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 左手佛右手魔 - 扬州八路 这世间,有六界,神、仙、妖、魔、人和鬼。 神,有生儿为神者,有后天成神者。生儿为神,除上古巨神外,便是巨神的子嗣。比如神界之首的紫阳神君,便是上古巨神紫渊与落阳的儿子。 相传,这位紫阳神君降生时,手中握着一块五彩斑斓的石头,发出夺目的光彩。引得无数七彩神鸟衔着玉露神草,在九重天上盘旋了整整九九八十一日才渐渐散去。天兆祥瑞,必是福泽深厚深厚。 只可惜,时光荏苒,斗转星移,上古巨神们逐一陨落,羽化而归于万物。 后天成神者,先是位列仙班,得天地造化,历经天劫,方可成神,而后可同那些巨神一般,居于天庭之上的九重天。 仙,万物汲取天地之灵气,修养自身之功德,断绝七情六欲,而后得仙根,获神瑶池封赏,方可位列仙班,居于天庭。 神和仙均以六界苍生为己任,守护着世间的平和与秩序。 妖者,同仙,亦是吸收天地灵气者,不过仙根未得,只能为妖。 魔,生于欲望,死于执念,生于世间的恩怨情仇。万物非生而为魔,而万物皆可为魔。魔者,以实力轮高低。最强者,冠以魔主之名。 人,既无神仙的法力寿命,又无魔族的困心之念,普普通通,却是六界之中最繁盛,最能创造出各种传奇、各种变数的。 鬼,被贬之神族,世世代代都带着被贬的印记――鬼纹,为这世间所不耻,为这世间所遗弃,终日生活在不见天日的地府,与魂灵相伴。 六界之外,便是异界。 异界,相对六界而言,存在于另一个时空。异界多有凶兽,这些凶兽十分残暴凶悍,时常会冲破时空间隔,现于六界。凶兽一旦降临,便是一场浩劫。而异界,通常又和魔界联系在一起。传言,魔界能通过六界之中的黑海,召唤凶兽。不过,传言毕竟是传言,并未的到验证。 直至千年前,魔界出了一位前无古人的惊世之才――魔主无天,才印证了传言非虚。 那位魔主无天,一心要做天地之主。修行数十万年,也不知用了什么招数,一日之内,便在六界的时空中,以黑海瘴气为媒,从异界召唤了数十头凶兽,降生于世,而后又带着百万魔族,直冲九重。 九重之上,瘴气横生,原本宁和美好的神界顿时失了生机。 作为神界之主的紫阳,刚刚过了十万岁的生日,相当于人类的十八岁成年,面对突如其来的魔族动乱,自然不会坐视不理,遂领众神仙与魔族相抗。 战斗持续了七天七夜,他们从天上打到地上,又从地上打到了地府。覆巢之下无完卵,此等有关六界存亡的大事,不仅人,妖加入大战,就连原本守在地府中的鬼族都不得不加入到这场战争中来。 一时间,天地为之变色,到处血流成河,哀嚎遍野,生灵涂炭。 战争的最后,天之承命紫阳神君用天命石召出了天命之咒,巨大的威力在天地间散开,扭打在一起的神与魔,善与恶,均看见了无数的光束如箭,刺开了沉沉的黑色天幕,穿过了众魔族的身体,光束越来越大将他们的身体淹没。 魔主早就杀红了眼,看着一众魔族在紫阳的天命之咒中消失,仰天大笑几声,又发出一声尖叫,随即众魔族也尖叫起来。犹如黑夜之中,一群嗜血之狼最后的哀嚎。 伴着惊天动地的叫声,众魔族发狂般地紧紧抓住身边的神、仙、妖、人、鬼,有一个是一个的,拖着他们一起消失在了天命之咒的光束之中。 而魔主无天,面色狰狞,心有不甘,数百光束虽早已刺穿了他的身体,但他还在一声接一声的凄厉尖叫。 突然,无天露出极为诡异的笑容,他望着紫阳神君,嘴唇动了动,不知说了什么。 随后,身后的空间像是扭曲了般,形成一个巨大的黑色漩涡,无数生灵的魂魄,接二连三地,被那漩涡吸了进去。而从那漩涡之中,渐渐现出一个极为怪异恐怖的轮廓来,似人非人,似兽非兽。它伸出一只黑色的,类似于手状的物体,接住无天,将他带入了漩涡之中。那漩涡渐渐闭合,终于消失不见。 这一场动乱,总算落下帷幕。 紫阳神君在这场大战中,身受重伤,修为大损。 六界最后几位上古巨神,在这场浩劫中,修为耗尽,却在最后的最后,仍想着六界苍生。他们用自己最后的灵力将那九九八十一头凶兽封印在了九重天的一座塔中。自此,羽化而去。 紫阳最尊敬的师父,上古司战战神“白染”在与魔主的战斗之中,被魔主重创,失了踪影。 从此神界便再无上古巨神。 而他的那位青梅竹马为了护她,魂飞魄散,从此世间便再无让他心动之人。 千年时光,悠悠而过,世间沧海桑田,多少变化。 神界,多了几位天赋极高,修为极深的老神。 魔族,势力又起,多了一位年纪轻轻,却如当年魔主那般,拥有惊世之才的少年魔主。 当年无奈被卷入战争的鬼族,多了一位贪玩成性,明朗活泼的鬼族公主。 然而外界种种,却与六界至尊的紫阳无关,他又站在祈愿池旁。 祈愿池的池水一如既往,澄净明澈,池中的一片红莲,开得正好,唯独那一朵金莲,历经千年仍紧紧拢着花瓣,不肯绽放。 清风过,池水起了涟漪,也让紫阳心中略过一丝惆怅。 站的久了,一抬头,玉盘似的月亮,散下柔柔月光。 耳边传来悠远的古音,如月下荒凉的苍茫悲伤,坐在池旁,一边望莲,一边抚琴。琴埙合奏,宁静致远。一如当年在师父座下学习时,师父的古色埙音,徒儿的禅意琴声。 不知从何时起,每逢月圆,埙音便会响起,如在耳边,紫阳合奏一曲,已成习惯。 只是天上人间,紫阳听得见,吹埙的人却听不见; 紫阳看的见,而吹埙的人却看不见。 !! 1、落入凡间 - 左手佛右手魔 - 扬州八路 自一千年前,那场滔天浩劫过后,这世间就似乎平和的很。有些神仙无所事事,亦或是未雨绸缪,来这六界最繁盛的人间开山创派,收徒授艺,渡人成仙。 话说这人间,共有东南西北四方陆地,呈扇形,四方之间有无尽黑海,波涛汹涌,暗流涌动,莫说凡人无法跨越,就连那神、魔、仙、妖也不愿,甚至说不能腾云而过,黑海之上的瘴气可不是闹着玩的。 幸而四方之间有一无妄镇相通,无妄镇四面环山,山高入云,又有飞流直下三千尺的瀑布之景。 巍巍高山,苍松绿柏,飞流瀑布,简直人间仙境,其中尤以天命山最为钟灵毓秀。 天命山之名,来历非凡,据说此山为六界之首,居于九重天之上的天之承命,在凡间开堂授课之所。 不过,天命宫的弟子们,每每听别人问起,总是摇头,说他们的师傅,只是几个老头子。至于那位天地第一的神仙从来没有出现过,传言并不可信。 直至那夜中秋月明,月光下突然显出了一道极璀璨的光芒,快如流星,落在了天命宫,天命宫一时光芒大盛,紫气腾升。 那光芒,便是故事的主人公思白,一位鬼族少女,和那传说中的天之承命,紫阳神君。 两人落入天命宫时,周围一片寂静,几个老头子不在,徒弟们都回家团圆去了。本留了两名弟子看守,可中秋节无妄镇上热闹非凡,他们便相约去了镇上游玩。 思白还在梦里,这一梦又长,又乱,她极力从梦境中逃脱,可有一位身着紫袍的人一直搂着她,护着她,让她不得不念着他。 念着念着,当晨曦微露时,她终于睁开了眼。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觉得疼,浑身疼。当她看清周围的状况时,便忘了疼。 她发现自己正被一个男子搂在怀里。那男子身着紫袍,竟同梦中一模一样。思白不自觉偷偷看了看男子的样貌。额间一道淡淡的紫色龙纹,尊贵非凡。墨染的一双剑眉,英气十足,睫毛又长又密,高挺的鼻梁,仿佛刀刻出来般似的,不薄不厚的嘴唇紧紧合着,嘴角似乎还留着一丝血迹,怪心疼的。 思白伸出手来,擦掉他嘴角的血迹,谁知他却醒了,一双眼睛,深邃而迷人,直直看着她。 思白一惊,急忙缩回了手,又急急从他怀里挣扎出来,一张脸不知何时染了霞绯。 “看了那么久,就这么走了?”男子一手臂,又将她搂回了怀里。 “你,你,你这是要看回来么?” “你倒知道本神君的心意。” 他一向不爱与人玩笑,刚经历一场战斗,受了些伤。可这会,她在这里,她完好无损地在他怀里。他的心像块石头落了地,不自觉便开了一个小小的玩笑。 思白得脸不觉又红了几分,正僵持着,忽然听见外面有人轻轻咳了两声。 男子这才放手,放了她,他才觉得左臂的伤这么疼。 “参见神君。”两位少年,一着红衣,一着青衣,向男子跪拜行礼。 “你们是?” “禀神君,在下红岩老神座下弟子林一。”林一年纪略长,身形高大,如一堵厚实威武之高山,稳重踏实。 “在下青云老神座下弟子若凡。”若凡一少年模样,身形纤瘦,颇有仙家出尘风范。 “你们为何,竟认得本神君?”紫阳从不曾来此,竟有凡人弟子识得他,故而有此一问。 “神君,我等入门学习的第一门功课,就是神族历史,书上,有神君的画像,是以知晓。” 两位弟子毕恭毕敬,紫阳却有些不悦,心下想道“本神君还活着,何以将我画在书上成了历史?” 好在两位弟子颇有眼力,立即将紫阳与思白送去了天命宫的客房稍事休息。 “二位神君,请自便。”林一与若凡退了出去。 “呃,两位,不好意思,请问你们这有吃的吗?”思白坐在桌旁,摸摸空空如也的肚皮。 “有,请稍候。”林一与若凡对视了一眼便退了出去。 思白觉得他们看自己的眼神有些奇怪。 “神仙是不用吃东西的。” 紫阳躺在客房的木床上,闭了眼睛,养养精神。 “唉,还没问你是谁?”思白有些懊恼地嘟囔了一句,这个人似乎在之前的梦里见过,可是他是谁,她却并不知晓。 “丫头,本神君叫紫阳。”声音有些哑然。这丫头,竟然忘了他紫阳?罢了,忘了也是好的,那些骇人的东西忘了也罢。 过了很久,紫阳已经睡熟,可那两位还没来,思白饿的不行,顾不上疼,就这么穿着一身血迹斑斑的衣衫,出了客房去寻他们。 天命宫太大,思白在里面走了半天,不出意外地迷了路。 “何人,在这天命宫里乱闯。”话音刚落,一个身高如矮人,有着一把橙色胡子的老头出现在眼前。那胡子显然被精心打理过,柔顺又有光泽,被编成了麻花辫。 “你又是何人?”思白反问道。 “本老神问你,居然有胆子不答。”矮人老头伸出一手指,指尖隐约缠绕着一丝橙色的灵光。 那橙色灵光从老头子指尖飞出,将思白缠了个结结实实,思白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咚地一声直挺挺地摔倒在地,脑袋生疼。 “姑娘,你怎么样?”林一和若凡下山买了吃的回来,刚巧看见这一幕。 “禀老神,这位姑娘是同紫阳神君一起来的,并非可疑之人。”若凡行礼道。 “哦,你是说紫阳神君?”橙须大吃一惊,之前他们几个老头子联合请神君来这凡间的天命宫瞧瞧,都被他拒了,怎地来了? “正是。” “在哪里?快带我去。” “老神,她……。” 橙须老神看了思白一样,手一指,橙色的灵线不见了。林一扶起了思白,往客房走去。 “橙须参见紫阳神君。” 他睡着,却被人扰了,紫阳皱了皱眉,勉强坐了起来。 “神君,您这是?” “本神君无碍。” “是!”橙须老神看着紫阳神君并非无碍的样子,但既然神君说了,那便是无碍。 “橙须,本神君会在这天命宫呆上几日,参研佛法,体验人间疾苦。无事不得打扰。” “是,我马上为神君安排一处安静之所。” “去吧。” 橙须带着林一、若凡告辞而去,思白坐在桌边狼吞虎咽,她饿的要命。一条小黑蛇从她手腕上游了出来,思白分给它两个包子,它嗖地一声钻进包子皮里,从肉馅开始吃起来。 “咳咳咳。”包子太香,吃得太快,噎住了。桌上有茶,她手忙脚乱倒了一杯,撒到了手上,烫得她只甩手。 “神君,你不吃吗?包子很好吃的。”思白嘴里塞的满满的,口齿都不清楚了。 紫阳不理他。 “那算了。”思白又把刚递给紫阳的包子放到了自己嘴里,瞬间十个包子下了肚,她满意地拍了拍肚皮。 “小黑,吃饱了吗?” 小黑晃了晃脑袋,显然十分满意。 紫阳无语地看着这一人一蛇,心中想着,自己到底哪根筋不对,付出那么大的代价,却救了一对吃货么? !! 2、假扮神君 - 左手佛右手魔 - 扬州八路 不到一个时辰,橙须老神带着林一、若凡便折回来,说住所已备好,请神君移步。 紫阳和思白在三人指引下来到一处地方,离那天命宫有些距离,是天命山上一座单独的小山峰,山峰中央立着一座千年紫檀木所造的宫殿,宫殿门上赫然“紫阳殿”三个大字。 “神君,这是早就为神君准备好的。请。” “你们去吧。” 橙须三人退了去,临行前橙须特地看了思白一眼,那眼神似乎在说你也和我们一起走,别打扰了神君。 思白不理他,自己只识得紫阳一人,他在哪,她便在哪。 “丫头,既然赖在这,就去找个偏处住着,别碍了我。” “谢神君。”告了谢,她向殿里走去。她一路走一路看。不知不觉已走到紫阳殿的最里侧。恰看见一处院子,院内有几棵梨花,明明秋意正浓,它却也开得欢畅。大约是这里灵气盛,这梨树也成了精吧。 就是这里了,小黑蛇从腕上爬了出来,又上了梨树,睡在一树花丛中。 思白进了屋,褪下带着血迹的白衫,换了身干净衣裳,沉沉睡去。 这一觉,睡到了夕阳西下,远处一抹残阳如血,映在这紫阳殿的檀木上,悠悠古意,令人心境平和。 思白坐在紫阳殿门前的台阶上,吹风看景。 夕阳中一只雪白的凤凰乘风而来,落在眼前,化成了一位仙人。 思白揉了揉眼。 仙人一身白衣,面如冠玉,笑声豪放,腰中系着的几只白羽做成的坠子,风中翻飞,像极了主人狂放不羁的模样。 今日竟是怎么了?又见着一位样貌不凡的潇洒神仙,看这爽朗的性格,才是思白中意的性格,是她思白心中的男神。 “主人。”男神开口叫她。 她听得醉了,男神声音还这么好听,要是能天天在一起多好啊。她发着愣,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男神用衣袖替她擦了嘴角。她才反应过来。 “失礼了。你是来找神君的吗?”思白觉得这么仙的人肯定是来找里面那位大神的。 “神君?主人真会说笑,不过是个臭小子罢了。”男神似乎对大神很不感冒。 “老凤凰,你来我这紫阳殿做什么?”紫阳不知何时出了来。 男神移步,坐在了思白的旁边,“我来寻主。” 紫阳不甘示弱般地,坐在了思白的另一边。 思白心里有些激动,今日真是三生有幸,得男神和大神陪伴左右。 “既是来寻主,就该对你主人的主人客气些!”紫阳拂了拂袖子。 “主人的主人?”思白和男神不约而同盯着大神看。 “本神君决定自今日起,正式与这丫头定下契约,今后,她便是我的灵兽。” “什么?”两人不约而同。 “丫头,能做本神君的灵兽,是你几世修来的福分?” 思白咽了口口水,心想,这种福分我可不要。 “臭小子,主人是鬼,做不了你的灵兽!”男神突然站了起来,拉她就走,却不防一条黑色的小蛇窜上了他的肩。 “啊!”男神惨叫一声,原是小黑伸出舌头舔了他的脸。 紫阳冷笑一声,拨开了男神牵着思白的手,命思白跟她进了紫阳殿里。 “神君,刚才那位是?”思白迫切想知道男神的身份。 “凤凰神山的一只老凤凰,昔日……”紫阳顿了顿,怎地在这丫头面前话便多了,“你只需记得,他是你的灵兽。” “他为什么会成为我的灵兽?我已有了小黑,况且我灵力不足……”思白灵力太差,以至于她的小黑蛇,其实是位列十大灵兽之一的九阴玄蛇,无法幻化成人形,更无法展现其神姿。 “此事说来话长,总归是他自愿与你定下契约,你也赐名于他。” “赐名?” “小白。” “嗯?” “那只老凤凰,你叫他小白。”思白恍然大悟,却又好像有什么不对劲。 她似乎失忆了。她依稀记得鬼节那日在北冥被鲲鹏所伤,可之后的事,她寻不得一丝一毫的踪迹。 紫阳见她模样,“丫头,不必费神,顺其自然就好。”那一双眼,仿佛能看穿这世间的一切。 “嗯。”点点头,跟在紫阳身后。 殿外,男神还在与小黑缠斗。男神最怕这些滑溜溜,黏糊糊的东西,小黑偏爱粘着他,看他一脸的生无可恋,小黑就晃着脑袋,闪着金色大眼,舔的更欢。 当,当,当……山中传来几声钟声。随后一大群人浩浩荡荡地来到这紫阳殿外。 男神闪得快,瞬间进了紫阳殿,立在思白身侧。 “天命宫弟子拜见天之承命,紫阳神君。”一群人跪了下来,齐声说到。 “神君。”思白望了望殿外,又望了望紫阳。 紫阳坐在殿内,悠然煮茶,仿佛殿外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禀神君,橙须有违所托,甘愿受罚。只是这天命宫的弟子敬仰神君由来已久,盼见神君一面。”橙须在外说道,口气有些心虚。 “你既知道,自行去那谪仙台跪上十日。”紫阳声音冷冷,天之承命的威仪不容侵犯。 “神君,那位神仙看着年纪也很大了,你罚他去跪着,不合适吧。”姥姥一向教育思白要尊老爱幼。 紫阳挑了挑眉,他活了那么久,都忘了自己多少岁了。可年纪大又如何,错了便是错了。 男神噗嗤笑了出来,“主人,他们多少万年前就是这副模样了。” “尔等甘愿受罚,只求见神君一命。”殿外又是齐刷刷一句。 紫阳仍是不理会,悠悠然地煮茶,品茶。 过了许久,殿外的一群人仍在那跪着,只求见一见这位只在书中,传说中出现过的天之承命的真容。好不容易人在此处却不得见。 思白有些看不过,小心翼翼地说道,“神君,他们已跪了许久,要不见见他们吧。” 紫阳起了身,向殿里走去。 “神君,这世上若有人执着地想见你,你该珍惜的。”思白朝着紫阳的背影,大喊了一声。“应该好好珍惜。” 叹了口气,思白转身,眼巴巴地望着男神。 男神摇头。 “你既能化作人形,一定也能变成紫阳的模样。” 白凤凰看着主人,惊得说不出话来。饶是他白凤凰狂放不羁,可在天之承命的眼皮底下假扮他,这等事可是冒天下之大不韪。她怎么想得出来,又怎么敢想? “主人,万万不可,我可不想变成臭小子。” “就这一次。”思白求了他数十遍,小黑也在一旁添火加油,不停舔着男神。 被她磨得没有办法,谁让她是他主人,变就变吧。 “各位,紫阳神君在此。” 跪在地上的众人刷地抬起头来,果然是紫阳神君,一身紫衣,面容冷峻,额间一道紫色天命龙纹,周身带着与生俱来的王者之风,这便是威仪六界的天之承命啊。 橙须老头看着眼前的这位,惊得胡子都直了。 可弟子们不知道,他们只是觉得得以见生平最为向往之人,此生不白活。很多弟子甚至留下眼泪。 “各位,既然见到了,就请回吧。” 弟子们陆续散了,唯有一道目光自始至终没有落在天之承命身上,而是落在了旁边那位少女身上。 “战儿,走吧。” “是。” 无战转身随师父橙须老神离去,嘴角浮起一丝笑意,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处。 “思白,好久不见。” !! 3、饭菜风波 - 左手佛右手魔 - 扬州八路 这几日在紫阳殿内,一日三餐林一和若凡师兄都会准时送到,思白吃的又胖了些。 紫阳一卷书,一杯茶,在他的书房内一呆整日,只在太阳落下傍晚十分,才出现在殿外那悬于山外的崖边,若有所思。 白凤凰,也不知紫阳和他说了什么悄悄话,隔三差五地不在。 白凤凰不在,小黑认定了似地整日跟着他,也是不在。 虽然临走前,白凤凰特地叮嘱她:“若有事,可用这凤凰白羽制成的坠子通话。” 可思白喊了几次未见动静,气呼呼地吹得白羽炸了窝,又忍气吞声地一根根顺好,放回腰间。 一连过了九日,思白只见过白凤凰两回,见过紫阳在崖边发呆九回。 第十日,思白百无聊赖地寻了处阴凉处,看看景,发发呆。 近中午,该去吃饭了。思白站起身来,沿着墙角阴凉处,小心翼翼地走着,鬼怕太阳。 “禀神君,橙须老神座下弟子南宫无战,前来送饭。”殿门外响起一声极其纯净,无一丝杂质的声音。 “怎地不是林一、若凡师兄了?”思白寻思着,门开了,她站在殿内阴影处瞅着来人。 是一位与思白年龄相若的少年。少年肤若凝脂,眉如远黛,唇似三月桃花。一双眼眸,仿若夜空中的星星,敛着万千光华,闪着灵动之光。眼角之下,又有两颗小小的泪痣,画龙点睛般,将原本清秀的脸衬出几分楚楚动人来。一身白衣,步伐轻巧,朝着思白走来。 思白看得沉溺其中,惊叹于世间竟然有这等妙颜。 少年清秀无双的模样,空灵出尘的气质,在这六界,无论是谁,都要在他面前黯然失色。 “白儿姑娘。”少年叫了思白的名。 思白才惊醒过来,道了声谢。满脸通红,接了饭菜,转身就往里跑,也不管什么太阳不太阳了。 少年看着思白娇羞的模样,嘴角扬起笑意,安静地站在那,直到思白的身影不见,他才收回了目光。 “你可记住了我的名字?”少年自言自语,转身,往殿外走去。 “你今日倒有些吃相,饭菜有何不同么?”紫阳来了,看思白坐在坐在一处树荫下,细细地吃着饭菜,尝了一块,“倒是平常的很。” “是与那送饭的人……” 思白被人说中了心事,猛咳了几声,不料有几粒活跃的米饭跑到了紫阳神君的脸上。 紫阳的脸上顿时罩了一层寒霜,一双幽深的眼睛含着怒火,直盯着思白。 思白被看得浑身起毛,抓起衣袖伸到紫阳脸上,想帮他擦了。 紫阳一把推开,起身拂袖而去。 “神君生气了,我不是故意的。“思白觉得有些委屈,但是饭也没浪费。 一下午,思白又是生气又是担心,烦躁不安地在树荫处走来走去,竟未察觉太阳已转,日光晒在身上。 到了傍晚时分,思白有些纠结,要不要去拿饭。 可当殿外响起送饭的声音时,身为吃货的她就把其他抛至脑后了。 南宫无战见她来,并未急着走,而是伴着一起,坐在紫阳殿门外的台阶上。 思白晚上吃饭爱在紫阳殿门外吃,一边看景,一边吃饭开始她觉着有些不好意思,想着细嚼慢咽,可饭一入口,又狼吞虎咽起来。 无战笑而不语,只看她吃,偶尔给她递个水什么的,以防噎着。 悬崖边忽然现出一道身影来,正是紫阳神君,又来这悬崖边发呆。 思白不理她,照旧吃她的。她一下午都在纠结,可吃饭的时候,她突然想明白了。 “有什么大不了的。不就是喷了口饭嘛!神君太小心眼了。”故而,吃得格外欢畅。 “参见神君。”南宫无战起身向神君行了礼。 “橙须可回来了?” “禀神君,师父昨日刚刚回来。” “你去吧,以后不用再来送饭。”紫阳言语间,往思白的方向看了看,不过很快收回了目光。 “为什么不送饭?”思白有些急了。 “明日你就下山。” “为何?” “你现下伤势已愈,自然不该留在紫阳殿里。”紫阳一脸冰霜,语气冷漠至极。 思白觉得紫阳肯定还在为中午的事情生气,才故意赶她走,故而赌气说了一句:“我就不走。” 紫阳怒了,这六界之大,从未有人敢忤逆他的意思。他带着天命石而生,自幼受着六界的敬仰,高高在上,威震九重,怎容得下一个丫头跟他顶撞。 “丫头,你以为我是谁?你又以为这是什么地方?岂容你想留就留。” 话音刚落,周遭灵气喷然而出,一时间,山上狂风大作,紫阳额间天命龙纹顷刻张牙舞爪地明显起来。 南宫无战也是第一次见识到这神君的威仪之力,未出法术,单凭这气势就可以杀人于无形。他毕竟是男儿,又是橙须的高徒,自然受的住些。 可思白是女儿家,灵力又差,被这天之承命的威仪震慑,跪在那里,竟有些呼吸不过来,脸色苍白的可怕。 “白儿姑娘。”无战唤她,她听不见。 眼见着思白脸色不好,南宫无战将她抱在怀里,周遭的风一时又大了些。 “弟子告退。”无战于烈烈狂风中抱着思白出了紫阳殿所在的山峰。 风停了,紫阳望着他二人消失的地方,眼神有些恍惚。 又想起了那日在那九重天的梨花树下,自己曾责难于她。紫阳一贯冰冷,活了那么久,早就习惯了只凭理智告诉他该做什么。怎地到了她,情绪二字就起了来,心也不像以往似的平静无波了。 南宫无战抱着思白,一路飞奔,去了橙须殿。 师父从谪仙台回来,被煞气所伤,还未完全恢复,此刻还在橙主殿调养休息。 无战将思白安置在离主殿最远的客房内,思白躺在床上,呼吸很乱。 门吱呀一声关上了,一线红色的灵力缠绕在无战修长的手指上,顺着手指的方向,灵力缠上了思白的手腕。 不多久,思白全身被红色的光芒笼罩着,一股暖意聚在心口,舒服了许多…… !! 4、去而复返 - 左手佛右手魔 - 扬州八路 思白在客房睡了一宿,醒来时已经日上三竿。 听得有人敲门,下了床,开了门,竟是昨日送饭的那位美颜无双的南宫无战。 “无战少侠。” “白儿姑娘,不必见外,叫我无战就好。” “无战。”思白的脸像涂了胭脂似的,粉的可爱。“好香啊,有好吃的。” 无战拿出了一盒小笼包子,还有切好的牛肉,进了屋,放在桌上。 思白昨日受了些难,这会睡醒了,突然觉得精力充沛了许多,肚子饿得慌。 不消一会功夫,小笼包和牛肉就已赶紧利落地落了肚。 “白儿,你接下来有何打算?” 吃好了,才回想起昨日的伤心事,她被人赶了出来。 “还没想好。”思白咬着筷子,有些沮丧。 她原本是想出来好好玩玩的,不过刚出来就遇上了北冥鹏,受了伤,然后稀里糊涂地来到这天命宫。不想还被人赶出来。家在地府,她暂时还不想回去。那现在该去哪儿,她真是没有主意。 “你可在无妄镇多呆些时日,这里是四方交汇之地,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也好,那就先去无妄镇呆上几日。” “走,我送你下山。” 两人偷偷溜出了橙须殿,下了天命山。 无妄镇果然是热闹非凡,街上卖各种吃的,玩的,用的,应有尽有。 吃饭的小店也是一等一的多。 思白撑着伞走在前面,简直看花了眼。无战在她身后紧紧跟着。这景象倒颇象是小媳妇带着新婚的小相公出来逛街。 奈何无战的容貌实在太显眼,即便他刻意低了头,也吸引了足够多的目光。许多妙龄女子涌了上来,害得无战抓起思白的手就跑。 后面一群女人追着,前面两人跑着,也是一番盛景。 两人逃进了一家茶楼,要了上好的厢房,才算逃了出来。 这厢房在二楼,靠着街边,垂着纱帘,里面的人能看清外面,而外面却看不清里面。 两人点了些茶水点心,歇了口气。 外面突然人声多起来。 “今年的难度又增加了。” “听说天之承命紫阳神君如今正住在天命宫里,说不定还会正式收徒,能得六界至尊的指点那是何等的造化,所以今年报名的人数是以前的十倍之多。” “十倍?” “传闻天命宫的弟子,都是百里挑一,如今岂非是千里挑一。” “难啊……” 思白听得动静,又瞅瞅街边似乎贴了榜。 “无战,天命宫要收弟子么?” “天命宫隔几年会在九九重阳节之日举办招新大会。但是到底隔几年招一次,并无定数。” “今年是不是招啊,你看,贴了榜。” 无战顺着思白指的方向看去,果然是贴了榜。 “你想参加?” 思白开心地点了点头,“你告诉我,怎么样才能成为天命宫的弟子?” “天命宫招弟子,第一是品行,第二是天赋,第三是实力。” “天赋?实力?” “比如我,能吸取天地灵气为已所用,施展以灵力为基础的雷电系法术,这是天赋。又在比武大赛中的进了前十。故而成了天命宫的弟子。” “前十?” “天命宫向来如此,每隔几年招一次新弟子,每次只招十人。” 思白沮丧了,她没有什么天赋,连自家的鬼术都掌握不好,时灵时不灵的。实力嘛,可以说是没有,没戏了。 “你不用担心。离九九重阳还有些时日,你好好准备。” 思白点点头,但心里没底。 接下来几日,思白寻了一个僻静些得地方。每当夜幕降临,思白就在此苦练。 无战每每来看她,给她一些指导,她总不开窍,灵力始终感应不到,也聚集不来。 无战教给她一套剑法,她总记不得那些招式。 她恨自己太笨,好几次扔了剑,又不甘心地捡起来,继续练。 一日,白凤凰来寻她,见她清瘦了不少,一问才知道她想入天命宫当弟子。 “主人,你既有了小白,又何须勉强自己去那天命宫当弟子。” 思白笑了笑,心中有些苦涩。 “小白,你可知道,有段时间的事情我一直想不起来。” “我听臭小子提起过。”白凤凰顿了顿,欲言又止,“主人,有些事不要太执着。” “连你也这么说么?”思白叹了口气,脸上略过一丝悲伤。 “小白,想必你也知道我是鬼族。鬼族之人,自幼生活在暗无天日的阴间,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伴着阴灵,日子贫乏无味。我之所以出地府,就是想看看这个世间到底是何模样,能经历一些人和事。以后我回地府,至少我有这世间的回忆,日子才不会那么无趣。可是,有段记忆消失了,我必须得找回来。而这关键,便在天命宫里那位紫阳神君身上。所以我得去。” 唉,这世上执着的人太多,执着的心太多。想当初,他白凤凰又何尝不是对昔日主人太过执着,才一心想着羽化而去,追随主人么? “主人,你切记,不可太勉强。日子还长,待我把现下的这件事做完,届时陪着你到处游历,可好?” “谢谢你,小白……” “主人,我还有事,先告辞。”白凤凰从袖中拿出小黑,“小黑蛇,你乖乖呆在主人身边。” 小黑有些恋恋不舍,终还是缠上了思白的手腕。 有这九阴玄蛇在主人身边,他白凤凰多少能放心些。 转眼,九九重阳已到,无妄镇上到处人头攒动,天命宫招新入弟子,这可是凡间盛事。 思白收拾好行装赶到时,往天命宫的通道上,已排了长长的队伍。 突然感到身后一阵疾风而来,四个戴着青龙面具之人,抬着一顶装饰颇为华丽的轿子,落在了身旁。 一位女子从轿中出了来,那女子着一身粉衫,亭亭玉立,一头黑发瀑布似的垂在身后,一双眼纯净中带着几分妩媚,嫣然一笑醉倒众生。 女子看了看这长长的队伍,眼光落在了思白身上。 “姐姐,容我插个队可好?”女子声音软糯,听得人骨头都酥了。 在众人的注视下,思白主动往后挪了挪。 “那就谢谢了。”女子又是一笑,翩然立在了思白前面。“还未请教姐姐姓名。” “我叫思白。” “在下东方婉,东方大陆东方世家的东方婉。” !! 5、过第一关 - 左手佛右手魔 - 扬州八路 东方婉一入这天命宫新招弟子的队伍,周边的人便开始窃窃私语。 “没想到东方世家的公主也来了。” “据说东方家的公主自幼时,就能汇聚这天地间的灵气,灵力十分了得。” “而且这位公主在冰霜系法术方面的天赋极高,已到了使用灵爆的地步。” “竟如此,我等到现在,也只是灵聚之境。唉……” “各位只知其一,东方世家最厉害的,是青龙灵兽,那可是镇守大陆的四大灵兽之首啊。” 思白很少来人间,自然对这凡间大陆的事情知之甚少。刚才见东方婉来时的阵仗,不用猜,也知道必定身世不凡,却不想厉害到这种程度,竟已到灵聚之境。 灵力使用分为灵感、灵聚、灵武、灵爆、灵形、灵融,是修习成仙的必经之路。当然本身具有神界血脉的另当别论。 所谓灵感,顾名思义,就是感应这天地间的灵气。 灵聚,在灵感的基础之上,汲取灵力,聚于已身。一般到了这个地步,身体便如多了层屏障。普通的攻击在灵聚者面前是无法起到作用的。 灵武,聚集而来的灵力形成攻击,比如将灵力聚于武器之上,提高武器的攻击能力,或者以灵力形成武器。灵聚到灵武是个很大的分界点,很多修习者到了灵聚,便再无突破。 灵爆,灵力的高等级运用,需要大量的高浓度的灵力,达到形成灵力爆炸的地步。 灵形,修习者将灵力实化,形成某种具体的事物,比如形成一只灵虎兽,或是一棵灵草。灵形之物能随着修习者能力的增加,与之一同成长。不过,这世上有先天就存在的灵兽,比如九阴玄蛇,比如白凤凰。 灵融,灵形之物到达一定的等级后,自身能够吸收天地间的灵力,与修习者一起,灵力双倍吸收。到了这一步,灵力同前面想必,已是天壤之别。 可怜她思白,别说灵聚,就连灵力感应这等地步都未达成,更别提灵武、灵爆,以及更高阶的灵力运用。 队伍一路浩浩荡荡前行,虽已是秋日,太阳依旧强烈。 思白戴着帽子,面纱遮脸,防着日头,依然有些精神不济,压了压帽檐,又喝了口水。 终于到了天命山的入山通道,通道处七色彩旗依次排开,天命宫弟子身着宫服,个个正气凛然,器宇轩昂,又有灵力加护其身,气势非凡。 一位天命宫的弟子站在高处,大声说道:“各位,今日仍天命宫招收新弟子,请各位依序而行;这一路之上共有3关,过得了3关,列于前十者,可入得天命宫,拜得天命宫老神为师,得老神亲授为人之理,成仙之道。” 众人识得即便是天命宫的普通弟子如此不凡,啧啧称赞。 思白也是惊叹不已,精神为之一振,暗下决心,一定要入前十,拜师学艺。 思白随队伍继续前行,眼见前方出现一眼泉水,从一头麒麟口中喷涌而出,落下处仍是一池碧水。泉水清澈,池可见底。 “各位,这便是天命山的“明行泉”。此泉水能灭恶念,静人心,生善意,行明道。故名明行泉。有恶念之人饮此泉水,如万蚁蚀骨,苦不堪言;但心善者,则有助于灵力汇聚。”说话的天命宫弟子目光在一群人身上逐一而过,“这便是入门第一关,饮泉水,试德行。 人群中有人惊恐,有人欢喜,有人默默从人群中离了出来,往来处而去。 “我先来。”思白前面的女子突然踏出一步,朝泉水而去。 “请姑娘饮下此水。”天命宫弟子用净瓶接了水,递了过来。 东方婉接过净瓶,一饮而下,但见周身灵力徐徐而出,婀娜多姿的少女身上罩了一层淡淡光芒,仿若菩萨降临,纯净、慈爱又不失威严,众人看得挪不开眼。 “此泉水果然有助灵力。谢师兄。”东方婉略一施礼,眼中颇有几分得意之色。 “姑娘,请。”天命宫弟子侧身,让东方婉继续往前而行。东方婉转身看了一眼众人,嘴角带着笑意,脚下轻功一起,蹭蹭往上,转眼没了踪影。 思白仍在人群中依序而行,忽然听得前面一声惨叫。 “啊,啊……”一人手掐着自己脖子处,满脸通红,额上青筋暴起,豆大的汗珠在阳光下照着格外清楚。 “快,摁住他。”天命宫三四个弟子一拥而上,将人用力摁住,不让其动弹。 “报告无战师兄。”一弟子得令,拔剑指天,剑身轻轻颤抖,发出嗡嗡之声来。 剑音鸣鸣,一白色身影如一道白色的闪光,迅即而至。来人正是南宫无战。 无战见得眼前之人的状态,了然于心。一运功,灵力一出,一道红色灵线捆住那狂暴之人,那人被线捆住,动弹不得却不停挣扎。 红线之上,一股黑色之气隐隐而出,黑气越来越重,沿着红线往上而行。无战一运功,灵力线又变长了些,那黑气也出来的越多。 “恶念竟如此之重!还好无战师兄及时赶到,否则,此人性命难保。”天命宫弟子在旁守着,都有此语。 无战收了染着黑气的灵力线,将其放入明行泉池水中,池中顿时腾起一股黑雾,片刻消散不见,池水仍是一片清澈平静。 那人被拔了恶念,虽然身体受损,但眼中尽显清明之色,看来也是得了解脱。 “谢天命宫少侠。” “今日恶念已除,难保他日不再生,你好自为之。”无战朗朗声音,如琴瑟悦耳。 众人方才都聚焦在这一突发事件上,此刻回过神来,见眼前站着一位容颜无双,美得令这天地间的一切失了颜色,美得超出了这六界的极限,众人如痴如醉,仿若在梦中。 无战在人群中寻出了思白的样子,朝思白微微一笑,又化作一道白光,消失在山水之间。 众人仰望直至人影消失不见才回过神来,赞叹不已。 “刚才那位是天命宫橙须老神座下南宫无战师兄,各位,若想再见无战师兄,便加油吧。”天命宫的弟子说起这位师兄,满是自豪之感。 “是!”众人异口同声,响彻云霄。 下一个轮着思白,思白定了定心神,向前一步接过了明行泉水。 泉水入口,甘甜清爽,侵入心脾,身心仿佛被洗涤般,一切执念均已消失不见,心中唯独平静自在。 “请。”旁边天命宫弟子说了一声,思白才知自己通过了这一关,咬了咬嘴唇,心中小小雀跃了一下。 不过思白喝下泉水时,未像其他人般有些灵气显现,更未像东方婉般周身绕着一股灵气,只是觉得手腕处有些发热,仅此而已。这大概就是没有灵力的人的情况吧。抬起手,看看手腕处,手腕处的三道紫色鬼纹似乎颜色变淡了些,但并未有其他的变化,思白心中小小的期望有落了下来。缠在手腕处的小黑睡得正香,也不知做了什么好梦,口水都垂在嘴边。思白不禁又笑了,不到最后谁也不知道,凡事尽力而为才是 接下来的山路异常难行,上次又无战带着,又是下山,自然不觉得费力。如今自己手足并用也走得磕磕绊绊。 思白觉得,这天命宫的路同那蜀道一样,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 !! 6、白色天赋 - 左手佛右手魔 - 扬州八路 思白到达第二关时,已是暮色沉沉。东方婉早不见了踪影,想必已经到达第三关。 “姑娘,今日已晚,还请下山,明日再来。” “明日?”思白吓了一跳,明日再来她也只能爬到这里,岂不晚了。 “这位少侠,能不能通融通融,让我在这里呆上一宿,明日也好继续闯关。” “这……”那位天命宫的弟子环视周围,只一临时搭建的棚子而已。这天命山虽不至于有野兽出没,可晚上山风大,山上又极冷,一个女孩儿家岂能受的住。 “姑娘还是下山吧,此处不能住人。” “你就行行好,让我在这棚里呆上一宿便成。” 那弟子终是不肯,死活要让思白下得山去。 两人僵持之时,一个熟悉的白色身影翩然立于眼前。 “师弟,你先去吧。” 那天命宫弟子一见是无战师兄来了,恭恭敬敬了行了一个礼,回天命宫去了。 “亏得你能上到这里来。”无战语气中似有些不悦。“这天命宫的弟子于你又有什么好?” “我不过是拜师学艺罢了。人生在世,总要找点事做,挑战挑战自己。” 思白一副无畏的态度,背着双手,踱着步,仿佛参透了人生的大道理般,在那里说的头头是道。 无战被她憨厚可爱的模样逗得乐了,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又觉得有些不妥,急忙敛住了笑意。 “想笑就笑嘛,你笑得那么好看,连这月上的嫦娥姐姐也知道不敌你万分之一,今日都不敢出来了。”思白笑望着无战。 无战有些出神,眼前的少女一张清秀的脸庞笑颜如花,一双黑色的眼睛纯净无暇,若出水芙蓉,似洁白梨花,与之一起更有如沐三月春风之感,舒适而又自由。 “无战。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这天赋一关你明日如何能过?” “那要看你们天命宫如何测试了。”思白一句玩笑却说得有些心虚。 “不过是用灵力摸一摸石头罢了。” “这么简单?” “正是。用灵力摸了那石头以后,若确有天赋,石头便会显出光芒来。若是红色,便是岩石系天赋,若是橙色,便是如我般的雷电系天赋。若是青色,便是木系天赋,若是绿色,便是冰霜系天赋……” “那石头这么厉害?” 无战摇了摇头,“是拿石头的人厉害吧。” “那石头,你有吗?” 无战从无形之界中取出自己的无形装,又从里面取出一块圆圆的石头来。 “这便是天赋石。” 思白接过石头,左看右看,怎么看都是一块普通石头。 “你要在手中聚集灵力,石头才会有所反应。”无战手中显出一团红色的灵力,犹如一团漂亮的火焰,石头放了进去,变得无比通透且呈现出橙色。 “真漂亮。”思白看着那橙色的天赋石由衷赞叹。 “这几日你可做到灵感了?”无战问道,他知她练习,也曾指点过数次,可天命宫招新,事务繁杂,临近几日,他被师傅拉了去帮忙,所以不曾得空再去看望思白。 摇摇头…… 无战沉思了一会,“有个法子可以试试。” “什么法子,你快说。” “以血感灵。”无战顿了顿,这法子不是正常灵休该用的,“这天地间的灵力被我等感受,聚集,为已所用,其实是将灵力汇聚在了身体的血液之中,血液中能够聚集存储的灵力越多,此人灵力越高。” “也就是说,如果我将作为灵力容器的血液直接与天地间的灵力接触,或许可以更好地感知灵力的存在。” 无战点点头,“正是,但此法毕竟有损于身体,且聚集灵力的效果不大,故而一般人是不用的。” “事到如今,只能死马当做活马医。” 思白把腕上的小黑蛇叫醒,“小黑,你咬我一口。” “这是?” “自小跟着我的一条小黑蛇。”思白犹豫了一下说道,她不想让无战知道这是地府的九阴玄蛇,人鬼殊途,或许知道了就不再是朋友。但思白喜欢无战这个朋友。 “小黑,你快咬我啊。”思白说了半天,小黑摇摇头,闭着眼,就是不咬。 “无战,你能不能帮下忙?”思白伸出了一根手指。 一双手有些粗糙,还有些伤痕,这些日子练剑、爬山,难为她了。 无战伸出手指,灵力线瞬间而出,思白还未觉出疼痛,五个手指已经被灵力线戳破,血涌了出来。 “坐下,闭上眼,用心感受你手中之血。” 思白依言。 起初耳边除了呼啸而过的风声,什么都听不见。渐渐地,耳边静了下来,只听见如水缓缓而动的声音。 五指之血,并未如平常似地滴落在地,相反,她顺着思白得手指往手腕处流去。手腕处的鬼纹又如白日似的有些烫。 耳中的水流动之声又大了些,似乎是血流的更快,手腕也更烫,鬼纹已经变淡了许多,但此时思白与无战并未看到,倒是一直缠在手腕中的小黑蛇目睹了一切。 思白手处晕了一层极淡的光,莫非已经感应到了灵力,而且还开始了汇聚? 无战有些惊讶,随之觉得有趣,白儿啊,白儿,你果然很出人意料,很有意思。 这思白前一刻还感应不到灵力,后一刻便到了灵聚的地步,天赋可见一斑,想来是之前只是没有开窍吧。 “把手伸出来。” 思白睁开了眼,伸出那只满是血,又被灵力笼罩的手,天赋石置于其上。 开始有变化了,思白高兴地看了一眼无战,无战也笑了笑。 “你的天赋开启了。” “嗯,不过不知道会是什么颜色。”思白望着这一块圆圆的小石头,满是欣喜。 手中的石头在灵力的缠绕下,变成了纯白色。 “这是哪系的天赋?”思白急切地问道。 可无战满脸讶异之色,这白色的天赋石他也是第一次见到。 “据我所知,天赋石不过七种颜色,红、橙、黄、绿、青、蓝、紫,对应的法术天赋分别是岩石系、雷电系、土系、冰霜系、木系、水系、火系。” “那,这白色?”好不容易才发现自己有了天赋,不过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么。 手中的血还在流,灵力光芒越来越强,显出明显的白色。思白紧握了石头。 “白儿,你不必难过,这白色或许是更高阶的天赋法术,只是我不知道而已。” 松开了手,天赋石已满是鲜血。 “我先帮你止血。” 思白停了下来,无战从怀里掏出一方白色的丝帕来,擦了思白手上的血,又拿出了天命宫的独门治伤药膏――蓝灵散,血一下止住了。 “白儿,还疼吗?明日的比试,还要继续吗?” “既然来了,还是得一试。”思白向来倔强,遇事从不轻言放弃,那坚强的模样在旁人看来或是傻,或是这世上难得的珍宝。 无战莞尔一笑,思白的个性如此倔强,如今也只能陪着他了。 下载免费阅读器!! 7、闯第二关 - 左手佛右手魔 - 扬州八路 无战思而不语,半响,才说了一句,“天赋石显出如此颜色,我也是第一次见到。据我所知,天赋石不过七种颜色,红、橙、黄、绿、青、蓝、紫,对应的法术天赋分别是岩石系、雷电系、土系、冰霜系、木系、水系、火系。” “那,这白色?”好不容易才发现自己有了天赋,不过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么。 手中的血还在流,灵力光芒越来越强,显出明显的白色。思白紧握了石头。 “白儿,你不必难过,这白色或许是更高阶的天赋法术,只是我不知道而已。” 松开了手,天赋石已满是鲜血,看不出是何颜色。 “我先帮你止血。” 思白停了下来,无战从怀里掏出一方白色的丝帕来,擦了思白手上的血,又拿出了天命宫的独门治伤药膏――蓝灵散,果然好药,血一下止住了。 “白儿,如何?明日的比试,还要继续吗?” “既然来了,还是得一试。”思白向来倔强,遇事从不轻言放弃,那坚强的模样在旁人看来或是傻,或是这世上难得的珍宝。 无战眼中露出一丝笑意,思白的个性他早就看在眼里,如今也只能陪着他了。 夜色已深,山上寒风呼啸,冷的如四九隆冬,无战还好,思白累了一天,失了那么些血,被风一吹,身子瑟瑟发抖,蜷缩地坐着,竟也睡着了。 无战挪了地方,靠着思白,变出一个金刚结界来,金刚结界坚如磐石,密不透风,用来防御最好不过。在这寒夜,倒也派上了用场。 思白觉得周身似乎暖了许多,头从臂膀中探出,朦胧着双眼,是无战啊,安心地头一歪,又睡了过去。无战的肩上多了一颗脑袋,不觉得重,反倒是一股暖意润了心房。 两人依偎着,风过处,黑暗中,一双眼睛注视着他们。那双眼,如此深邃,掩住了一切情绪。只是,狂风卷起了紫色的衣袂,吹乱了黑色的长发,形单影只,身影有些落寞罢了。 第二日一早,无战叫醒思白,给她带了好几样吃食,思白欣喜地一扫而空。 “今日是第二关。记着,你昨日是用血引出了灵力。但今日考核之时,定然会有天命宫老神亲自驾临,届时你不可伤己取血,否则定会认为你修了些歪门邪道的法术。”无战有些心事重重,这等引血之事只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只能用它来过关。但是过关的技巧需得把握好。 “那怎么办?” “昨日引血之时,我已收集了些许你的血。轮到你时,将血涂于掌心内,希望可以引出灵力。若不行,就此放弃。万不可贸然行事。”无战语重心长,有些担心思白为了拜师而不顾一切。 “是,我记下了。” 太阳已经升起,天命宫弟子均以就位,这一处又多了几个人。 突然一红色光球从天而降,重重地落在地上,仿佛一座大山降了下来,整个山都抖了一抖。 “参见红岩老神。”天命宫众弟子低头抱拳一拜。 那红岩老神一身天命宫的白服,只是臂膀之处是五道的红色绣带环绕其中,一头白发束着红冠,身形魁梧结实,眼神坚毅,当得起“岩”之一字稳固踏实的意思。 “开始吧。”红颜老神扫似了一下众人,声若洪钟地宣布。 这回思白是排在第一个,她依照无战之言,往手心涂了点自己的血。深吸一口气,往前走去。 感应灵气,汲取灵气,化为已力,凝聚于掌,思白闭上眼,心中默念着这样的步骤,慢慢感受这天地间的灵力。 岂料今日远不如昨夜来的顺畅,灵气感应了几遍,都感受不到,手腕处的鬼纹也未有发烫之感。 心中有些急了,这一急,更是糟糕,汗珠顺着思白得脸流了下来,握紧了手,未有半分动静。 “姑娘,你灵力未聚,怕是无法验这天赋石,还是请回吧。”天命宫的弟子有些惋惜地劝道。 思白一下睁了眼,“不是的,我昨日还能达到灵聚,今日有些紧张了,这位师兄,你能不能让我再试一次。” 那天命宫的弟子看可看后面长长的队伍,有些为难。 红颜老神用威严的眼神看了思白一眼,向弟子略略摇摇头,又转向后面的众人。 排在思白身后的众人也在不停催促,“没有天赋就赶紧走,别耽误我们。还有下一关呢。” 思白红了脸,眼中含着泪,死咬着嘴唇不让眼泪流出来。她下了决心,用手狠狠地掐了一下睡得正香的小黑。 小黑惊醒了,他自然知道思白是什么意思,她想让它下口咬她。可小黑蛇怎下得了口。 犹豫着,思白越来越使劲,小黑蛇忍不住痛,朝思白得手腕处一口咬了下去。 伤口正在鬼纹处,血顿时出了来,没有流向别处,仍在鬼纹处。思白顿觉鬼纹处热的异常,看来是起作用了。 “师兄,天赋石。” 天命宫的弟子略有些迟疑,再一看,思白手中光芒乍起,耀眼异常,是灵聚,而且灵力非常之强。 就连红岩老神也看着思白手中的灵聚,眼神中闪过一丝赞许之色,又瞬间恢复了平静。 弟子递过天赋石放于思白手中,天赋石一时颜色混乱起来,各种颜色在上闪现不停。 本坐在那里的红岩老神也不禁站了起来,凝神看着这天赋石的变化。 终于,停了颜色,一课红色透明的石头跃然而出,思白惊喜万分却又有些疑惑,为何昨日还是白色,今日就成了红色? “好。”红岩老神赞叹一句,朝思白点了点头。 思白松了一口气,不再感应着天地间的灵力,回归平常。 “姑娘,第二关你通过了。恭喜。”天命宫弟子取出一张红色的帖子,“这是去往天命宫主宫的通行证,请。” 一路之上,处处是景,苍劲松柏,潺潺流水,五彩飞鸟,偶尔路过的天命宫弟子也比昨日看着更精神了些。 思白为她得成功闯过第二关雀跃着,但她不知道,自己腕上的小黑蛇因为咬了思白那处鬼纹,沾了血气,此刻体内正经历着急剧的变化。 下载免费阅读器!! 8、游天命宫 - 左手佛右手魔 - 扬州八路 思白在林中待了好几个时辰,小黑蛇慢慢变成了原来样子,回了她的腕上。 思白松了口气,拿着帖子,终于在黄昏时分上到了天命宫的主宫。 好一座宫殿!极高,几乎入了云层中。极大,一眼望去,不知何为尽头。极美,主宫外墙墙面之上雕着各种瑞兽,形态逼真,颜色鲜明,飞檐处垂下五彩的铃铛,在风中奏出如歌般的旋律,墙角之上又有飞龙吐水的造型。 且此刻正值黄昏,整座宫殿浸染在夕阳的余晖之中,美轮美奂,让人以为身在幻境之中。但这眼前的主宫又是如此雄伟*,天命宫三字赫然现于宫门,又让人生出几分敬重。 思白进了去,天命宫的弟子引她到了一处别院,这里是专门为上得天命宫拜师学艺的弟子准备的。 “姑娘,你今日暂且居于此。”天命宫弟子说完,施了礼,欲离开。 思白拦下了,“请问明日何时测试?” “姑娘,明日并无测试,只是带各位参观天命宫,后日才会是第三关。” 思白松了口气,明日还有一天,她还可再准备准备。 刚才那位弟子指的房间,房门虚掩着,像是有人。 思白敲了敲门,无人回应,便进了去,迎面来了一人,却是东方婉。 “是你?怎么不敲门就进来了。”东方婉有些不悦。 “我敲了门,无人应声,所以进来了。”思白诚恳地解释。 “这里只我一人住,你为何进来?”东方婉是东方世家的公主,这间房子她已觉得狭窄,又来一人,定是不乐意的。 “刚才那位师兄说我是住在这里,应该是人数众多,所以要合用一间。” “这里并没有多余的床铺,你怎么住?” 思白环视一圈,指着一张小床说:“那不是有么?” “那床我也是用的,床那么小,需得两张合在一起才够用。” “天命宫的师兄既然说了我住这间,那我便住这间。若出去,师兄问起来,我是要说床被人占了么?”思白虽不是什么大的世家,好歹是鬼族公主,是被姥姥捧在手心长大的。姥姥自幼教她要心胸宽广,与人为善,可姥姥也说了,鬼族之鬼绝不可以被人欺负而不还手。 东方婉生气却无奈,悻悻地坐在自己的床上,看着思白。 思白不理她,睡在了自己的那张小床上。她很累,但那位东方婉公主一会嫌弃床太硬,让她把被褥让给她。一会又说房间里有股异味,要开着窗。可怜思白,累了一天,睡在硬邦邦的床上,忍受着窗外袭击而来的寒风。一夜,都睡的不太踏实。 第二日,东方婉倒起的早,细细地梳发描眉染唇,又稍稍涂了些如桃花似的胭脂,一张娇俏的脸更显得美艳动人。 思白起的晚了,胡乱洗了洗脸,眼下的黑眼圈有些明显,昨日饶是没有睡好。 饭后不久,天命宫的弟子各领了几十人去参观天命宫去了。 不愧为凡间第一的天命山,天命宫外观是一等一,这内里的布置、设计也是一等一的。亭台楼阁自不必说,各处的景致更是如入仙境。 “各位,这天命宫,是据九重天上天之承命所居之宫殿的样式,建造而来。”负责介绍的天命宫弟子颇为自豪,此处正是九重天神仙所居之所的一个缩影。 “天命宫里,现有四位老神,红岩老神、橙须老神、绿舞老神、青云老神。这四位,仍是高居九重天之上的神。只是挂念人间疾苦,特意在此天命山开堂授课,将有仙资的弟子渡化成仙。” “怎么只有四位,九重天上不是有九位老神吗?”人群中有人发出疑问。 “九位?据我所知,老神只有七位,神君有一位,至于上古巨神,早已羽化。不过,饶是这七位老神中,已有黄土、紫龙两位老神羽化,蓝散老神向来神龙见首不见尾。至于神君,便是那天之承命紫阳神君,如今正在上面的紫阳殿中参悟佛经。” 提到紫阳神君,大家都欢呼起来。 “师兄,此次可有听说紫阳神君要收弟子?” “并未听说,不过紫阳神君既然住在这凡间的天命山上,教授弟子也未可知。期待一下也无妨。”天命宫的弟子望着紫阳殿所在的方向,眼神中满是憧憬之色。 不光是他,在场的众人又何尝不想当神界之首的徒弟。 “参见无战师兄,林一师兄,若凡师兄,无谋师姐。”天命宫的弟子回过神来,向经过这边的几位师兄师姐行了礼。 无战、林一,若凡思白倒是见过,只那无谋未曾见过,那样貌倒与无战极像。可惜不容思白细看,四人走着便过了,未多做停留。 只是那四人走时都多看了思白一眼,算是打了声招呼。思白是新人,若是太过明显,难免被人多猜忌。四人均是为思白着想。 其他人倒并未见什么异常,东方婉却从无战看向思白的眼神中觉察出了什么,一脸的不悦。 “师兄,刚才那那几位是谁?”有人好奇。 也是难怪,无战面容无双,林一灵力厚重、若凡仙气翩然,无谋女子倾城,人群中可是极显眼的。 “那几位可是这天命宫诸位老神座下的高徒。” “师兄,快给我们讲讲。” “先说那无战师兄,不仅容貌无人可及,当年更是以第一的成绩,成为魁首,拜得橙须老神座下。而每年初春,天命宫举办的比试中,这第一的位置也从未让过他人。” 人群中一阵惊叹,这世间竟有如此容貌才能无双之人。 “更重要的是,无战师兄性格温润如玉,待人又十分诚恳,是以,天命山的众师兄弟们都对他赞誉有加,十分推崇。”天命宫的弟子眼中,这无战恐怕是不亚于紫阳的另一个传奇。 “无谋师姐又是如何?”男弟子有些按耐不住,刚才那一现,不知道引了多少人的魂。 “无谋师姐是绿舞老神座下弟子,容貌与无战不相上下,能力虽不及无战,却也是五强之一,谁让他们是双胞胎呢!” 思白这才明了,怪不得竟如此相像。 “至于林一师兄,是红岩老神座下大弟子,灵力厚重,实力仅次于无战。若凡师兄天生出尘,法术是一等一的高超,拜得青云老神座下,青云老神只他一个弟子,得青云老神真传。” 天命宫弟子一一说明后,众人又三三两两议论了一番。 思白是认得这几位的,倒也不算惊讶,只是听这天命宫的弟子一说,愈发强了她想要拜师学艺的决心。 不光是为了失去的,也是为了以后能拥有的。 下载免费阅读器!! 9、竟是鬼族 - 左手佛右手魔 - 扬州八路 第二日便是天命宫招收新弟子的最后一关:论实力。 这一关又分为两个部分:体术和灵力。 体术,顾名思义,只凭自身之力,不借助天地间的灵气,可使用普通兵器。此过程采用两人对决淘汰制。赢者晋级,负者就此下得天命宫去。体术前五十位者,比法术,法术是用这天地间的灵气,化为自己的力量。比试采用分组循环赛制,五人一组,五人中得最后胜者,便算是天命宫的弟子了。最终根据比赛的得分,排出前十名的次序。如有异议者,发起挑战,挑战成功,重新排名。 不过今年由于紫阳神君的降临,即便第二关过后,还超出千人。从这千人中选出十人来,竞争异常激烈。 思白因第二关的成绩不错,排在了第二日。是以,今日,她可以在一旁观摩对战,考虑如何应对。 “思白,你今日为何不下场比试?”又碰见了东方婉。 这两日,虽然两人同在一屋住着,却无话可说。东方婉一贯的大小姐脾气,思白也不愿向别人似地宠着她,能避则避。 “我明日才比试。” “哦?看来你实力不错,可否与我切磋?” 思白心下有些犹豫,东方婉已到灵爆之境,即便只是比试体术,想来也必定差她一大截。 “怎么,不愿意?”东方婉轻蔑地看了思白一眼,“还是不敢?” “好,比就比。”思白心下一横,明日总归是要遇到对手,提前有些实战经验,也是好的。 两人寻了一处山峰。 “刀剑无眼,你小心了。”东方婉剑拔出鞘,剑锋凌厉,剑身闪着寒光,是把好剑。 思白无剑,只能空手。 东方婉冷哼一声,竟空手对敌,未免太瞧不起她了。 利剑一出,剑气如霜,直奔思白而来。思白看得真切,侧了侧身,闪了过去。 东方婉一招未得,瞬即加快了进攻的速度,那一把利剑竟成了幻影,分不清剑身之所在。 思白左右闪避,可剑速太快,她已无法看清,只能凭直觉躲避。未到十招,“嘶”,小腿处已为剑气所伤,衣袖已破,一道两寸的伤口赫然醒目,血涌而出。 东方婉见伤了人,也不道歉,只淡淡说了句,“今日不过是你我切磋,不必为外人道。” 小黑蛇见主人受伤,从手腕处嗖地一下飞了出来,朝东方婉胸前而来,被东方婉轻巧让过,“好好管管你的小蛇。下一次,它再敢袭击本公主,本公主定要他好看。” 思白朝着小黑摇了摇头,东方婉漠然而去。 伤口还在疼痛,思白找了处树荫处坐下,取出蓝灵散敷在伤口处,还好有这蓝灵散,否则这伤口不知要几日,有它,两三日应该就能痊愈。 连日来身心俱疲,思白竟这么坐着睡着了,醒来时,太阳早已不见了踪影,不远处天命宫散着几处星星点点的光来,远不是刚入夜时的灯火通明之景。 原来夜已深了么…… 黑夜中现出一个熟悉的身影,紫衣飘飘,一副睥睨天下的孤傲之态,除了那天之承命还有何人? “参见紫阳神君。”思白施了礼,转身便走。今时不同往日,他既赶她下了山,便是厌极了她。 “丫头。” 思白愣了愣,以前听着丫头,觉得亲切,今日听来,竟有些厌恶之感。 “紫阳神君,不知有何事?”转过身,眼却看了别处,不愿落在那人身上。 “丫头,你为何要入这天命宫?” “自然是拜师学艺。” “丫头,你是鬼族,这天命宫本就容不下你。” “鬼族?鬼族又如何?鬼族在你们神族眼中就如此不堪吗?”咬着嘴唇,含着泪却倔强地不肯让它落下。 鬼族怎么了,她思白是鬼族,可她并没有做错任何事。难不成先祖被贬,便要世世代代地负着这个耻辱活下去么? “丫头,即便你留在这天命宫,也找不回那段记忆。”紫阳眼神幽幽,心中有些复杂。 “那是我的事,神君不必担心。” 紫阳收回了落在她身上的目光,“不必担心么?”似是自言自语。 “这把剑,你拿着。” “什么?” “不过是你落在我那里的东西,还给你罢了。”紫阳转身,脚尖一点,瞬间已没了踪影。 那把剑,平平无奇,不过是把普通木剑,定不是紫阳的,可是不是自己的,她也不知道,因为不记得。 思白提着剑回了住处,灯火已灭,想是睡着了。思白蹑手蹑脚地进去,她得换下破损的血衣。 思白在屏风后脱下了衣物,柔柔的月光照在少女洁白如玉的胴体上,美得如一幅画,只是少女腕上的三道紫色鬼纹细看之下,竟有些张狂凄厉之感。 思白换好了衣服,盯着腕上的三道鬼纹入了神,这鬼纹每次灵力汇聚之时都会发烫,会不会跟灵力有什么关系? “竟然是鬼族!”身后传来东方婉的声音。 思白吓了一跳,急忙用衣袖遮住了那三道鬼纹。 “藏也无用。”东方婉疾步上前,抓着思白得手,拉下她的衣袖,鬼纹便露了出来。 “你一个鬼族,好大的胆子,居然敢跑到这天命宫来。” “你想怎样?”思白望着东方婉,不知道她想做什么。 “速速下山,别让我再天命宫再看见你。” “我若是不从?又如何?” “你仍鬼族,鬼族向来为神界不耻,这天命宫仍是神仙所在,若是几位老神知你是鬼族,赶你下山便是轻的,说不定会封了你的灵力。” 思白愣住了,赶她下山?她辛辛苦苦来到这里,未达目的,怎可到此为止。 东方婉见思白犹豫,知她不舍下山,反倒露出笑容,颇含深意。 “你到底想干什么?” “其实也没什么,你是什么人与我并无关系。只不过,那南宫无战是我的,请你离我的无战哥哥远一些。”东方婉闪着她一双大眼,思白看来却觉得那是一条毒蛇的眼睛。 原来是为了南宫无战,思白松了口气,她认无战为好友,却从未想过要与她一起,东方婉怕是误会什么了。 “我与无战只是朋友,公主不必多虑。” “请你记得你今天说的话。”东方婉脸上露出了笑容,只是那笑容在月下显得那么的不和谐。 屋外一人影已立了多时,听见两人的对话,握紧了手中的蓝灵散,嗖地一声失了踪影。 下载免费阅读器!! 10、高人指点 - 左手佛右手魔 - 扬州八路 历了些波折,终到了思白上场比试的时候。 思白样貌清秀,气质从容淡定,一身白衣,腰间坠着一尾白羽坠子,随风而飞,立于台上,十分清逸脱俗。围观者见此模样,都在心中默默赞叹。 第一场的对手是一位二十出头的青年,肌肉明显,体格强健,是位力量型选手。相比之下,思白显得太过瘦小。 “两位,此场比试,切记,不可伤对方要害,点到为止。”天命宫弟子看了看台上两位,见他俩点头。 “开始。”天命宫弟子宣布后,退出立于一旁。 两人互相施礼后,思白拔出木剑,对手摆出了一招泰山压顶。 此招有千钧之力,却未朝思白而来,反而一拳而下,比试台都抖了三抖。思白明了此人第一招未直接攻击,而是想给自己一个下马威,杀杀锐气。 可思白是何人,紫阳神君在旁,都未被他的威仪吓到,又何必说这区区一拳。 对手见思白仍旧从容,知第一招不过是白出了,便密集出招,朝思白攻来。 此人使得仍是百家拳法,拳法无定式,千变万化,极其实用。一招猛虎下山,两拳如虎爪,虎虎生风。思白轻喝一声,从台上飞起,躲了过去。又瞬一转身,木剑剑锋直冲对手胸部而来。 对手略一侧身,思白扑了个空,被对方顺手握住了持剑之手,借力使力,思白噗通一声重重摔在台上,一股腥气直冲喉头,被思白硬压了下去。 “姑娘,不如就此认输,免得受伤。”对手奉劝思白。 思白从地上爬起,浑身隐痛,手臂上的伤口似乎又裂开了。 “多谢好意,只是现在便认输,未免太早了些,再来。”思白起身站稳。 “既如此,姑娘小心。”话音一落,对手使出狂莽百蛇,此招招如其名,拳拳如巨蛇张口而来,速度极快,一拳出,百拳出,攻击范围内毫无缝隙,令对手无处可逃,只能落于那百蛇口中。 眼看这蛇口就要咬上自己,思白毫无对策之法,千钧一发之时,忽听得耳边传来声音:剑若繁花,风动而后聚。 灵光一闪,剑身起,顺风而为,风缠于剑上,剑随身动,身由步走,疾步快如闪电,而剑越快,风越聚,在那一霎那,如置身于风暴之中,一切外来之物都被这风暴拒之门外。 那百蛇之口被风暴突袭,如被撕裂般,蛇口已毁,再不成蛇。而舞蛇之人也因此受了伤,往后退了几步,手上渗出血来。 “竟是我小瞧姑娘了。”对手眼神一冷,目光凌厉。两手握*叉立于胸口,拳上隐隐现出寒气,一旁的天命宫弟子似乎紧张起来,将手按在了随身的剑上,似乎随时准备出手阻拦。 思白见此状况,只对手此招必为杀手锏,却也猜不出是何招式? 白羽坠子此刻微微颤动,似乎是感应到了什么。 “剑落花间,不动而饮花之泪。”耳边又传来一句,未及想,身先动。 只见思白持剑指天,风瞬即而至,缠绕于剑身,化作无形,其后剑身若千钧之重,缓缓而落。动静之间,剑影重重。 对方见思白也已摆出阵势,便先发之人。拳上此时已经寒光凸显,一拳既出,寒光化成无数的寒针,针极细,极密,力道极大,速度极快。 莫不是失传已久的寒冰拳,天命宫的弟子掌中灵气已聚,若思白抵不住,他便得出手,否则,被这寒冰拳所伤,寒针体内游走,人体陷入极寒之境,身体便是尽毁了。 无数寒针已近眼前,思白剑身一转,木剑嗡嗡作响,刚才为剑身所聚的风力顺涌而出,周围顿时飞沙走石,围观之人均使出定力抗拒风力。寒针为这风所阻,在风中颤动不已,不少已经掉落。 对手咬紧牙关,大叫一声,再次使出全力,寒针又缓缓向前。 思白立于风中,听风声嘶吼,不动如山,寒针已近,皮肤已经感到了丝丝寒意。 思白聚全身之力于剑上,剑身一挥,风力更胜之前,无数寒针纷纷落下。 对手受压,往后连退数步,思白及时收势。 围观人群中发出赞叹之声…… “姑娘,姑娘剑法精妙,在下心服口服。” “承让。”思白知自己赢了,心下十分高兴。可转念一想,方才是靠人指点才赢,有些胜之不武。那指点之人是谁?那些招式从何而来,为何一听剑诀就知道如何使用,难不成之前练过?疑问一个接着一个,神色不如刚才那般喜悦了。 上午便这一场,下午再战。思白独自一人,心事重重,走在回居所的路上。 “白儿姐姐。”声音清脆如玉铃。 抬头一看,是无谋么?那日只略略看了无谋一眼,今日再见,真真是一个俊俏可爱的姑娘,浑身透着一股灵动的气息。一身淡粉色衣裳,白皙光洁如雪的肌肤,水水嫩嫩。一双大眼,一只黑色,另一只像是有万千繁星点缀其中,黑色中呈现出点点钻石般的光华来,仿佛眼中藏着整个宇宙,又仿佛能将所见之人吸入其中,甘心为其所俘。 “白儿姐姐,是不是看我入了迷了?”无谋浅笑盈盈,那笑脸如孩子似的,那般纯净无暇。 “你是无谋?”思白终是回了神。 “正是。” “刚才看你见我的模样,是不是见着哥哥时也是如此?”无谋打趣道。 “啊?嗯。”思白有些脸红,她第一次见着无战时,惊为天人,觉得这世上所有的美好都不及此人的容颜。 “呵呵呵。如此便好。我的无战哥哥怕是多虑了。” “什么?” “没什么。”无谋摇摇头,“白儿姐姐,再见。”沿着石阶,一蹦一蹦地走了。 思白也拾阶而上。 无谋转身,回望了思白一眼,再回首时,嘴角扬起笑意。她来,左右是为她的哥哥。看来,这思白姐姐第一次见哥哥时便十分着迷,又怎会对哥哥了无情意?不过是应付那东方婉的话罢了。 下载免费阅读器!! 11、比赛延期 - 左手佛右手魔 - 扬州八路 比赛不知不觉已接近尾声,思白运气不错,对手不是很强,又有不知哪位高人的指点,顺利晋级。 如今,只要明日一战取胜便可入得那前五十名,接下来就是灵力的比试了。 入夜,思白又去了之前紫阳赠剑的那所山峰练剑。这几日她夜夜都去,一边回想着出现过的提示之声,一边练习剑招。说来也怪,思白一向不擅长体术灵力,但这套剑法仿佛是为她量身订做似的,用起来格外得心应手。 练了两个时辰,思白额头上布满汗珠,停下来歇了一会儿。本已是深秋,天气渐凉,今日似乎又冷了些,加之高山之上,入夜寒气颇重。思白未得灵气护身,一热一凉,觉得寒气有些入体,打了声喷嚏。急忙用手掩住,又打了几声。 身后一阵疾风扫过,思白转身,但见不远处一人穿了身白色锦衣制成的华服,华服的衣领之上似乎用金线绣了龙纹,看去既脱俗,又不失威仪。 龙纹仍神族象征,为表尊崇,凡人衣物不可用龙纹,更不可用金线制成的龙纹。思白隐约记得紫阳的紫袍上也绣着龙纹,可紫阳一向着紫色,眼前这位,身形倒与紫阳有几分相似,但容颜浸在暗影之中,看不真切,到底是何人? “丫头。”那人出了声。 “紫……阳神君?”思白有些意外。 “见着本君,如此吃惊么?”紫阳踏出了暗影处,一张棱角分明的英俊脸庞看得真切了些,还是一如既往的冰冷如霜。 “是有些吃惊。”思白向来直言,“多谢神君当日与我木剑,思白近日比试,颇有用处。”思白抱拳施礼。 “本君只是物归原主。” “无论如何,总是要谢谢……。”思白忍不住又打了个喷嚏,“思白失礼了。我还有事,现行告退。”思白不愿让紫阳看见自己生病的模样,急忙转身离去。 紫阳见她远去的背影,有些落寞。 这一夜思白睡的极不舒服,一会冷一会热,迷迷糊糊,不停噩梦。梦中见着了一头极其凶恶丑陋的猛兽,要将她放入它的眼中去永远地封印起来,眼见身子已入了一半。思白大叫一声,吓醒了。 东方婉被这梦语吵醒,颇为不悦。 “思白,你可知你吵着我了?” 思白脸色刷白,惊魂未定,并没有听见东方婉的话语。 东方婉未见思白不对劲,反而在意思白未及时回她的话,怒气冲冲下床冲思白而来。 “思白,你若不睡,便出去,别在这惊扰别人。” “实在抱歉,做噩梦了。” “噩梦?怎么鬼也会做噩梦么?日日伴着那些入了地狱的恶灵,不就应该早就习惯了么?”东方婉一声冷笑,言语之间轻视之意明显。 思白不愿与她计较,正欲躺下,却被东方婉抓着手腕从床上拖了下来。 “你还是出去吧,别再这饶了我休息。”东方婉一个女子,手腕上的力度却惊人,此刻又加大了几分。 思白自知今夜怕是不能在这,穿了件衣服,出了去。 此时此刻,天命宫一片寂静,一片黑暗,只有那天空中的繁星与她为伴。她坐在门前台阶处,仰望天空。 不知星星在这广阔的天空中,彼此离得那么遥远,是否会寂寞?又是否有一颗星星因这寂寞而去寻找另一颗星星。或许,找到的瞬间便是相撞化成尘埃的开始。 “小白,今日你去了哪里?又不在么?”思白拿起了那片尾羽。 无人回应。 “你既认了我为主人,为何又不在?”颗颗珍珠顺着脸庞落了下来。这么些日子,她每日都悬着一颗心,身体又极度不适,在这寒冷的秋夜被人赶了出来,内心的坚强都塌了,只剩眼泪。 她强忍着不发出哭泣的声音,凭着泪水肆虐,湿了脸庞,湿了衣袖。 冰冷的手突然多了一丝温暖,思白抬起头,竟是紫阳。 不容多想,思白起身便抱住了眼前人,在他怀里哭出了声音。紫阳也不知怎地了,竟然没有一把推开她,而是由她抱着。眼神中似有几分温情,却一闪而过。 门后传来脚步声,想必是思白哭的厉害,才惹来了里面的人。 门开了,东方婉从门中出了来,披着厚厚的披风。她四下瞧了瞧,未见思白,倒是见着空中一道紫光一闪而过。 门又砰地一声关上了,本想出来找思白算账,人却没了。 紫阳殿内,思白挑中的那间房内,一盏夜明珠柔柔地照着。思白已睡熟,脸上还有残留的泪痕,呼吸也乱的很。一袭天羽被盖在身上,轻巧又温暖。 桌子旁,紫阳一手持佛经,一手撑头,似在看,眼神却透过了那书,直直落在思白身上。 第二日便是最终比赛的日子,一早,东方婉便和其余众人一道前往比赛场地。 东方婉志得意满,她一路过关斩将,皆是十招内取胜,今日更不在话下。所以她很期待,在今日的比赛中遇到一个强劲些的对手,以彰显她的体术之高超。 太阳不觉已经升高,除了那红岩老神,众位天命宫的弟子和三位老神已经就位。无战站在橙须老神身后,依旧吸引了众多的目光。 东方婉见到无战,暗自高兴,心下祈愿比赛之时定要在无战哥哥面前大显身手。 红岩老神终于来了,比赛就要开始了。 谁知,“各位,今日比赛取消,择日再战。”红岩座下林一师兄站到台前,对众人说道。 底下顿时议论纷纷,都在猜测为何今日取消比赛,还如此突然,如此 有违天命宫一贯一言既出,驷马难追的形象。 “各位,决赛之时,天之承命亲临,今日取消,不过是为了各位来日再战时准备得更足。”红岩声若洪钟,震得众人耳朵嗡嗡作响。 却抵不住听见天之承命紫阳神君降临的喜悦之感,人群中爆发出欢呼声。片刻,又消散了,人群也散了。必是去准备去了。 “红岩,这是怎么回事?”橙须不解问道。 “今日我去紫阳殿拜见紫阳神君之时,禀告了今日决赛之事,询问神君能否露面瞧上一瞧。”红岩顿了顿,稳重的脸上露出一丝不可思议的申请。 “你赶紧说。”绿舞性子急。 “神君居然答应了,还说让我等准备几日,以便到时能看到些精彩之处。”红岩说道。 “稀奇稀奇真稀奇。”橙须摸着他橙色的胡须,也是一脸的不解,他从未见紫阳神君参加过类似的活动,今儿是怎么了。 “哦!不妨等等看看。”青云云淡风轻的说道。 此刻,紫阳殿内,思白还未醒。紫阳手中转着一只白色的羽毛,与正系于思白腰间的那尾白羽坠子的羽毛颇为相似。 下载免费阅读器!! 12、绿舞心意 - 左手佛右手魔 - 扬州八路 思白病着,脑袋迷迷糊糊,等她睁开眼时,见着窗外明晃晃的。又吓出了一身冷汗。 “完了,要赶不上了。”慌慌张张穿上衣服,鞋都未穿,就冲向了门口。 一开门,一阵冷风袭来,思白打了个哆嗦,缩紧了身子。 “啊!”思白惊叫一声。 “丫头,为何每次见着本神君,总是一副惊讶的表情。”紫阳神君挑了眉毛,盯着她。 她却盯着他手中的包子。 谁能想到?天之承命紫阳神君的手里此刻正端着一盘热乎乎的包子,在这秋风里冒着热气,散发出诱人的香味。 “包子!”思白咽了咽口水,她肚子里的馋虫已经被勾得不行不行的。 “丫头!” “嗯?” “包子吃吗?” 点点头。 “穿上鞋,坐回你的房间去。” 思白听他说鞋,看了看脚下,真没有。这才觉得冷了,赶紧穿鞋。 包子一落上桌,思白便狼吞虎咽起来,当然,那只小黑蛇也主动自发地出了来,钻进了包子里。 紫阳见她吃的香,也跟在一边拿起了一个包子,试着咬了咬,似乎还不错。于是,一手撑头,一手拿包子,眼光落在了门外的梨花上。 “怎么?这会也不着急了。” “民以食为天,嘿嘿,鬼也不例外。吃完再去。”思白哼哼唧唧地说着。 “不用去了。”紫阳悠然地说道。 “为何?” “比赛延期了。” “难不成知道我病了,所以延期了?。”思白傻笑着,她是谁,还能因为她? “正是。”紫阳说这话之前,特地离了思白远些,用衣袖挡了挡脸。 果不其然,一口的包子屑飞了出来,喷得到处都是。紫阳厌恶地抖了抖衣袖。 “不过是本神君一时心血来潮,想看看比赛而已。” 思白这才收回了自己的惊讶,神君想看看比赛,自然是他想哪天看就哪天比。接着吃她的包子。 至于紫阳,出了屋,他需要去换身衣服。 紫阳经过梨花树时,满树的梨花突然抖了抖,散了一地。 “那丫头爱极了梨花,你又何必糟蹋。”紫阳低声说了一句,朝紫阳殿外的山崖而去。 “参见神君。”来者一袭绿衣,容颜绝美却清冷孤傲,仿若那冬天的白雪,太过洁白而让人不敢触碰。 “绿舞,何事来我这紫阳殿。” “神君来这紫阳殿数日,绿舞未曾前来拜会,只因橙须转话,神君不想被扰。今天听得红岩说神君欲降临比赛亲观。这才斗胆,前来拜会。”绿舞一字一字,说的委婉动听,同她那冰冷的气质不太符合。 “绿舞,何苦执着。我早就说过,想见不如不见。”紫阳似叹了口气,望向飘渺的远方,眼神空洞也不知看了些什么。 “神君,此仍绿舞存之于世的唯一心愿。神君,又何必灭了它。”绿舞老神的眼中竟似有泪珠,语言之中也有些哽咽。 “你仍六界尊崇的绿舞老神,早该舍却一切,一心只为六界,只为苍生,只为我佛。”紫阳顿了顿,其实他自己又何尝不执着,“罢了,去吧。” “神君,若哪日神君也如我似地念着一个人,就会知道,这六界,这苍生,这佛祖,与他相比,只是尘埃。” 神女有心,襄王无梦么?躲在紫阳殿大门后的思白蹲在那里。 她本想跑出来问问紫阳神君为何会带她来这紫阳殿,却不想听到了这段对话。 “啊!”思白的身子不知何时离了地面。 一道绿色的灵线捆着她,一甩,砰地一声落在了外面的石头上。一口鲜血便吐了出来。 “哪里来的丫头,竟然躲在哪里偷听。”绿舞老神被旁人听见了自己的真心,如雪般的脸上竟有些烫,怒从心生,非得好好教育这人不可。 “丫头。”紫阳见着思白吐了血来,唤了一声,绕过绿舞,来到思白身边扶起了她。 “紫阳,你。”千万年来你不曾如此对我,如今却对一个不知哪里来的丫头如此上心,绿舞老神的心仿佛被狠狠刺了一刀。这丫头,在那一瞬就成了她绿舞最厌恶之人。 “丫头,如何?” “我。”思白看看紫阳,又看看绿舞,一时不知如何作答。 “绿舞,你去吧。这紫阳殿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绿舞冷笑一声,“这紫阳殿也不是她该来的地方。” “丫头,你若知道他是谁,便离他远些。此人心中除了六界苍生,天道佛祖,只容下一人,再也容不下其他。可惜,那人不是你,更不是我。”绿舞不知是在提醒思白,还是在提醒紫阳。 一道绿影划天而过,留下各有心思的思白与紫阳两人。 思白自己进了屋,紫阳未曾扶她,独自一人去了书房。 门外的日光又晒了些,思白有些心烦意乱,病未痊愈,在床上躺着,终是闭不上眼睛。 绿舞老神口中的那个人是谁?自己从未听说过,她想想,却连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 思白辗转反侧之中,忽听得门外一声惨叫,起身去看个究竟。竟是小白回来了。 原来小黑缠在梨花树中睡觉,小白回了来,又被小黑缠上了。这几日不见,如隔三秋加倍。小黑为表相思之情,缠在小白的肩上,伸出长长的蛇信,添得更加起劲。是以,小白才会发出尖叫。 “好个小白,你终于回来了。”思白露出了笑意,心中似乎也轻松了些。 “这几日,主人可还好,可有找我?我那尾羽不见了,必是被臭小子偷了去。”小白想起此事,怒意横生。 “你是说那白羽坠子被紫阳神君拿了去。” “正是。” “白羽有通信之用,这几日臭小子没有戏弄你吧。” “这倒没有。”思白摇摇头,突然发现,“通信?那白羽能感应对手招式吗?” “白羽扔我灵力所聚,若对方招式明显,定然逃不出我的灵力感应。”小白爽朗大笑,自己的白羽可不是等闲之物。 思白一听此言,又回想起了这几日听见的提示之音,难道?难道是那紫阳神君? 下载免费阅读器!! 13、赛前风波 - 左手佛右手魔 - 扬州八路 得知那几日指点自己的人可能是紫阳时,思白十分诧异。他不是不想见她么?那又何必费此周章地帮自己。 思白百思不得其解,干脆去问问这位神君。 “你不在屋里好生养着,跑我这里来做什么?”紫阳在书房,仍盯着他的佛经。见白凤凰跟着一起来时,眼神在他身上略停了停,欲言又止。 “神君,这几日可是神君用这白羽指点思白,让我连连过关?” 紫阳换了个姿势,面无表情,“闲来无事,顺便罢了。” “神君,既然闲来无事,可愿意忆一忆过去那一个月里,与我有关的事情。” “不愿。”紫阳对那段记忆一直讳莫如深。 思白知道无望,悻悻地出了门,白凤凰却没有跟出来。 “老凤凰,祈愿池之事如何,这些日子,可有动静?”紫阳一贯沉稳,今儿倒是有几分急切。 “唉……。”白凤凰叹了口气,望向紫阳,他知那祈愿池里的那朵莲花对紫阳意义非凡,可如今紫阳连九重天都无法自己回去,得知情况又能如何,不若暂且缓缓,等过些时日再告诉他,那朵莲花已有绽放的迹象。 “祈愿池一如既往,并无动静。” “已有千年,仍一如既往吗?”紫阳垂着眼,失望之情溢于言表。 “如今最重要的,是你自己。那一月里究竟出了何事,竟让你这天之承命的灵力几近全无?” 紫阳听见了白凤凰的话,却又似乎没有听见,坐在那里,眼神空洞的很。 白凤凰无奈长叹一口气,离开了书房。这些日子,他耗费灵力养着祈愿池的那朵莲花,极为费时费力。即便是主人叫他时,若他正在养护莲花之时,也无法分心答应。 思白将养了几日,受寒的症状已尽全好。 紫阳又以身体痊愈,不必再留在这紫阳殿为由,将思白赶了出去。这次,思白学的乖了,一言不发地趁着夜色回了天命宫的住处。 东方婉见着思白,不曾搭理,自从得知天之承命紫阳神君将会亲临观战,这几日,她便日日苦练,灵爆之境已近圆满,再下便是形成灵兽的灵形之境了。 东方婉下定决心要在比赛之中取得头名,且要赢得漂亮。如此,才能博得无战哥哥的青睐,紫阳神君的赞赏。 回到居所的第二日傍晚,负责他们的天命宫弟子前来通传,说是比赛定在明日上午,对战的对手也已选定,张贴出来。 思白去瞧了瞧,这不瞧不要紧,一瞧竟下了她一跳,那榜上赫然写着:东方婉对思白。 这不明白着是输吗?上次切磋一招之内思白便挂了彩,明日又不知能熬的过几招。思白心下有些着急。 比她更急的是东方婉,与思白对战,怎可显出她的过人之处来。东方婉瞪了傻站在人群中的思白一眼,气愤地跺了下脚,转身朝比赛组织小组的地方走去。 “林一师兄,明日的比赛分组请重新调整,我不想与那思白一组。” “为何?”林一师兄沉稳如山,心思也如山似的粗狂,怎知道东方婉的那点小心思。 “思白并非我对手,与她对战,岂不是欺负了她,如此,她也没有机会晋级。”东方婉在人前倒是挺会为思白着想。 “东方姑娘,本次分组结果已经给天之承命过目了,现下没有办法调整。”林一不理会她的意思,而是如实说明了现状。 东方婉听到此,知道已成定局,告了辞,一路上却怒火难遏,一伸手,掌中灵力球盘旋而出,落在路边的花丛中,那一丛的花,就这么毁了。 无战无谋正在不远处说着话,感应到灵爆,过了来。 “你是谁,竟如此野蛮,朝着花儿撒气。”无谋生气的很,语气颇为眼里,清秀的脸上装着怒意。 “我……”东方婉向往无战已久,如今近在眼前,紧急地说不出话来。 “姑娘,这些花长得极好,你不该毁了。”无战也颇有责备之意。 东方婉脸红了,她向来公主脾性,做事蛮横不讲道理,可在无战面前,她只愿做如水般温婉贤淑的女子。 “禀无战事兄,无谋师姐,刚刚是东方婉不对,不该迁怒于这些花草。还请师兄师姐责罚。” “东方婉,说来你也是世家,竟如此不懂礼仪。责罚就不必了,你留在这里,将这些花草重新种好。”对方已经认了错,抓着不放倒显得她南宫无谋没有气度了。 “多谢师兄,师姐。”东方婉再拜了拜。 比赛的日子终于来了,东方婉清早起床,照例精心装扮了一番。今日她穿着新制的云景衣裳,极为鲜艳显眼。 思白也是清早起床,胡乱摸了把脸,梳了梳头,未施粉黛,就这么去了比赛场地。 其他人早已来到比赛场地,因天之承命紫阳神君将亲自降临,这场地的布局装饰更显用心良苦。各色彩旗绕场而立,秋风一起,彩旗飘飘。各天命宫的弟子也似乎都换了套新衣服,看上去更加大气精神。红岩老神、橙须老神、绿舞老神、青云老神也都换了件衣服,个个脸上都充满着不可言说的一种神圣而又精力充沛的气氛来。 思白被众人挡在外面,一步不得上前。 “各位,比赛即将开始,请各位提前做好准备。” …… 天空中一道紫色的光芒闪过。 天之承命,轻巧稳当地落在了几位老神所在的观战台上,但见那人一身紫袍,一张俊脸,冷若冰霜,威仪在身,那睥睨天下的眼神,令人生畏,却又心生敬仰。 “参见天之承命。”终老神弯腰抱拳请安,其余众人也纷纷跪下,这阵仗,真真是。 我要是紫阳,我也不愿出来参加这些活动。思白一边下跪一边想着。冷不防两道寒光落在她的身上。她下意识地有些抖,仿佛被看穿了似的。 紫阳悠然自得地坐在了观战台的主位上,一手撑着头,一手朝众人挥了挥。众人会意,再次施礼,而立。 “比赛开始。”林一师兄上前,对众人宣布。“请按照昨日已安排好的对战小组,进行比试。” 东方婉首先出战,她脚下一点,飞落在比赛台的中央,望向观战台处行了一礼。 思白默默地走了上去。 所有人都将目光落在了这两位女子的身上。 下载免费阅读器!! 14、两人对阵 - 左手佛右手魔 - 扬州八路 思白容颜清秀,眼神纯净,白衣胜雪,仿若天山的一朵雪莲,圣洁无暇。 东方婉出于名门,衣着华美,样貌娇艳,眉眼间还生着妩媚,是那世间的富贵牡丹,倾国倾城。 这两位现下同处一台之上,不知惹了多少目光。 “东方婉、思白,你二人今日比试,切记勿伤性命,点到为止。” 今日林一师兄担任她们小组的裁判,赛前照例对二位叮嘱一番。 “是。” 林一师兄立于赛台一角,示意开始。 同时,其他的比赛场地也都各自开始。 一时间,刀光剑影,拳术掌法,令人目不暇接。 那位稳稳当当居于高台的紫阳神君,托着腮,喝着茶,与众位老神不时说两句话,偶尔将目光落在比赛场上。 “神君,本次天命宫招新,因得知天之承命在此,是以参赛者众多,资质优秀的比往年也是多了许多。”红岩老神禀告道。 “正是,神君,本次确实优秀者众多,那十人的名额限制怕是要阻了许多人了。”橙须摸着他的胡子,今日这胡子又变了样,改为3条细辨。 “哦?”紫阳神君皱了皱眉,“各位来这凡间,不是为了让有资质,有仙根之人及早位列仙班,以扶持这天地间的正义,怎地真是为了收几个能力出众的弟子么?” 说完,扫似了众位老神。众老神一言不发,气氛颇为尴尬。 “师父,既然担心名额不够,不如请紫阳神君恩准,多收几个弟子。”橙须身后的无战提议道。 紫阳来得这观赛台时,就注意到了这位少年,倒不似因为他的气质独特,更不是因他的容颜无双,只是因为这少年的眼光似乎经常落于那丫头的身上。 “你是?”紫阳移了移目光,看向了无战。 “在下橙须老神座下南宫无战。前些日子,曾去紫阳殿送过饭菜。”无战不知是有意还是无心,提到了饭菜之事,就是那一天,紫阳将思白赶出了紫阳殿。 紫阳脸上的冰霜先是重了一重,接着又似乎缓了一缓,终于还是平淡地说了一句,“橙老头,你收的这位弟子,倒是有些意思。既如此,就多收几位,也是无妨。” “是。”终老神互相交流了一下眼神,诧异之色明显。 底下思白与东方婉正比试着,东方婉主攻,思白则守。 东方婉使得是他们东方家的剑术绝学――御龙诀。御龙诀气势恢弘,如腾云巨龙一般,威力无穷,刚猛无比。本来此剑法更适合力量更为强壮的男生来用,可东方家到了东方婉这一代,只她一根独苗,是以,只能传她。不过,东方婉虽是女子,力道也是一等一的,尤其手腕力度极大,一把剑在她手中舞得风生水起。 东方婉求胜心切,一开场便使劲全力压制思白,想一招取胜。一招御龙诀第十剑式:飞龙入海。东方婉手持宝剑从天而降,迅疾如电,剑芒处风似被劈开般,气流沿着剑身而走,发出呼呼的声音。 思白这几日得着紫阳的指点,那一套剑法不知其名,却对她极为适用。这几日实战加上练习,也是大有进益。 剑芒近身时,思白瞬间侧身,木剑起,清风聚,那风绕在木剑之上,形成一股力量,将东方婉的剑芒往旁边移了移,不曾伤的思白分毫。 东方婉一招未成,哼了一声,又接连出招。 一招盘龙于剑,剑身之上剑气腾腾,一条墨绿盘龙饶于上,那一片片的龙鳞清晰可见,足以表明持剑之人剑法高超,已到剑气显于形的境地。剑芒处,是盘龙之口,发出低低的吼声,仿佛随时都会扑过来似的。 思白沉了口气,握紧手中木剑。“不动而饮花之泪。”木剑之上已聚起无数的风球,那风球飞速旋转,似乎要把周遭的一切都旋转带出。 砰,哗,盘龙与风球相撞,宝剑与木剑相拼,声势巨大,场上更是飞沙走石,周围之人似乎都要被这气压冲走,林一师兄倒是如泰山般,不动分毫。 “花落剑!”橙须惊讶地出了声,同时不自主地看了一眼紫阳和绿舞。 红岩与青云也是一脸惊异之色。 花落剑,这几位老神都知道,是紫阳神君独创的一门剑术,精妙绝伦。紫阳之人,若不是他自己愿意,这花落剑,旁人又岂是能偷学的。那这思白,竟然会用,这,这,这? 除了绿舞老神,几位老神都在想那思白为何会学得此剑。 绿舞老神此刻,一脸寒气,周遭的温度似乎一下从秋天落到了那最为寒冷的冬季。那眼神中不知是怨还是恨,还是两者都有,就这么直愣愣地盯着思白,不发一言。那几位老神见着绿舞这副模样,有些心惊胆寒。 紫阳神君,不为所动,仍是一副泰然自若的样子。 南宫无战,似乎早已知晓此事,并未吃惊,只多看了思白几眼。 思白此刻仍在应战,不过十招下来,她早已精疲力尽,全身是汗,那一张白皙的脸上因用力而红扑扑的,仿佛那三月夭夭的桃花。 东方婉斗意正盛,今日还是第一次有人未在她十招之内落败,故而,这第十一招无论如何,都要取下这胜利之名。 第十一招,御龙诀最为厉害的招式,万龙之龙。东方婉飞身悬于半空,缓缓使出剑招,剑生影,影化龙,影无数,龙无穷,万龙现,合一身,此仍万龙之龙的龙王。 思白抬头去看,果然见东方婉身后一条青色巨龙,全身青色巨鳞,闪着幽幽的光茫,周身云雾缠绕,龙爪强壮有力,龙首高昂,睥睨万物。 这样的一条龙,不说其能力,只凭这气势,也能灭对手之心于无形。 东方婉低喝一声,青龙腾云,从天而降,张开大口,以荡平一切之势而来,其气盛,其势猛,即便凡间万人之众也不可挡其分毫。 思白举剑欲防,可惜剑才起,便落入那青龙之口,瞬间四分五裂,成了碎片。而思白,往后退了几步,被那龙头撞得飞了出去。 “白儿!” “丫头!” 但见一道光芒瞬间飞到了思白身旁,接下了她。又转而望向那头青龙。 青龙在这目光之下,分崩瓦解,散了去。 下载免费阅读器!! 15、见习弟子 - 左手佛右手魔 - 扬州八路 眼见思白受伤,一道红光迅即而出,竟是那南宫无战,怀中抱着思白, 目光光冰冷地望着那一尾青龙。 青龙的主人东方婉,见着憧憬之人如此,一颗心沉入海底,青龙也便散了去。 “东方姑娘,林一师兄方才说过,不可伤人性命。你可知你这万龙之龙,会要了她的性命?”无战面色虽静,言语之中却明显带着一股怒气。 东方婉被如此质问,一瞬间竟说不出话来。 橙须老神见着这位一向性格温润如玉的弟子,竟被惹出这么一番怒火来,心下有些疑虑,可紫阳神君在场,不便多问。身形一晃,来到无战身边,手中橙色灵线瞬间而出,搭在了思白的脉上。 “战儿,她并无大碍,刚才那木剑虽碎,却为她挡了大部分的冲击。”橙须语重心长地说道。 无战望着师父,橙须对他点了点头,终于放下心来。 “战儿,先送他去天命宫的医药处,让百草仙为她诊治。” “是,师父。” 无战抱着思白,转眼消失在众人的眼中。 橙须转头无意间看了一眼紫阳神君,神君此刻正盯着他,面色平静的很,眼神幽幽,似乎有些不悦,甚至责备。老神恍然大悟,自己或许已经得罪了紫阳。 东方婉眼望着南宫无战带着思白离去,十分恼怒,可眼下必须要将比赛的胜利拿到手。 “林一师兄,刚才那招虽然厉害,在下也是收了力的,万万不会伤到思白性命,还请林一师兄明鉴。” 林一点点头,他在场边看的真切,那一招确实不会要了思白性命,无战师弟关心则乱,说的有些过了。 “东方婉对思白,东方婉胜。”林一大声宣布道。 东方婉脸上露出一丝笑意,思白已输,过不了几日自然会下得山去。 届时她便是近水楼台先得月,与她的无战哥哥,并非没有可能。 这一组胜负已分,其他组还在比试。 只是那紫阳神君自此再没有将目光落在那比赛场地过。 夕阳已斜,体术比赛结束,前五十名胜者已出,可怜思白躺在医药局,一无所知。依然昏昏沉沉地睡着。 无战一直陪在那里,直至师父橙须老神来寻他,方才拜托了百草仙几句随师父回了橙须殿。 “无战,你与那思白是怎么回事?”橙须望着自己最中意的弟子,显得有些忧心。 “禀师父,无战与白儿相识于紫阳殿,她与我的妹妹无谋有几分相似,故而有些爱屋及乌。” “原来如此,那师父便放心了。”橙须出了一口气,原以为无战喜欢上了那思白,不过只是将那做妹妹看。“无战,你仍为师最为看重的弟子,位列仙班指日可待。一旦成仙,必得抛却这人间的七情六欲。你万万不可动那凡心啊。” “师父放心,成仙仍无战素来心愿,定不会动情。”无战目光决绝,内心却有些摇荡不安。 夜已深,橙须拉着无战喝酒下棋,无战无奈,只有奉陪到底。而那百草仙早已不见踪影,不知在哪里喝醉了酒睡着了。故而,只有思白一人。 思白睡到半夜,一股极浓的饭菜香味,侵扰着她的嗅觉,撩拨着她肚里的馋虫。她坐起身,下了床,眼睛仍闭着,摇摇晃晃,迷迷糊糊地沿着饭菜飘来的方向而去。 哐当一声,什么东西倒了,思白的腿被撞了一下,疼得她睁开了眼睛。 眼中,有一人,似笑非笑,正瞅着她。 “丫头。” 听见这熟悉的声音,思白一个机灵,醒透了。 “神君,怎么是你?”思白最近觉得见神君见得有点多,而且他老是夜里现身,倒像是他鬼族的人,喜欢夜间行动。 “参见神君。”思白行了个礼,不等紫阳说话,便急匆匆地坐在了凳子上,紫阳的对面,欢快地吃起来。 紫阳的眉头皱起,这丫头,竟然如此不懂规矩,我还未曾允她落座,她便坐了。我未允她吃饭,她也吃了。这番行为,将我天之承命的威严至于何处。 正想着,冷不丁眼前多了只手,递过来一个包子。 “神君,你也吃一个吧。” 紫阳犹豫再三,却终究还是接了过来,小小的一口,细细品尝。 “丫头,你可知道,这小小的包子,其实大有来历。” “来历?包子不需要来历,好吃就行。”身为吃货的思白向来是只求好吃,不问出处。 紫阳本想讲个故事于思白听,谁知这丫头完全听不懂他的意思。他嫌弃地摇了摇头,兀自吃他的包子去了。 这一夜,思白吃的好,睡得饱,第二日醒来时,精神好了许多。 无战一早来看她,她才知道原来比赛早已结束,东方婉赢了她。体术的前五十名人员已出,再无她的地方。 “唉,看来与这天命宫无缘,努力了几天,还是难逃被赶走的厄运。”思白有些郁闷,凡间无事可做,只能回阴间去,又要日日与魂灵相伴。她不想。 “你也不必担心,还有机会。” “机会?” “正是。”无战笑了笑,“前五十名出后,便是前十名的排位。你若届时挑战一位前十的选手,成功了便可留在这天命宫。” “正合我意。”思白兴奋地脸都红了,可转念一想,前十名之人于她而言,必是灵力极度高超之人,她又如何能有获胜的机会。 “不用太过担心,那日我看你所用之剑法,十分精妙。或许,可以用这剑法,适当加些灵力,便会十分管用。”无战分析得头头是道,听着十分有道理。 听着无战的话,思白脑中已经勾勒出了一副思白大战东方婉,于灵力比试上胜了东方婉的景象。当听见林一师兄大声宣布,思白获胜时。医药局的百草仙,走路一颠一颠的一个老头,身前白胡子一大把,身后还背着一半人高的竹篓。 “见过百草仙。”无战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 “无战客气了。”百草仙放下竹篓,回了个礼。 “对了,刚才红岩老神传下话来。说这丫头若不想离开,便可以留在天命宫的医药局见习。” “见习?” 思白与无战十分吃惊,异口同声问答。无战来这天命宫也有十年之久,从来未曾听说过,还有见习新生这一说,而且还是跟着百草仙学医。 “怎么?不愿意,不愿意等你伤好了,便立刻下山。”百草仙见有人瞧不上他的医药局,气得胡子一抖一抖的。 “啊?愿意,愿意。”思白急匆匆应了下来。 下载免费阅读器!! 16、上山采药 - 左手佛右手魔 - 扬州八路 思白无意间被百草仙收为徒弟。两人的性情十分相投,思白没大没小,百草仙没小没大,两人又在吃之一字上有相同的品味要求。是以,思白已忘了自己未曾进入前十名,也不在为不能拜得老神为师学艺而苦恼了。 学艺么,所谓艺字,不但是灵力武功,医药也是一门非常好的技艺。 那日,思白正与师父百草仙在医药局认识草药。 忽听得外面钟声鸣鸣。 “师父,这是怎么了?” “应该是本次招收的新弟子正式拜了师父了。” 思白点点头,继续研磨她的草药。 “徒儿啊,你可是有些吃味,不能拜得那几位老神座下?”百草仙颇疼爱这位徒弟,怕她心里不痛快,想开导开导。 “师父,哪里的话,能跟师父学医,是思白的荣幸。思白在灵力一途上并无天分,不能强求。”思白说的淡然。 “徒儿,所谓人各有长,为师觉得你在医药方面的天赋颇高,以后会是位好大夫的。”百草仙摸了摸那一尾白须,点头笑道。 如此,思白白日里与百草仙一同采药,研药,晚上便呆在医药局的书房里看那些医药典籍,日子充实而有意义。 那日,思白又背着背篓去山上采药,未曾想刚出了医药局的门口没多久,便碰上了东方婉一行人。 思白不曾理她,背着背篓匆匆而过。 “思白,你这么匆忙是要去哪里?”东方婉停下了脚步,转身冷眼看着思白,语气挑衅的很。 “采药。” “采药?”东方婉和她旁边那几个围着她的人,都故意呵呵呵地笑出了声。 “我就听说我们一批来的人,有去医药局当见习新人,学习医术。原来就是她啊。”东方婉旁边的一人一边笑,一边说,嘲讽之意明显。 思白见这几个笑得停不住,由得他们去,她要走了。 今日师父因有事无法与思白同来,但每日需要的药量不能少,所以思白不能在这跟她们浪费时间。 “思白,好好学啊,别到时给人开错了药,看错了病。”后面的人还在冷嘲热讽。 思白不理她们,一路紧赶慢赶,终于到了采药的山中。她抬头看了看面前的大山,又抬头看了看天,天上有些乌云。思白拉了拉肩上的背篓带,进了山。 此山名为月狼山,据传这山中,到了夜晚明月如盘之时,会有一头白色巨狼立于山顶之上,对月嚎叫,其声悲切。 不过思白从未见过什么白狼,倒是有些狗熊,狮子之类的。 沿老路上山,沿途只有些普通草药,思白采了些。又望向那一处高山。都说好药喜欢长在极其危险之处,以防人采,此话不假。那一座高山被云雾缠绕,背阴处便是悬崖峭壁,阴湿潮冷,若想采,必得爬上高山,再从山顶往下爬,很多好药藏身于此。 譬如那灵芝,服用后对灵力汇聚极有好处。 又譬如那七色花,七瓣七色,红橙黄绿青蓝紫,极为罕见。食用后不但能百毒不侵,跟能将灵力潜能充分引发出来,而且能有十倍灵力增效。可惜师父百草仙寻此药多年,也只偶得过一朵,且那七色花的旁边又有七色环蛇守护。此蛇仍世间第一毒蛇,极小,盘于花根之上,速度极快,且善于伪装潜伏,如变色龙般,只在咬人之时显出七色环的真身。只是,见七色环身,如同见着地狱鬼神。 思白看看天色还早,虽有些乌云,倒也不碍事。去那峭壁看看。 好不容易爬上山顶,思白又一脚一脚沿着峭壁而下,十分吃力,身后便是万丈悬崖,令人不寒而栗。 思白不敢下的太深,也不敢往身后看,只在目视之处寻找,希望能找着几个灵芝。 忽然眼前一亮,一株紫色的灵芝在不远处的一个壁缝内。 功夫不负有心人,思白脚下慢慢移动,双手攀着峭壁,眼看快要到了。 突然身后一阵狂风,头顶传来一声惊雷。 “糟了,要下雨。”思白加快了速度。 灵芝摘了下来,思白眼中显出喜悦之色,这灵芝紫色浓重,似一层紫色仙气缠绕于上,芝肉厚重,定是株千年灵芝。 思白将灵芝小心翼翼地置于身后的竹篓中,准备回去。 风越来越急,思白在那峭壁之上,更觉得被风吹的快要掉下来似的。额上一层汗,手抓得更紧。 偏偏头上的雷声越来越重,噼里啪啦的大雨下了来,打在思白的身上。 狂风暴雨中,思白越发不稳,脚下一滑,径直从峭壁之上落了下去。 “救命。”思白本能地大叫了一声。 腰间的那一尾白羽在狂风中乱舞,被峭壁上的苍树的树枝一勾,便离了主人而去。 思白坠落的越来越快,耳边的风呼呼作响,几乎让她不能思考。 求生的本能让她举起手臂使劲咬了下去,鬼纹处多了几个牙痕,血流了出来。 殷红的血缠绕在鬼纹上,鬼纹处如灼烧般地发烫,这是迄今为止最烫的一次。思白瞬间感觉到灵力涌了出来,只是此刻她无法思白,这灵力是从外界感应而来,还是从身体本身涌出来的。 大量的灵力汇聚于手中,那白色的灵力蠢蠢欲动。思白未有所想,灵力已经化成灵力线超峭壁上的苍松而去。 数十道白色的灵力线迅即而出,如白色的闪电,扎在苍松主干上。思白在这灵力线的拉扯下,砰地一声撞在了峭壁的岩石上,停了下来。 总算捡回了一条命,可如今这副境况也算不上好。一臂被灵力线拉扯着,整个人被撞的不轻,昏昏沉沉的,就那么挂在这云雾环绕的峭壁之上。凭着风吹雨打。 思白睁开眼,想看清四周的状况。 一转脸,竟发现脸旁有一朵不显眼的小花,在风雨的摧残下,竟然显出了不同的颜色。更为奇怪的是,上面那四瓣花瓣之下,似乎还隐藏着几朵小小的花瓣。 思白吃了一惊,这花,莫不是就是那传说中的七色花。 接着思白又出了一身冷汗,有这七色花,说明也有那七色环蛇。 果然,那七色花下,一双悠悠的绿眼,正盯着自己…… 下载免费阅读器!! 17、白狗妖怪 - 左手佛右手魔 - 扬州八路 思白悬于狂风暴雨的峭壁之中,此刻,她一手抓着灵力线,体力已明显不济,而眼下,最可怕的是――她身旁还有世间最毒的七色环蛇。 那小蛇躲在花瓣地下,只看见两道悠悠的绿光,身子与周围的环境融成了一体,看不清楚。 那蛇显然又靠近了些,几乎与思白的脸,确切地说,是与她的颈只有一寸之隔。 风更狂,雨更大…… 思白被雨水冲刷的眼睛都睁不开,但是她清楚看见了那蛇身成了七彩颜色,而被雨水打得冰凉的颈间,只多了一点疼痛,可瞬间,那疼痛已在全身蔓延开来。 被咬了,思白的意识模糊起来,灵力线消散了,她的身体又坠了下去。几乎在那一瞬,她的手抓住了那朵七色花,她要吃了它。手中又明显疼痛了些,她管不了了。 ………… 紫阳神君坐在书房里,点着檀香,参着佛经。外面狂风暴雨,电闪雷鸣。 怎地?这深秋还闹出了这番动静,似有些不详。 可他此刻灵力全无,算不出天意如何?只是隐约觉着有些不安,眼神老是透过那本佛经望着外面。 白凤凰正在祈愿池中为那朵莲花输着灵力。这几日,莲花似乎又开了些。他感觉到了那白羽坠子的动静,却分身乏术。 百草仙正埋首他的制药,已到了最后关头,不可懈怠。 大家都在忙着自己的事,没人注意到思白在这风雨交加的日子里上山采药未归。 夜色沉了下来!一轮皎洁的明月挂在天生,或许是下了雨的缘故,今日的月亮显得格外的明亮。 “你是谁?”耳边传来一声低沉浑厚的声音。 思白睁了睁眼,她的灵魂似乎还在游离,身上痛的要死,仿佛每根骨头都碎了一般。 “你是谁?” 思白顺着声音的方向看去,一只巨大的狗站在一块岩石上,正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怎么?狗也会说话了。 思白觉得好笑,便笑了笑。 那狗突然从岩石上跳了下来,一只巨爪压住思白的身体,思白觉得自己快被压得喘不过气来了。 “思,思……白。” “思白?” “你是鬼族?” 狗瞧见了思白露在外面的手腕,手腕处的鬼纹在鲜血的浸润之下越发显眼,更是带了几分戾气。 “正是。” “一个鬼族,居然从这百尺悬崖上掉了下来,而且还被区区毒蛇咬伤。真是丢脸。”那狗摇摇头,似乎有些怒其不争。 思白噗嗤笑出了声,又疼痛难忍,连咳了几声。这世上居然有这么一条狗,会认可她鬼族的厉害。真是一条好狗。 她也不觉得怕,将那只鬼纹之手放在狗爪子上,“你真是我见过的最聪明的狗。” 可那狗不知怎地,发了怒,张开大嘴,獠牙尽现,怒目圆睁,那赤红的眼珠如两团火焰似的,似乎要将眼前人活活烧死。 “我是狼,不是狗。” 那狗爪子一掀,思白在空中翻了几圈,又普通一声落在地上。 思白疼得连扭动的劲都没有了。 “不知好歹的丫头,亏得我喂你吃了七色花,解了七色环蛇的毒。否则,你便去那阎王殿报道了。” “阎王殿,哦,没事,那我正好可以回家。” “你……” “呵呵,你为何要救我?” “为何?。”那狗抬头望着那皎皎的明月,赤红的眼睛已变成了如墨的黑色。“你身上的味道,和本狼认识的一个人,很像。” “多像?” “像到我都分不清楚。” “呵呵,看来你的鼻子不太好。” “你……” 那狗松本已经将爪子从思白身上移开,猛地又听此一言,当下暴怒。 思白见那狗突然暴跳如雷,心道不妙,自己不该呈一时口舌之快,如此情况,可如何是好。 巨狗举起千爪,就是往思白身上一划,思白挣扎着起身,身体居然还能动,可惜还是慢了一步,手臂被抓的鲜血直流,隐隐可见手臂白骨。 “不过是说了句玩笑,怎地要人性命。”思白愤愤不平地说到。 那狗不理会她,先出獠牙,又扑了过来。思白一翻身,从凌空而来的狗身下逃了出去。那狗迅即如电,一转身,已咬到了思白的肩膀,一甩头,一块肉被撕了下来,人被摔得老远。 思白全身伤痕累累,整条手臂已经被鲜血染红。说来也怪,那血竟然没有一滴落在地上,沿着手臂,全部跑向了手腕鬼纹处。鬼纹不仅明显涨目,更可怕的是,那鬼纹之下隐隐显出图案来。思白无暇看清到底是什么,她只知道鬼纹处烫的快要炸裂,她全身也被一股热浪围着,快要喷发出来。 那巨狗见思白一副痛苦不堪的模样,并为停下进攻的脚步。它转着圈,寻找下一步的咬入点。 突然,他一低头,直奔思白得手腕而来。 “啊!”思白惨叫一声,剧痛加上手腕处的热度折磨得她快发疯了。 就在此时,鬼纹处冒出了白色的云雾。 那狗的眼睛赤红更盛,却停下了脚步,显然,思白手腕处的那些白色的云雾有些不妙,阻了它的步伐。 思白缩在一角,见那狗暂无进之意,看了看鬼纹处。原本三道鬼纹,此刻竟像是被打开似的,中间少了一段紫色,那白色的云雾就是从中间那段少了的紫色中出来的。 那白色的云雾也并非什么云雾,而是灵力,且这灵力并非如寻常般从自然吸收而来,仿佛天生就在思白得身体中。她手腕鬼纹便是禁锢的钥匙,只要钥匙一开,灵力便出了来。 那狗,大概是忌惮这灵力,才不敢向前。 有了这灵力,苍雷坠,灵光一现。 “以吾之名,奉我鬼灵,召我苍雷,直击吾敌”,思白拇指相抵,念出鬼术苍雷坠咒语。思白心中默默祈愿今日一定要使出这苍雷坠来,也不枉她是鬼族。 突然,头顶的光亮被乌云遮住,一时间,风云涌动,轰隆一声,一道天雷从天而降,直落在那巨狗身上。 孰知,一道天雷过后,那狗半分未动,也未见半点伤痕。 “区区苍雷坠,能奈我何。”那狗淡定地说了一声,全身白色灵力现了出来,在月光之下,如白玉般光华耀眼。而狗脸之上,又有两道紫色纹样,异常奇怪地,给人高贵之感。 那只狗,到底是何方妖怪? 下载免费阅读器!! 18、狗爪逃生 - 左手佛右手魔 - 扬州八路 思白从悬崖坠落而下,又被七色环蛇所伤,虽服了七色花解了毒性,谁知又遇上了一只脾气极差的白狗(实际是狼),将她咬的浑身是伤。 思白召出的苍雷坠未能伤得白狗分毫,白狗却释放了更为强大的灵力,此番对战,思白真是凶多吉少。 只见白狗突然仰天,对月嚎叫,其声凄凉苍茫,如大漠孤狼,说不尽的孤独与愁怨。月光之下,白狗口中,隐隐显出一团小小的白色光亮。越来越明显,那白色光亮是白狗汇聚而来的灵力。 看来这白狗是要使出灵爆了。起初是一团,接着越来越大,变成一个硕大的白色灵力球,刺啦刺啦地高速旋转着。 思白心中一凉,灵爆非比寻常,何况是如此巨大的灵力球产生的灵爆。这一击若中,真要回阎王殿了。 果不其然,巨大的灵力球直奔思白而来。思白闪躲,这灵力球就跟有生命似的追着她,不给她留一点余地,一定要追加她。 思白速度就快停滞,有一瞬间,她几乎要放弃,想让那灵力球击中,以求解脱。可本能又一直在驱使她努力地活着。 嘭,一声爆炸之声,思白被灵力球击中,冲击波将她直接送到了岩石上,重重地一撞,“哇”地一声,口中吐了一口鲜血。 钥匙已经被打开了一般,手腕处的三道鬼纹越来越淡,逐渐消失。取而代之,思白的身体愈加灼热。 “啊。”思白忍受不住,全身冒汗,皮肤的毛孔之处也冒出了白色灵力来。刚才被白狗咬伤的伤口跟着灼热比起来,简直不堪一提。重要的是,随着灵力的涌出,身体的力量似乎恢复,伤口也不如之前般不可忍。 白狗一击已成,见思白还尚有一丝力气。目光冰冷,傲然地看着思白。口中灵力再次汇聚,这次绝不会让你逃走。 思白这次未逃,她伸出手,以自身灵力化成一把灵剑来。灵剑锋芒清冷,锐利无双。没想到,这一番苦战,思白居然也到了灵形的地步。 白狗使出灵爆,思白祭出花落剑,两者相撞。这一方小小的空间内,仿若烟火晚会版,处处闪着爆炸之光,让人目不暇接,可惜都是致人死命的招数。 思白此招对完,晕了过去。她太累了,累到生死都已经无法相顾。 …… 思白入夜未归,这可急坏了她的师父――百草仙。 百草仙一人跑去山上寻找,可用法术寻了几个时辰,也未寻到人影。这可如何是好。想起红岩老神曾命她收下思白为弟子,又匆匆拜会了红岩。 “红岩老神,我那徒儿思白,今日去月狼山采药,至今未归,还请老神助我寻找。” 红岩老神皱了皱眉,当日他之所以如此做,并非是他自主去做,而是由于紫阳神君的一番话。 “红岩,你仍七老神之首,怎地也学会了偷懒打诨。”紫阳神君一副冰冰冷冷的态度早已习惯。红岩也并未在意。 “回神君,红岩不知哪里有失,还请明示。” “明示?”紫阳神君玩味地看了红岩一眼,眼神之中透着十足的威仪。 “神君,可是为了天命宫招新只招前十人之事。”红岩看了一眼紫阳,知道自己料的不错。“神君,本次招新,确实过于严苛,导致部分有仙资之人未能入门学习。如此,再多招十人。” “你看着办吧。只是,医药局那里,人少,也该找些人发挥医道。”紫阳喝着茶,漫不经心地说道。 红岩虽粗旷稳重,可神君的意思他还是听得懂的。当即召了百草仙,让她收了思白为弟子。 这会听着百草仙为了思白之事夜访,心下一沉,知此事不妙。趁着神君未发觉,尽早寻得这丫头才是。 否则,神君一旦知晓此事,嘴上不说,心里也定是会记着。以神君那睚眦必报玩弄人的性子,还不知道会怎么编排自己。 红岩带着林一,暗中叫上橙须和无战,五人一起再度进了那月狼山之中。 “百草仙,思白今日需采什么药?”路上,无战问道 “一般来采的,不过是些寻常药品,山上多的是。不过近日我正在制一味药,那药需要用大量上好的灵芝。”百草仙有点急躁地抓了抓胡须。“可是我特意叮嘱过,她自己一人时不可去采那灵芝。难道?” 无战点点头,以思白得性子,得知恩师需药,冒着危险也会干。 五人心下了然,径直去了山后那一处峭壁之处。 无战与林一未入仙班,腾云驾雾的功夫还未掌握,是以只能留在山顶之上。红岩,橙须,百草仙等人下了悬崖峭壁去找。 直到第二天黎明十分,依旧未寻得人影。 红岩无奈,脚下云雾一转,直奔紫阳殿而去。 “神君,百草仙座下弟子思白昨日去山间采药未归。” 紫阳神君这会正在品茶,听了这个消息,端着茶杯的手似乎晃动了一下,即刻又恢复了正常。 “可派人寻了。” “已寻了一夜,未曾寻得。” “下去吧。”紫阳的目光落在茶上,态度寒了几分。“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是,神君。” 众人寻得着急,思白在悬崖底下一无所知。 思白就这么躺在那里,她已经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若那白狗来要她的姓名,那便要吧。 岂料那白狗见思白不动弹,一副兴趣索然地样子,收了全身的灵力,趴在一旁打起盹来。 白狗不时动动耳朵,今日外面也不知怎么了,总有个把仙人飞来飞去,扰了他的清静。 “难不成都是为了这丫头。”白狗心中掠过一个疑问,“若真是如此,这丫头还真不是个普通凡品。” 白狗看了看闭了眼的思白,又打了个哈欠,却没有再睡,而是起身,轻轻咬了那丫头的手臂一口。两道犬印齿痕明显,只是这齿痕之上,闪着白光,不一会便又消失了。 “你暂且去,我要知道你到底是谁?”白狗隐了身,一直笼罩在此的黑曜结界就此消失。 思白露了出来。 “在那。”百草仙一声惊呼,来到思白身边。 思白受伤几乎惨不忍睹,一条手臂几乎是全废了。 红岩、橙须看见思白所受之上,连连摇头,可见伤重之深。 “徒儿,你放心,师父倾尽毕生所学,也会保你平安。”百草仙居然落了泪,小心翼翼抱起思白。 腾起祥云,直奔天命宫而去。 下载免费阅读器!! 19、不祥之兆 - 左手佛右手魔 - 扬州八路 百草仙带着思白,急急赶回天命宫,刚入得医药局,却见一人早已候在那里。 “白凤凰?”红岩,橙须自是认得这十大灵兽之一的白凤凰,白凤凰一向孤傲不羁,怎地今日会守在这医药局。红岩、橙须对视一眼,又看了看躺在床上的思白,心下了然,怕是紫阳神君派白凤凰来的。 “百草老儿,我家主人如何?”白凤凰不理那两位老神,只管主人的状况。 “主人?”在场的人都有些吃惊。 眼前的这位,凭感知便知晓其灵力之盛,如今却叫一个在医药局学医的见习弟子为主人,难怪众人如此吃惊。 “思白便是我家主人。”白凤凰提醒一句,将百草仙从惊愕中拉出。 “我这徒儿不太妙啊。” “如何不妙?”白凤凰与南宫无战异口同声地问道。 “她似乎中了毒,虽然解了,可残存的毒气还在体内游走;再者,受过极大的冲击,身体受了极大的震动;另外,她体内似乎有一股气在胡乱奔走,未曾安定,身体虚弱怕是承受不住。” “百草老儿,别说废话,只说有无法可治。” “方法是有,不过得费些功夫罢了。各位请回,接下来十日医药处不接待任何来者。”百草仙心中已有了打算,请各位回去。 “百草老儿,你这医药处怎会无人打扰。你与我去紫阳臭小子那处。那里绝不会有人打扰。” 刚说完,也不管别人是否同意,径直抱起思白,拉着百草仙腾云往紫阳殿而去。 留下面面相觑的红岩、橙须,还有林一和南宫无战。 梨花院,这是紫阳给思白所住的那座小院起的名字。 此刻,思白正躺在这屋子里,百草仙在准备草药。 门开了,紫阳进了来。 “参见神君。”百草仙立刻停下手中事,毕恭毕敬地向这位天之承命行礼。 “不必了。”紫阳望着思白躺着的那处,一只胳膊已经血肉模糊,可想而知是受了多重的伤。 “百草仙,你救那丫头时,是否看出了什么异样?” “神君,百草并未见着任何异样。” “哦?你可知我说的异样?” “请神君明示。” “比如说,鬼纹。”紫阳一双明察秋毫的明眸盯着百草仙。 百草仙吸了一口凉气,知道糊弄不了。 是他第一个在悬崖底下找见了思白,看见她时,她一只胳膊已经被血染得看不清楚,但是手腕处的那三道鬼纹确是张牙舞爪,扎眼的很。 百草仙心中咯噔了一下,他知道神与鬼之间的恩怨情仇,也知道他们互不相融。但思白是他的徒弟,自己有责任护着她。且不管思白是谁,她本性纯良,未曾害人。只不过想留在天命山拜师学艺。因此,百草仙在思白手腕之处用了些药,帮思白隐瞒了过去。 可谁知瞒得过其他人,瞒不过眼前的这位神君。 百草仙无奈了回了个“是”。 紫阳收回目光,淡然说道:“你既做了,便要到底。” 百草仙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又回了个“是。” “备药去吧。”紫阳命道。 这十天,思白回复的还算不错,能出来走动走动。 傍晚,又来到了紫阳殿门口的石阶上,吹风望景。 紫阳照例在那悬崖边上,白凤凰不知何时为思白披了件衣裳,在她旁边坐了下来。 这样一幅宁静绝美的画面,思*寐以求。 “轰。”一声惊天的雷声震得这紫阳殿都抖了三抖。 白凤凰扶稳思白,又瞬间往那悬崖处移去。 “臭小子。”白凤凰一张俊脸难得严肃起来。眼见着东方大陆的一处上空,靠着与南方大陆相隔的黑海的附近。乌云翻滚,在天空中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周遭的一切均被这大漩涡给吸了进去。 紫阳眉头紧锁,这不是什么好兆头。当年黑海之中有异界凶兽作乱之时,就曾在大陆之上显出这样的异景。 难不成,这黑海,这魔族沉寂了千年,又要准备兴风作浪起来。 “此仍不祥之兆,黑海之中,有凶兽即将出世。” 未过多久,几位老神齐聚紫阳殿。 “参见神君。” “刚才一番异象,东方大陆可有人来报?” “禀告神君,使者已报。东方大陆守护者东方家族,携青龙于异象处查看。此异象来源于黑海,近期内怕会有凶兽现于东方大陆。另外,有一事奇怪。” “何事,红岩,你何时竟变得吞吞吐吐?”紫阳瞥了他一眼,目光冷冽。 “神君,在这异象之中,藏了一把上古的绝世灵剑。” “灵剑?” 紫阳回想了一下,这天下能称为绝世灵剑的可没有几把。他自己的天承龙影剑,赠与思白的那把木殇剑,那把,又是什么? “是,据使者回报,似乎是那把失踪了很久的天丛云剑。” 即便稳重如紫阳,听见这天丛云剑几个字,也是惊讶万分。 天丛云剑,仍是师父白染巨神所造,具有封印灵力的神奇力量,对异界凶兽而言,是个极具威力的武器。此剑自那场大战之后,随师父消失,已有千年,此番恐怕是黑海凶兽的不祥之兆才引得天丛云剑现身。可这天丛云剑现身,是不是说师父有可能还在世间? 眼下还是异界凶兽之事要紧。 “红岩,你等可想好了对策。”紫阳问道。 “回神君,我等商议,先派座下优秀弟子前往一探。” 紫阳幽深的眸子望向那乌云翻腾之处,之后,点了点头。 “竟挑在此刻出现,算好了他这个天之承命此刻修为大损么?”紫阳心中还有这隐藏更深一层的想法。“若是如此,这魔族,这黑海,这异界,并非是个狂躁无脑的,相反,它倒是运筹帷幄,会算计的很。” 紫阳眉上起了寒霜,“如此,只能尽快找出寻回灵力的办法了。” 思白并未听得十分透彻,什么天丛云剑,什么黑海,什么凶兽,难不成凶兽一出,这世间便不是这世间了么? 几位老神散了去,他们需得去准备准备,以安排人尽快上路。 “丫头,明日开始,你需得跟我学剑。”紫阳淡淡地说,有些事他要提前准备,比如这个灵力差,体术又差的丫头。 凶兽一旦出现,唯有自保,才是上上之策。 !! 20、双人舞剑 - 左手佛右手魔 - 扬州八路 第二日,思白还在梦中,只听见门嘎吱一声被人用力推开了,一阵寒风袭来,思白又往被子里缩了缩。 “丫头,起来。”冰冰冷冷的声音,比得这深秋的寒气还要冷。 思白一个机灵,睁开了眼,一张帅得让人流口水的脸近在眼前.吸了吸嘴边的口水,那张脸厌恶地离了去。 “神君,早。”思白起了身,手臂上纱布还缠着。 “昨日本神君让你随我练剑,怎么,不想学了。”紫阳挑着眉,很不满。 “我以为神君随口一说。”思白嘟嚷了一句。 思白不过十六七岁,身形苗条的很,少了几分女子的风韵,多了几分天真纯净。也不管紫阳在,兀自下了地,穿上了衣服。 “丫头,你可知避嫌?” “不知,神君知道么?”思白有些好笑,明明一大早闯进门来的是他紫阳,一直站在那的也是紫阳,此刻说避嫌? 紫阳神君愣住了,这丫头,居然又跟他回嘴。压根没把他放在眼里。怒归怒,终究是忍住了。 两人来到院中,雪白的梨花在风中飞舞,漂亮的很。 “丫头,拿出剑来。” 思白拔出木剑,摆好阵势。 紫阳随手从地上捡了根枯枝来,悠然地立在那里。 思白木剑一出,风立刻聚拢而来,看风的气势比最初用时强了些,但远远不够。 紫阳手中枯枝一抖,枯枝之上立刻笼了一层清风。与之相比,木剑气势便弱了很多。 思白持剑而来,被紫阳略过,手腕处又被枯枝似藤编似地重击了一下,疼得思白一下松了手,木剑掉在地上。 紫阳摇摇头,“丫头,你连区区一把木剑都握不稳吗?” “我?”思白想说自己有伤在身无法使用全力,可转念一想,哪怕使出全力,也必是一招落败,实力相差太过悬殊。 “丫头,你看好了。”紫阳捡起木剑,于晨辉之中飞舞起来。 只一把木剑,只换了个人,那木剑便不再是木剑,仿若一把撼世的灵剑。剑身周遭闪着紫色之气,汇聚清风而上。剑身鸣鸣,清风啸啸,持剑之人心之所动,剑之所往。又见脚下步伐精妙,所过之处步步莲花。整个人仿若在九天瑶池中的莲花阵中飞舞。紫气升腾,而舞剑之人又是何等尊严高贵,剑势不凡,令人心生向往。 思白立于梨花树下,看的痴了。 一阵风吹过,梨花翩然而下,一朵洁白落于乌黑秀发之上,衬着思白白皙却因病娇弱的脸庞,惹人怜惜。 不知何时,剑舞已止,持剑者立于身旁。 “丫头。”紫阳随手帮她取下了那朵调皮的梨花。“你可看清楚了?” 思白摇摇头,又点点头。 紫阳无奈,“过来。” 思白木愣愣地靠近,她以为紫阳要训她不用心。谁知紫阳却握起了她的手。 “什么情况?”思白觉得自己的呼吸都快要停滞了,心跳得厉害,脸上不自觉飞起了两朵红云。 “心静,感风之所在。”耳边传来紫阳的声音。 早就听惯了的声音,今日听来,竟如同一只小猫爪子在挠她的心,只挠的心里痒痒的,耳朵红红的,脑袋乱乱的。 “是。”好半天,思白才勉强定住心神。 …… 两人专心舞剑,剑气腾腾,一白一紫,上下翻飞,又有白色梨花为伴,真是一幅美景。 门外前来为徒弟换药的百草仙,此刻也忘了换药之事,偷偷瞧着。 照百草仙的看法,她徒儿思白个性单纯,聪明伶俐,容貌也是出众的很,再长大些,多几分女子的娇娆,会更出众。神君与徒弟思白,倒也般配的很。或者说,天之承命若有一日真要择一位与其携手之人,思白必是那最合适的人。 百草仙边想边摸着那他一把白胡子,脸上露出笑意。 “百草老儿,你躲在这笑什么?” 白凤凰来看思白,经过这里,看见百草仙偷偷笑,像是见着了什么有趣的事,故而一问。 百草仙冲他嘘了一声,拉他跟他一起躲在门外,往里指了指。 白凤凰大吃一惊,当下便要冲进去。紫阳这臭小子,是准备一只脚踏两只船吗?我白凤凰绝不允许。 百草仙拉着白凤凰,白凤凰使劲往前,两人纠缠之时,冷不防小黑从白凤凰身上窜了出来。对着百草仙的鼻子就是一口,可怜那百草仙,鼻子上多了两个牙印,疼得他“哇”地叫出了声,迅即又捂住了嘴。百草仙又气又急,伸手指着白凤凰,“你,你,你暗箭伤人。” 白凤凰一脸无辜,“谁让你阻着我的,赶紧去治治你的鼻子,这小黑蛇厉害的很,小心鼻子废了。” 小黑蛇亲昵地亲了白凤凰一口,白凤凰嫌弃地将它卷起来放回了袖子。 思白与紫阳早就听得门外动静,停了动作,听着小黑将百草仙咬了,思白连忙出了来。百草仙已经不见了踪影,只留下白凤凰一人在那哈哈大笑。 “小黑,出来,罚你今日在太阳下晒足三个时辰。”思白气了,这小黑居然咬了她师父。 小黑蛇一脸不愿意地从白凤凰袖子中钻了出来,扭扭头看着白凤凰,趁着时辰还早,赶紧去晒吧,不然日头高了,它必会晒蜕皮。 随后,思白去看百草仙,白凤凰站在那里,不偏不倚,正好挡住了晒在小黑蛇身上的日光。 紫阳欲回书房,被白凤凰叫住。 “祈愿池的那朵莲花,已见绽放。想必再有一月,必能盛开。” 紫阳转身,原本那张冷峻的脸上,有惊有喜,“当真?” 白凤凰点点头,“当真。” “你可找到灵力回复之法?” 紫阳摇摇头,眼神中说不出的悲伤。“等了这么久,终究还是要错过么?” “那几位老神?” “不可。此举会要了他们几个半生修为。如今黑海之中凶兽有降生之兆,几位老神此刻必定不能有所损伤,否则六界必会大乱。” “六界?为了六界,你能舍弃醉颜,你能舍弃你的师父,不愧是天之承命。”白凤凰怒不可遏,言语之间带着明显的嘲讽之意。可他心里明白,怪不得紫阳。不愿再说,白凤凰拂袖而去,让你紫阳一人为六界生,六界死。 “六界么?”紫阳黯然笑了一笑,见梨花落了一地,兀自捡了一朵放于掌心。 !! 21、小队集结 - 左手佛右手魔 - 扬州八路 思白来到医药处看望百草仙时,恰好碰见林一师兄。林一师兄向来身体强健如山,从不来这医药处。 “林一师兄,今日怎么来这了?”思白关切问道。 “师父派我等前往东方大陆查探凶兽与灵剑一事。未防不测,来百草仙这里讨些药。” 思白看了看他手中的药,是止血的蓝灵散,还有瞬间能增效灵力的药,还有四颗救命还魂丹。竟然连还魂丹都备了,可见此行凶险。 “师兄,可曾见过凶兽?” 林一摇摇头,他只听说过,未曾见过。“传闻黑海凶兽一出,生灵涂炭,六界大乱,若要镇压这凶兽,必得有灵力极强之人以自身鲜血封印,方才能平息。可惜,即便平息,过不了几百年,这凶兽得黑海戾气滋养,又会降生而来。” “师兄,不是还有紫阳神君,和诸位老神么?” “思白,上古诸神所剩无几,况且,传说这千年来,凶兽降生的次数又多了些,单靠诸神是不行的。还是得靠你我。”林一师兄责任心之重,令思白佩服。 “此行凶险,还有谁与师兄同去?” “无战,若凡,东方婉。” 思白细一思量,无战,若凡皆身手不凡,那东方婉也是灵力不俗,且自幼生活在东方大陆,又是那里的公主,自是对那里熟悉的很,有她带路,会事半功倍。 “那你们何时出发?” “明日就出发。” “这么快。” “若不是考虑到一路凶险,需多做些准备,今日便要出发了。”林一师兄叹了口气,“此行虽是查探凶兽降生的线索,也是为了寻得那把天丛云剑。这天丛云剑有封印之力,不知多少人在虎视眈眈。若落入恶人之手,后果不堪设想。” 思白未曾料到还有这一层凶险在里面,重重点了头,若有所思。 林一师兄关心思白伤势,两人又聊了几句。 忽听得药房后面传来一声,“徒儿,你过来,为师该给你换药了。” 林一告了辞,思白急匆匆去了师父那处。 “师父,你怎么样?” “无碍,咬得不重,也无毒。敷些药便不碍事了。”百草仙鼻子上敷了蓝灵散,蓝色的药粉涂在鼻子上,颇为有趣。 思白忍不住笑了出来,被师父拿起身边研药用的木棍打在脑袋上,生疼。 “不孝弟子。”百草仙瞪了思白一眼。对着小铜镜看了看,确实有些好笑,自己也乐了。 “你啊你。”百草仙指了指思白,拿出身旁的药箱子,“来,换药。” “师父,徒儿的伤何时能痊愈?”思白瞅着伤口问师父。 “快了。”百草仙朝她笑笑,想他百草仙救人没有一万也有八千,还从未见过一人如思白般地恢复神速,这恐怕跟她是鬼族有关。这样也好,学医之道少不得亲自试药,她恢复力惊人,试药时的风险便降了许多。他的徒儿,果然适合医道。 “那就好。”思白眨眨眼,心里生了一个想法。 这一整日,思白待在医药处,帮师父研药,给师兄师姐们取药,敷药。 这些时日,来这里的师兄师姐们已不似刚开始般地,对思白冷眼相待,觉得她不过是一个不入门的见习生,反而与她热络起来。 百草仙看在眼里,也颇为徒儿高兴。 “神君,我回来了。”思白对着看夕阳的紫阳说了一声。 “去吧,今日有你爱吃的包子。”紫阳未曾转身。 “包子?”思白乐得不行,她以为今日去了天命宫,紫阳殿里会无人来送饭,没想到居然有包子。 “包子我来了。”思白冲进房间。 一笼包子赫然放在桌上,底下还放着些热水捂着。最搞笑得是,这一笼包子居然被施了结界。大概是怕包子凉了不好吃,才想出了这个好方法。 “没想到结界还能这么用,以后有机会得跟紫阳神君学学结界了。”思白这么想着,伸手从结界中拿出了包子,真香。 对了,小黑去哪了? 光顾着吃,居然没发现桌上放着一尾白羽坠子。这才想起,当日从峭壁坠下之时,她的那尾白羽弄丢了。这个应该是白凤凰新给的,他们不知又去哪了。整日的不在。 “唉,你说这白羽坠子给了我,却找不见人,有何用?”思白有些抱怨,不过还是把它挂在了腰间。 “丫头,练剑。”一道声音从紫阳殿外传来。 这紫阳神君是有透视眼么,居然看见我吃完包子了。 磨磨唧唧地从凳子上起来,“刚吃饱不适合练剑”,思白其实很想这么说,但她这会没这个胆子。 殿外,夕阳已落,寒风已起,紫阳迎风而立,居于万人之上,高处不胜寒的意境便是如此。 思白持剑练习,紫阳听剑音,感剑气,不回眸,心了然,偶尔指点上几句,也是恰到好处。 “丫头,这次的剑,倒是专心了些。”紫阳回首,“可是下了什么决心?” “没,没有。”思白有些心虚,这紫阳神君是长在她肚里的虫么?她刚想好要偷偷跟着队伍去东方大陆历练历练。 “你最好别去,免得拖累别人。” 思白吓了一跳,“神君,你是我肚里的虫……?”思白吞了口口水,居然当着天之承命的面说他是虫子,这恐怕是要被天之承命的威仪之力给杀死。 三十六计,走为上策,思白急忙转身,欲往殿内跑。身形才动,就已被阻了去路。 紫阳神君挡在前面,一脸冰霜,幽深的眸子盯着她。思白不自觉往后挪了几步。 “真要去么?” 啊?思白转不过弯来,她原以为紫阳会怒不可遏,没想到他在意的是她是否要去。 思白点点头,“去历练历练。”灵力不行,也得见多识广,多加历练,以后才能担得起鬼族的重任。 “你可知此行凶险,有性命之忧?” “知道。” “你可知因你一人,或害了他们。” “若如此,思白定会自我了断,绝不连累他们。” 紫阳愣住了,丫头,你想得不连累他人就弃了自己么?你弃了自己,他人又该如何? “木剑。” 思白听得一愣,手忙脚乱地取出木剑,递于紫阳。 “此剑,名为木殇剑,有御风之力,是把绝世灵剑。”紫阳说着,手中木剑一挥,木剑竟如化了一般几近透明。剑身之中,隐隐可见数十个小球,小球内似有什么在高速旋转。 “这把剑,有聚风之能,剑中仍是风核,风核是木剑聚风力凝结而成,其风力一旦爆出,能扫尽周边一切。若十颗同时爆发,可排山倒海,改变地貌。若全数而发,一方陆地上的一切都能荡然无存。” 紫阳收了木剑,递给思白。 “若想去,便去。但要记得,凡事不可强求。” 下载免费阅读器!! 22、前往东方 - 左手佛右手魔 - 扬州八路 次日清晨,思白来到紫阳书房外,敲了敲门,无人应。大约还在休息。 “神君,多谢神君赐剑授艺,思白告辞。”拜了三拜,转身朝殿外而去。 书房的门开了,紫阳踏出门外,遥望思白远去的背影,蹙了眉,一丝愁绪上了心头,“你既知道,还是要去么?” 思白自昨日得紫阳首肯,便去了天命宫,找林一师兄说了此事,又去师父那里取了些草药。 百草仙听说爱徒要去时,差点没把她关进医药处的病房。最后没拧得过思白,一边骂她不孝,一边给她备了蓝灵散,几株千年灵芝,不少灵力增强药物,两颗还魂丹。最后,还将自己珍藏多年的那颗如同七色花一般珍贵无比,由血鸟精魄凝结而成的补血丸放进了思白的包里。 思白迅速下到天命宫的门口,诸位老神都在,师父百草仙也在。 “此去只为调查,不求其他。天丛云剑有缘自会得之,不必强求,一切以已为重。”红岩语重心长,言语之中透着担心。 “师父放心,我等定会不辱使命,平安归来。”林一师兄答道。 红岩点点头,其他几位老神也都叮嘱了几句。 百草仙从袖中拿出一些吃食,都是思白爱吃的。“路上别饿着。”思白重重点头。 一行人拜别恩师,踏上了前往东方大陆的路。 路上,几人并未多话,只埋首赶路。 不多久,便到了无妄镇通往东方大陆的入口。 此入口自凶兽降生之兆出现后,便设了关卡,东方世家青龙卫亲自驻守此处,严加盘查来往过路之人,以防有些人居心叵测来东方大陆寻衅滋事,当然,更是防着那些想夺取天丛云剑的邪恶之人。 青龙卫仍东方世家的暗卫,都是一等一的高手,由灵兽青龙直接管理。据传,青龙卫共有百人之众,排名最末位的,也能以一人之力杀千人之兵,可见其强。既是暗卫,都戴着青龙面具,不以真面目示人。 东方婉亮出东方世家的青龙令牌,青龙卫镇守此处的指挥官一抱拳,做了个请的手势,众青龙卫齐刷刷地站好,低头行礼。 东方婉看了她的无战哥哥一眼,嘴角带着几分笑意,昂首,第一个走了过去。 待进得东方大陆,眼前顿时一片开阔。东方大陆仍是平原地形,湖泊众多,非常适合耕种,是个物产丰富的地方。来往的行人均是一脸平和,并未因那不祥之兆而受影响。 一行人脸上也松了些,但脚下依然没有放松,急急赶路。 东方婉在前面,林一师兄紧随其后,若凡在林一身后,其次是思白,最后是南宫无战。 不知不觉,已近中午。思白肚子饿的咕咕叫,于是提议先停一停休息一下。 “才赶了半日的路便累了?后面岂不是要拖累死我们。”东方婉轻蔑地数落。 “林一师兄,不如休息一会再赶路,我也饿了。”无战附议思白。 思白高兴地直点头,向无战报了一个大大地微笑,转而可怜巴巴地望着林一。 “原地休息,吃点东西再走。”林一擦了擦汗。 是以,一行人保持这个阵势,找了处阴凉地,喝了些水,吃点东西。 思白打开师父给的包裹,果然是最爱的包子,给众人一一分了一个,东方婉不收,思白往自己嘴里一放,不要拉倒。 “林一师兄,穿过前面那片林子,就到了镇海村。此村离当时凶兽降生之兆出现的地方最近。可以此为据点,进行调查。 “好。” “东方师妹,那镇海村是个什么样的地方?”若凡问道,他一向心细如发。 “镇海村处于东方大陆边缘,靠近黑海,村民以打猎为生。” “打猎?”若凡有些吃惊。 “是。镇海村紧挨着一座大山,是东方大陆唯一的高山,名为望海山。因靠近黑海,种出来什么东西来,是以主要靠打猎为生。” “哦?那这个村的人岂非生活很困难?” “正是。这个村现在只剩十来户人家,生活的确比较辛苦。但父王每年都会拨些银两,送些食物给他们,也能度日。” 若凡点点头,想不到这镇海村竟是如此情况,与东方大陆的富裕相比,这块地方就是贫民窟。 俗话说:“穷则变,变则通。”若凡心里琢磨着镇海村或许藏着些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趁他们说话的功夫,思白埋头苦吃,将师父给的包子一扫而空。 无战未听他们说话,见着思白狼吞虎咽,自己手里本平平无奇的一张饼竟也让他吃出点滋味来。 吃饱喝足,林一师兄宣布出发。 “嗖”,一个人影突然现身,挡了他们的去路。 “参见公主殿下。”来人抱拳施礼,戴着青龙面具,装束同在入口处见到的青龙卫一摸一样。 “青龙卫排名?暗语?现下本公主最爱看的书的书名?”东方婉一手放在剑上,命令道。 “排名四十九。”青龙卫掏出令牌,令牌状似青龙兽,上刻四、九两字。“四九隆冬,龙入冰谭,身歇而灵聚。现下公主最爱看的书‘左手佛右手魔’。” 东方婉松了按剑之手,朝诸位示意,此人必是青龙卫无疑。 大家都松了一口气。 “你前来有何事?” “属下奉青龙灵尊之命,在此守候,为公主带路。” “为何要你带路?本公主又不是不认识。”东方婉皱了皱眉,她正想趁着这个机会好好在无战哥哥面前显示一下自己的能力,什么事都让青龙卫做了,那她做什么? “禀告公主,青龙灵尊说有人已经暗中进了东方大陆,让公主小心,并命在下为公主带路,护公主周全。” 东方婉欲出言让他走。 “东方师妹,既然他是青龙卫,又是受命而来。不如就让他带了这个路。”无战顿了顿,“传闻青龙卫若完不成任务,须得以死谢罪。” 其他人一听,脸色均变了变,看向东方婉。 “那你就带路。”东方婉气呼呼地,又上前一步,低声说道:“到了镇海村,你速速离开。可记得了?” “谢公主,属下遵命。” 一行人在青龙卫的带领下,进了那树林。 可是日头应该正高,怎地,进了林子没多久,就觉得暗了下来。再一细看,似乎周围都起了雾。 “小心。” 下载免费阅读器!! 23、遭人暗算 - 左手佛右手魔 - 扬州八路 思白一行人在青龙卫的带领下,进了那片靠近镇海村的树林。已到深秋,大部分的树叶已经掉落,蛇虫鼠蚁一类也已失了总结。但树林中杂树众多,不太好走。 还在刚过中午,日头正高,有个半日穿过这片林子也是无碍的。 走着走着,思白突然闻见一丝若有似无的甜香味,沁人心脾,让人有多呼吸两口的冲动。 “糟了。”思白从自己的包中翻出几粒药丸来,一人递给他们一颗。 “快吃下去。”思白说道。 众人见思白神情凝重,赶紧吃了下去。 “白儿,怎么了?”无战问道。 “有人暗算我们,用了暗香迷雾。” “暗香迷雾?” “我在医药处的书籍里见过,暗香迷雾,初时无味,被害之人无法觉察毒已入体,待到闻见暗香之时,已是毒入骨髓,为时晚矣。” “姑娘果然好眼力。”林中传来一个沉静冰冷的声音。 众人寻笑声而去,不见人影,且四周迷雾渐起,已是看不清楚。 本在前面带路的青龙卫突然双手抱头,痛苦不堪,在地上不停扭动,脸上的皮肤起了无数的包,又憋了下去,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身体内吃了他的肉一样。不一会,那青龙卫便没了动静。 东方婉哪见过这番人死模样,吓得惊叫一声,连退数步,几乎跌进了林一师兄的怀里。 “你是何人?为何要害我们?”思白一边询问,一边示意大家重新集合在一起往前去。 “我是谁?谁是我?” “你若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为何在这里害人?” “害人?不过是些暗香迷雾罢了。你们既进来了,就呆在这里吧。”林中突然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仿佛无数小虫爬行。周围更加模糊,明明身在咫尺,却看不清对方的脸。 东方婉惊魂未定,却看见思白手中拿着一把匕首朝她而来。 “你做什么?”东方婉拔出剑来,此剑为墨冰剑,仍绿舞老神所赐。墨冰剑剑若寒冰,又有一条冰龙隐隐盘于剑身之上,通体泛着幽幽绿光,寒意冷冽。 思白不曾理她,只握紧了手中匕首,匕首剑锋之处现出黑色,明显是喂了毒的。 “好你个思白,居然想置我于死地。”一时间,墨冰剑上灵力大盛,幽幽绿光变成了耀眼的光芒,东方婉一挥剑,剑芒直接划过了思白得胸口。 血,瞬间涌了出来,思白在她面前摇摇晃晃,双手因想捂住胸前的伤口而沾满鲜血。 思白用浸血的手指着东方婉,“你杀了我,你杀了我,拿命来。”思白用尽全身力气冲了过来。 东方婉本能地又是一剑,刺向了思白的心脏。 “东方师妹,你……” 东方婉彻底崩溃了,眼前的人何时竟变成了无战,自己的剑正插在无战的心口上。 眼见着憧憬之人竟然惨死于自己的剑下,东方婉一声惨叫,松开了剑,眼神溃散,已无法思考。像傻子般地蹲在那里,用手不断地抓着自己的头发,不停地说:“我没有杀人,我没有杀思白,我没有杀无战哥哥……” “东方师妹,你怎么了?”来者是林一与若凡,两人极有默契,发现情况不妙时,若凡便急速靠近林一身边,暗中用灵力线缠在了林一手腕上。林一又离东方婉不远,只是雾浓的化不开,他看不清人,循着东方婉的声音才发现了她。 见着东方婉似中了邪似的,林一师兄皱起了眉头,大喊一声,“思白、无战。” 四周似乎又寂静下来,却没有人答应。 林一和若凡决定带着东方婉先往前走,得赶紧穿过这片林子才行。 思白独自一人在这迷雾之中穿行,有些害怕。 当她听到林一师兄的声音时,意欲回答,却被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无战给阻止了。 “白儿,不知对方是不是真的林一师兄,不可贸然答应。” 思白点了点头,心下却有些狐疑。“那声音明明是林一师兄,绝不会错,为何无战要阻着她,还是真的是个陷阱。” 无战拉着思白一路向前狂奔,却来到了一座悬崖边。 “怎么办?前面没路了。”思白望着无战。 “跳下去。” “跳下去?”思白一脸惊讶,“跳下去不死也得重伤。” “那你要怎么死?是呆在这迷雾中不知何时被人下手杀死,也是愿意和我一起赌一把。”无战看着思白,神色复杂。 “我。”思白纠结了,她刚落过一次悬崖,怎地,又要再落一次。 “白儿,你不愿意。”无战伸出了手,似乎已经做好了准备。 思白咬了咬牙,舍命陪君子,递过手去,眼睛一闭跃了出去。 她以为跃出去了,睁开了眼,至少在临死前再看一眼这个世界啊。 什么情况?此刻她正被无战抱在怀里,少年一张美得惊世骇俗的脸,温柔的眼神就这么直直看着她,看着她脸上起了霞绯,心也扑通扑通地跳得飞快。有些害羞,不敢再看。 略略转了转头,这不转还好,一转,赫然发现对面还站着一个人。不是别人,正是无战。 两个无战,思白吓得从无战怀中挣脱了出来,抱着她的那位无奈叹了口气,眼神幽幽地只盯着她,未曾看对面那人一眼。 “这?”站稳了的思白左看看右看看,这世上,怎地有长得一摸一样的人么?眼下这两人无论容颜、气质、还是衣着都丝毫不差。思白额头冒出冷汗,自己不会已经中了暗香迷雾的毒,出现了幻觉。 “你是何人?”靠在思白身边的这位先开了口。 “在下南宫无战,阁下又是何人,竟然冒充我?”对面那位也信誓旦旦,坚持自己是真正的南宫无战。 话不投机半句多,两人同时祭出了武器,天雷斩,雷电系最强之兵器,能御天雷,一招既下,如天神震怒,势不可挡。 迷雾之中,悬崖之畔,两位绝世美男就这么对视着,周身笼着红色的灵气,仿若两朵地狱的彼岸花一般,红艳妖娆。 下载免费阅读器!! 24、两个无战 - 左手佛右手魔 - 扬州八路 周遭雾意正浓,悬崖边,两朵妖艳之花怒而盛放。思白一在旁看着,颇为胆寒,早知如此,还不如跳进这悬崖,也免得看这一场令人揪心与不安的对决。 两个无战,如何是好?她分不清谁是谁。 对面的无战手中天雷斩一横,红色灵力立刻涌上剑身,天雷斩如在熊熊燃烧的火焰之中,剑身之上又现出橙色雷电来,噼里啪啦地作响,令人望而生畏。 靠近身边的这位也不说话,见对方出招,倒也不慌,手中天雷斩脱了主人的手掌,兀自向天而立,一道橙色光芒自剑身而上,直冲九天,九天之上,一时风云涌动,乌云汇聚而来,绕着这道光芒,形成了一个巨大的黑色漩涡。雷声阵阵,震耳欲聋,电光闪闪,耀如旭日。 九天风云突变,林中狂风乍起,周遭迷雾尽散而去,清明一片,只是稍远处还是模模糊糊看不清楚。 突闻一声炸裂,竟是数道闪电夹着着红光,从对面直击而来,刺啦刺啦作响,所过之处,草木成灰,泥土焦黄,如天火降临焚烧而过,焦味浓重。这等威力,若是碰着人,只怕会瞬间变成一具烤尸。 已近身前,轰隆一声,从天而降一道光芒,若九天银河瞬间落地,光动耀眼,势不可挡,就这么生生地砸在那几道横向而来的闪电之上,断了它的前进之路。 天雷斩在火焰中嘶吼一声,仿若被激怒的巨兽,红焰更胜,吐着长长的闪电蛇,四处张牙舞爪地蔓延开来。随后剑身一直,对面的无战如鬼魅般,隐了身形,再现时,已绕过悬于空中的那把天雷斩,近到身旁无战身边。 “不好。”思白惊呼一声,下意识地拉着身旁无战往后退。 她原以为那人的目标是身旁无战。谁知,那人剑锋一转,朝思白而来。思白猝不及防,身形又是往后,露出破绽,被对方一剑刺中了肩膀。剑上所带之闪电,威力极猛,思白被此击中,吐了一口血,跪倒在地。如雪白衣被鲜血浸染,思白捂着伤口,身体疼痛的只能趴在那里,豆大的汗珠从如白纸般虚弱的脸上落下。 一旁无战眼瞅着思白受伤,脸色一变,急忙从行囊中取出蓝灵散,给思白细心敷上。 这下谁是真的无战已是明了。 “你竟为了救她而置自己于不顾,将这身后露于敌人眼前?”对方似乎十分讶异无战此举。 “你走吧。”无战不理他,言语异常冷淡,甚而带了几分怒意。仿佛此人再不走,便要将他处死一般。 对方白皙如玉的手掩了掩面,声音变成了婉转如莺般的女生,娇滴滴地说道:“怎么?你让我走么?”眼波流转,含着几许深情,落在无战身上。 一道天雷再次从天而降,落在对方的身旁,地上被炸出一个大坑来。 “哼。”那人扔了手中的冒牌天雷斩,“你只知救她,可知你那三位同门此刻已身在虫窟,很快就会同那青龙卫一个下场。” “什么?”思白大惊,回想那时青龙卫惨死之场景,脑中一下想到了什么。“你在暗香迷雾中加了蛊虫?” 那人笑声如银铃,清脆悦耳,可现在思白听来却只是毛骨悚然。“没想到,你还知道这个,真是小看你了。早知如此,刚才就应该一剑刺穿你的心脏。” “我们与你素不相识,你为何害我们?赶紧给我们解药。”思白自身伤痛难忍,但也十分担心师兄他们。 “为何害你们?你猜猜看哪?”那人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似的,笑得腰都弯了。 可惜乐极生悲! “啊!”那人一声惊叫,竟然是手上不知何时缠了几丝红色的灵力线,此刻已经刺透了她的皮肤,沿着她的血脉,往上而去。 “交出解药,否则,这灵力线便会捆住你的心脏。” 那人知是不妙,全身灵力一涌而出,欲驱逐无战的灵力线。 可谁知,灵力线竟如入无人之境,看那人的脸色,就知道灵力线此刻已经捆住了她的心。那人脸色骤变,却只喃喃道:“你怎地如此狠心?” “再说一遍,交出解药,饶你不死。否则,下一刻你的心脏便会成为一滩肉泥。”无战神色冷峻,眼神中透着从未有过的凌厉,与思白印象中那个温润如玉的少年相比,仿佛是另外一个人。 生死关头,那人却笑起来,笑声中夹杂些许悲伤,“你若说死,便死吧。”话音刚落,那人一步一步走向了悬崖。 “你做什么?”思白有些惊慌,这个人居然真去寻死。 忍着痛站起来,朝她而去,想拦住她,可她就这么闭上眼,落了下去。思白抓到了她的衣袖,却没能抓到她的手。 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一个人从她面前跳了崖,思白的心又重了几分,眼中盈了些泪,“为何如此不珍惜自己的性命?” “你又何尝惜过自己的?”无战看着她,说了一句,似责备,又似心疼。 两人一时无语,思白瘫坐在那里,无战替她擦了眼角的几颗泪,帮她敷好了伤口。 “白儿,不要再想了,现在最要紧得是找到林一师兄他们。” “林一师兄。”思白口中重复着,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对,还有林一师兄他们等着去救。 无战扶着思白,两人往前而去。刚刚周遭一片清明之时,无战留意在太阳已经西沉。若不加快速度,到了夜间,更加危险。 “白儿,那蛊虫可有什么办法?” 思白摇摇头,她只在书中见过,书中说蛊虫有千万种,每种解毒方法都不一样。要想知道蛊虫是什么,必须先找到蛊虫之所在,而找寻之法,便是用灵力线探查对方身体。可眼下思白并无这等能力。思白想到这里,有些怨恨自己的无能为力。 前方的迷雾越来越浓厚,根本看不清,更无法知晓他们现在何处。两人停了下来。 无战打了个响指,随后手指上便出了几道极深的口子。血流了出来,混在那红色灵力线之中。 12道灵力线从无战手中迅即而出,往12个钟点方向散去,去找寻林一师兄他们之所在。 !! 25、暗香蛊虫 - 左手佛右手魔 - 扬州八路 林一、若凡带着被过度惊吓的东方婉在林子中急速前行。 林中迷雾未曾消散,反倒越来越浓,他们一路都留下标识,可每每以为看到林子尽头之时,又发现了他们最初留下的标识。 暗香迷雾果然厉害,暗香有毒,迷雾扰人心智,易生幻觉。 林一、若凡身心疲惫。 人,最怕就是看到希望之后再陷入失望之中。 “林一,这么走下去不是办法,不如休息片刻,想想对策。” “好。”林一放下东方婉,将她靠在旁边的树干,又给她喝了些水,吃了一颗能醒神的药。 “不知思白和无战怎么样了?”林一担心着师弟师妹的安危,一颗心始终悬着。 若凡劝慰林一,无战师弟实力在他们之上,想必不会有事。至于思白,得天之承命看中,定有过人之处,不会那么容易丢掉性命。 林一师兄皱着眉,一双大手紧紧握着,但眼神之中仍现坚定。 他们休息片刻决定继续再试,林一伸手扶起东方婉时,听见悉悉索索的声音。 “虫子。”东方婉身后的树干上不知何时聚了许多虫子,那虫子长相十分凶残恶心,嘴几乎占了半个身子,露出黑色的牙齿来,一张一合像是在吃什么东西。 林一心下一惊,看了东方婉身后,一大片血肉模糊,几只贪婪的虫子正附在她身上,一口一口地撕咬着皮肉。 若凡见状,手中灵力一出,几根青色的灵力线若针般刺穿了虫身,啪嗒啪嗒落在了地上。 虫子一掉落,化成一滩血水,臭不可闻。林一和若凡忍不住用手捂住了鼻子。 可谁知这死掉的虫子似乎刺激了它的同伴,悉悉索索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且越来越大。一眼望去,周围全是这种虫子,扭动着,朝死虫爬行而来,速度极快。 “遭了。”林一和若凡带着东方婉转身就跑。 身后虫子仿佛认定他们,穷追不舍。更为糟糕的是,所经之处,树木之中,泥土之中,越来越多的虫子涌出来,追着他们。 这简直是踏进了虫窟之中。 眼看着四周的路都被虫子封死,林一将东方婉交与若凡,施法造出一个金刚结界来,隔绝了外界。 虫群不甘心,在结界周边聚集着,甚而爬上了结界。虫子太多,林一不得不专心施法以撑着结界。 东方婉伤势颇重,本就涣了心神,那虫子十有八九有毒,她身后血肉模糊,现已成了青紫色。若凡看向林一,出尘的脸上略过一片愁云。取出蓝灵散帮东方婉敷上,见她气息若有似无,又喂她吃下还魂丹。 只是如此下去,不知能撑到几时。 …… 林中劲风忽起,吹散周遭迷雾,金刚结界上的虫也被风吹落不少,露出些许缝隙来。 “无战、思白。”若凡从那缝隙看去,见着两个白衣身影,正在无战和思白。只是思白身上染了血迹,怕也受了伤。 林一听得若凡声音,知他们安好,松了口气,又继续专心在结界之上。 “林一师兄,我得用天雷驱了这些虫子,金刚结界再加固些。” 金刚结界之上顿时闪出金光,光芒耀眼,宛如金字塔般。 无战祭出天雷斩,剑指苍天,口中念出御雷绝,轰然一声,九天天雷直落剑上,那剑发出悦耳鸣音,像是爱极了这天雷般,天雷落一道便吸一道,转眼已是九道天雷之力聚于天雷斩之上。 无战一挥手,天雷斩剑芒朝下,插入泥土之中,附近虫群纷纷退让。无战牵起思白之手,翩然立于剑首之上。 “斩。”无战一声令下。 天雷斩光芒大盛,那聚集而来的九道天雷,砰然而出。雷声隆隆,电光灼灼,地面成了一片天雷刑场。 周遭的虫群在此威力之下,不堪一击,瞬间化成灰烬。 砰,金刚结界在此威力之下也列出一丝缝隙来。不过,虫群已尽,结界也可撤了。 “你们没事吧?”林一收了天雷斩,关切道。 “我们还好,只是东方师妹受了重伤。” “她怎么了?”思白问道。 “见到她时,她似乎受了严重的打击,而后,又被这虫咬了。” 思白大吃一惊,拿出火折子,点了火,靠近思白的后面,果然鼓起了几个包,而且鼓包还一直在移动。 几人看的脸色都白了。 “暗香迷雾里有蛊虫。”思白最担心的情况还是发生了。 “是地上那些虫么?” 思白摇摇头,“这暗香迷雾里的蛊虫看着跟这些食肉虫一样,但被下了东西,所以不光是吃肉喝血,还能迷惑心智,受下蛊之人摆布。” 几人闻言,都恨下毒之人心狠手辣,必是魔教中人。 “可有法解?”林一看向思白。 “这蛊虫之毒千变万化,跟中毒之人的血液也有关系,除非用灵力线在体内查毒,再找出解毒之法,否则就算将发现的蛊虫尽数杀死,也无用。蛊虫一旦入体,就会排卵,时机一到,便会孵化而出。”思白说着,胸口一阵剧痛袭来,她捂住伤口,无力再说下去。 “救人要紧,我们立刻返回天命宫。”林一师兄说道,众人转身,朝着来路而去。 只有无战一人未动,反而环视四周,看着天空,“师兄,我们恐怕出不去。” “为何?” “这林子里出了这么大的动静,又靠近凶兆出现之地。按道理,东方世家的青龙卫早该发现了。” “我也奇怪。”若凡师兄说道,“入口处已有青龙卫把守,那镇海村更应有青龙卫在,这林子紧靠着镇海村,怎地会半天无一人来救。况且,他们公主还在这里。” 林一有些急了,“话说明白!到底怎么回事?” “领我们进来的青龙卫早就中了蛊虫,下蛊之人命他带我们进入此林。并在林中设了阵法,只要按照一定的路形走,阵法便会开启,便会神不知鬼不觉地将我们带入另一个空间。”若凡说道,望向无战。 无战点头赞同,“所以,这里早已不是镇海村旁边的那片林子,而是另一个与之相似的地方。” 林子深处传来笑声,脆如银铃,思白一下就听出了是刚才假扮无战的那个人。 “是你!” “是我,又不是我!” “你……”思白怒不可遏,这人居然变态至此,不但下毒用蛊,还故意玩弄别人。 无战按下思白,朝她摇摇头。 “姑娘既来了,不妨现身一见。”若凡说道。 “嗖”,一道身影从众人顶上穿过,立于众人眼前。 一身红衫,身姿婀娜,凸凹有致,香肩半露,酥胸隐现。如玉葱般白嫩修长的手指握了一把绣着彼岸花的团扇,遮了半边脸,露出一双勾死人不偿命的媚眼来。即便是这六界公认最美的九尾妖狐幻化成人,也不及她半分媚态。 “可是你邀我么?” !! 26、另一空间 - 左手佛右手魔 - 扬州八路 假扮无战的原来是位极为妖艳魅惑的女子,她现了身,看见众人狼狈不堪的样子,嘴角扬起笑意。 那笑如勾魂毒药,仿佛能勾走这世间一切男子的魂儿。 只可惜林一、若凡、无战都仍天命山高徒,一心往仙途,又岂会被这等迷魂记迷了去。 女子敛了笑,一张媚到骨子里的脸变得冰冷起来。 “你等暂且在这笼子里呆上几日,等哪天姐姐我心情好了,自会放你们出来。”女子转身。 若凡出言拦下了她,“姑娘且慢。姑娘既无意害我们,又为何要困住我们,用这暗香迷雾,用那毒虫子来伤我们?” “那位姑娘么?要怪就怪她自己,心存恶念更容易中这暗香之毒。”女子停了停,眼神扫了几人,将目光落于思白身上。“偏她还以为你来害她,一剑刺死了你,却看成她的如意郎君。结果自己却疯了。真是有趣。”话音刚落,人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思白心中五味杂陈,没想到东方婉对自己怨念如此之深,可她真的从未想过要与无战一起。 林一和若凡听得目瞪口呆。无战大致知道原委,望向思白,若有所思。 “无论如何,东方师妹毕竟是同门,如今她危在旦夕,一定要救。”林一师兄十分坚定,字字铿锵。 众人点头。可这里是哪里,到底要怎么出去,大家都没有主意。 “这里必定还在东方大陆内。”若凡开了口,“黑海瘴气之强,无论谁都没有这个能耐能将空间移至他方。” “若是还在这里,半日以后,青龙卫见东方师妹仍未出现,便会彻底搜查那片树林,到时候就会发现我们不见了。届时,哪怕翻遍整个东方大陆,青龙卫都必定要找到他们的东方公主。” “青龙卫对东方大陆何等熟悉,断然没有什么地方是可以藏的住我们,而不被青龙卫发现的。”无战接着分析。“可是那女子却十分笃定可以困住我们几日。” “结界空间。”若凡和无战对视一眼,终于找到了突破口。 “什么是结界空间?”思白对这些确实一窍不通。 “结界空间,是施法者根据自己的想法创造出来的虚拟空间,虽然是虚拟的,但困在其中的人可是实实在在的。施法者可以随心所遇地控制这个虚拟空间中的一切,包括时间,天气等等。”无战解释道。 “那我们怎么才能出去?” “一旦进入,除非找到结界与外界的连通之处,才可以冲破结界。” “若强行突破这结界会如何?”林一问道。 若凡摇摇头,“施法者可以控制这里的一切,在没有突破前,或许我们就已经被天雷劈了。” 商讨到这里,众人又有些歇气,林一他们已经走了那么久,都只是在原地绕圈,找到连通之处,又谈何容易? 思白坐在地上,伤口还在疼痛,她看见腰间的那尾白羽坠子被血染了,用手擦了擦,却擦不掉。 “丫头。”白羽之中突然传来紫阳的声音。幸亏声音不大,思白偷偷环视了一下四周,发现大家都在各自出神,并未有人注意,心下松了口气。 “神君,你又偷了小白的尾羽么?” “丫头,比起这个,你不是更该庆幸是我拿着么?” “神君……”思白不知怎地,听到了紫阳的神君,竟然有些想哭。 “丫头,你怎么了?” 思白把他们如何如何被困,如何如何受伤,又如何如何出不去的事情一股脑儿全托了出来。 言毕,半响,才听见那边传来一个声音,“丫头,你怎么如此愚笨!” “我?愚笨?”思白扯了一下尾羽的毛,以示气愤。 “你可记得,我告诉过你,那把木剑有御风之能。” “记得。” “用那木剑感应各处风之所在,那连通之处的风定于其他不同。” “多谢神君。” “丫头,若想历练,必须承受其苦。” 思白将这个主意告诉众人,大家眼中腾出了希望之光,看来这个方法颇为可行。 “白儿,我与若凡师兄可助你一臂之力。” 若凡拿出武器,那是青云老神赐予他的玉青破云箭,一把玉弓玲珑剔透,却坚固如石。若凡手指一拉,作出射箭之势,三支青色箭矢凭空变出,握于其手。 又听噼里啪啦响声,竟是无战手中握着雷电,那雷电被无战缠在青色箭矢上。 破云箭加天雷,绝配。 若凡接连射出十二道箭矢,往十二个方向而去。那连通之处本就薄弱些,若结界受到震动,那处所受的影响会愈发明显,此时再用剑感应风力,更加事半功倍。 远处传来轰隆巨响,连脚下的大地都颤抖起来。看来,这破云剑是射到结界之上了。 众人有些兴奋,却不妨身形不稳起来,脚下的土地自刚才巨响过后,似乎变得起伏不定。 “你们看那些树。”众人看向若凡所指方向。 本来挺直的树干,已经开始扭曲变形。 “坏了,结界受到震动,这里面的空间开始扭曲了。说不定整个结界会坍塌下来。”无战话音刚落,转到思白身旁。“白儿,快。” 思白立即取出木剑,周遍的风涌聚而来。到底是在哪里?不同之处到底是在哪里? 思白有些慌,在加上受了伤,对风力的感应比平时更弱。 “白儿,别慌。”思白看了看身旁的无战,他一双黑色的眼正看着自己,从容淡定,仿佛从来没有什么空间扭曲,没有什么坍塌。他只是在等,等她找出那不同的风在哪里。 思白稳了稳心神,闭上双眼,全力去感应。松了手掌,任手中剑自由寻找。木殇剑嗡嗡作响,不多时,那剑定了下来。 “找到了。”思白睁开眼,欣喜道。这才发现周围的树木已经扭曲的不成样子。 “快走。”无战拉起思白的手。 众人狂奔向前,身后的大地一寸一寸地坍塌消失。 思白回头看了一眼,见坍塌之处尽在咫尺,步子竟不自主地有些不稳。 “别看。”无战拉紧了她的手,带着她往前而去。 众人全力往思白而指的方向而去,来到的竟是一处悬崖。众人倒吸了一口凉气,思白更是自责,“难不成是我弄错了,若真是如此,岂不是害了大家。” “跳。”不容思白多想,无战拉着思白的手,纵身跃了下去。 随后,若凡,林一和东方婉也都一起跃了下去。 从万丈悬崖上跳了下去,耳边的风呼呼作响,究竟是生门还是绝路?思白闭上了眼睛。 !! 27、再入绝境 - 左手佛右手魔 - 扬州八路 思白一行人从悬崖之上跳了下来,身后空间已坍塌,连通之处不知在何方。这一跳下来,拼得只是运气。 耳边寒风呼啸,急速的下降让眼前事物不甚明了,只觉的眼前光怪陆离,像是阳光照在琉璃瓦上。 一道青光掠过,是破云箭。 旋即一道天雷加附其上。 “轰”,一声巨响之后,眼前的琉璃瓦一点一点地剥离破碎开来。 又是一箭,琉璃瓦破出一个大洞。 众人脸上露出喜悦之色,连通之处近在咫尺,只要出了这里,便到了真正的外界,东方大陆的大地了。 “不对。瘴气!”思白仍鬼族,对瘴气的感觉比人类要灵敏许多。“这外界有极强的瘴气。大家小心。” 思白话音刚落,外界的瘴气已涌了进来,如黑色飓风般,形成一个旋涡,将众人卷了进去。众人在旋涡之中,无法抵挡,只能随风而行,且瘴气如刀,刀刀割在身上,如三千凌迟。 飓风之中,林一背着东方婉,无战与若白一起,若凡一人,各自施了金刚结界,抵御这瘴气。可惜金刚结界虽强,也难敌这瘴气。众人被瘴气伤的厉害。林一受伤最重,为了护着东方婉,全身被这瘴气伤的体无完肤。 众人被飓风带着,离风暴中心越来越近,风暴之心之处似乎通向了一个更大的瘴气之地,那是瘴气的源头。 “凶兆之地。”若凡皱了眉。看来是施法者所设之结界与凶兆之地极为接近。越是危险的地方越是安全。即便青龙卫发现东方婉不见了,也不会来这凶兆之地寻找,因为此地极为危险,不会有人靠近,另一方面,青龙卫一直在此值守,他们不会相信有人会在眼皮底下动手脚而不被他们发现。那女子果然厉害。 只是这凶兆之地仍是黑海中的凶兽降生的预兆,凶兆一旦形成,便为黑海无尽的瘴气所守护,直到凶兽在这凶兆之地中诞生。瘴气才会随着凶兽在这大陆上移动,为凶兽所驱使,释放出无穷无尽的力量。如今凶兽显然未降生,落进这瘴气里面,定然是尸骨无存。 凶兆之地已近在咫尺,众人已经感觉地了其中的汹涌瘴气,未身在其中,只是靠近便已经气血翻涌,体内灵力更像是着了魔似的,四处乱窜毫无章法,引得情绪烦躁不已。若不是他们一直修炼着仙家的无欲无求的静心之法,恐怕早就发狂了。现在,也只能勉强控制着。 “诸位,今日要命丧于此了。”若凡一笑,祭出了玉青破云箭。 林一护着东方婉,声音低沉而坚定,如一座夯实的大山,“即便是死,也该战死沙场,不能束手就擒。” 众人点头,祭出武器。天雷斩、破云箭、木殇剑,在瘴气之中,仙家至宝发出璀璨的光芒。一时间,天雷、箭矢、狂风席卷而至,对抗着周围的瘴气。 众人的抵抗只是一时,终究还是被那飓风送进了凶兆之地,瘴气之中。 负责守卫凶兆之地的青龙卫,见原本还算平静的黑色瘴气之中,隐隐现出光芒,又风雷爆炸之声不绝于耳,即刻派人前往天明宫以及东方世家所在青龙殿报告。 此刻,金刚结界在如此浓重的瘴气面前,已是毫无作用。众人如在砧板上的鱼肉,任这瘴气宰割。 林一紧紧搂住东方婉,若凡也在一旁护着。 思白胸口的伤,暴露在瘴气之中,瞬间瘴气侵了进去。胸口处尽是黑色,心如刀绞般疼痛。 “哇”地一声,一口鲜血吐了出来。瘴气在思白体内左突右闯,弄得她苦不堪言。眼看就要支持不住。 无战扶着她,自己也是伤痕累累。一张绝世无双的脸庞伤也是血迹斑斑。 “诸位,最后一搏,也要让这未降临的凶兽见识我辈的不屈。”林一大吼一声,放下东方婉。两拳重重砸在地上,地面之上,蹭蹭冒出九个金色的方块来,方块上有无数的小孔。周围的戾气一拥而上进了那小孔。旋即,小孔又封闭了。那戾气何等厉害,被这方块封闭,在其中硬往外闯,那方块逐渐膨胀,像是要被撑破了似得。 “金岩九塔。”一座金色的九层小塔从林一身上出了来,小塔越变越大,足有两人高。“塔镇。”林一一声令下,那九层塔瞬间分成了九个,坐落于九个金色方块之上。在九塔镇压之下,方块终于安定下来。看来是镇住了这些戾气。 若凡和无战也是竭尽全力,只为多封印些瘴气。 众人经这最后一搏,已近力竭。 绝境之中,一道光芒渐渐闪现,在这黑色的瘴气之中,如黑夜中的耀眼的星星。 “天丛云剑。”无战脸上露出一丝欣喜之色。脚下轻点,直往那天丛云剑之处飞去。天丛云剑仍是把封印之剑,据传是上古的一位巨神所创,能封印世间的一切,当然也包括这黑海凶兽。若是能取得这天丛云剑,说不定能有机会突出这瘴气。 众人皆心怀渴望,热切地盼着无战能取得这天丛云剑。而这神剑,仿佛回应众人似得,离他们越来越近。 无战伸手拿起天丛云剑,飞回众人所在之地。 剑身周遭突然光芒更胜,同时一股大力从剑身而上,挣脱了无战紧握的五指。无战张着有些发麻的手,一阵惊讶,其余众人也不知是何缘故。 天丛云剑仍悬在那里,呜呜低鸣着,闪着耀眼的光芒。周遭的瘴气像是见识过天丛云剑的厉害,都闪躲着,不敢靠近。众人在这神剑的庇护之下,暂且有了一丝喘息和生存的机会。 “我来。”林一上前,伸出双手,拿起剑柄。谁知,那剑身竟然闪出一道天雷,直击在林一手上,害他手上似被炸过似得,鲜血淋漓,又一片焦黑。 众人你看看你,我看看我,没想到这绝世灵剑竟如此厉害,非有缘人不可近身。 林一看向若凡,若凡摇头:“我不认为我会是他的主人。” “众人性命皆落于这把天丛云剑伤,你必须一试。”林一说道。 若凡无奈,竟然使出了灵力线,缠于剑柄之上。 剑身一道火光,竟生生烧了这灵力线。 这下,众人的目光落在了思白身上。 思白摇摇头,“我同若凡师兄一样,不觉得自己会是它的主人。” “白儿,这天丛云剑定是为你而来。”无战知道思白绝非普通人,或许连她自己未曾觉察。 这绝世灵剑,虽说凶兆出现之时便已现身,可之后,青龙卫日日守在此处,却未见灵剑的踪迹。现下,它又现身在这瘴气之中,若不是冥冥之中被主人召唤,又是因何而来? 下载免费阅读器!! 28、天丛云剑 - 左手佛右手魔 - 扬州八路 众人在困境之中,看见了那一把传说中的绝世灵剑――天丛云剑。希望之光又腾地亮了起来。 可惜众人之中灵力最强的无战被灵剑拒绝,林一、若凡同样如此。 唯一的希望便寄托在思白身上。 思白一介鬼族,本就对神界灵物有所忌讳,而且,她还是一只灵力差到几乎没有的鬼族,要想驱使这天丛云剑简直是天方夜谭。 可无战却认定了这灵剑是为思白而来。 这可是一把巨神打造的灵剑,如今近在眼前,剑身五尺长,五指宽,上有巨蛇图案,蛇身鳞片历历在目,蛇头有八,均昂首,似随时能爆发而出。剑柄之上镶嵌着一颗纯黑的宝石,在天丛云剑白色光芒之中显得格外醒目。宝石之上,隐隐有黑气泻出,相比周遭的黑色瘴气,这颗宝石上的戾气似乎更为厉害。周遭瘴气惧这白光,但似乎更加畏惧这黑色宝石,都躲在一旁,不像之前似地聚拢而来。 思白忍着胸口的疼痛,站的摇摇晃晃,来到灵剑前。 “即便你我无缘,也请你不要用天雷击我。”思白在心中祈祷。 一口气呼出,伸出手,天丛云剑低低鸣叫旋转着,思白手一握上那剑柄,剑身抖动不已,剑鸣之声更为低沉。一使劲,剑半分未动。 “还好,虽然不能驱动,但至少没有拒绝。”思白看了一眼众人,双手而上,再一使劲,剑身仍未动。 “白儿,此仍神剑,单纯用体力是无法驾驭的,试试将灵力聚于手中。” 思白一点头,此刻也顾不得了,挽起手腕,对准手腕三道鬼纹之处咬了下去。 林一、若凡大吃一惊,这三道紫纹,不出所料,应是鬼族的标识,而紫色,仍是鬼族之中极为高贵的颜色,思白竟是鬼族一派中的身份颇高之人。 可是,在其他族群眼中,与魔的暴戾不同,鬼族是不祥之存在,是受诅咒的神。神族身份高贵,受到诅咒必更深,是以,其余五界对鬼都有着极大的不容之心。 思白看着两位师兄的眼神,心猛地往下一沉。 手腕处的鲜血因思白内心的混乱,又加之瘴气影响,飞快地向外涌着。手腕处的三道紫纹吸收着鲜血,变得狰狞无比,仿佛三条嗜血蛇。 周遭的瘴气被鲜血刺激,更加狂暴激荡起来,蠢蠢欲动想要靠近,却畏惧灵剑的光芒。 思白手中的灵力聚集而来,白色灵力笼罩着紧握天丛云剑的手,渐渐地沿剑柄往下而去。 黑色的宝石一遇见这白色灵力,光芒大盛,刺得众人不敢直视,周遭的瘴气更如见了鬼似地,躲了开去。 白色灵力再往而下,天丛云剑剑身一沾这白色灵力,一时间,白色光耀如天上的太阳,那光仿佛能穿透凶兆之地的瘴气似地,照的周围一片明亮。 天丛云剑上的八歧大蛇更是如活了一般,灵兽突生,于剑芒之处伸出蛇头来,吐着蛇信。那八歧大蛇威力巨大,蛇首一出,整个空间充满了一种巨大的压力感。不仅是林一、若凡、无战三位天命宫的高徒面色发白,身形在这巨大的威压之下无法动弹,就连在周围的瘴气,也顿时撤得远远的,像是怕被这大蛇吞噬了似的。 而思白完全无这种感觉,她此刻握着这把灵剑,没有丝毫的不适感,相反,她有些兴奋,这把灵剑不知为何,给了她极大的安全感。不仅如此,当她将灵力注入灵剑中,灵剑也在回应她,发出悦耳的声音。 另一边,得到消息的天命宫老神,立即派出了绿舞老神和百草仙,前往凶兆之地救援。二人一路踏云,急速而来。 到达时,发现东方世家家主东方不悔和灵兽青龙已立在凶兆之地不远处,面色凝重,正看着其中的状况。 东方不悔,四十有余,身形高大魁梧,黑发中夹杂着几缕白发。一张如刀刻般的脸,轮廓分明,沉着稳重,一身光泽青袍,做工用料讲究,看起来气度十分不凡。 而站在他身旁的正是灵兽青龙,青发青衣,那青衣之下显出的肌肉感,即便在这衣服遮盖之下,也能一览无余,再加上灵兽本身的非凡灵力,十分霸道强悍。 东方家主见绿舞老神前来,躬身请安,绿舞老神点头示意,又看了一眼青龙,便聚精会神地观察着凶兆之地,瘴气之中的情况。 青龙作为十大灵兽之一,除非是自己的主人,其他无论是谁,皆不会低下半寸。这是灵兽的尊严和骄傲。老神也是知道这一层,故而只是看了青龙一眼。 百草仙急的额头冒汗,他那徒弟,灵力极差,在这瘴气之中,没有灵力护体,只怕会粉身碎骨,当初千不该万不该拧不过她,放了她来。 几位在凶兆之地外,只见内部透着白光,像是什么东西散发着光芒,听不见什么声响。 绿舞老神隐忍着,她仍九重天老神,不能随意出手。凡事有因有果,这凶兆既然降生,必有降生的理由。若贸然出手,违了天意,必会招来更大的灾祸。 思白在这瘴气之中,受瘴气影响,手腕处的血流不仅流的快,更是迟迟停不下来。三道鬼纹浸染了太多的鲜血,又出现了如上次悬崖之下般的情况,渐渐变淡,甚而有一段消失不见。 无战、林一和若凡站在一旁,亲眼看见了思白那惊人的灵力。而当鬼纹有一段消失不见时,他们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一股更为强大的灵力从思白的手腕处一涌而出。 天丛云剑在这等灵力的驱使之下,长啸一声,由得思白一挥而出。 一道白光,带着无比厚重的灵力,在瘴气之中一闪而过,瘴气纷纷躲避而去,竟是在这黑色之中生生杀出了一条白色缝隙来。 绿舞等人也看见了瘴气之中突然闪现的那道极为璀璨的光芒。 “定是天丛云剑。”绿舞老神脸上缓了缓,既有此剑加护,而这凶兽也并未降生,想必以这几人的能力,还是能走出来。 东方不悔眼神复杂,却一闪而过。刚才那一击,颜色为白色,而他的女儿,灵力是绿色,想必驱使天丛云剑的另有其人。 下载免费阅读器!! 29、终于脱险 - 左手佛右手魔 - 扬州八路 暮色已沉,青龙一挥手,青龙卫立刻点了火,四周顿时明亮起来。 瘴气之外的众人,绿舞老神和百草仙听闻消息后即刻赶来,见那瘴气中的种种情况,又见东方不悔与青龙卫的神情,心下已是明了。瘴气之中的定是天命宫的弟子无疑。 瘴气之内,天丛云剑在思白手中,在她因血而来的强大灵力作用下,光芒极盛。但取血感灵这种方法本身过于血腥,并非正常方法,加之瘴气之中,思白又为着鬼族身份为众位师兄所知,心烦意乱,气血翻腾,终究失血过多。几乎站立不稳。 “白儿。”无战扶住了她,又急速用灵力线缠住手腕伤口,帮助她止血。 谁知灵力线一碰上思白的手腕之处,瞬间就消失不见,像是被思白的血吞噬一般。 无战压下心头的惊讶,林一和若凡更是惊讶不已。 思白支撑不住,取出师父给她的用血鸟精魄凝结而成的补血丸,吞了下去,血鸟精魄之力随血液循环全身,补充了不少血气,思白觉得周身轻松了许多,失血的症状更是减轻了不少。 “白儿,试试用天丛云剑斩开瘴气。”无战鼓励她道。 思白一点头,站稳了身体,集中意念,将灵力汇聚在天丛云剑之上,又是一挥。 此次比之前的那无意识地一挥,气势与力道上不知强了多少倍。耀眼的白光几乎已经穿透了凶兆之地的瘴气。 “快走。”无战扶着思白,走在前面。 林一背上东方婉走在中间,若凡拿着破云箭断后。 纵使几人动作迅速,每前进一段,前方的缝隙便会被瘴气填满。思白便需再多出一剑。 思白挥了不下十剑,每挥一剑,她都竭尽全力,灵力消耗极为厉害。 再一剑挥出,轰的一声巨响,整个凶兆之地都抖了一抖,从那缝隙往前看去,似乎看见了火光,竟是连同了外界。 众人心中一阵喜悦,立刻往那火光方向而去。 而在外急切等候的绿舞,百草仙,东方不悔,看见黑色瘴气之中露出的白色缝隙,都松了一口气。 离出口越来越近。 黑海之上突然刮起了大风,一股瘴气腾然而生,直朝凶兆之地而来。 “遭了。”绿舞老神心道不妙,定是感应到降生凶兽的凶兆之地受损,黑海之中的瘴气又被吸引而来,护着这凶兆之地。 果不其然,凶兆之地的瘴气陡然又大了几分,刚刚见着的缝隙也不见了。 身在其中的思白等人更加着急。 “林一师兄,你背着东方婉先走。我和白儿最后。” 林一和若凡冲无战点头。 “白儿,准备好了。” “嗯。”一剑既出,又是轰隆一声,林一背着东方婉迅速从缝隙之处我往外狂奔,若凡紧随其后。 终于,众人冲了出来,看见外面的人,看见火光,呼吸着熟悉的空气。 思白手中剑一松,晕了过去。无战搂着她。百草仙急忙过来,与无战对视了一眼,迅速遮了鬼纹,同时为徒儿止血。 东方不悔从林一手中接过东方婉,绿舞老神一看,面色的寒气罩了一层,也不管思白伤口还未包扎好,即刻拉了百草仙过来。 “她中了蛊毒。赶紧让她躺下。”百草仙也是立即盘腿坐在东方婉身旁。 灵力线顺着百草仙的手指而出,直接钻进了东方婉的皮肉之中。 足足一个时辰,百草仙满头大汗。“她身上的蛊毒是用七种毒虫,七种毒草、七种毒花混合而成,那载体蛊虫又在她身子里面下了卵,不妙啊。” 东方不悔一把抓住了百草仙的衣领,“无论用什么办法都必须救活婉儿。她可是我们东方世家未来的继承者。” “她是天命宫的弟子,我自然会想方法救她。”百草仙推开了他的手,满脸不悦,“按我的方子去找到这些驱蛊的东西,一样不许多,一样不能少。再准备好热水,让她泡在里面。” 百草仙刷刷写好单子,青龙接着,看了看,召来青龙卫耳语了几句,准备去了。 当晚,众人住在镇海村中的猎户家中。 入夜,四周一片寂静,东方不悔、绿舞老神和百草仙还在为东方婉疗伤。 东方婉全身浸入热水之后,百草仙将准备好的东西放了进去,同时启动灵力线进入东方婉身体之中。在热气的作用下,蛊虫四处游走,东方婉露出水面的皮肤之上,不时鼓起一些血色的包来,看得人心惊胆寒。刺破十指,黑色的血流了出来,屋子里弥漫着一股令人无法忍受的臭味。 “派人看着她,水别凉,药物定时往里加。”百草仙治疗完已是十分地累了。他擦了擦汗,走了出来。屋外一片漆黑,他那徒儿的屋子也灭了灯,应是睡了。 思白的房中,她的伤口师父已经帮她处理好了,但熟睡的脸上偶尔还因伤口显出疼痛之色来。那把天丛云剑静静地躺在桌上,发出淡淡的白光。 林一和若凡也早早休息了。 无战躺在床上,合着眼。 “公子。”屋外传来一声极轻微的声音。 “进来。”无战向来温柔,这会儿的语气却冷到极致。 “奴家该死,差点害了公子,请公子责罚。”一女子现了身形,竟是林子里见着的那妖媚女子,此刻正跪在无战床边,低着头,一双媚眼中含着泪。 “你的确该死。”无战睁了眼,坐了起来,凌厉的眼神望向她。 那女子抬头遇见了无战的眼神,心上一抖,又低下了头。 “公子息怒。都怪奴家将结界设得离凶兆之地太近,才导致主人被困于瘴气之中。奴家真真该死。” “你自行找螣蛇领罚去。” “是。”女子顿了顿,欲言又止。 “说。” “天丛云剑现下在此,奴家现在就从那女子手中夺过来,献于公子。” “不必了。” “可是……” “还不退下。”无战一声低喝,黑发瞬间转成了银发,在这黑夜之中闪闪发光。 女子心惊胆战,说了声“公子保重”,退了出来。 “无毒,你记着,那女子,不许你伤她分毫。”冰冷的声音传了过来。 女子忍着心里的刺痛,咬了咬牙,逼着自己说了声“是”,便消失在黑夜当中。 天丛云剑的柔柔白光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个人影,银发红衣,容颜无双。一双眸子落在思白身上,手中灵力线一出,缠于思白的手腕之上。红色的灵力缓缓流入。 思白睡梦之中,觉得身体舒适了许多,嫣然露出了笑容…… 下载免费阅读器!! 30、身份暴露 - 左手佛右手魔 - 扬州八路 思白等人逃出生天,在镇海村又休息了几日,总算缓了过来。 这几日,百草仙忙的不可开交,东方婉的蛊毒颇为厉害,让他很费力气。 林一与若凡师兄自那日在凶兆之地见着思白的鬼纹,知她是鬼族,有意无意地有些避让。 倒是无战,一如既往,弄些好吃的,往思白那里跑。 这一日,师父百草仙悠哉悠哉地为思白换药,不似往日般的匆忙。思白一打听,才知道东方婉身上的蛊毒已经解了。 “徒儿啊,明日我就带你回天命宫。”百草仙擦了擦手道。 “是,师父。” “这是为师特意给你弄的包子,让青龙卫去买的。” “青龙卫?”思白想了想,定是因为师父救了他们公主,否则青龙卫哪驱使的动,“师父,厉害。” 两人聊得正欢,有人敲门。 “请进。”思白应了一声。 来者竟是东方世家的家主东方不悔,和他的灵兽青龙。 “思白见过东方伯伯。”思白想着东方婉毕竟与她同门,施了一礼,称其为伯伯。 “思白不必多礼。”东方不悔客气地挥了挥手,又见百草仙在,跟百草仙点了点头,算是行礼。 “百草仙人,思白这次救了小女的命,我有几句话想单独和思白说,不知是否方便?” 百草仙看了一眼思白,思白点了点头,“正好,我去看看东方婉。” 思白与东方不悔坐定,青龙站在门口处。 “思白,多谢你救了小女。”东方不悔从袖中掏出一块令牌来,上有青龙纹饰。“此仍青龙令牌,姑娘日后若有用得上青龙卫地方,凭此令牌即可。”说着,递过了令牌。 思白接过令牌,仔细看了看上面的纹路,做工精细,令牌上的龙首活灵活现,与站在那里的灵兽青龙极为相似。不过看完了,又退了回去。“东方伯伯,我与东方婉是同门,本该互相帮助。所以这块令牌我不会收。” “好,好,好,思白重情重义,小女有你这样的同门,真是三生有幸。”东方不悔微笑着。 青龙突然上了前,在东方不悔耳边说了些什么,东方不悔皱了眉,叹了口气。 “东方伯伯,可有什么事么?” “唉,叫姑娘担心了。”东方不悔无奈又愤怒地拍了拍桌子。“刚才青龙卫来报,说是那凶兆之地的瘴气又变重了些。” 思白听闻,蹙起了眉,她也不知如何是好。 “可惜我东方家除了灵兽青龙以外,再无什么可与这凶兆之地的瘴气相对抗了。”东方不悔重重叹了一口气,眼神有意无意当中落到了天丛云剑上。“这就是天丛云剑么?” 思白点了点头。 “思白姑娘,在下有个不情之请。”东方不悔突然起身,对着思白拜了一拜。 “东方伯伯,你别这样。” “思白,如今我东方大陆降生这黑海凶兆,危在旦夕。恳请姑娘将此绝世灵剑留于我东方大陆。待此劫一过,我便将此剑还于姑娘。”东方不悔执意拜着思白,任思白怎么扶他都不起。 “东方伯伯,依天命宫的众位老神之意,找到天丛云剑后,需得交回天命宫,有老神处置。若我将此剑留于此处,岂不违背了老神的旨意。”思白觉得很为难。 东方不悔听闻,脸上流落出明显的失望之意。 “区区鬼族竟敢觊觎神之物。”灵兽青龙见主人被拒,极为不满,冷冰冰地说了这么一句,直击思白弱处。 “你怎会知道?”思白不由得握紧了袖口。 “你以为你身上,地府的臭味还少么?” 青龙态度轻蔑至极,思白咬着牙,极力不让自己爆发出来,以免惊动了其他人。 “请你们出去。”下了逐客令,却未见人动。 “你若还想做天命宫的弟子,就留下天丛云剑。”青龙冷眼看她。 而刚才客客气气的东方不悔,明明看见手下灵兽态度如此蛮横不讲理,他都未曾出声。 “这天丛云剑与我有缘,若是我不留,又如何?” “思白,不过是一把剑,你为了入天命宫,故意隐藏了你的鬼族身份,如今是要为了它,将自己的身份公之于众吗?”东方不悔笑了笑。 “一丘之貉”,思白心中暗道。东方不悔也好,东方婉也罢,都是只顾自己利益,轻视他人的人。 “鬼族又如何?看你们尽想些歪门邪道的事,也不是什么好人,这天丛云剑万万不能留给你们。”思白一把拿起剑,往门口走去。 “什么鬼族?”门外传来绿舞老神的声音,随即门被推开了。老神一向厌恶思白,但天丛云剑在此,她也不得不屈尊来找思白,结果却在门外听得了鬼族二字。 东方不悔惊讶之色一闪而过,清了清嗓子,禀告老神。 “这位思白姑娘,仍是鬼族。” 绿舞老神十分惊讶,同时心里不知怎地觉得十分舒畅,故而声音也软了软。 “思白,他说的可是实话?” “禀老神,思白确是鬼族。”思白看了老神一眼,见其神色平静,接着说道:“思白一心想留在天命宫拜师学艺,故而才出此下策,隐瞒了自己的身份。请老神责罚。” “老神,鬼族向来不祥,这次小女遭遇如此大难,也不得不让我想起不祥之词的含义来。” 绿舞老神皱了眉,鬼族仍是被诅咒之身,那鬼纹便是诅咒的证明。 “将你的鬼纹现出来。” 思白无奈,挽起了袖口,三道紫色鬼纹赫然出现在眼前。 “思白,明日与我一同回天命宫,等候发落。”绿舞老神灵力线一出,将那天丛云剑拿了过来。天丛云剑也并未拒绝。“此灵剑由我暂时保管。明日一同带回天命宫。” “是。” 绿舞老神带着天丛云剑出了去,东方不悔瞪了思白一眼,一副坏了他好事的模样,一甩袖,也出了去。 思白一人呆呆地站在那里,想着明日要去天命宫,心中不由得害怕起来。 “白儿。”一声纯净又温暖的声音传来,拉她回了神。 “无战,你可知我是鬼?”思白默默地问了一句。 “鬼么?鬼也很好。”无战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头。 下载免费阅读器!! 31、回宫受罚 - 左手佛右手魔 - 扬州八路 第二日一早,绿舞老神、百草仙带着天命宫的几位弟子启程回了天命宫。东方婉仍未完全痊愈,留下了。 到了天命宫,见着几位老神已在天命宫主殿聚集,连紫阳也在。 思白不由得打了个寒战,这阵仗,绝对不是来欢迎他们的,肯定是来审她的。思白有些后悔自己怎么没有半路逃跑。 无战朝思白看了一眼,遇上思白有些胆怯的目光,笑了笑。 思白深吸了一口气,也笑了笑。 两人倒是默契,可偏偏落在了坐在正殿主位上的那位神君眼里,挑了眉,不怒自威,殿里的气氛冰冷而压抑。 “参见神君。”无战等人齐声说道,“参加老神。” 紫阳抬了下眼,无动于衷,还是红岩老神叫众人免了礼。 “禀神君,天丛云剑在此,我等已经将其带回。”绿舞老神将灵剑呈于紫阳。 紫阳只略略看了一眼,未曾接过来。绿舞老神愣了愣,收回了剑。 “林一、若凡、无战,你们辛苦了,先退下吧。”红岩老神说道,三人依言退了出来。 偌大的殿里只剩下思白一个弟子。 百草仙有些奇怪,为何单单只留下了思白,他还并未得知绿舞老神知了思白的鬼族身份。 “思白,你可知错?”绿舞老神目光凌厉似剑,落在思白身上。 紫阳瞟了一眼红岩,心中不悦,“红岩,怎么?请本神君来此,除了灵剑,还有别的事么?” “正是。”红岩指着思白,“殿下之人仍是鬼族。” 几位老神怕是早就得到了消息,不曾惊讶,只是看着紫阳神君如何表示,这人毕竟是跟着紫阳一起来到天命宫的。 可怜师父百草仙一听,吓得咽了口口水。思白是鬼族的事,这几位老神怎么知道的?这下他的鬼徒弟不知道要受什么样的罪呢?百草仙偷偷看看紫阳神君,神君此刻不知在想些什么,眼神有些空洞。 见紫阳并未维护之意,红岩转而问百草仙,“百草仙,你是她师父,你可知情?”目光严厉,看的人徒增了几分压力。 百草仙低着头,不知如何应答。 “禀老神,思白有意隐瞒,师父并不知情。”思白虽胆怯,却绝不懦弱。师父对她如此好,她断然不能连累了师父。 “好你个鬼族。自天地初开,鬼族先祖因犯下重罪,被天所罚,种下诅咒之纹,永生永世只能活在地府,如今你违背天规,来这凡间,还费尽心思拜得我天命宫门下。意欲何为?你又可知这欺天逆天之举又是何等重罪?”绿舞老神这一番话,说的慷慨激昂,旁边的几位神仙看着她,虽知她说的有理,语气却煞是吓人。 “禀老神,思白并无恶意,只想留在这天命宫拜师学艺。”思白的声音有一丝抖。 “并无恶意?鬼族受天诅咒,若不是因你,我天命宫弟子怎会一进林子就受了埋伏,又被生生吸进那凶兆之地去?最终害的我那徒儿中了蛊毒,生不如死。”绿舞老神声色俱厉。 “绿舞。”红岩老神倒不是护着思白,只是不想让绿舞失了老神的身份。 “我没有。”思白说得十分坚决,误入埋伏也还,凶兆之地也罢,都不是她思白的错。既然不是,必不能认。 “你还敢狡辩。”绿舞老神大喝一声。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思白哼了一声,没想到堂堂绿舞老神,竟这般有失公允。 思白又哪里想的到,绿舞老神思慕紫阳神君多年,见紫阳神君对思白非同一般,早已是心生嫉妒。这次不过是借题发挥,赶思白走而已。 “思白,绿舞老神仍九重天的神仙,又怎会对你不公?”红岩怒斥了一句,缓了缓,“神君,还请神君明示该如何处理?” “红岩,你仍九重天掌管司法的天神,向来公正不阿,此事你做主便可。”紫阳起了身,未再看思白一眼,便化成一道紫光消失不见。 思白听着紫阳的话,听得是真真切切,听得她恍恍惚惚。她原还有几分期望,紫阳神君或许会帮帮她,终究自己多想了。那日他说天命宫定容不下她,说她何苦找回记忆时,她就该听他的,转身就走,走的远远的。心有些痛,仿佛被人用针狠狠扎了一下。 强忍着泪水,却听不清那几位老神接下来的话。 “鬼族思白,你离开地府,逗留人间,已是有违天命。又隐瞒身份,来天命宫偷师学艺,更是错上加错。本老神罚你返还天命宫的一切,并返回地府。”红岩说完,看了众老神一眼。 “返还。”百草仙不可思议地看着红岩,这是要将思白关于天命宫的记忆全数拔出么?“红岩老神,这?” “百草仙,你可看好了,这是鬼,不是人,她不配做你的徒弟。”绿舞老神冷冷说道。 “散了吧。思白,你也退下,明日一早去刑法室候着。” 众人散了去,思白在百草仙的搀扶下,有些失魂落魄地离开了主殿。 思白待在医药处,对着那些书籍发呆。 “紫阳神君,请你救救思白。”百草仙跪在紫阳殿外,一个接一个地叩头,额头都肿了。 一直等到夜深了,也不见紫阳神君的踪影,百草仙叹了口气,又赶忙回到医药局。 见思白仍是恍恍惚惚的,十分不忍。“徒儿,你赶紧下山。”百草仙拉着思白,就往外走。 “百草仙,你这是做什么?”出门却遇到了来看思白的无战,无战始终不放心今日将思白留下,殿中到底发生了什么。 百草仙略一说明,当下无战就和百草仙一起,决定送思白下山。 “怎么?想逃么?”寂静的夜空之中响起一个人的声音,瞬间,一个绿衣身影挡在了面前。 “绿舞老神。”无战和百草仙大吃一惊,他们还未出医药处的门,怎地,这绿舞老神就发现了,难不成她一直在此监视着不成。 “思白,你不思悔改,还想半夜逃走,真是罪不可恕。”绿舞老神手中灵力线一出,捆了思白。“随我去惩罚室,待我找来红岩,看看你又多加了哪条罪。”绿舞老神轻轻笑了两声,拉着思白走远了。 无战和百草仙无计可施,眼睁睁地看着老神带走了思白。 “我再去求求紫阳神君。” 百草仙匆匆走了,留得无战一人在那里。无战一头银发显了出来,旋即,整个人消失在黑暗中。 !! 32、记忆消除? - 左手佛右手魔 - 扬州八路 绿舞捆着思白,来到了惩罚室。惩罚室在后山的一处石洞,石洞很大,给人一种阴冷之感。 “你且待在这里。”绿舞老神松了捆着思白身上的灵力线,临走前又在洞口布下了结界。 “老神,那日在紫阳殿,你曾说过,紫阳神君心中只容得下一人,不是你我,是谁?” 思白问完,自己先是呆了,如大梦初醒般地懂了。懂了为什么她会对紫阳的置之不理感到心痛,懂了为什么她会这般恍恍惚惚地忘了逃跑。 她苦笑了一声,坐在地上,抱着肩。她觉得冷,不是因这山上的寒风。她冷,是因为心底的寒。有一个人,不知不觉地在她心里生了根,让她不自主地憧憬,不自主地期望。当有一日,这根被人狠狠地拔了去,她才痛的明白。 夜风吹乱了谁的发,谁的心又在这风中颤抖。绿舞老神看着思白失魂落魄,痛彻心扉的模样,像极了当初的她,心中竟生出一种同病相怜的情绪来。 “不是你我,又是谁?”绿舞喃喃自语,想起了九重天上,梨花树旁,一盏清酒,两人对饮的画面,那画中人,除了紫阳,便是那带着几分醉态,容貌美的让人忘记了呼吸,美的凌驾于这世间一切的醉颜公主。 绿舞走了,她没有去找红岩,留了“醉颜”两字,便是最重的惩罚。 “醉颜。”思白重复着这个名字,泪如滚珠,落了下来。 一个身影从黑暗中走了出来,银发红衣,腰间坠了一个带血的香囊。 正是那魔界之首影公子。 “思白,白儿。”影公子握了握手中的扇子,一挥,绿舞老神设下的结界便散了去。 复了无战的模样,走了进去。 “白儿,我带你下山。”无战摸了摸思白的头发。 思白抬起头,看见无战眼中的关切,泪不知怎地,流得更厉害。摇摇头,又埋回了双臂之间。 “白儿,你想忘了这天命宫的事么?”无战有些失落,他没有问出口,忘了天命宫,把他无战也要忘了么? 思白一听,止了哭,望着无战,喃喃问道,“可以忘了么?” 无战点点头,他知道思白因何而哭。若她痛苦,便忘了吧,哪怕自己在她心中不会留下分毫,又算得了什么? “别哭了,我陪你。”无战拍了拍思白的头,靠着思白坐了下来,让她靠在自己的肩上。设下金刚结界,两人默默无语看着洞外的漆黑,直至昏昏睡去。 洞外寒风依旧,一个紫色身影落了下来,看着洞中依偎的两人,眼中的寒气比寒风更甚。 “丫头,你到底为何,执意留在这天命宫?”紫阳心中生出几分怒气来,闭了眼,消失在寒风之中。 红岩老神与众老神来时,思白一人靠在石头上,满脸泪痕,还未醒。 “罢了。”红岩老神略叹了口气,“就当做梦,梦醒了,你还回你的地府。这人间,这天命宫都不是你鬼族该来的地方。” 其余几位老神都沉默不语。 红岩老神灵力线一出,进了思白的脑中。灵力线在记忆中游荡,寻找关于天命宫的点点滴滴。 紫阳神君,无战,百草仙,林一,若凡,无谋、东方婉……天命宫的每个人,每件事,在思白的记忆里,都是一个个清晰的记忆碎片。灵力线在寻找它们,它们仿佛知道似得,拼命逃跑,直到跑到一个紧闭的门前,它们拼命往里面钻,也不管那门上贴了一道封印。 红岩老神探知思白的记忆似乎被人下了封印,心中略是一惊,可并未收回灵力线。而是沿着封印之处,对天命宫的记忆碎片紧追不舍。 思白脑中大乱,所有的记忆碎片全都四处流窜起来,且不少都在拼命往封印之门中钻去,要逃避这意图毁了它们的灵力线。 “砰。”脑中一阵巨响,封印的门裂了,大量的记忆碎片从中涌了出来,又有很多的记忆碎片涌进门去。 思白头痛欲裂,一下被疼醒了,抱着脑袋,歪倒在地上。 红岩瞬间收回了灵力线。 “怎么了?”橙须见一向稳重的红岩满脸的讶异之色。 “噬灵塔。”红岩半天说出了三个字。 众老神都愣住了,噬灵塔。 这噬灵塔,仍是上天用来惩戒六界生灵的凶塔。共九九八十一层,每层都有噬灵凶兽镇守着,层数越高凶兽越厉害,自然受的惩罚越重。传说,被丢进去的生灵,第一层只是被夺去灵力,第二层便是皮外伤,第三层是要被削了肉的,第四层便要伤筋动骨,如此到了第九层传说便没了下文,想来是没有人到了这第九层之后还能回来的。可这塔有八十一层啊,八十一层上的噬灵凶兽竟不知是何模样,只是想来便觉得十分恐怖。 “八十一层噬灵凶兽。”红岩顿了顿,似乎不敢相信,“她的记忆里有八十一层噬灵凶兽的模样。” 众老神倒吸了一口冷气,区区鬼族女子,居然进了噬灵塔,见到了八十一层凶兽,还能活着回来,真是见鬼了。 “定是有人救她。”绿舞老神心下一沉,那人不必说,定是紫阳,否则这六界之中,谁又有这个能耐。手中灵力线一出,直奔思白脑袋而来。 “住手。”一尾白羽似刀般地急速而来,断了绿舞老神手中的灵力线,插进岩石之中,不见踪影。 白凤凰见思白疼痛难忍,施了一法,让她睡去。又十分愤怒,目光凌厉地瞪着众老神。“亏得你们几个,也算是九重天上的神仙,居然对一个孩子下如此重手。” “什么孩子?她是鬼。”绿舞老神气急败坏。 “鬼族又如何?她是鬼,却心地善良,你们是神,却心存恶念。我倒想问问你们,今日你们的所作所为,到底是神还是鬼?” 白凤凰这一质问,红岩、橙须、青云都若有所思,只那绿舞一人仍固执已见。 “各位,今日白凤凰是受紫阳神君之命而来。”白凤凰神色一变,带着几分威胁的味道,“今后请众老神离她远些,否则,无论是我白凤凰,还是紫阳神君,定不会轻易放过。” !! 33、梨花之伤 - 左手佛右手魔 - 扬州八路 白凤凰抱起思白,展开雪白羽翼,乘风而去。 众老神留在那石洞中,若有所思,今日之事,也不知做的对还是不对。只是唯独那绿舞老神眼中嫉妒愤恨之色明显,怕是情太重,拔不出了。 紫阳自昨夜回来后,靠着这梨花树,抱着一坛无妄镇特产的无望酒,喝了再喝,喝的酩酊大醉,直到白凤凰带着思白落在梨花院中,仍是未醒。 白凤凰看着紫阳醉倒的模样,长叹了一口气,这番模样只在醉颜陷入沉睡时见过。此番恐怕要再与她错过,所以才借酒消愁么? 推了门,将思白安置在床上。也不知什么噩梦缠上了她,睡梦中都眉头紧锁,一脸痛苦之色。 小黑从白凤凰的衣袖中钻出来,见着思白这副模样,心疼的蛇眼之中都晶莹起来,舔了舔它的主人,乖巧地缠在了思白的腕上。 “丫头。”紫阳踉踉跄跄地走过来,扶着房门,唤了一声。 “你这又是做什么?”白凤凰收回刚才对紫阳的些许同情,言语之中责备之意明显。他为了紫阳上九重天照顾那祈愿池的金莲,谁知他却连她的主人都照看不好,一而再,再而三地让她受伤。这笔账,得是要好好算上一算,才能灭了他白凤凰心头的火气。 紫阳瘫坐在门口,抱起酒坛又灌了一口,望着思白,再不发一言。 “臭小子,我将主人交付于你,那几个老头子要惩罚她,你为何置之不理?” 紫阳不答话。 “臭小子,你倒是说话?”白凤凰有些气急败坏,抓住了紫阳的衣领。 紫阳也任他抓着。 白凤凰无奈,松了紫阳,他认识的那个天之承名紫阳神君,时刻端着六界之首威仪的紫阳神君,此刻竟成了个不知所谓的醉鬼。摇摇头,不去管他,得去把百草仙抓过来给主人瞧病才行。 好在百草仙就跪在紫阳殿门外,跪了一宿,为了求紫阳神君救救他的徒儿。白凤凰看着他似乎更白了的头发,叹口气,拉着他往梨花院走去。 到了梨花院门口,却进不去,竟是被人下了结界。不用说也知道,定是里面那位紫阳神君。这结界仍是波霎结界,坚固无比,除非施法之人自愿,或是有施法者的精血,否则再难进去。 白凤凰和百草仙对视了一眼,都恨这紫阳神君居然此刻弄出这么一出。 “臭小子,你干什么?快放我们进去,百草仙得为思白疗伤。”白凤凰一把扯下腰间的白羽,气急败坏地大声说着。 无人回应,倒是从结界里飞出两尾白羽,落在了白凤凰手上。 “你!”白凤凰气急,“臭小子,主人伤重,快让我们进去。” “紫阳神君,请让小仙看看我那徒儿,也免得我那徒儿有伤在身不得治啊。”百草仙说的诚恳,却换不来紫阳的半句回声。 两人在院外等了许久,一个黑影从结界中飞了出来,白凤凰两指一夹,那黑影似乎受了痛,一转身缠在白凤凰腕上。 “啊。”白凤凰大叫一声,却是小黑咬了它。 “我这有解蛇毒的药。”百草仙上次被小黑咬过,之后身上总会带些蛇药,以防万一。 “它没毒。”白凤凰随口说了一句,突然想起那日小黑咬了百草仙的鼻子,他胡诌了一句,调戏了百草仙。这会显然说漏了嘴。 干咳了两声,发现小黑的身上似乎有什么东西。 仔细一看,小黑的鳞片上竟然有字,“丫头有我,你等退下。” 白凤凰骂了一句,又有什么办法。即便他们一直跪在这里求他,这位天之承名也不会改变半分注意。 白凤凰拉着百草仙走了。这段时间主人跟着百草仙学艺的事情,他要听听。 房内,思白仍睡得不安稳,紫阳神君坐在床边,看着她。他知道丫头受了罚,是他的错,他不该置身事外。如今他只想这么看着丫头。 思白脑中大量的记忆碎片纷飞流窜,却又渐渐地清晰明朗,连串起来。 她看见鬼节那日自己在北冥被鲲鹏锁上,迷迷糊糊闯进一个结界,后来被紫阳带回九重天的事情,也看见了那日梨花树下,他曾责难于她。 而那日,记忆碎片中的每个细节都清楚的不能再清楚。 那是她在九重天的第三天,紫阳为了输了三天的灵力,她终于起了来,踏出了门外。 满眼的梨花,雪白一片。她素爱白,只不过在冥府,总归是颜色深重的多。即便是那忘川湖畔大片大片的彼岸花,也是浓浓的似血般的红色。她会在鬓上戴一朵,说不上多喜欢,只因那是冥府她唯一能取到的花罢了。思白是女孩子,女孩子总归有着爱美之心。 她站在梨树底下,风一起,撩起了她的白纱,拂起了她的秀发,纷繁梨花翩然而下,她伸出手去,却未有一朵愿意为她留下。她身子正弱,又为梨花落的有些伤感,眼中竟不由自主地盈了些泪。还是回去吧…… 一转身,却只见一人,黑发紫衣,清秀冷峻,不是别人,正是那天之承命,紫阳神君。 “别动”。紫阳阻了她的请安。他惯来是要接受别人的请安的,那是身为六界之首的威仪。今日,倒是他自己破了例。 紫阳伸手摘下了落于思白秀发中的一朵梨花,递于她,“它也有它的向往之处,不是你的手,而是你的发。在本君看来,它倒是极聪明的。” “多谢神君”。思白的心因着梨花明朗起来,微微一笑,这泪却顺势落了下来,湿了脸颊。 紫阳看着她落泪,却不知怎地,脸色一变,冷漠起来,语气刻薄地让人听着如坠入了极寒之境。 “丫头,你若住的不习惯,大可以离开。今日便离了这九重天。” 思白一时愣住了,不知如何作答。她伤势未愈,白凤凰说是要回凤凰神山有些事情要办,也不在此。身在这九重天,她也不知怎么离去。 思白忍着泪,咬了咬嘴唇,一字一句,说的十分坚决。”神君,思白只怕还要叨扰几日。望神君准许。” 紫阳未发一言,只冷眼看了看她,便化作一缕青烟,失了踪影。 不过是看了场梨花,无故落得这番境地,思白的心有些失落,再加上伤病在身,更是难忍。 如今在梦境中再看见这些,不知怎地,心痛的,竟然让她有些无法呼吸…… !! 34、噬灵塔 上 - 左手佛右手魔 - 扬州八路 紫阳神君坐在床前,就这么直直地看着思白。忘了手中的酒,忘了自己的身份,忘了他最重要的六界。此时此刻,仿佛世间唯有眼前人。 而眼前的思白,仍在沉睡,丝毫没有苏醒的迹象。她看见了那段名为噬灵塔的记忆碎片。 那日,思白躲在若水殿的房内休息,她的小黑蛇却偷偷溜到若水殿的院子里,院子里有几株成了精的梨花,小黑缠在梨花树的阴凉处睡觉。 谁知竟碰上一位神仙姐姐进来采梨花,小黑惊着了神仙姐姐。那位神仙姐姐以为它是偷偷来这九重天吸收灵气,于是将小黑罚进了噬灵塔的第一层,说是要拔出了小黑的灵力。 思白听伺候的两位仙婢说了此事,也赶去了噬灵塔。 噬灵塔内的噬灵凶兽十分厉害,思白刚进去,就被一直硕大的黑蜘蛛弄得伤痕累累,浑身是血,还被这蜘蛛用蛛丝缠成了一只茧。好在她并没有失去知觉,她被困在茧里,却透过茧上的些须缝隙,看见了一切,记下了一切…… 弑灵塔的门再一次被打开,一身紫衫飘飘,一身灵气围绕,不是紫阳又是何人? 此刻弑灵塔内的阵仗着实可以用的上雄伟壮观来形容,数十只镇塔凶兽绕成一圈,正仔细盯着中间的一个黑茧,眼神中有疑惑,有诱惑,甚至还有一丝胆怯。头顶之上,还传来一阵阵砰砰砰砰的声音。似乎更上层的凶兽也在被吸引着? 噬灵凶兽向来只为猎物的强大而吸引,只有越强大的猎物才会被居于高层的凶兽看中,才会引得他们不惜耗费戾气与体力闯开各层结界。 紫阳神君见着这副场景,又见这众凶兽围着一个黑茧,心下了然。全身灵气腾然而上,紫色光芒顿时涨满了整个空间,夺目而闪动。 凶兽被紫阳的灵力吸引,转掉了头都朝着他而来,虎视眈眈地盯着眼前这个人,这次未见它们有一丝犹豫,甚而,有几只已经按耐不住性子,超紫阳猛扑过来。 紫阳面若冰霜,左手祭出天承龙影剑,那剑说来也怪,只见紫色的剑柄,而不见剑身,但紫阳轻轻一挥,似有一条紫色飞龙腾空而出,气势逼人,惊得那几头魔兽停了动作,之后身上便留下了几道重重的伤痕。几头魔兽疼的直哼唧,爬在地上再也不敢起来, 后面那几头魔兽,显然等级更高,一只似羊,独角,独角之上冒着森然的戾气,四足,四尾,是居于九层塔的九羊兽; 一只似猴,三目,第三只眼为鬼眼,能摄人魂魄,令其坠入鬼境永久徘徊,四足,五尾,是居于十层塔的十猴兽; 一只似犬,额间一枚弯月,赤红如火,口中巨齿森然,可吐沼泽之气,腐臭异常,闻者便会中毒窒息而亡,四足,六尾,是居于十一层塔的十一犬兽; 它们看到了前者吃的亏,知道来者非凡品,却没有后退,只是动作更加谨慎,像是考虑着怎么进攻。 塔内戾气似乎越来越浓,且向紫阳身边靠近,紫阳毫不在意,右手一伸,那只黑茧已经落在面前。 紫阳两指并拢如剑,剑气锋利,盒子瞬间裂开,看到熟悉的脸庞又再次出现在眼前,原本弥漫而闪动的紫色光芒,顿时变得收敛而稳定。 紫阳蹲下身,扶起思白,气息已经弱了,此处戾气如此重,不能再拖,必须速战速决。 右手划出六字真言咒,“嗡、嘛、呢、呗、咪、吽”,先做出真言结界罩在这丫头身上,帮她造出一个佛家宁和空间,隔离外部的戾气。 那三只凶兽见紫阳一心制造结界,无暇他顾,以为等到破绽,乘机攻了过来。 九羊兽独角戾气暴涨,仿佛是一把黑色的长剑,直冲紫阳背后而来,十猴兽鬼眼圆睁,从正面进攻,而十一犬则一面吐出沼泽之气,一面在等待最后的时机。 紫阳腹背受敌,灵力本就被这弑灵塔压制了三分,如今又要在戾气+沼泽之气中生生造成一个宁和空间来,即便是他,也难免会吃力。 好在这位天之承命倒是临危不惧,一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架势。 九羊兽狂奔而来时,左手天承龙影剑置于身后,紫色腾龙跃然而出,龙爪一合,便抵住了这只独角,随即甩了出去,九羊兽身形不稳,砰地一声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十猴兽鬼眼神通,竟生出一个鬼境,在紫阳头顶盘旋。一时间,耳边鬼哭狼嚎之声一片,若是寻常人听了,早就吓得灵魂出窍,又有无数的鬼手从鬼境中伸出,欲抓住紫阳,将他拖入那鬼境中去。 紫阳右手结印不变,左手持剑指天,紫色腾龙竟变成了九条。只见那九条龙将尾巴缠在一起,挡着那鬼手,又从鬼境边缘伸出头去,三条龙吐出狂风,三条龙吐出大水,三条吐出雷电,鬼境之上风雨大作,雷电交加,那些鬼境内的厉鬼一个个缩了手,只管躲在鬼境内哀哭悲鸣起来。 一直在等待的十一犬未曾靠近,乘着两兽与紫阳斗法之时,绕着紫阳来来回回走了数百圈,走一圈,便留下一个幻影,走一圈,便留下一个幻影,如此便有上百个幻影围成了一圈。这幻影并非只是个影子,它是分身,是十一犬以戾气化成的具有实际战斗能力的分身。只不过,这上百个幻影都长的一摸一样,若不能找出真身,即便击败了幻影,还是能再生出来。 这边紫阳刚刚压制住两只魔兽,那边上百个十一犬同时发出如狼般的叫声,震耳欲聋,额间赤月,火红如焰,越变越大,竟从额间脱出,直奔紫阳而来。紫阳一把揽过思白,九龙归位,将主人护在中间。赤月火焰威力巨大,一碰龙身,竟然灼烧起来。九龙忍痛长啸,直奔十一犬而去,撕碎了几十条恶犬后,重伤趴在地上,化作一片焦黑的龙鳞。 剩余的十一犬眼看着九龙消失殆尽,群攻而来。紫阳护着思白,汇聚灵力,念出驱魔咒,咒语一落,十一犬纷纷倒下。只有那一只真身,受了这驱魔咒,未曾倒下,反而用利爪抓伤了紫阳的左臂。伤口极深,已露出白骨,血汹涌而出。 紫阳面上的寒霜又重了一层,这血会引来更多的噬灵凶兽。紫色的光芒突然又蔓延开来,不停闪动,且光芒边缘变成了淡淡的黑色。 “区区恶犬,居然伤我。”紫阳伸出左手,灵力瞬间在手中凝结成球,夹杂着鲜血,灵力球越来越大,越转越快。 十一犬再次使出赤月火焰,紫阳抛出灵力球,两者在半路相撞,轰的一声巨响,赤月火焰被撞的四分五裂,火花四溅,犹如除夕之夜的烟火,持续而热烈。那灵力球却未受损伤,径直朝着十一犬而去。十一犬躲闪不及,灵力球穿过,恶犬身上破了个大洞,一命呜呼。灵力球杀敌后,并未消散,反倒是球心出现了一个黑色的洞,且逐渐变大,那黑洞似乎成了一个磁力场,那一众凶无一例外,纷纷被卷入那黑洞,坠入无边的黑暗中…… “疼吗?”耳边响起了谁的声音,极轻,听着却似乎有说不出的心疼滋味。 紫阳低头,怀中人不知何时已醒,此刻正盯着自己,柔柔目光如水,盈盈眼眶含泪。 紫阳摇摇头,搂紧了怀里受伤的思白。 !! 35、噬灵塔 下 - 左手佛右手魔 - 扬州八路 紫阳与众魔兽恶斗一场,救了思白,挥手欲打开弑灵塔之门,岂料那门纹丝未动。 仔细一瞧才发现,这弑灵塔不知何时被何人设下了另一重结界,在神界为弑灵塔设立的结界里。弑灵塔为两层结界所围,外面的进不来,里面的也出不去。 紫阳眉头紧锁,他发现塔上熙熙攘攘的声音不见了,变得极为安静,安静得过分,便成了诡异。 “糟了,莫不是它来了?” “谁?”瞧见紫阳的神色,思白觉得非常不妙。这位紫阳神君,一直都是一副高高在上,任外界变幻而我岿然不动的姿态,如今竟从他的脸上看出几分担忧来,不妙,确是不妙。 “八十一层镇塔兽王。”紫阳话音刚落,抱紧了思白,瞬间退到了结界边缘,其间还不断使出金刚咒,挡住身前的无形之刃。 轰,一只巨兽从天而降,九足着地,威力极大,整座塔都抖了一抖,仿佛若不是这结界撑着,顷刻便散了架一般。 此巨兽形似麒麟,全身为黑鳞所覆盖,唯有胸前一点白。两只金色大角,倒不似九羊兽似的戾气缠绕。双目,却不知为何脸上布满了一道一道的伤痕。三十六尾,一尾便是一蛇,三角型头,血红双目,猩红蛇信,尖利獠牙,让人不寒而栗。这便是弑灵塔九九八十一层众兽之王的模样么? 思白倒吸了一口凉气,看见紫阳神君的一瞬间,她笃定地认为命不该绝。可现在,她只希望紫阳能全身而退,至于自己,终究是要用这弑灵塔来当她的坟墓。 “别怕。”紫阳轻轻一句,胜似其他,思白心下安定了不少。 眼前八十一麒麟是个极没有耐心的主,三足一起一落,再起再落,弑灵塔不住颤抖,紫阳和思白仿佛处在狂风巨浪中的海面小舟上,随着巨浪不断起伏,摇摆不定。 趁紫阳和思白身形未稳,三十六尾赤目蛇张开大嘴,露出巨大而尖利的牙齿,直咬过来。紫阳拉着思白一闪而过。赤目蛇一口咬在了结界上,半分未碰到两人。 赤目蛇扑了个空,怒不可遏,蛇身扭动不止。主身麒麟怒吼一声,像是发号司令般,果不其然,三十六尾赤目蛇不再群攻而上,而是改成了连环攻。六尾一组先攻,紫阳和思白闪过后,又有六尾瞬间而至,如此往复。 当赤目蛇再一次袭来时,紫阳突然反守为攻,手指为剑,剑气如霜,那六尾赤目蛇还没反应过来,蛇头便已落了地。其他三十尾见状,不退反进,进攻速度更快,力度更强。 紫阳搂着思白,在第二层结界边闪来闪去,那蛇不但无功而返,且每每撞到结界,紫阳又趁机放出小灵力球,蛇的撞击加上小灵力球的冲击,结界似乎越来越薄弱。 “砰”,身后一身响,紫阳似乎早就料到,拉着思白迅速从洞口撤出。思白本就灵力不足,动作慢了半分,被赤目蛇咬住了一条腿。那赤目蛇一使劲,竟然将思白从紫阳手中夺了过来,群蛇欢腾,思白倒挂于蛇口,疼的几乎昏死过去。 “放开她。”紫阳神君声音有些嘶哑,却无损于他的威严。此刻,他一脸冰霜,整个弑灵塔杀气腾腾的气势在这种威严下也不由得被降了几分。 可那麒麟仍是八十一层的魔兽之王,此等局势,它怎会甘心被压制住。那满目的伤痕突然张了开来,竟是三十六颗眼球,有红,有黑,有金,眼球有一层圈,两层圈,十层圈,个个不同。每一目便是一幻境,一空间,视者一旦见一目,或一目吸入一人,此人便会永远陷入幻境,无法自拔。此刻三十六目同开,真是非同小可,目光所及几乎已布满整个空间。 那一尾赤目蛇将思白缓缓靠近这三十六目中的黑色一目,黑目瞬间从面上凸出来,逐渐变大,戾气从此目上碰涌而出,甚是吓人。 眼看思白发丝已经进入黑目之中。紫阳周身灵气又腾地扩散开来,这一次,墨染的黑色异常清晰。 “吾以天命之尊,行苍天之责,弑灵塔八十一麒麟,献上奴命。”一字一句,从紫阳口中重重而出,象征天之承命的天命石似受到号令般,发出耀眼的光芒。一时间弑灵塔上风云变色,雷声滚滚。塔内狂风四起,即便是那麒麟,在这等狂风下,也往后退了几步。 只见一道玄雷如利剑般悉数切断了麒麟蛇尾,思白终于蛇口脱险。接下来,一道又一道的玄雷接连而下,正打在麒麟身上,麒麟那浑身本是冰火不入的鳞片纷纷掉落,胸口的那一片白已被血染得看不清了,身上更是一片血肉模糊。 思白想靠近紫阳身边,让他停下,因为思白分明看到,紫阳的神色似有几分痛苦。可是却不知为何,那黑色的灵力阻碍着她,拒绝任何靠近紫阳的东西。 “住手。”一声苍老的声音,仿佛亘古传来。 瞬间,声音的主人已来到跟前,背对紫阳,伸手握住了那正在发威的天命石。天命石用力挣脱,但还是被生生压制住了。 紫阳忍不住,竟吐出一口血来,身子也不稳,竟晕了过去,一边的思白急忙扶住了他。 天命石的光芒逐渐淡了下去,终于灭了。此光一灭,那玄雷也跟着停了。 “好一个天命之咒。”来者一头苍苍白发,白布粗衣,不似这二十七重天的神仙似的衣冠隆重,却更显得仙风道骨,卓尔不凡。 “天命之咒?”思白从未听说过还有这等法术,虽威力巨大,但眼见紫阳如此,料想也必定不是什么好法术。 老者看了思白一眼,似乎察觉了什么,眼神复杂,随即又像什么都未发生似的,恢复了平静。 “天意如此。”老者长叹了一声,又拿出了天命石,端详了一番,便顺手将其放进了麒麟兽的眼睛里,又收了麒麟兽小心翼翼地抱在怀里,像是抱着一只受了伤的宠物。 “去吧。”老者一挥手。 一股白色的灵力涌入思白体内,身上的伤口眼见着好了,可人却昏昏沉沉地睡了去。 再醒来时,便落在这天命宫了。 !! 36、决定报恩 - 左手佛右手魔 - 扬州八路 思白这一梦太长,长得足够她看清了梦中的一切,那是她的记忆,那丢失的一个月的记忆。只是没想到,记忆之中全是紫阳。 她徐徐睁眼,看见了那一袭紫衣,只是紫衣依旧,人面憔悴不似以往,还带着些许酒气。 这还是她认识的紫阳神君么? 紫阳见他醒了,呆滞的眼神逐渐清明了些,缓缓开了口。 “丫头,你醒了,可还有哪里不适?”难得的温柔。 思白未曾回答,只细细瞧着他,像要把他看透了似的,终究不行,天命神君的心思又岂是她能猜透的。 猜不透,便问吧。 “神君,那日弑灵塔内,可是你舍命救了我?” 紫阳点点头。 “神君为何要救我?” 房间内一阵安静,静得哪怕是一根针掉下来都能听见。 “为何?”思白见着了紫阳拼命护她,可她与他那时不过只有几日的缘分。 紫阳当日发现自己入了弑灵塔内,也问了自己同样的问题,“为何?”可惜当时的情势不容他多想,他得保住丫头的命。 后来,他与她一起受伤落进了天命宫。于是,他在看佛经的时候想这个问题,他在品茶的时候想这个问题,他在日落西山悬崖忘景的时候也在想这个问题。 可聪明睿智如他,也有参不透的事情。 终于,他给了一个答案,“受人所托,忠人之事。” “只是如此么?”思白的心再次被刺痛,可还是心有所盼。她盼着紫阳神君是为了她而去的噬灵塔,而不是承诺了其他人才救了自己。 紫阳沉默半天,终还是摇摇头。他参不透,参不透自己的心,也参不透为何会看不清自己的心。 泪泛滥开来,她知道紫阳最厌烦这些,那日梨花树下她受的责难她还记得。只是如今,她已不能在乎。 她知道了自己为何心痛,那是因为爱慕着他。她知道自己为何会爱慕他,那是因为他舍命护了她。可原来,他护她,是对别人的承诺。如若不是,那日,她便会死在噬灵塔,而不会有谁来救她。 想到这里,她有些想通了,原来让自己起了爱慕之心的理由都是假的。那她又何必苦苦纠缠不放。这个人,是天之承命,是六界至尊的神,而自己,是鬼,是六界最低的鬼,又有什么资格? 只是他救她是事实,他因此受了伤也是事实。如此,便该还他,还了他,再不相欠。从此,他游他的九重天,她走她的奈何桥。 紫阳看着她哭,不知怎么安慰。他能知天意,却不懂女人心。只能,她哭,他陪着。 半响,思白终于停了下来,那是因为她想到了还他的方法。下了决心,有些失落,眼神却坚决,“神君,那块石头还在噬灵塔的麒麟兽的眼中。” 紫阳知道天命石在噬灵塔中,却不知竟在那麒麟兽的眼睛里。可即便知道了,他此刻又能做什么? “神君,我会帮神君把石头找回来。” “找回来?” “正是。神君有恩于我,只有找回石头才能报答神君。” “报答?”紫阳从未想过要她报答什么,若是想要,也不过是想让她做自己的灵兽罢了。 思白点点头,“无论是九重天的日子,还是天命宫的日子,虽然有些辛苦,却很快乐。有了这些记忆,等报完恩,我便可以安心回地府。”声音越说越小,“回地府”三个字几乎已经听不见。 可紫阳饶是听见了,“回地府?” 思白被她问的,心里又难受起来,是啊,欠人的还了,便走了。再留又有什么用,又为了什么呢? “你为何回地府?你不是应该做本神君的灵兽么?” 思白摇头不答,眼中不自觉又含了些泪。 紫阳神君心里没来由地冒出些许火气,她这真是要报了恩,然后一走了之么?她真走了,若他想见又如何能见?或者,这丫头不想见他。 一挥袖,散了波霎结界,走了。他不想再跟她说这个报恩的话题。 白凤凰这几日几乎时时刻刻待在梨花院外,看见波霎结界解了,立马冲了进去,却看见一脸怒气的紫阳。 “他怎么了?” 思白摇头,她不知。 “主人,你如何?这几日那臭小子用结界挡着,小白不得进。” “丢失的一个月的记忆我已经想起来了。” “那便好。”白凤凰爽朗大笑。 小黑蛇更是高兴地缠在思白腕上,舔她的手。 “小白,你可否帮我一个忙?” “别说一个,千个万个小白也在所不辞。” “我想去趟九重天,看看若水殿的梨花。”思白说着,眼神落到了院内的那几株梨花上。若是再见到若水殿的梨花,离分别也就不远了。 白凤凰以为主人只是想故地重游,却未曾想到她要去的地方,是噬灵塔。 “明日便去吧。” “主人说哪日便是哪日。”白凤凰突然想到一个问题,“臭小子也一同去么?” “不用,我只是去看看便回来。”说这话的时候,思白的脸色又白了些。 “主人,你先歇着。”白凤凰出了来,一转身,直奔紫阳处而去。 !! 37、故地重游 - 左手佛右手魔 - 扬州八路 白凤凰这几日为了主人忧心,但也没有忘记祈愿池的莲花。 见着紫阳时,他刚刚施法沐浴完毕,换了一身白色衣裳。紫阳素来穿紫衣,偶尔换了件白衣,不似紫色华贵不凡,却更衬得他卓尔不凡。白凤凰啧啧两声,足以表明这身白衣很入眼。 “臭小子,你可找到方法回复你的灵力?” 想起刚才思白的话语,点了点头,又有些意兴阑珊,“天命石丢在噬灵塔八十一层。” “八十一层?”白凤凰不可思议地看着他,噬灵塔是何处,他自然是知道的,八十一层凶兽是何等厉害,他自然也是听过的。 紫阳倒了杯茶,品了一口,有些苦。“丫头,说要去取回那石头。” 他知道丫头倔强的性子,一旦下定决心便会千方百计地做到。可噬灵塔是什么地方,她岂非白白送死?所以,他说与了白凤凰,想着白凤凰或许可以拦她。可是他不知,最能拦她的便是他自己。 “主人若去,那我便陪着她去。”白凤凰又想起昔日主人。思白果然与他很像,不光是容貌,连骨子里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倔强态度,都与昔日有着“战神”封号的主人如出一辙。 又喝了一口茶,仍有些苦。“何时?”紫阳不得不承认自己想错了。 “明日。” 紫阳沉默良久,未说一句话。脸上的神色不是冰冷,而是有些惆怅。 白凤凰想起了什么,劝他,“臭小子,若是灵力无法恢复,大可以找那几个老头子帮忙。至于凶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又有什可怕?”作为旁观者,他都看不下去。知道紫阳为六界,为苍生,但也该为了自己,否则心头的那道伤何时才能痊愈? “老凤凰,你走吧。丫头那里,你也该准备准备。” 白凤凰叹了口气,离了去。他是的准备准备,比如找百草仙要些急用的药。 到时,见着无战刚从百草仙处出来。无战向他行了一礼,便走了。 “百草仙,给我拿些药。” “什么药?” “蓝灵散,还魂丹。” “什么?”百草仙一激动,手中抓着的一把草药落了地,“我徒儿伤势如此严重么?” 白凤凰知道百草仙误会了,“主人刚醒,并无大碍。” 百草仙瞪了白凤凰一眼,出了口气,抓药的速度快了些,赶紧把药给白凤凰好去徒儿那处看看。 门外无战隐了气息,站在那里,白凤凰与百草仙的对话已是一字不落地听了去。得知思白无碍,他松了口气。 入夜,思白房中的灯已灭,睡熟了。一道红衣身影晃了进来,就这么静静地,静静地看着少女熟睡的脸庞。 第二日一早,思白便起了来。 白凤凰早已在外候着,他化成一只雪白凤凰,思白坐在他背上,双翅闪动,一声凤鸣,载着思白直冲九重。 思白还从未体验过在云中穿行,那朵朵白云,柔柔的,带着些许湿润,拂过脸庞,很是惬意。 不过半个时辰,他们便飞进了九重天,落在了若水殿。 殿内那片梨花,开得很好,清风过,卷起一层白雪。思白俯身拾了一朵,放在手心,细细看着。 在九重天的日子不禁又浮了出来。 只是这次她心绪宁静了些,想起的也不是之前那般难受的事。 她记得,月夜之中,他弹琴,她吹埙,琴声悠扬,埙音苍茫,两者契合,相得益彰; 她记得,梨花树下,他看书,她喝茶,花香阵阵,书远茶香,仿若隔世,自在向往; 她记得,若水池旁,他舞剑,她追随,剑光闪闪,衣袂翩翩,风随剑起,剑若风狂。 原来,还有这般的日子。 “小白,我想单独在这梨花树下呆一会。”思白望着梨花出了神。 “是。”白凤凰离去,从袖中掏出了小黑。 思白接过来,摸了摸它的蛇头,又递了回去。“小黑还是跟着你。” 若水殿里,只剩下思白一人。 拿出埙,吹了一曲,如置身于荒漠中,天地之间只她一人,孤独而凛然的感觉油然而生。 满地落花,似下了场大雪。 拨开落雪,取出匕首挖了一个浅浅的坑,用丝帕包了这埙,埋了进去。 若有一日,神君能发现这埙,能吹起这埙,也算是一种祭奠。 去噬灵塔,本就是以命换石,但愿能换到?这是思白的心里话。 思白在这若水殿中很久,她看看这里,摸摸那里,都是回忆。此刻,她记起得,都让她的心觉得平静。 随后,她再一次来到梨花树下,取了几朵梨花放进香囊里。回望了一眼,关了若水殿的门。 她知道她要去哪,噬灵塔,是这九重天中最恐怖的存在,比那谪仙台更甚。 未近塔身,已见着瘴气倾泻而出,若不是周边有结界拦着,这整个九重都会笼罩在瘴气之下。 深吸了一口气,祭出木殇剑,朝塔而去。 “主人。” 思白不自主停下了脚步,果然是小白。 “主人,小白陪你。” 小黑蛇也从衣袖中探出头来,吐着蛇信。 有朋友如此,思白觉得也不枉此生。 思白点点头,眼里却泛起泪花。总归是她害了他们。可让他们走,他们又怎么肯。罢了,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或许就是主人与灵兽间的理所当然。 白凤凰变成本来模样,纯白耀眼。 小黑蛇嗖地一下缠在思白腕上,吐着猩红蛇信。 思白立于凤凰背上,手握木殇剑,白衣胜雪,从容镇定。 “站稳了。”一声凤鸣,双翅翱翔,直奔噬灵塔八十一层而去。 思白木殇剑一刺,风随剑走,巨大的风力轰的一声撞击在噬灵塔的结界上,撞出了一道缝隙。 白凤凰长鸣一声,如箭般从缝隙之中进了去。 “有故人来了。”噬灵塔中的那位神秘老者放下手中的佛经,自语了一句。 噬灵塔第八十一层凶兽麒麟本在酣睡,刚才那一声巨响,它也只是抖了抖耳朵,眼睛都没有睁开。可听见老者的声音,它立刻睁了眼,抬起头,看向老者。 “麒麟。”老者淡淡地笑着,拍了拍它的脑袋。谁能想到八十一层的兽王,居然像一只爱撒娇的宠物似得,蹭着老者。 “乖,睡吧。”老者安慰它。 麒麟低吼了一声,又闭上了眼。 思白握紧手中的木殇剑,八十一层的塔门打开了。 !! 38、神秘老者 - 左手佛右手魔 - 扬州八路 思白,白凤凰和九阴玄蛇小黑立在噬灵塔八十一层塔的门前,黑色瘴气肆意张狂,侵略人身。 好在白凤凰灵力了得,在三人身上施了结界,才免受瘴气之苦。 门嘎吱一声推开了,三人进了去,发现十分奇怪。 那日思白为了救小黑,闯入噬灵塔第一层时,瘴气是有的。照道理,噬灵塔越往上,噬灵凶兽等级越高,瘴气便越强。 可真正身在八十一层,居然没有瘴气,一丝一毫的瘴气都没有,这便是奇怪。 更奇怪的是,塔内像是有人居住,放着一张石床,一张石桌和一张石凳。石桌上放着一壶茶,茶杯里冒出热气来,像是刚刚有人喝过。 沿着塔身周围,一排排的书架,放满了书。 思白走过去,随意拿了一本出来,是佛家箴言。思白沿着书架,再挑了些来看,才惊觉这里藏书之丰富。佛家经典,天文地理,琴棋剑谱,均有囊括。 思白觉得自己来错了地方,这哪里是噬灵塔,明明是位隐士的避世之所。 “千本,今日思白突然造访,事出有因,多有得罪,还请见谅。”思白施了礼,见无人回答,又说道:“前辈,在下有事请教,还请现身一见。” 塔内静寂无声,思白口中的那位前辈并未现身。 思白想着,那日的老者定是居于此处的前辈,若那位老者肯现身,或许就能取回石头。可老者似乎是有意避着,如何是好? “前辈,还请先生,在下真的有很重要的事请教前辈。” 思白朝白凤凰投去求助的目光,而白凤凰也没有任何办法。 沉默之中,忽听得塔外又是一声巨响。 白凤凰瞬间飘到思白身旁,拉着她,隐身在书架后。好在书架很高大,上面又堆满了书,两人置身在书架后,并不容易被人发现。 门吱呀一声开了来,思白立刻隐了气息,透过书籍的缝隙观察着来人。 来人背对着他们,着了白衣,黑发垂顺如瀑布,一根白色的丝带束得有些随意。 看身形,似乎有些熟悉,思白很快又否定了自己的想法,下定决心不再有期待,就不要去妄想。 来人似乎对所见之景颇为奇怪,他踱着步,走到书架前,拿了本书来,书中记载的内容似乎很合他的心意。站在那里看了好一会。 “你为何会在这里?”身旁的白凤凰突然出声,吓得思白赶紧捂住他的嘴巴。白凤凰对思白的这一举动有些莫名其妙。 从来者踏入塔内的那一刻前,白凤凰就看出此人便是臭小子紫阳。思白好歹也在紫阳身边呆了那么久,居然没有认出来么? 那人听见有人说话,转了身,居然真是紫阳神君。 思白惊得捂嘴的动作都没有收回来,还是白凤凰帮她把手放了回去。 “臭小子,你还未回答我,为何来了此处?” “自然是为了取回天命石。”紫阳说这话时,眼神落下思白处,又收回到书中。 思白心中复杂,她虽然不想,心里还是有些期待紫阳神君的出现。可当他真出现时,又觉得他不该冒险。如今他说他是来取回天命石,她心中莫名又生出几分失落来。唉,她自己都不明白自己到底想如何。 思绪乱了半天,“神君,麒麟兽并不在此处,你可知道它会在哪里?” “本神君也不知道,既来之则安之。这里既是麒麟兽的地方,它自然会回来。” 紫阳继续翻他的书。 “好一个既来之则安之。”远远地传来一个声音。 思白似乎听过这个声音,是那天的老者。“前辈,还请现身一见。” “见如何,不见又如何?” “前辈,我等前来,只是为了取回那块石头,别无他意,求前辈成全。” “天命石落在噬灵塔,是天意。如今你们为天命石而来,也是天意。既如此,天命石在麒麟的幻境中,你们若能取走,便取走吧。” “前辈!”思白急切地叫了一声,可能的话,她并不想与那麒麟兽相斗。麒麟兽的厉害她是见过的。 思白一心求前辈还她天命石,未曾发觉紫阳与白凤凰有何不妥。 紫阳与白凤凰听见老者声音时,都忍不住有些发抖。 这个声音对他们二人而言,太过遥远,又太过熟悉。自千年前,那场滔天浩劫过后,这声音便伴随着那个人的陨落而消失。 他们已有千年未曾听过,可此刻,哪怕只有那一句,他们也立刻记起了那声音的主人。 “师父。” “主人。” 紫阳一改往日威严,手中书滑落,他跪了下来,无比虔诚地跪了下来。 而白凤凰,潇洒不羁,从来不像除主人外的第二人低头的灵兽,此刻,眼中含泪,跪在那里,双肩在颤抖。 眼前状况,思白实在搞不清楚,那位老者到底是何方神圣,居然能让这二人同时跪他。是不是最老最老的那个神? “千年前我已死了一回,从此再也不是你们的师父和主人。”老者说完这句话后,再无回应。 见二人似遭受了极大的冲击,跪在那里不能起来。 思白默默过去,靠着紫阳身边,他跪,她便也跪吧。 “刺啦”,空气像是被撕裂般生出一个黑色的口来,接着便是沉重的脚步声。 每踏一步,声响都如巨雷般震耳欲聋,整个房间都要抖上一抖。 “麒麟兽。”紫阳起身,顺手牵了思白,将其置于身后。就如当日在噬灵塔般,他护着她,此刻,他仍是护着她。 手一挥,凭空出来一把宝剑,宝剑上的黑石,剑身上的八岐大蛇,正是那一把能封印凶兽的绝世灵剑――天丛云剑。 “丫头,拿着天丛云剑。”思白接过。 这天丛云剑不是在绿舞老神那里么?怎么又到了紫阳手里。大约是紫阳找绿舞要了?唉,多想了,这些事情也要她能留在天命宫再去想。 “木殇剑。” 思白回过神来,依言递过木殇剑。她已知道,木殇剑本就是紫阳的佩剑,紫阳教她花落剑,还将此剑送给了她。所以她上天命宫拜师学艺时,紫阳才会把剑给她,还说是她的东西。 如今,木殇剑在真正主人手中,剑身轻颤,更能发挥其威力。 白凤凰手中多了几尾白羽,盯着那口,待那麒麟兽一出便要奉上几尾白羽。 不多时,口中那麒麟的模样便现了出来。一身的瘴气缠绕,仿若从黑暗之中走出来的凶兽。 !! 39、麒麟恶斗 - 左手佛右手魔 - 扬州八路 噬灵塔八十一凶兽麒麟,近在眼前。瘴气释放开来,在塔中弥漫。塔内森然,仿若枉死了千万人的修罗场。 紫阳将思白护于身后,周身灵力忽而绽放如紫色火焰,燃着无穷力量,在这黑色瘴气中,散出清冷夺目的光芒。 白凤凰手持白羽,灵力环身,发出淡淡白光,瘴气虽浓却不得近身。 之前思白只知紫阳仍是神界之首,白凤凰是十大灵兽之一,实力非同凡响。想当初思白与无战几人在凶兆之地的瘴气中,灵力根本无法抵御,而这两位,灵力一出,瘴气便无法靠近。两相对比,方才知道两人的称号便是实力的最好诠释。 麒麟凶兽一见着紫阳,怒意横生,瘴气再度释放,狂吼一声,口中瞬间出现了一个硕大的黑色灵力球,“轰”,灵力球朝三人而来。 紫阳抓着思白的手,轻巧往侧边一闪。 只是眨眼的功夫,木殇剑展露真身,剑身之中,无数飓风形成的风球快速转动,随着紫阳一剑挥出,风球朝麒麟兽脸上伤疤而去。 麒麟兽身后三十六尾赤目蛇如孔雀展翅般地全数展开,灵力球一个接一个从蛇口中迅疾而出,与风球在空中相遇,“轰,轰,轰……”一声接一声的炸裂。 若不是有紫阳的灵力护身,思白怕早就被这巨大的爆炸力给震飞了。 倒吸一口气,思白觉得当初说是以命换石,真真是大言不惭,这种级别的战斗,只怕她有多少条命也不够。可既然来了,为了报恩,这条命也只能豁出去了。 “小黑,快咬。” 小黑蛇这次倒没有犹豫,蛇口一张,狠狠咬那鬼纹之处,血迅速涌了出来,血的味道四散开来。 麒麟凶兽像是受到什么刺激似得,甩着头狂吼起来,赤目蛇蛇眼红色更甚,几乎滴出血来,蛇神狂舞不止。 上身抬起,六足落地,轰,噬灵塔周围的结界剧烈地抖了一抖,仿佛下一刻随时都会破裂。 思白脚下不稳,身子向前一扑,恰好紫阳转身扶住了她。她扑在他怀里,怀里有一丝淡淡的檀香。她看着他,他也看着她。虽不是第一次,可自思白发觉了自己的心思后,如此在他怀中,却是第一次。心跳的厉害,脸上早已泛起了红晕,身体都有些热了。 好在一声“丫头”将她唤醒了,她惊得往后退,手上一沉,单膝跪了下去。 而麒麟兽瞬间分身成了六个,趁机攻了过来,生生将紫阳,白凤凰与思白隔开。两头麒麟凶兽对一人。且这分身术并非将麒麟之力化成六个,而是生成了五个能力与之前麒麟兽一样的分身。这便是凶兽分身的厉害之处。 不好,紫阳心头一沉,丫头该如何是好?不容多想,腾空而起,一挥剑,木殇剑的剑气直冲而下,割下了九头赤目蛇蛇头。身形一闪,从九头赤目蛇的空隙中飞了出去,朝思白而来。 本围着思白的两头麒麟迅速掉头,四头麒麟将紫阳围在其中。 白凤凰一时也被困住,不得脱身。 思白仍跪在那里,但瘴气之中,有东西正在蠢蠢欲动,发出细碎的沙沙的声音。 “丫头。”紫阳未瞧见瘴气之中到底是何物,但凭直觉,知道定是可怕之物。 麒麟兽身后赤目蛇突然发出嘶嘶声,狂躁不安起来。 紫阳与白凤凰换了个眼神,白凤凰迅速变回真身。 若是再有凶兽,他们必须迅速带着思白离开,否则,麒麟凶兽,以及另一头敢现身于此的凶兽,同时对付几头凶兽,即便是他们,也会有性命之忧。况且,思白在此,无法全力一战。 对着紫阳的一头麒麟凶兽忽而转过身来,身躯往上跳起,如泰山压顶般地踏了下来,直落在思白头上。 “丫头。” “主人。” 两人同时飞身而来,赤目蛇蛇神迅速变长,直至塔顶,将二人围在其中。 紫气暴涨,紫气边缘,带着明显的黑色,只见三头麒麟兽同时低吼一声,赤目蛇蛇头已纷纷落地。 硕大的蛇头在地上扭动着,蛇身之上,血流如柱。 瘴气之中,忽然一股强大的白色灵力喷涌而出,如黑暗中盛开的无数梨花,一片雪白的,在风中旋舞。梨花之中,是那思白。清秀的略有些苍白的脸庞,一身白衣,手中带血,持着天丛云剑,缓缓走来,仿佛一位上古的女战神,傲立于世人面前。 紫阳有些诧异,总觉得她灵力一般,又似孩子,总是贪吃爱玩会闯祸,不想今日还有这般的模样。 “小黑。”思白一声令下,瘴气之中昂起一条巨大的黑蛇蛇头来,蛇眼金色,蛇口处,一道黑色火焰如幽灵般悄无声息地喷了出来。攻击思白的那头麒麟凶兽猝不及防,黑火烧上了它的脑袋,它疼的大叫,不停地用脑袋撞击塔墙,想扑灭这火焰。谁知,这火焰厉害的很,怎么都不灭。 “九阴业火。”这丫头,出人意料,没想到连九阴玄蛇都觉醒了。 其他五头麒麟见着这番情景,心有余悸,不自主往后退了一步。 嗖嗖,五道寒霜不期而至,竟是白凤凰的绝技――凤凰霜冻。五道寒霜一出,瞬间就冻住了麒麟。 可麒麟凶兽何等厉害,这凤凰霜冻若是换了普通仙人,冻一个时辰毫无困难,但麒麟凶兽困在霜冻中,只眨了眨眼,就听见霜冻破裂之声。 “小黑。” 思白一跃而起,手中天丛云剑灵力大盛,剑身之上,八岐大蛇昂首而出,缠住了其中一头。 而小黑反应极快,在麒麟凶兽挣脱之前,喷出了九阴业火,烧着了剩余的四头麒麟凶兽。可怜麒麟凶兽被白凤凰与九阴玄蛇的突发奇招,败得一塌糊涂。 “神君,这石头当日便是落在了麒麟兽的眼中,只是不知该如何取出?”思白的天丛云剑控制住了一头,却不知该如何才能取出石头。 紫阳伸出一手,三十六道紫色灵力线迅速进了麒麟凶兽的三十六目之中。 麒麟凶兽有些烦躁,在封印之中不停晃脑。 终于,紫阳顿了顿,灵力线出了来,一块石头被灵力线缠住,从麒麟凶兽的眼中出了来。 “天命石,终于拿到了。”思白喃喃自语,脸色愈发苍白。 有了这天命石,她和紫阳并再无瓜葛,再无交集,那她,便失去了再见他的理由和机会。 到头来,终须一别么? !! 40、千年时光 一 - 左手佛右手魔 - 扬州八路 与噬灵塔八十一层麒麟凶兽大战一场,麒麟凶兽被天丛云剑封印,天命石失而复得。塔内瘴气散去,回复了初入时的清明,奇怪的是,经历了这么一场大战,塔内却未留下什么痕迹,只是有些古书画卷从书架上落了下来。 此刻,天命石在紫阳的手中,平平无奇,只是一颗普通的石头。下一刻,紫阳的灵力在手中欢腾着,如紫色火焰在手中绽放,天命石感应到主人强大的灵力,先是显出紫色,然后红橙黄绿青蓝紫各种颜色轮番显现。 终于天命石自身发出了一道异常璀璨的光芒,随后那光芒收回到石头之中,天命石回复了它本来的样子,五彩斑斓,光彩夺目。 思白眼看着天命石回复,她为着紫阳松了口气,可心中空落落的。她清楚,天命石是她报答他的方法。如今,大恩已报,再没有什么理由能够让她留在他身边。 思白胸中郁闷,腕上鲜血流得太多,一晃神,倒了下去。 “丫头。”话音刚落,已在身边,搂住了丫头娇弱的身子。 “主人。”白凤凰复了人形,见着主人如此,亦是着急。 小黑蛇在一旁盘起身子,蛇头轻轻蹭着思白。 “把她放在床上。”一位老者飘然而至。老者一身粗布白衫,一头白发随意束在身后,容颜看似苍老,一双眼看尽了世间沧桑变化,到如今,仍是那般睿智有神。只不过,如今的这副模样,凭谁也不会想到他便是曾经神界司战的战神。 “师父。”紫阳叫了一声,千年时光,千年孤寂,千年迷茫,都在这一声中道尽了。 “阳儿。”老者叹了口气,他这一生,只收了这么一个徒弟,并非因为他是天之承名,而是他与他投缘,他与他相似,无论是才能,还是品味。不过千年未见,他的徒儿有些颓废之感。 白凤凰还了凤凰模样,走到老者跟前,低下头。老者抬起手,轻轻地抚摸着凤凰羽冠。 “小白,千年不见,你还是老样子。” 白凤凰扇扇羽翼,闭着眼,感受老者的手在羽冠之上的抚摸,过了千年,这双手,这双手的温度,抚摸的方式,仍同以往,让凤凰感到舒适而亲密。 老者坐在床边,看着这个名叫思白的丫头。也不知这丫头是何人,竟然能让他那一向冰冷的徒儿,为了救她入了噬灵塔,又为了护她,用了天命之咒。 老者一伸手,手中多了一颗血鸟精魄凝结而成的补血丸,喂了思白服下。手中白色的灵力线,缠上了思白手腕流血之处,止了血,灵力散去。三道紫色鬼纹渐渐清晰起来。 老者看着那三道鬼纹,若有所思,欲言又止。 思白还未醒,三人坐在那里,千年的时光,总会有很多故事要讲。 “师父,大战之后,您去了哪里?。” “说来话长!” 千年前,上古巨神,有着“战神”之称的白染,与魔主无天大战一场。那场战争持续了七天七夜,白染与无天也战了七天七夜。最终,无天被异界带走,而白染为无天重创,魂魄抽离,被那异界带走了。 白染闭上眼,活了千百万年,如今终于可以羽化而去,不再担着维护六界苍生的重责,也好。他躺在死人堆中,全身罩着极为微弱的白色灵光,最后一点的灵力就快消失殆尽。很快,他便能去了…… 这么想着的时候,耳边响起了一个声音,那声音温婉圆润,如莲叶上的玉露软身滚落在池水中,听得人心顿时就舒适开来。 “他还活着。”一双手抱起了他,他知道自己会死,于是任人处置。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却醒了过来,当他发现自己醒了的时候,有些惊讶。 他魂魄已失,身躯已废,即便他是上古巨神,可伤他的人是魔主无天,这种情况下,他断然不会生。 “你醒了。”一张清秀的脸庞,入了眼,笑的那么纯真,那么美。 他这一生,最爱的便是苍茫大漠,血染黄沙的雄浑孤傲,可偏偏在重伤之时,见了这么一个清新淡雅如梨花,天真烂漫如孩童,娇娇俏俏惹人怜的小女子。他有些晕,不由得又闭上了眼。 如果说一眼万年是假的,不过是人杜撰的。 那他这位上古巨神,见识过神界、凡间那么多倾国倾城、才华惊世的女子,都不曾有什么印象。为何只那一眼,便将那女子的容貌刻在了心里,也知道自己从此再也逃不开那女子的目光? 他深吸了一口气,睁开眼,看着她,看着这个只一眼便进了心的人。 “你是谁?” “白染。” “你怕鬼么?” “这世界没有什么是我怕的。” “那便好。”她又笑了起来,他觉得那是太阳,太过耀眼。 “我是幽姬,我是鬼。” 那便是白染战神与幽姬公主的第一次相识。 老者长长叹了口气,他并未觉得在徒儿与昔日灵兽面前讲述这段经历有何不妥,与幽姬相识,是他此生最美好的记忆。 紫阳看了思白一眼,师父所言,他也并非不能体会。 “可是,主人,你的魂魄又是如何回来的?”白凤凰当日就在主人身旁,被几头凶兽围攻而上,受了重伤危在旦夕。亏得主人分神用法术将他送回了凤凰神山,否则他早以不存于世。 “你可听说过,冥道石?” 白凤凰摇摇头,即便是灵兽,也极少与鬼族打交道,当然除了本就生活在九阴地府的九阴玄蛇。他看了看小黑,小黑又变成了本来模样,此刻,正盘在思白身旁。 “莫非是鬼族圣物。据古籍记载,冥道石能借冥道,通往一切死亡之地。” “正是。”老者接着说道,“当时,幽姬便是用冥道石打开了通往异界的道路,于异界之中帮我寻回了一魂一魄,而我本就神躯,有这一魂一魄,便足以让我苏醒。” 白凤凰吃了一惊,没想到鬼族竟然还有这样的能力,他看看思白,又看看小黑,心中油然而生出几分敬意来。 “师父,你既与幽姬公主情投意合,为何又离了地府,身处这噬灵塔之中?” 老者听而不语,似乎被触动到了心中一道难言的伤痕。那伤痕那么深,深的过了千年,都不曾恢复。 !! 41、千年时光 二 - 左手佛右手魔 - 扬州八路 千年之前,他是守护六界,守护苍生的战神白染; 千年之后,他是藏于九重,不问世事的隐士老者。 时光就这么不知不觉地流逝而去,昔日总在一起的三人如今再聚首,已是沧海桑田,感慨万千。 想不到战神白染当年竟是被鬼族所救,与鬼族公主情投意合,却不知为何又分离? 思绪飞回到千年以前,鬼族世代生存之地。 世人都道鬼族是神族被贬,在暗无天日的地府守着阴灵过着悲惨的日子,对鬼族多有微词,嫌隙他们的不祥之身。 白染身为上古巨神,却从未看轻鬼族,众生平等,六界平等,他把这种心意完全传达给了幽姬公主。 幽姬公主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又遇上白染战神这样英俊潇洒,顶天立地的男子。 她不敬畏他是神,他不介意她是鬼,一神一鬼,他们在黄泉路上,奈何桥旁,彼岸花丛中,以天地为媒,立下誓言,结为夫妻,今生今世永不分离。 有情人终成眷属,也是一段佳话。 只是鬼主幽冥对二人神鬼的结合有些不满,却磨不过独女的倔强,只好默认了这神族女婿。 不过,得知他们要成婚前,让白染去见她。 幽姬不放心,跟着去,被白染拦了。 “母亲并不赞许,你去,怕会为难。”她有些急,写在脸上。 “这事本就该男儿来承担,你回去便是。”他摸了摸她的脸颊,抹去她的焦急,温柔地看着她。 “即便母亲不许,我的心意却是不变的。”她话音极低,但字字坚决。 他点点头,搂她在怀,抚着她的秀发,又在她额头轻轻吻了一下,在她耳边说道,“纵天地毁,吾亦不变。” 白染去见了鬼主,鬼主幽冥本想发难,却不得不忍住了。 白染是何人?那是上古巨神,神界战神,六界之首天之承命的恩师,屹立世间千百万年而不倒,而千百万年间,战神之名从未让人,无论六界如何动荡,有他在,便能稳定六界之心,有他在,六界必定能化险为夷。 这样的一个男人,如今跪在她面前,只为了她的女儿。 “在下白染,无父无母,生于神界云海之边的一石头之中,曾居战神之名。今日,跪拜于鬼主之下,虽无父母,以天地为父母,虽无媒人,以心为媒,天地为亲,心意为媒,恳请鬼主将幽姬公主许配于我。” 鬼主幽冥长叹了一口气,他的心意明了,但为人母者,却不得不为子女考虑得更多。 “你仍神界战神,倘若有一日神界需要你,六界需要你,你又当如何?” “白染不敢欺瞒鬼主,倘若真有那一日,白染还是会挺身而出,拯救苍生于危难。只是……” “只是如何?” 鬼主幽冥看着他,她早知道这白染不会弃了这六界不顾。若他真弃了,只为情爱而活,便枉负了他战神之名,他也不再是他,那幽姬定然也不会爱上她。可他若是不弃,那幽姬岂非要受些苦? 鬼主幽冥就这么一个女儿,她只希望她能找个情投意合的人,平平凡凡,安安稳稳地过这一生。谁知,她找到的那人,却注定无法平凡。 “只是,白染若活,便在她身边活,白染若死,便在她身边死。余生,无论生死,定会在她身边。” 鬼主幽冥愣住了,世间竟有如此之人,不忘苍生,不负佳人。 微微笑了笑,“去吧。跟幽儿说,我为她备了一套嫁衣,是她最爱的白色。” 白染亦笑了笑,“多谢母亲成全。” …… 那是战神白染此生最宁静和美的日子。他带她,月夜出游,看遍人间奇景,他陪她,彼岸花中,埙音歌舞。他什么都不想让她做,她以前是鬼族的公主,如今,也是他的公主。她愿陪着自己,此生足矣。 可她也为他,舍命为他,只是她瞒着,他不知…… 他们成亲后,住在鬼主幽冥为他们在地府备下的一处鬼洞中。 白染只有一魂一魄,身体始终未能大好,又在地府,抵御阴气,多了一层耗损。 幽姬公主看在眼里,急在心中。 那日,她说回母亲那处看看,在母亲那住上几日。 “我陪你去吧。”他习惯了她去哪,他便在哪。 幽姬笑他,“你什么时候变得如此黏人?”其实她更爱黏着他,不过,有些事必须要做。 他摇摇头,执意跟着。她却下定了决心不让他去。 她拧起来,他只有认输的份,看着她云淡风轻地出了门,他在心中盘算着这几日该怎么过。 他取出丹青,铺开宣纸,细细描画起来。 她的发,她的眉,她的嘴,她的嫣然一笑,她的偶尔愁情,在他脑中,深刻得仿佛她就在旁边。 他数着时间,时间仿佛慢的成了一分一秒。 三日后,他在洞口望她,却未寻得她的踪影。他急了,匆匆往鬼主洞府赶去。 “幽儿并不在此。”鬼主幽冥看着他,惊讶他居然不知道。 他呆住了,三日,这三日你去了哪里。他疯狂地在地府中寻找,寻找那个熟悉的身影,终究一无所获。 那一刻,他颓废的像是被判了死刑的醉鬼。 鬼主幽冥见他这副模样,怒道,“除了你,恐怕再没有理由能让幽儿离开地府。” 他关心则乱,竟忘了这个。那幽姬,定是去了异界,异界有他的魂魄,她是要去帮他寻回来。 鬼主知道,她幽儿想做的事,谁都拦不住。想到此,更是怒极,“早知如此,当初就算是棒打鸳鸯,为了幽儿,也该赶走你。” 白染心心念念他的幽姬,此刻,只想着怎么才能去那异界。 “母亲,我得去异界寻她回来,请您帮我。” “若是能去,我早就遣你去了。”鬼主手中鬼面蛇杖狠狠地砸在地上。 连鬼主都无法,他有些眩晕,一口生血吐了出来。 他清楚地知道异界凶兽的厉害,此去定是危险重重,可她怎能就这么去了?她可曾想过,若是有什么不测,他又岂能活在这世上? 他瘫坐在他们居住的那个洞口处,眼神空洞地望着远处的黑暗,像得了失心疯一般,喃喃自语。 “幽姬,我为你做了好多画,你来帮我挑挑哪张画的最好。” “幽姬,再过几日便是鬼节,我们去人间,吃你最爱吃的的小笼包。” “幽姬,你快回来。” “快回来……” !! 42、千年时光 三 - 左手佛右手魔 - 扬州八路 幽姬公主为了心爱之人甘愿冒险,用冥道石再次打开了通往异界的道路,可这次,她却没能如愿在计划的时间内回来。 白染战神在地府鬼洞中等了很久,始终未等到。 日子这么一日一日地过着,半年就这么过去了,白染已近崩溃,他怀着希望等她,在日子里煎熬着,希望却在一日一日的时间中消磨。 他又四处寻找通往异界的方法。鬼族圣物冥道石只有一块,被幽姬带走,鬼主幽冥也无法打开通往异界的路。 终于他想到,当年魔主无天以黑海瘴气为媒,召唤出了异界凶兽,若反其道而行,六界之人定能通过这黑海瘴气前往异界。 他四处找寻魔界中人,可魔界中人自那场大战之后,鲜有存活,更别提如当年魔主无天般才华盖世,拥有无尽的黑暗之力。 他想到了入魔,他知道上古巨神堕落,转而为魔,魔性一旦存在,便会危机六界,危及苍生。可他已想不到更好的办法,唯有如此。 他思念幽姬公主过甚,执念之心已深,而地府中魂灵众多,入魔者吸食人类魂灵,便能最快地生成魔性,增长魔力。 下定决心后,他悄悄去了地府中关押恶灵之地。恶灵仍是生前做了恶事之人,死后便被关押至此,日日受着地府的酷刑,以偿还在世间所犯的罪过。 他避开看守,手中灵力既出,一恶灵已在他手中。他捏着恶灵的脖子,看着恶灵那张因痛苦而扭曲的脸。 手有些轻颤,眼神之中亦有痛苦之色。狠狠心,加大了手中的力度,恶灵在他手中惨叫不已。 “住手。”幽冥鬼主突然而至,鬼面蛇杖重重地打在白染抓着恶灵的那只手臂上。 手臂吃了重力,手一松,恶灵便逃了去。 “想不到你堂堂上古巨神,竟想要坠入魔道。”鬼主怒不可遏,她是万万没有想到,女儿看上的人有一天居然想要入魔。 “母亲,幽姬身在异界已有半年之久,若再不去,定会……” “定会什么?”鬼主幽冥长叹了一口气,她何尝不担心女儿的安危,只是,事已至此,她的幽儿去时,不会没有想到可能会命丧异界。 “幽儿已死,你又何苦自欺欺人?”眼泪从鬼主苍老的脸上落了下来,又用袖子擦了去。 “白染,你回你的神界去吧。留在这里,对你,对我去世的幽儿都没有什么好。幽儿定然不想见你为她坠入魔道。” 白染听着鬼主说出幽姬已死,心中最后的一道希冀,如小小的玻璃球般,砰地一声四分五裂开来,再也合不回去。 半响,他才终于起得身来,向鬼主行了三个大礼。 他默默回了他与幽姬生活过的鬼洞,里面的一事一物,他细细看过。又从那些画中,挑出了一张幽姬在时,他为她临摹的肖像,小心翼翼地放在怀中。 他走了,从此,他再没有在地府出现过。 他依旧颓废,隐了身份,隐了灵力,四处游荡。 直至有一日,他穿着一身破烂不堪的衣物窝在街角,听见一个人在训斥自己的孩子。 那孩子大概太多顽皮,惹得父母大怒,指着他的鼻子骂道,“你再如此调皮,小心九重天上的塔中有凶兽下来,将你带走吃掉。” “凶兽?”孩子年幼,他听着这个词儿,却不知道为何可怕。 “凶兽十分残暴,而且个个都长得有山那么大,一口能吞掉一个大人,更别说你这么点的小孩。” 这位母亲大约也未真正见过凶兽的样子和威力,故而瞎扯了几句来糊弄他的孩子。 他初听着没觉得不对,可凶兽,九重天上的凶兽? 一下蹿了出去,拉着那位母亲的手,问她:“你说九重天上的凶兽?到底怎么回事?” 一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老叫花子抓着她,那位母亲吓了一跳,大呼救命。 小男孩抱着他的腿狠狠咬了他一口。 他的眼中放出光来,回想起当年的情形,自己与无战大战,未曾顾及到那些凶兽,后来自己晕死在死人堆里,并不知道凶兽如何。看来,是被封印在了九重天之中。 白染战神回了九重,找到了封印凶兽的噬灵塔,又神不知鬼不觉地进了去。 之后的数百年里,他一直隐在这噬灵塔内,试图从凶兽身上找出前往异界的方法。 他日日夜夜藏于噬灵塔中,与各种凶兽打交道,了解他们,降服他们。 皇天不负有心人,他终于在八十一层麒麟兽身上找到了方法。麒麟兽的三十六目中藏有通往异界的方法。 他欣喜若狂,此时距离幽姬公主去往异界已有五年之久。他进了异界。 异界之中,瘴气浓重,处处陷阱。凶兽弱肉强食,到处都是血腥的场景。 小心翼翼地隐藏着气息,好在这些年来他日夜与凶兽相处一处,染了些凶兽的气息,是以并不容易被异界凶兽发觉有异类进了这里。 他在广阔的异界之中寻找,起初他每次进去只能支持三日,后来在异界之中寻得了一种不知名的野果,形如黑色樱桃,酸涩异常,吃完后却使人精力大增。 于是他每次可以呆的时间越来越长,他努力寻找幽姬的蛛丝马迹,同时在异界之中收集散去的魂魄,增强灵力。 可惜纵使他花了千年的世间,暗中仔细寻遍了异界的每个角落,仍然未发现幽姬的下落。 “幽姬,你到底在哪里?” 千年悠悠,却不能让有情人再聚首,真真令人唏嘘。 老者千年时光,略略讲过,而后长叹一声,眼中已然有些泪。 紫阳与白凤凰看着老者的模样,也都长叹一声。 世间情之一字,若无情,则轻若鸿毛,若有情,便是重若泰山。而自古,又有多少人可以避开情字? “你怎么知道我娘的名字?”思白苏醒时,便听见老者提到她娘的名字,有些好奇。自幼姥姥便不太于她将娘亲的故事,只知道娘亲死的早,其余的姥姥都闭口不谈。而今居然听到有人说起她的娘亲。 “娘亲?”三人看着她。 老者更是几乎说不出话来,半响,他才颤颤悠悠地从贴身的衣物中拿出一张纸来,那张纸因为常年的摩挲,薄的几近透明。 他小心翼翼地展开,像拿着他最重要的宝贝,展了开来。那是一副临摹的肖像,画中人以扇遮面,微微笑着。 “你的娘亲,可是她?” 思白点点头,家中有很多娘亲的画像,这副画像中的人分明就是她娘亲的样子。 “是我的娘亲,幽姬公主。” 下载免费阅读器!! 43、鬼纹封印 - 左手佛右手魔 - 扬州八路 思白见着老者置于她眼前的画像,没有片刻犹豫,画中人的确是她的母亲幽姬公主无疑。 老者眼中含泪,身躯猛然一抖,一时无力,歪倒下去。 紫阳与白凤凰一左一右赶紧扶着老者,将他安置在石椅上。 “你叫什么名字?”老人的声音在颤抖。 “思白,思念的思,白色的白。”思白看着老者的样子,心中不知为何,有些害怕。 “思念的思,白色的白!”顿了一顿,“白色的白?白染的白,白染,是我。” 老者又喜又悲,手在桌上重重拍了几下。 “幽姬,我去异界寻你千年,未曾寻得,没想到今日竟遇见了我们的女儿。原来,这千年你都思念着我,连女儿的名字也取了“白”字。” “女儿?”思白有些诧异,她自幼无父无母,唯一的亲人便是鬼主幽冥姥姥。姥姥说过她父母早已不在。可这老者,却说她是他的女儿。 她满腹疑虑,不知到底怎么回事,望向紫阳,想从他那里寻着答案。 紫阳朝她点了点头。 思白从床边走到老者身边,端详着他,印象中却从无此人。即便紫阳说他是她的父亲,她也无法接受。毕竟,生身父母是谁,仍是大事,若不是从姥姥口中说出的答案,思白断然是不会接受的。 她摇摇头,又退回了床上,脸转向了别处,不再看老者。 “我知道你现在无法相信,但幽姬既然是你的娘亲,那我必定是你的父亲无疑。”老人吐了口气,满是痛苦悔恨。“只是当年,我未曾发觉你的存在,恐怕连幽姬入异界为我寻魂魄时,也未发觉你的存在。” 老者眼光一直落在思白身上,查看着她的反应。父女重逢,对他而言,是唯一能将他从千年的痛苦中拯救出来的良药,是唯一可以让白染战胜重生的希望。但他并非是想着他自己,他考虑得是她。不想她有什么不悦,在得知她是幽姬公主女儿的一刻。他已觉得自己欠了她千年的时光,千年的陪伴,千年的呵护。 思白紧闭着嘴唇,面色苍白的很,摩挲着手腕处的鬼纹,血早已停了,鬼纹的紫色更加明显。 “师父,我们先出了噬灵塔再说。”紫阳见着思白不对,知道丫头定然无法接受,况她方才受伤流血,又消耗了大量的灵力,还是先缓一缓的好。虽然师父着急,但是丫头身体要紧。 老者自然明白徒儿的意思,只是…… 他在这噬灵塔千年,所历之事超出常人的想象。他与徒儿说的平淡,却不知那平淡之中藏着多少惊涛骇浪。他要怎么跟女儿说,跟徒儿说,跟他的灵兽白凤凰说,今生他恐怕再也无法走出这噬灵塔。 紫阳觉出师父似有什么难言之隐,思白在此,他不便多问。 “思白。”老者唤了一声。 思白下意识地转头看他,终还是眼神闪烁着避开了老者的目光。 老者看着思白,起了身,步伐不稳,走到了思白的身边。 “思白,你可想好好用你的灵力?” 老者开口,他看出思白手腕处的三道鬼纹,被人施了天煞封印,只有以血祭印,封印才能开启,思白的灵力才能释放。 这天煞封印,仍是封印术中的秘术,及其强悍霸道。一旦被施封印,除非封印之人血脉灵力极其强大,否则,即便是以血祭印,都无法解开。且天煞封印十分隐蔽,不易被人察觉,倘若不是对封印非常熟悉,而且灵力超群者,定然是无法发现的。最可怕的是,若有人想要解开这天煞封印,必须知道封印的顺序,若弄错,非但不能解开,还会被这天煞封印反噬,多出三层封印来。 可到底是谁,用这天煞封印封住思白的灵力。又为何要如此做呢? 老者想到某些人可能对自己的女儿别有用心时,心下一寒,而后又生出一股怒意来。如今,他自己困在噬灵塔内不得出,无法保护女儿。她只能自己保护自己,而他这个父亲能做的,便是帮她解开这三道封印。 思白默然不答。 顾不得那么多,老者盘腿坐于思白面前。 “思白,盘腿打坐。” 见思白未动,白凤凰过了来,“主人,你得按照老主人说的做。”白凤凰强行将思白摆成盘腿打坐的姿势。 “白儿,为父!”老者咳嗽一声,吞了“父”字的音。“你腕上的鬼纹处,被人施了封印,我帮你解开。你只需凝神静气即可。” “封印?”紫阳与白凤凰大吃一惊,他们与思白在一起数月的时间,居然未曾发觉。 “天煞封印。” “阳儿,凤凰,你等与我一道施法,共同解除封印。” “是。” “麒麟,你帮我们护法。” 老者一挥手,天丛云剑嗖地一声飞了过来,落在老者手中。老者不知念了句什么,只听砰的一声脆响,天丛云剑动了动,又安静下来。而八十一麒麟已然解除了封印,趴在那里,硕大的头颅晃了晃,发出一声低吼,再也没动过。麒麟兽三十六目全数眯了一道缝隙,为他们护法。 “白儿,闭上眼,不需要太长时间。”老者语气极为温柔,带着几分宠溺。 紫阳冲她点头,思白闭上了眼睛。 白色的灵力从老者身边晕开来,仿佛置身在白色的云层之中,且那白色越来越浓。突然,云层消失了,所有的灵力全部汇聚在老者的手中,沿着老者的手指方向,迅速地扎进了思白腕上的鬼纹处。 紫阳的紫色灵力,白凤凰的白色灵力,随后而出,如老者的灵力线般扎进了鬼纹处。 一人一道鬼纹,封印解除开始。 三人口中念念有词,紫阳与白凤凰虽然在封印方面的造诣不如老者,但耳濡目染,自然也懂得不少。 三人不发一言,只用心神交流。 思白手腕上的在他三人灵力的作用下,颜色越来越淡,几乎看不清楚。与此同时,一股强大的灵力从思白的手腕之处缓缓流出,渐渐笼罩全身。 思白置身于此中,仿若身在朵朵白云之中。 “喀。”钥匙转动门似得轻轻一响,三人不由露出一丝笑意,封印的第一层被打开了。 三道鬼纹,三层封印,三人已经解开了第一层封印。 下载免费阅读器!! 44、终是别离 - 左手佛右手魔 - 扬州八路 老者,紫阳与白凤凰一同施法为思白解除天煞封印,解开第一层之时,思白一声惨叫,直接倒在床上。 三人大吃一惊,见思白腕上的鬼纹,一条已经消失不见。想来那一道鬼纹便是第一层封印。 可封印破除之时,居然如此痛苦,思白脸色苍白的很,密密细汗已布满额头。 老者收回灵力,面色严峻。 天煞结界已是封印秘术,而思白身上的天煞秘术非比寻常。怕是以天煞结界为基础,又融入了更为复杂高深的封印。若不知封印的方法,强行解开,不只反噬使封印更多几层,更会直接致人于死地。 究竟是谁? 老者闭上眼睛,脑海中隐隐现出一个人影来。 “无天。” 紫阳与白凤凰听见魔主无天的名字,脸色均变了变,仿佛又置身于当日的修罗战场。 “能造出这等封印术用来害人的,除了魔主无天,再无他人。”老者用心神与紫阳、白凤凰说道。 “看来无天在异界还活着。” 三人面色有些难看,无天活着,而且能施加这等封印术,想必魔力仍在。若有一天,他从异界而出,也并非不能。到时候,又将是一场滔天的浩劫。 老者收了灵力,徐徐睁眼。 思白,你此生多磨难。唯有地府才会是你一生的安居之所。 “阳儿,带她出了这噬灵塔,便送她回地府吧。”老者看向紫阳,慎重托付。 紫阳过了一会,才缓缓开口,“是。” “凤凰,你既认了她为主人,必当竭尽全力护她周全,不能由着她胡闹。像今日这等闯入噬灵塔的事,不能再有。”老者言辞之间颇有斥责之意。 “凤凰知道。今后等好生看着小主人。不让她做危险的事。”白凤凰有些心虚,她要来,他未阻止。如今被这位爱女心切的老主人训斥也是理所应当。 老者一招手,麒麟凶兽瞬间锁了身形,嗖地一声钻进了老者的怀中。 “我等缘尽于此,去吧。”老者甩了甩手,让他们走。而他,有一件重要的事,必须尽快去做。只是此事凶险不比往常,即便他是白染战神,也必定不能全身而退。与其让他们再伤心一次,不如就此断了缘分。 紫阳抱起思白,小黑缠在思白腕上,白凤凰化成凤凰真身。九重天上一声凤鸣,紫阳立于凤凰身上,穿过了噬灵塔的结界。 …… 若水殿内,思白未醒,白凤凰躺在梨花树上,喝着清酒。 紫阳,站在祈愿池旁,看着盛开的那朵金莲。等了千年,终于被他等到了。 那场浩劫之中,醉颜为救他而忘。当她的魂魄被打的散成碎片之时,紫阳就在身旁。 他仿佛看见漫天飘起了红色的飞花,一片一片地,离他远去,他伸出手去想抓住,不过得了几片。 他怒发冲冠,祭出天命石,召出了天命之咒。这天命之咒固然厉害,于他自身也是一种伤害。当年他修为受损,多半是因为此。 天命石,五彩斑斓的石头已在掌心。 紫阳一挥手,天命石悬在那金莲之上。他又以灵力催动。 天命石光芒大盛,在金莲上方颤动不已,随后,天命石上一道紫色的光芒缓缓出了来,直连金莲莲心。 金莲的花瓣上,笼罩着一层淡淡的紫色,随着灵力的不断输入,紫色越来越明显。 金莲的花瓣一片一片地脱落开来,在空中飞舞着。在那飞舞之中,一个人形隐隐现出。 白凤凰半梦半醒,见得祈愿池的方向光彩异常,知是紫阳,看了一眼若水殿中的思白所在的厢房,不知为何,叹了口气。 祈愿池的复活仪式还在继续。 眼见着人性现出,那是醉颜的魂魄。 那日,若不是他用金莲收集起了醉颜的几缕魂魄,又放在祈愿池中,日日用灵力养护着。恐怕世上真的就再无醉颜此人。 千年时光,他耗尽千年时光,日日夜夜陪伴守护,就为了这一刻。 功夫不负有心人,终究还是让他等到了开花之日,魂魄养好之时。此刻,只需再用灵力启动金莲,将金莲中的魂魄放入身躯之中,便大功告成。 紫阳心念一闪,祈愿池中的水纷纷往两侧而去,祈愿池底露出一个水晶的棺木来。 棺木随着紫阳的意念缓缓从池底升起,棺木已开。棺木之中躺着一个人,一身红色锦缎华服,长的直到脚边的秀发,睫毛长而密,额间一红色凤纹,在白皙如雪的肌肤之上,更显红艳。虽已过千年,可棺中人就像只是熟睡而已,一张脸,还是那般明艳动人。这便是美貌冠绝六界的醉颜公主。 魂魄已生,身躯还在,两者慢慢融合在一起。 祈愿池中一阵微风吹过,醉颜如瀑布般的黑发在风中飞起。紫阳飞身而上,揽了她的盈盈细腰,为她笼了笼头发。又轻轻摩挲在她额间的红色凤纹。 “醉颜,睡了千年,还困么?”一向冰冷如霜的脸上满是温柔,就连语气都是那般宠溺。 一双眼,明亮而纯净,仿佛天空中最亮的两颗星星,不染纤尘。这世上若是有人被这样一双眼看过,定会觉得是几世修来的福分。 而这双眼,终于在天之承命的柔柔呼唤中,缓缓睁开。 眼前人,都是彼此最熟悉的存在。 那一笑一颦,一举一动,都深刻地印在了心中。 紫阳扶着她的秀发,将她揽于怀中。千年时光,沧海桑田,只为相聚这一刻。 “你等了我很久!”醉颜公主在他胸口,听见紫阳的心跳,知道自己真的见到了他。 “本该等你。” 两人就这么拥着,仿佛天地都不曾存在一般。 “真好!”思白不知何时,大约是风起之时吧。她停在祈愿池的入口处,远远地望着,泪落了下来。她不争气地擦了擦,却擦不干。那是她心底的泪,一方衣袖又怎能擦得住。 “小白,我们走吧。” “你不要跟臭小子道别了么?” “缘分已尽,走吧。” 缘分已尽,主人也说过这样的话。白凤凰看着小主人,思而不语,若缘分真那么容易断,还叫缘分么? 一声凤鸣,一道白影。神君,从今以后,再不相见。 下载免费阅读器!! 45、重回地府 - 左手佛右手魔 - 扬州八路 思白醒着,半响,却躺在若水殿的床上未起。天命石失而复得,救命之恩已报,便再无理由留在紫阳身边,该走了。 她徐徐起了身,又想起噬灵塔老者的话,她是幽姬公主与白染战神的女儿,但是姥姥却从未跟她提过,她也不敢信老者的话。思绪又些乱,她拍了拍脑袋,想让灵台清明些。 若水殿的门开了,面色苍白,神情憔悴的思白踏出房门。 梨花陡然多落了些,树上喝酒之人已不在。 “小主人,你可好些?” 思白微微笑了笑,“小白,你陪我去找趟紫阳神君可好?”她想与紫阳神君最后道别,说是道别,不过是为自己找一个再能与他见上一面的理由。 白凤凰望着祈愿池的方向,那处的光芒已经散了,臭小子总算了了他千年的心愿。可这对于他的小主人,或许并非是什么好事。 白凤凰扶着思白,去了那祈愿池。 于是,便看见了祈愿池中两人紧紧相拥的一幕。 …… 黄泉路口,思白从凤凰背上下了来。 泪已干,心中伤痕仍在,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小白,白羽还你。”取下腰间系的白羽坠子,递了过去。 “小主人,难不成你回地府,便要断了联系么?” “这白羽坠子定有你的气息,鬼族向来不与外界结缘,所以,这坠子的确无法带回。”思白不得已撒了个谎。这白羽,紫阳曾用过,教了她,又救了她。若留在身边,怕还是会想,索性断了去。 白凤凰皱了皱眉,鬼族之事他知之甚少,既然小主人这般说了,也只能如此。 “小主人,你要记得。若有事,来凤凰神山找我。” 思白点头,朝白凤凰挥挥手,转身踏入了黄泉路。 一切还是那么熟悉,黄泉路,奈何桥,孟婆婆的小屋,还有那大片大片的彼岸花。 她随手摘了一朵,花瓣红得像染了血般,风一吹,手中花儿轻摆,思白看的入了神。 这才是地府之花,属于她思白的花。 而那梨花,白的如雪般的梨花,只是她的一场梦,她在梦中追逐过,又似乎在梦中拥有过,可梦毕竟是梦,醒了,梨花便散了,再不能握在手中。 泪落了下来,滴在彼岸花的花瓣上,如清晨花间的一滴泪珠,晶莹透明,带着些许悲伤。花饮泪,泪太苦! “小公主殿下。” 思白拭了拭眼角,将花插于发间,脸上露出笑意来,“孟婆婆。” “小公主殿下,凡间可还有趣?”孟婆婆穿着一身朴素干净的衣服,拄着拐杖,微微佝偻着身子,如隔壁邻居家的老奶奶般,满脸的皱纹,满心的慈爱。 “很是有趣。我去了不少地方,吃了很多好吃的。” “那小公主殿下有空的时候,可要来给我老婆子讲讲哦。” “我现在就有空。” 思白挽了孟婆婆的手,往她的小屋去。 “小公主,不急不急,你得先去见见鬼主,你不在的这段日子,她可想你想坏了。日日都来我这里寻我要酒喝。” “啊,姥姥怎么又喝上酒了?”思白装作生气模样,脸颊鼓鼓的,下一秒却撑不住气,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孟婆婆见她逗乐的模样,也忍不住大笑起来。 “谁让我酿的前世酒如此好喝呢。” “婆婆,再给我一坛,我带回去给姥姥。” “好好。”孟婆婆拍了拍思白的手。 思白抱着一大坛子前世酒,往鬼主幽冥的洞府而去。 “姥姥,姥姥。”思白一踏进洞,便大喊起来。 “丫头,你怎么大呼小叫,越来越没有规矩。” 声音是从书房传来的。思白一溜烟地跑了过去。 “姥姥,你看我给你带什么来了?” “丫头,你且跪下。” “跪下?”思白愣了愣,“我不跪。” 鬼主一道凌厉的眼神,思白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故意喊了一声,“疼。” “丫头,你怎么答应我的?” “今夜过了,必须回来。”思白鬼节那日央求鬼主让她去凡间游玩,一夜便回,谁知后来出了那么多事,思白也没顾上回来禀告一声。 “白儿知道错了,白儿愿意接受惩罚。” “惩罚,惩罚,你让我惩罚你什么好?”鬼面蛇杖一声一声地重重敲在地上,足见鬼主此刻有多生气。 那是自然,鬼主幽冥白发人送黑发人没有女儿,这唯一的孙女又如此不听话,怪不得她生气要教育一番。 思白偷偷瞄了一下姥姥,知道姥姥嘴硬心软,看姥姥神情,怕是安心大过生气。 “姥姥,我的好姥姥。”思白双膝挪动着跪在鬼主身边,抱着鬼主的腿,撒娇似的喊着。 “你呀你,你母亲温柔得体,怎地到了你,就成了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小顽皮?” 鬼主用手指点着思白的额头,点着点着,见思白撅了嘴,额间又犯了红,又心疼起来。 “起来吧。”鬼主无奈,只能放过。 “去你的屋子等着,鬼谷老头刚给你备了吃食。” “谢姥姥。”思白腾地起了来,抱着姥姥,又摇又晃。 鬼主嘴上说停下停下,身体却还是跟着她的孙女,左摇右晃的。 “小公主,吃东西去吧。”鬼骨管家来了。穿着简单的亲衫,一头白发在脑后挽了个髻,随便用了一根小骨插着,身形精瘦精瘦的,一双眼最是精明。 “谢鬼骨。” 思白松了姥姥,又亲了一口,匆匆出了门。没过多久,又回了来,“姥姥,前世酒别忘了喝。不过只此一坛,喝完就没有了。” 鬼主幽冥皱了皱眉,没有了?可惜这么好的酒,丫头回来,以后可要受管了。这般想着时,眼神之中却是欣喜,她的孙女,总算平安回来了。 思白回了房间,方才人前还热闹高兴的她,一人时,愁绪又涌上了心头。没了笑容,呆坐在桌边,看着一桌的吃食,像是魂魄被抽离了似的,动不了手。 九重天上,若水殿里,梨花树下,一人身影,凝神望月。殿中人不在,空荡荡,如他此刻的心房。 风吹过,卷起一层白雪,那处? 心念一动,土已破,一方丝帕露了出来。 他弯腰取来,丝帕中竟是那玉埙。 他不由摩挲着,凝望着…… 下载免费阅读器!! 46、灾祸又起 - 左手佛右手魔 - 扬州八路 思白回了地府已有数日,她心中仍念着紫阳神君,然不得见,心绪也平静了些。况且除这儿女情长,她还有一件要事,便是自己的亲生父亲是否正如老者所说。 盘算着姥姥的前世酒也该喝的差不多了,去了孟婆婆处,又要了一坛。 孟婆婆只当思白孝敬她姥姥,没想到思白另有用处。 入夜,地府阴冷入骨,往常思白都会穿着厚袄,外加一件披风。今日,她封印被解了一层,灵力自然强些,抵御这地府阴冷倒也是小事一桩。 “姥姥。”思白进去书房时,姥姥仍在忙着,她撒着娇地唤了一声,也不等姥姥放下手上的公文,便凑了上去,搂着姥姥的脖子,左摇右晃。 “丫头,何事?” “姥姥!”思白停了手,“没事我就不能找您撒娇么?” “你呀。”鬼主把公文收好,握着孙女的手,“你有事还能瞒得过你姥姥么?” 忽然发觉有何不妥,果然见着思白只穿了件白衫,“今日穿得这般少,手也不冷。你的灵力……?”鬼主有些讶异。 “有人帮我解了身上的封印。”她露出手腕,让姥姥瞧,三道鬼纹中已少了一道。 思白身上天煞封印之事她并非不知,只是这天煞封印并非她能解。若她不能解,这世间也没有几个人可解。 “何人?” “这个吗……”思白搂着姥姥的脖子左摇右晃起来。 她趁机定了定心神,亲生父亲一事姥姥这么多年都不曾告诉她,想必是极不愿提起的,可如今她既知道了一些,想弄个水落石出也是常情。 思白将在噬灵塔中遇见老者,老者又自称战神白染,是她父亲之事悉数讲于姥姥。 鬼主幽冥在听闻噬灵塔老者时,眉头便皱了皱,而后又听到白染二字之时,脸色大变,昔日独女一去不返之事又涌上了心头,又悲又怒。但终归忍住了,听着孙女将话说完。 “姥姥。”思白小心翼翼地叫了一声。 鬼主幽冥手中的鬼面蛇杖猛然往地上一砸,思白心惊胆战。姥姥必定拭生气了。 “丫头,你既回来说与我听,想必对他的话仍是信着几分。”鬼主幽冥闭了眼睛,长长叹了一口气。 思白点了点头,“她有母亲的画像,看他的样子,也不像说谎。” 鬼主幽冥沉思半响,心念一动,鬼面蛇杖的鬼嘴之中,突出一缕黑烟来。鬼主伸手,黑烟便到了她掌心,成了一方白色丝帕。 “你在幽姬去了异界的三年后出现在地府,这个便是在你身上找到的。” 思白从鬼主手中取过丝帕,鬼主幽冥像是支撑不住似的,坐在椅上,眼神空洞。 丝帕之上,大片的红色,像是被血染过一般,寥寥的几个字――白哥哥,照顾好思白。 “娘亲。”思白的泪珠滚落下来,她能想象出,娘亲独自在异界,是经历了怎样的辛苦和磨难才让自己平安出世,又费尽心力将自己送回了地府,而她却再也没有回来。 思白哭的难过,鬼主幽冥支撑着起了来,将她揽在肩头,轻轻拍拍她的头。自己眼中也不自觉地落起了泪。 “好了,好了,丫头,别哭了。” 鬼主劝慰着,半响,思白才停了泪。 “丫头,你的确是白染与幽姬的女儿,不过你要记着,无论何时,你都是鬼主的孙女,地府的小公主殿下。” 若世人得知思白身份,不知会作何感想?是尊她为神,还是笑她为鬼,亦或是另有他想,毕竟,千百万年来,思白是第一个神与鬼的孩子。她本身,就又太多的秘密和不可思议。 思白点点头,“姥姥放心,我记下了。” …… “鬼主。”门外传来鬼骨管家的声音,带着一丝慌乱。 “进来。”鬼主幽冥又端坐在书案前。 “鬼主,牛头马面传信,凡间死人魂魄瞬间增加,他们正全力以赴收复亡灵。特地让鬼骨前来报告。” 鬼主幽冥皱了皱眉,瞬间增加,人间到底又发生了什么祸事?难不成是东方大陆的凶兆之地,凶兽已然降生。 “鬼骨,可是东方大陆,凶兆之地?” “禀鬼主,不止东方大陆,南方,西方,北方均有。” 明明只有东方大陆有凶兆,怎地,四方都有?之前为何未能察觉? “鬼骨,随我去凡间。” “姥姥,我也去。” 三人出了地府,借了冥道石之力,前往四方查探。 四方之地,已是一片生灵涂炭。四头凶兽,同时出现在四方,带着无穷瘴气,所过之地,花草枯萎,人兽无还,失去了活力。 而四头凶兽面前,是天命宫的几位老神和数位弟子,以及守护一方土地的世家。 东方,凶兽似蛇,东方世家家主携十大灵兽之一青龙应对,绿舞老神与东方婉皆在; 南方,凶兽似鸟,南宫世家家主携十大灵兽之一朱雀应对,橙须老神,无战无谋皆在; 西方,凶兽似虎,西门世家家主携十大灵兽之一白虎应对,红岩老神,林一师兄在; 北方,凶兽似龟,少了北冥家主以及十大灵兽之一玄武,只有青山老神与若凡师兄在,也不知北冥世家出了何事。 “姥姥。”思白叫得急切,她想出一份力。 “丫头,凡事天注定,千年之前,鬼族就曾卷入过一张大战,因为那场大战,我鬼族死伤无数,千年之后,我鬼族断然不能再参与到此事之中。”鬼主幽冥字字严厉,“你仍鬼族公主,若你卷入其中,我鬼族定会侵一族之力保你平安,只是,你可愿拿这一族的性命去换。” 思白咬着嘴唇,姥姥说的有理,鬼族的性命岂可因她一人而悬于生死的天平之上。 “是,姥姥。” 三人的身影消失在北冥的夜空之中。 青山老神皱了皱眉,几位老神均未算到北冥世家出了事,但现在看来,确实有事,而且是大事,灭族都有可能。 问题是,谁能这么神不知鬼不觉地灭了北冥世家,而且还骗过了他们神界众位老神的眼睛? !! 47、四方凶兽 - 左手佛右手魔 - 扬州八路 青云老神用意念将北冥之事告知红岩、橙须与绿舞几位老神,都是大吃一惊。北冥世家于这等大凶之时都未曾出现,十有八九出了大事,而九重天的神界居然对此毫无察觉,其中必然藏着什么祸事。 且本只有东方有凶兆降生,为何凶兽出现会出现在四方? 一件一件,匪夷所思,可眼前形势逼人,容不得他们细想,对付这四头凶兽才是重中之重。 出现在东方的凶兽名为黑血霜蛇,以冰霜能力见长,蛇血为黑色,血中带毒,其一旦死亡,身体便会化作一滩血水,血气飘散,方圆百里之内的活物只要闻着血气,均会瞬间中毒而亡。 黑血霜蛇千年之前曾出现过,噬灵塔中也有一条,被封在第二十七层。 出现在南方的凶兽名为赤羽火凤,擅火,周身都带着浓烈的红色火焰,赤羽又带毒,双翅一扇,赤火毒羽一并而发,攻击范围内几乎无人可挡,令人胆寒。 此物在噬灵塔中亦有,被封在二十八层。 而西方之凶兽名为不动虎王,如其名,身形巨大如山,强壮结实,可以直接用肉体挡住敌人的法力攻击。其性格暴虐,攻击性强,喜欢将敌人撕成碎片,而后吞噬。 不动虎王在噬灵塔中,被封在二十九层。 而曾经出现过,在噬灵塔中被封印在三十层的凶兽,便是北方出现的凶兽,铁甲冥龟。铁甲冥龟,擅水,龟身坚不可摧,其龟壳可离身攻击。它的攻击能力在四者之中说不上强,为何反倒能排在第三十,令人费解。 但从凶兽排名来看,这一战,青云老神与若凡师兄怕是最为吃力的。 眼瞅着三方战事已开,铁甲冥龟倒不着急,仿佛不想参与其中似得,闭着眼,扭着长长的脖子,在北冥上空悠然地爬着。 青云与若凡见它如此模样,心下松了一口气,拖延时间,如此甚好,待其他各方对付完凶兽后便会前来支援。如斯想着,若凡脸上的神情倒是松了一松,握着玉青破云箭的手指稍微动了动。 说时迟那时快,北冥之中一道极细的水箭瞬间破水而上,其速度之快,劲道之强,令人咂舌。此箭直冲若凡握箭之手而去。只听一声破空之音,三道破云箭射出,可箭形不稳,很快便落进了深不见底的北冥海中。再看若凡手上,已被水箭伤了皮肤,殷殷鲜血渗了出来。 若凡师兄的手不禁有些抖。 “凡儿。”青云老神挡在若凡身前,“快用蓝灵散。” 铁甲冥鬼眨下眼,裂开了大大的嘴巴,似笑非笑,扭了扭长长的脖子,继续爬着。 “师父。”一声重物落水的声音,若凡手中的弓箭一松,整个人便倒了下去。 “凡儿。” 青云老神扶着若凡,看他的手,已肿成了小山,伤口处隐隐散着黑气。 水箭有毒,青山老神额头冒出几滴冷汗来。 这铁甲凶兽,为何能排在前面,原因已经明了。佯装无心应战,却时时刻刻在观察着对手,对手只露出一丁点地破绽,便瞬间出手。此番狡猾心智,果然厉害。 青云老神本想用意念将情况转达各位老神,请他们速来支援。可惜,心念一动,北冥之中已滕然而出一道水箭箭阵,刚才那一箭若是取巧,这一箭阵便是取势。那万箭齐冲,密不透风的样子,令人心惊胆战,只怕射中之人会被射的支离破碎。 青云老神扶着若凡,身在箭阵之中,结出波霎结界。又以这万箭为掩护,手中数十灵力球旋转,从万箭之中生生杀出一条路来,朝铁甲冥龟而去。 方才还在踱步的铁甲冥鬼停了下来,像是等着这些灵力球似得,等灵力球靠近。背上的龟壳突然照着原有的纹路四散开来,一片片旋转着,又冲向灵力球。 两者相撞,发生巨大的声音,声波将北冥的水面都推得漾了出去。 奇怪的是,灵力球并没有爆炸,相反,碰撞后像是被龟壳粘住一般,虽在旋转,速度越来越慢。 不多时,龟壳带着灵力球悉数回到了铁甲冥龟的身上,一道青色的光芒从它身上闪过。 一贯淡定出尘的青云老神也无法保持镇定,铁甲冥龟,能吸收灵力。 青云老神手中冒出一颗绿来,起先只是两片叶子的一颗芽,转眼之间,已经变成了一条极长的绿色藤条来。 藤条迅疾而至,朝铁甲冥龟而去。 纵然是它,也晓得这藤条的厉害,这是木系青云老神的得意之作,缚神藤。一旦被此藤缠上,便无法逃脱。 铁甲冥龟左闪右避,它是龟,可灵活的像只兔子。 突然,漆黑的北冥海上几声破水之声,瞬间已来到青云老神周围。未等老神反应过来,波霎结界已被龟壳冲破。 帛裂之声想起,青云老神穿得青衫已破了几处。而破损之处,几道伤痕历历在目,鲜血涌了出来。 青云老神心念一定,已用灵力将伤口处封住,怕这龟壳有毒,深入肌肤。 若凡突然动了动,青山连忙扶好了他。 背后传来剧烈的疼痛,松了手,难以置信,“凡儿,你。” 若凡脸上露出一个古怪的笑容,嘴角不自然地动了动,“被爱徒背叛的感觉如何?” “你?”青云老神惊诧不已。 铁甲冥龟的嘴又咧开了,若凡发出一阵极其古怪的笑声。“哦,放心放心,我不过是借他的身体用用,否则你又怎会听懂我说的话,愚蠢的神。” “愚蠢的神?!”青云老神一改往日的样子,笑得几分森然。 空气突然安静了下来,铁甲冥龟的龟壳之上传来咔咔咔的破裂之声。 “愚蠢的神,你竟然敢在我的身上播下了种子。” “这是不死草的种子,不死草一旦种下,便会生根发芽,瞬间布满整个活体。若想活,便从我徒儿身上滚出去。” “想不到神居然也会威胁别人?”若凡口中又吐出了几个字。“同归于尽便是。” 青云心中一寒,今日,怕是躲不过。只是,害了若凡。 绝望之际,夜空之中突然现出一个身影来。一袭白衫,在北冥的狂风之中,飒飒作响。 “破龟,今日便杀了你。” !! 48、北冥之战 - 左手佛右手魔 - 扬州八路 那身影于狂风中缓缓走来,一步一步,步履轻盈,一身白衣,随风飞舞,仿若九天仙子漫步于海。 铁甲冥龟眯起了双眼,看着夜空中娇俏的身影。大嘴一咧,若凡口中又出现了一阵怪异的笑声,脸上的神情十分猥琐, “没想到我老龟有这等运气,竟等了位天仙女子。” 人影站定,青云老神仔细一瞧,心中惭愧之意顿生。来人正是当日被几位老神惩罚过的鬼族――思白。 思白朝青云老神略略点头示意,又看了看现下被青山老神用缚神藤捆住的若凡师兄,眉头皱了皱。 青云老神背上的破云箭矢还在,身上又伤痕累累,而若凡师兄像是中了毒,被人控了心智,情势危急。 “老神,你带若凡师兄先走,我来挡它。” 有些日子未见,思白灵力竟突飞猛进于此,白色灵力笼于全身,一手持着天丛云剑,天丛云剑威力惊人,剑柄之上,黑石黑气腾升,而剑身之上,八歧大蛇昂立,张开大口,仿佛一口就能吞天灭地。 “思白姑娘,多谢。只是守护六界仍神界职责所在,青云即便羽化于此,也必定不能后退半步。”青云老神恢复了往昔的风采,淡定出尘,手中翩然生出一朵青色的蒲公英来。 “带凡儿回天命宫。” 蒲公英从手上脱落,靠近若凡,瞬间变得极大,将整个波霎结界连着若凡一起包裹进了它的巨伞中,而后,悠悠荡荡地飞到半空。 “想逃!” 水箭箭阵再起,思白与青云老神闪身护住蒲公英,于万箭之中斩出一条路来。 “快走。”青云老神灵力一催,蒲公英身上青光突现,而后,直升于天,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速向前,瞬间消失在黑暗之中。 只是那箭阵一停,思白和青云老神面面相觑,铁甲冥龟居然不见踪影。 北冥海上,风更狂些,仿佛能将人撕裂一般,海面掀起巨浪,一阵一阵如山似地往前扑着,发出隆隆巨响。 “小心。”青云老神在思白脚下变出一棵巨木来,巨木枝节错综盘绕,如一把反向的大伞,护着思白。同样的巨木也在青云老神脚下展开。 思白绷着神经,之前遇着凶兽时,有紫阳护她。如今,她要自己面对凶兽,此一时彼一时,思白额头冒出密密细汗。 突然,北冥海上,巨浪腾空而起,形成两个巨大的漩涡,将思白与青云老神分离开来。 青云老神缚神藤在手,藤上枝叶随着灵力催发,瞬间茂盛,随后,无数绿叶纷飞而出,刺入漩涡之中,放出夺目的光芒。漩涡在这光芒之中,轰然倒塌,海面若被巨石砸入,激起滔天的浪花。 青云老神本想于漩涡之中救出思白。 可未等缚神藤出手,围住思白的漩涡已被天丛云剑一剑劈开,剑势猛烈,原本夜色浓重的北冥海面上闪过一道耀眼白光,直到海的尽头。 青云老神露出赞许之色,虽只有短短几日,但思白之力早已今非昔比,令人刮目相看。这就是鬼族的能力么? 青云当然不知,若只是普通鬼族,灵力并不能到此地步。而她并非普通鬼族,何况她的父亲仍是昔日上古巨神,更有战神之名,正所谓虎父无犬女,先前只不过被封了灵力,如今释放开来,哪怕只有一些,也可与神族相比。 一人持剑,一人握藤,两人立于海面之上。 风莫名其妙地停了,海面也随之平静的像是一面镜子,四周一片寂静,就是太寂静了,反而使人觉得诡异。 思白屏住了呼吸,她知道自己正置身于一个暗杀场中,暗杀者不知何时会从何处发起攻击,这一击必定是对手用尽心思,用尽手段的一击。 想到这里,思白握着天丛云剑的手,不由又紧了紧。 思白绷紧了神经观察,还是漏了。几片龟壳悄无声息地,如闪电般地从思白身边一掠而过,思白下意识地举剑一挥,用剑气将龟壳弹开。晓是这剑气厉害,还是有几片龟壳划过了思白的皮肤,甚而在眼角处划了一道,血流进眼眶里,一片模糊。 海面升起一股巨浪,铁甲冥龟的头从中探出,趁思白鲜血遮眼的空隙,一口咬住了思白的脚,往海中拖去。 青云老神急忙甩出缚神藤,缠住铁甲冥龟的脖子,藤条越缠越紧,藤条缩缠之处,渗出黑色的血来。只听铁甲冥龟口中发出一声极难听的尖叫,松了思白,用尽全身力气一头扎进海里,海中形成一股巨大的漩涡,缚神藤被这漩涡缠绕,仿佛受了大力般,入海的那段缚神藤被切了下来。 老神收回缚神藤,心下十分奇怪,他明明在铁甲冥龟身上种下了不死草,一旦种下此草,必会布满活体,如此便能控制对方的行动。可眼前的情况,并不如预想中的那般。 铁甲冥龟也不知想了何种方法,竟然让种子没有发芽。 不容他想,海面之上万箭齐发,不似方才的水箭,而是黑色箭矢,同时无数碎片从龟壳上四散开来,悬于上空。 铁甲冥龟尖叫一声,黑色箭矢与龟壳碎片同时从上、下两处同时攻来。而铁甲冥龟口中已聚集了两个硕大的黑色灵力球,朝思白、青云直冲而来。 同时他四足一蹬,那巨大的身形跃在半空,又重重落在海面上,海水像发了狂似地冲向周围。北冥之地,怕也是遭遇了洪水之灾。而这一跃之间,他几乎已在思白跟前。 生死一瞬,思白天丛云剑光芒大盛,挡在身前。 “小黑。” 九阴玄蛇小黑一跃而起,喷出九阴业火。 这一剑一火,未能挡住铁甲冥龟。龟壳瞬间拼接,变成甲盾,挡住九阴业火碰着它的身体。龟体之上,又生了一层龟壳。 那龟缩了脖子,本就体型庞大,加上跳跃的冲击力,天丛云剑被震得嗡嗡作响,而后整只龟撞在思白的胸口上。 思白受了这等冲击,哪里支撑的住,灵力顿时散了去,整个人,直直落入深海中。 九阴玄蛇小黑呼地一声来到主人身边,环住思白,将其放于蛇身上。 “死乌龟,竟然伤我主人。”九阴玄蛇小黑愤怒之极,发出人类的语言。身形更是陡然大了数倍不止。 小黑发怒了,小黑终于变成了它应有的样子。 十大灵兽之一――九阴玄蛇参上! !! 49、灭了破龟 - 左手佛右手魔 - 扬州八路 灵兽与主人结下契约后,会吸收主人的灵力,当灵力积载到一定程度时,借助某个契机,灵兽之力便会真正觉醒。 之前在噬灵塔时,小黑已经能吐出九阴业火,但那时,九阴业火未盛,蛇身也远远未是它应有的样子。 后来,思白被解除封印,灵力被释放,小黑吸收了更多更为充沛的灵力,加上此刻主人受伤,小黑愤怒之极,终于觉醒。 庞大的蛇身盘踞在海面上,如一座高山,令人仰视,它略略往前动了动,整个海面似乎都在颤抖。高高昂起的蛇头上,两只如灯笼般硕大的金色眼睛,以居高临下睥睨万物的气势,恶狠狠地盯着那只铁甲冥龟,眼神冰冷得让周围的空气都凝固一般。 铁甲冥龟似乎也觉得不妙,不再似最初悠然地爬来爬去,而是将龟壳分散,护在自己身体周围。 青云老神见这龟壳分散后,又长出一层龟壳来,方才明白,这铁甲冥龟的龟壳可以瞬间再生。刚才的不死草种不是没有长出,而是被瞬间脱离了龟壳。龟壳可防,可攻,可再生,真是厉害。 青云老神神情冷峻,见思白仍伤着,不顾自身,飞到九阴玄蛇身旁,催动灵力。一层淡淡的青光笼罩在思白身上,思白冰冷的身上变得温暖起来,胸口舒畅了许多。 “咳咳。”猛咳几声,胸口仍在痛,终究睁开了眼。 青云老神收了灵力,身子晃了晃,又强行立稳了。老神受伤颇重,伤口处的青色灵力已是不稳,皮肤下隐隐透出黑色。 九阴玄蛇小黑见主人醒了,低下蛇头,蹭着思白,她伸手摸了摸,脸上一抹惊讶,原来小黑应是这幅模样,随即又露出笑脸。 “小黑,你真厉害。” 小黑晃了晃它的大脑袋,撒娇似地舔着。思白装着嫌恶地拍拍它的头。两人似乎忘了身在战场,竟然在那打闹。 铁甲冥龟瞅着对方不将自己放在眼里,失了耐心,一头扎入海中,绕着圈,整个北冥海都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思白、小黑和青云脚下轻点,悬于半空。 “嗷。”漩涡之中不断生出各种猛兽,以水为型。接着,一根巨大的冰柱倾斜着穿出海面,铁甲冥龟伏于柱上,周围猛兽加护。这阵仗,像是百兽出征。 思白一跃而起,站在小黑头上,任凭狂风肆虐,一袭白衣,面色苍白,眼神却坚定无比。右手伸出,方才掉落海中的天丛云剑收到主人号召,瞬间飞入思白手中,八岐大蛇张牙舞爪地蠢蠢欲动,夺目白光,气势逼人。 铁甲冥龟伸出前腿,像是发号施令般,无数猛兽一起朝着思白和青云老神冲来,张开大口,口中竟然生出巨大水弹。轰隆,无数水弹同时发出。 “小黑。” 九阴业火喷然而出,裹着水弹,水弹在九阴业火的包围下,速度越来越慢,越来越小,最终消失不见。 猛兽未曾停下脚步,围住了小黑和青云。 他们张开大口,咬了下去。 小黑一甩蛇尾,周边的猛兽纷纷化成海水,落了回去。 但是,猛兽消失后,迅速再生,仿佛杀不尽似的。 “思白姑娘,擒贼先擒王。”青山老神被围在猛兽当中,虽缚神藤施展的毫无缝隙,无奈猛兽太多。 “小黑。”小黑挪动身躯,砰砰的响声,不少猛兽被小黑直接压在身下,成了一滩水。 思白脚下一运动,飞身水柱之上。 铁甲冥龟的大嘴咧开,真是丑! 思白觉得反胃,直接挥剑而上。 天丛云剑白光大盛,思白一剑挥在龟壳上。 谁知龟壳坚硬无比,震得思白手臂发麻,但龟壳之上以明显有裂纹。 铁甲冥龟何时吃过这样的亏,见龟壳裂了,仰天发出一声极其刺耳的尖叫之声。这尖叫之声过后,一股浓重的黑色瘴气不知从何处聚拢而来,铁甲冥龟张开大嘴,瘴气悉数进了嘴里,咂了咂嘴,像是吃了什么美味似得。身形忽地变大了三四倍,几乎与九阴玄蛇小黑身形相仿。 铁甲冥龟大嘴又咧开了。 思白使出花落剑的招式,花落剑剑招精妙,不是木殇剑,用这天丛云剑便显出不同的威力。只见动静之间,剑身周围狂风大作,瞬间以铁甲冥龟所在,用风将其与周围隔离开来,形成了一个风牢。 铁甲冥龟未动分毫,大嘴一张,在风牢之中吐出浓重的瘴气来。 思白轻笑一声,原想困住这破龟,没想到反被利用了。不过这破龟定是不知道,九阴玄蛇本就生在地狱的最深处,那是关押生前犯了滔天大罪,永生永世不得超生的恶灵之所,恶灵遍地,瘴气丛生。那个地方的霸主,便是九阴玄蛇,就是之前缠在她腕上的不起眼的小黑蛇。 思白催动灵力,周身灵光闪动天丛云剑上的八岐大蛇,从剑身之上一飞而出,张开大口,扑向铁甲冥龟。 铁甲冥龟吐出一颗巨大的黑色灵力球,与八岐大蛇轰然相撞。两者对峙,互不相让。 “轰”一道天雷直击而下,打在龟壳之上,思白单手解印,口中念着鬼族法术咒语:鬼道第九式――苍雷坠。 铁甲冥龟正集中在八岐大蛇之上,被思白这意外一击,一击击中,龟壳处又裂了一道。 破了便破了,再生一个便是。 破损的龟壳悄然脱落,散成碎片,隐于瘴气之中。而新生的龟壳又迅速爬满了龟体。 鬼道第三十六式――破。随着一声“破”字从思白口中喊出,一道白光在铁甲冥龟龟壳处闪耀,同时,那白光钻进了龟壳之间的相接处,咔哒一声,龟壳处裂了一道口。 就在那瞬间,小黑喷出了一道极细的黑色火苗,进了龟壳处。随即,在龟体之上烧了起来。黑色火焰越来越旺。空气中传来一股焦味,伴着极其恶心的臭味。 铁甲冥龟疼的到处打滚,钻进海里,又钻了出来。它哪里知道这九阴业火岂是水能灭的。 “灭了破龟。” “你?!” 小黑眨眨眼,思白是又惊又喜,转身飞向小黑。 “小心。”小黑大喊一声,眼瞅着思白身子一歪,掉了下去。 而那只破龟在火焰之中,烧的只见头。它大嘴一咧,带着同归于尽的暴戾眼神,而后,发出了一声尖叫,彻底淹没在火焰中。 !! 50、回梨花院 - 左手佛右手魔 - 扬州八路 铁甲冥龟临死之前,将隐藏于瘴气之中的龟壳碎片催动,趁思白转身不备,侵入思白的后肩上。 思白身形不稳,小黑上前环住思白。随即,九阴业火一涌而出,烧的周围成了一片火海。 青云老神原被猛兽围攻,铁甲冥龟一灭,猛兽散了形。 九阴业火久久不散,青云老神进不去,只得勉强大声喊道,“思白姑娘受了伤,需尽快医治。” 小黑又悲又怒,根本听不见任何话语,它不断喷出九阴业火,像是造了一座业火之牢,将思白和自己与外界隔离开来。 青云老神无奈,手中又生出一颗蒲公英来,“速去九重,请紫阳神君。” 四方大陆凶兽均已被灭,但六界损失不小。参战之人全部受伤,其中东方世家和西方世家的家主受伤十分严重,修为几乎全废,而南方世家现任当家在此战中丢了性命。生活在四方大陆的生灵更是死伤无数。 而地府中,鬼主幽冥正在指挥回收安顿凡间的亡灵,此刻终于少了些。思白丫头之前说有些累,不知好些没有。鬼主跟管家鬼骨叮嘱了几句,让他在奈何桥边看着,自己回了府,瞧瞧丫头。 远远瞧着思白房间黑着,想是再睡。正欲去往书房时,觉得不对。一甩手,一阵风吹开了思白的房门,房内的夜明珠瞬间亮了起来。 鬼主幽冥立在丫头床边,上面空无一人。 “这丫头。”鬼面蛇杖重重落在地上,随后人影便消失。 北冥海上,九阴业火仍在燃烧,小黑发了疯,一直喷出火来,仿佛要将这北冥海烧干。 “丫头。”两个不同的声音同时响在北冥海上。 “参见紫阳神君。” 紫阳一张脸,像是万年冰霜铸成,冷冷看着火海,丝毫不在意青云老神的请安。 他本在为醉颜公主修复灵力,醉颜公主刚醒过来,修为自然是没有,紫阳便想法帮她。 谁知一朵蒲公英出现在了九重天的天命宫中,发着淡淡的青光,紫阳本不想理,可不知为何,又理了。 蒲公英中现出了北冥之战中,思白的样子,紫阳便没了影。留着醉颜一人看着门外,心中有些空荡。她沉睡千年,看来发生了很多事。 紫阳出现时,鬼主幽冥也刚到,于是,便有了异口同声喊“丫头”的一幕。 鬼主幽冥看了紫阳,他穿着紫色的华服,华服上还用金线绣着龙案,再加上紫阳一贯高高在上的姿态,自然晓得青云老神口中的紫阳神君便是神界之首的天之承命。 可这不关鬼族的事,神界与鬼族进水不犯河水,若不是千年前的一场姻缘,神和鬼便再扯不上关系。 紫阳听见有人叫丫头,自然是要看看是何人。 一头白发,一身黑衫,握着鬼面蛇杖,虽天之承命在此,老者却视若无物,自有她的气派。这大概就是思白的姥姥,鬼主幽冥了。 紫阳神君破天荒地,朝鬼主幽冥颔首。看得青云老神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鬼主幽冥面子上挨不过,向紫阳略略点头。不再看他。 “小黑,出来,与我回地府。”鬼主幽冥声音有些哑。累了好长时间,孙女又偷偷跑出来,肯定是受了伤,鬼主年纪大了,有些受不住。 没有回应。 “丫头,快些出来。”紫阳的声音一贯地冰冷,可惜他这冰冷灭不了九阴业火。 没有回应。 北冥上的风不识相,还在那吹着,殊不知神界的主和冥界的主,已经有些怒了。 紫阳神君已经全身包围着紫色灵力,而鬼主幽冥则是黑色。这两人是想要用灵力护体,穿过九阴业火的包围,将思白带出来。 一声凤鸣,响彻北冥。 “小黑。”来者竟然是白凤凰,紫阳神君随身带着白凤凰的一尾白羽倒是没有白费。 九阴玄蛇小黑顿了顿,被愤怒伤心填满的金色大眼眨了眨,泛起几滴泪来,像是黄金的豆子,落了下来。 火海中一道黑色身影徐徐挪了出来。 灵力高深的几位觉得脚下有些不稳,施了点法,才终于稳了。 小黑带着思白从九阴业火的火牢中走了出来,来到白凤凰身边。 白凤凰化了人形,在小黑身边成了一只蚂蚁。 小黑将思白放在白凤凰怀里,自己又锁了身形,趴在白凤凰的肩上,一动不动。 紫阳身形一动,从白凤凰手中将思白抱了过来。灵力催动,就要为思白输入。 “住手。”鬼主幽冥眼神凌厉地盯着紫阳与白凤凰。 “思白仍是我鬼族之人,我鬼族之事向来不用他人插手。”鬼主不愿,她的独女因为神界之人而死,此生,断然不能再让她唯一的孙女再与神界扯上关系。 紫阳顿了顿,“鬼主前辈,今日思白仍是为护我六界而受伤,神族作为六界之首,自然不会置之不理。定然会全力救她。” “不用了。”鬼主幽冥欲从紫阳手中接过思白。 “我既说了救,便要救。”紫阳搂得更紧了些。“地府戾气本就重些,她受的,又是异界凶兽之伤,。若回地府,于病情有百害而无一利。”紫阳瞅着鬼主幽冥的神态,仿佛若有所思,便又说了句,“无妄镇上的天命宫,仍是凡间灵气汇聚之地,将思白留在那里,由百草仙专门为她医治。待伤好后,晚辈定当亲自送鬼主小公主回去。” 一番话,说的合情合理,让人无法反驳。 白凤凰眯着眼睛看紫阳,他还未曾见过臭小子对谁施了半分礼仪,今日倒换了副样子。前辈,晚辈,还说的事无巨细,在情在理。 鬼主幽冥想坚持,无奈他说的确是实情。 “如此,有劳紫阳神君。”鬼主幽冥拱手施了一礼。 “鬼主言重。” 北冥海上,又恢复了平静。 紫阳殿的梨花院中,思白睡着,百草仙听说徒儿受了伤,急急忙忙赶了来,先为她瞧。 凶兽之劫总算过了,紫阳赶走白凤凰,独自一人坐在梨花院的走廊上,看着天上。 今日,没有月亮…… 取出一方丝帕来,打开,那只埙还在,细细摩挲了下,朝房中瞧了瞧。 吹起埙来。埙音悠悠,丫头,你在梦中,可否听见了? !! 51、大灾过后 - 左手佛右手魔 - 扬州八路 思白一直睡着,不知过了多久。她隐隐觉得自己身在一个很熟悉的地方,一个很安全的地方,有一个让人心安的人看着自己,所以,她有些不想醒。 埙音悠悠,在耳边回荡,为何只闻埙音,不听琴声? 徐徐睁了眼,房中夜明珠慵懒舒适地亮着,柔柔的光印在思白纯净的眼中。她受了伤,脸上没有什么血色。 屋外漆黑一片,今日没有月亮么? 埙音是从屋外传来,她起了身,床边放着一袭白色的披风,内里是雪山白猿身上的白毛所制。 她摩挲了一番,温暖的很。她知道此物的珍贵,之前在地府她没有灵力,偏偏夜间地府凉的厉害,姥姥曾帮她寻过一次雪山白猿要它的白毛,却是未成。 雪山白猿性情刚烈,且独来独往,不与人善。若有人想强取它皮毛,它宁愿自己毁了自己这一身的皮毛,这雪白皮毛一旦占了白猿的血,就会臭不可闻。也不知是谁,竟然有这样的本事能让白猿心甘情愿地给出它的白毛来。 “丫头,你醒了。”屋外的埙音突然停了,传来一声既熟悉又遥远的声音。 她急急往门处走去,开了门,一股寒气冻得她不由抱紧了自己的身子。 紫色身影瞬间而至,那屋内的白色披风已在手中。 他看着她,眼中尽是责备,这丫头,怎地这么不会照顾自己? 不知道天气寒凉么?不知道醒来的时候叫人过来照顾么?不知道凶兽出世,人人避之不及,她不该出地府么? 紫阳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心中不悦,给她披上披风时倒还是温柔,细细地扎了一个蝴蝶样的结,其实他不会自己扎,不过用了点小法术而已。披好后,又仔细拢了拢。低头看了看她脚上,鞋是穿着的。那便好。 “多谢紫阳神君。”思白脸上没有什么血色,只是紫阳看着她时,她的脸上便起了红晕,连耳尖都有些烫。好在今夜无月光,否则让紫阳看见她这副模样,她该如何是好。 紫阳是看见的,刚才不过是乌云遮月,云去月明,他自然看得见。 只是他并未放在心上。 活的太久,并不是一件好事,因为看惯了,所以不在意。 站的太高,也不是一件好事,因为居高者,责任亦重,所以万事以责任为先,必定会在有意无意当中,避开那些可能会对他们产生影响的事情。 比如紫阳…… “丫头,过来。”紫阳在梨花院中设了一个波霎结界来,如此隔绝了寒气。 夜色静美,天空中的那轮明月更显皎洁明亮。 “这埙,以后不许你落在别处。” 思白哑然,这是她想留下他的,盼他在九重天见着它时,能想起她。 如今,他还了自己。 “没有它,我也不会忘了你。”这是真话。 思白笑了笑,笑得眼泪落了下来,又着急用袖子去擦。 紫阳阻了她,因为他已抢先一步,轻轻拭去了她的泪。“丫头,今后不许哭。”紫阳眉头轻皱,为何又哭了,他并未做什么会惹人不快。他不懂,喜极而泣这句话。 紫阳殿,梨花院,琴与埙,奏出了一曲天上人间。 …… 思白在紫阳殿养伤数日,青云老神拜访过,谢她救了自己,救了若凡,送了她几株千年灵芝和一颗血鸟精魄制成的补血丸。红岩老神也来见过她,谢她帮助六界降服凶兽。 绿舞老神同思白一般,受了瘴气之毒,闭关静养。 橙须老神一直在南方大陆未归。 只是思白久未见着无战师兄,心里不免有些担心。 “师父,无战师兄还未回天命宫么?”趁着师父帮她换药的时候,问了问百草仙。 “唉,听通报的人说,此次凶兽一战,南方大陆损失最为惨重。南宫世家家主南宫敏不幸身亡,南宫无战身为继任当家,自然有很多事情需要处理。也是难为他了,年纪轻轻便遭此劫难。”百草仙叹了口气,继续为思白换药。 思白肩上的伤仍是瘴气,之前紫阳神君用灵力强行将瘴气祛除,但残余仍在,需用能净化的药物进行清理。经过这些日子,瘴气残余已经被清除的差不多了。再过十天半个月,便可痊愈。 “徒儿,橙须老神还在无战那里,你不必担心,快点好起来。”百草仙换完药,不放心又叮嘱一句。 仿佛又想起什么似得,眉头一皱,自言自语到,“否则我就得去谪仙台了。” “谪仙台?” “没事没事。”百草仙有些慌,那日紫阳神君急招他来,让他为思白瞧病,神君面色不好,显然有些怒,说了句,“若是治不好,跳下谪仙台,废了你的百草仙之名。”吓得百草仙冷汗直流。当然这话他觉得还是不要告诉思白的好。 紫阳这段时间,白日在九重天为醉颜恢复灵力,夜晚,便来这梨花院中。他知道思白需静养,不曾扰她,每次来的悄无声息。 只是思白不知,心中牵挂,难免有些忧郁。 绿舞老神虽在闭关,可对紫阳神君的气息、灵气十分敏感。每每夜色降临,她便能感受到那气息朝着紫阳殿的某处而去。 瘴气之毒最怕胡思乱想,心烦意燥。若是如此,瘴气便会伺机而入,滋生恶念,轻则走火入魔,修为尽毁。重者便会坠入魔道,入万劫不复之地。绿舞老神因紫阳而心生不宁,又对思白颇有嫉妒,故而,瘴气之毒好的并不轻松。 凶兽大灾过后,一切似乎都在慢慢回复,可又似乎,这是一个阴谋的开始。 九重天上,紫阳、红岩和青云坐在一处殿中,殿外设了结界。 “青云,北冥世家之事如何?” “禀神君,北冥世家数月之前就已被灭门,但凶手不知施了什么法术,让北冥世家上下数百口人,全部变成了活死人。” “活死人?”紫阳皱了皱眉。 “正是。他们的确仍有生命,就连灵力也还在,只是意识像被人夺走一般,不似常人般地反应。” “想那北冥世家,也是镇守四方大陆之一的一方之主,如今竟然成了活死人。”红岩老神摇了摇头,拳头紧握,忍不住在桌上敲了一下。 “幻世之瞳。” 红岩与青云大吃一惊,这等邪术,还存于世! “青云,暗中好好查一查。”紫阳神色严肃,“今日之言,不得外传。” “是。” !! 52、无字天书 - 左手佛右手魔 - 扬州八路 这日,闲来无事,思白的伤已好的差不多,叫上小黑、白凤凰,在梨花院的几株梨花下饮茶对弈。 山上寒冬隆重,凉气逼人,唯独梨花开得极好,即便是思白不在的日子里。 思白前些日子选了些极好的梨花,细细洗净,白凤凰又带着小黑去山顶寻些雪来。 今日化了白雪,放在壶中,小火烹着。 这边棋盘早已摆好,思白执白子,白凤凰执黑子。小黑趴在白凤凰的肩上,抬着头看着他们。 两人棋力相当,对弈起来颇有滋味。 你一子我一子,下得投入,未多时,壶中的水便咕噜咕噜地响了。 热热的水汽在一旁晕染出一幅安然美好的图画来。 “光顾着下棋,把茶都忘了?”紫阳不知何时落在梨花院中,站在思白身后。 思白一转头,发现紫阳,手中白子一松,啪嗒落在棋盘上。 “糟了。”她走错了一步。 白凤凰大笑一声,“落子无悔。”随即黑子落了下去,眼瞅着黑子局势已成。 思白摇摇头,“我输了。” “输赢还早,你去泡茶,我来。” 紫阳换了思白,坐在白凤凰面前。 “怎么还换人了?” “我早说过,我的她的主人,若她输了,我岂非也输了?” “什么歪道理?”白凤凰有些不悦,相帮便帮,非得扯上什么主人,你也不过嘴上说说,何时见你将思白当成灵兽来着。 棋局还在继续。 千年之前,师父白染还在九重天的战神宫时,也常有棋局,白凤凰遇上紫阳,几乎未赢一次。 千年以后,再对时,仍旧是。方才思白下错的那步,被紫阳救了回来,现在棋盘之上,白子形式大好。 紫阳用手托着脑袋,气定神闲地看着白凤凰。白凤凰眉头紧锁,下得艰难。 思白泡好了茶,洁白的茶杯中飘着几朵小巧的梨花,热热的,熏得梨花的香味愈发引人。 紫阳端起来,吹了吹,梨花在杯中悠悠晃了晃。 抿了一口,入口微甜,带着沁人的一丝凉凉,不自主嘴角扬起笑意,“倒也不难喝。” 思白笑了,紫阳端着茶,见着这张如雪白梨花一般纯净无暇的脸庞,竟有些忘了喝茶,心也不知为何,变得温暖起来,是被这茶暖了吧?还是被这泡茶的人暖了? “发什么愣,快些下。”白凤凰早已将茶一饮而尽,看着败局已成,想早早了了这盘棋局,重新再来。 紫阳放下茶,心却放不下,老是悬着,晃悠着,眼角的余光也总随着丫头。他干脆眯了眼,甚至还打会盹,因为白凤凰不知为何下得越来越慢。 “臭小子,今日总算赢了一回。”白凤凰大叫一声,忽地跳起,拉着思白欢呼。 “今日到此,本神君有些累了。”紫阳转身又顿了顿,“丫头,本神君的书房可整理好了?” 思白想了想,她一向不用做这些,即便她想帮忙,紫阳也不喜别人乱动他书房的东西。不过紫阳既然开口,她也乐得去看看。 “我现在就去。” “臭小子,主人伤势未愈,天命宫那么大,你随便叫个人帮你便是。”白凤凰抓着思白不放手。 肩上的小黑突然变大了些,使劲舔着白凤凰的脸。 “小黑,你干什么?”白凤凰松了思白,一把将小黑从肩上拉下来。小黑睁大眼睛,有些无辜地看着他。 “不愧是九阴玄蛇!”紫阳赞了一句。 思白趁机朝紫阳的书房而去。 紫阳甩了甩袖子,跟着出了去,临走,还飘过来一个若有似无地微笑,弄得白凤凰炸了毛。忽地一声现了本身,载着小黑蛇飞了出去。 思白在书房收拾着,紫阳去而复返,坐在梨花树下,倒了杯茶,细细品尝。突然觉得今日天气极好。 书房确有些凌乱,书册随意放着,到处都是。 思白整理半天,这些体力活,她用法术来做会轻松很多,可她偏偏自己亲自动手,乐在其中。 还有最后一本,思白随手翻了翻,竟然都没有字。 天之承命就是天之承命,看的都是无字天书,真有意思。她又仔细翻了翻,总算发现一张有墨迹的。 她看了看,那是一幅画。 说是画,不过寥寥数笔,画的潦草。只有一女子,抬头看着空中明月。女子面貌不甚清楚,不知是谁。 思白私心想认为那是自己,可她真的明白,那不是自己。她叹了口气,将书放回原处。 “丫头。” “是,神君。” “你伤可好了?” 思白低着头,心下忐忑,若说好,必定又是赶她走,若说不好,便是撒谎。虽然她也做过撒谎骗人的事,可在紫阳面前,她却像是被看透了似的,她不敢,也不愿。 “禀神君,我的伤。”思白终是犹豫,咬咬牙,“已无大碍。” “那便好。”紫阳随手取了本书来,翻了几页,又合上,“明日下山去吧。” “是。”虽有准备,心还是刺痛,强忍着泪。她每次来这紫阳殿,总是因为受伤,伤好了,就被赶走。她以为她能习惯,却每次在他出言赶她的时候,才晓得,她习惯不了。 “丫头。”紫阳觉得丫头的反应有些奇怪,出声拦住她。 “是。” “记得扮成男儿。” “是?!”思白不懂。 “明日下山,随我一起。”紫阳轻飘飘地说了一句。 思白愣住了,随即在心里将紫阳狠狠地咒骂一顿,加上拳打脚踢,神君啊神君,你能否将话一次说清楚,害我白白心疼一番。 “是。” 声音太大,紫阳皱了皱眉。 思白跑出去,被门槛绊了,整个人噗通一声扑在地上,摔得她是龇牙咧嘴。她回回头,看见紫阳摇头,一脸的无可奈何。脸上一红,爬起身,飞也似地逃了。 眼瞅着不见人影。 紫阳从书架上取出那本无字天书,坐在书桌前。 研了墨,握笔在手,简单几笔,勾勒出一幅画来。梨花树下,一位女子,正在泡茶,几朵梨花飘落,一朵落在女子的发上。 刚画完,又想起什么似得。一个女子跌倒的样子跃然纸上。一个女儿家,竟摔成这副模样,看着画中人,紫阳不觉又笑了笑。 合上书,心念一动,两幅画顿时消失在书中。 而思白在梨花院的房中,反反复复说着,“明日下山,随我一起。”仿佛这句话是世间最好听的话。 !! 53、半路被弃 - 左手佛右手魔 - 扬州八路 想着明日要随神君一起下山,思白早早做好了准备。先是偷偷溜到师父百草仙那处,只说自己要下山去,让师父多多保重,以后再来看他。 师父给她带了些备用药放在身上,让她每日坚持用着,直到身上的瘴气全部清除。 白凤凰和小黑也不知去哪里疯玩,整日未归。于是,她书信一封,放在房间桌上,至于去哪,神君没说,她也没问,她不知道,也没有写。然后偷偷乐了半天。 第二日一早,思白已收拾妥当,在紫阳殿外候着。 紫阳昨日未回九重天,在紫阳殿的书房看书直到天明。 知道丫头已着急在殿外候着,施个法,整整衣衫,踏出门去。 丫头今日将头发挽上去,扎成一个丸子,随意插了根枝桠,穿得粗布灰衫,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找来的。 她本就年纪小些,未若那些妙龄女子般的丰满妖娆,那身衣服又宽大,罩在身上,很是简陋。 看着就是一普通人家的男娃,今日要跟着他主人出行去。 只是主人有点嫌弃,“你怎地穿成这幅模样?” 思白上下打量自己,觉得挺好,完全符合男儿的要求,“神君说要扮成男儿。” 紫阳摇头,早知如此,他不如不说,反正他跟着,她又能有什么事。 要不是见她那张脸干干净净,没在脸上抹点灰,涂个痣之类的,紫阳真想现在就撇下她。 她戴起黑纱帽子,将脸挡住,免得被日光晒着不舒服。 紫阳手中变出一把伞来,那伞转着圈儿,飞在思白头上,挡了日光。 思白取下帽子,伸手拿伞。那伞却没了影,但是她太阳光明明被遮住了,这把伞,想来也是个神物。 “走吧。”紫阳挥手召来一朵白云,踏上去。 思白跟着踏上去。没想到云看起来软软的,风一吹便跑了,散了,真的踏上去后,她的脚居然没有把云踏穿。 她又呵呵乐了乐。 紫阳看着她乐,她乐的时候有些傻,但是乐得时候眼睛特别有光彩,就像是雨后碧荷上的那一颗雨滴,阳光一照,特别好看。 云嗖地一下上了天,飞过无妄镇。 风有些大,吹的脚下的云似乎都散了些,思白下意识地往旁边挪了挪。这一挪不要紧,脚不知踏在哪儿,身子一歪,趴在云上。 她吓得出一身冷汗,她以为她那么重,肯定会把云摔穿,然后她就会扑棱着四肢在天空中乱舞,最终会摔在地上一命呜呼。 显然,她担心的有些多余。 云没穿,反而又聚得大些,以至于她整个人都仿佛趴在一张床上。 她干脆不起来,就这么趴着,省的再摔。 紫阳也懒得管她。 “神君,我们这是要去哪?” “南宫世家。” “那不是能见着无战了?”思白一阵欣喜,她这些天也是担心他。 她听说无战是南宫世家的继任者时,有些诧异,他的身上完全没有世家子弟的那种高高在上,甚至专横跋扈的态度。同是世家子弟,怎么差别那么大。她想起了东方婉。 她专心想着,没觉得身下缺了什么,等她发现时,她已经悬在空中,然后急速地下降。 她看看紫阳,紫阳一脸冷漠,自己个立在云上。 “啊。”一声尖叫。 她吓得闭上眼,完了完了。 在离地只有三尺距离时,她觉得被什么东西拉了拉,停了下来。紫阳手上的灵力线此刻正缠在自个身上。 “神君,这是何意?” “无意。”灵力线一收。 噗通一声落在地上,晓是这三尺高度,毫无防备地落下来,还是痛的很。 思白觉得自己被人耍着玩,那感觉很不好,尤其是被自己憧憬的人耍了,更不好。 “神君,就此别过。”她怒了,拍拍满身的灰尘,留下一个决绝的身影。 谁知刚走几步,就走不动了。 “神君,快放了我。”思白知道紫阳给她下了定身咒。 紫阳一甩袖,他落得地方是南宫城郊外的一处竹林中,里南宫城不远。“我先走一步。” 南宫世家地处南方大陆南端,无妄镇是隆冬,这里却是暮春浅夏,思白定在那里,日头正盛,她又累又渴。 紫阳走得优哉游哉,此刻却已然不见人影。 思白暗自积聚灵力,可惜这是天之承命的法术,她心有余而力不足。 眼瞅着太阳落山,一阵风吹过,思白站在那里已经睡着了。 定身术突然解了,思白站的腿软,瘫倒在地。 紫阳到了南宫城,早有南宫世家的朱雀翎前往南宫府报告。朱雀翎同青龙卫一样,是南宫世家的直属护卫队。只是比起青龙卫,朱雀翎远没有那么高的名气和实力。 “参见神君。”橙须老神,南宫无战,无谋前往迎接。 紫阳只说一路走来,有些累。无战将紫阳神君引到南宫家的别苑休息。 这别苑离南宫府不远,却是个雅致清静的地方,尤其那翠竹桃花,小亭池塘,碧荷锦鲤,处处是景。紫阳坐在凉亭之中,合眼小憩,惬意的很。 可怜思白在路上走着,她还不会腾云。下一次一定要跟师父学学腾云的功夫,省的半路被人丢下,毫无办法。 想到这里,她低着头,气呼呼地踢了一脚石头。 “啊。”一声惊呼。 思白一惊,发现自己伤了人。 那人约莫十来岁的小孩模样,穿的蓝色粗布褂子,头发散乱着,直到脚踝。 “你怎么样?”她急急取出蓝灵散,想帮他敷上。 刚才石头踢得猛,那人额头上鼓了包,皮肤也破了,渗出血来。 “姐姐,我没事。”那人一笑,整张脸苏萌苏萌,一双大眼无辜的很,比那两三岁的孩童都要漆黑纯净。 “嗯?”这一声姐姐,倒把思白惊得脸色一变,穿成这幅模样,竟然还有人看出她是女儿身,真是? “姐姐身上的味道特别好闻,像是淡淡的梨花香呢。” 思白将衣袖靠近鼻子,闻了闻,没什么味道。 “姐姐,你真好笑,难道没听过久而不闻其香这句话么?” 思白有些不好意思,忙将蓝灵散塞到他手里,“这是蓝灵散,用它,很快就好了。” 那人拿蓝灵散的药罐看了半天,一打开,便要往嘴里倒。 “你做什么?” “这不是吃的么?” “不是。这是药。”思白从他手中取回蓝灵散的罐子,将它敷在额头上。 那人摸了摸脑袋,又将手放在舌头上舔了舔,“好苦。” 思白又好气又好笑,“这是药。” “药,不好吃。” 思白拍拍他的小脑袋,“你一个小孩子,天快黑了,怎么会在这里?” “我家就在附近。” “那好,姐姐送你回家。” 他开心地冲思白笑着,拉着思白的手,只是在思白看不见的时候,一丝诡异的笑容出现在他纯真的脸上。 !! 54、另一世界 - 左手佛右手魔 - 扬州八路 思白半途不知何处得罪紫阳,被仍在离南宫城外不远的一处竹林中。沿着竹林小路,本应该不出一个时辰就能走出竹林,竹林一出,南宫城就近在眼前。 无奈思白生气伤了人,那人似乎又赖上她,非得和她顺路一道走。 走便走吧,思白未想太多,她觉得这么无辜的眼神不会骗人,况且他又姐姐,姐姐地叫着,格外亲热。 一路上,他像是很久未与人说过话似得,一直喋喋不休,说得很开心。他自报家门叫阿平,是个孤儿。本住在南方大陆的一个村庄,但是凶兽来的时候,把他的村子毁了。于是,他离开那里,开始四处游荡。 没想到碰见思白,真是缘分…… 思白不得不点头承认,若不是紫阳半路将她丢在这里,又使了定身咒将她困在那里,她肯定不会遇见阿平。 两人在竹林中走着,不知不觉,太阳已经下山。落日余晖红似火,照在青青竹叶上,青色中晕开一层淡淡的红,极美。 “姐姐,你看竹林多美!” “是美。”她顺着小路看去,两边翠竹散发着特有的清香,绿叶在风中沙沙作响。 “姐姐既觉得它美,为何不留在此处?”阿平眨着眼,有些天真,可天真的眼中却藏着几分孤寂。 “竹林是美,可姐姐有事在身,所以不能在此。” “那姐姐岂不是骗人?既爱,便应该留在身边,为何要走?” 思白望着他,他或许天真,但说得却是至真的道理。既爱,为何不留? “若是留不得,不能留呢?”莫名想起紫阳,他的身边又何尝不是她留不得的地方。 “快走吧。”思白牵起阿平的手,沿着小路继续往前走。 天色越来越暗,这竹林好似长的看不见尽头。今日没有月光,周围漆黑一片。 “姐姐。你看那处有光。”阿平有些兴奋。 “走。” 两人朝着灯光走去。 灯光似乎远的很,两人走了好久,思白觉得自己快体力不支,阿平也是累的频频喘气。 “姐姐,还有一会就到。”阿平皱起了眉。 两人继续往前,眼看着灯光就在眼前。 “啊。”思白突然一声尖叫,身子一沉,落了下去。 “姐姐。”阿平叫了一声,无人回应。 “既爱,便留。”阿平的嘴角扬起一抹笑意,纵身一跃,消失在黑暗中。 紫阳在南宫别苑中睡得惬意,直到夜色浓浓,别苑华灯初上之时才醒。 他心念一动,想感应到丫头的位置。 南宫别苑处没有。他蹙了蹙眉。 南宫城没有,他猛然睁眼。 丫头,居然没有来南宫城。 他明明只定了她两个时辰,即便是爬,这么晚,也该到了。 况她灵力已开,又有天丛云剑在手,这区区南方大陆,会有谁是她的对手? 难不成回了无妄镇?不会,丫头心心念念她的无战,断然不会就此打道回府。 别苑的院中突然刮起一阵狂风,吹得桃花落了一地。 转瞬,白日思白落地之处,多了一个紫色的身影。 “丫头。”他的千里传音在竹林回响,但却无人回应。 紫阳脸上寒霜更重,一股无明业火涌上心头。周身紫色灵力如海水般像四周迅速蔓延。 竹林中的一切生物感受到这紫阳灵力中蕴含的力量和怒火,吓得屏住呼吸,连竹叶都不敢摇上半分。 紫阳将灵力几乎布满竹林的每一个角落,仍旧一无所获。 他在竹林中快速走着,天承龙影剑的淡淡紫光照亮了整个竹林。 晨辉不知何时照在竹林中,紫阳有些力竭,他靠着竹子,坐在那里。在旁人眼里,有些失魂落魄之感。 思白一觉醒来,打量四周,竟不知身在何处。眼前的一切,让她惊诧不已。 这里极美,但不是那种缤纷绚烂的美,而是能让人心静平和的美。 这里极怪,但不是那种光怪陆离的怪,而是让人觉得新鲜有趣的怪。 这里是另一个世界。 眼光所及之处,是悬在白云中的山峦,山峦之中,有瀑布飞流而下。瀑布之色,如彩虹,瀑布之声,如梵音。 瀑布流向之处,是一个十分美丽的如蓝宝石般散发出光芒的湖泊。湖水宁静,偶尔一两条七彩鱼儿跃出,啪嗒吐出几个泡泡,又落回湖中去。 湖泊之中,有一方小小的岛屿,有一菩提老树,淡定地立在那里,不远不近,不近不远,生出一股宁静以致远,淡泊以明志的意境来。 湖岸之上,各种不知名的花儿,像是一道五彩的丝带,绕着蓝色湖泊。 而此刻思白,她躺在那里,身下是一片巨大的树叶子。 但她发现时,她慌慌张张地起来,却滑了下去。旁边的一片叶子拖住了她,然后一片叶子接着一片叶子,将她传递到了地面上。 那些花多漂亮,她都不愿意站在那里。好在那些花含羞一笑,主动为她让了条路来。 “姐姐,你醒了。”阿平的声音从树上传来,随即从高高的树上一跃而下,立在了思白面前。 “你怎么样?” “我没事。”阿平笑了,已经很久没有人这么关心过她。 “你可知,这是何处?” “我的世界。” “你的世界?”思白有些懵。 “姐姐不是说爱这里么?既然爱这里,就留下多好。”阿平又笑了,无辜的眼神在思白看来却显得有些不对。 “阿平,是你故意带我来这里的,对不对?” “这是我的世界,我是这个世界的王。而他们的王,缺一位王妃。”阿平的脸色骤然凄厉,直直盯着思白。 “你就是我的王妃。” “阿平,我并不是你的王妃。” “我说是就是。”阿平突然暴跳如雷,他直冲过来,掐住思白的脖子。 思白被这突如其来的情况弄得束手无策,身体倒了下去。 阿平死命掐着她,仿佛与她有不同戴天之仇,今日便要手刃仇人。 “阿平。” 周身白色灵力瞬间涌出,将阿平弹了出去,重重摔在地上,晕了过去。 思白摸着她的喉咙,用力地咳了几声,呼吸才渐渐顺畅起来。 没想到阿平竟然是个疯子,昨日见时,分明是个如孩子般纯净的人,难道是自己看错? 不管这些,得赶紧离开这里。 思白凭着感觉四处寻找,找了半天毫无头绪。 她懊恼地蹲在一棵树下,湿了眼眶。 “若真回不去,神君会来找我吗?” 下载免费阅读器!! 55、月夜怪物 上 - 左手佛右手魔 - 扬州八路 思白被半路遇见的阿平带着,醒来时已在阿平口中的他的世界。 阿平被思白用灵力震得晕在那里,半天未醒。 思白在这个世界中到处乱转,想要找到出口,无奈始终未寻得。 “神君……”她小声地抽泣,心中莫名有些害怕,虽然这个世界很美,但是她不熟悉。更让她揪心的是,以后会不会见不着紫阳。 她哭得累,未觉周围的变化。 再抬头时,太阳完全升起,湖泊越发闪亮,各种颜色的鱼儿从湖里飞跃出来,啪嗒啪嗒,吐出无数泡泡,在阳光下散着缤纷光芒。 泡泡飞散开去,瞬间整个世界变成泡泡的海洋,恍若童话般的世界。 有几个悬在思白眼前。她伸出手,泡泡在她手中停留。 一朵花凑过来,望着她笑,推着她的手往嘴边。 “吃了它?” 花儿点点头。 思白已经无法思考,身在此处,一切都与她见过的不一样。虽然是阿平骗她来的,可是这里却不像是邪恶的地方。 她将泡泡放进嘴里,像炎热天气中的一碗酸梅汤,酸甜爽口,身心为之舒畅。 几颗泡泡又落在她的手中,她放在嘴里。沮丧的心也变得明朗起来。 听,瀑布梵音声更大些, 看,菩提树在风中舞着, 天空中不知何时飞来无数彩鸟,在空中盘旋成了一道缤纷彩虹。 瀑布已停,彩鸟歌唱,声音婉转悦耳。 此情此景,思白仿若处在童话的梦境中。 “姐姐。”纯净又带着几分稚气的声音。 思白吓了一跳,“阿平。”一转身,天丛云剑在手,灵力已然罩在身上。 “姐姐。阿平并未想伤害你。” “阿平,只是一个人在这里呆的太久,想让姐姐陪陪我。”他看着思白,眼中已然全是泪水。 思白却没来由地紧张,阿平怎地这般奇怪?手中剑握得更紧。 “姐姐,不要害怕。”阿平伸出手来。 思白下意识往后退,后面的花推着她向前。阿平满眼期待。 无论是谁,见着这样的眼神,都会心软,哪怕是刚刚被他骗过。 思白收剑,灵力也散了。 “姐姐,我们去云上玩。” 阿平吹了口哨,盘旋着的五彩飞鸟忽地变了阵型。 飞鸟落在两人的脚边,然后一路延伸,直达云端。 “姐姐,来。”阿平牵着思白的手,踏上鸟背。 “阿平,你不会让姐姐从空中落下来吧?”思白心有余悸。 阿平笑了,“姐姐,不会。”。阿平伸手唤来一根藤蔓,藤蔓很软,却很坚韧。阿平将它缠在自己与思白的手上。 “姐姐,若是姐姐愿意,阿平愿一生与姐姐相伴。” 两人都笑了,笑的都有些傻,傻得很可爱。 “走吧。”思白欢快起来,拉着阿平的手,快快地往上。 湖中的鱼儿跃出来,亲亲思白的脸颊。思白亲亲鱼儿。 “姐姐,我也要。” “阿平,不可以。” “阿平可以。” 两人像孩子般的打闹嬉戏着。 思白想,若有这样一个弟弟,她在地府平淡的日子定会生动许多。 “姐姐,阿平累了。” “歇会吧。” 两人走到一大半,坐在鸟背上,休息一会。 阿平又吹了一声口哨,身下的五彩鸟突然散了去。 思白一声惊呼,两人牵着手急速往下坠去。阿平看着思白笑。 一只大鹿,带着金色光芒,鹿角形状极美,缀着鲜花,身上的梅花斑纹绮丽无比,此刻正朝他们奔来。 “姐姐。”阿平拉着思白坐在大鹿身上。 思白惊魂未定,好在有惊无险,还有些刺激。笑声在空中回响。 金色大鹿载着他们向云中的山峦飞去。 “姐姐,到了。” 阿平扶着思白下来,眼前的景色让人振奋。 这儿明明是人间,怎地比在九重天上还要更美。 阿平一伸手,一团白云已在手中。 思白见他把云放在嘴里,像吃了蜜糖似的露出甜甜的笑意来。忍不住也抓来一团放在嘴里。 云软软的,像是棉花糖。溶在嘴里,甜在心里。 两人坐在瀑布旁,腿悬在半空中,晃悠着。偶尔用手拨出水去,那水珠凝在那里,过一会又回到瀑布里面,颇为有趣。 思白与阿平坐在那里,吹着风,望着远处的风景,直到夕阳西下。 “不好。”阿平见着太阳只剩一点点。 他拉着思白的手从云中跳了下去。 风在耳边呼呼作响,思白不觉害怕,因为阿平给了她一片巨大的叶子。两人一人一片叶子,撑着风,落在湖色的湖面上。 “姐姐,快。”阿平将思白引到一棵大树下。 “阿叶,把姐姐带到顶上去,合上树叶,别让任何东西上去。包括我。” 那棵叫做阿叶的大树,用树叶托起思白,一片一片地接着,转着,到了树顶。 思白从树顶往下看,阿平已经不在树下,而是乘着叶子,去了湖泊中的岛上。他爬上菩提树,菩提树的长滕缠住了他,像一只裹得严严实实的茧。 而阿叶的叶子一片一片卷成卷,缩回树干中。 在思白看来,阿叶很是奇怪,已经不是一棵树,而是一根光溜溜的木棒,只在最顶端留着几片叶子,护着思白。 “姐姐,过会下雨打雷,姐姐不必害怕。” 思白不免担心,自己可在树上,还是树的最顶端,打雷下雨不害怕这种事是做不到的。 阿叶说的没错,没过多久,天空像被撕裂般,一道闪电一击而下,轰隆隆的响声震得耳朵发麻。倾盆大雨瞬即而下。 思白躲在叶中,叶子像是房子似地,一滴雨也没有落到她身上。 闪电打在湖上,耀眼的闪电将湖水映得更蓝,令人胆战心惊的美。 雷声间隙,思白隐隐听见湖那边传来一声声地尖叫,凄厉刺耳,像是什么凶兽。 “阿平,不知道会不会害怕?” “姐姐,阿平不会害怕,他是这个世界的王。” 这个世界的王么? 王,站在顶端,独一无二。可世界有一条永恒的法则,得与失,王拥有无上的权利,却注定孤独。 阿平,是孤独的。 紫阳,是孤独的。 而她思白呢,她得到了什么,能与失去紫阳相提并论?她觉得这条法则对她不公平。 雷声渐去,雨停了,思白已经睡熟了。 “丫头。”梦中听见紫阳的声音。 紧接着,一身凄厉的叫声,像是某只凶兽发出来的。 可,思白,她在梦中…… 下载免费阅读器!! 56、月夜怪物 下 - 左手佛右手魔 - 扬州八路 凄厉的尖叫声越来越大,越来越近。 阿叶突然剧烈摇晃起来,思白在顶端,像在狂风中摇摆,好在阿叶将她裹得紧紧的。她才没有掉下来。 她透过缝隙往下看去。 今日倒是月圆之夜,不过月亮被乌云遮住了,看得不甚清楚。 只听见底下传来的咔哧咔哧的声音,像是老鼠在啃树。 “阿叶。”思白轻轻唤了一声。 阿叶没有回应,睡着了吗? 底下的声音越来越大,思白越发觉得阿叶摇晃的厉害。 “阿叶,快醒醒。” “姐姐,怎么了?” “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 “没有。” “你在抖。” “大概是老鼠在咬我,没关系,姐姐睡吧。” 思白惊呆了,这是多大的老鼠才会将这么一棵大树咬得东摇西晃。她没有办法再合眼。 乌云去了,她借着月光,分明看见树下有一只黑色的,像狼一般有着四只爪子的东西。 它发现她在看它,赤红的眼睛像是喷了火,散发着骇人的暴戾之气,爪子锋利,在月光的照耀下闪着寒光,仿佛抓到谁便要将谁撕碎一般。 它仰头对月,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声。随后身形陡然变大许多。它往后退,急速冲过来,撞在阿叶的树干上。阿叶晃得几乎要倒下去。 思白不得不抓紧叶子。 “姐姐,你不要看它。”阿叶有些支撑不住,“你越看它,它就会越暴躁。它平日里并不像今夜这般。” 思白缩回树叶中。 她想起阿平,阿平还在菩提树上。菩提树没有阿叶那么高,况且枝丫错节,极易攀爬。阿平在那里,很容易被伤到。 这么想着的时候,她意识到阿叶没有再晃,咔哧咔哧的声音也消失了。 她小心翼翼地透过缝隙一瞧,那如狼一般的怪物滚在地上,两只前爪还不停地挠着自己的头。 怪物的爪子十分锋利,隔得那么远,思白仍然看见怪物头上被抓出了血痕,露出了白肉。 怪物发出一声声尖叫,听着十分痛苦。 随后,怪物甩着它的头,拼命往湖水中跑去。湖水浸没了它的身子。 怪物不停发出尖叫,像是受了什么巨大的酷刑,蓝色的湖水上,冒起了黑色的烟雾。 思白瞧着湖水中的动静,祭出天丛云剑,若是怪物过去岛屿,她必须保护阿平。 “糟了。” 湖中的怪物已经露出头来,它正在上岸。 思白动作极快,顺着阿叶的树干滑落下来。 “姐姐,你要做什么?”阿叶的声音十分慌张,比怪物咬它时更甚。 “我去救阿平。” “他不会有事。”阿叶急急说道,“你忘了,他是这个世界的王,王是不会有事的。” “任何人都会受伤。”思白握紧剑,“阿叶,谢谢你的叶子。” 思白下来时摘了阿叶的一片叶子。 她快速跑到河边,一路的花儿本想拦她,却未拦得住。 叶子扔进湖中,她脚下轻点,飞身上叶,手中灵力线一闪,抓住菩提老树的一根枝丫。 嗖嗖,叶子在湖中劈开一条路来,眨眼功夫,思白已上了岸。 怪物似乎受了伤,趴在岸边休息。见眼前思白,受到巨大刺激,突然又发起狂来。 它头上的伤痕明显,不知为何,冒着黑烟,和刚才在湖水中见到的情景一样。 “莫非,这怪物怕这湖水,可若是怕,又穿过湖水做什么?”思白看着怪物,一步一步向菩提树下走去。 她要救阿平。茧还在,思白松了口气。 怪物突然猛扑过来,思白身形一动,便闪到一边。 手中天丛云剑光芒大盛,其上黑石散发出森然的气息。那怪物不但不退,疯狂地扑了上来。 思白一挥剑,怪物腿上便多了一道伤痕。 怪物尖叫起来,像是挣脱束缚般,眼睛赤红,浑身的黑毛竖起,黑发之上点点绿色荧光,定是有毒。而怪物周身又突然生出一股瘴气来。 这等清明之境,怎会生出这么一只瘴气凶兽来? 未等思白多想,那怪物朝着茧直冲而去。 不好,思白挥起天丛云剑,一道白光闪过,阻了怪物。 那怪物虽被阻了,却从口中吐出灵力球来,朝茧去了。 这灵力球一旦碰上茧,里面的阿平定然会粉身碎骨。 思白一咬牙,脚下轻点,飞身悬于半空,使出浑身灵力阻住灵力球。 “阿平,你快醒醒。赶紧离开。”思白大喊。 那怪物听见阿平的名字,似乎愣了愣,然后,更加疯狂。 一个接一个的灵力球在思白身边爆裂,思白若使出花落剑全力攻击,但此刻要顾着阿平,阿平没有灵力。 若她在此处将灵力全数释放,与怪物大战,只怕阿平会无辜受连累。 为今之计,只有尽快将阿平带到安全的地方,自己再与这只怪物相斗。 思白一声轻喝,天丛云剑斩断菩提树的藤蔓,茧已在手。 “阿平。”思白唤了一声。 一声巨响,那茧里没有阿平,只有不知何时藏于其中的灵力球。在思白抱起茧的一瞬间,轰然炸开。 思白觉得身子轻飘飘地落了下来,趴在地上,她失去了意识。 怪物发出一声尖叫,不知是高兴还是悲伤,它用它的爪子将思白之前受了瘴气之毒的地方再次割开,接着,将周身的瘴气凝聚成一团,钻了进去。 之后,那怪物又发了狂,它又冲进了湖水中。这一次,他没有出来,直到第二日天明。 “快醒醒。” 耳边响起了谁的声音,带着哭腔的孩子的声音。 思白终于睁开了眼,她发现自己躺在蓝色的湖泊中,一些鱼儿正在亲吻她。 “姐姐,对不起,害你受了伤。”阿平哭的眼睛都肿了。 可是这关阿平什么事,是那怪物伤了她。 “阿平,乖,姐姐没事。”她只觉得之前受了瘴气之毒的地方疼的厉害。 “姐姐,这湖水能净化瘴气,你好好躺着,瘴气会消失的。” “阿平,你知道那只怪物吗?”思白问他,他说过他是这个世界的王,一个王,怎么会让怪物在自己的世界肆虐。 “若我告诉姐姐,姐姐会丢下我么?” 思白下意识地告诉自己,不对劲,阿平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姐姐,你可知道,世上的王都有秘密,我也是。”阿平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神中流落出一种悲伤,一种寂寞。他是孤儿,从未有人爱过。 下载免费阅读器!! 57、小别重逢 - 左手佛右手魔 - 扬州八路 恶斗之后,思白终是醒了。 她望着阿平,阿平望着她,阿平满是愧疚,脸上满是泪痕。 “姐姐,我并不想伤害你。”阿平握着思白的手,此刻思白正躺在湖中,阿平跪在叶子船上。 思白点点头。“阿平,你不用担心,姐姐的伤很快就会好。姐姐一向身体很好。”思白说的有些勉强,她其实不太好。她已经感觉到气息乱的很。 “姐姐,都是我不好。”阿平的手握的很紧。 原来阿平自幼就生活在这里,这里只有他一人。阿叶教会了他说话,阿叶说希望他一生平平安安,所以叫他阿平。 这个世界很美好,但是再美好,也抵不过日复一日地习惯和寂寞。他独自一人太久太久,他很孤独,他经常望着天空发呆,意识游离天外。 他出不去,他探索过这个世界的边界,知道它在那里,可惜他打不破。 那一日,他照旧望着天空,感知着外面的世界。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吸引他,呼唤他一般,他在外面的世界借由自己的意识,具化成了自己的模样。就像是天生有关系的两人注定会相遇。他遇上了思白。而思白只当他是个纯真的孩子,丝毫未察觉出有什么不对。于是,阿平引她来到他的世界。 可他忘了,第二日便是月圆。 “每天夜晚,阿平都会暴躁不安。当月圆之夜来临,阿平会变成一只真正的怪物,阿平变成怪物后,就没有阿平的心在了。”阿平的声音有些颤抖,泪珠从他眼中滚落下来。他自己也在害怕,也在后悔。 “阿平是怪物。阿平伤了姐姐。”阿平哭着哭着,变得如孩子般放声大哭。 思白本有些怪阿平骗她来这个出不去的地方,这就意味着她或许再也见不到紫阳神君。 但阿平是个可怜的孩子。思白感同身受,她是鬼,在其他人眼中,她又何尝不是可怕的怪物。况且,阿平单纯善良,变成怪物也不是他愿意的。 所以,她只觉得阿平只是个孩子,可怜的孩子。 “阿平,姐姐不怪你。”思白喘了口气,“你带我去岸上。” 阿平将思白安置在菩提树下,清风吹过,树叶沙沙响起来,思白心静了不少。 但是,她觉得自己越来越没有力气,气息越来越弱。 体内的瘴气不知为何多了那么多,难不成昨夜大战,身体灵力损耗太过,又受了怪物的瘴气污染,体内残余的瘴气又活动起来。 她看着阿平的脸越来越模糊。 “姐姐,你快醒醒。”阿平叫她,她听得不太清楚。 天空飘起细雨,淅淅沥沥地打在思白脸上,有些凉,神君一贯也是如此冰凉的脸。 “神君……。”思白喃喃自语,身上烫的厉害。 她隐约感到有人抱着她,骑在了那只金色的大鹿上。大鹿一路狂奔,不知去往哪里。 轰隆一声巨响,地动山摇。 她看见阿平哭着,喊着,“我要出去。我要出去。” “阿平。”她动了动手指。 “姐姐,你醒了。姐姐,我带你出去。” “阿平,姐姐没事,姐姐只是累得想睡。” “姐姐,你别睡。”阿平顿了顿,仿佛想起什么似的,“外面有个人一直在找你。” 有人在找我,思白眼神亮了亮,是神君吗? “阿平,放我下来。” 阿平抱着思白,从大鹿身上跳下,大鹿正在用尽抵着什么,是结界吗? 思白深吸一口气,吃下青云老神送她的补血丸,天丛云剑划过两道鬼纹。血流的厉害。 天丛云剑染了血气,黑色宝石之处戾气更盛,一挥剑,风随剑起,八歧大蛇在狂风之中乘势而出,扑向那层看不见的结界。 可惜,什么都没有发生。 思白瘫了下去。 “丫头。”阿平说道。 思白望着他,阿平不是一向叫她姐姐么? “外面找你的那个人叫你丫头。”阿平告诉她。 泪夺眶而出,紫阳神君竟然一直在等她。她要出去。 “神君。”思白蹒跚地往前走去,手在空气中挥舞,直到碰到看不见的结界。她用力拍着壁垒,“神君,我在这里。” 她哭喊着,双手使劲拍打着结界。 “神君,神君……” 神君却不应她。 “姐姐,我们在这里,他听不见。” 思白停不下来,她还是使劲拍着,就像是一个重病的孩子期待着父母,心伤的女子等待着情郎。 她叫哑了嗓子,拍红了双手,手腕上的血更是涌动不止,连她拍的地方都沾上了鲜血。 “姐姐,结界开了。”阿平拉着思白的手,指着鲜血那处,血染在结界上,结界像是被融化似地,开了口,有风来。 “我们能出去了。”阿平哭花的脸上露出纯真的笑容。 思白将更多的血染在结界上,阿平学着思白的样子,咬破手指,在结界上划着,结界也开了。 “姐姐,你看,我的血也可以。为什么我以前没有这么做呢?”阿平傻傻地笑着。 两人从结界处出了去。 这像是一处幽谷,幽谷之中,被薄薄白雪覆盖,白雪之下,隐隐有潺潺溪水声。 不远处,零星几株小树,除此之外,再难寻什么生物踪迹。 幽谷形似葫芦,肚大口小,抬眼望去,只见一线断断续续的光量,是个隐蔽之所。 两侧岩壁光滑无一物,若是人兽落下来,除非腾云,否则再难上去。 “姐姐,你看,找你的那个人来了。” “丫头。” 刚才的一线光亮之中,一道身影如紫色闪电,瞬即而来,站在她面前。 “丫头。”一声丫头,这两日,他不知叫了千百遍。 “神君。”思白哭的泪如雨下,她觉得自己快死了,死之前能再见紫阳神君一面,她有喜有悲。终于放任自己,扑在紫阳怀中,痛快地流泪。 紫阳由她抱着,这是第二次她扑在他怀里,可每次她在他怀里时,总是受着伤。这让紫阳很头疼。 “丫头,回去吧。”紫阳扶着她,召来一朵云朵。 “你要带姐姐回哪里去。”阿平不乐意了,撅起了嘴。这个紫衫哥哥一来便抢了他的姐姐,很是讨厌。 “阿平,你跟姐姐一起,好不好?”思白伸手牵他。他出了自己的世界,又如此特殊,必须要有人照顾。 若自己不幸离世,这里是南方大陆,求求无战或许可以。 云朵豁然又大了些,阿平上了去。 紫阳带着二人回到了南宫别苑,思白伤重,身边又多了一个随时会变成怪物的弟弟,而南宫城内,好戏正要上演。 下载免费阅读器!! 58、南宫别苑 - 左手佛右手魔 - 扬州八路 思白、紫阳和阿平三人一起回了南宫别苑。 南宫别苑不大,胜在清净雅致。 有主屋一座,主屋内各有一扇小门,通过走廊,左侧可往书房,主院,右侧则往偏院。主院有二,分别为朱雀苑、凤凰苑,偏院有三,分别为紫檀苑、梧桐苑和楠木苑。 紫檀苑仍是紫檀木所制,檀木能凝神静气,故而紫阳将思白安放在紫檀苑的卧房中,且设下结界笼罩整个紫檀苑。 “丫头,忍着。”紫阳手中紫色灵力线钻进思白瘴气进入之处。 灵力在思白全身游走,驱赶瘴气。瘴气渐渐聚于进入之处。 思白气息紊乱,面色苍白,满身大汗,十分痛苦。 两种不是她的灵力在体内窜来窜去,相互缠斗,而自身灵力则是十分抗拒。三股灵力在体内相冲,自然是不好受。 不多久,胸口处涌上来一股浓腥,忍不住,一口血吐了出来,只是血非红色,而是黑色。 紫阳看着黑血,皱了皱眉,手中灵力又加强了些。 思白接连吐了两口血,都是黑色,直到第四口血时,黑色才淡了下去。 紫阳略松口气,再一发力,将灵力线急速抽出。聚于那处的瘴气随着灵力线一并拔了出来。 紫色灵力将黑色瘴气团团围住,紫阳灵力光芒又亮些。终于,黑色瘴气消失不见。 思白早已疼得晕过去。 紫阳将她小心地躺倒,盖好被子。摸了摸她的额头,滚烫的很。他坐在桌边,眼神仍落在思白身上。她睡得不太安稳,眉头一直皱着。 紫阳来这南方大陆,自然不是为了看望失了家主的南宫世家,他来,自有他的用意。那日收到南方大陆传来的请帖,他便有了想法。 正好丫头伤势已好得差不多,她又贪玩,在送她回地府之前,让她到处看看也好。 不曾想,那日听丫头说“可以见到无战。”他也不知哪里冒出来的不痛快,将人弃在竹林之中。 谁知,这丫头竟然失踪,害他两日两夜未曾合眼。 现在想来,大约是人是他带出来的,若出了事,岂非他的不是。身为天之承命,怎能如此?况且,他还要将她完好无缺地交回地府。 这样便能解释为何自己会如何着急救她,想到这里,紫阳也觉得有些乏。 阿平在梧桐苑外站着,他第一次真正离开他的世界,他只认识姐姐,可那个人不让他进去。他很气,发誓以后一定要带姐姐从那个人身边离开。 远远地,他瞅着几个人过来。 他有些害怕,躲进了旁边的梧桐苑中,躲在梧桐苑里,从缝隙中偷偷往外看。 来的几人,一个老头,一个少年和一位少女。那女子盯着阿平的方向看了看,又看看少年,那少年轻轻摇头。 三人拱手行礼。“参见紫阳神君。” 无人回应。 三人再拜,“参见紫阳神君。” 一道身影从屋里现了出来,结界仍在。 “何事?”语气极为不悦。睡梦中被吵醒,换做谁也不快,何况还是这位有些睚眦必较的天之承名。 “禀神君,三日后在南宫府举行新任南宫世家新任家主继任大典,恳请神君大驾光临。” 紫阳略略沉思,在心中默默算了一下思白的伤势,三日后走动必然无碍,点头道“也好。” “橙须,去找百草仙来。” “百草仙?”神君好好的,找百草仙来做什么。 “他徒儿受了伤,让他来瞧瞧,好得快些。”紫阳说时,特意朝无战瞟了一眼。 果不其然,“神君,思白在此,可否让弟子一见?” 紫阳转身望着紫檀苑内,“丫头需安心静养,这几日都不见客。” “是。”无战低下头,眼中带着几分寒意。 紫阳回了紫檀苑。 “无战,这几日你需准备继任大典,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准备。”橙须自然是怕徒儿分心,提点两句。 “是,师父。” 三人离了去。 阿平见三人走远,从梧桐苑中跑出来。 结界还在,这个结界与他世界的结界不同,没办法用自己的血化开,阿平有些无奈。 “姐姐,姐姐。”屋外一声接一声。 紫阳无奈,今日要是不让那孩子见思白,他是不是打算一直叫姐姐叫到晚上。 他一挥手,结界便散了。 阿平冲了进去,握着思白的手,又开始哭起来。 “姐姐,都是阿平的错。” 紫阳本在一旁坐着,实在坐不住,准备起身出去。 “你不能走。”阿平跑出来,拦着他。 “为何?” “天阳快落山了,你在这里照顾姐姐。”说完,阿平就急匆匆走了。 阿平来时看见有水塘,他以为和他世界里的湖水一样,太阳一落,他便蹲了进去。如此便可以压制住体内的瘴气。但是他想错了。 半夜时,阿平的内心狂躁不安,一声尖叫,紫阳一惊。重新布好结界,朝尖叫声而去。 月光下,他发现池塘里站着一个浑身黑毛,散发着瘴气的狼型怪物。 他有些吃惊,因为那人分明长着一张阿平的脸。 有人来了! 紫阳瞬间坐进凉亭,装作在那赏月观鱼。 “神君。”橙须老神从天而降,“方才橙须感应到别苑处有股极强的瘴气,担心有凶兽出世。” 紫阳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凶兽方才降服,想必有残存瘴气四处游走,所以才会如此。” “是。”现下确实感应不到。 “橙须,那日我来南宫城时,发现南宫城民生凋零的很。”紫阳自思白出事后,未有时间问问南宫城的情况。 橙须叹了一口气,他听无战说起过此事。 原来,前任南宫世家家主南宫敏是个不学无术的主。 当时无战无谋尚年幼,身为叔叔的南宫敏成了家主,却不以南方大陆百姓生计图谋,整日只知吃喝玩乐。 “不过,无战会是一个好家主。”橙须摸了摸胡须,对自己的这个得意弟子满是自豪。 但愿如此,紫阳望着明月,一片乌云跑来,遮住了月光。 “橙须,你去吧,今日瘴气之事不必再提,现下人心惶惶,凶兽再出更会生乱。” “是。” 橙须已走,紫阳仍在。 方才觉察有人要来时,他使了定身咒,又用了结界封住了池中怪物。 现在再看,池中怪物瘴气淡了不少。 他将结界封好,去了紫檀苑中。 梧桐树上的一只寒鸦,睁着眼睛,院中的一切尽收眼底。此刻,它悄无声息地飞了出去。 下载免费阅读器!! 59、再见无战 - 左手佛右手魔 - 扬州八路 第二日,晨辉初起时,思白总算睁开眼。 她看见紫阳在,心中很是高兴。她很讶异为何自己的心绪会如此受人影响。 她知自己对紫阳的心思,不过是长长久久地呆在他身边。 紫阳手中拿着一卷书,手扶着头,正熟睡着。 思白不敢动,生怕惊醒梦中人,她睁大眼睛,细细看着,似乎要将紫阳的每一丝每一缕的模样都刻进脑海里去。 神君的睡颜很平和,很美。长长的睫毛,如白雪般细腻的皮肤,瀑布般垂在身后的头发,纤长的手指。呼吸时鼻翼的微动,还有那抹隐在嘴角若有似无的笑。 思白很想过去靠着紫阳,可惜她不能。 紫阳近在眼前,她的心便乱了。乱了之后,体内残余的瘴气便活跃起来。 咳咳,她捂住嘴巴。 紫阳睁了眼,“丫头,你醒了?” “神君。”她坐在床边,发觉好了许多,定是紫阳又救了她。“多谢神君救命之恩。” “你若真心想谢我,下次不许受伤。”他皱着眉。“百草仙很快会来,你好生养着便是。”留下这句,紫阳便出了紫檀苑。 思白想起来阿平,阿平会在月圆之夜变成怪兽的事情她还未来得及与神君禀明。这几日,都有月圆,不知阿平怎么样? “姐姐。”她穿好衣服出来时,阿平便跑了过来,全身湿漉漉的。 “阿平。” “姐姐可好了?” “我没事”,“倒是你,昨夜可还好?” “我没事。不过被那个人关在水池中,才来放我。”阿平指着紫阳,有些生气。 思白将他的手拉回来,“那是紫阳神君,他将你关在水池中,定是为你好。” 阿平想起自己昨夜定然是变身了,那人才会把自己困在水中。 “算了。”阿平觉得自己该大度一些。 “算了?”,“你到底是何人,是何居心将她骗了去?害她伤重如此?”紫阳一连串地说着,带着怒意。 阿平吓得大气都不敢出。 思白见阿平这幅模样,很是不忍。“不是阿平的错,阿平只是个孩子。他并没有害我。” 阿平抱着思白小声哭着。 “乖。”思白安慰他。 紫阳不由叹口气,丫头怎地如此容易相信别人?瞟了一眼梧桐树上,寒鸦又回来了。 “随我来。” 紫阳在前,阿平扶着思白,三人一起进了紫檀苑。 紫檀苑有结界挡着,寒鸦自然看不清。 “你且说与我听听。”紫阳看着她二人。 “阿平,他……” “让他自己说。”紫阳打断思白。 “阿平,不要怕。”思白握着阿平的手。 阿平将自己的身世,和那个世界的事情一一描述出来,当然,也说了自己到了夜晚会狂躁不安,月圆之夜会变成怪物的事情。 紫阳沉思半响,他知道阿平定是入了魔,且入魔已深,否则也不会化成怪物。好在尚未被魔性完全控制。想来定是那个世界的宁静平和,和那能净化瘴气的湖水支撑着他。只是现在,他在这个凶兽刚刚降服,尚有瘴气残留的地方,怕会对他的情况不利。 “丫头,过几日,便送阿平回他原来的地方。” “阿平不回,阿平要跟着姐姐。” 思白不知为何紫阳神君会说出这些话来,也是不乐意。她觉得自己同阿平是一样的,都是世人眼中的怪物,都孤独地活在自己的世界里。 “神君,阿平的事,我自会处理,不劳神君费心。” “丫头。”紫阳压住心中怒火,声音不由得高了几分。“随你去吧。”紫阳一甩袖,去了书房。 …… “徒儿。”院外响起百草仙的声音。 “师父。”思白拉着阿平出去紫檀苑。 紫阳的结界仍在,百草仙进不去。思白出去才发现,无战也在。 “无战。” “白儿。”无战眼中尽是喜悦之情。 阿平在旁边小声嘀咕,“刚走了个脾气不好的哥哥,又来一个哥哥,为什么这么多人喜欢缠着姐姐?” 四人在花园中的凉亭坐定。 百草仙为思白把把脉,“徒儿,你气息还有些乱,看来瘴气尚未全清,为师再给你开些驱除瘴气的药,也好得快些。” “多谢师父。” “白儿,你是何时来的南宫城?”无战问道。 “三日前就出发了,不过……。”思白转念一想,还是不要说半路被人弃了的事,“不过,半路遇见阿平,所以和他结伴一起来的南宫城。” “阿平?” 阿平没好气地瞪了无战一眼,自顾自地逗池塘里的鱼儿玩。 “看来阿平与你投缘,都是孩子般的性子。”无战被阿平瞪着,也不生气,反而一笑,跟思白玩笑,“细看看,阿平与你倒真有几分相似。” “真的吗?”阿平不逗鱼了,“你眼光倒也不错。”他觉得这位哥哥比那位紫衣哥哥亲切些。 “阿平,你刚来南宫城,去城中逛逛也不错。现下,城中也热闹起来了。” “是啊,南宫世家新任家主继任大典在即,各方都会来人庆贺。”百草仙捋了捋胡须,也是高兴。 “阿平,哥哥给你个牌牌儿,你拿着这个,领着姐姐去城中逛逛。” “这个能换吃的吗?”阿平手里拿着的牌牌儿,左看右看,看不明白,“姐姐,你看看。” 那牌牌儿是红玉所制,红色如彼岸花花般艳丽夺目,细看却十分剔透,又以朱雀鸟展翅为形,十分漂亮。上面刻了“南宫”二字。思白曾见过青龙令牌,相比这块便是南宫家的朱雀令牌了。 “无战,这令牌仍是南宫家的重物,让阿平拿着不合适。” “姐姐,这又不是给阿平的,这明明是给你的。”阿平心性如孩童,但却十分聪明。 “阿平。”思白嗔怪道。 “阿平,这个牌牌儿可以换很多好吃的。嗯,糖葫芦,饺子混沌,脆皮鸭,狮子头,还有南宫城的特产桂花绿豆糕,好吃的很。”无战笑看着阿平,他知道阿平大约跟思白一样,也是见吃的走不动的主儿。 阿平听得眼睛放光,从思白手中拿过牌牌儿,放在自己个胸前,“阿平替姐姐收下了。” 思白有些无奈,“无战,多谢。阿平,等离开南宫城的时候,记得要还给你无战哥哥。” “好,姐姐。”阿平拿着牌牌儿,继续在那逗鱼,想起什么事,“姐姐,今日你先好好休息,明日我们出去南宫城玩玩可好?” 思白看着这个像孩子一样的阿平,“好。” !! 60、误入狼口 一 - 左手佛右手魔 - 扬州八路 离南宫世家的继任大典还有一日,南宫城虽不繁华,但有这样的盛事,各方人士汇聚于此,已然热闹起来。 阿平好不容易等到思白起来,喝下药,不等思白跟紫阳神君与百草仙打声招呼,便急急拉着思白出了门。 南宫别苑就在城内,又离南宫世家府邸不远,一路过来,都是人来人往。 阿平拉着姐姐边走边看。 路边有很多卖零嘴和小玩意的小贩,吆喝的特别起劲。 “来来来,好吃的糖葫芦,走过路过不要错过。”一位衣着粗糙的大叔,正卖力招呼过往行人买他的糖葫芦。 阿平看着红艳艳的糖葫芦,闻着那甜甜的味道,他还从未吃过这糖葫芦,但是看着就很好吃。 他随手拿了两串糖葫芦,递给思白一串,自己留着一串。咬了一口,甜滋滋的,真好吃。 “这位少爷,五文钱一串,两串十文。” “钱?”阿平从未听说过钱,他看看思白,突然想起昨日里那位哥哥给的令牌,从袖中掏出来,“是这个么?” 那小贩一见南宫世家的朱雀令牌,吓得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小的只是做的小本生意,不知是南宫世家的主子,请主子赎罪,赎罪。” 小贩周围的人一见他这副模样,都跟着下跪求饶。 离远一些的都赶紧走的走,散的散,偶尔还传来一两声愤愤不平的声音,“没想到南宫世家除了南宫无惑这个败类,还有这么多渣渣。” 思白知道不妙,看来这小贩是把他们当成南宫世家的人了,可南宫世家是保护南方大陆的,怎地一方之民会如此厌恶他们? “大叔,您先起来。”思白扶他起来。“你们也都起来吧。” “是啊,叔叔,您快起来。”阿平学着姐姐的样子,也赶紧去扶他们起来。 思白和阿平的眼神纯净,态度又极其好。大叔见他们也不像是蛮不讲理的主,战战兢兢地起了身。 “大叔,是我们失礼了。出门未带钱出来,您稍等,我这就回家拿。”思白并没有凡间的钱,不知道紫阳神君有没有,若没有,求他点石成金应该也不难。“阿平,你在这里,姐姐速去速回。” “小姐,这是您的银袋。”一个身着黑衣,红纱遮面的女子走了过来。 思白有些纳闷,自己并不认得她。 “小姐,在下朱雀翎,见朱雀令牌如见主人。主人有不便之处,朱雀翎定当尽力。”女子欠身在思白身边小声说道。 “多谢。”思白接过银袋,从中掏出一个碎银来,递与糖葫芦大叔。 那位大叔见朱雀翎在,不敢接。 “让你拿就拿着。”女子声音果决,吓得大叔又赶紧跪在地上。 思白将钱放在大叔手里,跟女子告辞,带着阿平急急走了。 往前走了许久,总算看到街上热闹的景象。 “阿平,这牌牌儿在这里吓人的很,别轻易再拿出来。” 阿平吐吐舌头,刚才他是有些不知所措,不过那牌牌儿居然这么厉害,他在心里盘算着再用一用。不过,他也怕惹姐姐生气。 两人闲逛半天,阿平买了不少小玩意,面人、弹弓、玻璃球,各色各样,塞满了他的袋子。 “姐姐,阿平饿了。” “好。你想吃什么?” “阿平想吃昨日那位哥哥说的桂花绿豆糕。” 思白在街边瞅着,看见一家店与众不同,门面好生气派,金字牌匾上写着“南平乐”。想必是南宫城的名店了。看看银袋里的银子还剩不少。 “阿平,我们去那家吃。” 两人走进南平乐。 南平乐里装修十分豪华,入眼清一水的金色,极为炫目,金色的立柱,金色的扶梯,连雅间的门上都带着金色。 小二见有人进来,赶紧上来招呼,结果一打眼,有些愣住了。 思白和阿平相视而笑,他们今日穿得粗布衣衫,思白更是,紫阳让她扮作男儿,她只得随便找了几件衣衫,简陋的很。 而眼前的店小二样貌周正,内里是一件天蓝色束袖的衣衫,外罩一件红色短褂。衣服材质也是细棉纱所制,在这南方暮春浅夏的日子里穿着正好。 “客官,你们是来这吃饭的么?” 阿平点头,“你们这都有什么好吃的?” “回客官,南平乐仍是南宫城最大的店,南方各色名产吃食,小店应有尽有。”小二话说的贼溜,“只是?” “只是什么?”阿平听着吃食,眼睛发光,可是店小二似乎话里有话。 “只是咱们店,迎来送往的都是些有头有脸的贵客。贵客多了,自然也讲究些身份地位……”小二话说到这份上,已是明显。 不过是看思白与阿平并非有钱人,用这话来挡他们罢了。 “阿平,我们去别处吃可好?”思白并不喜这些势力小人,也不愿与他们计较,避开就是。 阿平却十分不乐意,他初来乍到,不知小二话里意思,只知有人不让他吃饭。当下不干了。 “姐姐,阿平就要在这里吃饭。”阿平孩子般性格,耍起赖来,也如三岁孩童。 “阿平!”思白好说歹说劝不动。 “两位客官,店内繁忙,还请两位去店外商量。”店小二的鄙视之情一直挂在脸上,就连做个请的动作也是甩甩手。 阿平不乐意,店小二又推了他一把。阿平差点摔在地上。 思白不愿与人计较,可也不是任人欺侮的。手中灵力线如闪电般迅疾而出,捆住了店小二的脚,一使劲,人便摔在了地上,疼得龇牙咧嘴。灵力线又悄无声息地收了回来。 阿平看热闹不嫌事大,在那拍手叫好。 “走。”思白拉着阿平准备走。 “客官留步。”一个大腹便便,满面油光,眼睛被肉挤得只剩一条细缝的中年大叔,罩着一身红色绸缎带着金色铜钱图案的长衫,身形灵活地从店里出了来。 “客官,实在不好意思。小的有眼不识泰山,竟未认出贵客。” 思白狐疑,怎地这会功夫,他们又成了贵客? “您是?” “小的姓钱名乐,是这家店铺的老板。” 思白施了礼,“是我和弟弟来错了地方,现下就会离开,告辞。” “且慢且慢!”老板擦了擦额上的汗珠,又下意识地往楼上看了看,“客官,您大人不计小人过。请到雅间坐坐,小的这就让人备好小店的招牌好菜。” 思白寻思不妥,耐不住阿平听到吃的,“姐姐,姐姐,我们去吧。” 思白只能点头。“钱老板,劳您带路。” “好,好,好。” 老板领着二人上了三楼的一雅间,雅间正对这一条河,河水清清,有白鸭戏水,两岸弱柳扶风,黄绿相间,倒是极美的图画。 有老板招待,店小二倒是麻利,他们刚一坐定,菜便上了来,摆了满满一桌子,外加两壶酒。 “客官,小店招牌,脆皮鸭,清蒸狮子头,豉汁桂鱼,纸包鸡,三鲜虾,蟹黄豆腐,翠笋腌肉,南平牛肉,小椒皮蛋,竹荪汤。”老板一气呵成,真是难为他这么胖气都不喘一口。 “多谢。” “客官,您吃着。” “以酒为名,倒是有趣。”思白闻闻酒香,清新舒雅,不似寻常酒般似的浓烈袭人。浅尝一口,酒味在口中散发开来,入口清爽,而酒香流于唇齿之间,令人回味无穷。果然好酒。不禁又尝了一口。 阿平学着姐姐的模样,喝了一口,含在嘴里,和水不一样,味道有些怪,但是怪的很好,很有滋味。他咕咚一声咽了下去,又把正杯倒进嘴里。 老板见二人喝的开心,小心翼翼退了出去。那处还有人等着回话。 三楼转弯尽头的一个雅间,鎏金的门上雕成朱雀的镂空纹理,门以紫檀作成,闻之有淡淡檀香。门口挂着两盏灯笼,上书南宫二字。 房内的摆设用度需用奢华二字形容。千年的金丝楠木作成的桌子椅子,桌上放着各色菜点,用白底红梅骨瓷细碗精巧地摆着,玉石制成的筷子温润剔透。 “禀少主,两位贵客已安排妥当。” “本少主亲自为他们准备的酒可喝了?” “喝了,小的亲自倒的酒,亲自看他们喝下。” “做的好!钱老板,这是赏你的。”被称为少主的那人一示意,旁边站着的几个青年男子,讪笑着从袖中取出一张银票来,扔在钱老板的脸上。 钱老板捡着银票,五千两,他笑的满脸的肥肉都在颤动,鞠了一躬,退了出来。 路经思白与阿平所在的雅间,不禁又乐,“两个穷小子就值五千两,真是值。”说完哼着小曲下了楼。 “少主,那两个乳臭未干的小子有什么好?看样子,定是未经人事,又怎么知道该如何伺候好少主。”那几个男子围在少主身边,抚着少主的身子,竭尽谄媚。 “你们懂什么?一边去。”少主吐出口中的鱼骨,不耐烦地将筷子扔在桌上,瞪了几人一眼,拿起酒一饮而尽。 那几人立刻闭了嘴,抖抖索索地出了去。 “不经人事,由本少主亲自来教,不是更有趣?” 下载免费阅读器!! 61、误入狼口 二 - 左手佛右手魔 - 扬州八路 思白与阿平在南平乐三楼的雅间用膳,南平乐的招牌菜名不虚传,加上南平乐的酒,好酒好菜,两人吃的颇为欢畅。 好酒贪杯,思白与阿平不免多喝了些,谁知,酒虽清爽,却爱上头。 二人都觉得有些晕乎乎的。 “客官,小的来送茶点。” “进来。”阿平醉的连话都说的不甚清楚。 门开了,一个人高马大,头戴金冠,身着金色绸缎,上有火红朱雀腾飞图案的外衫,满是肥肉的脸上,笑的让人极为不舒服,他一手端着装茶点的盘子,大爷似得踱着步朝二人走来。 思白比阿平好些,不过也有些醉。见来人不是方才的店小二,看模样,也压根不是店小二。 “你是谁?” 来人放下盘子,“我是谁?客官说笑了,我当然是这里的店小二。” 随后又靠近思白身边,低着头,几乎要贴上了思白的脸,一股酒气混着些许诡异的香味袭来。“不过,我若是认第二,便没人敢认第一。” “你到底是谁?”思白一把推开他,自己也摔在地上。头莫名觉得更晕些,手脚也像被卸了力似地发软的很。 “哎呦,客官,小心。别着急嘛。”那人低着身子,向思白压过来。“本少爷本不喜欢那么主动的,不过既然你如此急切,那本少爷也就不客气了。” “你……”思白咬着牙,让自己意识清醒些。手中白色灵力汇聚而来。 “哎呦呦,吓死本少爷了。”那人忽地往后一退,脸上的笑意让人想扇他几巴掌。 “你别过来。” “好好好,你这样,本少主觉得更有意思了,强扭的瓜更甜。”那人搓着手,贪婪的目光将思白全身上下都扫了一遍。 思白觉得奇怪,她本来不至于酒醉如此,可是自从那人出现后,自己就莫名其妙地醉的几乎昏昏欲睡。 “你,你在酒中下了药?” “猜得不错。”那人步步紧逼。 思白已经被逼的退无可退,灵力球偏偏这个时候也消失了。 那人趁机扑过来,这次,他抓着思白的两只手臂,几乎要压在她身上。 “砰。”一声盘子摔破的声音。 “好你个不知死活的东西。”那人转身将阿平蹬了出去。一摸头,摸出一手血来,“敢砸本少爷,不想活了。” 那人一脚一脚狠狠踢在阿平身上。阿平蜷缩成一团,像一只任人欺负的小狗,呜呜呜地低鸣着,无力反抗。 “住手。”天丛云剑握在思白手中,此刻正架在那人的脖子上。 “客官,饶命,饶命。”那人住了手,贼溜溜的眼珠转着,不知道又在想什么坏主意。 “把解药给我。” “给,给。”言语间,猛然转身,抓住思白的手腕,使劲一握,“啪”的一声,天丛云剑落在了地上。 “解药在我这,你来拿呀。”那人抓着思白的手往自己的胸口摸,一脸的淫笑。 思白拼命挣扎,怎么也挣不脱。 “小家伙,别白费心机。你喝得南平乐里早被本少爷下了药,那药无色无味,也无毒,不过只要一遇上焚蝶香,便会发作。一旦发作,就算是大罗神仙也无药可解。”那人松了思白的手,思白无力地倒在地上, “发作之后就会像你现在这样,全身无力。”那人突然翘了兰花指,用尽全力装作娇滴滴的声音,令人作呕。 “啊!”蜷在地上的阿平突然大叫起来,脸上通红,额上大颗的汗珠,“热,热”。阿平扯着自己的衣服,在地上扭动着,挣扎着,向那人靠过来。 “对了对了,本少爷忘了说,药性发作后还会*焚身。就像飞蝶扑火似地扑到本少爷怀里来。” “你……” “我怎么了?小家伙,来,快过来,让本少爷亲亲。”那人力气极大,扑将上来。 一声帛裂,少女细腻白皙如雪般的肌肤呈现在眼前,又半遮半掩,像是被叶子遮住的甜蜜诱人的水蜜桃般,令人垂涎欲滴。 “本少爷这段时间只爱男,不爱女。没想到竟遇到你这等含苞未放的花骨朵。”那人舔舔嘴唇,贪婪的眼神令人作呕。“今儿,就让本少爷开了你这花苞。” “住手。”一声轻喝,门砰地打开。 来人是一女子,看着房中情景,不禁冷笑,“还真是春光无限好!” “青龙,你即刻去南宫府请无战哥哥。” “是。”青龙应声,随后没了踪影。 这女子,正是东方世家的公主东方婉。她今日刚到南宫城,本想在这南宫城里最大的饭馆稍事休息,之后再去拜访她的无战哥哥。 谁知楼上太吵,她让青龙查上一查,没想到是南宫无战的弟弟南宫无惑在此处鬼混,而鬼混的对象竟然是思白。如此机会,她当然不会白白放过。 去请无战,一方面是让他见见思白现下的样子。女子纯洁多么重要,如今思白已被恶男玷污,再也不是什么贞洁之身,无战即便再对思白有意,也不会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 想到这里,东方婉不由笑了笑。 “啊,这笑容,简直迷死本少爷了。”那恶男满*词艳曲。 东方婉冷哼一声,这南方无惑,也配做南宫无战的弟弟? 南宫无战容貌当得起六界第一,才能也是天命宫中拔得头筹的弟子,性格温润如玉。 可他南宫无惑又是什么人?东方婉只稍事一打听,便知道这南方无惑不学无术,横行霸道,整日只知寻欢作乐。与南宫无战一个天,一个地。真不知是怎么从娘胎里生出来的。 不过,正所谓家丑不可外扬。她让无战来处置此事,便是帮他遮了家丑,否则在这贵客云集的南平乐被人撞见此事,南宫世家的面子定要落上几分。这份情南宫无战自然会记得。 “本少爷今日真是有福,一连遇见两位倾国倾城的美女。呀呀呀,只得先放放男色,女色如今更好。”那人说起话来丝毫不知避讳,断袖之癖张口就来,看来是肆无忌惮惯了。 南宫无惑扔了思白在一旁,腆着一张人见人愤的肥脸,眯着眼,朝东方婉走了来。 东方婉岂是好对付的,一伸手,灵力球便在手中旋转着。 “没想到还是个厉害的主!不过,这也难不倒本少爷。”南宫无惑一伸手,也是灵力球,不过是两个,刻意比过东方婉。 两人不动手,却暗暗较劲,互不相让。 东方婉有些奇怪,南宫无惑看着一副蠢样,灵力倒是厉害的很,竟能与她东方婉平分秋色。但她可不会认输。 手中青龙剑在手,万龙之龙的招式已出,身后隐隐现出龙行来,居高临下地压制着南宫无惑。 南宫无惑不甘示弱,南宫家的独门绝技――朱雀狂舞,也不是瞎话。招式处,朱雀舞。火红朱雀滕然起势,青龙也不敢大意。 “住手。”南宫无战得青龙联络,急急赶来,见二人在此斗法,不由出声阻止。 而青龙灵兽此刻已立在东方婉身旁,只要东方婉一声令下,即刻就废了眼前这块肥肉。 而无战正是想到此处,才抢先出声让他们住手。继任大典在即,不能在这个时候出什么乱子。他南宫无惑再不济,也是他南宫世家的人。这一点,东方婉倒是说的很准,家丑不可外扬。 “无惑,不得对东方公主无礼。” 南宫无惑一向不待见这位哥哥,见无战训斥,收了手,拍了拍衣服,一副我行我素我怕谁的样子。 无战不由皱了眉,再往里一看,见着思白脸红如火,香汗淋漓,不用猜也知道南宫无惑干了什么好事。 当年的事又浮上心头…… 他手握成拳,青筋尽显,他真想现在就杀了南宫无惑这个混蛋。他爹如此,他亦如此。等着,等明日大典过后,这笔账我要你慢慢还。 无战眼中寒光一闪,随后强按下心头的怒火,松开拳头,推开南宫无惑,抱起思白。 思白此刻被焚蝶香煎熬已久,她热的发烫,身体里的欲望噬咬着她,如同万千蝼蚁蚀骨之痛。她咬着牙,咬得嘴唇都出了血。她双臂抱着自己,浑身战栗。被人强吻的画面让她生不如死。 “我带你走。” “你凭什么带她走?”冰冷的声音让人置身于极度的寒冷,压倒性的灵力在屋内肆意张狂。紫色的灵力,边缘带着几许黑色,这是紫阳神君的盛怒。 屋内的众人都受不太住。南宫无惑被这气势压的瘫倒在地,东方婉往后退着,靠在了青龙身边。南宫无战强撑着。 紫色的身影现于人前,“丫头给我。”不容置疑的态度,绝对的命令。 无战将思白递了过去,紫阳的紫袍盖于其身。细细看着丫头,唇边还残留着鲜血,浑身滚烫的可怕。紫色灵力边缘的黑色又多了些。 随紫阳而来的百草仙赶紧给思白和阿平吃下解药。两人才稍稍缓解了。 “凡间的事,本神君没什么兴趣。只是,这丫头,是本神君的丫头。”紫阳扫视众人,“今后,若有谁敢动她半分,便是与本神君过不去,后果,就得自己担着。你们可听清楚了?” “是。”众人跪在那里,哪敢言半个不字。 下载免费阅读器!! 62、大典前夕 - 左手佛右手魔 - 扬州八路 紫檀苑内,思白躺在床上,双手紧紧护着胸口,衣裳早已被撕破。她虽未长开,可显然已渐渐变得丰满,如今两处柔软处,几乎有一半透着破烂衣裳若隐若现。 她将自己整个儿埋入被中,脑中一遍一遍重放的都是方才被人强吻的画面。她流泪,她痛恨,她不知该如何面对。 “徒儿,为师已将药备下,此毒需浸泡药澡中十二个时辰,方能驱干净。出来吧。”百草仙在外敲门。 思白自回了紫檀苑,便说要独自一人呆着,不见任何人。 百草仙瞧着紫阳从书房那处过来,迎了上去。 “神君,思白还是不应,您劝劝。” 紫阳自从南平乐回来,脸色就未曾好过,刚刚急招橙须老神前来,怕也是为了思白的事。 “丫头。”紫阳神君站在紫檀苑外,他未推门进去,他得让丫头自己个起来。 思白不想听紫阳的声音,方才受难之时,她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紫阳,可当她在紫阳怀里时,她又不想让他看见自己的样子。女儿家,心事总是难懂。 “丫头。”紫阳耐着性子又叫了一声。 “门开了。”思白裹着被子站在那里,头发凌乱,双脚*,原本一双纯净如水的眼睛此刻肿的像是核桃。 紫阳的心有些收紧,他何时见过丫头这副模样。 “百草仙,药澡在哪里?” “放在楠木苑中。” 紫阳打横将丫头抱起,朝楠木苑而去。百草仙跟在后面。 “退下。” “是。” 紫阳将百草仙驱走了,他心念一动,已有一条黑带缚眼。 “丫头,进去。此药澡浸泡后,每隔两个时辰需要放一次指血,好让毒血排出。本神君会亲自守在这里,你不必担心。” 屏风内,思白褪去衣物,少女肌肤如雪,唯胸口之上几处粉红,思白不愿去看。她踏进药澡木盆中,溅起了水花,坐在里面,药草独有的香味令人放松,再加上这热腾腾的水汽熏着,思白方才哭了半响,此刻心念一缓,不知不觉竟睡着了。 两个时辰已过,屏风外紫阳缚着黑带,一直打坐着。 “丫头。” 无人答应。 紫阳一连叫了几声,屏风内无一丝反应。 莫不是泡澡晕过去了,她身体状态如此,若再晕过去,让草药之力反噬身体,该如何是好? 关心则乱,紫阳一阵疾风,吹过屏风。 思白睡得正熟,不觉有它。 紫阳解下缚带,少女的模样尽收眼底。 黑色的长发垂在身后,小巧的脸庞,在水气的晕染下坠着点点晶亮,一双眼紧闭着,长而浓密的睫毛微微翘起,挂着水珠,微微蹙着眉,像是有什么伤心事一直缠绕心头。 水波微微荡漾,水下的一副娇躯随着水波,若隐若现。 紫阳突然觉得自己有些透不过气来,他转过身,猛吸了一口气,才发现刚才见着思白的那一刻他几乎忘了呼吸。 情不知何起,一往而深…… 紫阳勉强定下心神,手中灵力线缠上了思白的手臂,将手臂露在外面。小心翼翼地放出指血,又放了回去。 还有两个时辰,紫阳站在楠木苑的门外,方才所见又现在他脑中,他皱了皱眉,却禁不住去想。 这一夜,注定无眠。 南宫府府邸,极大,格局极为复杂,大体可分为东南西北四院。南院自是主人会见各方来客,商量大事之处。北院为家主独用,其中机关暗道众多,无家主召见,不得进。 东西两院主要是家眷。南宫世家既是世家,家主少不了三妻四妾,儿女成群。以便以后能挑的一位德才兼备者继承家主之位。 东院住着的是正室夫人及其子女。西院则是妾室及其子女。 而现下,南宫无战与无谋两兄妹住在西苑,而南宫无惑住在东院。其实无战幼时住在东院,不过自父亲过世,叔叔继承家主之位后,便搬离了东院。 此刻,无战住的西院与东院比起来,要冷清的多。 外界人人都道南宫世家下任家主非南宫无战莫属。南宫无战是上上任家主的嫡长子,又是天命宫的高徒,德才兼备。当初若不是父亲死时,他又年幼,只能由叔叔代为担当家主一职。 谁知,叔叔当上代家主后,不仅无意归还,还将他们送出了南方大陆。若不是这次南方大陆有凶兽作恶,叔叔也不想无战回来。可惜,叔叔身葬凶兽之手。这家主的位置自然而然该给回无战。 外人都道如此,又哪知南宫世家本家众人的心思。 无战站在西院的一座二层小楼上,看着东院灯火通明,人头攒动,面冷如霜。 无谋来了。 “哥哥,怎地站在这儿?” “没什么。不过上来吹吹风。” 无谋顺着哥哥的眼光看去,笑了笑,“如此热闹,真以为明天得继任大典是为他准备的么?” “谋儿,事到如今,家主之位对我而言有何意义,这个破败堕落的家族,早不是你我认识的南宫世家?”无战深深叹了口气,他这些年虽在天命宫,对南宫世家的一举一动却都放在眼里。 “哥哥,你我一直以来所作的,不都是为了父亲与母亲么?”无谋的眼中闪动着五彩光华。 “父亲,母亲么?”往日的事情一件件又浮现在眼前,扶着的柱上多了五道深痕。 “当年父亲早逝,母亲惨死,全都是拜他所赐,你我一直忍辱负重至今,不就是为了明日,能重掌南宫世家大权,振兴南宫世家么?”无谋字字句句,咬牙切齿,每每提及那个人,都会在心中将他千刀万剐。 两人沉默,只静静地看着东院。 东院里的一所会客之所,灯火辉煌,歌姬舞姬展尽才华,众人觥筹交错,热闹非凡。 一曲毕,无惑挥了挥手让她们退下。 “诸位,诸位都是我南宫世家有头有脸的人物,明日便是继任大典,请各位相助,事成之后,无惑定不相忘。” “少主,少主不必客气。我等追随南宫敏家主多年,一直得家主照顾,您是家主唯一子嗣,继任家主定是无惑少主无疑。” “好。”无惑将碗中酒一饮而尽,“不过……” “少主有何担心,但说无妨。” “不过那南宫无战在天命宫学艺多年,也必定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何况他师父橙须,听说是位老神,来头不小,各位可有万全之策。” “少主,听闻老神不得随意干涉凡间之事,除非凡间有大劫难。” “哦?竟是如此。” “正是。因此少主不用过于担心。” 无战把玩着手中的酒碗,“看来明日便会是你南宫无战的死期。” 下载免费阅读器!! 63、继任大典 一 - 左手佛右手魔 - 扬州八路 继任大典当日,南宫城热闹非凡,大家都往本次继任大典召开的地方——南无山而去。 南无山地处南宫城的北面,同无妄镇的天命山一般,也是景色秀丽,灵力汇聚之地。 山顶之上,云雾缠绕,常有五彩瑞光现于世人眼前,世人都说那是南宫世家历代家主守护着南宫世家基业不倒的祥瑞之兆。 此说法的来源大约是南无山的半山腰上有南宫世家的祖祠,历代南宫世家的家主牌位都供奉于此。 当清晨第一束阳光照在祖祠上时,南宫无战已在祖祠中呆了快一个时辰。 他跪在父亲南宫瑞的牌位前,一言不发,只默默看着父亲的牌位。 他在等,等一个人,等一个能对这场继任大典起到关键作用的人物。 “战儿,我早已不理俗世,你还是去吧。” 祠堂内空无一人,只有祠堂外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挥动扫帚,清扫着落在堂前空地上的枯枝败叶。 无战早已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但还是想来试一试。 “战儿,听我一句劝,早日回头,尚有一线生机。” 无战闭了眼,幼时的一幕幕又现在眼前,他长出了一口气,睁开眼时,眼光已变得明亮有神,那是他下定了决心。 “事已至此,战儿心意已决。”拜了三拜,起身欲走。 门外突然一阵狂风,夹着枯枝败叶,飞沙走石,狂风之中,只见一道灰色身影,上下翻飞。 “朱雀狂舞。”无战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目不转睛地看着。 朱雀狂舞是南宫世家祖传的独门绝艺,攻势迅即凌厉,防守严密,是门防守结合的上乘功夫。 这门绝艺传男不传女,且最后一招“百鸟朝凤”只有在成为南宫世家家主之后,才有机会在家主独占的北院中得到招式秘籍。 而狂风之中的灰色身影不仅将朱雀狂舞演的出神入化,就连最后一式也毫不保留,尽显于无战眼前。 狂风来的快,去的也快,不多时,祠堂外面已是一派宁静,地面上的枯叶不见踪影,连着那位刚才在此打扫的老人家一起。只在空中传来一句,“得饶人处且饶人。” 得饶人处且饶人吗?若当初他的叔叔南宫敏懂得这句话,他无战便不会是今日的无战。若今日他的弟弟南宫无惑懂得这句话,他无战也不会逼人入死路。一切,只看南宫无惑今日所为。 可南宫无惑真的能懂吗?一道寒光从无战眼中闪过。 无战拱手拜谢,相求的也得,是时候去了。 南山脚下一片开阔之地,设有祭坛,祭坛中间,摆着供奉天地的香案台。台上一个精巧的木盘中,盛放着一枚红色的石头。那红色的石头鲜艳如血,散发着丝丝红色的灵气,如有生命在呼吸一般。 香案台上已有人着急上了头香。 受邀前来观礼的贵客一个一个都到了。 南宫无惑站在迎接之处,满面春风,对谁都礼数周到地让人吃惊。 “东方世家公主东方婉到。”前方接待的朱雀翎大声通传。 南宫无惑敛了笑意,嘴中骂了一句上不了台面的龌龊话,又立即左右瞄了瞄,见无人在侧。旋即换了副脸。 “没想到东方世家的婉公主亲自驾临,真是我南宫世家的福分。” 东方婉心中冷冷想到,你倒是转的快,不过,就凭你,也想代表南宫世家,与我无战哥哥相争,简直痴人说梦。不过,今日是继任大典,南宫无惑的面子她自然不给,但需得给足无战哥哥面子,让无战哥哥知道她是如何识大体,懂礼仪的。 只见她拱手施礼道,“家父听说今日是南宫世家继任大典之日,特派东方婉前来相贺。况且无战师兄与我师出同门,今日无论是家族情分,还是同门之谊,东方世家都该来此恭贺。” 一句话,既给足了南宫世家的面子,又告诉南宫无惑,她东方婉是站在南宫无战这边的。 南宫无惑虽在心中将东方婉从头骂到脚,碍于情面,还是面带笑容,说道:“婉公主,请前排观礼。” “多谢。”言毕,东方婉又四处望了望,未见无战哥哥的身影。 她随人群往前,看见正在引导各位来宾入位的南宫无谋,急急走了上去。 “无谋妹妹,东方婉有礼了。”东方婉欠了欠身,她早就打听到无战与无谋是双胞胎,无战一向最是疼爱这个妹妹。所谓爱屋及乌,她对无谋自然也是颇有好感。 “婉姐姐不必客气。”南宫无谋同样施了礼。 “无战哥哥去了哪里?”东方婉话脸上一红,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她心中念着她的无战哥哥,不过她与无战实际并不相熟,论理,只能以无战师兄相称较为合适。 “婉姐姐请入座。”无谋又是一笑,东方婉的心思她是知晓的,不过怕是神女有梦,襄王无心。 不过说来也是,她的无战哥哥一大早不知去了哪里,现在还未回来,眼看着日头已经升起来,吉时快到了。 她心急得不得了,又看看南宫无惑那处,接待来宾,趁机套近乎,那副春风得意的样子,让无谋更加着急。 “哥哥,怎么还不回来?” “谋儿。”无战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立在无谋身后。 “哥哥,你怎么现在才回来。差点误了时辰。”无谋嗔怪地看他一眼,努努嘴,“你看,那个无惑,真把自己当成今日继任大典的主角了。” “谋儿,别在意,哥哥自然有哥哥的打算。” 无谋点点头,她自然是相信她的哥哥,不会让他失望。 香案前主持继任大典的是南宫世家的长辈,无战的三叔父。 三叔父昨日并未参加南宫无惑的宴会,当然,他也并未站在南宫无战这一边。他两边都不站,来主持此次继任大典倒也合适。 “见过三叔父。”无战无惑同时施礼,无惑偏头看了无战一眼,暗藏不住的讥笑。 三叔父看了二人一眼,略略点头,又扫视了一下今日来访的众人。大声宣布:“吉时已到,继任大典开始。” “按南宫世家的规矩,南宫世家的家主需能唤醒朱雀灵兽,并与灵兽定下契约,方可为家主。今日,我南宫世家有两位子孙,南宫无战和南宫无惑共同挑战家主一职,请各位见证。” 言毕,示意二人上前一步。 “谁先来?”三叔父端着盛有红石的木盘。 “我先来。”南宫无惑一把抢过红石,握在手中。 一运功,灵力汇聚而来,手中的红石因这强盛的灵力刺激,发出璀璨红光。红石之中,隐隐现出朱雀的形状来。红石中的朱雀形状越来越明显,越来越大,仿佛要从这红石中展翅而出。 “好。”观礼的人群中爆发出一阵叫好之声,伴着震天的鼓掌声。 南宫无惑再度法力,灵力更为强盛,朱雀在红石中蠢蠢欲动,却没有如他期望的那般破石而出。南宫无惑深吸一口气,另一只手中灵力再次汇聚,两手紧握红石,灵力更盛。 终于在众人的叫好声中,火红朱雀喷涌而出,全身都燃烧在红色火焰之中。 三叔父点点头,“南宫无惑,灵兽唤醒,过。” 南宫无惑一听宣布,浑身灵力瞬间卸了去。 “不过用了五分力罢了。”南宫无惑将手中红石放在盘中,得意洋洋,故意在无战面前说道。 五分力,无战暗觉好笑,看他刚才的样子,若不是使劲全力,都无法让朱雀苏醒。 且不管他,让他得意一会也好。 无战双手拿过红石,如方才一般,将灵力聚于手中,催动红石。红色的灵力现出,如同红色的火焰,红石在这红色火焰中,看的并不真切。 半响,未见动静。 “不行就认输。”观礼台中不知是谁,喊了一声。 接下来人群沸腾了,“认输,认输!”的声音不绝于耳。 观礼台中的无谋皱着眉,而东方婉更是紧握了拳头,看着这一众不怀好意的欢呼者。若不是要顾及着自己的身份,她真想现在就出手,封了他们的嘴巴。 无战眼看中众人幸灾乐祸的情绪涨到了极点。呼的一声,灵力突增,手中的火焰冲天而起,红艳而活跃,仿佛盛开的烈火想要吞噬一切。红石几乎都被融化。轰的一声,一只极为庞大的朱雀现于世人的眼前。 这只朱雀比方才要大上一倍不止,朱雀全身都为红色火焰所覆盖,仿若于火中涅槃重生的凤凰,受尽艰辛方的重生,重生之后那份气势,强大的令所有人都震惊。只见它一飞冲天,伴着悠长凤鸣,身后留下一道绚丽的火影。 三叔父的眼中放着神采,这等朱雀气势,他从未见过,一时竟看呆了。 “三叔父。”无战小声提醒。 三叔父回过神来,满意地点点头,大声宣布,“南宫无战,唤醒灵兽,过。” 无战收回灵力,朱雀也暂回到红石之中。无战将红石放回,看了无谋一眼,见妹妹松了口气,他也微微一笑。方才控制着灵力,只用了三分,害妹妹担心了。 “无战,你等着。”南宫无惑瞪着无战,表面笑着,实则说了这么一句。 南宫无战不曾理他,因为他方才扫视众人时,并未在人群中看见那个他想看见的身影。 “得饶人处且饶人,无惑,她若不来,我会不会饶你?” 下载免费阅读器!! 64、继任大典 二 - 左手佛右手魔 - 扬州八路 太阳已经升高,南无山下南宫世家的继任大典仍在进行。 三叔父站在台前,“无战,无惑,你二者均有唤醒朱雀灵兽之能,而朱雀之主,只有一位,你们需比上一场,谁赢谁就再次唤醒朱雀,定下契约。” “是。” 两人站在观礼台中间的空地上,观礼台上议论纷纷。 “听说南宫世家的继任大典,一般都是由前任家主指定的人选,只是前两任家主都是突然去世,无法指定,所以才会出现两人竞选的场面。” “可居然两者都能唤醒朱雀灵兽,也是罕见。” “那又如何?接下来我们无惑少主等能打的那个无战找不到北。”说话的自然是无惑的党羽。 “就是就是。” “无惑必胜,无惑必胜……”人群中为无惑摇旗呐喊声不绝于耳。 “无战,你可还记得你在南宫府的日子?”无惑眯着眼,眼中尽是嘲讽之色。 “当然记得。”无战又怎么会忘记? 当年,父亲刚刚去世,叔叔便四处筹谋南宫世家家主的位置。 母亲看穿叔叔的狼子野心,但母亲身份特殊,从不受南宫世家本家人的待见,父亲在时还好,父亲走了,母亲也是无依无靠。况且母亲论武功灵力不是叔叔的对手,只能告诉年幼的无战无谋,要活下去,必先学会隐忍。 可怜无战无谋年纪尚小,却早早体会了人情冷暖,父亲去世后,谁又真心待他们过。就连家里的那些个下人都是墙头草,眼看着叔叔大权在握,对无战无谋冷眼相待,有时连个吃食也会克扣他们。 叔叔家的无惑自小便是个仗势欺人,爱惹祸的主。他以前就爱跟无战挑衅,后来他父亲大权在握,他更加肆无忌惮。 整日整日地寻无战的不是,做了坏事推在无战头上,一有什么不满也发泄在无战头上。 有一次,无战被打得厉害,血都吐了出来,可他强忍着没反抗。 这种日子一直持续到无战无谋被送出了南宫城,才结束。 而这期间,无战一直都是挨打的份,以至于无惑觉得,无战怕自己怕的要死,但又打不过他。 这种想法,时至今日,仍然在无惑的意识中。 “无战,今日仍是我继承南宫世家的日子,本少爷心情好,定会手下留情的,你不用害怕。” “对你,我从不曾害怕。”无战冷笑道。 “看你嘴硬。”无惑被激怒了,他的概念里,无战不是他的兄长,只是他的奴才,一个奴才,怎么配? 朱雀狂舞的招式展开,一只火红朱雀滕然升于空中。 无战祭出天雷斩,一道雷光缠绕其上,而天空中已然风起云涌。 只听轰的一声响,朱雀与天雷在空中相撞,一股巨大的能量在周围四散开来,观礼台上的各位莫不感受到了这股冲击力。 随着两者力量在空中相抵,红色花火四下飘散,仿若漫天绚烂烟火。 无战一派淡然。 无惑却有些吃力,没想到无战去了天命宫竟学了如此厉害的招数。 他细眼精光一闪,往后退一步,朱雀旋即推在他身后。 “无战,今日既然是南宫世家的继任大典,照理,应该用南宫世家的功夫来比,用别派的功夫来争南宫世家的家主之位,恐怕不合适。” 说完又看了三叔父一眼。 “无惑,你。”无谋激动地从观礼台上站起来。 没想到无惑居然打着这样的如意算盘。父亲在时,无战还小,自然不会教他南宫家的祖传绝学,父亲不在,他被送出南宫府,又哪里有机会能习得南宫家的功夫呢? 三叔父皱着眉,细想了一会,“无战,无惑说的有理,南宫世家的家主必须得会自家的功夫。” “是,三叔父。” 无谋哼了一声,显然十分气愤。东方婉不知其中原因,拉了拉无谋的手,劝她先坐下。 无战看她一眼,摇摇头,自己则深吸一口气,收回天雷斩。 朱雀狂舞么?他早知道无惑定会拿着这条软肋来为难他,果不其然。所以他才会去了祖祠,求了那个人,演了一遍朱雀狂舞于他。 他在脑中回放着朱雀狂舞的招式,一招一式,他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如今要用,以无战的能力,并非不可。 “怎么?不会吗?不会还来争什么家主。”无惑见奸计得逞,控制不住地大笑起来,同时加大灵力,朱雀气势更盛。 一声尖啸,朱雀直奔无战。而无战站在那里,两手空空,未施一招一式。倘若以这般情势,无战不但必败,还会受朱雀烈火焚身。 “哥哥。”无谋大叫一声。 众人纷纷遮住眼睛,不忍再看。 火红朱雀穿过了无战的身体,无战浑身尽在朱雀烈焰之中。 “哈哈哈。”无惑胜券在握,控制不住大笑起来,这一次,即便无战在他面前未做一丝一毫的防守,他仍使出了全力攻击。 “得饶人处且饶人。”朱雀烈焰之中的人影说出了这样一句话。 无惑盯着火焰,有些不敢相信。但下一秒,他就做出了选择。 朱雀再次穿过,无战身上的火焰越来越旺,几乎已经看不见无战的身影。 轰的一声巨响,无战所在的位置上方,一只巨大的五彩的朱雀鸟傲然于世,它双翅闪动,周身燃烧着黑色的火焰。 “涅槃重生。”三叔父在一旁看的清楚,他朝无战笑笑,随即大声说道:“无战,胜。” 无惑哪肯认输,他运足功力,火红朱雀只冲无战而来。 无战身旁的朱雀旋即迎了上去,红色、黑色的火焰绽放开来,观战的人们看到天空中有红色的火花在飘荡。 无惑不敌,吐了一口鲜血,已然受伤。 “无惑,无战的朱雀狂舞远在你之上。那只黑炎朱雀千万年难得一见,历代家主中,只有三位记录在册曾使出过这等境界的朱雀狂舞。” “谢三叔父夸奖。”无战收了黑炎朱雀。 “战儿,来。” 那块红色的石头已在眼前。无战有些激动,往事浮上心头。 “无惑,你做什么?”三叔父盯着无惑,那块红石被无惑抢在了手中。 “三叔父,且慢,无战不能做南宫世家的家主,他的母亲……” !! 65、继任大典 三 - 左手佛右手魔 - 扬州八路 南宫无惑见三叔父宣布南宫无战获胜时,心有不甘,他说起了无战的母亲。 “三叔父,各位。”无惑按着胸口,方才输给无战受伤之事丝毫没能让他有所顾忌,他指着无战,脸上尽是鄙夷之色。 “无战的母亲,是妓女。” “你。”无战怒从心生,紧握的拳头旋即挥了过去。 无惑挨了一拳,一张脸像猪临死前的模样,眼珠凸出,紫红一片,两个鼻孔噗噗往外冒着血。 摸了一手鼻血,无惑气急败坏地一招手,两旁观礼台上无惑的党羽旋即涌上台来,护在他两旁。 无战的母亲便是打败无战的杀手锏,如今施了出来,这些人自然是要护着无惑让他在天下人面前将这杀手锏用完。 无战咬着牙,额头青筋尽现,忽而狂风乍起,那把天雷斩电光闪动,横在身前。但是无惑周围这些人都是南宫世家本家的人,他不得不顾及。 无谋早已按耐不住,上了前来,护住哥哥。 东方婉剑已出鞘,被青龙灵兽按住,冲她摇摇头。 双方剑拔弩张,前来观礼的其他人在这种气氛下,也是紧张的很。 “无战,无谋,今日仍是竞选家主之位,身为南宫世家的家主,必须以南宫世家的大局为重。”三叔父此言是要让无战住手,无惑闭嘴。 无战的母亲如何,那是南宫世家的家事,若是丑事,定不能外扬,但若无惑说的是真的,今日若让无战当上家主,亦是不妥。 三叔父沉思半响,有些为难。 “三叔父,若是无战当上家主,他的母亲依照南宫世家的规矩,便可以进了祖祠的祠堂。让一个妓女进了祠堂,世人会怎么看南宫世家?” “当年,瑞伯父去无妄镇时,曾流连过无妄镇上一座卖豆花的店里。只不过,这店卖豆花是假,卖女人是真。瑞伯父就是在那里认识了那个女人,还将她带了回来。” 无惑趁着三叔父疑虑之时,一口气将无战母亲的事说了出来。 无战怒不可遏,眼中凶光一闪,天雷斩离手,天空乌云翻滚,电闪雷鸣。 一时间,整个南无山都笼罩在阴云之中。 “轰。”一道雷电直击而下,落在天雷斩上。天雷斩吸收雷电威力,剑身浸在橙色雷电中,周围之人莫不胆战心惊。 “南宫无战,你被人揭穿身世,竟想下狠手么?我南宫世家的人可不怕。”南宫无惑见护他之人有退后之意,即刻说了这么一句。 “南宫无惑,你自寻死路。” 天雷斩一挥而下,雷电顺剑身而出,所过之处,无不被雷电击中,地面之上,更是现了一道巨大的裂缝来。 南宫无惑一众人等被在天雷斩的巨大威力之中,一片哀嚎,空气中传来什么皮肤烧焦的味道。 “住手。” 一个声音从远处传来,转眼,已在面前,是橙须老神。 老神双手伸出,天雷斩的雷电之力像是被吸引般,尽数朝他双手而来。他双手一握,雷电便消失在他手中。 “妓女的儿子就是妓女的儿子,被人揭穿,就气急败坏地想杀人灭口。”无惑侥幸捡回性命,仍是口无遮拦。 “你。”天雷斩横扫过去,却在半路生生地落在地上。 “师父。” 无战心如刀绞,母亲的事,他幼时也听到过一些闲言碎语,他从来不信。可母亲知道别人说她,却从不辩驳,他的心中多少还是有些疑虑,这也成为他心中的一道阴影。 而今日,这害死父亲母亲的仇人的儿子,在世人面前再度侮辱她的母亲,揭开无战心中的不可触碰的一道阴影,让他如何能忍? 橙须老神朝无战摇头,转而向三叔父说道,“南宫世家的事,本老神本不该擦手,但今日险些酿成一出人间惨剧,本老神就不能袖手旁观。” “老神,请。”三叔父本就左右为难,既然九重天老神愿意出这个面,他也乐意。 “南宫无惑,你说无战母亲的事,可有证据?” “自然不会空口说白话。”无战向他的贴身随从示意,接着一个中年模样的男子被战战兢兢地带了上来。中年男子头发花白凌乱,衣衫也是破旧不堪。看见无战,更是如见了鬼似得,噗通一声便跪在地上。 “这位就是当年带着瑞伯父去豆花店的人。” “你是谁?”无战问道,他并不认得此人。 “小的,小的是阿范,曾伺候过瑞少爷。”阿范搓着衣角,一张口,酒气扑面而来。 “阿范,赶紧跟在场的各位说说当年的丑事。”无惑等不及了,几乎是大喊着出手,尤其在“丑事”二字上刻意用力。 “是。” “当年我陪着少爷去无妄镇上游玩,少爷年轻,什么事都图个新鲜。那日,少爷酒醉吩咐我去买些醒酒的东西。我路过豆花店,想起少爷喜欢豆花,便进去买了些。谁知,豆花店的老板见我穿得不错,便给了我一张字条。” “上面写的什么?”无战问道。 “上面写着‘逗花’二字。我不明白是什么意思,所以我给了少爷,少爷却看明白了,当晚就让我带路去了那家豆花店。”阿范说道这里,偷偷瞅了一眼无战,正遇上他的目光,心虚似地低下头。 “之后的数日,少爷几乎夜夜都往豆花店跑,我就在店外候着。最后一夜,我们要走的时候,少爷就从豆花店里带出来一个人,就是后来的少夫人。” 众人听到这里,都看着无战,想来众人心中,无战母亲仍是妓女的事已是事实。 “你竟敢撒谎!”无谋怒喝一声,手中剑直接架在阿范的脖子上,剑锋已入肌肤,渗出殷殷鲜血。 “小的不敢撒谎,小的不敢撒谎。”阿范吓得魂不附体,一个劲地跪地求饶。“无惑少爷,救救小的,救救小的。” 无战犹如胸口被人重击一般,痛的无法出声。 东方婉见着这副景象,更是当场愣在那里,她憧憬无战多年,没想到无战还有这样的身世。她以为他的一切都是完美无瑕,谁知他的出身便是他最大的瑕疵。东方婉咬了咬嘴唇,她觉得自己的憧憬刹那间幻灭了。 “阿范,你可曾亲眼目睹豆花店就是妓院?”橙须老神问道。 “这……”阿范偷偷看向无惑。 “逗花二字,任谁都想得到是什么意思,逗,仍逗弄,花,自然就是那些路边的小野花喽!”无惑洋洋得意,“再说了,短短几日,没有媒妁之言,没有父母之命,那女的便跟了瑞伯父,若是良家妇女,怎会如此不守规矩?” “逗,仍逗弄,花,却不是路边那些小野花,而是九尾妖狐饲养的结缘花。”橙须老神顺了顺自己的胡须,来得急,这会才发觉有些乱。 “九尾妖狐的女狐们,自小就会培育自己的结缘花,等着有朝一日等遇见能逗弄此花盛开的男子出现。” “堂堂神仙,居然也会撤出这种天方夜谭的话来糊弄大家。”无惑见大家刚信了妓女一说,现在又有些动摇,难免心急。 “若是本神君来说,你等可有怀疑?”紫阳不知何时现了身,紫色金线龙纹华服,站在那里,睥睨众生。 “参见天之承命,紫阳神君。”橙须老神,无战无谋,东方婉一起跪了下去。 众人见天命宫的一众人等都下跪行礼,又见来者气度高贵,也纷纷跪了下去。 “起来吧。”紫阳皱了皱眉,他一向不爱热闹,可今日这大典,整个南宫城的人怕都聚来了。 “九尾妖狐一族的确有逗花的传统,当年,正是有一只女狐看中了南宫世家的年轻少爷,故而设法让他参加了逗花,不巧,他逗开的正是那只女狐的结缘花。” 紫阳看了无战一眼,有些不悦,要不是想让无惑那个混蛋吃吃苦头,他是极不愿走这一趟的。 “更不巧的是,那只女狐的血统太过纯正,所以她的族人并不希望她嫁给其他人。谁知那女狐居然生断了自己的九尾,为此几乎耗尽修为,最终脱离了自己的族人,与南宫世家的少爷结为夫妻。” “你说我娘亲是九尾妖狐?”无战从未听母亲说过,他有些吃惊,带着几分欣喜,心中的那道阴影无形中已是消失。 “战儿,你的娘亲确实是九尾妖狐。为师昨日亲自去了趟九尾妖狐的山洞,方才回来,就是为了查明此事。”橙须拍拍无战的肩膀。 “九尾妖狐仍妖族中的王族,能与他们结亲,定然不会辱没你南宫世家。”紫阳神君看着三叔父,等他说话。 “那是自然。”三叔父点头称是,继而望着观礼台上一众目瞪口呆的人宣布:“请南宫无战唤醒朱雀灵兽,带领我南宫世家族人,千年万载,昌荣永在。” “无惑,交出红石。”三叔父命令道。 “不可能,不可能。他不配……”无惑仰天长笑,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一切是真的,他费尽心机的杀手锏,最后竟成了助力无战成为家主的垫脚石。 他发狂似得扑向无战,却被无谋一招打趴在地上。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无惑,我们可再不是任你欺负的小孩。” 墙倒众人推,刚才还护着无惑的那群人,纷纷出手,对他拳打脚踢。“你们干什么,干什么,你们这群王八蛋。”无惑在那嘶吼着,像一条发了疯的狗。 “抬下去。”三叔父从无惑手中抢过石头,递与无战。 无战高举红石,手中灵力喷涌而上,转眼间,一只比刚才更为巨大的朱雀,浑身燃烧着黑色的火焰,冲天而起。 “今日我无战与朱雀灵兽定下契约,借灵兽之力,护我南方大陆永保太平。” “黑炎朱雀。”紫阳像是想起了什么,眼中闪过一丝疑虑。 !! 66、两人对影 - 左手佛右手魔 - 扬州八路 南宫无战终于成了南宫世家的家主,妹妹无谋喜极而泣。 东方婉目睹一切,怀着一份对无战的憧憬之情,因无战母亲是妓女之言而幻灭,谁知,剧情翻转,无战母亲仍是九尾妖狐一族。 憧憬之情再生,且这次她暗下决心,非南宫无战不嫁。 好在此次前来,她的父亲东方不悔早有准备,此刻正在青龙灵兽手中。想到这里,东方婉如吃了蜜糖,止不住的笑意。 继任大典已毕,南宫世家在南宫府设宴招待来宾,橙须老神作为上宾,欣然入席。 紫阳神君冷淡说了一句“不去”,便回了南宫别苑。 夜幕降临,南宫城的街上张灯结彩,喜气洋洋。 大家都在说南宫无惑这个人渣终于得了报应,费尽心机却竹篮打水一场空,现下疯的像条狗似的被关在南宫世家的大牢中。 南宫无战拥有惊世之才,能够召出黑炎朱雀,日后定能保南宫大陆的一方平安。 无谋本在接待来宾,被无战拉到一边,递给她一个红底白梨花图案的食盒。 “谋儿,你替为兄去一趟南宫别苑。我实在脱不开身。” 无谋眨眨大眼,明知故问道,“哥哥,这食盒是给谁的?” “白儿向来爱这些吃食,今日她不能来,你替我送些给她。” “哥哥啊,哥哥。”无谋笑话无战,无意中眼光一闪,看见东方婉正痴痴望着这里。 东方婉与白日见时相比,已然换了身衣裳。 现下着了一件白绸内里长裙,裙摆上镶着五彩宝石,外面是一件娇嫩的粉色丝绸罩衫,胸口缀着一块硕大的墨绿色龙形美玉。一身的装扮十分高贵隆重。 再加上她正值妙龄,身形丰满诱人。鹅蛋形的脸上化了淡淡粉红桃花妆,额间还有一朵桃花绽放,眼波流转,脉脉含情,少女的纯真中带着几分艳丽妖娆,令在场的众多男宾挪不开眼睛。 无谋微微一笑,打趣道:“哥哥,今儿婉姐姐可真漂亮,连我都要嫉妒了,你说你,放着这么好的世家公主不要,偏偏去寻那地府的女鬼。” “谋儿,今儿怎地这么多话?”无战将食盒塞进她手里,拍了拍她的脑袋,催她快去。 无谋偏站在那里不走。公主是好,可惜不对她无谋的口味。 东方婉遇上无谋的眼光,脸颊一红,踩着盈盈细步,朝他二人走来。裙摆上的宝石晃悠着,晶亮的很。 只见她乖巧地欠身,娇滴滴的声音听得人骨头都酥了。 “见过无战师兄,无谋妹妹。” “东方师妹有礼。” “婉姐姐,今日你不是称他为无战哥哥么?”无谋孩子性子,小小地使坏一把。 东方婉脸上红晕更甚,衬得整张脸如秋日熟透的苹果。她心中认定无战为她的情哥哥,自然会称无谋为妹妹。只是,当着无战的面,她哥哥二字叫不出口。 “无谋妹妹,你别取笑我。” “谋儿,还不快去。”无战催促无谋快走。 东方婉以为是为她解围,心跳的厉害,脸色更红。 “我这就去,你还怕白儿饿着不成。”无谋朝哥哥做个鬼脸,颇有意味地说了这么一句,看见东方婉的红脸瞬间白了。 她觉得自己小小的阴谋得逞了,心中说不出的痛快,随即一阵风似地出了门。 “又是思白。”东方婉心中愤然,她思白,只是区区一个女鬼,凭什么紫阳神君看中她,无战哥哥又颇为照顾她。她凭什么? “东方师妹,你怎么了?” “无战师兄,思白昨日在南平乐受了些上,怕是今日才未能到场,看见今日的大典。”东方婉表面不懂声色,巧妙地将昨日之事说出来提醒无战。 无战皱了皱眉,昨日的事情他有些自责,若是让无毒暗中跟着,就绝不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看来,今日晚宴后必须得去寻思白一趟。 “无战师兄,哪日你有空,一起去看看思白可好,女孩儿家遇见这种事,难免想不开。”东方婉这招还真是高明,打着思白的旗号邀请无战。 可无战是何许人,他一听东方婉再提昨日之事便有些不悦,如今还说出这些话。“这件事并非什么大事,白儿一贯坚强,又怎会想不开。想必是身上余毒未清,所以未来。” “来人,好好招待东方公主。”无战召来下人,施了礼,便去招待其他人。 东方婉愣在原地,心中又悲又气,无战哥哥居然如此对她,都是因为思白那个女鬼。 无谋到了紫檀苑,结界还在。 她大叫一声,“白儿,有好吃的,快些出来。” 她这一声,未叫出思白来,倒把紫阳从楠木苑叫了出来。 “参见紫阳神君。” “你拿着什么?” “今日家中大宴,做了不少好吃的特色小食,拿过来给白儿尝尝,她一向嘴馋。” “给我便是,去吧。” 紫阳接下食盒,便赶走无谋。 丫头睡了这么长时间,肚子也该饿了。 “丫头。”紫阳敲门无人应,自己个推门进去。发现丫头坐在床上,抱着双臂,看着夜明珠发呆。 紫阳将食盒中的各色小食拿出来,花样真是不少,足有十种。他无战倒是有心。不过,紫阳皱眉,他不太喜欢。 “丫头,吃些东西。” 思白不动。 “你这么坐着,也不怕伤身。”紫阳叹了口气,看着桂花绿豆糕不错,递给思白。 仍是不动。 紫阳有些怒了,他亲自拿东西给她,她居然不接。转念一想,算了,谁让她心情不好。 窗外传来一声声的鞭炮声,照亮夜空。 “丫头,有焰火。”紫阳听说凡人最喜欢焰火,逢年过节最爱放,焰火也确实漂亮。 还是不动。 还从未有人如此冷淡对他! 紫阳面色一沉,干脆抱起思白,提了食盒,一出门,飞向了南平乐的楼顶上。 焰火就在河岸边,这南平乐的楼顶是看焰火的最佳位置。 紫阳将思白放下,给她披上自己的衣服,心念一动,施了一个结界来。 耳边响着鞭炮声,眼前是绚烂无比的焰火,思白看的真切。 如此美景,她却突然放声大哭。 紫阳坐在旁边,不知如何安慰,只是,轻轻地,轻轻地,将她揽在怀里。 天边一颗流星划过,很美。 清风明月,河岸青柳,焰火流星,两人对影! !! 136、千面猿猴受死 - 左手佛右手魔 - 扬州八路 他们日夜赶路,白日里思白拖着绑着小白的担架,肩上站着小狐狸,手腕上缠着小黑。夜间,小黑变大身形,将他们背在身上。 这一路,他们走的十分辛苦。 森林里杂树杂草众多,拖着担架实在不便,而夜间多有厉害的凶兽出现,虽然他们每次都能有惊无险地将凶兽赶走,但是自身也受了不少伤。 小黑腹部的鳞片已经有部分脱落,那是一只穿山甲形的凶兽突然从土里钻出来,正好伤到了它的腹部。 三天的路,他们一刻不敢松懈,终于在第六日的清晨赶到了第二重区域的边缘,千面猿猴所在的地方。 一路上,小狐狸曾跟他们絮叨过不少有关千面猿猴的事情。 千面猿猴,极擅长伪装成其他生物的模样。它最大的爱好,就是杀死对手后,将对手的脸皮剥下来,戴在自己脸上,所以才叫千面猿猴。 “小狐狸,千面猿猴什么时候会出现?” 小狐狸从她肩上跳下来,像人类老大爷似的背着两只短短的前肢,说道:“千面猿猴同其他凶兽一样,喜欢昼伏夜出。我们现在所在的这个地方,靠着一条小溪,千面猿猴每次出来时都必定会来这里饮水,到时我们就可以趁机杀了它,取了它的魔核。” “小狐狸,你知道得还真不少,连这第一重区域的老大千面猿猴你都能将它的作息规律摸得如此清楚。”小黑从袖中探出脑袋,一双金色大眼满是怀疑地看着小狐狸。 小狐狸翻了个白眼,蹭着思白的脖子。 “你看你看,主人,小黑它又欺负我?”小狐狸撒娇卖萌的本事非常足。 思白只好安慰它两句,她其实也心存疑虑,这只小狐狸很不寻常,可是不寻常在哪里,她一时又说不出来,就像是这个森林是它家,它是这个家的主人一样。 “小狐狸,依你看,我们应该怎样做,才能赢那只千面猿猴?” “很简单,入夜之后,我和小黑会躲得远远的,你一个人藏着小溪边,如果有声音叫你,你一定不能答应,如果有人靠近你,不管是谁,一定要毫不犹豫地直接挥剑砍下去就行。记得,不管是谁。” “主人,你一个人留在这里太危险,还是我陪着你。”小黑坚决不同意离开主人。 “哼!你要是在,对主人而言就是个碍事的。” 小黑猛地窜出来,缠在狐狸的身上,小狐狸适时地哭了两声,然后不无得意看着思白将小黑抓起又放回手腕上。 “千面猿猴的魔核就在猴脑上,主人只要一剑对着脑袋劈下去,就大功告成了。” 思白点点头,心中有些不安,这千面猿猴能在这第一重区域称王,想必不是那么容易就能被杀死的主。但是为何小狐狸要求他们撤离开去,只留思白一人,她没有想得明白。 趁着还有时间,思白去摘了些野果子,小狐狸告诉她哪个能吃,哪个不能吃。 吃饱喝足,离入夜还有段时间,小狐狸睡着了。 思白也小憩了一会。 小黑有些郁闷,从主人手腕上下来,趴在白凤凰身上。 白凤凰虽是远古就有的神兽,但在此异界之中,躯体也开始渐渐有了腐烂的迹象。 夜色降临,思白寻了一处杂草较多的地方隐藏。小黑心不甘情不愿地跟着小狐狸寻了一处远些的地方看着。 四周安静下来,远方偶尔能听见一两声凶兽的叫声。 思白屏住呼吸,握紧了天丛云剑,现在这把剑也就只是把普通的剑,她的花落剑法也不知道能不能对付得了这头千面猿猴。 对面的树丛中传来树枝折断的声音,接着一只差不多人高的猿猴走了出来。它不是四肢着地,而是像人一般两脚着地,走路的姿势虽然有些别扭,倒也像模像样。 思白杏眼圆睁,直直盯着它的一举一动。千面猿猴跪在小溪边,趴在那处喝水,只是喝了半天,也没见着它抬起头来。 突然,有人轻轻拍了拍思白的肩膀,说道:“怎么样?千面猿猴出来了吗?” “没有。”思白下意识地回答了一句。 此言既出,思白就感觉到身上一阵寒意,她想起小狐狸说的――有人叫你,千万不要答应。而此刻小狐狸和小白都不在。她吓得出了一身冷汗,那一瞬间,她立刻就知道站在身后的是谁? 怎么办?她迅速思考了一遍对策,但是背部暴露在敌人面前是她此刻最大的问题。得想办法先稳住他,再寻对策。 可不知为何,她自从答应了他的话,灵魂就仿佛要出窍似的,整个人浑浑噩噩地即将晕倒。 她极力稳住心神,忽地转身,一剑就劈了下去。 这一剑,她用尽了全力。 只见那人的头部裂了一个口,鲜血顺着他的脸流了下来。 思白看清那人的脸时,眼睛已经瞪得不能太大,她倒吸一口凉气,在心中告诉自己千万遍,他不是,他不是,可是那张脸,那么凄然地望着自己。 “你害死了我,为什么还要再杀我一次?”那张脸,那张白凤凰的脸看着思白,眼中满是悲愤。 “主人,我为你来这异界,为何你要害死我?”白凤凰突然冲上前来,伸手掐住她的脖子。 思白竟然忘了躲避。 他的力道如此之大,思白被掐的呼吸不过来,头一歪便晕了过去。 “嘿嘿,今儿收获还不错,得了这么个美味的东西。”白凤凰的脸悄然退去,露出一张丑陋的猿猴般的脸来。 他一只厉爪掐着思白的脖子,另一只朝思白的心脏而来。它想挖了她的心脏。 可惜他还没有碰到心脏,头部就受到猛烈的一击。 原来是小黑复了身形甩了他一尾巴。 小狐狸没有阻止小黑前来助阵,它只是跃上一棵大树,趴在树枝上,四腿耷拉着,半眯着眼看戏,嘴角还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 千面猿猴咧嘴一笑,突然又变成了白凤凰的样子。 小黑咋一看,只是一愣,立即反应过来不是,迟了一步,那千面猿猴一巴掌拍了过来。 他这一掌的力道即便是天命山也能让他排成两半,更别说此刻小黑的身形还远远不到之前的程度。 小黑被拍的飞了出去,蛇头狠狠撞在一个万年老树上,树倒了,小黑吐着鲜血,一时间动弹不得,竟也晕了过去。 千面猿猴看着他们两个晕死在自己的眼前,眉开眼笑,发出一声欢悦的吼叫,然后朝思白走了过来。 他抓过思白的胳膊,将她整个人吊在空中。再一次对准了她的心脏。 他尖利的爪子已经刺破了思白的皮肤,鲜血顺着衣衫蜿蜒如蛇般留下。 只要再多一秒,思白的心脏便会露出来。 本在一旁安安稳稳看热闹的小狐狸,无奈地打了个哈欠,半耷拉着眼皮,“真无趣。” 看来还得自己亲自出马。 说时迟那时快,小狐狸一个飞跃,跳上千面猿猴的脑袋,对着方才思白用剑劈下的伤口,一顿乱挠,千面猿猴吃了痛,当下撒了手,先来抓这只小狐狸。 小狐狸见它松了思白,倒也不反抗,乖乖地任他抓在手中。 当千面猿猴看见是小狐狸时,眼中竟然流露出一丝恐惧,手一抖,小狐狸就落在地上。 小狐狸似乎对这个落地十分不满意,它爬起来,舔舔爪子,又理了理自己的毛发,过了半天,才对已经跪在那处的千面猿猴一个白眼。 “猴子,你自己了断,省得我脏了自己的爪子。” 小狐狸似乎太过自信,但是狗急跳墙这个道理放眼哪个界都是通用的道理。 千面猿猴当即起了杀意,它一手迅速地掐住狐狸的脖子,另一只手对着它的心脏就是一拳。他力道强的吓人,这两下下去,不死也得伤。 果不其然,小狐狸被打得七晕八素,一口气都快要没了。 千面猿猴见要得逞,这次下手直接就是想挖狐狸的心脏。 砰,森林里一声巨响,惊得整个第一重区域的凶兽们都抖了一抖。 这个声音就来自于靠近第二重区域的地方,千面猿猴的领地。 不过,过了几日之后,整个第一重区域都知道千面猿猴已经消失了,至于消失的原因,凶兽们都有些摸不着头脑,毕竟第一重区域他是最厉害的,而第二重区域不能来到第一重区域,难不成是第三重区域的异界之王?可凶兽们觉得也不太可能。 他们不知道,但当时的事,思白是看的清清楚楚。 那砰的一声巨响,是小狐狸伸出了一只小爪子,抓住了千面猿猴想取它心脏的那只手,随着小狐狸轻巧地一挥,猿猴便撞在了第二重区域的结界上,就跟撞到石头上没什么区别,所以千面猿猴当下就受了重伤。 它恐惧地看着小狐狸,然后仓皇地逃跑,它爬上高树,爬的那么高,想从树上逃跑。只是它刚开始从一棵树跳到另一棵树时,小狐狸就从天而降,将它狠狠地踢落到地上。如此踢了三四次,它便再也站不起来了。 “臭猴子,竟然打我。”小狐狸的爪子继续抓它脑上的伤,直到那伤口变大露出了猴脑,才嘻嘻一笑,住了手。 可怜千面猿猴就这么被开着脑,还没有死,只能在这极度的痛苦之中慢慢地受着煎熬。 思白刚才是因为一口气没有顺上来,在千面猿猴松开她后,她的气上来后,便醒了,谁知看见小狐狸杀猿猴的过程。 她一动不动地假装还在昏迷中,她不敢睁开眼,那只小狐狸到底是谁?为何会突然出现在她面前?它到底是帮自己还是另有打算? 思白满肚子的疑问,却只能藏在心底,接下来的路,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下载免费阅读器!! 137、不期而至的相遇 - 左手佛右手魔 - 扬州八路 第七日的早晨,明晃晃地光照在思白身上,刺得思白不得不睁看眼,却发现一只小狐狸正开心地咧着嘴冲她笑。 她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碰上小狐狸奇怪的眼光,想起昨日并没有暴露自己。于是,她干咳两声,装作是受伤太重导致身体十分警觉的样子。 小狐狸这才又裂开嘴,抖了抖毛茸茸的耳朵,笑起来。 “主人,你运气正好。昨日那一剑正好劈在猴脑子上,那猴子发狂半天,却抓了自己的脑子,现下已经死了。” “是,是吗?” 谎话来的太突然,思白一时竟有些不知如何应答,幸好小狐狸没有注意到这个。 它继续抖着它的耳朵,颇为得意,“我还在它的脑子上抓了一爪子呢。” “小狐狸,你功不可没!”思白笑的勉强,又更为勉强地给小狐狸顺顺毛。 小狐狸舒服极了,“喝血。” 思白将手腕递了过去。 小狐狸眼中一阵狂喜,尖利的犬牙刺透了白皙晶莹的皮肤,鲜红的血花绽放。 小狐狸欢呼一声,扑上去使劲吮吸起来。 小黑还没醒,小狐狸趁机喝个好几口,额间白毛上的光泽愈发地明显。 等小黑醒的时候,聪明的小狐狸已经舔完了思白的伤口,伤口痊愈了,没留下一丝的痕迹。然后它心满意足地让思白抱它在怀里。 “小黑,你没事吧?” “没事。” “小狐狸,接下来我们应该怎么进第二重区域?” “将猴脑吃了就行。” “吃猴脑?”思白看着那满是鲜血的猴脑,似乎还在一下一下地跳动。看得思白心里发毛,想到要吃下这么个东西,更是呕心到要死。 “主人,怎么了?是不是太难吃不敢吃?”小狐狸挺通人性的。 “这猴脑要是难吃,可以将它煮熟了再吃,味道可好了。”小狐狸砸吧砸吧嘴巴,似乎在回味。 “味道可好了?你吃过吗?”小黑不顾思白的眼色,直接问了一句。 思白很怕小狐狸现在翻脸,若是这样,他们非但不能取到净化之水净化天赐之物,还会立即丧命于此。 这只小狐狸来历不明,可实力实在太过于强大。 小狐狸被小黑的话问的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心虚地笑了笑,“没吃过,我只是觉得东西煮起来一定好吃。每次森林里有大火,烧死几只兔子之类的,我吃的都可香了。” “主人,主人,你不是说时间很紧吗?赶紧吃下猴脑。”小狐狸岔开话题。 思白看着猴脑发憷,但是小狐狸说的对,她的时间真的不多了。 她想起紫阳被冻在冰棺之中,却开始渐渐腐烂的尸体,紫阳还等着她。 思白鼓起勇气,忍着呕心,将猴脑挖出来。 猴脑其实不算太大,只是它即便挖出来后,还是在跳动着,仿佛活着一般。 靠着溪水,思白将血洗净后,闭着眼吞了下去。 思白的身上有了变化,笼着一层淡淡的光,就像是灵力重又回来的感觉,但实际没有。 “主人,太好了,你能进第二重区域了。”小狐狸鼓掌欢呼,没一会,又耷拉着耳朵。“你要是进去了,就不能再出来了。” “你说清楚?”小黑嗖地缠在她身上,一用力,小狐狸的泪水就出来了。 “我不是早说了吗?进了第二重区域后,就不能再回第一重区域了,否则会受到异界之王的惩罚。” 小黑望着思白,朝她摇摇头。 万一真如小狐狸所说,出不来,那他们岂不是一辈子都无法回到六界,回到地府的家中。 思白何尝不知道,只是,跟她回不了家相比,紫阳的命无疑对他来说是更重要的。 “小黑,你在此地等我三日,我一定会回来的。”思白眼神坚定,抱着必成的信念。 “主人,记得,进了第二重区域,万事小心,你只需直直往前,就能到达第三重区域的边缘,那时能不能进去,就只能看异界之王的心意了。” “小狐狸,你帮我们到这里,救命之恩早就报完了。你也该想想你自己的去处,跟着我们实在是很危险的一件事。”思白用心良苦,想让小狐狸离小黑远些,这样小黑才能更安全。 小狐狸焉能不知道她的意思,不过它也没说什么?反正它也没打算跟着小黑在这守着,还有更有趣的事等着它去做。 “主人,我也得尽快回家了,家里的人还在等着我。” 思白没有细想,只听它一说要离开,她心头的重担便放了下来。她嘱咐小狐狸路上注意安全,又交代了小黑两句。 小黑还想跟她一起去。 “你进不去,千面猿猴只有一只,你没有魔核,是进不去的。”小狐狸朝他做了个鬼脸,蹦蹦跳跳地走了。 “小黑,你自己小心,尤其要小心它。”思白看着狐狸远去的背影,小声地对小黑说道。 小狐狸的耳朵抖了抖,嘴角扬起一抹笑意,很快消失不见了。 思白终于踏进了第二重区域。 第二重区域与第一重区域没有什么大的不同,只是思白一进去,源源不断的灵力就涌进了身体。 她试着施法,竟真的召来一朵祥云,她欣喜地踏上去,却惊觉头顶之上有片乌云笼罩。 一抬眼,一只巨鸟直冲她而来。 那鸟三首三足三翅,每一头上有三只眼睛,而此时,它所有的眼睛睁开,宛若九道强烈的射线。目光所及,那些草木竟如同烧焦一般。 幸亏思白反应极快,轻轻一跃,便跳开了百米之远。 巨鸟扑了空,哪里肯罢休。它从地面一掠而过,追着思白的背影而来。 思白连续躲闪,本以为树林里树木众多,这鸟会施展不开,没想到它的身子竟缩成了普通的小鸟,身形极快,竟一丝一毫未受影响。 思白不敢怠慢,手握天丛云剑,又用灵力护体。 只是那鸟的眼睛着实厉害,弄得思白仿佛是在一根根刀刃之中穿行,而那刀刃,锋利无比,千年巨树,说断就断。 两人的这一番追逐,显然惊动了森林中其他的凶兽。 思白已经听到那些凶兽的声音,越来越近。 对付一头凶兽已经如此吃力,若是再来一头,更没有办法对付。 速战速决,方是良策! 思白加快了速度,眼看离前方一棵大树越来越近,瞬间施了一个诀,略迟疑一下,她算准那鸟追得十分近了。 一个飞升,贴着树直接往上而去。 那鸟因为跟着思白速度实在太快,砰的一声躲闪不及,撞在大树上。那树被思白施了加固的法术,现下硬的跟石头似得。 巨鸟撞得不轻,中间的一首耷拉着,似乎已经被撞晕了。它甩了甩头,贴着树又跟了上来。 思白的八岐大蛇突然从大树的顶上悄没升息地游下来,全部咬在巨鸟的三首之上,痛得它使劲闪动双翼,这一扇,如龙卷狂风,吹得躲在树高处的思白一个趔趄,差点没从树上掉下来。 就是因为这一瞬间的泄力,让那巨鸟一时挣脱了蛇口,那九只眼同时发出的光线将八岐大蛇的蛇头射穿了去。 思白大吃一惊,细一看天丛云剑的剑身之上,八岐大蛇的蛇头部分果然有些裂缝。 那鸟发觉思白位置,目光一扫,思白立刻跃了出去,继续逃命。 她只能用法术在半空中飞翔,因为底下已经有只凶兽在追着她,一边追一边发射灵力球。 一时间,思白陷入困境。 后面是巨鸟追击,得小心它的目光射线,下面有凶兽穷追不舍,还发出灵力球。 这情景,真真是! 思白咬着牙,若不是要救紫阳,她必须让自己全身而退。否则,她真的要停下来,跟这两只不知好歹的凶兽斗一斗,看谁斗的过。 这么逃命法,实在过于窝囊。她是战神的女儿,虎父无犬女,战神的血在她的身体里延续。 前面似乎有个山洞,思白看到了一丝希望,躲进去,地面那只太大钻不进去,天上这只受到限制,到时候想法击杀也并非不可能。 一丝笑意在嘴角。她加快了速度,眼看就要到了。 她没有回头。若是回头,她定会看见那只巨鸟停在远远的地方,不再往前一步。若是回头,她定会看见地上那只庞大的凶兽猛然停下脚步,像看见鬼似得,转身狂奔。 她什么都不知道,就这么进了去,她以为是个山洞,而它们没有追来,自己安全了。 山洞里一片漆黑,而且还有一股腐烂的臭味,非常难闻。但是没有办法,两只凶兽她不可能能安然过关。 她摸索着往前去,她没有点灯,怕亮光会暴露自己的位置。她一步一步地往里走,也不知走了多久,突然脚下一滑,竟跟做滑梯似的,滑行了一段长长的距离。只是她手下意识地抓着底下的时候,摸到了黏糊糊的东西,不知是什么。 终于停了下来,她隐隐约约看见前面有亮光。她深一脚浅一脚地走过去。 那亮光发出的地方似乎也发现了她,朝她走过来。 开始还是慢慢地移动,接着就快速地移了过了。 思白紧张地双手握剑,准备要是凶兽就给它一击。 谁知,她听到了本应该是这个世界上对她来说最最可靠的声音。 “白儿。白儿,是你吗?” “父亲?”思白借着亮光终于看见了父亲的样子,但是她仍然举着剑,不让他靠近。 在异界她遇到了太多的事,再不敢相信这里的一事一物。 “说,你到底是谁?” 白染眼中闪着泪光,他知道他的白儿,他的女儿,孤身一人来到这里要经历多少。 “白儿,我仍昔日九重天战神白染,与鬼族幽然公主结为夫妻,而我们的女儿,叫做思白,思念的思,白染的白,便是你。噬灵塔八十一层麒麟兽,你是从它那里过来的,你还,还与它定下了契约!” 白染不忍再说下去,傻女儿,你知道吗?定下了契约你今生就不能再回到六界去,一辈子只能在异界存活,而我之所以能在九重天的噬灵塔出现,也是因为那里是异界的一部分。 “白儿。” “父亲。” 天丛云剑落手,她一下扑倒在父亲怀里。 “父亲,我好怕。” 下载免费阅读器!! 138、踏入异界之王的领地 - 左手佛右手魔 - 扬州八路 异界森林的第二重区域之中,思白与父亲相遇,这段时间的提心吊胆都在一瞬间化成了委屈,她扑在父亲的怀里大哭了一场,就像是普通的孩子一样。 “白儿,你为何要来这里?” “父亲,我此来,是为了净化天赐之物。紫阳得有它才能活下去。”思白将前因后果略略讲了一遍,说到紫阳为了自己甘愿中毒之处不禁又流下泪来。 白染听完,也是蹙眉。 没想到白儿身上竟然发生了这么多事,而这背后,显然是有人在策划挑起六界新的纷争,说不定又会是如千年前的一场大战。而紫阳此刻,只有十日的时间,若是魔界趁此刻攻上九重,毁了紫阳的尸身,那后果就不堪设想。 “白儿,还有几日的时间?” “还有三日。” “时间紧迫,我先带你出去。” “白儿,你来异界之事可有对他人提起过?” “只有醉颜公主,蓝散老神,还有小黑小白知道。不过小白为了护我,已经不再了。” “凤凰他?”白染几乎站不稳。他与白凤凰在一起千万年,从未想过有一天他的白凤凰会不在这世上。但是他很快又稳定下来,安慰思白道:“白儿,别担心,凤凰仍是涅槃重生的神物,不会那么容易就死掉的。” “我们出去。” 白染在前面带路,小山突然动了一下,山洞顶上哗啦啦落了一阵雨,腥臭腥臭的。 “父亲,这是哪里?” “凶兽的肚子里。” 思白为这个答案吓了一跳,下意识抓住父亲的衣襟。 白染笑笑,终归还是个孩子。 “不必担心,这个凶兽还是挺温和的,不会伤害我们,刚才它大概是晒太阳晒累了,活动活动身子。” 思白不好意思地笑笑,跟着父亲出了去。 外面的阳光果然变得很好,思白站在离山洞远些的地方,看着它。 那座山洞很大,父亲却说那是凶兽的嘴巴,他们方才在它肚子里,真是不可思议。 “它是阿鲸,因为太大了,所以不爱动,整日地张着大嘴晒太阳。” “那它吃什么?” 白染指了指不远处,她看见了好几只昨日的那种大鸟。 “不会是它们?”思白一阵头皮发麻,原来那大鸟是在驱赶她,将她往那个大嘴里赶。 “白儿,我们现在去第三重区域,记住,跟在我后面,取完之后立即回来。”白染叮嘱道。 “是,父亲。”思白不知道父亲要怎么做,之前那只小狐狸告诉她能不能进第三重区域是要看异界之王的意愿,但是现在父亲却有方法进去。 思白想起父亲曾经是怎样的人物,不禁一笑。 “白儿,走。”白染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在思白出神的一瞬间就将第三重区域打开了一条缝。 两人立刻进了去。 第三重区域美得简直不像话。 一望无际的草地上,长着各种各样颜色美丽的花,而不远处就是一湖蓝宝石般的净化之水。 这里给人的感觉非常宁静,安然,就像是佛祖应该居住的地方。 但是,这明明是异界之王所居之所。 白染带着思白,施了个决,两人的身体变得透明起来,就像是水作成的一般。 白染趴在地上,像一汪水般在地上流动着。 思白也模仿他的样子。 两人离净化之水越来越近。 到了,思白一阵欣喜,用瓶子装好水。 天空突然起了乌云,像是要下大雨的样子。 白染脸色大变,快走。他一跃而起,抓紧思白的手,拼命往第二重区域的方向的而去。 就在他们方才打开的第二重区域结界的地方,一只小狐狸,没错,就是之前跟思白在一起的那只小狐狸,正站在那里,交叉着两只前肢,邪邪的坏笑。 “主人,我们又见面了。”思白不得不拉着父亲停下脚步。 白染也是吃惊,他还从未见过这只小狐狸。 “小狐狸,快让开,我们要出去。” “进了第三重区域,是不能回去的。”小狐狸大声地说,简直是喊的。 思白朝它嘘了好多次,示意它小点声,又回头看看,还好,并没有什么旁的动静。 而这厢,战神白染已经施了决。 “你,你,你,快放了我。”小狐狸躺在地上,像个木偶似地,同一个姿势动弹不得。 “白儿,快。”白染抓着愣神的思白。 在两人刚要出去的瞬间,结界彻底关了。 小狐狸打了个滚,哈哈大笑。 刚才它是假装被困的,这个狡诈的东西。 “小狐狸,你到底是谁?为何要害我们?” “我没有害你们,我只是太无聊了,所以想找个人跟我玩。”小狐狸对于思白的指责很是委屈。 “那你到底是谁?” “喝血。”狐狸对喝思白的血这件事简直太上心了,只要有机会,就要求喝血。 “若若,过来!”一个苍老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可一会,便有个东西站在他们面前。 那东西身形巨大,看着是个人的模样,但看不清五官在那里,只能看出个大致的形状来。 白染和思白都感受到一股强大的力量,压的人几乎喘不过起来。 不用说也知道,他们碰见了谁?定是异界之王无疑。 “父亲。”思白紧紧握着手中装有净化之水的瓶子。 “白儿,别怕。”白染将思白护在身后,身上灵力已然释放。 小狐狸一看这气氛,跳出来指着异界之王说道:“阿爹,你这副丑模样,想吓死人吗?” “若若,你先过来阿爹这里。” 小狐狸不情愿地往前走了两下,被那东西大手一抓,就回了怀里。 随后,那东西真的变了一副模样,一头白发,一身白衣,只是在白衣的衣袖处,一朵红艳的彼岸花盛放。 思白看的入了神,她弄不明白,为什么异界之王的衣服上会绣有这种地狱之花。 异界之王也将目光锁在思白身上,久久没有离开。 “阿爹,你看,她长得是不是很像阿娘?” “阿娘?” “白染,你找到了公主这么多年,怎么还没有死心?” “阿爹,他找阿娘做什么?” “若若,别问了,睡吧。”异界之王将手放在小狐狸的头上,瞬间光芒闪过,那小狐狸果然睡了去。 “你!”白染怒火攻心,青筋暴起,身上灵力释放到最强。 异界之王摇摇头,一声苦笑。 “白染,你不必动怒,你找了那么久,不就是想找回公主么?你跟我来。” 他们在湖边站定,异界之王一伸手,湖中一个透明的棺便浮了出来。 “幽然。”白染跪在水晶棺前,一行清泪打湿了他的脸。 “母亲。”思白哭得泣不成声,她的母亲早已经死了,尸身留在这异界,再也回不去故乡。 “你与公主很像。”异界之王一定看着思白。他犹豫半天,将小狐狸放在水晶棺上,一挥手,小狐狸额间的白毛竟然发出了光芒。 “若若脑中藏着公主的记忆,你们若想知道,就摸摸若若。”异界之王说完后便退到湖边,默默看着。他有了公主这么多年的陪伴,公主又将若若带到他身边,他如今很是知足。公主那些关于他们的记忆,就留给他们看看。 思白与白染先后将手放在小狐狸的身上,小狐狸温热的身体,摸来很是舒服。 幽然的脸在他们眼前渐渐清晰。 她在沼泽与森林的边缘地带一飞而过,后面无数的刺狼跟过来。她一挥手,无数幽灵尖啸,往刺狼而去,撕咬着刺狼的身体。 刺狼穷追不舍,她终于找到了一处地方藏了进去。 设下结界,藏了气息,任那些刺狼鼻子再厉害,也闻不见半点味出来。 这一藏,便是有半个月之久,因为刺狼一直在周围巡视,直到半月之后,他们才放弃。 接下来,她小心翼翼地,四处寻找着白染战神被带来异界的魂魄碎片。每找到一片,她都要高兴很久。 日子不知不觉地过去一月有余,碎片已经找了大半。 这日,她又回到藏身之处,突然的一阵呕心,她吐的厉害,脸色惨白惨白的,煞是吓人。 灵力一弱,设下的结界便弱了些,有个东西神不知鬼不觉地飘了进来,这个身影其实已经跟着她很多天了,只是她一直没有发觉。 “把白染的魂魄碎片交出来。” “你是谁?” “哈哈哈,我就是无天,魔主无天。” “无天。”幽然皱着眉,望着他一团雾气一般的东西。 “你已经神形俱灭,不过是残存的一缕意念罢了,即便得了灵魂碎片,又能做什么?”幽然公主自然不会将碎片交给他。 她法力一出,打在那雾气上。 雾气被打的散开,又瞬间聚在一起。 “哼,没用的。刺狼已经在外守着,你若出去,便是一个死字。” “你!”幽然止不住的又是一阵呕心。 “哈哈哈,真是天助我也。看来你是怀了白染的孩子,正好!”雾气突然上前。 “走开。”幽然公主召来幽灵,护在周围,不让雾气有一丝一毫的机会。 “主人!” “阿平,你不要出来。”幽然公主用心神跟她的灵兽九阴玄蛇阿平说着。 阿平前段时间刚刚生下她的第一个孩子,还没有修养好,就跟着她来到这异界。 幽然一想不让她出来,一是为她的身体,二来最危险的时候,阿平就会成为她最后的依靠。 幽然忍着呕心,怀了白染骨肉这件事,她也是来到异界后之后才发觉。她想着孩子还小,自己小心些,应该不会有事。 谁知会遇到无天。 “公主,我劝你,不要伤了腹中的孩子。这个孩子,会是我报复六界的工具。” 那团雾气尖锐地笑着,在她身边缠绕,久久不散。 !! 139、母亲的记忆 - 左手佛右手魔 - 扬州八路 思白与父亲进入异界之王所在的领域,异界之王将思白母亲的回忆封印在小狐狸若若的脑海中,时近千年,他们终于可以知道母亲当时在异界所经历的一切。 母亲为了寻找父亲的魂魄,带着灵兽阿平来到异界,却意外发现自己怀有身孕,而此时昔日魔主无天在异界残留的意念找到了她。 从此,幽然公主便呆在那一方小小的藏身之处,无天看守着它,偶尔不在时也只是极短的时间,外面也有一大群刺狼,根本没有办法出去。 时间推移,转眼间幽然公主已到了临盆之日。 “无天,你快些出去。” 无天冷冷一笑,“你别给我耍什么花样,否则我要了你们母子的性命。” 幽然忍着剧痛,对它大吼,“你快出去。” 无天终于出了去。 幽然松了一口气,她苦苦支撑到今日,总算能实施自己准备了许久的计划,她要将她的孩子平安送回地府去。她怀着身孕时法力也受到限制,这就是她一直隐忍的原因。如今只要生下孩子,她的法力就不会再受限制。她已经想好了送他们出去的方法。 无天在外面不时晃荡着,瞟一眼里面的情景。 幽然很痛,痛的她大声地喊,喊的撕心裂肺。 只是她一边忍受着这样的疼痛,一边设好了法阵。这是用血而形成的的法阵。若是平时,无天闻到血腥味,定然会生出疑问,好好查问一番。如今,她生孩子,血气在所难免。 法阵已经布好,幽然将自己挪动到法阵上,只等着孩子出世后,瞬间启动就好。 天色由明变暗,幽然还在痛苦地喊着,她痛了很久,孩子一直不太愿意出来。 终于,一声婴儿的啼哭,在异界之地响起。 她启动了法阵,鲜红的血发出刺眼的光芒,将那处地方照得犹如一个血色湖泊。 无天瞬间闯了进来,九阴玄蛇阿平瞬间给了他一团业火。 只是那法阵并没有如预先设想的一般起到效果。 “不好,肚子里还有一个,阿平。”幽然腹中一阵剧痛,方才法阵未能起效,就是另一个孩子在,她的灵力还受到限制。 “幽然公主,想不到你鬼族竟然如此爱说谎话,我差点被你骗了。”无天一边将已经烧到九阴业火的部分分离开,一边往幽然公主扑了过来。 那团黑色的雾气喷发的瘴气充满了这方小小的地方,孩子哇哇地痛哭。 可怜幽然公主还在生产之中,就要与这般难缠的敌人对阵。 她的血止不住地流,大有血崩之势。 阿平着急不已,用尽全身的灵力,喷出九阴业火,黑色的火焰绕着法阵环成一圈,将无天暂时隔绝在外面。 “主人,你怎么样?” “阿平,阿平……” “主人,你看看这个孩子,是位公主。你看着她,看着她,你就能坚持下去了。”阿平流着泪,一手抱着孩子,一手紧紧握着主人的手。 幽然的手,已经十分地凉,这样下去,她真得撑不了太久。 “孩子,白染哥哥……”幽然公主叫着自己所爱之人的名字,仿佛这样能让她获得更多的勇气和力量。 “白染?”无天邪魅地笑,“你想他有什么用?你如今危在旦夕,他在哪里?哈哈哈,真是可笑,身为战神,竟要一个怀有身孕的女人帮他来这异界取回魂魄,啧啧!” 无天故意气幽然,女子生育最不能动气,动气容易出大问题。 幽然自然不会上当,她现在全部的心思就在孩子身上。 “公主,你如此拼命,这孩子却注定要成为我复仇的工具,终有一日,这个孩子会因为我与他的父亲决一死战,父子相残,哈哈哈,光想着那副场景都让人激动。”无天继续挑拨着。 “当这个孩子知道她杀了自己的亲身父亲,会怎么样?。若是白染侥幸赢了,哈哈哈,更有趣,他一定会发狂,说不定会坠入魔道,成为他自己最痛恨的魔族。” “啊!”幽然一声大叫,仿佛用尽了全部的力气。 “哇……”啼哭声再起。 “主人,你看,是个健康的男孩呢。”阿平抱起孩子来,给幽然看。 “孩子,我的孩子。”幽然颤动着伸出手,摸了摸两个孩子的脸。 她看着他们,眼中全是母亲的慈爱。正是由于这慈爱,她的目光转而变得坚定起来。 她知道自己的情况,血崩了,活不了太久。 “阿平,帮我好好照顾他们。”幽然咬破手指,在绢帕上写了几个字,让白染好好照顾孩子。 只是她刚写完一部分,无天已经闯进阵中。 “把孩子给我。” 阿平抱着孩子往后挪了挪,她的眼睛变得赤红,那是九阴玄蛇盛怒的颜色。 幽然挣扎着站起来,她刚生完两个孩子,本来已经没有力气。但是作为母亲,她还是站了起来,护在阿平身前。两腿不停发抖,血染红了衣服。 她的嘴唇已经咬出了血,瞬间双手合拢,大拇指相抵。 “去。” 法阵以一种前所未有的巨大力量冲破天际,以法阵为中心,通红的血色往四周蔓延,浓烈的血气刺激着这沼泽上的所有凶兽。 他们不断往这边涌过来,自相残杀,只有最后的胜者才能享用这巨大血气所孕育的邪气。 沼泽处的剧变引起了异界之王的关注。 “无谓的挣扎。”无天冲了过去,他一下撞进幽然的胸口,又从她的胸口钻了出来。 幽然吐了一口血,仍保持着结印的姿势,唯有如此才能将她的孩子送出异界。 法阵所在的天空渐渐出现了一个口,从那里出去就可以到达六界了。 无天冷笑一声,他还不能回六界,他必须留在这里,吸收更多的瘴气魔力,让自己恢复成形。 无天化成的那团黑雾陡然变大,抓住了两个孩子的手腕。 “无天。” 幽然的声音低微,甚至因体力不足带着些许的颤抖,但是却十分地决绝。她要用地府最高等的禁用法术,将自己的血肉献给传说中的不灭鬼王,哪怕万劫不复,哪怕从此真正地从这个世界上消失,她也要让不灭鬼王收了无天的命。 她的口中念念有词。 无天感觉到了一股强大的邪恶的力量,甚至比当初的自己更甚。他知道不妙,但是他不会放弃。 他在孩子身上种下了天煞封印,那是禁术中的禁术。他要封住他们的灵力,但是他们终会有一天需要力量,只要他们需要灵力,只能用血打开,但是用血打开,就意味着他们会慢慢入魔。一旦坠入魔道,便会成为神界的公敌。 他还真是够狠,对两个小孩便下了这般的毒手。 “无天,拿命来。”幽然公主发狂一般,身后的不灭鬼王之形越来越明显。 无天松了手,不过是将黑气从孩子的手腕上放了。 阿平抱着两个孩子,男孩已经不哭了,手腕上尽是封印咒文,瘴气缠绕。他张着嘴,连气似乎都不在出了。 “主人,孩子她!” 幽然听到孩子,似乎从疯狂之中恢复了一丝清明。 天空下起了雨,凶兽突然狂叫起来,四处躲闪。 无天不知为什么,竟然犹豫了一下,没有再攻过来。 幽然颤抖着伸出手,孩子胳膊上的瘴气因为落到雨,竟然开始有些化解。她眼中一亮。 快速结印,她笑望着阿平,还有她怀抱中的两个孩子。 “去。” “是净化之水。”无天心中哼了一声,不得已,他得从法阵之中退了出来。这净化之水非同小可,能将他完全从这世上净化了去。 他临走之前,对着法阵之处施了一个法,顿时狂风大作。 阿平抱着两个孩子像是身在龙卷风中。 “孩子。”幽然看着天空最后一丝的缝隙合上,他们终于出去了。 她的血已经耗尽,她直挺挺地跌落在地上,睁着眼,无情的雨浇落在她的身上。她的身体渐渐变凉。 白染哥哥,永别了,好好照顾他们。 一个似人非人的东西落在了她的身边,他抱起她,飞进了异界之王的区域。 他用心地照顾她,给她吃湖里的鱼,给她输进灵力。 终于在后来的某一天,她睁开了眼,她还是没有什么力气,甚至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但是她笑了。 他看着她笑,也跟着笑。 他化成了和她一样的样子,穿着一身白衣,白衣的袖口处有美丽的红花。他不知道那是彼岸花。 她仍旧不能动,他抱着她去看异界的奇景,不输六界。 她很高兴,只是想到孩子,难免伤心,但是他逗她高兴。 他们去了异界的很多地方,见到很多的东西。那天,她看见一只刚出生的火红的小狐狸,小狐狸的母亲不知去了哪里。 她示意他将小狐狸递给她。 此后,她就坐在净水湖畔,轻轻地摸着小狐狸。 小狐狸很聪明,它总是能猜中异界之王的心,所以它执意叫她“阿娘”,叫他“阿爹”。 异界之王很是满意,他更喜欢它了,爱屋及乌的爱,给它起了名字,叫“若若”。 “若若。”幽然摸着小狐狸的毛,笑了笑,她不能坐太久,她还是要死的,只不过是他,异界之王让她勉强多活了些日子,见了些以前不曾见的东西。 她知道自己已经回不去了,再也不能看见自己的孩子,所以若若叫她阿娘的时候,她含着泪,实在是很高兴。 她没有活过一个月,就再没有睁开过眼。 “阿娘!” 异界之王一身白衣,黑发瞬间成了白发,他将她埋藏在净水湖中,保她的尸身万年不腐。 他是一个似人非人的东西,但是他却为她成了一个真正意义上的人。 那天,他流下了泪。 “若若,现在只有我们了。” !! 140、重返危机重重的六界 - 左手佛右手魔 - 扬州八路 小狐狸若若终于从阿爹的法术当中清醒了过来,它万分恼怒,伸出了尖利的爪子就准备冲向阿爹。 它要好好教训阿爹,自从阿娘走了,阿爹就欺负它了。 它是可怜的若若。 只是冷不防地,看见底下就是阿娘的水晶棺,身旁还有两个人跪在那里,哭得泣不成声。 它的爪子又收了回去,不知所措地跳上湖面,踩着水跑到阿爹怀里。 阿爹也愣愣的,它突然舍不得用爪子挠阿爹了。 “阿爹,他们怎么了?” 异界之王抚着它的毛,就像是幽然公主曾经那样,不答话,只默默看着它。 思白看见了母亲,白染看见了妻子。两人都各有各的心伤。 在异界短短的几日,思白却经历了那么多那么多的事情。 母亲的面容近在眼前,却跟紫阳似地,冰冷冰冷的,与她始终隔着一层冰棺,她的心里也是拔凉拔凉的。 白染的眼神就再没有离开过,说到底,是自己害死了幽然公主,若是当初不相遇,若是当初不相知,该又如何?他或许会活在另一种痛苦里,只是不会苦了她。若是这样,他就这么痛彻心扉地过一生,他也是一万个愿意的。 两人迟迟坐在那里,只望着水晶棺中的人儿。 风无言,只吹过,吹的湖面生起粼粼水波,夕阳落,湖水蓝色撒着金,委实漂亮,只是近了黄昏,终究要落进黑夜里去。 “你们走吧。”异界之王出了声。“公主并不希望你们在此,为她伤心。” 白染颤颤巍巍地站起来,那神情仿佛一日苍老了下去,眉间的愁刻在那里,恐怕穷此一生都不会散去。 “我走了,你在这里,我会再来看你。”白染除了愁,还有恨,那可恶的无天。无天若不死,他白染身为昔日的战神,又有何颜面来见亡妻。 “你要找的人,数百年前已经离了这里。”异界之王知道他想做什么,他也想杀了那个东西。当初将他从六界的修罗场带回来,不过是想亲手惩罚他,竟然从他的异界带走了他的子民。 只是可惜,他将它放在凶兽出没的地域受苦,那团东西竟然生出无穷的事端来,最后还逃了去。 说到底,还是他小瞧了那团东西。 “白儿,我们走吧。” 思白点点头,她要去救紫阳。 “不行,主人,若若不要你走。”小狐狸着急了,想从异界之王的怀中跳出去,身子却被人箍紧了。 “若若,等我办完了事,我会回来的。”思白说的是真的,她想呆在这里,这里没有六界那么多的心机,她可以陪着母亲,安静地过完剩下的日子。 曾经她一心痴想着能陪紫阳,天荒地老地,两人鹣鲽情深,多好。 可是再好,也是一场梦。梦会碎,梦会醒,梦本就不是她自己能牢牢握住不放的。 她想起鬼族所受的诅咒,她从来不信那种东西,但是自从他来到紫阳身边,他就受了很多伤。 从噬灵塔被凶兽所伤,到后来为她送了命,鬼族不祥,不祥的是她,受罪的也应该是她,但是却害了她最爱的人的性命。 “那若若跟着你。” 思白笑望着它,若若觉得她笑的时候,更像阿娘,更不愿意让她走了。 “若若,她会回来的。她与凶兽签下了契约,会回来的。”异界之王安慰它的若若。 白染看了思白一眼,心情十分复杂,与凶兽签订了契约,就像当初的自己,契约订下,就无法再离开异界。 “你们订下的契约,我可以帮你们解除一段时间,不过百日的时间,到时候,你们必须回来,否则便会化成契约凶兽身体的一部分。”异界之王望着他们,这个契约定下了便不能解除,除非…… “多谢。”白染郑重地行了一礼。 两个人的目光又落在湖中那口棺材上,若不是有那么一个人,六界与异界怕是从不会有什么好的交集。 白染带着思白离开。 小狐狸若若抽着小鼻子,问阿爹,“他们真的会回来吗?” “若若,你若是出去后,会想着再回这里吗?” “阿爹阿娘在这里,若若肯定会回来的。” “他们也一样。”异界之王摸着它的头,安慰地摸了摸。因为公主在这里,他们肯定会回来。 他们到了第二重区域,思白早已经将天赐之物放进了装有净化之水的瓶中,天赐之物又恢复了往日的光彩,不掺杂一丝的黑。 小黑护着白凤凰的尸身。 三人日夜赶路,终于回到了噬灵塔中,麒麟兽看见他们回来,摇晃着脑袋,很是高兴。 白染让小黑将白凤凰的尸身放好,结下阵法,同时让小黑吐出九阴业火。 阵法之中,九阴业火疯狂燃烧。 白染说,火要越旺盛越好,小黑用尽全身的力量。 白凤凰的尸身在黑色的光焰之中逐渐地消失,一股青烟袅袅升起,终于,火灭了去,而再不见白凤凰其人,剩下的只是一堆白色的骨灰。 小黑放声痛哭,“白凤凰,你在哪儿啊?” “父亲。”思白紧张地看着法阵中那寥寥的骨灰。 白染面色严峻,凤凰涅槃之事不应该会错,为何这次迟迟未有动静? 众人等待着,每一刻都像是煎熬。 “白凤凰,你快活过来,活过来呀!”小黑不甘心,对着骨灰又喷出九阴业火。 黑色的火焰几乎要将骨灰给烧尽了。 突然,法阵上一阵奇异的光芒闪现。 白染脸色一变,看来有希望了。 “小黑,继续用你的九阴业火焚烧骨灰。” 小黑依言。 轰的一声,光芒穿透了整个噬灵塔。九重天上的一众神仙看着噬灵塔上的异景,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红岩、青云、蓝散迅速赶到噬灵塔下。 光芒逐渐收敛于一点,就在方才法阵的中心位置,一只小小的凤凰从那光点之中走了出来。 它抖抖身上的羽毛,高贵华丽的白色尾羽展在身后,十分的漂亮可爱。 此刻,它明亮的眼睛正在盯着小黑,然后走到小黑的身边,亲昵地将头靠在她的怀里。 “小白,你终于回来了。” “凤凰涅槃重生,不会再有前世的记忆。但是他却记得你。”白染看着重生的白凤凰,无限感慨。 白凤凰潇洒不羁了一生,本以为他一辈子都只会对醉颜情根深种不能拔,可这份情他却只能深埋在心底。现在好了,他遇到了另一个。试问一个人如果在重生后都能记得前世的那个人,对她该是如何的刻骨铭心。 小白,你终究找到了你的幸福。 “小黑,带他回凤凰神山。那里是最适合他的地方。”白染告诉小黑。 “主人。”小黑舍不得她,却也舍不得小白。 “小黑,去吧。” 红岩等人在噬灵塔外看了半天,未发现什么动静来。只见这一股黑烟跑了出来,整个噬灵塔又恢复了安静。 三位老神神色凝重,这段时间六界实在是不太平,噬灵塔偏偏在这个时候出了这样的异象,更糟糕的是,天之承命紫阳神君的死。 他们几乎都已经预见到了神魔大战的再次爆发,只是,不知今日明日。 “老神。”一位天将突然现了身,身上似乎带着血迹。 “何事?” “老神,魔族众人闯上了九重天,现在正在入口处与神族交战。他们人数众多,且有一只极为厉害的凶兽。已经杀了我们不少神族。” 三位老神目光一闪,该来的总归是来了。 “你马上发出九重天召集神令,要求众神仙立即赶上九重天,消灭魔族。”红岩命道。 “是。” 红岩和青云立即腾云赶往,而蓝散老神心念一动,去了另一个地方——花藏海。 这些魔族赶在今日来,定是算准了紫阳最多撑到今日便会肉身腐化殆尽而从此消失。 “徒孙,刚才噬灵塔的一番动静是你吗?”他默默地再看了一眼噬灵塔,摇摇头,往花藏海去了。 花藏海中,醉颜公主默默坐在那朵花前,怀中还抱着一只雪白的九尾狐狸,似乎受了伤,窝在公主怀中休息。 醉颜公主扶着它的毛发,眼神却有些空。 今日是最后一日,若不行,该如何是好?她简直都不敢想这个问题。 九尾狐狸本来正眯眼打盹,突然像被什么东西惊着一般,竖直了耳朵,爪子也猛然伸了出来。 醉颜察觉到九尾狐的不对,她摸了摸狐狸的皮毛,让它安稳下来,自己则仍坐在那里,不动分毫。 “醉颜公主,果然厉害,不仅容貌倾城,更是巾帼不让须眉,泰山崩于前而不倒,晚辈佩服。” 醉颜公主轻悄悄地站起来,藏在白狐毛发中的指尖上却缠绕着灵力之光。 她转身看着来人,黑纱遮面,红衣银发,明明一位公子,却是一副美人的姿态。 “原来是魔族之首的影公子。”醉颜只看他一眼,又将目光收回在狐狸身上。 “影公子,这里仍是九重天,可不是你魔族该来的地方。” “试问这世间又有什么地方是我不该来,不能来的。” “公子此来是为了什么?神魔再战一场么?” “公主言重了,神魔大战不会有。”影公子眼中一丝笑意,“紫阳都死了,你们神族又凭什么与我一战?” “公子说笑了,紫阳神君现下正与思白公主携手同游六界,死之一说,不知公子从何听来?”醉颜不动声色,今日可不是开战的好日子。若是过了今日,她醉颜可不会与他这般周旋。生而为神者,又岂会怕这区区的魔界之主。 “公主这是怕了么?”影公子像是听着什么笑话似的,“紫阳不就在你身后的花海中么?” 醉颜冷笑一声,瞒不过,那就兵戎相见!醉月琴在手,一道琴音便飞了出去。 影公子将握在手中的扇子轻轻一挥,那琴音便被挡到别处去,伤了一众的花儿。 “影公子,你到底是谁?为何总是遮着脸,就这么见不得人么?”蓝散现了身,望着这位影公子,咕咚咕咚喝下几口酒。 “没想到是蓝散老神?老神那么爱酒,为何不找个避世之所,纵情山水,把酒言歌?” “唉,身不由已,身不由已啊。” 蓝散一口酒喝下,冷不防地又喷出来,醉颜指尖一道火光,瞬间扑了过去。 火焰遇上烈酒,砰的一声,巨大的火舌朝影公子扑过去。 影公子且退且战,扇子一挥再挥,便是数道魔力刀刃往他们而去。 双方互不相让,陷入胶着状态。 “住手。”不远处一声急切的声音。 双方都愣了一下,思白已经站在他们的面前?。 !! 141、九重天的战斗 - 左手佛右手魔 - 扬州八路 那一声叫的真切,听在耳朵里,仿佛是亘古传来的声音,明明不知在心中缠绕了千百回,音犹在耳,却恍恍惚惚地无法自持。 双方愣在那里,影公子几乎不敢转身。 就怕一转身,那个人近在眼前,她说一句,他便万万然不会说个不字。 他狠下心,骤然缩了缩瞳孔,怕太阳照在眼中滚烫的刺出泪珠来。 一挥扇,那白玉为骨的扇子嗖地没了身形,只那一片片的白玉瞬间化成凌厉冰冷的白刃,一阵狂风掠过,倾夺一切般地,将花藏海中的繁花横腰斩断。花藏海果真是埋藏了一片花海。 纷纷然五颜六色的花朵飞起来,散了花瓣,一片一片地在风中翻飞,无所依靠地四处飘散,又不得不施施然地落下尘土,脏了这一身的轻盈纯洁。 在这迷乱纷繁之中,一只手突然抓住了那一朵被醉颜他们护在身后的花,用力一拔。 那花连根而起,就像是被人掐住了命一般,那样的摇曳颤抖,抖得花瓣连一片都不剩下。连累花下的冰棺被一并起了来,露出一张在冰棺中毁得只剩半张的脸,原本那般俊雅的容颜成了如今这般模样。影公子不禁摇头。 “住手。”身后劲风突起,声音如此急切,影公子伸出的手停了一瞬,随即又按上了冰棺。 冰冰冷冷的棺材,在那一双如玉般洁白实则早已满是鲜血的手下绽开。一块一块的,漫天的细碎的冰,打在人的脸上是侵入心底的寒。 腐烂的味道劈天盖地扑过来,冰棺中的人,如果那还能称之为人的话,已经腐烂的显出了白骨。 “紫阳。”思白几乎是一声惨叫,不管不顾地飞上去抱住他,却将身后留给了影公子。 醉颜和蓝散大吃一惊,赶紧上前护着。 离得那么近,影公子只要动动手指头,思白的命便会如那蝼蚁一般,悄无声息地死去,极其容易。 可是影公子没有这么做,他只是挡住了蓝散与醉颜的攻击,眼神却不看他们,只望着那一袭白衣的身影。 多日不见,我与你本来该有千言万语,为何却要这般战场相见?为何?是不是因为是他救了你,你才爱他爱的如此之深。可正是因为他救了你,我才不想让他活在这个世上。 影公子退出数丈开外,现下的形式,影公子一人要对付三位神族,他放手一搏不是没有胜算,只是那三人之中有一人是她。 只她一人,或许就注定他必须是败的。 “公子,怎么犹豫了?”远远的有一个黑衣人踏云而来。他落了地,双手交叉护于胸前,倒是一副气势汹汹的可怖模样。 “公子,今日正是灭了神族最好的时机,若是错过,便再没有机会。”黑衣人挑着眉毛,细细地看着影公子的眼睛,见他眼神只落在思白身上,沙哑一笑,走近影公子,耳语道:“公子,若杀了紫阳,或许还有机会,若是留下紫阳,你可真就再没有半分的机会。” 黑衣人看穿了影公子,思白是他的死穴,只要一点上去,他便会不顾一切。 果不其然,他眼神突变,仿佛是一只暗夜的恶狼,只想追逐眼前的猎物。他还从未在她面前露出这样的模样。 思白抱着紫阳,她没有再看他,那一刻,她突然明白了,一个人只能是一个人,就比如说影公子就是影公子,再不是他的无战哥哥。从她知道他刺杀了紫阳,他便不再是她的无战哥哥。 无战哥哥温润如玉,影公子满手是血,不管无战哥哥多么可怜,失去父亲母亲,被亲人残害追杀,但他坠入魔道却终究是不对的,就如自己,不管是为了什么,坠入魔道终究是错。 “影公子,六界平安千年,你又何苦挑起事端,弄得生灵涂炭?”思白的心十分地乱,七分为紫阳,三分为无战。这两个人都是至真护她的人。 她仍旧没有说出影公子的真实身份,是期望若有朝一日无战哥哥能够弃了这魔族之首的位置,他还能安安稳稳地做他的南宫城城主。 影公子自然知道这等局势下,思白不说穿自己的身份,是为了保全自己的退路。 可身为魔界之主,必须杀伐果决,犹犹豫豫只会是斩不断,理还乱。他不能如此,此时一痛,能还他万年无忧。他早已想好了方法,杀了紫阳,夺了这六界的天下。届时,他可以让她忘了她的记忆,忘了之前的一切,只做自己的白儿。 他会与白儿好好地,平平静静地过完这一辈子。再没有谁能够拆散他们。 影公子一个闪身,已有长剑在手,漆黑泛红的剑身,就像是浸染在血中。只有剑锋之处闪着寒冷冰凉的光,杀气腾腾地,刺了过来。 黑衣人如狼般的眼中笑意一闪而过,大喝一声,天空惊雷滚滚,整个六界都笼罩在肃杀的氛围中。 蓝散与那黑衣人战斗在一起,你来我往,斗得难分难解。 思白抱着紫阳,醉颜一旁守护,两人共同对应着影公子。 花藏海的一场大战,打的惊天动地。 影公子魔力强悍,法术高强,醉颜与思白两人一起对阵,仍有些力不从心。 天空瓢泼的大雨,腾起细白的水汽。几人衣物浸湿,却仍然没有半分的退却。 思白的心渐渐焦灼,她怕天一黑,便再无回天之力。 “影公子,回头是岸。”思白说着,雨水顺着脸颊流的快速而凶猛,只是那雨是热的,仿若泪水。 “只要你放下他,我便收手,便再也不踏上这九重天半步。”影公子说了这一句,是试探,也是他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只是他看见了她的眼神,落在紫阳身上。他惨然一笑,眸子里尽是失望的灰,就像天空的繁星刹那间失去了光芒。 “你放不下,我也放不下。便只好一战。” 醉颜不懂他们在说什么,只是以为影公子一心想要神族之首紫阳的性命。 她的火系法力,在这大雨磅礴的时刻,显然受了限制。 两人竟渐渐落入颓势。 而蓝散那边,也是没有任何的胜算。 九重天的入口处,红岩与青云带领众神仙与魔族相抗,那幻狼没想到现了身,还有影公子的左膀右臂,无毒与夜叉。 双方交战,神族还渐渐现了颓势。 也是难怪,千年前的大战,神族本就遭受重创,而魔族几乎全灭。而后的千年,大概是安稳的太久,不少的神仙过起了安逸的日子,灵力法术上有进步的不多。反观魔族,千年前虽毁于一旦,但是千年来,受苦受难执念深远的人大有人在,而以实力说话,对力量有着无比憧憬情节的魔族,恐怕只会越来越强。 几位老神还在苦苦支撑,但是老神之中的橙须不知所踪,绿舞又坠入魔道,只剩红岩,青云与蓝散,又如何能改变这危局? 眼瞅着魔族就要踏进九重天的门来,一个老者踏着彩云,负手而立,稳稳地落于众人面前。 众神先是一愣,那老者不过一身素衣,在一众年纪轻些的神仙眼里,委实看不出有什么不同。 只是红岩他们,一见其人,仿佛看见了天大的希望,目光说不出的崇敬,那神情与紫阳降临时一般。 魔族众人也是一愣,未有那幻狼双眼赤红,发出低低的嘶吼,就像是遇见仇敌一般。 “红岩,青云见过白染战神。” 白染目光平淡,看了他们一眼,说了一句“起来吧。” “白染,竟然是你,你没死?” “幻狼,无天在哪里?让他出来。” “白染,你莫要装蒜,当年是你伤了我主人,害我主人落入异界之手,至今踪迹全无。你却反过来问我。”幻狼尖牙一露,“废话少说,拿命来。” “幻狼,昔日无天尚不能取我性命,你又凭什么?”白染眸子冰冷,看着幻狼。 幻狼不禁往后退了半步。 饶是这般不起眼的动作,却落在白染眼里。 他冷冷一笑,“怎么,怕了?” “怕什么?”幻狼一个飞跃,速度快的众人都没有看清楚怎么回事,獠牙已经靠近了白染的臂膀。 白染身形一偏,随手手刀一出,手刀之上,仍是浓厚的灵力所凝结成的白刃。 这一刀下去,幻狼闷哼一声,落地时明显的一个趔趄。 众神仙看在眼里,顿时又生出一股气势来。 “红岩,青云,此处仍是我九重天的门面,若是连自己的门面都保不住,又有何颜面留在这九重天上,自称为神。”白染丢下这一句,便失了踪影,他得去花藏海。 “是。”红岩,青云得令,率领众神与魔族相抗。 紫阳不在,还有战神白染。 白染赶到时,花藏海的战斗还在继续。 “白儿。”白染唤着女儿的名字,一个灵力球瞬间甩了出去。 影公子本就被那声白儿惊了一惊,又遇见杀招,不得不退开数丈,定定地看着来人。 黑衣人那边也是退开数丈,看着白染,不敢相信似的,一个该是早死透的人怎么又会出现? “白儿,先就阳儿要紧。” “是,父亲。” 思白将紫阳横躺下来,施决加上结界,不让雨水在沾染他半分。 紫阳的身子已经腐烂的差不多了,一张俊美的脸再看不出以前的轮廓,只剩下白骨森森地刺着人的眼,伤着人的心。 她摸了一把眼中的泪,从怀中拿出天赐之物。 天赐之物原是一块宝石,晶莹通透,发着一层淡淡的紫色的光芒,其中不掺杂一丝的杂色。 思白发动灵力催动宝石,宝石顿时光芒大涨。 她将宝石放在紫阳的胸口上,悠悠的紫光渐渐地笼罩在紫阳的身上。 !! 142、破除封印的噬灵塔 - 左手佛右手魔 - 扬州八路 思白将天赐之物放在紫阳的身上,并用灵力催发,天赐之物的光芒渐盛,笼罩在紫阳的身上。 他腐去的**在此神物的作用下渐渐复原。 那一张脸,一张在思白心中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脸,仍旧是冰冷如霜、高贵无匹的模样。 晶莹的泪,不自觉滑落,就像是夏日里草叶上的一颗水珠,滚落下来。 她不由得紧紧闭上双眼,丝毫不敢睁开。就怕睁开后,那人还是没有能够活过来。 紫阳昏昏沉沉地睡着,睡了那么久,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的丫头有没有被众神责罚为难。 他隐隐约约觉得有一股温暖,在他的胸口释放,心脏像是从沉闷中走出来,开始扑通扑通地跳动,只是它跳得不如以前那般有力,但是已经足够,至少证明他活了过来。 他在心中祈祷,期望能看见自己朝思暮想的那个人,看看她是否好好的? 终于缓缓睁开眼,所有人都看见了,唯独那个傻丫头。 丫头,你哭的样子实在是很丑,丑的让人心疼,若是我不要你,这世上还会有谁能护着你。 嘴角扬起一个弧度,伸出手。 外面的雨很冷,丫头为他设了结界。他的手沾了雨,会不会让她觉得冷? 最终他还是将冰冷的手放在她的脸上,她的脸是温热的,大概是哭的太多,泪水的温暖还没有褪去。 “丫头。” 她猛然睁开眼,看见眼前的人,感受到放在自己脸上的那双手。 她突然嚎啕大哭,哭得周围的人都不忍看。 她要把这十日的担心,十日的痛苦,十日的牵挂全部都哭出来。 “丫头,本神君醒了,你不高兴么?哭干什么?”紫阳望着她,他是舍不得她哭的,因为她哭起来真的很丑,而自己的心情又真的很糟。 思白哭得更厉害了。 紫阳恢复了神识,虽然灵力还未完全回复,但是他存在的本身就足以给魔族极大的震慑。 黑衣人趁众人将注意力放在紫阳身上时,突然一道黑光极快地从他的手尖飞过,打在天赐之物上,紫色的光芒突然闪了闪,又灭了下去。 思白大惊失色,抱着紫阳。 “你不要有事,你要活着。” 白染瞬间朝黑衣人而去,两人缠斗在一起,天雷滚滚,世间居然有人能与白染相争,而不落于下风。这黑衣人也不知到底是谁? 影公子趁机也攻了上来,蓝散和醉颜一起迎战。 “丫头。”紫阳咳嗽几下,方才丫头一下抓得他太紧。 “别怕,我没事。”他安慰着,伸手摸去她眼中的泪。 “扶我起来。” “好。” 紫阳靠在思白的身上,站起来,然后放开了思白。 他自己一个人伫立在风雨中,就像一尊威严无比的佛像。 “影公子,住手吧。再打下去,你可有把握能离开我这九重天?” “神君说笑了,我既然敢来,自然不会打无把握的仗。” “哦?”神君忍不住咳嗽一声,思白上前去扶他,他轻轻地摇头。“影公子既然有如此把握,倒叫本神君好奇了?” “神君不过是个半死不活的神而已,你说我有没有把握。” 两人均是一笑,却在一笑中,暗藏了太多的眼神交锋。 只是瞬间,两人均往前而去,各自释放灵力,一紫色,一红色,灵力球在半空中相撞,轰然炸裂。 此虽只有一招,两人似乎出了全力,故而威力巨大,震得双方都往后退了数丈。 影公子身形不稳,差点摔倒,反观紫阳,倒是稳稳当当的样子。 思白上前扶着他,方知他气血翻腾,这一招下来,怕是要毁了好不容易得来的命。 “紫阳。”她看着他,无限的柔情与不忍。 “丫头,放心。”他每次说的,只有放心二字,可是又何时真的让她放过心。 影公子看着二人的模样,心中一股怒意几乎要将他吞没。 他额间的坠魔印记乍然而现,猖狂飞舞,在这惊雷滚滚的雨夜说不出的恐怖。 “天之承命,拿命来。”他的一声怒吼,响彻天地。 他全身燃烧着红色的灵力,像是怒发的火焰,灼人的醒目。 而红色之间,夹杂着明显的黑色。 天雷积聚而来,轰隆隆的,像是一刀一刀的利刃,划破黑色的天空。 黑衣人笑着,不易察觉,影公子终于被愤怒之火吞噬了,吞噬的好,那愤怒会让他的魔力更上层楼。 像是无数的天雷瞬间炸雷,九重天成了一片废墟,无数的地方在燃烧着红色的火焰,遇水而不灭。九重天在颤抖。 “噬灵塔的封印。”远处传来惊恐的喊叫,“封印要破了,封印要破了,快来人啊。” “影公子,这就是你的把握,放出弑灵塔凶兽。” “不愧是神君。有凶兽在,又何须我等出手。千年前,神族还有远古巨神为你们遮风挡雨,封印那些凶兽。千年之后,紫阳神君,你又靠什么来封印他们,靠什么来安定六界?”影公子笑着,笑的眼中都流出了泪,在这大雨瓢泼的夜里,格外的狰狞。 “影公子,你可知凶兽一出,不光是神界,整个六界都会因此而遭殃。” “失一人,毁天下,如此而已。”影公子的声音很低,那几个字像是从心底蹦出来的,咬得那么用力,说的那么决绝。 思白摇头,他已经不再是无战了,她流着泪,哭那个救她护她爱她的无战真的不在了。 “阳儿,噬灵塔要紧。”白染战神提醒道。 众人欲往噬灵塔而去,影公子与黑衣人又哪里肯放? 只见影公子不断召来天雷,将众人围在雷阵之中,而黑衣人不知使了什么样的法术,竟将整个花藏海弄得瘴气丛生。 “白染战神,你带着思白和神君先走,封印噬灵塔要紧,我和公主在此对付他们。” “好。”白染带着他二人,施了法术,于雷阵之中劈开一条出路,冲了出来。 影公子与黑衣人还想拦住他们,可惜蓝散与醉颜并非普通神仙,二人配合极为默契,一时间,双方算是平手, 紫阳他们来到噬灵塔前,眼看着噬灵塔在风雨之中不停地颤抖。 塔外的结界受到巨雷的攻击,几乎要被撕裂破碎。其中的凶兽跃跃欲试,外面大战已有不少伤亡,浓烈的血腥气味刺激吸引着凶兽。 那些凶兽拼命地往外冲,发出灵力球,一时间,只见噬灵塔周围电闪雷鸣,轰隆隆的巨响不绝于耳,就像是万军奔赴战场时的阵势。 “糟了,凶兽如此狂躁,这噬灵塔怕是撑不了多时。” “父亲,还有法子将它封印了吗?” 白染看着思白,他笑道,“我仍九重天战神,又怎会没有法子。” “师父。”紫阳有些急,他知道眼前的情况,就算是师父也不能将它再封印回去。而师父却如此回应思白,定是想用什么禁术的法子。可越是厉害的法术,对施术者所能造成的伤害也是越大的。万一,他不敢再想下去…… 他看看思白,思白正期望地看着师父。他必须得阻止。 天命石在手,发出耀眼的紫光。从他回复那一刻前,天命石又复了光彩。 紫阳以灵力催动,光芒越来越亮,他的脸色却越来越苍白,越来越难看,仿佛下一秒就要撑不住,晕倒下去。 他强撑着,不能让思白看出他的不对,也不能让师父去冒险。这是他的责任,哪怕因此再死一次,也必须去做? 天命石离开紫阳的手掌,飞向噬灵塔的塔顶。 塔顶处聚集的瘴气涌动着,拼命地去攻击那一道紫光。 天命石受袭,作为施术者的紫阳自然也会受到攻击。他的身子猛然抖了抖,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紫阳。” “放心。” “住手,阳儿,你身子刚恢复过来,这样做实在太勉强了。” “师父,我没事。天命石在手,一定可以将噬灵塔重新封印。”紫阳勉强支撑着,只要有一口气,就不能让师父陷入险地。 “阳儿,事到如今,你就不能为我的白儿考虑考虑么?”白染说得语重心长。 “她为你连命都不要,跑到异界之中,才将天赐之物净化干净。你要为她想想。” 紫阳猛地一惊,思白为了他差点没了性命。他心中一阵疼痛,更是一阵怜惜。可他不能如此自私,即便抛开六界,他也不能让她失去多年未见的父亲,也不能让师父再也见不到自己的女儿。 这一切,就让他来承担!本该就是他自己承担,不是吗? 紫阳朝师父笑笑,没有说话,只用心神传音:“师父,我与丫头今生注定有缘无分,我亲手毁了三生石上我与她的缘分,便再也不能与她再一起。既如此,我生与死并无区别。但是师父是她的依靠,也是这世上能护着她的人。就请师父连我的份一起,好好照顾她。” 紫阳这番话,情深意重,只可惜,没有让思白听见。 白染看着他的女儿,紫阳看着他的丫头,这一生,能让他们用命去守得又有几人? 思白见紫阳支撑不住,手刀一过,腕上的鲜血直流,大量的灵力涌了出来,她将灵力传到紫阳身上,助他一臂之力。 噬灵塔上方的天命石越见璀璨,只是瘴气缠绕,惊雷滚滚,凶兽疯狂的情况下,两人又撑得了几时? 白染看着他们二人最后一眼,毅然决然地往噬灵塔走去。 他在里面生活了那么多年,如今怕也是要死在里面了。只是可惜他与他的白儿没有太多的时光,但是她认了他这个不称职的父亲,于他,已是莫大的安慰。 他以前没有尽过父亲的责任,最后,就让他好好尽一次。 白儿,你要好好活下去,和阳儿一起。 !! 144、大开杀戒 - 左手佛右手魔 - 扬州八路 噬灵塔八十一层门口,瘴气翻滚涌动,思白望着闲在血色中的那个人,就那么一点一点地消散开去,像是抓不住的烟雾,无声地消散于空气之中。 她的心仿佛被挖了一个洞,流着血,她很痛,痛的让她的大脑几乎无法思考。只有一个念头反复在脑海中喧嚣,“父亲,不要,你不要死!不要。” 巨大的悲伤化成无边的愤怒,她的坠魔印记越来越深,眼神都变得狠厉,像是要杀人一般。 白染没有看见思白此刻的模样,他的血已经流尽,身躯被那黑色的血沾染,他知道自己就要消失。 他再也不能看见自己的女儿,还有那从未谋面的儿子,不知他身在何方,过的好不好。他还从来没有照顾过儿子,尽到哪怕一丝父亲的责任,他就要这么走了,虽然不甘心,虽然还没有杀死无天,他也只能走了。 白染心底知道他的幽然不会怪他,她总是很温柔,说她喜欢自己叱咤风云,为六界而战的风姿。 “然儿,我来了。”他最后的念头便是这个,没有睁眼再看一眼这个世家,便这样走了。 白染的血没有白流,噬灵塔已经稳定下来,被封印住了。 麒麟兽望着八十一层,它与白染千年所处的地方,空空落落,再也寻不到白染的身影,它趴在方才血阵所在的地方,呜呜地低声叫着。它身上的血还在流,实在是痛,却比不上失去挚友的伤。 “丫头。”紫阳勉强支撑起身体,向思白走去。 “是他,是他害死父亲的,我要去杀了他。”思白愤怒地大喊,随后转身离去。 紫阳知道她去了那里,花藏海,影公子之所在。 花藏海,早已不复之前模样,残花一地,被碾得零零碎碎。 醉颜坐地调息,一只九尾狐靠在她身旁。察觉有人来。 “紫阳哥哥,影公子和那黑衣人已经走了,蓝散去看看受伤之人。” “颜儿,你自己怎么样?” 紫阳看着她似乎受了不少内伤,嘴角还有一丝未擦去的血迹。 “紫阳哥哥,我没事。你怎么样?” 未等紫阳答话,思白再一次离开,紫阳赶紧跟了上去。她入了魔,一心找人报仇,不知会做出怎么样的事情来。 入口处,魔族众人收到魔主之命正在撤离。 “穷寇莫追。”红岩命令众仙道。 此一战,神族仙族本就损失惨重,没有多余的力气再去降服那些个魔族。 “哪里逃,拿命来。”夜空之中愤怒决绝的声音传来,带着一股子狠劲。 只见一个白色身影迅即如风,嗖地一声已经拦住了部分魔族的去路。 魔族一时心虚,竟不知如何是好? 突然,一个魔族放下手中武器,跪在那里。 “求各位神仙饶命,小人入魔不久,人性尚存,只是被影公子胁迫,才不得不上了九重天,与众神仙为敌。小人知道错了,小人愿意改过自新,从魔道之中拔出来,还请众神仙给小人一条活路。”他眨巴着眼,装的可怜兮兮。 只是这一人出,众人随。其他魔族也学着他的样子,跪在那巴巴地求,求众神仙放过他们。 红岩皱了皱眉,他们既然愿意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而神族,本就是应该引导人向善的,如此,只要他们诚心悔改,放过他们是自然而然的事情。 他自然地望向紫阳,神君在此,就由神君来做这个最后的决定。 “神君。” 紫阳望着思白,他心中忽然有个很不好的预感,万一丫头寻仇,当着众神仙的面杀了这些口口声声说要改过的魔族该怎么办?想到此处,他竟然出了一身冷汗。 “红岩,先将他们关进九重天的大牢,待此事告一段落,再好好教导他们。” 紫阳话音刚落,魔族之中就是一阵惊呼。 一颗血淋淋的脑袋飞向众神处,落在紫阳的面前。 “思白。” “丫头。” 思白不搭理他们,她的脑海中只有报仇二字。 她一剑割破手腕,灵力暴涨,整个人被强烈的白与黑色夹杂的光芒笼罩,其灵力之强悍,不仅是众神仙,就连紫阳都感觉到那种压迫感。 “丫头。”紫阳一跃飞过魔族,想阻止思白。 可是哪里又阻止的了? 思白疯了。 她的坠魔印记越加深刻,泛着黑色的光。她的双眼赤红,就像是嗜血的女魔头。 天丛云剑在她的手下颤抖,其上黑宝石的光芒越盛。 她一挥剑,八歧大蛇气势汹汹,从魔族之中穿过。 那些跪着的魔族,本是想使出苦肉计,能苟活一命。谁知竟变成了案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不绝于耳的惨叫,还有试图逃跑的,一个个,都没有逃过思白的灵剑。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众神仙甚至还没有反应过来,已经结束了。 没有一个魔族活着,没有一个魔族不是死得极惨,有的被大卸八块,有的心脏处一个洞,心脏还在体外不停地跳动,有的是血淋淋的头倒在地上,吐着舌头…… 血流成河,惨不忍睹,简直是地狱修罗场。 这样的事,就发生在九重天,这样的地方,居然有人大开杀戒到如此地步。 “思白,你如此滥杀无辜……”红岩话未说完,就被思白硬生生打断。 “无辜?若不是他们,我的父亲又怎会死?他们都是死有余辜,即便是死一千次一万次都不能消我心头之恨。” “神君,女鬼思白不仅违背神君旨意,更是大开杀戒,请神君定夺!”红岩望着思白,觉得她做了如此丧心病狂之事,就不得不给予惩戒。于是他向神君行了大礼,严肃说道。 不过在此时行礼,就有点逼着紫阳快下决定的意思在了。 众神突然呼啦啦地全跪下,齐声道:“请神君定夺。” 紫阳冷眼看着他们,定夺什么,你们这是来逼我。 “神君,若不对思白加以惩处,于理于法都不容。” 红岩掌管九重天刑罚那么多年,一向公正不阿,此刻明知道神君会护着思白,也不得不抗争到底,毕竟杀了这么多人,即便他们是魔族,但是他们已经有了向善之意,且放下了武器。这种情况下,思白还杀了他们,的确不妥。更何况,思白本身还入了魔。 “众位,听我说一句,今日罪魁祸首仍是魔族影公子,思白公主不过为父报仇心切,才一时怒火攻心,迷了心智。”蓝散出言维护。 “公主?她也配?公主,只有我九重天醉颜公主才能配此名号,她怎么配?”众神仙中也不知道是谁颇为不屑地说了这样一句话。 倒是刺激了本在恍惚中的思白。 “不配?”思白大笑,“为何不配?难道我不配做我父亲的女儿吗?” 她笑,她哭,她不知今朝是何日,不知世事多难料? 紫阳为她死过,父亲为她而亡,而罪魁祸首,竟然是那个待她无比好,使得她曾想嫁给他的无战哥哥,魔族的影公子。 她瘫坐在那里,不管不顾,他们要罚,就让他们罚,他们要杀,就让他们杀。 不过是一条命,没了便没了吧。 紫阳看她颓废绝望伤心的模样,心中不忍,半蹲下身子,将她搂在怀里。 “神君。”众神跪在那里,显然是担心紫阳有失公允,不对思白惩罚。 “各位,你们可知,你们现在要罚的是谁?”蓝散冷眼望着众人,方才要不是他的父亲,你们这群人还能跪在这里喊着罚她吗? “不管是谁?错了便是错了。” “好一句错了便是错了。白染战神,您在天之灵可听见了,您舍命救了这六界,而您最放心不下的女儿,此刻却要被这些人推进地狱了去。”蓝散猛喝了一口酒,烈酒入口,烧的他喉咙一阵疼痛,忍不住咳嗽几声。 “蓝散,你可知你在说什么?”红岩怒道,白染战神仍是神族,而思白是鬼族,他们怎么会是父女?白染战神怎么会娶一个鬼族为妻。 “我自然知道我在说什么。思白仍是我神族的公主,白染战神的女儿。” 众神慌了,鬼族仍是被贬的神族,六界身份最为低微,向来为人不耻,而高高在上的九重天的战神,怎么会与鬼族有牵连?不可能不可能,这定是蓝散为了维护他自己的徒孙而编出来的谎话。他那个人,一贯地荒唐。 “我来说你们可会相信?” “千年前神魔大战,白染战神身负重伤,危在旦夕,鬼族公主幽然,不惜己命,进入异界为师父寻得魂魄,让师父活了下来,师父师娘情投意合,结为夫妻。而思白便是他们的女儿。” 众神跪在那处,一时无语。思白竟然是白染战神的女儿,而众神仙之中,仰慕憧憬白染的何其之多,对他老人家唯一的女儿,他们哪里还能多加责罚。 “神君,不管他是谁的女儿,做错了事便要受罚。” “你。”蓝散气结。 “红岩老神,诸位。”思白站起来,她终于有些清醒了,父亲的英明又怎能毁在她手中,“思白既是白染的女儿,犯了错自然不会推脱,红岩老神,请告诉我该如何受罚。” 红岩顿了顿,“思白公主,公主一心为父报仇,才会打开杀戒,虽然这些魔族多是些大恶之人,且又闯入九重天伤我神族,但终归认错,命不该绝。如此,请公主前往噬灵塔,除去一身灵力武功,不可再轻易伤人,如此便是惩罚。” “好。”思白点头,噬灵塔,那里很好,父亲曾在那里生活那么久,一定有不少的故事。 “红岩,思白身体尚未痊愈,除去灵力之事,搁置几日再说吧。” “谨遵神君旨意。” “散了吧,赶紧去医药处,我给你们看看伤去。”蓝散一声吆喝,便走了。 紫阳抱起思白,而思白蜷在她怀里,像只受伤的小兽。 “丫头,我带你去若水殿。” !! 148、影公子的阴谋 - 左手佛右手魔 - 扬州八路 影公子离开密室后,便去了练功之处,就在之前的狐狸洞,九尾妖狐世代生活的洞穴。 狐狸洞本应是舒服干净的代名词,但此刻成了血腥之地。洞中狐狸尸体遍地,余下的大部分狐狸蜷缩在一处,如惊弓之鸟般瑟瑟发抖。 可怜的狐狸,在自己的家中成了别人案板上的鱼肉,不如一死。 影公子偏偏留着他们,好让他时时刻刻折磨着,让它们感到恐惧、害怕,让它们为了食物不得已的自相残杀。 他将狐狸洞变成了人间炼狱,他要将它们身上最丑陋、最阴暗的一面激发出来。 他痛恨他们,是他们害的自己的母亲生断九尾,被赶出家门,最终灵力全无,没有能力保护自己,保护他们,惨死于他的面前。另一方面,他越是折磨它们,狐狸们负面情绪越多,魔性越强,正好可以帮助他增强魔力。 今日无谋来劝他,他满腹的怒意,只觉得一向对自己言听计从的妹妹怎么变了?难不成是因为若凡师兄。 影公子想到这里,目光陡然变冷,伸出手,洞中的一只小狐狸被一股大力吸了出来,落在他手上。 他轻轻一用力,只听见一声清脆的头骨破裂之声,小狐狸的眼睛还睁着,血浆已经喷发出来,飞在它的眼前。 小狐狸惊恐地尖叫一声,头一歪,就死了去。 他嫌恶地将小狐狸扔进洞穴中,有几只双眼赤红的狐狸扑了上来,开始争抢尸体,其余的狐狸远远地躲着。 这幅场景,血腥残忍,影公子冷冷的脸上却因此舒展了些,嘴角弯起弧度。 他又接着想起无谋与若凡的事情。 要不是若凡,无谋心中只有他这个哥哥,多好,这样的话,无谋就会一心只为着哥哥。 不管他做什么,无谋都会帮他的,哪还会有最后一次帮忙的说法。 他眯着眼,望向灰蒙蒙地天空,心中有了一个计划。 要不入魔,要不去死,两者选其一,为了无谋,若凡师兄,我相信你会做出正确的选择。 既定了主意,便该与当事人聊聊此事。 他的手中腾地升起小小的灵力球,往天空飞去,恰如灿烂的烟火,在天空留下一抹绚丽的红色。 “公子。”无毒看见信号,旋即现了身。 无毒倒还是老样子,一袭黑衣,包裹着丰饶的身子,露出横玉般的锁骨,和白皙诱人的部分丰满来,看的人想入非非。 “公子,不知有何吩咐?”无毒娇媚的声音萦绕在耳边。 影公子偏偏对这一切都不入心。 “无毒,你去趟南宫城,将若凡带来。” “是。” “记得,不要惊动无谋。” “公子放心,无毒定会将若凡带来。” 影公子点了点头,无毒便隐了去。 入夜,南宫城里一片寂静,街上连个人影都寻不见。 南宫城城主对外宣布身体不适,需静心调养一段时日,所有人等一概不见,南宫城众人都有些心慌。 若凡住在离南宫府不远的一处宅子里,无谋早就将一切收拾妥当,就按照若凡的喜欢做了一些装饰,又安排了几个下人随时听候差遣。 宅子不大,其间景物装饰简单朴实,又有出尘之感,倒是极符合若凡的脾性。 这会,若凡还未睡下,无谋的事让他放心不下。 一阵冷风吹进了屋,吹的蜡烛摇了摇,差点熄灭。 若凡知道有人来,只是身形未动,握紧了破云箭。现在我在明敌在暗,不轻举妄动,以不变应万变,十分明智。 “天命宫青云老神门下高徒,果然不同凡响。”随着娇俏的声音,一位性感的女郎现在房间。 “你是谁?” “奴家仍是无毒,我们见过,公子可还记得?” “暗香迷雾的毒如此厉害,怎么会忘?”若凡虽有些紧张,表面却是云淡风轻? 神魔大战气氛日益浓烈,前不久九重天刚是一场大战,而眼前这人,明显是魔族之人。她来寻,定没有什么好事。 “公子还记得奴家,可真是奴家的幸运了。” 无毒在他身边绕了几圈,又坐在若凡对面,伸出白洁如玉的手,摸上了若凡的手。 若凡下意识地往后一缩,冷面斥道:“姑娘深夜来访,本就不妥,现在又这般动手动脚,可不怕毁了自己的名节?” 无毒噗嗤笑出声,怪不得无谋妹妹对你另眼相看,原来却是个坐怀不乱,聪明睿智的主儿。 “公子,是奴家错了。”无毒收了笑,换了一副认真的面孔。 “奴家此次前来,是有一件事要告诉公子,此事事关重大,是关于无谋的,公子可有兴趣知道?” 无谋?若凡眼神一亮,随即又十分淡定的说道:“我与你并不算得上相识,凭什么相信你的话。你还是快走吧!” 无毒笑笑,刚才若凡听见无谋名字的眼神已经出卖了他。只要与无谋有关,他肯定想知道是什么。 “看来公子是不知道,当日从青云老神手下救出无谋妹妹的,便是我。” 若凡带着几分疑惑看着她。当初无谋回到天命宫时,确实受了师父的缚神藤的厉害。只是,这件事很是机密,她又是如何得知? ?“无谋妹妹定是没有告诉你,灭东方府满门之事,仍是我与她一起去的。运气不好,被青云老神给抓住,还吃了老神一鞭子。无谋妹妹生命垂危,是我将她送回天命宫的。” 这无毒真是认识谋儿,听她的口气,倒像是护着谋儿的。如此倒是不担心她会谋害谋儿了。 “若凡替谋儿谢过无毒姑娘救命之恩。” “呵呵。”无毒噗嗤笑出声,“你替她谢我?看来你早就将谋儿当作你的人了,也罢,谋儿也算是寻得个好归宿。” 她说着,倒像是十分落寞地轻声叹了口气,“还是无谋的命好!” “无毒姑娘,你想说的,与谋儿有关的事情,是什么?” 若凡觉得她没有害谋儿的心,那么听听她说的事也无妨,只要自己明辨是非就好。 “公子,此事来龙去脉我并不清楚,这世上恐怕除了影公子,也没有第二个人知道,但的的确确与无谋妹妹有关,,甚至有关她的性命。所以,若公子真心想知道,还得与我走一趟。” 若凡沉思片刻,事关谋儿性命,不能大意,还是去一趟稳妥些。再者,无毒若真想杀自己,现在便可以动手。 “走。” 九尾森林的狐狸洞前,若凡不自主地恶心厌恶。这里明明是传说中的九尾森林,现在却是一片狼藉,明明是谋儿的哥哥,偏偏是招来六界腥风血雨的魔界之主。 “无战师弟。”若凡这一声师弟,是希望这魔界之主能记起在天命宫的日子,他们都是天命宫的弟子,本该匡扶这世间的正义。 影公子仍将目光所在奄奄一息的狐狸身上,谁也没有看见他的目光在那一瞬间变得恍惚起来,就像是被人唤醒了尘封已久的温暖回忆,看见了往昔的美好时光。 的确,他幼时便成了孤儿,看透世间的残酷,尝遍人情的薄凉。天命宫的日子恐怕是他这一世最快乐,最安慰的时光。那里有疼他的师父,有视他为好友的师兄弟,还有白儿。 “无战师弟,你找我来,到底所谓何事?” 影公子轻轻闭了眼,那是梦,只是梦,梦醒了,便醒了,什么也留不住,想要只能凭自己的本事去夺,去抢。 他的目光又恢复到了一贯的平静冷漠,他是魔界之主的影公子,应该要有这睥睨天下的气势。 “这一声师弟,本公子不敢当。这里,他们都叫我影公子。” 若凡愣了愣,看来是彻底断了天命宫的师兄弟情分了。 “影公子。” “想必无毒已经告诉你,所以你才会来。” “我想知道到底是什么事,会要了谋儿的性命。” 一抹笑意盈在嘴角,不知是笑还是哭,诡异,但是却给人一种彻骨的寒意。 “到底是何事?”若凡仿若被人刺痛了一般,失了往常的风度。“你是影公子也好,无战也罢,我不管,但是你不能伤害我的谋儿。” “你的谋儿?”影公子笑的连身子都在颤抖,但是他眼中的伤骗不了人,“这世上,有谁会是别人的人?我告诉你,没有!一时的情投意合,山盟海誓算什么!若是你不得已做一件事,那件事又为所谓的正义所不容,你就只会被抛弃,只会被抛弃,懂吗?” “无战……”若凡看他这般为情所伤,为情所痛的模样,一时也是无语劝慰。这世间,最说不清道不明的就是一个情字。 过了许久,影公子才从几近疯狂的边缘中缓解过来。 “谋儿活不了太久。” “当年,父母惨死,我与谋儿孤苦无依,备受欺凌,心中生出无限的怨恨与执念,逐渐坠入魔道。无谋的天赋极高,甚至某些方面连我都望尘莫及,比如召唤之术。幻世之瞳便是她通过召唤之术得到的。” 若凡听到这里,只觉得头痛欲裂。能召出幻世之瞳,定然不是普通的召唤术,定是要奉上什么东西作为祭奠才可以得到。那谋儿当时,到底是奉上了什么东西? “你猜的没错,是命,谋儿的命!” 若凡的心猛地一痛,痛的心脏几乎要停止跳动。他腿一软,不自觉地往后,跌坐在地上。谋儿的命,谋儿的命,为什么不是自己的?他要换,他要用他的命来换谋儿的命。 “无战,你告诉我,要怎么做,才能让谋儿活下来?” “你要帮我做一件事!” 下载免费阅读器!! 149、师与徒 - 左手佛右手魔 - 扬州八路 灰白的月亮挂在天上,惨淡的月光落在九尾森林所在的西方大陆上。 这片大陆,是西门家的属地。 西门城离九尾森林不算远,自从出事后,城内人心惶惶,风声鹤唳,而西门城主年岁已高,一对儿女西门疾风和西门若雪倒算是有些作为,所以在四方大陆之中,当年魔族下手的并不是西门家。 此刻在西门城中的,还有一个人,仍是青云老神。 青云老神追查幻世之瞳由来已久,北冥家与东方家灭了,下一个定是西门家,所以他隐在这里。 今夜的月光还真是让人唏嘘,冷冷清清,叫人从心底生出寒意来。 青云坐在客栈靠窗的位置,喝着一壶青酒,看着外边无一个人影的街道。 自语道:“这样的日子,只怕是不好。” 房门咚咚响了两下,嘎吱一声被人推开。 “客官,今儿冷,我多给您拿了床被子。” “小二,再给我汤壶酒,来盘下酒的小菜。” “得了。您稍后,马上就来。”小二将被子放在床上,又赶紧下去了。 九尾森林出事,西门城中的生意清淡许多,这间客栈也就他一个客人,故而老板小二都格外用心伺候着。 酒得慢慢烫,才能好喝,所以破费了些时间。 待到酒菜上桌,青云老神已经看着城外某个地方许久了。 “客官,酒来了。” “多谢。” 小二转身离去。 “这个给你,勿留恋,该走的时候变走吧。” 小二看着手中的三颗种子,青色如玉,一时想不明白,正欲再问,客官已经转过头继续望着城外。 城外,有个人站在那里,额头隐隐有个黑色印记,在这昏暗之中看不清楚。青衫在风中飞起,手中的破云箭同样闪着青色的光芒。 此刻,他正看着西门城,神色复杂,不知在想些什么,亦或是什么都没有想。 “怎么?你心中还有疑虑?”妖娆的身影立在身旁,将手搭在他肩上。 他微微侧身,无毒一笑,将手收回来,放在眼前仔细端详。 “黑色的太难看,下次涂个红色的好,像血一般,定然是惹眼又艳丽的。” 若凡瞟她一眼,没有答话。 前几日他还自认为是顶天立地为六界安危请命的君子,不过须臾之间,竟变成了另一幅模样,偏偏这模样,还是自己最讨厌的样子。 若是被谋儿知道了,定会怪他。 可是他是自私的,他只愿谋儿安然地活在这世上,哪怕自己手染他人之鲜血,踏入万劫不复之地! “谋儿果然没有看错你。” “看不看错,只在谋儿,其他人,就是我,也没有办法说。” 乌云遮月,在今天这样的日子里,格外渗人。 青云停了酒,一股不好的预感在心头盘旋,挥之不去。 “天劫天劫,总归逃不过。” 他从怀中掏出一颗小小的种子来,难为青云宝贝似的藏得十分小心,其实那种子平平无奇,实在看不出来是什么仙家至宝。? “看你了。” 手中青光一闪,那颗小小的种子突然周身青光大盛,变得透明,其中隐隐显出一丝游动的气息。 之后,他将种子随手一扔,落在窗外的街上,翻了几个跟头,落在街角旮旯处,寻不着踪影。 青云没有说话,大口将酒喝完,又吃了几块牛肉。 屋里的蜡烛闪了闪,等到再次明亮时,屋里已经没有了人影。 箭矢铺天盖地的从某处射出,一箭一箭,带着火焰,飞向西门城。 西门城上空通红的火光,只要再多一秒,那火光便会统统落在西门城内那些个屋子上。 到时候,整个西门城将会化成一片火海,整城的人都要就此埋葬。 青云立在城墙上,隐了身形,默默看着那处。 起先是愤怒,而后是惊讶,最后是悲痛。 他一手*出来的好徒弟! 天空一声惊雷,狂风突如其来,卷的衣袂在风中翻飞,烈烈作响。 破云箭发出的御火箭矢被狂风吹的偏离方向,顷刻而下的暴雨将火熄灭。 “哦,这倒是有意思了,没想到西门城早有防备。”无毒换了一个慵懒的姿势,那耻笑的表情,与其说是说惊讶西门城有防备,不如说是对若凡一击未成的嘲笑。 “若凡公子,今日的事要是你做不了,便换我来。影公子的命令是给你我的,若是完不成,你我都会吃不了兜着走。” 若凡皱着眉头,今日的事再难他也得做。 他架起破云箭,破云箭箭头处一簇青色的光芒,在漆黑的雨夜诡异地像是地狱的鬼火。 这火十分奇怪,雨水浇在上面,竟对它无一丝一毫地影响。 若凡深吸一口气,真准备将此箭射出去,好将这件事了结。 “住手。” 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夜空响起,若凡怔了怔,一滴泪留下来,与雨水混在一起,看不清楚。 青云在若凡面前站定,看着他。 “师父。” “若凡,是你?!” 青云心中的一丝阴云终于泼洒开来,他在东方世家被灭门时,曾经在灭族之人的手臂上种下种子。那若无他的独门解法,必会生根,不会被解开,尤其是在那么短的时间内,他竟然查不到种子的半分踪迹。那个时候,他心中就有了一层阴云,但是他始终不肯相信,不愿正对这件事情的可能性 如今,人在他眼前,破云箭的箭矢还在弦上,由不得他不信。 青云的眼神暗淡无比,就像是被人当头棒喝,敲尽了所有的力气。 “若凡,你还是为师的徒儿若凡吗?” 若凡闭上眼,不敢看师父的眼睛。师父满心的悲伤生气,为他这个不成器的弟子。 他自己知道,自己在师父心中,不止是徒儿,师父是将自己这个无家可归的孩子当做亲身的孩子来教养的。 他又想起多年前的那个晚上,天空也是如这般下着瓢泼大雨,冷到人的心里去。 街角往外延出的一角屋檐下,一个瘦瘦的小男孩所在那里避雨。雨大风狂,那小小的一隅又怎能遮挡,可怜的孩子浑身淋湿,瑟瑟发抖,唯有一双因太瘦而显得特别大的眼睛,还闪着明亮而淡然的光。 当时他的眼神很特别,与他当时的处境完全不同,非常淡定,就像是历经世间沧桑变化,经过人生大起大落的模样。 就是那双眼睛,在这雨夜中发出的光芒,吸引了偶然路过的青云老神的目光。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若凡。” 若凡,若凡,人间总爱个若字,若是如何,若是如何?可知这若字本是最伤人的,如果的事情,往往没有结果或是事与愿违。 这孩子的名字又何尝不是? 若凡,平凡的样子,如果平凡。可这孩子的眼神之中就透露出不平凡,又何来平凡之说。 “若凡,你可愿意当我的徒弟?” 见一个青衫老头伸出了手,那双手苍老而粗糙,手掌处有厚厚的茧,像是种地农民一般的厚实而敦厚的手。 男孩轻轻点头,伸出了手。 一双温暖的手握住了一双冰凉的手,那个瘦弱的孩子从此便有了依靠。 青云带他去了天命宫,教他读书写字,教他为人之道,教他神仙法术。 若凡不负所望,一日日地长大,一日日地出众,成了令青云自豪的弟子。 恐怕两人做梦也想不到,竟会有此番的对决? “师父,徒儿自知今日做错,却非做不可,希望师父能原谅徒儿。” “凡儿,既知错,何必做,要知做了错事,必定不会有好结果,不管是为了什么理由!” 若凡流着泪,弓弦也稍微松了松。 “凡儿,上次你救了魔族中人,如今又想大开杀戒,灭了西门城中百姓。你到底是为了什么?” “师父。”若凡不敢说,说出来,师父定会知道谋儿的事,那谋儿就危险了。 师徒二人悲痛不已,而早就隐了身形的无毒十分高兴,要是师徒立即打一仗就好了。 到时候她应该要帮帮这个若凡,毕竟是谋儿妹妹未来的夫婿。 “凡儿,有件事为师一直没有告诉你。” “师父之所以会路过那里,并非天定,而是我一直四处在找你,你母亲来拜托于我,我才应了她。” “怎么会?母亲从未在我面前提起过师父的名讳。” “你的母亲,早知自己犯了大错,命不久矣,所以将自己的一缕魂魄注入玄黄种子之中,所以我才会知道你,才会去寻你。” “犯了大错?”若凡的箭漫无目的地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的荒地上。“我母亲犯了什么样的大错,要使得她那样的漂泊无依,受尽冷眼?她犯了什么错!” “你母亲,与我有一段师徒之缘,后来,你母亲前往北方寻找能耐极寒的植物,遇到了北冥羽。” “北冥羽?” 若凡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而无毒更是暗说不妙,若是北冥羽和若凡真有什么纠葛,而若凡又知道北冥羽死于幻世之瞳的魔族之手,岂非……? “北冥羽正是你的父亲。” 青云叹了口气,“只是你父亲当时已娶亲,而她妻子当时也怀孕。你母亲不知道,随他回了家,他的原配妻子一时气愤,竟然小产。而你的母亲,觉得一切都是自己的错,不顾你父亲的苦苦挽留,离开了北冥,从此漂泊,途中生下了你。” 破云箭从手中掉落,若凡只觉得天昏地暗,眼前尽是冰冷的雨,他的脑中全是混乱,混乱的无可复加。 他想起母亲总是略带苍凉的微笑,总是会无意识地望着北方。 可是那个骗子,那个负心汉,那个混蛋,骗了她可怜的母亲。若是他早早坦白一切,以母亲的性格,绝不会爱上他。那么母亲也不会那样悲惨地死去。 “北冥羽!”若凡一声嘶吼,胸中的愤怒让他双眼赤红,而额间的坠魔印记黑的越发明显。 “凡儿。”青云惊呼,随即手中一道青光使出,罩在若凡身上。 若凡魔性大发,疯狂地想从那青光结界中脱出,他的心中此刻只有一个念头――杀了北冥羽。 下载免费阅读器!! 150、西门城被灭! - 左手佛右手魔 - 扬州八路 青云一手护着结界,一手施决,念出佛家箴言,为若凡清除执念。 青光结界之中,一个金色“佛”字悬于若凡头顶之上,那佛字不断散发的光芒源源不断地进入若凡的体内,额间的坠魔渐渐变淡。 青云原本紧皱的眉头稍稍舒展。 下一秒,呼的一声,身后一道劲风袭来,直冲要害之处。 青云一脚往外挪半步,扎稳身形。 一方面双手不放松,仍旧施决,另一方面,他浑身灵力大盛,青色光芒耀眼。 不曾想,那劲风一转,直直撞上青光结界。 青云老神因为分神对付黑暗中的敌人,结界难免疏漏,那劲风像是找到缝隙一般,对准一处就钻了过去。 只听一声如玻璃碎裂般的声响,结界上竟明显有了一个破裂之处。 青云赶紧将结界补上。 黑暗之中传来柔媚入骨的娇声,“呦,青云老神还真是高尚,居然救了情敌的儿子。” 若凡稍微恢复了些神志,听见无毒如此问他师父,心中又烦躁起来。 “师父。” “若凡,摒除杂念,静心为要。” “青云老神,没想到你这个神仙,也挺爱撒谎的。”无毒的声音在他二人身边环绕。 “当年要不是你害怕自己动了凡心,找了个由头,让若凡的母亲去北方之地,她又怎会遇上北冥羽?还被北冥羽的花言巧语所骗。还有,她得知自己怀了身孕,去天命宫找你时,你是怎么做的?” “休得妄言。” “无毒,你说下去。”若凡睁大着双眼,看着师父。他最想杀的是北冥羽,可此刻,师父似乎也该是他痛恨的人。 “若凡,你母亲去寻青云,青云赶走了她,还说师徒情分已尽,从此便是天涯陌路人。你母亲只好离去,之后不知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累。真是可怜。” “师父,他说的可是真的?” 青云的脸色十分不好,也不知是灵力耗用过度所致,还是被人说到了痛点。 若凡看着他这副模样,更是怀疑。 “师父!你快说,她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 “我说的可都是真的。”无毒笑着,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香甜的味道。只是这味道未让人觉得放松,反而让人更加的紧张不安。 “凡儿,快快静下心来。” 青云大声呼喊,佛字金色大盛,若凡的身体却在抗拒。再这样下去,若凡真的就无法拔出魔性了。 “啊!” 伴着一声长啸,青光结界砰地四散开来。 青云老神捂着胸口,往后退了几步,甜腥在喉咙间作祟,害的他差点吐出来,但是他强忍着。这个时候,这种情况,真真是不能让他们看出自己受伤来。 若凡忽地往后退出百米,破云箭已然在手,箭在弦上,对准了青云老神。 百米之距,这么近的距离,一旦出箭,即便是老神也未必能挡住这神器的威力。 “师父,我再最后问你一次,她说的是不是真的?” “凡儿,当年你的母亲确实曾回来天命山寻我,而我,也确实与她断了师徒情分。但是……” 话犹未尽,只觉得天地晃的厉害,胸口处一个洞,空荡荡的,雨血混在一起,染红了他的青衣。 “啊呀呀,请云老神,你的身上有个洞呢,要不要我帮你堵上。” 青云已经说不出话来,破云箭仍是神器,这么近的距离,注定逃不过去。 伤很痛,及不上自己亲手教出来的徒弟想杀自己更痛。 终究逃不过这一劫。 “青云。” 不远处的天空,乌云翻滚,不时有闪电割破天空。就在方才亮的瞬间,一个声音,将隆隆雷声都盖了下去。 随即几个亮点飞到眼前。 无毒看着愣在那处的若凡,破云箭还在手里,天命宫弟子若凡坠入魔道,杀害师父,真真是个极好的罪名。 “不愧是公子,不过是个不大不小的谎……” 她退开去,该执行下一步了。 天空中的亮点来的飞快。 “青云。”红岩老神扶住他,看着老友奄奄一息的模样,心痛如绞。 其余几位神仙围住若凡,虎视眈眈,情况已是明显的不能再明显,这个人伤了青云。 “若凡,你为何要杀你师父?” 几位神仙互看一眼,心中的沉痛悲愤又多了几分,其中一位甚至施了定身术。 “红岩。”青云的嘴唇微微张开,声音微弱几乎听不见。但是红岩还是看懂了。 漫天的雨,冷的透进人的心里。 师父满身是血,在红岩怀中气息渐弱。 “师父,凡儿今日练成了这个!” “好,我看看。”青云站在一旁,一边看,一边笑,笑的温暖舒心。 “师父,这个包子真好吃。” “慢些吃。”师父的手很大又很暖,摸着他的头,宠溺地笑。 天命宫里,师兄弟都羡慕他,青云老神脾气好,尤其对他是最好。 如今,师父的笑还在他脑海里,人却不在了。 “若凡,跟我们回去。” 几位神仙立即上前。 若凡这才有了反应,他抬眼看着西门城。 那座沉浸在夜色风雨中的城墙,像是立在汪洋大海中的一座孤岛,随时都会被倾翻过去。 只是,还需要些时间…… 他的眼没了混沌与迟疑,只有愤怒带来的一种决绝的恨意。害他母亲的,便是师父,而师父,便是那一群所谓的,慈悲为怀,普度众生的神仙。 破云箭再次举起,三箭射出。 围他之人猝不及防,身体被破云箭的威力射出一个大洞,而那箭矢仍是不甘心,往西门城而去。 “若凡。” 红岩一声怒喝,大地在颤抖。一卷重重打在地上,随之一座结实的土牢便将若凡围在了其中。 土牢的四面越发地往前靠,身在其中的若凡,一股巨大的压迫感让他更加的狂躁难受。 突然,天空中一道又一道的血色闪光,就像是用血化成的箭矢一般,越过高高的土牢,往西门城而去。 红岩怒极,土牢又往前去了去,这样下去,只怕…… “红岩,不,不要伤……”青云老神耗尽最后的一丝力气,可怜他话未说完,便闭上了眼。 “青云!” “青云老神……” 悲伤与愤怒笼罩在这几个人身上,他们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青云老神,一点点地飘散,化成天地间的尘埃。 大地上,突然现出了无数的绿草,在风雨中摇曳着,每棵草都是那么的柔弱无力,每一棵草又是那么的不屈不饶,即使被压折了腰,它仍然就生活在那里。 这种绿意一直延伸到西门城的城墙处,没有再能进一步。 红岩心中一惊,不好! 果不其然,下一秒西门城中轰隆隆的爆炸声响彻天地。城墙被炸裂开来,露出城中的景象。 红岩等人顾不上若凡,一个闪身,已经立在西门城的城中。 人群的惨叫声,怒吼声,不绝于耳。而目光所及之处,尽是断壁残垣,破损不堪的房子,还有人的肢体,横七竖八地散乱在地上。 饶是这样的大雨之夜,也未能盖住这浓烈的血腥味。 红岩四散开来,寻找生还者。 只是他们明白,刚才那样的爆炸,整个城中都有涉及,设下了如此的天罗地网,绝不会让他们有所生路。 方才就来到城中的无毒,轻巧巧地一笑,“找吧,我保证你们一个活人也找不到。毕竟,除了早就设置好的爆炸,我还加了点毒。”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这若有似无的甜味还真是恰到好处。” 雨停了,冷风吹过来,冷冷的,带着很重的阴森之气。 “接下来,好戏就要开演了。”她撩拨了一下自己的黑发,嘴角的弧度弯得诡异。 红岩等人还在废墟中寻找一线的希望。 “老神,这里还有人活着。” 红岩一看,此人身上被一层青色植物覆盖,定是青云留下的。那植物虽有烧焦,倒是护着里面的人未有半分的差池。 “你们快快离开此地。” 红岩望着他们逃命似地奔出城外的身影,摇摇头,青云,你算得自己有此打劫,为什么不避?难道是你真的觉得愧对了她,才宁愿死在这里吗? 可是,她的事,又怎能怪你?唉…… 他们又继续寻找下去,可是再也寻不得有着一丝生气的活人。 他们甚至已经感觉到了来自地府的阴兵,正在驱赶这些人的亡灵,早入地府,早早轮回,不得在这世上徘徊。 红岩看了一眼城墙,那处看似空无一人,但能感觉到一股浓重的阴气就在那里。 牛头悬在西门城的城门处,没有在意红岩,他只是严肃着一张牛面,望着西门城中的一切,手指不自觉地敲着,说明心底有莫名的不安与烦躁。 这么多人同时死于非命,地府中的战斗力大部分都压在这里,也不知几时才能完事。唉,这件事,总让人觉得有些蹊跷,可又说不出来到底哪里不对了。 但愿是自己多想了,早点干完,早点回地府。 多事之秋,地府也是不*宁。鬼主这些日子为了小公主的事情日夜忧心,竟是比之前苍老了许多。 魔族动作不断,各处死亡人数都比以前多了许多。 “启禀将军,有情况。” “说。” “我们方才抓到的几个亡灵,突然大闹起来,说他们肉身已活,要重新回去。” 这种事还从未出现过,“走,待我去看看。” “是。” 这厢西门城惨遭屠城,而另一厢,在那地府,牛头的不安似乎化成了现实。 151、抢夺冥道石 - 左手佛右手魔 - 扬州八路 地府的藏书阁中,鬼主正在试图专心整理这些人前世的记忆,好断来世他们的去处。 孙女的事情让她担心不已,唯有不间断的工作才能让她不去想。只是如此,她的身子却不太受的住。 门外牛头来报,说西门城突然亡灵大增,正准备前往处理。 鬼主从藏书阁出来,“我随你一同去。” 话刚说完,脑中突然一阵眩晕,周围的人与物仿佛与平时颠倒一般,且想看还看不清楚。她立刻闭眼不再看,同时坐在地上调息,让灵力自周身流进一遍之后,这种眩晕的感觉才渐渐好了些。 一旁的牛头见着鬼主这般模样,紧张不已,待得鬼主调息完毕后,便赶紧将她送回了府中。 西门城情况紧急,容不得耽误,他立即出去,又叮嘱阿平不要贪玩,需得守在鬼主姥姥身旁。 “牛头叔叔,您就放心吧。我哪儿也不去,就在这陪我姥姥。” “那就好。阿平少爷,牛头先行告退。” 不一会,鬼骨便来报告,“阿平少爷,魔界之首影公子前来,想要拜会鬼主。” “魔族,影公子?”阿平嘀咕一声,总觉得自己似乎知道这个人,但又不太清楚,就像是四周都是一片雾,他知道有灯光,但是却看不清灯光的来处,无法朝着那个方向前进。 “正是,阿平少爷。” “他可说来是干什么?” “少爷,影公子此行来的蹊跷,方才牛头带了大部分的兵将前往西门城,他偏偏这个时候来,像是算好了,定然有所图谋。” 阿平想了半天,他孩子心性,即便经受那样的大难,也没有学会如何取算计人心。 “鬼骨,我去……” “鬼骨,你告诉他,就说我正在闭关,不便见客,请他回去。”鬼主拦了阿平的话,这魔界之主突然来访,定然不怀好意,本该去会上一会,看他到底打的哪门子主意。无奈身子确实不妥,若是被那魔主看去,趁机率兵攻打我鬼族,岂非不妙? “是。”鬼骨退了下去。 鬼主盘坐那处,再次开始调息运行灵力,只怕不想会也不一定会如愿。 “姥姥,阿平也出去玩了。” “去吧。别离开鬼主府。”鬼主皱了眉,没有睁眼,她得分秒必争。 阿平退出去后,探头探脑地往着门口开溜。 在地府呆的时间长了,便没有什么觉得新鲜的,走来走去都是熟悉的人和事,他常常在想,我在那结界中呆了那么久,现在找到了家人,总该四处闯荡闯荡才对。 鬼骨领命回话。 忘川河畔大片的彼岸花,红艳如血,只是今日的风颇寒,可怜那彼岸花,竟有些抬不起头来,只在风中摇晃,发出呜呜的声音,听起来像是小女儿家想哭哭不出来般地,只能小声啜泣,这般地隐忍悲痛倒越发地让人心疼。 影公子一身红衣立在花丛中,银发随风而动,遮住了半面的脸颊,他的眼神似乎是空的,没有半分地情绪,只是握着纸扇的手有些紧罢了。 鬼骨飞身越过花丛,在影公子面前立定,又颇有用意地往后退了半步,以示尊敬,而后行礼道:“回禀影公子,我家主人不巧在闭关,故而无法相见。公子若有话,小人可代为通传。” 影公子抬了抬眼,仿佛刚从虚无的时空中回来一般,连声音此事都是飘渺地不像是在与人说话,而是自言自语地,极为小声。 “不巧,我与你,真是不巧么?” 话,自然鬼骨是听清了,可这句话说的这般莫名其妙,他不懂,所以不答,仍恭敬地立在那处。 鬼骨自然不知道那“你”并非说的是鬼主,而是思白公主。 就这么站了许久,鬼骨越发不明白这位令六界胆寒的影公子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特意跑到我地府来,就是为了观赏我地府的风景,然后跟我老头子说这么一句听不懂的话。 鬼骨实在站不下去了,拱了拱手,“影公子若没有其他事,鬼骨这便差人送公子离……。” “开”字未出口,影公子的眼神突然凌厉,像是被人触了逆鳞一般,盯着鬼骨的脸,看得鬼骨的心底一寒,下意思地便飞离了开去。 手中已有一把黑色的形似骨头的东西在手,那是鬼骨的武器,仍是九阴玄铁所制,以十恶不赦阴灵为燃料,猛火烧制九九八十一天方成形,而后又放入地府最深处,得寒气浸入。鬼骨给它起了个名字,叫做老铁。 此刻老铁出现,足以证明鬼骨判断对方是个极具威胁的敌手。 他瘦削的脸上渗出了几滴冷汗。 影公子并没有放松,他的眼神仍旧可以杀人,全身腾起的红色光芒,仿佛一团火,灼烧着彼岸花,那些话方才还艳丽无方,此刻便被卷入这火中,化为灰烬。红色的粉末在空中翻飞,像刮起了血色之雪。 “影公子,这是地府,不是你肆意妄为之所,若是想在这里兴风作浪,必定是与我整个鬼族为敌。请三思。”鬼骨说这番话的时候,语气无半分波澜,他刻意用力隐藏了自己有些发抖的事实。 “冥道石,给我冥道石。” 言语间,影公子已经飞将过来,他的灵力霸道带着诡异的气息,甚至比鬼族的灵力还要阴冷莫测。 而鬼骨看着影公子这般不管不顾的模样,心底竟然松了松,老铁的一端已经聚集了相当的怨灵之力,若是影公子这般强行攻过来,定然是吃亏。 “咔”的一声脆响。 鬼骨一脸的难以置信,随后身躯便倒了下去。 “你曾经照顾过她。”影公子留下这样一句话,便闪身往鬼主府而去。 彼岸花仍呜呜地,阿平躲在一旁,方才那一幕电石火光,他却看清楚了。 影公子根本没有半分闪避,直接用手生生地穿过了老铁的身子,那般的九阴玄铁,遇到他的手,变得如玻璃般脆弱。而后,那只手不再是锋利的刀,而是换成拳,往鬼骨的腹部而去。 影公子若仍是用手刀,鬼骨就会被刺穿,若是在心脏处,更是一刀毙命,但是他显然没有打算这样做,他手下留了情。 只是这情,到底因何而留? 阿平想不通,他顾不上鬼骨,只急急忙忙地往鬼主府赶去。 等他赶到时,姥姥已经身在府门前,那鬼面蛇杖在手,吐着黑色的烟,连姥姥也觉得不妙。 “姥姥。” 鬼主握紧手中仗,心中生出一丝寒意,阿平这孩子!这种时候不找个地方好好呆着,跑出来做什么。 影公子看见阿平,眼中掠过一丝波澜。 “难道阿平是白儿的亲弟弟?”影公子想到这个可能性时,心中一寒。若是白儿知道自己曾经将她的亲弟弟关押在南宫府,又那般地虐待他,逼他入魔,那么他与白儿的缘分是不是更加地远了。 他第一时间想到这个,证明他还是时时刻刻将思白放在心上,只是他的所作所为,早就使两个人分道扬镳,再也不可能在一起。 但是他仍心存希望,孟婆汤可以让她忘记,只要忘记了,便可以一切重来。 现在要做的,就是拿到冥道石。 冥道石在手,再将这些个可能会让白儿回想起前尘往事的人统统抹杀,便可以高枕无忧。 他这般想着,他还未意识到,冥道石是他肯定会夺取的东西,思白不过是助力,推着他更快地实施了这一步。说到底,六界之主的位置他从入魔的一开始便已经植入了他的心中,虽然自己百般地不愿承认,一直告诉自己只是形式所逼,可他一步一步踏过来的路,他自己清楚。 “真是稀客,魔界之主影公子竟然来我这地府,不知公子有何贵干?” “冥道石。”三个字,平静至极,冷淡至极。 “冥道石仍我鬼族圣物,怎可轻易给人。公子怕是要白跑一趟。” “冥道石。”仍旧是那般漠然的声音。 “老身活了那么久,还从来没有人敢在老身面前如此,要冥道石,可以,只要你能赢得了老身,冥道石自然可以拿走。” 鬼主冷冷地看着他,这般平静,这般将她视如无物,真是好胆色。 只是,她这么多年的修为,可不是说来好听的。 鬼主的气息已然变化,周身黑色的灵力缠绕,外围更有无数白色阴灵,不愧是鬼族的首领。 阿平被姥姥这夺人的气势吓了一跳,连寒毛都炸了起来,“姥姥,好厉害!” “阿平,姥姥有事,你去找阿叶。” 阿平不情愿地点点头,便走了。 影公子看了阿平一眼,未曾说话,只是转了转扇子,嘴角扬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 “影公子,请吧。” “鬼主,请。” 鬼主府前,空气中都透着浓浓得肃杀之气,府前的两尊魑魅魍魉的石像在这般杀意下,竟然如沙一般往下掉落。 头顶的乌云越发浓重,像是沉沉的黑幕,压抑而恐怖。两人并未离开原处半步,却仿若过了千万招,每一招都直奔要害,每一招都是精心的算计。 雨倾盆而下,两人仍旧纹丝未动。他们的身体都被灵力包围,又互相以灵力攻击。这等比法,对身体是种极大的负担。 鬼主的额头上渗出汗来,再这么下去,恐怕撑不到牛头他们回来。 “该怎么办?” 152、幻世之瞳的毁灭 - 左手佛右手魔 - 扬州八路 地府的夜,漫长寒冷。 阿平蜷缩着身子,在地府深处找了个相对舒服的地方,窝在那里。 他的脚边,有个东西看得不甚清楚,隐约像是一条盘身入睡的小黑蛇。 这小黑蛇便是阿叶,方才鬼主让阿平来的便是这里。地府深处,即便是魔界之主,也不能随便入得来。 阿叶还在睡,饶是如此,周围的阴灵都不敢上得前来。 “阿叶,你说姥姥现在有没有将魔主赶走?” 阿平见它半晌不答话,生气地蹬了蹬脚。 阿叶无奈探起头来,冲他摇摇,又接着睡过去。她灵力全无,鬼主想到这个法子,让它呆在这里,可以慢慢恢复。 “嗯,我也觉得姥姥会赢。牛头叔叔说过,姥姥可是鬼族历史中最强的强者。” 阿平如斯地安慰自己,可心中却没来由地烦躁和害怕。都过了这么久,姥姥怎么还没有来找他? 他的担心不是没有理由,鬼主府前的那场战斗还在继续。 寒风如刀,冷雨如箭,两股灵力缠斗在一起,方才造的这般狂暴要人命的天气。 风雨中,两人不动如山,均只用灵力相斗。 高手之间的对决,招式只是花样,一眼便能识破,故而,他们比的,是根本。 鬼主幽冥虽身有不适,可她毫无退路,只能拼死一博。好在此处是地府,多多少少会对影公子的灵力有些克制。且鬼主又有万年的修为在身,一番比较下来,反倒渐渐占了上风。 “影公子,孰强孰弱,已是明显,公子还是不要再纠缠下去,否则老身出手,公子恐怕就出不了我这地府的大门。” “幽冥鬼主果然名不虚传,着实让本公子佩服。只是……” “只是什么?” 鬼主突然眼前一黑,灵力如同云雾,被风瞬间吹散了去。她双臂无力垂下,身体僵硬,一双眼直愣愣地望着影公子,像被人夺魂摄魄一般,空洞洞地毫无生气。 “只是,你还是棋差一招!” 一个若鬼魅般的人影飘忽到他的面前,话音空落,眼中分明含着泪。她看了一眼鬼主,似不忍心般地闭上眼,泪水随即而落。 “哥哥,最后的忙我帮完了。哥哥也该收手了。” 影公子不答,只是玩弄着手中扇,啪得一声,扇子四分五裂地落在地上。 “谋儿,让她交出冥道石,然后下令所有鬼族将士,讨伐九重天诸神!” “哥哥?” “谋儿,这是哥哥最后要求的一件事!你已经答应过我。” “我只是答应帮你取得冥道石,并没有要讨伐九重天。”无谋又气又惊,几乎不敢相信这些话是从哥哥嘴里说出来的。 那个疼她的哥哥,那个爱白儿姐姐如命的哥哥,为什么会变成今日这幅样子? 影公子微微一笑,“谋儿,你可知若凡身在何处?” 一句话,千斤重,压在心上,压的她几乎喘不过气来,脑中更是混乱到无法思考。 可是眼前人不放过他,继续说着让她难以承受的话。 “若凡,为了你,杀了他的师父,屠杀了西门城百姓。现在恐怕,已经被众老神抓去了九重天。若凡此去,除了一死,再无生还的可能。谋儿,哥哥知道你爱若凡师兄。你要是不帮他,就再没有人可以帮他。” 无谋早已站不住,跌坐在地上,浑身的衣裳湿透,比不上心中的凉。 哥哥,不,他再不是我的哥哥,他是魔鬼,是杀人如麻,只为自己无上宝座的魔鬼。爹、娘,若是你们泉下有知,就请你们,将哥哥带走,别再让他为祸了。 泪水被淹没在雨中,悲伤不足以形容,心痛会让人死,死也罢了。可她偏偏还得活,她的活着去救她的若凡。 她的眼突然变红,红的像是要泣出血来,望着鬼主的眼睛。 鬼主的瞳孔骤然放大。 无谋默念了几句,鬼面蛇杖的口中吐出一颗石头来。 影公子伸手欲拿取冥道石,只见一道光芒在眼前一晃而过,他下意识地握手,却握了个空。 “谋儿,你做什么?” “我要毁了它!” “你敢?” 怒意如漫天的洪水席卷而来,将他淹没,他竟然毫无顾忌地抓住无谋的脖子,将她整个身体悬在半空中。 手越握越紧,无谋原本苍白无丝毫血色的脸上此刻因憋气而通红一片,她张大了嘴,眼珠因缺氧而突出。她难受,却生生克制住挣扎的欲望。 杀人偿命,天经地义。她杀了那么多人,早该还了,还挣扎做什么? 死,死在哥哥手里,死在这个令人绝望的世界上。 就在她以为自己快要死去的瞬间,氧气涌进来,她本能地大口呼吸。 “我不会杀你,谋儿,用幻世之瞳去讨伐九重天。有幻世之瞳与冥道石在手,又有魔族和鬼族百万雄兵,救你的若凡易如反掌。”影公子夺下冥道石,牢牢握在自己的手里。 “哥哥,你还要我帮你杀多少人才能甘心?” “谋儿,不是帮我,而是帮你自己,帮北冥若凡。” “北冥?” “你还不知道吧,若凡就是你曾经亲手毁掉的北冥家主的私生子。” 我杀了若凡的亲身父亲,我竟然杀了我最爱的人的父亲。杀父之仇,不共戴天,我还妄想有朝一日能与若凡在一起,全是痴人说梦,痴人说梦…… “南宫无战,你早就知道了对不对,你早就算计好了,是不是?” 影公子不说话,可眼神说明了一切。 “南宫无战,你我从此恩断义绝,犹如此眼。” “你!” 影公子想要阻止,却来不及。 无谋双目尽是鲜血,空无一物。唉!本是天上的星辰,纯净明亮,现在被捏的七零八落,不复从前。 “谋儿,你疯了。” “疯的是你!南宫无战,你想用冥道石和幻世之瞳来控制这天下,甚至不惜伤害若凡,伤害白儿姐姐。你泯灭人性,成了真正的魔鬼。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就算得到了天下,又能怎么样?你没有父母,失去了妹妹,失去了爱人,失去了所有真正关心你的人……” “南宫无战,你会活得生不如死!” “住口。” 一声脆响,无谋的嘴角便带着血迹。 不远处,传来明显的异动之音。 影公子皱了眉头,看来鬼族之人回来了。 受了幻世之瞳法力之人,只会听从于施法者的指示。他控制不了,但是他可以控制无谋。 手中灵力线悄无声息地插入无谋的脑中。 无谋猝不及防,避无可避。 “令你命鬼族阴兵百万,踏平九重。”无谋的口中一字一字地说出,鬼主机械地点了点头。 待牛头心急如焚地赶到时,鬼主正端坐在书房之中。 她闭着眼,似乎很累,连声音听起来都与平时大不一样。 “参见鬼主,牛头回来复命。” “命鬼族阴兵百万,踏平九重!” “鬼主?”牛头疑惑地抬头,只见鬼主已经睁大了双眼,正直愣愣地盯着他。 “命鬼族阴兵百万,踏平九重!”鬼主再次重复。 “是。” 牛头虽不甚明白鬼主的用意,但鬼主在他心中,在整个鬼族心中,都是崇高且不容侵犯的存在。鬼主既然如此命令,必定是九重天的诸神做了对鬼族极为不利之事。 他没有想到,鬼主已经是听命于人的行尸走肉。 走出鬼主府时,他顺眼看了看计时的刻漏,很快就要天亮,今夜是不能了,只能待明夜再去。先去整顿兵力,部署部署吧。 南宫府北院,无谋被扔在这里。 “无毒,看着她。” “公子,谋儿怎么了?” “自作孽。”他一甩衣袖,没有任何地怜悯与关心,就这么消失在夜色中。 “谋儿,出了什么事?” “无毒,你告诉我,若凡他怎么了?” 无毒支支吾吾,她本想带着若凡一起回来,谁知收到公子的命令,让她不得插手。 她犹豫半天,终究是没敢违背公子的意思,眼睁睁地看着若凡被那个叫做红岩的老神给抓去了九重天。 “若凡,他,被抓去了九重天。不过,应该不会有什么事,那个青云老头临终前说过,让他们留若凡一条性命。” “青云老神真的死了?”无谋抓着无毒的手,像是抱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的孩子,害怕,无力,不知所措。 “不是若凡做的,对不对?” “你不知道,若凡最尊重他的师父,常说他的师父就像他的父亲一般。我也知道,青云老神非常爱护若凡。” 无毒不禁流了泪,谋儿啊谋儿,你怎么这般地傻? “谋儿,他是为你,才这么做的。等我们从九重天将他救回来,你们俩就可以永远在一起了” 他是为你!四个字,击碎了心中最后的希翼。 与他相遇,是她活在这世间最美的童话。 他总是处变不惊,超凡脱俗,就连九重天的老神都未必有他这般的风骨。 他总是对她淡淡的笑,总是对她细细的好。 自从入魔,她手染鲜血,就只能生活在无边无际的黑夜里。而他,恰如夜空中那一轮最明亮的月,照着她的路。让她即使在黑夜里,也能找到温暖的光,前进的方向。 但是,那轮明月却为了她这样一个人,坠落了,她只能再一次生活在黑暗中。 她没有再哭,泪若干怎会再流?她松开了手,这世上已经再无让她抓住的东西! “无毒,帮我梳洗吧。现在的我定是难看极了。” “好。” 无毒帮她清洗一番。 “好了。” “无毒,你走吧,我想独自待一会。” “公子命令,我必须在此陪着你。” “无毒,你不必担心我做出什么傻事来,若凡还在九重天,我得去救他。现在,我只是想自己单独待一会。” 无毒拗不过她,只得出了门,不过临走的时候,她故意将门半掩着,以便能观察到无谋的一举一动。 无谋摸索着桌上方才放着的梳子,又开始梳头发。一下一下,从头顶直到发梢,就这么重复着。 无毒看得倦了,倚在廊下的柱子上,垂下了眼。 只是那么一下,咚的一声,如一声惊雷炸裂在耳边。 “谋儿!” 等她冲进房间时,一切都太迟了。 “无,无毒,告,告诉若凡,我在地府……。” “等他”两个字再也没能说出口! 精巧的牛角梳还在手里,是无战亲手为她挑的,如今沾了血,点点如红梅! 她早就料到会有这一天,因为她知道自己该死,应该自我了结,斩断自己在这世间的恶。 如今,终于等到了。 只是,若凡,我辜负了你! 153、神鬼大战 - 左手佛右手魔 - 扬州八路 无情的雨一直落,落得望不到尽头,那腾起的细白,如雾气一般,笼在人身上,钻进人心里,说不清的愁绪。 若水殿的门大开着,雨水得空而入,门边分明立着一人,一张脸,白如雪,冷如冰,那一身的紫衣,湿了大半,再不得往日之飘逸。 “丫头。”一声喃喃,仿佛耗尽了全部的力气,再也叫不出第二声来。 自她不告而别,他夜夜在梦中见她的模样,或喜或悲,那么真切,真切地就像她在他身边一般。他每每伸出手去,想再一次感受她的温度,可每每,指尖未触到,她便如云雾般消散而去。他只能将手在她方才的位置摸了再摸,妄图抓住她残留的哪怕一丝一毫地气息。渐渐地,他强迫自己只看她,不再触碰,虽然这几乎让他疼得要了命,但是只要她在,只要她在那里,他就能忍住不去碰她。 只是,今夜,他未能入眠。 风雨这般大,可怜那几株梨花,伤的伤,落得落,满眼都不再是繁华。 消息传得很快,西门城人间惨剧,青云老神被他唯一的弟子所杀。身为九重天众神之首,自出生便负着天下苍生之命的他,压力是自然而然的事情。 站了许久,待回过神时,已是天明。 伺候的天官还是头回见着神君如此落寞的模样,忙低下头,稳着自己个的慌张,声音却有一丝地抖。 “启禀神君,罪犯若凡正在大殿中,听候神君发落。” “收押,容后再议。” 天官很是意外,这么大的事,神君的意思,是要压着,拖着,不治那犯人的罪么? “猜度君心仍是死罪!” 天官被一双冰冷的眸子盯着,只觉得浑身发冷,像是掉进了冰窟窿,想走,脚却迈不开一步。 有的人,天生就有压倒性的气场! “退下。” 紫阳转身,直到门嘎吱关上,天官才艰难地迈开步子。 大殿里,众神都在等着神君,好惩罚这个十恶不赦之徒。只有红岩,身为青云的挚友,身为九重天掌管刑法的老神,若凡犯下如此大错,死罪难逃。可青云,青云直到死都护着这个大逆不道的徒弟,他实在是狠不下心,下不了手,去了断若凡的性命。 他一反常态,听着大殿上的群情激奋乱成沸粥,仍是一言不发。 “传神君旨意。”天官清了清嗓子,生怕说错一个字,“收押,容后再议。” 众神在短暂的停顿后情绪爆发的更为猛烈。 “神君这是怎么了?魔族犯下如此大错,应将其挫骨扬灰,方能杀鸡儆猴,压一压魔族的嚣张气势。若不如此,魔族更为得寸进尺,到时候会惹出更大的祸端。” “红岩老神,此事你得做主啊!” 纷纷众神中,也不知是谁忽然喊了一句,众神恍然大悟一般齐齐将目光投向红岩。 这般情势,红岩不得不开口,“诸位,神君既然说容后再议,定有其用意,各位稍安勿躁,听从神君旨意便是。” 众神散的不情不愿,好在总归是散了。 “若凡,你师父,并没有做错过什么。他到死,都护着你。” 红岩见他不语,叹了一声,便唤了门外守着的天兵。 “来人,将他关进天牢,好生看管,等候神君发落。” 看着那人颓废被人几乎是拖走的模样,红岩苦笑,“青云,连神君都知道你的心意,给了他一条活路。你又何苦,非得让自己去应那个天劫。” 天牢,冰冷冷的四面石墙,只留着头顶一线缝隙透着苍白无力的光。 若凡什么都没有想,但是脑中映着师父与自己的点点滴滴,像被人取消了停止键,反反复复,反反复复地在回放。此刻的他,还不知道,他的谋儿,已与他天人永别。 而他永远也不能知道,南宫无谋临死前的那一刻,那一眼…… 能与君相知相恋,便是谋儿最大的福分。奈何谋儿罪孽太多,终不能活,更不能妄想能与君相守一辈子。 我走了,若有来生,愿再与君聚。只是那时,我会很是平凡,平凡得恐怕你不会多看我一眼。但那时,我会是一个纯净的我,没有背负,没有罪孽,我会努力让你看见我的样子。若你愿牵起我的手,我们便会是世上最普通的一对夫妻,然后安安静静地过完一生。 本该是只羡鸳鸯不羡仙的一对,到最后,却是悲剧一场。 “若凡,魔主到底跟你说了什么?”红岩为挚友,不得不再来这一趟。 若凡不答。 “你不答,于事无补。” 仍旧无话…… 红岩摇头,正苦闷中,一道紫芒现在身旁。 “见过神君。” 紫阳的脸色亦是不好,他略挥挥手。红岩会意,退了出去。 “你便是若凡?” 若凡看了看来人,他只来人身份不凡,尊贵的气势更是逼人。但他此刻心如死灰,任谁也无法再将他来回尘世中来。 “本神君知你一心求死,死是容易,可死了,活着的人怎么办?能让你下手杀了你师父的,想必那人对你,比你的性命还要重要,你就真的能舍弃的下?” 若凡明显愣了愣,他为的那个人…… “若凡,你的师父即便是死,也护着你,为你留了条后路。” 紫阳伸出手,手中是一颗种子,便是青云留下的那颗。此刻它正在紫阳手中悠悠地发着青色光芒。 “你师父将他自己的一魂一魄注入这种子里,只要种子在,他便能有再生的那天。” 若凡的眼睛明显有了光芒,再不是方才那般模样。 “师父……” “你师父将全部的仙术都交于了你,只有你才有方法才能让这颗种子发芽成长,旁人是办不到的。” 泪,从眼角滑落。 “师父。”喃喃的声音,就像是儿时做梦的呓语,仿佛只要念着这两个字,那些梦中的可怕就再也不会真的伤到自己。师父是他的护身符。虽然不在,可仍旧守着他。 “切不可再辜负!”紫阳将那小小的种子交于他。 外面狂乱的风雨似乎停了停。但天地,寂静的可怕,没有月光,只见沉沉的黑幕。 紫阳心头一紧,这般的安静,不是好事。 九重天的入口,高耸的擎天柱上,祥龙缠绕,两柱之间有一牌匾,上书“九重仙境”,遒劲雄浑,气势非凡。 其下,众多天兵天将均已齐整,一声令下,上阵杀敌不在话下。 只是,这凝重的气氛不似往常,就连平常带兵守卫此处的将领也对这突如其来的命令十分困惑。 “魔族刚退,这么几日,又要攻上来吗?” “如今魔族不同往日,而我九重天,也不似以往了。” 两位守门将领的话不多,倒也说出如今这番九重天上惨淡的光景来。紫阳神君受伤,青云老神仙逝,绿舞老神坠入魔道,橙须老神又云游不知所踪,就连那位昔日的战神“白染”也都消逝了去…… 两人都陷入了沉默,直到天牢外传来阵阵慌乱。 不久就有天官来报。 “神君,鬼族来犯。” 话音未落,紫阳已没了身影。 神界入口,神族与鬼族正在激战。 鬼族骁勇,神族亦是不甘,双方你来我往,相持不下。 忽然,一股极大的灵力逼压过来,不论神鬼,在这灵压之下,皆是心惊胆战。 “住手。” 牛头一挥手,众鬼族立刻退到其身后,同时也摆好阵势,防范来人。 “参见紫阳神君。”神族纷纷行礼。 “牛头,你来这里做什么?”紫阳立于众神族身前,见着牛头,倒像是十分熟悉的模样,弄的众神一时之间都有些摸不着头脑。 牛头也是愣了一愣,半响才反应过来。 这人他见过,这人跟他家的公主有几分交情,或者不能说是几分,只怕是有十分的渊源。 想到这个,牛头行了个礼,道:“我等受鬼主之命,踏平九重。” “为何?” “此仍鬼主之命,我等只奉命行事。”牛头虽然对鬼主的命令有些不解,但此时此刻也不是能退缩的时候,若是多想,犹犹豫豫,这场战便是落到了下风。那鬼族的颜面何存? “鬼主与我有数面之缘,本神君对鬼主也算礼遇有加。况且,我神族与鬼族素无恩怨,怎地今日,鬼主会有这番的做法?” “这……” 紫阳见他不语,疑惑更多了一分,遂说道:“你与我同回地府,找鬼主当面问清。若是鬼主为了丫头,本神君便任凭鬼主处置。” 此话一出,众天先是一愣,而后便是一惊,接着便齐齐跪下,虽然他们不明就里,为什么他们一向高高在上的神君会说出这番话来,但既然说了,便是会做。真如此,可,可如何是好? “众神听令,在此守候本神君,不得妄动。” “随我来。” 紫阳率先飞下九重,只朝地府入口而去。 牛头跟着他后面,边走边郁闷,自己怎么这般无用听话。自己仍堂堂鬼族将领,凭什么要听他一个神族的使唤? 鬼主府里,寂静的可怕。 一个身影悄无声息地闪了进来,朝着鬼主的书房而去。 154、地府的黑影 - 左手佛右手魔 - 扬州八路 书房异常安静,感受不到一丝的气息。 紫阳皱眉,鬼族虽擅隐藏,但到他都无法觉察的地步,这就玄妙了。难不成书房里根本就没有活物? “神君,可有不妥?” 紫阳轻轻摇头,双指微动,一股劲风冲向书房,门嘎吱,开了。 “鬼主。”牛头对紫阳如此不敬之行为颇有微词,奈何他是同行,难逃干系。唯有认错。 “牛头,鬼主已去,速去九重,召回鬼族阴兵。鬼主之仇,还需尔等去报。” “神君,你说什么?”牛头断不敢信,他白日里才受鬼主之名,怎地几个时辰,鬼主便没了性命。他站起来,喘着牛气,大步进去书房。 只是刚进,便有一股凌厉掌风伴着极强的灵力迅疾而来!他情急未防,眼看那掌风已近胸口要害之处。身后故地一股巨大灵力包裹着他,同时冲抵了那致命一击。 “何人?”紫阳面色凝重,敢在鬼府闹事,且当着他的面伤人。来人不可小觑。 “是我!”熟悉的声音传来,紫阳几乎疑心听错,然而,那一把橙色的胡须除了他,还能有谁? “紫阳神君!”橙须未施君臣之礼,态度说不上傲慢,却让人不适。 “橙须,为何你会出现在此?” “我是来拿回属于魔主的东西。” “橙须,你仍九重天老神,与魔主勾结,可知会剥皮剔骨,坠入十八层地狱,永生永世受地域刑罚之苦,不得超生。” 橙须哈哈大笑,“神君怕是糊涂了,橙须本就魔族,为魔主效命仍是理所当然。” 地府的阴风寒冷无比,夹杂着些许的血腥气息。紫阳极不平静,橙须竟是魔族,之前发生的那些莫名其妙,匪夷所思的事情,回想起来,便也说得通了。 “橙须,你因何入魔,又何时入魔?” 橙须神情微变,这件事,真是过去很久很久。当年,他不过是个穷苦人家的小孩,因缘际会救了身受重伤而变成孩童模样的魔主。魔主痊愈后便许诺会为他达成一个心愿,之后便离了去。那年秋天,收成不好,人间饿殍遍野。橙须家里也是吃了上顿没下顿,在这艰难的日子当中,父母饿死,唯一的弟弟因为偷吃有钱人家的剩饭,被打死,然后仍在大街上,就像是一条可怜的猫狗。橙须跪在有钱人家磕头,磕得头破血流,最终只是得来弟弟的一具尸体。 他恨!他要把弟弟的命要回来,让打死人的一家死无全尸。 就在他恨意正浓,天空一声惊雷。 “橙须,当日的愿望你可要许下?”魔主踏着黑云而来。 “橙须愿杀人者偿命,弟弟死而复生。” 魔主大笑,“今天,你橙须的杀生执念已能召来这恶魔之雨,上天注定你要踏上魔路,本魔主就帮你一把。”他从随身携带的魔盒里挑出一颗石头。那石头通体漆黑,仿若吸收了这世间最深的黑夜的颜色。 魔主灵力催动,石头慢慢进入橙须体内。橙须只觉胸口剧痛无比,全身血液都沸腾起来,与此同时,他的恨意如滔滔洪水一般,将自己淹没。 “橙须,魔石已与你融合,你试试看,运用你的魔力。” 橙须依言。他慢慢伸出手,全身的力量涌动,直奔掌心,随即现出一个圆形的东西,便是那灵力球。灵力球越聚越大,摩擦着空气,刺啦刺啦作响。与此同时,这股巨大的力量搅动了空气,并以此形成一个飓风风暴。 “橙须,你的仇人就在你面前。”魔主狂笑,“将灵力发射出去,你就能报仇了。” 橙须没有半分犹豫,恨意早就吞噬了他。灵力球飞出手去,在有钱人家的上空飞旋,一声炸雷,方才还在的屋子瞬间荡然无存。要不是那处留下一个巨大的坑,要不是那处有许多鲜红的血,或许,人们都不知道这里曾经有户人家。 “橙须,大仇得报,不如你从此跟随于我。”魔主看出他在灵力上的天赋,能与魔石融合,第一次便使出灵力球的人,是个人才,可遇而不可求。必须拉到魔族中来,若是不同意,他便只能杀了他,以防后患。 “只要魔主救我弟弟,橙须从此便跟定魔主。” 魔主微微一笑,从自己的心脏处迁出一缕魂魄来。“这一缕魂魄,从此就替我活在你弟弟的身体内。” 橙须只听了前半句,后半句魔主未说,若是我死了,你弟弟便不能活。所以你得用这一生来护着我。 那一缕魂魄青色中泛着点点黑光,看着极为凶煞不祥,事到如今,能救命是第一位的。魂魄入体,弟弟全身为光芒笼罩,片刻之后,真得睁开眼,唤了橙须一声哥哥。 自此,橙须踏入魔族之门,当了魔主的最重要却也是最隐秘的看门犬。而魔主雄心六界,早早将橙须的魔石锁住,命其修行道法,有一日能位列九重,那么,魔主便多了一粒重要的棋子。 橙须为了弟弟,不负魔主所托,果然飞升九重,还成为九重天老神之一。 “橙须,命仍天定,你强行带回,对你亲人未必是件好事。” “神君不必多说。橙须早在当年,就已选好要走的路。”橙须眼神坚定,倒是看着神君若有所思,不似往日般地决断。果然与那鬼族公主生出情愫,连性子都变得多愁善感,忧愁寡断起来。神族也是走到头了。 其实,紫阳不过在想一件事。“橙须,你藏了那么久,为何不接着藏下去?” “神君聪明一世,糊涂一时。我不藏,自然是没有再藏的必要。”橙须手一伸,一卷白纸现在手上。 “没想到魔主的最后一块魂魄竟被藏在鬼主的那根鬼面蛇杖里,当年的幽然公主果然厉害,竟能伤到魔主,带出魂魄。”橙须的眼光虔诚而炙热,仿佛魔主已在眼前。他苦苦隐藏,今天终于得偿所愿。 手中一道橙光闪过,那卷纸腾地燃起橙色火苗,嗖地化成灰烬,在阴风中辗转飞舞。之后,灰烬并没有消失,而是缓缓化成一种虚幻的东西,青中泛黑,最后慢慢集结,竟成了一缕魂魄。 紫阳伸手,想把魂魄抓住,谁知竟然被反弹过来。 “神君,不必枉费心机。”橙须眼底闪过一丝笑意。 “糟了。”紫阳天承龙影剑祭出,九龙呼啸而出,往各处散去。 “晚了晚了,神君,你以为为何我会现身?”橙须大笑,身形飘忽,似在渐渐消失。“我不过是在拖延时间。毕竟,跟神君正面相争,我等未必会占到好处。而昔日故人突然坠入魔道,即便是神君般的人物,也必定会心神微动,顾不到细微之处。” “还有谁?” “不过是被你伤透心的人,神君何必再问是谁?”橙须说完这最后一句,便消散在风中。 牛头跪在鬼主身旁,完全沉浸在悲痛之中,半响未发一言。 “鬼主。在下紫阳神君,拜谒鬼主。鬼主既已离去,便不要再有牵挂。紫阳定竭尽全力,帮助鬼族。”紫阳深鞠一躬。 牛头将鬼主送往祭鬼台。此仍历代鬼主死后去往的地方。 “神君,劳烦看护鬼主片刻。我即刻前往九重天,召回鬼族将士。” 紫阳点头。丫头不在,这些事便由他为丫头代劳了吧。 百万阴兵顷刻回归。他们跪在祭鬼台前,表情沉痛,却并不流泪。只齐声道,“恭送鬼主,恭送鬼主……” 祭鬼台上鬼火起,熊熊的红色火焰,吞噬着一切。鬼主的尸体在这火光之中,永远地消失在这世上。 仪式完,牛头命鬼族将士休息。他还有事要请教紫阳神君。 “神君,依你看,此次鬼主之死,是何人所为?” 神君沉思,“应是魔族。” “方才的橙须?” “不是。”紫阳略略停顿,“是魔族的影公子。” 紫阳将北冥之事讲与牛头,鬼主今日之迹象,与北冥众人一模一样,都是出自幻世之瞳,而那幻世之瞳虽不知在谁的眼中,但可以肯定的是,为魔族所用。 “我这就带兵,前往九尾森林,杀得魔族片甲不留。” “不可。且不说天已大亮,尔等鬼族将士不可出兵。再者,幻世之瞳若还在他们手中,你们此去定是必死无疑。” “神君说,应当如何?” “我亲自去一趟。”这位魔族的影公子听闻已久,却未曾谋面,理应见一见,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紫阳哥哥。” 听得一声惊怯怯的声音传来,紫阳猛然停下脚步。 “阿平。” 原是阿平躲得久了,偷偷跑出来看看到底如何,却看见火光冲天。他不知出了什么事,害怕地又躲半天。渐渐见到熟悉的鬼族之人,才跑过来。 “阿平少爷。”牛头一见少主,忍不住流泪,阿平少爷还那么年轻,不谙世事,从此鬼族的重担就要落在他身上,况且担着与魔族的血海深仇,又怎么承担的住? “牛头,方才那火光是怎么回事?” 鬼主去世,依照规矩要立刻上祭鬼台火化,以防在世逗留太久,生出匪夷所思的变化来。所以未及等到等到阿平现身,便已行了这规矩。 “阿平少爷,那是祭鬼台的火。”牛头话到嘴边,又说不下去…… “阿平,你的姥姥,去世了。” 一条小蛇猛然窜出来,趴在阿平肩上,吐着蛇信,瞳孔睁得老大。 而阿平脑袋嗡一下炸开,“为何会如此?”他跌跌撞撞往后退了几步,又身形不稳倒在地上,“明明我走得时候,她还好好的。怎么会?” “肯定是那个人,魔主,那个戴着面具的坏蛋。” “阿平,你见过他。” “就是他,没错。他来找过姥姥。”阿平脸色发黑,身上的毛发渐渐变长,说话也渐渐变得不清楚。 “阿平,切勿狂乱。此刻,唯有将事情说清楚,才能为你姥姥报此大仇。”紫阳见他有兽化迹象,立即出言警示。 阿平深吸一口气,盘腿打坐,而紫阳输了些灵力给他,终于平静下来。 “魔主,与那个人很像。” 紫阳略有失神,阿平居然认识,想必定是认识之人。而阿平从那结界之中出来之后,去过南宫城,之后消失一段时间,又来了地府。莫非…… “南宫无战?”紫阳对自己的推测既信又不想相信。丫头曾想与他托付终身,那个时候,丫头知不知道他便是影公子。 “你怎么知道?”阿平惊讶,“当年抓走我的人,是一个叫做无毒的人,她将我抓走。后来,我便隐隐察觉南宫无战的气息与魔族抓我的主谋很像。上次影公子现身地府,我又亲身接触过一次,才越发肯定。” “南宫无战!”牛头一拳捶地,“我定要你南宫家鸡犬不宁。” “牛头,南宫无战所作所为与南宫世家众人并无关系,他一直隐瞒着。”阿平紧要关头,头脑倒越发清楚起来。“害死姥姥的是魔族影公子,我们要报仇的对象,只是魔族之人!” 155、影公子之死 - 左手佛右手魔 - 扬州八路 紫阳既定决心要往九尾森林,临行前又将相关事宜与阿平,牛头交待清楚,嘱咐他们万不可轻举妄动,一切听他的回话。若是久等不到,就前往九重天寻找红岩。 阿平和牛头都点头遵从。 紫阳出了地府,立即前往九重。有些事,他需提前准备。此去九尾森林,是福是祸,他都没有十足的把握。 “红岩,本神君需与魔界影公子见上一面,九重诸事就由你多加费心操持。” “神君!”红岩为难,青云刚走,九重正是多事之秋,此去,凶险异常。他巴望神君不要去。 紫阳目光淡定,主意已下。“红岩,小心橙须。你已入魔,之前种种不能解释,如今已是水落石出。只是九重众神不知,你可寻个机会,暗示众人,以免被他利用。” 红岩闻得此言,竟骇得往后退了几步。那么多年的生死之交,到头来居然是假的,他是个叛徒。他宁愿相信是哪里弄错了。 “红岩,我明白你此刻心情,但此事仍我亲眼所见,亲耳所闻。不可不信。” 紫阳悠悠的目光看向远方,远处云端之中有各色漂亮吉祥的彩鸟,唱的正欢乐,一派安宁的气氛。若魔族掌控六届,只怕连你们都无法歌唱。 九尾森林早不是之前模样。 紫阳落在入口处,剑眉紧皱。他没有腾云而飞,而是一步步踏过来,感受着令人窒息的死亡之气。 “神界之主大驾光临,我魔族真是三生有幸。”枯木之中,一个人影如风而出,挡在紫阳前面。 一身玄色,一副鬼头面具,手持白扇,就那么翩翩然然地立在那里,与这幅残败的景象是合也不合。 “影公子。”紫阳站定身形。 芝兰玉树似的两位天之骄子,同处一处,世人真不知应将眼望那边放。 “紫阳神君。” “影公子,你何不将面具摘下来。如此遮掩,不累么?” “让神君见笑,只是本尊也是戴的习惯,现下戴比不戴更觉得舒服。” “南宫无战。” “神君竟然知晓我的身份。” “本神君问你,既然你是南宫无战,为何会杀鬼主?”紫阳的双眸盯着他,不错过一丝一毫的信息。 影公子眼神复杂。白儿明明已不是他的白儿,他还心烦什么?区区鬼主,不过是颗利用的棋子。就连无谋,与他而言,也是一颗棋子。 风吹过森林,枯萎的残叶刺啦啦地作响,像是出自肺腑的哭泣。现在是九尾森林,若是不久蔓延到整个六界,这般悲怆之景岂非让人生不如死。 “南宫无战,回头是岸!”紫阳规劝。“自古邪不胜正,这世间又何曾有魔族当道的时候。即便是万年前的魔主无天,最终也是魂飞魄散,而归异界。” 无战的白扇刷地笼起,又重重砸在手上。 “神君,多说无益。”无战侧退一步,站稳身形,而身后狂风大作。南宫神兽朱雀乘风而舞,其色黑如墨,而周身边缘隐隐火光。只听到主人一声令下,喷出熊熊黑炎,烧尽眼前一切不在话下。 噬日! 紫阳轻念一声。只见灰蒙天空之中,赫然被什么东西从中撕裂。撕裂之处渗出汲汲黑色的液体,像是极浓的鲜血,甚至带着几分血腥气味。从裂口之中,一头怪物出了来。那怪物通体青色,身上尽是寸长的伤痕,一道又一道。 “想不到神界之主的神兽竟来自于异界。还是令异界众兽闻之色变的噬日。” 未及紫阳说话,那怪物突然灵光一闪,竟缩起身形,化作一人形模样。而那人形模样又是一卓然于世的公子。一身白衣,一头青发,面罩遮住半脸。那面罩之下的一只眼,仿若天空中的万千星辰聚拢一处而形成的光芒。 噬日,有吞噬日月之能,故名噬日! “你便是新一届的魔界之主?”噬日语调平静如水,未有一丝波澜。仿若阅尽世间事,尽显从容淡漠。 “真是。噬日君果然不同凡响,气质超群,不愧为六界神兽之首。” 噬日对影公子的客套之言未加回应。只抬首略略看了朱雀一眼。“黑炎,你怎么现身了。” “我自然是为主而战。不像你,无需依附主人而活。” “你还真是找了个好主人,他堕落成魔,你便也成魔。” “噬日,废话少说,千万年来,你活成神兽界的传说。今日我黑炎,便要来战上一战,看你我谁更厉害些,能做这往后的神兽第一。” “黑炎,你我不是同等级的对手。”噬日平淡如初,丝毫不为所动。 黑炎气愤不平,双翅扑扇,无数黑色火焰直冲噬日而来。 噬日半分未动,那黑色火焰瞬间尽数散落在地,闪耀几下,便失了踪迹。 黑炎与影公子都吃惊不小,没想到,噬日的能力竟到如此地步。那其主人的实力该是何等之恐怖。 “紫阳,你的实力难道又弱了些。方才我意念动时,竟比当年慢了。”噬日放着众人的面,丝毫不加掩饰。反正他的主人,实力堪与天地相抗!即便比往常弱些,与他们并非同一级别。 “近日却有些不适,倒不要紧。”紫阳看着影公子“你可还要再冒天下之大不讳,来挑战九重神界。”紫阳的话音悠悠,眼神却坚毅无比。 “不试上一试,又怎知结局如何?”影公子仍是淡定自若的样子。他心中所想,不过自己已无可再失去的东西。如此奋力一博,倒也死的壮烈。 影公子往后退开几步,衣袖一甩。刷刷,身后狂风大作,三头神兽忽地现出。镇守东南西北四方土地的四大神兽悉数到齐。 紫阳神色凝重,东方、西门、北冥三大世家,原来全是你一人所为。那么多条人命,南宫无战,你可知你手上沾了多少的血。 “南宫无战,你杀人太多。如今唯有放下屠刀,用力弥补你这前半生所犯下的罪过。否则,天道轮回,你会永世不得超生。” 影公子轻蔑一笑,手一挥,四大神兽便打起一波接一波的猛烈攻击。整个九尾森林因为神兽相斗而颤抖不已。 紫阳手持天成龙影剑,剑光闪烁之间,已出百招。而影公子一把天雷斩,刺啦啦地闪着橙色电光。 天地变色,飞沙走石!一场旷世之争即将上演。 噬日以一敌四,四大神兽同时发力,其实力不止一加一等于二般地简单叠加,而是呈指数的增长。所以,噬日一时之间无法将他们拿下。 而紫阳与影公子两相对峙,紫阳实力胜他一筹,只是紫阳顾虑其性命,未下重手。反观影公子,也是步步紧逼,招招夺人性命。 此刻,对他而言不是生就是死,放手一博才有一线生机。 两人相持,直打了三天三夜。 九尾森林里魔族差不多全数退到西门城当中。 如此相持,实在不是办法。 紫阳剑一横,该是做个最终了断的时候。 影公子面具落了一半,全身有几处剑伤,渐渐力不从心。 只听一声轻喝,天承龙影剑九条紫龙呼啸而出,缠于噬日之上。噬日化成原形。 四大神兽不甘示弱,合而为一。 两大重量级的神兽飞到半空,施法相斗。四方之日,只见西方异光闪烁,巨响不断。仿佛天地毁灭一般的异像。而西门城所藏众魔族,不少灵力稍差的,都抵挡不住这般的巨大冲击,竟心胆破裂而亡。 种种惨状,不胜枚举。 九天之上,诸神往下张望。红岩老神早就传下话来。众神需守护九重,无令不得下凡。 故而众神只看,而并不帮手。 最后一击,紫阳挥剑,影公子嘴角微扬,亦持剑相对。 巨大的声响长鸣于空中,耀眼的光芒刺得众人不敢直视。 那一团金色的光中,情况如何,众神魔皆不知,只翘首以盼,盼得自己的主人能是活着出来的那一个。 金光逐渐散去,两人的身形逐渐清晰。 只见紫阳天承龙影剑剑身直刺入影公子的心脏要害。影公子的剑刺穿了紫阳的肩头。 众神族爆发出一阵欢呼,仿佛阴雨连绵的日子终于到头,太阳升起来时那般喜悦。而众魔族皆胆战心惊,有些胆小的已经丢盔弃甲,被无毒一鞭子取下性命。其余的自然不敢轻举妄动,但魔心已倒,不值一提。 “南宫无战……”紫阳不接,方才那一剑,他并未对准无战的心脏,是无战自己…… 面具掉落,魔主终于在人前露出他真实的模样。那么清秀俊逸出尘的一张脸,怎么看都不会是杀人不眨眼的魔王。 “若无白儿,一切都失去了意义!” 南宫无战就那么倒下去,心脏的一个窟窿其实早就在,从白儿离开他的那天就在了。只是他一直忍,一直忍。他以为赢了这天下,他可以付出任何东西,他可以失去任何的情感。到最后,他发现,心脏的窟窿已无法挽救,那深入骨髓的痛,那失心的痛,那无法呼吸觉得天地都虚无的痛,无情地将他淹没。 这一剑,不过是让自己解脱罢了。 他的身体悬浮于空中,体内的魂魄开始抽离,四散游走。这一辈子作孽太多,他连入地狱的资格似乎都失了去,只尘归尘,土归土,化得连一丝痕迹都不剩。 “南宫无战。”紫阳望着那些消失的魂魄,心中微寒。南宫无战,他不过二十岁,于神界而言,只是个孩童。 他心念一动,一缕残魂缠于他手指间,用宝瓶收好。 四大神兽见主人已逝,誓约已除,不再恋战。 噬日恢复人形,平淡之中竟有几分落寞。 就在众人悲伤之时,突然,一道极快的光穿到眼前,直穿进死去的南宫无战的身体里。 紫阳想要阻止,为时已晚。那光芒青中带黑,与那日在地府见到的昔日鬼主的一缕魂魄有几分相似。 不会是?心中一道极为不祥的想法一闪而过。 紫阳盯着南宫无战的尸体。只见尸体在那道光芒的作用下,心脏处的伤口渐渐愈合。之后,那具尸体的眼睛睁开了。 “哈哈哈……”一阵凄厉的笑容从那尸体的口中传说,尸体鲜红如血的眼睛死死盯着紫阳,“紫阳神君,万年不见,你可还好?” “魔主无天。”紫阳紧握天承龙影剑,失策!竟然让无天钻了空子,进了无战的身体。 无战灵性颇高,其身子较常人而言,是极上乘的仙骨。如今魔主用它,正好能帮助魔主更快更好地恢复其魔力。 “看来我灵魂重现的正是时候。”无天笑容如鬼,“说来还要谢谢你,要不是神君你杀了这南宫无战。本魔主还不能轻易得手他的身体。” “无天,你费尽心机,再回六界,意欲何为?” “紫阳神君,你不会糊涂了吧。”无天冷笑道,“我回六界,除了搅得这六界不得安宁,本魔主趁乱夺取六界之主的位置,还能有什么?” 156、重生的魔主无天 - 左手佛右手魔 - 扬州八路 昔日魔主无天,仍是位了不得的人物。他不仅灵力了得,在权谋一途也是天赋颇高。所以才精心策划那么多年,甚至找出让异界凶兽来到六界的方法。之后,才有那场惊天动地的神魔大战。 当年种种,原以为随着无天归于异界之后,便不会再出现。谁曾想,异界凶兽近来频频现身。而无天更是魂魄聚全,占用南宫无战的身体。 可怜无战,死后魂魄聚散,而身体还不得安宁。 紫阳见到这一幕,既是恨无天,又是悯南宫无战。 “紫阳神君,今日本魔主就不与你较量,待来日,再上九重,与你一较高下。”话音刚落,无天已经消散在空中。 “主人!”噬日难得在脸上显出担忧来。 “无妨,先解决眼前事。”紫阳脚下轻点,悬于半空。 “四神兽,尔等仍镇守人间四方之神兽,却因契约,坠入魔道。如今,尔等的主人已死,尔等便是自由身。”紫阳目光严厉深沉,对着四神兽又是一扫,“尔等应立即回四方大陆,镇守四方。” “紫阳神君,我等若被人战败,难免不会是与今日同样的下场,还请神君为我等选择强大的主人,我等才不会再次被迫误入歧途。”黑炎朱雀说道。 紫阳沉思片刻,此话在理。若被无天趁机夺走四神兽之力为其所用,岂不是让他们为虎作伥? “紫阳神君,若不嫌弃,我等愿与神君签下契约。”四神*流后,黑炎朱雀代为说道。 “主人,答应他们也好。省得你想找个神兽用时,找不到人。”噬日说道。噬日平时都喜欢呆在自己的地方,除非必要,绝不轻易出来。是以,紫阳不常召唤他出来。 但如今形式不同,魔主无天再现于世,神君定有许多要事需要处理。有些极秘密之事,与其交给别人,不如交给与自己有契约关系之神兽。一则神兽绝不会背叛主人,二则神兽的战斗力强大,算是好帮手。 紫阳点头,随即伸出四指,各指上用灵力刺破渗出一滴血来。四神兽纷纷祭出自己的血,两相交融,灵线相牵,这契约便是成了。 “主人,噬日就此告辞。” “噬日,异界之中有人,留意。” “是。” 噬日重回异界,而四神兽跟着紫阳去往九重。 众神在九重天上早已看清人间的一切,此刻正焦急地在大殿中等候。 紫阳在大殿主位坐下,“众神,想必都已知道,魔主无天重现于世,六界难免又是一场浩劫。如今,无天刚刚恢复,魔力正是最弱的时候。本神君料定他定又是去了那异界休养。” “这可如何是好?” “一旦无天恢复如初,那大战便是避无可避。” “战便战,我神族必须为六界存亡而战!” …… 大殿之中,众神议论纷纷。 “众神,本神君决意走一趟异界。” “神君。”众神听闻,齐齐跪下,“不可,不可呀……” 红岩道,“神君,您仍天之承命,天运全系于您一人之身,若此去异界,有任何差池。那六界必定大乱,请神君三思。” “若神君执意要去,也非不可,那便由红岩,另选几位神族,一同进入,护主周全。” “红岩,你等留在这里。魔族士兵仍集结与九尾森林附近,尔等需时时刻刻注意他们的一举一动,若有异动,需立即下凡阻止,以防他们犯下罪行来。” “神君……”红岩仍想坚持。 “众神,本神君去往异界之后,一切事宜听从红岩老神吩咐。各位需得谨慎,必得护住这六界的安稳。”话音刚落,大殿主位上已没了人影。 话说无天重现之后,魔力与之前相比,简直天壤之别。所以,他不得不选择逃跑,反复思量,还是进入异界最为妥当。可以安心休养,直到魔力完全恢复,直到他能适应这副身躯。 “魔主,你何时归来?”橙须带着绿舞跪在他面前,问道。 “少则十天,多则一个月。就让神族再多活几天也无妨。”无天笑得十分猖狂,“对了,去召集魔族士兵,就说他们唯一的主人无天已经复活,让他们重新听命于我。不日后将有一场与神族的大战,能够让他们吞噬神族的血肉。” “是。”两人说道。 无天画出阵法图,以血为媒,进入异界。异界有他长住之所,位于第一重区域内,极其隐蔽。外部他又设下结界,凶兽多不能发现。 他盘坐入定,让魔力缓缓走遍全身,如此循环不止。期间他感受到心脏处隐隐作疼,那天承龙影剑的威力果然不凡,即便以魔力修复,其残存的剑气也无法完全抹除。只有等灵力恢复之时,强行将其驱逐。 话说异界之王察觉轻微波动,望着波动方向看了一眼。彼时,思白正抱着小狐狸若若陪他散步。忽见他转头望向其他地方,只定是有异动。 问道,“何事?” 异界之王摇头,不过是只不起眼的苍蝇,虽然讨人厌,只要他不要飞到眼皮子底下,且就饶他一命。 “阿爹,我想去六界玩,我在这里都呆腻了。” 若若很任性。 “若若,六界多有争斗,还是不要去的好。”异界之王与若若说话的时候极其温柔,甚至会让人忘记他就是以凶残为名的异界的最高统治者。 “可是思白姐姐在这里也很闷。”若若把思白一起拉上。 思白并没有觉得这里很闷,她觉得这里很其漂亮,又宁静。只是她记着外面的人,外面的事,心有不静,所以才会不爱笑。 “阿爹,你看,思白姐姐是不是都不笑的?” 若若指着思白的脸,喊得可起劲了。 偏偏思白笑了,唇角微扬,像一朵淡粉的桃花,在春风的吹拂下,露出的微笑。 “若若,我并不闷。”思白摸着它光滑的皮毛,若若急躁的心情被这一摸摸的极为熨帖,所以它不闹了。安稳地躺在思白怀里,眯起眼睛。 异界之王深深地看了思白一眼,默默思索,自己将她拉进这异界来十年,让她免去六界纷争之苦,不知道对是不对。 正寻思着,忽地听闻空中传来一声破裂之声,接着便有人似乎直往第三重区域而来。 气息越来越近,思白一愣,她已经感觉出这气息是谁的。 异界之王扬手一挥,一道白光顺势而出,往上而去。整个区域结界之处光芒一闪,又牢固几分。 轰,一声巨响。 思白知觉,脚下的大地都轻微地颤了一颤,接着又恢复平静。 “你想不想见?”异界之王转而问思白。 她心弦一动,想见却又不能见。她纠结。见她一面就好比让沙漠里的旅行者喝上一口甘露,之后那甘露走了,旅行者会更加痛苦。与其如此,还不如一开始便不见。 她嘴唇微微颤抖,用轻不可闻的声音说道,“想见。” 哪怕疼,哪怕会死在荒漠之中,还是想见他一面。有时候,人心控制不住。 异界之王又是一挥手,空中出现一道裂缝。随即,一道熟悉的身影从那裂缝中穿越而出,快如闪电。 思白眼角泪湿,想念入骨的人此刻尽在眼前,再也不是梦中见到摸不到的幻影,再也不是巨大的能吞没自己的虚空。 “丫头。”紫阳将人拥入怀中,千言万语,只化成了这一刻的拥抱。 若若早从思白怀里跳出,靠在阿爹的脚上。看见他们情深意长,又隐忍痛苦的模样,忍不住摸摸自己的小眼泪。 异界之王将它抱起来,摸着他的头。 温暖传过来,若若却哭得更大声。哇哇…… 紫阳和思白被若若的哭声醒过头来,即刻忍住悲伤。 都不是愿意让对方难过的人,便都又微笑着看着对方。 “神君,何故来此?” “我来看你。”紫阳答道,“不过还有件事要办!魔主无天重生,躲进这异界休养……” “无天不是早就死了吗?” “这万年来,他一直苦心聚拢魂魄,如今魂魄已全,又占了别人的身身体。这才重生。” 紫阳略略将一些事告知思白,唯将她姥姥去世的事避而不谈。 “无战他死了?”思白不敢相信。他知道无战便是影公子,也早已犯下大错。只是无战待他那样的好,她难免心伤,更是悔恨自己当初没能帮他从魔道之中给挽救回来。 如今她身在异界第三重区域,安静宁和,除去对紫阳的思念,她心如静水,魔性早已不在。 “你便是六界之主么?”异界之王见二人说完,方才淡淡开口。 紫阳看着眼前飘逸出尘,一身白衣,一头白发的男子,心中敬重,便答道“正是。” 两人只是初见,却对对方的品性性格了若指掌一般,他们是相似的人。 “你要找的人,的确在异界。”异界之王指着方向。“你若想去,便去吧。” “多谢。” “若若,我们走。”异界之王带着若若失了身影。 紫阳复又将思白搂在怀里,久久不愿放开,仿佛松开,便是长长的一生。 “我去了。” “我与你一起去。” “丫头,十年之约,我会等你。”其实是一天也不愿意等,可是她呆在异界,才是最安全的。 他往第一重区域而去。 第一重区域,凶兽遍地都是。它们相互缠斗,血腥厮杀。 紫阳手握天承龙影剑,快速穿过。他隐去气息,未挥一剑,就在那些凶兽之中从容穿过。比起当时思白她们的大动静,真是好了许多。 无天正在洞中休息,忽然睁眼。洞口处的那一片本不该有的紫色影子,叫他心中升起一股寒意。随即这寒意又变成极端的怒火。 赶尽杀绝,紫阳神君,如此迫不及待,定是怕了本魔主。哈哈哈,正好。在这戾气横生的异界,我看你能奈我如何? 他的指尖故而现出寸长的黑色尖利的指甲,双目通红似血。 紫阳站在洞外,灵力笼罩全身,洞内的怪物正蠢蠢欲动,他已经感觉到怪物爆发的戾气。在这凶兽之地,那怪物的戾气怕是更会盛些。万年前的那场大战,今日恐怕要再次上演。 剑柄握在手中,剑身轻鸣,天承龙影剑紧张兴奋,变得通黑。不远处一道白影疾驰而来,不多时,已在眼前,竟是噬日。 “紫阳神君,你竟寻到这里。” “无天,你我一战终究难免,与其在六界,不如在这里。”紫阳剑一横,“今日只有你我,万年前的那场大战未完成的心愿,你我都可以好好了了。” 魔主大笑,“说得是,说得是。万年前你我无法一对一好好一战,今日便可分个上下。”魔主一个响指,天空裂开一道缝,幻狼从里面钻了出来。 这只幻狼,比月狼山所见大了十倍不止,看来幻狼在异界靠吸取凶兽的戾气,提升不少。 一场避无可避的恶战,即将拉开帷幕! 157、神君与魔主的战斗 - 左手佛右手魔 - 扬州八路 话说紫阳亲自前往异界第一重区域,找到魔主无天,与其一战。无天应战。 幻狼与噬日在远处,两相对峙。周围凶兽莫不逃之夭夭。因为这两头神兽散发的气息实在太过恐怖,比众凶兽高出一个等级不止。有几只胆大,想拼拼运气的,在一旁躲藏观察着。准备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捡个现成的便宜。它们这两个中的随便一个,只要吸收下去,第一重区域的凶兽就能飞升进入第二层区域了。 两只神兽的主人,还在原处。 无天先是狂笑,其身体如充气一般剧烈膨胀。 紫阳往后推开数丈远,未结印,身体前已有佛家箴言结下的金印。 无天呼地一声,方才身体内的那股气体轰的喷涌而出。那力道,具有摧枯拉朽之势。凡是所极之处,地面仿佛被刀整整齐齐地切割过。而那股气体,瞬间已到紫阳身前,被金印拦下。 无天哪肯放过,只见他再张大嘴巴,气体更足。前方的气体后继有力,气势更猛。而部分气体已经幻化成无数细针,绕过金印,朝紫阳而去。 紫阳岿然不动,天承龙影剑一挥,竟以自身为中心,形成一个极强的风暴。风暴快速旋转,将那些细针悉数弹了出去。弹出去的细针往四周散发而去,所及之处,草木登时枯萎腐烂,并有极强之恶臭,原来是那细针上暗含着剧毒之物。 无天迅疾出招,只见他双手胸前画圈结印。天空乌云翻滚,雷声阵阵,似乎四方的黑暗都涌在这一处。那乌云之中,传来从未听过的极为凄厉的声音,像是人在极度痛苦时死去的呐喊。起初只是一两声,随着黑暗的聚集,声音渐渐连续起来,仿佛万人被活埋时的慌乱凄厉,其声直入人心,使人心乱如麻,又痛苦万分,巴不得一死以求解脱。 饶是紫阳这般的人物,定力超常,也不禁皱了眉头。他不得不结印施法,展开结界,隔绝那声音。更为重要的是,那发出声音的东西似乎越来越近,体型越来越大。他必须提前做好准备。 想他紫阳,仍是六界至尊,也有不得不提前防范之时,足见那发出声音的怪物是何等恐怖的存在。 只听一声尖利的长啸,一头巨大的怪物,仿佛自远古而来,无肉身,只隐隐看出是九头九尾九足九眼,踏着乌云,乌云里电光闪耀,且云边有明显的黑色火焰。 紫阳倒吸一口冷气,没想到竟然是它——黑濯!这远古的怪物生于黑暗暴戾,仍是戾气所化,无身无形,最喜将人拖进黑暗之中,成为它的腹中食。而它自身却不可能被杀死,是个与天地同寿的怪物。自从上古巨神合力将其封印后,便不曾现于世间,没想到今日居然被无天召唤出来。 无天露出笑意,表情却狰狞。他的身体快要支撑不住。召唤黑濯需要强大的力量,而他力量未完全恢复,力不从心。要不是紫阳找来,要和他决一死战,他是万万不会现在就将它召唤出来。因为那怪物有可能会将他一起吞噬。 无天想到此处,心中不稳,生生吐出一口鲜血来。那怪物看他一眼,似乎很不满,朝他喷出一道火。 无天收起结印姿势,迅速闪开。黑濯的火,碰者必死,哪怕是他魔主。 黑濯的身体明显晃了一晃,形体变得模糊。 紫阳明了,无天灵力不足,召唤出来的黑濯也是一只半残品,并不是真正的黑濯。只是现在它就如此可怕,若是将昔日的它真正召唤出来,不知是怎么的场景。他也未曾见过,只听父亲母亲提起过。 紫阳眉头紧皱,事态至此,除了魔主无天,封印黑濯更是难上加难。 天承龙影剑中的九条紫龙连贯而出,直奔无天要害。紫阳持剑,亦朝无天而来。眼看着剑身就要贯穿无天的身体。无天方才受伤,行动也是缓慢。 谁知…… “南宫……!”眼前的无天竟然说出这么一句。 紫阳剑尖一偏,从无天身旁划了过去。同时用手结印,将无天困住。 无天正是薄弱的时候,倒也未有多大的动静,只被困住就困住罢。 “无天?”紫阳挑起眉,方才那一句,不像是假的。 无天口吐鲜血,头昏昏沉沉,几乎晕倒。他听得到紫阳叫他,但是体内似乎有什么东西在作怪,硬是答应不了。 紫阳见他这副样子,沉思片刻,拿出之前用来收集无战一缕魂魄的瓶子,靠近无天之后,那瓶子竟然发出悠悠的光芒。 果然! 无天占用了无战的身子,但无战的魂魄仍有残存在体内的。当无天薄弱之时,无战便出了来。只是如此,杀还是不杀。 自己留下无战的一缕魂魄,本意是将他再入轮回。只是,魂魄太少,也不知养个几生几世才能养出个正常人的样子来。这几生几世里,若是出了差池,那就再没有机会。 可现下,他还有残留在自己身体中的魂魄,只要赶走无天的魂魄,再将这一缕魂魄注入身体内,那么他就能重新活过来,过着凡人的日子。 一时之间,他有些难下决断。 噬日与幻狼打得正欢,幻狼狡诈无比,虽实力比不上噬日,倒也是僵持了这许久。 幻狼眼见着主人被困,虚晃一招,朝无天而来。 紫阳迅疾阻了它,幻狼见势不妙,竟立刻化成幻影逃了去。而那黑濯在无天被困之后没多久,便重又回到那乌云之中,失了踪迹。 话说思白在第三重区域等得着急,感受到第一重区域中的巨大的灵力波动,心急如焚。 她不顾若若的阻拦,从第三区域出来,直奔第一重区域。 她身形轻快,有几个厉害凶兽拦她的,被她躲了过去。这个时候,不能与他们缠斗。 到时,她见紫阳立在一旁,脸色不好,而无天? 哪里是无天,那分明是无战。 “神君,他是谁?”她声音颤抖。 “南宫无战的身子里,住着两个魂魄,一个是魔主无天,一个是南宫无战。” 无战,还活着?思白笑中带泪,如此,岂不有希望了? 她欠无战那么重的情,今生无法还了,只盼望他能好好活下去。 “神君,可有办法将那无天的魂魄赶出来?” “外人是无可奈何,除非他自己意识极强,能战胜无天。” 战胜无天?思白一惊,魔主无天的传说她听说过,那是个能与六界之主相抗之人。无战与他相比,实力上还有所不足,况且那身体里是个残存的魂魄,怎么斗得过? “若有人将自身魂魄逼出,进入无战体内,帮助无战驱走无天,能否行得通?” 紫阳目光深沉,这个方法他知道却没有说,因为太过凶险。将自身魂魄逼出,弄得不好,魂魄便再也回不去之前的身体,魂魄有可能因为长期得不到依附而死。 “神君,是否可行?”思白焦急万分。 摇头,丫头,这种逆天行事的方法,不能做。 思白见他犹豫,心中已明白八九分,此事凶险但是个法子,于是打坐运功,让灵力循环无周身。 “丫头。”紫阳声音低沉,隐含怒火。这丫头,为何如此不听话。 思白周身已泛起白色的氤氲,一缕魂魄从她的肩膀处冒了出来。 “丫头,速速停下。”紫阳顾不上压制无天,立刻在丫头身边坐下,一边将灵力注入她体内,一方面使出御魂术,将出来的魂魄强制压回去。 只是思白的魂魄意识极强,一时之间,竟无法完全回去。 “丫头,无战定不想你为了他,而寻上死路。速速停下,将魂魄归体。” “紫阳,你别拦着我。豁出这条性命,我也要把无战哥哥救回来。” “你为他豁出性命?我又该如何?” “无战对我有救命之恩!” 两人僵持不下,眼看着出来的魂魄渐渐增多。 “白儿。”脱离困境的无天跌跌撞撞地,几乎是爬着过来。 “无战哥哥。” “白儿,快停下!” 啊……无战突然掐住自己的脖子,用尽力气,仿佛要生生把自己掐死。 紫阳不得不腾出一只手来施法,暂封住他的动作。 “白儿,我死不足惜……你,快,停下,别上了无天的当。”无天说得断断续续。 “丫头,你也看见了,无战很痛苦,他并不希望你为他涉险。” 无战用力点头,脸上被泪水打湿。“白儿,我,太累,死,才是解脱。” 思白一愣,忽地停下动作。她明白,死,有时候不是痛苦,而是解脱与希望。 她想起孟婆婆曾经说得,过奈何桥的人,谁说不是福,忘了前尘旧事,一片干净,心再无挂碍。多好! 无战哥哥何尝不是? 他入魔仍是因他母亲,因他曾经那么悲惨的过往。 其实,他很累。人心本善的他一步步被迫着远离自己理想中的世界。他也想放下的。 灵力渐渐收敛,魂魄重归于身。 “白儿。”无战艰难地唤了一声,晕了过去。 思白方才情绪激动,且魂魄离体,现下体力不支,晕倒在无战怀里。 紫阳叹口气,将她搂得更紧些。抬首正准备处置无天。 谁知,无战失去意识后,无天瞬间醒了。他佯装闭眼,在紫阳疏于防范的刹那,挥出一道黑色魔光,直奔思白要害而来。 紫阳护着思白,闪避开。 那无天趁机逃脱,天空之中,只见一道黑色光芒,迅疾穿进云层。而后一声破裂,那黑光消失在那裂口处。 定是又回了六界。 “噬日!追!”紫阳命道。 “是。”噬日知道事关重大,不能如往常般地不管不问。听得主令,即刻追了出去。 紫阳抱着思白即刻回去第三重区域。 小狐狸若若着急风半天,看见思白被抱着回来,以为出了什么事。眼泪汪汪,可怜见的。 “她没事,太累晕过去了。”紫阳爱屋及乌,对小狐狸若若十分温柔。 若若小声地抽泣,两只爪子趴在思白手臂上。 “你醒醒,醒醒陪我玩。” “若若,过来。”异界之王从湖心岛走过来,朝若若招手。 若若一步一回首地走到他脚边,抱着他的脚哭得更厉害。 “阁下,本君有一请求,望阁下答应。” “神君有话,但说无妨。” “思白,暂留此处,望阁下多加照拂!本君感激不尽。” “你不带她走?” “不带!” “为何?你此来不是为接走她吗?” “六界动荡,她在此处最安全。” “放心即可!”异界之王抱着若若,“公主的女儿,我自然会好生照顾。” “只是……”异界之王得神情严肃,“她意愿如何,却是我管不了的。” “多谢阁下。” 紫阳鞠躬行礼,目送异界之王离去。 “丫头,你照顾好自己。” 思白睡的正熟,但眉间却又一缕愁绪。紫阳轻轻用手抚平。 你在这里,其他的事不必担忧,一切有我。 他俯下身,在她额间轻轻吻了一吻。而后,转身! 望着来处飞去。 天空的结界再次打开。 紫阳回到九重。 众神焦急守候着。 “众神听令,魔主无天从异界重返六界,众神即刻做好准备,为苍生而战。” 158、血雨腥风的前奏 - 左手佛右手魔 - 扬州八路 话说魔主无天仓皇逃离异界以后,回到六界。 橙须早就守候多时,见魔主比预期出现的早,且带伤而归,大为惊讶。 “魔主,出了何事?” “紫阳神君去异界,我与他大战一场,本魔主伤势未愈,自然落败。”魔主啐出一口黑血来,又接着说道,“等本魔主回复,一定要将这笔账讨回来。” “魔主,那现在怎么办?” “先找个隐蔽之所疗伤。一切等伤好之后再说。” “是。” 橙须扶着魔主,飞往月狼山。 九尾森林的魔族现在受绿舞所驱使。绿舞心性大变,其手段狠辣,令人胆寒。故而魔族众人皆害怕而成服于她。个别不服的,直接丢了性命。被挂在九尾森林的入口处,杀鸡敬猴,之后再也没人敢说。而橙须并没有带魔主前往,因为众神早就将那块地方盯得死死的。若是他们发现魔主行踪,定会引起大战。 反观月狼山,靠近天命宫。在那些个神仙的脚底下,正所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此刻,来这里,反而能掩人耳目,况且天命山灵气颇厚,最是适合养伤。 魔主招出幻狼。幻狼曾在此住过很长时间。这次,幻狼直接带他们去了自己昔日躲藏的洞穴。这个洞穴,外有天然屏障相挡,又设了结界。即便是紫阳来此,都不一定能识破。 无天深觉满意,决定在此养伤。由幻狼和橙须护法。 紫阳出去异界后,派人四下寻找魔主无天下落,无所用。而他自己则思考对敌之计。期间前往妖族几大家族。妖族皆答应,若大战起,定然助神族一臂之力,共同抵御魔族。 紫阳深表感谢,但心中忧虑不减。这几年,神族仙族妖族都太过安逸,早就没有了往日磨砺术法的心境。倒是魔族励精图治,这一战,真打起来,紫阳心里并没有底。 期间,紫阳去过一趟南宫世家。他化作一天命宫弟子模样,前来拜会南宫无谋,好让她一切以南宫世家为重,莫要再卷入魔族之中。 到时才发现,南宫府挂起了白布,是有人死了。 紫阳拦一路人,路人连连摇头。 “唉,想我南方大陆,自新城主南宫无战上任后,励精图治,南方已有昌盛之貌。只可惜,短短的时间。南宫府遭逢剧变,不仅南宫城主下落不明,就连那无谋公主也于不久前抑郁而终。真真是……”路人又长叹一声,“这叫我南方的百姓可如何是好!” 紫阳蹙眉,此人所言,正是他担心的。只是不止这南方,东方、西方与北方皆是镇守之大族被灭的状态。如此下去,人心浮动不稳,灾祸再起。只怕不用魔族动手,世人都会自行会没。 他正忧心忡忡,不妨有一位老者,远远地瞧他,又走进了。 “这位可是神界的人物?”老者一苦行僧人模样,只是骨骼清奇,颇有仙家的风范。 紫阳一眼便知此人有仙缘,略略点头。 “请仙官放心,我南宫世家虽失了气数,绝不会失了气节。神魔一战,我南宫世家定竭尽全力,保南方百姓平安。” 紫阳笑道,“凭道人的这番话,本神君可赏你个天庭的仙官做做,你以为如何?” 老者沧桑的脸上微微一怔,他虽未入得九重仙界,却也知道,能自称神君,又能赐个仙官位置的,必定是哪位无疑。倒是他走眼了,竟未认出,还以为只是位普通的仙官。 “老身眼拙,竟未认出是神界之主,失敬失敬!只不过,神君愿赏老身个仙官做做,可老身不过是个活在乡间草野的老头子,与天庭是格格不入。神君抬爱,老身惶恐,也只能推却了?” 紫阳越发觉得老者的不凡。仙风道骨,偏偏入世,这世啊,入得好。人道是,神仙神仙,高居于天庭,不食人间烟火,都是些清心寡欲之人。可要论起真正的神仙,紫阳深深觉得,还是在世间的好,知道这人世间的喜怒哀乐,悲欢离合,是以,能弘扬佛法,能普度众生。只是,很多仙家,开始修仙的时候抱着如此想法,等成了仙,便忘记初心。只一心地在那九重天过得悠悠闲闲的光阴,是与天同寿,可这与九重天的那一株仙树仙草的又有什么不同? “入与不入,全在道人。道人见识高远,与一般凡人不同。本神君自是赞赏。只是,本神君的赞赏,与道人而言,怕也是无足轻重的东西。”紫阳此番话说得极诚恳,其中的赞扬之意想必老者是知道的。 “多谢神君。老身还有要事要办,先行一步。” 神君做了个请便的手势。 老者亦鞠了一躬,“今日见得神君,三生有幸。告辞”之后便走进了南宫府。 南宫府的管家见到这位道人,表情很是骇然,又不敢言明。之后是毕恭毕敬地领着他进了屋内。 “没想到南宫世家那位惊才绝绝,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天才仍在,还修道成仙寿与天齐。”紫阳微微一笑,或许这隐匿的世间高手会是一个有力的帮手。 九重天众神,除紫阳联络各族外,橙须老神也未闲着。 他去了一趟天命宫,命天命宫众弟子守护好本派。同时,派出得意的弟子在无妄镇上巡逻。遇到情况,及时联络。 一切布置妥当,紫阳与橙须,还有蓝散在九重天大殿回合。 时过境迁,当年九重天上的天之承命,与九位老神,现在只剩下两位老神。唉,都说造化弄人,也弄神。这世间的万事万物都没有能逃得脱得。 “两位,事情都已安排妥当。” “神君,一切按照吩咐,都已安排妥当。” “另外还有一事。”紫阳皱起眉头,“就是那噬灵塔。噬灵塔中凶兽众多,若是有人如上次一样,解开封印,后果不堪设想。所以,必得再寻一个可靠且强大之人,守护该塔。” “除了天玺灵尊,无人能担此重任。”蓝散喝下一口酒,瘫坐在地上,懒洋洋地说道。 紫阳与橙须都点头。 神魔开战,紫阳必须亲上前线,与魔主无天对阵。此时,留天玺灵尊在这九重天上镇守噬灵塔,是最适合不过的。 只是这天玺灵尊一向爱云游四海,这次又不知在哪里? “可有法子联络上。”紫阳问道。 “天玺灵尊没有留下什么话,如此,我们是找不到的。”蓝散知道天玺灵尊的脾气,除非他自己个愿意现身,否则就算找一辈子,也找不到他的半分影子。 三人陷入沉默。 “众位可是在想我。”殿外一声爽朗的声音,一个面若冠玉,身着七彩锦绣龙凤纹的人走了过来。可不正是天玺灵尊。 “灵尊回来的正是时候。我们刚才还在说,要去找你。” “哦?”天玺灵尊挑了挑眉,拣了张顺眼的椅子坐下,又轻轻拂去附在身上的一个小小的飞尘。“为什么找本灵尊?” “天玺灵尊,本神君正在与众神商议,派你去镇守那噬灵塔。” 灵尊歪着头,喝着蓝散递过来的一小壶酒。那酒醇香浓郁,光闻着酒香就已经要醉倒人了。 “怎么?你的九老神就这么派不上用场?”天玺灵尊是想揶揄紫阳神君。橙须和绿舞都是他允许得了仙根的人,委以重任,现在却成了九重神族的大敌。当初也不知紫阳是怎么看的? 紫阳苦笑。当年一战,老神悉数而去。剩下的众神仙都上的不轻,人才匮乏之际,只能是能用的都用。况且,绿舞本无坏心,只是执念太重,才会落得如此田地。至于橙须,苦心筹划,有意隐瞒,即便是他紫阳,看不出也实属正常。 “天玺灵尊,这噬灵塔,除你外,本神君想不到更好的人。”紫阳未直接回答,而是用了个非你不可。即便是九老神皆在,此事也是非你莫属。 天玺灵尊对紫阳如此直率的态度倒是惊了一惊。认识殿上的那位,也不是一天两天,还从未见过他如此坦率地说出自己的心迹。哪次不是左拐右拐,吊着人的胃口,最后让人主动请缨。他紫阳就有那样的本事,论腹黑,九重天里紫阳认第二,没人敢认第一。 “神君抬举了。”天玺灵尊面露微笑,拱手道,“既是神君特意说的,又非我不可,那我便应下吧。” “只是,噬灵塔事关重大。万年前,上古神族为封印它而离世,之后又有战神白染再次封印而消逝。如今到我……”天玺灵尊从蓝散处再讨了一口酒,“总觉得有些不祥!” “灵尊……” 紫阳也知道此事过于艰难,生死都是悬在线上的事。 “发发牢骚而已!”天玺灵尊又喝了一口酒,“悠闲的日子过久了,连意志都消磨在光阴里。想当年,对着百万魔族雄兵,还有那异界凶兽,都未曾有过一丝一毫地却步。如今,仿若看到生死般地,竟有些忧心了……” “灵尊,这九重之上,不止你一个是这样的想法!”紫阳冰冷的脸上墨眉轻蹙,“万年的光阴,早把人的斗志磨灭了。” “红岩,传我命令,就说魔族重兵不日即将冲入九重。命众神做好生死觉悟,此战若胜,则活,若输,则死。” 不把生死拿出来,不足以除掉他们那颗妄想平安的心志。 “是。”橙须依言退下,准备此事,蓝散也跟着退下。 “天玺灵尊,方才多谢。”紫阳从殿上下来,与天玺灵尊同站在一处。方才灵尊并不是真要推脱,只是想告诉紫阳,众神的心态。 “神君哪里话,这是本份。”天玺灵尊欠身,退了下去。 紫阳闪身,来到莲花池旁。 “如今大战在即,我不知能护到你几时。莲花本是圣物,又得九重天的灵力滋养这么多年,想来为你养全魂魄,是再合适不过。” 紫阳将随身携带的瓶子拿出来,将里面南宫无战的一缕魂魄放在一株莲花上。只见莲花发出一道光芒,竟是与魂魄融为一体。 “紫阳哥哥,你找我。”醉颜带着九玥来了。九玥自灵力渐渐恢复后,已可化为一个半大的孩童,陪在醉颜身边。 平时陪她说说话,亦或是听她弹弹琴,真真缓解了不少醉颜的寂寞。 “醉颜,本神君要委托你一件事。这件事极为重要,委托你是最合适的。”紫阳将那株莲花交给她。“南宫无战的一缕魂魄,你带着它,去西方极乐世界的佛祖之地。那里清净,即便是魔族犯上来,那佛祖之地他们也进不去。” 醉颜流下泪来,“紫阳哥哥,这是要保全我,让我走。” 紫阳替她擦泪,旁边的九玥不高兴地哼了一声,紫阳愣了愣,又笑了笑。 醉颜只当是九玥不喜自己的仇人被救,压根没往其他方向想。但紫阳想得不同,有九玥在,大概醉颜往后的日子,会是快乐的。 “醉颜,你向来聪明。”紫阳点头,“最后一次,听哥哥的。除了我,上古神族的血脉只剩你。” “紫阳哥哥……” “不止是血脉,还因你我是兄妹,是知己。当哥哥的,只是想给妹妹谋条生路。万万不要辜负了。”紫阳说得情真意切,动情处声音竟有些不稳。 兄妹,知己?醉颜失笑,她最想要的,并不是如此。又有什么办法?这已经是他能给她的最好。 “妹妹知道了。”醉颜哽咽着,答应下来。随后,带着九玥和那株莲花消失在西方的天际之中。 紫阳望着他们消失的背影,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该安排的,都已安排妥当。 接下来,他要去找一个人。虽然希望渺茫,总胜过没有。若是能探得无天的下落,自然更好。 159、两段无果的爱情 - 左手佛右手魔 - 扬州八路 自九重天上,一袭紫色身影,在九尾森林上空飞过。 当时,绿舞正在修炼魔功。 面前是饱受折磨后的九尾狐狸,鲜血汲汲而出,狐狸瘦弱的身体瑟瑟发抖,无神的大眼虚眯着,焦距不知定在何处。浑浊的眼泪徒劳地流着,换不回一丝的怜悯。狐狸的心里又气又恨,化作诅咒之气缠绕于身。 魔族修炼恰恰要的就是这恨意诅咒。 绿舞黑色的唇角略微翘起。一伸手,狐狸的脑袋已在她手中。修长的手指尽头是尖利且长的指甲,通红的,像是被鲜血浸染过一般。她手指轻轻屈起,可怜小狐狸一头的*迸裂而出,细细瘦瘦的四肢扑腾几下后,便无力地垂了下去。 猩红的血沿着她的手进入她的身子。伴随着一股黑色的怨气。绿舞长长吐出一口气,徐徐睁眼。她的灵力自入魔后大有所增,为更上层楼,为更好地震慑魔族众人,也为他日那人的眼中切切实实地有她,她日夜修炼,未有丝毫懈怠。 此时察觉九尾森林上空的异象。她满是戾气的脸上,难得地露出温柔的笑意。 亲自来寻!不管为何,都可以让她小小地欣喜一番。 她收势,化作一道绿光,追寻那紫色而去。 紫光在一山清水秀之地停下。眼前是一望无际的荷塘。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正是此番的景象。莲叶下,偶有野鸭嬉戏,扑扇着翅膀在水面滑行,留下一道晶莹透明的涟漪水花。令观赏之人的心境都平和愉悦起来。 “见过神君。”绿舞行礼。她来时,早用术法换了身水绿色的衣裳,与此情景极为相称。 “不必多礼。”神君遥望着远方。 绿舞起身,双目低垂,而余光偷偷地落在他身上。 那个男子,一如既往地冷若冰霜。高贵疏离的神态,连让人多走一步靠近他的勇气,都没有。而他,淡然自若,一身飘逸华贵的紫衣,三千墨发,随风而动,说不出的俊雅出尘。古人常用这荷花比喻高洁,仍是花中君子。可他站在那里,那一池的荷花便失了光华。 “神君。”绿舞的心颤起来,声音也是抖的。这个男人,仿佛只要站在那里,就能让她魂不守舍。 “绿舞,你可知我来,所为何事?”紫阳回首,望着她。 绿舞一时语塞,不见平日里咄咄逼人的模样。 她欠身,再行礼道,“恕绿舞愚钝,请神君明示。” 怎会不知?他是神,她是魔。他来,无非是劝她回头。佯装不知,为的是能让他多说一句话,能让这一刻多停留,哪怕一秒。是啊!如此美景,独有他二人共享,这便是她求了多少年的幸福。 “绿舞,本神君此来,是望你回头。”他目光深沉,“你是碧荷修炼幻化而来,本性仍是极善的。不过是执念太深,方才踏入邪道。若是能迷途知返,才是幸事。” “神君,不知这幸是对神君,还是对绿舞?”这对绿舞很重要,是以,她抬首,急切的目光对上紫阳的目光,又仿佛被灼到一般,极快地低垂。那么多年过去,她不是没见过他的眼,为什么短短时日未见,竟如此灼灼而不敢见。 所谓情怯,当是如此。 “为你,,也为我。”紫阳说得是实话。纵使绿舞做了诸多错事,起因都是他。所以,紫阳知道,自己是有责任的。 清风摇动满池的粉的,绿的,清香扑鼻。她什么都感受不到,只让他侵占了心房。 他说为她,也为他。 绿舞莞尔一笑,仿佛又回到九重天的日子。那是一段记忆中的美好,纯洁得从未沾染过半分的欲望执念。 “神君!”绿舞跪下,“我有一个请求,望神君成全。” “你说。” “神君,可否让绿舞靠一会儿,就一会儿”绿舞闭着眼,神情卑微至极。当她还是只莲叶时,她就没想着有一天能靠近他怀里,哪怕一秒都好。 紫阳默然,没有拒绝也没有答应。他是有点乱的。 绿舞见他未拒绝,便大着胆子飞到他身边。未伸手,只将头抵在他的背上。这是她在心中,为自己设下的,能与紫阳神君离得最近的距离。 紫阳由着她,若这是执念最后表现出来的要求,便随了她。 只是…… “绿舞,执念到此,你该放下。” 绿舞泪眼婆娑。他的背是挺直的,很硬,靠着是不舒服的。但是他背后有让人感受得到得温度,淡淡得,不高,足以温暖她的心。 泪水控制不住,她怕湿了他的衣衫。赶忙离开,用手背压住。哽咽着,泣不成声。 “绿舞,执念可了?”他悠悠叹口气,转过身,居高临下地看她。 她半晌回过神,点点头。 “绿舞心愿已了。” 从她有意识开始,便知道。那个人,离得太远。如今,能那么靠近,再没有什么不满足。 “心愿既了,便走吧。海阔天空,自由自在。”紫阳为她描绘可未来的模样。不再有执念,只活得无拘无束。 “绿舞多谢神君。”豁然开朗只是一瞬,放下了便放下了。 她知道思白消失在异界,看见醉颜公主被退婚。她曾经嫉妒的,羡慕的,那些离神君如此近的人。一夕之间,都与他分隔的那么远,那么远。与之相比,自己不能说是不幸。 世间情之一字,伤人伤已。若自己能早早看得开,现在还是九重天受人尊敬的老神。世事变化,预料不得。唯有经历过,才明白个中滋味。才真正能放得下。 “绿舞曾经犯下大错,手上早已沾满鲜血。还请神君指点,去赎回自己的罪过。” 紫阳想起南宫家的那位老者,隐于世间。 “绿舞,大隐隐于市,你在这人间行走,帮助需要帮助之人。如此,便可赎呢自己的罪过。” “神君,绿舞就此告辞。”她摇身一变,化身一老妪。 “绿舞,临行前,本神君还有句华要问你。” “神君请问,绿舞知无不言。” “魔主无天今在何处?” “绿舞不知,无天疑心极重,除了橙须,他不相信任何人。” “去吧。”紫阳一挥衣袖,仍是一道紫光直奔九重天而去。 绿舞眼见那紫光消失,才恋恋不舍地收回目光。 嗖,一道雷电,细如毛发,直冲绿舞要害而来。 绿舞猝不及防,那雷电穿心而过。速度太快,没有疼痛感! 不敢掉以轻心,绿舞迅速将灵力灌进那细小的伤口。 “绿舞!”简单的两个字,仿佛千斤之重。橙须不知从何处出来,怒目而视。 “橙须?”绿舞讶异万分,怎地会是他?他不是陪在魔主身边吗? “哼!”橙须胡须杂乱,似乎被狠狠蹂躏过。他一向最爱惜这把橙色的胡子。 “紫阳神君对你如此薄情寡义,你却甘愿一心为他,无怨无悔。难道,你忘了,他为可一个鬼族的不祥之人,宁可伤你的心,伤醉颜公主的心。这些,难道你都忘了吗?” “橙须,你又何苦激我?”绿舞苦笑,继续往前走。从今往后,她要过自己一个人的日子,心无挂碍,只为我佛。 “慢着,你若往前,离我百米。方才那道雷电,便会直接要了你的命。”橙须面目狰狞,极力恐吓。他寻求那么久的人,却被紫阳神君三言两语便勾了魂,改了心思,让他如何不气。 那道极细的雷电,仍是他不外传之绝学。名为亡者之光。只要离施法者百米之遥,身体内便如雷击,爆炸而亡。是个残忍的招数,死者不留全尸。 “你为何想要我的命?” “为何?得不到的东西便毁了,岂非应该?” “真是个疯子!”绿舞是在说他,也是在说自己。当时,她又何尝不是想毁掉思白,毁掉神君。 “不疯不成魔。”橙须对天狂笑,两眼泪光闪烁,从此无人见。他忍下泪光,恶狠狠地说道,“绿舞,你有两种选择,要么继续当你的魔族,要么就命让当场。选吧!” 绿舞无话可说。 心口的伤疼起来,焦灼的,心脏像被雷电电了一回又一回。她捂着心口,一步一步迈出去。 她不愿再做魔鬼,即便是死,也在所不惜。 “绿舞,你就当真为一个从未怜惜过你的人,连命都不要?”橙须飞到她身边,挡着去路。“绿舞,你难道不知道我对你的心意?” “橙须?”绿舞只知她对神君的情意,哪里会注意到旁的。是以,她满目惊讶。 “绿舞,自我上得九重天,就遇见了你。”橙须深吸一口气,接着说道,“一眼千年。” “你?”绿舞不敢相信。“橙须,我一直视你为好友……”她说不下去,喜欢一个人最怕听到的便是这句,你我只是朋友。喜欢紫阳神君那么久,那种心情她深有体会。只是没想到,她会成为别人心目中,那个可望而不可即的人。 “橙须,我都放下了,你也放下吧。” “绿舞,我入魔已久,执念比你深重的多。你以为,我能放下吗?” 绿舞不再说话,对一个执念正深的人无法劝解。唯有盼那天,天时地利人和,只需一刻,那执念便能水到渠成地消了去。就像她今日一般。 她用灵力封住伤口,慢慢往前走去。 果然百米之遥,听见心口处嘎达一声,猛然地一阵抽痛,痛得她叫出声来。身子一软,跪倒在地上。她大口喘气,苍白的脸上满是汗水。命不久矣就是这样么? 她的脑中突然想起自己的徒弟,还有那些死在手上的人,死,很容易,但死前的那一刻,着实痛苦。如今,她是尝到了。 橙须站在她面前。“这钻心之痛,今日你尝过了,便知我心里有多痛。”他突然伸手,朝她心口而去。 她想避让,哪里避让的开。只能任凭他的双指刺进身体里,痛得她当即晕死了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徐徐的凉风吹来,她觉得冷,下意识地抱紧自己,这才意识到居然还活着。 橙须并没有杀她。 就像她没有杀紫阳。 爱着的人,总归是爱着的人,哪怕自己死,也下不去手伤她。眼泪突然流出来,这种感觉没人比她更懂。寂寞的,害怕的,怨恨的,哪怕痛死仍在苦苦爱着的,守着的…… 她挣扎着坐起来,心口处的伤已经愈合了。 一池的荷花,在月色下,摇曳着,极美。而其散发的幽香,更是叫人心境安宁。她深深地呼吸一口气,由衷地笑了出来。 她整理好衣服,慢慢地往前走。她不知道要去哪里,但哪里都是她的归处。 九重天上,若水殿中,梨花树下,紫阳醉靠。望着皎皎月光,心中无限思念。 异界之中,思白坐立难安。明知六界动荡,无天重生。她却不能守在紫阳身旁。当时立下的契约,她无法离开这里。 “若若,你知道有什么办法可以离开这里吗?我就离开一个月,处理完外面的事很快就会回来的。” 若若舔着它的爪子,两只大眼睛滴溜溜地转,“出不去,订了契约的人出不去的。” “可神君他不是进来又出去了吗?” “但是你和你的父亲没有办法出去啊?” “怎么这么不一样?”思白苦闷着,为什么神君和无天都能在异界来去自如,偏偏她与他父亲不行。 若若继续舔着爪子,没吱声。它才不会告诉思白,当年父亲一心想留下公主,所以在结界之中多加了一条咒语。嘿嘿,那条咒语有些副作用,不仅是公主,只要是与公主气息相似之人,都出不去。所以嘛,白染是她的丈夫,思白是她的女人,自然气息相近,受那条咒语的作用了。 不过嘛?既然是异界之王设下的,自然那异界之王也有办法解除…… 160、过往 - 左手佛右手魔 - 扬州八路 思白心急如焚,不得办法。若是强行出去,弄得性命不保,对紫阳,反倒是拖累。 “娘亲,我该如何是好?”她坐在湖中央,母亲的水晶棺旁。 母亲静静地躺在那里,白肤若雪,眉目清秀,五官俏丽,生前必是位绝色的佳人。若若说思白与母亲很像。可她并不如此认为,母亲不仅比她美丽,更比她坚强,勇敢,且睿智。她就是一个只能躲在别人保护下的女子,没有为了心爱的男子不顾危险,抛却生命。想到这里,思白很是自责。 若若趴在她脚边,虚眯着眼睛,一口接一口的叹气。这几天思白不开心,不陪它玩。日子过得无聊透顶,连一点点的滋味都没有。它知道思白定是为了那个什么紫阳神君,不过就是个男子,有什么好?哪比的上若若可爱活泼。唉,这世间情情爱爱的,有什么好,不过是将人变得傻了,痴了,忘记人生应该快乐地活着。 若若待不下去,跑去问异界之王,“父亲父亲,思白什么时候才能陪我玩?” 异界之王变出个小球丢出去逗她,“等到六界平静的时候,她自然就好。” 若若把球捡回来,几次以后就没意思了。它又趴在那里,时间漫长极了。从日升等到日落,又葱日落等到日升。思白都没有好的迹象。它等不及了。 “父亲,思白还没有好。” 异界之王没有说话,若若没有六界情爱的烦恼,何尝不是一件幸事。自湖畔而来的微风,轻轻吹过,撩起他的一头白发,而他神色清冷,遥望远方,那样子,像是陷入万年前,被冰封的回忆里。 当年,他是凶兽的模样,长的极其丑陋,比那八十一麒麟有过之而无不及。通体黑色,全身染着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所过之处,草木枯萎,凶兽唯恐避之不及。它无心亦无情,终日在异界游荡,无所事事,偶见到个把没跑掉的,顺手杀死。 那一日,它仍是那般百无聊赖。天气正热,它想找个阴凉的地方再睡上一会。却无意间遇见奄奄一息的公主。 它从未见过真正的人类,但是那个女人痛苦而绝望的模样,让它愣了一愣。凶兽死前要么恐惧,要么愤怒,这般楚楚可怜,叫人心里软绵绵的东西未曾见过。它抬起大脑袋,朝天狂吼了一声。因为它感觉有点不舒服,自出生以来,它从未感觉过的不知什么东西在滋生。 它用兽类的语言问她,“你是谁,为什么我没见过你?” 女人没有力气说话,她快要死了。 垂死的人有没有杀戮得到乐趣,它给了自己这样一个理由,完全忘了以前是如何虐待那些低等凶兽,直至死亡的。异界之王,不可思议地,生平第一次放弃到手的猎物,装作兴趣缺缺的模样,走了。只是它每踏一步,都地动山摇,动静极大。它有些恼,随便睁开一只眼看着,发现女人眉头皱的很近。于是,它有意无意地放轻步伐,走得远了。 异界之王走后,其他凶兽迅疾涌了出来。他们流着口水,身上发出恶臭,互相挤着,推着,将女人围拢起来。 她身上的灵力虽然微弱,却极其纯净。吃了她,便能大大底提高自身。这种机会,众多凶兽自然不会放过。 垂涎三尺的凶兽们,露出狰狞残酷的模样,一步一步地靠近。那些实力不足的,被实力更强者一脚给踢了出去。周围不断传来凄惨的尖叫,低沉的吼叫,各种声音掺杂在一起,听得人毛骨悚然。 公主被围于中间,眼睁睁地看着这些没心没肺,只知杀戮的东西。她清楚地知道自己即将被撕成碎片。她绝望地闭上眼,脑海中又现出那个人的脸,还有孩子的脸,她不停流泪,可是,真得没有一丝力气,让她能够再活下来。 睁开眼,既然逃不过,不如淡定地死去。至少不会那么痛苦。 獠牙冰冷的触感刺穿她的手臂,血迅速涌了出来。刺骨的疼痛使她下意识地大叫一声。而这香甜的血腥气味,引得众凶兽更加狂暴起来。 她只觉手臂上一股大力传来,身体便在空中滑过,又重重地摔在地上。她头晕眼花,直觉要死过去。 轰,地动山摇,似乎有什么东西狂奔而来。周围的凶兽突然变得惊慌失措,四散逃去。 黑夜之中,无数的红点在远方亮了起来,且迅速往这处移动。 公主用力睁眼,竟是方才见过的那头凶兽。她勉强一笑,血顺着嘴角流下。“被你吃掉,总比被那么多凶兽瓜分的好。”她闭上眼,失血过多,晕了过去。 但是,那头凶兽没有任何的动作。它只是看着她。看着她笑的样子,凄美却淡定安详。当时,它想了什么,是想了这个人很奇怪,都快死了还笑,抑或是什么都没有想。最终鬼使神差般地,它将她轻轻放在背上,生怕惊醒她似得,一步一步稳稳地走着,回到自己的地盘。 女人情况很糟,随时都会死去。杀人是它的绝活,救人不是。但是,异界之王不愧是异界之王,它聪明绝顶,总有办法。 它唤来那些低等的,经常受伤的凶兽,让它们说出自己疗伤的方法。于是,有凶兽送来草药,异界之王思虑半天,选好击中草药,敷在她的伤口。药草起了作用,她的伤口渐渐恢复。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她好多了,能睁开眼,跟它说话,有时笑容会在她脸上,比异界那清澈的湖水更加清纯,而动人。 凶兽的世界,从没有这样的笑容。异界之王知道,他身体的某个部分一定是被攻击过,那笑有很强大的攻击能力,否则他不会有一种兴奋感。 “你也想笑吗?”女人问它。通过这些天的相处,她发现这个丑陋的大家伙其实很温柔,很细心。 异界之王看着她,点头,她的笑很吸引人。所以它也想学着笑。它试了试。 “呵呵……”她银铃般的声音响起。 异界之王不明就以,他无意地往湖水中看了看。发现自己笑起来的样子,真得很吓人。但是她又在笑…… “你变成人类的样子,会笑得更好。这样,其实,不太看得出来你在笑。”她带着玩笑的语气。其实她对异界了解不深,对凶兽能否幻化成人形这件事更是无从知晓。 没想到,它居然点头,照着她的样子,变成了一个五大三粗的女人。 “哈哈……”她大笑。明明是头雄兽,化成男儿身才对。 “我给你画出来,你照着变幻。”她白皙柔弱的手指,在湖面划过。留下淡淡的影,渐渐地,形成人形的模样。 “看。”她指着。 它本来是昂首不去看的,但是她叫它。它便去看了。湖中的人形有飘逸的长发,雕刻般的面容。这个样子,是不是就是她心中的那个人的样子。 它心中莫名其妙地烦躁起来,就像那些低等的凶兽,戾气很重而不知收敛。它伸出爪子拍上湖面,惊起滔天的波浪,打在她身上,弄得她全身湿乎乎的。 “你,生气了?”女人显然没有料到,她只是给他画了一张画,那张画是按照她丈夫的样子画出来的。在她眼中,她的丈夫是这个世间上最好看的男子。所以,如果它真得能变幻,变成这个样子一定是好看的。她想得单纯,却没有想到他的心情。 “对不起。”她道歉。 它没有答话,实则心里又急又气又悔。它头也不回地离开,不想面对这样的自己。 异界的天空下起了暴雨,暴雨后是冰雪。 公主灵力散尽,极端的天气里,她保护不了自己。冰雪将她覆盖,寒冷侵蚀着她的每一寸肌肤,连血液都在这冰冷中渐渐停止流动。这一天,终究还是来了。她淡淡地微笑,比起死在凶兽口中,她更愿意死在雪里。 它回来的时候,她已经无法动弹。它着急,冰雪更甚。异界的天是它自己的心情。终于忍住,变得安静。冰雪停住,月亮升在半空。 它想起白天那个人的模样,于是,它变了身。俊雅飘逸,白衣白发。他没有笑,因为笑不出来。 他将她紧紧搂在胸口,用体温温暖着她。它又变出火来,点起火堆。其实兽怕火,即便是它见着火,也绝不舒服。但是她需要,那就给她。 他没有办法将灵力输给她。异界的灵力对她而言,无法承受。那个时候,他第一次感到害怕。他可是堂堂的异界之王,站在这凶兽世界顶端的人。只要他一出现,众凶兽必定瑟瑟发抖,往后退却。就是这样的一种存在,他居然感到了害怕。 茫茫天地间,唯你一人。眼中,心中,怀中,再也容不下其他。那个时候,一只本没有感情的凶兽体验到了这样的情感。 公主到了第二天才醒,醒来时发现她窝在一只巨大的狐狸的怀里。狐狸是白色的。 “你怎么变成一只白狐狸?”公主笑笑,“真漂亮。我最喜欢白色的东西了。” 她继续窝在狐狸温暖的毛里。她太累,又太冷。回复的身体再一次遭受重创。她说了好多好多话。六界的见闻趣事,还有她心心念念的丈夫和孩子。 异界之王隐忍着,天空却依然飘起了白雪。 她精神实在太差,不一会,迷迷糊糊地又睡了过去。 异界之王再次幻化成人形,将她拥在怀里。后来,在很多这样的夜里。他都幻化成人形,抱着她。而她,一直以为他变成的是只狐狸。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她越来越消瘦,身体越来越不好。知道自己命不久已,她说想好好看看异界是个什么样子,她知道自己已经回不去六界。 异界之王带着她四处游玩,他用灵力造出第二和第三重区域,将异界本来的模样隔绝在第一区域。 途中,他们遇到小狐狸若若。若若刚刚失去母亲。公主把它抱起来,逗着它玩,把它当作自己的孩子一般宠爱。 终于有一天,他怀里的她,在睡梦中,再也没有醒过来。 她跟他说话,让他学会了人类的语言。她告诉它那么多有趣的事情,让他知道了欢乐。她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电影般地在他的眼前,久久回放,挥之不去。他平生第一次那么痛,痛得他流下第一滴眼泪,晶莹得像是那湖水一般。身体的某个部分早就不是他的,随着那个与世长辞的人,一起走了,再也回不来。他的身体不再完整。 他用灵力为公主造了一座水晶棺,放在湖水的中央,可保她的肉身万年不损。这样,他就能一直一直看见她了。 每天,他都跪在那里,抚摸着水晶棺,对她说,“我喜欢你。”这一句话深埋在他心里好久,公主生前他从未对她说过。他担心说出来,公主反而会离开。他在结界中加了咒语,不让她离开,又不想让公主知道他幻化成人形。他希望最好是一切如故,公主能安安静静地呆在这里,呆在那只白狐狸的身旁。 那次,异界的大雪下了三年,未有一刻停歇。无数的凶兽死于那恶劣的日子,小狐狸若若也得了重病。 “若若什么时候能好?”她问的怯怯的,因为谁都能看出来,异界之王有多伤心。 异界之王这才清醒过来,她曾托付他,要好好照顾若若。 大雪停了,若若活了过来。 异界之王再没有笑过。爱一个人,失了心,丢了魂,连喜怒哀乐都随她而走。而他,为了她,什么都没有让她知道。 一段令人唏嘘的过往,异界之王从未提及,那是属于他的回忆,珍贵且独一无二。 161、咒印解除 - 左手佛右手魔 - 扬州八路 思白坐在湖中央,娘亲安睡的岛上。思虑得足够久,终于理清头绪,暗下决心。解铃还须系铃人,唯今之计,只有去就这异界的主人,方才能得到出去的机会。她又在心中细细想过几个方法,似乎都不太好。但她不能再等,先去见人,再见机行事。 而此刻,异界之王正坐在湖边的一块石头上,遥望天空。天空是灰蒙蒙,空荡荡的一片,也不知能看些什么,或者他在想些什么。 小狐狸若若乖巧地卧在他身旁,闭目养神。 “思白见过异界之王。”她踌躇着,先行礼,接下来倒不知如何开口,巴望着那位王者能开口问问她,她也好接着话茬一鼓作气说下去。 异界之王短暂收回目光,在她身上停留数秒,又挪开目光,继续看那空无一物的天空。 若若觉出异样,睁开大眼,看见是白儿姐姐,快活地跑到她脚边,蹭来蹭去,撒娇求她抱抱。 “何事?”异界之王朝若若招手,他不想若若跟这个随时准备离去的人,太过亲近。如果与人亲近太多,生出感情,那么离别的时候,便会生出思念与痛苦来。这种事,他切实地经历过。所以不想,若若也尝到这样的苦涩。它应该是只快乐的小狐狸。 “思白此来,是想求您。”她停顿,观察眼前人的神情,似乎没有不快。她暗暗松口气,离开一事是她的妄想。当初答应留在异界,现下又反悔,真真是说不过去的。但她又没有办法。 “思白想离开异界一段时间。” 异界之王早就料到,神情没有任何变化,例行公事般地问她,“为何?” “魔主重现,六界动荡,思白想回六界,助六界诸神一臂之力。”思白说得是大义。异界之王仍是活在顶端的人,想这大义他懂,也会理解。 她想错了,异界之王心中没有大义,只有小情。要知道,他之所以化成人形,不过是因为一个人。异界如何,与他无关。所以他挑眉,“六界?” “是。”思白声音很轻,思考半饷后,觉得还是将心底的话告诉异界之王,更显真诚。“为六界,为鬼族,为朋友,为紫阳神君。” “嗯。”异界之王轻飘飘地答应一声,又陷入沉默。这才是真话。 思白没有想到这一层,她在考虑,异界之王到底是答应还是没答应,不知道。 硬着头皮,再问,“还请异界之王成全。思白自知,当初契约仍是思白自己签下,思白也无意长留六界,只是想等大灾过后,重归异界。” “契约无解。”异界之王起了身,一双深沉的眸子望着她。 思白面色微变,方才那一望,异界之王使用了灵力,气势极强,压得她心惴惴不安。 “父亲。”若若不高兴,蹦跳着过去。“不许欺负白儿姐姐,您别忘了,她可是娘亲的孩子。” 异界之王目光越发深沉,灵力更甚。正因为是公主的孩子,所以才不能让她离开。六界如此危险,只有留她在这里,才能避开六界祸端,才是最安全的。曾经,他失去了公主,现在,他必须好好保护公主想要保护的人。 异界之王的灵力太强,思白只觉一股无形的压力压在她身上,压得她膝盖发软,几乎想跪倒在地。 “区区灵力,就让你如此,若你回去六界,又能帮上什么忙?” 思白微怔。 “魔主曾从这异界召唤出凶兽前往六界,我虽未阻止,但其能力可见一斑。你若去,不过是多一条人命罢了。还要害得他人受你连累。” 若若从未见父亲说过这么多话,但是父亲的话,很有道理。 “白儿姐姐,父亲说得很对。” 思白咬着嘴唇,灵力不足确实是她的问题,但总有些事是她能做的。即便做不到,只要与他能在一起,哪怕是死,她也心甘情愿。 “异界之王,您说的,思白都明白。只是情意之重,比过性命。还望成全。” 情意之重,比过性命!这句话,倒是说在异界之王的心里,让他的心稍微动了动。 当年,公主离世,他痛彻心扉,性命早已被他忘记,心心念念的,只是与公主一起。可是,还有若若。若若年幼,灵力不济,若没有他,遇上厉害些的凶兽,它便会一命呜呼。所以,他选择继续活着,行尸走肉一般地活着。 现在的思白就仿若昨日的自己。异界之王犹豫不决。最终,他还是望向了湖中央,公主所在的地方。 若是公主在,她会如何?公主性子表面温柔,实则刚强,总是为他人考虑。若是她在,大概会让她去吧。 异界之王叹了口气,“你可想清楚了?” “父亲。不可以。”若若急了,跳到异界之王的肩上,用爪子挠他,“不可以。” “思白想得很清楚。” 异界之王施法结出结界,将吵闹的若若放在里面。 “只是……” 思白的心微微一颤,只是,听起来不太好啊。她越发紧张,连秀眉都拧到一起。 “只是,你得靠你自己的力量打破这第三重区域的结界。否则,便不能离开。” 思白的眉拧的越发的紧。异界之王亲手设下的结界,连紫阳神君都无法破解的结界,让她怎么破?难不成异界之王心中还是不想让她走,故意用这个来为难她?她思来想去,得不到答案。 “要打开结界,需要强大的灵力,你必须解开你手腕间的咒语。” 思白看看手腕上的两道纹,魔主无天亲自结下的咒语,只怕不是那么好破。 “这咒语,我父亲与紫阳神君曾一同试图帮我解开,结果……” “没有解开?”也对。这咒语仍是用来困住凶兽的特殊咒语,是他异界之王的发明。不知怎地,被那无天学了去。 “血祭。”异界之王指了指她的手腕。 思白点头,双指并拢指着手腕处,略一用力,一道伤口便出了来。鲜红的血蜿蜒而出,像一条细细的小蛇。只是小蛇没有走出几步,咒文忽然明显,鲜血悉数进了那纹路之中。纹路登时张牙舞爪起来。 异界之王目光看向清澄湖水。湖水立即起了变化。只见水面中央处,一股细细的漩涡迅速形成,随即飞跃而出,往她的手腕处而来。 剧烈地疼痛,就仿佛伤口在海水中浸泡,杀得生疼。思白满头大汗,手腕禁不住地颤抖。她不得不用另一只手使劲握住手腕,方才没有避开。 那湖水从她手腕处过后,失了原本澄净的模样,变得浑浊不堪。进入湖中后引得刺啦一声响,就像是滚烫的焦炭落进去,热出无数的泡泡。 过程持续帮个小时之久,手腕上的痕迹才淡了一些。 异界之王不免皱起眉头,这个咒文比他想象的要棘手。看来必须要以毒攻毒。他飞身过去,抓住思白的手腕,同时集中灵力,往她的手腕而去。 那咒文仿佛是个无底洞,竟然悄无声息地将灵力悉数吸了去。这等情况,真是始料未及。 “凝神聚气,我要探探这咒文到底加了什么。”异界之王冥道,随即他自身也闭上眼睛。他的身形在飘荡,在变化。 若若在结界里看得清楚,原本父亲站着的地方,有一个巨大的模糊的影子,比第一重区域最丑的凶兽样子还要丑,还有凶恶,还要吓人。它躲在里面,瑟瑟发抖。它的父亲,怎么会是这个样子的? 渐渐地,那模糊的影子变得清晰,能明显看出全身有无数道伤疤。那伤疤按照一定的规律轮流睁开,闭上。若若知道那是凶兽的眼睛,不同的眼睛,不同的顺序,有着不同的作用。父亲这是在运用眼睛的神力,帮助思白解除身上的咒语。不过这咒语也太难解了。 异界灵力的大量涌入,虽然被咒文吸收不少,但始终有一股残存的强大灵气在体内乱窜。思白对它暂时无法驾驭,只觉得五脏六腑都快被刺破了。她用力克制,并试图将其吸收,化为己用,过程十分痛苦。 她的面色苍白,嘴唇因为用力几乎咬出血来。 突然,天地间一声巨响。思白手腕上的咒文,像是万斤重的枷锁,咔嗒一声裂开,随即四散而去。 思白的笑意刚在脸上四溢,下一刻,巨大得冲击就将她淹没。 咒文之中,原本吸收过的无数灵力,瞬间全部直冲进她的身体。平静的第三区域,灵气以肉眼可见的姿态往她身上涌去,仿佛她这身体,要把世间的灵力全都吸收过去。 “稳住心神。”异界之王命道,同时施加结界,阻拦外来的灵力。 思白本身灵力非凡,只是被咒文所压制,方才为了破解咒文,异界之王又输入了不少的灵力给她。如此强大的力量,要想在这一刻压制住,困难可想而知。 只是若不压制,那巨大的灵力就会从内部四处寻找出口,最终会爆炸而出。更糟糕的是,异界之王没有办法帮她,只能靠她自己。 思白紧咬牙关,她也感受到了如冲击波一般的汹涌灵力,在体内四处乱钻。那感觉,就仿佛体内有熊熊的烈火到处游荡,炙烤着她身体的每一寸。 若若看见思白全身冒着白色的雾气,而身体又红的厉害,满头大汗。 “父亲,思白怎么了?” “咒文中有大量的灵力储存,而且还夹杂着我方才用以破解咒文的异界灵力,她一时吸收不了,才会这样。” 若若睁大了狐狸眼,这么厉害的灵力,它还是第一次见。 “白儿姐姐,加油。”若若没有意识到灵力会要命,反倒在一旁替思白高兴起来。这么强大的灵力,只要白儿姐姐全数吸收,想从异界出去就没有问题了。想到此处,它又不高兴了。白儿姐姐出去,谁陪它玩呢? 思白生死一线,全在自己。 灵力实在太强,她就像是被放在火堆上烧烤的一条可怜的鱼。身体的水分全失,明明池塘就在旁白,她却失了最后奋力一跃的力气。 恍恍惚惚中,她看见一个人的身影,虚虚实实地。 “丫头。”她听见有人在唤她,声音虽小,她却听得清楚。 仍是那一袭紫衣,仍是那一张冰冷如霜,雕塑般深刻的脸庞。 她想起他手持经书,坐在梨花树下品茶,偶尔风起时,抬首望一眼那随风而舞的白色梨花,如雪般地晶莹无暇。 想起他在书房挥毫泼墨,格外开恩地让她在一旁研磨,看着他气定神闲,在宣纸上寥寥数笔,便能勾画出一幅绝美的梨花图来。 …… 往常的情景历历在目,两颗晶莹的泪珠从眼角落下,而她的唇角弯弯,似在微笑。 他教过她的,佛家经法,静心最管用。漫天的灵力飞散着,甚至有部分冲出她的身子,留下一个殷红的伤口。她默默念起佛家经法,一点一点地聚拢起灵力。灵力似乎也乖顺了些,不似方才那般无序地窜来窜去。 方才从身上冲出来的灵力,渐渐地收拢。原来笼罩在氤氲里的身子渐渐清明起来。思白的表情也不似刚才那般地痛苦,反而是慢慢平静下来。 异界之王长舒口气,没想到,她的心力竟如此强大,能够收复这强大的灵力。或许,思白此去,真得能成为六界的一大助力,将那无天收复了,省的他在将异界闹得鸡犬不宁。 见着结界里的灵力,思白已经吸收得差不多。他便撤去结界。 谁知,异界的灵力竟然自发地向思白而去,仿佛她是一个巨大的磁场。而思白安然地坐定,异界的灵力进入身体,她没有任何地不适。 其实思白随母亲在异界,直到出生,早就习惯了异界的灵力。况且她身上流淌着神族与魔族最纯净的血脉。她的造化,必定不寻常。如今看来,她的造诣及其本身的能力,并不能以寻常眼光来看。 离开,指日可待。 162、离开、重逢 - 左手佛右手魔 - 扬州八路 思白自咒印解除后,吸收大量灵力,功力突飞猛进。 不日,异界之王告诉她,可以试试能否打开他的结界。若能开,便走,若不能开,便留。只是,不管是走是留,待六界浩劫过后,必须返回异界,履行当初的约定。 思白感激不尽。 “白儿姐姐,你现在就要走了么?”若若可怜巴巴地问道。 “若若,我很快回来。”她再次摸了摸若若柔顺的毛发,安稳它。只要这次的事情结束,她会马上回来。 放下若若,思白将灵力施展出来。 只见一道灵气,缠绕在思白的周围,仿若九天仙子起舞时的绸带一般。随即她玉手一挥,那纯白绸带扶摇而上,直奔天空。轰得一声响,第三重区域明显一抖,随后听见一阵破裂之声。 思白收起架势,露出微笑。“异界之王,思白告辞。” 异界之王点头,带着若若转身而去。 思白脚下轻点,踩着那纯白绸带之上,飞向那结界的出口。当她从异界出来时,落在噬灵塔的八十一层。 麒麟凶兽见是昔日主人的女儿,摇晃着大脑袋,朝思白走过来,不停地蹭它,眼睛里有浑浊的泪水。 “麒麟,好久不见。”思白抚着它的头,脑海中又现出父亲的影子。 父亲算是死过两回的人,第一回是在万年前的神魔大战,第二回便是封印着噬灵塔。战神之名,父亲名副其实。今时今日,白儿也得如父亲一般,肩负起保护六界平安的责任。 “谁人在噬灵塔内,快快现身。”塔外忽的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思白一时想不起来。“麒麟,好好守在这里。”她奔出门外。 “天玺灵尊。”见得来者,思白欠身行礼,“见过灵尊,在下鬼族思白。” “思白公主,不必多礼。你既是鬼族,也是神族。你父亲白染,仍是我昔日好友。”天玺灵尊收起架势。 两人一同落在噬灵塔外不远处。 “天玺灵尊,怎会在此?” “奉紫阳神君之命,在此守护噬灵塔。以防魔主进攻时,使出些手段,将这噬灵塔的凶兽放出来。” “原来如此。”思白暗想,封印凶兽需要极强的灵力,恐怕正是因为如此,才安排天玺灵尊在此守护。 “思白公主,既然回来,又不去瞧瞧神君。”天玺灵尊笑道。他虽经常云游四方,不问九重天的俗事。但不代表他不知道,紫阳神君与战神白染的女儿情投意合之事。他是很看好这一对的。 思白被天玺灵尊说中了心思,不由得脸一红,“多谢灵尊提点,思白现在就去拜会神君。” “此刻他应该在若水殿。你应该很熟悉。”天玺灵尊半开玩笑地说道。 “多谢灵尊。”思白缓缓往前走了几步,发现天玺灵尊没有继续看着她,立刻施法飞行而去。 天玺灵尊转过身,哈哈一笑,“原来是这般迫不及待想见神君。” 迫不及待得不止思白一人。 自思白出现在噬灵塔时,紫阳便觉察到了异样。碍于天玺灵尊一直守在噬灵塔外,如果不管不顾地冲过去,怕是会失了身份,让灵尊嘲笑一番。所以他耐着性子,站在若水殿的门口等着。感觉到丫头的气息正急急而来,他方才站在梨花树下,佯装拿着本经书在看。 若水殿一如既往,连那几株梨花都未曾变过半分的模样。 “神君。”她站在门口,怯怯地叫了一声。唯恐眼前的人会再次消失。 “丫头。”紫阳抬眸,细细地看着她。 他忍不住伸出手去,思白扑进他怀里。 还是那般淡淡的檀香,染着这清清的梨花香,思白不由深深吸了一口,像是要把这味道永远留在身体里。紫阳将她搂得很近。透过相隔的衣物,她能感受到他身体的温暖,还有胸膛的结实。她一时心安,眼泪却控制不知地流出。就像是一件事在心头萦绕了好久,终于梦想成真的那一刻,有欢喜,也会忍不住哭泣。 “神君,我好想你。”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紫阳神君眼眶有些模糊,他强忍着。突然想到了什么问题,“丫头,你为何回来?你应该呆在异界,现下那里才是最安全的。” “安全的是我的身体,不是我的心。”思白泪水泛滥而出,颤抖的双肩透露出她此刻的心情是多么不平静,“我在那异界,日夜念你,念着鬼族,想着若是魔族再次挑起六界纷争,你们会不会遇到危险。我就寝食难安,心如刀绞。你说,我若是不回来,该如何承受得住这酷刑?” “丫头。”紫阳将她搂得更紧,华贵的紫袍上落满了她的泪珠,一点一滴,都是她的高兴与难过。高兴得是终于可以和紫阳再见,难过得是此次浩劫,不知能否平安度过。 “神君,那魔主无天离开异界回到六界,可曾寻到?” 紫阳仍搂着她,“未曾,我派了神族,仙族,人族,妖族,还有鬼族去寻,均是无功而返。” 思白秀眉紧皱着,找不到无天,只能由着他恢复功力。无天本就非同小可,当年那一战受了那么重的伤,几乎魂飞魄散,都能重聚魂魄,寄生在他人体内,相信经过在异界这么多年的养精蓄锐,吸收异界凶兽的暴戾之气,能力更是今非昔比。唉,该如何寻得无天? 正沉思着,冷不防额头被人轻轻一点,“好不容易回来,就不要费神,今日我们先好好聚一聚。” “聚一聚!”思白回过神,在漫天梨花飞舞的雪白里,露出一抹纯纯的微笑。 紫阳竟一时看得入了神,修长的两根手指,抬起她的下巴,毫不犹豫地吻了下去。 思白紧紧闭上了眼。红唇处,是密密的吻,一寸一寸,细细地轻吻着,思白脑中一阵眩晕,身子有些软,却感觉背后有一双强有力的手,放在腰间,支撑着自己。那双手温度奇高,自己的腰都要被烫化了。而那灼热偏偏不肯退去,顺着腰间上上下下,游遍全身。爬上了她的脸,染红了她的耳。她觉得自己此时就是一只放在火上烧烤的大虾。 紫阳稍稍松了一点,因为他发现她竟然屏住了呼吸,所以要让她吸一口气。就在她大口呼吸的当口,他的舌突然探进了她的口中。温柔地舔噬着她口中的一点一滴。仿佛身体被人侵入,都是他的感觉和味道。 两人缠绵悱恻,缱绻情深。良久,才舍得分离。 “丫头,答应我,别再离开我。”他眼神带着半分迷离,声音微哑,而双手仍旧用力搂在她的腰上,像是在隐忍着什么。 思白不语,她又何曾想离开?只是她自己立下的誓约,无法违背,最终必须要离开。 紫阳见她如此,知道她亦是不舍为难。算了,能有几日便有几日吧,总归在一起的日子要好好过才是。 “丫头,今日就留在这若水殿,你我共饮一壶酒,如何?” “神君可否稍候,思白想回鬼府看看,许久未见过姥姥和阿平,十分挂念,也不知他们是否安好。” 紫阳脸色略略一变,转身望着满树梨花,欲言又止。不过前些日子,丫头失去了她的父亲,若是让她知道,她的姥姥也不在世上,叫她如何承受? “神君。”思白拉了拉他的衣袖,“神君,可是生气了?”她有些着急,明亮的眼睛望着神君,像是一只可怜的小兔子。 神君居然叹了长长的一口气,望着她,用极轻的语气说道,“鬼主幽冥,为护鬼族,已登极乐。” “神君,你在说什么?”思白勉强笑着,用力地抓着他的衣袖。 “丫头。”紫阳将她搂在怀里,怕她下一秒醒过神来,会当场崩溃。“丫头,你的姥姥,为了地府,被魔主所杀。” “怎么会?怎么会?”豆大的泪珠顺着脸颊滚落,“神君,你弄错了,是不是?我的姥姥,她是鬼族千万年来难得一见的天才,怎么会被魔主所杀?” “不可能,你说错了。我鬼族百万阴兵就算拼死,也会护得我姥姥的安全……” 思白一千个一万个不相信,自己最爱的姥姥,从小抚养自己到大的姥姥,有一天,会先她而去,留她一个人孤零零地活在这世上。 她悲痛欲绝,一时间晕了过去。紫阳将她抱进紫阳殿,立即输了灵力给她。思白这才睁了眼。 只是一睁眼,悲痛再次席卷而来。那犹如万箭穿心的痛苦,让她生不如死。 “神君,你可知道,是谁杀了我姥姥。”姥姥的大仇必须得报。 “丫头,杀你姥姥的那个人,也已经不再这世上。”紫阳没有告诉思白,是那个曾经对她用情至深,呵护备至的无战哥哥。 “神君,请你告诉我。” “丫头。”紫阳看着她的眼睛,悲伤却决绝,“丫头,你要知道,有些事知道比不知道好。” “神君!” 紫阳无奈,“是南宫无战。” 仿佛一道天雷滚滚而下,直落在头上,炸得自己焦头烂额,全身没有一处是好的。怎么会是无战哥哥?怎么会是他? “南宫无战便是那魔主。他用调虎离山之计骗开了鬼族百万阴兵,又利用幻世之瞳伤你姥姥……” “南宫无谋!”听说姥姥是被幻世之瞳所伤,心中又是一怔。她知道幻世之瞳在南宫无谋身上。那么,是南宫无谋与南宫无战合力做了此事。既然南宫无战死了,这仇也得找南宫无谋去报。不然她的姥姥,即便在那西方极乐世界,看见自己的孙女不为自己报仇,想必也不会安稳。 “我要找南宫无谋报仇!” “丫头,你冷静点。”紫阳将思白又按在床上,“丫头,南宫无谋,也不在世上了。” 思白不可思议地盯着他看,见他点头。她的心突然陷入了死寂,就像是失去求生意志的人躺在那里等死一般。 “丫头。”神君叫她,她听不见。 脑海里,心里,全是空的。全都死了,自己喜欢的,自己相信的,自己倚护的,自相残杀,最后全都离开了她。 她眼神空洞,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就那么死死盯着床顶上的帷帐看。 “丫头,你哭,哭出来会好些。”紫阳害怕她失魂落魄,没有半分生机的样子。 哪里哭得出来?身体被掏空了,心被掏空了,什么都没有剩下,什么都随风去了,她哭什么呢?不如就这么死了,一了百了,她也能去另一个世界去寻她的姥姥。 “丫头……”紫阳大声叫她,她却仿佛没了听觉,完全没有听到。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正在将自己溺死。 不对!丫头这是受了打击,一时接受不了,失了神志。只是,这一时失神还好,就怕陷进去无法自拔。真是如此,那丫头一辈子都会是这副模样。 紫阳紫衣一扬,抱着思白,冲出若水殿。也不顾殿外洒扫得仙官仙女们如何看待,他这与平时截然不同的不稳重的模样。他心里头念得只是一个丫头。 地府与九重相聚甚远,之前未觉得,今日特别漫长。 到了地府,不及鬼将通报,径直将思白抱进鬼主幽冥的府邸。 “去叫阿平来。”紫阳对闻讯而来的牛头命道。 牛头见着思白着魔般的神态,知道不好,即刻去了藏书阁寻阿平少爷前来。 “牛头将军,如此着急,所为何事?”阿平用传音法问道。 “禀阿平少爷,九重天紫阳神君带着公主回来,此刻正在府上。”牛头晃着他的大脑袋,“思白公主看着不太好,您赶紧去看看吧。” “姐姐。”阿平放下正在观看的,灵魂的前世记忆,急匆匆地跟着牛头回了府,冲向姐姐以前的卧室。 打眼的,就是一身紫衣,眉头紧锁,目不转睛望着姐姐的紫阳神君,而姐姐则安静地躺在一副棺材里。 163、为心病所困 - 左手佛右手魔 - 扬州八路 思白躺在昔日的红木古床上。月白的纱幔自上倾泻而下,笼成一圈。纱幔之上,点缀着几只极为灵动的蝴蝶图样,就像是蝶仙绕着月光在飞舞。若是躺在里面,细细观赏,定是一等一的惬意舒适。思白以前很喜欢如此,安静地睁眼看着独属于她的夜间的美丽与宁静。 阿平看在眼里,那张古床已不是床,躺在上面的人失去了生气,连着这床也成了一副死气腾腾的棺材。 “紫阳哥哥,姐姐这是怎么了?”阿平跪在姐姐床边,眼睛里蕴着水汽,又刻意隐忍着,双手握拳,手上青筋分明。 “丫头,知道鬼主去世的消息后,变成了这幅样子。本神君担心她,一时伤心过度导致失神,便来地府寻你。希望你能将她唤醒。”紫阳伸手,爱怜地将思白脸上的几根发丝拨开。 “要如何做,阿平但听紫阳哥哥吩咐。” 自姥姥去后,阿平便被推上了鬼主的位置。之前他长时间呆在那结界中,对世事并不通晓,就连识字这等对鬼主来说,最基本的事情都做不好,其心情之郁闷烦恼可想而知。好在鬼族向来团结,牛头尽力帮他。阿平自知所学甚少,况且这偌大的鬼族,还指着他来带领。他若认输,如有一天,姐姐回来,对他该有多么失望。 是以,阿平日夜尽心尽力,事必躬亲,凡事多问多学,倒是有了几分鬼主的样子。可现在,姐姐出事,他完全没有主意,又回到以前那种仿若孩子般的状态。 紫阳默默地看他一眼,说道,“你不必做什么,只需陪在她身边,叫她的名字,讲些你们鬼族的故事,讲你与他之间的故事。” 阿平似懂非懂,只默默点头,紫阳不打扰二人,便先出去,坐在院中的冰冷的石凳上。 丫头这个样子,他情急寻来地府,还未来得及派人去寻在外蓝散回来,让他瞧上一瞧,他是神医,应该有办法。 蓝散这段时间在外,说是云游,实际是去查看各界的虚实情况,更是去打探魔族的动向,同时也去找找一种极为罕见的草药。这种草药只在人间长,九重天都没有。他以前云游时寻得过,发现者草药有驱除戾气的奇特功效。他也试图移栽进九重天,不知道为何,在九重天,草药是比在人间长得高大些,却完全失了它本来的功效。他这一路走来,人间多是疮痍,草木凋零,竟一株都没有找到。本想着用此草药制成驱魔的工具,没想到竟然如此不顺。 蓝散一身破烂衣裳,抬起袖子擦汗,又喝了一口酒,歇息半刻后正欲出发,忽地感觉到不远处有灵气而来,没想到是九重天的仙官。 “蓝散老神。”衣冠楚楚的仙官毕恭毕敬地行礼,被蓝散挥手打断,“何事?” “神君派小仙前来寻蓝散老神,有句话要传达。”仙官低着头,话说得不紧不慢。 都说神族日渐势微。也是难怪,全是这么些个,遇事不知着急,端着架子四平八稳的小神仙,能有什么好?蓝散气呼呼地灌下口酒,不耐烦地说道,”有话快说,又破快放。神君派你来,定是有要紧事。 “是。”仙官脸色微红,头是低下的,故而蓝散看不见,若是看见,定然知道此时这小仙官是如何的气愤,如何的不屑,以及如何的腹诽他,蓝散,你也就配做个地仙,上得九重天为神,是你的福分,能成为老神,应是祖宗十八代的功德全放你一人身上了。 “神君让小仙传一句话,丫头在地府,速来。”仙官仍是说得平稳,似乎还刻意更慢了些。 蓝散给他一个白眼,“回吧,本老神知道了。”话音刚落,一跺脚,他便失去踪迹,留着小仙官在原处,将刚才敢怒不敢言的恶言出掉。 阿平跪在床边,拉着姐姐的手。她的手好冷,比地府的黑夜也要冷。阿平直起身子,将被子往她身上拉了拉,又掖了掖。姐姐怕冷,他是知道的。 “姐姐,我是阿平。”他哽咽着,喉咙里像有什么东西堵着,连说话都令人难受。“姐姐,你快醒醒,看看阿平。阿平现在是鬼主,再也不是那个随时会变怪兽的阿平。” “姐姐,若不是你掉进那结界救了我。恐怕到现在我还在那结界里,就不会知道自己的身世,不会见到姥姥,不会在这地府。地府的事情虽然多,鬼族在六界之中,也有不少的事情要做。但是,阿平不再是孤单单地一个人。阿平有姥姥,有姐姐,有阿叶,有牛头,还有地府那么多的鬼族。”阿平继续握着姐姐的手,男儿泪落在上面,滚烫的,“姐姐,你还记得当初在结界遇见阿平的事吗?那里有大树,有湖水,很漂亮。” “姐姐,阿平要你醒来,醒来陪着我一起。鬼主并不好当,有姐姐在,阿平就有底气。” “对了,姐姐,阿叶还记得吗?小黑的娘亲,她变成一条很小很小的蛇,生活在地府的最底层。那里是她生活长大的地方,在那里,吸取能量,说不定有一天,她还会回到以前的模样。小黑也回来过几次,看望她,还带着一只白色的小鸟。小黑说它有朝一日,会变成一只雪白的凤凰……” 阿平不停地讲,从最初的遇见,后来的分离,到再见,到最近经历的事情。他讲得很慢,说得很细,那么多的点点滴滴,那么多的欢喜悲伤,他要让姐姐感觉到。曾经那么多的事情,姐姐你不能忘记,快快醒过来。 紫阳院子的石凳上坐着,满身的孤寂,满眼的悲凉,仿佛失神的不是思白,而是他。其实,他倒宁愿是他。 有人通报,看见紫阳神君坐在那里,行了个礼,又急急地往门处走去。 “鬼主,九重天蓝散老神来我地府,说是来寻思白公主的。” “请他进来。” “是。” 来人出去,又飞快地回来,领着蓝散。 “蓝散见过紫阳神君。”蓝散低头行礼。 “去看看丫头,她伤心过度导致失神,一直没有醒。” 蓝散听得紫阳的语气,平淡,却带着悲伤。心头一惊,我这徒孙,这么严重!他没有耽搁,立即转身进了屋里。 “我来看看。”蓝散仔细瞧了瞧她的面色,又搭脉检查一番。刚来时平静的脸色,现下也是大变。他徒孙,这是自己给自己造了一个牢笼,要将自己锁在里面。时间长了,便如同活死人般,再也活不过来了。 这可如何是好? 蓝散皱着眉头,心病,他这个九重天的第一神医也无可奈何。唯今之计,只有了了她的心病,或许还有转机。 “蓝散,如何?” “启禀神君,蓝散不敢隐瞒,我徒孙这病,是心病,一般药物医法是完全不管用的。” 紫阳身上的灵力腾地冒了出来,紫色之中透着明显的黑色。 “神君,万万不可。我徒孙还等着您救。”蓝散立即出言阻止,若是神君暴怒,这地府只怕要毁了。 “该如何治?”紫阳勉强压下灵力,目光逼视。倘若眼前人不能说出一个好方法来,他可能会立即剥去他的仙骨。 “心病还须心药医。”蓝散擦掉额上的汗珠,接着说道,“我徒孙的心病怕是在于她去世的姥姥,若是能让她姥姥活过来,或许就能唤醒思白。” “蓝散,前鬼主已经火化,魂魄归天,即便是我,也无法让她重活于世。若是等她姥姥轮回转世,不知要等几千几万年,且前尘往事,又怎会记得?” “神君,倒也不必真是死人复活。我们只需找个熟悉前鬼主之人,模仿她的音容笑貌,先将思白唤醒。只是……” “只是什么?” “只怕好得了一时,好不了一世。若是失而复得,得而复失,只怕会更加承受不起。” 蓝散说得正是紫阳担心的,失去姥姥已经让丫头如此。若是得而复失,不知会成什么样。但是眼下也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 死马当做火马医,总是个办法。 紫阳揉揉太阳穴,这番做法哪是他平日里的风格,只是,到了丫头这里,都不作数了。 “蓝散,就按你说得去做。让牛头将军协助于你。” 牛头在一旁听了半天,知道是为思白,虽然此法不太妥当,但是目前能找到的最好的方法。需要需要的那个人,孟婆婆是最好的人选。 牛头去奈何桥边的小屋时,孟婆婆正在对着一壶忘忧酒发愣。鬼主去世,忘忧酒对她孟婆而言,便失去了存在的意义。即便她还在酿,可总觉得味道不如往常的好。 伯乐已去,酒再香,又有谁人尝…… “孟婆子……”牛头将军唤了一声,两个老熟人相互对视一眼,忍不住眼眶湿润。 “老牛头,你怎么来了?”孟婆婆继续弄她的忘忧酒,从一个地方搬到另一个地方,完全不在意这是毫无意义的工作。 牛头将假扮鬼主幽冥一事讲给她听。 孟婆婆的脸色变了变,“老牛头,你可知,如此是对老鬼主在天之灵的亵渎。再说我鬼族,本就是掌管阴阳生死的,若是我鬼族如此,传出去可是会被六界耻笑的。老牛头,现在正是我鬼族步履维艰的时候,新主刚立未稳,魔族又蠢蠢欲动欲掀波澜,若在此时发生对我鬼族不利之事,对我鬼族可是大大的不利。” “孟婆婆,难道你忍心看着思白公主做个活死人?” “当然不是。只是此事需从长计议,决不可一时冲动,扰我鬼族千万年来的稳固。”孟婆婆素来温和,如今说出这番以鬼族大局为重,巾帼不让须眉的话来,着实令人敬佩。 牛头不言,孟婆婆的话不无道理。 随牛头而来的蓝散拍拍他的酒葫芦,沉思半响,“是我蓝散的错,想出如此的法子。孟婆婆一番话,倒是给我点醒了。既然此法不通,便再寻其他的法子。” “老神倒有个主意。”孟婆婆放下挪到一半的忘忧酒,“我鬼族的小公主,最是善良。她或许会伤心过度而失神,但若是有人等她去救,哪怕她自己再难,她也会去救。” “孟婆婆的意思,是要制造一个需要我徒孙去救人的事件。” “正是。”孟婆婆点点头,“如今世上有两人是思白最放心不下的,一是你们的天之承命,另一个就是我鬼族的鬼主——阿平。” “若想天之承命处于危难时刻,必定是天崩地裂的大事,比如说那魔主无天挑起战端,而阿平,据我所知,其灵力并非算是上乘……” “蓝散老神,即便我阿平鬼主现时灵力不足,假以时日,也定然会青出于蓝。”牛头的大鼻孔赫赫喘着气,显然对蓝散老神的话十分不满。 “老牛头,别插嘴。”孟婆婆挪步,站在他旁边,“蓝散老神说得仍是实情,并非刻意贬低。你又何苦出言顶撞。” “蓝散老神,老身也是这样的看法。既然如此,就由阿平鬼主来主演这场戏。” “好,容在下先行离开,将此事报于紫阳神君。“蓝散对孟婆婆行礼后,即刻同牛头回到鬼府,将此事禀报给紫阳与阿平。 “如此倒是个好方法。”紫阳点头,关心则乱,他有点气恼自己没有早些想出这个方法来。 阿平点头同意,但他担心,“具体该如何来做?” “就演一场魔族入侵地府,阿平奋力反抗的故事来,如何?” “神君所言极是。”蓝散说道,其余众人也都点头称是。 “牛头,你速去准备,魔族入侵,我等在忘川河畔迎战。我与魔主殊死搏斗,危在旦夕。届时将姐姐带过去,想必姐姐定会为了救我,而醒过来的。”阿平说道。 “这魔主?”蓝散看向紫阳神君,魔主的灵力仍是暴戾之气,他们都是神仙,该如何演? “我。”紫阳说道。 164、唤醒 - 左手佛右手魔 - 扬州八路 若水河畔,大片大片的彼岸花,血红妖艳。而阴风阵阵,掀起无穷的腥臭气味,闻之欲吐。 “牛头将军,你从哪里弄来如此多的血,还奇臭无比?”蓝散隐了形状,站在牛头身边,轻声问道。 “蓝散老神,你有所不知,这血是从那些惨死的人身上弄下来的。如此恶臭很平常。”牛头见怪不怪,刚刚他一声令下,鬼族阴兵便出去寻了好些血回来,涂在身上,佯装死去,现下正躺在彼岸花丛中。 “魔主,你擅闯我阴曹地府,该当何罪?”阿平怒喝,随即朝魔主扑将过去。 魔主只将身子稍稍一偏,不仅化了这攻击,更是反手一击,那灵力厉害异常,打在阿平手臂上。 阿平的衣袖瞬间四分五裂散于空中,露出来的胳膊上一片黑色咒文,此刻便鲜血浸染,黑色与红色掺杂一处,竟是十分骇人。 阿平被血腥味连着符文刺激,出现兽化。他的双脚双腿暴涨,将鞋子裤子生生挤爆,露出巨大的肌肉块来。 在双腿的力量增强后,他发出如困兽一般的愤怒吼叫,双手又着地,朝魔主狂奔而来。 化身魔主的紫阳蹙起眉头,没想到阿平竟然兽化了,如此发展下去,阿平定然受伤。情况比起预想的,还要差一些。 正在紫阳思考时,阿平已到眼前。紫阳瞬间闪身,同时将灵力释放开来。紫色的灵力在周身缠绕,外圈是淡淡的黑色。 “神君,如此不行,你的灵力与魔主无天的暴戾截然不同,我徒孙对这个也十分熟悉。能不能换种?”蓝散飘到紫阳身旁,低声说道。 紫阳眼神一沉,的确如此。 一般来说,灵力与本人的气质相辅相成,几乎可以说是与生俱来的,无法改变。只是旁人不可以的事,紫阳未必不可以。 他突然收了紫色灵力,一声怒吼,竟然释放出如魔族一般暴戾的黑色灵力来。 在场众人莫不惊讶万分。这股子灵力,实在太过强大,太多暴戾,压得人几乎喘不过起来,且心中的愤怒全都涌现出来,只是在这强压之下,无法表现。 “鬼主,速来受死。”紫阳眼神冰冷,召出天承龙影剑,剑一出,那九条巨龙随即现身,不再是以往的紫色,而是通体的黑。 “不妙。大家快快躲避。”蓝散突然大喊一声,同时张开结界,护住周围装死的阴兵。 “蓝散,紫阳神君怎会变成这样?” “入戏了。快躲。”蓝散一边说,一边拉着孟婆婆躲到远些的地方。 “思白带出来了吗?” “马上就来。”孟婆婆看着不远处,两个鬼族将领正托着思白往这里而来。 轰,天地裂开般的一声巨响,无数的彼岸花瓣在空中散开,像是下了一场血雨。抬着思白的将领被这波攻击击中,竟然飞将出去,思白也跟着飞将出去。 蓝散眼疾手快,用灵力将思白的身体控制住,又将她送往魔主与鬼主的战场。 此刻,思白就横躺在两人之间。 见着丫头,紫阳心中难免又是一阵心痛,黑色灵力有瞬间腾升。阿平则发出呜呜声,像是无声地哭泣。 “阿平,拿命来!”紫阳大喊,九条黑色巨龙气势万钧,直奔阿平而去。 阿平被巨龙所困,巨龙缠着他,且越缠越紧。恐怖的龙头张开大嘴,尖利的獠牙咬在他身上,一口一口,阿平全身是血,看的孟婆婆和牛头将军心痛不已。 “我去帮鬼主。”牛头看不下去。 “不行,你若不想功亏一篑,就忍住。”孟婆婆拉住牛头,牛头这才停下动作。 就在大家以为阿平支持不住之时,阿平手臂上的黑色咒印突然发出诡异的光芒,无穷的血像受到召唤一般朝他飞过去。就好像那手臂是一块磁铁,只要是血,都在吸收。这些血不光是阿平身上的,还有佯装死去的阴兵身上的。阿平此时处在一个血色的世界中,而世界的中心阿平正在发出痛不欲生的吼叫。 众人看不清血色世界中阿平的情况,只是单从这诡异万分的现象来看。阿平定是在遭受着极大的痛苦,而阿平肯定也在慢慢变化。 紫阳回神,说不出话来。这等异象,他从未亲眼见过,只是书中有记载。那是魔族的最高秘术。吸收人血,为已所用,而施法者则会永久入魔,变成超越生死的所在,像那传说中的黑濯一般,靠吸血为生。倘若有朝一日,此人想放弃魔族的身份,不再吸食人血,那么唯有死路一条。 不能让阿平变成那种模样。紫阳心急如焚,阿平是丫头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若是他在出事,要他紫阳如何跟丫头交代。 血腥之气不断涌来,周遭之人感觉皮肤在紧绷,在撕裂,全身的血都想离身体而去,奔向那血色世界。 紫阳握紧天承龙影剑,两指并拢于胸前,口念咒语。九条巨龙,由黑色转为紫色,各自头顶之上悬着一颗紫色的宝石,源源不断地为九条紫龙输送着灵力。 “是九龙悬顶。”蓝散惊呼出声,“这九龙悬顶,只在当年与魔族无天的大战之中现过,之后再无缘见到,传说这九龙悬顶,对魔族是诛灭的利器,对那些不是魔族之人,便是最高级别的成神宝器。传说只要被它照过一次,便能由凡人直接变成神族,且身负之灵力足以于老神级别媲美。因这九龙悬顶仍是上天的意愿,是福泽。” 只是此时用,之前的那番功夫算是白白浪费了。但九龙悬顶既出,足以说明阿平处在如何凶险的地步。 “蓝散老神,现下该如何是好?”孟婆婆一颗心既想着鬼主,又念着思白。 “尽人事听天命。”蓝散叹了口气,“此情景,阿平鬼主显然已到生死存亡之时刻,紫阳神君也不惜耗费神力,用了这九龙悬顶来救。若是此时思白姑娘能感觉到阿平的危机,并就此醒来,是最好。如若不然,那阿平受伤,神君神力受损,都算是白费了。” 牛头和孟婆婆更加紧张,看着那片血色的世界,又望望仍躺在那里的思白。心中默默祈祷,思白公主,请一定要醒过来,救救阿平鬼主。 九龙悬顶在血色世界张开,将后来的血气全都驱散出去,同时破坏血色世界本身,试图将里面的人就出来。 阿平早已疯狂痛苦地失去本身得意识。他只感觉到体内升腾起无尽燥热的感觉,他很渴,需要更多的这样的血液来让自己舒服一些。与此同时,巨大的力量在他体内暴走,他兽化的更加严重。现在的他,与异界的凶兽相比,并无不同。 紫阳飞升到上空,用千里传音说出,“阿平……” 蓝散等人立即护住耳朵,有些措不及防的,被这声音给震得瞬间晕了过去。 “阿平,快快清醒,你的姐姐,就在你身边,等着你去救她……” “阿平,快快清醒……” 浓烈的血腥气息,震耳欲聋的声音,若水河畔,成了一块炼狱,身在其中的众人备受煎熬。 “鬼主,快清醒过来,不可入魔啊……”孟婆婆在喊。 “鬼主,鬼主,阿平,你可不能有事,若是你有事,我怎么有脸去见前鬼主……”牛头也在喊。 无数的声音,嘈杂刺耳,鼻尖是极臭的血腥味,思白在混沌黑暗的世界里,被刺激得动了动。 “是谁?是谁要死了吗?”她迷惘着,姥姥死了,她想去找,便沉睡下去。可外界吵吵嚷嚷的,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阿平……”紫阳继续呼喊,同时加大了九龙悬顶的威力。 “啊……”阿平在血色世界中不停惨叫,且一次比一次激烈。他要血,要兽化,但是偏偏有人不让,所以他身心剧痛。 思白迷迷糊糊之中,听见了阿平的名字。阿平有危险吗? “阿平没有危险,他现在是地府的鬼主,地府的百万阴兵会保护他,不会让他出事的。”思白仿佛听见了姥姥的声音,她又沉静下来,对,阿平不会有事的。她要和姥姥呆在一起。 “嗷……”阿平发出一声如狼怪般的嚎叫。他全身披满毛发,那些毛发如刺猬的尖刺一般,根根竖立分明,刺的末端闪着叫人害人的红色光,定是剧毒无疑。身形如狼,巨大无比,若是直立起来,与飞身在半空中的紫阳高度一样。他肌肉强壮硕大,毒液顺着口水流下来,汇集成一条细细的水流,流淌过彼岸花丛。彼岸花日日夜夜在阴曹地府的恶劣环境中生长,还开得如此傲然,但一碰到毒液,顷刻之间,便枯萎了去。 “神仙,我要杀了你……”兽化的阿平怒吼着,他完全不知道自己是谁。 糟了,此番非但没有救得了丫头,反而害的阿平兽化。紫阳眉头紧锁,握剑的力度又加大几分。 九龙悬顶突然发出异样的光芒。 “神君,不可。”蓝散飞身而上。“神君,万万不可,现下魔族无天蠢蠢欲动,若是你耗费一般的神力,将阿平救回来。等到大战一起,六界又如何能够安宁。到时候生灵涂炭,不止我神族,仙族、妖族、人族、鬼族都会被魔族所灭,受伤的就不止阿平一人了。” 孟婆婆与牛头对视一眼,这等危急的情况,该如何是好?他们一时也拿不定主意。 紫阳却下定了决心,非救阿平不可。 “蓝散,你且退下,就算是如此,本神君也必定保得阿平平安。” “不退。若是神君执意耗尽一般神力救回阿平,不如就用蓝散的灵力。如此,即便蓝散因灵力耗尽而亡,也不算冤枉。” “蓝散,你……” 神君,阿平,蓝散师祖,大家都在这里?只是到底发生了什么,听得情况都十分危急,仿佛有人快要死了。 “丫头,别担心,这里是地府,不会有事的。”思白听见姥姥如此跟她说,可是她实在放心不下,“姥姥,我去看看,看看我就回来。” “丫头,你我好不容易见面,怎么现在就要丢下我老太婆吗?”姥姥说道。 思白用力摇头,当然不是。“姥姥,我只是想看看阿平是否平安。现在你我在这里,只留了阿平一人,我担心他会出事。” “担心他?你不如实话实说,你是担心你的情郎,那位高高在上的紫阳神君吧。”眼前的姥姥突然变了脸,严厉地斥责于她,“丫头,你别忘了,你仍鬼族,是被贬一族,历来为六界所轻视。所以你就别痴心妄想能与紫阳神君有什么好结果。” “姥姥……”她不敢相信,姥姥竟然会说出这种话来,“你不是我姥姥,姥姥向来以鬼族为傲,怎么会说出是被贬一族,为六界所轻视这样的话来。” “哼!丫头,你要清楚,我既是你,你既是我。我所说的,便是你潜意识里面所想的……” “你撒谎。我,我……”思白发现她无力反驳,曾经在她的心底深处,是为自己的身份所缚的,可是她知道娘亲和父亲的事以后,早就没有了这样的想法。 “你不是我姥姥,你走。我要去救紫阳,我也要救阿平。他们两个,都是世上我最爱的两个人。无论是谁,我都愿意用我的性命保他们的平安。” 紫阳不顾蓝散的竭力劝阻,正在加大九龙悬顶的力量,将神力灌注在阿平身上。阿平却越发狂躁。 “阿平。”嘈杂的世界里突然响起一个轻轻的声音,世界顿时清明。 思白笼罩在白色的灵力里,一步一步往血色世界踏来。 “阿平,别怕,姐姐在这里。” 思白径直地踏进去,紫阳想阻止也阻止不了。 “阿平,姐姐记得你我第一次的相遇,记得阿平像个孩子一样爱撒娇,所以,阿平,别怕,姐姐回来了。你也回来!”思白伸出手,将兽化的阿平抱紧。 阿平浑浊的眼中落下一颗泪珠。 165、解除鬼主咒印 - 左手佛右手魔 - 扬州八路 血色世界中,阿平显出如狼般的凶残状态。思白从失神梦魇中醒来,不顾自身安危,踏入那血色之中,救助阿平。 阿平在姐姐的拥抱和呼唤下,恢复了一丝神识。 紫阳趁着机会,加大神力灌注到九龙悬顶之中。在那血红之上,九龙威压,其上九颗宝石在神力的催生下,光彩夺目,九龙因此熠熠生辉,仿若处在一个紫色祥和的佛家世界当中。 “神君,你快快停下。不可再耗费灵力。”蓝散跪在紫阳脚下,苦苦哀求。思白已醒,神君仍在耗费神力救助阿平,而且就九龙悬顶的情形来看,神君耗费的神力已在三成以上。这是真正的神力,与生俱来的东西,若是损耗,不知要花几千几万年的修行,吸收天地间的灵气才可以修回。若是六界太平,便也罢了,偏偏魔主无天重生,随时会发动攻击。 思白心思全在阿平身上,并未觉察到紫阳有何不对。 阿平在姐姐的安抚下,其血腥渐渐远离而去,但手臂上的黑色咒文仿佛不甘心一般,张牙舞爪地,几乎将整条手臂都变成了黑色。 身体的邪恶咒文与九龙悬顶的祥和神力相抗,阿平的身体就是战场。如此巨大的两股力量,在体内恶斗,阿平的每一个细胞痛得都要炸裂。 思白看着阿平,全身青筋凸起,滚烫灼热,知道他正经受着极大的折磨。 “阿平……”思白想起异界之王曾经帮自己解除了两道咒文,阿平手臂上的咒文虽多,但其本质与自己的并无不同。若是自己的能解开,阿平的也定能解开。现在这种情况,阿平要么会痛死过去,要么就是彻底兽化,再也回不来。无论哪种情况,都不是她想看到的。 思白下定决心,“神君,请将天承龙影剑的九条巨龙收回,我试试帮阿平解开咒印。” “丫头,咒印无解。”当年他与师父白染合力,也不过解了思白腕上的一道咒印而已。阿平的,显然要复杂的多。单凭丫头,解开咒印毫无可能。 “神君,放心。我的咒印已全数解开。异界之王曾告诉我解除的方法……”思白没有再说下去,异界之王是告诉她解除的方法,同时也告诉她,解除此咒印十分危险。不仅对被诅咒者,对施法解除者亦有相当大的危险。若是弄得不好,被诅咒者会急速变化入魔,杀死施法者。 神君见思白表情坚决刚毅,知道她已经下定决心。丫头倔强,只能随她去,他在一旁守着,相信也不会出什么问题。 九龙悬顶收回,盘旋在紫阳周围。 蓝散松了口气,却看见周围的血再次往阿平涌去,但这次,是被一股巨大的白色灵力所阻挡。那白色灵力看似稀薄,几近透明,却意外十分管用,任凭血腥之气在外转来转去,几次三番想突破进去,白色灵力形成的防护罩就是没有破掉。 没想到数日不见,徒孙的灵力竟然精进强盛至此。其实思白只将灵力释放了一半而已。 “阿平,姐姐帮你除去咒印。开始会很痛,你要忍住。”思白闭上眼睛,大拇指相抵,说出了鬼主一族的法术——苍雷坠。 众人只见风起云涌,天空卷起黑暗的雷云。雷云怒吼着,往一处聚来。它们不停嘶吼,不停地摩擦发出耀眼的闪电。那气势,像是要将整个地府都在天雷的巨大威力下,夷为平地。 “轰,”惊天动地的一声响,若水河畔的彼岸花在这一声之中,几乎落进。要不是蓝散有先见之明,设下结界,保护着牛头、孟婆,还有鬼族众人。这一声,恐怕是要将人直接震晕过去的。 孟婆婆傻了眼,思白公主召唤的,并非普通的苍雷坠,而是鬼族秘术叠加的——结界苍雷。 结界苍雷,顾名思义,就是用苍雷作为结界,将对手困于其中,直至死亡。是的,直至死亡。这结界苍雷一旦设下,除非身在其中的人死去,否则结界绝不会破。这便是结界苍雷成为鬼族秘术的原因。 可是,思白公主将自己和阿平困在里面,难道是怕阿平兽化,想与他同归于尽。 想到此处,孟婆婆双腿发颤,身形不稳跌坐在地上,满是皱纹的脸上沾满泪珠。 “公主,你这是在做什么?” 孟婆婆的表现落在紫阳的眼睛里,他知道不妙,神情一变,双手背于身后,往结界而去。还未靠近,那结界就仿佛发现有人侵犯似得,噼里啪啦地响。紫阳伸出手,结界上的雷电瞬间朝他的手打过来。 “孟婆婆,这是何故?” 孟婆婆将所知告知紫阳,他越发着急,紫色灵力再次笼罩全身,他要闯进去,将两个人都带出来。 结界上瞬间生出一条如蛇般的雷电,冲紫阳杀过来。 紫阳不以为意,单手伸出,想将它击退回去。谁知?刺啦一声响,紫阳的衣服被雷电烧的成了灰烬,随风飘到众人跟前。再看那只手,已经是焦黑如炭。他皱起眉,轻轻动了动那只焦黑的手,还好,只是被狠狠地灼伤,并没有造成什么别的伤害。 蓝散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神君的手居然被烧伤,这苍雷坠是不是太厉害了些。鬼族鬼术,果然不可小觑。 “孟婆!”紫阳问道。 “神君。”孟婆婆老泪纵横,“思白公主方才所召唤的,并不是苍雷坠,而是苍雷结界。此结界一旦召出,进不去,只怕……” “只怕什么?” “出不来!” 蓝散吓了一跳,赶紧跑过来,问个究竟。 牛头瞪大了眼睛,亦是不相信。“孟婆子,思白公主对鬼术不同,是我鬼族都知道的事,怎么会用这连我都不曾会用的法术。” “牛头,思白公主起初是被咒印所碍,灵力不济,所以才使不出我鬼族的法术。其实,思白公主天生聪慧。幽冥鬼主曾在我那处喝酒,与我提过此事。她说,思白这丫头,只怕其灵力造诣远远在她之上。” “在幽冥鬼主之上?”牛头越发惊讶,要知道幽冥鬼主仍是千百万年来,鬼族难得一见的天才。在她之上,该是怎样的存在。 “正是。”孟婆婆接着说道,“鬼主曾说,思白公主自幼便熟读了那些鬼术咒语,鬼主还将只有鬼主才知道的,鬼族秘术咒语交于她。思白公主不但能够透彻理解,更是能举一反三,融会贯通,想出不少鬼术叠加之后的新的鬼术来。但是鬼主担心她能力太强,终有一天会暴露自己非鬼非神的真相,于是,有意无意之间,总是否定她的一些想法。思白公主也因此颇受了些打击,对鬼术提不起兴趣,自然也就成了不通鬼术之鬼。” 在场众人恍然大悟,继而更加担心。思白擅于鬼术,现在施加的这苍雷结界,更是厉害无比。要是真出不来,该怎么办? “不必担心,既是丫头设下的结界,便不会出不来。阿平还在里面。”紫阳说得很是笃定。 众人放下心来,紧紧盯着苍雷结界。 结界内,思白被白色灵力笼罩,只是这白色之中,暗藏着些许异动的黑色。思白凝神静气,将这黑色慢慢,慢慢地聚于一处。 说来这黑色灵力,便是思白在异界之中得到的灵力,现在正是要用它,来解除阿平身上的咒印。 可这黑色灵力,十分狂躁不安,四处游离,思白控制得极为困难。想来是因为它本属于异界,出了异界,运用起来自然是有些不妥的。再加上自己刚刚获得,还未与它相互适应。一时间难以控制,算是正常。 思白心态平常,未见焦躁。此时,是越焦躁越坏事。她凝聚心神,感受着黑色灵力在手心的感觉,想象着要将黑色灵力变成一团球形。 那黑色灵力受思白心神的牵引,竟然真的一点一点地往她的手心而去,且速度越来越快。 思白看着,松了一口气。 谁知,这一口气松下,那黑色灵力便如同放飞的小鸟一般,再次四处分散。 深吸一口气,这次,干脆不再去看。思白闭上眼,只用心感受,黑色的灵力在手中越聚越多,她能感觉到他们。 苍雷结界施下后,她还使用了鬼缚之术,缠住阿平,不让他乱动。阿平已经恢复些许神识,配合姐姐,努力克制着自己体内的狂暴之力。 大约一炷香的功夫,思白睁眼,发现黑色灵力已经形成一个碗大般的球形。她朝阿平的方向伸出手,黑色灵力抽出两根丝,一边一根,附在阿平的手臂上。 解除的顺序十分重要,好在异界之王耐心与他讲过。 黑色灵力顺着阿平的手臂,从手腕处直到肩膀处,一寸一寸地渗入走过。很好,很顺利,还差一点,就能知道当初施下这咒印的顺序,再依次解开就行。 “啊……”阿平突然吼叫,双眼赤红,身体似乎又长大不少。他用力挣扎,挣扎不掉鬼缚之术,只得直起身来,奋力一跃。落地之时,仿佛地震一般,整个地府都在摇晃。 结界外的众人被惊得不知如何是好,本就悬着一颗心,不知道里面发生什么事。安静了许久又突然有这般大的动静,他们又都进不去。怎不叫人担心? “神君!”蓝散看向紫阳。 “等!”紫阳握紧的拳头,说明了他此刻是在用多大的力气隐忍。此时此刻,他必须相信丫头,也只能相信丫头。 噗,一口鲜血,从口中飞溅而出。紫阳的身子摇晃了一下,又随即用手遮住。怕被有心人看了去。 “神君,怎么了?”蓝散赶紧扶住他,这样的神君,还是第一次看到。 “没事。我只是担心丫头。”紫阳推开他,敷衍过去。担心太过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九龙悬顶,耗费了三层的神力,对他自身损伤不小。 众人仍旧看着结界,殊不知真是有个有心人悄悄离开了地府,去往九尾森林。 “阿平,快快醒过来。”思白一面呼喊,一面加大鬼缚之力的法术力量。 就差那么一点…… 思白施诀念咒,速度极快。 咒印仿佛感觉到了极大的威胁,就像是要做最后的挣扎一般,使出了最大的能力。阿平的手臂上黑色再次填满,甚至向着他的肩膀位置而去。 而阿平,在如此巨大的力量催引下,竟然奋力攻向思白。 阿平虽不能扑,却还能跳。他一次次飞跃而上,又一次次朝着思白的方向落下来。巨大的脚掌上,有着长长的带毒的毛刺,还有锋利的指甲。 思白诸多事情缠身,难免对应不到,虽避开了那些毒刺,但还是被指甲划伤了几道。一道在后背,两道在手臂,鲜红的血染红了她的衣裳。 “阿平!”思白大吼一声,瞅准阿平往上跳跃的瞬间,突然灵力全开,飞身而上,悬于上方。然后突突突,几道白光闪过,穿透阿平的脚掌和手臂,将他生生定在半空。 阿平突然地扭动身体,思白流着泪。 这白光亦是鬼族秘术,名为鬼白棱,是以阴间极冷的冰棱为主体,加入落入冰川的凄惨女鬼的怨念,两厢合成,才造成此白棱。白棱念力极强,非主人命令,不会挪动半分。只是,此招伤害极大。阿平的手臂脚掌会有残存的怨念,能不能消除,恢复如初仍是未知之数。 思白明知是下下策,还是用了。用了之后,那瞬间的机会便到手。 两根黑色灵力线迅速再次游遍手臂! 好了,顺序已明。 思白将黑色灵力全数注入。 手臂上的咒印,咔哒,解开了一个,接着咔哒咔哒,悉数全都解了开。 兽化的阿平又恢复到之前的状态,思白迅速将鬼白棱撤去。 “阿平。” “姐姐。” 两人的手紧握在一起,随即坠了下去,晕倒在那里。 而外面的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能干等着,这一等,就是三天三夜。 166.战争开始 - 左手佛右手魔 - 扬州八路 三天三夜,苍雷结界中的人累晕,自然不觉时间漫长。而对守在外面的人,三天三夜,比三生三世还要长些。 最先沉不住气的是牛头,他抱着必死的决心冲过去,被结界无情弹开。然后是孟婆婆,接着是蓝散,最后是紫阳。 紫阳的天承龙影剑剑气逼人,九条巨龙扑将过去,撞击撕咬,结界只是晃了几晃,随后又稳稳地立在那处,仿佛是一阵风吹过坚实的砖房。 众人焦急万分,愁眉不展。 忽听得传来一声脆响,竟是苍雷结界裂开一道缝,然后越来越大,形成了一道能过人的门。 思白与阿平相互搀扶着从门内走出来,看见他们,喜不自胜。 “丫头。”紫阳身影瞬间闪到思白身旁,扶着她。 这厢牛头快速跑到阿平面前,眼泪斑斑,叫了一声,“鬼主。” “丫头,你还好吗?” “神君,丫头没事。丫头只是太累,所以睡了过去。让神君久等,真是抱歉。” 看着紫阳焦急的样子,思白十分过意不去。 阿平由牛头搀扶着,牛头见他手臂上的黑纹没有了,问道,“鬼族,你的咒印可是彻底消失了?” “正是。”阿平笑道,“多亏姐姐。要不是姐姐拼命救我,帮我解除这咒印。恐怕现在我已经成了一个只知嗜血杀人的怪物。” “你们本就是姐弟,所谓姐弟,真是能为对方生死的亲人。”孟婆婆说道。 “婆婆,你的忘忧酒可还有?”阿平笑望着孟婆婆,“我听姥姥说过,忘忧酒不仅可以忘忧,还有强身健体之功效。可否拜托婆婆帮我拿些,送到鬼府去。” “有的有的。”孟婆婆连连答应,她的忘忧酒又会有新伯乐了。 思白正与神君说话。 神君见她身上血迹斑斑,白皙的皮肤被伤的皮肉外翻,甚至露出骨头来,不由心疼。眉一直皱着,半天也没有消失的迹象。 “神君。”思白调皮地伸出手指,往他的眉间去,一抹再一抹,“不要再皱着眉头,太难看。” 如此亲昵的动作,紫阳显然还未习惯。他与丫头虽然情投意合,有肌肤之亲。但在人前表现的如此亲昵暧昧,确实第一次。 蓝散在旁边,先是一愣,而后是一乐。没想到啊没想到,我蓝散有生之年还能瞧见神君这般的模样,这趟,没有白来。 紫阳瞧见蓝散偷笑,给了他一个特别深沉的目光。蓝散连忙别过脸去,喝起酒来,不过,酒葫芦盖子都没开。 “丫头。”紫阳轻轻握住思白的手,“你师祖在笑话我们。” 思白脸一红,缩回了手。 紫阳轻轻刮了一下她的鼻子,“没关系,总有一天,你我,还有他们都会适应的。”言下之意,是这狗粮要天天撒,时时撒了。 “姐姐,我同孟婆婆要了忘忧酒,一起回府,喝些酒如何?紫阳哥哥,你也一起吧。” “好。”紫阳回到,他这是俨然将自己当成了思白的自家人,连主意都替她拿了。 众人喜气洋洋回到鬼府。 临行前,阿平命令鬼族阴兵将若水河畔收拾妥当,彼岸花也要再栽种一些。 到了鬼府,牛头与孟婆婆帮着阿平处理伤口。紫阳将蓝散拒之门外,只命蓝散拿药过来,敷药的事他来就好。 蓝散将药瓶拿给神君时,有些不满,说起看病上药这种事,试问六界还有谁比他更精通的。这神君偏偏要自己来。真是……知道你们有话要说,就不能等到我把大夫的责任行使完毕么? 紫阳仔细地查看了伤口,用赶紧的纱布蘸水后,轻轻地将伤口周围的血擦拭掉。 “丫头,疼不疼?” 思白摇头,他的动作那么温柔,他的表情那么认真。她的心都要化了,怎么会疼呢? 紫阳将手臂的伤口清理之后,又让思白趴在床上,帮她处理后背的伤口。 衣服有些碍事,紫阳干脆施法将整个后背的衣服都褪了去。 “神君!”思白羞得满脸通红,低低的喊了一声,想要告诉他。只需伤口处的衣服撕掉就好,没有必要将后背上的衣服全撕掉。 神君没懂他的意思,以为她叫他,是有什么事。于是,他俯身下来,靠近她的耳朵。男子的炽热的气息就在耳边,而背上,不知是否因为没有衣物的关系,此刻也灵敏地感应到了一股温度。思白像是煮熟了的大虾,从脸到身子,都红的发烫。 “丫头。”那人还不知好歹地轻声说话,那气息吹得她的耳垂发麻发痒。 “神君……”思白声若蚊蝇,“你能不能离远些?” “偏不。”紫阳听清她的话后,又刻意靠近了些。 直到思白挣扎着要起来,他才微笑着,直起身子,帮她清理悲伤的伤口。 “丫头,这药,是蓝散的珍藏,敷完之后,能很快就好。而且,也不会留下疤痕。” 思白点点头,将手臂伸过来。 紫阳一手稳稳地托住手臂,一手上药。 “啊……”药太杀人,思白痛得脸色发白,额头冷汗直冒,手臂也本能地缩了回去。 “疼?” “很疼。”思白委屈地望着紫阳,泪眼汪汪。 “丫头,别哭。”紫阳将她轻轻搂在怀里,“我再轻些,你忍一忍,忍一忍也就过去了。” 思白只能点头,重又将手臂伸出来。 方才敷药的地方,血已经凝住,不再往后流。 “果然有奇效。丫头,忍一忍。” 思白只好咬着嘴唇,别过脸去不看。紫阳迅速将药洒在手臂上。 “啊……”思白疼得都要跳起来。 谁知,紫阳突然过来稳住了她的唇。他轻柔地吻着,仿佛在哄她一般。思白本来伤口处疼得要命,被这一吻搅乱了心神,竟再不觉得伤口疼了。 “还疼不疼?” 思白摇头,不疼了。“神君,你是怕我疼,才吻的吗?”她不知为何,竟冒出这样一句话来。 话一出口,她便自己先惊呆了。“我的说,谢谢神君。啊,不是……” “丫头,不是怕你疼,是我想吻的。” “为何?”又是一句蠢不可及的话,思白怀疑自己不是手臂受伤,而是脑子受伤。不然为何总是频频问出这种话来。 思白不知道,恋爱中的女人智商为零这句话。 “我喜欢你。”紫阳笑着说道,“世上的男子,若是真心喜欢一个女子时,便会觉得,她什么都是好的。既是好的,便越发想接近,想占有。我之所以吻你,就是觉得你的唇是好的,你的身子是好的,本神君全都想要,丫头,你给还是不给?” 紫阳神君话说得有些偏,似乎完全忘了自己天之承命的身份。难怪,恋爱中的男人最不要脸这句话也是对的。 “神君,你给我上药吧。下次我不喊疼了。”思白觉得自己像是充了气的气球,高兴的快爆炸了。但是她害羞,只能扯开话题。 “伸过来。”紫阳好笑地看着她粉红的脸,内心颇为得意。 思白乖乖将手臂伸过来,这次,果然不喊疼了。 可是,上完药之后,神君又再次吻了她。 “神君,我不疼。” “丫头,我想亲。” 思白放弃了,紫阳神君不亏是六界第一人,连这厚脸皮的程度都是。 两人磨磨唧唧好一阵,才敷完药。 思白请神君出去,好换身衣服。 “本神君留在这里,好好观摩。” 观摩?思白以为听错了。换衣服有什么可观摩的,难不成,是想观摩她的,身子?啊!神君怎么会变成这样? 她不说话,将人往门口推。“神君,快请回。你在地府已经耽误太长时间,九重天上,想必有很多事等着神君回去处理。” “赶我走?”神君转身抓住她的手,“你舍得吗?” 思白的意思非常明显,我舍得。费了老大的劲,才终于将他请了出去。 蓝散在院子里呆的正郁闷,那么冷的天,连个喝酒的人都没有。 瞅见紫阳神君从门里出来,心中一喜,面上没有忍住。被紫阳逮个正着。 “蓝散,你可知错?” 蓝散连连点头,知错知错。九重天上谁不知道紫阳神君睚眦必较,得罪谁也不能得罪他。 紫阳被人赶出来,正是不快,故而这惩罚又给的相对重些。 “蓝散,既然知错。本神君也不会为难与你。罚你一月不许饮酒,如何?” 如何?蓝散规规矩矩地行礼,道了声“是”。蓝散太了解紫阳神君的脾气了,若是说不好,这酒就得两个月不能喝。 忍忍吧,一个月很快就过。他望着腰间的酒葫芦,怎么感觉现在就想喝一口,解解自己的忧愁。 正望得出神,葫芦就飞走了。再一看,已经在神君手里。金光一闪,一道金色的符文贴在葫芦上,上书,封印一个月。 这神君,做事还真是滴水不漏,真绝。 蓝散埋葬了自己想偷偷喝一口的心,接回自己的葫芦。 两人谁都不痛快,说了几句闲话,实在无话可说。为了打发时间,两人开始下棋。 紫阳漫不经心的十分明显。丫头明明说只是换身衣服,却迟迟不让他进门。他又不便直闯。 因此蓝散下得高兴,与神君对弈,就没有赢过一次。这次,他终于可以一雪前耻。 还差最后一步,等着神君落完棋子,他再落。这局便赢定了。 偏生的这种关键时候,有鬼将领着仙官匆匆而来。 蓝散瞧着正是之前寻他的那位,便说道“你且慢点说,我与神君正在下棋。” 他以为自己说得甚是明白,况且就着仙官先前的表现来说,他一定会平平稳稳地说上半天。 那仙官果然不负他望,说得慢条斯理,但说出来的话却让蓝散掉了手中差点要赢的棋子。 “启禀神君,老神。魔族杀伤九重天,现下红岩老神正在率领众神仙与其交战。” “这等要事,你怎么不早说?”蓝散火急火燎地起身,立刻就要走。 “带领魔族的是谁?可是无天。” “启禀神君,并不是。魔族此次有百万雄兵,领头的并非是无天。” 蓝散看向紫阳,见他神色严肃,目光深沉如水。 “神君……”仙官站立半天未得音信,倒是有些着急了。 蓝散瞪他一眼,该急的时候你不急,不该急的时候你着急。没见着神君正在想事情。 魔族大军攻上九重天,以无天骄横跋扈的性格,应是一马当先才对,怎地这次不同以往。如此,只能说明一个问题,无天还有别的计划,一个覆盖战局更加有影响的计划。 到底是什么?不得而知。看来万年前的那场大战过后,无天得了不少教训。 “蓝散,你且回去九重天,我还有其他事要办。” “神君。”仙官急了,这么大的事,神君不回去坐阵,怎么得了。 蓝散起身,拎着仙官的后颈衣服,将他拎走了。 “神君自有神君的意思,听命即可。” 蓝散到了九重天入口处,见着神魔大战,战况十分激烈。 魔族凶狠,血腥之气更是刺激着他们。众魔族杀红了眼,而神族也是奋起相抗。 蓝散于众人之中寻找到红岩的身影,随即落了下去。 “蓝散,神君何在?”红岩打退一魔族将领。 “神君自有打算,并未透露。” “神君这是?” “无天没有露面,神君很是担心。” 红岩点头,又说道,“这里都是些小喽喽,不足为虑。你去天玺灵尊处看看。” “我这便去。” 蓝散飞身去往噬神塔。 噬神塔一片清明,魔族并没有往这里来。 “天玺灵尊!” “蓝散,你来了。”天玺灵尊此刻正悬于半空之中,打坐静心。其身上有蓝色的灵力笼罩,初看极其平淡,再看就会发现,那灵力处在随时爆发的边缘。 蓝散飞到灵尊身边,与蓝色灵力保持一定距离,以免为其所伤。 远处的纷闹之声越发明显。 两人皆闭上眼睛,静心打坐。他们的任务是守住噬神塔。其他的,交与神君与红岩,还有天下不愿为奴的人。 167、天命宫神魔交战 - 左手佛右手魔 - 扬州八路 九重天的神魔大战从白日持续到晚上,人间只知道天色阴沉,怕是不好,大多数人还不知道已经发生了大事。 阴郁的天空中,有个月牙儿,像被剥去昔日光辉一般,泛着惨败的光,在这起风的深夜里越发地瘆人。 无妄镇的天命宫内,灯火通明,全员无眠,却格外肃静。 红岩老神早前传下令来,说九重天上神魔大战已开,诸位要密切注意无妄镇上的情况,避免将普通人卷入其中,当然,重要的是防止魔族攻击,保护一方的平安。 是以,大家都在严肃认真地执行任务。有人守住天命宫,有人下山巡逻。 谁也没有注意到,离天命宫不远的地方。那座月狼山的悬崖峭壁之下,魔主无天正在酝酿着一场阴谋。 万年前,他太过自负,与紫阳,白染正面相抗,所以不敌。这次,他打好了算盘。 紫阳只有一个,要顾及的地方却太多。所以,漏洞也就有了。 “魔主,九重天正在大乱,下一步要攻打何处?” 无天睁开眼,徐徐吐出一口气来。经过这段时间的调养回复,他已经完全适应了这个新身体。南宫无战的意识被他强行压下,又控制在身体一处,施加了封印。 “紫阳现在在何处?” “仍在地府。” “哦?”无天笑得特别狰狞,“九重天大乱,他还有心思躲在地府当中,看来对那位丫头用情颇深哪……” “既然紫阳在地府,那我这调虎离山,直取地府的计划就算了。” 橙须没想到他首先想攻打的竟是地府,不过一细想,地府有百万阴兵,那新任鬼主又是个孩子,没什么本事。若是能善加利用,将那阴兵纳于魔族麾下,再好不过。可偏偏紫阳在,大约这紫阳神君也是猜出了无天的计谋,才刻意留在那里。 “魔主,那我们……” “先拿下天命宫,天命宫的弟子都是些有灵力之人,而他们中间,必定也有不少人间名门望族的子弟。若是控制住他们,将他们转化成魔族,届时不光其灵力可以为我们所用,其背后之力量也必定为我们所驱使。更何况,拿下天命宫,可以给那些九重天的神仙当头一棒,再昭告天下,我魔族是如何之强盛。一举多得,何乐不为?” 无天说到此处,仰天大笑,仿若一切都已在他的控制之中。 “橙须,你对天命宫最熟,就由你先去,将那天命宫一举拿下。” “是。”橙须领命而去。 天命宫内,唯有百草仙一位得道的仙家。他本是因精通百草而位列仙班,灵力并不算好。剩下的都是些仍在修行之人。 橙须并未将他们放在眼里。 他隐在黑暗中,施法念咒。转眼之间,远处的乌云被法力催动,往天命宫上方聚集而来。 待宫中众人发现时,头顶上空,已是风起云涌,如墨般的云朵翻滚着,移动着,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像是在酝酿一场巨大的闪电酷刑。 百草仙连道不妙,此等厉害的雷云聚集,施法者定是法力高超。这种天雷一旦落下,只怕天命宫瞬间就会挪为平地。 该怎么办? 百草仙六神无主,只得命几个法力高强些的弟子,同他一起布阵结界。试图能抵上一抵,也好旁天命宫不至于一击就被击得粉碎。 “百草仙人,这是何方妖孽,敢来我天命宫捣乱?” 哪里来的妖孽,能将雷电之术运用到如此境地的,除了昔日的橙须老神,还能有谁?他堕入魔道,如今更是连这天命宫他也要毁了。 “百草仙,快快束手就擒,我还能饶你不死。否则休怪我手下无情。”橙须喊道。他其实不想花功夫,不战而胜是最好。 “橙须,枉你做了那么多年的老神,居然堕落成魔。我天命宫的弟子虽灵力不及你,可我们都有一颗正义的心,绝不会屈服在你这等魔族的脚下。” 哈哈……橙须狂笑,与此同时,一道天雷轰然而下,将天命宫的宫殿炸飞了一半。 百草仙和几位施法相抗的弟子均倒受伤倒在地上。 橙须落于百草仙面前。 “你是降还是不降?”橙须厉声问道,接着又举手向天,“若是不降,下一道天雷便直接落在你百草仙投上。杀鸡儆猴,想必这几位弟子里的翘楚看见身为神仙的你,死的如此凄惨,他们也会害怕投降的。” “橙须,你堕落为魔,又残害无辜,不得好死。”百草仙颤巍巍地指着他,因疼痛而扭曲的脸上,眼神格外坚定。 橙须冷笑一声,轰,随着他的手用力地往下一挥。云层间蠢蠢欲动的天雷仿佛一条吃人的蟒蛇,张开大口,吐着明晃刺眼的电舌超百草仙而去。 百草仙自知躲不过,拼尽最后的力量,将几位弟子送出天命宫。而他,眼睁睁地望着大蛇越来越近。在电舌接近自己的瞬间,他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 他百草仙今生是与神族无缘了,但愿来生他还能成这百草仙,尝遍百草,治病救人。到时候,期望自己能天资好些,能踏进神族的行列。 手臂传来剧烈的灼烧刺痛感,继而传遍全身。他的心脏在巨大的力量冲击下,骤散停止。 “你们可看好了,这就是忤逆我橙须的下场。你们若是想活命,就乖乖地投降,听话,发誓效忠于我魔族。” 几名弟子眼瞅着百草仙如此,又惊又怕,一时说不出话来。 “怎么?不答应吗?”橙须冲着其中一人,面目狰狞,像是人间传说中的地狱阎王前来索命一般。 几名弟子从震惊中回神,身子害怕到发抖,仍不失气节,“我等仍天宫宫弟子,为天下苍生请命,与魔族誓不两立。你就不要痴心妄想。我等宁可去死,也不会屈服。” “不知死活。”橙须掐住其中一名弟子的脖子。 那名弟子悲惨地在他手上挣扎,雷电将他全身烧到焦黑,最后面目全非。其状之惨,无法直视。 突然,百草仙所在之处,一道绿色的光芒从天而降,落在百草仙身上。 那股绿色的光芒自带着祥和的光芒,让人看到一股勃然的生机。 此刻,光芒正笼着百草仙,就像呵护一个新生的婴儿。 百草仙身上的伤口慢慢愈合。 橙须愤愤地说了一句,在百草仙的位置上呆了那么久,没想到死之后居然化为神族。这等造化,还真是令人意想不到。 只是对抗魔族的力量得到加强,橙须心中很是不爽。于是,他一不做二不休,干脆连杀三名弟子。 鲜红的血沾满了他的手,他甩了甩,又拿出手帕来擦了擦。满不在乎的模样让人害怕。 百草仙终于完成了从仙到神的转化。原来他命中注定有此一劫,而这一劫,正是他飞升为神的天劫。在神魔大战的关键时刻,他居然过了这天劫。 剩下的几位弟子看见百草仙从仙到神,莫不欢欣鼓舞。老天终究是现在正义善良的一方,魔道终究非正途。 “魔族,看到没有,我天命宫的仙人已经飞身成神。从此一战,我等说不定也会有飞升成仙的造化。你说我们会不会屈服于你。哈哈……” 几名弟子嘲笑橙须。 “别得意太早。”橙须气红了眼,又杀将过来。 他再次妄图掐住其中一名弟子的脖子,没想到接近之时。一颗黑色的像是草的东西缠住了他的手腕。 那草粗如手掌,长约手臂,上面布满细细的白色绒毛。此刻,那些绒毛正一根根地竖起,没有痛感地扎入到皮肤里面去。 “百草仙,你以为这小小的破草能奈我何?”橙须望着百草仙,颇高好笑。他手中闪过一阵电光,果不其然,那草瞬间成了灰烬,随身而去。 橙须越发轻狂,没有发觉百草仙目光中一闪而过的高兴。 橙须再次朝百草仙而来,“方才没死,就再杀你一次,看看这次你凭什么再活过来。” 他伸出手,却意外发现,手已经张不开。很快,这麻木感传到手臂上。他的手臂无力地垂落下来。 “你做了什么?”橙须停下动作,狠厉的眼神似要将百草仙千刀万剐。 “橙须,方才那不起眼的小黑草是最有效的麻药。”百草仙揭示谜底。 “倒是我小瞧了你。”橙须迅速将手臂用灵力缠住,防止麻木的感觉进一步蔓延。但是,他封住之后,发现手臂上冒出了密密麻麻的细小的绒毛,那绒毛越想越大,而他的手臂越来越猥琐。 “橙须,我劝你尽快离开天命宫。这小黑草除了麻药作用外,还有强大的寄生效果。你阻了它的麻药作用,它就寄生。汲取你手臂的血肉为养料,直到再无血肉为止。” 橙须冷哼一声,手臂上电光闪过,整条胳膊都落了地。 百草仙万万没想到,橙须居然自断一臂。 “你害我断了一臂,就得用命来尝。”橙须大吼一声,天雷滚滚,再次往百草仙而来。 百草仙运起灵力,奋起反抗。 无妄镇上的人只见天命宫上方,雷电交加,橙色与绿色的光芒缠绕在一起,不时发出巨大的响声,伴随着一次又一次的地动山摇。 魔族来了,魔族开始攻打天命宫了,一时间,人人恐慌自危。有好事者趁机大肆宣扬,蛊惑人心。有人上街烧杀抢掠,做起了坏事。幸得天命宫诸位弟子及时阻止,否则魔族未到,这人间就已经自相残杀。 紫阳已经料到天命宫会出事,所以他暗中联络了一人,自己仍是在这地府之中。 阿平与丫头均有伤在身,此刻鬼族仍是最薄弱的,若是鬼族被魔族控制,魔族的实力便会大大加强。 好在各处他都事先做了安排。 天命宫的战斗仍在继续。百草仙与橙须实力悬殊,渐渐败下阵来。现在只是勉强支撑。 胜利在望,橙须冷笑一声,用一记极厉害的杀招攻了过去。 橙须亦运起全身的力量,准备给出最后的一击。 突然,二人之间横插进一老妇,帮百草仙挡住了橙须的攻击。 “是你!”橙须睁大眼睛,那一瞬间,复杂的感觉涌上心头。他手中天雷杀招一偏,没有打中对方。 “橙须,回头是岸。”老妇开口。 百草仙在一旁目瞪口呆,这老妇衣着普通,容颜更如一般人间老妇一般,满脸皱纹,白发丛生。 “绿舞老神。” “百草仙,你且退下。去那无妄镇中看一看。这里,交给我。”绿舞手中变出一把剑来。 “是。” “哪里逃!”不远处一道光影瞬间飞来。 百草仙反应过来疼痛时,发现自己已经断了一臂。 “橙须,主人派我来帮你。” “来得正是时候,你对付百草仙,我对付她。”橙须指着绿舞说道。 幻狼低哼一声,心想到,但愿你能杀了这女人。否则,主人就会亲自出手,送她一程。 由于幻狼的加入,天命宫的战事更加紧张。 百草仙一边用百草控制住幻狼毒涎的剧毒,一边用百草在身边结成一个巨大的牢笼,防止幻狼出其不意地近身攻击。 绿舞和橙须之间也是互不相让,一招一式,都直逼对方的弱处。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双方的战斗陷入胶着。 百草仙因为受伤在先,又被幻狼剧毒所伤,显得心有余而力不足。 幻狼频频攻击得手,百草仙伤痕累累。 危机时刻,有几名弟子又回了天命宫,正是以往灵力大成,外出云游,愿得仙缘踏上仙途之人。 “百草仙人,我们来帮你。” “你们……” “天命宫仍是我们的师门,如今师门为魔族所侵,我等自当尽力。” 有了几位灵力高强的弟子相助,百草仙一方扭转局势。 而此刻在月狼山下的魔主无天显然知道一切。 “真是有意思,没想到这些凡夫俗子如此不知死活。也好……”无天唇角一抹阴笑,目光之中杀意明显。 是时候召出凶兽,杀他个天翻地覆。 168、生死存亡(一) - 左手佛右手魔 - 扬州八路 魔主无天见九重天上,天命宫处,神魔两者相抗处于胶着状态,十分不满,终于按捺不住,决心召出异界凶兽,荡平六界。 紫阳仍旧坐在院落中,思白换好衣服,久久听不见外面的动静,便踏步出来。 “神君,怎么了?”思白察觉他神色极为严肃,嘴唇紧闭,似有大事发生。 “无天终于耐不住性子,神魔大战已开。” 思白倒吸一口凉气,随即镇静下来。“神君,我同你一起前往九重,对付无天。” “无天行踪不明,根本没有露面。现下,九重天中是魔族将士,而无妄镇的天命宫处,是橙须和幻狼。”说道此处,紫阳目光更显深沉。他扶额思考,对无天的行踪毫无头绪,手中的茶杯来来回回地转着圈。 “神君,不如我们先回九重天,杀退魔族将士。届时,无天想不露面都难。” 紫阳将茶杯放下,仍旧是心事重重的模样。若是此刻他在九重天,定会为诸位神仙吃下定心丸。只是,鬼族这里无人相守,派其他的神族前来,怕不能尽心。毕竟千万年来,鬼族在六界之中,仍旧是被鄙夷的存在。但地府不能丢,丢了地府,就等于丢了大半个人间。人间若丢了,神魔大战,神族的胜算就更低了。 “丫头,除非无天露面,我与他正面相抗,否则,这地府绝不能轻易离开。” “可是……” 两人争论之时,恰好阿平前来看望思白。听见两人议论之事,心中便有了主意。 “姐姐,伤口可处理好了?” “姐姐没事,倒是你,刚刚解除了咒印,身体正是虚弱的时候,需要多休息,怎地又跑出来?”思白嗔怪道。 “姐姐!”阿平牵着思白的手,撒娇喊道。“对了,我方才听得你与紫阳哥哥说,神魔大战已开。既如此,紫阳哥哥为何不回到九重天去。这地府,有我阿平在,量他们也不敢轻易寻来闹事。” 紫阳没有答话,亦没有起身要走的意思。 “紫阳哥哥,你大可放心,我阿平绝对可以护住地府的。不信,你看……”阿平露出方才受伤的地方,竟奇迹般地好了。 “阿平,你这是……”思白惊讶之余,更是高兴。 “姐姐,我方才发现,自这咒印解除之后,我对灵力吸收的极快。”阿平展示着他的灵力成果,果然周身一层淡淡的白色光芒,同思白一样。而且,周围的灵力以肉眼可见的形式极快地进入到他的身体内,而他显然对于外界力量的吸收,没有丝毫的不适。 紫阳难得地露出微笑,“当年师父年纪轻轻就获得战神称号,原因就在于他的灵力极为充沛强盛,而充沛强盛的原因就在于他对于外界灵力极为强大的吸收和运用能力。看来,阿平是完全继承了师父的能力的。” “阿平厉害!”思白拍拍弟弟的肩膀,满是宠溺。“只是阿平,灵力强盛是好事,还要学会好好运用。法术的招式在对战之中也是很重要的,你要好好研究学习。” “姐姐放心,鬼族鬼术的施法方式和口诀我都牢记于心。”阿平随便施了一个高阶鬼术,没有结印,没念口诀,便成功了。 “只是,姥姥去了,否则定会再教我更厉害的鬼术。”阿平想到此处,有些悻悻然。 “阿平,当年没有你,我是鬼族唯一的公主,姥姥早已将鬼族秘术传与我。现在,我将它们传给你,连同我自己创造的鬼术一起。可好?”思白爱怜地望着自己的弟弟,一个勇敢地,渐渐成长为真正鬼族男子汉的人。 阿平点头。 “阿平,闭上眼睛,你我血缘相亲,无须言语。”思白将手放在阿平的头上,闭上眼,一股白色的灵力慢慢地顺着自己的手臂传递到阿平的头上。 明明闭着眼,阿平却看见无数的鬼族字体在脑海中划过,一个有一个,尽是鬼族的法术。鬼术的精妙,超出了他的想象。突然,他又看见一簇簇光点,那些光点没有变成字体,只是光点,传进他的脑海。他意外地发现这个法术他已经会了。 “阿平,怎么样?”思白放下手,关切地问道。 “姐姐,我想我全部都学会了。” “哦?这么厉害,使出一个姐姐瞧瞧。”思白笑道,当年她对这些鬼术虽然过目不忘,但灵力不够,总是施展不出。想不到自己的弟弟在这么短的时间就会运用了,真替他高兴。 阿平用了一个姐姐自创的叠加鬼术,不过用了一分的力,效果就十分惊人。 紫阳笑道,“如此,我便不担心。” “阿平,将地府之门暂且关闭,不让出,不让进。记得,若有事,即刻派人去九重天寻我与你姐姐,要以鬼族大局为重,任何时刻都不能意气用事。切记切记。”紫阳嘱托道。 “阿平谢过紫阳哥哥教诲。” “丫头,随我走。”紫阳起身,又望了望阿平,“鬼主,一切拜托。” 阿平对紫阳如此慎重的态度愣了半秒,之后才醒悟过来。紫阳哥哥这是正式认可他鬼主的身份。既然六界之首的紫阳哥哥认了,那么他的这个鬼主便是名副其实。 阿平收敛起孩童的天真顽皮,重整了衣服,亦认真地回了一个礼,“是,紫阳神君。” 思白在一旁看着,眼眶禁不住湿润起来。 “思白亦见过鬼主,从此鬼族诸事便要由鬼主承担,望你不辱使命,为我鬼族之繁荣昌盛尽心尽力。” “是,姐姐。” 三人就此别过,紫阳带着思白重返九重天。 就在此时,他们看见天命宫处,有一道奇异的光,还有一个熟悉的灵力感觉。 两人对视一眼,急速往那处飞去。 魔主无天正在施法。法阵已经布好,他坐在法阵中央。在他的催动下,法阵发出奇异耀眼的光芒。 之后,整个法阵转动起来,越转越快。那光芒由金色转成黑色,又转成红色。而无天所处的位置,渐渐显出一个黑色的洞。从洞内不断传来惨叫声,嘶吼声……仿若是异界第一重区域的凶兽们在厮杀缠斗。 紫阳与思白极速赶到,路过天命宫时,见百草仙与绿舞正率领一众弟子对抗橙须与幻狼,处于上方。思白暗中舒了一口气。紫阳没有表情,带着思白继续往那月狼山而去。 “无天,住手!”言语间,紫阳的天承龙影剑已然出招,九条巨龙轰然而出,往无天扑去。 无天仍坐在远处,腾出一只手来,朝阵前一指。那处突如其来地竖起一道极高的黑色屏障,任凭九条巨龙狂吼撕咬,黑色屏障是稳稳当当,丝毫没有任何破裂的迹象。 紫阳面色突变,又是一剑。这次巨龙口中喷出冰炎来。寒冰似剑,灼炎如阳。寒热交替,对准黑色屏障的一处进行攻击。 无天冷哼一声,手一挥,又将屏障加强几分。 紫阳唤出青龙,玄武,朱雀,白骨。四方神兽分别占据东忙西北四个方位,将无天布下的阵法牢牢包围起来,并进行攻击。 无天面色狰狞,大吼一声,其声如雷,震动四方。思白只觉得耳朵里嗡嗡乱响。 “无天,你的阵法离启动尚需不少时辰,如今被本神君压制住,你还是放弃吧!” “做梦。我无天哪怕是死,也要将凶兽召唤来这六界,杀得你神族片甲不留。”无天大笑,同时从口中喷中献血来,落在阵法之中。 那阵法诡异异常,竟然将无天的血全数吸去,无天身下的黑洞看着似乎更大了些,从里面传来的骇人声响更加明显。 无天干脆将手腕抓破,任凭鲜血狂流,进入阵法之中。 “神君,凶兽嗜血,而无天的血魔力强,戾气又大,那些凶兽最喜欢这样的血,若是它们暴走,怕是不用无天从六界召唤,他们自己都能从这阵法中闯出来。” 紫阳点头,现下阻了无天自行放血才是要紧。“丫头,你且留在这里,我进去那阵法,阻止无天。” 话音未落,思白已经先他一步。在几头神兽的共同努力下,从黑色屏障露出得一道裂缝之中,进到里面去。 “胆子不小,进来送死。”无天斜睨着眼角瞅她一眼,唇角似笑非笑,那目光之中,除了暴戾,另还有些别的东西。 “是不是送死,要试过才知道。”思白全身灵力陡然释放,整个人都笼在一层淡淡的白色中,纯净雪白,与周围的血腥之感形成强烈的对比。 “那我就陪你过过招,不要死的太惨,否则外面哪位不用我动手,会自我了断的。” “废话少说。” 思白双手结印,鬼族秘术接二连三地发出,朝五天而去。 无天只冷笑,这等鬼术,他不放在眼里。 思白也是大吃一惊,自己连续的攻击在他看来,就跟小孩过家家一般,全是些假的,骗人的东西。 “住手吧,你用得那些鬼术根本对我无效。”无天戏谑地看她,就像一个大人看着小孩。 怎么会这样?思白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鬼术会对他无效? 无天似乎看出她的心思,“鬼主密术,多以怨念为媒,但怨念再多,也怕个不怕死的狠字。不巧,我无天正是这样的存在。” “你说什么?”思白更加吃惊,她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说法。 “当年,我在异界,魂魄不全,你母亲对我施用的鬼术都全然不起作用,更何况现在。再者,你的鬼术与她相比,差的不是半点。” 思白被羞辱的毫无办法。 她突然改变灵力,再不是纯白,而是夹杂着黑色,且黑色越来越明显。 “你吸取了异界的灵力?”无天饶有兴致地看她。 思白不答他。我鬼族秘术博大精深,绝不是如你想象的一般。 灵力越涌越多,底下的凶兽刚才还在混乱叫嚣,此刻却渐渐安稳了些。大概也在惧怕思白身上散发出来的灵力。 “看来,若是杀了你,不仅能让那些凶兽出来,还能让他们大吃一顿,提高战斗力。真是一箭双雕。” 无天说完,突然起身,一道手里剑,剑气森然,冰冷的剑矢朝思白砍过来。 思白闪身退让,那剑仿佛早已识破她的动作,再空中顺势一转,朝她腰间而来。 速度之快,不见其影。思白靠着鬼术护住身体,方才逃过这一劫。只是她腰间的衣服被剑气割破,白皙的肌肤上点点血迹。 “跟你母亲当年一样,根本不禁打。当年她被我一路追杀,惨的如丧家之犬。我却迟迟不杀她,只为看她那可怜凄惨的模样。你知道,看到区区一个小凶兽都能将她踩在脚底下时,那模样不知道又多好笑。鬼族的公主连凶兽都不如。” 思白听着无天的叙述,心如刀绞,痛苦化成巨大的愤怒。 无天,今日我思白不要这性命,也要将你碎尸万段,丢进那无边的地狱里去。 白色中的黑色灵力越发明显,凶兽几乎停止了嚎叫。 阵法被巨大的灵力力量充斥着,快要支撑不住。 思白再次结印,念起口诀。四面的阴风嗖嗖地钻进阵中。阵法里小小的空间同时涌进这么多的风量,只能四处乱穿,仿佛一场混乱的暴风。 思白的衣袂哗啦啦地响。 无天仍在释放他的血液,与其同时,他又在不易觉察的地方暗中施了几个小阵法。 “无天,拿命来。”思白怒吼一声,用尽全力将鬼术使出。 无天似笑非笑,只坐在中央岿然不动。那一招落在他身上,他未闪躲。只是,对准思白的心脏处刺出一剑。 两人都慢慢倒了下去。 紫阳着急地飞过去,抱住思白,封住她身上的流血处,又输些灵力给她。 思白满满睁开眼,神君! 丫头,无天死了,你功不可没。紫阳搂着她。 思白疲倦地闭上双眼,如此,六界便护住了。她虽然受了重伤,也是值得。 可就在此时,四方大陆传来巨大声响 169、生死存亡(二) - 左手佛右手魔 - 扬州八路 思白与无天在月狼上,无天设下的阵法内大战一场之后。思白用身受重伤换来无天的灭亡。 来之不易的胜利,没有带来任何的喜悦。四方的震动,似乎要将这天地颠覆。 二人不由望去,四方之地,仿若烟花接连不断地爆炸、闪耀……将惨白的月光下的这片灰暗大地,衬得十分热闹。可越是热闹,就越有一种苍凉的悲哀。 四方之民众,不少死于绽放的烟花下。不用看,都知道,会是怎样一副凄惨的景象。 “神君……”思白无力地靠在紫阳怀里,她的胸口残留着血渍,接连的咳嗽让她没有办法再多说出一个字来。 紫阳薄唇紧逼,神色严峻,眼神中有烟花爆炸留下的光亮,而眼眸深处,是隐藏的愤怒与痛处。 “青龙、朱雀、白虎、玄武,你们本就是守护四方的圣兽,如今四方有难,本神君就先派你们前去相助。” “是。” 四大圣兽领命离去。 紫阳抱起思白,往九重天急速飞去。寒风吹得衣袂呼啦啦地作响,胸口的伤处被风一吹,寒意直浸到骨子里。 身子不由抖了抖,紫阳没有说话,只是将她再往怀里搂紧了些,又造成一结界来抵御寒风。 一路无话,待到紫阳放下她时,她才发现是到了噬灵塔。 “见过神君。”天玺灵尊与蓝散行礼道。 紫阳朝他们略略颔首后,径直往噬灵塔的第八十一层飞去。 思白恍然大悟,意识到他要做什么。“神君,六界未平,思白不能离开。” “必须走。” “神君,你就让我留在这里……” 紫阳不停,挥手打开八十一层紧闭的大门,带着思白走进去。 “快回去。异界之王会治好你的伤。”他说得斩钉截铁,背后的手却紧握成拳,青筋根根分明。 “无天已经死了,我只是等到六界完全平定……”思白没有说完,她心里是想看到紫阳完全地平安,这样,她就能继续履行与异界之王的契约,安心留在异界。 “正是因为无天已死,六界的大敌已经消除,所以才让你回去异界。你有契约在身,不可毁约。”佯作姿态,用契约做借口,赶她回去。 方才思白重伤没有察觉,无天身上的戾气及魔力在他临死之时,已经全数散去,进了那些凶兽的口中。 所以无天是故意让思白杀死自己,用血肉灵力来喂养那些凶兽,提高他们的灵力。那个法阵,根本不是召唤的法阵,而是一个献祭法阵。法阵吸收了无天的力量,也吸收了思白的力量,通过法阵本身的作用,将这力量增加千倍万倍,再喂养给那些凶兽。 其实在那法阵之前,无天就在四方之地设置了真正的召唤阵。只要这边的献祭法阵成功,其他的法阵便会启动。无天算准了大战开始时,其他各族要么自保,要么会对应魔族士兵。谁也不会想到,他会在四方之地实现偷偷布下法阵陷阱。 更令人担心的是,魔主无天会否会当年一样金蝉脱壳,等到千万年后,魂魄再度养全,找个身体寄宿进去,便重活一回。 想到此,紫阳的目光更深沉几分。丫头,是万万不能留在这里的。六界还远远未到稳定之时。 思白仍坚持要留下。她上前伸手想抓住紫阳的衣袖,手悬在半空,没有勾到。 “神君,你?”她被定身术给定住了。 紫阳深深地看她一眼,转身不再看她。他命麒麟打开异界之门。 麒麟晃动着大脑袋,对眼前这位的做法显然很不乐意。思白可是昔日主人的爱女。不过,它还是照做了。 眼睛有规律的闭合之后,空气中形成一个漩涡,仿佛都能闻见一丝血腥气味。 紫阳抱起思白,将她放入那漩涡中去。“丫头,保重。” 千言万语,化作两个字,保重。为了我,为了你自己,要好好照顾自己。 直到漩涡消失,紫阳才回过神来,慢慢地走出噬灵塔。 “神君。”红岩派来的仙官早就守在那处。“红岩老神派我来报,魔族大军受了重创,已经退出九重天了。” “你去告诉红岩,派人守着九重天入口处,不可掉以轻心。魔族大军随时可能再攻上来,带着异界凶兽一起。” 蓝散和天玺灵尊对视几秒,显然异界凶兽触动了他们的神经。 “异界凶兽?难不成这次无天又将他们召唤出来?” 紫阳点头。 几人都在沉默。 万年前的那场大战,因为有几位远古巨神在,才勉强将这凶兽封印在噬灵塔中。如今,神族的力量已经大不如从前。不说别的,但这远古巨神,除了紫阳神君和醉颜公主之外,再无其他。 “神君,可有对策?”天玺灵尊问道。 “为今之计,除了天命石再无其他办法。”紫阳说道。 “可这天命石使用一次,便对自身有一次损伤……”天玺灵尊没有讲话说完,若是用的多了,神力耗尽,很可能就此消失于世。 “神君!”蓝散开口,希望神君能改变主意。 “两位不必再说,本神君决心已下。噬灵塔就交给你们。”紫阳踏出一步,要走,想到什么,又停下脚步,“若是思白再出来,你等务必要拦住她。” 以丫头的性格,还有可能再次跑出异界来寻他。所以,紫阳有此嘱托。 一夜战斗之后,天已经大亮。 众神仙在击退魔族士兵后,正想休息休息。低头一看人间,哪里还能休息。下面乌央乌央地全是凶兽。人间成了凶兽的狩猎场,到处血流成河。 “诸位听令,随我下去人间,驱除凶兽。”红岩命道。 “红岩,留他们在九重天,你随我下去即可。”紫阳望了望众神,如今这里的老神也只有红岩一个了。 凶兽厉害,不是普通的神仙能够对付的。也只有老神级别以上的能杀得了他们。其余的人前去,只能阻挡得了一时。之后,还是会被凶兽残杀致死。 红岩点头。其余众神心中十分难过,一方面是担心紫阳神君与红岩老神,一方面也是为着自己,竟然没有早日修炼到老神的级别。否则,在这场战争之中,他们也能随神君一起,身先士卒,为六界安定出一份大力气。 “诸位,不必思虑太多。好好守在这九重天的入口。防止魔族士兵再度来犯。” “是。”众神异口同声说道。 紫阳带着红岩飞下凡间。 这凡间,东南西北的凶兽都不再少数。只他们两个人,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红岩,替我护法。” “神君!” “护法。”紫阳命道。 红岩无奈点头,他担心的事情发生了。光凭他们两个是对付不了那么多凶兽的,紫阳神君现在肯定是要用天命石召出那天命之咒来。只有这个强大到足以震撼天地的力量,才能消灭他们。 紫阳站在那里,芝兰玉树,是这六界最高贵的模样。他神情冷峻,目光深沉,三千墨发随风而飞。 只见他轻喝一声,从脚底处生出两股祥和的紫气来。那紫气从下而上,慢慢升起,渐渐笼罩到他全身。 从他怀中,飞出一颗普通的石头。石头在他手掌之中不停旋转,转着转着,这石头变得透明起来,就像是一块极其通透毫无杂质的美玉。与此同时,那美玉突然将紫阳身上的紫色灵力吸收过来。它吸收得很快,紫阳释放的灵力也很多。 不久后,那块普通的石头就变成了一颗充满紫色的美玉。 紫阳闭上眼睛,默默念起咒语。“吾仍天之承命,承天之命,天命石听吾之令,化成利剑,斩杀凶兽。” 咒语念毕,紫阳猛然睁开眼睛。天命石像是被按下了开关,完全激发起来。 只见天命石所在的上方,出现大朵大朵的紫色云彩,云彩发出温和的光,柔柔地照着人间。 正在进食的凶兽不由得停止了动作,呆呆地望向天空,看那漂亮的云彩。 他们没有注意到,云彩之中,有水汽凝结成的冰箭,细小却锋利无比。 紫阳一声令下,那冰箭嗖嗖嗖嗖,从云彩之上,往四面八方射去。 那等景象极其壮观。就像是天空下了一场极美的紫色的雨,而雨点的力量强大到令人害怕。仿佛只要谁沾上,就会被那力道打的晕死过去。 这些紫色的冰箭,对准了凶兽,落进了凶兽的眼睛里。 四方的凶兽,猝不及防地,全都成了瞎眼怪物。有少数反应快的,避开了要害,而大多数,都没有逃过。 凶兽们愤怒了,他们不再在凡间,而是冲着紫阳而来。 紫阳的周围迅速聚集了大量的凶兽。 红岩看着数量,说了句不妙,之后就连施法术,造出一道坚实的石墙来,将神君和自己围在里面。 凶兽暂时进不来。红岩正想问神君接下来怎么办,却发现神君面色苍白,吐了一口鲜血。 这天命石的反噬之力这么严重。 “神君,你觉得如何?” “本神君没事,专心对付这些怪物要紧。” “我刚设下石墙,将他们挡在了外面。怕也撑不了几时。现下,最重要的,是神君你的身体。”红岩焦急地说道,“神君,红岩先输些灵力给你。” “不必了,红岩。我消耗的仍是与生俱来的神力,你无法传递给我。” “可是,消耗如此之快,怎么能行?”红岩缩着眉头,“神君,还是让我出去,跟凶兽拼一拼,你好趁机恢复恢复。” “红岩,不要自欺自人。你知道的,这神力并非一朝一夕可以养好的。这么短的时间,根本没有用。”紫阳站起来,又挺了挺背。“不如一鼓作气,将凶兽全都拿下。” “红岩,这次施法的时间会再长些,一定帮我挡住他们。” “神君放心。” 紫阳再次闭上眼睛,这次他要用天命石召唤的,是真正的杀机。强化版的噬日。 噬日本身就十分了得,得到天命石加持后,更是所向无敌。希望噬日能不负所望,将这些凶兽全都镇压住。 石墙外的吼叫声越来越大,越来越乱。红岩坐在哪里,已经感觉到力不从心。凶兽们在一遍又一遍地撞着石墙。有些地方甚至已经出现裂缝,但红岩咬牙坚持着。 噬日已经出来,但是强化的过程还没哟完成。 天命石变成透明的颜色后,这次吸收的灵力不再是通体的紫色,而是紫色中带着些许黑色,且这些颜色不再是以天命石为界,四处散乱着。而是稳稳地聚于天命石中心的位置。 紫阳与噬日同时睁开眼睛。 紫阳手一挥,天命石悬于噬日之上。噬日微微抬起头,那天命石落向他的额头。最后竟然融入其中。之后,噬日身上有紫色和黑色的灵力缠绕。他整个人都在泛着光彩。 “噬日。” “主人放心。” 红岩撤回石头,噬日出现在众凶兽面前。 众凶兽眼睛虽然看不见,但气味闻得十分清楚。因此,在石墙撤离后,并没有出现红岩想象中的众凶兽冲过来的样子。 噬日化成本来面貌,发出极其难听的一声吼叫,震得凶兽们往后退了好几步。有些胆小的,当场被震晕了过去。 噬日又发出了别的声音,大约是兽语,听不懂是什么。只看见凶兽们都在瑟瑟发抖,但是又不甘心退却。 双方胶着在一处。 噬日不再废话,冲上去一顿乱咬。噬日原形本就体积庞大,这般乱咬冲撞,凶兽们被吓得屁滚尿流。很多都受了重伤,躺在那里直哼唧。这个时候,有的凶兽就不再进攻,而是去吃同伴们得尸体,获取更多的力量。 “噬日,放出烈日赤炎,烧了那些个尸体。” 噬日点头,几个眨眼之间,烈日赤炎便扫荡多周围的地方。弱小的凶兽再次被杀。 眼看着凶兽的数量越来越少,紫阳的神情稍微放松了一些。 反而噬日,却突然严肃起来,盯着不远处的一个地方,那里,有东西…… 170、最后的结局 - 左手佛右手魔 - 扬州八路 紫阳用天命石加持噬日,消灭不少凶兽。但是,不远处的一个地方,引起了噬日的注意。 那个地方,如墨的黑云翻腾不休,不时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之后,渐渐生出一道裂口来。 红岩发现凶兽们在裂口出现之后,全都往后退了一步,低着头,发出呜呜的低鸣。听起来不像是警告,更像是胆颤。 紫阳的剑眉皱得很紧,脸上的线条紧绷,嘴唇紧紧闭着,握剑的手骨节突出。他仍保持着风度翩翩的姿势,但其实身体紧绷,后脚早与前脚挪开一步,脚跟微微踮起,只要有风吹草动,他便能立刻反应。 红岩飞到紫阳身旁,在四周布下结界。红岩仍岩系的老神,结界可想而知的坚实。 众人众兽皆盯着那个裂口。 裂口突然又大些,风吹得衣袂格外地响。风中,有异样的血腥瘴气。瘴气极为浓重,凶兽们长年累月在瘴气中生存,此时此刻有坚持不住,口吐鲜血,一头倒下的。 紫阳与红岩极度不适,幸而噬日给了他们两滴血,涂在额间,方才减缓了些。 裂口形成一个完整的圆,有什么东西从那园中踏出一只脚来。那脚很正常,不是什么凶兽,而是像人的脚,而且,脚很小,更像是一个小孩的。 噬日往后退,立在紫阳与红岩身前。 “噬日,可知是何物?” “黑濯。” 红岩惊得说不出话来,如山的身体不自觉地出了一身冷汗。传说中的凶兽,比噬日还要强大的黑濯。 黑濯已经完全出来,如小孩一般无二。若不是听得噬日说他是黑濯,有谁会信。 “噬日,黑濯为何会成这般模样?” “黑濯他也不知道,你如何来问问我?”小孩露出洁白的牙齿,笑容无害。 紫阳的眉头更紧,隔着这么远的距离,周围的风声又那么大,小孩就已经听见他轻声的一句。 “黑濯,你为何这幅模样?” “噬日哥哥,你可真好玩。我自然是想变成什么样,就变成什么样。今日我想变成一个小孩,就变成一个小孩。难道你不觉的小孩挺可爱的吗?” 噬日心道,“可爱是可爱,却根本不适合你。” “噬日哥哥,是说我不适合。”小孩笑着,“孩子仍是未来之希望。比如今日,我要灭了这六界,重新来过,而我,便会是这新世界的第一个孩子,第一个希望。你说是不是?” “黑濯,你仍凶兽,天生破坏,哪里来的什么希望。”紫阳开口说道。方才他已思虑过,总算是想明白了一些东西。 那日在异界,他见到黑濯,还是混沌一团。今日他已变成孩童模样,想来是魔主无天给他提供了不少的能量,而刚才的献祭,定然有很大的一部分是献给黑濯。所以他才会这般模样。 不过他仍是孩童,说明他的能力还没有达到最强。 “紫阳,不必费心猜测,即便我是个孩子,也不妨我毁天灭地。”小孩朝紫阳做了个鬼脸,然后又笑道,“你看,我现在是不是又长高了些。” 紫阳,红岩和噬日定睛一看,个子还真是涨了些。 “噬日。红岩。” “是。” 时间如此紧急,若是等到他真得长大,到时候哪怕三人联手,都不是黑濯的对手。 红岩用岩石将其困住,噬日挥出烈焰,紫阳使出九龙悬顶。 众凶兽早就退得老远,盯着这边的情形。他们希望能分到一杯羹,以能增强自身的实力。 只是,三人的招式使出之后,天地间风云乍然变色。天空成了墨水的黑,闪电吐着长舌刺啦啦地一道又一道打出去。借着闪电的光芒,可以看见躲在四周的凶兽死的死,伤的伤,逃的逃。四方大陆之人,刚受了凶兽的屠杀,又遇到这般的异象,竟以为天地是要覆灭。 紫阳望了一眼四方大陆,心有不忍,可要战胜黑濯,真真是避无可避的事情。 黑濯微微一笑,避开九条巨龙,又一掌劈开困住他的石头,从火焰上空飞过。火焰似乎长了眼睛,对他穷追不舍。 噬日见此情状,又接连唤出几道火舌,合力攻过去。 黑濯被火焰追着,四处乱跑。他身形极快,每每在火舌快要沾上他的时候,就巧妙避开。 “上。”紫阳一声令下,三人同时飞身而出,配合火焰进攻的路数,处处封闭住黑濯的动作。 只见黑濯光着脚丫,身轻如燕,四处飞奔,在三人的合力围攻下, 不见丝毫慌张。反而不时大笑出声。 “你们三个大人,竟追不过我一个小孩子。”黑濯挑衅,“快来,这捉迷藏的游戏真是太好玩了。” 三人一头黑线。好歹他们是这天地间实力超强的人,竟然被一个小孩子戏弄至此。 紫阳一边追他,一边施法念诀,噬日额间的天命石突然光芒大盛。 噬日恢复本来之凶兽相貌,体型巨大,犹如几座大山合体。 “噬日,用冰岩火海。”紫阳命道。 吼……噬日发出一声长啸,其声直达天际,久久回荡。紫阳与红岩都不免用神力护着耳朵,以防被这声音震晕过去。 “噬日哥哥,这是真要杀我吗?”小孩一改刚才的嬉笑,摆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来。 红岩面露难色,眼前的小孩真是一幅小孩的模样,看起来着实有几分凄惨。明明知道他是黑濯凶兽,但这样的一副面孔,真真是下不去手。 “红岩,小心。”紫阳上前,用灵力将其唤醒。 “神君。”红岩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是中了黑濯的法术。黑濯变成小孩,易让人产生同情心,他便可以利用这同情心,趁机杀人。红岩方才就是被这幻术所迷,所幸紫阳及时唤醒,否则随着幻术的深入,他可能会反过去帮助黑濯。 “红岩,不要被他的外表迷惑,在这么装,也改变不了他是这世间第一黑暗凶兽的实施。”紫阳提醒道。 红岩点头,重又振作起来,瞅准机会,协助噬日,发动进攻。 噬日在天命石的不断加持下,使出的冰岩火海越发厉害。 他手中剑一挥,便是一道冰岩铺展开去,而所到之处,皆是一层厚厚的冰层。若是被小心被粘到,便会瞬间化成冰层的一部分。而伴随着冰层的,还有熊熊火海。 两厢攻击齐齐发动,威力无双。 黑濯为防止被冰岩火海碰到,为自己施加了一层结界。另一方面,他还要不停逃脱。而可恶的巨龙和石头,还是不是地封住他的去路。 真是该死!小孩狠狠地骂了一句,目光已不是孩童般的单纯无害,而是透着一股狠厉劲儿,像是要将人生吞活剥一样。 三人发现黑濯似乎有些力不从心,更加猛烈地攻击过来。 刺啦一声响,黑濯的脚上被烈焰沾上,顿时一片焦黑。黑濯在剧痛下, 分了心神,速度慢了半分。 红岩迅速施法,只见黑濯所在之处,轰隆隆地发出一阵声响后,就有数块巨石从云中飞快而出,将黑濯围了个水泄不通。 紫阳的九条巨龙随即而上,排成九龙悬顶的架势,将石头缠了个结结实实。巨龙口中还不断滴下龙涎来,将石头的缝隙之处悉数封上。 如此结结实实形成一个石头牢笼,即便是他黑濯,想来也是动弹不得。 “噬日。” “是。” 噬日明白紫阳之意,在手中划出一道口子,黑色的血瞬滴在石头上,蜿蜒而下。只要这血从头到尾连贯之后,就会形成一道极强的封印咒语。 这道咒语汇集了凶兽噬日之血,天命石的力量,以及紫阳神君的神血之力,仍是这世间最强的封印。相信没有什么东西是可以解除这封印的。 血已经蜿蜒到底部,只差一指宽的距离。 胜利在望,三人都紧紧地盯着,生怕这最后再生出什么枝节来。 还差一点,一点……肉眼可见合上了。 “好。”红岩一声轻呼,欣喜道。 紫阳和噬日也明显松了一口气,接下来只要消除那些凶兽就好。 他们转身走出不过十步之遥。紫阳只觉得心口一阵剧痛,之后又喷出一口鲜血来。噬日同样如此。 三人不约而同转身望向后面。 石头牢笼闪着血色光芒,其血色之浓烈,令人心惊胆寒。随后,石头牢笼发出一阵破裂之声,紫阳与噬日再想施法补救,已经无济于事。 石头成了蛋壳,化成碎片,渐渐剥去,飘散在空中。 里面的人渐渐露出来。不再是小孩模样,而是一个成年人。 他有着一头长长的鲜红如血的头发,男女不分的妖艳脸庞上,蓝色的眸子像是天空下的那一片海,白皙如玉的肌肤几近透明,精壮的身子,这哪里是什么凶兽,分明是一个倾国倾城的顶级妖孽。 “黑濯。”噬日的脸忽地一边,狰狞起来 。他不管不顾,挥剑上前。剑挥得极快,割破空气的同时发出耀眼的活化。 “噬日哥哥,你等了我那么久,怎么一见面反倒想杀我?” 红岩不明白他们在说什么,看向紫阳。见紫阳一脸的凝重。 “传说中,噬日黑濯仍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但黑濯弑母,吸了母亲的力量,噬日为报母仇,一直想杀他。可是千万年以来,黑濯始终没有露面,即便是露面,也不是真正的黑濯。” “那现在这个?” “真正的黑濯。传闻中的天下第一大凶兽,是个星形如美少年的男子。这便是凶兽所能达到的最高境界。他不是用法术伪装变幻的,而是本来就是如此。” 红岩的眼神来来回回在黑濯和噬日身上扫来扫去,终于发现,他们的五官确实有些相像。 噬日一剑挥空,又是一剑。冰与火蔓延开来。 紫阳对噬日加持后,拉着红岩飞到半空,从旁协助。 两大凶兽的战斗极为激烈,噬日拼尽全力,也没有伤及黑濯分毫。 “紫阳,提高天命石的力量加持。”噬日说道。 “噬日,若是再提高,你自身会受不住这力量。”紫阳提醒,这天命石力量巨大,物极必反,如此强的的力量里面自然也蕴藏着黑暗的力量。若是提升到最大时,黑色力量就会瞬间爆发,到时候噬日极有可能没命。而他自己,也会变成一个没有神力的废人。 “弑母之仇不共戴天。” 紫阳没有再犹豫,施法展开天命石之力。天命石在噬日额前发着光,噬日的头发在变长,容貌也变得以前更加俊美。 “噬日哥哥,没想到你也会变得跟我一样。” 两道耀眼的光芒,在黑沉沉的天幕下,飞舞。每一次相撞,都发出巨大的响声,每一次相撞,就像是烟花绽放。 他们相互颤抖许久,不分上下。 红岩却从施法的紫阳脸上看到了细密的汗珠,还有一丝痛快的表情。他心一悬,不妙。可是此时,他除了站在紫阳身后,毫无办法。 “噬日,看你额间的天命石,光芒就要消失了。还继续打下去吗?你是打不过我的。”黑濯笑道。 “打不过你?”噬日疯狂地一砍,“那就同归于尽。” 噬日额间的天命石突然接连发出各色不同的光,之后那光穿透云层,穿透四方大陆的山川和河流,穿透噬日的身子,穿过紫阳的身子。 天地一时间明亮起来,就像是阴云散去,天阳重新照耀大地。 噬日的身子变得透明,紫阳则更加痛苦,鲜血沿着嘴角出来。 天命石突然消失,噬日的身体化成千万块碎片,一片一片地往黑濯身上飞去。 “噬日,你要干什么?”黑濯大喊,他俊美的脸上写满恐惧。 “报仇,将你从这个世界带走。” “你放开我。”黑濯的声音喊得很是凄厉。 但是这凄厉的叫声慢慢地失去了割破东西的气力,变得无力,变得沉闷。最后,在一声石破天惊的雷声中,消失殆尽。 乌云散去,天空下起了雨。淅淅沥沥地,落在叶子上,叶子都没有反应。 可是那些凶兽就仿佛被放进了煮沸的水锅里,痛苦地嚎叫。 四方之地,空中出现裂口,残余的凶兽发疯般地躲进了那个裂口中,回到了异界。 “神君。”红岩上前,扶住了摇摇欲坠的紫阳。 紫阳面色苍白,血吐了一身。天命石消失,他的神力随之消失,而他的身体也存活不了太久。 “红岩,带我去噬灵塔。” 红岩眼底泛红,重重地点头。 噬灵塔,红岩、蓝散、天玺灵尊将紫阳神君送入八十一层。 “红岩,蓝散,我走后,九重天的事就交与你们来操持。天玺灵尊,请你多加指点。” “神君。” 紫阳勉强地挤出一丝笑容,“去吧。” 三人忍痛离去。 “麒麟,打开异界之门。”紫阳捂着胸口,又吐出一口血来。 麒麟扬着大脑袋,哼哼唧唧半天,眼睛开始有规律地闭合。不久之后,异界的入口就在眼前。 他站起身,踉跄了一下,往入口走去。 紫阳落下来的时候,思白正抱着小狐狸若若,想着他。 紫阳将她送回来后,异界之王就再也不让她出去。 她每天都在这湖中小岛中发呆。 “姐姐,是他。”若若指着空中一道紫色的影子说道,只是那影子下降速度极快,根本就不像是飞升下来,而是跌落下来的。 “丫头。” “神君。” 六界已定,两人终于相聚。 若干年后,红岩与蓝散正在九重天大殿里与诸神商议,一个月之后的册封老神之事。其他的都好办,只是这天赐之物向来是由天之承命才有资格知道。可紫阳神君,唉,不知生死…… 况且,这次能够晋升老神的有好几位。大战过后,众神仙意识到太过安逸,大战来临之际,根本无法发挥作用。于是,潜心修炼,这才有了盛况。 诸神商议许久,红岩终于沉声说道,“这一次,就取消确认天赐之物的步骤吧。” 话音刚落,听得殿外一个奶声奶气的声音,“不必。” 众人循着声音往外一看,皆是一愣。小小孩童,像是人间四岁的娃娃,穿着一身素色衣裳,脚踏一朵紫色祥云,飘进殿来。 他也不顾众人的目光,落在殿内,肥肥胖胖的小断腿迈上台阶还有点费力。 前面就是天之承命在大殿的主位,这小娃子前进的方向。 费了半天劲,中间还用手帮忙,终于爬上了主位,坐定。 众人回过神来。 “小娃娃,你是哪家的孩子,跑到这里来玩。那个位置,你不能坐。”天玺灵尊和颜悦色,想把小娃娃抱下来。 “爹爹说了,这就是我的位置。” “爹爹?”众人又是一惊。 “爹爹说他不回来,以后这位置就得我来。坐在这个位置,须得佛法无边,须得心怀六界。” 小娃子一字一句,说得像那么回事。望着众神一副茫然,小娃子掏出一块石头。 “看看这个。”石头在小娃子手里发出紫色的灵光。 众神皆倒,“见过天之承命。”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