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edge 楔子 “为什么死亡主宰着一切?这个世界已经遗忘了真正的力量!” 深不见底的黑暗中,一双赤色的眼瞳缓缓张开,随之而来的是低沉刺耳的吼叫声。巨大的龙在黑山之渊张开它那漆黑的双翼,掀起了一股毁灭性的黑色风暴,以末日般的压迫感迅速的席卷整个苍茫大地。 血色微光隐约闪动于黑暗,不久便渐渐消失了。 与此同时,还有那令人寒颤无比的吼叫声,也消失在沉寂黑暗的山渊,再也无从寻觅。 满是尸体的黑山土地,飘扬着难闻呕心的血腥味。 他绝望地闭上了暗淡无光的眼睛,伤痕累累的身体轻如纸片落在土地上,什么声音也听不到。 就在他的意识快要熄灭的那一刻,山峦亘古地盘踞在目极之处,而山坡上的枯树随着疾风左右倒伏。一抹微小的白光映入他眼帘,白光中渺小的黑影向着他伸出右手,慢慢地朝他走过来。 “这儿还有个存活的……” 可是,黑暗无情地淹没了他最后的意识,而后就连时间也找不到他了。 冰冷黑暗的某个角落里,挥之不去的阴霾笼罩在这一片死寂下,抹去了微弱如吐丝的气息。睡眼朦胧的他抽动着僵硬的身体,目视着散发着腐臭气味的墙壁,模糊的意识才稍微记起不久之前发生的事情。 面对着深不可测的黑暗,他双手抱着双膝将头深深埋进去,目光失神。 这不是一个十一岁孩子该有的从容不迫! 扑哧一声轻响,地上那些仿若磁石的火石相互碰撞着,燃起了不起眼的小火焰。 就在这一秒,他惊愕地看着周围遍地的骸骨,踌躇而起。 枯槁的树枝缓慢燃烧着,不住地迸裂着悦耳的声音,好像有一双无形的手在周围操控着气氛,压抑得他有些紧张。咔嚓的声音慢慢地从一动不动的骸骨里传出,带动着死寂的空气,敲击着他紧绷的大脑神经。 “骨头在动?”他心生好奇,试探性地上去一瞧究竟。 “给我纳命来!不幸的人!” 微微抖动着的骸骨燃起火衣,形成火之关节,连接起零散的骸骨,渐渐的现出火灵模样,空洞黯然的眼睛看不出一丝灵力的迹象。 “你是谁?为何会在这个破烂不堪的地方?”他无力地用手指弹了一下火灵的额头,问道。 “你不怕我?我可是死亡使者火灵,谚火……” “怕啊!你为何变成这个鬼样子?吓人是你的乐趣?”不知为何他能从火灵身上感知到一些奇怪魔力的波动,仿佛与生俱来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火灵错愕地看着他,吃力地向前迈进一步,身体不受控制的向前倾倒,差点就亲到了他。 “去去去!你干嘛?你不要乱来,休怪我对你不客气了。” “不是……我控制不住骸骨了。” 嘭嘭嘭~~火灵谚火狼狈地摔倒在地,重新碎成一堆零散的骨头,然而那团不温不热的火焰不灭,漂浮在半空中,看似鬼火却隐约释放出微弱的魔力。 “我在对战的过程中,由于疏忽大意,本应施加上对手身上的压制效果弹回己身,结果就变成了一团火焰。而我的剑也被人拿走了。为了躲避大风和暴雨,我只好藏身于这个无风无雨的地牢中……” “你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些?”他苦笑着,心想这太戏剧性了吧! “我失去了重要的剑,目前没法恢复,这样下去我会燃烧殆尽的。竟然上天让我遇见了你,你就帮帮我吧?” “我连自己都救不了……” 嘶嘶嘶~~谚火迅速消耗了自身大量的魔力,光芒骤然暗淡下去,此刻有如火柴上跃动的火苗。 “你怎么了?” “快给我一些魔力,我快要熄灭了……” 他无奈的摊摊手,摇摇头的露出左右为难的表情,拒绝道:“难道你感应不到我是个魔力近乎于零的人么?怎么给你传输魔力?” 谚火慢悠悠地飘到他的鼻尖,用尽仅有的感知去确认,随之冷笑了一声,否定道:“谁说你的魔力近乎于零?所谓的魔力是由念力、骨力以及魄力成比例形成……只不过你的比例相对诡异……” “什么?” “说了你也不懂,赶快把你的手伸出来!” “你要干什么?” “真啰嗦!照做就是了,我又不会占你便宜。” 他无奈地摊手对向谚火,疑惑不已。 嘶啪!砰!未始预料的是,谚火只是稍微吸收了他一些近乎于无的魔力,有如一枚恐怖的炸弹,毫无前兆爆炸了。深蓝的空气弥漫着一股无形的压迫气流,在这个深蓝火焰笼罩的领域,没有耀眼的光,唯有这种炙热温度的气流反而带着诡异的、淡淡的黑色。 滚滚冒着灰烟的火焰翻动着惊人的魔力,烤熟了灰黑的石头有如烧焦的土豆。 岩石滚落的声音就像是多骨诺米牌倒坍那般,伴随着刺眼朦胧的天光透顶而下,惊人的龙吼声铺天盖地冲击而来,令人浑身发怵。 “等等,你怎么从赤红色变成深蓝色了……你到底是什么人?” “若不是因为你的影响,我会变成这样么?话说回来,你还没有告诉我你的名字呢!” “长天……” “记住!走出这里,无论如何你都不能倒下去!” 在那一瞬间,谚火降低火焰的温度,飘进长天破烂的衣袖里,弄着他浑身不自在,轻声埋怨烫死了! “你不是答应要帮我的么?求勿乱挥衣袖,我不会烧到你的。” “你……我什么时候答应过你?当我是傻瓜啊!” “不要在意这些小细节了,你还是看一下周围的处境。很不幸,这里比地狱还要可怕,也就是说,你会被当做闯关斩杀的猎物……” 待到灰尘沉寂的时候,悲惨的嘶杀声、以及刺耳的冲击声渐渐清晰于耳,长天心中除了一丝未知的恐惧,还有一股流淌在血液中的某种神秘力量冲击着他渐次强烈跳动着的心脏……紧接着,灌顶而来的白色光幕就像开启了一道通往绝望的罗生门! Chapter.01 任务 齐尔瓦扎城一栋旧式石木混合制城楼顶层,一名身着黑色镶银长袍的男人,立于其上,满脸沧桑,用他那黑暗深沉的眼睛遥望着远处烽烟渐起的天边,陷入了苦恼的境地。 而他身后,站着一个全身散发着死亡气息的黑色战士。 黑色战士的眼睛是赤红色的,暗而灼热,有着亡者那种空洞涣散的光泽。 淡黄色的夕阳缓缓消失在天边,男人终于缓缓开口了,略有停顿的说:“提尔,龙之谷那边还没有回应吗?死灵大军已经逾越了云泥沼泽边境!” “我并不认为龙之谷会接受我们的委托!毕竟……” 黑色战士提尔发出沙哑无比的声音,显然很激动,却被称为银王的男人止住了话头。 千百年来,齐尔瓦扎城作为帕斯卡帝国最具神秘色彩的天险地形,并没有旁人想的那么简单轻松。就算不用任何复杂的防御壁垒,一场拼尽全力的胜负在这里也是极为艰难的。 何具神秘色彩? 你可曾见过一座堪比大陆、地形多变的城市悬浮在千丈高空中…… 何为天险地形? 这座浮岛之下,便是深不见底、无人涉足的万丈天渊,从北欧时代终结后就一直深根蒂固在这片终日弥漫在白雾里的禁断地带,冰原林。 寒风凛冽,却抵挡不住一股来自林郊那片云泥沼泽的黑暗洪流,仓皇而逃。 死灵军团,要来了。 黑压压的气浪染黑了半边天,带着波涛汹涌的怨念和恶意。 然而城郊外,风起城镇万巷皆空,落叶飘零。 这大概发生在三个小时以前的事情了。在敌袭的钟声敲响后,银王就下达命令不准任何民众进出风起城镇,终究还是拦不住一些不畏死亡、想守家卫国的人们。 哪怕他们不是训练有素的士兵,也没有战斗的经验,都不是他们退却的理由。 对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人们而言,有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早已习以为常,那就是从齐尔瓦扎城边缘迈出的一步之外不是上千尺的高空,而是冰原林尽头云泥草遍布的风起城镇。 从古至今没人知道原因,据说是存在着跨越了空间的缝隙。 传言,死灵军团就像是一群为了食物到处肆虐的蝗虫,所到之处生灵涂炭。 但无人知道它们是从十年前那场惊醒了黑龙尼尔多拉的黑山大战役中出现的,道是杀不尽灭不死,随时死灰复燃,通过扭曲的虚空不定点出现在世界各地。 林梢的鸟儿纷纷振翅乱散而起,扰乱了静寂的银叶梣树林。有人闯进了人烟稀少的齐尔瓦扎城外边缘原始生态区,而且不是一个人,大约是一排军队。 “这个动静是……”守城门的感知型侦察兵声音微弱下去,凌厉的气息让他有些畏惧。 身披灰色铠甲、右手持着长剑的统领墨丘利扬嘴一笑,轻轻地拍了拍这名侦察兵的肩膀。这个魔力浓厚中带着暴戾的感觉,他猜到了来者是谁。 大概是那个骄横跋扈的家伙赶回来了!在这个帕斯卡帝国,没人敢和他一样肆无忌惮,从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更不会对弱者心存怜悯。 “统领!”士兵站立笔直地请示命令。 “你去向银王禀报!”墨丘利眉头紧皱,终于吐出了一句话。 “遵命!” 是的!在帕斯卡帝国只怕没人敢和现在正冲着他们来的家伙作对,那是一个绝对狼子野心的家伙,帕斯卡帝国二王子瓦斯诺。 此刻他正驾驭着一匹快如黑色闪电的铁血马飞奔而来。 身后跟着上气接不上下气的士兵,怨气郁积,声势浩大却士气不足。 转眼之间,他就率先冲到墨丘利面前,疾劲挥着马鞭呼呼作响,全然不顾后面那群已经精疲力尽的士兵,怒气冲冲喝道:“父王不是早已封锁了进出城的通道!为何那帮刁民还会出现在前线上?” “瓦斯诺王子,这并非我等可控的因素……” “可笑!区区一群手无缚鸡之力的乌合之众,难不成泱泱大帝国的军队都压制不住?那你们还有存在的价值?” “我认为,他们不是弱者……” 铁血马在红色长袍于空中划出一道响破空气的弧线的瞬间,出乎意料的屈下膝盖,低着头呜咽,眼神中隐约透露出无力。 曾几何时,那是一匹可谓是令征战沙场、身经百战的将士所求之不得的稀有良驹,却是这般懦弱如丧家之犬。 这一幕着实太让墨丘利震惊气愤,他面无表情地怒视着下了铁血马的瓦斯诺,目光如炬。 “他们不是弱者?那你在我看来,连这匹畜生都不如!” “那又怎样……” 挑衅?这词在瓦斯诺的字典里是个禁语。生于帝王之家的瓦斯诺是含着金钥匙出生的,他的母妃正是当今帕斯卡帝国唯一一位王后,也就因为这样,狂妄便成了他的资本,目中无人成就了他的本性。 瓦斯诺冷笑着背着手踱步走向墨丘利,浑身慢慢溢出深红色的魔力,伴随着压抑人不能自由呼吸的压迫力,吓得守门的士兵不敢噤声。 “大哥!不好了,巫妖……” 嘶呀一声,原本关闭的城门忽然打开,跑出一个满头大汗、惊慌失措的赤发王子。他那深邃的绯色双眸仿佛是那深深的潭水,很深很深。 墨丘利这才反应过来,城内传来了很大的骚动声,再加上前去和银王禀报的侦察兵没有回来,的确是出事了。他心中焦虑但却不有失作为一名将领的风范,耐心地等眼前的尼斯特王子喘几口气。 “据前方阵地来报,那些死灵军团为了拖住我们的兵力,并没有大肆前进的迹象……它们真正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尼斯特迫切地看向瓦斯诺,他很想和大哥促膝长谈所经历的一些趣事,但还是忍住了。 “尼斯特,我们去父王那边!” 瓦斯诺顾不上和墨丘利继续争执,想着骑马过去必会拖慢速度,正打算使用御风术飞过去的时候,空气猛然震动起来,就好像猛兽用爪子抓击墙壁那般强烈。 虚空!? 震感最强烈的中心渐渐扭曲成螺旋状,裂开了。 一只黑紫色的魔爪硬生生的从里面将空间裂缝口撕开来,随后就是缠绕着黑雾的上半身骨架探出来,下半身则是一团浑浊的黑灰色瘴气。 说时迟!那时快! 发现目标的小巫妖倏然一闪,现身在尼斯特身后,想要扭掉他的脑袋。 嘶~ 还是战斗经验老到、反应非常人所能及的墨丘利在这千钧一发的一秒,迅速拔剑挡住了那双致命的魔爪并将它击退,这可吓坏了后知后觉的尼斯特。 “大哥!”尼斯特退后几步,警惕地盯着四周。“城里的上空也出现了大量的虚空!” 瓦斯诺怒不可遏,焚烧的魔力化为实质的火焰开始沸腾,引动着骤起的狂风。几番对峙下来,他都无法抓住残影闪动的巫妖,只能阻止它近身。 “该死的!这厮怎么如此难缠?” “尼斯特殿下,城里那边出现的全都是这种巫妖吗?”墨丘利似乎察觉到了什么。 尼斯特略微思索,描述道:“不!还有一种手持着魔法杖、头顶生锈王冠的巫妖……和另一种双目赤红如宝石、体型巨大的巫妖,但是后者速度很慢,且飞的不高。” 不对!那玩意不是巫妖…… 墨丘利浑身不觉一阵寒颤,对着城门里边正和巫妖的士兵们大喊:“不要和体型巨大的敌人打!那玩意是傀儡死灵,力气奇大无比。” 话音刚落,那些邪物忽然很痛苦的抱头到处乱窜,嚎叫道,随即纷纷自燃陨落。 “以我所知,真正力气奇大无比的只有一个人……” 循着这股低沉悦耳、充满磁性的声音望去,他们只看见一个灰头土脸的家伙正抱着一团噗噗噗冒着黑烟的枣木树枝走过来,吃着火焰的嘴巴啦巴啦作响,嚼得可美味了,满脸心满意足的样子似是吃了一桌子的山珍海味。 尼斯特傻眼地指了指那些化为灰烬的巫妖,苦笑的问:“这些都是你干掉的?” “嗯!没想到雷击枣木烧出来的火焰这么厉害……真好吃!” “你是谁?”瓦斯诺不满地问道。 “哈哈哈!吃的好撑……原来我还没自我介绍。”邋遢的家伙依依不舍的将怀里熄灭的雷击枣木放下,掸了掸身上以及头上的灰尘,整理了一下歪了的衣袍,最后从胸前的兜里掏出一块旧的看不出图案的铂金牌子给他们看。 “我叫谚火·戈尔墨斯,来自龙之谷,这次是受了你们帝国的委托前来相助。所以……我的任务是什么来的?” “哈?你真的是从龙之谷来的么?就你一个人?”墨丘利盼天盼地终于将龙之谷的人等来了,只是没想到……这也太难以置信,虽说这个人一瞬间就解决了眼前的巫妖,但仅仅一个人能有所助益?他心中产生了这样的疑问。 谚火摊了摊手,摇摇头道:“还有一个家伙在后面,他说将死灵军团解决了就过来了!” 啊啊~ 啊啊啊~ 青石板铺就的道路尽头,嘈杂的脚步声声势浩大,伴随着滚滚的尘埃越来越近了~ 谚火动了动鼻子,咧着嘴笑道:“你看,刚说到他,他就来了!” 尼斯特踮着脚尖,张望了一会,反问:“不对啊……好多人!除了穿着普通的民众,其他的都是身披这士兵铠甲服的人,好像有什么在追着他们。” 近了! 怪物啊~ 乌泱泱的人群以很快的速度冲到了城门口,看见了墨丘利就像是抓住了根救命稻草,连忙将他推到前面,齐刷刷地看向前方那蠢蠢欲动的黑气团。 “怎么了?”墨丘利惊愕地看着身后那一张张熟悉的士兵面孔,大为不解。“我去!你们不是应该在前线阻止死灵军团吗?跑回来干嘛?” “不是啊……我们也不想的……” “怪物啊!” “什么怪物?前面一点魔力波动都感觉不到啊!”墨丘利只看见黑气涌动,别说怪物,就是令人寒颤的压迫感也没有。 “那个人是怪物啊……他一来战场就全都乱了套,而且他还拉着……”人群里其中一个小将领探出头来喘着大气解释道,语无伦次,根本没法准确表达。 尼斯特用手肘捅了捅身边的瓦斯诺,愣住的问:“大哥,你知道那是什么吗?” 瓦斯诺从一开始就打量着奇怪的谚火,正疑惑传说中的龙之谷不应该是龙族后裔生活的地方吗?怎么会派来一个这么奇葩的家伙?莫非是假冒的?想着这些,他哪有心思去想前面会出现什么,不耐烦地甩了三个字,不知道! 此刻,鸦雀无声。 众人紧张地目视着黑压压的前方,纷纷直咽口水。 五分钟后……迷之黑气团近了! “这……” 墨丘利、瓦斯诺和尼斯特三人同时惊得眼珠子都要掉出来,艰难地吐出一个字就哑口无言了。 “哎!长天……你……” 满脸黑线的谚火瞬间原地石化,心中踏过一万只泥驴仔,真后悔将死灵军团交给他处理!此刻特别想抓住这个家伙的头,狠狠地往豆腐渣撞去。 Chapter.02 祭祀 地面赫然已经塌陷,出现了一个个形如蜘蛛网爬满地面的大坑。 堆积成山的死灵军团缓缓地朝着他们移动过来。恐怖的尖叫、四溢的怨念,交织在一起有如灭世的魔音。这些悲催的死灵们从未想过自己会当成蝼蚁这般拖行! 它们不是不想逃,而是逃不了。 之前是逃不出巫妖操控的魔爪,而今落在了长天的手上。 其实,一瞬间击溃死灵军团的前提,那就是必须看穿其背后隐形的枷锁。每个死灵身上都深深地烙印着一条细长且看不见的黑铁锁链,寻常人看不出来。 虽说死灵不过一介低级黑暗产物,但终究还是有着解脱束缚、向往自由的强烈意念。 长天依靠着这些年磨练出来的第六感,轻而易举深入敌营,那些隐藏在众多死灵堆里的提线巫妖们便无处可逃。于是,在他轻松摞倒了十几只巫妖时,傀儡的提线自然而然易主了。 正是因为这几年来无人看破死灵军团的秘密,才生出了很多可笑的谣言。 比如死灵杀不尽,灭不死……谁能想到这是巫妖操控的剧本? 所以就出现了方才令人惊骇的一幕:看起来双目如炬、气宇轩昂的银发男人手里甩着数不尽、冒着黑气的锁链,身后拖着形如小山的死灵堆。每走一步,有如地震,更甚于山崩地裂之势。 你说,这些落荒而逃的士兵和民众,能不惊呼怪物吗? 一道橘黄色的霞光从云里泄露出来,悄无声息地落在城门内。垂暮下,尘埃缓缓地飘扬,露出站在里面的中年男人的侧身。他温柔的看着渐行渐近的身影,眼神迷离。 “父王……你没事吧?”尼特斯这才发现身后的父王,惊讶并小心翼翼地问候,“龙之谷的使者已经到了!” 可是他并没有理会尼特斯,只是很沉默地盯着青石路尽头那扑朔迷离的身姿,脸在光影下明灭不定。那一瞬,他觉得全身的温度都在散失,似乎忘记了如何呼吸。 就在众人一头雾水的时候,墨丘利阻止了他们,保持缄默即可。 但是!这时候偏偏有人不知趣,抬头就问:“尊敬的银王,吾是来自龙之谷的使者谚火·戈尔墨斯,我等奉命前来清除死灵军团,并……” “那他呢?” 乌云稍微移动了距离,透下来的霞光也慢慢向后退却,让银王的脸庞正好笼罩在阴影中,根本看不清。 面对着银王意味深长的质问,谚火回头望了一眼即将到来的人,迟疑地回答;“他……是我的伙伴!长天……正如你所见,死灵军团已经全面击溃,剩下的也就出现在这里的巫妖了。” “他的姓氏呢?” “这……我觉得,还是他亲口告诉你比较好……” “请告诉我!” 忽然,一双健壮有力的手颤抖地、缓缓地从阴影里伸出来,于半空中停顿了三秒,最后无力地落在谚火的肩上。那个此刻看起来苍老了几分的男人面容憔悴,泪眼朦胧,且在用沙哑着声音重复喊出告诉我时,重心差点倾斜。 谚火怔在原地,几乎傻眼,顿了一顿,才说道:“长天·帕斯卡尔!?” 帕斯卡尔!!?这个响当当的王族姓氏乃是帕斯卡帝国千百年来最正统的继承之名,本就深深地烙在所有帕斯卡子民的心中。它绝不仅仅是代表着至高无上的荣耀,更是历史文本上最最重要的世界文明创建者之一。 “这怎么可能?”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 第一个反应最激烈的人当场发飙了,一把扯过谚火胸前的衣服,“你在胡说什么?帕斯卡尔可是正统王室血脉才能冠以的姓氏。” “瓦斯诺,不得无礼!” “父王!此等妖言惑众之徒应当惩戒……” 话音刚落,巨大的死灵山堆黑压压地砸过来,不偏不倚落在后面的城墙上,轰然一声爆破响彻整个齐尔瓦扎城,碎裂的石块有如倾泻的山洪往另一边倒塌。而未被砸出巨大缺口的城墙,未能幸免受到其裂缝的侵蚀。 这破坏力,吓傻了当场所有人。 这幸亏了巫妖的入侵,城墙内边没有人,不然一定会出现大伤亡。 这满天飞扬的灰尘粉末,一时半会是散不开的。 果然被他看见了!天啊,这要命啊!他真的生气了,肯定会把我揍趴的……怎么办?唉,真不该多嘴,我竟然忘记了他能看得懂唇语……谚火正打算趁着这混乱的场面逃离,却偏偏被纠缠不清的瓦斯诺揪住了。 “放开我啊!” “你想逃?把话说清楚先……” “说什么?有什么好说的,不就是一个姓氏嘛!至于揪着我不放?” “说不说?信不信我把你关押起来!” 尼特斯见气氛如此胶着,连忙上前劝住瓦斯诺大哥,并示意他看看神情怪异、举止激动的父王,顿时百思不得其解,忐忑不安。 谚火急忙挣脱开瓦斯诺的纠缠,神色忧伤地说:“银王,他的姓氏是族长告诉我的,我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其实他本人并没有亲口告诉过我……” 愤怒真是个可怕的东西!可以把一个平静如水的人瞬间变成恶魔。 冰冷刺骨的黑铁锁链狠狠地将话说到一半的谚火掀翻在地,不由分说地将他拖走,“疼!这小子还真下得去手!”锁链那端的那个人转身就走,无视了这个狼狈不堪、灰头灰脸的倒霉蛋任何夸张的挣扎。 银王没想到长天的反应那么大,惊得脸色都变了,然而等他回过神来,旁边好像少了一个人,“瓦斯诺,住手!不许对他动手……” 声音的传达还是迟了! 风起云涌,气压骤然以御风而行的瓦斯诺为中心,集聚起一股巨大的环形风刃闪电般的劈向疑点中心人物,长天。杀意已起,这个暴戾的男人已经隐忍够久了。 只可惜,还是没有用。 怪了!为什么风刃会自动改变攻击轨迹? 长天无须任何闪躲,就连回头都是多余的。“死灵军团已经消灭,我等已经达成了委托的协议,为何这位高贵的王子就不肯放我们走呢?”他目光如矩,隐藏着谁也看不到的微微亮光,要是对方轻举妄动就会毫不留情干掉他的样子。 气氛凝固了! 怎么回事?瓦斯诺在过去的十几年里未曾遭遇如此怪事,太不可思议了。这不可能吧?这种怪异的元素游离控制感,怎么可能属于自己? 忧心不已的银王及时横在他俩中间,目光却停留在长天身上,不肯转移。 谚火内心唏嘘这头固执的牛真麻烦,明明没有达成委托的协议,还故作威胁之态,分别是想逃避不可避免的命运。尽管在来之前族长暗中交付了他一些私事,长天本人并不知情,但他的压力不是一般的大,哪怕是被恶心的锁链勒得十分难受。 “长天……别走好吗?” 短暂的沉默后,长天毅然决然地转过身去,将手中的那束黑铁链放开,他在等着谚火站起来跟上。至于那堆积成山的死灵军团,在被他狠狠地往高高的城墙砸去的刹那,就已经断骨残身了。 死倒还不至于,就是飞不起来了,满地挣扎。 瓦斯诺愤愤不满,很不理解今日如此反常的父王,“从未有人如此大胆,竟敢大肆破坏齐尔瓦扎城的城墙。父王,你为什么要挽留他?就算是我们向龙之谷提出的委托,也不是他肆意破坏的理由……” “别说了!瓦斯诺,你先退下。” “你得说明白。” 场面相持不下,谁也不退让一步。紧张的气氛充满了骚动分子,难以调解。 这时,墨丘利身后那堆烦躁不安的人群里,跳出一个喘着大气、极度恐惧的小孩,估摸有九岁的样子,浑身冒着冷汗支支吾吾半天,终于把自己憋了好久的话讲完。 原来,这个小孩具有超于常人的远程透视能力,他意外看见十里之地的巨变。 一座荒废不堪的废墟遗迹周围集聚了不少形态各异的巫妖,它们仰视着黑云翻滚的上空,一动不动。深红如灯笼的眼睛慢慢的暗淡下去,灵魂之火仿若燃尽的蜡烛,以某种祭祀的形式消失了。失去力量的皮囊纷纷坠落在地,一片狼藉之象。 顷刻间,整个齐尔瓦扎城笼罩在一片日月无光、视线不清的迷雾中。 夜幕,以眨眼的功夫降临了! 谚火这才意识到族长所言并非玩笑,表情凝重的看着这风起云涌的天空,立刻向银王禀报事态的严重性:“银王,恕我无礼!族长委托我们前来帕斯卡帝国不仅仅是因为您的委托,就算没有您的委托,我们也必须来此一遭。” “你想说的是现在这个状况吗?”银王一下子将重心从自己的私人感情中抽离,连忙令墨丘利带领着士兵和民众赶紧进城。 不出一会,方才还是闹泱泱的空地,很快就冷清下来。 “那个小孩看到的地方在哪?”长天二话不说,就近抓住遣散人群的墨丘利,张口就问。 “白金遗迹,不过那个地方已经破败不堪了。”墨丘利大汗淋漓,一头雾水。 “谚火!我们去那里一趟。” “去哪?” “白金遗迹!这片邪气的源头。” “你是不是傻?那里不过是祭祀的地方,什么都没有。” “你……” “你是不是又忘记了族长特别强调,它们会找一个上千年历史的遗迹作为祭祀台。你看此刻天昏地暗,就说明它们已经完成了祭祀。” “既然知道,为何不早点去阻止?” 谚火笑眯眯地瞪着一脸不关己的长天,用异常平和的声音,慢慢地反问:“刚才是谁发飙搞得一片乌烟瘴气,还不由分说用锁链把我死死的捆住拖走?敢问,我如何去阻止?” 长天尴尬的磨了几下牙,神情不自然地将目光从他身上移开,默不作声。 又是这招!每次做错了事就默不作声。习以为常的谚火无奈地叹气,就不再继续和他拌嘴了。 银王将这小小的一幕看在眼里,心里就像压了一块石头,不痛却堵得慌。 按耐不住的尼特火急火燎地走到银王跟前,紧握着拳头,眉头打结地问:“父王,现在我们该怎么办?就算我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也不能就这样坐以待毙!” “还敢自称是龙之谷来的使者!就你们这种半吊子,不闯祸已是万幸。”不留情面抨击谚火和长天的人正是沉默了许久的瓦斯诺,“事态发展到如此地步,我倒是要看看你们怎么收场!” “不用收场!这场诡异的气象很快就消失了!” 话音刚落,一缕皎洁的月光冲破云层,散落在不远处。随即,迷雾沉寂,风止云开。最平常不过的夜空景象呈现在眼前。方才那惊天动地的异变就好像是一场虚心不已的幻觉,来的毫无征兆,去的莫名其妙,搞得所有人摸不着头脑。 “大哥!!这……”尼特斯傻眼了。 “不要告诉我,这是你等耍的把戏。”瓦斯诺感觉自己被人戏弄了,怒火中烧。 谚火微微低头,左手垫着右手肘,右手抚摸着自己的下巴,若有所思的想了一会,用一股淡如薄冰的语气回应:“瓦斯诺王子,你知道瓦利吗?” “瓦利?谁?这和你要解释刚刚发生的一切有关系吗?” “北欧时代幸存的神,被称之为不灭的自然力之一,他的出生是为了杀死黑暗之神霍德尔!” “神?你说的是奥丁之子,瓦利?” “是的!尊敬的银王!” “这世界还有神的存在么……诸神的黄昏不是湮灭了所有的事物吗?” “人既然还存在,神为什么就不存在了呢?” Chapter.03 迷雾 长天在木香弥漫的旅馆睡着了。 他原本就不应该任凭谚火答应银王留下居住几日的要求。走进这座历史悠久、堪称文明起源地的城市时,他有种心神不宁的感觉,自顾自漫无目的地走着。 深灰色的天空渐渐染上了不纯的颜色,铺开偌大的空洞,大片乌云从城市上空迅速逃离。这座城市的心情无疑写在了瞬息万变的天气上,复杂得难以捉弄到一丝可循的规律。 熟悉的小径出现他面前,可他却高兴不起来。 每走一步,厚积的尘埃就激起一层失落,重重地扣击在他的心门上。推开嘎嘎作响的木屋门,腐烂的味道扑鼻而来。惊醒的空气迷离了他湿润的双眼,轻轻地往他憔悴的脸上抹上土色的粉底。 “我回来了……” 空荡荡的屋子除了刺耳的回音,什么动静也没有。 唯有一张被虫蛀得不成形的信纸寂寞地躺在桌子上,已经看不清上面写了些什么。 屋外的林间有个漂浮的身影一直在跟随着他,观察了很久。 …… 忙活了大半夜的谚火终于等到私自离去的长天回来,满头邋遢地把他埋怨了一番,好说好歹才让他吐出了一个字,好。于是他们就暂时留在了齐尔瓦扎城一段时间。 其实,谚火是有几点苦衷的:一是为了帮族长调查巫妖群为何要祭祀自然之神瓦利,过去的几年中相同的事件在其他地方也出现了不少次;二是据说齐尔瓦扎城是为数不多的名遗古都,应该会有龙的足迹;最后一点,是为了帮助傻乎乎的某人回到该回去的地方。 黎明的曙光来的迟,微风渐凉,秋意飒爽。 辛勤劳作的人民日出而起,随即冷清了一夜的街道也开始热闹起来。 习惯早起的俩人先是吃了点东西,前往昨夜事发地点白金遗迹,想从那个地方寻觅些蛛丝马迹,好确定下一步该怎么调查巫妖祭祀之因。 凉快的树荫下,破旧的建筑物残骸凌乱不已,有些被浓密的白蜡树斜斜的抱住,有些孤柱独立于风中,青苔遍布,则有些深深的埋在树根底下,不知沉睡了多少岁月。 “这个破地方有什么好调查的?大清早不去吃好吃的,来这种穷乡僻壤的地方受罪!” 谚火很是恼火,还没吃饱肚子就被这个怪小子拉着来这里,他实在是不想吐槽此人古怪孤僻的性情,闷着一肚子找了个阴凉的地方坐下来,唉声叹气。 长天站在古老的祭台边上,全然不顾随风摇摆的衣袍被勾在树枝上,目光深邃得不见底。身后坐着小憩的某人喋喋不休,让他烦心不已:“你再嚷嚷,我就给你一拳头!” “……” 你又威胁我,那就别怪我了。这么想着,谚火从兜里掏出一块常见的通讯卡噗贝,把信息发给了某个人。 不出半刻,远处飞来了两个身影,稳稳地落在白金遗迹的基台上。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银王和一位灰袍王子。 丛林掩盖下的白金遗迹,顿时起风了。泛着黄斑的白蜡树叶被风吹着飒飒作响,有节奏的枝丫弹奏着一首欢快的曲儿。林间鸟儿正是被这乐声惊着,纷纷振翅高飞。 本是烦躁的长天,一看到银王来了,心情就更不爽,他想不通自己的行踪是如何泄露的。 银王身后那位看起来穿着鲜亮,表情却和小孩子一般的男人,第一眼便停落在满头干净如雪银发、身着深蓝软甲制作成的束腰长袍的长天身上,大大咧咧地跑过去将他的臂弯搂在怀中,眼睛里闪动着繁星般耀眼、一尘不染的光芒,不住地回头问道:“父王!这是给我的弟弟吗?” 弟弟!这个字眼就像是千斤顶,硬生生地触动了长天那条久未动摇的神经。他条件发射的推开了行为幼稚的灰袍王子。 噗通一声,前一秒还乐开怀的王子,此时很委屈地看着他父王。 “纵儿,你没事吧!” “你不是说这是给我的弟弟吗?他好凶……好凶……” “父王不是教过你了嘛,见人不要二话不说就上前抱住人家噢。你把他吓着了。” “对不起嘛!我又不是故意的。” 无奈的银王只能和哄小孩那样,轻轻地将云纵王子揽入怀中,温声细语地安慰着。他用拜托的眼神望着不肯接纳自己的长天,解释:“很抱歉让你受到惊吓了,想必你是第一次见到你的大哥吧!他精神不太正常,智力只有十岁孩子的水平,还望你多多包容。” “我没有兄弟!尊敬的银王,你可别搞错了。”长天一点也不给面子,语气生硬。 谚火走了过来,用手肘捅了捅长天,示意他不必这样严声厉色。 天空渐渐灰暗下来,起了一层淡淡的雾。 正说着,云纵低着头摆弄着手指头颤颤巍巍地站起来,鞠了一躬:“弟弟,你不要生气,我和你一起玩好不好……我有好多好吃的糖果,我可以全给你喔!” 长天苦笑着摇摇手,失措的回应:“我没有生你的气,而且我也不喜欢吃糖果。” “那我给你找其他好的,来和我玩嘛……” 不知是多年不曾流露感情,还是对世间早已无留恋,眼前这个手足惊慌的男人在面对着所谓陌生的智障哥哥时,竟结巴的无法表达,只能愣怔怔地站在那里任由他紧紧着抱着手臂,也不好反抗。 “嘿嘿!弟弟,我们去玩吧!”一旁的谚火咧着嘴。 “一边凉快去!”长天嗤之以鼻。 银王接着补充:“他见我要出城,怎么说都要跟着我,所以我就带他出来了……” 正当这时,周遭的树林里一个不明的身影在乱窜,引动着树叶刷刷作响。奇怪的是没有奔跑的脚步声,也没有低沉的喘息声,说明这并不是野兽。 谚火扫了长天一眼,嘴角上扬出诡异的笑容:“天,你说,如果这是一只巫妖的话,你打算怎么办?” 长天微微皱了一下眉,没有回应他,注意力被身边的云纵吸引住了。 因为抱住他手臂的云纵体表溢出了某种似曾相识的变化,就像是血液里与生俱来的某种力量正在觉醒,和野兽的兽性不一样,这种变化更形似昆虫破茧而出,试图挣脱身上那无形的枷锁。 “你没事吧?” “弟弟,我们去抓猫咪好么?” “啊?”长天被云纵健壮有力的双手抓的生疼,在眼光对上他的刹那便愣住了,心里微微一动,“你的眼睛……” 谚火好奇地凑过来,大为惊呼:“这不就是帕斯卡尔王族特有的血统继承……修罗眼?” 是的!云纵虽然智力不如一名正常的孩子,但其天赋能力并没有残废。只见他微微调动着体内不多的魔力,凝聚在漆黑眼瞳中间渐渐呈现出一个内环路,浓郁的橙色光芒慢慢转动出风车的轨迹,释放出一道全方位冲击开的气场。 还没等长天反应过来,情绪不稳定、没有思考能力的云纵粗暴拉起他,脚底踏风般的钻进白蜡林了。 “纵儿!” “天!!难不成他们去抓林间乱窜的影子去了?” 话毕,迷雾伴随着一股诡异的空气漩涡,浓度以直线上升的趋势达到了饱满值。 雾气弥漫在视线中,总让人有种惊诧的错觉,仿若这是活着的烟雾妖怪,不时在吞云吐气,寒气凌人。 银王没有那么担心,因为他相信一个开了修罗眼的人,比普通人更能察觉到危险的袭来。谚火喊得嗓子都疼了,可旁边面容苍老的男人却沉默得如同一尊可怕的铜像。 他难以压制胸膛中那隐约的疼痛,痒得不能自挠。湿气扑脸让他瞬间联系起那个传说:白蜡林竟然起雾了? 空气无形之中高涨到了极点,甚至出现了许些水雾珠。 雾中的影子断断续续,不止是一个影子,而是很多个飘忽不定的影子。 银王胸前的那枚白圣石发出了闪烁的微光,预示着什么要来了。他难以置信地伸出右手:“这是!来自死亡国度的死人影子?难道那高大深入云端的模糊影子就是……” “世界树?”同样惊愕的谚火猛地回头一看,那巨大的阴影一直延伸到身后视野看不见的尽头。 Chapter.04 封印 他们抬头看着天空,一片灰蒙蒙。 只是一瞬间,谚火便觉得气息窒滞。雾气的流动竟如被搅拌的棉花团,浓郁成云,渐渐形成一堵隔断视野、寸步难行的白墙。 银王调动着体内的魔力,发动意念,着急地捕捉空气中他们残留的微弱气感。可奇怪的是,最后的感知断续于树叶尖聚雾成水滴的响声中,他嗟叹四面八方,每一度空间里元素因子就像是活了过来,愈是释放魔力,空虚无力之感就更重了。 “银王,以你所知此番现象是怎么回事?” “雾中幻灵,白绵鸟!” “白绵鸟?没听过……但能操控大自然稀有的雾元素,的确不简单!” “这是我们帕斯卡帝国特有的绘灵冰系幻兽种,连我也未曾见过。”银王环视四周,陷入沉思,“据绘灵全书记载,白绵鸟乃是封印绘灵,由于封雾专属特性的缘故,从不愿在人前现身。民间自然也不会流传出关于它的任何信息。” 自然绘就、掌控元素的神奇生灵,简称绘灵,它们是这个世界上最不可思议的生物。在空中,在水里,在大地上,世界的每个角落都有它们的身影。它们到底有多少种呢?一百种,两百种,三百种,没有人知道具体数字。 人类唯一所知的,就是这样神奇的生物在北欧时代终结后的几千年里生生不息。 古老的精灵,黑暗的魔灵,甚至是原始的兽灵,都不像它们那般神秘莫测。古文明帝国追本溯源数百载,也无从得知其起源。 它们能言善语,属性各异,拥有着其他物种所不具有的能力——特性。 “若真是绘灵所为,他俩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谚火叹了口气,他知道长天并不会和人愉快的玩耍,大多时候都是一个人静静的待着,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我真担心银王你带来的人……会惹毛他的!” 轻微一声地动山摇,遗迹周围遍布尘土下的图腾图案照出狭长向上的红色光幕。 祭台基座残损的圆盘左转三十度,右转二十度,左右交替、即嘎作响的转动着,尖石相互激撞的火光溅出无数完美的弧线。也许是岁月的摧残,底下的轮齿早已千疮百孔,无法正常运转。 “银王!你刚刚说了封印绘灵……” “对啊!封印……” 树林间安静起来了,银王和谚火看了看彼此,忽然想起巫妖为何祭祀的事情,冷吸几口雾气。 咔擦一声,空气微微颤抖几下,倒压在图腾上的石头自动瓦解了。 渐渐模糊在白色迷雾中的破败遗迹裹着火红色光环,迸裂出九道符文魔法阵,闪耀着刺眼的光芒,伴随着光芒渐弱,无形之力崩坏了周围的岩地,毁断了附近的树木。 “居然出现了符文,空间也发生了扭曲?”银王一时间就感觉到了一股压倒性的力量正在缓慢爆裂,不能小觑。 “这是怎么回事!”谚火咬着嘴唇艰难地保持身体的平衡,不然就会被这股力量弹飞。 他奋力攀扶着岩石站起来,却不料符文魔法阵倾斜出全方位的波粒,渲染着整个空间就像是换了个样子,白光洋溢着的墙壁,以及无数大如古树的石柱,正中央之上的地板雕刻着惟妙惟肖的壁画,记载着古老的传说。 银王裹在自己灰白色的魔力下,仰望着这些从未见识过的壁画,舒眉一展:“白金神殿的显现?墙壁和石柱都是用白金砖砌成……” 宏伟的白金神殿看不到尽头,即使这里亮如白天,也无法估量这里有多大。本看不见的人形雕像在那股耀光下,逐渐出现在周围,就好像在开盛会有序地排列着,壮观无比。不过缺失了一种维持这股平衡的气息,但他们又讲不出缺失了什么。 但是!在那边…… 被迫止步的云纵吓坏了,紧紧的攥住一脸茫然的长天瑟瑟发抖。 他们在追着快如脱兔、奔逸绝尘的黑影时,陷入了一种死循环的魔圈里。黑色的幕布自下而上,以矩形的方式完完全全的缝合起来。 稍纵即逝的瞬间,方才的黑影于黑幕快要完全吞噬时,似乎在说只有不畏惧心中的恐惧,你才能抓住丢失的东西…… 深沉的黑暗有如死寂的大海,竭力地向周围的一切施以巨大的压力,以肉眼看不见的速度吞噬着无形的魔力。不知不觉中,他们的意识有如灯火熄灭,仿若处于虚空之中,行尸走肉。 嘶哑如虫鸣的诡异声,像水滴落下来撞击地面的那般轻微,浓重的邪恶气息夹杂着特殊的气味,让人很快就从昏睡中苏醒过来。 长天揉着惺忪的睡眼,极力向四周张望,然而什么也看不到。 刺骨的寒冷顿时侵入他的体内,忽然发现那一丝亮光很快消失得毫无痕迹。他想了想云纵叫什么名字,发觉自己并不知道,只能这样轻声叫唤:“大王子,你在哪里?” 散发着恶心气息的影子,循着这股受惊的声音迅速靠近,于黑暗中闪烁着绯红色的点光,随后发出低沉凶煞的低吼声,这无疑就是饥饿的野兽的声音。 也许是本能的驱使,长天猛地从半困状态惊坐而起,从兜里掏出火焰水晶石对撞出一束小小的火苗,脸色难看地透过那丝微弱火光寻找云纵的身影。 潜伏着的危机一下子就爆发了,由不得他有丝毫的松懈一刻。 就在那千钧一发,窜出一个人影一把推开了他,躲过了自黑暗伸出的魔爪。 两只桔子似的、闪动着橙色光芒的眼睛很天真、很单纯的在他眼前晃来晃去。不言而明,长天庆幸云纵并没有出事,紧绷的眼角顿时松弛了下来。 一股诡异旋风伴随着古怪的气味,迅速扑袭了他们,不过是眨眼的十分之一时间。 啪啦啪啦,地面有如放置了定时炸弹,轰然爆裂开来,瞬间击飞了他们。片刻后,闪光微弱下去,连同模糊的飞影也顿逝,再次沉寂于黑暗之中。 身受轻伤的他们相互拥挤在一起,背对背防备着未知的敌人,就像面临死神那般恐惧无助。 冰冷的空气跃动着凌厉的杀气,扰动着尘埃不住地盘旋而上。 死寂一瞬间填充在他们的心口上,那是一种无以言表的心情,即便是在残酷的战争面前也是没有过的异样感,就像是身处无底的地狱深渊,恐惧比利刃更伤人。 轻微的杂声依稀从地底下传来,地面正在崩坍当中,岩石块掉落下去的声音响彻黑暗的尽头,似是哀悼的钟声被谁敲响了,无形之中宣示着死亡的来临。 “不要动!我们就剩下这个立足点,掉下去死的更惨。” 云纵鼻尖很难受,孩子般用右手食指拼命的揉着,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喷嚏,扰动了平静的空气。 哪来异动的轻气流?于是长天灵光一闪,利用某人给的火焰水晶石往底下丢进去看看多深。不过人类有个因为懒惰而养成的习性,于黑暗中各个感官都会渐渐麻痹而迟钝。 看似无尽的黑暗之底,忽然出现了一缕微光,如丝线那般细腻,若水晶那般明亮。 而这缕微光,不属于这个黑暗世界的物质,仿佛是从另外一个世界而来的,带着神秘的光亮,释放出涡轮般的反吸重力,不觉间将他们拉了进去。 “咦!弟弟,我们怎么悬挂着?” 云纵试图利用重力来改变身体的着力点,才发现这一切都是不可抗拒的,就连原本充沛的魔力,瞬间就被抽空了,意识也正在模糊当中。 怪异的空间里,暗淡无光,伸手几乎看不见手指。 凭空迸裂出的无数个符文字符正有规律地转动,随后缓化为一个逸散着能量的光球,骤然向周围的一切施以巨大的吸引力,足以撕毁一切。 “糟糕!我们好像被拉进了不得了的地方,这是颠倒空间……”长天脑子一片混乱,开始头晕目眩,来不及判断敌人是谁,“大王子,你不要乱走!” “弟弟,我不是大王子,我的名字叫云纵……啊!头好难受……” “……” 忽然,长天的身体在半空中停滞了一瞬,笼罩着一层奇特的光之锁链,一处处扣住他的血肉和骨骼,汲取着他纯白如雪的生命力,夹杂着紫色的气息。 那一刻,他觉得自己的心脏在急剧收缩,整个人都快要窒息,就好像身体被抽走。 “我被封印在此不知多少年了,不想还有人能够闯入这里。” 他们觉得呼吸开始变得艰难,身子也由此显现出麻痹的状态,脸色逐渐趋于苍白,眼瞳不觉地放大,这是一种怎样绝望可怕的压迫感?恐怕无法形容。 “有人骑着强壮的黑马走过来了,右手持着金刚之盾,左手擎着钻石之枪,统率着地狱魂灵……”长天错愕地看着这个梦境般的情景,意识开始不受控制。 Chapter.05 试炼 “混蛋!区区的低等人类,竟然敢无礼描述本王?”锡蒙利震怒道。 “你是谁?”长天护住身后弓着身子神色不安躲在他身后的云纵,不惧威色地怒视回去,“你我素不相识,为何要陷我们于此境地?” “吾乃所罗门王座下的七十二柱魔神之一,锡蒙利是也!” “哦原来是大名鼎鼎的魔神。” “你等擅闯入封印空间,休得狂言。本魔神光明磊落,从不行卑鄙无耻之事!” “没想到人见人怕的魔神沦会被封印在这里,真是天下奇闻。”长天不露声色,眉宇间散发出了一股天不怕地不怕的气息。 “弟弟,魔神是什么东西?”歪着头想了半天的云纵扯了一下长天。 “好了,别闹!”长天心烦意乱。 “是不是童话故事里被骑士打得屁滚尿流的小恶魔呀?” “嗯……是的,好了你别说话。” 锡蒙利从来没有见过敢这么诋毁他的人类,今天还是第一回。要知道,那些表面看起来强壮的人类,一看见恶魔什么的,便吓得惨叫求饶,就更别说是魔神了,这也难怪锡蒙利会瞧不起人类。 锡蒙利哪受过这等气,还是来自区区一个在他眼中如同蝼蚁的人类最无礼的态度。 他怒着浓眉,瞪着一双赤红如血的眼睛,震颤着的武器于他手发出了铿锵的声响,气势颇为惊人。他胯下的那匹黑马浑身汗血,洁白如圣光的眼睛拥有能够看穿一切的能力,无愧是传说中高阶魔兽的幻兽种之一,其名未知。 “还不速速受死!你等区区人类,有什么资格评论本魔神!”锡蒙利最不想被提的偏偏被渺小的人类大肆嘲讽,岂是羞辱和愤怒能形容的。“我闻到了,这股特殊的血脉气息,你是帕斯卡王族的后裔?” “弟弟,我们快逃吧!”云纵紧张地看着长天,口齿不清。 不过,事情似乎没有那么简单,长天怎么有种落入圈套的愤怒。这么想着,他也顾不上身后怕得快要哭的云纵,还是应付眼前的敌人要紧。 “你离我远点,不然你会被打飞的。”长天回头,瞧见云纵畏畏缩缩的样子,心里不是滋味,“不要惧怕魔神,我会想办法对付他,然后一起从这里出去……” “嗯……”云纵迟疑了半天才放手,身体僵硬地后退了好几步。 “死亡的面前,没有哪个生命不畏惧。蝼蚁尚且偷生,更何况是人。尔等的死期到了。若非那个去世的老帝王暗算我,我就不会被封印在白金神殿的灵石中,而今我终于重见天日了!” 锡蒙利咄咄逼人,手中的钻石之枪已经迸发出了耀眼的光芒。 长天不知搞什么猫腻,突然声势凌厉,简直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他无所畏惧地站在他面前,自信地拍着胸脯说道:“且慢,在死之前,我有一个不情之请!” “锡蒙利,我要挑战你!我就站在这儿,绝不会有丝毫的退缩。” 什么?长天是不是吃错药了?云纵第一反应就是急得挥手跺脚,连忙喊道:“弟弟你不要乱来……这个凶神恶煞的家伙好可怕……我们还是赶快逃走!” “我没有抱着必死之心来这里,活着闯进来就一定能活着走出去。”长天眼睛瞬息一变,锐利如闪动着寒光的刀锋。 他单脚就地一跃,闪电般地穿到云纵的身后,左手持着从腰间快速拔出的短匕首,挡下了一个豹头鹿身的恶灵的袭击。下一秒,他当即右手紧握成拳,将这个潜藏在黑暗的恶灵击倒在地,很干脆地灭了它。 锡蒙利下了马,径直走到长天的面前,就像是在看蝼蚁一般地俯视着他,一脸凶恶和瞧不起之态。 “愚蠢之极!就凭你也想与我相抗?” 长天面对着形象高大无比的锡蒙利,嘴角微微露出一丝自信的笑意,伸出右手向上拨动空气说道:“今日有幸和锡蒙利一战,我必将全力以赴!不过你若是输了,该怎么办?” “哈哈~~出口狂言的人类!何以见得本魔神会输?”锡蒙利猛地将右手之盾轰击地面,左手持着钻石之枪指向长天的喉咙,示意其之言侵犯了他的威严。 “用这个来证明!”长天举起攥紧着右拳头,以左手掌重击右拳头,击打性的动作明显是在挑衅锡蒙利。 “弟弟……”云纵有如热锅上的蚂蚁,看得他惊心肉跳。 头脑简单的云纵断定长天一定是脑子短路了,不然怎么会如此反常,此举无异于白白送死,于是他死缠烂打的冲上去,简单的认为就算是来硬的,也要阻止弟弟做出这个愚蠢的挑衅。 长天挣脱道:“放开我!不是让你好好在后面待着吗?” 云纵脾气很倔,死也不放手,低头道:“弟弟,我不会让你乱来的,会死的……” 结果,长天一使劲就打疼了他,很明显这不是故意的。但是他已经顾及不上道歉,眼前的锡蒙利挥枪袭来,准备贯穿他的心脏。 好在长天身子够敏捷,稍微一侧躲开致命的攻击,不过胸口的衣服被割开一大口子,伤口倒是不深,破了点皮。下一秒,锡蒙利反身一踢,准备重伤长天。 谁知长天双手交叉护在胸前,接下了这招出其不意。 “你不该和我进行近身战!这是你最大的失误……你若是输了,不允许你用高高在上的魔神身份和我讲话,沦落的魔神就该有沦落的样子。” 如果不出其不意攻其无备,想必与锡蒙利正面交锋几回合,长天也难以出奇制胜,更别说是战胜他。 长天趁着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扬手一伸,赶在锡蒙利缩脚前,一把抓住了锡蒙利的脚,出其不意地猛摔了他整个人。 咣当!锡蒙利手中的盾牌如同弹珠,弹离了他的手,长天这一反击着实压制住了他。 云纵捂着疼的气泡的脑袋,双手使劲的拍掌,欢呼道:“弟弟,加油!” 好一个巧妙的叩打!区区的人类力气怎么这么大?莫非这小子拥有异于常人的潜能。不过,旁边那个傻乎乎的家伙实在太烦人了,锡蒙利反身撑地而起,握起右手的长枪对准他,投掷了过去。 “笨蛋,赶紧闪开!”长天悬着的那颗心提到了嗓子上,产生了难受的窒息感。就算是体力充沛的状态,他也没法使出会心一击的打击,只好先将那个呆子云纵救了下来。 啪的一声,长天再次抓住锡蒙利跃身于上准备踢飞他的左脚,往黑的无光的地面叩击。 锡蒙利于倒地的瞬间,其实是舍弃了盾牌,将所有的力气集中于左手的钻石之枪上,并在如此高难度的姿势下,狠狠地将枪尖对着长天的心脏刺了出去,快若闪电。 该死的!神魔什么的真是可怕!长天暗地骂道。 急情之下,他左手空掌的握住了钻石之枪,刹那间鲜血顺着手臂直流不止。 如紧绷之箭一般对峙的刹那,长天当机立断,单脚跃起,整个身子悬空于锡蒙利的上面,唯一支撑的点就是流着鲜血的左手紧握着钻石之枪,以全身重量压制着他,不让其有分毫的动弹。 谁也料不到长天下一秒会有怎样的举动?欠着身子坐在地上的云纵都看呆了,搞不好长天会废了左手,但他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轰隆一声巨响,长天在一秒之内卯足力气于右拳,对着倒在地面来不及起身的锡蒙利的胸口,使出了浑身的力气打去,震颤了整个昏暗的空间。 “区区的人类,怎么会有如此强大的骨力?这不可能……” 长天的血透过钻石之枪,滴落在了曦蒙利的胸伤上。骤然间,空间开裂,于中心爆开了惊人的魔力冲击,此非寻常的现象,就好像一颗导弹的爆裂般惊人,波及范围甚至贯穿了整个空间。 “弟弟……啊……”云纵忍受着爆裂开来的冲击,整个人被掀倒在地,几乎睁不开眼睛。好在他手慌脚乱之中及时抓住一根木柱,以致于没有被冲飞,不过整个人晕厥了。 啪啦啪啦~~~浓烟滚滚的冲击中,长天散发着一股神圣的气息,衣服破裂全无,只是几处裹着韧性极好的白色绷带,银白色的头发刺猬刺般的竖起,白色镶红宝石的魔翎装饰在额带一侧,长长的银色披风缠绕着闪亮的光点,随风飘扬。 “这是锡蒙利的盾牌,还有钻石之枪?” 长天惊愕地看着发生了变化的自己,一头雾水,不过他流着血的左手正在快速恢复着伤口,身体明显有异常的气息在上下窜动,随后慢慢的消失了。 黑幕散开,日光倾泻而下,一抹淡淡的黑影缠绕着云雾降临在他眼前,好像是一只鸟的模样,意识也只能主观的认为了,因为眼睛被光刺得睁不开。只听那清脆如铃的声音响起:“这仅仅是一个小小的试炼!对你来说,这一切才刚刚开始……” 静默三秒,祂将一个整体黑金铸制、菱形白色生命石镶就的护腕套在他的左手上,目视着此物上面永恒不灭、色彩斑驳的图腾,最后留下了感叹的尾声。 “有些人,活着就注定平凡不了!” 不知站了多久,也许是麻痹感的缘故,他耷拉着眼皮陷入眩晕中。 许久…… 因为异响赶过来的谚火及时扶住了快要倒下的他,神色担忧地问:“你怎么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天儿,是你吗?刚刚发生了什么事?” 嗖的一声,长天没有办法维持这个状态十秒,整个人就晕迷了过去,身上那些奇特的变化也随之化为白色气息消失在空气里,而他也恢复了原来衣服破烂的样子。 至于锡蒙利,自那爆裂的冲击炸响就凭空消失了,无迹可寻! Chapter.06 地下城 齐尔瓦扎城的偏僻地区,古老的地下交易城。这里挤满了各种各样的人,大多都是来这里淘一些比较罕有的魔导装备,不过这里黑暗复杂,每个人都带着虚伪的面具进行着秘密交易。 “这里真的有稀有白夜石么?”一袭带帽黑长袍的男人悄无声息地穿梭于地下城,隐匿在黑袍下的那双深邃明亮的眼睛闪动着动人的光泽,即使匿身在最深的黑暗里,也能一眼看到。 “这种感觉是……”他宛如脱缰之马以最小的动作穿过人群,来到一处阴暗的角落。 灯光照不到的墙角蹲着一个年迈的摆卖老人,摆着简陋的摊子,卖着一些破旧的古董,而他眼前站着两个身上印有某个公会纹章的年轻男孩。 “老爷爷,能不能再便宜点?” 男孩库斯尔望着摆卖老人手中黑盒里的白夜石,攥紧的拳头渗透出冰凉的汗水,微微膨胀的青筋松弛不已,就像在等待着一个重要的答复,他太想得到这个绝无仅有的白夜石。 “额,恕不能商量!”精明的摆卖老人一句回绝,算盘打得很准确。 谁都知道,在这个神秘的地下交易城,稀有物品就算要价再高,也不愁没人要。 地下交易城的物品流动都是通过交易渠道系统来实现的,当然卖家可以直接进行物品的交换,也可以进行摆摊。而这位披着粗麻衣、一头邋遢不已的老人摆摊就类似于一口价的拍卖店铺,因为摆摊中不能进行物品与物品之间的交换,只能用钱直接购买。 库斯尔的小伙伴枫林拉着他,特别害怕地说着悄悄话:“库斯尔,我们还是走吧!这个白夜石,我们买不起!而且,这里的交易都是见不得人的……” 好不容易才找到的,我怎么可以这样放弃?这可是特殊的白夜石,稀有的魔法石之一。库斯尔焦虑地想着,执拗地愣在原地不肯挪动一步,倔得就像一头怎么拉也拉不动的小牛。 “哟!这个是魔法石中的稀有品种!怎么开价?”这个男人欣喜地走过去,微微探头看了一下那个闪动着浅白色微光的白夜石,满意地点了点头。 “五十万银贝币!绝不议价!”摆卖老人默不动色地说着,嘴角微微掠过一丝笑意。 “不行!这是我先看到的!”库斯尔不知哪来的冲动,想也不想就破开嗓子喊起来。刹那间,周围所有人的目光全都聚焦在这个脸色苍白的男孩身上,那是一种让人不寒而栗的目光,有如寒冬里的冰锥,刺得库斯尔生疼。 咣当一声轻响,人们轰然而散,慌张的举止就像是在躲避一头可怕的野兽。随后,三个跋扈嚣张的强壮男子迈着夸张的步伐走过来,为首的男人凶神恶煞地喝道:“这个白夜石,非我莫属!” 说完,左脸上挂着一条大伤疤的跟班男子一把砸下一叠钱,傲慢地恐吓道:“你知道我们的老大赫拉恶是什么人么?还不赶紧把白夜石交给我们,除非你不想活了!” “原来是灰熊之爪公会的赫拉恶大人!”摆卖老人神色慌张地站了起来,双手小心翼翼地捧起了装着白夜石的黑色盒子,战战兢兢地递在赫拉恶面前,低垂着头,不敢有丝毫冒犯。 突然,一只手抓住了摆卖老人的右手臂,冷笑了一声道:“莫急!哪有后来先到之理。” 赫拉恶·罪伐的太阳穴爆起了青筋,破口而出:“哪来的渣渣?竟然敢在大爷我面前撒野?你是不是活腻了,本大爷想要的东西没有得不到的。” “嗯!渣渣禀报恶大爷,小人艾伦。”由于黑帽檐的遮挡,近乎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 “白夜石,本大爷要定了!” 赫拉恶想要的东西,就算是硬抢,也会将其得到手。 “硬抢是不对的,难道你不知道先来后到之理?”艾伦咧嘴笑了笑,看起来就像是那种没心没肺的阳光青年。他就算脸上没有笑容,也温文尔雅,不见戾气,任何时候都不嚣张,不跋扈。 库斯尔早就吓出了一身冷汗,脑子一片空白,呼吸节奏紊乱。 摆卖老人年迈不已,颤抖的双手不慎将黑盒摔在地,浑浊的眼睛里充满了不安和畏惧。谁都知道,赫拉恶是个名气十足的大恶人,很少有人惹他,不就是因为他仗着灰熊之爪公会的头衔到处扬威作恶。 啪啦!赫拉恶身后的两名跟班立即当前拾起白夜石,并且还狠狠地打了摆卖老人,口吐唾液:“真是贱骨头,要是摔坏了白夜石就有你好看,还不赶快捡起来。” 库斯尔恐惧地扶起摆卖老人,战栗之感遍布全身的感官。 “库斯尔,我们快走吧!灰熊之爪,我们招惹不起……”枫林小声地说道。 强烈的耻辱感让库斯尔特别愤怒,哪里还听得进去伙伴的声音,他怒着赤眼站起来,不畏强bao地说道:“强盗!亏你们还是正规公会的人,此等行径令人发指,快把白夜石还给老爷爷!” 啊啊~~~ 就在眨眼的刹那,艾伦掸了掸手上的灰尘,故意性地摊摊手,似是在说这不是我干的,可是他刚刚的确一下子就将想要上前揍库斯尔的两个跟班打趴,疼得他们躺在地上直打滚。 “你看到了没有?”枫林反应不过来,吓得花容失色。这场面对于一个女孩子来说,未免有些太吓人了。 “没!”库斯尔不敢置信地看着赫拉恶那铁青的脸色,心都提到了嗓子上。“这下糟了!赫拉恶不会放过我们的!” 赫拉恶暴跳如雷,狂吼地抽出背后的长铁棍,于其棍上施加了附加效果的魔法,朝着艾伦的脑袋狠狠地击去,那一击可谓千钧一发。 “小伙子……”摆卖老人惊心胆颤,一屁股坐在地上,浑然忘记了疼痛。 面对着缠绕着熊熊如鲜血一般深红的火焰的长铁棍,锐气凌人,迫使着空气咔嚓作响,就连毫无多深实力的摆卖老人也感知到其中愤怒的杀气,难怪他会恐惧到极点。 轰隆~~~ 巨大的爆炸震撼了半个地下交易城,伴随着强力的冲击散开,爆炎随即淹没了地面,这一击着实恐怖,可见灰熊之爪的赫拉恶并非浪得虚名,单不说这股惊人的魔力,仅是将魔法附加于长铁棍就能使出如此让人咋舌的效果,不得不让人畏惧几分。 “哈哈!烧个干净吧!”赫拉恶活像一头没有人性的恶魔,立于熊熊烈火中仰头长笑,那夸张的样子和精神病院里的疯子有的一拼。 “暴怒的野兽果然不好惹,逮谁咬谁,也不过这种程度嘛!”烈焰中,艾伦单手弹开了包围住他和他身后三个人的火焰,但是他披在身上的黑长袍却被火焰烧了个破烂,露出隐藏于黑帽檐下的容貌。简陋的衣服阻挡不住他本身特有的豪爽气质,显眼的乌黑色头发向后呈刺猬状张扬出一种温暖感觉。 赫拉恶气得打不过一处,恨不得将所有的怒气一泻而出,宰了这个看起来极为不顺眼的渣渣,却被艾伦否定式摇着食指的动作搞得稍微迟疑一下。 “你是不是在想我为什么能够挡下你的爆炎?嗯!火属性的攻击对我来说,基本上是无效的。”艾伦扯着身上被烧着差不多的黑长袍,皱着眉头,深深地吐了一口气,而后转即看向身后的三个人,笑呵呵地问道:“你们没事吧?” 他们惊讶地说不出话来,木偶般摇了摇头。倒是那躺在地面的那两个跟班就没那么幸运,浑身都是烫伤的红水泡,意识早已被爆炸的冲击给冲没了。 赫拉恶见状,顾忌还是有的,他从来没见过有人接住这招还能毫发无损,仅仅是烧坏长袍,这对他来说,一时半刻还是缓不过劲来。 “你到底是什么人?哪个公会的?”赫拉恶强压着自己的愤怒,再也不敢小觑眼前这个男人。 公会,在这个世界里是普遍存在的同行业间的社会组织,最基本的功能是专门为各种职业者提供一些谋取钱币的任务,成员具有相当的稳定性。尽管各个公会之间有不同的组织结构、权责划分及规章纪律,但是他们之间都有一个共同的联络点,公会平台系统。 所以,公会名望、领军人物和成员规模是公会最关键的三个因素。 “我不过是个很普通的人,实力很弱,哪个公会肯要我?”艾伦无奈地耸耸肩,摆出一副很可怜的模样,右手于腰间身后悬挂着的小包袱里掏了好半天,猛然将一颗很久没用的烟雾弹砸在地面上。 嘭嘭~~~大量的灰色烟雾汹涌而起,遮挡住了所有的视线。嗖嗖几声,艾伦拿着装有白夜石的黑盒,拉起库斯尔和枫林他们伺机而逃,甩开气急败坏的赫拉恶立于烟雾之中咬牙切齿地暗暗发誓:“我绝不会发过你们的!” 昏暗的地下城,他们一路拼命地狂奔,穿梭在烛光摇曳的人影间。气喘吁吁的艾伦不留心前方,猛然撞倒了一个人,他滚在地上捂着额头,锥心之痛顿袭头脑。 “你怎么不看路?这样横冲直撞过来!好疼……”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随着火红色的烛光一闪,艾伦终于看清了那个人的样子,止不住的惊讶让他微微颤抖着双手。那一刻,艾伦喜极而泣地拥抱着他,狠拍着他的背,眼中噙着动人的闪光,嘴里不停地念叨:“长天……真的是你么……” 长天不动声色地看着眼前的这个人,他那张惊愕的表情,轻薄得好像一触就散,然后才慢慢地呼出一口气,嘴唇微微抽动了一下,一字一顿地问道:“你认识我?” 他昏迷了一整天,还和脾气极好的谚火大吵了一架,起因嘛!无非就是谚火背着他和他最不想有所牵连的那个男人谈了些什么,那时他甚至很悲观的认为此番前来帕斯卡帝国执行族长委托的任务是个可怕的阴谋。毕竟,魔法评议院的王储试炼迫在眉睫,可是,这与他有何干系? 可惜,他无法说服自己,脑子乱的没法思考,街上循着几个粗壮大汉交谈的话头,出现在了齐尔瓦扎城隐蔽的黑市交易地下城。 “难道不是同一个人?还是你失忆了……不可能!这股熟悉的气息不会有错的。” “我不过是前来交易城,看看有什么武器适合我……” 幽静的暗幕下,艾伦目瞪口呆地望着他。耳边不断传来库斯尔的急呼,可他听不见,脑子里太吵了。 真牵强的问候,大概是熟识对方的性格,他的心里有如百味瓶被打翻,不知何滋味,缓慢脉动的神经冲击波断断续续,堪比交流电的复杂。 轻微躁动的气息隐约匿藏在周围的黑暗中,牵动着空气,形成一股看不见的小飓风流。 恐怖的地下交易城,充斥着让人厌恶的气息,就好像有无数个恶魔在盯着他们,磨着满是唾液的獠牙咔咔作响。地下城没有基本的设施,摇曳着的烛火悬在墙壁上,散发着微弱的黄光,视线模糊不清,虚化了伪装于黑暗下的那一张张面具。 “你真的想不起来了?”艾伦的目光飘荡在黑暗中,黯淡无光,失落之意浮现于有些苍白的脸上。 …… “库斯尔,我们赶紧回去公会!不要在这里久留,随时都有可能惹上麻烦。”枫林害怕得看着地下交易城出口荒凉的废墟,一点也想象不出这里曾是热闹非凡的格斗竞技场,除了张着狰狞面目与爪牙的藤蔓植物盘踞了这里,再也没什么入眼之物。 库斯尔很有礼貌地和艾伦表以歉意,并直言有空就来他们的公会玩,他们一定会热情招待,报以素面一助之恩,随后他们便匆匆忙忙地离开了格斗竞技场,消失在视线的末点。 面对着艾伦焦虑的神情,长天总觉得有一种似有似无的熟悉。 夜色模糊了长天的脸,但是眼前的难题是,要不要去相信这个人。忽然间,记忆深处的某条神经隐隐跳动了一下,模糊的片段一闪而过,但他还是摇头:“抱歉啊……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Chapter.07 失职 帝都西面莫扎缜区,非利柯街道。 扮相和沙漠居民似的的艾伦一路追着前面那个大步流星、面无表情的男人,不断地用手比划着一个很老气的V字形手势,试图让他想起年少时曾为了偷摘雪蜜果后在街口交接的简单暗号。 “艾伦是吧?你可不可以不要再跟着我了?” “嘿嘿你终于想起我的名字,长天!我们去喝一杯浆果酒,好久没见到你,还以为你人间蒸发了呢……” “你不是一直在强调你是艾伦?” “好像是哦!” “你认错人了!别让我再说一遍,否则休怪我不客气。” “嗳……” 始未预料,长天于艰难吐气后的瞬间,下垂的眼角毅然上扬,一手麻利地抓起旁边菜摊上的鸡蛋反手砸在后面那个欲言又止的男人脸上,连看都不看,出乎意外的精准。 群众纷纷投来疑惑的目光,顿时哄笑声一片。 待满脸挂着蛋清,头顶着小蛋黄的艾伦回过神,这才发现眼前的长天他早就丢下一枚铜贝币于摊上一溜烟没影了。 失落感有如铁锤狠狠的打击了这个大大咧咧的男人,令他懵逼的站在那儿怔了半天才把脑袋里某条断电的神经重新上电。半响,他半垂的头猛然抬起,大惊失色:“糟了!这下死定了……” 城门那边传来了犀牛号角的信号,亚特兰提斯帝国的贵客已经抵达齐尔瓦扎城。 而他作为一名白银骑士兼信使行者,却把这档重要的事抛之脑后,只顾着自己的那点收藏爱好,失职之罪是跑不掉了。刚刚度过二十二岁生日的他,性格豪爽但毛毛躁躁,爱丢三落四的毛病总能给他时不时制造一些惊喜。 真不知道这样一个人是怎样活到今天。 这天,是纳尼亚公元一六二一年十月十九日,丰收祭。 这要从北欧时代特殊的位面说起。奥丁及诸神造了人类、精灵和花草树木之后,又创造了世界之树,伊格德拉修,这棵树连结了九大位面世界,与整个世界枯荣与共,关乎世界命运,因而伊格德拉修也被称为宇宙之树、生命之树。 但是,那场惊天动地的诸神黄昏毁灭了一切,终结了一个诸神时代。 从世界树消失的那一刻起,位面坠落和扭曲必然是时空错乱,灾难、黑暗以及变异开始入侵所有破败不堪的空间,让众生灵处于水深火热之中。 世界失去了支柱,开始崩塌。 自遥远的天际一掠而过的陨石,穿过滚滚浓烟,融化漫天风雪,带着最原始的力量以无以伦比的坠落之力深深地砸在这片千疮百孔的土地上,轰然一声巨响,山崩地裂,河出伏流,石块飞腾,整个世界充斥在一片白到不能再白的光芒中。 这就是后世流传的时代变迁,世界重构。 人类的祖先因为躲藏在赫特密米尔森林而幸免于难,为了纪念这奇迹的一天,将其每年十月十九日定为丰收祭,以大丰收来回馈大自然的恩惠,感激其给予我们生存的空间。 水流柱顺着空气的漩涡缓慢的前进着,前方引路的是那深海绘灵,水跃飞鱼,后方顺水而行的贝壳方舟载着亚特兰提斯的王族出现在了齐尔瓦扎城街道上空,被这样的排场所震慑、瞠目结舌的人们仰着头说不出话来。 这是……怎样的力量,才能任其海流在空中任意滔滔汩汩? 有人惊呼不已,所有的情绪喷涌而出;有人两眼放光,怔在原地嘴巴都合不拢;还有的人拼命地追赶着贝壳方舟,挥着双手歇斯底里,是为了引起坐在方舟窗边的公主的注意力……总之,所有人都疯魔了。 “哇!好美的城市……”说话的是亚特兰提斯帝国的小公主白螺好奇地将半个身子探出窗外,绚烂如红宝石的眼睛一直没停下来。 “是啊!你看那清澈见底、纯白如绫的镜江两岸到处飘荡着银柳树的柳絮,好似仙境那般逍遥缥缈……”若说白螺公主面庞细致清丽,银中带绯的长发脱俗的好看,不带一丝一毫人间烟火味,那么这个青衫飘飘、左肩上悬着一株墨色的珊瑚的女子,肤光胜玉,眉目如画,竟是一个绝色美人。 轻云漾于中天,抵不住炎日的触碰而消散。 闷半天不做声的帕洛特王子正在闭目小憩,神色不悦。一旁的米利埃帝王会心一笑,知道他心烦意乱些什么,便开口了。 “齐尔瓦扎城天山禁区,于东南方六十里之外。那里有一条和我们海底世界不一样的岩浆河,它起于血樱山巅,止于深不见底的赤色之渊,素有灼热地狱之称。” “父王,我知道!” “那里可是火山幻灵席多洛特生存的地方哦,你确定不感兴趣?” “真的吗?那我可以抓一只当我的宠灵么?” “当然可以!” 行速一百六十公里每小时的贝壳方舟于城中减至三十公里每小时,穿过偌大的齐尔瓦扎城,淌过城郊北面环状的风暴漩涡带,最后稳稳地停落在天空城堡中央白岩铺就的空地上。 而那里,银王早早就携带着王后凯瑟琳、诸王子和公主在那等候。 也许是久违未见的缘故,米利埃帝王刚下方舟就给银王来了一个大大的拥抱,嘴里嘟喃道:“十四年没见了啊,皓泽老弟!看你双鬓泛白就知道你小子快要不行啰!赶快撒手王位,我俩一起去环游世界如何?” 银王拍着他的后背,唉声叹气地回道:“额!我哪有米利埃大哥这般闲情逸致,说撒手就撒手。” “好了!今天不但是丰收祭,还是候选王储的选定日子,开心点!”米利埃展开双手,笑起来鱼尾纹遍布眼角的脸转向他旁边那位头顶着三角黄金图纹镶就紅夜石的王后冠、一袭深红拖地的镂空绣花裙子的王后凯瑟琳,“凯瑟琳你还是以前一样的貌美如花,倾国倾城。” 凯瑟琳手持着黄金权杖微微低头,右手置于左腰边,碰住半握的左手,轻轻鞠一下膝盖行了礼仪才抿嘴微微一笑:“米利埃帝王谬赞了!你们不远千里迢迢前来帕斯卡帝国,想必不免舟车劳顿一番,请进殿稍坐片刻。” 霸气侧漏,用来形容这样一个眉目犀利刀刻骨、一颦一笑勾人心魂的王后最好不过,难怪银王这么累。 “故人相见,舟车劳顿何足挂齿!”米利埃见皓泽有些尴尬,巧妙地一语化解。 哒哒哒~~ 某个冒失的家伙卯足了力气才从西面非利柯街道慌忙跑过来,刹都刹不住脚步,摇摇晃晃几秒后欠着身子大喘息。 “银王……对不起!我来晚了……” “这不是小信使行者艾伦吗?早三天回帕斯卡帝国现在才报道?这脚程还是不错的。”米利埃略一怔,瞧着这个快要跑断腿的小可怜虫,不由的想打趣他。 “……”准备接受惩罚的艾伦弓着身子,吓得不敢抬头,更不知如何作答。 还是善解人意的小白螺仗义的站了出来,双手反背紧握着并闲情自在地恳请:“皓泽叔叔,我想让艾伦哥哥带我去齐尔瓦扎城逛逛,可以吗?” 这位两颊晕红、周身透着一股兴致勃勃的气息的小公主还没落下尾音,银王身后一向眼睛长在头顶的瓦斯诺意外温和恭敬地请求他父王放过失职渎职的艾伦,日后让他将功抵过。末了还不忘毛遂自荐。 “父王,那我就和艾伦哥哥先去逛逛了!”机灵的白螺公主一转眼珠,拉上站如惊兔的艾伦,撒腿就走了。 “这……孩子,都是我给惯出来的毛病。”米利埃见瓦斯诺脸色很难看,急忙打圆场,“回头,回头我一定会好好教训她。” 瓦斯诺驱散脸上的乌云,笑道:“没事的,米利埃伯伯,我就是喜欢白螺这个样子。” 哼!有我在,你只能是头脑短路的幻想。 米利埃满意的点了点头,迅速转身将手搭在身后暗暗不爽的帕洛特的肩膀,眼神示意皓泽不宜站在这里聊天,先进殿堂再说。 Chapter.08 谜拟 齐尔瓦扎城北面默特拉斯区除了部分接近市中心棱镜塔的城市建筑外,抬眼望去一片郁郁葱葱、干云蔽日的丛林。 这是一片世界仅存为数不多的魔法森林,默特拉斯森林。 森林深处有一个自云端倾泻而下的风暴环,不知情的人还以为是一个超大型的龙卷风在肆虐着森林,其实不然,它既不会移动也不会破坏,始终顺着那一圈魔障石铺就的怪环呈漩涡状流动,其风速达到了可以割裂皮肤的程度, 风暴圈中央矗立着一群错落有致、气势恢宏的欧式建筑物,青瓦白墙,广夏细旃,这便是帕斯卡王族所居住的地方,天空城堡。 此刻,银王和米利埃帝王正在天空城堡最大的殿堂天弘殿堂促膝长谈。 门外,一排骑士正在候命,各个阶级的骑士都有,从低到高分别是侍从骑士、青铜骑士、白银骑士、十字骑士、公正骑士、荣耀骑士及光明骑士。 以守护名义起誓谨守忠诚与荣誉是骑士最为神圣的使命,他们代表着正义与邪恶斗争,代表着修身恪己的精神。也许人们对骑士之名耳闻能详,却不知在这之上还有一个堪称灭世领军者的职位,将。 能够担当将之名的人,即便不是实力强大、个性分明,也有着普通人所没有的悟道绝伦之才。 你看,正从风暴圈凯旋门走进来的一名腰配长剑、表情匆忙的将领,在他身后随行的是之前露过面的统领,墨丘利。他健步如飞,风风火火,看来是因为丰收祭的时辰快要到了,才急忙前来和两位聊得忘乎所以的帝王禀报。 “报告银王!魔法评议院的审判官和牧师们都已到位了,仪式于下午五点开始,所以请银王和米利埃帝王即刻启程前往奈拉卡祭坛。”开口的是传闻中铁骨铮铮、一身男儿气概的阿尔维斯中将,闻声见其人爽朗干净、穿着简朴。 “好!米利埃大哥,我们走吧!孩子们估计已经到达奈拉卡祭坛。”银王起身,下令让周遭在此候命的骑士分别去执行自己的任务,嘱咐一定要把守好齐尔瓦扎城各个关口的安危,切莫因为丰收祭而掉以轻心。 是! 待众骑士散后,帝王们也乘上了马车。 走在齐尔瓦扎城的大街道上,只见人来人往,人声鼎沸、车水马龙。 好奇的白螺步履轻盈地穿梭在摩肩接踵的街上,一会看看这摆卖着捏捏棉花糖就能够魔术爆炸换装的简便道具摊子,一会挑战那利用水鞭击破八米外高速转动的圆盘水球的奖励游戏…… 显然后者得到了白螺公主的好感,一举赢得了好多限量版的芳香布偶。 抱着一大堆东西的艾伦走路都不敢左右摇摆,眼前堆积成山的云袋子已经遮挡住了他的视线,生怕被人撞到就撒开手里的东西。 “艾伦哥哥,你走快点啊!等下没时间了!”白螺的声音从前面挤挤嚷嚷的人群中传来。 “哎!这也是一种惩罚……”艾伦呼出一口气,循着声音满头大汗的追上去。 云袋子,一种特殊云制成的用来包裹物品的的'包装纸',齐尔瓦扎城特有的防震、随意堆积木的便捷功能用品。 如果不是在此刻民众面色沉重的包围成一个圈,或许她就不会看到那么一个场面。人群的包围圈里两个男人对峙着,是为了某件事发生争执,一个怒上眉梢,一个愀然不乐;一个想此刻逃离这个喧闹的丰收祭,一个却找到了他,极力的阻止他这错误的行为。 最后争执不下,谚火瞥见旁边阁楼门铺赫然挂着一个叫做跨越障碍情景的谜拟游戏挑战的牌子,当即提议一决正负,谁赢了谁说了算,输的另一方不准耍赖。 “你个混蛋,我算是看明白了!你是使得法子把我骗来这座无聊的城市,私底下还有多少我不知道的事情?”长天忽然有那么一瞬间后悔气在头上,不小心顺着谚火的话头吐出好啊两个字,“可恶的家伙……” “哈哈,怕了吧!长天,现在认输我还可以容你几个要求。哪次对决你有赢得过我?趁早放弃免得难堪!”谚火叉着腰仰天狂笑,不激也得激他。 “废话少说!这次可不见得。”满腔的愤怒和反感煎熬着他,让他愈发不安。 啪啦,人群中某个人手中的云袋子宛如一座高高的碉堡从底部断裂,整个塔身九十度线段倾斜的砸在水平地面上,打破了紧张的气氛。 白螺公主微微咬着嘴唇瞪着他,呵斥:“艾伦哥哥,我的东西都掉地上了!” 谁知,这个迷糊的家伙简单粗暴的大喊你个骗子,然后一个箭步跨过云袋子,鼻子哼着粗气,双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住猝不及防的长天的衣领,咧嘴磨牙并用胸膛死死地往他身上施压。 “骗子,你不是说……你~不~是~长天~吗?” 长天向后弯着身子以免脸碰到脸,下意识的反问:“又是你!怎么没完没了?” “你你你!我可真真切切的听见这个黑毛小子叫你长天了,这下你抵赖不了吧?嗯,竟然敢骗我耍我,害我追了你两条街!”艾伦不喘气的脱口而出。 噗~~围观的众人瞠目结舌的发出一阵怪异的嘘唏声,真是一坐皆惊。 “嘿,你说谁黑毛小子,你不也是黑色头发吗?”谚火很不爽,一把拉开不知从哪冒出来的艾伦,立刻笑眯眯地转向正在舒气的长天,异常平静地问,“这家伙是谁?” 就连白螺公主也花容失色的捂住嘴巴,惊呼:“艾伦哥哥,你……你追了他两条街?” “对啊!我是追了他两条街怎么了?”神经粗大的艾伦显然没有察觉自己说出来的话带着隐晦的意思,还一脸茫然,不知发生了什么。 还是后知后觉的长天冷冰冰地抛了一句我是不认识你怎么了,和我是不是长天有什么关系?这世界同名的人多了去,像你这样阴魂不散的很招人嫌哎,用得着追着我两条街反复罗里吧嗦的问吗? 哦~众人很蔑视地抛了一个语气,纷纷无趣的散开了。 没了围观者倒也挺清净的,谚火再次把一决正负的挑战挂在嘴边,在他们正要步入旁边那个谜拟店铺时,兴致饶饶的白螺公主跟上去,开门见山地说:“我来当你们的裁判!” 谚火为难的沉默,最后点点头。 “嗯!我叫白螺,请多多指教哦!”白螺瞧着眼前这俩个人长得还不错,眼下也正好无聊。 “公……”艾伦想提醒她不要贪玩了,该回去了。 “闭嘴!再说话我就罚你倒着走路!”白螺不想被他扫了兴趣。 谜拟游戏,是一种实打实的空间模拟世界穿越障碍游戏,一旦进去,必须得走到终点才能走出谜拟魔法球。 茂密的丛林密不透风,连光线也难以倾泻下来。刚开始走,倒是有一段不成形的小路,待到分岔口,之后便没有可走的方向,前方全都是高大的乔木林。若不及时确定方向,将会迷失在这一片原始丛林中。 可惜的是在这里,指南针是不管用的,因为这一片密林的地质非常特殊。 天空有些微黄,阳光也温和了许多,似是黄昏时分。 接下来还有那么长的距离,他们该怎么穿越?再加上地形千奇百怪,不可能直线而行,碰到山谷、深渊、河流以及岩地这些无法直接通过的地形,唯一的办法只能另寻出路,别无他法。 他们走着走着,中途就碰到一条激流河冲刷出来的大峡谷,那道峡谷简直就是一条横在路途中间的巨蟒,隔断了前行之路。 附近也没有什么桥,趟过河几乎是不可能的,因为这是一条激流河,流速很快,冲击力强到可以轻易粉碎一块落入河中的硬土块。正当谚火束手无策时,长天忽然发现不远处的岩石堆上有个绘灵建筑的鸟巢,忽然冒出一个大胆的念头。 “你想干嘛?那可是野生的比雕啊!”谚火迟钝了一下,当即大呼起来,“不!这太疯狂了!” “你上不上?那我上了!” 长天以偷袭的方式扑到一只比雕的身上,手紧紧地抓住它,并不断地调节平衡感,稳稳当当地坐在了它的身上。 “不是吧!你还真干?真不要命了!你忘了你不会魔法?” 谚火也顾不上什么,慌慌张张也朝着另外一只比雕扑了上去,好在赶在它起飞前抓住了。刚开始,谚火觉得脑子一阵晕眩,但他不敢松手,一松手就会掉下去。慢慢地,这只比雕飞行稳定了些,他才缓过劲来。 长天乘坐在那头比雕身上,迎着微风开怀大笑一阵,便扯开嗓子喊道:“感觉很棒吧?放心,比雕是种性情温和的绘灵。不过你可要抓牢了,掉下去可就输了……” 谚火满脸黑线,不过感觉还是蛮好玩的。他顶着强风,也扯开嗓子尽情地回应:“还好!这真是太刺激了,亏你想得出来。哇,没想到这峡谷这么宽……” 比雕是一种非常稀有的、具有灵性的鸟儿,性情温和且叫声嘹亮,其鲜艳多彩的羽毛被称之为幸运之羽。 它的体型大如一个成年人,却一点也不影响它们快如闪电的飞行速度,一般很少有人看见它们的身形。不过,奇怪的是它们有些迟钝,飞得很低且速度不快。 刚开始这两只比雕有些惊慌,到处兜圈乱飞。片刻后,它们大概是明白了他们的意图,便带着他们两个人飞跃峡谷,之后又一次徘徊不前,似乎不愿意朝着前面那座云雾笼罩的山飞去。 “怎么下去?我又不懂鸟语,怎么告诉它们?”谚火一张嘴就灌入凌厉的猛风,涨得肚子有些难受。他几乎不敢睁大眼睛,迎着风,眼睛可不好受,很容易发酸。 “还用说吗?”长天忽然从背包里拿出一个东西,竟然是降落伞,而且很快就绑在自己的腰间。 “等等!你哪来的道具,你作弊啊!”谚火傻眼了。 “你自己看的办!我先行一步,你慢慢在上面欣赏风景!”长天露出明显的坏笑,本来假装准备跳下去的,谁知一阵狂风袭来,真把他从比雕的背上吹落下来。 “竟然你不仁,就别怪我不义,我死也要拉上你……”谚火稍微干扰一下比雕,让它飞行方向有所改变,就在比雕飞到长天跳下去的上空时,他当即一跳,整个人如同石头砸在降落伞上。结果想而得之,降落伞遭到重击出现破洞,直直地往下坠。 这可是距离足足有六百英尺的高空,掉下来的那一小段时间,无疑是一场非常奇妙的经历。他们俩呈大字形地坠落,强烈的空气浮力让他们瞬间产生一种飞翔的感觉,相当不可思议。 扑通两声,他们掉进了小湖泊里,狼狈不堪。在这之前,谚火知道下面是湖泊才敢这么整长天。 两人湿漉漉地爬上湖岸,身子软躺在地上,吐了差不多一肚子的淡水,心口难受的要死,于是就这样躺着,懒洋洋得不想动。 “你别给我装死!说话!”谚火清澈的眸光一闪,诡异的笑着。 “没什么要说呀!”长天坐起来脱掉衣服拧干。 谚火二话不说,趁长天脱上身衣袍的刹那,以狼虎之势扑了过去,把他按倒在地,同时骑坐在他的腹上令他不能动弹,往死里咯吱他。止不住的笑意让长天无从反抗,唯有无力地哈哈大笑,一直笑到肚子疼,笑到全身无力。 谚火见状才停手,拽拽地站起身来,说道:“看我不教训教训你?” 长天全身无力地躺在地上,笑到抽筋的脸正处于半僵硬状态,根本说不出话来。不过他没有生气,反而很平静地仰望着清澈如水的天空,发了一会呆。 他们俩好不容易越过峡谷,爬过云雾缠绕的山,却发现前方尽是荒漠,一片长满有刺植物的荒漠。滚滚的热气低浮在地面上,宛如半透明无色的浪潮,一波接着一波上下起伏,甚为壮观无比。 这的确让人费解万分,相距不远的地形竟是天壤之别,沼泽是因有水而生,荒漠却是因缺水而生,仿佛是因为沼泽夺走了荒漠的水分而造成的这种特殊现象。 在这里,不必感到奇怪。谜拟世界的地带以及环境是基于真实又超于常规,就连时间都是不一样的,外面一个小时等于里面一天。所以要是用正常思维去判断,搞不好会丢失了小命,毕竟谜拟世界还限制不能使用魔法。 这不,长天和谚火在荒漠里还没走多远,就开始出现脱水状态,最不好的是碰上大如岩山的蜥蜴,血口如盆,足以要了他们的命。 好在周围尽是有刺植物,凭借智慧和敏捷,逃离蜥蜴的魔掌显然容易多了。 长天觉察到周围有什么在晃动,警惕地问:“谚火,你有没有感觉到周围的异样?似乎有人在盯着我们。你说……我们会不会被人盯上了?这个谜拟世界不应该有其他人的存在啊?” “很明显,有人闯进来了!这杀气……是冲着我们来的!”谚火一下子警惕起来,深感事态不妙。 Chapter.09 暗杀 “快闪!小心你的背后!” 谚火右脚陷在沙丘中,连躲都不利落,幸好飞射过来的黑色小飞刀只是划破了他的衣袖。忽然,一股带着空远的声音于空旷的荒漠中响起:“很不幸的是,你们必须葬身在这里!” 长天完全没想到有人在谜拟世界盯上他们,是因为他回来了吗? 他们赶紧躲在巨大的仙人掌下,警惕周围随时有可能飞过来的暗器。反倒是长天的额头不断的流下硕大的汗滴,枯燥的喉咙难受得让他想跳进湖里浸湿一下。 “恐怕是那个妖艳冰冷的凯瑟琳为了阻止你,找人来暗杀我们。”谚火全身发软,开始出现脱水状态。“我们在明,他们在暗,如何对策?” “你……怎么知道王后凯瑟琳会杀我?”长天感觉被人用电击棒狠狠地刺激了,龇着牙扯过旁边那个危机值达到百分之九十的人的衣角。不好的预测,在他心里扩散。他几乎是凭着这么多年累积在骨子里的怨恨,失望地撒开手,在沙漠中艰难地挪动着脚步。 “回来啊!你想死啊!”谚火连忙拉住举动异常的长天。 他见眼前这个表情冷漠、嘴角歪出一道冷笑的弧线的男人没有回答,索性稍微松口自顾自地说下去:“你以为龙之谷的族长是空有虚名?他安插在王权帝国、地区机构内部以及公会之类有关组织的内线,能够刺探到一些不为人知的情报。” “族长之所以对你寄予厚望,是因为你对自由有着多于常人的追求,可你却郁郁寡欢,陷在自己的感情纠葛中不能自拔。逆境,它会让你面对内心恐惧的问题,正视多舛的命运,也许你会钻进牛角尖,被愤怒所困,其实你比谁都更笃定胸膛里那一颗强烈跳动的将之本心。” “长天,那不是你一直都渴望的东西吗?”谚火眼神坚定地发出问号。 “逆境?对我来说现实还不够残酷么!”长天第一次平静得可以如此清楚听见他的心跳声,胸膛那带着热度起伏的呼吸总能让他想起自己躺在那片战争过后血腥弥漫的焦土。 谚火一拳捶在他心口上,眼笑眉飞地嘟哝:“不是还有我在吗?” …… 闷热的空气开始上下流窜,席卷着滚滚的热浪潮,扬起了一层刺眼的尘埃。 是啊,十年了,眼前这个知足常乐、不知烦恼为何物的小男孩一直都在他身边,肩并肩和他一起战斗,一起向前走……长天难受地揉了揉酸得厉害的眼睛,看不清周围了。 这时,谚火灵光一闪地惊喊起来:“我有办法了!” “嚷什么嚷!嫌命不够短么?”长天条件发射性的反感他老是这样一惊一乍的,压抑的情绪沉淀了下去。 谚火贴近长天的耳边,讲道:“竟然我们看不到他们,那就让他们也看不到我们。你看到了刚才扬起的尘土没有?嘿嘿,可以利用扬沙作为虚晃一招逃走。” “要是按照你说的,滚滚沙土中,我们如何前进?” “看!我有带潜水镜,这样可以挡住尘土了吧!”谚火扬了扬手中的两个潜水镜。 “为什么有两个?你使用魔法干掉他不就行了?”长天实在很无语。 “谜拟世界不能使用魔法,这么搞体力迟早支持不住,你以为我想这样撒?你不要就算了。刚刚你都敢骑上比雕,现在就不敢再大干一场?”谚火有意将其中一个潜水镜收起来,故意不给长天。 长天抢过那个潜水镜,带上后酷酷地说:“谁说不要!这场对决说什么我也不能输给你。” 谚火紧张地应和道:“哼哼!你往那边,我往这边。” 说干就干!他们仿佛打了兴奋剂,分头朝着不同的方向呈半圆状跑起来,脚尖插入荒漠沙土里,边跑边扬起尘土,远远望去就像是脚底踩风的超能人,身后是滚滚而起的沙尘浪潮。 谚火勉强跑完半圈,手搭在长天的肩上,喘着大气说:“我不行了!这体力活真会折腾人。希望这扬起的尘土不要那么快落下来,否则我们就死定了。” “这招本来就是铤而走险,一点也不好玩。事不宜迟,我们赶快离开这里吧!” “那走吧!我可不想死在这里。” 长天从刚刚开始就很在意一个若有若无的微小动静,身后影子的形状微微晃动了一下,是错觉么? 地形多变的山就在他们的脚下,其黑铁色的土地坚硬无比,很难有植物能够在这片贫瘠的土地生根发芽,稀稀疏疏的黑树干似乎是这里唯一的光景,随风晃动的黑叶子显得有些哀怨。 长天和谚火在这里张望了好久,甭说一抹绿色,就是连一片绿叶子都看不到。 远处黑压压的天空盘旋着几只猛禽,时不时有黑色的闪电破空而下,轰击掉干枯的树干,而那些奇形怪状的草生植物盛开着妖异的花,并散发着光芒闪亮的粉末。 咕噜的声音依稀从地下传来,好像是有人在挖掘地洞的样子。 谚火将放置在随身空间的火云剑绑捆于背后,他预感到有不寻常的气息正在悄然靠近,以防不备之需。 随身空间,顾名思义就是随身携带的储物空间,其内部结构不明。 它不同于空间魔法,其所受的限制非常多,很少有人迅速将储蓄之物一瞬间取出,显然不利于激烈的近身搏斗。有些魔法虽然不是空间魔法,但是也能够很快换取储物,譬如换装魔法。 他们来不及解开疑惑,就出现了一个人,从长天的影子溢出来的人,全身包裹在暗影之衣下,完全看不见他的模样。 还没等谚火将剑拔出鞘,潜影的敌人嗖的一闪而过,钻进了长天的身体。 长天的意识忽然有如熄灭的蜡烛,闪灭了一秒。 待他睁开眼睛时,什么也看不见,无尽的黑暗就像是一片死寂的海洋,一丝回音也没有,就连自己说话的声音,也被这深深的黑暗淹没在其中。寂静之中,没有人回答他,身体的温度莫名骤然降低了。 不知从哪里传来断续的呼唤声,好像有人躲在什么地方,正在试图突破困住他的门。 “你到底是谁?”长天竭力地发出一丝声音。 “有一个潜影者入侵了你的精神世界,准备在这里鬼不知神不觉地了断你。”熟悉的声音于黑暗深处响起,厚重的回音有如金属敲击声,惊呆了他错乱的思维。 长天黯然失色地看着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预感和他说话的恐怕是被困在他体内的邪恶之物,壮着胆气喝道:“锡蒙利?你怎会在我体内……” 锡蒙利听这话火就大了,吼道:“你个乳臭未干的小子,你把我关在里面,还问我怎么在你体内?” “呵呵!” “你个混小子,死到临头还呵呵。” “不然呢?” “你是不是傻,当然是把潜影者赶出去……” “我凭什么相信你?” 锡蒙利磕了一鼻子灰,语气软了不少:“若非输给你,被你毁灭了肉身,还承受了某只笨鸟的封印之力,我就不会沦落到如此地步。再怎么说,我也是大名鼎鼎的七十二柱魔神之一,被封印在一个弱不禁风的人类体内,简直是莫大的耻辱!我肯提醒你,那是看得起你!” 嘶哑!黑暗的墙壁裂开几道暗灰色的裂缝,溢进让人厌恶的邪恶影子。 “现在已经没有时间犹豫!若不合力一战,你死了我也跟着倒霉!我锡蒙利一向光明磊落,在此和你立下誓言,竭力与你一同并肩作战!绝不出尔反尔!”锡蒙利的身形渐渐出现在长天面前,他放下了魔神的骄傲。 长天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的锡蒙利,忽然间觉得他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凶残可怕,反而有些英雄的豪迈气概。他忽然脑子一抽,反问:“你想怎么做?” “还真是个一根筋的笨蛋。该死的,我怎么会输给你这种笨蛋呢!”锡蒙利无奈地轻叹一口气。“哎,先伸出你的手,集中注意力!” “这是要干嘛?” “别罗里吧嗦的,让你伸手就伸手。” 长天紧张地闭上眼睛,缓缓地抬起双手,在握住锡蒙利那双布满纹路、表皮干裂到一摸就蜕下茧皮的手的刹那,轻飘飘的身体意料的和锡蒙利发生了明显的融合,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从体内汹涌而出。 他睁开灼热的眼睛,整个人仿若脱胎换骨,浑然有种身经百战的感觉。 “我们已经进行了魔力融合!你可以使用我的力量大为一战!”锡蒙利的灵魂仿若墨水滴在大池塘里,缓缓地扩散在长天的身体,“要是输了,你就给我以死谢罪!” “你的悲伤以及不甘,我悉数承受下来!”长天握拳振力于全身,一鼓作气解除了身体僵固的状态,仿佛一滩雪水融化一般,汲取着光热。 墨色的倒影世界,滴滴沥沥地下着针状雨丝,噪杂的声音充斥在耳边。 这里是那里?长天透过意念说话了。 这里是你意识的一部分,我们已经将入侵者转移到此,目前要做的是合力将入侵者赶出去。锡蒙利应长天的意念回复他。 那我该怎么做?锡蒙利!长天紧张到了极点,绷紧的神经随时就像是快要断裂的琴弦,很认真地听着锡蒙利的作战计划,内心暗暗为自己打气。 “黑暗之下的领域,都是我的掌控范围!你是没有办法抓住与黑暗融为一体的我。”潜影者忽然如影掠过长天的脚底,想趁他还没反应过来,不费吹灰之力重伤他。 “深沈的黑暗啊,化为破灭箭矢,贯穿战士之盾吧!--漆黑之箭!” 长天于身体失去平衡的刹那,猛然双掌张开对成球形,连同锡蒙利的意识,迅速念开魔法咒语,一瞬间释放魔能捕捉住躲藏在黑暗中的潜影者的气息,就手中具象化出一把黑色弓箭,聚能为利箭展开狙击。 潜影者猝不及防,硬生生被锡蒙利的魔力吞噬了大半力量,他的行动骤然受到不少限制。 “看起来很有干劲嘛!不过,你还差得远!”锡蒙利冷冷地抛了一句。 潜影者突然加快侵入进度,行动能力大幅度提升。 三道投影光束落在长天身后,突击而出的魔影爪瞬间束缚住他的手和脚。这招不仅仅是麻痹神经这么简单,就连魔力也在大量抽取而出。光束瞬灭,在它再次亮起来的刹那,化为七把利刃贯穿了长天的心脏。 啪啦!长天整个人犹如破碎的镜子,倒在黑灯瞎火的地面上。 “也就这种程度而已……” “他是什么时候……” 潜影者猛然回头,惊觉更快的影子以电光石火之势袭击了他,出其不意的将他如雾如烟的身形击散成魔力泡沫。最终潜影者魂气大伤,不得不被迫逃离出长天的身体。 Chapter.10 要挟 他俩完全没有预料到会被如此强劲的潜影者暗杀,这已经不是他们能轻松应付的等级差距。或者说,这究竟是不是王后凯瑟琳指使的,目前还不能断定。 唯一能断定的就是,他们的处境远远比想象中的还要严峻的多。 在走出谜拟世界的瞬间,他们一头雾水地看着店铺门口排列着整整齐齐的士兵,不约而同的对望,神色复杂,发现气氛有点不对。 “六王子!请你前往奈拉卡祭坛……” 旁边静候已久的拜尔泽布统领恭敬的行了一个很标准的请走之礼,敛容屏气的动作着实吓了他们一跳。 这么多年,他就像一个普通人那样生存着,没有乱七八糟的身份,没有负重致远的责任,更没有处心积虑的斗争,如果不是此刻,拜尔泽布统领如此正颜厉色请示,长天几乎是忘记自己还有一个深恶痛绝的身份了。 “你是奉谁之命?谁告诉你我是六王子?”长天瞪了一眼旁边凑上来说悄悄话的艾伦,上下打量着眼前陌生的拜尔泽布统领。 “我还没听说过帕斯卡帝国有六王子哒!或许他说的是真的……” 闲不住的小白螺公主笑嘻嘻地掐断了统领的话头,话说一半就被挤眉弄眼的艾伦截了下来。 “白螺公主,我们该回去了!不然米利埃帝王会怪罪我的。” “不回,丰收祭我还没玩够。” 艾伦脸上挂不住了,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拿任性贪玩的白螺没撤,只能干着急。 不知道什么时候,原本穿梭在各个丰收祭举办街道的平民把四周围得水泄不通,他们在底下窃窃私语,那乱哄哄的声音像极了一堆苍蝇在耳边聚团。 谚火见状,走到平民面前,好声好气的劝告他们没有什么好看的,都散了吧!却起了反效果,噪杂声搅和着抗议声愈来愈大,更有甚者恶意的从人堆里抬手对着他施展了一发针对性的猛推。 “真是的,这些个士兵就这样整整齐齐地站着待命,也不知道看一下快要失控的局面……”他边喃喃自语边站起身来,顿觉长天微微变化的情绪跌破了最低值。 正是因为知道他是私生子,尽管身上流淌着帕斯卡王族一脉的血,但因她母亲是被诅咒的高位附加术士,受尽世人冷眼,历尽饥寒交迫。这些都是某次他心情糟糕到了极点、灌了好多酒才吐出来那些憋在心里很久的话,所以谚火必须站出来阻止这些不堪入耳的冷嘲热讽。 然而,他失败了…… 换来的是一阵地面崩塌的响声,震耳欲聋。 平民的窃窃私语戛然而止,不是因为被阻止了,而是被一个看起来面如死灰的男人空手赤拳将方圆二十米的地面击出一个浅坑吓傻了。 这是一个人类该有的蛮力吗?显然不是…… 在后面那座三层木头搭制的房子轰然倒塌时,那些看热闹、嚼舌根的平民唯恐避之不及,撒腿就散了。 “我去……这破坏力?!”艾伦怔怔的感叹。 “不对呀……这是用拳头轰击地面的么?”白螺定定地看着长天,脸上浮出别样的浅笑。 “六王子,请你前往奈拉卡祭坛!”那个不为所动、见过大风大浪的拜尔泽布统领依然正颜厉色,稳稳的站在那儿再次行了一个请走之礼。 “你是奉谁之命?”长天目光锐利,一步也不退让。 “奉我之命!” 循着这股声音的源头望去,什么人都没有,反倒是长天感觉全身的力气被抽空了,难以移动半分,当他低头凝视地面时,仿佛看到无数宛如蛇一样的半透明活物从四面八方袭来,以无声无息的方式捆住了他。 艾伦猛然感觉到,断裂的木柱背后有一股很浑浊的气息压抑着心头,大气都不敢出。他有气无力地屏住呼吸,心都提到了嗓子上,脑子里立即冒出一个惊恐的问号:有人在那儿? “糟糕!这股黑暗的魔力,莫非是那个人?”谚火正想冲出去,没想到地面突然爆裂,碎石瓦砾朝着四周突击而溅开,譬如尖锐的刀剑。刹那间,空气弥漫开一股刺鼻的血腥味,以及瓦砾砸击在地面扬起的土呛味。 长天缓缓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谚火面对着他半蹲在地上,流了不少血,因为他的背部被一块碎石击中了。他惊魂未定的想道:我竟然没看到……隐藏在空气下的…… 凝固的时间里,他脑子一片空白,模糊的视线,飘扬的尘土,充斥着整个电流交叉乱窜的思维。骤然,一股强烈的冲击感溢出身体深处,身子渐渐发软,重心一倾斜就倒地而下。他忍受着锥心刺骨的痛苦,双手撑着地面,苍白无力的脸连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他望着模糊不清的人影,愤怒地用尽最后一口气:“你到底是谁?” 一个浑身隐藏于一层层灰色绷带下的男人所散发出的气场,无法用语言来形容,根本不是同一个次元的强大,从那个男人深邃无情的眼睛里,看不到一丝光亮,他转动着左手上的戒指,半隐半现地依靠在三米开外的木柱上,用重金属般低沉的声音说道:“他是奉我的命请你去奈拉卡祭坛,没想到你还挺倔的。” 意识开始微弱的谚火突然拉住长天的手,阻止了他的冲动。痛苦有如带刺的藤蔓缠绕在他的脸上,让他整个复杂的表情凝在一块,最后只能发出低沉沙哑的声音:“如此有压迫力的魔力……长天!这个人,你绝对不能与他为敌。” 拜尔泽布见情势有些失控,斗胆作辑进言:“隐将,你干的太过火了!” 阿尔法淡淡地斜视着这个冷汗直流的统领,冷冷应道:“若是你能出手将他请去奈拉卡,也就不用劳烦我出手了。” “……” 真的很奇怪,谁会在这个时候处于劣境下有这种感觉?难不成是?谚火突然灵光一闪,紧握住在他手心扭动的那个东西,试图挣脱开这些看不见的禁锢。 阿尔法有些意外,眼里的浑浊光芒收敛了,脸上露出一抹阴笑。 “通过了龙之谷生死试炼的人就是不一般,这么快就看穿了我魔法的弱点。但是,不要太高估自己的能力。” “该死的!我想起来了……六年前让敌人闻风丧胆的铁人,阿尔法大将!”谚火总算有点印象,原本躺在土地里的人,到底如何复生? 阿尔法眉头微微一紧,忽然狂笑起来:“六年前让敌人闻风丧胆的铁人早已经死了,终究不过是被拜占庭帝国帝国背叛的一颗棋子。现在,就这样深刻的记住,吾名为帕斯卡帝国的隐将,阿尔法·伯顿。” 在六年前的战争中,阿尔法大将不知为何大为震怒,当即脱离并背叛了军队,使用了毁灭性的对军禁止魔法,将拜占庭帝国那片以铜墙铁壁著称的军事要塞击溃为平地,连同意想不到的伏兵也一同拉进地狱。而这个禁术魔法所造成的后果是,无一人还生,生灵涂炭。 即使是过了许多年,那片地方仍然寸草不生,仿若死亡之地,笼罩在一片终日不散的灰色烟雾下。 “你为何要使用那个禁术?这样做是为了什么?”谚火始终不能释怀这个疑问,若非这样,战火就不会迅速蔓延,而那些遭受战争苦难、无辜的人们也因此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阿尔法冷冷一笑,死死的盯着谚火,魔鬼般的脸庞半边隐藏在阴影中,半边呈透明状态。 “你们以为十年前那场大变革解决了一切?愚蠢之极,即使这个男人流着不一般的血脉,也依然改变不了什么。” “你,到底想干什么……”谚火难受地咽了口唾液,声音沙哑,头剧烈的痛。 “若你们是普通人,我姑且考虑放你们一马。但是你们并非一般人,隐藏着的潜能无疑是开启灾难的钥匙,从现在起,我绝不会放任你们自由行动,也就是说你们必须按照我说的做。”阿尔法嘴角掠过一丝狠意,半边脸渐渐隐没在影子里,“把两个担架抬过来,就这样将他俩送到奈拉卡祭坛。” 艾伦细思恐极地将一脸无畏的白螺公主护在身后,大气都不敢出。 阿尔法这才注意到他俩,隐于空气时甩了一句:“聪明的,最好自己抬腿走过去,不然就躺在担架上送过去。” “白螺公主,我们快走吧!”艾伦一想到当年的阿尔法大将的威名,就不由自主浮现出他一人孤身摧毁了敌方一整个军队的画面。 阿尔法当年那震惊世界的大将头衔并非浪得虚名,他的实力不仅在于深不可测,还因为他熟识兵法,有着丰富的作战经验,用他的话来说就是,一个王国没有踔绝之能,空有千军万马,祂配称之为帝国吗? Chapter.11 前奏 奈拉卡祭坛位于棱镜塔西北方三百米处,左连着齐尔瓦扎城最著名的贵族居住地斯瓦迪亚区,右邻近商业发达地默特拉斯区,面朝清澈见底的镜江,背靠古老的默格林殿堂群建筑,地理位置可谓是一块祭天宝地。 魔法评议院的审判官和牧师已经就祭坛事宜做好了相关准备,却没想到一向没动静的政治组织——塞尔会竟然派来了两名红袍法师前来监督。 尽管魔法评议院那些家伙对塞尔会并无好感,但介于脸面也就不好发作什么。 红袍法师和法师两者之间有着不同的意义。法师是一种以法术形式使用魔法力量的职阶,尽管他们可以变得很强以及值得人们尊重,但是在塞尔会这样高级的机构组织,只有红袍法师才能拥有很高的权威。 帝国不是王国之类的国家可以比拟的,任何一个国家若不是有几千年的历史,以及日积月累的雄厚实力,恐怕没有资格自称为帝国。即便可以自称为帝国,那也得经过魔法评议院的审定才能载入史书。 可见,当一个帝国要决定他的下一个王储候选人,那是多么隆重庄严的一件事。 能干的矮人制造师于夜里不断地制造各种试炼场地,白天则由人类木匠精心修缮有上百年历史的奈拉卡祭坛,总之这一切都在丰收祭前已经实行十几天了。 眼下正是丰收祭日的下午四刻,人声鼎沸的奈拉卡祭坛大广场一眼望去全是人头,除去大部分都是帕斯卡帝国的平民外,还有一些外来的观看者和各种公会职业者。 游荡者、巡林客、诡术师、黑卫士、格斗家、圣职者以及吟游诗人等等平日里难得一见的职业者,在这场无比重大的奈拉卡祭会开始之际纷纷慕名而来。 奈拉卡祭坛东方位,王族专用的默格林主殿。 银王正在屋里更换上帝王袍,准备戴上形如水滴滴落于水面溅起之状的白金王冠,屋外的布帘被守在一旁的侍从拉起来了。 伴随着一阵有节奏、敲击岩铁砖地面的脚步声,凯瑟琳王后心绪纷繁地走了进来。 “皓泽,你为何要将阿尔法从边城召集回来?我想听听你的解释。”凯瑟琳似乎有些不悦,“你不是不知道这个人很危险,一年前冒失将他收为己用已是无法理解,今日可是很重要的日子……” “凯瑟琳,冷静一下!” 银王调整好头上的王冠,面带微笑的走过去,双手拍了拍凯瑟琳的肩膀,让她稳定一下情绪。 “我真的看不透你到底在想什么?这么多年了,你为什么就是不肯和我敞开心扉分享你的喜怒哀乐?”凯瑟琳火红色的眼瞳如同她那垂腰秀丽的绯色长发,充满了深深的质疑,在眼前这个缄默不语的男人别过目光时,她眼里的光芒渐渐黯然失色。 “凯撒·亚尔伏列得,你那被逐出境外的同胞哥哥,已经抵达了莫扎缜区的西旋门,不出片刻就会来到奈拉卡祭坛。我看你如何面对接下来要发生的一幕!” “凯撒他回来了?” 面对着银王魂惊魄惕的表情,凯瑟琳冷眼一笑,转身就抬手示意侍从拉起布帘离开了。 “凯瑟琳,你听我说……” 银王忽觉眼皮子一阵乱跳,神绪不宁的扶着椅把坐了下来,陷入了往日的回忆里不能自己。 凯撒,亚尔伏列得原本就是和他一样,流着帕斯卡王室一脉的血液,同样承载着帕斯卡尔姓氏,是他同年同月同日生的双胞胎哥哥。他俩虽是双胞胎,但长相不一样,性情更是截然不同。 他的哥哥凯撒性情激奋无制,难以听取他人善言,野心勃勃曾一心想改变当年保守传统的治国理念,不顾一城民众的反对,结果那几年导致庄稼大面积枯萎、颗粒无收,到最后民不聊生。突如其来的饥荒几乎夺走了大多数平民的性命,在当时引起了很大的民愤。 先帝无比震怒,奈何爱子心切也不能一而再再而三的庇护他,只能将他逐出境外,永生削除帕斯卡尔之名,二十年不得踏入帕斯卡帝国境内…… 可如今,他却回来了! 为什么他会在这时候……偏偏是这个时候…… 正想着,军师戈尔走进来了,进言:“王,外面已经静候您多时了,你怎么还坐在这里发呆呢?” “戈尔,凯撒回来了……” “王,不必担心,凯撒他已不再是帕斯卡王族的子孙了。再者,多年不见任何动静的塞尔会也派遣了两名红袍法师前来监视,您就放宽心吧!”戈尔看出了银王的心思,和颜悦色。 银王闭目静思一会,才将目光对上旁边那位年过六旬、白发苍苍的老人,尽管岁月的痕迹毫不留情的爬满了他满是皱纹的脸,也不能阻止他一如既往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 “戈尔,海尔丁和宕归他们人呢?” “三王子和五王子他们已经从驻守城市日夜兼程赶回来了,就在外面的奈拉卡祭坛等着你呢!” “这么多年没见了也不知他们有长进了没!这个老五宕归虽说性情乖巧,善于交际,组织能力强,但是做事缺乏耐心,有时过于顽固。老三哪都好,就是轻率不踏实,事不遂心就热情锐减,都老大不小了,此番就是为了他和青芒的婚事才把米利埃大哥也请过来了。”银王感叹时间过得真快,转眼间自己也老了。 青芒,正是亚特兰提斯的二公主,和白螺一同前来的青衫绝世美人就是她。 戈尔坏笑一声,装出一副很严肃的样子,抚摸着长长的白胡须言道:“你也是老大不小了,还和二十几岁的小伙子一样天天往外跑!” 银王狡黠一笑,用手指指着戈尔回应:“你这个老不死的家伙,真龌蹉……” 这时候,嘭的一声轻响,横在大厅的布帘被一个蛮撞冲进来的身影掀开一道有如裙角随风扬起时流动的线条。 啪啦! 银王猝不及防,脖子猛然被一双纤纤似玉、肌肤如雪的手抱住了脖颈。他故作很生气地弹了一下身后那个冒冒失失的小丫头的额头,和声悦色地呵斥道:“你这个孩子,老这样一惊一乍,迟早被你吓出心脏病来!” 梳着两条两尺长的马尾、一身黑色短裙搭配着很长的黑靴子的女孩年芳十九,正是帕斯卡帝国的小公主紫菱,也是三王子海尔丁的亲生妹妹。此刻她正脸泛红晕地将好看精致的标准瓜子脸埋在银王的脖颈里,撅着嘴巴细声细语地说:“父王,好久不见了,你有没有想我呀,” “想!我的心肝宝贝……你快要把我勒断气了!” “哼!根本就没有想我。” 紫菱公主这才气嘟嘟地撒开手,摆弄着她那长长的马尾,漫不经心地和旁边一脸慈祥的戈尔说:“戈尔爷爷,你看父王根本就不爱人家,尽说敷衍人的话……” “喔,这我可管不着,你父王天天往外跑说不定已经有心肝宝贝了!”戈尔趁机火上浇油,抿嘴偷偷一笑。 “唉你这个老头子瞎说什么呢……”银王边哄着菱儿,边别过脸恶狠狠对着戈尔无声的乱骂一通。 “啊?戈尔爷爷说的是谁?” “菱儿,好了!现在我们就要出去前往奈拉卡祭坛……”银王的手臂被紫菱公主晃得生疼,但也没撤啊,“等这件事情落幕,我就带你去滑雪山,别闹了!” “你说的哦!不许反悔” “你父王我什么时候反悔过!我们走吧!” “嗯!” Chapter.12 祭典 青石铺就的偌大空地,乱而有序。 除了中央主场奈拉卡祭坛和一些必备的副场地,还有矮人铸造师打造的试炼关卡,这些关卡自然不会都堆挤在一起,它们各自分布在特定的地点。 要说这种难得一见的试炼祭典上哪些人最不会缺席,那便是帕斯卡帝国的贵族们。他们全都坐在观众席的两边专设的位子上,趾高气扬的样子。 而平民们只能干站着,毕竟慕名而来的人太多了,估摸大约有几万人,根本没办法安排座位。再加上奈拉卡祭坛只是作为第一关卡的试炼场地,故此矮人铸造师就不将观众席的打造纳入大体方案中。 奈拉卡祭坛分为三大主体,第一主体是由十九个直径达两米的轮齿型白岩圆柱按照魔法阵的形式排列着,把各个空间分割得奇形怪状。并且每个空间都摆放着石英石雕刻而成的椅子,它们按照阶梯倾斜的方式稀疏地放置在合适的点上,所有线条汇聚的尽头就是王所在的位置,王座。 第二主体则是矩形的阵列圆柱,顶部有规律地排布着不知名的岩石雕像,庄严而恢宏。这部分原本就是空留出来的建筑空间美感。 最后则是外围足足有一千平方米的圆形场地,它较周围的水平面要低半米左右。不同的是这片特殊的区域类似于格斗竞技场的格局,分布着几个菱形豆腐形状的擂台。擂台的高度和主场是一样的。 银王从默格林主殿出来,走过一条红毯铺就的道路,止步于奈拉卡祭坛最中央的高台上,用厚重而威严的声音说道:“今天,是一年一次的丰收祭,也是帕斯卡帝国历史上最重要的试炼日。” “很感激诸位能以期待的心情集聚在此,那么这场试炼祭典的主持就交给我的军师兼大祭司长,戈尔!” 话语刚落,观众席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伴随着掌声减弱,一个身着银白色长袍、额头绑着一条红绫的老头子慢悠悠地走上外围那个菱形的擂台上,右手持着一本旧的不能再旧的祭礼书,身后漂浮着一个只能容纳几个人、用来主持的浮石圆台。 大约过了二十分钟,戈尔才将丰收祭的祭词念完,底下一片寂静无声,困意就像病毒一样慢慢传染开来,时不时有人打起哈欠,昏昏欲睡。 其实这也没办法,祭祀的过程是比较繁琐,它是不得不按照传统的方式进行。 好不容易等到丰收祭的诸事宜落下尾声,夜色也渐渐降临了。噗嗤一连串细小的声响,整齐排列在四周的魔法灯柱一齐亮了起来。 “那么,在试炼祭典开幕之前,我来介绍一下五位邀请过来的重量级人物。” 戈尔立在灵活转动的浮石小圆台上,慢慢地移动到奈拉卡祭坛左边高高的碉堡建筑台上,左手展开放置在右胸上,微微欠身对着建筑台上坐着的五个特邀人物鞠了一躬表以帕斯卡帝国的礼仪,而后微微一笑,激情饱满地面对着观众侃侃而道。 “赛场上的实况报道就由大名鼎鼎的播音员阿罗拉?迪兰负责。坐在他旁边的两位解说员分别是来自魔法评议院的审判官安德鲁先生,以及帕斯卡帝国的中将阿尔维斯,另外两位监督员则是来自塞尔会的弗列得红袍法师和阿瑟文红袍法师。” “欢迎你们的到来,请多多指教!” “请多指教!” 介绍完特邀人物后,戈尔运动体内的魔力,驾驭着主持浮石圆台回到场地正中央。 这时候,深秋的月光从云里弹出来,又清又冷,撒下一片淡淡的、柔柔的光芒。 伴随微风扬起一道银光闪闪的风景,镜江江堤两岸的银柳树也散发出了萤火虫般微弱的乳白色光芒。无数魔法烟花从奈拉卡祭坛四周的设置点井然有序地冲上夜空,带着火热的能量于最高点爆裂出一个个形态各异的图案,有冰系魔法的基本魔法阵,有火系爆炎绽放的火花,也有水龙翱翔于上的身姿之态等等…… 啪啪啦的烟火爆裂声不绝于耳,开幕式的气氛完全热烈起来了。 趁着魔法烟花还没燃尽,戈尔无比激动地驱使着浮石圆台在场地上尽情地绕圈,手握着音贝镶就绿**法石制成的话筒讲道:“接下来,我们还邀请来了一位闻名遐迩、享誉世界的大人物。” 戈尔为了制造悬念,故意在此停顿了一下,才激动地介绍道:“有请来自费伦王国的大元素使,塞西尔。” 话音刚落,奈拉卡祭坛隐藏于地面下的巨大元素魔法阵骤然溢出迷烟般盘旋而起的粒子光芒。刹那间,整个空气里都弥漫着一股妙不可言的芳香,充斥在每个人的鼻尖。 循着暖意袭来,一颗从天而降的冉冉新星以很慢地速度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 与此同时,还有十颗封印着各种元素的光膜球以行星围绕着太阳那般,缓慢地在各自的运行轨道中划出一道流动的曲线,恰似那夜空中掠过天际的彗星尾巴,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亮丽的风景线。 一般来说,普通的元素使大都懂得利用自然中三种元素进行法术融合进攻,配合灵活的应变能力来保护自己脆弱的身躯不受伤害。然而,真正做到登峰超级境界的,在这片大陆上只有三个人。塞西尔便是奥菲欧斯大陆至高无上的三大元素使之一,掌控着这世间所有元素的魔法。 夜幕下,塞西尔稳稳地落在菱形的擂台上,面对着坐在主位上的银王,微微行了一个很普通的见面之礼。 “很高兴您能邀请我来参加这么重要的试炼庆典!” 塞西尔浅浅一笑,只见她右手擎着闪烁着光系力量的权杖,宝石蓝的眼瞳中透着一股英气,明艳圣洁,仪态不可方物,紫衣映在淡淡光晕中,点点星光一缕一缕的落在她菱形紫宝石镶就的仙女冠上。 她话声轻柔婉转,神态悠闲,加之秀眉纤长,金丝黄发,仿若天使下凡。 Chapter.13 御卷书 这似乎成了一个不成文的规则,在塞西尔控制着环绕于四周的元素光膜球渐渐扩大运转半径,直到将每一寸元素粒子洒向观众席所有人。 “很幸运能够得到大自然的馈赠,愿每个人都同沐其母亲般温暖的祝福!”塞西尔于神圣的光芒中,身体慢慢地漂浮起来,像在宣告一个庄重的祈祷,而后移动到奈拉卡祭坛为她准备的座位,正襟危坐。 随后,妖魅的凯瑟琳王后披着一身长长的深红色云布袍从默格林副殿迈着猫步,面带笑容地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在她手中火红色的宝石权杖散发出一阵微光后,脚下的红地毯仿佛被附魔一般,于她每踏一步就弹奏出铃声般好听的音乐。 这样的出场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无愧是王后的作风,硬生生将塞西尔炒热的气氛压了下去。 “那么接下来,有请亚特兰提斯帝国的帝王以及王子和公主们入场!”说话的是戈尔,他打了一个手势,无数的水流从四面八方流淌在夜空中,泛着浅蓝色微光集聚在奈拉卡祭坛主位王座的左边座位,不出一会就凝聚出超大水牢球。 嘭的一声,水牢球漩涡般爆裂了。 米利埃帝王携着帕洛特王子、青芒公主和白螺公主,出现了。大概是两位公主长得太美了,观众席频频传来高涨的欢呼声。 众所周知,亚特兰提斯帝国被称之为人鱼的故乡,是一个盛产倾世美女的神奇国度,这也难免这帮好色的平民们垂涎欲滴,激情不减。 “伟大的大元素使塞西尔,初次见面,果然百闻不如一见。”米利埃帝王转向旁边的塞西尔,用一种很欣赏的眼光目视着她,不由得被她所散发出来的那种纯洁深厚的力量所折服,敢问这世间还有几个能和神媲美的奇女子。 塞西尔嫣然一笑,回应道:“米利埃帝王,你过奖了!” 戈尔见所有人都到齐了,调整主持浮石圆台稳稳地停在擂台上方,聚魔力于掌心由石头打磨成的钥匙,将其包裹成一个小小的风球意念控制移动到擂台前方一个石雕圆柱钥匙孔上,解开了御卷书的封印。 只见那精致的石雕圆柱一瞬间分裂成四块侧面是扇形的柱体,每个柱体分别散发着红、黄、蓝、绿四种颜色,而连接着这四个柱体的白色电流能量正在缓慢地扩张,在对上擂台前方那凹进去的漆黑中隐隐闪动着红光的那个点时,两者相互吸引,咔擦一声动静,柱体早已以尖石之势插入了相对应的能量槽中。 骤然间,一阵地动山摇,奈拉卡祭坛地下的机关开始运转起来,与此同时还有周边菱形小擂台也发生了变化,以某种不可思议的进化之光融入正中央那个大擂台。大约有三秒的光芒耀眼时间,白色能量就像染料似的往低处流,吞噬着地面。 众目睽睽之下,一个新生的能量场地形成了。 上面赫然是一个缩小版的迷你地形,对应着奈拉卡祭坛一边的是芦苇丛生的小池塘,另一边则是翻版的云泥草沼泽,左右两边都是一人高的群山山脉,山脉中蜿蜒着两条可以进入中间岩地和草地交织地带的两米宽小径。 值得一提的是,帕斯卡王族代代相传的御卷书已经带着某种神力显现在了所有人的面前。就好像无形中有个人在托着这本大约有砖头这么厚的、地砖那么大的书,在高五米的空中翻开了尽是远古文字的深褐色封面。 首先,一束橙色的光球越于御卷书第一页弹跳了几下,忽然猛地失控,有如一颗弹力强劲的弹珠,嗖的一声在空中换出很高很高的抛物线,最后落在奈拉卡祭坛后面的默格林宫殿群里。 倏然间,橙色光芒于能量场地的一角一闪,便将帕斯卡帝国的大王子殿下云纵瞬间移动了出来,由此说明御卷书已经承认了他试炼的资格。 但是,观众席一片哗然。 他们肯定都在想一个傻子竟然也能得到御卷书的肯定,会不会是搞错了? 容不得他们质疑,御卷书翻开了第二页,火红色的火焰翻滚着灼热的波浪俞燃俞大,火焰星子就像是跳动的光波粒子,形成哈达似的红色光粒能量线,一直伸向奈拉卡祭坛旁边高高的碉堡建筑台下面漆黑的某个身影上。 “呵!我才是正统的帕斯卡王族血脉,能得到御卷书的认可本就是理所当然的。只是没想到,一个傻子也能先我而上了台。” 面对着同样是瞬间移动现身于能量场地的瓦斯诺,云纵惊惶万状地躲在迷你山脉地形后面,不知所措,因为向他投来的那个带着杀气和愤懑的眼神不是他人,正是一直看不起他、对他厌恶至极的二王子殿下瓦斯诺。 紧接着,御卷书翻到第三页,深蓝色的能量仿若一股清泉从书中汩汩而出,液化着空气中的水分成水滴,汇聚在一起,最终化为一条水蛇游动在空中。 水蛇活灵活现地蠕动了一分钟,才游到左侧贵族观众席边上,目标自然是正端坐在贵族坐席上的三王子殿下海尔丁。 “据说,海尔丁王子要准备和亚特兰提斯的青芒公主订婚了……” “这么年轻貌美的公主,还真是便宜了海尔丁王子……” “够了吧,你们这些龌蹉的流氓,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配得上泱泱大帝国的公主吗?” 观众席乌泱乌泱的一片,无非就是羡慕加嫉妒恨。然而这些在海尔丁的眼中无异于隔靴搔痒,听听也就罢了,何必当真。此刻他正站在能量场地,含情脉脉地看向奈拉卡祭坛的青芒公主,整个人都丢了魂。 有什么能比两情相悦更重要?有啊,门当户对……不然换成一个公主和一个穷酸小伙子两情相悦,还能这般得心应手吗? 下一秒,御卷书翻开了第四页,嘭的一阵噗嗤噗嗤的声响,带着惊人热量的水蒸气飘向了碉堡建筑台黑乎乎的下方,和瓦斯诺差不多的位置,锁定了逆来顺受、优柔寡断的四王子殿下,尼斯特。 “大哥,我能行吗?”尼斯特在出现于能量场地时,毫不迟疑地走向瓦斯诺,忧心忡忡地问道。 “没事的,有大哥在!”瓦斯诺笑容可掬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 尼斯特之所以称呼瓦斯诺为大哥,是因为他俩是亲生兄弟,再加上对傻子云纵的不满,自然不愿意将大哥这个称呼留给他,于是打小起,尼斯特就一直这样称自己的亲哥哥瓦斯诺为大哥。 正聊着,漂浮在能量场地上方的御卷书已经翻开了它的第五页,溢出金黄色的光环。 光环闪动,一团凭空出现的椭圆形云雾慢悠悠地落在场地上。还没等那股金黄色云雾散去,观众席的少女们一看见那云雾下模糊的身影,就一齐情不自禁地高呼:“宕归王子!我们爱你!我们支持你~” 这……这是什么鬼?脑残女粉丝吗?在这么严肃的场面发花痴真的好吗? 好吧!帕斯卡帝国的五王子殿下宕归可是一个倾国倾城、玉树临风的美男子,他的出生仿佛就是一个巨星的诞生,走到哪都能俘虏一片女人心。 “一直憧憬着,是无法超越。这次,将是我最精彩的个人秀!”宕归慢条斯理地用手掌当梳子顺了顺他那头滑腻柔软、如云飘逸的金黄色短发,闭着眼睛沉浸在个人浪漫的情绪当中,喜眉笑眼。 就在众人以为御卷书将要合上的时候,一股银色旋风啪的一声翻开了第六页,能量场地铮铮作响,伴随着有节奏的金属碰撞曲,乳白色的能量化作光彩炫目的气流直冲云霄,乍一看还以为是发动了结界。 塞西尔就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似的站起来,大为一惊的自语道:“这股风元素……莫非就是失传已久的神之气息,天空元素!” “难道是他?”白螺错愕地看着反应过激的塞西尔,脱口而出。 “怎么了?白螺,你说谁?”米利埃帝王疑惑的问道。 “长天!” “长天?他是谁?” 正说着,宛若是冰制成的、纯白如玉的风之锁链从御卷书中以射线的形式弹出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拨开挤攘攘人群捆绑住了最外围坐在花坛边缘的某个刚刚从担架上坐起来、浑身酸痛的男人。 “哎!这是什么?要干什么……” 谚火来不及拉住被风之锁链拖走的长天,傻了吧唧地愣了几秒,才摇摇晃晃的追上去。 Chapter.14 余悸 很奇葩的是,从御卷书中释放出来的风之锁链对长天不太友好,就像对付一个极不情愿的顽徒那般,捆绑着他双手和胸膛在地面上强行拖行。因此,长天并没有享受到其他王子那样炫酷的登场方式。 “这是谁?莫非他也被御卷书认可了?” “可是,帕斯卡帝国只有五个王子,难道不是王族血脉也能……” “不会是御卷书发生故障了吧?” “不得无礼!御卷书的审判岂能容我们质疑,祂可是帕斯卡王族世世代代相传的至上古书。” 被迫让出一条半米宽小道的人堆,齐刷刷看向这个实在太过普通的倒霉小伙子,且不说他一丝一毫的魔力都感应不到,就连沾满灰尘的衣物也显得有些寒酸,当然,除了那头很特殊的银白色刺猬型头发很显眼外,似乎没有任何值得讨论的亮点了。 谚火渐渐明白了什么,追逐的脚步停止了。 最外围的阿尔法有些吃惊,他还来不及给他俩订下一些规矩进行约束,此刻也不好贸然出头。 然而……那个傻乎乎的大王子殿下从迷你山脉中探出头来,一看到被锁链拖行的人是长天,不知哪来的勇气,想也不想就使用了御风术飞出能量场地,饱含泪水地抱住了他,对着御卷书失控地大喊:“快放开我弟弟!放开我弟弟!” “你快点回去……”长天顿觉身体哪哪都疼,针扎的疼。 头脑简单的云纵哪听得进去,他只是很单纯的认为弟弟受到了欺负,非常愤怒。这不,还没等戈尔过来阻止,他聚力在手掌凝出一团螺旋丸大小的风球,对着神圣的御卷书抛出去。 这个傻的不能再傻的举动,根本没法撼动御卷书一分一毫,风球攻击还没接近就被吞噬了。 也正是这个举动,引得人群炸开了锅,纷纷交头接耳,带着怀疑和看怪胎的目光包围了他俩。不知情的平民还以为长天是云纵大王子的亲弟弟,后才恍然大悟,连连唏嘘怪不得会被御卷书锁定了,这么想着也就说得通了。 戈尔赶紧控制着浮石圆台到云纵身边停住,万分担忧地跳下来阻止道:“云纵王子,你千万别攻击御卷书!这是大不敬的行为。” “可是祂伤害我弟弟,我讨厌祂……” “他并没伤害长天哦,只是想把他拉到擂台上和你一起玩耍。” “真的吗?”云纵这才收住手,眨巴眼睛盯着戈尔。 “真的啊!他和你一样都是王子,自然能得到御卷书的认可。所以呢,你要好好劝劝长天自己走上去,这样就不用被锁链拖着了。”戈尔很有耐心的讲道。 天真的云纵就这样相信了,可怜楚楚地转向长天,摇晃着他问:“弟弟,我们走上去好嘛?” 真是信了你的邪!长天恶狠狠地瞥视了一下眼慈目善的戈尔,心里唾弃的骂了一句。没办法啊,如果不依着云纵,按照他那个纠缠不清的性子,说不定还真会当场大哭起来……这下长天不敢往下想,只好勉为其难地答应了。说也奇怪,御卷书好像有灵性似的,听懂了他们的对话,当即撤销拉扯的力量。 但是,风之锁链并没有从长天身上解开。 怎么有种被当成犯人押着上刑场的感觉?真是无语极了。长天唉声叹气地站起来,还没走几步就满腹悱恻。 就这么一段不长的距离,他步履维难,感觉双脚绑了十公斤的铁块。 “好了!让我们回到刚才的话题。”戈尔重新登上浮石圆台,调节着乱哄哄的现场气氛,“御卷书选定的帕斯卡王族血脉之子已经全部登上了擂台,实在令人无比期待。在这里插一句,可能大家都没见过帕斯卡帝国的六王子殿下,容我给大家介绍一下,他的名字是长天·帕斯卡尔!” 帕斯卡帝国的六王子?什么? 舆论就像是寒冬腊月屋檐下的冰柱,尖锐无比,带着寒气逼人的气息,席卷整个奈拉卡祭坛。 这下米利埃帝王就不淡定了,怫然不悦地问:“皓泽老弟,这你就不厚道了!连我也瞒着,你竟然还有一个私生子。” 银王只能干笑着,也不做任何解释,主要是感觉到了来自右手边那个座位的愤怒。所以这时候最明智的就是保持沉默,不然凯瑟琳王后会对这场试炼祭典提出抗议。 聪明人米利埃帝王也是过来人,见浩泽老弟神色不安,不明而喻。 镜头转向万众瞩目的能量场地,紧张的空气充斥着某种奇怪的骚动因子,一场大战一触即发。 “各位来宾,下面就让我来给诸位讲解试炼祭典第一关卡的内容,我是实况播音员阿罗拉·迪兰。”在这段播音落下的下一秒,观众席上方出现了三个巨大的水晶屏,是通过播映魔水晶显现出来的,用来实时播放能量场地上发生的一切,“首先,在御卷书的指引下,试炼候选人已经确定有六名,那么接下来将进行最为关键的第一试炼,秩序试炼。” 解释交接棒落在了中将阿尔维斯的手里,只见他紧张地咳嗽了几声,补充道:“所谓的秩序试炼,简单来说就是能量场地所有领域将会发生翻天覆地的无序自然现象,诸位王子若想稳定能量场地空间混乱以及无规则的变化,就得找到隐藏在能量场地中的两个秩序之戒,并将它戴在自己的手上,用意念控制住这片失衡的能量场地,才算是拔得头筹。” “当然,拔得头筹并不意味着其他王子没有机会,那么就让戈尔大祭司长给大家详细分析积分赛制。”阿罗拉无愧是优秀的播音员,懂得在哪个地方分工引导解说,引得观众席人声鼎沸,欢呼声、口哨声、鼓掌声和喊叫声都交织在一首振奋人心的交响乐,现场十分震撼。 “试炼祭典将以积分累计的形式评价诸位王子的表现,而第一试炼关卡的评判权在于帕斯卡帝国的神书御卷书,它会以一到五的分数给诸位王子进行打分制。”阿罗拉慷慨激昂地站起来,解说道。 “等等……如此隆重的试炼祭典怎么可能少了我凯撒呢?” 空旷的空气忽然传来一阵用魔法附加在喉咙里扩大分贝的浑厚声音,打断了戈尔的主持。 “让开!让出一条道!”两列红方块士兵硬生生从摩肩擦踵的人群开出一条三马并行的道路,并整整齐齐地列队于道路两边,面无表情。 熟悉的声音,以及沸腾翻滚的魔力当场一头棒喝,将人们心头想要遗忘的余悸不动声色的楸出来了。在众人紧张的注视下,冷却下来的欢呼气氛有如断了线的珠链,返响几次后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哐咚、哐咚、哐咚……的脚步声。 银王大惊失色地从王座站起身来,目光直勾勾地望着从道路尽头走过来的模糊身影,如枭盯视、如狼频顾,一字一顿地吐息:“凯撒,他还是回来了~” Chapter.15 相残 大家都知道一个事实,就是凯撒的出现将会成为所有噩梦的开端。 浑身散发着死亡气息的男人,将身躯裹在一张恶魔皮制成的长袍里,只露出一张泛着苍色鬼火的脸。那张阴森恐怖的脸足以让所有人屏息凝神,还不算空洞无神的眼孔中那双鲜血般绯红的修罗眼所带来那种寒气渗入骨髓的灵魂震撼。 在银王与凯撒眼神对接的那一瞬间,刻饥刻骨的往事仿若满月的潮汐,淹没了他整个人。 “自从诸神黄昏后,众神纷纷陨落,世界树也从此销声匿迹在世人的眼中。其实世界树并没有消失,只是人们看不见罢了。这也就是我为什么要大费周章计划这么多年,为的就是寻找世界树的存在。” 凯撒狂笑不止,举着双手对向天空,被狂妄充斥了发热的大脑的他嘲笑道:“世界若是没有了神的存在,那么就由我来成为神,主宰这个世间的一切。” 被他绑在天山禁区某处不知名遗迹断了半截的柱子上的皓泽脸色惨白,似是一整天滴水未沾,只能低声下气地哀求道:“哥哥,你放了布兰妮好吗?这不是你的错,谁能预料到百年难得一见的大旱灾偏偏在这个时候……” 还没等皓泽,凯撒倏然一变,坏笑地回应:“怎么样?皓泽,你是不是我觉得很可怜?但是我和你不一样,你在父王眼中不过是可怜的替补棋子,你唯一的价值不过是,身上流着那罕见而又无用的赐风之血。” “你把布兰妮关在哪里?你这个伪善者!”皓泽狠狠地咬着唇角,流出了一丝血。 “当然是你找不到的地方,不过你放心,那里有很多恶心的东西让她维持生命的。可怜的弟弟,你知不知道这个狠毒的女人并不爱你。流着帕斯卡王族之血的你,命运是如此不济,不被父王认可,反而狠心将你送上战场。” 凯撒前后判若两人,此刻的他,比恶魔还要凶恶万分,赤红色的眼睛洋溢着满满的愤怒。 皓泽怔住了,难以置信地反驳道:“我和布兰妮是真心相爱的,我不会质疑她对我的心意……” 凯撒耻笑地摊出右手,一瞬间聚魔轰开了风中独立的岩石柱,充斥着货真价实的杀气的眼睛盯着他:“你不过是她利用的棋子,真想不到我愚蠢的弟弟还真被这个女人勾去了魂。你知道整个费伦大陆有几个像她那样厉害的高位附加术士,随随便便就制造出一个超大范围的天气附加魔法。” “不可能!你休想无中生有!”皓泽失控地咆哮了,“布兰妮是不会制造出这么恐怖的大旱灾夺取所有人的生命,你不要再迷惑我了。” “你一个快要奔赴黄泉的人,我怎么舍得让你死不瞑目么?”凯撒体表溢出了深红色的魔力。 皓泽拼命地挣扎着,奈何身上的魔力绳越来越紧,勒着他生疼。反倒是躺在他旁边的侍从克里斯假装昏迷,体内的魔力开始逆流而行,逐渐在瓦解着身上魔力绳的效力。 “要是执意追求力量,你会死得无葬身之处!想成为主宰世界的神,这不异于痴人说梦话。血肉之躯的你再怎么千方百计,终究还是凡人,凡人的延长线再怎么延长,也不可能是神的……即便神已经消亡了,你也不可能成为神的。”皓泽热血灌顶,仿佛快要不认识眼前这个熟悉而又陌生的哥哥,恨不得要将他生剥活吞了。 “对!你说得对!凡人的延长线再怎么延长,也不可能是神。所以我要舍弃这具会生老病死的躯壳,夺取黑暗深处的力量,重铸一具连人神魔也望尘莫及的躯体。为此,你的血是必须的。”凯撒计划了这么多年,为的就是这一刻。 纳尼亚公历一五九九年七月十九日,这天正是紫宸星最高的时刻,其光芒将会照向世界树的树干中心,开启通向三大国度的道路,即是中庭、死亡国度以及巨人国度。 “我会阻止你的!一定会阻止你的,你的野心是不会成功的。”皓泽攥紧拳头愤愤不已。 “你没有这个能力,不过是空有帕斯卡王族的血脉罢了。看看我这双眼睛,这就是曾经帕斯卡尔帝国祖先所拥有的修罗眼。然而由于血脉的分支,拥有修罗眼的王族继承了王位,而开不了眼的后裔沦为贵族,地位大不如前。”凯撒拔出腰间的长剑,准备提取皓泽的血。“好在我亲爱的弟弟,你身上流着罕见的赐风之血,哪怕你没有继承了帕斯卡王族的修罗眼,还是有那么一点用处。” 这时候,一股柔和的水之魔力透过凯撒展开透明的结界,于皓泽周边形成一个防护罩。随后克里斯缓缓地睁开明亮的眼睛,拉断了魔力绳,笑而不惊地说:“你是不会得逞的!” 却没想到,克里斯还没反应过来,在对上凯撒的修罗眼的瞬间就被定住了。 凯撒邪魅一笑,言说死亡国度的死人、巨人国度的巨人,还有快要苏醒的黑龙尼德霍格之子尼尔多拉,将会降临在这个世界!到那时候,我将会神临天下,拯救苍生。 他仰天大笑,狂悖无道地说:“神话中,诸神与巨人之间不断的冲突、争斗,两大势力最后的决战已无法避免。那时候所能看见的创造物都被毁灭了,连巨人国度、妖精之乡和中庭的居民,诸神国度和死亡之国的诸神,都将随他们所居的世界而归于毁灭。” “所以你说的都是不存在的妄想,蒙蔽的你的不是那双眼睛,而是因为你触碰到了世界树的叶子结晶,即是记忆结晶。”出现在树干后的黑色战士提尔,冷冷地看着这个可悲的男人,摇了摇头地把一个破旧的卷抽丢给他。 “不,这不可能……” 凯撒顿时难以接受这样的残酷真相,释放着惊人的瞳力,控制着寒光凌厉的利剑刺向不明真相的皓泽。 哐当一声,提尔替皓泽弹开了袭来的剑,但剑气还是割破了他的胳膊。鲜红的血液缓缓地沿着他胳膊流下,漾起一股清新的小型飓风。 小型飓风?凯撒好像有点印象了!对了,很久以前,就是在这里的一口废弃,神圣的命运井,他诱骗了年幼的皓泽来到这里,割破他的手指,滴下了赐风之血,随后命运井焕发出神奇的光芒。 光芒之中,飘扬的绿色叶子结晶,幻生出世界树枯干的影子。 原来在那时候,一切都已经在悄然改变了。是的!正如凯撒所言,拥有赐风之血的人失去了修罗眼,等于无用的罕见血脉,或许难成气候。但是,修罗眼可以洞悉并控制所能触及之物,颜色是因人而异的,故此能力是不同的。 红色的修罗眼,能够看得到的是,如血般深沉、残酷的不幸;而凯撒所能触及到的是,赤红到黑的虚幻。 那场诸神之战,改变了世界,也让世界树隐匿于世。该毁灭的都已经毁灭,该消亡的都已经消亡了,然而世界树看似是枯干而亡,却还在以看不见的姿态伫立在深深的大地,这便是世界之魂。 “我苦心造诣计划这一切,得来的是一场空?我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了改变这不公的命运,有何错?”凯撒愤怒地咆哮,趋于深红的双眼淌出了血痕。 “错就错在你不该被黑暗蒙蔽了双眼,你未必看得清虚实,也未必看得到黑暗中掌控着你一切的人。你可能还有疑惑,我不是早已经死了?而站在你眼前的我,还是个有血有肉的人类?”提尔沉默了三秒,随后一挥手就清理掉那些来自黑暗的傀儡恶魔。 “难道说……”凯撒忽然脸色铁青无比,愤慨地捶打着旁边的石柱,眼睛放着野兽般不可原谅的光芒,盯着远处的迷雾,倏然一闪消失了身影。 也就是在那之后,皓泽才知道凯撒已经离开了帕斯卡帝国,具体原因他曾问过提尔,然提尔并没有道出。 Chapter.16 穿越 在那之后,皓泽疯了般的将整个齐尔瓦扎城翻了遍,尽管他救出了心爱的女人布兰妮,可就是找不到被凯撒同伙费多伦斯偷走的御卷书。他甚至不顾族规祖训,带着四个最要好的伙伴闯入了齐尔瓦扎城最东边的黑雾森林,天山禁区以北,岩浆河以南,方圆不足七里那么一片小小的区域。 不知是不是错觉,冻骨的紫色雾气有如决堤的江水一般,弥漫在这片阳光照射不进的死气沉沉的黑枯林。尽管他们一行人觉得不可思议,但还是鼓足了勇气一头插进了无人涉足的区域。 皓泽倒吸几口凉气,顿觉空气更加压抑,寂静得可怕。他唆着鼻尖,眼睛有些犯困,潜伏着的睡意莫名其妙袭来。 视线模糊的尽头,黑压压的躁动吞噬了远方的岩石草木,循着人的气息而来,撕咬的声音大如闷雷,若非亲身体会,还真不知何为惊悚,这简直就是巨大化的蚁群,数量惊人,非一般言语能够描述的场面。 这些都是黑雾森林特有的恶魔黑蚁,一种具魔力的小恶魔,其毒液之强可以轻易溶解掉岩石。克里斯翻开一本记载着绘灵全书念叨道:“据书上记载,绘灵幽灵系兼草系幻兽纳布林就在那黑色浪潮中,与恶魔黑蚁共存。它通过释放出特殊的波导引人走向死亡国度。” “不行!恶魔黑蚁要来了,不逃的话就被吃得连骨头都不剩……” 皓泽还没说完,他身后的墨丘利就手忙脚乱地连丢出几个闪光弹,击溃恶魔黑蚁群散开为几股扑过来,情况还是不乐观。 这些天性杀戮极强的小恶魔一看见猎物,丝毫不逊色于饥饿的猛虎。 黑雾森林边缘生长着一大片焦叶林,这片天然障碍无疑是恶魔黑蚁的克星,也是先人们花费了好长时间才建立起来的一道防御墙,故此恶魔黑蚁无法轻易离开黑雾森林伤害无辜生灵。 这些年,黑雾森林的恶魔黑蚁应当数量不多才对,为何他们还能看到这么多恶魔黑蚁? 轰隆隆的闷雷声灌顶而来,击打在暗巫山的土地,甚为壮观。黑雾森林区域特有的响雷天气适时出现,误打误撞帮助他们解开了某种渗入神经的麻醉作用。 “咦?怎么回事,怎么才几只有气无力的恶魔黑蚁?” 克里斯看着眼前荒芜的景象,顿时傻了眼,完全想不通方才十万分惊险的困境一下子就没了。好在随行的游荡者阿普贝擅于理性推测,瞧着躲在周围树影下的诡异影子,有可能就是克里斯所言的纳布林。 阿普贝突然灵机一闪,迂回到左手边的树干后面,趁机抓住了它。 “啊啊!快点放开我,不然我们就吃了你们。” 会说话的植物还真稀奇,这下他可不会轻易放开这个可爱的小家伙,圆滚滚的竹青色身子镶着两颗蓝宝石眼睛,短小的脚不住地猛踢,其头上还长着一簇黑宝石般的黑叶子。 墨丘利受不了这小家伙的哭喊声,连忙捂住耳朵制止阿普贝:“行了!你先把它放开,吵死了。” 蹬蹬!小纳布林灵活生气地蹦来蹦去,完全没有害怕他们的意思,嘟着小嘴巴:“你们这些愚蠢的人类,擅自闯入我的领地,真不知死活!” 他们面面相觑,包围住它,一齐蹲下来,一脸兴趣勃勃地打量着它。 “小小个子脾气却这么大?”克里斯好奇地拉扯着它头顶上的叶子,疼得它嗷嗷直叫,于是纳布林很生气地对着他猛踢一顿,但它的攻击力近乎为零,不痛不痒。 “好啦!克里斯,你就不要捉弄它了。”皓泽见周围的气氛有些诡异,喝止道。 “谁说我们纳布林是植物?我们可是伟大的黑暗精灵,哪会和你们这些愚蠢的人类一般见识。”小纳布林拽拽地走来走去。数百年来,黑雾森林由于恶魔黑蚁的存在,无人敢深入,因此纳布林是黑暗精灵的事自然无人知晓。 “哦!黑暗精灵……”克里斯和墨丘利第一反应很一致地点了点头。 “你们赶紧从这里滚出去,不然我就不客气……”纳布林有些奇怪,话说一半就呆愣在那儿。 浓重低沉的雾气隐约散透出一股无形的压迫气氛,让人宛若仙境的流云之中,不过是少了轻快和飘荡之感。 游荡者阿普贝发现黑雾改变了周围的景象,警惕地说:“糟糕,我们是不是被困在虚空断流里了?据说天山禁区经常性出现一些虚空断流,这里离天山禁区并不远……” “咦?纳布林不见了!”克里斯慌了神,环顾四处。 行于重雾,他们五个人始终找不到它,疲倦感渐渐累积成山,生锈了身体,钝化了行动。 “真是憋屈!刚刚感觉到了一点气息,却因雾气的干扰……这个死气沉沉的迷雾到底是什么回事?”克里斯很不耐烦地跺了跺脚,看得出来他是真的急了,尤其是他很少有这样的情绪。 恍惚之间,一个摇摆不定的影子现身于前方的浓雾中,足足有九尺高,假如是因为雾气的折射而造成的高度差落,那也不足为奇。倒是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怎么会有人影在晃荡呢? “前方何人,速速报上名来?”皓泽爽快一问。 “不要再前行了,你们已经逾越了不可侵犯的领域,赶紧回头!”传来的声音带着清脆的回音,给人的感觉就像是小孩子在说话。 “不对劲!真的不对劲?”阿普贝猛然醒悟,想起了什么线索。“这个浓雾恐怕是连接到某处的门道,据载其名为穿越之雾,怪不得怎么走也走不出去……” “这么说,我们不在帕斯卡帝国境内了吗?这里的地貌景观从来没见过,唯有低矮的灌木丛,以及那些叫不上名字的湿苔藓。”墨丘利习惯性地拔出了背后的剑,指向那忽前忽后的影子。 “刚刚那个人影怎么消失了?”和他们随行的还有一个沉默寡言的女人,她的紫色眼瞳一酸,眨一下就看不到那个影子了。历史悠久的帕斯卡王族分支为两个血脉,一个是王族正室,另外一个则是帕古斯特贵族,而这个女人就是帕古斯特贵族的子孙格拉狄丝。 “到哪去了?也不见说话了……真是个奇怪的地方!”克里斯总觉得有一种幻觉,呼吸是不是越来越困难。 迷雾瞬息活了,幻化为无数个手持兵器的远古巨人,横阻在皓泽他们面前。轰隆几声,土粒飞射如弹,地面开裂如瓦,雾化形成的远古巨人发出了警告:“滚出去!从这里滚出去!” 没有任何喘息的时间,这三个远古巨人就接连不止地攻击过来,每一击都是足以劈山裂地的力量,显然是无法正面对抗,只能尽可能躲开。 啪啦啪啦的琐碎声响起,那是格拉狄丝发动了雾之魔法,利用魔法阵溢出的雾气,以惊人的速度形成缠绕状并冲向雾之巨人,很快就缠住了他们。 “干得好!”墨丘利赞扬道,正要欲欲跃试身手,怎料雾之巨人力大无穷,凝力就撕开了这些没有钢铁之坚固的雾气。 “啊~~~”格拉狄丝最心疼她这些雾气,整个人有些不爽。 “让我来!”几道剑光一闪,墨丘利腰斩了两个雾之巨人,效果却全无。“看来斩击对气体没什么用。” “气体?交给我!”皓泽干劲十足,释放出浑厚的魔力,于掌心凝聚出形如袖子般大小的风球,前后扔出五个风球于巨人的身体里,成功地打散了它们的形体。 这时,那时消失的影子再次出现,发出了稚嫩的笑声。 二话不说,墨丘利捕捉住笑声的正确发起源,一把用剑的末端朝着什么也没有的空气击去,打出了一个身穿异服的小孩子,继而相反方向的那个高达九尺的影子渐渐淡化,转即如云融入雾中。 这是个稚气未脱的小孩,大概是九岁的年纪,一双炯炯有神的黑眼睛清澈见底,头上顶着一圈由黑色花编织而成的花环。 “哟!是个女孩子吖!”克里斯挑逗了一下这个孩子,一脸的坏笑充满了恶作剧的意味。 “我是男孩!异世界的人赶紧滚出去,不然把你们抹杀了!”其实这个孩子是守护者,名为乌库里,才刚刚胜任这份荣耀,就迎来了这群不速之客。 游荡者阿普贝曾从老巫师的口中听说过这个地方,到处都是望不见天空的浓雾,除了一些耐阴的植物,什么也没有,其实不然,这里生活着寻常人看不见的部落。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乌库里跨着大步,惊讶地用手指着他。 “小心!”克里斯纵身一跃,扑倒乌库里,还是没法躲过从浓雾中射出来的暗箭。背后中了箭的克里斯示意墨丘利利用斩击逼出那个于暗处射暗箭的人。 啵瓦一声轻响,一抹迅速的影子跳跃在雾中,时不时射来利箭。 墨丘利主外,不断地利用剑技抵挡暗箭,而格拉狄丝主内,筑起一道植物屏障加强防御。皓泽则是忙着替克里斯拔出背后的断箭,他的伤口足足有三寸深,鲜血直流不止。 乌库里咬着手指,特别不解地问:“你为什么要救我?” “谁知道呢!”克斯里抿嘴一笑,笑得很平静。“你快走吧!那个暗杀你的那个人恐怕还在附近。” “是费多伦斯身边的魔射手塔马修么?”皓泽轻轻地问道。 “这股灼热阴暗的气息感觉很像是魔射手塔马修的,我们得提高警惕。”克里斯疼得眉头紧凑,汗滴雾下。 乌库里转念想了一下,伸出稚嫩的手摘下头顶花环上的几片黑色叶子,接着将叶子放于手心慢慢捏碎,然后敷在了克里斯受伤的地方,不出片刻,伤口竟是神奇般的愈合了。 克里斯动了动腰身,感觉不是那么疼了。“谢了!小家伙!” “切!我最讨厌人家叫我小家伙……早知道让你死掉……”乌库里气哼哼地看着正在防御的格拉狄丝和墨丘利,有说不出的奇妙。 塔马修的目的何在?为什么要费那么大的劲吸引我们过来?阿普贝冒出一连串的问号。 “不行!你们不能再前进了!”乌库里慌了神地大喊。 “能不能告诉我这里是哪?”克里斯温柔地弯下身子,和蔼地问道。 “求求你们!快离开这儿,这儿不是你们触及的地方!再不走就真的走不了……”乌库里的情绪波动很强烈,充满了焦虑和不安。 墨丘利和阿普贝一致对视,感知到前方走来了很多人,这些人散发着似魔力又不是魔力的气息,谈不上邪恶,更谈不上黑暗,就好像无法捕捉的影子,于雾中时隐时现,难以理解。 格拉狄丝浑身刺痛,咋舌道:“这种不详的气息……” 乌库里听闻,转念明白了其中的意思,急着推着他们,说道:“快走!我和你们本来就是两个不同的世界,不要再干预这里。所以,往回走,越快越好!不要回头。” “不行!御卷书还在费多伦斯的手上,我必须将它带回去……那是帕斯卡帝国的未来。”皓泽怒着双眉,容不得谁来阻止他前进。 “乌库里,谢谢你的好意!不过,我们没想要离开,反而还要继续前行。因为我们有必须要带回的重要之物!”克里斯深深地吐了一口气,思绪杂然。 乌库里颤抖着嘴唇,小小拳头紧握着一股小小力量,劝道:“你们已经进入了尼伯龙根……对于你们来说,在那里的每一件东西都是死的。欲是强行进入其中,就会失去活着的生命,即使是这样,你们还要前进?” 侍从克里斯猛然惊悟,于心不忍地取出怀中的一个铁锈斑斑的魔戒,对着前面的四个人念着。 “术式转移,拜托你强行将他们全都转移回到生者的世界……对不起!大伙儿,就让我一个人去吧!我会将御卷书带回来的。” “克里斯,你为什么要这样做……我们不是说好了么……” 空荡荡的雾气里回荡着皓泽渐微渐消的声音,触动着一向大大咧咧的克里斯心中最脆弱的弦。他回头望了最后一眼淹没在雾气里的中庭,心中充满了深深的愧疚。 Chapter.17 对峙 凯撒浑身燃烧着苍炎,强烈的气息让所有人都一阵寒颤,他身后随行的人影,忍者束衣,眉毛似剑,眼神之中带着杀气漩涡,冷冷的看着能量场地,最后在极其普通的长天身上扫来扫去。 “凯撒,先帝王曾下令不许你踏入帕斯卡帝国半步……” 就在这时,一道清音婉转的声音,从贵族观众席传来。却没料到倏然一闪,一个带着压迫感的身影在众人的视线下,如若电光石火般,出现在格拉狄丝身后,他嘴角微微上扬,虽然看似一脸微笑,但却有种淡淡的万军取首的凌厉。 “格拉狄丝,你不要搞错了,吾名为凯撒·亚尔伏列得。”凯撒只是稍微缩小了红色修罗眼的瞳孔,周遭魔法灯柱就发出了异常的青色光芒,无比阴森,“这么多年不见了,你还是那么冷艳高傲,只可惜他不在了……” 一道不可察觉,但却无比冷冽的目光,在凯撒将手搭在格拉狄丝肩上的瞬间,从银王的眼中射出。 又是一阵凛冽的妖异之风飘过奈拉卡祭坛,悄然落在王座后面。 “嘿,大美女西塞尔,我希望你别轻举妄动,要是我不小心把你眼前的这个老帝王杀了,你可就成了千古罪人。”凯撒冷笑道,双手搭在王座背靠上端,飘忽的声音多了一股冲天霸气,杂夹着浓浓的暴戾之气。 西塞尔心中虽是惊疑交集,竟似没有听到他的话,手中的元素法杖轻碰地面,于奈拉卡祭坛附加了一层光系防御魔法光泽薄膜。 “你想干什么?”银王站在王座面前,应声向后转过去,脸色苍白如玉。 “这么大好的重要日子,怎么能少了我凯撒呢?”凯撒从王座后面走出来,附在银王的耳边,故作亲热,“如果你要是大动干戈,不但会毁了试炼祭典,还会……把克里斯置于死地。” “你……果然是你干的!”这话如同锥子刺耳,激起了银王的愤怒。 凯撒与他面对面,抬起左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将他的怒气压了下去,边说边左环抱住他半边身子:“你还真是走运,竟能有如此忠诚的侍从,宁愿牺牲自己也要将你送回生者的世界。可惜,御卷书并没有被费多伦斯偷走,他不过是想把你引入死亡国度,却没想到失败了。” “你把克里斯怎样了?” “只要你不对我大动干戈,以贵宾之礼相待于我,我自然不会轻易取了他的性命。” “你到底想干什么?是为了夺回王权?” “哼,我对王权没兴趣,我倒是想看看所谓的试炼祭典是什么。关于这点,我亲爱的弟弟,你不会不知道王族石碑上镌刻的那一句箴言吗?据我所知,父王并没有启动试炼祭典就将王位传给你了。” “你是指?历史成为传说,传说成为神话,虽曾隐没千年,却仍传唱不息!” “既然你知道,就应当好好将试炼祭典举行下去……说不定还真会有意料之外的惊喜呢!” 两人附耳交谈足足有三分钟,试炼祭典也静止了三分钟。这漫长的三分钟,所有人都色变了,因为他们深深感觉到了那种压力如山,戾气如雾的死气,令他们心中不由逐渐生出绝望之色。即便集聚在此的职业者实力不俗,在此刻,也抵挡不住那股可以媲美神的压迫感而克制了冲出去的念头。 银王迟疑了半刻,用意念告知浮石圆台上的戈尔继续试炼祭典,一切照旧。 与此同时,凯撒下令撤了待命在人堆里的红方块士兵,闲情逸致地走向右手边的贵族观众席,找了个空位坐下来。 “看着我干嘛?一群混吃等死的蠢猪!” 那些肥头大耳、平日里作威作福惯了的伯爵们吓得屁滚尿流,哪还坐得下去,如同过街老鼠一哄而散。 十秒后,空荡荡的贵族专坐区域就归凯撒一个人所有了。 一个如同隐匿于夜色的人倒是很轻松地坐在他身边,调侃道:“你把人都吓跑了,下次少吃点荠末,这味儿连我都受不了。” 凯撒眼神一闪,冷不丁对着他呼了一口气:“塔马修,你小子活腻了是吧?” 塔马修识趣的往外挪了几个空位,用行动表明抗议。 试炼祭典失去了应有的喧闹,唯有戈尔的声音空旷旷地响起:“很抱歉,试炼祭典来了个意料之外的贵宾,在此就不做介绍了。现在恢复第一关卡秩序试炼启动程序,请各位拭目以待……” 这个老不死的戈尔,真是老精明。凯撒心里暗暗骂道。 在戈尔和播音员阿罗拉实况报道的期间,米利埃帝王万分担忧地询问银王能不能稳得住局面,必要时他可以作为帕斯卡帝国的盟国出手相助。 然而银王皮笑肉不笑的让他放宽心,强调还是孩子们的试炼祭典要紧。虽说这是先祖留传下来的传承,但近百年都没有依律举行,不得不说冥冥之中好像注定了有什么要发生。想到这,他就更忐忑不安了。 “好!那么试炼祭典第一关卡,秩序试炼,现在开始!”戈尔慎重其事地宣布后,就将秩序之楔归位于能量场地中间石柱上的凹槽中。 刚开始,能量场地只是于边缘升起垂直向上的光幕,构建成一个长方体的空间结界。 空间底盘擂台哐的一声和地面发生了分离,留下一个深约三米的锥形深坑,乍一远看就像是迷你型的帕米岛,区别不过是形状不一。 帕米岛,是指齐尔瓦扎城所在的城市浮岛名称,只是帝都之名闻名远外,人们久而久之忘记了这片堪比小型大陆的城市浮岛真正的名字,总是以齐尔瓦扎城称之。 随着能量场地缓缓上升,人们的注意力也跟着集中起来。 “呵呵!我还以为是龙之谷派过来施行委托的使者呢!难不成参加试炼祭典也是你的任务?”嘲讽的人无疑就是不满长天已久的瓦斯诺,神色不悦。 “是啊!真想不到隐藏着那么深,实在不可小觑!”尼斯特原对长天没什么感觉,现在越看越不爽,尤其现在是和一个傻子云纵待在一起。 “嗯?还真是意想不到我们还有个弟弟……”海尔丁感慨道。 “只要不掩盖我的光芒,我就觉得无足轻重的。”宕归双手仍在摆弄着他那有型的头发,长衫在轻风中舒卷飘动,总是保持着卓然不群的超凡气质。 “不许说我弟弟坏话!”云纵气嘟嘟地反击回去。 “从没见过大哥敢顶嘴,看来他还真是喜欢你……你叫什么名字?”海尔丁性情善良,没把智商低下的云纵当成一个小孩子,反而有些尊敬他,他也是众兄弟中唯一一个称呼云纵为大哥的王子。 所以,云纵对海尔丁的态度就像是邻家知心哥哥一样,连忙傻笑地回应道:“我弟弟叫长天” “……”海尔丁蛮无语的,原来在云纵大哥心里他不是弟弟,他静下来想想也是,这些年从小到大,他们都没和云纵大哥在一起玩过。 瓦斯诺每次看见云纵就不打一处来,恶言恶语地嫌弃:“一个傻子,也配和我们平起平坐,对我而言简直就是莫大的耻辱。最可笑的是,没脑子的傻子还能开启帕斯卡王族历代难得一见的修罗眼,看看你们三个连眼都开不了的正常王子,连一个傻子都不如,真是莫大的讽刺!” Chapter.18 失衡 面对着瓦斯诺的冷言恶语,诸位王子大都已经习惯了,他就是那样一个脾气暴躁、傲慢不逊的人。 可长天却看不惯他这幅嘴脸,一向寡言少语的他终于开口了:“你们真的是一个帝国尊贵的王子殿下吗?为何你们要自相诋毁,活着不好吗?当你们天天处于险境时,还能像现在这样口若悬河,夜郎自大?” “呵!你这个小杂种终于说话了么?我还以为你哑巴了呢!”瓦斯诺早已经酝酿起了如火般炽热的魔力,暗地将这个能量场地所有的风元素因子掌控在自己的手中,准备在秩序之戒出现之时将他们全部卷出场外。第一关卡秩序试炼并没有规定不能将场内打出去。 “与你们站在一起,真让我感到无比恶心。”面无惧色的长天根本不想插入这种欲壑难填的争斗中,这不是他想要的生活的,于是他毅然决然地转身,满脸歉意地扒开了一只抱着他手臂的云纵,轻声地说,“对不起!我得离开。” 在他准备从能量场地上跳下去时,忽觉背后一股血腥味传来。 “你个混蛋!” 长天颤抖地抱住胸部被风刃割了一道口子的云纵,怒视着浑身缠绕着热风的瓦斯诺,完全不理解。 瓦斯诺则表示很无辜,他黝黑的眼睛虽然蒙上了一层浅浅的光晕,但当他眼睛半眯着的时候,那乌黑透彻的大眼睛里却跳出了燃烧着一团火焰的瞳中瞳,“我可没有犯规,试炼在能量场地升起来的那刻就已经宣布开始了。你想临时离开,有那么容易吗?” 海尔丁有点看不下去,直言:“你搞偷袭是不是有失你的身份?” “身份?哼,你搞清楚了!身份来历不明的是他,隐瞒的那样好,等到关键时刻来个一鸣惊人多好啊!”瓦斯诺笑里藏刀,矛头直指长天,“我有偷袭他?本来试炼就已经开始了,他想离开就等于背对着敌人,这怪我吗?还有这个傻子,竟然不顾自身安危帮他挡下这一招,是我指使的?” “你……”海尔丁被噎得哑口无言。 云纵笑嘻嘻地抓住长天的手臂,用类似于嘘寒问暖的语气说:“弟弟,你没受伤吧?” 长天忽觉胸口一阵剧烈的疼,从未有人这样热切关怀自己,就连呼吸都显得湿热滞窒,产生了一种无语凝噎的错觉。 瓦斯诺可不是善茬,他此刻正在运气控风念开了咒语:“风元素,请化气流以刃,辗碎一切邪恶之物,风刃!” 之前那一击只是单纯依靠魔力来进行元素掌控施放的风刃,威力与此刻瓦斯诺手上附加了魔法咒语的风刃不可同时而语,空间都被震颤得卡卡作响,要是被这一击击中必将大出血。 “没用的傻子,活着就是一个碍眼的废物,凭什么压在我前头?此刻就彻底的消失吧!”狂怒如野豹子的瓦斯诺火红色瞳中瞳的修罗眼看起来实在有点吓人,眼白的血丝涨得红红的,深深的陷落在阴影中的眼窝里,两道眉毛受力斜立起来,脸上是一种半失去光泽的青灰以及半陷入黑暗的红豆灰,额头更是胀满了许多形似榕树根裸露地面的青筋。 货真价值的杀气可是传遍了整个奈拉卡祭坛。最担心的人莫过于从奈拉卡祭坛跑出来想要劝阻的银王,却被米利埃帝王拉住了。因为一旦进入试炼规则里,谁也不能阻止,否则将会导致整个能量场地覆灭,就连同里面的王子们也会遭受死亡的劫难。 “弟弟……你快逃吧!”云纵第一次主动的放开了瑟瑟发抖的双手,用哀求的眼神望着长天。 “大哥,接下来就交给我……相信我!”长天低着头,那无血色的薄薄的嘴唇紧紧抿着,从嘴角的微窝起,两条自然扬起的纹路于阴影中带起整块脸庞僵硬的肌肉。“你就好好在这儿看着,不要再忽然冲上来抱住我的手臂了。” “嗯!”云纵忽然哭了,他的双唇闭得铁紧,卷缩着身子喜极而抖。 长天就像是变了个人似的,目光如炬地站起身来,半耷拉着眼皮目视着狂妄聚力的瓦斯诺,双手紧紧地攥握成拳。他胸腔里充满了怒气,像一颗拉断了引线马上就要爆炸的地雷,无可抑制的愤怒在他的血管中灼热翻滚着,已经没有任何理由可以阻止他了。 “我可以选择放弃,但是我不能放弃选择!无论你是否瞧得起谁,也不是你可以随意侮辱伤害的理由。” “哈哈哈!就凭你这种半吊子?一点魔力都没有也想打倒我?真是做梦。你和这个傻子还真是天作之合,两个废物竟然还有得到试炼的资格,不是这世界疯了就是我疯了。”瓦斯诺随着情绪的暴涨,不留余力地将所有魔力倾尽于眼前近乎达到极限的风刃上,释放了出去。 在这节骨子眼上,大家的心像是在烈火上面的烧锅,沸腾,颤抖。 长天眼眸里的微光一闪,脚底一阵飓风般的快步流星,在接近风刃的刹那侧身,左手撑地起,一脚对准瓦斯诺脚下的地面倾尽全身之力砸下去,顿时一股巨大的飙风冲地而起,哔哩啪啦的裂缝伴随着爆炸的土块砾以雨点的形式反重力向上倾斜,整个场地瞬间分崩离析。 紧接着,长天躬身跳起,穿过土块砾形成的石雨,右手储力向后往前对准脚底不稳的瓦斯诺大力挥去,手肘竟生出形似喷气机释放热浪的虚影,整个空间的气流都轰隆隆作响,似乎是在雷击,气势威猛,仿若一拳可断岳,逆流江河。 “粉碎吧!爆裂拳” 千钧一发的一刻,大惊失色的瓦斯诺来不及说什么了,双手交叉形成最基本的防御姿势,瞬间透过瞳孔放大的焰色修罗眼迅速在体表最大限度地形成一层防御风衣。 但是,长天那一拳,速度极快,再加上蛮力强劲。 瓦斯诺那点临时形成的防御风衣根本不足以抵抗,只是在他拳头刚要接触到的微距,毫无张力地瓦解了。 轰然一声爆炸,瓦斯诺整个人被击溃到能量场地一侧的迷你山脉上,一连撞裂了好几座山尖,最后重重的撞击在能量场地形成的空间结界上。 刹那间,整个能量场地上下颠倒,平衡近失,乱作一团。 Chapter.19 改主意 失去平衡的能量场地看似凌乱不堪,然而其中各种元素并没有失控,相反的,岩石堆积重构出各种形状,生出许多形似兽灵的模样;翻转的水元素竟然向上倒流,有如飘扬于空中的丝带;花草树木一时间疯狂的生长起来,势不可挡。 形如受到外力挤压产生各种弹性变形的果冻,就是现在空间结界的状态。 观众自然会觉得巨变的原因是这个来历不明的王子长天造成的,私底下议论纷纷,莫衷一是。 尽管播音员阿罗拉已经在尽力解说了,还是一片哗然的场面。毕竟正常人都觉得一拳一脚能造成如此大的破坏力要么是体格强大的巨人或者兽灵之类的非常人生物等,要么是通过魔法将力量集中在拳脚上施展超乎想象的搏击,可是长天偏偏不是魁梧奇伟,也不会任何魔法,赤手空拳就能引发天崩地裂之变,太过匪夷所思了。 赏心悦目的凯撒拍了拍手掌,夸奖道:“好胚子,没想到世间竟有骨力如此浑厚的人,这个底子即使念力值低的可怜,也能成为战场上最耀眼的狂战士,堪称之钢筋铁骨!” 塔马修可不认为,摇头地插话:“狂战士只是没脑子的生物,只会依靠奇大无比的蛮力和麻木的意识不死不休的战斗。在这强者云集的世界,魔力最主要成分比例还是精神念力占了其中的百分九十,姑且还不算上人类无法计算的魄力值。光是这点,就已经很致命了。” “你不说话会死吗?塔马修!” “会死!” “死一边去,再顶我就把你关到黑屋子里。” “……” 奈拉卡祭坛,塞西尔一手持着元素法杖,另一只手置于椅子侧边上,下意识攥得很紧。她再次感到无比吃惊的冒出很多猜想:这不可能的,这种熟悉的爆发力以及特殊的气息,很明显是被附过大幅度强化筋骨的失落术式,而会这种失落术式的也就有她了。 皓泽,你告诉我!这孩子和布兰妮有什么关系?塞西尔迫不及待地用意念和焦虑的银王通话了,她很想知道答案。 塞西尔么?长天就是布兰妮的孩子呀,怎么了?银王并不知道塞西尔不知情。 布兰妮的孩子……塞西尔无法置信的愣住了三秒,匆忙断了意念通话,不过三秒就稳住了情绪。她用很温柔的眼神盯着能量场地上的那个满头银发的小伙子,欣慰一笑地自语道:“是啊!他和布兰妮一样银白色的头发,怎么会不是她的孩子呢!这孩子虽说精神念力值太低了,但总觉得有些奇怪……” 可是,随着长天不顾局面的破坏,能量场地发生了裂变,体积膨胀了好几倍,外围的空间结界也从长方体变成了球一样圆的罩子,完完全全地将能量场地包围在其中了,就像地球的大气层一样。 “正如我们看到的,六王子长天以身经百战的行动躲开了致命一击的风刃,倾尽全力一脚将能量场地大肆破坏了,并成功使出了会心一击的拳头,给瓦斯诺王子造成了不少伤害……”播音员阿罗拉颤抖着声音讲道。 “可是,在尼斯特王子雾风魔法的支援下,瓦斯诺王子得以保全,只是轻微受了点擦伤……”阿尔维斯将领作为补充解说,给大家进行详细的解惑,“就在长天王子摧毁能量场地地面产生大量滚滚尘埃时,尼斯特王子就发动了雾风魔法,气体铠甲。所谓的雾风魔法,是一种能够控制一切颗粒状形成的气流,譬如雾气、沙尘暴、水蒸气等等。” “尽管局势很胶着,但隐藏在能量场地的秩序之戒并没有现身……”审判官安德鲁冷淡的插了一句。 长天完全没预料到他弄出来的尘土飞扬,沙暴弥漫这些动静反而成了擅长将所有颗粒雾状的东西化为铠甲附着在体表形成防御甲的尼斯特的机会,临时帮助他大哥瓦斯诺削弱很大程度上的受力伤害。 “这……这是什么怪力!?”海尔丁抓着藤根吐槽道。 “要不要这么粗鲁”宕归在混乱中于脚底生成扁平如盘子的金色飓风,稳稳的立在半空中。“还真是一介匹夫,竟如此乱来。” 弟控云纵王子倒是聪明了一秒,双手合拳念起咒语:“风化缕,气流为盾,风盾!” 很快,两个透明的风盾就出现在了他和长天的周围,阻挡住了能量场地飞溅的土块,也恰好在怒发冲冠的瓦斯诺释放了大范围热风涡流的瞬间提供了一个坚固的壁垒。 阿罗拉用沙哑的声音激昂地报道:“愤怒到极点的瓦斯诺王子在被打飞在能量场地的空间结界后,浑身溢出了火焰般实质的魔力笼罩于全身,再加上焰色修罗眼的作用下,整个能量场地的气流瞬间被加热到灼人,施展出了可怕的热风魔法,大爆炸!” 嘭!嘭!嘭! 夹杂着滚滚浓烟的爆炸下,火星沫子就像是烟花绽放似的,弹射在能量场地全方位的空间里。 “哈哈哈!消失吧!”瓦斯诺的声音和爆炸的声音交集在一起,显得很恐怖。 “该死的,疯了这是!”海尔丁眼前一片灰蒙蒙,他看不见奈拉卡祭坛上的青芒公主,很是担心自己会被这个丧心病狂的家伙杀死,被迫加入战斗,“风元素,吾之友。请化为滋润之锋,液聚成矢。空元液弹!” 又是一股大范围的魔法轰炸,这次变成了充满着水汽的暴风炸裂,整个场地瞬间从极高的火热地狱坠入极冷的冻雨世界。魔法的交锋实在是太激烈,以至于长天束手无力,显然身上那半成品的风盾不足以支撑两个大绝招的能量冲击,于承受瓦斯诺使出的热风魔法大爆炸时就破掉了。 落汤鸡云纵完全不顾自己的安全,冒着危险跑到长天倒下的地方,只能干张口结舌。 “我没事!你找个地方躲起来,再受伤就流血过多了……”满头尘埃的长天撑地坐起,用右手背擦掉嘴角那一丝血迹,很明显他受到了内伤。 “弟弟,你没事!”云纵抿着嘴很难过地问。 “快去啊!躲在岩石后面,你只会简单的魔法,还不成气候!就不要掺和进来了。”长天站起来,严声厉色地和他说。 “你不要生气……我这就去……”委屈的云纵灰溜溜地找了最角落的岩石背躲起来了。 心急如焚的银王哪坐得住,恨不得马上停止这场试炼的样子,然而却不能,无论如何他都得煎熬住,哪怕是有任何一个王子会死亡,也得顾全大局以及帝国的未来。 优雅淡定的塞西尔露出意味不明的笑容,发出了问号:“长天,这下你该怎么做呢?一个魔法都不会的你,如何能在这场残酷的考验中走到最后!” 鼎沸的欢呼声、聒噪的播音,都无法穿透能量场地那层空间结界。 激斗的尘埃落尽,里面一片寂静。裹在热风圈里的瓦斯诺冷笑的死盯着长天,隐匿在风与水交织而成的水幕球下的海尔丁完全看不清身影,似是默不作声,而披着聚金色风气成衣袍的宕归摊了摊手表示无奈,正忙着整理了一下凌乱如鸟巢的头发。 最终打破寂静的人还是愤怒到了极点的瓦斯诺,他右手一挥,周遭的空气就迅速升温了。 “接下来,你将会死无葬身之地!我已经不会让你再接近我半步了!” 长天指顾从容,绕过前方破裂成废墟的地面,发起了进攻:“从现在开始,我改变主意了!这场斗争无论如何,我必须做个了结。如若要是有个理由,那便是你让我感到很不爽。” Chapter.20 暴雪 瓦斯诺从来不会有这样难看的时候,他就像珍稀的鸟儿一样特别注重自己光鲜亮丽的仪态。可是眼前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毛头小子长天却公然让他丑态百出,可想而知,这对他而言该是多大的挑衅。 “现在,长天王子以惊人的疾跑速度绕过被破坏得杂乱的地形,正在接近瓦斯诺王子!” “但是,瓦斯诺王子御风而起,逐渐拉开与长天王子的距离,同时在释放着小型灼热风球攻击他。”继阿罗拉播音员话音刚落,阿尔维斯将领也显得有些激动了,“要是被这些小型灼热风球打中的话,会被瞬间夺去身体的水分。” “尼斯特王子也开始将魔力释放到异常的气流中了,一个微型魔法阵正在他身后凝结,那是一道通体由风元素和火元素构成的十字星芒符号,是非常特殊的雾风魔法,蒸汽之拳。”阿罗拉声情并茂的描述着,“尼特斯王子貌似和瓦斯诺王子站在同一战线……无数从地面蒸汽冒出来的巨人拳头,对准了正在奔突的长天王子。” 只听啪一声,一个硕大如脸盘的蒸汽拳头不偏不倚地顶在长天的腹部,即刻就有下个拳头袭来,接连不断,简直就像是拳头机关枪,阻止了他的行动并毫不留情的攻击。 “尼斯特,封住他的行动!”瓦斯诺升到高空中,开始聚能。 “是!大哥” 那些带着滚烫的热气的拳头摊开成掌,每个手指头迅速拉长化为藤条密密麻麻地捆住了他。 纵使他力气再打,也没法在双脚悬空的状态使出力气来,再加上浑身被热蒸汽烫的麻木不已,身体迟钝了。 “风凝成形,炎刃化枪,赐予我极上之力!灼热之箭!” 可怕的热气宛如愤怒的野兽,震颤得空气通红,似是要将人烤熟,而这些带着巨大波动的风火元素于瓦斯诺手中绘出的五芒星魔法阵前集聚成一道红到发紫、长达一米的灼热风箭,牵引着高压气流形成恐怖的涡流,继而空气暴涨,火焰乱窜。 长天忽然有种万事休矣的感觉,他意识到此刻自己是多么无力,毕竟能想到的只有用拳头来解决一切事情。 “瓦斯诺,你不能使用这招!”海尔丁用异常诧异的目光盯着狂怒的瓦斯诺,吼道,“你想杀了他吗?” “我还是躲远点!贸然进入这个魔法的爆裂范围,不死也会严重烧伤……”说罢,四王子宕归控制着脚底那金色风盘转移了位置,并不想被无辜波及到其中。 “闭嘴!不想死就躲远点!”瓦斯诺恶狠狠地怒视着海尔丁,早已不顾什么身份有失。 “请求水的精灵围困我的敌人!逆流术!” 海尔丁再怎么着也不能容忍有人在自己眼前被杀,即便不考虑现场平民的抗议,也要顾及父王那颗爱子如命的心。千钧一发,他能做的是发动了水之魔法捆住瓦斯诺,眼下任何风之魔法几乎没法阻止灼热之箭,搞不好反而助长其爆炸的威力。 可是,海尔丁释放出来的水还没有成形,就瞬间蒸发掉了。 “尼斯特,你!” “我不会让你干扰大哥的。” 已经来不及了!海尔丁只好张开水之防护罩移动到能量场地对角点上。 嘶呀!!!嘶呀!!! 箭在弦上的灼热之箭以雷霆之势脱离了魔法阵的控制,锁定住失去人身自由的长天,一击一杀突刺了过去。 生死攸关的时刻,场地外所有想阻止的人根本束手无策,形势之严峻,时刻之短暂,甚至让解说的阿罗拉他们也瞠目结舌,不知从何说起,是要激动地报道有人要歇菜了?还是很悲伤地解说这互相残杀的一幕?很明显都不能,现场一片鸦雀无声,无数双眼睛紧张得都忘记了眨动。 “真讽刺!我最终的下场竟是被人联手干掉吗?”长天想想也挺可笑的,曾经无数次都没能死在怪物的手中,而今却要栽在阴狠毒辣之人的愤怒下。 “弟弟!” “谁?你别过来!” “啊~可恶!不可原谅~不可原谅~” 长天忘记了从角落窜出来的身影,他正朝着自己狂奔。是云纵!是他! 眼睛?橙色的修罗眼!他在痛哭流涕的跑? 嗖的一声,空间仿佛被某个怪物的爪子撕开了,一把将他吞咽了下去。等他意识再次点燃的时候,突然发现自己处于杂乱的土岩地上,而非遍地都是蒸汽的低空中。 “你!你个白痴,你想死啊!混蛋!”长天抬眼猛然发现本应该被蒸汽拳头缠绕住的人换成了傻笑得泪流满面的云纵,顿时脑子轰然一炸,破口大骂。同时,他也觉察到那双橙色的修罗眼发生了异变,不然怎会发生如此诡异的位置对换。 云纵原本黑灰色的眼瞳中那个橙色的内环路中间,出现了一个光源似的的点,以射线的形式释放出三道激光柱,紧紧的扣住了稍微扩大了一些的环状光圈。 冥冥之中,他因为感情频临崩溃的极限,打破了修罗眼的封印。 绝对领土!就是他橙色修罗眼特有的能力。 他将自己和无法脱身的长天进行了空间替换,就连所处的状态都改变了。这无疑是空间魔法的效果,或许更强…… 为什么?为什么要对一个素不相识的我倾尽全力?甚至连自己的性命都不要,哪怕是会死,也不顾一切……是因为把我救下来了吗?所以他笑了么……该死的,谁让他自作主张的,我不需要被人视为不可失去的……不需要……长天的意识咣当一声陷入了一秒钟的时间静止。 真的不需要?可那些不可能……就在眼前了…… 内心某种声音响起来了。 来吧!冲上去,举起你的左手挡住……就可以了! 你是谁? 然而再也没有回音了。 长天仿佛感应到谁对他的窥探,一道清冽纯净的能量从场地由他脚底输入他全身,他心中一凛,顾不上形象疯了般连跑带爬,争分夺秒地冲到云纵前面,抬起什么都没有的左臂置于头顶斜上方,右脚当即作为支柱深深踩进破碎的地面。 灼热之箭近了!扑面而来的热浪炙烤着土地发出番薯般糊糊的黑烟。 铿铿~~~ 电光石火间,灼热之箭的尖端恰恰刺在长天左手腕部位,元素爆炸力奔涌如海啸扑卷、似泰山压顶。 哐哐~~~ 一声轻响从手腕处传来,循声望去,长天似乎看到了纯白柔和的光芒下那个从未见过的黑金护腕释放出了半圆形的防御罩子,将可怕的灼热之箭挡在外面。 竟然能够挡住,那么…… 这么想着,长天眼眸一亮,六道白色线段以圆心为点于深邃的眼瞳中仿若冰晶凝华增长,最后稳定成六棱柱状雪晶之态。透过这双特殊的瞳力,他当机立断绷紧插入土块里的右脚筋,将所有力气都集中在左手臂上,找准灼热之箭能量薄弱的那个点,强行改变了其进击方向。 “对不住了!场外的那些人……”长天的左手传来一阵脱臼感,重重的垂下来。 呼的一声,灼热之箭被迫改变轨道,刺破能量场地的空间结界,朝着棱镜塔南边某处街道飞去。 轰然一声巨大爆裂声,有如原子核裂变那般震耳发聩,紧接着火红色的爆炸冲击圈从很小的一点,以眨眼的时间膨胀到极限体积,漾开一层环形风刃般的冲击浪潮,洗劫了整个奈拉卡祭坛。 “啊我的房子……这这这……这个蠢货六王子!” “我去!这么厉害的灼热之箭徒手挡下还能将它弹开,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幸好被弹开了,要是在这里爆炸,说不定就连我们都被波及到……这太可怕了!” 底下的人群有如东倒西歪的树苗,被冲击而散的风暴吹得神清气爽,狼藉到被人用机关枪横扫了一片的程度。 瓦斯诺气得额头青筋直冒,要不是魔力处于冷却的空窗期,他于灼热之箭被弹开的那个瞬间完全可以再次发动下个魔法。意料之外的发展,让他越来越忌惮这个不简单的长天。 “还不放开!”长天怒视着额头挂着几颗汗滴的尼斯特,喝道。 “你的眼睛……白色的……”尼斯特吓得重点不稳,一屁股坐在了地面上,惊耳骇目。 “弟弟!你好厉害哦!”不知道危险为何物的云纵再次从地面蹭起来,幸福满满地抱住长天衣袖都被烧糊的右臂。“你的眼睛好漂亮……好像……雪花一样!白白的!” “咦?下雪了……”长天第一次看见柳絮般的冰沫点从黑乎乎的天空撒下来。 风卷着漫天雪花,狂暴地扫荡着整个齐尔瓦扎城。雪片像扯破了的棉絮一样在空中飞舞,没有目的地扑来,不出片刻就形成了风雪肆虐之景。而后在怒吼的狂风助阵下,暴雪就像一位神奇的毡匠,一刻功夫就为大地赶制了一块巨大的、薄薄的白色绒毡。 不远处被灼热之箭轰击的区域燃起的熊熊大火,把满天飘扬的雪花映得光彩夺目,就好像数不清的红色萤火虫飞舞于夜空中,美不胜收。 Chapter.21 修罗眼 可是,这才十月中旬,为何会出现暴雪天气,还来的那样突然。 纷纷扬扬的暴雪堪比倾盘大雨,来势汹汹却不同以往,一点也感觉到寒冬腊月那种冻入骨髓的严寒。 反倒是有一丝凉风徐徐之感,触及不到雪的温度。 然而众人心存疑惑的还不是这突如其来的十月飞雪,恰是徒手将灼热之箭挡下来的长天眼眸里那双纯白无瑕的修罗眼,它没有绚丽的色彩,没有深邃的光泽,却那么意味深长,那么坚持不渝。 “真是预料之外的惊喜!他竟然早就开了修罗眼……”凯瑟琳神色复杂地对着她身后的侍女说道。 “没办法!就连拥有高阶潜影术的亚历克斯大人也不知道为何失败了。”冷艳眉梢的束发簪侍女梅利莎眼珠子一转,悄悄低身和凯瑟琳提出了自己的建议,“要不等这场试炼祭典过后,让八千流干掉他?” “不行!现在不能再轻举妄动了,之前谁都不知道他的身份,现在大家都知道,如果贸然出手,就被引起他人的怀疑。你去和压力克斯说,先暂缓一阵子伺机而动。”凯瑟琳惊觉一阵,微变的目光投向了身后的阴影处,她眸中细小的慌张一闪而过,右手心紧握着的王后权杖稍微往下滑落了几厘米,不安的神色顷刻间覆盖了那已年近四十四却依然美色不衰的面孔。 “怎么了?凯瑟琳王后……” “总觉得背后有人在窥视着,但回头一看却什么也没有……” 银王发现凯瑟琳的举动有些异常,背手踱步到她身边,特地关怀地问道:“凯瑟琳,你怎么了?” 凯瑟琳忽的轻松一笑,用蕴含着淡淡森冷的噪音回道:“没事!最近这几天总是失眠,精神有些恍惚,过会我休息就好了。只是没想到,这才十月中旬,就下起了纷飞大雪。” 银王思绪良久,恍然想起某个最重要的事件。 十月中旬?对了!二十年前的这一天,也是一片白雪皑皑! 帕斯卡帝国作为艾泽拉斯大陆著名的风之帝国,同时也是继沃利贝尔帝国之后第二大冰原帝国,却很少有降雪天气。 比如过去二十年间,无数冬天有多寒冷,除了会降些霜、下几次冰雹外,从未没见过雪的影子。 “对了!今天是他二十岁的生日……只是为何会有这样奇怪的天气现象……” “我感觉到了神的气息!不,准确来说是大自然的气息!” 塞西尔见银王凝望着这漫天风雪出了神喃喃自语,便用意念回复他,当然她也想知道一些事情。 “神之气息?你是说这场暴风雪么?” “你应该注意到了,御卷书将长天强行拉上台的时候,释放的风之锁链估计不错的话应该是货真价值的天之锁。这是传说中的律神之物,是捕缚的对象神性越高越是增加硬度的宝具,可说是为数不多的对神兵装。” “天之锁!?律神之物?长天他只是一介很普通的凡人……” “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他出生的那天也是十月飞雪,天地之间一片银装素裹。” “嗯!今天是他的二十岁的生辰。” “原来如此……” “怎么了?塞西尔!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我给你讲个故事!” “嗯!?” “很久以前,有个人总是穿着雪地靴,背着弓箭在山里打猎,经常出没在冰雪纷飞的时节,他的利箭都是利用紫衫木的树枝制成的。他的名字带有光荣之意,却渐渐在时间的推进下而被世人遗忘了。” “他是谁?” “我也不知道,他的名字早已腐烂在破旧的史书上了。” “塞西尔,你的意思是?” “长天手上那个黑金制成的东西蕴含着此人的力量,是失落之书上所记载的对军宝具炽天覆七重护腕。” “炽天覆七重护腕?对军宝具?” “据书上所述,该宝具完整的形态应该是巨大的黑色之弓。” “之前我见过那个护腕,究竟是谁给他的我也不知道。奇怪的是,那个护腕待在手上一段时间后就隐匿不见了。” 所谓宝具,即是以物质化的奇迹作为骨架造出来的武装,一般都隐藏着祈求奇迹的思念结晶。它作为持有者的魔法装备、自身力量以及精神象征,堪称是世上最梦幻的武器,也有可能是某种技能。 塞西尔话锋一转,惴惴不安地抛出一个问号:“你知道他有白色修罗眼么?” 银王摇了摇头,咬破了嘴唇:“我一直以为这孩子天资普通,唯一的长处是拥有超于常人的骨力……没想到他……” “开启修罗眼未必是一件好事!纵观帕斯卡王族上千年的历史,拥有修罗眼之人尽失自我控制力,徘徊于人性的狭缝中不能自己。在我看来,开启修罗眼无疑是和恶魔做了一场交易……”塞西尔的担心并无不道理。此刻能量场地上,长天依靠着出色的瞳力,很轻易就找了秩序之戒的所在。 只见他对着地面灌注全身的力气,使出全方位摧毁的一拳。 诸王子还没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长天就趁着土石腾飞、地动山摇之际跳进地面裂开的沟壑中,消失了身影。 瓦斯诺目光如刀,呼吸稍微停顿了一下,迅速凝聚起六七道威力逊于之前的风刃,对着长天跳下去的地方进行愤怒式的轰炸。一尘未落一尘又起,如扬沙的尘幕严严实实地把整个场地的视线都遮断了。 贵族观众席上的凯撒面如死灰,随即化作瞬息喷发的火山,额头上青筋暴起,两边太阳穴突突直跳,一副即将暴怒的反应:“白色修罗眼!?这家伙……我竟然感觉不到这股气息,难道石碑上的箴言是真的?” 塔马修凝目望去,只见那人平淡无奇,实为不解:“从未听说过修罗眼有白色的!传闻修罗乃是易怒好斗,骁勇善战的恶神,虽说不确定修罗眼和修罗有什么关系,但白色可是属于神圣的颜色,与恶背道而驰,反而有些似神之力。在众多血继界限中,从来没有一种眼是白色的!” 断裂的地缝中,吱的一声一个人影纵身一跃,躲开了风刃的攻击。这时候,场地的空间结界已经解除了。 “大哥……结界没了!”尼斯特走到瓦斯诺身旁,惊慌失色。 “怎么回事?”瓦斯诺顾不上滚滚尘幕中那个让人视为眼中钉的人是否受到了创伤,“地面在震动?要掉下去了?” 嘭啪啦~~轰隆隆~~~ 能量场地失去了荧光液一般的能量光泽,彷如爆破的楼房一般,以千斤之力轰然倒下。 御卷书忽然现身于夜空上,翻开第七页,映照出一道类同播映魔水晶的水晶屏,上面赫然写着第一关卡试炼结束,以下是诸位试炼者的评分: 云纵·帕斯卡尔——5分 海尔丁·帕斯卡尔——4分 瓦斯诺·帕斯卡尔——3分 尼斯特·帕斯卡尔——2分 宕归·帕斯卡尔——1分 长天·帕斯卡尔——0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