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子 G市H大学，晚上九点十八分。 灯光篮球场的3号场地人声鼎沸，然而今晚并没有球赛，有的只有一场五对一的单方面殴打。 一名瘦弱的男生被围在中间，抱着头蜷缩着，任由殴打他的人拳打脚踢。 旁边突兀地站在一名俊朗男生，他双手揣在裤兜里，侧头看着这一切，脸上挂着笑意。 四周围着的学生或掏出手机拍视频，或交头接耳向同伴说着什么，甚至有人嬉笑着背过去玩自拍，他们无一例外选着了当旁观者。 瘦弱的男生似乎再也忍耐不住，发出了一声痛苦的哀嚎。 “停。” 俊朗男生抬手叫停了动手的五个人，迈步走了过来，蹲下身缓缓说道：“我再把刚才的话重复一遍，离萧晴远点，你还不配追她，能听懂吗？” 被打的男生移开颤抖的双手，微微转头看向眼前这张脸，咧嘴笑了笑，然后狠狠地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 俊朗男生没想到他会这么做，根本没来得及躲避，被这口唾沫糊了脸。他被吓得连退数步，捂着眼睛愤怒地咆哮起来：“打！往死里打！” 旁边五人早就冲了上去，又是一顿拳打脚踢，声音听上去比刚才还要重。 “方程林你疯啦！” 一名女生从人群中挤了出来，她五官精致，竟是难得的美女。而跟在她身后的是学校一名老师和六名保安，他们分开人群冲了过来，将还在殴打的五人按倒在地。 “李锐！你没事吧！”女生蹲在瘦弱的男生身旁，又伸手将裙摆拉了一下，似乎害怕他身上的血会将裙子弄脏。 李锐勉强睁开眼睛，挤出一丝笑容：“萧晴你来啦？” 女生点了点头，有些愧疚地说道：“对不起，我只是让方程林跟你说清楚，我没想到他居然真的敢……”说着抬头瞪了一眼一旁的方程林。 “方程林，你知不知道你这样会被开除的？”跟过来的老师严厉地呵斥着方程林。 方程林却蔑笑了一下，微微仰头说道：“老师，我没动手打人啊！我跟旁边的人一样，都在围观而已，打人的是这五个人，你要抓就抓他们好了。不过我事先说明一下，这五个人都是外面的混混，可能关两天就放出来了，到时候想不开报复老师你就不好了。” “你在威胁我？”那名男老师也是血气方刚的年轻人，显然不吃他这一套，瞪着眼睛冷哼了一声：“现场这么多人拍了视频，我不信没人作证指认你是主谋。” “可以。”方程林扫了一眼四周，“喂！你们谁愿意指证我啊！站出来嘛！” 围观的学生面面相觑，显然都不愿意惹祸上身，毕竟方程林的背景在H大可谓人尽皆知。他暴打教务处主任全身而退的光辉事迹，至今依然在流传着。 男老师见在场的人都不敢出声，将目光转到了女生身上：“萧晴，你一定知道前因后果，你跟我去说明情况。” “老师，还是算了吧！”萧晴却露出了为难的表情，“我跟方程林已经是男女朋友了。” 李锐听完她说的话，脸上的表情渐渐冷了下来，篮球场上400W的金卤灯将眼前映得发白，但他却感觉四周在渐渐变黑。他挣扎着坐起，然后翻出手机。他的鼻子依然在流血，鲜刚好滴在一个红色骷髅的APP图标上，让凄红的骷髅显得更加诡异。 他用颤抖的手指点了这个骷髅头，弹出了拨打电话的界面。 电话一秒就接通了，尽管四周非常嘈杂，但李锐依然清楚地听到了一个合成音对他说道：“你想好了吗？” 旁边的方程林看到他正在拨打电话，当即冲上来一脚踢飞了手机，然后骂了一句：“想报警啊！没门！” 李锐却没有理会他，而是缓缓露出了一个诡异的微笑。 “我想好了。”李锐低声答了句，忽然狂笑起来。 周围的人都以为他疯了，他狰狞的表情和渗人的笑声，让看到人的凭空生出一丝凉意。 远处，被方程林踢飞的手机屏幕已经碎掉，依稀能看到上面浮现出暗红的骷髅头。 “明白了。” 手机的喇叭传来了刚才的合成音，接着就是一阵和李锐一模一样的狂笑。 就在这一瞬间，方程林忽然捂住自己的脖子，两眼翻白就地跪下。他张着嘴大口喘息，俊朗的脸因为痛苦而变得扭曲。 砰—— 一声闷响忽然响起，喧闹的篮球场安静了几秒，接着就是猛然炸开的哭喊和尖叫声。 球场中央，方程林整颗头西瓜一样爆开，脖子像撞坏的消防栓一样喷涌出鲜血，那些来不及逃开的人被淋了一身。 离得最近的几人已经吓傻了，呆呆地望着方程林的无头尸体倒下，只有李锐依然发出渗人的笑声。 第1章：一个保安 南国的冬季总在暴晒和阴冷间轮转，正午的太阳悬在半空开始炙烤着大地，路上的行人擦着额角泛起的汗珠，脱掉了肥厚的羽绒服。 H大学的主干道上，一老一少两名保安并肩走着。年轻那个脸色有些苍白，但五官棱角分明，特别那双深邃的眼睛，隐约透着几分异国情调，引得不少路过的女学生偷偷打量。年轻的保似乎安察觉到这些目光，抬手将帽檐拉得更低了。 “你叫程非是吧？”老保安指向前方一栋教学楼，“前面就是一教，你今晚就负责整栋楼，明天早上七点换班，记得三小时巡逻一次，每个巡逻点的打卡机在电梯旁边。” 程非抬头看了一眼，有些疑惑：“徐队，不是说一栋楼至少两个人负责吗？” 老徐皱了皱眉，犹豫了一下说道：“之前学校发生了一些事，有六个人一起辞职了，所以人手比较吃紧，你先辛苦一阵子。” 程非没有再说什么，貌似并不在意这个明显不合理的安排。 老徐觉得这个年轻人有些与众不同，毕竟其他人遇到这种事都会争论几句，他倒是一副不着急的样子。 “喂！有什么不满的到说出来，别带着情绪工作。”老徐明人不说暗话，这种年轻人他见得多了，表面上毫不在意，暗地里却喜欢搞破坏来宣泄不满。 程非闻言转过头来，回他一个爽朗的笑容：“不会，我很喜欢学校的环境，不然也不会应聘这里的保安。” 老徐察觉到他的语气中带着几分真挚，说的话倒是不像假的。刚想说点什么，眼前忽然被一道刺眼的白光闪了一下。 “哎呀！你怎么把闪光灯打开了！” “我忘记关啦！” “快走快走！人家都发现啦！” 旁边路过的几个女生急急忙忙地遛开，不时回头偷看这边。 老徐一阵无语，他自知老腊肉一块，不可能入这群青春少女的法眼，所以刚才她们八成是在偷拍旁边这小子。 旁边的程非望着那几个跑远的女生，皱着眉沉默不语。 “你有女朋友了吗？”老徐取出口袋的香烟，手指一弹，扔给他一根。 程非连忙接住烟，听到他的话明显愣了一下，答道：“我还是单身。” “那你有福气了。”老徐点了烟，把打火机冲他扬了扬。 “谢谢！我自己来。”程非接过打火机，把香烟叼在嘴里点着。看他的样子有些生疏，似乎不太会抽烟。 老徐不禁暗笑，也没揭穿他，收起打火机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好工作，说不定哪个美女就看上你了。” 程非听出来他是在调侃自己，顿时露出窘迫的表情。 他倒是没有解释什么，在老徐看来根本就是没见过世面的小鬼，于是他放心地离开了，至少现在看来终于招了一个靠谱的人。 目送老徐离开的程非却慢慢放下了嘴里的烟，他的目光落在一教旁边那几个空荡荡的篮球场上，苍白的脸上闪过一丝阴郁。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台旧得已经掉漆的手机，拉出视频点了进去，视频的画面一阵剧烈的抖动，依稀能看到四周的人身上沾满鲜血，显然拍摄者正在跑动。 一个星期前，这里发生了一件奇特的死亡案件，一名男生在众目睽睽之下，整个脑袋被不明力量炸得粉碎。 当时拍摄的视频被上传到网上仅仅半小时，立即引起了轩然大波。不过校方的动作十分迅速，在事件进一步扩大之前，迅速将流传的视频删掉。当时目击整件事的学生也被找到，在校方的要求下不再谈论这件事。 事后警方调查了数天，却一点进展都没有。有人分析过，要想将人头打得那么碎，只有用反器械狙击枪才能做到，但现场并没有任何火药残留。正因太多解释不通的事情，所以至今都没人能给出一个有效的结论。 不过这些人里面并不包括程非，他大概猜到了这件事的原因，所以才会来到这里。 “看来是这里没错……算了，还是先吃饭吧！”程非随手将一口没抽的香烟按灭在垃圾桶的沙碟上，转身朝食堂走去。 这个点刚好是午饭时间，靠近女生宿舍的第三食堂，简直跟春运售票大厅有一拼。当然，过来挤的并不只有女生，更多的是一些故意跟着过来的男生，不过这个季节倒是少了一些夏天才有的福利，但依然阻挡不了单身男性火一般的热情。 程非就被这股热情挤得有些受不了，只得退到一旁打算等人少些再说。然而他还没退几步，后背就撞到了人，吓得他连忙转身拉住对方。 “对不起。” “对不起。” 撞在一起的两人同时说道，程非这才注意到眼前是一个身形娇小的小女生。她被一身厚厚的白色羽绒服包裹着，乌黑的长发柔顺地披在肩上，精致的瓜子脸藏在衣领里，一双大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程非看。 她似乎被吓到了，半天没反应过来。旁边的同伴拉了拉她的衣袖，小声说道：“任苒？任苒？你打算给他抱到什么时候？” 名叫任苒的小女生回过神来，这才发现程非正拉着她的手臂，她则顺势半靠在程非怀里。 任苒像炸毛的小猫一样跳开，又连着说了几声对不起，然后低着头往排队的人群里钻。跟她一起的几个女生低笑几声，纷纷瞄了程非一眼，也飞快地跑开了。 程非依然盯着任苒的背影，目光里却多了几分疑惑。他缓缓抬起刚才抓住任苒的右手，右手的手心上浮现出一枚淡蓝色的符印。 “错觉吗？”程非皱着眉低喃了一句。 与此同时，远处的任苒感觉手心忽然烫了一下，连忙抬起右手查看，她惊奇地发现自己的手心正在渐渐浮现出一枚符印。 她并不知道，手心这枚符印的形状，与程非手上那枚刚好相反。 “你们看这是什么东西！”任苒转身对几个同学喊了句，把手伸了过去。 几个女生凑过来，然后疑惑地看着任苒说道：“什么都没有啊！你没事吧？”说完其中一人伸手摸了摸任苒的额头，确认一下她有没有发烧。 任苒皱了皱眉，将手掌翻过来才发现掌心的符印已经消失。 “奇怪……”她有些搞不懂情况，视线抬起，刚好越过人群与远处的程非对视在一起。 程非的目光异常平静，似乎只是在观察着什么，那种不带任何感情的眼神，让任苒的心底忽然掠过一丝凉意。 “我就说刚才那个帅哥怎么这么眼熟！”任苒其中一个同学叫了起来，将手机转过来给她们看。上面是程非的侧脸照，从背景上来看，显然是刚才路上偷拍的，此时被放在了学校的论坛上，还起了个“捕获高颜值保安小哥一枚”的标题。 “什么什么？原来他就是那个学校新招的保安啊！”旁边几个女生忽然兴奋了起来，回头打算寻找程非的身影。 “别看啦！”任苒翻了个白眼，“人家早就走了。” “真可惜。”几个妹子摆出错过几十万的表情。 任苒没力气管这几个活宝，她回想起刚才程非的那个眼神，下意识摸了一下自己的掌心。 第2章：四神封界 冬季的夜晚来得很快，七点刚过天色就全黑了。虽说年轻人的夜生活才刚刚开始，但此时的一教却与世隔绝般，陷入黑暗与寂静之中。毕竟晚上气温骤降，对于挑灯夜战的人来说，图书馆这种人多的地方会是更好的选择。 不过这份寂静很快就被匆忙的脚步声打破，裹着白色羽绒服的任苒很是显眼，她奔跑在三楼的走廊上，脸上写满了焦急，似乎遇到了什么麻烦。 很快她就在阶梯教室前停下，她上前转了几下门把手，发现大门已经锁上。 “平时都不锁的啊！”任苒埋怨着，她的眼镜忘在了这里，如果不是睡了一个下午，想必也不至于现在才过来找。 想着自己明天一早就有课，她气愤地踢了一脚大门。老旧的实木门板发出沉闷的响声，似乎通过空洞的教室来回折返了几次。 任苒听到一声低笑从门的那边传来，尖锐的声音隔着门板也异常清晰。她全身颤了一下，当即后退了一步，恐惧在心里迅速蔓延。 离开这里。 任苒脑海里闪过这个念头，然而双脚却没有丝毫反应。她的全身仿佛被定住了一样，不管她内心如何挣扎，依然纹丝不动地留在原地。 “嘿嘿嘿！” 那个声音又响了起来，这次更加清晰，仿佛发出笑声的人就在耳边。 任苒感觉有什么东西从身后接近自己，同时右手的掌心再次出现灼烧感。 剧烈的冷热交替。 刺耳的尖啸轰鸣。 口中酸甜苦辣混在一起。 鼻腔里充斥着各种怪味。 任苒几乎要被这忽然降临的痛苦击溃，全身开始剧烈地颤抖起来，她感觉全身几乎要被撕裂，眼前的世界在扭曲变形，色彩从视网膜上迅速地剥离。 “还想跑！” 一个男人的声音忽然从她身后响起，任苒努力转动眼睛，试图去寻找这个声音的主人。然而她看到的，却是一只被淡蓝色符印环绕的右手。这只右手从她胸口穿出，伸进她身前的大门里，如同幻影般没有受到任何阻碍。 任苒瞪着双眼看着这奇特的一幕，脑海里空白一片，眼前这一切，完全颠覆了她过去的世界观。 任苒还在茫然的这一瞬，那只符印环绕的右手开始后撤，一团剧烈抖动的紫色光球从门里被扯了出来，环绕的符印飞速依附上去，锁链般将那团光球束缚。 那团紫色光球开始挣扎，发出令人胆战心惊的尖叫。 任苒忽然感觉全身一轻，整个人被某种力量向后拉去，然后她惊呼一声，踉跄地退了几步仰面倒在地上。 映入眼帘的，却是程非那张棱角分明脸。 “嗯？” “嗯？” 两人同时发出诧异的声音，静静对视着，这一刻空气有些凝固。 也许是任苒的出现让程非出现了短暂的分神，他手中那团紫色光球猛地爆发，四周缓缓流转的符印被直接震散。程非猝不及防，连忙用力握紧，然而失去了符印的束缚，那团光球轻松挣脱，瞬间闪到护栏外。 “嘿嘿嘿！” 那个尖锐的笑声再次响起，似乎在嘲笑程非功亏一篑。 “啧——”程非也是动了真怒，一步跃上护栏，俨然是要追上去。 旁边的任苒见状吓了一跳，翻身从地上爬起，一把抱住了程非的腰，大喊起来：“喂喂！你别想不开啊！” “不是……你快放手啊！”程非急了，试图掰开她手臂，奈何任苒将全身的力量都挂在他身上，让他无可奈何。 “我不会放的！除非你答应下来！”任苒害怕自己一放手，他会直接跳下去。 “那东西都跑了，我不下来还能怎么办！”程非哭笑不得，不轻不重地敲了一下任苒的脑袋。 任苒愣住了，抬头打量起外面，发现那团紫色光球的确不见了。这时她才注意到，外面的世界陷入了完全的静止之中，虽然依然能看到变换的光影，但世界却失去了颜色，仿佛变成了一张黑白照。 “哎？”她开始察觉到了哪里不对，缓缓放开了程非的腰。 “真够倒霉！”程非跳了下来，整理好被任苒扯歪的保安服。余光瞄到旁边的任苒那一脸呆滞，轻拍了一下她的肩膀：“喂！回魂了吗？” 任苒一个激灵，转头看向他，指了指外面：“这是怎么回事？” 程非叹了口气：“说起来你可能不信，你在我的四神封界里。” “四神……封界？”任苒挑了挑眉毛。 程非似乎没打算解释，双手按住她的肩膀，没等她反抗，一把将她转了过去。 然后任苒看到了另一个自己，或者说是之前那个依然站在大门前的自己。 “这……这……我怎么……怎么在那边？”任苒说话都结巴起来。 程非一脸淡然：“那个就是你。” 任苒看着他没说话，显然没听懂。 “用科学的角度来说，你现在处于一个伪造的四维空间之中，这个能够自由活动的你是你的精神。”程非戳了一下任苒的额头解释道，“你之所以能出现在这里，跟你本身的精神力有关，有些精神力强悍的人能够抵抗四神封界的五感剥离。” 任苒摇了摇头，有些忐忑地看了一眼背对着自己的自己，半天没能想明白。 程非有些懊恼地低喃了一声：“算了，跟你说这么多也没用，反正等下你就忘光了。”说完抬手在任苒后背推了一把。 任苒对他没有防备，被他这么一推顿时踉跄了几步，一头撞向了前面那个自己。 刚才那阵诡异的感觉重新出现，混乱的五感搅乱了她的意识，等她回过神来时，发现自己又能动了。 甩了甩有些发胀的脑袋，任苒感觉比做噩梦还难受，她转身看向身后，发现程非背对着他正要离开。 “喂！等等！”任苒喊住程非，追上去一把拉住他的袖子。 程非转头看向他，有些茫然地问道：“有事吗同学？”俨然一副不明真相的路人状态。 “你还没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呢！”任苒有些害怕，将他的衣袖拽得紧紧的。 这次轮到程非摆出一副见鬼的表情，他脸上风云变化，然后小声问了句：“你还记得刚才的事？”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刚才做了什么龌龊事。 任苒被他这个样子吓到，顿时松开他的衣袖后退一步，双手缩在胸前轻轻点头。 程非的内心似乎挣扎了一下，上前一把拉住她的手，说了句：“得罪了。”说着不顾任苒的挣扎，伸出右手与她的左手十指相扣。 任苒从来没有试过跟一个男人做过这么亲密的举动，当她感受到从程非的手心传来的温度时，心跳没由来地漏了几拍。朦胧的灯光下，程非那张脸越发的清晰，那双深邃的眸子似乎具备某种魔力，让她的意识缓缓陷进去。 但很快她就发现哪里不对，因为掌心传来的温度越来越热，两人的掌心之间仿佛夹了一块烧红的木炭。 “好烫！”任苒忍不住喊出声来，猛地把手缩了回去。 此时她的掌心浮现出一枚淡蓝色的符印，正是今天中午看到的那枚，而程非的掌中也有一枚，看上去就像她这枚印上去一样。 “没想到我居然还能遇到神思者。”程非苦着脸，看上去心情复杂。 “神思者？”任苒看了看掌心的符印，又看了看程非。 程非叉着腰重重叹了口气，然后取出钥匙将阶梯教室的门打开，回头说道：“你好像来找东西的吧！我帮你拿，我们进入慢慢说。”说着推门进了阶梯教室。 任苒有些犹豫，最后还是抵不住心中的好奇，跟了进去。 第3章：魔灵猎杀者 “这么说你来这里，是为了调查那件异常死亡事件？” 任苒坐在阶梯教室第一排桌子上，两条腿悠闲地晃悠起来，看上去已经从糟糕的心境中缓了过来。 “没错，我看过那段视频，很有可能是魔灵干的。” 程非一边说着，一边用自己的门禁卡刷开了储物柜，从里面取出任苒丢失的眼睛盒，隔着透明的眼镜盒可以看到里面放着一副黑框眼镜。 “谢谢！”任苒接过眼镜盒，接着又问了句，“你说的魔灵是什么东西？” “你可以将魔灵理解为四维生物，通常情况下它们不会出现在三维空间。”程非随便找了个位子坐下，“它们依靠人类散发的精神力生存，换句话说人类喜怒哀乐的情绪对他们来说是大餐，一些依靠负面能量为食的魔灵则更加强大一些。” “你说的不就是鬼吗？”任苒忍不住打断他。 “额……你们说的鬼其实就是魔灵的一种，它们通过制造恐惧摄取人们散发的精神力。”程非耐心解释，“我们对付得最多的就是这种类型，就像上次在篮球场发生的那场意外，现场上百人的恐惧情绪集合起来，足够让一只魔灵在三维空间拥有实体。” “你莫非就是传说中的驱魔人？”任苒忽然岔开了话题。 程非耸了耸肩：“那是我的外国同行，现在我们通称魔灵猎杀者，在很小的时候就被人为地植入魔灵，以此获得对抗魔灵的力量，在过去你们通常将我们称为抓鬼道长。” “哈哈！道长！”任苒被他逗乐了，“既然你说自己能猎杀魔灵，莫非抓这东西还能赚到钱不成？” 程非展颜一笑，用自嘲的语气调侃道：“旧时代帮人驱鬼捉妖什么的，还可以混口饭吃，现在不行了。像我就是义务劳动，区区一个志愿者而已，你看我为了吃上饭，都过来当保安了。”说着用食指戳了戳帽檐。 任苒跟着他笑了起来，然后想起他之前说的话，又换了个话题：“你之前说我是神思者，这是什么东西，很厉害吗？” 程非的笑容缓缓收起，然后皱着眉说道：“很厉害，但也很麻烦……”说着抬起了自己的右手，那枚符印再次亮起。 “我也是神思者。”程非盯着掌心的符印，“神思者即是天生精神强大之人，相比常人来说，他们属于更容易见到魔灵的体质。这是一种天赋，但也是一种诅咒，因为神思者的精神太庞大，很容易会被一些强悍的魔灵盯上。”说到这里，他眼中闪过一丝阴霾。 任苒见他脸色阴沉，心里也莫名生起一阵恐惧，她握着自己的右手，有些不安地问道：“刚才那只魔灵，也是因为这个才攻击我么？” 程非却摇了摇头，说道：“我开始也是这么想，但后才来发现它是被人放在这里的……或者说是放在你的眼镜盒里。”说着指了指她手中的眼镜盒。 任苒打开眼镜盒，里面除了那副黑框眼镜没有别的东西。 “我怀疑想对付你的人，跟制造那起意外的人是同一个人。”程非开始认真起来，“你知不知道关于那件事的细节，我想了解更详细一点。” 任苒摆弄着手里的眼镜，犹豫了一下，但还是说了起来：“我还真知道一些东西，因为那天几个主要当事人都是我的同学。” 程非坐了过来，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死掉的男生叫方程林，他爸是上市公司的高管，听说人脉很广，好像在学校也有一点关系。这次的意外对他家打击很大，因为他是家里的独子。” “被打的男生叫李锐，是我的高中同学，家里条件一般，父母今年年初出海捕鱼时遇到海难，家里只剩一个没出嫁的姐姐。据说意外发生后他被送到了精神病院，现在没什么消息。” “最后带人来的那个女生是我现在的舍友，叫萧晴，是隔壁专业的。事情起因可能是李锐当天去找过她，她将这件事告诉了方成林，方成林才带人过去找李锐麻烦。那天她回寝室做了一晚上的噩梦，现在回家休养，估计一时半会是缓不过劲来了。” 任苒转头看向程非，示意他自己已经说完。 程非陷入了沉默之中，良久缓缓吐了口气：“我之前为了收集资料，混进你们学校的论坛，发现有人提到一个可以实现任何愿望的电话。据说被选中的人手机里会出现一个APP，点开这个APP会直接拨打一个电话，只要对电话说出自己的愿望就能实现。” 任苒回想了一下，点了点头：“上个月是听到过这个传闻，不过并没有人站出来证实自己收到了这个APP，所以后来大家都觉得是编出来唬人的。” “我看到有些视频拍到了最后几分钟，那个叫李锐的男生打了个电话。”程非目光飘向窗外，“很有可能他的手机里就有那个APP。” “如果杀死方成林的愿望是他许的，那他为什么还是疯了？”任苒想不明白。 “你听过向恶魔许愿的故事吗？”程非忽然问了一个不搭边的问题。 “没有。”任苒摇了摇头，搞不懂他为什么忽然提到这个。 程非依然保持着看向窗外的姿势，缓缓说道：“有人向恶魔许愿，想成为小镇上最富有的人，恶魔完成了他愿望，将除了他之外的人全都杀死。又有人找到了恶魔，希望能永生不朽，恶魔将他变成一座石像，从此受尽风吹雨打。” 程非说完收起目光，转头看向任苒接着说道：“魔灵相当于故事里的这只恶魔，那个能实现任何愿望的电话，恐怕就是与魔灵沟通的媒介。吸收负面情绪得到力量的魔灵，往往喜欢用最痛苦的方式，来实现寄宿者的愿望，显然他也是受害者之一。” “那么刚才袭击我的那只魔灵也跟他有关？”任苒越发怀疑起这个世界了。 程非这次却摇了摇头，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精神崩溃的人对魔灵来说没有任何价值，因为这种人精神已经残缺。不过今晚那只魔灵的出现，证实了两点。第一，那个手机APP可能已经在人群里传开了。第二，拨打这个电话的人恐怕就在你的身边。” “照你的说法我不是很危险？”任苒有些担忧起来，她想到今晚遇到的事情就后怕。 程非从兜里摸出了一枚木质戒指，递了过去：“这是百年树龄的老桃木做的，戴在手上可以遮蔽你的气息，让魔灵暂时没办法找到你。” 任苒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过来，她望着手中这枚磨得发亮的桃木戒指，忽然脸红了起来。 “喂！问你一个问题啊……”任苒低着头说了句。 程非刚想离开，被她这么一问当即站住，侧头看向她：“问呗！” “你知不知道送戒指给别人是什么意思？”任苒抬头看向他，脸颊微微泛着桃红。 程非明显愣了一下，接着双眉轻皱，最后无奈摇头：“不知道啊！莫非冒犯了你老家什么风俗？要不我想办法帮你换个别的什么东西？”说着伸手打算把戒指取回。 任苒却急了，甩手躲开，瞪了他一眼。 两人对视了一阵，任苒看着程非一脸的茫然，顿时反应过来，眼前这个家伙恐怕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才不要，哪有送东西给女孩子之后又要回去的道理。”任苒甩下一句，抓起她的眼镜盒一溜烟跑了出去。 程非目瞪口呆，半天才憋出一句：“真是莫名其妙……” 第4章：晨跑这件小事 清晨的操场上，程非换上了一身宽松的运动装扮，正在不紧不慢地晨跑。相比那身呆板的黑色保安服，他现在穿的淡蓝色卫衣让他显得更像一个年轻人，于是几圈下来上也没少被晨跑的妹子搭讪。 程非有些感慨，现在时代真的变了，过去的小女生哪敢这么主动，能偶尔说上几句话已经不错了。他本就不善于应付这种情况，有些木衲地回答了几句之后，对方讨了个没趣也就离开了。 不过注意到他的可不止女生，几个校篮球队的男生进场热身，顺便展示了一下他们的肌肉，然而他们并没有收到预期的关注。几个人搜索了一圈之后，发现了慢吞吞地飘过的程非，以及他身边隔几秒就路过的妹子，瞬间就明白过来怎么回事。 这群血气方刚的年轻人可不管他是谁，在此时此刻，他已经成为了全体晨练男生的公敌。于是一群人气势汹涌地排着队路过程非身旁，还不忘留下一个挑衅的眼神。 “喂喂！我们跑快点吧！不要像七八十岁的老头那样，慢吞吞地多没劲啊！” 有人喊了一句，身旁几人低笑了几声，故意回头瞄了一眼队伍后面的程非。他们开始加速，十几人争先恐后地挤在一起，围着操场转了一圈。 领头的队长眺望着前方的跑道，并没有看到程非的身影。他有些诧异，因为按照程非那种慢吞吞的速度，足够绕到他身后了。 “他在后面呢。”有人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句。 篮球队队长回头看了一眼身后，发现程非依然用不紧不慢的节奏吊在队伍后面。 “我们再快点！”队长对后面几人使了个眼色。 他们又开始迈开步子大步加速，一圈下来不少人都被反超了一遍，这场无形的对决，此时也被旁边的人注意到了。 队长依然没有看到期待中的那个背影，回头一看，程非一脸轻松地跟在后头，仿佛从来没有离开过。 “队长我顶不住了。”有人开始喘起粗气，脚步渐渐慢了下来。 队长咬了咬牙，决定自己加速冲上去，他就不信自己堂堂校篮球队队长，体能还比不上一个小白脸。他这一加速，后面那些人便被甩开，原本聚在一起的队伍，渐渐被拉长。 只有程非依然咬在最后面那人身后，如同一抹驱不散阴魂。 “这家伙到底是人是鬼啊！” 所有人心里蒙上一层阴影，连清新的空气变得阴冷起来。 一圈…… 两圈…… 三圈…… 四圈…… 第五圈的时候，就算是体力超群的队长也开始缓缓停下，他已经跑得有些发晕了。前面几圈冲得有些快，让他的体力消耗很大，但他自信那个弱不禁风的家伙如果硬撑着跟上他们的速度，想必消耗也不小。 队长停了下来，然后长舒了一口气，转身看向身后。 程非一脸轻松地从他身边跑过，宛如一阵疾风。 “年轻人还是锻炼得少，才五圈就跑不动了。”程非的话清晰地飘过来，然而那些跟跑的人已经累得大脑空白无暇反应了。 超过去的程非又将速度慢慢降下，重现变回了开始那副不紧不慢的样子。 “喂喂！等等我啊！” 任苒欢快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程非还没转头就已经闻到了一阵发香。任苒的动作并不比他慢，他才刚要转头，妹子已经跑到了他身边。 今天的任苒穿上了一身跟程非款式差不多的粉色卫衣，披肩的长发也绑成马尾梳在脑后。看着她脸上泛起红晕，还微微喘着粗气，显然刚才是小跑着追过来的。 程非有些无奈：“别喂喂地叫了，我叫程非，程咬金的程，非常的非，你直接叫我名字吧！” “程非啊！我叫任苒，时光荏苒的荏字不要草字头那个任。”任苒用手比划了一下自己的名字，冲他露出一个可爱的笑容。 程非哦了一声，跑出几步就停了下来，改为散步前进。 任苒见状连忙刹住脚步，双手支着膝盖一边喘着粗气，一边转头看向身后的程非，好奇地问：“怎么不跑了？” “再跑下去你的肺怕是真的要废了。”程非摊了摊手。 “真不会聊天……”任苒恼怒地撇着嘴，甩了甩马尾，几步跟上程非问道：“你昨晚不是值夜班吗？怎么不回去睡觉，一大早就在这里溜达？” “开玩笑，我身体里装着一只魔灵呢！单靠精神力支撑，一整年不眠不休都行。睡觉？不存在的！”程非大手一挥，露出傲然之气。 任苒以为他在开玩笑，打趣道：“这么说大仙你也不用吃东西了吧！我本来还想请你吃个早餐的，现在看来只有我自己去了。”说着挥手说了个拜拜，丢下程非就往食堂的方向走去。 “吃还是要吃的……”程非一转头发现她居然擅自离开，顿时一脸焦急地跟上，“我可是听见你说要请我吃早餐的，说话要算话啊！” 任苒大笑几声，也不答他，任由他一脸无奈地在身边打转。 两人一路相互调侃着，很快就来到了操场旁边的第二食堂，因为靠近运动场的缘故，不少人抱着就近原则选择在这里解决早餐。 在任苒的盛情推荐下，程非尝了几个传说中的南方特色小吃，耐不住任苒充满希冀的注视，他只能一边大口嚼着一边拼命点头表示赞赏。 不过这几块糕点的分量显然不能满足程非的胃口，他用买豆浆这个理由支开任苒，拿着她的饭卡跑到旁边窗口，搞了一大碗的及第粥回来。任苒拿着两杯豆浆回来时，气得差点没当场浇到他脑袋上。 “你喂猪呐！”任苒白了他一眼，有些心疼自己的饭卡余额。 程非美美地喝了一口，舔了舔嘴唇笑道：“你说请我吃的，再说了，昨晚我可是救了你一命，吃你一顿大餐不过分吧！” 任苒哑口无言，鼓着腮帮子憋了半天，然后跑去取了一副碗筷回来，死活都要程非分她一碗。 两人你来我往地打闹起来，那股闹腾劲让路过不少学生为之侧目。他们看着男俊女俏，以为又是一对情侣在花式虐狗。 就在两人快把一碗粥消灭时，大门那边进来一名身材高挑的女生，她裹着一身黑色大衣，摘掉脸上的墨镜扫了一眼食堂，迅速找到了任苒的身影。接着，这名女生杀气腾腾地朝着任苒径直走来，还隔着几米远就将手中拿着的纸袋甩了出去。 纸袋咣的一声砸在不锈钢饭桌上，借着力还滑出去一段距离，撞到盛粥的海碗才停下。 程非和任苒看到纸袋也是一愣，同时转头看过去。 “小颖？怎么了？”任苒有些疑惑地站了起来，搞不懂对方为什么这么大火气。 对方看到任苒摆出一脸无辜的表情，顿时更加怒不可恕，指着桌上的纸袋骂道：“任苒，看看你干的好事！” 第5章：猎杀者论坛 任苒茫然地看着自己的舍友林小颖，抬手将那只纸袋取了过来。她从里面翻出了一条连衣长裙，发现这件裙子被油污和墨水染了个遍，已经认不出原来的样子，而且不少地方露出破碎的布料，显然被剪开过。 “这……”任苒更加迷茫了，她并没有见过这条裙子，所以并不明白林小颖为什么断定是自己干的。 林小颖等着双眼，指着那条裙子骂道：“这条裙子是我妈从意大利带回来的，我原本打算留在明天校庆晚会上主持时再穿，今天回宿舍看到就成了这样子。别告诉我你不知道，我问过司徒静了，她这两天都在萧晴家，昨天晚上宿舍就你一个人！” “可我真的不知道啊……”任苒有些无奈，“我至于去干这么无聊的事吗？” “至于！”林小颖一步跨过来，抬手指着任苒，“你不就是记恨我抢了你当主持人的机会吗？能力不够输了就要认栽，别搞这些下三滥的小动作，除让人恶心之外没有任何用处！” 任苒不知所措，一时间百口莫辩：“不是，我没有……” “你以为死不承认就行了吗？”林小颖打断她，连珠炮一般往外蹦词，“你再怎么否认，无非让我更加讨厌你，整天装天真扮无辜，到头来内心却这么肮脏！亏我之前还跟你关系那么好，现在想想当初你能当上系学生会主席，指不定做过什么龌龊事呢！” 任苒目瞪口呆地望着这个朝夕相处了三年的舍友，有些不敢相信她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双眼甚至泛起了隐约的泪光。她眨了眨眼，低头吸了一下鼻子，轻声说道：“小颖，我没想到在你的心中我就这么不堪，可我没有做过就是没做过，你不能平白无故冤枉我。” 林小颖听着这句话，最后一点理智也抛弃了，拽着拳头的手猛然扬起，作势就要一耳光扇过去。 任苒全身一颤，闭上双眼缩了一下，然而并没有等到林小颖那一巴掌。她缓缓睁开双眼，发现程非已经站了起来，伸手抓着林小颖扬起的右手。 “差不多就得了，这么多人看着呢！”程非低声说道，朝旁边瞥了一眼。 林小颖这才发现四周已经围了一圈人，正对着他们三人指指点点，甚至还听到有人在议论他们三人的关系。再看看自己现在这个架势，不明真相的人看来，只会觉得他们存在着某种桃色纠纷。 “放手。”林小颖冷眼看向程非。 程非连忙松手，两只手掌朝她摊开，扬起双眉示意自己无意争吵。 任苒见林小颖冷静下来，有些忐忑地说道：“小颖，我真的没有弄坏你的裙子……如果可以我愿意帮你再买一条新的。” 林小颖露出讽笑，抱着双手悠悠说道：“刚才我就说过了，这条裙子是我妈从意大利亲自带回来的，属于定制款，这个世界上不会再有第二条。先不说你赔不赔得起，光是这个就足够你死心了。” 任苒沉默了下来，拿着裙子的手拽得更紧了，她本就不是强势的性格，遇到这种事忽然就失了方寸。 “一条裙子而已，我有办法。”程非突兀地插了一句，他从任苒的手中扯过装着裙子的纸袋，利索地将裙子塞了回去。 任苒和林小颖转头看向他，搞不懂他想干什么。 “怎么？想带走证据吗？”林小颖一把夺过纸袋，怒视程非。 程非挑了挑眉毛，有些无奈地说道：“那你有什么办法搞到新的吗？” 林小颖皱了皱眉，随即又冷哼了一声：“反正我还有别的裙子，不在乎。” “如果真的不在乎，又何必亲自过来大吵大闹？”程非叹了口气，平静的目光仿佛洞穿了林小颖的心思。 林小颖目光闪烁了一下，不敢与他对视，语气缓和了一些，说道：“我就是气不过，她弄坏了我的裙子，我为什么要放过她？” 程非微笑起来，说道：“但我却是真的有办法搞到新的。” 林小颖还想表达一下自己的不屑，但望着他自信的目光，却莫名生起了好胜心。她抱在手中的纸袋塞了过去，说道：“好！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办法在明天晚会开始之前，搞到一条新裙子来给我。” 程非笑着接过纸袋，随口问道：“那我怎么找到你？” “南校区湖畔广场，晚会八点钟开始，我希望你说到做到。”林小颖甩下一句，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周围的人群见三人一副谈妥了的样子，知道下面没什么八卦看了，顿时做了个鸟兽散。任苒盯着林小颖远去的背影，有些不安地望向程非。 程非与她对视一眼，明白她的担心什么，顿时耸了耸肩：“其实我是骗她的，我也没办法弄到新的裙子。” 任苒闻言顿时眼眶一红，挥着拳头不轻不重地砸在程非的手臂上，嗔怒地说道：“那你还装什么大头鬼！这下小颖一定恨死我了。”说着竟然要当场哭起来。 程非见状顿时慌了，连忙捂住她的嘴，防止她的哭声再次引来观众。 “哎别哭！我开玩笑的！”程非苦着脸解释，“我的确没办法搞到新的，但我有办法将这条裙子还原成原来的样子。” 任苒扒着他的手，朝他露出了一个不解的眼神。 程非确定她情绪稳定之后，放开了捂住她的手，接着从怀里掏出那台旧得可怕的手机，坐到一旁点开了手机浏览器。 任苒好奇地凑过去，发现程非熟练地输入一串极其复杂的域名，然后登进一个简陋的论坛。这种风格的论坛她只在某些匿名论坛上看到过，米黄色的背景色看着倒是挺养眼。 程非点开了登陆键，输了账号和密码之后，跳转到了论坛的主页，上面写着“猎杀者论坛”五个红色黑体字。 “这是什么？”任苒好奇地问道。 程非视线没有离开屏幕，一边操作一边答道：“猎杀者论坛，全世界的猎杀者都在这里进行交易或者交换情报。因为隐藏在暗网里，一般人进不去也找不到。” 两人说话间，程非已经将一个帖子发出，内容是悬赏100积分，找人帮忙还原一件物品。 “胡作非为……怎么起这么个名字？”任苒看到程非的ID有些诧异，她感觉以程非的性格，应该不会起这种张狂的名字才对。 “哦……这个啊！”程非咧嘴一笑，“名字是我的搭档起的，账号由我们共用，胡是他的姓，那小子说这样比较有个性。” 任苒露出恍然的表情，随口问道：“没想到你还有个搭档，他怎么没跟你一块？” “他死了。” 程非语气平缓，仿佛在说一件小事。 “哦，抱歉……”任苒心头一颤，带着一丝歉意看向程非，然而她却发现程非的眼神一如既往的平静。 程非察觉到她的沉默，转头看过来，解释道：“没什么，那家伙死得没什么痛苦，还实现了自己的愿望，我也替他感到高兴。”说完还笑了笑，生怕任苒不相信。 这时，程非的手机响起一声提示音，账号左上角冒出一个红点，提示帖子有了新回复。 第6章：迷雾渐散 程非点开帖子，页面自上而下加载出来。 【冷冻】：哟！小非消失了半年多，一出现就这么土豪，修的什么东西居然要悬赏100积分这么多。 【胡作非为】：没什么，朋友的东西，比较急，所以悬赏放多点。 【冷冻】：不说算了，我看到师太在养老院那边喝红茶呢，我帮你叫她去。 【胡作非为】：感谢冻爷！ 程非关掉屏幕，随手将手机放到了桌子上。旁边的任苒忍不住问道：“这个积分有什么用？100积分很多吗？” 程非见一时半会没有人回复，也就跟她解释了起来：“积分能用来兑换一些特殊物品，也可以用来悬赏，请求其他魔灵猎杀者的协助，正常来说积分一年涨一点。” “一年才涨一点！”任苒惊讶地看着程非，很快就露出黯然的神色，“如果是这样我还不如不要你帮忙。” 见她这副模样，程非笑着说道：“我的账号里存着上千积分，都是以前做悬赏任务积攒下来的，不用也是白放着。” 任苒还想说点什么，回帖的提示音又响了，程非没有管她连忙点开界面。 【师太】：老冷说你遇上麻烦了，什么情况？ 【胡作非为】：想找你修东西。 【师太】：我知道，开始吧！ 程非回了一个谢谢，随后退出了论坛，转头朝任苒说道：“等下我会打开四神封界，你别乱动，被人发现你是神思者很麻烦的。” 任苒似懂非懂地点着头，然后想起先前五感剥离那股难受劲，连忙喊起来：“哎！等等……”然而还是迟了一步，程非打了个响指，周围的景象剧烈扭曲翻转，一眨眼的功夫，静止的世界陷入黑白之中。 四神封界展开后，程非站了起来，他右手握拳举在身前，一簇绚烂的蓝色光点从他的指间溢出，随即迅速向手臂蜿蜒，并交织成一个个流转的符印。 旁边的任苒看到这一幕，双眼流露出赞叹，显然被这神奇的一幕迷住了。尽管她的身体不能移动，但还是溜溜地转着眼睛表达了自己的惊讶。 程非似乎察觉到她的视线，低声说了句：“眼睛闭上，被发现的话可不是说笑的。” 他语气中透着严厉，让任苒有些害怕，当即紧闭双眼。 程非见她不再捣乱，便继续进行着接下来的动作，他抬起右手五指张开，然后猛地向前挥出一爪。这一爪直接凌空撕开五道漆黑的裂缝，裂缝瞬间融为一体，接着从里面钻出一颗橙色的光球。 “要我修什么？”橙色光球里传来慵懒的女声，光听声音就能让人在脑海里勾勒出一个冷艳美女的形象。 程非将纸袋里的裙子取出，朝光球扬了扬：“帮我把这件裙子还原一下，大概要多久？” “这种不带任何灵气的凡物，两个小时足够了，不过我暂时没心情搞。”对方摆出爱理不理的态度。 程非却明白她的意思，赔笑着说道：“没关系，明天六点钟之前给到我就可以了。” “好吧！看在你那100积分的面子上。”光球围着程非绕了一圈，然后冲向他手中的长裙。光球穿过长裙之后，长裙被拖出一串长长的虚影，这串虚影从长裙脱离，跟着光球钻进了漆黑的裂缝中。 程非见光球消失，甩手散掉手上环绕的符印，那道裂缝瞬间关闭。他又打了个响指，四神封界一阵扭曲，色彩回归，周围的人也重新动了起来。 “憋死我了！”任苒双手捂住胸口，缓了一下快要崩溃的精神。她转头看向程非，却发现那件长裙依然在他手里，而且上面的污渍和破洞一点也没少。 “哎？怎么还在你这里？”任苒看了看四周，“刚才那个声音是谁的？” “裙子的投影已经被带走了。”程非将长裙塞进纸袋，“反正我解释你也听不明白，你只要理解为那边搞定之后这条裙子也会自动还原就行了。” “还有这种事……”任苒甩了甩脑瓜，发现五感剥离的后遗症还没完全消除，大脑一时间竟然没能理解程非的话。 “并不是所有的魔灵都是破坏性的。”程非倒是很耐心地讲解起来，“刚才那个人叫师太，她的魔灵最擅长的就是投影回溯。我通过四神封界将她的魔灵召唤过来，让她带走了长裙的投影，只要她那边修复完成，这边的源体也会自动修复。” “没听懂。”任苒拼命摇头。 程非想了一下，然后说道：“你可以将她的魔灵理解为炼金术里的贤者之石，可以不计代价将物品进行创造。” “哦！”任苒锤了一下掌心，表示自己明白了。 程非将纸袋放到桌子上，坐了回去随口问道：“对了，刚才那个叫小颖的是你的舍友？” “对呀！”任苒也坐了下来，支着下巴答道：“她叫林小颖，跟我一个系的，以前我们的关系很好，先前我们一起竞选系学生会主席，她没能选上，自那之后对我的态度渐渐冷淡了。” 程非手指缓缓敲击着桌面，沉默不语，过了一阵似乎想到了什么，轻声问道：“这么说她跟你的关系不怎么好？” “也不能这么说。”任苒抱着双臂趴在桌子上，“萧晴因为家里条件好又爱炫耀，她看不下去老跟她抬杠，所以她们两个有些水火不容。她又看不起司徒静那种唯唯诺诺的性格，因此反而跟我最聊得来。” “司徒静……刚才林小颖说她去萧晴家了，她们关系很好吗？”程非有些好奇。 任苒长叹一声：“很难说，我也搞不懂她们两个是怎么回事。萧晴跟她的关系有点像上下级，她平时对萧晴也是惟命是从，这次还特地请了一个星期假去照顾她。” 程非皱了皱眉：“那她跟你的关系怎么样？” “普通关系，不温不火。”任苒耸了耸肩。 程非靠着桌子边缘，右手支着脸低声说了句：“如果是这样的话，我觉得那晚的魔灵很可能是那个叫林小颖的女生放出来的。” 任苒闻言顿时坐直身子，张口就要反驳，然而她还是顿了一下，双眼有些闪烁。显然她的内心也开始动摇了，但又不愿意相信自己曾经的好友会做出这种事。 “我知道你很难相信。”程非看出了她的心思，瞟了她一眼，“不过魔灵选择宿主时，最喜欢找那些心里充斥着大量负面情绪的人。根据你刚才所说的，林小颖可能对你怀着很深的怨气，因此才给了魔灵机会。” 这次任苒没有再说什么，她沉默着看向一旁，目光有些失神。 第7章：恍然大悟 H大的校庆晚会被安排在最大的湖畔广场边举行，这里一早就将舞台搭建完毕，灯光师在调试着射灯的程序，几个大型歌舞节目在做着最后的过场彩排，确保万无一失。 在此之前，这里刚刚结束了为期一个月的社团文化节，所以现场还聚集着相当多的学生，远远看过去场面人头涌动十分热闹。 此时的程非换上了一身保安服，手里提着纸袋信步走在路上，他被徐队长安排在晚会现场维持秩序，对于这个安排他倒没什么意见，毕竟保安队里人手不够，连几个门卫都被调了过来一起加班。 远处的夕阳早早地落下了山，天色也迅速暗下，换上了纯白羽绒服的任苒急匆匆地过来，有些迫不及待地打开了程非手中的纸袋。 “真的修好啦！”任苒拉出袋子里的长裙，对还原成度表示赞叹。 程非轻哼了一声：“要不你以为，我找的人向来靠谱。”说着将长裙从她手里拿了回来，重新塞进袋子里。 任苒嗔怪着朝他吐了一下舌头，然后看向不远处的晚会舞台，叹了一声说道：“我还是不相信小颖会这么做，她脾气虽然坏了些，但是心地还是很善良的。” 程非看了她一眼，眼神闪烁了一下，侧头低声说了句：“能被你看得出来，还叫什么人心难测……” “嗯？你说什么？”任苒好奇地看向程非。 程非轻咳了一声，答道：“没什么，我是说等下就知道结果了，不过在此之前你一定要记住不要随便接近这里，万一她真的就是要害你的人，她身上的魔灵随时都能要了你的命。” “为什么？”任苒挑了挑眉毛，“上次看到你一下就抓住它了，好像不怎么厉害嘛！” 程非捂着脸深吸了一口气：“最怕的就是你们这些外行自以为是，上次魔灵附在你的眼镜盒上，你刚好没有带走它，所以它等待中消耗了一些力量，再加上上次人少它吸收不了精神力。这次不同，只要它稍微制造一点混乱，现场几百人瞬间就能让它实力暴涨数十倍。” 任苒听出了程非语气中的凝重，点了点头刚要答应他，放在兜里的手机却抢先响了起来。任苒连忙取出手机，接通电话之后应了几声，然后道了一声“回见”就挂掉了。 “司徒静刚回来。”任苒扬了扬手机，“说是关于萧晴那边的事要找我商量，我可能要先回宿舍了。” 程非点了点头：“你回去也好，尽量离这边远一点，另外这个东西你带着，以防万一。”说着从怀里取出一块雕琢成八卦型的玉牌递给她。 任苒小心翼翼地接过玉牌，发现所用的玉料极其通透，握在手心有一股浸人心肺的冰凉，看着就不像凡品。她有些忐忑地望了程非一眼，说道：“这个是不是太贵重了一些，我怕我弄坏了。” 程非却露出了一丝戏谑，猝不及防地抓起她托在手中的玉牌，猛地砸向地面。 “啊——” 任苒一声尖叫将旁边的路人吓得跳开数米，纷纷瞪大了双眼望了过来。 至于被摔的玉牌，则结结实实地撞到青石砖上，非但没有碎成一地，反而发出金属般的清脆响声，蹦跶了几下滚回她的脚边。 任苒有些不敢相信，连忙捡起玉牌检查了起来，借着路灯的光芒，她调整了好几个角度，都没发现玉牌有任何缺口。 “看把你吓的。”程非用鄙视的目光看着她，脸上满是得意的笑。 任苒知道自己被耍了，恼怒地踢了一下他的小腿胫骨，问道：“这个怎么用啊？” 程非龇牙咧嘴地跳开了一步，苦着脸答道：“有情况时直接握在手上，心里默念一句诸邪辟易就行了。” “这么简单？”任苒有些意外，她还以为要做什么特别羞耻的动作。 “简单？”程非哭笑不得，“你是神思者当然简单，你换个普通人来念十年都未必奏效。” 任苒耸了耸肩，收起玉牌朝程非挥了挥手：“那我先回去啦！”说完转身朝宿舍方向走去。 程非望着她的背影撇了撇嘴，摇了摇头转身进了晚会会场。 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穿过紧张彩排的演员们，穿过后台那堆纵横交错的供电线路，程非终于来到了忙碌的后台。路过的人见他穿着一身保安服，也没多在意他的存在，倒是有人认出了他就是之前那个帅哥保安，纷纷向他投来关注的目光。 “呃……你好！”程非拉住一名路过的男生，“我找今晚负责主持的林小颖，请问她在哪里？” “哦，林师姐啊！我帮你叫她。”男生转身向里面走去，看得出这里真的相当忙碌。 不多时，披着长风衣的林小颖走了过来，远远看到程非手中拿着的纸袋，显然迟疑了一下。但她还是走了过来，冷冷地说道：“怎么？如果没搞定的话就别浪费我的时间了。” 程非没有回答，轻笑着将手中的纸袋递给她。 林小颖将信将疑，从纸袋里掏出了那件长裙，仔细翻看了一下露出惊讶的眼神。她重新抬头看向程非，脸上再也没有刚才那副冷冰冰的表情。 “你怎么做到的！”她无比诧异，“难道你真的做了一件新的？” “某宝五十块包邮，你这件定制款也没那么金贵。”程非耸了耸肩。 林小颖知道他是在调侃，撇了撇嘴也没再追问下去，道了一声谢之后转身打算将裙子换上。 “先等等。”程非将她叫住，朝旁边休息用的座椅扬了扬下巴，“介不介意到那边坐一坐，回答我几个问题。” 林小颖皱了皱眉，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距离晚会开始还有一个小时，她这边倒也没什么事，便点了点头跟着他走了过去。 程非帮她擦去凳子上的灰尘，然后坐到了对面。林小颖被他这个动作小小地触动了一下，脸上的表情顿时柔和了一些。 程非也不废话，直接就问了起来：“你知不知道一个能实现任何愿望的APP？” 林小颖歪头想了一下，说道：“好像听几个同学提到过，不过我对那些东西没什么兴趣，所以后来就没怎么关注了……为什么忽然问这个？”她有些奇怪这个问题跟自己有什么关系。 程非在她回答时就一直盯着她的脸看，但她脸上所有细节表明，她回答的都是真的，他也疑惑了，接着又问道：“我听任苒说，你们的关系闹得很僵，你们两个没事吧！” 提到任苒，林小颖的表情就变得冷了几分，她瞪了程非一眼，寒声说道：“别说我没警告过你，任苒那家伙单纯得很，对谁都是一个态度。你别以为她对你态度好就是喜欢你！更何况你只是个保安，最好离她远点别害了她。” 程非有些诧异，没想到她居然是这个反应，轻咳了一声说道：“你们在食堂里吵得那么凶，特别你还把她说的那么……怎么忽然这么关心她？” 林小颖闻言一愣，耳朵顿时变得通红，支支吾吾地答道：“我那时候是气晕了，没管住嘴巴说话毒了些……” “道个歉就完了的事，你们非要搞得这么复杂。”程非表示无法理解。 “开玩笑！让我向她道歉，这不是让我向她认输！”林小颖瞪大了双眼，“况且我就是受不了她爱心泛滥的性格，劝了好几次都劝不了她，干脆跟她断绝来往，省得整天替她操心。” “爱心泛滥？什么意思？”程非抓住了重点。 林小颖显然还在纠结刚才的问题，别过脸去有些气愤地答道：“说起这个我就来气，那个萧晴有什么好的，明明是自己作的死，害了两个喜欢她的人，居然还责怪起别人来了。我让任苒别去管这破事，结果任苒那个圣母心泛滥的家伙，非要去帮司徒静。” 听到林小颖提起司徒静的名字，程非感觉到了什么，沉声问道：“司徒静，她不是说请假去照顾萧晴了吗？跟任苒又有什么关系？” “她是系学生会的副主席啊！”林小颖抱着双手一脸不悦，“她这个星期都不在学校，社团文化节所有的事情都是任苒去负责，我就看着她每天一个人干两个人的活忙得跟狗一样，才会跟她说别去管司徒静……” “司徒静今天晚上回来了你知道吗？”程非冷不丁问了一句。 “她请假请到下星期，怎么这么快回来了？”林小颖愕然，转头看向程非，却发现程非的脸色变得异常冰冷，刚才还温和的双眼闪动着慑人的寒光。 程非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吓得林小颖哆嗦了一下，还没等她抱怨几句，程非已经消失在了拥挤的人群中。 “干嘛？”林小颖眨了眨眼，搞不懂程非为什么忽然这么大反应。 第8章：魔灵宿主 由于大多数人都过去参加校庆晚会，女生宿舍这边黑漆漆的一片，只有零星几个宿舍还亮着灯。任苒走到楼下，抬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宿舍，发现宿舍并没有开灯，感到有些奇怪。但她没有怀疑什么，心里想着应该是司徒静还没到，便打算先上去等她。 寂静的楼梯只有她一个人的脚步声，空洞的回响让四周显得格外寂静。任苒的心里生起一丝异样的感觉，下意识紧了紧身上的羽绒服，然而这个动作却没有给她带来丝毫暖意。因为从她踏上楼梯的那刻起，身后就传来一阵阵莫名的压力，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跟着她。 走到二楼时，她终于忍不住停下了脚步，猛地转头看向身后。然而她的身后除了被月光映出的影子之外，没有别的东西。就在她暗自松了口气时，她猛然发现自己的影子旁边，多了另一个影子。 任苒心头一颤，猛地回身看过去，那人站在最上面那层台阶，月光只能描绘出一道黑色的人影。 任苒还没来得及尖叫，一道强光打在了她的脸上，让她本能地抬手挡在眼前。 “谁啊？”对方先开口问了一句。 任苒听着声音感觉有点熟悉，眯着眼睛从指缝中看过去，发现那道人影有些熟悉。 “哦，这个不是小任吗？怎么不去看晚会，跑回来啦？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对方认出了任苒，关掉了手中的灯光，有些关切地问了起来。 任苒这时也看清了对方，认出她是宿管阿姨，顿时笑了笑，答道：“我宿友找我有事，不知道你看到她回来过没有。” 宿管阿姨摇了摇头：“没看到，你们那层楼都出去了，我刚从那边下来，没看到有谁出去过。” “奇怪……”任苒低喃了一声，又抬头朝宿管阿姨说道，“那应该是她还没回来，我先回宿舍等她吧！阿姨我先走啦！”说着摆了摆手，快步朝宿舍走去。 也许是这个小插曲让她心中的不安一扫而空，她一路哼着歌回到了宿舍，发现这里的确如宿管阿姨所说，一整排房间都是关着灯的。 任苒没有多想，掏出钥匙塞进锁孔里，然而她还没将钥匙完全插进去，宿舍的大门就被她推开了。 “门没锁？”任苒有些诧异，嘀咕了一声，“难道刚才阿姨开门检查没关好？”嘴里这么说着，她直接推门走了进去。 宿舍里一片漆黑，两边的铁架床在黑暗中如同蛰伏的巨兽，将整个房间向内压缩。任苒在门边摸索了一下，找到了白炽灯的开关，来回摁了几下却没有任何反应。 “不会吧！灯也坏了！”任苒感觉今天特别倒霉，只得无奈地放弃了努力。但她转念一想，顿时明白为什么司徒静没有留在宿舍，恐怕是司徒静回来的时候发现白炽灯坏了，跑去管理处找人来修了吧！ 她心里这么想着，走到了自己的床边坐下。由于今天晚上两边的宿舍也没人开灯，所以宿舍内比往常要黑得多，特别阳台那边的窗帘还被拉上了，外面的微光都透不进来。 任苒感到有些压抑，站起来走到窗前打算将阳台的落地窗打开。她猛地拉开窗帘，一阵光芒从外面照进来，将原本黑暗的宿舍点亮。 然而任苒的心里只剩下恐惧，因为这道照亮宿舍的光，来自那天晚上袭击她的那只魔灵。 紫红色的光芒静静流淌着，透过落地窗的玻璃将她的影子投在墙上，在紫色背景的映衬下，那道影子也变得扭曲起来。 “啊——” 任苒尖叫着转身而逃，但她身后的魔灵却吸收了某种东西一般，猛地涨了一圈，原地一转穿过玻璃轻松地冲到了她的身前。 魔灵光芒大盛，宿舍的大门砰的一声重重地关上，将她逃脱的唯一出路给封死了。 任苒双脚有些发颤，扶着桌子缓缓后退，随手摸到一把剪刀，当即奋力扔了过去。 魔灵发出一声尖锐的笑声，完全没有理会那把扔向它的剪刀，就那么留在原地，任由剪刀穿过它摔在墙上。它似乎在用这种方法向任苒炫耀，并告诉她放弃无谓的抵抗。 任苒见这招不奏效，顿时感到更加绝望，转身抓起床上的被子就往那边扔过去。然而魔灵依然穿过了被子，一动不动地漂浮在空中。 “怎么回事！”任苒差点哭出来，她盯着缓缓接近的魔灵连连后退，一不留神踩到掉地上的枕头，整个人向后跌倒，顺势坐倒在地。 就在她倒下的瞬间，口袋里似乎有东西滑出，耳边响起一阵金属的弹跳声，这个声音终于让任苒想起程非交个自己的玉牌。她连忙顺着声响找过去，发现那枚玉牌就躺在不远处，居然开始散发出一阵淡蓝的微光。 也许是玉牌的出现，让魔灵感受到了威胁，它发出一声尖叫，接着俯冲过去，不再选择慢慢压榨任苒的恐惧。 任苒扑到玉牌上，双手按在上面，心中默念：“诸邪辟易！” 就在魔灵即将碰到她的瞬间，玉牌仿佛被打开了某个开关，一道淡蓝色的豪光冲天而起，撞上天花板之后四溅而下。 魔灵被从天而降的数道光柱打中，发出凄厉的哀嚎猛地退开，连外形也缩小了一圈，一路翻滚着躲到了墙角。 任苒捡起地上的玉牌，发现一道若有若无的光圈将她整个人罩住，能明显看到那些由魔灵发出的紫光在与之相遇时，被光圈直接弹开。 魔灵似乎变得虚弱起来，缩在墙角处不断发出尖叫声。任苒每向前一步，它的挣扎就激烈一些，似乎玉牌拥有某种力量将它压制下来。 看到魔灵变成这番模样，任苒终于松了口气，刚才紧张的气氛让她的精神紧绷到极点，现在从危险中挣脱出来，瞬间觉得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 就在这时，她身后的落地窗被缓缓推开，一道身影无声地出现在她背后。感受到身后的动静，任苒连忙转身看过去，然而出现在眼前的人却让她大吃一惊。 “司徒静！怎么是你？”任苒诧异地看着表情冰冷的司徒静，目光垂下，发现她的手上握着折断的晾衣杆。 比她还矮半个头的司徒静将晾衣杆挥了过来，任苒本能地向后退了一步，然而司徒静一开始要打的就不是她，而是她手上的玉牌。 随着一声闷响，任苒的右手被打得一阵发麻，玉牌再也握不住，随着这一杆的力度被打飞出去。脱离了任苒右手的玉牌，光芒迅速收敛，掉进了黑暗中不知所踪。 任苒握着右手后退了几步，司徒静握着晾衣杆一言不发地向她走来。此时失去压制的魔灵重新盘旋到半空，俯视着背对自己的任苒，发出了一声凄厉的尖啸，似乎在宣泄着自己的愤怒。 任苒看着前后两边呈夹击之势，不知所措地瘫坐在地。 第9章：血祭 司徒静俯视着满脸惊恐的任苒，忽然笑了起来，魔灵发出的紫光映在她的脸上，显得格外的阴森恐怖。 任苒扶着床沿，双脚因为发软已经使不上任何力气，她侧头看向司徒静不解地问道：“小静，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司徒静干笑了两声没有理会她，朝着魔灵招了招手。一旁等待许久的魔灵收到命令，顿时兴奋得当空俯冲而下，直奔任苒眉心。 就在这时，原本紧闭的宿舍门轰的一声原地倒下，与此同时数道由淡蓝色符印连接而成的锁链冲了进来，将俯冲的魔灵生生缠住。 魔灵似乎认出这几道曾经绑过它的锁链，疯了一样剧烈挣扎起来。然而它越是翻滚，符印锁链缠绕得越紧，仅用了几秒就将魔灵包裹了一半。 司徒静惊慌地看向宿舍门口，发现一个高瘦的身影立在那里，右手上流转着大小的符印。 “程非！”任苒高兴地看着及时赶到的程非，整个人放松了下来。 程非摘掉歪掉的帽子，随手扔到旁边的桌子上，一边拉扯着挣扎的魔灵，一边向它靠近。 司徒静看着程非这么轻易就制服了自己最大的依仗，顿时有些慌神，手忙脚乱地翻出了自己的手机，一枚赤红的骷髅孤零零地放在桌面上，她毫不犹豫地点开了那颗骷髅头。 通话界面弹出，仅用了一秒就接通了电话。 “有什么能帮到你？”一个电子合成音问道。 司徒静看着渐渐被拉扯过去的魔灵，用极快的语气说道：“你那天给我的东西，被别人抓住了，怎么办？”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下，随后答道：“以你现在的实力，没办法，因为对方是专门对付你们的魔灵猎杀者。” “你说过会帮我的！”司徒静情绪有些失控，朝着电话那头尖叫起来。 对方却发出了一阵难听的笑声，然后不紧不慢地说道：“我当然会帮你，只是看你有没有这个决心。” “什么方法快说！”司徒静双眼瞪大，显然没有耐心再闲谈下去。 “不要这么暴躁。”对方依然那副悠哉的语气，“只要你将自己的血喂给魔灵，它就能跟你产生精神共鸣，到时候你们就是完整的一体了。” 司徒静沉默了一下，似乎思考了一下他的提议，但她已经没有时间再犹豫，因为程非已经抓住了还在顽抗的魔灵。 司徒静咬了咬牙，抓起放在一旁的那半截晾衣杆，断裂的竹片如同刀锋般向外指着，她将竹片握在手心猛地一划，一阵剧痛过后，掌心溢出了鲜血。 刚刚抓住魔灵的程非看到了司徒静的动作，连忙朝任苒喊道：“拦住她别让她过来！” 任苒已经没有多少力气，只能奋力扑上去抱住司徒静的一条腿。然而司徒静完全陷入了疯狂，抬起另一只脚狠狠地踹向她的头。 任苒被连踹了几脚，眼前一片眩晕再也支持不住趴在了地上。 司徒静甩开任苒，几步冲到程非的身前，无所畏惧地扑了过去。她流着鲜血的右手朝程非右手的魔灵按了过去，穿过缠绕了数层的符印锁链，直接按进了魔灵紫色的光球里。 程非瞳孔一缩，也顾不上其他，抬起右脚踹在司徒静的怀里，将她直接踹飞。然而他的动作依然慢了一步，随着司徒静抛飞出去，她手上溢出的鲜血被魔灵吸住，在半空中拉出一道诡异的红线。 “血祭！”程非眼角抽搐了一下，空出的左手掐了一个法印，点在了半空中的血线上。血线受到冲击，瞬间在空中爆开洒向四周。 但那只被右手困住的魔灵却恢复了力气一般，光球的颜色由紫红色变成了危险的血红色。散发的光芒如同心脏般跳动起来，接着便猛然爆开，挣脱了程非五指的束缚。 魔灵落到地上，妖异的红光异常明亮，将所有人的眼睛映得发酸。当光芒褪去后，魔灵落下的地方站着一只猫一样的奇特生物，它全身覆盖着墨绿的鳞甲，比身体还长的尾巴吊在身后，尾巴尖还长着一枚蝎子般的毒钩。 程非脸色大变，丝毫不敢怠慢，右手的符印环绕着凝聚成一只利爪，俯身了冲过去。 魔灵所化的异猫慵懒地看了他一眼，妖异的红色瞳孔闪过一丝不屑，没等程非冲过来，直接一拧身消失在原地。 程非失去目标心头一惊，扫了一眼四周，猛地抬眼看向头顶。那只异猫四肢抓着天花板，稳稳地吊在上面，却没有朝程非发动攻击，仿佛是在嘲笑他迟钝的身手。 程非冷哼一声，右手一甩利爪变成一副固定在手臂上的轻弩，朝着异猫抬手就是数发符印凝结的弩箭。 异猫没料到他还有这手，顿时慌乱地躲避这弩箭的追击，最后一步没能抓住天花板，直接从半空掉了下来。 程非手上的轻弩重新变回利爪，挥手追击过去。可惜异猫反应比他还要快上几分，凌空一翻便轻松调整了过来，没等程非抓到它，后脚一蹬就跃上了对面的铁架床上。 程非耳朵动了一下，听到了身后的动静，来不及回头将右手的符印解散，化成锁链从左肩甩出。他身后的异猫此时已经扑出，身在半空冲势一时间收不住，直接被旋转而出的锁链缠上了两只前爪。 程非感觉到锁链传来的震动，右手猛地挥出，将身后的异猫朝墙上甩去。 墙上传来一声闷响，如同装满杂物的破麻袋摔到地上，甚至还能感受到墙上传来轻微的震动，可想而知程非甩出去的这下用了多大的力量。 然而那只异猫却毫不在乎地弓身站起，看了一眼被锁链束缚的两只前爪，张口咬住了自己的胳膊，一甩头硬生生地将两只前爪撕下。 程非没想到它居然这么狠，拉着前爪的锁链由于绷得太紧，直接将断肢扯了回来。两只前爪一离开异猫的身体，立刻膨胀变大，瞬间变成两坨肉块凌空爆开。 千钧一发之际，程非左手打了个响指，四神封界瞬间张开。爆开的肉块还没来得及扩散，就被定在半空。 由于四神封界的存在，已经拥有了肉体的异猫被瞬间禁锢，一双妖红的竖瞳骨碌碌地转了几圈，有些惊慌失措。 程非松了口气，抬手划出一道黑色的裂缝吞噬掉爆开的肉团，转身看向被定住的异猫。 “这次看你还有什么招。”程非撇嘴笑了笑，迈步走过去。他并没有注意到，身后的司徒静身上溢出暗红的光芒，正一丝丝地朝异猫聚拢过去。 程非抬手准备将异猫抓住，在即将碰到它的瞬间，异猫身旁的空间忽然扭曲了一下，它变成黑白的身体猛地亮起红色的光芒。 异猫露出了渗人的笑脸，长长的尾巴猛地甩出，上面的毒钩绕到程非的后颈，直接扎了上去。 程非闪避不及被毒钩扎了个正着，毒液瞬间麻痹了他的神经，让他全身一软跪倒在地。 异猫俯视着他，身上不断凝聚从司徒静那边抽取出来的红色光芒，于此同时两只前爪的断口处不断涌动出肉芽，慢慢恢复着来的样子。 程非满头大汗，咬着牙抬头看向它，他的脸色本就苍白，中了毒之后甚至有些发青。这种毒显然不是常识中的毒素，魔灵淬炼出来的毒直接作用在精神上，侵蚀着他的意志。 异猫的两只前爪已经长好，它舔了一下新的爪子，不屑地瞄了程非一眼之后，转头看向同样盯着它的任苒。显然它已经察觉到任苒的异常之处，而且知道任苒此时并不能自由行动。 它的脸上又浮现起那种渗人的微笑，迈着优雅的步伐朝任苒走了过去。 第10章：融灵入体 也许是知道了那只猫的打算，程非眼底闪过狠厉之色，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此时体内的奇毒依然在进攻着他的精神，他咬破嘴唇，鲜血瞬间溢出，滴落在符印环绕的右臂上。当鲜血碰到流转的符印，瞬间融化进去，将淡蓝色的符印染成了鲜红。 “血祭？我也会！” 程非冷笑一声，缓缓闭上双眼，与此同时他手上的符印全部变成红色，原本顺时针流转的符印全部飞速逆转。他整个人如同颠倒了一般，身上的血管全部暴起，并朝着后颈的伤口涌动。 程非闷哼一声，后颈的伤口冲出一团妖红的光团，喷洒在半空如同火花般炫目。随着这道火花被挤出，程非猛地站起来，重新获得了行动能力。 异猫被吓得原地起跳，蹦到了旁边的桌子上，透过妖异的瞳孔警惕地注视着程非。 这次程非没打算跟它在玩下去，右手猛挥将符印锁链鞭子一样甩出，红色的符印仿佛蕴含着更加强悍的破坏力，凌空划过甚至带出了几道细碎的空间裂缝。 异猫不敢怠慢，长尾一抖勾住了旁边的铁架床，将它直接带离了原地。 然而程非的目标却不是它，锁链穿过桌子和床板的缝隙，直接钻入床底下。一声金属交鸣般的清响，一道淡蓝色的光球被扯了回来，程非抬手将它接住。 那枚八卦玉牌回到了程非手中，淡蓝色的光芒瞬间大盛，程非右手因为变红而狂暴起来的符印被这道光扫过，立即变回原来的淡蓝色状态，重新沿着顺时针方向转了回去。 异猫瞳孔收缩，猛地调转方向朝着司徒静弓身一跃，打算躲到司徒静身后。 程非等得就是这瞬间的机会，右手一翻，将玉牌对准了半空中的异猫。一道淡蓝色光柱打出，直接罩住避无可避的异猫。异猫在光柱中翻滚压缩，最后发出凄厉的惨叫声，变回了原来的紫色光球。 程非抬手一招，被打回原形的魔灵由符印锁链拖回，重新被他抓在手上。 “果然抓猫是门技术活啊！”程非抹了把汗，转头看向身旁的任苒。 任苒拼命向他打眼色，示意他将自己放出来。程非叹了口气，抬手在她肩膀轻拍了一下，任苒向前踉跄了一下，出现在四神封界中。 任苒双手按在胸前，喘了几口粗气，然后转头看了看程非手中的魔灵，又看了一眼旁边被定住的司徒静。 “现在怎么办？”程非问了句，将魔灵举到她眼前，“你这个同学对寄生的魔灵使用了血祭，将自己的精神和魔灵共享，如果现在将魔灵杀死，她也活不了了。” 或许听出了程非语气中的无奈，被他抓住的魔灵发出一声得意的笑，似乎在向这名魔灵猎杀者示威。 “没有别的办法吗？”任苒皱了皱眉，看向司徒静的眼神没有丝毫恨意，反而露出一丝怜悯。 程非静静地看着她，目光闪烁了一下，轻叹一声：“办法倒是有。” 任苒闻言脸上露出了欣喜的表情，转头满眼期待地盯着他。 程非却露出了严肃的表情，用冷硬的声音说道：“但是这个办法对你自己没有半分好处，我现在就将你这个同学拉进来，先听听她为什么要袭击你，如果你听完她的理由还想这么做的话，我也不会阻止你。” 任苒露出黯然的表情，但还是点了点头。 程非走到司徒静身旁，像刚才那样拍了一下司徒静的肩膀，一个半通明的司徒静从静止的身体上分离出来，向前踉跄了几步。她似乎扛不住五感剥离的痛苦，直接弯着腰干呕了起来，无力地跪倒在地。 “小静！”任苒关切地上前打算扶住她，然而她的手却穿过了司徒静的身体。 程非见状淡然说道：“她只是个普通人，没办法在四神封界中维持实体。” 司徒静听到了两人的对话，转头看向程非和身旁的任苒，眼中先是充满了疑惑，然后渐渐亮起一阵恨意，尖叫着扑向程非，似乎想将他手中的魔灵夺回。 程非抬手朝前虚点，冲过来的司徒静像受到某种重击，全身痉挛了一下，再次弯腰呕吐起来。 “你对我做了什么！”司徒静开口问道，她的声音听上去透着一丝胆怯，像一个不敢大声说话的小女孩。 程非没有回答她的话，而是问了句：“你为什么要袭击任苒？” 司徒静转头看了一眼投来关切眼神的任苒，脸上抽搐了一下，不自然地笑了起来：“因为她该死……萧晴说得对，她和林小颖这样的人，为什么活得这么好，而她明明哪方面都比你们强，却要遇上这么可怕的事。” 程非皱了皱眉：“你说的，是萧晴目睹方程林离奇死亡的事？” 司徒静没有理会程非，而是朝任苒投去怨毒的眼神，恨声说道：“萧晴根本就是无辜的，但那些人却一直说是她害死了方程林，还让李锐变成了疯子。她受不了这些指责，只能躲回家里。然而萧晴受到这样的打击，你和林小颖居然还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 司徒静的情绪开始失控，泪水夺眶而出：“我不能再看着萧晴那个样子，我要你们也体验一下她的痛苦，或许……或许只要你们死了，她就会高兴起来，那时候她一定会感激我的。”说着她忽然神经质地阴笑起来，生硬的音调听上去让人心底发凉。 任苒听明白了她的意思，顿时心里涌起一阵复杂的情绪，轻声问道：“那林小颖的裙子也是你弄坏的？” 司徒静冷哼一声，似乎是默认了。 “她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她以前虽然是个内向的人，但绝对不会有这么恐怖的想法的啊！”任苒看向程非，希望他能够解释着一切。 程非看了一眼被他抓住的魔灵，轻声说道：“魔灵的确能将人内心的负面情绪放大，但也要这个人的内心已经产生了负面情绪才行，也就是说，她的确想过要杀了你们。” 耳边是司徒静刺耳的笑声，任苒恍惚了一下，双手不由自主地握紧。她沉默了一阵，抬头看向程非，眼神坚定地说：“不管怎么说，我不能看着她就这么死掉，你刚才不是说有办法救她吗？现在就告诉我吧！” 任苒的话让司徒静的笑声戛然而止，她茫然地看着任苒，又看了看脸色阴沉的程非，有些惊慌地问道：“她的话是什么意思？我会死？” 程非瞥了她一眼，淡然说道：“你擅自发动血祭，将自己的精神与魔灵相连。如果我杀了它，你也跟着它一起死。我不杀它，你只是一个普通人，根本无法与魔灵抗衡，很快就会被它耗光生命。” 司徒静愣了一下，抱着头呢喃道：“不可能啊！你说的怎么和电话里那个人说的不一样，你是不是在骗我！你一定是在骗我！” 程非怜悯地看着她，将手中的魔灵向她递过去，魔灵感受到司徒静的气息，顿时又开始了猛烈的挣扎，随着它的动作司徒静的身上浮起一阵淡淡的红光。这阵红光如轻烟般飘起，朝着魔灵聚拢，与此同时司徒静忽然感到一阵虚弱。 “你还觉得我在骗你么？”程非将魔灵移开，切断了魔灵和她的联系。 司徒静捂着胸口，脸上布满了恐惧：“我……我还不想死。”此时的她已经没有了刚才的癫狂，懊悔的泪水从脸上滑落，重新变回了那个自卑的小女生。 任苒看着司徒静双眉紧皱，似乎有些不忍心看到她这副样子，转身走到程非身旁。 程非看着她一脸坚决，明白自己恐怕是劝不了她了，无奈说道：“现在只有一个办法可以救她，需要维持魔灵不死，同时让它不再肆意吸收宿主的精神力。你是神思者，天生拥有庞大的精神力量，将魔灵封入你的体内，可以暂时令它蛰伏。” 任苒点了点头，转眼看向司徒静轻声说道：“为了救她我无所谓的。” 司徒静显然没想到她会这么做，眼中写满的震撼，与她目光相触却又立即低头，不敢与之对视。 “我还是要提醒你一下。”程非扫了一眼司徒静，“将魔灵封入体内有一定的危险性，搞不好会丢掉性命，这也是为什么魔灵猎杀者越来越少的原因。而且我会抹去她关于魔灵的记忆，她不可能再记得你救过她的事，也许她依然会像之前那样记恨着你。” 任苒微笑着摇了摇头，正要开口答应，司徒静却忽然站了起来，瞪着她说道：“我不需要你的善意，你不要以为你的做法有多伟大，这种做法只会让我觉得恶心……”她嘴上这么说着，眼中却溢出了泪水，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哭了出来。 任苒不知所措，想要抱住她，忽然想起此时的司徒静没有实体，只得抬手虚按着她的肩膀，轻声说道：“这不是善意，而是我自己的意愿，不管你是否记恨我，我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你因为我袖手旁观而死去。” “为什么你要对我这么好……”司徒静泣不成声，仿佛将平生压抑的委屈全部爆发出来，“从小就没人在意过我的感受，我只能扮演一个旁观者，装出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但我依然想得到你们的认可啊！我知道林小颖看不起我，也知道萧晴之所以让我跟着她，只是把我当成一个仆人而已。可是除了萧晴，又有谁真正需要过我，我不在乎你们怎么看我，只是害怕这种不被需要的感觉而已……” 司徒静越说越难过，抱着头蹲在地上，放声痛哭起来。随着她情绪的释放，那只被程非抓住的魔灵身上的紫红色光芒剧烈闪烁，最后竟然越来越淡，变成了完全的白色。 “她对你感到愧疚。”程非看着魔灵说道，“魔灵寄宿在她的心里，此时她心里只有对你的愧疚，所以影响到了魔灵。” 任苒点了点头，蹲下身去默默陪在司徒静身边。 程非看着她还想说点什么，终究只是叹了口气。 第11章：关于魔灵的线索 过了好一阵子，司徒静的情绪总算缓了过来，她看着任苒满脸愧疚，张了张嘴却犹豫了一下，最终选择了沉默。 程非见她态度变得稳定了一些，也蹲了下来看着她问道：“你还记得你手机上那个红骷髅，是在什么地方得到的吗？” 司徒静咬着下唇摇了摇头，然后又想起了什么，低声答道：“很可能是在方程林惨死之前出现的……” 程非和任苒对视了一眼，继续等司徒静说下去。 司徒静努力回想着，然后忽然想到了什么猛然醒悟：“对了我想起来了！在微电影社看完视频出来之后就有了，因为我的手机首页不喜欢放别的东西，出来前看时间的时候发现首页上多了一颗骷髅头，当时怎么删也删不掉，还因为这件事去刷过一次机。” 程非听她说完陷入了沉思之中，良久沉吟道：“照你的说法，这个危险的APP很可能就是那时候传开的……这么说只能先去微电影社看一下了。” 任苒似乎更加在意救人的事，当即催促道：“我们赶紧开始吧！不然等下又要出什么状况了。” “我现在掌控全场还能出什么状况。”程非不满地回了一句，但还是开始着手准备封印魔灵的事。 由于司徒静的情绪变化，让原本狂暴的魔灵变得异常虚弱起来，程非解除了最外层的符印锁链，它也仅仅无力地挣扎了几下就不再动了。程非将八卦玉牌放到右手下面，将魔灵完全托住，一道虚幻的蓝色光圈替代符印锁链将它罩住。 “我要开始了，你等下反应不要太大。”程非看向任苒，眼神却有些躲闪。 任苒郑重地点了点头，站在他的对面，朝他说道：“我准备好了，你开始吧！” 程非轻咳了一声：“我再提醒一下，等下会有些……不怎么美好的事情发生，你记得反应不要太大，不然会导致封印失败。” “好啦！开始吧！我都说了我不怕啦！”任苒皱着眉瞪着他，似乎觉得自己的决心被小瞧了。 “这不是怕不怕的问题。”程非小声嘀咕了一句，深吸一口气之后，他的眼神忽然一凛，抓住魔灵的右手向任苒胸口按了下去。 任苒被魔灵碰到的瞬间，感觉一股冰冷的气息侵入她的脑海，无数破碎的幻象走马灯一样从眼前划过。一种比五感剥离痛苦十倍的感觉爆发式地入侵她的意识，里面还充斥着各种负面情绪飞快地掠过她的心头。 她想张口大喊，却发现自己发不出任何声音，连外界的一切感知也随之被切断。 而此时站在她身旁的司徒静却捂住了自己的嘴巴，面红耳赤地瞪大了双眼看着眼前这一幕。她终于明白了程非刚才那番话的意思，因为此时任苒身上的衣服随着魔灵的靠近，直接被飞窜的符印撕碎，一丝不挂地出现在两人的眼前。 程非却展示出惊人的定力，双眼虽然盯着任苒的胸口，目光却前所未有的严肃。因为此时他的右手死死控制住做最后挣扎的魔灵，左手飞快地在半空中划出符印，一点点地添加到魔灵外面的那层光圈上。 随着封印一层层加厚，魔灵散发的力量迅速减弱，任苒也从负面情绪的风暴中幽幽醒转，她开始没感觉那里不对，眼角的余光瞄到司徒静那副模样，顿时预感到了什么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胸口。 “别出声！”程非抢在她尖叫之前呵斥了一声，语气中带着一丝愠怒。与此同时，魔灵的封印也完成了最后一道，程非右手猛地将魔灵向前一按，任苒的胸前出现一道符印组成的光圈，瞬间吞没了被封住的魔灵。 光芒随着魔灵没入胸口而收敛，任苒的胸前出现了一枚淡蓝色的图案，看上去像是一只猫的纹身。 “流氓！”任苒甩手一巴掌拍在程非的脸上，清脆的耳光声让现场为之一静。 程非把偏向一边的头转了回来，无奈解释：“我有跟你说过的，你现在是精神体，身上穿的衣服都是精神力凝结的，封印魔灵时你的精神会被击溃，衣服解除掉很正常好吧！” “我不管！你就是看过了！要死啦！嫁不出去了！”任苒抱着胸口背对着程非蹲在地上，光洁的后背一览无遗。 程非觉得这个角度杀伤力更大，连忙将目光移到一边提醒道：“你不要老想着现在的状态，你要想着你已经穿好衣服了。” 任苒闻言不再闹，沉默着闭上双眼回想着自己今天的打扮，等再次睁开眼睛时，身上的衣服果然回来了。她转身瞪了程非一眼，恶狠狠地说道：“你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是不是一开始就想着图谋不轨？” 程非不屑一笑：“怎么可能，我可是修道之人，内心已经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平静。” 任苒眯起双眼，冷冷说道：“修道之人，你要不要先擦一下你的鼻血。” 程非闻言一惊，连忙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却发现什么都没有，顿时有些恼怒：“好呀！你算计我！” 任苒咬着牙恨声说道：“这不就证明你心虚了，不然你摸什么摸？”这话一说完，她就反应过来这句话还有别的意思，顿时红着脸不再理会程非，转头看向司徒静询问她的状况。 程非被她呛得一阵无语，只得挠了挠后脑勺无奈叹息。 “下面就轮到我了吧？”司徒静有些忐忑地看着程非，想起刚才那一幕，顿时羞红了脸。 程非知道她误会了，连忙摆手：“不用这么紧张，我抽取你的记忆并不会把衣服搞没的！”他诚恳地望着司徒静，眼中写满了你要相信我。 司徒静点了点头，旁边的任苒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似乎在警告他不要想着骗人。 程非耸了耸肩，抬起右手猛地握拳，淡蓝色的符印再次浮现，然后缓缓汇聚得到他的指尖。接着他伸手点在司徒静的额头上，一声银铃般的清响传开，淡蓝的氤氲自司徒静的额头扩散，接着再次聚拢到程非的指尖。 程非露出肃穆的表情，小心翼翼地抬起右手，随着他手上的动作，一道由白色光球节节对接的链子从司徒静的额头上拉出。程非抬起空闲的左手，指尖凝聚出一个小型的符印光轮，缓缓切入最上面那几颗光球之下。 程非的动作极快，符印光轮切断光球的链接，右手将切下来的光球甩出，接着迅速按下，将其余的光球按回司徒静的额头。被他甩出的那几颗光球在半空中碎开，化作漫天闪烁的五彩光点徐徐洒下。 “好漂亮。”任苒抬手去接住那些光点，却发现光点碰到她的手便立即消融。 “这些就是她这几天的记忆。”程非解释道，“人们常说记忆是最美好的，这句话一点也没错。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人的精神力会渐渐变弱，脑海里储存的记忆也会自然瓦解成这样的碎片，这就是为什么越久远的记忆越不完整。” “你的说法不科学！”任苒吐槽了一句。 “你现在身在四神封界里面，还跟我谈什么科学？”程非摊了摊手。 任苒知道自己说不过他，只得将话题转移到昏迷的司徒静身上：“对了小静接下来会怎么样？没有了这几天的记忆对她不会有影响吗？” “有没有影响我不知道。”程非双手抱在胸前，“不过她倒也不是完全没有记忆，依然会有极少的记忆残片会留在她的意识里，当看到某一个特定场景时，就会出于本能地产生熟悉感，这就是所谓的即视现象。” “你说得我心里瘆得慌……”任苒想起自己也有过这种似曾相识的经历，不想再讨论这个问题，然后想起自己身上封印着的魔灵，当即追问：“对了，你把魔灵封在我的身上，是不是我就跟你一样成了魔灵猎杀者啊？”说着有些小兴奋地比划了一下拳头。 “哪有那么容易。”程非白了她一眼，“那只魔灵陷入休眠，依靠你的精神力存活着，它不造成你的负担已经算万幸了，还想着借用它的力量？你还是祈祷我早日找到那个幕后黑手，好切断这只魔灵的联系吧！” 任苒苦着脸低喃了一句：“只能是这样咯！你什么时候去找微电影社的人啊？刚好我这几天有空，不如跟你一起去吧！”说着露出了恳求的眼神。 程非忽然意识到，自己将她带入魔灵猎杀者的世界，似乎是个很糟糕的决定。 第12章：微电影社 H大虽说有上百个社团，但能在学校申请到专属活动室的，却是少之又少。相比舞蹈社合唱团那些有官方背景的大社团，存在感微乎其微的微电影社，能在这些大佬手底下抢到一个活动室，多少有些不容易。 虽然这个活动室在程非看来，环境实在艰苦。 这里是老教学楼的西侧，在新图书馆落成之前，曾短暂地担任过图书馆兼自习室的职责，但新图书馆启用之后，这里就变成了堆放杂物的库房。 程非跟在任苒身后一路走过来，在两边的房间看到彩旗黑板之类的老东西，无一例外全都铺着厚厚的尘土。等走到尽头时，迎面的老旧木门上贴着一张A4纸，上面孤零零地印着微电影社四个字，而且那个社字还有些掉色，分明是打印的时候没墨了。 任苒上前敲了敲门，轻唤了一声：“陈宇鹏！在吗？” 里面没有回应，敲门声在四周回响，在这片死寂中显得格外空洞。 “人不在？”程非忍不住问了句，他不怎么喜欢这个地方，似乎这里弥漫的陈旧感让他莫名的不适。 任苒又敲了几下，再确认里面没有回应之后，不解地回答：“不可能啊！刚刚我问过林小颖，她说那家伙一早就过来了。” 程非听出了她话里的意思，好奇地凑了过来：“怎么，你们几个难道还认识？” “当然认识，微电影社的社长是林小颖的男朋友。”任苒转身看向他，“他大一的时候找我们四个给他当演员，拍了一部短片，后来还在大学生影像大赛上得过奖。后来就他就成立了微电影社，还将林小颖追到手了。” 程非失笑，半开玩笑地问道：“这么说他找你们拍视频是有预谋的咯？” 任苒却点了点头：“他事后承认的确想在我们几个里面找女朋友，我那时候刚加入系学生会没时间管他，萧晴那种性格根本看不上他，司徒静你也知道的，所以只剩下林小颖跟他接触得最多，自然就走到一起了。” 程非一阵无语，沉默半天才憋出句：“看来我还是小看了你们的耿直程度。” “那现在怎么办？”任苒无视掉程非的吐槽，问了一下他接下来的打算。 程非掏出手机看着时间，无奈叹气：“还有一个小时我就要回去守大门，恐怕要明天才能再来。” “啊？明天？”任苒似乎对这个安排十分不满，她也是好不容易逮到公共课的机会，才偷偷溜出来，如果程非将见面时间推到明天的话，她恐怕没机会跟过来了。 “我有什么办法？”程非哭笑不得，“如果那天晚上不是为了救你，我也不会被徐队抓到擅离职守，今天也不用给别人顶班守大门啦。” “好啦好啦！知道啦！”任苒鼓着腮帮子，从衣兜里掏出手机，“我现在就打电话给陈宇鹏，让他赶紧回来行了吧！” 程非撇嘴摊了摊手，示意她继续，然后又转头打量起周围的环境。 在短暂的沉默之后，手机听筒里传来了一阵忙音，与此同时，旁边的程非耳朵动了动，目光一下锁定了微电影社紧闭的大门。 “没人接……”任苒无奈地低喃了一句，却发现程非朝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任苒皱了皱眉，随他的目光看向了微电影社的木门。 四周的环境重新归于死寂，任苒皱了皱眉，移开耳边的手机，侧头朝向木门的方向。 隐约中，似乎有一个沉闷却又规律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是手机的震动！ 任苒心头一颤，惊恐地看向程非。程非脸色冷峻，二话不说一步跨上前，抬脚踹在了那扇老旧的木门上。 木门发出沉闷的响声，但也仅仅是跳动了一下，并没有被踹开。程非从脚上传回的力度感觉到，门后面似乎被什么东西顶住了。就在这时，里面传来一声哀嚎，接着就是什么东西被撞倒的声音。 “站远点！”程非抬手拨开任苒，右手握拳将符印招出，接着朝木门奋力轰去。 木板被轰碎的爆鸣响彻了整栋楼，不堪重击的老旧木门被程非直接在中间轰出了一个大洞。程非一脚踢飞七零八落的门板，二话不说钻了进去。 任苒见状也连忙跟上，刚进去就看到一名长发遮脸的男生仰面躺在衣服堆里，身旁全是被撞翻的各种道具。他听到了门口的动静，捂着胸口勉强支起上半身看了一眼，然后呼了口气再次躺下。 程非和任苒对视了一眼，有些尴尬地咳了一声：“我猜，刚才他应该是过来开门，然后被我踹飞了。” 任苒回过神来，连忙冲了过去，将昏迷的男生抱起，万分焦急地喊道：“喂喂！陈宇鹏，你没事吧！快醒醒啊！” 程非见闯了祸，连忙过去将陈宇鹏拉起，搭着手腕给他号脉，然后松了口气向任苒解释：“还好没什么大碍，只是被震晕过去了。”说着将陈宇鹏转了半圈，背对着他。 “你要干嘛？”任苒看着程非抬起了缠着符文的右手，以为他要杀人灭口。 程非没有理会她，眼疾手快直接一把拍在了陈宇鹏的后脑勺上，陈宇鹏双眼猛地睁开，长吼了一声。 任苒被眼前这幕吓了一大跳，当场就退开几步，惊疑不定地望着刚刚苏醒的陈宇鹏。 陈宇鹏似乎没有丝毫不适，反而露出轻松地表情，长长地伸了个懒腰，嘴里念叨着：“这觉睡得真舒服……”他话还没说完，就看到了洞开的大门。 “我不是在做梦！”他震惊地站了起来，然后转头看了看任苒，又转头看了看身后的程非。 “嗨！”程非朝他打了个招呼，并露出友善地笑容。 陈宇鹏却哆嗦了一下，颤声问道：“刚刚发生了什么？” “我们来找你，却没人回应，打了你的电话发现只有震动声，还以为你遇到了什么危险。”程非试图描述刚才的情况有多危急，“于是我直接上前踹门，相信是把过来开门的你踹飞了。” “哦，这样……”陈宇鹏意外地没有理会细节问题，而是满脸懊恼地看向破了个大洞的木门，无奈地低喃起来：“这门坏了可不能报修啊！万一被发现说不定学校就要收回这里的使用权了……对了你们找我有什么事？”说着转头看向了程非和任苒。 程非还是第一次遇到心这么宽松的，准备好的说辞都被咽了回去，只得求助般看向任苒。任苒领会他的意思，当即问道：“我们想看一下那部在社团文化节上播放的微电影。” “哦，那部微电影啊！”陈宇鹏摸了摸下巴，双眉轻皱露出难为的神色，“我劝你们还是不要看了，那部微电影邪门得很，我下午过来就是想处理掉它，结果不小心睡着了，醒来就发生了这种倒霉事。”说着一边揉着胸口，一边可怜巴巴地望向破旧的木门。 “邪门？”任苒一下就注意到了重点，与程非对视了一眼。 程非朝她点了点头，低声说道：“问题恐怕真的出在这个微电影上面。” 陈宇鹏似乎没搞懂他们的对话为什么这么神秘，叹了口气之后转身走向一旁的电脑桌，碎碎念般说道：“既然你们坚持要看，那我就放给你们看好了，别怪我没提醒过你们。” 程非和任苒点了点头，站到了陈宇鹏身后，看着他点开了那部微电影。 第13章：疑似线索 陈宇鹏将播放器切到全屏模式，然后将笔记本的屏幕调整了一下，好让身后的两人能看清楚。 首先闪过的是几行制作者LOGO，标准式的开场之后，镜头在一片黑暗中缓缓切入正片。 任苒向前探着头，紧盯着屏幕不想放过任何一帧，她也想看看这个视频到底邪门在什么地方。 这部微电影的男女主角她都认识，分别是已经死去的方程林和萧晴，如果陈宇鹏说的邪门是指方程林离奇死亡，似乎又有些勉强了。毕竟这部微电影的拍摄时间是在几个月前，中间隔了这么久都没发生什么事，为什么偏偏要等到播完才出事。 然而直到她看完了整部微电影，除了知道这是个老套狗血的爱情剧之外，她没发现哪里有不对劲的地方。 “你看出什么问题了吗？”任苒转头看向程非，想听听他的意见。 程非摊了摊手，表示自己也没搞懂这是怎么回事。 陈宇鹏靠在椅子上，仰起头看向他们：“你们真的没看出来？” 任苒抬手敲了一下他的额头，嗔怒道：“你该不会是耍我们玩吧！” 陈宇鹏被任苒敲得捂着头坐起，小声嘀咕：“你们把我的门都砸了，让你们看一下我的杰作好像多委屈似的。” 任苒拽着粉拳在他眼前晃了晃，故意皱着鼻子摆出凶恶的表情：“再卖关子我就把你勾搭师妹的事告诉小颖，你自己看着办吧！” “别！”陈宇鹏脸色大变，“我那是为了艺术，不然我上哪找人当演员去，你要告诉小颖还不如直接踹死我算了。”说着连忙将视频进度条拉了回去，重新播放了起来。 见自己的威胁有效，任苒朝旁边的程非扬了扬下巴，邀功般露出得意地笑容。程非轻笑一下，没有发表任何意见。 “你们看这里。”陈宇鹏将画面暂停，指了指画面左下角。 这个画面是方成林和萧晴在视频里的第一次相遇，拍摄地点在学校新图书馆前的广场上，陈宇鹏所指的那个地方是图书馆的正门，其中一根柱子旁边站着一道削瘦的人影。 “这是谁？他好像还穿着西装，应该是校外来的吧！”任苒眯着眼睛打量，发现画面比较模糊，根本看不清那个人的长相。 然而程非的脸色却变了，沉声说道：“你见过有人的胳膊能垂到膝盖的吗？” 任苒以为他在开玩笑，随口答道：“我没见过但听说过，你没读过三国演义吗？刘备刘皇叔的胳膊就有这么长啊！”说着自己先笑了起来。 然而她很快就收齐了笑容，因为她终于明白程非指的是什么，那道倚着柱子的瘦长身影双手垂在身旁，和它同样细长的双腿不成比例。 “你们也觉得这人很奇怪吧！”陈宇鹏的手指戳着屏幕，“而且不单这里有，后面还有不少有他的镜头。”说着他将进度条拖了过去，没到一个地方就暂停一下，将出现的人影指给两人看。 任苒看着这些画面，觉得一股凉气从脚底冒上来，顺着脊椎爬满全身。她本能地往程非那边靠了过去，试图从他身上寻求一点安全感。 程非没有注意任苒的小动作，而是认真地盯着陈宇鹏指出的那些人影，双眉不由自主地皱起。他已经明白了这是怎么回事，但又不敢断言自己的猜测是正确的，他讨厌这种茫然的感觉。 陈宇鹏向两人展示完人影出现的最后一处场景，顺手按了个ESC键退出了全屏模式。忽然暗下的屏幕将程非那张愁眉不展的脸映出一个模糊的轮廓，依稀能看到他盯着前方的眼睛有些出神。 “你想到什么了吗？”任苒拉了拉程非的衣袖，将他从思绪中惊醒。 程非双手抱在胸前，长呼了一口气，缓声说道：“我大概知道这东西是什么了，而且还发现了一个有趣的细节。” “先说说他是什么。”陈宇鹏猛地举手，抢在任苒前面说出了自己的提议，惹得任苒对他又是一阵白眼。 程非倚着身后的桌子，看着两人说道：“你们应该都听说过这东西，它是西方的都市传说之一，人们通常习惯将它称之为瘦长鬼影。” “哦！我知道这个东西！”陈宇鹏兴奋地叫了起来，但很快就露出了疑惑地表情，“不过这东西不是西方的都市传说么？怎么在我们这里也有……” 程非耸了耸肩，随口敷衍了几句：“都市传说这种东西说不准的，我也只是猜测而已。” 陈宇鹏和任苒对视一眼，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接着追问：“那你刚刚说发现了一个有趣的细节，是什么来的？” 程非附身抓过鼠标，将进度条拖了回去，点开几个瘦长鬼影出现的场景，说道：“你们看只要有它出现，都是这对男女在一起的镜头，你们说奇不奇怪？” 任苒和陈宇鹏连忙盯着屏幕，发现果然像程非所说，鬼影只出现在方程林和萧晴同框的时候。。 陈宇鹏抱着肩膀夸张地哆嗦了一下，僵硬地笑了笑：“我就说这片子邪门吧……不过我也没想到会邪门到这种程度。看来方程林的死真的跟这东西有关……” “方程林？”程非疑惑地问，“之前意外死亡的就是这个男生吗？” 旁边的任苒点了点头：“嗯，就是他，至于女生则是萧晴。他们两个可能就是拍这部片子的时候确定了关系，不过一直没有公开关系，所以我也只是猜测。” “这种事情还需要猜测？”陈宇鹏却表示了不屑，“当时方程林忽然找到我，让我无论如何都要让萧晴来当这个女主角，我就知道这小子是什么打算了。可怜李锐那个呆子，原本还以为萧晴能跟他一起参加系里安排的节目，把演讲大赛的事都推掉了。” 程非闻言皱了皱眉，忽然发现这件事比他原本猜测的还要复杂，起初他以为这只是单纯的魔灵杀人事件，但现在无端多出了一个疑似瘦长鬼影的东西，而且看起来还跟那件事的几个当事人有关。 “毫无头绪……”程非无奈地叹了口气，双手向后撑着桌子，仰头盯着天花板不知道在想什么。 任苒见他也理不清眼前的事情，也觉得有些丧气，双手不由自主地拽紧了衣角。 陈宇鹏看着这两人有些摸不清头脑，忍不住问道：“我说你们两个到底要找什么？忽然跑到我这里踹坏了大门，又忽然让我给你们看这部片子，现在又一副谁欠了你们几百万的样子。” 任苒看了一眼程非，似乎在询问他要不要告诉陈宇鹏真相。程非沉默了一下，然后看向陈宇鹏说道：“我来调查那个叫方程林的男生为什么会离奇死亡，所以需要收集一些资料，其他的你业不用问。” 陈宇鹏听完他的说辞，却是两眼放光，顿时信誓旦旦地说道：“我懂！你是电影里那种秘密探员对吧！果然是这样……我开始也觉得这件事没有表面那么简单，居然真的有问题。对了，你需要我协助吗？放心！我这个人很能保守秘密的！”他一边说一边拍着胸口保证。 程非目瞪口呆，看了看陈宇鹏，眼睛一转看向任苒。 “他这个人是有些神经兮兮的……”任苒摊了摊手。 陈宇鹏满怀期待地看着程非，又转头哀求起任苒：“喂！任苒你也给我说两句好话吧！你应该早就在协助他了，如果我进来你不是刚好多个后辈么？” 任苒捂着脸不想理他。 “好吧！”程非站直了身，抬手拍了拍陈宇鹏的肩膀，“你只要帮我保守秘密，我会让你帮忙的……” “我发誓！”陈宇鹏激动得耳朵充血，笑得眼睛都看不见了。 “喂！你居然答应了？”任苒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用难以置信的表情看着程非。 程非摆了摆手没有解释为什么这么做，而是接着问起陈宇鹏：“对了，你知道那天有哪些人看过这个视频吗？” 陈宇鹏歪头想了一下，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这个还真不知道，虽然那天就放了一场，但也来了四五十人，现场黑漆漆一片，我怎么可能认出是谁。” “没用。”任苒瞥了他一眼，显然还在为刚才的事斗气。 陈宇鹏却露出了得意的笑，朝她摇了摇手指：“不过我不记得不代表没办法知道，这次的社团文化节因为跟附近的几个学校联合举办，所以学生会搞了个收集活动，只要参加某个社团的活动，就能得到一个印章，同时也要在社团的签到表上签名。” 程非眼前一亮，接过话头：“也就是说只要找到那张签到表，就知道是哪些人了？” 陈宇鹏打了个响指，向程非竖起大拇指：“bingo！” “那赶紧找出来吧！”任苒也露出了喜色，毕竟两人忙活了半天总算有点收获。 陈宇鹏站起身来，微微一笑：“不过签字表不在我这里，活动结束就交给社团联合部做统计了。” “没用。”任苒露出鄙视的眼神。 程非捂着脸不想理这两个家伙。 第14章：社团联合部 第二天一大早，程非补完了自己最后一个夜班，拖着睡眼朦胧的任苒走在校道上。 从陈宇鹏那里得知名单在社团联合部之后，程非曾经想过半夜潜入把名单搞出来，不过被任苒一句话堵了回去。 “社联那么多资料，你知道哪份才是名单吗？” 任苒看着面露窘迫的程非，露出了得意的笑。她忽然发现自己很喜欢看到这个从容的家伙，露出这种犯难的表情，最重要的是这个难题刚好自己可以解决。 然后任苒就因为自己的这点小得意，付出了早上七点起床的代价。 程非一刻都不想等，对于他来说，越早找到那份名单，就越早搞清楚到底是哪些人有可能成为宿主。相对任苒这种什么都不知道的外行，他更明白放任一只可以随意分裂个体的魔灵，是一件多么危险的事。 “我说你有必要这么早起来么？”任苒掩嘴打了个哈欠，“你不用睡觉不代表我不用睡觉啊！我等下还有课呢！” “你知道有课就该早点起来，赖床对你没好处的。”程非头也不回地撇下一句，抬头看向路标，打算确认接下来要走的方向。 “左转。”任苒有气无力地指了指左边那条路，顺便长长地伸了个懒腰。 程非左转大步流星地走过去，走了几步发现任苒没跟上，转头一看发现这家伙居然还在原地，正盯着手机一副如临大敌的表情。 “怎么了？”程非挑了挑眉毛，搞不懂她这又是闹哪出。 任苒却摇了摇头，把手机往兜里一塞，快步跟了过来：“没什么大事，你不是要去找东西吗？还不赶紧的？”说着直接越过程非，脚步匆忙得仿佛她才是那个着急的人。 程非撇了撇嘴，也没有再追问下去，跟在她身后朝社联的办公室走去。 这附近属于后勤部门办公室的集中地，所以相比其他地方，这里一早就有人上班。穿过办公楼前面的小花园，两人顺着楼梯上了三楼。途中还遇到了任苒的熟人，那名男生先是朝任苒热情地打了个招呼，然后看到了跟在他身后的程非，露出一个奇异的眼神。 显然他认出了程非，毕竟程非也是上过学校论坛的人，当程非和任苒一起出现，难免会让这些满脑子男欢女爱的年轻人想到别的地方去。 对于这种针对他的莫名猜测，程非也只能选择无视掉。不过这件事倒也提醒了他，穿着一身保安服出入虽然很方便行动，但更多时候反而会引人注目。 程非还在考虑着怎么尽量低调行事时，任苒忽然停在了其中一个房间前。那扇半掩着的门上，钉着一个颇有年代感的塑料牌子，通过严重发黄的外壳，勉强能辨认出上面写着社团联合部五个字。 任苒敲了敲门，然而里面没有任何回应。她转头和程非对视了一眼，然后伸手轻轻推开了虚掩的房门。随着门轴发出吱呀一声低响，迎面照过来的阳光让，两人不由自主地眯起了双眼。 墨绿色的窗帘被拉开，晨光从窗外直接闯入，将整个房间照得敞亮，然而里面却空无一人。 “值班的老师还没过来吗？”程非不解地问道。 “应该只是走开了，门都没锁……”任苒径直走了进去，眯着眼睛将窗帘拉上，然屋子里的光线暗了不少。 房间暗下的瞬间，程非的瞳孔猛地一缩，几步冲到任苒身边，一把将她从窗边拉开。与此同时，一阵细不可闻的低啸忽然响起，程非微微侧头，抬起右手五指大张，淡蓝的符印缠绕而出在他身前环绕成一面盾牌。 墙角的暗处，更加清晰的尖啸声接踵而至，由符印撑开的光盾上泛起了水波般的涟漪。虽然看不到攻击光盾的是什么，但任苒依然能感觉到这阵攻击的可怕频率。 程非一边维持着摇摇欲坠的光盾，一边拉着任苒朝房门转过去。他还是小看了对方的手段，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被杀了个措手不及，现在除了被动防御之外，根本没功夫找出对方的位置。 也许是退得太匆忙，任苒踩到滚落在地的水杯，整个人朝后倒去。程非为了拉住她，没有留意攻击的角度，让光盾的方向便宜了一下，数道无形攻击打在了他的右肩上。程非的保安服像被烟头烫到，瞬间出现了三个小指粗的焦洞，里面的伤口也迅速传出焦臭味。 程非顾不上自己的伤口，将顺势将任苒扛上肩，双手将光盾的符印引爆。他借着反冲力直接窜出门外，直接将任苒扔到旁边，就地一滚躲过了追击而来的几道无形攻击。 “这是什么？”任苒惊魂未定，缩在墙边不敢乱动。 “自动反击法阵。”程非随口答了句，警戒着屋里的动静，但两人离开房间之后，神秘的攻击就停了下来，似乎只对他们两个有反应。 任苒看到程非的肩膀开始渗血，顿时慌了神，抬手捂住了程非的伤口。程非看了一眼，冲她摇了摇头：“里面都烧焦了，这些只是表层的血不碍事。” 任苒翻开他的伤口查看了一下，发现里面的伤口的确如他所说，似乎是受到了强烈的灼伤，手指拂过旁边甚至能感觉到还在微微发烫。 “这下麻烦了。”程非皱着眉自顾自地说道，“可能那家伙已经发现了名单会泄露行踪，所以提前在这里布置了自动法阵。触发的条件应该是光暗度，他打算在这里杀人，以此阻止我们找到那份名单。” “那现在怎么办？”任苒有些不知所措，一旦说到这方面的知识，她就完全变成了只会问“为什么”、“是什么”、“怎么办”的小白。 程非却是笑了起来，看上去完全没有被眼前的情况难倒，他转头看向任苒投去一个自信的眼神，缓缓说道：“完全没办法。” 任苒先是跟着他笑了笑，笑到一半猛地愣住，嗔怒道：“没办法你还摆出这种表情！”说完一巴掌拍在他的肩膀上。这一巴掌刚好拍在程非的伤口，疼的程非龇牙咧嘴。 “大小姐你谋杀啊！”程非抱怨了一句，揉了揉伤口瞪了她一眼。 任苒意识到自己做了错事，张了张嘴想道歉，又忽然沉默下来委屈地所在一边。 程非见她摆出这种表情，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好吧！我原谅你了，赶紧帮忙搞定里面那东西先。” 任苒抬起眉梢瞄了他一眼，好奇地问道：“怎么你又想出办法啦？” “本来是没有办法的，多亏你拍了我一下，就想出来了。”程非笑着答道，用这种拙劣的技巧安慰着任苒。 任苒看出了他的心思，噗的一声笑出来，脸上重新露出了笑意。 第15章：自动反击法阵 见任苒不再纠结，程非便开始着手对付房间里的自动反击法阵，他第一时间展开了四神封界，周围的时间瞬间凝固。 任苒惊呼一声，然后惊奇地发现自己居然能自由活动了，有些疑惑地望向程非。 程非似乎对她的反应早有预料，当即解释道：“你体内封印着魔灵，也就相当于半个魔灵猎杀者，能在四神封界自由活动很正常。” 任苒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看了看双手，又打量了一下四周，小心翼翼地抬手摸了摸墙壁，发现手上传来了真实的触感，顿时惊喜地笑了起来：“这么说我也像你一样，可以碰到周围的东西啦？” “是这样没错。”程非点了点头，接着问道：“你身上有带着镜子吗？” “镜子没有，不过我的手机背面可以当镜子用。”任苒有些奇怪，但还是将手机递给他。 程非接过手机，将它小心翼翼地伸到门边，调整了一下角度将房间里面的情景反射出来。任苒扒着程非的肩膀，好奇地看了过去，顿时被手机反射的场景惊呆了。 只见那面被她拉开的窗帘上，出现了无数泛着金光的符印，这些大大小小的符印按螺旋状整齐排布，填满窗帘的上半部分。最引人瞩目的是被符印包围在中间的图腾，一只双翅半展的怪鸟团成一圈俯视着门口，腹下三只爪子让它显得异常另类。 “阵眼居然是金乌印，难怪你拉开窗户它才发动。”程非收回手机，顺手递给了趴在肩上的任苒。 任苒接过手机疑惑地问道：“这个就是三足金乌？这么说来这东西还是太阳能的？” “太阳能？”程非顿时失笑，“你这个说法也没错，这个法阵的确通过聚集阳光作为攻击手段，属于正统法阵之一，一般的邪魔外道还学不了，看来我们的对手来头还不小。” 任苒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忽然想到了什么接着追问：“话说金乌鸟不是传说中的神兽么？怎么还能被用来做这种东西。” “神兽这种概念只是你们加上去的，我们一般将这种天生与魔灵对立的东西称为圣灵，它们跟魔灵一样，对人类缺乏好感。不过这颗金乌印倒也不是金乌本体，只是用图腾的方式借用它的力量而已。”程非一边解释着，一边举起右手将符印重新激发。 任苒见他摆出这个架势，明白他准备动手了，当即站起身来，试探着问道：“接下来有什么是我可以帮忙的吗？” “当然有。”程非头也不回地应了声，随手将之前用过的那块八卦玉牌丢给她，“这个法阵似乎只能锁定一个目标，等下我冲进去吸引火力，你看准机会将玉牌直接按在金乌印上。” 任苒惊呼一声，手忙脚乱地接住玉牌，但她似乎对自己没什么信心，连忙拉住程非的衣角，胆怯地问道：“你说的看准机会是什么机会啊？” 程非明显被她这个问题惊住了，苦笑着说道：“你问这种问题，会让我产生随时被你坑死的预感。” 任苒看了一眼他肩上的伤口，低声说道：“我怕自己做不到嘛！我也搞不懂你怎么就这么放心地把这种事情交给我一个外行人……” 看着她满脸的担忧，程非这才意识到问题似乎的确出在自己身上。是什么让他忽然对任苒这么信任？貌似自己自从单独行动之后，已经很久没有这种依赖感了。 是的，依赖感，这种感觉就像醇酒，尽管已经被埋得很深埋了很旧，然而再次挖出时，却不会被时间冲淡，反而变得更加醇厚，让人不由自主地陷入其中，这个世界上最难习惯的就是孤单。 程非脸上闪过一丝落寞，但很快就换回了那种无所谓地笑，用半开玩笑的语气对任苒说道：“我也没办法啊！谁让这里只有你可以帮我，所以我只能勉为其难地将小命交给你了。” 任苒看到他又摆出这种无所谓的态度，心里莫名就有火。她其实挺讨厌别人将生死看得这么轻，但不知道为什么，却又对程非讨厌不起来，最后只能没好气地甩了他一眼：“听你说得那么无奈，跟受了多大委屈似的。” 说归说，任苒还是深吸了一口气，将程非说的计划在脑海里过了一遍。任苒不敢保证自己一定成功，但程非既然说了他的小命在自己手上，那么自己也该拼尽全力去完成。 “准备啦！”程非招呼了一声，右手的符印重新缠绕成一面光盾，相比刚才匆忙凝结的那面，这次的显然更加殷实。至于能不能撑住，连程非自己也拿不准。 任苒将八卦玉牌握在手中，站到程非身旁示意自己已经准备好了。 程非朝她点了点头，将光盾举在头上，压低身形猛地冲了进去。 窗帘上的金乌印双眼猛地亮起，两道肉眼可见的光柱从它的眼中射出，如同突击步枪的激光瞄准仪一样，直指程非身前的光盾。与此同时，整个法阵瞬间金光暴涨，所以符印被唤醒了一般闪烁起来，符印的每一次明灭就是一道无形的攻击，在程非的光盾上打出一阵涟漪。 程非被骤然密集的攻击打得身形一窒，但任苒已经跟着他冲了进来，两人此时都没有了后退的机会。程非暗自咬牙，顶着法阵的攻击原地站定，让任苒绕过办公桌离开法阵的攻击范围。然而仅仅是停留两秒，光盾上缠绕的符印就被削掉了一层。 “快！” 程非朝任苒吼了一声，横跨一步朝旁边闪避，法阵的攻击失去阻挡直接打在了墙壁上，那面刚刷白的墙壁像被霰弹枪轰过一样。 任苒听到声音却不敢回头，她不确定被轰到的是不是程非，但她害怕自己停下来那怕一秒，程非会被自己推入更大的危险之中。所以她紧咬牙关，双眼死死盯着窗帘上的金乌印，拼尽了全力冲过去。 从社联办公室的大门走到窗边只需要十三步，这段平时看起来不长的距离，却让任苒感到无比的遥远。她的心脏在胸膛里狂跳，双脚仿佛踩在棉花上，感觉随时都会摔倒。任苒猛吸了一口气，看着眼前渐渐放大的金乌印，奋力将右手的玉牌朝它伸过去。 金乌印似乎意识到了来自任苒的威胁，锁定程非的那两道光束猛地转向任苒，螺旋状排列的符印开始了新一轮的闪烁。 然而金乌印的反应还是慢了一步，就在两道光束定在任苒眉心的同时，任苒奋力跳起，将玉牌重重地印在了金乌印上。 一声玻璃碎裂的清响传开，四神封界应声解除，四周的颜色重新回归，时间也随之流动。 任苒从地上爬起，靠着墙边捂着胸口喘起粗气来。她刚刚直接撞在了玻璃上，鼻子被撞得微微发红，疼得她眼泪鼻涕一起流。不过她活了下来，这就代表那个所谓的自动反击法阵被她搞定了。 “没事吧！”程非把手伸到她眼前，关切地问了句。 任苒揉了揉鼻子，抬手让程非将自己拉起。她转头看向身后，发现窗帘上的符印已经消失，显然它们只在四神封界里才会现形，不过半空中疯狂旋转的玉牌正从窗帘上吸附出一缕金色氤氲，显然法阵正在被它瓦解。 “所以这是搞定了？”任苒露出欣喜的表情，侧头朝程非吐了吐舌头。 程非却皱起了双眉，双手抱在胸前重重叹了口气：“这东西是搞定了，但又有了新的麻烦。” 任苒见他摆出这种表情，顿时警惕地看了看四周，焦急地问：“还有什么麻烦？” 程非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抬手一招将半空中悬浮的玉牌收起，然后猛地拉开了眼前的窗帘。 阳光重新照耀整个房间，只是这次更加的猛烈，任苒看着玻璃窗上那个破洞，顿时想起自己刚才似乎将玉牌摔得太用力了，直接将玻璃砸破。 “别想着溜走，外面已经有人过来了。”程非看着她变换的表情，出言提醒她这个残酷的事实。 任苒更愿意相信程非是在吓唬她，但门外越发清晰的脚步声让她最后的幻想也破灭了。 第16章：兜兜转转 进来的人是一名三十出头的女老师，她看到办公室的大门打开先是一愣，然后转过来看到了任苒和程非，抬手扶了扶眼镜，目光越过两人打量着窗户上的破洞，表情却意外地平静。 “苒苒，你介不介意解释一下？”女老师叹了口气，从她对任苒的称呼上看，两人关系似乎还挺亲密。 任苒这边也明显松了口气，脸上的惶恐顿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嬉笑。她一路小跑来到了女老师身旁，挽着对方的手臂附在耳边小声说着什么，还不时瞄向程非。 然而任苒并不知道，她的声音已经被程非一字不漏地听到了。 “张老师，这件事解释起来有点复杂。简单来说就是我们过来找一份名单，发现办公室的门没关，进来一看发现几只野猫正在里面大闹，把东西弄得乱七八糟的。我们就想着把它们赶出去呗！谁知道它们还挺难对付的，那边那位保安小哥被猫抓伤了肩膀，一怒之下就追着它们打，最后不小心把窗户砸了。” 程非用玩味的眼神盯着任苒，仿佛在告诉她自己早已看穿了一切。任苒被他盯得心虚，目光一转避开了他的眼神。 张老师听完任苒的话，不紧不慢地向程非走来，轻声问道：“刚刚苒苒说你们来的时候办公室的门是开着的，你有没有发现这里有人进来过的痕迹？” 程非听到她没有问窗户的事，愣了一下答道：“哦，门锁倒是完好的，东西倒是不知道丢没丢，我还是第一次来这里。” 张老师点了点头，转身检查了一下旁边的柜子，一边查看着门锁一边悠悠地说道：“前段时间学校发生了不少事，保安队那边一直招不到人，校外不少人听到这些传闻，难免会对这里打起歪主意，何况我们这栋楼都是老保安负责。” 说完张老师还转头冲程非笑了笑，温和的态度倒是让程非感到心头一暖。 任苒松了口气，悄悄溜回了程非身边，低声说道：“看来我们的运气不错，这是我妈的闺蜜，现在是社联的指导老师，名单的事可以摆脱她帮忙。” 程非双手抱在胸前，没好气地说道：“难怪你刚才把我卖得那么干脆，合着你在这边有关系啊！” 任苒有些惊讶他居然能听到自己说的话，但很快就反应过来他在挖苦自己，顿时气愤得朝他的脚背踩去。然而程非早有预料，右脚一缩就躲了过去，末了还抬起食指举在她眼前摇了摇，脸上俨然是得意的笑。 任苒大怒，迅速抬脚追击过去。一时间两人像小孩子似的打闹起来，一个拼命跺脚一个轻松躲避，完全没有在意这里还有一个人。 张老师听到动静转头看向两人，皱着眉叹了口气，她将身前的柜子重新锁上，无奈地喊住了两人：“我觉得你们还是收敛一点比较好，那边的窟窿还没补上呢！” 张老师的声音让大闹中的两人回过神来，程非顿时不好意思地停了下来，任苒却没有跟他客气，照着他的右脚狠狠踩了下去。 “不给点颜色你瞧瞧你以为我好欺负？”任苒甩了甩头发，皱起鼻子朝程非吐了吐舌头。 程非疼得龇牙咧嘴，却碍于张老师在旁边不好跟她计较，只得无视掉她，转头朝张老师充满歉意地说道：“不好意思，这窗户的确是我打破的，我会照价赔偿的……” 张老师没等他说完就摆了摆手，指了指门口那边的墙说道：“相比这个，我觉得你们更应该注意一下那边的情况。” 程非顺着她所指的方向看过去，这才想起刚刚为了躲开金乌印的攻击，然攻击全部打在了门边的墙上。此时那面墙还留着密密麻麻的焦黑坑洞，在雪白的墙体上显得异常醒目。 “呃……这个是因为……”任苒试图解释一下，然而脑海里一片空白，根本想不出理由来。 张老师笑着摇了摇头，显然为两人拙劣的辩解感到无奈，她的眼中忽然闪过一丝狡黠，悠悠地说了起来：“你们按要求，将社团活动剩下的烟花搬到社联来统一处理。没想到这里的门没锁，进了一堆野猫，追赶的时候碰掉了打火机，将烟花点着了，惊慌之下不单将窗户打破，还把这面墙也烧糊了。” “对！就是这样！”任苒用力地点了点头，瞬间换上十分肯定的眼神，仿佛这就是真相。 程非也领会了张老师的意思，冲她笑了笑，但又不免有些好奇：“您为什么要帮我们？” “也没什么特别的理由。”张老师耸了耸肩，反而转头看向任苒，“我跟苒苒的母亲从小学开始就是同学，几十年下来跟她经历过不少事情，知道他们家的人都有一种特别能惹麻烦的能力。在怎么编瞎话蒙混过关这点上，我可是经验丰富了。” 程非目光闪烁了一下，还想问点什么，张了张嘴又选择了沉默。他看得出张老师的确只是个普通人，根据她的说法任苒的母亲似乎也有一些特殊的经历，这点让程非产生了兴趣。不过眼下并不是打听这种事的时候，程非想来一下也只得作罢。 “对了，差点忘了正事！”任苒拍了拍额头，“张老师你能帮我们找一下微电影社上放映活动的签到表吗？我们要找一下上面的人。” 张老师却摇了摇头：“社团文化节的相关文件不归我管，负责整理的刘老师请假回家了，东西都锁在他的柜子里，我没有钥匙也拿不到，你们可能要过几天再来了。” “啊？”任苒顿时泄了气，和程非对视了一眼，低声抱怨起来，“怎么这样……所以我们折腾了一早上是为了什么……” 程非也没料到最后居然是这个结果，不过他反而松了口气，起码那个闯进来布置法阵的人也没有找到那份名单，照现在看来自己暂时还有机会。 就在这时，走廊外面的上课铃忽然响起，还在苦恼的任苒猛地跳了起来，露出慌张的神色。 “完了！第一节是主任的课！他老人家要点名的啊！”任苒发出一声哀嚎，丢下程非一溜烟跑了出去。 程非和张老师目瞪口呆地看着门外，半天才回过神来，忍不住相视一笑。程非朝她欠身道别，正打算转身离开，却被张老师出言叫住。 “小伙子，我有句话要跟你说。”张老师推了推眼镜，用略显凌厉的眼神盯着程非说道，“我不知道你跟苒苒是什么关系，也对你们关心的事情没有兴趣。但苒苒是我看着长大的，我不希望她遇到什么危险，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程非与她对视半响，然后点了点头，沉声答道：“我明白，我会想办法说服她放弃的。” 张老师明显松了口气，目光重新变得柔和起来，抬手指了指他肩上的伤口，轻声问道：“你肩上的伤要不要紧，我这里有创可贴，应该能对付一下。” 程非笑着摇了摇头：“谢谢，不过这只是小伤而已，已经止血了不碍事。”说罢摆手道别。 两人之间默契地结束了对话，程非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第17章：母亲大人 程非回到宿舍简单处理了一下伤口，接着登上了猎杀者论坛给师太发了条信息，随即百无聊赖地刷起贴来。不多时便接到师太的回信，她对程非三天两头就找自己补衣服的行为十分愤怒，再三强调了自己不是裁缝下不为例的原则。 程非只能一个劲地赔不是，在他的哀求之下总算是让师太答应了下来。对于这件事程非也挺无奈，毕竟总不能拿着那件衣服去找徐队长换吧！毕竟不是每次都能遇到张老师那样的神队友。 小心翼翼地送走了师太的魔灵分身，程非从四神封界中退了出来，然后放在一边的手机就响了起来。程非顿时心头一紧，生怕是刚才的事情出了变故，连忙拿起手机查看，结果发现打电话给他的是任苒。 “有事吗？”程非用肩膀夹住手机，开始收拾桌面上的医用酒精之类的东西。 任苒那边却沉默了一阵，支支吾吾地低声说着什么东西，但背景声更大一些，根本听不清她在说什么。 程非有些诧异，当即将手机又换了一边，问道：“你说什么？我听不清楚。” “你等一下！”任苒那边忽然吼了一句，然后又陷入了嘈杂的背景音里。 程非有些摸不着头脑，将手机调了个免提，随手放到桌子上继续收拾起来。 手机喇叭发出“咔”的一声轻响，随后便传来了任苒的声音：“你现在有空吗？” 程非将剩下的垃圾扫进垃圾袋里，随手扎了两道死结，冲着手机远远喊了一声：“现在暂时有空，怎么了？” “那太好啦！”任苒显然很高兴，“你现在马上到湖边咖啡厅这边来，我有事要找你帮忙！对了，记得穿得整齐一些，不要打扮得太随意。” “穿得整齐一些？”程非忍不住笑了起来，“难道你还打算给我安排相亲吗？” 任苒却完全没有跟他开玩笑的意思，直接就炸毛了：“相你个大头鬼啊！这可是关系到我今后的人生，别吊儿郎当的。我不跟你聊了，你赶紧过来，就这样啦！拜拜！” 一阵忙音结束了两人之间的对话，程非被她搞得有些莫名其妙，但他也听出了任苒的确有些着急，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过去看看情况。不过对于任苒穿得整齐一点这个要求，程非觉得实在有些为难，他只有一件外套，天气这么冷总不能只穿一件衬衣去吧！ “管不了这么多了，大不了情况不对转身就跑！”程非安慰着自己，换上一身休闲点的衣服就往湖边咖啡厅走去。 H大的学生最喜欢去的几个地方之一就是这个湖边咖啡厅，这里据说是几十年前由一名退休老教授开的，在这里也算得上是H大的文化标签，被校内论坛评选为文艺青年集中地。 程非先前也只是路过这个地方，在发现这里的确如论坛介绍所说，是一个充满文艺气息的地方之后，程非便瞬间就打消了进去一探究竟的念头。 并不是说他讨厌文艺气息这种东西，他只是单纯地讨厌文艺青年而已。在程非看来这群喜欢用忧郁气质来标榜自己的人，跟他们相处起来会特别费劲。用他的话来理解就是，这群人散发出来的情绪很容易引来魔灵的注意。 随着门框上的铜铃摇晃出一串轻响，程非推门走了进来。他举目扫过全场，然后一转头看到任苒缩在最靠近街道的角落，盯着落地窗外面的大街有些出神。想来她也没看到自己，要不然也不会一点反应都没有。 程非信步走过去，敲了敲桌角，将任苒从思绪中拉回。任苒从下至上将他扫了一遍，眼中满是无奈。 “怎么了？”程非坐到她对面，有些好奇她想干嘛。 任苒无比忧伤地笑了笑，捂着脸闷声说道：“果然我的担心发生了，你居然真的穿成这样。” “既然如此，那我还是先离开吧！”程非撇了撇嘴，当即站起身来作势要走。 任苒猛地扑过来，一把拉住他的衣摆，哀求道：“别别别！事到如今就这样吧！不过你别坐那里，坐我旁边！” “这是要干嘛？”程非皱了皱眉，不过还是坐到了任苒身旁，“你约我来到底是要干嘛？不会真的要相亲吧？” 任苒双手托着额头，有气无力地说道：“其实今天早上我妈打电话给我了，不过我没有接……” “哦……”程非打算附和一句，然后发现这句话没法接，只得继续问，“然后呢？” “然后十分钟之前，她告诉我她正在来找我的路上。” “她来找你有什么不好的吗？” “非常不好！其实我们已经将近三年没见过面了。” 这次轮到程非双手托着额头了，他扩胸做了个深呼吸，微笑着看向任苒：“所以这件事跟我有什么关系？” 任苒偷偷瞄了他一眼，立即又低下头，说了一句含糊的话。这句话落在程非耳中，完全是一段语焉不详的模糊音，就跟刚刚在手机里说的那段一样。 “请讲普通话。”程非严肃地看着她。 任苒的脸却红了起来，缩在一边死活不再说话。 程非对她完全没办法，只得主动转移话题：“先不谈这个，说说你们三年没见过面是怎么回事？” 任苒见程非没有再纠结刚才的事，也就顺着这个话题聊了下去。 “其实在我很小的时候就被寄养在奶奶家，后来发生了一些事，导致我独自度过了整个高中生活。”任苒望着窗外娓娓道来，“后来因为大学填报志愿的事，跟我妈吵了一架，我当时跟她打了个赌，要在毕业之前摆脱她拥有独立生活的能力。” “现在我已经完成了一大半，这三年我靠着自己的努力赚够了学费和生活费，所以一直没有跟她联系过。只是过段时间就要毕业了，她也忽然关心我来，之前我们聊着聊着就因为……一件事吵了起来，今天她过来看我有没有真的做到了所说的事。” “我怎么有种不祥的预感……”程非忽然感觉一股情况有些不对。 任苒看着他沉默了一下，似乎终于鼓起了勇气，正准备跟他说明时。门外忽然传来一阵尖锐的刹车声，一辆红色的超跑拖着刹车痕稳稳地停在了咖啡厅外。由于它嚣张的出场方式，理所当然地引来路边和咖啡厅里的学生白眼，甚至有人已经拿起手机拍照。 “又是哪个不知死活的富二代。”程非皱着眉抱怨了一句，他听老徐说过，学校里经常会有超跑看进来接人，至于接什么人老徐没说，但特别叮嘱过程非没出什么大事就不用管他们，所以程非只是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 然后他就看到任苒摆出如临大敌的样子。 程非脑海里灵光一闪，抬眼重新看向窗外。只见一名身穿职业套裙的丽人从车上出来，从年级上看似乎也就三十岁出头，白皙的皮肤和匀称的身材倒是让人眼前一亮，甚至让路边不少人纷纷收起了白眼。 “她来了！” 任苒立即坐端正，脸上绷得紧紧的，双眼死死盯着前方。 程非差点没被口水呛死，当即压低嗓音说了句：“什么！那个真是你……不会吧！你说她是你姐我都信！” “你想死啊！”任苒低声呵斥，用凌厉的眼神瞪过来，毫不客气地踩了他一脚。 “OK，我闭嘴！”程非当即坐好，一脸微笑地看向正在向他们走来的那名女子。 第18章：越描越黑 任苒的母亲一进来就接受了全场瞩目，全因她的出场方式实在太彪悍，再就是她身上有一股莫名的气质。虽然她的样貌算不上特别出众，却能让人一下就在人群里发现她的身影，用简单的话说就是存在感爆表。 程非早上听到张老师提到任苒的母亲体质比较特殊，现在看来她的确具备有着某种特异之处。这个发现让墨千影也生起了好奇心，甚至开始猜测任苒的神思者体质会不会就是继承于她的母亲，虽然现在并没有直接的证据表明神思者能够通过血脉延续。 也许是感受到程非的目光，任苒的母亲毫不避让地迎了上来，盯着他缓缓坐下，那双明亮的眼睛充满了挑衅。 程非意识到盯着她看，多少有些冒犯人的意思，当即低头盯着鞋带。 任苒的母亲露出胜利的微笑，将视线落在了任苒身上。任苒开始的时候还倔强地与她对视，但很快就在这位女强人的气势中败下阵来，跟程非一样默然不语。 空气中的气氛有些凝固，似乎谁都没有率先开口的打算，不过万幸的是有人主动过来打破了这份沉默。 “人都来齐了吧！请问几位要喝点什么？”咖啡厅的女仆装少女露出可爱的笑容，打量着眼前这三位神态各异的客人。 “给我一杯热牛奶。”任苒朝她举手示意。 “我要一杯白开水。”任苒的母亲淡然说道。 “我也是白开水。”程非抬头看向她。 少女还是第一次遇到有人来咖啡店居然不点咖啡的，不过她也只是偷偷吐了吐舌头，记下他们的要求之后转身离开了。 有了这次不算直接的对话，三人之间凝固的气氛似乎有所缓和。任苒的母亲靠在椅子上，斜眼打量起程非，随后撇嘴一笑：“这小子长得还可以，证明你这丫头眼光还是挺随我的。”她的语气听不出是轻蔑还是赞赏，却让程非有些惊恐地看向任苒。 程非朝任苒拼命瞪着眼睛，他怎么听这话都非常不对劲，这俨然是中年大叔进风俗店时才有的台词吧！ 任苒却把他的反应理解成别的意思，强作镇定无视掉他的抗议。 任苒的母亲将两人的小表情看在眼里，目光闪烁了一下，微笑着继续说道：“我叫林灵，是任苒的母亲，你可以叫我林阿姨。” “林……阿姨……”程非强笑一下，努力让自己忍耐住，双手放在膝盖上坐得异常端正。 “所以你不打算介绍一下自己吗？”林灵眯着眼睛看向他，虽然表面上看她在和蔼地微笑，但眯起的双眼却没有丝毫笑意。 程非愣了一下，有点不知所措地看向任苒。 任苒抱着头将目光转向窗外，显然已经放弃抵抗了。 程非只得硬着头皮答道：“我叫程非，程度的程，非常的非。” “哦。”林灵脸上的笑容收敛起来，抱着双手不再说话。 程非感觉三人之间似乎又变回一开始的状态了，他有些后悔为什么要答应这种一听就有问题的要求。 幸好可爱的咖啡厅女仆没有让这种情况持续太久，那名充满活力的少女再次出现，托着三人点的东西来到桌子旁，尽职地推销起咖啡厅的其他食物。 “三位要不要来点刚出炉的曲奇？跟热牛奶很配哦！或者来份由我们店长姐姐亲手做的黑森林蛋糕？如果你们不喜欢吃甜的，我们还有特质蛋包饭哦，我可以帮你写上鼓励的话，保证客人您吃了元气满满！” 程非感觉有点头疼，拿起水杯猛灌一口。 “任苒，这个恐怕不是你的男朋友吧！”林灵盯着任苒，冷不丁说了一句。 程非一口水没咽下，呛得他剧烈咳嗽起来，眼泪鼻涕流出来都顾不上。 任苒则一把推开咳得前仰后翻的程非，猛地站起双手撑在桌面，瞪着眼睛朝林灵大吼：“你怎么看出……啊呸！你凭什么说他不是我男朋友！” 周围忽然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竖起了耳朵，眼中不由自主地燃起八卦之魂。 任苒意识到自己可能做了无法挽回的事，当即捂着脸缓缓坐下。 “哈哈哈，看来几位还不打算吃东西呢……”少女斜着眼朝旁边默默挪开。 林灵没有了理会任苒的不满，反而用怜悯的眼神看着她说道：“你这点小把戏就想骗到我，未免把我想得太简单了点。” 此时程非也总算是缓了过来，他捂着胸口不解地问：“有没有人告诉我现在是什么情况？我怎么感觉你们莫名其妙的。” “我跟你说的那件事就是这个。”任苒低声说道，“她说我连个男朋友都找不到，还说什么独立生活，我跟她赌气就说……反正就是这样。” 林灵摇了摇头，换成低沉的语气教育起任苒：“我知道你一直不喜欢跟我一起生活，但现在不同以前了，你过去还小任性点我不管你，但现在我要为你的将来考虑，也请你为自己的将来做打算。” 话题转到这上面，任苒立即就变得激动起来，她当即出言反驳：“凭什么你的想法要强加到我身上，我的将来跟你有关系吗？”任苒的眼眶有些发红，但她依然倔强地仰着头，盯着林灵的眼睛毫不退让。程非暗地里拉了拉她的衣袖，却被她猛地甩开。 林灵显然早已习惯了她这副态度，也不生气，而是叹了口气接着说：“好！我不跟你说这些，但是之前的赌约你应该遵守吧！既然你说自己要独立生活，就拿出一个成年人该有的气魄，我可不希望我的女儿是个只会耍赖的小女生。” 这种简单的激将法在程非看来成功率很低，然而任苒却意外地吃这一套，居然当即点头承认了。这让程非感叹眼前这位不愧是亲妈，连自己女儿的弱点都了如指掌。 “事先声明，你的要求不能干涉我的人身自由。”任苒试图做着最后的抵抗。 林灵却轻笑着追问：“那怎么才算不干涉你的人身自由？” 任苒被这个问题问住了，因为她不管怎么回答都有种挖坑自己跳得感觉，所以只能硬着头皮打滚：“那你先说你的要求，我看能不能接受。” “很好！”林灵点了点头，“你刘伯伯的儿子两天后回国，他说想见见你。而且到时候刚好他妹妹生日，你赔我去参加，相信这个要求不为难你吧！” 任苒听完她的话，脸色变了变，冷着脸说道：“还说你没有目的，刘家那臭小子想见我，我用膝盖都能想到他打着什么主意，我拒绝！” “那可不行，你答应过我的，除非你打算换个条件。”林灵单手托着下巴悠悠说道，“比如毕业之后来当我的助理，而且你放心，以我的手段保证没别的公司敢招你进去。” “你——”任苒咬着牙，随后缓缓点头，“好！我可以跟你去，但我还要加个条件！” “你说。”林灵靠着凳子换了个舒服的坐姿，一副稳操胜券的模样。 任苒抬手指向身旁的程非，坚定地说道：“我要带他一起去。” “啊？”林灵双眉扬起，转头看向程非。 “啊？”程非侧头看向任苒，满脸茫然。 桌子上的三只马克杯安静地冒着热气，那些在杯口凝结的水珠无声滑落，重新融入杯中。 第19章：有点麻烦 S市位于海岛南岸，与G市夸张的昼夜温差不同，这里常年恒定的温度，成为不少人冬日度假的首选。 程非还是第一次来到这种地方，所以十分没经验地穿着外套就过来，于是下飞机的时候毫不意外地受到了同行旅客的鄙视。 “你怎么不告诉我这里这么热？”程非拖着行李跟在任苒身后，抬手擦去额头上的汗。 由于任苒的坚持，他们并没有跟林灵坐同一班飞机过来，而是选了晚上的航班。在晚点了两个小时之后，两人总算是顺利在12点之前安全降落。 任苒闻言转身看向他，脸上洋溢着得逞的笑容：“因为我就是想看一下你会不会犯这个低级错误啊！没想到你居然真的这么穿了。”说罢掩嘴笑了起来。 “亏我为了你这个无理的要求，牺牲了好几包烟才换到了调休的机会。”程非翻了个白眼，对于任苒却又无可奈何。 “好啦！知道你不容易好了吧！”任苒放慢脚步走到他身边，一边从他肩上将背包接过来，一边说道，“我也是出于安全考虑才让你跟过来的，你忘了还有只魔灵被封在我这里吗？你就不怕出问题？况且负责收集名单的老师也要过几天才回来，你急也没用。” 程非无法反驳，只得没好气地冷哼了一声。 说不担心魔灵的事是不可能的，起码在程非没有找到别的魔灵寄宿者之前，只能尽量保住任苒这边的线索不要断。况且他总有一种预感，如果放着这家伙不管的话，说不定就要闯出什么祸来。 见程非没有再抱怨，任苒也是暗自松了口气。她明白这个理由多少有些牵强，但目前看来为了即将而来的见面搞得更糟，只能把程非带过来。 两人顺着旅客通道从机场正门出去，刚走出门口就听到有人喊任苒的名字。两人顺着声音看过去，发现一名二十出头的青年春风满面地迎上来。 两人打量了一下他，看他油头粉脸西装革领的样子，就不像是一般人。果然还没走近就朝任苒行了个英式鞠躬礼，把两人吓得当场退了一步。 “噢！我的小任苒，许久不见面，你已经是个美人了！”青年哈哈大笑，双臂展开似乎想给任苒一个拥抱。 “打住！”任苒双手举在身前，将他的拥抱挡下，“你是刘麒明？怎么说话这么奇怪？” “噢！我的中文许久不曾说过，所以有些不太熟练。”刘麒明微笑着，一下就抓住了任苒的双手，然后握在胸前说，“希望你能多陪我说话，好让我有足够多的练习。” 任苒脸色有些僵硬，当即将双手奋力抽出，然后脸色阴沉地说道：“时间不早了，如果你来接我们的话就快点走吧！” “我们？”刘麒明挑了挑眉毛，这时才注意到跟在任苒身后的程非。 程非见他看向自己，于是露出了一个友善的微笑。 青年的眼中却闪过了一丝不屑，淡然道：“怎么你这位跟班先生还穿着冬天的服装，莫非是没什么常识？” 他这句话让程非当场愣住，一时间不知道怎么接，有些尴尬地看向任苒。 任苒眼眉跳了一下，强忍着没有发作，压低声线说道：“我强调一下，这是我朋友，请你稍微尊重一点。”说罢狠狠地瞪了刘麒明一眼。 刘麒明脸上依然挂着欠揍的笑，直接无视了任苒的话，转身朝远处一辆加长版的轿车做了个请的手势：“长夜漫漫，不如我们先上车再聊。” 任苒不好表现得太冷淡，轻声道了声谢，直接拉着程非的手朝那边走去。 刘麒明把这一幕看得真切，眼中流露出一丝不悦，但很快就被他掩饰过去。他快步跟上了两人，上车前还很有风度地帮任苒打开了车门。却有意无意地隔开了程非的位置，让他上车之后只能跟那只行李箱作伴。 “大少我们现在回酒店吗？”司机小心翼翼地问了句，看他那副惶恐的模样，显然跟这位大少发生过一些不那么愉快的事。 刘麒明对司机的态度果然不怎么好，半天才冷着脸回了句：“先在街上游览一番。”说罢从旁边的酒柜取出两只杯子和一瓶葡萄酒，放在前面的玻璃桌上。 程非看他这个架势，完全是把当自己空气了。不过他倒是不在意，靠着沙发闭目养神，完全是眼不见为净的意思。 不过任苒可不这么想，她故意在桌子底下踢了程非一下，提醒他做点什么。然而程非完全没有理会她的意思，把脚换了个位置躲开她的攻击范围。 “亲爱的任苒，让我们为这命运的重逢举杯！”刘麒明将其中一杯酒送到她手边，然后将自己的杯子举起。 任苒无奈接过杯子，跟他碰了一下杯，礼节性地抿了一口。然而她对酒精的抵抗力似乎非常差，只喝了这一小口，一会儿的功夫脸上就泛起了绯红。 刘麒明见状脸上的笑意更浓了，开始一个劲地劝起酒来，不管任苒喝不喝他都接着各种理由跟她碰杯。 旁边的程非感觉不对劲，果断坐了起来朝刘麒明说道：“哥们，你这样欺负一个女孩子，有些不地道吧！” 刘麒明看都没看他一眼，继续跟任苒攀谈着，看样子是要将无视进行到底。 不过任苒倒还算清醒，见程非说话知道他是要帮自己解围，当即顺着他的话说道：“我的酒量的确很差，你们两个男生倒是可以好好较量一下。”说着将还有半杯的红酒推到程非身前。 刘麒明见状明白了任苒的意思，当即放下酒杯靠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盯着程非悠悠说道：“拼酒量这种市井的文化，不适合我这种受过高等教育的人。不过这位朋友应该也没受过什么教育，会存在这种念头我也是可以理解的。” 他话中带刺毫不客气地挑衅着程非，不过他并没有在程非脸上看到期待中的愤怒。反而是程非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伸手捏着酒杯送到眼前晃了一下啊，接着侧过杯身深吸了一下，最后才送入口边喝下一口。 “口感细腻柔顺层次完整，风味丰富优雅绵长经久不衰。”程非晃了晃手中的红酒，“我虽然品不出准确的年份，但这应该是86年以前的大拉菲……用这么好的酒来拼酒量，的确暴殄天物。” 任苒挑了挑眼眉，有些诧异程非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她以为这家伙在故意瞎掰，然而转头看向刘麒明时，却发现他的脸色有些不对。 相比任苒的恶意猜测，刘麒明只能用惊恐来形容自己的心情，他没想到程非居然能品出这瓶酒的年份，而且还能认出是正牌。他的心顿时忐忑起来，有些懊恼自己刚才做得太明显，虽然任苒的母亲已经跟自己打过招呼，但他也没想到这个充数的家伙居然还有这种本事。 “这位朋友不知道怎么称呼？”刘麒明态度稍微温和了一些，打算套一下话，摸清程非的底细。 “程非。程度的程，非常的非。”程非将酒杯放下，换了个舒服的姿势靠在沙发上。 此时的程非气质完全不同，一种莫名的从容自他眉宇间散发，仿佛刚才那个有气无力地拖着行李的家伙不存在。就连跟他相处过一段时间的任苒也有些惊讶，忍不住盯着他的脸看，朦胧间，竟然觉得这个家伙比之前还要帅气。 刘麒明感受到了压力，于是决定使出杀手锏，微笑着说道：“真是太神奇了，看不出你还是个品酒高手，不知程先生是从事什么职业的？我这个人比较喜欢结交各界精英。” 程非微微一笑，张口就要说话。然而一直盯着他的任苒瞬间发现不对，因为从这家伙的嘴型来看，他分明是要说保安，任苒可不希望好不容易得到的优势被反转。 “他是金融投资顾问！”任苒抢在程非之前喊了出来，“你也知道的，平时就靠这点本事骗骗客户混饭吃了，所以懂点很正常。” “对我是金融投资顾问……吗？”程非看向任苒，瞪着双眼表示十分惶恐。 任苒不敢与他对视，打了个哈哈：“你看！他怕被人看出都不敢承认了。” 刘麒明搞不懂他们想干嘛，只得跟着不明所以地哈哈大笑起来。 第20章：不安定因素 第二天一早，程非就被隔壁房间传来的争吵声吵醒。 昨晚因为任苒的随口瞎掰，害得程非被刘麒明纠缠了一路，到了酒店时还特地把他的房间安排在隔壁，一副不把他底细搞清楚就不罢休的架势。 不过程非别的本事没有，乱七八糟的知识倒是知道不少，所以刘麒明试探了一晚上也没能问出什么，最终还是放弃了。 此时门外传来了刘麒明的声音，依稀能听到他在呵斥什么人，质问对方酒店怎么一点安全保障都没有。 出于好奇，程非决定出去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结果一开门就发现将近六七个人站在门口，其中还有两名警察。 也许是察觉到程非出来，有几个人转头看了一眼，然后注意力就重新回到大喊大叫的刘麒明身上。 此时的刘麒明已经没有了昨晚那副风度翩翩的模样，脸上还被什么东西刮伤了，一名妇人一脸心疼地帮他擦着伤口。 “我还是第一次住到这么差的五星级酒店，简直不敢相信！”刘麒明气得脸都绿了，“我以前在国外住的乡村小旅馆都比这里安全，那么大一个人闯进来，还穿着盔甲，你们居然跟我说没有看到任何人？是我疯了还是你们都瞎了！” 酒店经理面露窘迫，但他似乎也知道刘麒明的底细，态度倒也温和：“刘大少，我们真的没看到你说的那个穿铠甲的壮汉，你说的四楼安全通道我们都是常年打开的，在你从哪里上楼之前，我们的清洁工才从哪里下楼，不可能没遇到你说的那个人吧！” “你的意思是我有问题咯！”刘麒明一把推开给他擦着伤口的妇人，神色激动地揪住酒店经理的衣领。程非眼疾手快，上前一步将妇人接住，避免她撞到后面的门框。 眼看着场面有些失控，两名警察连忙过来分开两人，刘麒明似乎非常不满他们拦住自己，居然奋力挣扎起来，像孩子一样发泄自己的不满。 “刘麒明！你做什么！” 一道中气十足的怒吼传过来，所有人被这个声音吓了一跳，纷纷转头看向走廊的拐角。 只见一名身材高大的中年人疾步走过来，他的身后跟着一身休闲打扮的林灵和任苒，看样子三人也是刚刚从别处赶来。 刘麒明显然很怕他，听到呵斥之后全身一颤，顿时老实了不少。两名警察见状却不敢松手，生怕他随时会再次暴起，依然抱着手臂将他拉住。 那名被程非扶住的妇人朝程非道了声谢，有些心疼地看向刘麒明，皱着眉对两名警察说：“两位同志，你们可以先放开我儿子吗？他刚才冲动了些，不过有他父亲在这里，他不敢再放肆的。” 刘麒明听到这句话，有些不满地撇了撇嘴，但眼角偷瞄着走过来中年人，似乎真的不敢再做什么。 两名警察见她这么说，也就松开了刘麒明退到一边。 程非有些搞不清状况，但又不便多问什么，便看向不远处的任苒。任苒与他目光相触，对他使了个眼色，似乎暗示有事跟他说。不过这个小动作却被林灵发现，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两人，又面无表情地转向一边。 刘麒明的父亲来到之后，整个场面陷入了莫名的沉默之中。酒店经理想说点什么，但看着这对怒目对视的父子，又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转而看向走廊另一头，似乎在等待着什么人。 不多时，两名身穿保安服的青年出现在视线里，其中一人提着手提箱，另一人抱着一台笔记本。 酒店经理见状顿时面露喜色，对刘麒明的父亲说道：“刘总，我们把今天早上的监控调过来了，我们不如先进去看看。” 刘麒明的父亲沉默着点了点头，转身率先走进刘麒明的房间里。 其他几名酒店工作人员被经理打发走，只留下两名警察和他一起进去。程非本来不想管，却被任苒硬拉着过去。 笔记本被放在书桌上，一群人稀稀拉拉坐在旁边，等待着酒店经理调好设备。不过这个酒店经理似乎不怎么会弄，捣鼓了半天除了接上手提箱的硬盘之外，怎么也进不了监控软件。 旁边的程非实在看不下去，举手示意：“不如我来试试，这东西我有经验。” 任苒下意识就想拉住他，以为这家伙的保安之魂又觉醒了，不过程非已经走了过去，她也只好捂着脸祈祷程非不要顺口说出什么东西来。 询问了时间之后，程非很快就将今天早上七点左右的监控调出。由于四楼安全通道只有一个摄像头，所以程非直接将画面切成全屏。 随着时间轴的流动，先是出现了经理说的那名清洁工。她上下楼梯并没有表现出什么异常，而且前后也没见到有别的人出入的样子。 五分钟后，画面里出现了刘麒明的身影，他手里拿着一瓶矿泉水，发梢也有些潮湿，显然刚刚运动回来。 看着这一幕，坐在一旁没出声的刘麒明忽然站起，指着监控说道：“就是这里，我转头就看到那家伙从楼道上下来。” 他的话让在场的人都紧张了起来，不由自主地坐直身姿，微微前倾盯着视频。 然而接下来的一幕却让在场的人大跌眼镜。 监控里的刘麒明的确像他说的那样，先是抬头看了一眼头顶，然后露出惊恐的神色，然后连连后退缩到了拐角的墙下。接着他冲着那边怒吼一声，将手中的矿泉水瓶奋力扔过去，然后转身想逃。 从这里开始刘麒明的行为变得极其诡异，他转身之后还没抬脚就全身一震，然后朝后退开两步。还没等人看明白他这个动作的意思，他又猛然转身打算往楼上跑，然而本该抬脚的他却一脚踩空，就地滚回拐角的墙下。 他脸上的伤似乎就是这时候出现的，等他挣扎这爬起来，又表现出一副十分害怕的样子，低着墙角朝身前的空气猛踹几脚，随后连滚带爬地跑下楼去。 房间里死一样寂静，所有人都盯着已经归于平静的监控录像，一时间不知道好说什么。 “为什么会这样？”刘麒明张着嘴巴满脸的不可思议，“我明明看到一个穿着全身铠甲的人在追杀我……” “我们不排除是幻觉。”其中一名警察开口说道，与同事对视了一眼，看向刘麒明的父亲，“我建议带刘先生去做下尿检……” “不必了，他没有吸毒。”刘父冷着脸说道，“因为他不敢这么做。” 两名警察没有再说什么，其中一人将酒店经理拉了出去，小声说着什么。程非将他们的话听的真切，那名警察要酒店经理将刘麒明喝过的那瓶矿泉水找来，显然没有因为刘父一句话而放弃怀疑。 而房间内也开始乱成一团，刘麒明坚持自己看到了东西，却又解释不清为什么自己在监控录像里表现得那么反常。 任苒趁着林灵注意力不在自己身上，偷偷拉了拉程非的衣角，然后转身离开了房间。 程非瞬间明白她的意思，跟在她身后走了出去，刚出门口就被埋伏在门边的任苒拉回自己的房间里。 任苒将程非推进去，顺手将房门锁住，然后走到他的面前将衬衣最上面的扣子解开。 “哇！请自重，我不是一个随便的人！”程非连忙跳开，抬手挡住自己的眼睛。 任苒被他这一惊一乍吓得楞了一下，然后怒不可恕地踢了他一脚，气哼哼地说道：“你想什么呢！我解扣子是给你看那个纹身。” 程非听到她提起纹身，顿时想起那只被封印在她胸口的魔灵，毫不犹豫地凑了过去。 任苒被他气得发抖，明明刚才还摆出一副正人君子的样子，一转眼就摆出这种恨不得把人看穿的眼神。 程非没有理会任苒的情绪变化，而是盯着那道魔灵纹身双眉皱起。 这道纹身刚开始时还保持着黑色的外形，而且图案上的猫还是维持在蹲坐的状态。但此时的严肃已经明显变淡，而且那只猫还变成了蜷缩的动作。 “被封印的魔灵正在弱化，似乎有什么东西让它感到害怕……”程非低声沉吟，似乎想到了什么，忽然露出恍然的神色。 “怎么了？”任苒见他有了眉目，忍不住问道。 程非却没有立刻回答她，而是微笑了起来：“如果我的猜测没错的话，可能刘麒明说的是真的。” 任苒听他这么说，却更加迷茫了。 第21章：一个道士 由于程非死活不肯说出刘麒明遇到的东西是什么，任苒没好气地踩了他一脚，然后气哼哼地转身回到了隔壁。 程非哭笑不得，趁没人打扰进了卫生间洗漱一番。随后他打算先下楼吃个早餐，却刚好遇到刘父带着三人路过门口。 那三人一胖两瘦，胖的看上去已经五六十岁，大腹便便油光满面，笑起来脸上都看不到眼睛。而瘦得两个三十岁出头，明显是胖子的跟班。这两人竹竿一样夹在胖子两边，让这对组合实在相当特别。 不过程非的注意力却落在了胖子身上，他从这人身上感觉到一丝奇特的气息，但摸不清到气息的来源。出于好奇，他跟在后面进了刘麒明的房间。 刘父一进来让开了路，朝胖子抬手介绍到：“这位就是我的好朋友流云道长，师承太乙教，他的道术相当神奇。” 程非这时才注意到酒店经理和那两名警察已经离开，还留在这里的除了林灵母女，还多了两名西装革领的中年人，看他们的神态显然都是商人。 有了刘父的介绍，流云道长也向在场的人都一一致意，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在搞什么聚会。不过流云道长很快就切入了正题，做到还开着监控录像的电脑前，将刚刚那段视频重看了一遍。 程非悄然来到任苒身旁，在场的人都没有注意到他，不经意地扫过时都以为他一开始就站在那里。 任苒却被他吓了一跳，差点叫出声来，看了一眼其他人之后压低声音埋怨道：“你是鬼吗？忽然出现在旁边想吓死我啊！” “一点小技巧而已。”程非呵呵一笑，朝流云道长扬了扬下巴，“这是在干什么呢？” 任苒用手挡了挡嘴巴，低声解释道：“刘伯伯怀疑刘麒明被什么东西缠上了，刚好这次生日宴会还请了这位高人，所以请他过来看一下怎么回事。” “高人？”程非却皱起双眉，忍不住盯着流云道长打量起来。 就在这时，流云道长忽然转头与他四目相对，温和地笑起来，轻声问道：“这位小哥看着我干什么？难道有事要找我？” 所有人的视线一下集中到他身上，其中林灵脸上露出了一丝诧异，明明刚才看到任苒跟他一起出去，怎么忽然又出现在了。 程非挑了挑眉毛，笑着摇了摇头：“没什么，我刚刚在发呆呢！” “呵呵，我就当你是发呆吧！”流云道长笑眯眯地收回目光，这句话听不出是警告还是随口回应。 程非的心却沉了下来，他的感觉果然没错，这个流云道长的确不简单。不过他也没办法确定对方到底是什么来路，只能让静观其变。 此时流云道长也看完了监控录像，皱着双眉似乎在想着什么。 刘父见他摆出这副表情，心里不禁忐忑起来。刘母也察觉到了什么，握着刘麒明的手关切地看着他，然后又转头看向刘父，似乎在示意他开口询问。 其他两名中年人则对视了一眼，脸上露出不以为然地表情，他们似乎并没有相信刘父说的那些话。 良久，流云道长终于睁开双眼，转头看向刘麒明，轻声说道：“你握着我的手。”说着朝刘麒明伸出了自己的右手。 刘麒明被眼前这慕搞得有些莫名其妙，本想不理会这个神神道道的胖子，但被刘父瞪了一眼之后还是乖乖把手伸了过去。 两人的手刚握上，刘麒明就像触电一样猛地坐直，两眼发直地看着前方，身上的肌肉全部蹦紧。 刘母被这一幕吓到，两名伸手去扒开两人相握的右手，然而不管她怎么用力，愣是没能撼动分毫。 “请夫人相信贫道。” 流云道长的声音忽然响起，所有人都注意到他并没有开口，然而声音居然能准确地在耳边里响起。 所有人都震惊地看着流云道长，刚刚还抱怀疑态度的两名老板，此时已经完全迷茫了。因为眼前发生的事都超出了他们的认知，甚至让他们坚持了数十年的世界观产生动摇。 任苒不知所措地看向程非，希望他能够解释一下原因，然而她也从程非眼中看到了惊讶的神色。 莫非这个流云道长真的有些本事？ 在场的所有人都浮现出这个念头，不由自主地紧盯着流云道长，害怕漏掉什么细节。 相比其他人，刘麒明的感受更加真切，他在握住流云道长的右手时，忽然感觉一道暖流从掌心传来，一道若有若无的气流顺着手臂钻进来，窜动了数下之后直冲大脑。也是从这刻起，他忽然陷入一片虚空之中，刚体验完天旋地转的感觉意识就被拉回现实。 “感觉怎么样？”流云道长笑眯眯地看着他。 刘麒明抬起双手看了一下，眼神发愣地低喃着：“我感觉，忽然变得好轻松，似乎什么事都不用担心了……”说完居然留下了泪水。 在场的人都惊疑不定，纷纷看向流云道长，期待他能够解释一下。 流云道长擦了擦额角的汗，转身看向刘父，不紧不慢地说道：“刘总，令郎恐怕受冤魂缠身，才会出现这种情况，我已经用道术将他身上的束缚驱散，目前看来暂时安全了。不过那个缠着他的冤魂似乎是别人有意为之，你最近是否与人结怨？” 刘父被他这么一说，脸上顿时露出一丝窘迫，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也不好承认，只是岔开了话题，问道：“道长有没有办法将这个人抓住？我不希望家人或自己再受到惊扰。” 流云道长却叹了口气，面露难色地说道：“也不是不能，毕竟做出这种事的人有损阴德，我也不能坐视不理。但不巧我来这里之前刚好收复了一只恶鬼，损耗了不少法力，需要一些特殊的东西来补充。”说着朝刘父招了招手。 刘父迟疑了一下，附耳过去，听完流云道长的话之后，脸上立刻露出了一丝笑容，连连点头称是。 有了这个开始，另外两名跟过来的老板也表现出兴趣，纷纷向流云道长讨教生意上的事。反而是林灵对这个没多大兴趣，找了个理由便向刘父告辞了。 任苒和程非跟着林灵离开房间，出来之后任苒偷偷问程非对刚才的事有什么看法。 程非却摇了摇头：“现在还不好说，但那个叫流云道长的绝对不是什么好人。” 他的话让林灵有些惊讶，转头看向他问道：“为什么这么说？” 程非却露出了尴尬的表情，摇了摇头：“你们还是别知道的好……” 任苒一把捏住他的手臂，用力拧了半圈，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刚才你就在卖关子，现在又要卖关子！赶紧说！” “是你要听的啊！”程非苦笑了一下，揉着胳膊说道，“原话有些下流，但我解释为阴阳调和的话，你们应该能听懂吧！” 林灵倒是一下就听懂了，没好气地翻一个白眼之外，转身继续朝前走去。任苒则愣了半天，然后忽然想明白程非的话，红着脸又拧了他的胳膊一下。 第22章： 江湖骗子 由于林灵还有工作要忙，吃完早餐后便先行离开，留下任苒对着还在胡吃海塞的程非。 此时程非正在对付一大碟炒面，他似乎还觉得不够过瘾，往上面加了好几勺当地特色黄灯笼辣酱，看得任苒头皮发麻。 “放这么多辣酱，你是要把自己腌出味吗？”任苒忍不住吐槽了一句。 程非呼啦呼啦地扒拉了两口，满头大汗地答道：“我就喜欢这种感觉。” 任苒闻言讥笑道：“据说辣是痛觉不是味觉，你这么喜欢辣，莫非还有受虐倾向？” 程非却笑了笑，没有回答她，继续埋头消灭着眼前的食物。 任苒自讨了个没趣，随手拿起杯子喝下几口柠檬水，接着百无聊赖地打量起四周。不想刚一转头，就看到流云道长那两名徒弟走到旁边一桌坐下，身边还为了一堆人。 看样子流云道长去“阴阳调和”之后，这两个徒弟承担起接待工作。看他们跟身边的人有说有笑的样子，显然已经让这群人完全相信他们了。 想起程非对流云道长的评价，任苒觉得他们也不会是什么好货色，有些不屑地瞥了一眼，把头转向另一边。 流云道长的两个徒弟大刺刺地坐下来，左边长着一对招风耳的人轻咳了一声，朝身旁的小胡子打了个眼色。 小胡子微微点头，然后煞有其事地向周围的人说道：“师尊正在恢复元气，各位有什么事可以先跟小道说，小道可以解决的事情就不要打扰师尊了。” 小胡子态度颇为傲慢，跟过来的人之中也持怀疑态度的，自然被他的种态度激怒，一名青年从人群后走出，坐到了他们身前。 “这位施主想问什么？”小胡子微微仰头，目光垂下，摆出一副略带高傲的态度。 青年笑了一下，从口袋掏出一张名片，说道：“我是心理学博士，听说两位有洞悉万物的本事，甚至能够看穿别人心里想什么，我对两位的特殊本领好奇，不如就在现场找一位陌生人做我们的实验对象，然后相互交流一下？” 听到对方自称心理学博士，两人先是对视了一眼，然后露出明显的不屑。这个表情做得很显眼，让对面的博士感受到了污辱，当场脸就垮下了。 小胡子眯起双眼，悠悠说道：“实不相瞒，像你这样自以为学了几年本事，就以为自己无所不知的人，我们见得多了。如果你只是想拆穿我们而来挑衅的话，恐怕你要失望了，因为我们跟那些只会坑蒙拐骗的江湖骗子不一样。” “难道不是吗？”青年失笑，靠在椅子上翘起二郎腿，“我也不怕告诉你们，像你们这样的江湖骗子，我一年到头不知要拆穿多少，学历最高的跟我一样是心理学博士。我倒是知道两位是什么文凭，居然对自己这么自信。” 小胡子却笑着摇了摇头，抬手指了指隔壁桌的任苒和程非：“这两位早上亲眼见过师尊施展的道术，他们就能为我们证明，我们无需浪费口舌跟你争这种嘴上输赢。” 任苒被他这么一指，吓得差点被水呛到，连忙放下杯子咳了几声。她只想安静地当个围观群众，没想到那两个家伙一点也不知好歹，居然将她拉了进去。 “我可没说我信了啊！你们不要乱讲！”任苒慌忙摆手，示意自己并不想参与这场讨论。 然而这个回答却让小胡子和招风耳愣了一下，他万万没想到任苒在见识过流云道长的神奇道术之后，居然还能矢口否认。 不过这也不能怪他们，如果任苒在没有遇到程非之前，看到那番景象，说不定也会像其他人那样惊讶。但现在的任苒不止见过更加夸张的东西，甚至身体里还封印着一只货真价实的魔灵，相比之下流云道长那点能耐的确更像江湖把戏。 只是这个问题在旁人看来，就是任苒不按套路出牌，没有像两人期待的那样来配合他们的演出。 一时间现场的人都捂嘴偷笑起来，纷纷向招风耳和小胡子投来了怀疑的目光。自称心理学博士的青年，甚至直接哈哈大笑起来，看着两人满眼轻蔑。 眼看着场面就要失控，招风耳付到小胡子耳边，压低声音说道：“用那东西吧！不然师尊出来看到我们搞成这样，说不定会把我们赶走的。” “但是那东西我也不大会用啊！万一又像上次那样……”小胡子似乎并不同意他的做法。 “管不了那么多了，你不敢就给我来用。” “不是不敢，但是师尊吩咐过不到万不得已不能用啊！” “现在还不到万不得已啊！” “算了，给你就给你，出事我不负责的！” “拿来吧你！” 小胡子从招风耳手中抢过什么东西，然后看向对面一脸笑意的青年。 青年朝两人摊了摊手，用戏虐的语气说道：“怎么样？两位商量好用哪招了吗？不要说我没给你们机会，为了不要被别人说我欺负你们，不如就由你们先出题吧！” 小胡子眯起双眼，不紧不慢地说道：“还是你先来吧！我们先来的话就没你什么事了，到时候大家恐怕要说我们欺负人啦！” 青年打量着他的神态，竟然看不出丝毫破绽，分明代表着他的确对自己充满了自信，心底顿时也是犹豫了一下。 但很快他就重新坚定了自己的想法，点头说道：“既然你们都这么说了，那我再推迟就显得有些矫情，那就有请穿黄色裙子这位女士吧！”说着指了指招风耳身边那名三十出头的女人。 黄裙女人有些意外，但还是点了点头，似乎对两边的对决十分感兴趣。 “怎么称呼？”青年风度翩翩地走过去，对她笑了笑。 “我姓乔。”女人轻声答道，露出很有涵养的笑容。 “乔女士，您好！”青年点了点头，“我会从行为心理学方面对你进行分析，如果有说错的地方，还请你指正。”他虽然嘴上这么说，却表现得相当自信，明显把这句话当客套话来用了。 周围的人也来了兴致，纷纷伸长了脖子看过来，随着他的目光打量着乔女士。 乔女士似乎感受到周围的目光都投向自己，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微微低下头双手搅在一起。 青年转了一圈之后已经胸有成竹，看向旁人笑着说道：“如果我说她手上戴着戒指，代表她已经结婚，你们会不会觉得我是来搞笑的？”说着自嘲般耸了耸肩，故意摆出无奈的表情。 大家都被他滑稽的表情逗笑，但也明白他的分析恐怕才刚刚开始。 第23章：魔灵残体 青年清了清嗓子，有意无意地扫了一眼四周，开始讲解自己的分析。 “乔女士举止优雅，显然是一位思想比较保守的女性。同时她的身上并没有过多的装饰品，而且裙子也没有太过夸张的团，代表她简约为主的生活习惯。但她却有别于那种深居简出的家庭主妇，因为她选了一条黄色的裙子。” “众说周知，黄色一般有危险和警告的意味，穿黄色衣服暗示着内心维持在一种兴奋和刺激的状态。由此可见乔女士的内心，是个懂得克制自己，但又渴望追求刺激的人。而且我还注意到，刚才所有人的目光注视她的时候，她起初表现得比较紧张，但很快就稳定了情绪。”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乔女士这次应该是自己一个人来的吧！因为现在还是早餐，如果是跟先生一起来的话，应该陪在左右寸步不离的才对。而且你在刚才表现紧张的时候，双手搅在一起，这是无助的情况下才会有的下意识反应，如果有熟悉的人在身边不应该这样。” 随着青年的分析，乔女士眼中闪过惊讶的神情，甚至开始连连点头。 旁边的任苒看着这一幕无比惊讶，想跟程非讨论一下，却发现这家伙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搞了一碟炒饭过来，正津津有味地嚼着。任苒只好打消了跟他说话的念头，继续关注那边接下来的发展。 看到乔女士已经承认自己说得没错，青年忍不住笑了出来，他挑衅般俯视身旁两人，眼中充满了怜悯。 然而小胡子却微笑着站起身来，背着双手围着乔女士转了一圈，煞有介事地说道：“我不得不承认施主说的没错，因为小道也是这么想的。” 他的话引起了哄堂大笑，所有人都朝他投来讥讽的目光。 青年更是笑得前俯后仰，指着两人笑道：“难怪你们要我先来，原来还能这么玩啊！” 面对四周的嘲笑，小胡子却镇定自若，抬手捻了捻胡子说道：“不过你并没有猜到全部的真相，因为她隐瞒了一些东西。” 青年还想嘲讽两句，然而他却看到了乔女士的脸色忽然沉下，双手再次搅在一起。 小胡子将这一幕看在眼里，更加自信地走到青年面前，指向乔女士：“其实这位女施主并不是一个人来的，与她同行的还有一名男施主，但这个人并不是她的丈夫。” 人群渐渐安静了下来，因为谁都明白这句话的含义，如果见得人不是自己的丈夫，就只有另一种关系了。 见周围的人已经开始动摇，小胡子接着说下去：“这位女施主似乎还向家人隐瞒了事情，生日晚宴恐怕不是她来这里的目的，而是有别的更重要的约会要去赴，这样她就有正当的理由来进行自己的……刺激的生活。”说完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乔女士神色慌张起来，皱着眉呵斥道：“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啊！”说完似乎不想再待下去，甩手拨开人群气冲冲地离开了。 “你看人家不认账啊！”青年干笑了一下，尽管他觉得刚才的话有些诡异，但他还是不相信这家伙说中了。 小胡子却眯起了双眼，再次背起双手围着他转圈，并有条不紊地说道：“如果你觉得刚才的不算，那么我就分析一下你自己吧！” 青年冷笑了一声，但脸上冷硬的肌肉却暴露了他紧张的内心。他的心跳忽然莫名地加快，被小胡子的眼睛注视时，内心居然出现了动摇。 就在这时，程非却忽然抬起了头，斜眼看向小胡子背在身后的双手。他放下了手中的筷子，抽出一张餐巾纸在嘴上摸了两下。 任苒注意到程非的举动，侧头看着碟子上还剩下最后几口饭，有些奇怪地问道：“咦？不吃了吗？” “饱了。”程非随口应了句，将餐巾纸揉成一团扔到桌上，但他的双眼始终盯着小胡子的双手，明显是发现了什么。 任苒察觉到他的异样，顺着目光看过去，让注意力重新回到那两人身上。 小胡子转圈刚好结束，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眼中闪烁起兴奋的神色。他回到青年身前，上下打量了一下，然后边点头边说：“有趣有趣，我还以为遇到了高人，谁知道居然是贼喊捉贼。” 青年的脸色微微一变，脸上表现出不耐烦的神情，甩了一眼小胡子：“你别在这里卖关子了，有什么话就直说，何必在这里故弄玄虚？” “好好好！既然你想小道说出来，那小道唯有如你所愿说出来了。”小胡子又捻起自己的胡子来，“你这个心理学博士恐怕是假的吧！” 青年的脸颊抽搐了一下，下意思避开了他的目光，望向一旁沉声说道：“你说是假的就是假的吗？污蔑人也请说清楚证据。” “证据？”小胡子失笑，“我的话就是证据，我说过我可以看穿你的内心，你不止胡说八道，而且还是个不请自来的人。你和刘总的千金是同学，可惜她拒绝了你的追求，你因此怀恨在心伺机报复，被人发现后被学校开除，这次来恐怕不怀好意吧！” 青年嘴唇有些发抖，双眼开始失神，仿佛每一句话都击在他的心头。一阵眩晕忽然袭来，让他摇晃了一下，幸亏他身旁就是桌子，双手扶在上面才不至于当场晕倒。他甩了甩头，看向小胡子，却发现视线居然变得有些模糊。 “糟了。”程非皱起双眉，当即站起身来走了过去。 青年想开口辩解，然而一股莫名的愧疚感袭上来，使他生出莫名的无力感。眼看着青年表现异常，一直坐着的招风耳感觉情况不妙，连忙扯了一下小胡子的衣袖，然而小胡子却不耐烦地甩开他，双眼盯着青年闪动着癫狂的光芒。 就在这时，一只手拍在青年的肩上，青年整个人全身颤抖了一下，从恍惚的精神状态中清醒过来。 “没事吧！” 一个声音忽然在脑海里响起，青年甩了甩头，看到程非正一脸微笑地看着自己。 “你恐怕是没吃早餐低血糖了，去吃点东西吧！”程非准备打发他离开。 任苒忍不住鄙视了他一下，居然编出这么烂的理由。 不过青年显然也不想待在这里，道了一声谢之后急匆匆地离开了。 眼看着青年已经走掉，小胡子露出一丝焦急，但很快就将仇恨锁定在程非身上。看样子，他似乎对程非放走青年的做法非常不满。 程非撇了撇嘴，抬手打了个响指。 四神封界应声展开，时间瞬间进入冻结之中。与此同时，小胡子的身上也散发出一阵奇异的光芒，像是什么东西挣脱了出来，如同轻烟般盘旋而上，在半空中凝结。 “魔灵！”任苒看着半空中那团乳白色光球惊呼一声。 程非却摇了摇头：“这是魔灵残体，只有狩猎的本能，没有自我意识。” “啊？”任苒没听懂他的话，一下蒙圈了。 程非不想再解释，右手朝着半空中的魔灵猛地一挥，数道符印锁链冲出，轻松地缠住了那团光球。光球起初还剧烈的挣扎，但随着符印锁链越缠越多，最后停止了动作被拉到程非的手上。 程非将魔灵残体牢牢握住，转到小胡子的身后，把他的右手掰开。里面是一块念珠一眼的透明水晶，水晶的里面似乎藏着一滴血。 “果然是这样。”程非叹了口气，右手一用力，直接将抓住的魔灵残体直接捏爆。 随着他这个动作，那枚水晶念珠应声碎裂，里面血一样的东西顺着裂缝飘出，消失在空气中。 “这是怎么回事？”任苒连忙拖住程非，生怕他又什么都不说。 好在这次程非心情不错，给她解释起来：“你还记得你们学校里那个依靠APP分裂的魔灵吗？那种属于魔灵母体的自我分裂，可以保留魔灵相当一部分意识。” “但有些魔灵猎杀者会将魔灵强行分开，让它们以残体的形式出现，仅保留基本的能力。”程非指了指小胡子说道，“刚才他之所以能读出对方心里想什么，就是让魔灵残体附在身上，然后入侵了对方的精神。可惜他的道行不够，反而在最后被魔灵侵蚀了心智。” “所以现在你把它搞定啦？”任苒看着已经碎开的水晶念珠问道。 程非点了点头，回到刚才站的位置打了个响指。四神封界应声解除，周围熙攘的声音重新响起。 小胡子摇晃了一下，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一副刚睡醒的模样。他忽然都想起了什么，将手上的水晶念珠放到眼前，接着顾不上旁人诧异的眼光，发出一声哀叹。 招风耳见他摆出这副表情，顿时扑了上来，抢过水晶念珠查看，顿时也是万灰俱灭。 “完了，师尊一定不会放过我们的！”招风耳哭丧着脸，然后一抬头看到正转身离开的程非和任苒，当即扯了扯小胡子的衣服，指着他们说道：“你看那两个人！刚刚是不是他们把那家伙叫醒的，你说法器坏掉会不会跟他们有关？” 小胡子回想了一下，顿时肯定地点了点头：“是的一定就是他们，赶紧报告师尊去！” 说着两人一溜烟地往楼上跑，扔下一群人在原地发愣。 第24章：装神弄鬼 尽管早上发生过不少事情，但生日晚宴依然顺利举行了。 生日晚宴的会场设立在酒店前的海滩上，刘麒明牵着他的妹妹刘荧荧在众人的祝福声中出场。少女二十出头，明眸皓齿袅娜娉婷，倒是让在场不少年轻人看得两眼发直。 谁都知道这个女儿是刘父的掌上明珠，与她哥哥的张狂怪异不同，温和的性格倒是比较随她母亲。因此任苒对她的态度比刘麒明好太多，刘荧荧刚切完蛋糕，她就迫不及待地跑过去。两人一见面就来了个大大的拥抱，有些不顾形象地打闹了起来。 看着远处嬉闹中的任苒，程非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仰头灌下高脚杯里的香槟。他身上穿着任苒硬塞给他的西装，但又嫌领子太碍事，将扣子解开了两道，咋一看跟那些黑帮社团成员没什么两样。 他开始后悔答应任苒跟过来了，毕竟这种场合他一点都不喜欢，还不如在家待着刷论坛。 想到论坛，程非掏出手机登上了猎杀者论坛，由于现在是周末晚上，论坛上的人气比往日要多上不少，刷新一下就多了十多个新帖子。不过大多数都是些水贴，无非是谁谁谁到了哪里，求面基之类的。 程非随手划拉了几下，在几个帖子里留了言算是刷下存在感，但很快就发现没什么感兴趣的事，便关掉了手机。 就在这时，舞台那边忽然传来喧哗声，他下意识抬头顺着声音看过去。 只见流云道长被一群人簇拥着走进来，正在跟身边的刘父有说有笑，好几个跟他接触过的大老板看到他都露出激动的神色，显然在期待着什么。 也不知道是不是感受到程非的目光，流云道长扫了他一眼，这个眼神充满了警告的意味，很显然是在告诉程非，自己已经注意上他了。 程非站起身来与他对视，却被走过的路人挡住视线，等程非侧过头去，却发现流云道长已经来到刘荧荧身边，正跟她有说有笑。 “我倒要看看你搞什么鬼。”程非低喃了一句，双手揣在兜里，走了过去。 见客人已经聚集过来，流云道长不再卖关子，从怀里翻出一串念珠，将它放到刘荧荧手中，神色和蔼地说道：“这是我来之前，在太乙教洞天福地求得的手串，你带着它可以保你平安。” 刘荧荧双手接过，倒是很礼貌地微笑着道了一声谢，尽管她并不像父亲那样相信这些东西，但也不想让对方觉得太难堪。 相比之下她身边的任苒则直白得多，当场就不耐烦地别过脸去，完全不想看到这个胖子。这个小动作被流云道长身后的小胡子看到，于是在流云道长耳边说了点什么。 流云道长微微点头，却是没有去管任苒，而是转身对身旁的刘父低声说了几句。 刘父毕恭毕敬地听完，然后露出欣喜的脸色，转身对在场的人高声说道：“道长说为了答谢各位到场，准备给大家祈福一次。” 到场的宾客有些并不吃这套，脸上露出戏谑的笑容。有些则见识过这位道长的本事，在听到这个消息之后，有些抑制不住自己的心情笑了起来。 程非站在人群外围，双手抱在胸前叹了口气。照理说这家伙应该只是利用魔灵残体来行骗，现在又玩起群体忽悠，连他也搞不懂这家伙是怎么骗到那群老板的。 流云道长似乎对这些套路非常熟练，开始念叨起一大堆天地玄黄之类的话，两个徒弟在他身后手舞足蹈起来。 宾客中有些人已经忍不住笑出声来，倒不是他们不想给刘父这个面子，而是流云道长这种把戏的确跟街边的神棍的没什么两样。 刘父听到这些讽刺的笑，却不在意地淡然一笑，毕竟流云道长的本事他可是亲身体验过得，现在笑的人恐怕等下要哭出来了。 终于，在倒腾了半天之后，流云道长取出一个玉石雕琢的盒子，翻开盖子之后，从里面取出一些奇怪的粉末，扬手洒向人群。 由于他这个动作有些突然，大部分人都被猝不及防，只能愣愣地看着他将粉末撒过来。 此时站在人群后面的程非却脸色为之一变，当即抬手捂住鼻子后退几步。他忽然想起任苒还在流云道长旁边，再也也顾不上其他，转身绕过人群向她所在的位置赶过去。 随着流云道长洒出粉末，在场的人都露出了恍惚的神色，脸上的表情都不由自主地变换起来，让场面看上去弥漫着诡异的气氛。 挽着刘荧荧的任苒感觉一阵眩晕袭来，还没等她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心口忽然传来一阵刺痛，似乎有什么东西要破体而出。她皱着眉捂住胸口，却从指尖感受到来自胸膛的震动。 魔灵要出来了！ 任苒猛然惊觉，有些不知所措地看向四周，然而她怎么也找不到程非的身影。一阵无助忽然涌来，加上越发严重的眩晕感，让她开始露出痛苦的神情。 然而没有人注意到她的异样，所有人都沉浸在一种奇异的感觉之中，似乎全身都被一股暖流环绕，平日疲惫的心身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放松。 看着眼前这群人已经完全沉迷于奇特的状态之中，流云道长露出了不屑的笑，毫无疑问这群人将会成为自己新的信徒，而他所做的这些，只不过是收回更大利益之前，付出的一点小代价而已。 “师傅！是那家伙！” 招风耳惊叫了一声，指了指旁边。 流云道长看向身侧，发现程非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来到了任苒身后，右手似乎扶着任苒背后，左手则举在两人身前结了个奇怪的手印。 流云道长双眉一皱，眼神有些阴沉，冷哼了一声：“看来是个同行，先不管他。” 另一边程非听到了他的话，皱了皱眉看向身旁的任苒，低声说道：“守住你的心智，不要被他带动情绪。” 任苒听到程非的声音，感受到来自他右手的温暖，顿时心头的颤动为平复下来，深吸一口气之后总算是从消极的情绪中挣脱出来。 “刚才发生了什么？”任苒心有余悸，她也感觉到流云道长做了什么，导致她体内的魔灵出现了挣扎的迹象。 程非冷冷地注视着开始撤掉道术的流云道长，低声说道：“他洒出来的是调配过得曼陀罗花粉，等你们精神溃散之后再动用魔灵残体制造情感共鸣，你身体里的魔灵就是这样被激活了。” 任苒惊讶地看向四周，发现身边的人都陷入一种莫名亢奋的状态，一些人的脸上甚至浮现出扭曲的笑容。她摇了摇身边的刘荧荧，却发现她根本没有管自己，而是眼神空洞地望着前方，嘴角露出不自然地微笑。 “醒罢！” 流云道长一声大喝，所有人都为之一振，双眼重新焕发出神采，显然是恢复了过来。 人群里瞬间炸开了锅，大家都在跟身边的人交流这刚才的其妙体验，但毫无例外，他们虽然搞不懂发生了什么，但言语中都流露出对流云道长的敬佩。 眼看着这群人就要围上来，刘父十分巧妙地挡在流云道长身前，冲旁边的桌子做了个请的手势，说道：“道长想必也累了，不如我们到那边坐下来聊。” 流云道长点了点头，带着两个徒弟走了过去，小胡子和招风耳路过程非身旁，有些神气地看了他一眼。程非被他们用肩膀撞开，向后踉跄了一下，被撞的胸口上有些隐隐作痛。 林灵看了程非一眼，似乎想说什么但还是忍住了，拉着任苒跟着刘家的人走过去。任苒回过头来看了程非一眼，却看到程非抬手掸了一下衣领，看着她指了指流云道长，然后摆出一个切脖子的动作。 第25章：黑鸦神使 “道长真是神技啊！我先敬您一杯！”刘父举起酒杯仰头灌下，看来是把平时在酒桌上那一套习惯性地搬出来了。 流云道长微笑着摆手：“刘总海量啊！不过贫道自幼不喜酒水，恐怕不能陪你喝了。” “不敢不敢，道长能应邀前来，已经是我莫大的荣幸了。”刘父连忙摆手，但他很快又皱起双眉，看了一眼旁边的刘麒明，低声问道：“道长早上说可以帮我儿子化解掉缠身怨灵，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开始呢？” 流云道长高深莫测地沉默了一下，然后朝刘麒明伸出右手：“把手给我。” 刘麒明被他早上展示的道术折服，所以毫不犹豫地将右手伸过去。 流云道长闭上双眼，煞有其事地念叨起来，而他身后的两名徒弟则暗中取出了水晶念珠，握在手上朝刘麒明摆弄起来。 刘麒明的表情开始变得痛苦，全身止不住地颤抖。但因为有了今天早上的经验，刘父和刘母到没有表现得太慌张，但依然有些忐忑地关注着儿子的状况。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刘麒明痛苦的表情不单没有得到缓解，反而开始渐渐变得更加扭曲，豆大的汗珠从脸上滑落，似乎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流云道长却也慌了神，他重没遇到过这种状况，以往都是直接控制住对方的精神，接住魔灵残体灌输心理暗示就大功告成了。 眼看场面有些控制不住，流云道长心念一动，闷哼一声撒手倒在凳子上，呼呼地喘起粗气。 刘麒明被他这么一折腾，差点没晕死过去，还好勉强撑住不至于倒下，但也虚弱得几乎说不出话来。 刘父见状焦急地扶住流云道长，关切地问：“成功了吗？” 流云道长却神色凝重地摇了摇头：“本来就要成功了，可惜有人干扰了我的施法！”说着环视一圈，目光一下锁定了远处的程非。 程非与他四目相对，目光有些冰冷。 流云道长警觉性极高，感觉程非有些难对付，立即就转移了目标。 然后他抬手指向了坐在刘荧荧身旁的任苒，沉声说道：“我感觉她身上有妖气！” 在座的人顿时哗然，纷纷将目光集中在任苒身上。任苒也被这一指吓到，十分茫然地看了看周围，然后本能地向程非投去求助的目光。她以为流云道长已经发现了魔灵的事，顿时有些不知所措。 林灵第一个回过神来，有些不满地说道：“道长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我的女儿还是妖怪不成？” “林总别生气。”刘父立刻打起圆场，“不如我们先听听道长怎么说的。”他虽然不明白流云道长为什么当着客人的面说这些，但他却在潜意识里相信了流云道长说的话，想听听这件事跟任苒有没有关系。 流云道长不慌不忙地解释：“林总误会了，我并不是说你女儿是妖怪，而是她身上带有妖气，不知她最近有没有跟一些奇怪的人来往？” 他这句话将程非也拉了进来，却十分巧妙地没有将矛头直接对准程非，想来是要借林灵的手来让程非难堪。 果然林灵一下就想起了程非来，有些气愤地看了过去，用眼神示意他过来这边，随手还按住了想要解释的任苒，低声呵斥：“你先坐好！等下再跟你算账。” 程非摇摇晃晃地走了过来，看样子还挺淡定，全然没有意识到这群人打算针对他。 流云道长暗自冷笑：“跟我斗你恐怕还嫩了点。” 那边林灵倒也一点不客气，直接就拉住程非，当场盘问：“流云道长说苒苒身上有妖气，影响到他施展道术，你平时跟她来往最多，这件事跟你有没有关系？” 程非却是一脸茫然：“妖气？现在都二十一世纪了，怎么你们还信这个？” 这句话一说出口，在场的人先是露出了尴尬的神色，但很快又反应过来，刘父有些恼怒地瞪着程非：“道长刚才已经展示过他的道术了，事实胜于雄辩。” “哦……”程非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这倒也是啊！不过道长的修为恐怕还不够，会看走眼也是正常的事。” “你说什么！” 招风耳一声大喝，和小胡子一起站起来，满脸怒容地瞪着他。 “先别急着生气。”程非露出一个十分嘲讽的笑容，“你想啊！如果我真的那么厉害，能干扰到道长施法，不就说明道长的修为在我之下吗？但你要是说道长的修为很高，为什么又会这么轻易地受别人影响呢？” 小胡子和招风耳面面相觑，求助般看向流云道长。 流云道长脸色有些发白，明显动了怒意，当即冷笑一下：“我为刘大少驱邪，用的是伤害最小的精密道法，自然不能受半点干扰。” “说得好！”程非一把拉起任苒，“既然这样我跟任苒先离开这里，你继续驱邪，如果觉得我们离开得不够远，我们现在就坐飞机回去。” 任苒也反应过来了，帮着程非说道：“刘伯伯，我觉得程非说得有道理，既然我留在这里会影响到道长，不如我先离开吧！” 刘父见状刚想点头，然而流云道长却一下站了起来，气冲冲地指着程非：“你别在这里惺惺作态了，我这个道术施展一次必须要九九八十一天才能恢复，你现在这样说，是打算一走了之吗？” 两人的争吵声引来了不少人的围观，见流云道长出言指责程非，围观的人纷纷议论起来，其中不乏攻击程非的话。 眼看着场面有些失控，林灵只能主动站出来圆场：“刘总，这件事说到底因我而起，我应该负起责任才对，毕竟人是我带来的……” “好啦！现在不是追究这件事的时候，而是看道长这里有没有补救的办法。”刘父抬手打断她的话，看得出他的心情也变得很糟糕。 流云道长听到他这么说，露出了一丝为难之色：“其实办法倒是有的，只是……” “道长请讲。”刘父又燃起了希望，有些迫切地追问。 流云道长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一副十分为难的表情：“再过两天就是今年福星庇护最旺的日子，只要让刘大少在这天完婚，就能借助福星的赐福，化解掉来自怨灵的纠缠。不过这个方法对女方的条件比较苛刻，必须找到一个跟他在同一天出生的人才行。” 听完他的话，刘父和林灵顿时眼前一亮，一同转头看向任苒。 任苒被他们看得背脊发凉，猛地想起自己虽然小刘麒明一岁，但的确是同一天生日的。 “看来真是命中注定啊！”刘父跟林灵相视一笑，方才的慌张一扫而空。 林灵也是笑着点了点头：“恐怕这还真是天赐良缘。” “你们在说什么？”刘麒明有些茫然地看着父亲，“什么天赐良缘？” 刘父当即解释道：“其实任苒就是跟你同一天生日的。” 刘麒明闻言先是一愣，然后狂喜不已，转头看向任苒。然而任苒却低着头，不知所措地看向程非。 所有人都觉得这是天意，纷纷想两人道喜，全然没有去管任苒还没有答应这件事。 “我说你们也玩够了吧！” 程非的声音忽然响起，在嘈杂的人群里显得异常清晰。 所有人都下意思转头看向他，有些搞不懂他为什么要说出这种不合时宜的话。 然而程非似乎没有理会其他人，而是径直走到刘麒明身前，阴深深地说道：“难道你真的以为追着你的，是一只怨灵？” 刘麒明被他吓得连退了两步，撞到身后的凳子坐了下去，他张着嘴巴看着程非，竟然有些不知所措。 程非却无视掉他，转头看向海面的方向，叹了口气说道：“看来那东西的出现，跟你心里想的东西有关，我差不都搞清楚这是怎么回事了。” 流云道长刚想出言嘲讽他装神弄鬼，眼睛越过程非的背影飘向海面，然后脸色顿时煞白。 只见被月光映出银白波光的海面上，一个黑色的人影用一种僵硬的步伐换换走来，尽管风声和海浪声掩盖了大部分的声音，但每个人的耳边，依然能听到铠甲摩擦的金属声。 刘麒明惊恐地转过头去，看向那个方向，然后发出了绮丽的惊叫：“就是它！就是它！我看到的就是它！”说着翻到在地，然后连滚带爬地拨开人群，朝远处走去。 然而他刚冲出人群，却发现会场四周忽然出现了数道身穿银白铠甲的身影，它们已经将这里完全包围了。 此时周围的宾客也注意到了情况不妙，现场顿时乱成一团，男女老少四散而逃，再也顾不上其他。不过奇怪的是，那些银铠骑士似乎没有理会身旁路过的其他人，已然迈着生硬的步伐朝刘麒明围了过来。 “怎么回事？”任苒抓住程非的手臂，有些忐忑地看向那些接近这里的银铠骑士。 程非眯起双眼，借着月光打量了几眼，缓声说道：“黑鸦孔雀标记，的确是黑鸦神使，看来我们的刘大公子招惹了什么不得了的人啊！” “黑鸦神使？”任苒愣了一下，转头看向四周。 有几个银铠骑士已经踏入会场，他们的白银铠甲在灯光下显得异常绚烂，不过他们的胸甲前无一例外全都有一个乌鸦围着孔雀的图腾，似乎象征着某种身份。 程非将任苒往身后推了推，右手的淡蓝色符印缠绕而出，转眼将这只右手包裹住。他抬手打了个响指，四神封界应声展开，瞬间就将这个会场笼罩住。 “魔灵我杀得多，对付圣灵倒是第一次。” 程非低喃了一声，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 第26章：谜底揭开 这群银甲骑士在四神封界中显得格外突兀，铠甲的银光反射着周围灰白的光影，让他们的行动如同鬼魅般模糊不清。 程非看了一眼四周，发现一共有八名银甲骑士，双眉不禁皱起。 “现在怎么办？”任苒和他背靠着背，倒是对这种场面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 “你先找个地方躲起来，我去试探一下他们。”程非将右手猛地一甩，符印幻化成一条手腕粗的锁链，瞬间冲向离得最近的银甲骑士。 来自海上的银甲骑士动作并不流畅，虽然可以看到他做了个躲避的动作，但依然跟不上锁链飞过来的速度，当场就被锁链困了个正着。 程非看到锁链成功捆住对方，当即将锁链收紧，然而他才做了个拉扯的动作，那名银甲骑士立即化作一道飞灰四散而去。 “幻象？”程非惊叹一句，立即转身看向剩下的七个。 这次任苒还没来得及发问，程非就率先冲了出去。 程非首先攻击的目标是从左顺数第一个，他直接翻过横在身前的桌子，人还没落地，右手的锁链先甩了过去。 这次锁链没能如愿将骑士缠住，而是被他拔出的双手大剑挡下。那柄双手大剑上亮起了一串奇特的符号，一道金色光刃顺着剑身爆发而出，瞬间将符印锁链震碎。 程非见状脸色一变，暗自咬了咬牙，果断转身朝旁边的海滩跑去。身后的任苒搞不懂他为什么忽然这么做，刚想跟他过去，就听到耳边响起一阵整齐的大剑出鞘声。 任苒下意识转头看向身后，引入眼帘的，是剩下的七名银甲骑士齐刷刷地举起手中的大剑，剑身上的金光如同火炬般照亮了四周。 下一秒，银甲骑士朝身前猛挥长剑，七道金色剑气向沙滩上的程非急冲而去。 显然程非是知道他们要做什么的，为了不让这些剑气伤及无辜，这才选择将他们的攻击引到没人的方向。 随着这道剑气破空而去，它们展现出极其惊人的破坏力，凡是挡路的东西，全都被它们无声穿过，露出的切面严丝合缝。毫无疑问，这样的攻击能轻松地将人砍成两段。 程非自然是不敢怠慢，所以他没有选择用符印盾牌抵挡，而是将右手猛地按向地面。右手上的符印瞬间朝四周扩撒，在他的脚下交织出一张大网。接着程非大喝一声，身前的细沙旋转而起，被流转的符印包裹住，拧成了数十道手臂粗的沙柱。 沙柱随着符印的牵引朝七道剑气冲过去，前仆后继地与之相撞，但又瞬间被击碎。剑气的高温让沙子融化成玻璃状的碎屑，朝着四周飞溅而出。 眼看着剑气突破重重阻隔即将攻到眼前，程非将按在地上的右手猛地抽出，被符印压缩到极致的沙柱被他拉起，自下而上打到了刚好汇聚在一起的七道剑气。 刹那间，振聋发聩的巨响传开，地面也被这忽如其来的声音震得微微颤动。 沙子漫天飘洒，从四面八方落下，期间还夹杂着一些完全融化的玻璃，在夜空中闪动着暗红的光芒。 剑气与沙柱碰撞的地方凹陷了一个大坑，而原本站在那里的程非却不知所踪。 远处的任苒躲进了会场的沙滩伞下，爆炸一过她就看向了程非所在的位置，然而群没有发现他的踪迹。任苒忽然想到了什么，转头看向程非一开始攻击的那名银甲骑士。 果然程非趁着混乱冲到了那边，正甩出锁链将银甲骑士捆住。 然而这次还是和上次一样，银甲骑士再次化作飞灰消失。 越是无法理解的事情，就越是隐藏着危险。程非不敢再追击，而是选择将剩下的六名骑士引向海边，希望能找出他们的破绽。 圣灵是魔灵天生的死敌，程非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让他们放弃了原本的目标，如他所愿跟了过去。 随着这些骑士的步步逼近，程非也发现了他们不对劲的地方。 如果说刚开始的时候，他们像拙劣的操偶师手下的木偶，那么现在就是步履阑珊的老年人。虽然动作看起来没快多少，但对一些攻击的反应已经明显变快。而且程非还发现，随着第二名骑士消失，他们手持的大剑身上出现了新的符号，金色的剑气显得更加耀眼。 很明显他们会随着同伴的消失，而得到力量上的叠加。这种状态程非还是第一次看到，相比魔灵那种损人利己的掠夺式成长，圣灵拥有的力量更偏向被动式递增。 想明白这点，程非便不再慌张，他将手中的符印锁链散掉，从怀里取出数枚绑着红绳的长针。这些长针全都有一指长，末端的红绳上还穿着一颗玉珠。 程非迎着那几名银甲骑士冲了上去，直接将手中的长针扔了出去。离得最近的一名骑士被长钉打中胸口，还没等他有下一步动作，红绳上的玉珠忽然炸开，化成蓝色的晶莹粉末，如同雾气一般笼罩住骑士。 其他五名也被程非如法炮制，他们被雾气罩住之后便停止了活动，像是中了定身咒一样保持着最后一个姿势杵在原地。 任苒见程非已经搞定，连忙跑了过来。她警惕地打量着已经完全不动的银甲骑士，看向程非问道：“你不打算将他们消灭掉吗？” 程非摸了摸鼻子，无奈地摇头：“我可不敢这么做，鬼知道他们七合一之后会变成什么样，要知道他们可不是普通的圣灵。” “对了，我听到你提过，他们是什么黑鸦神使，难道和神有关？”任苒不解地问。 程非没有回答，指了指刚才几人争执的地方说道：“我们先过去处理一下那边的事吧！”说着迈步走了过去。 由于四神封界展开，那些人全都定在原地保持着原先的状态，程非先是将刘麒明拉了出来，然后将刘父和流云道长也拉了出来。 四人还是头一次面对这样的场面，全都被吓得脸色苍白，刘父和流云道长还好，一个是企业高管心理素质强悍，另一个多少接触过这些东西也还能接受。唯有刘麒明刚刚受到惊吓，现在又出现着这里，顿时大喊大叫起来。 “闭嘴！”刘父受不了刘麒明的反应，大声呵斥了一声。 对父亲的恐惧战胜了此时的心情，刘麒明乖乖闭嘴不再做声，缩在椅子上慑慑发抖。 “你到底是什么人？”刘父看着程非，出于职业敏感，他从这个年轻人身上感觉到了危险的气息。 “我们自称魔灵猎杀者。”程非微笑着答道，“眼前这个是我制造的四神封界，算是一个特殊的空间，简单来说你们现在出于所谓的灵魂出窍状态。” 刘父露出惊讶的神色，求助般看向身旁的流云道长。可惜流云道长在得知程非是魔灵猎杀者时，已经被吓得全身发抖，根本没有理会他的求助。 这还是刘父第一次看到流云道长被吓成这样，看着状态就差给程非跪下来磕头了。知道不能指望他之后，刘父便露出了鄙夷的神色，背着手打量起四周，看到被定住的银甲骑士，便指了指那边问道：“这么说来，那些东西也是你制服的？” “是的，我把你们拉出来，就是想说清楚这件事。”程非直接说明了自己的意图，“那些可不是这家伙说的什么怨灵，恰恰相反，他们叫黑鸦神使，是神的使者。” “神……神的使者？”流云道长一副茫然无措的表情，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小心翼翼地说道，“如果是神的使者，为什么我会在刘大少心里感受到了恐惧。” 程非扫了他一眼，指了指瘫在一旁的刘麒明：“这就要问我们的刘大少了，他似乎惹到了什么不该惹的人，才遭到了神使的追杀。” 发现大家都望着自己，刘麒明一脸无辜地说道：“我怎么会蠢到得罪这么厉害的人，除非我活得不耐烦了。” 程非却摇了摇头，指了指银甲骑士的胸口：“这个图腾你们可能不认识，黑鸦和孔雀代表着希腊神话里的神母赫拉，黑鸦神使正是赫拉的使者。如果你不是得罪了人，恐怕还没有资格让他们亲自对付你。” 听了程非的话，所有人都惊奇地打量起那些银甲骑士，看到他们身上华丽的铠甲镶嵌的纹饰，开始有些相信他所说的了。 “赫拉……”刘麒明低喃了一声，忽然脸色大变，终于想起了什么大叫起来，“一定是萨莉娅！一定是那个表子，她骗我跟她一起发誓，其实是对我进行了诅咒！我就不应该跟她念那段该死的咒文！是她骗了我！” “你说得到底是谁？”刘父动了真怒，瞪了刘麒明一眼。 刘麒明满头大汗，哭丧着脸解释：“她是我回国前认识的女人，我以为她只是想跟我玩玩，就跟她发生了关系，没想到醒来之后她要我跟她一起念什么咒文，我没想那么多就跟她念了。之后我为了摆脱她就趁着她出远门回国了，没想到居然被这东西缠上……” “畜生！”刘父举起拳头朝刘麒明脸上打去，然而拳头却直接穿了过去，让他这个动作扑了个空。 第27章：天意弄人 次日，任苒一大早就拖着程非坐最早的飞机回了G市，直到两人坐的计程车停在学校门口时，林灵那边才反应过来，一通电话把任苒骂得狗血淋头。 林灵对她一声不响就跑掉的做法非常不满，觉得她走之前居然都不跟刘家的人打招呼，让她都不知道怎么跟别人解释。 不过任苒依然是那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敷衍几句就挂掉了电话，跟程非道别之后，连宿舍都没回，拖着行李直奔教室去赶第一节课。 对此程非也是无可奈何，不过因为早上行程匆忙，居然忘记带特产回来。想起离开前徐队黑着的老脸，程非直接在学校小卖部搞了条烟，然后屁颠屁颠地跑到值班室交给了老徐。 老徐收到烟自然是笑逐颜开，特别贴心地将程非排到了晚上的夜班，说是让他好好休息一下。 程非看着值班室里多出的两张新面孔，明白队里恐怕是招到新人了，不然老徐绝对不会这么好说话。 告别老徐和两位新同事，程非直奔宿舍，打开电脑登上猎杀者论坛。 这次陪任苒胡闹了两天，倒也不是没有收获。流云道长手上的魔灵残体来历不简单，很明显出自一名背约的魔灵猎杀者。 正如普通人受到道德和法律的制约，魔灵猎杀者也会受到一些约束。魔灵猎杀者之间遵守着名为誓约的行动信条，所有进入这个世界的人都要遵守这些誓约，否则将受到全体魔灵猎杀者的敌视。 而魔灵残体就是被誓约禁止的东西之一，由于魔灵残体使用简单，导致这种东西很容易就在普通人里流传，加上它的不可控因素，还会无形中孕育出大量魔灵。因此在很早之前就禁止魔灵猎杀者制作魔灵残体，这也是为什么流云道长宁愿死都不肯说出来源的原因。 但程非放过流云道长，并不代表他会放过背后那个人，于是他第一时间将这个发现整理成帖子，发到了论坛上。 由于很久没有遇到这么恶劣的事件，程非的这张帖子把很多老家伙都炸了出来，连论坛的管理员都忍不住出言询问程非详细内容。 管理员老A的出现，让下面的回复歪了好几楼，一群人惊叹某人居然诈尸了，嚷嚷着要带上黑驴蹄子组织小分队来钉尸体。 随后老A发出的一个微笑表情，接着数个ID神秘失踪，这群人总算老实了下来，让话题回到魔灵残体上面。 程非能提供的线索不多，比较关键的是封印魔灵残体的水晶念珠。因为以往制作载体时，更偏向于使用可以雕刻符印的桃木之类的东西，像水晶念珠这种没有任何符印，仅仅依靠材料本身来进行封印的，算是非常罕见。 老A的见识比较广博，当即指出水晶念珠的方法并不困难，封印者使用的手法应该是在水晶念珠内部侵蚀出符印，所以才造成了表面没有符印的假象。这样做可以有效地隐藏自己的独门符印，一般只有很古老的魔灵猎杀者会使用这样的手法。 从整理出来的信息来看，这个人的资历应该很老，而且他的修为至少也有中上水准。得出这个结论之后，程非顿时有些忐忑，毕竟这样一个高手，如果选择背叛誓约的话，造成的破坏力恐怕也是无法估量的。 想到这方面，程非忽然意识到自己正在调查的H大事件，说不定也跟这样的魔灵猎杀者有关。 他一开始就将这件事定义为魔灵造成的，也因此将他的思维限制在了这里面。如果说这件事背后有魔灵猎杀者的话，或许可以解释先前在社联办公室遇到的自动反击法阵，毕竟魔灵就算这么厉害可不会设置这种东西。 思维被打开之后，程非的心情有些兴奋，当即顺着这个思路扩展下去。 只是他还没来得及梳理闪过的想法，手机铃声就将他的思绪打断。 程非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抓起手机一看，发现又是任苒这个捣乱小能手，无奈之下只得接通了电话。 “作甚？”程非不耐烦地问了句，心里则暗骂如果敢说打错电话就掐死你。 也许是领会到程非语气中流露的不善，任苒这次没有绕圈子，而是直奔主题：“你不是说要去拿名单吗？刚好我的课上完了，你一起过来拿名单，我们顺路去吃个午饭。” 程非闻言愣了一下，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发现不知不觉已经到了中午，当即应道：“我在宿舍这边，直接到社联办公室会合吧！”说罢跟任苒道别之后，抓起外套就出门了。 相比两天前，H大的气氛恢复到平时的状态，但依然能看出不少学生依然沉浸在之前的校庆中，此时才刚到下课时间，一大群人就迫不及待地跑了出来，三五成群地讨论着到哪里聚会。 程非在人群中左穿右插，不多时便到了社联办公室所在的老教学楼前。然而让他感到意外的是，任苒早就在这里等着他，等他走近时才发现这家伙居然坐在行李箱上睡着了。 “喂！我到啦！”程非轻推了一下她的肩膀。 任苒猛地惊醒过来，伸了个长长的懒腰，呼出一阵雾气。她揉了揉眼睛，用含糊的声音答道：“帮我扛一下行李，这里没电梯很麻烦的。” 程非一阵无语，合着她之所以让自己过来，是为了找人扛行李啊！不过任苒脸上的疲倦倒不像装的，这家伙昨晚想必也没睡好，自从跟自己沾上边之后，整天都活得精神紧张，就算是铁人恐怕也垮掉了。 想到这里程非生起了一丝歉意，提着行李箱跟在她后面，低声说了句：“任苒，其实将你卷入这件事，我很抱歉。拿到名单之后，我就能找到所有魔灵宿主，到时候就不用麻烦你跟着到处跑了。” 任苒闻言停了一下，但很快又加快了脚步朝前走去，头也不回地说道：“报什么歉，你不怪我给你添麻烦已经很好了，说起来刚刚遇到陈宇鹏了，那小子问我这两天怎么没见到你，我都不敢告诉他，因为他这个人最八卦了。”说着哈哈大笑起来。 程非看着她的背影，却没有任何的笑容，反而露出了一丝黯然。 两人就这么各怀心事地来到了社联办公室，由于接近午饭时间，大部分人都离开了这里，只有张老师留在座位上等着两人。 任苒一进门就拉开行李箱，取出一个雕琢精美的木盒，递到张老师手里：“这是我妈让我带给您的，说是谢谢您对我的照顾。” 张老师倒也不是矫情的人，微笑着道了声谢之后，从桌子上拿起一张纸递给程非。 程非看到这张纸，眼中闪过了欣喜的神色，当即接过来。他没注意到，在这一瞬间，身旁的任苒右手抬了一下，似乎想夺过那张纸。 但很快程非就露出了失望的神色，有些无奈地看向张老师：“这……难道没有备份吗？”说着将名单递给旁边的任苒。 任苒接过来一看，发现那张签到表被墨水完全涂黑，看上去像是将墨水不小心倒在上面了，只有右下角的位置幸免于难，上面依稀能辨认出两个名字。 李锐。 段晨。 李锐是已经被确定的魔灵宿主，而这个段晨任苒却不认识。 看到程非充满希冀的眼神，张老师也是为难地摇了摇头：“刘老师那边也只有这份，想必是上次有人进来翻东西，将书桌里的墨水打翻，把里面放的文件全都浸透了。” “难道是天意？”程非看着名单上仅剩的两个名字，露出一丝苦笑。 听到他的话，任苒却露出了一个微笑，用很轻的声音说道：“对啊！说不定真的是天意。” 第28章：新的发现 时隔两天，程非和任苒再次来到微电影社的门前，上次被程非轰开的木门已经换了一扇，不过从颜色上看似乎就是在别的教室拆过来的。 由于任苒提前向陈宇鹏打个招呼，所以这家伙直接翘掉了下午的课，老早就待在活动室这边等着两人上门。 程非走进去敲门的时候，他刚好在电脑上倒腾着视频，看到程非当即站了起来，一脸欣喜地朝他招手：“赶紧过来，我搞到了一件十分有趣的东西。” 程非扬起半边眉梢，转头和任苒对视了一眼。 “看看去。”任苒倒是兴冲冲地拖着他跑过去，一下就转到了桌子前面盯着电脑看了起来。 陈宇鹏将刚才在捣鼓的软件退掉，点开了视频播放器，在列表上双击了一个只有时间代码的视频。 视频的内容是新图书馆的正门，从来往的学生和比较低的画质来看，这个视频显然是新图书馆内的监控画面。 程非作为学校保安的一员，一下就反应过来：“你到哪里搞到这段视频的？我记得只有保卫处监控室才有吧！” “就学校那台老爷机服务器，我找了个哥们就黑进去了。”陈宇鹏一脸不屑地扬起头，然后忽然反应过来程非的身份，当即赔笑，“呃……大佬你先别急着举报我，我这么做也是有原因的，你先看下去呗！”说着将进度条超前拉了几下。 监控录像的画面变暗了一些，可以看到门口出入的学生都拖着长长的影子，很显然此时已经接近傍晚。就在这时画面里忽然闪过几道身影，任苒一下就认出了前面两个是陈宇鹏和死去的方成林，而萧晴则跟在他们后面和其他几名女生闲聊着。 程非也明白过来这是怎么回事，原来这段正是他们当日在新图书馆拍摄时的监控录像，从这个角度看过去，刚好能看到那道瘦长鬼影出现过的柱子。 整个房间忽然静的可怕，三双眼睛紧盯着屏幕，生怕漏掉什么细节。 进度条在缓缓推进，画面却忽然静止了一般，没有任何人从大门出入。如果不是进度条旁边的数字还在跳动，恐怕会误以为视频卡住了。 就在这时，监控录像忽然出现了一阵雪花，似乎有什么东西碰到了摄像机，整个画面忽然抖动了一下。 下一秒，那道双手过膝的瘦长鬼影就出现在了柱子旁边，即使只能看到他的背影，但依然能感受到他阴沉的凝视。 任苒被吓得朝后缩了一下，捂着胸口缓了口气。程非则眯起双眼，直接从陈宇鹏手中抢过鼠标，将画面拖回鬼影出现前一秒，将画面出现异常那里重新播放。 “没用的。”陈宇鹏却摊了摊手，“我刚才用剪辑软件拆成一帧一帧地看了，画面出现雪花的时候视频就已经扭曲，后面的抖动更是糊成了一片，想来是储存的时候就出现了问题。” 程非只得放弃，将视频朝后面拖了一小段，然而后面居然全都是黑屏。 陈宇鹏及时解释道：“后面都是黑屏，我去新图书馆那边看过，正门附近的摄像头的主板全都烧坏了。听图书馆的老师说，供应商那边检查是摄像头过载引起的，估计是瞬间电流过大，击穿了主板。” “又会这么巧……”程非低喃了一声，“不过照你这个说法，这东西反而不可能是什么灵异现象。” 陈宇鹏愣了一下，当即追问：“不是灵异现象难道是超能力？莫非是传说中的特异功能人士？我在电影上看过的，赌圣一个巴掌就把监控打坏了。” 程非哭笑不得，但又不知道怎么跟他解释，只得敷衍起来：“你如果觉得这样比较好理解的话，也可以这么认为。” “哈哈！果然你调查的不是普通的事件，我的灵感涌上来了！”陈宇鹏兴奋得直接从凳子上跳了起来，手舞足蹈地在房间里绕起弯来，嘴里还念叨着守护世界之类的中二台词。 程非露出无奈的表情，转头看向任苒：“你那个舍友看起来挺正经的啊！怎么交了个思维这么跳脱的男朋友？” 任苒摊开双手耸了耸肩，一副我怎么知道的表情。 “果然爱情这东西，真是复杂啊！”程非发自内心地感叹了一句。 任苒闻言脸上微微一红，朝身后退了半步，躲进程非视线的死角，轻声说道：“对了，你不是要找他确认一下名单的事么？赶紧跟他说啊！” 程非被她提醒，总算是想起了正事，连忙取出那张仅剩两个名字的签到表，几步走过去拉住了还在兴奋状态的陈宇鹏。 “这张名单上只剩下这两个名字了，我找人核对过，学校里叫段晨的一共有三个人，但他们都说自己没有去看过微电影，你这个名单到底靠不靠谱？”程非将签到表塞到陈宇鹏手中，有些懊恼地挠了挠头。 陈宇鹏回过神来，接过签到表翻看了一下，看到李锐和段晨的名字，稍微沉默了一下。不过很快他就拍了一下额头，说道：“我想起来了！因为这次社团文化节是跟附近几个学校联合起来搞的，放微电影那天我哥们帮我从隔壁Z大拉了不少人，估计是他们那边的。” “能确定找到人吗？”程非不安地问，毕竟本校的学生已经够难找，如果还要去隔壁找人，估计能找得到黄花菜都凉了。 “这个你不用担心。”陈宇鹏自信一笑，“我那个哥们只拉了隔壁几个寝室的人，我跟他打听一下就知道是谁了。”说罢直接掏出手机，拨了一个号码。 电话很快接通，陈宇鹏跟对方客套了几句，然后询问了有没有一个叫段晨的人。对方的声音大得连外面都能听到，所以他肯定的回答让程非松了口气。 “让他帮忙约他出来见个面。”程非及时提醒陈宇鹏。 陈宇鹏比了个OK的手势，然后向对方提出了约见的要求，然后对面问了一句约他出去干嘛。陈宇鹏愣了一下，转头看向程非求助起来。 程非也是被问到了，一时间居然不知道该用什么理由。 后面的任苒被这两个家伙蠢到了，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低声喊道：“你笨啊！就说你打算拍新的微电影，约他出来面试，看他适不适合当男主角。” 陈宇鹏朝任苒竖起了大拇指，当即照搬了任苒的话。电话那头让他先等一下，似乎是去叫段晨接电话了。 不多时，段晨的声音响起，他在陈宇鹏的利诱之下，总算是答应了晚上在Z大那边见面。 程非见事情搞定，顿时笑着拍了拍陈宇鹏的肩膀笑道：“干得不错，晚上好好表现。” 陈宇鹏当即啪地一声立正，朝程非敬了个礼：“保证完成任务！” “我看好你。”程非露出欣慰的表情。 两人身后，任苒捂着脸不想发表任何意见。 第29章：猎杀开始 Z大的校区与H大直接相连，两个学校的学生因此来往得比较多，大到校方之间联合举行社团文化节，小到两个社团举行联谊，都算是很平常的事。 因此陈宇鹏提出要找段晨当微电影男主角时，这个思想单纯的年轻人高兴得当场就答应了，还主动提出要请陈宇鹏吃顿饭。 当然吃饭的地点毫无意外地选在了宿舍楼下的食堂，陈宇鹏带着任苒和程非来到时，段晨正在跟陈宇鹏的哥们联机打手游，要不是陈宇鹏老远就认出自己的哥们，恐怕三人这趟就算白跑了。 由于程非跟了过来，陈宇鹏对此行十分重视，因此他气冲冲地跑了过去打算摆一下谱。 然后一分钟之后，原来的开黑二人组就变成了开黑三人组，程非和任苒坐在旁边干瞪眼，一脸无奈地望着三人大呼小叫。 “对面的小学生吧！是作业太少了吗？大晚上跑出来坑人！”陈宇鹏骂骂咧咧地甩了一句语音出去，然后气愤地退出了游戏。 旁边两人也是输急了眼，当即指着陈宇鹏喊道：“还骂别人小学生呢？我就没看到过你这么莽的，送人头送得最多的就是你！” 陈宇鹏还想狡辩几句，然后听到程非不耐烦地咳嗽了一声，顿时清醒过来，摊了摊手：“算了你们说是就是吧！我这边还有正事要办，迟点再找你们组队呗！” “拉倒吧！连我这个神队友都带不动你。”陈宇鹏的哥们翻了个白眼，扫了一眼坐在对面的程非和任苒，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不好意思，两位也是老陈的朋友？自我介绍一下，我叫秦明天，今天明天那个明天，你们叫我小天吧！认识的人都这么叫我。” “明天？很好玩的名字。”任苒展颜一笑，“我叫任苒，时光荏苒的荏字去掉草字头就是我的名字。” “程非。程度的程，非常的非。”程非语气平淡地介绍道。 “我就是你们要找的段晨。”最右边的长发男生摆了摆手，然后朝任苒笑了笑，“这位该不会就是微电影的女主角吧？不得不说导演的眼光真不错，我忽然感到自己答应过来是多么正确的选择。” 陈宇鹏顿时露出幽怨的眼神：“怎么你们这些想当男主角的家伙，目的都这么不单纯，不过你可能要失望了，她并不是微电影的女主角，不过女主角的人选你不用担心。”说着掏出手机递到段晨面前。 段晨听到任苒不是女主角时还失望了一下，看到陈宇鹏手机里的照片后又露出了笑容。 程非觉得再让他们这么扯下去也不是个事，当即给陈宇鹏使了个眼色。 陈宇鹏会意立即收起手机，对段晨说道：“对了，这位是我们学校保卫处的，你到我们学校看微电影时，当时有人丢了钱包，近几天才找到一点线索，所以他想向你了解一下情况。” 这些话都是来之前三人编好的，目的是尽量不要被段晨发现他们的真实意图。陈宇鹏表示这样特别有特供的感觉，坚持要由他来主导这次的询问。 段晨听到这个要求时也是愣了一下，但因为秦明天和陈宇鹏关系比较好，他倒也没觉得有什么问题，于是点头答应了。 “谢谢你的配合。”程非点头笑了笑，“那天你在反映现场有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人，比如有明显特征的……像是长得比较奇特。” 段晨歪头想了一下，然后皱着眉摇了摇头：“特别的人还真没发现，当时去看的人大约有五六十人吧！都是一些学生打扮的人，如果你说长得比较奇特的，我倒是在进去之前遇到一个染红头发的杀马特，不过他只是路过的，并没有进去。” 程非露出失望的眼神，他原本猜测那个双手垂膝的家伙会在现场，但段晨这里没有发现，就证明那家伙要么能够隐藏身形，要么干脆没有在那里。 “那么你手机上有没有收到过什么奇怪的短信？”程非抛出一个比较边缘的问题，没有直接问红骷髅APP的事。 段晨撇了撇嘴，依然摇头：“奇怪的短信？你是指那种儿子在他手上或者中了一等奖的？难道那种短信也是偷钱包的人干的？” 程非尴尬地笑了笑，正要解释一下，旁边的秦明天却忽然想起了什么，拍了一下段晨的肩膀：“对了，你那天不是说看完电影就多了个特邪门的流氓软件吗？会不会跟这个有关？” 程非简直要给秦明天一个拥抱，真不愧是自称神队友的男人。 不知为什么，段晨忽然露出了不情愿的表情，眼神开始躲闪起来。 “是个神秘软件？”程非感觉他想隐瞒什么，连忙追问道。 段晨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掏出了手机，将屏幕转过来说道：“就是这个APP，那天我看到一半掏出手机来玩，然后就发现后台下载了这个东西，我删了好几次都删不掉。” 程非和任苒凑过去，只见他的手机桌面上多了一个鲜红的骷髅，骷髅底下没有APP的名字，只有这个渗人的图标。 任苒吸了一口凉气，看向身旁的程非，似乎在等他的反应。 程非皱着眉沉默了半响，然后重新坐下，脸色沉重地问道：“你有没有点开过这个APP？” 对面的三人见程非忽然脸色变得这么阴沉，顿时感受到了事情的严重性。段晨咽了一下口水，支支吾吾地说道：“前天晚上我误点了一次，不过对面说了一堆奇怪的话，我害怕是那种话费诈骗的软件，就直接关机停掉了。” “对方说了什么？”程非看着他的眼睛问道。 段晨感受到一股莫名的压迫感，心跳开始变快，继续用忐忑地语气说道：“对面是一个机械音，但听上去却非常流畅，不像是软件发音的。说到内容就奇怪了，开始时问我有没有特别怨恨的人，又问我有没有想实现的愿望。我听着不对劲连忙退出，结果没办法退掉，我果断关机断电，再开机时那个APP依然还在，不过我再也没点过了。” 程非面沉如水，旁边的任苒也露出了紧张的神色。根据段晨的描述，恐怕这个APP已经盯上了他，只是他没有说出自己的愿望，所以并不知道他到底有没有成为魔灵的宿主。 想到这里，程非猛地抬头看向段晨，与此同时，四神封界瞬间展开。 “玉牌给我用一下。”程非朝任苒伸出右手。 为了防止假期那次的事故再次发生，程非将玉牌给任苒贴身带着，任苒闻言便从脖子上取出玉牌递到他手里。 玉牌上还残留着任苒的体温，但程非此时却没有心思却在意这点细节，接过玉牌后便直接来到了段晨身旁，将玉牌悬在他的身侧。他举起右手结了个法印，一枚蓝色的符印飘出，穿过玉牌之后化作一缕青烟，缓缓钻入段晨的口鼻之中。 良久，程非撤掉符印，长长地舒了口气：“他的身体里面没有发现魔灵的寄生体，可能触发条件就是向对方许下愿望。”说着将玉牌抛给任苒。 任苒连忙伸手接住玉牌，回过神来时四神封界已经解除，而程非也坐回位子上，对段晨说道：“看来你这边也没发现什么特别的东西，不过还是要麻烦你留意一下周围有没有可疑的人，毕竟那家伙现在还没抓到。” 段晨有些摸不着头脑，但既然程非已经这么说，便没有再讨论这个话题。 随后五人草草地吃了顿饭，陈宇鹏和两人又闲扯了几句，话题很快转到女主角上面。架不住段晨的强烈要求，陈宇鹏便向程非和任苒道别，带着那两个家伙匆匆离开。 程非没有找到什么有用的信息也是有些沮丧，将任苒送回宿舍之后，正打算找师太试一下能不能还原那张签到表。然而刚掏出手机，任苒的电话却来了。 程非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女生宿舍，虽然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但还是接通了电话。 任苒似乎在一边跑一边打电话，气喘吁吁地说道：“刚刚陈宇鹏给电话我，那个……那个……那个……” “你先喘口气再说……”程非话还没说完，肩膀就被人拍了一下，一转身任苒已经来到了身后。 “什么事这么着急？”程非忍不住问道。 任苒捂着胸口猛吸了几口气，然后咽了口唾沫，脸色凝重地说道：“段晨死了。” 程非瞳孔一缩，双手不自觉地握紧。 十分钟后，两人来到了Z大的网球场旁，那里已经围了一大堆的学生，远远能看到人群里有哭喊声传来。 陈宇鹏叼着烟蹲在路边等人，看到程非过来，当即将烟头掐灭，快步迎上。 “是车祸，我跟他本来要回去的，路边一辆没人的车忽然启动，当场将他撞到树上。” 陈宇鹏语速极快，从他苍白的脸色和略显呆滞的眼神看得出，他受到了不小的惊吓。 程非怕了拍他的肩膀，然后奋力挤进人群中，不过时便看到了令人惊愕的一幕。 段晨被夹在轿车与大树之前，这个身体折向前趴在车盖上，双手在车盖上抠出一道道带血的抓痕，显然在死之前承受了极大的痛苦。 任苒也跑了进来，看到段晨被腰斩的惨状，连忙别过脸去干呕了一下。她接受不了这个刚才还有说有笑的年轻人，不过几十分钟就变成了这副模样。 程非叹了口气，开始转头查看四周，他的目光一下被不远处的手机吸引，当即走过去，隔着衣袖将手机捡起。 段晨的手机没有设密码锁，所以滑动之后便弹出了他最后打开的界面。 那是一条没有发送号码的短信，短信的内容只有四个字—— “狩猎开始” 第30章：新人加入 “昨晚本市Z大发生一起意外，一辆未熄火汽车忽然启动撞上一名路人，导致该路人当场死亡。据悉死者为该学校大三学生，具体情况还在进一步调查当中。” 值班室的收音机里在放着新闻速报，保安队长老徐喝了一口咖啡，叹了口气说道：“我怎么听说那辆车是已经熄火停好了，然后忽然亮灯撞上去的。你昨晚好像在那边吧？有没有到现场去看过？”说着看向旁边的程非。 程非回过神来，笑了笑：“那时候我早就回宿舍了，不过这种事都是听那些学生说的，当然是越传越玄乎啦！” “话可不能这么说。”老徐摆着手说道，“我在这里已经做了二十几年了，什么奇怪的事情没见过？说不定这次的意外还真是那么回事。” 程非笑笑没有接话，目光重新回到报纸上，由于是街头小报，所以连续用了两个版面来刊登Z大的事故。这份报纸之所以引起了程非的注意，全因写这篇专题的记者将这件事与先前H大的离奇死亡事件关联起来。 报道上指出，两所校区相连的学校在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内，连续发生了两起离奇死亡事件，很显然是有一个手段高明的连环杀人狂进驻了这里。 及时知道这些小报记者是瞎掰的，但他误打误撞地说到了重点，让程非忍不住佩服了一下他的脑洞。可惜后面的东西就有些胡说八道的嫌疑，什么情杀报复高利贷寻仇外国间谍实验武器之类的猜测都出来了，搞得认真看完的程非哭笑不得。 随手将报纸扔到桌上，程非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松了松全身的筋骨。由于来了两个新人，老徐特地安排他昨晚在值班室待着，这还是他第一次享受队长级待遇，不过习惯跑来跑去之后反而不太适应一直坐着不动。 不多时，换班的人就过来了，程非闲扯了几句之后，便离开了值班室朝宿舍走去。他约了任苒和陈宇鹏在湖边咖啡厅见面，准备讨论一下接下来要怎么做。虽然他并不想将这两个家伙卷进来，但接下来的事情却必须有他们帮忙才行。 看着天边被晨光镀上金边的朝霞，程非叹了口气。他曾以为自己一个人能搞定一些事，但自从接触了任苒之后，他不知不觉中又习惯了这种身边有人帮忙的感觉，即使他很想摆脱这种状态，但潜意识里却依然会在所有行动计划里把他们加进来。 无奈地甩了甩头，程非决定先不去想这种费脑筋的事，毕竟现在最麻烦的，就是那名隐藏在暗处的主谋随时会动手。 狩猎开始。 这四个字可以理解为那人已经开始最终的行动，惨死的段晨是第一个，而下一个目标是谁却毫无头绪。 尽管程非已经拿着签到表去找过师太，但师太也无能为力，毕竟签到表到程非手上时，已经过去数天时间，师太能抽取的所有投影都已经被覆盖。 失去了这个有力的线索，事件又重新隐没在黑暗之中。程非已经不想再浪费时间了，他决定还是用最直接的方法。 在宿舍匆忙换好衣服之后，程非急急忙忙地赶到湖边咖啡厅。一进门就看到任苒坐在上次的位子上朝他招着手。程非走了过去，却发现任苒对面的陈宇鹏身旁多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程非坐到任苒身边，发现陈宇鹏旁边坐着的，正是他的女朋友兼任苒的室友林小颖。 “Hi！好久不见了，原来他们等的人就是你啊！”林小颖笑了笑，看着程非露出一丝嘲弄，“我就说这两天老看到任苒和陈宇鹏在一起，我还以为他们两个打算背着我瞎搞呢！合着全都是你这个带头大哥在背后指挥的啊！” “什么带头大哥？”程非开始了习惯性的装傻，“前几天我帮了他们一个小忙，他们为了答谢我请我来喝咖啡的而已。” 林小颖看了看他，又转头看了看身旁的陈宇鹏，脸上露出了微笑。 陈宇鹏额头上冒着汗，缩着脑袋跟鹌鹑似的。 任苒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替他说出了真相：“这家伙什么都说了，小颖全都知道啦！” 程非无语地看着陈宇鹏，一时间居然不知道应该说点什么。 “你们也别怪他，是我逼着他说出来的。”林小颖倒是摆了摆手，然后靠过来低声说道，“话说你不如考虑一下让我加入，起码我比这家伙靠谱多了。” “啊？”程非愣了一下，“你怎么也……” 任苒扯了扯他的衣袖，低声说道：“小颖是小说狂热爱好者，她可是好不容易逮到机会的，我觉得你还是答应她比较好，她可是不死不休的牛脾气。” “任苒我都听到啦！”林小颖不满地抱怨了一句，然后又换回充满希冀的眼神看着程非。 程非时彻底认输了，他之前还以为林小颖算是比较成熟的那种人，现在看来完全是自己想多了，果然年轻人都是一个样。 “看样子你是答应啦！”林小颖微微一笑，“那么现在可以告诉我们，你接下来打算干什么了吧！” 程非感觉自己完全被她带着走，但他天生不喜欢和别人争，苦笑一下就没有再纠结这个问题，直接从怀里取出那张签到表扔到桌上，说道：“首先告诉你们一个不幸的消息，这张名单没办法还原了，所以我们现在只能靠别的办法来确定用过APP的人。” “什么办法？”林小颖相当活跃，手上还在摆弄着签到表，嘴上就追问起程非来。 程非看向陈宇鹏和林小颖，说道：“因为那个红骷髅APP是在你那里传出去的，所以这件事由你来做比较合适。我要你们在所有社交工具上发布消息，就说那个红骷髅APP是你们微电影社做的一个彩蛋，收到短信的人在三天之内去微电影社活动室领纪念品。” “纪念品？什么纪念品？”陈宇鹏没搞懂他想干什么，然后就被旁边的林小颖敲了一下脑袋。 “这都不懂，当然要找点理由把人吸引过来啊！”林小颖不满地瞥了她一眼，“既然你们找不到那些人，当然让那些人来找你们啦！” “但这样真的有人来吗？”任苒有些担忧，“并不是所有人都会对纪念品有兴趣的吧！” 程非沉默了一下，低叹了口气：“能救一个是一个吧！” 听了程非的话，三人也露出了黯然的神色，昨晚段晨死去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两个学校，但只有他们四人知道这件事背后的真相。而程非却要背负起所有人的性命，他肩上的责任可想而知。 “那我做什么？”任苒举手低声问了句。 程非转头看着她，沉默了半响之后，用凝重的语气说道：“你的任务很重要，不过现在一时半会解释不清楚，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对面的林小颖和陈宇鹏对视了一眼，然后纷纷露了出包含深意的微笑。 第31章：神思镇魂 有了林小颖的加入，陈宇鹏做事的效率也提高了不少，仅用了一个晚上就将消息在所有地方都发了一遍，而且很快就接到了第一个约他见面的电话。 对方是大一的小师妹，因为迎新的时候是陈宇鹏负责带着她，所以微电影社放映时她特地跑去捧场了。也是在那个时候，她才发现手机里多了个红骷髅APP，起初还有些忐忑，直到看到陈宇鹏发布的通知才松了口气。 “师兄师兄！你说的纪念品是什么？”身形较小的女生像只精灵一样，跟在陈宇鹏身旁一脸希冀。 “东西都放在活动室呢！到了你就知道了。”陈宇鹏明显心不在焉，随口答了句便埋头继续赶路。 女生歪了歪头，虽然搞不懂他在想什么，但还是快步跟上他的脚步。 两人很快就来到了微电影社活动室，林小颖和任苒早就在里面等着他们，陈宇鹏进去之后扫了一圈却没看到程非的身影，便开口问道：“非哥呢？” “他已经在交班了，十分钟之后就到。”任苒随口答了句，然后看向陈宇鹏身后的女生，笑了笑朝他摆了摆手，“你好！我叫任苒，是大三的学生。” 陈宇鹏这个小师妹显然也是活泼好动型的，听完任苒的自我介绍，甜甜地喊了一声师姐之后，笑着说道：“我叫曲诗颖，是宇鹏师兄的师妹。” 旁边的林小颖闻言，顿时坐直了身姿，向陈宇鹏投去一个凌厉的眼神。 陈宇鹏背过脸去，吹着口哨假装欣赏周围的风景，然后依然汗毛倒竖。 “原来是我家鹏儿的师妹啊！”林小颖捏着声线悠悠说道，“初次见面，我叫林小颖，没想到我们的名字居然都有一个颖字，对了我是陈宇鹏的女朋友，跟任苒是舍友。”她那句女朋友咬得特别重，似乎在强调着什么。 曲诗颖显然也听出了她的意思，有些尴尬地笑了笑，然后拉了拉陈宇鹏的衣袖，低声说道：“师兄，你的纪念品什么时候给我？我等下还有事呢！” “哦，我在找了，你先到那边坐一下。”陈宇鹏装模作样地看着四周，另一只手在给程非拨电话。 两人的动作落在林小颖的眼中，变得异常碍眼，一股强烈的怨念从她身上爆发，手中的可乐罐被她瞬间捏瘪。 “冷静冷静！”任苒连忙扑过去，拍着她肩膀安抚起来。她感觉如果魔灵此时附身林小颖，甚至都能直接实体化了。 “你没看到他们两个那样吗？”林小颖抓着任苒的手，“还特地找了一个名字有个颖字的，什么意思啊这是？” 任苒哭笑不得，安慰道：“说不定是巧合呢……毕竟名字之类的，这也不能说明什么嘛！” 林小颖还想说点什么，却看到曲诗颖坐了过来，笑着看向她们问道：“师姐在聊什么呢？” “没什么……我们在聊等下去哪里吃饭呢！”任苒连忙岔开话题。 “这个我有推荐！”曲诗颖立即举起手一脸兴奋，“上次宇鹏师兄带我去北校区那间西餐厅吃饭，那边的西冷牛排配蘑菇汁非常不错，不如我们就去那里吧！” 林小颖瞳孔一缩，抓着任苒的右手猛地收紧。 “哎呀！”任苒捂着手喊了一声，哭丧着脸看向林小颖，“又干嘛？” 林小颖寒声说道：“那里是我们第一次约会的地方。” “巧合……巧合……”任苒拍着她的后背。 整个房间的气氛忽然有些冰冷，不过好在程非及时赶到，让情况没有再度恶化下去。 “不好意思！新来的那两个哥们没搞清楚情况，耽误了点时间。”程非一进门就脱掉了外套，露出一身的保安服。 曲诗颖看到程非进来，顿时疑惑了起来，忍不住问道：“师兄，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事啊？怎么还有人过来的？”说着手里紧紧拽着手机，有些警惕地看着在场的人。 任苒见状刚想解释，程非却上前一步抬手拦住了她。 曲诗颖咬了咬牙，手指已经移到了拨号图标上，似乎只要一有不对经的地方，她就会立即报警。 “你是不是已经许愿了？”程非忽然为了一个突兀的问题。 曲诗颖的动作忽然僵住，有些诧异地抬头看向他：“你在说什么？” 程非笑了笑：“你已经点过那个红骷髅了吧！还向他许愿了。” 曲诗颖的脸色有些变了，抿着嘴没有说话。 旁边的陈宇鹏苦笑了一下，走到曲诗颖身前说道：“师妹其实我跟你说有纪念品的事是骗你的，我们之所以把你找过来，跟那个奇怪的APP有关，它是很危险的东西。” 听了陈宇鹏的话，曲诗颖变得更加不安，她看向程非露出无助的眼神：“我也不知道那是什么，那天我出于好奇将它打开，没想到直接接到了一个电话，还不能挂断。对面的有人告诉我可以实现我一个愿望，我以为是恶作剧，就半开玩笑地说了……” “你许了什么愿望？”林小颖好奇地问了句。 曲诗颖看了一下她，又看了一下陈宇鹏，忽然捂着脸两耳赤红。 陈宇鹏感受到一股杀气落在自己的身上，让他不由自主地退后了几步。 “师妹你别乱说啊！会出人命的！”陈宇鹏阻止曲诗颖继续说下去。 幸好曲诗颖也察觉到了不对，连忙将话题带了回去：“对了，你怎么知道这件事的？你们找我来就为了问这个吗？” “当然不是。”程非举起右手，猛地握拳唤出符印，“那东西会随时要了你的命，所以我现在要帮你把东西取去来。” 除了任苒，其他人还是第一次看到这种景象，都被程非缠绕淡蓝色符印的右手镇住了，目不转睛地看着他，满脸的不可思议。 程非没有跟他们废话，打了个响指，直接展开四神封界。 四周的一切都被冻结在时间里，程非来到曲诗颖身旁，将她从身体里拉了出来。而旁边的任苒也照程非的吩咐，将脖子上的八卦玉牌取下递到他手中。 刚刚体会过五感剥离的曲诗颖还没回过神来，扶着额头痛苦地甩了甩头，下意识想往程非身上靠。然而程非只有右手能与她接触，所以她的右手直接穿过了程非的身体。 “咦？”曲诗颖惊讶地看着自己的手，“我这是……死了吗？” “你没死，简单来说只是灵魂出窍了。”任苒抢在程非之前解释给她听，似乎很享受这种当前辈的感觉。 程非拿她没办法，只得由她说去，从怀里取出一张半通明的纸，咬破手指在上面写了起来。 任苒则兴奋地向曲诗颖介绍了起来：“你因为向那个红骷髅许了愿，所以身上被一种叫魔灵的东西寄生了，这家伙专门对付这种东西，这次把你叫过来就是为了帮你除掉它，所以你大可不必担心。” 曲诗颖没怎么听懂任苒的话，歪着头想了一下，睁着无辜的大眼睛问道：“可它的确帮我实现了愿望啊！为什么你说得好像它没有一点好处似的。” 任苒一时语塞，只得求助般看向程非。 这时程非刚好写满了那张半透明的纸，捏在手里转身看向曲诗颖，他忽然抬手按在曲诗颖的头上，右手的符印从曲诗颖的五官涌了进去。 这个场面实在太惊悚，吓得任苒连连后退，惊恐地看向程非。 片刻程非便将右手撤掉，歪嘴一笑：“我已经知道你许的是什么愿望了。” 曲诗颖捂着胸口缓了缓神，有些恼怒地看着程非：“那你倒是说说我许的是什么愿望？” 程非没有说话，右手捏着那张用血写满符印的纸，然后整只右手忽然燃起苍蓝的火焰将它点燃。 没等曲诗颖回过神来，程非忽然将火球拍在她的头顶，一道虚无的苍蓝火焰猛地灌席卷而下，将她全身包围。曲诗颖被吓得发出一声尖叫，下意识抬起双手在身上乱拍。 然而她身上的火焰却没有点燃任何东西，而是化作半透明的摸样将她裹在里面。就在曲诗颖不知所措的时候，那团火焰忽然变成了绿色，并在她头顶扭曲成一张鬼脸。 程非眼疾手快，将手上的八卦玉牌猛地亮出，低吼一声：“诸邪辟易。” 如同上次那样，那朵绿色的鬼火被玉牌发出的光柱笼罩，瞬间压缩成一道虚无的人形。程非右手一招，将魔灵收了回来。 “这是什么？”任苒凑了过来，去看到程非的手中站着一个小人，那只小人表情狰狞，却和旁边的陈宇鹏长得一模一样。 第32章：偶遇同行 一个星期过去，陈宇鹏和林小颖的努力下，一共找到了十名被魔灵附身的学生。 由于封印魔灵消耗大量的精神力，程非这个星期明显没有往日精神，有时候上夜班也会趴在桌子上睡着。 任苒看出了他的疲惫，本想劝他休息一段时间再继续，然而程非的态度却意外地强硬，完全没有理会她的劝告，反而告诉她时间不多，对方恐怕知道了自己封印魔灵的事，恐怕很快就会有新的牺牲者。 果不其然，在段晨惨死后，Z大很快又迎来了第二个死者。 死去的是Z大摄影社的指导老师，在宿舍死去两天之后，才被来找他的女友发现。据知情人说现场非常惨烈，他先是被人为地砍掉了双手，然后直接用被单勒住脖子，挂在吊扇上活活吊死。从房间内鲜血的痕迹可以看得出，他在死前经过激烈的挣扎才断气的。 这起残忍的虐杀案让整个G市都为之震动，很快就有人将近段时间在H大和Z大发生的两起死亡事件联系在一起。 同样的离奇死亡，同样在现场没有找到任何凶手的痕迹，简直跟完美犯罪一样。 随着事件的热度连续发酵，越来越多的人开始产生了恐惧，两所学校的学生也开始向学校请长假，很明显是不想再待着这个地方。 迫于压力，校方只得向警方求助，经过沟通之后，两所学校内开始出现了一些巡警的身影。连保安队这边，也连续找了不少退伍军人，试图以此加派人手。 不过这样的举动没有带来多少安全感，反而引起了更多人的猜测。 面对越来越混乱的状况，程非也意识到了对方的打算，他显然是故意制造这种骇人听闻的事件，以此将压抑的种子植入人们的心里。只要他愿意，这些爆发出来的负面情绪，很可能会让他得到前所未有的强大力量。 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程非开始在猎杀者论坛上寻求帮助，然而他还没来得及发出求救的帖子，陈宇鹏的电话就忽然打了过来。 “出什么事了吗？”程非接通电话问道。 “大事不好了，警察刚刚找过我和小颖问话，我们迫不得已把你供了出来，你赶紧想办法跑路吧！”陈宇鹏以极快的语速说完，然后直接挂掉了电话。 程非皱了皱眉，正想着怎么应付这件事，宿舍的大门就传来了仓促的敲门声。程非无奈叹了口气，穿上衣服过去给来人开门。 找到他的是负责调查这件事的警察，他们直接来到他的宿舍将人带走，半路上他们一言不发也不跟程非搭话，到了地方直接将他押进了审讯室，程非意识到恐怕是出了什么问题。 “说出你的姓名！” 灯光打在程非脸上，让他下意识伸手挡了一下，眯着眼睛看向对面模糊的人影，轻声答道：“程非。” “职业。”对方接着问 “H大保安。”程非倒是挺配合。 “知道为什么带你来吗？”对面的警察埋头填着表格，头都没有抬一下。 程非沉默了一下，摇头答道：“不知道。” 警察终于停下手中的动作，从旁边的文件夹取出两张照片，推到程非眼前，抬手戳着照片：“这两个人你应该认识吧！” 程非伸头看了一眼，发现是陈宇鹏和林小颖的照片，便点了点头：“认识，他们两个是情侣，我来H大时认识的。” “那就行。”警察冷笑一下，将一封网页打印件推到他眼前，“他们在一个星期前，开始在社交平台上发通知，说要寻找手机里有红骷髅APP的人，巧合的是我们在前段时间Z大的死者手机里，也发现了这个APP。” 程非露出一个憨厚的笑容：“那跟我有什么关系？” “当然跟你有关系！”警察猛地拍了一下桌子，大声呵斥道，“他们已经说了，是你让他们发布的信息，目的就是为了将这些人找出来，虽然他们说了一大堆莫名其妙的话，但起码可以确定这件事与你有关。” “既然如此，想必你们也已经查过那些被我找过的人了，请问他们有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程非很冷静地反问。 这个问题让审讯他的警察愣了一下，正如程非所说，那些被他们找过的学生，除了失去了一到半个小时的记忆之外，似乎没有受到任何伤害。甚至他们还对这件事表现出相当轻松的态度，很显然在这个过程并没有感到任何异样。 “算你运气好，目前还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不过根据手头上的证据，我们可以对你进行二十四小时的扣押，你暂时不用想着去其他地方了。”警察整理了一下桌上的资料，朝身后两名站着的同事招了招手，示意他们将程非带走。 程非平静地跟着他们离开了审讯室，被带到了拘留室里。 “麻烦你把手机交给我。”跟着程非的警察沉声说了句，从他那张还略显稚嫩却异常严肃的脸看得出，他应该是刚毕业没多久的大学生，骨子里还燃着那股嫉恶如仇的精神。 “没问题，规矩我都懂的。”程非笑了笑，掏出那台旧得能当古董的手机递给他。 年轻的警察接过手机明显愣了一下，但他倒也没说什么，等程非进去之后便锁门离开了。 拘留室里的四个角落都被人占满了，从最左边的角落开始顺时针数，第一个是二十岁左右的黄毛，第二个是一名对着墙角的干瘦老头，第三个是一名手臂上全是纹身的大汉，最后一个是一名戴着眼镜的衣着颇为斯文的青年。 程非的出现一下就将所有人的目光聚集过来，除了那名对着墙角的老头，其他三人都打量起他来。 大汉上下扫了程非一圈，咧嘴一笑：“小子你犯什么事了？看你长得还算俊，难道是卖屁股被抓了？”他的声音很响，在场的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那名斯文青年皱了皱眉，把连甩向一边，不想理会他。倒是那个黄毛咯咯咯地笑了起来，用他难听声音附会道：“有道理有道理，看他长着这张脸，就觉得他不干这行浪费了。” 程非笑了笑，没有答话直接在中间的位置坐下。 大汉见程非没有理会他，撇了撇嘴不再说话，不知从哪里掏出半截烟头，顺着墙根将火柴划亮，然后吞云吐雾起来。 黄毛却仿佛被打开了话匣子一样，一个劲地数落起程非，似乎拼了老命挑衅他。然而程非却至始至终都没有看他一眼，这时黄毛却忽然露出了慌张的神色，额角泛起豆大的汗珠。 “难道你已经看出来了？” 对着墙角的老者忽然问了句，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自言自语。 程非转头看向他，说道：“看出来了，除了一直在骂我的那位，你们三个恐怕跟我是同行吧！”话音一落，大汉和斯文青年同时转头看向他，目光闪烁起来。 “怎……怎么又来了一个！”黄毛哭丧着脸，躲在角落慑慑发抖。 程非终于转身面对他，微微一笑：“你故意挑衅我，无非是为了让我跟你打一架，好把你调到其他拘留室去吧！莫非再这之前，他们已经轮番教育过你了？” “哼！幸好你来的及时，不然我非要把他的脑子搅成浆糊。”大汉叼着烟目光轻蔑，“连小女孩都不放过的人渣，别以为自己做得天衣无缝，法律奈何不了你，我却没打算放过你。” 黄毛被大汉呵斥着，缩在角落全身发抖，一趟水迹从他身下缓缓漫出，竟然是被吓得失禁了。 程非没兴趣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不过三名魔灵猎杀者同时出现在这里，着实让他感到好奇。 “那么另外两位又是因为什么事进来的？”程非随口问道。 老者呵呵一笑，抢先说道：“好心没好报呗！前几天发现一处小区有魔灵作乱，打算在前面摆个摊作掩护，没想到还没动手就因为无照经营抓起来了，可怜我一把年纪啊！” “哎哎哎！搞清楚先！”大汉将烟头一甩，指着老头说道，“抓你不是无照经营，是因为你摆得是赌博摊位，这是聚众赌博你知不知道！” 程非一阵无语，尴尬地笑了笑，然后看向那名斯文青年。 第33章：师妹 由于连续爆出的意外死亡事件，H大的夜晚已经没有人敢在校道上闲逛，所有人都赶在夜幕之前回到宿舍，锁好门窗以求心安。唯有偶尔路过的一整队巡警会在校道上走个来回，随时警惕着周围的异样。 然而他们并没有意识到，真正的危险已经降临。 任苒奔跑在一教的楼道内，为了不发出声音，她特地脱掉了鞋子，冰冷的地板将双脚冻得麻木，然而她却不能停下。 任苒转过一个拐角，伸手推了一下实验室的门，终于发现一间没有上锁的教室，连忙钻了进去轻手轻脚地反锁住，然后缩在角落一言不发。 不多时，一阵杂乱的脚步声追了过来，两道影子透过窗户投到地板上。他们左右张望了一下，其中一人闷声说了句：“明明看到她跑过来了，居然这么快。” “赶紧追，短信上说抓到她还能继续许愿的。”其中一人催促着。 两人没有停留太久，朝着旁边跑了过去，脚步声也渐渐远离。 缩在角落的任苒松了口气，将手机的亮度调到最低，点开了通讯录，再一次点在了程非的号码上。 然而跟前几次一样，程非的手机依然只有拨通的声音，却没有人接听。 任苒丧气地叹了口气，抱着双膝有些不知所措。 程非整个下午都没有出现，她本以为他因为最近太累，所以并没有联系他。直到刚才她忽然发现手机里出现了那个红骷髅，还附带着一条没发信人的短信。 “我找到你了。” 短短的五个字，让任苒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她当即前往程非的宿舍找他，却被宿管阿姨告知，程非中午的时候就被带走，直到现在都没有回来。 任苒连忙返回宿舍，然而终究还是慢了一步，半路上被两名男生跟踪。幸好她反应够快，当机立断跑进来路边的一教，利用一教复杂的楼层结构甩掉了那两个人。 可现在程非的手机没人接，她也不知如何是好。 “任苒啊任苒！怎么能轻易放弃！”她拍了拍自己的脸，强打了精神，再次拨通了程非的号码。 此时关押程非的拘留室已经关灯，那名斯文青年和大汉都被人保释了出去，只剩下黄毛和老头还在里面。两人都一副半死不活的状态，搞得程非也没兴趣跟他们聊天，坐到斯文青年原来待着的角落，闷头睡了起来。 不过他的梦没做多久，忽然就被铁门传来的喊声惊醒了。 “有叫程非的吗？程非！谁是程非啊！” 值班的民警透过铁门的小窗户冲里面喊道，他看了一圈发现没人应，打算转身离开。 “我是程非！我是程非！” 程非一边大喊着，一边窜到了铁门前。 门外是那名押他过来的年轻警察，看到他时将他的手机递了进来，没好气地埋怨了一句：“你的手机响了快十分钟里，居然连关机都不管用，我算是服了你这手机了。” 程非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了声谢之后接过手机翻看，发现任苒连着给他打了四十多个电话，顿时脸色一变，回拨了过去。 电话只响了一下就接通了，任苒在那头问了一句：“程非？你终于肯接电话了啊！”她的声音听上去都快哭出来了，可想而知她急成什么样。 “发生什么事？”程非知道现在不是说废话的时候，警察小哥还隔着窗户盯着他看呢。 “现在有两个人正在抓我，估计他们已经发现我身体里封印着魔灵了。”任苒压低声线对程非解释着目前的状况，然而她并没有注意到，两道身影正循着声音走了回来。 “你现在在什么地方？赶紧报警让巡警去找你啊！”程非皱着眉说道，他搞不懂这家伙怎么偏偏这时候犯糊涂。 “我现在在一教五楼的化学实验室里，当时太急了，我能想到的人只有你。”任苒也是急哭了，“那我现在就打电话……呀！” 任苒那边忽然传来了一声尖叫，接着就是一阵急促的敲门声。程非冲电话喊了好几声，然后只能听到对面越发混乱的背景音。 很显然，对方已经找到了任苒，随时都有可能抓到她。 程非转头看向门外的年轻警察，焦急地说道：“警察同志，我朋友是H大的学生，她现在被两个人堵在了一教五楼的化学实验室，你能不能帮忙联系学校那边的巡警？” 门外的警察看着程非慌张的眼神，感觉他不像在说谎，当即点了点头：“好的，你先把手机给我，我这就联系那边的同事。” “好的谢谢！赶紧赶紧！”程非将手机塞了出去，目送他离开。 这是，一直窝在角落不出声的老头忽然说了句：“等他们赶到那边，怕不是要给那边的人收尸了。” 程非闻言一愣，皱着眉来回踱步，然后点了点头：“你说的对，他们可能对付不了那些人。没办法了……”程非忽然叹了口气，脱掉了外套，将右手的衣袖掀起。 他的右臂一直被衣袖遮住，所以并没有在任何人的面前展现过，此时一掀开，立即就看到他的右臂靠近胳膊的地方，纹上了数圈极其复杂的符印。这些符印在偏暗的灯光下闪烁出淡蓝色的光芒，比任何纹身都要绚丽。 “镜像符印？你为什么要拿别人的符印来用？”老头虽然一直没有回头，却能够知道程非在做什么。 “因为我自己的符印已经被人锁定了，只要我使用，就会被对方追踪到。”程非笑了笑，咬破手指顺着右臂划了一圈。 “你现在将镜像符印消除掉，莫非是为了引出追踪你的人？”老头猜到了他想干什么，“你这个办法倒是不错，不过这里离H大很远，也要那个人来得及才行。” “没问题，她随时都能来。”程非撇嘴一笑，右手猛地握拳，随着他的这个动作，被鲜血划过的符印纹身瞬间溃散，然后一圈更加复杂符印从程非的右臂上浮现。 与之前的淡蓝色符印不同，新出现的符印变成了紫红色，边缘还弥漫着一层火焰般的气息，它刚出现就掀起了一阵席卷四周的气浪。 “好强大的灵力。”老头终于转过头来，那张被紫红色光芒映照的脸显得有些干枯，然而更加引人注目的是他的双眼居然是瞎的，一道巨大的爪痕在他脸上斜拉而过，将他的双眼贯穿。 程非扫了他一眼，握拳的右手猛地张开，四神封界瞬间展开。 与之前的四神封界不同，这次的扩展明显更快，而且可以用肉眼看到四周的图像都被扭曲了。 坐在角落的老头在四神封界展开的瞬间就反应了过来，当场站起贴着墙边双手在身前结了个法印，一圈墨绿色的光圈从他的双手蔓延，及时裹住了他的全身。于此同时，老头的额头中间，忽然裂开一道缝，然后猛地睁开一只黑底白瞳的竖眼。 “四神封界！你是四圣山的……”老头失声喊出又连忙刹住，双手维持着法印，不敢再说话。 程非没有再理会他，而是转头看向了铁门的方向。 一幕诡异的场景发生了，原本紧锁的铁门忽然发出了一声轻响，然后自行打开。随着铁门缓缓退后，一道较小的身影出现在了门前。 “师妹。”程非笑了笑，右手缠绕的紫红色符印开始不安的跳动。 门外的少女穿着一件带兜帽的黑色冲锋衣，小脸完全隐没在兜帽的阴影下，从衣摆处能看到她穿着一条百褶裙，搭配着白丝袜和小皮鞋，俨然就是高中女生的打扮。 然而她的身后，却斜背着一把跟她差不多高的RB太刀，剑柄出没有缠绕任何东西，而是雕刻着一张张狰狞的鬼脸。 少女走了进来，身影却如同幽魂般虚幻。她没有理会旁边警惕的老头，而是径直走到了程非的身前。 “你主动让我找到的？”少女低声说了句，声线没有任何情感波动。 程非苦笑了一下：“可不是吗？不过现在不是聊这个的时候，我有一个朋友正在被魔灵的宿主袭击，随时都有生命危险，所以你能不能……” “好。”少女回答得很干脆，直接转身头也不回地朝门外走去。随着她踏出房门，身后的铁门又缓缓关闭，一声轻响后，又变回了原来锁住的状态。 程非松了口气，甩手撤掉了四神封界。 随着四神封界的解除，苦苦支撑的老头终于松了口气，收起了手上的法印，额头上的竖眼也随即消失。 “刚刚那个是你师妹？”老头喘了口气，可以很明显地感觉到，他对程非的态度已经完全不同，甚至有些小心翼翼。 程非见他这副摸样，顿时笑了笑：“是啊！不过你放心，我和她是四圣山最正常的两个人，你不必担心。” 老头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张了张嘴想问什么，犹豫了一下又闭嘴了。 程非看向了窗外，双手抱在胸前叹了口气。 此时的任苒并不知道程非这边的状况，她只能绝望地蜷缩在桌子下，紧盯着被砸得有些变形的门锁。那两名魔灵宿主似乎陷入了某种疯狂的状态，一个劲地撞击着不锈钢大门，及时撞得头破血流也浑然不觉。 第34章：情况有变 次日七点没到拘留室的大门就被打开，昨天审讯程非的老警察走了进来，将程非的随身物品还给他，叼着烟有些沮丧地说了句：“没你的事了，走吧！” 程非接过钱包和手机，随口问了句：“发生了什么事吗？这么早就把我放出来……” “怎么你小子很想待在这里吗？”老警察失笑，不过他很快又叹了口气，“凌晨五点多的时候，H大发生了一起坠楼命案，经过排查是人为事故，如果凶手是你的话，除非你能分身。咦？他这是怎么了？”老警察指了指卷缩在角落的黄毛。 程非看了一眼嘴角挂着口水，一脸痴呆的黄毛，然后耸了耸肩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算了，这种仗着年纪小到处犯事的人渣，真成傻子说不定是老天给他的报应。”老警察露出一个厌恶的表情，然后拉着程非朝他招了招手，“赶紧走吧！有空常来坐。” 程非哭笑不得，道别之后便离开了。 迎着微暖的晨光，程非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招了辆计程车朝H大赶去。他本来也不想这么急，但这次和以往不同，因为他那个麻烦的师妹已经找到了自己，接下来恐怕才是真正头大的时候。 由于刚好是早高峰，在半路塞了将近半个小时之后，程非总算回到了H大。不过迎接他的不是温暖人心的重逢，而是老徐亲自给他的辞退通知。 “小程，你别怪我，这也是学校领导的决定，你也知道现在是非常时期。虽然证明了那些事与你无关，但难免会招来一些闲言碎语，为了不引起学生的恐慌，只能这么做了。希望你能够理解。” 老徐皱着眉拍了拍程非的肩膀，从他的眼神可以看得出，这件事的确让他很无奈。 程非倒是意外地平静，浅笑了一下，将信封塞进了兜里：“没关系，不过我宿舍还有东西要收拾一下，应该要下午才能走。” “没问题，要帮忙的话跟我说，我叫几个人帮你。”老徐充满歉意地看着他。 程非摇了摇头：“这倒不用，我的东西很少的……对了徐队，这个给你，最近学校不太平，就当是保平安吧！”他从兜里掏出一颗玉珠，看样式很像当天用来定住黑鸦神使的那种。 老徐接过玉珠，拿在手里搓了一下，虽然没搞明白程非是什么意思，但还是向他道了声谢。 离开了值班室，程非直奔宿舍动手收拾了起来，他的行李只有几件衣服，所以一个登山背包就全部装完了。他刚将背包整理好，任苒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到学校南门来，我在那边等你。”没等任苒说话，程非就抢先说了句。 另一边的任苒虽然对他这个种态度有些不满，但还是匆匆赶到了南门前。刚走到保安亭附近，就看到程非背着登山包，正在跟值班的保安闲聊。 “喂！程非！”任苒朝他喊了一句，小跑着来到他身前。 程非身旁的保安看到了任苒，露出了我懂的笑容，拍了拍他的肩膀就离开了。程非也懒得解释什么，跟他道别之后就迎了上来。 “昨晚的事情解决了吗？”程非直接问了句。 任苒点了点头：“我就猜到那个女生跟你有关系，不过她很奇怪啊！那么大一把刀砍在人身上，居然一点伤都没有，不过那两个人却变成了痴呆。” “那是我师妹。”程非挠了挠后脑勺，露出无奈的表情，“她那把刀叫燕不归，拥有一种叫心斩的特殊能力，可以直接作用于灵体，专门对付魔灵用的。不过副作用就是顺带会摧毁宿主的精神，被它砍过的人全都便傻子了。” “你师妹……”任苒嘴角抽搐了一下，“难怪看起来怪怪的。” 程非似乎知道她指的是什么，忍不住笑了起来：“这个你不能怪她，她十六岁之前都待在深山老林里，最近一年为了追杀我才跟着我到处跑，不懂怎么跟正常人交流也是正常的。” 任苒闻言露出怀疑地眼神：“追杀你？你干了什么负心的事吗？等待，你说她今年才十七岁？” “准确来说还有半个月才满十六岁。”程非像是想起了什么，目光忽然柔和了起来，“说起来当年还是我把她捡回来的呢！当时她只有小猫那么大，现在都出落成大姑娘了。”程非伸手比了个大小，然后哈哈大笑起来。 “我看你还是别聊着个话题了，只会让我感觉你是个变态。”任苒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对了，你背着这堆东西干嘛去？” 程非的笑声顿时停住，露出一个尴尬的表情：“实不相瞒，我因为昨天被带走的事，被学校辞退了，可能后面做一些事情没那么方便了。所以接下来的事，我就靠你们几个了。” 任苒听到程非要离开学校，顿时也急了：“折算什么道理，那件事不是不关你的事吗？你走了那个变态又出来杀人怎么办？我昨晚才被吓了一顿，这样下去我可不敢在学校待下去了。” “人生在世，总不能每件事都称心如意的。”程非也是叹了口气，“不过你也不用担心安全问题，既然我师妹来了，让她跟着你就行。” “她跟着我？”任苒露出诧异的表情，“可是昨晚之后我就没见过她了，那道要她自己来找我？” “她一直跟在你身后，你没发现吗？”程非指了指任苒身后，露出谐谑的神情。 任苒却不为所动，双手抱在胸前，轻哼一声：“少玩这种骗小孩子的把戏，我可不会上当的。” 程非摊了摊手，冲她身后喊了声：“师妹，她不信啊！你还是给她点提示吧！” 任苒刚想出言鄙视一下，但身后忽然传来了一个阴沉的声音。 “我的确在你身后。” 任苒全身寒毛倒竖，感觉脖子以下都被冻住了。她咽了口唾沫，僵硬地转过身来，发现昨晚看到的那个少女真的就在身后不远的地方，双手揣在兜里，背上是一把标志性的大太刀。 “你是人是鬼！”任苒颤抖着问了句，因为她忽然发现，那些路过身旁的行人，居然对这个背着一把大太刀的少女无动于衷。 “人。”少女的声音毫无波动。 “事实上她从昨晚开始就一直跟着你了。”程非在旁边添油加醋，“这算是她的特殊本领，能够将自己的存在感降到零。怎么样，很方便吧！” “方便你个大头鬼啊！”任苒被这对师兄妹搞得开崩溃了，然后她忽然想起了什么，转头看向少女追问，“对了，如果你从昨晚就跟在我什么，那岂不是……” “是的，我跟你一起洗的澡。”少女承认得很干脆。 任苒捂着脸一副无力吐槽的表情：“难怪我昨晚一直觉得身边有人，还以为被人偷窥了。” 少女看了一眼她，又看了一眼程非，接着又说了句：“我还听到你说梦话了，你一直喊着师……” 任苒一步冲过去，捂住了她的嘴，附在她耳边说道：“这个不能说，不然我死给你看。”她的双眼紧盯着少女，目光前所未有的凶狠。 少女缓缓点了点头，用浓重的鼻音嗯了一声。 “什么事这么紧张。”程非好奇地把头伸过来。 “关你什么事！”任苒瞪了他一眼，然后站起来戳了戳他的肩膀，“你还是先顾一下自己吧！学校宿舍又没得住了，你打算住什么地方？” 程非不屑地撇了撇嘴：“开玩笑，我当然有地方住了！还是免费的好吗？如果有空的话就跟过来吧！刚好有些东西要给到你带回来。”说着转身朝公交车站牌走去。 任苒看着他的背影，却是松了口气，转身看向身后的少女，低声说道：“昨晚的事算是我们的秘密，不能告诉别人啊！” 少女迟疑了一下，但还是点了点头。 “那就行！”任苒满意地笑了笑。 “喂！你们走不走啊！” 程非的声音传过来，任苒抬头看过去，发现他已经一脚踩在了公交车的踏板上，显然等到车了。 “我们赶紧走！”任苒惊呼一声，顺手拉着少女跑了过去。 被任苒拉着手的少女跟着她一路小跑，藏在兜帽下的双眼闪烁了一下。 第35章：黑市仓库 程非落脚的地方离H大意外的近，坐了两个公交站之后，三人就下了车。顺着繁华的街道拐过几道弯，程非带着她们直接转到了一个城中村里。 虽然在H大待了三年，任苒却很少在附近逛，因此对学校周边的环境不甚熟悉，更不要说是这种龙蛇混杂的地方。一路上任苒就感觉周围投来不少异样的目光，甚至还隐约听到轻佻的口哨声，吓得她紧紧挨着程非，根本不敢朝四周看去。 程非却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带着任苒钻进一条阴沉的小巷，不多时便在一间小诊所前停下。 诊所里只有一个正在看报的老头，然而大冷天也不见他穿多件衣服，单薄的衬衣搭配着一条短裤，如果不是他脖子上挂着个听诊器，还以为他是过来看病的。 听到门外的动静，老头的视线从报纸上移开，隔着老花镜端详了一下，然后淡然一笑：“哦，程非回来啦？我还以为你小子死在外面了呢！对了，桌子上有你的快递。”说着指了指门边堆满报纸的方桌。 “我哪有那么容易死啊！”程非笑着走了过去，拿起快递朝里面走去。 任苒有些忐忑地跟进去，打量着四周的布置，发现这里不管怎么看，都露着一股黑诊所的可疑气息。 “咦？这次居然带了个女人回来，你小子有长进了啊！”老头注意到了任苒，脸上露出戏谑的笑容，但很快他的目光就落在任苒身后，表情也迅速垮了下来。 “老鬼，那个是我师妹，看在我的面子上，就不要计较了。”程非意识到他发现了什么，顿时一脸慌张地解释起来。 这个细节让任苒有些诧异，明明程非刚才还一副互不相让的架势，转眼间忽然就对这老头这么忌惮了。 “只要她不乱来，我也懒得跟她计较。”老头冷哼了一声，不再理会他们。 程非朝两人打了个眼色，一溜烟地跑上了二楼。 “刚刚那个老头是什么人？”任苒看着正在捣鼓着门锁的程非，忍不住问了一句。 “他是鬼医，我们都叫他老鬼。”程非在背包里翻找着钥匙随口答道，“这里表面上是一间黑诊所，其实是猎杀者论坛最大的黑市，你想要任何东西都能在这里找到。” “任何东西？”任苒挑了挑眉毛，对他这句话表示怀疑。 门锁的弹簧发出一声轻响，防盗门终于被打开，程非推开大门，转头朝任苒露出一个诡异的微笑：“对的，任何东西……包括一整具人类的尸体。” 任苒打了个寒战，感觉周围的空气都变得阴冷起来，当即推开程非像受惊的兔子一样，猛地窜进了房间里。 然而刚走进去，任苒就被眼前的景象吓呆了。 二十平米的小房间被各种杂物塞满，除了日常用品之外，各种书籍和奇怪的工艺品堆成几大堆，甚至还能看到角落立着两尊生铁铸成的怒目金刚。 “欢迎来到我的临时落脚点。”程非拍了拍她的肩膀，“或者说是黑市的仓库。” 任苒瑟瑟发抖：“我忽然很想回去，你这里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地方。” 程非不禁失笑：“看把你吓的，不过你别看这样，我可以断言，整个G市唯一不怕魔灵入侵的地方就是这里，因为这个房间里任何一件东西，都能要了它们的命，不信你问我师妹。” 任苒这才想起那名沉默寡言的少女还站在门外，连忙将她拉了进来，小声问道：“对了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我叫任苒，你能告诉我你叫什么吗？” “程筱。”少女轻声道，目光看向了程非，“师兄给我起的。” 任苒扬了扬眉毛：“这么说你还真是他捡回来的啊！” 程筱低头不语，径直走到了对面的沙发坐下，随手将背上的大太刀靠在了旁边。 “别在意，她一向这样。”程非怕任苒误会，连忙解释。 “没事。”任苒摇了摇头，看向程筱的目光却变得有些黯然。 程非猜到她又开始同情心泛滥了，也没再管她，放下背包就进了厨房忙活起来。 任苒走到程筱身边坐下，看着她缩成一团的样子，有些心疼地问道：“你之前都是一个人过的吗？住在什么地方？” 程筱微微转头，沉默了半响说道：“住师傅留下来的房子。” 听完这句话，任苒的脑海里顿时浮现出一个小女孩孤苦伶仃的摸样，当场就忍不住露出了悲伤的表情，轻轻搂住了她的肩膀说道：“女孩子家家的住在老房子里，想必一定很不习惯吧！” “师妹，告诉她你住在哪个小区，都有什么人跟你一起。” 程非的声音从厨房传来，还夹杂着一阵菜刀剁砧板的声音，显然已经开始准备晚饭了。 听到程非的话，程筱抬起头，清冷地说道：“莲花山别墅区。有六个佣人照顾我。” 空气忽然变得有些凝固，任苒尴尬得想找条缝钻进去。 “看吧！你说你是不是瞎操心，人家可是堂堂四圣山的掌门候补，你以为现在是演七点档剧场啊！” 程非的声音透着得意，似乎已经想象到任苒尴尬的表情。 “好啦！知道啦！”任苒捂着脸喊了声，偷偷瞄了一眼身边的程筱，却发现她依然埋头盯着地板，对身边的一切没有任何反应。 从开始到现在，程筱一直保持这个状态，任苒也有些受不了。虽然程非说过她不善言辞，更不怎么和其他人交流，但也不至于变成这样才对。想到这里，任苒忽然感觉会不会跟哪个叫四圣山的地方有关。 “对了，你说的四圣山到底是什么地方？你师妹变成这样跟哪里有关吗？”任苒朝着厨房问了句。 厨房里切菜的声音停了一下，过了好一会才重新响起，接着就听到程非说道：“四圣山不是什么好地方，哪里出来的都是一群怪物。不过我师妹这样是天生的，你可别对她做什么奇怪的事，比如试图帮她矫正性格，小心她一刀把你砍成白痴。” “你才做奇怪的事！”任苒习惯性地顶了一句，目光却忍不住瞄向了身旁的程筱。 程筱似乎感受到她的目光，缓缓抬头朝她看过来，用认真的声音说道：“他胡说。我不会的。” 程筱抬起头时，兜帽朝身后滑落，露出了她那张略显苍白却异常精致的脸，任苒自觉相貌还过得去，然而看到程筱时，却有种输了的感觉。 “没想到你还挺厉害的嘛！连我师妹都帮你说话，她对我都没这么好过。” 程非的声音充满了调侃，然而内容听上去却酸溜溜的。 任苒没有理会他，而是与程筱四目相对，她发现程筱用一种很认真的表情看着自己，似乎在告诉她刚才的话都是真的。 似乎感觉到了任苒的迟疑，程筱目光垂下，轻轻地握住了任苒放在膝盖上的右手。 任苒被她这个举动触动，心头忍不住有些温暖，顿时露出温和的笑容：“我知道他是胡说的，我相信你。” 程筱明显松了口气，抓着任苒的手又缩了回去，再次变回原来的状态。 或许是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程非忽然变得话唠起来，一阵东扯西侃的，倒是有大半的时间在跟任苒斗嘴。 经过了两个小时的奋斗，程非从厨房里端着菜出来摆了一桌，菜香和饭香充满了整个房间，让任苒也忍不住直咽口水。 “味道不错啊！没想到你还有这技能。”任苒尝了一口，对程非的厨艺赞不绝口。 “开玩笑，像我们这种走南闯北的人，没点过硬的技术傍身还不饿死街头。”程非将围裙解下，盛了一碗饭递到程筱面前。 程筱犹豫了一下，摇了摇头没有接。 程非笑了笑，低声说道：“怎么，看不起师兄这点粗茶淡饭吗？” 程筱眼中闪过一丝焦急，又摇了摇头却不说话，沉默了一下抬手接过饭碗。 一旁的任苒看在眼里，忍不住问道：“其实你说她追杀你，这件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任苒的话音一落，程筱的眼泪就掉了下来。她的脸本就没多少表情，此时却轻轻皱起了双眉，轻咬着下唇一脸委屈。 “我说错了什么话吗？”任苒用手肘捅了捅程非，有些不知所措。 程非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她不想接这活的，是我师伯逼她怎么干，所以你一问就这样咯！” “那你还不赶紧安慰她！”任苒对程非的态度十分不满。 程非扒了一口饭，含糊地说了句：“放心，她也就伤心一下，很快就好。” 任苒气愤地踩了他一脚，然后转过来打算安慰一下程筱，然而程筱已经擦干了眼泪，正端着饭碗一脸淡然地吃着饭。 “我快被你们搞疯了……”任苒双手按在太阳穴上，感觉有些脑壳痛。 第36章：利爪尽现 吃完晚饭后，任苒帮忙简单收拾了一下，随后便打算返回学校。临走之前程非取出两枚狼牙一样的东西，让她带给林小颖和陈宇鹏。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但任苒还是小心收起。 由于程筱也跟着任苒离开，楼下的老鬼倒没什么意见，稍微抱怨了几句就自顾自地忙活起来。 程非眼见没什么事，便着手准备对付魔灵的事。不想这边还没搞定，手机却又响了起来。 “程非，他们又来了！我们在半路受到了袭击，程筱正在对付他们。”任苒在那头显得异常紧张，似乎已经遇上了麻烦。 程非不敢耽误，连忙挂掉电话朝那边赶过去。 此时已是夜晚，城中村的街道陷入一片黑暗，路上的行人也是稀稀拉拉，光看着就能感受到一股不安的气息。 有了程筱跟在任苒身旁，程非循着气息指引，很快就找到了一片废弃的工地。 一阵剧烈的打斗声响起，一道人影被击飞过来，程非长身一跃接住对方，发现是一名二十出头的青年。他的气息混乱，两眼目光溃散无神，显然已经中了程筱的心斩。 “师妹发飙了，这下麻烦啦！”程非暗自感叹，当即将青年靠在墙边，翻过了两米多高的建筑区围墙，闯了进去。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正拖着大太刀环顾四周的程筱，她身上原本穿着的风衣已经被她脱掉，露出了里面穿着的白色水手服。不过她身旁那群人却没心思理会这些，他们都忌惮着程筱手上的大太刀，神情变得有些胆怯。 “七哥，怎么办？”其中一名青年朝中间黑衣服的青年喊了句，显然黑衣服的青年是这群人的领袖。 “什么怎么办？你们收了我那么多好处，现在帮我待个人都不行？”黑衣青年十分不耐烦，他的双眼闪烁这妖异的暗绿色光芒，显然就是魔灵宿主。 程筱似乎没耐心听他们闲扯下去，大太刀横举在身前，一抹银色的光芒缠绕着刀锋如丝如缕，于此同时她的双眼也亮起了催促的银光。 “又来了！快跑！” 一群人一哄而散，根本不敢再面对程筱。但程筱的目标并不是他们，而是那名还站在原地的魔灵宿主。 “师妹等等！”程非赶紧跑过去，然而他还是迟了一步，程筱的大太刀架在身后，转身朝魔灵宿主挥砍过去。 程非暗自咬牙，右手握拳一团紫焰燃起，随后先前出现过的紫色符印纷纷浮现。但这些符印出现的同时，程非的速度也猛地加快，眨眼间就冲到两人之间。 大太刀裹着银光横斩而来，程非伸出右手直接抓向刀身。 程筱也没想到程非会忽然出现，但刀势已经挥出，不可能再收回，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程非的右手抓在上面。 惊天的震响猛然爆发，大太刀激发出璀璨的银光，随后转眼即逝。银光暗下后，程非捂着右手手心，转头看着魔灵宿主所在的地方，然而那里已经空无一人。 “为什么？”程筱收起大太刀，皱起双眉。 任苒则赶到程非身旁，抓起他的手查看了一下，发现他掌心溢出紫红色的光芒，伤口居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程非朝她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然后看向程筱说道：“他还不能死，我要从他口中套出背后的指使者。” “他跑了。”程筱又说了句，指了指魔灵宿主逃跑的方向。 程非却露出了一个得意的笑：“放心吧！有我在他跑不了的。”说着抬手打了个响指，四神封界瞬间展开。 与先前几次不同，再次的四神封界以更快的速度扩散，而且可以看到它覆盖的范围更加大，就连半空的云层也凝固了一样。 任苒感觉当初五感剥离的痛苦再次降临，忍不住跌坐在地，捂着胸口大口喘息起来。 “交给你了。”程筱将大太刀甩回背上，蹲下身拍了拍任苒的肩膀。 程非看了两人一眼，微笑了一下，转头看向远处升起一缕暗绿光芒的地方。 距离工地两百多米外，魔灵宿主躲在小巷里，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四周。他刚忙着逃命，跟没有理会是谁帮他挡下了那一击，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一阵扭曲的异样感袭上心头，转眼间四周的世界变成了黑白色。 “真倒霉！”黑衣青年啐了一口，以为身边的变化和那个电话有关，于是取出了手机重新拨通了号码。然而手机里没有任何回应，除了一串电流没有任何反应。 “不用打了，在四神封界里联系不了外面的。” 程非的声音忽然响起，黑衣青年大惊，连忙转身警惕地打量着四周。 “我在这里。” 这次程非的声音在身后出现，黑衣青年贴着墙站好，转头朝小巷的路口看去。 一道身影将身后的的光亮割裂，修长的影子投在地上，指向黑影青年的脚尖。程非的右手举起，紫红色的符印燃着紫焰亮起，将他棱角分明的脸照亮。 “你……你是魔灵猎杀者。”黑衣青年居然说出了程非的身份。 程非笑了一下，一边朝他走过来，一边说道：“没想到你居然知道我的身份，是不是你背后那个人告诉你的？” “我不知道……”黑衣青年终于露出了惊恐的神色，“他只告诉我要小心你，但他没说还有一个拿刀的女人。” “小师妹出现的确是个意外，不过你背后那家伙居然知道我，显然一直在关注着这件事。”程非缓声说道，右手的符印开始剥离，在手上幻化成爪子一样的东西。 黑衣青年感受到那些紫红色符印传来的压力，双脚一软就地跪下，居然哀求了起来：“求求你不要杀我，我只是一时鬼迷心窍，我没有害过人的。” 程非没有说话，忽然俯身猛地冲过来，右手朝他胸口猛地抓过去。 随着程非的动作，青年的胸口猛地伸出一道墨绿色的光芒，迎着程非的爪子顶了出来。然而程非的手上的符印显然拥有压倒性的力量，两者一接触，闪烁绿光的魔灵立即就溃散猥琐，尖叫着准备退回去。 程非双瞳一缩，五指大张朝魔灵笼罩过去，魔灵被符印缠绕住瞬间就落入了程非的手上。随着魔灵被扯出体内，黑衣青年的脸上露出了痛苦的神色，脸色也变得惨白。 “精神被魔灵吞噬了这么多，还说没有害过人。”程非叹了口气，将魔灵抓在手中，俯身看着青年，“我问你个问题，如果你照实回答我，我就放过你。” 青年挣扎着点了点头，却已经有些上气不接下气。 “你背后那个人是怎么通知你们的？”程非问了第一个问题。 青年咽下口水，用虚弱的声音说道：“他给我发了短信，上面有一些人的名单，最新的一条短信只剩下三个名字，另外那个人已经被我干掉，就剩刚才那个女生了。” 程非皱了皱眉，说道：“手机给我看一下。” 青年连忙掏出手机，颤抖着递给了程非。 程非注意力完全在手机上，完全没有注意手上的魔灵慢慢变成了白色。他接过手机的瞬间，右手传来一阵剧烈的抖动，已经完全变成白色的魔灵忽然变成红色，然后发生了剧烈的爆炸。 程非的反应十分快，右手当即将魔灵抛出，拿着手机的左手也护在了怀里。不过那名青年就没这么好运气了，魔灵被抛出后，直接落在他的正前方，魔灵爆发的光芒瞬间吞没了他。这名魔灵宿主留在这个世界的最后痕迹，就是一声惨叫，和墙上一道焦黑的痕迹。 由于魔灵的爆发产生了巨大爆炸，让程非也被震得有些发懵，等他缓过劲来时，程筱和任苒也匆匆赶到。 “发生了什么？”任苒看着四周因为爆炸而烧焦的痕迹，有些不安地查看着程非的伤势。 程非摇了摇头，皱着眉看向青年被烧成飞灰的地方，说了句：“有一个好消息和坏消息，坏消息是我没能救下那家伙，他被魔灵的自爆吞噬了。好消息是我拿到了他的手机，背后那家伙不惜引爆魔灵，显然害怕手机落在我的手中。” “那赶紧看看里面有什么。”任苒催促着，从程非手中抢过来，却失望地抬起头，“有密码锁怎么办？” “对我难度。”程非将手机取过来，从兜里掏出了钥匙圈，然后将其中一枚U盘一样的东西塞进USB接口，手机的屏幕点亮，闪烁了一下就进入了桌面。 “你这家伙是特工吗……”任苒忍不住吐槽，然后凑了过来程非一起看起来。 程非将短信调出，找到了黑衣青年说的那条信息，点开时候，果然在上面发现了三个人的名字，其中一个是任苒，而另外两个却意外地不是认识的人。 “怎么了？”任苒发现程非的脸色大变，当即问道。 程非收起手机，用低沉的声音说道：“恐怕我们一开始就搞错了一件事，这个APP可能不是魔灵散布的，或者说那个被摄像机拍到的人，是一个我们一开始就忽略的人。” 任苒和程筱对视了一眼，都没听明白程非说的是谁。 程非叹了口气，指了指手机的短信，轻声说道：“散布这个APP的人就是李锐，这里没有他的名字，就是说他拥有的并不是魔灵宿体，而是魔灵的母体。” 第37章：魔灵真身 由于冷空气再次南下，G市的夜晚变得更加寒冷。 LN医院六楼的精神科病房内，护士帮李锐量完指标，看着他把药吃下去之后，才放心地离开。 对于这个年轻人，不少人都对他表示了同情，作为H大的学生，他即将拥有一个美好的前程。然而因为一件突发事件，让他的精神状况出现了问题，被家属强制送到了这里。他的叔叔婶婶领完学校的赔偿金之后，留了一笔医药费便不知所踪。 相比其他的精神病人，他却意外地安静，有时候甚至还会对照顾自己的人说谢谢。 房间的大门被关上，病房内只剩下窗外透进的灯光，医院的斜对角是一家大型超市，霓虹灯斑斓的灯光映在玻璃上，将李锐的脸铺上各种颜色。 然而他的眼睛深邃得如同深渊，任何光线都在无法在上面留下痕迹。 “谁？” 李锐轻声问了句，然而他的姿势一点都没变。 一道人影从门边唯一的阴影处走出，无声地来到了他的窗前。 “我叫程非，找了你很久了。” 李锐转头看向他，双眼轻轻眯起：“我不认识你。” “但你应该认识这个。” 程非抬起右手，紫红的火焰燃起，符印环绕而出。紫红色的光芒让病房的气氛显得有些诡异，而同样诡异的还有李锐那张渐渐露出狞笑的脸。 “魔灵猎杀者。”李锐用低沉的嗓音说道，“我就知道你们会找到我，不过我倒是没想到会这么快，本来我还打算取回另外一半力量再对付你。” 程非目光垂下，明白他指的是任苒体内的十多只魔灵寄体，不过他没有急着追问，反而取出了在黑衣青年身上得到的手机。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条短信是你发出去的吧！”程非将手机扔到他的身前。 李锐盯着手机没有说话，而是转头看向窗外，然后叹了口气：“其实我不明白，你们明明拥有着常人没有的力量，然而大多数人却甘愿活在社会的底层，一边遭受着白眼，一边又要拼尽全力却保护他们。这样做真的值得吗？” “值得。”程非冷冷地说了句，双眼盯着他没有丝毫波动。 李锐却失声笑了起来，眼中充满了讽刺：“果然你们只是一群沉浸在自我满足之中的可怜人，明明是一群人见人怕的怪物，却做着成为英雄的白日梦。” 程非撇了撇嘴：“我没工夫跟你闲扯，之所以来找你，是为了搞清楚你的魔灵是怎么得来的。” 李锐没有理会他，双眼的黑暗更加浓郁，他缓缓闭上双眼，然后猛地睁开，双瞳已经变成了深红色。这一瞬间，李锐的脸上浮现出狰狞的纹路，与符印的井然有序不同，这些纹路极其混乱，却又异常地细腻，仔细看还能发现它们由细碎的骷髅头和鬼脸组成。 程非脸色一变，当即打了个响指，四神封界应声展开。 李锐显然还是第一次面对四神封界，他有些疑惑地打量了一下四周，然后试探性地朝身旁的窗户挥出一拳。 四神封界之内，所有魔灵的力量皆被隔绝，他这一击自然是无功而返。程非趁着他出神的瞬间，挥手猛地扑了上去，右手直接抓向他的胸口。 李锐当即从床上弹起，闪身躲到了对面的病床上，他警惕地盯着程非，眼角扫到桌子上的杂物，猛地挥手将杂物朝程非扔了过去。 程非眼看着就要被那些瓶瓶罐罐砸到，右手的符印顿时暴涨数圈，几道刀刃般细长的光刃划出，直接将半空中的物品切成碎片。 危机解除，然而程非却皱起了双眉，刚才符印擅自行动，已经超出了他的控制。很显然他一直担心的事即将发生，他一直小心压制着不适用自己的符印，就是为了压制体内的魔灵。但现在为了对付李锐，也顾不上其他的事。 李锐显然也没想到程非的战斗风格忽然变得强硬，光刃砍碎杂物时，后劲不歇直奔他全身而来。李锐退到墙边，眼看避无可避，双手直接朝前虚按，一道旋转而出的暗红光盾在身前凝聚，依靠了旋转的力量将光刃弹开。 成功挡掉这一轮攻击，让李锐感到异常兴奋，他的双眼顿时赤光暴涨，脸上的纹路也像活物一样蠕动起来。 “不要再借用魔灵的力量了，你的意志无法驾驭它的。”程非看到他变成这副摸样，连忙出言提醒。 然而这句话在李锐听来却是那么的刺耳，他咬着牙瞪着程非，阴笑一下：“我从得到它开始就知道怎么使用了，不需要你来教我。就连魔灵寄体都是我想出来的，你觉得我会无法驾驭它？” 程非沉默着望向他，不敢再出言刺激他，只得继续朝他冲过去，试图将他擒下。 然而这个动作在李锐看来，却是他成功地让程非无话可说，自信的心态迅速蔓延，他狂笑着迎着程非挥出一拳。 魔灵的力量已经蔓延了李锐的全身，他的拳头也布满了各种魔纹，随着他这一拳挥出，一道虚幻的赤色骷髅头脱离出去，直奔程非的胸口。 程非措不及防，本能地抬起右手抓向飞向自己的骷髅头。 一声轰鸣掀起猛烈的冲击，程非整个人倒飞而去，重重地拍在了病房的柜子上，砸坏了两扇柜门。而李锐则双手挡在身前，退到了门边。 “居然这样都死不了，看来我的能力终究不完整。”李锐撇下一句，然后一拳轰在了身后的房门上。 赤色的骷髅头忽然浮现在房门上，四神封界覆盖的空间忽然出现了裂痕，黑白的房门浮现出一道虚影。 李锐双手扣在房门的缝隙上，仰天发出一声嘶吼，然后硬生生地撕开了房门的虚影。 程非感觉四神封界变得极其不稳定，当即爬了起来打算阻止李锐，然而他敢踏出一步，右手的紫红色符印忽然猛地流窜，将他整个人包围住。附着在上面的紫焰也蔓延出来，开始毕竟程非的右脸。 “糟糕！偏偏这个时候……”程非无力的摔在地上，四神封界失去支撑，瞬间消散。 随着四神封界的溃散，程非直接甩手撤掉了右手的符印，然而那道被紫焰灼伤的痕迹，依然清晰地留在上面。 程非从地上爬起，看了一眼已经洞开的房门，无奈地甩了甩右手，掏出手机给任苒拨了个电话。 “喂？程非怎么了？”任苒的声音听上去还算正常，显然还没意识到危险逼近。 “你在哪里？”程非着急地问了句。 “我在回宿舍的路上啊！发生了什么事吗？”任苒有些奇怪，为什么程非要问这个问题。 “赶紧和师妹离开学校，李锐逃走了，他接下来的目标就是你身上那十多只魔灵寄体。” 程非说完直接挂掉电话，冲出了病房朝H大赶去。 第38章：死斗 H大的篮球场附近，此时已经变成了无人区，尽管这边不时传来激烈的打斗声，却没有任何人靠近这边来看个究竟。每当有人即将从路口转到这边时，一道一闪即逝的金光就会缠上路人，直接让他们目光呆滞转身原路返回。 而平时灯火通明的篮球场内，已经陷入一片黑暗之中，一道红色的光芒与一道金色的光芒缠斗在一起，不时夹杂着让人发颤的激烈碰撞声。 “没想到你小小年纪还有这种能耐，你们这些魔灵猎杀者真是一个比一个烦。” 黑暗中响起李锐的声音，随着他的话音一落，那道红色的光芒也退到一旁，显露出由赤色火焰环绕的轮廓。 而李锐的对面，程筱收刀架在身前，金色的刀芒吞吐不定，刀谭出数圈金色的符印上下浮动，可以看到程筱的双手并没有握住刀柄，而是五指张开，将大太刀凌空驾驭在身前。 任苒缩在程筱身后，双手握着程非给她的八卦玉牌，警惕地盯着对面的李锐。 两人虽然在接到电话的第一时间，就选择最近的一条路逃离学校，然而终究是迟了一步，被李锐在新图书馆附近截住。程筱与他且战且退，终究还是被逼到了篮球场这里。 李锐见程筱没有再追击，便露出了一个莫名的微笑，然后抬手指了指她们身前，露出有些怀念的表情：“你们看到哪里了吗？那个地方就是我杀死方程林的地方，没想到我今晚会在这里完成最后一步，可能这就是所谓的命运吧！” 李锐笑了起来，脸色的魔纹蠕动着，在黑暗中发出妖异的赤红。 程筱沉默着将大太刀横在身前，双眼缓缓流淌出金色的光芒。随着她这个动作，刀谭处环绕的符印，猛地扩大了数倍，然后相继朝刀身弹出。随着符印扫过刀身，一道虚幻的刀刃浮现出来，以大太刀为基础，一把由符印组成的虚幻长刀浮现出来。 看到程筱的变化，李锐警惕了起来，双手的魔纹从五指缠绕而出，交织成一双狰狞的巨爪。他抬手朝程筱破空抓出，五道血痕般的气刃旋转飞来，砍断了两根大腿粗的灯柱后冲势依然不减。 任苒被吓得倒退了几步，一个踉跄朝后摔去。程筱微微回头看到她已经跌坐在地，当即挥手将横举的大太刀竖起，然后迎着鲜红气刃切斩过去。 大太刀燕不归爆发出夺目的金光，虚幻的刀影在这一瞬间仿佛拥有了实体，铿锵之声若隐若现，眨眼间便和气刃撞在一起。 李锐挥出的气刃带有很强的切割效果，金色刀影与之相撞，瞬间便被拉出一串火花。程筱感受到大太刀传来的不安哀鸣，当即将刀身斜挑出去，弹飞了两道气刃。紧接着她的刀势不减，硬压下来将剩下的三道气刃凌空斩碎。 李锐眯起双眼舔了舔嘴唇，他没有注意到那些魔纹再次扩大，已经将他全身都覆盖住。他只想着如何打倒对手，让眼前这两个家伙尽快消失。 “我本来还想留你们一个全尸的，不过现在看来没这个必要了。” 李锐怪叫一声，双手扣成鹰爪，然后猛地扎进自己的胸膛。他的十指还缠绕着魔纹绞成的尖爪，因此很轻松就刺穿了皮肤深陷进去。 随着他的这个动作，胸口前那些魔纹发疯一样涌到伤口附近，吸吮着他流出的鲜血。随着这些魔纹的吸吮，他的身形变得越发消瘦，连脸上的肌肉都有了萎缩的迹象。 那些吸取了鲜血的魔纹却像活物一般，在他皮肤表面形成了一层暗红色的皮革，什么的花纹也随之变得立体起来。 程筱感觉到他的异样，也露出了凝重的神色。她站直了身形，双手合十举在额前。随着她这个动作，竖在身前的大太刀燕不归开始了剧烈的颤动，表面的刀影开始收缩内敛，最后几乎贴着刀身一般。 “开！” 程筱一声轻喝，双手朝两边分开。与此同时，大太刀的虚影和本体也被分开，一左一右被程筱握在手上。 远处的李锐握了握拳，一层殷红的气息在魔纹下浮动，他感觉一股异常强大的力量覆盖全身。 “原来这就是魔灵的力量，真是个好东西！”李锐狂笑起来，双手张开，仰天发出一声高吼。随着他这一声大吼，一道虚幻的红色骷髅头从他身上剥离，旋转着升到半空，然后朝着手持双刀的程筱俯冲而下。 程筱双刀交叉在身前，然后俯身摆出一个防御的架势。 红色的骷髅凄厉地叫喊着，张口朝程筱咬过来，看样子是打算把她直接吞下。然而程筱的动作更快，在它还没来得及合上两颚，双刀旋转而出，化身为一道金色的旋风。 细碎而急促的切割声响起，那颗巨大的骷髅头仿佛掉进了粉碎机里，被两把金色的大刀交替着砍成漫天的碎片。 不过李锐似乎早就料到会是这样，双手猛地一握，将半截骷髅头直接引爆。 程筱反应慢了一步，被爆炸直接从半空轰下，手中两把大太刀直接被打落，全身的衣服被失控的能量侵蚀得千疮百孔。 任苒惊呼一声，想也不想直接冲过去，赶在她摔在地上直接将她接住。 “你怎么样？”任苒将程筱抱住，抬手拨开她凌乱的发丝。 程筱睁开双眼，瞳孔中的金光缓缓褪去，接着双眉一皱，随即咳出一口浊血。 任苒彻底慌了神，抱着她一个劲地安慰着，却没有丝毫办法。 “看来是我赢了。”李锐缓步走到了两人身前，抱着双手俯视着她们。 听到他的声音，任苒和程筱同时转头看向他，两人眼底都闪过了一丝惊慌。程筱朝插在不远处的大太刀伸手一招，燕不归充满灵性地颤动着，然后猛地弹起朝李锐的后心扎过去。 李锐的耳朵动了一下，听到身后的破空之声，当即撇下两人转身架起双爪。大太刀燕不归本身就非常重，受到程筱的召唤之后更是加速冲过来。李锐双手来不及将它推开，只能硬着头皮将它握住，及时是这样依然被推得朝后倒滑两米。 就是这两米的距离，程筱一把推开任苒，从地上无声弹起。她的双手举过头顶虚握拳头，一把虚幻的大太刀重新凝结，然后以千钧之势朝李锐当头砍下。 李锐本能地回头，眼中露出了惊恐的神色，情急之下直接放开了身前的大太刀，侧身让它捅进了左臂。弃车保帅的举动为他争取了腾挪的空间，他早前踏出两步，让过了当头砍下的致命一刀，然而左臂却遭到大太刀锁定，被程筱齐肩砍下。 “啊！我的手！”李锐摔倒在地，脸上因为痛苦浮现出狰狞的神色，一股黑气从他左手的断口溢出，蔓延到四周。那只被砍下的左臂则如同活物般弹跳，让人看着毛骨悚然。 程筱弯腰捡起大太刀，然后转向李锐准备给他最后一击。 然而李锐却没有看她，反而躺在地上朝不远处的任苒爬过去，用哀求的语气说道：“任苒……你是任苒？快救救我！我还不想死！”他的表情已经没有了刚才的狰狞，只有满眼的无助和惊恐。 任苒看着他的样子，顿时有些不知所措，忍不住朝他走了过去。 看到任苒的身影越来越近，李锐忽然露出了一个得逞的笑容。 旁边的程筱捕捉到这细微的变化，当即俯身冲了过来，大太刀毫不犹豫地朝他甩了过来。 然而还是慢了半拍，李锐的右手在地上一撑，直接从地上弹起，惊险地闪过大太刀横扫的一击。紧接着，他在半空中诡异地缩成一团，然后这个人如果离弦的箭一般朝任苒扑过去。 任苒被突如其来的变化惊吓到，想要转身逃开，然而双脚却不听使，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李锐抓住自己的脖子，然后将她直接提了起来。 被李锐抓住的瞬间，任苒感觉胸口传来一阵异常剧烈的颤抖，仿佛心脏都要被击碎。随之而来的便是无数负面情绪涌上心头，这种感觉与当初程非将司徒静的魔灵封入体内时一模一样，只是这次她身体里的力量却顺着李锐的右手流走。 “放开她！” 程筱拖着大太刀凌空跃起，照着李锐的右手就是一刀。然而这一刀却没能顺利砍下他的右手，而是被直接连人带刀弹飞出去。 李锐缓缓转头，半边的脸已经变成了狰狞的红骷髅，深深的白牙仿佛在嘲笑程筱的不自量力。 程筱从地上爬起，却只能无助地看着任苒体内的魔灵被抽走，几息之后，任苒已经没有了挣扎的力气，如同死去了一般整个人挂在李锐的右手上。 程筱无声地哭了出来，跪在地上张大嘴巴，却喊不出一点声音。 夜空中忽然传来了划破云霄的尖啸，程筱猛地一愣，恐惧地看向了通往学校大门的那条路。那里早已被她布下迷魂阵，因此连路灯都显得有些暗淡。然而此刻，那里却亮起了一道紫红色的光点，随着光点的变大，周围的空气都开始弥漫着危险的气息。 “放开她。” 三个字说得很缓，却如同一阵暴雷震动四野。紫红色的光球拖着长长的尾焰冲到李锐身前，李锐躲避不及被轰了个正着，整个人朝后抛飞了将近一百米。 紫红色的火焰褪去，程非抱着奄奄一息的任苒，目光冰冷地注视着远处的李锐。 “你终于来了……”任苒努力挤出一丝微笑，然后痛苦地咳了起来。 程非叹了口气，抱着她转身走到程筱身边，轻轻将任苒放在地上。 “帮我照顾好她！”程非对程筱说了句。 程筱犹豫了一下，然后轻轻点了点头。 得到了程筱的保证，程非站了起来，转身面向已经爬了起来的李锐，缓缓抬起右手打了个响指。 四神封界展开。 第39章：终章 此时的李锐已经没有了原来的样子，全身都被凝结成骨质的符印痕迹覆盖，全身膨胀了足足一圈。由于四神封界附带的特性，他的身上也浮现出猩红的虚影，那些虚影全都是一张张扭曲的面容，仿佛正在承受无边的痛苦。 “太迟了魔灵猎杀者，我已经取回了全部的力量，现在的我根本不是你可以对付的！”李锐用一种诡异的声音说着，仿佛身体里无数的冤魂一起发声。 程非望着他面无表情地走了过去，他的右手包裹着腾跃的紫焰，一股令人不安的气息正在蔓延。 “哈哈哈！看来你也快被体内的魔灵吞噬了，居然一点都不打算抑制心里的愤怒。”李锐狞笑着把头身向前，全身开始长出一些尖刺，就连面容也开始变成骷髅的样子。 程非没做任何表示，抬起右手朝李锐做了一个抓取的动作，随着五指的收紧，李锐身边忽然凝聚一只紫色的巨大手掌，凌空朝他握了过去。 李锐猛地朝后跳开，躲过了手掌的抓取，落地的瞬间猛地挥出双手，十道抓痕凌空飞出，直接朝程非冲过去。 程非咬破左手大拇指，然后在右手上猛地一划，一道血痕贯穿了右手上环绕的符印，将翻飞的符印全部染上了红色。 随着他的这个动作，那只虚空凝结的巨大手掌，也忽然动了起来，从手腕的地方猛地朝后面蔓延出手臂，接着与程非的右手连在一起。 程非猛地挥拳，控制这巨大的紫焰右臂朝李锐砸了下去，那些翻飞而来的气刃被直接弹开，根本无法阻挡这千钧一击。 李锐显然也是第一次面对这样的对手，脸上稍微露出惊慌的神色之后，忽然狂笑了起来，俯身趴在地上，手脚并用以一种诡异的速度朝程非爬了过来。 “太慢了太慢了太慢了！” 李锐大声嚷嚷着，挥手就是一拳照着程非的下巴打去，程非没想到他居然这么快就来到身边，根本没来得及躲闪，被砸了个正着。 “果然你们这些家伙，都是一群外强中干的货色。”李锐用他诡异的声音嘲笑这程非，“恐怕你今晚要死在这里了！”他的动作非常快，打飞程非的瞬间，就在半空将他追上，根本不给他落地的机会，直接围着他一顿乱打。 程非旋转着抛飞出去，全身布满了各种血痕，眼看着已经奄奄一息，全身无力地趴在了地上。 “程非……”远处的任苒朝他伸出右手，却只能发出虚弱的呼声。 “不用怕，很快你就会跟他一样的。”李锐狞笑着回了一句，然后朝程非慢慢走过去。 趴在地上的程非此时却猛地抬起了头，一道紫色的符印爬上了他右边的脸，蔓延的同时将他的右眼也点亮。 程非发出一声震天的嘶吼，整个人猛地从地上弹起，他右手上被紫焰灼伤的痕迹完全亮起，往空气中蔓延着一股强大的压力。 “糟糕！师兄他打算把那东西放出来了！”程筱露出了焦急的神色，这是她的脸上第一次出现冷漠之外的表情。 任苒看了看程筱，又看向浮在半空的程非，想说什么，却只能痛苦地咳嗽起来。 程非的右眼变成了纯粹的红色，紫色的符印蔓延了半边身体，他的表情看上去十分痛苦，然而眼中却只剩下疯狂。 被这股气势压制的李锐连连倒退，却完全没有反击的打算，一股发自内心的恐惧占据了他的意识，他只想赶快逃离这个地方。 然而没等他转身，程非已经闪身来到了他的身旁，燃烧这紫色烈焰的右手掐住他的脖子，将紫焰蔓延到了他的身上。 “这是什么！你对我做了什么？”李锐拼命挣扎着，然而被紫焰包裹的全身，却生不出一丝力气。 无边的恐惧取代了任何的意识，李锐全身颤抖着，却对蔓延的紫焰毫无办法。 “你是……凶兽穷奇！”一个不属于李锐的声音响起，他的身上分离出巨大的红色骷髅头，闪烁着猩红光芒的眼眶里燃烧着颤动的火焰。 程非咧嘴露出一个狞笑，燃烧着紫焰的右手松开了失去意识的李锐，然后朝着骷髅头凌空一抓。 无数的紫红符印凌空浮现，如果锁链一般在骷髅头四周凝结，一瞬间就将它完全锁住。 骷髅头拼命挣扎起来，嘴里用哀求的语气说道：“我不知道是你！放过我吧！念在我们都来自那个地方，你留我一条命，我愿意将所有灵力给交给你！” 程非忽然笑了起来，然后看着骷髅头摇了摇头，手上牵着符印锁链猛地一拽，巨大的力量顺着锁链传到了骷髅头四周，符印锁链猛地收紧，如同链锯一般开始切割这骷髅头的表面。红色的光芒如果火花般飞溅而出，伴随这骷髅头的瞳孔哀嚎，符印渐渐朝程非这边收紧。 骷髅头猛烈挣扎起来，却越发地绝望，它眼见无法挣脱，忽然开始疯狂吸收溢出的灵力，硬生生抑制住符印锁链的收缩。 程非皱了皱眉，但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而是抬起左手，朝着半空中的骷髅头结了个法印。随着法印浮现，骷髅头周围浮现出数十把倒挂的光剑。程非左手一甩，所有的光剑朝骷髅头扎了过去，根本没有给它反应的时间。 骷髅头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啸，但它已经没有任何机会，程非猛地跃起，燃烧着紫焰的右手扣成爪状，猛地从它的眼眶扎了进去。 紫色的烈焰席卷而出，焚烧每一寸接触过的地方。跳动的紫焰中，骷髅头的哀嚎越发低沉，最终再也没有任何声音。 击杀了骷髅头的程非从半空中落下，踉跄了几步总算站稳了脚步。缠绕在他右臂的紫焰缓缓熄灭，最终只留下大片无法消散的灼伤痕迹。但他也顾不上这些，转身赶到了任苒身旁，从怀里取出了一枚丹药，用颤抖的右手塞进了任苒的嘴里。 任苒艰难地咽下，脸色也随之变得缓和了一些，她睁开眼睛看向程非，轻声问道：“结束了吗？” 程非叹了口气，转头看向远处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的李锐，轻声答道：“已经结束了。” 四神封界消散，四周也随即扬起微风，然而唯有这夜依然沉静如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