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惊悚急救?春梦之结 一声追魂夺命般的狂呼,响彻在城市中心摩天大楼一旁,一座豪华小高层内! 大夏里许多人都说听到这可怕的一声狂呼,无法形容的声音,像在地狱深渊发出来的哀号令人听之悲恸绝望,毛骨悚然。 120救护车让人揪心的鸣笛随即响起,人们茫然而惶恐。 安弥此刻正站在马路边,120救护车擦肩而过!她惊魂未定,自己打的车一个急刹停在身边,安弥又吓一大跳。 刚上车,手机响了,是安弥的辅导员,要跟她商量诗歌朗诵大赛的操办详情。 大一新生安弥做事快又妥,辅导员恨不得日常工作都交给这些傻不拉叽的积极分子去替她全部完成。 安弥听着电话看着窗外,当出租车超过呼啸的120时,坐在救护车里的实习生福琳也往窗外看,正好与安弥目光相接,然后一恍而过。 两个女孩都在感叹,这城市,漂亮的人儿可真多。 这出租车司机真够丧的,直接越过救护车便狂奔而去…… 120救护车刚停下,实习生福琳便跟在业务熟练的护士长身后,抬着担架床抄最近的走火通道,直扑小高层的地下停车场。那儿,是一名司机开着自家的私家车,直撞向站在墙边的业主。 他们,是一对恩爱夫妻! 而另一拔急救组同事则飞奔到楼宇后面,紧挨着亚诺星际大厦的通道上,那儿,两名花季少年,牵着手趴在血泊中。 生命,正在如鲜花绽放的美好季节,却一起陨落。 他们,是一双感情很好姐弟。 这一家四口被紧急送往城市医院,搬上救护车的时候,四人的生命体征还在,可整个急救过程,四个人一直保持不变的神情。 福琳在城市大学法医系是出了名的胆大包天了,也被今天这悲惨的场面吓得脸色煞白。 女司机死相恐惧一脸惊悚,她瞪大眼睛张大嘴巴,坐在驾驶室里,手还扶着方向盘,头被撞爆裂七孔流血; 男人身体被自己太太直接撞扁,却留完整的头部一脸不能置信的表情; 而姐弟俩,皆是脸朝下,直到坠地,也是生死相牵。 唉…… 大家一声叹息,又一桩城市的家庭悲剧。 经过一翻惊悚急救,一家四口皆被宣布伤重不治死亡。 “悲剧年年有,怎么今年仿佛特别多。”护士长摘下口罩,累得双眼乌青唠叨着。 “逢八大凶。”福琳冲口而出。 又紧张又累人又晦气的实习生一天,终于过去了,却已经日落西山。 福琳呵呵了,今天,是她乔迁之喜呢! 城西的边缘。 一个颠簸,安弥从长长的梦里极不情愿地醒来。 又是那个梦!大白天啊还能造那样的梦,安弥对自己最近的变化也是无语了。 “司机,到了吗?”安弥稚甜饴甜的嗓音还带着梦境里的羞涩美好,唤醒了一直在瞌睡差点眯上双眼的司机。 他猛然一个脚刹:“到了,24块。” “24?粤语发音是‘易死’!哈倒霉!”安弥笑着说。 “那你给我28块,‘易发’呢!”司机一边调侃着,一边才清醒过来看看四周环境,突然神色一敛! “22吧,‘易易’,一切容易,比六六更大顺了!”继续甜得反传统的安弥自己听了这甜腻的声音也想吐! 没法子,这两块钱,她在乎!着实在乎!可以在饭堂加点酱油就是一碗大大的白米饭了。 “美女,你打我车这是……这是到哪?”司机声音骤然低沉。 “幽弥小苑!”安弥边说边跳了下车。 “幽苑?”司机居然也开了车门,脸色煞白地走出来! 他眼神恐惧看看四周再盯着安弥,仿佛安弥是一个吸血的鬼。 忽地,“沙沙沙”一阵响动,安弥感觉脚边有什么东西迅速掠过,司机像见鬼似地看着地面上,原来是一条花绿色瘦硬得铁管似的蛇“嗖”的一声窜过! 安弥倒吸一口冷气,可是脚像被钉在泥地上,一步也无法挪动! 这条瘦铁似的蛇过后,紧随而来是连续六条一模一样只是体型稍小一点的花蛇,“嗖!嗖!嗖!嗖!嗖!嗖!”在司机脚背上冰凉凉地滑窜而过! “这、这、这……”司机连想说这什么情况都不能完整地说出来。 安弥很快稳住了,故作轻松一笑,说:“没事,这叫七姊妹!” “七姊妹?”司机更是恐惧万分!“幽苑?七姊妹!这这这……” 司机江湖中常常侃到的诡异现象,开车多年没碰到,却一秒钟之内让他给全遇上了。 “怎么了?司机大哥!对了,我好像也没跟你说过我要来幽弥小苑。一上车,我不慎接了个电话,便跟那头扯个不停。然后又一个不慎睡着了。这里究竟是不是幽弥小、哇!” 安弥忽然就这么张大了嘴巴,惊呆得说不出话,也合不拢嘴了。 当她提着小小的行李箱站在一片荒草泥地上,蓦地看到夕阳西下,正好落到一片岭南古民居的一弯接一弯拱形的镬耳山墙上方! 这是典型的岭南感古民居建筑群,特有的防火山墙高高耸立,黑顶墙白花纹像波涛起伏,很是壮观! 这种民居有一个特别的名字:镬耳大屋。 气派的建筑群,层层叠叠的山墙如坚守的灵魂,沉默肃穆,以墨漆的灰沉昭示不容世俗侵犯的尊严,仿佛一座坐文化的贞节牌坊就矗立在那! 四周幽幽地腾升起一种澹蓝澹蓝的氤氲,把夕阳烘托得血红血红,飘荡在红日四周的云,若妖野时隐时没!与山墙上岭南古老大屋特有的灰雕图案--草尾,形成一虚一实的呼应! “草尾!真正的草尾!”这无与伦比的建筑艺术!安弥惊叹着! 她无论如何也没想到,梦里曾经见过的妖异凄美的图案,蓦然便呈现眼前,描在这一片古老建筑的山墙上! 黑漆的山墙拱形处,用岭南灰雕的绝技,描着云卷云舒的草尾!那唯美带着生命激情扭曲翻腾的图案,像醉后的妖姬扭拧乱舞! 安弥只有在满18岁的那天晚上梦中见过! 那一场,是春梦…… 每每想起来让人脸红红的,她视之为自己的成人礼。 没办法,那一场春梦,也太作死了,做得像真的一样。 那梦里,她在一个脸庞像刀削似的清冷俊绝身材十足健硕的男子怀中。 男子眼神痛苦又执着,当他坚定进入时,她嘤嘤语语地逐渐在男人的魅惑下,从娇羞凌乱变成狂野随性,扭动着如同黑夜里绽放的昙花通体发光! 安弥在最亢奋的一刻,灵魂出窍飘在上空,分明看见自己被男人缠绕着,乌黑的头发披散在通体发亮的身体上不断变换着图形,扭动的身体把那黑、那白幻变成一尾一尾妖异的图案! “天哪!好看极了!这是什么图腾?”安弥在梦里惊叹。 随着身体被一次一次地冲击,图案便在扭动中生发出重重奇幻的漩涡;她每一次的颤栗,便结出新的漩涡不断往纵深里延伸! 这春梦之结,是草尾! “草尾!这就是草尾!” 安弥想起小时候盲见公公反着深陷进去的瞎眼,给她说过神奇的草尾! 盲见公公住在外婆家后面一片竹林里。那一片竹林很深很密,中间一间小屋被竹子几乎封闭式地包围着。 里面,住着一位拿着龟壳和桃木剑的盲人,叫盲见。他跟安弥说起过,世界上最神奇的图案----草尾! 梦里的安弥,那时那刻,一边是爱欲的迷幻,一边却是灵魂出窍看着自己的表演头脑无比清晰。 她努力地辨认,拼命地背临、强记这一道道由自己和那个男人身上发出的信息密码一样的奇特图案! 随健硕男人与安弥的扭动,他们合成的草尾交织变异慢慢飞速旋转起来,最终引向一个未知的家乡! 她要在欲望里踏着与欲望错位的清醒节奏,归家…… “是的,我终于十八岁了!” 安弥跟自己说:“我要寻归家的路!” 春梦醒来之后,她开始收拾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行李。 准备了一段时间,安弥不知不觉的其实是没人关心无人在意地,走出了家门! 第二章 尸波罗密音 “好美!” 幽弥小苑门前,一片开阔的滩涂,一片壮观的镬耳大屋建筑群。 安弥看呆了。司机却惊慌失措,惶恐跳上车,瑟瑟发抖在导航里输入“幽弥小苑”四个字,导航以零秒的迅速回应: “您已到达目的地!” 司机后脑勺被冰刀削了一下似的,冷得直打哆嗦。他抓紧方向盘,临走前还不忍心地叮嘱了一句:“小姑娘,你、你小心,这、这死过人!最好离开、马上离开。” “苍茫大地,哪儿没死过人?”安弥一边说一边盯着落霞中的草尾热泪盈眶! 看见这小姑娘忤在那动也不动,司机不再犹豫一踩油门,车飞也似地往城区方向逃回去! “好美啊!怎么可以这么美!”安弥惊叹得把手机都“啪”地一声掉地上了。捡起来想拍下这美妙的一刻,发现手机可能撞坏了没法按下快门。 迅速黯淡下来的光线,澹蓝色变成幽幽的蓝,红云在夕阳隐没之后,变成瘀血一样地涌动忽而妖野忽而张牙舞爪,凶猛地涌动。 “魑魅魍魉!” 安弥想到这四个字。 只是那么一刻的失神,突然就发现,天地间,仿佛只剩下自己一个人。 荒凉、寂寥,也有安弥此刻的旷世决绝感。 “随便!反正,我已经倒尽八辈子霉了。”安弥学着励志片的女主角紧握拳头,冲天大喊:“安弥斯蜜达!干吧嗲!” “唉,小姑娘,进去了,就别再出来。” “啊?”安弥头皮一阵发麻!回头一看,不知道什么时候,身后多了一位老妪,拖着小板凳,还有一个生活在城市里的安弥从来没见过的赤黄色的陶瓷盆。 “瓦盆,烧衣用呢。”见安弥盯着陶瓷盆看,老妪说:“今天七夕烧衣,唉,你就来了。” 老妪悠悠地放下小板凳,放下手里一大叠纸衣、元宝,还有她说的瓦盆,掏出火柴一划,一朵幽蓝的火苗,映着她的脸。 安弥才发现,天黑了。 老妪老蜜腊般包浆似的脸布满皱褶,灰蓝色的老眼睛一眯,对安弥说:“小姑娘,你看到的,都不是真像。别看就是。” “啊?”安弥眨了眨大大的眼睛。 “你来了,进去了,今晚就别再出门,也不要开窗。无论外面发生什么动静,你谨记,别开窗,别开门,别出来尸波罗密音。羼提波罗密音。毗离耶波罗密音。禅波罗密音。般若波罗密音。” “什么?”安弥糊涂了,却转念明白了,老婆婆已经无缝对接开始念她的什么经了。 “佛告文殊师利。譬如三千大千世界,所有草木丛林,稻麻竹苇,山石微尘,一物一数,作一恒河。一恒河沙,一沙一界,一界之内,一尘一劫。一劫之内,所积尘数,尽充为劫……” 忽然,远处传来一阵尖锐的车急刹声,紧接着一声巨响打破了荒郊的宁静! 老妪念经的声音骤然紧密!密得仿佛不是她一个人在念经,而是一群包浆老妪在齐声念经! 紧紧密密的念经声中,安弥脑子被炸得嗡嗡作响!她打开了手机照明,照着前面一幢老旧的小洋房,应该就是她网上付了租金的幽弥小苑了。 紧闭的门,除了这一扇门,四周墙壁和门楣,都已经被七夕的红丝草爬满了看不到原来的样子。 安弥循着光走到门前,摸一摸斑驳的门板,居然一点儿尘灰都没有,干净得不可思议。 光往上照,隐约看见一个“幽”字!安弥想拨开藤蔓看看,可踮起脚尖也够不着。 不用说,其余几个字,就是“弥小苑”了。 可为什么出租车司机就说“幽苑”二字呢? 大概简称吧?安弥想,他慌个啥呢? 安弥是在租房网站上搜索同城最便宜出租房时,看到“幽弥小苑”出租屋信息的。 一看这名字,安弥着魔了。立马点击打开,图片是一座二层的南洋老式建筑,拍戏场景似的整幢被攀藤植物包围了! 租房信息文字描述里说是“废弃多年,苑主飘泊海外廉价出租给18-22岁单身女孩三名,需本人身份证核实年龄”。 条件刚好!在网上对话框三两句便接洽好,付过租金,安弥再想看看幽弥小苑更多的简介,却怎么也无法找到,仿佛这条信息不曾存在! 带着被骗的悲壮,事实上她也是走投无路了,安弥已经走到身无分文的地步了,她按截图录下的地址寻到这来。 庆幸幽弥小苑真真实实地存在,而且,让她意外地遇到真真正正的梦中的草尾! 仿佛冥冥中的呼唤,安弥忽然想起司机的惊恐与老妪神叨,心里突然感觉,这儿,要有什么要发生! “是这里吗?请问这里叫幽弥小苑吗?”一把爽朗好听的声音在昏暗里炸开,惊醒了呆站在门前的安弥! 她回头一看,不禁大惊失色一声尖叫! 只见一位女郎浑身是血站在火光中! “别别别怕!血不是我的,我是人,不是鬼!” 女孩爽利的摊摊手耸耸肩:“见鬼!刚才走过来,遇上一起车祸,就在我身边!一辆红色出租车飞奔过来,也不知道撞什么了,溅得我浑身是血!” “红色出租车?”安弥惊讶地看了一眼老妪,老妪密密麻麻地念,头上豆大的一颗颗汗直往外冒! 安弥没等女孩说完,便大步往大路方向跑! 可走出了火光带便到处一片漆黑!站在荒草边缘,大马路寂寞幽黯,前方除了黑,什么也没有! 马路是新建的,还没正式开通,未来通往何方也没有定案,别说路灯了。 “别看了回来吧,我已经报警了。”女郎大声喊过来。 安弥唯有跑回原地。 “我一入往就得先洗洗了。同居的,是你吗?”女孩顽皮地朝安弥单了单眼,仿佛浑身是水而不是血一样,她一点恐惧感都没有! 好,遇上同类了!胆大包天的女孩! 安弥这才认真看看,这是一个一头短发穿着中性身材高瘦的爽利女孩,简单的衣饰,却已经彰显了有胸有腰有屁股的内涵。 女孩跟安弥一样拖着行李箱寻到了幽弥小苑门前。 老妪念经声这时消停下来,迟疑着停下手里烧得火燎火旺的衣纸,上下打量了看着女孩,溅了一身血也能清楚看到她身上是一套薄荷绿的休闲运动服。 老妪放下手中暗紫色的衣纸,换上一套竟然也是薄荷绿的衣纸往盆里一烧,刚刚似乎暗下来的四周,突然红光火亮! 安弥跟女孩才有点惊恐地对看了一眼,却看到对方的身边,仿佛从脚下瞬间涌上一些什么乌黑的泛着暗红的东西! 什么东西! 安弥正要定睛看清楚,突然老妪急急如律令从右手往火盘里一拎,居然拎起一朵蓝火,朝两个女孩身上狠狠一甩! “噗!” 幽蓝的火光四开,女孩们分明感知到自已身边哗然退下的一群快速涌动的不明物体! 可那是什么?无法看透! 第三章 幽弥小苑 太诡异了!那是什么? 安弥看看女孩,女孩并没有她想象中的害怕;女孩看看安弥,安弥也出乎她意料的淡定。 女孩跟安弥一样,拥有一双特别大特别水灵的眼睛,这样一对视间,安弥看到女孩的一双大杏眼,本是精灵透亮,干净深澈,两人之间有那么一段距离,黑夜中安弥却隐约看到她的瞳仁里弥漫着雾气,雾气下是猫一样的灵异光彩! 安弥笑了。弯起她那是一双迷惹的桃花眼。桃花眼本来是大大亮亮的,安弥这么一咪,却咪成了楚楚可怜的怯、羞,谜、漓。 瞎子公公盲见说过,安弥拥有一双不同寻常的眼睛,这不是世俗意义上的桃花眼,而是,幽界的眼! 难道她也…… 安弥想着,却见女孩也盯着她的眼睛,笑了。 就这么盯着对方特别的眼眸相视一笑,两人已经结成同盟。 “Hi,我叫福琳,我是这里的新任租客。” 女孩甩一甩清爽的短发大步走过来,无所畏惧,让安弥紧拧的眉心也舒展开来。 福琳扑闪着一双大眼睛,嘴型偏大,一笑一翘媚然风情生,配上精巧的高鼻子,时尚健康,安弥太喜欢她的模样了! “我叫安弥。是幽弥小苑的另一个新任租客!” “阿弥佗佛?哈哈” “是安弥,不是阿弥佗佛的阿弥。我在城市大学念大一,你呢?” “福琳,注定跟福尔马林打交道,城市医科大学法医专业,大四学生,现在在城市医院实习呢。” “哈哈哈哈,逗!福琳,你幸福吗?”安弥调侃她。 城市女孩的笑声直白肆意,老妪老蜜蜡包浆似的脸上泛着七夕烧衣映出的泪光。 “太羡慕啊学姐,要出来赚钱了!” 安弥真心地羡慕,要知道她现在穷得手头只有15块钱,早餐稍吃得像样一点儿,明天中午就要捡人家的剩饭吃了。 安弥正一筹莫展不知道怎么办。 “行,我上大一的时候,比你穷多了,才没能力出来租房子呢。” “唉……”安弥欢乐又惆怅地叹气,她是穷途末路啊。 “哈!行,姐开始嫌点小钱了,可以接济你的,小阿弥佗佛。” “遇豪门御姐了!” “当然,咱福家,可是名门望贵呢!来,替哀家拖行李,小安子?哈哈哈” 两个脆生生的女孩,打破黑夜的阴沉。 更阴沉的是老妪的脸色,她在寻思着。 福家!这么说,这女孩是晚清避难南下的一代神秘国师福灵康的后人! 要来的,终于来了…… 按交了租金时收到的一串数字“0404”打开密码锁,两个女孩若无其事地在扑闪的烧衣火光中,就这么住进了这幢南洋风格的二层小楼。 火光中隐现出门楣上一个天青色的“幽”字。 这座小楼在大门外,往上看只能看见二楼,一楼在外面是完全无法见到的。无论在外面走近或是走远,都无法越过其实并不高的围墙而看到第一层。 大概也是完全隐没在红丝草的包裹里吧,安弥猜。 进了苑门,两个手机电筒开着四周一照!里面居然没有年久失修的残破!两女孩感觉有种探险的刺激。 走进幽弥小苑,首先是一个看到天的小天井,两旁各种一棵大大的老米兰树。 这可让两个女孩足够地惊喜了! 七夕的夜晚,米兰的香气是大口大口地喷出来的,浓郁得像女子洗完香薰浴还浑身蒸腾着热气时挥发的暖香。 天井之后,就是南洋风格小楼必备的骑楼,然后是一楼的正门,门紧闭着。右侧一道小扶梯引上二层。 很窄很纤小的一幢二层小楼房子,安弥想象着这仿佛像当年女主人纤细的身姿;骑楼下的门框正是南洋精致的拼花、细作、线脚,都是白色的。 窗框是精雕细拼的花饰,好比当年女主人旗袍边上的绣花,大门前地下一圈精细的小马赛克拼图估计时光久远,但干净雅致! 安弥和福琳惊喜地相视一笑! “哈!赚大啊你看这楼梯,是花梨木!我的天哪!看这大大的窗户这精美的窗花!不行了,我赚到的第一笔钱肯定要网购一件有档次的旗袍,从这楼梯下缓缓地走下来再到里面拆迁旧区溜一圈!” 安弥哇哇大叫。 “我们当千金小姐了当大家闺秀了!怪不得这一片一直没动静,圈起来要改造的全是岭南旧建筑,唯独这一座还能出租,哎?不对啊!”安弥吱吱喳喳地说着忽然停下来。 福琳也心领神会,说:“刚才我们进来的时候,天还有微微的光,整个房子不是被红丝草都覆盖了吗?怎么一进来,却那么干净利落没有一丝杂草丛生?你看窗外也……” 两看着紧闭的窗户,玻璃透出一片深深的幂蓝,深成了黑。 再瞧见一楼紧闭且上了铜锁的房门,安弥和福琳有那么一刻,忽然都没了话。 上楼,开灯! 一切还好,二楼洗漱间热水器简单实用,室内很简单,空空的小厅只有一张旧式的沙发,一张典雅的茶几,很像拍《上海滩》的道具。 然后,就是她们那间只有两张床两张书桌的宽落的长方型房间。 想必格局跟楼下紧闭的房间是一样吧?但遵照网上租约签订,一楼不开放,按照简单的租赁约定,她们俩只能租二层。 第一层一步也不能进去。 收拾好房间床铺,两个女孩看看对面床,都笑了。 都是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几样行头,女孩子该有的小零碎她们一件也没有。 清爽! “时间还早,此刻你想干点什么?”福琳问安弥。 “可惜没有啤酒与花生,要不我们应该开个小派对,庆祝乔迁大吉!”安弥说起食物,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 她饿得肚子开始打鼓了都,“你有吃的吗?” “有啊,方便面,可是没有开水。我也饿了,对了厨房在哪?”福琳推开房门,二层一目了然,啥也没有。 “应该在楼下。可是一楼不准活动。”安弥老老实实地说。 福琳大眼睛滴溜溜一转,俏皮地说:“我们下去溜一圈,探个险!怎么样?” 安弥也大眼泪滴溜溜一转,刺激! “中!”安弥说完,两女孩便拿了手机开了照明。 “等一下。”福琳说完,居然从包包里掏出一个罗盘! “罗盘?你居然有罗盘?”安弥对福琳的好感顿时上升百倍! 有这么有趣的人当同居,生活要不要太刺激! 两人互相壮胆便慢慢沿了纯花梨木楼梯,一步一步地走下去。 罗盘的针一开始,还是很安静的一动不动。可当他们走到一半转载的小木板那,安弥却看见针猛力往左边一摆!瞬间又恢复静止。 “我看花眼了吗?针摆了一下。”安弥大气不敢喘。 “是。果然……”福琳也看到了。这就是她说探险的原因,第一天入住,有什么牛鬼蛇神,还是弄清楚的好。要是不能住了呢? 两个互相牵着手,下半截楼梯走得更慢了。忽然,罗盘针又摆了一下,紧接着往左往右开始不停地摇摆。 福琳拉着安弥继续往下走,安弥紧张得想退回二楼。可是已经到底了! 就在一楼正房门前,罗盘突然针惊慌失措似地狂转,似乎要飞出来了! “合约一:不能在一楼范围内活动!不能打开一楼的房间!” 想起网上签租房合同的第一条规定,安弥害怕得瑟瑟发抖:“还看不?” “回去!” 两个逃命似地从骑楼噔噔噔跑上楼梯逃回房间,凌乱地跑了好一阵子,咦?怎么还是在下半截的楼梯呢?眼前窄长的花梨木梯怎么跑也跑不到顶! 两人不约而同地惊叫一声! “你看到的都不是真象!福大人,不要看!闭上眼,冲!”安弥忽然脑海里闪过刚才老蜜腊说的第一句话! “哦!” 果然,闭上眼睛往上直冲直撞,两人一前一后,没两下子就跌撞到了二楼直扑进房间! “嘣”的一声紧闭房门! 靠在门后,两小儿气喘嘘嘘狼狈至极,浑身大汗淋漓! “不行,以后没吃晚饭,不能探险!”安弥的腿抖得要站不住了,捂住胸口 说。 “你看到什么了吗?除了罗针乱转。”福琳问。 “没有。你呢?” “我也没有!就是楼梯长了点!”福琳摸着鼻尖的汗。 “我们是不是傻!天黑去探险?就不能白天才下去?”安弥忽然笑了。 “就是!”福琳也大笑两声,掩饰恐惧。 “你看到的,都不是真像。别看就是。”老蜜腊的话让安弥陷入沉思。幸亏临危临忙,忽然就想起这话来。安弥这学霸,学习成绩一向不在话下,秘诀在于她善良于在一堆资料里,提练出重点;更精于在一堆话里抓住关键。 你看到的,都不是真像。别看就是……这就是关键吗? 第四章 幽冥 惊悚过后,两个女孩利索地收拾好衣物,匆忙洗澡,准备睡觉。 带着一身玉兰花香,安弥梳着长长的头发走出浴室,看见紧闭透明的窗户前是福琳的剪影修长秀美。 换上贴身小睡衣的福琳,此刻正坐在客厅窗边的沙发上玄,从刚才一身中性的简约爽朗立马打回玲珑姣娆的原形。 安弥被这道风景美得有一刻的失神。 此时,突然,窗外飘过荡来一片什么东西。 安弥定睛一看,什么也没有。正要回房间的转身一刻,又瞥见一片乌黑却边沿发红光的不知道什么,正幽幽地靠近窗边直冲福琳而来。 啊!是刚才老蜜腊用蓝火打散的那东西! 福琳也看见了,大吃一惊! 正伸手就要推开窗户,安弥飞跑过去捉住她的手大喊一声:“不要开窗!” “为什么?我要看看这是什么鬼东西!”福琳力气很大,甩开安弥的手就要推。 “今晚无论看到什么听到什么,进了房子就不能出门不能开窗!”安弥冲口而出,一口气把老妪的话说了一遍! 福琳的手才停顿了下来。 “谁说的?” “老蜜腊说的。” “老蜜腊?楼下烧衣纸的老婆婆?”福琳问。 “是的。” 两人此时牵了手互相壮着胆子,定睛看着窗外那件乌黑却边沿发着冷冷的暗红的东西危危然飘浮到窗前。 “是衣纸灰。”安弥看出来了。 “我去!” 正当两个女孩吐了一口气放松下来,衣纸灰却紧接着一件一件地飘上来,浮上来,涌上来,堆积在窗口! 天哪,黑色的涌动的占据了整个诺大玻璃窗户,在升腾的未燃尽的热气中还颤动着不断变异着形状的衣纸灰,一片一片乌黑、狰狞、腥红、诡异!仿佛张大几十双流血的可怖的眼睛盯着同样盯着它们的安弥和福琳! 安弥吓得惊叫一声,这哪是衣纸灰啊,纸灰精啊简直了! 福琳搂着安弥:“别怕,这、这是幽冥!” “幽冥?幽冥是什么鬼?”安弥一听这名字,更怕怕了。 “没事,不就是……衣纸灰嘛!”福琳假装镇定,紧紧拉着安弥的手,说:“我们回房间,睡、睡觉!” 两个女孩又是一溜跑回房间“砰”地一声,关上房门。 福琳飞快地从床底拉出行李箱,从里面一阵乱翻,把刚才放好的罗盘重新拿出来。 安弥按住了福琳,说:“我们还是别再出房门了。睡吧。” 福琳想想也对,房间里罗盘乖乖地静悄悄,安全! “你怎么会有罗盘呢?福大人?” “最近同事们说医院太平间不太平,我怕自己中招了就带身上,随时检测。”福琳很快就镇定了下来。 能出入太平间,都是有故事的人啊。安弥想想,笑了起来,安全感油然而生。 “你还行啊哈,医院闹鬼了吗?” “明天去看看。今天又收了四条,很诡异。” “四条什么?” “尸体啊。”福琳躺下来说,安弥揪着被子,打算随时蒙上脸。 “今天还是我跟住去收回来的。唉,听急诊科护士长说,我们医院今年收了很多条,比往年都要多。” 福琳上了大四之后,便开始在城市医院实习了,确实这段时间,各种死法与死相她都目睹了。没什么能够吓得着她的了。 “那今天白天,我就第一次看见你了。”安弥想起擦车而过的120救护车上,那漂亮的女孩。确实是福琳。 “哈!那一辆敢抢救护车线的出租车上,那大眼睛女孩是你!”福琳也想起来了,“我还说呢,那司机这么丧,这女孩惊悚了。原来是小沙弥你呀。” “缘份缘份。那时候我正奔往这来安顿入住呢。”安弥说。 “哎?不对!那时候还早吧?你在一直在路上吗?” “是啊。” “有这么远吗?我可是抢救那一家四口忙了好长时间下班才来的,就在门口看到你了。”福琳觉得不可思议。 “呃……这……我上车接了个电话,然后就睡着了。做了一个长长的梦,忽然醒了就到了。”安弥一边说也一边在寻思,这是时空在错位吗? 可才二十四块钱的跳标价,好像也没毛病…… “这司机,就是撞了什么溅我一身血的司机!” “是……”两女孩不说话了,这状况,细思之下让人极之恐惧。 这一天信息量有点太大,需要好好消化。 安弥也慢慢镇静下来了,说:“行,我们只要今晚别开窗别开门,蒙头大睡一觉就好。老蜜蜡说的。” 没有回应,福琳那边响起的均匀的呼吸声。 强大啊!安弥漆黑中看了一眼福琳,暗暗佩服,居然,有比自己遇事更冷静的女孩! 长长舒了一口气,安弥觉得幽弥小苑二楼的空气,在农历七月闷热的夜里却是沁凛沁凉,经过鼻孔甚至有着丝丝可数的形状。 安弥微微翘一个嘴角,想着这座幽弥小苑很离奇,但此刻若是什么都不想,也安静美好,只是有点诡异。 不过,终究是逃离了那不再有温暖的家了,手上只有15块,外婆的医疗费拖成巨债,明天一早得见传说中的大总裁…… 第五章 红衣少年 第二天,阳光明媚! 两个女孩一声尖叫:“迟到啦……” 一阵忙乱过后两个女学生便飞也似的各奔前程!从安静无人的幽弥小苑奔往城市中心,融入上班洪流中去。 市中心的摩天大楼透过玻璃幕墙,不同的截面反射的强光仿佛一把一把飞刀,劈向城市不同的角落,航拍的效果,像末日帝国! 这,就是城市最著名的地标建筑!设计的时候,听说是找了一位风水大师看过,追溯三百年前,说这四周就是以前的停尸庄、坟场和处决犯人砍头后来是打靶的地方。 所以,在这周围,历来无论建哪一幢新大厦,开哪一家大商场,没两三个月,必倒无疑! 营业最长的一家商城,是国际品牌购物连锁店,撑了一年,消耗了巨资也终究惨淡倒闭收场! 可至阴至邪的核心之地,却是物极必反。 当这一座能折射出千万把飞刀的大厦落成以后,这一带的商业便迅速崛起,前所未有地繁华起来,成为这座城市飞速发展近十年来,最兴旺的新城市中心。 这座直插云天的摩天大楼,由一高一矮两幢连体的楼宇组成,矮的一幢是副楼,就是亚诺星际集团,共有十八层。这就是安弥今天要面试兼职的地方。 不远,便福琳上班的是城市医院。 福琳今天排班不在急诊,今天被派到太平间。可能是她昨天多嘴,在护士长面前说了一句“逢八大凶”这神神叨叨的话吧。 最近,城市医院的太平间不太平。 城市医院因为与城市大学的医学院和法医专业是教学一体的,故而保留着太平间。 福琳也不需要进去,只需要在外面整理一下资料。 太平间在地下室,阴冷冷,没有多少医务人员往来。福琳刚到,便看见一名在医院多年的护工阿姨,凌乱地跑过来,拉着她说,“上去,姑娘。” “阿姨,什么事?” “闹闹……里面,哭了。”说完电梯到,阿姨便跳了进去,见福琳不动,再催一声“快上去”,便关门上楼了。 福琳深呼吸一个,慢慢朝太平间那头走过去。远远还没到拐角,便听到那头传来呜呜呜悲伤的啼哭。 一阵鸡皮疙瘩,福琳想:要不要这么猛?大白天的! 可这是地下室,且阴气十分集中,又不见天日的…… 福琳遏止不了福家人基因里的好奇,硬着头皮走过去。 果然,在拐角处,远远看到一个红衣男孩,跪在太平间的门外恸哭。 福琳躲在拐角墙后,看见男孩一边哭一边说:“对不起,爸爸妈妈,妹妹弟弟,对不起。我错了。我不该生怨念。” 只见那男孩不断地磕头,不停地啼哭。听得福琳好揪心。 “早知如此,你何必当初。”福琳忍不住对男孩说,大半身躲地拐角墙后。福家的人天生不惧怕异界的基因,此时发挥了强大的作用。 福琳甚至有点兴奋,终于见到了,一直是传说中的异界冥魅! 要知道为了扼杀后人这点基因,福家上下长年以来逐渐废掉自己的能耐,福琳整个成长过程,族人想尽一切办法,让她与异界绝对隔绝。 可冥冥中,命格与命途,已经注定一切,终究是躲不过。 她终于见到了。 红衣男孩并不实体,有点游离与松散,像延时的动作,让人眼前总有些许模糊不清的感觉。 他有点惊奇。居然有人跟他说话。 他站起来缓缓转过头来!一张惨白的幽魅的脸! 福琳看到这个少年绝美的容颜,十八九岁的样子,长得很高很挺拔,心里不免婉惜。 他这个样子,如果能活着在阳光之下,肯定是风靡万千少女的偶像! “你走吧,即使再怎么喊,也喊不回了。” 福琳更镇静了,说:“倒是你在这,会扰乱他们的安魂,他们现在还不相信自己死了。尤其是不知道你的存在的家人,要是被你吓得魂不附体,投不了胎那就更惨了。”福琳冷静地对红衣少年说。 红衣少年听福琳这么一说,马上安静下来不敢再哭了。 他依依不舍地看着太平间里头,最后郑重地磕了四个头,便往走廊尽头的玻璃门走过去,竟然没进玻璃里,不见了! 忽然,一双手从后面按住福琳的肩膊,福琳吓了一大跳,这惊悚,比红衣少年转头看过来的一刻可怕多了! 福琳吓得头皮发麻,鼓起勇气回头一看!是一行警察走出电梯这边过来,首当其中的高个儿伸手拍拍她。 福琳才长长吐了一口大气,忍不住说:“人吓人!” 回过神来便忙过去招呼,领了众人走进资料室。 “何大,我们需要查哪些资料?”一个年青的警察问为首的那位警察大哥。 “遗物里,手机的聊天记录。”被尊称为何大的男人酷酷地说。 福琳马上把那一袋子一家四口随身的东西交给他们。 “手机碎了,无从查看。”小警察说。 “调用技侦,查。” “是。” “你们查不到的。”福琳说。 “为什么?”被尊称为何大的男人看着福琳。 “我刚才看见他们的大儿子了。” “胡说,他们一家四口,只有大女儿小儿子,没有大儿子。”何大盯着福琳看了好一阵子。 他看见福琳手上,拿着一个罗盘。 “哼!”何大表示反感。福琳便不再作声。 此刻,在这一家四口当中,两姐弟摔下来的两大楼之间的通道上,安弥一溜烟跑过,边跑边说,“啊!死了死了迟到啦!” 安弥一边叨唠一边暗暗祈祷人力资源的领导是世纪大好人! 今早醒来的时候,两个女孩子一片凌乱中穿衣刷牙提起小包就夺门而出! 安弥感觉自己昨天晚上不是睡过去了,而是昏迷过去了! 是的,是睡得像昏迷了一样地死沉死沉。 越急越见鬼,当她冲进摩天大楼里,看见东西南北电梯口全塞满排队要上各层写字楼的白领。 安弥绕了一大圈,突然发现后面一个电梯口装修得特别豪华,一个人也没有。不管三七廿十一,安弥一按,居然“噔”的一声,电梯门开了! 安弥进门就按8层,哎,没反应!不管几层不管方向了,上去再调整。 于是安弥胡乱7、9、6、5、4、3……一个按钮都没反应。可电梯门一关早已经箭一般往上冲了! 安弥真是晕菜了。 当冲到大概六层以后,安弥惊艳得张大了嘴巴! 原来这是一趟观光梯!超过六层的时候,就可以透过全透明的玻璃外壳,看到整座城市的晨景! 下面车水马龙,繁华得冒了烟的城市一片蒸腾,早上八九点钟的太阳之下呈现祖国万岁新时代万万元岁的活力无限! 电梯的速度很快,耳朵生痛的当儿安弥感觉自己冲上去霄! 站在迅速升上十八层的观光电梯里,一身学生服饰的安弥片刻失了神! 这个超级城市,过千万人口,人人都是繁华的一份子啊,咋我就那么落漠那么倒霉呢? 当电梯“噔”的一声停在顶层,红灯亮了,赫然显示“18”层! 她像一颗子弹一样蹦了出来。最后一秒钟!没迟没早,时间刚刚好,九点整! “当……!” 诺大的十八层,回响着空荡荡的钟声,惊呆了初生之犊小安弥。 “死了死了!要到八层人力资源报到的呢!这是哪?” 第六章 丧笑总裁 十八层办公楼,空空诺诺的,一大层,大得…… 完全超出了安弥的想象。 就是副楼第一层一个品牌超市加上一圈有花店、有品牌手表店、包包店服装店雪糕店汉堡快餐店等等的总面积! 然而,十八层,是空空的! 电梯口正对着,远远迟头处玻璃幕墙前,是一张霸道的大班台,大班台前,是一溜围着沙发茶几围成圈儿,左侧是音响投影。 还没来得及环顾,一声颤抖的娇喘就毫无掩饰地传了过来! 可真是直戮人心啊!大班台上,赫然坐着一团肉肉的屁屁,一个身材姣好的女子身坐在上面俯身向前嘤嘤嗯嗯地娇啭着 “总裁,总裁要啊要啊!”嘤嘤嘤什么的…… “对、对不起”安弥顿时闹个大红脸,转头就要冲回电梯里。 “站住。” 顾诺把区倩一把推开,瞧见傻不溜湫冲进来的却是一名小学生。嘴角一翘,有趣了! “你走吧,我真正约了的人,到了。” 坐大大班椅上的顾诺别着脸,看也不看一眼双目含春立马变成双目含泪的大美女区倩。 区倩委屈极了,略显狼狈地从顾诺的胯上挪了一来,整理一下衣裙便走到安弥跟前,上上下下打量了这小女生。 “切!”区倩一声窃笑。 安弥这下可是尴尬了,冲撞了成年人的好事,看来还被这位穿着应该是高管的美女姐姐给误会了。 “你不是说约了大美女吗?她美吗?”区倩抱着丰满的前胸,傲骄地斜了一眼这个小学生。 “她,难道不美吗?”看来就是总裁的男人懒懒地回应一句。 背着光,安弥被十八层的阳光和隔壁主体楼投射过来的刀一样的强光亮瞎了眼,根本看不到对方的脸。 顾诺透过自己搁在桌子上两双鞋子之间的缝隙,却看到一张小小白白红红的脸蛋,精致可人,跟艳光四射毫不相干,可也清丽脱俗,一双与面相不大相符的大大的桃花眼水汪汪,扑闪闪着清泉,最要命的是,她青春迫人。 顾诺居然自豪地再强调了一句:“她,不美吗?” 区倩看着羞赫得满脸通红的安弥,只见她皮薄细腻,小脸嫩得能掐出水来,学生裙服露出的手臂和小腿莲藕一样挺拔却又绵软,精细得没有骨头似的,让彻底成熟四肢骨感开始硬朗的区倩气不打一处来! 人家嫩啊! 区倩不由得眼睛喷出妒火,扫一眼安弥还没发育得十分诱人十分完全的胸脯:“你说是大美女,她大吗?” “呵呵,放心,我会慢慢地,把她,一手,带大的哈哈哈哈哈。”这男人突然笑得好丧。 “不用,我、我已经成年了。”安弥才不让这种人带呢,斩钉截铁道! “哈哈哈哈”总裁一阵加倍疯狂地笑声。 安弥开始听不明白,但听见男人的笑声,感觉这话里肯定有话,脑子嗡嗡作响。 哼!区倩一跺脚,大胸荡漾起来,安弥登时明白了这男人话里的猥琐,脸羞红得要滴出血来! 天哪,朝阳之下堂皇皇光天化日跟素不相识的人说这种话!这男人有多变态啊! 区倩气得踩着啪啪响的高跟鞋,进了电梯,关门前还狠狠地朝安弥剜了一眼。 电梯门合上,安弥终于吐了一口气,非常生气也带着怯懦。 于是强作镇定地一口气陈述:“总裁早上好我是安弥城市大学安排来的实习学生应该到八层人力资源登记办手续可是坐错电梯了对不起请问人力资源怎么走?” 急急忙忙说完,安弥急促地喘气。 “哈哈哈哈哈” 总裁突然爆发一阵魔性的大笑,笑得喘气笑得咳嗽笑得乐不可支的死样! 安弥心里恨恨地骂:“死变态又笑什么!” 安弥也不知道,顾诺笑得在在背光里抹眼泪。 哎?抹眼泪?顾诺打住了笑。忽然想起,自己多久,没这么肆意地笑过? 笑声就此打住,“哦……勤工俭学的小学生。” “是大学生。” “呵!看履历,你有父有母有家,咋就穷成那样?” “妈妈不在了,爸爸是另娶的,一直重病在医院的外婆,欠下大笔的医疗费是没有人给的了。” 想着外婆昏迷前,是个多么优雅干净体面的老人啊,她最不愿意的,是活得卑微,活得不体面。 可当她躺在医院里足够长的时间之后,每一轮住院费医疗费要缴交的期间,面对太多负能量严重透支的护士们准会在外婆跟前不停地数落;护工没收到家人塞的小费也会在换褥时对外婆动作粗鲁不敬;后妈在爸爸终于交了费用后恨得牙痒痒地又扑进病房对住毫无反应的外婆一轮臭骂……安弥觉得特别特别难堪!她知道外婆虽然是昏迷了,但她是那么敏感细腻的人啊她一定能感知到这屈辱的一切的…… 安弥好难过!但她终于过了18岁生日,终于等到成年的这一天了她义无反顾地诀别了不再属于自己的家!她决定用自己的力量负担外婆这笔医疗费,让外婆能够体面地存在。无论,她还有多少日子…… 安弥说着想着,眼泪不自觉,就要下来了。 但她看着总裁搁着一双长长的腿依旧搁在大班桌上摇遥晃晃,一双名贵的皮鞋挡住了脸,手在一边把玩一支熠熠生辉的恐怕是镶满真钻石的铂金笔……这些轻慢的动作可以隐约猜到她那似乎在嘲笑贫穷的表情! 安弥立马打住了眼泪。在坏人面前不许哭!这是安弥一贯的作风! “总裁,我可以到人力资源部报到,开始工作了吗?” “行!”椅子一转,这个叫总裁的男人,就背着安弥,不知道是在翻文件,还是在签合同,或者……安弥恨恨地猜大概这厮在玩手机里最弱智的小游戏呢! 装! 可,环顾四周,无路可走呀!电梯大概也只能到一层。 安弥又尴尬了。刚立起来的斗志与骨气,立马像泄了气的歪皮球。 真是穷到变形啊! 安弥心里正在咒骂不争气地自己。电梯忽然“噔”地开了,一个保镖一身黑西装笔挺地走过来,先是朝顾诺半鞠了一躬,然后把一套衣服递给安弥,又一个半鞠躬便又退回透明的观光电梯准备按下去。 “穿上,五分钟后,出发大城酒店。”顾诺突然从座椅上弹起来,开始收拾手头的东西。 “去、去酒店?干、干什么?”安弥惊惶失措。 “干什么……?啊!嘿嘿哈哈哈哈哈……”顾诺突然觉冲进来这样一个小学生,简直逗死了,忍不住又发出魔性的大笑边走进了投影墙后面的更衣室,更衣室里还继续爆发顾诺无聊的丧笑。 安弥羞死了!恨死了,觉得这笑声简直是邪恶加无耻猥琐加下流再加上贱格!安弥甚至能想象,里面的顾诺是如何笑得捧着肚子甚至跪倒在地的怂样。 “笑什么笑有这么好笑吗只剩三分钟了换好衣服干活去!”安弥气不打一处来,忽然一口气喝斥完毕,在电梯关门的一刻,冲了进去。 “噔!”电梯门一关,保镖十分震惊地看着安弥。 安弥闭着口鼻子却急促开合喘气! 我佛慈悲,镇定镇定! 第七章 记忆天才 一行人威风凛凛一溜纯白衬纯黑地迈出亚诺星际摩天大楼。 安弥是一溜男人中,唯一一名穿着高级灰套装OL小西服外套配小西裙的女生,很小很小的一套,XS码!难得的是,合身! 更难得的是,那丧笑总裁,居然没叫人拿错码!要知道安弥的身材除了高度够以外,其他还没真正长开。 安弥定一定神!她知道此刻的重要性,立马拿出学校模特队里训练有素的高冷与步履,应对前前后后左左右右扑辗而来的闪光灯! 安弥自己完全不知道,她夹在这群威风凛凛的行走的荷尔蒙之间,有如山间一清泉,瞬间已经被人盯上了! 其中一名摄影记者,马上发现了好题材!伸缩镜头,对准安弥一阵疯狂连拍!最后一个镜头,是安弥正好看到这名青靓白净的小摄影师,出于对同年人的好感与支持,朝他的镜头微微一笑。 “咔嚓”入镜!安弥低头弯腰钻进了总裁的座驾。 这张微笑入镜的正面照,关键时候,救了安弥一条小命!这是后话。 超豪华的车里,小心脏凌乱了好一阵子的安弥终于镇定下来。保镖坐在副驾,总裁顾诺,居然让她和他一起,坐在后排。 安弥这才瞄了一眼这位刚才笑得忒无聊的顾总裁。此时顾诺正在凝视窗外,自安弥上车以后他眼睛眨也没眨过一下。 安弥突然却慌乱了:这险峻的脸!怎么这么眼熟?似曾相识! 为了排除有可能是电视上或者手机新闻里见过,安弥不自觉地小脸探了过去。此刻,顾诺突然转过头来,冷峭的脸正面冲过来,安弥吓了一大跳。 顾诺忽然邪恶一笑:“哈哈怎么嘀?小学生?” 安弥咬紧了唇,瞪大了眼睛,突然勇敢地瞪大一双出奇的桃花眼正视顾诺一派视死如归的气概。她真的要看清楚这张脸! 顾诺戏精上身了,坏坏眨了一下眼睛,安弥却认祖归宗似的死盯着他,又忍不住喷笑了出来。 他真猜不透这个自己为了营造慈善公益的形象,在城市大学里招过来当兼职秘书的在校大学生,心里面在想什么弱智的东西。 前坐的司机跟保镖互相看了一眼,惊讶呀!这车内,多久没有这么轻松的笑声了?不过,仿佛是……应该是……从来没有过! 顾诺要在城市大学招勤工俭学兼职秘书助理,给校长的条件仅有三:第一,女的;第二,外表足够清纯美貌;第三,身世足够可怜。这样的女孩,容易讲故事,容易引人注目,制造一些励志情节炒作几下子,效果比亚诺星际公关部每年掷几千万去做广告效果好多了。 城市大学里,品学兼优相貌出众的安弥,是不二之选了。还有几个同时被录用的男孩女孩,都在当天人力资源安排到各岗位了,唯独安弥,莫名其妙的,被总裁就直接钦点为总裁秘书助理。 为此,校长还收到亚诺星际打过来的另外一大笔赞助费。当然,这是后话了。 顾诺打住了笑,正眼看了一下这个穿着一套高级灰的品牌小西服套装却素面朝天连粉底也没有打的小女生,哦,不是没打粉底而是根本不用打!一张小瓜子脸像刚嗑开的完美的小杏仁,满满的胶原蛋白嫩得可爱还透着光透着亮,哎呀,青春真好呀。 顾诺突然想到自己,32岁了。 顾诺想到,32减18等于几?笑突然就打住。 顾诺把一大叠材料扔给安弥:“马上看完,半小时后到达会场,我们团队将要跟另外几家公司争夺“清风岭南”的项目开发。 “哦。好的总裁。”安弥收起一切,马上打开文件盒,一份一份从头到尾地扫视。期间顾诺跟保镖、司机吩咐什么,安弥全然屏闭了。 她惊讶地发现,原来“清风岭南”项目,就是她刚搬进的幽弥小苑一带,围闭起来的古旧建筑群! 大大的桃花眼把扑闪中把一份一份的材料内容扫瞄下来,安弥发现疑点重重。 她忽然闭上眼睛,脑海里重现昨天跳下车,太阳西沉之前一刻,她看到的景象:一、二、三、四……一共至少六、七十户旧房子,如无意外,是七十七户!一般人很难数得过来!可这资料里的描述仅仅是三十八座岭南旧房建筑!总面积虽然一样,但平面图与现实中安弥所见,肯定有出入。 安弥停下手闭上眼睛的时候,顾诺看见她眼珠子是在不停地转动的,心想:这小学生在装什么呢哈哈哈哈。 想到这,顾诺又乐得笑出来。 司机与保镖又相视一笑。顾诺也不知道笑啥,就是出于个人一见到安弥,便感觉浑身轻松活泼,幼稚欢乐,且无聊。 “别笑!”一声严肃的命令!这是班长的口吻!安弥张开眼睛,再一轮扫、瞄、强记…… 厚厚的一叠,并没有幽弥小苑的录入资料! 依图纸,出了幽弥小苑,就是老蜜腊烧纸钱的空地,空地外面是一条河涌,河涌对面,是一片黑压压在竹林里若隐若现的自然村…… 而亚诺星际集团的资料里,却全然没有这些体现! 这里面,出什么问题了吗?肯定有问题!那么是我的问题,还是现场勘测的问题,还是一些……灵异的问题?或者!是白天与黑夜的问题? 安弥忽然迷惘了,她甚至不敢肯定昨天入黑前,在魑魅魍魉一般妖野的云里霾里,那片隐约浮现的村庄,是否真的存在? 汗! 想到昨晚夕阳的壮丽与夜里的诡异,安弥一边胡思乱想一边莫名紧张得鼻尖冒汗,完全没留意旁边的顾总裁,像看着一只傻猫一样看着她。 第八章 有问题 “喂!” “啊!” 顾诺突发奇招冲安弥耳朵大声喂了一声,安弥吓得魂飞魄散! 她拍着胸口恨恨地朝顾诺嚷:“你喂什么喂!这么大个总裁顾及一下仪态别这么丧行不行?” “丧?” 司机和保镖在前面不禁失笑。 “你满头大汗的坐在安静的美男子身边,你觉得自己仪态及格吗这是?” “你这份资料有大问题,有极大的问题!你还懵然不知!”安弥把资料盒合起来扔给顾诺。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一听见顾诺时刻要爆笑的语气就发飚。她凭什么发飚呢?自己这名穷得要求人家收留的孩子凭什么凶一名总裁呢? 安弥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敢和自信。但她就是不由自主地这么吼顾诺了。 顾诺仿佛一名受虐狂,一听安弥吼他就乐,这下竟又乐得哈哈大笑起来。 “哈哈,好!那你说,你这么翻来翻去,又闭目养神,眼珠子滴溜溜地转的你看明白了吗小学生?你说这城建局出的资料会有什么问题?” 安弥突然不说话了,安静地擦汗。 她怎么会看不明白?就是因为明白,才知道这里头有大问题。安弥爸爸是做工程预算结算的,从人工进行海量的套算年代,一直到现在全部电脑软件化的时代,安弥都陪伴着爸爸一一经历过土建工程的预算结算。 安弥从小对数字有着极大的敏感,对各种图形有与生俱来的强记能力。小学开始,就能够当爸爸的助手,处理许多大型工程的预结算,无论土建的还是装修装饰的,算量、抽筋、国际清单套价样样精通。 更没有什么城市蓝图、工程图纸、红线图绿线图是难得住她的。 可刚才的资料,跟她所见……细思极恐。 继续擦汗。 一路循着红地毯走进会场,安弥一路小声地问这位老是被她惊呆住的保镖:“投标、竞标会,为什么开得像明星发布会的架势?但又没有记者?” 保镖看了一眼顾诺,顾诺此时已经俨然是一个大Boss级别神态,不易觉察地点一点头,目光锐利看着前方。 保镖便简练地给安弥解说起来。 “因为这地块属于海外一个家族,来参与竞标的,全是族系里的集团。内部会议。族长老爷子年逾九十,性情古怪。竞标成功也不能算数,必须得口述对这一项目的理念。哪一家合老爷子理念的,才能决定给那一家集团。至于是什么理念?没有人知道。” “哦……就是儿子孙子叔子舅子侄子来竞争太公的项目是吗?” “呃……差不多。”这回轮到保镖要忍住笑了。 “明白,谢谢。你叫什么名字?” “顾贤。” “安弥。” “嗯。”两个人相视一笑,一开始互相就很有好感的,算是结盟了。 “顾诺!” 一名穿着深墨蓝色OL装的年轻女子突然优雅却霸道地拦了在众人面前。 顾贤立马恭敬地半弯了腰:“Bonnie小姐”。 这名叫做Bonnie的女子一脸春风扑面而至,双目含画,目光是杨柳拂春水一般撩拔顾诺。 见鬼!安弥想这顾诺究竟有多浪?一小时之内,两大美女毫不遮掩地朝他主动放电索要了。 顾诺笔挺的身材却立马松垮了下来,安弥还没有搞清楚什么回事,却感觉到顾诺就这么把把重如泰山的身体朝自己挨过来,并把脸贴了上来,大手还很顺溜地抚摸着安弥的头发。 安弥还没有反应过来,忽然自觉一阵晕眩!熟悉的气息扑面而至,尤其是男人这烘烘热热的温度! 天哪!咋这么熟悉?这…… 安弥的脸唰地红透! 女子收住春风满面,立马变脸,瞪着分明在羞涩的安弥悖然大怒,压着嗓子盯着安弥说:“她是谁?” 顾诺“呵”了一声,老流氓一样似乎赖在安弥小身子上,其实右臂却把安弥扶得稳稳当当地卷着她走进了会场!把Bonnie小姐甩在后面。 “顾诺!你!” 听语气,Bonnie大概气疯了。 第九章 浪潮 安弥整个人就这么晕菜了!一阵前所未有敏感浪潮涌上来! 她从来没有被男人这般赖过啊! 啊!不对!不是前所未有,梦里有过!十八岁生日那一个孤单的晚上! 顾诺似乎觉察到安弥的微妙喘息,作耳鬓厮磨状吹着气靠在安弥的耳朵说:“哈哈小学生,好玩!”说完,嘴唇还满含信息量在啄了安弥的耳垂一下。 天啊!作死了! 安弥清晰记得那个春梦里,这个面容峻峭的男人在她身上弯搭箭射出的一刻,安弥失神的眼里,幻化出一道一道不同扭曲形状的“草尾”在眼前飕飕地掠过,灵魂出窍的时候,她好看看见自己瀑布一样的乌黑头发在无垠里飘起,又悠然落下,当重现出种种草尾形状的头发扭动着包裹这个男人的时候,他俩紧紧拥抱着一起纵身飞往那一重未知的世界…… 想到这,安弥忽然激动!要是这场梦没有被后妈弄的五点的闹钟催醒,他们将飞了去哪?那一重世界里,她又即将迎来怎么样的身份与使命? 她满脸迷情地看着顾诺,顾诺却抵死地吻了她一下! 顿时,安弥只觉浪潮翻涌! 死了死了,贞操不保了!顾诺热烘烘一啄,便让安弥软得站也站不住分不清东南西北,几乎是被顾诺卷进会场的。 大家都惊讶万分地看着她,安弥毫无反抗力,真是羞死人了,幸亏是家族封闭会议。要不,她这名清白的勤工俭学的兼职学生,名节可不保了! 这叫出类吗?怎么会有这种反应? 天哪!安弥恨不得找个洞钻进去,她恨死自己了。 分明!明明!安弥很清楚知道清心寡欲发育不太良好的自己从来不是这种荡漾的女孩!她甚至还在成长岁月里,一直怀疑自己缺乏雌性激素,她是十六岁才来月经的好伐? 自打那一场春梦以后,也不是这样子啊!就是今天,又来了!第二次! 哎呀,羞得好挣扎。 顾诺瞧见她要滴出血来的小红脸,太逗了,这小娘子八辈子没见过男人么?于是还恶作剧地用食指坏坏地旋戮了安弥敏感的腰肢一下。 安弥整个人僵直且晕眩了一下下。 煎熬啊! 其实她并不清楚,十八岁当晚那一场春梦,让她在梦里已经实实在在地尝到了做女人的滋味,梦里的男人已经为她接通了性与感的天地线了。 可是现实中的安弥,却一直忙于学业和生计、外婆的病与凌乱的家庭关系,十八年来完全没时间与心思眷顾过任何一名异性的处子! 只不过是一场春梦,只是一场排卵期雌性激素萌动的春梦而已。只不过演得太真实了以至于安弥已经感觉自己是亲身经历了鱼水之欢的愉悦了而已! 处子,我还是处子好吗! 这是多么微妙却强有力的矛盾。 有矛盾,就有煎熬。 而且,这个梦里与她一道即将要飞越到另一重世界的人,竟然就是眼前的丧人:顾诺! 竞标大会,更像抢夺大战。 刚开始各方都危襟正坐道貌岸然,围着一位年逾九十的老头儿全是或恭敬或献媚讨好的神情。 老爷子一会儿打瞌睡一会儿咳嗽个不停,那咳嗽声也太踉跄了,安弥真担心他的咳嗽里有结核之类的传染! 他身边一名五六十岁的女人温柔似水,总是毫不避讳地贴着老头的脸,轻轻地一直为他拍背喂茶水,柔柔地为他擦嘴,中间还服侍了两趟用药。 标底一出,是一个叫“长洲国际”的集团中的标!各家公司当场就炸了起来。聒噪了一轮,主持人终于才压住了场面,一个个反对派集团轮流站起来,妄 图用自己的“理念”说服老爷子把项目给自己。 老爷子垂死似地斜靠在椅子上,听完一个到一个,头越耷越低,似乎睡着了,甚至让人觉得他是昏迷了过去。 可但当每个代表人陈述完毕,他又能摆摆手,示意理念不通过。 安弥第一次身临其境看到小说、影视桥段里的家族纷争,暗自笑了。 却瞥见身旁的顾诺,这位亚诺星际集团的大总裁,也同时像她一样,暗自笑 了。估计表情动作,远看两人还是一致的。 Bonnie在远处恨恨地盯着! 顾诺悠然自得地看着各人表演,慢慢接过公关礼仪递过来的香槟。 安弥口渴极了眼巴巴地看着,然后那个有着蛇腰的礼仪小姐又递了一杯给保 镖顾贤,然后是同行的几个公司要员,偏偏看了安弥一眼,一脸不屑地迟疑一下,才也递了一杯给安弥。 安弥刚想接,可当她的大眼睛迅速一扫全场,便迟疑了,故作斗气地,不接。 美女撇撇嘴角一脸不屑就扭着腰走开了。 要知道道安弥她今天因为醒来太迟了,赶车赶路赶电梯上班直到现在,中午时分了,没喝过一口水也没吃过一点东西。 安弥情不自禁咽了咽口水。 谁说世界是公平的呢? 还好吧,挨饿是安弥的强项呢!安弥定一定神志,把饥寒交迫压下去。 忽然,却看见顾贤凭空地冒出一滴汗,两滴汗!这里的空调,可是让安弥达到忍受着饥寒交迫的水平的呀!冒啥汗呢? 再看看顾诺,居然也是冷汗直冒的样子。很快,周边几个要员也满头大汗,一个接一个向顾诺低头请示要去一趟洗手间马回来。 顾诺一一点头,要员们便一个接一个朝洗手间的方向急匆匆溜了去。剩下顾诺和顾贤,两人的脸色开始酱紫、青筋开始爆出,甚至嘴唇也开始惨白了。 显然,是憋惨了。 第十章 竞标大会 安弥看着顾诺与顾贤这两个憋得变形的脸,此刻庆幸自己临接香槟前环顾了全场一眼,然后打住不接! 她发现当时没有任何一组公司人员,是有人给递香槟的,只有给亚诺星际递的那一个蛇腰旗袍。 而现在,当亚诺星际的代表一个一个溜去洗手间,才从各个角落又冒出了一批蛇腰礼仪,给各人递看上去一模一样的香槟! “你们去吧,我看着。”安弥镇定地朝憋得像个鼓气青蛙的顾诺说。 顾诺看了安弥一眼,眉头皱得可以打个蝴蝶结了!强禁着不准其实已经要崩溃了的排泄系统决堤,运用全部的力气去收缩括约肌,牙齿把嘴唇都要咬破了! “你去吧!”说完,见顾诺还是誓死如归地定定地看着她不敢动弹,安弥翻个白眼。 最后,顾诺还是绝望且哀怨地看了安弥一眼,和顾贤动作一致地如同惊弓之鸟蹦去洗手间! “现在,有请亚诺星际集团代表,上台,陈述、理念!” 嗡…… 安弥的脑子一片空白,亚诺星际,只剩下她一个人了。那几个要员蹲上瘾了还不回来? “现在,有请亚诺星际集团代表,上台,陈述、理念!” 怎么办怎么办?安弥着急地看着洗手间,去了的竟然没有一个人回来! 整个会场都在窃窃私语中嗡嗡作响。 “再喊一遍,说到第三遍还没有代表上台,视为弃权。” 安弥双手紧握拳头,忽然看见老爷子朝这边看了一眼,接上了安弥的目光,以不被人察觉的幅度微微点了一下头。 安弥惊慌失措!老爷子朝她点头了!是吗?有吗? “现在,有请亚诺星际集团代表,上台,陈述、理念!” “到!”安弥忽然爽脆回应! 一边朝台上走,一边跟自己说:“死就死吧,我上台为总裁拖拖时间等他出来也好。” 上了台,背景墙上打出“清风岭南”的整个项目现状图。安弥看了一眼,调节一下气息,立马就冷静下来。 历届校际演讲比赛,安弥练就了一上台就巨星附体的本领,她有一个迅速进入状态的方法,就是:上身!立马想象自己就是某最崇拜的演说家或大明星,连同嘴型、气息、表情、动作,全部模仿到位,演讲便能瞬间物我两忘进入化境! 诺大的亚诺星际,居然上来了这么一个素面朝天的小女生,台下又嗡嗡作响。 “长辈爷爷好,各位总裁各位嘉宾,中午好。我们亚诺星际,对于”清风岭南”项目的理念是:“恢复原貌,修旧如旧!” “啊!”整个大厅又炸开了,嗡嗡作响。 安弥看到老爷子耷拉的脑袋,忽然抬起来,看着安弥。 安弥似乎得到了勇气,深呼吸,强作镇定继续陈述:“在我的脑海里,呈现的“清风岭南”不单单是这围闭的三十八幢老房子。它应该至少有……六十八甚至超过一百幢。” “啊!” 大厅里又嗡嗡乱响。 老爷子弯曲的腰杆,忽然挺直,看着安弥的昏花老眼,也似乎晶亮起来。 安弥像感知到了,于是十分流畅地凭着脑海里幽弥小苑给她的第一印象,描绘了起来。 “清风岭南,是一片起码比投影里看到的,大五倍以上的明清格局之地!除了传统的岭南建筑,还有南洋风格的小楼,不止一幢,里面有许多不为人知的传说、故事,还有世界上,最唯美的‘草尾’。” “‘草尾’什么草尾?” “还传说?故事!还不为人知呢!哈哈。” “这嫩生生的女孩是谁?简直在胡说八道!”又一片窃语。 老爷子一听“南洋风格小楼”和“草尾”,蓦地眼光晶亮,因为年老不由自主地轻轻有频率地摇着头张望前方,似乎越过安弥看到清馨的南洋风格小楼,和庄严的镬耳大屋上一朵又一朵卷曲飞扬的‘草尾’。 老爷子侧耳聆听,安弥是鼓足了劲,继续演说。 “建筑群前面是一条小河,具体地说,是涌,是香飘四季的岭南水乡特有的河涌,清澈见底水草摇曳,小河边上古石砌成的埠头,百步一埠头,两埠头一草艇两岸相对,形影成趣;河对面的老榕树弯着腰探了过河对岸来。河涌对面,是一大片的竹林,竹林里一片隐隐约约的村庄……” “什么隐隐约约,背语文书呢!什么水底招摇啊?《再别康桥》也来了这简直是在搞笑吗?”不知道谁说了一句话,在场的人都哄然大笑。 安弥反正已经站台上了,反正已经说了这么一大段了,她也就十足淡定起来。 台风十足地说:“大家权且当我说梦话,可是,这不正是一幅美丽的传统建筑群旅游休闲区的蓝图吗?真正为城市做贡献,是在日新月异中为这座城市和一直生活或者已经离开了这座城市的人保留一份情怀。未来的清风岭南,就是饱含岭南人情怀的地方!” “然后呢?然后就放在那,又等着风吹雨淋星转斗移,变成像现在一样的废弃的鬼村吗?” 一把沉静的有素养的男声响起,即便他说的话十足的刻薄。 安弥看到老爷子身边,一个穿着淡灰绿西服的高个男人站了起来。 “你所描绘的竹林里隐约的村庄,我们足足可以建一个销售业绩上十几个亿的大楼盘,然后抵押出去,能贷上几十个亿的资金去滚动!” “就是!哈哈,是不是傻?幼稚!”众人起哄和应。 “顾沐说的才是事啊,这哪来的女学生,居然站到我们家族的竞标台上?”Bonnie忽然站起来,冷冷地说。 安弥一时间找不到可以回应的好想法,叫顾沐的男人倒是礼貌又诚恳地微笑着看她,还用表情示意安弥要回答了,要不就等于白说了。 安弥看着这个面容文雅的男人,直接咬住了嘴唇皱起了眉。 正当其他人哄笑起来的时候,老爷子竟然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这时,顾诺从洗手间狼狈地奔出来,却看见老爷子举高了手,指一指安弥,然后干脆地往下一挥,说:“行!” 第十一章 一 鸣惊人 老爷子一句“行!”整个大厅突然失声。 嗡嗡嗡的声音瞬间消失,安静得一根针掉地上,大概也能听得出来! 文雅男人不可置信地看看老爷子,再看着安弥。 安弥也不知所措愣在那。 全场断片了几秒钟,有一个刚才还十分优雅的女士突然三姑六婆似地嚷起来:“老爷子!搞错了吧?不会吧?老糊涂了吧!” 倾刻间,刚刚绅士般的总裁、董事们也骂咧一片,整个大厅飞进了轰炸机一样。 顾诺惊喜地冲上来,大手一伸卷着在发言席上发着呆的安弥,狠狠地在她额上吻了一下子,还脆生生“叭嗒”一声,还故意留下一额的口水。 台下一众女士都惊呆了,作夸张的“NO”状! 安弥还来不及反映,顾诺已经把她卷了下台一路走出大门。 他太了解老爷子的做事风格了!一个“行”字,就是最终答案!雷打不动! 安弥不知道是刚才过分紧张后的虚脱,还是真是是饿得发晕,被顾诺卷着出去脚步也不稳当。 但饥饿激发潜能啊,经过点心区饮品区,安弥啥也不管了,顺手一兜,一盆马卡隆和小蛋糕,一瓶果汁捧在怀里,自己是整个人仿佛就被顾诺兜在怀里,就这么出门上车!在众人惊呆的表情下一溜烟地开走了。 文雅男人看着一向独来独往的顾诺,居然当众拥着这个小女孩走了。 “顾沐!呆呆的?看什么?”Bonnie拍拍顾沐的肩膀。 “哦……没有。”顾沐如梦初醒。 “顾诺身边,什么时候多了一个小网红?呵呵!” Bonnie掩饰不住的醋意,顾沐依旧文雅一笑,不置可否地扯开话题:“Bonnie,看见Gregary了吗?” Bonnie撇一撇嘴讪讪地回应:“没有啊!你的贴身面首哪去了?” “不见了一整天了。怎么也找不着。失联了。”顾沐沉吟着。 “怪不得今天衰了给一个小毛孩!哈哈。”Bonnie一边嘲笑一边扭摆了出去。 一鸣惊人的安弥,因为看上去太稚嫩了,一下引起大家的注意。 可集团一众核心人物倒是习惯了顾诺这种神经刀,以为安弥的突然出现,又是顾诺故作清奇的新玩法。 可,Gregary不见了! 顾沐暂且丢开这个神秘的小女生,调动整个集团的力量去寻找这个刚从美国空降的贴身助理! 车上,顾诺笑得直拍大腿,安弥才不管他那么多,拼命地一边喝果汁一边吃蛋糕、曲奇。 顾诺看着狼吞虎咽的安弥,伸手过来拿马卡隆吃,却被安弥打下了:“别抢,剩下的我要当晚餐的!” “哈哈,小学生,你不接香槟,是有意识的吗?” “当然,有你这么笨吗?以后记住,大凡鸿门宴,必须有一个人,滴水不进粒米不沾啥也不要吃!”安弥边吃边没好气地说。 司机跟保镖再次震惊了。 “呵,年纪轻轻,腹黑啊!”顾诺还没笑完。 安弥翻了个白眼想:当你有个狡诈怨毒的后妈从小在身边天天想你死,你就能够天眼全开迅速解构世间一切腹黑! “小学生,立大功啊,有何要求,尽管提出!”顾诺翘起二郎腿摇晃着。 “马上,送我回校!下午有课!” “哈哈哈行!哈哈哈” 安弥啃着一块黑森林,塞进嘴里太着急了在嘴角划了一道猫胡子似的,顾诺一看她的脸,又笑得要死要活的。 安弥已经以最快速度掌握了怎么欺负这个白痴了,一块马卡隆直接扔进他嘴里,噎得顾诺眼泪都出来了。 司机跟顾贤,不禁又相视暗暗偷笑。 喘过气来后,顾诺问安弥,“安弥大师,草尾有何玄机?” “安弥大师?中!这昵称,行!”安弥竖起大拇指表扬顾总裁。 “草尾扭曲舒展的起结、阴阳、两极、虚实与趋势,她知道这里面饱含生命的密码、宇宙的玄机!你懂吗?顾总裁。” “懂!这是爱的姿势!”顾诺作死地挤过来,安弥把几听果汁放在两人的大腿中间,脑子已经不听话要想起梦里她与顾诺扭成草尾的模样! 之前每每起到这个梦,她都如此感动,18岁这一天的晚上,她只像往常一样在自己的小床里一个人睡了一觉而已,但她却知道了身为成熟女人,一切的秘密…… 可现在,当她知道这梦中的男人,却是眼前这个丧笑的痞子似的顾总裁…… 唉……简直生不逢时! 当时,她极力地不能让自己醒来就忘记了草尾变化生息!她知道,现代人大概没有几个知道这个密秘,甚至已经没有一个人会做真正的草尾了,现代的仿古建筑上全是随意描绘的一些没有信息的图案。 “可在这,一片圈起来不知道是即将要拆迁还是要改造的废旧岭南古建筑群里,草尾如彼岸花惨白绽放。”安弥淡淡地说。 顾诺眼中,闪过一丝没人觉察的犀利! 第十二章 三十八户 一路上转了两路车,下了最近的巴士站,安弥再骑着公共单车踩回幽弥小苑。哇才知道这片地方那个偏僻啊!就在荒郊的边缘地带了。 偏偏这回碰上的公共自行车又破又旧有如老老骥伏枥,真比踩健身单车更费劲,差点没比走路慢了,还远没到家安弥几乎就要累瘫了! 一路上,又被学业折腾了半天的安弥一边在盘算:今天走错地方,没到人力资源报到,即便明天说明情况那薪酬也是白少了半天哪!不过也罢,顺手兜走的蛋糕、马卡隆太好吃了,到现在还撑着,大概明天早餐不吃,又再蹭蹭福琳的顺风车也还能熬过去……外婆今天怎么样了呢?爸爸有空想一想我吗?好想外婆…… 就这么一路在心里嘀咕,蓦然,又是那种蓦然!就来到幽苑跟前的空地。依旧是农历七月的残阳如血啊,还有依旧的老蜜腊。 今天比昨天来得早,安弥认真地看清楚这一片传统旧建筑群。 一、二、三、四……怎么真的只有三十八户? 草地……草尾呢? 怎么这三十八户旧建筑物的山墙上,原本的草尾都模糊一片了什么图形也看不清,遑论黑白了? 安弥惊惶地朝河对岸张望,只有一片杂草丛生的平地,哪有的探过河对岸来的大榕树,哪有什么大片竹林和隐约的村庄? 安弥不由得瞪大恐惧的双眼倒吸了一口冷气!要不是从小练就的胆大冷静,还有分无分文,安弥肯定是要末路狂奔了。 可是现在?就算幽弥小苑是鬼屋,安弥也只能住这了。 “不要相信眼里看到的东西。能让你清楚看到的,都不是真相。”身旁响起老妪的声音 “哦!”安弥随便应和着,心想,心灵鸡汤吗这是?好佛系的老蜜腊。 老妪放完鸡汤毒,又放下小板凳和瓦盆,还有一大叠超过安弥所能知道的色谱的紫的、蓝的、绿的、红的衣纸。 这回安弥看清楚,这些衣纸,真的像是一套套衣衫叠好,还有纸糊的钮扣。 “老婆婆,又烧纸钱了?” “七月烧衣啊!” “哦。烧一个月啊?”见老蜜腊不再搭理她,安弥把自行车停在红丝草包裹的门外。 “阿弥佗佛!福大人回来啦!”正从外面一路跑回来福琳,远远就扔来一个爽朗的声弹! 老蜜腊一个激灵,暗自口中念念有词“尸波罗密音。羼提波罗密音。毗离耶波罗密音。禅波罗密音。般若波罗密音。” 这左一句菠萝蜜右一句菠萝蜜的,说得安弥想想都馋!搂着福琳小声地说:“福晋、福大人,请我吃菠萝蜜吧好久没吃了。” “中!明天晚上,有你好吃的!” “小姑娘,今晚无论看到什么,听到什么,记住,千万别开窗,别出门。”夹杂在一串念经声中,老妪忽然又抛过来这么一句。 “哦……” 两个小女生氧气满满,其实是故作夸张的阳气满满,走过也卷起一阵带着白兰花香的晚风,连闷热的傍晚也馨香起来,还有银铃般的笑声撒出一串星光。 当她们轻快地按了密码锁进了幽弥小苑,天,蓦地,就黯下来了。 老妪抬头看见二楼的灯,没几秒就亮起来了,于是又念念有词不停把新的衣纸伸进火盆。 “一物一数,作一恒河。一恒河沙,一沙一界,一界之内,一尘一劫。一劫之内,所积尘数,尽充为劫……” 一到二楼亮了灯,安弥马上摸摸所谓钱包,拉出一张十元摸摸,安全感油然然而生! 福琳从安弥手上抢过来翻翻小钱包,可怜哪,里面除了一张交通卡就是仅盛的两张零钱了。 “窥探别人的财富秘密是无耻的!”安弥抢回小钱包,挺胸收腹作赫本状。 “哈哈哈你有财富吗?”福琳忽然觉得这个小阿弥佗佛,真的长得自带几份赫本的精灵气。尤其是那双很特别的桃花眼,比赫本更赫本! “有!瞧!15块!我觉得我太成功,前天是剩下15块,今天依然剩下15块钱!万岁!” 富琳凑过来坏坏的说:“哟,小沙弥,一整天了你一分不花,可是……看女施主红光满面一双桃花眼双目含春!今年遇见什么善众打救你干涸的灵魂了吧?” “对!还有饥渴的胃哈哈!哎,我上班第一天,居然遇见总裁了!”安弥一说起总裁两个字,一身的疲累,忽然就消减了许多。 “哟!小沙弥遇见霸道总裁……然后呢嗯嗯?” “然后他揪了我上车!” “行为过激了吧?” “思想不端正!他揪了我上车,然后去了一个发布会,他中了人家的暗算拉肚子去了,我帮他出色地完成了任务!” “好!言简意赅!那,总裁的姓名?电话?车牌号码?” “呃……还全然不知!我完成上午工作,下午有课呢,马上奔课堂了。” “唉……把天降的一副好牌打烂就是你这种人!” 两个人嘻闹了两下子,安弥八卦福琳:“今天,福大人又有什么事情发生呢?”福琳如梦如醒,马上从袋子里掏着什么一边说:“没啥,我今天开始,从城市医院实习完毕,竟然,调到刑侦法医处报到!” “法医?好厉害哎!肃然起敬!”安弥可是真心地佩服,这份职业,真心不错,关键是,故事多,紧张!刺激! “有艳遇吗?” “有!浑身上下摸透了一个非常英俊的男……男……尸哈哈哈!” “哎呀,你吓死我了!” “真的!男尸长得特别俊,可惜死得有点销魂泡得又特别白。我还没能解出死因。” 福琳用巫婆的颤音描绘着,安弥正要打福琳,福琳此时居然掏出一个罗盘! 第十三章 探险 手捧罗盘的福琳马上神情一敛,凝神聚气。 安弥一下也从一直的故作嘻松中收敛了回来! 经过昨晚涌挤在窗外的一堆鬼怪眼睛似的幽冥,两个小女孩心里都已确定,这里的气场等等,一切都十分怪异。 尤其是安弥,昨天初来乍到时,入黑前看到的这里一切的景象,跟今天在竞标会上和放学回来天还早的时候看到实景,那巨大的落差! 只见罗针从房间里时的一动不动,到当两人步出大厅尤其接近大大的窗边时,针便忽然迟疑了几下,到乱转起来! 福琳、安弥惊恐对视! 昨天探险不成功,她俩是心心不忿的。 福琳说,“不怕,有我在,今天我在太平间,用这罗盘监测到一家四口冤魂不散,也像现在这样,猛转。我进去了,看了四个人,不是,是四具尸体。” “你疯了。”安弥看着福琳,心想这女孩是不是女巫,这么贼的胆子。 “没事,你知道一个阳气充足的人,是什么也不怕的。你也是,你看你眼睛里全是阳光与露水,元气满满嘀,别怕。”福琳安慰道。 “我才不怕。你知道我今天除了上班,还去哪了吗?”安弥眼睛四处看,一边说。 “去哪了?” “我回家了。打算拿回我拉下的一堆水笔,你知道发生什么情况吗?是我才搬走一天,我在这个住了十八年的家里,所有的一切痕迹,都没有了!” “啊?什么意思?”福琳一听,觉得玄了。 “就是,我家里,我住了十八年的家,我回去一看,仿佛从来没有我存在过!别说水笔,关于我的一切,全部消失了。” 安弥说着,回想当时自己是愤怒的,可现在,在这可怖的探险气氛之下,安弥却产生一种不祥之感!甚至是怀疑,是不是自己真的,十八年来从来不存在她曾经的家里! “哦……这有可能,你从来不在家。” “去!别吓我!” 到了,手机光源落在一楼门前的铜锁上。 罗盘转得像要把她们的心脏也飞出来了似的。忽然一阵阴风吹来,七月的红丝草沙沙声起。 七月,岭南热得要烧起来似的,可这阵风,阴得她们直打哆嗦。 “不好!跑!”福琳一声令下,两个败下阵下的孩子又哇哇叫着冲上二楼! 这一回,她俩有经验了,眼睛紧闭,一直往上冲! 中途感觉有水一般冰凉滑润的手在拉她们的脚,两孩子奔命狂呼,再怎么也拼死跑,坚决不睁开眼睛不停下脚步。 “嘣”的一声,关上房门,两孩子蹲在门后拼命喘气! 然后哈哈大笑起来。 探险又宣告失败! 安弥瞧见福琳的罗盘针终于安静下来,长长吐了一口气,“天哪噜!你这罗盘,天干地支分格好细,密密麻麻啊!” “对,特精准!祖传神器。”福琳甩甩短发,又酷又帅! “啧啧……”安弥不禁看了看福琳,这个大杏眼的高瘦女孩:眉目如黛墨, 棱角分明的小鼻子和线条清晰的一字型嘴巴干练紧致且果敢,可是无论是泯嘴一笑或是裂嘴大笑,都会立马像花儿绽放变得魅力无限,尤其是衬上特别细长的天鹅颈、典型的美人锁骨和胸前颤然的香艳。 福琳大概是从小就知道自己的优势,举手投足全是范。 “七夕,不是情人节吗?可是在传统里,七夕,是烧衣呢,鬼节呢。你为什么今年来入住?”洗漱完毕,赖在床上福琳问道。 “没有啊,满18了,自立了。也……刚好没地方住了。你呢?” “我呀?之前租的房子刚到期,升租金了!顺便也想转运转风水求桃花,希望,这里好比爱情公寓。”福琳憧憬着。 安弥笑了:“是不是傻,房东不是规定只租给女生吗?” “没说女生不能再招男生来过夜啊?”福琳调皮了。 “啊哈……哎福大人,你这么漂亮,爱情随叫随到啦还求什么?” “我没有爱情运的。太熟悉男人的身体了。我看到男人,首先就想到那东西。” “什么东西?”安弥困得开始迷糊了。 “那!个!” 安弥一皱眉头:“你恶不恶心?” “就是特别恶心,你不知道我第一次在池中捞起泡在福尔马林里的男尸,那男尸那东西就是直翘翘地对着我。恶心得我吐了几个晚上。” “哇,真受不你。”安弥立马精神了一下。 “关我什么事?我断定,这男尸是被误诊死亡了,或者是假死,才会这样子……直翘翘。后来我还解剖了那东西,研究前列腺和睾丸。” “你够啦福尔马林!”安弥拿起枕头就朝福琳扔过去。 福琳哈哈大笑:“我看你吐不吐,哈我以前的上下铺呀,一到解剖课就吐,连续吐一个星期,然后我就把她的饭菜也全吃了,专攻解剖那半年,我身高长了五厘米……” 相识第二个晚上,两个女孩大概还没有熟悉到互相急于互倒成长史初恋史的程度,加上白天大家都太疲累了,于是早早眼皮就打起架来,聊着聊着都睡着了。 夜,无尽荒凉;夜,无边寂寥…… 一阵风吹来,被红丝草覆盖的幽弥小苑仿佛蠢蠢欲动中苏醒起来!一群涌动的幽冥又充满杀气却又无比绝望地聚到窗前,拥挤着狰狞着腥红如血的“眼睛”隔着厚厚一层阳气,争先恐后却无能逼近两个新鲜的张扬的生命半步。 梦,绵绵长长,断断续续; 寐,深邃空灵,淅淅沥沥…… “夙兴夜梦寐,归寝郎相会。耿耿深彻骨,恋恋成魑魅……” 隐隐约约,飘来一名女子凄婉的念诗。念完,还呜呜呜地悲哭! 拥挤在窗边的幽冥绝望地应声坠落,红光隐没,哀叹中飘散在夜里。 第十四章 幽萤 “耿耿深彻骨,恋恋成魑魅啊呜呜呜……” 哭声委婉,凄绝……声音那么细那么长,那么哀那么怨,就仿佛一根针,能刺进人心里柔肠百转。 原本睡得死沉沉的安弥和福琳,不约而同,被这诡异的哭声直接从心里唤醒了。 是的,从心里被唤醒,这醒来的感觉太清醒了!跟寻常半夜梦想、惊醒、无意中醒,完全不一样。是……真正的苏醒! “福大人,福大人!”安弥压抑着恐惧压低声音叫福琳。 “在!醒了。知道!拉着我的手。”福琳从对面床伸过手来拉住安弥微微发抖的手,捏了捏表示安慰。 “我方醒来,就觉得脑子好清醒。”安弥说。 “见鬼!我也是!像去了天然氧吧上了雪山一样清醒!这,不寻常!”福琳说。 “简直大有醍醐灌顶的感觉!” “对!灵魂开窍!” “不是灵魂出窍吧?” “灵魂出窍?啊……当心!歌声有毒!” 两个女孩牵着对方还能温热的手,马上就冷静下来了。是那歌声!有魔障! 不过,既然能让她们都如此清醒,只要还能清醒思考,应该问题不大。两女生同时想到。 “我出去看一下,你怕的话先呆房间里。”此时外面吟诗的声音飘远了的样子,又像没入了水里,福琳决定出去看一眼。 “我、我跟你一起去。”安弥觉得不可以这么怂。 于是两人紧紧牵着对方的手,壮起胆蹑手蹑脚地起了床。 黑暗中,调整呼吸稳定心神,然后,推门走出房间。 “夙兴夜梦寐,归寝郎相会。耿耿深彻骨,恋恋成魑魅……呜呜呜呜” 伏在窗边观看外面,安弥和福琳,看到漆黑的河涌上,此时若有若无,时隐时现地飘荡着一具萤萤幽蓝的人型的东西! 刚开始,两个女孩儿都以为自己眼花,深眯一个再睁大眼睛看个清楚,这具人型的东西,逐渐具体,飘来荡去之间,带着一身离离合合烟雾似的幽蓝,居然从模糊到清楚、零碎影像组合般慢慢变得清晰:是一个穿着珍珠色旗袍,挽着一头蓬松发髻,一身穿戴装扮华而不俗的女人! “是幽萤!”福琳把眼睛瞪得小灯泡似的。 “幽萤?什么叫幽萤”安弥又怕又好奇。 “就是离体的魂魄!” “魂魄不都是离体的吗?魂不附体啊。”安弥问。 “魂魄都是飘荡透明的我们一般看不到。不过怨气太深,害死的人越来越多就有足够的阴邪之气重组成虚幻的但看得见的人形!害人越多怨气越重,让人肉眼也能看到的人形就越清晰!越成人形,杀伤力便越可怕!这,就是幽萤!” “啊……昨晚看见的是幽冥,今晚是幽萤!我们,这是见鬼了吗?” 安弥不敢相信小时候盲见公公跟她说过的幽界冥界原来是真的存在!还有什么幽冥界,灵灵界,她那时还小,根本听不清楚也更记不牢固。 “这个世界上,是不存在鬼的。鬼,只是人类无知的一种笼统的说法。”福琳盯着这具美丽的幽萤说。 “吓?”安弥被这等清奇的说法震惊了。 “就像多维度空间,多种生物。类似这么理解,会容易明白一些。”福琳拍拍安弥的肩膊。 “那你是怎么知道幽冥跟幽萤的存在?”安弥问福琳。 “你有这么一双眼睛,你肯定是听说过的,只是你忘了。”福琳用自己猫一般的大杏眼,看着安弥黑夜里明明闪着异彩的桃花眼。 安弥点了点头,陷入了沉思。 “股股冰寒侵,漓漓碎玉心。瑟瑟无安魂,夜夜不闭衿……呜呜呜呜” 安弥和福琳毛骨悚然! 突然,月光下,从竹林深处走出来一位仙风道骨的老者,飘飘然一袭青袍,提着磷灯,出现在河边! 那磷灯梦幻般的色浮漾松动,这也太有效果了吧?安弥和福琳不禁张大眼睛努力要看清老者的面目。 老者磷灯一挑,朝着河面喝斥道: “魑魅魍魉,莫能逢之。狭路相逢,烟硝云散……” 话音刚落,河两岸“噗”的一声,一下子亮出许多火堆! 燃起的一堆一堆的火,正好是安弥在竞标会上描述的,“百步一埠头”那些古石埠头的位置! 火光明灭,老妪们似乎一边念念有词一边添纸钱把火堆越烧越旺。火光外围,安弥看见仿佛涌动着黑压压的什么!她再眯了眼睛聚焦看清楚,原来,是无数的幽冥围拢在一堆堆火光外围! 河中间的旗袍幽萤女子仿佛突然醒转的夜游症患者,委身一扭!河面居然平静如常,没有半点水花溅起,幽萤却没入水中不见了。 安弥和福琳不由互相看了一眼! 老者神情肃穆。干净利落地掏出符镇交给老蜜腊和另一个大妗,还有两个准备拉链的壮汉。 众人接过,立马把符镇一串串地穿在粗大的铁链上,老者拿出一堆符,念着禁咒投进火堆里,火光最旺的时候突然一把什么东西洒下去,火光突然就冲天了,围观的幽冥又悲哀地无力散落。 第十五章 魑魅魍魉,莫能逢之 有壮汉立马把铁链投进熊熊火堆里,没一会儿,铁链烧得通红红地。 有两个人伸手便提起通红的大铁链,飞也似地往右前方跑去! 卖烫伤膏吗?空手拿起这烧得通红的大铁链他们是怎么做到的?安弥懵了! “他们跑那边去干什么?”安弥大气不敢透一口。 “不知道。看,前方有一道桥!”福琳话音落,两个壮汉分别拿着铁链的一头,从桥中心把铁链“兹喳”地扔到河里,河上顿时泛起一阵白烟! 两壮汉一人在河的一边,就这么手拉铁链,吃力的慢慢平刮过去!老者一边跟着凝神聚气急急如律令念念有词!火堆边上的全部人一同跟了老者齐念。 长长的铁链,没入水底,在并不宽的河涌底里刮过。所到之处,一阵阵翻涌而上的白泡像瞬间煮沸了河水。 偶尔刮到某处,壮汉显得力不从心,咆哮着也拉不过,老者见状,就走到跟前边烧符镇边密密念着禁咒,把符镇顺着铁链推过去! 当铁链终于刮过时,河底突然一阵剧烈翻腾,发出困闷的“拱滚拱滚”的声响,里面分明夹杂着困闷在水底的凄厉啼哭!有小孩的声音,仿佛也有女人的怨哭,男人也有! “刮到什么了?”安弥惶恐至极。 “我所谓的水鬼!”福琳平静地说。 “啊!”安弥惊恐万分!真的有水鬼吗? “水鬼是人类的说法,其实,全是不能成形的绝望的幽萤。” 关于水鬼这概念,安弥只在“水鬼过河”这个儿时的游戏里听过。 她记得,小时候跟外婆住在乡下。 这是一条河涌交织的水乡。村子里,给她印象最深的,是一排排整洁的青砖房,街道上铺着特别整齐漂亮的石头,听说这街道从宋代就有的了。 街道两边,贴着各家青砖房的外墙,都砌有石板长凳。你叫它石板床也行,长长的,就一张小凳子那么的高度,一张床那么长。 每到夏天的傍晚,各家里的婶婶嫂嫂,都会打一桶井水泼上去,把石面打湿。因为整天下来石板长凳气温太高,人坐了会有暑气,大人说会得尿尿痛的! 泼上去的水一会儿就干,然后巷子里各家各户都拿着饭碗就坐在这长凳上吃着聊着,有些怕热的男人还光头膊子在那躺到完全消了暑气才进屋子睡的。 小孩子就在这玩一个叫“水鬼过河”的游戏:街道是河,两边的石长凳是岸,石头剪刀布输了的小孩当“水鬼”,来捉过“河”的小孩子。 而老人们通常会在小孩玩这个游戏的时候,教诲孩子们千万不能自个儿去河涌里游涌,尤其晚上,有水鬼拉小脚!拉下去了也就回不来了。 老人们的话安弥记忆犹新。因为有一回,安弥帮外婆拿着菜到河边洗,当时是汛期,菜盆一下被冲远,安弥拉菜盆的时候不小心跌河里了,被水草缠住了脚, 那一刻只想起“水鬼拉小脚”,吓得安弥魂飞魄散的!心里一乱,就溺水了!幸亏被前面小艇上抽着旱烟的老伯伯捞了上来。那一次之后,安弥再也不敢下水的。 似曾相识的小河啊,安弥想:岭南水乡,以前大抵都差不多格局的吧。现在像眼前这样的水乡景象,已经消失了许久,安弥想起来仿如隔世。 “白天的时候,河那边不是这样的。”安弥的话,让福琳恍然大悟! 这时候,一朵爆开的火花,映照在老者长相特别的脸上,有一刻让人看得特别清晰,安弥失声大叫:“盲见公公!” 他是瞎的,什么也看不见,却怎么能,怎么能健步如飞?他怎么又会在这里? “你认识那位道长?”福琳惊讶了。 “盲见公公不是道长,是我小时候在外婆家乡住在村庄外小竹林里,帮人家算算命的盲人公公。”安弥渐渐遗忘的童年,如黑夜的风,从回忆的深渊倒吹而来。 盲见公公在第一次见到安弥的时候说过,她有一双幽界的眼!来这一趟,是有任务的! 刚要再看清楚,火光黯下去了,两壮汉扎起马步,只见盲见慢慢在腰间拔出桃木剑,贴上符镇,符镇的威力让桃木剑像通了电一样通体发着幽幽的冷蓝光! 盲见舞动木剑口中念念有词:“五雷猛将,火车将军,腾天倒地,驱雷奔云,队仗千万,统领神兵,开旗急召,不得稽停。急急如律令!” 话音刚落,几个人齐声吆喝,桃木剑仿佛可以无限延伸,冷蓝的光直插进水中,大铁链蛟龙一样翻腾起来! “啊呜!”水里一声女人的哀鸣,这一声哀鸣,痛楚、悲苦、绝望…… 从来没有听过能让人感觉到有这么悲痛绝望的叫声!听得人心好痛,听得人心好碎!听得人愿意付出一切去怜悯!去安抚去换取她的安宁。 安弥一听这声音,恻隐怜悯之心油然而生,她伸出手马上要推开窗户,安弥想她太可怜了太惨了,她马上就要去帮助她! 福琳反应快啊,马上伸出双手捂住了安弥的耳朵! 安弥立马神志归位清醒了不少,看一眼福琳,福琳已经被那“啊呜”的声音扰乱了心志,十分艰难地以最后的理智示意安弥帮她的忙。 安弥立马领会了,马上也捂住了福琳的耳朵。 “魑魅魍魉,莫能逢之!”盲见公公大喊一句! 第十六章 狭路相逢,烟硝云散 “狭路相逢,烟硝云散……” 盲见公公话音刚落,忽然双手高举,露出枯槁的双手朝天引雷,月明如水的夏夜,突然狂风大作,乌云掩星月! 一道赤龙似的闪电,从天边裂起,盲见公公接上龙尾,桃木剑通体发红,朝水里猛地一劈! “嘣!”水底一声巨响!仿佛有巨型的金属潜艇被撞击!水面像被泼的一锅汤,剧烈摇晃起来! 闪电过去,紧接着,只见河里水花带着火花乱飞,铁链像龙一样滚腾,终于一声尖叫从困闷里突破而出变得凄厉异常! 铁链所刮到的地方,突然那一具穿珍珠色旗袍的幽萤女子从河底直接飞了出来,挽起的发髻散落,长发飘飘浮在半空,然后落在铁链上若有若无地笑起来,美丽得异常忽地变得恐怖万分! 可怖的气氛浓郁得像凌晨里夜的黑。老蜜腊骤然变得手急眼快,和另外一妇人分别在各人的耳里塞了用雷击枣木做的塞子。 安弥跟福琳透过河涌反的光,火堆的光,把这一切看得清清晰晰。 只见铁链一甩,幽萤女子嘲讽似地一笑,箭似地直插水中;铁链猛刮一下,她又轻盈地弹出水面浮在半空,来去没有半点水花与声音! 众人仰头盯着侍机再次下手,她却是各种优雅各种慵懒的表情,和各种颠倒众生蛊惑人心的姿态! 那飘忽的若有若无的存在,更添绝色柔丽! 此刻,你完全忘却她是一只幽冥界的异类,仿佛是世间一切的美好! 可幽萤女子突脸面一沉,瞬间又变得凄厉险毒,狰狞凶猛,同样的一张脸凌冷得让人毛骨悚然!双爪仿佛能吸水般,张开双掌凭空用力往后一扯,便是一条瀑布似的水柱被吸离河面,双手再一甩,水柱便硬生生地往众人身上冲过去! 岸上的火全灭了,人都被迅猛的冲力击倒在地。 “盲见公公!”安弥正要大喊出声来的,幸好福琳反应快,马上松开捂耳朵的手,死死捂住安弥的嘴巴,不让她发出丁点声响。 此时,一条毫无征兆的雷击枣木雕成的长链,突然被潜伏在两边暗处的人从水底猛然抽出,一个高瘦男孩黑暗中挥舞着大链对准幽萤女子拦腰就抽过去! “啊呜~~!”一声惨叫声,幽萤被甩离河面,半空中一点一点地逐渐消散模糊。 安弥和福琳都以为自己眼花啊,狠狠闭一下眼睛马上再张开,却发现越发模糊的幽萤已经幻化为磷火片片,随着水底传出来的一声声惨绝人寰的困闷的哀痛声,消散在空中! 幽萤是在空中化为碎片消失的,可惨痛的呻吟声,却在水底传来…… 安弥和福琳,此刻是头皮发麻,脸色煞白! 郊区的夜晚恢复了死寂一片。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两个女孩虚脱了似的,连说话的力气跟必要都没有了。 两人窝在安弥的一个被窝里,以为根本不可能睡得着,可是没过一会儿,两个女孩居然都像往常一样睡死了过去。 下半夜的这一场觉,她们连梦都没有。 这场戏,实在让人看得太累了。 第十七章 万箭穿身 诺大的落地窗玻璃,早晨金红色的太阳,正从眼底下面马路的东方尽头升起。仿佛自己一手营造的商业帝国在冉冉上升! 顾诺站在窗边,成就感十足的强烈! 熠熠生辉的外墙,折射晨出的太阳尤如一把一把尖锐的刀,从摩天大楼的正楼辐射而出,像当头劈过来一样,更像武侠小说里高手的暗器,一把一把小李飞刀嗖嗖而至! 顾诺又在窗前,小时候数星星一样数着。 “一、二、三、四、五、六、七……去他大爷的‘几百利剑!’” 阳光一晃,又切断了逻辑,顾诺照例无法数清楚魔天大楼能折射出的所谓利剑的具体数字!便粗鲁地兀自骂了一句。 可今天他并毫不愠怒!顾诺看看太阳,神清气朗的一天哈! “清风岭南”的项目,虽然并未最后拍板由亚诺星际来开发,可是,没有谁比顾诺更了解老爷子了,因为他俩几乎一模一样! 老爷子的性情有多善变就会有多执着,他说了“行”,其实就是铁定了的,十头牛也掰不回。 顾诺心情好极了。想想顾沐突然归来,带着日本六大财团之最强团队的高层管理经验。要命的是,顾沐所在的日本财团,同时也是产业型企业集团的母公司,旗下有众多的子公司和关联公司。 也就是说,顾沐既熟悉以资本为纽带的横向联合管理,更熟习大型企业集团的垂直管理! 还有更要命一点:顾沐是一个一等一的融资高手! 这样人,对于顾氏庞大的集团系来说,俨然是领军人物的后备首选! 对于所向披靡的顾诺来说,成长过程中,真正的竞敌,就是这个见过没多少次的顾沐! 顾沐的成长,可谓一路鲜花!学业上优秀得闪闪发光。 顾沐妈妈是正宗的大家闺秀,从小就为顾沐铺好了直接走向成功的道路:小学在香港贵族学校就读,中学是在英国伦敦圣保罗中学读书,大学在美国。修成研究生和博士学位,却选择在日本!最后,以极度儒雅严谨的面貌回归。 顾诺却一眼看穿,他内里的阴冷与跋扈! 顾诺呢?顾诺的优势在于,他是正宗的长子嫡孙。劣势在于,顾诺妈妈,很早就去世了…… 想到妈妈,顾诺咬紧了牙。这是他唯一不能绕过去的事! “妈妈不在了,爸爸是另娶的,一直重病在医院的外婆,欠下大笔的医疗费是没有人给的了……” 想到妈妈,顾诺不知为何,突然想起昨天初见小学生时她的话。 想到安弥,顾诺眼眉一挑,冷峻授脸又皮了起来。敲敲桌面,按下对讲:“贤哥,把小学生的个人档案资料,拿上来。” “是的,顾总裁。” “去你大爷的顾总裁!”顾诺笑着骂咧。 “是的,诺哥。”电话那头,顾贤也难得地跟他皮起来。 没两分钟,顾贤便把薄薄的档案放在顾诺的大班桌面。 “年轻真好啊!单纯得一片空白!”拿起轻轻的薄薄的资料,安弥小学毕业生似的证件照贴在右上角。 亚诺星际集团公司,一向要求员工以清晰真实面目示人,故一切入职员工,无论兼职还是正职,要求全部还是贴证件照,而不是电子版打印的。 而且要求免冠,摘耳环,素颜! 安弥---18岁,古建筑修缮保护专业,一年级。特长:强记、速记、演讲。获全额奖学金特招生。 “强记……古建筑修缮保护专业?哈合,有意思!怪不得!” 顾诺忍不住又稀罕地开怀大笑起来,还笑得拍大腿! “诺哥,有什么好玩的发现吗?”顾贤打心里开心。这些年来,他跟着顾诺一路打拼,天天是面对顾诺看似原缘无故的大发雷霆,需要他随机应变及时配合或疏导。 他是理解的,顾诺孤身作战,应对整个家族各方集团的算计,天天有突发的事件和处理不完处理不善的问题让他神经异常紧绷。 狠!甚至变态的喜怒无常!是顾诺这些年来为人处事练就的唯一态度。 可忽然,这两天,顾诺爆发了好几回收不住的大笑,而且让人大笑的理由并不是那么充分,起码顾贤觉得,并不是这么好笑。可顾诺却是放松极了地开心大笑,看起来像个傻子。 顾贤也差点忘记了,顾诺曾经是一个著名的纨绔子弟,玩世不恭做事丢三拉四。而现在,现实迫得他早已经滴水不漏格杀勿论! 顾贤看着顾诺,不知为何,也傻傻地跟着笑起来。 顾诺更加笑疯了:“哈哈你说这小学生,居然哈哈是个记忆天才!她脑袋这么小!还学古建筑修缮保护专业,她是准备爬上山墙掀瓦筒吗?不是准备偷梁换柱哈哈哈!” 想起车上,安弥翻看“清风岭南”项目时那飞快的节奏,那时候顾诺的笑,是以为小学生在装。原来资料显示,这小丫头片子,可是个记忆奇才啊。 看着顾总裁跟日常严肃的表情相去甚远的模样,顾贤忍不住也大笑起来,他也太久,没有这么大声笑了。 “笑什么?” “没,我猜诺哥,很喜欢这个勤工俭学的实习生秘书助理。”顾贤说。 “哪能不喜欢啊,一到位,就撞破了区倩的耍泼,然后居然能帮我拿下了大项目!” “还有顾总裁,别忘了,我们在不以为然之际,都喝了香槟,就是安弥没接。” “对呵!不一般的小家伙呀,哈哈看侦探小说多了吧?还是上悬疑网站多了?哈哈还真管用!哎?小学生呢?现在几点了上班迟到了!”顾诺突然生气。 “哈哈顾总,我们跟学校签订的协议,是学生以学业为主,她今天,全天有课。” “什么意思?”顾诺突然就不高兴了。 “就是,安弥秘书助理今天上下午都要上学,不能来上班了。学业为重,这 是合同约定。” “这……”顾诺无聊地把手中的笔扔大班桌上,突然又问:“那,明天呢?” “明天,上午有课,下午没课。” “咋那么多课?后天呢?”顾诺紧接着问。 “后天……” “把她的课程表,拿给我!” “是!请稍等,我让人力资源跟学校联系拿课程表。”顾贤捂着嘴差点没 笑出来。 看一看手表,顾贤深呼吸整理一下情绪,提醒道:“顾总裁,到时间,圆桌会议了。” 顾诺马上笑意全收,瞬间冷却的脸,像窗外折射的飞刀似的光。 外面,究竟有多少道飞刀似的光?顾诺永远无法数得清楚看得真切…… 顾诺在刀光的投影中走过,如万箭穿身! 第十八章 学长 中午时分,城市大学建筑学院制图室里,白亮亮的太阳直接照在图纸上,安 弥在聚精会神地画图。 正午的阳光,隔着沙窗,把安弥柔弱的发丝照出朦胧的梦幻感,小侧脸日常看不见的小茸毛泛着晕光让整个轮廓天使般地柔美恬静。 陈澈不由得看呆了,拿出单反,对住让他陶醉的侧脸按下了快门。 “咔嚓。” 安弥如梦惊醒转头朝窗外看,却被太阳强光刺激了,马上闭上了双眼。陈澈 却在瞬间看到她张大的透出异彩的桃花眼。 抹着眼睛,安弥听到一把好听的男声从窗外传进来:“猛烈阳光下画图,伤 眼睛。” “哦!”安弥果然不自觉一滴眼泪涌出,条件反射地再闭上眼睛。 窗外的男孩拐进来,当安弥再次张开眼的时候,看到男孩递过来的眼药水。 “啊,谢谢,我没事,只是用神有点过度了。”安弥看看男孩,好干净好阳光的脸,不由得朝他友好露出灿烂的笑容。 陈澈醉了!果然是她! “我叫陈澈,影视专业的,大二,学校摄影社的记者。刚才,冒昧了。你、沉迷学习的样子,太、太入镜。” “哈哈,沉迷学习?我在补课呢。陈澈学长好。”安弥看着眼前这位高大 帅气的学长,好像在哪见过,却又不认识,于是嘿嘿地有点小尴尬在傻笑。 陈澈也有点小害羞。毕竟,安弥是第一个,他上大学以后主动打招呼的女生。 “安弥学妹好,嘿嘿。”说完脸都闹红了。 “哎?学长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安弥大大的眼睛有点儿惊喜地张得更大了,窗边透射的阳光之下,这一双特别的桃花大眼里面满是异彩,真像绽放的莹莹桃花! 陈澈看着安弥的眼睛,呼吸也有点乱了,居然腼腆地低下了头,唯有避开安弥的大眼睛,他才能顺畅地表达。 “我,我是接到摄影社的任务,跟拍新生中勤工俭学的几个学弟学妹,第一天报道的情况。” “啊!怪不得,我觉得学长,有点眼熟。” “嗯。看,这是你第一天上班的照片,很威风的样子。” “看看。哈哈天哪,我这小样!”安弥凑过去看陈澈的单反。 “我看行!哈哈” 这一天,安稳地呆在学校里,安弥把全部的课补了回来,并且有意无意地 蹭了陈澈一顿饭。 两个人也太投机了,居然一聊就停不了口,用餐的时候她一不小心吃得太多了。陈澈却安静地看着她吃,几乎一口也没吃,一直就看着安弥笑咪咪。 安弥也不客气,说了一句“浪费可耻啊!”就一个人把两份菜几乎全吃光。 有一顿没一顿也饿得太久了好伐? 安弥觉得蛮不好意思的,虽然陈澈也是盛情难却。 她却不知道,陈澈真正的领略到了啥叫秀色可餐!他看着安弥就真的心里满满满满的,眼睛完全舍不得离开她的脸。 安弥一边吃一边绘声绘色地介绍各地古建筑,精彩的,稀罕的,已经消失了的,高危急需修缮的,长埋地下的还没见光的;从苗家的桥到徽州的古村落,从丽水的民居到岭南的镬耳大屋,从彻底消失的山西古建筑到神秘的西夏王朝古墓群…… 不知情的人,还以为她已经踏遍神州大地了,甚至曾经亲自去盗墓了!可末了,安弥说:“其实我哪都没去过!哈哈!” “你的记忆力果然强大啊。”陈澈由衷赞叹。 “没有的事,雕虫小技。以后我赚够钱了,一定把每一个我想去看的古建筑,都看个遍。然后,写一本震惊中外的《消失的中国古建筑大全》!奉劝世人,好好摹古,别老是水泥钢筋了。” 说到这,陈澈又看到了一眼绝色的桃花眼里,果然闪烁着异彩,真像一片桃花瓣落在深潭里。 “你去的时候,叫上我,我帮你把需要的图片,全部拍下来。”陈澈说。 “中!”安弥边顽皮地说,边跟陈澈击掌为盟! 又结盟了一个,嘿嘿! 陈澈看着这位秀外慧中的小学妹,安静的时候,清澈馨宁惹人垂怜;灵动的时候又古灵精怪才华横溢得叫人倾慕。 安弥心里却是开始嘀咕着真要想想法子,怎么开口问那丧笑总裁预支点薪酬了。 第十九章 一夜无事 用尽交通卡里最后一块钱,安弥终于回到她的“家”,这幢住了两个晚上正常人已经吓得夭折的幽弥小苑。 这张卡里最后一次充值,是两个月前,爸爸给的一百块钱。 爸爸…… 安弥这才清醒地领悟,原来爸爸的心,早已经被生活折腾得远离自己好久好久了,一直只是自己以为,爸爸还能重新成为她在这个世界上最亲最近的人。 其实,不再年轻的爸爸早已经有他最亲近的小太太,也有了他最近的小女儿和小儿子。他,不缺宝贝!缺的只是付出爱的精力…… 原来,人不跳出固有的环境,真的看不清人与事的真相! 才几天,爸爸,居然像是已经成了回忆…… 对哦,怎么才两天呢?安弥忽然感觉不对劲! 入住这幢被红丝草覆盖的南洋小楼,原来才两天!可怎么跟从前的日子,仿佛已经告别好久了似的? 今天她不敢回来太晚,趁着傍晚到来之前,西沉的太阳还亮堂堂,安弥就回到幽弥小苑。 今天意外的是,老蜜腊没有来烧纸钱,大概太早了吧,还是昨晚这些灭绝师太大斗妖孽伤了元气? 安弥大概地看了一眼岭南镬耳大屋建群,再扫一眼河对面。再一次确定了,白天的建筑群,确定只有三十八户旧房子,河对面,确定没有竹林没有隐约的村庄,只有一片杂草丛生…… 自己那天竞标演讲纯属是发神经了! 安弥也不敢细想也不敢细看了,一口气按了“0404”密码锁进了大门,幽弥小苑一切安然正常,平静舒适。 红丝草在夏日暖风中微微颤动,每片温顺地贴在墙上的叶子天真得美好得仿若今天的陈澈,人畜无害地朝安弥点头微笑。 真的是,美好得,让人对前两个晚上的恐惧感一丁点儿也无法生出。 奇了个怪了! 让安弥更意外的是,福琳回来得比她更早。而且,已经洗好澡了。 “快快,去洗澡!”刚上了楼,福琳便一身隐现身材无限美好的少女睡衣带着沐浴露的清香扑面而来。 安弥心领神会地笑了---保命要紧!其他事,容以后再八卦! 早早洗完澡,早早进房间,关门亮灯塞耳机再捂上被子,边听着音乐看着视频,专心致致地屏蔽这两个晚上的一切。 两小儿心照不宣居然早早就沉睡了过去了。 也居然,一夜无事。 幽弥小苑里,两个美少女一夜无梦。 河涌对面,月光终于挣扎透过云层,晦黯地照着长长的蜿蜒的小河,河上泛着异样的绿光,绿光里像点上纸灯一样,河岸的百步一埠头一个接一个出现在月光下。一阵风吹过,是什么在沙沙作响,隐约中便渐渐浮现出竹林,竹林摇曳里慢慢隐现一片村庄。 里头的盲见和老蜜腊,却是一片慌忙。 “澈儿,算了吗?”盲见忽然张大空洞的瞎了七十年的眼睛。 “祖师,还没行。”陈澈紧闭双眼,坐在一张四角酸枝台前,酸枝台嵌入到一张桥台里,桥台上,一溜果品后,是一排几十个无名的神主牌!就是无主牌位! 陈澈双手中指母指曲指相顶,食指合十,口中念念有词。 三人屏住呼吸……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突然,陈澈面前的酸枝桥台颤动起来。 三人神色一凛,盲见加入念咒,密密麻麻地禁咒,站在一旁的老蜜腊头也开始痛起来。 酸枝桥台从颤动起来,到摇晃起来!突然,一个神主牌“啪”地倒下,第二个,第三个,一直到四十八个!一切摇晃突然就止住了。 “好!”盲见深呼吸,一个收式。却禁不住胸口一闷,一口老血喷薄而出。吓得陈澈连忙扶住盲见:“祖师!您没事吧?” 老蜜腊马上烧了一符扔进米升里,再倒出符烬,沏了符茶奉给盲见。 盲见一摆手,说:“罢了,没用的。只是,祖师老了。这么些年,一直无法把这妖萤除去。已经死去第四十八个人了,七七四十九,七夕那两个晚上,我们好歹熬过了。可惜,还是死了两个!” “一个是出租车司机,一个是刚从海外回来的男人,好像,都是替死鬼。”陈澈分析道。 “还不知道是不是替死鬼,明眼看,好像是刚好抵了幽苑里两个女孩的性命!”老蜜蜡想起那两个精灵似的女孩儿。 “嗯……现在幽萤的阴孽越积越重,也不再像从前一样只会恶。或许这两个女孩的到来,另有目的。” “两个女孩?”陈澈惊讶道。 “是的。刚搬到幽苑住下。”老蜜腊说:“大概,也命不久矣。” “通知她们赶快搬走可以不?”陈澈问。 “没有用的。是祸躲不过。无缘无故,她们为什么会在这时候搬来?一切,都是孽。再说,有一个,还是福家的人呢。” “福家的?”陈澈一脸惊讶。 “唉……”老蜜腊长长叹了一口气,灰蓝的眼珠在黯淡的光里,没有半点光泽。 “幽萤也应该元气大伤消停一下。可接七月十四,假如再遭殃一人啊!那可后果不堪设想!整个秩序,恐怕要乱了!七十年前的机关算尽,恐怕也算不过来了!澈儿,祖师真的老了,不中用了。” 盲见叹息着,他明显感觉自己,已经力不从心。 陈澈不是不努力,可天资不足,难以接棒啊! “不,不!是澈儿没用,资质愚钝没灵通天干地支。祖师受累了。”陈澈内心也很着急,可真的没有办法。他已经很用功了,从小到大,他没有一个晚上,是躲懒的。 “你也别焦躁,一切修行,总是功夫。功夫有时候就是时间,有时候,是机缘。”盲见已经100岁了,瞎了也七十载了,功夫也不外如是啊。 “祖师,昨晚我一宿不能入眠。我在想,一切孽障,总归有因果。我们努力了几代人,依旧未能终结这场冤孽。不断增添无辜冤魂,是不是我们一直并未能因循其因,以至于一直无果。” “啊……”盲见与老蜜腊同时惊叹。 盲见似乎欣慰地点头,在幽黯中笑了一笑。 老蜜腊皱着桔皮似的脸:“还有六天,七月十四了。还有七天,中元节。” 盲见抬起空洞的眼看着房顶仿佛在瞭望苍穹。 “是啊,我们要积储更大的能量,应付这两个即将到来的夜晚。七十七年大限已到,幽冥之门大开,禁咒失灵,厉幽横行。一旦无法击伏,则后患无穷。” 陈澈双手捏紧了拳头。看着河对面赫然的七十七座古老青砖镬耳大屋,忧从中来! 第二十章 妈妈的洋娃娃 安弥跟着人力资源部的主管绕了十八层的副楼一圈,终于弄清楚每一层的员工咖啡休闲区在哪了。 关键是,那儿全天候有免费自助即磨咖啡供应;关键是,自助咖啡机上有其中一个按钮,是出牛奶的,纯牛奶! 好了,贫穷如我,饥饿如我,一天的蛋白质所需终于有着落了!安弥乐滋滋地想。 主管也不知道这个被总裁格外重视的小女生乐个啥,反正觉得她忽然就非常地欢乐,甜美的笑收也收不住的。 主管把一切行政与纪律条条框框交待完毕,就回自己的部门办公室了。 安弥二话不说,先到休闲区喝了两杯浓浓的纯牛奶。神绪马上安定下来。 哈!饥饿让人焦躁! 安弥长长舒了一口气,饿着咕咕叫的肚子熬了一个上午的课,这下一天的能量又意外地有了些保障了。 安弥忍不住笑出声来。 这欢乐的场面刚好被进来拿咖啡的顾贤看到。 “牛奶,有这么好喝吗?安秘书?” “啊……顾贤,你好啊。”安弥元气满满地打了个招呼。 “安弥你好啊。这会儿,你的任务可多了。”顾贤边选咖啡边说,“还要咖啡吗?” “要!谢谢!”安弥神采奕奕地回答。 “好的,安秘书本期工作量,大概需要一天半的时间完成。”顾贤把第一杯咖啡递给安弥。 “哦。也好,本来我是明天上午有课的,但不知为什么,辅导员临时通知明天上午的课通通取消,全部调到后天连续上。” 安弥笑笑说,这一笑,桃花眼一咪,弯成拱月,说:“然后,就接到人力资源的通知,今天下午和明天一整天,有特别任务。” 顾贤笑一笑,她可完全不知情,他家顾总裁为了不让这小学生跑来跑去,专门让学校把第二天的课全给调空。 顾贤给顾总裁清晰地描绘了校长如何哀怨地对他说:“只此一次,下不为例!”那铿锵的文人气节! 顾诺一听,又是一阵肆意大笑。顾诺想起,正也是这位校长,给他颁发毕业证书时,哀怨的神情!那尊严严重受损的文人气节! 顾诺也是城市大学的校友,当时是个举世瞩目的学渣。 他天生不是读书的料,十六岁开始,他就背负着快速掌握集团管理能力的培训压力,学业根本顾不上。 到十八岁上了大学,更加是天天旷课,每一门学科都不及格,五分的成绩也拿过! 为了顺利拿到毕业证,他大笔一挥,批下一大笔捐助给学校。 校长收了捐助,居然还不肯给他毕业证,还厉正严词地对顾诺说:“你有一颗助人为乐的慈善的心,非常好,没有辜负学校对你的栽培!可两件事,不能作一事了结。补考,你还得补,而且一科都不能少补到每一学科都及格为止!” 当时气得顾诺一翻眼,又批了多一倍的捐助说:“学校让我们好好念书考到好成绩,目的是什么?” 校长赶快收了支票,才慢慢回答说:“目的就是,成为有用的善良的人。” “那行,我毕业了!”顾诺拂袖而去,“估计现在我们系里的第一名,十年后,也没有我现在有用和善良!” 然后,就拿到了校长气鼓鼓发给他的毕业证书!末了校长还叮嘱他有空来补考一下。 想到这些二十岁的过往,顾诺笑着笑着忽然又打住:假如没有家族险恶的斗争,假如我才二十岁,安弥就是我现在的小师妹了!大学就是云淡风轻,简单轻松的你追我逐,得谈个弱智且幸福满满的初恋…… 三十岁的顾诺,开始感慨时光催人老!他一按对讲:“顾贤,到了吗? 顾贤心领神会:“安秘书已经到了。” 顾诺:“出发。” 上了车,又是一叠厚厚的资料扔给安弥。安弥立马泄了气:“又要我玩强记吗?” 顾诺闲来无事,敲敲着中央扶手。他敲一下,安弥的左眼就跳一下,还让不让人看资料了! 安弥最讨厌自己用心复习的时候别人打扰了,厌恶扫了顾诺的手指一眼:“别敲了!” 顾诺立马一脸老不中用地停下手来,嘿嘿一笑,安弥便聚精汇神地神阅读起来。顾诺斜着眼坏坏地一边笑一边看着快速翻阅资料的小学生,那拧起黛色的眉毛,时而眯眼时而又瞪大眼睛的小样简直太逗人了。 她的眉毛怎么能这么精细还没有修过的痕迹;她的眼睛怎么能这么大,侧面看还是这么大,而且亮晶晶,晚上肯定睡得小懒猫似的;很长的睫毛啊长得像两条毛毛虫…… 顾诺一边端详着沉浸在资料中的安弥,想起妈妈年轻的时候,在床头摆着的洋娃娃,不是跟这小学生一模一样吗? 妈妈一直稀罕女孩子,盼望着生个小公主,却生了个从小就虎虎生威的顾诺,于是,这个小洋娃娃,一直也摆在妈妈的床头,跟顾诺说会给他生个公主似的妹妹。 后来某一个晚上,妈妈把洋娃娃悄悄放到顾诺的床头,顾诺醒来,就看见了“妹妹”,从那之后,这大眼睛的洋娃娃便一直搁在顾诺床头从来没有挪动过半分位置,每天醒来,顾诺第一眼就能看到她。 那一年,顾诺五岁,妈妈还没有怀上妹妹就突然辞世!而这个洋娃娃,也成了顾诺唯一能拿到的遗物! 只是因为妈妈一早把这这洋娃娃放在顾诺的床头,故而幸免烧毁。 想起这个他保留至今的洋娃娃,真像啊…… 顾诺好奇地看着安弥的眉眼越靠越近,忽然安弥一瞪:“看什么看!” 顾诺立马掉头看窗外,手指不自觉地又敲了木制的中央扶手一下,安弥突然左眼又一跳! 安弥这下心底一沉,瞥了一眼中央扶手,面板部分是桃木做的! 桃木…… 桃木? “你再敲一下。”安弥本来是想印证一下自己左眼的反应,顾诺却以为她在威胁他。乖乖地收起手,嘿嘿地笑。 为何人家敲桃木,她的左眼会有反应? 安弥心中不由生出一阵不祥之感。 第二十一章 浮尸 城市规划局! 安弥站在门外,看着这一幢自己梦寐以求的未来工作首选之地,里面有一个部门,叫传统建筑修缮部! 驻足一刻,深深呼吸一下,安弥扬起小脸蛋洋溢着文化信仰的光华。 “资料看好了吗?”顾诺一身笔挺的深军色西服,愣是穿出一个将军的气势,冷峻地从车里下来走到门前。 “看好了。顾总裁。”安弥看一看这冷脸,知道不是开玩笑的时候了。 “一会什么也不需要你做,只管认真听好所有人的发言,观察他们前前后后左左右右,包括进进出出的一切。” 安弥受不了这白痴总裁的表达,保洁阿姨似的什么前前后后左左右右进进出出,于是忍不住虐了一句:“是察颜观色,静观其变吧?” “嗯。差不多。”顾诺被虐得特爽的样子,风神俊朗地迈步进去。 小安弥三步并作两步小跑跟上。 顾贤在后面看着这一老一少,面带慈祥。 进入规划局的时候,安弥在踩上门槛的一刻,突然,左眼一跳! 这时,城市刑侦法医处,福琳左眼一跳! 她刚好经过04号检验库,福琳不自觉又朝里头看了一眼!里面还躺着那天溅了她一身血的出租车司机! 她还没来得及理清思路,该怎么跟安弥说这事。 尸检的结果,是撞死的,一切痕迹昭示,他是撞墙死的!因为他身上唯一粘上的异物,是猛烈撞击下能能粘上去的旧房子的墙砖灰! 一辆出租车,行驶在一条新建四下毫无建筑物无围拦的空荡荡的马路上,在没有任何东西可撞的情况下突然撞死了,原因却是撞墙死的! 无法解释,检验报告,唯有默默把“墙”字抹去…… 走过了04号检验库,福琳的左眼终于没跳了。穿上工作服,走进07号。 07号冷室里,平放着另一具男尸! 这是一具浮尸,却并找不到浮尸的外在特点,比如浮肿……但他确确实实,是一具浮尸!这,就是福琳跟安弥说的,她转到法医部实习第一天摸遍了的那个“非常英俊的男----尸”! 直到今天,才查出他漂流而下的轨迹,不知道在哪开始漂,但比较靠谱的结论是肯定经过一郊区河段,是福琳所在的幽弥小苑外面的仙涌。 “原来,那叫仙涌……”。 看着地图,福琳确定这一位置,正是幽弥小苑外面的一段。 想起前两个晚上的种种,一身法医穿着的福琳有一刻的失神。一切难道是巧合吗?怎么更像冥冥中的自有安排…… 她是忽然接到通知,在原本需要实习满一年的城市甲级医院马上调到城市刑侦法医处的,而且必须在接到通知的当天就到岗报到。 前一天是到仙涌河边的幽弥小苑住下来,第二天,便接手这一具确定从仙涌幽弥小苑所在河段带漂流而下的男尸! 这里面,有什么关联吗? 她这两天,整个法医处陷于无法解开这男尸死因的困局里。奇异浮尸的出现,让撞墙司机的诡异已经变成小菜一碟了。 溺水、窒息、心脏病发种种猜想全部逐一推翻。她甚至不再敢直面男尸看个究竟,因为他的死相,太销魂了!并没有应该出现的尸斑,离奇的是下身直挺坚硬,表情是那么幸福得很舒畅的样子啊…… “对,那条河涌,叫仙涌。”一个戴着黑方框眼镜,儒雅的男人走到福琳跟前。 “学长好。”福琳眼睛从裸身的男尸身上移开,又有点不好意思起来,然后糊乱说了一堆:“全身肌肉紧绷直挺,口腔紧闭无法完全撬开,可是牙齿里全是硅藻,溺亡的可能性很大,具体时间需要看是否有必要解剖,看心、肝、肾到骨髓都有没有硅藻,以及检验硅藻的种类和数量,找到与之匹配的所含硅藻种类和密度的河段……” 方术黑框眼镜深藏的眼睛忽而亮了一下,对这位刚来两天却表现沉稳大气、深思专注的小女生露出欣赏且宠溺的眼神。 福琳像受宠若惊,开心地笑了笑。这位大名鼎鼎的法医方术,是她仰慕的学长呢! 方术拍拍福琳的肩膊,鼓励她:“接着说。” “嗯,尸斑还没有出现,在农历七月的岭南,这是不可能的事情;可是他足、手侧面皮肤变白且紧缩的程度,可是气温10度以下才会发生的,这在农历七月的岭南,也是不可能的事情!” 说到农历七月,福琳突然发现自己下无意识地竟然连续提到农历七月。 她这样的小女孩,除了八月十五和春节,从来不知道农历的日期!而她竟然一句话里,连续提了两遍农历七月! 方术似乎也感受到福琳内心掩饰着的恐惧,双手稳稳地按着福琳的肩膊,以示安抚,用更坚定的眼神看着福琳。 福琳继续说:“他是溺亡的,因为他有新鲜溺水尸体的特征,睑结膜、粘膜、浆膜瘀点性出血;可他又不是溺亡的!因为新鲜尸体被捞出水面,应有的星状泡沫,他没有,完全没有。” 福琳苍白着小脸,陷入新人应有的困惑、恐惧与焦虑。 她这两天都在面对这一具死寂但仿佛长留亢奋的男尸! 方术冷静地积累着各种常规能逐渐掌握的数据,而福琳觉却陷入农历七月的迷惘…… 福琳发呆了,在冷室里张大一双特别大特别圆的杏眼,小猫咪似的可怜。 学长长辈式地摸了摸福琳在冷室里冷僵了的小脸,一朵温热从方术的柔软的大手传过来让福琳贪恋,呆呆的福琳不由自主地闭上了眼睛。 第二十二章 红粉绯绯 方术,是国内著名法医专业的高才生,来了没几年,便全面负责城市法医处最难啃的个案。这具浮尸的诡异死相,理所当然地,落到由方术负责的小组。 福琳是方术点名调过来的。 原因是,他那天在一个饭局里,听到城市甲级医院的院长说,他们医院来了个大美女,居然带着罗盘去太平间。饭局中,他们当趣事笑话说了。 可方术就这么惦记上了,魔性的一个惦记,他完全不明白第一次听到福琳的名字,便这么惦记上了。 接着,莫名其妙的福琳,医院实习阶段未完,便被分到方术手下实习。 才两天时间,福琳就被这位凌厉的学长那做事的条理清晰,头脑的敏锐沉静,还有酷冷酷冷的范儿给折服了! 两朵温热,继而捧着福琳的小脸,从手指头开始微微安抚…… 十指颤颤地磨娑…… 像天然气“噗”的一声被点燃,福琳骤然一阵热浪罩遍全身。 未谙男女之事的福琳竟然禁不住发出一声嘤咛,感觉被电击了一样浑身已经酥软缱绻。 方术像魔术师看自己的道具一样看着小学妹,暗中翘着嘴角施魔术似的把手指缓缓滑动,柔柔地进一步退半步。耳垂,耳背,颈脖,颈窝,锁骨…… 一点一点往下爬,力度一点点地加深并且带上若有若无的旋揉。 福琳前所未有的酥软,而后颤栗…… 当学长的鼻息无限贴近自己的颈窝,福琳感觉自己整个人要坍塌了!福琳的脖子天鹅一样太完美了,与其说刚才方术是在试探着逗着福琳,那么现在,他一触碰到福琳的脖子,自己却已经先要失控了。 完了完了完全无法思考要完了!福琳脑子一片空白! 忽然,冷室的门被一拧“咔嚓!” 福琳如梦突醒,凌乱失神而慌张地张开迷乱的眼睛,跃动在眼波里是满满的活色生香! 方术满意地一笑,扶稳福琳,转身便又是危襟于实验桌前悠然操作起检验器材的专家风范。 福琳也慌忙装作一直在收拾一旁的资料。 “两位,打扰了。”儒雅的声音,随着节奏沉稳的脚步声响起。 方术和福琳抬头看见一位十分淡雅的男人走了进来。 男人穿着一身高级灰蓝调子的休闲西服,短短的裤脚让长长的腿显得更加修长。 “我叫顾沐,是死者的朋友,也是他的上司。”顾沐跟方术握了握手,再把手伸向福琳,福琳迟疑了一下,也伸出手。 顾沐绅士地握了握福琳的手,福琳一碰到男人的体温,想起刚才自己过激的反应,不由得又满面绯红。 顾沐由此多看了福琳一眼,正好跟她大杏仁似的眼睛相接,只见这女孩眼波流转,春风潋滟很是诱人。 福琳心虚得仿佛被捉奸在床,脸越发霏霏糜糜。 顾沐握着福琳的手,看着她的眼睛,竟然像被磁石吸住一样忘记了放开。 “顾先生,是顾氏集团的成员吗?”方术问。 “是的。”顾沐松开福琳的手。 福琳慌忙逃也似地走到一边整理资料。她凌乱极了,不明白为何一向淡定的自己,却同一时间面对两名不熟悉的男子这么失态。 她的脸完全是不听话的显山露水红粉绯绯! 一见面就红粉绯绯地你想干嘛啊福大人?不明摆着勾引人家或等着人家勾引吗? 福琳恨不得抽自己几个大嘴巴! 顾沐的到来,是要来看自己的好友Gregary最后一眼的。也希望能直接对好友离奇的死亡状况看个究竟的。 辛辛苦苦通联良久,才说服Gregary从国外说服归来协助自己,可刚到几天,就这么没了!。 明天要剖尸检验了。 在美国加州爱出海玩的Gregary,来到这座城市才没几天,首先爱上的运动,居然是到河边钓鱼! 至于他失踪的那一天去了哪儿钓鱼,没有人知道。他没开车,也没有打车记录…… Gregary在美国出生,是顾沐在加州读大学时候的同学兼好友,从来没有回过中国,祖辈在上个世纪二三十年代迁往南洋的,父母是南洋豪门,而后移居美国。 酷爱运动精力旺盛的Gregary到达中国后,工作也开始没几天,便失踪,后证实溺亡! 顾沐怎么也寻不到线索,无法寻出幕后真凶。难道Gregary果真不小心溺水身亡了不成? 不可能! 回国后,跟顾诺暗中较量了几个回合,顾沐发现顾诺比小时候霸道了,他吃透了人性的要害与弱点,野蛮生长之下招数看似凌乱狂妄,却煞气冲天无往而不利。 神经刀,是商界给顾诺的定义! 顾沐想尽千方百计,才说服Gregary到中国来协助他。顾沐清晰自己与顾诺较劲,弱点在哪。只有加上Gregary这种阳刚暴烈之气,才可跟顾诺匹敌。 可是,Gregary死了。还没开局就死了! 说是溺亡,实际上是,死因离奇! 第二十三章 我送你回家 傍晚的城市,车水马龙。 福琳疲惫地走出隐没在城市一个居民区的刑侦大楼。这重要的部门地处城市一条主干道转入一条居民居小路的拐角。 刑侦大楼挂上的是随便一个后勤工作楼的牌匾,正门口开在狭窄的居民区小路边,附近在学校有市场,和一排排的旧洋房甚至没拆迁的平房。大门口一边总是坐着两名搞清洁的一胖一瘦的大妈在歇息聊天;保安室里负责按开闸关闸的,是一个干瘦的老头。 其实大妈是当年的皇牌警官,被称为左右女枪神;老头是退休的警队车神,反应敏捷熟知刑侦工作一切流程。 刑侦大楼与另一条大马路之间,是一个交通部门的行政办公大楼,隐藏得一点也不深,却是在这居住了几十年的街坊也不知道的刑侦重地。日常所有工作人员,皆是便装出入。 紧张与失落萦绕在心头,福琳觉得今天糟糕透了!因为她从生理的反应清晰地知道,她对学长动情了,啊不,是动性了! 是的,她对学长是仰慕,但那是工作技术上的事,跟爱慕不是同一个方向好伐?可是,她居然轻易的便对一个还谈不上爱的男人,随随便便地就动性了! 天哪我福琳是这样的人吗?青春的激素有这么泛滥吗?以前自己可不是这样子的呀! 她还一度怀疑自己是性冷淡的人呢,怎么忽然间…… 成熟的标志吧!学医的,哪能不清楚呢?福琳甚至知道今天自己哪些腺体里释出的有什么成分各占多少微克毫克! 凌乱了彻底凌乱了! 福琳站在街口捂着自己的脸拼命摇了遥头,“啊羞死人啦!” 忽然“吱”的一声,一辆豪华小车停在她身旁。 福琳一看,司机摇下车窗朝她儒雅一笑,啊,是她解剖对象的朋友--顾沐! “下班吗?”顾沐友好地问。 “是啊。下班了。”福琳很学生气地傻乐呵呵。 顾沐一看,脱下法医袍的女子青春蓬勃得像正在拔节的竹笋,一头短发爽朗如风,大眼睛透着慑人心魄的光彩,穿着小短裤的大长腿在大马路边十分耀眼。 “繁忙时间,打不到车的,我送你吧法医小姐。” “呃……好啊!”福琳也不知道为什么,爽快地就答应了。 顾沐绅士地跳下车,为福琳拉开车门。 “谢谢您顾先生,我叫福琳。”一阵女孩的馨香扑面而至,顾沐静如止水的心不禁有一丝波动。 “顾先生,您送我到最近的地铁站好了,我家离市区很远,我得地铁再转巴士才能到的。” 顾沐笑了,“这城市没多大吧?到最郊区也比不上我以前上学半程路的时间呢。送你回去吧。” 顾沐把手机导航递给福琳。福林笑了笑,接了手机在上面输入“幽弥小苑”四个字。导航就开始规划路线了。 一路前行,天渐黑。 今天堵车像堵气似地,三四十分钟的路程,硬是在市区里蚁行了一个半小时,才开始进入郊区的快速干线顺畅起来。 两人刚认识,福琳再爽朗,在淡定寡言的顾沐身旁也没什么话题。 法医新丁福琳面对溅了自己一身血的和中一具死在自己住所所在河段的尸体俩,已经累了一天精疲力竭。日常她是坐地铁就在地铁里打瞌睡,转巴士就在巴士里打瞌睡的,今天也不例外,摇晃中,就在顾沐的副驾上睡着了。 摇开车窗,晚风轻吹,吹散了顾沐也是劳顿一天的困闷。 身边传来第一天相识的女孩的鼻息,平缓、温暖。他不禁看了看睡着了的福琳。 晚风吹拂着她嫩白的脸上飘着的褐色发丝,长长的睫毛昭示着圆周过人的大杏眼,秀气的鼻子一张一吸中,挺拔的柔软的胸脯一起一伏…… 东南风从窗外钻进来,似乎沉醉于福琳的美色轻抚她的脸,轻挑地把她的领口翻开,若隐若现一片雪白的波浪。顾沐呼吸急促起来。 一不留神手机因车行震动而滑落,跌落到副驾福琳的脚边。 没法看到导航,顾沐唯有开过了一道桥后,把车停到了路边伸出去的草地上。也正好,下车吸一口雪茄,待福琳醒来再拾回手机。 虽然是过了桥,但这座高架桥下的草地,是凌空的高地,下面缓缓一条小河蜿蜒流淌。眼前,竟是顾沐久违了的家乡风貌! 顾沐很小就出去读书了,童年记忆十分模糊,可他记得自己好像年纪很小很小的时候,曾经到过这。 任顾沐再冷淡,在面对儿时见过的家乡景象,也不免深深触动。城市化的进程,让郊区、农村早已经融入城市,可能就剩下为数不多的片段,依旧保留着让人唤起童年回忆的痕迹。 下阳已经西沉,烟霞笼罩着远处夜色中仿佛浮动起来的村庄。 家乡啊…… 顾沐有一刻的迷惘。从小到大,不停地换国度,不停地换学校,不停地挤满种种特能培训,他没有休息没有闲暇没有喘息没有过消停…… 他从小就有一个清晰的目标,就是占据家族集团系的制高点!可当一直漂泊在外终于回归的顾沐安定下来,并离这个清晰的目标渐行渐近,一向头脑清晰毫不犹豫的顾沐却经常一个人在空旷的夜里感觉茫然! 他站上制高点,又是为了什么?他赢尽一切权力与财富,又是为了什么?甚至一直孜孜不倦地活着,又是为了什么? 面对一片沧海桑田,顾沐突然血气上涌,他很想朝着远处的村庄大喊一声!甚至大吼一声! 可是喊什么呢?他要吼啥呢? 他不知道…… 第二十四章 色戒 手一抖,雪茄的星火随风而飘,飘到身后车里微微侧身睡着了的福琳。顾沐忙追过去,居然生怕小火星吹到福琳身上。可刚伸手要捉,火星自动就成灰烬消失了。 他笑了笑。笑自己。 什么时候,他会关心起身边的女生来了? 顾沐的手,刚才是要捉灭烟星火的,现在是凝在半空,像仿佛要抓福琳的……他不禁往自己手下方瞄了一眼。 波涛颤动起伏的福琳,美好柔软的身段,此时此刻就服帖在他的副驾上。 顾沐放下自己无聊的手。看了看手表,时间不早了。 他慢慢靠近副驾,看看怎样才能不惊动福琳而捡起手机。 沉睡的福琳意识渐渐苏醒,感觉凉风惬意,浑身舒畅,正当顾沐侧了身靠过来时,还闭着眼睛的福琳舒坦的挺起了胸脯伸了个懒腰,顾沐顿时一个错愣,胸前大一片奶白直接盛*开在他面前映入他的眼睑! 从来不近女色顾沐瞬间倾倒了。 他知道女色有多么的危险,尤其德沧一直只叮嘱他一句:“切忌沉迷女色。” 他是一个严于律已到近乎变态的人。于是,多年来在外漂泊,即使他的英俊高冷曾经引来多少各种肤色的女子飞蛾扑火,即便在日本,他也能用一张冷若冰霜的脸把形形色*色火一般的女子拒于千里之外。 可女人真正的杀伤力来得如此不经意!人家一个毫无含义的懒腰而已,顾沐此时此刻却无以抑制! 要命的是除了花瓣绽放似的胸前,还有低腰的小裤头被一拉伸,便露出一截糯糯柔柔小蛮腰,再往下是两条修长的腿!他的理智就要坍塌了! 表情木纳的顾沐此刻需要绷紧全身的肌肉来控制自己原始的积累了三十年的冲动! 福琳懒懒地张开大杏眼,映入眼睑的却是顾沐一张极度紧绷严肃的脸。 她吓得马上坐起来,连声道歉:“啊对不起对不起,我、我睡着了对不起。” 顾沐脸一侧:“没事,我手机,掉你脚下了,看不到导航。” “哦,哦。”凌乱的福琳把脚下的手机捡起来。 两个人,掩饰了各自的凌乱。要命的是,他们都清晰对方在凌乱! 福琳瞟一眼顾沐,顾沐也能感受到福琳天真惶恐的小内心却滋养着关不住的春色满园。 女孩成熟得刚刚到了,最美好…… “目的地,到了。这次导航结束。”离幽弥小苑还有一小段路,导航居然就结束了。 车停下来。福琳下了车,跟顾沐道别:“谢谢您顾先生。真抱歉啊,路程太堵,妨碍您晚餐了。” “没事。顺道吹吹风,郊外回忆了一下童年,谢谢你啊福琳。” “哈哈哈,顾先生说话真让人舒服。再见。”福琳恢复了马大哈的爽朗,可顾沐一听,却是十足的挑逗。 舒服? 当他暧昧地看了福琳,却见这个高高瘦瘦身材好极了的女生已经豪迈地甩开长腿大步流星,隐没在幽黯的夜里。 顾沐笑了笑自己。环顾四周,很疑惑怎么这里一盏路灯都没有。 福琳眨眼间便消失了黑夜里了,像被黑吸了进去一样,了无痕迹。 顾沐再看看刚才福琳输入的导航信息,却了无痕迹…… 第二十五章 夜来一梦 “死啦死啦,差点失身啦!”福琳扑上二楼,安弥早已经到家,亮开了二楼全部的灯。 “咋了?”安弥放下一大叠“清风岭南”的资料,看着春意缭绕的福琳:“嗯哼!施主,看你春色荡漾桃色满面!哼哼,今天遇见谁了发生什么事如实招来!” “刚开始,是直翘翘的帅男尸!” “你奸尸了?”安弥夸张地故作尖叫! “神经病!我是要准备解剖这男尸!可是,学长电着我了!我差点儿犯贱了!”福琳装作扭捏着哈哈大笑。 “我还小,请淫%荡的小姐姐给学妹解说一下,什么叫做差点儿、犯贱了?”安弥其实挺害羞说这些话题的,但以前在宿舍里每个同学每个晚上都讨论这些失身与否的话题,这是她们这个年龄共同的热门话题!哪怕是硬着头皮,也得参与。 “就是……就是嘻嘻那个……嘿嘿湿了你懂不!” “我懂!”安弥突然跳起来:“天哪,在停尸房里吗?” “呃……是啊,就在冷室里。” “天哪!”安弥双手捧脸作夺命狂呼状,突然又一拍掌:“刺激!不一般的刺激!” “你试过了?切!还装处!” “我是处啊。可是,梦里嘻嘻,嘿嘿。那个……嘿嘿那个了。” “哦哦哦……小贱人”两个人又闹成了一团。 安弥掐住福琳的小蛮腰:“别闹,如实招来,后来跟学长怎么样了?” 福琳把上衣往下一拉,露出性感的锁骨和一个肩膊,骑在床上,短发一甩作荡*妇状:“没怎样了,男尸的家属此刻突然闯进来了。” “唉,没戏!” “怎么没戏!家属,是个比学长更高冷的富帅!被我电着了!还不远万里地,用豪车送我回来了。” “一下午跟两个男人过电?” ‘是啊,我是不是好厉害!” “你好啊你!家属送你回家,路途遥远一片漆黑,来戏了!于是呢?” “于是,到家了。我下车了,拜拜咯。” “切,没戏!富帅的手机号码呢?车牌号码呢?”安弥叽叽喳喳地学起福琳的语气追问。 “哦……没问。” “切!”安弥直翻白眼! 又是一夜平安,两个女孩刻意避开幽萤的话题与避忌,一切像正常的日子里一样洗澡聊天吃零食然后刷牙睡觉。 只是这个夜里,福琳做了一个绵长的春梦…… 梦里仿佛有人像一阵风瞬间把她全身覆盖了起来,拧着搓着揉着她的全身,绕痒痒似的抓住她的芳心往最荡漾处摇啊揉啊拽啊,然后一次又一次,一下比一下更销魂蚀骨地掰开她那敏感的花蕾,她不由张开双腿扭着身体嘤嘤嗯嗯着想要啊痛苦死了简直灵魂都要出窍了!可是没有人抵达,没有人填充没有人安慰,没有没有没有没有…… 疯狂地摇着头紧紧地咬着被子醒来的时候,福琳发现自己居然弓着身在被窝里浑身都湿透了。 “我去!”福琳不由得娇喘吁吁地咒骂了自己一句! 看一眼对面床呼吸均匀沉睡中的安弥,月光下一脸天使般纯净。福琳边抹汗边想:三十如狼四十如虎吗?俺才二十呀!饥渴成这样吗? 福琳突然感觉恼怒! 她恨自己身体的忽然变化。以前她吹的全是冷淡风,当然也对性充满渴求,她也像正常的女生一样,但从来没有像今晚这样子的。只是偷偷看看色*情片,然后跟同宿舍的几个女生矫情地凑凑热闹装装浪荡而已。 自己是处女啊从来没动过真格呢还! “真是见鬼!”刚说完,福琳突然捂住自己的嘴巴!一双大杏眼瞪得越来越大,左右瞄一瞄! 见鬼?不不不! 可刚蒙上被子,福琳又一觉睡到天明。 第二天,一觉醒来,安弥肚子饿得在嘀咕,心里也迷惑得在嘀咕,不禁口中念念中词说:“昨晚咋又睡得这般无感呢?” 福琳精神抖擞目光如炬地看过来,说:“是啊,我这是晕死过去一样的睡眠啊!” “啊?”安弥看着福琳越发精亮的眼睛,拿出镜子照照自己。呀!迷之神采!加上明眸皓齿的,这幽弥小苑,可真是养人的地方啊。 安弥猜,福琳这几天容颜加了多少分,自己大概也一分不少吧? “嘿嘿!” “笑啥?小沙弥?美得你?哎,我说小沙弥,真的,你比我第一眼看到你那时候,漂亮多了。”福琳忽然认真道。 “福大人,你也是。真的,美了许多,都要美得亮瞎我的钛合金狗眼了!” “好吧,但愿我们只是越来越美罢了。”福琳大声嚷了一句。 两个人冲锋似的洗漱完毕,便子弹一样投进热火朝天的生活里。 第二十六章 粉红色 “死了死了迟到了迟到了。” 下午还有课两节课,今天真是忙得抽筋的节奏!下课后才飞奔上班,安弥三步并作两步,冲进星诺国际大楼大堂,却因为步子迈得实在大,后脚一扭。 “哎哟。”安弥痛得眼泪都要滚出来了,整个人就倒下去! 绝望之际,小腰却被一双大手在侧面稳稳托住。 有了依傍,安弥一下缩起痛得要命的脚,不管三七二十一把自己完全卸在这双手上,身体便落到一个满怀里。 “哎哟痛死我了。” “脚步迈得太大,会扯得蛋痛。”一把抵死的男声耳边响起,两片温热湿润的嘴唇在她耳垂边上喷着热气!呵,是顾诺! “我没蛋。” “哈哈哈哈。”神回复让丧笑声再度响起,昭示着顾诺卓越的地位! 可这不是十八层办公楼,是大堂,所有人都被顾诺的笑声吸引了,惊讶了! 因为脚太痛了,安弥一下也没能耐跳出顾诺双手的包围圈,只能任凭他抱着。却见紧跟着顾诺身后,一个头发蓬松的女人面容十分憔悴地从电梯内失魂落魄地扑出来,朝顾诺一跪! “顾先生,大恩大德,此生难忘啊!”说完,这女人还在大堂内猛磕起头来。怀里紧紧抱着一件象牙色的什么东西仿佛很珍贵的样子。 大堂里原本人来人往,都停下了脚步好奇地看着这女人,更惊讶地看着顾诺怀抱里的安弥。 安弥听见偷拍的手机已经咔嚓声响,只能把脸贴在顾诺的怀里,不让好事者拍到自己的脸。 淡淡的熟悉的味道,又扑面而来,隔着两人的衣料,安弥仿佛能清晰地感觉到顾诺孔武有力的双臂里一块块一条条的筋腱分明!安弥唯一能使上劲的另一条腿立马一软,条件反射地双手环住了顾诺的腰。 顾诺哈哈一笑,淡定地抱着他的小学生助理,朝女人摆一摆手,示意顾贤把她打发走。 顾贤扶起看似无法平静的女人,半请半推的便领着她从侧门出去了。 安弥循着看过去,在女人被顾贤一拉的当儿,看到她怀里那一件牙色的形状怪怪的东西突然泄露出一抹幽蓝! 幽蓝? 安弥瞪大眼睛想看清楚这是什么东西,却接上这女人的目光! 这女人在出门前一刻扭头看了顾诺和安弥一眼,眼角射出一丝无法掩饰的狠戾的光! 安弥吃了一惊,问:“这女人是谁?” 顾诺神情一敛,说:“一个死者的太太。” 安弥想看清楚确定这女人的异常的眼神,往侧门外一看,哟!顾贤已经把女人遣走了,却见一排清一色玄黑色同一型号款式的奔驰停泊在那,车门大开,每台车外面一名司机和一名保镖恭谨地站一旁,整装待发十分气派。 “小学生,预习完毕我们就出发去大考啦!”顾诺又嬉皮笑脸起来。 “幼稚!”安弥一点面子也不给。 顾诺一边大笑,一边把安弥整个儿抱起来,安弥吓得惊叫一声,直接小拳拳边锤他胸口边大喊大叫:“你放我下来!” 顾诺一脸坏笑大步流星就走进专用观光电梯,仿佛两人不是上办公室,而是直接上酒店床一般。 顾贤一脸惊愕地跟在身后。 他完全弄不明白,这两个两天前还八竿子打不着半点干系的人,怎么就这么熟络了?还荡浪得如此,天真烂漫! 顾贤故意等下一趟,让他们俩先上。 电梯门一关,明净的空间里只有两个人,安弥不敢再扭再闹了,安静地在顾诺怀里当一名美女子。 可这男人熟悉的味道又笼罩过来,太好闻了,安弥忽然迷醉,忍不住靠近了他的胸膛,嗅了嗅,鼻子一痒,还朝他胸膛里拱了一拱,嘴里喃喃地猫一样叫着:“你,你你放我下来。” “是你缠着我。” “谁缠你你说清楚!” 顾诺突然放开双手,安弥吓得尖叫一声双手死死抱紧他的脖子,生怕活生生摔下来。 这观光电梯八面全是玻璃,怪吓人的。 “你是小狗!”顾诺调皮地在安弥的耳垂那喷出一口热气。 “你,你才是小狗。”安弥心里又暗暗哭叫完了完了。 “你在嗅我!嘿嘿” “哪有!那是你的香水品牌好极了,跟你一毛钱关系都没有!”安弥软软地声音,带着暧昧,眼睛像一汪春水般荡漾着雾气看着顾诺。 顾诺不禁心头一震,这眼睛,也太像妈妈的洋娃娃了。 “噔!”电梯门一开。里面却应声传过来一声嘤嗡:“顾总……” 是区倩! 安弥错愕得瞪大一双大眼睛,本来羞羞赫得不行的柔软身段一下子僵硬了起来!怪不得顾诺这般明目张胆的抱她上楼,应该又来借她轰走区倩的! 无耻! 安弥生气了,想掰开顾诺环着她的双手,可顾诺却歪嘴一笑,脸热乎地贴过来说:“宝贝,我们来吧。” “来你大姨妈!”安弥使劲掰,可顾诺力气大得惊人,安弥根本动弹不得,唯有狠狠地瞪着他低声骂了这粗鄙的一句。 顾诺忽然又忍不住丧笑声起! 诺大的十八层办公区回荡着顾诺的开怀大笑!区倩一看这情景,自讨那个没趣呀,恨得牙痒痒! “顾总裁!你这算怎么回事!” 区倩高跟鞋一顿,哇,胸前那个低呀,真不要脸!安弥瞪着她的伟大胸襟,又看一眼顾诺,顾诺去一脸陶醉的白痴似地看着她的一双大桃花眼,传递着情圣的眼波。 区倩狠狠剜了安弥一眼! 安弥也没好气了,给她翻了个大白眼!死猪不怕烫了都,就差捉奸在床了还怕啥,反正区倩应该是那种女人,就是无论你怎么示弱或示好也不会赢来她的恰当的尊重。 好吧,安弥便干脆挑衅道:“总裁叫你上来了吗?” “当然!顾总裁,您充满暗示地唤我上来铺好床干什么?我正忙着呢!” 区倩真不是省油的灯啊,这话也说得出来。 安弥装作吃醋似地嘟着嘴看着顾诺。顾诺眼睛一直盯着安弥的眼睛,不知情者真的以为他深深爱着安弥了! 他看也不看区倩一眼,懒懒地说:“我叫你上来给我休息室换一床新的被褥。” “你!好啊顾诺,我告诉干姥爷去!”区倩羞愤难当,扭着高跟鞋按了电梯! “以后,没有顾贤带着,任何人不许上来十八层办公室!”顾诺突然不怒而威,可语气又猛地一转,低头朝安弥温柔地说:“你除外。” 安弥差点儿没晕死过去!这该死的老男人! “你喜欢什么颜色?” “粉红色。”安弥没经大脑冲口而出。 “哈哈哈哈。”又一阵丧笑,顾诺把安弥一摔,直接摔到诺大的沙发上,吓得安弥惊叫一声!他却按了对讲机说:“叫人上来,把床套换成粉红色。” “你!”区倩没说完,便被力大无穷却还表现得彬彬有礼的顾贤“请”了上电梯。 第二十七章 暗算 “这……你、你想干什么?”区倩刚下去,顾诺便把安弥摔在诺大的沙发上,安弥被摔得屁屁生痛生痛。 这个该死的野男人! “哈哈你这小脑瓜,在想什么?嗯?”顾诺一边说一边走过来劈开双腿站在她跟前。 安弥立刻把自己卷成小虾米,“你你你你别过来,我可不是区倩,我更不是省油的灯!” 顾诺一阵丧笑,“说!为什么每回见了我,像吃了春*药一样!” “啊……”安弥被他这直白轰炸得满脸通红!原来……原来他、他知道她动情了,啊不,是知道她对他动性了! 死了死了,这种畜牲可不好惹! “没,没有!你才吃春*药,你全家都吃春*药!”安弥语无伦次,成年人的世界要搞定她,根本不是事儿呀。 顾诺扯开领带,一脸坏笑,十足的丧人样一步一步迫近沙发。 安弥已经从虾米卷成寿司了。可再卷也是他随时就能拎起来放进嘴里的肉了! 此刻她真的怕怕,要是顾诺霸王硬上弓,她除了喊救命就只能咬舌自尽了!最怕是自己不争气,要是像发布会那天那死样就惨了。 要命的是,刚想到这一层,她真的就又起了生理反应了! 天哪!生理反应!最最怕这一刻名节贞节全不保! 怎么办怎么办? 顾诺呼吸开始加重,明显地挥发出荷尔蒙像江滔拍岸般迫近。 这沙发太大太宽敞了,中间深深地窝了进去,干什么都可以!唯一不可以的就是马上逃出去! 生理反应,热浪迫人! 死了死了死了……安弥正暗中叫苦,忽然眼前一道白光,安弥张开眼睛一看,仿佛一道草尾凌空飞起,就在十八层窗外,如银龙飞舞! 草尾! 安弥惊讶万分,瞪大眼睛要看清楚,银龙般的草尾地瞬间不见踪影,变成一道一道凌空插来的利刃! “那是什么?”安弥呆呆地问,浑身的炽热顿时消散。 顾诺眼神犀利地看着外面无数利剑似的反光棱角分明,瞳孔收缩聚焦一看,是剑!可细心再看,只是普通反光;转头再回望瞬间,分明是扭动起来的千百条银龙般的草尾! “草尾!”安弥大喊一声! “记住它!”顾诺大声吩附安弥。 他冷静地站在一旁,看着眼前这个小小的女生,从卷成通红的小虾米,红潮退却变得浑身雪白透亮,一双扑闪的大眼睛,在反光利剑的映照之下熠熠生辉! “噔。”电梯打开,顾贤上来了。 看着沙发上的安弥卷成一丁点,眼睛却贼亮贼亮地看着窗外的反光,站在她跟前的是冷峻的顾总裁盯着这个神奇的女孩。 画面有点滑稽。 “起来吧,生鱼片!”顾诺一把揪起安弥。 “什么生鱼片?” “刚才不是红得像煮熟的虾子吗?现在咋就白得像生鱼片?”顾诺戏谑她。 “是啊,莹白,透亮,雅思兰黛!”安弥站起来飘了顾诺一句。 顾贤受不了他俩了,笑了起来。顾诺毫不意外地丧笑着进了里间,换衣服去了。 “你们这丧笑总裁,有多少套衣服在里头啊?刚才那套不是好好的嘛,挺有型的,还换?”安弥问顾贤。 “一会儿,顾总裁需要参加一个十分重要的授予仪式。得穿黑色。” 顾贤人如其名,边说边温和一笑,一副好人脸,嘴型笑起来好看极了,“你也得穿黑色西服,白色衬衣。” 顾贤说着,变戏法似地递上一套小西服套裙。 “去哪?” “日落山庄。” “日落山庄?好像好厉害的样子,是什么地方?”一听名字,安弥便好奇了。 “到了你便会知道。”顾诺已经穿戴整齐,走出来的时候一身黑色却亮瞎安弥的眼睛! “我,我下去换衣服。” “不用,里间换,马上走。” “这……不许偷看!”安弥无可奈何毫无力量地用力威胁了一句!顾诺又飘出浪荡的笑声。 关上里间的门,其实根本关不住也没有锁,安弥心慌得卜通卜通地跳。 看看这诺大的房间里,对面连体的摩天大楼折射进来的光像冰柱子。 她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打小听盲见公公跟外婆都说过,这一带是至阴至邪之地,自古就汇集了停尸庄、打靶场和乱葬岗,按常理,是不可能有这么刺眼的光能形成!刺眼得像…… 正想着,忽然一笔亮光从外面直射过来,安弥看着突如其来的刺眼的亮光,人就呆了,门却“啪”地一声被撞开! 安弥此时已经把外衣跟裙子脱掉了,惊叫一声双手抱胸,顾诺仿佛箭一样从外面直飞进来,撞开门扑向安弥! 随着两人一起滚在地上,落地玻璃一声巨响!一根巨大的钢针状的利器穿破幕墙直插而来! 巨大的钢针几乎是贴着顾诺的背一而掠过,狠狠地一头插在里间的墙上! “噌!” 大钢针震动的声音,在诺大的十八层空间里久久回荡!噌噌噌地不断反弹互相碰撞的回音像六指琴魔的琴声,让人颅腔共振得头痛! 安弥觉得自己要被顾诺压扁了! 顾贤这才扑进来,看着匍匐在地上的两个人,面如死灰! 安弥使劲推开顾诺,这才开始喘得上气,整个人傻了似地看着顾诺,忘记了自己衣服也没穿。 顾贤看到两人都完好,松了一口气,立刻按了警报,自己退了出去。 第二十八章 阵法 顾诺把黑外套给安弥披上,为这个抖得筛子似的小人儿穿上衣裙。 是的,他为她穿衣裙!而且,还居然会! 安弥苍白着小脸一边抖一边低头看这个粗鲁的男人,从自己的肚子眼位置开始,为她一小钮扣一小钮逐一颗扣上,直扣到胸前。 对,胸前!这一刻的恐惧,不亚于眼睁睁地看着钢针飞来! 突如其来的袭击,让她完全丧失了任何应激反应。 可意外的是,顾诺只是表情丧且坏,却完全没有上下其手。半点儿便宜也没占安弥的。 “你,为什么会,这样,危险,也来救我?”安弥必须问。 “暗算是冲我来的。与你无关。”顾诺沉吟着。 满满一电梯的保安已经冲了上来,顾诺一挥手,便拉上还在发呆的安弥跟顾贤一道下了电梯,不走大堂,从大楼后面再绕到侧门。 十几个同样身高相当和衣着类同的男人已经守候在十几辆准备停当的黑色奔驰旁边。看到三个到来便一涌而上把他们包围了。 安弥不知所措之际,一堆人不知所谓地互相拥挤了一通然后突然又分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分别坐上了侧门那一字排开正在恭候的十几辆黑色大奔,十分气派地鱼贯而出。 “这些,是你的左右手,还是替身掩护?”安弥懵了,问。 “你猜!”顾诺得瑟一笑。 “切,还得瑟,记得刚才那些反光的变幻吗?”安弥冷静下来了,脑子禁不住拼命回想刚才一场危机的细节。 “我记忆力不好,所以叫你记住它。又是你口中神奇的草尾吗?” 顾诺也神情凝重。 “不!刚才那,是阵法!”安弥忽然断定! “阵法?”顾诺与顾贤同时惊讶不已! “对!就跟你的前前后后这些黑西服替身或掩护一样!刚才所有反射的光,都变成了巨型钢针的掩护!”安弥看着黑衣服的顾贤顾诺,突然就想通了,也就那么回事! “那是什么阵法?”顾贤虚心请教。 “我也不懂,得请教盲见公公。”安弥是冲口而出的。说完,自己也好生惊讶。 “盲见?”顾贤看着顾诺,顾诺一点表情都不给,顾贤马上收敛。 事隔十三年后,安弥才再次见到这位外婆乡下方圆百里远近闻名却深居不出的盲见公公。 是的,她肯定,盲见公公懂这阵法!可是……怎么才能找到盲见公公呢?他在那片不存在的村庄里啊!那百步一埠头边,那一片不存在的竹林间…… 想到这,安弥的眼神忽然变得别样的痴情,怅惘。 顾诺看着安弥,眼里闪过一丝不觉察的疑惑。 “那,是谁转动了这些日常固定了的反光?”顾诺问。 “那个女人,怀里的东西!”安弥想起楼下转身一刻狠戾目光的女人,怀里那泄露一抹幽蓝的什么东西。 顾诺眉头一皱,吩咐顾贤:“监视起来!” “是!” 一路上,安弥一点一点地问,终于弄清楚这个女人是顾诺长期救济的一个特困家庭成员。他丈夫出意外死了,留下两个患遗传病的女儿,顾诺给了他们家一大批抚恤金,女人刚才是过来跪谢的。 快速分析了一通刚才的突发事件,顾诺忽然示意就此打住,马上进入另一议题。 顾贤快速把今天的任务给安弥描述了。 原来,这是往老爷子居住的山庄去赴晚宴! “赴宴?那岂不是有好多好吃的啦!YEAH!”安弥突然开心得要跳起来! 顾诺和顾贤看着这个莫名其妙的孩子!她乐啥! “今晚,老爷子即将正式宣布和颁发‘清风岭南’项目的开发权。” “鸿门宴?”安弥不禁担心起自己的晚餐来,祈求所有的麻烦都在饱餐一顿之后才发生吧。 安弥心里嘀咕。怪不得这一溜的车,摇上车窗,外面谁也搞不清楚哪辆车里才是顾诺,而且刚才一路开着,几台车的前后顺序已经全部穿插摇摆中打乱了。顾诺也是足智多谋的主儿呀!敌方就是拿着狙击枪,大概也无法判断目标在哪不敢乱放。 当安弥这么想着,眼睛不自觉通过窗玻璃看着倒后镜,蓦地,一个激凌! 顾诺扔过来一叠厚厚的资料,说:“把它们全记下来。一会儿在我身边随时提供。” “别吵!”安弥凶他一句,顾诺正想发作,却见这小孩小食指在静心地数着车队。 往前数一遍再往后数一遍。然后前前后后再来一遍! “不对!”安弥忽然大喊一声,马上又示意顾诺别吭声,自己闭起眼睛,脑海里的映像电影回放一般,拉回了上车前扫了一眼的车队那景象! 一、二、三、四……十二、十三! “真不对!”安弥张开眼睛。 “什么不对?” “车!明明是十三辆黑奔驰,现在变成十四辆!” “啊……”安弥这么一说,不单单顾诺了,连司机、顾贤也诧异! 司机和顾贤是最清楚了,明明是暗中安排了十三辆一模一样的黑色大奔驰来混淆视听掩护顾诺的。此行责任重大,于顾诺未来稳操胜券可谓意义非凡,务必成功领到“岭南清风”项目授权书,并平安拿回来! 老爷子一言九鼎,可毕竟太老了太久没有现身了,家族里大概除了顾诺,所有人都在等老爷子两脚一伸便你争我夺各自为政! 老爷子即便曾经多么地叱咤风云,于众人也不再构成威胁!各人暗自揣测即便明目张胆地阻止这一场项目授权,又如何! 顾家与这一座城市的人安逸富贵得太久了,已经误会了所有的富足都是他们天生就应得的,已经忘却了仅仅是几十年前,这里哀鸿遍地白骨露野磷火滚滚。 今天一行,势成骑虎! 第二十九章 身手敏捷 这时候,顾诺、顾贤死盯着后镜,眼都不敢眨一下。 果然有情况!他们发现车队每过一道十字路口,居然都会从横路里时间掐得特准地驶出一辆跟他们型号一模一样的黑色奔驰。自己队伍里的最后一辆车,应该是中了暗算,泄气了还是怎么了,缓下来的当儿,位置便被插进来的那一辆替换了! 这…… “别说话!”安弥一声令下,两大男人立马乖乖的保持安静,好让这小妹妹思考。 安弥闭上眼睛,眼珠子不停地在转动,她在努力回放刚才一共经常多少个路口。 “一、二、三、四……八个!已经过了八个路口,我们的车队,至少有八台车已经中招被悄悄替换了!” “啊!” 震惊啊!顾诺一向以神经刀自居,诡计多端且不择手段不按常理出招,就像这十三台奔驰二十六名保镖的掩护,一起涌进老爷子的庄园,再出什么乱子他不信就控制不了局面。 想暗算他顾诺,谈何容易! 可这回…… 对方招数实在太高了,要不是碰上记忆天才安弥,这大眼珠子滴溜溜转几下子就能算出走过几个路口,有几辆车的…… 顾诺看着安弥,真心佩服。 “加速,前面小路口靠右,准备开门,跳车!”顾诺压低嗓子命令。 “跳?啊……” 说时迟那时快,小路口已到,顾诺与顾贤同时推开副驾与后排的右边车门,顾诺拉着安弥往路上一滚,同时后腿把车门大力踢上!神不知鬼不觉之间,三人都滚到小路一边,一溜奔驰呼啸而过! 安弥还没来得及尖叫,整个逃脱过程已经完成! 顾诺跟顾贤,身手敏捷啊!刚才拉着她这么一跳一滚,冲击力摩擦力轻轻松松地就卸掉了,厉害! 安弥不禁惊叹,她的小脑袋在滚下来的时候撞了墙角一下,痛得眼泪都出来了。 顾诺摸摸她的头,揉乱了她的头发再敲了两下,仿佛敲小西瓜一样嘿嘿一笑。安弥厌恶地踢了他一脚! “我可是第一次跳车,一点儿准备都没有,一不小心撞死了你怎么赔!” 安弥忍不住一边破口大骂一边站稳摇摇头,清醒一个。 是啊,外婆还在医院等着她付昂贵的医药费,许多拉下的作业还没补,死了怎么办!安弥越想越气,朝顾诺又是一脚! 顾诺哈哈大笑任凭她踢,还装作受虐狂一个贱贱地享受着。 “又立大功了,说!要什么?”顾诺一边走一边揪安弥的垂髫,安弥反手打他一下,顾诺手一缩,安弥扑了个空,干脆装得向前扑,顾诺一惊,忙上前托着,安弥却一个翻身,爪子朝顾诺的脸就爪过去! 吓得顾贤马上伸手过来轻轻一挡!顾总裁的俊脸可值钱了,不能爪花了! “哈好啊!学得这么快啊?”顾诺也不生气,看见安弥这小东西活学活用倒是够灵活的。 “做我的秘书,得懂武术,起码的格斗,摔跤,弹跳,都要懂!要不,小命不保别怪我!” “不学!以后你来当我保镖!”安弥语出惊人,顾贤可被这小安弥放出的狂言吓得不轻。 顾诺却又是一阵丧笑,“中!” 居然答应了!顾贤被总裁这前所未见的“下贱”样儿吓得不轻! “说,小东西,有什么想要的?”顾诺又敲西瓜。 “钱!” “哈,好!直接!多少?” “呃……这个,等一下!我算一算。一个月的饭钱……八百吧,应该够了。可能不够,要、要九百吧?”安弥纠结得直挠头发。 顾诺看着这小样,忍不住又丧笑起来。 扬扬手打了车,迎着落日,三人直奔老爷子的日落山庄而去! 出租车走了一段,高速公路上追来一辆拉风的宝蓝色马莎拉蒂GranTurismo,三人换了车,再一路狂奔。 城市就这么大,可偏偏走了差不多一个半小时,拐进环城公路再飚上高速,然后从一辅道拐进一条环山公路! 安弥都被转晕了头,她真还从来不知道自己居住的城市,还能有这么大的方圆!最后,前眼终于出现一条笔直的两旁种满高大笔挺棕榈树的大道,路边一个赫然的佛青色框框白色底的云石牌,写着:落日大道! 路的尽头,正是日落山庄。 “落日大道的日落山庄!这名字,真的好吗?”安弥咕噜着。 “不好在哪?哪儿感觉不舒服?”顾诺调戏女生的口吻。 “叫朝阳大道,日出山庄不好吗?干嘛要落日日落?这意头好吗?”安弥嘟着小嘴。 “行,以后我建一条宽敞的朝阳大道给你,你来当朝阳群众!” “好!跳起最炫民族风!”说完,安弥挤眉弄眼地调戏起顾诺唱了两句:“你是我天边最美的云彩,让我用心把你留下来。” “留下来!”顾诺不由自主,竟然为老不尊地应声和唱! 这洗剪吹乡村风吓得顾贤精神为之一振,吓得司机方向盘一抖! “你这个五音不全!”安弥十足嫌弃地蔑视了一眼! 又一阵丧笑!笑声穿过马莎拉蒂的防弹玻璃仿佛碎了满天红霞,安弥张望西天的云彩,像笑声撒下的网,美得让人开怀! 笑声结束的时候,红色的夕阳跌了下山,宝蓝色的GranTurismo箭一般飞进了日落山庄。 第三十章 日落山庄 神秘,古老,传奇! 这就是日落山庄,给安弥的第一印象。 当车驶进山庄,围墙里面大得近似荒芜。经过一片仿若渺无人烟的地境,忽然树林边拐个弯儿,眼前豁然开朗。 诺大的喷水池模仿圆明园火烧前的模样,水池跟石雕拱门柱子没那么豪华,可后面的主建筑,却仿得极其相似!佛青色的瓦顶,雕花的石拱门,包抄直上山庄主楼内的是两边环抱着的逶迤的两条汉白玉石扶手的斜道。 前面喷水池的水柱子忽然跃跌有序,忽而又摇曳如弱柳扶风,节奏随着古琴《梅花三弄》悠悠淡淡,水声、琴声却响彻整个山庄。 “这就是日落山庄,顾家族长老爷子的别居。山庄后面是一片保护起来的原始森林,地契与房产证里,森林不属于日落山庄落围,只是历史原因却连成一气,实际使用权,默认归日落山庄主人。”顾贤快速给安弥扫盲。 “这就是说,落日山庄,有前门有前围墙,可是没有后门,也没有后围墙。也就是说,前门可以进人,后面可是牛鬼蛇神老鼠野猪穿山甲都可以进来了?” “对。”顾诺摸摸她的小脑袋,对这小丫头的快速到位的总结,不由赞赏。 安弥不禁站在诺大的喷水池前,仰头认真细致地看了这日落山庄! 辉煌奢华至极的室外装潢,却分明大片大片外墙石雕剥落。佛青色的尖顶,天黑下来,分明变成幽幽的蓝…… 嗯……安弥一看这蓝,就觉得诡异! 忽然她大眼睛一闭,数着这几天见到蓝色的次数! 幽弥小苑的那一幢红丝草覆盖下的南洋小楼前天日落后天边涌动的乌蓝;覆盖幽苑的叶片间偶尔露出的一点蓝;幽萤通体的蓝;盲见公公磷灯的幽幽蓝;刚才那跪谢顾诺的女人怀中泄露的那一抹幽蓝! 安弥数着数着,浑身直起鸡皮疙瘩。 幸好此刻,整幢山庄蓦地灯火通明,再老旧的建筑物,也被一个一个大玻璃窗里透出的金黄色的灯光烘托得梦幻城堡般美丽,甚至通体透明似的。 仿佛间,安弥还以为自己是灰姑娘参加皇子的舞会来了。 手托茶盘侍应生装扮的陈澈,远远看见安弥、顾诺和一名保镖状的人物三人并排走进大厅!顿时错愕。 紧随而来的是十几辆租车公司的豪车,那十几名跟顾诺一模一样穿着打扮的十几个汉子居然这么快就赶来了,在大厅门外一溜排开。 “呵,你这些哥们也够动作灵敏呀。这么快跟上了。”安弥看一眼顾诺,却见他脸容凛冷,一脸狠厉! 他一路走过的地方,身边的人都不自觉往后退一步。 安弥这才想起这个顾总裁在众人的口碑里,是多么狠辣、诡计多端的一名无耻之徒。安弥哀叹,她生不逢时还没见识过这些,只见识了好几天丧笑总裁的白痴与无聊!当然,不可否认,他有令人惊叹的敏捷身手! 此时,除了死不断气的一点一点古琴声,大厅里静得蚊子飞过都听得见! 全部人不约而同带着仇视的目光盯着顾诺、安弥和顾贤。 压力贼大的好伐? 安弥象牙筷子似一双长腿开始发软。一个洋式建筑里衣香鬓影的繁华酒会,用的全是中点和中式音乐,全都可以静止,可跟随顾诺的脚步和粤式的虾饺、春卷、干蒸、松茸菌牛肉球的香味却无法静止,飘呀飘,那个香呀!闹得安弥肚子直打鼓。 一天拼下来,粒米未进她已经饿得开始出现幻觉,看着刚好经过的点心区一笼又笼精致的粤式点心飘着热气,散发着诱惑的肉香,她很不争气地大大咽了一口水。 “饿了么?”广告语一响,顾诺拿起一笼晶莹剔透的虾饺,用筷子夹了一个体贴地递到安弥嘴边,安弥饿得发晕了才不管你是逢场作戏还是阴谋毒害,张开血盆小嘴便义无反顾地吞了下去。 众人一脸错愕看着这一对不大般配的人儿,他俩的吃相却配合得天衣无缝,仿佛老鸟给小鸟喂哺。 “还要么?” “要!” 又一个圆滚滚松嫩嫩的牛肉球送到嘴边,安弥瞧见上面粘着的几朵松茸菌,馋得完全忽略了那一圈对食物早已餍足的犀利的目光,来个飞禽大咬,三两下便把牛肉球吃个精光。 又一个,再来一个! 一笼粤式点心通常是虾饺四个,干蒸四个,牛肉球三颗,三两下子,顾诺竟然喂安弥把三大笼共计十一个点心一扫而光。 大家默默地看着,有人表情错愕,有人一脸不屑,有人凝重恐惧,但同时都警惕地严防死守每一个角落。 完全猜不透顾诺什么葫芦卖什么药! “你还挺能吃的。”顾诺咬着安弥的耳朵。 “吃饱好干活嘛,嘿嘿。”安弥还在说着这句话,忽然顾诺伸手一晃,手中的筷子“嗖”的一声飞了出去!大厅正中间尽头,一对太师椅上方,有一个黑衣人应声摔了下来! 古琴声像断了弦,立马禁声! 大厅里顿时惊叫声四起,大厅外随顾诺而来的十几个保镖立马冲了进来,把黑衣人扭了出去。 果然鸿门宴!安弥不自主地扯住了顾诺的西服。 “我还没死呢!就造反了?”虚弱的声音响起,一个优雅的女人推着轮椅上老爷子从侧门走了进来。 优雅女人身边,竟然是区倩! 怪不得那一天区倩说顾诺欺负她,要告诉干姥爷去。这什么乱七八糟的关系? 有钱男人身边的女人,安弥搞不懂,大抵以后的顾诺,也是这样子吧?想到这,安弥恨恨地刮了顾诺一眼。 顾诺竟受虐狂一样受用,表情那个贱!让区倩无名火起! 区倩看见安弥这个小丫头片子居然可以站在顾诺身边来到大雅之堂,恨得牙痒痒,跟身边的优雅女人嘀咕了几句。 优雅女人看将过来,目光接上了安弥,安弥莫名其妙。可对长辈是应该礼貌的,她朝女人点了点头,优雅女人温暖地朝她笑了一笑,也点了点头。 这温暖的笑脸,让安弥想起了妈妈。 如果自己还有妈,会饿得当众瞬间吃光十一个点心这么狼狈也不管吗? 不会的,绝对不会,安弥对妈妈最深刻的印象,就是追着她给她喂食。 对,就像刚才顾诺喂她吃点心一样追着喂安弥。安弥小时候万千宠爱,任性得哄得哄去都不肯吃饭的,胃口特小,妈妈见她总是不肯吃东西,都不知道有多么的操心。 想起妈妈,安弥蹙起眉头看着这名优雅的女人发了呆。 第三十一章 多了一个,少了一个 “不要分心。”顾诺仿佛她肚子里的蛔虫,提醒了一句。 “我要做什么?”安弥正说着,大门一关,刚才停下的古乐,又一声一声死不断气地响起。 “这里,没有一个是好人,你记住所有人的样子,他们走动的方位,什么时候谁来了,什么时候又不见了。”顾诺故作亲热地弯腰咬着耳朵吩咐安弥,眼睛是挑衅地看着优雅女人。 “可我不知道他们谁是谁啊。” “慢慢你全都会知道的。” “刚才大厅里有76个人,现在有77个。”安弥一双桃花像火花似的噗地一亮,脑海里对比着进来一刻和现在的人数变化。 “好,今晚参加宴会的名单,是76个人。”顾诺冷静地说。 “多了一个?”安弥四下张望,却一眼看到陈澈正托着一盘点心,马上笑开了。 “别分心。”顾诺莫名其妙地泛起一股醋意,瞪了陈澈一眼,“他是谁?” “我学长!”安弥笑咪咪地看着陈澈。 “亲我一口。”顾诺突然命令。 “什么?”安弥真没想到这顾丧笑会突然下这么无耻的命令,“我是来打工的不是来卖身,要亲你找区倩、” 还没说完,突然腰身被顾诺一揽,还在说话的嘴唇便印到了顾诺的脖子上!远看就像安弥忍不住亲了他一样! 安弥顿时羞怒难当,正要挣扎开却感觉到后脑勺凉飕飕,她顿时整个脸贴到顾诺的脖子上。 远处陈澈分明看见一眼透明的针飞过安弥后脑。 汗!好大一滴汗! 安弥吓得差点没晕死过去! “什么情况?别要告诉我暗算的目标还是你!”安弥煞白着小脸问顾诺。 顾诺也皱起了眉头,这,什么情况? 只有离得远远的陈澈,看到山庄外,原始森林边,涌动着一溜乌黑隐约着黯红的一片。 他故作看到谁招唤他送茶,托了盘子快步走过来,手指甲轻轻一弹,一些丹色粉末就弹进茶水里,快要到安弥这的时候,陈澈却装作很不小心似的把手中的茶水泼了地上,示意安弥看他脚下茶水,安弥分明看见茶水漫过的地方一串脚印显现在地板上! 是男人的脚印! 她看了一眼顾诺和顾贤,见他俩完全没有反应,便知道这脚印,只有她的桃花眼看得到了。 这脚印,属于里头77个的其中一个。多了一个“人”! 陈澈确定安弥能看到脚印的时候,脸上满是兴奋与惊慌! 兴奋的,是这个自己十分心仪的小学妹,原来是同道中人; 惊慌的,是来自于对她的担心! 祖师盲见说过,拥有这种本事的人,终将不得善终,甚至不得好死! “当……当……当……当……当……当……当……” 这时候,诺大的日落山庄大厅正中间,一座几米高的古老檀木大摆钟响起,七点正! 声音绕梁三日简直像冤魂不散,一直在回荡。 安弥问顾诺:“你确定老爷子晚上在这住?” “是。”顾诺严肃而活泼地回答。 这每一小时绕梁三日地响一次钟声,晚上十二点正怎么办?还能让人好好睡个觉吗? 七点正,隐藏于闹市旧区一角的刑警大队,忙碌了一天各办公区的灯才开始陆续熄灭。大门口也陆续有加班的同事驱车出来,下班回家了。 “少了一个人!”办公区最里头的法医处突然凌乱脚步响起,有人大喊:“不,是少了一具尸!” 福琳刚换下工作服,前脚已经踏出法医处了。听到喊声,马上转身,看见方术气喘吁吁地从远远的走廊那边一边走过来,一边用手或脚,推或踢开沿途的房间门,弄得山响。 穿着白袍的工作人员都喘着气跑出了走廊。 恐惧马上布满了整个法医处。 没一会儿,刑侦大长队长带着几个老技侦过来了,再没一会儿,支队长也过来了,安排小分队前后检查去了。 福琳本来想自己都下班了,遇上这大吉利是的情况,还是早溜为妙,可是好奇心却让她双脚却不听话地往回走。 “哪一具不见了?”方术走到身边时,福琳问。 “04!” “啊!”福琳大惊失色!正是溅她一身血的那出租车司机!她立马从包包里翻出罗盘,可罗盘除却反应她走动的篇幅,对于其他气场,毫无反应! “已经不在这了。”福琳对方术说。她这才明白,方术为何指名道姓地要她从城市医院马上调过来法医处。 果然猛啊! “司机发生意外的时候,我在场。”福琳这么一说,满场皆惊。刑警大队长是个剑眉星目的汉子,他走过来盯着福琳。 “我还被溅了一身血。这司机的血。”福琳继续道。 “你以为这些东西有用吗?”刑警大队长大手一挥,罗盘应声甩落在地上。 福琳冷静地走过去,刑警大队长以为以自己的力气这东西就此散架了,福琳捡起来罗盘却是完好无损! “能甩烂的,都不是真正的罗盘。”福琳说着,仰头看了看这个一脸正气的大队长,心里想:你运气好,你阳气足,当然可以不信这邪。 福琳每回经过存放这诡异死相司机的04号检验室,左眼都会跳,除非正在跟同事聊天或一大群人在一起。但凡一个人静静通过,总会跳。后来她悄悄带上罗盘,指针转个不停,便确定04号室的气场诡异,有问题。 以福家人的经验,这司机冤魂不散。他有许多心事不能了! 他会去哪? 方术拿起一叠厚厚的资料,递给刑警大队长,两人进了会议室,示意福琳也进来。 第三十二章 诈尸 “大队长,半年内,共有四十七个离奇死亡个案,恐怕再来的话,我真的编不下去了。”方术说。 “编不下去也得编,要不,直接公开霍全是在空荡荡什么阻拦也没有的新马路上撞墙死吗?要公开这个华人Gregary在毫无溺水死亡特征的情况下,心、肝、肾到骨髓里却满是硅藻吗?要公开他在高达38温高温天气的岭南却生成在只有10度下溺水死亡才会有的皮肤变白紧缩状态?” 刑警大队长震怒却又毫无头绪,说话突然变得像咆吼! “叫霍全的司机死亡第三天,这是魂魄意识到自己已经死亡的时间,加上开始出现准备真正离世的剥壳感,他会万分痛苦!”福琳说。 “呵!什么鬼话?什么准备离世?剥什么壳?他是乌龟吗?”刑警大队长把资料一扔! “你可以不信,七七日之中,是中阴身,并不是全阴身。就是说有些人被医学鉴定了死亡后,七七四十九天之前,死者并不是真正意义上消亡,甚至他还没完全知道到自己已经死了。尤其是前三天,他会很迷糊。三天后,就会知道自己死了。这就是为何人死要得守三天灵的真正原因。不能在魂魄都不知道自己已经死去的情况下烧了肉身!”福琳解释道。 “什么鬼话?那三天后呢?”大队长态度十分矛盾地继续问道。 “然后,就像霍全现在的状况,半清醒半迷糊中知道自己已经死去,身体也开始像乌龟剥壳一样一分一寸十分痛苦。如果有无法放不下的心事未了,他就会变得凶厉暴躁!” “鬼话连篇!你怎么知道霍全有心事未了?” “你们做刑侦的,见多识广,有没有这种经验?就是有些凶案现场,死者是变得比死前年轻甚至比原来好看的;而有些则死相则是发黑僵硬?” 刑警大长队神情一敛,这倒也真是这情况!有些死者是同一时间死亡的,可有些是明显突然变得年轻了甚至真是好看了,有些却是十分的可怖僵硬!这状况之前只是知道而没思考,以为只是因为而异。这下福琳这么一分析,这位大队长可真猛然一惊! 难道真的有…… “死后相貌变好变年轻的,大多得善终无遗憾;但我检验霍全的时候,发现他全身发黑僵硬,死相可怖,这种东西一旦诈尸,就十分可怕。”福琳分析到这不免忧虑重重。 自己身上曾经染了他的血,可他并没有来找自己?他是去哪了? “那,另一死者,那个华人Gregary死相这么销魂,难道他就不是横死吗?这种离奇死亡是善终吗?美女,说话得有逻辑啊!”何大突然语气严厉!这位大队长姓何,办案如神人称何大!岂容这么一名小女生耍呢? “是的,他应该是命该如此,死相这般……这般,那是因为Gregary有更好的去处!”面对何大的严厉,福琳也变得十足强势。 “他将会去哪?司机又将会去哪?”何大目光如炬,盯着福琳追问。 “不知道,幽冥萤灵之界,不是谁死后都会去的。九九四十九天之后,能投胎的都抬胎去了。但总有人、啊,是总有些因果导向另一些世界。” “鬼话!”何大一笑。面对如此美女子,铁血汉子只当听鬼故事一笑置之。 方术站在一旁眯一眯眼睛看着福琳,好一名让人满眼载满春色的女子! 福家强大的基因像忽然被唤醒,福琳说着说着,忽地豁然开朗耳聪目明头脑清晰,不再迷惘! 是的,清风自来,是福是祸,谁能躲得过? 刑侦在全面调动人手处理这件事中,福琳跟方术作为法医留在这也无补于事,于是刑警大队长一边吩咐调看所有相关的监控录像,一边叫二人先下班回家休息,明天大概会更忙的。 方术便跟福琳一块走出大门。 “福琳,我记得你前两天,刚接手霍全和Gregary的检验任务时,你还是无所适从甚至,是好害怕的样子。可我感觉你今天,像换了个人,很条理,很清晰。”方术扶一扶黑框眼镜,看着福琳说。 福琳仰头看一看城市的夜空,没有星星,云淡风清。 福家被打散了太久了,以至于福琳都差点忘记了自己的祖传手艺了。这几天,从幽冥的出现,到幽萤的惊艳现身,然后是两单离奇死亡Case,逐一件逐一件地唤醒了福琳已经沉睡的记忆,一点一点地贯通已经关闭的灵气。 可这一切,她不能与外人道之。 “那具浮尸Gregary也是有问题的。”福琳扯开了话题。 “你觉得,这海外华桥,有何问题?”方术问。 “学长忘了昨天吗?在07号验室里,你我,都失态了。”福琳说起那一刻的暧昧,脸还是飘上一朵红晕。 方术停下脚步,透过方框近视眼镜看着福琳,说:“我不觉得,是失态。我是真的,你也是真的,有感觉。” 说着说着,方术便伸手抚摸福琳的脸。 福琳一时也愣了,不知道该怎么去判断这件事。 还在呆愣着的当儿,却被方术突然一把推进路边的树影里,双手钳子一般扶着她的肩膊疯狂地吻了起来。 福琳想推开他,却突然无力推开;想理清晰头绪,却在氤氲的晚风吹拂下迅速衔接到前一天07检验室里的暧昧情素中去。 没挣扎两下子,福琳整个身体就软了。 夜幕下路边的树影里,一对男女有热烈交缠。经过的路人,都暗暗感受着情动的美好。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福琳完全沉浸在欲望弥彰中。脑子里什么也不能思考,凭身体的反应只觉得人能这么沉浸在欲望里,原来也是挺美妙的。 想到这,她不由得从被动忽而放纵起来,变得非常主动,双手缠上了方术的颈项。 树影后面的花丛里,此时蓦地跳出一具步屐凌乱的人,往郊区方向胡乱地迈开大步跌跌撞撞而去。 路灯映照着他的脸,这一具,正是死者Gregary! 正在两人意乱情迷地拥吻着,脑子里充斥了着欲望的元素,身边的一切声响像完全屏蔽了一样。 日常儒雅慢条斯理的方术,突然像换了一个人,变得大胆勇猛,半点试探半点犹豫也没有,一边吻得福琳彻底凌乱一边抚弄得她欲罢不能,直接传递出最直接的信号! “我送你回家。”方术喘着气说。 “不!”福琳凌乱回应。 “去我公寓。” “不!”福琳口中是这么说,身体却不由自己地火辣辣完全贴在方术身上。她想,这时候方术就是拖她上附近的酒店,她也无能抗拒! 她有爱上方术了吗?有吗?福琳痴迷中被透过树叶的路灯照亮了一下,一双大杏眼迷漓得波光潋滟。 可她无法深入思想,这一刻她只想要!这信号无比地清晰! 完了完了!自己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一个完全被肉*欲支配控制的人了呢? 忽然,两个人手机同时响起。 福琳连接手机的能力也丧失了,生活不能自理了由手机一直响。 响了好一段,方术才万分不舍地拿开放已经探上福琳波峰的手,掏出手机一看,是刑警紧急办公电话。 “喂?我是方术。”方术喘着气说。 “不好!07号检验室的浮尸也不见了!” 福琳紧贴着方术,也清晰听到了这消息!吓得一个激凌,头脑清醒了不少! “什么时候?”方术紧张地问。 “刚刚!上头要求,地毡式寻搜,不得泄露半点风声!” “是。” 福琳一边喘着气,一边惊恐万分地看着方术,不知道是在平伏刚才的激荡, 还是平伏两具研究中的尸体突然全部失踪的恐惧! “诈尸了!”福琳突然说! 第三十三章 下水道 月光下,平静的仙涌泛着幽幽的萤绿的光,像极了库因芝的《第聂伯河上的 月夜》 “MoonightNightontheDniepr!”方术看着这月色,之河光,不由惊叹! “什么?”何大看着这名儒雅的年轻学究。 “没什么,这里是什么地方?真像俄罗斯收藏在特列季亚科夫画廊的一幅油画! “行!这不是诗情画意的时候。”何大没好气地打断了方术,却也惊讶于眼前河滩景象的诡异唯美。 “这是郊区没开发的河道而已。这就是仙涌露出来的河段,就是发现死者Gregary尸体的地方。”何大一边在群里收集各方情报,一边说。 “露出来的河段?难道这条仙涌,有没露出来的河段?”福琳问。 “是的。”何大说,“我记得,小时候看过这条仙涌,弯弯曲曲却是从西江一直流进这个城市的主河段,经常海口窦再汇入珠江口的。” “你是本地人?”福琳问。 “是的。可现在仙涌究竟是不是截流了,部分填埋了还是成了内河引流了,我就不清楚了。”何大说。 福琳看着眼前这一幅泛着奇异的幽绿的景观,云开云合间河上波光鳞鳞,夜风吹拂中整个画面像飘起来,似有无数生灵在暗中匍匐!不由得深深吸了一口凉气! 因事情不宜声张,虽说是地毡式搜索,但给到支队大大队兄弟们的是华人Gregary生前的照片,并没有说这是死人。 到处是视频监控,可调出来只是在法医处和刑侦大楼里几处飘过若有若无时断时续的一些模糊影像,尸体仿佛被人推着走,也仿佛只是一个影子东歪西倒地走,可是在楼道里一个黑暗处拐了个弯也就无法判断尸体出逃的方向。 棘手! 办公区外围的全部视频显示,不曾出现这Gregary飘忽的影踪! 就是说,Gregary的尸体就消失在本大楼里! “水……下水道!”站在尸体消失的暗角,福琳指着一个松动了的沙井盖突然大叫一声! 对!Gregary的死亡特征不能断定为溺水,可他是在水里捞起的,内腑也充斥各种藻类…… 大家忙撬开沙井盖,捣鼓一翻一无所获。可福琳拿着罗盘凝神聚气拼凑了一些零星可获的信息,突然直指仙涌,幽弥小苑所处河段的方向!就是发现Gregary尸首的河段! 大家一听也不啰嗦了,立刻行动! 驱车前往经过这个福淋曾经与顾沐停歇的高速桥下草坪高地,众人也下车眺望仙涌,月光下竟是如此诡异。 何队若有所思地看了福琳一眼!这实习生,不简单! 同一时间,日落山庄已经尖叫声起,乱作一团! 正当老爷子在反对声中,摆一摆手,说了一句:“‘清风岭南’项目地皮,是这座城市风水的源头,陆地上一切故事的起源、因果,源头,都在把控好这一块地皮上!” “这么重要的地块,为何交给顾诺一个?假如只是一个开发项目也罢了,既然关系到整个城市的根基与命脉,他一个人,如何承受?” “对啊,起码也得分为几家一起经营,合作分成!” “老爷子,亚诺星际的方案也并不出彩,分给他,得服众。” 一群乌鸦在呱噪,顾诺阴冷地准备上前接过授权书。 “顾沐的融资能力,是有口佳碑的国际公认的。并不是小小的一方城市里的所谓人才所能比拟的!”一把很有份量的声音响起,把顾沐的竞争力明确标示出来。 安弥左看右看,竟然看不出来是谁说的。 顾贤忙扫盲:“说话的是顾诺总裁的三叔,他手中集团业务早已经跟顾沐家合作无间。” “之前嚷嚷那几个呢?”安弥追问。 “是家族中另几个企业的,其中一个,传是区倩亲生爸爸。” “啊?那区倩其实是什么人?” “老爷子身边女人的女儿,来的时候带上的。” “不就是女佣人的女儿吗?”安弥看这区倩也真没有什么格局。 “这女人不简单,带着区倩过来,却深得老爷子喜爱。” “哦……”安弥没有八卦的特质,只觉得这些大家族,好无聊。 “我反对!”忽然一声叫嚣,接着整个大厅响起一片“我反对”的声音!呵,全家族一起反对“清风岭南”项目落到顾诺手中! 安弥看看顾诺,作吃瓜群众状,看热闹! 顾诺挑一挑眉毛,走到老爷子身边,扫了全场一眼,大家立马住了嘴,安弥却想笑,觉得这帮人也忒窝囊,这白痴似的丧笑总裁,就一个会装,有啥好怕的? 顾诺此时亮起男中音,说:“各位,有意见?” 这声音,也太好听了吧!安弥忽然才知道,为何顾诺每回在她耳边一说话,她说发晕了,原来这丧笑总裁有着十分好听的嗓音!在这大厅里亮起来,实在太迷人了,安弥忽然想像小迷妹般尖叫甚至打哨子! 顾贤在旁边拉一拉莫名其妙就兴奋起来的安弥,提醒她集中精神留意四周环境变化! 四周的人却没有声音,顾沐很文静地站在一旁,并没有丝毫表情,让人看不透他心思。安弥忽然看见他低了头,顾作无聊地看了自己的皮鞋,头若有若无地轻轻点了三下。 陈澈也看到了,安弥一脸懵圈的当儿,窗外飘过一个黑影! 第三十四章 正阳之气 此时,顾诺与家族成员轮翻一问一答,一抢一压的淡定舌战中各显神通中。顾诺这时候亮着铿锵的嗓音说:“是不是老爷子老了,大家就以为不中用, 可以漠视了?” “我们完全没有这意思,顾诺侄子你可别出口伤了家族和气。是不是?老爷子是我们心中的太阳,永远不会熄灭。” “只是,现在时代变了,一切,民主通过是最恰当的。”顾沐也姿柔淡定地加入了。 “对!顾沐说得对极了!合理的人选,总会全票或大多票数通过,无需担心。”“同意!家族大事最好是家族各成员民主通过,这样千秋万世无可厚非!” 压倒性的声音都在支持顾沐。陈澈却拼命示意安弥看窗外,安弥啥也没看到, 于是把大大的桃花眼张得贼大,滴溜溜了一圈儿,也看不见什么变化。 看陈澈这翻焦虑的神情,知道肯定要来事了,于是干脆壮着胆趁大家都盯着顾诺,自己溜到门外,才张望了一眼,却吓得缩了回来! 那十几个跟顾诺穿着打扮一模一样的保镖,全部变换面孔! 这这这,这什么情况。 安弥知道肯定要发生类似政变式的事情了,马上挤回原地,跟顾贤嘀咕着商量。顾贤一听,面色大变。 带来的保镖全换了面孔?这,这是说日落山庄大厅外面的安保,一下子没有自己的人了! 危险! “我,告诉你们,‘清风岭南’这一带,可不是什么人都能驾驭。”老爷子突然发音,登场突然收声。 优雅女人很配合地把他的轮椅住中间再挪一下。 “可知道,整座城市,你们不可能再找到一块地皮,能像‘清风岭南’这么完整了。从上个世纪二三十年代一直到现在,没变过的地皮,你们,还能找到哪一块吗?” 说到这,老爷子虚弱的声音忽然大起来。 大厅里几十号人交头接耳了好一阵子,也真的没有人能举出第二块,跟这一样的地皮,居然能在如火如荼的大拆迁时代,价格直冲云霄的地产暴涨时期,没有被动过一分一寸!那儿的一切,除了天然荒废,真是还保留着几近一百年前的风貌!建筑、河段、景物…… 这不是神奇,这是诡异! 大家忽然就不作声了。 “‘清风岭南’,唯有至阳之气才可镇住,你们,谁也无法达到除了顾诺!”老爷子忽然声如洪钟! 大部分人听到这,都颓丧地低下了头。顾氏这么大一个家族企业,业务涉及广泛得几近包揽社会生活的方方面面,从国内到国外几近达至世界各地。每个集团发展至今,哪个手中没有几条人命? “这至阳之气,谁能说自己有?”老爷子忽然直了身子盯着顾沐一眼!然后却很给面子地,扫了在场一圈,打消了针对顾沐的嫌疑。 顾沐阴冷地笑了。 原来老爷子一直说重病在身,其实是在潜伏,是在装死!一切都没逃过他的眼睛。 顾沐想起自己在洛杉矶SanGabriel玫瑰花车巡游当天,对Gregary父母所作的一切;想起现在仅剩下一堆白骨留在日本富士山下青木原树海的顾盼…… 他眼睛一眯! 这么说,这些事警方都没查出来,可老爷子却掌握着! 他阴冷地笑着,突然拍拍手,门外就扑进来一个憔悴不堪的女人,进来便朝着安弥猛扑过来! 顾贤马上挡在前面,一把将女人推倒。女人跪在大厅中央嚎啕大哭,狠戾地指着安弥说:“是她,迷惑了顾总裁,找我老公当了替死鬼!” 安弥目瞪口呆,这这这! “放肆!谁叫你进来的?”顾诺严厉道。 “谁让她进来不是重点,重点是,顾诺手上是否就这么干净!霍全,你知道吧?我的好朋友Gregary你知道吧?他们俩,在这三天内都死了!”顾沐走上一步,不改那儒雅谦逊淡定的姿态。 众人哗然! “这跟我有何关系?”顾诺笑了。 “我们一家子够苦了,两个女儿都患有绝症,治病耗让我们负债累累。顾总裁可怜我们一家子,一直暗中支助,我们一直感恩戴德。可不想,就是这个女孩!”这个女人发狂地厉声叫着指着安弥,“那一个晚上她上了我老公的出租车,我老公就没有再回来!” 满场皆惊!全部人都盯着安弥,大家都知道这个一鸣惊人的小女孩,正是她,为顾诺在第一次竞标会上夺得“清风岭南”的! 安弥也好了阵惊慌。原来那天晚上,送她到幽弥小苑入住的司机,叫霍全,就是顾诺一直接济的人。霍全确定是送她到幽苑后,慌张地离开了,后来就听到一声巨响,然后是福琳满身是血的出现!说有一辆出租车发生车祸撞了什么,溅了她一身的血!然后是她追出去,天已经全黑,只看到茫茫漆黑一片,啥也没有。福琳当时还说她已经报警了! 兜了一圈,原来第一天到幽苑发生的离奇事件,跟今天,有着莫大的干系! 安弥觉得这事跷蹊了!得冷静冷静,分析分析!她大眼珠子滴溜溜地猛转。 大家又一阵交头接耳。顾诺笑一笑,眼睛盯着顾沐,顾沐平静地朝他笑一笑,点一点头。 顾沐这种人,是能把人活生生给气死的那一款式,无论做任何事,遇到什么事,他都一个表情,喜怒惊慌不形于色! 此时女人拿出一张照片,是当天安弥召了出租车上车一刻监控录像拍下的,是霍全生前最后一张照片! 女人已经完全进入复仇的疯狂状态,声音异常尖锐刺耳,:“她不是人!我老公送她后回程就撞了,完全没有障碍物的情况之下撞死了!她已经色诱了我顾总裁!她真的不是人!她住在幽弥小苑!” “哇……” 幽弥小苑这四个字一出,全场惊叫! 连同顾诺,顾贤也看着安弥不可置信! 陈澈一听,也慌了!原来老蜜腊口中新搬来幽苑住下的两个女孩,其中一个,是安弥? 陈澈强迫自己冷静在一旁,以便随时应对。 第三十五章 七姊妹之七夕来了 安弥忽然镇定下来了! 越乱的时候越容易出错!她立马打住慌乱,快速理清今天一行的目的:只是拿下“清风岭南”的授权书! 对,工作任务就只有妥妥地帮顾诺拿下授权书!其他的一切,都是阻止她完成工作的烟幕! “谁说我住在幽弥小苑?谁能证明这张照片,就是霍全去世当天的照片?” 安弥看到众人对幽弥小苑反应这么大,知道这一刻打死也不能承认自己住在那!于是来个脑筋急转弯,把交出证据与论证抛回给那女人和顾沐! “我怎么就不是人了?我在哪读书,父母是谁,家住在哪都一清二楚的!倒是这个女人,忽然能从遥远的市区扑进落日山庄,而且毫无阻挡?这其中,恐怕……”安弥继续理直气壮地说。 “这实在太好笑了。”一个女人站出来打断了安弥,又把直指顾沐的矛盾绕开了,说:“顾诺这圈内驰名的手段,他手中没有一条半条人命?哈哈人不信,鬼也不信!” “哼!”老爷子双手一拍轮椅,喝斥道:“只要没有一条是冤死的!” 老爷子一边说,竟然一边颤危危地站了起来,厉声道:“不信?你们斗胆的就尽管来接‘清风岭南’!不过,我有话在先,接一个死一个!哼!” 说完,老爷子重新安坐椅子上。 此话一出全场鸦雀无声!顾家的发迹史,全族人都略有所闻;而现在的市中心是怎么兴旺起来了,顾氏老一辈都做了些什么,大家心中了了。 顾沐低下了头。 陈澈一见他低下头,神经紧张起来,离得远远却不断向安弥打眼色,示意安弥盯紧。 安弥这回可反应快了,瞪得一双亮得像灯似的大眼睛盯紧顾沐,瞳仁聚焦,只见顾沐低头看头鞋尖,若有若无地点了三下! “窗外!”安弥也不理猜得对错与否,不管三七二十一冲口而出! 全场惊愕。 却见窗外应声“嗖”地飞进一条黑绿白相间花碌碌色的东西! “啪”一声掉在正厅中间! 蛇! 众人定盯一看,地上一条花蛇落地后旋即盘起身子昂起头,威风凛凛踞于大厅正中!一双乌黑朦胧的眼睛可怖地目空一切! 众人吓得像钉在地上,还没来得及惊叫跑路,紧接着,“啪啪啪啪啪啪”一连串一条接一条花蛇从窗外飞了进来! 一共七条! 为首盘踞正中的一条体型最大,其余六条略小,随着大蛇昂首列阵,突然一起朝厅里人群冲过去! 哇! 突然飞进来的七条蛇,像一枚炸弹投进日落山庄!厅里人群乱蹿,被七条行动有序的花蛇左奔右突冲得夺命狂呼! “七姊妹!”安弥大叫一声!怎么又是七姊妹? 顾诺反应快啊,这时候充分发挥身手敏捷的强项了! 他凌空腾跳一个鹞子穿林,便落到老爷子身边,推起轮椅往大摆钟去疾冲而去!顾贤几乎同时行动,捉紧安弥的手一跃跟上! 只见老爷子此时目光如炬,猛地伸出手抓了钟摆用力一拉,四人站着的大理石块突然打开,四人应声坠落! 吓得安弥失声尖叫! 可尖叫声瞬间断线像被地心吸了去,地面了无痕迹。区倩和优雅女人拼命跟过去,却见地板一秒之内一开一合,她们跑过来的时候已经完全也找不到哪怕一点缝隙!仿佛四个人突然蒸发了。 区倩与优雅女人惊恐对视! 幸亏可怕的七姊妹冲着往门口逃的人群那去了,区倩吓得抱着女人稀里哗啦哭起来。哭声却引起其中一条小蛇的注意,小蛇转过头来慢慢往两人爬了过去! 只听见区倩一声尖叫!陈澈看过来的时候,却见小蛇已经迅猛回头冲进挤向门口那一方的人群去了。 女人拍拍区倩的肩膊,区倩神情呆滞地看了女人一眼,喊了一声:“妈妈!”然后就晕了过去。 人群堵在大厅门口,陈澈正想引导众人逃生,但发现大家都刹那间像被点了死穴,动也不动地钉在原地! 陈澈遁众人目光看过去!哎呀! 此刻,门口兀地出现一个满身是血的人! 此人醉汉一般张开双手步履摇晃,嘴里发出呼噜呼噜浑浊不清的声音,面目惨灰,七孔流血样子极之可怖! 所有人,被这突然出现的不知是人是鬼吓得发不出声音,也挪不动脚步! 只听见那拿着照片的女人一声尖叫:“老公!霍全!” 人群一听,这这这!这不是死人吗? 诈尸! 门口灰白色的七孔流血的人一听女人的尖叫,突然“呜噜呜噜”几声浑浊的怪叫,一个趄趔就要撞进来!人群才突然狂呼着抱头往回逃! 陈澈从侧面冲到门槛前,只见这一具立着的尸首面目表情无比痛苦地立在门槛上,空洞的眼睛里仿佛全是黑炭,没有眼珠子和眼白血流如注!哀伤至极地四下张望。 门口一名穿着性感的女人走不动了,双腿一软,晕死了过去! 陈澈伸手接着女人往里一拖,同时从怀里掏出一张符镇往尸首前额上大力贴上去,尸体立马杵在那,左看,右看,失了方向! 陈澈趁这具生前叫霍全的尸体迷糊之际,奋力关上大门,在门上打着交叉贴上两道长长的黄底符镇。 外面那十几个保镖突然一阵阵惨叫声,接着却一哄而散,开了车四散而逃了! 顾沐大惊失色! 在一片凌乱中恨得牙痒痒,这顾诺!是命大呢?还是怎么着? 顾沐仿佛百毒不侵,迈开大步走到窗边,双手助力凌空一跃,便从窗口跳了出去,也开车走了! 车后,一组七姊妹箭一般悄然跟上顾沐的车,接着,是一越来越多的一群七姊妹,长长逶迤地跟着车辆!月光下,蛇群水流一般随车行轨迹,极速离开山庄,场面诡异到了极点! 第三十六章 七夕 冥门大开 陈澈从窗口看出去,倒吸一口冷气! 这顾沐!到底是哪一层的人?难道是……幽界的? 飞驰在日落大道上,车上播着诡异的音乐,咋一听像呜咽像哀鸣,竟是日本雅乐!可细听之下,却是改编自中国古代悲壮深厚、古朴悠扬的威武雄壮的《兰陵王入阵图》。可由日本人演奏成诡异悲卑的哀鸣! 顾沐喜欢!他专门在日本留学期间找回来最诡异的版本,一直在车上循环播放。 这车,十分特别,也是在日本留学期间,跳薪火能剧的山本先。生临别时,天价出让给他的。副驾,放着一副白森森的面具,薪火能剧面具,般若! 鬼面般若,也叫怨灵! 顾沐咧开牙齿笑着,信手掂来般若面具戴上,伴着诡异配乐的《兰陵王入阵曲》节奏伸缩着脖子,尤如一只日本怨灵。 顾沐的车毫无声息地在日落大道上滑翔着,车里那个日常从来不会亮的按钮,此刻居然亮着幽幽蓝色! 顾沐看看倒后镜阴冷一笑,大力地按了下去。一股刺激的硫磺烟雾,便随排气管喷薄而出!车身后河流似的七姊妹蛇群四散而去,像水银泻地般流失在月亮之下! 车开在漆黑的落日大道上,顾沐百思不得其解! 自己又输在哪了?怎么每一步都输给顾诺?难得我还不够聪明,不够努力吗? 这一次,他明明已经做好铺排,绝不让顾诺把老爷子“清风岭南”项目的授权书拿到手! 这一重又一重的设计,任顾诺会飞也不可能成事!明明自己从下午时分,顾诺的车队出发时,早已经找人在每个路口潜伏等候,耐着性子逐一辆逐一辆车地把顾诺的车队全部换掉; 当发现顾诺保镖又打出租豪车而来,聚集到落日山庄时,他又迅速安排人手在室外暗放毒气薰晕了这十几个人,全拖车上运回亚诺星际大楼!现场外围神不知鬼不觉间已经全部替换成顾沐的人了,打破了顾诺控制全局的局面。更安排了离奇死亡的出租车司机霍全的老婆过来搞事,却万万元想不到霍全尸体会突然出现! 自己的十几个辛苦召集而来的精兵就这么中招了! 这霍全尸体是怎么回事?应该是顾诺搞的鬼! 顾沐一边开着车一边寻思这诡异的一切。 这七姊妹,又是从何而来?他本来只是要发暗号给窗外的保镖的,招来的却是七姊妹! 想到刚才自己车后那逶迤壮观的七姊妹,顾沐忽然笑了! 对!七夕来了!这绝不是顾诺所谓天生大阳之气的肉身,就能镇的邪! 罢!顺其自然! 既然顾诺天生有着盛大的阳气,就让他先去撼动“清风岭南”的邪瘴吧!我抢啥呢这是? 想到这,顾沐豁然开朗,戴着般若面具大踩油门,一边放声大笑一边飞驰在笔直的荒无人烟的日落大道上! 此时经过路边,有一名疯狂跑路的女人,是霍全的老婆! 她收了顾沐的钱,也受了顾沐的唆摆。 顾沐暗中找人把霍全那天接了安弥的单在路口载安弥的视频截了图,晒成照片给她,告诉她是安弥害死她老公的。 这个女人有在顾沐的安排下,便不顾一切地在落日山庄撒泼。此时,她被霍全的诈尸体与满地的七姊妹吓得晕飞魄散,脑子却也一个激凌便清醒了!对!家里还有两个罹患遗传疾的双胞胎女儿等着她照料!她必须保住性命! 想到这,她突然撒腿就跑! 此时,她正在漆黑的日落大道上,跌跌撞撞有如末路狂奔。 一辆小车呼啸着从身后飞过,霍全妻子转过头来一看!只见挡风玻璃后,一只白森森的鬼面人,一边开车,一边正在悠悠地伸缩着脑袋! “啊!”一声惨叫! 阴森可怖的怨灵头像,把霍全的妻子的胆彻底吓破! 这个可怜的女子经受了丧夫之痛,又突见诈尸,再被鬼面人吓破了胆,应声倒在路边。 树林边缘涌动的幽冥,乘七夕阴柔的长风一吹,便一哄而来,浸漫而上!月光下,霍全的妻子从一具惨白的人形,就这么一点一点地被涌动的幽冥瘀血般黯红红的边缘蚕食着吞噬着,最后剩下一缕白骨倒在路旁! 长风如一声叹息,打了个旋便携幽冥卷回归林中,消失无踪。 从此,涌动的幽冥里,便多了一个迷糊的新成员。她不知道自己是谁,她哀伤地地在幽黯潮湿的冥界层里飘来荡去…… 此刻,仙涌幽幽的竹里林,檀木桥台上“啪”的一声,又一个无名神主牌倒了。正在忙于画符准备应付七夕之夜的盲见和老蜜腊,突然停下了手作,大惊失色! 合共七七四十九个! 落日山庄里的陈澈,亦是眉心一恸。大事不好,七七四十九!完了!这阵子离奇死亡人数,凑足了七七四十九人,阴气汇聚,冥门就要大开! 怎么办? “是啊,我们要积储更大的能量,应付这两个即将到来的夜晚。七十七年大限已到,幽冥之门大开,禁咒失灵,厉幽横行。一旦无法击伏,则后患无穷。” 这一句话,是前天晚上师祖盲见所言。 陈澈一边想着这句话,一边看着七姊妹忽然像赶集般欢腾,集体没入水中似的没进了地板里,就这么神不知鬼不觉地消失了!仿佛它们不曾出现! 他把晕过去的性感女人安置在一边的沙发上,自己便从顾沐消失的那一扇窗口一跃而出! 他知道,顾沐从在从众多窗口里单单选择了这一扇,那么,也就说明只有这一扇窗是安全的了。 刚双腿着地,陈澈却感受到这闷热的七夕,突然一阵阴风袭来,外面白森森的汉白玉长廊,一堆堆落叶在打着旋涡,涟漪一般一个接一个不断扩散。 陈澈循这些旋涡张望过去,山庄后面森林边缘,月光下涌动着黑压压的一片幽冥,像一个个绝望流着血泪的眼睛拥挤成一堵厚实的墙,窥视着山庄,静候着不由已主宰的时机…… 蛰伏了七十七年了! 它们迫不可耐地等候着七十七年大限一刻的到来! 到时候,借着七夕太阳落到地平线的一刻,天地浑化无棱,阴阳模糊交合,幽冥之门便大开,禁咒失灵,厉幽横行! 第三十七章 七!都是七! 来不及细想了!陈澈掏出招魂幡、摄魂铃、引魂锣和尸鞭,口中念念有词,霍全的尸体便乖乖地随他跳入了漆黑的丛林里。 月光下,萤绿色的河缓缓流动,冲积滩涂的形状,仿如天上云开云合,一天一地,此刻如此吻合! 福琳不禁暗中说了一句:“七七相合,阴阳贯通!”此刻手中的罗盘蠢蠢欲动。 “鬼话!”何大扔下一句,便领了兄弟循了霍全车祸的现场一路搜寻过去。 福琳张大眼睛眺望幽弥小苑那一片建筑群的河对岸。此刻风吹月光寒,终于从若无到若有,从隐隐约约到逐渐清晰,出现一大片风中摇曳的竹林,竹林深处,一朵两朵到三朵到无数朵飘飘忽忽亮起朵朵幽蓝磷火! 啊…… 福琳暗自一声惊叫过后,自己的瞳仁也燃起幽蓝一抹! 好不容易,陈澈锚足了劲生涩地挥动着尸鞭,从落日山庄丛林穿过幽暗一片的幽冥地界,再涉足阴湿地带,他疯也似念着口诀,生怕一安静下来,自己便被这里幽黯吞噬! 终于,陈澈从一片滩涂里搬动着就要提不起来的脚,终于走进竹林!盲见才长长舒了一口气,双手一挥,霍全的尸体便乖乖地立在房子后面竹树棵下动也不动了。 霍全诈尸,完全在盲见的意料之外。之前幽萤下手再狠辣,死者也只是离奇死亡,死后也不作祟。但七夕之时,冥门即将大开,这些冤死的糊涂鬼极容易受幽萤盅惑。 此时月光下的河里,一个两个三个四个,到无数的水泡在安静的夜里悄悄地冒出来,完全无视盲见在河边所施的符镇。 七十七年大限已经,整条长长的仙涌,在众人的眼里,像要沸腾起来了。七十七年前,被炸掉的仙桥此刻幽幽呈现,孤独的幽萤窈窕的身影,正在桥上漫步,身后拖着一抹飞蓝。 只见她伸手往后一抓,再往两边分别一甩,河里涌动着万千条七姊妹,一组一组地往岸上爬去,整个滩涂布满草花蛇,十分壮观!四方幽冥涌动而来,随着七姊妹钻进竹林,走进岭南旧建筑群,爬上公路,钻进下水道…… 细密的涌动的河面,福琳远远看见忽然一道快速前行的线像剖开了河面,那一具叫Gregary的尸体在蛇流里冒出头来,笨笨憨憨地爬上岸,痴痴迷迷便走上仙涌搂了幽萤! 幽萤一阵轻咛浪笑,携了这个刚从国外回来却冤死在仙涌的Gregary没入了水中。 小屋后竹树林子前的霍全,仿佛也找到了方向,挣脱了束缚,直追过去投没在水里! 盲见说:“河底幽萤,又多了两个!” 陈澈疲惫而焦急,“没有办法了吗?” “无法阻止之势,七月七日,冥门大开!我们还是准备迎战吧!”盲见张大了空空的一双瞎眼!眼里,也烧起了一朵幽蓝! 落日山庄地下室里,此时的安弥惊魂甫定。 “几天之内,我第二次见到七姊妹了!”应声跌落地下室的安弥,第一句便提起这诡异的七姊妹。 四个人在地板开合的瞬间,跌落一条滑道,不急不缓地,像现在大商场流行的旋转滑道滑行了足足几分钟时间,才着了地。 这看上去垂死的老头,却轮椅子不翻身体不歪地依旧安坐于上,顾诺与顾贤也稳稳当当地在着地前一跃而起,然后风度翩翩地立在半透明的玻璃地面上!就是安弥,着地时像倒了满箩筐的螃蟹似的唏里哗啦,在玻璃镜地面呼啦啦滚过来,又呼啦啦滚过去,好几个回合才停住了,泥鳅一样打着滑慢慢爬起来。 “丑!”顾诺只说了一字,伸出手来拉她。 “你就不能早点拉住我!就看着我滚你够意思啊?”安弥怂死了。 “教她点功夫!”老爷子朝顾贤说了一句。 “是。”顾贤领命。 “功夫有什么用?比如见到七姊妹?关键是,几天之内,我第二次见到七姊妹了!”安弥吓得不轻,重复了一次,以示事态严重! 这种蛇也太可怖了吧。一出来就是七条,一条大的带头,后面六条,七条一一起行动!从小只听盲见公公说过,你若打死一条,又会跑出来一模一样的另一条,直至七条如数出现,假如有能力都把它们打死了,这人,也活不了了的。当时安弥还问:“那盲见公公,倘若不打死七姊妹呢?” 盲见公公看着安弥晶莹得像宝石一样亮着异彩眸子,说:“你凭心而为。” 外婆,也在那一天,给她说起自己年轻的时候,日本鬼子进村,一边喊着“花姑娘”一边追着要抓外婆,那一回,外婆就遇见了七姊妹。 那时候安弥年纪还很小很小,小得几乎到现在不带任何记忆了。 打那后,却一直没听其他人提及,更别说见过了。 可这下子…… “七姊妹,岭南水乡人家的老人家,没见过也至少听说过。”老爷子忽然开口,“可七姊妹多年前某一个晚上,突然全部消失了。” “是,我听外婆提过,可后来回到城里问了许多人,没有一个知道的。查书籍,只有其中一本什么书上说过,是一窝草花蛇一生就七条的样子。不知道真相是不是这样。”安弥皱着眉说。 “真相?呵呵,你觉得呢?”老爷子问。 “不知道。”安弥忽然觉得汗毛直竖,因为当晚出租车司机见过七姊妹后,就撞了,现在还诈尸好伐!不知道这内里有没有干系? 主要是这七姊妹行踪太模样太诡异了,她担心啊,现在上面大厅内,还有多少人被七姊妹吓得魂飞魄散的? 他们会不会有事? 老爷子问:“七姊妹几十年前,在岭南这一块地域是常见的物种,它足足消失了多少年,你们知道吗?” 顾诺:“我是第一回听说,第一回看见。” 安弥抢着说:“我很小的时候就听不同的人跟我说过共两遍了,今天是也是第二次遇到七姊妹了!” “你牛!行吧?”顾诺调侃她! “牛的是你!你阳气重好伐!”安弥戮了顾诺的手臂,却发现顾诺紧绷的坚硬的肱三头肌铁一般,戮得她手指生痛。 顾诺哈哈大笑起来。 老爷子不由抬着耷拉着的头,看着这对活宝似的人儿。顾贤则示意顾诺别忘了现在是在老爷子身边。 “七姊妹,消失了整整,七十七年!”老爷子一个字一个字清晰地说。 “七十七年?”安弥脑了轰地一响,“怎么又是七?” 第三十八章 无限循环 安弥大眼睛滴溜溜地转,脑子里扫描了这几天接触的七字,可真的是多了去! “七十七年一个循环,你们看。”指着地下室的远方,老爷子颤危危道。因为年老而灰蓝色的眼睛看着地下室仿佛无尽的空间。 顾诺和安弥四下打量这地下室,四面八方仿佛是玻璃其实应该全是镜子,你不知道这地方有多大,上下左右半透明却又不断反光,延长并错乱着的无尽空间! 本来肯定是有限的空间却透露出无垠,看不到出口,找不了出路,望不到尽头!这道光那道光的折射让人产生严重怀疑了人生的错乱感。 安弥有一刻的恍惚,不知身在何方,不知道自己是谁! 就这样,心立马就慌了,乱了! 老爷子阴冷地盯着她,顾诺面无表情却双手紧握,顾贤垂手一旁,却不由自主地从发际渗出一大滴汗! 她凌乱了,呼吸也急躁起来!这种四面八方都是无限的反光让人很烦躁好伐!前面好像有一个缺口,再看一眼,好像又没有! 安弥想要是这时候有人把她推进缺口里,里面会有什么?会不会通向另一个世界? 很乱,超乱!这几天密密麻麻扑面而来的诡异遭遇,一切完全脱离了十八年来的成长经验所得! 她总觉得一切都有渊源,都有指向,都有依皈!只是她一时真的无法理清!安弥呼吸急促。 为什么老爷子用这种眼神盯着她,为什么顾诺顾贤完全不理她!是啊,安弥她是什么东西?上面大厅全是顾氏家族里的权贵,他们今晚或许没有一个能逃掉,那么她呢? 为什么霍全老婆说幽弥小苑里的人不是人?为什么我的左眼不时在跳!为什么顾贤要拉她落到老爷子的密室里?老爷子这个密室又是干什么用的? 眼睛生痛,好痛!突然感觉瞳孔开始扩张,目光开始空洞! 恐惧!凌乱! 恐惧压迫而来,这感觉跟那一天晚上相似极了!对!跟福琳入住幽弥小苑打着手电到楼下去探险!上楼梯的一刻,两人怎么跑也跑不上去!那一刻的凌乱与恐慌,相似极了! 后来是闭着眼睛没几下就冲上楼了! 对!闭眼!真相是楼梯就只有那几阶并没有永远上不去的无限多! 想到这她马上眼睛一闭!顾诺顾贤同时呼了一口气! “你看到的都不是真的!”安弥在脑子里重复了当时她跟福琳讲的这一句话,事实上这一句话,是第一次遇到老蜜腊时给她的警告! 安弥仿佛知道了些什么,闭上了眼睛稳定自己的情绪! 老爷子说七十七年一个循环,而这地下室,也只是一个无限的循环,其实真相也就只是一个小小的空间! 莫乱莫乱!再无限再无垠,也只是一个破空间!只是一个小小的小小的破的空间! 对!妈的!充其量也就是一个小小的破玻璃空间!总有一天我要把它打个稀巴烂! 安弥闭着眼睛,从凌乱瞬间愤怒又立马过度到了皮!想到未来自己抄家伙把这玻璃室打个粉碎!忽然翘起嘴角,笑了。 稳定了情绪,她张开眼睛,回到原来的问题上,居然就把所有话题抛开,引回七姊妹!不再被扰乱! “三天前,七姊妹经过出租车司机和我的脚边,出租车司机接着就撞死了,那这一回,七姊妹出现,又要有人要死了不是?”安弥若无其事地说着。 顾贤看了一眼顾诺,顾诺看着老爷子,老爷子终于微笑着,点了点头。 顾诺与顾贤,才终于长长舒了一口气!松开拳头,抹了汗。 安弥并不知道,这一方地下室,曾经进来多少人就消失多少人。除了顾诺、顾盼、顾贤以外,有意无意闯进来的人,还有他们带进来的人,全部都在这无限循环的空间里,很快消失得无影无踪。 安弥目如星光,感激地看着老爷子,她好像开窍了一样,醍醐灌顶了! 虽然还没有真正厘清一切。但,看事情,回到本质上,不要被眼前的现象迷惑! 这是安弥此刻感悟。她感激老爷子! 她知道这间玻璃密室,很不简单。只是现在,她并不具备理解它的能力。 “所以呢?”老爷子问安弥。 “所以!七姊妹从来就没有消失过!七十七年,它只是,像在这地下室的另一重折射里,在同一个地方,不同的空间或层面里出没而已!” 安弥是一边思考一边回答的,因而说到最后其实自己也才就知道答案的,显得十分兴奋! “哈哈哈,好!”老爷子笑了起来,“诺儿,这哪来的小妮子,冰雪聪明!” 顾诺与顾贤也笑了。 “那么,现在我们需要解决的不是打死那些七姊妹,而是,七姊妹从哪里回来了?它们消失的这七十七年,又到哪儿去了?”安弥继续发挥,却没有人理她了。 “诺儿!”老爷子忽然表情一敛,顾诺马上走到老爷子面前,躬身垂首。 “七姊妹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把七十七年前的世界永远压下去!‘清风岭南’从此交给你了。”老爷子从轮椅下面抽出一份资料,交到顾诺手上。 顾诺接过来,顾贤从怀中拿出印泥和钢笔,顾诺已经打开了文件,随老爷子分别签了名,打了指模。 合上文件,一份家族里明争暗斗几十年的“清风岭南”地皮,终于落到顾诺手上。 七十七年前的空间?安弥想,她必须要想尽办法去唤醒外婆! 接过“清风岭南”授权书,顾诺手中沉甸甸,第一回感觉自己是任重而道远。 安弥不知道这“清风岭南”有多么的重要,可已经知道它有多么的不同寻常!这白天三十八座晚上变成七十七座的镬耳大屋建筑群,和河对岸的竹林,还有河上间或隐现的桥……一切应该是与老爷子口中七十七年前的世界,藕断丝连吧? 看着眉头微微蹙起的顾诺,想着事儿的安弥同学,忽然呆萌了。 顾诺这太正儿八经的凛然表情,让安弥着迷。 这家伙,正经起来太帅了好伐!跟梦中那坏蛋,可真个像呀,是不是根本就是同一个人? 那天我才刚满十八岁辄!要早一天他就会被周公判决糟蹋未成年少女吗? 请问十七岁十一个月零二十九天,跟十八岁有何区别? 安弥可能被镜子折射得思维散乱了,一直飘呀飘地一大堆乱七八糟的问题,大眼睛却直勾勾地看着顾诺英气逼人的脸。 “去吧,带这孩子回去,用真正的日落大道!”老爷子说日落大道这几个字,十分庄重! 示意完毕,老爷子竟然自己用手推了轮子,无缝对接似地没入了镜子里面,不见了! “不见了?就这么不见了!老爷子,老爷子去哪了?”安弥惊讶万分叽叽喳喳! “老爷子去哪了这是?” 顾诺看着她傻不拉叽的样子,大笑了起来。 “走!带你飞!”拉起安弥的小手,顾诺侧身没进镜子阵里,其实这地下室到处是真假缺口,到处是真假通道!只是镜子间无限的反射错乱了视觉。 安弥知道自己人生地不熟,唯有认怂,闭着眼睛随顾诺走。 走了一段,顾诺掐一掐安弥的脖子说:“张开眼睛吧小学生!” 第三十九章 日落大道-B 安弥被顾诺掐得直咳嗽抹眼泪! 慢慢张开眼睛,随眼睛张开的,还有嘴巴! 哇!一个空旷的水泥室,大大大大得……比顾诺十八层办公楼还要大出许多!凭安弥超强的记忆,她们这一路从镜子阵里走来,只是左拐右拐,有过微微的上下坡度,并没有穿出地面! 就是说,这还是地下室! 我的天,私人建这样的地下室,要动用多少人力物力?这里空荡荡的只放着一台很拉风的跑车,车旁边立着充电桩,这车正在充电。 “电动车?新能源环保节能哦。”安弥调侃着,三人便坐了上去,顾诺当司机,安弥副驾,顾贤安心地坐在后排闭目养神去了。 哈,这什么情况!居然顾诺亲自开车? 还没想清楚,只见顾诺一踩油门,车瞬间像离弦的箭“嗖”地极速飞疾驰而出! 车里安静得不像在坐车,速度快得像坐电梯,耳朵都产生不适感了。 安弥有点不习惯,上下打量这一台拉风的新能源,能触摸到的都是十分坚固金属合成,精钢还是肽合金还是别的啥说不来,结构新奇却轻巧舒适,子弹壳似的流线型很能卸阻力! 顾诺看了安弥这惊讶的表情,笑了,左腿兴奋地摇着,看得出这是他真正的爱车,他十分享受驾驶乐趣。 “咣当!”一声响,经过一个减速装置,宽阔的空间蓦地收窄,而且是越收越窄,车便顺利驶进了一个巨大的管道中。 在管道里,车速不减一直往前冲,顾诺打开车窗,再打开天窗,安弥只觉得耳际呼呼生风! 这风!不一样! 有何不一样?车太快了,安弥兴奋莫名来不及思考! “顾诺你在开飞机吗?”安弥大喊大叫!顾诺一听,得瑟了,再来加速。车在安弥的尖叫声中极速飞驰。 几个急转弯,过足瘾后,车稍微慢了下来,窗边此时却忽然飞溅起巨大的水花! 喂喂喂,有水?驶进水里了! 安弥还没来得及嚷嚷,两边溅起银扇似的水花,让车身像长了翅膀一样酷极了。 这水!不一样! 安弥此时感觉到异样了,风,不一样;水,不一样!正要问个究竟,突然神清气爽,眼精目明! 原来电动车已经不自不觉中驶进了另一个世界!是一个水里的世界! 跑车此刻自动关上全部车窗,一阵摇动,没两下子便变型金钢一般,收起四个轮子,探出螺旋桨,神奇金属外壳自动嵌镶到车身后半部分中,驾驶与副驾位置,就是全透明的外壳装置! 这电动车摇身一变,变成一个半透明的在水底自由穿梭的潜水艇! 安弥眼前铺开了一个水藻摇曳,碧绿森蓝的水底世界! 哇,太美了!跟水族馆完全不一样,跟浮潜能见倒的海底也不一样。 “这是哪里?”安弥问。 “岭南水乡的水底世界!”顾诺面露温暖,眼神变得无比温和地看着四周的环境。小时候曾经跳进河里,潜到水藻缠足的河底,张开眼睛看到的,就是这样子的。 “啊!有鲇板鱼!还有金婆!”安弥兴奋大叫!这些都是她从未见过的小鱼儿,只是在外婆口里描述过给她听。 外婆说:“鲇板鱼很薄的,本乡人也叫她们‘薄屑’,刀片一样在水中晃来晃去;金婆可美了,只是一种小小河鱼,可仙子纱裙似的尾巴,舞娘般的游姿,这是河底精灵,每一条金婆,都是葬身水底美丽女子的魂魄啊!” 此时,几十条五颜六色美丽异常的金婆,异蓝的,萤绿的,橘黄的,火红的……柔柔地摇着长长纱尾,聚集到安弥外面的透明船壁上。 安弥伸出手想摸摸她们,她们一惊一乍,散了又聚过来,真像一群美好的女子,惹人怜惜地欲言又止。安弥分明看见好几尾金婆鱼,嘴里吐出一串串泡泡。 “她们跟我说什么?”安弥自言自语。 “别自恋!顾诺敲了敲她的脑袋。 此时,游近一条花绿色草花蛇,再来一条,再来一条……一共七条。 “七姊妹!”安弥大叫,却没半点儿惊慌! 这多么和谐的场面啊!七条小蛇围着潜艇优哉悠哉地游荡!仿佛跟安弥笑脸相望,然后往远处一同游去,当安弥以为它们要离去了依依不舍之际,忽然从四面八方涌过来千万条的草花蛇! 七条一组动作一致地游过来! 这场面,车上三人都真的是目瞪口呆了。水藻涌动似的七姊妹密密麻麻包裹了潜水艇,它们有序地滑动而过,不停地在眼前翻滚,翻成细浪,游成水流似的,壮观而美好! 同样的七姊妹,头两回出现都诡异且恐怖,而这一回大量得简直是进入了七姊妹的水世界了,却让人只感觉和谐自由,欢乐悠游。 安弥好感动,感动得要哭了,眼泪模糊了双眼,她抹了抹,看着外面的友善物种,原来我们还有这样的水世界! 金婆和七姊妹,不是已经完全绝迹的物种吗? “这才是真正的日落大道!我们管这叫日落大道-B!”顾诺兴奋地说。 “日落大道-B?”安弥忽然激动,一点泪花模糊了的视线! 成群的七姊妹忽然惊慌四散游开,金婆鱼也像受惊的美少女左右察看然后慌张择路。 此刻安弥模糊的视线里却分明看见这些河底生动,现出了人形,蛇身隐约是一具人型,金婆隐约是一个个水底挣扎的女人!在突然变得挤逼的河道仓惶奔蹿! 突然,一阵“啊呜”的声音直刺耳膜,众人脑子被水底的共震弄得生痛! 不知道何时,忽而蹿来一道墨水污染了似的流动的东西,未到时像乌云,形状松散不明,可抵达时却突然张开大口伸出利爪!挣扎的金婆痛苦地扭曲,一条两条三条,不知道是被这墨云似的东西蛰了还是咬了还是爪了,痛苦地扭头看了安弥一眼,纷纷流出萤绿色的血液哀伤坠落。 “不!”安弥拍着艇壁大叫起来! 此时,前面却传来巨大水流落差冲击的哗哗声响! 潜水艇螺旋桨停止运转,安弥感觉耳膜都鼓起来了,原来是潜水艇在迅速离开河底快速上升,转眼便浮出了河面! 河面水流湍急,哗哗水声淹没了一切! 天啦,河流断头了吗? 安弥看见前面分明是河流断头落差段! “坐好!” 顾诺话音刚落,整辆车还是艇的就随断崖瀑布作自由落体,坠落深渊! 第四十章 深渊 “啊……”漫长的尖叫,离心力让安弥不由自主地怒发冲冠。 “丑!”顾诺稳坐一旁看着这小女生竖起头发张开血盆大口狂嘶乱叫,简直是张牙舞爪,扁桃体整体豁然呈现! 丢人啊! “轰!”随着一声巨响,潜水艇模式又瞬间开启,艇身顺着巨大落差造成的冲击力,直坠深渊! 安弥终于止住了嚷嚷!眼前的一切,让人毛骨悚然啊! 一缕一缕肢离破碎的凄然白骨飘过眼前,森冷吓人。一堆一堆坟冢似的长满水藻的包包,中间都有一点微弱的冷光像孔明灯飘过,经过每一个,里头都会伸绝望的骨肉分离程度不一的肢体,仿佛在呼救。 安弥真的很难受,跟刚才上一层七姊妹与金婆自由欢畅游玩时的世界落差太大了。 她趴在透明的窗边想看清楚每一具伸出肢体的是谁?他们是怎么一个状况,却都一掠而过不能看清晰。 四周黑黯幽深,似水流动的东西像音波也似咒语在扩散,有不断传递过来的是无形的压抑感!压得人喘不过气。这里是水里吧?水太深了,压力大的缘故? 安弥想。 过了好久,下坠的感觉终于平缓了下来,潜水艇像是撞到了什么实体,顿挫了几下子便停了下来。 顾诺环顾四周,这地方,他也是第一次来到!这落差的瀑布是哪来的?以前没有啊。 日落大道-B,顾诺只走过一趟,在什么时候走过,他忘了时间,忘却了情景,但却清晰知道,他走过。可当时,没有这断流,他也没有到过这深渊。 顾贤此时张开眼睛,说:“应该是封闭期限到了,禁止出入的封条,被揭了吧。” 顾诺点头。 这些建筑地盘用语,安弥知道他们指的是什么,应该就是那个什么鬼七十七年的禁咒还是什么的破了。于是刚才美好的河底,然后有了这么一个断层,三个人就掉进了深不见底的深渊。 “这是不是,老爷子口中七十七年前的世界?” 安弥连续打了四五个喷嚏,顾诺嫌弃地看了看她,然后自己不由自主地也连续打了六七个喷嚏,比安弥更甚。 顾贤把西装脱下来递给安弥,安弥一边摆手不要,一边冷得不由自主地接过披上。没一会儿,又脱下来塞给顾贤。因为顾贤已经冷得缩成一团了。 顾贤捂一会儿又把西装递给安弥!这温度是瞬间不由分说地降下!阴冷似乎发自肺腑骨隙,三个人不由牙齿打颤,咬得咯咯作响! 顾诺说:“我们是开足了暖气的。这里应该已经能保持人类存活的最低温度。” “那外面?”安弥恐惧了。 “外面的不是冷,是寒彻骨的世界!”顾贤哆嗦着。 “切骨心寒啊……”忽然不知在哪,飘来幽冤凄凉的女子声音!像古代的名伶唱戏的喉底!是粤剧里的子喉! 此时潜艇碰经过一个笼子装的东西,水底摇晃间,一些附着的水藻似的阴气在摇曳,里面卷曲着一具穿着珍珠色旗袍的优美的躯体。 “幽萤!”安弥冲口而出! 幽萤忽然泪流满面,转过头来看着安弥。 三个人都呆了。 这!这绝世的容颜,惨白的脸,淤红的唇,如旧时民国广告牌里雕刻出来的精致面容渗出一串冰蓝的泪,凄美得让人迷醉,哀怨得让人心碎。 她太可怜了,这儿太冷了,要打开车门,救她进来。 安弥突然在推潜艇门,推不开,手便着急着到处乱撬乱摸。 顾诺跟顾贤也看着这女人哀伤的脸,懵了在那。 “夙兴夜梦寐,归寝郎相会。耿耿深彻骨,恋恋成魑魅……” 忽然女人唱了起来,唱得哀怨缠绵绕梁三日。 “耿耿深彻骨,恋恋成魑魅啊呜呜呜……” 哭声委婉,凄绝……声音那么细那么长,那么哀那么怨,就仿佛一根针,能刺进人心里柔肠百转!唱了她在这寒彻骨的漫漫的岁月,实在是太惨了! 三个人的恻隐之心全被唤起,都不由自主地看着幽萤。 可她出不来,她在一个猪笼形状的东西里以最卑微的姿态困囚着。 这个猪笼子并没有盖,但幽黯里发着隐约的冷光。 “施咒了!笼子被施咒了!”安弥感觉到了,“开门,我要去救她。” 想起自己住进幽弥小苑第二天晚上,看见她飘落出没在河段里的妖娆身姿,那么自由,那么骄傲,可躯体总是像数码颗粒碎片组成似的松松散散。原来,河面上飘忽的只是她的影像!她真实的躯体在被囚禁在这刺骨寒冷的深渊里,原来跟所有白骨与冤魂一样,被困在猪笼里,以最卑微的姿态! 安弥迷糊了,仿佛理解了她的傲,她的怨,她的恨,她的狠! 顾诺忽然嘴角一牵,闭上眼睛,用手捂了安弥双眼让她闭上眼睛,再“啪”地打了离合。 金属外壳一点点闭合,船体快速上升。 在外壳闭合的缝隙间,安弥张开眼睛分明看见幽萤那幽怨的目光,突然发出尖锐的光,绝望而狠戾如刀! 吓得安弥一个激凌,头脑立马清醒了!她大喊一声:“捂着耳朵!” 果然,深渊里水流突变,幽萤哈哈大笑,又“啊呜”惨叫,引起深渊底层那些冤魂此起彼伏地哀嚎! “有毒!她的声音有毒!”安弥大喊一声! 三个人捂了耳朵,潜艇快速上升。 上升的过程,金属外壳完全闭合前一刻,安弥和顾诺分明看见飘过两具完整的尸体,分别是出租车司机霍全,和顾沐从美国力邀回来对联手付顾诺的Gregary! “啊……”又一阵夺命式的狂呼!安弥是大喊大叫着冲上水面的。 顾诺这新能源车车厉害了,浮上水面一刻,接触到空气与水面,立马自动检测出压力变化,便上演变形金刚第二集,变成一艘河上箭一般飞掠而过的快艇! 何大一行几人正在岸上搜索,只听见“呼”的一声,眼角便掠过一艘快艇!这速度足以让见多识广的何大惊讶不已。 他马上打电话通知了三防和水路局,截停飞艇查办。 可河道刚拐了个弯,顾诺的快艇直接就飞了上路面!变形金刚上演第三集,着地了刻,快艇重新变形,四轮着地,一辆新型的电动车便掠过夜风,直奔市区中心亚诺星际办公楼! “我等着变形金刚四!”安弥说。 “什么?”顾诺完全不知道这家伙说什么。 “我想,到了办公大楼下,这电动车会不会变身为直升飞机,直接飞上楼十八层顶了。”安弥说。 “啊!对!还缺这飞的功能,得再研发!”顾诺一拍脑袋! “白……”刚想出品的白痴二字,安弥此时却喊不出口了,“这变形金刚电动车,是你研发的吗?” “当然!是我提出要求,集合全世界顶尖的设计人才秘密研发的。首创!”顾诺嚣张着。 “007早就有了,白痴!”安弥翻了个白眼终于没忍住!顾诺毫不犹豫地按了她的脑袋,拍得安弥呱呱叫! 这白痴总裁,真有过人之处。 第四十一章 外婆 变形金刚在马路上疾驰,安弥困得要打瞌睡了。 “你在城市一甲医院放下我。”安弥疲惫地跟顾诺说。 “没大没小!”顾诺瞧也不瞧这个小家伙一眼。 “麻烦您经过城市一甲医院时放下我。”安弥放软了声气。 “没礼貌。”顾诺无聊生事。 “世界最好人的顾总裁求你经过城市一甲医院时放下小女子吧。”安弥没好气了。 “虚伪!”顾诺皮了。 “停车!”安弥突然火冒三丈,信手一拍,控制屏幕蓝紫光幻变!吓得顾诺一个急刹车,真怕她再拍几下子在马路上演变形金刚了! 这车从设计到制造,都是签了保密协议的。保密协议不同公司不同日期分别签了一千零三百二份!核心技术逐一个部件逐一个部件拆开,几经周折分六百多次运送到国内,再空降国际顶级专家来组装。 分拆成碎片式的文件、零件、图样、模具等,这样就让人无法查核了。明里的暗里的,也难于跟踪,跟踪到了也无法重组! 国内根本没有人知道有这种民用的新型车已经上路了!要让人知道了可不是玩的。 顾沐周游全球去学习深造,专攻金融,尤其融资这一块。 顾诺足不出户,却剑走偏锋,搞核心技术,搞秘密研发! 心肝宝贝被安弥这么一拍,顾诺痛得眼泪都要掉下来了,眼眶通红! “你不是吧?要哭了?我的天!顾大总裁!这车刚才带我们上天入地的,没你这么脆弱好伐!”安弥不屑地嚷嚷。 顾诺想想也对。自己咋面对变形金刚,情感就变得这般脆弱了呢? “对哦,就叫变形金刚!我还没给这车车起个至炫的名字!”顾诺突然茅塞顿开的样子。 顾贤没忍住哈哈笑出声来。 安弥翻了个白眼,这白痴!什么顾总裁,简直是顾蠢材! “顾蠢材!”安弥忍不住抛下一句!却才看见福林之前给她发了一条信息,说:小沙弥,福大人今晚有事,晚归。 安弥此时马上给福琳发了一条微信:福大人,小沙弥今晚陪外婆,不归。 “什么?你说什么!”顾诺恨得牙痒痒看着这不知好歹的家伙正要推门下车直奔医院。 “她有病吗?这么晚去医院?她有什么病?” “顾总裁,不清楚。”顾贤偷笑。 “你才有病!”安弥刚想推开车门,忽而一阵铃声催起,一看,是爸爸的老婆!厌烦得安弥皱起了眉头。 “喂阿姨,什么事?” “什么事?你死去哪了?还照看你那宝贝外婆不?她几天没人看没人给她翻翻身,背都烂了!”后妈电话里声浪尖锐着,顾诺听得一清二楚。 安弥一听,眼睛就忍不住了,而且满脸尴尬!她最戒意别人知道她的家族状况。她最戒意让人知道她没人疼,没人爱,没人要。于是下了车走到路边才跟这女人聊的。 “说话,你自己都不管亲外婆的死活,还指望谁管?” “你!爸爸呢?他答应我帮我照顾外婆几天的。” “你爸不用上班啊?帮你妈照顾她妈!关我们啥事?你记住,你外婆跟我们一毛钱关系也没有!”女人叫嚣。 “你们住的房子还是我外婆的!没关系你们滚!”安弥没忍住。 “你自己不是滚了吗?你妈死了房子就是你爸的!” “你们可以霸占我妈的房子,我没意见,麻烦负责我外婆的住院费医药费!这是你们应该做的!” “呵,你两个弟妹不花钱啊?你以为你爸有多大的本事呢?可以养一头家还能负责那老不死的天价医药费!我跟你说,医院赶人了,要你两天之内抬走你外婆!你自己想办法吧!” 对方说完狠狠地挂线了。 安弥听着听着,不由抹起眼泪。她太生气了,也太绝望了! 外婆的病,是她心中最无法承受的痛!可她没有钱,可她没有半点能力,外婆已经昏迷了几个月了,连自己呼吸的能力都没有,她不能离开医院半步! 刚才还威风凛凛地坐着变形金刚,喝斥着令人闻风丧胆的总裁大人,可此刻,安弥摆正位置,自己,就是霓虹灯下,城市边缘最苦命的孤儿!身无分文却背负着外婆一年二十万的医药费! 安弥蹲在路边,不由抽泣起来。她抓乱了头发,可一点办法也没有! 难道去卖身吗?可哪儿有得卖?谁要买?还有能卖什么价钱?她完全不知道啊。 安弥忽然想起小时候自己愣是不肯吃饭,爸爸妈妈外婆把她宠得上天,一天到晚就是心痛着她的那一顿饭,追着喂。 妈妈有一回说:“你再不吃饭,啥都不给你了,就扔你上街当乞丐去。” 小小安弥当时还说:“当乞丐?我又没有破碗!” 想到这,安弥的抽泣变成嚎哭!是啊,她现在真的是想当乞丐,连破碗也没有一个! 越想越绝望,越想越伤心,现实怎么会来到这种状况?这几天她已经沦落到骗吃骗喝的境地了! 搬出来之后,一刻不停歇的工作与遇上的诡异事件像导演铺排好了似的见缝插针而来!凌乱着安弥的思绪,这一刻,后妈的一个电话,才把她拉回原本的生活状态! “我怎么办?”安弥掩面而泣。 “哎!”顾诺走过来,本想推一下她,让她知道自己在。可不小心却用了皮鞋踢了一下,不小心却是踢了安弥的屁屁一下。 安弥扭头看见是顾诺,想想这几天这白痴老是这么随意就欺负自己了,更哭得收也收不住了。 顾贤一直站了在安弥身后,听到她跟后妈的聊天,心里不禁一阵辛酸。自己何尝不是曾经独自走过了这么一个贫困交加的童年,要不是顾诺妈妈途经时偶然遇见,在人贩子手上救了他,他大概早已经被人贬子掰断了手脚,变成残疾街头小乞丐了。 所以他姓顾,所以,他一直忠心不二地跟在顾诺身边! 顾诺此时被安弥哭得头晕脑胀的,简地比听到深渊里幽萤的声音还头痛。他从来不会安慰别人,唯有朝安弥大声喝斥一声:“别哭了!收声!” “哇……”安弥更是全面哭开了。 顾诺挠发抓耳不知所措。 顾贤拍拍安弥的肩膊,解围说:“别哭,告诉顾总裁,我们会帮助你的,安弥。” 安弥积压多日的悲伤与压力,恐惧与无助,在得到怜悯与理解的一刻,瞬间一泻千里,打也打不住。 顾诺简直是无法忍受了,像孙悟空听了紧箍咒,突然抱起安弥往车上一扔,关门驱车走人! “我要看外婆!”安弥挣扎着。 “看什么看!这么晚了医院住院部早就不让亲属探望了!”顾诺一边开车一边焦躁地说。 对哦。安弥想想也是,便窝在副驾上,哭得虚脱了过去。 “唉……”顾诺焦躁得锤胸顿足不知所措的。 顾贤微妙地笑了。顾诺在安弥面前,表现了两种他从来不曾表现的情绪了。 一种,是快乐地大笑;一种,是因关心不及而焦躁! 变形金刚里,哭累了的安弥,居然无缝对接般从哭声直接转化成微微地鼾息唾响起。 这丫! 安弥睡着了,顾诺终于安静了下来。心情又变得好起来,敲起了桃木方向盘。 眯着了的安弥左眼不自觉一跳,含糊咕噜一了句:“别敲!” 安弥这一夜的奇遇,让她累得满身心的疲惫,连梦都做不起。 安弥安睡于变形金刚里一夜未归,幽弥小苑却彻夜闹腾得颠鸾倒凤! 第四十二章 颠鸾倒凤 安弥在变形金刚里睡死了过去,一夜未归,幽弥小苑却彻夜闹腾得颠鸾倒凤! 这一夜,福琳拿出罗盘,领着何大召集的一队人马来到仙涌位于幽弥小苑附近的河段搜查,试图找回霍全的尸体。 何大看到一艘飞艇掠过仙涌河面,立马找人追查。却被告知前方完全没出现过什么飞艇快艇,甚至是任何东西都没出现过! 何大发飚了,完全不相信这结果,于是便带人沿路寻过去。 依旧呆呆地坐在高地草坪上的福琳,看着一动不动的罗盘,知道一切阴诡已经走远,甚至归位。何大找不着的了。 她坐在高地上,眺望着月光下的仙涌冲积带这妖异之境,来自前世今生祖辈血液里的记忆,让她对这景象充满熟悉感亲切感。 深呼吸,仿佛这夜色下的空气,比往常含氧量高多了,福琳整个人都神清所爽了许多。 这一刻,萤绿萤绿的仙涌河色,应该才是祖辈福家的应该有的颜色!福琳想。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要来的始终要来。 “MoonightNightontheDniepr!”方术看着这月色,之河光,不由惊叹!走过来与福琳肩并肩站在高地边缘。下面就是平静流进水泥路面底下不见天日的仙涌分界面。 “学长,你刚才说的库因芝《第聂伯河上的月夜》,是怎样的一幅画?” “就是这样,一模一样!”方术指着前方月亮与仙涌,说:“真的是一模一样!” 边说着,福琳已经打开手机在搜索,信号转了几下,《第聂伯河上的月夜》 图片甫一打开,福琳吓了一大跳!果然,真的一模一样! 福琳把手机举起来,图片与现景对照着。 “怎么会这样?”福琳忙把这一刻的月下仙涌拍了下来。 “巧合吧。毕竟大自然,巧合地相似的地方,相同的人和事,多了去。不过,我去过莫斯科,专门就是为了看了这一幅画的。看图片,你完全无法想象真迹的诡异!就像今晚的月下仙涌,没有站在这,也不能想象这萤绿。” 方术淡淡地说,像夜晚的风。 “描述来听听。” “《第聂伯河上的月夜》只用了黑与绿两种颜色,却层次十分丰富地表现了厚厚的云开云合很像我们岭南建筑上的一种古老图案。云缝中露出一轮月光,清冷的月色洒向河面,洒向沉睡的村庄。据说当年画家在圣彼得堡光用这一幅画就开了一个画展,观者如潮。因为这画的绿光十分妖异,大家还猜测画家在画里加了磷。” “磷?”福琳震惊。 “但无论后世怎么研究,就是研究不出来,为何这幅画只有两种颜色,却在毫无灯光设备的映照下,发出诡异的光!” “哦……第聂伯河上的月夜,跟仙涌河上的月夜,今晚,竟然重合了!其实那个世界,一直留给人类足够的暗示。”福琳自言自语,声音软软的,充满魅力。 “什么世界?”方术嗅着福琳身上飘来若有若无的清香,不自觉地靠了上去,双手在后面抱了福琳。 福琳一个激凌,方术的手,已经撩起了她腰间的衣裳。 被诈尸断了的激悦又像月光下的仙涌那粼粼波光一般,涌动了起来。 几次的挑逗都被打断,方术对福琳妖娆的身体已经到了忍无可忍的地步了。福琳也无法理解自己,为何方术的手方术的唇一碰到她身体的哪怕一寸肌肤,她都那般不能自已。 两个缠绕的躯体身后,是出了高架桥的车来车往。 他俩并没不知道,这悬崖似的高地其实是并不算坚实的黄泥岗,是从前的乱葬岗,两人脚下的断面处,正露出半方棺木,一支枯骨像逐渐苏醒,一点点探出来,然后翻了个身,自由落体掉进了仙涌河里! 忘情投入到情色中的方术与福琳互相啃着咬着,方术忙乱地说:“我送你回家。” 这一回,福琳闭上了眼睛,点了点头。 下了环城公路,正路上车如潮,可一边有一条侧道导航里也没有资料,进入这便是一条没有路灯的新路直通清风岭南地带。 没到路的尽头,往右拐是一片河边的泥地,空空的,开一段,便看到幽弥小苑安静地立于一片旧建筑边缘,月光下,七夕的红丝草地包裹这一幢南洋建筑,在方术眼里可是浪漫又刺激。 幽弥小苑窗口没透出一丝光亮,今晚安弥不归。 车停在门前,福琳才下了车,方术便把她整个儿抱起来。被方术吻得十分凌乱地开了密码锁,两个人跌跌撞撞便进了幽苑。 刚进门,福琳便被把整个脸埋在自已胸部的方术刺激得不能自已了,根本无从思想。一边低吟着一边已经扯自已的衣服。 方术邪邪地满意地笑了,这妞太带劲了。 逗弄着福琳的时候他瞄了一眼这一幢小房子,像电影的片场,一切恰到好处香艳暧昧,浓郁的花香薰得人头昏脑涨却血脉贲张。 他抱了福琳推开一层骑楼下的房门,月光便洒了进去,方方整整的房间里头,正中间便是一张温馨绵软的方形大床,床上是精致绝伦的荷花鸳鸯绣花被褥枕头。 里面一阵异香扑鼻,两人便进入了疯魔状态! 方术急不可耐把福琳扔到床上,福琳诺大的杏眼忽然妖姬附体似的变得魅眼如丝,红软的舌头舔着湿润的被术啃得变成饱满果肉似的双唇,长长的双腿不断交织腰身扭动,嘤嗯一声,暧昧庸懒竟哼出一句:“夙兴夜梦寐,归寝郎相会。”便如花蕾彻底绽放! 这是幽弥小苑的一楼!日常铜锁下紧闭的一楼正房里,一双男女蚯蚓似地扭在一起颠鸾倒凤酣畅淋漓。 幽弥小苑四周,跃动朵朵磷火仿佛在兴奋地跳舞。 盲见远远看见,一声叹息。 看着桥台上七七四十九个神主牌,阴气齐聚仙涌,幽弥小苑此刻幽冥之气笼罩,人绝不能靠近! 大势已去! 今晚,在深渊里积蓄七十七年的幽萤已经吸聚足够的阴力,第一次,成功附体了! 是的,幽弥小苑一楼内,荷花鸳鸯乱成堆的被子里,欲火焚身的女孩一会儿像幽萤一会儿又像福琳,与方术从一楼做到二楼,最后倒在福琳的小床上时,筋皮力尽的福琳忽然清醒地感觉到方术在她身上作最后的努力,然后,两人累得沉沉地睡死了过去。 而幽萤则满足地扭着七姊妹一样流动的腰身,浪荡地笑着飘出幽弥小苑没入水中。 第四十三章 幽萤附体 是的,今晚幽萤十分餍足。 人间多么美好啊,假如没有这些男人的阳气不断补给,深渊里的寒她岂能抵住?她只能像所有幽冥一样被侵蚀得肢离破碎! 幽冥界之苦,人类何曾能想象? 不!她要保持完好的肉身,这时她的傲骄,这是她的一切筹码!等待七十七年大限一到,亲身吸光姓顾后人的阳气! 之前,她的力量并没积存足够,一直不能附着于任何一具人身。只能直接用幽萤之身引男人跟她虚拟的躯体交缠以吸取阳气。这种虚拟的交缠即便是把人吸尽了,她也不能满足。 幽弥小苑之所以在一些人听来有恐怖的传说,就是因为大凡靠近幽苑的男人,都被吸尽阳气而死。霍全就是被这消息吓着的,在驶出幽弥小苑的路段,他慌忙打开佛经音乐MP3播起来以辟邪,这是他在坊间听回来的法子。 当出租车司机,车上除了有棍子防人,也得有这手准备防异象。 果然,现代粗制滥造的佛经唱片唱得即便不大准,却让幽萤无法进入。幽萤大怒,便大发阴气笼罩一方,让阴宅突然重现!他便撞上开这路段时被拆除的一座镬耳大屋,活生生撞死了。 这座旧房子因为找不到屋主,早已经在开路的时候被强行拆除,霍全,就是撞上这现实中已经不存在的镬耳大屋身亡的。 而今夜,她却借福琳的肉身重新找回做人的感觉,实在太美好了! 幽萤附体,这计划她筹备已久,唯有安弥与福琳这种拥有幽界之眼的女子,才能看到她发出的出租幽弥小苑的消息。 她的肉身,仍旧囚禁在彻寒深渊的笼子里一步并未曾离开,可她的魂经历七十七年的狱炼却已经可以自由了!今年,是七十七年禁咒的最后一年,她锚足了劲,杀了七七四十九人。这七七四十九冤死鬼的怨念,便是她一点一点需要积赚的阴力! 当积聚的阴力足够了,她的魂便慢慢能重组人型出来人间飘荡,到最后,附体人身为祸人间! 竹林小屋里,点着的蜡烛被如数吹灭,陈澈忧心忡忡地看着幽弥小苑。 福琳是在方术的欺压之下,一觉醒来的。方术比福琳早一点醒来,看见身边的女子疲惫庸懒浑身绵软雪白,便又压了上去。 福琳眼睛还没睁开,便感觉到自已身体有节律着动作,整个女生房间弥漫着暧昧的气息。 她尴尬死了,张开晨起朦胧的双眼,毛毛虫似的睫毛像蝴蝶的翅膀在微微颤抖,方术被她迷得不能自已。福琳初次被唤醒的触觉又敏锐起来,便迎合着方术,又是一场大战。 此时,太阳出来了! 大白天做这事,福琳这大方的姑娘,也羞得用被子盖了脸,不肯看方术一眼! 张开眼睛,死了!太阳出来了! 一个翻身弹起,安弥发现自已,在十八层高楼办公区顾诺的休息间里! 那巨型的钢针飞进来戮破的大洞还在! 安弥看看自已吐了一口气,还好!没有衣不蔽体,连鞋子也没脱掉。 她不知道昨晚自已睡得是有多死,叫也叫不醒。 当时顾诺叫顾贤把她抬上楼去,可顾诺却在顾贤就要动手抱起安弥的当儿,自已抢过来抱起她。却不想刚拒起安弥,这家伙的一双小手像红丝草一样就攀过来,紧紧绕着顾诺的颈项,脸贴在他的胸膛那,咕噜一句:“外婆,抱抱。” 顾诺忿忿地说了一句:“见鬼!”,便大步流星地抱着安弥上了电梯,顾贤为他按了十八层的按钮,便退了出来,怅惘地微微一笑。 掏出一根薄荷烟,顾贤坐在亚洲诺星际大楼幕墙外,坐下来吹吹风抽个烟。 夜凉如水,夜深了…… 忽然,远处两个女孩一边走一边小心翼翼地喊:“妈妈,妈妈。” 顾贤看着她们手牵着手,一步一步地靠近,再走远。她们绕了到大楼的后面去了。 亚诺星际大楼处于十字大马路口,前后左右四面八方都是路,顾贤以为她们只是经过这由后面的路走了,却不想,过了儿七八分钟,这两个女孩又由远及近地绕过来,一边走一边轻声地喊着:“妈妈,妈妈。” 顾贤不由盯着这两个小女孩。 城市的灯光下,这是一对衣着打扮身高相貌都一模一样的双胞胎姊妹,瘦瘦弱弱八九岁的样子。这么个大晚上来绕圈圈找妈妈? 顾贤继续抽烟,心里数着这两个女孩一共绕了七圈,然后就走了。 天放亮,安弥醒来走出休息间,却看见顾诺呈大字型烂泥一般摊在诺大的圆型沙发上,一条长腿耷拉了地上,动作豪迈且难看。 “我看你还装酷,日常就家,就是一个痞子!”安弥恨恨地踢了顾诺一脚,却被这脚一勾,整个便扑到顾诺身上。 “啊你放开我!”安弥大喊大叫。 “是你自已扑上来的好吧?女色魔!你自已走啊没人抱着你。”顾诺邪恶一笑。 安弥已经领教过这个软软的弹性十足窝型圆沙发的变态设计了,把人往窝中心倒,你在里面怎么挣扎都只会落进碗里! 安弥鸡爪子似尖瘦的手指戮着爪着扯着顾诺想滚出变态沙发去,却弄得顾诺面红耳赤,突然一个翻身把安弥压在身下。 安弥吓得大喊大叫:“你想干什么,顾蠢材!” 顾诺忽然狠戾地掐着安弥的脖子:“说!谁派你来勾引我?” 安弥被这态度说变就变的变态总裁掐得眼泪直流,“没,我没勾引你!咳咳咳!” 看着安弥的眼珠子都要突出来了,小脸被掐得酱紫,顾诺松了一松,安弥连连咳嗽,突然深呼吸一个,屈起膝盖朝顾诺那一顶!顾诺痛得弹起来滚出了沙发,四仰八叉倒在地上! 安弥躺在窝里加紧喘了几口气,大骂起来:“顾诺你这死变态!不是你自已指定我当你助理,一路要我跟着你出入落日山庄,落到玻璃屋再穿过日落大道,进入了这么多变态的鬼地方吗?谁愿意跟你耍?谁愿意跟你去这些鬼地方!顾诺你去死吧!” 顾诺阴冷地走过来,双手又往安弥伸出,安弥在窝里胡乱地踢手踢脚,直踢得丑态百出筋皮力尽,顾诺才一把揪起她双手一扭! “啊,好痛!”安弥被顾诺扭得钻心地痛,却看见顾诺抽出腰间的皮带,便惊慌失措大叫起来:“你,你要干吗?你要抽我吗?” 顾诺甩着皮带,皮带发出咻咻地声音掠过安弥的后背,安弥感觉背脊一阵凉嗖嗖! 他怎么突然这么狠? 第四十四章 你为什么勾引我 “说!听清楚,我是问你为什么勾引我!” “我没有!”安弥双手被扭得痛极了直流眼泪。 “你有!” “我没有!是你自已在勾引我!”安弥反控。 “我没有!”这回轮到顾诺抵赖了。 “你有!”安弥才不管,以其之道还自其人之身! “是谁对着我的耳朵吹热气!谁咬着我的耳垂说话!谁聒不知耻地戮我的腰,谁把自已的身体赖在我身上,谁把脸贴过来,谁在我没换好衣服的时候扑上来!” 说着说着,安弥倒是声音越说越弱,羞羞得发软,因为她一边说,这顾诺听着可受用了,一边就赫然地起了生理反应! 死了!不能再说下去!安弥住了口,却把顾诺成功镇住了。 这下子,这顾蠢材忽然松了手,耷拉着坐在一旁陷入沉思:对哦,好像真的是自已一直在拉着扯着贴着安弥跟在自已身边……这么说…… “钱!”安弥摇摇头驱散羞羞,没好气地嚷嚷。 “什么钱?我搞你了吗?” “思想肮脏!钱!报酬!”安弥再嚷嚷。 顾诺不知道这丫又什么葫芦卖什么药,一时懵了。 “我帮了你好几回,是你自已问了我几次要什么的。我现在告诉你我要钱!我要一大笔钱!我不要再像乞丐一样身无分文了!我今天必须去给外婆交住院费冶疗费!”安弥一边挣扎一边说。 顾诺突然想起来了,嘿嘿笑说:“行,我给你钱,你让我先欺负一下!” “欺你妹,想得美!”安弥趴在窝里,跪在那屈起膝盖挣扎着要起来,超短套裙却被牵扯了上去,露出奶白色的小内内和雪白的一团就在顾诺眼前。 一股少女的暖香,外加雪白一片耀眼于前,顾诺脑子嗡的一声,危险! 他立马放了手。安弥便土狗一般拼命地爬爬爬,终于爬出了窝沙发。 坐在边上喘着粗气,安弥狠毒地瞪着顾诺,这狼狈的样儿惹得顾诺又爆发丧笑不止。 电梯“噔”一声打开,顾贤走上来,看见两人衣衫不整地一人坐在沙发一端,一个怨毒地怒目圆睁,一个笑得前仰后翻笑得直跪在地上。 这什么情况? 顾诺一边系着皮带一边问:“顾贤,今天有什么安排?” 顾贤呆住了,安弥尴尬解释道:“顾贤你别误会,我,我们没发生过什么事,是这顾蠢材想拿皮鞭抽我!”这话一出口,安弥顿时又自觉越描越黑。 顾诺又被这小学生幼稚的举动逗得丧笑一片。 顾贤也笑了,顿了顿说:“顾总裁,安弥助理今天要上课。” “多少节课?” “全天。” “Geek!” 安弥趁大家还没上班,在办公大楼喝了两杯牛奶一杯咖啡,然后悄悄洗了个澡,把昨天的衣服换了便上学去了。 抱着课本走在校园,安弥寻思着这几天离奇的事,眼看周末就到了,必须跟福琳坐下来好好聊聊忙得没来得及跟她聊的奇遇。 是哦,这几天忙得眼花缭乱的,剧情安排紧凑得拍电影似的,这什么情况嘛? 想到这,安弥给福琳发了微信,问她:“昨晚一个人在幽弥小苑过吗?” 福琳回复说:“昨晚,失身了!” “Geek!怎么理解?” “算是……两情相悦吧。”福琳回复。 “Geek!” “学妹!”陈澈追了上来。 “学长?”安弥想起昨晚落日山庄里,陈澈应该是当兼职进去了吧,于是问他:“学长,昨晚七姊妹有咬人吗?后来山庄里,怎么收场了?” “嘘……你先安心上课,找时间我们坐下来聊。”陈澈还没说完,上课铃就响了,安弥忙跟陈澈告别奔跑着冲进教室。 早上紧张的四堂课刚结束,顾贤电话便到。 “顾总裁说,中午有午宴,派我马上来接你。” “不,顾贤,麻烦你跟顾蠢材说我中午约了学长吃饭堂。不去了。”安弥拒绝了。 陈澈这时候走过来,跟弥一块去三号饭堂。 城市大学依山而建校区很大,有三个饭堂,一号饭堂提供的是岭南粤式粥粉面饭;二号饭堂是大排档作风煎炒炸烤;三号饭西式风情,有牛扒沙律。 陈澈以为安弥这瘦瘦高高的个儿,是Keep出来的,就问她:“要不要吃沙律。” 安弥却说:“要牛扒,要猪扒,要鸡扒。能,能再请我吃一顿吗?” “好,求之不得。”陈澈笑了。安弥也笑了。 一边吃,两人一边聊昨晚的事。 陈澈告诉安弥,她和老爷子顾诺顾贤四个人在地板里消失了以后,他就赶着霍全的尸体到仙涌,划了符区安顿好,却不想,突然第七七四十九个神主牌倒下,幽冥之门大开,禁咒失灵,霍全的尸体便逃了不知去向。 “我看到它了。”安弥说。 “啊?”陈澈惊讶不已,“在哪?” “在仙涌下的深渊里。”安弥想起飘过潜艇的霍全和那个美籍华人。 “啊……果然!安弥,你为什么会住进幽弥小苑?这,真的不是人能住的地方!”陈澈忧心忡忡。 “我也不知道,我是穷途没路,上网找最便宜的房子,打开网页就看到幽弥小苑的出租信息,租金便宜得没法说,我交了押金后便再也找不幽弥小苑的任何信息了。还以为是业主成功出租便撤消了资料。却不想,入住后发现很诡异。” “这几天晚上河面的情景,你看到了?”陈澈问。 “是的。幽冥,幽萤,都看到了。你怎么知道的?” “我是盲见祖师的传人。”陈澈看着安弥的眼睛,这一双幽界之眼! “啊……盲见公公!” “你果然认识我祖师?”陈澈又惊又喜。 “是,小时候,我外婆带我到竹林里看望过盲见公公两次。” “你外婆?她老人家现在在哪?” “在医院,已经昏迷好几个月了。”安弥痛心地说,“我今天放学,一定要去看看外婆的。” “我陪你一块去!”陈澈终于抓住了一丝线索! 这七七四十九人的离奇死亡,完全在盲见的预算与控制能力范围之外,这让他们非常吃力非常头疼,整件事无法破解。 第四十五章 女骗子 热闹的大学三号饭堂,环境比一号二号好多了,也安静许多,西餐通常设置成情侣套餐,专门供大学里花钱最豪爽的情侣们享用。 陈澈与安弥便是一对一对当中的一双。 安弥忽然想起顾诺今早说的那一句:“你为什么勾引我?”莫名其妙,顾诺现在是无时无刻都会闪烁在她的脑海里。很是讨厌。 “昨晚的事情,是怎么收场的?”安弥问。 “你们走了之后,老爷子又从侧门走出大厅,说霍全是授权仪式的破坏者找人装神弄鬼扮的,是人不是鬼。七姊妹,则是森林里的一窝草花是它而已,完全无毒。‘清风岭南’已经授权给顾诺,大家散了吧。”这也是陈澈回头了解到的。 “大家相信吗?毕竟昨晚日落山庄的事太恐怖了吧?” “经过七姊妹和霍全这么一冲,大家一切的斗心都散了。从半信半疑到宁愿相信老爷子的话。大家都知道顾诺为了达到目的,是什么离奇的诡计也会用上的,找人扮诈尸,还不是太容易的一件事吗?” “哦……”安弥这才知道,原来她在深渊看到霍全的尸体之前,霍全还出现过在落日山庄。 “安弥,还有一件事,你或许要当点心。”陈澈看着安弥。 “什么事?”安弥一边听,一边嘴巴不停地吃吃吃。 “霍全的老婆,应该死了。” “啊?”安弥吓得张大了嘴巴!到口的一块鸡扒,就这么掉地上了! “这这这,这什么情况?为什么?在哪?” “不知道……”陈澈也很迷惘。 落日山庄集体见鬼事件,一帮富豪各自仓惶散去后,回家找人驱邪的驱邪,避凶的避凶,问米的问米,找法师的找法师! 有人跨火盆,有人找黄皮叶洗澡,有人捐钱消灾,有人请道长作法,不一而足。 很快,大家查出霍全是顾诺长期接济的对象,于是有人为了阻止这场授权仪式而古惑霍全妻子上演这一幕,也不足为奇了; 而顾诺找人扮霍体诈尸打乱敌方这一计划,也就说得过去了。 至于安弥,顾诺找人散布出去,说是为了抢得岭南清风,顾诺早早安排了贴身秘书入住岭南清风内出租房子了解情况去了的。 如此等等…… 于是,这么一大场几十人共同遭遇的闹鬼事件,竟然,就此平息。 其实,也是大家更宁愿老爷子跟顾诺说的这些全是事实,那么,他们就没有见过鬼了,没有见过那可怕的七姊妹了,运数便如常地安顺了。 安弥也是服了老爷子与顾诺的公关手段。 真是太厉害了。 好不容易,当天熬到了下午放学铃一响,安弥便箭一般冲出课室,下午没有课的陈澈早已经在校门口等着她了。 安弥蹭了午饭蹭车费,羞得脸红红的,可跟陈澈又不至于到了什么都能说的地步。 唉……身无分文啊!这顾蠢材怎么说来说去还不说给钱呢! 真是白天不懂夜的黑。她相信那点钱对于顾蠢材不是事,他根本不觉得那么重要根本不会放在心上,可她着急啊。 蹭了饭蹭上了车,安弥自已活得像个女骗子! 陈澈也觉得奇怪,安弥怎么连上地铁,也磨蹭着让他买币了呢?难道她就没有交通卡? 到了医院,陈澈便明白了一切。 住院总一见有人来探望这个被家属扔进来便没人理的老太太,便扑了过来,第一句便嚷嚷:“你这个女骗子,说好了一月一结,现在拖了几个月,你家属还管不管!” 安弥双脸通红,忙焦头烂额解释道:“阿姨,我、我还在上学,我没有钱。” “那你爸呢?你妈呢?影也没一个!”住院总说:“你们拖欠的费用已经到了医院承受的极限,这些天你家病人已经无药可用了。” 安弥看着外婆苍白的脸,被褥里隐隐传出一股难闻的味道。洁癖的外婆最怕有异味,可现在,这异味却来自她的身体,听后妈说外婆的背已经开始溃烂。 安弥想到这,眼泪就忍不住大颗大颗地往下掉。陈澈一下了便明白了安弥怎么能吃那么多,怎么连坐地铁的硬币也拿不出来。 真可怜。可是……陈澈也没有钱啊! 陈澈日常给人看看风水什么的,都是随意欢喜,人家给多少是多少,每年勉强交上学费和住宿交通和餐费,已经花得差不多了,道家的日子也是捉襟见肘的,除非当神棍骗钱去。 安弥一边抹眼泪,一边拿起盆去打水。无论如何,得先为外婆擦擦身子,翻翻身,清理一下。她虽然昏迷不会说话,可背都因为多时不翻身没动,都躺烂了你说痛不痛?想到这,安弥真想嚎淘大哭一顿!她的心中有无尽的悲伤! 正要拧开热水,被住院总拦住了,“住院费用先清了吧,拿水也是钱啊!” 安弥看着住院总,眼泪汪汪。 “欠多少了?连人性也没有了!”门口忽然响起一把好听的男中音。 是顾诺! 住院总看着进来两个英俊异常的年轻男子,穿着黑色西服气场压人,态度一下子软了,客气了许多。 “这,这姑娘家病人,欠了十六万的住院与医疗费,我们医院还没有动手赶人怎么就没人性了?” “你带他下去,存五十万押金在这位病人帐里,尽管用药尽管扣。”说完,顾贤便作请状,住院总便一惊一咋地带了顾贤下去了。 安弥也不说什么了,打了暖水,一拉帘子,便坐在病床一侧,开始为外婆擦身子。 顾诺站在那,瞪着站在那狭窄空间另一边的陈澈,陈澈朝他不卑不亢地点一点头,顾诺冷冷地转过头去盯着帘子。 安弥细心地为外婆清洗,外婆一脸平静,像睡着了。可多日的昏迷,日渐瘦小的身躯体像风中烛,一阵风就能熄灭。 安弥极尽轻柔地翻动外婆的身子,因为连日不曾动过透一透气,背后赫然溃烂了好大一块! 安弥心痛得直掉眼泪,在里头抽泣了好一阵子,才稳住了情绪,朝外面喊,“帮我问姑娘拿双氧水。” 陈澈哦了一句,正要出去。顾诺拦了他,说:“我去!” 说完,严肃得很却茫无头绪地走出去,转一圈,才碰上一个护士拦了人家就问:“双氧水。” “到中区去问。” “中区在哪?喂……”护士说完拿着一瓶点滴忙匆匆而去。 顾诺看看这糟糕透了的医院住院部,快步又转了一圈,才在进口处写着“中区”两个字,箭头直指同电梯的另一边。 “Shit!” 第四十六章 顾蠢材 “喂,要双氧水。”顾诺见一个护士在埋头在敲键盘输入什么东西。 “什么事?”护士头也不抬。 “呃……肉溃烂了,消毒。” “房号床号。” “呃……等等。”顾诺挠挠头,无奈地一阵急走,却忘记了自已是哪哪病房出来的,每个病房都差不多,探了头进去一看,说一句不好意思打搅了,又缩了回来继续寻。 又转了一圈好不容易才看见陈澈,遇事从来都是像戏中男一号般酷酷地定镜三分钟的顾诺,已经被这严重的小事着急得鼻尖冒汁。 他冲帘子里说:“姑娘问房号床号。” “七号房七号床。”安弥一个深呼吸克制了一下着急的情绪。 怎么又是七?陈澈一阵惊慌。 “很快。”顾诺甩下一句,一阵小跑到了中区,跟姑娘说:“七号房七号床。” “干嘛?”这时中区却换了另一名护士在那忙着,也是头也不抬。 “七号房七号床背部肉有点溃烂需要双氧水。” “病人名字?” “呃……等等。”顾诺挠挠头,心里骂了一句却不敢再犹豫了,一溜烟跑回到病房,在门口就问:“姑娘问,病人的名字?” “安可儿。”安弥有点光火了,要不是那五十万让人着实地感动,她可要加上“顾蠢材”三个标签在后头了。 “安可儿?”顾诺惊讶了,陈澈也觉得吃惊。 “有什么好吃惊的?外婆一出生取名的时候,也是个娃儿好吗?快去!” “是。”顾诺又一轮冲锋,冲到中区前以就说:“安可儿!” “干嘛?” 顾诺一看,我去!又换了另一个护士在忙。他强忍了要爆发的脾气,说:“七号房七号床病人安可儿背部烂了需要双氧水。” “你等一下。”忽然中区响起某个病房按了求助器的警报声,护士拿了一包药飞也似地跑了。 “Shit!” 最后,还是陈澈出去了一趟,把双氧水拿回来了,还有碘酒、棉花和纱布,从帘外递了给安弥。 顾诺瞪了陈澈一眼。陈澈平和地看了他,友好地点点头然后若无其事地站顾诺对面。 顾诺可真不明白这个比自已小十岁以上的小毛孩子,咋就能这般的淡定自如? 顾贤上来了,看了这场面,有点想笑。站在顾诺一旁等着。 安弥轻轻地给外婆消毒,冲洗,然后包扎好,换了一身干净的病号衣服,然后给外婆洗了头,再轻轻地吹干,确保没有异味了,才拉开了布帘走出来。 安弥看着在场的三个男人,表情都怪怪的。 三个男子不约而同看了一眼病床上的安可儿老太太,清清秀秀的一个人,有一点点缺水的状态,可是再怎么也能清晰看到这是一个年轻时十分漂亮的人,很干净很精细很白晰,银发一丝一丝十分条理。无法确信,这是一个昏迷几个月的人。 陈澈问:“你外婆,多少岁了?” 安弥:“九十六了。” “九十六?”三个男人不约而同!不敢相信啊,这个老太太虽然看上去也是老了可……九十六就不可能了吧?最多也就六七十的样子,何况,这祖孙关系年龄跨度能这么大吗? 不可能! “其实,是我太婆,就是外曾祖母。因为我外婆在我还小的时候就去逝了,我打小就习惯了把外曾祖母,称外婆。” “哦……”大家这就明白了。 “就是说,她是你的外婆的妈妈!”顾诺也弄明白了。 “没大没小!”安弥批评道,“不过,谢谢你顾蠢、顾总裁。我想办法还你钱。陈澈我们回去吧。” “你们回去?你怎么跟这小子一起回去?去哪?你们一块住了吗?”顾诺突然很恼火! “我们是邻居,住得很近。”陈澈忙解释道。 “我送你回去。”顾诺拉起安弥的手。安弥不知道为何,甩开了。顾诺孩子般执着,硬是又拉起安弥的手,安弥又甩了,他又拉起。 陈澈跟顾贤看着也替顾诺尴尬,顾诺才不管,他就是要拉住安弥的手。 “那行,把陈澈也一块送回去。”安弥挑衅地看着顾诺。 这时安弥手机响起,是福琳。 “小沙弥,认识城市规划局的人不?”福琳很着急的样子。 “规划局?我前天才去过,不过,不认识、”安弥还没说完,顾诺就抢过来说:“我都认识!要干嘛?” 安弥白了他一眼,问福琳要干什么。 “我要看城市最原始的面貌!最好是解放前的。” “解放前的?” “或者解放初的也行,六七十年代的也可以,反正,要城市能找到的最早的规划图或者区域划分图。” 安弥一时不知道福琳什么葫芦卖什么药。 一行人出了医院,司机已经把车开出来了,正要上车,忽然有两个小孩从一旁冲了过来,一人抱了安弥一条腿就跪在地上哭喊:“妈妈,我妈妈呢?” 安弥一个趄趔差点没扑倒在地上,顾诺和陈澈都一个箭步冲上去扶了。 一看,是两个一模一样的小女孩,瘦瘦的,脸色苍白,穿着白色锁上蓝边的校服。 顾贤心头一凛,又是这两个小女孩,昨天晚上绕了亚诺星际七圈,一路找妈妈的朋胞胎! 有问题!马上给顾诺使了眼色,顾诺拉了安弥正要推开两小孩,只见其中一个从怀中突然掏出一件象牙色的盘子,朝安弥打过来的瞬间,盘子气体泄漏似地飞出一抹幽幽的蓝! 陈澈大叫一声:“不好!”便挡了在安弥面前! 安弥看见这个牙色转盘,大惊失色:“这是霍全的孩子!” 她想起了那天顾诺十八层办公区的里间里换衣服,差点没被外面飞进来的钢针当场插死!幸好顾诺及时把她扑倒。她上楼之前分明看见霍全老婆怀里抱着这件东西也是泄漏出这一抹蓝气,转身出门一刻看着她眼神十分狠戾! 当时觉得那女人很可怕,可现在才知道她有多么的可怜。她也是受人指使的,认定了安弥是害死她老公的人,那对自然是安弥眼之入骨的。 而且她已经死了,离奇地就不见了。 可这两个孩子,难道也受人唆摆了?父母在几天之内都不在人世了,这两个小孩子怎么办? 安弥忽然心生怜悯,她最能明白一夜之间,忽然就不再有父母疼爱的孩子,心里有多么的迷惘与不解,她们这时候肯定在想:自已哪儿不乖了,爸妈就不要她们了。 不管两个小女孩会怎么样对她,她们都只是无知的孩童。她们看上去又累又饿,又无助的样子啊! “吃饭了吗?”安弥单膝跪地上,抚着两个女孩的头。 两个女孩同时抬起头,朝安弥阴深一笑。在场的人都打了一个寒战。 顾诺在一旁若有所思地看着。陈澈不由自主又挤了上来,挡在安弥和两个小孩之间,差点没给两小孩子额头上一人贴上一道符了。 留下司机打车打发双胞胎回家,顾贤开车,便送了安弥、陈澈回去。 第四十七章 人皮骷髅 路边下了车,陈澈一直把安弥送回幽弥小苑,看着楼上开了灯,安弥知道福琳到家了。 陈澈跟安弥道了别,看着她进了门,自已才转身走了。 安弥也不知道他住在哪?那白天不存在的竹林里么?找天一定要去拜访盲见公公,没那么忙的时候吧,去看看那竹林是不是跟小时候外婆带她进去的竹林一个样? 是啊,这几天都忙成一部大片了,被安排得满满的。一边想着,安弥已经到了二楼,福琳开着灯却睡成了大海睡成了星辰!喊不醒了,酣美得清风伴明月的。 这丫,失身得十分美好吧? 安弥一边想着一边快速收拾了一下自已,困得倒下便晕死过去一样睡得波澜壮阔。 这一夜,天空一直在闪电。农历七月,岭南水乡一带便进入夏季最闷热潮湿天气,台风雷暴时有发生,有时候光打雷不下雨,有时候雷电交加。可这一晚,却是光闪电,雷雨都没来光顾。而此时,也是郊区毒蛇频频出没咬人的季节。 第二天,两人被一个闷雷打醒了! 死啦又要迟到啦…… 几乎每个早晨,都重复同样的惨况,两人一边乱七八糟地穿衣服一边收拾,拿块饼干啃着,便背上包包一块冲出幽弥小苑。 一溜小跑中,安弥说:“又漂亮了!福大人!” “鬼知道我这两天经历了什么!小沙弥,你也越发美艳了,眼睛要杀死人了。” “顾蠢材已经找人安排好,今天下午四点半,准时市规划局见。” “顾蠢材是谁?”福琳边跑边笑着问。 “顾总裁啊。蠢得像头驴。哎你要去看老城区规划图干嘛?” “诈尸了。我们检验室两具尸体不见了!” “霍全和Gregary吗?我知道在哪!” “天哪你怎么知道?在哪?” “在仙涌!“ “仙涌哪?” “幽弥小苑外面的小河。不,内里是条大河!” “什么!” 两人跑到了巴士站,一辆橙色的城巴刚好到站。车上照例没多少个乘客。 安弥跟福琳坐在最后一排,快速交待这几天两的奇遇。 说着说着,两个人看着对方,怔愣了几秒钟说不上话! “这……我们得坐下来,好好理清楚这几天的状况!”安弥道。 “嗯,这几天我一直这么想。可是一切铺开盖地而来档期满得太紧张了根本没空。这个周末吧。得坐下来,说清楚!” “好,周末是……我看看,哦周末是8月25。”福琳看了手机日历。 忽然两个女孩齐声惊叫:“中元节!” 回到隐藏在市区一隅的刑侦大楼法医处,福琳换上白袍,束好头发罩上白帽子与口罩,脑子里一直在想,等会儿见到学长方术,会不会好尴尬。从此他们算是情侣关系了呢?还是情人关系了呢? 结果一出来,便碰上方术拿着一盘化学剂和工具,儒雅地笑着等她。福琳羞得两脸蛋发烫,幸亏戴着口罩,要不让其他同事看见了,可尴尬了。 “昨晚,休息得好吗?” “嗯。” “今天下班,一块吃晚饭吗?” “啊对了,我约了何大,下午四点半一块到规划局去看最早期城市的布局。” “好的。”两人一起走进06检验室,眼前的检验对象,吓得福琳眼前一黑,差点晕了过去! 是一具新鲜生剥去筋肉的骷髅!外面披一层透明的……人皮! 这是福琳学医以来,第一次吐! 太可怖了,关键是,你无法想象,是谁用什么工具生剥的筋肉和内腑,太残忍了,像腐蚀,可又不伤半点骨头与皮! 没错,皮!整具被剥得干干净净的骷髅外面,贴着一层皮,是死者的原套皮肤!毫发无捐的皮肤,贴着骨头,血肉内脏筋膜的一切,都没了! 方术也不由一个深呼吸,正准备用镊子揭起贴着骨头的皮肤。福琳马上阻止,问:“死亡时间大概是?” “暂时无法断定,是三四个小时,还是七八个小时,或者超过二十四个小时。因为里外,仿佛都有一层看不见摸不着的湿湿的东西包裹着,尸骸没有暴露在空气中自然干燥氧化的现象。” 方术皱起了眉头,他自大学三年级,便开始跟前一任法医实习,一路走来经手的尸体多了去,什么状况没见过?可这一具新鲜被生剥了的骷髅和挂在外面瘪了的却薄得透明的全套完整人皮! “这是,今年以来,第四十九个离奇死法。”方术说。 “七七四十九?”福琳掐着手指算了一下,问:“第一具,从什么时候?” “今年,大年初一。”方术瞄了一眼骷髅,眼睛又挪开了。 说实话,方术跟福琳一样,到现在为止,还没敢看头部一眼!余光瞥见蓬乱的头发披在骷髅头的脸上,假如拨开头发,会是怎么一个状况?眼睛还在吗? 一想到这,福琳又干吐了起来! 喘着气,福琳说:“过八小时之后再检验吧。” “为什么?”方术不解。 “不管你信不信,但忌讳一下比较好。我看祖上本子上记载说,一般断气八个小时内,灵魂意识还没离体的,这时,是最痛苦的时候了。” “人都死了,还会有感知吗?”方术不置可否。 “身体没有感知神经没有感觉,可灵魂的痛苦更甚。不过,这点也是我们人类猜的。只是,宁可信其有吧。反正我们一时也不会有什么头绪。让死者安生好吧?”福琳恳求地看着方术。 方术看了一眼骷髅,白骨惨惨,皮薄如膜,很是碜人。于是点了点头。 福琳没有跟他说明白,其实现在这一具看上去动也不动的骷髅,她的魂魄比福琳更惊慌。她是看到自已现在的模样给吓的,而且灵魂与身体正在经历着如生龟剥壳般异常的痛苦! 这具骷髅,生前就是一点一点地经历了如生龟剥壳般的痛苦才死去的。可死后,同样要经历一回极端的痛楚,那是灵魂与躯壳的剥离! 太惨了!太可怜了。福琳想着一个好好的人为何要经历这些惨痛?她眼眶都红了。 因为理解,所以慈悲。 这个时候,如果碰骷嵝的身体,她会生嗔记恨。这关节点最不能有恨,正所谓嗔而生恶道,一念善心生天堂,一念恶心堕地狱。 最后在这八个小时内不要碰触他的身体。这才是让死者安息最好的做法。 可惜的是人世间,通常都做不到这一点。 第四十八章 旧城水网 下午四点半,城市交通繁忙时间,何大、福琳提前就到了。何大看见匆忙而来的福琳粉红绯绯的,不禁多看了几眼! 他是一个很自律的人,可是白天看这女孩,实在太美了!刚报到的时候,也见过,整个但当时刑警大队都欢乐起来了,说了一个一美少女,何大看了一眼,感觉也就是出挑一些罢了,却并没有想到,再认真看,她忽然就美成这种摄人心魄了。 安弥是从学校直接过来了,叫上陈澈,赶到时汇合了已经在会议室等候的何大和福琳,何大看了安弥一眼,又一怔!怎么又来一名更小的女生,也是一双大眼睛像能吸人精魂!这个倒还小,还不知道成年了没有。 福琳介绍说:“这位是何大,刑警支队第七大队队长。这是安弥,我同居女友。这位是……” “陈澈,我学长。我们进去找老林吧”安弥干脆爽朗,依了顾贤发来的信息,对接上了规划局的资料管理员老林。 进去的时候,何大故意放缓了脚步,看看前面这三个学生小样儿,步子却是迈得稳当沉着,目的性十分强,绝不是这个年纪该有的。 他们都是些什么人?仿佛这件些命案,他们了解得更深? 当老林小心翼翼展开六十年前城市区域地图时,安弥、福琳、陈澈都惊呆了! 六十年前的城市布局,基本上沿习了千年来古镇自然形成的风貌,水网交织河涌发达,尤其在郊区,简直是由河涌和河塘组成的水乡世界!村庄分布是疏疏落落,点缀在如蜘蛛织就的河网中。 何大懵了,福琳跟陈澈更是直挠头发:这,哪是哪呀? 城市这三、四十年来变化太大了!城市化进程中,人口也急剧上升,从解放初四十万左右的人口,现在就要奔着建设成为过千万人口的特大城市去了! 这一座毗邻港澳,三江汇聚,商业和制作业十分发达的城市,早已经基本不存在纯农村地带了,乡村都变成征地拆迁的土豪村。以前基本都是河畔人家,现在全都被水泥地面全覆盖,村民变成城市里衣食无忧的包租公包租婆,整齐高档的小区规划得当,高楼林立,城中再没有一条小河,除了城外三江环绕,城市里的人基本都忘了甚至完成不知道自已是水乡人家了。 六十年前的版图,凭肉眼,完全无法与今天的城市规划图作排列对照。 安弥双眼凝视六十年前的地图,目光快速聚焦到城市里历史最悠久的大祖庙,这庙有两千年的历史,城市变一百遍,它从来没更改。从大祖庙作为中心,安弥一直往四周扫描过去。 安弥闭上眼睛,脑际便出现风吹河波涌,大片大片起伏的竹林,浮现在河网交织的空地上。竹林边,有山岗,山岗上有高高的炮楼,依着岗边,是一条一条整齐的自然村,成片成片齐整有序。 每片村庄四周,基本都是由河涌交织围绕着。 对!一新一旧两张地图,虽然同是城市所在区域,可由于行政划分这些年拆分又合并,看上去已经完全没有共同点了! 唯有“岭南清风”项目所在的那一片地方,还是一样的,虽然比原来的已经缩小了许多,可是,就是那!六十年前的某些房子建筑,还在那! 大家都看着安弥,忽然,她张开眼睛,指着地图,逐一给各人分析起来。 “旧城市中心位于现在城市偏北的旧区,现在的亚诺星际那一带,已经是出城的地界,出了亚诺星际建筑前面一带的,是这地方历史上积聚阴气最重的地方!就是旧时候的城门口,有古代的坟场,战争时的乱葬岗,抗战时的打靶场,还有悠来以久的停尸庄,那一片开始,就是旧时的郊区了!” 大家惊讶地看着安弥。陈澈简直不敢相信!安弥怎么知道这么多? “旧城中心,我们都不知道,原来有一条河流穿城而过,在城市闻名遐迩的道教名胜古迹--大祖庙前蜿蜒流过,就是亚诺星际前那一条主干道差不多的位置,然后流过这一幢现在全城制高点的位置!” 陈澈不由深呼吸一个。这,实在是太重要了! “看!”安弥指着地图:“现在的城市中轴线,正是当年旧城的城中河,把城市分成两岸,资料显示,这河六十年代之前,也就是解放不久就填了。城市中心不再有左右岸之分,变成一块完整的陆地。可城东北方向,当时护城河外,居然还有一大片神奇的建筑!还有码头通外,这个我们是听也没听说过!” “仙涌在哪?”何大截断了安弥乱点江山,直指案件需要。这一幅模糊的地图,全是河网与村庄、河塘,看得他眼花缭乱,分不清方向。 “这。”安弥指着城西方向,一条脉络非常清晰,很长很长的水域。 “这?”三人不约而同地质疑。 “对!这就是仙涌!现在的仙涌,只有旧时的四分之一宽度,长度只有百分之一吧,其余是截断了?还是成为城市地下河下水道了?” “不知道。得查。”安弥自问自答,脑子里却想起顾诺秘密设计的“变形金刚”,载着她从地下室,到地下管道,水道到河底,再到比河底更要深得多的深渊…… 这些,靠表面地图,能查吗? 老林看着各人在猜测,笑而不语。安弥瞧见了。 她忽然抬起头,用像星光一样璀璨的眼光看着何大,说:“其实,我们这样子也看不到什么,城市变化太大了,谁知道呢?” 何大本来就对福琳神神叨叨的说法并不感冒,再来一个小孩子在说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更觉得可笑! 自已跟过来这一趟,也是浪费时间。何大笑了笑,觉得自已是不是傻。对于这些离奇死亡的案例,自然会按照能调查到的实际情况描述、结案。反正这个世界,从来不缺离奇的死亡的案件。 规划局老林要下班了,他微笑着作请状,送各位突如其来的陌生人离开。 到了门口,何大便赶回大队了。门口停车场,方术摇下车窗,朝福琳温暖一笑。福琳小脸一红,便跟安弥陈澈道别。 “哟,有人烛光晚餐咯!”安弥一戮福琳小腰羞她道:“重色轻友!” 福琳狠狠地亲了安弥一口,道了声:“今晚见宝贝。”便笑着扑上了方术的小轿车。 陈澈看着满心羡慕,安弥却忽然一屁股坐在规划局的阶梯上,托着腮,把眉头皱得拧巴成一个结。 刚才老林那笑而不语的表情,让安弥产生了强烈的好奇心!她一定要弄清楚,这些蛛网似的河道,现在都是怎么一个状况。 “走!”安弥嚯地站起来,拉着陈澈往回走。 保安正在换岗,刚才进来的时候,他们都做了登记,安弥说自已还有几些事要问老林,保安一挥手就放他们进去了。 资料室走廊里,已经静悄悄。这些年来堵车越见严重,规划局的人通常都是提早一点上班,下班时间也提早一点,两旁的科室里早就一个人也没有了。 当安弥推开资料室的门,意外地,老林还在里头。两个孩子吓了一跳! 第四十九章 毛骨悚然 老林刚好把最后一叠资料收回去。 看到两个小孩子呆门口的吃惊模样,笑了,“我知道,你会回来。” 安弥也不隐瞒了,说:“老林叔叔,能给我们看一看,城市建设历年来的规划图吗?” “历年?整个资料室都是,这些资料,没有上头批文,我们一般不给看的。何况,你看不过来。太海量了,看了等于没看。”老林笑了笑说。 “看一眼,就看一眼。”安弥恳求着。 “你看来何用?” “我想知道,过去的水网,今何在?” “填埋了,这不是很明显的事吗?”老林收拾好最后一圈蓝图,作请状。 “不!不是的!两千年来,都是河网交织,像今天的路网,就几十年,城中便一条河也没有了,我不相信!” “有啊,城外不都是大河吗?”老林慈祥地说。 “不!求您了老林叔叔,就给我看一眼可以吗?” “全部都看一眼吗?那得看到什么时候?”老林笑了,觉得这孩子也倔得可爱。 “是的。就看一眼。全部!”安弥笃定地说。 老林知道拒绝也没有多大意义,因为顾总裁一打电话来,局长还不是要通融? “好吧。监控录像在,你们不许拍照。我会让保安在保安室里看着。” “Yeah!”安弥兴奋得与陈澈击起了掌! 接下来,安弥发挥了她的最强大脑,启动了她最强大的记忆系统,每翻一页,都沉着地把关键点强记好,把整张图刻在脑海里。 从解放后一个小镇开始,依了年份,逐渐扩建过程,每次行政划分变化,从撤县建市开始到各区合并,河网在这些关节点,便是一次大规模的萎缩!一直到三十年前,城中心地带,一条河道也在地面上消失了。 可是,并没有填埋!没有! 安弥兴奋得手都抖了。 周边城市的河网在城市化进程中,都截断的截断,能填埋都填埋。所以近年来每逢暴雨台风季节,这些城市总是发生积水浸城的现象。 而唯独这一座城市,河道主动脉,全部都封在城市水泥地面下! 安弥非常肯定!因为她根据城市填埋泥土立方数据数来分析,大部分河道,都没有填埋! 何况,这座城市从来没有在大雨后淹过。城下,是通的! 这足以证明,地下水网十分畅通且直接引到城外的三条大江中去。 也就是说,城市的水网还在,只不过,旧时村边流过的小河大河,全部变成地下河了! 这正好解释了,为何福琳正在检验的两具尸体会消失,然后出现在仙涌河段的深渊! 当然,地下河里面全是通的还是部分被截断的,就不为人知。 究竟为什么会保留?也并没有资料描述记载。 夜阑人静人,安弥和陈澈从规划局出来,海量的快速记忆耗得安弥几乎站不稳当。 陈澈一路扶了安弥上地铁,再转城巴,终于到了岭南清风站下车时,诺大的城巴,就只剩下他俩了。 “我背你吧。”看着安弥都要迈不开步了,陈澈鼓起勇气说。 “好。”安弥不推搪了。 “我回去,把城市地下河的水网画出来。”安弥伏在陈澈的背上,说完就睡着了。 城市主动脉,一片汽车组成的流动灯海,这边,是黄色灯海,绿化带那一边,是红色灯海,两条龙一般逶迤而去。 这,就是安弥刚才说的城市分界河的位置。福琳透过挡风玻璃和倒后镜,看着灯海发呆,忽然,灯海仿佛变成粼粼波光,倒影着两岸的灯红酒红,路逐渐幻化成河,福琳很有没入水里的冲动! “喜欢吗?”一声惊扰,把福琳唤醒。 呵,怎么会有这种莫名其妙的错觉?福琳在笑自已,看见此刻方术从二排那抽出一捧粉紫色的玫瑰。 莫迪兰色系,高级中透着嫩涩,福琳接过来,嗅了嗅,微笑一个。 正式恋爱了吗? 还没想清楚,方术的唇便印了上来。 何大回到法医处,检查了全部的摄像头和照明。 依了重新布局从法医处开始,各检验室、通道、楼梯及转角、死角等,都加装了高清监控摄像头,和照明。 天网恢恢,看你还怎么跑! 何大跟技侦组的几个值夜班的同事,轮流盯紧一溜屏幕,一刻也不放松。 前半夜,大家兴致还好,一边看一边聊天,说些轻松的笑话。可到了后半夜,连夜来的熬,大家都透支了,抽了烟又喝咖啡,眼皮还是开始打架。 何大瞪大红丝密布的双眼,好不容易盯着人皮骷髅安然无恙地到凌辱四点多。 当他已经机械地看了走廊、楼梯摄像,再过来看07号检验室,突然大叫一声:“不好!人呢?” 另外几名刑警立马清醒了不少,定睛一看,人皮骷髅真的不见了!凭空消失了! 几人马上拿了枪冲过去。明明什么人也没有,门还锁得好好的,怎么眨眼间,就突然不见了呢? 走进检验室,在检验床周围寻找珠丝马迹。没有!任何撬窗撬门的痕迹都没有! 何大摸摸检验床,嗯?有一抹灰尘,他抬头一看! 中央空调口! 哎呀,百密一疏!虽然天花板上方型的空调口好好地合上了,可缝隙间夹着人皮骷髅的编号标签! 一个刑侦跃上检验床,三两下把中央空调风口拆了,编号标签缓缓地飘了下来,十分诡异恐怖,可看看里面,什么也没有! “走!”何大一挥身,大家便一边召集小分队,一边直扑出去。 他们刚离开检验室,一个披着透明雨衣的瘦小个儿便从空调口掉了下来,怀中紧紧地抱着人皮骷髅! 万万想不到啊!监控室里的刑警看到这情景,吓懵了!在对讲机里通知何大人等,尸体仍在大楼。 “我去!”何大一行人正要掉转马头,这穿着透明雨衣的人已经找到了空档突破封锁线,跃过窗户,攀过围墙,跌跌撞撞往城西方向狂奔而去! 大家都震惊了!这法医处的窗户与围墙,都通了电,装了锋利的铁丝网,这人像完全没事一样突破封锁,疯狂得不像人类! 他们分明看见铁丝网上,挂着一丝一丝这个人身爬过铁丝网时上撕下的血肉模糊! 毛骨悚然啊! 第五十章 午夜追凶 “别怕,有血有肉,证明是个活人!就是装神弄鬼!追!”何大捏紧双拳,忿忿然说:“今晚,我不信抓不到你!” 大楼设置的铁丝网是特制的,每一个鱼网眼结节处,都直刺出尖锐锋利的铁锥,好比万把匕首垂直于网上! 一位技侦在监控室里回看着前几分钟里这雨衣人爬过铁丝网的录像,只见这雨衣人动作灵活敏捷,且诡异异常,爬过铁丝网时爬一道便撕出身上一片皮肉,躯体剧烈疼痛的让他自然反应阵阵扭曲,可每一下扭曲过后,黑暗影像中的雨衣人却是对着月光仰天张嘴大笑! 技侦高手什么黑暗视频没看过?可这场面,让他脸色煞白冷汗直流。 这瘦小个衣雨人像末日狂奔,跑到马路中间,展开自已的雨衣,展开人皮骷髅,吓得一辆半夜接单的出租车司机魂飞魄散,一个急刹停在马路中间。 雨衣人张开大嘴笑着步步迫近,司机直打哆嗦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 雨衣人挥手示意司机下车,司机抖得像筛糠似的刚刚爬了下车,雨衣人便抱了人皮骷髅,把它轻轻放在副驾,还贴心地系上安全带,大踩油门疾驰而去! 何大一行人几辆车也箭一般紧跟而上! 出租车司机被刚才那一幕吓得跪在路边直干呕! 车一路飞奔在城西公路上,一直到了无人的岭南清风地带! 又是这!最近三条人命,怎么都跟这扯上关系? 只见雨衣人车还没停稳,便跳出来,抱了副架上的人皮骷髅,搂得紧紧地呜呜呜哭起来。 此时,乌云掩星月,天边闪过一道紫色的闪电!轰隆隆雷声滚过。 何大他们的车远远地停在路边,一行人慢慢步行迫近,大家都尽量不发出任何响动。 呜呜呜的哭声凄厉,幽怨,绵长……突然,厚厚的云层像被谁撕开,中间漏出一轮惨白的月光,那么大,那么白,那么圆!七月中旬了!中元节在即了! 雨衣人抬头看着月光,突然爆发大笑,笑着笑着,又呜呜饮泣。大家听得直起鸡皮疙瘩! 何大突然拨枪上膛大喝一声:“不许动!装神弄鬼!转过头来!” 雨衣人转过头来,雨衣帽下,几缕长长的粘糊糊的头发贴在脸上,瘦得颧骨高耸面庞眼窝凹陷,月光下形容枯槁活像一具干尸! “去你的装神弄鬼,放下尸体,过来!”一位刑警喝斥道! 雨衣人却猛然转身,动作异常迅猛地把人皮骷髅一抛,便沉入河中。何大一行人冲上去,雨衣人沿着河边撒腿就跑!何大不再跟他耗了,跑了几步便纵身一个飞扑,把这瘦得猴似的雨衣人扑倒在地! 浑身的伤,加上何大这实实在在的体重一压,痛得雨衣人浑身颤抖,口中却孩童似地哭喊着:“姐姐,姐姐救我……” 人皮骷髅,就这么消失了。连蛙人也出去,捞了一天一夜,无果! 这么一条小河涌,一个骷髅,能流去哪了呢? 黑夜竹林里,七七四十九个倒下了的神主牌,忽然同时抖动起来! 盲见和老蜜腊慌忙念咒应对。可那么明显,七十七年的禁咒已经失灵,任他们怎么念,这七七四十九个神主牌越抖越厉害,排行第一个的突然立了起来,摇晃了几下子,便稳稳当当地立在那了! 盲见与老蜜腊互相看了一眼,惊恐万分! 然后,一个接一个,四十九个无主牌位,都嚣张地稳当地立在小屋里的神台上! 这状况盲见和老蜜腊百年人生何曾见过? “澈儿,澈儿呢?”说完,盲见吐出一口鲜血! 陈澈背着安弥,在幽弥小苑门外徘徊了好一阵子,还是绕了一段路,走进对岸的竹林深处! 安弥在伏在他背上,从一阵暖烘烘的夏夜热风忽然进入凉嗖嗖的一片,脚被一片新鲜的竹边叶锯了一下,便醒了。 张开眼睛的安弥倒吸一口冷气!幽幽的无边的竹林里,满目是幽冥涌动,仿佛张大流血的黑洞洞的眼睛,时刻都在压抑不住的姿态要一涌而上把他们吞噬下去! “这是哪里?”安弥闭上眼睛,继续伏下。 “不怕,这是竹林里。”陈澈本想拍一拍她安慰安弥,却不想手就拍了拍她的屁股,陈澈一阵害羞:“呃,对不起。” “没事。这,这就是我到晚上才能看见的竹林里头?” “对。我带你去见盲见祖师。你一个人,不好呆在幽弥小苑了。”陈澈说。 “我可以睁开眼睛吗?到处是幽冥,是真的吗?还是幻像?” “你都看到了?” “是。遍野都是。妈呀。” “你怕就别看,不怕就张开眼睛看,看个习惯就不会再害怕了。” “我为什么要习惯?” “因为只要第一次看到幽冥,便一辈子都会看到。” “我的妈呀!” “习惯了就好。” “我的妈呀!还要习惯?” “到了。下来吧?” “不不,进门了再说。”安弥看到了,一间方型的小小的青砖房子,是那种古老简单的民房,不打桩只弄个地基就建起来那种。 进了门,里面黑乎乎。地,是黑泥地,桌子,是黑檀木。只有豆大的一点油灯。 还用油灯? 老蜜腊扶了一个老头,就站在神台前,安弥一眼就认出来了。 “盲见公公!” 盲见慢慢转过头来,似乎很伤感,“坐吧孩子。” 陈澈搬了一张椅子给安弥坐下,安弥这才看见豆大的油灯下,盲见嘴角有血迹! “盲见公公您怎么了?您知道我是谁吗?” “知道,小安弥长大了。安可儿也可以瞑目了。”盲见叹了一口气。 “瞑目?不!外婆不会死的!外婆不要死,我就只剩下这么一个亲人了。” “该来的总要来,该去的终要去。到那时候,你也别太伤心。”盲见拍拍陈澈。 陈澈一个激凌,不是在说着安可儿吗?怎么会叫我别伤心? “祖师,您,您没事吧?”陈澈也看到盲见嘴角的血迹了。 盲见摇摇着说:“安弥,你第一回见我的时候,其实我早就应该不在人世的了。” “啊?”安弥与陈澈同时惊叫。 第五十一章 盲见 盲见,原来应该早已经不在人世! 原来安弥小时候见到他的时候,他应该早就不在人世? 这是什么意思?应该怎么个理解?安弥懵了。 她看着盲见张大空洞的瞎了七十年的眼睛,里面,仿佛是一个时间的黑洞。 “您能穿越生死?”安弥忽然想到《星际穿越》里的时空,“是这么理解吗?” “不。是看透了生死。” 盲见说:“我为什么叫盲见,因为瞎了,我什么都看不到,可我什么都能见到,甚至见到常人完全看不到的东西。是见,不是看。” 是见,不是看! 小时候,安弥只记得外婆乡下,是一条河边的小村庄,村庄尽头,是一片走不到尽头的竹林,晚上风一起,沙沙声响十分吓人。 有一天外婆拉着安弥的手,带她走进了这一片村民尤其是小孩子从来不敢进去的竹林里。 竹林最密密的深处,包裹着一间小青砖房子,跟现这一家,一模一样!里面,就是名声在外的卜算先生---盲见! “只是,七十七年大限今年中元节到了!”盲见说。声音透着虚弱凄然。 “中元节?” “我一直找不到另一个幽界之眼!澈儿是我唯一能找到的继承人,可年纪也小,于是,我逆了天命,借了阳寿,活到了今天。你们,终于都成年了。” “幽界之眼?盲见公公,我第一回见您的时候,您就跟我说,我长了一双幽界之眼。然后外婆说正因为那样,才带我去见您的。” “是。我借尽了能用的阳寿,撑到今天,也终未能如愿。”盲见声音越见微弱了。 “这什么情况?天地、人间、城市、社会,不是跟从前一样吗?只是离奇地死了三个人。” 老蜜腊看着安弥说:“这几天,还发了许多你不知道的事。” 安弥想想河底和深渊,想想吐露着泡泡流出绿血的金婆鱼和七姊妹,想想幽萤的笑,想想那霍全与Gregary自由飘浮的尸体,想想外面涌动的幽冥…… 是啊,这些从前何曾见过?从来没有,听都没听说过! “从今往后,期望你跟澈儿一起,能完成使命吧。”盲见说话的声音开始颤抖起来了,“记住,盲见公公努力了这么多年,依然不能成功。我的方法,不足用。安弥,澈儿,用你们的方法,保证城市的一切。不能让它成荒芜一片白骨深深” “是。”陈澈与安弥悲伤回应。 老蜜腊说:“你们俩不要伤心,也不要紧张。要习惯面对这些跟你们日常完全不一样的境况。盲见今晚就要离去,我也会随他而去。” “不要!”陈澈与安弥都同时流下了眼泪,安弥说:“为什么我才重新遇上您,您又要离我而去!盲见公公。” “每个人来到这个世上,都自有他的使命,这就是‘天命不可违’。” “我可以不要这样的天命吧?我就只剩下一个人了!”安弥突然就哭了。 陈澈伸出手,拍了拍她的肩膊。 “我是逆天借寿才活到今天,已经超过一百多岁了。就是为了安排好你们下一场的遇见。”盲见说。 “遇见谁?我的使命又是什么?”安弥不解,也着急,她怕来不及了解,盲见公公已经离她而去。 “七十七年前的城市,一片荒芜凄惨白骨森森,那是厉幽横行的天下,根本没有人能立足的地方。正就是七十七年前,我和死敌德沧合体,一起在幽冥之门下了咒,耗尽九牛二虎之力,同门八八六十四人的阳气在幽萤葬身之地施了遽魂大阵,把怨念最深时期,最穷凶极恶的幽萤给镇压在深渊。”盲见吃力地要把话说完,安弥不敢再打断他的话了,即便有许多听不明白的地方。 “德沧再在停尸庄布下封魂阵,在幽弥小苑布下净寐阵。可惜,世间怨念随生的人太多,幽萤也诡计多端,吸聚了足够的阴力,及时在禁咒失灵的日子把阵法冲破了!她已经能离魂离体,重组人型准备四处作孽了!” 盲见自知时间无多,急急忙忙把关键点全说了,他知道安弥能记住,虽然以她十八年的火阳之身并未能理解领悟,但相信,她能慢慢自已探索弄懂的,只因,她有一双幽界之眼! “你要知道,你现在还是火阳之身,幽萤是水阴之体。”盲见的急促喘气了。 安弥似乎明白了盲见的意思,她也变得急迫起来,说:“盲见公公,我现在跟福琳一块住在幽弥小苑,福琳也有一双幽界之眼,跟我一样能看见幽冥能看到幽萤。” “她跟你不一样,她不是幽界之眼。她是福家后人。” “盲见公公,亚诺星际大楼有阵法,我不会看,可我感觉那是阵法,就是您说的德沧布下的吗?” “是。也是命,不是人人都能镇得住。” “什么命?盲见公公您是说顾诺吗?”安弥也不知为何忽然很紧张,“究竟是什么天命?” 陈澈却示意她不要再打断盲见。 “记住,为什么叫幽冥?什么叫冥冥中?什么叫冥冥中注定?这就是冥中注定!也正是,命中注定!” 盲见伸出手乱摸着,这一刻,他是真正的瞎了,真真正正地看不见了。 陈澈迎上去,让他摸到了自已的脸。 “澈儿,辅助安弥,找德沧,找、找、找幽冥之王。”说完,盲见一头撞向七七四十九个神主牌,便倒在地上一命呜呼。 四十九个无主牌位嚣张在集体往上一跳,然后齐刷刷地立回原位却丝毫不动,一个也没有倒下。 老蜜腊抱着盲见的尸体,头一歪,也与世长辞了。 “盲见公公……不要……”安弥哭起来了,她不管这四面八方都是什么妖魔鬼怪,她悲痛地哭起来了。 盲见公公给她十分深刻的印象,她一见如故,虽然外婆只在她很小的时候带她到竹林里见过盲见两回,可她一直惦念着他,像惦念亲人一样。 念念不忘,终有回响。她终于见回盲见公公了,可他就这么死了。 她从小就感觉自已跟别人有些不一样,比如越长大记忆力越惊人,比如夜里走路即便没有灯光没有月光完全漆黑一片,她从来不会看不到路。比如无论遇到什么事仿佛都能化险为夷…… 可是,盲见断气前跟她说的一切,她都如此陌生。什么封魂阵,什么遽魂大阵又什么净寐阵?究竟幽界之眼意味着什么?如此类推,她和福琳为什么遇上?她和顾诺为什么遇上?她和霍全为什么碰面?她和陈澈怎么会认识……一切,都是因为她的天命吗? 什么幽冥什么冥冥之中,又有什么关系?冥冥中注定又是什么? 她究竟有什么天命? ”什么叫幽冥,什么叫冥冥中?什么叫冥冥中注定?这就是冥中注定!也正是,命中注定!”盲见公公的这一句话,一直重复在安弥的脑海里,仿佛是盲见公公怕她丢了哪怕一个字…… 陈澈说:“上来吧,我背你出去。” 安弥也不问了,趴在陈澈的背上,闭上了眼睛。 竹林沙沙声响,幽萤阵阵歌声响起。 “夙兴夜梦寐,归寝郎相会。耿耿深彻骨,恋恋成魑魅……” 声音动听极了,歌声有毒。 第五十二章 中元节 奇幻世界 福琳接了电话,脸色煞白。 马上给安弥发信息:小沙弥,你在哪?何时到家? 安弥神速回复:在门口。 福琳吓了一跳。没一会儿,果然有人开了楼下大门,然后听见陈澈跟安弥道别的声音,福琳才舒了一口气。 上了二楼,安弥眼红红地看着福琳,仿佛经历了一个世纪的旅程归来,她说不出话来。 福琳抱了抱安弥,推她先去洗个澡缓解一下情绪。然后壮起胆子,把楼上楼下,全部灯给打亮了。 陈澈走了几步,回头看看幽弥小苑,这一幢南洋二层建筑通体透亮,在后面一片黑黯中浮漾着阴气深重的岭南清风衬托中,妖异且美丽。 而此刻,岭南清风那一带的古老镬耳大屋群,竟然鳞次栉比逐渐亮起了幽蓝的灯光,每家每户,都挂起了磷灯,仿佛照亮夜归人回家的路! 陈澈惊诧莫名,他每亮一盏灯数一家,总共有七十七户人家!跟白天三十八户的真实存在,大相径庭。 陈澈知道今晚肯定会有不寻常的事要发生了。而安弥拥有幽界之眼,这些事,应该伤不了她的。 倒是他自已毫无准备,要尽快离开才是!想到这,陈澈突然奔跑起来,飞也似地离开了清风岭南地界。 “当当当……”远处不知哪家,老式的摆钟敲响了十二下。 两女孩之前可从来没听过附近有哪一家,有老钟敲响的声音!安弥与福琳不禁看了对方一眼。 凌晨十二点,七月十四来了。 安弥与福琳推开窗户,只见河底一片萤绿,月中的圆月映照的河面,一阵阴风吹来从方才的波平如镜,到逐渐泛起细浪,一个小旋涡一个小旋涡地打转,忽然地,风吹竹摇,河里爬上来涌动的一组又一组像水流似的东西,水光下,赫然是成千上万的七姊妹,组成河流一般的蛇阵涌上岸来! 这场面实在太骇人了! 紧接着河涌每一个小旋涡中心里,冒出一个接一个人型的实心的萤体,一个接一个爬上岸来摇摇晃晃往清风岭南镬耳大屋走过去。 “啊!他们,他们回家!”安弥与福琳面面相觑。四面八方涌来的幽冥,也都一片接一片黑压压浮着暗红的乌云一样滚向从前的居民区。 “中元节!他们回家!” 实在太壮观了,河里不断地爬上来一具接一具幽萤,有些是具体的人型,有些还一晃动便像幻影般松散,飘移着幽幽的冷蓝。 他们爬上岸后,向四面八方寻去,也不知道他们将要去何方?会不会回来? “路上行人,会见到他们吗?”安弥天真地问。 “傻子,哪会啊。唉……”福琳无奈地叹气,“就我们这么倒霉咯。” “天命,是吗?” “天个屁!” “福大人今天很丧。干嘛?失身后遗症了?” “才不。今天,尸体又丢了。” “不是吧?哦,大概是……中元节?” “说是被一个穿雨衣的变态抱走了,扔进仙涌里了!那!”福琳指了指楼下仙涌。 安弥经过这几天,无论再发生啥离奇的事,她也不感觉奇怪了。 两人看着河里与岸边渐渐消停,幽冥幽萤大伙儿都“回家”了吧? “我们下去吧。拿个小板凳,坐在仙涌边,大大方方地,聊天!”安弥忽然豪迈地说。 “好!有意思!陪你!要啤酒吗?” “带上!” 两人忽然哈哈大笑,抄起小板凳便下楼去。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怕也没用! 此时,清风明月,岸边一片宁静。两人坐在河边,分明看见仙涌那头,隐约的仙桥已经显现,桥上似有幽影重重,来来往往。 “呵,很是热闹咯。赶集似的。”福琳笑了。 “我们跟第一天入住幽弥小苑的时候,都变了。福大人。” “是,起码我不再是处女了。” “不,大家迟早都不是处女的,这不是事。我是指,对幽界之事,我们就几天的事,可……”安弥看着仙涌河面,忽然觉得河底似有什么光在一点一点地亮起来。 “看!”福琳也发现了。 两个女孩坐在河边,看着仙涌河内神奇的水底世界,此刻一片一片地亮起或深或浅幽幽的灵异的冷蓝之光! 光一朵一朵越来越密集,光色在水波里招摇、游弋。金婆鱼,七姊妹,还有许多不具人型的东西拖着这些光游来游去,一尾一尾长长的幽蓝。 仿佛这是幽冥界的灯光夜市,即便四周万赖俱静,水里却热闹非凡。 “你可能才几天,我可是,一出生,便注定要跟这些东西打交道的了。逃也逃不过,避,原来也避不开。”福琳接了上面的话茬。 她们知道,此时此刻,如约坐在这好好聊聊,却已经没必要再说这几天遇到的事情了。 福琳说:“才来这几天,便铺天盖地地发生这么多事情,让你我根本没有歇一歇好好探讨的机会。” 安弥说:“是,所有发生的事情都是真的,我们现在没必要再去说了,只需要探讨一下,究竟你是谁?我是谁。” 对了,究竟你是谁,究竟我是谁! 第五十三章 我是谁 你是谁?我是谁? 两个女孩坐在河边,都沉默了。她们都是特别开朗的人,可人生,终究是这么的苦…… “福琳,你姓福吗?”这话一出口,安弥也没像往常一样笑起来,此刻,她笑不出来。 福琳也是,这问题勾起淡淡地回忆,因为久远,所以褪色了。 安弥坐在小板凳上,想起小时候跟外婆坐河边,看着星空听牛郎织女星的故事。 “我姓什么?要从很久很久之前讲起,这回忆久远得,像仙涌河面的风,不知道来自何方,仿佛来自遥远世代……” “民国初年?” “大清末年。”福琳道。 “福大人,大清已亡!” “行!懂!我原本不姓福,后来改的。家族里,有改姓富的,有改姓傅的,我们家,是晚清避难南下的一代神秘国师福灵康的后人!” “福灵康?历史上有这样的人吗?” “福康安,知道吗?” “富察氏?” “对,富察其中一门。后来大清灭亡,便改姓富,或傅。但我们这一支,因逃难的,取偏一点点,姓福。” “大清有国师?” “当然有啊,不过因为工作性质吧,保密。”福琳补充道,“我们这一支水,民国初年开始便一直被两路人追杀。一路,是大清遗老,因为大清气数尽丧,归罪到我们家,故追杀;另一路,是民国政府,因为我们还着力保留大清龙脉处布下的大阵,故追杀!” “那新旧时代夹攻,死定了。” “对,故福家早已经散架了,剩下我一个,你们岭南人称作‘死净种’的。从祖上开始,已经天天教育我,必须忘记掉与生俱来的一切能力。可是基因这东西真强大啊。即便我早就屏闭了一切,但,一但重新开启,国师命中注定的一切便如潮般涌来!” 福琳看着水中幽幽悠悠的冷蓝,眼里居然是亲切与多情,仿佛看到久违的好友。 安弥看着竹林,再指着远方空旷的郊区,隐约都是重重叠叠的幽冥们的“家”,一脸伤感地说,“我没有任何显赫的前世今生,只是一只倒霉鬼,妈妈、外婆,在我很小的时候便去世了。爸爸另娶,后妈如虎,有两个同父异母的弟妹,爸爸无力再爱我了。外曾祖母是我唯一的亲人了,却昏迷在医院几个月了。” “预备‘死净种’吗?” “去!我外婆会一直陪着我的。她会没事的。” “外婆不是过身了吗?” “我称我外曾祖母亲为外婆。因为,我不想唯一最亲的人,距离我太远。” “外曾祖母多大了?” “九十六了。” “哦……咱都是天煞孤星的命啊!”福琳无奈地笑了,说:“我家人,跟我都是毫无血缘关系的。福家的旁系托这个托那个把我拉扯大的。搬来幽弥小苑,我是不得已。” “我是剩下最后十五块钱,才搬到幽弥小苑的。”安弥十分悲哀地调侃自已:“现在但愿幽弥小苑和仙涌的冤魂别嫌弃我就好。” “哈哈,还有心情逗,你这小沙弥!” “哈哈,要不你想我怎么样?哭吗?不!” “搬吗?” “不!”安弥忽然拉起福琳的手,“我们共同进退,弄清楚,到底是为什么!” “弄个屁!不就没钱搬嘛!要有钱了,咱鞋底抹油赶快跑路!一块搬走。” “哈哈好。” 两个女孩在河边,一边喝啤酒一边看着眼前奇幻的幽冥世界,心里都有话没说出来,太多不解之迷了。她们的内心深处有一个声音,都在叫她们要呆在这,弄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忽然,身边流水般经过好几组七姊妹,两女孩不约而同搬起小板凳,走回幽弥小苑,关好门,上了楼。 透过二楼的窗户,看到归途的七姊妹逶迤地汇聚月光下流水一般的蛇行轨迹,接着纷纷没入仙涌。然后,远处鬼影重重的“家家户户”挂起的磷灯一盏盏地熄灭,四面八方归来的幽萤十步一回头,看着“家乡”消失在圆月之下,咕噜咕噜地太息着纷纷没入水中。 安弥说:“究竟,我是谁?” 福琳拍拍她的肩膊,两人乘了些许酒意,安静地睡觉去。 雨衣人就躺在医院,经各方会诊,诊断结果是:重度精神病患者! 再通过人脸识别,指模配对,发现原来这雨衣人,竟然是人皮骷髅的亲生弟弟! 这人的精神病史由来已久,不是一朝一夕的事,一直由姐姐照看着。 资料能查到他最近的就医取药记录,是三个星期前,预约下次就诊取药时间是霍全撞死的当天,可他没有去,应该就是家里出事了,没有顾得上。于是,药不能停的雨衣人病情发作,就变成这样了。 是这样吗? 医生给他用了药,他便整个安静下来,安静得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直不说话。 几个心理专家过来引导,雨衣人却说话条理清晰直认不讳!都说自已没药吃就发狂了,满脑子里只是不想霍全死,更不想他死后被解剖,便偷了霍全的尸体,见另一间室里还躺着一个,觉得是自已姐夫的有缘人,就让他们一起去吧。 “尸体都放哪了?” “我我我都抛河里去了。” “为什么?” “因为我们家,从前就住那,姐姐小时候,最喜欢的就是在仙涌游泳。” “那么你姐呢?是怎么死的?” “我弄死的。” “为什么?你不是很依赖她吗?” “她骂我,她开始嫌弃我了!她有了小孩子后,就折磨我!” 这……很能说得过去的理由啊。 “那你是怎么害死她的。” “我忘了。” 签了名,画了押。虽然作为一名精神病患者,他的话不能成为结案陈词,可几个精神病科医生都证明了雨衣人是间歇性精神病,在主动认罪交待作案经过时,他是清醒的。 三具尸体,打捞无果。 实验室里,一身白袍的方术,在安静地一字一句地填着检验报告。 福琳倚在一旁,看着窗外阳光,检验室总是这么的阴冷。 “就这样,结案了吗?” “嗯……” “为什么?”福琳问,方术却一刻也不停地继续敲着键盘。 “为什么!”福琳强调一句:“人皮骷髅,不是常人能做得到!” 方术终于停下手,看着一方检验报告,说:“有些案子,为什么会十年后,甚至十几年后,才突然说翻案?” “因为是冤案,错案?” “这些定当别论。是因为另外有些案子,是要放的。时间是玫瑰,会让一切真相暴露。表面结案,是最好的处理手法。” “那……”福琳一时无语。 本来很充实的农历七月,三具亟待考究的尸体,却这么无声无息突然全都消失了。 “这不正好,谈情说爱吗?”方术忽然目光闪烁看着福琳。 福琳笑了。 第五十四章 钱债肉偿 安弥解开了校服裙子最上的一颗扣子,吞吞吐吐地说:“顾蠢材,啊不,顾总裁,我我我不知道,初夜,值多少钱?我,我无法还钱所以……” “啊?哈哈哈”顾诺觉得太有意思了,“这是说,你想钱债肉偿?” “呃……差、差不多吧。”安弥真想死啊,好尴尬的一大滴汗。 “哈哈哈钱债肉偿,哈哈哈你有肉吗?小学生?”顾诺已经盛大地笑开了。 “什么啊,我有的是肉。”说完,安弥又觉得自已咋这么幼稚,“你是嫌弃我?” “哈哈,显然!”顾诺摊摊手,在诺大的十八层办公区里得瑟地来回踱步。 “你!”安弥只想扇他一大嘴巴!把他的嘴巴扇歪把他的鼻子扇掉!看你还笑! 心里忿恨地想,可嘴上却说:“可,顾蠢、啊不,顾总裁,我欠了你五十万,我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还?所以……” “哈哈,所以,你让我搞你?” “肮脏!”安弥此刻只想到一句话,就是:贫穷是可耻的! 想想整整的五十万哪!安弥闭上眼睛作视死如归状。 “是,是!请你……请你搞我!顾总裁!” “你确定!”顾诺贱贱地笑。 “我确定,顾蠢材!来吧!搞我!”安弥闭上眼睛气拔山河气慨世地嚷嚷。 “好!可你记好呵,你让我搞之前,欠了我五十万;让我搞了之后,你欠我五亿!” “什么?”安弥张开眼睛! “我的初夜,值五亿”顾诺再摊摊手。 “你初夜?哈哈哈哈!”安弥忽然觉得太搞笑了,这个世纪大笑话实在太丧了好不好。于是像顾诺一样,丧笑起来! “你是处男?鬼才信你!”哈哈哈哈。安弥的丧笑声在十八层全面铺开。 顾诺恼羞成怒,一把揪起安弥胸前的衣服把她整个拧起来,对着她的脸嚷嚷:“不准笑!” 安弥笑得要死绝身亡了,任他怎么嚷,还是忍不住哈哈笑。 “对不起我也不想笑,可实在,太搞笑了你是处男哈哈哈!” “死丫头!”顾诺正要把安弥扔在沙发上,安弥领教过两次这张变态沙发的厉害了,才不中计。双脚马上勾住顾诺的腰,双手也缠住他的脖子,四肢便像螃蟹一样稳稳当当地钳在顾诺身上。 任顾诺越拼命甩,安弥越是死死缠着他。此时顾贤应了顾诺刚才的吩咐拿文件上来,看到两老又在耍宝,便摇摇头又退下去。 被顾贤打断了一下,两人都怔怔地看着镜子般的电梯门里此刻自已的状况,这Pose也太销魂了吧? 转过头来看着对方的眼睛,安弥小脸便炸开了,红得火烧一般。 顾诺突然也呼吸不畅起来,正在扯开安弥的那一双肌肉紧绷的手臂忽然不由自主地拢紧安弥的小屁屁,柔柔的芳草地带被这么一压榨,安弥整个人感觉就不好了!那春梦,那扭动中绽放的草尾又在脑海里旋转起来,双腿不自觉地一紧,暗香在流动。 顾诺没理由感觉不到她的反应,骂了一句:“该死!” 嘴巴却正碰到安弥刚才被他揪得松开了钮扣的前胸,粉红的Bra包裹着饱满柔嫩的桃子! “该死!”顾诺再骂一句,可骂是再怎么狠,身体已经不听话了进入了不由自主状态,一只手掌张开,忽然便朝安弥的大腿伸过去! “流氓,流氓。”安弥打着他,心想完了完了,自找的好伐,哭着也得承受吧,为了五十万。 “小浪荡!我就知道,你是专门来勾引我的。”顾诺面目扭曲额头青筋暴起,说完,用尽全部的理智,突然双手运力就要把安弥摔地上。 安弥一声惊叫,可当双腿就要被他扯离的当儿,忽然顾诺眉头一皱,无法自拔地双臂一拢,离开他身体的安弥又被他重新紧紧抱在怀里,顾诺这一回力量大得差点没把安弥勒得窒息过去! 安弥拼命地挣扎免得被他勒死。 这一下,顾诺整个脸就埋在安弥的粉红桃子间,安弥还在挣扎中果子乱蹭,一股人间烟火的温香软玉,薰得顾诺忽然一个大喷嚏! 一阵窒息,一个大喷嚏! 于是,两个人,就这么,凉了半截。 就在这一刻,顾贤不顾一切地冲出电梯,慌张地报告:“顾总裁,区倩,坠楼了!” “啊?” 亚诺星际十八层大楼作为城市最高摩天大厦的副楼,是截面椭圆型的建筑物,衬托着身后竹笋一般节节拔高直上云霄的摩天大楼,显得气派时尚。 亚诺星际十八层大楼,中空的六层,都是一圈的名店。第六层是精致的扒房、网红面包店、奶茶店、蛋糕店、手工巧克力店等等的,六层以上是办公楼。 一层中庭出于风水的缘故吧,建了一个诺大的水族馆。 水族馆是城市孩子们心中的海洋,逢周末都会有一圈大孩子小孩子,老情人小情侣在温馨拍照流连时光。 可是,现在,椭圆型的水族箱里,漂起了区倩的尸体…… 正当一溜顾客或吃着雪糕,或手拉着手嘴亲着嘴拍拍照晒晒幸福的时候,突然四楼一声尖叫,一名趴在围栏边上的市民发现水族馆上浮着一具尸体! 一共六层的商城里,楼上的人群围了围栏一圈,看着脸朝下的女尸。楼下胆子大的透过水族馆玻璃往上看,披头散发的女尸就跟顾客隔了水面对面!弄得中庭里发出一阵阵尖叫后大家四散而逃。 完了,大家心想这全市最旺人气的亚诺星际六层商城,要倒霉了。 安弥失落地走在马路上,她要去看外婆。为了五十万,她是豁了出去的了。可顾诺却一直在拼死抵抗,这态度之坚决,让人足够沮丧的。 顾诺这种用生命来反抗的精神,让她好泄气。下了多大的决心,才能在这白痴面前说出那么丢人的话啊!她在顾蠢材面前,这几天都是大佬一般的存在啊! 福大人都失身了,安弥觉得自已迟早要失身的。何况,她有一个心结,一直想验证一下,自已十八岁那一晚的春梦做得那么逼真,究竟算失身了没?有没有戏假真做了? 虽然说起来很荒唐,可安弥一直真的不能确定自已还是小姑娘不? 况且,梦中那男人,跟顾诺的身影和侧面,真的像。她坚信,到时候验证一下,就知道了。 我为什么在十八岁,会有这么一个春梦?真的只是生理自然反应产生的再偶然不过的一个梦境吗?还是,有何暗示,或者……任务! 陈澈已经在医院门口等她了。安弥甩甩头发,把这些可耻的东西甩掉,跑向小清新的学长。 “学长,亚诺星际,有人坠楼了。” “唉……幽冥之门大开,陆陆续续,会有人……”陈澈看了看医院大楼不免忧戚。 “是区倩,之前一直设法勾引顾诺而不得逞的高管。是老爷子身边女人的女儿。” “我知道,落日山庄那晚,她被七姊妹咬了。” 安弥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她又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死!凭什么要原本好好活着的人死!”她握住了拳! 陈澈拍拍她的肩膊,两人一起走进医院大门,忽然被两个奔跑出来的孩子撞了个满怀。两小孩子跌倒在地上哭起来。 安弥和陈澈一看,都吃了一惊!是霍全的双胞胎女儿! 第五十五章 湿漉漉的纸币 扶了两小孩子起来,医院大堂里便快步跑出来一名医务人员,大喊着:“哎孩子!你们怎么能用假币!” 两小孩惊慌失措慌忙夺路,两边被招呼过来的保安也冲过来了,可两个小孩子一路直跑出马路中间,太危险了!吓得医院人员跟保安都停下脚步,不敢再追。 “他们俩怎么了?”安弥走过去问医务人员 “这两个小孩,用假币付费了!”说完,医务人员拿出捏在手里一叠湿漉漉的纸币。 陈澈与安弥一看,倒吸一口凉气,“冥币!” “哎呀!”吓得医务人员手的抖,便把几张纸钱扔地上,自言自语地说:“明明,我刚才收的时候,还过了机,是真钞,转眼就……”说完,面色煞白地掉头就走,一边走还一边看着自已的手拼命地甩,仿佛要甩掉晦气! 两个小孩已经不见了踪影。 安弥捡起冥币,几张蓝蓝紫紫色的钱币,湿漉漉像刚从水里捞上来似的。陈澈从裤兜里拿出一张符把纸币包在里面。 “回去再研究。先看你外婆。” “嗯。” 安静的医院,走廊里却人来人往,病号真多,有互相搀扶着的,也有坐在一旁加床上的,有一张床上,躺着坐着,竟然有四个病人。 安弥和陈澈小心翼翼地通过走廊,忽然走廊尽头一亮,有一名护士说:“哎,天气这么好还关什么窗拉什么帘哪!” 随着阳光扑进来,走廊里的病号忽然走着走着,就不知道走哪去了。站在外婆7号房外,安弥再回头一看,走廊空空如也。哪有什么人来人往? 心悸! “我看到另一群人了。”安弥小声地对陈澈说。 “嗯。正常。”陈澈制止了安弥的话。 进了房间,外婆安静地躺在洁白的床上,干干净净银发一丝不乱。病房医生进来,例行公事跟安弥说了外婆的状况:“莫名昏迷超过半年,目前情况良好,未见苏醒迹象。” “一直这么躺着,只吊营养针,就不会萎缩吗?”安弥问。 “按常理是会的。可你外婆情况还好。她似乎含着一口气,在等待什么。”医生说完便离去了。 安弥坐在病床边缘,伸手抚摸外婆的脸。喊一声:“外婆,你醒醒吧。求你。安弥很孤独。” 说完便默默垂泪。 陈澈眼中的这位像是沉睡中的安可儿,跟安弥长得很像,只是多了一份民国的大家闺秀书卷气。陈澈想,假如安可儿能站起来,一定是一位很典雅的老太太。 走出住院部,在从住院部通往正门的一条通道上,两人与顾沐狭路相逢。大方都放缓了脚步,顾沐与安弥擦身而过时,看见顾沐阴冷一笑…… 在医院门口,安弥碰见顾贤。 “顾贤。” “安秘书。你怎么在医院?” “看外婆。你呢?” “区倩的尸体被送到医院了。”顾贤说。 “这……查出区倩为什么坠楼了吗?” “她最后出现在监控录像里,是中元节当天一个晚上。区倩凌晨十二点整的 时候,突然出现在镜头处。当时整个大楼早已关灯,空无一人,监控也只能通过水族馆里微弱的灯光,看到她自已爬上栏杆然后跳下去的影像。 影像中区倩披散着长发,在六层围栏那徘徊了一下,便摇摇晃晃地爬上去纵身往水族馆里一跳! 没有凶手的死亡现场,可区倩为什么要自杀?唯有等尸检报告了。 果真是幽冥之门大开,幽厉横行,幽萤到处伤人了吗?怎么才能够阻止她继续害人? 安弥蹙起了眉头,跟顾贤道别的时候,低头快速地补上了一问:“顾贤,麻烦你如实告诉我,顾蠢材,是处男吗?” “呃……”顾贤一脸尴尬,不知道怎么接这活,便说:“你,还是自已问他吧。” “你说吧,他肯定是胡说!我见他的第一天,区倩便骑在他身上的。”安弥说完,却看见陈澈和顾贤都顾意转过头去看了外面,安弥脸一红,觉得自已这些天来是不是也太放肆了。 没爹娘教的野孩子作风啊。 下班时分,福琳走出办公大楼,叫了车,在路边一边沉思一边等。 今天方术说家里有事急急忙忙早早走了。福琳也松了口气。 不知为何,面对方术,她总是被撩得欲罢而不能。可打心里,却没有恋爱的甜蜜。这阵子,一个人时候的福琳,都想弄清楚自已究竟是怎么想的,假如单纯迷恋对方的身体,那这是不是也很有意思,或者没有半点意义…… 二十岁,虽然说早已成年了,可在男女相处上,福琳并不是一个少年老诚。她总是迷惘,究竟是为简单的身体快乐而在一起,还是为了什么思想的火花在碰撞灵魂的电波在交流或内心的默契而在一块。 “Hi。”一辆跑车停在福琳面前。顾沐儒雅有礼地笑着点着。 “Hi。顾先生,这么巧。”福琳笑了。一张好看的男士的脸,冲散了她的迷惘。 “请问是刚才下单的,福小姐吗?” “啊?是你?你也接单?”福琳觉得不可思议。顾氏集团里的风云人物,忙成那个样儿,还接单顺道拉客? “是的。专门为您服务。请上车。”顾沐已经开车下来,十足绅士地为福琳打开了副驾的门。 福琳笑了,这顾沐,这样的亮相,得让人感觉真贴心舒适。 轻盈敏捷地坐上副驾,福琳交叉着一双长长的美腿坐在身边的时候,顾沐想起上一回在高架桥下,低头捡落到她脚下的手机时,那香艳的美胸,不禁深呼吸一个。 这些天来,他完全无法停止对福琳的想象!福琳此刻,精灵似的大杏眼看了看顾沐,像一汪深潭就要把他的精魂便吸进去了。 “好神奇啊,你当拉客司机。哈。”福琳明知道顾沐尊贵的身份,这么做,肯定别有原因。 “今天这单,只为你接。”顾沐从倒后镜里看了福琳。福琳清爽的脸蛋一红,咬了咬嘴唇。 她这最自然不过的小动作,在顾沐眼里,可是性感得要了命。 “你是怎么做得到的?下单的人这么多。我只是其中一个。巧合?” “是的,为了这巧合,我做了很多努力。”顾沐这话,让女孩子太受用了。 “平常,我也接单。因为,不同的顾客,会跟你唠叨一些不一样的话题。可以听到日常无法听到的事,可以顺道便知道许多无法探试的内心。”顾沐摇上车窗,外面便看不到里面了。 “有趣!这想法跟做法,太有趣了。你是什么时候产生有这个想法的?” “我回国的时候。因为从小一直满世界转,功课都很紧张,除了母语,我都几乎忘掉了家乡一切的人和事。回到也没有朋友,上班也都是公事公办跟流程。对这里日常生活的一切,我无从了解。于是,我开始接单,每天上班和下班,至少招呼两三个客人,跟他们聊天,很快,我就融入了这座城市的生活了。” “哈哈,你很聪明!也很有心思。”福琳不禁看了顾沐一眼。 第五十六章 般若怨灵 这个穿着得特别有品味的男人,一件粉薄荷绿的浅浅上衣,配一副方框眼镜,高高的鼻梁,有点淡薄的嘴唇,侧面很是好看。 顾沐很自然地笑着看了她一眼,说:“有一回,我接到一张单,是一个女孩要赴约去跟他前男友算帐的。” “哦?”福琳来兴致了,“然后呢?” “然后,她跟我说了许多关于爱情的理论。她跟他男友相处七年了,谈婚论嫁的时候,她突然发现跟他一起,只是见了面在一起的时候喜欢他,一分开,上班、回家等一个人的时候,是完全没有要见他的欲望。” “那……她爱他吗?” “她说七年后,终于知道这不是爱。他们只是身体很匹配。”顾沐此时看着福琳。 福琳呆呆地看着前方,说:“或许你这位女乘客的感觉,是很多女孩曾经有过的感觉吧。那后来呢?” “最近,我又遇上她一次。” “这么巧?” “是的,她说跟前男友终于分手了,这一回,是跟她心里爱着的男人一起坐我的车。他们在我的车上缠绵。” “哦……”福琳感觉好尴尬。低了头深呼吸了一个,胸前一个起伏。 顾沐说:“我开始也像一样,觉得好尴尬。可后来觉得他们多幸福啊,我这车便是变成一条船,在海边不断被浪潮冲刷。 福琳一听,胸前再一个起伏。 “还有一次,我要去L市开会,顺道接个长途单,上来的是一个中年男人,他很满意我的车。” 突然转了个话题,福琳感恩尴尬过去了,又饶有兴致地问,“这个男人,又有什么特别的故事吗?” “嗯。他是一个要员。其实我知道他是谁,只是我装作不知道。他让我先到离这十公里的小镇,接了一个长得很漂亮的女孩,说这女孩,是他新请的保姆。” “老板亲自去接保姆吗?” “是,因为这男人的孩子就要出生了。他的太太在L市待产。” “幸福。可是,找这么年轻漂亮的保姆,他太太放心吗?” “他叫我千万不要误会,他对太太绝对地忠贞,只是要找最漂亮的人来带自已的孩子,孩子才会长得漂亮。” “嗯,这个有道理。” “然后,我在倒后镜里,就看见这个男人坐在后排的正中间,小保姆翻过来坐在到了他的身上。” 福琳脸都滚烫了,说:“怎么可以这样?不是说对太太绝对忠贞吗?” 顾沐伸出手拍拍福琳的肩膊,说:“他们在后排都很激荡,可是,他们什么都没有做。” “有什么可能?”福琳一边脸红一边说,一边恍然大悟似的指着顾沐调侃:“哦哦,我明白了,我才不中你的圈套!你就是那种假装接单的变态司机,一边跟女乘客说仿佛探讨人生,其实是有颜色的故事,然后……” “然后怎么了?”顾沐笑了。 “然后,然后……把她们安全地送回家。”福琳也笑了 “没错。”两个人哈哈大笑。 顾沐笑着看了福琳一眼,说,“我说的都是真的,并没有挑逗你的意思。其实世界、社会、男女、阴阳,原本,就是这样。一切恩怨,都因为这样。” 福琳心中一动。 那么这几天发生的几条人命,都因为这样?阴阳?男女?幽萤的出现,七十七年禁咒与幽冥之门大开,也因为这个? 情?欲? 福林陷入了沉思,便忽略了顾沐。 消停了一会儿,顾沐看了凝思中的福琳,夕阳照着的侧面美得勾魂摄魄。 “你很漂亮。应该说,是很惊艳。” “哪有。我从小就是个假小子。哈哈。”掩饰羞赫,福琳故意更爽朗地说。 “哦?看不出来,你很女孩啊。为什么要当假小子?” “为了不让人欺负。”说着,福琳忍不住打了个呵欠。 顾沐微微一笑,想起那天黄昏清风晚霞,福琳车上的一场小寐那让他无法按捺的感觉,便说:“工作一天,很累了吧?歇歇。” “嗯。”这么一说,福琳也真的困了。顾沐扭开音乐,另一版本缓慢低沉幽古的《兰陵王入阵曲》响起。 “音乐真特别。”福琳才说了这一句,眼皮便合上了。顾沐一笑,车安静滑行,福琳便像没入水中的鱼,酣然入睡。 顾沐下了高架桥,把车泊在上一回停过的地方。静静地听着音乐,看着福琳,慢慢按了一个不易察觉的机关,车箱内,便喷出一丝烟雾,香漫迷人。 浅睡中的福琳便不自觉地轻轻扭动起来。 天色渐暗,顾沐轻轻滑开座椅间的盖子,拿出他那白森森的般若面具,悄无声息地盖在福琳的脸上。 深情地看着般若面具,怨灵鬼异的面孔覆盖着福琳,让她的身姿格外让人激越。顾沐阴冷地笑着,慢慢把副驾放倒,福琳便卧在椅子上。 当般若面具被揭开,福琳是醒来了的。可她忽然就不想张开眼睛了,她已经起了心思,已经朦胧中忘掉自已是谁了,她此刻一心就是想看看顾沐要怎么着。她甚至故意伸了一个懒腰,让姣好的身姿涌动起来,还耸了耸美丽的锁骨与肩膊,假寐中舔了舔嘴唇。她知道顾沐正看着她的。 顾沐咬着牙忍受着自已制造的煎熬,看着福琳的美好,最终还是斗不过自已,伸了手放在她的锁骨上。福琳轻哼一声,顾沐的手便一分一寸地攻城掠地攻占了福琳的全身。 男女之间,原来可以这样,越过阴阳! 福琳半醒之间惬意得无法自拔…… 回到幽弥小苑,安弥在紧张地画图中,她要把几十年前城市的河网图,今天地下能走得通的水道图,凭记忆完整地画出来。 福林脸红红地走进来时,安弥唾了她一句:“又失身啦?再这么下去,小浪荡要变老色鬼了!” 福琳双手捂了发烧似的脸膀,大喊大叫:“死啦死啦,我无药可救了。” “别吵,我要画图,今晚必须完成。别打乱我的记忆。” “行行,小沙弥你画,我得洗洗睡了,激情让人太累!我的额娘呀!” “去你的大清福遗民!躁动!”安弥再唾一句,嫌弃得不得了。 安弥安静地画图,福琳洗涮完毕,穿着超短小背心小内内,便钻进薄薄的空调被里,一脸红霞地想着刚才的一幕,那美妙。 他们并没有真正的结合,没有。顾沐甚至连衣服扣子也没解开一个。 顾沐并没有来真的。可是,她真来了。 手机响了,是顾沐。福琳的心像打鼓一样,好大一个“扑通”。 “睡了吗?” “嗯,刚睡下。” “有没有想我?” “正在……” “我也正在想你,想你的一切,想你的每一分每一寸,过分地美好。”顾沐说话像念魔咒,福琳竟入了魔。 福琳把自已整个儿捂在被窝里跟顾沐说起情话来,聊读书时候的故事,聊成长时候的趣事,聊看过的书,聊见过的人,竟然一聊便两个多小时,福琳一路咯咯咯地轻笑,连自已都觉得活像个白痴!直到安弥把图都画好了。 “哇!伟大!”安弥看着两张大图,面对自已的杰作,伸了个大懒腰,说:“好,明天再研究!累死老尼了。” 见福琳还在聊,便揭开她的被子,一瞬间安弥可是惊呆了! 第五十七章 凌晨的笑声 被窝里的福琳背心带斜斜全掉了下来,超短的小裤裙完全掀起来,白白的一大片该看不该看的都看到了,半透露的秘密花园让安弥都看酥了好伐? 这些都不是事,问题关键在于,半裹的身子妖娆瞬间竟有一抹很淡很淡的幽蓝嗖然消失,七姊妹的尾巴一样一晃便没了! 安弥用力眨了眨眼,什么也没有。她怀疑自已是眼花了吧?毕竟画了一整晚的图。 她故意大力的一拍福琳的白白的翘屁屁!福琳一声嗔笑,便跟顾沐说:“行,小沙弥骚扰我了,我要挂了。” “妖精!电话那头是谁?法医学长啊?” “不是了。” “天哪,你这么乱啊?” “是。我好像,爱上了一个人了。” 忽然,安弥拍拍脑袋,把陈澈今天给他的几道符全掏出来,几下贴在房间四角,还有窗边门上。 “福琳,我们来好好探讨一件严肃的事情。” “说,小沙弥。” “你有没有发现,住到了幽弥小苑以后,整个人就变了?”安弥不自觉地捏了捏自已的腰身。 “是,我强调过好几回了,你第一天没现在漂亮,也没有现在好身材。不过我一直都这么好的身材。”福琳鬼灵精地笑了。 “可我刚才看你,有那么一秒钟,好像不是你。” 福琳一听,心头一凛!突然额着就开始冒汗了,“对哦,我这些天,经历了失身,今晚又换了男人。” “啊?这……我也向你坦白吧福大人,我也发现,入住幽苑之后,我变得特别容易……容易冲动。有时候好像不受控制一样的那个……”安弥想到自已在顾诺面前好几回的失态,要换从前,顾诺这样的男人她只想一巴掌把他扇死,怎么会动性呢? 安弥精准一点地解释:“我从前,对人不会动情,可现在,我竟然轻易地对他动性!” “啊!精辟!对,我这几天,就是动性!你不说,我还真以为自已成熟了身体自然这么需要了。”福琳说。 “这房子有问题!” “早就知道它有问题啊,可是,有什么问题?是让我们变成小浪荡吗?” “对!” “为什么?”福琳一乍! 此时,忽然传来几声小女孩欢乐的笑声。 安弥和福琳不禁起一阵鸡皮疙瘩。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跑到出厅里,朝窗外看。月光下,仙涌岸边,有两个小女孩手拉着手,在跳舞,还一边跳一边唱着笑着:“星期天的早晨白茫茫,捡破烂的老头排成行。民警一指挥,冲向垃圾堆,烂棉花纸碎捡了一大堆。咯咯咯。” 两个孩子吃吃吃地笑得多么开怀。 “霍全的女儿,那双胞胎!”安弥恐惧地说。 “大半夜的,她们怎么会到这了?”说完,他们不由头皮一阵发麻。此时双胞胎伸出手,探进水里。 水里,此时现出一具萤绿的人型,隐约透明的身体里一具白森森的骷髅! “人皮骷髅!在这!”福琳暗暗叫了一声。安弥捂住了她的嘴巴! “她在这!怎么一直就打捞不着了呢?”福琳很是激动,这一具人皮骷髅是她的Case,说不见就不见了,马上又结案了,这分明又在她眼前! “她在深渊里,在跟幽萤同一重的世界里,人是捞不着的。”安妮刚重组了城市地下河的布局图,这些河道也只是表面上人类知道的看到的,可通过这些河道,能达至一层不可测的深渊!这是她在画图的时候,慢慢领悟到的。 “你看,她在水里,仿佛又活过来了。”福琳激动地看着人皮骷髅空空的人皮下充盈了幽绿的水,透明的“肉”里是那一副赅人的骷髅。 “她现在还不知道自已去世了,只是有怀疑与痛苦中。她的怨念很深,牵挂太多。她太放不下女儿了,她为了要跟自已的双胞胎女儿重聚,竟然不惜以损她们阳气为代价!”福琳心寒地说。 “那要怎么样才能救救孩子们。”安弥问。 “以我们祖上遗传的手法,就是驱邪捉魔,把她打处魂飞魄散,或困在深渊永不昭生,便永远不会出来作恶为祸人间!”福琳就事论事。 “可是,你不觉得人皮骷髅现在很痛苦,很迷惘,很无助吗?她连自已将要往哪去都不知道?”安弥恻隐地说。 “傻沙尼,它们不是人,你不能以人的心思去猜测它们了! 安弥却一脸疑惑,忽然摇摇头说:“不对!人世间对待幽冥界的手法,不是打就是压,有没有想过,她们有多么的可怜!” “谁不可怜?要不打不压,冤死的人会越来越多。这是唯一的办法!” “不!我觉得不是!打了这么多年,历史上不是一直在镇邪驱妖吗?可奏效吗?就不能和平相处吗?”安弥问。 “哈哈你太傻了,殊途不能同归,谁跟你和平相处?安弥,我祖上留下的家训,便是,对幽界冥界的事,绝不可生恻隐之心。”福琳十分严肃道。 安弥想起盲见公公临死前的话:“七十七年前的城市,一片荒芜凄惨白骨森森,那是厉幽横行的天下,根本没有人能立足的地方……” 想到这,安弥毛骨悚然。 幽冥之门大开……这一切,悄悄已经在开始了吗?区倩,然后会是谁?双胞胎吗! 楼下仙涌里,被萤绿的透明液体充盈了的人皮骷髅一会儿没进水里,一会儿又靠近岸边,寂静的旷野里,发出又一阵阵可怖异常的声音。 可双胞胎并不害怕,有人皮骷髅痛苦离去的当儿,又伸手往水里,招人皮骷髅过来,与她们的妈妈手拉着手,唱着童谣唱着儿歌,在深夜的仙涌里飘荡出咯咯咯的孩童的欢笑声,让夏夜显得诡异深邃! 安弥陷入了痛苦的思虑中。她对福琳刚才说的话,并不那么认同了。 要是从前,她会信,她会像福琳一样抱了祖上遗传的概念,觉得幽冥界的一切,就该打压,打散,让它们永不得昭生永不可祸患人间。 可当她看到人皮骷髅与双胞胎那人幽相聚的情形,心里像刀绞! 中元节的那天晚上,从深渊里回来无数的幽萤幽冥,就有无数的家庭里有横死的人这么骨肉分离痛苦万分!就像人皮骷髅现在,这么可怜,还打吗?只有打吗? 盲见公公生前的话,又飘荡在安弥耳边。 “记住,盲见公公努力了这么多年,依然不能成功。我的方法,不足用。安弥,澈儿,用你们的方法,保证城市的一切。不能让它成荒芜一片白骨深深” …… 梦,绵绵长长,断断续续; 寐,深邃空灵,淅淅沥沥…… 福琳决定,明天天黑之前回来,布下小七关,让人皮骷髅永远出不来,就不会再损任何人的阳气了! 窗外幸福的笑声还在隐隐约约,安弥只觉得霍全一家子,怎么就这么可怜了呢?原因在哪? 明天一定得找陈澈学长讨论一下,怎么解开人皮骷髅的怨念,保护双胞胎。 第五十八章 双胞胎姊妹 又是忙碌的一天,上午有课,中午便被顾诺召回去,啃下一大堆关于岭南清风历史上出现过的建筑板块的资料,安弥那个累…… 顾诺因为区倩突然坠落事件,被警方找去问话协助调查,各有各的忙碌,一天没见过顾诺,安弥倒是落得清静。 好不容易太阳西沉。陈澈跑到亚诺星际楼下来接安弥了。 安弥对陈澈真心感激。她一天喝了三杯牛奶,实在喝不下去了,嘴里要淡出个鸟来了。 “请我吃街口牛杂!”一见面,安弥就毫不客气地大喊大叫 “走!”陈澈笑了。他兜里也没几个钱,一个人的口粮两个人吃,那唯有吃路边的小摊了。 安弥吃得可香了,这岭南的美食,她是从小吃到大的。街口一串牛杂,或一串萝卜还是土豆什么的,肚子饿的时候,闻一闻都馋流口水。 当然,这是在妈妈和真正的外婆都去世了以后的事。她就那么点花销,都是学校发了通知规定要交的午餐费。安弥不交,把午餐费压缩到街口吃点猪肠粉什么的糊乱应付,辛辛苦苦一个月省下十几二十块钱买点书啊本子什么的。 往日辛酸今日穷! 每每经过路口看到牛杂铺,安弥便感激地看上几眼,摊贩大叔阿姨可怜她,经常给她加量。 安弥甚至觉得,是这些一直被驱赶的流动小摊把她给养大的。 吃完,赶去医院看看外婆。 却在07号病房前,看见一个男人,探了头进去偷偷看外婆。 “爸爸!”安弥眼眶一红,好久不见爸爸了。 可爸爸一听安弥喊他,吓得忙打手势叫安弥别作声,可太迟了,一个女人便从里头走出来骂开了。 “厉害了啊?你哪来的五十万?” 后妈从外婆病房威风凛凛地走出来,仿佛女皇。安弥突然火冒三丈! “关你屁事,滚!” 此话一出,在场的人都愣了。安弥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 “呵!好啊,肯定有人给撑腰了要不这么嚣张?还钱!”后妈聒噪起来,引来几个护士过来,提醒他们保持病房安静。 后妈压低声音,说:“你太婆半死不活,坑了我们多少钱,少说也有二三十万!有钱先还钱!“ “你住的房子谁的?小心我赶快你出去!”安弥突然发狠步步迫近后妈,“我警告你,别再来骚扰外婆,爸是我的,他养我他照顾外婆是应该的!你这心黑贪婪心的娘们小心遭报应!” 爸爸冲安弥责备了一句:“安弥,对长辈怎么说话!” “她怎么当长辈!”安弥话一出,后妈巴掌就到,陈澈手急眼快,扬手挡住,凌厉地看着安弥后妈!习惯了对待毫无人性的鬼怪,陈澈此刻不怒而威。 “你!要不是在医院我现在就教训你,岂有此理这样跟我说话?”后妈性格像个西太后,娇横得厉害,安弥一直是很隐忍的,也怕她,更怕爸爸难做。 可在这,安弥不知哪来的怨念,忽然狠狠地说:“你小心不得好死!” 冤念一生,安弥一双怒目圆睁,看着后妈像两团火烧过去! 陈澈忽来一惊,拉了安弥进病房。 爸爸也拖了后妈从身旁的楼梯口走去了。心里只想赶快离开别气着安弥,用楼梯走下一层再坐电梯吧。殊不知刚走第一步,便听见妻子一声尖叫,从楼梯上滚了下支! 安弥与陈澈慌忙走过来!后妈已经滚到下面,杀猪似地叫喊! 怨念! 安弥不能置信。 “安弥,你千万不能中了幽萤的毒,不可怨念随生!”陈澈提醒道。 “啊……对!”安弥恍然大悟! 后妈跌了个头破血流,爸爸扶起来时满脸是血看着安弥,眼里全是恶毒!安弥此刻心想,要是后妈就这么摔死了,带着怨念,回来又是害人! “这么说!”安弥突然顿悟:“这么说,假如人死的时候,没有怨没有不甘,那就不会成为幽冥或幽萤!那就没事了。” “大概这样。真正是怎样,得有机会到幽冥界去一趟,才能了解吧。” “这么说!要是找出每一个幽冥与幽萤的怨念根源,把怨念解开!那他们就不会有一直徘徊不能离去!” “对!”陈澈兴奋地把曾经跟盲见讲过的想法,重复了给安弥,“我总是在想,一切孽障,总归有因果。我们努力了几代人,依旧未能终结这场冤孽。不断增添无辜冤魂,是不是我们一直并未能因循其因,以至于一直无果。” “啊……对!”安弥兴奋地捉住陈澈的手。 夜里,风吹竹浪,仙涌里,两具不同形状的东西从深渊挣扎了涌到河里。 “爸爸,妈妈!”双胞胎姊妹又来了…… 福琳本来想布一个封魂阵锁住人皮骷髅的魂,可一路回来,被顾沐一双手弄得销魂蚀骨,浑身力气都没有了,况且,天已全黑。 回来倒在床上福琳便沉沉地睡了过去。 安弥一个人趴在窗边观察,这一夜,双胞胎竟然背上了两个小小的包裹! 在没有月色的夜晚,一家四口阴阳相隔。 安弥一双奇异的桃花眼,可以清晰地看到水底的霍全与人皮骷髅面目痛苦万分,一边伸手想拉拉孩子们,可又怕损了孩子阳寿,孩子们趴在水边,爸爸爸爸,妈妈妈妈地喊一直不肯离开。 两具幽萤在水里因为痛苦而狰狞又挣扎,却没有吓跑孩子们。双胞胎跪在河边,双手伸进水里。最后,他们还是狠着心没入深渊。 双胞胎伸了手在仙涌里捞啊捞,虚弱地哭了好久呼喊了好久。 终于累得不行了,居然打开包裹,一人拿出一个小睡袋铺在岸边,钻进睡袋里,便睡在水边,要陪伴爸爸妈妈妈。 安弥看到这,瞬间泪崩! 太可怜了…… 第二天,安弥全天有课,回家前,陈澈照样陪安弥看望了外婆。 两人才走出医院,却在医院门口,看见有两个孩子被一个保安一个医院人员捉住,无助地哭。 又是霍全的双胞胎。 “请问两小孩怎么了?”安弥走上去问医务人员。 “你是她们什么人?”医务人员问。 “我认识她们。” “她俩用这些什么假纸币来结帐,坑医院呢!”医务人员把几张花花的纸币递给安弥。 安弥一看,又是冥币!不由倒吸一口凉气!跟陈澈互相看了一眼。 陈澈接了过来说:“可能小孩子爱闹吧。这是多少钱,我看我够不够。” 两孩子在挣扎,医务人员却不放手,怕他们走了药费不好追回来。于是安弥与陈澈便跟了进医院里。 两小孩子的药费很贵,要一千八百多。 安弥带着她们在医院里忙乎了好一阵子,才想到办法,把用安弥的卡押给外婆的五十万治疗预备金拿出两千块来交了药费! 安弥忽然想她现在其实不穷,顾诺押下的五十万,全是安弥名下的! 第五十九章 阴阳相隔 双胞胎看了看安弥。 “我没有害死你们爸爸,我根本不认识他。我也不认识你们妈妈。”安弥蹲下来,真诚地看着这对可怜的双胞胎姊妹。 陈澈摸摸她俩的头,说:“警察叔叔已经结案了,整个案件你们也是清楚的。姐姐很善良,她也没有妈妈。” 双胞胎听到这位姐姐也没有妈妈,都怜悯地看着安弥。说起爸爸妈妈,姊妹俩又开始掉眼泪。 安弥说:“别哭,姐姐请你们吃雪糕好吗?” 两个女孩抹了眼泪,眼睛里有瞬间的兴奋,可互相看了一眼无奈地摇摇头,说:“不要。” “为什么?孩子都要吃雪糕的,除非你们不是小孩子。”安弥故意气她们。 两个女孩脸色很不好,嘴唇青白青白的,明显是有问题。 其中一个不自觉地咽了口水,说:“医生说不能吃冷的。” “那好,我带你们去吃热雪糕!” “热雪糕?” 不光双胞胎好奇,陈澈也好奇,问道:“不着急回家画图了?“ “可以吃完热恋雪糕再说。嗯!你们吃过热雪糕吗?实在是太好吃了,是我吃过世界上最好吃的雪糕!哎呀不行了想想都受不了了我要马上去吃。” 安弥像个话剧演员绘声绘色地,在医院门口就演起来。 双胞胎咽了咽口水,呆呆地瞪着眼睛看着安弥。 安弥知道得逞了,一手拉一个孩子,“走!咱吃热雪糕去!” 两个小孩茫然地却又目标明确的,居然跟了安弥一路走过斑马线去。 安弥回头招呼陈澈:“学长,来呀,拿药了我还剩下一百多块钱舍不得花,你请吧!” 双胞胎看着陈澈,心想陈澈与她们无怨无仇的,吃他买的热雪糕,可以。 陈澈笑了点点头,忙跟上。 安弥口中的热雪糕,其实就是本地非常出名的一种双皮奶,不过炖好之后,把一整碗的双皮奶打散,撒上烤脆椰子片、薄美国杏仁片和白巧克力屑,品味传统又新奇,真的好吃极了! 可是,又涨价了!二十五块一碗。安弥嘟起了嘴忿忿地说:“不要人活了!”于是只叫了两碗,朝双胞胎说:“太贵了,你姐妹俩吃一碗,我跟哥哥分享一碗,行不?” 两女孩一听,开心笑了!点点头。 安弥不明白她俩为什么笑。其实是两姊妹的妈妈生前都这么安排的。家里没钱,好东西只能浅尝,有时候出去吃根路边的烤香肠,一家四口,就买一个,一人咬一口。 就这么一个小小的安排,便打破了姊妹俩对安弥最后的敌意。 这家热雪糕小店里,放着许多有趣的小玩意,双胞胎一边吃一边忍不住到处摸摸看看,整个人便放松起来。 吃了所谓的热雪糕,送两姊妹回家。安弥和陈澈便装作“顺道”,到霍全家去看看。 他们家处于城中地带,是一座二三十年前的旧楼,建筑设计和质量问题吧,两梯十几户的一层,显得特别黑、潮、暗、窄…… 电梯依依呀呀地上了七楼,楼道里完全没有光线,只有一盏公用楼梯灯亮着昏暗的黄光。 708与707和709三套间挤在同一边,设计糟糕极了,要是709这户人家回来或出门打开房门,707就别想开门了;而要是707开门了,708就别想进出了。 夹在中间的并不是708,而是707!这里便是霍全的家。 这时候,刚好708与709都有邻居进出,于是他们只能站着,等人家都关好门了才能进去。 邻居一见707有四个人一起归来,昏暗灯光里都吓了一大跳,逃也似地缩了回去狠狠甩上铁门。 陈澈和安弥都认真观察了门外,放着两双小拖鞋。是双胞胎的。 家里同样阴暗,应该没有亲戚或朋友来帮过忙,没有遗照,没有清理遗物,一切应该还是霍全老婆还在时候的模样。 孩子们回来也不开灯,应该是习惯了省电。桌面上,压着两张五十元的纸币,湿漉漉的,孩子们互相看了一眼,一人拿了一张放进书包里。 “每天都有人放钱在这吗?”陈澈问。 “嗯。”两个孩子点点头,其中一个怯怯地说:“可是,医院都说我们用假币。明明我们给钱的时候,是真的。你们看,是真的。虽然湿了,可是真的。” “嗯,是真的。”安弥不忍心告诉她们,这些是冥币,不是人用的,只是施了障眼法,没一阵子就要失效。 另一个孩子坐在旧得已经爆开露出旧海棉的沙发上,拿着放在沙发上的一本相册,摸着页面里每一帧照片。 安弥挨着女孩坐下来,一股霉味冲上鼻子。她便泪眼模糊。 陪着女孩一页一页地翻看相册,都是一家四口开心的合照。每一个温馨的场景,曾经安弥也有过。可现在…… 所谓父母子女一场,走着走着,就散了。 他们一家四口,转眼便是阴阳相隔!安弥哭很伤心,她这一刻想到自已的妈妈和外婆,是去哪了?这么年轻就去了真的是因为病吗?假如不是,放得下自已吗?有怨念吗?会不会也在深渊的痛苦中…… 想到这些,安弥实在控制不了自已。 女孩看了看安弥,姐姐哭得比自已更伤心,便懂事地拍拍安弥的背,说:“姐姐乖。要坚强,莫哭。” 安弥使劲地点点头,然后狠狠地抽泣起来,哭得哗啦啦。 陈澈也没有她办法。三个女孩子就这么哭开了。 陈澈此时发现了墙上挂满着两个孩子的奖状,其中正中间的那张,外面嵌着一张纸,取下来一看,居然是一张记帐单,写着一大串某年某月某日,何事,收到多少元。诺少。 诺少?是顾诺吗? 他们知道霍全一家长期接受顾诺的接济。为什么顾诺对他们家这么好?虽然顾诺经常做慈善,大笔大笔地捐款,但多数都被认为是为企业形象做宣传,更从来没听过顾诺这个大总裁有具体捐给任何单独个人的新闻。 霍全家这张纸,却详细地记载着,从五年前,一直到现在。接济的金额也有一百多万!不是小数目! 忽然,安弥擦擦眼泪,看着其中一页照片,是霍全半身和头部都缠满绷带坐在医院里。两小女孩不约而同地用小手盖住这张照片,并把相册收起来不再看了。 安弥分明看到,这张照片的一角有一双手,虽然只拍到这么一部分,却能推断些人穿着黑西服,手指修长,骨节与指甲盖的形状有点特别。安弥马上强记,把这手的形象瞬间扫描到脑子里。 稍稍安慰了双胞胎,看她们都服了药。可能是药物作用吧,都很累了的样子,安弥说:“今晚不要去河边了,早点休息,明天准时上学去。哥哥姐姐有空再来看你们。” 双胞胎同时点了点头,朝安弥和陈澈笑了一笑,脸色发青! 陈澈皱着紧皱,走出门外。房门关上,电梯便“噔”的一声,打开了。 里面空无一人! 安弥和陈澈互相看了一眼,冷静地退出房间,关了门走进电梯,电梯门关上一刻,两人分明看见707房间门口,有两大两小的四双拖鞋! 第六十章 怨念 一路走回家,安弥跟陈澈一路探讨个不停。 霍全家,疑点重重。每天都有钱给孩子们,谁放进去的,通过什么渠道? “这分明是茅山术,障眼法而已,要不医院怎么会两次发现双胞胎用假钱?”陈澈说。 “不。”安弥陷入更深层次的思考,“要是简单的茅山术,为什么这些钱总是湿漉漉!为何偏要用冥币?” “你是说……是霍全或他老婆拿回家的?” “应该是。” “他们在仙涌的深渊里。不可能。” “城市地下水道是通的,我已经把全图画出来了。”安弥肯定地说。 “这个……”陈澈再接上另一个疑点:“帐单上记录着接济金额,一百多万!后都有‘诺少’二字,是不是顾诺” “极有可能。我在相册里看到霍全曾经严重受伤,接济金额这么大,应该,很大程度是因为那一次受伤。”安弥继续推理。 “那有没有可能,霍全那一回受伤,是因为顾诺,因而顾诺一直接济他。” “有可能。”安弥忽然停了脚步闭上眼睛,几秒钟之后猛然张开! “怎么了?” “如果这样,霍全和他太太,区倩,和美籍华人Gregary,全是跟顾诺或多或少,有关系!”安弥眼睛水晶一样透亮! “这么说,有人,或者有幽界里,有幽萤要对付顾诺!” “可顾诺好像什么都不怕,他总是一点事都没有!” “还有一个叫顾沐的,你认识吗?”陈澈问。 “知道,见过,是顾诺的竞敌,虽然同是顾氏家族的。顾沐怎么了?” “这人,很妖!且手法,并不是我们能知道的。”陈澈想起顾沐在霍全诈尸的那天晚上离开落日山庄时,月光下拖着逶迤的长蛇阵,那让人毛骨悚然的景象! 想到这,陈澈心头一震,说:“霍全太太的死,是顾沐!” “为什么?” “那天晚上在落日山庄,霍全诈尸到来,我赶霍全离开。霍全太太便疯了似地往回跑。紧接着,是顾沐开车走了!她的人皮骷髅就是在日落大道上被发现的!” 安弥脑子乱得嗡嗡作响,可她得把所有猜测的和想到的都先说出来,大家再判断。 “还有一点,今天在霍全家,我最想找到那个牙色的盘子,能转动亚诺星际的反光射线的盘子!那又是什么?为什么要转动射线?那些射线很诡异,是什么阵法吗?如果是,谁布下的?” “可没有,我们见不到这个东西。”陈澈忽然异常紧张地看着安弥,说:“到了这,我觉得,这个局好大!我们从一直以来对付幽萤的层面,忽然就变成了整个深渊!然后这深渊,跟整座城市的地下世界有关,而且,似乎有人或者说,还有什么其他力量在操控!” “对!老爷子,顾氏!”安弥一说,两人便惊讶对视! “好乱,这局实在布得太大了,我们得,理出头绪!理出逻辑。” “是因果!”陈澈笃定地说,“是因果。” “具体点,学长!我们要设法弄清的事有:第一,亚诺星际布了什么阵,为什么?” “第二,幽弥小苑是什么阵,为什么?”陈澈说。 “第三,幽弥小苑、幽萤、与顾氏,有什么关系!”说到这,两个都兴奋起来! “第四!顾诺跟顾沐的恩怨!”陈澈说! “对!从第四入手,因为只有第四,是人,这比较容易下手!” 天啊!这些天来乱七八糟一宗又一宗扑簌迷离的灵异事件,终于串出一条线来了!还找到了一个相对靠谱的切入点。 两个人长长吐了一口气!忽然发现两人坐在空无一人的巴士里!司机因为座位高,咋一看以为自已坐在一辆无人城巴里! 两人不约而同,都冒了冷汗。 终于到了岭南清风站,两人低头啥也不看,匆忙下车。 没有路灯的新路,他们俩都开了手机电筒,一路走安弥还打开了摇滚音乐。 终于到了幽弥小苑门前,安弥说:“陈澈学长,其实我还有几个问题要问你的。” “明天再问吧。今天信息太大,也太晚了。”陈澈笑了笑,拍拍安弥肩膊。他也很疲劳,他必须马上回去了。 此刻,陈澈总是想到双胞胎姊妹那开始发青的脸色!这种时候,保存一个人的阳气,比什么都重要! 安弥飞快按了0404密码锁,开了大门,奔上二楼,像往常一样,经过一层上了铜锁的大门连气不透一口便冲上楼梯! 福琳正认真地在一个透明的箱子里摆弄十几枚铜钱,看见安弥气喘吁吁地回来,头也不抬说:“小沙弥回来了?” “嗯,福大人,今晚不去谈情说爱?这么早回来在干嘛?” “布阵。” “哟!”安弥好奇了,认真地看了箱子里,是一搓搓柔软的头发织成的小绳子穿起十几个古代铜钱,还小心翼翼地往上面粘着什么,便问:“这是什么?” “这是通魅,十七个。这些是童子眉。”福琳把一条细得看不见的短毛粘在指腹上给安弥看。安弥眯了眼睛才看见。 “这……童子的眉毛?干啥呀?” “这古代铜钱,经过千百年历代人的手,是阳气最甚的物件,再粘上纯阳童子的眉毛,便能抑制阴气流动!” “你懂这个啊?”安弥疑惑地看着福琳。 “清代国师后人!我不懂谁懂?可我真的全忘了,现在正在努力地查查家族遗传的宝书,一点一点地回忆起来。” “那完了,你们家那位国师福宁康,不是被大清遗老追杀,说水平不行累及了大清国运吗?”安弥觉得这东西是不是太玄乎了? “大清灭亡与我们福家水平无关,那是它气数已尽!我今晚还需要研究‘活符’的画法,将阴孽之气引入封魂阵,然后找‘真阳涎’封死阴脉,那么怨念便能困在小七关中了。”福琳一边细心地把眉毛贴上通宝铜钱,一边说。 “说得像模像样儿的,什么叫真阳涎?” “人吐出来的血涎。” “我去!”安弥觉得恶心死了,“神叨了,你往哪取的童子眉毛?” “我失身了,拔你的!” “去!那福大人又打算往哪找人给你吐个血什么的?” “放心,有志者事竟成,不行小拳拳锤你胸胸自个儿吐一个。” 安弥笑着把福琳按了床上乱打一通,说:“啊对了,今天我长本事了,我竟然用怨念,把我后妈给摔楼梯了,头破血流!” “啊?这……阴气重怨念生,小沙弥你得小心。”福琳警告她。 “唉……什么幽界之眼,什么阴气重怨念生,都是什么鬼?别再给我添新的信息量了,我最近遇到的解不开的难题和疑惑有好多好多。我跟陈澈都觉得,应该从先从人身上下手,一点一点地去弄清楚,再解决!我们先别碰不熟悉的幽冥界。” “这跟人有什么关系?跟人有关系的,警察都能处理!入住第一天,就是幽冥跟幽萤在捣的鬼!你连深渊都去过了,幽萤困在那,可已经能脱肉身而重组出来害人了不是?还有疑问吗?” “不知道……还是理不清。但至少,我觉得,这里错综复杂,不一定,就光是幽冥幽萤有问题。或许,人的问题,更大。” “忌恻忍!OK!” “行,睡觉吧。” 福琳可不,她还得对照着宝书研究,怎样伪造一个小七关,让冤魂游弋此中,永世难觅出径。 第六十一章 死亡信息 “死者的脸皮,被完整地剥去。”方术坐在办公室前,逐一敲下这几个字,又逐一删除。 然后慢慢再敲出“脸皮缺失”几个字。 早晨的光影之下,他似乎比之前骨感了些,手指骨节位置比较明显。福琳仿佛做错了事的孩子,心想这是真的瘦了。 为什么瘦了?她没有靠近,而是绕到桌子那一头。 忽然方术眼里像烧起两朵火苗,投身到福琳身上。 福琳一怔。忙戴起口罩拿起手套,往这一具溺亡在亚诺星际水族馆的女尸走过去。 福琳怔怔地看着,这女尸一切都完好,就是脸皮被完完整整地剥去了。因为泡久了早没了血色,脸像果肉似的半腐。福琳自觉地摸摸自已的脸。 “她会诈尸吗?”方术说。 “不会。”福琳肯定地回答。 “为什么?” “事不过三。而且……”福林合出罗盘,动也不动的罗盘,说:“而且她的魂早已不在了。” 方术点了点头,说:“是的,她在跳下去之前,应该已经死了。” “那么说,视频监控看到她往下跳的时候,她已经死了?” “是的,尸检结果,死亡时间早于监控录像记录显示的时间。” “那么说,她爬上去跳下来,其实已经诈尸的过程了。”福琳说。 “按你灵异的说法,可以这么说吧。”方术盯着安弥说。 “那学长,这份检验报告,你打算怎么写?” “如实。就写死亡时间大概是什么时段,面皮缺失。”方术没有任何表情,只是一双眼睛,像火烧。 “然后呢?”福琳假装一直沉迷工作。 “然后,或许发现监控录像设置时间坏了,跟现实有出入;或许这点差别,就在正常范围区间内。” “然后,又跟Gregary、跟霍全和他妻子一样,离奇地死亡,却正常地结案吗?” “没一点谋杀的现场证据。” “可有谋杀的嫌疑啊!她的脸皮呢?你不觉得,这跟人皮骷髅在相似之外吗?只是手法刚好反过来!” “鱼。水族箱里有鱼。” 福琳无可奈何地看着方术,但她也知道,这不是常规的命案。 福琳停下话,方术的手便伸了过来,要摸福琳的脸,福琳躲开了。 方术目光里带着火,带着恨。福琳觉得有必要跟他讲清楚了。 “学长,有一件事我觉得我们必须讲清楚。”福林从来不是一个模棱两可拖泥带水的人。她肯定自已没有爱上方术。 方术看着她。 “我……我有男朋友了。”福琳觉得这话题太尴尬了。是自已坏,跟人家随便开始,才两天,又被顾沐迷魂了。 可无论顾沐出现与否,没有被情色冲昏头脑的时候,福琳还是清晰地知道,自已不该跟工作上的搭档发生这种关系的。她真的对方术,没有动情。 “有男朋了?是那个大名鼎鼎的融资高手顾沐吗?” 福琳低下了头。 当方术的鞋尖靠近,停在跟前,福琳抬头再看着方术的时候,已经双脸菲红,目光迷漓。 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全黑。福琳张开眼睛,方术正坐在床边看着窗外。福琳想着刚才有点迷幻的情景,太疯狂了!已经忘记了两人一下班,是怎么飞也似的直扑方术的公寓…… 福琳心里疑惑重生。 “醒了?”方术伸手过来摸了福琳的脸,因为才有过肌肤之亲,亲切熟悉感让福琳无从拒绝,用手抓住方术的手,他明显瘦了。 “还要放弃我吗?”方术包了福琳,“我是真的。” “可是……”福琳没再说话。刚才还跟人家琴瑟和谐的,羞不羞?况且说分手也不对,好像他们并没有过恋爱的轨迹,有的只有直接关系。 福琳想起了顾沐魔性的话:身体的匹配。 不可否认,她跟方术,可真匹配啊,让人欲罢不能。 怎么办? “我给你煎块牛扒。”方术站起来,亲了亲福琳的额,说:“无需要想太多,现代男女,相处,有各种方式,现在开心就好。” 福琳想,他说得多中听啊,完全掩盖了自已的羞耻感。 晚上十点。 一片漆黑的亚诺星际,安弥终于能够蹑手蹑脚走出来了。 六楼玻璃围栏才半身高,要想跳下去,一点难度也不有。陈澈已经把所有的摄像头施了光阴符给盖住,影像停留在他们出来之前空荡荡的大楼。 下午安弥奔回来上班,借故到整幢大厦的总控室查看,说顾总裁需要一些资料。整个亚诺星际,哪个不知道这个小女生是顾总裁身边的大红人,于是保安队长便把资料让她随便看。 安弥便把大厦的摄像系统记下来。在大厦关门顺利前躲过摄像头,跟陈澈潜了进来,躲在一个堆放地拖水桶的杂物室,待全部人等都离开,他们便偷偷出来。 六楼,自区倩跳从水族馆里浮起来之后,这几天静得苍蝇飞过都听得见,别说生意了,许多商家都关门几天,待晦气过去一下再说。其中好几个商家还说要等头七过了再开门的。 安弥脑子里重组了监控录像里的记录,实地考察便发现了区倩是从一个里间拐出来的。 安弥案件重演似地指出区倩行走的路径,以及攀爬扶过栏杆位置。陈澈拿出一道显魂符,在上面撒点朱砂,口中念念有词,放在区倩往下坠落前扶过的位置,只见薄薄的朱砂慢慢旋转起来! 安弥竖起了大拇指!陈澈不愧为盲见公公的嫡传弟子! 当朱砂停止转动,上面惊现一个鬼面形状的图案!这,便是区倩的死亡信息! “鬼面。为什么是鬼面?”安弥心里想,刚想开口问,陈澈示意她别作声,或许区倩的魂魄在这! 当他们刚离开栏杆位置,面具图案便又恢复了一堆散沙的样子。 两人轻手轻脚推开里间的门。 坠落前,那时候区倩走路是摇遥遥晃晃似梦游的,根本不是清醒的模样。那她在里间遭遇了什么? 两人进了里间,里面没有监控录像。陈澈小心翼翼地打开了朱砂显魂符,一路走一路探,终于在一个柜子前,朱砂又旋转起来! 安弥心中一惊。 柜子里面,会有什么? 她沉吟了一刻,猛然拉开柜子! 里面空空如也,可朱砂在这迅速旋转出面具图案!陈澈看了安弥一眼,示意安弥别说话! 安弥认真地看了这鬼面图案,显然比起刚才那个,是要模糊一些。 这代表什么呢?这是死亡信息,也是阴气信息,也就是说,区倩曾经在这柜子里,那时候,阴气没那么重,就是说,在柜子里的时候,是即将死亡! 他俩看了这个柜子,足以藏一个不胖的人的容量。据鬼面图案区倩死前肯定就在这逗留过了! 她是躲起来?还是被人行凶前或行凶后塞进来? 两人还在猜测,忽然耳边响起一阵诡异的音乐,令人毛骨悚然! 第六十二章 鬼面人 漆黑里,响起了诡异的音乐。安弥和陈澈从来都没听过。 安弥不自觉地抓住陈澈的手。一边却打开手机录了这一段音乐。她要知道这是什么音乐?无端端哪来这么鬼怪的音乐? 陈澈拉了安弥静悄悄地退到里间的门后,忽然门前一道白一闪而过,吓得两人缩成一团。门后空间窄小,陈澈与安弥面对面地呼吸,眼睛看着眼睛,动也不敢动。 过了好一阵子,只听见诡异的乐声慢慢减弱,应该是那一闪而过人走远了。两人慢慢探头出去,却吓得同时冷汗从背脊梁直冒出来! 只见一个人披着一件怪异的黑边白袍,孤独凄然地凌空坐在玻璃幕墙外的边缘上!侧面看到他的面部白惨惨十分骇人! 鬼面! 陈澈不由搂住了安弥!这鬼面人,太可怕了!夜风吹起他怪异的阔袍大袖,此人忽地一转脸,赫然戴着一个白森森的鬼面具! 难道,这就是杀区倩的凶手?安弥就要冲出去,却被陈澈死死抱住。 安弥冷静下来,静观其变。 可这面具人月光下鬼魅似地,坐在幕墙之外凌空抛出来的一小方动也不动,除了袍子在飘动,还以为这是一具雕像! 也不知道他是从哪出去的,也不明白他是怎么能够稳稳当当地坐在那的! 安弥知道这幢亚诺星际大楼的幕墙格子绝双多数都是密封不能推开的,除了个别的能开一线窗,可也只能推开一条不大的缝透透气而已。这是高层幕墙设计外装要求,保障安全! 面具人是怎么出去的? 两人在门后躲了许久,面具人依旧鬼魅一般坐在夜空中,俯瞰这座城市。 安弥实在受不了了,便拉着陈澈又蹑手蹑脚地退了出去,却在以为神不知鬼不觉的瞬间来到逃生楼梯时,回头一看,面具人正在幕墙外裂嘴看着他俩,无声地笑着,面容惨白面目可怖到了极点! “区倩!”安弥失声惊叫!她乍一看,这脸不就是区倩吗? 可就这么一晃,区倩的音容面貌却又变了,不是区倩! 两人夺命狂奔,冲进逃生楼梯,正要一溜地跑下去!突然安弥伸手拉住了陈澈,说:“万一楼底出口关死了呢?” 陈澈一怔,却看见面具人窗过玻璃幕墙像没进水里,紧接着从幕墙又冒出来,如冒出水面! 狰狞着朝他们冲了过来! 夺命狂呼啊!两人不由得大喊着绕了六楼的环型区狂奔!陈澈拉着安弥迈开大步,终地跑到电楼梯位,大喊:“小心。” 便拉了安弥三步并作两步冲向五层!这当儿听到“扑通”一声,他们也来不及看是哪传过来的,只顾拼命逃跑。 当跑到三层的时候,安弥忽然看见水族馆里,面具人没水里,朝着他俩无声大笑,宽大的衣袍飘起来,赫然一只厉鬼! 安弥忽然就清醒了! “别跑!”扯了陈澈停下脚步!安弥说:“别跑!先弄清楚,他是人是鬼!” 陈澈跑了一通,也冷静了下来。如果阴功强的,你跑也是白跑,死定了的。可假如只是赅人的幽冥或装神扮鬼的真凶,那自然,不必害怕! “咱两个人呢!”安弥突然大笑起来! 陈澈也笑了。对,是福不是祸,是祸挡不过! “对!一切,都是阴术,都是心术!”陈澈拉着安弥的手说。 “座右铭!谁说的?” “祖师的朋友,德沧。” “改天带我拜访。我们现在就站这,三四层之间,可上可下,看他表演!”安弥干脆坐下来歇着,挑衅地看着水族馆里的鬼面人。 鬼面人阴森诡异,可一串水泡,透露了信息。 “他是人!哈哈”安弥指着鬼面人哈哈大笑。鬼面人也实在憋不下去了。用同样的手法穿过水族馆玻璃外壳,浑身湿漉漉地站在中庭。 “好!现在这地理位置,他才是被动的!还装!”安弥摇着二朗腿。陈澈对安弥这风格可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本来诡异的面具人能穿墙,而且不知是人是鬼,肯定让他俩大乱阵脚。可现在他们跑到三四层之间的中空电梯,紧贴着有一上一下的两道梯,虽然已经停了,可面具人要上来追,他们可上可下,可爬过左也可爬过右,没事,除非他是鬼魅,要不斗体力精力,大家就耗着呗!看谁能耗到天亮! 想到这,陈澈也不自觉笑了起来,“你什么时候胆子变得这么大?” “你看我后妈就知道了。我要胆子不大,早就被她折磨死了。没什么比人更可怕!放心!”安弥突然打开手机,想把刚才录的那一段音乐播出来,可怎么也点不开! 陈澈明白了,也掏出手机朝面具人就一阵狂拍!然后大声喊着:“凶手在这!” 面具人恨恨地一甩袍袖,迈开大步便飞奔着从侧门走了出去。 空空的亚诺星际,竟然没有一个人来。 面具刚转身的一刻,安弥却迅速拉起陈澈的手,冲下楼去,往鬼面人的反方向侧门逃了去。 一路上,安弥与陈澈不像往常一样讨论个不停!而是静默在坐在城巴的最后一排。刚才那面具人实在太赅了人。 “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看见那面具人的一刹那,比第一回看见幽冥和幽萤,更恐惧。”安弥说。 “可以确定,那是人。你好厉害安弥。”陈澈说。 “嗯。所以呢?” “所以,人真的比鬼魅更让人不寒而栗。” “区倩是死在他手上的?死亡信息正是面具!”安弥在想这些从前未曾接触的东西,理解起来,也不算太难。只是你要知道搭通阴阳与幽冥的方法,比如刚才陈澈的显魂符。 再比如面具人穿过玻璃的术法! “好多事情对于我来说,都是第一回听见,第一回看见。要慢慢找你和福琳给我扫盲。” “可是你真的很机灵。” “过奖了!逃命呢,还敢不机灵?陈澈,你真应该跟福琳交流一下。她在布封魂阵。”安弥说,陈澈一听,便紧张起来。 “封魂阵?”陈澈眉头上皱! 第六十三章 封魂-小七关 “福琳布封魂阵?要干什么?在哪布?”陈澈心里暗叫不好。 “我也不知道,觉得她像在胡闹。又是十七个古钱通宝,又说是什么通魅,还拿小童子的眉毛粘上去,太玄了吧?搞不懂。” 陈澈一听,大惊失色!看看时辰,忙对城巴司机说:“司机大哥,能开快点吗?有事。” 司机一言不发,只有两个乘客的大巴车便离地似地飞起来! 眨眼,最后一班城巴便到了清风岭南站。 陈澈拉了安弥跳下车,飞也似地往幽弥小苑跑!远远已经看见福琳在仙涌边烧起了一堆火。 拍拍手,拿起浇花壶往火堆里淋水,福琳已经准备熄火回去了。 晚了!陈澈着急得满头大汗。 抬头看见陈澈拉着安弥的手飞奔而来,福琳便故意大声招呼打破对布阵毫无信心的恐惧,“哟!一对小情人,午夜狂奔呐?” 陈澈来不及答理她了,跑到仙涌边。 只见河底漆黑一片,没有半点动静,稍稍心安,刚想松一口气,福琳却说:“刚布好封魂阵,哈,仙涌里没有半点反应,大概是我缺了哪个步骤,还是意念没够集中,失灵了哈哈。” 陈澈和安弥都不自觉地舒了一口气。 可话音刚落,一声凄厉“啊呜……”划破宁静!从水底拱涌而上! 三人不由汗毛倒竖!这声音带着像是受了重创从肺腑呐喊出来的痛!紧接着,水面沸腾似的,一个一个水泡从底下突涌上来。 安弥跑到水边,定睛地看着水里,一开始根本什么也看不到,慢慢集中意念聚精汇神,渐渐清晰了。 “看到什么了?小沙弥?”福琳眼睛也瞪得老大,可她什么也还没看到。 “霍全,和人皮骷髅!”安弥失声大叫! “Yes!”福琳可兴奋了,这说明她按照祖传宝书里的古文概要叙述和仅存的半点记忆布下的封魂阵,奏效了! 激动!自小被扼杀的能力终于重新附体!福琳帅帅地挥了一下手臂! “他们怎样了?安弥。”陈澈紧张地抓住安弥的手臂。 “哟!他们怎样了?也不用抓一把我家小沙弥吧?小学弟?”福琳调侃他俩。陈澈可没心情跟她闹,严肃地说:“我觉得不应该下封魂阵!太过了!” “什么太过了?我们住在这哎,你的小沙弥闺房窗前每天晚上有两具东西在河里飘来浮去的!你可放心?何况它们是总是忍不住招唤双胞胎过来,虽然情有可原,可后果不堪设想,你有没有想过双胞胎,阳气受损结果会怎样?” 陈澈不说话了,他在极度地矛盾中。 “意志一定要坚强!谁死了不苦?我们是人,只能同情人类!”福琳双臂抱胸前,打长长的双腿立于河岸。 盯着仙涌,水泡越来越大,河面沸腾得越来越激烈。突然,水底两尾幽蓝翻起波浪,从水底直冲而上,夹杂着凄厉惨叫“啊呜”两声,听得三人毛骨悚然,双腿发软! 水底隐现一圈环状的幽绿,霍全与人皮骷髅同时像被沸水烫了似地在幽绿圈里,从一开始是有力量的翻来滚去左冲右突,到渐渐失去迷惘失去半阴人的笨拙,被痛苦折磨得凌厉凶猛狠戾狂暴,在水里像两头野兽,互相残暴地撕咬了起来! 这情景吓得福琳也发出一声惊叫! 这一对在人间时原本是患难与共的恩爱夫妻啊!变成幽冥后,它们心中各自只有最放不下的一双女儿,故出没时都冲着女儿,互相根本不知道对方是谁。还是七七半阴身,它们迷惘得很!自身魂离躯壳的痛已经消磨掉全部的感知,唯有最大的牵挂才是它们最后的执念。 故而他们会同时出现在河边,招唤他们的女儿。 可此刻,霍全与人皮骷髅俨然是根本互不相识的死敌,困在阴气不充的死咒---封魂阵里,这时它们就像两个缺氧或在沙漠中缺水的人类!它们出于本能是必须要咬死对方,把对方阴气吸收了好还能撑下去。 看着两具不同形状的幽萤把对方撕咬得支离破碎,人皮已破,骷髅贴着迅速干瘪的人皮瞬间变形,面目狰狞扭曲。霍全肢骸则离散成糜骨肉横飞! 两具幽萤一边殊死撕咬一边随小七关的封魂阵重重地坠落深渊!大地也为之一震! “不!”安弥趴在水边大喊一声,陈澈忙拉着安弥。 她绝不能碰到这翻腾的仙涌水,此时此刻,这里有来自深渊的介质,不是人类可以碰的! 安弥痛哭了起来,转头看着福琳大声质问:“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什么?” “我跟你说过的。”福琳说深呼吸一个,勉强支撑着自已的勇敢,“对幽界的东西,绝不能有恻隐之心!谁恻隐,谁就输,谁就万劫不复!” 安弥摇着头看着福琳。她不敢相信,虽然或许福琳是对的,可大家都同样只是学生,她们这一代没有经历过什么,连鸡鸭鱼也不会宰的人怎么可以做出这么残忍的事! “不要怪我残忍!这是我祖上代代相传的遗训!绝不可手软!必须一战到底!一次打沉!绝不可给它们留半点杀一个回马枪的机会!到那时,这惨烈的场面,将是发生在我们身上!” “小七关,让冤魂游弋此中,永世难觅出径!尸身的阴气不充,自然可日益消散……”陈澈不由得看着福琳若有所思,她这翻操作,着实漂亮! 夜色中,安弥这个闺蜜一套小露短衣超短热裤,挺胸收腹立于河畔,魔女般惊艳! “可是他们根本连自已要干什么都不知道!必需要用小七关吗?他们是恩爱的患难夫妻!他们要忍受着多少的苦,才决定浮上来看看女儿?他们有什么错?生前已经是惨死,死后还要继续加害吧?” 霍全和人皮骷髅相残的场面太血腥了,虽然他们没有血!安弥几乎是失声痛哭! 她真的不明白,这些道这些术,究竟是怎么回事?如果连起码的恻隐之心都没有了,这人,何以为人! “小沙弥你冷静!”福琳按了她的肩膊,说:“没错,它们现在还不知道自已要干嘛,可七七四十九天之内,他们逐渐清晰自已已经死去,而且不能投胎不能昭生不能逃脱要变成痛苦的幽冥,它们怨念积压便会作恶!对它们残忍是对更多人的善良!你懂不懂!” “我不懂!小姊妹怎么办?” “难道你要她俩每天晚上来这被亲生的死去的父母损尽阳气,病重身死吗?” 福琳生气了,朝安弥大声嚷! 陈澈想起双胞胎姊妹那青色的脸,和偶尔某些瞬间露出诡异的笑,不寒而栗。 他看着福琳点了点着,对安弥说:“福琳说得对。为了活着的人,我们只能这样!” “可他们在互相撕咬!你们看到吗他们在撕咬!他们连对方是自已的至爱也不知道!为什么。” “它们不是人!说了多少回,你不能以人的同情心去同情他们!这样你会很危险的!唉不说了!烦!”福琳甩了甩手,淋湿了火堆,迈开长腿走进了幽弥小苑。 幽苑的门,自动关上。 陈澈拥抱了一下哭得那么伤心的安弥。 心想,这女孩多么善良啊,可能要枉费了拥有一双幽界之眼了。 过了凌晨,夜已深。风吹河面,沙沙沙响动着一片竹叶婆娑幽异的声音,竹林里幽蓝的磷火飘忽,越来越多,像在哭,也在笑,在安弥眼里,像小时候野外的萤火虫。 这城市,磷火与七姊妹一样,消失几十年了。 可都回来了…… 陈澈送了安弥到幽苑门前,离开十丈的地方,便停下来,看着安弥按了密码进去,便转头走进黑夜里。 安弥记得很清楚,他每回都离幽苑十丈左右,就不再靠近。这是为什么?明天得问。 还有,安弥这才想起,她又忘了问天天都想问的一个问题,就是陈澈究竟住在哪? 第六十四章 福家宝书 上了到幽弥小苑二楼,福琳在洗澡,安弥瞧见她的包包里,露出一角用发黄的缂丝封面的书。 安弥忍不住抽了出来。捧在手里,这书虽然已经破旧但手感很好。缂丝面的图案是清代特有的石青地八团龙,很是矜贵的样子,要没猜错,是皇帝用的才有这八团龙了。龙袍上才用这精美的缂丝图! 这书,不一般。难道,就是安弥口中所言福家国师福宁康遗传下来的宝书? 安弥小心翼翼翻开来,只见全是真迹手写的蝇头小行楷,既似行书又有楷书工整,字迹十分工整秀丽,像安弥小时候,外婆教他临摹过启功的字体。 应该是大清国师亲自写的吧!启功这位大名鼎鼎的书画家,可是大清爱新觉罗族,雍正的九世孙。 闭上眼睛,脑海里清晰出现小时候临摹过的启功有帧书贴,什么“缑山之鹤华顶之云表圣诗品妙言具象可賅众艺宁止於诗”,真的像极了。 可惜宝书里全是文言古文,艰涩难懂,可是,特别大的有一些字明显是阵法的标题,比如“锁魂阵”,“斫龙阵”,“释艮阵”,“阳护阵”,“鬼门阵”,“骸阵”,“八阳阵”,“锁鬼阵”,“十八冥丁”,“八尺崖”,“金刚墙”,“地火阵”,“青龙赤血阵”,“毒鳞阵”,“遽魂大阵”等等 当她看到“遽魂大阵”几个字的时候,想起盲见公公临终前,说起过这个阵,她当时把忙于把盲见的话全记下来了,直到现在还没时间也没能力去细细思虑他说的这些都是什么回事。 “七十七年前,我和死敌德沧合体,一起在幽冥之门下了咒,耗尽九牛二虎之力,同门八八六十四人的阳气在幽萤葬身之地施了遽魂大阵,把怨念最深时期,最穷凶极恶的幽萤给镇压在深渊。” 这是盲见公公的话! 她第二次接触到“遽魂大阵”这名词了!好奇心让她认真地捧起书读起来。像小时候读《红楼梦》,字也不会,古文更不尽懂,纯粹凭直觉与猜想。每一页皆有案例,皆在记载每个阵法的功能,布阵皆有图解,有符解,也有文字描述,但晦涩难读。 安弥想发挥强记的能耐把它们扫描进脑海里,奈何面对这些阵法她头好痛!是真的痛,像孙悟空被下了紧箍咒一样。 她记不下来。 安弥知道,这是她不能碰的东西。 这时候福琳出来了,裹着粉红的浴巾,头上粉色的发圈上蝴蝶结招摇美艳。 安弥不得不惊叹,福琳的身材好极了。 福琳见安弥拿着她的宝书,忙扑过来抢回,说:“别乱碰!这书,家族外的人都不能碰的。小沙弥,不是我小气,而是族规不可破。懂不?” “懂。那,你能不能教我破解小七关的阵法吗?” “你……唉……乖,姐是为你好。” “你为我好你就去把阵法解了!福琳,霍全一家好可怜,我和陈澈上过他们家!” “别啰嗦了,你劝不了我的。干这一行,我才是专业!对事不对人!” “你怎么能这样残忍!你不教我,我自已去解去破!” “不行!你会遭殃的。” “为了自已不遭殃,可是让霍全一家子遭殃!你的心好狠!”安弥突然恼怒。 “是啊,不狠怎么肯陪你住这鬼屋呢!我不至于得住这的!我是大清贵族我有钱!” “那你搬啊,你走啊!”安弥怨恨地看着福琳。 “走就走!荒滩一片四处幽冥,还有一个强大的幽萤,你一个人我看你能不能扛到明天!”说完,福琳居然真的就动手收拾衣物了。 此刻,忽然楼下传来“啪”的一声! 福琳手一抖,侧耳想听清楚,可再也没有响动。 安弥也听到了,瞬间恍然大悟,看着福琳说:“怨念!我们中计了!” “什么鬼?”福琳又开始收拾。 “别收拾了福大人,对不起了我道歉!小七关不该布已经布了,这事我们容后商量,现在,别吵架!” “什么不该布?就该布好吗?” “我们别再吵了!相恶怨念生!”安弥想起陈澈对她的提醒。 “知道就好,就你这小样还解小七关的阵!” “别再说了。”安弥直接过来捂了福琳的嘴,说:“我们中了幽萤的毒!怨念生了!怨而生恶,恶而结怨,阳气就减了,阴气怨气就聚拢过来!幽冥幽萤便能迫近一步!” 福琳倒吸一口凉气!对! “我们这边怨念生,不正好跟外面的幽冥同一磁场吗?噢别别别!”说完她马上“叭叽”一声响响地亲了安弥一口,说:“我们还是继续相爱吧,小沙弥。” 说完,扔下手中的衣物,直接搂了安弥钻进被窝里去。 被窝里,两个女孩看着对方的大眼睛,侧耳倾听楼下与窗外动静。 此刻,楼下,幽黯里一具人形幽萤正在集中焕散的意念,把随时会浮游走的颗粒似的冷光聚拢成实体。眼看差点儿便要成功了,居然能拿起梳子打扮打扮了,却在福琳“叭叽”一亲安弥的当儿,又浑身松散。 脸色苍白的幽萤,倒在鸳鸯荷花被褥上,她拿不起被子,手中的梳子“啪”一声掉地上,想去捡,却虚空如梦,她的手只是幻影…… 她咬着牙,她颤抖着。她恼,她怒,她恨,她怨! 七七四十九个怨魂,充足了她的阴力。可小七关突如其来,霍全与人皮骷髅被困,阴气不充,她即便再努力,却也不能成形。 福琳小七关,确实是冲散了她刚得到的这些自由。 不过,她也不着急,这两个女孩,是她盼了很久很久,才盼到她俩终于长成了。她还要通过可口的两个女孩儿,完成大业呢。 想到那一天成功附体福琳,跟方术在这鸳鸯荷花被褥子上那一场颠鸾倒凤,幽萤不禁销魂地在被子上滚了几滚,哼着歌儿游摆着妖娆的身躯,从幽弥小苑荡了出去,瞬间没入水中。 第二天。 张开眼睛,已经日上三竿! “迟到啦……” 安弥一路呼啸奔到亚诺星际十八层,“当……”浮夸的钟声绕梁三日! 九点正! 没迟没早,时间刚刚好。安弥正在庆幸及时赶到。顾蠢材说过她不能迟到,不能旷工,要不一个月的口粮全扣掉! “噔”一声动听的机械音,电梯门打开。 这会儿,顾诺的身边却正腻歪着一个美人。此美人美得够大气,虽然穿着普通上班的OL米色西服套裙,可是配上精心的妆容,一丝不苟地蓬松长发,显得时尚又美丽。 是Bonnie! 虽然只在上班第一天遇见过这女子!可安弥记得她。 第六十五章 意外 Bonnie有一个高级脸,比起区倩,有气质许多。 代表钱权的顾氏身边,漂亮的人就是多!安弥忿忿地想。 这一天因为下午还有课,傍晚学校举办一个诗歌朗诵的活动,安弥代表系里要朗诵一首特别长的诗篇,故安弥穿上了一件胸口有个粉色小蝴蝶结的白T恤,衬一条粉色的纱裙,脚踏“白饭鱼”。学生们称的最廉价的没跟的小白鞋为白饭鱼。 在国际范的Bonnie面前,安弥这粉色少女就像路边的酢浆草,粉粉的轻而薄,半点份量也没有。 Bonnie整个人就腻在顾诺身上,两朵胸瓣就铺在顾诺的手臂上。 儿童不宜!好一对色男女! Bonnie看一眼这传说中顾霸的心头好,浑身上下全是夜市里几十元的便宜货!呵,还粉色小蝴蝶结,看得她头都大了。 但不可否认,这身衣服穿在安弥身上偏偏就可爱得要命!更要命的是这个学生穿了最兼价的地摊“白饭鱼”,却跟她穿了七八寸高跟鞋是一样的高!小脸书卷气,传说中的处女脸。 Bonnie即不屑又愤恨地看了几眼,“呵,看来传言,是真的?粉头粉脑学生弄得你连总裁休息室,也是全套粉红?品味直线下降啊我的顾霸。” “正确。”顾诺嬉皮笑脸地朝Bonnie笑,Bonnie迎上去,把胸瓣挤成球状。安弥没眼看了,朝他俩礼貌性地点了点头便往电梯里退,说:“对不起,打扰了。你们继续。” Bonnie笑了,顾诺却拍案而起。 “你站住。” 安弥才不理他,继续甩开大步冲向电梯。她很生气!忽然就无名火起!无法遏止! 顾诺迈开长腿冲过来,在电梯关门的一刻,把安弥拽了出来。 安弥一阵剧痛,手臂像要被顾蠢材扯断似的,拼命地甩他的手,大喊说:“放开你的爪子,好痛!” “不许下去!你回答我,这几天,都跟你一起的男生是谁?” “关你什么事。”安弥又恨又痛,真想踢这死色狼死人渣一屁股!这冲动非常非常地强烈,强烈得安弥得动用强大的控制力去控制自个儿不要在这女人面前丢脸。 “你跟他手拉手?是不是!”顾诺捏着安弥的手臂,“是不是?” 顾诺加重了仿佛千斤力要把安弥的莲藕臂给捏断,痛得安弥不由自主大声喊:“痛!痛!” “这家伙是谁?”顾诺额头青筋暴露。他是生气了! “顾蠢材你放手!” “以后没我的批准,你跟谁也不能牵手!” “关你什么事?”安弥痛得满头冒冷汗。她觉得自已的骨头要断了要碎了。 “想不关我事?马上还我五十万!我不管你!” “你!两件事有关系吗?”安弥像要吃了顾诺一般瞪着他!顾诺也仿佛要吃了安弥一样瞪着她。 Bonnie实在受不了顾诺这幼稚但真情流露的举动。难道顾霸这回是来真的了? “呵,原来也就个绿茶,白莲,还装!不就是为了钱嘛!五十万?呵,她值?”Bonnie讥笑着安弥。 “滚开!”顾诺冲Bonnie干脆利落一句。 “顾诺,你刚不是说需要我吗?原来是需要我来看你跟这绿茶讨价还价呀?”Bonnie也不是省油的灯。 “你放手!顾蠢材!”安弥突然暴怒!朝顾诺的皮鞋一脚踩上去!可她的鞋子跟脚都是软绵绵的,顾诺被她一脚踏到心坎上似的,浑身一热,便要拉安弥进怀中。 安弥本来已经痛得要命了,这下以为他要更狠了便大喊一声:“你放开我!五十万我这就想办法还你!” 安弥拼命要挣脱,此刻她想去卖身也要把这五十万还给这无耻的色狼!这条肮脏的大色鬼! 顾诺更是一腔怒火无处发,他要制服这头小野兽把这朝三暮四朝秦暮楚的野孩子紧紧地抱在怀里,便发力一扭一拉。 突然,安弥脸色一白,痛苦地大叫,整个人就软下来,顾诺还不松手趁机把她往怀里一拉,安弥痛得脸色煞白一声尖叫,便晕了过去! 怎么回事? “顾贤!顾贤!”顾诺抱着满头大汗脸色惨白的安弥,被这突如其来状况吓得失了方寸。 刚才不是小野兽一样生猛的吗?怎么突然就晕倒了?发生什么事? “装的吧?”Bonnie讪讪地走过来。 “滚!”顾诺青筋暴露!“顾贤!” “顾总裁。怎么回事?”顾贤冲上来,却看见脸色煞白的安弥晕倒在顾诺怀中,也紧张起来。 顾诺抱着安弥大喊大叫:“她怎么了?小学生突然晕了,就这么晕了她怎么回事?你马上把她叫醒!” Bonnie站在一旁,无法掩饰震惊的表情。她从来没见过顾诺这么紧张,这般失了分寸!这个灭绝人性的顾霸,以前就是十个人横尸于面前,也面不改色心不跳。 可这个粉色的轻飘飘的女孩子,却让他慌了神乱了志!难道,他动真情了? 顾贤马上一边拔了120,一边冲进里间打开柜子拿了药箱,说“顾总裁,我们马上下去,救护车很快到了。 “你先救醒她,她怎么了?”顾诺急得满头大汗,脸色也煞白起来。 顾贤一边护着安弥跟顾诺走进电梯,一边打开药箱,他也不知道该用什么药。一时也懵了。 顾诺紧紧抱着安弥,觉得心脏都要跳出喉咙来了,整个人梗咽得好辛苦。 这怎么回事? 顾诺对自已的反应也震惊了!他很紧张,他很怕!怕安弥出什么事! “我真的没怎么她了,我只是拉了她一把!”顾诺看着顾贤一边给安弥涂药油,一边说。 “嗯。我知道。就怕,跟上回钢针的暗算有关系,这回……”顾贤还没说完,顾诺手抖,听顾贤这么说他紧张了。电梯一停,门刚开到够一个人出时,他便急不可耐地抱着安弥冲了出去。 “让开!”顾诺一边喊一边冲出大门,一路引来许多惊奇的目光。 城市中医院就在亚诺星际隔两条马路不远处,很快救护车便到了。护士们推出急救病床,顾诺却不肯放手,抱着安弥说:“我抱她去。” 随车的急救护士询问了顾诺几句,说“你放她上病床。我们要实施抢救了。” 顾诺一听,知道事态严重,浑身被冷汗湿透,问:“她怎么了?” “好好的突然就晕了,肯定有事。所以要检查。”护士严厉道。顾诺才把安弥小心翼翼地放到床上。 亚诺星际最近的大医院是城市中医院。这间中医院全国闻名,尤其是骨科,十分了得,刚去世的院长,是几百年中医世家的传人,代代相传的祖传秘技和秘方都贡献给中医院了。 男医生从头骨开始一直往下摸安弥的骨头。顾诺凶巴巴地问:“你干什么!” “摸骨!患者突然疼痛晕倒,加上刚上放病床上时她的右手,有问题……有可能是脱臼了。” “脱臼?”顾诺跟顾贤同时说。 “顾总裁,你!你是不是用了很大的力,拉安助理?”顾贤忍不住有点埋怨道。 “我……我不知道,不过她喊痛……还大声喊了几次。”顾诺边说边耷拉了脑袋。 “畜牲!”一名小护士在一旁忍不住唾他一句。 “脱臼还好处理。不过她痛得晕过去了,情况也不容忽视,不知道她除了脱臼,还有没有被你伤了骨头。毕竟这女孩太瘦弱了。”医生说。 “你马上治好她,不许让她痛。”顾诺板着脸下命令。 “别吵!”小护士狠瞪他一眼,“畜牲!” 顾诺马上又耷拉了脑袋,双手抱着头悔不当初! 她怎么就这么脆弱了呢?她不是很生猛的吗? 看着医生在安弥肩膊一寸一寸认真地摸骨,再摸到肘部便紧锁了眉头。顾诺恨死自已了。 第六十六章 摄人心魄 安弥终于醒过来。 痛,动一动都痛。 张开眼睛的时候,眼泪顺带也滚了下来。她看见自已的右手从肩膊开始便包扎起来,一直到手腕处夹上了夹板。 黄色的药水从纱布里渗透了出来,显得特别惨重。 想动一动手,却痛得眼泪直流;想动一动脚,却重得抬也抬不起来! “呜呜呜,我残废了吗?我怎么了?”安弥一哭,趴在她脚边睡着了的顾诺便醒来了。安弥这才发现原来自已的脚是被顾诺这大头给压住了,一看这厮居然敢在,真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安弥一脚就朝顾诺踹过去。 顾诺躲也不躲,俊朗的脸庞硬生生地扛了安弥愤怒的一脚,痛得他呲嘴咧牙,同时安弥也痛得“呀”地叫了一声。 顾诺忙耷拉着脑袋说:“别踢了,踢痛了自已就不好了。最多你好了,我再任你踢个够。” “顾蠢材,我怎么了?”安弥痛得大眼睛掉大颗泪。 “对不起,医生说,是我拉伤你了,脱臼。”顾诺内疚的样子一脸愚蠢。 “脱臼?有这么痛吗?我整个右手都动不了!” “脱,脱,脱了两处关节。” “你弄得我一只手脱两个关节?”安弥不敢相信! “是,是,是的。肩膊,和肘关节。” “顾蠢材你去死吧!”安弥用左手抄起药瓶就朝顾诺扔过去。她是真的愤怒! 她那么忙,日常她病都不敢病!外婆还在医院,霍全和人皮骷髅还困在小七关,双胞胎没人照看,她恨不得多变几个自已出来照顾他们,可现在,被这家伙弄残了! 安弥无法遏止哭起来:“我有好多事要做,我有好多作业没完成,我要去看外婆我要去照顾双胞胎姊妹,我要去查面具人!我还要想办法还你五十万!你弄伤我了我怎么办?” “我帮你,全部你的事,我都帮你完成,OK?五十万算我赔你的精神损扶费,不用还,一笔勾消OK?” “勾你个头!你有这本事吗?我今晚还有一个诗歌朗诵,我是系里的代表!我不能缺席!我不想再见到你!你给我滚!” 安弥尽情撒泼!其实心里已经在偷偷笑。安弥转念一想,这脱个臼应该不至于要残废吧?可五十万可是她把自已做残也不可能赚回来的巨款,于是忍着痛狡狤一笑,可转脸面向顾诺时,却依旧是一只愤怒的小鸟。因为今晚朗诵这事,不好解决!整个系里,就看她了。 顾诺耷拉着头,样子蠢得不行,“这,朗诵什么诗嘛?” “好长的诗!脱稿的,你背不来!”安弥用最恶毒的眼神剜了他一眼,“过来!”安弥喝斥道。 顾诺真的乖乖走过去,安弥突然伸出白生生的小脚连环踢了顾诺的肚皮,顾诺不躲也不闪,就这么受了她软软的几蹄子,心里被踢得扑嗵扑嗵地跳。 此时顾贤提了几样打包好的饭菜走进来,在门口看见老两口子这时候也还在耍宝,忍不住笑出声来。 姑娘过来给安弥换药。安弥被这些黄色的液体弄得皮肤过敏,又不能抓痒很是烦燥。 “换一种药水吧,你没看到这种药水她过敏吗?”顾诺严肃且认真地吩附护士小姐。 这位护士断定了顾诺就是个衣冠禽兽,就是个家暴的虐待狂,十分鄙视他,看也不看他一眼,一边给安弥拆纱布,一边说:“这黄水是我们城市中医院的独门秘方,人家外地的骨伤科患者千里迢迢也来这治疗,都是看上我们医院这专利黄水的神奇功效呢。” 顾诺不懂这个,将信将疑,护士又唾他一句:“转过身去,不准看。” 顾诺狠狠瞪了护士一眼,却被安弥狠狠瞪了回去。这蠢材又耷拉了脑袋,无可奈何地跟顾贤退了出去。 才换了药,主治医生来查病房了。 顾诺趁机想洗白自已,便问:“医生,她怎么这么脆弱?我只是比较用力地拉她一把而已。” “是你暴力了。两处脱臼,还有韧带损伤,不是开玩笑的。”医生也没收敛对顾诺的不满情绪。这人衣冠楚楚却对一个小女生下手这么重,太过分了。 “我……对不起。可她为什么这么脆弱。” “患者也因为营养不良,导致骨质有点疏松。”医生说。 顾诺跟安弥一听,都惊呆了。 “医生你说,我骨质疏松?这,这什么情况?”安弥觉得不可思议。 “是。这是你这年龄不应该有的症状。你应该是长年,减肥不吃东西?还是怎么着?”医生看着牙菜似的安弥,皱了眉头。 “她很能吃的医生。馋死了。”顾诺说。 “那……你几岁开始来的月经?” “这……”好尴尬,安弥硬着头皮回答:“16岁才,才来。” 顾诺一听,忍不住哈哈大笑,“这么迟?高一?是高二!哈哈哈这么说你才来了月经两年?小屁孩!” 医生瞪了他一眼,继续道:“哦,这是你发育比较晚还处于青春期,这两年长高长得特别快吧?” “是的。我读高一前,都很矮小的。” “钙质跟不上,你也营养不良。要好好注意。”医生语重学长。 “医生,有什么可以迅速补钙的药,补充营养的药,马上用!” “患者应该是长期饮食问题导致的,药物只能作补充,多了也不恰当。” “顾贤,以后安弥大师的工作餐,至少要有十个菜,菜里至少有八个是纯肉!” “呃……是。”顾贤回应着。 “汤!对,汤!骨头汤!这个……还有牛奶,对牛奶!”顾诺毫无章法。 “不,我不要再喝牛奶了。”想想一天两顿都是光喝办公区牛奶都喝得要吐了,安弥这辈子要是可以的话,都不想再喝牛奶了。她也知道,她空腹喝奶是多么的不科学。 医生吩附:“你自已也要找找长期缺钙的主因。年纪轻轻的不该这样。” “我……唉……”安弥听到这,眼泪不争气地掉了下来,她都没勇气告诉医生,她总是饿得发晕,有点小钱也只能吃最廉价的毫无营养的垃圾食品。 安弥这才想到,原来自已从小学一年级妈妈去世的那年开始,一直到现在,都是在有一顿缺一顿的路途上摸爬滚打到如今的。 医生一句“营养不良”道出了安弥凄凉的漫长的成长过程。 她不说话了,这回轮到她耷拉了脑袋,眼泪一滴一滴地像雨,打湿了雪白的被子。 顾诺忽然飞也似地跑了出去。顾贤也没理他了,打开饭盒,把勺子塞到安弥手里,可发现安弥不方便,于是出去张罗借一张床上可用的小桌板。安弥拿着勺子却没能吃上一口,看着饭盒直咽口水。 没一会儿,顾诺便提着十几个打包盒回来,猪牛羊、鸡鸭鱼全是肉,还居然有一份芝士局龙虾和一份酱爆鲍鱼,在病房里全面铺开。 顾贤看到这盛况,问:“顾总裁,这么快打这一大桌?人家也要煮啊。” “前面大酒楼有人婚宴,我买了一桌。” “呃……” 安弥也真的要饿晕了,顾诺夹起一块龙虾肉伸过来时,她义无反顾地飞禽大咬! 我的天!实在是太好吃了!安弥心里一片欢腾!什么烦恼都忘了。 顾诺也不是第一回喂安弥,这一次更手巧,熟手女工一样,精准又合意,一个鲍鱼还会切开四份来喂哺。安弥是热烈且隆重地全面吃开了。 顾贤看着这场面,悄悄地退了出去。 “小沙弥你没事吧!呃……”福琳冲进来,除了被安弥夸张的包扎惊呆了,更被帅爆了的大帅哥在一口一口地喂安弥这场面,惊呆了! “福大人,好痛,痛死我了,你快过来看看我会不会残废!”安弥一见福琳,便不由撒起娇来。 “不会残废的!不能百分之一百好起来,我把医院炸了!”顾诺说着,又喂过来一块鸡腿,居然还用刀叉卸了骨头。安弥忍不了这诱惑,又张嘴一咬! “啧啧!”福琳调侃着说:“我是不是来得不是时候呢?小沙弥,这位是……” “凶手!”安弥干脆爽朗地回答。 顾贤再也忍不住大笑了起来。顾诺也笑了。福琳也哈哈大笑。 顾贤不自觉地看着福琳,眼前这女孩穿着一件浅蓝的外套,里面是白色小背心,一条阔腿七分裤随意大方,这么简单一组合,整个品味显得十分高级。 重要的时,她的身材太玲珑浮凸了,五官也让人太惊艳了! 顾诺却只是在福琳走进来的时候看了她一眼,便没再瞧她了,全程专心致致给安弥梅花间竹地喂食。 安弥吃着吃着,想起从前妈妈、外婆和爸爸三个人追着她来喂饭的场面,忽然抽泣起来,不小心就噎了。 顾诺忙拍她的后背。安弥呛得眼泪直流,装作骂道:“你想呛噎死本宫呀这么大一块!” “奴才罪该万死!”顾诺接着了这梗,安弥就哭着笑开了。 她用噎出的眼泪,掩饰岁月悠长里的辛酸,掩饰眼前的感动。除了爸爸妈妈和外婆,世界上唯一曾经这么紧张地要她吃东西的人,就只有过顾诺。 福琳拉了顾贤走出病房外。 福琳那么自然地就扯了顾贤的衣角,顾贤却心中一动,很是不自然地笑了笑,忍不住又看一眼福琳。 福琳抬起头一双摄人心魄的杏眼像一汪深潭看着顾贤,两人忽地脸一红。 顾贤极不自然地要走开,福琳却跟他聊起来。 “小沙弥跟里面的那位……那位是谁?” “是我们的总裁。” “顾总裁?我听小沙弥说过。哈哈。”福琳歪着头笑,目光闪烁让顾贤好生惊艳! 围在顾诺身边的美女足够多足够美了,可顾贤从来没见过福琳这样美得摄心心魄的女孩。 第六十七章 吃醋了 “安弥!安弥!”陈澈到了,从学校匆匆忙忙赶来。 今早有课,又接了一个单子,中午得去给一位慈善企业老板的老爸选一块风水墓地,晚上学校还有诗朗诵大赛,他是摄影记者,安弥是大热选手。 “学长!学长!”安弥叫住跑过了的陈澈。 顾诺听见“学长”二字,脸色一沉! 一个年轻得很的大学生走进来了。 陈澈长得很高,很白,一身书卷气,即便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也是保持斯文淡定。 这是顾诺第二次见到这个淡定大学生,上一回在安弥外婆的病房灯光暗,更因为顾诺的嚣张,根本没正眼看这学生,这回安弥的病房格外敞亮,秀气得很的男孩子,肌肉还没练成,与病房的雪白与安弥此时纤弱的气质那么和谐一致。 顾诺坐在那拢一拢自已爆棚的胸肌与弘二头肌,一股酸味泛上心头。 陈澈看着病房里的包得像个粽子的安弥,和那一溜排场的美食,十分震惊。 “你怎么了?痛吗?”陈澈无视顾诺。 顾诺气鼓鼓地居然展开双臂挡了陈澈,说:“病人需要休息。” “顾诺你让开!惨了惨了,学长!今晚诗歌朗诵我怎么办?系里就看我表演了!”安弥见到陈澈便想起学校里的事,真心着急。 “只能跟辅导员说清楚状况。福琳告诉我你脱臼了!真可惜,大家都看好你,等着你为系里拿冠军再为学校夺冠呢。” 陈澈绕到病床的另一头,跟顾诺一人一边,坐在病床一左一右。 安弥自然就往陈澈那边转过去了,“快想想法子,学长,我要去参加朗诵比赛。” “为什么伤成这样?”陈澈问,见安弥狠狠地瞪了顾诺一眼,明白了。便目光淡定地看着顾诺说,“我能知道发生什么事吗?” 顾诺冷冷地瞪着陈澈,却不说话。其实是认怂,不知道该怎么说。 安弥却说:“顾蠢材拉断了我的手!哎学长,这好好吃,你来一个。” 呵呵,文风转得真快,还好,胃口还这么好,说明这脱臼也不是那么严重的事。陈澈便笑笑说:“不了。我接了一个单子,得过去了。看好了地,下午再来赶回来帮你解决今晚朗诵的事。好吗?” “好的,拿上。”安弥指着身边一大盒芝士龙虾肉。心想下个星期的伙食还得靠陈澈今天去看风水宝地的收入呢,快快借花敬佛讨好学长。 陈澈笑着摇摇头,安弥却执着得很:“必须带上!这么多东西我怎么吃?他也不会吃,浪费可耻!” 陈澈平和地看着顾诺,无所谓的样子,让顾诺好是生气,小孩子赌气似地说:“谁说我不吃!我吃!全部我都吃!”说着便动手动口吃起来! “你吃得完吗?” “谁说我吃不完!” 看着顾诺傻不拉叽地猛塞猛塞,安弥大声喝斥:“吃得完也不许暴食!‘文明就餐不暴食’你懂吗?学长,带上!” 安弥这么说,陈澈便大大方方地拿起其中一盒,是的,原则是不可浪费。于是朝顾诺道了声谢谢,便离开病房了。 顾诺再一次对陈澈恨得牙痒痒,这小子!年纪轻轻咋就这么淡定!他不怕我吗?谁能在他顾诺面前撑得住一分钟不败下阵来的? 可这小子做到了。 顾诺完全不明白安弥与陈澈之间迅速结下的深厚的吃饭情谊!一顿能吃饱的饭对于这两个孩子来说是多么的重要,顾诺他永远不会明白。 陈澈出去了,安弥说,“我还要吃。”顾诺便乖乖地又享受起奴才的福利来。 “以后,你不许跟他在一起!不许再喊‘学长’两个字!”顾诺慈祥地喂着安弥的过程中,突然又拉长了脸,严肃认真道。 “神经病!”安弥一句唾过去。房间外的福琳与顾贤爆发一阵大笑。 顾诺顿了顿,顾贤在笑我吗?他从小到大,从来没这样子大笑过! 是的,大笑,顾贤大笑起来!他终于忍不住了。 为了躲避福琳逼人的美貌,顾贤只能走回房里。福琳也进来了。 “啧啧啧”地看着顾诺喂安弥吃东西,很是羡慕,说:“花式撒狗粮吗?撒到医院来了。” “撤个鬼!我跟这顾诺没完!”安弥没说完,顾诺便凛冷了脸。 “喂,给点面子!我的容忍值已经突破天际了!要不是看着你吃醋份上,我早走了!”顾诺拿了纸巾想擦手,居然伸过去给安弥先擦了嘴,笨拙得像个新生奶爸。 “挪开你的爪子!我左手还能动!”安弥却别过头来,嫌弃地躲开。 顾诺手停在半空,恨得牙痒痒地突然一巴掌就狠狠地朝安弥拍过去! 众人大惊失色,可顾诺却只是忍不住做个打人的动作而已,就要拍到安弥脸上时便火速收了回来。 安弥瞪着顾诺,把一双眼珠子瞪得都要掉下来似的! 福琳又笑开了:“哈哈有趣,欢喜冤家呢。” “你说清楚,谁吃醋?吃啥醋?”安弥莫名其妙。 “在我办公室,美丽高贵的Bonnie,你一看见她就疯了。” “你才疯了,谁发疯拉?我都不妨碍你俩好事要撤退了还吃个劳什子醋?”“哈不吃醋你就站那好好听候发落,你是要上班的。小学生!” “哈那不是变态吗?暧昧还要人看着?” “你说谁变态?啊!” “谁死拉硬扯不让我走啊?刚才学长来了,谁酸溜溜啊?谁吃醋了不是一目了然嘛?” “哈,就你这猴样?” “呵,就你这熊样?” 两个家伙极了你一言我一语地互相抵毁开来,期间顾诺还一边喂着安弥;安弥吃一口便又指手划脚地抵毁顾诺一通,顾诺回敬一句,见安弥张大嘴巴又忙不秩喂一口,左手家庭右手事业似的吵架喂食两不误。 福琳与顾贤被这款新式交往镇住了,两活宝可真是骨骼精奇,便无可奈何地互相看了一眼。 顾贤算是大开了眼界,这辈子他从来没听过顾诺说这么多话,而且毫无营养。 “好吧,我们是多余的,我们出去回避一下吧。”福琳对顾贤说。 顾贤有点迷惘。安弥一瞄,不好!福大人脸红红的眼睛里桃花盛开,勾魂摄魄地看顾贤! “顾贤你别跟她单独出去,这妖精中邪了,好可怕的。”安弥直截了当。 “小沙弥!有你这么中伤闺蜜的吗?”福琳羞得跺了脚,脸更红了。 可安弥这话尤如当头一棒,一下子把她打醒了! 对!自已又起劲了,不自觉地在放电在蠢蠢欲动了。怎么会这样? “这里是医院,阴气重!”安弥这么一说,福琳想想也不无道理。 顾诺却停了手,刚才活泼犯贱的一张脸完全不见了,“你们在说什么?” 安弥觉得也应该打开天窗说亮话了,便把这几天心里的事全倒出来,“顾蠢材,你有没有发现,七夕到现在,死的人一共四个,全部都与你有关!仿佛是冲着你去的!” 顾贤面无表情地站在那。安弥知道他俩又恢复日常状态了。 “这里,没你们小孩子的事,案件都交警方处理已经结案了。”顾诺冷冰冰地说,跟刚才判若两人。 “我是这些命案的法医。”福琳说,“虽然都结案了,而且好像找不到可以驳斥的地方,可是我知道,事情,不是这样的!” 顾诺和顾贤不由看着眼前这个美艳不可方物的女孩,眉稍眼角全是风情,每一个小动作都充满诱惑。可是与一般妩媚女子不一样,有着令人无法抗拒的高级美与魅惑魅力。 顾诺冷冷道:“就是你俩,一起在幽弥小苑住吗?” “正是。” “搬出来。” “不搬!”福琳与安弥异口同声。 “清风岭南很快要动工了,你们不搬也得搬。不怕死吗?”顾诺回复了常态。 “我们跟业主签了几年的约,何况,我记得非常清楚,幽苑从来不在清风岭南项目范围之内。”安弥一点都不怕这顾蠢材。 “业主?几年?顾贤,明天为安助理和她这位朋友在城南找一处公寓。你们明天就可以搬过来。免租。”顾诺命令道。 “是。”顾贤也欣喜,因为幽苑着实不是这两个女孩能住的地方。 “不行!除非福大人破了小七关的阵。要不,我放不下霍全夫妻。”安弥说。 “什么?小七关?你们在那做了什么?”顾诺厉声道:“那儿不是你们胡来的地方!” 安弥跟福琳忽然都不说话了,她们此时心里都冒出一个猜疑:一切,是不是顾诺搞的鬼? 此时,安弥电话响了,是陈澈。 陈澈说墓地选址的地方离市区太远了,应该赶不及回来帮安弥处理诗朗诵的事情了。 安弥烦恼得嘟起嘴,皱紧了眉。 第六十八章 最遥远的距离 天边一片火烧云逐渐退去,城市大学教学楼前的大广场舞台上,逐渐亮起五光十色的灯饰,一闪一闪地尤如天上的星生亮晶晶,十分天真可爱。 四面八方不同宿舍的同学们吃过饭洗好澡,开始成群结队地往舞台这边聚集。 顾诺下了车,踏足这久违了的校园,一切还是原来的模样。 安弥在车里面“哎哟”一声,不用说,这蠢蛋的手又撞痛了。 顾诺伸出手想拉她,却忽然就双手一捞,把她整个儿抱了出来。引得四周一拨女孩的尖叫喝彩。 安弥说:“放我下来!随便抱女孩是可耻的!谁教你的!” 顾诺说:“对待帮助你的人一点礼貌都没有,谁教你的!” 这时候,陈澈匆忙起回来,从校门口远远地跑过来上气不接下气的。 顾诺不方便挤进学生人群中去,只能呆车上,吩附顾贤一边照料着,便由得陈澈扶了安弥慢慢走过去表演席。 车泊在树林边。 坐在车上,顾诺看着城市大学的夜景。一轮半月从湖那边升起,中间一条十月大道,两排全是落叶彬,接着是一片密密的树林,再到表演台所在的大广场。 十年前,自已在这里毕业。所谓大学四年,在这呆的时间十个手指头也数得过来。 看着三五成群还天真的大学生在身边如鲫而过,顾诺有那么一刻的走神。 诗歌朗诵大赛晚会开始了。纯粹极了的诗朗诵,有人配上动听的乐曲,有人找舞蹈队伴人舞,有人穿上汉服朗诵《短歌行》,有人Cosplay痛苦无边地演绎蔡文姬《胡笳十八拍》,有人边弹琴边朗诵,也有的同学一边朗诵一边写书法。 大家都很投入,大学的文艺生活简单又美好。 同学们喝彩声鼓掌声不断,顾诺却哼哼。 顾诺觉得这帮孩子吃饱了撑,朗诵个诗能融资吗?能产业升级吗?能创造GDP吗?这些学校也是傻不拉叽的,培育一帮风花雪月的傻子丢到社会上时候才醒觉四年大学都养老似地文娱不断,倒不如在学校搞个开发、搞个创新区,嗯…… 不错,这密林正中间可修一幢别墅,就一幢,四周都是清风明月文化与朝气,卖个上亿不成问题;湖中心,弄个小岛,建一座中餐茶室,请校花来做兼职,VIP卡可以卖得比城市高尔夫会员证还要贵…… 顾诺从来不懂文艺,连听个歌什么的也觉得简直是浪费时间。可这下,居然安安静静地,在车上作各种无聊的猜想,耐心地等着盼着安弥大师上场。 诗歌朗诵大赛历时很长,有些学生选的诗得像一篇长文,比如《吉檀迦利》,听得台下学生不断地鼓掌,催参赛者快结束。 直到月上中天,终于,主持人说:“现在有请古建专业代表安弥,她的参赛诗歌是《世界上最远的距离》。 掌声擂动。 车上的顾诺也跟着拼命鼓掌,演绎一个人的精彩!安弥站好,对好麦,也张望顾诺的车,一双能聚焦清晰的桃花大眼,看见车内顾诺拼命拍手像个傻子。 顾贤看了忍不住低头偷笑。 陈澈小心翼翼地扶了安弥上台便退下去。大家面面相觑,很是惊讶。 当主持人说出安弥受重伤,从医院赶来,台下响起更热烈的掌声给予鼓励。 安弥仰头看了看夜空,动听的钢琴曲响起,她深情地便朗诵起来。 “世界上最远的距离,不是生与死的距离,而是我站在你面前,你不知道我爱你。” 安弥眼睛里载满星晖,她对爱情充满憧憬。 顾诺掩脸大笑,这不是周星驰嘛? 可音乐很动人,安弥的声音也意想不到地充满感情,专线柔和圆润,像夜风吹拂而来,让人的心瞬间安宁。 “世界上最远的距离,不是我站在你面前,你不知道我爱你,而是爱到痴迷 却不能说我爱你。” 顾贤抬起了头,看着台上的安弥。 “世界上最远的距离,不是我不能说我爱你,而是想你痛彻心脾,却只能深埋心底。” 顾诺打开天窗,仰头看着夜空,捏紧了拳头。他想起了妈妈,想起了隐约的过往。所有的痛切心扉都埋藏心底。 “……世界上最远的距离,不是树与树的距离,而是同根生长的树枝,却无法在风中相依。” 顾诺心中一动,看见安弥此刻已经泪眼模糊。月光下,城市大学的半月湖泛 着鳞鳞的光,暗地里悄悄地涌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小舞台上,湖边几对小情人也沉溺于舞台上飘来的诗语,彼此深陷爱恋里。 没有人看见湖面开始旋转开始摇漾,在湖中心形成一个不断向下虹吸的漩涡! 虹吸的中心,水底的幽萤正披头散发正张开双手,凝聚阴力,伸向岸边几对小情人。 “世界上最远的距离,不是树枝无法相依,而是相互了望的星星,却没有交汇的轨迹。” 水底幽萤听到这一句,面部忽然变形,她忽然手一松,捂了耳朵,湖面刹那间消停。她不想听她不要听这么动情的诗句,诗句里有她一切的往昔! 顾诺摇下车窗,越过众人看着台上的安弥,她那么投入地吟诵,仿佛经历千山万水来到身边,却伸手一捞,全梦幻…… “世界上最远的距离,不是星星之间的轨迹,而是纵然轨迹交汇,却在转瞬间无处寻觅。” 安弥掉下一滴泪,全场鸦雀无声,许多女孩子不断在抹眼泪。顾诺眼眶也红了。 陈澈听着十分动情,在台下一则他也忍不住眼眶含泪,侧了头看看湖面,却无意中发现,刹那间湖中心一具蓝萤的躯体慢慢升腾而起! 不好! 陈澈大惊失色,趁其他同学不注意,朝湖边飞奔而去! 此刻,冷静下来的幽萤发力了!从湖中心漩涡伸出鬼魅的手,水面荡漾起来。小情侣们有人感觉到异样,幽萤马上又隐没到水中瞬间浪卷无声一冲而起,小情侣们终于看见了一具鬼魅似的冷蓝物体,披头散发面目狰狞地朝他们无声大笑。 正要惊呼叫,鬼魅的水状手变成利爪猛然伸到,一碰到的瞬间又幻化成浪,几个小情侣还来不及尖叫,瞬间便被卷了下湖底悄无声息。 一切干净利落!幽萤的手法越见犀利! 陈澈跑到湖边,惊恐万分,他不知道有多少小情侣同学被卷下去了,这一下会是多少人命?幽萤的阴力又会增长多少?他马上从袋子里甩出拉链,不管了,先用拉链的方法搜刮。 幽萤危危然飘来荡去,朝陈澈无声地笑,妖娆得清冷艳绝,张开无限伸长的一双可散开可收拢的利爪,就要把陈澈要拉进水里!一张幽蓝的脸让人不寒而栗!陈澈忙甩出符咒! “世界上最远的距离,不是瞬间便无处寻觅,而是尚未相遇,便注定无法相 聚。” 幽萤一听,幽蓝的泪滴了下来,低低地发出一声“啊呜”。 陈澈知道,她痛了!她的心被触动了!便趁机及时甩出拉链往湖里拼命地搜刮。 落水的小情侣意识还在,一碰到拉链就拼命抓住,陈澈往上拉。 幽萤却呆呆地立在湖中心,听着安弥朗诵:“世界上最远的距离,是鱼与飞鸟的距离,一个在天,一个却潜藏深渊底。” 台下女孩有好多都哗啦啦地哭起来,紧接着,一个人站起来边抹眼泪边鼓掌,接着大家都站了起来,掌声擂动。 安弥想到了霍全、人皮骷髅与双胞胎,想到了自已孤独的成长,想到自已与爸爸、与外婆同根却不能相依,还有她在深渊里见过的许多金婆幽冥,和奇幻却的水世界…… 她泪如雨下。 “啊呜……”掌声中,幽萤悲怆的声音被淹没,陈澈急急如律令燃起几道符咒同时迫向幽萤。幽萤竟然呆呆地站在那,任符咒把她一击打沉,自然落体似地跌落水中,一直沉到深渊! 几对小情侣终于都救了回来,他们稀里哗啦地爬上岸,清醒过后,对刚才的一切却懵然不知。 掌声中,安弥抹了眼泪,朝台下观众同学、老师鞠躬。大家都抹着泪继续鼓掌。 远处顾诺在车上,悄悄抹了一滴眼泪。 他以为没有人看到,可顾贤看到了。 第六十九章 乱云飞渡 “安弥!安弥!” 拨开人群,陈澈来到安弥身边,喘着气说:“你是对的,幽萤,也有人性!” “什么?”安弥还沉浸在自己的感情中无法自拔。 陈澈拉了安弥到安静一角,把刚才湖面发生的事情给安弥简单地说了。 安弥惊讶地张大了小嘴! “那……幽萤好感性哎。”安弥眼睛充满了希望的光芒。 ”也许吧,如果真是这样,那我们该用怎么样的策略?”陈澈陷入他的因果论沉思。盲见祖师一直致力于压制幽萤,反自然规律向天借寿几十年,结果,只是让幽萤不断积聚力量,七十七年的禁咒期限一到,幽冥之门大开,中元节当天,遍地幽冥归家的壮观场景,他不是没有看到! 太赅人了,那是另外一个赫然存在的世界。只是人类看不到。压制得了的么? 中元节过后,陈澈更加座实了他关于冥界因果论的想法。 刚才幽萤居然自甘堕落,被他急中乱用的普通符镇一举便打沉。他知道幽萤并没有被他伤着,只是,她放弃对抗。那么,我们只需要找到让她放弃对抗,或者说是她一直对抗的原因是什么…… 陈澈陷入深深的思辨:莫非她真的像安弥希望的那样?有人性? “我就说嘛,她唱戏的,她穿旗袍的,她是很有品味的一只鬼魅,我看见她第一次出场,就是吟唱着一首诗的!这是一只文艺鬼,她应该有软肋的。” “那我们,利用她的软肋……”陈澈脑子在急促地转。 “不!不能利用!”安弥想起盲见公公临终前说过的话,“盲见公公叫我们记住,他努力了这么多年,依然不能成功。他的方法,不足用。盲见公公临终叮嘱我们用我们的方法,保证城市的一切。不能让它成荒芜一片白骨深深。” 陈澈忽然一片迷惘,看着安弥发了呆。 “相信我学长,我到过深渊,幽萤在那!那儿真的好冷好冷,他们好痛好痛,真的好可怜好可怜!我们要是还打他们,这样不是作恶吗?” “可是……”陈澈真的迷惘了。 “喂!你们俩干嘛?躲在黑暗角落!出来!”四肢发达的顾诺又来打岔了。 安弥终于找到支撑自已观点的论据了,就是关于对待幽冥界应该用何态度的理据!安弥开心得甜蜜蜜地朝顾诺一笑,大大的桃花眼滴溜溜一转。 顾诺仿佛看见妈妈那放在他床头的洋娃娃,心里一软,也一暖,又想伸手就抱安弥进怀里了。 正好这时候安弥说:“顾蠢材,送我们回家可以吗?” “回医院!”说完还没等安弥反应过来,双手一捞,便又抱了安弥大踏步走向座驾。 女生们一阵尖叫,都窃窃私语:著名的特困生安弥同学什么时候攀上豪门了?” 安弥被这蠢材妥妥地抱在怀里,一点办法也没有。 他怎么这么喜欢抱人呢? 回到医院。 顾贤安排的护工帮安弥打好水,安弥洗擦完毕,便叫她出去了。她觉得自已不至于晚上睡觉也得让人陪着随时侍候着的。 午夜静悄悄,一个人安静下来无事要忙了,安弥才感觉到肩膀痛得不行,又不能翻身,怎么放都不对,根本无法入睡。 夜漫漫,钻心的痛让安弥想到幽萤的苦。 不不不!不要想这些东西。安弥甩甩头不让自己想,可想到幽萤,便想到福琳。 好不容易拿出手机,打了个视频电话给福大人,看看她一个人在幽苑了还是咋嘀。 响了好久,安弥开始担心了,那边才终于接通了,却见福琳一脸销魂地出现在镜头里。 “天哪!福大人,你干嘛了?”安弥刚说完,便感觉不对劲了,马上移开镜头,让镜头对着雪白一片的床单。 朗诵大赛让她忽略了今晚就福琳一个人!她现在老是春意盎然的样子,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来! 只见对方镜头先停靠在她眯着的媚眼如丝上,长长弯弯的睫毛像振翅的蝴蝶,再往下到冒着细细密密汗珠子小巧挺立的鼻子,然后,是湿润性感的草莓唇! 天哪!安弥吓坏了,这时候镜头慢慢往下挪,居然有一双男人的手在逗弄着福琳,从耳垂到脖子到胸前,再一点一点地往下游移着探索着,让福琳柳枝一样摇曳。 福琳衣裙已经褪落一半,妖娆妩媚得春江水暖又乱云飞渡。 安弥看着也羞得满脸通红,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你是谁!放开福琳!” 福琳什么也没听见,完全不知道正在跟安弥作视频通话,浑身被撩得火辣辣的每一寸肌肤舒展着欲念尽情绽放,通体白亮骨胶原与欲望充盈着,美得一塌糊涂! 安弥迅速稳定情绪,不再受情色干扰,盯紧屏幕! 她知道屏幕里,除了福琳在销魂,肯定还会透露蛛丝马迹会透露的!这些都是关键信息!可福琳的嘤咛声严重地扰乱了安弥的神志! 忽然,安弥的脑海里飘过一双手!她集中意念,脑海里的那双手跟这一双正在逗着福琳的手,重叠了! 手指修长,骨节与指甲盖形状有点特别…… 啊!霍全受伤照片里的一角出现的男人手! 安弥回忆画面出来了!那天跟陈澈一起送双胞胎回家,在霍全家看到相册里有一张霍全受重伤全身包扎的照片,安弥当时分明注意到,这张照片的一角有一双手,虽然只拍到这么一部分,却能推断此人穿着黑色西服,手指修长,骨节与指甲盖的形状有点特别! 就是这手! 与安弥当时启动强记把这手的形象扫描到脑子里的影像一模一样,这就是霍全家照片一角的手! 方型的灰白的指甲!指骨皱褶很平也显方型。 安弥果断切断视频。她想到这男人把这么秘密的东西与她分享,假如不是变态色情狂,那必定是另有所图。他在扰乱安弥的意志! 福琳此刻有毒! 就像落日山庄的地下室,千万道半镜子半玻璃的折射撞击,都只是为了扰乱人的意志,不看就是了!她才果断地关掉视频通话! 落日山庄一行,顾氏老爷子教会了安弥解决问题直截了当,不受眼睛看到的耳朵听到的干扰! 她拔了陈澈手机。 陈澈累了一天,早已经睡下了,听到手机响,一看,是安弥的号码,一个激凌弹起来。 第七十章 人皮面具 “什么事安弥?”凌晨接到安弥的电话,陈澈好是紧张。 “我没事,福琳……福琳在……”安弥忽然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来。 “福琳怎么了?对,我刚才还想她今晚是否一个人住幽弥小苑?你快说她怎么了。”陈澈紧张道。 “呃……她……我刚才打视频电话给她,看看她今晚一个人在幽苑还是在哪。可是接电话的,是一个男人,他把福琳正在……正在……那个场景,发给我看。”安弥红着脸硬着头皮措辞凌乱地表达了。 “哪个场景?”陈澈睡到一半,一时不知道安弥说啥。 “就是那个呀。” “哪个呀?” “我的天!就是男女那个那个呀。不过不是真的那个,是用他的手那个。那个,那个人的手,我想起来,跟霍全受伤照片一角的男人的手,一模一样!” “什么什么?哪个那个呀?” “就是那个男人用手那个福琳,那手跟霍全照片里的男人手,是同一个!” 陈澈从安弥一片混乱的语言中,终于缕出了大概意思,一个有在被窝里羞赫起来,都不知道怎么接安弥的话了。 “陈澈学长,你快去救福琳啊。” “可是,她在哪?” “啊……这个,没看到。好像,在一个很小的空间,或者你去幽苑看一看她在不。” “安弥,你先冷静一下。我猜,暂时福琳没有什么危险。” “怎么会没有危险呢?她可能是遭到侵犯了呀!她明显地神志不清,我得叫醒她。” “要是有危险,不发生也已经发生了。我是说她的生命暂时应该没有危险。安弥,你必须记住,但凡这种时候,绝对不能叫醒她。”陈澈非常严肃地说。 “为什么?” “因为,她现在的魂魄有可能被其他魂魄入侵或者合体了,这时候大声一唤,不知道会唤了哪一个魂魄出来!”陈澈警告安弥,他知道安弥不懂这些。 “啊?”安弥吓坏了,她现在唯一的想法就是去把福琳叫醒! “要是这时候大声一喊,却是福琳的魂魄被唤了出来,那她便会成为游魂,而躯体却被那一个入侵的魂魄占有了!而且是阴魂占阳身,这后果太可怕了!”陈澈急急忙忙给安弥扫盲。 “啊……”即便不完全理解,可一听到“阴魂占阳身”这词儿,安弥吓得脸色煞白!竟、竟然,还有这种操作? “所以!福琳该是已经中招了。你得记住,但凡她这种时候,千万别唤她。要不,入侵她魂魄的幽冥类,便得逞了,福琳可遭罪了。除非……” “除非什么?”安弥迫不急待地追问。 “除非,我们做好充足的准备并且有足够的信心,布好拔阴斗。” “拔阴斗?什么是拔阴斗?快去布啊学长!快救福琳。”安弥着急死了。 陈澈叹了一口气,慢慢详细地跟安弥聊着,逐渐安抚了安弥的情绪。 这事,万万不能急! 荒野地,黑夜里。 视频对话被关掉,顾沐看着迷醉中的福琳,在他魔掌的带领下一层一层地继续冲浪直至冲上云端。 女人! 顾沐阴沉沉地笑容月光下慢慢展开。 右手一边继续在福琳身上运作,左手再一次按了暗角的按钮。 “咝”一阵烟雾缭绕,顾沐加了双重药雾的量,福琳一声舒叹…… 就让她在云端欲仙欲死中飘去永不回来吧。 顾沐神色骤然阴冷,左手神不知鬼不觉中移到车中储物箱,滑开盖子,取出里面悲惨可怖,白森森的怨灵人皮面具! 顾沐把手感别样柔软,摸上云特别舒服的面具拿在手中,像拿着圣典般神圣、空灵与自信。 是的,这不是普通的面具,这是一个人皮面具!是由许多许多个女子死前一刻剥下的脸皮复合而成的,人皮面具! 当人皮怨灵面具烫贴地覆盖到福琳的脸上,福琳整个人便像通了电,手舞足蹈起来。 双腿胶着随腰身如蛇妖缠绕般扭动,双手伸展如柳枝拂摇,平坦的小腹与洁白的大腿触电般轻轻一阵又一阵地战栗。 此情此景,刚要下手揭起又一具新鲜女孩脸皮的顾沐,却犹疑了。 福琳艳绝无双的身体与鲜花般的怒放竟然破天荒地让他看得不能自己! 他下不了手,他为福琳的迷醉而迷醉,这是之前从来没有过的。他情不自禁地俯身抱了福琳,这一抱,便一发不可收拾,他把禁闭多年的躯体覆盖上去。 两人身体一贴近,瞬间福琳便开始恢复了神智,双腿交缠上顾沐。顾沐马上收起面具,放回箱里滑上盖子并按了密锁。 这精灵出没一般灵动的女孩,爽朗性感,总笑容满面,充满元气。顾沐对她不单单是沉迷,而且无比羡慕。是的,他羡慕爱慕仰慕福琳的元气满满。 他手下剥去贞洁剥去脸皮的女孩多得数不过来,可唯一让他心动且舍不得下手的,就只有福琳。 福琳张开眼睛,极度酣畅过后是无尽感动之情。她双目含着一汪春水看着顾沐。她主动地伸出莲藕似的双臂拥住了顾沐,顾沐未能满足的身体尽情地贴着福琳蠕动起来。 福琳热情地印上了顾沐单薄的嘴唇,顾沐呆愣了半秒,紧接着疯狂地吻上了福琳。 没有迷雾,没有怨灵,也没有幽萤的入侵,此刻,只有单纯的两个年轻人在足够宽敞的车上让爱欲弥彰,让情爱漫延。 “为什么不?”福琳亲密地在顾沐的耳边问。 她是不太明白,为什么顾沐每一回都那么动情了,还是那样,只动手。 他从来没有来真的,可她真来了。简直受不了他魔幻的手。 “……” “为何不?”福琳再问。 “我……答应过,不到大婚,不来真。也是为了保护你。” “答应谁了?”福琳觉得这做法新鲜! “我妈妈。” “哦……哈哈,老土!我跟你的时候,已经不是我的第一次。你这么保守,不介意?”福琳调皮而自信地问。 “不……我很介意!”顾沐笑着,故作轻松。可他的内心,一听到这他本来已经知道的事实,却忽然真的介意,甚至妒忌得发疯。 这是他从前没有过的情绪。 福琳哈哈大笑,说:“那怎么办?” “我要你多来几次,让我看个够。”顾沐又喘热气嘴唇贴上了福琳敏感的脖子窝。 福琳真受不了这顾沐,轻声地喘着气告诉顾沐:“我现在,正在想着,要是某一天,你要是来真的了,我会怎么样?” 刚说到这,两人呼吸急促,迫不及待地又缠了在一起。 这一回,顾沐再也没法忍住,让福琳也动了手,用手让他上了一次云端。 他抱着福琳,久久不能松开怀抱。 透过天窗,顾沐看着夜空,从半月上中天云开云合的夜,变成星辉满天清朗无痕的夜。 他抱着福琳吻着她的发丝,闭上了眼睛。 福琳感觉,好幸福。 第七十一章 汛 期 仙涌河底之下,是深渊。 幽萤失落地任由陈澈的符咒随意便把自己打入深渊。 她飘落着,她自暴自弃,她披头散发,她松散着浑身冷蓝的颗粒,最后附着到困在施了遽魂咒的精铜猪笼里自己那具可怜的尸身上。 回到自己尸身的那一刻,冰寒刺骨。 幽萤笑了,在水底狰狞地无声地笑了。 她笑自己又犯贱了,又去相信人类的甜言蜜语,又沉迷在人类的可笑的爱情诗篇了。 原本今晚,是半月上中天的绝佳天时,一年就这么一次机会可以一次吸收几具半阴之身,以弥补福琳那小七关造成的破损。 可就这么被轻易地,安弥几句情诗煽了个情,撩动起刻苦铭心的记忆,便一时感伤分散了意念丢了意志,给亲手放过了已经到手的几对小情人那即将成就的半阴之身。 “耿耿深彻骨,恋恋成魑魅啊呜呜呜……” 她不自觉地在深渊发出赅人的啊呜悲鸣。 寒彻骨,躯体每分每寸长年累月,都在经受比生剥指甲要痛上十倍的痛。这种痛在冰寒里锥心刺骨无法形容。她在人间的时候从来没有想象过,有这么痛的痛! 这是人类无法想象的痛! 她战栗着张开嘴无声大笑,幽蓝的脸笑出了绿色的泪花奔涌,笑出了汹涌的旋涡急流,笑出了翻江倒海的奔腾的洪水! 于是,反常态的汛期到了! 岭南水乡属珠江流域,一年一度的汛期在四月到九月,一般都集中在每年的五、六月份,所谓龙舟水,端午节前后就会发大水。中元节过后还有汛期现象,是比较罕见的了。 三防指挥部一片忙乱。连夜调动一切人力值班守卫,随时监测有没有险情发生。一夜之间突然暴涨的江河水们,让三江汇聚的城市成为重点保护区。 大家还在研究对策与生成的原因,水位却在天亮的时候,开始慢慢退下。 防洪指挥办在第二天通报因为局部水流过急导致当晚几户没有上岸的疍家人翻船冲了到下游,失踪了。 陈澈看着一夜之间涨高了许多的水位,忧从中来。 幸而,因为是逆天之为,洪水一天便下去了。只是那几户疍家人从此不知去向…… 七十七年期限已到,幽萤已经积聚了越来越多的阴气与怨念,这是越来越难对付了。 昨晚是半月上中天天象,只有半个的月亮,当升到中天,把天分成一半时,便极适合半阴人的形成。幽萤本来已经召集了七七四十九具冤死尸魂,足够出来惹事生非了。偏偏福琳乱打乱撞,却成功布了小七关困住霍全与人皮骷髅,幽萤是不是要重新征选冤念重的尸魂? 可是,这么一年一度的好时辰,又被安弥朗诵泰戈尔一首《最遥远的距离》给搞蔫了。 可是从一夜里学样湖中与汛期河涌发生的这件两事看来,幽萤要的人,却并不是都跟顾诺有关系…… 陈澈在猜想分析,整件事扑簌迷离…… 第二天,福琳来看安弥的时候,美艳动人得像天上的金星,像水里的月亮。 完了完了。 安弥算是总结出经验来了,这小浪荡是每浪荡一回,颜值就暴升一回。她原本已经很不错的了,现在是美上了天际,安弥为全城的男人担忧。 没有任何一个男人,能抵抗这么一个随时要动情的绝色小浪人。 “小沙弥,我恋爱了。”福琳甜美宣布。 “哦。”安弥冷漠道。 “去!我跟你说悄悄话来了。表示点惊喜与八卦行不?”福琳打了一下安弥的手,安弥痛得哎哟一声。 福琳忙搂了安弥说:“哎呀对不起对不起我的小沙弥。可是人家真的姓福呢。” “哦,你性,福吗?”安弥直翻白眼,“唉……”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说好的坐下来好好解决呢?可这部幽冥界的大片高潮迭起,安弥连气都没机会喘一个,问题已经堆积如山,仿佛不知道从何说起,更难理顺了。 顾蠢材又伤得她生活不能自理!她也不知道怎样才能把福琳从迷幻里拨出来。 “福浪荡,昨晚,在哪做?幽弥小苑吗?”安弥要搞清楚昨晚的情况。 “没有,昨晚我都没有回去。”福琳想起昨晚来,笑咪咪,身体不自觉地扭了扭,看得安弥都一紧,别说男人了。 “没回幽苑,那还好。”安弥长长吐了一口气,心想,不在幽苑,应该没被幽萤缠上她吧。 那昨晚,应该是正常男女交往的另一种方式吧。安弥想,只是那男人这一手真是太变态了,还要直播给安弥人看。变态!恶心! 不过,跟人纠缠,总比被幽萤缠上的好,那可是要死人的。 想到福琳可能被幽萤赖上了,真是愁死安弥了,她忠告福琳:“福大人,你听着,从今天开始,你要控制住你自己。禁欲,OK?” “为什么?这多么美好呀!青春,就要享受爱情,你懂不懂?” “滚!” “哈哈。”福琳笑成了苏妲妃笑成了杨玉环,说:“对了,你的顾总裁呢?怎么不来喂哺他的安弥大师呢?”福琳软软的胸脯蹭了过来。 安弥唾她一句:“福浪荡!” 福琳哈哈大笑,花枝乱颤一副好身材!安弥暗中大叫:我的天哪! 安弥没有问那男人是谁,因为不能让福琳知道她看了福琳那视频!她怕福琳的魂丢了那可事大了。 为了保护福琳,她要杜绝一切莽撞,她会悄悄去查的! 福琳走了之后,安弥无端地想起面具人出现在亚诺星际时候录下的音乐。她忙找出来想听一下,搜索这是什么曲子。 可是,这个文件无论如何都点不开,安弥用尽各种方法尝试去打开,最后终于有一种打开模式能出声音了,却全是水平一线的嘈音音波,根本没有录到那天晚上面具人诡异的乐曲。 这太可怕了。 她想凭着超强的记忆力,去哼一哼那曲子,可连第一个音符都哼不出来。她没能记住。因为太诡异了,并不是日常能接触的旋律。 她马上发微信问陈澈,要那一晚面具人的照片。 陈澈的回答让安弥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第七十二章 病房派对 “白屏!”陈澈翻开相册,低沉地说。 “什么?什么叫白屏?”安弥鲜有地听陈澈说话这么低沉,他的声音属于比较清亮类型,很偶像剧感的。 可这下……陈澈明显也吓着了。 明明那是人,安弥直觉很准,自信不会错;陈澈出生便跟盲见祖师习道学术,分辨是人还是其他异界这点能力他还是有的。 可事实上,安弥的录音,一片失真;陈澈的照片,全白屏。 安弥咬一咬嘴唇,有点赌气,说:“那证明是有内容的,若是不存在,那应该没有声音,为何是失真的纯噪音?而照片要是不存在,应该是黑屏,或直接就无法生成这些文件,为何是白屏?” “对!”陈澈一拍大腿,说:“分析正确!安弥,千万别删除文件,存起来。或许有什么玄机。” “嗯,留待慢慢研究,日后解决!学长,有很多问题,又涌过来了,怎么破?”安弥忧心忡忡,尤其是福琳。 “我也不知道。”陈澈忽然话锋一转,说:“安弥,你现在心里想着谁?不用思想,冲口而出告诉我。” “顾蠢材。”安弥冲口而出。 说完,脸一红,忙解释道:“我肚子饿了所以才想起他来。学长为什么这么问?” “没有,我相信你的直觉。” “哦……”安弥却想,假如直觉有用的话,那还要人类发展科技干什么?还要盲见公公几十年修这道炼这术做什么? 其实她肚子也还没饿,只是不知道为何信口就蹦出顾诺的名字。 蓦地,她眼前一亮,“顾蠢材!对!他有方法!能到深渊!我马上找他借方法去解小七关!” 陈澈一脸懵:顾诺?怎么就能去深渊了呢? 深渊,就是幽冥界表面看上去存在的地方,其实是不是也还不知道。对于陈澈来说,深渊就像个传说。他只是听祖师盲见说过,并没能到此一游。 “那里可美了,要不是幽萤发烂,到处是安静祥和美得像梦幻般的仙境,温柔的金婆鱼优哉游哉,成群的七姊姊和乐欢畅,拖着长长的幻蓝的冷光,像《少年派》。你看过《少年派的奇幻漂流吗》?”安弥描绘着,眼里满是光晖,初进深渊的奇幻世界又浮现眼前。 “电影是看过。可是……”陈澈又迷惘了。 他听盲见说的幽界,根本不是安弥描述的那样,“那里阴森、可怖、到处是刑架,冤死的人怎么死的,刑架就是怎么样的!比地狱之门更可怕。到幽冥界的‘人’,每天就是在受刑,故而……” 陈澈回忆着盲见所言。 安弥目瞪口呆,大眼睛再怎么滴溜溜地转,她愣想不通。他们说的,是同一个幽冥界吗? 盲见公公是阳寿都能借的人,诸葛亮不是都借不了吗?盲公公这么厉害肯定是没错的。可自己分明是亲自所见…… 凌乱,彻底凌乱! 但她答应过顾蠢材,不能把他那安弥口中的“变形金刚”,这台新能源车的存在告诉任何一个人。 这是秘密集合全球顶尖设计师和科学家合力设计的神秘装备。 好吧,先睡一觉,太累了,安弥想到这,眼睛已经睁不开了。 也不知道睡了之久。 安弥陷入一个长长的梦,从小到大茁壮成长的梦。 梦里全是吃的,美食营养丰富她不再挨饿,吃一顿长高一厘米,在梦里她哗啦啦地吃吃吃,然后噌噌噌地长高。 美食有杂志里见过最让她垂涎欲滴的雪糕甜品,还有每回经过步行街满杯的芝士芒果、从小就盯上了却从来吃过的满桶爆玉米,精致得看一眼都受不了的果子布甸、款款粘满香脆果仁的手工巧力和奶茶店里密集恐惧证的鸡蛋仔…… 躺在床上,她睡着了都不知咽了多少口水。 忽然,一股强劲的奶香味扑面而来,热烘烘香喷喷,安弥忍不住张大了嘴巴,却一口咬了到了真正的郁香的鸡蛋仔! 惊喜地张开眼睛,是顾诺!他正把纸角包着的一排蜂巢似的新鲜鸡蛋仔往安弥嘴里送! 安弥也不管是梦是真,再来一口!哇,外焦内嫩香味扑鼻像喷气式飞机! “嗯,里面有芝士榴莲酱!福琳她额娘,实在是太美味了!我生平第一回,我终于尝到了---榴莲芝士软心鸡蛋仔!”安弥大声做着广告! “好吃吧?这东西怎么这么臭!”安弥咬开榴莲馅,顾诺便捂了鼻子。 安弥美滋滋笑嘻嘻。再一看,桌子上便铺满了乳酪蛋糕、各款寿司、芝士芒芒,还有冰盒里的雪糕…… 安弥眼中全是光芒,比芒果还要芒!顾诺看见她的眼睛里仿佛满是星星,真想把自己床头的洋娃娃拿过来对照一下。 “你怎知道我想吃这些东西?”安弥感激地看着顾诺。 没有什么比用食物更能笼络这长期短斤缺两稀罕温暖的少年了。 “顾贤叫我买这些。”顾诺装酷,可掩饰不住一丝得瑟。买对了!嘿嘿。 “顾贤?他怎么知道?”安弥十分惊讶。 “顾贤,你怎么知道?”顾诺傻不拉叽。 “我刚才来看你,你一直在说梦话,来来去去就说着食物的名字,太多了我只能记下几个告诉顾总裁。”顾贤笑笑说。 “哈哈哈……”丧笑总裁模式开启。 “谢谢。今天你俩全城最帅!”安弥忽然觉得好忙好凌乱,比要去梳理幽界的事更凌乱,因为她要处理好多心头至爱的食物。 “我想你是不是饿鬼投胎。这么馋!”顾诺止了笑打开盒子取出雪糕,居然又要主动喂安弥了。 安弥一个手也忙过来,于是心安理得地张开小嘴就吃起来。 两个人配合的越见默契,简直是吃和喂此起彼伏滴水不漏。 “嗯,你说得对。我的梦想就是吃遍全球。把全世界的美食都尝一遍。虽然不可能达不到,可是,我已经达到能强迫自己在梦里,逐一实现的程度了。” 医院里响起了顾诺的丧笑声。 安弥的样子太认真了,他忽然就忍不住爆笑起来。 “我能把学长叫过来一齐分享吗?” “不行!你就那么想他?”顾诺突然暴怒!这情商智障的顾蠢材! “没有啊。你不知道之前我没饭吃,都是蹭学长的。” “以后你的饭,我管。蹭我!” “万岁!谢谢顾蠢材。” “嗯……” 看顾总裁这么甜蜜地应答了荣升为顾蠢材,顾贤笑而不语,退了出去。 顾贤心里清楚,今天顾诺还有多少文件没处理,还有多少重要的议程晾在那。 顾贤心里想:他们在这么甜蜜地相处,他们自己知道吗? 斜倚在门口边上,双手插在裤兜里,一切不知道该从何想起的顾贤低头看着自己鞋子,却看到一双精巧的休闲鞋停在他跟前,往上,是一双完美的小腿。 是福琳。 顾贤几乎不用抬头,也能断定是她,或者整座城市再也找不到第二双这样的美腿了。 第七十三章 烦躁 福琳提了一大个袋子过来,朝顾贤嫣然一笑,在病房门口便喊:“小沙弥。” “福大人?你干嘛?” 安弥看见她的袋子里,居然是被套什么的。 “我来陪你啊。不打扰你们恩爱吧顾总裁?”说完俏皮地看着顾诺。 顾诺皱了皱眉,他不知道为什么,一看见福琳就烦。于是没好气地扔下鸡蛋仔和雪糕,恢复了冷脸,跟顾贤说:“我们走吧。” “什么鬼。”福琳嘟着嘴,对顾诺这态度实在不满,“有你这样地美女的吗?” 顾诺出去了却扔回来一句话:“这病房是我给钱的,你可以住,但不能带坏了小学生。” “难说!我就是过来陪小沙弥共度春宵的。”福琳刚说完,两个女孩大声笑起来! 顾诺感觉太丢脸了,居然被两个小屁孩开涮。于是快步离开医院,却在门口碰见陈澈。 陈澈还是那样,泰山崩于前而岿然不动似的,平静礼貌地朝两人点头,顾诺恨死这淡定样儿了,说:“你别睡在病房里!病房是我给的钱!” 陈澈一脸懵。 顾贤忍住笑,打电话给司机开车出来接顾总裁回亚诺星际紧急处理事务。 陈澈到,三个人的甜品派对就开始了。 当然是安弥发号令信息喊他们过来的。认识了这么些天,真没有好好搞个派对的,没有钱也没有闲。 幽弥小苑太偏远了,一楼的铜锁门内,又总是弄得人神经兮兮的。 倒是医院的独立病房方便又舒适,还有顾诺拎过来又贵又好吃且永远吃不完的美食。 三个大学生过六一儿童节,一边讲学校里的趣事一边单纯专一地大吃大喝,简直乐坏了,完全忘却这些天来的恐惧与紧张。 顾诺呢?此刻正坐在车上气鼓鼓的。 病房里的三个屁孩在他五颜六色的甜品美食里欢乐成一片海洋,他此刻不用找人监视也能猜得到。 顾诺恨恨地哼了一句:“幼稚!无聊!” 这些天,顾诺很烦躁。 他无意识地,却很着意地去想尽办法创造一切机会触碰安弥这个小学生。却发现,自己从来没有追过女生,根本没有好办法。 他也没想过要追安弥这小屁孩。他也不知道自己想干嘛,反正就想喂她,想抱她,想看她星光灿烂的美目。 幸好这个家伙馋得像个猫,造梦也只需要美食,这好办。顾诺这些天都沉浸在给安弥搜刮全城美食中。 他在这事认真又细致,执着又专业!什么今年请哪个星级饭店金牌掌厨,什么点心请哪个国家的大师,怎么搭配,怎么打包他都要忙着给意见。 可是,让顾诺烦躁的是,小屁孩自从脱了两重臼住进中医院里以后,便没再对他动情。确切的来说,是再也没有对他动性了。 顾诺掩饰不了心头的失落。 原来他很享受安弥在她怀里或炸毛或挣扎或软乎乎热烘烘的感觉。 可这几天,即便自已都下贱到喂她吃东西了,这小家伙却是眼神清澈天真无邪,像个白痴一样简单。 顾诺为此十分生气,感觉被这孩子耍了。勾起他的兴致,却毫不负责任地热情褪却了。任凭他吊在半空,想尽一切办法就想抱抱她,感受她再一次花痴的反应。 顾诺执着地要证明安弥对他花痴! 可人家现在纯得像张白纸,倒是自己天天倒贴着送上门来,像个青春期勃发 无处发泄的黄毛小子。 只有顾贤才最清楚,从来没有女子曾经存在过顾诺的心里。 他没有过恋爱。 “丢人吗?”顾诺问。 顾贤一脸茫然。他装作不知道顾总裁问的是什么? “顾贤,你觉得我这几天,丢人吗?” “什么?我不是很明白,诺少。”顾贤别开脸看着外面,他跟司机一样,强忍着要爆发的大笑!可就是不敢直接回答那个“丢”字给顾诺。 安弥的出现,顾诺改变太大了。 虽然,日常他还是一样暴烈横蛮,凛冽冷酷。 第七十四章 阴魂附阳身 病房里,闹得差不多了,陈澈要赶最后一班车回去,便要告辞了。 出门的时候,安弥朝陈澈打了一个眼色,陈澈点了点头便带上门出去了。 福琳在豪华病房里洗了澡,也帮了安弥一把,然后推了陪护床与安弥的病床并排着,两女孩躺着继续吹起来。 安弥终于找到毫不刻意的机会,问福琳:“男朋友,叫啥名字?” 福琳甜蜜蜜地笑着说,“跟你家顾蠢材差不多的名字,叫顾沐。” “顾沐?”安弥好生吃惊。居然是顾沐! “不错吧?你跟着你家顾总裁,见过我家顾沐没?” “碰见过一次,哦,两次了。”安弥掩饰着一切,语气尽可能平淡。 心里却很不是滋味。 顾沐,跟顾诺是死对头,这个表面儒雅谦恭内里却可能最阴险毒辣的人。 虽然只是可能,但陈澈说过:顾沐,可能不是人类。 想到这,安弥忍不住追问:“你们,本毫无关系,是怎么勾搭成奸的?” “你跟你家顾蠢材才勾搭成奸!我们是纯洁的相遇OK?然后一见钟情,嗯,差不多是这样。我们认识第一天,他便送我回家了。” “哟……然后呢?” “然后,我在他车上,睡着了。”福琳回忆起这画面,自己也觉得美好又激动。 “小妖精,你勾引人家!”安弥故意取笑她套取更多的资料。 “才没有,我那时也还没有开始跟方术在一起。顾沐是看见我在路上打车,主动申请送我回幽苑小苑的。然后路上我太困了就睡着了。” 说到这,福琳舔了舔嘴唇,继续回味说:“张开眼睛的时候,车停在高架桥下的空地上,他的脸,在我胸前。” “哟……就这么上了?” “肮脏!思想不端正!是他的手机掉在我脚边了,无法导航,于是停车想捡又没捡的一刻,我醒来了。” “他就扑上来是吧?” “肮脏!思想不端正!人家脸红,羞涩好伐?那一刻,我想这男人多君子多儒雅啊。不过我知道就那时候,他对我,已经很有感觉了。” “谁的脸在你胸前没有感觉的?我也会有!妖精!”安弥唾她,忽然又问: “那你们第一次碰面的时候,是什么场面?” “他去我们法医处,看他离奇死亡的朋友,那个美籍华人Gregary。” “啊……”安弥惊叫一声。 “怎么了?” “没,没什么。那人好像跟霍全差不多时间死亡的。都在仙涌附近。” “是。当天两具尸体在不同的检验室放着呢。那个Gregary跟他什么关系我也不清楚,只是说是他在国内唯一的朋友。” 安弥关了灯,在黑暗中沉思起来。 整件事细细想来十分可怖。假如顾沐真的不是人类……那福琳可太危险了! 可要是顾沐不是人类,那他怎么可以光天化日之下出没呢?而且听说他回国不久,从小满世界转,去不同的国度读重点学校。 更何况,福琳有大清国师传人的本事,是人是异界,至少也能分辨吧? 说顾沐不是人类,似乎也不大可能。 听着福琳在回味她跟方术平淡的交往,再到跟顾沐一起时那激荡与满身心的愉悦,安弥一边骂她福浪荡一边困得眼皮打架,含糊应几声,便睡了过去。 福琳也安静下来不说话。 没一会儿,病房里便响起两个女孩均匀的呼吸声。 半夜,夜风凉凉吹来,吹起窗纱轻拂。 福琳的手机振动起来。她睡前调了振机。 福琳迷糊中拿起手机,是方术打来的电话,他说“我想你,已经在幽弥小苑门前。” 福琳放下手机,本想不理他,可方术不断地发语音信息过来,一段又一段情话,烫贴的、热情的、亲密的、挑逗的、迫切的、恳求的…… 福琳听着听着,不由在被窝里扭动起身子来,终于回复了两个字:稍等。 于是急切地穿起衣服,便蹑手蹑脚开门出去。打了车一路奔回幽弥小苑! 安弥冷静地张开眼睛,她不敢叫住福琳。 不能叫醒她!却马上通知了陈澈,告诉他福琳应该已经在回幽苑的路上。 陈澈早早回到竹林屋子里了。就等着看今晚会不会发生什么事儿。 仙涌一片幽黯。 竹林里的古旧青砖房子,四周竹树呈八卦阵法环抱了青砖小屋,整个格局便是一个释艮阵,什么鬼怪孤魂幽冥通通不能靠近。 陈澈悄悄看着幽萤已经要等不及了似的在河里蠢蠢欲动,河面涌动摇漾。 方术站在幽弥小苑门前搓着手走过来,又走过去,焦急等待。完全没有了日常在法医处的冷静。 方术分分秒秒在回味着,那一晚在幽弥小苑一楼荷花鸳鸯床上的销魂蚀骨。他忍受不了福琳现在对他的冷淡离弃,今晚便鬼迷心窍自己寻了来。 当新马路那头一辆出租车停了下来,福琳到了!河面像被大手一抹,迅速平静。像野兽屏着呼吸,准备在猎物放松一刻飞禽大咬! 方术已经忍到了极限,急切地跑过来紧紧拥抱了福琳。 福琳迷迷糊糊一声嘤咛,方术便一把抱起她走到幽苑门前,福琳凌乱中按了密码锁。 当欲火焚身的两个青年交缠着把门打开,河水应声翻滚起来,幽萤已经迫不及待地在河面上飘来荡去,妖娆地扭动着由阴气和冤念凝聚而成的身肢。 这身肢,已经相当实在,催于成真正的人形了。 当两人进了门,大门一关,幽萤往后仰身一笑,突然弹弓似地纵身从窗外“嗖”一声,没进了幽苑一层室内! 陈澈大惊失色! 一楼是幽弥小苑的禁地! 原来,幽萤已经借了福琳的身体与人交合了! 这就是阴魂附阳身!幽萤已经可以控制人的意念! 此时,幽苑里传来一阵接一阵让人无比羞赫的声浪,让人着实难以忍受。其中隐约夹杂着幽萤的“啊呜”低吟颤栗之声,更让人毛骨悚然! 要不是陈澈身处释艮阵中,他真的受不了这翻腾的刺激,他也会走进去的。 “福琳有毒!”安弥说过好几回的话,是真的。 第七十五章 一二三四五六七 早上,太阳照着病房雪白的床单,病号安弥被医生叫醒,说要换药了。 她方张开眼睛,发现福琳睡得像晕了过去一般。 护士长进来说话声音很大,换药动静也大,她一点反应也没有。 直至药换好了,福琳仍然沉睡得猪一般。 她昨晚有多累啊!不知道她知不知道? 安弥想着,很是担心,伸脚蹬了她几下子,她才咕噜了一句“好困别吵。”翻个身露出雪白的大腿又继续睡去,。 护士笑了说:“安小姐,你这护工朋友比你还不能自理的样子,怎么帮你忙呢?” 安弥朝护士笑了笑。顾诺给了大把的钱,这豪华独立病房待遇是好得不得了的了,病人也不是什么大问题,查房护士也由得福琳爱怎么睡就怎么睡。 日上三竿后,慢慢到中午时分了,福琳一点醒来的意思也没有。 陈澈用不可描述,来描述了昨晚幽弥小苑的香艳恐怖,幽萤已经附着了福琳之身,与方术交合了! 而且,是在一楼。他们根本没上过二楼。 安弥听得小脸都吓白了。 可是,从表面上看,福琳并没有损伤,反而越见美得流光溢彩。 可内在怎么样,鬼知道呢? 看着睡得沉沉香香的福琳,阳光下大腿白得发光,嘴唇艳得像早晨凝着露珠的新鲜草莓,肉质鲜美,身材线条凹凸妖娆,真是绝色的尤物。 安弥却看得掉下了一串眼泪。 福琳越是变得摄人心魄地美,便越是危险。 这幽萤到底要借福琳的躯体完成什么修炼? 她看过的书本与电影,通常这种叫做中邪或着魔的人,最终都是被妖魔鬼怪吸尽阳气精魂枯萎而亡! 安弥不敢往下想。 怪不得顾沐用手!难道他知道? 不行,与其坐在这毫无方法毫无见地胡思乱想,不如马上行动起来,搞清楚幽萤到底想怎样?她用了什么手法入侵了福琳的神志! 想到这,安弥马上拿出笔。她要把盲见公公临终时说的七十七年前下的咒布的阵,都画出图表,详细用文字记录下来。 安弥闭上眼睛,脑海里迅速回到盲见公公临终的场景,他的话在脑海里飘荡: “七十七年前的城市,一片荒芜凄惨白骨森森,那是厉幽横行的天下,根本没有人能立足的地方。正就是七十七年前,我和死敌德沧合体,一起在幽冥之门下了咒,耗尽九牛二虎之力,同门八八六十四人的阳气在幽萤葬身之地施了遽魂大阵,把怨念最深时期,最穷凶极恶的幽萤给镇压在深渊。” “德沧再在停尸庄布下封魂阵,在幽弥小苑布下净寐阵。可惜,世间怨念随生的人太多,幽萤也诡计多端,吸聚了足够的阴力,及时在禁咒失灵的日子把阵法冲破了!她已经能离魂离体,重组人型准备四处作孽了!” …… 安弥根据盲见公公的原语,用分析图表记录了起来。 关键词:德沧! 关键词:下咒,幽冥之门。 关键词:遽魂大阵,幽萤葬身之地,深渊。 关键词:封魂阵,停尸庄。 关键词:净寐阵,幽弥小苑。 安弥看着自己列出的图表,忍不住深深吸了一口气! 原来盲见公公这一句话里,信息量竟然这么大! 虽然她无法成功把福琳那本福家大清国师祖传宝书的内容强记下来,可她还是清楚记得,在上面曾经看到“遽魂阵”、“封魂阵”和“净寐阵”这些字! 这或许就是她和福琳,为何住在幽弥小苑时会睡得像晕了过去一样,这里原来布了“净寐阵”。 可为何要布“净寐阵”?什么是“净寐阵” 安弥想到这,沙沙沙地写下任务: 一、要查幽弥小苑的历史! 二、弄清楚幽萤生前究竟是什么人? 三、何谓“净寐阵”。 安弥又托了腮帮思考幽萤的葬身之地,深渊,她到过的深渊。 对!她跟顾诺顾贤在变形金刚里,亲眼看到幽萤被困在深渊的一个不知道是 什么材料的猪笼里,以最卑微甚至毫无尊严的姿态屈卷在里头,转过头来以怨毒的眼光看他们那一刹那,狠戾如刀! 幽萤在深渊里真实尸身的姿态,跟她飘摇在河面上妖娆的虚幻影像简直是天渊之别。 自由美丽,是她的虚幻;痛苦卑屈,才是她的实情。 安弥眼睛不停地扑闪,迅速分析着脑里积压的资讯。她想起没有盖子的猪笼子,在深渊里发出隐约的幽黯的冷光! 对,这冷光,就大概就是“遽魂大阵”! 四、何谓“遽魂大阵” 写到这,忽然一张白纸悄无声息地伸了过来,吓了安弥一大跳,是学长陈澈。安弥写得太投入了,没有发现学长进来了。 他的白纸上写着: 五、破“小七关”,遵循幽萤的因果。 六、寻找七七十四九个冤死鬼的死亡原因。 七、为七七四十九个冤魂消除怨念! 两张纸合起来,一共七个任务!重如泰山! 安弥震惊地看着陈澈,深深呼吸,然后重重点头。 任重而道远啊…… 是的,唯有遵循幽萤的意愿,才能顺藤摸瓜寻到她做孽的因由。中途硬生生的打断她的计划,反而导致她怨念横生而发狂,那会有更多无辜的人遭殃。 安弥诗朗诵那一晚,学校湖边和当晚突然进入汛期便知道了。活生生卷去了几户船上人家啊…… 无因岂有果?要终结其果,岂能不知道其因? 对于陈澈关于幽萤的因果论,安弥来到这个阶段已经逐渐能够理解,并且完全同意。 安弥看着陈澈,只见他罕有地挂着一双淡淡的黑眼圈,可见昨晚他经历了什么。 安弥有着一双幽界之眼,她能看到许多陈澈入道多年依旧未能看到的另一重真相---幽冥世界。 何谓幽冥,或许就像盲见公公给她批的命一样:冥冥中,冥冥中注定! “好吧,我无畏艰险!”安弥悲壮地捉住了陈澈的手。 福琳嘤嘤一声,整个雪白的屁屁便露出一半来,陈澈马上别过头,脸炸红了。 安弥笑道:“福琳有毒!” 两人大笑了起来。 第七十六章 天煞孤星 “你们干什么!” 顾诺推开门,看到这不良的画面良好的气氛,简直了火冒三丈!人没进来便大声喝斥,吓得刚好醒过来的福琳掀起被子把自个整个儿蒙起来一声尖叫。 安弥忙松开捉住陈澈的手,反过来喝斥顾诺:“没礼貌,进女生宿舍是先敲门,有人请了才能进来!” 顾诺一脸直率,怒火冲天。 “你没进过女生宿舍吗?”安弥说。 “看那耸样肯定没!”福琳在被子里损他。 顾诺庄严肃穆地耸在那,他真的没进过女生宿舍! 安弥鼻子灵得像小狗,嗅到美食的味道了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转弯,甜蜜蜜道:“好吧顾蠢材,有错就改也是好孩子,下次记得敲门OK?今天有什么好吃的我饿坏了。” 安弥这馋猫上身的一嗲,一声“饿坏了”,顾诺听得腿都软了,差点没被她嗲得马失前蹄,叫了顾贤进来。 又是一溜排开阵势恢宏的美食! 福琳裹着被子跳起来,露出纤巧的锁骨与汹涌的半截波浪,卷起衣服跳到浴室门边才说:“等会,等我一起才能开吃!”说完迅速关门,在里头一阵挣扎。 顾贤跟陈澈都不自觉地满脸通红。 真受不了这福琳。 “有毒!这妖孽!你们俩小心。”安弥调笑一句。 顾贤跟陈澈脸更红了。 看看顾诺,仿佛装了滤镜任何春光与他无关,居然已经有条理地打开精美的打包盒。顾贤何曾见他的顾总裁做过这等婆妈小事? 真是活久见。 看来大家都饿坏了。顾贤一边帮忙摆放好一溜花样全新的小吃小点,心情好极了。从小到大都紧绷着的脸,就这以无意中放松了。 安弥看着顾贤,这才发现神情轻松下来的顾贤,不再是一副保镖打手样儿,倒是很有个性的帅气小哥一枚。 “你怎么老是看男人!”顾诺郑重地批评她。 “现在这里没有女人看啊。”顾贤笑起来。 福琳随便洗把脸刷个牙,头发也没梳好蓬蓬松松像个大娃娃便迫不急待地赤脚蹦出来,看着盛大的点心已全面铺展,开心得像窗外的阳光,热烈坦白! 女生宿舍! 就像来探访心怡女生的三个男同学,大家便一起嗨着分享城市最顶级点心师做的粤式茶点。 弹牙爆汁的虾饺,鲜香爽口的带子干蒸,雪白筋道的墨鱼饼,巧手的花胶牛肉卷,矜贵的椰汁燕窝盏,竹笙牛肉球,还有传统的鲜虾笋丝炸春卷,怀旧的头菜五香咸水角,招牌全蛋萨其马,大得蝴蝶结一样薄脆甜香的弹散…… 顾诺又在自娱自乐地强行给安弥喂这喂那。 安弥看着他一副奴才相,也懒得拒绝,就这么太皇太后般安心地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了。 顾诺娴熟地喂着安弥,生硬地过着集体生活。 福琳美得熠熠生辉中,照耀着大伙儿享用了一顿满足的午餐。 她完全不知道自己昨晚发生过的事情…… 陈澈与安弥不断关注着福琳并不时作眼神交流,表达对福琳的担忧。 “哎,对了顾总裁,如果我没记错,新闻上说过你父母陷进一场国际贸易商战,早早离世了,是不?”福琳忽然问。 顾诺一听,放下勺子,又亮出一副总裁的冷俊,目光如炬看着福琳。他一向自信自己的目光能杀人于无形。 可福琳撇撇嘴儿耸耸肩,说:“别又亮起你的高级灰绷着一张冷脸。我不是笑话你,而是在做一份问题卷调查。你、你、你!都得认真诚实地回答我。顾贤,你父母呢?” 被点到名的顾贤顿了顿,迟疑一下,便说:“我是孤儿。不知父母是谁。” 安弥跟陈澈暗暗吃惊。 “你呢陈澈?”福琳叉着腰指了澈回答。 “我……不知道。从有记忆开始,我就跟着祖师盲见。” “盲见?”顾诺一听这名字,神情便严肃起来。 “行!这么说,我们五个,今日为何能聚在病房里一起吃大餐?你们知道吗?”福琳左手拿了勺子右手托着一笼小酥皮菠萝包,先知一般说:“好是因为,我们五个人,都是天煞孤星!” 顾诺被气得重重在拍了一下桌面!想把福琳这浪荡的丫头片子给震慑住。 可福琳却滔滔不绝地继续说:“是的,天煞孤星的命格!这东西不好玩,可天命如此,也无可避!拍桌子掉椅子也没用!天煞孤星就是天煞孤星!你,别逃避!” …… “可是……我有爸爸呀。”安弥说。 “那最好查一查你爸爸,是不是亲生的。”福琳直截了当地说。 “福大人!哪有你这么说话的?难道爸爸是不是亲生的我会……我会……不知道?”一边说着,安弥语气便坍塌了。 她想起爸爸这些年对自己的态度,若是亲生的,会至于这样吗?他真的连饭也不再给安弥一口了!她才刚满十八岁! 亲生的,会这样吗…… “我们都被召唤到幽弥小苑去住,若不是中了邪便是冥冥中的事;陈澈你怎么无端端找上安弥的?安弥又是为何被顾总裁招了去当助理的?顾贤,你又为何被顾总裁收留了?不是天煞孤星不聚头,你懂吗?” 福琳亮起大清国师传人的自信与自负。 大家都沉默了…… 陈澈最清楚,天煞孤星乃劫煞加孤辰寡宿,隔角星叠加,阴阳差错,刑克厉害。 “六亲无缘,孤独终老……” 第七十七章 六亲无缘 孤独终老 “六亲无缘,孤独终老……” 盲见曾经为陈澈称骨,就是这么批他的命。让他干脆什么都别想了,安心学道,能济世为怀时便是转机。 难道,他真的是天煞孤星?陈澈看了安弥,看了福琳,她俩都美丽又可爱,灿烂又坦白,怎么会是克星呢? 不可能。他怎么也不觉得自己有克死身边人的强大气场。安弥更加是这样,不过,她有幽界之眼。 福琳呢?作为大清最后一个国师,泄露天机,后代是天煞孤星却是情理之中。 倒是顾诺…… 陈澈想到这,认真地看着顾诺,此人断剑眉,流星目,悬胆鼻,菱角嘴,与刀削一样的脸颊组合起来冷峻无双帅气逼人。加上脸小身壮,活像漫画里的英雄。 这脸相,是不容小觑的孤绝! “你们知道否?今晚可是载入史册的。”福琳坐在桌子上,眨着精灵一样的大杏眼。 “我们五个天煞孤星聚首,哈,这可不容易!要知道一座城市,大概也难找到第六个了!陈澈,你一会出去看看天象,大概今晚天有异象!” “乖张!”顾诺看见福琳的妖娆就烦躁! 安弥越听越沉重,她那么热爱生活,那么热爱美食,那么喜欢热闹,她无法接受自己的人生是孤独的! 可事实上,她一直是那么的孤独! 想着想着,心里一脆弱,大眼睛掉出一颗珍珠似的泪。 顾诺心痛极了,骂了福琳一句:“妖言惑众,胡说八道!”便顺道抱了安弥进怀里。 其余仨故作看不到顾诺这发情的老男孩可笑的举动,都不约而同别开了脸。 福琳在偷偷笑,心想:你们这帮屁孩,迟早都要接受自己是天煞孤星的命! 就因为打小就知道自己是天煞孤星,福琳给自己充足的理由爱咋咋嘀。反正命中注定孤独终老,无父无母无亲无故,只有一本宝书读到来。 乾坤已定,人生能料。那现在爱谁就是谁,不结婚不害大家耍耍就好。 这大概就是福琳放纵自己的原因吧。 末日情怀,寡独心态! 安弥想到自己要孤独终老,一阵辛酸。 恢复十八岁少女的玻璃心,贴着顾诺的胸肌勃勃掉了眼泪。顾诺心疼得不行,说:“别哭了,你要什么,说!” 顾诺印象中的安弥不会哭的,可这自从他扯得小学生脱了两重臼之后,这孩子老是在抹眼泪。 顾诺心里一直内疚着,具体说,是心痛着。 安弥被他伤成这样,顾诺想打死自己的那份心都有了!也不明白自己怎么会有这想法。 “反正我都是天煞孤星了,要什么都没用!”安弥抽泣起来。 其他仨看着这小精怪表演,都忍住笑。 顾诺却郑重其事,“不会的,亚诺星际这么大一个集团,顾氏这么大一个商业帝国,天煞孤星他额娘也能活得好好的,别说你这小屁孩!” 仨人爆发大笑! “不许笑!说!要什么?”顾诺抱着暖软的安弥,小糯米糍似的,烦躁多天的心愿终于达成。 虽然安弥还是纯净地毫无表现,可贴着他胸怀抹眼泪这小温柔,顾诺是把自己骗得心花怒放了。 “我要变形金刚。”安弥忽然双手环了顾诺的脖子,咬着他的耳朵说。 “什么?” “我要变形金刚,我要再去深渊。”糯米糍安弥咬着他的耳朵悄悄话说得甜浓蜜软,想说出“不行”二字的顾诺终于满足了,双臂一拢,拢紧了安弥。 拒绝的话居然说不出来。 男人! 安弥心里唾骂了这顾蠢材一翻!要不有求于他,鬼才哄他呢! 其余仨没听到安弥说什么,只看着顾诺被电得不能自拔的死样,都差点放声爆笑了。 天煞孤星的苦恼一掠便过,女生宿舍似的病房里逗趣得很。 可出人意料的事情,就这么发生了。 突然,房门被人一脚踢开,闪电般迅速进来一群特警!黑压压霸占了整个雪白的病房! 五个天煞孤星非常愕然!什么回事?不会走错地方吧? “顾诺,有人指控你性侵,现在请你跟我们回公安局协助调查!” 性侵? “顾蠢材性侵?”安弥从顾诺的怀抱里跳了下来! 第七十八章 性侵案 就这么样,在众人震惊的表情中,顾诺如冷着一张寒风凛冽的刀削面,被一排威风凛凛的特警带走了。 安弥从震惊到震怒!他竟然性侵! 顾诺被带走后,才不可置信地骂了一句:“长本事了!居然性侵!” 虽然她见过区倩和Bonnie腻在顾蠢材身上时,那情景有多暧昧多恶心,可安弥总是不自觉细细回想,每一次都是女人腻在他身上,他好像都是无动于衷的。 原来,一切冷与酷都是装的!特警都找上门来了,这性侵还会有假的吗? 安弥恶心得想把顾诺喂她的东西全吐出来! 安弥冷冷地笑自己,以她十八岁的天真无法想象三十岁老男人的猥琐! 安弥好生气,更多的是失落。 大概是知道顾诺厉害,怕他使用暴力反抗或突然出逃,都出动特警了。可见事态有多么严重! 而特警到来的时候,顾诺也正抱着安弥这个小女生,画面不可描述,性侵的嫌疑就更大了。 幸好那一刻没有记者抓拍,要不安弥可是水洗也不清了。 一阵手机信息乱响,自媒体与突发新闻头条,便如山洪爆发了! “性侵!性侵!顾氏掌舵性侵女大学生!一夜风流成被告!” “衣冠禽兽,顾某酒店性侵纯情少女……” “风流成性,道德败坏,顾氏日落西山,从性侵开始……” 一路上,闪光灯疯狂追逐分秒闪个不停。 顾诺知道瞬间能召集这么一大批记者沿途发布实时滚动短消息的,是早已经布好一个局让他陷进去的了。 既然没躲过,他更淡定自若了,不挣扎,看谁在玩,要玩什么。 顾诺全程奉陪! 顾贤可没有顾诺淡定,瞬息万变的舆论,一边倒起来不好把控! 他马上找亚诺星际的法律顾问,电话怎么打也没通。后来问人力资源,得到的消息却是法律顾问家里出事了,两天前已经请假回乡奔丧去了。 这么巧? 这是全市最好的律师,这时候没有他的统筹安排导向,事件分分钟会失控,好可就麻烦了。 顾贤召集公司高层,启动危机公关从三级很快转到二级到一级预案,大家紧急处理中。 可始料不及的是,舆论在半个小时内便不断发酵。 大众心理都热切期盼一桩香艳的桃色新闻炸开生活的闷局。再加上一股有预谋的力量在煽风点火,情况便朝着不能控制的方向迅速挺进了。 顾诺直挺地坐在一间小小的四方斗室内,冷冷地笑。他碰也没碰那个自动上门的所谓女大学生。 昨天晚上,离开安弥的病房,顾诺带了顾贤便如约来到一家大酒店的中庭红酒吧,跟马来西亚设计师恰谈河畔新城及清风岭南的部分设计方案。 方案具体聊得差不多,大家也喝得有点多,便在酒店住下。 顾诺刚进房间,却发现一名前凸后翘的女郎已经在他的床上施展开来。见顾诺开门,便着一身只有几根羽毛组成的战衣下来相迎。 顾诺觉得这火鸡似的东西简直不是在色诱,而是在搞笑。 顾诺门都没进,他很清楚天掉下来的女人,都不是馅饼,是陷阱! 立马退出来并把门关上,顾诺跟紧挨着的顾贤换了房间,让顾贤来解决这女人。 究竟顾贤怎么解决了,顾诺还没问呢。 可人人都很清楚,顾诺做事十分狠,顾贤处事足够稳,甚至可以说是严谨得滴不漏,绝不留任何手尾。 顾贤是出手快、狠、准的顾诺最好的互补。他俩总是同时出现,这对一主一仆形影不离的好基友让商界各帅很是头痛。 全城现在都在热议,这回究竟谁这么厉害,让顾诺给栽在一个无名女学生手上了! 苍蝇不叮无缝的蛋。 大家都趋向相信顾诺真的跟那女大学生那个了。至于性不性侵,这些一向都是扑簌迷离的范畴,看律师,也看暗中力量有多大了,想敲一笔还是想致对方于身败名裂。 但顾诺从来不是省油的灯,评论倾向于最后大多也就证据不足,背后巨额赔偿庭外和解什么的。 警察录口供的时候,顾诺言简意赅,有一句说一句,句句属实,无需瞻前顾后,对所有指控直接否认。 那女人直指顾诺暴力性侵。 双方各执一辞,程序上,走到了移交法医处检验。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这是安弥自七夕以来,最大的感触!当医生拆掉夹板,叫她小心不要过份操劳时,她点了点头便撒腿就跑。 陈澈告诉她,他在双胞胎家里; 顾贤告诉他顾诺的案件变得十分棘手,被人设好了局,一步法一步请君入瓮。视频监控在顾诺开门一刻就没了,而女人手机里却有一段完整的被性侵的录音,那女人说是在被侵犯时乱按录下的; 福琳说方术缠着她好烦人…… 打开手机,一大堆信息扑面而来,安弥站在中医院门口,东南西北看了一圈,凭直觉,先去双胞胎家! 却在路口忽然又拐了个弯,朝城市医院方向跑过去。 先去看一眼外婆!心心念念深心深处无限牵挂的外婆。 她不是天煞孤星,她有外婆!她的外曾祖母! 第七十九章 外曾祖母的冰玉 外婆一如既往地平静。 医院与护工显然得到顾贤安排眷顾,把外婆打理得非常体面周到。 床头边桌子上,还放上一盆清新的茉莉花,叶子绿油油,一片片都完美整齐,人工修剪出来的一样。茉莉开了零星三五朵,可是新鲜的幽幽淡香,足够让整个病房充满闺秀的雅气。 安弥有一张外婆,确切地说是外曾祖母年轻时的照片,一身香云纱袨服,梳一个菠萝髻,这是寡妇的着装。 可是照片上的外婆十分年轻,面容清丽俏皮,甜美精灵,手里拿着一本书,十足的大家闺秀名门遗孀,很有书卷味。 病房里,是年龄差差距几近八十年的祖孙俩。安弥坚持要称外曾祖母为外婆,外婆昏迷前是这个世上唯一疼她的人。 爱的人,不应该有遥远的距离…… 这也是安弥为什么会在诗朗诵大赛里选泰戈尔的《世界上最远的距离》 “世界上最远的距离,不是树与树的距离,而是同根生长的树枝,却无法在风中相依。” “世界上最远的距离,不是树枝无法相依,而是相互了望的星星,却没有交汇的轨迹。” …… 安弥轻轻伏在外婆盖着的被子上,用脸轻轻摩挲着外婆洁净白晰的脸庞。眼泪滴在外婆干燥柔软的脸上。 之前一切都像被冥冥中安排了剧情一样,走得十分急十分凌乱,而且一直有一顿没一顿,饥饿的安弥心里只有填饱肚子的想法。现在终于饱暖了,安静下来了,隐藏在深心里的悲戚便涌上来…… 好久没有跟外婆好好地安静地相陪相伴了。 她愣愣地看着外婆,眉宇之间她们有八分的相似。这是从小安弥就听人家说的。外婆肯定就是她的外曾祖母。可妈妈呢?爸爸呢? 她被福琳天煞孤星这身份给逼急了!小安弥不自觉地又泪满眶,眼泪涌动之际,却看见外婆的手动了一下! 安弥张大眼睛,抹了眼泪,却看见外婆一直紧掇着的手,比之前松开了一点点。 “外婆!外婆!我是小安弥,外婆!你醒了!外婆!医生医生!姑娘姑娘!” 医生们护士被安弥这么一喊,全都急急忙忙跑过来,以为老人家不行了。却不料安弥说刚才外婆好像动了一下。 医院简单检查过,拍拍安弥的背以示安慰,告诉她,她外婆并没有要醒来的迹象。 随后,医生和护士便掩了门出去了。 病房恢复安静。 安弥惊喜过望之后,重重的失望失落。 可此刻,外婆的手又一动。 这次是真的了,安弥拿起外婆的手喊:“外婆,外婆,你醒醒,你醒醒。” 走廊外的姑娘都怜惜地摇摇头,这个可怜的女孩有多么珍惜她外婆,大家都有目共睹。 可是,各专家汇诊过已经鉴定了,她外婆是不可能醒来的。好歹也要一百岁的老人了,能活到这岁数,再怎么也是值了。 安弥泪眼婆娑,忽然却感觉到自己捉住外婆的手的左手掌,一阵凉冰,有什么东西从外婆的手里滑进了她的手掌。 安弥打开手掌一看,是一块椭圆形,圆润的冰种玉坠!上面雕刻着小小的一枚精致的花朵! 是什么花?安弥细心摸娑,张大眼睛看了又看。 并不繁复的造型,很漂亮的形状,精致小巧。可安弥真的从来没见过,无从判断这花种。安弥甚至用手机扫描了用软件分析,可没有答案。 这是什么意思?外婆想告诉她什么? 安弥把眼睛张得很大很大,一直呆呆地看着外婆眨也不敢眨一下,可外婆半点曾经醒过的痕迹都没有。也再没有动静。 这是外婆要给我的,外婆一定是在暗示我什么。 安弥抱着外婆,轻轻地再三呼唤,她不愿意自己在这世上唯一真正的亲人也离自己而去…… 离开城市医院。 路过精品店,安弥让一位手巧的阿姨为她编了一条蓝色的绳子,系了冰玉坠挂在胸前。 安弥摸摸冰凉凉润泽的玉坠,心里顿感温暖。 从此,外婆时刻在自己身边了。 抹干眼泪,安弥走上冥冥路途! 第八十章 幽界之眼 第八十章幽界之眼 双胞胎刚放学回家,她们俩的气色明显好了!那种发青的寒气减退了许多,偶尔看到她俩的脸不再让人不寒而栗。 两个小孩似乎完全不知道,自己曾经在阴阳的边缘徘徊。陈澈与安弥相视一笑。 陈澈给姊妹俩买了课外书和一箱子超市里搞特价的方便面,安弥给她俩带来了热雪糕。 两个孩子开心得手舞足蹈。 陈澈坐在那翻开相册,这本被姊妹俩要翻烂了的相册,已经没有了霍全受伤在医院全身包扎的照片!当然,那照片一角的手,也就无从确认了。 陈澈皱着眉头,一脸失望。 可安弥却笑了。 她看见案头上,依旧押着两张湿漉漉的纸币,两张五十块钱! 双胞胎照样一个拿了一张,放进书包里。 陈澈皱了眉头。暂时不搞清楚来龙去脉,还是按兵不动的好。 告别了双胞胎姊妹,离开霍全家707房,两人进了电梯。 陈澈一筹莫展地问安弥,为何还这么开心? 安弥一边推理一边座实了自己的结论,说:“照片消失了,正好说明,他怕我发现了照片的手,正是搞福琳的手。他那晚得瑟,一时没做好足够防备,把自己的手泄露了出来。做贼心虚,那正好说明,他就是他---顾沐!搞福琳的男人,顾诺在顾氏的竞敌。” 陈澈佩服地看着安弥。 “其实若是一般人,也不会担心到过来取走或消灭照片的。因为一般人也不可能像你一样,看过一眼就记住牢,毕竟那是一掠而过的手,并不是容易死记硬背的书。”陈澈说。 “那证明,他不是一般人!我记得你曾经在落日山庄回来后说过,顾沐可能不是人类。” 陈澈遵循着安弥的思路,忽然也开窍了,说:“湿漉漉的钱币还是陆续有,证明,这些施了障眼法的冥币,并不是霍全和人皮骷髅这对生前夫妻送过来的。是另有其人。” “也是顾沐!”安弥自信地说,“没有人知道福琳在仙涌布了“小七关”霍全和人皮骷髅出不来了,包括顾沐。顾沐还在装神弄鬼!” “装神弄鬼?”陈澈疑惑了一下,突然两人齐声叫道:“面具人!” “对!他是人,有可能只是在装神弄鬼!” 串起来了串起来了!安弥和陈澈激动得手都抖起来。 面具人,极大可能,也就是顾沐,或顾沐的同伙! “那么,七夕前到现在,一连串死了的人,发生的事,极有可能都是顾沐搞的鬼!目标就是从各方面四面八方制造不同的状况,一波接一波地动摇顾诺在顾氏的根基!或是一桩又一桩的命案正是为了破七十七年前在亚诺星际地域一带布下的阵法!一连串专门炮制的案件都直冲顾诺或暗算顾诺,包括今天突然的性侵案件!” 安弥大眼睛一边转一边紧张地说,她是一边说一边推理!说这话之前,自己根本没有想出来,是一边说一边理出来的头绪! 虽然凌乱,可正是这样! 陈澈激动地双手按住了她的肩膊,说:“这里面暗藏了复杂的手法与技术甚至玄术层面,可是,动机是成立的!” “对!”安弥激动万分! 那接着怎么办?怎么办? 安弥急得团团转,又是激动又是沮丧,她恨自己分析出来,却毫无水平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不像福琳,有宝书指导,也不像陈澈,有厚实的道术玄学根基。她什么也不懂,只听说自己有一双幽界之眼。 “陈澈,幽眼之眼,怎么用,有何用?”安弥问。 “慢慢来,别着急安弥。”陈澈安抚着这个又兴奋又急燥的孩子,说:“幽界之眼,是能够看到我们平常人看不到的那一重世界,具体怎么用,有什么用,得你自己去慢慢发现。因为我们都没有。” 安弥忽然制止陈澈,“别说话!” “怎么了安弥?” “嘘!别说话,别动!”安弥一手制止陈澈一切响动。自己却把一双大大的桃花眼瞪得出奇地大,双眼聚精会神,忽然颤抖起来,喃喃地说:“看到了,我看到。” 陈澈一句话不敢打扰,安弥说:“女大学生……看不到了!” 安弥喘着大气,此时电梯门一开,气场便全散了,安弥眼前便只有寻常之物。 “女大学生怎么了?哪个女大学生?”陈澈这才敢问。 “好像是指控顾诺性侵的女大学生。”安弥极度地沮丧。可能是累着了的,也可能是精神过度紧张后突然思维散乱了。 她站在楼下,阳光照耀下她茫然四顾,人有点儿恍惚。 陈澈拍拍她,“安弥,没事吧?” “折射的空间!能让人聚精会神的空间!”安弥此刻表情是呆滞的,可大脑在疯狂运转,她想起了老爷子的地下密室,那些无限折射的镜子空间。跟这电梯有点儿类同。 于是回过头重新冲进电梯。陈澈连忙跟上直按上十八楼,让电梯行程尽可能再长一些。 可安弥这么上上下下了好几回,任凭她怎么用劲费神,眼前也只是陈澈与电梯的钢板影像! 幽界之眼,过去了。 陈澈看着安弥茫然又沮丧的神情,心里反而升起一股极大的希望。 他轻轻拍着安弥的背,笑了。 安弥的幽界之眼,开启了! 第八十一章 搞事情 福琳是第二个接手这个控告顾诺性侵的女大学生的。 “出事”当天早上,便有了她第一手的检验报告。 这个女孩从表象看来,似乎是受到暴力侵害。浑身淤青,精神焕散,关键部位破损等等,可就是没有精液…… 这些都不能确定是遭受强奸。她一口指控顾诺暴力性侵,顾诺一口否定。 现在正在细致收集她身体上残留的皮屑、毛发等细胞。但收集到也只是提供参考,如果有人诬陷,那做这些证据还不容易吗? 福琳在暗暗祈求不是顾诺。 虽然顾诺顾对她不怎么样,可毕竟他对小沙弥很照顾。福琳不希望他是人面兽心的人。 方术走进来,吓了福琳一跳。这两天,福琳简直不能看方术,他又瘦了而且神情恍惚。 是我的问题吗?福琳想,分个手,确切的来说福琳拒绝了他的追求而已。现在代男女,有多少人还把所谓爱情看得那么重? 这种时候,心肠得硬,无棱两可的反而害了他。 可是方术这阵子完全像变了一个人,变得十分执着。福琳才知道为什么有些男人,不相干的人觉得他很正常,可爱侣会说是个变态。现在的方术有点这意思。 怎么办?凉拌。 福大人长得高大,她不愿意,谁能硬来? 好不容易,今天东躲西藏,福琳甚至跑到警队那边去了。大伙儿可欢迎这个大美女了。 聊起今天顾诺的案件,酒店提供了证据,就是顾诺的房间,在晚上十二点已经退了换成另一间。 可是监控录像突然消失影像的时间,是十一点半,十一点到十二点,有半个小时,要干坏事也是足够的。 这一点,顾贤也始料不及。他已经马上去前台办理换房手续,但录入资料的美女是先办理好手续,再慢慢在后台处理登记资料什么的。 前台美女当然是被人拉拢了,一直坚持说顾贤来办理换房手续时,她马上就录入了资料,而大堂视频监控是那时间消失影像。 酒店的回答是:不明原因,突然断了线路。 警方不排除多方的嫌疑,包括酒店,包括顾诺,包括第三方。 当福琳走出办公大楼,同时两个人在等她。一个是形容憔悴的方术,一个是安弥。 “小沙弥,你到了?”福琳看到大救星来了,装作一早就约好安弥。 方术走过来拉着福琳的手臂,恳求说:“一起吃晚饭。” “不了,我约好闺蜜。早就约好了。”福琳忙走过安弥那边,可方术就是放手。 安弥一把将福琳夺过来,说:“还有一大帮姊妹等着呢,约女孩不能强来,ok?”说完便拖了福琳走了。 方术恨恨地甩开福琳。大步往停车场走。 福琳吐了一口气,说:“方术不妥。像中邪了似的。” “是中了你的毒!”安弥唾她一句,“你有毒,福大人。” “你才有毒。毒得顾总裁都变顾蠢材了呢?”福琳不知道安弥讲的是真话,以为调侃。 “对哦,我近来住在医院,对顾蠢材完全不动情了。” “动性是吧?” “对。整个人就恢复平静了,不燥不热。不一样了。真的!”安弥突然惊喜发现。 “那……我们该搬走?” “对!果断搬!顾蠢材说让顾贤帮我们找公寓搬的。”安弥想起福琳在幽弥小苑一楼这么跟方术办事,幽萤也不知道以哪种方式介入他们之间,想想都汗毛直竖。 得搬!马上! “可你家顾总裁还在警局那个协助调查吧?”福琳提醒道。 “对。顾贤现在忙成风了。那先想办法,让顾蠢材出来。”安弥快速理顺思维。 “他应该有办法的,自称的受害人,那女大学生,虽然身上有伤,也有性行为表象,但没有精液,即便细胞皮屑有顾诺的痕迹,也不能代表就是顾诺实施暴力性侵。但那女孩子,是受罪了,是真的。看得出来。”福琳叹了一口气。 那究竟是谁? 亚诺星际公关部,顾贤还在跟几位从省城请过来的大状紧张商议事件如何处理当中,却收到女大学生撤消指控的消息! 这头顾贤才收到消息,那头排山倒海的微信推送、互联网消息、八封新闻、自媒体消息已经排山倒海! 顾贤跟律师们都顾不上去迎接这个“圣上”顾总裁回来,而是马上又得着手舆情危机公关中去了。 媒体太多,现在人人都是一个八封扩音器,一台手机就能制造一起祸端!顾贤才知道,处理舆论比起处理事件本身,难度更大。 顾诺笑了,最难处理的问题,不正是问题的源头吗? 他冷静地打电话给顾贤,说:“对方的目的昭然若揭,这一回,只想败坏我的声誉。这只是热身,往后将会排山倒海地制造我的负面消息。” “诺少,那怎么办?”顾贤已经忙得头发冒烟了。一改过往的淡静。他这才知道,没有顾诺带着,他还只是个毛头小子。 “那怎么办?敌在暗,我在明,也不知道他下一步会是什么招?”顾贤皱着眉头。 “不接他的招,搞事情去!”顾诺冷冷一笑。 顾贤一脸懵。 不过,顾诺能出来,他就知道事情就会一发不可收拾,他家顾少是什么性格,他最清楚。 搞事情? 顾诺要搞事情,遭殃的人就多了,不论无辜或该死的。 第八十二章 爆炸新闻 顾诺走出大楼,外面已经是水涉不通的各路记者。 顾诺冷笑着大踏步走出来,大家一哄而上,顾诺一哄而去,双手一拨,展开铜臂把睡眠不足目标模糊的记者阵破开,长驱而出大踏步就这么走了。 记者们一片愕然! 猛! 远处一座大楼上,拿着望远镜的顾沐看着顾诺走过人群如波开浪裂,恨得把望远镜一甩! 德沧对他的警告悠然在耳: “顾诺天生火阳之身,阳气极盛,暂且,只有他才能镇得住顾氏。亚诺星际不是你能入主的。” 每每想到这,顾沐便恨得咬牙切齿。 七十七年的禁咒,不是已经过期了吗?过期就失效,顾诺年界三十!也过了阳气最盛的二八年华,他绝对不可能永不攻破!我顾沐,也不可能永远屈居其下! 顾诺回到亚诺星际,一坐下来,外面各路媒体平台便开始此起彼伏地炸开了。 一波接一波,揭露这个集团老总家里糗事的;曝光哪个富豪小二小四小五的;爆出哪家产品致癌的;哪家夜里偷偷排放污水的;哪有用了过期肉类加工成零食的;哪个名店员工用自来水弄柠檬红茶的;哪个家电引发火灾的;哪家平台送货途中有人员使坏的;甚至送餐员偷吃快餐之类的造成大规模舆情汹涌…… 一波接一波地爆,都不是大事,但都关乎民生! 民生非小事,小市民一慌,各部门就乱,忙于处理民意,安抚民情,然后调查有没有这回事,再到立刻成立专门小组,天天为市民发布消息跟进处理成果等等…… 顾诺高中三年,基本都是旷课状态。到俄罗斯到德国到美国作间谍培训。 回来之后,便亲自组织了一个秘密部门,招聘的全是他在学校里结识最不爱学习但最仗义的孩子。他们一起成长,到现在都刚刚三十岁,都成熟练达,且肌肉发达! 上一回去落日山庄那十几个掩护顾诺的“保镖”,便是这支秘密部门的精英。 这个秘密部门的人员,日常就是负责收集各路信息、内幕资料,安插各式人员到不同集团。商业间谍手段尤其厉害,对打击报复尤其精准! 这回能瞬间放出这么多“负面”消息的,正是顾诺长期培训的这支秘密部门! 因为关符民众最关心的琐碎事,对于企业、对于相关部门,处理起来也不困难,最多也不过是天天组织由上至下的检查,然后严肃勒令整改,再启动三级保障机制,再打一块漂亮的胜仗之类的进度小结、阶段总结…… 期间,亚诺星际的负面新闻也夹杂其中,主动爆了几单自己的小丑闻,然后主动接受处理。 但因为同时爆出的精彩“料”实在太多,亚诺星际的事远远没有性侵案精彩,于是都变成“碎料”,根本提不起民众的关心。 伏在暗算侍机行动的敌方果然就平静了下来,没敢跟进攻击。 但是,有关单位相关部门最擅长不是处理问题,是把处理问题的成果成效无限放大天天唱自己的赞歌。于是讨人厌恶,弄得人心惶惶的各方危机事件,又演变成各路部门的辉煌业绩,热点自动不断被导向性地被延续,被放大。 大家忙于职能部门手动点赞。 顾贤又恢复淡静的人生态度。有顾诺,没啰嗦。他真心服了这个顾总裁的手法。该狠的时候搞得鸡飞蛋打,可在这次事件中,他又处理得恰到好处火候刚刚好。 而顾诺与女大学生的事,便不了了之马上降了温。 人人都以为顾诺会找人跟踪盯死女大学生,或秋后算帐,可是,他没有。 “不按常理出牌。顾贤,记住,大家都猜得到的事,别要去做。当大家都觉得既然我都猜到了顾诺绝不会去做的,你得马上去做!” 顾贤忍不住笑着拍手,竖起了大拇指。 顾诺迎着阳光折射而来的飞刀,潇洒一笑。 自从安弥这小学生的介入,这两个男人之间的相处方式,跟从前真个大不一样了。 而当一切消息逐渐平静下来,顾沐准备再来一单劲爆丑闻,就是关于亚诺星际某楼盘的建筑质量的。 可是,这个时候,各部门如火如荼地集中处理了一堆负面报道后,今年的业绩已经足够辉煌,年终总结可以写得精彩绝伦了,于是便作出了“打赢多场为民生保驾护航重大战役”的总结。 顾诺见好就收。各个受揭发方,也乐于适时引爆一些小矛盾,而避免爆发大问题。 突然市面一片平静,喜闻乐见,每天新闻又是一片欢乐祥和。 顾沐觉得时机来了,这天一大早便爆出这一条“亚诺星际新楼盘怀疑违规用海沙”这质量问题的大新闻。可是,却被有关部门以证据不足扰乱秩序之嫌来了个严严实实的“监控”,不得不紧急秒删。 顾沐气得脸色发白!精心准备的一系列操作,宣告失败! 经过这一役,顾沐知道顾诺还是强大得很,不能硬碰! 得找他的软肋! 而这些商业谍战期间,还发生了许多事情…… 第八十三章 是 他 安弥一溜烟地跑出学校,经过女大学生身边时,被她伸出的脚一绊,便一声惊叫,整个儿飞扑出去! 死了死了! 脸朝下双手向空中乱抓的安弥在凌空里不会顾诺那一招“鹞子翻身”还是“鹞子穿林”,地面是石头,还是凹凸不平的那种,摔下去得多惨痛!不毁容至少也要擦破一层皮! 安弥闭上眼睛受死,却不料忽地一晕菜,在空中被捞起来旋了一圈圈,轻轻落到一个壮实的怀中。 顾诺! 安弥张开眼睛,那张紧绷冷峻的刀削面果然就在眼前。 安弥“嘻嘻”一笑。顾诺居然脸红了一下下。 女大学生一看是顾诺!慌忙撒腿就跑。 “是你性侵的女主角吗?”安弥突然想起来了,嘟起小嘴。 “什么性侵?你哪只眼睛看见我性侵!你这小学生是不是被福琳带坏了?什么肮脏的思想?性侵你也信?白痴!” 顾诺直率地生气了。却向一旁的顾贤使了眼色,顾贤便遣人跟着女大学生去了。 性侵这件事已经凉了,这时候去查,会更有意思。 顾贤这阵子看着顾诺的危机处理手法,四两拨千斤,出拳时如梅花点点各处绽放,收手一刻,又果断利落不留痕迹! 这让顾贤想起他们一块习武时,师父的教诲。顾诺是把拳术高深的哲学融会贯通到处世中了。 顾诺书没读好,可智慧已练达! 顾贤跟着顾诺的步伐经过这一役,也长进了不少。 说回安弥,她这阵子更生气。不知道生气谁,反正她跟自己发誓绝对不是生顾蠢材的气,才不生这色魔的气,生他气的是小狗! 安弥只是觉得不能跟坏人经常在一块,更不能随便让这暴力性侵的犯罪分子随便抱在怀里。 于是,她这几天都没有上班。 天天上学,没课的时候,就在学校训练朗诵、和演讲。 她准备代表城市大学参加全省朗诵大赛,然后要去澳门参加“模拟联合国”今年的秋季主题活动《南极开发及主权归属问题》! 安弥好紧张,不是对主题演讲的紧张,她强记下大量信息的脑子,瞬间已经为她选好了演讲题,她打算围绕中国在冰岛的飞地,有开发北极的权益这个中心去讲。 她紧张的,是去澳门,要花钱,搞港澳通行证,要花钱! 钱钱钱! 虽然活动只象征性地收在澳大研究生大楼的住宿费200葡币,可也是钱啊,还得来回车票,还得吃…… 反正安弥一听学校派她为代表,头就炸开了。 每天下课,看了外婆就看双胞胎。 原来不上班,她现在也是很忙的。 忙着穷! 幸好幽萤也没来搞事情,方术突然也不来缠福琳,不知为何呢?不管了,反正这些天大家平静过日子。 就是没钱! 这下好了,顾蠢材自投罗网。安弥大眼睛滴溜溜一转! “顾蠢材,什么时候给我发工资?” “这……你都不上班!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怎么给你发?” “我的功课拉下太多了,这阵子都得补。还有诗歌朗诵和澳门演讲。我应付不了那么多。” 在这个坏分子的怀里,安弥忽然觉得很舒坦不想挣扎了,安全感油然而生。 她不由得放松地窝在顾诺的胸怀,自言自语般:“顾蠢材,你给我点钱呗,我真的好穷。” 一阵丧笑嘹亮肆意…… “笑什么笑,我知道,贫穷是可耻的!放我下来!” 安弥自尊心严重受损,生气地捶他几下便挣扎着下来。顾诺开心得把安弥紧紧一抱,大踏步上了车。 宽敞的后排座,顾诺愣是不放安弥下来,一直就抱着,傻愣愣的。 似乎就这么样,他就很满足了。 可安弥却不行了,在顾诺怀里,她慢慢热起来,到渐渐受不了,得动用最强大的意志,居然也没把热潮按捺下去。 怎么回事? 贴着顾诺胸膛,安弥也渐渐听到他的心跳,从正常沉稳到强劲跳脱,连呼吸也开始急促了。 死了死了。 安弥心想不好,咋情况,又出现这状况?不是消失多天了吗?这些天这动性的感觉消失得已经让安弥以为回到童年时代了。 顾诺直接从楼后面的观光梯,就这么抱着安弥上了十八层! 当安弥被顾诺一扔,直接陷入变态圆圆的窝型沙发上,心想完了完了。顾诺也毫不含糊地扑了上来。 安弥脑子里,忽然腾飞起草尾一条,舞动如银蛇,眼前一花便被顾诺狠狠地吻上! 顾诺把安弥住院多天对他无动于衷后,又多天不来上班积压多日的焦虑瞬间倾泻!他的热烈澎湃得无法压抑无处释放,整个人压在安弥身上,无间隙地贴着,安弥整个儿陷进了窝中心,两人最敏感的地方被贴得着急,脑子便里蹦出千条草尾! 是他! 真的是他! 安弥突然张开一双大大的桃花眼,看着顾诺。 梦里的人,在胶着交合中一起幻化出旋转的千百度草尾,带着未能解开谜底的草尾图腾,让她飞向宇宙飞向另一个世界的人,是他! 让她感觉到归家的人,是他! 安弥激动得漾出泪花,她忽然张开双臂抱紧了顾诺! 闭上眼睛的一刻,流下热泪两行,她不知道激动什么,可她知道,这个人,能带她飞向未知的未来,未来是家乡…… 第八十四章 五行不合 顾诺此刻眼里的安弥,满目星光,他无法自拔无从表达,便狠狠地吻下去。 他完全没有感觉到安弥在拼命地挣扎,还以为她兴奋起来了,于是吻得更回汹涌。 可他不敢动手。他对安弥的焦虑是这段时间才发现出现的。而顾诺心里十分清楚,他对安弥是不可能像对其他女人一样即便撕掉对方全部衣物,最后动真格前一刻依旧能拂袖而去。 对着安弥,他肯定做不到。于是就这么僵硬地强硬地吻着。 这一刻对着这个小学生,他竟然没了这自信。 他会失控! 想到这,伸上去的手便停在半空。可安弥没了反应。 干嘛了呢?这么快凉了?我顾诺就这么没有魅力?不对。 “喂!小学生,喂!安弥大师!喂喂,顾贤!救命!” 安弥晕过去了! 顾贤冲进来抽出药箱,顾诺手忙脚乱,又是涂药油,又是召来医务处主管。 一通紧急处理,安弥终于缓过气来,苍白发青的脸色,转回暖色调。 顾诺顾贤都长长舒了一口气。 这什么情况? 顾诺像做错事的孩子,耷拉着脑袋很丧气坐在粉色的床边。 医务处的主责人员告诉顾总裁,这个女孩太虚弱,低血压血糖,应该是饿晕了。 饿晕! 对于衣食无忧的顾诺来说,这是奇葩的晕法! 顾诺恨死自己了,上回脱臼,是营养不良骨质不健壮;这回居然是饿晕了!而安弥也不止一次跟他说穷,和问他拿工资的事了。 可他从来不知道是一回事。 钱,对于顾氏来说,从来不是一件事。所以他对安弥说的这些话从来没上过心。 安弥此刻像极了他床头的娃娃,正盖着粉色的被子,睡在他粉色的枕头上。他忍不住摸了摸安弥的小脸蛋,又抽回来狠狠地扇了自己的脸一巴掌。 “傻不拉叽的顾蠢材!”安弥醒过来,看到顾诺这蠢样,虚弱地说。 顾诺又伸手过来,想抱安弥,马上缩回去。 “顾蠢材,我总结出两个问题来了。”安弥轻声地说。 “什么问题?”顾诺沮丧着。 “第一,我一住幽弥小苑,便对你产生,性趣了;第二、你一对我产生性趣,我不是断手就是晕了。” 那…… “顾蠢材,我们五行不合,不能搞事情。” 这…… 不能搞事情? “可问题是,我们有搞过什么事情吗?没有啊!”顾诺好冤枉! “还没真搞事情已经搞成这样了,要真搞事情,那会怎样?要不要我死?”安弥最后一个字没说完,便被顾诺吻住了小嘴巴。 只是轻轻一吻,又缩了回去,生怕小学生又晕过去。 安弥有点委屈。有他这样欺负人的吗?随便抱随便吻的。 顾诺掏出一张银行卡给安弥,说:“这是金卡,里面对于你来说,有无限的钱,你随便花。全部不用还。” 说完,就塞进安弥的手里,还帮她合上软绵绵的小手。 安弥一阵感动,突然又张开双手绕着顾诺的脖子。顾诺都不敢想事情了,怕自己又冲动起来搞事情了又伤了脆弱的安弥大师。 可没两下子,两个人又受不了了,安弥眉头小皱,顾诺便轻轻地抱了安弥,缓缓地靠近她瘦弱的背渐渐地贴近她的小身子,一切动作小心得像镜头。 激动难捺,粉色床上的两个人儿,都十分不好受。 顾贤在外面,轻轻敲门,以示提醒,注意安全。 陈澈这阵子也没顾得上安弥。 他忙于研究破幽弥小苑的净寐阵。 当他在幽弥小苑方圆几十米之外转来转去的时候,即使大白天也感觉到阴气迫人,而且总是有随时生发而来的烦躁! 作为一名修道炼术多年的少年,这种烦躁是他从来未曾有过的。 他不知道这内里,又是怎么一回事。这种烦躁跟盲见祖师说过的“在幽弥小苑布下净寐阵”是毫不相干的事。 净寐阵是让幽萤入土为安! 他慢慢总结出来,他这烦躁或者就是福琳变得有毒,方术变得迷乱继而憔悴的根源。 只是他们不知道根源在哪? 一步一步来吧,就像安弥所言,人类一直对异界只会选择压制、困顿、消灭的方式,而这些方式,真的对吗? 越压抑越反抗,越困顿地时积聚强大的反作用力,这道理其实一字般显浅。倒不如释放。 安弥逆传统的思维,让陈澈有种茅塞顿开之感。 于是,他决定要解开七十七年前布下的净寐阵! 掩盖了原因,是看不到为何有今天的结果的,唯有打开,让真相昭然!即便幽萤变得更戾更狠! 他为此还在河边跟福琳大吵了一顿! 这应该是陈澈生平以来第一回跟人红脸了。 “你知道什么叫净寐阵吗?你明白前人布下净寐阵的苦心吗?”福琳激烈反对,简直要指着斯斯文文的陈澈破口大骂起来。 “你连功力高深的师父也不相信,倒是跟小沙弥一样的见地!她年纪小思想简单心灵脆弱,把幽冥幽萤都当人办了!你要把它们的怨气都放出来,这世界,不成世界了你懂不?” “你说的,我一直都这么认为。可是,七十七年的禁咒不是一样失灵,幽界之门不是一样打开了吗?” “打开又怎么样?好在有这些阵法在,幽界之物除了特殊的日子,怨念特别深的能出来游荡之外,其他的还不是一样好好在镇在深渊?所有布下的阵法,不能破!一个都不可破!只能不断布更多的阵法,才能把怨念困杀!” 福琳气场十足,气势汹汹。 陈澈这才发现,原来他很怕女人,尤其是福琳这样的女孩子,他真的被她骂来了又走了,好几回。 这下过来破阵,他得偷偷地来,趁福琳不在的时候来。 怂! 第八十五章 阴闶 这一天,安弥因为要留校准备“澳门大学模拟联合国活动”的演讲PPT,福琳告诉了安弥夜归,因为有约。 陈澈今天没课,跟安弥通联过,知道福琳白天不会回来,足够的时间了! 便早早独自来到幽苑,四周再仔细认真探索了一圈,才确定了“入土位”,正在幽弥小苑的后墙根外。 当陈澈一个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掘地三尺,终于发现了一副棺木! 他忙在棺木四周先作一通法,贴上安魂符,最怕是开棺的时候,尸骨不安发生些什么状况。 他选择午时三刻开棺破阵。 所谓午时三刻,是自古就被认为阳气最盛的时候,从前杀头都选择午时三刻,无论被杀的人是否罪有应得,古人认为被砍头的人那鬼魂总是会来纠缠判决的法官、监斩的官员、行刑的刽子手以及和他被处死有关联的一切人。 所以在阳气最盛的时候行刑,可以抑制鬼魂不敢出现。这应该是古人习惯在“午时三刻”行刑的最主要原因。 开棺跟砍头,同是“阴事”,而且现在正是岭南天气最热太阳最毒的初秋,这时候来开棺破净寐阵,最合天时。 也没看手表,陈澈就盯着地面上一棵小草的阴影,缩至最短的时候,立马行动! 撕开棺木上贴着的旧符,七十七年过去了,这些符依旧完整无缺,只是色泽略微旧了一些。再小心翼翼地拿开在棺材四周摆了的一圈已经干枯却不曾腐败的柳枝。 取出九个被雷劈过的枣树上削下来的木塞,塞住棺木上九个阴闶! 阴闶,就是七十七年前施阵法的人在棺木上凿开的九个洞。专门释放亡魂怨气的。 这九个阴闶却仿佛一股强劲的气流不断冲出,任陈澈怎么使劲,就是塞不上!好不容易塞上一个,又被冲得香槟爆瓶盖一样,“噗”的一声又弹飞了出来! 陈澈很是吃惊!怎么办? 这大概要至少几个人,同时塞上枣木才行? “喂!你在干什么!”忽然背后被人一拍,即便是大白天也把陈澈吓个魂飞魄散! 是福琳! “你……你真的在破阵!”福琳气得直跺脚! “你知道霍全和那个Gregary为什么会诈尸吗?就是怨气不消,三魂七魄没走干净!这棺木的阴闶是为亡魂释放怨气的,你想堵上它来开棺?是不是想死!” 福琳气得不轻,觉得这陈澈是不是中了安弥的幼稚无知毒!做出这么蠢的事情,“亏你还说跟了盲见二十年,要盲见知道你这么做,真是死不瞑目!” 陈澈一阵迟疑…… 痛苦啊!刚确定的新理论,轻易又被福琳那站得妥妥的传统理论打沉了! “那,怎么办?” “重新布上。快!趁着午时。”福琳白了陈澈一眼,把撕下的符重新贴上,把扔到一边的柳枝重新围上,把扒开的土重新合上! 白忙乎了半天,陈澈沮丧地离开幽弥小苑。 安弥在学校刷一个卡,吃了个米粉。 顾诺在亚诺星际终于收到第一个喜讯:安弥终于刷他的金卡了! 安弥拿了他的金卡后,他从一大早开始便等在银行消费信息发来,足足等了一天!难道这小学生是神仙,早餐午餐都不吃? 他以为肯定是消费了百把千块的小钱了。以小学生的消费水平,应该一刷不会上万,当然顾诺是巴不得她一举刷上万元。 可是一看手机屏幕,居然消费了一笔巨款! 短信上写着:您的银行卡,0520,网上支付支取人民币4.8元,交易后余额19999995.2元。 四块八?好巨大的概念!顾诺懵了。 四块八是什么概念,就像两千万对于安弥来说是什么概念一样,对于顾诺而言,四块八是很抽象的数字。 他完全不明白四块八,能吃什么。 唉……忧从中来! 这小学生吃什么了四块八。怪不得脱臼怪不得饿晕! 顾诺在十八楼上坐立不安,看了文件全进不了脑。忍不住发了脾气,把全部文件一份接一份地扔了出去! 顾贤莫名其妙,只好默默为他处理。 学校那头,安弥却美滋滋地坐在二号饭堂,吃着香喷喷的牛肉汁青菜米粉,虽然只有牛肉汁没有牛肉,可那个香! 这一顿晚餐,好满足了。 安弥停下来,左手摸了摸胸前外婆的小花冰玉,右手捏了捏顾诺的金卡,心头不再为两餐焦虑,不再为生活茫然惶恐了。 能吃饱穿暖的感觉,真好。 不知道为什么,每回饱暖满足的时候,安弥就想到幽萤,想到她“啊呜”一喊的凄厉。 她在极寒的深渊,就是她穿不暖吃不饱的惶恐,而且幽萤还要受极寒的侵蚀,每年受传统“刮水鬼”习俗拉链那刮骨般的刺痛…… 第八十六章 凄 惶 安弥想着幽萤的一刻,幽弥小苑后墙根,被惊动过的棺木四周,聚拢过来的幽幽磷火随着夜的黑,开始清晰起来。 受了惊魂,棺木里九个阴闶冲出强劲的怨气,却聚拢到幽弥小苑墙外。 幽萤伸展双臂,仰头瞬间,舒畅至极地把怨气如数吸进身体,磷火随着怨气全吸进幽萤体内,她的身体发出的幽蓝,更是妖魅诡异。 没进墙身,穿进自己的闺房,幽萤一脸幽蓝,扭着妖娆的身姿坐在镜前,拿起梳子,笑了。 吸够怨气,阴力大曾,她又能实实在在地存在了。 她对镜梳妆,她打开自己已经化成泥的胭脂水粉,细心地收拾妆容,嘴里一边哼着: “夙兴夜梦寐,归寝郎相会。耿耿深彻骨,恋恋成魑魅……” 看着镜中的自己,美艳不可方物。可摸一摸旗袍里曾经一具让众生销魂的身躯,依旧是虚空。 突然幽萤张嘴长笑,她要继续吸取足够的阴气,聚集更多的怨念,把身躯也像手拿起梳子一样,实在起来。 她要亲自来,与心爱的人亲爱! 想到这,幽萤不自觉剥开旗袍上的精致盘扣,每一颗盘扣,都由枯骨雕成象牙珠子一般精致。 每剥下一颗,她的身体你战栗地抖动,她伸出了舌,贪恋地舔着看上去饱满可只有她自己才知道如何腐败的双唇,不自觉便倒在从一片破碎不堪到突然焕然一新的荷花鸳鸯被褥上。 接触到这张曾经让她无限贪恋的熟悉的床,幽萤不能自己地扭着身躯,嘴里发出啊呜啊呜的叫声。 当盘扣剥到胸前那一颗,突然镜中她看到旗袍下的身体,是一片腐败不堪的烂肉,里面涌动着千万条水蛭,在不断涌动中吸附在她身上! “啊呜……” 一声惨叫,幽萤拼命地把身上的黑乎乎极度恶心的吸血水蛭撕下来,鸳鸯荷花被上爬满了黑色中带着幽蓝的这些吸血鬼一样虫子,爬啊爬啊,满床密密麻麻,不见了鸳鸯不见了荷花,只有黑压压的一片蠕动!任幽萤再怎么挣扎,怎么翻滚,没两下子,又迅速汇聚到幽萤身上咬啊吸啊! “啊呜……” 幽萤披头散发突然仰天一甩,面目狰狞地看着镜中的自己,发狂嗷叫,满身的水蛭被弹飞到天花板上,地上,墙上,整间房子铺天盖地全是蠕动的虫子。 幽萤却凄惶地看着镜中真实的自己,没有水蛭填充的躯体,比充满水蛭更可怕十倍,更恶心千倍! 除了容颜和一双手,整具身体依旧是那一副不堪入目极之可怖的惨状!即便扣上世界上最精致的盘扣,有着世界上最完美的形状,可内里却早已经没有自己完整的一块肉一条骨! 她是多么爱美的一个女人,而她曾经是多么的美绝无双! “啊呜……” 凄惶、怨怒、绝望地一声惨叫,双手收拢,铺天盖天的蠕动着的水蛭,全又瞬间被幽萤的阴力收拢回身体中。 她痛苦地颤抖,她彻骨地顿悟:身为被多个恶咒毒阵困顿的幽冥之萤,即便是地球上最丑陋的水蛭之身,即使是世间最寒苦刺骨的深渊,亦是她的所有。 没有这些,她只是虚空! 幽萤突然纵身飞出幽弥小苑,无声地没入水中。 夜,一片安宁,仿佛从来就是如此平静。 此刻,星河耿耿,玉露零零。 这本是仙涌的美好。 福琳在星光下,甜蜜地拥抱着顾沐。顾沐一双苍白的手抚摸着她的短发。 他们一块吃饭,一块手拉着手散步,然后躺在星光下。 “顾沐,你最喜欢的地方,是哪?”福琳完全投入到恋情中。 顾沐儒雅安静,淡定谦逊,身份高贵。让人不得不爱。 “日本。” “为什么?我可没去过,去过的同学说,感觉那国度晦暗,尤其天气不好的时候,乌鸦乱叫,说是挺悲凉的。” “是的,我就喜欢那晦暗。绝望的晦暗,尤其在冬天。”顾沐诚实地回答。 他生性阴冷,命格更是阴克,讨厌一切阳光灿烂,除了福琳。 福琳是被恋爱冲昏了头脑的样子,以福家的强大感应力,居然完全感觉不出来顾沐阴气极重。 “最喜欢日本哪儿?”福琳听他这么说,也来了兴致。 “富士山下。”顾沐淡淡地说。 “富士山不是头顶白雪挺好看的吗?怎么会喜欢山下呢?” “山上看不到山上的美。”顾沐故意把自己的感觉引开,“山下有一个森林,很美,美在……可以在那看到富士山的全景美得令人窒息。” 顾沐居然在按福琳喜欢的方式说话,他自己也大吃一惊。他从来没有为了让任何一个女孩开心而去说一句话。 果然,福琳很开心地说:“我也要去!” 顾沐却忽然抱紧福琳,声音放得很低很低,几乎听不见地说了一句:“不要去。” 星空下顾沐一脸凄惶。 此刻他抱着福琳,脑海里,是顾盼纯净的笑容,信任的目光。 顾盼微笑着走进森林里,一去不回头…… 第八十七章 爸 爸 夜了,安弥拖着满身疲惫,终于回到幽弥小苑。 福琳未归。一个人,她感觉今晚特别安宁,直觉妥妥的,没什么不好的感应。刚想发个信息给福琳问她在哪,手机却响了。 是一个陌生来电。 骚扰电话吧,安弥几乎不接电话了。可是这个号码再一次打来,安弥想可能是哪个认识但没存号码的同学或朋友吧。于是接了。 竟然是爸爸。怎么会是爸爸? 安弥一听到爸爸显得瞬间苍老下去的声音,眼泪便止不住地涌出来。 “安弥,你还好吧?”爸爸声音很低沉,明显是压住的,不想让人听见。 “爸爸……你好吗?”爸爸二字,从自己的口中喊出来,好陌生,好奇怪的感觉啊,仿佛自己千百年来从没喊过爸爸一样…… 安弥悲从中来,才离家没多少天,家忘记我了,原来我也忘记了家! 怪不得她搬来幽弥小苑的第二天,回家想拿回水笔,却发现家里一切关于自己的痕迹都消失了。 她的房间、她的窗帘、她的床、她的书桌、她的椅子,甚至习惯用的碗筷,都没有了,消失得一干二净。 房间马上换了格局,变成后妈儿子的独立空间,而且仿佛一直是他的房间一样,没有半点新布局的痕迹。 当时安弥一点疑惑,却没有想太多,觉得是后妈狠辣。 现在回想过去,加上自己几乎不晓得怎样喊出口的“爸爸”二字,安弥感觉太恐怖了! “爸爸您换电话了吗?” “没有啊。” “不,我的意思是,您换电话号码了吗?” “没有啊。一直是这个。倒是我找不到你的号码,问了好几个亲戚都没有。我是刚才睡着了,梦里忽然想起来的。” 安弥冷汗直流…… 天煞孤星,难道…… 来到幽苑,经历了这一切,现在什么事对于安弥也说,也不足为奇的了。 可爸爸这抽象的概念在寂静的夜里重新出现,熟悉却极陌生的声音像是在另一个世界传过来的一样。 安弥泪如雨下…… 星河耿耿,玉露零零。 窗玻璃透进来漫天星光,安弥睡梦里,有曾经的爸爸的怀抱…… 福琳回来了,看见安弥满脸泪痕地睡着了,梦呓中喊:“爸爸,爸爸。” 福琳摇摇头,这个孩子太可怜了。 她后悔自己嘴巴太快,把安弥是天煞孤星的命,也道了出来。 这天是周末,阳光明媚。 不用上班也不用上学,安弥约了陈澈来帮双胞胎姊妹收拾一下家里。 双胞胎依旧安静得不像孩子,气色渐渐恢复。 上回一千多块钱的药吃得差不多了,告诉安弥说:“姐姐,我们要去医院开复查开药了。” “你们自己去吗?”安弥问,“要不要哥哥或姐姐陪我去?” “不用,我们自己去吧。我们有钱。”说完,陈澈和安弥对视了一眼,浑身直起鸡皮疙瘩。 姊妹俩出去了。难得的机会,陈澈跟安弥便留在霍全家,一边帮孩子们收拾凌乱不堪的房子,一边翻翻看看,看有能不能发现一些痕迹。 安弥鼓足勇气,走进了霍全和人皮骷髅生前的房间。 又黑又暗,已经好大一股霉味了。 陈澈忙走到窗边把窗帘一拉,推开一直严实地关着的小窗户,外面阳光便扑面而来! 陈澈最清楚:自然的阳气,比什么术什么法什么符都重要! 所以他很保护自己的身体,从来不晚睡,从来不让自己过份的累,足够的阳光气,便是他干这一行的致胜之道。 刹时光亮的房间,看出生前两夫妻的艰难。一个衣柜一张桌子,都很旧很旧,手一推都摇摇晃晃的。 桌子这到一摇,掉了一个本子来。陈澈捡起来,是夹在简陋的充满梳妆台的夹缝里的。 封面写着:爸爸的帐单。 两人翻开爸爸的帐单,里面赫然是这些年来,这一家子的医疗单药费单! 双胞胎患有遗传病,马凡氏综合征!这病安弥以前听过,好像是一种罕见的却很可怕的遗传病。可是霍全和人皮骷髅却没有这病情资料。 陈澈抽出其中一张,仔细地看,当中写着:霍全,城市医院,内科。 看发票日期,是年初的时候,陈澈看日子,都只会看农历,心里一算,是元宵节当天。 霍全,出了什么事会在那一天受重伤,得花这么一大笔医疗费? “落日山庄那天晚上,霍全诈尸,他是出现在老爷子的落日山庄的。”安弥分析着,“他没有到他遇难的清风岭南站附近,也没有出现在家里或者其他地方,直接就到了落日山庄,而且他是通过地下水网直接到达的。” 陈澈点点头,不得不承认,安弥虽然完全不懂道法术法,可是她的分析很是到位。 “那么,他的死,直接就跟当天出现在落日山庄的其中一个,或者一些人有关了。”安弥说。 陈澈点点头,这是最直观也最在理的推断! 安弥马上拨打了福琳的电话。 “喂小沙弥,咋嘀?”福琳正在加班。 “福大人,你在城市医院上过班?” “是啊。咋嘀?” “能否帮忙找人看看霍全正月十五在城市医院的病历纪录。” “这……本来是不行的,可是要是无意中看一眼,还是有可能的。”福琳说,“今天正好调回城市医院,完结曾经接手的一家四口灭门惨案的资料。” “灭门惨案?”安弥很是震惊。 第八十八章 灭门 城市医院,外婆还躺在七楼,七号房七号床。 想起自己才刚从霍全家707房走过来…… 七! 开篇时的一家四口灭门惨案,由家庭矛盾激化而造成,跟任何人无关。就此结了。 一家四口日常生活所有资料显示,是儿子成绩全校倒数第一并经常逃学、打架为导火索。 儿子叛逆闹自杀,弄假期成真,女儿拉住弟弟时不幸一起坠落;母亲本在停车场等儿子下来补习,得知儿女坠楼,瞬间精神崩溃撞向冲到地下室找她的丈夫。 福琳刚写完最后一句关于一家四口的尸检报告,他们都有各自导致直接死亡的物理原因。 安弥与陈澈站在一旁等福琳完成,最后不约而同沉重呼了一口气。 福琳完成所有资料,包括在城市医院实习期间接到的这一家四口急救的相关资料,及至转到法医处的尸检和相关刑侦调查报告,整理成文档,转头要交到档案室。 看着这两个学弟学妹小脸苍白,一脸未经世事的惶然,福琳笑了,“悲欢离合,人之常情。这就是人间。怨念生,恶意起。” 陈澈看着福琳。清末国师的后代,果然与众不同!或许在幽萤的问题上,还是该听福琳,坚守各阵吗? “所以消除怨念,就行了。人的怨念可消,冥界的怨念,一样可消。”安弥执着地表达。 “屁!冥界的怨念,只能灭!不可消!你以为它们是人啊?没有了人性的怨念,像离弓的箭,没有回头路可走的。”福琳干脆地利落收拾着资料。 “走,带你们走一圈太平间。你们什么打抱不平的心情都会平息了。” 陈澈与安弥跟着福琳走,其实他们就在地下室,出门右拐,就是太平间。只是之前福琳并没有告诉他俩。 “你们看里面。”福琳指着厚厚的玻璃层,里面一排一排的扁格子。 安弥趴在玻璃墙外,定睛地注视里头。 玻璃墙与里面一重重相隔的玻璃交错相映之间,她慢慢聚集,竟然逐渐清晰地看到一排排的扁格子里头,躺着或安祥,或狰狞的尸体! 男的,女的,老的,少的,还有婴孩,再福琳和陈澈看不到的尽头,还有一条一条玻璃柱子,里头全是胎儿…… 安弥忽然忧伤,泪流满面。 福琳拍拍安弥的背。 陈澈看着安弥顷刻之间带着雾气与灵光的一双眼睛,他顿时悟到,只要有玻璃或类似的东西互相折射的光源或环境,安弥的眼睛便能进入幽界之眼的状态! 他惊喜地看着安弥,激动得直喘大气! 福琳不知道他干嘛,以为只是一时被震撼了,说:“里面,有自己亲手灭门的一家四口。” “是,我看到了,他们四个,爸爸妈妈与儿女,躺在一块了。”安弥看着里面喃喃地说。 福琳大吃一惊! 安弥的幽界之眼,开启了! “你还看到什么?”福琳忙追问。 “红衣少年。” “啊……”福琳与陈澈同时惊叫! 第八十九章 透明介质 这时,红衣少年朝一家四口跪了磕了四个头,转身便没于一片折射的光之间,不见了。 “你们打扰他了,他走了。”安弥流着泪,可是平静地说。 人间各种形态的悲剧,生、老、病、死、爱、恨、怨、哀……似乎一下子都以最后死亡的表情展现在安弥面前。她是震撼到了。 “这红衣少年,我曾经在……在搬进幽弥小苑的第一天,下班前就见过。当时我还劝他不要惊动了死者安魂,生怕一家四口被红衣少年吓得魂不能附体就麻烦了。红衣少年当时磕了四个头,便黯然地消失在玻璃门,那一道玻璃门里。” 福琳说着,指了一指左边通道尽头的玻璃门。 安弥说,“他刚才,也是没入了透明玻璃的折射光里,不见了。” 福琳叹了叹气,“该是忍不住,来跟一家四口作永别吧。今天就要处理这一家人的尸体了。” “所以他才这么静悄悄,福琳你当天看到他了,为什么今天看不到?” “因为那天他怨念深得无法控制,悲怒如厉幽。我警告过他之后,他现在能控制了,悄悄然不敢惊魂了新鲜的冤魂。这时候,只有拥有幽界之眼的人,才能看得到。”福琳分析道。 “幽界之眼?”安弥大大的眼睛看着福琳与陈澈,眼里全是异彩! 陈澈激动地说:“这么说,无论是安弥的幽界之眼,还是幽界的冥魅,都需要透明的东西,作为介质!” “对!”安弥与福琳突然齐声应到! “没错没错,区倩死在透明的水族馆里;面具人没进玻璃与水里如入无人之境;霍全、人皮骷髅和华人Gregary都是通过地下水道出没;幽萤也在透明的仙涌水深渊!”安弥激动地分析! 陈澈紧接着:“所以双胞胎家里不停出现的湿漉漉的钱币!都是幽界的冥魅透过地下水道,或镜子没进来的!” “没……‘末’一样的意境,咋你俩用词就这么绝了呢?文化人!”福琳笑了。为这厉害的两小角儿喝彩! 安弥忧伤地问:“一家四口,都在里面,那红衣少年是谁?” 福琳耸耸肩说:“他们儿子。可是警察查过了,这家庭从来就只有四口,不存在第五个成员。” 究竟红衣少年,是谁…… “还有半小时,就要换班了,你们到底要不要看霍全的资料?” “看!” 城市医院已经全电脑化了,打开电脑,里面什么都有。 福琳掌握了资料库密码,这是她在城市医院里实习的工作之一,整理海量的资料。 三个人偷偷进入了城市医院了资料库。输入霍全二字,关于此人自打电脑化办公后就医的全部资料。 霍全的诊疗史这二十年来,前十九年几乎为零。正好是正月十五那天,有过住院记录。但记录不全,才住一天便由病人自己强行出院了。 当时是急诊进院的,诊断报告是:浑身多处创作,脸部受损,右手被砍伤,发现腹腔髂窝开刀伤口,18厘米,缝20针。 福琳一看,大吃一惊。 安弥忙问:“这什么意思?” “这是肾移植手术伤口!他不是做了肾移植,就是遭掏肾了。” 陈澈与安弥大吃一惊! “可是,现在先进的手术设备,没需要这么长的伤口的,要是微创技术伤口就只有几厘米,不适合微创的,一般来说最长也就14厘米左右,这么长一个伤口,这是在设备不足的情况下用旧方法做的手术。” 这…… 安弥说:“手术后,还被打了一通吗?还是打了一通后,强行做的手术?” 这…… 百思不得其解,这结果太意外了。 “与顾家有关。他与人皮骷髅死后,闹事都一直出现在顾氏。”安弥冷静地说。 第九十章 内内 亚诺星际,顾诺一身九分黑西站在玻璃墙幕前,迎着早上八九点钟的太阳,又在数着投射着的万道光芒。 他数了十几年,依旧无法数出确切的数字。 电梯打开,安弥走出来,看见这个大块头的背影,也不自觉眼前一亮。 顾蠢材身材要不要太好? 顾诺转过头,侧脸朝安弥一笑,“叮”地露出地白得反光的牙齿。 帅死了! 安弥一阵激动扑了过去。顾诺张开了双臂迎接这小学生。安弥却直接就绕过了顾诺,来到玻璃墙前。 迎着千把飞刀似的射线,安弥眯上了眼睛,强光切割在脸上,温馨的太阳! 当安弥被温暖的阳光照耀着,不由舒服地张开双臂,顾诺忍不住在后面抱了安弥。 顾贤刚好拿着一盘点心主食上来,这场景,在后面看着简直就是一只大熊轻轻拥有着一只小白兔。 顾贤不自觉笑了起来。 顾诺身不由已地刚要嗅安弥的后颈,安弥突然一阵痉挛,肚子“咕噜”一响。 顾诺顿了一顿,大笑起来:“小饿鬼股胎?又要饿晕了?” “是!每次来上班,都来不及吃早餐。”安弥嘟着小嘴说。 “你是每天都不吃早餐!你这卡才消费过几次?”顾诺打个响指,顾贤侍应生一样,托着小银盘走过来,安弥便嗅到世间上最香的牛肉薯蓉的味道,不由看着顾贤,咽了好大一口水。 “女色魔。” 顾诺戮了安弥的腰间,期待着她像上一回那样立马软了。可安弥饿得直接忽略了顾诺的暗示,跑过去朝顾贤甜美微笑。 “我可以吃的吗?” “就是拿上来给你的早餐。”顾贤淡定微笑。 顾诺看着光火,“是我订的早餐,顾贤只是负责拿上来而已,别搞错对象。” 说完自己称坐下来,拍拍大腿,说:“过来。” 顾贤合作地把银盘放到顾诺大班台上。安弥便跟着这浓香味一直走过去,被顾诺一捞,便把安弥包揽了过来放在自己的腿上。 二话不说,喂起来! “嗯……太香了!”顾诺是喂食喂上了瘾了,专业乳娘似的手法纯熟一切刚刚好,把一勺薯蓉送到安弥嘴边。 “太好吃了!牛肉!要牛肉!嗯……好厚一块一块的牛肉!”安弥无限赞叹,“赞美生活,赞美牛肉,赞美薯蓉,赞美顾贤!” 顾贤笑着作抱拳状,告辞了。不打扰这一老一少“上班”,退了下去。 “你就不赞美一下我?别看顾贤,看我!”顾诺生气了。 “不看,你这副老脸。”安弥就是气他。 “不识好歹,我还没嫌弃你,你居然嫌我老?”顾诺最介意想到自己的年龄。 这个本来从来不是他关心的问题,自从安弥来了之后,这十八岁的青春年少,让他产生强烈的妒忌!他妒忌陈澈妒忌顾贤甚至连顾沐也妒忌! 因为他们通通比他年轻。自己三十出头了!这意味着他即将步入发育期的时候,这小学生才投胎出生做人! 气鼓鼓的顾诺,吃得巴叽巴叽作响的安弥,这一个阳光和煦的早上。 忽然顾诺大腿一热,安弥坐在他腿上突然就僵了一下下。 顾诺邪魅一笑,双手拢了拢安弥,双腿晃了晃,一张老脸就探了过来。 他以为安弥即时起性了,这忽地一热的反应,不要太刺激了。 安弥却说:“对不起对不起,大姨妈来了!”说完跳下来,果然,顾诺腿上一片洇氲。 安弥吐一吐小舌头,好尴尬!忙从包包里翻出卫生巾,小兔子一样蹦进里间的洗手间。 顾诺突然一声丧笑! 大姨妈?哈哈哈哈 “顾蠢材,笑什么笑!没见过大姨妈啊?” “没有!” “顾蠢材,有没有内裤。”安弥尴尬地从洗手间探头出来问。 “有。” “给我一条。” 顾诺直率地伸进去一条XXL的男士内裤。 安弥瞬间崩溃! “我要女生的内裤!我的内内,湿了、不,是姨妈红了。”安弥脸红耳赤。 顾诺一听这话,差点没冲动得破门而入!居然敢说那字眼! 安弥来月事时间不长,而且是季经。人家汹涌澎湃的青春期间,安弥却月事从不成困扰。一个季度才来一次,而且量不大。从开始到结束,三天内完事,干净利落。 “我哪有女生内裤啊?”顾诺一头牛似的又犟又蠢站在门口不知道怎么处理这种香艳的事情,头都大了。 “那怎么办?我中午还得回学校呢?” “我的你穿得下吗?将就着呗” “你的这么大,我肯定穿得下,可是挂不住!” 顾诺一听,又冲动得差点破门而入!居然敢说这字眼! 粗鲁!安弥恨得牙痒痒,这个脑子进水了不是?这么大的XXL她这个小女生怎么穿? “那,麻烦你,叫顾贤,给我去买一条。”安弥心想,唯有委屈顾贤了。 这么些天,她心里早已把这个话不多,可跟她很有默契的男孩子视为闺蜜了。 “顾贤?你叫顾贤帮你买内裤?”顾诺突然炸毛,推开门怒气冲天地伸手就打了安弥光光的屁屁一下,吓得安弥大叫一声! “你干什么顾蠢材!太过分了!” “这一屁屁,是对你的处罚!随便叫男人帮你买内裤太浪荡了!不准!” “那我自己怎么去?” “我去!” “你去?”安弥忽然捂着嘴巴。 “去!”说完,顾诺悲壮地大踏步走出去上了电梯,直接下一层商业区购女士内裤去了! 安弥此刻忍不住像顾诺一样放声丧笑起来! 顾诺去买女生内内!实在是太好笑了! 第九十一章 自作孽 笑完,彻底安静。 诺大的亚诺星际十八层办公楼,静得灰尘飞过的声音仿佛能听见。 还有“嘀哒嘀达”,一个老式摆钟的分分秒秒时光催人的声音。 安弥把卫生巾先垫了在原内内里,放下裤子走出来。 第一次一个人呆在十八层,四周环型的全是玻璃墙幕,对面,城市摩天大楼直插云霄,有千百道光芒直射过来!安弥静静地贴着墙幕边绕了一圈,一道一道光芒的切割,她比划着,刚好正中顾诺的红心位置! 她心中默默地数着,究竟有多少道光芒。忽然,走到顾诺大班椅子后面墙幕,安弥有一种异样的错位感,这怎么回事? 正在疑惑,突然左眼一跳,大事不好!安弥猛然往后一倒!只见眼前“嗖”地飞过一道强光! 安弥马上爬起来想逃,可第二道强光,便朝跌倒在地上的安弥射过来! 死了死了! 正当安弥闭上眼睛受死的时候,胸前一阵遭撞击的疼痛,安弥以为自己中弹身亡了!却隐约听见对面一声惨叫声! 张开眼睛,自己毫发无损,怎么回事?刚才发生什么事? 安弥不自觉地摸摸自己“中招”的前胸,却摸到了外婆的冰玉! 看着冰玉,此刻中间那朵小花图案,发出萤亮的光芒! 啊…… 楼下一层,顾诺的出现,让各大品牌门店专柜惊叫连连。 妖娆的女主管女老板们笑面相迎,亲热招呼。顾诺生硬地逛了一圈,才弄清楚内衣只有在那一家什么鬼的秘密那品牌里的,才有粉色的。 他刚才冲进去打安弥屁屁的时候,瞧见她的内内是粉色的。 粉! 幼稚! 顾诺看着爆波小Lowcut的女郎在他面前排开一列性感的内内:有束腰的,有低腰的,有连体的,有蕾丝的,有羽毛的,有一条线似的,有两条线的,有几条线组成的,有简直就是鱼网的,有一串鸡蛋花串成的,有小礼物似系满蝴蝶结的,有全透明的,有也有哪都有布就是该包的地方没布料的……五花八门桃色香艳。 去!这些叫什么内裤?顾诺算是长见识了。 “拿正经的。”顾诺板着红透了的脸。 女朗看了看顾诺大腿那一小块洇氲,暧昧了!心想,都来买内裤还装正经! 于是抛出来几条正常一点的小粉粉大粉粉,顾诺觉得这些哪是人穿的东西?“怎么小成这样,给洋娃娃穿吗?” “顾总裁,那,需要哪个SIZE” “呃……”顾诺一时懵了。 当顾诺拿着一大袋内内上来的时候,安弥已经平静下来。 她发现,时间一变,千百把利刃似的光芒便会消失。 这又是什么阵法? 盲见公公临终前的话,又在耳边回荡: “德沧再在停尸庄布下封魂阵,在幽弥小苑布下净寐阵。可惜,世间怨念随生的人太多,幽萤也诡计多端,吸聚了足够的阴力,及时在禁咒失灵的日子把阵法冲破了!她已经能离魂离体,重组人型准备四处作孽了!” …… 这么说,停尸庄布下的封魂阵,这旧时的停尸庄位置,是不是正好是亚诺星际的位置?她听老人家们说过,这城中心位置曾经是打靶场、停尸庄和古时候砍头的地方,还有一片乱葬岗…… 德沧是谁?听过好几遍,都在关键地位置出现…… 安弥陷入了沉思,顾诺满脸通红地把着一个粉粉的大纸袋抛给安弥。 安弥打开一看,天哪!全是高级品牌的内内!全部都是粉色的! 安弥唰地满脸通红。顾诺却合出其中一条递给安弥,这是最保守的纯棉布款式,没半点蕾丝或羽毛之类的东西,只是左边有一个小小的蝴蝶结。 安弥也是最喜欢这类型的。满脸通红地接过来,默默进去换上。 刚出来,看见顾诺还研究着袋子里面的裤型,安弥忍不住崩出一句:“变态!” 话没说完,却被顾诺压倒在床上。 安弥拼命地推开他,喘着气说:“顾蠢材,有人又要暗算你!” “谁?”顾诺也喘着气。 “你看这。”安弥本想让她看看她被光芒击中的冰玉紧贴着的红肿了的地方,却不想这么一扯衣领。 这动作让顾诺血气翻涌,说了一句“该死!”,一头便往安弥的胸前吻了上去。 安弥大喊自作孽不可活已! 两个孩子一片凌乱挣扎得气喘吁吁,啥也不能做,就在那翻滚着干着急。 好不容易缓过气来,安弥才说:“我还小,你能不能别这么容易冲动。” “我血气方刚,你能不能别不停地勾引我!” “我没有!” “你有!”顾诺说着用手一拍趴在他身上的安弥那翘翘巧巧的屁屁,这手感!忍不住大手一包,又起劲了。 安弥真受不了这雄性动物。 好歹,这阵子有饱饭吃了,刚才还一顿益智长身体的牛肉薯蓉意粉!要不又要被这家伙压晕过去。 安弥情窦初开,说实话也被顾诺撩得一片旖旎,小脸蛋红绯绯,把要说的什么话都抛诸脑后。 每回都这样,他上来亚诺星际找顾诺,是有重要的正经的正式的大事情要商量,或要研究解决的,可是,两人总是一碰面就着急,什么事都耽搁去了。 唉……自作孽,不可活。 第九十二章 善恶 顾诺差点没忍住,就要在他亲手为安弥选的小内内上,洒上了希望的种子。 安弥一脸惊慌推开顾诺,顾诺也顿时一脸茫然。 他深深地抱着安弥说:“对不起。” 安弥一阵难过…… 对于成长的烦恼,她不想现在就来接触。可是,说来了就来了。 她从来也没有想象过自己会爱上谁,也不知道自己这跟顾诺大叔这翻奇怪的摩擦算是什么鬼。 人性的冲动,真是奇怪又无聊,既无法按捺,又毫无意义。 顾诺像个冲动的青皮小子,浑身肌肉紧绷,却是英雄无用武之地。 他倒简单,冲动一轮过后,冷静下来又把手关节掰得噼啪作响。安弥忽然伸出小指头朝他的咯吱窝一点。 顾诺便放声大笑,整个人软在粉色床上。 安弥成功感油然而生!又伸出小指头要戮他,顾诺忙大笑大叫:“安弥大师,饶命。” 安弥得瑟极了,治这凶神恶煞的总裁,只需要一只小尾指。 “说!为什么接济霍全一家?”安弥扬起小指迫向顾诺,却被顾诺一把咬住,咕噜一句:“还以为自己的指头是手枪呢。” 安弥秀出另一只手的小指头威胁着,认真地重复一遍:“告诉我,顾蠢材,你为什么接济霍全一家?” 顾诺轻轻咬了一咬口中纤细的手指,然后坐下来,说:“别问。” “我想知道,天天欺负我的人,是善良的人还是一个魔鬼。” 安弥忽而迷茫地看着窗外,十八层以下城市的熙熙攘攘热闹蒸腾,多少彼此不相识的人每天擦肩而过,而她,却遇上顾诺。 就像福琳,跟方术激情过后,又与顾沐缠绵相爱,她究竟知不知道自己爱的,是人还是魔鬼? 顾诺也不是一样吗?毕竟他是顾氏里坐头把交椅的狠角色,太多不为人知的秘密在这幢大楼里面了…… 顾诺站起来,走到幕墙边上,看了一回儿城市的风景,忽然回过脸说:“我只能告诉你,我手里,从来没有冤死的人。” 安弥眼波涌动,看着顾诺。 “你相信我吗?” “信。”安弥走过去,紧紧搂顾诺的腰。 顾诺提起的心,在安弥主动拥抱他瞬间放下了,长长吐了一口气。他也不知道为何,自己说出这话时,心里竟然会,害怕。 他怕什么? 而有他这句话,安弥就放心了。 顾诺做人做事霸王一样的风格,在商场上所向披靡。这样的人,会绝对干净吗?安弥并不抱太大的希望,只要他的心,不是黑的就好。 善恶本来就是相对的,并不是绝对。只要他手下没有冤死的人,至少不是恶魔。 她不能爱上一个魔鬼。 爱…… 这就是爱吗?安弥把头轻轻贴在顾诺的身上。 双胞胎家里。 陈澈给自己贴上隐身符,坐在厅里,等到日落西山。 所谓隐身符,并不是对人而言,是对冥魅而言。 双胞胎姊妹还没有回来,安弥也没有给他任何信息。 看着夕阳的余光慢慢熄灭,霍全家散发着一种腐败的气息。没有任何响动,漆黑里也看不清房间里的一切。 陈澈此时才清晰地感应出来:这房子,没有一丝活人的气息! 双胞胎还是孩子,阳气甚重,按道理,没可能没有活气!陈澈一阵心痛。怪不得安弥这么紧张这双胞胎,原来这双平静的“留守”儿童,可能已经身处边缘! 安弥有着一双幽界之眼,虽然已经开启,却尚未能炼就随意控制的能力。可她由心而发、直觉迸发的想法与做法,都是很合气场的。 她对幽冥界感觉敏锐! 正在想着,忽然,隐约从里面不知道哪个角落,传来“咕噜咕噜”的声音。陈澈屏住呼吸,静观其变。 咕噜咕噜的声音仿佛天上的雷,从远处越滚越近,最后清晰地昭示,它从厨房里来。 霍全家很小,进门右拐就是厨房,正面是小小的厅。此时从厨房里,隐约一丝幽蓝的光雾。 陈澈定睛聚精汇神地看,好一阵子,才勉强看出来,原来,那是一双不断伸长的手,水状的手! 这“手”他曾经见过! 在学校人工湖上,安弥诗朗诵当天晚上,幽萤在湖里作乱,拽了湖边几对小情侣下水的,就是这样的手! 乍一看这手,也像双胞胎的手啊! 陈澈猛然一惊!没错,双胞胎的小手,也类似。虽然她们的手并不会伸长,可是,又长又软,蜘蛛一样的四肢、手指、脚趾细长不匀称! 蜘蛛指! 马凡氏综合征,是医学里诊断双胞胎罹患的遗传病症。可这一刻,陈澈不这么认为了!这不一定是病征! 诡异的画面,陈澈觉得科学里断定的东西,可能在灵异界里就只是两个字:因果! 或者:生息。 因为最终要形成这双手,所以表面似乎是得了这种病; 生而得此病,息(死亡)而得此手…… 一切道不清说不明,但陈澈突然顿悟世间所谓的病,或许皆是进入幽冥界的指向! 双胞胎的未来,也会有这要的一双手? 陈澈不寒而栗。 只见这水柱似流动着越见伸长的手,慢慢伸到贴着墙的那张桌子上,放下两张冥币,又慢慢电影倒片似地收回,迅速缩回了厨房,咕噜咕噜的声音又由大渐小,直到消失。 一种不详之兆,陈澈冷汗直流…… 是幽萤无疑! 每天为姊妹送上障眼法的冥币,假如是没有情感的异界冥魅,岂能坚持? 真如安弥所言,幽萤,是有人性的! 善恶,本没界线。一念天堂,一念地狱。 陈澈决定,再次前往幽弥小苑,破净寐阵! 第九十三章 衣冠冢 午时三刻,陈澈与安弥马上行动。 这一回刨开泥土就比上一回方便了许多。 两人趁着耀眼阳光,拼命挖出泥土,一副上好的红漆棺木就呈现在眼前! 安弥深呼吸一个,九个阴闶,让炎热午时居然也突来阴风阵阵。 好猛! 陈澈与安然按预先商量好方法,快速撕下符咒,扔开柳枝。 迅速两人打开一个包裹,是安弥买回来的罩汽车用的防晒隔热罩!而且是在学校教员小区露天停车场找车主里买回来的旧罩。 安弥找学校保安,询问一辆一直罩着防晒隔热罩的那辆从来没见有人开过的小车是哪家教授的,于是便上门去想法子买了回来。 这是露天里暴晒了整整一个夏天的隔热罩,阳气之重! 陈澈不禁赞叹安弥实在太聪明了。他在这样了个罩子上画满了符咒,当防晒罩盖上棺木,马上阴风阵阵便消减了许多,然后两人忙不秩伸手进去,一人拿着四个雷劈枣木塞子,以最快的速度“啪啪啪啪……”塞住了八个阴闶! 仅剩下最后一个,此时喷出强劲的阴气咝咝作响!把隔热罩的一角吹得眼看就要破了! 陈澈慌忙往里一塞!安弥双手覆盖上去。四双手拼死按住! 最后一个雷劈枣木塞,终于妥妥地塞在里头! 陈澈忙往棺木上重新撒上柳枝,棺木阴气逐渐消失。 “来!”安弥二话不说,走到棺木跟前,劈叉着双腿,双手扶了棂盖。 陈澈说:“你不怕?” “怕也得来一回。来!”安弥干脆极了。 “好!一、二、三!” 三声刚落,两人用尽全部力力气,把棺木连罩带棺盖猛然揭开! 暴烈的太阳晒在仙涌河上,棺木里,是一副手工无与伦比的大蓝戏服,凤冠霞帔精美绝伦。 衣冠冢! 大漆棺木里头,竟然这是一副衣冠冢! 这大出安弥与陈澈的意外! “这么说,我深渊里见到的幽萤,正是她的肉身。”安弥呆若木鸡,说:“而她每一回上岸来,肉身是不是并没有上来?而只是像盲见公公说的,冥魅离开肉身而来?” 陈澈说:“可是幽萤阴力已经很深了,我们分明能看到她的实体。” “那是因为幽萤吸取怨念而成的阴力,已经足够凝聚重组成实在的人形,脱离真正的肉身,上来作恶?” “这……我要是能到深渊亲眼看一看她在深渊的情况,才能确定。毕竟,你那时候幽界之眼没开动。”陈澈看着安弥说。 两个孩子神情都是呆呆的,是吓着的。 “是,我是真正地看到的。顾诺也看到,顾贤也看到。只是他们,大概不会知道那是幽萤,以为只是水底的沉尸。” 陈澈陷入技术障碍中。眉头皱得拧巴一个结。 “那……这种以衣冠冢布下的净寐阵,我从来没听说过,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这做法,真的是想让幽萤入土为安吗?还是别的什么?” 安弥突然一阵忧虑,说:“或许福琳说得对,这阵,不能破。” 刚说完,突然一阵旱天雷,就在幽弥小苑头顶劈下来。 强大的电磁冲击,安弥与陈澈头发竖起,头皮发麻!两人吓得不自觉地捂着耳蹲地上。 紧接着,一阵阴风清晰吹来,把炎热与午时屏蔽开来! 骤然乌云盖顶,狂风大作,吹得竹林沙沙声响。 陈澈大叫一声:“不好!” 话音刚落,只见仙涌河水倒涌,摇漾着漫上岸来! 突然而至的汛期!陈澈想起安弥诗朗诵那天晚上的汛期,也是一样的情况! 安弥吓得张大了嘴巴,看着河水突然就往幽弥小苑这幢楼涌过来,更像一双双凝胶的手爪着地面迅速爬过来! 这是是要把陈澈和安弥爪进河里了! “走!” 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陈澈扔掉符咒拉上安弥转身往竹林里逃跑。水爪不停地伸过来,每回就要抓住安弥的小腿时,都及时被陈澈扔下的符咒和礞石灰给打断水“手”,溅起的水萤绿萤绿,像深渊里金婆鱼跟七姊妹被幽萤撕咬时,还有霍全与人皮骷髅撕打时流出的“血”! “不要被冥血沾染!”陈澈大声提醒。 安弥用尽喝奶的力气跟上陈澈的速度,最后就在水“手”爪上来的一刻,陈澈大叫一声把安弥一带! 安弥整个尖叫着便往前直扑,以为死定了,可眼看这仿佛只差0.01毫米距离就要抓到的水“手”,却突然缩回! 安弥摔在地上,趴在那呆呆看着,竹林里,凝胶的手突然痛苦扭曲,在树叶间触电似的疯狂乱舞! 紧接着,一阵阵咕噜咕噜的声响,瞬间上涨的水位迅速退回!拖着那可怕的水“手”嗖地没进水中。 原来,他俩是回到竹林小屋的八封释艮阵中了。 两人并排趴在竹林里屋子前,拼命地喘气。 过了好一阵子,乌云散去阳光明媚,眼前明亮碧绿,竹叶亮得逼人的眼,阳光透过树梢碎成金碎成银,一片美好的午后和风,轻轻吹拂,妙曼摇曳。 安弥长长吐了一口气。爬起来发现双腿软得发抖。 两人壮着胆子,手牵着手重新来到幽弥小苑后墙跟。 阳光下,棺木依旧,可是衣冠冢已经消失无踪。 陈澈与安弥恐惧地看着对方,一时不能言语。 第九十四章 凤冠霞帔 “福大人。”安弥像做错事的孩子。 “滚!” “福大人,小人知错了。”安弥扯着福琳的睡裙。 福琳自打回来知道安弥和陈澈居然打开了棺木之后,一直就嘴巴紧闭一言不发,一双大大的杏眼瞪得安弥心里发虚。 “福大人,奴婢胆大包天。造成不良后果,现在知错了,请福大人降罪!” “还降个屁罪,直接仗毙!”福琳骂骂咧咧,一甩手,把安弥甩倒在床上。 安弥笑了,她肯说话就好。 “现在怎么办?凤冠霞帔不见了。” “鬼知道怎么办?难道再买一套放进去吗……哎?”说到这,福琳忽然眼波一闪。 “买一套再入进去?”福琳自言自语着,想到了“套”字,便激动地扑到自己床上翻宝书去了。 她现在对阵法,对道术,对方术,有着无法遏止的求知欲! 此方术非彼方术。 《庄子?天下》有云:“天下之治方术者多矣。”这方术,是方技与术数的结合。 所谓方技,在古代,医经、经方、神仙术、法术等等统称方技;阴阳五行生克制化的数理,便是术数。 安弥不敢吱声,不打扰福琳静心研究宝书阵法,便一旁悄悄上网搜索自己的关于南极开发及主权归属问题的资料,准备澳门大学的《模拟联合国》演讲去了。 学霸模式开启,安弥与福琳一夜无话,大家都非常紧张地徘徊在自家的学术研究里头。 看着看着,安弥咽起了口水。 因为她看到介绍南极物种的时候,瞄到“软炸南极鳞虾”还有“南极磷虾蛋黄豆腐”,还有那个“南极磷虾青豆羹”。 看到这,安弥吃遍世界的梦想版图又在扩张了!延伸到了南极! 唉,怪不得全世界男人都想征服世界,成为世界之王,因为女人都想吃遍世界? 于是,安弥倒是沉迷到对南极磷虾的深刻研究中去了…… 越深入越兴奋,南极磷虾有着特别有趣的一重又一重的生长水域,在几百甚至上两千米的深渊里不断下降到底的孵化,再到漫长的不断上升过程里完成了发育成长的整个过程;还有它们的不屈不挠地坚持队形;还有头顶那神奇的幽蓝…… 安弥发现自己简直是爱上了南极磷虾了!她定下了自己演讲开场的切入点:有趣的南极磷虾! 而另一张床上,福琳却是越看越紧张,紧张得头顶冒了汗。福家祖传的这本宝书里头,太多玄虚的东西,极待福琳去考究去慢慢理解消化。 她从复杂的符咒图型,以及阵法当中,结合幽萤身上出现的特征,理出一些头绪,却继而又生出千头万绪! 假如光是净寐阵的话,施在尸身上还能说得过去。现在是净寐阵施在衣冠冢上,那怎么能让没有幽界之眼的福琳,也听到幽萤的歌声,成为幽萤的撞客? 由此推断,难道净寐阵以外,还有一个深藏不露的阵法?幽萤小苑处于另一个阵法当中! 那又是怎么样的一个阵法? 头痛! 两个女孩沉迷于各自的学术中,聚精汇神,心无旁骛。却不知道此时此刻,楼下,幽萤正激动地穿上自己的繁复的戏服。 这一套精心打造的大蓝凤冠霞帔,是当年,他为她出演的新角色精心打造的戏服。 依了历史上北宋时期温成皇后传世画像的真迹,造型上几乎是百分之一百还原的。而且,所有的蓝色工艺,改用了北宋禁止用到的矜贵的点翠工艺。 光这一头点翠头面,当年就花了18万银两,还不说这一身绣满珠玑宝石的霞帔。 这凤冠,据说是一村子的工匠,活取了一百七十七个小翠鸟翅膀下的那点点羽毛,由工艺大师精心镶嵌而做成。这点翠,可是永保鲜艳的最名贵的首饰。 而梅兰芳时期,点翠是每位名角的标配。岭南名伶也能拥有这么一个精致绝美的点翠凤冠,是十分罕见的特例。 戴着它,舞台上回眸一笑,颠倒众生,这是幽萤毕生最辉煌的一刻。 幽萤是那个年代突然离去的人,她无法跳出那个年代的审美与价值观,走不出那时荣誉。 她在他心中,曾经矜贵得像天上的月亮,高贵得如同宝座上的女皇。 看着镜中绝艳无双的自己,幽萤恋恋不舍,看了整整一个晚上…… 第九十五章 净寐阵 第二天,中午十二点。 下课铃一响,安弥便拉着陈澈飞也似地跑出校门。 福琳按安弥发送的地址,来到校门外一家小西餐厅。 这家小西餐厅小得……亲切无比。 这家餐厅对于这城市大学历界学生来说,都是小规模奢侈一把的地方了。一说来小西餐厅小聚,便知道东主有喜发了点小财的意思了。 福琳刚进门,却看见两个执手相看的人儿!猛打了一个冷战! 方术! 只见小餐厅一角,一丝紫色的室内小花遮挡了些许视线,憔悴得厉害的方术捉住一个风姿绰约却也脸色苍白疲惫不堪的女孩。 竟是顾诺性侵案的女主角! 这…… 他俩,认识吗?什么时候一块了? 福琳为人直率,坦荡,再见也是朋友嘛,于是大方地走过去打声招呼。 “Hi,学长。这么巧啊?” 两个憔悴疲惫的人儿都吓了一大跳!发现是福琳,方术才定下神来。 他显然毫无心思再理会福琳,满腹心事地勉强一笑,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了。女孩更加看也懒得看福琳一眼。 福琳没啥感觉,笑了一个,大大方方指了指窗边位置,表示约人了。 “你们慢吃啊。”说完便走到窗边的小方桌那,坐下来玩起手机,等小沙弥他们了。 方术匆忙结了帐,便牵着女主角的手,绕过福琳的视线出去了。 怪不得福琳这几天上班轻松自在了,她这才想起,方术一直呆在他自己的研究室里,完全没有出来纠缠福琳了。 原来跟性侵案女主角好上了,这…… 神奇了。 福琳透过窗玻璃看见两人行色匆匆,耸耸肩,这当儿,陈澈安弥就冲了进来。 “哟!小沙弥,半天不见,居然发财了。”福琳刚到就嚷嚷,“该不是又花陈澈的钱来借花敬佛吧?” 陈澈笑而不语。 安弥搂了福琳说:“是是是,我们做错事了,凑钱请福大人搓一顿,求学姐大人恕罪!”说完,把陈澈拉了坐在福琳对面的椅子上。 陈澈看着福琳,福琳盯着陈澈,陈澈脸低下了头。 “算你最有定力了。”福琳忽然哈哈大笑。 “福浪荡!”安弥吃吃笑。 “别诬陷,哀家可不是乱放箭的人。你的菜,我不吃。”福琳说完,便看见陈澈低下头的脸一红。 哈!果然不一样!瞧见我,只是低头不敢直视,提到小沙弥,这师弟的脸立马就红的。 “劝告你哦小师弟,别动你的凡心哦。”福琳提醒道。 “道门又不是佛门,去!”安弥掐了福琳脸蛋一下,那个冰滑!这妖精越发粉得嫩得…… “你们知道吗?我刚看见谁跟谁在一起了?可哀怨了。”福琳说。 “谁?” “方术跟你家顾总裁暴力性侵案的女主角!” “啊?哪门子跟哪门子?”安弥觉得玄乎了。 “那你们俩呢?算哪门了呀?小沙弥是跟顾诺呢?还是跟陈澈学弟呢?”福琳直率得可恶,陈澈一愣。 福琳见这小师弟太单纯了,又调戏他说:“我是说,你俩今天约我过来,又是哪门子的事而已,想多了吧?小师弟?” 陈澈唯有跟安弥呵呵假笑了一通,把尴尬糊浑了过去。 安弥却正式道:“学姐,学长,我是希望你们俩,好好沟通关于阵法和道门术数。我们是三个臭皮匠,结合起来说不定胜一个诸谒亮呢?” “只有你一个是臭皮匠好不好?我跟陈澈的功夫都不是盖的。对了陈澈,我昨晚发现一个严重的问题。就是阵中阵。” 一言惊醒!谁说一处地方,对付一个异界之物,只能用一个阵法? 两个人于是压低声音,热烈讨论起来。陈澈取出一张黄纸,在上面画上许多符咒。福琳却分别把一个复杂的符咒里面的构成逐一拆分,再重新组合成一些陈澈意想不到的符。 然后福琳把净寐阵画出来,逐一步骤作详细分析,宫廷级别的法与术,跟民间的道与数,有着一些区别。 两个人又对阴阳术数各细节进行越来越激烈的辩论。 安弥桃花眼扑闪扑闪地听着,越听越迷糊。 到后来,学霸安弥发现两人都偏离了主题,便又纠正地把他俩拉回来,说:“关键,是福琳发现,有可能阵中有阵;那系,我们找出哪个别的什么阵法,是用到衣冠冢的?” “啊……”福琳跟陈澈同时恍然大悟,“火孽阵!”两人几乎同时冲口而出! 第九十六章 下手狠毒 净寐阵…… 火孽阵…… 愁煞了福琳和陈澈。 这几天,变成他俩形影不离,叽叽喳喳比比划划,突然又击掌叫好,翻脸又吵个架。不是福琳追着陈澈问个不停,就是陈澈追着福琳讨教个没完没了。 安弥看着都觉得有趣。 这阵子福大人正常多了。脸上的红霞眼里的妖魅也褪却了许多。 因为方术吗? 因为这阵子方术没缠着福大人? “你的男朋友呢?福大人?”安弥忽然打断了他们的讨论,问。 福琳一愣,说:“出国了。” “哦……”安弥一听,陷入沉思。 安弥在总结她与福琳的规律,挺难抓感觉的,但明显,是一阵子一阵子的浪潮期,这是怎么回事?跟特定的男人有关?还是跟幽弥小苑有关?或者跟幽萤有关? 这些天,顾沐确实是飞到国外处理公务去了。忙于敲定一宗跨境项目,这项目要签成了,就是国内股票的重大利好。 顾沐已经事先与几大企业沟通好,到时候一起起砸钱驱动市场,造成一片声势,拉几个涨停板不是问题。 妖人造妖股! 玩资本,顾氏上下,没有人能跟顾沐比。顾诺也不行。 性侵案打击不了顾诺,来一记重的吧,资本对弈! 顾沐前脚踏上奔往机场的路上,顾诺后脚便派人捉奸在床! 可惜,顾诺让人报了警,说是女大学生被骗到单身男公寓,让警方赶快救援。 但当冲到方术的公寓里,发现两人相拥着在被窝里。 方术睡得昏沉沉,女方直接已经断了气! 大家十分惊愕地发现,死者,正是这个前段时间全城闹得沸沸扬扬的顾诺性侵案女主角,她死在一名新进的青年法医怀中。 更赅人的是,她被人完完整整地剥去了脸皮! 方术被叫醒,看见刚才才跟自己销魂极乐的女大学生,此刻却是面目全非诡异异常地在他怀中气息全无,吓得晕死了过去。 福琳刚被调回城市医院,这天又突然征调回法医处。 在曾经与自己仰慕过的学长方术肩并肩一起工作的地方,现在变成福琳需要面对嫌疑人为方术的案件作尸检。 看着女大学生的脸,福琳陷入沉思当中。 第二个了。 第一个是区倩,第二个,便是这个女大学生。 都跟顾诺有关系:区倩,一向都是不时主动爆与顾诺绯闻的顾氏成员; 女大学生,之前跟顾诺完全无关,可最紧因为一宗突发的暴力性侵案举报,而忽然名字跟顾诺频频挂在一起。 这不是明明针对顾诺吗?可是,案件查下去,分明又很容易查到肇事者并非顾诺。最后都又变成与顾诺无关…… 这又是为何? 年轻的女死者,面部被洒上了礞石粉。无法形容一个原本面貌姣好的女孩,一翻云雨之后,被剥去面皮的惨状;更无法形容,她此刻的面容之赅人! 礞石粉! 这东西,唯有像福琳和陈澈这类人,才知道它的用处---加重阴气! 福琳记得,以前看过一本相关的书籍,讲述如何利用山、水的天然属性布阵的。 山是极阳之地,同时也是极阴之境,而礞石刻碑立于山中,却能把山上的阴气全聚拢过来! 可见,礞石能迅速聚扰四周阴气。肇事者下手狠毒,不单单让死者貌似死于窒息,然后剥其面皮,洒上礞石粉,那是让死者怨念加倍,轻则七七四十九天缠着她怨恨的人不放,重则怨气沉重,误入深渊不得昭生! 谁这么毒? 想到顾诺未来这段时间的将会遇到的大麻烦,福琳不禁为他和她身边的小沙弥担忧万分。 于是,她学了安弥,拿起本子,把时间、地点、人物和事件列出关系图表,一目了解地分析。 这一列,福琳大吃一惊! 福琳发现,方术是自从顾诺性侵案女主来到验身那一天开始,便没再纠缠她的。 回想起来,为女大学生移交法医处第二道检验,那一天,方术也在检验现场。原本女大学生因为说自己心理严重受到惊吓,拒绝一切男性的触碰。故才从城市医院把福琳调回来。 那时候福琳正临时从法医院处调回到城市医院完善那灭门惨案中一家四口的资料。可不曾料到,当福琳到了法医处,检验室却大门紧闭,说是方术正在为女大学生作检验处理。 福琳后来也看了女生的伤情,那是在方术之后才看了。福琳回想起女生那一刻的神情,眼神和精神确实很游离难以集中。 这明显是过度兴奋过后的散乱,当时福琳还以为她还沉浸在遭性侵的恐惧中。 这看来,未必了…… 极有可能检验当天,方术已经跟这女大学生有关系了。 方术从一名十分淡定的法医,自遇上福琳以后,前后没多久,私下便像完全变了一个人,而外型也日渐消瘦憔悴。 这便是民间所说的“中邪”的表征…… 中邪…… 着键是,他中了谁的邪? 福琳忽然一阵心痛,眼眶就红了。毕竟,这是自己第一次的男人…… “我得救他!”福琳喃喃自语。 第九十七章 怨念起而恶生 “我说得没错吧?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对吧?”安弥被命运安排得满满的,大片一样高潮迭起,真的只能呵呵了。 “其实你也可以认为,这一切,其实跟我们半点关系都没有。”陈澈平静地说。 安弥直接没了脾气:“七十七年后的今天,我们的城市要变回荒芜一片白骨森森,或许,便是从现在一桩接一桩发生在我们身边的事情开始了。现在要是我们还能以为跟自己没关系,难道全城幽厉横行的时候,才觉得跟我们有关系吗?”安弥愤恨地捏着小拳头!她多想自己拥有强大的法力拯救世界啊! 这阵子的离奇死亡案件都让他们给碰上,这分明就是朝着他们开火了嘛。 “是谁?是谁!有种的出来!”安弥朝学校湖里大喊! “别要对着湖大喊大叫!”陈澈提醒道。 “我喊又怎样?我骂又怎么了?好好一个女学生,人家怎么了了?即使曾经冤枉的顾蠢材,也不至于要横死也不能生剥脸皮这么残忍啊!谁这么灭绝人性!”还能逍遥法外!”安弥悲愤交加!女大学生,只是一个道具!利用完手杀无赦! 利用完后?安弥一想到这,大眼睛滴溜溜地转,“是不是顾诺的死敌做的连环计?” “能肯定的是,害人的不是顾诺。”陈澈说,“可是,同时能肯定的,就是针对顾诺。” “为什么?针对什么?方术公寓里,在只有两个人的空间里发生这样变态的命案!关顾蠢材什么事?能害顾蠢材什么了?” “能的。”陈澈沉静地说,“怨念起而恶生。顾诺阳气太盛,想加害他,唯有先消减他的阳气。” “啊?”安弥惊讶万分! “一,是区倩。死在亚诺星际的水族馆里,顾诺地头的阳气便损阴气加大,而且大家直接就猜是她死于顾诺的无情抛弃,全世界的诅咒与怨念,全部都冲顾诺而去。”陈澈分析道。 “二,是女大学生。原本跟顾诺毫无关系,被暴力性侵事件一传,同样变是全世界的咒骂声直冲顾诺而去。现在更离奇亡,大家的关于一个死人的谈资,自然又天天扯上顾诺,大部分舆论还会倾向于猜测顾诺秋后算帐……” “这,等于千万人的咒诅……”安弥细细思虑,顿感极之恐怖。 “对,这就是怨念生!这是在消减顾诺的阳气!这,应该才是目的。”陈澈这么一分析,安弥顿时忧虑重重。 “福琳刚才告诉我,说女大学生被剥去面皮的脸上,洒上了礞石粉。这极阴的东西,让女死者怨念深重,假如她被误导着认为是顾诺害她的,那她对于对顾诺的恨,便成倍加重。” “是,被一个未能投胎怨念最深时期的半阴人天天惦念,顾诺纵然是顶天立地,阳气亦会消减许多。”陈澈说完,叹了一口气。 “啊……那,那怎么办?”安弥脸色煞白。 “这还不算,倘若有人专门在这几天制造事端,正式加害顾诺,他……” “他会怎么样?” “他未必就能如平常一样,轻易躲得过!” 安弥一听,吓得掉头就跑,直冲往亚诺星际! 第九十八章 看见另一个自己 第九十八章看见另一个自己 十八楼。 “噔”当电梯停下来打开镜子般的门,安弥冲出来,直接就扑到顾诺怀中。 顾诺正在打电话,被安弥猴子似地缠着,忙用左手拿了手机,右手把这小家伙一捞,安安稳稳地捞进了怀里。 手机听不下去了。顾诺看着皱着眉头深情凝视他的安弥,却蓦地在她的瞳仁里,看到另一个自己! 是的,那是自己,可是,是另一个自己! 顾诺不由一得一脸惊愕!他摇了摇头,闭上眼睛,再猛然张开眼睛!安弥瞳仁里,依旧是另一个自己!他伸手把安弥的眼睛一挡,大踏步把安弥抱进了里间。 粉色的大床里,迷一样地恋恋成痴。 他们什么都没有做,只是乱七八糟地在挣扎在翻滚,甚至最后一层衣服也一直在那。 顾诺不敢,安弥不懂。 安弥脸红得像喝醉了似的,大眼睛傻痴痴地看着顾诺不知所措,眼里满载桃花。 她这样子让顾诺再也忍无可忍,一把扯掉了安弥的小背心,安弥便只剩下最后一道防线了,青春紧致的小身体泥鳅一样滑进顾诺怀里转呀转。 顾诺一声暗吼,他真的受不了了,怎么办! 正要伸手手撕扯当儿,突然床头柜一阵摇晃,“咣”的一声,居然上面有一个大花瓶垂直摔下来直接就砸到顾诺头上! 痛得顾诺也大喊一声,一阵晕眩,头顶立马起了高楼。 两个火辣辣的粘得分不开的人儿,这才松开来。 安弥紧张极了,摸摸顾诺的头,起了一个大疙瘩,还好,没砸出血。 安弥就这么穿着极少把顾诺的头按下去,为他查检患处。 这幼稚笨拙却春风无限的举动,让顾诺欲哭无泪,原本被花瓶突然袭击消减了的火苗,又瞬间烧成烈焰!顾诺朝安弥小内里轻轻地吻下去。 安弥愣在那,无法动弹!终于也有她小沙弥呼吸急促的时候了。 她的反应让顾诺受到了极大的鼓舞,又往娇弱处啄了一下。 安弥突然揪着顾诺的头发难受得不知所措。这下惨了,痛得顾诺大叫一声,差点没晕了过去! “对不起对不起!很痛是吗?对不起!你让我不知道怎么办!”安弥顿时强行灭火,托起顾诺痛得伏在被子的脸,分明已经痛得变了型。 安弥一脸难过,“顾蠢材,你要小心。有人要害你。” 顾诺痛得呲嘴咧牙地抬起头来,脸却刚好在被安弥托在胸前,冰玉上一朵晶莹的小花在他眼前绽放,像安弥在他面前开花! 顾诺最后一嘴巴吻上了安弥的挺拔秀巧的胸脯,整个脸便埋了进去。安弥整个人就不好了,触电般的感觉遍及全身,却忽然听到顾诺闷闷地哼了一声,便倒在了床上。 “顾蠢材,顾蠢材!顾诺!啊顾贤!救命!” 顾贤冲进来,又看见这类似的状况! 这怎么回事?上回是安弥晕了,这回倒好,是顾总裁晕了。他们得是有多么的激烈。 安弥顾不得羞涩了。卷上被子包裹着自己,就为顾诺涂药油什么的。可是顾诺并没有醒来。 没一会儿,医务处负责人冲了进来。一轮急救,顾诺还是眼睛紧咪嘴唇紧咪没有醒来! “脉膊心跳血压,一切正常啊!”医务人员急得团团转打了120。 顾贤懵了!上一回两人缠绵状态时,突然顾诺喊救命,安弥晕过去了;这回轮到安弥喊救命,却是大块头顾诺晕了! 上回安弥瘦弱经不起折腾饿晕了,还有正当的理由。 这下子顾诺难道也饿了么? 第九十九章 进入我的梦 医院,独立病房里。 顾诺平静地躺在那,已经一天一夜了。动也没动过。 只有眼珠,一直在转动中。 安弥知道,他不是在梦里,便是在某个世界里打转。担心得大眼睛掉大颗泪。 他究竟看到了什么?他正在遇见什么? 安弥超强的记忆力,把她拉回顾诺在粉色的床上,看着自己眼睛那惊愕的神情!顾蠢材这种神情,安弥从来没见过。 他在自己的眼睛里,看见了什么?以至于他要用手挡着自己眼睛,让自己闭上眼睛? 安弥很清楚自己有着一双异于常人的眼睛,她看顾诺一切都很正常,除了太酷太帅了之外。 那究竟顾诺在自己的眼睛里看到的是什么? 顾诺一脸平静,慢慢眼睛也不动了,像一个沉睡的孩子。 安弥从来没有这么认真地,在安静的状态下端详过顾诺。 这刀削脸因为平躺着的缘故,显得柔和了些许,并没有站着时候的棱角分明那样冷峻。 好帅呀这大叔!不过,安弥还是喜欢他酷得要死的样子!这老家伙就爱装酷!越装越好看,那可才是最要命的! 你说这把年纪,眼睫毛还能这么长吗?安弥忍不住动手拨一拨顾诺的眼睫毛,梳子一样整齐,哈,能跟洋娃娃比美了,真不要脸! 鼻子真挺,摸一下,再捏一个,看是不是假的! 安弥就这样,东摸一把,西捏一捏,把顾诺优质的外壳与皮层结构研究了个透。 基因真好啊,顾诺妈妈一定是个大美人。 安弥也想起妈妈……可是,跟上一回想起妈妈不大一样了,遥远得有些许模糊。 安弥心里蓦然一个咯噔!她马上屏蔽所有思路,不让自己再往下细想。 “顾蠢材你醒醒,别让我担心太久!”趴在顾诺身上,安弥就这么睡着了。 夜幕降临…… 风吹起洁白的窗纱,拂在顾诺与安弥的脸上。皎洁月光下,一阵幽异的蓝光浮动,安弥胸前那冰玉坠刻着的小花亮起来,像通电似地,“电流”慢慢伸向顾诺。在把两人的心接通一刻,突然深渊里瞬间亮起朵朵磷灯,水母一样拼命逆时针方向一边转一边往上浮游…… 深渊萤绿里透着冰蓝,美丽得如同一个奇幻世界。金婆鱼在痛苦里苏醒了,感觉一股暖流缓缓流动,成千上万一组一组的七姊妹也苏醒了,开始摇动身姿。伏在深渊底里浮尘中被水藻似的东西蒙着不见天山的一具一具冤死的冥魅,都慢慢舒展起来,忽然发现自己能动了,于是一抖,抖落怨念的尘埃,顺着暖流慢慢加入到逆时针旋转的水涡里。 只有在一个角色里,坚守着一淡暗色的像小小堡垒一样的东西,没有加入到舒展的暖流中。 安弥定睛看了一看,一圈“小堡垒”,动也不动,其中一个守不住抖了一抖,安弥看见暗绿的怨念尘埃一般抖去,分明是一个绝美的红衣少年,手如莲花,盘腿曲膝坐在那。 可是暖流带着成群的密得像锈花针线上的活儿,瞬间便掩盖了十八个“小堡垒”,安弥再张望也再也看不见了,而且,也顾不及了,眼里密密麻麻全是美好的色彩、欢快的自由…… 安弥至身于水里,站在旋涡正中央一块透明的像冰块一样的圆润石头上,目睹这一切,感动得双目含泪。 金婆鱼亲切多情地围着她婀娜着美好地摇曳,像一群天真无邪的少女;七姊妹一组一组地穿梭而来,又穿梭而去,没有人能打破它们整齐的队型。安弥随着暗流摇漾着身体,感觉自己是水中最柔软的水草…… 忽然,远方,很遥远的边缘,有一个人破浪而来! 所到之处,激流翻起,仿佛被谁切开溅起滔天巨浪分开两边,像把深渊破开两边。正中间,正迈着大步走过来一个人! 安弥遥遥看着,因为距离太远了,远得就在天边,却不能像近在前眼。安弥无论怎么聚焦张望,她依旧没有办法看清楚对方的面目身影。只是听见,那一步一步的脚踏深渊的震撼步履,像踏在安弥的心上,让她扑通扑通地随着步伐的节奏,心跳渐渐沉稳起来! 他们的节奏,居然趋于一致了。 可突然,幽萤之手伸到,随后幽幽冷蓝的脸浮现在安弥眼前!安弥吓了一大跳,就在这一愣的当儿,幽萤之手顺时针搅动,顿时金婆鱼、七姊妹和一具又一具的冥魅便乱成一团。 幽冥仰头长啸,可怕的“啊呜”一声,把水似乎也要震裂。水中异界物体从凌乱到相撞,从相撞到互相撕咬,在幽萤怨气深重的一声声“啊呜”怪叫里,互相撕咬得“血”流成河! “不!”安弥突然惊醒! 是梦! 好可怕的梦!也幸亏只是一个梦。 安弥长长舒了一口气。心情复杂。 那人是谁?是朝我走过来吗?幽萤为何要破坏水底欢乐与安宁?为什么总是要引起异界物种互相撕咬! 顾诺的手轻轻地抚摸着安弥软软的头发,安弥半梦半醒之间,伸手抱着顾诺,说:“你终于醒了!” 第二天天一亮,顾贤拎着早餐过来,却发现顾诺抱着安弥,两个人安静地和衣而睡,因为病床小,两个人弯曲着侧身同一方向,顾诺搂着安弥,像一对合拍的老虾米。 顾贤笑了,轻轻带上门。 第一百章 掏走了肾 第一百章掏走了肾 顾贤站在门口,感受着病房里的温暖、平静。 他椅在门边看着自己的脚尖,忽然,走过来一双精巧的休闲鞋,往上,是一双完美的小腿。 是福琳。 顾贤没有接福琳的目光,酷酷地看着走廊尽头,说了声:“你好。” “哈,你好、酷啊顾贤哈哈。”福琳逗一逗顾贤,便适可而止地指了指了门内,做了个鬼脸俏皮地说:“恩爱中吗?” 顾贤不自觉又笑了一个。 “多笑嘛,板着脸干嘛?谁都没欠你的,哈哈。”福琳爽直地说。 “嗯。”顾贤想想也是,于是绷紧的肌肉,又慢慢放松了。 “顾贤,最近,多小心,或许有人要害你家顾总裁呢。” “嗯。” “他最大的仇人是谁?”福琳问。 “到处都有。都不是些什么好人。” “最想他死的人,是谁?” “到处都有。都不是些什么好人。” “我去!你能讲人话吗?我是认真的,希望解开其中难点。你不知道顾诺现在的处境有多危险。”福琳急了。 顾贤看了一眼福琳。此刻,福琳脸上那美得逼人眼的艳光仿佛收敛了些许,她眼神清澈一脸诚恳。 不知道为什么,顾贤觉得福琳现在比几天前美艳不可方物的样子,柔和了许多。 是我的错觉吗?顾贤想。他很喜欢现在这样子的福琳。 于是也看着福琳,说:“不用担心。” 对顾诺的力量,从来不曾怀疑半分,一向十分信服。当福琳说出这样的话,他觉得太不可思议了。 从小到大,多少坎多少困难甚至几多横祸,顾诺总能一一躲过,或者直接就闯过去,他只需要跟随。 “别像根木棍子似的!”福琳不知哪来的脾气,忽然用鞋尖朝顾贤的上五寸下五寸就一脚踢过来! 顾贤莫名其妙挨这一脚,不由整个人微微一抖,强忍着尖锐的痛。 要是其他人,他早就动手把对方手脚扭断,可是福琳…… 他硬受了这一脚。 福琳却见好不收!又来另一脚,“不能光忤在那等着主子吩附你懂吗?你家总裁有难!这回你们可别麻木乐观!情况跟从前大不一样!” 顾贤冒着汗,也死撑着保持酷酷队形,看着福琳。 “痛你就叫!还装啥!LOW爆了!生命尤关不是装的时候!”福琳恨不得踢他裤裆一下,让他还装!大骂一句:“这一回你们的对方不是人类!我能说的也就这么多,反正你们小心!” 说完,福琳转身就要离开。 此刻,顾贤却开口了:“诺少,最大的竞敌,应该是顾沐。” “啊?顾沐?”福琳脑子不够用了,问:“顾诺,跟顾沐,是什么关系?” “他们都是顾氏族系的不同分支的新一代领军人。他们的父亲,是堂兄弟。顾沐能力很强,诺少却自小被指为顾氏各集团的掌舵人。顾沐一直在国外,现在回来,极可能是夺顾氏掌舵权。” 福琳万万想不到,顾诺最大的竞敌,会是顾沐!可是,凭她日常与顾沐相处,她觉得不是这样子的。 顾沐谦和有礼,温文儒雅,跟顾诺这霸王似的个性风马牛。而且从来没看见过顾沐跟人家争什么的。 他总是让。开车也让,走路过门都是让,连坐个电梯他也是谦让别人先上。 这样谦逊的一个人,跟霸王一样的顾诺竞争个什么呀?而且顾氏那么大,得一角已经是不得了了,要掌舵权来干嘛? “有一件事很重要,你必须跟我讲一讲,就是顾诺,为什么要接济霍全?”福琳摇一摇头,她得学一学小学霸安弥,不要发散思维,回到主线上来询问。 顾贤顿了一顿。 “你必须告诉我,你知道一连串的命案,都是直指你家诺总裁的。有人要害他,而且,是要害死他。” “这个,诺少知道。” “他知道有人屁用!你看他现在都平白无辜地就晕掉了不省人事。你来说,霍全!” “那……是因为霍全丈义为顾氏挡了一劫,受伤了。诺少后来知道了,就救助他。” “那霍全为什么要为顾氏挡一劫?” “因为他家病人好像很多,生活成问题。”顾贤回答说。 “人皮骷髅的弟弟,有严重的精神病,长期需要治疗,花费不菲;霍全一对双胞胎女儿有马凡氏综合征,也是花费巨大。”福琳告诉糊里糊涂还在装酷的顾贤。 “什么?什么是人皮骷髅?”顾贤终于露出惊讶的人样来了。 福琳不由分说又踢他一脚,这回顾贤不装了,痛得呲嘴咧牙。福琳笑了,说:“看你还装酷,其实是太盲目!人皮骷髅是霍全妻子,我接手的第三个检验对象,遇害后全身只剩下完整的人皮和骷髅!然后跟霍全和Gregary一样,诈尸了,尸体都不见了!” “啊?”顾贤这可惊讶了。这些事,外界完全不知道!“你说真还是假?” “大白天,我骗你是小狗。说回霍全,这么说,他年初的时候,在医院浑身是伤原来是为顾氏挡的吗?”福琳问。 顾贤一怔:“你怎么知道这事?” 福琳逼上一步说:“那,他的肾呢?” 顾贤想不到福琳连这事也知道! “你瞒不了我的,按照他疤痕的愈合走向记录,他是被取肾了,不是被移植了!我摸过他的尸体,疤痕里面,是空的。” 福琳字字句句清清晰晰,顾贤不禁掌心冒汗。 这件事,他觉得十分残忍! 可是,这是顾氏的秘密,顾贤知道什么能讲,什么不能讲。 他闭嘴不再说话了。 看着他又酷起一张LOW爆了的臭脸,福琳又踢了他一脚。 “我会查的!” 说完,福琳甩着一双大长腿大步走了。 顾贤这才掏出手帕,擦擦他的绅士汗。 女人! 病房里。 安弥轻声地跟顾诺说,“能告诉我吗?我们要知道,何人对你怨念这么深?” “什么怨念?小家伙看小说太多了吧?家族争夺寻常事。表面和谐,暗地里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我是说,霍全的肾,去哪了?”他们刚才都把福琳的话听得清清楚楚的。 “老爷子那。” 安弥忽然翻过身来看着顾诺,这……意料之外,但也不是太难猜!怪不得老爷子一直坐轮椅上,但起来拽钟摆的时候,他又突然像没事一样。 原来,他是移植了肾脏,小心翼翼而已,其实伤口早已经愈合,移植的肾脏也早已经适应。 “他自愿的吗?” “我不知道。”顾诺诚实地说:“我后来知道了,只想补偿他的损失。” “谁找霍全去做这件事的?” “我不知道。”顾诺搂着安弥说:“小学生,读好你的书,大人的事,你别管。” “嗯……” 点着头,安弥心里却想:我一定要再去落日山庄一趟,然后顺便开走变形金刚! 第一百零一章 天罡七星 没有人知道顾诺晕倒过,也没有人查出来,他为何晕过去了。 更没有人知道,他晕过去后,去哪了…… 顾诺马上就生龙活虎地秘密离开医院,回亚诺星际去了。 顾贤早已经为安弥准备了一套全新的衣物,连小内内小包包也是新的。 款式好可爱啊,安弥好喜欢!她感激地看着顾贤笑一个,在医院里换洗了便冲回学校上课。 看着一身按照顾贤心目中的完美女孩装扮起来的安弥,子弹一般冲了出去,顾贤不由看着她的背影直到消失,也还回不过神来。 他的记忆,只从四岁那一个夜晚开始。 他冷得哆哆嗦嗦从一个挤了十几个小孩子的黑暗房子里逃出来。 因为去尿尿的时候,隐约听人贩子说半夜里要下手掰断他们手脚,便开始去各地行乞。 他吓得魂飞魄散,当晚,大伙儿睡沉了他整晚不让自己打了个瞌睡。小孩子半夜里不打瞌睡是不可能的,可顾贤做到了。 门被人贩子打开一刹那,他泥鳅一般从夹缝里逃了出去。 他跑得快,而且人个头特别小。钻进草丛里便找不到了。 漆黑的午夜,他跑啊跑啊,终于走出了大马路,正伏在路中间喘气,差点被冲过来的小车给撞了。下车的是一名美丽清雅的女人,圣母一样把他抱起来。 问了几句话,顾贤都忘记了当时会讲话不了。这女人就把他带了回家,从此,他一直就跟了大少顾诺,一起成长,一起接受各式培训。 因为性格截然不同,慢慢顾贤被培养成顾诺强大的补充力量,但凡顾诺不完善的地方,顾贤一定及时补上! 顾诺在哪,他就在哪,顾诺吃什么他就吃什么,顾诺的一切,也是他的一切。 他由心里感恩戴德。 他的命,是顾诺的。 顾诺喜欢安弥,他也就喜欢安弥,顾诺照顾不周的地方,他会补上。 学校林荫道里,安弥穿得十分可人,一路上满满是回头率。安弥怪不好意思的。 “你好可爱哎。”陈澈也忍不住褒奖。 “谢谢,顾贤买的。哈哈。我觉得他是世纪好闺蜜。不过,你说要是他知道我把他当闺蜜了,顾贤会怎么想?哈哈哈。” 安弥傻乎乎的,陈澈无奈地笑了一笑。 安弥跟陈澈已经准备好一切,正在商量今天傍晚怎么着手,把霍全与人皮骷髅的小七关给破掉。 他们去看了双胞胎姊妹,发现她俩的胳膊又细了,手指又长了!快要连作业也无法写了。 唯有怨念消除,霍全和人皮骷髅他们才能好好地投胎昭生,也就能消减幽萤头上的孽帐,双胞胎才能从根本上安宁与安全。 傍晚,落日烫金,仙涌开阔的岭南水乡湿地,一片金秋的丰饶美好。 安弥与陈澈坐在岸边古老的残留几块石头的小埠头上发了呆,静静等到日落西山,瘴气渐拢。 秋风吹起,沙沙沙的声响,如海浪如波涛渐渐逼近,河对岸便从隐约到清晰,出现比白天延伸出数百里的竹林一片;而幽弥小苑后头,隔了一带竹树棵,便是白天三十八户,现在鳞次栉比地浮现出七十七户的“清风岭南”拆迁片区! 安弥趴在水边,看着水底有何异样。可是一片安静,什么也没有。 陈澈施阵布局,口中念念在词,不断以符咒应了脚下踏出的北斗七星轨迹。 安弥仰望星空,北斗七星隐约闪动,仿佛在遥遥呼应。 神奇的阵法。安弥记住陈澈的七星脚步。虽然她完全不懂。可学习经验告诉她,一切开始不懂的难以理解的领域,只要你先生搬硬砌地看、背、记,然后每天相处,慢慢真正有机会学习上手时,便能快速进入。 安弥选修的小语种日语与阿拉伯语,就是这样子的。高中毕业没正式接触的时候,天天在听,不知道他们在说啥就是不断地听,让自己置身于那种语言环境之下。到了大学,她选修这两种语言,一下子就得心应手了。 只见陈澈已经打一个透明的大圆盘,在上面用几块月光石摆成小七关,对应着天上的七元解厄星君,贪狼、巨门、禄存、文曲、廉贞、武曲、破军。 每在上头划一道符,月光石便像得到了感应,蓝彩幽幽流溢。 安弥暗暗为陈澈拍手叫绝! 月光石,天然石中心便有恍若月光的幽蓝晕彩,像像磷灯,更似幽萤身上拖着的碎光! 何况,有一回安弥看杂书的时候,看到一句描述,就是说:月光石,顾名思义与月亮直接有密切联系,假如在满月的时候佩带,能提升人的超自然力! 只见陈澈在其中两块石头上,贴上了招魂符,有着生辰八字。 “这是做什么?”安弥需要学习。 “这是顾全与人皮骷髅这对、啊这两个的主命星。贴上生辰八字,施上符,一会儿天时地利,天下与地下长星气场相接,它们便能感应得到。”陈澈一边紧张筹备,一边为安弥扫盲。 “这……你怎么知道霍全夫妇的生辰八字?” 安弥这话一出,陈澈忙碌的双手顿了一顿,说:“以后霍全与人皮骷髅不能以夫妇名义一块讲了。” “为什么?”安弥好生好奇,想起确实这些天,福琳和陈澈都总是把霍全与他妻子像不相关的两人一样来区别,每回都把妻子刻意地说成人皮骷髅。 “两人已经不在人间,人间的一切关系已经消失。霍全与人皮骷髅现在只有共同的牵挂,就是放不下双胞胎。他们已经不知道对方是谁。” “太可怜了……”安弥眼泪又止不住要落下。 “这反而对于他们来说,是好的。而最理想的状态,是他们连双胞胎也忘记。” “为什么?那怎么可以?这是他们的女儿。” “别再说他们了。了了牵挂,怨念便会越来越少,被幽萤利用的可能性就越低。”陈澈说。 “太残酷了。”安弥呆呆地看着仙涌,希望像以前一个,可以看见霍全和人皮骷髅带着无知的表情浮上来,然后告诉他们,他俩是夫妻,别要互相撕咬;告诉他们,双胞胎是他们的共同的女儿…… 陈澈回答安弥之前的问题,说:“至于霍全和人皮骷髅的生辰八字,我是根据他们家的户口本里登记的年月日,推断出来的。” “不就只有年月日嘛,怎么推出生辰八字?”安弥觉得陈澈这也太神了。 “根据他们的命相,死辰,八九不离十的。” “那七块月光石,为什么就这两块石是代表霍全和人皮骷髅了呢?” “各人根据自己的生辰,即可找到自己的主命星。比如贪狼太星君,子生人属之;巨门元星君,丑亥生人属之;破军关星君,午生人属之。” “呃……”安弥听得一头雾水的,“还有吗?” “还有禄存真星君,寅戌生人属之;文曲纽星君,卯酉生人属之;廉贞纲星君,辰申生人属之;武曲纪星君,己未生人属之。一共七星!” “呃……”安弥想这陈澈要不要太熟练? 忽然,月光石中,被陈澈施咒的两块石头动了一下,陈澈忙示意安弥别分心。时辰到! 陈澈拿了桃木剑,口中念念有词。 “天罡七星,万冥现形;威光照破,怨念灭行;急急如律令!” 安弥定睛看着仙涌水里,里面一片漆黑,没有半点动静。可是岸上忽然大风袭来,吹得竹林沙沙沙乱响。 这风仿佛从天上吹来,刚猛异常! 是罡风! 陈澈知道,天时地利七星照合,时机到了。 第一百零二章 破小七关 罡风刚猛,这是来自高空里的风。跟地上刮起的风完全不一样。 安弥第一回感受到道家的呼风唤雨,原来是真的。 而且,还能唤醒星星!此时,天上七斗亮晶晶,每一颗月光石里那一点幽蓝妖异得直逼人的眼。 陈澈作法,安弥静观。当天地灵气相接的一刻,月光石骤然通体幽蓝,其中施了咒的两颗那朵蓝像飘了出来。 放着七颗月光石的盘子在黑暗中慢慢转动着浮起来。安弥惊讶得张大了嘴巴。 同时,水底逐渐涌上一股水流,发着幽幽萤绿光的小七关随水流艰难上升。陈澈集中意念不停,让自己进入天人合一的境界。世界万物,皆在象内,亦在象外。 此时,忽然陈澈用月光石布下的七星阵“嗖”地一声直垂仙涌深渊;福琳布下的小七关却突然往上冲,两者在还有一些距离的时候遥遥相对,在穿透照耀的星光下,垂直影子二合为一时,安弥分明看见月光石七星阵坠落的地方像虹吸一般形成一个漏斗状,水便在两个小七关阵里形成强烈的对流。 对流形成旋涡,随着陈澈的咒语声中,旋转速度不断加剧,最后两个小七关飞速地生合一刻,仙涌竟然瞬间掀起一股巨浪,巨浪中,人皮骷髅率先被释放了出来从水里弹上半空! 接着,霍全那一具已经在与人皮骷髅互相搏斗中零散的躯体成功潜入到陈澈的七星阵里,替换了空间的瞬间。 陈澈布的七星阵,把福琳的小七关吞并了。 两具已经溃不成型的半阴人,让安弥悲从中来。 太可怜了! 陈澈一个收式,罡风停歇,旋涡静止,霍全趁着七星阵里吸收的月光能量,修复了自已经的躯体。 人皮骷髅也在直接面对天上七星时,瞬间修复了阴气,完全恢复了被水样的介质充盈的躯体,虽然整个人是半透明的,可已经清晰能辨别了她死前的容貌。 安弥认得她! 就在前前往落日山庄前,她曾经见过抱着一个骨头色的圆盘状的东西狠戾地盯着她。 此刻,人皮骷髅同样看了一眼安弥,可眼神里,满足是祈求…… 在陈澈收回月光石的瞬间,霍全与人皮骷髅都分别朝陈澈深深点了一个头,仿佛是道谢,然后直挺挺的跌进仙涌里,不见了。 风平而后浪静。 星河耿耿,玉露零零。 仙涌和清风岭南一带,恢复了它百年不变的宁静。 小七关,破了。 霍全与人皮骷髅,“自由”了。 陈澈还是很有能耐的嘛。他干嘛还说自己资质愚钝了呢? “福琳不是说,幽冥界里的生物,都不能当人办,可霍全与人皮骷髅此刻都自由了呀,完全可以扑过来,把我们俩给灭了。为何不?”安弥忽然疑惑地问。 她现在对于幽冥界的事情,就像当初没学之前天天强硬着听日语与阿拉伯语,只是进入了这语境的状态,却完全不明所以。 “那是因为我们正,邪气不可犯。就像顾诺,一身阳气不可侵。” “我们正?什么正?”安弥更糊涂了。 “这就是我们在一起,摆好阵能够借来罡风的缘故。” “我?我们?我有做什么吗?我一直就坐在河边看热闹而已。”安弥说。 “你我皆是处子火阳之身。”说到这,陈澈的脸暗暗红了一下。 安弥却嘿嘿笑,说:“哪天不灵光了,说明我们做坏事了嘿嘿。”不等陈澈骂她,又问:“那也不是任何一个处子都能调动罡风吧,有何条件的?” “所谓罡,就是四正为罡。心有四正:道正,德正,法正,智正;身有四正:体正,气正,精正,神正;言有四正:语正,声正,韵正,音正;行有四正:行正,立正,坐正,卧正。” “呃……好吧!”安弥表示很崩溃。 这一晚,天上银河璀璨,林中磷火阑珊,安弥与陈澈坐在河边,像极了小时候,在仙涌边跟外婆聊天时的感觉。特别安宁。 “霍全与人皮骷髅都释放出来回到深渊里去了,幽萤的阴力,会加强吗?”安弥问。 “不知道。” “我们会做错吗?” “不知道……我只是觉得应该遵循道家思想精髓而为,不是要压抑幽萤的怨恶,而是要寻找令她怨恶的根源,让她自然释放怨念!” 陈澈很累,说话声音也弱了不少。 “安弥,你要多练练,或者多思考,怎么样,才能完全开启你的幽界之眼。这个十分重要。” “我也想,可,我也怕。我曾经看到过,深夜的整个医院走廊里,挤满了全是人。可切换过来后,却空空如也。我怕。”安弥看着幽幽的七十七座镬耳大屋,这个一开始就发现的大问题又是怎么一样情况?她还没来得及进去看看,便扑面而来一宗接一宗的事件。 “陈澈,我真怕有一天,我们被卷进幽界。” “是福不是祸,是祸,永远躲不过。”陈澈拍拍安弥的肩膊,“我们要拯救的,是整座城市的生命。” “嗯!道家思想精髓是什么?” “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 突然身负拯救地球的安弥,这天晚上辗转反侧无法入睡,觉得肩膊酸痛得不行。这还没开始肩负呢,肩膊就痛成这样了。 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 睡不着的安弥一直在想这句话。 这,就是所谓的“天人合一”吗? 福琳忙到很晚,才拖着疲惫的脚步回到幽弥小苑。 安弥马上跳起来,质问福琳又跟谁鬼混去了。 “你才鬼混!我真有这么浪就好,满脑子只有色心就很快乐了。可惜,遗憾的是,我还有正义!” “去!”安弥初好累得眼皮打架了还在吹的样子乐得跳起来,摇了她一把,说:“福大人,我今天见识了好厉害的道术!能呼宇宙风暴又能叫唤星光灿烂。” “去!幼稚,罡风吧?”福琳嘲笑了。 “啊对,这个……福大人,那个,我们今天趁你不在的时候把小七关给破了!” “什么!”福琳一听整个人跳起来,“你们有没有搞错!小七关布了好好的,近来河边这么平静,你们就给我省点心行不?好好读书上学行不?你们破什么小七关?”福琳气得暴躁如雷。 忽然,隐约一阵弱弱的笑声传过来。 “嘘……”福琳叫安弥别吭声,两人侧着耳朵静心聆听,果然!是两个孩子的笑声! “双胞胎!” 第一百零三章 铁竹阵 惨了,这么快,姊妹俩就又被霍全与人皮骷髅引来了。 安弥吓得汗毛倒竖。 马上跑到窗边,只见仙涌里幽幽一片,月光此刻出来了,照着河滩像一幅反光的油画。 “《第聂伯河上的月夜》”福琳喃喃地说,“完了。” “什么?你说什么福大人” “库因之的《第聂伯河上的月夜》,收藏在莫斯科曾经一个私人的画廊特列季亚科夫画廊里的一幅油画!” “什么?什么!”安弥都要生气了,这什么时候还诗情画意说啥油画? 上一回霍全和Gregary诈尸当天晚上,就是这一幅景象。 “仙涌不都是这景象吗?”安弥看着外头。一样的静,一样的美。一样的让人毛骨悚然! “别装萌蠢啦幽界之眼,赶快开启吧!”福琳对此刻对这专门秉着一副好心肠来搞破坏的小沙弥意见可大着! 福琳看着眼前这一幅泛着奇异的幽绿的景观,云开云合间河上波光鳞鳞,夜风吹拂中整个画面像飘起来,似有无数异界生灵在暗中匍匐!不由得深深吸了一口凉气! 双胞胎姊妹伸出越发细长的小手,伸到仙涌河里捞着什么。 渐渐,水底深处,浮上一具躯体,是苍白的霍全。接着再飘上一具,是被水 充盈了的人皮骷髅。 两姊妹开心得拍拍手跳起来,嘴里喊着“爸爸,妈妈。” 安弥与福琳吓得瞪大了眼睛,此刻水里的霍全与人皮骷髅,分明在分别给两个孩子招手!他们在招唤孩子们过来,过来…… 两个小孩,牵了手就往水处走! “不!”安弥夺门就冲了下楼去!福琳紧追上来。 冲了幽弥小苑,安弥朝河里大喊一声:“不!” 可双胞胎已经走到河里了,河已经漫过她们瘦削的肩膊! “不!孩子!他们是你们的孩子,别害自己的孩子!”安弥发疯地冲过去,福琳拼死把她拉着。 安弥大喊:“霍全!霍全,他们是你的孩子!” 福琳一听,坏事了!忙捂了安弥嘴巴!安弥挣扎着,看着水中的姊妹开始挣扎! 安弥急得哎了福琳一下,福琳大喊一声:“死沙弥你是不是找死!”正在冲上去把脱手的安弥重新抱住。突然身边人影一晃! 两女孩都吓得心脏几乎停跳!你说这大半夜,水里两个冥魅,水中两个挣扎的小孩子,身后还突然蹿出个身影! 安弥和福琳都像被施了定身术,吓得不敢动弹! 安弥定睛一看,这身影是陈澈! 只见陈澈风一样跑过来,直接就跳进水里。安弥与福琳一声尖叫! 天哪! 此时,月光下,水里已经完全看不见霍全与人皮骷髅了。两个小孩子呛着了意识开始回来,两双藤蔓似的细手拼命乱抓。 可是,水底像有千百个手在拉她们的脚。姊妹俩拼命地踢。可是,这些看上去是水藻实质上是千百只长手的手已经试探式地从碰一下缩一回,随着姊妹俩的阳气迅速削减而已经开始缠上了她们的小脚,慢慢一点一点往上缠,双胞胎便一点一点地往下沉! “不!”安弥崩溃了! 陈澈鱼一样扎进水里,没一会儿被甩出水面半空,又一头扎进去! 安弥和福琳从没有见过陈澈有这么生猛的时候。只见他又被千只水“手”甩出了水面,陈澈咆哮一声,从腰间拨出两根铁钉! 黑夜之中,铁钉的寒光居然让人看见陈澈双脸发青! 安弥刚想叫,却被福琳一把捂住了嘴巴,在她耳边低声喝斥:“你想陈澈落得个魂飞魄散你就喊吧!” 说完放开双手,奔跑回幽弥小苑拿她的法器罗盘。 安弥完全崩溃了,双胞胎不能死,陈澈更不能死!她双腿一软,跪在岸边。 陈澈在水底睁开已经憋得血红的双眼,逐渐靠近双胞胎。千只水“手”已经不着急不招摇,似乎胸有成竹地就等着“吃”掉陈澈这只自投罗网阳气深重的男子了。 陈澈就是仗着自己阳气足,向死而生直接跳进阴气笼罩的仙涌。 幽萤与幽冥短时间内不以加害他的,可是要他在水底遇到旋涡或呛了水挣扎过后,被阴气笼罩的时间长了,阳气消减便慢慢等于自投罗网了。 它们不着急。 可陈澈着急。他拼命地游到双胞胎沉下去的地方,终于看见两双细长的腿了,已经开始一动不动飘在那儿了。 陈澈飞鱼一样扑过去,手起针落,在姊妹俩的脚底下一个猛扎进一根铁钉。双眼已经闭上的姊妹俩猛然睁开恐惧的双眼,直愣愣地瞪着陈澈。陈澈一阵头皮发麻!鲜血便从姊妹俩的脚底涌上来! 热血涌出,四周阴气骤然下降,陈澈趁这只有两秒钟的下降期,一手捞一个孩子,把她们拼命往上拖。 可是毕竟是两个孩子,陈澈只能托一下这个,然后松手游两下再拖一下那个。在这个往下坠的一刻,又松手那个托起这个…… 危急!陈澈使出自己最大的本事,最大的力气,最大的淡定,可也体力不支了。 心想糟糕之际,突然福琳拿着罗盘与符纸就冲出来,急急如律令,把日常学画的一堆符朝河里飞过去! 一阵水花冒起! 陈澈如有神助忽然就淡定了,有力气了,居然就这么把一边流着热血,一边向上浮的孩子给拖回了岸边。 安弥大喜过望,忙伸手帮忙拉了双胞胎上岸! 双胞胎已经浑身冰凉冰凉。福琳马上马她俩实施溺水抢救。陈澈和安弥为她俩拔出铁钉包扎伤口。 一阵忙乱过后,终于听到两姊妹哇啦一声,吐出大口大口的河水,然后呜咽着虚弱地瘫在那。 三个人长长吐了一口气,都累得瘫在涌边的泥地上! 双胞胎不能进幽弥小苑休息。 福琳叫了出租车,给双胞胎换上了她们小一点的衣服,便一起送了去医院。 急诊科处理了下伤口,两姊妹除了受惊吓和虚弱了一些外,居然,别无大碍。 安顿好两姊妹回家,三个人已经累得几乎路也走不动了。 “你给双胞胎扎的是什么针?这么神?”福琳问陈澈。 陈澈说:“这是铁竹阵。” 第一百零四章 夜风中 “铁竹阵?呵茅山术呢!太民间了吧你。”福琳忍不住讽刺一下陈澈,转头又说:“不过,确实奏效。我们福家一直不接纳民间的茅山术法的。这点,我有所保留。本福哥让为,不拘一格,就是要把宫庭的民间的揉合起来。” “揉你个屁屁!想学就虚心点,安弥小手指戮了她小蛮腰一下。 “你还好说,整件事差点让你给叫黄了!叫什么叫?喊什么喊?”福琳严肃批评安弥。 “对不起。我不懂!”安弥无辜地嘟了小嘴巴。 “收起你的萌蠢!不懂就学!性命尤关的时候,无知就是无耻!”福琳狠狠批评安弥。 “啊……”安弥醍醐灌顶 “啊……”陈澈觉得这简直是座右铭!对,得赶紧学习,生命尤关啊岂可放任自己无知! 安弥积极举手提问:“陈澈学长,请问什么叫‘铁钉针’?一根铁钉就是一个阵吗?” 陈澈与福琳同时都笑起来了。 陈澈说:“表面上只是一根铁钉,关键,也是这一根铁钉。”陈澈拿出包里一根铁钉,像簪花仕女拿着首饰,珍爱极了,说,“可是,在确定要插进这根钉之前,得做好许多的准备。” “有吗?看不到啊。” “我在这,一整晚没离开过。”陈澈说。 安弥惊讶得张开了嘴巴。这就是说,自从安弥与陈澈破了小七关之后,或者之前,陈澈已经作好了双胞胎随时会被前父母招来的准备! “从双胞胎家里,双胞胎一路会走过来的必经轨迹,岸上,水里,四周的气场,都得把控好。事先做了大量的阵法铺垫,再备好足够的符咒等等。”陈澈沉静地说。 安弥问:“双胞胎被水鬼缠了脚拉下水时,为何非得往她们脚底扎铁钉?” 陈澈说:“人体内的阳气由七脉中的‘惠顶’而出,至‘足阳’而竭。” “什么什么?”安弥听得晕菜了。 福琳也来了兴致:“呵呵,茅山术精髓呀!也就是说,‘足阳’脉是人体阳气循环的出口,也是七脉中阳气最弱的一脉。足阳在脚上,大部分恶鬼或畜生冲身,都是从此脉下手。要不,怎么会有我们从小说到现在的顺口溜‘电灯着,鬼拉脚’呢?” “啊,原来一句童谣,也是玄机!”安弥像发现新大陆。 “所以,茅山前人便发明了一种阵法叫‘铁竹阵’,利用铁钉从脚面刺入‘足阳’,封住此脉,所以不管人的身体有多孱弱,在怨孽之前都能保证安然无事。”陈澈说着说着打了个大喷嚏。 “为什么用铁钉?不是说铁竹阵吗?我以为用竹子?”安弥追问。 “小沙弥,铁器不走阴阳!你就别问那么多了,学这些有我们呢!自信起来!” 福琳干脆利落,直达核心价值。陈澈点头称是。 安弥迷惘了一下下。福琳和陈澈成长得好快啊。 安弥有点黯然,低下了头陷入思虑。 之前,一切凭直觉,陈澈还十分信任与依赖安弥的直觉。可是到现在,一切进入真正的操作,不光光停留在纸上谈兵的时候,安弥显得十分笨拙。 鲁莽地提出破十七关,破净寐阵,可完全没料到,后果是凤冠霞帔随即不亦而飞,双胞胎差点接连死去! 要不是陈澈这么守着,这么严谨,这么果敢,后果不堪设想! 安弥想到这,眼泪大滴大滴地往下掉。就在刚才,可怜的双胞胎差点儿就随父母而去,她差点就失去了学长陈澈。安弥不禁抱着陈澈哇哇大哭起来。 陈澈安抚了一下怀里的安弥,疲惫地怪不自然地笑了。 福琳摇摇头,说:“哎,小沙弥,你注意影响啊,抱完这个抱那个的想陈澈死啊你?” “别这么说福大人。真的后怕。我错了。学长对不起,福大人,对不起。” “你对了。”陈澈安慰说:“这是我们必经的阶段,冒险。危危百事成。” 福琳抱着双手一双长腿立于跟前,豪迈地说:“匡扶社稷,图南济世。不是闹着玩的。生命,随时都得保住;随时,也准备着付出。除非你不干!” “今晚,小儿科啦。”福琳与陈澈非常合拍地同时说着,拍拍安弥以示安抚。 安弥眼睛里涌动着景仰的目光,看着福琳,也看着陈澈。 “拿起初生之犊无所畏惧的姿态,小沙弥,尽快开启你的幽界之眼,才是正事。这个,只能靠你自己!” “嗯!”安弥捏起小拳头。 夜风中,三人青年,被晨雾濡湿了发梢,目光如炬。 夜风中。 幽萤凤冠霞帔,幽蓝的一张脸上,顶着大蓝的点翠行头,美得凄美绝艳。 没有人知道这套戏服对于她的意义!这是让她倾国倾城名满天下的祝愿,也是让她身死魂离万劫不复的诅咒! 有了这一套凤冠霞帔,她不再着急着用尽气力附着福琳。穿着它们在深渊里招摇,她阴力澎湃达至万方来朝! 她笑了,她不再介意衣履底下水蛭吸血虫涌动的身躯,因为披上凤冠霞帔,大深渊里她俨然就是幽界女王! 这是命!也是她努力而来的数! 夜风中。 顾诺走进落日山庄后面无尽森林中间,被隐藏得十分深的一片竹林里。 “命数。”德沧苍老的声音响起,“不用问了,一切,是命数。” 这一天,在老爷子的安排下,顾贤让司机把顾诺带到落日山庄后面,那一片漆黑的涌动着浓雾瘴气的林子里头。 这是一片城市地域范围内唯一一片原始森林保护区。顾诺很小的时候进去过一回。这是第二回。 夜风中,风吹树摇,哇哇怪叫。 让顾诺与顾贤意想不到的是,原始森林之大,他们越过朽木倒树,走过小溪与顽石,经过湿地和藤蔓缠绕的境地,终于,来到一片竹林前。 放眼看去,竹林中间一条蜿蜒的小路,路两旁纤纤修篁密密麻麻。 当顾贤就要开路先走过去的当儿,却突然被顾诺一把拉住,顾贤还来不及惊讶,一条通体透绿的东西在眼前“嗖”地飞过,摔在他们前面长满苔藓的石头上。 竹叶青! 顾贤一个激凌,打醒十二分精神往竹林小径两边定睛一看,竹树上,缠绕着数不清的一条条一卷卷一挂挂的毒蛇---竹叶青! 顾贤大惊失色,忙用身体挡了顾诺往后退。 顾诺却笑了,说:“按常识吧,一个竹树林里,能有这么多竹叶青?那早就有人发大财了。” 顾贤紧张又疑惑。顾诺说:“闭上眼睛,只留一线看着脚下,集中精神,心无杂念,直冲过去!” 顾贤马上领悟了,走在顾诺跟前,闭上眼睛毫不犹豫就往竹林里快步走进去。 顾诺一边走,一边听见耳边沙沙声响,夹杂千百道“呋呋”声响扑面而来,是毒蛇吐信的气息! 顾贤有那么一刻地疑惑,有瞬间的恐惧,“呋呋”声便如山风汹涌而来 “心无杂念,走!”顾诺提醒顾贤,并马上走在顾贤身前! 第一百零五章 抱膝居 当顾诺和顾贤穿过竹林小径来到“抱膝居”前,回头一望,一路走过来的两竹林树枝上,根本没有一条竹叶青! 顾贤深深一呼吸,甩一甩头,警醒自己要障孽给扰乱了意志。 抱膝居,真有一个匾额挂在屋前。 这是一间十分古居。应该说,是一座非常宏伟的古老大屋的其中一部分,其实就是原建筑群最前面最小的一个房间。 其余的,几十年前,逐年拆一间来卖,卖厅房里的家具、陈设、用品和古董,到连青砖、石板、瓦片瓦筒也卖。 逐年拆一间,全部拆光了。 一间诺大的古老豪门大宅,一共三进,一个廊头,一个前堂,三个天井,三个大厅,三十六间房,其中值钱的花梨红木家具陈设和古董摆设及官窑瓷器数不胜数。 却就这样,被年轻时候的德沧,从二十岁一直卖到四十岁,直至只剩下最前面的一间烂屋框,早期是德沧家看门口的老阿满蜗居的地方。 为何取名叫“抱膝居”呢?就因为地方小,小得唯有抱着膝才能把自己纳进室内。 这当然是夸张了。但也足见老德沧年轻时候的书生意气,还有才气纵横。 好好的岭南富家大宅为什么要卖呢?因为德沧不想工作。他是少爷,他为什么要干不想干的活? 然后,是时代也变了,德沧便把自己和这个城市的秘密深深地裹在密林中。 当然,一个已经完全消了户,户籍中不再存在的一个遗世老头,这些前尘往事没什么人知道。只是顾诺小时候,却经常听太婆提起。 岭南这一带称外曾祖母为太婆。 顾诺也不知道太婆为何总是说起德沧这些糗事,而且说起来总是笑咪咪,像说一个极好玩的事,仿佛德沧穷落魄得卖光祖业是闹着来玩儿来给人家找乐子似的。 顾诺也不知道太婆跟德沧是什么关系,不过他是知道老爷子对德沧很是尊敬,他是老爷子的军师,每到家族命运决定性时刻,老爷子一定恭请德沧出山为他定夺。 亚诺星际,便是由德沧选址兴建的。顾诺虽然还小,并未参与,可他也知道那奇异的上千道飞刀似的折射,也必定是按德沧要求去做的。 今天,是老爷子要求顾诺前来找德沧的。 “笃笃笃。”像古装片现场,顾诺用手敲了敲木门。 这木门质感很特别,看上去千疮百孔,可一敲便知坚实无比。是沉船木。 没有反应。再敲,依旧没有反应。顾诺敲了第五回,以为里面根本已经没有活人了,却听见一把残破的声音,向从地洞里喊出来:“进来。” 顾贤抢在前面,先行推门进入。却发现一推门,便突兀地一个朽木根雕似的人就坐在眼前! 顾贤不由得愣了一下。这“抱膝居”果然小得夸张,进门便是一张太师椅,椅子旁边就是床,椅子后面有一张桥台,再没其他了。 德沧跟顾诺小时候见的样子,没有多大改变,只是头发和胡子更乱更白更长,衣服更破,也完全看不到他原本的样子了。 “坐。”德沧叫两小伙坐。 两小伙也少知道该往哪坐?里面连站的地方都没有,还是顾诺有经验,想起小时候也是这样状况,他当时是坐在门槛上的。 可这回,人高马大的,这破门槛再也无法承载顾诺了。 于是顾诺干脆就盘腿坐着门槛外的泥地上。顾贤也跟随并排盘膝席地而座。 德沧一直闭着眼睛,要不是突然睁开,顾贤还以为他是瞎的。 张开一双浑浊老眼睛的德沧,披着麻布袋一样的衣衫,形象像极了清末画家任伯年笔下的老男人,奇倔高古,硬朗磊落。 顾诺记得小时候见他,虽然那时候德沧也已经很老了,可依旧挺拔秀姿,但这回见,却已经背部高隆过肩,而肩膊又高耸过耳了。 “你去哪了?”德沧嘴巴上的胡子动了动,问顾诺。 “我,去梦里了。”顾诺如实回答。 “看见什么?” “没什么,还没看见就醒了。” “你沉迷女色了。” “我没有。” “亚诺星际的阳气在衰减。你得补上。” “怎么补?” “停尸庄的飞刀,少了!必须补上。” 顾诺和顾贤大吃一惊! 怎么少了?他们不知道;怎么补呢?他们更不知道。 顾诺入主亚诺星际以后,一切顺风顺水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事。老爷子眼看这十几年都平平静静,觉得顾诺果真能镇得住一切。于是便逐渐就退出江湖多年了。 顾诺向来凭着一股煞气硬闯了过来,从来不管什么玄学什么阴阳之事。倒是潜心组织国际上最有名的专家去研发最新的玩意,比如安弥口中的“变形金刚”,顾诺甚至还没想到怎么为这辆浮潜新能源船车取名字。 相对于玄学,他更相信科学。 什么幽冥界呢?分明就是水底之下,有地下层,地下层下有深渊而已; 什么幽灵幽萤呢?河涌交织的岭南,历年积累在水中的尸体不计其数而已。又或者,是另一个不为人知的世界罢了…… 不过这些他从来不说,他只是暗自研究。他就不相信阳光之下,科学昌明的今天,就凭这几个手机也没有,门也从来不出的老头来说了算。 “这些都不是事。”德沧苍老的声音又缓慢响起,说:“关键是清风岭南!只可原貌恢复,不可拆毁重建。” “是的。” “原貌,你懂吗?” “懂。” “那有多少间镬耳大屋呢?” “三十八户。” “错。”德沧忽然抬起头,随手一揪,便一朵磷火在手,在面前燃起一道符,再举起左手食指在右掌处点画了一个道符,口中念念有词,右掌在顾诺和顾贤跟前一抹! 两人便觉得眼前仿佛被一道磷火烧穿了一个大窟窿,逐渐清晰地看见鳞次栉比一座接一座镬耳大屋就在眼前出现!幽幽黯黯,隐晦中一弯一弯模糊的草尾…… 安弥多次提起的草尾!顾诺定睛想看清楚,却无能为力。 不断涌现的岭南镬耳大屋一座接一座,可无论顾诺与顾贤怎么数,它们像是会变的阵法一样,数了这那又变动了,总是数不出来。 顾诺一要算数便烦躁,挥手把德沧抹开的大窟窿一拳给打破! 这抹开的空间便被顾诺打在像碎裂的玻璃却没有碎片,德沧手手掌一合,刚才能看见的一切也便消失无踪。 “记住,清风岭南,只能恢复原貌。倘若有变动,则劫数难逃!” “好的。老爷子叫我过来,就是听这个,是吗?”顾诺没有任何表情与情绪。 “你走吧……”德沧一挥手,门便关起来。 一阵风从身后吹来,竹林沙沙作声,顾诺与顾贤便趁天黑前快步离开竹林。 顾贤走了十几步时,忍不住回头看一看抱膝居,却发现刚才走过的路,竟然都已经布满密密麻麻的竹树,根本没路,后面什么也看不见了。 顾诺说:“不要看了。” 两人迅速原路返回,走出原始森林。 第一百零六 章 喜欢顾贤 这是顾贤第一回知道有抱膝居,也终于见到传说中的德沧。 这是顾氏正正式式把他当成自己人的标志。顾贤,在顾氏,跟着顾诺的脚步,走过了足足二十二个春秋。 安弥下课,顾贤便开了车在学校侧门接她。 逃不过了,她给面子顾贤。只要是顾诺交给他的,从来没有完成不了的任务。“感谢我吧。其实我今天约了陈澈吃三号饭堂。还他的,我欠他好多顿。” 安弥心有不甘在嘟着嘴说。 “你欠诺少的饭不是更多吗?吃人家的嘴软啊你咋就对陈澈懂,对诺少不懂懂?”顾贤笑看看了安弥一眼。 “嘿!长本事了!居然会调侃了。好家伙!”安弥推了一下顾贤的肩膊,说:“顾贤,坦白跟你说,我把你当闺蜜了。” 顾贤心里一个扑通。 他没有接触过任何女孩子。这阵子福琳的电力与安弥的元气已经扰乱了他的神经。 不过,他更宁愿跟安弥做她口中“闺蜜”,他愿意保护顾诺一样保护安弥。从小的系统训练,锻炼了顾贤对人对事简单直接,选择了就坚定不移。 他自从发现诺少对安弥态度与别不同的第一天,便知道从此自己必须以生命去保护的人,多了一个。而这个人,他不抗拒,而且很喜欢。 亚诺星际大厦自从区倩跳进水族馆以后,中庭便不再成为城市网红点了。水族馆前逗留的人群少了许多,除了不知情的外地游客。 而一家四口那自我“灭门”惨案,也正在亚诺星际和摩天大楼一旁的高尚住宅,正在走道上发生,顾外面走动的人也明显少了。 “得想想办法。”安弥说:“挽回亚诺星际的人气。” “对的。”顾贤自打见过德沧之后,便特别留意了这里的气场,确实是跟以前不一样。 以前总是欢乐人群穿梭往来,然后人人都愿意留在亚洲诺星际消费、拍照、休闲、娱乐、购物。最近,似乎行色匆匆,在这逗留的人,明显少了。甚至有客户说近半个月来,营业额暴跌一半! 这是亚诺星际开张来从未曾有过的。 “哎,顾贤,我把一个声音文件发给你,看你的手机先进一些,能不能听得到。”安弥在上电梯的过程中,突然想起那一晚夜留亚诺星际查区倩死亡轨迹的时候,录下的面具人那恐惧的音乐。 顾贤马上收到了安弥发来的文件,打开一听,是“喳……”的一段噪音。 “麻烦你帮我存着,我手机太旧了,没空间,怕丢了。有可能的话,找个什么高人去解密一下。”安弥说。 “好的。” 电梯在十八层“噔”地一停,顾贤绅士地作请状,便让了安弥进去,自个便下去了。 顾诺不在办公桌那,安弥环顾一周,看不到这家伙高大的身影。 “顾蠢材……顾蠢材……”安弥悄悄走到里间正要探头看看,忽然身子凌空被抱起。 一声惊叫,安弥便稳稳当当地落到一个厚实的胸怀里。 “为什么开口就拒绝见我,却不拒绝陈澈和顾贤。”顾诺气鼓鼓的,不是装的,是真的生气了。 安弥挣扎着说:“顾贤不会见面就把我兜起来!” 顾诺一听,便把她放地上,还是气鼓鼓地说:“那你想我怎么样?” 安弥反了反白眼,没好气地说:“我是来工作的顾总裁,我的身份是你的秘书助理。” “已经改为我的秘书了。” “我怎么不知道。” “现在通知你。” “找人力资源通知我,你越级了!” “我是总裁!我怎么就越级了?” “你往下越级了。违反公司流程。”安弥抱着双手一副公事公办的气势故意气顾诺。 顾诺果然气得绷紧了刀削脸,十个指头捏得噼啪作响,要是其他人,他早就一拳把他打晕了! 安弥却觉得他现在好玩极了。就喜欢他气得发疯的样子,傻不拉叽的。于是一双大大的桃花眼乐得弯成了月亮,样了甜美得要滴出蜜来。 顾诺看着安弥的笑容,忽然刀削脸一红,抖抖臂膀便冲过来,扛起安弥往里间走! “你又来了!”安弥在他肩膊上直蹬脚,“我们五行不合,小心又晕死过去!” “谁叫你勾引我!”顾诺简直受不了。 他明知道找这小东西来,是自找苦吃。德沧已经在提醒他了。 可是,他就是忍不住。 当安弥就要被顾诺摔到床上时,忽而动情,双手紧紧搂了顾诺的脖子,轻启嘴唇笨笨的轻轻印在顾诺的唇上。 顾诺始料不及,整个人愣在那。安弥扑闪扑闪的大眼睛就在眼前,顾诺陷入了她深潭一般的眼眸里! “这是我的初吻。”安弥羞涩着说着,细长的胳膊便缠上了顾诺,“这是我的初吻,顾蠢材,我不想给其他人了。” 顾诺凝视着安弥,在安弥的眼中看到了自己,正破浪归去!不禁喃喃地说:“我也是。” 两个便正式地吻了起来。 安弥一边喘气一边说:“顾蠢材,我回到幽弥小苑住,有时候又变得很浪荡了,像福大人一样。现在的我,不一定是真的我。” 顾诺摇摇头说:“不,现在的你,就是你。” “你怎么知道?”安弥已经开始难受了。 “我在你眼里看到我自己了。”顾诺变得十分温柔,从来没听过他是这么的说话的。 安弥被他的温柔薰得晕浪。她觉得有一股不能控制的欲望在迅速滋长。但她必须控制。 “不行不行!顾蠢材,哪个伟人说过,要想成功,必须拥有强大的意志。你放开我吧。”安弥一边说一边往后推开顾诺,精致的小胸衣恰到好处地勾勒出青春的躯体无比诱惑。 “让我摸一下,我就放开你。” “流氓。” “对,我就是流氓,你若是想今天就可以到此为止。就让我摸一下。” “……顾色狼!你喜欢胸大的女孩吗?男人都喜欢大胸。” “不,我不喜欢。” “那你干脆找个男人吧。” 突然一阵丧笑在十八层荡漾开来!顾诺真受不了这小东西,在欲望横流谈情说爱的当儿,居然这样子说话! “我不是不喜欢,我是喜欢恰到好处的,不是大就好看的你懂不?” “我不懂。哎你连大胸都不喜欢,三十岁了吧?听某人说还是处男?你是不是不正常。要不,区倩跟Bonnie,怎么你能忍得住?” 又一阵丧笑,顾诺笑得需要拿纸巾抹眼泪了,什么欲望都让这孩子给飘了。 顾诺就坐在那笑得直拍大腿,可是又无可辩驳。 “确实!”稍稍回过气的顾诺说:“我曾经想过,要是过了三四十还没遇到一个让我无法控制的女孩,我就打算这辈子,跟顾贤一起了。”说完又一阵丧笑,又抽了纸巾抹眼泪。 “真的?”安弥想起顾贤天天跟顾诺在一起的画面,也真是一对好基友的模式,于是说:“确实,你跟顾贤挺般配的,反正我已经把顾贤当闺蜜了。嗯,这么操作,没毛病。”说完自个哈哈哈地笑起来。 顾诺着着她盘着一双又瘦又白的长腿笑得像个白痴,忽然又把她推倒压上来,说:“我这就想让你看看我是不是好基友。” “啊!救命!”安弥在就要被这一双大手摸到的时候,突然双眼发直,吓得顾诺马上打住,怕她又晕死过去了。 安弥直直在坐起来,看着里间打开的一个衣厨,里面,有一点逼人眼的蓝! “那是什么!”安弥指着衣厨大惊失色! 第一百零七章 骸 阵 顾诺刚才换衣服的时候打开过衣厨,忘记了关上。 背光的衣厨里,一点碧蓝,凄美艳绝,纵然在黑暗中,也是夺目的一点。 顾诺走过去,轻轻把衣厨门关了,说:“没有,只是衣饰上的色彩。” 可是这个蒙不了安弥。衣冠冢里,那夺目的蓝!开棺那时候,她和陈澈都只觉得那身凤冠霞帔好看得很,那蓝特别逼人的眼,有一种说不出的高级、浓烈却冷淡!绝艳凄美。 安弥当时想,可能大蓝戏服做成衣冠冢,用的是古代颜料吧。不是听说青绿山水中的旷世杰作《千里江山图》,那最美的青与蓝,正是用最矜贵色彩最美的宝石来做颜料敷色完成的吗? 可这下,远远也瞧见它的凄绝之美,这种色彩,是有气场的,用这种色彩做成的物品并不是静止,而是有气韵在流动。 用安弥的直觉来说,则是:阴气逼人! 就因为这么一点蓝,胶着的两个人就冷静了下来。 恢复正常的顾诺,一把将安弥揪了出办公室,说:“来来来,小学生,开始工作!” “别!先得告诉我,这一点蓝,来自何物?出自何人?”安弥一定要弄清楚。 “秘密!家传之宝,与你无关!来,干活。”没说完,顾诺又一把抄起安弥,把她直接抱了出去。 “你为什么老是要抱我!”安弥挣扎的当儿,顾诺已经把她放在玻璃幕墙跟前。 “数!把折射的光线一共有多少钱,给我数出来,数不准,不准下班。” “777道!”安弥冲口而出。 “耍我?数不准不准下班!”顾诺突然大声道。 “777道!不准赔你五亿!”安弥声音更大! “你凭什么这么肯定?你肯定是耍我!” “想知道?行!除非你告诉我那点蓝色的衣饰是什么来的?是属于谁的?”安弥知道这777道飞刀似的光芒对于顾诺来说非常重要,所以,她要挟着。 以她过目不忘的强记本领,上来这么多回亚诺星际十八层,她早已经心中有数! 顾诺沉吟了一阵子,忽然很说:“告诉你也无妨,那是一件首饰,我妈妈生前佩戴的。” “是谁送给阿姨的?” “我不清楚。” “冒昧再问,顾诺,你妈妈,是为怎么去世的?”安弥忽然认真起来。 “我不清楚!”顾诺皱了皱眉,表情变化了一下。变得……痛苦! 安弥看到了。 “好了,你告诉我,确实是777把飞刀?”顾诺不愿意有任何人谈论或打听他妈妈。 “还算上上一回仿佛比化成巨型钢针飞进来的那一道!现在外面折射到亚诺 星际的光芒,是缺失了一道的。原本777把小李飞刀。现在776把飞刀!变老李了钝刀,阳气不足了!” 顾诺一脸郑重,看着这个小学生。 “怎么了?不服来战,你来算算。”安弥未来战士一般的甫士,自信得威风凛凛的。 “本事!”顾诺突然郑重地伸出大拇指赞扬安弥,“我信了!” “奖励!”安弥打开手掌申请奖励,“我看大概这个世上,不有几个人可以马上给你答案吧?你自己大概也数了十几年没弄个明白吧?我优秀,给我奖励。” 顾诺数了十几年完全没结果,这下是得来全不费功夫!太兴奋了,他一把又将安弥又捞进情里,说:“要什么?” “钱!我准备要去澳门演讲了,《南极开发及主权归属问题》。我这才弄清楚,会议费用200葡币,住宿研究生宿舍两个晚上要250MOP。然后吃,一天三顿,早餐25块好了,吃个澳门猪扒包;中午出来氹仔吃个云吞面,38块,晚餐吃个牛腩饭,52。这样下来,三天……” 没说完,看着安弥滴溜溜转着眼睛省钱的模样,顾诺已经乐翻天了。 丧笑完毕,认真地对安弥说:“我给你的卡里,有两千万。你这些天,一共只花了三十四块。你替我省什么?随便花。” “什么?两千万?” 安弥突然受了创作似的,瞪大眼睛看着伤害她的顾诺一般,居然掉下了眼泪,她把卡掏出来朝顾诺一扔。 “你怎么这么不负责任?两千万?这卡没有密码!除了巨款啥也没有!我不小心丢了怎么办!被人知道了绑架了我怎么办!你这人几十岁了还动不动脑子!” “给了你就是你的,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骂我干嘛?”顾诺莫名其妙。 “你对金钱就这么不负责任?” 安弥一边说着一边往后退,最后悲愤交加按了电梯掉头就走! 顾诺耸耸肩,觉得这孩子,是怎么了? 其实安弥,是被两千万给吓着了!真的。 她从来没想象过什么叫两千万,甚至两万也没想象过!这几天她把卡就放在自己用棉布做的小钱包包里,小包包因为长期没钱,就放在书包里。在学校的时候,她经常扔下就到处走…… 你说要是丢了呢?要是被人多手拿去了呢?这顾蠢材太过分了! 安弥抹了眼泪,一路悲壮的走回幽弥小苑去! 穷得悲壮! 可再穷,也不能拿着两千万啊! 安弥在路上抹着眼泪,顾诺在十八层想想又丧笑,弄得顾贤不知道两人是不是已经献出第一次了。 正当安弥跟顾诺在十八层办公室里打得火热的时候,幽弥小苑后墙,福琳与陈澈争论个不可开交! “净寐阵破了吗?你太可笑了!”福琳忍不住指着陈澈。她气不打一处来,对于他们民间这些低层次的术法,简直了! 陈澈觉得福琳没必要根究民间的还是她人宫廷的,脾气好极了没有半点挑衅地说,“互相探讨就好。” “你们有跟我探讨吗?现在幽萤穿上她的衣冠,说不定,阴力大增了。鬼才知道为什么要用这一套你们描述中哪些华美的大蓝戏服当衣冠冢呢。”福琳忽然就不说话了,转身去翻她的宝书。 陈澈不打扰她。因为他也觉得这衣冠冢大有文章,只是一时理不清楚。 福琳忽然从大袋里掏出一枚铜钱,往棺木上面的泥土一抛!只见铜钱翻了几翻,立着落在泥地上不停地旋转。 两人都盯着铜钱眼也不眨一下。过了好一阵时间,终于铜钱静下来,竟然是立在地上不动了! “看!阵还在。不立不需破,铜钱还立着,这阵,稳固着呢!”福琳自信地看着陈澈。 陈澈却摇摇头,掏出罗盘来测这儿的阴气。罗盘却动也不动,说:“瞧,阴气全无!原本可是阴气从阴闶泄出十分强劲。现在阵是破了的。” 福琳却摇摇头说:“没那么简单,陈澈,我怀疑,这是阵中阵。” “阵中阵?”陈澈惊愕地看着福琳,布阵中阵,很容易因信息交叠出错,而五行倒逆,十分危险,对于施阵的人,和承受的魂,都将万劫不复! “有这么大的仇恨吗?人都死了,还不惜冒险施阵中阵?”陈澈是万万没想到这个的。 “对!我们现在暂且抛开常理去分析。我们按事实的能给的线索去走。你看衣冠冢做净寐阵,本身衣冠冢,就有为其重塑一个假身的嫌疑……” “骸阵!”陈澈冲口而出。 第一百零八章 火孽阵 赅阵! 此话一出,两个人同时惊呆了。陈澈把自己也吓住了!他只是冲口而出,其实并没来得及细细思虑。 此阵至阴至邪,祖师盲见也只是在某一个山头给人看风水的时候偶尔提到过。当时陈澈对“骸阵”二字十分敏感,追问着问盲见祖师却无果。 盲见只说:“至阴至邪,阴功作孽,不学也罢。” 当时陈澈还问:“那假如是坏人学了这法害人,怎么破?” 盲见瞎眼一翻,说:“自作孽,不可活。上天或地狱,自会收他。世间少一人知道,便少一份罪孽,由骸阵自然消失吧。” “世间,竟然还有骸阵。”福琳呆呆地看着仙涌,说:“我的铜钱还立着,你的罗盘不却转动。你知道为什么吗陈澈?” “不知道。” “铜钱为大阳之物,它立着,是为人,不立不需破,它是告诉我们需要去行动;罗盘测阴,阴气散了走了便不可测。骸阵没破,而且,已经转移。”福琳在棺木所在位置来回踱步一边分析着。 “会转移的阵法……确实恶。”陈澈盯着曾经开棺的泥土上,一爪红丝草的小爪似的藤足已经在夜里悄悄爬了上去。想必很快,覆盖幽弥小苑的红丝草,也会把衣冠冢这一圈所在地也覆盖了。 细细看,这红丝草的藤足生长末端像极了努力攀爬伸张的一双小手,陈澈不自觉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他看着福琳,问:“其实,什么叫骸阵?” 福琳抱着宝书,声音低沉地说:“骸阵,如果我没对错号,应该就是大清国师遗留宝书中描述的‘火孽阵’。” “火孽阵?跟火有何关系?” “所谓火孽阵,只是一种方式的抽象概括。好比书画界的三矾九染,不一定就是三次和九遍;也好比兵家的千军万马,并不是一千士兵,一万军马。其实只是指数量多。而火孽阵之火,指的是积孽的一种方法。普通人解读火孽阵,肯定只会解释为用火烧或水熏等方式杀人以积孽障。不过,我们福琳人,不这么认为,我们认为,其实就是以最残忍的方式积最邪最深的孽障,让受阵者生前死后都受尽漫长的无穷尽的折磨,让它怨念沉重而不断报复活着的人。” “啊……”陈澈惊讶了。 “而报复活着的人的同时,受阵者身上又积更多怨念,阴力愈深火孽越重便越痛苦,反过来又要害更多的人!”福林是一边思索一边说,一边说一边完成思索得出结论的。 “布阵者,是要造一个恶性循环。”陈澈道。 “对!之所以这段时间,我们城市出现这一拨又一拨非自然死亡的怨死之人。未来兴许会包括你,包括我,包括小沙弥,还有顾诺,顾贤,方术,还有……顾沐!”说到顾沐,福琳头皮一麻! 陈澈点了点头,他希望福琳给他详细解释,什么叫火孽阵。 “赅阵的原理,是先让一个人惨死,死得越惨越好。之所以稳为火孽阵,就是因为世人认为用小火慢慢烧死,是最痛的;也有用水熏!” “什么叫水熏?”陈澈要从细节开始弄明白。 “所谓水熏,就是先把人从极寒的水里冻得不行,受了极寒之苦后,却来慢慢加热,让此人贪恋温暖的时候,却加大火力直至把人煮死。” “太残忍了!这种死法必成厉幽。” “然后,利用死者的骨骸重塑一个假身,布下阵法把它的魂魄依附其上。人为地把这恶鬼或厉幽制造一个假的尸身坟墓。”福琳说着说着,便想起自从入住幽弥小苑后,见到的幽萤,听到的歌声与“啊呜”的凄厉叫声。 “之所以这样,我们在‘骸阵’周围,往往会听到有人说话,哭泣等声音;甚至能看到人形!” “像我们看到的幽萤飘来荡去?”陈澈醍醐灌顶了! “正是!若在‘骸阵’周围呆的时间过长,兴许会闹出撞客。骸阵与净寐阵,为阵中阵,迷惑鬼魂,也迷惑人神,简直是渎神戏鬼的大忌之术。故福家宝书有如是忠告:布阵者,必折阳寿!” “太可怕了。谁跟幽萤有如此深仇大恨,以至于不惜折自己阳寿?” “啊!”福琳突然一声惊叫,吓得陈澈以为她看到什么诡异了,却不想福琳突然拉着陈澈的手跳起来,说:“对!Gregary!Gregary!” 看着福琳兴奋得眼泪都要出来了,陈澈犯疑惑了,Gregary是谁? “我到法医处实习第一天,接手的第一单Case!一个美籍华人,刚来从洛杉矶来我们城市不久,原本是顾沐请回来当助理的。可是才到两天,Gregary便失踪了。后来尸体在仙涌上飘过被捞到。” “还有这事?那验尸报告是……” “只能写溺亡。只有我提出疑点重重却无法解释。” “具体是……”陈澈追问。 “当时是炎热的七夕期间,仙涌里的水不可能低温,可Gregary的足、手侧面皮肤变白且紧缩的程度,是气温10度以下才会发生的;当时我断定他是溺亡的,因为他有新鲜溺水尸体的特征,睑结膜、粘膜、浆膜瘀点性出血;可他又不是溺亡的!因为新鲜尸体被捞出水面,应有的星状泡沫,他完全没有。” “这……”陈澈刚开口,福琳便一摆手,示意陈澈别打断她的思索,继续说,“当时我斗胆解剖了,发现Gregary的心、肝、肾到骨髓都有一种原生硅藻,种类和数量密度,却不是仙涌里能有的。后来这事不了了之,就这么以溺亡结了案。可是,小沙弥说到过的深渊,那些神奇的已经消失的金婆鱼和七姊妹的水环境中,有这些硅藻,就说不定了。” 福琳走到仙涌边,低头看着平静的河水,隐约还能看到河底的水草在招摇,说:“Gregary被发现时,死相很销魂,没有应该出现的尸斑,这一切……极有可能,就是水熏!对!我解剖过他,下刀时候手感,就是跟一般尸体不一样!对!是烹至半熟状态!” “啊……”陈澈大吃一惊!这手段,太残忍了! “呵,知道这些,你还去为幽萤破困顿它的阵法不?可是,现在后悔也没用,不该破的你跟善良的小沙弥都破了。”福琳狠狠地瞪了陈澈一眼,对这个本领扎实却内心软弱的家伙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可是冤冤相报何时了?” “除非世界末日!人类不就是因为怨恨而生生不息嘛!不是你以为呢?还怜悯幽萤,到头来怎么死我看你们还不知道!” 说到这,陈澈突然看见一阵回旋风,在脚下的红丝草上刮过,红丝草的叶子作一圈状方向歪倒! 陈澈忙用手按了福琳的肩膊,示意她别说话。手中罗盘此时轻轻摇摆,两人相视凝重。 上回与安弥一起破净寐阵的时候,幽萤一双水“手”究竟有多可怖,陈澈已经领略过了。这当儿,他拉起福琳,正想三十六计走为上计,逃回竹林的八卦阵中。 可是,前路突然跳出一具裸体男尸,在开始幽黯下来的幽幽竹林边笑容满面浑身自然粉白肉色地面对着陈澈与福琳。 第一百零九章 冥魅缠身(更) “Gregary!” 福琳失声惊叫!她话音刚落,裸男尸便得到指引似的看过来,陈澈忙捂了福琳的嘴巴和鼻息。 男尸左摇右摆动,仿佛断了电流,突然失了联系。 福琳明白了,这男尸盯上她了,只要一有她的气息,它便能跟上! 可她不能一直不呼吸呀。陈澈拉了福琳,拼命往后面绕,刚绕到另一处的竹林边,突然又从幽深里,跳出一具东西! 是霍全! 霍全被破碎又修复的尸体直挺挺朝两人扑过来。 “啊!”吓得两人同时惊叫! 这边一叫,Gregary便遁了福琳的气息也跳过来! “怎么办?”福琳这一刻凌乱了,虽说是威风凛凛的大清国师后代,可是,一次得对付直冲她而来的冥魅,还是头一回! “那个Gregary!能感应你的气息,为什么?”陈澈也不明所以。 “火孽阵是降术中极邪门且极逆天的阵法,生人不许触犯尸身!我那时候不知道,曾经解剖过Gregary触犯了它!霍全也是!他撞死的时候,血溅了我一身!” 陈澈一听,头发不自觉竖了起来!福琳原来曾经跟这些东西有这样的交会!实在是太可怕了。 “日常我远离尸身所以没事,今天,是闹撞客鬼气冲身了!你快给我符咒!” “好!”陈澈明白了,口念急急如律令马上掏出隐身符,给福琳浑身贴上。 每每触碰到福琳的躯体,陈澈就得心无旁骛。此刻,他保持身上的阳气比一切都重要! 当福琳贴好隐身符,Gregary果然失了方向,左摇右晃不知所谓的样子。 而霍全,则张牙舞爪地看着陈澈,却不敢过来。陈澈拨出桃木剑往霍全一指!喝斥一句:“谁冒死为你救了双胞胎女儿!” 可霍全一听声音,便往这更进一步。空洞的眼里全是痛苦! 他痛苦什么?是残留的人性与厉幽的本质在矛盾挣扎中! 因为跟人皮骷髅在小七关里互相嘶咬过,虽然趁着陈澈布下的月光石七星阵里吸取了月光能量修复了,可依旧带上七零八落的伤痕,开容可怖异常! 吓得陈澈与福琳即便手牵着手,也在瑟瑟发抖。 “谁为你破了小七关!”陈澈再冲霍全嚷嚷。 霍全顿了一顿,却仰天“啊呜”一声凄厉惨叫,又无法控制地张牙舞爪地朝两人迈进一步。 “没用的。它们经历尸变了!我早跟你们说过,人鬼殊途,对待幽冥决不能仁慈!现在你知道了吧?你不能把它们当人看,幽冥界最擅长就是利用人的恻隐之心!我们必须去掉恻隐之心!陈澈,你出手吧!” 福琳知道陈澈有办法的。 “不!太残忍了。他们都未到七七四十九天,还只是半阴之身!” “它们未来就是恶鬼,早已经不再是霍全也不是Gregary!” 福琳厉声道:“陈澈!你知道历史上能成功人都离不开一个字?就是‘狠’!突破人性就一个字!谁狠谁无敌!出手!” 陈澈被福琳催促得十分矛盾和零乱。正在不知所措的当儿,忽然正面飘来一具人皮骷髅! 正是让福琳吐得七荤八素的霍全的妻子人皮骷髅! 两个人还没来得及尖叫,竹林里同时又飘出四个影子! 四个半隐半现的躯体,一个下身全烂成肉酱头部却完整,表情无比惊惧的男人;一个是双眼突出额角流着血表情狰狞的女人;另外两个是一男一女两少年,面部仿佛被拍扁了尽是血肉模糊。 四个人飘呀飘,转眼就飘出了林子,一块面朝福琳,愣愣地盯着她。 正是“灭门”的一家四口! 福琳这下才真正的惊怵了!这一共六个人,都是冲着她而来的! 陈澈茫然地看着眼前六具尸身冥魅,完全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福琳突然一抽陈澈手中桃木剑,在空中画了一道锁阳符,往六具冥魅一指,大喊一声:“人鬼殊途,殊途同归!你该往哪走,便往哪去!” 六具冥魅同时找到方向,都朝福琳一步一步逼近! “冤有头债有主!你们找我有何用!”福琳急中大声嚷嚷。 陈澈却忽然想到,福琳与方术、顾沐的交合,是被幽萤附了体的! “对!他们把你当成了幽萤。”陈澈忽然说。 “为什么?我跟幽萤有什么关系?” 陈澈不敢直言,怕福琳知道了可能是万劫不复。便说:“你住在幽弥小苑,她的衣冠冢就是楼下墙脚边,你说呢?” “你是说,我身上有幽萤的气息所以……幽萤拿我来挡孽障?” “大概是这意思。”陈澈说到这,六具冥魅体已经逼近,怎么办? “回幽弥小苑!”说完,福琳不管三七二十一,拉起陈澈掉头就往幽弥小苑正门冲。 既然幽弥小苑是幽萤的衣冠冢所在地,那就是幽萤的避难所!只要福琳和安弥对于幽萤来说还有价值,那可以推断,她们在幽弥小苑还是安全的! 福琳脑子转得特别快,一下就这么决定了,回幽弥小苑! “我不能进去!”陈澈一阵骸然!他真的不能进去! 可是六具冥魅磷火一般迅速飘到,已经把他们围在中间,陈澈此刻唯有用自己的阳气为福琳开路,才能护她冲进幽弥小苑。 可是,毕竟陈澈只有一个人的阳气,根本无法抵挡六具阴气逼人的冥魅!眼看它们的手就伸将过来了! 没时间思虑犹豫了!陈澈便双手圈抱着福琳,一块冲进了幽弥小苑。 “嘣”的一声,大门重重关上! 仿佛与世隔绝,突然一切动静全无! 陈澈看着福琳,福琳看着陈澈,眼中只有对方,什么也不再有。 没有人间,也没有了阴间的声息! 陈澈呆呆地站在那,恐怖与不适瞬间袭来! 环视精致的建筑四周,心里却很快又失去恐怖感,想着幽弥小苑真是一个神奇的地方,方一进来,这里便透心地凉,安静得耳朵生痛…… 想到这,人便开始迷糊,发现自己的双手还圈抱着福琳,福琳回过头来再看陈澈,已经满脸靡糜。 不,不! 陈澈心里拼命地眼自己说,可是,身体已经控制不了了。他迷糊而坚定,伸手就摸了福琳迷人的脸蛋,福琳喘着气迷漓着一双大大的眼睛看着陈澈,仿佛陈澈就是顾沐。 福琳站在幽弥小苑一层的天井,手一扯,衣服便脱落了一半,双手绕过陈澈的脖子。 凭着原始的冲动,陈澈把福琳抱起来,便往一层掩着门的正厅走过去。 福琳在陈澈怀里,已经不能自己地哼唧扭动起来,一双柔软纤长的手搂得陈澈发慌。 陈澈完全无法控制自己,急不可耐走到门前,大门却自动敞开,里面香雾缭绕,一张鸳鸯荷花被褥的大床香艳撩人。 两个人便不顾一切地倒在床上。 福琳的衣服只褪得只剩下一点了,双腿不断交织着缠上了陈澈。 陈澈仿佛不是陈澈,双眼发出狠戾的光,突然咆哮着压在福琳身上。 福琳一阵舒畅的太息,正要解去陈澈衣裤时,突然幽弥小苑大门被人一腿踢开,安弥冲了进来看着两人狼狈不堪的一幕,失声大叫:“你们俩干什么!” 陈澈被安弥这么一喊,突然都屏住了呼吸似地愣在那,福琳突然身体像被什么东西猛力一抽,整个从床上弹了起来再摔下去尖叫一声,便晕死了过去! 陈澈被这一叫吓醒了,此刻他与安弥同时看见一抹幽蓝从窗口仓惶逃遁泄了出去! 陈澈一脸震惊,安弥一脸不可置信。 可当他们同时看到一层房间此时瞬间从香艳光鲜无比的闺房,变成残破灰败死寂的一片,仿佛墓室一样的陈设与气息,让陈澈与安弥毛骨悚然。 再看看晕死过去的福琳,安弥突然一声尖叫:“对不起福大人!我错了!” 安弥手脚发抖,她想起了陈澈跟她说过的阴魂附阳身! 此刻最不能把被阴魂缠了阳身的人! “福琳!快救福琳!”安弥失魂落魄地看着衣衫不整的陈澈。陈澈彻底醒过来了,立刻制止安弥再发出声音。 两人再不说话,赶紧抱起福琳夺门就逃。 第一百一十章 割脉(更) 医院里,福琳面如死灰一直躺在那,用尽了急救方法就是救不醒。 原本妍丽美好的模样此刻晦黯凋零。 “对不起!福大人!我错了。” 安弥伏在床边一直哭。她刚冲进幽弥小苑的一刻看到那一幕,脑子轰的炸开了,以为福琳发疯了勾引陈澈,根本没想什么便要大喊喝止他们。 可这才明白,为何陈澈说千万不能在那时候把福琳唤醒,阴魂附阳身啊! “我是不是把福琳的魂魄喊出来了!她找不到自己了?”安弥失声痛哭,狠狠地甩了自己两巴掌。 陈澈捉住安弥的手,说:“别打了,这种情况,迟早会出现。幽萤是看上福琳的身体,控制她的意志,去消减对付她的男人的阳气。” “不是附在福琳身上,吸男人的阳气吗?”安弥问。 “也有这样的可能。这一回,我们都看到那股幽蓝气逃遁了。我一直不敢靠近幽弥小苑,就是感觉那儿的气息很古怪,不是阴气重,而是……有一种难言的挑逗。” “对!”安弥点点头说,“我上回被顾诺扭脱臼住了院,有一阵子没回幽弥小苑,我那种感觉就消失了。” “什么感觉?”陈澈问。 “就是……就是……色、色的感觉。”安弥一下不好意思,却也不得不说。 “你也有?”陈澈不免担心起来。 “是,不过,我只对顾诺有。”安弥不敢再把这私秘的秘密藏起来了。 “那奇怪,为什么幽萤只附福琳体,从来不找你麻烦?”可他马上从这话题上打住,说:“先不探讨别的,当务之急,我得再冒险去一趟幽弥小苑,把福琳的魂引回来。” “引魂?” 陈澈不敢把现在福琳的状况如实告诉安弥。此刻即便是把福琳救醒过来,她也是无魂之体,医学上称为“植物人”,茅山中称为“呆尸”! 必须尽快把福琳的魂魄引回来! “我陪你去。”安弥担心极了。 “不!那……危险。”陈澈脸稍一红,说:“绝不能一男一女去。幽萤要是附了你身,我们谁也逃不掉。” “啊……”安弥算是清晰了。 她看着福琳失了精魂的面容,完全没了灵魂,像纸人一般了无气息,心痛得泪如雨下。 “怎么又来医院了?”外面响起了顾诺装得酷酷的声音。他最烦安弥在医院,因为她在医院的时候对他的激情便会消失。 安弥刚才把福琳出事告诉了顾贤,叫顾贤帮她。因为她和陈澈都没有钱给福琳付急救和住院费。 顾诺一听,吓了一跳,听到一半才知道福琳晕死过去了,还不知道是为什么晕了。 于是便救世主似地过来了。 顾贤在一层住院部窗口为福琳存钱作押金。顾诺进门看见美艳无双的福琳此刻一脸灰白没了人气,也愣了一下。 “怎么回事?” 陈澈看见顾诺,突然跳起来拿起刀片递给顾诺,顾诺条件反射,瞬间手掌铁钳一般钳了陈澈手碗一扭,痛得陈澈叫了一声。 “顾蠢材你干什么!你放手!”安弥站起来踢了顾诺一脚。她真怕顾诺那力大无穷的样子扭断了书生一样的陈澈。 陈澈确实痛得不行,刀片跌落地上。 “他要谋杀我!”顾诺冷嗖嗖看着陈澈,对安弥说。 陈澈才想起是自己太着急要救福琳了来不及解释,便说:“不不,我是太着急了,福琳的魂魄不会在幽弥小苑呆太久,一但她找到路向飘了出去,那成了孤魂便难招回来了。我需要您的血。” 安弥一听,着急得跺着脚哭起来,捡起刀片说:“顾蠢材,要血!要你的血,快救福琳。” “哦……那找医生抽啊。”顾诺一脸懵。 “是需要你的阳血。没时间了,回头再解释。你给我两滴就够。还有安弥的。你俩阳气足。一阴一阳!” 陈澈没说完,安弥手起刀落就往顾诺手腕切过去,顾诺痛得倒吸一口凉气,血就喷射而出。 “啊!怎么回事!”安弥吓懵了。 “你!你你你你,你割我静脉了!不就要两滴血吗?你割我静脉干什么!”这下顾诺意见可大了。 安弥和陈澈却面色煞白!这血都射出来的,明明是伤了动脉啊!还静脉呢?这学渣! “医生!救命!”陈澈失声大叫!却一边稳住情绪,用一个小泥缸收集了顾诺的血。 然后也不管了,抢过安弥的刀片,朝她手指一划,顾诺一看,这小子居然割安弥!便挥起了拳头朝陈澈的头上砸过去! 陈澈来不及躲,硬生生扛了他这一拳,头晕脑涨地还扑过去挤安弥的手指。 安弥生怕两滴血根本不够用,于是往手指再割一下,血便涌出来。 顾诺被安弥这举动吓得愣在那不敢动。 陈澈顾不及心痛了,拼了命稳住重心,把安弥的血收集到另一个小泥缸里,此时护士冲进来看发生什么事,陈澈却箭一般就冲了出去。 “小心,陈澈!”安弥大喊着。 “放心,我会小心的。我去了。”陈澈扶着头大步流星赶回幽弥小苑。 顾贤刚好办完手续上来,看到这血腥的一幕,吓得目瞪口呆,完全理不顺是怎么一回事!忙与吓懵了的护士一块为顾诺紧急止血。 第一百一十一章 天罡地煞 阳护收魂(更) 陈澈被顾诺一拳打得跌跌撞撞,可他不敢停更不敢歇,马不停蹄赶夜路。 他抱着强烈的自信,只要看见一抹幽蓝气遁走了,便不用怕幽萤的魂魄附了在福琳肉身上。 幽萤也吓走了! 可是为什么呢?她怕什么呢?这一点陈澈想不明白。 争分夺秒中已经辗转飞奔到幽弥小苑门前。 站在被红丝草覆盖的二层南洋风格小楼前,陈澈深深吐纳了一口气定下心神。 这个神奇的地方,有可能是一个神秘之境。 他拿出一枚宋代仁宗时期大量制造的嘉元佑宝出来,学着福琳往空中一抛,嘉元佑宝一翻旋转过后,落在泥地上,竟稳稳当当地立在幽弥小苑门前! 福琳魂魄还在! 陈澈放下心头大石。 嘉元佑宝不值钱,可因为宋仁宗在位时间很长,仁宗皇帝赵祯改年号之频繁是历史上在名的,光通宝就发行过八款。而当时汴京经济繁荣,是一个超过一百五十万人口的世界超级大都会。 赵祯发行的通宝在北宋年间交易频繁,经手的人多不胜数。陈澈认为,这种通宝比起盛唐时期的通宝阳气更盛,原因是北宋开放夜市! 汴京地处平原,并没有天然屏障易攻难守,故北宋强干弱枝,就是加强中央集权,建立强大的禁军集中驻守汴京城。为了应付大量军费支出,由朝廷推动官酒生意,搞得夜生活红红火火的。 于是比起夜间宵禁的唐朝,北宋时期可是日夜都交易,铜钱过手频繁了起码一半,故每一个普通至极的嘉元佑宝通宝,过手的人数为历年通宝之最。阳气,自然最重了。 还在年纪很小的时候,某一年看历史资料,无意中陈澈翻到宋仁宗赵祯这一页,发现此皇帝在位时间长,在位时京师人口众多,商贸发达夜市繁荣,那么直接可推断价格便宜得很的嘉元佑宝,阳气最为盛。 陈澈马上就去当时就在旧货市场上,以三到五块钱一个买了一大把。 盲见为此表扬了陈澈一翻。打后也发现,他的铜钱也确实比其他的好用。 趁着月色,陈澈迅速分别拿出三十六枚嘉元佑宝铜钱,每个都蘸上了顾诺的血,放在一边;再数出七十二枚铜钱,每个都蘸上了安弥的血,放在另一边。 然后给自己浑身贴满隐身符,静悄悄按了密码0404。 门锁“嗒”地一声,开了。 在门自动打开的一刻,陈澈突然挥出一把利刃猛地插在泥地上,拨出瞬间,他咬紧牙关往自己脖子一抹! 鲜血即时渗出。同时,陈澈紧张得痛得泪水直流!可是,他顾不上自己了!只能一拼! 这一抹,火候得把握得恰到好处,太深了把自己给割断气,不够深,又没有足够的血。 关键是让阳气瞬间泄出的血! 这是阳魂法的变法。 为了施此阵,陈澈紧张得一路走来浑身湿透像在水里捞出来一样! 这是他自己闲时研究出来的,可一直没有用过。也不知道灵光不灵光。只是他的身体从一开始就强烈感知到幽弥小苑阴气深重,他必须瞬间迸发强大的阳气才能扛得住这关键的一个时辰左右。 可这时候,只能拼死一搏! 能瞬间迸发强大阳气的,唯有阳魂阵法了。 这原本是茅山教中同归于尽的法术,盲见从来不建议用。因为其法需点破七脉,让施阵者全身阳气泄出,然后刎颈自尽!这利刃必须带着阴气,紧急时候,陈澈把利刃插进地里,利刃便沾上幽弥小苑阵中阵几十年来形成的阴气。当然,他不能真正地自杀,他只是利用割劲流血形成短暂的阳气泄出,造成“阳魂”假象。 魂魄是属阴的,可是福琳人却没死,只是在身体被幽萤阴魂附着时安弥这么一喊,喊出了福琳的魂魄!此刻她的魂魄,是“阳魂”。只有阳魂,才能找到阳魂。 故陈澈冒死一搏,抹了自己脖子,造成自己的“阳魂”短暂现象。 流着血,陈澈跌跌撞撞走进幽弥小苑。 只见里面,一片死寂。 陈澈趁着神志还清醒,马上掏出礞石粉,从一层房间门口往后墙根衣冠冢位置一路洒下去。 这是引屋里阴魂认阴路,往那边走,别让福琳魂魄出正门时碰上。 紧接着,陈澈快速跑回天井位置,拿出蘸了顾诺血的三十六枚铜钱以三十六天罡星位置排列好;再以蘸上安弥血的七十二枚铜钱摆出地煞星阵! 这些阵法,在民间早已失传良久,盲见跟陈澈口授过,陈澈那时候特意回去用笔记录了下来,还天天在学校图书馆深入研究。 这一回,也是他第一次施此阵法,名曰:护阳阵! 道教认为,北斗星的星阵中包括三十六颗天罡星与七十二颗地煞星,两者是相对的,天罡为阳,地煞为阴。由此推断,陈澈斗胆用顾诺和安弥的血,一阴一阳加强天罡与地煞之气。 布好了阵,陈澈已经开始头晕步摇。他用强大的意志力稳住了精气神,拿出招魂符往桃木剑尖顶上一推,口中念念有词急急如律令! 口诀一出,天上轻云闭月,地下流风回雪。 幽弥小苑天井处掉落的干枯树叶,打成一个旋涡不停在打转。 陈澈集中精力越念越急,枯叶紧随陈澈的节奏越转越急,旋涡突然就飞了进一楼房间里,然后一个回路,竟然成功地挟裹着福琳那透明的魂魄飘了出来! 陈澈不敢激动,继续高度集中精神不停密密地念口诀,桃木剑把福琳引进天罡与地煞布成的阳护阵中! 福琳的魂魄像个天真的孩子,乖乖地软软地飘落阵里。 陈澈屏着一口气,猛然收起一切,同时从背包抽出一张画满符咒的黄袍。 黄袍一飞罩着福琳的魂魄,福琳便被收入囊中。 陈澈一刻不敢逗留,一扫地上天罡与地煞阵铜钱,全部收回,便飞也似地夺门而去! 第一百一十二章 赔偿我 终于,福琳魂魄归位。 看着她脸色渐渐透出活气,从一张纸似的苍白无气息,到恢复有弹性的肌肤状态,回复青春妍丽。 安弥与陈澈都大大舒了一口气。 看着陈澈脖子上那一道深深的刀痕,福琳这一次魂魄归位来之不易啊,安弥突然很后怕。 她再一次,差点儿失去福琳,更差点儿失去陈澈。安弥想他们几个的心可够大的,真的不知道每回都穿梭于生死两界!险在夺命! 安弥抱着福琳又忍不住大哭起来。 陈澈拍拍她说:“不要随便大哭。不吉利。” 安弥马上收住,连声说了:“对不起对不起。” 然后发誓说:“我以后都不敢大喊大叫,我不大哭了。” 陈澈点了点头,摇晃了两下,便晕倒了过去! 安弥终于又忍不住大喊一声:“医生,救命!” 医生看着陈澈,再看看坐在一旁包扎好的顾诺和安弥,摇了摇头,长长叹了一口气,说:“问世界,情为何物。年青人,爱得再深,也不要轻易拿生命来开玩笑。记住,啊!” 顾诺与安弥一脸懵。 顾贤却低下头偷偷笑了。 陈澈失血有点多,需要输血。但安弥阻止了,她是凭直觉阻止了医生。 “医生,要是这伤对生命不构成威胁的话,能不输血就不要输。要是必须输也得让陈澈醒来后,由他自己决定。” 医生说:“那也不一定得输。” “那千万不能输血。”安弥说。 “为什么?你懂吗?你是医生吗?”顾诺看着一脸紧张的小学生极关怀地看着陈澈,心里好不爽快,于是顽劣地踢了安弥一脚。 “踢我干嘛?陈澈是纯阳之身,他要做很多法事的,要输了不合适的人的血那作法不灵光了怎么办?” “切,你还懂这个?你还自己人家纯阳?”顾诺笑了,又抵死地踢了安弥一脚。 “你踢我干嘛!我直觉认为的。”安弥认真地说。 “你觉得自己好厉害是不是?”顾诺又无聊地轻轻踢了安弥一下下。 医生也忍不住看了顾诺一眼,才忽地眼前一亮,这才发现这男人简直是帅炸天了。倒是这女孩长相显得太稚嫩,跟刎颈自尽的男孩倒更般配! 医生摇摇头。可惜了。 顾诺伸手揪了一下安弥耳朵,安弥烦死了,拍苍蝇一样拍他。 “顾蠢材你好幼稚!”安弥想起小学还是幼儿园的时候,班上的小男生想跟她好,都是用这种踢人害人的小把戏的。 顾诺不踢了,伸手过来扯了一下安弥的头发。幼稚的举动让安弥和医生都目瞪口呆。 这顾蠢材三十岁了呀! “你别弄我行吗!好烦人啊你!不就是阻止给陈澈输个血嘛!”安弥忍不住又生气嚷嚷了。 “谢谢……”陈澈醒过来了,说:“幸亏没给我输血。要不,真的要转行了。” “陈澈你醒了?”安弥忙扑过去。 顾诺顺手一捞,半路把安弥捞进怀里说:“见男人就扑,小学生你干嘛?” 陈澈虚弱地笑了笑,医生这时候过来喝斥道:“出去!病人身心虚弱,不能再受刺激了,要不再来自杀一次,神仙也救不活。你们出去吧。” 顾诺和安弥大笑着出去了。 医生恨恨说:“为这样的人自杀,你值得吗孩子?”然后大力把门一关! 安弥和顾诺笑得前仰后翻,安弥乐一边笑一边拼命地锤顾诺的胸膛。 顾贤却忽然冲过来,说:“诺少,你的手!” 安弥一看,哎呀,又洇出一大片血迹! 顾诺忘记了自己的右手才割了脉,这下用力把安弥一捞,血又缺堤似地奔涌。 “救命!医生!”安弥又喊。 却没有医生再搭理他们。 这一天,几个闹着轮翻“自杀”的孩子,让医生护士实在没好气。顾贤耸耸肩,唯有自己来帮顾诺处理。 顾贤和顾诺都受过长期真枪实弹的军营特训,对于紧急处理伤口大有经验。可顾诺却指着安弥说:“小东西,你来!” “我不会。”安弥知错了,嘟着小嘴。 “顾贤,教她。” “是的,诺少。”顾贤忍住笑,逐一步骤教安弥,安弥笨手笨脚地为顾诺重新包扎伤口。 顾诺大爷似的在自己的病房里,搁着一双长腿在桌子上摇摇晃晃,无比享受地欣赏着安弥这学霸手工操作上的蠢钝。 不及格,重来!不极格,再来! 反复包了好几回,在安弥的骂骂咧咧中终于搞定了。 安弥从凌乱紧张厌烦,到慢慢竟然爱上包扎伤口这回事了,最后还在顾诺的手上,用绷带打上一个忒好看的蝴蝶结。 “嘿嘿!”安弥看看一手澎湃股肉上一个弱智的蝴蝶结,再看看凶猛地瞪着她的顾诺甜蜜一笑。 “不许拆掉蝴蝶结哦。真帅!从未如此帅气过!”说完,还摸了摸顾诺的头。 她这软糯的一笑,顾诺就受不了了。装着还在生气地恶狠狠瞪了安弥一眼,安弥吐了吐舌头,顾诺拍拍身边的位置,冷冷地说:“你坐这!” 安弥怯怯地坐下来,说:“对不起。” “对不起有用,要保镖来干什么?顾贤,打!”顾诺一拍沙发。 吓得安弥小心脏一跳。 “呃……”顾贤勉强能正常地发出一个迟疑的符号,其实差点没忍不住爆笑了出来。 “对不起,我补偿。”安弥委屈地说。 “又来钱债肉偿吗?这招你不是试过了吗?奏效了吗?你长肉了吗?每天四块八你长肉了吗?” 顾诺这话说得比开集团会议时更铿锵有力!顾贤忍不住走到门口笑开去了。 “那你想怎么样?” “拿着!”顾诺抛出金卡,扔到安弥身上。 “我不要,我不能要。”安弥捡起来扔回顾诺身上。 “不要?你竟然斗胆割我静脉?你不要,我割你!”说完竟然变戏法似地拿出刀片。 “不!”安弥一声惊叫,顾诺刀片已经停在她的腕上。 “割!”顾诺恶狠狠把刀片压下去! “不!”吓得安弥又尖叫。 “我割!” “不!我要啦我要啦!” 两千万的金卡又落回安弥手上了。 安弥像接了个烫手大山芋,伸手递给门口的顾贤说,“你替我保管着行不?” 顾贤摊一的摊手,“我没这命啊。” 安弥突然跳起来,说:“顾蠢材你是人不是?顾贤对你这么好,从四岁开始就跟你在一起了,你怎么给我两千万都不给他?” 顾贤先是一懵,安弥马上添盐加醋从中离间,“顾蠢材亲口跟我说,若是遇不上好女孩,他就打算这辈子跟你一起过了!你看他怎么对你!你不要跟他一起过!” 顾诺和顾贤一起爆笑起来! 护士过来敲门,反感得喝斥了这对闹着玩割脉的小情侣,“保持安静!” 顾诺这时候跟安弥特别合拍地伸一伸舌头。 顾贤关上门,自己留在门外。 第一百一十三章 踏浪归去 就这样,两千万的金卡又重新落到安弥手上。 安弥委屈地偷偷抹了眼泪,压太大给压出来的真真实实的眼泪。 一个兜里永远没有一张一百块钱的孩子,忽然又拿着两千万没有密码随便刷的卡,压力太大! 顾诺便一把将安弥抱进怀里,安弥挣扎了两下,说:“我又不是怀表,你为什么老是要抱我进怀里!” 顾诺丧笑一通,戮了安弥的鼻子一下,“我就知道你爱扯开话题让我不对你对情。但其实每句话又是在勾引我,怀表!怀婊!坏小家伙!” 安弥一听,愣了愣,理解清楚了,脸刷地一红! 顾诺说完,便戮了安弥的纤腰,手感又软又滑,里面没有骨头似的,顾诺就忍不住手指头抵死地往里旋转了起来。 弄得安弥红着小脸咯咯咯地笑,一边挣扎却一边被顾诺的大手掌紧紧包裹着臀部,安弥不自觉地便温软了下来。 在安弥笑得弯成一条小毛毛虫的眼眸里,顾诺忽然看到自己的影子。 又不像是自己。 在安弥的眼眸里,他踏浪而去…… 正想要再看清楚那一个自己,安弥仰起了纤细嫩脖子,忍不住闭上眼睛一声嘤咛,小脸蛋一片绯红,湿润的小嘴微微张开。 顾诺忍不住吻了上去。 顾诺被安弥蠢笨馨宁的回吻撩得无处释放,他刚才小男孩一样动手动脚地捉弄安弥,就是想撩动安弥芳心,这下子得呈了,成就感来得比签下五亿生意合同更强烈,便疯狂地啃着安弥,两人一起倒在医院雪白的病床上。 安弥今天的反应有点大,那又想又不能的表情让顾诺只想一口把她吞进肚子里悄悄包裹慢慢消化。 一只大手抚上安弥的颈项,另一只则覆盖上了安弥的小内内上。安弥仿佛有细胞记忆一样,那地方一阵闪电般战栗。 上回他隔着柔软的棉质内内吻过这,他忘不了当时那甜蜜的感觉,安弥同样也忘不了。顾诺更抹不去安弥那一刻的激动反应。 老爷子和德沧对他的忠告他抛诸云外。 “不。”安弥喘着气,一边喊一边双手却把顾诺往自己身上拉,嘴里喊着:“不要,不要。” 事实上顾诺比她更凌乱,因为他动情了,他第一回对一个女孩动情了。 以前他也试着玩过女人,不过,也真的只是玩,每回把她们弄得无法自己的时候,他便一脚把她们踹开,毫不留情面。他从来控制得十拿九稳的,从不跟任何一个女人来真的。 可是,他真的想要安弥。他知道自己要失控的。 近来这种欲望越加强烈,强烈得他竟然不自觉地想尽办法要捞安弥进他的怀抱,想掐她的脸蛋,想揪她的头发,甚至拍拍她的小屁屁。 占有她的幻想简直由朝到晚占据了他的脑子。 可偏偏这孩子又太小,也发育得太迟了。他几十岁的老大叔了不好意思在她未正式成熟的时候伤害了她。 安弥已经像一个灼熟的虾子,难受得躬起了纤细的身体,顾诺一把扯开她的衣服,青春洋溢的身体无与伦比,安弥迷醉的眼神已经开始远离童真,她一边嘤咛一边恳求顾诺:“顾蠢材,不要伤害我,现在我或许不是我。” 她从来没有过如此灼热的感觉,她只想解脱,却完全没有经验。 “顾蠢材,不要,不要。”一边说着却一边张开双臂,把顾诺的头搂进自己的怀里。 顾诺一寸一寸地往下吻,原本纯情的安弥娇喘微微不知所措,顾诺看着无比可爱无比美好。 他舍不得结束这纯情的美好,安弥却充满了迫切的期待。最后,终于吻过了精致的肚脐,顾诺的唇便落在柔软的小腹上,安弥感觉要窒息了! 当顾诺吻上那一片丛林,安弥忽然夹起双腿,顾诺双手撑起伏了上来,欣赏着他迷人的小女人在一片迷乱的喘息中。 顾诺忽然看到她瞪大的桃花眼里,另一个自己赫然踏着浪归去! 又是这一幅场景! 顾诺闭上眼睛紧紧地抱着安弥。 忽然安弥的手指传来一阵钻心的痛! “啊,痛!” 是被顾诺忘情间双手握紧了捏痛的,割了两刀的伤口又开始血流不止。 “顾贤,救命!” 顾诺这一喊,走廊尽头的顾贤又摇摇头飞奔了进来。 这回,轮到顾诺为安弥小心翼翼地包扎,安弥还严厉地要求顾诺在上面打一个好看的蝴蝶结! 顾诺与顾贤都被安弥搞得哭笑不得。 福琳昏睡了很久,才醒过来。 醒来后,仿佛完全不知道之前自己经历了什么。人虚弱得床也不能下。 然后发了高烧,烧得满脸通红到满脸煞白。安弥整晚不睡为她物理降温。 好不容易退烧了却又开始感冒。感冒刚控制住,又咳嗽开了! 福琳一天到晚咳嗽个不停,几翻折腾,话也几乎说不出来。一直紧闭着眼睛躺着。 陈澈早已经没什么事了。看见福琳病怏怏地,反而心情十分轻松。 坐在服药后睡着了的福琳床边,安弥忧心忡忡地抹眼泪。 陈澈拍拍安弥的背安慰道:“没事,她现在是得大病一场的。不病才麻烦呢。” “为什么?” “你这么一吓,我这么一护,福琳的魂魄重新附体,这过程好比重生。大病一场,只是医学上的表面现象,实质上,她这是要向死而重生的过程,才能够回到原本干净的阳魂阳身状态。” 陈澈给安弥通俗易懂地解释道。 “这样……原来科学与玄学并不相冲,只是欠个沟通的桥梁。”安弥开启学霸模式,精辟总结。 “对!就是这样!”陈澈竖起大拇指。 这时候,福琳嗯了一声,轻轻动了一直。 两人不再说话,安弥轻轻在拿棉签蘸了纯净水,给她湿湿唇,渗点水进口腔里。 福琳终于平静了,不再咳嗽。 福琳造了一个长长的梦,在梦里,她乘浪而去,又踏浪归来。 她张开眼,看着安弥与陈澈,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