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貌美如花娇公子 月黑风高夜,美人进门时。 甄理正躺在两米宽的大床上好眠,忽然感觉床上一个凹陷,随后怀里挤进来一个柔软滑腻的身体,带着点夜风吹过的凉气,完全是一条美女蛇的触感。他吓得激灵灵打个寒颤,尖叫一声,裹着薄被跳下床来。 “艹,你、你谁啊!”他指着床上披散着黑色卷发,媚眼如丝的女人。 女人很美,五官精致,肌肤如雪,胸前风光也是壮阔,就是说话嗲声嗲气:“小少爷,嘻嘻,您是在害羞嘛?来嘛——” 最后一声嗲的那个缠缠绵绵,柔得甄理胳膊都起鸡皮疙瘩了。 艹!哪来的疯女人,瞧这豪放劲儿! 甄理担心害怕清白不保,忙拢紧了身上的被子。他有裸睡的习惯,现在身上光光的,不知被女人看去了多少。这下赔大发了!他越想越生气,漂亮的桃花眼一瞪,三分恼意,七分魅惑,勾得女人面红心跳,光着身子就下来了。 “小少爷,长夜漫漫,何不云雨巫山,纵情一番?” 瞧这话说的真有文采,甄理语文从来不及格,这一听,都忍不住鼓掌欢呼了。可惜,时机不对。这女人跟个妖精似的,撩了下自己的卷发,光着身子袅袅娜娜地走过来,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在走红毯。 甄理的内心是敬佩的,敬佩之余,有点崩溃。这么个豪放女人,他吃不消啊! “等等,不要过来——”甄理抱着薄被往后退,一边退,一边扯着灰色的薄被,希望把自己更完美地包裹起来。可注定不能如愿了。那薄被只裹到大腿,露出莹白如玉的一截小腿,灯光下,白的泛光。 女人真没见过这么白的男人,有点妒忌,又有点迷恋。她叫于念念,刚出道的艺人,在一个不怎么出名的网剧扮演女三。也不知道甄家人从哪里知道了她,然后就派了个相貌不输给她的女保镖过来了。 “于小姐,你好,今晚请到甄氏庄园来。” 那漂亮女保镖一双丹凤眼扫过她高高的胸脯,很满意地点了头。 这是甄家有人要潜她的意思。 甄家一家三代,甄老爷,甄少爷,以及甄小少爷,都是她可望而不可即的美男。对,美男。甄家男人的美貌在长临市算是件稀罕事儿。甄老爷就不提了,毕竟七十岁的人了,没什么谈的意义。先说那甄少爷甄瑄,四十岁的人了,还跟一朵花似的,似乎没有被岁月影响的痕迹。前两年有娱记拍到他的全貌,面如冠玉,文质彬彬,身姿笔挺,长腿一伸,不知多少女人跪在他西装裤下。至于甄小公子更是貌美如花,男女通杀,只可惜娇公主一般养在深闺人不识。 于念念坐车过来甄氏庄园的路上一直在想潜她的人。甄老爷老当益壮的可能性不大,甄少爷早年丧妻,多年未娶,想来是寂寞久矣。她觉得是甄少爷的几率很大,熟男加美男,想一想心里热燥的不行。可哪里料到,想潜她的竟然是——甄小公子。 当然,甄小公子也很不错。 瞧这肤白貌美大长腿,瞧这桃花面、桃花眼,除了胸前没点肉,哪里输了一个女人? 甄小少爷真是漂亮的惊艳,惊艳的让人稀罕。 于念念几乎是一见钟情了,当即扑上去,决定把小少爷给吃了。不用想,这肯定是甄家老爷想她来教甄小少爷床上那些事儿的。她一定会完美完成任务的。 “嘻嘻,小少爷,男人啊,都要有这一天。你放心,别害羞,我肯定会让您舒服的。”于念念咬着自己细长白嫩的手指,狭长的眼眸染着红色的眼影,眼尾处还点了个桃花印,真是美得夺人心魄。 可再美的女人也没用,大晚上的爬床,甄理估计要有一阵子做噩梦了。他又惊又恼,见她做着放肆又勾人的动作,板起脸,指着房门低喝:“出去!立刻出去!” 好眠被扰,还被吓了一遭,甄理小少爷脾气彻底爆发了。 于念念看他生气,也有点心虚,没走,但也不敢靠近了。她垂下眼眸,用她为数不多的演技挤出两滴眼泪,还像模像样地擦着,娇声颤颤:“小、小少爷别生气,念念若是做的不好,您尽管打骂,可别气着自己。” 甄理最怕女人这套,一会儿妖艳,一会儿可怜,无缝切换,分分钟看得他心生厌恶。他蹙眉,也不管她,大步出去,蹭蹭跑下楼,猛敲甄老爷的卧房门,边敲边扯着嗓子叫:“老不羞!大半夜的不睡觉,哪有天天往孙子床上送女人的?太过分了!吓都吓萎了,知不知道?” 他拍门声很大,叫喊声更大,吵得庄园里的女仆们全都出来看热闹了。嘿嘿,不知道哪个妖艳贱货又不知天高地厚地爬上了小少爷的床。哼,当他们小少爷的床那么好爬吗?真那么好爬的话,庄园里那么多女仆早把少爷吃了,哪还轮得到她? 女仆们各有心思,三三两两站在一堆。她们拢紧了身上的毛毯,上露一排排白嫩圆滑的香肩,下露出一排白嫩细长的美腿,那场面岂是一个香艳形容的尽? 可怜没人在意。 甄氏庄园里除去三位主子,都是女人,光着身体走,也不觉得有什么。而且,谁都有些小野心,真被主子们瞧上了,那可就飞上枝头变凤凰了。 瞧,这没变成凤凰的女人一脸懊恼惋惜的表情多熟悉啊! 女仆们没兴趣看那爬床失败的女人,简单扫了一眼,便一致看向自家小少爷。 小少爷裹着灰色的薄被,露着两条修长莹白的腿。估计是出来的急,脚上连鞋都没穿。白嫩嫩的小脚丫踩在光滑的地板上,别提多可爱了。初春的天气还有些冷,他瑟缩着身体,脖子缩在被子里,精致的脸艳丽如霞,桃花眼上翘,含着怒气瞪她们:“不许看,不许看,快,都闭上眼。” 哎呀呀,小少爷害羞了。 哎呀呀,她们小少爷真真是可爱。 女仆们眼睛睁得更大了。 她们在庄园里待久了,看惯了小少爷的盛世美颜,本以为可以免疫,结果呢,小少爷没穿衣服,这福利太大了,看得她们纷纷眼冒桃花、满面娇羞。 一个大男人被围观了! 这情景太尴尬了。 甄理又羞又愤,漂亮的脸红艳艳,桃花眼湿漉漉的,透着一股单纯和妖气,这样矛盾的美感更致命。 女仆们一阵咽口水:她们小少爷怎么这么好看呢?真想搂怀里亲一亲,揉一揉,哎呀。想想都口干舌燥了呢。 太孟浪了! 甄理对这样孟浪的女人吃不消,也不敲门了,走过去赶人:“别看了!天气这么冷,都赶紧回屋睡觉去!” 女仆们哪里那么听话? 她们个顶个的聪明,都知道小少爷脾气好,心肠软,不仅不听话,反而趁机揩油。 这个摸一把脸,惊叹道:“小少爷,你怎么护肤的呀?皮肤怎么这样好?哎呀,真是光滑如缎啊!” 那个摸一把腿,捂着嘴笑:“什么啊,我们小少爷天生丽质难自弃。” 还有一个干脆坐在地上抱大腿,袭脚了:“这个当然,不过,小少爷,我好想跟你染脚指甲呀。很可爱的,要不要?” 不要! 女人好可怕! 甄理气得裹着薄被想往楼上走,结果太激动,一不小心踩空了。眼看着要跟台阶来个亲密接触,楼上整理衣裙的于念念长腿一迈抱过来。 吧唧一声,两人嘴唇碰上了。 小少爷嘴唇柔软饱满,唇色红润泛着光泽,这一碰,好软好软,触感真是太棒了。 于念念的花痴劲儿还没过去,甄理那边跳脚了:“妈蛋!我的初吻没了。老不羞,我的初吻没了。” 这声音嘶吼的有些凄惨了。 甄老爷终于从卧房里走出来,七十岁的年纪,头发花白,但气色是很好的。许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半夜起来,也是精神矍铄,红光满面。 “阿理,你初吻没了?” 绝对是兴奋的语气。 也是,甄老爷从18岁就励志为小孙儿破处,2年过去了,终于把初吻给破了。万里长征走一小半了,真是可喜可贺。 甄理很不高兴,好看眉头倒立,怒视他:“爷爷,您能不能别这么玩我了?我才20,我还是个孩子。” 他说对了。 甄老爷也是当孩子待他的,看到他没穿鞋,当即把自己的棉拖脱了给他,和蔼地笑:“夜里凉,别冻着了,快,把鞋穿上了。” 甄理不穿,皱着小脸继续往楼上卧房走。他生气了,后果很严重的。 于念念站在一边,余光四处打转,不知道该不该跟着小少爷走。她是来陪-睡的,可似乎不被小少爷喜欢呢。她想着,抬起头,眨着一双妩媚的眼眸,忐忑又紧张地轻声唤:“老爷,我、我是于念念。” 甄老爷自然知道她是于念念,跟那个什么影后余曼曼长得很像。他家小孙儿就是影后的脑残粉,所以,他才把她找过来,想着给他家小孙儿破处。可惜了,功败垂成。不过,破了他小孙儿的初吻,已然难得,所以值得重视、培养。 甄老爷如是想着,赶忙招呼女仆过来,吩咐道:“赶紧给于小姐准备房间。” “是。” “谢谢老爷。” 于念念跟着女仆们走了。 甄老爷收回目光,迈步上楼了。他住在楼下,小孙儿住在楼上。他来到二楼向阳的卧房,敲了敲门,里面没人应。这是不给开门了。没办法,甄老爷招呼女仆过来开门。 咯吱一声,卧房门被打开。 甄理窝在被窝里,缩成一小团,只露出一双漂亮的桃花眼。等看到外面走进来的爷爷,想发脾气,可看到他一把年纪,又忍下来,只无奈地叹息:“爷爷,你能不能给我点空间。我需要隐私的。” 甄老爷笑笑,坐到床边,摸着小孙儿柔软的头发,怜爱地说:“阿理啊,只要你给爷爷生个大胖小曾孙,别说隐私了,要什么爷爷给什么。” 又是这一套。 每次他要什么自由和隐私,他都是这套说辞,台词都不带改变的。 甄理苦着脸,表情颓丧:“爷爷,我才20岁。” 20岁,多自由潇洒的年纪啊,怎么可以老婆孩子热炕头? 奈何甄老爷在这一点上跟他有严重的分歧,捋着长长的白胡须,缓缓笑道:“阿理啊,不小了,你爸爸20岁就已经有你了。” 又是这个例子。 他们圈子里就找不到第二个。 甄理憋着嘴反驳:“那我爸爸现在才40岁,你可以让他再生个孙子出来玩。” 他单纯地以为爷爷是想要孙儿们承-欢膝下。 可明显不是的。 甄老爷依然慈眉善目,依然声音温柔,只是语气怅然了些:“阿理啊,爷爷从你出生的那一刻起,就不指望你爸爸了。” 2.我心有所属了 甄理从小在甄老爷身边长大,除去每年生日,那个所谓的爸爸会过来,几乎寻不到他的影迹。他不知道他们父子二人有什么矛盾,也没人会告诉他。在他为数不多的记忆中,那个他称之为爸爸的男人斯文俊美,举止间绅士温柔,十分讨人喜欢。 可为什么爷爷不喜欢呢? 到底是怎样的父子隔阂会让他们一晃二十年也化解不了? 甄理想不通,有点烦躁。他扯了被子蒙住脑袋,回想着爷爷说那句话时的怅然和无奈。这种什么都被蒙在鼓里的认知让他郁闷不已。 他是彻底睡不下了。 拽开被子,摸到手机,翻出熟悉的手机号。关于父亲,他了解不多。哪怕他长大了,也不知道他在哪里,做着什么。只有一个从来不会被回复的手机号冷冰冰地躺在电话薄里。 【爸爸,爷爷今晚又往我床上塞了个女人。她的身体冰冷又滑腻,我还以为是美人蛇。吓死了。爸爸,你什么时候来看我?还有三个月就到我生日了,你今年会来吗?我好想你啊。】 甄理编辑短信发出去,也没有等待回复。十年来,他发了无数信息,都是石沉大海,早已不抱期待。之所以还发,也不过是把手机号当树洞,说一些少年隐秘的心事。 一夜无眠。 甄理第二天起来,发现自己那儿没有动静。他有点怕,自己动手伺候了会,才有点反应。他父亲不在身边,母亲又早夭,身边围着一堆女人,这个事还是被女仆们点醒的,别提多尴尬了。也因了这个原因,他对女人敬而远之。 烦! 他看了下手机,昨晚的短信静静躺在手机里。没有回复。更烦了。 甄理起床去浴室洗漱了,十分钟出来,穿了一件白色衬衫,外搭一件白色外套,下搭一件白色破洞长裤,十分有少年的气质。他对着镜子理了下自己的发型,一头银发,蓬蓬的齐刘海,勾唇一笑,自觉邪魅狂狷,一派时尚韩范儿。他满意地下楼用餐,不想却在餐桌上看到了于念念。这下好心情没了,胃口也没了。 “爷爷,我心有所属了。”他饭碗一推,决定说个善意的谎言。 “是哪个什么影后吗?如果是,就别说了。”甄老爷对小孙儿的心上人没有兴趣。他看于念念就挺不错,小姑娘很精明,长得漂亮,厨艺也不错,一大早准备了一桌美食,很有心。他越看越满意。虽然出身不怎么样,但瑕不掩瑜,是潜力孙媳人选。 甄理看他一副看孙媳的慈爱,心里呕得不行。老爷子想抱曾孙想疯了,估计是个女人都能看成一朵花。他索性也不多说,简单扒拉了两口汤闪人了。 “我去上学了。” 甄理今年大三,长临大学商学院学渣,出了名的不爱学习。说去上学,只是一个外出的借口。 他的家教很严,十八岁以前出入都是女保镖陪同。现在好不容易成年了,也上了大学,再一堆保镖跟着不现实,所以,他总拿上学当借口。 甄老爷知道他的想法,抿了一口汤,挥挥手道:“外面冷,多穿点。” “知道了。” 甄理敷衍地应了一声,蹭蹭爬上了楼。他把手机装兜里,又找了车钥匙,直奔车库。 车库里停车很多车。 甄理是个车迷,喜欢跑车,一排排豪华跑车五颜六色堪比车展。他选择了一款骚包的红色玛莎拉蒂,坐上去,一边发动引擎,一边拿出手机给好友吴畏打电话。 “喂,在哪呢?” “被窝里。” “太阳晒屁股了,还睡,猪吗?” “阿理哥,咋了,火气这么冲?” 甄理在女人面前娇气,在男人面前就爱彰显男子气概。 “冲你妹!睡什么睡,滚起来嗨!” 他说完,挂断电话,把豪车开出庄园,降下车窗,一手伸出去,感受春风的滋味。可他还没感受多久,一辆黑色越野车驶过。 作为一个车迷,甄理轻易认出这款超豪华越野车Kmight XV,灵感来源于重型军用装甲车的SUV,长6.1米,宽2.5米,高2.5米,外型以菱线代替了一般车辆的曲线,体现出装甲车方方正正的特色。 当然,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这辆车造价不菲,年产出有限,需要特殊定制,全球屈指可数,非常适合用来装X。 甄理垂涎久矣,结果,今天有幸见到了。 甄氏庄园建在远郊,空气清新,风光秀丽,是有钱人享受的地儿。这里不缺有钱人,但能开起这种车的人不多,也不知道是哪家大佬。 甄理羡慕妒忌恨了一会,就抛脑后去了。他开车去吴畏家里,两家离的不远,很快到了。 吴畏自甄理打来电话,就火速起床收拾了自己。他可不敢让甄理等,早早就站在了别墅外面。远远见到车来,挥挥手,清秀的脸上闪出个傻笑:“阿理哥?” 甄理打开车门,让他坐进副驾驶位。 吴畏人不如其名,怯懦胆小,说话也细声细气:“阿理哥,去哪里玩呀?” “你指个地,都可以。” 甄理靠着后车座上,纤长莹白的手随意搭在方向盘上,那姿态跟个大佬似的。 吴畏是个乖宝宝,唯一出格的事就是跟二世祖甄理做了朋友。他对玩的不了解,唯一能想到的就是学校的娱乐了。 “我也没什么想玩的,要不然去学校吧。听说今天举行校园歌神比赛,你唱歌那么好听,要不去试试?” “没兴趣。” 甄理讨厌女人多的地方。学校里的女人跟家里的女仆一样,热情又豪放,一言不合就对他发花痴。 吴畏不知道内情,只当他少爷脾气又发作,耐心地说:“听说今天影后回国,要不要去看看?” “艹,怎么不早说?”甄理激动地拍了下吴畏的脑门。他活到20岁,唯一有点好感的就是影后余曼曼了。她长的不是很漂亮,但是,演技很好,重点是温柔端庄、知性优雅,有一种不食人间烟火的美丽。 吴畏不妨被打,有点委屈:“你也没问啊?再说了,你不是影后忠实粉丝吗?这事还让我提醒你?” 甄理觉得自己没理,揉揉他脑门,笑道:“好了,是哥的不对。”他说着,发动引擎,直奔机场。 机场人很多。 许是,影后归国的消息传了出去,机场围了一圈又一圈的粉丝。 甄理找了找到停车位,下来了。 吴畏嫌人多,死活不肯下车。 甄理不管他,哼着小曲挤入了粉丝阵营。 三月的天气,太阳当头照,也不算热。但人一多,各种气味混到一起,就难闻了。甄理没有洁癖,可也受不了这乱七八糟的味道。他得找个方法吸引影后的注意力。 甄理抓耳挠腮想主意,漂亮桃花眼四处环视,然后,就发现了一个拉二胡的卖唱大叔,以及旁边拿着玫瑰花求婚的男人。三分钟后,他用钱买到了一把破二胡以及一捧不怎么鲜艳的玫瑰花。现在又有难题了。在哪里唱歌呢?他需要一个宽敞的平台。 甄理很快找到了平台,一辆超豪华越野车的车顶。嘿,巧了!正是他之前遇到的那辆。他走过去,一个没忍住,伸手就拍上了那黑得发亮的车身,手感一级棒。 与此同时,越野车的车窗降下来。 坐在里面的男人穿一件深蓝色的衬衣,宽肩有型。他戴着墨镜,肤色偏白,脸型棱角分明,虽看不出全貌,但依稀可见是个酷炫的帅哥。 “有事?” 男人看过来,声音低沉有磁性。 甄理桃花眼一眨,笑得花枝招展:“哥们,帮个忙呗?” 男人透过墨镜扫了他一眼,停了两秒钟,点了头:“说。” “你车顶能让我站一会吗?我想吸引我喜欢的人的注意,顺便表个白。” 甄理说这话时,心很虚。这车子造价昂贵,车顶可不好站,一不小心要赔大钱。不过,真赔了,他也赔得起,所以,他是想站的。 可想站不一定能站。 甄理看着沉默的墨镜车主,又堆起一个灿烂的笑,补充道:“我身高1.8M,体重56KG,是车顶能承受的重量。好哥们,帮个忙呗?” 伸手不打笑脸人。 男人再次扫了眼他的脸,升上了车窗,落下一句:“随意。” 这是同意的意思。 甄理喜不自胜,道了谢,先把手里的二胡和鲜花放到车顶,然后捋了袖子想上去。可问题又出现了,这车太高了,2.5米高,一时还爬不上去。他挠了挠脑袋,没办法,又敲了下车窗。 车窗再次缓缓降下。 甄理腆着笑脸:“不好意思,哥们,我上不去,能不能借个力?” 给他当下人形椅子就更好了。 男人似乎猜出他的意思,看向驾驶位上的司机,点了头道:“许尉,送他上去。” 许尉领命下车,露出威猛的身形。他来到甄理面前,蹲了身,让他踩上去。 甄理简直要对男人的善解人意感动到哭。 真是好人呐! 等他跟影后表白成功,一定请他吃大餐。 甄理想着,踩着许尉的肩膀就上去了。他把鲜花夹到胳肢窝,拿起二胡随手拉了起来。他学过钢琴、吉他、大提琴,各种乐器手到擒来,想来拉个二胡也不在话下。 嘶嘶呜呜呜—— 二胡发出嘶哑的声音,配合着他清亮动听的歌声,奏出一曲感人涕泪的歌曲。 “对面的影后看过来,看过来,看过来 这里的男孩很有爱,请不要假装不理不睬。 对面的影后看过来,看过来,看过来 不要被我的样子吓坏,其实我很可爱……” 歌不惊人死不休。 机场的粉丝们懵逼了:那是哪来的傻叉啊? 3.我想留在你身边。 傻叉甄理的亮相比影后的出场还要惊人。 粉丝们齐齐望着他,各个双目喷火,几乎要扔臭鸡蛋了。 太难听了! 真想拉下来打死算了。 甄理感受不到粉丝们的恶意,兀自唱得入戏。他拉着二胡,眯着眼,身体还随着歌声起舞。这车顶真的很宽,让他耍的舞台也大。他跳了一段鬼步舞,踮脚、踏步、漂移,自觉舞技非凡,结果下面看客只觉人在抽风、抽搐,气得几乎想把他的腿打断。 白瞎了两条长腿。 粉丝们怨念不休,交头接耳地议论起来: “这是谁啊?想出名想疯了吧?” “是在向影后表白呢,估计是个脑残粉吧。” “影后怎么会有这样的脑残粉,真是跌价了。” “长得怪好看,可这又唱又跳的什么鬼?白瞎了那张脸啊!” …… 甄理不为流言所动,兀自唱完一曲歌,也停下了舞步。他对着影后的方向喊:“影后,余姐,这里,看这里,我喜欢你,答应与我共享一场烛光晚餐吧?” 声音很大,震得粉丝群都安静了。 余曼曼处于人群的中央,闻声看过来,优雅一笑。她穿着素白的长款旗袍,外面罩着一件纯白貂皮坎肩,身段袅娜,妆容精致,一派高贵典雅之美。 甄理被迷得傻笑,挥舞着手里的鲜花和二胡,继续大喊:“余姐,我喜欢你,跟我约会吧!” 他喊罢,想下去。可上来不容易,下去也不容易。 这款豪华越野车真的太高了。而他第一次发现自己恐高。他看了眼地面,估摸着车顶到地面的高度,有点怂了。怎么跳下去?这么高,会不会摔着?这么多人看着,若是没跳好,摔个狗吃屎可就丢大发了。 余曼曼看他下不来,急得在车顶抓耳挠腮,转来转去,不自觉地弯起了唇角。她对那孩子是熟悉的。这半年来,经常给她送花,还想请她吃饭。虽然有着二世祖的脾性,但在她面前乖顺、憨直,很是可爱。当然,他那张漂亮脸蛋摆着,也讨厌不起来。 余曼曼挥挥手,招呼身边的保镖过去帮忙。 粉丝很多,保镖过去很艰难。 甄理等不及了,半跪着身体,趴下来,又伸手敲了下车窗。 车窗缓缓降下,男人侧颜杀,脸部线条鬼斧神工。 “怎么了?”他没有抬头,似乎知道是上面的人,微抿的薄唇轻动,说话的声音较之前低沉温柔了许多,十分好听。 甄理不是声控,但也有些沉醉了。好在,周边的手机拍照声提醒着他的尴尬处境,便收了心,尴尬地笑:“哥们,劳烦你再把我弄下去呗?” 男人听了这话,透过墨镜看他一眼,唇角微弯,似是在笑。他轻轻“嗯”了一声,便让驾驶位上的许尉下了车,再一次充当了人形椅子。 一分钟后,甄理踩着许尉的肩膀下来了。 “嘿,谢你了,哥们。”他笑着拍了下许尉的肩膀,那里一个脚印留在黑色西服上。 “哥们,就这点高度呀。你这怂了呀。”许尉是个爽朗人,说话也直。 “有点恐高。谢了。”甄理尴尬地笑了下,再次向许尉道了谢,然后看了眼车窗里的男人。可车窗已经升了上去。 豪车各方面性能都很好,车窗保密性也高,里面一团黑什么也看不见。他看得羡慕妒忌恨,忍不住想:也不知里面坐了什么大人物? 同是大人物的影后艰难穿过粉丝包围过来了。 甄理站在车前,以为她是走向自己,激动地面色涨红,紧握着一捧玫瑰花,手心都是汗。 “余姐,送你花——”他正把花递出去,却不想,余曼曼径直走过他。 尴尬了。 许尉站在他身后,微微躬身打开了豪车车门。 余曼曼站在车前,温柔含笑地唤了一声:“予淮——” 名唤予淮的男人端坐着,笔直长腿交叠,上面放着一本厚厚的书。他似乎看得认真,也没抬头,只扫了眼身边让出的位置,低声道:“上来吧。” 这……到底谁呀! 竟然这么冷淡地对我家影后? 等等——这是情敌吧? 甄理看影后要上车,也不没心情想了,赶忙伸手拦住了:“余、余姐,花,送你,我想请你吃个饭,你就答应我吧?” 他长而浓密的睫毛轻颤,两眼闪着期待的光,漂亮的脸红艳艳,色若桃花,桃花眼弯起来,三分笑意,七分魅意,美得惊心动魄。 很少有人能拒绝一张好看的脸。 余曼曼迈出去的脚收回来,看着递到眼前的花,思量了片刻,优雅一笑,伸手接过来。 周边粉丝们惊得尖叫:这是接受告白了嘛? 甄理的心也狂跳起来,难道他真的要跟影后共进烛光晚餐了? 就在众人各展脑洞的那一刻,甚至豪车里的人都闻声看过来的那一刻,余曼曼开了口:“甄理,感谢你的花。我很喜欢。相信在场的人,都很喜欢。”她说着,从花里抽出几枝,递给身边的粉丝,笑道:“来,一人一枝。感谢你们来机场等我。辛苦了。” 不愧为影后,情商很高,巧妙地化解了甄理送花的寓意。 突然被送花的粉丝们面对着急速逆转的剧情,一脸懵逼。 甄理也很懵逼:怎么又被拒绝了呢?请吃个饭,怎么就这么难? 余曼曼把玫瑰花一枝枝送出去,直到剩下最后一枝。 不算新鲜了,花瓣甚至也残破了。 甄理看着,忙说:“余姐,这最后一枝你就收下吧。多好的寓意啊。” 一枝玫瑰,寓意:你是我的唯一。 余曼曼自然也知道这层寓意,太暧昧了,万不能接受,可一时也不知道送给谁,正犹豫间,一道低沉的声音传来。 “给我吧。” 说话的是车里的男人。 甄理看过去,那人伸出一只好看的手,修长如玉、骨节分明。深蓝色的衬衣袖口一枚银色腕表闪闪发光,透着一股矜贵气质。 男人把花抽走,放在双腿上摊开的书页上。他合上书,炫酷黑色的封面上反光,字迹有些看不清。那枝花从书页间露出来,黑与红,极致的对比,一种难以言喻的美感。 如斯低调,又如斯优雅。 甄理有些沉醉其中,微怔间,耳边已欢声雷动。 “影帝!是付影帝!” “哇!付予淮!付予淮!天!我要晕了!” “妈呀,真的是付予淮,我就知道,影后回国,影帝会来接的。” “影帝影后,天生一对,官方CP,永不可拆!” …… 余曼曼在粉丝们的欢呼声中坐上了车,那张精致的脸染上些许红晕。有喜悦从她眼底蔓延,在爱的人面前,她亦是个怀春的少女。尽管她已经不年轻了。三十三岁,比付予淮还要大上三岁。她真的不年轻了,也等不起了。 车门合上。 粉丝们汹涌而来,纷纷拍着车门,激动地喊着: “影后给我签个名吧,我超喜欢你的。” “影帝,影帝,哎,你别挡我,让我看下影帝。” “影帝真的退出娱乐圈了吗?影帝,说句话吧。我爱你!爱你!” …… 粉丝们亢奋尖叫的声音一阵比一阵高,震得甄理捂着耳朵逃窜。 豪车里的余曼曼降下车窗,挥手跟粉丝告别,声音温柔:“大家注意安全,不要拥挤。感谢大家过来。” 粉丝们感动得落泪,影后大人从来不摆大牌,一如既往的温柔。真致命的温柔。他们稍稍冷静了些,加上保镖们艰难维持秩序,豪车终于能驶动了。 甄理这边也穿过庞大粉丝群,坐上了跑车。 然而,车里的吴畏不见了。 甄理降下车窗,扫了眼乌泱泱的人群,看到他挤在粉丝里,嘴里喊着“付予淮”。艹!这小子原来也追星,还追个男星。 影后所坐的豪车驶上车道。 甄理一惊,赶忙开出去,探出头大喊一声:“吴畏,傻叉,上来!” 吴畏听到他的声音看过来,甄理的红色跑车停在车道中央,后面一排车纷纷鸣笛。他不敢久留,忙抱着脑袋,半弓着身体,借着瘦小的身形钻出来。他上了车,甄理二话不说,一踩油门,追了上去。 车速惊人。 吴畏惊得瞪大眼睛:“阿理哥,开这么快做什么!” 甄理目光紧盯着前方的豪车,勾着红艳艳的唇,邪肆一笑:“追影后啊!” 前方豪车内 影后余曼曼深情地看向身边的人,低喃道:“予淮,这次回国,我会安定下来。” 付予淮在看玫瑰花,默数它的花瓣。他听到她的话,没抬头,只问了声:“嗯?为什么?” “我想留在你身边。” 她在表白。 “这么多年,我……一直在等你。” 她的声音轻柔缠绵,如脉脉春风吹拂过耳畔。 付予淮终于拿下墨镜,露出一张斯文俊美的脸。他长相偏西化,五官深邃,鼻梁挺拔,一双眼眸黑亮有神、熠熠生辉。 “我不适合你。”他眉头蹙起,薄唇微动。 “为什么?”余曼曼心一紧,手不自觉地拉住了他的手臂。 付予淮把玫瑰花从书页中抽出,放在鼻尖轻嗅着。没人知道,影帝付予淮偏爱红玫瑰,喜欢它艳丽热情的红,喜欢它浓郁甜蜜的香。以花喻人的话,余曼曼是富贵高雅的郁金香,清淡而无味。 好吧,这样说过于委婉文雅了。 直白点说,付予淮在审美上很世俗,一要貌美妖艳,二要浪得没边。 而余曼曼都不符合要求。虽然她长得好看,身材也不错,但端庄优雅,缺少魅惑力。两人几次合作的激情戏让他失尽味口。 “你不合我的审美。”付予淮抬起头来,看着她。他眉目温润,一派闲适淡然:“我不喜欢你。荧幕CP,别入戏。” 余曼曼不信亦不甘心:“那你喜欢什么样的女人?你既然对我无意,为何来接我?” 付予淮把腿上的书递出去,炫酷的封面上四个鎏金大字:《民国遗恨》。 余曼曼瞬间明白了。两年前,付予淮登上影帝高位,颁奖典礼上宣布退出娱乐圈。他以功成身退、不恋荣华富贵的潇洒姿态离开,却也奠定了自己永恒影帝的地位。时至今日,依然一呼百应,让无数影迷为之疯狂。他是神话中的人物,力求完美,也正如此,出品制作第一部电影需要她的加盟。 “这是一部优秀的女性自传体小说,在如今大女主戏盛行的时代,将会是一个爆品的影剧。” “这么自信?” 付予淮淡笑不语。他看着清风朗月、斯文谦和,其实是个极精明的男人。出道八年,从龙套爬上影帝高位,不仅仅是出色的演技。他高瞻远瞩,目光犀利,在重大选择上从未出过错。 余曼曼自然信他眼光,所以,把书放在一边,拉回了话题:“你真不喜欢我?” 付予淮笑着反问:“倘若我喜欢你,为什么不说?” 是啊,他若喜欢她,有什么理由不说? 他们在这个位置,丝毫不怕公开恋情影响在娱乐圈的地位,而且,他们的结合也将是万千粉丝的心愿。 所以,他是真的不喜欢她。一点也不。 余曼曼垂下眸,掩去眸中的黯然和伤痛。 “你既不喜欢我,那喜欢谁?这么多年,你身边没有过女人。我知道的。”她喃喃低语着,忽而像是想到了什么,抬起头来,目露讶色:“所以,你……喜欢男人?” 付予淮轻笑出声:“也许吧。” 他将那本书拿过来,把花枝放回书页中,轻柔地抚着露出来的玫瑰花。 多么娇艳的花。 多么娇艳如花的少年,年轻张扬、热情似火、眉目间放肆的美丽,哪怕一个玩世不恭的笑,也能把人的心燃烧。 4.加个微信?(捉虫) 能把人心燃烧的甄理一直追到了影后工作室楼下。高耸入天的大楼,侧墙雕琢着【中旭大厦】四个字。正门的位置很宽敞,散散停着几辆车。 影后所坐豪车停下的那一刻,甄理也紧跟着停了车,跳下去,三两步跑到了车门前。他习惯性地双手插兜,做出痞痞的耍酷动作。不过,没一会又改了。他像是想到了什么,微弯了身体,绅士地去开车门。 一条莹白的美腿伸出来。 甄理看得眼直,嘴上抹了蜜:“余姐,你好啊。真是越来越迷人了。” 余曼曼下了车,美丽的脸上挂着得体的笑。 “谢谢。” 她谢他为她开门,也谢他的甜言蜜语。 她把甄理当没长大的孩子,温声轻哄:“好了,回去吧。你这个年纪,还在上学吧?不要荒废了学业。” 甄理提到学业就头痛,不过,面上却不显露,只笑着说:“余姐,我真喜欢你,你就陪我吃顿饭吧。” “甄理,你是个好孩子。但我们不合适。” “哪里不合适?” 他年纪太小了。 而她也心有所属。 余曼曼看向豪车里的人,低叹一声:“哪里都不合适。” 甄理顺着她的方向,瞬间明白她话中的意思。先前,吴畏在车里已经给他普及了影帝影后组CP的事。他并不觉得这算什么事儿,郎未娶,妾未嫁,两人也没正式公布关系,他怎么不能追求了?只是,想到车里的人,有点没底气,这情敌未免太强了吧? 等下,他怎么涨别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了? 未战先降要不得! 甄理一边给自己鼓气,一边伸手去敲车窗。哼,他要向情敌宣战! 总是被敲的车窗降下来,露出一张清俊雅致的脸。 付予淮看着他,眉眼温润,声音很轻:“有事?” 他语气轻飘飘的,但看着自己的眼神分外专注。 甄理不知为何,忽然有些不敢跟他对视。面前的情敌太好看,俊美而不张扬,低调中难掩矜贵之态。更关键的是,他真的很温柔,眼神很温柔,声音很温柔,哎呀,他最受不得温柔的人。 “嘿,也没什么事。”他抓抓了头发,银色的蓬蓬刘海乱了些,遮住了一双漂亮眼眸。他觉得自己有点怂,在这个优雅高贵的男人面前不自觉地束手束脚。这感觉很糟,他挠挠头,没话找话说:“就是跟你说声感谢。今天在你车顶上——” 他的话没说完,发现对方一直盯着他的胸口。 甄理感觉奇怪,低下头去看时,听到对方温柔低沉的声音:“你衬衣扣子开了。” 衬衣扣子开了两个,露出颈边一片洁白如玉的肌肤以及一道精致的锁骨。 甄理太白了,一身白衣更衬得肌肤赛雪。尤其是在阳光下,整个人像是在发光。一种惊艳炫目的美。 付予淮缓缓收回目光,语气幽幽然:“你很喜欢余曼曼吗?” 甄理扣扣子的手一僵,猛点头:“嗯嗯。很喜欢。你呢?喜欢吗?你们是情侣吗?” “不是。” “那太好了!” 甄理扣子也不扣了,高兴地手一拍,桃花眼亮晶晶地看向余曼曼道:“余姐,你们不是情侣。真好!他不喜欢你,我喜欢你,所以,你给我个机会吧。我会对你很好的。” 余曼曼温柔美丽的脸僵了片刻,没说话,转身向大楼走去。 甄理看她走了,跟付予淮摆摆手,连忙迈步跟上。可没走两步,被唤住了。 “甄理?” “怎了?” 付予淮安坐车中,微微一笑,伸出手来。 那修长好看的手指夹着一枝玫瑰花,正是之前剩下的那一枝。 这是建议他送花表白的意思。 这举动满满的善意。 先是让他站车顶,再是送他花,这人心地真太好了。这么好的人,必须加个微信啊。甄理掏出手机,笑嘻嘻问他:“哎,你这人太好了,能加个微信不?改天请你吃饭。” 付予淮看着他漂亮的脸,沉思了几秒,点了头:“好。” 他掏出手机,找到二维码,给他扫了。 甄理备注【大好人】,拿着手机摆手,然后,接过花,往楼里跑。 吴畏一直他身边,被他鲁莽的动作撞了下,险些摔倒。等他站稳了,甄理没影了。他看向豪车,车窗正在缓缓升起。他忽然走上前,闭上眼,握起拳头依然难掩紧张:“影、影帝,我、我是你粉丝。” 付予淮离开娱乐圈两年,微博上依然有六千万的粉。他的粉丝太多了,吴畏这样的根本没什么出彩。 “有事?”他不复先前的温柔,眉眼清冷了些。 吴畏被他的清冷冻到了,面上更紧张,声音更颤了:“那个、那个我是阿理哥的朋友。能、能加你微信吗?” 他眼神怯怯的,心里又怕又期待。他好喜欢影帝,好喜欢他。刚刚甄理跟他谈话,他是那样温柔耐心,所以,他才有了开口的勇气。可是,他好像突然冷淡了。 突然冷淡的付予淮眉眼又清冷了些:“下次吧。” “啊?那、那能给我签个名吗?” 吴畏不死心,翻遍口袋想去找个纸笔。 付予淮敛了目光,眉眼冷淡,声音也冷淡:“下次吧。” 他并不想搭理他。 吴畏意识到这一点,失望地垂下了眼眸。他后退两步,看着车窗缓缓升起,遮住了那张冷峻的脸。原来,影帝并不是很温柔的人。可他……明明对甄理很温柔的。为什么呢?他望着那豪车缓缓离开了中旭大厦,垂着脑袋回了车。 没多久,甄理也垂着脑袋回了车。 他又被影后拒绝了。 “甄理,你太年轻了。你根本不懂什么是爱。我有听闻,你跟着甄老爷长大了,也许你是恋母情节。” 脑袋里影后的话在回荡,甄理气得猛拍了下方向盘:“艹!” 去他妈的恋母情节。 他压根没见过母亲,恋个鬼的母亲? 想拒绝他就明说啊!他又不怕被打击。反正,打击再厉害,他还是喜欢她。 被偏爱的有恃无恐啊! 甄理坐在驾驶位上,一阵哀声叹气后,少爷脾气又耍起来,拍着方向盘吼道:“艹,小爷这么好看,甩那些小鲜肉一大截好么?现在不是很流行小奶狗吗?她怎么就不喜欢我?我有钱有颜又对她死心踏地……” 他牢骚没发完,吴畏颤颤巍巍地说话了:“其实,看得出来,影后是、是喜欢影帝的。影帝有钱也有颜,而且他们是在剧组里培养起来的感情,同是圈里人,也有共同话题……” 这话简直不能再能有道理。 但甄理哪里听得进去?他人不如其名,真不讲理,回头瞪他一眼:“你闭嘴吧!没看我正生气吗?会不会说话呀?” 吴畏委屈脸:“你不是问我,影后为什么不喜欢你吗?我这给你分析呢。” 甄理发动引擎,冷哼一声:“谢你好意了。” 跑车缓缓驶动。 忽然有电话打进来。 甄理连线接通,听到爷爷的声音:“阿理,你现在在哪里?” “学校啊,在上课。”他漫天扯谎,“你什么事吗?” “有啊,看你上热搜了,跟你说声恭喜。” 甄老爷说这话时,语调还算轻松,不像生气的样子。 甄理琢磨着爷爷的态度,嘿嘿笑:“爷爷,您都知道啦。我也想低调来着,谁知道一不小心就上热搜了。您看我还上相不?” 他说着,扫了眼副驾驶位上的人。 吴畏正在微博上刷【影后回国,影帝现身机场接机,风采不减当年】的新闻。视频里,影帝付予淮拈花而笑,一举一动优雅而矜贵。 真迷人。 虽然冷淡些,但高冷迷人。 吴畏看得星星眼,忽地,手机被夺。 甄理把手机拿过来,刷了两下,果然看到了自己的新闻。 【影后回国,机场上豪车顶帅气小哥高调示爱】 标题下,视频里,他在豪车上拉着二胡又唱又跳,分分钟帅出天际。 甄理看得挺满意,把手机还回去,又跟爷爷聊上了:“我觉得还是挺上相的,很有当明星的潜力。” 甄老爷对这个话题不感兴趣,又扯回来,叹息道:“阿理啊,爷爷也不是老封建,但凡那影后年轻个五六岁,爷爷也就睁只眼闭只眼了。但她大你太多了,而且那年纪生孩子也不好生。当明星什么的,即使生了孩子,也不肯安心做母亲。唉,好孩子啊——” 开口闭口不离孩子。 甄理烦得不行,扯了一句:“爷爷,我开车呢,晚点说。” 他挂断电话,将手机扔到台上,脚下猛踩油门,绕道上了高速。 烦! 烦的想喝酒! 甄理开车在高速上疾驰,身边的吴畏看他面色郁郁,小心翼翼道:“甄爷爷说什么了,你脸色这么难看?” “你以为能说什么?” 吴畏听他这语气已经猜出七分了。 富二代圈子里都知道,甄老爷想抱小曾孙想疯了。没一天不往孙子床上送女人。也亏得小少爷是个洁身自好的,不然指不定堕落成什么样了。他对此虽然有些不认同,但也有理解,便劝道:“其实,甄爷爷年纪不小了,又只有你一个孙子,想看你成家立业,也情有可原。” 甄理可烦这些大道理了,连连摆手:“可他也太急了。他那身体活个二十年没问题,何至于把我逼得那么紧?” “紧是紧了点,主要是你这边好像不太喜欢女人,甄爷爷怕是担心你——” 吴畏话说到一半,慌忙捂住了嘴。 甄理听一半没了,蹙眉看他:“担心什么?” 担心你步上你父亲的后尘。 这些话,吴畏不敢说。他对甄家秘闻知道些,但也属于皮毛。平日里也多被家里人教导,不要多嘴甄家的事。甄老养大一个孙儿不容易,严防死守了二十年的秘辛谁传出去都有些丧良心。 吴畏及时停下,改了口:“担心你太挑啊!” 甄理没多想,摇头撇嘴:“我没挑啊!我就是不想跟我不喜欢的女人在一起,更别谈她生我的孩子了。我要像我爸爸一样,一生只爱一个女人。嗯,就是那种一生一世一双人。” 说最后一句时,他脑海里闪现出了影帝,不,影后那张端庄美丽的脸。 甄理觉得自己是真喜欢影后,可惜,郎有情,妾无意,攻克影后之路漫漫,他需要再接再厉。对,再接再厉。他暗暗给自己鼓气,然后,寻思着怎么追美人。 付予淮在想美人。 晚上,临睡前,他把玩着手机,微信上一个【甄美人】的头像黯淡无光。 那个加了他微信的人到现在没有发来一个信息。 “真是个小没良心的人。” 他弯着唇角,低笑了一声,把手机放到了床头柜上。 床头柜上方一盏大气时尚的绿色孔雀状灯具镶嵌在墙壁上,散发着晕黄柔和的光,照亮了昏暗空旷的房间,也照亮了孔雀铺散而下的炫丽尾羽。那尾羽上面点缀着水晶珠玉,漂亮又精致,尽显奢华之感。 付予淮按灭开关,扯了被子准备入睡。 可没两分钟,一阵动物啼叫声打破了夜的沉寂 嘎啊——嘎啊—— 这是郊外,别墅区,经常听到一些动物的叫声。可这鸣叫声高而洪亮,一时很难辨别是什么动物的声音。当然,这动物的主人除外。 付予淮打开灯,穿上鞋,匆匆走出卧室。 客厅里灯光耀眼,几个穿着睡衣的仆人裹着大衣匆匆往外走。 5.想有对象了? 付予淮扫一眼,看着落后的陈妈问:“怎么了?” 陈妈年过半百,算是老仆人了,跟付予淮感情深厚,说话不慌不忙:“可能换了新环境,那小家伙不适应吧。” 小家伙是一只绿孔雀,四年前,付予淮在Z国拍外景捡到的一只鸟蛋。他一时兴起,带回国孵化出来,竟然是一只孔雀,还是国家级保护动物。法律上,不许人工驯养,除了取得合法驯养证。 好在,付予淮名声好,照顾孔雀也尽心尽力,才得到了驯养权。 四年来,小家伙从一只小雏鸟长成如今高挑美丽的绿孔雀。优雅的体态,艳丽的外观,头顶上长几根羽毛,宛如皇冠昭示着他的高高在上。 付予淮走到庭院湖畔,那儿绿草茵茵,还有两排高大灌木林。 绿孔雀正栖息在粗壮的枝桠上,红褐色的眼眸滴溜溜转动,尖利的嘴张开,洪亮地啼叫着:“嘎啊——嘎啊——” 仆人们怕惊扰到他,远远站着,只用手机四处照了下,结果,并没有发现有什么危险性的动物,便交头接耳小声议论起来: “是不是到了发情期?说来,他也四岁了,还没配偶呢。” “唉,养这一只都不容易,哪里还能给他找配偶?绿孔雀呀,国家保护的。” “其实,可以买几只蓝孔雀给他。现在蓝孔雀国家支持饲养的,又经济又实惠。” “说是这么说,可是以付先生的挑剔审美,怎么会随随便便给他找个配偶?” “是呀,他自己都挑到现在,更何况这么宝贝的小家伙。” …… 仆人们的话语零零散散传到陈妈耳朵里。她挥挥手让仆人们退下,自己迈步走到付予淮面前,刚想说些什么,就被制止了。 “不早了,去睡吧。” “你还不睡?” “我陪陪绿豆芽。” 绿豆芽就是绿孔雀的名字。 陈妈对这名字很膈应,觉得不伦不类,平时都叫小家伙。 “嗯,不过也别熬太晚。这小家伙叫的勤,估计是到了发情期。我明天找邵先生过来看看。” 邵先生是兽医,在绿豆芽的成长过程中扮演着举足轻重的角色。 “好。” 付予淮点头,看着陈妈背影消失在夜色中,转过身,走近了些。 绿豆芽从树上飞下来,围着他走动。他的尾羽长长拖在地上,像是贵妇的长袍,闪着光儿。 “嘎啊——嘎啊——” 他的声音洪亮高亢,有点吵了。 付予淮是喜好安静的人,蹙着眉头,俯视着他,低声说:“绿豆芽,别叫了。” 绿豆芽听不懂他的话,或许听懂了也装不懂,如他费劲心力也没哄得他开屏。 “嘎啊——嘎啊——”他叫的更欢快了。 付予淮头痛,点着眉心,低叹:“所以,你是真到了发情期?” 回答他的是两声清脆嘹亮的“嘎嘎” 声。 “好吧,虽然我不想承认,但你声音真挺难听的。别叫了。”付予淮说着,弯下了身体,半跪在草地上,摸着他的脑袋,与他对视:“你真的……想有对象了?” 绿豆芽没再叫了。 这是默认的意思。 付予淮皱皱眉,语气有点恨铁不成钢的意思:“好吧。你是我的孩子,我会给你找个完美配偶。但是,在这之前,争点气,别再叫了。” 绿豆芽不听,伸展着翅膀,扑腾扑腾飞到了枝桠上。 “嘎啊——嘎啊——” 他伸长了脖子,对着夜空一声声啼叫,期待得到雌孔雀的回应。 这个夜注定不能好眠了。 甄理亦然。 他向来睡得晚,闭上眼时,一阵“嘎嘎”声吵得他难以入眠。他翻来覆去了好一会,都没酝酿出睡意,终于恼了,拿出手机发了一条朋友圈。 【谁家的鸭子大半夜扰民?找死呢?】 很快,留言区沸腾了。 无所畏惧:【阿理哥,还没睡呢?实在觉得吵,拿只棉球堵住耳朵吧。】 荷叶田田:【堵什么堵,真理boy,到姐姐被窝来,嘿嘿有助于睡眠。】 荷叶翩翩:【姐,麻烦你矜持点,别吓着真理。乖,到翩翩姐怀里来,姐给你捂耳朵。】 唐式沉默:【小少爷,不要熬夜,睡前不要玩手机,现在立刻马上闭眼睡觉去。】 今天没理;【唐姐不要这么煞风景,真理很少玩这么晚的。】 …… 甄理无聊地翻看了会留言,听到敲门声。 “谁啊?” “小少爷,是我。” 唐氏女魔头——唐默。 她回来了? 昨晚不是说去出差吗?这么快就回来了? 甄理惊得一哆嗦,赶忙放下手机,扯了被子盖住脑袋。 “唐姐,我这就睡,这就睡。” 在甄氏庄园里,唐默是他最怕的人。虽然唐默只是他的保镖,但自从两年前她获得爷爷赏识,迈入公司参与决策,地位就坐了火箭一般上升,出入皆是甄氏大小姐的派头。最关键的是,她总是有意无意勾他。不是女仆们那种做些无关痛痒的撩人动作,她一言不合动真章,直接袭身。甄理第一次明白那事儿,就是她撩的。许是这层原因,他看到她,下意识地犯怂。 甄理犯怂的第一步是不敢去开门。 但唐默有他房门的钥匙。 唐默开门走进来,甄理正在提睡裤。他有裸睡的习惯,上身没来得及穿,光着的身姿,脖颈修长,曲线优美,肩甲线条流畅漂亮。 唐默扫了一眼,狭长丹凤眼黑亮灼灼,透着一种势在必得的野望。很少有女人露出这样野心勃勃的目光。可惜,甄理背过身,套上睡衣,没有发现。等他穿好衣服转过来,唐默已经恢复了玩世不恭的笑:“呵,小少爷,你这防着我呢?” 她走上前,个子很高,一头长长的棕色卷发披散在背后,里穿一件条纹蓝衬衫,外套一件长款修身黑色马甲,下穿一条蓝色牛仔裤,整个人很有种英伦休闲气质。 唐默气质好,颜值也高。她五官立体醒目,眉宇暗藏英气,鼻梁很高,配着小麦色皮肤,有一股冷硬感,那双狭长丹凤眼更是透着一股精明劲儿,好在大红唇添了丝妩媚风情,使她整个人显得冷艳又性感。 甄理喜欢端庄优雅的女人,唐默这种杀伤力极大的女人,三个字:要不起。 “唐姐,嘿,忙什么呢?这么晚了,衣服都没换?”他傻笑着后退,手挠着脑袋,艰难找话题。 “怎么?想看我穿睡衣的样子?”唐默勾唇一笑,丹凤眼水波涌动泛着光。 “没,没……”甄理摆手表清白,心里碎碎念:“其实,也没什么看头。” 唐默是平胸,两点微微凸起,反倒更显平坦。当然,她也不在乎身上少了三两肉,还有心情逗乐:“我听见了。嫌弃我平胸?可小少爷——”她声音拉长,上前几步,逼得甄理退到了墙角。 甄理很怂地双手交叉护卫着自己,像个被轻薄的美人红着脸嗔怒:“唐姐,别乱来啊!” 他声音很大,红艳艳的脸蛋染上羞愤之色。 唐默看得心里一颤,悸动的心情从胸肺处蔓延开来。她凑上前,一手按在他身旁的墙壁,高大的身影罩下来,挨着他的耳畔呵了口热气:“平胸是一种不染风尘的性感。小少爷,你要快点学会欣赏啊。” 她快要等不及了。 他若再不喜欢上她,她就要等不及了。 甄理不知他心里活动,正暗自吐槽:欣赏个毛线啊!他喜欢影后那样温柔端庄身材也很棒棒的女人呐。 当然,这些话打死也不敢说。 甄理伸手拍拍唐默的肩,面上挤出乖顺的笑:“嘿,唐姐这样也好看。萝卜青菜,各有所爱,相信唐姐很快就会遇到喜欢你这款青菜的萝卜。” 这都什么比喻? 唐默像是被逗笑了,放开他,摸摸他的脸颊,后退了些。 甄理松了一口气,又说了些恭维话才把人请出房。等唐默出去了,他的笑瞬间冷了下来。他其实不是没脾气,只是两人算是一起长大,真闹僵了,都难看。而且,闹僵了,他打不过她更难看。 得!又回原点了。还是怂! 甄理仰天长叹一声,躺回被窝,默默看着天花板。 他这下更睡不着了。 嘎嘎声还在叫,烦的他很想宰鸭子吃。 于是,第二天,他就吩咐仆人去买烤鸭。 餐桌上 白瓷盘摆放着宽宽的青菜叶,一只色泽红艳的烤鸭躺在上面,长长的脖子弯着,扁平的嘴对着他。 甄理眯起眼,伸出筷子敲鸭嘴,哼笑道:“你怎么不叫了?叫啊!看把你能的,大半夜不睡觉来扰民!还叫不叫?” 他敲罢鸭嘴,动手去扯鸭的双腿,连骨带肉撕扯出厚实的一大块。他咬上去,大口大口嚼着。烤鸭很好吃,肉质细嫩,味道醇厚,入口酥香,肥而不腻。他吐出骨头,舔了舔手指的油,又去肢解其他部位。 十分钟后,一个肥硕的烤鸭只剩下一堆鸭骨头。 甄理打了个饱嗝,嘴上油光闪亮。 咕咚—— 咕咚—— 两道咽口水的声音。 甄理闻声看去,见是于念念和唐默。两人挨着坐,正一眨不眨地看他,目露垂涎之色。他没想太多,以为她们是馋了,舔着手指笑:“不好意思,忘记给你们留了。中午吧,中午继续吃烤鸭。我让宋姨多买几只。” 唐默没回答,低下头喝汤、吃包子。她想亲甄理,很想很想。那张嘴吧唧吧唧吃肉的时候,娇嫩嫩染上一层油光,水润闪亮。 咕咚—— 她想得咽口水,有点魔怔的趋势。 于念念看着身边的漂亮女保镖,如丝媚眼闪过一丝了然的笑。她是唐默接过来的,初见时,女保镖高冷不可亲,一副什么都不放在眼里的漠然,可不想,也不过寻常女子,会动心,也会……喜欢自家少爷。这就有趣了。甄理看不上她,也对女保镖没什么意思,那么,只能有一种可能了。 于念念喝了一口汤,觉得自己可以换一种方式达成自己的目的。 餐桌上各有心思。 甄老爷安静喝着养生汤,一只纯白的波斯猫窝在他腿上,无精打采地耷拉着小脑袋,偶尔发出细碎的“喵呜”声。他低头看了眼,伸手安抚了下,又抬起头,看着餐桌上三人间的互动,慢慢地,苍老的脸上闪出慈爱的笑。他对一切乐见其成,有竞争才会有压力。 甄理在传播压力。 他吃完烤鸭,拿出手机,对着一堆烤鸭骨头拍照。九宫格,各个角度的鸭骨头,彰显着凶残和狼藉。末了,配上一段话,发了朋友圈。 【哼,那位养鸭子的主人走点心,再让我听到半夜鸭子叫,非给你宰来吃了。】 很快,留言区热闹起来。 无所畏惧:【阿理哥,大清早吃得这么油腻不好呀。】 荷叶田田:【哎呀,真理boy,吃烤鸭怎么不喊姐姐来?】 今天没理;【这骨头啃得哟!吓得我赶紧预定了十只烤鸭。】 荷叶翩翩:【天呐,你们这些人,怎么可以吃鸭鸭?】 …… 大好人:【其实,半夜叫的不是鸭子……】 甄理看到【大好人】的留言,想了好一会,才记起是那什么影帝。他私聊他,发了一条信息:【你好呀。微笑.jpg】 付予淮收到这条信息时正在去公司的路上。很意外,有点惊喜。他不自觉弯着唇角,斟酌着语言,回复一句:【嗯,你也好。】 迟迟没有回复。 甄理很不走心地打了声招呼就没影了。 6.伤透了我的心 付予淮等了十分钟之久,依然没有等来回复。那小没良心的人冒个泡就没影了。他倒也不生气,翻看了一会甄理的朋友圈,很活跃,经常给朋友点赞、留言。他眼眸一转,退出来,给余曼曼发了一条短信:【中午一起吃饭吧。谈谈《民国遗恨》的合作事宜。】 余曼曼那边回复的很快:【好。你确定位置发我下。】 付予淮没再回信,收回手机,放进裤袋里。他需要做点什么,让那个人主动到他这里。 甄理看到【大好人】的朋友圈信息时,正跟爷爷在宠物店。 春天到了,他们家养的波斯猫小公主也到了发情的季节。 喵呜——喵呜—— 小公主来到宠物店,亢奋地叫着,星辰大海的眼睛滴溜溜转,目光略过笼子里各色各种猫儿。 那猫儿的世界明显很热闹,几只公猫很快响应她的叫声。 得!发情的不止一只。 甄理抱紧她,手指抚着她纯白而华丽的毛发,轻声说:“你也矜持点啊。小公主,你是公主啊。” 小公主不想当公主,不安分地窝在他怀里,身体蹭来蹭去,浑圆细小的耳朵耸立起来,那双大而圆的蓝眼睛一片亮泽闪着光,对着一只同样雪白的纯种波斯猫叫着:“喵呜,喵呜——” 那雪白的猫跟小公主长得很相像,不过体型稍大了些,一双眼睛是琥珀色的。 女店员眼疾手快地抱出来,热情地介绍:“哎呀,你家小猫儿眼光真好,一眼就挑中了我们的镇店之宝。这猫叫小王子,可讨猫儿喜欢了。不少猫儿都是找他配的种。” 甄理听得一惊:“跟很多猫配过种的?” 女店员猛点头:“是啊,基因很好的,而且,帅哥,你瞧瞧,他们多有夫妻相啊?” 同是波斯猫,同是白色毛发,如果不是眸色不同,乍一看就跟同胞兄妹似的。 可甄理抱着猫儿后退两步,摆摆手,语气满是嫌弃:“不行,你这种猫兼渣猫,太花心了,不行。” 他有情感洁癖。 小公主是爷爷的爱宠,也是他的小宝贝,那么重要的第一次怎么能便宜一只渣猫? 镇店之宝被嫌弃的女店员懵逼脸,愣了两秒钟看向一旁的甄老爷:“老先生,您看这——” 甄老爷走过去,要把猫儿接过来。 甄理不给,抱着猫儿摇头:“不行,这猫儿配不上我的小公主。” 甄老爷扶额低叹:“你自己挑就算了,别带坏了小公主。” 甄理不认同,反驳道:“这怎么能算挑呢?这是原则!” “小公主可没这原则。” “我有,她就有。” 可惜,小公主真没有。她猛地跳出甄理的怀抱,围着女店员的腿喵呜喵呜叫着。而女店员怀里的猫儿也跳下来,两只猫儿干柴烈火地扑到一起去了。 这速度—— 甄理看得大惊失色,忙跑过去阻拦,可两只猫儿默契十足地钻入柜台下,喵呜喵呜声绵长带着喘息,很让人想入非非。 “她……她竟然背叛我……” “她……她再也不是我的小公主了。” 甄理指着柜台,气得眼睛都红了。 甄老爷还在补刀:“你看啊,小公主都有对象了。这一配种,过不了多久就该生猫仔了。你呢?也该抓紧了吧?” 甄理当没听到,哭丧着脸哀悼她的小公主。他是真受伤了,小公主太伤他的心了。他拿出手机,发了一条朋友圈:【再也不会养宠物了,小公主伤透了我的心。】 朋友们纷纷问原因,他也不回,只无聊地刷着朋友圈,然后,他就看到了【大好人】的一条信息:【这里的食物不错,环境也很好。】 一行小字下,九宫格里,高档西餐厅,有色泽鲜艳的美味牛排,有精致的餐具,有弹钢琴的女孩,也有用餐的影后余曼曼。 余曼曼着一袭纯白高腰雪纺裙,外罩一件雪白的狐皮坎肩,一如既往的优雅尊贵。她细长的手指握着刀叉,慢慢切下一小块……画面定格在她切牛排的动作上,她用餐的图片夹在其他图片里并不突兀,就像是无意中拍到的。 甄理看到了,惊喜不已。他赶忙私聊【大好人】,发了信息:【嗨,在吃饭?看着不错啊。哪家店?” 对方三分钟后回复了信息:【尚客。】 尚客西餐厅离这里不远,开车二十分钟就到了。 甄理估摸着距离,觉得应该可以在他们结束午餐前赶到,如果走点运,说不定能跟影后共享午餐。真美!他嘿嘿笑:“爷爷,我晚点来接你。” 配种时间不需要太长时间,但看那只不矜持的猫估计要厮混一会了。 甄老爷看他匆匆往外走,皱眉喊:“你干嘛去?” “找对象脱单。” “谁?” “影后。” 可惜,影后已经走了。 甄理气喘吁吁赶到时,付予淮的对面已经没人了。他蹙眉:“余姐走了?” 付予淮点头,俊颜含笑,声音柔和:“临时有事,提前走了。” 得!错过了! 甄理眼底滑过一丝惋惜,一屁股坐到对面,抓着脑袋,撇着红润的嘴,语气幽幽怨怨:“我这也够快了。” 付予淮不置可否,笑着换了话题:“午餐吃了吗?” “还没。” “一起?” 甄理看他一眼,想起自己还要请他吃饭,便点了头:“好,我请你,那天多谢你了。” 付予淮不置可否,招呼侍者过来:“同样的,给他来份。” “不问我几分熟?” “他家七分熟最美味。” “每个人口味不同。” “你会喜欢的。” 他很强势。 相比初次见面,他的善解人意几乎是一场错觉。 这是甄理的直观感受。 不过,不太反感。 对方言语强势,面容却是温柔的,眼底含着笑,一派温润绅士。 甄理撇撇嘴,没再提什么反对意见。等待的期间,他给唐默发了一条短信,让她去宠物店接人。这顿饭不知吃多长时间,他不想让爷爷干等着。 甄理发完短信,趴在餐桌上看付予淮。对方是影后喜欢的人呐。高大俊美,气质沉稳,一举一动优雅迷人,是个强有力的对手。关键还是那什么影帝。啧啧,影帝,这头衔瞬间甩他一条街去了。 “哎,付予淮?” “嗯?” “我能跟你拍个照吗?” 付予淮切着牛排的动作一僵,抬眸看他:“为什么?” 甄理嘿嘿一笑:“装叉。” 他倒也直接。 付予淮笑而不答,继续用餐。 甄理捉摸不透他的笑,又问:“笑什么?能不能拍?” “随意。” 他语气多了丝不易察觉的宠溺。 甄理喜滋滋拿手机跟他合影,付予淮微微抬头,俊颜如玉,眼眸笑意温柔。他看得有点羡慕妒忌恨,照片出来后,很有心计地P图。才P了一半,侍者很快端来了一份牛排,配着一杯红酒。 甄理饿了,图不P了,放下手机,动了刀叉。 七分熟的牛排跟别家味道差不多,不过,配着红酒,却有别有滋味。 付予淮看他吃得津津有味,笑着说:“这家的红酒独具特色。” 甄理咂咂嘴道:“还好吧,我家珍藏的红酒味道也不错。” 他爷爷喜好收藏酒,地窖里埋藏着好多种。他成年时,开封了一瓶,从此念念不忘。可惜,他爷爷老奸巨猾,说是等他结婚了,拿出来宴请宾客。总之,各种手段哄他结婚生子。 付予淮接他之前的话:“是吗?有机会尝尝?” “你家住哪里?改天送你……” 甄理话说一半停下了。他暂时没结婚的打算,还是别立flag了。想着,他改了口:“我家酒是老爷子的心肝宝贝,我是送不起了。” 付予淮吃好了,放下刀叉,拿着餐巾擦了下嘴,轻声道:“喜欢喝酒?” “有点喜欢。” “有点是多点?” 他不怎么喜欢模棱两可的话。 甄理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笑得张扬轻狂:“很想大醉一场。” 付予淮心里一跳,端着高脚杯的手轻晃,酒液荡漾间,他眸中暗光闪过:“没醉过?” “不敢喝醉。” “为什么?” “不能喝醉啊。喝醉会做错事。” 他家里美人太多,各个又很孟浪,他可不想一觉醒来,床上多个女人。 付予淮不知内情,端酒喝了一口,漫不经心地道:“做错什么事?” “喝醉酒还能干什么事?酒后乱性啊!”甄理被问恼了,“你这人问题好多。” 付予淮放下酒杯,沉思了两秒钟,点头道:“那换你问我吧。” “……” 甄理忽然觉得影帝好不会聊天。 影后肯定是没看到这个缺点,才会对他芳心暗许。可怜的影后,被这个无趣男人的表象迷惑了。 想到影后,一个念头蹿进脑海,惊得他瞪大了桃花眼:“你不是说不喜欢余姐吗?为什么一起吃饭?” “谈个合作。” “真的?” “我不骗你。” 甄理看他神色郑重,勉强信了。他继续用餐,边吃边说:“你不知道,我喜欢一个人不容易。我家里家外都是女人,各个花痴又开放,一个不小心能把我吃了。我不喜欢那样的菜,独爱影后这样的……” 他诉说着他的深情爱意。 付予淮有一瞬间想拿餐巾堵住他的嘴。但他没有。他维持着他影帝的风范,甚至绅士地招呼侍者给他加了一杯酒。 “她不适合你。” “为什么不适合?” 甄理喝了酒,面似桃花娇艳。他抬起头看着对面的人,桃花眼湿漉漉,水光荡漾,眼尾上挑时,媚意天成。 7.他自作多情了 貌美妖艳,浪得没边。 甄理全然符合他的审美。活了三十年,付予淮第一次遇到这么赏心悦目的人。他饮了一口红酒,淡淡甜味在舌尖化开,如甄理带给他的感觉。 春心萌动。 无法克制。 付予淮放下酒杯,手指擦过唇畔,声音越发轻柔:“小少爷,你是娇公子,需要有人宠你、呵护你。而余曼曼比你有野心,又不喜欢你,怎么会对你上心?” “我又不是小孩子,说的好像她要分心照顾我似的。而且,说来说去,不就是说我不成熟吗?我还年轻,我也会长大的。” 他撇着嘴,明显对他的话表示不满。 付予淮笑而不语,看他吃完了牛排,喝完了酒,招呼侍者结了账。甄理本来想结账的,但晚了一步。 “下次我请你吧。” “好。” 他们并肩走出餐厅,两位女侍者躬身送客,见人走远了,交头接耳议论起来: “付先生今天真奇怪,明明都陪余小姐吃过了,又陪着吃了一次。” “感觉比陪余小姐要开心些。余小姐在时,他都没怎么说话。” “是呀是呀,不过,那位先生长得真好看,跟朵花似的,比余小姐都好看。” “对对对,真好看,笑起来好看又可爱。” …… 走出餐厅,好看又可爱的甄理面临一个难题:喝酒不能开车。 虽然只是小酌了两杯,但他有一个毛病,酒足饭饱后犯困。 尤其是昨晚没睡好。 甄理站在餐厅外,春日融融,照在人身上加剧了困意。他上下眼皮开始打架,还忍不住打了个呵欠。 非常孩子气。 付予淮看到了,宠溺一笑:“想去哪里?我送你。” 甄理伸手掐着太阳穴,“怎么送我?你也喝酒了。” “我有司机。” 得! 有司机了不起。 甄理跟着付予淮走到停车位的一辆低调迈巴赫前,车里许尉下来,打开了车门。 “先生?” “嗯。” 许尉又看向甄理,眨了下眼,笑道:“哥们,又见了。” 甄理看到他就想到那天的窘状,所以,尴尬而不失礼貌地笑了下,便上了车。 付予淮随后坐上来,挨着他,身上清淡的冷香传入鼻孔,有意无意地撩人。甄理吸了吸鼻子,没话找话:“怎么换车了?” “太高调。你喜欢那款?” “嗯。很酷。” “想开给你开。” 价值不菲的豪车随口给别人开? 甄理惊得困意都消散了不少,很心动,但理智还在,眉头皱了皱,觉出不对劲来。 “你这人未免太好了。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你有什么目的?” 他虽然年纪小,但防人之心也是有的。 可惜,他遇上了付予淮。 “我以为小少爷听得出这只是场面话。” 他微微一笑,回的云淡风轻。 得!这下是他自作多情了。 甄理脸臊得通红,也不说话了,闭上眼装睡去了。 付予淮也不拆穿,看着他漂亮娇艳的脸道:“你要去哪里?” 他眼神有些灼热。 甄理把脸扭向内侧,莫名有点烦躁:“就近找个能睡的地。等醒酒了,我开车回去。” “要去我公司吗?” “随便。” 付予淮吩咐许尉开车回公司。 辉煌影视在市中心一环大道,离这里十分钟的路程。但也就是这十分钟,甄理就睡成了猪,还不雅地打起了呼。 付予淮是明星出身,十分注重外在形象。对于甄理的打呼,他有些排斥,好几次都想把人推醒,可看着那张白净晕红的小脸,又忍住了。罢了,看在他那张脸的份上,打个呼且忍忍吧。 到达辉煌影视楼下,许尉停下车,回头等候吩咐。 付予淮瞥了眼睡成猪的人,想了一会道:“看他睡多久吧。等他醒了,散了酒劲,送他回去开车。” “好。” 付予淮推门下车,临走时,看到他别扭的睡姿,又转回来,扶着他的肩膀慢慢躺到车座上。位置有点挤。 甄理半个身子弯着。 付予淮有点后悔:他应该开那辆车出来。 可后悔晚矣。 他迈步走进公司,高大挺拔的身影很快消失在许尉眼里。目睹了付予淮一切动作的他一边等着甄理醒来,一边琢磨着付先生的动机。 Gay? 没看出来。 在他为付先生工作的这五年,从没见他对任何同性表示过有兴趣。 这漂亮少年是例外? 许尉想不明白,便抛去了脑后。 无论例不例外,他什么都不能做,也什么都做不了。不,他能做的是等。 许尉一直等到下午三点,甄理才悠悠转醒。睁开眼,傻呆了两秒钟才想起自己身在哪里。 “我睡了多久?” “两个小时。” 甄理坐直身体,伸了个懒腰,活动了下麻了的双腿。早知道是在车里睡一觉,他也不用上付予淮的车。 “付予淮呢?” “先生回公司工作了。” 甄理看向窗外,大楼高耸,“辉煌影视”四个大字映入眼帘。 很熟悉的名字。 唐默不止一次提起过。她那时才进甄氏集团,正逢“辉煌影视”初创,多次提议转型,借投资“辉煌影视”转入娱乐行业,但没有得到董事会的认可。而今两年过去了,“辉煌影视”从名不见经传的经纪公司跻身中国七大经纪公司行列。 它傲然屹立于市中心一环,三十层的大楼彰显着它的荣光。 而甄家卖电器发家,这两年经济不景气,又逢几次高层动荡,势力大减,于年前搬出了一环大道。 啧啧,这对比真让人唏嘘。 甄理唏嘘了两秒钟,收回目光看向许尉,桃花眸带了点兴味:“付予淮在这里工作?” 许尉点头:“是的。” “辉煌影视的CEO?” “嗯。” “他不是影帝吗?为什么退出娱乐圈?” 许尉沉思了一会,含糊其辞地回:“付先生……是个很有想法的人。” 这话很有趣。 甄理被逗乐了,又问:“那付予淮对影后到底是什么想法?他为什么不喜欢影后?” 他问题好多。 许尉无奈地笑出声:“哥们,我比你还好奇。” 他跟着付先生多年,看他纵横娱乐圈,被无数美人追逐,却是不动心。他可比他还好奇。 想着,他补上一句:“可能缘分没到吧。” 甄理点点头,摸着下巴,兀自乐起来:“也是,这缘分不可捉摸。就像我跟影后的缘分,我啊,对她一见钟情。”说到这里,他的眼眸忽地一亮,声音难掩亢奋:“就在半年前,她出席了一个慈善晚会,我跟我爷爷一起去了,哎呀,当时一个小女孩跌倒了,她温柔把她扶起来,还摸了摸她的脑袋,真美,又美又温柔,我一眼就陷进去了。” 这……是恋母情节吧? 许尉沉默不接话,手上发动引擎,倒车开回去。 甄理把话题转到了影后身上:“付予淮跟影后在谈什么合作?” 合作很秘密。 许尉知道的信息不多,能透露的更少了。 “应该是一部电影。” “什么电影?” 许尉不答,笑容带了丝深意:“这个你可以去问付先生,他会很乐意告诉你的。” 甄理蹙眉,没再问了。他其实并不怎么想跟付予淮来往,一是两人年龄相差有些大,没什么共同话题,二是付予淮比他有能耐太多,相处起来非常影响他装叉。 他喜欢跟同龄人相处。 那个时候,他是众星拱月的存在。 晚上 甄小公子一呼百应,朋友圈随便一句【来我家里吃烤鸭】,同是圈子里的少爷小姐们几乎都到了。他们在庄园的草坪上吃烤鸭,喝啤酒,唱歌跳舞,好不热闹。 玩到正酣时,甄理举杯开口:“很开心大家能来这里吃烤鸭,不过呢,吃了我的烤鸭可要帮我一个忙了。” 他这话才落,苏家小公子锦天就笑着“拆台”了:“好你个真理,醉翁不易不在酒啊。敢情几只烤鸭就指使我们给你帮忙了?” 其他公子小姐纷纷附和: “是啊,我们这劳力也太廉价了。起码也要真理给我们唱首歌、跳场舞,对不对?” “对对对,还不能像豪车顶上那样随便跳,我们要看脱衣舞,秀出咱们真理小少爷的细腰来。我可是垂涎好久了。” “瞧你们这些小色鬼,咱们小少爷真跳了脱衣舞,你们还能活吗?哈哈!不得狂流鼻血而死呀!” …… 越说越没边了,甄理拿过一瓶啤酒,咬开了,吐出瓶盖,拿着就扔向了始作俑者:“让你丫瞎起哄!” 苏锦天被砸中额头,并不怎么疼,却伪装出疼痛难忍的样子,捂着小白脸哀呼:“真理不爱我了,他们都起哄了,怎么偏砸我一人?” 周边人幸灾乐祸,笑成一团。 甄理不理他,站到椅子上,拍着手掌,控制全场:“好了,别闹了,都安静了。” 人群果然安静下来,各个专注地看着椅子上漂亮的美人。 美人真的很美,长身玉立,唇红齿白,眉目如画。那白衬衫散落了两粒扣子,露出纤细莹白的脖颈,颈窝很深,精致的锁骨一片瓷白,月光下,泛着清泠泠的光。 甄理不知自美,兀自说出自己的目的:“我呢,听说影后要拍个电影,具体什么电影,保密性很高,我查不出来,大家都上点心,帮我打听去。” 苏锦天咽着口水:“打听出来了,有什么福利?” 叶家大小姐坐在他旁边,红裙似火,眉目高傲。她听到这话,忽地站起来,照着苏锦天的脑袋就是一巴掌:“你一个男人还想要什么福利?闭嘴吧,少说几句没人当你是哑巴!” 叶家大小姐叶田田双十年华一朵霸王花,还是甄理脑残粉,各种倒贴,天天被拒。今天甄理提到的这个事,明显是为了追影后,她自然不会放任不管。 她这一管,叶家二小姐也不甘人后,立刻从人群站起来发话了:“我姐说的对,总之,这个事不能帮!谁敢帮就是跟我叶翩翩作对!” 叶家双胞胎姐妹花放了话,人群一阵静默。 甄理看着两人相似的脸,相似的着装,连嚣张跋扈的气质都如出一辙,想了好一会,依然是傻傻分不清楚,只能无奈又无辜地叹息:“两位姐姐,你们来砸场啊。” 叶家姐妹花自然不是来砸场的,因为她们没有时间。 叶田田不愧是霸王花之首,见妹妹一副“甄理归我罩”的架势,立刻就不满了:“你算老几?都说了不许打真理的主意,你当我说笑话呢?” 叶翩翩也不怕她,胸一挺,针锋相对:“喊你一句姐是我有礼貌,孔融让梨不存在的。真理是我的。” 叶家姐妹俩争风吃醋的戏码再次上演。 吃鸭群众一口烤鸭,一口啤酒,乐得看热闹。 甄理抛给苏锦天和吴畏一个眼神,先闪人了。苏锦天他们很快领会意思,跟上来。三人拐去僻静的庭院,沿着青石板路月下漫步,继续商谈打听影后参演电影的事宜。 商谈顺利后,甄理叮嘱:“你们都上点心,这事关我的终身幸福啊。” 苏锦天点头,娃娃脸难得爬上认真:“上心是要上心的,但真理,你跟影后这年纪相差也忒……” 甄理扭过头,桃花眼一瞪:“是兄弟,这废话就别说了。” “这哪能算是废话呢?” “还说!你也学学吴畏,实在些,多做事,少说话,瞧你一晚上嘴就吧啦吧啦没完了。” 突然被夸奖的吴畏嘴巴一张,想说的话又咽下去了。他本来想借机打听下影帝的事呢。可又怕甄理看出端倪。算了,等下次吧。 他不说话,苏锦天也不好意思说话,三人沉默地走出庭院,默契往庄园外走。 五分钟后,甄理把他们送出了庄园。转身返回时,于念念带着女仆们正送其他公子小姐出来。他一眼看到人群中走路打晃的叶家姐妹,想躲没躲了,被两人缠着摸了几把脸,烦的差点骂出声。好在,叶家司机过来接人,他配合着把人塞进了车里。 “下次别让叶家人进来!” 他冷着脸,斥责身边的女仆。 女仆很少见他发火,感觉他是真生气了,忙点头说:“是,是,小少爷。” 甄理冷着脸正迈步往回走,忽地,一阵熟悉的“嘎啊”声划破天际。 那鸭子又在叫了。 嘎啊——嘎啊—— 一声声叫得人心烦。 “艹!故意的!这鸭子找死呢!” 甄理走了一圈,又喝了酒,现在身体发热、脑袋也发热,所以,一个没忍住,就寻声捉鸭去了。他走出庄园,欣长的身影在月光下晃悠悠,像是喝醉了。 于念念和两个女仆跟过来扶着他,被他甩开了:“别碰我!烦!” 他借醉耍脾气,女仆们倒有点心怯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再出手,只远远跟着。于念念倒胆子大些,跟近了,嘴里劝着:“小少爷,你这是要去哪?天黑了,回去睡吧。” 甄理当没听见,左绕右拐,循鸭叫声进了密林深处。 于念念性子野,却是怕黑,不敢进去。正为难间,唐默紧追上来,挥手道:“于小姐,你回去吧,我看着少爷。” 月黑风高小树林,通常很容易发生不可描述的事。 于念念可不想喝醉的娇滴滴小少爷落入野蛮女保镖手里,媚眼一转,又壮着胆子跟上去了。 唐默不知道后面的事,只一心跟着甄理。她维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看他一会踹踹树,一会踢踢灌木丛,总之,各种没头没脑地胡乱钻。 “哪去了?臭鸭子!出来!给我出来!看小爷不把你揪出来宰了!” 唐默听到前面传来一阵可爱的醉话声,丹凤眼里染上些许笑意。她的小少爷真的太可爱了,很想搂入怀里亲亲抱抱举高高。 可惜,没机会了。 绕过一片树林,是一座辉煌豪华的别墅。占地很大,依山傍水,灯火通明照出哥特式的建筑风格。而一阵“嘎啊——嘎啊——”声正从里面传出来。 甄理的循声捉鸭计划就要实现了。 他高兴地捋起衣袖,漂亮的桃花眼染上三分醉意,七分轻狂:“哈哈,这鸭子,还真让小爷给找到了。” 8.小少爷真聪明(加更) 甄理准备爬墙捉鸭。 可走近了,才发现墙壁很高,铁质栅栏上面还围着一圈网。得!这防盗措施也是奇了。 甄理踹着墙,惆怅地抓头发。 唐默不想他惹事,走过来劝道:“小少爷,该回去了。” 甄理摆手,气鼓了腮帮子:“我要宰鸭子!不把它宰了,我是睡不好了。” 一连两晚了,这鸭子一到晚上,就没命地叫。 忍无可忍。 他站在围墙旁来回走动,忽地,被唐默一把按住。 “小少爷,耍酒疯也要适可而止。”他面容严肃,声音冷厉:“现在回去睡觉,明天我会跟这家主人解决这件事。” 甄理皱着眉头,烦她拿自己当小孩子,撇着嘴道:“你别管着我。我自己能解决。”他丢下这句话,绕着围墙,一阵小跑,来到了正门。 正门是银白色的电动伸缩大门,许是夜深,已经关上。甄理走过去,伸手就要拍,可半路被拦住了。 唐默板着脸,抓着他的手,低喝:“别闹!” “谁跟你闹了!” “大半夜的,别惹事。” “我没惹事,我就想看看什么人养这么讨厌的鸭子。” 左右是劝不了。 唐默二话不说,弯下腰,叉着他一条腿,直接把人扛走了。 他们走后没多久,银白色电动伸缩门旁边的小门打开了。有保安闻声出来,拿着手电筒照了好一会,但到底什么都没看见。 唐默已经把甄理扛着走回了密林。 场面可以说非常尴尬了。 甄理一个大男人轻松被个女人扛着走,这要是传出去他甄小爷的面子放哪里? “艹!唐默,你丫的造反了!放我下来!”他伏在唐模肩膀上乱扑腾,唐默怕他摔下去,一巴掌拍在他屁股上。 小少爷屁股又软又翘,手感超级好。 “老实点!” 唐默摸得手心发烫,有点舍不得放下来,便拖着他的屁股揩油。 甄理臊得不行,脸红得要烧起来。丢人了!这下丢大人了!他又羞又气,扭着身体想去圈她的脖颈来逼她放他下来,结果,圈不住,使不上力。没办法,他只能伸手去拽她的长发,嘴里威吓道:“快放下来!我真生——”结果,“气”还没喊出来,吓傻了。 尼妹! 他力气太大,把唐默的假发拽掉了。 完了!这下倒霉了! 甄理白了脸,第一时间是手忙脚乱地给她戴上。 棕色假发套上头的唐默:“……” 所以,小少爷还是什么都不懂吗? 他把人放下来,目光逼视着他:“小少爷,你不觉得奇怪?” 甄理嘿嘿装傻:“奇怪什么?” 唐默背过身,整理好假发,转过来,修长手指绕着发尾,丹凤眼漾着笑:“奇怪我为什么要戴上假发?” 还不是他曾说她太男性化,所以戴了假发讨好他。 女人呐,你的心思太简单啦。 甄理自觉懂她的想法,也懂她在故意设感情陷阱,所以,自作聪明地哈哈笑:“当然是你长发好看啊。” 唐默:“……” 他果然还是高估了小少爷的智商。 这么明显的疏漏他都能给他完美圆回去。 他真感谢他! 唐默无奈地扶额,顺着他的话敷衍一句:“小少爷真聪明。” 被夸的甄理得意洋洋:“崇拜的话不要多说,以后不要再动不动扛我就好。” 话一落,唐默一弯腰,叉着他一条腿,又把他扛起来了。 “艹!你丫一个女孩子能不能温柔些?” “你可以不把我当女孩子。” “那当什么。” “男人就挺不错。” “艹!被个男人扛起来更不好看啊!” 小少爷这是要尊严呢。 唐默像是明白了什么,把他放下来,摸了摸他的脑袋。 甄理实在怕极了她,忙闪躲到一边,脚下生风般开溜。不想,他穿过密林时,撞上了鬼鬼祟祟的于念念。 这是跟踪自己呢? 所以,先前被扛起的一幕,被她看到了? 甄理尴尬地不行,也不跟她说话,拔腿就跑。 真特么怂! 甄理冷着脸,跑上通往别墅区的宽阔马路。 春日晚风有些凉,他拢紧衬衫,迎风奔跑。等回到庄园,一身的汗。女仆们围上来,嘘寒问暖。他心里正烦着,摆摆手,挥开了,直奔卧室。烦!庄园里的任何一个女人都让他感觉心烦。只有影后好,温柔又美丽。 甄理简单冲了澡,裹着浴袍爬上了床。他从手机里翻出影后的照片,欣赏了好一会,躺下了。他有个习惯,睡前看看影后的脸,期待梦里跟影后相会。可惜,一次没有。甚至都没梦到过别的女人。今晚唯一一次,梦到了唐默,结果,抓掉假发露出个男人脸来。 甄理从梦中惊醒,再也睡不着了。他呼呼喘气,瞪大眼睛看着天花板。奇怪,他怎么会梦见唐默变成个男人呢?她可是从小陪他长大的。 那时候她大概十岁吧,而他才七岁。爷爷带他去孤儿院挑玩伴。他一眼就看中了她,觉得她漂亮又可爱。他们一起玩的时候,她还编了花环给他。结果,等爷爷办好领养手续,她就变了脸。在爷爷面前,她是知心姐姐,一旦私下相处,立马变冷酷御姐。越来越不讨喜。 甄理想着多年来唐默对他的欺压,就觉得这个少爷当得窝囊。 怎么能不窝囊呢? 娶妻生子吧。 等他把影后娶回家,相信爷爷也不会放纵她对自己的调戏、勾搭了。 等等,娶影后保护自己? 貌似还是有些窝囊啊! 甄理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烦的想骂娘。他隐隐觉得有些压抑,却也不知道这压抑从何而来。如果爸爸在就好了。爸爸才不会逼他娶妻生子,才不会让他身边围绕一堆无趣的女人。 甄理坐起来给爸爸发短信:【爸爸,我20岁的生日,你一定要来啊。】 依然是没有回复。 甄理睁着眼睛到天光大亮,日晒三头,依然是没有回复。他失望又颓丧,听到楼下女仆唤他吃饭,便换了衣服,洗漱了,下楼用餐。 餐厅 甄老爷坐在主位上,腿上窝着猫儿,正专心听于念念说话。 于念念长得漂亮,说话也讨喜,不时逗得甄老爷笑弯了眼。 甄理笑不出来,想到昨晚的事就烦她。可看爷爷这么开心,也不想跟她一般见识了。他坐到位子上默默吃饭,无声无息的,低调得像是空气。 甄老爷好一会才发现小孙子过来,笑眯眯开了口:“昨晚闹腾到几点?这才起来。看你的黑眼圈,以后可不许胡闹了。” 甄理的黑眼圈可不是闹太晚没睡好的缘故,而是—— 他看了眼唐默,对方垂着眼眸安静喝汤,跟没事人一样。他又想起梦里她摘掉假发的样子,活脱脱一个男人。啧啧,这么男人气肯定嫁不出去了,所以一直缠着他。一定是这样的。他胡思乱想着,扒拉着面前的营养粥。他没食欲,脑子里很乱。 甄老爷看他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有点担心:“阿理,你怎么了?脸色不太好?” 甄理一手放在餐桌上,脑袋抵在手臂上,叹唉声叹气:“是心情不好。” “怎么心情不好?” “想我爸爸了。” 甄老爷撸猫的手一顿,没接话了。他对儿子的事甚少提及,庄园里的每个人都默契地对此讳莫如深。除了甄理。他单纯地生活在他构建的童话里。 可甄理不想一直活在童话里。他记忆里的父亲温柔俊美,他对他充满了亲近的渴望。 “爷爷,你该让我爸爸多回来几次的。我可想他了。” 他说这话时,声音充满了稚气。 甄老爷心头一软,眼睛微微泛红。他何尝不想让那孩子回来,可有些错误已铸成,后果是绵延无穷的。他微微叹息:“好,我知道了。” 这回答模棱两可。 甄理不满意,又佯作笑脸:“再过三个月就到我20岁生日了,那时爸爸会来吧?” 甄老爷瞥他一眼,低头思考了一会,再抬起头来时,眼里又染上和蔼的笑意:“你若结婚了,他自然是要来了。兴许,一高兴,就不走了。” 这话换做平时,甄理少不得要甩脸耍脾气。可他心悦影后久矣,这话也只会激励他加油抱得美人归。 “那我要尽快娶影后回来了。到时候让你们一年抱俩娃。” 这豪言壮语一出,唐默跟于念念相视一眼,脸色都不好看。 甄老爷脸色也不好看,可听到后半句的小曾孙又欢喜了,也就不介意他说娶的是谁了。罢了,只要他在真相揭开前结婚生子了,娶得是谁都没关系。至于唐默跟于念念,他给了她们那么多机会都没得阿理的欢心,只能是她们无缘了。 甄老爷简单吃了早餐,抱着猫儿去庭院晒太阳。 出餐厅时,陈姨跟着他。他们走到昨晚举办烤鸭宴的庭院草坪,陈姨搬了个深灰色藤编折叠椅扶他坐下。太阳当空照,暖洋洋,微风和煦。他们一站一坐,看似在庭院里闲聊,可离近了,就会知道他们谈的是庄园里讳莫如深的人。 “少爷那边情况如何?” “邵老先生上周回过信息,说是……没什么进展。” 陈姨拢了下耳边的鬓发,年过半百的她,鬓发已白了许多。她微躬着身,眼里藏着忧心。她是知道甄家隐秘最多的人,看着小少爷一点点长大,心里也怕那些肮脏事儿伤了小少爷的心。 “总瞒着也不是个事儿。与其小少爷自己去发现,到时候跟您生间隙,不如一点点告诉他。老爷——” 甄老爷看她一眼,慈爱的面孔阴云密布,声音也冷冽了:“这个不用你操心。你去告诉邵老先生,不管想什么方法,务必让少爷能出席小少爷20岁的生日宴。” 已经快一年了。 别说甄理没耐心,他也快没耐心了。 一帮庸医! 甄老爷冷着脸撸猫,小公主似乎感觉到了主人的不悦,跳下来,喵呜叫着,不敢靠近。甄老爷没理她,捂住额头,捏了捏太阳穴。唉,他也后悔呀。他把好好的孩子毁了…… 9.缘,妙不可言。 甄老爷的伤感没有持续太久。 因为甄理走了过来。他漂亮眉眼亮晶晶,语调轻快:“爷爷,我要出门了,你今天别忘记带小公主去配种啊。” 为了保证受孕率,小公主未来三天都可以见到她的情郎。 甄老爷自然知道这点,应了声:“你呢?你出门去做什么?” “我去上课啊。”甄理面不红心不跳地扯着谎,蹲下了身,把小公主搂在怀里,顺了一会毛,放下来,“记得乖乖哦。” “你还知道让她乖点?她是乖乖的,反倒是你这个主人,整天四处跑。”甄老爷话语听来像是指责,但语调却是轻松宠溺的。 甄理放下猫,走过去给他揉肩捏背,撒娇卖乖:“我这不是响应您老的号召,早点追女票以娶妻生子嘛。” 甄老无奈地笑:“就你会说,没个正形。” “那我就出门了呀。” “去吧。路上开车注意安全。” “好嘞。” 甄理挥挥手,小跑着进了车库。他选了一款深蓝色的法拉利跑车,坐进去开了引擎,戴上耳机,跟苏锦天通话:“喂,查得怎么样了?有消息没?” 苏锦天那边有点吵,听声音像是在学校。 “这才多久,一晚上的时间呐,真理,你也太急了吧?” “你这效率慢啊!一点消息都没吗?还是你没打听?” 苏锦天家里是搞娱乐传媒的,相对而言,消息还是挺灵通的。如果苏锦天问了,也该问出点东西来。可苏锦天磨磨蹭蹭不回答,像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似的。 甄理有点不耐烦了,撇撇嘴:“有事说事,扭捏个什么劲啊?” “哎呀,你别急啊,我就是在想怎么说。” “别解释,看你这样子是要关键时刻掉链子。” 苏锦天那边无语望天,慢慢道:“看我爸那意思,应该影后接拍了辉煌影视一部大制作电影。具体是什么电影,辉煌影视兜得很严实。” 甄理疑惑:“这年头拍个影视剧不都是阵仗很大吗?” “阵仗大那是在为宣传造势,辉煌影视可没什么宣传压力,反正有影帝影后坐镇,不用宣传,也可以保证一定的收视率。而且,越低调啊越隐秘,也就越引人好奇,啧,都是套路。” 得。有名气的任性。 甄理连连叹气:“那这样的话,我是指望不上你了。算了,我去影后工作室蹲点去。” 他这话一落,苏锦天讶然:“啊?你还干这么傻叉的事啊?” 甄理曾去蹲点过,但见影后的次数寥寥可数。影后很忙,一个月去一次都是稀罕了。甄理刚迷上影后那段时间,热情高涨,连续守了两个月,才见了一次面。后来,一出国就是三个月,更没机会见了。 可不管怎样,蹲点还是有效果的。 甄理挂断电话,开车出了庄园。他直奔影后工作室,在楼下堵了几天,还给柜台小姐姐送了几次奶茶,依然是没得到什么有用消息。见不得影后面就罢了,网上连影后的动态也寻不见,哎呀,这可把甄理给相思坏了。 没办法,他只得在微信给付予淮发了条信息:【哎,哥们,请你吃个饭,有时间吗?】 影后既然跟辉煌影视合作,那么,付予淮一定是知道点什么的。而且,他们关系还那么好。啧,这情敌…… 情敌付予淮收到这条信息时,正在公司开会。 关于电影《民国遗恨》的拍摄事宜已初步有了计划,他转交许尉跟进,便拿着手机出去了。一出会议室,他那张薄唇就弯起来。呵,鱼儿终于上钩了。 付予淮回到办公室回信息:【哪里?】 甄理等了约有十分钟,没耐心了,已经开车去了火锅店。等他想起这事时,人已经开吃了。他一边涮肉,一边语音回复:【我正在宜佳火锅店,要吃不?味道很好的。】 付予淮听到他的声音,笑着回:【喜欢吃火锅?】 【喜欢。够味。】 甄理回复后,拍了个照片给他。方形的餐桌上,一个火锅红油翻滚,旁边都是各色菜品,基本全是肉。 付予淮当明星的后遗症之一便是饮食素淡。他对火锅没兴趣,回了个【用餐愉快】便没了音信。 甄理见他没回话,有点后悔了。他这人做事随性,丝毫没有考虑付予淮的想法。看这情况,他是不喜欢呀。这可如何是好?他还想着打听影后的消息呢。 【那你喜欢吃什么?改天我请你。】 甄理放下了筷子,规规矩矩打字了。 他一打字,付予淮也打了字:【不用。按着你喜好来吧。】 【那你现在过来吗?】 【十分钟。】 甄理忽然就开心了,觉得付予淮真是个天使,也真好相处。除此之外,他很快又得到了一个付予淮真守时的认知。 倒数十秒时,付予淮踏进火锅店。 倒数1秒时,他坐到了对面。 今天付予淮穿着一件浅蓝色的休闲西服套装,中袖露出一小截手臂,肤色很白,银色腕表闪闪发光,看着干练又贵气。 甄理看看他,又看看自己,忽然觉得自己一身纯白卫衣,还是连帽设计非常稚气。真是不搭!可这么不搭的他们竟然还能坐在一起吃火锅。 得!缘,妙不可言。 甄理笑着招呼他:“你来的可真及时,我估摸你不吃辣,刚让服务员换了个鸳鸯锅底。” 在等待付予淮的时间,他难得的贴心了一次。 付予淮有些意外,瞥他一眼,目光放到鸳鸯锅底上。果然是换了,先前那一锅红油看得他头皮发麻。如此,倒也可以吃一吃。 “你有心了。” 他投去意味深长的一个笑,甄理不好意思地移开了眼。他有点心虚,感觉请人办事要被看穿的节奏。 付予淮看穿不说穿,移开目光,招呼方服务员加菜。他点了些生菜、菠菜、韭菜、香菜,各种菜摆了一盘又一盘,甄理险些分辨不过来。 “你不是素食主义者吧?” 他瞪大了桃花眼,忘了前不久还跟他吃了次西餐,讨论过牛排几分熟。 付予淮摇头笑:“不是。但火锅,我喜欢涮素菜。” 得!这癖好他服。 甄理垂下眼眸,涮着自己的肉。天知道,他很讨厌吃青菜啊。这种讨厌上升到一看就烦的地步。但他不能表现出来。他请人吃饭办事,态度要端好。 甄理郁闷地涮肉,脑海里闪现的场景是:付予淮变成了一只羊,在津津有味地啃草。 这想象让他不自觉地笑出声:“哈哈——” 付予淮挑着青菜的筷子一顿,抬眸看他:“跟我吃饭这么开心?” 甄理:“……” 面前的羊在跟我说话。 咩咩—— 甄理像是听到了羊叫声,一个没忍住,笑出来:“哈哈,我忍不住了。真的很好笑。” 付予淮:“……” 他表情僵硬了两秒钟,然后,放下筷子去了洗手间。他是一个很在乎形象的人,第一时间是自己哪里出了丑。可走到洗手间里,对着镜子看了一会,里面的男人眉目俊朗,衣着整洁,发型也修剪得很时尚……既然他没出了什么错。那么,甄理傻笑什么? 付予淮冷着脸洗了手,缓步回了位子。 甄理已经不笑了,正大口大口吃肉。 他坐下来,声音微冷:“你刚刚笑什么?” 甄理自然不敢说自己把他看成了一只羊,所以,笑着扯谎:“没笑什么,就是想到了一个笑话。” 付予淮:“……” 所以,他跟他吃饭,还有心情想笑话? 这下他也笑起来了,深邃的眼眸眯着笑:“什么笑话,说来听听。” 甄理:“……” 他傻愣了几秒钟,绞尽脑汁想笑话。好在,他平时有看过一些搞笑段子,还记得一些,便咳嗽两声,郑重地说:“我给你讲个笑里藏刀的故事吧。注意听着啊,哈哈哈刀哈哈哈刀哈哈哈刀——” 他说的一气呵成,付予淮好一会才反应过来。但很可惜,他并不觉得这个很好笑。 “你笑点很有趣。” 他做了总结陈词。 其实,变相说他笑点低。 甄理也听得出来,但还是自得其乐:“我觉得很有意思啊,哈哈哈刀哈哈哈刀,这真的是个笑里藏刀的故事呀。” 付予淮并不想再听到这个故事了。 跟甄理吃了这顿饭,让他觉得自己很蠢。尤其是自己还跑去洗手间照了镜子…… 甄理不知道他心理活动,见他冷着脸,反思了下,决定跟他说实话。 “其实,我很不喜欢吃青菜。” “嗯?为什么?” “感觉吃的不是青菜,是在吃草。” “你吃过草?” “没有。” “等下,你刚刚想的是我在吃草?所以笑出来?” 付予淮脑袋转的很灵活。 甄理挤出个僵硬地笑:“嘿嘿,别介意嘛,我就是思维发达了些,从小想象力就好。” 付予淮扶额:“你是思维很跳脱吧。” 还很没心没肺。 最后一句,他没有说出来。 甄理嘿嘿笑:“也可以这么说。” 他声音落下时,夹着青菜给他涮好,放到了他面前的瓷碗里。 可付予淮不想吃草了。他搁下筷子,拿着餐巾擦擦嘴,又招呼服务员上点茶水。他吃不得辣,清汤里涮着菜,意思意思吃几口便罢了。之所以过来,只为来看看美人。 五官精致,唇红齿白,美人很好看,吃东西的样子也好看。他从火锅里捞出一块肥牛往嘴里送,许是因为辣,微张了嘴呼气,露出的舌头小巧可爱,舌尖更是一点艳红,闪着光泽。而那红油沾到嘴上,染得唇色越显殷红。 付予淮咽了一口服务员端来的茶水,清清嗓子开了口:“说吧,你请我吃饭,有什么事?” 10.机会只有一次 这话题切转得猝不及防,一时间,甄理还有点不好意思说出口了。 “嘿,其实也没什么事。” 付予淮微微一笑:“机会只有一次啊。” 甄理果断开了口:“嘿,就是向你打听个事。听说影后接拍了你公司制作的大电影,什么电影,什么时候拍?在哪里拍?” 这问题还不止一个。 付予淮放下水杯,手肘支在餐桌上,食指点着下巴,很悠闲的姿势:“看来请我吃饭,还真是有求于我。你那天说的什么无事献殷勤……” 甄理挤出个尴尬又不失礼貌的笑:“淮哥,你记性可真好。” 付予淮摇头,笑得意味深长:“不,我唯独对你的话记性好。” “啊?为什么?” “你猜。” 甄理猜不出来。他想破脑袋也想不到自己会被一个男人惦记上。 “因为淮哥是好人。” 淮哥? 啧,这称呼有趣了。 忽然被发好人卡的付予淮:“……好吧,好人做好事,我就告诉你影后的事。” 甄理肉也不涮了,筷子一放,板正身体,洗耳恭听。 付予淮瞄了他一眼,缓缓道:“余姐的确接拍了我公司的一部大电影《民国遗恨》,两天后,该剧会在镇山举行开机仪式。此后,余姐会在镇山待3到5个月。” 简直透漏的不能再详细。 甄理投去个感激的眼神,桃花眼一弯,笑意荡漾:“淮哥真是大好人。来来,多吃肉。”他嚷嚷着,涮了几块肉放进他瓷碗里。 付予淮没动筷,看了下腕表时间,已经1点了。他2点有个会,要先走。 这边甄理看出来他想走,便很贴心地说:“淮哥有事就先忙吧,我这闲人可不敢耽误你的时间。” 付予淮点点头,瞥了眼他面前狼藉的一片,低声说:“吃点青菜好。” 甄理夹了个青菜往嘴里送,装模作样地点点头:“嗯,好吃,好吃。” 付予淮没再说其他,起身离去。 几乎是他一转身,甄理就把嘴里的青菜吐了出来,而等付予淮走没了影,他立刻招呼了服务员过来:“快,快,赶紧把这些草,不,这些菜撤下去吧。” 服务员是个年轻姑娘,诧异地说:“先生,这菜都没动呢。” “没事,钱我照付。” “不是,您这桌已经付过了。不吃就浪费了。” “我没付啊?” 服务员红着脸道:“是影帝先生啊。” 影帝先生还没来,就有人打来电话付了26号桌的钱,而且,还给了不菲的小费,可把经理给高兴坏了。可惜,影帝先生难得光临,也没人敢拍照。 不清楚内情的甄理这时想起了付予淮借口去洗手间,难道是那时候付的?得!还真随了他的姓,“付”,看来对付账有执念啊。 只是,他这白吃了两顿饭算啥?吃白饭的? 甄理莫名地有点不高兴了,哼,等他从镇山回来,一定请他吃顿大餐,把这人情还了。 嗯,没错,甄理要去镇山了。 从付予淮透露的信息来看,两天后,影后要去镇山参加开机仪式,也会在那里拍摄电影。多好的机会啊!他去探探班,还能近距离照顾影后。日久生情,情定一生什么的简直太赞了。 甄理回了庄园,兴冲冲地收拾东西,然后,第二天开着一辆白色兰博基尼出发了。 镇山是长临市的一个小县城,那儿的镇山民居是个不怎么出名的旅游点,但里面保存着民国时期的传统建筑,相比现代化的都市,具有浓厚的民国气息。 可惜,镇山很偏僻。 距离长临市,开车需要近6个小时的时间。 为了消除旅途枯燥,甄理开着特殊制作的导航仪——小公主。 小公主声音甜美:“欢迎使用小公主智能语音导航。你好,主人,请说出您今天的行程安排。” 甄理回复:“长临市镇山县。” 小公主声音甜美里多了丝俏皮:“收到。主人。小公主导航开始,导到哪儿到哪儿。现在为你规划路线,预计时间我也不知道,反正您就尽情往前开吧。” 甄理弯着唇笑:“……小公主,你这话说的好不靠谱。” 小公主立刻恢复靠谱语调:“收到。主人。我是小公主,为您导航开始,前方300米有急转弯,您听明白了吗?是急转弯,可能是中国大陆最急最弯的急转弯。” 甄理扶额叹气:“……小公主,说话不要这么夸张。” 小公主似乎也要叹气了:“收到。主人。但你已超速,请减速慢行。” 甄理放缓速度开了一会。 周边车辆快速驶过。 小公主声音又响了:“主人,我有看到好多车都在超你的车,您可以适当加速。主人,我看到公交车都把你超了。主人,不要怂,请继续加速。” 谁怂了? 甄理踩下油门,转弯上了高速。 高速路上,他几乎是飙车了。 小公主忙道:“前方300米有监控摄像头,请减速慢行。限速80,当前时速120,请减速慢行。当前时速140,天,超了,超了,超没影了,主人,您需要准备罚款……” 甄理突然很后悔开这辆车出发了。 “行了,没什么事,你别说话了。” “收到。主人。我将默默关注您的行程。” 世界终于安静了。 甄理开过一段高速,都没听到小公主的声音。他放了一首歌,跟着接拍哼唱着:“对面的影后看过来,看过来——” 然后,小公主又发话了:“主人,您在干什么?” “唱歌啊。” “主人,您在干什么?” “唱歌啊。” “主人,请认真回答我的问题。” 语气非常嫌弃。 甄理终于感觉出她是在嫌弃自己的歌声,蹙眉问:“我唱的不好听吗?” 小公主回的斩钉截铁:“恕我直言,主人,您唱这首歌的那一瞬,调子已经跑出银河系了。” 被一个导航嫌弃的甄理:生无可恋脸.jpg。 甄理准备好好开车,下了高速时,隐隐可见热闹的街市。他早上出来的匆忙,没好好吃饭,有点饿了,便道:“小公主,给我找个吃饭的地方吧。” 小公主很快回道:“收到。主人。小公主在很努力地搜索中,小公主搜索成功了。目前搜索到餐馆70家,根据距离就近原则,其中2家扬州拉面和3家黄焖鸡米饭可供选择,不过,地处偏僻,餐馆不支持WIFI或者WIFI信号较差……” “兰州拉面家吧,简单吃点。” “收到。主人。请左拐弯,请沿着当前道路行驶300米。” 兰州拉面家的店面开在道路边,灰尘有些多。 甄理有点嫌弃,但走进去时,脸上的嫌弃隐藏的干干净净。他找了个空位,看了眼墙壁上的菜单,笑着对老板说:“请来碗牛肉烩面。” 老板是个中年人,黑黝黝的脸,看着还算忠厚老实。 “好嘞。” “对了,不要菜。” “好嘞,稍等下。” 很快一碗牛肉烩面端上来,饭量很足,面很宽,有劲道,汤汁油光闪亮,甄理看得很有食欲,扒拉着面条开吃了。 时间已经到了中午,陆续有客人走过来。 两个结伴同行的女孩子看到他两眼直发光,掏出手机一阵拍,嘴里碎碎念着:“哇,好帅,好帅。极品耶。” “我看到外面有量豪车,兰博基尼的,感觉是他的。” “那更帅了。” 甄理侧过头,伸手挡住脸,淡定地扒拉着面条,但速度加快了许多。他可不想被这些女孩子缠上。 五分钟后,甄理吃饱喝足,付账闪人。 他坐回车上,发动引擎后,小公主语音导航又开始了:“你好。主人。欢迎继续使用小公主语音导航。有什么我可以帮您做的吗,请尽情吩咐,主人。” “你先帮我做个行车检查吧。” “收到,主人。小公主正在检查,小公主检查结束。发动机功率正常。刹车正常。水温正常。车门已关闭。距离目的地还有300公里,主人,请加油哦。” “嗯。吃饱了,现在就出发。” “您是吃饱了,小公主也饿了。主人,请记得给我加油哦。” “好的。加油。” 甄理做出个握拳动作,发动引擎,开出去。 可驶上正道没一会,车子忽地停下了。他身体因为惯性猛地前撞,安全带勒得他很疼。 甄理蹙眉:“卧槽,怎么了?怎么停车了?” 小公主回的很淡定:“主人,您的燃油不足,为了您的安全,小公主已经帮您自动刹车。” 艹! 甄理气呼呼地说:“你怎么不早说?” 小公主很无辜:“主人,我刚刚说过了哦。主人,请记得给我加油哦。” 以为只是口头加油的甄理:“……” 好吧,是他反应慢半拍。 他试着发动车子,可惜,发动不起来。这前不着村,后不见店的,鸟不拉屎的正道呀! 甄理垂死挣扎:“小公主,你再走一段路程吧。” 小公主惨兮兮:“小公主即将饿死。” 甄理:生无可恋脸.jpg。 他现在庆幸自己下了高速,不然可要倒霉了。可这没油怎么办?他掏出手机搜索最近的加油站,看距离估摸送油要大半个小时。 得!等着吧。 甄理打去电话,多花了点钱让人来送油。 等待的时间很无聊,他就坐在车里玩手机、刷朋友圈。然后,刷到了付予淮的【镇山之行,一路顺风】,八个字。 他第一反应是付予淮也来镇山了。 毕竟是公司制作的大电影,他作为幕后大BOSS出个场、露个面应该也算正常吧?那么,他现在到哪里了? 甄理退出朋友圈,给付予淮发短信:【哥们,你去镇山了?】 等了十分钟,才等来一个简单的【嗯。】但甄理莫名觉得开心,忙回复:【我也来镇山了,巧了,你到哪里了?】 看到这条信息的付予淮露出个高深莫测的微笑,慢慢打了字:【快下高速了。马上驶入镇海淄水区。】 11.心神荡漾 镇海淄水区是甄理所在的位置。 前往镇山,必然要经过他所在的这条道。 也就是说,付予淮在他后面,很可能马上就能看到。 这特么太巧了。果然,缘,妙不可言。 甄理莫名地兴奋,忙开了车门,下车等人。当然,不忘继续回复信息:【巧了,我就在你前面,我等你哈。就在路边,一辆兰博基尼。】 五分钟后,一辆超豪华越野车驶入眼帘。高大炫酷的车身威猛阳刚,霸气十足。正是甄理垂涎的那款。 他站在马路边挥手,豪车驶过来,渐渐停下了。 付予淮降下车窗,眉目温润:“怎么了?” 甄理哭丧着小脸回:“好长时间没开,出发时,忘记加油了。”他那时太兴奋了,早餐都没好好吃,更别说检查油表了。 付予淮点头:“拨打送油服务了吗?” “嗯,拨打了。” “要等多久?” “半小时。” 付予淮看向驾驶位上的许尉:“你去开他的车。” 许尉懂他的意思,下了车,拍拍甄理的肩:“哥们,你走运了,来,我在这里给你等加油,你上车吧。” 甄理也不想空等,犹豫了会,拍拍车灯,把车钥匙递过去。他又接过他递来的车钥匙,走向越野车。他打开车门要上来,后车位上的人落下干净利落的三个字:“驾驶位。” 甄理一怔:“嗯?你要我开?” 付予淮深邃眼眸染上笑:“你不是喜欢这款车?” 喜欢,超喜欢,但总感觉怪怪的。他算是爱车之人,如果不是不想等待,不会轻易让许尉碰触自己的车。这人倒真大方。 甄理没想太多,抬脚踩上去。越野车就是不一样,地毯都是顶级手工羊毛制成,踩上去柔软轻绵,而驾驶位也比别的车高些,视野很开阔,真皮质的座椅十分舒适。他正美滋滋感受着,忽然身旁一股冷香袭来—— 付予淮打开车门,坐到了副驾驶位上。他今天穿着黑色的西服,连衬衣也是纯黑色的,气息很冷,显得威严又矜贵。 甄理看着他,莫名地感觉到一股压力:“你、你为什么坐到这里?” “方便聊天。” 这理由好像哪里怪怪的。 甄理收回视线,发动引擎。 付予淮双腿交叠,腿上放着一本书,书页里夹着一枝花叶残破的玫瑰。他打开来,将花捏在手里,轻嗅了一下,赏玩的姿态,配上一张俊脸,优雅从容,竟十分有美感。 甄理看的有些失神,不自觉地想起初见时,付予淮一手伸出车窗,手指修长,指节分明。他接过那剩下的一枝玫瑰,深蓝色衣袖,一枚腕表闪闪发光。 优雅矜贵。 也很美。 甄理转过头,一边开车,一边问:“你很喜欢玫瑰花?” 付予淮看着他,黑眸闪亮带着笑:“嗯。” 他眼瞳倒映出他的影子。 甄理心一颤,忽然有点紧张,脸也有点烧。他慌忙移开视线,假笑了一声:“我、我以为只有女孩子才会喜欢花。” “当然,她们还很喜欢有钱花、随便花。” 网上很老的段子,他说出来,只是缓解甄理的紧张情绪。 甄理果然轻松了些,伸手扯开了胸前的两粒扣子,露出颈边如玉的肌肤,笑道:“哈哈,我也喜欢有钱花、随便花。” 付予淮盯着他漂亮的锁骨,一字型,弧度很美。他忍不住凑近了些,热气蓬勃,尾音低沉绵长有些撩人味:“那这枝花呢?喜欢吗?” “嗯?”甄理身体僵住,侧眸看他。付予淮擦过他的肩膀,面色淡然地将玫瑰花放到他面前的挡风玻璃处。黑色与红色在他眼帘处交汇,一道夺目的风景线。他呼吸凝住了,心一直在跳。说不出什么原因,跳的他有点烦了。忒没出息。 “你很奇怪。” 他挠挠头,微叹了一口气。 付予淮板正坐姿,手指点着书的封面:“哪里奇怪?” “说不出的奇怪。” “那你可以好好想想了。” 甄理没时间想了。 因为他电话响起了。他拿出来,看了来电,是唐默。 唐默来势汹汹,一接通,声音就带着质问:“小少爷,你在哪里?” 甄理头皮一阵发麻,敷衍地回:“嘿,唐姐,我有事,出个远门。” “去哪里?” “你有什么事吗?” “小少爷,你做事太过随心所欲。” 他语调肃然,带着斥责。 甄理有种预感:唐默知道他在哪里。 毕竟,小公主的语音导航就是唐默做出来的。 甄理目光落在挡风玻璃处的红玫瑰,声音透着不满:“我以为我成年了。唐姐,你的保护欲——” 他用了一个相对委婉的词汇——保护欲,而不是占有欲,甚至是掌控欲。 他早就厌烦唐默对他的行为指手画脚了。 可惜,唐默并不会做出改变,声音依然严厉:“什么时候回来?” 甄理冷着脸,果断挂了电话。 付予淮将一切收入眼底。他没说话,垂下眼眸,打开手中的书。扉页上一片洁白,细看来,有一行小字:不被理解的深爱是窒息。 甄理在窒息中出逃。他把车速提到最大,眼神专注地盯着前方。 夕阳西下时,他们到达镇山宾馆。 镇山很偏僻,为数不多的宾馆里,镇山宾馆算是较上乘的了。 甄理顺着指示牌把车开进地下停车场。 两人同时下了车,付予淮绕到后面,从后备箱拎出了两个正正方方的黑色红酒皮箱。 他讶然,吞咽了下口水问:“你带了红酒?” 付予淮点头,温声笑:“要喝吗?” “喝喝喝。”甄理坏心情一扫而光,兴冲冲跑上前,笑颜如花:“我帮你拎吧。” 付予淮把左手的红酒皮箱递给他。 甄理像是得到了心爱礼物的孩子,抱在怀里,好一阵轻抚、触摸。皮箱是高档牌子,手感很好,黑色质感绝佳,想来里面的红酒也是美味。 他有些迫不及待地想尝尝了。 付予淮大步走在前面,回头看他一脸单纯的笑。甄理是个娇少爷,爱发脾气,也很容易没脾气,到底是孩子心性。而对待孩子,总是要千娇万宠的,宠到他离不开你,心甘情愿趴伏在你怀里。 两人走出地下停车场,进了宾馆大厅。 宾馆前台 前台小姐二十三四岁,清秀的小脸涂抹着淡妆,腮边一个酒窝,分外可爱。她趴在前台上,百无聊赖地嚼着口香糖。 甄理他们一进门,她就看到了。 天啦噜,极品帅哥呀。 她看傻了眼,等人到了面前,盛世美颜下,她口水一咽,口香糖都咽进肚子里了。 咳咳—— 她一阵咳嗽,想把口香糖给吐出来,可晚了。她红着脸,抓了抓脖子,又羞又紧张:“两位、你好,两位有什么需要帮助吗?” 甄理看她发花痴的窘状,捂住脸,不知道该说什么。 付予淮倒还淡定,绅士一笑:“你好,2个高级间。” 前台小姐失语中。天!这人、这人是影帝付予淮! 前台小姐捂住嘴,声音颤抖:“付、付予淮。” 付予淮继续绅士一笑,只语气带了点命令:“你好,请给我2个高级间。” “是,是,这呢,您收好。” 付予淮拿着房卡就走。 前台小姐沉醉在见到影帝的狂喜中,全然忘记自己应该登记宾客入住记录。她颤抖地拿起手机准备发朋友圈,慢一步的甄理看到了,赶忙拦住了:“姐姐,影帝的行踪要保密哦。” 他说话时,眨眼笑了下,水汪汪桃花眼一片深情脉脉,而眼尾翘起来,不自觉地放电,勾人的妖艳。 前台小姐简直要眩晕了。 天呐,怎么有人长这样好看? 她心神荡漾间,甄理快步闪人。 他跟上付予淮,进了电梯,看他神色淡然,丝毫不被脑残粉影响,忍不住开口道:“你该感谢我,如果不是我提醒了那位小姐,你现在就暴露身份了?” 付予淮闻言一笑:“你想我怎么谢你?两箱红酒够不够?” 他笑容里有戏谑,语气温柔中带着丝丝柔情婉转的意味。 甄理掏掏耳朵,不说话了。的确,他还拎着付予淮的1箱红酒,刚刚说什么讨谢,完全是不过脑子。 “呵,开个玩笑。” “你开心就好。” 甄理:“……” 气氛有点尬。 好在,“叮咛”一声,电梯门开了。 两人并肩走出去。 付予淮找到房间号,刷卡走进去。他在玄关处换了拖鞋,走了几步,将红酒箱子放到桌柜上,然后,随手脱下西服扔在了沙发上。 甄理紧随其后走进房,先环视了一圈房间环境。 高级间很大,装修设施还算不错。入目处,很大的落地窗,几个盆栽经过精心栽培过,绿茵茵的冒着春意。他走过去,打开窗帘,夕阳照进来,一地余晖、一地绿影。 很不错。 他觉得这个房间不错,决定先下手为强:“这个房间归我,你去另一个。” 付予淮听到这话时,正在脱衬衣。 “那个房间是许尉的。” 他转过身来,扣子解了三粒,脖颈修长,皮肤白皙,锁骨线条清晰平直,弧度完美。往下看,隐约可见强健的胸肌以及精壮的胸膛。 12.你怎么突然那么凶?(小修,建议重看) 好身材啊! 瞧瞧这宽肩窄腰大长腿,衬衫下摆从西装裤里拽出来,隐隐可见性感的腹肌。 甄理一个没忍住,伸手摸了一把,触手滑腻微凉,感觉不能再棒。 “哥们,身材不错啊。” 他目光流连在他胸膛上,也想要锻炼出这样的好身材,可惜,吃不得苦。健身房跑两圈,喘成狗,就再没去过了。 付予淮看他羡慕的小眼神,心里美滋滋的。他弯起唇角,笑道:“喜欢可以多摸几把,我不收你费。” 甄理:“……” 他这是故意显摆吧? 甄理不欣赏了,嘴一撇,跑去研究红酒去了。 付予淮也没管他,背过他,一边脱了西装裤,一边提醒:“不要空腹喝酒,打个电话让楼下送份套餐上来。” 甄理当没听见,拎着红酒箱,坐到沙发上。他打开红酒箱,拿了开瓶器,两眼放光地开红酒。 付予淮没等来回复,抬眸望过去,就见他盘腿坐在沙发上,正专心致志地开红酒。他蹙眉,走过去,看着他也不说话。 甄理被盯得不耐烦了,头一抬,就对上了男人黑色的底裤以及宏伟的某处。他惊得往后一撤:“你、你露阴癖?” 他惊得声音都发抖了。 “我要去洗澡。”付予淮相当淡定,“同是男人,我这也不是露阴癖。” 露阴癖多针对异性。 甄理也知道这点,一时没话可说。他抓抓头发,脸有点烧,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他低下头,视线里是一双修长强劲的大腿,肤色白皙光滑,肌肉匀称,线条流畅,有种难以言喻的力量美。 艹!一个大男人连腿都这么好看,还要不要别人活了? 甄理心里MMP,然后抬起头,对上他光裸的性感胸膛,又是一阵羡慕妒忌恨。艹!这人是生来打击别人自信心的吗? “那个有事吗?”他心中风起云涌,面上风平浪静。 付予淮比他还平静,淡定吩咐:“打个电话让楼下送套餐上来。” 敢情他站在这里半天,就是为了这个事? 甄理怕他再站下去,自己要妒忌而死,忙掏了手机。结果,屏幕上4个未接来电,12条未读信息。全是唐默的。他扫了眼,没点开,而是打了客房服务电话,点了套餐。 “你好,1215号房,两份套餐。” 付予淮勾着唇角,满意地转了身。 甄理目送他进了浴室,回味了下他的高大健美的背脊以及劲瘦的腰线,心中暗叹:啧!真是被上天眷顾的男人啊! 哗哗啦啦—— 浴室水流打断了甄理的感叹。他看着磨砂玻璃隐隐显出男人的身材,心里热热的,身体热热的。他打开红酒,给自己倒了一杯,埋头喝了干净。酒水凉丝丝,醇香中带着甜意,顺着喉管流下去,一个字:爽! 叮铃—— 门铃响起。 客房服务小姐也就是前台小姐端来了套餐。 4分隔的餐盒上,一荤一素一汤一米饭,营养搭配相当均衡。 甄理看得没丁点食欲,接过来,放到茶几上。 “谢谢。” “先、先生还有什么需要吗?” 前台小姐满面含春,欲语含羞。 甄理挥挥手:“没了,谢谢。” 赶人意味十足。 前台小姐恋恋不舍,含羞的眼眸一转,红着脸道:“如果套餐不是很喜欢,我可以帮你单独做。我厨艺还不错的,西餐也会做一些。” 甄理有点动心:“那……烤鸭能来份吗?” “可以的,可以的。”前台小姐高兴得直点头,“除了烤鸭,还有其他想吃的吗?” 她眼眸亮晶晶,声音很温柔,人还有些害羞,倒也有些美妙风情。 甄理喜欢温柔的女人,所以,态度有些软化了。他双手环胸,真去想了:“嗯,等等,让我想——” 话没说完,浴室的门一开,付予淮穿着一件黑色棉质浴袍大步走出来。 “出去!”他一个凌厉目光扫过去,“没什么需要,不要过来打扰。” “对不起。”前台小姐吓了一跳,忙躬了身道歉,关门退出去。 甄理也愣在了一边,半晌,才懵逼开口:“你怎么突然那么凶?” 付予淮冷着脸道:“浴室水不热。” “……” 所以他心情不好?迁怒别人? 在他的猜测中,一句话砸进耳朵里。 “我也没穿内裤。” 当然是没得穿。 他们都没拿行李箱。 两人心知肚明。 甄理听着他低沉又无奈的声音,下意识往下扫去。付予淮系着黑色浴袍,胯间的宏伟在晃。他莫名地觉得有趣,嘴一咧大笑:“哈,哥们,你这是光天化日的遛鸟啊?” 也不怪甄理笑,在他眼里,付予淮优雅矜贵,一丝不苟,甚少犯错。像这样没带内裤去洗澡,出来还没内裤换,也算是稀罕的趣事了。 哈哈,他可以笑一年。 付予淮不想笑,冷着脸走到沙发旁。他弯下腰,拿起西服外套,从里面摸出手机。他给许尉打电话,也巧,许尉已经到了地下停车场。 “行李箱在车里。” “我这就上来拿车钥匙。” “嗯。” “您定了房?” “1215。” “好。” 许尉很快到来,估计一路小跑,进来时气喘吁吁。 甄理把车钥匙给他时,扶着他的肩膀笑:“哎,你老板洗澡忘记带内裤,正遛鸟呢。” 许尉艰难憋住笑,转身往外跑。他怕笑出声来,工作不保。 “等等——”甄理拉住他,“哥们,记得帮我把后备箱的行李箱拿出来。哈哈,我可不能犯同样错误。” 几句话,许尉破了功,大笑着跑出去:“哈哈——” 付予淮听到他们肆无忌惮的笑,脸色十分糟糕。他洗澡秀身材是个计划,可脑袋一抽,错算了一步。这就尴尬了。他的形象啊—— 一失足成千古恨。 付予淮很不高兴,尤其是甄理趴在沙发上笑得像个两百斤的胖子。他走近了些,头发湿漉漉滴着水,有几滴顺着胸膛滑进了黑色的浴袍里。 有点诱惑力。 甄理咽了下口水,仰起漂亮的脸,努力憋着笑:“哥们,真空是什么感觉?” 爽到自由飞翔! 付予淮冷着脸,手里毛巾一甩,扔到他脸上:“帮我擦个头发。” 甄理拿开毛巾,看他像大爷一样坐到身旁。其实,付予淮没了那优雅矜贵的姿态反倒让他生了亲近的心思。 “哈,看在你多次帮我的份上,小爷就伺候你一下吧。” 他盘腿坐过去些,手上拿着毛巾给他擦头发。 男人头发很黑很硬,如他高大健壮的身体隐隐传达着一种强势气息以及一种安全感。 甄理并不讨厌。 付予淮头枕在他膝盖上,睁开眼是美人的唇,唇红齿白,诱人采撷。他舔了下唇,轻声笑:“乖,喊淮哥。” 甄理:“……” 他这是被当孩子了? 他不高兴,随便用毛巾揉揉他的头发,就把毛巾扔到了一边。 “哎,付予淮,我已经成年了,不许把我当小孩子。” “嗯。” 声音慵懒而性感。 甄理心一颤,异样的情感在心底流窜。他低头看着头枕在他小腿上的男人,容颜俊美,神情温柔,忽然生出一种妒忌感:也不知会是哪个女人会把这个男人占为己有?真特么走运了。 付予淮不知道他的想法,安心享受着他的擦头服务。小少爷手指细长柔软,擦头发的力道轻柔舒缓,力道刚刚好。忽而,这力道没了,他睁开眼:“怎么不继续了?” 甄理不说话,转身去端红酒,递给他一杯。 付予淮接过来,轻抿了一口:“怎么了?” 甄理喝着红酒,咂咂嘴:“没怎么,这酒味道不错。” 入口有浓郁奇妙的果香和悠长的余味。好酒。 付予淮点头笑:“这是法国德拉酒庄生产的,每年只生产2000瓶,可遇不可求。” 法国德拉酒庄是全世界闻名的十大顶级酒庄之一,有300年的历史了。 牛掰! 甄理又给自己倒了一杯,咕哝两口喝完,爽朗一笑:“既然可遇不可求,那我可要一次求个够了。” 付予淮温柔一笑:“随你尽兴。如果你不怕喝醉。” 甄理不怕喝醉。这不是在家里,又没什么女人,不会有人半夜爬他的床,他可以放心地大醉一场。而且,他也想体验下喝醉的感觉。 是传说中的飘飘欲仙吗? 甄理在期待好奇中,又开了一瓶。不再是德拉酒庄出产,而是更高一级的葛菲酒庄。传说中路易国王享用的“御酒”。付予淮果然能耐。全特么是红酒中的珍品。 甄理分分钟化身酒鬼,拆开来,给自己倒满了。这瓶红酒色泽深沉,入口时有薄荷的清凉,水果的清甜,口感如丝般顺滑,回味悠长。好喝,真好喝。淡淡的酒色爬上艳丽的脸蛋,桃花眼水色弥漫。他微微眯眼笑,像是一只偷喝了酒,似醉非醉的小猫。 他酒力不好。非常不好。还敢混着喝。 又一杯红酒灌进嘴里。 付予淮拦下他,瞅了眼茶几上的饭菜:“先吃点东西垫垫胃。” 甄理摇头,语气很嫌弃:“不想吃。那什么东西,看着就难吃,我不吃。” “乖,吃点饭菜,压压酒。你快醉了。” “我没醉。” “听话。别闹。” “听什么话?你谁啊?” 甄理推开他,摇摇晃晃下了沙发,手里还拎着一瓶红酒。他怕付予淮抢了去,咕哝咕咚喝得又急又狠,呛得脸通红。 “咳咳——” 些许酒液咳出来,顺着红唇流进脖颈里,在白皙精致的锁骨处留下点点妖艳的红渍。那一瞬,仿若白底俊面的山水画染上浓墨重彩,他美得妖气逼人。 13.花样百出发酒疯 美人在前。 美色惑人。 付予淮呼吸急促,身体滚烫,脑海里已经污污开起火车来。 他想把甄理给上了。 他三十了,但还没上过人,男的女的都没有。说来,不是他洁身自好,而是他挑。真挑。一要貌美妖艳,二要浪的没边。符合这两点的女人本来就不多,更别说他遇到的女人,各个各怀心思,还很喜欢在他面前装出清纯玉女的姿态。 一句话:聪明反被聪明误。 付予淮不喜欢矫揉造作的女人,但也没想过自己会喜欢男人。 甄理是个例外。 小少爷肤白貌美、嘴甜讨喜,一个玩世不恭的笑轻松将他俘获。从相识到今天,他一直在忍耐着对甄理的欲念。 他真想不管不顾把甄理给上了。 可小少爷还小,什么都没开窍,这事得慢慢来。 付予淮瞄一眼趴床上喝红酒的人,呼了口浊气,快步进了浴室。 起火了。 烈火来势汹汹,在他身体流窜,烧灼着他的神经。他在神经崩断的前一刻冲进了浴室,打开了花洒。 冷水哗啦一声冲下来,浇灭了那股热气。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还得再等等。 付予淮关了花洒,浴室外传来许尉的声音:“先生,衣物拿来了。” “嗯。” 他微开了浴室的门,伸出一只手。 许尉把干净的黑色底裤递出去,小心翼翼地后退一步,转过身走到了大床边。 甄理躺在柔软的大床上喝红酒,纯白的被单上染上一块一块妖艳的红渍,像是少女洞房时留下的落红,充满了绯色和暧昧。 但他犹不自知,见许尉来了,晃了晃手中红酒杯,醉眼迷离地笑:“嗨,哥们,一起喝酒啊。” 许尉感觉他喝醉了,但还是很想问一件事。 “哎,甄理,你那车子的语音导航在哪里做的?很有趣啊。” 他开着甄理的兰博基尼时,一路被那“小公主”撩到了。太可爱的语音导航了。好想拥有,不解释。 甄理也觉得“小公主”可爱,许尉如此慧眼识珠,分分钟提升好感度。他与有荣焉,眯着眼笑:“那是我唐姐做的。” “你堂姐?女的?”许尉惊了片刻,切换到崇拜模式:“好厉害!做什么的?高科技?” 他一副兴趣浓厚的样子。 可甄理摇摇头,喝了几口红酒,才兴致缺缺地开了口:“不是,嗯~只能算是个保镖。哦,对了,厉害是厉害,但武力更厉害。总之,是一个比男人还男人的女人。超凶的。” 许尉惊得嘴巴微张:“啊?怎么会?小公主这么可爱,做出她的人一定是个萌萌哒的女孩子。” “哈?”甄理连连翻白眼:“哥们,你从哪里得出这么个错误认知?” 他想着唐默那高大健壮的身躯,小麦色的肌肤,以及那一马平川的胸脯……额,一阵恶寒:她想要萌萌哒,估计等下辈子吧。 许尉不知内情,还被“小公主”勾着心,五大三粗的人硬是憋出个可怜兮兮的表情:“那、那你能让她给我做个嘛?” 不能。 甄理果断摇头:“好哥们,不是我不帮你,而是我不想跟她说话。你要是想,你去吧。”他说着,从裤袋里翻找出手机扔给他。 手机是苹果的最新款,纯白色,设置了密码。 许尉打不开,只得问:“密码是多少?” “780814。” “她叫什么名字?” “唐……唐姐。” “没看到啊。” “你瞎嘛?唐朝的唐,姐妹的姐妹。” 甄理晕晕乎乎,被问得有些烦,声音就大了起来。他说了一会话,感觉有些渴,就下了床去找酒。他其实已经喝了两瓶,现在醉意上头,脚步虚晃,踉踉跄跄,随时有倒地的危险。 付予淮走出来时,正看到甄理跪在茶几旁倒酒。许是醉得太厉害,那红酒没倒进高脚杯,全洒在了地上。而他对此毫不知情,拿着空的高脚杯就往嘴里倒,还像模像样地吞咽着。 那模样醉的犯蠢,蠢得要出天际了。 付予淮蹙起眉,迈着长腿走过去。 “甄理?” “嗯?”他醉的几乎睁不开眼,勉强睁开一条缝,下一刻,抱住大腿叫:“爸爸——” 付予淮:“……” 一旁的许尉也惊得手一抖,手机差点没拿稳。他侧头看去,甄理正抱着付予淮的大腿哭嚎:“爸爸我想你啊。爸爸,你怎么不来看我?爸爸,你别和爷爷生气,别离开我……” 那场面简直雷人到不堪入目。 恰好手机接通,里面传来严厉冷清的嗓音:“甄理?醉了?” 许尉忽然嘴笨,不知道怎么回。 “爸爸,爸爸——”旁边甄理开始发酒疯,喊着喊着右手握拳当话筒,唱起歌来:“时光时光慢些吧,不要再让你变老了,我愿用我一切换你岁月长留,一生要强的爸爸,我能为你做些什么,微不足道的关心收下吧……” 付予淮:“……” 许尉:“……” 房间里,除去甄理哭嚎的歌声,便是电话里唐默急切的吼声:“说话,小少爷,别吓我。” 许尉被这吼声唤回注意力,忙组织语言回复:“你、你好,我是许尉,甄、甄理喝醉了。” 唐默听了,吼声更大:“他怎么会喝醉?你们在哪里?你是许尉?我不认识你,你跟甄理什么关系?” 许尉挠头,费力地解释:“我们、我们算是朋友吧。你别担心,他很好,就是喝醉了。” 就是喝醉才担心。 甄理那张妖孽脸男女通杀,真喝醉了,见色起意就晚了。 唐默从副总裁的位子上坐起,随手抄起沙发上的红色大衣,大步出了总裁室。他直奔地下停车场,很快找到车,开了车门坐进去,然后,一边开车,一边接着电话:“你好,我叫唐默,是甄理的保镖,我将会在三个小时内赶到镇山宾馆,在此期间,请你务必保护好他的安全。” 他的声音强势中带着命令,但多了个“请”字,并不让人生厌。 许尉习惯了付予淮的低调含蓄、不怒自威,乍然感受唐默的剑拔弩张、来势汹汹,竟有些新奇。他不由得好奇:什么样的女人会有如此强大的气场? 等待满足好奇的时间很长。 在这期间,甄理花样百出地发酒疯。他先是抱着付予淮的大腿唱《父亲》,再是脱掉衬衫来跳舞,跳到嗨时,还抱住付予淮狂亲,额头、鼻子、脸,亲完之后,还想去亲许尉,好在,他才抱住许尉,就被付予淮掐着后颈给拖了回来。 “醉傻了?是个人你就亲?”他板着脸低喝,一向斯文儒雅的面孔乍然崩坏。 “你别拽我!烦!真烦!”甄理重复着这几句,然后,挣脱他的手跑出了房。 “甄理!小心,别摔着!” 付予淮黑着脸,揪着一颗心,穿着浴袍追出去。 甄理看到了,死命跑,边跑边回头狂笑:“来,追我啊,追我啊。” 付予淮想把他腿打断。这小子耍起酒疯简直是一头蛮牛。 “安分点!” 付予淮在他跑进电梯时,把人拽了出来。 不想,甄理一个跳跃,直接爬上了他的背,双腿勾住他的腰。 付予淮呼吸一顿,只觉腰间一阵电流涌过,小腹热火直蹿。 这妖孽! “甄理?” “爸、爸爸——” 轻而伤心的低喃声过后,有温热的泪水落下来,烫着他后颈的肌肤一阵疼。 14.真的很喜欢他(修改) 付予淮把甄理背回了房间。 许尉看到他进来,微躬了身道:“先生,甄理的保镖唐默很担心他,估计很快会过来,您今晚打算——”他说着,瞥了一眼伏在付予淮背上的人,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他怕那个叫唐默的女人会坏了他的好事。 付予淮自然听出他话中的意思,眉梢一挑:“你觉得我今晚什么打算?” 许尉被问的一愣,两秒钟后红了脸,后退几步,躬身致歉:“对不起,先生,我说错话了。” 他看出付予淮对甄理的性趣。但是,忘记了付予淮的秉性。他们崇尚君子之行的斯文俊美的付总怎么会是个会见色起意、趁人之危的下流之人?他真是愚蠢了。 愚蠢的许尉微微低着头,候在一边等候指示:“那先生是在这里等着唐默过来吗?” 付予淮还没来得及回答,被放到床上的甄理听到了危险的字眼,忽然仰坐起来,桃花眼勉强睁开一条缝,醉醺醺地问:“哥们,唐默要来了?” “嗯。”他眉目看不出异样,轻轻应了一声。 “那你可不能让她跟我单独在一起。”甄理反应很大,一把抱住他大腿,可怜兮兮地说:“不然,我要清白不保了。那女人垂涎我身体,不是一天两天了。” 付予淮:“……” 他其实也在垂涎他身体。 刚刚他双腿夹住他的腰,这会儿那里正亢奋呢。 也许,跟他在一起,才更会清白不保。 这小子有没有一点危机意—— 付予淮的思绪半路被打断,因为酣醉的甄理抱了他大腿不说,还撩开了他的浴袍,嘴里呢喃着:“知道吗?不要让唐默跟我单独在一起。” 他是真醉了。脸似火烧,呼吸带着热气,吹在他大腿上简直要命。 付予淮又一次有反应了。 这情火燎原,烘烤着他的神经,摧毁着他引以为傲的自制力。 “你出去吧。” 付予淮转过头,看着许尉道:“沙发上的西服里有房卡,过去休息吧。” 许尉听到指示点点头,迈步去拿房卡。他临出房时看了眼床上抱住大腿不放的人,余光一瞥,瞄到了老板大人凸出的浴袍。他觉得甄理的菊花可能不保了。 甄理没有这种意识,抱着付予淮光滑的大腿蹭了一会,舔舔唇道:“渴了,我要喝水。” 他眼睛似睁未睁,醉成这副蠢样估计把他上了都没什么反应。 付予淮心里的恶欲蠢蠢欲动。 甄理等不来水,渴得嗓子冒火,人也冒火:“我要喝水。渴,我要渴死了。”他一边说话,一边拍着抱在怀里的大腿。 力道有些大,微微的痛感加剧了那恶欲。 付予淮倾下了身,靠在他耳边:“想喝水,就别抱我的腿。松开手,我去端水给你。” 甄理很听话地松开了。 付予淮按捺住恶欲,朝下看了一眼,呼了一口浊气:安分点,还不到时机。 他走到饮水机处倒了杯水,先喝了几口灭火。 瘫在床上等水的人闹起来,又是拍床,又是蹬腿:“水,我要喝水,怎么还不给我水?我要渴死了。” 付予淮在他渴死之前端水过来了,但他并没有第一时间喂他水,而是坐在床侧,恶作剧般倾斜水杯露出几滴,沾湿了他的唇。 久渴遇甘霖。 甄理忽地睁开眼,看见付予淮仰头大口喝水,瞬间眼冒火花。艹!抢他水啊!他像是一头扞卫所有物的蛮牛,扑过来,将他压在床上,开启抢水之路。 付予淮打死都不会想到会是这福利。 甄理吻他了。 他的嘴被牢牢覆住,身上之人索着吻,在他嘴里兴风作浪。 甜丝丝的红酒味带着醇厚的果香味在唇齿间漾开,麻醉着他的味蕾。 付予淮心脏狂跳,嘴里的水被席卷一空后,依然被牢牢占据着。甄理比他还亢奋,红酒点燃了他的血液,亲吻间,属于男人的反应早已唤起…… 触手微凉滑腻。 很舒服。 他沉醉着,乱扯自己的衣服—— 付予淮薄唇微动,挑眉笑:“真醉了?” 甄理满头是汗,漂亮脸蛋满是红潮,眯着眼:“嗯?” “看清我是谁?” “付、付予淮。” “我是男的女的?” “男的。” “男的还敢乱来?” “我、我难受。” 这理由还真让人无法辩驳。 付予淮眼眸涌出爱怜与温柔,伸出手帮他,温声道:“这样……舒服吗?” 甄理点头,舒服得快哭了。他桃花眼湿漉漉的,额头的汗滚落下来,砸在他光裸的胸膛的上。 正中心脏。 付予淮觉得那滴汗把他心脏烧痛了。 他真的很喜欢甄理。 在这一刻,才方觉对他的欲念燃烧的不止是身体,还有他的灵魂。 这个单纯的、可爱的、娇气的小少爷啊,让他不可自拔了。 付予淮伺候好他,一个用力,调转两人身体,俯身吻住他的唇,先是疾风骤雨般亲吻,再是和风细雨地轻吻他的额头、眼眸、鼻子,最后是他的唇,每一次亲吻都小心翼翼、轻柔珍重而蓄满深情。 “睡吧。小少爷。” 他俊颜含笑,温柔宠溺地摸摸他的头。 下一刻,他翻身下床,快步走进了浴室。 付予淮打开花洒冲去身体的热燥,伸出了手—— 他相信小少爷在他手里出来的时候是清醒的。 正因为他的清醒,他才要更清新。 他要的不仅是他的身体。 一切不可操之过急。 结束时,他洗了手,重新穿上了浴袍。临出去时,他对着镜子露出个势在必得的笑,打开了浴室门。 浴室门外,甄理笔直站着,衣衫穿的整齐。他看他出来,后退两步,摸着后脑勺,欲言又止。 付予淮眼眸一转,片刻间,已经摸清了他的想法。他双手环胸靠在墙壁上,轻笑出声:“还在醉?” 甄理脸色通红,挠挠头,眼神闪躲:“没,头有点痛。” 付予淮点头笑:“回去睡吧。” 他表现太淡然。 甄理蹙眉,犹犹豫豫:“那个……对于刚刚的事,你没什么想说的?” 果然是这件事。 付予淮薄唇一弯,上前一步,声音低沉含笑:“你想我说什么?小少爷。” 那笑声勾人意味十足。 甄理全然不是他对手。 付予淮太精明,太狡诈,也太会伪装,他完全想不通他是什么动机。 纯粹的友情帮忙? 抑或对他有异样的心思?可先前机会那么好,他却没再进一步。从相遇到现在,他一举一动,都客气友好,谦逊有礼,一派君子风范、绅士气度。 甄理想不通,抓了抓脑袋,不打算想了。 “那个……刚刚……酒后乱性……” 他说这话时,对上他温柔含笑的眼眸,忽然有些心虚。按理说,刚刚的事,主动的是他,享受到的是他,占大便宜的也是他…… 甄理捂住脸,更心虚了。他转过身,走到床边,往上面一躺,扯了被子盖住脸。有点不对劲,总感觉哪里不对劲。他没两分钟,又探出头来,对上缓缓走过来的俊美男人,心虚之下,声音有点颤:“总、总之,你、你别指望我对你负责啊……” 15.我有喜欢的人 事实证明,甄理是个小没良心的人。 付予淮微微一笑,也没答话。他有些饿了,走到沙发旁,坐下来吃套餐。米饭有些硬,饭菜也很家常,但他吃的津津有味。他曾过了一段苦日子,一些娇气的小习惯全改了。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一度是他信奉的圭臬。 甄理在床上心虚了几秒钟,又爬了下来。他坐他对面的沙发,一边看他用餐,一边问:“哎,怎么不说话?” 付予淮在吃饭的空挡抬起头:“你想我说什么?探究下我手艺为什么这样好,让你爽到飞起?” 甄理脸又红了,撇嘴道:“你话说的委婉点。” 付予淮很配合地说:“那小少爷,你对我刚刚的表现满意吗?” 满意。 很满意。 床上伺候他很用心,也很规矩,算是个撸炮高手,啧啧,看来平时没少自己解决问题。 付予淮看出他眼里的唏嘘和戏谑,笑道:“没错。我单身。” 单身又很挑剔,所以只能自己动手爽了。 甄理也是单身,深知单身的苦,便道:“那你想不想结束单身啊?我给你介绍女朋友啊?” 分分钟红娘上线。 付予淮看着他,摇摇头,笑意温柔:“我有喜欢的人。” “啊?”甄理心狠狠一跳,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谁啊?哪家的姑娘?” “你猜。” “猜不着。” “你猜得出来,只要你敢猜。” 付予淮看着他,微微一笑,满目深意。然后,夹了回锅肉放进他嘴里。 间接亲吻了? 甄理看他用他吃过的筷子继续夹菜,忽然不敢猜了,还吓得尿遁了。他去浴室放了水,出来时,付予淮在整理餐盒,瞥他一眼问:“你饿不饿?可以点外卖。” 甄理喝了一肚子红酒,也不饿,当然,也没心情吃饭。他现在心里乱糟糟的。艹!付予淮好像……喜欢他! 天,断袖? 甄理只在书中偶然接触过“断袖”这个词,勉强了解是两个男人相爱了。 所以,付予淮是断袖? 等等——好像听起来挺特立独行、挺炫酷的啊! 甄理从行李箱找出睡衣,然后,冲澡的时候看着自己安分的小东西,脑子里不可遏制地在想两个男人怎么在床上打架。天,新世界的大门一打开,他真的好好奇啊。 甄理在震惊、惶恐后迎来第三种复杂的情绪:亢奋的好奇。 他穿好衣服,出了浴室,按耐不住地把人拉上了床,微笑脸谈心:“哎,淮哥,说说呗,你的性取向?” 他的两眼亮晶晶发着光,漂亮的小脸红艳艳闪着笑,一副好奇心快要泛滥的样子。 付予淮笑而不语,故意不去满足他的好奇心。他依着床头柜,从手机日期里计划明天的行程安排。《民国遗恨》将要在明天9点举办开机仪式。 甄理见他不说话,桃花眼一瞪:“不说是吧?不说我百度去。” 百度出的内容良莠不齐,很多关于关于同性恋的语言还是偏激的。 付予淮想到这一点,忙伸手夺了他的手机。如果甄理初次接触同性恋,好奇这圈儿的事,他希望可以由他为他输入正确的观念。 “存在即合理。” “这话没毛病。” “同性恋很简单,只不过他们喜欢的是人恰好是同性罢了。至于原因,有可能是先天注定,也有可能是后天形成。” “哦。那你呢?” 付予淮斟酌了下语言,避重就轻地回:“后天。” 甄理再次追问:“后天什么因素?” “你猜。” 又让他猜。 甄理猜得头大,嘴一撇,脸一拉,不乐意了:“我不想猜。” 付予淮放下手机,侧身过去,摸着他的脸,温声道:“小少爷,你是不想猜,还是不敢猜?” 甄理觉得怪怪的,好奇是好奇,可被一个大男人摸脸,一时还是有些接受不了。他推开他的手,问他要手机:“还我。” 付予淮不给,把手机握在手里,抬眸问他:“为什么不猜?” 甄理撇嘴敷衍:“没什么好猜的。” “不好奇了?” “没什么好奇的。” 付予淮又笑了。他把手机还给他,看他接了手机,背过身,闭上眼睛装睡。甄理的睫毛纤长浓密,扑闪间,落下一层阴影。他目光灼灼地看了好一会儿才掀开被子下了床,去浴室洗脸刷牙。再出来时,甄理已经睡熟了。他蜷缩成小孩子的姿态,当他躺到床上时,他下意识地往他怀里钻。他身上有沐浴后的香气,淡淡的,带着甜味。他总觉得他很甜,模样很甜,笑起来很甜,无论生气还是开心,都甜蜜动人。 他第一次这么喜欢一个人。 正应了那句话:我一辈子走过许多地方的路,行过许多地方的桥,看过许多形状的云,喝过许多种类的酒,却只爱过一个正当最好年龄的人。 可唐默也在爱那个正当最好年龄的人。 唐默在晚上10点赶到了镇山宾馆。等柜台小姐核查了他的身份后,终于告诉了房间号:“1215吧,应该是这个房间。跟他一起过来的付先生订了两间房,1215和1216,我在送套餐时,在1215号房见到了你说的那位先生。” “谢谢。” 唐默道谢上楼,先是按了1215的门铃。 但隔壁1216的门开了。 许尉穿着睡衣走出来,看到他,试探地问:“你、你是唐默?” 唐默听出来他是电话里的那个男人,走过去,伸出手道:“你好,我是唐默,甄理的保镖。” 两人握了手。 许尉觉得她手指修长,指腹粗糙,指骨很有力,是一双常年习武的手。再看她样貌,五官精致不失英气,眉目间涌动着一股冷冽高傲的气息,一身英姿飒爽,女中豪杰范儿。 很稀奇。 许尉作为付予淮的保镖兼助理,身边也见识过各色美人,从没见过这么有吸引力的保镖美人。而且,她还会做那么可爱的语音导航。他几乎一瞬间热情起来了,笑道:“你好,我就是刚刚跟你通话的许尉。我估摸着你该到了。所以,一直在等你。” 唐默收回手,英眉微蹙:“许先生,有话不妨直说。” 许尉笑的更亲切了,示好意味很浓厚:“首先,甄理跟我们先生在一起,是很安全的。你不用担心。” 唐默不接话,狭长的丹凤眼看着他,等候下文。 许尉继续说:“听甄理说,他那辆车的语音导航是你做的,真厉害,我也好喜欢,不知道你能不能也帮我做个?” 小公主语音导航? 许尉坐了甄理的车? 他们什么关系? 甄理什么时候有了这么个朋友? 还跟那什么付先生住在了一个房间? 唐默满腹疑问,但他什么都没问。他看着面前粗犷憨厚的男人,冷淡地说:“许先生,感谢你的喜欢,如果我有时间的话,会帮你做一个的。” 他说完,扭过头,继续去按门铃。 叮咛—— 许尉在叮咛声中又开了口:“唐默是吧?你可以喊我许尉,许诺的许,校尉的尉。” 唐默敷衍地点头,手上动作也加快了。 叮咛叮咛—— 一阵急躁的门铃声。 为什么里面的人不开门? 没听到?不想开?不能开? 唐默想的心火旺盛,眼眸都红了:“开门!甄理!开门!” 16.你让我刮目相看 甄理没有被敲门声震醒,而是被付予淮推醒:“去开门,你的保镖过来了。” 保镖? 唐姐? 甄理懵逼了两秒钟,听到外面的敲门声,吓得一哆嗦,差点摔下床。好在付予淮及时拽住了他,眼眸染上些许戏谑:“这么怕她?” 不是怕,而是烦。 他这才离家一天不到,她就追过来了。简直是阴魂不散。 甄理不想搭理,扯着被子蒙住脑袋,声音透着烦躁:“她肯定是带我回去的。我不要。我不回去。我还没见到余姐。” 他是来见影后的。 明天影后就会来了。他要早点睡觉,明天帅气地见她。 可唐默来了。唐默肯定会带他走。如果他反抗,她就会动用武力。他不想跟她动手,也根本不是她对手。她力大如牛,腿脚凶猛,分分钟昭显着他的怂和无能。 甄理烦躁地抓头发,外面敲门声越来越大,引来其他客房人的不满。 “喂,怎么回事啊?大半夜的不睡觉,这是闹哪样?” “就是啊,敲了好一会了,怎么还没完没了?” “都这个点了,忙了一天,连个觉都睡不好。酒店安保呢?也没人管了?” …… 指责声、抱怨声、怒喝声,声声入耳。 唐默仿若没听到,继续手上的动作,不仅喊的声音也更大了,还抬脚踹了:“甄理,你胆子肥了,真肥了,你以为关门不见我,这事就躲过去了?” 躲不过去。 所以,甄理在想办法。他坐起来,桃花眼闪着笑:“哎,淮哥,商量个事呗?” 付予淮发现甄理对他的称呼很有趣。没事时,爱开玩笑,左一句“哥们”,又一句“哥们”,仿佛跟他是多年的好友情意,一旦有事相求,立马转换态度,亲昵地喊“淮哥”,恭恭敬敬中带着讨好的成分。 他爱耍这些小聪明。 而他含笑放纵:“说。” 甄理笑得更灿烂了,桃花眼弯成月牙儿,眼神迷离似醉非醉,眼尾下红晕灼灼,妖气横生:“那尉哥是不是也会些拳脚功夫,看那身材,也是练家子吧?” 付予淮点头,声音温柔低沉:“嗯。” 甄理挠挠耳朵,嘿嘿笑:“那淮哥,你能不能把他借我用用呀?待会我去开门,如果唐姐非要带我走,你就让尉哥保护我。好不好?” 他模样乖巧,满眼期待,看来是真怕唐默了。 付予淮收回视线,笑容宠溺:“用不到他。” “嗯?” “去开门吧。有我在,你会做你想做的事。” 他神色淡然,语气很笃定。 甄理的心忽然安定下来。他在这一刻,对他有了信任。这种信任带着一股暖流在他心田涌动。他有些开心,说不出的开心。他开心地跳下床,赤着脚去开门。 门打开,唐默站在门里,面色冷峻,目光如炬。 甄理被看得心虚,移开视线,笑着扯谎:“唐姐来了啊,我没听到,刚睡熟了。” 唐默像是没听到,视线在他身上扫视。他在睡觉,换了睡衣,头发有些乱,应该是睡了。但他敲门那么久,除非他装睡,他才叫不醒。 唐默对一切心知肚明,但并不拆穿他的拙劣谎言。他迈步走进去,房间内很大很整洁,一张床占据了不小的位置。而床上—— 付予淮放下手机,轻飘飘的视线落过来,薄唇微动,声音客气而疏离:“唐副总,好久不见。” 同在商业圈,两人是熟悉的。 付予淮创立“辉煌”时,唐默也曾跟他接触过。当时,他有意加盟“辉煌”,可惜,加盟计划被那群老古董破坏了。 唐默看到他,微微颔首:“付总,好久不见。” 两人视线在半空中交汇,皆是默契地沉默。 没人出声,彼此各有心思。 甄理站在唐默身侧,觉得氛围很诡异,脸色不自然地开了口:“唐姐,你怎么过来了?” 唐默侧眸看他笑:“我开车去吴畏家里,借了私人飞机飞过来。” 冷笑话。 绝对是冷笑话。 甄理听她这阴阳怪气的话语就头痛,想发脾气,但努力克制着,还艰难挤出一丝笑来:“唐姐辛苦了。这天也不早了,我让尉哥帮你订个房间,赶紧休息吧。明天有影后新剧的开机仪式,我们一起参加啊。” 他来镇山前,只给爷爷发了一条短信,解释了离家的缘由:参加影后新剧开机仪式。 唐默对这缘由嗤之以鼻:“小少爷,我以为你会成熟点。但你真让我失望。你活到这么大,就只会为了个女人转吗?” 甄理不妨被鄙视,心情很丧,想怼回去又忍住了。 艹,是谁整天围着我转的? 她还笑话他,那她自己呢?还不是围着他转?还是在他不停拒绝的情况下。 甄理从小跟女人相处,学会的第一件事就是不跟女人计较。所以,这次他又忍住了,还听他似讽非讽地说: “小少爷,你很让我刮目相看。” 那就一直刮目相看下去吧。 甄理在心里吐槽了一句,迈步往床边走。他躺回去,扯着被子盖住脑袋。罢了,爱咋咋地,他不伺候了。 唐默没走,坐到沙发上,看着床上的付予淮,声音带着挑衅:“不介意我在这里稍作休息吧?” 付予淮摇头笑:“随意。” 唐默随意了一个晚上。他躺到沙发上,和衣而睡。当然,他没有睡着。看着甄理跟别的男人同床共枕,他心里快要妒忌的发疯。他有几次险些克制不住地想上前拽开他衣领,直接把他上了。 可不行。 他的真实身份泄露不得。 倘若泄露了,甄老会第一个出手弄走他。 有了甄瑄少爷的前例,那个封建古板的老人后半辈子都在替小孙儿防男人,尤其是小孙儿这么漂亮。 貌美如花,男女通杀。 太招人稀罕了。 唐默想了一个晚上,还是稀罕美人儿。没办法,十年了,他跟甄理十年的羁绊了,真应了他的名字,爱他这件事本就是真理。 真理=甄理。 可真理岂是人人可得的?岂是轻易求得的? 早晨,唐默下楼买早餐。 路过柜台时,柜台小姐在值班,看到他时,笑着打招呼:“唐小姐,早上好。” 唐默点头,没说话,迈步往外走。 柜台小姐追上来,笑着说:“哎,唐小姐,那位甄先生起了吗?我有帮他做了烤鸭,如果他想吃,我可以端上去。”她昨晚就做好了,想端上去,但因了那位付影帝,心里总有些害怕。 “谢谢。不用了。” 唐默冷漠道谢,大步往外走。他昨晚已经搜索了这里的小吃,有家包子铺的口碑很好。甄理有早上大吃大喝的习惯,但他既然在了,肯定要管一管的。那什么烤鸭,一边儿去吧。 唐默半小时后带回了一大袋早餐,三笼香味扑鼻的包子以及三份豆浆。刚好三人的量。 付予淮跟许尉含笑道谢,接受这好意。 但甄理除外。他见到这早餐,很是嫌弃。天知道他讨厌青菜外,第二讨厌的就是豆制品。 “有糖吗?” “没有。” 甄理喝了两口,实在受不得,便搁在了茶几上:“不想喝了。” 唐默没说话,抬手去拿。他就着他的吸管继续喝,没两口,喝光了。 甄理看的心里很膈应,天知道如果是她会拿过去喝,就是毒-药他也给喝光了。他皱紧了眉头,黑着脸不说话。 付予淮优雅享用早餐,余光将他们的动作尽收眼底。 唐默太不讨甄理喜欢了。 她逼得越紧,越在推开他。 而他只需要坐观其变。 付予淮用罢早餐,整装出门参加开机仪式。他今天穿了一身酒红色西服,有些亮眼喜气的颜色,于成熟沉稳中增添了一丝邪魅狂狷的气息。临出门时,又戴上了许尉递上的墨镜。 甄理跟他并肩而行,一路上瞅了他很多次。 付予淮在上车后,拿下了眼镜,侧眸看他,声音压得很低:“你一直在看我?嗯?哪里不对吗?” 坐在副驾驶位的唐默听到声音转头看过来。 甄理坐在付予淮身边,漂亮脸蛋泛着红晕,低声说着什么。他侧耳倾听,可他声音太低,他心里又太乱,什么都听不清。 甄理离他越来越远了。 这个想法窜进脑海时,他心里的酸涩波涛汹涌,滚滚而来。 17.你对我图谋不轨 无能为力。 甄理本就不喜欢他,若知道他是男人,更加不可能了。 怎么办? 唐默坐在副驾驶位上心烦意乱。 付予淮也有些心烦意乱,因为甄理竟然说他穿红色西服很好看。这审美,啧啧,也是够有趣了。 “真的,你别不信,我真觉得你穿红色西服最好看。” 甄理再次强调。他不喜欢付予淮穿黑色西装,觉得太庄重冷厉,也不喜欢他穿深蓝色西装,太高傲矜贵,非常有距离。红色西装就很好,热情沉稳,喜庆吉利。 付予淮对他的审美不予置评,只笑着说:“喜欢的话,改天让人帮你订做一套。” “好啊。你这人真——”他说到半路停下了,因为想到了付予淮有可能喜欢自己。这兄弟情倒不排斥,若真的夹杂了别的感情,就不好接受他东西了。毕竟吃人嘴软,拿人手短。想着,他嘿嘿一笑,改了话题:“你这人真好。不过,无功不受禄,我也不能总占你便宜。” 付予淮点头笑:“好。随你。” 甄理:“……” 他其实只是客气客气,他若是送一套西服,他也是不介意收下的。 可这人太实诚了,也太尊重他的意愿了。 甄理活了二十年,被太多人强行送东西。无论他喜欢与否,总是强硬地摆在他面前。而付予淮与那些人不一样。他从不会那样热烈地讨好他。他不接近,不主动,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却一寸寸撩动他心。 不得不说,这世间因缘际遇很奇妙。 你拼命给,别人不一定在意。 你不去给,别人反倒越上心。 一句话:来之不易的才会珍惜。 而说到底,付予淮太会琢磨人心。 比如此刻,甄理抓心挠肺地后悔,觉得自己一时嘴快了。其实,收他一套西服也没什么,大不了到时给他转钱,虽然以他被请吃饭都要提前结账的癖好不会收。 甄理心里后悔了一会,心思就转到了开机仪式上。马上就要见到影后了,他有些紧张,不时地拿出手机照照自己精心打理后的仪容仪表,嗯,五官完美,服装时尚,依然俊帅逼人、魅力无敌,等下,这刘海处的一撮毛怎么翘起来了?他蹙眉,伸手抚平了,可手一离开,那一小撮毛又颤颤巍巍地翘起来,还得意洋洋地显摆了。他有些生气,便伸手用力按住了,这一次按得时间很长,足足奋斗了十分钟。 付予淮余光扫着他的犯蠢,慢慢从身边车的凹槽处摸出一黑瓶发胶。他在手里把玩了一会,直到车子停下来,才伸出手送出去:“需要吗?” 及时雨啊! 需要需要! 甄理猛点头,接过来,就往头发上喷,丝毫没想起为什么付予淮到现在才给他。 车子缓缓停下,成功驶达开机仪式现场。 现场是一处民国大宅,两个威武石狮盘踞两侧,高高的牌匾上雕刻着三个鎏金大字:沈公馆。 这将是《民国遗恨》拍摄的主要场地。 现在,一剧开机,四方来贺,镇山的领导、剧组导演、主演、各家记者以及民众、粉丝,场地上可谓人山人海,人声鼎沸。 “影帝,付予淮,我看到他了。” “天,我真的看到了付影帝了。呜哇哇,太幸福了。” “果然影帝还是那么帅,那么完美,可他为什么要退圈?真是历史未解之谜。呜呜,痛哭流涕。” …… 粉丝们的呼号声一阵比一阵高。 甄理被吼得几乎要耳鸣。他捂着耳朵下车来,已经下了车的唐默走过来,给他递来一对浅蓝色的睡眠耳塞,花生大小,胖乎乎的,软绵可爱。 “什么时候准备的?真有先见之明。”甄理忙接过,笑颜如花:“谢了。唐姐。” “买早餐时——” 他话没说完,甄理已经挤过人群,搜寻影后的身影去了。 付予淮还坐在车上,维持现场秩序的保镖挡在车门处,隔开汹涌而来的粉丝。他出不去,也无需出去。他遥望着甄理在人群里穿梭,有点烦,甄理在为一个女人痴狂。 付予淮看了眼腕表时间,伸手捏了捏太阳穴,低声问:“余姐来了吗?” 驾驶位上的许尉扫了眼会场,没看到人,便猜测道:“没看到。可能不会来了。余姐是基督徒,拜神上香,她不太方便吧?” 算是意料之中的回答。 甄理见不得余曼曼了。 付予淮当初就隐隐猜到这点,才把甄理诓来的。他并不想两人多相处,甄理太美,嘴又甜,余曼曼多见几次,难保不动心。尤其是她自知追他无望后。 于是,甄理真没见到影后。他目不转睛地盯着拜神香案处,那里香案上红布飘扬,主持人就站在香案一侧,述说着仪式主题、与会嘉宾;之后,付予淮也登场,说了些《民国遗恨》开机大吉的吉利话;最后,导演、主演两排人拿着香开始拜神…… 整个仪式持续了30分钟,他也聚精会神地看了30分钟,结果,影后一直未出场。 他不死心,一直等。 剧组人员开始收拾会场,撤下了香案桌上的供品。 甄理坐到香案桌上,一边等,一边搜寻付予淮的身影。没人。会场人员稀疏几人,那些大腕儿早没影了。 他蹙眉,掏出手机给付予淮打电话。 付予淮接到电话时,已经同剧组进了沈公馆。 旁边人近中年发稀疏的导演钟德正为他介绍公馆的历史:“这是民国十二年建成的,当时镇山因为交通不便,算是偏安一隅。京城的达官贵人纷纷奔逃这里,建立府宅,享受安宁的生活……” 他的话还没说完,付予淮的手机响了。 “嗯。稍等,我接个电话。”他简单说了两句,便走远了些,接通了,听到电话里传来质问的声音:“你说影后会来的,她怎么没出现?” 果然是来算账的。 付予淮早已准备了说辞,低声反问:“我什么时候说影后会来?” “你明明说影后接拍了你公司的剧,该剧在镇山举行开机仪式,还说她会在镇山拍摄3到5个月。” “记得很清楚啊。那你细想这几句话,我哪里说影后会来参加开机仪式?” 的确没有。 是他理所应当地认为影后作为主演会来参加开机仪式。 甄理语塞了,蹙紧眉头,找不出反驳的话。不对劲,还是哪里不对劲。 唐默站在他身边,聪明如他,已经从甄理零碎的语句中找出了不对劲:“小少爷,影后是虔诚的基督徒,开机仪式需要烧香拜神,她从来都不参加。这算是行业默认的事了。” 一语惊醒梦中人。 甄理恍然大悟:“所以,付予淮,你明明知道影后不会来。” 有人在坏事。 付予淮依然回的不慌不忙,淡然出声:“影后当然会来。开机仪式不来,拍摄时自然会来。甄理,你不觉得是你自己太心急了?” 甄理被说得面红耳赤。嘴上功夫见心计,他哪里是付予淮的对手?他反驳不了,也不说话,就静下心来梳理这件事的始末。 他听许尉说,影后接拍了辉煌制作的电影。打听不到具体信息,便约了付予淮,从他那里得知了影后在镇山拍戏。然后,兴冲冲地开车前往,途中还巧遇了付予淮,跟他一同住进了镇山宾馆,还喝了酒,发了酒疯,然后,意外发现了付予淮的性取向…… 付予淮喜欢男人。 付予淮……喜欢他? 付虞淮……算计他? 甄理想的心脏狂跳,又惊又怒:“你耍我?” “我没有耍你。” “你算计我。你明知道影后不会出席,可你利用她误导我。” 付予淮沉默。 这个事处理不好,他跟甄理要玩完。 甄理见他沉默,越发理直气壮:“你怎么不说了?心虚了?” 付予淮不心虚,淡定地反问:“我为什么要心虚?” 你对我图谋不轨。 你耍我,算计我,想泡我。 甄理在心里疯狂吐槽,面上一句话没说。 付予淮还在说话,声音含着丝丝讽刺:“甄理,你说你喜欢余曼曼,可你对她了解多少?你连她信奉基督教,从不出席开机仪式的事都不知道。你这也算喜欢?如果喜欢,那你这喜欢也太浅薄了。” 艹! 明明耍心思算计他,竟还用这语气讽刺他,真是太让人不爽了。 甄理气呼呼地反驳:“不知道不了解一个人,就代表不喜欢吗?那你这么了解她,该是用情极深了吧?” 他生气了,很生气,但付予淮却忽然低笑出声:“不,我不喜欢她。你知道我喜欢谁。” 最后一句,低沉性感、温柔缱绻,满满撩人意味。 甄理心脏不争气地一跳,脸上迅速烧起来。 撩他? 艹!付予淮这丫的就是个斯文败类。 18.你这个伪君子! 斯文败类付予淮继续撩人:“怎么不说话?嗯?你知道我喜欢谁?” 你爱喜欢谁,喜欢谁。 甄理又气又羞,这下也忍不下去了,低喝道:“好你个付予淮,我把你当哥们,你特么想泡我。” “不止想泡你,还想睡你。” 这比庄园里的女人还要孟浪了! 甄理红着脸啐了句:“艹,你这个伪君子!” 伪君子温柔轻笑:“好了,别闹,晚上剧组聚餐,你过来吗?” 谁闹了? 甄理听不得他那副是他无理取闹的语气,也不回话了,直接挂断了电话。 听了全程的唐默脸色绷紧,上前一步,开口问:“小少爷,你跟付予淮是什么意思?”他听到了那些危险字眼,付予淮竟然也是个弯! 甄理把手机装回裤袋里,瞄他一眼,语气有些敷衍:“什么什么意思?” “付予淮在追你?” “他追我?” 甄理现在特别生付予淮的气,翻了个白眼嗤笑:“追小爷的多了去了,小爷管他是谁?” 唐默忽然喜欢极了他的没心没肺。 嗯,这样就好。甄理被人宠坏了,付予淮那点小恩小惠怎么会入他的心? 唐默微微放松了些,面上露出淡笑:“那小少爷,咱们这就回家吧。” 甄理不肯,摇头,声音坚决:“不回去。我还要等着影后呢。她不参加开机仪式,正式拍摄时,肯定是要过来的。” 他都等了那么久,也不在乎多等两天。而且,他总要见影后一面,刷刷存在感的。不然,她估计要记不得他了。 唐默脸色又绷紧了,垂下的手不自觉地握紧。他不能放任甄理跟付予淮在一起,那人机敏狡猾,甄理这样的傻白甜兴许被卖了,还要替他数钱呢。可如何才能把人带回去?他想了好一会儿,还是决定先礼后兵。 “小少爷,我过来镇山时,收到朋友送的一张王宣大师的画展门票。你不想去看看吗?” 王宣是印象派油画大师,梵高的忠实粉丝,擅长风景画和人物肖像。他为人十分低调,出名多年,也没什么身份信息流出来。不过,他所做画作就不低调了,每一幅都是珍品,可遇不可得。甄理有幸得到一幅,还是自己的肖像画。那是高考结束后,当然也是自己生日,父亲送他的。当时,他一见倾心,也对绘画者产生崇敬之心。 甄理算是王宣的粉丝,但一个男偶像到底没有一个女偶像来得更有吸引力。所以,他摇头道:“画展一般都要持续好几天,我先见影后一面再回去。” 看来是哄不走了。 唐默皱起眉,拉着他的手招呼了一辆计程车。 甄理看这意思是想动手了,连着被付予淮耍的怒气一块爆发了。他狠狠甩开他的手,怒喝道:“你做什么?我说了不回去,文的不成,要动武啊?” 唐默就是要动武,一手捂住他的嘴,一手按住他两只手,简单粗暴地弄上了车。 “绑架!绑架!大哥,报警啊!” 甄理一边呼救,一边挣扎着踹车门:“放我下去!唐默,我艹!” 那计程车司机是中年大叔,知道这是片场,远远地还能看到摄像机,看到他们上来,还以为是在演电视剧,笑嘻嘻地问:“哎,两位,我给自己加句台词成不?” 唐默十分配合:“当然可以。师傅,劳烦你把车开到镇山宾馆。” “好嘞。”司机应了声,却是没动,而是对着车镜认真打理起仪表来,还顺手吐了口唾液,搓了搓,梳理下地中海。他这个人形象一搞好,转过头问:“哎,你们这是拍什么片啊?我这个镜头会被剪吧?” 甄理这时候已经挣扎出了唐默的钳制,看着一直给自己加戏的司机,一个没忍住,泼冷水了:“艹,这么个场地能拍什么?枪战片?谁看啊?” 司机猛点头:“我看啊。我就爱看枪战片。多热血,多紧张啊。” 甄理蹙眉反驳:“可别了,我可没那工夫拍这烂片,再说了,我哪里像演员了?” 司机瞅着他,一脸认真:“咋不像啊?多俊俏的小白脸!你这一看就是被绑票的有钱小少爷。” 被绑票的有钱小少爷捂着脸,不想回话了。 完全不在一个次元。 可司机大叔努力打破次元,一路都在询问他们拍了什么作品,怎么没在荧屏上看过。甄理没心情回,唐默扯起谎来,令人发指。 “刚出道,十八线,没什么名气,就演个炮灰什么的。” “那你们挺苦吧,我看着剧组也没什么人过来,你们不会是被遗忘了吧?” “嗯,经常的事。大概只拍上车的镜头。” “哎,那我要把你们送回去吗?” “不用了,我们住在镇山宾馆,想回去休息了。” “嗯。好嘞。马上也到了。” 甄理听着他们的对话,真佩服唐默能聊下去。可他们聊得下去,他却听不下去了,捋捋袖子,烦躁地说:“哎,大叔,你这思维方式也是奇葩了。这野蛮女人捂住我的嘴,把我拖上车,明眼一看就是坏人,你怎么就能看出是演戏?你这脑子是不是——” 他指了指脑袋,“傻”这个字到底被他给咽下去了。 要敬老爱幼。 要礼貌待人。 甄理在努力维持礼貌中听到司机大叔的回复:“坏人?我们这治安老好了,全国十大文明城市,连打架斗殴都很少的,而且,光天化日之下,什么人这么明目张胆地绑票啊?又不是傻?” 这解释他一时竟无言以对。 计程车很快驶到镇山宾馆。 甄理不想下车。以他多年经验,唐默肯定是要拖他回房间收拾东西。他不想离开,抱紧了脏兮兮的车座,怒声很高:“我不走。唐默,我说了,我要呆在这里。” “呆在这里犯蠢吗?小少爷,别逼我动粗!” 唐默言简意赅,说完就动手把甄理拖下车,拖进宾馆。 在柜台处遇到了柜台小姐,甄理挣扎着喊:“哎,小姐姐,帮我报警,这人要绑票!” 柜台小姐没反应过来,懵逼脸看着他被拽进了电梯。 唐默从甄理身上没翻出房卡,只翻出了车钥匙。 “房卡呢?” “付予淮手里。等他来了再说吧?” 唐默不多言,又发挥了沉默性子。他拽着甄理的衣领出了电梯,回到柜台处要备用房卡。 柜台小姐正在找,余光看到甄理给她使眼神。她隐约猜出甄理应该是离家出走的小少爷,有意帮忙,却在唐默犀利的眼神中怯了场。天,这女人比付影帝还凶。 “小姐,劳烦快点,我有急事。” 他声音很冷,修长的手放在柜台上,有规律地敲打着。 “好的。好的。在找了。” 柜台小姐终于找到房卡,犹犹豫豫递出去。 唐默几乎是抢过来,吓得柜台小姐肩膀一颤。这女人真的好凶。 好凶的唐默冷冷道了一声谢,就拽着甄理又上了楼。刷卡,进房,找到行李箱,收拾东西走人。 甄理瞅住时机,趁他收拾东西时,转身往外跑。他进了电梯,跑下了楼。 柜台小姐看到他气喘吁吁跑下来,忙招呼了手:“这里,这里。”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甄理被柜台小姐藏在了柜台下,几乎是他才蹲下来,唐默就追来了,凛冽的目光扫过来:“见到他了吗?” 柜台小姐单纯脸:“啊?跟你一起上楼的那位先生吗?” “对。” “刚刷地一下跑出去了。怎么了?你们闹不愉快了?” 唐默急中生乱,抬脚按着她指示的方向追出去。 他人一走,柜台小姐让开位置,甄理爬出来。刚刚在那狭小空间蹲着有些难受。他站起来,伸伸胳膊腿,含笑道谢:“谢你了,小姐姐。” 小姐姐很害羞,红着脸道:“我叫柔岚。” 甄理随口夸人:“名字很好听。“ 柔岚更害羞了:“你是叫甄理,对吧?我听你家女保镖这样喊你的。” “嗯。她要带我回家,但我来这里等人的,不能离开。” “那你现在怎么办?” 甄理也在想,唐默肯定很快会回来,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他肯定会回来。 他是对的。 唐默很快反应过来,折身返回。可这到底耽误了时间,回来时,柜台小姐还在,但人是彻底消失了。他冷着脸走向柜台,声音冷厉:“他去哪里了?” 柜台小姐无辜脸:“唐小姐,你在说什么?” 装傻? 唐默眯起丹凤眼,“砰”的一声,一拳砸在柜台上:“我没时间看你装,说,你把甄理藏哪去了?” 19.我在等他回来(捉虫) 柔岚见他撂拳想打人,吓得大叫一声:“来人啊,这人要闹事!” 保安们很快涌出来,拿着电棒对准他:“禁止闹事!这位女士请冷静下来。” 唐默很冷静,捋了捋袖子,提着柔岚的肩膀,大步走向保安,怒喝道:“让你们老板过来!” 老板不在,过来的是主管,四十岁的中年女人,穿着黑色套裙,戴着一副黑边眼镜:“怎么回事?” 唐默在给甄理打电话,对方已经关机。他没办法,只能耐心跟主管沟通:“我家小少爷被你们的女员工拐去了。我建议你三分钟把人送回来,不然我会报警。” 主管皱眉看向柔岚,眼神里带着威压:“到底怎么回事?” 柔岚依然无辜脸:“雯姐,我没藏她说的什么小少爷。你要相信我啊。我就在这老老实实上班,看这小姐强行带着一个漂亮男孩上了楼,没一会,那男孩跑出去了,然后她追下来,硬说我藏了人。” “废话少说,我要查监控。” 宾馆前台处的监控在维修。 唐默只能看到甄理跑下楼的一幕。 什么也查不到。 唐默猛拍了下桌子,走出监控室,回了房间。他把甄理的东西收拾了,塞回行李箱,拉下了楼。当然,他没走,就坐在前台旁边的接待区。他坐在沙发上等人,还借来了一台笔记本设计程序、输入代码企图查找甄理的手机位置。他要跟甄理耗下去。 甄理没敢开机,唐默是个玩电脑的高手。一开机,绝对会被定位。他决不能被找到。他这些年被唐默欺压惯了,现在甩开她已经不仅仅是为了留下来跟影后见面那么简单了,而是对唐默的挑战。他就是要跟唐默对着干。他要让她知道,他已经长大了,很聪明,有能力做他想做的事。 可甄理不开机,没钱了。他现在被柔岚安排在一个客房,还一连两天不能出门。因为透过柔岚的话语,他知道唐默在楼下等着他,还雇来了几个男人轮流把守。 很烦。 一想到自己是唐默守株等待的兔子,他就烦的想骂人。 艹!吃饱了撑着了,就跟他耗下去了是吧? 甄理在客房里烦的转来转去。 除了他烦,付予淮也很烦。他从那通电话结束后,就联系不到甄理了。他给他打电话,显示关机。剧组聚餐一结束就回了宾馆找人,结果甄理的行李箱不见了。他想起坐在接待区的唐默,过去打听消息,结果对方神色淡然:“一切都很好。付先生。” 付予淮蹙眉问:“那甄理人呢?” 唐默不想他搀和这件事,冷淡地说:“耍脾气。不肯跟我回家。现在跑出去了,我在等他回来。付先生,多谢你的担心。不过,很多余。” 的确,很多余。 他跟甄理连朋友都还算不上。 艹! 付予淮板着脸,拿着手机又去打电话,依然是没人接。他心生怪异,可看着唐默的淡定,又稍稍放下心来。应该不会出什么乱子。而剧组开机,第一部影片,他很重视,也很忙,只能让许尉留心唐默的动静。 唐默在两天后离开镇山,回了长临市。 付予淮听到消息,以为唐默把甄理带回去了,也跟着开车赶回去。 而对于这一切,甄理丝毫不知情。他一直呆在那间客房,柔岚把他照顾的很好,细心给他收拾房间,有闲时间就陪他说话谈心,知道他喜欢喝酒吃肉,还给他端来了红酒和烤鸭。 她真是个体贴善良的好姑娘。 如果不是心中有了影后,他会喜欢上这么个美丽温柔又善解人意的女孩。 可惜,女孩想用他赚钱。 于念念挡在客房前,撩了一把长长的黑色卷发,白嫩的手指擦过托盘上的红酒,红唇一咧,声音满是诱惑:“两百万。你考虑好了吗?只是下点东西的小忙而已。” 柔岚往后退了一步,端着托盘的手一直在晃。面前的女人在甄理入住的第二天也住了进来,扬言是他的未婚妻,还拿出了跟他以及家人一起吃饭、聊天的生活照片。但她知道,事情真相没那么简单。可不简单也与她无关。200万。那是一笔她不敢想象的巨款。 柔岚很缺钱。她为了挣钱,高中没毕业就来这家宾馆上班。她现在23岁了,在这家宾馆工作了5年,依然是个拿着3000元工资的前台小姐。卑微又可怜。 唯一让她欣慰的是,她养大了一个弟弟。她弟弟柔湛,个子高,颜值好,不久前,镇山拍摄的《民国遗恨》在选角,他成功入选了男三。 可演艺圈太烧钱。她需要给弟弟更好的物质条件。所以,在知道甄理的真实身份后,她的接近,并不纯粹。而今,不纯粹的用心接近换来了一个巨大诱惑。 柔岚吞咽了下口水,黑亮的眼睛盯着面前的人:“你想我做什么?” 鱼儿已经上钩。 于念念笑得妩媚多情:“嗯,我也不瞒你,我跟甄理感情不好。但我必须嫁给他,必须给他生孩子。所以,你懂的,需要酒里下点东西,添点儿情趣。” 春-药? 柔岚看着面前的女人丢了两粒丸药放进红酒瓶里。 于念念没有多说其他,挥挥手道:“端进去吧。等事成了,少不得你的好处。” 无法拒绝的好处。 柔岚看着女人袅袅娜娜地离去,长呼了一口气,上前一步敲门。 很快,门打开,露出一张笑靥如花的容颜。 甄理一头银发乱成鸡窝依然难掩漂亮,桃花眼一笑时,更是深情脉脉,惹人沉沦。 “柔岚姐姐,你来了。” “嗯。给你送晚饭,你喜欢的红酒配烤鸭。” “太棒了。感谢你。” 甄理接过托盘,放到茶几上。他已经很饿了,迫不及待扯着鸭腿开啃了,边吃边问:“我那女保镖还没走?” 柔岚跪坐在茶几旁,给他倒红酒。她的姿态温顺乖巧,一举一动,像是某种会所里伺候人的小姐儿。 甄理余光扫到了,皱起眉,抽了几张纸巾擦擦手,然后把人拽起来,语气大大咧咧的:“姐,有位置不坐,你窝那儿做什么?” 柔岚心一跳,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在心间涌动。身边的男孩儿漂亮可爱,单纯天真,自己真能那样算计他吗?让他跟别的女人发生关系,她又甘心吗?可不甘心又能怎样?她真的太缺钱了。她不想过这种平庸卑微的生活,有了那200万,她和弟弟的生活都将迎来新的转机。而他是男人,跟一个女人在一起,还是他的未婚妻,也不算是吃亏了吧? 她心里滚油一般煎熬着,甄理不知内情,犹自美滋滋吃着烤鸭。 “姐,你这烤鸭真是自己做的吗?手艺也太好了。等我回家了,给你投资,你干脆开店卖烤鸭算了。”他说到这里,嚼着鸭肉的动作慢下来,抬头看她:“哦,对了,姐,我那楼下女保镖走了没?” 他眼里是水光明亮的天真和直率。 柔岚不敢与他对视,忙垂下眼眸,握紧了红酒瓶。 内心的煎熬又一次撕扯着她的神经。 柔岚竭力伪装出平静的声音回:“嗯。还没走。那些人都还在。” 已经过去三天了。 唐默就这么闲?不是已经升任甄氏集团的副总裁了?公司就没人找他?爷爷也放任不管? 艹,真死忠死忠了。 甄理心里呕得要死,就把鸭腿当唐默给啃了,手上撕扯着鸭肉,大口嚼,大口喝酒。嗯。他咬下一大口鸭肉,伸手去拿红酒。 柔岚被他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手一颤,就把装了红酒的高脚杯给碰了下去。 “砰”的一声,高脚杯落在白色地板上,开出一大朵红色的花。 柔岚又惊又慌,忙手忙脚乱地起身去收拾:“啊!对不起,我立刻来收拾。” 甄理忙摆手安抚:“没事的,姐。” 可柔岚已经跑出去找拖把了。 茶几上没有多余高脚杯,甄理看着那瓶红酒,咂咂嘴,伸出了手—— 20.一直在说谎 柔岚奔下楼找拖把,管理宾馆卫生的张阿姨是个媒婆兼话唠,见到她,笑问道:“哎,小柔啊,今天23了吧?谈对象了没?要不要张阿姨给你介绍个?” “不用了,阿姨。” 张阿姨只当她是害羞,拉住她的手,继续说:“哎,小柔啊,阿姨给你介绍个博士生怎么样?小伙子长得可好看了,1米8的大高个,家里条件也不错……” 柔岚拽开她的手,摇头道:“真不用了,阿姨,谢您费心了。” 可阿姨手劲儿太大,牢牢抓住她,还在竭力推销:“真的,就是我邻居家的孩子,我看着长大的,为人脾气好,懂事又孝顺,还很有上进心……” 条件这么好,还会单身? 柔岚也不想戳破她的谎言,只好声哀求着:“阿姨,我有事,您先松开我好吗?” “那你们找个时间见一面咋样?” “等有时间了。” “那好说,择日不如撞日,今晚吧。现在都六点多了,你没晚班吧?要不今晚见一面?” 柔岚实在没办法,只得敷衍道:“好,您说了算,先放开我,好吗?阿姨,我真有急事。”她想起那下了药的红酒了。她现在不想让甄理喝了。 张阿姨看她急得眼泪快流出来,想她或许真是有急事,也就放开她了,嘴里不忘嘱咐:“那你可要记清了啊。” 柔岚来不及回话,拿着拖把急匆匆跑进了电梯。 到达甄理暂住的房间,门已经关上了。 柔岚想起自己出门时并没有关门,难道是甄理关上的?可甄理知道她还会过来,没必要关门的。她觉得有点奇怪,慢慢靠近了,脸贴到了门上,隐约听到里面传来说话声。她想起那个许她巨款的女人,难道是她进去了? 柔岚又陷入了纠结的痛苦中。她想刷房卡进去,可是,200万压在脚上,迈不出去。她将脸贴在门上,留心着里面的动静,却突然听到了男人压低的声音。 “别催我。” 怎么会有男人声? 柔岚吓得白了脸,以为有男人对甄理不轨,忙刷卡进去。 房间里开了灯,明亮得刺眼。 大床边,于念念和一个陌生男人齐齐看过来。 于念念眼底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镇定下来,温声道:“别怕。柔岚。我们谈好的。” 陌生男人不高,很瘦,穿着老旧的中山装,一脸胡茬,不修边幅,看着一副落魄寒酸大叔样。他看柔岚一眼,又收回了视线,把目光放在床上的人身上。 真漂亮的人! 在他遇到的男人里,这是第二漂亮的人。至于第一漂亮的人……他叫什么名字,他已经忘记了。他漂亮到是什么样子,他也已经忘记了。在他遥远的记忆里,只知道那个少年像枝头最娇艳的花,执起画笔绘画时,又像遗落人间的美好天使。 也许那个人就是天使吧。 所以,他与他相爱了一年,就失去了他。 “叔叔,动手啊。”于斯彦被侄女于念念急切的声音唤醒,涣散的目光渐渐聚焦,望着床上昏睡的漂亮男孩。 他真的很漂亮,像是天使。不,睡美人。他是那样美,五官精致,皮肤洁白无瑕,晕红的两颊像是盛开的花。浅浅呼吸间,有酒气飘散出来,熏得他几乎要醉了。 于斯彦又想到了那个记不清长相、记不清名字的人。他已经老了。尽管他才四十多岁,但他真的老了。他看着床上的漂亮男孩,忽然忍不住热泪盈眶。他想,他找到那个人了。 于念念快急疯了,伸手摇着他的手臂:“叔叔,你快点啊。” 柔岚这下终于感觉到不对劲,举着手中拖把冲过来,大吼道:“住手!你们要做什么?” 要取精。 人工穿刺取精。 但于斯彦已经放弃了。 他把大床边蓝色的手术巾上放着的消毒工具、输液针管等一一收好,放进银灰色的急救箱里。 于念念拦住他的动作,质问道:“叔叔,你答应过我的。” 于斯彦宛如枯枝的手拽开她,声音淡的像是从天际飘来:“他叫什么?” “甄理。” “真理?嗯?”他没听清。 于念念不关心甄理的名字,气得大喝:“不知道!我不知道!你快动手啊!叔叔,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 不取了而已。 于斯彦冷着脸说:“回去吧。” “你混蛋!懦夫!活该窝在这旮旯窝里半辈子!” 于念念气得骂出声,头一扭,大步走出去。妈的,老家伙临时变卦了,太不靠谱。她气得狂抓自己的头发,一双眼睛满是戾气。她在柔岚送去的红酒里下了安眠药,打算趁他昏睡时,好人工取精、人工受孕。等怀上甄理的孩子,她就是甄家名正言顺的甄夫人。可没戏了。于斯彦这老家伙果然是老年痴呆,脑袋有问题! 于斯彦脑袋没问题,临走时,看着一脸恐慌的柔岚,忽然想到了什么,停下脚步,转过身来。 “你、你想做什么?” 柔岚后退,举起手中的拖把护卫自己,清秀的脸一片苍白。 于斯彦从中山装的口袋里掏出一枚很有年代感的金色怀表。他拎着轻轻摇晃,在怀表荡来荡去间缓缓开口:“我不会伤害他,你不会提起这件事。你什么都没看到,也什么都不知道。他……喝醉了,你看着他睡了一觉……” 柔岚眼神呆滞,动作迟缓地跪坐在床边,双手交叉,头抵着手臂,看着床上昏睡的人。 于斯彦看着这一切,满意了,带着行李箱,慢慢走出去。他腿脚又些跛,走向电梯用了不少时间。 于念念在电梯口等他,见他过来,依然没控制住脾气:“叔叔,你知道自己做了什么?这是我好不容易等来的机会!我差点要嫁入豪门了!都怪你!都怪你!” 于斯彦不理她,走进电梯,按了所住的楼层。 于念念看他这浑不在意的样子就生气,近乎歇斯底里地吵闹:“你就是不说话!你为什么不说话?我对你这么好,我养你这么多年,你就不能为我做点什么吗?” 不能。 于斯彦沉默着,抓紧了身上急救箱的带子。 叮咛—— 电梯到达锁住楼层。 于念念怒气冲冲,大步走回房间。 于斯彦追上来,跛着脚一拐一拐,很是滑稽。可他不在乎,他终于抓住了于念念的手臂,低声道:“那孩子叫什么?” 于念念知道叔叔的性取向,不屑地哼笑:“我不会告诉你。你不会看上他了吧?你也看看你这窝囊样,什么人会要你?” “啪”的一声响,于斯彦狠狠甩了她一耳光。 力道很大。 于念念被打蒙了,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你、你打我?” 于斯彦一脸平静,觉得打她是一件很正常的事。他终于开了口,声音漠然,带着命令:“不要再去算计那个孩子。” 他说完,一拐一拐地进了隔壁房间。 他放下急救箱,走到镜子前看自己,破旧的衣衫,佝偻的身躯,沧桑的脸,胡子拉碴,真难看。他嫌弃地想。 翌日清晨 甄理站在卫生间的镜子前,嫌弃地自言自语:“我好像也就喝了几口酒,怎么醉的像头猪一样?难道是前晚的酒没醒,所以,今天喝几口就醉了?” 他低喃着,打开了花洒开始冲澡、洗漱。 收拾清爽后,他走出卫生间,正迎上推门进来的柔岚。 “姐,我昨晚发酒疯了吗?” 柔岚端着早饭,心一咯噔,声音有些不自然:“没,没有吧。” 她昨晚的记忆有点紊乱,好像是她下楼拿来拖把,回房就看甄理喝多了、躺床上睡了,而他睡颜安静美好,她就坐在床边看他睡了一觉。 甄理也只是随口问一句,听到没有就放了心,笑着说:“那我酒品应该是很好的了。早上起来,正睡被窝里,被子都盖得好好的。” 要知道他可是睡觉会踹被子的人啊。看来,他酒品真好。至于前晚上醉酒发酒疯的事,早丢爪哇国了。 甄理心情还不错,吃了早餐,想下楼遛几圈。可一想到楼下还有个唐默就心烦。怎么才能避开他的眼线呢?他看着收拾餐具的柔岚抓耳挠腮想主意,然后,一个想法蹿上了心头。 “姐,你找身女装给我穿下呗?” “啊?” “我扮女人出去探探风。” 这是他想到的好主意。等他男扮女装出了这个宾馆,就可以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了。嘿,想一想还有点小激动呢。他真是太聪明了。 甄理心里很高兴,柔岚心里却是又惊又怕。如果甄理出去了,那唐默已经离开的事就兜不住了。他那时就知道她一直在说谎,他会讨厌死她的。而她该怎么留下他、挽回他?她心里是极喜欢他的,还谋算着日久生情呢。 旁边的甄理在穿衣镜前打理发型,久等不到她的话,抬头看过来:“姐,你怎么了?脸色不对啊?” 柔岚脸色很不好,心很虚,还有些内疚自责。她对甄理用心不良。一心把她当知心好姐姐的甄理,她竟鬼迷心窍地多次算计了他。她真是坏女人。她越想越难过,越自责,忍不住红了眼睛,声音低低的像是在哭泣:“甄、甄理,对不起……” 21.咱们做个交易如何? 甄理一僵,目露不解:“怎么了?对不起什么?” 对不起,我算计了你。 对不起,在你如此信任我时,我却背叛了你。 柔岚在心里道着歉,面上恢复自然,勉强露出一丝笑:“没什么。女孩子的多愁善感罢了。” 甄理:“……” 他不明白女孩子会多愁善感些什么。他从小对女人避之不及,也不曾去了解她们。不过,现在不一样了。他跟柔岚相处了三天,有点姐弟情意的样子,便多问一句:“你有什么烦心事吗?” 柔岚摇头笑:“没了。我现在已经想通了。” 既然错误已经铸成,那么尽力弥补就好了。从现在开始,她会对他更好的。 甄理看她笑了,心也放松了。他可不擅长去讨人欢心。 “哎,姐,给我找身女装来,我换身装备下楼去看看。” “哦,好。” 柔岚犹豫着往外走,临到门口时,回头看他:“阿理,那个,楼下好像没人了。” “真的?”甄理又惊又喜:可没开心两秒,又忧心忡忡:“唐默是个很精明的女人,没准在暗中监视呢。总之,还是穿身女装安全些。” 柔岚见他这么说,点了头,很快去而复归,带回了一身女装。一个红色假发,一条白色连衣裙配着一件红色风衣,还有一双红色尖头高跟鞋。可以说全副武装了。 甄理没有女装癖,可也没办法了。他再窝这房间里就要憋疯了。他拿了女装去卫生间换了,亏了他长的漂亮,镜子里的美人美得雌雄莫辨。他看得满意,自信地迈步走出去。可高跟鞋太高了,没两步,就差点崴了脚。 柔岚离他不远,大概是看傻了,竟没有去扶。 好在甄理及时扶住了墙,不然后果不堪设想。他吓得拍了拍受惊的小心脏,尝试着继续走,可摇摇晃晃,像是踩了高跷。那动作,滑稽可笑,像是偷穿了妈妈高跟鞋的女孩。 “不行,这鞋子太高了。走不了。”他颓丧地脱了高跟鞋,光着雪白的双脚站在地板上。他的连衣裙和红色风衣都不长,坎坎遮到大腿上,露出一截嫩白亮滑的美腿。 太惹人眼球。 柔岚望着他的双腿,惊艳到心脏狂跳。 甄理不觉其美,手扶着下巴想主意:“换双鞋跟不那么高的鞋子吧?现学习来不及,我手残党兼脚残党。” 柔岚像是没听到,眼神茫茫然:“你要化妆吗?” “这个必须啊。不然,肯定一眼就被看穿了。” “那我帮你化妆吧?” 甄理没有意见,配合地坐到沙发上。 柔岚从自己的化妆包里拿出化妆品,一一为他上妆。先是补水,扑粉、上妆、定妆,再是眼妆、唇妆……等这浩大的工程结束后,甄理已经成了妖艳女郎,美得惊心动魄。 柔岚被这美俘获了,低下头想要吻他。 呼吸挨近的一瞬,甄理吓得伸手一推,直接把柔岚推倒了。 气氛一度很尴尬。 甄理抓了抓脑袋,触手是长发,神色更尴尬了:“对、对不起,姐,你、你没事吧?我不是故意的。” 柔岚摔在地板上,脸红红的,看着他摇摇头,站起身,匆匆而去。 “我去给你找个合脚的鞋子。” 甄理听到她留下的这句话,心里一片糟。柔岚对他有好感,虽然他一度忽视,也把距离拉的很好,可到底让她越陷越深了。他皱着眉,看着那双红色高跟鞋,犹豫了片刻,还是捡了来。他想提前闪人,避免再次尴尬,可鞋一穿,一米八几的大高个也够引人注目。不行。还是得换双鞋。 “咚咚——” 一阵敲门声响起。 甄理弯腰在拖鞋,听到敲门声。柔岚离开时,忘记关门了,他循声望去,门口站着一个身材削瘦的男人。他个子不高,面容清俊,穿着黑色的西服,站的很笔直,对上他目光时,僵硬地笑了笑。 实话说,有点神经。 他不认识,蹙眉问:“有事?” 男人摇摇头,又点点头,嘴巴张了下,却又什么话没说。 实话说,很神经。 甄理想到自己的着装,也不太适合跟人多交流,便走过去,在男人努力摆出善意和蔼的笑容中,“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门外的于斯彦脸一僵,清俊的脸一瞬沧桑衰老。他的肩膀塌下来,转过身时,笔直的身体慢慢佝偻着。他像个小老头一步步走着,背影十分潦倒凄凉。 柔岚过来时,跟那潦倒的身影擦肩而过。她看了好几眼,也没认出那是她家旁边小诊所的于医生。要知道,那位于医生一直蓬头垢面、不修边幅,万不会露出这样文质彬彬的气质以及清俊温润的容颜。 “咚咚——” 敲门声再次响起。 甄理从门上猫眼看了下,见是柔岚,就又打开了。 “找到了。红色低跟的,你穿穿看。” “好。” 甄理接过鞋子,穿上了,还不错,合脚,走两圈,也很稳。他道了谢,收拾了一个背包出来。 柔岚看他一副准备离开的架势,忍不住拉住他,可被推倒一幕闪在脑海,又很快松开。她面色滚烫,手心流汗,不自然地说:“你、你不住这里了?” 甄理点头,笑说:“我好不容易离开了,肯定要换家宾馆住。” “你不回家吗?” “不回去。玩够了,再说。” “你钱够用吗?” 不够。 甄理出门不带现金,手机里有钱,但关键不能开,怕被定位找到。这下怎么办?他犯难间,柔岚拿出准备好的2000元,笑容温婉多情:“我也没多少钱,你先急用吧。” 用不得。 甄理从来没花过女人的钱。当然,唐默的除外。他看着那一沓钱,摆手道:“不用不用,我身上有钱呐。” 柔岚强行把钱塞他手里:“你先用着。我手头不宽裕,少是少了点,但这些钱,足以让你在镇山过一周了。” 甄理想还回去,柔岚已经开门跑了出去。估计跑的急,直接撞上了门外正要敲门的于念念。也该她倒霉,这一撞,直接把她撞倒在地上,手肘擦过地板,当即冒了鲜红。 于斯彦站在她倒下的地方,赶忙把她扶起来。 “啊——疼,妈啊,流血了,叔叔,我流血了。”她扯着嗓子尖叫起来,引的甄理也急急出来看。这一看就要命了,他那身妆扮直接把于念念惊傻了:“甄、甄理,你——” 甄理也傻了。艹!这女人什么时候跟来的?他这妆扮被她传出去,可形象全完了。他捂住脸,想关门,可于念念闪电一样冲过来,一只脚更是伸进了门。 “哈,甄理,你女装癖啊!我说呢,窝在这小镇子不回家,原来是——” “没有。你认错人了。我不是。你快把脚收回去,我要关门了。” 甄理歪过头,双手抵着门,死不承认。 可于念念已经拿出手机在拍照了,还猖狂地笑:“不是,你慌个什么劲?而且甄理啊,哈哈,你骗谁呢,咱们也住一起够久了,你就是化成灰,我也认得出来是你。” 说的真吓人。 甄理心里一阵恶寒,看她拍照,忙去夺她的手机:“不许拍照。于念念,别拍了!” 可于念念已经拍了很多,也拍的满意了。 “咔咔——”声倏然停顿,于念念拿着手机,收回了脚。她站在门外,双手环胸,得意洋洋地看着甄理,似是在说:关门,随你啊。 这下关门没必要了。 对方有丑照在手,他处于下风了。 甄理打开门,让出道,看她趾高气扬地走进来。他皱紧眉,抓抓脑袋,触手是红色长发,忽地烦躁起来,不耐地问:“于念念,没完没了是吧?你到底想做什么?” 于念念侧身过去,挨着他的耳边,笑意加深,红唇一弯,呵气如兰,诱惑性十足:“小少爷,咱们做个交易如何?” 22.有趣的视频 甄理不想做交易,伸手去夺手机。但于念念像是猜出他的想法,快速地把手机塞进了内衣里。亏了她胸前伟岸,沟得住手机。 甄理没眼看,捂脸叹息:“好吧,你能耐。” 他太善良。 玩世不恭的外表下,是一颗善良纯真、光明美好的心。 跟这样的人在一块,会感觉到自己的污秽。可又无法拒绝想跟这样的人在一起。 于念念觉得自己真的越来越喜欢他了。可他竟然喜欢男人。她看着一身女装比她还要漂亮的男人,忽然生出一种难过的心情。她得不到真理。无论她怎么算计,她都得不到他。 这真让人绝望。 “甄理,我喜欢你。”于念念红着眼睛,靠近他,眸光忧郁多情:“诚然,我市侩自私、贪婪虚荣,但在这一刻,我喜欢你。” 喜欢个大头鬼啊! 前一秒还拍我丑照,下一秒就跟我表白? 甄理懵逼脸,心里MMP:艹,这什么套路?一言不合就表白啊。 于念念继续表白:“即便知道你喜欢男人,我也依然喜欢你。甄理,我们在一起好不好?我不会干涉你去喜欢别的男人,甚至可以帮你掩饰这……” 他喜欢男人? 艹,这都什么跟什么? 甄理已经听不下去,不耐地喝断她的话:“你脑袋有问题吧?谁喜欢男人了?你哪根神经错乱,滚一边发疯去!小爷可不伺候了。” 他说完,也不管什么绅士气度了,一把撞开她,走到一边,拎着自己的背包就往外走。 一大早,他要被这傻女人气死了。 于念念被撞退几步,脚一趔趄,崴着了,痛得龇牙咧嘴。她想追上来,奈何脚很痛,只得大喊:“甄理,你别走!我们好好谈下。” 谈你妹啊! 甄理拎着背包走出去,门口处,于斯彦笔挺站着,见他走过来,呼吸都急促了。 真美! 这孩子跟那人一样美。 可这女装是怎么回事? 女装癖? 于斯彦站在门外,脑洞大开。 甄理迎面对上他,见是之前敲过他门的男人,蹙眉道:“你谁啊?看什么看啊?” 他很生气,说话也很不客气。 于斯彦对他这态度犯怯,支支吾吾说不出什么。 “我、我是念念的……” “叔叔是吧?”甄理听到于念念对他的称呼,皱着眉头开始控诉恶行:“劳烦你管教下你的侄女,天天阴魂不散,跟屁虫一样,真心烦了。” “啊?” “啊什么啊?” 甄理说着,手臂又被拽住,转过身,对上于念念一副可怜兮兮、楚楚可怜的样子。真烦!又玩这套!他随手拽开她的手,冷着脸道:“够了!别烦我成不?我见你是女人,不跟你一般见识。但你也不要得寸进尺,死皮赖脸的女人最讨人厌了。” 他不再是善良美好的小少爷,生起气来,说话直白又毒舌。 于念念听得红了脸,心里更是翻江倒海一般难受。她现在是真喜欢他了,可她已经耗尽了他的温柔和耐心。她难过地低唤:“甄理,对、对不起……” “别说话。烦!” 甄理低喝了一声,迈步走人。他走的很快,红色低跟鞋踩在地板上也很响。身后于念念还想追来,但被柔岚跟于斯彦拦住了。 “这位小姐,请不要给我的客人带来困扰。” “念念,你听话,别再追了。” 电梯门隔断了那些说话声。 甄理下了楼,安分又规矩,走路时刻意放的很慢,余光更是扫着前台周围,看有无可疑之人。他小心翼翼地走出去,宾馆外久违的阳光让他如获新生。 太赞了。 坏心情也一扫而光。 他笑着拦住一辆车,表明地点:“哎,师傅,去那什么沈公馆,就是前几天说拍戏的地方。你知道吗?” 镇山开拍《民国遗恨》也算是一件大事,司机师傅自然知道,而拍摄地他也熟,忙点了头道:“知道知道,可熟了。这些天那正在拍戏,听说什么影后也在,每天都好多人过去。“ 影后来了? 看来付予淮说的也没错。 影后会在镇山待几个月了。 甄理想的要亢奋了。果然,他跟影后是真爱。只有想到她,才会有种小鹿乱撞的好心情。而半个小时后,他到达拍摄地点,真真切切见到影后,心里那头小鹿差点要撞死了。 沈公馆外 影后在拍戏。 烈日当头,影后跪在门前,香汗淋漓。她穿着粗布制作的旗袍,分叉到大腿,露出一双白嫩笔直的美腿。她本是那种丰乳肥臀的身材,但这一看,似乎瘦弱了不少,纤腰摇摇欲坠,宽松了的旗袍为她增添了丝丝娇弱可怜之态,分分钟迷得人心生怜爱。 哎呀,跪得他好心疼? 甄理扫过一圈黑压压的围观群众,恨不得跑过去抱起她。可惜,距离太远,根本过不去。当然,他并不知道,当他下车的那一秒,围观群众的目标已经换了人。他这身女装很火爆,化妆后,更是美得夺人心魂。 咔咔咔—— 许多围观的年轻男女拿出手机狂拍,边拍边惊叹: “哇,这谁啊?太美了吧?” “天,世界美腿啊,好长好直啊,比那超模艾蒙还要美。” “不仅腿美,人也美,天,这妖艳范儿简直了。” …… 周围的惊叹声一声高过一阵,甄理听到了,起初还以为是在夸赞影后,他也颇为赞同,但到最后就奇怪了:影后明明是走温婉气质的,怎么还妖艳了呢?他皱着眉头,循声望去,才发现自己已经成了焦点。艹!完蛋!忘记自己是女装了。 甄理忙捂住脸,也顾不得去见影后了,拔腿想离开围观圈。唉,万众瞩目的感觉不是很好,他感觉自己像是动物园供人观赏的猴子,时刻忍受着别人的议论。 付予淮兴许就是因为这个原因退出了娱乐圈。 甄理也不知道这一刻为什么会想到付予淮。但这个念头确实闪进了脑海。他这几天没开手机,也不知道那人担不担心自己。他胡思乱想间避开人群往外走,忽然一阵喧哗: “影后晕倒了。” “应该是在演戏吧?我看旁边摄影组还在拍摄。” “会不会是真晕倒了啊?感觉影后也跪半小时了吧?太阳下跪这么久,水都没见喝一口。” “影后对拍戏一向很上心,跪这么久,应该是想拍出女主罚跪后的真实状态。但这也太拼了吧?身体要紧啊!” …… 一声声议论困住了甄理离开的步伐。他转过身,看着倒在地上一动不动的柔弱身影,心中一紧:艹,这是真晕倒了吧? 关心则乱。 他情急之下,翻过围栏,往拍摄区跑,还边跑边喊人:“艹!还拍!傻叉,快看看是不是真晕倒了啊?” 影后是真晕倒了。 《民国遗恨》里,她所扮演的女主沈长瑛是单薄瘦弱的形象。为了演好这个角色,她一周内暴瘦10斤,严重贫血。 如今太阳下晒了半小时,直接头晕眼花、浑身乏力倒在了地上。 而那导演和工作人员还以为她是按着剧本里的剧情在晕倒,竟一时没人上前。 甄理把人扶坐起来时,影后余曼曼靠着他的肩膀,虚弱地睁开眼,有气无力地看着面前的人:“你是?” “姐,余姐,我是甄理,为了来见你,我只能女装出逃了。你可不要以为我有什么特殊癖好啊。”他急促地解释,抬起衣袖挡住她头顶的阳光,关心地问:“你还好吗?脸色很差。” 余曼曼点头,苍白的脸勉强挤出一丝笑来:“谢谢你啊,甄理,我没事了,估计有点贫血。” 那边导演钟德感觉不对劲,也带人跑过来了:“怎么了?” 女助理撑起太阳伞,递来一瓶水:“余姐,您还好吗?对不起,我没照顾好您。” 甄理接过水,拧开瓶盖,喂余曼曼喝了。然后,抬头看着后知后觉的人,气愤道:“她都晕倒了,你们还跟没事人一样拍摄。你们是眼瞎吗?这么明显看不出来?” 怪影后平时演技太好、太逼真啊。 天知道她不是按着剧本出演,是真晕倒了。 钟德也没反驳,招呼人把余曼曼扶去休息。他自己也跟过去,边走边嘀咕:“那女人是谁家的小姐,这么Man” 很Man的甄理在摄影棚里陪着余曼曼谈天说地,自觉迎来了感情新进展。 “余姐,也巧了,我就住这附近,明天给你送点补品过来啊。” 这是甄理梦寐以求的情景。他借着给影后送补品、送关怀,讨得美人心、抱得美人归。哎呀,想一想,还挺激动的。 可他没激动多久,余曼曼一头凉水泼下来:“不用费心了。甄理,我会让助理做点营养餐送来的。” 甄理心儿蔫蔫的,但面上依然是兴致勃勃:“哎呀,怎么算费心呢?小事罢了。而且,你那女助理一脸迷糊相,看着就不靠谱。还是我来吧。” 他说着,站起身,不打算再听余曼曼拒绝的话。 “姐,我明天来探你班哦。” 余曼曼看他摆手往外走,片场的吹风机吹动他的红色风衣,不禁笑起来,喊了一声:“甄理?” 甄理闻声驻足回眸:“余姐?” “你真可爱。” 艹,影后夸他可爱啦。 甄理高兴得差点原地自燃,可后面一句话瞬间将他打回原型。 “你穿女装更可爱。” 语气满满的戏谑味道。 但真的让人好羞愧。 甄理红着脸跑回车上,那司机师傅一直按他要求在等他,见他上来了,嘿嘿笑,一语惊人:“哎,小姐,你上热搜了。” 甄理震惊脸,凑他手机上一看,屏幕上一行红字触目惊心:【影后拍片晕倒,美丽妖娆女粉丝片场狂奔】 红字下,一个视频:他穿着一身女装,挤过人群,翻过围栏,拔腿狂奔—— 简直没眼看。 艹! 这下女装形象不保了。 甄理欲哭无泪,心里小声安慰自己:“不会的,不会有人认出来的。这妆容那么重,他们肯定认不出来。” 可这注定是自欺欺人了。 几乎是这新闻刚爬上热搜,许尉就看到了。 彼时,他正端着午餐进总裁室。 付予淮从文件中抬起头,看他放下午餐,递来手机:“先生,给你看个有趣的视频。” 视频里妖娆红衣女郎长发飞扬,两条美得晃人眼的长腿正迎风狂奔。 “甄理?” 许尉捂脸笑:“我看着也像。” 付予淮慢慢眯起了眼,唇角一弯,声音低沉中多了点邪肆:“倒不知他还有这癖好。” 23.所以,适可而止吧 这个癖好很有趣。 付予淮用餐期间狂刷视频,看了不下二十遍。甄理女装太惊艳,又美又浪,非常想让他拖到床上。可惜,拖人上-床还需从长计议。 “我明天去镇山。”他在许尉过来收餐具时,说出了自己的行程安排。 “好。”许尉似乎早已猜到他的想法,没有半点震惊。 他们准备去镇山。 正在镇山快活的甄理遇到了一个难题。 沈公馆内 他在给影后送关怀、送爱心午餐时,被导演钟德看上了。别想歪,不是那种潜规则,而是看上他的美貌,非要他来演《民国遗恨》中的花瓶男三。 花瓶男三沈长璃是沈公馆的三少爷,纨绔子弟真花瓶,按着钟德的话来说,那就是:“哎呀,这角色哪里需要什么演技?就是秀秀颜值,满足一群女观众的舔屏需要。” 甄理的内心是拒绝的,在看到男三扮演者得知角色不保,露出可怜兮兮的样子时,还对导演喜新厌旧的态度表示不满。他自来熟地揽过男三,婉拒道:“钟导,我看这小伙子就不错,这角色就是为他量身定做。” 男三年纪不大,十八九岁的样子,唇红齿白,相貌俊秀,见人就笑,还露出两个小虎牙,看着就很机灵讨喜。甄理对他第一印象就不错,也无意娱乐圈,所以,就更不肯抢走别人的饭碗了。 奈何钟德对他情有独钟,再三游说:“当然,柔湛他也是一棵好苗子,我会另外为他安排角色。至于沈长璃,你来扮演。如何?” 甄理依然是摇头,兴致缺缺:“承蒙钟导你的赏识,但我真不适合演戏。” 中场休息的余曼曼这个时候走过来,听到他们的谈话,莞尔一笑:“钟导,你别劝他了。他是长临甄家的小公子,可不是随随便便会出来演戏的。” 甄家? 长临电器大佬甄信的小孙子? 得!还是个千娇万宠的小公子啊。 钟德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拍拍他的肩膀,笑而不语。 甄理看得一头雾水,撇撇嘴,倒也没说什么。他拎着辛苦熬来的红枣粥上前:“余姐,我给你煮了红枣粥,听说这个补血养颜。” 余曼曼瞥了一眼,没有接,微微一笑,端庄大方:“甄理,你这心意我是领了。不过,你也过来几天了吧?可不要为了感情,荒废了学业。” 她是被现实打磨出来的人,人生追求和婚姻伴侣都是明确而理智的。甄理的执着追求固然是一种新鲜奇遇,但他们分属于两个世界,根本谈不来。而且,甄理对她,恋母成分更大。 被猜想有恋母情节的甄理挠挠头,乖巧一笑:“好,余姐,我会听你话,好好学习的。” 这还真成了听话的儿子了? 余曼曼无奈地摇摇头:“甄理,学习是你自己的事。我无意去改变你的人生选择和追求。好了,你该回去了。你还年轻,终会找到更喜欢的女——” 她话没说完,甄理就打断了:“不会的。我更喜欢你啊。真的。余姐,我最喜欢你了。就想跟在你身边,陪着你、照顾你。” 漂亮少年的爱意直白而热烈,任何一个女孩听了,都会有片刻的心动。 但余曼曼已经不算是女孩了。她人近中年,看着这张俊美耀眼的脸,越发地感觉到自己的衰败,甚至生出一种苍老的急迫感。这种感觉很不好,所以,她对他的告白是排斥的。 “喜欢,嗯,不是爱,这很好,所以,适可而止吧。” 余曼曼说完这句,就转身而去。 甄理不死心,追上去,拉住她的手臂,一张脸苦巴巴:“余姐,你很讨厌我吗?” 余曼曼不答,目光落在他手臂上,声音冷了些:“甄理,这是剧组,你这样会影响拍摄的。” “余姐,对不起。” 甄理颓丧地松开手,桃花眼有些红,像是受了委屈的孩子。 余曼曼狠下心不去看他。 甄理失魂落魄地转身,往外走时,遇到了花瓶男三。 扮演花瓶男三的演员叫柔湛,“感动”于甄理保住他的角色,唤住他:“哎,甄理是吧?” 甄理驻足看过去:“有事?” 柔湛走过来,眨了眨黑亮的大眼睛,小虎牙闪着光,悄声道:“我知道你喜欢影后。我有方法帮你追她。”他说这话时看了看周围,有剧组人员在旁边收拾东西,便把他拉远了些。 甄理对这话题有兴趣,便跟他出去。 两人沿着青石板路,走到沈公馆后-庭院的绿树荫里。那儿杨柳嫩枝抽新牙,微风过来,一阵清凉。 甄理心情好起来,笑着问:“你有什么好方法吗?” 柔湛点头,条缕清晰地分析:“其实吧,现在挺流行姐弟恋的,但是你太不成熟了,光想着告白、送午餐什么的,这太low了。影后不是十七八岁小姑娘,更看重男人的事业和人品。你不成熟,还是学生,又不了解影后的拍戏生活,可以说短板太多了。” 分析得好有道理的样子。 甄理一脸求知状:“然后呢?有什么好建议吗?” 柔湛点点头,笑容灿烂,小虎牙亮出来,可爱又俏皮:“我觉得你可以在剧组里出演个角色,我跟你说啊,戏如人生,你会成长很多的。关键是你还可以借这个机会,跟影后多多相处,表现下自己的努力上进和特长,好处多多啊。” 说的很有道理的样子。 他的确该出演个角色,借这个机会跟余姐好好相处,然后让她看看他的决心和痴心。 甄理沉思着点头,又拍拍他的肩膀,一锤定音:“好,就按你的主意来。” 他说完,欢快地跑回拍摄现场,准备找钟导商量这个事。 柔湛看他一溜风跑没影了,赶忙跟上去,一边跑,一边心里默念:“钟导啊,我忽悠他来拍戏了。你可要给我加戏啊。” 钟导见甄理朝自己跑来,就知道柔湛那孩子把甄理给说动了。他很开心,想到甄理在微博上的热火程度就更开心了。可造之材啊!那张脸一上荧屏,秒杀娱乐圈那些所谓盛世美颜的明星啊。所以,无论如何都得哄进剧组里。 “这个走位不太对,往右边来下。表情,注意表情,严肃点,愤怒点……那边,小章,来补个妆……”他开心是开心,但面上丝毫不显露,故意在演员们乱指点,做出很忙碌的样子。 甄理等得心焦,不住地给他使眼色。 钟导当看不见,心里乐得不行。等他拍完了这一场,才慢悠悠地走过去,笑得颇有深意:“小公子,你还没走呐?” 甄理脸有点红,刚刚人家给他角色,他推拒,现在又去要角色,他这打脸打得太快了。 “嘿,钟导啊,我忽然很想体验下演戏的感觉。”他想到影后温婉秀美的容颜,立时来了力量,继续说:“是这样的,我想出演个角色,也不是很重要的,我没什么演技,就那种群演就行。” 敢情他费半天功夫,还许了柔湛那小子另一部戏的男配,就换来了一个群演? 这孩子到底知不知道自己的巨大潜力啊? 就没点野心吗?一个群演就打发了?也太没追求了。 钟德简直要为他操碎了心。他有意给他一个不错的角色,又怕他看出他的计谋,只得有苦肚子咽,暗测测地想:罢了,先给他个群演,让他好好体验下群演的“趣味”吧。 24.浮夸的演技【入V公告】 《民国遗恨》算是一部女性励志剧+抗战剧。 影后扮演的女主本是穷苦人家的小女儿容芽,因小弟嗜赌成性,还染上了抽大烟,被父母卖进了风月场换取钱财。她不甘沦为他人玩物,在恩客谈及沈家秘闻时,生出一计,冒充沈家走失的大小姐沈长瑛以逃离苦海。 之前,影后片场晕倒的一幕,就是容芽冒充沈长瑛进沈家时,遭遇了沈家二小姐排斥和刁难。 当然,她成功了,凭借才情通过了沈家人层层验证。 可就在她以为好日子就要来临时,战争爆发了,沈家被洗劫一空,生意又失败,一家十几口人嗷嗷待哺。在这样艰难的环境下,她本可以一走了之,但毅然决然地担起沈家长女的责任,在歌舞厅做交际花,在战火中做生意,为了生存,她贫苦人家女儿的顽强和坚韧慢慢展现…… 钟德翻看着剧本,最终确定让甄理来出演战争爆发那一幕的群演之一。 嗯,战火来袭,无辜平民伤亡惨重。 甄理扮演死尸什么的,最能体验群演的辛苦和“趣味”。 钟德这么想着,安排剧组人员去铺设场地,准备炸-药、枪-火等道具。 甄理不知道内情,反而兴致勃勃,一看日本人出现,就不自觉地亢奋,拉着柔湛不停地问:“哎,这是抗战剧吗?咱们是不是要去打日本鬼子?可以手撕吗?嘿嘿,好激动。” 他觉得比游戏还有趣。 等剧组人员让他穿上破烂又发臭的平民衣裳,还在白净的俏脸摸上石灰、鲜血什么的,也没有怨言。他对拍戏有些新鲜感,哪怕被扔到死尸堆里,还能笑着问钟导:“哎,有没有我的特写?要不要加点动作什么的?群演没一句台词吗?” 钟德看他挺来劲,板着脸想法子折腾他。 “行啊,你随意发挥,发挥不好重来啊!” 围观的剧组人员:“……” 什么时候,钟导拍戏这么随意了? 没人敢吭声。 群演们扮演着平民行走在喧嚣繁华的街道,你来我往,买卖着东西。 忽然,一行载着日本人的军用卡车轰隆隆驶来。 “砰砰砰——” 卡车上站着的日本人拿着枪随意扫射,一些平民们惊慌逃窜。 甄理也随着人群奔逃,但不甚被绊倒,“践踏中”呼号着:“救命啊!救命啊!” 剧组人员震惊脸:“……” 瞧这戏给加的,不错啊! 钟德站在影后身边,满意地说:“我一眼相中了这孩子,感觉有潜力,瞧这表演,除却浮夸了些,还有点意思。” 他脸上有喜怒哀惧的表情。 不像其他群演,只会僵硬地跑,甚少会主动表现声音和动作。 但是,甄理的声音动作有些太多了。 有两个日本人按着钟导的手势,持着明晃晃的刺刀走向他。 甄理倒在地上乱爬,等被两个日本人逼近墙角时,脏兮兮的小脸露出乞求的模样,颤颤地说:“别,别杀我,求你了,别杀我,我上有八十老母,下有三岁幼子,可怜可怜我吧……” 这台词就是一个大写的“尬”! 钟得捂脸没眼看,得,这孩子表演过度了啊。这都什么台词,后期非给他处理了。 影后静立一旁,神色悠然,看得津津有味。 甄理余光扫到影后的身影,表演更卖力了,竟然爬起来给日本人磕头,嘴里呼喊着:“别杀我,我把钱都给你们,留我一条小命吧,我来生给你们做牛做马啊……” 可以说,一个贪生怕死的小人形象表现到极致了。 那两日本人扮演者被这情景吓懵逼了,拿到刺刀不知所措。 钟导也不出声,看着甄理趁日本人懵逼时仓皇出逃。可没跑两步,那两日本人反应过来,扛着刺刀冲上来,一下透心凉。 鲜血顺着刺刀流下来,红得蚀人眼。 最后一个镜头是如血的残阳铺展而下,映照着甄理黑乎乎的脸以及一双惊骇的明亮桃花眼。 那瞳孔里满是对死的震惊和恐惧。 拍摄结束后,他一身脏污,一身鸡血气味,俊美娇公子的形象丢个干净。 钟导走过来,询问他拍片感受:“怎么样?群演的角色有意思吗?” 他是希望甄理吃吃苦,乖乖去演沈花瓶。 奈何甄理很有追求,一阵猛点头,兴致高昂:“我觉得很有意思。哎,钟导,你觉得我演的怎么样?我个人觉得我发挥还不错,很有群演的潜力。” 群演需要个毛的潜力。 钟导很嫌弃,可也没别的办法,甄理这意思是只乐意当群演。他皱着眉,敷衍两句,去翻看剧本了。等看了后面的几场戏,乐了:“行,有意思是吧?那继续拍。” 他说完这句,走向布景师,挥手道:“来,成毅,给甄理加个戏,就这场,死尸堆里爬出来。” 成毅是个年轻的光头男,脑门剔亮,看着有点凶。他听到钟导的话,摸了下光头道:“那他这场戏要吃点苦头了。” 钟导笑得邪乎:“年轻人就得吃点苦,不然白瞎了老天赏饭吃的心。” 他话音才落,人群骤然哗动。 付予淮低调出现,一身黑色西服,墨镜遮住大半张脸,但依然是众人注意力的焦点。他今天下午才到达镇山,在镇山宾馆歇了脚,就马不停蹄过来了。当然,他是为了甄理过来的。他在镇山宾馆没有见到甄理,想着他是在片场上了头条,就过来碰碰运气。 钟导赶忙迎上来:“付先生来了?” 付予淮点点头,语气温和:“钟导,你忙你的。我就随意看看。” 他是来找甄理的。 这场外景借用了沈公馆所在的一条街,现在又拥挤又乱,根本找不到人。 钟导看他四处观望,还以为他在检查片场,忙配合地去安排下一场戏。 付予淮跟随他的脚步,走到拍摄区。 这是一场日本人屠杀小镇平民的悲情戏。 死尸堆成山,苍蝇绕尸飞。 惨不忍睹。 甄理一脸血污,被压在尸体下。他身上几个“死尸”很重,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艹,为什么他是垫底的?艹,上面几个人是猪吗?他心里各种爆粗口,面上依然平静,闭着双眼,垂下双手,扮演着死尸。 镜头缓缓切过来—— 他按着钟导的安排,艰难地从死尸里爬出来。太累了。他精疲力竭地瘫软在地,触目都是死尸,散发着血腥和汗臭。他忽然一阵恶心,躺在死尸堆里又吐血、又抽搐。 围观剧组人员们震惊脸:天,这演技逼真传神。 付予淮也觉得这群演不错,可看着看着眉头皱了起来。 艹,这是甄理? 衣衫褴褛,满身脏污,闪亮的银色头发乱成了奶奶灰的鸟窝,那张漂亮的脸蛋一层黝黑一层血,夕阳下散发着诡异的油腻腻的光,简直丑到不堪入目。 谁给他安排了这场戏?作死呢? 付予淮心里莫名生出一种气愤,一种烦躁:艹,这小子为了余曼曼也是够拼了。就这种脑残角色,也敢来演?是谁给了他勇气,让他这样糟践他的脸? 他暗暗呼了一口气,迈步走上前—— 与此同时,人群骤然安静,心里皆是疾呼:天,这是什么情况? 25.V章第1更:可我等不了 甄理有点犯恶心。剧组为了表现杀戮场面, 往死尸身上泼了一缸鸡血吧。熏死了。他鼻子也似乎失去嗅觉了, 所以,见付予淮走过来时, 立马扑上去, 抱住他,头往他胸膛里拱。 男人身上有淡淡清香味,很好闻,与片场的血腥味相比,简直是让人如获新生的新鲜空气。 他大口呼吸, 低喃着:“淮哥,借你胸膛一用啊, 我有点晕, 犯恶心, 这血味太刺鼻了。” 付予淮听到他萎靡的声音,皱起眉,没说什么。他本来是很嫌弃他这副尊容的, 又脏又丑,可以说有碍市容。可想到这人主动抱过来,虽然是把他当做空气净化器, 也没舍得把人推开。 他扶着他, 走出镜头:“别拍了。他身体不舒服。” 钟导懵逼了好一会,才接了话:“付先生, 他这是?” 其实, 他更想说的是:什么情况?这怎么还抱一起了?同性恋情侣? 他心里各种猜测, 一旁的余曼曼也在疯狂猜测。在付予淮过来时,她心里是高兴的,以为他是来探自己的班。可结果呢,他抱住了又脏又丑、形容不堪的甄理。付予淮的洁癖不是很明显,可也是有的,竟然也会这么抱住一个人。 余曼曼心里又酸又苦,忍不住上前:“予淮……” 明明心中千言万语,可看到他们这般亲昵,又忽然静默无声。 甄理还窝在付予淮的胸膛,借以抵挡那刺鼻的气味。忽地听到影后的声音,就要把头伸出来。可付予淮不允许了,按着他的脖颈,让他乖乖窝在他胸口。 “他估计是累着了,我带他回去休息。” 他一副准男友的姿态。 余曼曼彻底怔住了,眸里尽是不可置信。付予淮怎么会和甄理熟识?他们是那种关系么?可甄理明明喜欢着她,甚至为她费尽心机进了剧组,出演这种不起眼的角色…… 付予淮错开她,扶着甄理往回走。 他的越野车停在沈公馆的门前。 许尉坐在车里,远远看到他们,忙下了车,迎上来:“先生,甄理怎么了?” 甄理现在好了很多,听到许尉的声音,又想探出头来,想回话。可后颈上力道加重,牢牢将他按在胸口。天,他现在又要窒息了。 “放开我。付予淮,你丫的,谋杀啊!” “安分点,别扭过头。”付予淮听到他的控诉,脸色冷淡,目光凛冽。他扫了一眼许尉,命令道:“没事。回去。取水。” 许尉飞一般回了车上,找出两瓶矿泉水,递过来。 甄理一听有水,口渴了,从付予淮胸口挣扎出来,露出一张巨丑无比的脸,还不自知地咧开一口白牙笑:“哥们,好久不见了。” 许尉吓得手一抖,水差点掉到了地上。 付予淮倒还镇定,接过来一瓶水,打开来,倒在锦帕上去给甄理擦脸。太丑了。分分钟想给他洗干净了。可没条件,只能先用水擦了。奈何,妆容太重,脸上的血容易去除,可那一层黝黑仿佛烙进了皮肤,怎么都擦不掉。他很挫败,扭过头,不想去看他。他觉得自己晚上要做噩梦了。 甄理还不知道自己丑到惨绝人寰,欢喜地接过许尉手中的另一瓶水,打开就往嘴里送。 “渴死我了。” “不许喝。”付予淮忽地转过头,抢过水,扔在了地上,皱眉道:“先把你这张脸弄干净再喝水,不然得喝进去多少细菌?不想活了?” 甄理委屈脸:“我渴了。” 付予淮视而不见:“忍着。” 导演以及剧组人员这时候收工回来。 付予淮看了眼走过来的钟导,吩咐道:“谁给他化的妆,赶紧清理了。” 化妆师自动上前,是个年轻的女孩子,唯唯诺诺,有些紧张。她从化妆包里拿出卸妆工具,足足卸了十分钟,才露出那张原色脸。 付予淮满意了,捞住他的肩膀,提溜上车。他很强势,甄理来不及拒绝,只能恋恋不舍地看着车外的影后:“余姐,我先回去了。” 余曼曼点了头,目光移开,看向坐在他身侧的男人:“予淮,你住在哪里?我们谈谈。” 付予淮兴致缺缺:“有什么事,手机里说。” 拒绝交谈的意思不能再明显。 她眼光暗淡下来,终是苦涩一笑,不再多言。 越野车缓缓驶离片场。 回镇上宾馆的路上,甄理呱呱说个不停。他这些天都没什么人说说话,可给憋坏了。一见付予淮,莫名觉得亲切,凑到他面前,碎碎念个没完:“你什么时候来的?有没有看到我精湛的演技?” 演技没看到,只看到一身脏。 即便现在他脸干净了,身上依然是一片脏污以及一阵血腥和臭味。 付予淮心里很膈应,也不说话,只伸出手把他推远了些。 甄理感觉到被嫌弃了,撇着嘴,不乐意了:“哟,几毛钱意思啊?之前不还把我搂得死紧吗?现在嫌弃了?” 这话满满的傲娇味。 付予淮听得心里一乐,伸手重新把他揽入怀里,下巴抵在他的鸟窝上。没两分钟,又移开了。他头发上的血腥味真太重了。忍不了,他只能凑过去,亲他嘴唇一下,很软很软,让他非常想深入其中,一品美味。 可惜,甄理反应很大,睁着眼瞪他:“你亲我?” 付予淮有些心虚,但面上义正言辞:“我在用行动证明,没嫌弃你。” 艹!没嫌弃是没嫌弃了,可这么亲他,不对劲啊。还是亲嘴唇。 甄理伸手想去擦唇,付予淮看出他的想法,伸手握住他的手,声音强硬:“不许擦。” 偏要擦。 甄理蹙眉瞪他:“付予淮,你什么意思啊?” “你知道什么意思。” “我管你什么意思。” 甄理挣脱他的手,耍起脾气来:“我不喜欢你。我喜欢影后。” 很直白的拒绝。 但这拒绝中并没有排斥同性的意思。 也许他都不曾发觉自己并不排斥他的亲近,甚至无意识地撩着他。 付予淮收回思绪,清冷的眼眸扫着他:“怎么个喜欢法?” “想跟她在一起,想看到她。” “除了这些,没别的?不想睡她?” 甄理脸红了,怒道:“艹,你思想怎么这样污浊?” 付予淮还可以更污浊一些:“现在,想象着你把她追到手,她婉转承-欢在你身下。你可以撩开她的衣裙,看到她窈窕曼妙的身体,她很美,红唇烈焰,待君采撷……” 密闭的车厢内,他的声音低沉中带着一股醉人的电流。 甄理像是沉醉了,不自觉地按着他的话语一步步想象着。可是,明明影后红唇在即,他却退缩了。他并不敢亲吻影后。她是他的女神,她是他心头一抹温暖、一份美好,他对她恭敬爱戴,至于爱欲,竟是丝毫都没有。 这在暗示什么? 甄理几乎不敢想象。这些年,他身边来来去去太多女人,美丽的、清纯的、妖艳的……数不胜数,可他从未有过性趣,甚至避如蛇蝎。他自觉喜欢着影后,可望不可即的一个人,难道只是他逃避真相的借口? 不!不会的! 他怎么会喜欢男人呢? 甄理有点儿惶恐,又有点儿恼怒,瞪着他:“停车!我要下去!” 付予淮像是看穿了他内心的想法,也不阻拦,让许尉停下了车。 甄理跳下车,拦了一辆计程车,返回片场。 付予淮看着那计程车驶去的方向,目光沉沉:“我不知道我做的对不对。” 许尉不明白付予淮的意思:“先生?” “可我等不了。” 他像是在自言自语,半晌后,丢下一句:“跟上。” 许尉调转车头,跟上那辆驶入车流的计程车。 计程车司机是个中年女人,很嫌弃甄理的装扮以及身上的气味。她捂住鼻子,余光看了两眼那张漂亮的脸,又压下了想把人赶下车的念头。 “小伙子呀,你这是拍戏呢?” “嗯。” “出片场了,也洗洗啊,你这一身味啊,乱七八糟的,也太难闻了。” 这嫌弃的意思比付予淮还直白。 甄理低下头,脸红红的,没吭声。 女司机看他呆头呆脑的,想他年纪轻轻吃这苦头也挺不容易,也就不再说了。可那气味到底不好闻,她只能加快速度,想着把人送到目的地。 很快到达片场。 甄理付钱下车,跑进沈公馆去找影后。他想,或许影后真人在面前,他就能亲下去了。他从小想象力就不好,立体图像都看不明白,更别说脑海里还原人体形象了。 片场内 剧组人员在收拾道具、打扫片场。 甄理气喘吁吁跑进来:“余姐呢?在哪里?” 喊余姐,余姐到。 夕阳下,余曼曼从换衣室里走出来。她是旗袍钟爱者,换了一身浅红色旗袍,衬得精致的五官俏丽活泼,加上婀娜多姿的身段,缓步走过来时,扭动的风情让人着魔。 她很美,可他却没有占有的欲望。 甄理依然不死心,缓了口气,走上前:“余姐,我能和你谈谈吗?” 余曼曼也想和他谈谈,点点头,带着他走进僻静的走廊。 走廊很长,迂回曲折,古色古香。 落日的余晖散进来,照在她身上,一抹倩影、如梦似幻。 甄理在这种不真实中开了口:“余姐?” 余曼曼缓缓回过头:“嗯?” 甄理捏着破烂的衣摆,俊脸微红,神色有些窘迫:“我、我能亲你一下吗?” 26.V内第2更 谁跟你闹了? 坦白说, 这并不是合理的请求。 余曼曼皱起秀眉:“甄理, 你并不是个会失礼的孩子。” 她在委婉的拒绝。 在她心里,甄理率直可爱, 心思纯净, 绝不会提出这种无理的要求。 余曼曼疑惑地看着他:“你怎么了?” 没怎么。 甄理摇摇头,声音委委屈屈:“余姐,我可以亲你一下吗?就一下。” 他伸出一根手指,眼睛微红,眼神传达出迫切的近乎恳求的情绪。 心, 不自觉地被撩动。 这一刻,余曼曼说不出拒绝的话。她点了头, 慢慢闭上眼睛, 感受着少年人小心翼翼的靠近。他很紧张, 呼吸急促,气息不稳,像是天真稚嫩的孩童不知所措到慌乱。 一寸寸凑近。 想念已久的红唇丰盈饱满, 散着迷人的光泽。 近在咫尺间,彼此的呼吸清晰可感。 甄理却是停下来,吻不下去了。他看着面前美丽的容颜, 端庄高贵, 不容亵渎。他对她的喜欢,也仅止于此了。无法亵渎, 无关情-欲, 更无关爱意。 打破固有的认知是漫长的。 时间像是静止了。 甄理忽然伸出手抱住她, 轻轻一抱,又轻轻松开。她的身体很软很暖,流动着难以言喻的安宁与温暖。那是母爱的气息吧。他从没有见过自己的母亲,他想,或许母亲便是余曼曼这个样子,温柔美丽,充满慈悲的包容。 简单来说,俊男美人相拥的画面还是挺温情的。 如果俊男能穿的不要太寒酸,或许更加赏心悦目一些。 付予淮静静观看,如是想着。他靠着栏杆,手微微握住,指甲戳着掌心,有微微的痛感。忽然间,很想抽烟。他嘴唇发干,喉咙发痒,戒烟时的痛苦又一次涌上身心。难以克制。像甄理给他的感觉,难以克制。 付予淮混娱乐圈时染过很多坏习惯,抽烟便在其中。他曾算是个烟鬼,压力大时,一天烟不离手,以至于戒烟时,狂瘦20斤,简直是噩梦。可他到底戒掉烟了。只用了半个月。他30年来活得理智而克制,只有甄理,从见第一面就没有想过拒绝。而这一切,他都不知道。 他什么都不知道。 如他不知道他表情平静,内心早已波涛汹涌。 付予淮站在栏杆投下的阴影处,低声问:“有烟吗?” 他到底是忍不住诱惑。 甄理比烟还要致命。 “有的。” 许尉站在他身后,掏出烟盒,递了一根,又帮他点燃。 付予淮抽着烟,尼古丁特有的气味麻醉着他的感官。他在烟雾氤氲间,看到不远处分开的两人。 甄理朝他走来,衣衫破烂,难掩俊美。但他俊美的脸看到他时并不开心,秀气的眉头皱起来,与他擦肩而过,无声无息,如一阵风穿心而去。 有点凉。 有点伤人。 付予淮猛吸了几口,掐掉烟头,快步跟上,一伸手拽住他的后衣领,一个用力,将人按到墙壁上。他说话时,气息带着烟味,喷洒而来,有些呛人。 “闹什么?” “谁跟你闹了?” 甄理歪过头,躲过他呛人的气息。他不抽烟,也见不得别人抽烟。他身边就没有抽烟的人。他从来没见过付予淮抽烟,也理所当然以为他不抽烟,结果,他抽的满嘴烟味。 烦! 他讨厌烟味。 “你放开——” “我喜欢你。” 付予淮扣住他的手,十指交叉,按在墙上。他声音低沉而温柔,又重复一遍:“甄理,我喜欢你。” 猝不及防的告白后,他的吻落下来,长驱直入,丝毫不给甄理拒绝的机会。 甄理懵了,嘴唇微张,震惊成一副傻样。 完全不知反抗。 付予淮扣住他的后脑勺加深了这个吻,动作狂野又热烈,吻得他差点窒息。 艹! 甄理憋得红了脸,推开他时,眼睛两簇火苗噼里啪啦烧着,亮得灼人心。 “付予淮,你特么搞什么?” 付予淮伸手摩挲着他殷红欲滴的唇,目光灼灼,沉默不语。 甄理气愤地拍掉他的手,怒喝一声:“你发什么疯?” 没疯。 只是嫉妒。 仅仅看到他跟女人在一起,就嫉妒到烟瘾发作。 付予淮沉默地看他气到跳脚,转向许尉要了一根烟,继续抽。他微低着头,偶尔抬头看他一眼,审视的目光藏着暗火。 甄理莫名犯怂,移开目光,叹息似的说了一句:“总之,你别把主意打我身上。” 付予淮只抽烟不说话。他眼光暗沉,等抽完了一根烟,才出声:“我喜欢你。” 他声音哑然,许是抽了烟的缘故,隐隐有种惆怅的味道。 “甄理,你可以试着喜欢我。” 最后一句话落入耳边,莫名地耳窝发麻。 甄理心一跳,也不看他,拔腿就跑。 艹!付予淮想勾他的魂。 甄理跑的一溜风,拐过长廊,没了影。 付予淮遥望着他离去的方向,继续抽烟。他把许尉的烟盒拿过来,他想,在得到甄理之前,他又要以香烟为伴了。 “予淮,他还是个孩子。” 一道熟悉的声音传入耳畔。 付予淮没抬头,就知道来者是何人。他猛抽了几口烟,沉沉出声:“那又如何?他是我的。” 从他敲下他车窗的那一刻,就已经注定了。 他是他的。 他无比确信,也势在必得。 余曼曼秀眉笼着一层忧心:“予淮,那孩子是一张干净的白纸。别把他拉进圈子里。” 白纸? 真是个绝好的形容词。 付予淮哼笑出声:“你以为是我把他拉进圈子了?” 他也许是双性恋,也许是隐形同性恋,但在见到甄理的那一刻,彻底转成了同性恋。 所以,谁把谁拉入了圈子里,这可说不清了。 付予淮不欲跟她多言,离开时只留下一句:“冲着多年交情,别再靠近他了。” 余曼曼呆立原地,看着天边夕阳余晖落尽,夜色渐渐席卷大地。她有些怕黑,付予淮是知道的。他们每次拍戏到深夜,他都会亲自送她回家。可现在,夜色降临,走廊静寂,更添了一丝恐怖气氛。那人却走了。早就走了。 她深深喜欢的男人喜欢上了一个男人。 真糟心。 余曼曼站在昏暗的走廊里,有风徐来,撩动她的裙摆。 她感觉到有些冷,这才迈步走出长廊,走进夜色里。 夜色深深,太多人心事重重。 甄理心事重重。他回到暂住的宾馆,洗了澡,换了身睡衣躺在床上睡不着。 “我为什么不敢去吻余姐。我明明那么喜欢她。” “我是同性恋吗?我喜欢男人吗?” 脑海里一声声灵魂拷问万分折磨人。 甄理烦躁地从床上爬起来,光着脚在地板上走来走去。他没有亲密的兄弟姐妹,也没有推心置腹的好友知己。有关于性取向的惶惑和惊骇,无处诉说。他一直一个人。多讽刺!看着千娇万宠的他,其实一直是一个人。 甄理从背包里翻出手机,终于开了机。他不去回复各种人打来的电话、发来的短信。他给父亲打电话。一遍又一遍。终于——依旧是没人接。 他忽然生出一种气愤来,甩手将手机砸到床上。 为什么就是不接我电话? 在我这么需要你的时候,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爸爸啊—— 甄理捂住脸,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他很少哭,也没什么值得哭。他一直没心没肺,为所欲为。他从床上捡回手机,开始编辑短信:【爸爸,今天我开始怀疑自己的性取向。也许我是喜欢男人的。我本来想去吻我最喜欢的女人以证明我是正常的。可我失败了。我吻不下去。但我被吻了。一个伪君子,强吻了我。我没有拒绝。除了不喜欢他嘴里的烟味,我是……】 他的眼泪终于掉下来。 掺杂着一种无言的愤恨。 他继续编辑短信:【倘若你知道我是不正常的,会不会厌恶我?倘若你知道自己可以阻止这一切,会不会后悔?爸爸,我爱你。你呢?】 你不爱我。 在无数条没有回复的信息面前,他终于不用自欺欺人:他其实是被爱的了。 【我会找个人爱我。比你爱我。】 最后一条信息编辑完成。 他将号码拉入了黑名单。 甄理扔下手机,换了身干净衣服出门。 十分钟后,他走进宾馆附近的酒吧,找了个不起眼的位置,安静喝酒。只偶尔瞥一眼沸腾的舞池,看群魔乱舞,看他人宣泄着寂寞。 有女人上前搭讪。她并不算美,但眼眸狭长,明亮又调皮,微微一笑时,透露着无尽的诱惑。 “帅哥,一起喝个酒呗?”她撩了下卷发,扭动着小蛮腰,丰满的臀摆动出放荡的姿态,勾得酒吧里的男人疯狂尖叫。 没意思。 很没意思。 甄理瞥了眼她的身材,唇角勾起一抹讽笑。他果然是欣赏不了女人的美。 “谢谢。我约了人。” 女人似是不相信,红唇翘着笑:“约了谁?” 话音一落,酒吧的门被推开,有高大的身影走过来:“我。” 男人声音低沉好听。 他穿过拥挤的人群,隐在五光十色下的脸露出来时,女人呼吸一窒。 27.V章第3更:别声张,保密(修改) 影帝! 竟然是影帝! 女人捂住嘴唇, 惊得半天吐不出话来。 付予淮微微一笑, 走过她身边时,低声说了一句:“别声张, 保密。” 女人点头, 傻笑着伸出食指抵在唇上,做出息声的动作。她竟然亲眼见到了偶像,天呐,今天是她的幸运日吗?她乐得跑到吧台要了一大杯威士忌,仰起头狂喝下去, 想要平复内心的激动。 甄理也有些激动。他临出门时,近乎恶作剧地给付予淮发了一个定位, 才十五分钟左右, 他就到了。他是在乎他的, 他是不是可以这么想?而且,他还换了他喜欢的那件酒红色西服。 甄理依旧觉得付予淮穿酒红色西服好看。身姿笔挺,俊眉修目, 斯文优雅,怎么看都好看。他仰头喝了一杯酒,招招手, 对方坐过来, 也不说话,只静静看他。 头顶五彩斑斓的灯光落在他身上, 周边变得黑暗, 他依然是安静的, 有种遗世独立的清冷。 甄理垂下眼眸,继续喝酒。酒有些烈,喝进去,辣的口腔发麻。他不喜欢烈酒,怀念着付予淮的红酒,清香醇美,最适合浅酌慢饮。但他必须喝这烈酒。他等待着付予淮的制止,可是呢,他特别沉得住气。对于他,甚少指手画脚,算不算他的优点? 他跟别人不一样。 他们在一起时,几乎都是他主动挑起话题。他说过喜欢他,可是呢,似乎也只是喜欢而已。他太理智了。这一刻,看他沉默,甄理忽然想看他疯狂的样子。 怎么样让一个人疯狂? 甄理想:还是喝酒吧。 他招呼酒保过来,点了两瓶威士忌。 “一起喝?” “嗯。” 付予淮不拒绝,轻轻应了声。 甄理倒了满满一杯推过来,橘黄色的酒液散着光,荡漾着一圈波纹。 付予淮接过来,握在掌心,小口喝着。他晚餐没吃,空腹喝酒最伤身。但甄理既然推了过来,就算是毒酒,他也会毫不犹豫喝下去。 甄理喝酒喝的猛,仰起头,气势恢宏,一杯喝了个干净。 “你呢?不喝?” 他眸中含着挑衅。 付予淮收回目光,落在酒杯上。他已经很久不曾喝这么烈的酒了。他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辛辣的滋味在喉管蔓延开来。他握紧了酒杯,面色平静。 甄理继续倒酒,满满两杯,也不说别的,端起一杯,咕咚咕咚喝了个干净。 “该你了。继续。” 他目光依旧含着挑衅。 想拼酒? 付予淮沉沉看他,心忖着他的动机。甄理不对劲,像是跟他过不去。可他只在情感上招惹了他,那么,他是明晰了自己的性取向?所以,对他又爱又恨?他猜测着,端起酒杯,大口喝下去。有几滴酒液从唇边滑落,顺着白皙的脖颈流进颈窝。无法形容的性感。 甄理看得喉咙发干,咽了下口水,垂下了眼眸。 “喜欢是什么?” “对一个人有想法。” “什么想法?” “想要睡他。满脑子跟他上床运动的想法。” 草,这人污得想让他脱鞋抽他大嘴巴。 甄理气呼呼地瞪他:“你想跟我上床?” 付予淮给自己倒了半杯酒,喝了一口,点了头:“嗯。很想。可以说,迫不及待。” 艹!果然是大流氓!他真该脱了鞋抽他大嘴巴。可他忍住了,蹙起眉头:“余姐说,喜欢不是爱,可以轻易适可而止。” “你想我爱你?” 甄理忽然冷了脸,气得站起来:“难道你不爱我?” 他动作有些大,引得酒吧的客人纷纷望过来。 甄理有点羞窘,忙又坐下,烦躁地一拳捶在他面前的桌子上,低喝道:“草泥马的,付予淮,你玩我!” 没玩。 付予淮沉默不语,目光落在他羞红恼怒的脸上。他很美,生气的,高兴的,什么样子都很美。起初,他的确是被他的美貌蛊惑了,可接着呢?甄理是鲜活有趣的,单纯天真的,在他理智克制的生命里,他是一抹奇异的亮色。他贪求他的纯真与美好。 所以,怎么会玩他? 他可最不爱玩了。 付予淮又喝了一口酒,放下了酒杯。他目光深邃悠远,望着他,又像是在望着飘渺的未来。他缓缓开了口,声音低沉温柔:“甄理,轻易说出的爱对你而言,不值一文。” 他千娇万宠,没心没肺,越爱他的人,越不会被他珍视。 可明知这一点,他依然无法克制对他的爱。 付予淮终是叹息了一声:“好吧,我有心,唯一的只给一个人的真心。你若想要,轻易可取。你要吗?” 甄理听得心脏狂跳,语气果决:“要。” “很好。”付予淮笑了,眼眸眯起,语气倏然带着命令:“过来,靠近我。” “什么?” “吻我。” 甄理愣住了,付予淮这是再耍流氓了吧? “不敢吗?” 有什么不敢? 酒壮怂人胆。 他喝的两杯威士忌现在开始发挥作用了。 甄理倾身上前,正要吻住他时,付予淮忽然站起,一手搂着他的脖颈,一手丢下一沓钱出了酒吧。 外面三月夜风带着凉意。 甄理穿着白衬衫,灯光下,单薄的身影摇曳,腰肢纤细。 付予淮脱下西服,顺手一翻,披盖在甄理的脑袋上。 甄理眼前一片黑,身体被推得急速后退,直至贴到了冰冷的墙壁上。 这里应该酒吧的暗巷。 远处的喧嚣依稀可见,却又安静的仿佛是另一个世界。 付予淮揭开西服一角,伸头探进去。 黑暗里,呼吸灼灼,两人对视,彼此的眼眸明亮如星子。 “像不像红盖头?”付予淮笑意温柔。 “什么?”甄理没反应过来。 “吻我。”他继续笑,言简意赅。 甄理瞪大了瞳孔,懵逼出一脸蠢样。但特别可爱。 付予淮又不自制地吻上去,勾卷着他的舌,翻江倒海一通吻。 两人嘴里都是酒味,辛辣的味道过后,竟也品出丝丝甘甜来。 付予淮眷恋不已,翻来覆去,吻得没完没了。 甄理屁点吻技没有,只能憋红了脸,身体贴着他滚热的胸膛,任他予取予求。 付予淮求的更多,手指如水顺着他的后脊背流动。甄理喝了酒,身体温热,半搂半抱在怀,宛如暖玉生香,妙不可言。 “你现在住哪里?嗯?” “在、在巷、巷子里面的宾馆。” “走。” 他揽住他快步往巷子里走。 甄理还被西服外套盖住脑袋,一路上,总想扯下来,但付予淮力大无穷,揽紧了他的肩膀,控制住他的动作,扯不下来。艹!付予淮绝逼是有恶趣味,喜欢幽闭空间瞎折腾。他心里恼火,想骂娘,脚下一个趔趄,吓得他抱紧身边人,只能全身心依赖着他往前走。 路很长。 他看不清路。 但有付予淮在身边,一路安全无虞。 也许,这是付予淮的目的——全身心依赖他、全身心地交给他。 艹!妥妥的心机男。 可后悔已晚。 宾馆近在咫尺,光怪陆离的灯光一闪一闪,映照着“友来宾馆”四个字。 付予淮揽着人大步走进去。 已近深夜,这个点来住宾馆的人很少,前台小姐很认真地在追剧,看到两人拥抱着走进来,余光瞥了一眼,没给多少注意力。 付予淮揽着人走进了电梯,顺手从甄理裤袋里摸出房卡。 甄理一直低头窝在他怀里,脸红的像是要烧起来,整个人热的感觉要冒烟。 他们进了宾馆,进了房。 付予淮会对他做什么? 他不敢相信,又惊又骇,但又有些如坠地狱的刺激和癫狂。 “你爱我吗?” 他扯下头上的西服外套,眼睛红得吓人。 付予淮不说话,随手扯了衬衫,精悍的身材彰显着男人的危险。 甄理后退一步,却被紧紧压在墙壁上。 付予淮捧住他的脸颊吻上去。一个吻惊天动地、热火燎原。 甄理被吻得灵魂出窍,抱住他的腰,手臂发抖,声音也发抖:“付、付予淮,我、我不懂,两个男人——” “我在。” “付、付予淮……” “别怕。” 甄理怎么能不怕?前方是万丈悬崖,一旦踏出去,万劫不复。 付予淮的吻渐渐轻柔,带着安抚的意味,细细密密,柔情缱绻。 他可以很凶猛,可以很温柔,在他斯文的外表后,是猖狂的猎人,野心勃勃。 甄理往后退了几步,感觉到危险,也感觉到一丝被人宠爱着的甜。 身体落下来,传来被褥粗糙的质感。 付予淮从床头柜里摸了套。很劣质的东西。他忽然清醒过来,环视了房间一圈,不大,狭小,逼仄,窗帘遮住了外面的夜色,吊顶的灯光晕黄暗淡。他又去看房间的摆设,很简陋,墙壁上挂着一些女人浓妆艳抹的画像。关键是他手下的床,单人床,很小,柔软性也不够。 总之,地方太糟了。 这宾馆连镇山宾馆设施的十分之一都没有。 而他却要在这里—— 付予淮停下动作,把人捞进怀里,下巴擦过他柔软的头发。 “我爱你。” “甄理,听清了,我爱你。” “这地方配不上你。懂吗?” 一声声爱语,温柔而含着怜惜。 甄理怔愣地看着他,心里五味杂陈。 感动吗?很感动。他没想到这种时候,付予淮会停下来,还给了他这样一个深情的告白。 可除却感动呢? 有点愤怒。嗯。他很愤怒:“草泥马,我起火了呀。” 28.我会一直在(捉虫)) 起火也只能草草灭了。 付予淮一手揽住他的脖颈细细亲吻, 一手帮他安抚了。甄理在这方面生嫩的很, 脸皮又薄,没一会就歇了。而他则起身去了卧室, 打开了花洒—— 就像是不久前在镇山宾馆的那晚, 他又一次心软了。 甄理很容易就可以拆吃入腹,但在这样的环境下,真吃了他,他却舍不得了。 “不需要我帮你?” 浴室门被打开,一道玩味打趣的声音传进来。 甄理握着门扶手, 毛绒绒的银发脑袋探进来。他不小心瞄了眼他的那儿,下一刻, 果断关上了门。 艹!人比人, 气死人啊。 甄理跑回床上玩手机, 唐默似乎知道他已经开了机,打来了电话。 “玩够了吗?该回来了。” 好久没听到唐姐的声音,甄理还有些想念的, 所以,也给了点好语气:“看情况,这两天回去。” 唐默沉默了片刻, 又问:“这两天过的好吗?” “当然好, 我又不是小孩子,会照顾好自己。” 他语气轻快, 很显然, 喜欢在外逍遥快活的生活。 唐默心里翻江倒海的难受, 压低了声音道:“甄理,别躲我。” 甄理的确在躲他,但承认了,就怂了,所以,嬉笑着回:“你说什么呢?我躲你做什么。” 没一句实话。 唐默无奈地叹息:“尽快回来吧。老爷很想你。” “嗯。” “我也很想你。” 长久的沉默。 甄理不知道怎么回。坦白说,唐默对他其实也不错,多年的情意,说不想就有点寒人心了。可他确实没想她,甚至为摆脱她而感觉到快乐。他真是没心没肺了。 唐默也深知他没心没肺,很快,转了话题:“小公主应该是怀上宝宝了。这两天食欲不是很好。” 这是大事。 甄理急了:“那你赶紧找个兽医看看。她这是第一胎,得多上点心。” “所以,她很需要你。” “……” 甄理又是长久的沉默。 得,他算是看出来了,唐默这是哄他回去呢。 唐默见他沉默也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又开了口:“你喜欢的油画大师举办了一场很棒的画展。” 那必须啊! 国内首屈一指的油画大家王宣,走在艺术前沿的人物啊。 他的画展必须很棒。 甄理与有荣焉,笑着问:“你去看了?” “嗯。很不错,好评如潮。” “只可惜,见不得真人。真不知是什么样的人有这样惊艳的才华。会不会是梵高再生?” 对于他这声询问,唐默没有回答,也不敢回答。 王宣在油画界确实有“小梵高”之称。但他本人非常不喜欢这赞美,不是因为他高傲,而是因为他谦虚。王宣曾言:梵高是世界上的奇迹。他有生之年,都不堪与他相提并论。 一派大师的谦逊,一时竟成佳话。 可甄理作为脑残粉就谦逊不了,他觉得两人各有千秋,加上有些盲目崇拜的少年心性,最爱用“小梵高”赞美他。 唐默不会在这种事上犯傻,避重就轻地说:“既然这么想见他,为什么不来他的画展看看?兴许可以一睹真容。” 他是好意,也是有意,甄理多了心,听出他话中深意:“唐姐,所以,说来说去,你就是哄我回去吧?” 被看穿了? 小少爷越来越聪明了。 唐默沉默,等同于默认。 三句话不离骗他回家。 甄理还不想回家,敷衍两句,挂断了电话。也巧,电话才挂断,付予淮就出来了。他穿着宾馆的浴袍,黑色的,衬得肌肤雪白,锁骨惊艳。真性感。 甄理看得啧啧咽口水,光着脚跑下了床,一阵风似的蹿到他身边。他踮着脚去吻他的喉结,窃玉偷香般一吻落下就闪人。可他没闪多远,就被捞住了衣领。 付予淮简单擦了下头发,长臂圈住他的脖颈,将人捞进怀里,声音磁性醉人:“长胆了,敢亲我。” 甄理莫名地心颤,微微侧过头,看他俊美的面庞。男人下巴搭在他肩膀上,头发上的水珠落下来,滴滴滚入他心里。 好像这样感觉也不错。两人相拥亲昵,竟有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甄理喜欢这种感觉,心里醺醺然,说不出的快乐。他心情一好,也不吝啬示好:“我给你擦头发吧。” 他弯唇一笑,桃花眼春情荡漾。 付予淮对此没意见,点了头,牵着他的手,一起坐到床上。 甄理拿过他手里的毛巾,给他擦头发。他从来是被照顾的人,给别人擦头发这事儿平生做了两次。还都是付予淮。足以可见,付予淮是多么的与众不同。 与众不同的付予淮在犯困。他昨晚熬夜处理了工作,一路奔波到镇山,又去片场看甄理,折腾到现在,有些吃不消。此刻,一坐到床上,就不自觉地犯懒。尤其是喜欢的人在身边,只想捞进怀里搂着入梦乡。 奈何甄理精神很好,叽里呱啦,话唠上线:“哎,付予淮,你为什么会喜欢我?” 在他眼里,付予淮有钱有身份有魅力,跟他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如果不是他机场追影后敲了他的车窗,他们两人根本不会有交集。所以,他为什么会喜欢他呢? 因为他好看。 付予淮当然不会说的这么直白,心机深沉如他,握住他的手,放在唇边亲吻。他动作温柔,声音也温柔: “你得相信,世界上很多事是说不出原因的。如果非要一个原因,那便是一见钟情、缘分天定。” 他说这句话时,看着他,眼眸灼灼藏着火。 甄理一时不敢看,扭过头,没再问。他到底太年轻,吃不消他近乎孟浪的眼眸。甚至,躲开了:“那个,我去洗漱。” 他脸上热气腾腾,拿着毛巾回浴室,打开水龙头,沾了水去擦脸。 太怂了。 甄理看着镜子里面红耳赤的自己,有点气恼自己的不争气。他呼了一口气,开始刷牙。洗手池畔的玻璃杯里竖着他的牙刷,上面滴着水,明显被用过。他蹙眉,探出头:“付予淮,你用了我的牙刷?” 付予淮躺在床上,手里玩着甄理的手机。他听到声音抬起头,迎上甄理的视线,神色自然:“嗯。有问题?” 没问题。 他们是情侣。 但……真特么进展太快了。 甄理闷着气,回去继续刷牙。再出来时,付予淮还在玩手机。纯白色的苹果手机,暗灰色的界面,9个含着数字的圆圈,等待着输入密码。他揭开被子一角,坐到他身边,侧头看了一眼:“你玩我的手机?” 付予淮没遮掩,晃着纯白色的手机道:“嗯,密码多少?我研究好一会儿,没破解。” “所以呢?” “说智商被碾压,你会不会开心?” 开心。 甄理开心地大笑:“我这密码,你要是解开了,也是神了。” 付予淮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催促了一声:“到底多少?” “你猜。” “猜不出来。” 甄理幸灾乐祸地笑:“你不是能耐吗?” 不能耐。 付予淮在他面前,就没什么能耐。他要真能耐,第一件事就把他上了。瞧这得意劲儿,看着就让他生出弄哭他的心来。 “不说?” “不想说。” 甄理把手机拿过来,指纹解锁后,问他:“没意义了。正准备改。你生日多少?” 情侣间的必要操作他还是知道的。 付予淮满意于他的知情识趣,揽着他的肩膀,轻轻吻了下他的额发,笑道:“88年10月18日。” 他比他大了整整10岁。 甄理改了密码,输入进去:“881018。” 付予淮满意地笑:“指纹解锁加一个。” 甄理点头,拿起他的大拇指按在手机的指纹上。 密码设置好后,付予淮把自己的手机拿出来,黑色的,递给他:“密码,你的生日。” “你怎么知道?” “用了心,自然知道。” 甄理没再追问,按着自己生日数字解了密码。他没有第一时间去加自己的指纹,而是去研究他的手机软件,像是查岗的妻子翻了微信、翻QQ。没什么暧昧对象。清一色的冷冰冰名字。除了【真美人】。还是他的。他很满意,又去看他的相册,鬼使神差地期待能在里面看到点有趣的图片来。可打开相册一看,惊呆了。 里面全是一只绿孔雀的照片。 走路的,尖叫的,躺着的,睡着的……不萌又不开屏的绿孔雀哪里好看了? 难道付予淮喜欢这动物? 真特殊的审美。 甄理正啧啧叹着,付予淮望过来,介绍道:“他叫绿豆芽。” 这名字不敢恭维。 “你喜欢孔雀?” “嗯。我的爱宠,改天介绍你们认识。” 爱宠? 养孔雀? 真能耐了。可惜,他不感兴趣。 甄理把手机还给他,扯了被子,准备睡觉。 付予淮本就困了,强撑着陪他聊了一会,这时候也熬不住了。他放下手机,按灭灯,把人捞进怀里。 夜晚静悄悄。 彼此的呼吸声缠绕。 甄理有些睡不着,抱着他的腰,头偎在他宽阔温热的胸膛里,喃喃低语:“那密码……” “嗯?” “你想知道的手机密码是……” “不想说,也没关系。” 付予淮有些猜出来了,从他要他的生日日期,就大概能猜出那个密码用了谁的生日了。他安抚似的轻拍了拍他的后背,声音比夜色温柔:“甄理,我会一直在。” 29.戏精上线了 他鲜少说些情话, 甄理听得浑身舒坦, 掀开他浴袍,亲了下他的胸膛。 吧唧一口。声音很响。 付予淮揉了揉他头发, 声音宠溺:“别闹。起火了, 你也别睡了。” 甄理想到他那儿鼓囊囊一堆,很听话地不闹了。可他安静了一会,又出了声:“我所有的密码都用了我爸爸的生日,但你来了,我就都改成你的。” 他对他很上心。 付予淮很感动, 温声一笑:“我不吃你爸的醋。” 他先前尝试了解锁,用了甄理的生日数字, 也用了余曼曼的, 但都没解开。他没想过是甄瑄。 自从对甄理存了心思, 他就打听过甄家的事。豪门圈子里的秘密其实一戳即破,他同情那个男人。甄瑄是天生的弯,甄理流着他的血, 也弯的彻底。甄老爷子许是担心这一点,驱逐了那个男人。他不许甄瑄靠近甄理,却不知血脉亲情阻隔不断, 甄理只会更想念父亲。 他喝醉了会流泪喊爸爸, 所有密码也都用了爸爸的生日数字。 他是个乞求父爱的孩子。 付予淮有些心疼,揽紧了怀里的人, 亲吻了下他的额头。 甄理已经睡了。 黑暗里看不清他的样子, 但听得到他绵长的呼吸。 还真像个孩子。说睡就睡了。 付予淮宠溺一笑, 闭上双眼,慢慢沉入梦乡。 梦乡深处是春梦。 他触手是温热的滑腻,抱在怀里,一番颠鸾倒凤,好不快活。第二天,湿了一片。 操蛋! 付予淮睁开惺忪的睡眼,掀开被子一看,惊得差点摔下床。 甄理脱光了衣物,一片雪白的美妙风景,闪瞎人眼。 “你怎么光着身子?” “嗯?夜里有些热,就脱了。哦,还有,裸睡舒服。” 他声音还透着迷糊劲儿,身体像八爪鱼一样缠着他,恨不得卷成麻花状。 这柔韧性也是奇了。 付予淮伸手捏捏太阳穴,让自己更清醒了:“所以,你大半夜的脱衣服?” “嗯,那时候,你睡得像头死猪。” “我累。” “估计是老了。” 男人也怕提老。 付予淮扑过去,铺天盖地的吻落下来。 “别怀疑你男人的能力。早晚有的你受。” “切~” 呼吸微喘,语气很不屑。 付予淮宠溺一笑,轻拍了下他的大腿:“松开些,我去下卫生间。” 甄理松开手脚,背过身,露出洁白如玉的脊背线条以及丰满圆润的—— 等等—— 不能看。 太撩人。 付予淮收回目光,压下那股郁躁,去了浴室。他打开花洒冲了澡,洗漱后,穿了浴袍走出来。他没有换洗的衣物,便打了电话让许尉送过来。 房间里还有些暗。 他看了下时间,早上7点。 还有些困。但生物钟已经养成,睡也睡不着了。 付予淮走到床边,坐下来,也不说话,静静看着床上的人。被子遮住甄理的脸,只露出一头蓬松柔软的银色头发,像是可爱的小猫咪。他忍不住伸手揉了揉,隔着被子躺下来。 甄理感觉到一股湿润清爽的凉气,探出脑袋,睁开眼:“你醒这么早?” 两人头挨着,呼吸带着热气,燃烧着彼此。 付予淮薄唇微动:“嗯。要不要起来看日出?” “去哪里?” “就在这里。” 付予淮笑着站起来,走到床前,拉开了窗帘。 刷的一声过后,天光大亮。 这个点的阳光已经有些刺眼了。 所以,看个鬼的日出?看太阳光吧? “艹,你丫故意的。” 甄理伸手捂住脸,不悦地嘟囔一声,坐起来,被子滑落而下,露出光洁圆润的肩膀。他皮肤很好,像是从牛奶里浸润过,光滑莹亮照人眼。 不自觉地撩人。 付予淮微微咽了下口水,嗓子有些干。他确实是故意的,就是换个方式喊人起床。 可甄理上了当。还以为他要带他去玩浪漫。真多想了。 付予淮含笑走过去,坐在他身边,低下头,一吻落在他肩膀,低喃道:“不早了,起床吧。” 甄理耷拉着脑袋,生闷气:“困。” “洗了脸,就不困了。” “不洗。” “不想跟我逛逛镇山?” 想。 果然男人还是有些浪漫细胞的。 甄理的闷气没了影,高兴地爬起来,光着身子就下了床。他趿拉着拖鞋进了浴室,很快,里面传出声音:“帮我拿身衣服。床旁边的行李箱里有。” 行李箱是黑色,打开来,里面衣物不多,式样简单,质料粗糙。 娇公子对平民生活的适应能力让人咋舌。 付予淮皱起眉,翻了好一会,没翻出一件合眼的不说,还翻出了一套女装。就是甄理上热搜那天穿的女装,纯白连衣裙搭配红色风衣。倒忘记这件事了。他弯起薄唇,把这套女装折叠好了,放在行李箱最底层,然后,简单拿了一身衣服给他送去。 甄理很快换了衣服出来,黑色T恤搭配破洞牛仔裤,很平常的衣服,亏得人好看,穿出一身痞帅的气质来。他站到穿衣镜前,左看右看,整了整衣领,顺了顺额发,扭头问:“怎么样?帅不?” 付予淮正坐在床上打电话,听到他的询问,抬头看过来,应了句:“还行。” “不接受还行,换个词。” “好看。” “不接受好看,再换个词。” 他傲娇的尾巴都要翘起来了。 付予淮大步走过去,一手拿着手机放在耳边,一手搂住他的脖颈,低下头,含住他的唇,吻得密密实实。 世界安静了。 手机里陈妈的声音终于清晰了:“嗯,应该是肠胃不好,已经请了邵先生过来,配了点药。” 付予淮听完,错开甄理的唇,回复了一句:“我会尽快赶回去” 他挂断电话。 甄理问:“谁生病了?” “绿豆芽。” 好熟悉的名字。 甄理艰难从记忆里扒拉出来几张照片,想起是付予淮手机相册里的那只绿孔雀。不萌又不开屏,他撇撇嘴,没什么兴趣了。 付予淮见他没兴趣,揉了把他的头发道:“那是我的爱宠。除你之外,第二重要。” “所以呢?” “适当表达下关心。” 甄理想了想,这话也有点道理。作为合格的男朋友,应该忧他之忧,喜他之喜。他点头,提了丝精神:“好吧。它什么情况?” “肠胃不好,拉肚子。” “娇贵。” “跟你一样。” “才不一样。” 甄理不满:“我生存能力超好。你那宠物需要放养。” 付予淮没接话,眉间笼着一丝怅然。确实有许多人跟他提了,绿豆芽是野生动物,长期圈养不利于他的生长。虽然他自诩给了绿豆芽最好的生活条件,甚至还原了野生环境,但依然效果不大。也许,他真的该联系云南那边的自然保护区了。 可真送走,哪里舍得? 他养了四年。 当儿子、当情人儿养的。 付予淮惆怅间,门铃响起。 甄理过去开门,见是许尉,有点惊讶:“你怎么会过来?” 许尉举起手中的白色纸袋:“给先生送衣服。” 付予淮走过去,接过来纸袋,拎着去了浴室,留下两人“深情对望。” 许尉另一只手拎出了早餐,香气缭绕间,笑问:“吃吗?” 甄理眼睛一亮,指了指茶几,等待投喂。 许尉把早餐放到茶几上,两笼素蒸饺,两份八宝粥,还有一笼白胖胖、软绵绵的肉包,看着就很丰盛美味。 甄理看得食欲大开,拿着筷子就夹了包子往嘴里送。 呼呼——有点烫。 他把包子放回去,微张着红唇,伸手扇了扇风,烫的眼里泪花翻滚。 许尉看得想笑,也确实笑了出来。 “你急什么?宾馆外才买的,刚出笼。” “艹!怎么不早说?” “谁想你那么急?” “我饿啊!”他呼呼扇风,张开嘴问他:“看看,舌头烫破皮了吧?” 许尉凑上前,看到他舌尖一阵猩红, 确实是烫到了。 他正想道歉,一道严厉的声音响起:“许尉!” 许尉扭过头,看付予淮站在不远处,面容严肃,正拧着眉头看他。 他忽然想到了什么,察觉两人现在的姿势很诡异,忙站起,惊慌间,手肘不小心碰掉了那笼包子,里面包子咕噜咕噜滚了好远。 “艹!我的包子。”甄理一声尖叫,奔过去,捡起来,擦了擦,想放回茶几上,可又感觉不对,这包子在地上滚了一圈,应该是不能吃了吧?可作为无肉不欢的肉食主义者,这是唯一的肉馅食物啊。草特么的,许尉那一手肘,一个包子都没留。全军覆没啊! 甄理纠结地半蹲在地板上,看着滚落一地的包子,欲哭无泪。 正在这时,付予淮走过来,脚下不慎踩到一个包子,肉馅带着汁溅出来,现场惨不忍睹。 甄理心疼的不行,抬起头,瞪着他,满目痛心:“我的包子……只吃了一口的包子……你怎么还忍心踩到它?” 都什么跟什么? 一大早戏精上线了? 付予淮把人捞起来:“坐好了,去吃吧。” 他坐在沙发上,形容蔫蔫的:“没得吃了。我最爱的肉包没了。” 许尉在一旁默默打扫狼藉的现场,听到他的话,提议道:“甄理,你想吃,我下去再给你买一笼上来。” 付予淮一个冷眼扫过去。 许尉垂下头,继续打扫现场,他一边把滚落地上的包子扫进簸箕里,一边想:付先生可能吃醋了。先前他盯着甄理的嘴唇看,这个动作有点暧昧了,也难怪他吃醋。 吃醋的付予淮迈着长腿走过去,看着甄理半蹲在茶几旁,手里的包子上插了一根木筷。 “你在做什么?” 甄理盯着手里的肉包,声音庄重:“哀悼我的肉包。” 果然是戏精上线了。 付予淮扶额,配合地搭戏:“……三分钟默哀时间够了吗?” 30.脑洞突破天际 此为防盗章,感谢大佬订阅。笔芯。  甄理摆手, 气鼓了腮帮子:“我要宰鸭子!不把它宰了, 我是睡不好了。” 一连两晚了, 这鸭子一到晚上, 就没命地叫。 忍无可忍。 他站在围墙旁来回走动,忽地,被唐默一把按住。 “小少爷,耍酒疯也要适可而止。”他面容严肃,声音冷厉:“现在回去睡觉, 明天我会跟这家主人解决这件事。” 甄理皱着眉头,烦她拿自己当小孩子, 撇着嘴道:“你别管着我。我自己能解决。”他丢下这句话, 绕着围墙,一阵小跑, 来到了正门。 正门是银白色的电动伸缩大门,许是夜深, 已经关上。甄理走过去, 伸手就要拍,可半路被拦住了。 唐默板着脸, 抓着他的手, 低喝:“别闹!” “谁跟你闹了!” “大半夜的, 别惹事。” “我没惹事, 我就想看看什么人养这么讨厌的鸭子。” 左右是劝不了。 唐默二话不说, 弯下腰, 叉着他一条腿,直接把人扛走了。 他们走后没多久,银白色电动伸缩门旁边的小门打开了。有保安闻声出来,拿着手电筒照了好一会,但到底什么都没看见。 唐默已经把甄理扛着走回了密林。 场面可以说非常尴尬了。 甄理一个大男人轻松被个女人扛着走,这要是传出去他甄小爷的面子放哪里? “艹!唐默,你丫的造反了!放我下来!”他伏在唐模肩膀上乱扑腾,唐默怕他摔下去,一巴掌拍在他屁股上。 小少爷屁股又软又翘,手感超级好。 “老实点!” 唐默摸得手心发烫,有点舍不得放下来,便拖着他的屁股揩油。 甄理臊得不行,脸红得要烧起来。丢人了!这下丢大人了!他又羞又气,扭着身体想去圈她的脖颈来逼她放他下来,结果,圈不住,使不上力。没办法,他只能伸手去拽她的长发,嘴里威吓道:“快放下来!我真生——”结果,“气”还没喊出来,吓傻了。 尼妹! 他力气太大,把唐默的假发拽掉了。 完了!这下倒霉了! 甄理白了脸,第一时间是手忙脚乱地给她戴上。 棕色假发套上头的唐默:“……” 所以,小少爷还是什么都不懂吗? 他把人放下来,目光逼视着他:“小少爷,你不觉得奇怪?” 甄理嘿嘿装傻:“奇怪什么?” 唐默背过身,整理好假发,转过来,修长手指绕着发尾,丹凤眼漾着笑:“奇怪我为什么要戴上假发?” 还不是他曾说她太男性化,所以戴了假发讨好他。 女人呐,你的心思太简单啦。 甄理自觉懂她的想法,也懂她在故意设感情陷阱,所以,自作聪明地哈哈笑:“当然是你长发好看啊。” 唐默:“……” 他果然还是高估了小少爷的智商。 这么明显的疏漏他都能给他完美圆回去。 他真感谢他! 唐默无奈地扶额,顺着他的话敷衍一句:“小少爷真聪明。” 被夸的甄理得意洋洋:“崇拜的话不要多说,以后不要再动不动扛我就好。” 话一落,唐默一弯腰,叉着他一条腿,又把他扛起来了。 “艹!你丫一个女孩子能不能温柔些?” “你可以不把我当女孩子。” “那当什么。” “男人就挺不错。” “艹!被个男人扛起来更不好看啊!” 小少爷这是要尊严呢。 唐默像是明白了什么,把他放下来,摸了摸他的脑袋。 甄理实在怕极了她,忙闪躲到一边,脚下生风般开溜。不想,他穿过密林时,撞上了鬼鬼祟祟的于念念。 这是跟踪自己呢? 所以,先前被扛起的一幕,被她看到了? 甄理尴尬地不行,也不跟她说话,拔腿就跑。 真特么怂! 甄理冷着脸,跑上通往别墅区的宽阔马路。 春日晚风有些凉,他拢紧衬衫,迎风奔跑。等回到庄园,一身的汗。女仆们围上来,嘘寒问暖。他心里正烦着,摆摆手,挥开了,直奔卧室。烦!庄园里的任何一个女人都让他感觉心烦。只有影后好,温柔又美丽。 甄理简单冲了澡,裹着浴袍爬上了床。他从手机里翻出影后的照片,欣赏了好一会,躺下了。他有个习惯,睡前看看影后的脸,期待梦里跟影后相会。可惜,一次没有。甚至都没梦到过别的女人。今晚唯一一次,梦到了唐默,结果,抓掉假发露出个男人脸来。 甄理从梦中惊醒,再也睡不着了。他呼呼喘气,瞪大眼睛看着天花板。奇怪,他怎么会梦见唐默变成个男人呢?她可是从小陪他长大的。 那时候她大概十岁吧,而他才七岁。爷爷带他去孤儿院挑玩伴。他一眼就看中了她,觉得她漂亮又可爱。他们一起玩的时候,她还编了花环给他。结果,等爷爷办好领养手续,她就变了脸。在爷爷面前,她是知心姐姐,一旦私下相处,立马变冷酷御姐。越来越不讨喜。 甄理想着多年来唐默对他的欺压,就觉得这个少爷当得窝囊。 怎么能不窝囊呢? 娶妻生子吧。 等他把影后娶回家,相信爷爷也不会放纵她对自己的调戏、勾搭了。 等等,娶影后保护自己? 貌似还是有些窝囊啊! 甄理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烦的想骂娘。他隐隐觉得有些压抑,却也不知道这压抑从何而来。如果爸爸在就好了。爸爸才不会逼他娶妻生子,才不会让他身边围绕一堆无趣的女人。 甄理坐起来给爸爸发短信:【爸爸,我20岁的生日,你一定要来啊。】 依然是没有回复。 甄理睁着眼睛到天光大亮,日晒三头,依然是没有回复。他失望又颓丧,听到楼下女仆唤他吃饭,便换了衣服,洗漱了,下楼用餐。 餐厅 甄老爷坐在主位上,腿上窝着猫儿,正专心听于念念说话。 于念念长得漂亮,说话也讨喜,不时逗得甄老爷笑弯了眼。 甄理笑不出来,想到昨晚的事就烦她。可看爷爷这么开心,也不想跟她一般见识了。他坐到位子上默默吃饭,无声无息的,低调得像是空气。 甄老爷好一会才发现小孙子过来,笑眯眯开了口:“昨晚闹腾到几点?这才起来。看你的黑眼圈,以后可不许胡闹了。” 甄理的黑眼圈可不是闹太晚没睡好的缘故,而是—— 他看了眼唐默,对方垂着眼眸安静喝汤,跟没事人一样。他又想起梦里她摘掉假发的样子,活脱脱一个男人。啧啧,这么男人气肯定嫁不出去了,所以一直缠着他。一定是这样的。他胡思乱想着,扒拉着面前的营养粥。他没食欲,脑子里很乱。 甄老爷看他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有点担心:“阿理,你怎么了?脸色不太好?” 甄理一手放在餐桌上,脑袋抵在手臂上,叹唉声叹气:“是心情不好。” “怎么心情不好?” “想我爸爸了。” 甄老爷撸猫的手一顿,没接话了。他对儿子的事甚少提及,庄园里的每个人都默契地对此讳莫如深。除了甄理。他单纯地生活在他构建的童话里。 可甄理不想一直活在童话里。他记忆里的父亲温柔俊美,他对他充满了亲近的渴望。 “爷爷,你该让我爸爸多回来几次的。我可想他了。” 他说这话时,声音充满了稚气。 甄老爷心头一软,眼睛微微泛红。他何尝不想让那孩子回来,可有些错误已铸成,后果是绵延无穷的。他微微叹息:“好,我知道了。” 这回答模棱两可。 甄理不满意,又佯作笑脸:“再过三个月就到我20岁生日了,那时爸爸会来吧?” 甄老爷瞥他一眼,低头思考了一会,再抬起头来时,眼里又染上和蔼的笑意:“你若结婚了,他自然是要来了。兴许,一高兴,就不走了。” 这话换做平时,甄理少不得要甩脸耍脾气。可他心悦影后久矣,这话也只会激励他加油抱得美人归。 “那我要尽快娶影后回来了。到时候让你们一年抱俩娃。” 这豪言壮语一出,唐默跟于念念相视一眼,脸色都不好看。 甄老爷脸色也不好看,可听到后半句的小曾孙又欢喜了,也就不介意他说娶的是谁了。罢了,只要他在真相揭开前结婚生子了,娶得是谁都没关系。至于唐默跟于念念,他给了她们那么多机会都没得阿理的欢心,只能是她们无缘了。 甄老爷简单吃了早餐,抱着猫儿去庭院晒太阳。 出餐厅时,陈姨跟着他。他们走到昨晚举办烤鸭宴的庭院草坪,陈姨搬了个深灰色藤编折叠椅扶他坐下。太阳当空照,暖洋洋,微风和煦。他们一站一坐,看似在庭院里闲聊,可离近了,就会知道他们谈的是庄园里讳莫如深的人。 31.他是个懦夫。 此为防盗章,感谢大佬订阅。笔芯。 甄理脸又红了, 撇嘴道:“你话说的委婉点。” 付予淮很配合地说:“那小少爷, 你对我刚刚的表现满意吗?” 满意。 很满意。 床上伺候他很用心, 也很规矩, 算是个撸炮高手,啧啧,看来平时没少自己解决问题。 付予淮看出他眼里的唏嘘和戏谑,笑道:“没错。我单身。” 单身又很挑剔,所以只能自己动手爽了。 甄理也是单身, 深知单身的苦,便道:“那你想不想结束单身啊?我给你介绍女朋友啊?” 分分钟红娘上线。 付予淮看着他, 摇摇头, 笑意温柔:“我有喜欢的人。” “啊?”甄理心狠狠一跳,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谁啊?哪家的姑娘?” “你猜。” “猜不着。” “你猜得出来, 只要你敢猜。” 付予淮看着他,微微一笑, 满目深意。然后, 夹了回锅肉放进他嘴里。 间接亲吻了? 甄理看他用他吃过的筷子继续夹菜,忽然不敢猜了, 还吓得尿遁了。他去浴室放了水, 出来时, 付予淮在整理餐盒, 瞥他一眼问:“你饿不饿?可以点外卖。” 甄理喝了一肚子红酒, 也不饿, 当然,也没心情吃饭。他现在心里乱糟糟的。艹!付予淮好像……喜欢他! 天,断袖? 甄理只在书中偶然接触过“断袖”这个词,勉强了解是两个男人相爱了。 所以,付予淮是断袖? 等等——好像听起来挺特立独行、挺炫酷的啊! 甄理从行李箱找出睡衣,然后,冲澡的时候看着自己安分的小东西,脑子里不可遏制地在想两个男人怎么在床上打架。天,新世界的大门一打开,他真的好好奇啊。 甄理在震惊、惶恐后迎来第三种复杂的情绪:亢奋的好奇。 他穿好衣服,出了浴室,按耐不住地把人拉上了床,微笑脸谈心:“哎,淮哥,说说呗,你的性取向?” 他的两眼亮晶晶发着光,漂亮的小脸红艳艳闪着笑,一副好奇心快要泛滥的样子。 付予淮笑而不语,故意不去满足他的好奇心。他依着床头柜,从手机日期里计划明天的行程安排。《民国遗恨》将要在明天9点举办开机仪式。 甄理见他不说话,桃花眼一瞪:“不说是吧?不说我百度去。” 百度出的内容良莠不齐,很多关于关于同性恋的语言还是偏激的。 付予淮想到这一点,忙伸手夺了他的手机。如果甄理初次接触同性恋,好奇这圈儿的事,他希望可以由他为他输入正确的观念。 “存在即合理。” “这话没毛病。” “同性恋很简单,只不过他们喜欢的是人恰好是同性罢了。至于原因,有可能是先天注定,也有可能是后天形成。” “哦。那你呢?” 付予淮斟酌了下语言,避重就轻地回:“后天。” 甄理再次追问:“后天什么因素?” “你猜。” 又让他猜。 甄理猜得头大,嘴一撇,脸一拉,不乐意了:“我不想猜。” 付予淮放下手机,侧身过去,摸着他的脸,温声道:“小少爷,你是不想猜,还是不敢猜?” 甄理觉得怪怪的,好奇是好奇,可被一个大男人摸脸,一时还是有些接受不了。他推开他的手,问他要手机:“还我。” 付予淮不给,把手机握在手里,抬眸问他:“为什么不猜?” 甄理撇嘴敷衍:“没什么好猜的。” “不好奇了?” “没什么好奇的。” 付予淮又笑了。他把手机还给他,看他接了手机,背过身,闭上眼睛装睡。甄理的睫毛纤长浓密,扑闪间,落下一层阴影。他目光灼灼地看了好一会儿才掀开被子下了床,去浴室洗脸刷牙。再出来时,甄理已经睡熟了。他蜷缩成小孩子的姿态,当他躺到床上时,他下意识地往他怀里钻。他身上有沐浴后的香气,淡淡的,带着甜味。他总觉得他很甜,模样很甜,笑起来很甜,无论生气还是开心,都甜蜜动人。 他第一次这么喜欢一个人。 正应了那句话:我一辈子走过许多地方的路,行过许多地方的桥,看过许多形状的云,喝过许多种类的酒,却只爱过一个正当最好年龄的人。 可唐默也在爱那个正当最好年龄的人。 唐默在晚上10点赶到了镇山宾馆。等柜台小姐核查了他的身份后,终于告诉了房间号:“1215吧,应该是这个房间。跟他一起过来的付先生订了两间房,1215和1216,我在送套餐时,在1215号房见到了你说的那位先生。” “谢谢。” 唐默道谢上楼,先是按了1215的门铃。 但隔壁1216的门开了。 许尉穿着睡衣走出来,看到他,试探地问:“你、你是唐默?” 唐默听出来他是电话里的那个男人,走过去,伸出手道:“你好,我是唐默,甄理的保镖。” 两人握了手。 许尉觉得她手指修长,指腹粗糙,指骨很有力,是一双常年习武的手。再看她样貌,五官精致不失英气,眉目间涌动着一股冷冽高傲的气息,一身英姿飒爽,女中豪杰范儿。 很稀奇。 许尉作为付予淮的保镖兼助理,身边也见识过各色美人,从没见过这么有吸引力的保镖美人。而且,她还会做那么可爱的语音导航。他几乎一瞬间热情起来了,笑道:“你好,我就是刚刚跟你通话的许尉。我估摸着你该到了。所以,一直在等你。” 唐默收回手,英眉微蹙:“许先生,有话不妨直说。” 许尉笑的更亲切了,示好意味很浓厚:“首先,甄理跟我们先生在一起,是很安全的。你不用担心。” 唐默不接话,狭长的丹凤眼看着他,等候下文。 许尉继续说:“听甄理说,他那辆车的语音导航是你做的,真厉害,我也好喜欢,不知道你能不能也帮我做个?” 小公主语音导航? 许尉坐了甄理的车? 他们什么关系? 甄理什么时候有了这么个朋友? 还跟那什么付先生住在了一个房间? 唐默满腹疑问,但他什么都没问。他看着面前粗犷憨厚的男人,冷淡地说:“许先生,感谢你的喜欢,如果我有时间的话,会帮你做一个的。” 他说完,扭过头,继续去按门铃。 叮咛—— 许尉在叮咛声中又开了口:“唐默是吧?你可以喊我许尉,许诺的许,校尉的尉。” 唐默敷衍地点头,手上动作也加快了。 叮咛叮咛—— 一阵急躁的门铃声。 为什么里面的人不开门? 没听到?不想开?不能开? 唐默想的心火旺盛,眼眸都红了:“开门!甄理!开门!” 付予淮微微一笑:“机会只有一次啊。” 甄理果断开了口:“嘿,就是向你打听个事。听说影后接拍了你公司制作的大电影,什么电影,什么时候拍?在哪里拍?” 这问题还不止一个。 付予淮放下水杯,手肘支在餐桌上,食指点着下巴,很悠闲的姿势:“看来请我吃饭,还真是有求于我。你那天说的什么无事献殷勤……” 甄理挤出个尴尬又不失礼貌的笑:“淮哥,你记性可真好。” 付予淮摇头,笑得意味深长:“不,我唯独对你的话记性好。” “啊?为什么?” “你猜。” 甄理猜不出来。他想破脑袋也想不到自己会被一个男人惦记上。 “因为淮哥是好人。” 淮哥? 啧,这称呼有趣了。 忽然被发好人卡的付予淮:“……好吧,好人做好事,我就告诉你影后的事。” 甄理肉也不涮了,筷子一放,板正身体,洗耳恭听。 付予淮瞄了他一眼,缓缓道:“余姐的确接拍了我公司的一部大电影《民国遗恨》,两天后,该剧会在镇山举行开机仪式。此后,余姐会在镇山待3到5个月。” 简直透漏的不能再详细。 甄理投去个感激的眼神,桃花眼一弯,笑意荡漾:“淮哥真是大好人。来来,多吃肉。”他嚷嚷着,涮了几块肉放进他瓷碗里。 付予淮没动筷,看了下腕表时间,已经1点了。他2点有个会,要先走。 这边甄理看出来他想走,便很贴心地说:“淮哥有事就先忙吧,我这闲人可不敢耽误你的时间。” 付予淮点点头,瞥了眼他面前狼藉的一片,低声说:“吃点青菜好。” 甄理夹了个青菜往嘴里送,装模作样地点点头:“嗯,好吃,好吃。” 付予淮没再说其他,起身离去。 几乎是他一转身,甄理就把嘴里的青菜吐了出来,而等付予淮走没了影,他立刻招呼了服务员过来:“快,快,赶紧把这些草,不,这些菜撤下去吧。” 服务员是个年轻姑娘,诧异地说:“先生,这菜都没动呢。” “没事,钱我照付。” “不是,您这桌已经付过了。不吃就浪费了。” “我没付啊?” 服务员红着脸道:“是影帝先生啊。” 影帝先生还没来,就有人打来电话付了26号桌的钱,而且,还给了不菲的小费,可把经理给高兴坏了。可惜,影帝先生难得光临,也没人敢拍照。 不清楚内情的甄理这时想起了付予淮借口去洗手间,难道是那时候付的?得!还真随了他的姓,“付”,看来对付账有执念啊。 只是,他这白吃了两顿饭算啥?吃白饭的? 甄理莫名地有点不高兴了,哼,等他从镇山回来,一定请他吃顿大餐,把这人情还了。 嗯,没错,甄理要去镇山了。 从付予淮透露的信息来看,两天后,影后要去镇山参加开机仪式,也会在那里拍摄电影。多好的机会啊!他去探探班,还能近距离照顾影后。日久生情,情定一生什么的简直太赞了。 甄理回了庄园,兴冲冲地收拾东西,然后,第二天开着一辆白色兰博基尼出发了。 32.你会惊喜的。 此为防盗章, 感谢大佬订阅。笔芯。 唐默在给甄理打电话, 对方已经关机。他没办法,只能耐心跟主管沟通:“我家小少爷被你们的女员工拐去了。我建议你三分钟把人送回来, 不然我会报警。” 主管皱眉看向柔岚, 眼神里带着威压:“到底怎么回事?” 柔岚依然无辜脸:“雯姐,我没藏她说的什么小少爷。你要相信我啊。我就在这老老实实上班,看这小姐强行带着一个漂亮男孩上了楼, 没一会, 那男孩跑出去了,然后她追下来,硬说我藏了人。” “废话少说,我要查监控。” 宾馆前台处的监控在维修。 唐默只能看到甄理跑下楼的一幕。 什么也查不到。 唐默猛拍了下桌子,走出监控室, 回了房间。他把甄理的东西收拾了,塞回行李箱, 拉下了楼。当然, 他没走, 就坐在前台旁边的接待区。他坐在沙发上等人,还借来了一台笔记本设计程序、输入代码企图查找甄理的手机位置。他要跟甄理耗下去。 甄理没敢开机, 唐默是个玩电脑的高手。一开机, 绝对会被定位。他决不能被找到。他这些年被唐默欺压惯了, 现在甩开她已经不仅仅是为了留下来跟影后见面那么简单了, 而是对唐默的挑战。他就是要跟唐默对着干。他要让她知道, 他已经长大了, 很聪明,有能力做他想做的事。 可甄理不开机,没钱了。他现在被柔岚安排在一个客房,还一连两天不能出门。因为透过柔岚的话语,他知道唐默在楼下等着他,还雇来了几个男人轮流把守。 很烦。 一想到自己是唐默守株等待的兔子,他就烦的想骂人。 艹!吃饱了撑着了,就跟他耗下去了是吧? 甄理在客房里烦的转来转去。 除了他烦,付予淮也很烦。他从那通电话结束后,就联系不到甄理了。他给他打电话,显示关机。剧组聚餐一结束就回了宾馆找人,结果甄理的行李箱不见了。他想起坐在接待区的唐默,过去打听消息,结果对方神色淡然:“一切都很好。付先生。” 付予淮蹙眉问:“那甄理人呢?” 唐默不想他搀和这件事,冷淡地说:“耍脾气。不肯跟我回家。现在跑出去了,我在等他回来。付先生,多谢你的担心。不过,很多余。” 的确,很多余。 他跟甄理连朋友都还算不上。 艹! 付予淮板着脸,拿着手机又去打电话,依然是没人接。他心生怪异,可看着唐默的淡定,又稍稍放下心来。应该不会出什么乱子。而剧组开机,第一部影片,他很重视,也很忙,只能让许尉留心唐默的动静。 唐默在两天后离开镇山,回了长临市。 付予淮听到消息,以为唐默把甄理带回去了,也跟着开车赶回去。 而对于这一切,甄理丝毫不知情。他一直呆在那间客房,柔岚把他照顾的很好,细心给他收拾房间,有闲时间就陪他说话谈心,知道他喜欢喝酒吃肉,还给他端来了红酒和烤鸭。 她真是个体贴善良的好姑娘。 如果不是心中有了影后,他会喜欢上这么个美丽温柔又善解人意的女孩。 可惜,女孩想用他赚钱。 于念念挡在客房前,撩了一把长长的黑色卷发,白嫩的手指擦过托盘上的红酒,红唇一咧,声音满是诱惑:“两百万。你考虑好了吗?只是下点东西的小忙而已。” 柔岚往后退了一步,端着托盘的手一直在晃。面前的女人在甄理入住的第二天也住了进来,扬言是他的未婚妻,还拿出了跟他以及家人一起吃饭、聊天的生活照片。但她知道,事情真相没那么简单。可不简单也与她无关。200万。那是一笔她不敢想象的巨款。 柔岚很缺钱。她为了挣钱,高中没毕业就来这家宾馆上班。她现在23岁了,在这家宾馆工作了5年,依然是个拿着3000元工资的前台小姐。卑微又可怜。 唯一让她欣慰的是,她养大了一个弟弟。她弟弟柔湛,个子高,颜值好,不久前,镇山拍摄的《民国遗恨》在选角,他成功入选了男三。 可演艺圈太烧钱。她需要给弟弟更好的物质条件。所以,在知道甄理的真实身份后,她的接近,并不纯粹。而今,不纯粹的用心接近换来了一个巨大诱惑。 柔岚吞咽了下口水,黑亮的眼睛盯着面前的人:“你想我做什么?” 鱼儿已经上钩。 于念念笑得妩媚多情:“嗯,我也不瞒你,我跟甄理感情不好。但我必须嫁给他,必须给他生孩子。所以,你懂的,需要酒里下点东西,添点儿情趣。” 春-药? 柔岚看着面前的女人丢了两粒丸药放进红酒瓶里。 于念念没有多说其他,挥挥手道:“端进去吧。等事成了,少不得你的好处。” 无法拒绝的好处。 柔岚看着女人袅袅娜娜地离去,长呼了一口气,上前一步敲门。 很快,门打开,露出一张笑靥如花的容颜。 甄理一头银发乱成鸡窝依然难掩漂亮,桃花眼一笑时,更是深情脉脉,惹人沉沦。 “柔岚姐姐,你来了。” “嗯。给你送晚饭,你喜欢的红酒配烤鸭。” “太棒了。感谢你。” 甄理接过托盘,放到茶几上。他已经很饿了,迫不及待扯着鸭腿开啃了,边吃边问:“我那女保镖还没走?” 柔岚跪坐在茶几旁,给他倒红酒。她的姿态温顺乖巧,一举一动,像是某种会所里伺候人的小姐儿。 甄理余光扫到了,皱起眉,抽了几张纸巾擦擦手,然后把人拽起来,语气大大咧咧的:“姐,有位置不坐,你窝那儿做什么?” 柔岚心一跳,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在心间涌动。身边的男孩儿漂亮可爱,单纯天真,自己真能那样算计他吗?让他跟别的女人发生关系,她又甘心吗?可不甘心又能怎样?她真的太缺钱了。她不想过这种平庸卑微的生活,有了那200万,她和弟弟的生活都将迎来新的转机。而他是男人,跟一个女人在一起,还是他的未婚妻,也不算是吃亏了吧? 她心里滚油一般煎熬着,甄理不知内情,犹自美滋滋吃着烤鸭。 “姐,你这烤鸭真是自己做的吗?手艺也太好了。等我回家了,给你投资,你干脆开店卖烤鸭算了。”他说到这里,嚼着鸭肉的动作慢下来,抬头看她:“哦,对了,姐,我那楼下女保镖走了没?” 他眼里是水光明亮的天真和直率。 柔岚不敢与他对视,忙垂下眼眸,握紧了红酒瓶。 内心的煎熬又一次撕扯着她的神经。 柔岚竭力伪装出平静的声音回:“嗯。还没走。那些人都还在。” 已经过去三天了。 唐默就这么闲?不是已经升任甄氏集团的副总裁了?公司就没人找他?爷爷也放任不管? 艹,真死忠死忠了。 甄理心里呕得要死,就把鸭腿当唐默给啃了,手上撕扯着鸭肉,大口嚼,大口喝酒。嗯。他咬下一大口鸭肉,伸手去拿红酒。 柔岚被他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手一颤,就把装了红酒的高脚杯给碰了下去。 “砰”的一声,高脚杯落在白色地板上,开出一大朵红色的花。 柔岚又惊又慌,忙手忙脚乱地起身去收拾:“啊!对不起,我立刻来收拾。” 甄理忙摆手安抚:“没事的,姐。” 可柔岚已经跑出去找拖把了。 茶几上没有多余高脚杯,甄理看着那瓶红酒,咂咂嘴,伸出了手—— 张阿姨只当她是害羞,拉住她的手,继续说:“哎,小柔啊,阿姨给你介绍个博士生怎么样?小伙子长得可好看了,1米8的大高个,家里条件也不错……” 柔岚拽开她的手,摇头道:“真不用了,阿姨,谢您费心了。” 可阿姨手劲儿太大,牢牢抓住她,还在竭力推销:“真的,就是我邻居家的孩子,我看着长大的,为人脾气好,懂事又孝顺,还很有上进心……” 条件这么好,还会单身? 柔岚也不想戳破她的谎言,只好声哀求着:“阿姨,我有事,您先松开我好吗?” “那你们找个时间见一面咋样?” “等有时间了。” “那好说,择日不如撞日,今晚吧。现在都六点多了,你没晚班吧?要不今晚见一面?” 柔岚实在没办法,只得敷衍道:“好,您说了算,先放开我,好吗?阿姨,我真有急事。”她想起那下了药的红酒了。她现在不想让甄理喝了。 张阿姨看她急得眼泪快流出来,想她或许真是有急事,也就放开她了,嘴里不忘嘱咐:“那你可要记清了啊。” 柔岚来不及回话,拿着拖把急匆匆跑进了电梯。 到达甄理暂住的房间,门已经关上了。 柔岚想起自己出门时并没有关门,难道是甄理关上的?可甄理知道她还会过来,没必要关门的。她觉得有点奇怪,慢慢靠近了,脸贴到了门上,隐约听到里面传来说话声。她想起那个许她巨款的女人,难道是她进去了? 柔岚又陷入了纠结的痛苦中。她想刷房卡进去,可是,200万压在脚上,迈不出去。她将脸贴在门上,留心着里面的动静,却突然听到了男人压低的声音。 33.阿理,别跟我置气。 此为防盗章, 感谢大佬订阅。笔芯。 女人很美, 五官精致,肌肤如雪, 胸前风光也是壮阔, 就是说话嗲声嗲气:“小少爷,嘻嘻,您是在害羞嘛?来嘛——” 最后一声嗲的那个缠缠绵绵, 柔得甄理胳膊都起鸡皮疙瘩了。 艹!哪来的疯女人, 瞧这豪放劲儿! 甄理担心害怕清白不保,忙拢紧了身上的被子。他有裸睡的习惯,现在身上光光的,不知被女人看去了多少。这下赔大发了!他越想越生气,漂亮的桃花眼一瞪, 三分恼意,七分魅惑, 勾得女人面红心跳, 光着身子就下来了。 “小少爷, 长夜漫漫,何不云雨巫山, 纵情一番?” 瞧这话说的真有文采, 甄理语文从来不及格, 这一听, 都忍不住鼓掌欢呼了。可惜, 时机不对。这女人跟个妖精似的, 撩了下自己的卷发,光着身子袅袅娜娜地走过来,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在走红毯。 甄理的内心是敬佩的,敬佩之余,有点崩溃。这么个豪放女人,他吃不消啊! “等等,不要过来——”甄理抱着薄被往后退,一边退,一边扯着灰色的薄被,希望把自己更完美地包裹起来。可注定不能如愿了。那薄被只裹到大腿,露出莹白如玉的一截小腿,灯光下,白的泛光。 女人真没见过这么白的男人,有点妒忌,又有点迷恋。她叫于念念,刚出道的艺人,在一个不怎么出名的网剧扮演女三。也不知道甄家人从哪里知道了她,然后就派了个相貌不输给她的女保镖过来了。 “于小姐,你好,今晚请到甄氏庄园来。” 那漂亮女保镖一双丹凤眼扫过她高高的胸脯,很满意地点了头。 这是甄家有人要潜她的意思。 甄家一家三代,甄老爷,甄少爷,以及甄小少爷,都是她可望而不可即的美男。对,美男。甄家男人的美貌在长临市算是件稀罕事儿。甄老爷就不提了,毕竟七十岁的人了,没什么谈的意义。先说那甄少爷甄瑄,四十岁的人了,还跟一朵花似的,似乎没有被岁月影响的痕迹。前两年有娱记拍到他的全貌,面如冠玉,文质彬彬,身姿笔挺,长腿一伸,不知多少女人跪在他西装裤下。至于甄小公子更是貌美如花,男女通杀,只可惜娇公主一般养在深闺人不识。 于念念坐车过来甄氏庄园的路上一直在想潜她的人。甄老爷老当益壮的可能性不大,甄少爷早年丧妻,多年未娶,想来是寂寞久矣。她觉得是甄少爷的几率很大,熟男加美男,想一想心里热燥的不行。可哪里料到,想潜她的竟然是——甄小公子。 当然,甄小公子也很不错。 瞧这肤白貌美大长腿,瞧这桃花面、桃花眼,除了胸前没点肉,哪里输了一个女人? 甄小少爷真是漂亮的惊艳,惊艳的让人稀罕。 于念念几乎是一见钟情了,当即扑上去,决定把小少爷给吃了。不用想,这肯定是甄家老爷想她来教甄小少爷床上那些事儿的。她一定会完美完成任务的。 “嘻嘻,小少爷,男人啊,都要有这一天。你放心,别害羞,我肯定会让您舒服的。”于念念咬着自己细长白嫩的手指,狭长的眼眸染着红色的眼影,眼尾处还点了个桃花印,真是美得夺人心魄。 可再美的女人也没用,大晚上的爬床,甄理估计要有一阵子做噩梦了。他又惊又恼,见她做着放肆又勾人的动作,板起脸,指着房门低喝:“出去!立刻出去!” 好眠被扰,还被吓了一遭,甄理小少爷脾气彻底爆发了。 于念念看他生气,也有点心虚,没走,但也不敢靠近了。她垂下眼眸,用她为数不多的演技挤出两滴眼泪,还像模像样地擦着,娇声颤颤:“小、小少爷别生气,念念若是做的不好,您尽管打骂,可别气着自己。” 甄理最怕女人这套,一会儿妖艳,一会儿可怜,无缝切换,分分钟看得他心生厌恶。他蹙眉,也不管她,大步出去,蹭蹭跑下楼,猛敲甄老爷的卧房门,边敲边扯着嗓子叫:“老不羞!大半夜的不睡觉,哪有天天往孙子床上送女人的?太过分了!吓都吓萎了,知不知道?” 他拍门声很大,叫喊声更大,吵得庄园里的女仆们全都出来看热闹了。嘿嘿,不知道哪个妖艳贱货又不知天高地厚地爬上了小少爷的床。哼,当他们小少爷的床那么好爬吗?真那么好爬的话,庄园里那么多女仆早把少爷吃了,哪还轮得到她? 女仆们各有心思,三三两两站在一堆。她们拢紧了身上的毛毯,上露一排排白嫩圆滑的香肩,下露出一排白嫩细长的美腿,那场面岂是一个香艳形容的尽? 可怜没人在意。 甄氏庄园里除去三位主子,都是女人,光着身体走,也不觉得有什么。而且,谁都有些小野心,真被主子们瞧上了,那可就飞上枝头变凤凰了。 瞧,这没变成凤凰的女人一脸懊恼惋惜的表情多熟悉啊! 女仆们没兴趣看那爬床失败的女人,简单扫了一眼,便一致看向自家小少爷。 小少爷裹着灰色的薄被,露着两条修长莹白的腿。估计是出来的急,脚上连鞋都没穿。白嫩嫩的小脚丫踩在光滑的地板上,别提多可爱了。初春的天气还有些冷,他瑟缩着身体,脖子缩在被子里,精致的脸艳丽如霞,桃花眼上翘,含着怒气瞪她们:“不许看,不许看,快,都闭上眼。” 哎呀呀,小少爷害羞了。 哎呀呀,她们小少爷真真是可爱。 女仆们眼睛睁得更大了。 她们在庄园里待久了,看惯了小少爷的盛世美颜,本以为可以免疫,结果呢,小少爷没穿衣服,这福利太大了,看得她们纷纷眼冒桃花、满面娇羞。 一个大男人被围观了! 这情景太尴尬了。 甄理又羞又愤,漂亮的脸红艳艳,桃花眼湿漉漉的,透着一股单纯和妖气,这样矛盾的美感更致命。 女仆们一阵咽口水:她们小少爷怎么这么好看呢?真想搂怀里亲一亲,揉一揉,哎呀。想想都口干舌燥了呢。 太孟浪了! 甄理对这样孟浪的女人吃不消,也不敲门了,走过去赶人:“别看了!天气这么冷,都赶紧回屋睡觉去!” 女仆们哪里那么听话? 她们个顶个的聪明,都知道小少爷脾气好,心肠软,不仅不听话,反而趁机揩油。 这个摸一把脸,惊叹道:“小少爷,你怎么护肤的呀?皮肤怎么这样好?哎呀,真是光滑如缎啊!” 那个摸一把腿,捂着嘴笑:“什么啊,我们小少爷天生丽质难自弃。” 还有一个干脆坐在地上抱大腿,袭脚了:“这个当然,不过,小少爷,我好想跟你染脚指甲呀。很可爱的,要不要?” 不要! 女人好可怕! 甄理气得裹着薄被想往楼上走,结果太激动,一不小心踩空了。眼看着要跟台阶来个亲密接触,楼上整理衣裙的于念念长腿一迈抱过来。 吧唧一声,两人嘴唇碰上了。 小少爷嘴唇柔软饱满,唇色红润泛着光泽,这一碰,好软好软,触感真是太棒了。 于念念的花痴劲儿还没过去,甄理那边跳脚了:“妈蛋!我的初吻没了。老不羞,我的初吻没了。” 这声音嘶吼的有些凄惨了。 甄老爷终于从卧房里走出来,七十岁的年纪,头发花白,但气色是很好的。许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半夜起来,也是精神矍铄,红光满面。 “阿理,你初吻没了?” 绝对是兴奋的语气。 也是,甄老爷从18岁就励志为小孙儿破处,2年过去了,终于把初吻给破了。万里长征走一小半了,真是可喜可贺。 甄理很不高兴,好看眉头倒立,怒视他:“爷爷,您能不能别这么玩我了?我才20,我还是个孩子。” 他说对了。 甄老爷也是当孩子待他的,看到他没穿鞋,当即把自己的棉拖脱了给他,和蔼地笑:“夜里凉,别冻着了,快,把鞋穿上了。” 甄理不穿,皱着小脸继续往楼上卧房走。他生气了,后果很严重的。 于念念站在一边,余光四处打转,不知道该不该跟着小少爷走。她是来陪-睡的,可似乎不被小少爷喜欢呢。她想着,抬起头,眨着一双妩媚的眼眸,忐忑又紧张地轻声唤:“老爷,我、我是于念念。” 甄老爷自然知道她是于念念,跟那个什么影后余曼曼长得很像。他家小孙儿就是影后的脑残粉,所以,他才把她找过来,想着给他家小孙儿破处。可惜了,功败垂成。不过,破了他小孙儿的初吻,已然难得,所以值得重视、培养。 甄老爷如是想着,赶忙招呼女仆过来,吩咐道:“赶紧给于小姐准备房间。” “是。” “谢谢老爷。” 于念念跟着女仆们走了。 甄老爷收回目光,迈步上楼了。他住在楼下,小孙儿住在楼上。他来到二楼向阳的卧房,敲了敲门,里面没人应。这是不给开门了。没办法,甄老爷招呼女仆过来开门。 咯吱一声,卧房门被打开。 甄理窝在被窝里,缩成一小团,只露出一双漂亮的桃花眼。等看到外面走进来的爷爷,想发脾气,可看到他一把年纪,又忍下来,只无奈地叹息:“爷爷,你能不能给我点空间。我需要隐私的。” 34.记得你的承诺 此为防盗章, 感谢大佬订阅。笔芯。  好身材啊! 瞧瞧这宽肩窄腰大长腿,衬衫下摆从西装裤里拽出来,隐隐可见性感的腹肌。 甄理一个没忍住,伸手摸了一把, 触手滑腻微凉,感觉不能再棒。 “哥们,身材不错啊。” 他目光流连在他胸膛上, 也想要锻炼出这样的好身材,可惜, 吃不得苦。健身房跑两圈,喘成狗,就再没去过了。 付予淮看他羡慕的小眼神, 心里美滋滋的。他弯起唇角,笑道:“喜欢可以多摸几把,我不收你费。” 甄理:“……” 他这是故意显摆吧? 甄理不欣赏了,嘴一撇,跑去研究红酒去了。 付予淮也没管他,背过他,一边脱了西装裤, 一边提醒:“不要空腹喝酒,打个电话让楼下送份套餐上来。” 甄理当没听见,拎着红酒箱, 坐到沙发上。他打开红酒箱, 拿了开瓶器, 两眼放光地开红酒。 付予淮没等来回复,抬眸望过去,就见他盘腿坐在沙发上,正专心致志地开红酒。他蹙眉,走过去,看着他也不说话。 甄理被盯得不耐烦了,头一抬,就对上了男人黑色的底裤以及宏伟的某处。他惊得往后一撤:“你、你露阴癖?” 他惊得声音都发抖了。 “我要去洗澡。”付予淮相当淡定,“同是男人,我这也不是露阴癖。” 露阴癖多针对异性。 甄理也知道这点,一时没话可说。他抓抓头发,脸有点烧,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他低下头,视线里是一双修长强劲的大腿,肤色白皙光滑,肌肉匀称,线条流畅,有种难以言喻的力量美。 艹!一个大男人连腿都这么好看,还要不要别人活了? 甄理心里MMP,然后抬起头,对上他光裸的性感胸膛,又是一阵羡慕妒忌恨。艹!这人是生来打击别人自信心的吗? “那个有事吗?”他心中风起云涌,面上风平浪静。 付予淮比他还平静,淡定吩咐:“打个电话让楼下送套餐上来。” 敢情他站在这里半天,就是为了这个事? 甄理怕他再站下去,自己要妒忌而死,忙掏了手机。结果,屏幕上4个未接来电,12条未读信息。全是唐默的。他扫了眼,没点开,而是打了客房服务电话,点了套餐。 “你好,1215号房,两份套餐。” 付予淮勾着唇角,满意地转了身。 甄理目送他进了浴室,回味了下他的高大健美的背脊以及劲瘦的腰线,心中暗叹:啧!真是被上天眷顾的男人啊! 哗哗啦啦—— 浴室水流打断了甄理的感叹。他看着磨砂玻璃隐隐显出男人的身材,心里热热的,身体热热的。他打开红酒,给自己倒了一杯,埋头喝了干净。酒水凉丝丝,醇香中带着甜意,顺着喉管流下去,一个字:爽! 叮铃—— 门铃响起。 客房服务小姐也就是前台小姐端来了套餐。 4分隔的餐盒上,一荤一素一汤一米饭,营养搭配相当均衡。 甄理看得没丁点食欲,接过来,放到茶几上。 “谢谢。” “先、先生还有什么需要吗?” 前台小姐满面含春,欲语含羞。 甄理挥挥手:“没了,谢谢。” 赶人意味十足。 前台小姐恋恋不舍,含羞的眼眸一转,红着脸道:“如果套餐不是很喜欢,我可以帮你单独做。我厨艺还不错的,西餐也会做一些。” 甄理有点动心:“那……烤鸭能来份吗?” “可以的,可以的。”前台小姐高兴得直点头,“除了烤鸭,还有其他想吃的吗?” 她眼眸亮晶晶,声音很温柔,人还有些害羞,倒也有些美妙风情。 甄理喜欢温柔的女人,所以,态度有些软化了。他双手环胸,真去想了:“嗯,等等,让我想——” 话没说完,浴室的门一开,付予淮穿着一件黑色棉质浴袍大步走出来。 “出去!”他一个凌厉目光扫过去,“没什么需要,不要过来打扰。” “对不起。”前台小姐吓了一跳,忙躬了身道歉,关门退出去。 甄理也愣在了一边,半晌,才懵逼开口:“你怎么突然那么凶?” 付予淮冷着脸道:“浴室水不热。” “……” 所以他心情不好?迁怒别人? 在他的猜测中,一句话砸进耳朵里。 “我也没穿内裤。” 当然是没得穿。 他们都没拿行李箱。 两人心知肚明。 甄理听着他低沉又无奈的声音,下意识往下扫去。付予淮系着黑色浴袍,胯间的宏伟在晃。他莫名地觉得有趣,嘴一咧大笑:“哈,哥们,你这是光天化日的遛鸟啊?” 也不怪甄理笑,在他眼里,付予淮优雅矜贵,一丝不苟,甚少犯错。像这样没带内裤去洗澡,出来还没内裤换,也算是稀罕的趣事了。 哈哈,他可以笑一年。 付予淮不想笑,冷着脸走到沙发旁。他弯下腰,拿起西服外套,从里面摸出手机。他给许尉打电话,也巧,许尉已经到了地下停车场。 “行李箱在车里。” “我这就上来拿车钥匙。” “嗯。” “您定了房?” “1215。” “好。” 许尉很快到来,估计一路小跑,进来时气喘吁吁。 甄理把车钥匙给他时,扶着他的肩膀笑:“哎,你老板洗澡忘记带内裤,正遛鸟呢。” 许尉艰难憋住笑,转身往外跑。他怕笑出声来,工作不保。 “等等——”甄理拉住他,“哥们,记得帮我把后备箱的行李箱拿出来。哈哈,我可不能犯同样错误。” 几句话,许尉破了功,大笑着跑出去:“哈哈——” 付予淮听到他们肆无忌惮的笑,脸色十分糟糕。他洗澡秀身材是个计划,可脑袋一抽,错算了一步。这就尴尬了。他的形象啊—— 一失足成千古恨。 付予淮很不高兴,尤其是甄理趴在沙发上笑得像个两百斤的胖子。他走近了些,头发湿漉漉滴着水,有几滴顺着胸膛滑进了黑色的浴袍里。 有点诱惑力。 甄理咽了下口水,仰起漂亮的脸,努力憋着笑:“哥们,真空是什么感觉?” 爽到自由飞翔! 付予淮冷着脸,手里毛巾一甩,扔到他脸上:“帮我擦个头发。” 甄理拿开毛巾,看他像大爷一样坐到身旁。其实,付予淮没了那优雅矜贵的姿态反倒让他生了亲近的心思。 “哈,看在你多次帮我的份上,小爷就伺候你一下吧。” 他盘腿坐过去些,手上拿着毛巾给他擦头发。 男人头发很黑很硬,如他高大健壮的身体隐隐传达着一种强势气息以及一种安全感。 甄理并不讨厌。 付予淮头枕在他膝盖上,睁开眼是美人的唇,唇红齿白,诱人采撷。他舔了下唇,轻声笑:“乖,喊淮哥。” 甄理:“……” 他这是被当孩子了? 他不高兴,随便用毛巾揉揉他的头发,就把毛巾扔到了一边。 “哎,付予淮,我已经成年了,不许把我当小孩子。” “嗯。” 声音慵懒而性感。 甄理心一颤,异样的情感在心底流窜。他低头看着头枕在他小腿上的男人,容颜俊美,神情温柔,忽然生出一种妒忌感:也不知会是哪个女人会把这个男人占为己有?真特么走运了。 付予淮不知道他的想法,安心享受着他的擦头服务。小少爷手指细长柔软,擦头发的力道轻柔舒缓,力道刚刚好。忽而,这力道没了,他睁开眼:“怎么不继续了?” 甄理不说话,转身去端红酒,递给他一杯。 付予淮接过来,轻抿了一口:“怎么了?” 甄理喝着红酒,咂咂嘴:“没怎么,这酒味道不错。” 入口有浓郁奇妙的果香和悠长的余味。好酒。 付予淮点头笑:“这是法国德拉酒庄生产的,每年只生产2000瓶,可遇不可求。” 法国德拉酒庄是全世界闻名的十大顶级酒庄之一,有300年的历史了。 牛掰! 甄理又给自己倒了一杯,咕哝两口喝完,爽朗一笑:“既然可遇不可求,那我可要一次求个够了。” 付予淮温柔一笑:“随你尽兴。如果你不怕喝醉。” 甄理不怕喝醉。这不是在家里,又没什么女人,不会有人半夜爬他的床,他可以放心地大醉一场。而且,他也想体验下喝醉的感觉。 是传说中的飘飘欲仙吗? 甄理在期待好奇中,又开了一瓶。不再是德拉酒庄出产,而是更高一级的葛菲酒庄。传说中路易国王享用的“御酒”。付予淮果然能耐。全特么是红酒中的珍品。 甄理分分钟化身酒鬼,拆开来,给自己倒满了。这瓶红酒色泽深沉,入口时有薄荷的清凉,水果的清甜,口感如丝般顺滑,回味悠长。好喝,真好喝。淡淡的酒色爬上艳丽的脸蛋,桃花眼水色弥漫。他微微眯眼笑,像是一只偷喝了酒,似醉非醉的小猫。 他酒力不好。非常不好。还敢混着喝。 又一杯红酒灌进嘴里。 付予淮拦下他,瞅了眼茶几上的饭菜:“先吃点东西垫垫胃。” 甄理摇头,语气很嫌弃:“不想吃。那什么东西,看着就难吃,我不吃。” “乖,吃点饭菜,压压酒。你快醉了。” “我没醉。” “听话。别闹。” “听什么话?你谁啊?” 甄理推开他,摇摇晃晃下了沙发,手里还拎着一瓶红酒。他怕付予淮抢了去,咕哝咕咚喝得又急又狠,呛得脸通红。 “咳咳——” 些许酒液咳出来,顺着红唇流进脖颈里,在白皙精致的锁骨处留下点点妖艳的红渍。那一瞬,仿若白底俊面的山水画染上浓墨重彩,他美得妖气逼人。 35.分手应该体面 此为防盗章, 感谢大佬订阅。笔芯。 他们准备去镇山。 正在镇山快活的甄理遇到了一个难题。 沈公馆内 他在给影后送关怀、送爱心午餐时,被导演钟德看上了。别想歪,不是那种潜规则,而是看上他的美貌, 非要他来演《民国遗恨》中的花瓶男三。 花瓶男三沈长璃是沈公馆的三少爷,纨绔子弟真花瓶,按着钟德的话来说, 那就是:“哎呀,这角色哪里需要什么演技?就是秀秀颜值, 满足一群女观众的舔屏需要。” 甄理的内心是拒绝的,在看到男三扮演者得知角色不保,露出可怜兮兮的样子时, 还对导演喜新厌旧的态度表示不满。他自来熟地揽过男三,婉拒道:“钟导,我看这小伙子就不错,这角色就是为他量身定做。” 男三年纪不大,十八九岁的样子,唇红齿白,相貌俊秀, 见人就笑,还露出两个小虎牙,看着就很机灵讨喜。甄理对他第一印象就不错, 也无意娱乐圈, 所以, 就更不肯抢走别人的饭碗了。 奈何钟德对他情有独钟,再三游说:“当然,柔湛他也是一棵好苗子,我会另外为他安排角色。至于沈长璃,你来扮演。如何?” 甄理依然是摇头,兴致缺缺:“承蒙钟导你的赏识,但我真不适合演戏。” 中场休息的余曼曼这个时候走过来,听到他们的谈话,莞尔一笑:“钟导,你别劝他了。他是长临甄家的小公子,可不是随随便便会出来演戏的。” 甄家? 长临电器大佬甄信的小孙子? 得!还是个千娇万宠的小公子啊。 钟德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拍拍他的肩膀,笑而不语。 甄理看得一头雾水,撇撇嘴,倒也没说什么。他拎着辛苦熬来的红枣粥上前:“余姐,我给你煮了红枣粥,听说这个补血养颜。” 余曼曼瞥了一眼,没有接,微微一笑,端庄大方:“甄理,你这心意我是领了。不过,你也过来几天了吧?可不要为了感情,荒废了学业。” 她是被现实打磨出来的人,人生追求和婚姻伴侣都是明确而理智的。甄理的执着追求固然是一种新鲜奇遇,但他们分属于两个世界,根本谈不来。而且,甄理对她,恋母成分更大。 被猜想有恋母情节的甄理挠挠头,乖巧一笑:“好,余姐,我会听你话,好好学习的。” 这还真成了听话的儿子了? 余曼曼无奈地摇摇头:“甄理,学习是你自己的事。我无意去改变你的人生选择和追求。好了,你该回去了。你还年轻,终会找到更喜欢的女——” 她话没说完,甄理就打断了:“不会的。我更喜欢你啊。真的。余姐,我最喜欢你了。就想跟在你身边,陪着你、照顾你。” 漂亮少年的爱意直白而热烈,任何一个女孩听了,都会有片刻的心动。 但余曼曼已经不算是女孩了。她人近中年,看着这张俊美耀眼的脸,越发地感觉到自己的衰败,甚至生出一种苍老的急迫感。这种感觉很不好,所以,她对他的告白是排斥的。 “喜欢,嗯,不是爱,这很好,所以,适可而止吧。” 余曼曼说完这句,就转身而去。 甄理不死心,追上去,拉住她的手臂,一张脸苦巴巴:“余姐,你很讨厌我吗?” 余曼曼不答,目光落在他手臂上,声音冷了些:“甄理,这是剧组,你这样会影响拍摄的。” “余姐,对不起。” 甄理颓丧地松开手,桃花眼有些红,像是受了委屈的孩子。 余曼曼狠下心不去看他。 甄理失魂落魄地转身,往外走时,遇到了花瓶男三。 扮演花瓶男三的演员叫柔湛,“感动”于甄理保住他的角色,唤住他:“哎,甄理是吧?” 甄理驻足看过去:“有事?” 柔湛走过来,眨了眨黑亮的大眼睛,小虎牙闪着光,悄声道:“我知道你喜欢影后。我有方法帮你追她。”他说这话时看了看周围,有剧组人员在旁边收拾东西,便把他拉远了些。 甄理对这话题有兴趣,便跟他出去。 两人沿着青石板路,走到沈公馆后-庭院的绿树荫里。那儿杨柳嫩枝抽新牙,微风过来,一阵清凉。 甄理心情好起来,笑着问:“你有什么好方法吗?” 柔湛点头,条缕清晰地分析:“其实吧,现在挺流行姐弟恋的,但是你太不成熟了,光想着告白、送午餐什么的,这太low了。影后不是十七八岁小姑娘,更看重男人的事业和人品。你不成熟,还是学生,又不了解影后的拍戏生活,可以说短板太多了。” 分析得好有道理的样子。 甄理一脸求知状:“然后呢?有什么好建议吗?” 柔湛点点头,笑容灿烂,小虎牙亮出来,可爱又俏皮:“我觉得你可以在剧组里出演个角色,我跟你说啊,戏如人生,你会成长很多的。关键是你还可以借这个机会,跟影后多多相处,表现下自己的努力上进和特长,好处多多啊。” 说的很有道理的样子。 他的确该出演个角色,借这个机会跟余姐好好相处,然后让她看看他的决心和痴心。 甄理沉思着点头,又拍拍他的肩膀,一锤定音:“好,就按你的主意来。” 他说完,欢快地跑回拍摄现场,准备找钟导商量这个事。 柔湛看他一溜风跑没影了,赶忙跟上去,一边跑,一边心里默念:“钟导啊,我忽悠他来拍戏了。你可要给我加戏啊。” 钟导见甄理朝自己跑来,就知道柔湛那孩子把甄理给说动了。他很开心,想到甄理在微博上的热火程度就更开心了。可造之材啊!那张脸一上荧屏,秒杀娱乐圈那些所谓盛世美颜的明星啊。所以,无论如何都得哄进剧组里。 “这个走位不太对,往右边来下。表情,注意表情,严肃点,愤怒点……那边,小章,来补个妆……”他开心是开心,但面上丝毫不显露,故意在演员们乱指点,做出很忙碌的样子。 甄理等得心焦,不住地给他使眼色。 钟导当看不见,心里乐得不行。等他拍完了这一场,才慢悠悠地走过去,笑得颇有深意:“小公子,你还没走呐?” 甄理脸有点红,刚刚人家给他角色,他推拒,现在又去要角色,他这打脸打得太快了。 “嘿,钟导啊,我忽然很想体验下演戏的感觉。”他想到影后温婉秀美的容颜,立时来了力量,继续说:“是这样的,我想出演个角色,也不是很重要的,我没什么演技,就那种群演就行。” 敢情他费半天功夫,还许了柔湛那小子另一部戏的男配,就换来了一个群演? 这孩子到底知不知道自己的巨大潜力啊? 就没点野心吗?一个群演就打发了?也太没追求了。 钟德简直要为他操碎了心。他有意给他一个不错的角色,又怕他看出他的计谋,只得有苦肚子咽,暗测测地想:罢了,先给他个群演,让他好好体验下群演的“趣味”吧。 条件这么好,还会单身? 柔岚也不想戳破她的谎言,只好声哀求着:“阿姨,我有事,您先松开我好吗?” “那你们找个时间见一面咋样?” “等有时间了。” “那好说,择日不如撞日,今晚吧。现在都六点多了,你没晚班吧?要不今晚见一面?” 柔岚实在没办法,只得敷衍道:“好,您说了算,先放开我,好吗?阿姨,我真有急事。”她想起那下了药的红酒了。她现在不想让甄理喝了。 张阿姨看她急得眼泪快流出来,想她或许真是有急事,也就放开她了,嘴里不忘嘱咐:“那你可要记清了啊。” 柔岚来不及回话,拿着拖把急匆匆跑进了电梯。 到达甄理暂住的房间,门已经关上了。 柔岚想起自己出门时并没有关门,难道是甄理关上的?可甄理知道她还会过来,没必要关门的。她觉得有点奇怪,慢慢靠近了,脸贴到了门上,隐约听到里面传来说话声。她想起那个许她巨款的女人,难道是她进去了? 柔岚又陷入了纠结的痛苦中。她想刷房卡进去,可是,200万压在脚上,迈不出去。她将脸贴在门上,留心着里面的动静,却突然听到了男人压低的声音。 “别催我。” 怎么会有男人声? 柔岚吓得白了脸,以为有男人对甄理不轨,忙刷卡进去。 房间里开了灯,明亮得刺眼。 大床边,于念念和一个陌生男人齐齐看过来。 于念念眼底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镇定下来,温声道:“别怕。柔岚。我们谈好的。” 陌生男人不高,很瘦,穿着老旧的中山装,一脸胡茬,不修边幅,看着一副落魄寒酸大叔样。他看柔岚一眼,又收回了视线,把目光放在床上的人身上。 真漂亮的人! 在他遇到的男人里,这是第二漂亮的人。至于第一漂亮的人……他叫什么名字,他已经忘记了。他漂亮到是什么样子,他也已经忘记了。在他遥远的记忆里,只知道那个少年像枝头最娇艳的花,执起画笔绘画时,又像遗落人间的美好天使。 也许那个人就是天使吧。 所以,他与他相爱了一年,就失去了他。 “叔叔,动手啊。”于斯彦被侄女于念念急切的声音唤醒,涣散的目光渐渐聚焦,望着床上昏睡的漂亮男孩。 36.你识趣点(加更) 此为防盗章, 感谢大佬订阅。笔芯。  五分钟后,一辆超豪华越野车驶入眼帘。高大炫酷的车身威猛阳刚, 霸气十足。正是甄理垂涎的那款。 他站在马路边挥手, 豪车驶过来, 渐渐停下了。 付予淮降下车窗,眉目温润:“怎么了?” 甄理哭丧着小脸回:“好长时间没开,出发时,忘记加油了。”他那时太兴奋了,早餐都没好好吃,更别说检查油表了。 付予淮点头:“拨打送油服务了吗?” “嗯, 拨打了。” “要等多久?” “半小时。” 付予淮看向驾驶位上的许尉:“你去开他的车。” 许尉懂他的意思,下了车,拍拍甄理的肩:“哥们, 你走运了,来, 我在这里给你等加油,你上车吧。” 甄理也不想空等, 犹豫了会,拍拍车灯, 把车钥匙递过去。他又接过他递来的车钥匙,走向越野车。他打开车门要上来, 后车位上的人落下干净利落的三个字:“驾驶位。” 甄理一怔:“嗯?你要我开?” 付予淮深邃眼眸染上笑:“你不是喜欢这款车?” 喜欢, 超喜欢, 但总感觉怪怪的。他算是爱车之人, 如果不是不想等待,不会轻易让许尉碰触自己的车。这人倒真大方。 甄理没想太多,抬脚踩上去。越野车就是不一样,地毯都是顶级手工羊毛制成,踩上去柔软轻绵,而驾驶位也比别的车高些,视野很开阔,真皮质的座椅十分舒适。他正美滋滋感受着,忽然身旁一股冷香袭来—— 付予淮打开车门,坐到了副驾驶位上。他今天穿着黑色的西服,连衬衣也是纯黑色的,气息很冷,显得威严又矜贵。 甄理看着他,莫名地感觉到一股压力:“你、你为什么坐到这里?” “方便聊天。” 这理由好像哪里怪怪的。 甄理收回视线,发动引擎。 付予淮双腿交叠,腿上放着一本书,书页里夹着一枝花叶残破的玫瑰。他打开来,将花捏在手里,轻嗅了一下,赏玩的姿态,配上一张俊脸,优雅从容,竟十分有美感。 甄理看的有些失神,不自觉地想起初见时,付予淮一手伸出车窗,手指修长,指节分明。他接过那剩下的一枝玫瑰,深蓝色衣袖,一枚腕表闪闪发光。 优雅矜贵。 也很美。 甄理转过头,一边开车,一边问:“你很喜欢玫瑰花?” 付予淮看着他,黑眸闪亮带着笑:“嗯。” 他眼瞳倒映出他的影子。 甄理心一颤,忽然有点紧张,脸也有点烧。他慌忙移开视线,假笑了一声:“我、我以为只有女孩子才会喜欢花。” “当然,她们还很喜欢有钱花、随便花。” 网上很老的段子,他说出来,只是缓解甄理的紧张情绪。 甄理果然轻松了些,伸手扯开了胸前的两粒扣子,露出颈边如玉的肌肤,笑道:“哈哈,我也喜欢有钱花、随便花。” 付予淮盯着他漂亮的锁骨,一字型,弧度很美。他忍不住凑近了些,热气蓬勃,尾音低沉绵长有些撩人味:“那这枝花呢?喜欢吗?” “嗯?”甄理身体僵住,侧眸看他。付予淮擦过他的肩膀,面色淡然地将玫瑰花放到他面前的挡风玻璃处。黑色与红色在他眼帘处交汇,一道夺目的风景线。他呼吸凝住了,心一直在跳。说不出什么原因,跳的他有点烦了。忒没出息。 “你很奇怪。” 他挠挠头,微叹了一口气。 付予淮板正坐姿,手指点着书的封面:“哪里奇怪?” “说不出的奇怪。” “那你可以好好想想了。” 甄理没时间想了。 因为他电话响起了。他拿出来,看了来电,是唐默。 唐默来势汹汹,一接通,声音就带着质问:“小少爷,你在哪里?” 甄理头皮一阵发麻,敷衍地回:“嘿,唐姐,我有事,出个远门。” “去哪里?” “你有什么事吗?” “小少爷,你做事太过随心所欲。” 他语调肃然,带着斥责。 甄理有种预感:唐默知道他在哪里。 毕竟,小公主的语音导航就是唐默做出来的。 甄理目光落在挡风玻璃处的红玫瑰,声音透着不满:“我以为我成年了。唐姐,你的保护欲——” 他用了一个相对委婉的词汇——保护欲,而不是占有欲,甚至是掌控欲。 他早就厌烦唐默对他的行为指手画脚了。 可惜,唐默并不会做出改变,声音依然严厉:“什么时候回来?” 甄理冷着脸,果断挂了电话。 付予淮将一切收入眼底。他没说话,垂下眼眸,打开手中的书。扉页上一片洁白,细看来,有一行小字:不被理解的深爱是窒息。 甄理在窒息中出逃。他把车速提到最大,眼神专注地盯着前方。 夕阳西下时,他们到达镇山宾馆。 镇山很偏僻,为数不多的宾馆里,镇山宾馆算是较上乘的了。 甄理顺着指示牌把车开进地下停车场。 两人同时下了车,付予淮绕到后面,从后备箱拎出了两个正正方方的黑色红酒皮箱。 他讶然,吞咽了下口水问:“你带了红酒?” 付予淮点头,温声笑:“要喝吗?” “喝喝喝。”甄理坏心情一扫而光,兴冲冲跑上前,笑颜如花:“我帮你拎吧。” 付予淮把左手的红酒皮箱递给他。 甄理像是得到了心爱礼物的孩子,抱在怀里,好一阵轻抚、触摸。皮箱是高档牌子,手感很好,黑色质感绝佳,想来里面的红酒也是美味。 他有些迫不及待地想尝尝了。 付予淮大步走在前面,回头看他一脸单纯的笑。甄理是个娇少爷,爱发脾气,也很容易没脾气,到底是孩子心性。而对待孩子,总是要千娇万宠的,宠到他离不开你,心甘情愿趴伏在你怀里。 两人走出地下停车场,进了宾馆大厅。 宾馆前台 前台小姐二十三四岁,清秀的小脸涂抹着淡妆,腮边一个酒窝,分外可爱。她趴在前台上,百无聊赖地嚼着口香糖。 甄理他们一进门,她就看到了。 天啦噜,极品帅哥呀。 她看傻了眼,等人到了面前,盛世美颜下,她口水一咽,口香糖都咽进肚子里了。 咳咳—— 她一阵咳嗽,想把口香糖给吐出来,可晚了。她红着脸,抓了抓脖子,又羞又紧张:“两位、你好,两位有什么需要帮助吗?” 甄理看她发花痴的窘状,捂住脸,不知道该说什么。 付予淮倒还淡定,绅士一笑:“你好,2个高级间。” 前台小姐失语中。天!这人、这人是影帝付予淮! 前台小姐捂住嘴,声音颤抖:“付、付予淮。” 付予淮继续绅士一笑,只语气带了点命令:“你好,请给我2个高级间。” “是,是,这呢,您收好。” 付予淮拿着房卡就走。 前台小姐沉醉在见到影帝的狂喜中,全然忘记自己应该登记宾客入住记录。她颤抖地拿起手机准备发朋友圈,慢一步的甄理看到了,赶忙拦住了:“姐姐,影帝的行踪要保密哦。” 他说话时,眨眼笑了下,水汪汪桃花眼一片深情脉脉,而眼尾翘起来,不自觉地放电,勾人的妖艳。 前台小姐简直要眩晕了。 天呐,怎么有人长这样好看? 她心神荡漾间,甄理快步闪人。 他跟上付予淮,进了电梯,看他神色淡然,丝毫不被脑残粉影响,忍不住开口道:“你该感谢我,如果不是我提醒了那位小姐,你现在就暴露身份了?” 付予淮闻言一笑:“你想我怎么谢你?两箱红酒够不够?” 他笑容里有戏谑,语气温柔中带着丝丝柔情婉转的意味。 甄理掏掏耳朵,不说话了。的确,他还拎着付予淮的1箱红酒,刚刚说什么讨谢,完全是不过脑子。 “呵,开个玩笑。” “你开心就好。” 甄理:“……” 气氛有点尬。 好在,“叮咛”一声,电梯门开了。 两人并肩走出去。 付予淮找到房间号,刷卡走进去。他在玄关处换了拖鞋,走了几步,将红酒箱子放到桌柜上,然后,随手脱下西服扔在了沙发上。 甄理紧随其后走进房,先环视了一圈房间环境。 高级间很大,装修设施还算不错。入目处,很大的落地窗,几个盆栽经过精心栽培过,绿茵茵的冒着春意。他走过去,打开窗帘,夕阳照进来,一地余晖、一地绿影。 很不错。 他觉得这个房间不错,决定先下手为强:“这个房间归我,你去另一个。” 付予淮听到这话时,正在脱衬衣。 “那个房间是许尉的。” 他转过身来,扣子解了三粒,脖颈修长,皮肤白皙,锁骨线条清晰平直,弧度完美。往下看,隐约可见强健的胸肌以及精壮的胸膛。 付予淮走到庭院湖畔,那儿绿草茵茵,还有两排高大灌木林。 绿孔雀正栖息在粗壮的枝桠上,红褐色的眼眸滴溜溜转动,尖利的嘴张开,洪亮地啼叫着:“嘎啊——嘎啊——” 仆人们怕惊扰到他,远远站着,只用手机四处照了下,结果,并没有发现有什么危险性的动物,便交头接耳小声议论起来: “是不是到了发情期?说来,他也四岁了,还没配偶呢。” “唉,养这一只都不容易,哪里还能给他找配偶?绿孔雀呀,国家保护的。” “其实,可以买几只蓝孔雀给他。现在蓝孔雀国家支持饲养的,又经济又实惠。” “说是这么说,可是以付先生的挑剔审美,怎么会随随便便给他找个配偶?” “是呀,他自己都挑到现在,更何况这么宝贝的小家伙。” …… 仆人们的话语零零散散传到陈妈耳朵里。她挥挥手让仆人们退下,自己迈步走到付予淮面前,刚想说些什么,就被制止了。 “不早了,去睡吧。” “你还不睡?” “我陪陪绿豆芽。” 绿豆芽就是绿孔雀的名字。 陈妈对这名字很膈应,觉得不伦不类,平时都叫小家伙。 37.你可真厚脸皮。 甄理忽然像是找到了主心骨, 站起来,捂着肩膀走过去,眼泪哗一下落了下来:“肩甲脱位, 医生说要手术。好像挺严重,我不懂。我不想手术。” 他语气委委屈屈,非常可怜。 付予淮点头, 扶着他坐回去。他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医生的胸牌, 方政, 骨科方面权威的老医生了, 很值得信任。他沉思着拿过桌上拍摄的片子, 细细看了下, 又问了很多伤情细节。 方政重述了相关伤情和建议治疗方案。 付予淮没有异议, 甄理一直观察他的神情, 见他点了头,心慌慌的:“真必须手术吗?” “不仅是脱位,还有些骨折, 血块和碎骨片,这些妨碍手法复位。懂吗?” 不懂。 甄理摇头, 垂死挣扎:“医生刚刚还说可以保守治疗呢。” 付予淮揉着他的乱发, 低声安抚:“保守治疗效果不是很好,手术复位会麻醉,醒来就没事了。听话。” 不想听话。 甄理只想哭。他活这么大, 打针、输点滴都很少, 这种动手术一听就是要吃大苦头。他怕。早知道会是这结果, 他才不会撑什么英雄。怂就怂了,反正他怂了二十年了。 可后悔晚矣。 他躺到手术床上,被推进了手术室。 红灯亮起。 付予淮跟唐默等在外面。 唐默自付予淮出现,就一直保持沉默。他注视着两人的互动,竟发现自己是局外人的处境。很糟心。这种糟心让他终是开战了:“倘若付先生对我们小少爷有意思,那我有些话必须要说一说了。” “说吧。” 他承认了他对甄理有意思。 唐默心一咯噔,半晌无言。他没想到付予淮这么直接,这么肆无忌惮。他冷着脸,盯着他的眼睛,言语笃定:“甄理是甄家唯一的孩子,甄老是不会允许他出柜的。” 付予淮神色冷淡,陈述的口吻很漠然:“甄理是成年人,允许或者不允许,不是甄老的权利。” “他什么都不懂,性取向这种事,没人带头,他根本不会出现偏差。” “我只能说,甄老把他保护的很好。可他总要成长,不是吗?” 不是。 即便他要成长,也不该是因为他。 唐默握紧拳头,竭力忍住妒忌和愤怒的火焰,冷笑道:“你以为你对他势在必得吗?” 付予淮瞥他一眼,目光很轻蔑:“唐小姐,你这种所有物的语气很不讨人喜欢。” 尤其是不讨甄理喜欢。 付予淮微微一笑:“唐小姐,你不是我的对手。” 势在必得的口吻,咄咄逼人的语气。 唐默出人意料的冷静了。甄理既然喜欢男人,那么,也是他的机会。等手术后,把人带回去,怎么着还不是他说了算。在甄家,披着女人的外衣,哪怕他把甄理上了,也不会有人说什么。 两个小时的煎熬等待中,于念念处理了脚伤,坐着轮椅上过来了。 “甄理怎么样了?” 没有人回答她。 而她看着手术中三个鲜红大字,什么都明白了。甄理为了救她,进了手术室。她自责又难过,捂住脸低声哭:“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 对不起最没用。 甄理也听不到对不起。 他在两小时后出了手术室,被推进了病房。 主治医生方政为他挂上点滴,留下付予淮和唐默站在床前。 甄理半边身子还在麻醉中,漫长的手术过程,脸色有些白。 付予淮坐在床前,揉揉他蓬乱的发,轻声问:“痛吗?脸色很差。” “还好。” “嗯,没事了。” 甄理很累,窝在被子里就睡了。可惜,没睡多久,就醒了。痛醒的。麻醉剂褪去后,现在伤口疼得厉害。他从没吃过这种苦头,痛的很想哭。 唐默去找医生,搞来了止痛药。 可吃了,没什么效果。 甄理痛得抓心挠肝,哼哼唧唧的闹腾人。 付予淮躺下来,隔着被子把他搂到怀里,亲了下他的额头,强势镇压:“乖,睡觉,不许再出声。” 甄理睡不着。 伤口疼得心慌慌。 唐默也疼,心疼也愤怒。他想走过去把付予淮拽起来,赶出去,可甄理在他怀里,很依恋的姿势。他没有保护好甄理,他没有资格拉开那个宛如止痛药的男人。 甄理到底在付予淮怀里睡了。 付予淮奔波了半夜,也睡了。 只有唐默睡不着。他走出去,坐在走廊的长椅上抽烟。他很少抽烟,大概是甄理逃去镇山时开始的。只有在吞云吐雾间,一颗饱受相思苦的心才能稍稍得到一丝慰藉。可如今,也没什么效果。 “小姐,医院不许抽烟。” 有护士过来提醒。 他没说话,站起来,走出去,直走到夜色深处。 翌日,太阳照常升起。 甄理醒来时,付予淮不在身边。他用右手撑着坐起来,靠着抱枕,回想自己的境况。伤口的痛有两秒钟的迟缓,很快传达到了大脑,他想起了混乱的昨夜。 自作孽,不可活。 他就不该出去浪。 他怀着后悔的心情又去卫生间浪了一圈,提裤子时,一只手非常不方便。当然,洗漱也很不方便。他挤了牙膏,一边刷牙,一边看洗手池镜子中的自己,面色憔悴,形容邋遢,也很膈应。 总之,各种不满意。 他拉长脸洗漱了,走出来时,刚好撞上付予淮。男人还穿着昨晚的蓝色条纹西服,皱巴巴的,头发也很乱,他瞬间心里平衡了。 “你去了哪里?” “跟医生聊了一会。” “怎么说?” “要住一周的院。” 甄理不想住院。消毒水很刺鼻。他坐在床上,肚子饿得咕咕叫。 付予淮瞄了他的小腹,低声说:“等会吧,我让许尉带早餐过来了。” 甄理不说话,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付予淮走过去,看着他打了石膏的肩膀,拧眉问:“伤口还很痛?” “已经痛的麻木了。” “我不想多说其他,吃了这次教训,以后不要冲动。” “也不算冲动,我觉得自己运气不是很好。” 还能开玩笑,看来心情不错了。 付予淮声音轻扬:“过来。” “嗯?” “亲我一下,我运气很好。” 难道好运气还能传递? 甄理瞄他一眼,乐了:“你可真厚脸皮。” 厚脸皮的付予淮捧住他的脸,吻上他的唇。细细密密的吻,反复吻咬。甄理没什么接吻技巧,只能顺着他的舌接了个绵长到窒息的吻。情到浓时,不可抑制地扯动了肩膀,痛得他嘶嘶喘气:“呼,疼。” 付予淮停下来,看他桃花眼晶亮水润,一副痛得快哭出来的样子。他心像是被揪住,想要以身相替,却是没办法,只能温声说:“保护好自己,以后别让自己受伤了。” “嗯。” 甄理应了一声,歪头看自己打石膏的地方,皱起眉问:“是不是很丑?” “不丑。” “哄我呢吧?” “真丑,我就吻不下去了。” 艹! 死颜控。 甄理嘟着嘴,傲娇了:“那你说,我哪里好看?” “都好看。” “甜言蜜语。” 付予淮继续甜言蜜语:“喜欢吗?” 甄理有点懵:“什么喜欢?” “喜欢我吻你吗?” 喜欢。 甄理对接吻还是很新奇的。他没恋爱过,也没跟人唇舌交缠过。付予淮轻柔的吻很舒服,让他很流连,可惜痛得没了兴致。 “怎么不回答?害羞?” 付予淮故意逗他。 甄理脸红红的,扭扭捏捏的样子很可爱。他这人很奇怪,平时很大大咧咧、也很放得开。但是,当别人一旦认真了,他就害羞了。 “够了吗?” 一声厉喝响起。 门外,唐默不知站了很久。 甄理看过去,脸有点臊,伸右手扇扇风,笑着说:“唐姐,你来了。” 唐默拎着早餐走过来,脸色很冷,声音硬的硌人:“吃了饭,我们回家。我已经请了私人医生照顾你。” 他话音才落,甄理笑容一敛,脸色也冷了:“不回去。” 他不敢回去,也不能回去。 他现在伤残人士,唐默若是想对他做点什么,他可就一点反抗之力都没了。尤其是现在知道他跟付予淮的事情,只会逼得更紧。 “我还伤着,不便运动。” 他躲开唐默犀利的眼眸,给了一个蹩脚的借口。 唐默面容沉静,将早餐放到茶几上,取出碗筷,摆放好,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的姿态:“那我让老爷亲自来请你。” 又拿爷爷威胁他。 甄理瞪他:“别让他担心。他最近睡眠不好。” “那就回家。住院会让他更担心。” “你可以说我出外游玩了。” “你这胳膊一两个月好不了,你要扯多久的谎?” 那就不扯谎。 甄理破罐子破摔了:“那你如实说吧。反正,总要知道的。” 唐默走近一步,微躬了身体,逼人的气息压下来:“甄理,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知道。 再也受不了。 你的眼神,你的语气,你的感情,一切的一切都让我窒息。 甄理心里尖叫,面上心烦气躁。他推开唐默,在房间里走来走去,终是没忍住,指着他大喝:“唐默,我讨厌你,讨厌喜欢我的你。你为什么不放弃?我一直顾忌你的颜面,不忍把话说的太难看,可你怎么能一逼再逼?我不想让你伤心,可你只会让我烦心!我说,我不喜欢你,多少遍,你才会放弃?” 到底是要撕破面皮。 到底是要揭开彼此丑陋的面具。 甄理急促喘息,一脚踹翻了茶几,上面的早餐哗啦啦散落了一地。他是真气了,越说越气,长久的压抑一旦爆发,怒火可以吞噬一切。 “你到底拿着我当什么?我是甄家的少爷,可你扪心自问,我有没有对你耍过一丝脾气?我敬重你,爱戴你,甚至拿甄家小姐的礼仪待你,可你呢?你心里当我是什么?但凡你心里当我是少爷,在我拒绝你后,都该摆正自己的地位!” 他对他彻底没了耐心。 他漂亮的脸发起怒来,狰狞如鬼。 唐默一步步后退,狭长的眼眸是震惊、是痛苦、是最纠结的爱与恨。他懵了,傻了,哦,原来,他的小少爷也会如此伤人。他痴痴呆呆了好一会,才如梦初醒地躬下了身,轻声说:“好的,小少爷。” 一声小少爷,他们再也回不去了。 38.别给我开玩笑 此为防盗章, 感谢大佬订阅。笔芯。 唐默在给甄理打电话,对方已经关机。他没办法,只能耐心跟主管沟通:“我家小少爷被你们的女员工拐去了。我建议你三分钟把人送回来, 不然我会报警。” 主管皱眉看向柔岚,眼神里带着威压:“到底怎么回事?” 柔岚依然无辜脸:“雯姐,我没藏她说的什么小少爷。你要相信我啊。我就在这老老实实上班, 看这小姐强行带着一个漂亮男孩上了楼, 没一会, 那男孩跑出去了, 然后她追下来, 硬说我藏了人。” “废话少说, 我要查监控。” 宾馆前台处的监控在维修。 唐默只能看到甄理跑下楼的一幕。 什么也查不到。 唐默猛拍了下桌子, 走出监控室, 回了房间。他把甄理的东西收拾了,塞回行李箱,拉下了楼。当然, 他没走,就坐在前台旁边的接待区。他坐在沙发上等人, 还借来了一台笔记本设计程序、输入代码企图查找甄理的手机位置。他要跟甄理耗下去。 甄理没敢开机, 唐默是个玩电脑的高手。一开机,绝对会被定位。他决不能被找到。他这些年被唐默欺压惯了,现在甩开她已经不仅仅是为了留下来跟影后见面那么简单了, 而是对唐默的挑战。他就是要跟唐默对着干。他要让她知道, 他已经长大了, 很聪明,有能力做他想做的事。 可甄理不开机,没钱了。他现在被柔岚安排在一个客房,还一连两天不能出门。因为透过柔岚的话语,他知道唐默在楼下等着他,还雇来了几个男人轮流把守。 很烦。 一想到自己是唐默守株等待的兔子,他就烦的想骂人。 艹!吃饱了撑着了,就跟他耗下去了是吧? 甄理在客房里烦的转来转去。 除了他烦,付予淮也很烦。他从那通电话结束后,就联系不到甄理了。他给他打电话,显示关机。剧组聚餐一结束就回了宾馆找人,结果甄理的行李箱不见了。他想起坐在接待区的唐默,过去打听消息,结果对方神色淡然:“一切都很好。付先生。” 付予淮蹙眉问:“那甄理人呢?” 唐默不想他搀和这件事,冷淡地说:“耍脾气。不肯跟我回家。现在跑出去了,我在等他回来。付先生,多谢你的担心。不过,很多余。” 的确,很多余。 他跟甄理连朋友都还算不上。 艹! 付予淮板着脸,拿着手机又去打电话,依然是没人接。他心生怪异,可看着唐默的淡定,又稍稍放下心来。应该不会出什么乱子。而剧组开机,第一部影片,他很重视,也很忙,只能让许尉留心唐默的动静。 唐默在两天后离开镇山,回了长临市。 付予淮听到消息,以为唐默把甄理带回去了,也跟着开车赶回去。 而对于这一切,甄理丝毫不知情。他一直呆在那间客房,柔岚把他照顾的很好,细心给他收拾房间,有闲时间就陪他说话谈心,知道他喜欢喝酒吃肉,还给他端来了红酒和烤鸭。 她真是个体贴善良的好姑娘。 如果不是心中有了影后,他会喜欢上这么个美丽温柔又善解人意的女孩。 可惜,女孩想用他赚钱。 于念念挡在客房前,撩了一把长长的黑色卷发,白嫩的手指擦过托盘上的红酒,红唇一咧,声音满是诱惑:“两百万。你考虑好了吗?只是下点东西的小忙而已。” 柔岚往后退了一步,端着托盘的手一直在晃。面前的女人在甄理入住的第二天也住了进来,扬言是他的未婚妻,还拿出了跟他以及家人一起吃饭、聊天的生活照片。但她知道,事情真相没那么简单。可不简单也与她无关。200万。那是一笔她不敢想象的巨款。 柔岚很缺钱。她为了挣钱,高中没毕业就来这家宾馆上班。她现在23岁了,在这家宾馆工作了5年,依然是个拿着3000元工资的前台小姐。卑微又可怜。 唯一让她欣慰的是,她养大了一个弟弟。她弟弟柔湛,个子高,颜值好,不久前,镇山拍摄的《民国遗恨》在选角,他成功入选了男三。 可演艺圈太烧钱。她需要给弟弟更好的物质条件。所以,在知道甄理的真实身份后,她的接近,并不纯粹。而今,不纯粹的用心接近换来了一个巨大诱惑。 柔岚吞咽了下口水,黑亮的眼睛盯着面前的人:“你想我做什么?” 鱼儿已经上钩。 于念念笑得妩媚多情:“嗯,我也不瞒你,我跟甄理感情不好。但我必须嫁给他,必须给他生孩子。所以,你懂的,需要酒里下点东西,添点儿情趣。” 春-药? 柔岚看着面前的女人丢了两粒丸药放进红酒瓶里。 于念念没有多说其他,挥挥手道:“端进去吧。等事成了,少不得你的好处。” 无法拒绝的好处。 柔岚看着女人袅袅娜娜地离去,长呼了一口气,上前一步敲门。 很快,门打开,露出一张笑靥如花的容颜。 甄理一头银发乱成鸡窝依然难掩漂亮,桃花眼一笑时,更是深情脉脉,惹人沉沦。 “柔岚姐姐,你来了。” “嗯。给你送晚饭,你喜欢的红酒配烤鸭。” “太棒了。感谢你。” 甄理接过托盘,放到茶几上。他已经很饿了,迫不及待扯着鸭腿开啃了,边吃边问:“我那女保镖还没走?” 柔岚跪坐在茶几旁,给他倒红酒。她的姿态温顺乖巧,一举一动,像是某种会所里伺候人的小姐儿。 甄理余光扫到了,皱起眉,抽了几张纸巾擦擦手,然后把人拽起来,语气大大咧咧的:“姐,有位置不坐,你窝那儿做什么?” 柔岚心一跳,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在心间涌动。身边的男孩儿漂亮可爱,单纯天真,自己真能那样算计他吗?让他跟别的女人发生关系,她又甘心吗?可不甘心又能怎样?她真的太缺钱了。她不想过这种平庸卑微的生活,有了那200万,她和弟弟的生活都将迎来新的转机。而他是男人,跟一个女人在一起,还是他的未婚妻,也不算是吃亏了吧? 她心里滚油一般煎熬着,甄理不知内情,犹自美滋滋吃着烤鸭。 “姐,你这烤鸭真是自己做的吗?手艺也太好了。等我回家了,给你投资,你干脆开店卖烤鸭算了。”他说到这里,嚼着鸭肉的动作慢下来,抬头看她:“哦,对了,姐,我那楼下女保镖走了没?” 他眼里是水光明亮的天真和直率。 柔岚不敢与他对视,忙垂下眼眸,握紧了红酒瓶。 内心的煎熬又一次撕扯着她的神经。 柔岚竭力伪装出平静的声音回:“嗯。还没走。那些人都还在。” 已经过去三天了。 唐默就这么闲?不是已经升任甄氏集团的副总裁了?公司就没人找他?爷爷也放任不管? 艹,真死忠死忠了。 甄理心里呕得要死,就把鸭腿当唐默给啃了,手上撕扯着鸭肉,大口嚼,大口喝酒。嗯。他咬下一大口鸭肉,伸手去拿红酒。 柔岚被他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手一颤,就把装了红酒的高脚杯给碰了下去。 “砰”的一声,高脚杯落在白色地板上,开出一大朵红色的花。 柔岚又惊又慌,忙手忙脚乱地起身去收拾:“啊!对不起,我立刻来收拾。” 甄理忙摆手安抚:“没事的,姐。” 可柔岚已经跑出去找拖把了。 茶几上没有多余高脚杯,甄理看着那瓶红酒,咂咂嘴,伸出了手—— 柔岚见他撂拳想打人,吓得大叫一声:“来人啊,这人要闹事!” 保安们很快涌出来,拿着电棒对准他:“禁止闹事!这位女士请冷静下来。” 唐默很冷静,捋了捋袖子,提着柔岚的肩膀,大步走向保安,怒喝道:“让你们老板过来!” 老板不在,过来的是主管,四十岁的中年女人,穿着黑色套裙,戴着一副黑边眼镜:“怎么回事?” 唐默在给甄理打电话,对方已经关机。他没办法,只能耐心跟主管沟通:“我家小少爷被你们的女员工拐去了。我建议你三分钟把人送回来,不然我会报警。” 主管皱眉看向柔岚,眼神里带着威压:“到底怎么回事?” 柔岚依然无辜脸:“雯姐,我没藏她说的什么小少爷。你要相信我啊。我就在这老老实实上班,看这小姐强行带着一个漂亮男孩上了楼,没一会,那男孩跑出去了,然后她追下来,硬说我藏了人。” “废话少说,我要查监控。” 宾馆前台处的监控在维修。 唐默只能看到甄理跑下楼的一幕。 什么也查不到。 唐默猛拍了下桌子,走出监控室,回了房间。他把甄理的东西收拾了,塞回行李箱,拉下了楼。当然,他没走,就坐在前台旁边的接待区。他坐在沙发上等人,还借来了一台笔记本设计程序、输入代码企图查找甄理的手机位置。他要跟甄理耗下去。 甄理没敢开机,唐默是个玩电脑的高手。一开机,绝对会被定位。他决不能被找到。他这些年被唐默欺压惯了,现在甩开她已经不仅仅是为了留下来跟影后见面那么简单了,而是对唐默的挑战。他就是要跟唐默对着干。他要让她知道,他已经长大了,很聪明,有能力做他想做的事。 39.他是他虔诚的信徒。 此为防盗章, 感谢大佬订阅。笔芯。 “我去上课啊。”甄理面不红心不跳地扯着谎,蹲下了身,把小公主搂在怀里, 顺了一会毛,放下来,“记得乖乖哦。” “你还知道让她乖点?她是乖乖的, 反倒是你这个主人, 整天四处跑。”甄老爷话语听来像是指责, 但语调却是轻松宠溺的。 甄理放下猫, 走过去给他揉肩捏背, 撒娇卖乖:“我这不是响应您老的号召, 早点追女票以娶妻生子嘛。” 甄老无奈地笑:“就你会说, 没个正形。” “那我就出门了呀。” “去吧。路上开车注意安全。” “好嘞。” 甄理挥挥手, 小跑着进了车库。他选了一款深蓝色的法拉利跑车,坐进去开了引擎,戴上耳机, 跟苏锦天通话:“喂,查得怎么样了?有消息没?” 苏锦天那边有点吵, 听声音像是在学校。 “这才多久, 一晚上的时间呐,真理,你也太急了吧?” “你这效率慢啊!一点消息都没吗?还是你没打听?” 苏锦天家里是搞娱乐传媒的, 相对而言, 消息还是挺灵通的。如果苏锦天问了, 也该问出点东西来。可苏锦天磨磨蹭蹭不回答,像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似的。 甄理有点不耐烦了,撇撇嘴:“有事说事,扭捏个什么劲啊?” “哎呀,你别急啊,我就是在想怎么说。” “别解释,看你这样子是要关键时刻掉链子。” 苏锦天那边无语望天,慢慢道:“看我爸那意思,应该影后接拍了辉煌影视一部大制作电影。具体是什么电影,辉煌影视兜得很严实。” 甄理疑惑:“这年头拍个影视剧不都是阵仗很大吗?” “阵仗大那是在为宣传造势,辉煌影视可没什么宣传压力,反正有影帝影后坐镇,不用宣传,也可以保证一定的收视率。而且,越低调啊越隐秘,也就越引人好奇,啧,都是套路。” 得。有名气的任性。 甄理连连叹气:“那这样的话,我是指望不上你了。算了,我去影后工作室蹲点去。” 他这话一落,苏锦天讶然:“啊?你还干这么傻叉的事啊?” 甄理曾去蹲点过,但见影后的次数寥寥可数。影后很忙,一个月去一次都是稀罕了。甄理刚迷上影后那段时间,热情高涨,连续守了两个月,才见了一次面。后来,一出国就是三个月,更没机会见了。 可不管怎样,蹲点还是有效果的。 甄理挂断电话,开车出了庄园。他直奔影后工作室,在楼下堵了几天,还给柜台小姐姐送了几次奶茶,依然是没得到什么有用消息。见不得影后面就罢了,网上连影后的动态也寻不见,哎呀,这可把甄理给相思坏了。 没办法,他只得在微信给付予淮发了条信息:【哎,哥们,请你吃个饭,有时间吗?】 影后既然跟辉煌影视合作,那么,付予淮一定是知道点什么的。而且,他们关系还那么好。啧,这情敌…… 情敌付予淮收到这条信息时,正在公司开会。 关于电影《民国遗恨》的拍摄事宜已初步有了计划,他转交许尉跟进,便拿着手机出去了。一出会议室,他那张薄唇就弯起来。呵,鱼儿终于上钩了。 付予淮回到办公室回信息:【哪里?】 甄理等了约有十分钟,没耐心了,已经开车去了火锅店。等他想起这事时,人已经开吃了。他一边涮肉,一边语音回复:【我正在宜佳火锅店,要吃不?味道很好的。】 付予淮听到他的声音,笑着回:【喜欢吃火锅?】 【喜欢。够味。】 甄理回复后,拍了个照片给他。方形的餐桌上,一个火锅红油翻滚,旁边都是各色菜品,基本全是肉。 付予淮当明星的后遗症之一便是饮食素淡。他对火锅没兴趣,回了个【用餐愉快】便没了音信。 甄理见他没回话,有点后悔了。他这人做事随性,丝毫没有考虑付予淮的想法。看这情况,他是不喜欢呀。这可如何是好?他还想着打听影后的消息呢。 【那你喜欢吃什么?改天我请你。】 甄理放下了筷子,规规矩矩打字了。 他一打字,付予淮也打了字:【不用。按着你喜好来吧。】 【那你现在过来吗?】 【十分钟。】 甄理忽然就开心了,觉得付予淮真是个天使,也真好相处。除此之外,他很快又得到了一个付予淮真守时的认知。 倒数十秒时,付予淮踏进火锅店。 倒数1秒时,他坐到了对面。 今天付予淮穿着一件浅蓝色的休闲西服套装,中袖露出一小截手臂,肤色很白,银色腕表闪闪发光,看着干练又贵气。 甄理看看他,又看看自己,忽然觉得自己一身纯白卫衣,还是连帽设计非常稚气。真是不搭!可这么不搭的他们竟然还能坐在一起吃火锅。 得!缘,妙不可言。 甄理笑着招呼他:“你来的可真及时,我估摸你不吃辣,刚让服务员换了个鸳鸯锅底。” 在等待付予淮的时间,他难得的贴心了一次。 付予淮有些意外,瞥他一眼,目光放到鸳鸯锅底上。果然是换了,先前那一锅红油看得他头皮发麻。如此,倒也可以吃一吃。 “你有心了。” 他投去意味深长的一个笑,甄理不好意思地移开了眼。他有点心虚,感觉请人办事要被看穿的节奏。 付予淮看穿不说穿,移开目光,招呼方服务员加菜。他点了些生菜、菠菜、韭菜、香菜,各种菜摆了一盘又一盘,甄理险些分辨不过来。 “你不是素食主义者吧?” 他瞪大了桃花眼,忘了前不久还跟他吃了次西餐,讨论过牛排几分熟。 付予淮摇头笑:“不是。但火锅,我喜欢涮素菜。” 得!这癖好他服。 甄理垂下眼眸,涮着自己的肉。天知道,他很讨厌吃青菜啊。这种讨厌上升到一看就烦的地步。但他不能表现出来。他请人吃饭办事,态度要端好。 甄理郁闷地涮肉,脑海里闪现的场景是:付予淮变成了一只羊,在津津有味地啃草。 这想象让他不自觉地笑出声:“哈哈——” 付予淮挑着青菜的筷子一顿,抬眸看他:“跟我吃饭这么开心?” 甄理:“……” 面前的羊在跟我说话。 咩咩—— 甄理像是听到了羊叫声,一个没忍住,笑出来:“哈哈,我忍不住了。真的很好笑。” 40.我们很合得来(加更) 此为防盗章,感谢大佬订阅。笔芯。 甄理踹着墙, 惆怅地抓头发。 唐默不想他惹事, 走过来劝道:“小少爷, 该回去了。” 甄理摆手,气鼓了腮帮子:“我要宰鸭子!不把它宰了,我是睡不好了。” 一连两晚了, 这鸭子一到晚上, 就没命地叫。 忍无可忍。 他站在围墙旁来回走动,忽地, 被唐默一把按住。 “小少爷, 耍酒疯也要适可而止。”他面容严肃, 声音冷厉:“现在回去睡觉,明天我会跟这家主人解决这件事。” 甄理皱着眉头,烦她拿自己当小孩子,撇着嘴道:“你别管着我。我自己能解决。”他丢下这句话, 绕着围墙, 一阵小跑, 来到了正门。 正门是银白色的电动伸缩大门,许是夜深, 已经关上。甄理走过去,伸手就要拍, 可半路被拦住了。 唐默板着脸, 抓着他的手, 低喝:“别闹!” “谁跟你闹了!” “大半夜的, 别惹事。” “我没惹事,我就想看看什么人养这么讨厌的鸭子。” 左右是劝不了。 唐默二话不说,弯下腰,叉着他一条腿,直接把人扛走了。 他们走后没多久,银白色电动伸缩门旁边的小门打开了。有保安闻声出来,拿着手电筒照了好一会,但到底什么都没看见。 唐默已经把甄理扛着走回了密林。 场面可以说非常尴尬了。 甄理一个大男人轻松被个女人扛着走,这要是传出去他甄小爷的面子放哪里? “艹!唐默,你丫的造反了!放我下来!”他伏在唐模肩膀上乱扑腾,唐默怕他摔下去,一巴掌拍在他屁股上。 小少爷屁股又软又翘,手感超级好。 “老实点!” 唐默摸得手心发烫,有点舍不得放下来,便拖着他的屁股揩油。 甄理臊得不行,脸红得要烧起来。丢人了!这下丢大人了!他又羞又气,扭着身体想去圈她的脖颈来逼她放他下来,结果,圈不住,使不上力。没办法,他只能伸手去拽她的长发,嘴里威吓道:“快放下来!我真生——”结果,“气”还没喊出来,吓傻了。 尼妹! 他力气太大,把唐默的假发拽掉了。 完了!这下倒霉了! 甄理白了脸,第一时间是手忙脚乱地给她戴上。 棕色假发套上头的唐默:“……” 所以,小少爷还是什么都不懂吗? 他把人放下来,目光逼视着他:“小少爷,你不觉得奇怪?” 甄理嘿嘿装傻:“奇怪什么?” 唐默背过身,整理好假发,转过来,修长手指绕着发尾,丹凤眼漾着笑:“奇怪我为什么要戴上假发?” 还不是他曾说她太男性化,所以戴了假发讨好他。 女人呐,你的心思太简单啦。 甄理自觉懂她的想法,也懂她在故意设感情陷阱,所以,自作聪明地哈哈笑:“当然是你长发好看啊。” 唐默:“……” 他果然还是高估了小少爷的智商。 这么明显的疏漏他都能给他完美圆回去。 他真感谢他! 唐默无奈地扶额,顺着他的话敷衍一句:“小少爷真聪明。” 被夸的甄理得意洋洋:“崇拜的话不要多说,以后不要再动不动扛我就好。” 话一落,唐默一弯腰,叉着他一条腿,又把他扛起来了。 “艹!你丫一个女孩子能不能温柔些?” “你可以不把我当女孩子。” “那当什么。” “男人就挺不错。” “艹!被个男人扛起来更不好看啊!” 小少爷这是要尊严呢。 唐默像是明白了什么,把他放下来,摸了摸他的脑袋。 甄理实在怕极了她,忙闪躲到一边,脚下生风般开溜。不想,他穿过密林时,撞上了鬼鬼祟祟的于念念。 这是跟踪自己呢? 所以,先前被扛起的一幕,被她看到了? 甄理尴尬地不行,也不跟她说话,拔腿就跑。 真特么怂! 甄理冷着脸,跑上通往别墅区的宽阔马路。 春日晚风有些凉,他拢紧衬衫,迎风奔跑。等回到庄园,一身的汗。女仆们围上来,嘘寒问暖。他心里正烦着,摆摆手,挥开了,直奔卧室。烦!庄园里的任何一个女人都让他感觉心烦。只有影后好,温柔又美丽。 甄理简单冲了澡,裹着浴袍爬上了床。他从手机里翻出影后的照片,欣赏了好一会,躺下了。他有个习惯,睡前看看影后的脸,期待梦里跟影后相会。可惜,一次没有。甚至都没梦到过别的女人。今晚唯一一次,梦到了唐默,结果,抓掉假发露出个男人脸来。 甄理从梦中惊醒,再也睡不着了。他呼呼喘气,瞪大眼睛看着天花板。奇怪,他怎么会梦见唐默变成个男人呢?她可是从小陪他长大的。 那时候她大概十岁吧,而他才七岁。爷爷带他去孤儿院挑玩伴。他一眼就看中了她,觉得她漂亮又可爱。他们一起玩的时候,她还编了花环给他。结果,等爷爷办好领养手续,她就变了脸。在爷爷面前,她是知心姐姐,一旦私下相处,立马变冷酷御姐。越来越不讨喜。 甄理想着多年来唐默对他的欺压,就觉得这个少爷当得窝囊。 怎么能不窝囊呢? 娶妻生子吧。 等他把影后娶回家,相信爷爷也不会放纵她对自己的调戏、勾搭了。 等等,娶影后保护自己? 貌似还是有些窝囊啊! 甄理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烦的想骂娘。他隐隐觉得有些压抑,却也不知道这压抑从何而来。如果爸爸在就好了。爸爸才不会逼他娶妻生子,才不会让他身边围绕一堆无趣的女人。 甄理坐起来给爸爸发短信:【爸爸,我20岁的生日,你一定要来啊。】 依然是没有回复。 甄理睁着眼睛到天光大亮,日晒三头,依然是没有回复。他失望又颓丧,听到楼下女仆唤他吃饭,便换了衣服,洗漱了,下楼用餐。 餐厅 甄老爷坐在主位上,腿上窝着猫儿,正专心听于念念说话。 于念念长得漂亮,说话也讨喜,不时逗得甄老爷笑弯了眼。 甄理笑不出来,想到昨晚的事就烦她。可看爷爷这么开心,也不想跟她一般见识了。他坐到位子上默默吃饭,无声无息的,低调得像是空气。 甄老爷好一会才发现小孙子过来,笑眯眯开了口:“昨晚闹腾到几点?这才起来。看你的黑眼圈,以后可不许胡闹了。” 甄理的黑眼圈可不是闹太晚没睡好的缘故,而是—— 他看了眼唐默,对方垂着眼眸安静喝汤,跟没事人一样。他又想起梦里她摘掉假发的样子,活脱脱一个男人。啧啧,这么男人气肯定嫁不出去了,所以一直缠着他。一定是这样的。他胡思乱想着,扒拉着面前的营养粥。他没食欲,脑子里很乱。 甄老爷看他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有点担心:“阿理,你怎么了?脸色不太好?” 甄理一手放在餐桌上,脑袋抵在手臂上,叹唉声叹气:“是心情不好。” “怎么心情不好?” “想我爸爸了。” 甄老爷撸猫的手一顿,没接话了。他对儿子的事甚少提及,庄园里的每个人都默契地对此讳莫如深。除了甄理。他单纯地生活在他构建的童话里。 可甄理不想一直活在童话里。他记忆里的父亲温柔俊美,他对他充满了亲近的渴望。 “爷爷,你该让我爸爸多回来几次的。我可想他了。” 他说这话时,声音充满了稚气。 甄老爷心头一软,眼睛微微泛红。他何尝不想让那孩子回来,可有些错误已铸成,后果是绵延无穷的。他微微叹息:“好,我知道了。” 这回答模棱两可。 甄理不满意,又佯作笑脸:“再过三个月就到我20岁生日了,那时爸爸会来吧?” 甄老爷瞥他一眼,低头思考了一会,再抬起头来时,眼里又染上和蔼的笑意:“你若结婚了,他自然是要来了。兴许,一高兴,就不走了。” 这话换做平时,甄理少不得要甩脸耍脾气。可他心悦影后久矣,这话也只会激励他加油抱得美人归。 “那我要尽快娶影后回来了。到时候让你们一年抱俩娃。” 这豪言壮语一出,唐默跟于念念相视一眼,脸色都不好看。 甄老爷脸色也不好看,可听到后半句的小曾孙又欢喜了,也就不介意他说娶的是谁了。罢了,只要他在真相揭开前结婚生子了,娶得是谁都没关系。至于唐默跟于念念,他给了她们那么多机会都没得阿理的欢心,只能是她们无缘了。 甄老爷简单吃了早餐,抱着猫儿去庭院晒太阳。 出餐厅时,陈姨跟着他。他们走到昨晚举办烤鸭宴的庭院草坪,陈姨搬了个深灰色藤编折叠椅扶他坐下。太阳当空照,暖洋洋,微风和煦。他们一站一坐,看似在庭院里闲聊,可离近了,就会知道他们谈的是庄园里讳莫如深的人。 41.万众瞩目的生活? 此为防盗章, 感谢大佬订阅。笔芯。  余曼曼那边回复的很快:【好。你确定位置发我下。】 付予淮没再回信,收回手机,放进裤袋里。他需要做点什么,让那个人主动到他这里。 甄理看到【大好人】的朋友圈信息时, 正跟爷爷在宠物店。 春天到了, 他们家养的波斯猫小公主也到了发情的季节。 喵呜——喵呜—— 小公主来到宠物店,亢奋地叫着,星辰大海的眼睛滴溜溜转, 目光略过笼子里各色各种猫儿。 那猫儿的世界明显很热闹,几只公猫很快响应她的叫声。 得!发情的不止一只。 甄理抱紧她, 手指抚着她纯白而华丽的毛发, 轻声说:“你也矜持点啊。小公主,你是公主啊。” 小公主不想当公主, 不安分地窝在他怀里,身体蹭来蹭去, 浑圆细小的耳朵耸立起来,那双大而圆的蓝眼睛一片亮泽闪着光,对着一只同样雪白的纯种波斯猫叫着:“喵呜,喵呜——” 那雪白的猫跟小公主长得很相像,不过体型稍大了些,一双眼睛是琥珀色的。 女店员眼疾手快地抱出来, 热情地介绍:“哎呀, 你家小猫儿眼光真好, 一眼就挑中了我们的镇店之宝。这猫叫小王子, 可讨猫儿喜欢了。不少猫儿都是找他配的种。” 甄理听得一惊:“跟很多猫配过种的?” 女店员猛点头:“是啊,基因很好的,而且,帅哥,你瞧瞧,他们多有夫妻相啊?” 同是波斯猫,同是白色毛发,如果不是眸色不同,乍一看就跟同胞兄妹似的。 可甄理抱着猫儿后退两步,摆摆手,语气满是嫌弃:“不行,你这种猫兼渣猫,太花心了,不行。” 他有情感洁癖。 小公主是爷爷的爱宠,也是他的小宝贝,那么重要的第一次怎么能便宜一只渣猫? 镇店之宝被嫌弃的女店员懵逼脸,愣了两秒钟看向一旁的甄老爷:“老先生,您看这——” 甄老爷走过去,要把猫儿接过来。 甄理不给,抱着猫儿摇头:“不行,这猫儿配不上我的小公主。” 甄老爷扶额低叹:“你自己挑就算了,别带坏了小公主。” 甄理不认同,反驳道:“这怎么能算挑呢?这是原则!” “小公主可没这原则。” “我有,她就有。” 可惜,小公主真没有。她猛地跳出甄理的怀抱,围着女店员的腿喵呜喵呜叫着。而女店员怀里的猫儿也跳下来,两只猫儿干柴烈火地扑到一起去了。 这速度—— 甄理看得大惊失色,忙跑过去阻拦,可两只猫儿默契十足地钻入柜台下,喵呜喵呜声绵长带着喘息,很让人想入非非。 “她……她竟然背叛我……” “她……她再也不是我的小公主了。” 甄理指着柜台,气得眼睛都红了。 甄老爷还在补刀:“你看啊,小公主都有对象了。这一配种,过不了多久就该生猫仔了。你呢?也该抓紧了吧?” 甄理当没听到,哭丧着脸哀悼她的小公主。他是真受伤了,小公主太伤他的心了。他拿出手机,发了一条朋友圈:【再也不会养宠物了,小公主伤透了我的心。】 朋友们纷纷问原因,他也不回,只无聊地刷着朋友圈,然后,他就看到了【大好人】的一条信息:【这里的食物不错,环境也很好。】 一行小字下,九宫格里,高档西餐厅,有色泽鲜艳的美味牛排,有精致的餐具,有弹钢琴的女孩,也有用餐的影后余曼曼。 余曼曼着一袭纯白高腰雪纺裙,外罩一件雪白的狐皮坎肩,一如既往的优雅尊贵。她细长的手指握着刀叉,慢慢切下一小块……画面定格在她切牛排的动作上,她用餐的图片夹在其他图片里并不突兀,就像是无意中拍到的。 甄理看到了,惊喜不已。他赶忙私聊【大好人】,发了信息:【嗨,在吃饭?看着不错啊。哪家店?” 对方三分钟后回复了信息:【尚客。】 尚客西餐厅离这里不远,开车二十分钟就到了。 甄理估摸着距离,觉得应该可以在他们结束午餐前赶到,如果走点运,说不定能跟影后共享午餐。真美!他嘿嘿笑:“爷爷,我晚点来接你。” 配种时间不需要太长时间,但看那只不矜持的猫估计要厮混一会了。 甄老爷看他匆匆往外走,皱眉喊:“你干嘛去?” “找对象脱单。” “谁?” “影后。” 可惜,影后已经走了。 甄理气喘吁吁赶到时,付予淮的对面已经没人了。他蹙眉:“余姐走了?” 付予淮点头,俊颜含笑,声音柔和:“临时有事,提前走了。” 得!错过了! 甄理眼底滑过一丝惋惜,一屁股坐到对面,抓着脑袋,撇着红润的嘴,语气幽幽怨怨:“我这也够快了。” 付予淮不置可否,笑着换了话题:“午餐吃了吗?” “还没。” “一起?” 甄理看他一眼,想起自己还要请他吃饭,便点了头:“好,我请你,那天多谢你了。” 付予淮不置可否,招呼侍者过来:“同样的,给他来份。” “不问我几分熟?” “他家七分熟最美味。” “每个人口味不同。” “你会喜欢的。” 他很强势。 相比初次见面,他的善解人意几乎是一场错觉。 这是甄理的直观感受。 不过,不太反感。 对方言语强势,面容却是温柔的,眼底含着笑,一派温润绅士。 甄理撇撇嘴,没再提什么反对意见。等待的期间,他给唐默发了一条短信,让她去宠物店接人。这顿饭不知吃多长时间,他不想让爷爷干等着。 甄理发完短信,趴在餐桌上看付予淮。对方是影后喜欢的人呐。高大俊美,气质沉稳,一举一动优雅迷人,是个强有力的对手。关键还是那什么影帝。啧啧,影帝,这头衔瞬间甩他一条街去了。 “哎,付予淮?” “嗯?” “我能跟你拍个照吗?” 付予淮切着牛排的动作一僵,抬眸看他:“为什么?” 甄理嘿嘿一笑:“装叉。” 他倒也直接。 付予淮笑而不答,继续用餐。 甄理捉摸不透他的笑,又问:“笑什么?能不能拍?” “随意。” 他语气多了丝不易察觉的宠溺。 甄理喜滋滋拿手机跟他合影,付予淮微微抬头,俊颜如玉,眼眸笑意温柔。他看得有点羡慕妒忌恨,照片出来后,很有心计地P图。才P了一半,侍者很快端来了一份牛排,配着一杯红酒。 甄理饿了,图不P了,放下手机,动了刀叉。 七分熟的牛排跟别家味道差不多,不过,配着红酒,却有别有滋味。 付予淮看他吃得津津有味,笑着说:“这家的红酒独具特色。” 甄理咂咂嘴道:“还好吧,我家珍藏的红酒味道也不错。” 他爷爷喜好收藏酒,地窖里埋藏着好多种。他成年时,开封了一瓶,从此念念不忘。可惜,他爷爷老奸巨猾,说是等他结婚了,拿出来宴请宾客。总之,各种手段哄他结婚生子。 付予淮接他之前的话:“是吗?有机会尝尝?” “你家住哪里?改天送你……” 甄理话说一半停下了。他暂时没结婚的打算,还是别立flag了。想着,他改了口:“我家酒是老爷子的心肝宝贝,我是送不起了。” 付予淮吃好了,放下刀叉,拿着餐巾擦了下嘴,轻声道:“喜欢喝酒?” “有点喜欢。” “有点是多点?” 他不怎么喜欢模棱两可的话。 甄理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笑得张扬轻狂:“很想大醉一场。” 付予淮心里一跳,端着高脚杯的手轻晃,酒液荡漾间,他眸中暗光闪过:“没醉过?” “不敢喝醉。” “为什么?” “不能喝醉啊。喝醉会做错事。” 他家里美人太多,各个又很孟浪,他可不想一觉醒来,床上多个女人。 付予淮不知内情,端酒喝了一口,漫不经心地道:“做错什么事?” “喝醉酒还能干什么事?酒后乱性啊!”甄理被问恼了,“你这人问题好多。” 付予淮放下酒杯,沉思了两秒钟,点头道:“那换你问我吧。” “……” 甄理忽然觉得影帝好不会聊天。 影后肯定是没看到这个缺点,才会对他芳心暗许。可怜的影后,被这个无趣男人的表象迷惑了。 想到影后,一个念头蹿进脑海,惊得他瞪大了桃花眼:“你不是说不喜欢余姐吗?为什么一起吃饭?” “谈个合作。” “真的?” “我不骗你。” 甄理看他神色郑重,勉强信了。他继续用餐,边吃边说:“你不知道,我喜欢一个人不容易。我家里家外都是女人,各个花痴又开放,一个不小心能把我吃了。我不喜欢那样的菜,独爱影后这样的……” 42.我对你没感觉。 此为防盗章, 感谢大佬订阅。笔芯。  甄理没有被敲门声震醒,而是被付予淮推醒:“去开门,你的保镖过来了。” 保镖? 唐姐? 甄理懵逼了两秒钟,听到外面的敲门声, 吓得一哆嗦, 差点摔下床。好在付予淮及时拽住了他,眼眸染上些许戏谑:“这么怕她?” 不是怕,而是烦。 他这才离家一天不到, 她就追过来了。简直是阴魂不散。 甄理不想搭理,扯着被子蒙住脑袋, 声音透着烦躁:“她肯定是带我回去的。我不要。我不回去。我还没见到余姐。” 他是来见影后的。 明天影后就会来了。他要早点睡觉, 明天帅气地见她。 可唐默来了。唐默肯定会带他走。如果他反抗,她就会动用武力。他不想跟她动手, 也根本不是她对手。她力大如牛,腿脚凶猛, 分分钟昭显着他的怂和无能。 甄理烦躁地抓头发,外面敲门声越来越大,引来其他客房人的不满。 “喂,怎么回事啊?大半夜的不睡觉,这是闹哪样?” “就是啊,敲了好一会了, 怎么还没完没了?” “都这个点了, 忙了一天, 连个觉都睡不好。酒店安保呢?也没人管了?” …… 指责声、抱怨声、怒喝声, 声声入耳。 唐默仿若没听到,继续手上的动作,不仅喊的声音也更大了,还抬脚踹了:“甄理,你胆子肥了,真肥了,你以为关门不见我,这事就躲过去了?” 躲不过去。 所以,甄理在想办法。他坐起来,桃花眼闪着笑:“哎,淮哥,商量个事呗?” 付予淮发现甄理对他的称呼很有趣。没事时,爱开玩笑,左一句“哥们”,又一句“哥们”,仿佛跟他是多年的好友情意,一旦有事相求,立马转换态度,亲昵地喊“淮哥”,恭恭敬敬中带着讨好的成分。 他爱耍这些小聪明。 而他含笑放纵:“说。” 甄理笑得更灿烂了,桃花眼弯成月牙儿,眼神迷离似醉非醉,眼尾下红晕灼灼,妖气横生:“那尉哥是不是也会些拳脚功夫,看那身材,也是练家子吧?” 付予淮点头,声音温柔低沉:“嗯。” 甄理挠挠耳朵,嘿嘿笑:“那淮哥,你能不能把他借我用用呀?待会我去开门,如果唐姐非要带我走,你就让尉哥保护我。好不好?” 他模样乖巧,满眼期待,看来是真怕唐默了。 付予淮收回视线,笑容宠溺:“用不到他。” “嗯?” “去开门吧。有我在,你会做你想做的事。” 他神色淡然,语气很笃定。 甄理的心忽然安定下来。他在这一刻,对他有了信任。这种信任带着一股暖流在他心田涌动。他有些开心,说不出的开心。他开心地跳下床,赤着脚去开门。 门打开,唐默站在门里,面色冷峻,目光如炬。 甄理被看得心虚,移开视线,笑着扯谎:“唐姐来了啊,我没听到,刚睡熟了。” 唐默像是没听到,视线在他身上扫视。他在睡觉,换了睡衣,头发有些乱,应该是睡了。但他敲门那么久,除非他装睡,他才叫不醒。 唐默对一切心知肚明,但并不拆穿他的拙劣谎言。他迈步走进去,房间内很大很整洁,一张床占据了不小的位置。而床上—— 付予淮放下手机,轻飘飘的视线落过来,薄唇微动,声音客气而疏离:“唐副总,好久不见。” 同在商业圈,两人是熟悉的。 付予淮创立“辉煌”时,唐默也曾跟他接触过。当时,他有意加盟“辉煌”,可惜,加盟计划被那群老古董破坏了。 唐默看到他,微微颔首:“付总,好久不见。” 两人视线在半空中交汇,皆是默契地沉默。 没人出声,彼此各有心思。 甄理站在唐默身侧,觉得氛围很诡异,脸色不自然地开了口:“唐姐,你怎么过来了?” 唐默侧眸看他笑:“我开车去吴畏家里,借了私人飞机飞过来。” 冷笑话。 绝对是冷笑话。 甄理听她这阴阳怪气的话语就头痛,想发脾气,但努力克制着,还艰难挤出一丝笑来:“唐姐辛苦了。这天也不早了,我让尉哥帮你订个房间,赶紧休息吧。明天有影后新剧的开机仪式,我们一起参加啊。” 他来镇山前,只给爷爷发了一条短信,解释了离家的缘由:参加影后新剧开机仪式。 唐默对这缘由嗤之以鼻:“小少爷,我以为你会成熟点。但你真让我失望。你活到这么大,就只会为了个女人转吗?” 甄理不妨被鄙视,心情很丧,想怼回去又忍住了。 艹,是谁整天围着我转的? 她还笑话他,那她自己呢?还不是围着他转?还是在他不停拒绝的情况下。 甄理从小跟女人相处,学会的第一件事就是不跟女人计较。所以,这次他又忍住了,还听他似讽非讽地说: “小少爷,你很让我刮目相看。” 那就一直刮目相看下去吧。 甄理在心里吐槽了一句,迈步往床边走。他躺回去,扯着被子盖住脑袋。罢了,爱咋咋地,他不伺候了。 唐默没走,坐到沙发上,看着床上的付予淮,声音带着挑衅:“不介意我在这里稍作休息吧?” 付予淮摇头笑:“随意。” 唐默随意了一个晚上。他躺到沙发上,和衣而睡。当然,他没有睡着。看着甄理跟别的男人同床共枕,他心里快要妒忌的发疯。他有几次险些克制不住地想上前拽开他衣领,直接把他上了。 可不行。 他的真实身份泄露不得。 倘若泄露了,甄老会第一个出手弄走他。 有了甄瑄少爷的前例,那个封建古板的老人后半辈子都在替小孙儿防男人,尤其是小孙儿这么漂亮。 貌美如花,男女通杀。 太招人稀罕了。 唐默想了一个晚上,还是稀罕美人儿。没办法,十年了,他跟甄理十年的羁绊了,真应了他的名字,爱他这件事本就是真理。 真理=甄理。 可真理岂是人人可得的?岂是轻易求得的? 早晨,唐默下楼买早餐。 路过柜台时,柜台小姐在值班,看到他时,笑着打招呼:“唐小姐,早上好。” 唐默点头,没说话,迈步往外走。 柜台小姐追上来,笑着说:“哎,唐小姐,那位甄先生起了吗?我有帮他做了烤鸭,如果他想吃,我可以端上去。”她昨晚就做好了,想端上去,但因了那位付影帝,心里总有些害怕。 “谢谢。不用了。” 唐默冷漠道谢,大步往外走。他昨晚已经搜索了这里的小吃,有家包子铺的口碑很好。甄理有早上大吃大喝的习惯,但他既然在了,肯定要管一管的。那什么烤鸭,一边儿去吧。 唐默半小时后带回了一大袋早餐,三笼香味扑鼻的包子以及三份豆浆。刚好三人的量。 付予淮跟许尉含笑道谢,接受这好意。 但甄理除外。他见到这早餐,很是嫌弃。天知道他讨厌青菜外,第二讨厌的就是豆制品。 “有糖吗?” “没有。” 甄理喝了两口,实在受不得,便搁在了茶几上:“不想喝了。” 唐默没说话,抬手去拿。他就着他的吸管继续喝,没两口,喝光了。 甄理看的心里很膈应,天知道如果是她会拿过去喝,就是毒-药他也给喝光了。他皱紧了眉头,黑着脸不说话。 付予淮优雅享用早餐,余光将他们的动作尽收眼底。 唐默太不讨甄理喜欢了。 她逼得越紧,越在推开他。 而他只需要坐观其变。 付予淮用罢早餐,整装出门参加开机仪式。他今天穿了一身酒红色西服,有些亮眼喜气的颜色,于成熟沉稳中增添了一丝邪魅狂狷的气息。临出门时,又戴上了许尉递上的墨镜。 甄理跟他并肩而行,一路上瞅了他很多次。 付予淮在上车后,拿下了眼镜,侧眸看他,声音压得很低:“你一直在看我?嗯?哪里不对吗?” 坐在副驾驶位的唐默听到声音转头看过来。 甄理坐在付予淮身边,漂亮脸蛋泛着红晕,低声说着什么。他侧耳倾听,可他声音太低,他心里又太乱,什么都听不清。 甄理离他越来越远了。 这个想法窜进脑海时,他心里的酸涩波涛汹涌,滚滚而来。 许尉被问的一愣,两秒钟后红了脸,后退几步,躬身致歉:“对不起,先生,我说错话了。” 他看出付予淮对甄理的性趣。但是,忘记了付予淮的秉性。他们崇尚君子之行的斯文俊美的付总怎么会是个会见色起意、趁人之危的下流之人?他真是愚蠢了。 愚蠢的许尉微微低着头,候在一边等候指示:“那先生是在这里等着唐默过来吗?” 付予淮还没来得及回答,被放到床上的甄理听到了危险的字眼,忽然仰坐起来,桃花眼勉强睁开一条缝,醉醺醺地问:“哥们,唐默要来了?” “嗯。”他眉目看不出异样,轻轻应了一声。 “那你可不能让她跟我单独在一起。”甄理反应很大,一把抱住他大腿,可怜兮兮地说:“不然,我要清白不保了。那女人垂涎我身体,不是一天两天了。” 付予淮:“……” 他其实也在垂涎他身体。 刚刚他双腿夹住他的腰,这会儿那里正亢奋呢。 也许,跟他在一起,才更会清白不保。 这小子有没有一点危机意—— 付予淮的思绪半路被打断,因为酣醉的甄理抱了他大腿不说,还撩开了他的浴袍,嘴里呢喃着:“知道吗?不要让唐默跟我单独在一起。” 他是真醉了。脸似火烧,呼吸带着热气,吹在他大腿上简直要命。 付予淮又一次有反应了。 这情火燎原,烘烤着他的神经,摧毁着他引以为傲的自制力。 “你出去吧。” 43.我过去陪你。 唐默又沉默了。 袒露真实性别一直是他的愿望,但真的说出来, 会是什么后果? 甄理会嫌恶他, 认为他是骗子。甄老若是知道, 出于欺骗,也会丧失他的信任,或许还会罢免他在甄氏集团的职务。他会失去一切。 “唐姐, 你想说什么?” 甄理看他欲言又止, 问出了声。 唐默眼眸暗淡,情绪也低迷了:“我不会伤害你。小少爷, 你永远不要怀疑这一点。” “嗯。我知道。只是,我也不想你做我不喜欢的事。” 比如, 喜欢他。 “我是爱你的。我会把我的一生献给你, 献给甄家。你信不信?” 信。 因为爷爷相信。所以, 他选择相信。 甄理点头, 面容沉静, 说出的话难得的理智而成熟:“但是,忠诚之后, 我不排斥你有自己的人生。唐姐, 人生只有一次。我不会压抑着自己去满足别人的心愿, 而你也不必扛着甄家的重担。” 唐默简直不敢相信, 这会是那个稚气单纯的小少爷会说出的话。 他变了。因为那个男人吗? 他心中妒忌的火焰熊熊燃烧,声音犀利得有些讽刺:“因为你有了付予淮, 是吗?你有了底气, 你觉得自己不需要甄家的庇护。” “不是。”甄理大声反驳, 目光透着不可置信:“你难道就是这样想我的?你觉得我是无知无能的,是需要靠着别人圈养的金丝雀?” 是的。 唐默羞愧地想:原来,他从不曾真正地了解过他。 甄理也有点羞愧,他没想到自己的浑浑噩噩、与世无争在别人眼里是懦弱无能,是需要靠着家族供养的可怜虫。但他羞愧过后,又自信起来,目光更是透着坚定:“也许,我之前的确不争气了些,但现在我找到了人生奋斗的方向。我喜欢付予淮,喜欢他曾做过的事。我甚至希望自己可以像他以前那样光芒万丈,留下传世的佳作。” 这一刻,唐默再次沉默了。 甄理会多喜欢那个人呢。 他几乎不敢想象。 他从震惊失色到哑然,终于后知后觉地醒悟:哦,原来,不知不觉他已经离甄理那么遥远了。 他那沸腾的心似乎忽然冷却了。 半小时左右抵达了甄氏庄园。 甄理下了车匆匆往客厅跑,一边跑一边喊:“爷爷,爷爷——” 宋姨与女仆们闻声出来,看到他胳膊上打着石膏,皆是震惊。 宋姨更是扑上来,关心地问:“怎么了?小少爷,你这手臂?” 甄理没有心情诉说自己的英勇事迹,挥手敷衍了:“没事,已经不疼了,就是生活有些不便。别担心,我回来看爷爷,听唐姐说,爷爷晕倒了,怎么会晕倒?” 去长临疗养院一趟,被刺激了。 宋姨想到在长临疗养院看到的一幕,心脏也是战栗。她从没想到,甄瑄少爷会这样对待自己的父亲。太可怕了。要有多大的恨意会在疗养院装疯卖傻这么多年? “唉——”她长叹一声,拍了拍受惊的心脏,叹道:“人老了,经不起刺激了。” “他受什么刺激了?” 甄理的追问让宋姨面色僵了下,一时竟语塞了。 好在,唐默停下车,随后赶过来,补了一句:“当然是听到你受伤住院的消息,一紧张,就住院了。” 甄理没多想,转身看他:“我不是说了,不要告诉他这件事。” 唐默面不改色心不跳地接话:“老爷一直追问你为什么不回家,我瞒不住了。” 是瞒不住,还是不想瞒? 甄理冷冷扫他一眼,沉默下来。下一秒,抬步往楼上卧室走。 甄老躺在床上,下午的阳光从窗户上投过来,洒在地板上,摇摇晃晃。他就歪头看着地上的光影,也不像是在看,反而有些像目光呆滞。但他表情、神色僵硬,脑海里却是很热闹,关于上午那可怕的一幕像是一场闹剧在他脑袋里吹吹打打、不断上演—— 他去长临疗养院看了患有严重“被迫害幻想症”的儿子。 他用铁血手腕镇压过的儿子跟那男孩子分手后患上了抑郁症。两次自杀后,他只能派很多人来看着他,却不想,导致他产生了严重的被害妄想症。 没办法,他只能把他送进了疗养院,给他最好的照顾。 起初他经常去探望他,但不想他却在见到自己时病情发作、越来越重。 渐渐地,他便不再去了。 一晃十多年过去了,今日再见,却是正常了,甚至还能作画。 太震惊了! 他在震惊中失色,指着他大喝:“甄瑄,你在装疯骗我?” 那一刻,他的目光和声音全然是是惊愕、愤怒、恐惧的情绪。 那是他的亲生孩子啊! 他甚至当场就激动得晕厥了。 等他醒过来,负责为儿子治疗的邵老先生邵成春安慰他说:“老爷,你别生气,少爷在五年前就已经出现好转的迹象。多亏了他意志力坚强,战胜了心魔。至于我为什么没有告诉你,是听少爷的意思,他是想你过来看他时,给你一个惊喜,谁想到,你一直没有来,如今终于来了,却是受了惊吓。” 可不是惊吓? 大惊吓! 他吓得面色发白,手脚冰凉,甚至哆哆嗦嗦地指着他:“你骗我。你这孩子骗我。这么多年,我多自责、多懊悔、多心疼你。我不是狠着心不来看你,我是怕见你啊……我怕你神志不清、怕你疯疯癫癫。你是我养大的儿子,我唯一的儿子,你傻了,疯了,一想起你就像是有刀在剜我的肉啊——” 他哭了。 他在他的病房,看着儿子坐在画架前,沉默地看着一幅油画。那油画上的年轻男孩,于他而言简直像一场噩梦!他终是在这噩梦中疯魔了,举着手杖砸过去:“就是这个男人,你还想着他,这么多年,你还想着他。你简直冥顽不灵,死性不改,你这个变态!” 他变态的儿子抬起头来,眼神冷得像是两极的冰雪。 “你不该来。” 他的眼神里是怨,是恨,是沉重的抵触和排斥。 他被这样的眼神逼退了。 他却站了起来,步步紧逼,冷冷地质问:“我清醒与否重要吗?深埋在这座疗养院里,难道不是你想要的结果?一个疯癫的被你遗忘的孩子罢了,你真不该来。” 他确实是不该来。 所以,他摇摇晃晃地逃离了。他拄着拐杖上了车,回了庄园,躲回了卧室。他在这一间闭塞的房间里想他的儿子,想他的话:“父亲,除非你理解我,否则,我永远不会走出这里……我爱你,但也恨你。” 这场关乎同性恋的战争将持续到他死亡。 甄老觉得自己要死了,所以看到甄理进来时,昏花的两眼满是眼泪。 孩子啊,我的孩子,爷爷要死了,我可怜的孩子,这世上没有人像爷爷这样爱你了—— 他身体忽然僵硬,宛如溺水的人,胡乱地伸手抓住甄理的手,他的神经一直紧绷,耳边一阵轰鸣。 他感觉到甄理的呼唤,遥远而急切,可他的思绪在飘散。 “爷爷,爷爷,快来人,我爷爷有危险,来人,医生,唐默,宋姨,付予淮——” 他胡乱地嘶吼着人名,听到楼梯传来纷乱的脚步声。 好多人冲进来,医生们更是一窝蜂撞过来,有个人碰到了他受伤的肩膀。他说不出是痛的,还是吓的,等反应过来,眼里都是泪水。 急救是很到位的。 甄老有专业的私人医疗团队,加上他才在疗养院晕倒,宋姨就提前做了准备,让医疗团队来甄氏庄园随时待命。 他在傍晚时分醒来,当时,甄理正守坐在床前,给付予淮打电话。 先前的惊变吓坏了他。只有付予淮让他感觉到安全。 唐默站在一旁,一直看着,眼眸沉痛而绝望。 他到底是失去甄理了。 “我爷爷醒了。” “我说了,有医生在,他会没事的。” “可我还是害怕。” “我过去陪你。” “唐姐说,爷爷是知道我的事才怒急之下晕倒的。” “别总相信她。甄老三天前跟我见了面,情绪有些激动,但不至于晕倒。” 甄理倏然脸色变冷,挂断了电话。 艹,他们什么都瞒着他。 甄理拧紧了眉头,额头掉着冷汗。先前爷爷晕倒时,他太着急,被医生撞到后,又扯到了伤臂,现在火急火燎地痛。他伸手擦去额上的汗水,也不呼痛,转过头看着床上的人。 “爷爷,你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我去喊医生。” 他站起来,满眼惊喜。 甄老戴着氧气罩,却对着他摇摇头,慈爱一笑,但那笑里透着疲惫和无力。 爷爷真的很老了。 他是七十多岁的人了。 头发白完了,脸上的皱纹深如沟壑。 他其实身体并不算硬朗了,好多年前就拄起了手杖,还把公司交给了唐默。他也许一直做着离开的安排,但在他的面前,从未有一时的显露。 甄理看得眼里泪花滚落,一颗心揪疼着。忽然,他听到连接着爷爷身体的心电监护仪传来一阵异常的警戒声,刷的一下扭头看过去,许是力道太大,带动了左肩撕裂一般痛。但看着心电图回归正常后,他在疼痛中白了脸,却强行挤出一丝笑,轻唤了一声:“爷爷——” 甄老慈爱地笑,动了动嘴唇,氧气罩哈着气。 他声音太小了,他什么也听不懂。 甄理握住他的手,眼泪落下来:“爷爷,我害怕——” 在这一刻,他又变成了那个软弱无依的孩子。 44.你得相信我。 没有母亲,父亲不在身边, 爷爷是他至亲的人。 甄老也明白这一点, 所以紧紧握住他的手, 传达着安慰的情感。 这时,有女仆走进来:“小少爷,外面有位付先生。” 付予淮? 甄理一怔, 下意识地看向爷爷。 甄老无奈地摇摇头, 不想他出去。 甄理身体僵住,心中无比纠结。这种时候, 他不想惹爷爷不开心,可又不想让付予淮难过。他想了一会, 拿出手机给他发短信:【爷爷已经好了, 我也没什么事, 你回去吧。】 那边沉默了很久, 才回复了:【好。】 简单干净利落的一个字。 他或许生气了。 甄理忖度着男人的心情, 立刻如坐针毡起来。他又拿了手机给他编辑短信:【爷爷现在需要我,别多想。】 那边这次没有耽搁太久, 很快回了:【我知道。没关系。】 简单冷硬的字眼。 甄理紧紧握了手机, 转过身看着爷爷。 甄老闭上眼睛休息。他很虚弱, 年老的人都禁不起刺激, 他刚刚有点脑梗塞的症状。好在,医生救护及时, 现在输了点滴, 没什么大碍。 旁边的唐默出了声:“老爷会没事的, 小少爷,你可以休息下的。” “嗯。不早了吧?你忙吧。” “嗯。” 唐默应声走出去。 他走下楼,在客厅里看到先前告诉“外面有位付先生”的女仆,问:“外面那个人走了吗?” 女仆摇摇头:“不清楚。我这就去看下?” 唐默挥挥手让她下去,自己鬼使神差地走出庄园。 庄园外,付予淮还没走。他站在越野车旁,靠着车门抽烟,远处夕阳如血,映照得他的脸庞一片愁容。 甄理不愿见他。在亲人和他面前,果断地选择了亲人。 现实有点伤人。 付予淮猛抽了几口烟,看向走过来的女人。 唐默很高,气势凛冽,见他时,唇角勾着一抹讽刺:“小少爷不会见你的。” 付予淮抽着烟不答话。 “老爷非常排斥同性恋。识相点的话,还是早些放手吧。这样对你和少爷都很好。” 付予淮没理他,抬头看着庄园里的一栋楼房,二楼的灯光亮起来,一抹纤长的身影立在窗前。他猜测那是甄理,那人在看着他,不肯来见他。他倒是不生气,低下头抽了两口烟,继续等待。 唐默见他一直不开口,搞的自己像个小丑,也就不搭理他了。 神经病! 他转身走回庄园,命令女仆关好大门。 雕花的铁质银色大门缓缓合上。 付予淮站在车前一直等到月上柳梢头。 甄理一直照料爷爷,喂了晚餐后,大约过了半小时,喂了药。他陪到他熟睡了,喊了宋姨过来守着,才下了楼。 临下楼前,宋姨心疼地说:“小少爷,去吃点晚餐吧。” 甄理没有胃口,摇摇头:“没事,我不饿。” “总要吃点,可别老爷身体好了,你又身体垮了。” “没事的,我没那么虚。” 的确,他没那么虚。 只是,他胳膊有点痛。下了楼,紧绷的神经一松下来,他就感觉到胳膊的伤嘶嘶痛着。他呼呼了两声,下了楼,迈步往外走。 唐默在客厅看文件,见他出去,拧眉问:“天都黑了,你还要出去?” 甄理不答,加快步子往外走。 唐默站起来,厉声道:“甄理!” 甄理已经跑出了客厅,女仆为他打开大门,他踏出去,一眼看到月光下高大俊美的男人。他静默地看着他,修长指间一点猩红。 又在抽烟。 他瞄了下地面,零星了十几根烟头。草特么烟鬼! 甄理大步走过去,伸手拿掉了烟:狠狠摔在地上,抬脚碾灭了。 “你就只会抽烟?” “我在等你。我知道你回来。” 他语气里有得意。 苦肉计什么的,他玩的比别人溜。 甄理听得一恼,拧眉瞪他:“别算计我!” 爷爷用感情束缚着他,付予淮更甚。 但付予淮不承认,笑着说:“我没算计你。我只是知道你会出来。哪怕我没有等你,你也会出来。” “你凭什么这么笃定?” “因为你爱我。” 草特么就是爱他了。 甄理踮脚吻他的唇,男人一嘴的烟味,他明明很反感,这一刻却也无所谓了。是付予淮的气息,沉稳又强大,满满的安全感。他比以往更爱他。说不出的沉沦。他吻的激狂,像是小狼崽又啃又咬。爷爷的晕倒给他的打击太大,他的心到现在还如浮萍般飘荡无依。 他需要付予淮。 哪怕知道他在算计他,在玩苦肉计,他还是需要他。 这种需要转换成爱就烧灼了他。 不甘心的又恨又爱。 付予淮的唇被他咬破了,血腥味充斥在彼此的嘴间。 甄理终于停下来,脸红如霞,艳丽无比。 “疼吗?” “不疼。” “真不疼?” “你给的,所以不疼。” 艹,还玩甜言蜜语! 甄理心中的惶恐不安倏然散尽。 付予淮在这话时注意到他塌着的肩膀,眉梢一拧:“你胳膊不对劲,碰到了?” “嗯,有点痛。” “走,去医院。” 他没拒绝。 因为疼的有些受不住。 付予淮拉开后车门,甄理坐进去才发现许尉也在。艹,所以,他发疯的事全被看见了? 一阵难言的尴尬。 付予淮随后坐上来,修长的手指抵着艳红的唇,若有所思。 甄理余光瞥到他的动作,羞得像撞墙。 越野车缓缓驶动。 付予淮降下车窗,习习晚风吹进来。有点凉。但让人理智清醒了。 他说:“我让人查了甄老今天的活动,他去了长临疗养院,回来时状况不对。我怀疑甄老的晕厥不是那么简单,你留心下家里人的动态。据我所知,甄家唯一的长辈除了甄老,就是宋姨,你可以跟她好好聊下。另外,甄老这次晕厥,正常情况下会通知你父亲。所以,阿理,你不要慌。” 遇事不慌才会更理智。 才会把一切都看到、想到。 甄理听着他的话,心里彻底冷静下来。 “我知道了。” “我会在。一直在。” “嗯。” “我没走,不是在算计你,只是想告诉你,我会一直陪着你。” 再没有人会比他更会说甜言蜜语了。 甄理偎入他怀里,一颗心终于找到了皈依。 到达医院已经半夜。 甄理的主治医生方政今天休班,换了个年轻的男医师。付予淮不放心,让人请了方政过来。等人时,男医师给甄理拍了片子,左肩有些错位,需要重新固定。总之,又要吃一番大苦头。 出了医院时,已经凌晨两点。 甄理饿得头晕眼花,肚子咕噜噜叫。 付予淮就近找了麦当劳,给他点了一份汉堡、一杯牛奶。 甄理狼吞虎咽消灭了,看得女服务员咯咯直笑。换平时,他会很注意自己的形象,但现在似乎也看开了。他拿了餐巾纸擦了嘴,红唇油亮亮闪着光。 付予淮拉他上了车,一顿猛亲。 男人灼热的气息喷洒过来,熏得甄理心头一阵热,眼里也有些湿润。他伸手挡住付予淮的胸膛,声音很低:“你得相信我。” “嗯?” “没什么可以阻止我和你在一起。” 付予淮更加狂热地吻他,手指沿着他的细腰滑进衣服里。肌肤温热滑腻,触感完美。他满足地喟叹,停下来,急喘了两口气:“你得好好养伤了。” “嗯?” “我快忍不住了。” 艹,这色痞! 色痞付予淮又狠狠亲了下他的唇,为他整理了衣裳道:“送你回去。好好睡一觉。” “嗯。” 他们赶回甄氏庄园。 甄理下了车,跟他摆了手,走进去。他来到客厅,灯光明亮,唐默陷在沙发理,身上盖着一块毛毯。他看到了,走过去,踢了踢沙发,见人睁开惺忪的眼,没好气地说:“要睡回房睡。” 唐默揉着眼睛坐起来,声音许是夹了困意,听起来很是沉哑:“我在等你。” “有什么事?” “没事。” 没事问个毛? 甄理翻个白眼,抬脚往楼上走。 唐默忽然站起来,伸手抓住他的手:“我们谈谈。” 甄理不想谈,抓了抓乱遭的银发,低声叹:“明天吧。我很累。” 干什么了,就累? 唐默控制自己不要想多,可满脑子都是两人厮混的场景。甄理出去了四个小时,这么长的时间足以他跟男人搞个几回。他妒忌得要疯魔,冷着脸问:“你为什么出去这么久?老爷还病着,你还出去跟别的男人厮混?” 问到最后已然是喝问的语气。 他知道自己语气不对,自己该死心,也曾有一刻是死心了,可是爱怎么会因为死心就停止? 这一刻他妒忌了,妒忌到吼出声:“那个男人哪里好?这种时候,你还这么死皮赖脸地缠上去?” 甄理被他吼得头皮疼,勉强忍住火,厉声警告他:“唐默,你要是发神经病就滚出去!不要吵醒爷爷!” 对,不能吵醒老爷。 唐默二话不说,拽住他往外走。 “没完没了是吧?唐默,你再敢碰我,信不信我赶你滚?”甄理不肯,一手甩开,气骂道:“草泥马的,清醒点,谁才是少爷?又忘了?” 45.他在等他挽留。 没忘。 若是忘了,他早不管不顾把他上了, 哪里还会有付予淮的事?这么多年来, 他一直笃信他是他的, 所以,不紧不慢,宠溺而放纵着。可是呢?他对他再没有耐心。好脾性彻底磨光, 一点就炸。 唐默松开手, 忽然冷静了。他低下头,声音也软了:“少爷, 我喜欢你,这没办法控制。” 甄理不心软, 指着他, 声音果决:“好, 从今天起, 你搬出去。不见我, 你就会控制了。” 他说完,大步走上楼。 唐默站在星形吊顶灯光下, 落寞的身影弯下去。没办法。早已没有办法。他蹲坐在地上, 捂住额头, 抓了下头发, 最终无奈地一拳砸在光亮的地板上。 楼上 甄理在卧室简单洗漱了,就躺上了床, 手机放在一旁, 看到了一则短信:【晚安, 好梦。】 是付予淮发来了。 他回复了:【好。晚安。】 然后,将手机放下,闭眼睡了。 一觉到天明。 不是自然醒,而是楼下有些吵。 他掀开被子,开门走出去,在楼梯口朝楼下望一眼,原来是唐默收拾了行李箱正要走,而宋姨在挽留。他皱着眉快步走下去,声音坚决:“宋姨,让她走。从今以后,唐姐不住在这里。” 宋姨不解,苦着脸劝:“你们这是闹什么?都是一起长大的兄弟姐妹啊。” 唐默握住行李箱的栏杆,看着甄理。他在等他挽留。 但甄理没有挽留,撩开遮住眼眸的刘海,烦躁地说:“让她走。甄家多的是别墅,你随便选。没什么大事,不要回来。” 果然还是如此。 最后一丝希望破灭。他拉着行李箱往外走,匆忙间,被一个女仆撞到。 那女仆慌慌张张道了歉,跑到甄理面前,小声说:“小少爷,外面有位许先生。” 许尉? 甄理下意识地想到这个人。 唐默没想到,但看甄理迈步往外走,脚步不自觉地迟疑了。他慢慢往前走,在庭院里刚好碰上走过来的甄理和许尉。 许尉看唐默拉着行李箱,停下来,温声问:“唐小姐要出远门吗?” 比出远门还要远。远出了甄理的世界。 唐默没有回答,只冷冷望着他。这男人是付予淮的人。知道甄氏庄园不欢迎他,所以换了别人来?他心里又生出妒忌的火焰,看许尉特别不顺眼。 但许尉看他很顺眼,憨厚一笑,声音透着惋惜:“之前一直想让唐小姐帮忙设计个语音导航,看来是没机会了。” 有机会。 唐默狭长眼眸闪过一丝冷厉,声音却柔和了一些:“自然有机会。”他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张名片,递出去,笑意森森:“我不出远门,你随时可以联系我。” 天上掉馅饼了? 许尉接过名片,还有些不敢相信。 唐默微微点了头,算是告别,随后,拉着行李箱离去。 许尉一直望着他的身影消失在眼帘。 甄理在看许尉,见他目光满是流连,挥挥手:“哎,走远了。” 许尉被唤回神,粗犷的脸闪现一丝暗红,看不甚分明。 “难得见到唐小姐。” 唐默的生活跟他太没有交集了。 这是他最大的遗憾。 甄理听出他话语里的惦念,有些同情这傻大个了。以唐默对自己的心,他想要抱得美人归可就难了。不过,转念一想,唐姐都把名片给他了,也是有戏的。毕竟,事在人为。 两人走回客厅。 甄理招呼他坐下,问他:“你怎么过来了?” “付先生让我过来帮忙。” 原来是担心他。 甄理心里一甜,笑着说:“我这也没什么要帮忙的。” “付先生不便过来,我在这里,他会放心些。冲这点,你可不要赶我走。” 甄理点头,笑容灿烂,“吃早餐了吗?” “吃了。” “再陪我吃点吧。” 他起身走进餐厅。 女仆们陆续端上早餐。 长长的餐桌,铺着洁白的餐巾,正中央放着一个精致玻璃瓶,里面洁白的花朵,亮绿的叶片,一派生机。 许尉坐下来,看着丰盛的早餐以及端着早餐的女仆。乌黑的长发,明亮的大眼睛,素白的百褶裙裹着窈窕的身姿,美不胜收。他自进甄氏庄园,就见了不下5个女仆,一个个年轻娇媚,正是韶华烂漫的好年岁。 甄理生长在这样美女如云的环境竟然会喜欢男人。他到现在都觉不可思议。 “吃啊。尝尝味道怎样?” 许尉听到催促,拿过勺子,喝了一口面前的红枣粥。甜香的有些腻。 甄理看他皱起眉头,哈哈大笑:“果然,没人受得住这红枣粥。”他说完,转身看了眼女仆,吩咐道:“以后这种红枣粥不要再端上桌。” 那女仆红唇张了张,想说些解释的话,可又忍住了。这些天小少爷的脾气太怪,连唐小姐都被赶走了,她们处于人人自危的状态,难得的安分了。 “是。小少爷。” 她应了一声,看甄理挥挥手,微微一欠身,便出去了。 甄理见她走了,搅着面前香喷喷的骨头汤,吐槽道:“家里女孩子比较多,喜欢喝红枣粥,但她们估计把我也当女人了,天天红枣粥补个鬼的血气。” 许尉不接话,也不知怎么接话。 很是枯燥的早餐。 甄理填饱肚子,让人带许尉逛逛庄园。他则上楼去看爷爷。 一晚的休养,甄老气色好了些,氧气罩也拿了下来。他过去时,医生已经为他做了检查,身体在慢慢恢复。他听着医生的话,很是感激。 “还要请各位在这里住一段时间,等爷爷彻底好了,再回去。” “嗯。这是我们的职责。” 领头的主治医生四十岁上下,保养还不错,看着跟三十岁的青年似的。他跟甄理聊了一会,就带人下去了。 甄理留在爷爷卧房,接过宋姨手中的药,喂他吃了后,搬了椅子坐在旁边。 甄老目光落在他胳膊上,苍老的眉眼写满心疼:“胳膊怎样?还痛吗?” 甄理摇头,笑着说:“早没事了。” “怎么伤的?” “前两天见几个混混惹事,没看过去,起了点争执,不小心碰到了。” “让唐默给你雇几个保镖跟着。社会上并不太平,危险无处不在。” “好。我知道了。” 他不想在这种小事上惹他不快,随口应了。 甄老眉头舒展了些,继续说:“以后行事量力而行,不要莽撞。保护好自己,不要再让自己受伤。” “我知道。” “你总是知道,知道不做到,又有什么用?” 甄理语塞。他沉默地走到窗前,拉开了窗帘。 今天是阴天,远方天空,一片黑沉。 感觉想下雨。 三月春雨贵如油,在下午时分落下来。 甄理站在客厅外的走廊下看雨,春雨滋润下的空气清新凉爽,扑面而来时,让人心头也舒爽起来。他在这舒爽中,万分想念付予淮,便回了客厅,坐在沙发上给他发短信。 【下雨了,你在做什么?】 【公司。上班。】 【许尉不在身边,没关系吗?】 【嗯。】 【我发短信给你,有影响你工作吗?】 没回复。 手机响起来。 甄理接通了,听到里面熟悉好听的声音。 “这么小心翼翼?想打我电话,随时可以。” 甄理弯起唇角,傲娇了:“没小心翼翼,一时兴起而已。” 付予淮声音宠溺:“好。那你多多一时兴起。” “这个可以。” 语气傲娇又含着丝丝得意。 付予淮听得也扬起唇角,搁下手中批阅文件的笔,走到落地窗前,一边看春雨淅淅沥沥,一边问:“手臂怎样?” “不痛了。” “嗯。不要忘记吃药。” “我知道。你……下雨了,多穿点衣服。” 付予淮一怔,没想到甄理会这么说。小少爷随性自我惯了,能说出一两句关心话真是天上下红雨了。 “心疼我?”他喜欢红雨,声音低沉而性感:“小少爷会体贴人了。真乖。” 乖个球? 他又不是小孩子。 甄理不跟他腻歪了,直接挂断了电话。 小少爷脾气经不起逗。 付予淮微微一笑,将手机揣回裤袋里。他站在落地窗前看雨,也不知看了多久,一道敲门声响起。他的思绪收回来,迈步坐回位子。 “进。” 高挑美丽女秘书一身黑色职业装,走进来时,高跟鞋踩得咯吱咯吱响。 付予淮抬起头,看她把一沓文件放在桌子上。 最上面的是几张履历。 许尉不在,他需要新的生活特助,负责他的日常生活起居以及秘书工作。 “这些是公司里比较合适的人选,也能很快上任。” “嗯。” “富华房产的老总刚刚又打了电话,今晚七点,请您过去吃个饭。” “推了。” 一如既往的果断坚决。 女秘书脸一僵:“……付总,已经推三次了。” 付予淮眼眸一凛:“有异议?” “没。” 女秘书退后一步,恭敬地躬下了身,随后,出了总裁室。 付予淮认真地看履历,看来看去,依然没有合意的人选。他算是个有些墨守成规的人,中意的人轻易不会改变。即便是个生活特助,亦然。而不中意的人—— 手机又在响。 他看了下来电,是付予恒。 不想接。 可甄理遇到麻烦时,欠他一个人情。 付予淮犹豫了会,还是接了电话。几乎是一接通,男人带着怒气的声音就传了出来:“跟父亲吃个饭,就这么难?今天他六十大寿。” 46.他只是喜欢他。 六十岁大寿? 沈老八十岁大寿也没庆祝过。 他算什么? 还倚老卖老了? 付予淮沉默,手指有规律地敲打桌子。 手机里又传来男人的声音:“为什么不说话?” “让你说个够。” 那边立刻说够了。 彼此沉默了一分钟, 付予淮才出声:“我觉得自己说的很清楚了, 付家与我没有关系。” “他是你父亲, 这是无可辩驳的事实。” “在你看来如此。” “别任性。你是付家一份子。” 付予淮任性地挂断了电话。他在成年后离开付家,十二年不相往来,现在去刷什么存在感?付家娇养大的小少爷只他付予恒一个人。 付予淮捏捏太阳穴, 收回思绪, 去看履历。因为心情不好,他抓起履历随意一扔。洁白纸飘飘摇摇落下来, 唯有一张是正面。他戴上桌边的金丝眼镜,瞄了一眼:杨绪。 杨绪是个很阳光英俊的大男生, 来辉煌影视有半年了。他之前是宣传部的一员, 但心思细腻、为人开朗热情, 被宣传部推选上来。 “付总。” 他敲门进来, 规规矩矩地见礼问好。 付予淮看他一眼, 点了头,迈步走出去。 天色暗下来。 寿宴快要开始了。 付予淮坐上越野车, 看着驾驶位上的杨绪, 声音冷淡:“去古韵记。” 古韵记是一家出售古董玉石的精品店。他挑选了一套紫砂茶具, 让杨绪送去付家别墅。临走时, 眼眸扫到了一块观音玉坠,羊脂玉雕刻而成。质地细腻、白如凝脂像是甄理的好皮肤。他心神一动, 止住步子, 让女柜员拿了出来。 “这块。” “先生眼光真好, 这款玉坠是新运过来的,最适合给家里的男孩子戴了……” “嗯。帮我包起来。” 他想送给甄理。他还没送甄理什么礼物。 十分钟后,他拎着精致的礼盒走出去。外面春雨还在下,他撑起一把黑色大伞,望了一会雨幕,迈步走进雨里。杨绪已经开车离开,他便招呼了一辆计程车。 车里环境不是很好,因了今天下雨,车垫上带了泥水。他闭上眼,有点煎熬。好不容易熬到了甄氏庄园。他给许尉打电话,让他出来拿东西。结果他吞吞吐吐了半天,说了一句:“付、付先生,我在外面。” 不在甄理身边? 付予淮翻译到这层意思,声音冷了:“我怎么说的?” 离开他第二天,就玩忽职守。 许尉什么时候做事这么没分寸了? 许尉不是没分寸,小声解释:“先生别气。那个,是这样,唐小姐搬出了甄氏庄园,甄理让我过来看看。” 这是个好消息。 付予淮瞬间气劲消散不少。唐默很喜欢甄理,轻易不会搬出去,此刻搬了出去,只能是甄理的意思。他微微弯了唇角,没再揪着这件事,只道:“忙好了,尽快回来。” 许尉估计尽快回不来。 他本来在甄氏庄园陪甄理,谁想,傍晚了,唐默忽然发来了信息,约他见面。他自然舍不得推拒,如实告诉了甄理,然后,甄理就让他过来看看唐默。 唐默住在临水湾边的别墅,见他到来,直接来了一句:“打赢我,帮你设计语言导航。” 许尉愣了半天,就看到唐默扔来了一套衣服。而本人已经换好了,纯白的跆拳道服,勾着劲瘦的腰身,长发披散在身后,像是一头漂亮又狂野的狼。他的心狠狠一窒,捡过扔在地上的道服,跟上去。 唐默在别墅的二楼健身室停下。他压压腿,跳跃了几下,做起热身运动。 许尉一旁拿着道服,傻站着看对方修长的大腿。太高了。这身量跟个男人似的。好在他够高,不然,光身高就把他吓退了。 唐默看他傻看自己,皱着眉指了下他身后:“你身后是换衣室。” 许尉过去换衣裳,很快出来了。 唐默见他就想揍,只当是付予淮在揍,所以,不给他准备,出脚非常不留情。 刷的一下袭来,带动了一阵劲风呼呼响。 许尉迅速躲开了。他当过几年兵,拳脚自不必说。所以,跟唐默对敌十分钟,依然气息稳当。反倒是唐默额头沁出了汗,还一脚没踢上许尉的黑脸。他心情很不好,眼眸眯起,透着凶狠的光。他后退,忽地跳跃,身体在半空反转了两下,一脚踹过去。 许尉伸手钳住他的脚,对方力道很猛,震得他后退几步。 唐默落下来,半跪在地面,同时,一个扫堂腿甩过去。 许尉依然躲得很容易。他身高体壮,优势很大,光耗体力就耗得过唐默。 “艹尼玛,你当我陪你玩过家家?” 唐默气红眼,吼出声。这傻大个到现在没使出点真本事。他感觉尊严受到了冒犯。 许尉无意冒犯他的尊严,停下来解释:“我不打女人。如果你不开心,想发泄,我可以陪你过几招。” 他存了这样的心? 真特么善解人意了。 唐默冷笑了两声,一阵急冲,一拳砸过去。 许尉伸手挡住,唐默的手臂一压再压,忽然绕过他的脖颈,想把他扳倒。可这无疑是失策的一步,白白送了一个胳膊,许尉从他手臂下躲出去,随后拽着他的胳膊,反折住,一只手按在他的肩膀。 “唐小姐,不要生气。” 去你妹的唐小姐! 唐默扭头,长腿勾住男人的腰,两人扭做一团。打到最后,完全没什么章法了。他就是想揍许尉,打在他身,丑在付予淮身。可总也打不到,就丢了他的人。不服又不甘心。他挣脱他的手臂,翻过来,跨坐到男人身上,一拳袭过去。但许尉简直是头牛,一个仰身,姿势忽然就暧昧了。 他缠住了他的腰—— 唐默沉下眼眸,低喝:“放开。” 许尉心跳如鹿,脸色暗红,犹豫地松开手。 就在这时,唐默一拳砸过去,如他的愿,这下终于砸在他嘴角上。他笑了,可笑还没浮上眼眸,身体倏然下坠,傻大个如山压过来。 唐默脸色瞬时黑了,狭长丹凤眼瞪住他:“滚下去!” 许尉不滚,白白让他打了一拳,总要付出点代价来。他按压住唐默的肩膀,慢慢低下头,一寸寸挨近,近到可以感觉到对方的呼吸,可以看到那长长的睫毛下美丽眼眸中的自己。 唐默生了一双美丽的丹凤眼,眼形细长,内勾外翘,瞳仁黑亮,凛冽生寒,神光逼人。 他迷恋这双眼睛。 他咽了下口水,声音平静而郑重:“唐小姐,你应该感觉到,我喜欢你吧?” 感觉到又怎样? 艹特么撩到一个直男,这就更糟心了。 唐默眼里毫不掩饰的厌恶,声音很不客气:“放开我。” 许尉不放,哪怕看到那厌恶,依然初衷不改:“唐小姐,我喜欢你。很喜欢。” 他想唐默明白他珍重的心情。 可惜,唐默不明白,也不想明白。他又打去一拳,下手无情。 许尉没有阻挡,这一拳捱的实在。唐默力道很大,这一拳,把他嘴角砸出了血。很疼,但他不呼痛,只沉沉地说:“唐默,我喜欢你。很喜欢。” 一声声执着而傻气。 唐默扫着他青紫的唇角,目光染上些许烦躁:“你有受虐倾向吧?” 没有。 他只是喜欢他。 如他喜欢甄理。 但甄理喜欢付予淮,收到他的礼物跑出去时,对方已经走远了。纯黑色的大伞下,高大的背影在暗色的天幕下,清冷而寥落。他小跑着追上去,远远地喊他的名字:“付予淮?” 付予淮闻声驻足,转过头来,唇角弯起一丝弧度,却在看到他没打伞而笑意冷凝。他疾走几步,撑伞为他挡雨,眉头紧皱:“为什么不打伞?” 春雨雾蒙蒙,虽然下的很小,但他肩膀伤着,还打了石膏,淋不得雨。 甄理站到他面前,喘了几口气,不回反问:“为什么不等我?” “你爷爷不想我进去,我不想你难做。” “就这么简单?” 自然不是那么简单。 付予淮心疼地伸手擦过他额头的雨珠,声音含着柔情蜜意:“但是舍不得,所以,故意走的很慢,等你追上来。” 妥妥的心机男。 甄理环视了一圈,天幕辽阔,大道没人。他踮脚,一吻落在他唇角。 “你怎么过来?没开车?” 他很开心,满眼都是星辉。 付予淮看他手里还拎着礼盒,接过来,揽着他继续往前走:“司机有事忙,我家就在前面,过去看看?” 甄理没多想,跟他回了别墅。 很熟悉的大门,正是那户养鸭子的人家。他眉头皱起来,气呼呼地说:“搞半天,原来是你养了只讨人厌的鸭子啊!” 鸭子是绿孔雀。 付予淮一边揽人走进去,一边纠正:“不是鸭子,是孔雀。叫绿豆芽。” 甄理听过绿豆芽的大名,但依然持怀疑态度:“真的假的?孔雀叫声这么难听?我读书少,你别骗我!” “不骗你。” “艹,我还想宰鸭子了呢!” 付予淮宠溺一笑:“好,改天养几只鸭子供你宰。” 甄理:“……” 他们走进别墅,里面看起来比外面还要华丽大气,正庭院竟然还有大型喷泉。不过,现在还没喷水。他走过去,指着里面清凌凌的水:“可以许愿吗?” 付予淮站在他身后,拥着他的细腰,热气喷洒间,低声呢喃:“你想许什么愿?” 47.你信我就信。 此为防盗章,感谢大佬订阅。笔芯。 他目光流连在他胸膛上, 也想要锻炼出这样的好身材, 可惜, 吃不得苦。健身房跑两圈,喘成狗,就再没去过了。 付予淮看他羡慕的小眼神, 心里美滋滋的。他弯起唇角, 笑道:“喜欢可以多摸几把,我不收你费。” 甄理:“……” 他这是故意显摆吧? 甄理不欣赏了, 嘴一撇,跑去研究红酒去了。 付予淮也没管他, 背过他, 一边脱了西装裤, 一边提醒:“不要空腹喝酒, 打个电话让楼下送份套餐上来。” 甄理当没听见, 拎着红酒箱,坐到沙发上。他打开红酒箱, 拿了开瓶器, 两眼放光地开红酒。 付予淮没等来回复, 抬眸望过去, 就见他盘腿坐在沙发上,正专心致志地开红酒。他蹙眉, 走过去, 看着他也不说话。 甄理被盯得不耐烦了, 头一抬,就对上了男人黑色的底裤以及宏伟的某处。他惊得往后一撤:“你、你露阴癖?” 他惊得声音都发抖了。 “我要去洗澡。”付予淮相当淡定,“同是男人,我这也不是露阴癖。” 露阴癖多针对异性。 甄理也知道这点,一时没话可说。他抓抓头发,脸有点烧,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他低下头,视线里是一双修长强劲的大腿,肤色白皙光滑,肌肉匀称,线条流畅,有种难以言喻的力量美。 艹!一个大男人连腿都这么好看,还要不要别人活了? 甄理心里MMP,然后抬起头,对上他光裸的性感胸膛,又是一阵羡慕妒忌恨。艹!这人是生来打击别人自信心的吗? “那个有事吗?”他心中风起云涌,面上风平浪静。 付予淮比他还平静,淡定吩咐:“打个电话让楼下送套餐上来。” 敢情他站在这里半天,就是为了这个事? 甄理怕他再站下去,自己要妒忌而死,忙掏了手机。结果,屏幕上4个未接来电,12条未读信息。全是唐默的。他扫了眼,没点开,而是打了客房服务电话,点了套餐。 “你好,1215号房,两份套餐。” 付予淮勾着唇角,满意地转了身。 甄理目送他进了浴室,回味了下他的高大健美的背脊以及劲瘦的腰线,心中暗叹:啧!真是被上天眷顾的男人啊! 哗哗啦啦—— 浴室水流打断了甄理的感叹。他看着磨砂玻璃隐隐显出男人的身材,心里热热的,身体热热的。他打开红酒,给自己倒了一杯,埋头喝了干净。酒水凉丝丝,醇香中带着甜意,顺着喉管流下去,一个字:爽! 叮铃—— 门铃响起。 客房服务小姐也就是前台小姐端来了套餐。 4分隔的餐盒上,一荤一素一汤一米饭,营养搭配相当均衡。 甄理看得没丁点食欲,接过来,放到茶几上。 “谢谢。” “先、先生还有什么需要吗?” 前台小姐满面含春,欲语含羞。 甄理挥挥手:“没了,谢谢。” 赶人意味十足。 前台小姐恋恋不舍,含羞的眼眸一转,红着脸道:“如果套餐不是很喜欢,我可以帮你单独做。我厨艺还不错的,西餐也会做一些。” 甄理有点动心:“那……烤鸭能来份吗?” “可以的,可以的。”前台小姐高兴得直点头,“除了烤鸭,还有其他想吃的吗?” 她眼眸亮晶晶,声音很温柔,人还有些害羞,倒也有些美妙风情。 甄理喜欢温柔的女人,所以,态度有些软化了。他双手环胸,真去想了:“嗯,等等,让我想——” 话没说完,浴室的门一开,付予淮穿着一件黑色棉质浴袍大步走出来。 “出去!”他一个凌厉目光扫过去,“没什么需要,不要过来打扰。” “对不起。”前台小姐吓了一跳,忙躬了身道歉,关门退出去。 甄理也愣在了一边,半晌,才懵逼开口:“你怎么突然那么凶?” 付予淮冷着脸道:“浴室水不热。” “……” 所以他心情不好?迁怒别人? 在他的猜测中,一句话砸进耳朵里。 “我也没穿内裤。” 当然是没得穿。 他们都没拿行李箱。 两人心知肚明。 甄理听着他低沉又无奈的声音,下意识往下扫去。付予淮系着黑色浴袍,胯间的宏伟在晃。他莫名地觉得有趣,嘴一咧大笑:“哈,哥们,你这是光天化日的遛鸟啊?” 也不怪甄理笑,在他眼里,付予淮优雅矜贵,一丝不苟,甚少犯错。像这样没带内裤去洗澡,出来还没内裤换,也算是稀罕的趣事了。 哈哈,他可以笑一年。 付予淮不想笑,冷着脸走到沙发旁。他弯下腰,拿起西服外套,从里面摸出手机。他给许尉打电话,也巧,许尉已经到了地下停车场。 “行李箱在车里。” “我这就上来拿车钥匙。” “嗯。” “您定了房?” “1215。” “好。” 许尉很快到来,估计一路小跑,进来时气喘吁吁。 甄理把车钥匙给他时,扶着他的肩膀笑:“哎,你老板洗澡忘记带内裤,正遛鸟呢。” 许尉艰难憋住笑,转身往外跑。他怕笑出声来,工作不保。 “等等——”甄理拉住他,“哥们,记得帮我把后备箱的行李箱拿出来。哈哈,我可不能犯同样错误。” 几句话,许尉破了功,大笑着跑出去:“哈哈——” 付予淮听到他们肆无忌惮的笑,脸色十分糟糕。他洗澡秀身材是个计划,可脑袋一抽,错算了一步。这就尴尬了。他的形象啊—— 一失足成千古恨。 付予淮很不高兴,尤其是甄理趴在沙发上笑得像个两百斤的胖子。他走近了些,头发湿漉漉滴着水,有几滴顺着胸膛滑进了黑色的浴袍里。 有点诱惑力。 甄理咽了下口水,仰起漂亮的脸,努力憋着笑:“哥们,真空是什么感觉?” 爽到自由飞翔! 付予淮冷着脸,手里毛巾一甩,扔到他脸上:“帮我擦个头发。” 甄理拿开毛巾,看他像大爷一样坐到身旁。其实,付予淮没了那优雅矜贵的姿态反倒让他生了亲近的心思。 “哈,看在你多次帮我的份上,小爷就伺候你一下吧。” 他盘腿坐过去些,手上拿着毛巾给他擦头发。 男人头发很黑很硬,如他高大健壮的身体隐隐传达着一种强势气息以及一种安全感。 甄理并不讨厌。 付予淮头枕在他膝盖上,睁开眼是美人的唇,唇红齿白,诱人采撷。他舔了下唇,轻声笑:“乖,喊淮哥。” 甄理:“……” 他这是被当孩子了? 他不高兴,随便用毛巾揉揉他的头发,就把毛巾扔到了一边。 “哎,付予淮,我已经成年了,不许把我当小孩子。” “嗯。” 声音慵懒而性感。 甄理心一颤,异样的情感在心底流窜。他低头看着头枕在他小腿上的男人,容颜俊美,神情温柔,忽然生出一种妒忌感:也不知会是哪个女人会把这个男人占为己有?真特么走运了。 付予淮不知道他的想法,安心享受着他的擦头服务。小少爷手指细长柔软,擦头发的力道轻柔舒缓,力道刚刚好。忽而,这力道没了,他睁开眼:“怎么不继续了?” 甄理不说话,转身去端红酒,递给他一杯。 付予淮接过来,轻抿了一口:“怎么了?” 甄理喝着红酒,咂咂嘴:“没怎么,这酒味道不错。” 入口有浓郁奇妙的果香和悠长的余味。好酒。 付予淮点头笑:“这是法国德拉酒庄生产的,每年只生产2000瓶,可遇不可求。” 法国德拉酒庄是全世界闻名的十大顶级酒庄之一,有300年的历史了。 牛掰! 甄理又给自己倒了一杯,咕哝两口喝完,爽朗一笑:“既然可遇不可求,那我可要一次求个够了。” 付予淮温柔一笑:“随你尽兴。如果你不怕喝醉。” 甄理不怕喝醉。这不是在家里,又没什么女人,不会有人半夜爬他的床,他可以放心地大醉一场。而且,他也想体验下喝醉的感觉。 是传说中的飘飘欲仙吗? 甄理在期待好奇中,又开了一瓶。不再是德拉酒庄出产,而是更高一级的葛菲酒庄。传说中路易国王享用的“御酒”。付予淮果然能耐。全特么是红酒中的珍品。 甄理分分钟化身酒鬼,拆开来,给自己倒满了。这瓶红酒色泽深沉,入口时有薄荷的清凉,水果的清甜,口感如丝般顺滑,回味悠长。好喝,真好喝。淡淡的酒色爬上艳丽的脸蛋,桃花眼水色弥漫。他微微眯眼笑,像是一只偷喝了酒,似醉非醉的小猫。 他酒力不好。非常不好。还敢混着喝。 又一杯红酒灌进嘴里。 付予淮拦下他,瞅了眼茶几上的饭菜:“先吃点东西垫垫胃。” 48.为了初恋的恩宠 此为防盗章,感谢大佬订阅。笔芯。  到底是怎样的父子隔阂会让他们一晃二十年也化解不了? 甄理想不通, 有点烦躁。他扯了被子蒙住脑袋, 回想着爷爷说那句话时的怅然和无奈。这种什么都被蒙在鼓里的认知让他郁闷不已。 他是彻底睡不下了。 拽开被子, 摸到手机,翻出熟悉的手机号。关于父亲,他了解不多。哪怕他长大了, 也不知道他在哪里, 做着什么。只有一个从来不会被回复的手机号冷冰冰地躺在电话薄里。 【爸爸,爷爷今晚又往我床上塞了个女人。她的身体冰冷又滑腻, 我还以为是美人蛇。吓死了。爸爸,你什么时候来看我?还有三个月就到我生日了, 你今年会来吗?我好想你啊。】 甄理编辑短信发出去, 也没有等待回复。十年来, 他发了无数信息, 都是石沉大海, 早已不抱期待。之所以还发,也不过是把手机号当树洞, 说一些少年隐秘的心事。 一夜无眠。 甄理第二天起来, 发现自己那儿没有动静。他有点怕, 自己动手伺候了会, 才有点反应。他父亲不在身边,母亲又早夭, 身边围着一堆女人, 这个事还是被女仆们点醒的, 别提多尴尬了。也因了这个原因,他对女人敬而远之。 烦! 他看了下手机,昨晚的短信静静躺在手机里。没有回复。更烦了。 甄理起床去浴室洗漱了,十分钟出来,穿了一件白色衬衫,外搭一件白色外套,下搭一件白色破洞长裤,十分有少年的气质。他对着镜子理了下自己的发型,一头银发,蓬蓬的齐刘海,勾唇一笑,自觉邪魅狂狷,一派时尚韩范儿。他满意地下楼用餐,不想却在餐桌上看到了于念念。这下好心情没了,胃口也没了。 “爷爷,我心有所属了。”他饭碗一推,决定说个善意的谎言。 “是哪个什么影后吗?如果是,就别说了。”甄老爷对小孙儿的心上人没有兴趣。他看于念念就挺不错,小姑娘很精明,长得漂亮,厨艺也不错,一大早准备了一桌美食,很有心。他越看越满意。虽然出身不怎么样,但瑕不掩瑜,是潜力孙媳人选。 甄理看他一副看孙媳的慈爱,心里呕得不行。老爷子想抱曾孙想疯了,估计是个女人都能看成一朵花。他索性也不多说,简单扒拉了两口汤闪人了。 “我去上学了。” 甄理今年大三,长临大学商学院学渣,出了名的不爱学习。说去上学,只是一个外出的借口。 他的家教很严,十八岁以前出入都是女保镖陪同。现在好不容易成年了,也上了大学,再一堆保镖跟着不现实,所以,他总拿上学当借口。 甄老爷知道他的想法,抿了一口汤,挥挥手道:“外面冷,多穿点。” “知道了。” 甄理敷衍地应了一声,蹭蹭爬上了楼。他把手机装兜里,又找了车钥匙,直奔车库。 车库里停车很多车。 甄理是个车迷,喜欢跑车,一排排豪华跑车五颜六色堪比车展。他选择了一款骚包的红色玛莎拉蒂,坐上去,一边发动引擎,一边拿出手机给好友吴畏打电话。 “喂,在哪呢?” “被窝里。” “太阳晒屁股了,还睡,猪吗?” “阿理哥,咋了,火气这么冲?” 甄理在女人面前娇气,在男人面前就爱彰显男子气概。 “冲你妹!睡什么睡,滚起来嗨!” 他说完,挂断电话,把豪车开出庄园,降下车窗,一手伸出去,感受春风的滋味。可他还没感受多久,一辆黑色越野车驶过。 作为一个车迷,甄理轻易认出这款超豪华越野车Kmight XV,灵感来源于重型军用装甲车的SUV,长6.1米,宽2.5米,高2.5米,外型以菱线代替了一般车辆的曲线,体现出装甲车方方正正的特色。 49.我想你好好的。 全身都是宝的甄理下床洗漱, 被留下来用早餐。 因为有特殊交代, 早餐很丰盛, 芹菜肉丝、鱼香肉丝、排骨汤, 甄理吃的津津有味,最后, 竟有些发撑。付予淮见他吃撑了,便带他去逛别墅, 东拐西拐, 就拐去了孔雀的地盘。 孔雀绿豆芽体型类似大雁,脖子细长, 一身绿色羽毛阳光下闪闪发光。他的双腿强健有力, 疾走时拖着长长的尾羽,约1.5米,这些羽毛绚丽多彩,羽枝细长, 犹如绿色丝绒,在阳光下闪耀着金属板的光泽。 可惜,他不开屏。 付予淮养了这么多年, 无论他如何威逼利诱, 也从没见他开屏过。他惋惜着开口:“哎,绿豆芽,过来, 给你介绍妈妈。” 甄理皱起眉, 嘟囔一声:“为什么我是妈妈?” 他语气有不满, 而且,不想要这便宜儿子。 绿豆芽似乎感觉到“妈妈”不喜欢他,便围着他打转,见甄理躲着他,还难得地开了屏。 翠绿色的尾羽蒲扇蒲扇地缓缓绽放,很大的圆,尾巴末端上覆盖着近似眼睛般的圆状斑纹,从内到外,有紫、蓝、褐、黄等颜色,犹如一面面小镜子反射光芒。很美。他似乎自知自己的美,还走到甄理身边,绿色尾屏荡漾开来,圆状斑纹密密麻麻,像是小眼睛一样明亮刺眼。 可惜,甄理欣赏不了他的美,捂住眼:“艹,让你丫孔雀别晃了,奶奶的,我有密集恐惧症,看到那么多眼睛,我会瞎。” 他被绿豆芽尾屏上密布的眼状斑纹闪瞎眼了。 正处于儿子开屏惊喜中的付予淮:“……” 他走过去,挡住绿豆芽的身形,低声问:“你不喜欢?” 岂止是不喜欢,快被吓到了好吗? 他真的有密集恐惧症啊! “我有密集恐惧症,他尾巴上这么多眼睛,我看得眼晕。” 这理由好像还算委婉。 付予淮搂着他往回走,可绿豆芽不肯他们走。他闪着尾屏,围着甄理打转。他喜欢这么漂亮的人,甚至想和他开始比美之旅。结果,对方好像理解不了他的意思。 甄理前路被挡住,捂住脸换了道。绿豆芽怒了,扑上来,那架势像是斗鸡,吓得甄理伸出完好的手勾住付予淮的脖子,双腿火速缠到了他的腰上。 这动作立时暧昧了。 付予淮身上电流滚过,呼吸都灼热了。 甄理不觉这些异常,吓得俊脸满是惊慌:“艹,他咬人!” 付予淮扫了眼他的动作,弯起唇角笑:“不,他不咬人。” “可他老跟着我。” “他喜欢你。” “我不要他喜欢。” “那我呢?” 他声音里满是逗笑。 甄理终于后知后觉了点戏谑味道,鼓起腮帮子道:“你故意的吧?” 付予淮笑意深深:“不回答?那你快下来。” 甄理这时候可不想下来,那孔雀傻叉似的闪动着尾屏,晃得他头晕眼花。而且,还瞪着眼睛盯他,仿佛他一下来,他就要扑上来啄他,可凶了。于是,他怂了,小声嘀咕着:“还是你喜欢我吧。我害怕。 “多害怕?” “心都颤了。” “为我而颤抖,可以吗?” “嗯?” “吻我?不然就把你扔下来。” 他声音落下来,手扒着甄理的手臂,要把他拽下来。 甄理怕他真把自己扔下来,火速吻上他的唇,气呼呼地,又啃又咬。付予淮这丫的心思深沉,就是爱逗他。偏他脑筋敌不过他,总是处于下风。真不爽!他在这不爽中报复似的吻他,舌头翻搅着,恨不得把他舌头给吞了。 但这只传达出他热情似火的意思。 付予淮差点没忍住,所以,草草吻了一通,抱住他走出了孔雀的地盘。 甄理从他身上下来,撇着嘴傲娇了:“我要回家了。” “嗯。” 付予淮摸了下他的头,低声道:“我送你回去。” 他们走出别墅。 外面风朗气清,阳光高照。 他们在阳光高照中走到甄氏庄园。 挥手告别后,甄理走进去,又感觉到庄园里弥漫的严肃又诡异的气氛。他皱起眉,拦住一个女仆问:“怎么了?家里怪怪的?” 女仆左右看了一眼,小声回:“小少爷,少爷回来了。” 少爷自然是甄父甄瑄。 甄理惊愕,心里突突跳。 爸爸回来了? 他脚下如飞,几乎是跑进客厅。 甄瑄不在客厅,在甄老的卧室。甄老急救那晚,宋姨担心出状况,就告知了甄瑄。甄瑄想了两天,最终还是出现了。 他是个俊美的青年,四十岁的年纪,穿着简单的白衬衫和黑色长裤,乍一看,依然单纯如少年。他眉眼温润,肤色白皙,天生是岁月厚爱的人。 甄理推开门走进去,就看到自己记忆中俊美温柔的父亲。他看过来,眉梢轻抬,一股青葱雅致的气息流动,声音温柔得像是低语:“阿理?” “爸爸。” 甄理的声音理智而克制。他在门外站了很久,此刻,亢奋的心已经渐渐平息。他走进去,微微弯了身,轻唤:“您回来了。” “嗯。” 甄瑄仔细地看他,眉目间流动着难言的伤感:“壮实了很多,也成熟了不少。” 他在儿子的成长中缺失了太多年。 这个他曾一度排斥的孩子啊—— 一看到他,就想到那些难以启齿的岁月。他被关禁,被看心理医生,被下药,被取精…… 人工受孕出生的甄理是他可怜又可悲人生的证明。 甄瑄不知道面对他该说些什么。他十几年如一日地住在疗养院,与其说恨着父亲,不如说是躲着他。这个孩子跟他太像了,眉眼太像,甚至性取向…… 甄理心乱如麻。他看不透父亲的眼神,微微退了一步:“我20了。也该成熟了。” 20年了。 与那个人分别也20年了。 岁月漫长而沉重,压在他心头,快要窒息。 甄瑄走出房间,甄理想跟出去,可看了躺在床上的人,又停下了脚步:“爷爷——” 甄老浑浊的目光藏着眼泪:“我以为你爸爸不会来的。” 他来了,他似乎忽然看开了。 20年没有改变的东西,再坚持也没了意义。 甄老伸出手,甄理上前握住了。 “我依然是无法理解你们的。但没办法。我年纪大了,活不久了,而你们还年轻,你们会继续自己的人生。” “爷爷——” “好孩子,爷爷舍不得你们啊,你们那么好,本该有正直而坦荡的人生啊。” 这是他的执念。 好男儿顶天立地,雌伏于男人身下,像什么话? 可没办法。 甄瑄他管不了,甄理更管不了。 甄老想到这里,心就一阵阵的绝望。他握紧甄理的手,声音叹息而无奈:“你是甄家的小少爷,整个公司、整个庄园是你的。我为你铺设了一生的繁华路,我想你好好的。好孩子……” 他像是交代后事。 甄理听得眼泪汪汪:“爷爷,别说了。” 甄老很想说,也必须说。 人到一定年纪,总有大限将至的预感。他觉得自己从内到外都发着一种腐朽的死气,诚然他不想死,可心有余而力不足。他到底是老了。 “好孩子,你要有自己的人生,哪怕有人疼爱你、宠着你,你也要有自己的底气。男人间没有婚约束缚,别人若是厌倦了,你便干净了断了。不要做那死皮赖脸之人。” “我知道。” 甄老点头,松开他,挥挥手:“出去和你父亲说些话吧。他……也要离开了。” 父亲要离开? 甄理转身出了卧室,从楼梯口看到父亲站在客厅里,身影清寂寥落。 他匆匆下了楼,走到他身边,张开嘴,却又什么话也说不出口。他曾那么想念的一个人,似乎现在也平常了。他不再是那个渴求父爱的孩子了。这一路成长,太快了。 甄瑄不知儿子内心想法,与他平静的眉眼相触时,微微叹了口气:“这里让我感觉不自在。” 冰冷而华丽的牢笼。 庄重而沉闷。 无形的压抑。 甄理在这种压抑中开了口,声音带着点不解:“爷爷说你要离开了。” “去镇山。” “是找那个人?” “嗯。” “你怎么知道他在那里?” 那是他们曾密谋私奔的地方。 甄瑄无奈地笑:“不知道的。倘若他一直爱我,他会在那里。” 对。他就在那里。 甄理想说出来,可又忍住了。他们的感情跨越了岁月,该相遇总会相遇的。他在这一刻,忽然了悟:有些事情是注定的。像他跟付予淮,像父亲跟于斯彦。 甄瑄来也悄悄,走也悄悄。 下午时分,甄理送他上了火车。那时,他背着一副画架,像是出去采风的少年。他在烈日下挥挥手,看他消失的身影,一颗眼泪打着转,可到底没流下来。 父亲的一生属于另一个男人。 就像是他的一生属于付予淮。 不,是他们属于爱情。 甄理给他的爱情打电话。对方没接。他皱着眉,将手机揣进兜里。为什么不接他电话?忙什么呢?他猜测了一会,拦了计程车回了庄园。也许是跟父亲聚散匆匆的伤感,也许是付予淮不接电话的困惑,他的心情有点压抑。可踏进庄园,忽又感觉:庄园很大,可太孤单了。尤其是不了解自己的人那么多。也许,这便是父亲的不自在吧。 甄理郁闷地躺到床上,睡了一觉。 他醒来时,天色已经晚了。他拿出手机去看下时间,结果看到付予淮3个来电,2条短信。 【我有些事,不便接电话。晚点找你。】 时间是下午2点20分。 【忙好了。你怎么了?找我有事吗?】 时间是下午3点20分。 现在是5点20分。真巧的时间。 他点开阅读了短信,勾着唇角回复:【哼,已经没事了。】 那边很快回了短信:【我知道。你像头小猪在睡。】 他怎么知道他在睡觉? 50.贪婪的他 甄理奇怪他的回信, 打去电话, 结果, 声音响在门外。他一怔, 门被推开,男人大步走进来。他惊得瞪大眼睛坐起来:“你怎么来了?” 付予淮微微一笑, 扫着卧室的摆设,低声回:“打你电话不接, 发你短信不回。许尉那小子似乎受大打击了, 跟我罢工。我担心你,只能自己过来了。” 甄理昨晚有收到许尉的短信, 说是遇到了点事, 在家处理。他感觉是被唐姐打击了,所以,没多问。此刻,听了他的话, 也好奇了:“罢工?这么严重?到底怎么了?” “不知道。晚点,我去问问。” 甄理想现在就问。 他也想知道唐姐的情况。 许尉是去看唐姐后,遇到了点事的。所以, 很大几率是跟唐姐有关。 他拿手机给许尉打电话, 那边很快接通了,但声音有些吵,像是在酒吧, 高亢的音乐中传来一声询问:“甄理, 有事?” “你现在在哪?” “酒吧。” “怎么了?” “如果喜欢的人, 本来是个女神,忽然间……” 声音戛然而止。 甄理正听到精彩处,气得很想骂娘:为什么突然挂断?他那话后面是什么?难道是看到唐姐女神面具后的女汉子体质? 不是。 许尉是看到女神外表下的男神体质。 天!唐默是男人。 他又想到了那晚告白后,唐默直接把他的手拉到了胯-下——宽松的跆拳道服下,盘踞着一只大鸟,吓得他魂不附体,直接怀疑了人生。 天!他第一次爱上的女神秒变男神。 现实简直不能太惨烈。 尤其现在,男神夺去他的手机,脸色冷淡:“你喝醉了?” 许尉摇摇头:“没有。” 说自己没醉的人,大多是醉了。 尤其是他这傻大个主要职务是为付予淮开车,平时可谓滴酒不沾的。所以酒量可想而知。 唐默看他隐在五光十色灯光下的黑脸,眼眸闪过一丝不耐:“没有的话,就不做坏我的事。”他本来在公司上班,这傻大个一个威胁电话诓他来了。 许尉不接话,转头问酒保要酒。 酒保不搭理他,正在欣赏美人。 唐默今天穿着白色V领的雪纺衬衫,搭配一条黑色修身长裤,整个人干练知性,一头酒红色的长发落下来,烈焰红唇,美艳不可方物。 “麻烦给杯威士忌。” 他的声音清朗冷冽。 落入酒保耳中,只觉这女人声线低沉,独具特色,别样撩人。 许尉也被撩到了,把桌前的威士忌推给他,半眯着醉眼说着醉话:“你为什么是男人?你为什么喜欢男人?”他问着,残存的一丝理智觉得这话好像对他是有利的。所以,又补充了一句:“那你喜欢我吧。我、我也是男人。” 一旁酒保大跌眼镜:“什么?所以这是女装大佬?” 女装大佬翻着许尉的手机,确定醉酒男人没向甄理泄露自己的身份,才放下了心。他端起面前的威士忌,一仰而尽后,又觉自己先前的动作挺傻逼。甄理不爱他,甄理赶走了他,甄理有了别的男人……他特么还在这里保护自己的身份…… 太可笑了。 他就是碍于这层身份不敢跟他更进一步啊! 以为女生身份会是帮助,可惜呢,反倒是作茧自缚。 可怜又可恨的自己。 如果可以,他不该跟姐姐互换身份。 无尽的后悔拉扯着他的心。 唐默一连喝了几杯威士忌,许尉抱住他的手臂,像是人形藏獒。有点烦。他对这人没好感。一想到是付予淮的人,就更烦得想一脚踹出去。他拉下他的手臂,看着他对着自己傻笑,很想翻白眼。 可转念一想,他现在对许尉的心情会不会是甄理对他的心情呢? 甄理也很烦他,还把他赶出去了。 像是丧家之犬。 唐默心里滴着血,眼睛微微红了。他又连续喝了几杯酒,扶着醉醺醺的许尉往外走。男人太重,艹,重的像头猪。他一个没扶住,他就顺着跪坐到地上,抱住他的大腿不撒手。总之,很难看了。 付予淮也很难看了。 因为甄理发现他额头起了个包,起初离得远,又是在刘海的遮挡下,没看到,等他走过来,坐到床上,他就看清了。他皱起眉,半是心疼,半是好奇:“怎么回事?被谁打了?” 甄老。 一个30岁的男人还被拐杖敲了额头,可以说很难看了。 付予淮不多言,只简单回了:“不小心撞到墙上了。” 甄理不信:“你会这么不小心?” “人总有粗心的时候。” 这理由一时辩驳不了。 甄理也不多言,曲起膝盖挪近了,撩开他额头,给他吹了下:“呼呼——还疼不?” 付予淮难得见他这么温柔贴心,一颗心暖的快要融化了。他低头更靠近了,强忍着笑扯着谎说:“可疼了。你再给吹吹。” “嗯。呼呼——” 甄理一遍吹,一边说:“你以后走路小心点,都这么大人,还能撞墙上去,也是能耐了。” “好。我知道了。” 他话语才落,卧房门响了两声。 宋姨推门走进来,一手端着冰块,一手拿着毛巾。她看着床上贴的很近的人,眼里闪过一丝无奈,低声说:“付先生是吧?我们老爷不是故意敲你头的。来,冰敷下吧。” 这拆台拆的尴尬了。 甄理愣了一会,才捂嘴笑出来:“你见了我爷爷?哈哈,这包他敲的?” 现实总尽不如人意。 谎言被拆穿的付予淮僵着脸,有点不自然地咳咳嗓子:“其实,挨这一拐杖在我的意料之内。” 甄理眼里溢出笑,挑着眉头等下文:“然后呢?” 还在竭力给自己加戏的付予淮低声叹:“我拐了他最爱的孙子,被打也没关系。反正值了。” “哪里是值了,分明是赚了。” 一旁的宋姨听到他的话,丢下这句话,气得端着冰块走了。 老爷真该多打几下。 甄理看离去的宋姨,坏笑着说:“你又被宋姨讨厌了。估计还要被打一个包。” 付予淮看他开心,笑容明媚艳丽,自己因家里那点不快也散去了。 他起初没接甄理电话,是因为那时候付华来他别墅了。他60大寿的第二天来他别墅里大吵大闹,为他的不谅解、不前往乃至不孝顺而喋喋不休地数落了半小时。等他把人请出去,再打给甄理,他就不接了。他发了短信,也没回。他担心,就亲自过来了。结果,甄老知道他来了,就让他过去,二话没说,一拐杖照头敲来。 他没敢躲,忖度着他的心思。 甄老既然肯打他,那是面对晚辈的意思。 他愿意做个合格的晚辈。 只是,伏低示好又被敲头,依然没什么成效。 付予淮想着,抬眼,看着偷笑的人,无奈地叹息:“你家的人都很难讨好。” 甄理点头,搂着他的脖颈,亲了下他的额头,语气无比傲娇:“相比之下,我最容易讨好。对不?” 对。 他是个很容易讨好的人。 付予淮含笑抱住他,又摸又亲,黏了好一会,还想再进一步,房门又被推开。 宋姨走进来,面色和蔼带着笑:“小少爷,邵老医生送了点少爷的东西过来。” 甄瑄住在疗养院多年,如今离开,很多东西没带走,邵成春只能送进甄氏庄园里来。 甄理很好奇父亲留下的东西,也不管付予淮了,跳下床往外跑。 “小心点,别跌倒了。” 付予淮提醒一句,甄理已经跑出去了。 楼下客厅几个穿着橘黄色工作服的男人搬着一个大纸箱,而纸箱里是一卷卷画轴或者油料等。他随手打开了几个画轴,里面是一幅幅油画,还是前不久付予淮在网上浏览过的价值不菲的油画。甄理当时扫了几眼,还有些印象。所以,这些油画怎么在这里? 甄理有点懵逼:“这是……这是爸爸留下来的?” 邵老医生站在他旁边,点头说:“对,这是你父亲多年来画的作品。难道小少爷不知道吗?甄瑄少爷便是油画大师王宣。” 甄理不知道。 他对父亲了解太少了。 他看着他一幅幅精致华美的油画,又惊艳又叹服:“我爸爸……好厉害。” “是啊,甄少爷当年刚进疗养院时状况太差了,但是,他的心很强大,靠着自己走出阴影,更是拾起了画笔,经常一坐一天绘画,跟入魔了似的。” 甄理认真听着,走上去,摸了摸那画,心里涌起自豪之情,也涌起满满的壮志。他一定要像父亲一样做个优秀坚定的人。 邵老医生看他沉醉在油画中,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又道:“差点忘记了,你父亲走时给你留了生日礼物——”他说着,走到一旁的大纸箱中找出被镶嵌好、也被包好的一幅油画。 打开来,画上是蓝天白云下一辆黑色越野车,车顶上站着个白衣少年,银色头发闪闪发光,正闭目拉着二胡。 画上色彩清新唯美,旁边一行小字:少年如歌,肆意年华。 父亲的期许吗? 这个画面,熟悉的场景,是不是也意味着一直关注着他? 甄理接过画,沉沉思量。 邵老医生此次前来,多是送付予淮的油画作品。等都搬进了客厅,就带人离去了。临别时,提醒一句:“小少爷,这些作品都是很优秀珍贵的,一定要好好保存啊。” 必须好好保存。 不为别的,这是父亲留给他的。 “我会的。” 他重重应声,随后,安排女仆把画放进自己的书房。 “这边,高一点,靠右一点,小心,挂好……” 付予淮一直沉默地站在他身边,看他仿若军师一般指挥,说不出什么感觉。甄理有很多人宠爱着,他天生是个得到命运眷顾的人。这么多人爱他,他为他感到高兴,却又很妒忌。他希望给甄理爱的只是他,这样,甄理的心里也就只有他了。 多贪婪啊! 贪婪的付予淮看着甄理忽然转回卧室,从床上拿出手机拨打电话。“嘟嘟嘟”声维持了很久,就是没人接。他皱起眉,走过去问:“怎么了?” 甄理拧紧了眉头,眼眸里尽是不解:“我爸爸为什么不接我电话?他既然送来这么东西,还为我画画做生日礼物,那他是爱我的,为什么就是一直不肯接我电话?为什么就是一直不回我短信?” 51.他真是过分了。 此为防盗章, 感谢大佬订阅。笔芯。  甄理红着脸啐了句:“艹, 你这个伪君子!” 伪君子温柔轻笑:“好了, 别闹, 晚上剧组聚餐,你过来吗?” 谁闹了? 甄理听不得他那副是他无理取闹的语气, 也不回话了,直接挂断了电话。 听了全程的唐默脸色绷紧, 上前一步, 开口问:“小少爷,你跟付予淮是什么意思?”他听到了那些危险字眼, 付予淮竟然也是个弯! 甄理把手机装回裤袋里, 瞄他一眼,语气有些敷衍:“什么什么意思?” “付予淮在追你?” “他追我?” 甄理现在特别生付予淮的气,翻了个白眼嗤笑:“追小爷的多了去了,小爷管他是谁?” 唐默忽然喜欢极了他的没心没肺。 嗯, 这样就好。甄理被人宠坏了,付予淮那点小恩小惠怎么会入他的心? 唐默微微放松了些,面上露出淡笑:“那小少爷, 咱们这就回家吧。” 甄理不肯, 摇头,声音坚决:“不回去。我还要等着影后呢。她不参加开机仪式,正式拍摄时, 肯定是要过来的。” 他都等了那么久, 也不在乎多等两天。而且, 他总要见影后一面,刷刷存在感的。不然,她估计要记不得他了。 唐默脸色又绷紧了,垂下的手不自觉地握紧。他不能放任甄理跟付予淮在一起,那人机敏狡猾,甄理这样的傻白甜兴许被卖了,还要替他数钱呢。可如何才能把人带回去?他想了好一会儿,还是决定先礼后兵。 “小少爷,我过来镇山时,收到朋友送的一张王宣大师的画展门票。你不想去看看吗?” 王宣是印象派油画大师,梵高的忠实粉丝,擅长风景画和人物肖像。他为人十分低调,出名多年,也没什么身份信息流出来。不过,他所做画作就不低调了,每一幅都是珍品,可遇不可得。甄理有幸得到一幅,还是自己的肖像画。那是高考结束后,当然也是自己生日,父亲送他的。当时,他一见倾心,也对绘画者产生崇敬之心。 甄理算是王宣的粉丝,但一个男偶像到底没有一个女偶像来得更有吸引力。所以,他摇头道:“画展一般都要持续好几天,我先见影后一面再回去。” 看来是哄不走了。 唐默皱起眉,拉着他的手招呼了一辆计程车。 甄理看这意思是想动手了,连着被付予淮耍的怒气一块爆发了。他狠狠甩开他的手,怒喝道:“你做什么?我说了不回去,文的不成,要动武啊?” 唐默就是要动武,一手捂住他的嘴,一手按住他两只手,简单粗暴地弄上了车。 “绑架!绑架!大哥,报警啊!” 甄理一边呼救,一边挣扎着踹车门:“放我下去!唐默,我艹!” 那计程车司机是中年大叔,知道这是片场,远远地还能看到摄像机,看到他们上来,还以为是在演电视剧,笑嘻嘻地问:“哎,两位,我给自己加句台词成不?” 唐默十分配合:“当然可以。师傅,劳烦你把车开到镇山宾馆。” “好嘞。”司机应了声,却是没动,而是对着车镜认真打理起仪表来,还顺手吐了口唾液,搓了搓,梳理下地中海。他这个人形象一搞好,转过头问:“哎,你们这是拍什么片啊?我这个镜头会被剪吧?” 甄理这时候已经挣扎出了唐默的钳制,看着一直给自己加戏的司机,一个没忍住,泼冷水了:“艹,这么个场地能拍什么?枪战片?谁看啊?” 司机猛点头:“我看啊。我就爱看枪战片。多热血,多紧张啊。” 甄理蹙眉反驳:“可别了,我可没那工夫拍这烂片,再说了,我哪里像演员了?” 司机瞅着他,一脸认真:“咋不像啊?多俊俏的小白脸!你这一看就是被绑票的有钱小少爷。” 被绑票的有钱小少爷捂着脸,不想回话了。 完全不在一个次元。 可司机大叔努力打破次元,一路都在询问他们拍了什么作品,怎么没在荧屏上看过。甄理没心情回,唐默扯起谎来,令人发指。 “刚出道,十八线,没什么名气,就演个炮灰什么的。” “那你们挺苦吧,我看着剧组也没什么人过来,你们不会是被遗忘了吧?” “嗯,经常的事。大概只拍上车的镜头。” “哎,那我要把你们送回去吗?” “不用了,我们住在镇山宾馆,想回去休息了。” “嗯。好嘞。马上也到了。” 甄理听着他们的对话,真佩服唐默能聊下去。可他们聊得下去,他却听不下去了,捋捋袖子,烦躁地说:“哎,大叔,你这思维方式也是奇葩了。这野蛮女人捂住我的嘴,把我拖上车,明眼一看就是坏人,你怎么就能看出是演戏?你这脑子是不是——” 他指了指脑袋,“傻”这个字到底被他给咽下去了。 要敬老爱幼。 要礼貌待人。 甄理在努力维持礼貌中听到司机大叔的回复:“坏人?我们这治安老好了,全国十大文明城市,连打架斗殴都很少的,而且,光天化日之下,什么人这么明目张胆地绑票啊?又不是傻?” 这解释他一时竟无言以对。 计程车很快驶到镇山宾馆。 甄理不想下车。以他多年经验,唐默肯定是要拖他回房间收拾东西。他不想离开,抱紧了脏兮兮的车座,怒声很高:“我不走。唐默,我说了,我要呆在这里。” “呆在这里犯蠢吗?小少爷,别逼我动粗!” 唐默言简意赅,说完就动手把甄理拖下车,拖进宾馆。 在柜台处遇到了柜台小姐,甄理挣扎着喊:“哎,小姐姐,帮我报警,这人要绑票!” 柜台小姐没反应过来,懵逼脸看着他被拽进了电梯。 唐默从甄理身上没翻出房卡,只翻出了车钥匙。 “房卡呢?” “付予淮手里。等他来了再说吧?” 唐默不多言,又发挥了沉默性子。他拽着甄理的衣领出了电梯,回到柜台处要备用房卡。 柜台小姐正在找,余光看到甄理给她使眼神。她隐约猜出甄理应该是离家出走的小少爷,有意帮忙,却在唐默犀利的眼神中怯了场。天,这女人比付影帝还凶。 “小姐,劳烦快点,我有急事。” 他声音很冷,修长的手放在柜台上,有规律地敲打着。 “好的。好的。在找了。” 柜台小姐终于找到房卡,犹犹豫豫递出去。 唐默几乎是抢过来,吓得柜台小姐肩膀一颤。这女人真的好凶。 好凶的唐默冷冷道了一声谢,就拽着甄理又上了楼。刷卡,进房,找到行李箱,收拾东西走人。 甄理瞅住时机,趁他收拾东西时,转身往外跑。他进了电梯,跑下了楼。 柜台小姐看到他气喘吁吁跑下来,忙招呼了手:“这里,这里。”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甄理被柜台小姐藏在了柜台下,几乎是他才蹲下来,唐默就追来了,凛冽的目光扫过来:“见到他了吗?” 柜台小姐单纯脸:“啊?跟你一起上楼的那位先生吗?” “对。” “刚刷地一下跑出去了。怎么了?你们闹不愉快了?” 唐默急中生乱,抬脚按着她指示的方向追出去。 他人一走,柜台小姐让开位置,甄理爬出来。刚刚在那狭小空间蹲着有些难受。他站起来,伸伸胳膊腿,含笑道谢:“谢你了,小姐姐。” 小姐姐很害羞,红着脸道:“我叫柔岚。” 甄理随口夸人:“名字很好听。“ 柔岚更害羞了:“你是叫甄理,对吧?我听你家女保镖这样喊你的。” “嗯。她要带我回家,但我来这里等人的,不能离开。” “那你现在怎么办?” 甄理也在想,唐默肯定很快会回来,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他肯定会回来。 他是对的。 唐默很快反应过来,折身返回。可这到底耽误了时间,回来时,柜台小姐还在,但人是彻底消失了。他冷着脸走向柜台,声音冷厉:“他去哪里了?” 柜台小姐无辜脸:“唐小姐,你在说什么?” 装傻? 唐默眯起丹凤眼,“砰”的一声,一拳砸在柜台上:“我没时间看你装,说,你把甄理藏哪去了?” 柔岚在心里道着歉,面上恢复自然,勉强露出一丝笑:“没什么。女孩子的多愁善感罢了。” 甄理:“……” 他不明白女孩子会多愁善感些什么。他从小对女人避之不及,也不曾去了解她们。不过,现在不一样了。他跟柔岚相处了三天,有点姐弟情意的样子,便多问一句:“你有什么烦心事吗?” 柔岚摇头笑:“没了。我现在已经想通了。” 52.有点不近人情 此为防盗章, 感谢大佬订阅。笔芯。  许尉被问的一愣, 两秒钟后红了脸, 后退几步, 躬身致歉:“对不起,先生, 我说错话了。” 他看出付予淮对甄理的性趣。但是,忘记了付予淮的秉性。他们崇尚君子之行的斯文俊美的付总怎么会是个会见色起意、趁人之危的下流之人?他真是愚蠢了。 愚蠢的许尉微微低着头, 候在一边等候指示:“那先生是在这里等着唐默过来吗?” 付予淮还没来得及回答, 被放到床上的甄理听到了危险的字眼,忽然仰坐起来, 桃花眼勉强睁开一条缝, 醉醺醺地问:“哥们,唐默要来了?” “嗯。”他眉目看不出异样,轻轻应了一声。 “那你可不能让她跟我单独在一起。”甄理反应很大,一把抱住他大腿, 可怜兮兮地说:“不然,我要清白不保了。那女人垂涎我身体,不是一天两天了。” 付予淮:“……” 他其实也在垂涎他身体。 刚刚他双腿夹住他的腰, 这会儿那里正亢奋呢。 也许, 跟他在一起,才更会清白不保。 这小子有没有一点危机意—— 付予淮的思绪半路被打断,因为酣醉的甄理抱了他大腿不说, 还撩开了他的浴袍, 嘴里呢喃着:“知道吗?不要让唐默跟我单独在一起。” 他是真醉了。脸似火烧, 呼吸带着热气,吹在他大腿上简直要命。 付予淮又一次有反应了。 这情火燎原,烘烤着他的神经,摧毁着他引以为傲的自制力。 “你出去吧。” 付予淮转过头,看着许尉道:“沙发上的西服里有房卡,过去休息吧。” 许尉听到指示点点头,迈步去拿房卡。他临出房时看了眼床上抱住大腿不放的人,余光一瞥,瞄到了老板大人凸出的浴袍。他觉得甄理的菊花可能不保了。 甄理没有这种意识,抱着付予淮光滑的大腿蹭了一会,舔舔唇道:“渴了,我要喝水。” 他眼睛似睁未睁,醉成这副蠢样估计把他上了都没什么反应。 付予淮心里的恶欲蠢蠢欲动。 甄理等不来水,渴得嗓子冒火,人也冒火:“我要喝水。渴,我要渴死了。”他一边说话,一边拍着抱在怀里的大腿。 力道有些大,微微的痛感加剧了那恶欲。 付予淮倾下了身,靠在他耳边:“想喝水,就别抱我的腿。松开手,我去端水给你。” 甄理很听话地松开了。 付予淮按捺住恶欲,朝下看了一眼,呼了一口浊气:安分点,还不到时机。 他走到饮水机处倒了杯水,先喝了几口灭火。 瘫在床上等水的人闹起来,又是拍床,又是蹬腿:“水,我要喝水,怎么还不给我水?我要渴死了。” 付予淮在他渴死之前端水过来了,但他并没有第一时间喂他水,而是坐在床侧,恶作剧般倾斜水杯露出几滴,沾湿了他的唇。 久渴遇甘霖。 甄理忽地睁开眼,看见付予淮仰头大口喝水,瞬间眼冒火花。艹!抢他水啊!他像是一头扞卫所有物的蛮牛,扑过来,将他压在床上,开启抢水之路。 付予淮打死都不会想到会是这福利。 甄理吻他了。 他的嘴被牢牢覆住,身上之人索着吻,在他嘴里兴风作浪。 甜丝丝的红酒味带着醇厚的果香味在唇齿间漾开,麻醉着他的味蕾。 付予淮心脏狂跳,嘴里的水被席卷一空后,依然被牢牢占据着。甄理比他还亢奋,红酒点燃了他的血液,亲吻间,属于男人的反应早已唤起…… 触手微凉滑腻。 很舒服。 他沉醉着,乱扯自己的衣服—— 付予淮薄唇微动,挑眉笑:“真醉了?” 甄理满头是汗,漂亮脸蛋满是红潮,眯着眼:“嗯?” “看清我是谁?” “付、付予淮。” “我是男的女的?” “男的。” “男的还敢乱来?” “我、我难受。” 这理由还真让人无法辩驳。 付予淮眼眸涌出爱怜与温柔,伸出手帮他,温声道:“这样……舒服吗?” 甄理点头,舒服得快哭了。他桃花眼湿漉漉的,额头的汗滚落下来,砸在他光裸的胸膛的上。 正中心脏。 付予淮觉得那滴汗把他心脏烧痛了。 他真的很喜欢甄理。 在这一刻,才方觉对他的欲念燃烧的不止是身体,还有他的灵魂。 这个单纯的、可爱的、娇气的小少爷啊,让他不可自拔了。 付予淮伺候好他,一个用力,调转两人身体,俯身吻住他的唇,先是疾风骤雨般亲吻,再是和风细雨地轻吻他的额头、眼眸、鼻子,最后是他的唇,每一次亲吻都小心翼翼、轻柔珍重而蓄满深情。 “睡吧。小少爷。” 他俊颜含笑,温柔宠溺地摸摸他的头。 下一刻,他翻身下床,快步走进了浴室。 付予淮打开花洒冲去身体的热燥,伸出了手—— 他相信小少爷在他手里出来的时候是清醒的。 正因为他的清醒,他才要更清新。 他要的不仅是他的身体。 一切不可操之过急。 结束时,他洗了手,重新穿上了浴袍。临出去时,他对着镜子露出个势在必得的笑,打开了浴室门。 浴室门外,甄理笔直站着,衣衫穿的整齐。他看他出来,后退两步,摸着后脑勺,欲言又止。 付予淮眼眸一转,片刻间,已经摸清了他的想法。他双手环胸靠在墙壁上,轻笑出声:“还在醉?” 甄理脸色通红,挠挠头,眼神闪躲:“没,头有点痛。” 付予淮点头笑:“回去睡吧。” 他表现太淡然。 甄理蹙眉,犹犹豫豫:“那个……对于刚刚的事,你没什么想说的?” 果然是这件事。 付予淮薄唇一弯,上前一步,声音低沉含笑:“你想我说什么?小少爷。” 那笑声勾人意味十足。 甄理全然不是他对手。 付予淮太精明,太狡诈,也太会伪装,他完全想不通他是什么动机。 纯粹的友情帮忙? 抑或对他有异样的心思?可先前机会那么好,他却没再进一步。从相遇到现在,他一举一动,都客气友好,谦逊有礼,一派君子风范、绅士气度。 甄理想不通,抓了抓脑袋,不打算想了。 “那个……刚刚……酒后乱性……” 他说这话时,对上他温柔含笑的眼眸,忽然有些心虚。按理说,刚刚的事,主动的是他,享受到的是他,占大便宜的也是他…… 甄理捂住脸,更心虚了。他转过身,走到床边,往上面一躺,扯了被子盖住脸。有点不对劲,总感觉哪里不对劲。他没两分钟,又探出头来,对上缓缓走过来的俊美男人,心虚之下,声音有点颤:“总、总之,你、你别指望我对你负责啊……” “不止想泡你,还想睡你。” 这比庄园里的女人还要孟浪了! 甄理红着脸啐了句:“艹,你这个伪君子!” 伪君子温柔轻笑:“好了,别闹,晚上剧组聚餐,你过来吗?” 谁闹了? 甄理听不得他那副是他无理取闹的语气,也不回话了,直接挂断了电话。 听了全程的唐默脸色绷紧,上前一步,开口问:“小少爷,你跟付予淮是什么意思?”他听到了那些危险字眼,付予淮竟然也是个弯! 甄理把手机装回裤袋里,瞄他一眼,语气有些敷衍:“什么什么意思?” “付予淮在追你?” “他追我?” 甄理现在特别生付予淮的气,翻了个白眼嗤笑:“追小爷的多了去了,小爷管他是谁?” 唐默忽然喜欢极了他的没心没肺。 嗯,这样就好。甄理被人宠坏了,付予淮那点小恩小惠怎么会入他的心? 唐默微微放松了些,面上露出淡笑:“那小少爷,咱们这就回家吧。” 甄理不肯,摇头,声音坚决:“不回去。我还要等着影后呢。她不参加开机仪式,正式拍摄时,肯定是要过来的。” 他都等了那么久,也不在乎多等两天。而且,他总要见影后一面,刷刷存在感的。不然,她估计要记不得他了。 唐默脸色又绷紧了,垂下的手不自觉地握紧。他不能放任甄理跟付予淮在一起,那人机敏狡猾,甄理这样的傻白甜兴许被卖了,还要替他数钱呢。可如何才能把人带回去?他想了好一会儿,还是决定先礼后兵。 “小少爷,我过来镇山时,收到朋友送的一张王宣大师的画展门票。你不想去看看吗?” 王宣是印象派油画大师,梵高的忠实粉丝,擅长风景画和人物肖像。他为人十分低调,出名多年,也没什么身份信息流出来。不过,他所做画作就不低调了,每一幅都是珍品,可遇不可得。甄理有幸得到一幅,还是自己的肖像画。那是高考结束后,当然也是自己生日,父亲送他的。当时,他一见倾心,也对绘画者产生崇敬之心。 53.这事儿没完 这声音简直太撩人了。 甄理听得心脏砰砰跳, 勉强压住了悸动, 小声回:“我朋友, 就是上次医院里出了点丑的那个, 想跟你吃个饭。他是你粉丝。” “哦。你呢?想不想跟我一起吃饭?” “想啊。” 他回的很快,那边却沉默了, 一阵敲门声后,隐约传来急切的女声:“付总,跟星鸣影视的合作项目出了点小状况……” 应该是有人在跟付予淮谈工作。 甄理不想耽误他时间,忙说:“你忙的话,晚点回我也没关系。” 付予淮温声笑:“别搞得像个贤内助似的,你跟我打电话,我永远是不忙的。” 甄理心里甜滋滋的:“嗯。” “乖, 我待会定个地方,你手不方便,不要开车, 我派人过去接你。” “不用, 我可以坐计程车过去。” “那算了吧。计程车那环境, 你可别受那委屈了。对了,许尉还没回去?” “他?还没回来。那天打了个电话,说是遇到点麻烦需要处理。没关系的。” “嗯。知道了。” 最后一声明显有些不高兴。 对许尉失职的不爽再一次加大。 许尉其实也不想失职,可没办法,他醉酒那晚占了唐默的便宜, 被暴打到鼻青脸肿脑震荡, 正住着院。这么怂的事自然不能告诉别人, 只能偷偷隐瞒。而他这么隐瞒了,也就没人看他了。他是孤儿,无父无母,当兵回来后成了付予淮的保镖兼助理,后来一直跟着他,也没什么朋友圈。 他一个人孤独寂寞冷,找不到朋友,就去找唐默。一连三个电话,对方才不情不愿地接电话,声音很是不耐:“什么事?” “饿了。” 病中憔悴的他,声音可怜兮兮。 唐默不吃这一套,冷哼一声:“自己定外卖。” “你就不能来看我一眼吗?” “看你死了没?” “我也不是故意的,是醉酒了。” “我看你到现在还没醒。” 唐默冷嗤一句,挂断了电话。他坐在办公室内,烦躁地一拳砸在桌子上。他到现在还没泄愤,许尉那傻叉还敢跟他打电话,简直是罪无可恕。他从位子上站起来,冷沉沉一张脸,迈着长腿走出去。 他驱车来到医院,走进病房时,许尉正吃着肉丝面,油腻腻的汤汁飘着菜叶。他听到开门动静,抬起头时,露出一张猪头,丑出天际。 唐默看得手头犯痒,很想锤爆他的脑袋。他竟然被这么个傻叉睡了。艹他祖宗的! “你真来了。吃饭了吗?” 许尉见他过来,非常开心,青紫肿胀的脸挤在一起,眼睛都快看不见了。 唐默看得膈应,移开视线,环视了一圈病房。VIP病房,宽敞明亮,干净整洁,环境很好。他有点后悔给他安排了这么好的病房,浪费他的钱。想到这一点,他问出声:“医生怎么说?” 许尉以为他是关心自己,吸溜了一口面,嚼两下咽下去,回他:“医生说我年轻,身体好,住两天就可以出院了。” 他打得轻了。 这是唐默唯一的想法。他攥紧拳,又想起那晚的荒唐事儿。许尉是身体真好,又力大无穷,压他身上真无可奈何。他向来自诩身手好,可碰到许尉完全施展不开。他被吃得彻底,足歇了两天才缓过来。所以,这事儿没完。 唐默坐到病床上,躺上去,闭上了眼睛。他有些累。很累。他跟甄理越来越远,可除了甄理,他又没有人可以珍惜。真可怜。甄理不要他。 “你、你身体还好吗?” 一道关心的声音响在耳畔。 唐默没睁开眼,不想去看那张丑脸。他伸手推开了,却被攥住,一阵湿热的碰触。 艹!许尉在吻他的手指。 唐默惊得睁开眼,看到眼睛上方一张丑脸,一拳砸过去。 正中鼻子。 鲜血滴下来。 咸腥味蔓延开来。 唐默坐起来,看他流着血的鼻子,眼里又烦又无奈。他出手很重,许尉那张丑脸估计要毁容了。 许尉不担心自己的丑脸,担心他不开心,一边捂住流血的鼻子,一边笑说:“小默,你别担心,我皮糙肉厚不怕疼。” 一语落,唐默那点小歉疚瞬间烟消云散,怒目呵斥:“你喊我什么?” 小默。 他倒真敢喊! 许尉很敢喊,喊得郑重严肃:“小默,我会对你负责。” “负你妹的责!” 唐默真气了,一跃而起,抓起他的衣领,一拳砸他背上,怒喝道:“信不信你吃的东西,我给你打到吐出来?” 信。 可有些话,必须要说。 许尉抓住他的手,反折了,将他拽翻过来,压在身下。他喘着粗气,目光黑亮灼人心:“唐默,我真喜欢你,我的身体对你没有抵抗力。” 他起初以为唐默是女人,甚至做过他是女人的春梦。可那晚喝醉了,他扶着他走进宾馆,长发被他不小心拽下来,短短的头发,酷炫的面庞,灯光下狭长的眼眸冷冽又魅惑,真美,他每一个眼神,每一个动作,他都着迷。所以,他酒不醉人人自醉,借着酒劲上了他。 在这事上,他太生疏了,可滋味太销魂。他的身体比意识还要快一步接受一个男人。一想到,身体就热的冒烟。 事实上,他不仅冒烟,也冒出了凶器。 唐默感觉到抵着腰腹的东西,俊脸气得通红,眼神涌出一层层的狠戾。 “滚一边去!” 许尉不滚,在这事上,他一向主动而偏执。他低下头,亲他的眼眸,声音透着认真:“小默,我知道上次你不舒服,第一次难免的。我问过百度,上面说这种事多搞几次就会舒服了。” “搞你妈!大白天的做什么蠢梦?” “天已经黑了。” 许尉瞧一眼窗外,扯过被单卷吧卷吧把唐默捆住了。他跳下床,锁死了门,拉上了窗帘。这一系列动作,干净利落,一分钟不到。而在这一分钟内,唐默才扯开被单,见他过来,一脚就踹出去。可论拳脚功夫,他是真敌不过许尉。两人武力值上不在同列。没过几招,他又被按到床上,与此同时,裤子一松—— “艹,许尉,你他妈疯了。” “那你陪我一起疯吧。” 许尉亲他的脖颈,唐默紧张的身体发颤。他对这事有阴影了。艹!许尉看着憨厚老实,可内心跟付予淮一样,就特么是个禽兽不如的东西!他跟甄理都上当了。 54.爱情是危险的 当然, 甄理是愉快地上当。 夜色弥漫时, 他跟吴畏坐车来到一家私房菜馆, 等了大约半小时, 付予淮才姗姗来迟。他身后跟着菜馆男经理,矮个子, 有点胖,毕恭毕敬地接过服务员的菜单递出去:“付先生,你看看有什么喜欢的?我这就让人做。” 付予淮坐在甄理身侧,把菜单接过来,递给他:“你来选吧,味道都还不错。” 甄理把自己当东道主,自然不好先选, 就把菜单传给了吴畏:“你来看看,有没有想吃的?” 吴畏看了眼付予淮,有点紧张地扫了眼菜单, 简单选了两个菜就给了他。 “付先生, 您来选吧。我不挑食。” 他其实应该把菜单给甄理。但他很想借机给付予淮说说话。他太冷淡了, 一进门,连扫他一眼也没有。他直接坐在了甄理的身边,言语动作非常亲昵。有什么东西已经呼之欲出了。甄理那么好看,如果付予淮是个弯,他一定会喜欢他。 付予淮无视吴畏的打量, 将菜单递给甄理:“好好选你的菜。” 别什么阿猫阿狗的都请上桌。 这句话, 他忍住没说。 “你对海鲜过敏吗?京味龙虾, 能吃吗?” “嗯。你点你喜欢的。” 付予淮挨近他,与他共看一个菜单,温热的呼吸喷洒在他耳边。 甄理红了耳垂,声音都有点颤:“喜欢吃鱼吗?来个……浇汁活鱼怎么样?” “随你。” 他口腹之欲并不重,对吃食一点也不挑。 甄理小心脏乱颤,稍微挪了下屁股,肩膀往一边歪,继续点餐:“烧鸭、风干鸡……” 肉食动物点了几乎全是肉。 付予淮看不下去,扭头对经理道:“桂花糖藕,乌鱼蛋鸡汤,核桃甜酥……” 点餐结束后,吴畏壮着胆子找话:“付先生有关注影后的新书吗?感觉写的很好,很励志。” 付予淮不想谈论影后的事。毕竟,那是甄理曾穷追不舍的人。而他,甄理可没追过。想想,就有些小吃醋。 他心里不爽,也不回话,只低头看手机。 吴畏有点尴尬,可还是壮着胆子继续没话找话:“付先生,您会出一本自传书吗?” 他话语一落,有手机震动起来。 是付予淮的手机。 他扫了一眼来电,挂断了。 最近付家的人总是给自己加戏。 他把手机揣回裤袋,抬头看了吴畏一眼。对方的视线与他在空中交汇,很快红着脸低下头。他觉得有趣,弯起唇角道:“没这打算。” 他终于接了他的话。 吴畏的眼睛一亮,忙道:“您的人生很传奇,感觉写出来会激励不少青年。” 付予淮哂笑:“网上的心灵鸡汤够多了。” 他没有改变别人的想法。 他其实活得很自我。 甄理也觉得他太自我,说话态度很是高傲,丝毫不给人面子。他皱着眉,觉得付予淮瞧不起自己的朋友,甚至觉得不该带吴畏来自找难堪。 怀着这个想法,这一顿饭注定吃不好了。 虽然,付予淮在餐桌上给他剥虾,给他夹菜,把他照顾的无微不至。 甄理觉得他太不尊重自己的朋友了。起码是请人吃饭,一句话不说就算了,怎么别人找他说话还阴阳怪气的? 他无法理解付予淮的心思。 吴畏却是理解了。 付予淮是个弯,他喜欢甄理,而甄理跟他这么熟稔,显然也知道他的心思。所以,他们是一对。 这个推测很伤人。 吴畏低头默默吃饭,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他喜欢了付予淮好多年。他这人生来胆小,14岁知道自己的性取向,更加怯懦不安。他觉得自己污秽而肮脏,而付予淮是他心里的一片净土。 他太优秀了,荧屏中的他更是光芒万丈。看到他、喜欢他,让他生出无限的勇气来。他看他的剧,背着他曾说过的台词:“爱情是危险的,稍有不慎,就会丧命。诚然,你以为怕死之人很多,可你怎会知道,有时候,赴死之人更多。” 而今,他赴死了。 死也死得痛快。 吴畏怀着悲壮的心情用完了晚餐,走出菜馆时,因为步伐匆匆,跟一人撞个满怀。 “对不起。” 他抬起头,撞上对方黑亮有神的眼眸。 是那个警官。 影帝付予淮的弟弟。 付予恒显然还记得他,扶稳他的身体后,笑道:“走路小心些,不要莽莽撞撞。” 吴畏不敢答话,朝他躬下了身体,又低头匆匆走了。 那样子看起来很是狼狈。 被他什么吓着了? 付予恒摸摸自己的脸,想到自己已经忙到两天没有刮胡子了。唉,管理公司真不是人干的事!他要尽快把这烫手山芋扔出去。 能接烫手山芋的付予淮见心爱的人儿皱巴着小脸不开心,问出声:“怎么了?” 甄理想到吴畏被忽视到尴尬离开,就有点想发脾气:“你猜我怎么了?” 他在饭桌上一直有暗示。想他跟吴畏多说几句话,满足他粉丝的小心愿。结果,他太不给面子了。 付予淮说出不给面子的原因:“你那个朋友喜欢我。” 甄理没多想,点头说:“他是你粉丝,当然喜欢你。” “不是那种喜欢。男女间的喜欢,懂吗?” “你搞笑的吧?” 甄理怔住:“吴畏是个gay?不可能!他那么胆小,可干不出这种事。” 付予淮嗤了一声:“所以畏畏缩缩的可怜样。” 甄理听得皱眉:“你说话能不能放尊重点。他是我的朋友。” 付予淮对吴畏没什么好感,说话很不客气:“他现在已经知道我们是一对,如果再提这种要求,这朋友可以列入黑名单了。” “你就因为这个原因故意冷着他?” “帮你消灭情敌,你还不高兴?” 甄理不高兴,相反觉得他脸大。他是戏精上线了吗?以为是八点档的狗血肥皂剧?上演什么好朋友为个男人撕逼? “吴畏不是那种人。” “我不管他是什么人,不要影响我们就好。” 付予淮一边用餐,一边想:那人还算识趣,没做太久电灯泡。 他按铃,想要喊服务员过来加一瓶红酒,不想,脚步声走近,来人竟然是他不想见的人。 付予恒不请自来,一来就坐到了两人对面。他不说话,与付予淮相对无言。 这时候,亲自招待这一桌的经理过来:“付先生,有什么需要吗?” 看到不喜欢的人,就没什么需要了。 付予淮摇摇头,没说话。 付予恒扫了他一眼,扭过头对经理道:“我需要一双筷子。” 经理忙点头应声:“好的。稍等。” 等筷子的时候,付予恒扫了眼餐桌,目光落在付予淮身上,没看几秒,又落到甄理的身上。 “你肩膀怎样?” 他对甄理还有印象。 毕竟是付予淮很在意的人。 甄理知道他是那位警官,回道:“已经好了很多。” “那就好。你不知道,当时知道你跟小混混起了争执,淮哥有多担心你。要知道,他可是冷心冷情惯了的人——” “行了!” 付予淮没耐心听下去,打断了:“你别话唠了。有什么事?” 自然是有事。 付予恒英俊的面容有点严肃,手指在餐桌上一下下点着,琢磨会措辞道:“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有几个亿的家产需要你继承。” 55.真致命的温柔。 付予淮并不想继承。 关乎富华房产的继承人选, 付华早早抛来了橄榄枝, 但他没有一丝兴趣。处于他这个地位, 并不那么看重权势财富。更何况, 他那么排斥付家人。 付予淮面对付家人没什么耐心,扫了一眼吃得津津有味的人, 蹙眉道:“如果你想谈这件事,那就尽快滚蛋吧。” “淮哥,不要生气——”付予恒微微一笑,声音透着点阴谋味:“听说你跟星鸣影视的合作项目出了点问题,对方撤了《民国遗恨》的2亿投资?” “付家的主意?” “也不是,就是想你知道,富华房产也不是没一点势力。” 果然, 先礼后兵,付家的人从来都是铁血手腕、暴力镇压。 付予淮握紧了筷子,也没胃口用餐了。他瞥一眼身边沉默的人, 目光略过那张白净的脸落到肩膀上:“你的胳膊怎么样了?复查了吗?” 话题突然转到甄理身上, 他有一秒的懵逼:“额, 还没。” 付予淮倏地站起来,眼神带着凌厉:“走,带你去医院复查。” 甄理懵逼地站起,看了眼埋头吃饭的男人,跟着走出去。 小菜馆外面月朗星稀, 春风带着热气, 夏天已经快到了。在这样的夜晚, 女人们已穿上了吊带衫、短裤,露出迷人的身段。从他们身边走过时,一阵若有若无的香气。 甄理伸手蹭了下鼻子,有那么一瞬间,想到了唐默。唐姐身上常年不断的香水,清淡的,浓郁的,每换一种都会问他喜不喜欢。也不知道唐姐近来怎样。自那次后,他再没联系了。 付予淮走到越野车旁,侧眸一看,甄理落在后面。他皱眉返回去,站到他面前,看他心不在焉地傻傻撞上来。 “对不起。” “在想什么?” 在想唐姐。 甄理想说又忍住了,可又怕他误会了,便换了话题道:“那个你缺钱啊?” “嗯?” “刚刚那人好像是破坏了你的生意?” “没事。别听他多嘴。” 付予淮嗤了一声,压根不把付予恒的威胁放在心上,伸手揽着他走到越野车处。 新特助杨绪站在车旁为他们拉开车门。 两人相继坐上去。 甄理好奇地问:“他是谁?看你们很像。兄弟?” “我没有亲人。” 他不承认。 语气有点叛逆。 像中二期少年。 甄理没忍住,笑出来:“我觉得你有点中二啊。” 中二的付予淮面色冷淡:“不要跟他来往。” 甄理没应声,另有心思。那天,被小混混围堵,那人表现得勇猛正直,强劲的身体、利落的手段,一举一动非常帅气。他对他不算讨厌。 付予淮没等来回话,皱眉看他:“你有点不对劲,想什么?” 没想什么。 甄理看了眼窗外:“真去医院?” 他以为付予淮只是拿他当离开的借口。 付予淮点头,瞄了眼他的肩膀,眉头又拧起来。他感觉甄理那胳膊愈合的不是很好,石膏的位置不太对。 十五分钟后到达医院。 付予淮找来医生给甄理复查,等待结果时,他们在走廊里的长椅坐下。 甄理有些无聊,漂亮的桃花眼水汪汪四处乱瞟。这一瞟,就瞟见了唐默。 唐默从一间病房里走出来,长腿笔直,但走路姿势有点怪。他微低着头,长发披散下来,一部分搭在前胸,脖颈小麦色的肌肤有奇怪的痕迹。 甄理粗心,没看出来,倒是顺着他视线看去的付予淮察觉了一点蛛丝马迹。 那间房住了谁? 甄理已经惊喜地跑过去:“唐姐,你怎么在这里?” 他眼神澄亮,透着关心。 唐默第一次面对他有些心神俱疲。他被许尉上了,这种事太不光彩,也严重挫伤了他的自尊。他伸手捂住额头挡住眼,忍住满心的酸楚,故作冷淡:“与你无关。” 他说完,绕开他就走。脚上步伐加快,走动间扯得身体很痛。许尉那里大的惊人,偏又是个傻×,一点技术都没有的蠢货。他握紧拳头,绝不会有下次了。 “唐姐——” 甄理追上来,眉目间忧心忡忡:“你怎么了?我看你脸色不对劲。哪里不舒服吗?” 唐默不回答,大步走出医院。 外面夜风习习,吹乱了他的发,也吹乱了他的心。 甄理一直跟在身后,他担心他。可这担心但凡有点儿其他感情,他也欣慰了。甄理真残忍。他不爱他,那么多年,他容忍他、迁就他,却又突然抛弃他。 唐默停下脚步,转过头,目光盯着他:“你想我吗?我不在的日子,想我吗?” 没怎么想。 他一颗心全拴付予淮身上了。 甄理有点心虚,语塞了:“唐姐,你——” “别喊我唐姐,我是男人。”唐默倏地情绪爆发,大吼一声,一把将假发拽下来,扔在地上。他迈步走近他,红着眼睛,目光灼亮带着痛苦:“不是你以为的长发飘飘显得更美丽,而是——” 而是他是男人,扮着女人留在他身边。 甄理简直要吓傻了,桃花眼瞪得像铜铃。什么?唐姐是男人?怎么会?他们青梅竹马一起长大,怎么会连个男女都分不清?不相信,不敢信,可唐姐怎么会拿这种事说笑? 唐默看他傻站在那里,忽然觉得自己很讽刺。拆穿这一切有什么意义?他跟甄理早没了可能。在他爱上付予淮之后,在他被许尉上了之后,一切都结束了。可越是知道结束,情感的神经就突突扯着,痛得他头皮发麻。他爱了那么多年的人啊! 唐默流下泪来,声音低而哽咽:“阿理,我等了你太多年。” 13年了。 从10岁到16岁的懵懂青涩,从16岁到23岁的热情追逐,他设想过太多场景,唯一没有想过甄理会遇见别的男人。而甄老竟也轻易妥协了。 到底有缘无分。 到底死皮赖脸太难看。 “结束了。甄理,我们彻底结束了。” 死寂绝情的话语。 唐默面色冷峻,转过身,步伐沉重地走出他的世界。 甄理愣愣留在原地,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唐姐……是男人…… 天,这真耸人听闻。 付予淮也觉得耸人听闻,看着呆头呆脑的许尉竟然把唐默给拿下了。他在甄理追出去时,没有跟过去,而是走向了唐默走出来的那间病房。然后,他就看见了许尉。被打的鼻青脸肿的男人拎上病服裤子,光着的背脊几道指痕冒着血。 “付、付先生——” 许尉红了脸,有点慌,忙穿好病服裤子、扣上病服衬衫扣子,收拾妥当后,一脑门的汗水。 付予淮嗅了下空气,某种熟悉的味道验证着他的想象。他无意窥探属下的私生活,扫了眼他的脸,低声问:“你的伤,医生怎么说?” 许尉有些受宠若惊:“输两天液,消消肿就可以出院了。” “谨记自己的本分。” 他该回来上班了。 许尉知道他的意思,点头回:“是。” 付予淮来的突然,走的迅速。他回到方政的办公室里,等候复查结果。甄理的肩膀愈合情况不佳,但暂时还不能拆石膏,估计后面复位矫正会吃苦。 “嗯。平时有什么需要注意吗?” “不要剧烈运动。左肩切忌不用使力。” 这可困难了。 甄理就有点多动症,才不会乖乖听话。他想着,决定把甄理带回家好好看着。他拿着片子和医生开的药走出去,甄理刚好走过来,眉头紧蹙,心事重重的样子。 付予淮走过去,手搭在他完好的肩膀上,轻声问:“怎么了?” “没怎么。” 甄理不知道该不该把唐姐是男人的事说出口。这是唐姐的私事,他又惊讶,又觉尴尬,心中还有些被欺骗的恼怒,心情可以说非常复杂了。 付予淮没再问他,沉默地揽他出了医院,坐上越野车。 “医生说你胳膊愈合的不是很好,这两天,就住我那里吧。” “嗯。” 甄理心不在焉应了声,满脑子是唐姐。唐姐怎么会是男人呢?她的身份证可是女的,这个也能出错吗?他前思后想、苦思冥想依然是想不通,就拿着手机给唐默打电话。 唐默不接,回了别墅,走进卧室,扔下手机,倒在床上。 很累。 前所未有的累。 自从甄理跟付予淮在一起,他就像被抽干了力气。 一滴泪从眼眶滑落。 他伸手擦去了,垂下手时,摸到了自己的手机。他无意一瞥,看到了一则短信:【唐默,你为什么会来医院?身体不舒服吗?还有那个……到底是怎么回事?】 总是这样的语气。 心肠柔软,优柔寡断。 不自觉地给人以希望。 真致命的温柔。 唐默唇角扯着一抹冷笑,闭上眼,睡去了。 甄理也洗洗睡去了。临睡前,付予淮躺在他身边,竟然动作规规矩矩的。他惊讶:“你把我带进来,没有别的意思?” 付予淮闭着眼,回他一句:“你想有什么意思?” 做下睡前运动啊。 虽然他因了唐姐,不,唐默的事没什么心情,但男人睡在他身边,没什么其他想法,很伤他自信心啊。 甄理有点想闹腾,手探进男人睡袍里,顺着光滑微凉的腰腹线条,溜下去—— 有猛兽微微抬头时,付予淮一把将他的手扯了出来,眉目微冷:“别闹。” “我看很精神啊。” 甄理眼里染着笑,声音含着得意:“不想搞?” 56.必须离开的理由 此为防盗章, 感谢大佬订阅。笔芯。  主管皱眉看向柔岚, 眼神里带着威压:“到底怎么回事?” 柔岚依然无辜脸:“雯姐, 我没藏她说的什么小少爷。你要相信我啊。我就在这老老实实上班, 看这小姐强行带着一个漂亮男孩上了楼,没一会, 那男孩跑出去了,然后她追下来,硬说我藏了人。” “废话少说,我要查监控。” 宾馆前台处的监控在维修。 唐默只能看到甄理跑下楼的一幕。 什么也查不到。 唐默猛拍了下桌子,走出监控室,回了房间。他把甄理的东西收拾了,塞回行李箱, 拉下了楼。当然,他没走,就坐在前台旁边的接待区。他坐在沙发上等人, 还借来了一台笔记本设计程序、输入代码企图查找甄理的手机位置。他要跟甄理耗下去。 甄理没敢开机, 唐默是个玩电脑的高手。一开机, 绝对会被定位。他决不能被找到。他这些年被唐默欺压惯了,现在甩开她已经不仅仅是为了留下来跟影后见面那么简单了,而是对唐默的挑战。他就是要跟唐默对着干。他要让她知道,他已经长大了,很聪明, 有能力做他想做的事。 可甄理不开机, 没钱了。他现在被柔岚安排在一个客房, 还一连两天不能出门。因为透过柔岚的话语,他知道唐默在楼下等着他,还雇来了几个男人轮流把守。 很烦。 一想到自己是唐默守株等待的兔子,他就烦的想骂人。 艹!吃饱了撑着了,就跟他耗下去了是吧? 甄理在客房里烦的转来转去。 除了他烦,付予淮也很烦。他从那通电话结束后,就联系不到甄理了。他给他打电话,显示关机。剧组聚餐一结束就回了宾馆找人,结果甄理的行李箱不见了。他想起坐在接待区的唐默,过去打听消息,结果对方神色淡然:“一切都很好。付先生。” 付予淮蹙眉问:“那甄理人呢?” 唐默不想他搀和这件事,冷淡地说:“耍脾气。不肯跟我回家。现在跑出去了,我在等他回来。付先生,多谢你的担心。不过,很多余。” 的确,很多余。 他跟甄理连朋友都还算不上。 艹! 付予淮板着脸,拿着手机又去打电话,依然是没人接。他心生怪异,可看着唐默的淡定,又稍稍放下心来。应该不会出什么乱子。而剧组开机,第一部影片,他很重视,也很忙,只能让许尉留心唐默的动静。 唐默在两天后离开镇山,回了长临市。 付予淮听到消息,以为唐默把甄理带回去了,也跟着开车赶回去。 而对于这一切,甄理丝毫不知情。他一直呆在那间客房,柔岚把他照顾的很好,细心给他收拾房间,有闲时间就陪他说话谈心,知道他喜欢喝酒吃肉,还给他端来了红酒和烤鸭。 她真是个体贴善良的好姑娘。 如果不是心中有了影后,他会喜欢上这么个美丽温柔又善解人意的女孩。 可惜,女孩想用他赚钱。 于念念挡在客房前,撩了一把长长的黑色卷发,白嫩的手指擦过托盘上的红酒,红唇一咧,声音满是诱惑:“两百万。你考虑好了吗?只是下点东西的小忙而已。” 柔岚往后退了一步,端着托盘的手一直在晃。面前的女人在甄理入住的第二天也住了进来,扬言是他的未婚妻,还拿出了跟他以及家人一起吃饭、聊天的生活照片。但她知道,事情真相没那么简单。可不简单也与她无关。200万。那是一笔她不敢想象的巨款。 柔岚很缺钱。她为了挣钱,高中没毕业就来这家宾馆上班。她现在23岁了,在这家宾馆工作了5年,依然是个拿着3000元工资的前台小姐。卑微又可怜。 唯一让她欣慰的是,她养大了一个弟弟。她弟弟柔湛,个子高,颜值好,不久前,镇山拍摄的《民国遗恨》在选角,他成功入选了男三。 可演艺圈太烧钱。她需要给弟弟更好的物质条件。所以,在知道甄理的真实身份后,她的接近,并不纯粹。而今,不纯粹的用心接近换来了一个巨大诱惑。 柔岚吞咽了下口水,黑亮的眼睛盯着面前的人:“你想我做什么?” 鱼儿已经上钩。 于念念笑得妩媚多情:“嗯,我也不瞒你,我跟甄理感情不好。但我必须嫁给他,必须给他生孩子。所以,你懂的,需要酒里下点东西,添点儿情趣。” 春-药? 柔岚看着面前的女人丢了两粒丸药放进红酒瓶里。 于念念没有多说其他,挥挥手道:“端进去吧。等事成了,少不得你的好处。” 无法拒绝的好处。 柔岚看着女人袅袅娜娜地离去,长呼了一口气,上前一步敲门。 很快,门打开,露出一张笑靥如花的容颜。 甄理一头银发乱成鸡窝依然难掩漂亮,桃花眼一笑时,更是深情脉脉,惹人沉沦。 “柔岚姐姐,你来了。” “嗯。给你送晚饭,你喜欢的红酒配烤鸭。” “太棒了。感谢你。” 甄理接过托盘,放到茶几上。他已经很饿了,迫不及待扯着鸭腿开啃了,边吃边问:“我那女保镖还没走?” 柔岚跪坐在茶几旁,给他倒红酒。她的姿态温顺乖巧,一举一动,像是某种会所里伺候人的小姐儿。 甄理余光扫到了,皱起眉,抽了几张纸巾擦擦手,然后把人拽起来,语气大大咧咧的:“姐,有位置不坐,你窝那儿做什么?” 柔岚心一跳,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在心间涌动。身边的男孩儿漂亮可爱,单纯天真,自己真能那样算计他吗?让他跟别的女人发生关系,她又甘心吗?可不甘心又能怎样?她真的太缺钱了。她不想过这种平庸卑微的生活,有了那200万,她和弟弟的生活都将迎来新的转机。而他是男人,跟一个女人在一起,还是他的未婚妻,也不算是吃亏了吧? 她心里滚油一般煎熬着,甄理不知内情,犹自美滋滋吃着烤鸭。 “姐,你这烤鸭真是自己做的吗?手艺也太好了。等我回家了,给你投资,你干脆开店卖烤鸭算了。”他说到这里,嚼着鸭肉的动作慢下来,抬头看她:“哦,对了,姐,我那楼下女保镖走了没?” 他眼里是水光明亮的天真和直率。 柔岚不敢与他对视,忙垂下眼眸,握紧了红酒瓶。 内心的煎熬又一次撕扯着她的神经。 柔岚竭力伪装出平静的声音回:“嗯。还没走。那些人都还在。” 已经过去三天了。 唐默就这么闲?不是已经升任甄氏集团的副总裁了?公司就没人找他?爷爷也放任不管? 艹,真死忠死忠了。 甄理心里呕得要死,就把鸭腿当唐默给啃了,手上撕扯着鸭肉,大口嚼,大口喝酒。嗯。他咬下一大口鸭肉,伸手去拿红酒。 柔岚被他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手一颤,就把装了红酒的高脚杯给碰了下去。 “砰”的一声,高脚杯落在白色地板上,开出一大朵红色的花。 柔岚又惊又慌,忙手忙脚乱地起身去收拾:“啊!对不起,我立刻来收拾。” 甄理忙摆手安抚:“没事的,姐。” 可柔岚已经跑出去找拖把了。 茶几上没有多余高脚杯,甄理看着那瓶红酒,咂咂嘴,伸出了手—— 唐默在给甄理打电话,对方已经关机。他没办法,只能耐心跟主管沟通:“我家小少爷被你们的女员工拐去了。我建议你三分钟把人送回来,不然我会报警。” 主管皱眉看向柔岚,眼神里带着威压:“到底怎么回事?” 柔岚依然无辜脸:“雯姐,我没藏她说的什么小少爷。你要相信我啊。我就在这老老实实上班,看这小姐强行带着一个漂亮男孩上了楼,没一会,那男孩跑出去了,然后她追下来,硬说我藏了人。” “废话少说,我要查监控。” 宾馆前台处的监控在维修。 唐默只能看到甄理跑下楼的一幕。 什么也查不到。 唐默猛拍了下桌子,走出监控室,回了房间。他把甄理的东西收拾了,塞回行李箱,拉下了楼。当然,他没走,就坐在前台旁边的接待区。他坐在沙发上等人,还借来了一台笔记本设计程序、输入代码企图查找甄理的手机位置。他要跟甄理耗下去。 甄理没敢开机,唐默是个玩电脑的高手。一开机,绝对会被定位。他决不能被找到。他这些年被唐默欺压惯了,现在甩开她已经不仅仅是为了留下来跟影后见面那么简单了,而是对唐默的挑战。他就是要跟唐默对着干。他要让她知道,他已经长大了,很聪明,有能力做他想做的事。 可甄理不开机,没钱了。他现在被柔岚安排在一个客房,还一连两天不能出门。因为透过柔岚的话语,他知道唐默在楼下等着他,还雇来了几个男人轮流把守。 57.真心或者假意? 此为防盗章, 感谢大佬订阅。笔芯。  怎么办? 唐默坐在副驾驶位上心烦意乱。 付予淮也有些心烦意乱, 因为甄理竟然说他穿红色西服很好看。这审美, 啧啧, 也是够有趣了。 “真的,你别不信, 我真觉得你穿红色西服最好看。” 甄理再次强调。他不喜欢付予淮穿黑色西装,觉得太庄重冷厉,也不喜欢他穿深蓝色西装,太高傲矜贵,非常有距离。红色西装就很好,热情沉稳,喜庆吉利。 付予淮对他的审美不予置评, 只笑着说:“喜欢的话,改天让人帮你订做一套。” “好啊。你这人真——”他说到半路停下了,因为想到了付予淮有可能喜欢自己。这兄弟情倒不排斥, 若真的夹杂了别的感情, 就不好接受他东西了。毕竟吃人嘴软, 拿人手短。想着,他嘿嘿一笑,改了话题:“你这人真好。不过,无功不受禄,我也不能总占你便宜。” 付予淮点头笑:“好。随你。” 甄理:“……” 他其实只是客气客气, 他若是送一套西服, 他也是不介意收下的。 可这人太实诚了, 也太尊重他的意愿了。 甄理活了二十年,被太多人强行送东西。无论他喜欢与否,总是强硬地摆在他面前。而付予淮与那些人不一样。他从不会那样热烈地讨好他。他不接近,不主动,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却一寸寸撩动他心。 不得不说,这世间因缘际遇很奇妙。 你拼命给,别人不一定在意。 你不去给,别人反倒越上心。 一句话:来之不易的才会珍惜。 而说到底,付予淮太会琢磨人心。 比如此刻,甄理抓心挠肺地后悔,觉得自己一时嘴快了。其实,收他一套西服也没什么,大不了到时给他转钱,虽然以他被请吃饭都要提前结账的癖好不会收。 甄理心里后悔了一会,心思就转到了开机仪式上。马上就要见到影后了,他有些紧张,不时地拿出手机照照自己精心打理后的仪容仪表,嗯,五官完美,服装时尚,依然俊帅逼人、魅力无敌,等下,这刘海处的一撮毛怎么翘起来了?他蹙眉,伸手抚平了,可手一离开,那一小撮毛又颤颤巍巍地翘起来,还得意洋洋地显摆了。他有些生气,便伸手用力按住了,这一次按得时间很长,足足奋斗了十分钟。 付予淮余光扫着他的犯蠢,慢慢从身边车的凹槽处摸出一黑瓶发胶。他在手里把玩了一会,直到车子停下来,才伸出手送出去:“需要吗?” 及时雨啊! 需要需要! 甄理猛点头,接过来,就往头发上喷,丝毫没想起为什么付予淮到现在才给他。 车子缓缓停下,成功驶达开机仪式现场。 现场是一处民国大宅,两个威武石狮盘踞两侧,高高的牌匾上雕刻着三个鎏金大字:沈公馆。 这将是《民国遗恨》拍摄的主要场地。 现在,一剧开机,四方来贺,镇山的领导、剧组导演、主演、各家记者以及民众、粉丝,场地上可谓人山人海,人声鼎沸。 “影帝,付予淮,我看到他了。” “天,我真的看到了付影帝了。呜哇哇,太幸福了。” “果然影帝还是那么帅,那么完美,可他为什么要退圈?真是历史未解之谜。呜呜,痛哭流涕。” …… 粉丝们的呼号声一阵比一阵高。 甄理被吼得几乎要耳鸣。他捂着耳朵下车来,已经下了车的唐默走过来,给他递来一对浅蓝色的睡眠耳塞,花生大小,胖乎乎的,软绵可爱。 “什么时候准备的?真有先见之明。”甄理忙接过,笑颜如花:“谢了。唐姐。” “买早餐时——” 他话没说完,甄理已经挤过人群,搜寻影后的身影去了。 付予淮还坐在车上,维持现场秩序的保镖挡在车门处,隔开汹涌而来的粉丝。他出不去,也无需出去。他遥望着甄理在人群里穿梭,有点烦,甄理在为一个女人痴狂。 付予淮看了眼腕表时间,伸手捏了捏太阳穴,低声问:“余姐来了吗?” 驾驶位上的许尉扫了眼会场,没看到人,便猜测道:“没看到。可能不会来了。余姐是基督徒,拜神上香,她不太方便吧?” 算是意料之中的回答。 甄理见不得余曼曼了。 付予淮当初就隐隐猜到这点,才把甄理诓来的。他并不想两人多相处,甄理太美,嘴又甜,余曼曼多见几次,难保不动心。尤其是她自知追他无望后。 于是,甄理真没见到影后。他目不转睛地盯着拜神香案处,那里香案上红布飘扬,主持人就站在香案一侧,述说着仪式主题、与会嘉宾;之后,付予淮也登场,说了些《民国遗恨》开机大吉的吉利话;最后,导演、主演两排人拿着香开始拜神…… 整个仪式持续了30分钟,他也聚精会神地看了30分钟,结果,影后一直未出场。 他不死心,一直等。 剧组人员开始收拾会场,撤下了香案桌上的供品。 甄理坐到香案桌上,一边等,一边搜寻付予淮的身影。没人。会场人员稀疏几人,那些大腕儿早没影了。 他蹙眉,掏出手机给付予淮打电话。 付予淮接到电话时,已经同剧组进了沈公馆。 旁边人近中年发稀疏的导演钟德正为他介绍公馆的历史:“这是民国十二年建成的,当时镇山因为交通不便,算是偏安一隅。京城的达官贵人纷纷奔逃这里,建立府宅,享受安宁的生活……” 他的话还没说完,付予淮的手机响了。 “嗯。稍等,我接个电话。”他简单说了两句,便走远了些,接通了,听到电话里传来质问的声音:“你说影后会来的,她怎么没出现?” 果然是来算账的。 付予淮早已准备了说辞,低声反问:“我什么时候说影后会来?” “你明明说影后接拍了你公司的剧,该剧在镇山举行开机仪式,还说她会在镇山拍摄3到5个月。” “记得很清楚啊。那你细想这几句话,我哪里说影后会来参加开机仪式?” 的确没有。 是他理所应当地认为影后作为主演会来参加开机仪式。 甄理语塞了,蹙紧眉头,找不出反驳的话。不对劲,还是哪里不对劲。 唐默站在他身边,聪明如他,已经从甄理零碎的语句中找出了不对劲:“小少爷,影后是虔诚的基督徒,开机仪式需要烧香拜神,她从来都不参加。这算是行业默认的事了。” 一语惊醒梦中人。 甄理恍然大悟:“所以,付予淮,你明明知道影后不会来。” 有人在坏事。 付予淮依然回的不慌不忙,淡然出声:“影后当然会来。开机仪式不来,拍摄时自然会来。甄理,你不觉得是你自己太心急了?” 甄理被说得面红耳赤。嘴上功夫见心计,他哪里是付予淮的对手?他反驳不了,也不说话,就静下心来梳理这件事的始末。 他听许尉说,影后接拍了辉煌制作的电影。打听不到具体信息,便约了付予淮,从他那里得知了影后在镇山拍戏。然后,兴冲冲地开车前往,途中还巧遇了付予淮,跟他一同住进了镇山宾馆,还喝了酒,发了酒疯,然后,意外发现了付予淮的性取向…… 付予淮喜欢男人。 付予淮……喜欢他? 付虞淮……算计他? 甄理想的心脏狂跳,又惊又怒:“你耍我?” “我没有耍你。” “你算计我。你明知道影后不会出席,可你利用她误导我。” 付予淮沉默。 这个事处理不好,他跟甄理要玩完。 甄理见他沉默,越发理直气壮:“你怎么不说了?心虚了?” 付予淮不心虚,淡定地反问:“我为什么要心虚?” 你对我图谋不轨。 你耍我,算计我,想泡我。 甄理在心里疯狂吐槽,面上一句话没说。 付予淮还在说话,声音含着丝丝讽刺:“甄理,你说你喜欢余曼曼,可你对她了解多少?你连她信奉基督教,从不出席开机仪式的事都不知道。你这也算喜欢?如果喜欢,那你这喜欢也太浅薄了。” 艹! 明明耍心思算计他,竟还用这语气讽刺他,真是太让人不爽了。 甄理气呼呼地反驳:“不知道不了解一个人,就代表不喜欢吗?那你这么了解她,该是用情极深了吧?” 他生气了,很生气,但付予淮却忽然低笑出声:“不,我不喜欢她。你知道我喜欢谁。” 最后一句,低沉性感、温柔缱绻,满满撩人意味。 甄理心脏不争气地一跳,脸上迅速烧起来。 撩他? 艹!付予淮这丫的就是个斯文败类。 柔岚在心里道着歉,面上恢复自然,勉强露出一丝笑:“没什么。女孩子的多愁善感罢了。” 甄理:“……” 他不明白女孩子会多愁善感些什么。他从小对女人避之不及,也不曾去了解她们。不过,现在不一样了。他跟柔岚相处了三天,有点姐弟情意的样子,便多问一句:“你有什么烦心事吗?” 58.你是天生偶像派。 此为防盗章, 感谢大佬订阅。笔芯。 这问题还不止一个。 付予淮放下水杯, 手肘支在餐桌上, 食指点着下巴, 很悠闲的姿势:“看来请我吃饭, 还真是有求于我。你那天说的什么无事献殷勤……” 甄理挤出个尴尬又不失礼貌的笑:“淮哥, 你记性可真好。” 付予淮摇头, 笑得意味深长:“不, 我唯独对你的话记性好。” “啊?为什么?” “你猜。” 甄理猜不出来。他想破脑袋也想不到自己会被一个男人惦记上。 “因为淮哥是好人。” 淮哥? 啧,这称呼有趣了。 忽然被发好人卡的付予淮:“……好吧,好人做好事, 我就告诉你影后的事。” 甄理肉也不涮了,筷子一放, 板正身体, 洗耳恭听。 付予淮瞄了他一眼,缓缓道:“余姐的确接拍了我公司的一部大电影《民国遗恨》, 两天后,该剧会在镇山举行开机仪式。此后, 余姐会在镇山待3到5个月。” 简直透漏的不能再详细。 甄理投去个感激的眼神,桃花眼一弯, 笑意荡漾:“淮哥真是大好人。来来,多吃肉。”他嚷嚷着,涮了几块肉放进他瓷碗里。 付予淮没动筷, 看了下腕表时间, 已经1点了。他2点有个会, 要先走。 这边甄理看出来他想走,便很贴心地说:“淮哥有事就先忙吧,我这闲人可不敢耽误你的时间。” 付予淮点点头,瞥了眼他面前狼藉的一片,低声说:“吃点青菜好。” 甄理夹了个青菜往嘴里送,装模作样地点点头:“嗯,好吃,好吃。” 付予淮没再说其他,起身离去。 几乎是他一转身,甄理就把嘴里的青菜吐了出来,而等付予淮走没了影,他立刻招呼了服务员过来:“快,快,赶紧把这些草,不,这些菜撤下去吧。” 服务员是个年轻姑娘,诧异地说:“先生,这菜都没动呢。” “没事,钱我照付。” “不是,您这桌已经付过了。不吃就浪费了。” “我没付啊?” 服务员红着脸道:“是影帝先生啊。” 影帝先生还没来,就有人打来电话付了26号桌的钱,而且,还给了不菲的小费,可把经理给高兴坏了。可惜,影帝先生难得光临,也没人敢拍照。 不清楚内情的甄理这时想起了付予淮借口去洗手间,难道是那时候付的?得!还真随了他的姓,“付”,看来对付账有执念啊。 只是,他这白吃了两顿饭算啥?吃白饭的? 甄理莫名地有点不高兴了,哼,等他从镇山回来,一定请他吃顿大餐,把这人情还了。 嗯,没错,甄理要去镇山了。 从付予淮透露的信息来看,两天后,影后要去镇山参加开机仪式,也会在那里拍摄电影。多好的机会啊!他去探探班,还能近距离照顾影后。日久生情,情定一生什么的简直太赞了。 甄理回了庄园,兴冲冲地收拾东西,然后,第二天开着一辆白色兰博基尼出发了。 镇山是长临市的一个小县城,那儿的镇山民居是个不怎么出名的旅游点,但里面保存着民国时期的传统建筑,相比现代化的都市,具有浓厚的民国气息。 可惜,镇山很偏僻。 距离长临市,开车需要近6个小时的时间。 为了消除旅途枯燥,甄理开着特殊制作的导航仪——小公主。 小公主声音甜美:“欢迎使用小公主智能语音导航。你好,主人,请说出您今天的行程安排。” 甄理回复:“长临市镇山县。” 小公主声音甜美里多了丝俏皮:“收到。主人。小公主导航开始,导到哪儿到哪儿。现在为你规划路线,预计时间我也不知道,反正您就尽情往前开吧。” 甄理弯着唇笑:“……小公主,你这话说的好不靠谱。” 小公主立刻恢复靠谱语调:“收到。主人。我是小公主,为您导航开始,前方300米有急转弯,您听明白了吗?是急转弯,可能是中国大陆最急最弯的急转弯。” 甄理扶额叹气:“……小公主,说话不要这么夸张。” 小公主似乎也要叹气了:“收到。主人。但你已超速,请减速慢行。” 甄理放缓速度开了一会。 周边车辆快速驶过。 小公主声音又响了:“主人,我有看到好多车都在超你的车,您可以适当加速。主人,我看到公交车都把你超了。主人,不要怂,请继续加速。” 谁怂了? 甄理踩下油门,转弯上了高速。 高速路上,他几乎是飙车了。 小公主忙道:“前方300米有监控摄像头,请减速慢行。限速80,当前时速120,请减速慢行。当前时速140,天,超了,超了,超没影了,主人,您需要准备罚款……” 甄理突然很后悔开这辆车出发了。 “行了,没什么事,你别说话了。” “收到。主人。我将默默关注您的行程。” 世界终于安静了。 甄理开过一段高速,都没听到小公主的声音。他放了一首歌,跟着接拍哼唱着:“对面的影后看过来,看过来——” 然后,小公主又发话了:“主人,您在干什么?” “唱歌啊。” “主人,您在干什么?” “唱歌啊。” “主人,请认真回答我的问题。” 语气非常嫌弃。 甄理终于感觉出她是在嫌弃自己的歌声,蹙眉问:“我唱的不好听吗?” 小公主回的斩钉截铁:“恕我直言,主人,您唱这首歌的那一瞬,调子已经跑出银河系了。” 被一个导航嫌弃的甄理:生无可恋脸.jpg。 甄理准备好好开车,下了高速时,隐隐可见热闹的街市。他早上出来的匆忙,没好好吃饭,有点饿了,便道:“小公主,给我找个吃饭的地方吧。” 小公主很快回道:“收到。主人。小公主在很努力地搜索中,小公主搜索成功了。目前搜索到餐馆70家,根据距离就近原则,其中2家扬州拉面和3家黄焖鸡米饭可供选择,不过,地处偏僻,餐馆不支持WIFI或者WIFI信号较差……” “兰州拉面家吧,简单吃点。” 59.他在威胁他。 此为防盗章, 感谢大佬订阅。笔芯。  怎么办? 唐默坐在副驾驶位上心烦意乱。 付予淮也有些心烦意乱, 因为甄理竟然说他穿红色西服很好看。这审美, 啧啧,也是够有趣了。 “真的,你别不信,我真觉得你穿红色西服最好看。” 甄理再次强调。他不喜欢付予淮穿黑色西装, 觉得太庄重冷厉, 也不喜欢他穿深蓝色西装, 太高傲矜贵, 非常有距离。红色西装就很好, 热情沉稳,喜庆吉利。 付予淮对他的审美不予置评,只笑着说:“喜欢的话, 改天让人帮你订做一套。” “好啊。你这人真——”他说到半路停下了, 因为想到了付予淮有可能喜欢自己。这兄弟情倒不排斥,若真的夹杂了别的感情,就不好接受他东西了。毕竟吃人嘴软,拿人手短。想着,他嘿嘿一笑, 改了话题:“你这人真好。不过, 无功不受禄, 我也不能总占你便宜。” 付予淮点头笑:“好。随你。” 甄理:“……” 他其实只是客气客气, 他若是送一套西服, 他也是不介意收下的。 可这人太实诚了, 也太尊重他的意愿了。 甄理活了二十年,被太多人强行送东西。无论他喜欢与否,总是强硬地摆在他面前。而付予淮与那些人不一样。他从不会那样热烈地讨好他。他不接近,不主动,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却一寸寸撩动他心。 不得不说,这世间因缘际遇很奇妙。 你拼命给,别人不一定在意。 你不去给,别人反倒越上心。 一句话:来之不易的才会珍惜。 而说到底,付予淮太会琢磨人心。 比如此刻,甄理抓心挠肺地后悔,觉得自己一时嘴快了。其实,收他一套西服也没什么,大不了到时给他转钱,虽然以他被请吃饭都要提前结账的癖好不会收。 甄理心里后悔了一会,心思就转到了开机仪式上。马上就要见到影后了,他有些紧张,不时地拿出手机照照自己精心打理后的仪容仪表,嗯,五官完美,服装时尚,依然俊帅逼人、魅力无敌,等下,这刘海处的一撮毛怎么翘起来了?他蹙眉,伸手抚平了,可手一离开,那一小撮毛又颤颤巍巍地翘起来,还得意洋洋地显摆了。他有些生气,便伸手用力按住了,这一次按得时间很长,足足奋斗了十分钟。 付予淮余光扫着他的犯蠢,慢慢从身边车的凹槽处摸出一黑瓶发胶。他在手里把玩了一会,直到车子停下来,才伸出手送出去:“需要吗?” 及时雨啊! 需要需要! 甄理猛点头,接过来,就往头发上喷,丝毫没想起为什么付予淮到现在才给他。 车子缓缓停下,成功驶达开机仪式现场。 现场是一处民国大宅,两个威武石狮盘踞两侧,高高的牌匾上雕刻着三个鎏金大字:沈公馆。 这将是《民国遗恨》拍摄的主要场地。 现在,一剧开机,四方来贺,镇山的领导、剧组导演、主演、各家记者以及民众、粉丝,场地上可谓人山人海,人声鼎沸。 “影帝,付予淮,我看到他了。” “天,我真的看到了付影帝了。呜哇哇,太幸福了。” “果然影帝还是那么帅,那么完美,可他为什么要退圈?真是历史未解之谜。呜呜,痛哭流涕。” …… 粉丝们的呼号声一阵比一阵高。 甄理被吼得几乎要耳鸣。他捂着耳朵下车来,已经下了车的唐默走过来,给他递来一对浅蓝色的睡眠耳塞,花生大小,胖乎乎的,软绵可爱。 “什么时候准备的?真有先见之明。”甄理忙接过,笑颜如花:“谢了。唐姐。” “买早餐时——” 他话没说完,甄理已经挤过人群,搜寻影后的身影去了。 60.遇到了烂桃花 甄老看着护短的孙儿张了张嘴, 深叹了一口气:“这么信任他?” 甄理眼神真切地点头:“爷爷, 我不骗你, 这件事淮哥真跟我说了。身为他的另一半,他面临资金短缺,我肯定是要帮忙的。因了时间有点急, 我就让他直接转出去了。” 只是, 那合同的条款他并不知情。 他惊讶于付予淮的慷慨,果然, 他并不是在乎金钱的人。 甄老也能从条款出看出他不在乎金钱, 因此, 也无话可说,只挥挥手让他们出去了。 两人走出卧室,刚好碰上风尘仆仆赶来的唐默。不知情况的他一见到甄理就气喘吁吁地开了口:“阿理, 付予淮转走了甄氏集团2亿的资金。” 付予淮:“……” 又来了一个挑事的。 没完没了是吧? 他冷冷扫了眼唐默, 静待他自取其辱。 “这事你怎么知道?”甄理皱起眉头,实在不觉这件事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付予淮暂管甄氏集团事物,有权对资金进行支配, 而且是以稳赚不赔的投资方式。 “公司的股东告诉我的, 说是劝不了付予淮。”他说这话时, 看向付予淮, 眼神满是敌意。 付予淮笑而不语,微微侧眸看了眼甄理。 甄理有点漫不经心地说:“哦, 这件事爷爷已经同意了。” “怎么可能?”唐默惊讶的目光有点滑稽。 “怎么不可能?都是一家人了, 转点钱多大的事?” “这不是钱的事, 是……” 他说着忽然就停住了,这件事算个什么事?他参与其中又算什么?总归是人家一家的事,与他何干?唐默终于发现从头到尾自己的行为都很讽刺,故意设了这个局,最终却是枉做小人。 “呵。的确不是钱的事。不算什么大事。”他冷嗤一声,转身往外走。这一次再也没有回头。人的一生犯过几次蠢就够了。 唐默走出甄氏庄园,外面许尉在车旁等他。他依然是烦着付予淮,烦着许尉。他不看他,伸手拉住车门,然后,手腕一热,一个强有力的手覆在了他的手上。 “我昨晚跟付先生说了离职的事。你想要去哪里,我都可以陪你去。”他已经知道唐默离开甄氏集团,有出去走走的想法。 “不需要。” 唐默顺手一甩,拒绝得毫不留情。 许尉又一次强势地覆住他的手,紧紧握住,眼神坚定:“你需要。” 需要么? 他前半生无望地爱着甄理,后半生再也不会爱人了。 唐默红唇咧开,笑容薄凉:“我再也不会爱任何人了。更何况是你?许尉,我们没可能。” “有的。正因为你再也不爱其他任何人,所以,最后爱的一个人是我。” “呵。你可真有胆。” 他笑容散开,面容严肃而沉重。 许尉把车门打开。 唐默坐上车,望着前方的大道。今天是阴天,天际阴云滚滚而下,大道沉黑一片,前路难测。 但甄理的前路很明朗。 左肩卸下石膏的时候,任芳为他推荐了一部小投资的青春网剧《那时年少》,依然是青春爱情励志的元素。他扮演的男主角是个寒门学神遇见了权门学渣大小姐,每天面临被狂追的苦恼。现实中那位扮演女主的小明星也很喜欢他,一连三天在微博上晒两人合照。别说,男俊女俏还很登对,在网上吸了不少粉。 甄理对此很苦恼,拍戏结束时,跟她委婉表达:“那个……萧姐,微博剧照的事,官方出了很多,你也没必要每天又拍又发的。” 他委婉地把两人合照说成了剧照。但萧笛听出他画外音,并且很不理解地反驳:“哎,怎么还不乐意和人家捆绑啊?我可是有800万粉丝的人。不知道多少新人想我搭我的线呢。姐也是觉得你可爱,才想着帮帮你。你也瞧瞧,有了我,你的粉丝数是不是提高了很多?” 甄理的粉丝本来不多,但那张脸上过几次热搜,偶像气质好,粉丝蹭蹭涨。至于萧笛的作用,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奈何她总喜欢给自己加戏。 萧笛招呼助理送了两瓶水,分他一瓶,甄理出于绅士风度接过了。他不渴,也不想喝她的水,就握在手里。萧笛看着他的动作,精致的一字眉微微蹙了下,很快又舒展开来。她假装拧壶盖,没拧开,递过去:“阿理弟弟,帮我拧开吧。” 甄理假装没听见,四处望了下。 萧笛脸皮厚,直接把他的水拿回来,自己的水放进他手里。 “帮人家拧开吧。” 声音嗲嗲的。 甄理有种于念念上线的既视感,浑身不自觉地打了个冷战。他拿着水直接走人,再不想跟她多费唇舌。回到家里时,心情自然也不好,就窝在客厅沙发给跟任芳打电话聊天。 “那女孩的确不是是个安分的,我会跟陈导好好说下。让他跟萧笛说下。” 陈导是任芳的老公。 挺和善好相处的人。 甄理不想跟他添麻烦,便道:“其实也没多大事,当看不见,甩几次冷脸估计她就歇了。只是,我怕影响拍摄。毕竟我们还要合作拍戏。” “这个你不用担心,真影响了,那就换人。她名气本来就不好,也就长得不错,有点粉丝。本来求爷爷告奶奶的进了剧组,想着挽回点形象,还不知足呢。” 任芳对萧笛的不满不是一天两天了。当初,知道她参演《那时年少》就提醒了陈域,奈何她有点小后台。现在出了这件事可算是踩到了她的逆鳞。 “阿理,娱乐圈鱼龙混杂,美人诱惑多不胜数,你要多长个心眼。” “我知道。谢任姐关心。” 他挂断电话,忽然身边沙发陷下去一片。他抬眸,看到付予淮不知何时回来了。 “今天回来的挺早啊?”他展颜一笑,笑靥如花。 付予淮却是笑不出来。他刚刚隐隐听到了甄理遇到了烂桃花。 “拍戏顺利吗?” “还行。” “有没有遇到一些奇葩?” “嗯?奇葩?” 付予淮把他揽到怀里,摸了摸下他的左肩,揉揉拉伸两下,提示:“比如一些讨人厌的女人?” 甄理这下算是听明白他话中意思了:“你都知道了?” “具体说说,怎么回事?” “也没什么事,就是一朵烂桃花,总是跟我合照还往微博发。” “喜欢你?” 付予淮问这话时,已经登陆微博找甄理的信息了。 【《那时年少》开机了,搭戏的小男主角太可爱了。很般配有木有?】 【开启新的征程,努力拍戏,努力给小可爱们呈现好作品。多多支持呀。看在我们俊男美女的份上,嘻嘻.jpg】 …… 一行行信息下,是两人拍戏的九宫格相片,有对话有眼神碰撞有牵手,总之,看得付予淮很不爽。他跟甄理都没拍这么多照片呢。这女的是活腻歪了吗? 付予淮冷着脸问:“你想怎么办?准备怎么解决?” 61.我有心无力 此为防盗章, 感谢大佬订阅。笔芯。 这比庄园里的女人还要孟浪了! 甄理红着脸啐了句:“艹, 你这个伪君子!” 伪君子温柔轻笑:“好了, 别闹,晚上剧组聚餐,你过来吗?” 谁闹了? 甄理听不得他那副是他无理取闹的语气, 也不回话了, 直接挂断了电话。 听了全程的唐默脸色绷紧,上前一步, 开口问:“小少爷, 你跟付予淮是什么意思?”他听到了那些危险字眼, 付予淮竟然也是个弯! 甄理把手机装回裤袋里,瞄他一眼,语气有些敷衍:“什么什么意思?” “付予淮在追你?” “他追我?” 甄理现在特别生付予淮的气, 翻了个白眼嗤笑:“追小爷的多了去了, 小爷管他是谁?” 唐默忽然喜欢极了他的没心没肺。 嗯,这样就好。甄理被人宠坏了,付予淮那点小恩小惠怎么会入他的心? 唐默微微放松了些, 面上露出淡笑:“那小少爷, 咱们这就回家吧。” 甄理不肯, 摇头, 声音坚决:“不回去。我还要等着影后呢。她不参加开机仪式,正式拍摄时, 肯定是要过来的。” 他都等了那么久, 也不在乎多等两天。而且, 他总要见影后一面,刷刷存在感的。不然,她估计要记不得他了。 唐默脸色又绷紧了,垂下的手不自觉地握紧。他不能放任甄理跟付予淮在一起,那人机敏狡猾,甄理这样的傻白甜兴许被卖了,还要替他数钱呢。可如何才能把人带回去?他想了好一会儿,还是决定先礼后兵。 “小少爷,我过来镇山时,收到朋友送的一张王宣大师的画展门票。你不想去看看吗?” 王宣是印象派油画大师,梵高的忠实粉丝,擅长风景画和人物肖像。他为人十分低调,出名多年,也没什么身份信息流出来。不过,他所做画作就不低调了,每一幅都是珍品,可遇不可得。甄理有幸得到一幅,还是自己的肖像画。那是高考结束后,当然也是自己生日,父亲送他的。当时,他一见倾心,也对绘画者产生崇敬之心。 甄理算是王宣的粉丝,但一个男偶像到底没有一个女偶像来得更有吸引力。所以,他摇头道:“画展一般都要持续好几天,我先见影后一面再回去。” 看来是哄不走了。 唐默皱起眉,拉着他的手招呼了一辆计程车。 甄理看这意思是想动手了,连着被付予淮耍的怒气一块爆发了。他狠狠甩开他的手,怒喝道:“你做什么?我说了不回去,文的不成,要动武啊?” 唐默就是要动武,一手捂住他的嘴,一手按住他两只手,简单粗暴地弄上了车。 “绑架!绑架!大哥,报警啊!” 甄理一边呼救,一边挣扎着踹车门:“放我下去!唐默,我艹!” 那计程车司机是中年大叔,知道这是片场,远远地还能看到摄像机,看到他们上来,还以为是在演电视剧,笑嘻嘻地问:“哎,两位,我给自己加句台词成不?” 唐默十分配合:“当然可以。师傅,劳烦你把车开到镇山宾馆。” “好嘞。”司机应了声,却是没动,而是对着车镜认真打理起仪表来,还顺手吐了口唾液,搓了搓,梳理下地中海。他这个人形象一搞好,转过头问:“哎,你们这是拍什么片啊?我这个镜头会被剪吧?” 甄理这时候已经挣扎出了唐默的钳制,看着一直给自己加戏的司机,一个没忍住,泼冷水了:“艹,这么个场地能拍什么?枪战片?谁看啊?” 司机猛点头:“我看啊。我就爱看枪战片。多热血,多紧张啊。” 甄理蹙眉反驳:“可别了,我可没那工夫拍这烂片,再说了,我哪里像演员了?” 司机瞅着他,一脸认真:“咋不像啊?多俊俏的小白脸!你这一看就是被绑票的有钱小少爷。” 被绑票的有钱小少爷捂着脸,不想回话了。 完全不在一个次元。 可司机大叔努力打破次元,一路都在询问他们拍了什么作品,怎么没在荧屏上看过。甄理没心情回,唐默扯起谎来,令人发指。 “刚出道,十八线,没什么名气,就演个炮灰什么的。” “那你们挺苦吧,我看着剧组也没什么人过来,你们不会是被遗忘了吧?” “嗯,经常的事。大概只拍上车的镜头。” “哎,那我要把你们送回去吗?” “不用了,我们住在镇山宾馆,想回去休息了。” “嗯。好嘞。马上也到了。” 甄理听着他们的对话,真佩服唐默能聊下去。可他们聊得下去,他却听不下去了,捋捋袖子,烦躁地说:“哎,大叔,你这思维方式也是奇葩了。这野蛮女人捂住我的嘴,把我拖上车,明眼一看就是坏人,你怎么就能看出是演戏?你这脑子是不是——” 他指了指脑袋,“傻”这个字到底被他给咽下去了。 要敬老爱幼。 要礼貌待人。 甄理在努力维持礼貌中听到司机大叔的回复:“坏人?我们这治安老好了,全国十大文明城市,连打架斗殴都很少的,而且,光天化日之下,什么人这么明目张胆地绑票啊?又不是傻?” 这解释他一时竟无言以对。 计程车很快驶到镇山宾馆。 甄理不想下车。以他多年经验,唐默肯定是要拖他回房间收拾东西。他不想离开,抱紧了脏兮兮的车座,怒声很高:“我不走。唐默,我说了,我要呆在这里。” “呆在这里犯蠢吗?小少爷,别逼我动粗!” 唐默言简意赅,说完就动手把甄理拖下车,拖进宾馆。 在柜台处遇到了柜台小姐,甄理挣扎着喊:“哎,小姐姐,帮我报警,这人要绑票!” 柜台小姐没反应过来,懵逼脸看着他被拽进了电梯。 唐默从甄理身上没翻出房卡,只翻出了车钥匙。 “房卡呢?” “付予淮手里。等他来了再说吧?” 唐默不多言,又发挥了沉默性子。他拽着甄理的衣领出了电梯,回到柜台处要备用房卡。 柜台小姐正在找,余光看到甄理给她使眼神。她隐约猜出甄理应该是离家出走的小少爷,有意帮忙,却在唐默犀利的眼神中怯了场。天,这女人比付影帝还凶。 “小姐,劳烦快点,我有急事。” 他声音很冷,修长的手放在柜台上,有规律地敲打着。 “好的。好的。在找了。” 柜台小姐终于找到房卡,犹犹豫豫递出去。 唐默几乎是抢过来,吓得柜台小姐肩膀一颤。这女人真的好凶。 好凶的唐默冷冷道了一声谢,就拽着甄理又上了楼。刷卡,进房,找到行李箱,收拾东西走人。 甄理瞅住时机,趁他收拾东西时,转身往外跑。他进了电梯,跑下了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