好名声,怎么嫁人!” 接下来就是诅咒又恶毒的话语,王婆的咒骂随着风飘到了路尹尹的耳朵里,她呼出一口热气,“名声?我不在乎了。” 嘟嘟“喵呜”地舔了舔她的掌心,路尹尹把它抱起来,蹭了蹭它的小胡须,笑着道,“我厉不厉害?把她骗住了!嘟嘟你知不知道,刚才我的手脚都在发抖,吓住她也费劲了。她要是不停下来我就要穿帮,她要知道没毒的话还不变本加厉地欺负我?还好我糊弄住了。” 搓了搓嘟嘟的肚皮,路尹尹来到了兰心院,仲夫人正在里面吃糕点。那糕点看起来又软又糯,闻起来奶香四溢,花瓣状的糕点整整齐齐地摞在小盘子上,又好看又诱人。 仲夫人的屋子里暖烘烘的,路尹尹一进来便觉得冰凉的手指头都有了温度。她环顾四周,看着仲夫人,仲夫人一惊,待她看清楚来人,她便说道,“小红!怎么大小姐来了也不通传一声!看我这儿也没准备好!来来来,尹尹来了,真是稀客哟。” 仲夫人爱怜地摸着路尹尹的头发,不过她头上有水,仲夫人嫌弃冷手,她又将手在帕子上擦了擦,不动声色地离路尹尹远了些。 “我的丫鬟没教好!你来了竟然也不通传一声!让你见笑了,屋子里有些乱。”仲夫人赶紧让人把吃的喝的都收拾走,房间里的温度也因为门开开关关的,又冷了些。 “不是,是我擅自闯进来的。小红说您在睡觉,我想着进来坐坐,不打扰你,就看看你老人人家。没想到打扰您吃糕点了,倒是我鲁莽。”路尹尹半点情面也没留,小红不让她进,要让她在雪地里面等,换做往常,她定会傻傻地等,如今倒是没有这种道理了。 仲夫人面色尴尬,她哈哈笑了两声,“我也是刚起,你看我就吃了点糕点,倒让你说了。这糕点可香了,你闻闻。不过你的肚子太娇贵,吃不得什么杂东西,这糕点你怕是吃不得。”说着仲夫人便将那盘奶香四溢的糕点撤了下去。 “仲夫人,我觉着我可以吃。”路尹尹将那盘子留下,吃了一颗。只觉得唇齿留香,她舔了舔舌头。 路家以她沾不得荤腥油腻为名,给她吃的竟是些寡淡之菜。说来也讽刺,她吃的最好的一餐竟然是在瑞王府,路尹尹又摸起一颗糕点,喂给嘟嘟吃。 这盘奶香糕可价值不菲,被路尹尹吃了仲夫人脸色颇有不佳,被猫吃了,她更是不满。 “好了好了撤下去,别让小姐吃坏肚子。尹尹啊,你娇贵,吃这些你会坏肚子的。” 路尹尹是身娇体弱,可也不至于连吃盘奶香糕都上吐下泻,她把嘟嘟松开,嘟嘟一下子跳上小红的胳膊,小红被它挠得手一松,满盘子奶香糕都撒了。 嘟嘟赶紧凑上去吃。 路尹尹噗嗤笑了一声,道,“调皮。” 仲夫人也不好说什么,她只冷着脸道,“尹尹来找我所为何事啊?” “哦,我只是想求仲夫人把我每月的银子直接给我自己用。路欢和路婀娜都是如此,我也不想多叨扰夫人帮忙。” “那可不行!”仲夫人一下子拒绝,她克扣路尹尹的银子虽然不多,可是能买十盘子奶香糕和羊奶呢! 仲夫人解释,“你身子弱,我帮你求医问药,不得花银子吗?我已经找到方子了,就是贵点,但是能让你活得好好的!” “不用了,不找了,别治了。”路尹尹说得仲夫人瞠目结舌,“尹尹你不是一直药不离身怕死…怕出事吗!怎么突然不治了?” 路尹尹抱起吃饱喝足的嘟嘟道,“我不想喝药了,喝了十一二年的药,要好也早就好了。我也想清楚了,我可能是娘胎里带出来的病,没办法,不劳烦仲夫人费心了。” 这世上哪有人求死呢?路尹尹她上一世就是按照仲夫人的方子,不停地喝药,可越喝身体越不好。思来想去仲夫人的药肯定是假的,她在路府,这也不让吃,那也不让吃,这也不让去,那也不让去,身体好得起来才怪。 再听仲夫人的话,那真是又花银子又没作用。 “这个我做不了主,得去问老爷。”仲夫人看来是铁了心的不给银子。“再说老爷还为你私自出门大病一场还生气呢,你这时候要去触霉头吗?”仲夫人想用路远难围着她。 路尹尹满脸不在乎,“去就去咯,我去和爹说清楚,不是我要出去的,是路尹欢她们拉着我出去的,我从头到尾都是被害的,生我的气?他是老糊涂了还是被人吹枕边风了?” “路尹尹你!”仲夫人想不到她会如此反驳自己。她想伸手过来打路尹尹,教训她一番。仲夫人的手掌还没碰到路尹尹的脸,手臂却被她一把握住。 35.世子冲呀! 世子超喜欢尹尹啊<br/>你要是也喜欢他们, 买正版好吗 “哎!老爷!你什么意思啊!我们婀娜不好看?!” “好看好看!”路远难走远了点,算是怕了仲夫人,“我这就写信给迎知州,要是他还没忘记此事, 我就让他儿子过来, 我们相看相看,要过得去,这事就这么定。” “人家会听你的?”仲夫人道。 “那当然,娶了我家的婀娜,不就有留在京城的机会。到时候我暗中撮合, 也许他们就能调回京城呢。” “我可不见你待谁这么好?” “我还不是为了婀娜着想。” “得了,还不是怕婀娜惹怒瑞王,害怕瑞王给你穿小鞋。”仲夫人低声低估, 又翻了个白眼。不过她转眼一想, 反正路尹尹嫁的也不好, 去守活寡,她心里又舒坦了些。 . 路尹尹待嫁中。 她的富盈阁热闹了许多,里里外外多出好些人布置。多是因为侯府很看重她, 隔三差五总让人往她这里送东西。 路尹尹一看侯府送来的这些人参鹿茸她就猜到, 侯夫人怕是早就和赵之问过她的事了, 不过也亏得赵之定是帮她说了话,不然侯夫人怎么会娶她这么个被传“疯了”的嫡小姐。 “嘟嘟。”路尹尹一下一下顺着嘟嘟的毛, 低语道, “对我好的人都不用我求他什么, 他仍会为我说话。对我不好的人…过多久都对我不好。我还好没去故意讨好路远难,不然指不定得又被他卖一次。” 嘟嘟舔着她的指甲,在她怀里蹦蹦跳跳,最后一下子跳出窗户,想去外面玩。富盈阁最近来了许多陌生人,嘟嘟不适应,它没事也不愿意在这儿睡觉。 路尹尹把它抱回来,戳戳它的脑袋,“哪儿都不许去,呆着!” 嘟嘟圆圆的眼睛瞬间惆怅起来,它喵呜了一声,耷拉着眼皮,表情可委屈了。 路尹尹亲了亲嘟嘟的脸蛋,在它耳边说,“可别胡闹,外面有人正盯着你。” 上一世路尹尹死前被路欢嘲弄,说她像被打折了骨头的嘟嘟。她怕这次嘟嘟又被路婀娜她们打折骨头,她们不敢惹自己,可嘟嘟被她们捉到了就是任人宰割,她近日忧心忡忡,怕的就是这个。 婚期将近,她也不能再到处走动了。可没想到她不出去,却有人来探望她。 富盈阁门外,一众丫鬟都纷纷出声阻拦,“小姐待嫁闺中,您是谁?不能进去,小姐要少见外人。” “都闪开。你们老爷都同意了我进来探望路尹尹,你们谁啊?敢拦我?”是燕茜的声音? 路尹尹侧身,朝着门口看过去,就见着燕茜应景地穿了一身大红色摆裙,黑色束袖,还是那么熟悉的打扮。 “好漂亮的小娘子呀,是哪家少爷有这好福气娶这般美人?”燕茜整个人就是那般神采飞扬,路尹尹就光是看着她心情都会莫名的好上三分。 “殿下,您怎么来了?”路尹尹给她沏茶,她怀里的嘟嘟见着燕茜怀里的小东西两眼放光,那只爱吃瓜子的小鼠又在瑟瑟发抖。 燕茜把丰收丢下来,拍拍它的屁股,“上!不怂。” 嘟嘟也赶紧凑过去,对着丰收闻来闻去,胡子都碰到丰收的眼睛了。嘟嘟的眼睛又圆又亮又大,像颗黑葡萄。可丰收的眼睛又小又黑,像粒黑芝麻。它们俩大眼瞪小眼,丰收不敢动弹不敢动弹。 燕茜狠狠拍了拍嘟嘟的屁股,对着它的肚子一顿揉搓,道,“我来看看你,听说你要嫁给晋喻,来恭喜你嘛。要我说你们京城女子就你一个有眼光,像晋喻那等性子,他要是醒了发现自己身边躺着一个大美人,估计要把你捧在手心里疼死你。” “他有那般好?”路尹尹丢过去一个疑惑的眼神。 “那是当然,他要是把你当自己人了,你哪怕是要天上的月亮,他都能摘给你。” 路尹尹笑道,“那他把月亮摘给你了吗?” “他压根就不把我当自己人!他恨不得一棍子打死我。” “为什么?”其实路尹尹猜到些原因了。 “呐偷偷告诉你。”燕茜贴耳说话,“因为我在你们太子爷腰侧刻字了。你可不要和别人说啊,我是看你是晋喻的媳妇儿了,我想着反正他也会告诉你,我提前跟你说了呗。” 路尹尹听罢立刻捂嘴笑,她摇摇头,“怪不得世子那么恨你。他守卫太子,还让你在他眼皮子底下把太子这般那般,他定是觉得他失职了。” “好了,不说他了。”燕茜掏出好大一颗黄宝石,不过似乎是原石,未经过任何雕刻。 她道,“你嫁人,我不得送你点东西?看我就比较实在了,这么大一颗宝石,你爱怎么刻画就怎么刻画。” 路尹尹看着宝石,道,“殿下客气了,这礼物太重了。” “让你拿着你就拿着。”燕茜塞给她,然后又拿出一块玉佩,也递给路尹尹。这玉佩比那黄宝石精细得多,玉佩是精雕细刻,纹路无比清晰,成色罕见异常。 “这是太子爷送你们的,你一个,晋喻一个,是一对。可以合在一起的。”燕茜随口介绍两声。 路尹尹捏着玉佩,完全看不出它的边缘有什么缺痕,可它竟然还可以与另外一块合在一起,看得出玉匠在雕刻上还是下了些功夫的。 “太子?他不是已经派人送过来的礼品吗?”路尹尹是记得太子送过好几箱子礼过来,把路家上下震得受宠若惊,路欢还问她要些玩意儿,不过路尹尹当然是一件都没答应给她。 燕茜撇嘴,“我哪知道他在想什么小心思,他只说那些礼是明面上的,这个是私下送你们的。自己还不来,懒得要死!让我顺带跑一趟!没诚意!” 李元丰当然不可能亲自来,他来了也进不来自己这里,让燕茜带过来的确最妥帖。路尹尹点下头,道,“太子的心意我想世子和我都知道了,多谢他了。” 燕茜又聊了一会,最后再哀叹一句,“我什么时候才能穿上你这身好看的衣裳啊,我也想体验体验你们大昭的喜服,挺好看的。你打扮得这么好看,要是晋喻掀开你的盖头,他不得饿狼扑食把你扑倒?” “哪有那么夸张?”路尹尹笑着说。她算是知道了,在燕茜眼中,晋喻就是头野狼,又狠又凶。 “不过没事,等你嫁给侯府,我也能去看你。我决定在京城呆半年!”燕茜笑嘻嘻地宣布。 路尹尹想到燕茜两年后会战死,她于公于私都不想这种事发生。她自然想燕茜在京城中多留几日的,“你在京城中再呆久点不行吗?” “那可不行!我父王催我回去成亲,我回去可以娶三个男人呢!你们大昭只能娶一个男人,我也太亏了吧。不过我想了想,这儿也挺好玩的,我也不想被催婚,在这儿呆呆再说吧。” 燕茜再次表明了她要娶很多跟个夫君之后,又与路尹尹谈天说地一番,便回去了。 与南威侯府有婚约之后,路府上下是真正的不敢再来招惹她。不仅如此,路府还好吃好喝地伺候着,路尹尹过了几天安生日子,转眼间便到了她出嫁的时候。 恰好此时路远难传书叫来的迎知州的儿子也赶过来了。迎知州与路家早先走过口头婚约,要说有多放在心上那两家都不信。 只是现在路远难想救一下路婀娜,不让她羊入虎口,才特地叫迎公子赶来救场。迎家被外派后也想找个机会回京,两家一拍即合,心照不宣地都想促成此事。 迎知州的儿子名为迎重,比路婀娜稍微大几个月,样貌端正,彬彬有礼。因为路远难催促他快马加鞭赶过来,所以他日夜兼程风尘仆仆地赶过来。 路远难和仲夫人围着他上下打量,两人交换了不少眼色,然后将迎重安排到客房去休息。 仲夫人满脸嫌弃,拉着路远难的胳膊,劝他作罢,“老爷,你看那个迎重,模样也不好,一股子寒酸气,还没有功名在身,我们婀娜嫁给他就是血亏啊!” “妇人之见!我还不是为了婀娜好!她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她嫁给迎重这种人才好,嫁给瑞王,九条命都不够她死!她又爱争又爱抢,你也不管管她!” 仲夫人不乐意了,“老爷!你可以让路尹尹嫁瑞王啊!你干嘛要说我们婀娜不好?!” “我都说了多少次了不能!要是以前还好,以前尹尹没脾气的时候嫁给瑞王就好,可现在她就是疯子,连我都敢杀,她那个脾气谁也止不住!我看连她自己都止不住!” 路远难大手一挥,定了日子,“择日不如撞日,明日路尹尹就出嫁了,我们双喜临门,拒了瑞王,让婀娜和迎重成亲!” 燕茜对着晋喻说,“你可快醒醒吧,不是说能打吗?你快点醒过来,把害你的那个人给干掉!不要让他们再嚣张了!侯爷你能不能仔细说说晋喻是怎么被害的?” 南威侯叹了口气,道,“半年前陛下围场狩猎,所有皇子同行。当时喻儿守在皇上和太子身侧,这时不知哪里的暗箭射来,喻儿砍掉了射向皇上的毒箭,可没想到那箭竟然是子母箭,母箭被砍,子箭改道,子箭射向太子,喻儿来不及砍它,便跃向太子身前,替太子挡了这一毒箭。” 南威侯夫人抹了抹眼泪,看着晋喻,眼眶越发酸涩。 路尹尹心中一惊,晋喻竟然是在围场被暗算的。围场?那瑞王也理应在场,怎么皇帝太子都遇刺,他倒是什么事也没有? 路尹尹记得李赐哲曾提到过晋喻,说他,“就像太子的一条狗!死蠢又死忠!坏本王好事?不然躺的那个就是李元丰了!” 八成这就是瑞王搞得鬼。路尹尹看着床上躺着的晋喻,想着李赐哲他总是不做好事,打完这个想打那个,一天天事儿事儿的。外表看起来多勾人多邪魅,内心却是坏得够够的。祸害完侍妾都不算,还要祸害文臣武将,他就是个祸害,怎么还天天得过得那么嚣张呢?! 想到瑞王路尹尹便情绪不佳,心头就是无名火起。她表情变化得不对劲,被南威侯夫人看在眼里。 燕茜听完便是满脸委屈,好似被射中的那个人是她一般,她嚷嚷道,“那坏人捉住了吗!坏人呢?!” 侯夫人摇摇头,没有说话。 燕茜看完了晋喻,就要告辞。路尹尹跟着她一同离去,两人留下一大桌子补品珠宝的,南威侯道,“喻儿昏迷越久,来探望他的人就越少。想不到这燕茜还是个有情有义之人,来到京城,还不忘过来瞧瞧,她到比京城中那些趋炎附势之徒重情得多。” “老爷可有观察到燕茜公主身侧的那女子?” “那不是她的侍女吗?” “肯定不是。那女子皮肤白皙,脸色偏白,柔弱无力,举止神态都不似燕系族那般豪迈,而且我决定得她很是面熟,像…”南威侯夫人顿了顿,“像路家那个大小姐。” 南威侯问她,“你见过路家小姐?” “曾有一面之缘,当时她疯疯癫癫的,在我们侯府门口求着赵太医些什么事,看起来如同疯魔入骨,半点也不像个大小姐。” 南威侯说,“你的意思是,人家黄花大闺女一个,为了见喻儿,先是装疯卖傻,又混成燕茜公主的侍女,就是为了看这小子一面?”南威侯摇了摇头,“得了吧,你儿子能有这本事我做梦都要笑醒了。” “老爷别不信我,刚才那女子说不定就是路家小姐,她为何疯魔我不知道,是真是假我不知道,不过她瞧见喻儿时眼睛发亮我可是看出了的。后来说到喻儿被暗箭中伤,路家小姐表情特别愤慨,隐隐有发怒之势。” “哎呦,越说越玄乎。”南威侯也是习武出身,没有旁人的时候他说话就很随意了,“我们喻儿如今昏迷不醒,就算他长得好,名声好,京城中哪个姑娘愿意现在嫁过来?你还是省省,别耽误人家闺女了。” “我哪里是耽误!”侯夫人反驳道,“喻儿又不是不会醒!如果人家姑娘有情愿意嫁过来呢?不过这京城中都传路家小姐疯了,我又见她好好的没有疯,我还是得去问问赵太医。” 路尹尹还不知道侯夫人误以为她对晋喻有情,眼下她才刚回到路府,就见着富盈阁内多了好几套新衣裳。王婆隔得老远,扯着嗓子道,“这些都是仲夫人送来的衣裳,让小姐您选一件到太平宴赴宴时穿上!您可得选仔细点,到时候可都是贵人!” 路尹尹一回到路家心情便差上三分,刚才在街上同燕茜在一起时她是有兴致同她玩闹的,可一回到路府,刚才在街上的开心事现在她都没心思回想了。 嘟嘟从她怀里跳下,然后在一件墨色长衫上盘成一圈,眯着眼睛睡觉。嘟嘟看来是觉得这件衣裳比较暖和,路尹尹把王婆召过来,指了指嘟嘟压着的那件衣服,道,“就它了,其余的你都收回去。” “哎呦小姐!这黑衣服哪里好看呢?!哪家小姐穿黑的呢!” 36.尹尹投怀送抱 “我没有喜欢别人, 军营里都是男人, 我回家也少,昏迷之前不是在军营就是在战场。你别听外面瞎传我喜欢谁, 假的。”晋喻看她的表情显示错愕,接着有些释然, 他觉得自己果然猜中了。 路尹尹就是喜欢他。对,肯定是这样。晋喻越发觉得自己猜的没错。 他看着他的小媳妇突然低下头, 表情放松很多,接着竟然还在偷笑。哇, 这有点太可爱了吧。 晋喻的喉咙突然干涩, 他看着路尹尹, 伸出手道, “走吧,该吃饭了。” . 饭桌上侯夫人提到, “尹尹明天就是你生辰了吧?” “娘怎么知道?”路尹尹停下筷子。 “关于你我有什么不知道?你想要什么礼物, 好好和喻儿说,让他送给你。”侯夫人笑咪咪地给路尹尹夹菜,“尹尹可算是守到喻儿醒了。” 路尹尹半天不好接下句。她知道在侯夫人的认识里,自己就是对世子很痴心的。路尹尹实在是不知道她是哪一点让侯夫人有这种错觉, 不过不要紧, 她对晋喻说不上那种感觉,可她已经竭尽所能在接纳他了。路尹尹自觉她对晋喻已经很努力了, 毕竟大家要在同一屋檐下吃饭。 要是别的男人敢碰到她肩膀, 敢突然来一句, “媳妇儿”,她的刀当时就飞过去了。关于称呼这个问题她得找个时间再和晋喻说说,现在已经说了纳妾的事,晋喻说没有别人。 路尹尹不知道他是考虑了自己的感受才说的,还是真的就是这样。但对于她而言,晋喻已经让步了,她不能得寸进尺。称呼这个事,改天再说改天再说。 侯夫人说过几天再请宾客们过来,这两天让晋喻好好再歇着恢复一下。吃完了侯夫人又是拉着他叮咛嘱咐说了好一通,等让晋喻和路尹尹再回去,天色都黑了。 两人回去的路上,都不说话。晋喻想到昨晚她的梦话,他说,“晋徐攀欺负你了?他人呢?” 路尹尹回答,“被我教训了一通,爹已经参了他一本,这会儿估计在回乡的路上了。” “以后不会再有人够胆欺负你了。”晋喻说着,就见前面一团白色冲过来,他走上前一步挡在路尹尹身前,就看到那团白色棉花冲过来,飞奔到两人面前。嘟嘟在它的背上,爪子正拼命抓着它的毛,骑在棉花背上实在是太颠簸了。 “棉花,来让我抱一下。”晋喻两手抱起棉花,它太胖了,长大许多,晋喻一只手抱着他,另外一只手托住它的屁股,还顺带把嘟嘟放到前面来。 嘟嘟不习惯它的味道,不熟悉晋喻,它不停地喵呜喵呜,想要让路尹尹抱它。棉花看它表情纠结,它又伸出舌头在嘟嘟脸上一顿舔舐,舔得嘟嘟无暇喵呜,它就安静了。 “这是你带来的小猫?”晋喻问路尹尹。 “嗯,它叫嘟嘟,它很乖的。” 晋喻伸手摸了摸嘟嘟,轻轻碰了碰它的耳朵,说道,“我是你爹,抱抱你怎么了?” 嘟嘟,“…” 路尹尹,“…” 回到房中,猫猫狗狗都放了下去。棉花尽职尽责地照顾着嘟嘟,把嘟嘟叼回窝里和它一起睡。嘟嘟似乎已经习惯被棉花叼来叼去的生活,满脸写着开心。 路尹尹脱下衣服要去休息,晋喻让她先睡。他好久没练武了,再不拿着棍子耍一下,他整个人都不自在了。 他就在院外拣了根趁手的棍子,在月下练武,就他一个人,倒也自在。以前晋喻小的时候,他每天得起很早练习基本功,那时候也想现在一样,天也没亮,周围没有一个人,后来他去了军营,每次和别人过招周围都是三五成群,再也没有这样的时候。 过了半个时辰,他丢下手上的棍子,坐在石椅上大口呼气。躺了太久了,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恢复到之前的水平,看来接下来的日子又得勤加练习。他的额头上全是汗,身上都汗湿了,晋喻脱下外衫拿在手上,准备去洗个澡。 他洗澡非常快,天热的时候就拿冷水一冲,天冷就用温水一淋。本来对他片刻钟都用不了,可想着床上的路尹尹,他就耐心地多洗了洗,洗完以后还抬起胳膊闻了闻,确定没什么味道后再穿衣服回去。 等他回到房里,房里已经没有什么动静了。嘟嘟在打呼噜,棉花也睡着了,路尹尹在床上没有动静,她应该也睡着了。还好她先睡了,不然晋喻和她两人躺在床上,他感觉进展就有点快。 上了床他睡得规规矩矩,动都不敢动。可他睡不着,路尹尹也没有睡着,她也没动。两人僵持着,都没说话,可路尹尹的体力比不过晋喻,她撑了两个时辰,天快亮了之前,她终于是挡不住困意睡了过去。 她一睡下原本僵硬的身体就软了下来,晋喻意识到她放松下来了,他自己僵硬的背也松了下来,他一放松睡意就涌上来,不过一会儿他就快要睡着了。这时离他老远的路尹尹又磨磨蹭蹭挪过来,晋喻一听到动静那点睡意就立刻被驱散。 他看到路尹尹闭着眼睛,表情不满,一直挪到他怀里,还要伸手握着他的手她才满意。她习惯了靠着晋喻睡,他暖和。晋喻看她挪过来就为抱着自己,他紧绷的神经一下子松开。 他的喉结动了动,然后侧身对着路尹尹睡,把她完完全全抱在了怀里,最后贴着她的头发闻了闻,红着耳朵也进入了梦乡。 两人相拥而眠,由于他们睡得晚,早上秀秀过来的时候他们都没醒。秀秀轻轻拉开床帘,看着他们紧紧抱在一起睡,又低下头放下床帘,轻手轻脚地出去,装作自己没来过。 她走之前还把棉花和嘟嘟抱出去给它们喂早饭,免得它们吃饱了又要在房里闹腾。 两人一直睡到中午,睡得真香甜。外面负责扫洒的丫鬟都被秀秀嘱咐要动作放轻点,棉花和嘟嘟也被带到花园去遛弯,没有一丝杂音打扰他们休息。 路尹尹先醒了,她睁眼是因为觉得好热,太热以至于她贴身的衣服都湿了,胸前都有汗印。等察觉到自己被晋喻抱着,还抱得那么完全之后,她立刻回复精神往床里面一滚,翻滚出了晋喻的怀抱。 本来是搭在她腰上的手,她一离开,晋喻就察觉到手上少了点什么。他睁眼,又看见路尹尹坐在床上瞪着他。 这场面和昨天一模一样。晋喻想这明明是她先过来的,非要抱着自己睡,这醒了不认账怎么还像是她被占了便宜? 路尹尹憋了半天,越发觉得晋喻醒了和昏迷着根本对她而言是两个状态,他醒了,自己就不能再那么无视他,那么把他当火炉抱着,她不了解晋喻,对她而言,和一个她明显打不过还不熟的人睡一张床,她睡得没有之前那么坦然。 昨天的失眠让她意识到了晋喻是彻底醒了的,再次和他在一张床上睡觉,她的感觉较之前完全不同。 “世子,你是不是和我在一起睡不习惯?不如我以后就去软蹋上睡。”路尹尹说,她看晋喻的黑眼眶就知道他也没睡好。 谁料晋喻一口否决,“不,你睡我身边。”他看到路尹尹的胸口被汗湿,他的眼神一直盯在她的衣领处。接着晋喻一把拉过她,路尹尹被拉的贴在晋喻身上,晋喻一手搂住她的腰,一手扯开她的领口。 在路尹尹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晋喻就把她颈上戴着的玉佩拿在手上细看,接着轻声问她,“你这块玉佩哪儿来的?” 他的表情太严肃,路尹尹被他看的一时间忘了晋喻还搭在她腰间的手,她如实回答说,“是太子在我们大婚时送的一对玉佩。上次我帮你换衣服的时候把你的那块放这儿了。” 她从枕头下摸出晋喻的玉佩,交到他手上。两人的对话太像寻常夫妻,夫君问妻子他东西在哪儿,可他们都没意识到这点。 “它有什么特殊的?”路尹尹问完后就闭嘴了,她干嘛要问。她是不是有点多管闲事了,晋喻的事,她问干嘛。 “这是能调动煜承军的兵符。”晋喻把两块合起来,接着说,“煜承军的兵符本就有两块,一块在太子殿下那里,一块在我爹手上。太子是把他自己的那块兵符再一分为二送给我们了。” “这是兵符?能调兵?”路尹尹都没有顾及被扯开的领口,问着晋喻。 “能调兵。” 路尹尹抓着他的手,也有些紧张,“我和你这是一块,爹那里有另外一块,这是说太子把煜郊外的那三千兵马送给了你?!” “应该是的。”晋喻把两块玉佩一并放在路尹尹手心上,把她的掌心一握, “你好好收着。”他这么自然地把兵符放在自己手中,路尹尹却不能那么心安理得地接着。 她把晋喻的手拉开,把兵符放在他的掌心,“这么重要的东西,你该自己留着。” 晋喻却不要,他看着路尹尹,说道,“正因为它重要,才得放在你这里。我不知道是太子送给我们的,还是说这里面还有陛下的意思。但明面上我手上是没有兵符的,所以不能让别人知道所有兵符都落在了南威侯府。我经常要去军营,这东西放在你这里最合适。” 他一说到正事,语气就很沉稳,反应就很快,无论是表情还是动作部署,都非常给人安全感。路尹尹昨天以为他是没个正行,以为南威侯府的世子也就如此,还不是吊儿郎当的。可今日再看,路尹尹发觉平日的晋喻和做正事的晋喻完全不一样。 他看起来很可靠,很自律。她合上掌心默默点头,“我会收好它们的。”希望晋喻能表里如一,不要做像瑞王一样的事吧。 处理好正事,晋喻神色一松,脸突然红了。路尹尹还不知道他怎么了,紧接着就看到晋喻钻到被子里,把被子扯起来将头也蒙住。 路尹尹就听到从被子中传来一个闷声闷气的声音,“你快换衣服,我不看。” 她再低头,才发现刚才她因为紧张,本就胸口湿掉的衣服不仅没干,汗湿了的位置还扩大了。湿掉的地方就贴着皮肤,晋喻他刚才是瞟到了她里面穿的肚兜才那么害羞。 路尹尹看着鼓起来的被子,表情堪称匪夷所思。是她脸皮太厚了吗,她自己衣服湿了,晋喻怎么比她还害羞? 她背过身去,脱下湿了的衣服,换上一套干净的。等她都穿妥当了,晋喻还窝在被子里。路尹尹不知道他是真正经还是假正经,她换好了也不说,就盯着被子,看晋喻会不会探出头来偷看。半晌他还没动静,路尹尹正要掀开被子看他是不是睡着了。 哪知道这时候被子里又传出来一声闷声闷气的声音,“你换好了吗?” … 得到回答后晋喻才探出脑袋,先瞧了她一眼,然后迅速下床,抹了抹在被窝里热出的汗,迅速换上衣服,拿起棍子就出去了。 勤加练习。 晋喻平日里练习都是练棍子,射日弓也练,不过他眼下要急着恢复到以前的水平,耍棍子比练习弓箭要好得多。 路尹尹在房内就听得到门外晋喻的练功声,木棍敲打在地上,声声作响。接着只听到“嘭!”的一声,这声音路尹尹太熟悉不过了,是棍子被打断的声响。 外面晋喻正盯着断成两截的木棍发呆,他好像打到兴起,不小心用力过猛,把棍子敲断了。看来还得去把祠堂里那根铁棍拿出来练才好,这木棍不经用。 走在侯府,晋喻正一心念叨着他的木棍,就被路过的侯夫人看见了。她立刻把晋喻叫过去,关上房门。 “我听说你和尹尹今日睡到中午才起?”侯夫人问他。 晋喻想了想昨天他和尹尹都失眠,是多睡一会会儿,可娘为什么这么生气,他又不贪睡。 “嗯,就晚起了一点,以后不会了,娘别生气。”侯夫人虽然宠晋喻,可她不是胡乱宠,她对晋喻的要求也很严格。他小时候练习基本功的时候,无论是多冷多乏,侯夫人都雷打不动地命令他起床练习。 侯夫人拉着他的手,轻声说道,“儿子,尹尹她身体不好,你不能太折腾她,你凡事要有个度。你要是把尹尹欺负狠了,她怕了你了,你以后可怎么办?” 晋喻听得似懂非懂,可在侯夫人那特别的眼神下,他终于懂了他娘在和他说什么。可可可他没有啊!他没欺负媳妇儿!就摸了会儿腰! 晋喻满脸写着委屈,他捂着耳朵,“娘!我没有!没有啊!” 侯夫人听他说这话,表情比刚才更生气,她捏着晋喻的胳膊,满脸恨铁不成钢,“你怎么能没有?!你干嘛去了?!” 37.我我我这是热的! V13 晋喻看到他娘如此激动, 他就转过身去, 捂着耳朵,想要开门逃走。 侯夫人一把把他扯回来, 问道,“难道你不喜欢尹尹吗?”如果晋喻说出不喜欢, 那她就很难办了。因为侯夫人她自己是很喜欢路尹尹的,已经把她当做儿媳妇了。 晋喻转头看着侯夫人, 表情先是很严肃,接着他的脸越来越红越来越红越来越红, 就是没说话。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侯夫人看晋喻的表情就知道他的想法, 她说到, “你就嘴硬, 倔吧。但今天是尹尹的生辰,又刚好是你醒了, 你可得好好给她准备点东西。” 侯夫人拉着晋喻的手, 恨不得让他的脑袋赶快开窍,“尹尹可是很喜欢你的,光是我进屋子去看她的时候,她三次就有两次在偷偷亲你。” 她的话还没说完, 晋喻就冲她露出一个惊恐的表情。侯夫人打了他的手一下, “这话本来不该我说,可儿子你太…”侯夫人摇了摇头, “你要想知道别的, 你去问秀秀吧, 给我记住了!花点心思去哄人家,万一你对她不好,她伤心不喜欢你了,我看你找谁去。” 晋喻摆了摆手,满脸不在乎,“女孩子太麻烦了,过生辰随便过呗,哪儿那么多讲究。”说罢他就在侯夫人生气之前冲出了房门。 可他出去了以后就改了道,没有去祠堂,反而去了厨房。 厨房里这时候没人,午膳时间已经过了。只有秀秀一个人在煮东西,因为路尹尹刚醒,她就赶紧过来热热饭菜,待会儿把饭端回房去。 晋喻先是摸了摸玉米,又摸了摸地瓜,还摸了摸面粉,在那里刷存在感。终于秀秀看不下去了,开口问他,“少爷,您别捣乱了,快回去房里,待会儿和少夫人一起吃饭。” “秀秀。”晋喻这才起身,靠在柱子上,摸着一串串的红辣椒,装作随口一问,“你们少夫人一般喜欢吃什么啊?” 秀秀忙着煮饭,也没多考虑,“少夫人一般不怎么挑食,我做的她都吃。”秀秀有点小骄傲,“自从我做饭以后,少夫人吃的可都比以前多了!” “哦~”晋喻点了点头,可他又想起侯夫人的话,就又装作不在意的样子,问道,“少夫人在我昏迷的时候一般都在做什么?” 秀秀一听这话就放下手中的活了,她看看晋喻的表情,知道他想问什么。她掏出一个小本子,递给晋喻,“这小账本本来是我记我每天要做的事的,不过伺候少夫人以后我就记了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少爷想看的话,给你看呀。” 晋喻眼睛一眯,嫌弃状。他还没说完,秀秀就把本子收回去了,“少爷不想看就别勉强了。” “不不不,不勉强。”晋喻夺过她手上的小本子,拿着小本子走到柱子后面才开始翻看。 他的动作和棉花一模一样。棉花得到了好吃的,也是咬着食物摇着尾巴跑掉再吃。秀秀仿佛看到了一团大型棉花在那里傻里傻气的,她眯着眼睛,嫌弃状,端着盘子走了。 “少爷看完了就回来吃饭。”秀秀也走了,厨房里没人了。 晋喻翻开第一页就看入了神,这哪里是记的一点奇奇怪怪的,这通篇就没记过正经事! “伺候少夫人的第一天:她大半夜起来让我打水给她,少夫人要替少爷擦身子,她怕少爷染了风寒。少夫人太喜欢少爷了,少爷要快点醒呀! 伺候少夫人的第二天:少夫人抱着少爷醒过来。(注释:后来我发现少夫人每天都是抱着少爷醒过来,我就不再赘述了 伺候少夫人的第三天:少夫人今天回门,好气!不要再回路家了!她们欺负少夫人!等少爷醒了让他打的你们满地找牙! 伺候少夫人的第四天:少夫人做噩梦了,她在梦里不停地叫少爷的名字。 伺候少夫人的第五天:进门发现少夫人在偷亲少爷。我已经习以为常了,她总是这样,没办法少爷好看哈哈哈 伺候少夫人的第六天:少夫人又在梦里喊少爷的名字了,我耳朵要长茧了。 … 伺候少夫人的第N天:今天少爷醒了!少夫人肯定特开心!!我要把这个小账本偷偷交给少爷让他看,让他看看少夫人多在乎他。少夫人又不擅长表达感情,她也不肯说。希望少爷看到这个小账本后要对少夫人好呀!她是秀秀眼里,除了侯爷侯夫人以外,对你最好的人了!” 晋喻看完了,脸上没什么表情。一般他在战场上看完特别重要的战报就是这幅样子,不露声色。他停顿片刻,又把这本子带着去了书房。 进到书房,晋喻二话不说就拿出最好的白纸和徽墨,静下心来,他的表情很严肃。只见他正襟危坐,拿着笔把这本子上的字句一字不落地誊抄一遍。 从始至终晋喻的表情都很正经,笔尖一直在动,全神贯注,似乎在做一件很重要的事。 等他一遍抄完了,他停下呼了口气。接着把刚才抄好的一遍放在一个精致的方形盒子里头,放在书房内。接着他又抬笔开始抄另外一遍,抄过一次之后晋喻竟然默得下大致的内容,他第二次誊写就缩短了很多时间。 第二次誊抄完,他把第二次抄写的东西拿在手上反复翻看,越看严肃的表情就崩解开地越快,最后他把纸放进怀中,眼眶有点发红,轻道了句,“媳妇儿。” . 回到厨房,秀秀已经进来准备晚饭了。她看晋喻回来了,赶紧冲过去,“少爷看完了吗!” “看完了。”晋喻做嫌弃状地看了秀秀一眼,“看这个东西前我以为你是个正经人,你看你这一天天的记录的些什么东西?”他把本子拍在秀秀手上,自己走到厨房案板前,撸起袖子似乎要做菜。 秀秀急了,她赶紧跟上去,“少爷你没点反应吗?你别还给我啊!你自己留着多看看!” “不要。”晋喻远离秀秀,“小姑娘家家的东西,我才不看,你自个儿留着吧。” “你你你你你你!”秀秀要不是看在晋喻是少爷的份上,她真的要一拳头打过去了。“今天是少夫人的生辰!你都不回去陪她!” 秀秀的声音好委屈,晋喻抬起头看了她一眼,“我媳妇儿都没说委屈,你怎么这么委屈。” “我替少夫人委屈!她又不争不抢,我怕她委屈!”秀秀看着晋喻动作,立刻反应过来,“少爷要给少夫人做菜?” “嗯。”晋喻含糊了一声,脸开始发红。 “做什么?”秀秀开始过来打下手,“红烧狮子头?!” “不会。”晋喻脸红程度加一。 “香酥鸡?” “不会。”脸红程度加二。 “那…”秀秀看晋喻做菜这生猛的架势,她实在是猜不出来什么好吃的精致的菜会从他手上做出来。 “烙张饼吧。”晋喻说着,似乎对自己烙饼技术很有信心。 秀秀已经彻底失望了,她怏怏地出去。不想再看晋喻了,她去陪少夫人算了,不指望晋喻了。 晋喻一个人在厨房里,试了好多次。他看见军营里烙饼挺简单的啊,怎么他一做就这么难。晋喻做了几个时辰,在天黑之前,才将将做出来一个完成品。 他装在盘子里,给路尹尹送过去。正好是吃晚膳的时间,路尹尹还没动筷子,就看到晋喻过来了。 他走到自己面前,先放下一个盘子。然后再从门外搬进来一个大箱子,秀秀嘟着嘴,不想帮他。 路尹尹问晋喻,“这是什么?”听语气她好像没生气,晋喻进来之前还有点担心路尹尹会埋怨他不配她过生辰,不过她好像完全没在乎这件事。 这媳妇太好了。 晋喻打开箱子,里面全是珍珠翡翠玛瑙琥珀,都是些女子戴的饰品。秀秀眼睛都看傻了,路尹尹倒没有多大反应,“这些是?” “我之前打仗得来的,有的是缴获的,有的是别人送的。这些女子用的东西我留着也没用,就全放仓库里了。我刚才把它找出来。”晋喻红着耳朵,“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样的,都送给你。生辰快乐!” 他说完秀秀就投来赞许的目光,路尹尹原以为晋喻今天不会做什么,没想到他就算对自己不熟悉他还是做了准备。 路尹尹愣了许久,她不知道该怎么说晋喻,他们才了解没多久,这是把家当都给她了? “先吃饭吧,谢谢你。”她笑了笑,虽然只有那么一下,可晋喻看的心跳都漏了几拍。不过眼下晋喻还是强装淡定,说,“我只会做这个了,尝一下看看?” 路尹尹看着桌上的烙饼,把它拿起来,咬了一口。 咬下去的一瞬间她脸就全红了,辣红的。晋喻不知道是把辣椒罐子打翻了还是怎么样,这味道太重了。 晋喻眼睁睁看着她的脸由白变红,再接着出汗,他意识到不对,“别吃了,是不是太辣了?”他们军营里吃的口味就很重,他忘了路尹尹不能吃这么重。 不过这还是头一次有人这么精心给她准备生辰,路尹尹其实是很开心的。只是她面上没表现得那么强烈,她又咬了一口烙饼,结果这次眼泪直接被辣出来了。不是她想哭,是辣味催的她眼睛直接就下来了,她控制不住。 秀秀给她擦了擦眼睛,劝到,“少夫人别吃了。” 晋喻握住她的手,也说,“算了,是我不好,我没问你的口味。” 路尹尹看着他,没有再咬烙饼,也没有把烙饼放下。她眼眶红红的让晋喻实在心慌意乱,晋喻看她的嘴角还有烙饼的碎屑,就伸出手指给她揉了揉,她的脸好滑。 他的喉咙动了一下,一个没忍住,亲了路尹尹一下。 他的嘴唇碰到路尹尹的脸上只有那么一下下,然后晋喻立刻站直,走到桌子旁边背对着路尹尹,不停地喝茶。 路尹尹也没反应过来,等她意识到晋喻做了什么,就只能看见晋喻的背影红得异常的耳尖。 秀秀捂着嘴,“少爷你耳朵好红,是害羞了吗?” “别,别胡说!我我这是热得!” 38.小火炉和小怪兽 世子超喜欢尹尹啊<br/>你要是也喜欢他们, 买正版好吗  富盈阁内往日耀武扬威的下人们此刻也都屏声敛气, 生怕惊着路尹尹,惹恼了她, 也被刺上一刀。 路尹尹是直接昏了过去,再醒来时, 房间内早就见不着光,她木讷地坐起身来, 茫然地看着四周,一瞬间还以为自己在瑞王府。 “喵呜。”嘟嘟的叫声唤醒了她的神思。 可她刚刚清醒, 就听见门外重重的脚步声传来。路尹尹眼神惊恐, 她恍惚地觉得进来的人会是瑞王。 “路尹尹!你个不孝女!”是路远难。 还好不是李赐哲。路尹尹头一次觉得路远难竟然能让她觉得些许安心, 她虽然重生, 可她对李赐哲的恐惧已经是刻在了骨子里。而且,瑞王的行事作风也影响了她, 路尹尹往常可万万不会做出动手打人的事。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还是有道理的。 引得她现在行事如此大胆的,恨意占了五分,瑞王占了五分。她脖子上冷汗印在路远难眼中,路远难用着一股不屑的语气, “怕了?知道怕了?路尹尹, 你是真疯还是装疯?你敢伤你娘亲?谁给你的胆子?!” 路远难身形佝偻,贼眉鼠目, 一双精明的眼神直直地盯在路尹尹身上, 嫌弃之意十足。他看不来路尹尹, 路尹尹也知道。 所以她倒也不在乎,路尹尹接过路远难打过来的手臂,她力气不及路远难,只能拔下头上的玉簪,对着路远难的胳膊,她双手紧握着玉簪,抖着手,对着他。 “我看你是真的疯了!”路远难退后一步,怕她真的拿簪子刺过来,“杀父弑母!你当真是做得出来的!” “她不是我娘亲!我娘亲早就死了!路远难,你扪心自问,我娘亲哪一点配不上你?你们现在吃着她的嫁妆,用着她的嫁妆,却如此这般待我!路大人!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吗?”路尹尹用玉簪对着他,紧紧握着玉簪的手臂在抖个不停,她双目通红,苍白的脸蛋此刻显得白的渗人。 “我看你真的是疯了!”路远难一甩袖子,退后几步想要离开。他有点怕路尹尹这疯子,她现在的样子和地府来索命的厉鬼没两样。 “路远难,我问你,我被锁在破庙,吹了一夜风雪,回来不省人事,你不问这个。” “仲夫人待我刻薄,吃穿用度连个丫鬟都不如,你不问这个。” “家中大小事都不让我出席,把我藏着掖着说是对我身体好,路欢和路婀娜出尽风头,每次她俩有错仲夫人就推到我头上,让京城都知路家有个路尹尹,不仅是个蠢货还是个病秧子,你不问这个。” “直到我伤了仲夫人,你才移步我的富盈阁,跟我讲什么大道理。路远难,你说的没错,有时候,人心就是歪的。” 路尹尹如何会忘记,她被捉在大殿之上,路远难不认她,还能大言不惭地说,“人心就是歪的。”这句话时,她是有多么心如刀绞。 路远难看着路尹尹双目通红,眼眶里还有泪水打转,他精明的眼神转了转,赶紧求饶,语气也软了些,“尹尹别激动。别激动。你说的那些我都被欢儿她们蒙蔽了,她们说是你自视甚高不愿与她们打交道,她们还说是你拉着她们出去的,我这不是不知道嘛!我这就去说说她们!你把银簪放下放下。” 路尹尹的神情明显犹豫了,她看着他的表情也变得迷惑,眼见着簪头离着自己的喉咙越来越远,路远难的心也放了下来。 他心里还在得意的时候,路尹尹却又换了把匕首,比上次离着他喉咙更近的距离对着他。“路尹尹!你疯了!” “我会信你的鬼话?”她转着匕首,“我会信你的鬼话?”她不断地重复着这句话,看着路远难。 “尹尹!你说仲夫人对你不好!你都忍了这么久了!你再多忍忍,你们相安无事不好吗?若你真的心里不好受,你他日嫁人,寻得好夫君,再回来出气不好吗?你再多忍忍。”路尹尹是没想到他会这么说仲夫人,为了保命路远难也能把仲夫人推出去当挡箭牌。 看来他也没多对那群女人上心。他把事都推给仲夫人,和当初与自己划清关系一样,毫不脱泥带水,路尹尹心中有一丝畅快。 “我还以为,仲夫人在你心里分量能有多重。”路尹尹把玩着匕首,语气陡变,吓得路远难又是一抖,“你说的对,我都忍了那么多年了,我干嘛不忍到三五年之后?我也想啊!我也想骗自己!” 路尹尹真的痴狂了,她拿着匕首不停地插着桌子,眼中的泪花噗簌直掉,她没有将匕首指着路远难,可这架势把他吓软了腿,完全没了要跑的心思。 “我也想一直做一头蠢猪!我也想骗自己我过得不错!我也想得过且过!可我不服!”她一把匕首深深插进桌子,转头看着路远难,“我不服!” “为什么我这么忍让你们还要欺负我?为什么我事事都听你的你要将我送给那个疯子?反正结果都一样,已经无所谓了。”她说到后面,语气已经趋于平淡,眼神更是看穿一切,绝望得令人惊恐。 路远难看他拿着匕首走来,他惊慌地劝到,“你冷静!冷静点!你别过来啊!” 路尹尹见他害怕成这样,她擦了擦匕首,想到了当初瑞王靠近时,自己也是这样,怕的不得了。 路尹尹说,“你知道我为什么杀父弑母吗?因为我没时间了,我没时间和她斗了,我也不想斗了,直接杀了你们,不是更省事吗?”路尹尹的嗓音一直在颤抖,她擦干净匕首,走向路远难。 路远难赶紧挥手,大声说道,“我会请最好的大夫来治你!别说十八!你活到八十八都没事!我说的!我说的!!” “治?治个屁。”路尹尹嗤笑着,举起刀的手狠狠颤抖,“去了地府,和我娘认错,听见没?”她闭着眼将匕首指着路远难的心脏,可她听到了一声“喵呜~” “喵呜…”嘟嘟在后面叫她。 “喵…呜”嘟嘟跑过来蹭蹭她的手,路尹尹盯着嘟嘟,她发抖的手越颤悠地厉害。嘟嘟越叫得厉害,她浑身发颤得就越显眼。 “喵呜!”一直颤抖的手松开了匕首。匕首哐当一下落地,路远难如获大赦,一把推开路尹尹跑了出去。 他一跑出门,路尹尹双腿一下子没力气,嘭地一声跪在了地上。她狠狠打了自己一耳光,哑着嗓子,“我到底在怕什么!我到底在怕什么!” 她刚才可不是吓唬路远难,她是真的动了杀心。可她拿着匕首对着路远难的时候,她又慌得要死。路远难没看出来,嘟嘟看出来了。 “嘟嘟,我没胆量杀他,他就该杀我了。”路尹尹整个身体都在哆嗦,她是头一次这么想当个恶人,能和瑞王一样,杀人不眨眼,毫无廉耻心。可她就是做不到,她头一次反抗了路远难,还和他闹得以命相搏。 路尹尹跪在地上半个时辰没动,背却在不停地哆嗦。 嘟嘟在她旁边,舔着她的手指。路尹尹挠了挠它的下巴,“嘟嘟,抱抱我。”她语气沉沉,摸着嘟嘟的小圆脸,“嘟嘟,嘟嘟。” “嘟嘟,我重回来了,我要是杀了路远难,我又得死,你说值吗?”路尹尹皱着眉头,“我重新回一次,总不能就做这么点事。” “嘟嘟,你说我列个表怎么样?我有很多事想做。” “嘟嘟,嘟嘟。”路尹尹对着嘟嘟说了好半天话,魔怔了一样。外面的下人均是一身冷汗,赶紧四下散了。 路尹尹疯魔了消息已经是越传越远,刺伤仲夫人已不算大事,她是想要杀了路老爷啊! 路远难也是一步一爬地回到了兰心院,照顾那些大夫们太医们看看自己。 赵之见他冷汗直出,心狂跳不止,说话语不成句,知道是被吓到了。看他身上又没有什么外伤,便问,“路侍郎?你是如何了?” “路,路尹尹她疯了!疯了!她要杀我!”路远难拉着赵之的手,哆嗦道,“太医快看看我!看我有没有事!” “侍郎你无事,没有伤口,只是需要静养几天,不能再被刺激。”赵之把脉之后,开了个安神的方子。他起身后,说道,“我也去看看路小姐如何?” 路远难立刻跳起来,捂着胸口,“赵太医可别纡尊降贵去看她那个疯子!我要将她禁足!关起来!她要是伤了太医你!我路某可如何是好!” “无事,路小姐伤不了人的。她多半只是被刺激到了,府中可有发生了些为难她的事?”赵之劝路远难放心。 “谁,谁谁为难她!”路远难瞒下路欢她们算计路尹尹的氏。只道“好吧!太医你要去我也没办法!先说清楚!路尹尹伤了你,我路某可不负责啊!她跟我可没关系啊!”路远难说得轻松,毫不在乎,赵之只点了点头,未做太多回应。 39.太子的八卦心 世子超喜欢尹尹啊<br/>你要是也喜欢他们, 买正版好吗 陡然这么一睁眼, 还像是魔怔了一般,躺着一动不动, 四周的丫鬟们都被吓着退后了三步。 路尹尹撑着身子坐起,只觉得浑身乏力, 像是刚从鬼门关回来一样,她竟是连个开口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只能眼睁睁地见着周围的人七嘴八舌地指指点点, 她的耳朵也听不分明。 可她又不是傻了,她记得她死了, 当了几年孤魂野鬼。看到路家一日好过一日, 路欢和路婀娜还做了贵妃, 无人记得她路尹尹, 接着她就魂飞魄散了。 那这里就是地府? “呵呵。”路尹尹看到了一圈熟悉的人,这不都是老熟人吗?都是她在路家时的仆人, 都是阳奉阴违的小人, 她指着王婆说,“你也下来了?还有你,还有你?你们是怎么死的?路家被满门抄斩了吗?” “呸呸呸!我的小姐哟!你说的是哪门子胡话?我们路家好好的,哪里会被满门抄斩呢?说的吓死个人!”王婆捂着胸口, 摇着旁边那癞头和尚的袖子。 “大师啊!大小姐她不过病了一场!怎么就说起胡话来了?”王婆口中的大师就是癞头和尚。 癞头和尚油腔滑调的, 看不到个正行,他敲了敲桌子, 示意王婆给他倒茶, 接着他对着路尹尹说, “路大小姐,你不会是病傻了吧?你记不记得今年是元钱二年,你知不知道你今年年方十六,你清不清楚你现在是在路家,不是在别的什么地方。” 路尹尹心中一惊,她被这和尚说得心惊肉跳,她看了一眼四周的仆人,声音里带着颤抖,“拿镜子来!” 王婆把镜子给她,嘟囔道,“只是被冷风吹了会儿,不会伤害你的花容月貌的!看什么镜子呀。” 路尹尹一手握着镜子,一手摸着自己的脸,脸上虽无血色,可没有半点淤青,更没有被打破的血痂,她还没有嫁给瑞王!她回来了! 她心中先是狂喜,接着她看着那癞头和尚,道,“多谢大师提醒,我差点没记起来,今年是元钱二年,不是元钱四年。” 她以为这和尚要和她说些什么,岂料癞头和尚不搭腔了,摆了摆手,“你知道就行了。路小姐,别怪我说话直,就你这身子骨,再这么下去,你活不过十八!” 又是这句话! 上一世路家满门都知她路尹尹活不过十八便是出自这里,这一世,这和尚竟然又说。路尹尹看不清这和尚在想些什么。他是真不知道她重生了,还是假不知道? 癞头和尚起身,“我也只能帮小姐到这里了,路小姐好自为之吧。” “大师等等!”路尹尹着实没力气,她一时着急快跌下床了。端庄文静的大小姐这般失态,王婆忍不住又要说道说道。 没等王婆开口,路尹尹赶紧问他,“大师说我命不久矣,大师可知如何破解?” “路尹尹。”癞头和尚转过身来,俯瞰着她,“做人不能太贪心了。” 路尹尹浑身一个激灵,她认错,“多谢大师救我,是我贪心不足。” 癞头和尚离去,房内众人也离去。无人听懂路尹尹与那和尚的谈话,可路尹尹知道,不知这癞头和尚是哪路神仙,竟能让她重回两年之前。可她到底是十八要死,能让她回来已经实属幸运,还要贪求更多,那真是厚颜无耻。 路尹尹重新回到床上去,将自己身上的衣服都退去。她见着自己的皮肤没有一丝伤痕,当着是惊喜万分。可算回来了。 “喵呜~” 窗沿旁钻进一只猫,那猫幼小瘦弱,却生得十分讨人怜爱。身上是白底灰纹,一条尾巴全是灰色,四个小爪子却是雪白,它晃晃悠悠地走过来,甩了甩身上的雨雪,小圆脸,白胡子,小爪子抬起来时会露出粉色的肉垫。 “喵呜~”小花猫蹲冲着她腻歪地叫着,路尹尹朝它拍了拍手,眼里都快有泪花。 “嘟嘟!嘟嘟过来,让我抱抱!” “喵呜!” 嘟嘟太小了,玩心太重。它跳上床去就一直在被子上面翻滚,不停地踩来踩去,尾巴也一直晃来晃去。 “嘟嘟。”路尹尹抱起它,把头埋在它的肚皮上,轻声说,“嘟嘟,不会有人敢打你了。不会有的。” . “哎呦小姐哟!你怎么让那只死臭猫上床睡!它要是挠花你的脸可怎么搞哟!”王婆一大早就过来,吵吵嚷嚷的,生怕吵不醒路尹尹。 嘟嘟识趣地要跳下去,岂料路尹尹一把捂着它的小肚子,对着王婆说,“嘟嘟还这么小,能有多大本事挠花我的脸?外面天这么冷,它挺不住的。” 王婆见她不听话,阴阳怪气地答,“小姐你可别忘了,夫人可是说了的!让你离这些东西远点!还不是为你好!” 路尹尹把王婆晾在一边,起身梳妆。 嘟嘟怂怂地蹲在路尹尹和王婆之间,小圆脑袋左右看看,一动都不敢动。往常王婆让路尹尹放开嘟嘟,嘟嘟就识相地出去了。可眼下它觉得两个女人间有□□味,它哆嗦着着尾巴,“喵…喵呜。” “来嘟嘟!”路尹尹抱起它,“嘟嘟,我抱抱,别怕,嘟嘟。”小花猫转了转圆溜溜的眼睛,看着身后的王婆,还是怂成一坨,把脑袋埋在路尹尹的腿上,不敢动不敢动。 王婆总会趁路尹尹不注意将嘟嘟赶出去,嘟嘟出去以后会去柴房,路尹尹不能时常看着嘟嘟,就亲手给它缝制了件小袄子,让嘟嘟不会冻着。可知道路欢也许会打折嘟嘟的腿,路尹尹是半点都不想让嘟嘟离开自己眼前了。重生前她去李赐哲身边时,瑞王不喜猫猫狗狗,路远难不让她带走嘟嘟。 她舍不得嘟嘟,嘟嘟也舍不得她。嘟嘟那时候跟着她的轿子走了好远好远,最后才一步三回头地离开。 眼下又看到了软乎乎的嘟嘟,路尹尹心都化了。 王婆只以为她隔三差五地要耍小姐脾气,她哼了一声,道,“今日老爷要问你,你是如何染上风寒的,你可知怎么回答。” “是路欢和路婀娜把我锁在古庙里,四面透风的墙壁,生生把我吹凉了。” “大小姐!夫人可不是这么让你说的!”王婆有些愤愤,她们昨天对好词了的,之前也是和路尹尹说了的,她今日怎么像撞邪了一般,如此不听使唤! “难道我说的不是真的吗?”路尹尹反问。 她可是记得路欢借着初雪三姐妹出去散心的由头,强拉硬拽,把路尹尹拖了出去。说若是路尹尹不去,便是不把她们当家人。路尹尹原来性子柔弱,也不想多生事端。原本约好一个时辰便回,可她们把她带到了山里的古庙,还找来一把锁,将她锁在里面,足足吹了一晚上的冷风。 活活要把她冻死。 还好路尹尹命大,路过的癞头和尚破门躲雨,这才被发现。也因此才有了后面假惺惺的做戏,昨日房内的所有人,可都是指望着她出点什么事的。 王婆见她如此不配合,道,“你别这么不上道!你还真当自己是大小姐?” 她离开后,路尹尹抱着嘟嘟,许久没说话。她就是因为生性软弱才被欺负,举刀刺向瑞王几乎用尽了生平所有勇气,变成孤魂野鬼的几年也怨气冲天。可让她陡然与路府所有人敞开天窗说亮话,她心里有些发怵。 “嘟嘟,你说我这样行不行?”她摸了摸嘟嘟的脑袋。嘟嘟似乎睡了过去。 “也没什么不行的,反正就能活两年,无需再忍。”她的语气比刚才坚定了一分,可却还是忍不住,“嘟嘟,我有点怕。” 怕这一世比上一世活的更短。 怕我自己无能,改变不了憋屈的命道。 此时路尹尹已经在后面的御花园转悠,前头忙乎,御花园此刻无人防备,路尹尹倒躲了个清净。可她刚没清净一会儿,就听到不远处传来说话声。 路尹尹担心被人发现,她赶紧低头躲了起来。不过一会儿她又觉得那声音越发熟悉,她偷偷一看,竟然是燕茜。 燕茜还是她那副暗红摆裙配长靴,英气无比。她的手指拿着两侧的小辫子,发梢撩着唇角,乐呵呵地问,“太子爷,哪儿去啊?” “太平宴。”李元丰答。 是太子?路尹尹更不明白,她怕惊扰两人,就硬着头皮呆在这里。 李元丰的声音温润如水,不急不缓。 “太子爷,你迟到了,别去了,陪我玩呀。”燕茜靠近他一步,用发梢撩着李元丰的下巴,李元丰淡淡地暼了她一眼,退后一步。 “少将军自重。”李元丰道,“我还有事,少将军自便。” 40.选择性失聪 世子超喜欢尹尹啊<br/>你要是也喜欢他们, 买正版好吗  李赐哲多看了路婀娜两眼, 她更来劲,接下来老在他身侧转悠。 此时路尹尹已经在后面的御花园转悠, 前头忙乎,御花园此刻无人防备, 路尹尹倒躲了个清净。可她刚没清净一会儿,就听到不远处传来说话声。 路尹尹担心被人发现, 她赶紧低头躲了起来。不过一会儿她又觉得那声音越发熟悉,她偷偷一看, 竟然是燕茜。 燕茜还是她那副暗红摆裙配长靴, 英气无比。她的手指拿着两侧的小辫子, 发梢撩着唇角, 乐呵呵地问,“太子爷, 哪儿去啊?” “太平宴。”李元丰答。 是太子?路尹尹更不明白, 她怕惊扰两人,就硬着头皮呆在这里。 李元丰的声音温润如水,不急不缓。 “太子爷,你迟到了, 别去了, 陪我玩呀。”燕茜靠近他一步,用发梢撩着李元丰的下巴, 李元丰淡淡地暼了她一眼, 退后一步。 “少将军自重。”李元丰道, “我还有事,少将军自便。” 燕茜一把搂住他,把脑袋贴在他的背后,手不停地磨蹭着李元丰的腰侧,轻言细语,“太子爷,你去平安宴不就是为了见我?见到了我,还去什么平安宴?” 李元丰没了声音,可他没有推开燕茜,她的手指不停地在自己腰侧画圈圈,笑容却是无比纯真。 路尹尹见到这幅场景一时愣的不知所措。她揉了揉眼睛,见太子的确没有反抗。不对啊,不是说李元丰镇定自重吗,他镇定也不该是这种镇定,他不推开燕茜那不叫镇静,那叫来者不拒。 可看到燕茜贴着他的背,眼里又在冒星星。路尹尹一时之间弄不清楚是谁在吃谁豆腐。 “太子爷好冷淡啊,你那天晚上可不是这样的。”燕茜笑着揉了揉他的腰侧,接着一把推开他,自己跳到桌子上坐下,歪着脑袋瞧着李元丰。 “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你,当初我和晋喻打仗,我把你俘虏的七天里,头两天用鞭子抽用刀划你都不吭声,硬气得狠。独独到了最后一天,我在你侧腰刻了个'燕'字,你反应大的很。”燕茜用两只手撑着脑袋。 “如今我燕系族和你大昭重修旧好,我得了空来问问你。你那晚反应那么大,我看你自己把自己的下唇都咬破了,是我刻字痛啊,还是我的手摸上你腰侧的时候,你害羞啊?” 李元丰听了她火辣辣的描述依旧面色如常,温和有礼道,“少将军性子顽劣,我早就不将此事放在心上了。只是我大昭没有刻字的习惯,一时不适应罢了。” “太子爷。”燕茜从桌上跳下来,跳到李元丰跟前,道,“你这人好没趣啊,冷冷淡淡的,无趣。” “少将军慢走。”李元丰也不留她,自己接着走向太平宴。 燕茜狠狠地拍了拍桌子,朝着李元丰的背影道,“无趣至极。真不知道你是真冷淡还是假正经。” 李元丰在离开御花园后脚步一顿,他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腰侧,脑海里想起那晚的场景。 当时燕系族与大昭兵戎相见,他做主帅,晋喻做副帅,两人率领三千兵马就打败了燕茜。可这其中有一段只有燕茜,他,晋喻三人知道的事。就是燕茜连夜把李元丰掳走了。 晋喻打起仗来不要命,燕茜根本挡不住他。于是她就俘虏太子,缓兵之计,可晋喻只放慢攻速,并没有停止进攻。而且李元丰真是守口如瓶。她什么都套不出来,最后气不过,在李元丰腰侧刻了个“燕”字。 当晚,李元丰被燕茜绑在床上,房间就他们俩人。李元丰被她俘虏六天都丝毫不慌,唯一慌的就是燕茜胡闹要刻字。 她的手按着李元丰的腰,可她贪玩,时不时还捏一下,她扒光了太子,非要他安分点。可燕茜的手不停地在他背侧游动,李元丰的皮肤都感受得到燕茜的呼吸声。 最恶劣的是,她刻完了还亲了李元丰一口,是硬按着他的脑袋的强吻,一想到那个强吻李元丰就头疼,燕茜真的是胡闹,胡闹至极。 事后她说,“虽然我败了,可我要让你们大昭记住,让你这个太子一辈子都记住我。” 相当恶劣。 所以晋喻当时才会怒不可遏在两军阵前骂她。 回过神,李元丰刚出现他身边已经围了一众人。比如说路欢。 路欢在她身侧,粉面含春,她状似无意地碰了碰太子的胳膊,岂料李元丰不懂声色地移开一步,很是排斥。 路尹尹听到周围传来稀碎的脚步声,时不时有宫女穿过。此地不宜久留,她想着此刻李赐哲早就已经见过众人了,她再偷摸摸地回到席位上就好。 快步穿过花园,路尹尹正好撞见路欢贴着太子,她是个官家女儿,虽说平安宴中大家主讲交流感情,规矩可以稍稍放松一点。可她还是不能太过放肆,只能随意地太子身边转悠。也不能无来由地总是扯着李元丰说话,转悠了一会儿,路欢就怏怏地坐到一边。 但路婀娜那一边可好很多了,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的被瑞王那副痞帅痞帅的外貌给迷住了,她竟然将太子忘了个一干二净。 太子的俊朗是那种冷淡有礼的俊朗,用燕茜的话来说,他就是朵高岭之花。但瑞王就不同了,他就是很张扬的帅气,眼神富有侵略性,摄人心魄一般。 比如眼下路婀娜就被他勾住了。她胆子大,脑袋又不过事,在那里和李赐哲敬酒,笑声传到四面八方都听得到。 其他官家都暗暗嫌弃,说这个路家二小姐怎么如此放荡,其他的勋贵女儿家都是点到即止,和人家公子少爷互有个印象就行。她倒好,恨不得瑞王即刻就娶了她。 瑞王没有王妃,太子没有太子妃。他俩如今不知被多少人惦记着,眼下路婀娜的出格举动被在场勋贵尽收眼底。 路尹尹当然也瞧见了,她摆着头,道,“这可是你自己选的,怪不得人家了。”她当时是被瑞王看上,路远难推波助澜极力促成此事,她是没办法上了贼船。可路婀娜这就是自己跳上去的,该她去的。 见着二女儿如此没心没肺,路远难急得直跺脚。可他又不敢上前扯开路婀娜,那瑞王可是个来者不拒的货,现在他正睨着眼看路婀娜在他身侧转悠,既不推开也不迎合,脸上还挂着邪邪的笑意。 路尹尹没有抬头,一直低着头坐在角落处喝茶,不过一会儿,她的肩膀被人一拍,她猛的一惊,再回头,发现是燕茜。 松了口气,路尹尹道,“殿下一副不开心的模样,谁惹你了?” 燕茜长叹一声,抬了抬下巴,目光盯着李元丰,他颀长的身形在众人之中惹人注目,无论是谁来套近乎他都是温和有礼不急不恼的样子。燕茜的眼神像是黏在他的侧腰之上了一般,片刻都移不开目光。 她的目光是如此热切,李元丰不可能没注意到她,只是他只微微侧头暼了燕茜一眼,就没再看她。 燕茜的不开心已经写在脸上了,她靠近路尹尹,道,“我赌他是假正经!”她的语气是信誓旦旦的,接着她一言一语嘟囔着说,“我还就不信了,一个晚上能那样那样那样的人还能这么正经,他定是在忽悠人。” “你说的高岭之花便是太子殿下?”路尹尹问了问燕茜,道,“难不成殿下你想把太子掳走,带他回到燕系族?”她本是打趣一说,没想到燕茜眼神发亮,狠狠点了点脑袋。 “不瞒你说,我早有此意!我们燕系族可挑不出一个像李元丰这种细皮嫩肉,任我怎么撒野都不生气的人,况且我在他腰间刻字了,他就是我的人了!我去和他说说。”路尹尹赶紧拉住要过去的燕茜,示意她等等。 “如今人多嘴杂,殿下贸然过去的话,太子也不好应对,殿下若想得太子喜欢,那可不能让他难堪。”路尹尹拉着她的手,给她顺了顺气,让燕茜别冲动。 燕茜听过她的话就翻了个白眼给李元丰,她拉着路尹尹,搭着她的肩膀说,“谁说我要他喜欢我了?我又不喜欢他,我想带他回去只因为他长得好看,哪有那么多弯弯绕绕。你们大昭就是麻烦,你怎么想就和对方怎么说不就行了。” “不过我听听你的意见也行,那么多女人正盯着他,我是不怕她们的啊,可我觉得她们可能会把我吃了。”燕茜等了好久,路尹尹先和路家回去了,人都走光了,燕茜才走上去和李元丰说这事。 她睫毛又长又浓,眼睛又大又亮,两侧的小辫子用彩绳缠住,一身暗红摆群衬得人俊俏十足。 李元丰见她过来,他摆手屏退了周身的侍卫。他的目光淡淡地落在燕茜的脸上,依旧有礼,道,“少将军有事?” “有!大事!太子爷,明人不说暗话,我觉得你长得贼好看,你跟不跟我回燕系族过日子啊?你要是相当皇帝,我可以让我父王让位给你,考虑一下?”燕茜见他没有立刻拒绝,她以为李元丰同意了,便拉着他的手,道,“好不好?好不好?” 天色渐渐地黑了下去,房内寂静无人。 路尹尹正在摸黑涂抹药膏,房间内她连个蜡烛都不敢点。 外面突然传来一个人的脚步声,她吓得手一哆嗦,装着药膏的白瓷瓶“嘭”地一声落地碎了。 外面那人脚步顿了顿,接着步伐加快,脚步声一声大过一声,摆明了是要来兴师问罪。 “奴婢见过瑞王殿下。”那脚步声顿在门口,只听得一翠翠生生的声音给他请安。 41.再松开我的手你试试 世子超喜欢尹尹啊<br/>你要是也喜欢他们, 买正版好吗 “就是。”路婀娜还没得意一会儿,片刻便见着了太子过来。太子李元丰,生得是剑眉星目,明日里不苟言笑,大有储君之风。 “殿下,您怎么来了!”路婀娜推开路欢,赶紧迎了上去。 李元丰扫了一眼她的小腹,“不是说有大半个月的身孕在身吗?看这等血腥的场面?吃饱了撑着的?” “哪里哪里!妾身和妹妹就是路过此处嘛,妾身这就随殿下一同回去。”路婀娜说着就要掺着太子一同回东宫,完全不理会被晾在一旁的路欢。 李元丰甩开她的手,走向路欢,问道, “你们路家有三个女儿,路尹尹是嫡长女,你们是嫡次女。可你们这姊妹之间,似乎没有那么亲厚。”他说话时眼睛一直看着路欢, 愣是把路欢看得双颊绯红。 路婀娜跺脚, 推开路欢, 贴着太子道,“路尹尹是苑夫人生的,可苑夫人后来去世,我娘亲被扶成了正室。她, 她也因此多不待见我们, 自觉得她比我们高出一等, 不愿与我们亲厚,可不能怪在我们头上!” 太子听罢,又问了一遍路欢,“她说的可是真的?” 路欢以为太子看中她,多次主动与自己谈话,就是为了显示他在乎自己。路欢心想,定是路婀娜用那些下三滥的手段逼得太子娶她让太子心生不满,她嫁给谁都不如嫁太子啊。 得了李元丰的垂青,或许日后能成为皇后的是她路欢,不是路婀娜呢。 只见路欢眼波流转,含情脉脉地看着太子,“倒也不全如姐姐说的那样。有时候也是婀娜姐姐逼人太甚了。” “路欢!谁给你的胆子这么说话!”路婀娜没想到路欢还有勾搭太子这份心思,她顿时暴跳如雷。 她们路家三个女儿,人人夸赞路尹尹秀气端庄,夸赞路欢活泼可爱,就是对于她的外貌,众人都说她路婀娜俗气,不如其他两个姊妹。论外貌,她是不干和路欢硬碰硬的。可现在,路欢竟然敢在她眼皮子底下勾引太子! “姐姐你可省着点,可别动了胎气!这孩子对你多重要别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吗?”路欢说到了太子的心头刺,他正是着了路家的道,被这孩子逼得娶路婀娜的。 李元丰表情如常,看样子并没有被路欢的话激怒。他看看身后的路婀娜,又看看眼前的路欢,略有不屑,“说到底不过还是庶出,上不了台面。” 路家姐妹闻言都是一惊,她们最恨别人说她们庶出,如今太子当面嘲讽,竟是一点情面也不给。 可李元丰说的不仅仅是她们,还有那个瑞王。 / 路尹尹不知是不是真的成为厉鬼。她孤苦无依地游荡在街上。飘着飘着飘到了瑞王府中。 与此同时瑞王府内。 太医们忙前忙后,额头上满是汗珠,他们都不解,为何瑞王的病情会突然急转直下,方才还稳住了脉象,眼下一看又是棘手万分。 “殿下您别动啊!” 可李赐哲不听他们的劝,拼命往角落里缩,他的一只手指着墙角,脸上惊恐万分,道,“路尹尹!路尹尹!” “路夫人已经被杖毙了。”赵太医冷这声音道。 “不!不!就是她!她来索命了!”李赐哲拼命往角落里缩,那样子和路尹尹当初一样害怕的样子一样。 路尹尹伸出双手,想掐住李赐哲的脖子,可她的双手穿过了他的身体,她碰不到人。 李赐哲魔怔了一般,不停地乱动,身上的伤口不停地裂开,他不让任何人碰他,僵持片刻后,他还是疼晕了过去。 一众太医不敢动他,大家都面面相觑。这时候瑞王已经这样,伤口比之前伤的更甚,再出手动他,救不救的回来越贵妃那边都不好交差。 “赵太医,你医术精湛德高望重,不如你来试试?” “是啊是啊!” “对对对!” 其他人纷纷让开道,赵之看着疼晕过去的李赐哲,道,“好啊,老夫孤家寡人一个,怕什么。” 其他人都退了出去,赵之拿起药粉,对着李赐哲,冷着声音,道,“得---罪----了!” 最终瑞王还是没有被救回来,越贵妃大怒,斥责赵之是庸医。太医院所有人罚俸一年,赵之被轰出太医院,准备回到乡野之中。路尹尹一路送他,跟在他身边。 不过他在回乡途中,不料遇到一群武艺高强的歹人,死在半途。路尹尹眼下戾气更甚,她冲向那些歹人,可她一次又一次地穿过他们的身体,她碰不到他们。 路尹尹跪在赵之的尸体旁,声嘶力竭地喊着他。她原以为赵之死后他们还能再见一次,可她在赵之身旁守了三日,她什么都没连着。 后来太子登基,路远难被封为国丈。李元丰不知怎么想的,竟然还娶了路欢,封了她做贵妃。本来应该顺理成章成为皇后的路婀娜也被封为贵妃,后宫无主。 路欢和路婀娜在后宫相斗,可她们都有子女傍身,过得也很不错。虽说皇帝总不来后宫,可她们都是荣华富贵。 路远难和皇帝关系并不亲厚,可也凭着他国丈的身份让路家飞黄腾达。路家隐隐有成为世家大族之势,这时候早就没人记得路尹尹了。 她越来越虚弱,最后在路家蒸蒸日上之时,她彻底魂飞魄散。 此后两年,南威侯府的世子醒了。 路家只手遮天至极,路家子弟都张狂无比。他们见到了世子既不行李也不问安,甚至做出了栽赃南威侯叛国,夜闯侯府这种事。 那晚,世子手握射日弓,在侯府箭楼之上,将手中弓弦拉了个满月。 月下,世子俊朗的面容和桀骜的神情被照了个十足。他鄙睨众人,箭无虚发。南威侯府外的路家子弟纷纷倒地,惨叫声此起彼伏。 世子竖起指头,贴在唇上,示意他们噤声,“更深露重,莫吵醒我爹娘的睡意。” “晋喻!你们南威侯府叛国!还不束手就擒!”威胁的话刚落地,此人就被世子一箭射中。 他擦了擦箭,拿起三根,同时架在射日弓之上,“我晋喻脾气不好,最恨别人威胁我。”他接下来数箭齐发,打得门外的人抱头鼠窜。 第二日,路家被南威侯府的世子闹了个天翻地覆,路家子弟死的死伤的伤,晋喻一把惩恶棍抵在路远难的脖子上,道,“这棍子是先皇赐给我的,说白了就是,我打人,不犯法,你懂吗?” “哎呦,误会误会!”路远难道,“这不是别人说南威侯府通敌吗,我们也只是被蒙骗。” “我也不计较,路家子弟,我每人打一百棍子,这事就算过去了,怎么样?” “这,这还得请示陛下吧!” 皇帝的意思很快就下来了,他圣旨上说,不能让南威侯府受委屈。既然路婀娜和路欢也为路家人,那也要同甘共苦。 晋喻一人搅得路家损失惨重,路家死伤大半,此后无人再敢惹南威侯府。不过晋喻也因此凶名在外,没人愿意嫁他。 再后来。 路家怀恨在心,勾结叛贼,引外敌入门,想废掉皇帝。世子一人挽河山,与敌人同归于尽。 听人说,晋喻手持射日弓,在城楼之上,射退众人三里。 听人说,世子威武不凡,桀骜不驯,杀敌杀得双目通红。 双方均是损失惨重,敌人未踏进大昭一步。南威侯得知世子战死,大病一场,缠绵病榻不久后去世,南威侯夫人引剑自刎,皇上悲恸,追封世子威武大将军,罢朝三日。 “第一,我是你的嫡长姐,我做什么,轮不到你来指责我。第二,你空口无凭,说我放火,我还说是你放的火。第三,退一步来说,就算我烧了仓库又怎么样,按照大昭律法,我娘死后,她的嫁妆全算在我名下,等我出嫁,那些东西是都要陪着我嫁人!就算我一把火烧了它们又怎么样?我烧的是我的东西,大不了我不嫁人就是了。” 路尹尹瞧了她一眼,“我打你,是打你把我锁在古庙。我再打你,是打你无缘无故来质问我,我还要打你,打你目无嫡姐。我告诉你路婀娜,我是嫡你是庶,你,就是欠打。” 路尹尹又扇过去,“怎么,傻了?” 被打了四个耳光,路婀娜都蒙了。她指着路尹尹的鼻尖,手指抖了抖,可她又不敢做些什么。往常被欺负得话都不敢说的路尹尹,如今竟然敢打她! 路婀娜捂着脸,想来想去还是气不过。她也靠近路尹尹,一巴掌准备扇了过去,怎料路尹尹狠狠抓住了她的胳膊,还越发用力,两人都没工夫说话,可路婀娜见着路尹尹双目猩红,六亲不认一般,对视瞬间她的手就没力气了。 路婀娜不停地扯着她的手,挣扎骂道,“你还自当自己是嫡女?爹就没把你当做路家的女儿!我庶女出身又怎么样?我现在还不是能和你平起平坐!我还比你过得好!” “我实话告诉你!再过不久我就要嫁给太子殿下!到时候你连给我提鞋都不配!” “爹说的没错,我看你就是疯了!才把你锁在古庙里一个晚上你就能疯成这样?你就是欺负我们路家人心善,窝里横的白眼狼!到时候我做太子妃!你就在你这个小怕破院子里终老一生!”路婀娜手上被路尹尹钳住,她嘴里却说个不停。 路尹尹听到她的话,突然双手一松,手上得了空的路婀娜赶紧逃离路尹尹身边,她站在不远处,见着路尹尹竟然在发愣,她以为自己是刺到了她的痛处,便说,“我知道!这太子殿下稳重自持,京城中的姑娘家都倾慕他。你估计也不例外,看你平时自命清高,见了男人还不是一样的傻傻走不动道!” 倒不是路尹尹对太子如何,是因为她重生之前,知道了路婀娜的确嫁给了李元丰。可那也是两年之后的事,难道重来一次,太子还提前娶亲了? 路尹尹抬起头,露出嘲讽又怜悯的眼神,她盯着路婀娜,不屑道,“你说我疯了,我看你才疯了。路家和皇家差了多少个档次你是不清楚吗?还嫁给太子?嫁给瑞王人家都不见得要你。” 提到这个路尹尹才隐隐有些站不稳,她就是没想明白,当初瑞王为什么非要娶她,难道是看她软弱可欺?她也想了想,自己脸色苍白,身形单薄,无依无靠的样子站在太平宴上的时候,可不就是一副命不久矣的模样吗。 瑞王估计也是知道她死了也没多少人挂念,这才敢动歪心思。 在路尹尹还在回忆的时候,路婀娜“呸”了一声,啐道,“你就横吧!等我搞定了太子,做了太子妃!我要你给我端洗脚水。”路婀娜也是信了路远难说的话,她知道路尹尹疯起来谁都不认,她只认自讨没趣,“你个疯子!没人要你!哭吧你就!” 路婀娜啐了两句,就离开了富盈阁。软的怕硬的,硬的怕不要命的。路尹尹就是那个不要命的,路婀娜不知道她是真疯还是装疯,可她不能和路尹尹真的杠上,要是那个疯子一不小心划破了她的脸,那她可找谁说理去。 “路尹尹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我不是啊!她是没什么好输的,我和她可不一样!”安慰了自己一番,路婀娜又恢复刚来时的风采,摆出她独有的那副盛气凌人的样子走了出去。 42.开窍 世子超喜欢尹尹啊<br/>你要是也喜欢他们, 买正版好吗  路尹尹没说话。 迎重又道, “你都要嫁人了!你嫁侯府,本是喜事, 你却差点弄成丧事, 你真是恶毒的一个疯子!我本来不该评论你们的家事, 也不该插手, 可我看不下去了!我作为一个外人都看不下了!” 路尹尹抬眼,撇了撇面前这个怒气冲冲的男人, 她道,“如果我说,我刚才没那个胆子去杀路欢,你信不信?” “我不信!她脖子都出血了!” 路尹尹看了着他,扯着嘴角笑了一下,走了。 “你说清楚再走!” “你都不信我, 有什么好说的。”路尹尹走得脚步虚浮,她已是强撑着精神才没在迎重面前倒下。最后她回头,看了一眼迎重,道,“希望你不会后悔你今天为她们说话。” “我迎重就看不惯欺负人的人!我不后悔!你要是想借着侯府来打击我,只管来!” 路尹尹点了点头, “好,好一个明辨是非, 你且陪着她们去吧。” 路尹尹离了他们, 才觉得背后全都汗湿了。踉踉跄跄回到屋内, 她早就寻不到王婆的踪影,其他的丫鬟都忙招呼她重新坐下梳妆,也无人敢问外面发生了什么。 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她的身子骨本就不好,哪有那个精神力和一帮人硬碰硬。在她们面前怒极的时候倒不觉得什么,可过后,路尹尹整个人会颓废得如同废掉一般。 路尹尹回到房中撑着脑袋,却还是忍不住晕了过去。 . 迎重还是去了路婀娜的院内,他见着路婀娜的院内已经开始了布置,他心情也好了些许。 路远难为了双喜临门,赶时间匆忙布置了路婀娜的婚事。所以她这个地方的气氛显然比较紧张,丫鬟们都忙里忙外,也没多在意一个外男进了小姐的院内。 有些丫鬟注意到迎重了,可都当他是准姑爷。连路远难都亲自开口了要迎重和路婀娜尽快完婚,她们也不会此时去拦着人家。 这桩婚事本就没有礼数,都到了这时候了,也没人在乎迎重在这时候见路婀娜到底合不合规矩。 见着周围的下人都对自己礼数有加,迎重放下心来,大步走进了屋内。 他一推开门,就迎上路婀娜的眼神。路婀娜本以为是路尹尹杀过来了,已经是慌得不知所措,待看清楚来人之后,她才缓了一口气,接着又气不打一处来地吼道,“你来干嘛?!滚啊!” 迎重被劈头盖脸一顿骂,他都弄不清楚状况。路欢此时也在这里,她已是冷静许多,不再像刚才那般惊慌失措,她睨着眼睛,看了一眼迎重,什么都没说。 她们的态度太过冷淡,迎重都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哪里做得不对,惹到她们了。可他还是好声好气的问着路欢,说,“三妹你的脖子可有事?要不要我去请大夫来看看?” “不用。”路欢赶忙制止他,说道,“你若将此事闹大,那南威侯府岂不是会知道我要毁路尹尹的容貌?” “你,你真要把她毁容?!”迎重大惊,还吓得退后了一步。他想着之前她们二人催促自己的事,让自己把那瓶子送到路尹尹那边去,他送的那个是毁容的药?! “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路婀娜见他表情突变,就骂道,“瓶子是你送的!你装不知道谁信?” “那瓶子不是你们…” “可不是我们哦。”路欢站起来,嘲讽看着他,“是你,是你亲手将瓶子交给她的。” 迎重大喊,“不是,不是这样的!” 路婀娜嫌他烦人,就拿起茶杯,往他脑袋上砸去。“你能不能安分点!一个大男人,跟个女人一样,吵吵嚷嚷的!” 路婀娜心里气极,一连砸了五六个茶杯,还让迎重站着,不准跑。迎重还真就没跑,她见迎重对她顺从,就把火全撒在他身上,把迎重的额头砸出血来了。 路欢也不阻止,就当没看见。她等着路婀娜丢完了所有能摔的东西后,她才出声,道,“我们现在是一条船上的蚂蚱,王婆已经和我说了,她把药膏抹在了路尹尹的脸上了。” 迎重一听双脚都站不稳,他哆哆嗦嗦道,“你们要是毁了她的容貌,她到南威侯府去,怎么解释?” 路欢摇摇头,“你还是太天真。我那个长姐自幼身体便不好,她成婚之时定会吃好些杂七杂八的,到时候我们咬定就说是她自己吃坏了身子,脸上才出疹子,她能把我们如何?” 迎重听罢,没有任何表态。 路欢又说,“你怕什么?路尹尹她但凡聪明一点,她就不会在南威侯府告状。” “为何?”路婀娜问。 “你想啊,她好不容易离开了路府,她肯定想与路府撇清关系。再说头天嫁过去就告娘家的状,这不是落人话柄吗?” 路婀娜突然大笑,她问道,“那我们这回欺负她就是她白白受着了?” “那是自然。”路欢说,“再说了,我们从小便欺负她,她哪回不是白白受着?就是一个月性情大变又能翻出什么花来?她就该好好被我们欺负着!” 迎重听得心惊胆战。他犹豫地看着路欢,问,“你们的伤势如何了?” 路婀娜回了句,“你烦不烦啊!没事!我刚才那是装的!我要让路家的下人都知道,她路尹尹就是个狼心狗肺之徒。”她的确伤势不重,也没影响到走路,只是当时看着凶狠,待她处理上了药之后发现,她的伤根本没碰到筋骨。 “你也是装的?”迎重问路欢。 路欢得意地点了点头,说,“你以为她真有胆子杀我?她有那个胆子我们早就死了。我是在赌,赌她不敢动手,她如今在路家已经声名败坏,日后我传出去,今日之事便可做她一辈子的话柄!” “你刚才…”迎重看着她的脖子,低语道。 “是,我刚才着实怕了。”路欢承认道,“我是怕她疯了,就那样杀了我。可我还是要赌一把!就赌她没那个胆子!” 迎重突然变得很颓废,他想了想刚才自己那般义正言辞的话,就开口劝道,“你们好歹是姐妹,何必如此呢?” “谁和她是姐妹?!”两人异口同声的说。 路远笑道,“这一次无论怎么算,都是我们赢了!她也作威作福了这么久,临出嫁前让她长点记性!别以为嫁了世子就真的能耐了。” 迎重听得眉头紧皱,想开口又不敢开口。 “你回去吧,轮得到你来教训我们?”路婀娜打发走了迎重,任凭他怎么劝,换来的都是二人的嘲讽。 迎重低头走出去,没了来时的那股正义之气,他摸了摸自己的脑袋,语气很是沮丧,“我是不是在错怪她了?” “都说路尹尹长得漂亮,那又如何,还不是红颜薄命,死得比谁都早!” 路欢迎合她说,“姐姐何必要和她比呢?你现在是太子明媒正娶的正妻,她,她不过就是瑞王的一个侍妾,眼下瑞王也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都难保。日后她是孤魂野鬼,和瑞王啊,说不定到了地下还要纠缠在一起呢!” “就是。”路婀娜还没得意一会儿,片刻便见着了太子过来。太子李元丰,生得是剑眉星目,明日里不苟言笑,大有储君之风。 “殿下,您怎么来了!”路婀娜推开路欢,赶紧迎了上去。 李元丰扫了一眼她的小腹,“不是说有大半个月的身孕在身吗?看这等血腥的场面?吃饱了撑着的?” “哪里哪里!妾身和妹妹就是路过此处嘛,妾身这就随殿下一同回去。”路婀娜说着就要掺着太子一同回东宫,完全不理会被晾在一旁的路欢。 李元丰甩开她的手,走向路欢,问道,“你们路家有三个女儿,路尹尹是嫡长女,你们是嫡次女。可你们这姊妹之间,似乎没有那么亲厚。”他说话时眼睛一直看着路欢,愣是把路欢看得双颊绯红。 路婀娜跺脚,推开路欢,贴着太子道,“路尹尹是苑夫人生的,可苑夫人后来去世,我娘亲被扶成了正室。她,她也因此多不待见我们,自觉得她比我们高出一等,不愿与我们亲厚,可不能怪在我们头上!” 太子听罢,又问了一遍路欢,“她说的可是真的?” 路欢以为太子看中她,多次主动与自己谈话,就是为了显示他在乎自己。路欢心想,定是路婀娜用那些下三滥的手段逼得太子娶她让太子心生不满,她嫁给谁都不如嫁太子啊。 得了李元丰的垂青,或许日后能成为皇后的是她路欢,不是路婀娜呢。 只见路欢眼波流转,含情脉脉地看着太子,“倒也不全如姐姐说的那样。有时候也是婀娜姐姐逼人太甚了。” “路欢!谁给你的胆子这么说话!”路婀娜没想到路欢还有勾搭太子这份心思,她顿时暴跳如雷。 她们路家三个女儿,人人夸赞路尹尹秀气端庄,夸赞路欢活泼可爱,就是对于她的外貌,众人都说她路婀娜俗气,不如其他两个姊妹。论外貌,她是不干和路欢硬碰硬的。可现在,路欢竟然敢在她眼皮子底下勾引太子! “姐姐你可省着点,可别动了胎气!这孩子对你多重要别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吗?”路欢说到了太子的心头刺,他正是着了路家的道,被这孩子逼得娶路婀娜的。 李元丰表情如常,看样子并没有被路欢的话激怒。他看看身后的路婀娜,又看看眼前的路欢,略有不屑,“说到底不过还是庶出,上不了台面。” 路家姐妹闻言都是一惊,她们最恨别人说她们庶出,如今太子当面嘲讽,竟是一点情面也不给。 可李元丰说的不仅仅是她们,还有那个瑞王。 / 路尹尹不知是不是真的成为厉鬼。她孤苦无依地游荡在街上。飘着飘着飘到了瑞王府中。 与此同时瑞王府内。 太医们忙前忙后,额头上满是汗珠,他们都不解,为何瑞王的病情会突然急转直下,方才还稳住了脉象,眼下一看又是棘手万分。 “殿下您别动啊!” 可李赐哲不听他们的劝,拼命往角落里缩,他的一只手指着墙角,脸上惊恐万分,道,“路尹尹!路尹尹!” “路夫人已经被杖毙了。”赵太医冷这声音道。 “不!不!就是她!她来索命了!”李赐哲拼命往角落里缩,那样子和路尹尹当初一样害怕的样子一样。 路尹尹伸出双手,想掐住李赐哲的脖子,可她的双手穿过了他的身体,她碰不到人。 李赐哲魔怔了一般,不停地乱动,身上的伤口不停地裂开,他不让任何人碰他,僵持片刻后,他还是疼晕了过去。 一众太医不敢动他,大家都面面相觑。这时候瑞王已经这样,伤口比之前伤的更甚,再出手动他,救不救的回来越贵妃那边都不好交差。 “赵太医,你医术精湛德高望重,不如你来试试?” “是啊是啊!” “对对对!” 其他人纷纷让开道,赵之看着疼晕过去的李赐哲,道,“好啊,老夫孤家寡人一个,怕什么。” 其他人都退了出去,赵之拿起药粉,对着李赐哲,冷着声音,道,“得---罪----了!” 最终瑞王还是没有被救回来,越贵妃大怒,斥责赵之是庸医。太医院所有人罚俸一年,赵之被轰出太医院,准备回到乡野之中。路尹尹一路送他,跟在他身边。 不过他在回乡途中,不料遇到一群武艺高强的歹人,死在半途。路尹尹眼下戾气更甚,她冲向那些歹人,可她一次又一次地穿过他们的身体,她碰不到他们。 路尹尹跪在赵之的尸体旁,声嘶力竭地喊着他。她原以为赵之死后他们还能再见一次,可她在赵之身旁守了三日,她什么都没连着。 后来太子登基,路远难被封为国丈。李元丰不知怎么想的,竟然还娶了路欢,封了她做贵妃。本来应该顺理成章成为皇后的路婀娜也被封为贵妃,后宫无主。 路欢和路婀娜在后宫相斗,可她们都有子女傍身,过得也很不错。虽说皇帝总不来后宫,可她们都是荣华富贵。 路远难和皇帝关系并不亲厚,可也凭着他国丈的身份让路家飞黄腾达。路家隐隐有成为世家大族之势,这时候早就没人记得路尹尹了。 她越来越虚弱,最后在路家蒸蒸日上之时,她彻底魂飞魄散。 此后两年,南威侯府的世子醒了。 路家只手遮天至极,路家子弟都张狂无比。他们见到了世子既不行李也不问安,甚至做出了栽赃南威侯叛国,夜闯侯府这种事。 那晚,世子手握射日弓,在侯府箭楼之上,将手中弓弦拉了个满月。 月下,世子俊朗的面容和桀骜的神情被照了个十足。他鄙睨众人,箭无虚发。南威侯府外的路家子弟纷纷倒地,惨叫声此起彼伏。 世子竖起指头,贴在唇上,示意他们噤声,“更深露重,莫吵醒我爹娘的睡意。” “晋喻!你们南威侯府叛国!还不束手就擒!”威胁的话刚落地,此人就被世子一箭射中。 他擦了擦箭,拿起三根,同时架在射日弓之上,“我晋喻脾气不好,最恨别人威胁我。”他接下来数箭齐发,打得门外的人抱头鼠窜。 第二日,路家被南威侯府的世子闹了个天翻地覆,路家子弟死的死伤的伤,晋喻一把惩恶棍抵在路远难的脖子上,道,“这棍子是先皇赐给我的,说白了就是,我打人,不犯法,你懂吗?” “哎呦,误会误会!”路远难道,“这不是别人说南威侯府通敌吗,我们也只是被蒙骗。” “我也不计较,路家子弟,我每人打一百棍子,这事就算过去了,怎么样?” “这,这还得请示陛下吧!” 皇帝的意思很快就下来了,他圣旨上说,不能让南威侯府受委屈。既然路婀娜和路欢也为路家人,那也要同甘共苦。 晋喻一人搅得路家损失惨重,路家死伤大半,此后无人再敢惹南威侯府。不过晋喻也因此凶名在外,没人愿意嫁他。 再后来。 路家怀恨在心,勾结叛贼,引外敌入门,想废掉皇帝。世子一人挽河山,与敌人同归于尽。 听人说,晋喻手持射日弓,在城楼之上,射退众人三里。 听人说,世子威武不凡,桀骜不驯,杀敌杀得双目通红。 43.宠婢 V19 “哼, 没有就算了。”燕茜哼了一声, 转身走了几步,又停下,硬硬地说了句, “昨天我不知道你被下药了, 不好意思。” 她回去反省了一下, 如果不是她非要让李元丰喝酒,那他也不至于会被路欢算计。他被弄成那样,自己也有过错。燕茜皱着眉头, 从怀里掏出还在嗑瓜子的丰收,“给你道歉, 把丰收借给你玩一天好了。” 丰收手里的瓜子被吓掉了,它吱吱吱地叫唤,燕茜不理会它, 冷着脸把丰收放到李元丰手中, “我很宝贝它的,一般人都不让碰。这次我对不住你,借你玩好了。” 丰收瞪大它的小眼睛,弱小可怜吱吱吱。李元丰看了丰收一眼, 把它吓出一个冷颤,直打哆嗦。 “昨天我也有不妥之处,不如我请你吃饭?” “现在?”燕茜皱着眉头。 “现在。”李元丰把丰收放进怀里, 动作相当熟练。丰收掉进他的怀中, 不敢嗑瓜子, 不敢吱吱吱,只能蜷缩成一团缩着,它不熟悉李元丰,害怕他吃了自己。 “那走。”燕茜指了个酒楼,和他一前一后上去了。她不敢再让李元丰喝酒,就把酒壶放在自己这边,“你别喝,我喝就行。” “一个人喝有意思吗?”李元丰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然而他刚才跟晋喻喝的时候就是让晋喻一个人喝的,虽然他好像忘了有这回事。 “你别!”燕茜拿过他的杯子,重新给他倒了杯水,她于心有愧,可不想让人再喝出点什么。 看她这么坚持,李元丰也就不再说什么。他吃着菜,听着燕茜和自己说话。燕茜是真的厉害,一个人喝也能喝的这么高兴,一边和他说话,一边自己灌酒,还热热闹闹的。 “太子爷,我这人脾气不好,要是昨天得罪你了你别往心里去。”她迷迷糊糊的,开始唇齿不清。 “没有,别在意。”李元丰把她的酒壶放下。 “行,行。”她又从地上拿起另外一壶酒,灌了一口,“我父王是不是又让我回去成亲?!你回绝他!回绝他!我不想回去!除了昨天我生气差点想走,我觉得呆在这儿挺好的。” 她咕噜咕噜喝了小半壶,脸色潮红,往李元丰这边靠,“我说实话,我们那儿没有长得和你一样俊俏的人,你太好看了,我昨儿个特生气,可是我现在见着你这张脸,我这是什么气都没有了。”她说道这儿索性倒在了李元丰身上,一手勾着他的肩膀,一边咕噜咕噜灌酒。 “等我当了大王,就按照你的样子,找一群男子。让他们陪我喝酒唱歌给我听哈哈哈!” “少公主,你醉了。”李元丰听她说这话,眼神一沉。看她一直灌酒,就把她手中的酒壶拿下,她不松,还转过身来盯着他。 “其实我有个问题想不通。”燕茜靠近了他,红着脸在他耳边说到,“你有这么不喜欢我吗?都那样了你还要我滚?” “我…” “而且我听说你不喜欢女子近身。”燕茜拍拍他的肩膀,“现在坊间传言你不喜欢女子,不会是真的吧?没关系!告诉我,我帮你保守秘密!” 李元丰刚刚冒出来的念头被她后面那两句话打消了。他说道,“你听谁胡说的?别喝了,我叫人送你回去。” “不!”燕茜搂住他,“你让我滚我就滚了!让我回去我就回去?!我这个少公主也太没面子了吧!” “那你待如何?”她已经醉醺醺的了。李元丰实在是不指望她能说出什么有条理的话来。 “我要你!抱我回去!”她抱住李元丰,“你也太好看了点,可你太可恶了,让我滚。你得亲自抱我回去,这样我才能消气!” 她这是耍的哪门子酒疯。 李元丰皱了皱眉头,这好像是他在占便宜?这趁人之危的事,不应该干啊。 . 抱着燕茜走在路上,侍卫们都自动低头装作看不见。晚上路上也没几个人,李元丰一路上没遇到熟人,直到他将人送到了府邸门口,他才说,“少公主,到了,可以松手了。”再不松手,脖子要被你勒出一条印子了,手劲这么大。 她迷迷糊糊地站定,挥了挥手,“行了,退下吧,本公主要回府了。” 李元丰,“…” 她跌跌撞撞走进去,关上门,不过一会儿门又打开,探出头来,“我明天去找你玩儿。” 待她再一次关上门后,李元丰叹了口气,这也太能折腾了。他怀里的丰收吱吱了两声,因为被主人关在门外,它在李元丰的怀里极其不安分。 摸出丰收,放在手上,皱着眉头,他念叨着,“丰收?听话,别闹腾。” 丰收,“吱…”不敢吱,可怕。 . 晋喻一早去军营,他起身的时候路尹尹还没有醒。看了看她,晋喻走开又回来走开又回来,如此反复几次后,他还是红着脸蹲下在她的脸上落下一吻,然后抱着棉花飞奔。 棉花睡眼惺忪,起床气贼大,可它只能被晋喻带着走,都没来得及再和嘟嘟再见。嘟嘟看那条大白狗走了,它起身跳到路尹尹床上,挨着她睡。 嘟嘟挨着路尹尹的脸蛋,路尹尹蹭了蹭嘟嘟的脑袋,说着梦话,“晋喻,你该刮胡子了…” . 东宫。 自打来了一回李元丰的地方之后,燕茜是越发的驾轻就熟了。她上次磨蹭着拖着李元丰带她转了一圈东宫,只需一次,她便把各个殿门的位置都记熟了。 昨日喝多了,别的忘了,可她记得要去找他玩。 思来想去,她便又去了东宫。燕茜她明明可以走大门进去,可她闲着无聊,找人不知去哪儿弄来了一套侍女的衣服。 大早上的她就低着头,跟着采买归来的侍女们一起混了进去。她举止都学的挺像,只要不与人搭声就露不出破绽。 一进了东宫她便如鱼得水,片刻间就窜到了李元丰的寝殿门口,在外面晃悠了半晌,听到里面没什么动静,她就准备推门而入了。 “谁!胆敢闯入太子寝宫!”侍卫甲从屋檐下飞下。 侍卫乙也目露凶光,拿出配剑指向燕茜。 侍卫丙冷眼瞧着她,道,“抬起头来!” 侍卫丁,“嗯。” 燕茜什么风浪没见过,她在战场上也不是被吓大的。她当即就昂着下巴,目光扫过众人,扯了扯嘴角,“几位别来无恙?” 众人一看是燕茜,他们立刻收刀行礼,“见过少公主!” 燕茜也没同他们计较,她问道,“怎么,你们太子爷还睡着呢?” 都什么时候了,吃早饭的时间都快过了,他竟然还在睡觉?不是传闻李元丰谨慎自律吗,睡成这样,还自律个什么? 看着不停地瞧着里头,侍卫甲怕她误会,急忙解释道,“不是的,昨日陛下偶染风寒龙体不适,将近日积压的奏折都叫人送到东宫了。太子昨天一直在批阅奏折,直至今晨三更才睡下,这才躺了一小会儿。” “那还是该睡会儿。”燕茜看他们四个站成一排一副不让进的样子,她点了点头也没说什么,转身往回走了两步。众人以为她要打道回府了,都纷纷松了口气,可没想到燕茜突然一个转身,躲过众人一下子进了房内,动作一气呵成。 侍卫甲,“兄弟们进不进去让少公主出来?” 侍卫乙,“你找死?那是殿下的寝殿,他不让人进去的!” 侍卫丙,“别管了,就当没看到吧。” 侍卫丁,“嗯。” 进了寝殿,燕茜就看到了睡在床上的李元丰。他应该是困极了,衣服都没怎么脱好,就直接倒在床侧,被子也未盖好。 还好他这寝殿暖和,不然他这个睡姿他早就着凉了。燕茜在他的桌前转走了一番,除了工工整整的奏折,其他的倒是乱得一塌糊涂。 看到平日里无趣至极的人睡着了的时候竟然还有点可爱,燕茜就蹲在床边默默地看了他一会儿。看了一会儿后她觉得不够劲,于是她伸手,又摸向了李元丰的腰侧。 她小心翼翼地掀开他的衣服,就看到了腰侧熟悉的刻字。一如既往,没有丝毫变化。 “要是你想把它消除掉也不是什么难事啊。”燕茜心里想了想,不过看到她自己刻的字她觉得可能是她刻的太好了,李元丰舍不得毁掉吧。 “好啊你个爬床的丫鬟!”门突然开了,是李元丰的侍妾之一正端着早膳进门,她一进门便看到燕茜俯在李元丰身上,手还按着他的腰,似乎在挑逗他。 她本来不敢进来,在殿旁徘徊许久,可一见着燕茜进去了,侍卫们都散了,她靠近悄摸摸地跟上,想看看这胆大包天的侍女做什么。 果不其然被她撞见了!曾侍妾怒气冲冲,指着燕茜骂到,“你是哪个殿的丫鬟!报上名来!” 燕茜还是头一次体会到吃醋的女人有多恐怖,他想谁让李元丰那么花心,那么多侍妾,还装个什么装。像自己一样大大方方地承认爱看美人不就行了吗? 本想解释一番,不过燕茜看着侍妾一脸的气势汹汹,她那爱闹的性子又上来了。 她瞟了瞟侍妾,也不管她快翻到天上的白眼,她就一屁股坐在李元丰床侧,还捏了捏他的脸,对侍妾眨巴眨巴眼睛,“怎么?你们殿下不就是这么三心二意的人吗?你还不习惯?” “不可能!殿下不会让认进寝殿的!你只进来了今天一次!殿下怎么可能宠幸你!”曾侍妾碰都没有碰到过李元丰,她在一众侍妾中自诩为最美,连她都得不到李元丰,她不甘心让一个小丫鬟轻轻松松染指他! “不信啊?”燕茜勾了勾李元丰的下巴,做做样子准备俯身亲上去吓唬吓唬侍妾,可太子被她们吵醒了,正皱着眉起身,燕茜就和他来了个对视。 “你怎么在这里?”他迷糊着脑袋,揉了揉眼睛,难得的不清醒。他说着该抓起了燕茜的袖子,皱着眉头,语气难掩嫌弃,“闹什么?你衣服呢?” 曾侍妾一看到往日根本不让人近身的太子竟然主动抓了那婢女的手,她不知道该不该发作,只能在那儿尴尬的站着。 李元丰没睡多久又被吵的头晕,他站起来是面色都不算很好。燕茜扯过一件衣服递给他,“喏,衣服。” 他顺手一接,套在身上。他们这无比和谐的相处模式让侍妾傻了眼,她端着一碗白粥,哆哆嗦嗦的。 “你怎么在这儿?”李元丰又是一问。他还下意识看了看四周。他这怎么一觉醒来,房里多两个大活人,他睡错地方了吗? “妾…妾身…妾身来给殿下送早膳。” 李元丰听及此脸色一沉,“不是说不准进我的寝殿吗?你聋了?” “不是,她…她…是她先…”侍妾手指着燕茜。 谁料燕茜看热闹不嫌事大,她就环着李元丰的腰,对着曾侍妾说到,“我和你能一样吗?快省省回去吧。” 侍妾看了看太子的脸色,发现他竟然没有反驳的意思,那就是默认了?她只觉得自己发觉了什么惊天大秘密,立刻哆嗦着退了出去。 燕茜还在傻乐呵,她笑嘻嘻地说,“殿下,要后院起火了!” “呵。”李元丰根本不搭理她。后院本就形同虚设,起不起火也无所谓了。这些女人否是各方派系大臣借着各种原由塞进来的人,他为了稳固势力,都默认了她们的存在。 她们倒还挺安分,不过最近不知道是哪个不省心的女人竟然传出他不近女色是因为爱男人。这个传言还在有心人的推波助澜下越传越甚。甚至还有人说他在等晋喻,那说的跟真的一样,他都有些佩服这些编故事的人了。 他近日也想过在侍妾中宠幸一个,树一个靶子算了。可这些女人背后个个都不简单,宠幸了一个就必然会打破现在的平衡,思来想去他觉得不划算。 要找个没有背景的也容易,可李元丰怕随便带个女子回来她根本就斗不过那群侍妾,最后该得唱一出香消玉殒的苦情戏。还好,燕茜误打误撞来了。 他很乐意看燕茜扮成她的宠婢。忍不了了,迟早把她带进东宫。 燕茜看了看还在发呆的李元丰,她觉得李元丰今天傻乎乎的。她拍了拍他的肩膀,“太子爷就没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她刚才可是在他后院放火啊。他怎么一点都没个反应。 李元丰也许是觉没睡够,他难得反应慢了半拍。不过他随后看着燕茜说,“想要我夸你?” “夸我?为什么夸我?我可是害你的侍妾吃…” “做得好。” “?” “你今日来找我所为何事?”李元丰也没了睡意,他脑袋一片浆糊,可被燕茜一吵,再去睡可就难了。 还不如起身罢了。 “我还不就是想来找你玩,顺便问问你,你给尹尹和世子爷的那块玉佩是个什么信物?” “少将军几时对那物件有兴趣了?”李元丰瞧了她两眼,觉得让她在自己寝殿呆着也不是太好,他琢磨着何时将人带出去。 “我就随口问问嘛,不说算了。”燕茜转了转辫子,嘴巴一嘟。 “少将军来的正好,我也有事与你商议。”李元丰看她这样子他记起了一封奏折,“昨日我批阅奏折时看到你父王催你速速回去完婚。他说得知你要在京城小住半年的消息后他有点忧心。” “忧心个什么!”燕茜摆了摆手,“我不回去!催婚催婚,他催婚完就要催我生孩子,就要催我这催我那的,得了吧,让我那几个哥哥陪他转悠去!” “丰收呢?”燕茜问他。 “?”李元丰困极了,也没在意哪小家伙。 “丰收---”燕茜喊了喊它,它果然立刻就吱吱吱地从床上跑出来,还带着燕茜的那块手帕。 李元丰,“…” “诶?太子爷不是说我的手帕不在你那儿吗?”燕茜拿起帕子看了看,是她的没错。 看李元丰不说话,燕茜突然挑挑眉,“太子爷你是不是喜欢我呀?”她本来是逗逗李元丰的,可他听到这话以后他眉心一跳,眼神突然认真起来,还点了点头?? 燕茜本来是开玩笑,可对上他的那双眼睛,她的话都吞近了肚子里。太狡猾了,她没有办法对李元丰这张脸说什么重话,他太好看了。燕茜抑制住自己眼里冒星星的冲动,看着他。 话都说开了,被燕茜说出来了,李元丰也就没什么顾虑了。他走近燕茜,用手蒙住她的眼睛,做了件他想了很多次的事---吻了过去。她的唇果然与自己想象中的一样甜润诱人。 他不知肖想了多久了。 燕茜被吻傻了,她被松开的时候满脸通红,愣了半天才赶紧退后一大步,结巴道,“敢敢冒犯本本本公主,你!!你!!滚啊!”她说完就跑了。 李元丰看她的反应,低声笑了笑。他摸了摸自己的唇,准备给燕系族大王回折子了。 他有些集中不了心神,脑袋里想的尽是刚才的吻。李元丰突然意识到,有些事他不能等到有十成把握再做了,他等不了那么久。 . 曾侍妾哆哆嗦嗦跑出来后立刻放出消息,说是太子金屋藏娇,早就有个宠妾在身侧,只是他一直藏着掖着不让宠妾露面。 她飞鸽一传,越贵妃便得知此事。原本要传太子喜好男人的流言不攻自破,她需要另外一个法子。 “既然是宠妾,是婢女,那就看李元丰对那婢女爱得深不深了。” 瑞王和太子都未娶妻,两人都盯着门第看,那肯定都是要娶高门贵女的,不过得知太子还有个金屋藏娇的妾室,那就另当别论了。控制一个普通女子,那还不简单吗。 燕茜出了东宫,便被越贵妃的人跟上了。 燕茜出了东宫之后,李元丰的眼皮不停地跳。他想了想还是唤来了身边的侍卫,道,“你带几个轻功好的人,送燕茜回去。近日多看着她身边有什么异常没有。” “是!” 又一支队伍跟着燕茜身后。 44.金榜题名时 V20 晋喻去了军营, 路尹尹一觉醒来没见着他的人, 她还有点犯迷糊。摸了摸晋喻睡的位置,都不热了,那他想必走了好久了。 心里有点失落。 她穿戴好衣服, 把嘟嘟抱在怀里, 下床吃着早饭。秀秀在一边伺候着, 等她吃完了,把东西都撤下去了,门突然被撞开。 “嫂嫂, 我错了!求嫂嫂让我回来吧!”明香哆嗦着声音,哭哭啼啼地对着路尹尹说着话。 路尹尹看她最近消瘦了不少, 整个人都更加没气色。自从上次晋徐攀的事情后,路尹尹就没看见明香了。她也没放在心上,只以为她胆小不敢再出来找她说话聊天的。 刚好那件事情过后晋喻就醒了, 她更没心思记着别的事。这会儿晋喻刚走, 明香却又出现了。 “回来?你不是一直在府里面吗?”路尹尹不懂她说的什么。 “不是,求嫂嫂让我回来!侯夫人让我住到寺庙里面去了,听闻世子表哥醒了马上要去军营,我才混在丫鬟中进来, 世子表哥呢?”明香说罢就往后面看,却看到床上空无一人。 晋喻真的醒了?!她心下一动,却不敢直接说什么。 路尹尹问她, “你说娘让你去寺庙住着, 你做了什么事惹怒她了?” “嫂嫂, 我就是当时没有帮您,没有帮你叫人过去。我是真的害怕啊嫂嫂,我只是怕蒙了,求求嫂嫂不要记着我的过错。”明香哭哭啼啼的,让路尹尹回忆起来这事了。她看明香如此胆小,怕惹着晋徐攀也是可以理解,她只是不想蹚浑水罢了,情有可原。 帮是情分,不帮是道理。看她躲着没有帮自己,也没有去祠堂为自己说过话,路尹尹也没有太生气,只不过她对明香的印象就要大变了。 “晋徐攀已经回了他老家,不在府中,你无需怕他。”路尹尹道。 “谢嫂嫂!”明香哭着说,“我自幼就是寄人篱下,我不敢惹别人,不敢得罪别人,求求嫂嫂体谅我,让我搬回来,我不想住在寺庙客房了,我一个人,我害怕。” 住寺庙有什么害怕的?路尹尹看她哭得梨花带雨,却没有跟着她的思路走。“你若怕遇到什么妖魔鬼怪,住寺庙才不可怕,你在怕什么?” 明香身子一顿,接着说,“听说世子表哥醒了,我想见见他,他之前也待我很好,我想回来。”她说来说去就是要回来,路尹尹越听越奇怪。 她问道,“娘为何让你出去?你做了什么事惹怒她了?” “我…”明香低着头,“我就是当时没有帮嫂嫂你,让侯夫人说了一通,把我逐出府了。” “这也不是大事。”路尹尹听她说是这个原因,也没在意。 “那…”明香以看路尹尹的态度,她觉得回府有望。寺庙比不上侯府,她特想回来住。 “可既然是娘做的决定,我不能无端端的改了。你还是去找娘求情,我可以帮你说说话。”路尹尹的态度明显,她不打算自己做主。 如果让侯夫人做主,那明香肯定回不了的。她满头大汗,不知道该如何打动路尹尹,只能和她哭诉自己的身世,不断和她动之以情,希望她能谅解。 她还没说完侯夫人就气势汹汹的进来了,她看见明香围着路尹尹说道,她也是一肚子气,“你是怎么进来的?!我不是让你不准回侯府了吗!” “侯夫人,我知错了,我…” “住口!本性难移!你当初和喻儿的那段事我就念在你小你怕,所以没把你逐出府。可尹尹这回你仍旧如此!你算是看出来了你就是出事了比谁都跑得快!给我走,你要是再敢回来,我寺庙客房也不给你住了,你流落街头算了!” 侯夫人声色俱厉,明香却依旧哭哭啼啼,她知道侯夫人喜爱路尹尹,只要路尹尹开口她就还有希望。 她跑到路尹尹跟前,捏着她的手臂,希望她能留住自己。看明香如此做法,侯夫人也是怒了,她说道,“我原想给你留点面子,既然你不要面子,那我就告诉尹尹了。你怎么还敢向她求情?” 侯夫人把当初明香是如何缠着晋喻的事说了。还说了她如何的胆小不顾情分,这已经是第二次了,只知道躲着,嘴上说的和做的完全是两码事。她说晋喻好,想要和晋喻成双成对,然而她又是做了些什么?她说对路尹尹好,喜欢路尹尹,可路尹尹要她来的时候她却是第一个跑的。 听到侯夫人把这些都告诉了路尹尹,明香有些惊慌,她赶紧说,“嫂嫂我已经改了!我不是那样的人了,我对世子表哥没那种心思了。” 路尹尹听完后也没什么特别大的反应,她转过头看着明香,“我知道你想做什么。你没有害人的心思,你只是想讨好所有的人过上好日子。” “对对对!我没有害人的心思!”明香赶紧迎合她。 “可你知不知道。”路尹尹皱着眉头,“没有人能让所有的人都喜欢,你何必呢?娘已经做了决定了,我也不打算改什么。你专挑这个日子回来,是为了碰上晋喻吗?” “不!不不不不不不!”明香慌忙否认。 侯夫人吩咐道,“来人!把她带出去,以后不准再让他进来!” 明香还在哭哭啼啼,她走了好半天侯夫人才对着路尹尹开口,“尹尹,晋喻对她没有那个心思,你莫往心里去。” “嗯。”路尹尹点了点头。侯夫人也不能再多劝什么,她嘱咐了秀秀几句就离开了。 秀秀看路尹尹仍旧脸色不佳,她说道,“少夫人放心,少爷没有那个心思的。我今天早上还看见少爷临走之前…偷偷亲了你一下,少爷心里只有你的。” “哼。”路尹尹转过脸没去看秀秀,表情却放松许多。 . 为乜耶族使臣献舞的舞姬脚扭了。 扭的真不是时候,现在宫廷里面没有会跳使臣想要的那种舞了。 听说太子殿下为此忧心不已。 近日皇帝身体时好时坏,朝中一半的事都交给了太子。太子和礼部尚书据说都为此焦头烂额,马上使臣要回去,原本商量好要给他献舞的舞姬献舞不成,岂不是丢我大昭颜面? “路大人,听说你们家的路欢小姐会跳他们使臣想要的族舞?” 路远难满脸不解。这是谁传的风声。不过等他意识到的时候,他发觉自己应该是京城中最后一个知道这个消息的人。路欢会跳那族舞,京城里已经是人尽皆知了。 他赶回家,问路欢可否有此事。可等他回到家的时候,礼部尚书正和路欢说话。 礼部尚书,“听闻路小姐能歌善舞,能否一解当前燃眉之急。太子殿下和老臣说你的舞姿很是动人,路小姐能否帮太子殿下渡过这一关。” 路欢有些疑惑,却很是欣喜,“舞我会跳,只是你说太子夸我,是真是假?” 礼部尚书,“当然是真的。太子还说你答应了,他在宴会过后有话与你说,不过具体是什么,老臣就并不知道了。” 路欢心下一喜,她原以为给太子下药以后他会勃然大怒,可等了两天从东宫也没有传出什么风声,路欢想大概是太子不好意思说,可眼下他这又是要做什么。 难道是知道自己对他有情,他也主动了? 路欢答应了礼部尚书的请求,便兴高采烈地去练舞了。路远难送走了尚书大人,看路欢那个样子,他觉得不对,怎么想都不对。 “欢儿你过来,为何太子突然找你。”路远难问她。 路欢没有把那日的事情和路远难说,她只装作不知道,说“不是有消息说太子和瑞王都要娶亲了吗?你看也许只是叫我过去给他们看看。打着跳舞的幌子其实是选妃呢?而且我听说别的小姐们也有的被礼部催着去了呢?” 路远难知道有这回事,可他还是觉得不对劲。如果是太子选妃,那为什么要在饯别使臣的宴会上选,他说道,“我还是觉得此事不妥,你还是不要去为好。” “为何不去?万一真的是选妃,我不去岂不是亏了?而且太子都夸我,我为何不去?”路欢说着便去练习舞蹈去了。路远难一听更是不对,太子他哪里是个无端端会夸姑娘家的人,无事不登三宝殿,他必定有计谋。 可路欢眼下很当时的路婀娜一样,已经是听不进他们说什么了。她似乎铁了心的要去,一提起路婀娜,路远难也是一阵疑惑,她自打进了瑞王府吧,连个消息都没有。瑞王他是个喜新厌旧的人,对路婀娜没有兴趣了也不会多在意她。 那她怎么连个消息都没有?瑞王他又不是个正经人,路远难偶尔遇见他还近不了他的身,更是无从问起路婀娜的近况。 . 近日科举放榜,状元榜眼都是京中有名气的公子哥儿,大家也都不稀奇。可唯独那探花郎就有意思了,名不见经传不说,还不是京城人士,也没有什么名师指点,科举一放榜,探花郎倒成了大家茶余饭后的谈资。 “听闻那探花郎也是一个知州的少爷,一考成名啊!” “可不是,我看那探花郎长得端端正正的,挺可靠的,就是不知道有没有说媒做亲呢!” “没有!我听说呐他可是寒窗苦读,科举之前只住在一个小破客栈,拼了命的读书呢!” “那我看可以快点说亲了!这么老实的探花郎,未来前途无量,还不赶快做媒?哈哈哈!” … 京中传的沸沸扬扬的探花郎也传到侯府了,秀秀正在和路尹尹说着这事,她眉飞色舞,“听说那探花不同于其他京城公子,身上一点坏习惯都没有。我听他的名字怪耳熟的,好像是,是叫迎重来着。” “咳咳!”路尹尹喝水呛着了。她抬起头,“叫什么?叫什么?” “迎重啊。”秀秀看着路尹尹,给她拍了拍背,“放榜后皇上会宴请状元榜眼探花,到时候我们侯府也要去的。如果少爷到时候赶不回来,少夫人也是要去的。” “?”路尹尹的眉头皱了好久,最后无奈轻笑一声,“还真是风水轮流转。” “少夫人认识迎重?”秀秀问道。 “你忘了?他就是当初追我们马车的那个,是路婀娜原来的未婚夫,不过,好像被路家赶出门,婚约作废了。” “啊?那他会不会记恨少夫人你?”秀秀皱了皱眉,“不担心,要是他敢欺负人,少爷回来会打断他的腿!” “…”路尹尹也不明白迎重的想法。如果是因为被退婚让他发奋读书的,那他也挺有志气的,倒还是这次他考上了探花,路尹尹对他的印象大为改观。 原本以为迎重只是唯唯诺诺去迎合路婀娜,倒没想到他还有这个本事,也叫人眼前一亮了。 皇上也很喜欢迎重,因为那状元榜眼都是有主的人了,不过探花就不一样了,年纪轻轻又长得不错,皇上免不了就对他另眼相看。他特地还赏赐了迎知州好些东西,奖赏他教子有方。 京城也因为放榜好生热闹了一阵。那些考上的公子哥儿之前住的客栈,吃过的饭馆,喝过的酒去过的学堂,如今都是人满为患。店家打出了各种名头,引得好多人去光临。 迎重他不习惯这些东西。考中之后就不断的有人请他喝酒赴宴,可他都是半推半就,他实在是难以融合这种气氛。这日得了空闲,他犹豫再三还是提笔写了封信给路尹尹。 他写信的时候比考试时还要认真紧张,反反复复用了好几张纸写了不少草稿,这才写的满意,派人送了出去。 状元郎来瞧瞧他,他看迎重那魂不守舍的样子,他打趣道,“迎兄,你这么紧张,难道是刚刚修书一封给家里的红粉知己了?” “哪里哪里,张兄别取笑我了。你也知道,我这样人家也看不上我。”迎重赶紧起身和状元郎说话。状元郎早就名满京城,没考之前家里就有了妻妾,家室又好,一众兄弟中人人艳羡他。 “诶。你说的哪里话,今时不同往日,你如今正是抢手呢!听闻昭阳公主也在选驸马,你可谓是洞房花烛金榜题名一起来啦!”状元郎摇摇头,“我就没你这个运气了,我要是再纳妾,我家的娘子可又要说道了!” 迎重知道状元郎是在说笑,状元郎与他的娘子情投意合,不过他的夫人一直未有身孕,这才把她的陪嫁丫鬟给他做妾。状元郎的夫人和他感情一直很好,就算是有个丫鬟做妾室,状元郎心里头却也是把他夫人放在第一个。 “张兄,你说娶妻生子好不好?”迎重问他。因为路婀娜的事,他一直刻苦读书,不再有旁的心思。可看状元郎这样子,迎重突然又觉得自己孤单。 “当然好了,我看你就从了公主,去做驸马爷吧!”状元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说。 迎重摆了摆手,什么公主不公主的,他八字还没有一瞥呢,哪里能惦记着做驸马的事。 . 侯府。 路尹尹正抱着嘟嘟晒太阳,秀秀就拿着封信过来了。她递给路尹尹,“少夫人,迎探花送过来的信。” 秀秀心里就搞不懂了,迎重这时候写信过来是做什么,路尹尹也不理解,她皱了皱眉,让秀秀念就是了。 秀秀展开信,没有丝毫感情地朗读,“路小姐,自从那日一别,我茅塞顿开。你的话让我醍醐灌顶,特邀路小姐能赏脸,到昶宣楼一叙。” “少夫人,迎探花邀您去吃饭。”秀秀皱眉。“这于理不合吧?而且他称呼您为路小姐,不对啊,应该称呼为世子妃,再不济…为该称呼您少夫人…” 路尹尹不知道迎重为什么突然写封信过来,她也没兴趣。“的确于理不合,他已经不是路婀娜的未婚夫,我和他也没什么关系。我赴他的约,怎么想都不对劲,拒了。” 秀秀点头,“好嘞。” 秀秀把信收好,说,“明日宣明寺烧春日第一柱香,少夫人要不要去?” “烧香?以前娘会去吗?”路尹尹得问一下侯府的规矩。 “会啊!侯夫人每年都回去,之前是替世子求姻缘,不过现在应该是该去还愿了。”秀秀捂嘴笑着,“听说宣明寺很灵的,您要不要去?” “去吧。”路尹尹点点头,“晋喻去了军营,我替他去求平安吧。”她最近晚上老老是睡得不安,梦里也梦到晋喻受伤,反复几次,路尹尹也是有点心悸了。她老是担忧着晋喻会出什么事。 “少夫人想少爷啦?”秀秀笑道,少爷这才走了两三日,少夫人就心神不宁了。 “哪有。”路尹尹摇头,只是作为晋喻的世子妃,不替他烧住香求平安怎么都说不过去。 . 第二日到了烧香的地方,人太多,路尹尹一进寺庙就与侯夫人和秀秀走散了。 她算是知道了这春日头一柱香有多少人来拜了,来都来了,这么多人她都挤进来了,她得给晋喻求完再走,不然可太亏了。 这里达官贵人不少,光是看着这些香客们的打扮,路尹尹就知道这怕是半个京城的显贵们都聚在这儿了。她身娇体弱,在人群里几乎是被推着走。好不容易找到了一块空地,她赶紧走到边上去。 这时她还没站稳,后面又是一波人涌过来,路尹尹眼见着就要倒了,突然她往后面跌的时候,身后的客房门开了。里面的人见是她,那人立刻把她的手一抓,在背后把她撑住。 路尹尹这才没跌倒。 “尹尹,你没事吧?”那人关切地问她。路尹尹听着声音觉得熟悉,她再转头一看,竟然是迎重。他此时衣着打扮光鲜亮丽,早就是今非昔比。 路尹尹皱着眉头甩开他的手,面色不佳,“我几时和你这么熟?” 45.小将军的美梦 V21 “不, 路小姐别误会我, 我只是想对你表达一下感激之情。当日你训斥了我之后我回去思虑良多,后来路二小姐退婚,我发觉我之前的做法实在是太不成熟, 我这才想邀请你出来和你当面道谢。”迎重还拿出了一个盒子, 似乎要送给路尹尹做礼物。 路尹尹反手推开他, 皱眉道,“你现在的做法也不太成熟,你我还是早早分开为好。如今你是探花, 我是世子妃,若硬要扯上什么关系, 只能说晋喻和你同朝为官,你叫我一声世子夫人还勉勉强强说得过去。以后莫在直呼我的名字了。” “路小姐,路小姐!我听闻你与世子关系不佳, 他要是真的与你和离, 你若不想回路家,我可以给你找一处住处。”迎重听到当初晋喻醒来时要与路尹尹和离的传言,现在还惦记着这事。 可这事压根就无从说起。路尹尹瞪了他一眼,“不劳烦迎探花操心了, 世子对我很好,好的不得了。”她跨出门,又随着外面挤挤攘攘的人群一起移动, 头也没回过。 迎重拿着盒子站在客房内一动不动, 表情有点失落。这时候榜眼过来拍了他一下, “迎兄,怎么了,这失魂落魄的,你的魂被哪家小姐勾走了?” “王兄说笑了,说笑了。”迎重放下盒子,又与榜眼状元在房内喝茶聊天,说说笑笑,可他心里老惦记着路尹尹的事。他也没见过晋喻,只听闻晋喻在军中狠厉,杀人不眨眼,各种传闻都传晋喻是个不好亲近的人,迎重思来想去,都觉得路尹尹在骗他。 若是晋喻那般好,他怎么不陪着她来烧第一柱香呢? 在殿内敬香磕头之后,路尹尹到殿后面去休息,没想到在这儿碰见了侯夫人和秀秀。她们两个已经是焦急万分,一看路尹尹过来就都围上来。 “尹尹,这儿人多,你出门又少,你走不见了可把我急坏了!”侯夫人握着她的手,围着人转了一圈,“没事吧,没哪儿受伤吧,没遇到坏人吧?” 秀秀也过来围着她转了转,“少夫人你身体不好,我可担心你被人撞到了站不起来,还好你回来了。” “我哪有那么羸弱。”路尹尹安慰着侯夫人,“我已经替晋喻求过平安了,咱们回去吧。”这儿人太多,光是站着,就已经是有些憋得慌,胸口难受。 “别,来都来了。”侯夫人把她带到一个座位前,让她坐下,“明目大师,来给我儿媳妇算算,我可心疼她了,您快给她看一下。” 侯夫人转头对路尹尹说道,“这是这座寺庙里解签最灵验的明目大师,尹尹你来抽签,让大师给你解一下。” 路尹尹想到她此行是来给晋喻求平安的,她就对明目大师说,“我给我家夫君求签,问他能否平平安安,荣华富贵。” 她摇着签筒,心里想起刚重生回来时遇到的那个癞头和尚。她不敢给自己求签,怕又是求到一个心中预料得到的答案。既然此行是给晋喻求福,那她自然也是该给晋喻求签。 她摇着摇着,摇出一个上上签。侯夫人一喜,递给明目大师,问道,“大师看看,这签文是何意?” 明目大师瞧了瞧,笑着说,“贵公子人中龙凤,前途无量,女施主你刚才所求的,都能实现。” “哎呀尹尹,你听到了吗。”侯夫人大喜过望,路尹尹也笑着点了点头。晋喻要是能平安喜乐位极人臣,那南威侯府定是不会没落,听到这样的解签,路尹尹心里也不自觉地开心。 路尹尹起身准备离开,没想到明目大师突然说,“女施主不给自己求一个签?既然求出上上签了,不如再给自己求一个?每天来这儿找我解签的人不知道多少,不过鲜少有人能摇出上上,不如女施主再摇一次,也满足一下贫僧的好奇心?” 秀秀也在一旁说,“少夫人再求一次吧,您运气这么好,肯定能再摇出上上签的!” “尹尹,这回别问晋喻的事了,就问你们俩的事。”侯夫人笑了笑,意思是想让路尹尹问问他们小夫妻两个什么时候能有孩子,可路尹尹没往这边想,她问的是,“我能否和我家夫君长长久久,一生相伴。” 她不是很想问这个的,但总不能当着侯夫人的面问她能不能活过十八这种事,问这怎么想都觉得不妥。 这回她闭着眼睛慢慢摇着签筒,不过一会儿,一支竹签飞了出来---下下。 下下签。明目大师也愣了一会儿,他拿起签文看了好久,才说,“女施主你的姻缘一波三折,你和你的夫君怕是不能长长久久。” 侯夫人摇头,“不会的,我儿子不会与尹尹和离的,大师你是不是看错了?” “施主还请看开,一切随缘吧。” 路尹尹意料之中会是这个答案。她没那么长命能和晋喻长长久久,可她想到的一说,别人说出来又是一说。听到明目大师这个解签,她只是皱眉不说话。 回去的路上三人都有些闷闷的,侯夫人先是劝道,“尹尹别往心里去,也许明目大师糊涂了,不一定准的,你别太当回事。”侯夫人开始睁着眼睛说瞎话。她出门之前可是说大师不知道多灵验,回来就开始说人家也许一时看错。路尹尹知道侯夫人的好心,可她心结被勾起,思来想去,开口了。 “娘,我身体不好,也许我会比晋喻走的早很多,我看还是给他纳妾为好,我这个身体把他…”路尹尹的语气有些自暴自弃。 秀秀一听便急了,“少夫人你别胡思乱想了,少爷不会要别人的!他那么喜欢你!” 侯夫人也是握着路尹尹的手,严肃道,“你可千万别有这样的心思,要是晋喻听到你说这话,能把他气疯了。” 路尹尹低着头,脑袋里很乱,她就听见侯夫人在她耳边说,“晋喻可是从没有对哪个姑娘家那么上心,我看出他是真的喜欢你,你别乱想了。他脾气那么倔,认定了的事谁都改不了,尹尹你可别真的那么想。” 侯夫人开始后悔带她出来烧香了,路尹尹听了明目大师一席话,整个人像打了霜的茄子。没精打采的,看着让人心疼。侯夫人心想尹尹应该也是很在乎晋喻的,不然哪能让她变成这幅样子。 . 晋喻正在军帐内看地图。他重新绘制了一份京城的详细地图,还有从别处靠近皇宫的密道。自从那日和太子商谈完他就开始抓紧做正事,从此处进京城有十多种路径,每一种路径都有各自的危险。 如果有朝一日他该闯入皇宫救驾,那该怎么闯。两手撑在桌子上,他一直盯着地图。绘制这份地图得他亲手来做,这都不知道是他第几个晚上没合眼。 “小将军,您的吩咐弟兄们已经完成了。”百夫长前来报告。 “嗯,去休息吧。”晋喻抬了抬眼,把地图卷起来,也觉得疲惫不堪。 “那个…小将军,今日是烧春日头一柱香的日子,您没回侯府一趟吗?”百夫长问道。这个百夫长是侯爷手下的老将,对晋喻也比较关心。 “没,我忘了。”晋喻用手搓了搓脸,使劲眨了眨眼睛,想要精神一点。他觉得他的眼皮在打架,好想睡觉。 这时候侯爷在京中,太子公务缠身,军营里他说了算。大事小事鸡毛蒜皮的事全都涌过来,他自打来了军营就没合眼过,接着几个晚上都在处理公务,浑身酸痛,头还疼。 “小将军早点休息,末将先告退。”等百夫长走了,晋喻就趴在桌子上,眯着眼睛睡着了。 疲惫不堪,他不知道睡得有多沉。不过半个时辰之后,他脑袋不那么疼了,转而就开始做梦。 梦里他看到路尹尹抱着个签筒哭,哭得梨花带雨委屈巴巴的,晋喻走近她,可他近一步路尹尹退三步,他不敢走过去了,路尹尹就抱着那个竹签筒,把它们全洒在地上,说到,“整个筒里面就一个下下签,还让我抽到了!你说气人不气人。” “哈哈。”晋喻被她的样子逗笑了,他坐在地上,问她,“你求的什么啊?求个下下签?” “我,我求生个孩子,可求到下下签,解签的大师说我没有孩子,不能生。”路尹尹盯着他,很是恼火。 “?”晋喻疑惑,表示不理解。 “因为你呀,因为你不能生孩子,我不要你了!你走。”路尹尹站起来,往前面跑去。晋喻听到她的话他噌地一下就站起来,拿起手边的弓箭往前面射,把路尹尹的裙摆射中了,让她跑不了。 他走近路尹尹,边走边说,“我不能生孩子?你听谁说的?几天没见媳妇儿你胆子越来越大了,这种话都能对着我说,嗯?”他越走越近,路尹尹的裙摆就像被箭定住了一样,她怎么走都走不掉。 晋喻走到她身边,从背后抱住她,弯着腰,把脑袋搁在她的肩膀上,在她耳边吐气,“媳妇儿,咱们试试,看是不是我不行?” “别!不要!”路尹尹红着脸推开他,“你好烦,别亲我!唔!” . “丝溜丝溜”。晋喻觉得自己脸上黏糊糊的,他皱着眉头睁开眼睛,发现是棉花在舔他的脸。脸上全是它的口水! 晋喻拎着它的后颈,左瞧瞧右看看,嫌弃道,“尹尹不是给你洗过澡吗,才来几天?又成这样了?” 棉花再一次变成了泥巴。身上的白毛又染成棕色的了。晋喻他没睡多久,外面的天都还没亮,他被吵醒了也睡不着,就抱着棉花去了军营前面的池塘。 快要到夏季,气温渐渐升高。晋喻脱了衣服跳下去,棉花也跟着他跳下去。棉花一进到水里就开始游来游去骚扰晋喻,晋喻被它溅得一脸水,就游得离它远了点。 他也不是无缘无故要来池塘里泡着,只是他做梦做的浑身发热。晋喻闭着眼睛,回想着梦里的场景,舌头不自觉舔了舔唇角,笑得可开心了。可等他睁开眼睛看到棉花,他的笑容一下子收敛。 “过来。”晋喻冲它招手,棉花赶紧狗刨过来。它一过来晋喻就怒搓狗头,“要不是你!要不是你!我,我就亲上尹尹了!”晋喻被它舔醒的时候真是气不打一处来,难得做梦梦到媳妇儿了,还是关于生孩子的梦,被棉花搅和了,你说气人不气人。 晋喻猜到了他为什么会做这个梦,是因为百夫长和他说了烧春日香,之前尹尹提过要去给他求平安。这么多事加在一起,他就做梦梦到尹尹求签了。 “你想不想尹尹?”晋喻摸着棉花,棉花汪汪汪叫了一声,晋喻低声说,“我也想她。” . 该给乜耶族的使臣献舞了。 路欢果然如期而至。她看到身后也有些官家小姐和她一起献舞,她便越发肯定这是在选妃。 乜耶族的领土一年四季如火烤一般,炎热异常。此次他们来求亲,也没多少人愿意主动前往。 这场宴会由太子主事,皇上最近时而清醒时而糊涂,多半时候已经是在修养了。 路欢打扮靓丽,舞姿出众,不知道为何,她觉得周围的舞姬们跳舞有意跳的很是一般,路欢她在平安宴上看过这群舞姬的舞姿的,那是非常好看的。可是今日,她们都跳的中规中矩的,这样就更加衬托得她跳的出众。 果然她跳完以后那使臣就连连鼓掌,还看着她对着李元丰说着什么。路欢脸上得意,她退了下去,就听见旁边的小姐们开始低声耳语。 “哎,可算是跳完了,希望他们别选中我,我不想嫁那么远。” “可是咱们都是庶出的小姐,嫁过去也许能做王妃,留在京城也许只能给别人做妾呢?” “我也是这样想的才答应的,也许嫁过去做王妃,远一点就远一点吧。” 路欢听着不对,她就问了问身边的人,“这次的跳舞难道真的是选妃?” “是。”旁边的小姐低声回答,愁容满面。 “那你们为何都不开心,选妃难道不好吗?你们不都是自己过来的吗?” “的确是自愿,可是如果能有别的好亲事,谁又愿意自愿远嫁呢?” 这些小姐们路欢都不熟,她们应该都是庶出的小姐,还门第都不高,路欢平日也没怎么留心她们。可眼下她们都愁容满面的,她也跟着揪心起来。 “远嫁?嫁谁?不是嫁太子吗?” “要是嫁太子不知道该有多好,是嫁那乜耶族的大王,听说那大王凶残成性,希望不要选中我啊!” 看她们都这么瑟瑟发抖,路欢仔细回忆起礼部尚书和她说的,确是有选妃一说,她当时一听是太子说她舞跳得好,她后面也没有细听,原来是这样吗?她岂不是上了当?! 她还没有出门,身后就有那使臣追上来,对她说,“路欢小姐留步,您是最符合我们大王条件的女子了,舞跳的最好,又如此美貌,请您跟随我们回去,我们还有很多事情要与你商议。” “谁要与你商议!”她黑着脸,“我不嫁!” “诶?可是你们的太子殿下说今日来的所有女子都是参与选妃的,你怎么能出尔反尔?”使臣围着她,周围一众人也围着她,知道李元丰从远处走过来,她们才都散开。 李元丰依旧毫无表情,他走近路欢,轻声说,“跟过来,我与你的事还未算清。” 太子身后一众侍卫围上来,路欢吓得有点脚软,她颤颤悠悠地跟了上去。到了殿内,就听得那使臣对她说着他们对王妃会如何如何的好,还给她看了好多金银珠宝。足足有好几个箱子。 她眼睛都直了。可路欢记得,当初侯府还没娶路尹尹的时候,那礼物可比这多多了,成堆成堆地往路尹尹那里送,路欢见有太子在,她不敢怎么样,只是一直木讷地点头。 等使臣走了,房里就剩下她和太子了。李元丰看着她,说,“你嫁过去,皇上会给你封一个公主的名号,你之前的所作所为我既往不咎。不嫁的话,你知道会有什么事吗?” 路欢一听李元丰是动真格的,她强忍着害怕,靠上来说,“可是殿下你当时没生气,难道不是对我有一丝丝情分吗?再怎么说世子妃也是我的长姐,求太子殿下看在世子和世子妃的份上,放我一马,我不敢了,求您别让我远嫁过去。” “看在世子和世子妃的面子上?你还真敢说啊。”太子看着她,问到,“你现在记得世子妃是你长姐,你在侯府下药的时候怎么没想到那是你长姐的地方?” “路欢,你贪慕荣华的时候有胆子,这时候你的胆子都去哪里了?”李元丰睨眼瞧她,说道,“不想死的话,你就嫁过去。” 路欢见在他这儿没有回旋的余地,她只得暂时应了下来,等着太子放她走了,她便急了去找瑞王。 瑞王府的大门紧闭,她敲门瞧了好久,王叔终于开门了。 “谁?”他对路欢没有什么印象,看见一个小姑娘不停地敲门,他也没什么好脾气。 “是我啊!我是路婀娜的妹妹,我姐姐在府里,我想见见她!”她想看看路婀娜在府里到底受不受宠,如果受宠她才敢开口让瑞王帮忙说话。可王叔眉头一皱,挥了挥手,“府里没有这号人。” 他说罢便要关门,路欢急了,她双手撑着门道,“怎么会没有这号人呢?!我姐姐大婚当夜跑过来,瑞王殿下还亲自出来接她的!怎么会没有这号人?!” “小姑娘,我劝你快回去。”王叔冷眼看她,“瑞王府里的丫鬟侍妾多了去了,谁知道你说的是谁?!” 路欢听他这么一说,她也不敢再在门口叨扰。她先是回了家,和路远难说了这事,仲夫人肯定先嚷嚷起来了,她一百个不愿意。 可路远难只是一直深皱眉头,说道,“事已至此,你还是嫁过去为好。” 仲夫人不乐意了,“你说的容易!你只是想着你的荣华富贵!你就把女儿嫁过去!你就是想着升官,婀娜走了这么久,你怎么不去找找他她?!” “我没找吗!我没找吗?!”路远难也急了,“你也得让我能跟瑞王搭上话啊!他那个人,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近的了身吗!还有,我之前让婀娜安分点嫁给迎重,她不嫁,好了,现在迎重成探花了,她倒好,在瑞王府里面还是个侍妾。” 路远难越说越气,“我都不知道迎重会不会报复我!还有你啊!路欢你有没有脑子,我让你别去,你非要去,好了,被选上了,行,这也是你的造化。” 见他似乎不打算帮自己,路欢急了。远嫁不说,还远嫁到一年都是炙热的地方,光是来往一趟就要三个月,从此以后她就要远离京城的繁华,独自一人去嫁给那什么凶残的大王,搁谁谁受得了。 她思来想去,还是敲了敲侯府的门。 太子一定还是在乎晋喻的话的,只要能让路尹尹开口帮她,那也许就有了转机。 秀秀开门,见是她,就又要关上门。 “诶,秀秀姑娘,你让我进去。”路欢窜进来,催促她道,“快带我去找我长姐。” “少夫人睡了,你得等她醒过来。”秀秀没好气的说,“我劝路小姐还是不要去找少夫人比较好,她近日心情不好。” “为何?” 秀秀没说,可脸色也不太好看。还不就是因为求签回来后,路尹尹几日都心情不佳,吃的也没多少。还有少爷一走几天,连个信都没有,真让人伤心。 路欢厚着脸皮跟在秀秀后面,她到了偏殿等着,等到快晚上了,还没见着个人。 路尹尹早就起来了,秀秀和她说了路欢来了以后她就说不见,可路欢不知道哪里来的定力,竟然一直等到现在。 吃过晚饭,路尹尹皱着眉头,“行吧,会会她。” 见路尹尹肯出来见自己,路欢赶紧把事情交代了一遍,指望她说点什么。可路尹尹只是点点头,“你自己要去,怨不着别人。” “不是的!尹尹,我们怎么说也是姐妹吧?咋们有什么事都是自家人,这会儿不应该以亲情为重吗?我去了瑞王一趟,二姐她过得并不好,连个名字都没让管家记住。现在能帮我的只有你了,你帮帮我,之前的事就算是我错了。” “?”路尹尹听得眉心一跳,“行,现在说你我是姐妹?行,你真行,你之前对我下手的时候可是毫不手软,你打断我嘟嘟的骨头的时候也没见你手下留情,现在有事了,你我就是姐妹了?你请回吧,你这种妹妹我要不起。” 路欢不走,她说,“难道你不怕京城的人嗤笑你见死不救吗?你明明可以和太子求情,只要你让晋喻去说,太子肯定会听,你不帮我你不怕别人说吗?” 听到她的话,路尹尹差点没被气晕过去。她怒极反笑,摇着头道,“这事从头到尾都是你自己做的决定,现在我不帮你就要被别人说?好,行,让别人去说,我到要看看是谁这么是非不分黑白颠倒,谁敢说什么,我打断他的腿!” 路欢见硬的不行就来软的。她开始哭哭啼啼,路尹尹被她吵的头疼,就让秀秀去拿晋喻平时练功的那棍子过来。 等看到她那着棍子在手,路欢有点怏怏的。她说,“长姐,你我姐妹一场,不用…” “路欢,你之前对我做的事那都是对我自己。我嫁人以后本以为咱们桥归桥,路归路没什么瓜葛,可我怎么都没想到你会去找晋喻诋毁我,还要在侯府对太子下手。你今天不找我就算了,既然找了我,咱们新账旧账一起算。” 见她又要打人,路欢赶紧跑了。她原以为路尹尹嫁了人以后脾气会改,没想到她还是这样,不指望她了,估计晋喻也不喜欢她。 找了一圈都没人能帮她,路欢开始想太子的话,普如果她嫁了,还能当个王妃,不嫁,太子不会放过她。可嫁过去的路太远了,听说没人能熬得住。即使到了哪里,身体不好的女子,也不一定能挨过多久。 她看着那些使臣送过来的东西,眉头紧锁,一个是肯定死,一个是可能会死,她还有的选吗。 . 路欢走了,路尹尹近日心情不佳,被她一搅,心情更不好。 她本想回房之时,门外小厮递进来一封信。说是晋喻写回来的,路尹尹眯着眼睛,照常吩咐道,“秀秀,念一下。” 秀秀拆开信,看了一眼,红着脸说。“我不念,还是少夫人自己看吧。” 46.晋喻画画 V22 路尹尹结果信封, 发觉里面塞的鼓鼓囊囊的。她打开一看, 里面是晋喻将一张好大的纸折叠了好多次才塞进去的。 她拿回去把纸摊开在桌子上,这纸足足能铺满她那张桌面。夜已深了,秀秀退下, 只有路尹尹一个人点着蜡烛看晋喻画了什么。 从最右边开始, 是路尹尹刚起床时的样子。头发松散, 眼神疲惫,嘴角还抿着,晋喻画得很像, 十分传神了。他还在这幅画旁边记下了日期,路尹尹掐指算算, 这得是晋喻苏醒的那一天。 她当时早上起床还和晋喻相互对视好久,双方都不说话,那看来这是晋喻画的对她的第一印象了。这画得还…挺像的。拿弓射箭的手, 还能这么巧。 到了旁边的图, 画的是她抱着嘟嘟呆在院子里。路尹尹看着这幅画旁边的日期,想着应该是晋喻刚醒过来,他们抱着第一次睡的时候。她那个时候多半抱着嘟嘟,也不知道怎么和晋喻聊天, 常常就呆在院子里发呆。 这张纸上画了好多副图像,全都是她。最起初的时候画的最仔细,也画的最传神, 越到了后面画的越简单, 好像是晋喻没有多少时间了。 看这些一个个往前面推的日期, 路尹尹皱着眉头细细推算,这前面的应该是晋喻还在侯府的时候画的,他那个时候还有时间。后来他去了军营,估计没那么多空再做这个,所以越画越潦草。 但还能看得出他想说什么。 有一幅是晋喻抱着棉花,他在摇着签筒,旁边有香客在敬香,那他画的就是烧春日第一柱香的日子,路尹尹挑了挑眉,看来他还没忘记有这回事。 接着画的就是一些军营琐碎的小事,还有一副是棉花在睡觉,晋喻在它脑袋上画了一只嘟嘟,路尹尹看着忍不住笑了起来,他是想说棉花想嘟嘟了? 还是想告诉她,他想她了? 这一幅画通篇没有一个字,全都是画像,一直画到纸到末尾了,他就把这图都给寄了回了给她看。路尹尹举着烛台看了小半刻,若有所思。这纸最后画的事是晋喻他自己,他倒是有趣,前面画路尹尹的时候赶时间,这会儿画他自己倒是画的挺威风仔细的。 画的是他抱着路尹尹,路尹尹勾着他的脖子在亲他。啧,秀秀刚才大概就是翻到了画脚,看到了这幅图,这世子都是哪里学的,前面的图画的敷衍草率不说,唯独这路尹尹亲他这图画的是活灵活现的。 让人看了就脸红。 看他最后脸上得意的小表情,路尹尹忍不住用手指碰了碰画中人的脸。这画像随着时间一副副往前面推,日期一个比一个近,这是自打晋喻醒来以后就一直在做的事。记录的全是她,“你倒是有心了。” 她轻声说了句,手指碰了碰画中人的脸,又碰了碰画中的棉花,嘴角微微勾起。再把视线一转,转到她勾着晋喻的脖子亲他那里,路尹尹的脸也有些发烫。 “你怎么别的事记不清楚,唯独这事你记得这么清楚。” 晋喻去军营前的那一个晚上,他喝了酒,回来把路尹尹抱着,说道,“你亲我一口。” 路尹尹是被他吓住了,她怕喝醉酒的人,可晋喻就有点不一样,他喝醉了不是撒酒疯,是在撒娇。他抱着自己,那表情和棉花撒娇的时候一模一样,路尹尹想他快点安分睡觉,就凑过去亲了亲他的脸。 晋喻浑身都僵了。路尹尹被他抱着的时候她都能感觉到晋喻的身体有多僵硬,像被她吓到了一样。 可他呆滞了没多久,突然又从被窝里捏住她的手,把她的手捏着碰了碰他自己的嘴唇,说道,“亲这里。” 这回和刚才的撒娇的语气不同,晋喻的语气有点霸道,路尹尹被他抱得动弹不得,可他好像还不得目的不罢休一样,路尹尹不想和喝了酒的人理论,她只觉得这世子平时挺可爱的,醉了以后倒有点不讲道理,不过他明天要去军营,就亲亲他这要求也不过分。 她就吻上去,勾住他的脖子,狠狠地亲了过去。这次的吻绝对能满足晋喻的各种要求,路尹尹想。 事实上也是的,晋喻被她亲了以后果然闭嘴了,也不说话。再听到他吱声已经是半刻钟以后,他说了句,“媳妇儿。”光是听他的声音路尹尹就能猜到他脸有多红。 收起画卷,路尹尹把它小心地卷好,又用匣子装起来,放进木柜的最里面一层,这才安心去睡觉。 可她梦里全是晋喻。晋喻抱着她说,“再亲一下。” “啾。” “再亲一下。” . 一夜好梦。 秀秀早上到路尹尹这边来伺候她起床更衣,她刚一拉开床帘就看到路尹尹脸色潮红眉头微微皱起,她似乎还在说梦话,“别!别亲我!唔!” 秀秀听不清她的呢喃,她尝试着碰了碰路尹尹,晃了晃她的手臂。路尹尹被她晃醒了,她睁开眼的时候表情还有一丝恍惚。 “少夫人?您额头这么多汗,是发烧了了还是做噩梦了?”秀秀给她用帕子擦了一下。 路尹尹摸了摸额头,“没事,没事。”她还是脸色发红,耳朵都发红,秀秀一看她这个样子,手上的帕子都握不住了。 她小脸一红,“少夫人,我是不是打搅您做好梦了,您是不是梦到少爷了?我下次一定不叫您了!” “没,没有。”路尹尹慌忙否认,握着她的手道,“你叫的正是时候。” 秀秀安了心,点点头,说,“少夫人要不要给少爷回封信?” “不了,他在军中肯定很忙。”路尹尹看晋喻那越来越潦草的图画,他估计没那个时间再做这事了。 “哦。”秀秀点点头,不再说话。 . 如此过去大半个月。 乜耶族使臣已经带着路欢回去,京城里不少番邦都准备返回,京城中一下子少了很多异族人士,倒显得有些冷清。 在各族使臣回去的时候,燕茜再次收到了她父王的信。这回她没有敷衍了事了,因为她发觉她住的有些不对劲,近来几日都有人跟着她,她一出门就被跟踪。 燕茜武艺超群,她被人跟的时候她立刻就反应到不对劲。可她在京城里按道理来说也没有和谁结仇,她不能在京城中和别人起冲突,这里不是她的地盘。 燕系族大王再次来信说他身染重病,希望燕茜回去。不知道她父王说的是真是假,他总是用身染重病这个话来糊弄她,已经糊弄好几次了。可她觉得现在应该要走,她再不走就要被人盯上。 . 皇宫里越贵妃收到消息,说那个出入东宫的宠婢是燕系族的少公主。 越贵妃这下坐不住了,李元丰娶谁不好娶她?她手上是有兵权的,娶了燕茜那李元丰手上得有多少兵马了? 皇帝的身体时好时坏,太子现在已经手握大权。满朝文武就左丞相是他们这边的,左相是越贵妃的父亲,是瑞王的外祖父,可他是个丞相,又不是将军,他手上没有多少兵。若真是硬碰硬,李元丰手上有晋喻,他们有什么,他们什么都没有! 越贵妃求了个回家探亲的机会,和左相瑞王一同在丞相府密室中商量。 “儿子,如果我们在不动手那就要眼睁睁的看着太子登基了,先下手为强。”越贵妃对李赐哲说,可李赐哲眉头紧皱,他不是不懂他们的意思。只是… 李赐哲一脸不情愿,“可我不想娶燕茜,我娶她是娶她的兵马,你又不是不知道,那燕茜哪里好了,要我说,晋喻那个媳妇儿比她好得多。” 越贵妃皱眉看他,“你娶了她以后,等到事成,再废了她不就行了?” “行,我知道。”他点点头。“可我听说她最近要回去了啊,她要走我留不住啊。” “留不住就强行留!”左相说着,“我得去挑个理由把晋言支开,把晋喻困在京城外面,你得抓紧时机,成败在此一举。” “我还趁着那些使臣在京城之际和他们好好的说道了一番,到时候我们虽然没有皇上给的人马,但我们有外族人马。”左相按着瑞王的手,“人马都给你找齐了,你不能显露出来。” 越贵妃也点头,“你平日还是那副样子,不要让李元丰看出有什么不对劲。若是为了让他放松警惕,你也可以故意做一些糊涂事,别让他先下手对付你。” 李赐哲皱眉,“故意做些糊涂事?这不是给人话柄吗?” “谁让你真的动手了吗?只要你不是冲着皇位皇权明目张胆的,你父皇疼你,他不会把你怎么样。” . 又是过了几天,侯夫人看路尹尹整天呆在院子里发呆,她眼看着她越来越憔悴就心疼不已。 “秀秀,你过来。”侯夫人对秀秀招手,秀秀麻溜地跑过来,说道,“侯夫人有何吩咐?” “秀秀,尹尹为何近日总是魂不守舍的?” “少夫人晚上总是睡不好,睡着了又会梦魇,早上就总是没精神。”秀秀担忧地说,“以前少爷在家的时候,少夫人从来不会这样的。” 侯夫人叹了口气,“尹尹是不是想喻儿了?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近日事多,喻儿离不开军营,要是平时,我一定早早地叫他回来一趟了!” 路尹尹自己都不知道为何,近日她总是噩梦连连,总是能到燕茜上一世的结局。回回她都惊醒,醒来后就冷汗不停。晋喻和她一起睡的时候,她没有做过类似的梦,可她现在是抑制不住地反复能到燕茜。 她不能再干等下去了,她要去找燕茜说一声。 “公主殿下,您怎么来了?”秀秀看到燕茜过来,她赶忙迎了上去,侯夫人见有个人和路尹尹说说话了,她也就暂时放心,让她们俩聊着。 路尹尹刚说要去找她她就来了,正是省事了。可谁知道燕茜开口第一句便是,“尹尹,我要回去,今日是来和你告别的。” 听她说这话,路尹尹手上一个没拿稳,杯子摔了个粉碎。她匆匆忙忙站起来,问道,“此时回去?你不在京城中多待几天?” “我本来也打算如此。”燕茜的表情很不自然,她很忧心,藏都藏不住,“和你实话说了吧,我又接到了一封我父王催我回去的信。” “回去?回去成亲?可太子…”路尹尹还没说完,燕茜就摇摇头。 “不是这个,是我发现写封信并不是我父王的字迹,不知道是我的哪个哥哥模仿他的字迹写的,虽然很像,可我昨天拿着信看了一个晚上,终于是看出不对劲来了。” “你的哥哥与你关系好不好?”路尹尹问她。 “一般。一般都是我打仗他们在后面,平时我在领地呆得少,也没什么大的矛盾。”燕茜皱眉,“我必须得回去。如果他们为了抢王位逼我父王交出大印了,那燕系族现在势必乱成一团。” “那,那你的哥哥们若是想继承王位怎么办?”路尹尹问燕茜,“你会让给他们吗?” “凭什么让?”燕茜不解,她说,“我在前面打仗的时候,他们在后面当缩头乌龟,现在四方部落被我打的不敢进犯了,他们就想来整我?看我不教训他们!” 路尹尹见她如此执着,她更是焦虑,“那若是他们联合起来对付你呢?” 燕茜不说话了。路尹尹知道拦不住她,她肯定是要回去的。她拿出赵之之前给她的解药,给了一半给她,“我这儿有一瓶解药,不致命的毒它都能解,我分一半给你,剩下的我留给晋喻。你听好了,不要强争,若是打不过你走就是。” 拿着那些解药,燕茜好久都没说话。她和路尹尹谈了点别的,问到晋喻的时候,燕茜得知他已经快一月未归,她才说,“尹尹,我越发觉得你们这京城气氛不对。就晋喻对你的喜欢,他要不是真的抽不开身,他估计隔三差五得回来看你一趟。” “你说什么呢。”路尹尹红着脸争辩,“现在哪里是说这个的时候,你都自己忙不过来了,还惦记着我。” “我说你真是的,晋喻喜欢你谁都看出来了,你还倔强个什么。”她站起身来,对着路尹尹规规矩矩地按礼节辞别,说,“要是我还能回到京城,到时候我还来找你玩。” 她走得很果决,也没有回头。路尹尹发觉燕茜身上整个气势都不对了,大概这一点和晋喻一样,平时挺可爱的,真的要动真格的时候,他们都是严阵以待的。 毕竟燕茜和晋喻,都是将军。 . 背后还有人跟着她。 她就搞不懂了,跟了这么多天,那些人累不累。 燕茜回到府里,大大咧咧地张罗着她要回去的行囊,也把辞呈递给了皇帝,说她明日就动身走。 府里面热热闹闹收拾了一下午,到了晚上,府中丫鬟下人们都睡了,燕茜立刻拿起她的小包袱,飞身上马。她可看的明白了,要是她真的明天走,那就走不了了。 她一路飞驰,可等到快出城门处的时候,身后突然有人跟了上来。后面马蹄声四起,要不是城门这地方还要给人看令牌,她就走了! 躲是躲不过了,燕茜拿起流星锤就和他们打起来,这些人根本进不了她的身,眼见着他们越打越往后退,这时候不知道谁往空中撒了一包迷药,燕茜闻着不对劲,她立刻捂住口鼻,从怀里拿出路尹尹给的解药,吞了一颗下去,然后倒地了。 那迷药药劲太强,闻着就倒。对方的人马同样倒了大半,只剩下两三个后面赶来没闻着迷药的把燕茜拖了回去。 . 李赐哲瞧着被带回来昏迷不醒的燕茜,语气透露着满满的嫌弃,“就这?就这?就这人李元丰还喜欢?他口味也太独特了。这爱谁谁,我不要。” 燕茜的肤色比大昭的女子黑一点,但她还是机灵好看的。不过看着她粗糙还有点薄茧的手指,李赐哲的眉头更加皱巴巴的,他已经不能再嫌弃了。 “这你们谁想出来的馊主意!这用迷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自己人倒了那么多,你用这个?”李赐哲一巴掌打在领头侍卫的脸上,斥责他只吃饭不做事。 领头侍卫不敢有怨言,他只能小声说,“主要是燕茜太能打了,她根本不怕我们,我们打不过她。” “得了得了。”李赐哲看着还在昏睡的人,“我去洗个澡,你们下去。” 越贵妃让他娶燕茜为瑞王妃,等了今晚过后,他只需要说是他们情投意合,酒都喝多了,情不自禁,然后对着燕茜认真保证一番,娶了她当王妃,那燕系族她那八个哥哥绝对会同意。 这样既能和大昭结亲,又能免去燕茜和他们争夺王位的烦恼。对于她的哥哥们而言,她嫁给太子和嫁给瑞王,本质上没什么差别,反正结果是一样的。她留在京城。 . 瑞王在洗澡,洗的很漫长。他不是很想理会燕茜,他一点都不喜欢这种能打的女人。看样子还是晋喻那个世子妃好看,乖乖巧巧的,还听话。 自打上回瞥见了晋喻和路尹尹之后,李赐哲的心思就老惦记着路尹尹。他一直觉得他和路尹尹有个什么缘分,他看到路尹尹的第一眼就在想当初怎么不是路尹尹跑到他的府里面来。 就感觉…相见恨晚。他想了想自己府里面那个路婀娜,暗道,怎么同样是姐妹,能差这么远? 在他还在泡澡的时候,燕茜醒了。她晕倒前吞下的那颗解药帮她大大缩短了昏迷时间,可她醒来还是看东西都是双重影。头疼还站不稳。 她摸索着怀里,又吞下一颗。撑着墙壁站起来,推开门,发现门外没人,这是哪里她也不清楚。因为李赐哲让外面人都退下,所以也没有个看门的人,他们都想那燕效足够燕茜整晚上不醒,不需要他们守着。 她刚走出门,结果还是脚步不稳,一下子倒向了另外一个房间,她一进门就摔了,她赶紧把门关上,爬起来,站着揉着脑袋。 她看了看这房间,似乎是个书房。房里面都还井然有序,可就是这个桌子杂乱无章。她只瞟了一眼整个人就蒙了,那桌上有封信,信上落的是她们燕系族的大印。 怎么回事?! 她走过去翻看着那一封封的来往书信,来来往往太多她挑了几封有她们族大印的信看。 “太子殿下求娶少公主从此以后不要燕系族供奉,……,……少公主……。”她一个脑袋两个大,注意力不是很集中。 接着她又换了一封,内容大概是燕茜的哥哥们的王位之争,以及瑞王打算先和燕系族结亲,然后一举平掉他们族,李赐哲已经让其他族王偷偷在燕茜的军营旁屯兵。 只待他一声令下,随时灭了她们族。 她看的怒火中烧,可她现在手脚无力,还是赶快离开为好。她刚出去就碰到了你个女人,燕茜和那女人对视片刻,接着她果断掐住那女人的脖子,那女人不停地摆手,示意她不会乱喊。 燕茜只掐了一会儿便松了力,她觉得这女人面熟。 “少公主,我求求你带我离开这儿。” “谁?!”燕茜低吼一声。 “我是路婀娜啊。路尹尹的妹妹。” “哦,是你啊。你自己要来的,你凭本事出去。”燕茜说罢便要推开她的手,路婀娜却紧贴着她,低声说道,“你带我出去,我之前错了!我!” 她的声音越说越大,燕茜急了,把她往怀里一带,快速跃上树枝,躲开巡视的侍卫,跳出瑞王府。要是她一个人,她早就出来了,可路婀娜紧紧抱着她,她差点跳不出来。被她耽误了好久,两人才能不打草惊蛇地出府。 路婀娜一出来,便急匆匆地跑了。燕茜一出来,也迅速和她分道扬镳,前往城门处。她到了城门,这才发现哪儿又来了一波人。 “太子爷,这么晚不睡,出来散步?”燕茜强撑着精神,和他打招呼。 李元丰看她毫发无损的出来了,他松了一口气。“你要是还没出来,我…” “你就冲进去了?”燕茜笑着搭腔,她接过李元丰递给她的马,冲着他说,“姑奶奶我明天上战场,太子爷咱们回见。” 她已经很清楚了,她这回回去就是去打仗的。 “你…何时回来。”李元丰问她,也没又问她原由,也没有问她杂事。 燕茜看着他,笑着摇摇头,“不知道。我原以为我就只有几个哥哥当对手,现在没想到这对手这么多,不能再呆在这里玩下去了。真可惜” 她看到李元丰有些落寞的眼神,她跨上马后又低下头,想到她刚才看过的太子求娶她的折子,说到,“要是我仗打赢了,我回来嫁给你。” 李元丰抬头看她,却见她早就策马扬鞭一一路飞奔,她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骑马的时候几乎是贴着马身子,李元丰吐出一口气,神情一凌。 “走吧,今晚无事发生,一切正常。”他侧头问身边的侍卫,“可查清楚了李赐哲和哪几个番邦使臣有交易?” 47.乖乖等着挨亲 世子超喜欢尹尹啊<br/>你要是也喜欢他们, 买正版好吗 仲夫人一摆扇子, “那就不管啦?!白白让她在我们府中作威作福?!” “不!不!她再在府中多转悠两天我就活不了多久了!她烧的是自己的嫁妆!她没嫁妆了!我们把她送给瑞王做侍妾,瑞王多多少少会给点东西给我们,这些东西将来可以做欢儿和婀娜的嫁妆。” 大昭的侍妾不是明媒正娶的, 说的好听点也叫夫人, 说的不好听点和通房丫鬟差多不多。瑞王侍妾成群, 不知道有多少,眼下路尹尹过去了,只能是忍着。 仲夫人道, “送给瑞王,瑞王他要吗?” “你不懂。”路远难说, “我已经摸清楚了瑞王的喜好,他就喜欢看起来乖巧可人的,而且他一旦看中了!谁也还不来他的主意。” “可路尹尹哪里乖巧了?”仲夫人说。“要我说, 还是欢儿乖巧!” “得了吧!瑞王有殴打侍妾之癖, 暴躁易怒,他不知道打死了多少个侍妾,你还要送欢儿过去?”路远难摇着头,“瑞王发起狠来要吓死个人, 不要命一样。京城中大家明面上都装作不知道,其实背地里早就传开了,瑞王心狠手辣, 不是你能想到的。” “那路尹尹还和他配的很!”仲夫人站起身来, 也不再惺惺作态, “他们两个疯子不做一家人多可惜!说起来,路尹尹这性子,到是学了瑞王五分!” “何止学了五分。”路远难摇着头,“她可是学到精髓了。真跟个是瑞王教出来的徒弟一样。” . 因为平安宴,京城中的勋贵都忙碌了起来。京城中近段日子来了不少番邦人士,他们都在京城中特地给番邦使臣提供的住所。路尹尹收到金太医的消息,让她去回春楼接嘟嘟回来。 她是满心欢喜的,盼了好久嘟嘟终于能回到她身边。还有她能借这个时机在京城中转转,上一世她久困瑞王府,这一世得了机会她也有些兴趣去瞧瞧那些番邦使臣长得如何模样。 路家已经把她当做透明人,知道她不好惹之后他们再也没来路尹尹这儿触霉头。不过他们也因此开始明目张胆地对她不闻不问,在迎接太平宴这段时间内,路家还是挺太平的。至少表面上大家都相安无事。 出了府,路尹尹见着京城中果然多了好多奇装异服之人。他们的装束很是奇特,看起来特别适合行走运动,也没有大昭的服饰那般繁琐,路尹尹多看了两眼,也想自己做一套。 她一路走走看看,过了半个时辰终于是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到了回春楼。路尹尹看看回春楼内,除了猫猫狗狗,竟然还有少数爬虫蜥蜴,它们吐着信子,吓得她步子有些缓慢。 不过一会儿路尹尹就看到了嘟嘟,她赶紧和回春楼内的伙计说了说,伙计交代了她近日嘟嘟不能跑跑跳跳,还是得好生修养着,说了许多事项之后,路尹尹终于抱回了嘟嘟。 “喵呜!”它的脑袋不停地蹭着路尹尹的脸蛋,爪子也不停地挥舞,两个大眼睛在发光一样。 “嘟嘟,你瘦了哦,脸都不圆了。”路尹尹碰了碰嘟嘟的大腮帮子,一张圆脸现在竟然尖瘦几分,路尹尹轻轻扯扯它的胡子,道,“回去多吃点,瘦了多不可爱,胖嘟嘟的多肉实。” 路尹尹正抱着嘟嘟往外走,刚到门口,嘟嘟的眼神突然发光。它一下子就从路尹尹的怀里跳到地上,对着一个番邦女子“喵呜!喵呜!”的叫。 路尹尹赶紧把嘟嘟抱起,连忙告罪,“得罪了姑娘,我家的嘟嘟太调皮了。” “没事。”那番邦女子笑着拎起嘟嘟的后颈,还拍了拍嘟嘟的屁股,又捏了捏嘟嘟的圆脸,说,“小姑娘,你养的猪好像一只猫啊。” “喵呜!”嘟嘟好像知道女子在说它胖,它被拎着后颈却还不停挣扎,爪子都亮出来了。 路尹尹以为番邦女子生气了,她不想与番邦结仇,以免生出更大事端。 路尹尹抬头仔细打量她的脸色,却见她没有半点怒意。 这番邦女子头发两侧扎了许多细小的麻花辫,头发都是简单用绳子扎住,头上没有多少繁琐的装饰,只有额头戴着一颗黄宝石。 她的衣服袖口有束口,束口处还有用红绳缠绕,扎得紧紧实实,看起来干净利落。裙摆只到脚踝之上,里面又着深红色长裤,再配上一双长靴,整个人给人一副精气神十足的劲头。 “小姑娘,你好白啊,你们大昭的人是不是都像你一样这么好看啊?”番邦女子说话直接,她又吸引人眼球,被她当众直言夸奖,路尹尹瞬间有些错愕。 她没被人怎么夸过,也没人和她闲话家常过。平日在路府里她打人都能不慌乱,可如今被番邦女子当众夸赞,她着实有些招架不住。 “哪里,您说笑了。”路尹尹接过她还回来的嘟嘟,又暗自打量了她一番。这番邦女子虽然肤色不及大昭女儿那般白,可她的肤色也很漂亮。 她的皮肤只是相较于普通人而言更加偏深,眼睛是又大又亮,是非常的亮,富有神采和灵气的那种亮。 如此青春活泼,确确实实是一个异族美人,飒爽英姿,灵动俊秀。 “姑娘怎么称呼?你们大昭不是有句话叫‘相逢即使有缘’,交个朋友?”番邦女子说话又是如此直接,路尹尹上一世这一世还都没有过一个异族朋友,她隐隐有些开心,就笑着点了点头。 “路尹尹。” “尹尹是吗,我叫燕茜,燕系族人。”她又盯着路尹尹看了半天,纠结道,“你们大昭的人是不是都这么好看?这也太好看了点。”燕茜说着就摸了摸路尹尹的脸蛋,路尹尹这算不算被她调戏了? 不过看燕茜脸不红心不跳,路尹尹想这大概是她们燕系族人那边的风俗,还是不要介怀吧。 “喵呜!”眼见着嘟嘟还在嚷嚷,燕茜这才从怀里掏出来一只像老鼠又不像老鼠的一个小团子,小团子爪子里还拿着一颗葵花籽,它小小的黑眼睛和嘟嘟的目光对上,瞬间小团子手里的瓜子就掉在地上了,还拼命的往燕茜怀里没命地钻。 “嘟嘟!”眼见着嘟嘟要扑过去,路尹尹都快扯不住它,还是燕茜眼疾手快拍了拍嘟嘟的屁股,又虎摸一阵嘟嘟的大圆脸,道,“吃吃吃!你就知道吃!胖成个猪了还吃!” “哈哈。”路尹尹被她的语气逗笑,觉得脑海里的烦恼都不见了,她问,“你们燕系族人说话都这么直接的吗?” “那是当然!你不说出来你的想法,别人怎么知道你的意思?”燕茜指着怀里的团子,道,“这是我养的小宠物,名字叫‘丰收’。你这头肥猫也太馋了,了,它不是老鼠,还对这它流口水。” 路尹尹有些不解,她道,“这不是老鼠吗?看着的确也不像。” “不是老鼠啦,不过是什么我也不知道。它就怪爱吃葵花籽的,整天抱着瓜子嗑嗑嗑,我这不得天天随身带一把瓜子哄着它?” “它叫‘丰收’?”路尹尹听罢后摇摇头,降低声音,道,“燕小姐有所不知,太子殿下的名讳也有一‘丰’字,你还是换个名字为好。” “为什么?我又不怕他。”燕茜摸了摸丰收,丰收颤巍巍地看了眼嘟嘟,赶紧闭目养神,装作看不见嘟嘟的口水。 “路小姐今天有事没?我初来乍到大昭京城,怪不习惯的,你给我带个路呗?” 路尹尹无奈一笑,“实不相瞒,我也出来得少。” “那我们一起逛去!”燕茜果然思维直接,说什么就做什么。拉着路尹尹逛吃逛喝,从胭脂铺逛到酒楼,要不是路尹尹拉着,她连青楼都要转一转。 吃饱喝足,燕茜中途还拉着路尹尹换了一身燕系族的服饰,这下她俩看起来就很像姐妹俩了。燕茜解释说,“我看你巴巴地盯着我衣服好久了,真是不坦白,你要你就说嘛,我给你一套啦!” 路尹尹闹了个大红脸,她道,“我只是好奇,我就想看看这衣服怎么搭配的,待会我回去自己做…做一套…” “做什么做啊,我给你买一套,送你了。”燕茜十足地财大气粗,玩了一天那叫一个挥金如土,路尹尹都觉得她在蹭吃蹭喝还白捡一套衣服。 她道,“燕小姐,我着实觉得不好意思。我们才刚认识,我就受你这么多恩惠,我心底过意不去。”路尹尹都觉得无奈,她重生一次,结果对她这么好的居然是陌生番邦女子,她道,“我知道你们燕系族人都热情好客,不过我还是受你太多恩惠,不如我…” “不用啦!”燕茜说,“我们族热情好客是一个原因,另外一个原因是我就是乐意哄着好看的人,你可不要笑话我这个习惯啊。”燕茜说到这个眼睛都亮晶晶的,“我爹说我人傻钱多,可我不觉得啊!大家开心就好!” “…”路尹尹越来越难以跟上燕茜的思路,她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却又听得燕茜道,“不过我还真要你帮我一件事,我想去看看南威侯府的世子,听说他昏迷了,我想去瞧瞧他。” “为何?”路尹尹不解。 “因为晋喻也长得好看啊!来一趟我不得多看两眼???” 1.3晋江文学城 “什么叫,‘也快了’?”管家王叔不是很能领会赵太医的意思。他重复了一遍赵太医的话,又看了看躺在床上披头散发不省人事的路尹尹。 赵太医摸了摸胡须,看着路尹尹额头上的伤痕,给她上药,缓慢回忆说,“早些年路夫人还在闺中之时,我去给她诊过几次脉。她自小就身体欠佳,体弱多病,瘦得不成人样,没想到…” 赵太医撇了撇管家王叔,止住了话头。他转头对着身后的太医们道,“这里和瑞王殿下那里都缺不得人,咱们几个老家伙先看着吧,让那些个年轻小子先回去说一声,这几日,怕是离不得瑞王府了。” 身后那些同样长着花白胡子的太医们点点头,都去了瑞王那边,年轻点的也都听话地先回去告个信。 治好了瑞王是大功一件,治好了一个侍妾又没什么好处。其他太医也不稀罕守在这里。 一来二去,路尹尹床旁就剩下赵太医一人。他见着无人,终于是叹了口气,给狼狈不堪的路尹尹擦去额头上的血迹,沉重地叹了口气。 “你幼时便是体弱,原以为你好福气,嫁给了瑞王,总能过得好些。谁知道是刚出虎穴又入狼窝。”赵太医已是胡须花白,看着路尹尹现在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他直摇头。 在路尹尹还在路家时,他就时常去请脉。那时候小姑娘还会问他,“赵爷爷,我是不是过不久就会死了?” 他总答,“不会的。路小姐会长命百岁。”他只道小姑娘根本不知道死是什么意思,才会这样问他。 可现在他觉得,可能是路家的人太冷情了,才会让一个小姑娘问出这种话。 昨日路家的女儿嫁给太子,满门贺喜,可谁人又会记得,路家还有一个路尹尹呢? . 越贵妃求得皇上恩准,特出宫探望瑞王。她急急忙忙赶来,不见平日里阵仗十足的出行架子,只一门心思冲进瑞王府,趴在李赐哲床边,摸着他的头,狠狠道,“我的儿啊!谁伤了你!是谁呀!你说说话!娘亲定把那贼人拖过来,大卸八块!千刀万剐!” 王叔在一旁颤颤悠悠,越贵妃看到了他,挥手让身后的御林军将人拿下,道,“将他拖出去喂狗!” “娘娘!娘娘饶命啊娘娘!不是小人害的啊!小人与此时毫无关系!”王叔一把就跪了下来,不停地磕头求她开恩。 “什么叫毫无关系?你连是谁伤了我儿都不知道,你这个管家怎么当的?!” “娘娘明查!当日瑞王殿下喝醉了酒,去了路尹尹房内,出来就成这样了!” “去,把路尹尹拖出去喂狗!”越贵妃拍着桌子,已是气急。 “不是啊娘娘,路尹尹她已经快死了!瑞王殿下昏迷不醒,她也昏迷不醒。” “你的意思是这还成了个悬案了?偌大的王府?找不到一个犯人?!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 “不是啊!还有一个小翠!殿下与丫鬟小翠遇到过,他们说了话,后面小人就不知道他们做了什么了。”王叔当时没敢往下看,怕看到了李赐哲的好事。 48.媳妇儿,你黏我呀 世子超喜欢尹尹啊<br/>你要是也喜欢他们, 买正版好吗 路尹尹看了着他, 扯着嘴角笑了一下,走了。 “你说清楚再走!” “你都不信我,有什么好说的。”路尹尹走得脚步虚浮, 她已是强撑着精神才没在迎重面前倒下。最后她回头, 看了一眼迎重, 道,“希望你不会后悔你今天为她们说话。” “我迎重就看不惯欺负人的人!我不后悔!你要是想借着侯府来打击我,只管来!” 路尹尹点了点头, “好,好一个明辨是非, 你且陪着她们去吧。” 路尹尹离了他们,才觉得背后全都汗湿了。踉踉跄跄回到屋内,她早就寻不到王婆的踪影, 其他的丫鬟都忙招呼她重新坐下梳妆, 也无人敢问外面发生了什么。 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她的身子骨本就不好,哪有那个精神力和一帮人硬碰硬。在她们面前怒极的时候倒不觉得什么,可过后, 路尹尹整个人会颓废得如同废掉一般。 路尹尹回到房中撑着脑袋,却还是忍不住晕了过去。 . 迎重还是去了路婀娜的院内,他见着路婀娜的院内已经开始了布置, 他心情也好了些许。 路远难为了双喜临门, 赶时间匆忙布置了路婀娜的婚事。所以她这个地方的气氛显然比较紧张, 丫鬟们都忙里忙外,也没多在意一个外男进了小姐的院内。 有些丫鬟注意到迎重了,可都当他是准姑爷。连路远难都亲自开口了要迎重和路婀娜尽快完婚,她们也不会此时去拦着人家。 这桩婚事本就没有礼数,都到了这时候了,也没人在乎迎重在这时候见路婀娜到底合不合规矩。 见着周围的下人都对自己礼数有加,迎重放下心来,大步走进了屋内。 他一推开门,就迎上路婀娜的眼神。路婀娜本以为是路尹尹杀过来了,已经是慌得不知所措,待看清楚来人之后,她才缓了一口气,接着又气不打一处来地吼道,“你来干嘛?!滚啊!” 迎重被劈头盖脸一顿骂,他都弄不清楚状况。路欢此时也在这里,她已是冷静许多,不再像刚才那般惊慌失措,她睨着眼睛,看了一眼迎重,什么都没说。 她们的态度太过冷淡,迎重都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哪里做得不对,惹到她们了。可他还是好声好气的问着路欢,说,“三妹你的脖子可有事?要不要我去请大夫来看看?” “不用。”路欢赶忙制止他,说道,“你若将此事闹大,那南威侯府岂不是会知道我要毁路尹尹的容貌?” “你,你真要把她毁容?!”迎重大惊,还吓得退后了一步。他想着之前她们二人催促自己的事,让自己把那瓶子送到路尹尹那边去,他送的那个是毁容的药?! “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路婀娜见他表情突变,就骂道,“瓶子是你送的!你装不知道谁信?” “那瓶子不是你们…” “可不是我们哦。”路欢站起来,嘲讽看着他,“是你,是你亲手将瓶子交给她的。” 迎重大喊,“不是,不是这样的!” 路婀娜嫌他烦人,就拿起茶杯,往他脑袋上砸去。“你能不能安分点!一个大男人,跟个女人一样,吵吵嚷嚷的!” 路婀娜心里气极,一连砸了五六个茶杯,还让迎重站着,不准跑。迎重还真就没跑,她见迎重对她顺从,就把火全撒在他身上,把迎重的额头砸出血来了。 路欢也不阻止,就当没看见。她等着路婀娜丢完了所有能摔的东西后,她才出声,道,“我们现在是一条船上的蚂蚱,王婆已经和我说了,她把药膏抹在了路尹尹的脸上了。” 迎重一听双脚都站不稳,他哆哆嗦嗦道,“你们要是毁了她的容貌,她到南威侯府去,怎么解释?” 路欢摇摇头,“你还是太天真。我那个长姐自幼身体便不好,她成婚之时定会吃好些杂七杂八的,到时候我们咬定就说是她自己吃坏了身子,脸上才出疹子,她能把我们如何?” 迎重听罢,没有任何表态。 路欢又说,“你怕什么?路尹尹她但凡聪明一点,她就不会在南威侯府告状。” “为何?”路婀娜问。 “你想啊,她好不容易离开了路府,她肯定想与路府撇清关系。再说头天嫁过去就告娘家的状,这不是落人话柄吗?” 路婀娜突然大笑,她问道,“那我们这回欺负她就是她白白受着了?” “那是自然。”路欢说,“再说了,我们从小便欺负她,她哪回不是白白受着?就是一个月性情大变又能翻出什么花来?她就该好好被我们欺负着!” 迎重听得心惊胆战。他犹豫地看着路欢,问,“你们的伤势如何了?” 路婀娜回了句,“你烦不烦啊!没事!我刚才那是装的!我要让路家的下人都知道,她路尹尹就是个狼心狗肺之徒。”她的确伤势不重,也没影响到走路,只是当时看着凶狠,待她处理上了药之后发现,她的伤根本没碰到筋骨。 “你也是装的?”迎重问路欢。 路欢得意地点了点头,说,“你以为她真有胆子杀我?她有那个胆子我们早就死了。我是在赌,赌她不敢动手,她如今在路家已经声名败坏,日后我传出去,今日之事便可做她一辈子的话柄!” “你刚才…”迎重看着她的脖子,低语道。 “是,我刚才着实怕了。”路欢承认道,“我是怕她疯了,就那样杀了我。可我还是要赌一把!就赌她没那个胆子!” 迎重突然变得很颓废,他想了想刚才自己那般义正言辞的话,就开口劝道,“你们好歹是姐妹,何必如此呢?” “谁和她是姐妹?!”两人异口同声的说。 路远笑道,“这一次无论怎么算,都是我们赢了!她也作威作福了这么久,临出嫁前让她长点记性!别以为嫁了世子就真的能耐了。” 迎重听得眉头紧皱,想开口又不敢开口。 “你回去吧,轮得到你来教训我们?”路婀娜打发走了迎重,任凭他怎么劝,换来的都是二人的嘲讽。 迎重低头走出去,没了来时的那股正义之气,他摸了摸自己的脑袋,语气很是沮丧,“我是不是在错怪她了?” 那这里就是地府? “呵呵。”路尹尹看到了一圈熟悉的人,这不都是老熟人吗?都是她在路家时的仆人,都是阳奉阴违的小人,她指着王婆说,“你也下来了?还有你,还有你?你们是怎么死的?路家被满门抄斩了吗?” “呸呸呸!我的小姐哟!你说的是哪门子胡话?我们路家好好的,哪里会被满门抄斩呢?说的吓死个人!”王婆捂着胸口,摇着旁边那癞头和尚的袖子。 “大师啊!大小姐她不过病了一场!怎么就说起胡话来了?”王婆口中的大师就是癞头和尚。 癞头和尚油腔滑调的,看不到个正行,他敲了敲桌子,示意王婆给他倒茶,接着他对着路尹尹说,“路大小姐,你不会是病傻了吧?你记不记得今年是元钱二年,你知不知道你今年年方十六,你清不清楚你现在是在路家,不是在别的什么地方。” 路尹尹心中一惊,她被这和尚说得心惊肉跳,她看了一眼四周的仆人,声音里带着颤抖,“拿镜子来!” 王婆把镜子给她,嘟囔道,“只是被冷风吹了会儿,不会伤害你的花容月貌的!看什么镜子呀。” 路尹尹一手握着镜子,一手摸着自己的脸,脸上虽无血色,可没有半点淤青,更没有被打破的血痂,她还没有嫁给瑞王!她回来了! 她心中先是狂喜,接着她看着那癞头和尚,道,“多谢大师提醒,我差点没记起来,今年是元钱二年,不是元钱四年。” 她以为这和尚要和她说些什么,岂料癞头和尚不搭腔了,摆了摆手,“你知道就行了。路小姐,别怪我说话直,就你这身子骨,再这么下去,你活不过十八!” 又是这句话! 上一世路家满门都知她路尹尹活不过十八便是出自这里,这一世,这和尚竟然又说。路尹尹看不清这和尚在想些什么。他是真不知道她重生了,还是假不知道? 癞头和尚起身,“我也只能帮小姐到这里了,路小姐好自为之吧。” “大师等等!”路尹尹着实没力气,她一时着急快跌下床了。端庄文静的大小姐这般失态,王婆忍不住又要说道说道。 没等王婆开口,路尹尹赶紧问他,“大师说我命不久矣,大师可知如何破解?” “路尹尹。”癞头和尚转过身来,俯瞰着她,“做人不能太贪心了。” 路尹尹浑身一个激灵,她认错,“多谢大师救我,是我贪心不足。” 癞头和尚离去,房内众人也离去。无人听懂路尹尹与那和尚的谈话,可路尹尹知道,不知这癞头和尚是哪路神仙,竟能让她重回两年之前。可她到底是十八要死,能让她回来已经实属幸运,还要贪求更多,那真是厚颜无耻。 路尹尹重新回到床上去,将自己身上的衣服都退去。她见着自己的皮肤没有一丝伤痕,当着是惊喜万分。可算回来了。 “喵呜~” 窗沿旁钻进一只猫,那猫幼小瘦弱,却生得十分讨人怜爱。身上是白底灰纹,一条尾巴全是灰色,四个小爪子却是雪白,它晃晃悠悠地走过来,甩了甩身上的雨雪,小圆脸,白胡子,小爪子抬起来时会露出粉色的肉垫。 “喵呜~”小花猫蹲冲着她腻歪地叫着,路尹尹朝它拍了拍手,眼里都快有泪花。 “嘟嘟!嘟嘟过来,让我抱抱!” “喵呜!” 嘟嘟太小了,玩心太重。它跳上床去就一直在被子上面翻滚,不停地踩来踩去,尾巴也一直晃来晃去。 “嘟嘟。”路尹尹抱起它,把头埋在它的肚皮上,轻声说,“嘟嘟,不会有人敢打你了。不会有的。” . “哎呦小姐哟!你怎么让那只死臭猫上床睡!它要是挠花你的脸可怎么搞哟!”王婆一大早就过来,吵吵嚷嚷的,生怕吵不醒路尹尹。 嘟嘟识趣地要跳下去,岂料路尹尹一把捂着它的小肚子,对着王婆说,“嘟嘟还这么小,能有多大本事挠花我的脸?外面天这么冷,它挺不住的。” 王婆见她不听话,阴阳怪气地答,“小姐你可别忘了,夫人可是说了的!让你离这些东西远点!还不是为你好!” 路尹尹把王婆晾在一边,起身梳妆。 嘟嘟怂怂地蹲在路尹尹和王婆之间,小圆脑袋左右看看,一动都不敢动。往常王婆让路尹尹放开嘟嘟,嘟嘟就识相地出去了。可眼下它觉得两个女人间有火药味,它哆嗦着着尾巴,“喵…喵呜。” “来嘟嘟!”路尹尹抱起它,“嘟嘟,我抱抱,别怕,嘟嘟。”小花猫转了转圆溜溜的眼睛,看着身后的王婆,还是怂成一坨,把脑袋埋在路尹尹的腿上,不敢动不敢动。 王婆总会趁路尹尹不注意将嘟嘟赶出去,嘟嘟出去以后会去柴房,路尹尹不能时常看着嘟嘟,就亲手给它缝制了件小袄子,让嘟嘟不会冻着。可知道路欢也许会打折嘟嘟的腿,路尹尹是半点都不想让嘟嘟离开自己眼前了。重生前她去李赐哲身边时,瑞王不喜猫猫狗狗,路远难不让她带走嘟嘟。 她舍不得嘟嘟,嘟嘟也舍不得她。嘟嘟那时候跟着她的轿子走了好远好远,最后才一步三回头地离开。 眼下又看到了软乎乎的嘟嘟,路尹尹心都化了。 王婆只以为她隔三差五地要耍小姐脾气,她哼了一声,道,“今日老爷要问你,你是如何染上风寒的,你可知怎么回答。” “是路欢和路婀娜把我锁在古庙里,四面透风的墙壁,生生把我吹凉了。” “大小姐!夫人可不是这么让你说的!”王婆有些愤愤,她们昨天对好词了的,之前也是和路尹尹说了的,她今日怎么像撞邪了一般,如此不听使唤! “难道我说的不是真的吗?”路尹尹反问。 她可是记得路欢借着初雪三姐妹出去散心的由头,强拉硬拽,把路尹尹拖了出去。说若是路尹尹不去,便是不把她们当家人。路尹尹原来性子柔弱,也不想多生事端。原本约好一个时辰便回,可她们把她带到了山里的古庙,还找来一把锁,将她锁在里面,足足吹了一晚上的冷风。 活活要把她冻死。 还好路尹尹命大,路过的癞头和尚破门躲雨,这才被发现。也因此才有了后面假惺惺的做戏,昨日房内的所有人,可都是指望着她出点什么事的。 王婆见她如此不配合,道,“你别这么不上道!你还真当自己是大小姐?” 她离开后,路尹尹抱着嘟嘟,许久没说话。她就是因为生性软弱才被欺负,举刀刺向瑞王几乎用尽了生平所有勇气,变成孤魂野鬼的几年也怨气冲天。可让她陡然与路府所有人敞开天窗说亮话,她心里有些发怵。 “嘟嘟,你说我这样行不行?”她摸了摸嘟嘟的脑袋。嘟嘟似乎睡了过去。 “也没什么不行的,反正就能活两年,无需再忍。”她的语气比刚才坚定了一分,可却还是忍不住,“嘟嘟,我有点怕。” 怕这一世比上一世活的更短。 怕我自己无能,改变不了憋屈的命道。 身后那些同样长着花白胡子的太医们点点头,都去了瑞王那边,年轻点的也都听话地先回去告个信。 治好了瑞王是大功一件,治好了一个侍妾又没什么好处。其他太医也不稀罕守在这里。 一来二去,路尹尹床旁就剩下赵太医一人。他见着无人,终于是叹了口气,给狼狈不堪的路尹尹擦去额头上的血迹,沉重地叹了口气。 “你幼时便是体弱,原以为你好福气,嫁给了瑞王,总能过得好些。谁知道是刚出虎穴又入狼窝。”赵太医已是胡须花白,看着路尹尹现在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他直摇头。 在路尹尹还在路家时,他就时常去请脉。那时候小姑娘还会问他,“赵爷爷,我是不是过不久就会死了?” 他总答,“不会的。路小姐会长命百岁。”他只道小姑娘根本不知道死是什么意思,才会这样问他。 可现在他觉得,可能是路家的人太冷情了,才会让一个小姑娘问出这种话。 昨日路家的女儿嫁给太子,满门贺喜,可谁人又会记得,路家还有一个路尹尹呢? . 越贵妃求得皇上恩准,特出宫探望瑞王。她急急忙忙赶来,不见平日里阵仗十足的出行架子,只一门心思冲进瑞王府,趴在李赐哲床边,摸着他的头,狠狠道,“我的儿啊!谁伤了你!是谁呀!你说说话!娘亲定把那贼人拖过来,大卸八块!千刀万剐!” 王叔在一旁颤颤悠悠,越贵妃看到了他,挥手让身后的御林军将人拿下,道,“将他拖出去喂狗!” “娘娘!娘娘饶命啊娘娘!不是小人害的啊!小人与此时毫无关系!”王叔一把就跪了下来,不停地磕头求她开恩。 “什么叫毫无关系?你连是谁伤了我儿都不知道,你这个管家怎么当的?!” “娘娘明查!当日瑞王殿下喝醉了酒,去了路尹尹房内,出来就成这样了!” “去,把路尹尹拖出去喂狗!”越贵妃拍着桌子,已是气急。 “不是啊娘娘,路尹尹她已经快死了!瑞王殿下昏迷不醒,她也昏迷不醒。” “你的意思是这还成了个悬案了?偌大的王府?找不到一个犯人?!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 “不是啊!还有一个小翠!殿下与丫鬟小翠遇到过,他们说了话,后面小人就不知道他们做了什么了。”王叔当时没敢往下看,怕看到了李赐哲的好事。 “那小翠呢!” “她近日一直躲在下人房内,也不出来。像吓傻了一样,也不做事。” “那还用想?你是猪脑子吗?那肯定是她伤了我儿,才那般慌张惊惧,来人!将那小翠捉过来,不!别捉过来,直接喂狗去!” 越贵妃晚上便要回宫,她再三嘱咐,若是瑞王醒了,定要派人告诉她。 几日下来,李赐哲那边的太医换了一波又一波,热热闹闹的。可路尹尹这边就很是冷清了,赵太医来的时候还有点声响,赵太医离开,这房里便是死气沉沉。 如此三日,路尹尹竟醒了。此时赵太医正在看进门,他听见有声响,便走过来查看,没想到,是路尹尹要坐起来。 她捂着额头,皱着眉头,四处看了看,接着便看见了进门的赵之。路尹尹轻声喊了句,“赵爷爷。” “你醒了?别再乱动了,你身体什么样你自己不知道吗?到底是有什么事能让你急火攻心还伤成这般?简直比你当年在路府还要惨!”赵之不知道是恨铁不成钢还是别的,他本想说出宽慰的话来,可到了口中,却变成了斥责。 这话本来不该他说的。 他也没这个资格说。 可他就想骂一下路尹尹,因为再不骂,他可能也没机会说说她了。 见她实在虚弱,赵之又换了个语气,道,“你脑袋上的伤是谁打的?总不会是你自己撞得?” 路尹尹沉默了一会,接着用带着杀气的语气说,“是李赐哲。” . 瑞王醒了。 太医们纷纷围上来,鞍前马后。 “殿下殿下,您现在还不能起来!有什么事要吩咐您说就行了!” “殿下,到底是谁将你伤成这样的?!” “是路尹尹!那个贱人!”李赐哲说话声音一大,他就要捂着胸口,难受万分。似乎疼晕了过去,李赐哲赶紧闭眼倒了下去。 49.狼烟 世子超喜欢尹尹啊<br/>你要是也喜欢他们, 买正版好吗 她是真紧张, 好紧张。要是嘟嘟在身侧倒还好些,她还能揉揉嘟嘟。碰到嘟嘟那毛茸茸的身子,她也能静下心来, 可眼下, 她的心跳的很急躁, 心中莫名的慌乱,脸上也越发地痒了起来。 一阵吹吹打打,路尹尹终于是到了南威侯府门口。 光是听着耳边的恭贺声, 路尹尹就能猜到这怕是来了半个京城的勋贵。说到底晋喻是为了皇上太子受的伤,皇上赏他们这样的面子, 南威侯府也是该得的。 路尹尹本是没有多少嫁妆,可太子也燕茜私下给她好多箱子,侯夫人也给了她好多箱子。别看路尹尹身后的物件大大小小足足装了二十多箱, 十分有门面。可也只有他们几个知道, 路尹尹并没有这么多东西。 按照大昭的规矩,新郎官是要陪着宾客喝酒的。不过晋喻现在如此,侯府就叫来了他们晋家族中之人,陪着各位大人喝酒。一场婚事热热闹闹的, 倒也不输排场。 路尹尹当着宾客们的面给侯爷和夫人敬茶,又给他们磕头之后,就被媒婆带进了房内。 接着媒婆便走了。 这回她一个人真不知如何是好。外面的喧闹声她此处还能听得到一些, 那就说明那些客人还没走, 那她这盖头是揭开还是不揭开呢? 路尹尹在路府被惹怒了的时候, 她可是六亲不认的。可现在处在一个生疏的环境,侯府的人也没有欺负她,侯夫人也在处处帮她,她怎么倒心里慌张了许多。 坐在床边搅着手帕,路尹尹侧头去看了看床上躺着的晋喻。他也被下人好好收拾了一番,穿着和她同款样式的喜服。 红盖头还没有掀开,她只稍稍看了看所能看见的范围。晋喻的手心向上,手指修长。路尹尹好奇地摸了摸他的指头,果不其然摸到一层厚茧,看倒是看不出来,可摸就一下子感觉出来了。 看样子晋喻是真的经常练弓啊,还真不是浪得虚名。 路尹尹稍稍掀了一点盖头,才终于看到晋喻的脸。他还是像上次一样,没什么变化,依旧是俊朗非常,可他这唇色,好像比上次偏红了些? 靠近了点,路尹尹伸出指头按了按晋喻的下唇,她微凉的手指在他的唇上一划,接着路尹尹就见着自己的手指头上有红色痕迹。 这是哪个家伙给晋喻涂的唇彩?倒还…挺合适的。 她又碰了碰晋喻的嘴唇,心下那股紧张感也渐渐散去。 “还好还好,他是躺着的。”路尹尹喃喃道。 经历了瑞王那般货色之后,路尹尹是不敢再轻易信人,更何况是嫁人。不过好在这世子他是昏迷这的,她就做的如何惹怒他,晋喻也不会跳起来打骂自己。 她不知道晋喻什么时候醒,也不知道晋喻会不会醒,不过她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死。 又抬眼看了看床上容颜如玉的少年郎,她定了定决心,抚着他的手,正要侧身吻下去时,门开了。 路尹尹赶紧坐正,松开了晋喻的手。 来人先是在房中转了好大一圈,这瞧瞧那碰碰,最后才逛到路尹尹跟前,递给她两个好大的红包。 “尹尹,我拉着太子爷来闹洞房了,可他说什么都不进来,又让我跑腿给你们送礼物啦!”燕茜把红包塞给路尹尹,还嘀咕了声,“看不出来啊,太子爷平时不买吃的不买喝的,这么有钱?” “太子不是已经送过东西给我们了吗?”路尹尹摸了摸胸口的玉佩,她的和晋喻的那个是一对,如今那只也正被晋喻戴在脖子上。 燕茜拍了拍她的肩膀,道,“他乐意给,你收着呗。我也给了你一个大红包哦!” “多谢殿下。”路尹尹将两个红包放在床侧,燕茜却还不走,她盯着路尹尹的红盖头,道,“我就好奇大昭的人都是怎么成亲的,可那群胆小鬼又不敢来闹晋喻的洞房,就我一个来!尹尹,你刚才是不是正在亲晋喻啊?” “我,我哪有!”路尹尹心跳都漏了一拍,她差点站起来,红盖头下的脸早就红成一片。亲晋喻的时候她都不害羞,可被别人抓个正着,这就很让人脸红了。 “好了,我逗你呢。”燕茜站起身来,朝着晋喻身上丢了颗花生,道,“你小子,艳福不浅,躺着躺着也能躺来这么个漂亮媳妇。我也想找几个俊俏的小郎君过来亲我,怎么我就找不到!” 好不容易燕茜闹够了才走了,路尹尹才得了清净。 玄策堂内,李元丰正喝着茶等着燕茜回来。宾客们都差不多回去了,他也该回东宫。 “太子爷,你要说的话我都带到了,东西也送人家了。”燕茜笑嘻嘻地凑上来,在李元丰耳边说,“你猜我看到了什么!我看到尹尹在亲晋喻呀!哈哈哈哈,她可害羞了。” “她,在亲晋喻?”李元丰挑眉看了看燕茜,随后转头问她,“她亲晋喻哪儿?” “手指!”燕茜拿起李元丰的手,在唇上碰了一下,“就像我这样亲你。” 看到这一幕,李元丰身边的四个侍卫都倒吸一口冷气,一个看天,一个看地,一个左右环顾,一个索性闭眼不看了。 他们太子最忌讳女子近他的身了,更衣都要让小厮来,宁愿自己动手也不让那些个女子过来,如今燕茜还不知死活地亲了他一下。 侍卫们的内心都要崩溃了。天啊天啊,太子爷您可看在人家好歹是个公主的份上,可别当中对她发脾气啊,好歹人家是个姑娘家,可别让人家下不来台。 侍卫甲,“太子爷,这应该是燕公主一时高兴,我给您擦擦手。” 侍卫乙,“爷您别气,她不懂您的规矩。” 侍卫丙,“风俗习惯不同,太子别气。” 侍卫丁,“嗯。” 燕茜不知道这四人在帮她求情,她看李元丰的表情没什么不对,就接着说,“你说尹尹亲了他一下,晋喻知不知道啊!” “他当然知道。”李元丰抽回自己的手,却没有接侍卫递过来的帕子。 “那,那…”燕茜的脸上露出一副十分精彩的表情,她笑得太不端庄,李元丰都看不下去,他起身先离开了。 回到房间这边,侯夫人已经到了房门口。她先是敲了敲门,得了路尹尹的回应,她就带着丫鬟走了进去。 路尹尹被燕茜那么一闹,她是不敢再多有什么小动作。等着等着好半天,终于是有人来了。 侯夫人进来后,看见路尹尹还是带着盖头守规矩地呆着,她很是满意,就拉着她的手,说到,“你这个时候肯答应嫁给我家喻儿,我侯府定不会亏待了你。今日喻儿还昏迷着,你想必是委屈的。不过待他醒了,我定要他补一个完整的婚事给你。” “多谢侯夫人。夫人不比如此。”路尹尹打起精神,半点不敢怠慢。这是侯府,若是与夫人相处好了,那她必定能过得比在路家不知道自在多少。就凭这一点,路尹尹为会好好听着侯夫人的话。 “你都嫁过来了,也该改口了。”她笑着,摸了摸路尹尹的手,“你就随喻儿一起,叫我娘亲就行,不必那么生分。” “好,娘…”路尹尹舌头有点打结,她好多年没有叫过谁娘亲了,“娘亲。” 也知道她今日辛苦了,侯夫人只说了一会儿话便让她休息。可路尹尹摘下盖头之时,侯夫人看到她脸上了的红疹,立即变了脸色。 “尹尹,你脸上这一大块红的,是怎么搞的?”侯夫人摸着她的脸蛋,关切地问道,“疼不疼?” “有点疼。”路尹尹想起王婆硬是给她脸上摸的那一道膏药,心中有了答案。 “怎么搞的?”侯夫人很是急切,“这才头一天嫁过来,是吃错了什么还是喝错了什么?” 路尹尹摇摇头,还没待她说什么,就有人来报前面有事请侯夫人过去一趟,她也没来得及问再路尹尹,只能安抚她快点休息别累着,自己便急匆匆地赶到前头去。 可算是没人了。路尹尹站起身来把门一关,疲惫地靠在床上。她摸了摸自己的脸,确实有些疼。看来明日还得问赵之一趟,这也是的,被路欢她们暗算了一把,初到婆家她也不能张口就说娘家人的不是。 也不知道如何开口,要是换了在路府,她管那么多?她不早就把刀拿起来了?可如今到了南威侯府,路尹尹她不想闹得不愉快,她掂量不清自己在侯夫人心中的分量,也不敢现在就告状。还好侯夫人没问下去。 她很珍惜在南威侯府的机会,一点都不想去破坏它。好不容易离开了路府,离开了那个能让自己变得癫狂的路府,路尹尹都快被逼疯了,她好不容易能有过正常日子的机会,她是真的很珍惜很珍惜。 看到床上的晋喻,路尹尹的眼神亮了亮。她再三定了定心神,脚步走的有点摇晃。最后她到床侧,又拉起晋喻的手,摸着他指头上厚厚的茧,道,“世子,我时日无多。” 她的手指在晋喻的唇上按了按,低声道,“我想碰碰你。” “你觉得好不好?”路尹尹的手一摸上晋喻的脸时,她就觉得指间像在豆腐上游走,摸着摸着倒还摸上瘾了,便道,“怎么你习武之人,脸还如此滑溜溜的,真叫人好生羡慕。” 此处没人,就她和晋喻两个。晋喻也不能动弹,没人欺负她吓唬她,路尹尹心下没有戒备,说的做的都比平时放开三分,反正,也无人看她。 世子,他估计也不知道什么。 “不!不!她再在府中多转悠两天我就活不了多久了!她烧的是自己的嫁妆!她没嫁妆了!我们把她送给瑞王做侍妾,瑞王多多少少会给点东西给我们,这些东西将来可以做欢儿和婀娜的嫁妆。” 大昭的侍妾不是明媒正娶的,说的好听点也叫夫人,说的不好听点和通房丫鬟差多不多。瑞王侍妾成群,不知道有多少,眼下路尹尹过去了,只能是忍着。 仲夫人道,“送给瑞王,瑞王他要吗?” “你不懂。”路远难说,“我已经摸清楚了瑞王的喜好,他就喜欢看起来乖巧可人的,而且他一旦看中了!谁也还不来他的主意。” “可路尹尹哪里乖巧了?”仲夫人说。“要我说,还是欢儿乖巧!” “得了吧!瑞王有殴打侍妾之癖,暴躁易怒,他不知道打死了多少个侍妾,你还要送欢儿过去?”路远难摇着头,“瑞王发起狠来要吓死个人,不要命一样。京城中大家明面上都装作不知道,其实背地里早就传开了,瑞王心狠手辣,不是你能想到的。” “那路尹尹还和他配的很!”仲夫人站起身来,也不再惺惺作态,“他们两个疯子不做一家人多可惜!说起来,路尹尹这性子,到是学了瑞王五分!” “何止学了五分。”路远难摇着头,“她可是学到精髓了。真跟个是瑞王教出来的徒弟一样。” . 因为平安宴,京城中的勋贵都忙碌了起来。京城中近段日子来了不少番邦人士,他们都在京城中特地给番邦使臣提供的住所。路尹尹收到金太医的消息,让她去回春楼接嘟嘟回来。 她是满心欢喜的,盼了好久嘟嘟终于能回到她身边。还有她能借这个时机在京城中转转,上一世她久困瑞王府,这一世得了机会她也有些兴趣去瞧瞧那些番邦使臣长得如何模样。 路家已经把她当做透明人,知道她不好惹之后他们再也没来路尹尹这儿触霉头。不过他们也因此开始明目张胆地对她不闻不问,在迎接太平宴这段时间内,路家还是挺太平的。至少表面上大家都相安无事。 出了府,路尹尹见着京城中果然多了好多奇装异服之人。他们的装束很是奇特,看起来特别适合行走运动,也没有大昭的服饰那般繁琐,路尹尹多看了两眼,也想自己做一套。 她一路走走看看,过了半个时辰终于是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到了回春楼。路尹尹看看回春楼内,除了猫猫狗狗,竟然还有少数爬虫蜥蜴,它们吐着信子,吓得她步子有些缓慢。 不过一会儿路尹尹就看到了嘟嘟,她赶紧和回春楼内的伙计说了说,伙计交代了她近日嘟嘟不能跑跑跳跳,还是得好生修养着,说了许多事项之后,路尹尹终于抱回了嘟嘟。 “喵呜!”它的脑袋不停地蹭着路尹尹的脸蛋,爪子也不停地挥舞,两个大眼睛在发光一样。 “嘟嘟,你瘦了哦,脸都不圆了。”路尹尹碰了碰嘟嘟的大腮帮子,一张圆脸现在竟然尖瘦几分,路尹尹轻轻扯扯它的胡子,道,“回去多吃点,瘦了多不可爱,胖嘟嘟的多肉实。” 50.上上签 世子超喜欢尹尹啊<br/>你要是也喜欢他们, 买正版好吗  路尹尹还瘫在地上, 她听着王婆的话说完了, 便扶着门框站起,一把打开门,还捡起半截木棍, “照她这个意思, 我不要她给我找药不就行了?你带我去见她, 我当年和她说清楚。” 此时她发髻有些散乱,脸色苍白,额头上满是汗珠,早就虚脱无力。可王婆见她还拎着棍子,看起来仍旧精神抖擞, 她有些怕路尹尹真上来打人。 王婆平日里也克扣了路尹尹不少吃穿用度, 仲夫人是拿了六成, 王婆自己还偷偷抽了路尹尹两成的月例,她可是不能让路尹尹和仲夫人对质。 她心里有鬼。 “哎呦我的大小姐,仲夫人平日里那么忙, 你有什么事就和我说行不行?还有就是你往常不都不在乎这些东西吗?不是说吃穿用度够用就行,也不问也不说, 怎么今日大病初愈,第一件事想到的就是银子呢?” 王婆喋喋不休,话里话外都是怀疑路尹尹的语气, 她觉着路尹尹肯定疯了, 失去常人理智。 “你带不带我去见仲夫人?”路尹尹冷着脸, 拿着半截木棍指着王婆。 “哟,小姐,我可不是被吓大的!”王婆料定她不敢动手。 路尹尹呵呵一笑,双手将木棍扔了出去,她扔出棍子的同时自己的腿不停发抖,站都站不稳,扶着墙就要滑下来,还好王婆见棍子劈头盖脸砸过来,立刻捂住脸,没见着路尹尹脱力的时候。 木棍结结实实地往她脸上砸过去,王婆被砸了个正面,鼻血当时就流了出来。 她摸着自己鼻尖出血,立刻哇哇直叫,“路尹尹杀人了!路尹尹杀人了!” 她边叫嚷着边喊,只见路尹尹在后边呵斥住她,“站住!谁让你动的!那棍子被我抹了毒粉,你再跑神仙都救不了你。” 王婆立刻站住不动,她哭丧着,“小姐。你我往日无怨近日无仇的,你干嘛要杀我?我被你打死了,对你的名声也不好听呀,仲夫人也不会放过你的。” 都这个时候了,王婆竟然还在威胁自己。路尹尹撑着墙壁,笑着说,“我都没碰你,你就在这里哭丧。我要不杀了你,怎么对得起你在我身上泼脏水?” 王婆是真的被她吓住了,她觉得路尹尹定是被路欢她们弄疯了。现在她什么事都做的出来,王婆不敢再大言语。只听得院中呼啸的冷风,和路尹尹时不时的咳嗽声。 路尹尹走向兰心院,去找仲夫人说事。王婆被丢在这冰天雪地里,她喊着,“小姐给棍子上摸了什么□□!给我解药啊!” 路尹尹随口说,“你在这冷风中吹上三个时辰就解开了。” “三个时辰?!这不是要我的老命吗!” “王婆,你忘了吗?我在四面透风的古庙里也被吹了三个时辰,还是你默认的,还是你给路欢她们买的锁,我受得了,你怎么受不了?” “路小姐!你年纪轻,受点风吹没什么,我身子骨老了,不行啊!”王婆皱着眉头,表情阴毒。 “随便你。不吹风解不开你身上的热毒,死了别怪我。”路尹尹把嘟嘟的小脑袋按在怀里,转身便离开院子。 “路尹尹!虐死忠仆!你没了好名声,怎么嫁人!” 接下来就是诅咒又恶毒的话语,王婆的咒骂随着风飘到了路尹尹的耳朵里,她呼出一口热气,“名声?我不在乎了。” 嘟嘟“喵呜”地舔了舔她的掌心,路尹尹把它抱起来,蹭了蹭它的小胡须,笑着道,“我厉不厉害?把她骗住了!嘟嘟你知不知道,刚才我的手脚都在发抖,吓住她也费劲了。她要是不停下来我就要穿帮,她要知道没毒的话还不变本加厉地欺负我?还好我糊弄住了。” 搓了搓嘟嘟的肚皮,路尹尹来到了兰心院,仲夫人正在里面吃糕点。那糕点看起来又软又糯,闻起来奶香四溢,花瓣状的糕点整整齐齐地摞在小盘子上,又好看又诱人。 仲夫人的屋子里暖烘烘的,路尹尹一进来便觉得冰凉的手指头都有了温度。她环顾四周,看着仲夫人,仲夫人一惊,待她看清楚来人,她便说道,“小红!怎么大小姐来了也不通传一声!看我这儿也没准备好!来来来,尹尹来了,真是稀客哟。” 仲夫人爱怜地摸着路尹尹的头发,不过她头上有水,仲夫人嫌弃冷手,她又将手在帕子上擦了擦,不动声色地离路尹尹远了些。 “我的丫鬟没教好!你来了竟然也不通传一声!让你见笑了,屋子里有些乱。”仲夫人赶紧让人把吃的喝的都收拾走,房间里的温度也因为门开开关关的,又冷了些。 “不是,是我擅自闯进来的。小红说您在睡觉,我想着进来坐坐,不打扰你,就看看你老人人家。没想到打扰您吃糕点了,倒是我鲁莽。”路尹尹半点情面也没留,小红不让她进,要让她在雪地里面等,换做往常,她定会傻傻地等,如今倒是没有这种道理了。 仲夫人面色尴尬,她哈哈笑了两声,“我也是刚起,你看我就吃了点糕点,倒让你说了。这糕点可香了,你闻闻。不过你的肚子太娇贵,吃不得什么杂东西,这糕点你怕是吃不得。”说着仲夫人便将那盘奶香四溢的糕点撤了下去。 “仲夫人,我觉着我可以吃。”路尹尹将那盘子留下,吃了一颗。只觉得唇齿留香,她舔了舔舌头。 路家以她沾不得荤腥油腻为名,给她吃的竟是些寡淡之菜。说来也讽刺,她吃的最好的一餐竟然是在瑞王府,路尹尹又摸起一颗糕点,喂给嘟嘟吃。 这盘奶香糕可价值不菲,被路尹尹吃了仲夫人脸色颇有不佳,被猫吃了,她更是不满。 “好了好了撤下去,别让小姐吃坏肚子。尹尹啊,你娇贵,吃这些你会坏肚子的。” 路尹尹是身娇体弱,可也不至于连吃盘奶香糕都上吐下泻,她把嘟嘟松开,嘟嘟一下子跳上小红的胳膊,小红被它挠得手一松,满盘子奶香糕都撒了。 嘟嘟赶紧凑上去吃。 路尹尹噗嗤笑了一声,道,“调皮。” 仲夫人也不好说什么,她只冷着脸道,“尹尹来找我所为何事啊?” “哦,我只是想求仲夫人把我每月的银子直接给我自己用。路欢和路婀娜都是如此,我也不想多叨扰夫人帮忙。” “那可不行!”仲夫人一下子拒绝,她克扣路尹尹的银子虽然不多,可是能买十盘子奶香糕和羊奶呢! 仲夫人解释,“你身子弱,我帮你求医问药,不得花银子吗?我已经找到方子了,就是贵点,但是能让你活得好好的!” “不用了,不找了,别治了。”路尹尹说得仲夫人瞠目结舌,“尹尹你不是一直药不离身怕死…怕出事吗!怎么突然不治了?” 路尹尹抱起吃饱喝足的嘟嘟道,“我不想喝药了,喝了十一二年的药,要好也早就好了。我也想清楚了,我可能是娘胎里带出来的病,没办法,不劳烦仲夫人费心了。” 这世上哪有人求死呢?路尹尹她上一世就是按照仲夫人的方子,不停地喝药,可越喝身体越不好。思来想去仲夫人的药肯定是假的,她在路府,这也不让吃,那也不让吃,这也不让去,那也不让去,身体好得起来才怪。 再听仲夫人的话,那真是又花银子又没作用。 “这个我做不了主,得去问老爷。”仲夫人看来是铁了心的不给银子。“再说老爷还为你私自出门大病一场还生气呢,你这时候要去触霉头吗?”仲夫人想用路远难围着她。 路尹尹满脸不在乎,“去就去咯,我去和爹说清楚,不是我要出去的,是路尹欢她们拉着我出去的,我从头到尾都是被害的,生我的气?他是老糊涂了还是被人吹枕边风了?” “路尹尹你!”仲夫人想不到她会如此反驳自己。她想伸手过来打路尹尹,教训她一番。仲夫人的手掌还没碰到路尹尹的脸,手臂却被她一把握住。 嘟嘟也在路尹尹怀里龇牙咧嘴。路尹尹一只手不停地摸着嘟嘟的脑袋,一只手握着仲夫人的胳膊,“打我?”她从仲夫人的桌上拿起剪刀,对着她的手臂就是一划,仲夫人的胳膊顿时血流如柱。 “路尹尹!你疯了!”仲夫人握着手臂喊着外面的人。 仲夫人狼狈地叫着四周,路尹尹想到了苑夫人死后不到三日,路远难扶仲夫人为正妻,她想到了仲夫人明里暗里唆使路远难远离自己,说她是扫把星,有碍路家仕途。她还想到仲夫人风风光光,一脚踩在苑夫人的墓前的场景。 仲夫人只当路尹尹还小,她什么都不懂。她什么都不记得,可她哪里会不记得。 “将这个疯子围住!打她!打她!她疯了!竟然敢杀母!打她!”家丁们拿着大木棍,路尹尹一手按过仲夫人的手掌,一手拿着剪刀,对着她的手心。 “谁敢过来,我就戳下去。我要在她手掌上开一个洞,谁敢过来一步,我就将剪刀扎进去。”路尹尹那些剪刀,按着仲夫人的手掌,双目通红。 “天啊!疯了!疯了!你们快叫老爷来,叫老爷来!”仲夫人赶走他们,哆嗦着看着路尹尹。 路尹尹用剪刀划着她的掌心,笑着,“怎么,你怕啊?怕疼啊?苑夫人快死的时候,你不是用剪刀戳破她的手掌了吗?。” “你,你怎么知道?!”仲夫人额头冷汗直下。 “怕疼啊?不疼的。”路尹尹摸着她的手心,表情又狰狞又狠辣,路远难被一大群人请过来,他一进屋就看见仲夫人被按着手掌,上面路尹尹用一把剪刀抵着她。 “住手!给我住手!”路远难喊道,“你要是敢伤她,你就不是我路家的女儿!” 路远难看起来担忧万分,他对着路尹尹道,“你和你娘一样!不让人安心!你倒是比你娘更恶毒!竟然敢以下犯上!” 路尹尹时隔多年,再次见到了路远难。上次见到他,他还在朝堂上说,“路家没有这样的女儿!路尹尹不是我路家的女儿。” 这一次再相逢,他头一句话又是这样,有些人啊,真是死都不会变。 路尹尹双眼通红,脸上也全是红色,她握着剪刀的手臂意已是颤颤悠悠地发抖,嘟嘟明显感觉到了她的惧意,它一个劲地“喵呜喵呜”安慰她,周边所有人都以为路尹尹是愤怒得拿不稳剪刀。只有嘟嘟看出来了,它的主人在害怕。 “路尹尹我让你住手!”路远难的威胁更甚,“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仲夫人待你如同生母!她哪里不好!难道你的命格真如大师所说,你是个杀母弑父之辈吗!你病恹恹的过不久,为什么要托别人下水!” 路尹尹听到这里她双眼放大,颤抖着的手突然稳了,她瞧着路远难,“你们路家的特色不就是以下犯上吗!” 说罢她一剪刀插进仲夫人手掌,“啊啊啊!”仲夫人疼得大叫,哭天抢地,疼昏过去一般。 路远难上来就是两个耳光,打在路尹尹的脸上。路尹尹又一次觉得她脱力了,半点力气都没有。 见着仲夫人被人送进房去,她心下先是一阵极其爽辣的快意,说了句,“仲夫人,我等不到老天惩罚你了,我自己来!” 接着便是一阵又一阵的惧意袭来,她抱着嘟嘟,冲出门去,浑身瑟瑟发抖。她方才拿着剪刀的手的手止不住的发抖,心要跳到嗓子眼。接着没有力气的路尹尹扑通一下跪倒在雪地里,抱着嘟嘟,低着头,佝偻着背,快要在冰天雪地里蜷缩在一起。 嘟嘟“喵呜”得叫唤了两声,它嘴里呼出的满是奶香糕的味道。 路尹尹蹭了蹭它的脑袋,用颤抖着的手一下又一下地摸着它,抖着声音说到,“嘟嘟不怕。不怕,嘟嘟。” 今日是吃年夜饭的日子,路家大大小小的主子都聚在一起。路欢穿了一身水红色的夹袄,披着兔子毛的披风,俏皮地扎了两个丸子头,还用红绸带绑了个花结,她在雪中捏着雪球,一双手洁白修长,脸上笑的如花一样,还招呼着路婀娜和她一起来捏雪球。 51.小和尚 世子超喜欢尹尹啊<br/>你要是也喜欢他们, 买正版好吗  路欢迎合她说, “姐姐何必要和她比呢?你现在是太子明媒正娶的正妻, 她,她不过就是瑞王的一个侍妾,眼下瑞王也是泥菩萨过江, 自身都难保。日后她是孤魂野鬼, 和瑞王啊, 说不定到了地下还要纠缠在一起呢!” “就是。”路婀娜还没得意一会儿,片刻便见着了太子过来。太子李元丰,生得是剑眉星目,明日里不苟言笑,大有储君之风。 “殿下, 您怎么来了!”路婀娜推开路欢, 赶紧迎了上去。 李元丰扫了一眼她的小腹, “不是说有大半个月的身孕在身吗?看这等血腥的场面?吃饱了撑着的?” “哪里哪里!妾身和妹妹就是路过此处嘛,妾身这就随殿下一同回去。”路婀娜说着就要掺着太子一同回东宫,完全不理会被晾在一旁的路欢。 李元丰甩开她的手, 走向路欢,问道, “你们路家有三个女儿,路尹尹是嫡长女,你们是嫡次女。可你们这姊妹之间, 似乎没有那么亲厚。”他说话时眼睛一直看着路欢, 愣是把路欢看得双颊绯红。 路婀娜跺脚, 推开路欢,贴着太子道,“路尹尹是苑夫人生的,可苑夫人后来去世,我娘亲被扶成了正室。她,她也因此多不待见我们,自觉得她比我们高出一等,不愿与我们亲厚,可不能怪在我们头上!” 太子听罢,又问了一遍路欢,“她说的可是真的?” 路欢以为太子看中她,多次主动与自己谈话,就是为了显示他在乎自己。路欢心想,定是路婀娜用那些下三滥的手段逼得太子娶她让太子心生不满,她嫁给谁都不如嫁太子啊。 得了李元丰的垂青,或许日后能成为皇后的是她路欢,不是路婀娜呢。 只见路欢眼波流转,含情脉脉地看着太子,“倒也不全如姐姐说的那样。有时候也是婀娜姐姐逼人太甚了。” “路欢!谁给你的胆子这么说话!”路婀娜没想到路欢还有勾搭太子这份心思,她顿时暴跳如雷。 她们路家三个女儿,人人夸赞路尹尹秀气端庄,夸赞路欢活泼可爱,就是对于她的外貌,众人都说她路婀娜俗气,不如其他两个姊妹。论外貌,她是不干和路欢硬碰硬的。可现在,路欢竟然敢在她眼皮子底下勾引太子! “姐姐你可省着点,可别动了胎气!这孩子对你多重要别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吗?”路欢说到了太子的心头刺,他正是着了路家的道,被这孩子逼得娶路婀娜的。 李元丰表情如常,看样子并没有被路欢的话激怒。他看看身后的路婀娜,又看看眼前的路欢,略有不屑,“说到底不过还是庶出,上不了台面。” 路家姐妹闻言都是一惊,她们最恨别人说她们庶出,如今太子当面嘲讽,竟是一点情面也不给。 可李元丰说的不仅仅是她们,还有那个瑞王。 / 路尹尹不知是不是真的成为厉鬼。她孤苦无依地游荡在街上。飘着飘着飘到了瑞王府中。 与此同时瑞王府内。 太医们忙前忙后,额头上满是汗珠,他们都不解,为何瑞王的病情会突然急转直下,方才还稳住了脉象,眼下一看又是棘手万分。 “殿下您别动啊!” 可李赐哲不听他们的劝,拼命往角落里缩,他的一只手指着墙角,脸上惊恐万分,道,“路尹尹!路尹尹!” “路夫人已经被杖毙了。”赵太医冷这声音道。 “不!不!就是她!她来索命了!”李赐哲拼命往角落里缩,那样子和路尹尹当初一样害怕的样子一样。 路尹尹伸出双手,想掐住李赐哲的脖子,可她的双手穿过了他的身体,她碰不到人。 李赐哲魔怔了一般,不停地乱动,身上的伤口不停地裂开,他不让任何人碰他,僵持片刻后,他还是疼晕了过去。 一众太医不敢动他,大家都面面相觑。这时候瑞王已经这样,伤口比之前伤的更甚,再出手动他,救不救的回来越贵妃那边都不好交差。 “赵太医,你医术精湛德高望重,不如你来试试?” “是啊是啊!” “对对对!” 其他人纷纷让开道,赵之看着疼晕过去的李赐哲,道,“好啊,老夫孤家寡人一个,怕什么。” 其他人都退了出去,赵之拿起药粉,对着李赐哲,冷着声音,道,“得---罪----了!” 最终瑞王还是没有被救回来,越贵妃大怒,斥责赵之是庸医。太医院所有人罚俸一年,赵之被轰出太医院,准备回到乡野之中。路尹尹一路送他,跟在他身边。 不过他在回乡途中,不料遇到一群武艺高强的歹人,死在半途。路尹尹眼下戾气更甚,她冲向那些歹人,可她一次又一次地穿过他们的身体,她碰不到他们。 路尹尹跪在赵之的尸体旁,声嘶力竭地喊着他。她原以为赵之死后他们还能再见一次,可她在赵之身旁守了三日,她什么都没连着。 后来太子登基,路远难被封为国丈。李元丰不知怎么想的,竟然还娶了路欢,封了她做贵妃。本来应该顺理成章成为皇后的路婀娜也被封为贵妃,后宫无主。 路欢和路婀娜在后宫相斗,可她们都有子女傍身,过得也很不错。虽说皇帝总不来后宫,可她们都是荣华富贵。 路远难和皇帝关系并不亲厚,可也凭着他国丈的身份让路家飞黄腾达。路家隐隐有成为世家大族之势,这时候早就没人记得路尹尹了。 她越来越虚弱,最后在路家蒸蒸日上之时,她彻底魂飞魄散。 此后两年,南威侯府的世子醒了。 路家只手遮天至极,路家子弟都张狂无比。他们见到了世子既不行李也不问安,甚至做出了栽赃南威侯叛国,夜闯侯府这种事。 那晚,世子手握射日弓,在侯府箭楼之上,将手中弓弦拉了个满月。 月下,世子俊朗的面容和桀骜的神情被照了个十足。他鄙睨众人,箭无虚发。南威侯府外的路家子弟纷纷倒地,惨叫声此起彼伏。 世子竖起指头,贴在唇上,示意他们噤声,“更深露重,莫吵醒我爹娘的睡意。” “晋喻!你们南威侯府叛国!还不束手就擒!”威胁的话刚落地,此人就被世子一箭射中。 他擦了擦箭,拿起三根,同时架在射日弓之上,“我晋喻脾气不好,最恨别人威胁我。”他接下来数箭齐发,打得门外的人抱头鼠窜。 第二日,路家被南威侯府的世子闹了个天翻地覆,路家子弟死的死伤的伤,晋喻一把惩恶棍抵在路远难的脖子上,道,“这棍子是先皇赐给我的,说白了就是,我打人,不犯法,你懂吗?” “哎呦,误会误会!”路远难道,“这不是别人说南威侯府通敌吗,我们也只是被蒙骗。” “我也不计较,路家子弟,我每人打一百棍子,这事就算过去了,怎么样?” “这,这还得请示陛下吧!” 皇帝的意思很快就下来了,他圣旨上说,不能让南威侯府受委屈。既然路婀娜和路欢也为路家人,那也要同甘共苦。 晋喻一人搅得路家损失惨重,路家死伤大半,此后无人再敢惹南威侯府。不过晋喻也因此凶名在外,没人愿意嫁他。 再后来。 路家怀恨在心,勾结叛贼,引外敌入门,想废掉皇帝。世子一人挽河山,与敌人同归于尽。 听人说,晋喻手持射日弓,在城楼之上,射退众人三里。 听人说,世子威武不凡,桀骜不驯,杀敌杀得双目通红。 双方均是损失惨重,敌人未踏进大昭一步。南威侯得知世子战死,大病一场,缠绵病榻不久后去世,南威侯夫人引剑自刎,皇上悲恸,追封世子威武大将军,罢朝三日。 1.3晋江文学城 “什么叫,‘也快了’?”管家王叔不是很能领会赵太医的意思。他重复了一遍赵太医的话,又看了看躺在床上披头散发不省人事的路尹尹。 赵太医摸了摸胡须,看着路尹尹额头上的伤痕,给她上药,缓慢回忆说,“早些年路夫人还在闺中之时,我去给她诊过几次脉。她自小就身体欠佳,体弱多病,瘦得不成人样,没想到…” 赵太医撇了撇管家王叔,止住了话头。他转头对着身后的太医们道,“这里和瑞王殿下那里都缺不得人,咱们几个老家伙先看着吧,让那些个年轻小子先回去说一声,这几日,怕是离不得瑞王府了。” 身后那些同样长着花白胡子的太医们点点头,都去了瑞王那边,年轻点的也都听话地先回去告个信。 治好了瑞王是大功一件,治好了一个侍妾又没什么好处。其他太医也不稀罕守在这里。 一来二去,路尹尹床旁就剩下赵太医一人。他见着无人,终于是叹了口气,给狼狈不堪的路尹尹擦去额头上的血迹,沉重地叹了口气。 “你幼时便是体弱,原以为你好福气,嫁给了瑞王,总能过得好些。谁知道是刚出虎穴又入狼窝。”赵太医已是胡须花白,看着路尹尹现在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他直摇头。 在路尹尹还在路家时,他就时常去请脉。那时候小姑娘还会问他,“赵爷爷,我是不是过不久就会死了?” 他总答,“不会的。路小姐会长命百岁。”他只道小姑娘根本不知道死是什么意思,才会这样问他。 可现在他觉得,可能是路家的人太冷情了,才会让一个小姑娘问出这种话。 昨日路家的女儿嫁给太子,满门贺喜,可谁人又会记得,路家还有一个路尹尹呢? . 越贵妃求得皇上恩准,特出宫探望瑞王。她急急忙忙赶来,不见平日里阵仗十足的出行架子,只一门心思冲进瑞王府,趴在李赐哲床边,摸着他的头,狠狠道,“我的儿啊!谁伤了你!是谁呀!你说说话!娘亲定把那贼人拖过来,大卸八块!千刀万剐!” 王叔在一旁颤颤悠悠,越贵妃看到了他,挥手让身后的御林军将人拿下,道,“将他拖出去喂狗!” “娘娘!娘娘饶命啊娘娘!不是小人害的啊!小人与此时毫无关系!”王叔一把就跪了下来,不停地磕头求她开恩。 “什么叫毫无关系?你连是谁伤了我儿都不知道,你这个管家怎么当的?!” “娘娘明查!当日瑞王殿下喝醉了酒,去了路尹尹房内,出来就成这样了!” “去,把路尹尹拖出去喂狗!”越贵妃拍着桌子,已是气急。 “不是啊娘娘,路尹尹她已经快死了!瑞王殿下昏迷不醒,她也昏迷不醒。” “你的意思是这还成了个悬案了?偌大的王府?找不到一个犯人?!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 “不是啊!还有一个小翠!殿下与丫鬟小翠遇到过,他们说了话,后面小人就不知道他们做了什么了。”王叔当时没敢往下看,怕看到了李赐哲的好事。 “那小翠呢!” “她近日一直躲在下人房内,也不出来。像吓傻了一样,也不做事。” “那还用想?你是猪脑子吗?那肯定是她伤了我儿,才那般慌张惊惧,来人!将那小翠捉过来,不!别捉过来,直接喂狗去!” 越贵妃晚上便要回宫,她再三嘱咐,若是瑞王醒了,定要派人告诉她。 几日下来,李赐哲那边的太医换了一波又一波,热热闹闹的。可路尹尹这边就很是冷清了,赵太医来的时候还有点声响,赵太医离开,这房里便是死气沉沉。 如此三日,路尹尹竟醒了。此时赵太医正在看进门,他听见有声响,便走过来查看,没想到,是路尹尹要坐起来。 她捂着额头,皱着眉头,四处看了看,接着便看见了进门的赵之。路尹尹轻声喊了句,“赵爷爷。” “你醒了?别再乱动了,你身体什么样你自己不知道吗?到底是有什么事能让你急火攻心还伤成这般?简直比你当年在路府还要惨!”赵之不知道是恨铁不成钢还是别的,他本想说出宽慰的话来,可到了口中,却变成了斥责。 这话本来不该他说的。 他也没这个资格说。 可他就想骂一下路尹尹,因为再不骂,他可能也没机会说说她了。 见她实在虚弱,赵之又换了个语气,道,“你脑袋上的伤是谁打的?总不会是你自己撞得?” 路尹尹沉默了一会,接着用带着杀气的语气说,“是李赐哲。” . 瑞王醒了。 太医们纷纷围上来,鞍前马后。 “殿下殿下,您现在还不能起来!有什么事要吩咐您说就行了!” “殿下,到底是谁将你伤成这样的?!” “是路尹尹!那个贱人!”李赐哲说话声音一大,他就要捂着胸口,难受万分。似乎疼晕了过去,李赐哲赶紧闭眼倒了下去。 越贵妃得知这个消息,火速请求皇上派御林军已刺杀瑞王的罪名捉拿路尹尹。 瞬间京城所有勋贵都得知了这个消息,他们都在瞧着路家的反应。可路家居然没有伸手阻拦,而是拿着族谱,声色俱厉地说,“我路家!以有这种女儿为耻!居然胆敢刺杀皇族!今日我在路家祠堂将她除名!从现在起!她路尹尹与我路家满门无半点关系!” 52.休书 世子超喜欢尹尹啊<br/>你要是也喜欢他们, 买正版好吗  “你说清楚再走!” “你都不信我, 有什么好说的。”路尹尹走得脚步虚浮,她已是强撑着精神才没在迎重面前倒下。最后她回头,看了一眼迎重, 道, “希望你不会后悔你今天为她们说话。” “我迎重就看不惯欺负人的人!我不后悔!你要是想借着侯府来打击我,只管来!” 路尹尹点了点头,“好,好一个明辨是非,你且陪着她们去吧。” 路尹尹离了他们, 才觉得背后全都汗湿了。踉踉跄跄回到屋内, 她早就寻不到王婆的踪影,其他的丫鬟都忙招呼她重新坐下梳妆,也无人敢问外面发生了什么。 伤敌一千, 自损八百。她的身子骨本就不好,哪有那个精神力和一帮人硬碰硬。在她们面前怒极的时候倒不觉得什么,可过后,路尹尹整个人会颓废得如同废掉一般。 路尹尹回到房中撑着脑袋, 却还是忍不住晕了过去。 . 迎重还是去了路婀娜的院内,他见着路婀娜的院内已经开始了布置,他心情也好了些许。 路远难为了双喜临门, 赶时间匆忙布置了路婀娜的婚事。所以她这个地方的气氛显然比较紧张, 丫鬟们都忙里忙外, 也没多在意一个外男进了小姐的院内。 有些丫鬟注意到迎重了, 可都当他是准姑爷。连路远难都亲自开口了要迎重和路婀娜尽快完婚,她们也不会此时去拦着人家。 这桩婚事本就没有礼数,都到了这时候了,也没人在乎迎重在这时候见路婀娜到底合不合规矩。 见着周围的下人都对自己礼数有加,迎重放下心来,大步走进了屋内。 他一推开门,就迎上路婀娜的眼神。路婀娜本以为是路尹尹杀过来了,已经是慌得不知所措,待看清楚来人之后,她才缓了一口气,接着又气不打一处来地吼道,“你来干嘛?!滚啊!” 迎重被劈头盖脸一顿骂,他都弄不清楚状况。路欢此时也在这里,她已是冷静许多,不再像刚才那般惊慌失措,她睨着眼睛,看了一眼迎重,什么都没说。 她们的态度太过冷淡,迎重都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哪里做得不对,惹到她们了。可他还是好声好气的问着路欢,说,“三妹你的脖子可有事?要不要我去请大夫来看看?” “不用。”路欢赶忙制止他,说道,“你若将此事闹大,那南威侯府岂不是会知道我要毁路尹尹的容貌?” “你,你真要把她毁容?!”迎重大惊,还吓得退后了一步。他想着之前她们二人催促自己的事,让自己把那瓶子送到路尹尹那边去,他送的那个是毁容的药?! “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路婀娜见他表情突变,就骂道,“瓶子是你送的!你装不知道谁信?” “那瓶子不是你们…” “可不是我们哦。”路欢站起来,嘲讽看着他,“是你,是你亲手将瓶子交给她的。” 迎重大喊,“不是,不是这样的!” 路婀娜嫌他烦人,就拿起茶杯,往他脑袋上砸去。“你能不能安分点!一个大男人,跟个女人一样,吵吵嚷嚷的!” 路婀娜心里气极,一连砸了五六个茶杯,还让迎重站着,不准跑。迎重还真就没跑,她见迎重对她顺从,就把火全撒在他身上,把迎重的额头砸出血来了。 路欢也不阻止,就当没看见。她等着路婀娜丢完了所有能摔的东西后,她才出声,道,“我们现在是一条船上的蚂蚱,王婆已经和我说了,她把药膏抹在了路尹尹的脸上了。” 迎重一听双脚都站不稳,他哆哆嗦嗦道,“你们要是毁了她的容貌,她到南威侯府去,怎么解释?” 路欢摇摇头,“你还是太天真。我那个长姐自幼身体便不好,她成婚之时定会吃好些杂七杂八的,到时候我们咬定就说是她自己吃坏了身子,脸上才出疹子,她能把我们如何?” 迎重听罢,没有任何表态。 路欢又说,“你怕什么?路尹尹她但凡聪明一点,她就不会在南威侯府告状。” “为何?”路婀娜问。 “你想啊,她好不容易离开了路府,她肯定想与路府撇清关系。再说头天嫁过去就告娘家的状,这不是落人话柄吗?” 路婀娜突然大笑,她问道,“那我们这回欺负她就是她白白受着了?” “那是自然。”路欢说,“再说了,我们从小便欺负她,她哪回不是白白受着?就是一个月性情大变又能翻出什么花来?她就该好好被我们欺负着!” 迎重听得心惊胆战。他犹豫地看着路欢,问,“你们的伤势如何了?” 路婀娜回了句,“你烦不烦啊!没事!我刚才那是装的!我要让路家的下人都知道,她路尹尹就是个狼心狗肺之徒。”她的确伤势不重,也没影响到走路,只是当时看着凶狠,待她处理上了药之后发现,她的伤根本没碰到筋骨。 “你也是装的?”迎重问路欢。 路欢得意地点了点头,说,“你以为她真有胆子杀我?她有那个胆子我们早就死了。我是在赌,赌她不敢动手,她如今在路家已经声名败坏,日后我传出去,今日之事便可做她一辈子的话柄!” “你刚才…”迎重看着她的脖子,低语道。 “是,我刚才着实怕了。”路欢承认道,“我是怕她疯了,就那样杀了我。可我还是要赌一把!就赌她没那个胆子!” 迎重突然变得很颓废,他想了想刚才自己那般义正言辞的话,就开口劝道,“你们好歹是姐妹,何必如此呢?” “谁和她是姐妹?!”两人异口同声的说。 路远笑道,“这一次无论怎么算,都是我们赢了!她也作威作福了这么久,临出嫁前让她长点记性!别以为嫁了世子就真的能耐了。” 迎重听得眉头紧皱,想开口又不敢开口。 “你回去吧,轮得到你来教训我们?”路婀娜打发走了迎重,任凭他怎么劝,换来的都是二人的嘲讽。 迎重低头走出去,没了来时的那股正义之气,他摸了摸自己的脑袋,语气很是沮丧,“我是不是在错怪她了?” 路尹尹回到家,想了许久想不通燕茜和李元丰两人的关系。她趴在床上慢慢睡着了,嘟嘟在她耳边动来动去,可不管嘟嘟如何折腾,路尹尹是真的乏了,她又做梦了。 她又梦见李赐哲的身影,他逼近自己,却没有过来,转而在屏风后面和别人议事,路尹尹又是那般动弹不得,只能站着身子听下去。 只听得李赐哲道,“前方传来风声,说是燕系族的少将军战死了,可有此事?” 瑞王府的幕僚回答说,“确有此事。燕系族大王驾崩,九子夺嫡,燕茜虽有兵有权,可她的几个兄长都不服她,他们联盟将燕茜斩杀。鞭尸三日示众。” 李赐哲道,“他们燕系族还能让女人做大王?” “可以。不过燕茜太过出众,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原本燕系族大王还在时她就得宠,脾气据说有些娇纵,她的风头盖过她的八个兄长,也难怪会落得如此结局。” 李赐哲轻笑一声,“那又如何。能耐又怎么样,还不是被人弄死。听说我那个太子哥哥和燕茜有些交情,近日还因为此时无心朝政?” 幕僚回答,“听宫中线人来报的确如此。太子殿下近日一反常态喜怒不定,此刻正是瑞王您动手的好时机!” 李赐哲笑得更加猖狂,他一拍桌子,“好!都说李元丰不近女色,走,我们把他灌醉!带他去后宫!看他会不会瞧上父皇的妃子们!听说父皇有个婕妤是燕系族的女子,看李元丰会不会动情!” 他们没了交谈的声音,路尹尹像被施了定身咒一样动不了。她不知道站了多久,便又听到屏风外有声音。 “瑞王殿下!太子喝醉了,着实着了个女人的道!” 李赐哲一拍桌子,大笑,“李元丰也不过如此!走,我们去捉奸。” “不是啊殿下!他刚被灌醉就被路家的二小姐劫走,路二小姐不知道从哪儿窜出来的,把太子给拉走了!”幕僚急得汗都出来了。 “你们不拦住她?!” “拦不住!那群宫女不认得路二小姐,以为她是我们安排的那个婕妤,她们便放她走了!” 李赐哲道,“那有个屁用!就算李元丰和路家二小姐有什么事,那又能怎么样?那个二小姐就这么贼?专门守着他喝醉出来截胡?” 突然,路尹尹听到这儿她能动弹了。她刚刚一动,脚上便弄出声响。李赐哲大喝一声谁在后面,路尹尹满头是汗,正在千钧一发至际,她醒了。 嘟嘟又把尾巴堵着她的鼻子,路尹尹脸上都是嘟嘟掉的尾巴毛。她把嘟嘟抱起来,塞进被子里,自己坐起身一直想着刚才那个梦。 准确的说那不是梦,路尹尹的确有听过李赐哲说过这些,只是她忘了。现在突然记起来,她觉得接下来所有的事都顺理成章。 上一世她死都不知道路婀娜怎么当上太子妃的,也不知道为何太子对路家如此嫌弃,还不知道为何太子登基后不册封皇后,现在一切都能理解了。 是路婀娜钻了空子,不仅给太子下套,还顺利地有了孩子。 路尹尹摸了摸嘟嘟,摇头道,“还真是看不出来,平日里那般没脑子的人竟然也会有如此聪明的时候,她是不是在扮猪吃老虎?” 嘟嘟“喵呜”了一声,路尹尹拍拍它的屁股,道,“又或者是,这本来是路欢的主意,只不过被她抢走了?” 这样就能解释为何路欢要同她争太子了。 只不过这些都不重要,眼下燕茜还活得好好的,只要她还在,那就没有路欢和路婀娜什么机会。路尹尹揉了揉脸,想着燕茜说太子是假正经,心里想什么都要人家去猜,一点都不坦诚。 她原来还不信,眼下一看燕茜竟然都说中了。太子对燕茜,恐怕并不是表面上看的那么无动于衷啊。 平安宴过后京城里就有很多提亲的媒婆开始忙碌。有的小姐公子们在平安宴上对上了眼,男方就会速速前来提亲。 而路家这回也在其中,而且一来就来了俩。 是瑞王和南威侯府。两家都送来了帖子,说是即刻便会登门拜访。 小姐们一般会避开父母们商量婚事,再不然就是躲在屏风后面偷偷瞧着。路婀娜却听到丫鬟传来消息就匆匆跑过来了,她兴致勃勃地问,“可是殿下来娶我了?!我说了吧!我可是要做瑞王妃的人!” 可路远难却没那么开心,他拿着两份帖子,表情十分纠结。这两家都不好,他知道瑞王背地里打骂侍妾,暗地里不知多少女子死在瑞王府,嫁进去和找死没区别。 可南威侯府,不就是直接嫁给一个死人吗?!大家明面上都说世子会好起来,可背地里谁知道他能不能醒过来呢? 可偏偏这两家都面子大,无论是哪一家路远难都得罪不起。 仲夫人也是愁眉苦脸道,“婀娜,不如你嫁给侯府好不好?至少世子他…”不打人。 “嫁给那个世子?!那就是要我守活寡!他们不是给路尹尹提亲的吗!我不要换亲!不要!凭什么要代替路尹尹嫁过去!”路婀娜气急败坏,“你们偏心!只想着路尹尹!” 路远难的脸都快皱成什么了,他急着道,“你不知道!瑞王他心狠手辣,你过去他不打死你?他这人喜怒无常,不仅爱打下人打丫鬟,他还打侍妾,他整个瑞王府,没有一个人没被他打过,他和路尹尹一样,就是个疯子!”路远难拉着她,道,“你不能嫁给他!” “爹!那都是坊间传言!我问过殿下了!他说他也很冤枉!他不是那种人!”路婀娜被李赐哲那张脸迷得晕头转向,拼命为他解释。 仲夫人打断她,恨恨道,“你信他的鬼话!你别嫁过去,如果瑞王非要要人,大不了我们把路尹尹塞过去,人家瑞王他应该要路尹尹那种的,不应该要你这种的啊!” “娘?!你说我没有路尹尹好看?!”路婀娜更气了,她道,“好啊!你们都卫着她?我要去找她理论!看她给你们灌了什么迷魂药!”她说罢便摔门而去,路远难想要去拦,却听见下人来报,有贵客上门。 路远难一想到无论是侯爷还是瑞王来了,他都要好生担待,就赶紧带着仲夫人迎了上去。 待他们到了会宾堂,发现进来的是一个穿着很气派的老管家。老管家见他们来了,就拿出一封帖子,道,“在下是瑞王府的管家王叔,瑞王烦请路大人将府中二小姐三日内送到瑞王府,这些都是我们瑞王殿下赏给路府的。消息我已经带到,告辞。” 路远难接过帖子,看了看王叔带了来的三个大箱子,里面都是些金银玉器很是值钱,可他这手笔绝对不是娶太子妃,而是随便找一个侍妾。 仲夫人赶紧道,“贵客留步,我们婀娜得了瑞王殿下青睐,路家真是荣幸。可是婀娜性子娇气,怕是真的到了瑞王身边,会惹怒殿下。”仲夫人的意思是不想嫁女儿。 可王叔不管那么多,他道,“是你们二小姐自己要我们殿下来下聘的,殿下已经做了决定,断然没有收回的道理,你们看着办吧。” 王叔走了,剩下路远难和仲夫人不知道如何是好。就在此时,南威侯府的人来了。 路远难本以为南威侯府也会派个管家来说这事,可他没想到,是侯夫人亲自来了。 天色渐渐地黑了下去,房内寂静无人。 路尹尹正在摸黑涂抹药膏,房间内她连个蜡烛都不敢点。 外面突然传来一个人的脚步声,她吓得手一哆嗦,装着药膏的白瓷瓶“嘭”地一声落地碎了。 外面那人脚步顿了顿,接着步伐加快,脚步声一声大过一声,摆明了是要来兴师问罪。 “奴婢见过瑞王殿下。”那脚步声顿在门口,只听得一翠翠生生的声音给他请安。 路尹尹又惊又惧,她靠在床脚,惊恐地看着门口,不敢出声。房间内只听得到她沉重的呼吸声,而她自己,还能听得到她急促的心跳声。 “咚--咚--”路尹尹按住自己的胸口,可她的手也在发抖。 借着月光,能看清楚她秀丽的脸庞,她的杏眼又亮又有神,嘴唇粉粉嫩嫩,可她此时额头上有不少的汗珠,眼睛更是死死地盯着门框,像是被猛兽盯上的猎物,她又是害怕又是惊恐。 “翠儿,几日不见,你是越发娇俏了。”瑞王在门口与那丫鬟搭话,他的腰间若有若无地扫过翠儿的胸脯,说话的语气也是勾人心魄。 瑞王李赐哲,生得一副纨绔子弟的皮囊,又痞又俊的样貌勾得京城中不少闺秀茶饭不思。他属于那种初见时便能使人眼前一亮的公子哥,头一次见他的人都说他是真真的人中龙凤,光光是样貌,就能在京城中作为不少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 被瑞王这样看着,丫鬟翠儿有点飘飘然了,她故作娇羞,扭了扭身子,娇嗔道,“殿下~路姑娘好难伺候嘛!又不让人碰又脾气大,奴婢可真是花了心思伺候她,她都不带看奴婢一眼的!” “翠儿。”李赐哲的手摸上她的脸颊,勾着她的下巴,靠近道,“你是两天前王管家才买进府的?” “嗯,奴婢是头一道被买进来做丫鬟…还…还是清白之身!”她涨红着脸蛋,往李赐哲那边凑了凑。 听着外面一男一女的交谈声,路尹尹下意识地闭上了眼,捂住了耳朵。 果然,接下来就是“嘭!”地一声闷响,翠儿的头被瑞王按在了墙上,狠狠地砸了上去。 房内的路尹尹身子被吓得一哆嗦,手不小心碰到了白瓷瓶的碎片上,暗红的小血珠就从手心上冒了出来。 李赐哲狠辣地捏着翠儿的脖子,将她拎了起来,不顾着翠儿的呼喊,笑的又癫狂又疯魔,“贱人,你以为自己是谁,本王眼珠子瞎穿了才看得上你,死一边去!” 他将翠儿狠狠甩在地上,接着便一脚踹开路尹尹的门,怒吼着,“人呢!死了吗!连个蜡烛也不点!”他一脚踢翻椅子,在房内推推踩踩,终于他踢到了路尹尹的脚。 53.“别怕,别怕。” 世子超喜欢尹尹啊<br/>你要是也喜欢他们, 买正版好吗  瑞王来了。路欢赶紧低头,她等得可是太子, 不是瑞王。路婀娜却不知道,她赶紧凑上去,一双眼睛直直盯着李赐哲,心都被他痞坏痞坏的笑给勾走了。 李赐哲多看了路婀娜两眼,她更来劲,接下来老在他身侧转悠。 此时路尹尹已经在后面的御花园转悠, 前头忙乎,御花园此刻无人防备,路尹尹倒躲了个清净。可她刚没清净一会儿,就听到不远处传来说话声。 路尹尹担心被人发现, 她赶紧低头躲了起来。不过一会儿她又觉得那声音越发熟悉,她偷偷一看, 竟然是燕茜。 燕茜还是她那副暗红摆裙配长靴,英气无比。她的手指拿着两侧的小辫子,发梢撩着唇角, 乐呵呵地问,“太子爷, 哪儿去啊?” “太平宴。”李元丰答。 是太子?路尹尹更不明白, 她怕惊扰两人, 就硬着头皮呆在这里。 李元丰的声音温润如水, 不急不缓。 “太子爷, 你迟到了, 别去了,陪我玩呀。”燕茜靠近他一步,用发梢撩着李元丰的下巴,李元丰淡淡地暼了她一眼,退后一步。 “少将军自重。”李元丰道,“我还有事,少将军自便。” 燕茜一把搂住他,把脑袋贴在他的背后,手不停地磨蹭着李元丰的腰侧,轻言细语,“太子爷,你去平安宴不就是为了见我?见到了我,还去什么平安宴?” 李元丰没了声音,可他没有推开燕茜,她的手指不停地在自己腰侧画圈圈,笑容却是无比纯真。 路尹尹见到这幅场景一时愣的不知所措。她揉了揉眼睛,见太子的确没有反抗。不对啊,不是说李元丰镇定自重吗,他镇定也不该是这种镇定,他不推开燕茜那不叫镇静,那叫来者不拒。 可看到燕茜贴着他的背,眼里又在冒星星。路尹尹一时之间弄不清楚是谁在吃谁豆腐。 “太子爷好冷淡啊,你那天晚上可不是这样的。”燕茜笑着揉了揉他的腰侧,接着一把推开他,自己跳到桌子上坐下,歪着脑袋瞧着李元丰。 “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你,当初我和晋喻打仗,我把你俘虏的七天里,头两天用鞭子抽用刀划你都不吭声,硬气得狠。独独到了最后一天,我在你侧腰刻了个'燕'字,你反应大的很。”燕茜用两只手撑着脑袋。 “如今我燕系族和你大昭重修旧好,我得了空来问问你。你那晚反应那么大,我看你自己把自己的下唇都咬破了,是我刻字痛啊,还是我的手摸上你腰侧的时候,你害羞啊?” 李元丰听了她火辣辣的描述依旧面色如常,温和有礼道,“少将军性子顽劣,我早就不将此事放在心上了。只是我大昭没有刻字的习惯,一时不适应罢了。” “太子爷。”燕茜从桌上跳下来,跳到李元丰跟前,道,“你这人好没趣啊,冷冷淡淡的,无趣。” “少将军慢走。”李元丰也不留她,自己接着走向太平宴。 燕茜狠狠地拍了拍桌子,朝着李元丰的背影道,“无趣至极。真不知道你是真冷淡还是假正经。” 李元丰在离开御花园后脚步一顿,他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腰侧,脑海里想起那晚的场景。 当时燕系族与大昭兵戎相见,他做主帅,晋喻做副帅,两人率领三千兵马就打败了燕茜。可这其中有一段只有燕茜,他,晋喻三人知道的事。就是燕茜连夜把李元丰掳走了。 晋喻打起仗来不要命,燕茜根本挡不住他。于是她就俘虏太子,缓兵之计,可晋喻只放慢攻速,并没有停止进攻。而且李元丰真是守口如瓶。她什么都套不出来,最后气不过,在李元丰腰侧刻了个“燕”字。 当晚,李元丰被燕茜绑在床上,房间就他们俩人。李元丰被她俘虏六天都丝毫不慌,唯一慌的就是燕茜胡闹要刻字。 她的手按着李元丰的腰,可她贪玩,时不时还捏一下,她扒光了太子,非要他安分点。可燕茜的手不停地在他背侧游动,李元丰的皮肤都感受得到燕茜的呼吸声。 最恶劣的是,她刻完了还亲了李元丰一口,是硬按着他的脑袋的强吻,一想到那个强吻李元丰就头疼,燕茜真的是胡闹,胡闹至极。 事后她说,“虽然我败了,可我要让你们大昭记住,让你这个太子一辈子都记住我。” 相当恶劣。 所以晋喻当时才会怒不可遏在两军阵前骂她。 回过神,李元丰刚出现他身边已经围了一众人。比如说路欢。 路欢在她身侧,粉面含春,她状似无意地碰了碰太子的胳膊,岂料李元丰不懂声色地移开一步,很是排斥。 路尹尹听到周围传来稀碎的脚步声,时不时有宫女穿过。此地不宜久留,她想着此刻李赐哲早就已经见过众人了,她再偷摸摸地回到席位上就好。 快步穿过花园,路尹尹正好撞见路欢贴着太子,她是个官家女儿,虽说平安宴中大家主讲交流感情,规矩可以稍稍放松一点。可她还是不能太过放肆,只能随意地太子身边转悠。也不能无来由地总是扯着李元丰说话,转悠了一会儿,路欢就怏怏地坐到一边。 但路婀娜那一边可好很多了,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的被瑞王那副痞帅痞帅的外貌给迷住了,她竟然将太子忘了个一干二净。 太子的俊朗是那种冷淡有礼的俊朗,用燕茜的话来说,他就是朵高岭之花。但瑞王就不同了,他就是很张扬的帅气,眼神富有侵略性,摄人心魄一般。 比如眼下路婀娜就被他勾住了。她胆子大,脑袋又不过事,在那里和李赐哲敬酒,笑声传到四面八方都听得到。 其他官家都暗暗嫌弃,说这个路家二小姐怎么如此放荡,其他的勋贵女儿家都是点到即止,和人家公子少爷互有个印象就行。她倒好,恨不得瑞王即刻就娶了她。 瑞王没有王妃,太子没有太子妃。他俩如今不知被多少人惦记着,眼下路婀娜的出格举动被在场勋贵尽收眼底。 路尹尹当然也瞧见了,她摆着头,道,“这可是你自己选的,怪不得人家了。”她当时是被瑞王看上,路远难推波助澜极力促成此事,她是没办法上了贼船。可路婀娜这就是自己跳上去的,该她去的。 见着二女儿如此没心没肺,路远难急得直跺脚。可他又不敢上前扯开路婀娜,那瑞王可是个来者不拒的货,现在他正睨着眼看路婀娜在他身侧转悠,既不推开也不迎合,脸上还挂着邪邪的笑意。 路尹尹没有抬头,一直低着头坐在角落处喝茶,不过一会儿,她的肩膀被人一拍,她猛的一惊,再回头,发现是燕茜。 松了口气,路尹尹道,“殿下一副不开心的模样,谁惹你了?” 燕茜长叹一声,抬了抬下巴,目光盯着李元丰,他颀长的身形在众人之中惹人注目,无论是谁来套近乎他都是温和有礼不急不恼的样子。燕茜的眼神像是黏在他的侧腰之上了一般,片刻都移不开目光。 她的目光是如此热切,李元丰不可能没注意到她,只是他只微微侧头暼了燕茜一眼,就没再看她。 燕茜的不开心已经写在脸上了,她靠近路尹尹,道,“我赌他是假正经!”她的语气是信誓旦旦的,接着她一言一语嘟囔着说,“我还就不信了,一个晚上能那样那样那样的人还能这么正经,他定是在忽悠人。” “你说的高岭之花便是太子殿下?”路尹尹问了问燕茜,道,“难不成殿下你想把太子掳走,带他回到燕系族?”她本是打趣一说,没想到燕茜眼神发亮,狠狠点了点脑袋。 “不瞒你说,我早有此意!我们燕系族可挑不出一个像李元丰这种细皮嫩肉,任我怎么撒野都不生气的人,况且我在他腰间刻字了,他就是我的人了!我去和他说说。”路尹尹赶紧拉住要过去的燕茜,示意她等等。 “如今人多嘴杂,殿下贸然过去的话,太子也不好应对,殿下若想得太子喜欢,那可不能让他难堪。”路尹尹拉着她的手,给她顺了顺气,让燕茜别冲动。 燕茜听过她的话就翻了个白眼给李元丰,她拉着路尹尹,搭着她的肩膀说,“谁说我要他喜欢我了?我又不喜欢他,我想带他回去只因为他长得好看,哪有那么多弯弯绕绕。你们大昭就是麻烦,你怎么想就和对方怎么说不就行了。” “不过我听听你的意见也行,那么多女人正盯着他,我是不怕她们的啊,可我觉得她们可能会把我吃了。”燕茜等了好久,路尹尹先和路家回去了,人都走光了,燕茜才走上去和李元丰说这事。 她睫毛又长又浓,眼睛又大又亮,两侧的小辫子用彩绳缠住,一身暗红摆群衬得人俊俏十足。 李元丰见她过来,他摆手屏退了周身的侍卫。他的目光淡淡地落在燕茜的脸上,依旧有礼,道,“少将军有事?” “有!大事!太子爷,明人不说暗话,我觉得你长得贼好看,你跟不跟我回燕系族过日子啊?你要是相当皇帝,我可以让我父王让位给你,考虑一下?”燕茜见他没有立刻拒绝,她以为李元丰同意了,便拉着他的手,道,“好不好?好不好?” 富盈阁内跑的跑散的散,在路远难没发话之前,既没有人敢拦着路尹尹,又没有人敢看着她,可偏偏不能让她跑了,不能等路远难回来后找不着路尹尹的人。 下人们很为难,慌做一团,他们都纷纷忙乎起来,眼神却一直盯着门内动静,路尹尹一直紧闭着门,也没人敢去问问话。 僵局终于等到赵之的到来才打破,他背着药箱,留着白色胡须,站在这富盈阁内信步走了一圈。这地方倒是没什么变化,和他当年第一次来给这路家大小姐诊脉时一样,花还是那些花,草还是那个草,人却不是那些人了。 赵之看了一圈眼前下人们,个个都面生的很。说来也是奇怪,这路小姐周身的丫鬟下人们,总是换得很勤快。听闻是路尹尹脾气不好,难伺候,仲夫人挖空心思也选不中称路小姐意的人。 就是不知道这传闻是真是假,赵之摸了摸胡须,伸手在门上敲了三声。 等了片刻钟头,里面一点动静都没有。赵之身后的丫鬟下人们都伸长脖子往里头望,也没谁看出个所以然来。 “路小姐,我是赵之赵太医,听闻小姐抱恙,我来看看。”赵之说话的声音大了些,里面还是没有动静。 “赵太医!我来!”一个粗使丫鬟二话不说,一把撞开门,却不曾想这门竟然没锁,她一冲就开,还直直地冲到了地上,丫鬟身后的下人们都立即围了上来看热闹,人压人人挤人的,赵之抵不住他们,一把老骨头也被挤出来人群。 房内一片狼藉,瓶瓶罐罐的都被摔摔砸砸了,地上都是些陶瓷碎片,还有一把锋利的匕首和几条零碎的衣服布料。看得出来,那些衣服布料都是从路远难身上刮下来的,难道路尹尹曾用这匕首指着路老爷?! 丫鬟们都想到了这点,可她们没人说。面面相觑之后,还是赵之走了上去。他一眼就看到了倒在一片狼藉之中的路尹尹,还有她怀里紧紧抱着的一只小奶猫。小猫嗜睡,可眼下人多嘴杂,小猫也醒了。 “喵呜!”嘟嘟先是没反应过来,接着它动了动胡须,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小圆脸使劲左右摆了摆,待它看清面前有这么多的人,它浑身的毛都竖了起来,龇牙咧嘴的。 嘟嘟跳出路尹尹的怀里,浑身炸毛,走到路尹尹前面,爪子都亮了出来。它试图挡住丫鬟小子们靠近路尹尹的步伐,每当有人靠近她一点点,它就浑身紧张,不停地叫,它只是个小奶猫,挡不住这么多人。 赵之让几个粗使丫鬟把路尹尹抱到床上去,让其他的丫鬟快速收拾干净房间。他自己则是捏着嘟嘟的后颈,到了外间去等她们收拾干净。嘟嘟在它怀里死命地叫喊,赵之瞧了它一眼,从怀里掏出几片特殊的叶子。 他将这种叶子送到嘟嘟鼻子前闻了闻,嘟嘟瞬间双眼放大,喵呜喵呜的声音也不再那么尖锐。不过一会嘟嘟就在赵之怀里撒娇卖乖,抱着叶子到打滚去了。 丫鬟们收拾干净了,请赵之进去。赵之背着药箱,稳步走进去。嘟嘟见他走了,它嗅了嗅赵之给它的叶子,转了转大眼珠子,甩了甩尾巴不要那叶子也跟着赵之走了进去。 “小姐还在睡觉,太医不要见怪。”丫鬟给赵之上茶,轻声细语问候。 嘟嘟一步从地上跳到床上,它在路尹尹脸边嗅了嗅,接着在她身边坐着,两个爪子直直地竖着,后面两条腿弓着,标标准准的小猫坐姿,一脸担忧地看着路尹尹。 它的小圆脸一直低着,眼珠子盯着路尹尹,赵之等了多久,它就等了多久,一盏茶的时间过去,它连个姿势都没换。 “路小姐这怕不是睡觉。”赵之上前又诊了脉,看了眼睛,最后说,“她是受惊直接昏了过去,哪有人睡得这么深。” 小丫鬟闭嘴,陪着赵之等路尹尹。嘟嘟一直目不转睛,盯着路尹尹的脸,它的小圆脸越来越苦大仇深。 一个时辰之后,嘟嘟一声,“喵呜!!”把赵之叫了过来。丫鬟都快睡着了,听见嘟嘟叫唤她就想说叫什么叫,不过片刻之后看到赵之走上前去,接着就是路尹尹睁开眼睛。 “喵呜!”嘟嘟舔了舔路尹尹的脸,重新窜到她怀里。 “路小姐。你醒了。”赵之的语气没有嘟嘟激动,他道,“你昏过去的时候我给你诊了次脉,你最近是不是总被惊吓?脉象如此紊乱。” “赵爷爷。”路尹尹看着他,说了这三个字。接着她就不说话了,一直看着赵之,看到她眼睛发酸。 “路小姐幼时身体就差,我本以为你大了身子或许会好些。可没想…还不如从前。”赵之把方子交给丫鬟,道,“煎药去给你家小姐吧,平日无事莫要刺激她。” “谁敢刺激她!她不刺激别人就不错!”丫鬟脱口而出,接着她撞上了路尹尹的视线,她想到了她性情大变,不敢吱声了。丫鬟赶忙出去煎药,半点不敢和路尹尹对视。 赵之也没问她家事,他只摸了摸胡须背上箱子,“路小姐并未疯魔,不必理会旁人,静养几日便可。”赵之等了这么久,他方才可是有些担忧的,可眼下人醒了,他也不打算多说什么。路尹尹与他没什么关系,他也不好多说,虽然路尹尹的确惹人怜悯。 54.自夸 世子超喜欢尹尹啊<br/>你要是也喜欢他们, 买正版好吗 路尹尹正在摸黑涂抹药膏, 房间内她连个蜡烛都不敢点。 外面突然传来一个人的脚步声, 她吓得手一哆嗦, 装着药膏的白瓷瓶“嘭”地一声落地碎了。 外面那人脚步顿了顿, 接着步伐加快,脚步声一声大过一声, 摆明了是要来兴师问罪。 “奴婢见过瑞王殿下。”那脚步声顿在门口, 只听得一翠翠生生的声音给他请安。 路尹尹又惊又惧, 她靠在床脚,惊恐地看着门口,不敢出声。房间内只听得到她沉重的呼吸声, 而她自己, 还能听得到她急促的心跳声。 “咚--咚--”路尹尹按住自己的胸口, 可她的手也在发抖。 借着月光, 能看清楚她秀丽的脸庞, 她的杏眼又亮又有神,嘴唇粉粉嫩嫩,可她此时额头上有不少的汗珠, 眼睛更是死死地盯着门框,像是被猛兽盯上的猎物, 她又是害怕又是惊恐。 “翠儿,几日不见, 你是越发娇俏了。”瑞王在门口与那丫鬟搭话, 他的腰间若有若无地扫过翠儿的胸脯, 说话的语气也是勾人心魄。 瑞王李赐哲,生得一副纨绔子弟的皮囊,又痞又俊的样貌勾得京城中不少闺秀茶饭不思。他属于那种初见时便能使人眼前一亮的公子哥,头一次见他的人都说他是真真的人中龙凤,光光是样貌,就能在京城中作为不少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 被瑞王这样看着,丫鬟翠儿有点飘飘然了,她故作娇羞,扭了扭身子,娇嗔道,“殿下~路姑娘好难伺候嘛!又不让人碰又脾气大,奴婢可真是花了心思伺候她,她都不带看奴婢一眼的!” “翠儿。”李赐哲的手摸上她的脸颊,勾着她的下巴,靠近道,“你是两天前王管家才买进府的?” “嗯,奴婢是头一道被买进来做丫鬟…还…还是清白之身!”她涨红着脸蛋,往李赐哲那边凑了凑。 听着外面一男一女的交谈声,路尹尹下意识地闭上了眼,捂住了耳朵。 果然,接下来就是“嘭!”地一声闷响,翠儿的头被瑞王按在了墙上,狠狠地砸了上去。 房内的路尹尹身子被吓得一哆嗦,手不小心碰到了白瓷瓶的碎片上,暗红的小血珠就从手心上冒了出来。 李赐哲狠辣地捏着翠儿的脖子,将她拎了起来,不顾着翠儿的呼喊,笑的又癫狂又疯魔,“贱人,你以为自己是谁,本王眼珠子瞎穿了才看得上你,死一边去!” 他将翠儿狠狠甩在地上,接着便一脚踹开路尹尹的门,怒吼着,“人呢!死了吗!连个蜡烛也不点!”他一脚踢翻椅子,在房内推推踩踩,终于他踢到了路尹尹的脚。 “哟,在这儿呢?躲本王干什么,本王又不会吃了你。”他一把拎起路尹尹,把她按压窗户旁,接着月光,他用手指划过路尹尹的脸颊,叹了句,“美人就是美人,脸上这么多伤还这么楚楚动人,你可让本王怎么下得去手。” 路尹尹不敢动,只能闭着眼睛。可她鼻尖闻到了一股酒味,这下路尹尹的心凉了半截,果然瑞王接下来就按着她的脑袋,又将她狠狠按在桌上。 “路尹尹,你和外面那个小翠是一个货色,只想着攀上我的荣华富贵一步登天,贱人!”他的酒气越发大了,路尹尹身上有红红紫紫的淤青,眼下怕是又要添新伤。 瑞王又是狠狠将她一推,路尹尹被她推到在了地上,正是刚才瓷瓶碎裂的位置,她被推得一头压在碎片上,额头上又多出了新的血珠。 “喂,你知道本王今日为何饮酒吗?你的妹妹,今日嫁人了,请本王去喝酒。路远难那个老东西,居然把你妹妹嫁给太子!他是看着本王过得不顺遂,索性站到太子那一边去了吗?!” 瑞王随手扔了个花瓶砸向路尹尹,还好她眼疾手快在地上滚了一圈,没砸到她。 李赐哲迷迷糊糊的,又过来捏着她的头发,道,“你也是个可怜人,两年前我势头正好,你爹非要将你塞给我,现在太子如日中天,你爹又嫁一个女儿给太子,无论我们谁做皇帝他都是国丈爷,打的一手好算盘啊!” “你知道你爹方才说了什么吗?他说你活不过十八!今日不就是你十八生辰?!”瑞王捏着她的脖子,“你这个药罐子,看着病恹恹的,本王看着就来气!” 路尹尹浑身一颤,双手捶打他的手臂,想让他松开自己的脖子。 “哟,还敢反抗?”李赐哲又要加大手上的力度,路尹尹眼见着就要被他掐死,强烈的求生欲使她奋力挣扎,双腿不停踢动。头一次,她对着李赐哲,拔出头上的银簪,哆嗦着一把将它赐向瑞王胸口。 她又狠又快,可惜力道太弱,簪子没插进去多深,就被李赐哲一把拔了出来,他反手就是一个耳光,骂到,“贱人!谁给你胆子刺杀本王!” “是你逼我的!” 往常路尹尹总是软弱不堪,可今日她反而一反常态,只见她点上蜡烛,将烛火放在他们两人之间,双方的面容都被对方看得一清二楚。 路尹尹脸上遍布淤青,她罕见地穿了一身大红色的罗裙,往日向来淡妆的脸上如今涂抹上的厚厚的脂粉。可在淤青的衬托下,她的脸只显得更加惨白且渗人。 “我活不过十八,不只是路远难知道,路家上上下下包括嘟嘟都知道!李赐哲,你个疯子!除了打人,你就是个一无是处的窝囊废!”路尹尹说话几乎是声嘶力竭,她藏在袖子里的左手在不住地发抖,可她依旧挺直腰身,让人看不出半分不妥。 “我知道我是个药罐子,我知道我命不久矣。” 她眼眶发红,像是个地狱索命的恶鬼,眼神直勾勾地盯着李赐哲。 “装神弄鬼的你糊弄谁!”瑞王抄起手边的瓷瓶砸向她,路尹尹躲不开直直被砸的头破血流。可她又拿起藏在桌子下的匕首,一把对着瑞王,直直冲过去,如同地狱里的修罗,定要他死! “你疯了!”李赐哲不学无术,没有武艺傍身,头一次遇见敢和他不要命的,他立刻就怂了。“不就是被路家抛弃了!你杀我干嘛?冤有头债有主!你!” “够了!已经够了!”路尹尹声音都在发抖,他刺了李赐哲胸口一刀,自己也是没了力气。 男人跑了出去,只留下她一个人。门外的翠儿早就不知所踪。路尹尹知道路家视她如弃子,她又不是傻子,她又不会不知道。可路家的太过分了,把她推给这个疯子瑞王做侍妾,让其他的女儿做太子妃,恶心。 如今瑞王还在,他们就赶着让另外一个女儿高嫁,明知道太子和瑞王水火不容,这不是逼着她死,又是什么! 房内又没了人,路尹尹还在呆呆地坐在地上,头上的疼痛让她回过了神。她赶紧缩回角落里,胡乱倒着止血的药粉在自己的脑袋上,她捂着头,想着刚才自己对着李赐哲有了杀心。她回想起来既畏惧又惶恐。 可更多的,竟然是快意。 “呵呵。”黑暗中她突然笑出声响,倒真如索命的女鬼一般,听得人瘆得慌。 . 太医院慌作一团。 越贵妃是瑞王的生母,听闻他在府中出了事,她恨不得把整个太医院都派过去,她更是在紫阳宫里急得来回踱步,恨恨道,“怎么我儿偏偏在这个时候出事!” 衣着华丽的妇人此时也是焦头烂额,见不到半点平时的雍容华贵。宫内的婢女连个大气都不敢出,都低着脑袋,默不作声。 瑞王,就是她们娘娘的心头肉。他要是出了点什么事,紫阳宫可消停不了。 太医们连夜赶往瑞王府,得知瑞王负伤他们赶紧上前医治。此时李赐哲已是昏迷不醒,没人知道他被谁刺杀了,管家王叔只说他从路尹尹的房内出来便是这样,可眼下太医们慌作一团,哪有那个闲工夫去查这些事。 太医们看着李赐哲的伤口,纷纷唏嘘不已。虽然匕首插得不深,可正插中了瑞王的心脏,太医们一个不留神都能让他魂归黄泉。 好在大吴的太医都还医术精湛,硬生生把李赐哲从命悬一线的处境上拉了回来。 他们忙完已经是一天一夜之后,这时众人才有空去找路尹尹兴师问罪。 可众人一进房间,却发现她比瑞王好不了多少。路尹尹缩在床脚,浑身是血,头上捂着棉布,脸上胳膊上全是淤青,管家王叔见这群太医每一个出头,便上前,问她,“路夫人,你可知道瑞王是被谁所伤?你又为何是这样?” 路尹尹没有回话,当时门口的丫鬟小翠也不见踪影,王叔也没看到有什么刺客冲进王府。 还是赵太医说,“我还是先给路夫人看一下伤口再说,她也伤的不轻。” 路尹尹没做声,赵太医皱眉上前,道,“得罪了。” 可他才稍稍碰了碰路尹尹的肩膀,她就直直地倒了下去,吓得王叔直往后退,大叫着,“她死了?!” 余下的太医纷纷上前,探了探路尹尹的鼻息,对着管家说,“路夫人没死。” “那就好。”王叔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要是路尹尹死了,瑞王又不醒,那越贵妃问起此事,他可怎么交代! 要是越贵妃问为何瑞王重伤侍妾死了,总得有个人交代啊。 王叔还没定下心一会,就又听得赵太医说,“路夫人虽然没死,不过也快了。” 仲夫人一摆扇子,“那就不管啦?!白白让她在我们府中作威作福?!” “不!不!她再在府中多转悠两天我就活不了多久了!她烧的是自己的嫁妆!她没嫁妆了!我们把她送给瑞王做侍妾,瑞王多多少少会给点东西给我们,这些东西将来可以做欢儿和婀娜的嫁妆。” 大昭的侍妾不是明媒正娶的,说的好听点也叫夫人,说的不好听点和通房丫鬟差多不多。瑞王侍妾成群,不知道有多少,眼下路尹尹过去了,只能是忍着。 仲夫人道,“送给瑞王,瑞王他要吗?” “你不懂。”路远难说,“我已经摸清楚了瑞王的喜好,他就喜欢看起来乖巧可人的,而且他一旦看中了!谁也还不来他的主意。” “可路尹尹哪里乖巧了?”仲夫人说。“要我说,还是欢儿乖巧!” “得了吧!瑞王有殴打侍妾之癖,暴躁易怒,他不知道打死了多少个侍妾,你还要送欢儿过去?”路远难摇着头,“瑞王发起狠来要吓死个人,不要命一样。京城中大家明面上都装作不知道,其实背地里早就传开了,瑞王心狠手辣,不是你能想到的。” 55.孩子他娘 世子超喜欢尹尹啊<br/>你要是也喜欢他们, 买正版好吗 “哎呀!库房走水!我的那些字画怕是要没了!”路远难心疼得不得了, 仲夫人知道路远难根本看不懂那些古玩字画, 那些画放在库房里都发黄了也没见他拿出来瞧瞧, 眼下却又心疼成这幅样子,仲夫人心头不大乐意了。 她披了一件薄纱,带着醋意,不疾不徐道,“老爷还想着苑夫人呢?老爷好痴情哦,那些东西都是她的嫁妆,你还心疼那把火把她的嫁妆烧没了, 老爷可真是,看来我在老爷身边这么久,都没能留住老爷的心。” 仲夫人说得阴阳怪气的,路远难现在哪有那个心思哄她,他急得直跺脚,大声说道, “苑尔带来的那些画幅幅都价值连城!那都是钱啊!是钱啊!你以为你们平时吃香的喝辣的的钱都是哪里来的?靠我这个小小的五品官你们能天天过得很神仙一样?” 仲夫人知道苑夫人嫁妆丰厚, 但她向来看不上苑夫人的字画古籍, 她也没在上面花心思。而且苑夫人死后, 库房的大钥匙在路远难手中, 她也不知道库房里具体有些什么东西。 对于仲夫人而言,库房就是一座金山, 每次她手头紧了, 去找路远难撒个娇, 他就会从里面拿出些金银珠宝给她,有求必应。 “老爷莫慌!不是说真金不怕火炼吗?库房里的那些金子肯定都没事的!”仲夫人挽着他的胳膊,给他顺顺气。 “你知道个屁!”路远难推开她,骂到,“只知道吃喝玩乐!你懂个什么?!库房里的真金白银早就被你挥霍光了!那里头剩下的全是古籍字画!随便拿出去卖一副,都价值千两白银!我的银子啊!银子!” 到真的焦急的时候,路远难早就顾不上仲夫人,他连滚带爬地冲到库房门口,却见着库房都被烧焦了,火虽然灭了下来,不过里头味道大得熏人,丫鬟们都在外面站着,远远不敢靠近。 路远难才顾及不了那么多,他冲进去,看到库房空荡荡的,那些字画全化为灰烬,仅有的些珠钗上也都是黑痕,烧的歪歪扭扭的,看着他心痛万分。路远难急得眼泪都要落出来了,“钱呐!我的钱呐!我的钱呐!!” 他在里头转悠了好久,才出门,对着一众下人们发怒,“是哪个畜生害我的库房烧没了的!是哪个?!” 丫鬟们都低着头,路远难还在那里叫骂,家丁们都不敢触他眉头,不敢有半点动静。 当初苑夫人的嫁妆尽是些字画,路远难看不上眼,谁能料到苑夫人收集的字画都是出自大家之手,自从苑夫人嫁过来以后,那些大家一个个都在京城名声大噪,他们的字画更是千金难求。路远难为此得意好久,他算着有了这些字画,他能坐吃山空到死。 可谁知他还没死,画就都没了! 路远难发了一晚上疯,把所有人骂了个狗血淋头,最后没有力气了才回到兰心苑。 早上用膳的时候,他们桌上的菜明显变差了。路婀娜一丢碗筷,对着仲夫人皱着眉头,“这可怎么吃啊!这不吃的和路尹尹没差别吗!今天没人做菜了吗!” 他们吃的比路尹尹好得不知道多少,只是在路婀娜眼里这些菜入不了口而已。仲夫人摇摇头,示意她小声点,“老爷还睡着呢,你可别把他吵醒,昨日库房走水,府中怕是周转不开,老爷特地让大家伙都节省着点。” “怎么!非得靠路尹尹她娘活了?!没有她娘的嫁妆就不能过?!咱们家就没有点底子?不就是些破画吗?烧了就烧了,至于让我们委屈自己还节衣缩食吗?”路婀娜巴拉巴拉说了一大堆,仲夫人赶紧捂住她的嘴,示意她别吱声。 路欢也提不起胃口,不过她没路婀娜那样直接说出来。她眼珠子转了转,道,“娘,你说会不会是路尹尹放的火呢?” “对啊!我们昨日遇见她了!我们说了她两句,她定是心胸狭窄放火烧了字画!小人!卑鄙无耻!”路婀娜看了看桌上的几个菜,越看越嫌弃。 “我要去找个说法!她凭什么烧我们家的库房!”路婀娜说做就做,也不闲着,她急匆匆地走了,路欢也不知道是跟不跟上,最后她还是没去。 路欢看着桌上的五六个荤菜,越吃越觉得味道不好。她问仲夫人,“我们家除了她娘的嫁妆,就没有别的什么积蓄了吗?” 仲夫人也是眉头深锁,“老爷说我们平时开销太大,府里要不是靠那些字画变卖,早就是入不敷支了!” 路欢丢下筷子,“那我可怎么嫁太子!我们家都没有嫁妆!我还怎么嫁他呀!”路欢狠狠地拍了拍桌子,“我到还不信了!路尹尹她手上定有别的钱财!不然库房没了,她也没有嫁妆,她也不能嫁到勋贵子弟,她总不可能断了自己的后路!” 路欢转着眼珠子,与仲夫人一阵合计。 这边路婀娜杀到了富盈院,她一进院子就瞧着路尹尹在晒太阳,她怒气一下子就上来了。 “你只敢背后放冷箭!在我们面前屁都不敢放一个!烧了库房对你有什么好处?你说,说啊!”路婀娜狠狠扑过来,“都怪你!我日后每餐只能吃五六个荤菜!味道还不好!你满意了吧!” 她对着路尹尹一阵谩骂,接着用手指着她的鼻子,骂到,“小人!只敢背后耍阴招!” 路尹尹眯着眼睛,起身笑着,“你在说什么?你有证据说是我放的火?你过来。” 她朝着路婀娜勾勾手指,“过来,我有话和你说。” “过来就过来!我怕你吗?!” 路婀娜刚一过去,路尹尹就狠狠打了她一巴掌,把路婀娜都给打蒙了,她捂着脸指着路尹尹,“你打我?” “啪!”又是一巴掌,路尹尹昂着下巴,嘲弄道,“打你就打了,我还不能打你了?” “老爷公事繁忙,府里也没多余的开销,你自己成天病恹恹的,那抓药熬药让人伺候…可不都得花银子…” 王婆在外面扯着嗓门,苦口婆心地说道,她是被路尹尹徒手折断棍子给吓住了,不然哪里能有这么好的态度和她说话。 路尹尹还瘫在地上,她听着王婆的话说完了,便扶着门框站起,一把打开门,还捡起半截木棍,“照她这个意思,我不要她给我找药不就行了?你带我去见她,我当年和她说清楚。” 此时她发髻有些散乱,脸色苍白,额头上满是汗珠,早就虚脱无力。可王婆见她还拎着棍子,看起来仍旧精神抖擞,她有些怕路尹尹真上来打人。 王婆平日里也克扣了路尹尹不少吃穿用度,仲夫人是拿了六成,王婆自己还偷偷抽了路尹尹两成的月例,她可是不能让路尹尹和仲夫人对质。 她心里有鬼。 “哎呦我的大小姐,仲夫人平日里那么忙,你有什么事就和我说行不行?还有就是你往常不都不在乎这些东西吗?不是说吃穿用度够用就行,也不问也不说,怎么今日大病初愈,第一件事想到的就是银子呢?” 王婆喋喋不休,话里话外都是怀疑路尹尹的语气,她觉着路尹尹肯定疯了,失去常人理智。 “你带不带我去见仲夫人?”路尹尹冷着脸,拿着半截木棍指着王婆。 “哟,小姐,我可不是被吓大的!”王婆料定她不敢动手。 路尹尹呵呵一笑,双手将木棍扔了出去,她扔出棍子的同时自己的腿不停发抖,站都站不稳,扶着墙就要滑下来,还好王婆见棍子劈头盖脸砸过来,立刻捂住脸,没见着路尹尹脱力的时候。 木棍结结实实地往她脸上砸过去,王婆被砸了个正面,鼻血当时就流了出来。 她摸着自己鼻尖出血,立刻哇哇直叫,“路尹尹杀人了!路尹尹杀人了!” 她边叫嚷着边喊,只见路尹尹在后边呵斥住她,“站住!谁让你动的!那棍子被我抹了毒粉,你再跑神仙都救不了你。” 王婆立刻站住不动,她哭丧着,“小姐。你我往日无怨近日无仇的,你干嘛要杀我?我被你打死了,对你的名声也不好听呀,仲夫人也不会放过你的。” 都这个时候了,王婆竟然还在威胁自己。路尹尹撑着墙壁,笑着说,“我都没碰你,你就在这里哭丧。我要不杀了你,怎么对得起你在我身上泼脏水?” 王婆是真的被她吓住了,她觉得路尹尹定是被路欢她们弄疯了。现在她什么事都做的出来,王婆不敢再大言语。只听得院中呼啸的冷风,和路尹尹时不时的咳嗽声。 路尹尹走向兰心院,去找仲夫人说事。王婆被丢在这冰天雪地里,她喊着,“小姐给棍子上摸了什么□□!给我解药啊!” 路尹尹随口说,“你在这冷风中吹上三个时辰就解开了。” “三个时辰?!这不是要我的老命吗!” “王婆,你忘了吗?我在四面透风的古庙里也被吹了三个时辰,还是你默认的,还是你给路欢她们买的锁,我受得了,你怎么受不了?” “路小姐!你年纪轻,受点风吹没什么,我身子骨老了,不行啊!”王婆皱着眉头,表情阴毒。 “随便你。不吹风解不开你身上的热毒,死了别怪我。”路尹尹把嘟嘟的小脑袋按在怀里,转身便离开院子。 “路尹尹!虐死忠仆!你没了好名声,怎么嫁人!” 接下来就是诅咒又恶毒的话语,王婆的咒骂随着风飘到了路尹尹的耳朵里,她呼出一口热气,“名声?我不在乎了。” 嘟嘟“喵呜”地舔了舔她的掌心,路尹尹把它抱起来,蹭了蹭它的小胡须,笑着道,“我厉不厉害?把她骗住了!嘟嘟你知不知道,刚才我的手脚都在发抖,吓住她也费劲了。她要是不停下来我就要穿帮,她要知道没毒的话还不变本加厉地欺负我?还好我糊弄住了。” 搓了搓嘟嘟的肚皮,路尹尹来到了兰心院,仲夫人正在里面吃糕点。那糕点看起来又软又糯,闻起来奶香四溢,花瓣状的糕点整整齐齐地摞在小盘子上,又好看又诱人。 仲夫人的屋子里暖烘烘的,路尹尹一进来便觉得冰凉的手指头都有了温度。她环顾四周,看着仲夫人,仲夫人一惊,待她看清楚来人,她便说道,“小红!怎么大小姐来了也不通传一声!看我这儿也没准备好!来来来,尹尹来了,真是稀客哟。” 仲夫人爱怜地摸着路尹尹的头发,不过她头上有水,仲夫人嫌弃冷手,她又将手在帕子上擦了擦,不动声色地离路尹尹远了些。 “我的丫鬟没教好!你来了竟然也不通传一声!让你见笑了,屋子里有些乱。”仲夫人赶紧让人把吃的喝的都收拾走,房间里的温度也因为门开开关关的,又冷了些。 “不是,是我擅自闯进来的。小红说您在睡觉,我想着进来坐坐,不打扰你,就看看你老人人家。没想到打扰您吃糕点了,倒是我鲁莽。”路尹尹半点情面也没留,小红不让她进,要让她在雪地里面等,换做往常,她定会傻傻地等,如今倒是没有这种道理了。 仲夫人面色尴尬,她哈哈笑了两声,“我也是刚起,你看我就吃了点糕点,倒让你说了。这糕点可香了,你闻闻。不过你的肚子太娇贵,吃不得什么杂东西,这糕点你怕是吃不得。”说着仲夫人便将那盘奶香四溢的糕点撤了下去。 “仲夫人,我觉着我可以吃。”路尹尹将那盘子留下,吃了一颗。只觉得唇齿留香,她舔了舔舌头。 路家以她沾不得荤腥油腻为名,给她吃的竟是些寡淡之菜。说来也讽刺,她吃的最好的一餐竟然是在瑞王府,路尹尹又摸起一颗糕点,喂给嘟嘟吃。 56.高头大马去迎亲 世子超喜欢尹尹啊<br/>你要是也喜欢他们, 买正版好吗 她是真紧张, 好紧张。要是嘟嘟在身侧倒还好些, 她还能揉揉嘟嘟。碰到嘟嘟那毛茸茸的身子, 她也能静下心来,可眼下,她的心跳的很急躁,心中莫名的慌乱,脸上也越发地痒了起来。 一阵吹吹打打,路尹尹终于是到了南威侯府门口。 光是听着耳边的恭贺声,路尹尹就能猜到这怕是来了半个京城的勋贵。说到底晋喻是为了皇上太子受的伤, 皇上赏他们这样的面子,南威侯府也是该得的。 路尹尹本是没有多少嫁妆,可太子也燕茜私下给她好多箱子,侯夫人也给了她好多箱子。别看路尹尹身后的物件大大小小足足装了二十多箱,十分有门面。可也只有他们几个知道,路尹尹并没有这么多东西。 按照大昭的规矩, 新郎官是要陪着宾客喝酒的。不过晋喻现在如此, 侯府就叫来了他们晋家族中之人, 陪着各位大人喝酒。一场婚事热热闹闹的, 倒也不输排场。 路尹尹当着宾客们的面给侯爷和夫人敬茶, 又给他们磕头之后,就被媒婆带进了房内。 接着媒婆便走了。 这回她一个人真不知如何是好。外面的喧闹声她此处还能听得到一些, 那就说明那些客人还没走, 那她这盖头是揭开还是不揭开呢? 路尹尹在路府被惹怒了的时候, 她可是六亲不认的。可现在处在一个生疏的环境,侯府的人也没有欺负她,侯夫人也在处处帮她,她怎么倒心里慌张了许多。 坐在床边搅着手帕,路尹尹侧头去看了看床上躺着的晋喻。他也被下人好好收拾了一番,穿着和她同款样式的喜服。 红盖头还没有掀开,她只稍稍看了看所能看见的范围。晋喻的手心向上,手指修长。路尹尹好奇地摸了摸他的指头,果不其然摸到一层厚茧,看倒是看不出来,可摸就一下子感觉出来了。 看样子晋喻是真的经常练弓啊,还真不是浪得虚名。 路尹尹稍稍掀了一点盖头,才终于看到晋喻的脸。他还是像上次一样,没什么变化,依旧是俊朗非常,可他这唇色,好像比上次偏红了些? 靠近了点,路尹尹伸出指头按了按晋喻的下唇,她微凉的手指在他的唇上一划,接着路尹尹就见着自己的手指头上有红色痕迹。 这是哪个家伙给晋喻涂的唇彩?倒还…挺合适的。 她又碰了碰晋喻的嘴唇,心下那股紧张感也渐渐散去。 “还好还好,他是躺着的。”路尹尹喃喃道。 经历了瑞王那般货色之后,路尹尹是不敢再轻易信人,更何况是嫁人。不过好在这世子他是昏迷这的,她就做的如何惹怒他,晋喻也不会跳起来打骂自己。 她不知道晋喻什么时候醒,也不知道晋喻会不会醒,不过她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死。 又抬眼看了看床上容颜如玉的少年郎,她定了定决心,抚着他的手,正要侧身吻下去时,门开了。 路尹尹赶紧坐正,松开了晋喻的手。 来人先是在房中转了好大一圈,这瞧瞧那碰碰,最后才逛到路尹尹跟前,递给她两个好大的红包。 “尹尹,我拉着太子爷来闹洞房了,可他说什么都不进来,又让我跑腿给你们送礼物啦!”燕茜把红包塞给路尹尹,还嘀咕了声,“看不出来啊,太子爷平时不买吃的不买喝的,这么有钱?” “太子不是已经送过东西给我们了吗?”路尹尹摸了摸胸口的玉佩,她的和晋喻的那个是一对,如今那只也正被晋喻戴在脖子上。 燕茜拍了拍她的肩膀,道,“他乐意给,你收着呗。我也给了你一个大红包哦!” “多谢殿下。”路尹尹将两个红包放在床侧,燕茜却还不走,她盯着路尹尹的红盖头,道,“我就好奇大昭的人都是怎么成亲的,可那群胆小鬼又不敢来闹晋喻的洞房,就我一个来!尹尹,你刚才是不是正在亲晋喻啊?” “我,我哪有!”路尹尹心跳都漏了一拍,她差点站起来,红盖头下的脸早就红成一片。亲晋喻的时候她都不害羞,可被别人抓个正着,这就很让人脸红了。 “好了,我逗你呢。”燕茜站起身来,朝着晋喻身上丢了颗花生,道,“你小子,艳福不浅,躺着躺着也能躺来这么个漂亮媳妇。我也想找几个俊俏的小郎君过来亲我,怎么我就找不到!” 好不容易燕茜闹够了才走了,路尹尹才得了清净。 玄策堂内,李元丰正喝着茶等着燕茜回来。宾客们都差不多回去了,他也该回东宫。 “太子爷,你要说的话我都带到了,东西也送人家了。”燕茜笑嘻嘻地凑上来,在李元丰耳边说,“你猜我看到了什么!我看到尹尹在亲晋喻呀!哈哈哈哈,她可害羞了。” “她,在亲晋喻?”李元丰挑眉看了看燕茜,随后转头问她,“她亲晋喻哪儿?” “手指!”燕茜拿起李元丰的手,在唇上碰了一下,“就像我这样亲你。” 看到这一幕,李元丰身边的四个侍卫都倒吸一口冷气,一个看天,一个看地,一个左右环顾,一个索性闭眼不看了。 他们太子最忌讳女子近他的身了,更衣都要让小厮来,宁愿自己动手也不让那些个女子过来,如今燕茜还不知死活地亲了他一下。 侍卫们的内心都要崩溃了。天啊天啊,太子爷您可看在人家好歹是个公主的份上,可别当中对她发脾气啊,好歹人家是个姑娘家,可别让人家下不来台。 侍卫甲,“太子爷,这应该是燕公主一时高兴,我给您擦擦手。” 侍卫乙,“爷您别气,她不懂您的规矩。” 侍卫丙,“风俗习惯不同,太子别气。” 侍卫丁,“嗯。” 燕茜不知道这四人在帮她求情,她看李元丰的表情没什么不对,就接着说,“你说尹尹亲了他一下,晋喻知不知道啊!” “他当然知道。”李元丰抽回自己的手,却没有接侍卫递过来的帕子。 “那,那…”燕茜的脸上露出一副十分精彩的表情,她笑得太不端庄,李元丰都看不下去,他起身先离开了。 回到房间这边,侯夫人已经到了房门口。她先是敲了敲门,得了路尹尹的回应,她就带着丫鬟走了进去。 路尹尹被燕茜那么一闹,她是不敢再多有什么小动作。等着等着好半天,终于是有人来了。 侯夫人进来后,看见路尹尹还是带着盖头守规矩地呆着,她很是满意,就拉着她的手,说到,“你这个时候肯答应嫁给我家喻儿,我侯府定不会亏待了你。今日喻儿还昏迷着,你想必是委屈的。不过待他醒了,我定要他补一个完整的婚事给你。” “多谢侯夫人。夫人不比如此。”路尹尹打起精神,半点不敢怠慢。这是侯府,若是与夫人相处好了,那她必定能过得比在路家不知道自在多少。就凭这一点,路尹尹为会好好听着侯夫人的话。 “你都嫁过来了,也该改口了。”她笑着,摸了摸路尹尹的手,“你就随喻儿一起,叫我娘亲就行,不必那么生分。” “好,娘…”路尹尹舌头有点打结,她好多年没有叫过谁娘亲了,“娘亲。” 也知道她今日辛苦了,侯夫人只说了一会儿话便让她休息。可路尹尹摘下盖头之时,侯夫人看到她脸上了的红疹,立即变了脸色。 “尹尹,你脸上这一大块红的,是怎么搞的?”侯夫人摸着她的脸蛋,关切地问道,“疼不疼?” “有点疼。”路尹尹想起王婆硬是给她脸上摸的那一道膏药,心中有了答案。 “怎么搞的?”侯夫人很是急切,“这才头一天嫁过来,是吃错了什么还是喝错了什么?” 路尹尹摇摇头,还没待她说什么,就有人来报前面有事请侯夫人过去一趟,她也没来得及问再路尹尹,只能安抚她快点休息别累着,自己便急匆匆地赶到前头去。 可算是没人了。路尹尹站起身来把门一关,疲惫地靠在床上。她摸了摸自己的脸,确实有些疼。看来明日还得问赵之一趟,这也是的,被路欢她们暗算了一把,初到婆家她也不能张口就说娘家人的不是。 也不知道如何开口,要是换了在路府,她管那么多?她不早就把刀拿起来了?可如今到了南威侯府,路尹尹她不想闹得不愉快,她掂量不清自己在侯夫人心中的分量,也不敢现在就告状。还好侯夫人没问下去。 她很珍惜在南威侯府的机会,一点都不想去破坏它。好不容易离开了路府,离开了那个能让自己变得癫狂的路府,路尹尹都快被逼疯了,她好不容易能有过正常日子的机会,她是真的很珍惜很珍惜。 看到床上的晋喻,路尹尹的眼神亮了亮。她再三定了定心神,脚步走的有点摇晃。最后她到床侧,又拉起晋喻的手,摸着他指头上厚厚的茧,道,“世子,我时日无多。” 她的手指在晋喻的唇上按了按,低声道,“我想碰碰你。” “你觉得好不好?”路尹尹的手一摸上晋喻的脸时,她就觉得指间像在豆腐上游走,摸着摸着倒还摸上瘾了,便道,“怎么你习武之人,脸还如此滑溜溜的,真叫人好生羡慕。” 此处没人,就她和晋喻两个。晋喻也不能动弹,没人欺负她吓唬她,路尹尹心下没有戒备,说的做的都比平时放开三分,反正,也无人看她。 世子,他估计也不知道什么。 “老爷,库房走水了!我们都赶着去灭火呢!”家丁晃了晃手上的木桶,路远难两手一松,瞳孔放大,他重复着,“库房?库房!你还愣着干什么!你还不快去啊!” 他踢了一脚那家丁的屁股,立刻去拿衣服胡乱套上,满脸焦急。还在被窝里的仲夫人正晕晕乎乎的,她柔声问道,“老爷,出了何事?你为何满脸焦急?” “哎呀!库房走水!我的那些字画怕是要没了!”路远难心疼得不得了,仲夫人知道路远难根本看不懂那些古玩字画,那些画放在库房里都发黄了也没见他拿出来瞧瞧,眼下却又心疼成这幅样子,仲夫人心头不大乐意了。 她披了一件薄纱,带着醋意,不疾不徐道,“老爷还想着苑夫人呢?老爷好痴情哦,那些东西都是她的嫁妆,你还心疼那把火把她的嫁妆烧没了,老爷可真是,看来我在老爷身边这么久,都没能留住老爷的心。” 仲夫人说得阴阳怪气的,路远难现在哪有那个心思哄她,他急得直跺脚,大声说道,“苑尔带来的那些画幅幅都价值连城!那都是钱啊!是钱啊!你以为你们平时吃香的喝辣的的钱都是哪里来的?靠我这个小小的五品官你们能天天过得很神仙一样?” 仲夫人知道苑夫人嫁妆丰厚,但她向来看不上苑夫人的字画古籍,她也没在上面花心思。而且苑夫人死后,库房的大钥匙在路远难手中,她也不知道库房里具体有些什么东西。 对于仲夫人而言,库房就是一座金山,每次她手头紧了,去找路远难撒个娇,他就会从里面拿出些金银珠宝给她,有求必应。 “老爷莫慌!不是说真金不怕火炼吗?库房里的那些金子肯定都没事的!”仲夫人挽着他的胳膊,给他顺顺气。 “你知道个屁!”路远难推开她,骂到,“只知道吃喝玩乐!你懂个什么?!库房里的真金白银早就被你挥霍光了!那里头剩下的全是古籍字画!随便拿出去卖一副,都价值千两白银!我的银子啊!银子!” 到真的焦急的时候,路远难早就顾不上仲夫人,他连滚带爬地冲到库房门口,却见着库房都被烧焦了,火虽然灭了下来,不过里头味道大得熏人,丫鬟们都在外面站着,远远不敢靠近。 路远难才顾及不了那么多,他冲进去,看到库房空荡荡的,那些字画全化为灰烬,仅有的些珠钗上也都是黑痕,烧的歪歪扭扭的,看着他心痛万分。路远难急得眼泪都要落出来了,“钱呐!我的钱呐!我的钱呐!!” 他在里头转悠了好久,才出门,对着一众下人们发怒,“是哪个畜生害我的库房烧没了的!是哪个?!” 丫鬟们都低着头,路远难还在那里叫骂,家丁们都不敢触他眉头,不敢有半点动静。 当初苑夫人的嫁妆尽是些字画,路远难看不上眼,谁能料到苑夫人收集的字画都是出自大家之手,自从苑夫人嫁过来以后,那些大家一个个都在京城名声大噪,他们的字画更是千金难求。路远难为此得意好久,他算着有了这些字画,他能坐吃山空到死。 可谁知他还没死,画就都没了! 路远难发了一晚上疯,把所有人骂了个狗血淋头,最后没有力气了才回到兰心苑。 早上用膳的时候,他们桌上的菜明显变差了。路婀娜一丢碗筷,对着仲夫人皱着眉头,“这可怎么吃啊!这不吃的和路尹尹没差别吗!今天没人做菜了吗!” 他们吃的比路尹尹好得不知道多少,只是在路婀娜眼里这些菜入不了口而已。仲夫人摇摇头,示意她小声点,“老爷还睡着呢,你可别把他吵醒,昨日库房走水,府中怕是周转不开,老爷特地让大家伙都节省着点。” “怎么!非得靠路尹尹她娘活了?!没有她娘的嫁妆就不能过?!咱们家就没有点底子?不就是些破画吗?烧了就烧了,至于让我们委屈自己还节衣缩食吗?”路婀娜巴拉巴拉说了一大堆,仲夫人赶紧捂住她的嘴,示意她别吱声。 路欢也提不起胃口,不过她没路婀娜那样直接说出来。她眼珠子转了转,道,“娘,你说会不会是路尹尹放的火呢?” “对啊!我们昨日遇见她了!我们说了她两句,她定是心胸狭窄放火烧了字画!小人!卑鄙无耻!”路婀娜看了看桌上的几个菜,越看越嫌弃。 57.完结 世子超喜欢尹尹啊<br/>你要是也喜欢他们, 买正版好吗  “你说清楚再走!” “你都不信我,有什么好说的。”路尹尹走得脚步虚浮, 她已是强撑着精神才没在迎重面前倒下。最后她回头,看了一眼迎重,道,“希望你不会后悔你今天为她们说话。” “我迎重就看不惯欺负人的人!我不后悔!你要是想借着侯府来打击我,只管来!” 路尹尹点了点头, “好, 好一个明辨是非,你且陪着她们去吧。” 路尹尹离了他们,才觉得背后全都汗湿了。踉踉跄跄回到屋内,她早就寻不到王婆的踪影,其他的丫鬟都忙招呼她重新坐下梳妆,也无人敢问外面发生了什么。 伤敌一千, 自损八百。她的身子骨本就不好,哪有那个精神力和一帮人硬碰硬。在她们面前怒极的时候倒不觉得什么,可过后, 路尹尹整个人会颓废得如同废掉一般。 路尹尹回到房中撑着脑袋, 却还是忍不住晕了过去。 . 迎重还是去了路婀娜的院内,他见着路婀娜的院内已经开始了布置, 他心情也好了些许。 路远难为了双喜临门,赶时间匆忙布置了路婀娜的婚事。所以她这个地方的气氛显然比较紧张, 丫鬟们都忙里忙外, 也没多在意一个外男进了小姐的院内。 有些丫鬟注意到迎重了, 可都当他是准姑爷。连路远难都亲自开口了要迎重和路婀娜尽快完婚,她们也不会此时去拦着人家。 这桩婚事本就没有礼数,都到了这时候了,也没人在乎迎重在这时候见路婀娜到底合不合规矩。 见着周围的下人都对自己礼数有加,迎重放下心来,大步走进了屋内。 他一推开门,就迎上路婀娜的眼神。路婀娜本以为是路尹尹杀过来了,已经是慌得不知所措,待看清楚来人之后,她才缓了一口气,接着又气不打一处来地吼道,“你来干嘛?!滚啊!” 迎重被劈头盖脸一顿骂,他都弄不清楚状况。路欢此时也在这里,她已是冷静许多,不再像刚才那般惊慌失措,她睨着眼睛,看了一眼迎重,什么都没说。 她们的态度太过冷淡,迎重都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哪里做得不对,惹到她们了。可他还是好声好气的问着路欢,说,“三妹你的脖子可有事?要不要我去请大夫来看看?” “不用。”路欢赶忙制止他,说道,“你若将此事闹大,那南威侯府岂不是会知道我要毁路尹尹的容貌?” “你,你真要把她毁容?!”迎重大惊,还吓得退后了一步。他想着之前她们二人催促自己的事,让自己把那瓶子送到路尹尹那边去,他送的那个是毁容的药?! “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路婀娜见他表情突变,就骂道,“瓶子是你送的!你装不知道谁信?” “那瓶子不是你们…” “可不是我们哦。”路欢站起来,嘲讽看着他,“是你,是你亲手将瓶子交给她的。” 迎重大喊,“不是,不是这样的!” 路婀娜嫌他烦人,就拿起茶杯,往他脑袋上砸去。“你能不能安分点!一个大男人,跟个女人一样,吵吵嚷嚷的!” 路婀娜心里气极,一连砸了五六个茶杯,还让迎重站着,不准跑。迎重还真就没跑,她见迎重对她顺从,就把火全撒在他身上,把迎重的额头砸出血来了。 路欢也不阻止,就当没看见。她等着路婀娜丢完了所有能摔的东西后,她才出声,道,“我们现在是一条船上的蚂蚱,王婆已经和我说了,她把药膏抹在了路尹尹的脸上了。” 迎重一听双脚都站不稳,他哆哆嗦嗦道,“你们要是毁了她的容貌,她到南威侯府去,怎么解释?” 路欢摇摇头,“你还是太天真。我那个长姐自幼身体便不好,她成婚之时定会吃好些杂七杂八的,到时候我们咬定就说是她自己吃坏了身子,脸上才出疹子,她能把我们如何?” 迎重听罢,没有任何表态。 路欢又说,“你怕什么?路尹尹她但凡聪明一点,她就不会在南威侯府告状。” “为何?”路婀娜问。 “你想啊,她好不容易离开了路府,她肯定想与路府撇清关系。再说头天嫁过去就告娘家的状,这不是落人话柄吗?” 路婀娜突然大笑,她问道,“那我们这回欺负她就是她白白受着了?” “那是自然。”路欢说,“再说了,我们从小便欺负她,她哪回不是白白受着?就是一个月性情大变又能翻出什么花来?她就该好好被我们欺负着!” 迎重听得心惊胆战。他犹豫地看着路欢,问,“你们的伤势如何了?” 路婀娜回了句,“你烦不烦啊!没事!我刚才那是装的!我要让路家的下人都知道,她路尹尹就是个狼心狗肺之徒。”她的确伤势不重,也没影响到走路,只是当时看着凶狠,待她处理上了药之后发现,她的伤根本没碰到筋骨。 “你也是装的?”迎重问路欢。 路欢得意地点了点头,说,“你以为她真有胆子杀我?她有那个胆子我们早就死了。我是在赌,赌她不敢动手,她如今在路家已经声名败坏,日后我传出去,今日之事便可做她一辈子的话柄!” “你刚才…”迎重看着她的脖子,低语道。 “是,我刚才着实怕了。”路欢承认道,“我是怕她疯了,就那样杀了我。可我还是要赌一把!就赌她没那个胆子!” 迎重突然变得很颓废,他想了想刚才自己那般义正言辞的话,就开口劝道,“你们好歹是姐妹,何必如此呢?” “谁和她是姐妹?!”两人异口同声的说。 路远笑道,“这一次无论怎么算,都是我们赢了!她也作威作福了这么久,临出嫁前让她长点记性!别以为嫁了世子就真的能耐了。” 迎重听得眉头紧皱,想开口又不敢开口。 “你回去吧,轮得到你来教训我们?”路婀娜打发走了迎重,任凭他怎么劝,换来的都是二人的嘲讽。 迎重低头走出去,没了来时的那股正义之气,他摸了摸自己的脑袋,语气很是沮丧,“我是不是在错怪她了?” 往事前尘在她眼眸中翻涌,她的双手不自觉地攒紧了些。 “喵呜…”后劲皮被捏了起来,嘟嘟掌声嘟囔,路尹尹瞬间松了手中的力道,她糊了糊嘟嘟的小圆脸,勾了勾它的下巴,“还是你可爱,不会骗人。” 和嘟嘟玩闹了半晌,也该到了午膳时分。王婆谴着几个小丫鬟来送饭,路尹尹瞧了一眼饭菜,一脚踢上门,挡在那群丫鬟前,问道,“你们这是打发叫花子?” 三个小丫鬟送来了两个菜,一个炒小白菜,一个清水煮白菜,再配上小半碗饭,寡淡得狠。 “路家的小姐,也就吃这些了?食不果腹的。”路尹尹对着她们问到。 丫鬟们知道路尹尹性软可欺,她们理都不理,只当她发牢骚。 “我问你们话,你们是聋了?”路尹尹脸色苍白,情绪一不稳就容易表现在脸上,她现在脸色已是微微发红,丫鬟们皱着眉头,嫌弃她多事。 “小姐你之前不都是吃这个嘛?以前能吃今天不能吃了?你身子不好,仲夫人说你吃清淡点好。”丫鬟们还带了一句,“不服你去找仲夫人啊!饿不死你!没有小姐的命,摆什么小姐的架子!” “啪!”路尹尹一掌打在了那丫鬟的脸上,她脸色发红,手尖冰凉,丫鬟被她打蒙了,路尹尹也有片刻愣神。她盯着自己的手,看了看嘟嘟。 嘟嘟的大眼睛圆溜溜地望着她,顺带还朝着那丫鬟呲牙。路尹尹深吸了一口气,对着丫鬟说,“谁给你的胆子和我这样说话的?我是小姐,你是奴婢,以下犯上,死不足惜。” “路尹尹!你!”丫鬟一掀桌子,将她一把推到墙上,吼道,“你以为你是谁?苑夫人死后,老爷对你不闻不问,把你当小姐已经够不错了,你还想要什么?” 路尹尹万万是想不到一个丫鬟能这样对她说话,她左右一瞧,拾起门框角落的木棍,一棍子打在了丫鬟的背上。 “啊!打人啦!小翠你等等!我们去找王婆来救你!!”旁边的丫鬟见着路尹尹发疯一样,赶紧跑来开去找人求救。 她们口中的小翠就是出言不逊的那个丫鬟,她如今被路尹尹一棍子打在地上跪下,她口中却还是埋怨着,“本来就是!我说的没错!你就是个假小姐!两天后路家就要吃团圆饭了,你呢?你根本就不在宴席之上!” 路尹尹又是一棍子打在她身上,再细看之时,她惊觉这小翠她有几分熟悉。这人不就是当时瑞王身边的那个小翠吗? 她不就是那个在门口勾引瑞王不成反被打了一顿,最后仓皇逃窜的那个小翠? 路尹尹才打了两下她就觉得身子吃不消,她甩下棍子,用着怜悯的眼神看她,“你信不信?我永远都是你主子。” “呸!马上就有人来赎我!下月我就出府,出了路家,我还不伺候你了!”原来是这样。 路尹尹问她,“你不在路家做丫鬟?你难道想去瑞王府?” 小翠一脸被猜中心思的表情,她看着路尹尹,路尹尹却无所谓,既然有人要赶着趟地去送死,那她拦着干什么。瑞王可比她厉害多了,那是真的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的主。 王婆赶来来,她看着这一片狼藉,开始哭天抢地地拍手,“哎呦我的大小姐!你干嘛乱打人呢?你有什么火不能平白无故地往下人身上撒啊!” 路尹尹拾起棍子,指着王婆,秀眉一蹙,“你要是老眼昏花了就走开,你问清楚了吗就说我的错?这个丫鬟咄咄逼人,按照她的卖身契,别说我打她,我就是打死她,又能怎么样?” 路尹尹敲了敲棍子,指着在场的所有人转了一圈,她咬着牙,面色狰狞,“你们看好了,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谁如果再敢对我没有礼数,就和这条棍子一样。”她举着木棍,走向小翠,小翠吞了吞口水,往后缩了缩。 路尹尹双手握住木棍,狠狠朝地上一砸。滚圆的棍子顷刻间被断成两节,一节被路尹尹握在手上,另外一节被弹飞,还在地上滚了两圈。 小翠被这声响吓得捂着耳朵直叫,却不觉得疼痛。再睁开眼睛一看,她发现路尹尹没有对着她砸,而是将棍子砸在了地上。她虽毫发无伤,可也被吓得不轻。 众人都道大小姐身娇体弱,却不想她还有这般力气,着实大的吓人。众人推推搡搡地走了出去,王婆赶紧去给仲夫人通风报信。 路尹尹狠着脸关上门,将房门抵上。 下一刻她两脚一软,一下子顺着门框滑了下去。她的胳膊还不停地在发抖,按都按不住,心跳更是不停加速,她都觉得刚在那么久她的心都是提在嗓子眼的。 她做孤魂野鬼的那时候,真是恨不得将路家灭个干净。她几次都恨不得掐死王婆,可她是鬼她做不到。 现在她能做到了,可路尹尹发觉有些事情不是一蹴而就的。她之前在众人面前性子软弱,现在她能压制住那些丫鬟们,能声色俱厉地教训她们。 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一个人被她们那么多人注视的时候她有多慌。 她是真的很怕她砸不断棍子,她是真的很怕王婆看出她发抖的胳膊,听到她疯狂的心跳。 她怕得要死。 不过还好没穿帮。 “喵呜。”嘟嘟跑过来,小舌头舔了舔她的手臂。 手臂上是砸棍子时划出来血丝,路尹尹也没力气去管这些了,她现在手臂抬都抬不起来,整个人没有一点力气。刚才那一番举动,把她不知道多少天的精力都耗光了。 嘟嘟跳上她的腿,用脑袋蹭了蹭她的脸蛋,路尹尹也回蹭过去,一人一猫,相互取暖。 . “仲夫人!仲夫人!路尹尹她疯了!”王婆一边跑着一边嚷嚷着,巴不得路家所有人都知晓这个消息。 仲夫人衣着华贵,眉眼间都是温柔之意,看上去很是和善。她端着热羊奶的杯子停了一会儿,接着又缓缓将热饮饮入口中,暖意由着口舌划到心尖,她呼出一口气,照顾着路欢和路婀娜先吃。 她们正在上梅圆内,吃着午饭,赏着瑞雪,别有一番滋味。仲夫人和路欢,路婀娜两人在一起吃饭,桌上摆满了粉蒸肉,水晶饺,鸡蛋羹,糖醋鱼,红烧肘子等等,香味四溢,让人食指大动。 路婀娜一听到王婆喊路尹尹的名字,她就把筷子一甩,“喊那个扫把星的名字做什么?扫兴!” 路欢跟着“嗯嗯,是呀。” 仲夫人也不阻拦,只说,“虽然路尹尹是与老爷八字不合,克夫克父克子,阻碍我们路家前程。可到底,她不还是你们姐姐吗?你们同位嫡女,不可这么说她。”仲夫人抬眼望了望王婆,“多大事?非要在我吃饭的时候说?” “仲夫人啊!你是不知道!路尹尹她疯了!她醒过来以后,性情大变!那么粗的一根木棍!她徒手就折断了!还有!她打人了!打人了!就是因为小翠劝她吃素点,她竟然打人了!天啊仲夫人,您可得去管管她!”王婆添油加醋一番,把路尹尹说的跟鬼上身一般。 “以前她可是半天说不出个什么来的!如今突然就动手打人!她不是疯了是什么!”王婆心有余悸。 路欢不屑一顾,路婀娜呵了一声,继续吃着肉丸子,满嘴流油。 仲夫人说,“疯了就疯了呗。真的也好,假的也好,她还能反了天?” 王婆面有难色,她是亲眼看见了路尹尹发狂的,瘆得慌。 “那她是为何打人啊?”仲夫人随口一问。 “因为…因为她说她的菜太素了。”王婆看了看仲夫人桌子上的菜,有点吞吞吐吐。 “她不是个病秧子吗?吃油腻的她的肚子受得了吗?!”路婀娜讽刺道。 “你这样去和她说。”仲夫人眼神一转,“那癞头和尚说她活不过十八,我替她寻药,开销太大,不过我得了方子,每日给她喝药,她能过了十八也好好的。你就问她,是要命还是要钱?” “娘你真的有法子救她?”路欢问。 “有个什么法子,随便拿着安神的药糊弄她就行了,她向来不敢违背我。疯了也疯不到我头上,让她安分点就行。”仲夫人让王婆退下,自己合计一番。 路尹尹的开销每月当和路欢,路婀娜一样。路老爷也没在这上面扣路尹尹的钱,可仲夫人把她的开销给克扣了大半。一来路尹尹整天一副病恹恹的样子,也不出去,用不了多少钱,二来,路尹尹也从不找她扯皮。 她就当路尹尹好欺负。 扣了就扣了。仲夫人知道路尹尹怕是想借着菜少这个由头找回她被扣的月份,可仲夫人就不信了,路尹尹一个小丫头片子斗得过她? 难道,她还能上来扇自己一耳光? 她有那个胆子倒还能耐了。 燕茜她们住的地方在宫外,离宫里很近,燕茜一身武功,她是不用担心的。被李元丰拒绝了,她很是不开心,直接甩手道,“不要你管!太子爷早些和你那些温香软玉休息去!” 路尹尹回到家,想了许久想不通燕茜和李元丰两人的关系。她趴在床上慢慢睡着了,嘟嘟在她耳边动来动去,可不管嘟嘟如何折腾,路尹尹是真的乏了,她又做梦了。 她又梦见李赐哲的身影,他逼近自己,却没有过来,转而在屏风后面和别人议事,路尹尹又是那般动弹不得,只能站着身子听下去。 只听得李赐哲道,“前方传来风声,说是燕系族的少将军战死了,可有此事?” 瑞王府的幕僚回答说,“确有此事。燕系族大王驾崩,九子夺嫡,燕茜虽有兵有权,可她的几个兄长都不服她,他们联盟将燕茜斩杀。鞭尸三日示众。” 李赐哲道,“他们燕系族还能让女人做大王?” “可以。不过燕茜太过出众,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原本燕系族大王还在时她就得宠,脾气据说有些娇纵,她的风头盖过她的八个兄长,也难怪会落得如此结局。” 李赐哲轻笑一声,“那又如何。能耐又怎么样,还不是被人弄死。听说我那个太子哥哥和燕茜有些交情,近日还因为此时无心朝政?” 幕僚回答,“听宫中线人来报的确如此。太子殿下近日一反常态喜怒不定,此刻正是瑞王您动手的好时机!” 李赐哲笑得更加猖狂,他一拍桌子,“好!都说李元丰不近女色,走,我们把他灌醉!带他去后宫!看他会不会瞧上父皇的妃子们!听说父皇有个婕妤是燕系族的女子,看李元丰会不会动情!” 他们没了交谈的声音,路尹尹像被施了定身咒一样动不了。她不知道站了多久,便又听到屏风外有声音。 “瑞王殿下!太子喝醉了,着实着了个女人的道!” 李赐哲一拍桌子,大笑,“李元丰也不过如此!走,我们去捉奸。” “不是啊殿下!他刚被灌醉就被路家的二小姐劫走,路二小姐不知道从哪儿窜出来的,把太子给拉走了!”幕僚急得汗都出来了。 “你们不拦住她?!” “拦不住!那群宫女不认得路二小姐,以为她是我们安排的那个婕妤,她们便放她走了!” 李赐哲道,“那有个屁用!就算李元丰和路家二小姐有什么事,那又能怎么样?那个二小姐就这么贼?专门守着他喝醉出来截胡?” 突然,路尹尹听到这儿她能动弹了。她刚刚一动,脚上便弄出声响。李赐哲大喝一声谁在后面,路尹尹满头是汗,正在千钧一发至际,她醒了。 嘟嘟又把尾巴堵着她的鼻子,路尹尹脸上都是嘟嘟掉的尾巴毛。她把嘟嘟抱起来,塞进被子里,自己坐起身一直想着刚才那个梦。 准确的说那不是梦,路尹尹的确有听过李赐哲说过这些,只是她忘了。现在突然记起来,她觉得接下来所有的事都顺理成章。 上一世她死都不知道路婀娜怎么当上太子妃的,也不知道为何太子对路家如此嫌弃,还不知道为何太子登基后不册封皇后,现在一切都能理解了。 58.番外(一) 世子超喜欢尹尹啊<br/>你要是也喜欢他们,买正版好吗 “你说清楚再走!” “你都不信我, 有什么好说的。”路尹尹走得脚步虚浮, 她已是强撑着精神才没在迎重面前倒下。最后她回头,看了一眼迎重, 道,“希望你不会后悔你今天为她们说话。” “我迎重就看不惯欺负人的人!我不后悔!你要是想借着侯府来打击我,只管来!” 路尹尹点了点头, “好,好一个明辨是非,你且陪着她们去吧。” 路尹尹离了他们,才觉得背后全都汗湿了。踉踉跄跄回到屋内, 她早就寻不到王婆的踪影, 其他的丫鬟都忙招呼她重新坐下梳妆,也无人敢问外面发生了什么。 伤敌一千, 自损八百。她的身子骨本就不好,哪有那个精神力和一帮人硬碰硬。在她们面前怒极的时候倒不觉得什么, 可过后,路尹尹整个人会颓废得如同废掉一般。 路尹尹回到房中撑着脑袋,却还是忍不住晕了过去。 . 迎重还是去了路婀娜的院内, 他见着路婀娜的院内已经开始了布置,他心情也好了些许。 路远难为了双喜临门,赶时间匆忙布置了路婀娜的婚事。所以她这个地方的气氛显然比较紧张, 丫鬟们都忙里忙外, 也没多在意一个外男进了小姐的院内。 有些丫鬟注意到迎重了, 可都当他是准姑爷。连路远难都亲自开口了要迎重和路婀娜尽快完婚,她们也不会此时去拦着人家。 这桩婚事本就没有礼数,都到了这时候了,也没人在乎迎重在这时候见路婀娜到底合不合规矩。 见着周围的下人都对自己礼数有加,迎重放下心来,大步走进了屋内。 他一推开门,就迎上路婀娜的眼神。路婀娜本以为是路尹尹杀过来了,已经是慌得不知所措,待看清楚来人之后,她才缓了一口气,接着又气不打一处来地吼道,“你来干嘛?!滚啊!” 迎重被劈头盖脸一顿骂,他都弄不清楚状况。路欢此时也在这里,她已是冷静许多,不再像刚才那般惊慌失措,她睨着眼睛,看了一眼迎重,什么都没说。 她们的态度太过冷淡,迎重都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哪里做得不对,惹到她们了。可他还是好声好气的问着路欢,说,“三妹你的脖子可有事?要不要我去请大夫来看看?” “不用。”路欢赶忙制止他,说道,“你若将此事闹大,那南威侯府岂不是会知道我要毁路尹尹的容貌?” “你,你真要把她毁容?!”迎重大惊,还吓得退后了一步。他想着之前她们二人催促自己的事,让自己把那瓶子送到路尹尹那边去,他送的那个是毁容的药?! “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路婀娜见他表情突变,就骂道,“瓶子是你送的!你装不知道谁信?” “那瓶子不是你们…” “可不是我们哦。”路欢站起来,嘲讽看着他,“是你,是你亲手将瓶子交给她的。” 迎重大喊,“不是,不是这样的!” 路婀娜嫌他烦人,就拿起茶杯,往他脑袋上砸去。“你能不能安分点!一个大男人,跟个女人一样,吵吵嚷嚷的!” 路婀娜心里气极,一连砸了五六个茶杯,还让迎重站着,不准跑。迎重还真就没跑,她见迎重对她顺从,就把火全撒在他身上,把迎重的额头砸出血来了。 路欢也不阻止,就当没看见。她等着路婀娜丢完了所有能摔的东西后,她才出声,道,“我们现在是一条船上的蚂蚱,王婆已经和我说了,她把药膏抹在了路尹尹的脸上了。” 迎重一听双脚都站不稳,他哆哆嗦嗦道,“你们要是毁了她的容貌,她到南威侯府去,怎么解释?” 路欢摇摇头,“你还是太天真。我那个长姐自幼身体便不好,她成婚之时定会吃好些杂七杂八的,到时候我们咬定就说是她自己吃坏了身子,脸上才出疹子,她能把我们如何?” 迎重听罢,没有任何表态。 路欢又说,“你怕什么?路尹尹她但凡聪明一点,她就不会在南威侯府告状。” “为何?”路婀娜问。 “你想啊,她好不容易离开了路府,她肯定想与路府撇清关系。再说头天嫁过去就告娘家的状,这不是落人话柄吗?” 路婀娜突然大笑,她问道,“那我们这回欺负她就是她白白受着了?” “那是自然。”路欢说,“再说了,我们从小便欺负她,她哪回不是白白受着?就是一个月性情大变又能翻出什么花来?她就该好好被我们欺负着!” 迎重听得心惊胆战。他犹豫地看着路欢,问,“你们的伤势如何了?” 路婀娜回了句,“你烦不烦啊!没事!我刚才那是装的!我要让路家的下人都知道,她路尹尹就是个狼心狗肺之徒。”她的确伤势不重,也没影响到走路,只是当时看着凶狠,待她处理上了药之后发现,她的伤根本没碰到筋骨。 “你也是装的?”迎重问路欢。 路欢得意地点了点头,说,“你以为她真有胆子杀我?她有那个胆子我们早就死了。我是在赌,赌她不敢动手,她如今在路家已经声名败坏,日后我传出去,今日之事便可做她一辈子的话柄!” “你刚才…”迎重看着她的脖子,低语道。 “是,我刚才着实怕了。”路欢承认道,“我是怕她疯了,就那样杀了我。可我还是要赌一把!就赌她没那个胆子!” 迎重突然变得很颓废,他想了想刚才自己那般义正言辞的话,就开口劝道,“你们好歹是姐妹,何必如此呢?” “谁和她是姐妹?!”两人异口同声的说。 路远笑道,“这一次无论怎么算,都是我们赢了!她也作威作福了这么久,临出嫁前让她长点记性!别以为嫁了世子就真的能耐了。” 迎重听得眉头紧皱,想开口又不敢开口。 “你回去吧,轮得到你来教训我们?”路婀娜打发走了迎重,任凭他怎么劝,换来的都是二人的嘲讽。 迎重低头走出去,没了来时的那股正义之气,他摸了摸自己的脑袋,语气很是沮丧,“我是不是在错怪她了?” 今日是吃年夜饭的日子,路家大大小小的主子都聚在一起。路欢穿了一身水红色的夹袄,披着兔子毛的披风,俏皮地扎了两个丸子头,还用红绸带绑了个花结,她在雪中捏着雪球,一双手洁白修长,脸上笑的如花一样,还招呼着路婀娜和她一起来捏雪球。 路婀娜没她那么好动,她点了红唇,穿了一身大红色的衣裳,头上梳着流云髻,眼波流转,月下她的容貌也被提升了几分,远看也算是如花似玉。 路远难看着他两个娇俏的女儿,心情大好。他挽着仲夫人做到正座上,抬手招呼着两个女儿,笑的和蔼又真切,“欢儿和婀娜过来,看爹给你们带了什么?” 路婀娜靠的近,她一眼相中路远难手中的金钗,她眼神一亮,说着,“谢谢爹!好好看的金钗啊!成色真好!”路婀娜爱不释手,说罢就要往头上戴。 等路欢丢下雪球再跑过来时,路远难手上只剩下一根银钗。路欢一把夺过路婀娜手中的金钗,紧紧握在自己手中,撒娇道,“姐姐!你得那支银的嘛,金的留给我不好吗?” “干嘛?!我要金的!你小,你不是总说自己看着天真活泼惹人怜吗?要金的多俗气,你得银的吧。” “可是好钗要配美人嘛,我觉得我比姐姐更配得上这支金钗嘛!”路欢就是不撒手,还钻到仲夫人怀里讨好卖乖。 仲夫人爱怜地摸了摸她的头发,这下子路婀娜就生气了,她把手上的银钗摔到地上,还狠狠地踩了几脚,“我不!我就要那个金的!” 路远难也没有生气,他拍了拍路婀娜,说,“这是底下那些小官们年底交的冰炭钱,这就是一部分,你吃一点亏,等有别的东西就一定让你先选!”他心底也是偏向路欢的,毕竟路欢是真的比路婀娜好看不少,说不定将来太子能看上路欢呢! 听到路远难的允诺,路婀娜这才消了气,她望着路远难说到,“爹你可不能撒谎,再有好东西得先给我看!可不能给别人了!” “爹就你们这两个女儿,不给你们给谁?再有好东西,一定给你看。”路远难刚说服了路婀娜,就见着一边的路欢戴上金钗,笑脸吟吟,还对着路婀娜抬了抬下巴。 打打闹闹的,接着年夜饭的菜也上来了,卤鸭,卤鸡,鱼块,红烧肉,珍珠丸子,红烧猪蹄,大大小小的菜摆满了桌子。路远难举杯,“咱们今年吃年夜饭,团团圆圆的,以后可能没这个机会了。” 仲夫人忙问,“为什么?” “以后欢儿和婀娜都嫁人了,我就孤家寡人在家中了。”仲夫人笑着说,“还不是有我陪着你。话说她们也都满十六岁了,老爷可有给我们欢儿和婀娜看中夫婿?” 路欢和路婀娜都羞红了脸,却还是竖着耳朵听,生怕路远难说出个不合心意的名字。 “我的女儿嘛!肯定嫁给人中龙凤。”路远难抿了一小口酒,低声道,“太子,你们可中意?” 59.番外(二) 世子超喜欢尹尹啊<br/>你要是也喜欢他们,买正版好吗  王婆来了, 她敲着路尹尹的门, 在外面嚷嚷道, “仲夫人她说了啊, 她可没有克扣你的月例, 你和其他两个小姐是一样的开销用度。只是你身子不好, 最近又被大师说是过不过十八,仲夫人为你劳心劳力找方子, 你的吃穿这不才扣下了吗?” “老爷公事繁忙,府里也没多余的开销,你自己成天病恹恹的, 那抓药熬药让人伺候…可不都得花银子…” 王婆在外面扯着嗓门, 苦口婆心地说道, 她是被路尹尹徒手折断棍子给吓住了,不然哪里能有这么好的态度和她说话。 路尹尹还瘫在地上, 她听着王婆的话说完了, 便扶着门框站起, 一把打开门, 还捡起半截木棍, “照她这个意思, 我不要她给我找药不就行了?你带我去见她, 我当年和她说清楚。” 此时她发髻有些散乱, 脸色苍白, 额头上满是汗珠, 早就虚脱无力。可王婆见她还拎着棍子,看起来仍旧精神抖擞,她有些怕路尹尹真上来打人。 王婆平日里也克扣了路尹尹不少吃穿用度,仲夫人是拿了六成,王婆自己还偷偷抽了路尹尹两成的月例,她可是不能让路尹尹和仲夫人对质。 她心里有鬼。 “哎呦我的大小姐,仲夫人平日里那么忙,你有什么事就和我说行不行?还有就是你往常不都不在乎这些东西吗?不是说吃穿用度够用就行,也不问也不说,怎么今日大病初愈,第一件事想到的就是银子呢?” 王婆喋喋不休,话里话外都是怀疑路尹尹的语气,她觉着路尹尹肯定疯了,失去常人理智。 “你带不带我去见仲夫人?”路尹尹冷着脸,拿着半截木棍指着王婆。 “哟,小姐,我可不是被吓大的!”王婆料定她不敢动手。 路尹尹呵呵一笑,双手将木棍扔了出去,她扔出棍子的同时自己的腿不停发抖,站都站不稳,扶着墙就要滑下来,还好王婆见棍子劈头盖脸砸过来,立刻捂住脸,没见着路尹尹脱力的时候。 木棍结结实实地往她脸上砸过去,王婆被砸了个正面,鼻血当时就流了出来。 她摸着自己鼻尖出血,立刻哇哇直叫,“路尹尹杀人了!路尹尹杀人了!” 她边叫嚷着边喊,只见路尹尹在后边呵斥住她,“站住!谁让你动的!那棍子被我抹了毒粉,你再跑神仙都救不了你。” 王婆立刻站住不动,她哭丧着,“小姐。你我往日无怨近日无仇的,你干嘛要杀我?我被你打死了,对你的名声也不好听呀,仲夫人也不会放过你的。” 都这个时候了,王婆竟然还在威胁自己。路尹尹撑着墙壁,笑着说,“我都没碰你,你就在这里哭丧。我要不杀了你,怎么对得起你在我身上泼脏水?” 王婆是真的被她吓住了,她觉得路尹尹定是被路欢她们弄疯了。现在她什么事都做的出来,王婆不敢再大言语。只听得院中呼啸的冷风,和路尹尹时不时的咳嗽声。 路尹尹走向兰心院,去找仲夫人说事。王婆被丢在这冰天雪地里,她喊着,“小姐给棍子上摸了什么□□!给我解药啊!” 路尹尹随口说,“你在这冷风中吹上三个时辰就解开了。” “三个时辰?!这不是要我的老命吗!” “王婆,你忘了吗?我在四面透风的古庙里也被吹了三个时辰,还是你默认的,还是你给路欢她们买的锁,我受得了,你怎么受不了?” “路小姐!你年纪轻,受点风吹没什么,我身子骨老了,不行啊!”王婆皱着眉头,表情阴毒。 “随便你。不吹风解不开你身上的热毒,死了别怪我。”路尹尹把嘟嘟的小脑袋按在怀里,转身便离开院子。 “路尹尹!虐死忠仆!你没了好名声,怎么嫁人!” 接下来就是诅咒又恶毒的话语,王婆的咒骂随着风飘到了路尹尹的耳朵里,她呼出一口热气,“名声?我不在乎了。” 嘟嘟“喵呜”地舔了舔她的掌心,路尹尹把它抱起来,蹭了蹭它的小胡须,笑着道,“我厉不厉害?把她骗住了!嘟嘟你知不知道,刚才我的手脚都在发抖,吓住她也费劲了。她要是不停下来我就要穿帮,她要知道没毒的话还不变本加厉地欺负我?还好我糊弄住了。” 搓了搓嘟嘟的肚皮,路尹尹来到了兰心院,仲夫人正在里面吃糕点。那糕点看起来又软又糯,闻起来奶香四溢,花瓣状的糕点整整齐齐地摞在小盘子上,又好看又诱人。 仲夫人的屋子里暖烘烘的,路尹尹一进来便觉得冰凉的手指头都有了温度。她环顾四周,看着仲夫人,仲夫人一惊,待她看清楚来人,她便说道,“小红!怎么大小姐来了也不通传一声!看我这儿也没准备好!来来来,尹尹来了,真是稀客哟。” 仲夫人爱怜地摸着路尹尹的头发,不过她头上有水,仲夫人嫌弃冷手,她又将手在帕子上擦了擦,不动声色地离路尹尹远了些。 “我的丫鬟没教好!你来了竟然也不通传一声!让你见笑了,屋子里有些乱。”仲夫人赶紧让人把吃的喝的都收拾走,房间里的温度也因为门开开关关的,又冷了些。 “不是,是我擅自闯进来的。小红说您在睡觉,我想着进来坐坐,不打扰你,就看看你老人人家。没想到打扰您吃糕点了,倒是我鲁莽。”路尹尹半点情面也没留,小红不让她进,要让她在雪地里面等,换做往常,她定会傻傻地等,如今倒是没有这种道理了。 仲夫人面色尴尬,她哈哈笑了两声,“我也是刚起,你看我就吃了点糕点,倒让你说了。这糕点可香了,你闻闻。不过你的肚子太娇贵,吃不得什么杂东西,这糕点你怕是吃不得。”说着仲夫人便将那盘奶香四溢的糕点撤了下去。 “仲夫人,我觉着我可以吃。”路尹尹将那盘子留下,吃了一颗。只觉得唇齿留香,她舔了舔舌头。 路家以她沾不得荤腥油腻为名,给她吃的竟是些寡淡之菜。说来也讽刺,她吃的最好的一餐竟然是在瑞王府,路尹尹又摸起一颗糕点,喂给嘟嘟吃。 这盘奶香糕可价值不菲,被路尹尹吃了仲夫人脸色颇有不佳,被猫吃了,她更是不满。 “好了好了撤下去,别让小姐吃坏肚子。尹尹啊,你娇贵,吃这些你会坏肚子的。” 路尹尹是身娇体弱,可也不至于连吃盘奶香糕都上吐下泻,她把嘟嘟松开,嘟嘟一下子跳上小红的胳膊,小红被它挠得手一松,满盘子奶香糕都撒了。 嘟嘟赶紧凑上去吃。 路尹尹噗嗤笑了一声,道,“调皮。” 仲夫人也不好说什么,她只冷着脸道,“尹尹来找我所为何事啊?” “哦,我只是想求仲夫人把我每月的银子直接给我自己用。路欢和路婀娜都是如此,我也不想多叨扰夫人帮忙。” “那可不行!”仲夫人一下子拒绝,她克扣路尹尹的银子虽然不多,可是能买十盘子奶香糕和羊奶呢! 仲夫人解释,“你身子弱,我帮你求医问药,不得花银子吗?我已经找到方子了,就是贵点,但是能让你活得好好的!” “不用了,不找了,别治了。”路尹尹说得仲夫人瞠目结舌,“尹尹你不是一直药不离身怕死…怕出事吗!怎么突然不治了?” 路尹尹抱起吃饱喝足的嘟嘟道,“我不想喝药了,喝了十一二年的药,要好也早就好了。我也想清楚了,我可能是娘胎里带出来的病,没办法,不劳烦仲夫人费心了。” 这世上哪有人求死呢?路尹尹她上一世就是按照仲夫人的方子,不停地喝药,可越喝身体越不好。思来想去仲夫人的药肯定是假的,她在路府,这也不让吃,那也不让吃,这也不让去,那也不让去,身体好得起来才怪。 再听仲夫人的话,那真是又花银子又没作用。 “这个我做不了主,得去问老爷。”仲夫人看来是铁了心的不给银子。“再说老爷还为你私自出门大病一场还生气呢,你这时候要去触霉头吗?”仲夫人想用路远难围着她。 路尹尹满脸不在乎,“去就去咯,我去和爹说清楚,不是我要出去的,是路尹欢她们拉着我出去的,我从头到尾都是被害的,生我的气?他是老糊涂了还是被人吹枕边风了?” “路尹尹你!”仲夫人想不到她会如此反驳自己。她想伸手过来打路尹尹,教训她一番。仲夫人的手掌还没碰到路尹尹的脸,手臂却被她一把握住。 嘟嘟也在路尹尹怀里龇牙咧嘴。路尹尹一只手不停地摸着嘟嘟的脑袋,一只手握着仲夫人的胳膊,“打我?”她从仲夫人的桌上拿起剪刀,对着她的手臂就是一划,仲夫人的胳膊顿时血流如柱。 “路尹尹!你疯了!”仲夫人握着手臂喊着外面的人。 仲夫人狼狈地叫着四周,路尹尹想到了苑夫人死后不到三日,路远难扶仲夫人为正妻,她想到了仲夫人明里暗里唆使路远难远离自己,说她是扫把星,有碍路家仕途。她还想到仲夫人风风光光,一脚踩在苑夫人的墓前的场景。 仲夫人只当路尹尹还小,她什么都不懂。她什么都不记得,可她哪里会不记得。 “将这个疯子围住!打她!打她!她疯了!竟然敢杀母!打她!”家丁们拿着大木棍,路尹尹一手按过仲夫人的手掌,一手拿着剪刀,对着她的手心。 “谁敢过来,我就戳下去。我要在她手掌上开一个洞,谁敢过来一步,我就将剪刀扎进去。”路尹尹那些剪刀,按着仲夫人的手掌,双目通红。 “天啊!疯了!疯了!你们快叫老爷来,叫老爷来!”仲夫人赶走他们,哆嗦着看着路尹尹。 路尹尹用剪刀划着她的掌心,笑着,“怎么,你怕啊?怕疼啊?苑夫人快死的时候,你不是用剪刀戳破她的手掌了吗?。” “你,你怎么知道?!”仲夫人额头冷汗直下。 “怕疼啊?不疼的。”路尹尹摸着她的手心,表情又狰狞又狠辣,路远难被一大群人请过来,他一进屋就看见仲夫人被按着手掌,上面路尹尹用一把剪刀抵着她。 “住手!给我住手!”路远难喊道,“你要是敢伤她,你就不是我路家的女儿!” 路远难看起来担忧万分,他对着路尹尹道,“你和你娘一样!不让人安心!你倒是比你娘更恶毒!竟然敢以下犯上!” 路尹尹时隔多年,再次见到了路远难。上次见到他,他还在朝堂上说,“路家没有这样的女儿!路尹尹不是我路家的女儿。” 这一次再相逢,他头一句话又是这样,有些人啊,真是死都不会变。 路尹尹双眼通红,脸上也全是红色,她握着剪刀的手臂意已是颤颤悠悠地发抖,嘟嘟明显感觉到了她的惧意,它一个劲地“喵呜喵呜”安慰她,周边所有人都以为路尹尹是愤怒得拿不稳剪刀。只有嘟嘟看出来了,它的主人在害怕。 “路尹尹我让你住手!”路远难的威胁更甚,“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仲夫人待你如同生母!她哪里不好!难道你的命格真如大师所说,你是个杀母弑父之辈吗!你病恹恹的过不久,为什么要托别人下水!” 路尹尹听到这里她双眼放大,颤抖着的手突然稳了,她瞧着路远难,“你们路家的特色不就是以下犯上吗!” 说罢她一剪刀插进仲夫人手掌,“啊啊啊!”仲夫人疼得大叫,哭天抢地,疼昏过去一般。 路远难上来就是两个耳光,打在路尹尹的脸上。路尹尹又一次觉得她脱力了,半点力气都没有。 见着仲夫人被人送进房去,她心下先是一阵极其爽辣的快意,说了句,“仲夫人,我等不到老天惩罚你了,我自己来!” 接着便是一阵又一阵的惧意袭来,她抱着嘟嘟,冲出门去,浑身瑟瑟发抖。她方才拿着剪刀的手的手止不住的发抖,心要跳到嗓子眼。接着没有力气的路尹尹扑通一下跪倒在雪地里,抱着嘟嘟,低着头,佝偻着背,快要在冰天雪地里蜷缩在一起。 60.番外(三) 世子超喜欢尹尹啊<br/>你要是也喜欢他们, 买正版好吗  “你个小家伙,倒是什么都不上心。”路尹尹碰了碰嘟嘟的胡子, 把它举起来,它在空中“喵呜”了一声,怔怔地望着路尹尹, 大圆眼睛眨都不眨。一人一猫对视许久,接着路尹尹狠狠把嘟嘟往胸口上按, 在它脸上亲了一口。 嘟嘟更加呆滞,它在路尹尹怀里呆了半晌, 才回神用它的白胡须碰了碰她的脸颊, “喵呜~” 把嘟嘟抱了起来,路尹尹又在它的圆脸上狠狠亲了一口,亲了她一嘴的毛。 “嘟嘟。” “喵呜~” “嘟嘟。” “喵呜。” “嘟嘟。” “喵。” 路尹尹时不时地叫一声嘟嘟, 在这房内, 只有嘟嘟的回应声让她觉得她身边还有个人陪着, 总不至于让她一个人孤孤单单的。 第二日,路尹尹还在睡觉之时, 就听得院外一阵窸窸窣窣,她蒙着被子把头一遮,抱着枕头接着睡。嘟嘟被外面的动静惹得不安, 它在路尹尹的被子上跳来跳去,想让她快些起身。 岂料路尹尹把嘟嘟的脑袋一按, 将它也拉入被子里, 抱着它一同睡觉。嘟嘟先是挣扎了一会, 接着它觉着被子里实在太暖和,它眼皮打架,也跟着路尹尹一同睡下了。一人一猫睡得安稳,外面可不那么安稳。 路远难被路尹尹吓着了,加上仲夫人的枕边风,他已经完全相信路尹尹克夫克父克子的命了,他说路尹尹狼心狗肺,养了她这么久她竟然有杀父弑母之心,其心可诛。但念及她到底是路家女儿,他不忍心做的太绝,就罚她禁足院内,直到出嫁都不准踏出院门一步。 院内的人都被撤走,王婆她更是不敢在路尹尹面前晃,借着这个由头她赶紧钻空子跑到仲夫人院内,路尹尹这边连粗使丫头都没一个了。 等到路尹尹睡醒,她只觉得周围好静,只听得到嘟嘟发出的呼呼声。她下了床走到院内,发现院子里的东西早就是东倒西歪,砸砸抢抢的值钱的东西也没剩下几个。她斜着眼睛瞧了一下像被洗劫一空的富盈院,“哼”了一声,转身进屋子关门,抱着嘟嘟睡个回笼觉。 也不是不气,只是眼下气又没什么用处。她自己没那个胆量去杀路远难,那就要做好被路家对付的准备,这个时候怎么想都不如想想世子的那句话,“开心一天是一天咯。” 和他们生气?犯得着吗? 等路尹尹再起身之时,饭菜已经放到了桌子上,看来仲夫人是真的心疼她的银子,被路尹尹这么一闹,她竟然还是送白菜萝卜一小口饭的过来,清汤寡水的,这次比上次还要厉害,送来的饭菜都是馊的,味道大的很。 嘟嘟也看着她,肚子咕噜咕噜的。路尹尹打开大门,见着门口竖着两个五大三粗的汉字,他们正就着下酒菜喝着小酒,正说到,“今日路府吃年夜饭,给咱们赏了好些银子,不如喝花酒去?” 两个大汉吃吃喝喝的热热闹闹的,说这些不找边际的话,就见着路尹尹打开门走了出来。她面色苍白,和来索命的女鬼一般,眼神更是直直地盯着两个汉子…手里的菜。 他们两个都吃的比自己好上不知道多少,有酒有肉的,路尹尹有些饿得头晕眼花,嘟嘟更是一下就扑了上去。那两个人一挥手,一把把嘟嘟扔得老远,嘟嘟被丢在雪地里,半天爬不起来。 路尹尹跑过去抱起嘟嘟,把它暖在坏里,捂着嘟嘟的脑袋,问,“大胆!你们是何人?如此面生,敢在我富盈院内作威作福!” 那两个汉子瞧了一眼路尹尹,满不在意地又吃了一大口肉,喝了一大口酒,还打了个嗝,吐着酒气对路尹尹说,“哟,路大小姐?不认识我们这种粗人也没什么奇怪。我们是路老爷请过来,特地看着你的,让你别发疯,别乱咬人,好好呆在自己的院子里,孤独终老。” “哎呦路小姐,你这凶狠的样子是吓唬谁呢?倒还别说,还有那么点好看。”旁边一个男人盯着路尹尹,撕咬了一口鸭腿,目光在路尹尹身上游荡,吃鸭腿也吃得极为不正当。 “你胡说什么呢?人家可是大小姐,哪瞧得上我们呀?”那男人用着极其嘲讽的语气,吃着口里的鸡腿,对着路尹尹的胸口看去。他舔了舔鸡腿,道,“路小姐,你太瘦了,身材不是很好啊。” 这两个男人说话已经是极为露骨,他们并不怕别人说闲话,他们本就是仲夫人派过来的,想着就是找个由头折了路尹尹的名声,让她在这富盈院结束她的一声。 路尹尹的饭菜也是由他们送进去的,他们见着路尹尹吃的比他们都不如,也就知道了路尹尹在路府的地位,如今她又被禁足,这两个男人更是不把她当回事。他们本来就是街上游手好闲的流氓,如今得了个守着一个弱小姐的差事,他们精力旺盛,嘴上就开始不停地说话。 无非是写嘲讽路尹尹的话。 “你病恹恹的的,看的跟个要死了一样,脸白得跟个女鬼一样,哪个男人敢娶你?” “我们哥俩也不嫌弃,这儿也没人,路小姐如果寂寞了,我们哥俩帮帮你呀。” “你什么眼光?这种克夫的女人你也要?” “长得还是不错的,腰身看起来又软。” 两个人一个□□脸,一个唱白脸,一起摸近路尹尹。他们两个本来是吓唬吓唬路尹尹,可又近了却又觉得她长得有几分好看,在雪里站着,活脱脱一个病弱大美人。路家今日吃年夜饭,这角落也没人,他们是真的贼心大作了。 “喵!!!”嘟嘟浑身炸毛,可它只是个小奶猫,那两个男人根本不在乎嘟嘟的叫声,他们一个在路尹尹左边,一个在路尹尹右边,两个人夹着她在她耳边低声道,“大小姐,你也过不了多久。要是死前都不知道夫妻之间的滋味多吃亏,不如我们兄弟二人帮你一把?” 嘟嘟被他们捏起后颈,往雪地里狠狠一砸。它又半天起不来身,两只后腿拼命从雪地里挣扎开,浑身湿哒哒的。 “来?叫声好哥哥听听?”其中一个满脸麻子的男人露出淫笑,手也慢慢抚上路尹尹的肩膀。另外一个尖嘴男人拿着他时常戴在腰间那把装腔作势的大弯刀,抵着路尹尹的喉咙。让她不要动弹。 尖嘴男人说,“路小姐你被禁足了,还要出来,服侍好了我们哥俩,我们当做你乖乖地没出来过,不告诉仲夫人。” 路尹尹斜着眼睛,盯着那尖嘴男人。男人抖了抖手上的弯刀,威胁道,“看爷干什么?还想叫人?路府有人会来这儿吗?!” “喵呜!”嘟嘟好不容易从雪里爬出来,立刻到路尹尹跟前,炸毛叫唤。 “死猫!叫丧给谁听!”满脸麻子的男人一脚踩在嘟嘟的头上,把它狠狠地往雪里踩。路尹尹的怒火蹭地一下被点燃,她往前动了一下。 结果那个尖嘴男人动了动刀,示意她,“路小姐,外面冷,你身体不好。我们进去说话。”他的手刚要揽上路尹尹的腰,路尹尹就目不斜视地往嘟嘟那边走。 她每进一步,那个男人拿着刀就退一步,满脸麻子的男人就狠狠地踩嘟嘟的脑袋一脚。 “住手!我叫你住手!”嘟嘟被踩到雪地里,先还在激烈地叫唤,突然,它不出声了。路尹尹脖子上的刀尖离她更近一分,尖嘴男人的手摸上她的脸,还在她的脸上揉了几下,笑眯眯地说,“听话,跟我进去,猫有九条命,死不来了的。” 路尹尹垂下眼睛看了看刀尖,她逼近那尖嘴男人,“动手。” “什么?” “动手啊。我让你动手啊。你拿这刀指着我这么久,手估计都被吹得冻僵了,你有本事拿刀指着我,你有本事杀我?”路尹尹向他走近,那尖嘴男人被说中心思一般频频后退。 一来路尹尹好歹有个小姐身份,二来他只敢拿刀吓唬人,杀人这种事他没胆子的。他只想威胁路尹尹和她成好事。 “孬种。”路尹尹说。 那满脸麻子的男人见着尖嘴男人搞不定路尹尹,他就狠狠地踩着嘟嘟的脑袋。嘟嘟脑袋上溢出来一丝血迹,染红了雪地,接着它连个叫唤声都没有了。 路尹尹盯着那男人片刻,接着眼眶通红,她一抬腿踢中尖嘴男人的□□,男人疼得在地上打滚,弯刀立刻掉落在地。路尹尹夺过弯刀,转向那满脸麻子的男人,男人眼见还要踩嘟嘟,路尹尹一刀就砍向男人的大腿,顷刻间血流如注。 她双目猩红,“你用右脚踩我的嘟嘟,我就废了你的右脚!”她见到从嘟嘟头上流下来的血迹,更是怒气横生,一边拿刀砍着他的腿,一边吼道,“我骂都舍不得骂它,你敢踩它的脑袋?!” 那满脸麻子的男人已经被路尹尹砍伤得节节后退,他的腿上被她用弯刀划了不知道多少刀,眼见着再划下去他的后退就要废了,他怒道,“你是不是个疯子!不就是只猫!你看得那么重!路尹尹!你就是个疯子!你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