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1.逃出虎穴（1） 一盆刺骨的冰水，毫无预兆泼在我的脸上。 周身一股寒意，我猛吸一口冷气，浑身颤栗，从惊恐中睁开了双眼。 “这丫头命还真硬，这么打都还能撑过来！”其中泼水的一个男人讽刺的盯着我。 我坐在地上，浑身捆绑。被浇的透心凉，等反应过来，咬着牙龈，恶狠狠的瞪着他们。 三天了！ 这座府邸大夫人派来的这两个下人毒打我三天。 我要记住那两张脸，出去后定要将它们活剥下来！ 另一个男人见我仇视他们，上前直接一个巴掌掴的我嘴角流血。 我狠狠朝他们呸了一口：“狗奴才！” “臭****你再说一遍！” “我说狗……”后面的字还没来得及脱口，刚才说话的下人瞬间上前虎口掐住了我的脖颈。 我浑身一个激灵，身子被他往后拖动了一段距离。直到后脑勺猛然撞在地窖的墙壁上，才算停下。 身子被撞的有点晕，致命的闭吸感觉瞬速席卷全身。 慌乱中我胡乱挣脱掉昏迷前早已被解开的绳索，抓住男人的肩膀。却无济于事。 男人见我双手已然挣脱，掐住我脖子的力气更加重了几分。 “二小姐，你到了下面可不能怪我。要怪就怪你自不量力，非要报名选妃妄想成为当今圣上拓跋良的妃子！惹怒了大夫人！” 听到拓跋良三个字，我忽然浑身一震，滔天恨意更是无法掩饰的迸发出来。 十天前，大历皇帝拓跋良昭告天下，皇后魏氏在后宫旧疾复发，百药无医，一命呜呼，举国哀悼。 所有人都以为我死了，但是我却又活了。 而害我的人，正是我最亲近的表妹和夜夜同眠的第二任丈夫！ 至今我都还清楚的记得，在我咽气前的最后一刻，表妹林锒用一把尖锐的匕首，刨开我小腹，取出我五个月大孩子那一抹血海深仇的画面。 在林锒笑的最得意的时候，用冷漠的眼神盯着我们，正是我孩子的亲生父亲——拓跋良！ 所以我绝对不能死！ “谁死谁活，还不一定！”我咬牙切齿。 只在准备爆发浑身力气反抗的那一刻，耳边突然“嘭——”的一声。 不过眨眼，一直站在另一边未过来的男子轰然倒在地上。 我定睛一看，只见一个拿着木棍浑身颤抖的女人站在背光的地方。 “小姐……”那人有些哽咽的说道。 听闻这个声音，我竟然有一丝激动。 她是我的婢女青佑，她竟然敢偷着来救我！ “还不……赶紧……过来救我……”我沙哑的提醒她。 男人一时间无法顾及两个人，见青佑过来抓他，用在我身上的力气便轻了许多。 我拿捏着空档，趁他还在我身体上方。猛然抬脚一记踢在他的裆部，见他疼痛佝身，喊着让青佑撤开，我立即翻身将他推在地上。 反被动为主动，准确的掐住了他脖颈上方的穴位，用力一捏。 双眼迸发着怒火，仇视着身下的男人。 “现在你觉得，谁死谁活？”我略微有些得意的开口，发白的两指更加嵌入他的脖间。 “你个臭丫头，等我出去，我一定告诉大夫人，让你生不如死！” 听着他的反抗，我眉心皱的越来越紧。 我魏芯一一生纵横后宫，这辈子从来没有被人威胁过，吐露着淡淡的口吻，手中的力气愈发用的蛮力：“如此说来，我更加留不得你了！我重生归来，不是让你们这些狗奴才欺负的！” 第2章 2.逃出虎穴（2） 最后一个音落下，白皙的虎口肌肤上，滴落下几颗肮脏的血液。 用力一摔，将那个已经断颈身亡的男人丢在了一旁。 所有的事情，一气呵成。 “小姐……”青佑惶恐的站在一旁，看我的眼神就好像看到了阎王一般，煞白的小脸毫无血色。 我擦了擦手背的血液，放下一口话果断的朝窖口走去：“还不赶紧跟我走！” 这何府铁定是待不下去了。 三天前，我得罪了大夫人。 眼下还被我杀了两个人，恐怕还没见到拓跋良，就要被这何府的人弄死了！ 只顾匆忙逃离的窖口，刚出门，门外突然伸过来的一只手。 我下意识的一把抓住那臂膀，一个用力往回收，将‘不速之客’控制在了地窖门口的墙壁上。 等看清了对方的模样，才发现被我控制的竟然是个十岁小儿。 唇红齿白，如黑葡萄一般的大眼睛，似腊月里的冰一般冷冷的望着我。 我心中一慌，怎么会是他？ 青佑紧跟我的步伐，刚出了窖口就看到我和何以凡敌对的架势，连忙过来解释：“小姐，这是来帮青佑救你的三少爷，你这是要干嘛？” 闻声，我才将他放开。 只见他柔弱的身子骨，俯下身去，大喘好几口气。 我往身后撤了一步，目光复杂的盯着对方。 刚才我用力的时候，分明感受到了阻挠，可眼下他却又好像真的被我挟持了一般。 “二姐姐，什么时候你竟变得如何野蛮了？” 听闻那少年开口，我才意识到眼下我除了身体里面住着一个魏芯一，外表还是何府的二小姐——何婧。 眼下情况紧急，我只好立即收起所有的情绪，低声询问：“你不是来救我的吗？怎么走？” 我才来何府不过十天，当真逃了出去，怕还没离开何府的院墙，就已经被大夫人抓了起来。 何以凡缓过神来之后，挥了挥手便招呼我们赶紧跟着他的步伐走。 趁着晨起之初，府里没多少人爬起来，我们三人形色匆忙的赶往出口。临末，来到何府后院的狗洞口，才算停了下来。 吩咐了青佑清理杂草，我回过身望着那身高没到我胸口的何以凡，想要说声感谢，却又不知道如何开口。 那小子好像能看透我心思一般，一张无辜到惹人怜爱的脸上，却干巴巴的道出了毫无情感的话语：“不用谢我，我只是看不过大夫人这样欺负人而已。” 我心中不免暗叹，这小子身上好似有一股比一般孩童还要成熟的稳重！ “小姐，我们赶紧走吧，我瞧过了，现在外面没人！”青佑及时的说话，缓解我和何以凡之间尴尬的局面。 当务之急，也就没时间去顾那些乱七八糟的了，只留了一句：“日后必定回报。”匆匆抽身离去。 一转身，我们已然沿着何府后面的野地，行走出了好几里。 这一路，失了魂一般回想起了好多好多以前的事。 想当年我还是前太子拓跋楚的太子妃时，愚蠢的爱上了拓跋良，不顾嫂弟之间的辈分，偷偷与他欢好，甚至帮着他，谋朝篡位，夺得了这天下。奈何好景不过一年的时光，他竟然公然就娶了我表妹林锒。还在后宫，用卑鄙的手段让林锒将我处死了。 如果不是老天爷有眼，让我重生了一世在这十六岁的小姑娘身上，我都不知道原来他们竟然可以如此狼狈为奸，天理不容！ 所以眼下，我必然要去宫里，刨开那对狗男女的胸口，看看他们的心是不是黑色的！ 第3章 3.遇见前夫（1） 带着满满的恨意，我和青佑沿着杂草丛生的小路跑了不知多远过后，终于在荒无人烟的小土丘上累的跑不动了。离开何府的时候，太阳刚刚打东面升起来，眼下，太阳已经挂在半空中，赤裸裸的晒着我们。 虽然现在是腊月时分，却也抵不过这多变的天气。正午的阳光加上一路小跑的运动，伤口夹杂着汗水，累并且痛着。 “小姐，我跑不动了，我们歇一歇吧。”青佑半躺在枯草堆里，满是污渍的袖口晃荡在空中。我停留在原地，扫过我们二人穿在身上的衣服。 她的还好，虽然身上有伤，但不至于处处见血。 而我，先前被打的内伤不说，胳膊，腿上好几处皮开肉绽，衣服都破了，沾染了血迹。能带着伤跑这么远，也只能用奇迹二字来宽慰我了。 思量着，我站在青佑躺的土堆上，往四周眺望了一番。 这里当真是人烟稀少，连走路的过道都未曾见到。也不见这附近有任何何府的人追赶过来。更棒的是，我竟然瞧见不远处有一处死水泥潭。 “青佑，还走得动吗？我看到前面有水，我们先去洗洗吧。” “啊，小姐，可是现在的水很冷啊……”青佑本想拒绝，奈何我的执意，只好跟着我的步伐走去。 现在别说冷不冷了，就我们此刻这幅模样，走到有人群的地方，必定会被当成个疯子，或者逃犯，被送往衙门或者什么地方。 只是，当青佑见到那触手可见泥底的泥潭，一双漂亮的眸子立马紧巴在一起，一脸不解的望着正在脱衣服的我：“小姐，好歹你也是知府家的幺女，就算不受宠，也未曾落魄到此等地步，你怎么能屈身用这样的泥水洗澡呢！” 说话间，我已然褪去了身上所有的衣物，开始清洗自己的伤口。 这水虽然浅了些，但也不见得全是泥。 而且别说知府幺女了，想当年我还是当朝宰相的长女，可那又如何，我得活下去，就得如此。这水凉些倒还是咬一咬牙能熬过去，可是当凉水浇灌在略微发炎的伤口，我还是忍不住的尖叫了出来。 青佑看着浑身赤果发抖我的，再也无法企图阻止我的行为，立马撕下我脱下衣服的一角，沾了些清水，轻轻替我清理伤口：“小姐你别动，你别动，让青佑来帮你。” 我们主仆二人如此狼狈的费了好一会，才换上了出门时，带出来的干净衣物。 因的这里水源是根据周围落雨汇聚的，没有流往外面，所以当我们弄好，那水都稍稍有些泛红了。 期间，还让青佑去周围拔了一些消炎的药草，虽枯萎只剩根，起码洗一洗咬碎了伏在伤口，比裸露在空气里发炎来得好。 “小姐，如果四姨娘看到你今天这么委屈，她一定会拿把刀去跟大夫人拼命的。”青佑看着我，泪水又吧嗒吧嗒的掉下来了。 见她这样，我心头突然一酸。 她口中的四姨娘，便是我这副身子的生母，在我重生的那一天，被人谋害了。只可惜我白白占了人家的身子，却不能帮她替母亲报仇！ 更心酸的是，看着青佑，我想起了以前的婢女萝莉。 萝莉是我跟拓跋楚成婚的时候，拓跋楚送给我的。 她极为衷心，哪怕我干出了有伤风化，背叛拓跋楚与拓跋良欢好之后，还毅然跟在我的身边保护我。 当初我问过她身为拓跋楚的人，为什么对我如此好。 她说，因为她从小便被太子殿下培养，这辈子生生世世护太子妃周全，既然是太子下的死命令，她又怎么可以违背呢。 也是那个时候起，我才知道被我背叛的拓跋楚原来从那么早以前就谋划好了爱我的一切。哪怕他沦为全天下的笑柄，也要派个人在我身边保护我。 只是眼下我被宫里那一对贱人谋害了，萝莉怕也是难逃一死吧。 第4章 4.遇见前夫（2） 思量着，我下意识伸手摸了摸哭鼻子的青佑额头：“好了，别哭了。我这不是为了更好的活下去，才这样做么。” 素来心硬的我，竟然有些心疼她。 显然青佑是被我这样的动作和话语逗笑了，扑哧一声，一双微红的眼睛怔怔的盯着我：“小姐，以前你在何府与四姨娘小心翼翼，却也难得如此乐观。十天前落水救上来的时候，更是一副死了心的模样。现在见你还能笑，青佑真的是开心及了。青佑答应小姐再也不哭了，青佑要和小姐一起……” “噗通”—— 青佑说的正起劲，不远处的草堆里突然传来一阵重物摔倒的声音。 刹那间，我们二人不由自主的屏住了呼吸，一同朝声源望去。 过来好一会，都没再有任何动静。 青佑害怕的扯了扯我袖口：“小姐……” “别怕，我过去看看，你站在这里别动。” 我欲撇下青佑自己过去看看，却不想那丫头竟然是个十足的胆小鬼，见我离开，立马三步并作两步来到我的身边，怎么都不肯松开。 周围安静的诡异，我们手动拨开比我们人还要高的杂草，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 走了大概一盏茶的时间，才隐隐约约看到前方不远处地上好像躺着一个人，一动不动，看起来像是死了。 “小姐，你说那个人会不会死了？”青佑附在我耳边轻声的说道。 我心中思量了一番，我们这么走过来就算极为小心，但也难免一路都发出了声音。而跟前头那个人，躺在地上，就算不死，也肯定昏迷或者毫无反击之力的。要不然，早跳起来把我们两个伤员给撂倒了。 如此想，前进的步伐倒是轻松了许多。 “别怕，我们过去看看。”我拍了拍青佑的手背，更加快速的走了过去。 那是一个男人，面朝下趴在地上背对着我们。 身边没有任何武器，但身上却有很多伤痕。 看这背影，煞是觉得熟悉的狠。 可是在这大历边境之地，我又怎么会有认识的人出现在这里呢。 青佑走近之后发现对方还没动，一下子胆子大了许多。绕过那个人，走到了能瞧见脸的方向。仔细瞅了瞅，才开口道：“小姐，这个人竟然还活着！我看到他鼻息下方的杂草在微微晃动。” 我心中一惊，这小姑娘的观察能力还是挺强的么。 “来我们一起把他搬过来看看能不能救吧。毕竟如此相逢，也算是一种缘分。” “好！” 我们二人费了好大的一股力气才将那个比我们高出好几尺的男人翻过身来。 还真别说一个正常男子是我们女人敌不过的，就连现在这个半死不活的，都差点要了我们的小命。 待那个浑身脏兮兮的男人翻过身来，我瞧着那张满是尼渍的脸，更加觉得熟悉的不行。 胸口敲打的猛烈，半信半疑的伸手抹去他脸上的泥时，差点一口气背过去没缓过来。 他不是别人，正是我那一年多没见的前夫，前大历太子拓跋楚。 青佑不认识他，瞧着那张紧闭双眸的眼睛，略微有些迟疑的说道：“好俊俏的一张脸，可为何会一个人昏倒在这毫无人烟的土丘杂草里。如果不是我们正巧路过，怕是他要与泥土混为一起了。” 第5章 5.遇见前夫（3） 认清楚拓跋楚那张脸后的第一反应，就是想逃。 可是我一转身，两只脚就好像被鬼魅缠住了一般，怎么都挪不开步伐。 见到他不是恨亦不是爱，是那一种作为小偷，被主人抓住原型时的羞耻感。 “小姐，我们要怎么救他？”青佑此时低着脑袋，仔仔细细的瞧着躺在地上的人。 我心口突然被大锤子砸了下一般的生疼，鼻翼竟然顺带微微有了一些酸楚的感觉。紧握着双手，僵硬的从原地转回来。 拓跋楚啊拓跋楚，我现在只想找拓跋良报仇，你突然出现在我的世界里，知不知道对我而言，就是再次在我心口血淋淋的刻上我是‘****’这个罪名？ “先解开他的衣服，看看伤口怎么样吧。”我蹲下身去，强忍着对旧人的那一种思念，伪装成一个陌生人的样子，慢慢褪去再熟悉不过那个人身上的衣服。 他伤的很重，身上起码有六七处刀伤，最狠的那一刀是在心口之上，但看起来应该没有伤及要害。 我没有任何工具，也探测不了他具体什么情况。只能根据我们之前给自己清理伤口的方法，让青佑多拿几块布，来回跑着洗。顺带再搞点药草根，嚼碎了给拓跋楚敷上。 不知不觉，一个下午就这样被我们洗洗弄弄过去了。 眼瞅着快要大功告成，我用之前换洗下来破碎的衣服当纱布给他盖上伤口，不知是不是用力过猛，他竟然一下子醒了。 警惕的眼睛盯着我那一霎那，吓得我一个激灵直接跌坐在地上。 “芯一，是你吗？”拓跋楚突然开口。 我心中一凉，不是吧？他难道有神眼，一眼就看穿了我重生的套路？ 我动了动唇畔，紧张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却也就眨眼的功夫，拓跋楚又快速的闭上了眼睛。 此时，洗布料的青佑正好过来，瞧见我坐在地上，以为我怎么了，立马大呼小叫。 我拉过青佑，快速的捂住了她的唇畔，小声的示意她不要说话。自己则是警惕的盯着突然“诈尸”的拓跋楚好一会，迟迟不能平息刚才激动人心的一刻。 青佑不知道刚才发生的事，见我这幅模样，一肚子的郁闷。凑近脸也观察了一番拓跋楚：“小姐，你看什么？这位公子没有醒啊。” “没醒？”我还有些心有余悸。 往前凑了凑，见拓跋楚当真闭着眼睛跟没醒来一样，才稍稍放宽了心。伸手不轻不重的拍了两下他的脸，见没反应，更加放心了。 刚才那一刹那，真的是吓死我了。不过还好，如此惊悚一幕，也只是他回光而已。 再给他理了理，月亮就已经爬上枝头了。 夜晚露天野地里的温度较低，实在不适合过夜。 青佑一直守着拓跋楚。担心何府的人追过来，我们也不敢点火，怕天干物燥，一把火把我们全留在这里了。 “小姐，你说他伤的这么重，会不会熬不过今晚？” 我伸手探了探他的脉搏，确实微弱的不行，而且我们就算这样一直守着，也无济于事。 思量间，我突然想到一件事。双手摸索着他衣服里里外外。 还记得很久以前，他跟我说起过一件事。关于他的一个秘密基地，所有人身上都有一个暗号一样的东西。而他，恰巧教过我。 第6章 6.自寻短见的少年 “小姐你在找什么？” “东西！” “什么东西？刚刚你给他清理伤口的时候，不是都瞧过了么？” 青佑看的一头雾水，我却在摸到拓跋楚里衬腰间内衣时，找到了需要的东西。 月光之下，我举着一个比小拇指还要小一号的竹筒，仔细瞧阅了一番。来不及跟满脸疑惑的青佑解释，就依靠着记忆力，打开那个暗门，将信号放了出去。 只有一刹那的火药味，便再也没有其他什么显示了。 青佑仰望着天空，瞧了好一会才低下脑袋：“小姐，你刚刚放的是暗号吗？怎么没见天空有显示？” 我心中暗叹，这小妮子怕是茶楼里的说书听多了吧？若有显示，岂不是谁都能找到这里了？ “恩，可能是坏了吧……”我随口胡塞了一个理由，拿起身旁的东西，就准备拉着她快速离开。 青佑有些迟疑：“小姐，这位公子怎么办？” 我闻声回过头瞧了一眼。 “生死有命，随他去吧！” 开玩笑，再不走，来救拓跋楚的人就要发现我们了！ 很久以前，他就曾与我说过这个东西，本就是无色无味无现象，刚刚闻到的那一抹火药味儿，估计也是放太久的原因。 那里面放着一样东西，全天下只有一种动物闻得到，拓跋楚的人，也就是靠着这种动物找到发送信号的人。 我如此做，也算是迫不得已，眼下只能看他自己的造化。 接下去的一整晚，我和青佑几乎都在赶路。 四周永远都是高过人的枯草，月光之下白茫茫一片甚是吓人，因此我们也不敢就地休息，只祈祷着快点走出这片荒无人烟的地方。 奈何一直到了天际微亮，都没能如愿以偿。 “小姐，我们是不是遇到鬼打墙了？我好困。”青佑一边打着哈欠，一边慢慢吞吞跟在我的身边。 我舔了舔发干的嘴唇，停留下步伐皱眉望了望四周。 这一路走来，确实已经体力不支了，双脚就好像绑上了棉花，踩在地上软绵绵，毫无力气。 忽然，一道涓涓细流的水声钻入耳朵。 前方竟然有水？ 有水的地方沿着河岸总能走出这片草地，我将这个消息告知了青佑之后，她便是欣喜的拉着我赶紧出去喝几口水先。 待腹中裹水饱，困意也就随之而来了。 “趁着现在白天，要不我们先暂时休息一下吧？”我一开口，青佑便同意了。 二人就近找了一个草堆较多的地方铺铺平，干脆躺下直接闭目养息。 不过眨眼的功夫，耳畔就传来匀称的呼吸声。 只是我闭着眼睛好一会，却都没有睡着的意思。 已经过去一夜了，不知道拓跋楚现在身在何处，是否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 迷迷糊糊间，不远处突然传来一阵训斥的声音。 “我将你带回何家，是让你去管大夫人那件闲事的吗？我看你已经忘记了你活在这个世上的使命！给我滚出去，我现在不想见到你！” 话音落，便再也没有了任何声音。 我心中思量着方才那句话里的信息。 何家？大夫人？莫非跟我那知府家族有关？而且听着那女人的声音，也很是熟悉。 好奇心驱使，不那么困的我，小心翼翼的从草堆上爬起来，寻着声源，渐渐走去。 在我们待的地方不远处，有一个河的拐角，对面有着一间茅草屋，屋外零零散散放着一些生活用品，看起来不是经常来住的。 而那条河里，一位少年正在悄无声息的往中央走去。 我定睛一下，瞬间一个激灵吓得不轻。 来不及过多思考，三步并两步一下子跳到了河里。 急匆匆踩稳了溪流底部随处可见的鹅软石，一点点靠近那个面无表情，却冻得唇畔发紫的少年：“何以凡，你为何要自寻短见？” 第7章 7.三姨娘 冰冷的河水拍在身上，瞬间让我清醒了好几度。 何以凡沉敛着眸子抬起头，瞧清楚我的来意后，瞬间有一丝惊讶，可是不过眨眼，又微微带着一抹怒意。 好像在说：真是个蠢女人！ 来到河中央，我也无法顾及其他，一把拽住他的胳膊，却发现并不能扳动它半分：“何以凡，你是不是有病！” 本以为他会跟我吵吵两句，却不想只憋出了一句：“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也不好意思说自己迷路了。撇开他的眼神，朝那茅草屋望了一眼，如果没猜错，刚才讲话的那个人，应该是我的三姨娘。 只是不知，为何明明有着软榻不睡，二人偏偏要跑到这里来。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跟着二姐到岸上去说好吗？”好歹上一世，我也是活了二十六载年华的人，何以凡这点年纪在我看来，就是我早一点生娃，也该有他这般年纪了。 这个年纪的孩子，大约哄一哄，就能乖乖听话了。 但偏偏，这毛头小子好像不吃这一套一般！ 我同他站在水里，拉扯了好一会，也不见他有任何挪动的迹象。 “我说你到底走不走，再不走你要是冻死了，我可不管你！”无奈，我只好压低了声音吼了起来。 何以凡那双无辜的眼睛，蓦然抬起来怔怔的望着我。 他的脸，比之前还要惨白了些。 我有些被他那双略微空洞的眼睛深深的吸引住了，不知怎么滴，感觉他那双眼睛里，有着不该十岁小孩该有的沉敛。 “我犯了错，娘亲只是在惩罚我而已。”何以凡轻启唇畔，低低的说道了一声，很快又低下头去。 我有些捉急，却又无可奈何。他说的犯了错，该不会这么巧，就是放我出去这件事吧？若真是那样，我更加不能让他在这河里冻着了！ 僵执和他一起站在水里的这段时间里，流水划过的每一分，都在带走体温，别说他一个小孩子了，就连我也快要站不住了。 刚准备伸手将他抗出水面，茅草屋突然有了一些声响，怕是三姨娘要出来了。 眼看着就要被抓包，何以凡届时突然一把拽住我的胳膊，主动拉着我走到了我下水的岸边。趁着三姨娘尚未出来，快速的闪退进了一处拐弯的杂草丛。 事情发展的太快，我有些懵。 低头眼瞅着一脸紧张的何以凡，以及我们二人靠的极为相近的姿势，有些暧昧的无所适从。 他虽才十岁，却长得了一张人神共愤的脸，而且此时，他那张俊脸赫然紧贴着我的胸口，侧耳警惕的听着来自茅草屋的声音。 “何……”我欲开口，却不想被他快速的伸手完全捂住，无法发音。 “臭小子，没良心的东西，死哪里去了，有本事别给我回来！”岸的另一边，三姨娘骂骂咧咧说了很久的话，大多都是怒骂何以凡的。 我有些难以置信低头望着一脸毫无表情的当事人。 相传，三姨娘是一个极度温柔的人。 第8章 8.母子 不管对人对事，永远都是慢吞吞的，往日里就算是见到了蚂蚁，也是舍不得踩死。可眼下，我完全无法将这两个人联系在一起！ 大约过了一炷香的声音，外面再也没有了任何声音，何以凡才松手将我放开。 我们各自退让了一步，略微警惕的盯着对方。 经过当下这件事，让我不得不从新认识这对母子。 “你腿上怎么了？”何以凡突然无厘头的问询了一句。 我下意识的瞧了瞧的脚，醒目的发现我的鞋袜，不仅沾了水，还被裂开的伤口，淋满了鲜红的血。怕是刚才在水里的时候，被冻裂了，却因为河水太冷，我根本没有发现。 “被打的。”我干净利索的回答。 何以凡清凉的眸子，至始至终没有发生过任何一丝变化。只是简单的询问了我为什么昨天带出了何府，如今却还在何府周围徘徊。 我不得已，只好告诉他，自打入了这杂草堆，我们便再也没有走出来过。 “沿着这条河这个方向一直走，走到头，会有一个小镇，镇上有一条官道，你们跟着官道继续往北走。” “那是哪里？” “你走到那里便知了！”说罢，突然低下脑袋从自己的后腰处，掏出了一把精巧的小匕首，直接塞入了我的手中：“若是银两不够，将这个典当了吧！” 我欲推辞。 他却显然并不在多想与我交涉，不给我提问的时间，便赫然转身。离开时只是冷冷的说了一句‘将今天见到的如数忘记’便匆匆离去。 我虽有满肚子疑虑，却也不再是单单一个何婧或者魏芯一，我没有那么多时间去管这些事。手中紧握方才何以凡塞在我手心让我典当了换钱的匕首，心中有些不知味。 眼下怕除了快速的离开，也没有别的选择了。 只是当我转身之际，却愕然的发现青佑不知何时站在不远处，神情复杂的望着我。 待我走近时，她便开口：“小姐，方才……” “方才你什么都没瞧见！”我用命令的口吻说完，收拾了东西，便开始继续我的旅程。 知道前方就会有酒有肉有软榻，我们的步伐瞬间轻盈快速了许多。 纵然一夜没睡，也很快来到了何以凡先前所说的那个小镇。 镇子不大，比不得礼县那样的街道。我们随便吃了点东西找了家客栈，浑浑噩噩便睡了一天一夜，直到次日凌晨，我们二人才收拾了东西，继续行走。 继续往前，就更加靠近大历的边境了，听说那个地方，因为战争，人口混乱，疾病蔓延，是一个能不去，则不该去的地方。 临行前，迎着初升的太阳，我满含深意的询问过青佑的意见。何以凡不过是个十岁的孩童，他的话，能否相信我们无从探知。而且接下去指不定会遇到什么麻烦事儿。 青佑的态度却是异常的果断：“小姐去哪里，我便去哪里。” 得如此忠厚的奴才，也算是我何婧不往这一生。只是思量间，突然想起昨天草丛里青佑望着我那复杂的眼神，看着年仅14岁的小丫头，略微试探性的问道：“青佑我问你，你对三少爷什么感觉？” 第9章 9.遇见爹 话音刚落，那小丫头便突然双膝一软直接跪在地上。 “青佑不知小姐是什么意思，但是青佑对三少爷绝无半点不该有的念想。青佑左右不过是个奴婢……” 我立马摆手让她停止这絮絮叨叨的解释，将她从地上扶起来时，嘴上虽说着不是这个意思，心中却暗自打定了一个主意。 何以凡左右都是个知府老爷的儿子，虽说以后娶的指不定是哪家的闺秀，但若是我这个二姐有缘给他定一个小妾，应该也不为过吧。 如此一来，我便是安心的带着青佑开始沿着官道往北走。 蜀黎镇，是大历最北面的一个镇，它呈现一个弯弯的月牙，匍匐在大历国土的最北端。 是流民最多，混混最多的一个地方。 我和青佑抵达这个镇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 念着早已饿的发慌的肚子，我们二人原本打算先吃上一顿再说。却不想在掏钱的时候，悲剧的发现，我们仅剩的一点盘缠不知何时，被该死的扒手给盗走了！ 在发现钱财丢失的第一时间，我立马检查了一下何以凡送给我的匕首。 还好，还在。 “小姐，都是青佑的错，青佑没能好好守着我们的银两……”青佑捂着早已空空的腰间，泪水一下子就出来了。 我当真是怕急了她哭。 一见她这幅模样，便是扭头想要赶紧避一避。 也就在这一瞬间，我仿佛听到了不远处，一个大声要喊施粥的男声。 “这声音好熟。”明显，青佑也听见了。 我虽然不认识这个声音，但是我知道，现在走过去好歹也能喝上一口热粥。遂拽着青佑的手，急匆匆的抓紧走了过去。 “天哪，竟然是老爷！”我们站在难民的外围，被我紧拽着的青佑，突然大喊一声。 我循声望去，眼瞅着那个一身官府，乐善好施，却长着一张陌生脸的男子，有些不知所动。 青佑见我有些愣神，以为我是饿晕了，推了我一把，兴冲冲的朝我说道：“小姐，我们有救了，没想到老天这么眷顾我们，将我们送到了老爷身边！ 我仔细瞧阅着前方眉宇间与我这幅皮囊有着相似的男人，整理着一些思路。 那个男人身穿知府官服，怕是何府的何勇有了一半的可能。而何以凡之前一本正经的称到了这里便会知道为什么来这里，莫非跟这个原因有关？ 但是据我的了解，三个月前，何勇就一直出门在外，连何府的祖母、大夫人都不知他的去向，只知道是被上级调遣出去了。 何以凡这个毛头小子怎么会知道的？ 可是眼下青佑又一口咬定，估摸着是八九不离了。 “小姐，我们快去跟老爷回合吧！”青佑欣喜的准备拉扯我的衣衫。 我眼尖的瞧见，掉落在脚边的一个利器，正好能够为我所用。毫不言语趁着所有人并无关注的时候，拾起猛然朝自己的胳膊划去。 新伤加旧伤，一条殷红的血路随着手臂婉转而下。 疼痛蔓延全身，心口一阵绞痛。我胡乱抓紧了青佑的胳膊，慢慢朝地上划去。 “小姐！” 第10章 10.下手太狠 何勇看到我了。 青佑恰到好处的尖叫和众人的围观，彻底吸引了被官兵保护起来的何勇。 这里是闹市区，围聚了形形色色各种各样的流民。哪怕是做善事，为了安全起见，也是在中间加个隔离带，免得突发一些憎恨官员的人，做些伤害官员的事。 按照我们目前的位置，别说跑到何勇对面说话，哪怕就是让他瞧上一眼都难得很。 如此，我也只好做这般下策之举了。 “小姐，你可不要吓我啊，小姐……”青佑蹲下身子，手忙脚乱的想要替我按住伤口，奈何那口子被我切的有点大，她一用力，我就疼的一抽一抽的。 早知道就不对自己下这么大狠手了…… “小姐，怎么办，我们身上现在一分前都没有，小姐……” 对于这个一遇到事只会哭哭啼啼的青佑，我也算是折服了。 拧着眉，咬着牙，忍着痛，费了老大的劲儿，在人群还没有将我们完全聚拢的情况下，伸手指了指前方坐在官椅上的何勇。 好在这丫头还不算太笨，一点就明白我的意思。撒开了我的手，毫无顾忌外面守卫的官兵，冲上去就大喊大叫。 “老爷，老爷我是青佑啊。您快过来看看小姐，小姐受伤了……” 我看着愈加混乱的场面，心中默默祈祷千万不要有那个不长眼的狗腿子踩上我一脚，不然我当真是自讨苦吃嘞。 只是好在，在我愈发意识昏迷的前一刻，我还是瞧见了训练有素的一排步伐，快速的朝我走来。 当我再度醒来时，已经在当地的舍馆里面了。 舍馆专门建给一些来外地办事的官员暂时居住的，所以这里相比外面的街道，安全和安静了许多。 何勇像是在我床前守了一夜，我睁开眼时，就瞧见他头枕双臂，趴在软榻的边缘休憩。 我是被吓醒的。 梦中，我又回到了那个阴森森的皇宫，拓跋良与林锒对我露出了可怕的獠牙，要将我吞噬，我一个激灵，往后一退，踩了个空，向后倒去，醒来时，一个腿抽筋，床板被我震得老响。 故而动作有点大，把他吵醒了。 第一次与我这一世的爹爹双目对视，我竟然有些看的愣神。 “婧儿，你可还觉得哪里有些不舒服？”何勇率先开了口，两鬓微白，脸上红白相间的褶印子，一双通红的眼睛怔怔的望着我。 届时，青佑恰逢从外面端了一盆水进来。 瞧见我睁开了双眼，立马放下东西，急冲冲朝我走来。 “老爷，小姐。”微微俯了俯身，立即一脸关心的朝我询问道：“小姐你可还觉得哪里难受吗？” 我的思绪还沉浸在遥远的京都，对于他们的问题，虽然听在耳朵里，却半天都有些反应不过来。 何勇见我有些木讷，狐疑的朝青佑望去：“小姐这是怎么了？” 青佑一边拿起旁边的枕头将我身子垫起来，一边解释：“老爷，十几天，小姐突然落了水，救上来以后就时而正常，时而不说话。大夫说了，正常现象，怕是在水里受了惊吓，养一段时间就好。” 我默默的听着。 何勇眸色突然一暗，声音颇为低沉的问道：“可与大夫人有关？” 第11章 11.回府 话音落，青佑突然便是跪在了地上：“老爷，青佑可并没有这样说。若是让别人传到了大夫人耳中。污蔑大夫人，可是要被贱卖的。” 青佑这丫头素来太过小心翼翼，何勇不过是自行猜想，她便是把整个屎盆子往自己头上扣。 我有些瞧不过去了，潺弱的伸手拉扯了一下何勇的衣角：“爹爹，莫要怪罪青佑，女儿没事。” 何勇显然觉得青佑的反应更加证实了自己的猜想，哼唧了一声将我的手挥开：“你也别想与你母亲一样，替那蒋氏开脱！这蒋氏当真是想要逆天了！我不过是三个月不在家，她就敢背着我做这等不要脸面的事，若是传来出去，我何勇的脸往哪里搁？” “爹爹……”我轻唤了一声，却故意不再说下去。 果不其然我越是示弱，何勇越是气氛。 原本他还坐在凳子上，说的愈发激动，便直接站了起来。 “你从小聪慧，我便是对你多疼爱了些。这些年那蒋氏对你们母女做的小动作我都看在眼里，她愈发妒忌，我就愈发维护。而眼下，蜀黎镇距离我们礼县起码有一天的路程，别跟我说你们是见着开春，自己散步走来的！” “……” 我默不作声的望着何勇，继续默默听着他的猜想。 “而且，你身上乱七八糟的那些伤是哪里来的？” “……” 见我迟迟不说话，何勇显然是并不见外。将目光转移到青佑身上，一个怒喝，就把那小丫头的脑袋，吓得更加低沉了些。 由此想来，这何婧以前与她那薄命的生母，怕也都是一遇到委屈，就自己往肚子里咽啊。 届时，青佑欲说还休的朝我瞧了一眼，仿佛在征求我的意见。 趁着何勇注意力不在我这儿，点点头，默许了她将她想说的说出来。 如此，何勇听完我从落水开始到被大夫人抓起来毒打，再到迫不得已行走至此，气的唇畔上方的胡子抖的停不下来。 一把抓住身旁茶几上，早已放凉的茶杯，狠狠的朝地上摔去。 “这可恶的蒋氏！” 我望着何勇怒不可遏的模样，表现出一副怕急了的样子。一把扑在床沿上，挤着泪水恳求：“青佑不过是片面之词。母亲固然对婧儿严厉了些，但也是对婧儿好啊。” 何勇显然什么都听不进去了，此时我说的任何一句话，都是在他的火气上，狠狠浇了一把油。见他仔细的交代了一些让青佑照顾我的话语，便直截了当拂袖出来我的房门。 待周围都安静了下来，我才擦干脸上残留的泪珠，探出身子，将青佑扶了起来。 这小丫头显然是被吓到了。 “我问你，刚才为什么不把我娘亲的事一同说了出来。” 愣了好一会才回过神来的青佑，抹去眼角的泪痕，双眼迷茫中夹带着一丝后怕，哽咽的说道：“方才，方才被吓到了，一时没有想到跟老爷说。” 我低眸思量了一番，量她也不敢在我们两个主子面前耍什么诡计。 姑且就相信她真的是忘记了。 青佑还有些心有余悸的朝门口看了看：“小姐，你说老爷会不会现在就回去找大夫人算账？” “不会。”我坐起来身子，让自己舒服些。 何勇只是个知府，既然有任务在身，绝对不会说回家就回家。 现在，怕只是去把该办的事，抓紧办了，好提早回去的时间而已。 第12章 12.救下萝莉（1） 接下去的日子，我过的尤为舒坦。 何勇专门请了一个大夫，每日过来替我诊脉换药。 不出7天，我身上的伤口大多已经结巴化淤，而他在这里的工作，也已经告一段落。 那日一大早清晨，我的房门就被他敲开了。 青佑刚给他打开房门，他便是一脸笑容，兴匆匆的朝我走来。 我还没起床，一看见是他，便是要掀被、下榻给他行礼。 奈何还是被他快一步，按回了床上。 “爹爹这般高兴，可是有什么喜事儿？”这几天与他相处下来，父女关系在我心里也算是有了那么一点感觉了。 “为父这里倒确实有那么一件喜事儿。眼下你的伤也已经好的差不多了。我在这里的事儿也已经完成了，明日，我们就可以启程回家！” “……”我怔怔的望着他，不知道说些什么。 原本想着出来报那个选秀的名来着，这几天一舒服，倒是把这事儿忘的一干二净。眼下一听要回那何府，瞬间就想起来了！ “那个爹爹……” “怎么？”何勇见我支支吾吾，便以为有什么难言之隐，“莫非，你是怕你母亲？” “……”她倒是不怕，就是担心一回何府，我这选秀的打算又要落空了。 “别怕，回去以后爹爹给你做主！看她还敢怎么欺负你们母女。”何勇说的斩钉截铁，我和青佑也还没想好应该如何开口告诉他，四姨娘已经仙去的消息。 思量了半天，还是决定，要不就还是走一步看一步先吧。何勇毕竟是知府，先前我一股脑儿一头闷的去报名，全然忽略了我还有一个当官的爹，眼下若是回去了，说不定还有一线转机呢。 接下去我们父女随便说了几句，他就提议带我出去走走。 这边境虽说混乱的很，但就因为人口混杂，经商的、谋生的什么类型都有，自然而来行形成了一幕内地不曾有的景象。 如此想来，给我和青佑找了两套男儿装，便是大摇大摆开始了难得的逛街。 现在已经是开春，百花待放，空气里慢慢流淌着一股沁人心脾的花香。何勇带头，身边跟着两个保护人的小厮，青佑逛得特别欢喜，东拉我去首饰摊，西拉我去折扇摊。一路逛下来，全然都是她打着我的名号，肆意的玩耍。 而我却没有什么闲情，自打出了舍馆，我的心就一直在心口提着，好像接下去会发生什么意想不到的事。 “来咯，来咯，走过的路过的瞧一瞧咯，正宗的皇庭宫女，现在拍卖起价咯~” 突然一阵刺耳如鸭叫般的男声灌入耳中。 好奇心使然，抬眸朝四周望去。 这里除了流民多，被流放的官员、宫女、贼人亦是遍地都是。 只是久居府门、宫廷的我，还是第一次听说原来流放到这里的人，是要被拍卖的。 “前面是什么声音？”我询问着身旁的小厮。 “回公子，前面乃是贩场。通常犯了一些事儿的人都会被运到这边，然后通过拍卖，贱卖给当地的农民或财主做老婆或者佣人。” “还有这等事儿？”青佑自小便是被抱到了何府做丫鬟，自然不知道还有此等事情。 “我们去瞧瞧吧。”说话间，我已然踏出了步伐。 直觉告诉我，前面有什么人在等着我。 愈发走近，那个鸭叫一般的声音就更加清晰了。 贩场的高台下面站满了人。 有真心想挑人的，也有来凑热闹的。 何勇担心我们站久了不舒服，特地挑选了一个茶铺，让我们过去歇歇脚。 那个位置，正好处于贩台的一侧高处，从围栏往下看，全都一清二楚。 第13章 13.救下萝莉（2） 刚坐下，那边一直说话的男人，就牵着一根粗麻绳，粗鲁的将此次被贩卖的‘宫女’牵了出来。 那人一出来，台下便是一阵惊呼。 店小二正在为我们倒水，我捏着杯子一时忘记放下，眼睛便直勾勾朝外面望去。 当我瞧清楚台上那个人那张脸时，下意识手抖了一下，将原本店小二要倒入我杯中的烫开水，直接浇在了我手上。 我一阵尖叫，甩开了杯子，起身往后退了一步，身后的凳子自然而然摔在地上发出一阵闷响，惹来了周遭的异样目光。 “公子对不起，公子对不起，小的不是有意的。” 青佑着急的抓起我的手，仔细瞧阅了一番，发现已然被烫的通红，开口就要骂那个小二。 何勇更是关心的想要走到我的身边瞧上一番。 我挥了挥手，将他们挡下，把那倒茶水的店员遣下去：“罢了，不碍事，是我没注意而已。” “真的不碍事儿吗？”何勇急切的问道。 “没事。” 青佑呜咽了一声：“手都烫红了，怎么能没事儿？” 眼前两个人对我关心之至，而我的注意力却全然都在那个贩台之上。 那个被贩卖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对我忠心耿耿的萝莉。 幸好，她没死，幸好我还知道她在哪里。 何勇显然观测到了我的心思，跟随着我的目光望去：“你对那个宫女感兴趣？” “爹爹怎么知道她是宫女？”我脱口而出，赫然发现自己先前的失态，收回了视线，假装若无其事的端起茶杯，小抿一口。 “方才一路过来的时候，我就听着上面的人说起。听说她是前皇后魏芯一的贴身婢女，不知犯了何事，被流放到这里来了。” “哦。”我继续假装毫不在意。稍过一会，又怕不在意过头了，惹人疑惑，便随口问了一句：“爹爹是怎么看待魏皇后这件事的？” 我的死，素来都是我心中的一个痛，但我却从没有认认真真听别人提起过。 何勇抿着茶，目光幽幽的朝贩台上望去。 “宫里的事，我等做臣子的也不好妄加评论。不论谁是一国之君，能让天下太平便是一个好储君。” 何勇回答的滴水不漏，我也不好再多加言语。 捏着茶杯，幽幽的望着前方。 届时，耳边突然又响起他的声音：“不过我很欣赏魏皇后。” 听闻这般言语，我很是惊讶。回眸刚想说些什么，贩台下方，一个洪亮的声音突然吸引了我的注意。 “50两！”此话一出，台下所有人一阵惊呼。 我也是下了一跳。 往日里，随随便便买个奴婢都不用这么多钱，更别说在这种地方。 五十两对于这里的人而言，简直就是天文数字。 我寻着声音，朝报价那个人望去。 只见是一个白色衣衫的书生侧影，一双手紧紧捏着手中的折扇，满脸紧张，一双饱满柔情的眼睛，死死的盯着台上。 我望着那半张侧脸，细细回想。若是没有猜错，那个人便是原先一直追求萝莉的书生——许纳言？ 这呆子当年不知何时一览萝莉的芳颜，反正从我知道他开始，就对萝莉紧追不舍。但萝莉因为答应过拓跋楚，一直守在我的身边，从未考虑过下嫁他人。 所以当年也算是耽误了一段好姻缘。 第14章 14.救下萝莉（3） 眼下，若当真被许纳言赎了回去，做了老婆，对萝莉而言，却是也算一桩美事。 “好，还有比这位公子价更高的吗？”鸭嗓男举着手中的铜锣棍，满眼馋欲望着台下众人。 五十两，多么眼馋的数字啊。可如果有比这个数字更高，何乐而不为呢？ 许纳言焦急中带着一丝欣喜，却又怕急了再有人报的比他还高。 至于贩台上，手、脚、嘴都被捆绑，且打的满身伤痕的萝莉，眼角微微有些泛红，亦是满怀感激之情的望着台下的许纳言。 铜锣瞧过两下。 所有人屏住了呼吸，等待最后的敲定。 却不想，就在那棍棒即将打响最后一下锣声，一个尖锐的女声，从人群开外的拐角处突然传来。 “且慢！”听这仗势，怕是要来者不善了。 所有人朝那个拐角望去，我瞧见那许纳言的眼神中，愈发迸射出一种抗拒的绝望。 “妈妈我都没到场，你这小厮，怎么可以先拍卖呢。”那个未见其人先闻其声的女人，终于显露在人群的视线中了。 她是坐碾轿来的，除了抬轿的4个人，前后还分别跟着两对保镖。 我们一等人，始终坐在茶间里面安静的看着外面的好戏。 原本以为会是一场爱情戏，却不想半路杀出了一个程咬金。那个自称妈妈的女人，显然就是烟柳场所的老鸨子。 鸭嗓男一见老鸨，原先脸上所有目空一切的表情，如数化作谄媚，快速的从贩台上跑下去，哈着腰点着头：“妈妈，您都好久没来关顾这个地方了，今个儿怎么来了？” 老鸨完全忽视了鸭嗓男，直劲儿走到贩台的下面，抬头眼瞅着萝莉那俏人儿的模样，满眼不屑：“今个儿一大早，我便是听闻来了个京城的美人儿，如今一看，倒也确实长得标致。我们芳香阁可是好久都没有来新人了。正好可以凑个数儿。” 我远远听着，心中便觉得有些不妙，伸手招了小厮询问道：“说话的那个人是谁？好大的排场。” “回公子，那个是我们这里芳香阁的妈妈。在蜀黎镇也算是数一数二的人物了。但凡是有点事儿需要求人的，这个妈妈都能做到。” 闻言，我有些惊讶：“这里左右不过是个镇，怎么还藏龙卧虎的。” 何勇好似被我逗乐了，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婧儿，这你就有所不知了。蜀黎镇虽说是个镇，但它奇就奇在这里。两国不交战的时候，这里是商贸最频繁的地区。这里不仅大，还分为两个不同地界，一个富人区，一个穷人区。我们刚开始碰到那个地方，便是穷人区，而那个妈妈，便是来自富人区。” 我似懂非懂的哦了一声，继续将目光移至外面。 届时，许纳言显然被那妈妈克制住了，一介书生，与女人论起起来，却是涨红了脸。 “萝莉本就是我买下的，你凭什么半路上来插一脚！” 老鸨冷哼一声，全然没有将许纳言放在眼里：“这里的规矩妈妈我说了算，再说了，若是我没记错，我过来的时候，这铜锣的第三声，还没敲响。” “可那时候你不在，萝莉她就是我的。我绝对不会让萝莉被买到那种烟柳之地的！”许纳言还在强词夺理。 这耿直的书生，我也是替他深深捏了把汗。 第15章 15.救下萝莉（4） 老鸨也似来了兴致，一双贼溜溜的眼睛上下打量了一番许纳言：“我可是听闻了，这宫女可是当朝仙去魏皇后的宫女，被人当场抓住偷窃魏皇后的葬品。皇上念及照顾了魏皇后多年，才饶了她一命发配到这里来。你这一口一声喊着那宫女的名字，该不会是她的同伙吧？” “你胡说！”许纳言话音刚落，老鸦的一记巴掌便是狠狠的打在他的脸上。 “还没人敢在这里跟妈妈我用这种口气说话！” “萝莉根本就不会偷魏皇后的葬品！我也不是她的同谋！” “你一个大男人跟我啷啷有什么用！有本事用钱买下她。我用你一倍的价钱，一百两，有本事你比我高！” 老鸨说着，便从怀里拿出了一张银票，伸手递给身旁的鸭嗓男。 这架势，完全盖住了一介柔弱书生。 就在所有人都看好老鸨时，许纳言搜索了浑身上下只掏出几个铜钱后，毅然将手中那一把，往日视为珍宝折扇举在空中。 “此扇乃是前太子拓跋楚新手题字送给我的，价值远远不止你那一百两。如今为了我爱的萝莉姑娘，我愿意将它变卖了出去！” 原来先前许纳言所有的害怕，是因为他身上再也没有一分钱了。而他的那番话，说的亦是不假。 当年我还是太子妃，拓跋楚还是太子的时候。许纳言就已经是某一年的科举榜眼了。 虽然最后没有得到满意的一官半职，却和拓跋楚成了朋友。那把折扇，便是拓跋楚送给他的礼物。他往日里一直视作珍宝，当做命一般的呵护。 只是，在场的所有人却没有一个能够理解，他那种为了爱情可以抛弃所有的心思。 许纳言在众人的嘲笑中，憋红了双脸。 老鸨掐着尖细的嗓音，极为讽刺的开口：“我当是什么奇世珍宝，原来不过是一个成王败寇的提笔折扇。汝等穷酸书生，就不配站在这里！” 说着，吩咐了自己两个手下，要把许纳言从那里扔出去。 眼看萝莉接下去的境况愈发尴尬，我是一点儿也坐不住了。 回眸急切的望着何勇：“爹爹，女儿求您一件事可否？” “你是否想要买下那个宫女？”何勇回答的干净利索。 我愕然点点头，却也没有时间过多考虑。一双恳求的目光凝视着他，希望他快点同意为好。免得萝莉当真落入了那老鸨的手中，再夺出来，可就难了。 “可以！” 何勇话语一出，我便如脱缰的野马，快速的飞奔了出去。挡在他们敲定之前，再度横插一脚：“等等，我出一百五十两！” 听闻我又加高了五十两，鸭嗓男看着我眼睛瞬间又提高了一个亮度，望着我，就好似望着他们家财神爷。 原本挣得不可开交的老鸨和许纳言，亦是有些诧异的回眸望着我。 老鸨世面见得多，自然也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人：“台上这丫头与你非亲非故，你一个黄毛小子出来掺和什么？” 我挑眉，眼神扫过老鸨那涂满很厚一层胭脂粉的脸：“我不过是见不得有些人依仗自己有两个钱，就欺负一个文弱书生。有本事，你也加高啊。” “你！”老鸨显然是觉得之前说的话，此刻狠狠砸了自己的脚。眼珠子一转，冷哼一声拂袖背过身去：“一百六十两，不能再加高了！” “哼，两百两。”见我轻易的说出这个数字，显然吓到了在场所有人。 鸭嗓男愣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朝着人群中大喊了几声：“两百两，两百两还有没有人加高？两百两……” 铜锣敲过三下，却始终没有人再敢言语一声。 老鸨见今天过来不仅不讨好，还惹得一身骚，更加生气的怒瞪我们一眼，拂袖气冲冲的带着自己的人马离开了去。 我吩咐了小厮掏钱，那鸭嗓男便命人松开了萝莉的绳索。 许纳言第一时间快速的飞奔到台上，将浑身血迹斑斑的萝莉拥入怀中：“太好了，太好了，萝莉，我们不用被买到青楼去了。” 第16章 16.前夫表妹（1） 我领着青佑，默不作声的走上贩台。 望着昔日朝夕相处的人，眼下还能被我从虎口救出，也算是对我前世造的孽，做的一点赎罪了。 只是原本被许纳言抱着的萝莉瞧见我们走近，有些尴尬的将他推开了些。 噗通一声跪在我们脚下，磕上三个响头。 “萝莉感谢小恩人出手相救，以后萝莉便是小恩人的人了。但凡小恩人有任何事，萝莉定当全力以赴，死不足惜。” 我望着与回忆里交错相叠的那张脸，有些晃神。 萝莉原本就比我前一世大上2岁。 我死的时候，26了，现在的萝莉也已经是个‘老姑娘’了。听她这一声声小恩人，还真当是更加拉开了我与她的距离。 “不碍事，我也只不过是见不得方才那老鸨嚣张的气焰罢了。姑娘还请起。”我伸手扶起萝莉，尽量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不让它从我的眼睛里流露。双手有些微颤，扶起了她，便立马收了回来。 “不知姑娘名讳？” “奴婢名唤萝莉，曾经乃是魏皇后的贴身宫女。但我是被冤枉的，我绝对不可能偷窃我主子的陪葬品。” 萝莉说的激动，我立马阻止了她。 我信，我怎么能不信呢。 连我的死因，拓跋良和林锒都能造假，不过是想要除掉一个婢女，随随便便找个理由就是了。至于萝莉的人品，她怕是宁可随着我去死，也不会碰我任何东西。 只是这些，我万般不能说出来。只好将话题转移到别处。望着一脸痴迷的许纳言，忍不住打断了他的念想：“那个，敢问公子如何称呼？” “在下许纳言，还请问公子贵姓？” “免贵姓何。不过，我倒是想要问问许公子，你方才为何一直抱着我买下来的姑娘呢？”我心中饶是打趣的问道，脸上却是一脸的正经。就好像自己的宝贝被别人偷窥了一般不爽。 许纳言被我问我有些痴哑，一时间目光在萝莉与我之间徘徊，有些不知所措。 萝莉怕他为难，率先开了口：“公子，我……” “哎，”我阻止了萝莉，继续凝视着许纳言：“我问的是许公子，你既然已被我买下，那就是我的下人，又怎能越了辈分？” 许纳言见自己个儿喜欢的姑娘吃了瘪，自然也就不敢再犹豫了：“何公子，固然萝莉姑娘被您买下了，但我想，大历王朝应该没有哪条王法规定婢子不能嫁人。我与萝莉姑娘心心相惜，纵然她这一生都是你的奴婢，我也会用力赚钱，早日将她从你身边赎回去。” “哦~那你也是那么想的么？”话锋一转，我朝着萝莉问道。 只见话音刚落，那丫头一言不合便又跪了下去，支吾了半天，愣是憋出一个：奴婢不敢。 思量了一番，我见戏弄这两人也没什么好果子吃，干脆就直入主题，眼神直勾勾的盯着许纳言手中那一把折扇：“我现在给你一个赎回你心爱女子的机会，不知你愿意否？” “公子请说。” “素来我便仰慕前太子拓跋楚，方才听闻你手中那一把折扇，乃是他亲手题字，可否赠予了我？就当是抵我那一百两了？ 第17章 17.前夫表妹（2） 许纳言犹豫了几分，可是瞧见还在地上跪着的萝莉，一咬牙还是俯身拱手相让。 我拿过那把折扇，却不敢打开。 是啊，就连上辈子，我都没有留意任何他的东西。眼下却觉得如此珍贵。 许纳言麻溜扶起萝莉后，又突然耿直的问道：“不对啊，方才公子明明用了两百两才救回了萝莉，眼下我这把折扇不过一百两，那剩下的怎么办？” 有时候觉得人聪明一点，懂得耍点滑头也是好的。毕竟遇上许纳言这样的‘书呆子’当真是很痛苦！ 思量了一番，随口胡塞了一句，让许纳言把五十两给我，以及萝莉待在我身边三天抵了另外的五十两，才算了解了他那榆木脑袋。 待我准备回去之时，才发现何勇不知何时站在台下，正一脸慈祥的望着我。 “爹爹。”我喊了一声，立马跑到下面去挽着他的臂膀。 何勇看不出是一个贪官，所以一个月的俸禄肯定不高。眼下我言语两句就把他的一百五十两花了出去，指不定心里生着闷气。 “爹爹，这里是五十两，”说罢，我乖乖的奉上那一袋碎银：“剩下的一百五十两，在我的月钱里面扣好了。” 话音落，只见他脸上并未见一丝怒意。只是轻笑了一声，目光望向走下来的萝莉身上：“姑娘当真是魏皇后的贴身婢女？” 萝莉一愣，微微俯身：“正是。” 原以为何勇还会询问一番萝莉的身份，却不想下一刻，掌心摸了摸我的脑袋，宠溺的说道：“不过是两百两而已，这五十两你且当做零花钱拿去用吧。”顿了顿，又言：“时间不早了，我们先回舍馆，明日一早就要启程回礼县了。” 我望着何勇的背影，不得不感叹：遇到个阔绰爹！ 交代了许纳言和萝莉几句，我们便准备收拾东西回去了。 可偏偏就在动身的前一刻，又出幺蛾子了。 临街不远处，突然匆匆跑来两个女子。 一个小姐，一个婢女，边跑边喊。 “等等，等等！”说话的人正是那位小姐。 明白对方喊的是我们，故而停下了步伐等待她们走近。 那女子一身鹅黄色衣衫，发髻梳的不是普通人家的小姐模样。等她一闷头跑近，累的伸手搭在我肩上，低头喘了好几口气，再抬头时，我才瞧清楚她的模样。 心中更是一惊，她竟然是拓跋楚的表妹——张曼曼。 “小姐，小姐，你不要跑那么快嘛。琳琳都追不上你了！” 我们一行人瞅着突然冒出的这对主仆，心中一万个不解。 只是我还没开口，张曼曼眼睛一下子就锁定了我身后的萝莉，不管三七二十一，一把推开了我，朝萝莉扑去。 险得许纳言英雄救美挡在了萝莉跟前，不然按照张曼曼那没轻没重的一扑，她们二人铁定是要摔跤的。 “你是何人？”我冲着张曼曼的背影吼道。 眼下我不再是她表嫂，她自然认不得我。 “萝莉我问你，我表哥在哪里？我表哥在哪里啊？” 她竟然是来找拓跋楚的？ 第18章 18.前夫表妹（3） 我上前，一把拽过张曼曼的肩膀，将她从许纳言跟前丢开。 她的婢女一接到自家的主子，就开始嚣张的朝我们吼叫：“大胆刁民，你们可知道我家主子是谁？” 话音落，张曼曼脸上立马浮现一股傲娇的姿态。 看着她们这幅模样，我就忍不住发笑。 天高皇帝远，她不过一个二品官员家的小姐，还能逆天了不成？ “我不管你是谁，我只知道你们不仅冲撞了本公子，还冲撞了我的人！” 张曼曼以及她的婢女，见我没有半分礼让她们的意思，显然有些着急上了眼。我思量了一番，量她们也不敢怎么样，继续用怒意的口吻开口说道：“你们想要我的人，也不是不可以。那就用比我还高的价钱买下这位姑娘，我定当不会阻拦！” 张曼曼一听有希望，杏仁眼亮了一番：“此话当真？” “自然。” “多少钱？” “五百两。” 我睁眼说瞎话，心中暗自讥讽张曼曼这个不动脑子的人。果不其然，她下意识便是要去掏自己的腰包。奈何十指刚刚碰到荷包，身旁的婢女便是拦下了，更是一脸阻止的模样，眉头皱的很紧。 我见她们迟迟不做决定，特地挑唆了一番：“怎么？方才不还挺嚣张的吗？怎么连五百两都拿不出来了？” 话音落，张曼曼身边的婢女开口了，指着我的鼻子便是开骂：“你个信口雌黄的街边混混，买个婢女那里需要五百两，我看她也就值个五文钱！” 这骂人的姿态，一看就是什么样的主子教出什么样的狗。 我略微有些不屑再与她们交涉。 刚准备走人，许纳言开口了：“张小姐。” 显然，他也认识张曼曼。 许纳言有些为难的看了看我，又瞧了瞧张曼曼，继续开口：“何公子，让你见笑了。这位是京都二品官员内阁学士的千金小姐，名唤张曼曼。亦是前太子的表妹。” 这些，我自然知道。 我随便‘恩’了一声。 不痛不痒的表现，让等着我朝拜的张曼曼，颇为失望，气歪了鼻子又准备指着我开骂。 萝莉许是觉得这件事是她引起的，不该让我遭罪，立马将话题引了过去。 “张小姐。”话音落，我们的目光齐制的朝萝莉望去。 “萝莉是真不知道太子爷在哪里。而且现在，萝莉早已不属于太子的人。萝莉现在，属于这位公子了。所以还请张小姐自重，莫要再打听太子爷的消息了。” 萝莉这话，倒是说到点子上了。 遥记很久以前，我还未和拓跋楚完婚。 这姑娘整天跟在拓跋楚屁股后头，惹来了不少非议。 所有人以为太子妃非她莫属了，却不想最后落在了我的头上。 自此之后，她便好像从拓跋楚身边消失了一般。 眼下看她这股子劲儿不减当年，莫非是当初拓跋楚动用了非法手段？屏蔽了？ “你胡说！”张曼曼泼妇骂街的口吻，甚是吓了我一跳：“前阵子我还听闻，表哥听说魏芯一那个贱人死了以后，突然就冒出来了。皇上为了赶尽杀绝，下了追杀令。你同时出现在这里，你一定知道！” 萝莉一听闻骂自家主子，心中的怒火就要释放出来，奈何刚动身，就被许纳言挡下了。 而我却没人挡。 巴掌打脸的声音，顷刻间响彻在众人耳边，所有人都愣住了。 我和张曼曼还保持着打和被打的姿势。 趁着对方还没反应过来，我便拂袖带着自家的人马，撤离了令人烦躁的地方。 第19章 19.前夫表妹（4） 张曼曼像个泼妇一般疯狂谩骂，恨不得将我千刀万剐。奈何被我用两个小厮挡住了她们的去路。 本就热闹的街道，经过我们的一闹腾，围拢的人越来越多…… 一路走回舍馆，我的心如吸水的棉花一般，越来越沉重。 刚回到自己的房间，换下男装，小心翼翼的放好拓跋楚的折扇，门外便响起来吵嚷的声音。 我有些疲倦的坐在圆凳上，替自己倒了一杯茶壶里刚泡下的龙井茶，小抿一口，皱眉发现外面的吵闹声不断，只好吩咐了一声一直站在旁边的青佑：“去瞧瞧外面怎么了？” 青佑应了声，便过去开门。 门扉一打开，外面刺耳的声音直接灌入耳中。 “给我把那个什么何公子叫出来，她殴打朝廷命官之女，我要将她押送入衙！姓何的，你给我出来！” …… 这声音，分明就是那张曼曼的。 想不到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她竟然追到了这里。 此时打探消息的青佑回来，脸上显然也是为难了些。关上门隔断了外面的声音，走到我的身边：“小姐，是先前闹市上的那位姑娘。” 我轻轻将茶杯放下，嘴角勾起一抹邪笑：“出去瞧瞧。” “是。” 我理了理衣衫，迈着轻盈的步伐朝门外走去。出门时，恰逢出来看戏的何勇，简单行礼之后，便跟随他一起入舍馆的院子瞧个清楚。 未回舍馆时，何勇走在前面，所以他并不知后来发生的那些事。 张曼曼与她婢女身上的衣服有些凌乱。手上拿着的是京都二品官员内阁学士的令牌。院子由四面阁楼围起来的，此时已有不少看客趴在栏杆上观望着。 “这位小姐，住在舍馆的都是些官员使臣，您这样吵吵闹闹，实在是有伤风化啊。”其中拦着张曼曼的一个舍馆小二，好心的提示到。 张曼曼自然不领情，白了一眼那小二，转了个身儿仰头瞭望着四面撑出来看热闹的一个个脑袋。直到瞧见我的那一刹那，才停止了搜索的眼神。 她眉角一跳，显然是有些吃惊。 而我藏身在何勇的身后，用挑衅的目光，凝视着她。 “姓何的，你给我出来！”张曼曼浑然不顾自己的身份，伸手便要朝我抓来。索幸何勇身旁的小厮，眼疾手快一把拦在了何勇的跟前，张曼曼一时间双手来不及收回，抓住了对方的胳膊，却不想下一刻便被对方用内力，快速的震开，往后退了几步。 何勇以为张曼曼找的是他。 “老夫不认识这位姑娘，姑娘这为何意？” “谁找你这个老东西了，我找到是你身后那个人！”张曼曼毫无半分闺家女子的态度。 何勇微微侧眸思量了一番，他后面，自然只有我。而后又上下打量了跟前不知是何来头的张曼曼，较为威严的说道：“姑娘这就更荒唐了。方才我在楼上听闻您可是找一位姓何的公子，老夫暂且知道身为男性且姓何的，就我一个，老夫身后的，乃是我的闺女何婧。故而姑娘是否认错人了？” 第20章 20.前夫表妹（5） “没有！方才，她就是一身男儿装，在大街上，狠狠扇了我一巴掌。不信你看，我脸上还有证据！”张曼曼说罢，侧过一旁的脸颊，用手点着让别人瞧着。 殊不知她这样一做，惹来了更多看笑话的人私底下讪笑。 “噗嗤。”青佑破声而笑。 我心中纵然跟青佑一样的心情，脸色却骤然凝重。 屈膝一副认错的模样：“爹爹，女儿不是故意的。” 张曼曼听闻，自以为是自己占了上风。忍不住指着我便是火上浇油：“看吧，我说的没错，就是你的女儿，当众打了我的脸。” 我心中暗自讥讽张曼曼这个没脑子的家伙。脸上却是一副受了极大委屈的模样。 何勇本想置身事外，却不想下来一走，还直接惹祸上身。明天要就回去了，临行前还来这么一出祸事，搁谁心里都不舒服。 我见他有再说话的意思，立马将所有人的注意力扯回了自己身上。 跪着身子，朝张曼曼望去：“我虽打了小姐一巴掌，但何婧也是心有苦衷。眼下爹爹在场，我也不好让他头疼。张小姐，若是你执意，何婧跟你走一趟衙门便是。” “那你还不赶紧跟我走！” 我口中虽那般说着，却没有半分要起来的意思，眼睛直勾勾盯着张曼曼手中，不被人注意到的令牌。 如果没猜错，她一定是偷了她老爹的令牌，自己一个人跑到这里来的！ “只是张小姐能入这个舍馆，自然非一般家庭出身。你一个姑娘家，大老远跟别人折腾去了衙门，若是传到您府中的父亲耳中，怕也讨不到好果子吃。所以在我跟小姐去衙门说清楚其中的一二前，还请小姐仔细想清楚了！” 此话一出，张曼曼神色立马就慌了。 只见她瞳孔一缩，一丝慌张闪过眼底。不知是不是被我盯着那令牌的目光有些吓到。眼睛心虚的闪烁着，快速的将原本抓在手里的令牌，放进了自己的包袱里。 气氛瞬间，尴尬到了极点。 何勇此时的脸色，因为众人的观望，难堪到有些生气。冷哼一声，拂袖朝我们说到：“去什么衙门！老夫便是礼县的知府。小二，给我们备上一间上好的茶房！”说罢，转身走了进去。 我望着哑巴吃黄连，有苦不能说的张曼曼，低眸嘴角勾起一抹邪笑。青佑届时恰巧过来将我扶起。小二摇晃着手中的脸帕，遣散了围拢看戏的人群，随后一溜烟便抓紧去给我们安排茶房。 至于张曼曼，心中自是明白衙门是不能去了，好不容易听闻拓跋楚在这里出现过，要是再把事情闹大，被她爹抓了回去，一顿毒打肯定是少不了了。 思量了前后，咽不下这一口气，只好跟着我进了茶房。 小二刚倒好茶水，出去关上门的第一时间，何勇便是怒意的拍桌询问。 我一个激灵，将那时候发生的一些事如数坦白出来。话毕，只见何勇脸上的神色更加难堪了。 “胡闹！”一声怒喝，吓得在场所有人心中一颤。 我一慌，双腿一软立马跪了下去。 第21章 21.前夫表妹（6） 张曼曼进门后一句话未说，所以不知自己犯了什么错，心中虽如打鼓一般，可脸上傲慢的神色，始终未减一丝。 鬼知道到底哪里触犯了何勇，毕竟我用张曼曼污蔑我前世才打她这个理由，没毛病啊！ “大历先后魏皇后岂是汝等小辈可以讨论的。”何勇说罢，激动的站了起来，双手握拳朝着天上叩拜了两下，眼神却从未离开过张曼曼：“且不说小女打了姑娘一巴掌。天下众人皆知，先皇后与皇上恩爱有加。皇上在魏皇后去世的前三天，昭告天下哀悼。你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如此侮辱魏皇后，若是皇上知道了，别说老夫不放过你，就怕姑娘的家父，也抵抗不了皇上的盛怒！” 言毕，张曼曼自是惊吓的整个人再也没有先前的跋扈。 我低眉，扯了扯何勇的衣袖，小声的说道：“爹爹，别说了，她毕竟是京都二品官员的女儿。她先前手中的令牌便是证据。” 何勇先是一愣，随后将刚才那一抹气势降低了些许。对方的父亲官衔比自己高出这么多倍，虽然很生气，但是又不能发出来！ 缄默了些许，何勇朝着张曼曼开口道：“既然令尊是京都的二品官员。那么老夫自然也是没有权利喝责小姐。但是这件事，家女没错，还希望张小姐莫要再追究了。不然老夫还是那句话，就算闹到皇上那边，令尊也是吃不到什么好果子的！” 剧情逆袭的有点快。 此时何勇的这些话，显然点开了张曼曼心中迟迟不肯打开的郁结。所以她也没在强求什么。 眨巴了她那双漆黑的杏仁眼眸，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反正我现在不管，我是回不去了。就算此刻我回了家，也是会被我父亲毒打。而且表哥还没找到，萝莉在你们手中，我就一定要跟着你们！” “你……” 我们三人僵持了好一会，何勇突然道：“也罢，我也听闻了殿下前些日子有出现过。想来红颜祸水这一词也不是空穴来风。殿下对皇后用情至深，传闻不顾皇上，也想要见上皇后最后一眼，只可惜……” 只可惜最后的结局，我自然知道。因为拓跋楚不仅没见到我，还被人重伤丢在野地里。只是如今被一个长辈如此评论，我的胸口不知怎么滴觉得闷的慌。 耳边不知谁轻叹了一声，瞬间将茶间气氛降低了几度。 临末，何勇便吩咐我们抓紧回去收拾东西。青佑将我从地上扶起，我率先转身之际，却愕然发现窗外突然闪过一抹人影。 下意识告诉我，得追出去看看！ 只是当我打开门观测外面时，除了不远处一扇恰巧关闭的门扉，便再也没有了其他异动。 “小姐怎么了？”青佑被我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 我摇了摇头，回过身时，却发现何勇和张曼曼已经来到了我的身后。 张曼曼冷哼一声，撞开我，领着自己的婢女快速的从门口消失。 何勇已经褪去了先前温怒的表情，亦是一脸不解的望着我。 我回想了一番那扇被关上的门，嘴角勾起一抹笑容：“没事，刚才可能是我眼花了，我看到有个人在门外，以为是小偷呢。时间不早了，那女儿先告退了。” 随口胡塞了一句话，便领着青佑，快速回了自己的房间。 第22章 22.被劫了（1） 翌日的清晨，在鸡鸣中破晓。 何勇多叫了一辆车，让我与张曼曼分开。 摇摇晃晃走了大半个时辰，我愈发觉得跟前某个人，必须得提醒她一下了。 “萝莉，为何从你一见到我，就这般盯着我，是我脸上有什么金子不成？” 昨晚从市集回来以后，我便安排了她与许纳言住在了外面的客栈，所以也才今天一大早知晓我女儿家的身份。 这般提醒了，她才从惊愕中收回眼神。 一副知道错了的模样：“我……” 我见她欲说还休，也不急着给她施加压力。上一世我才死了半个月左右，她说不定还沉浸在悲伤之中。突然面对一个新的主子，有些不适应吧。 思量着，命青佑给我们三人分别倒了盏茶水，轻轻推到了她的跟前。 只听得她轻声说了句谢谢，便将后面的言语说了出来：“先前我第一眼见到小姐的时候，差点看成了我原先的主子。我怕一转眼我见到的都是假象，所以就一直盯着小姐看了。” 本是捏起茶杯的手，听着萝莉这般说，突然停止在了半空中。缄默了一会，缓缓开口：“你说的可是魏皇后魏芯一？” 萝莉恩了一声。 “哪儿像？”我追问道。 “神情。小姐和皇后的眼神很像，看久了，仿佛当真是皇后附身在了小姐身上。” “胡说！”萝莉话音刚落，青佑突然厉声怒吼了一下。 我有些吃惊，侧眸瞧了她一眼，只听闻她继续说道：“我们家小姐乃是未出阁的黄花闺女，怎么能跟魏皇后比。” “……”萝莉显然也是懒得再多加解释，歉意的微微额首，继续她的沉默。 我轻轻抿了一口茶，假意被车子外面的大好春光感染的有些困意。伸了一个懒腰，目光打在萝莉的身上，仔细瞧看着。 昨天才救下她的时候，被那些无良的奸商折磨的脸色惨白，身上多处流血。而今日，虽比不得以前红润，唇畔的血色可以说是恢复了不少精气神儿，看来将她交给许纳言，当真是值得托付的。 过了一会，待我瞧完了，才替萝莉解释：“青佑，魏皇后才去世半个月左右。萝莉作为魏皇后的婢子，有些思念也是正常的。你要多学学，日后若有一天我也不在了，你也要像这般惦念着我。” 显然这个话题有些沉重。 青佑呸呸呸的三声，‘骂我’不该如此咒自己。而我不过浅笑一番便没再搭理她。 顷刻间马车里便再没有了其他声音。 我依靠在车窗边，随意的瞭望着无尽的春意，心中思量着自己那点小九九。 眼下固然看上去太平无比，但我进宫报仇这件事绝对不可能不做。而拓跋良刚夺下天下不久，就着急将我除掉，定是宫内暗流涌动，说不定我进去之后，一不小心又挂了，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神游期间，马车突然骤停了！ 我们一行人因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毫无准备纷纷朝前倾倒。一眨眼的功夫，茶几上的茶水瞬间全都倒翻，扑在衣角之上。 我听着，前面好像多了一些人的脚步声。 萝莉第一时间敏捷的上前将我们挡在身后，一双鹰一般的眼睛，注视着偷偷撩起的帷帐外面景象。 第23章 23.被劫了（2） 若不是她这个举动提醒了我，我还当真是差点忘了，她可是拓跋楚精心培养出来，号称女杀手界的一把手，功夫了得。 “怎么了？”我心如打鼓一般的询问着。 萝莉先是脸色有些紧绷，而后才迅速的回答道：“有人拦车。” 拦车？ 再往前便是礼县的边界，荒郊野地的，突然冒出一行人，总觉得有些惴惴不安。 就在这紧张的氛围之下，跟在我们身后的那辆马车里，突然想起了张曼曼和她婢女的尖叫声。 显然也是撩开了马车的帷帐，瞧见了前面的景象，吓到了。 青佑不知外面发生了什么事，只听得外面的尖叫，有些慌张的往里面缩了缩，一双惊恐的眼睛盯着我和萝莉。 我跟前头挡着萝莉，所以也不好探出去翘望，只好开口询问：“外面多少人？现在什么情况？” “很多，二十几个吧。但看样子都是一些家丁，手上的武器也都是一些棍棒。等等，我好像看到了一个女人……是昨天那个老鸨……” 老鸨…… 我脑中快速回想着昨日那老鸨离去时，怨愤的表情。 莫非是她买卖不成，来硬抢？ 果不其然，刚想到这个点子上，外面就响起了她的声音。 “我劝你们赶紧把人放了，在蜀黎还没有我妈妈办不到的事儿！” 话音刚落，我方一个小厮便开始与她叫嚣：“刁奴，你们可知道拦的是谁的马车！” “我不管是谁的，在蜀黎，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也得退让三分！来人啊，那个女人就在那两辆马车里面，给我去绑下了来！” 随后，我们便听到了外面乒乒乓乓打架的声音。 青佑慌的眼泪都快要出来了，拉着我的衣袖轻声的问道：“小姐，我们怎么办啊……” 出发时，何勇并没料到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故而我们一行人总共加起来也不到二十个人。这样躲着怕也是无济于事。 “我们出去吧，大不了还能跑！” 萝莉与青佑都觉得我说的有道理，纷纷一个挨一个走出了马车。 老鸨一见到萝莉，眼睛就好像会发光一般，遥指一下冲着她的家丁们便开口道：“就是那几个女人，谁抓到一个，我赏一百两！” 一听到有钱拿，所有人的都好像打了鸡血一般迅猛的朝我们扑来。 原本在前方抵抗家丁的许纳言瞧见萝莉出来了，第一个着急的朝我们吼道：“你们出来干什么，还不赶紧回！” ‘去’字还未从他口中说出，在他转身的空当儿，背后突然猛地挨上一棍，结结实实打在他的后背，让他顷刻间一口鲜血喷涌出来，往前扑了去。 “许公子！”萝莉慌神了！ 原本她还是帮我们抵挡着那些人，但就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不长眼的棍棒亦是迅猛的朝她挥去。 这些该死的狗奴才！ 我在心底狠狠的骂着他们，转身朝毫无战斗力的青佑吼了一声“青佑，跟着我！” 便和萝莉一起加入到了混战当众。 好歹当年的宰相府主人也是从战场中爬起来的，我身为宰相府的大小姐，虽然比不得骁勇善战的将士们，但打打这几个喽啰也不是问题！ 第24章 24.被劫了（3） 何勇带的人虽少，但好歹也都是衙门里的人，没多久殴打的局势胜算便稳控在我们一方。 除了一直躲在车子里的张曼曼主仆，剩下的人差不多都聚在了一起，与老鸨的人对峙着。 “这位妈妈，老夫你与无冤无仇，你为何半路阻拦我们？”届时，何勇企图与她们商谈。 我准了萝莉前去照顾许纳言，领着青佑走到了何勇的身边。 心中嗤鼻，不过一个买皮肉的下等人，竟然还敢如此嚣张。 “有没有冤仇我说不上来，妈妈我只知道我的人被你们抢了去。现在不过是来夺回我的东西而已！” 我冷哼一声：“昨日光天化日之下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是你自己舍不得花钱买下人，如今又怎么能怪的到我们的头上？你这般做，也太没有王法了！” “王法？”老鸨突然大笑起来，“在这里，我就是王法！” 话音落，不等我们再度反驳，身后便突然响起了许纳言的一阵尖叫。 回过头时，便瞧见一个丧心病狂的家丁，手中不知何时拿了一把匕首，强行想要拖走萝莉，挣扎间，许纳言身子往前一扑，直挺挺的将匕首插入了他的腹中。 顷刻间，血流如注。 “啊——”萝莉尖叫着将那个凶手狠狠往外一推，猛然扑向倒地的许纳言身边。 那家丁显然也是慌了神。 “我，我没想杀人……”语气极为恐慌，抖落的匕首，翻滚两下掉落在了萝莉的脚边。 气急的萝莉捡起便要冲那个人刺去。 “住手！” 我大喊。 萝莉显然亦是被我有些震慑。 见可能会有人命发生，老鸨带来的所有人都慌了。纷纷捏着各自手中的木棍，朝着彼此面面相觑一番，而后慢慢聚拢。 我此时也顾不得当场的局势，许纳言好歹也算是一个故人。见他这幅模样，心中猛然如针扎一般的难过。三步并两步，飞快的扔掉木棍跪在了他的身旁。 萝莉迅速的扔掉了手中的匕首，俯身将他抱在了怀中。 “小姐。”许纳言朝我说道，嘴角横流的血液，时不时的往外冒着，脸色煞白不已。望着我的眼神，呆滞了许多。 “我在，我在。”我一把握住他徐徐伸过来的左手。 “此时我当真好庆幸，您是一位小姐，而不是公子。” “此话怎讲？” “许某此生，怕是再也不能照顾萝莉了。我与何小姐的买卖也做不成了。故而在许某临死前，还想乞求何小姐一件事，日后将萝莉留在您的身边，替我多照顾她一些，若有合适的人家，将萝莉许配了出去也是好的。” “你别说了，我不会让你死的！”萝莉抢言。 我抬头，瞧了一眼从未流过泪的萝莉，心中百感交集。 许纳言拍了拍对方的手背，哪怕此时他明智自己命不久矣，却还是一副关心之至的模样：“你听我说完好吗？” “至于我给你那五十两，还请您还给萝莉，就当是我给她的嫁妆了……” 许纳言说时，费力的咳了好几口血。 萝莉早已泣不成声，只顾说着不可以。 我有些心凉的望着跟前的两个人，却不知道可以说些什么。 没过多久，许纳言真的就那样走了。 临走之前，突然要回了他曾经赠予萝莉的一件信物。 是一个木制的发簪，上一世我见过。 当初我并不知道那是许纳言亲手刻制，送给萝莉的。只知道她经常当个宝贝一样带在身边，却从未见她拿出来带过。 “你说一个随处可见的木簪，你咋就当个宝贝了呢？”这是我在后宫，无聊时，时常打发时间笑话她的一句话。 每当我提起这个，萝莉耳根便是一阵红一阵白，支支吾吾只说是朋友送的。 如今想来，萝莉也是对许纳言情根深重许久，只是他不知，我不知。 而眼下，许纳言走前亲手折断了那木簪，留下了一句：只当从未遇见过他，此后从新来过。 惹得萝莉终究控制不住，大哭了起来。 第25章 25.回府 老鸨和她的下人们被吓得准备四处逃窜。 何勇见有命案发生，立马遣派了人马前往蜀黎镇，将那些人抓获。 留在原地的我们，本想将许纳言带回去好生安葬。萝莉却以他未婚妻的身份恳求我们就地将他火化了带走。 如此一来，回府的进程，又往后拖延了一天。 那一夜，本来春暖花开的季节，骤然在黑夜里下起了鹅毛大雪，覆盖了整一片荒凉之地。 晨起，我站在帐篷前，伸手拉扯了一番，何勇赠予我那不合身的大氅风衣，望着漫天飞雪，脑中不停歇闪过昨日许纳言离去时的场景，久久不能释怀。 “嘀嘀咕咕在说些什么呢？”骤然，耳边骤然响起一阵不悦的声音。 我回过头去，漫不经心的瞥了一眼张曼曼。 只见她依旧是昨日那一身衣服，在风中冻的有些瑟瑟发抖。 青佑此时恰巧从帐篷里面出来，手中拿着刚刚烧热的钵子，递给我：“小姐，天气冷，抱着暖暖手吧。” 我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张曼曼的方向：“给那位听力不太好的小姐吧，免得日后冻坏了，在前太子跟前告上我们一状，我们可是百口莫辩。” 张曼曼自是气的跳脚，奈何当真是冻的不行。朝着我冷哼了一声，还是快速的接过了青佑递过去的钵子。 抱着它，给自己的手哈了一口气。 我继续观望着一点停雪预兆都没有的天空，斜眸正巧瞥见了抱着骨灰盒从帐篷里出来的萝莉。 她又憔悴了许多。 “都准备好了吗？” 萝莉见我在跟她说话，毫无神色的眼睛稍微一亮，抬头对着我，没有任何情绪波澜：“恩。奴婢已经把该收拾的都收拾了。” 我微微点头，正准备再说些什么，不远处便有一个小厮招呼我们，可以启程了！ 再次踏上回府的路程，我坐在马车里摇摇晃晃，心思愈发变得沉重起来。 就我离开时对何府的了解，大夫人将我抓起来的事，没有几个人知道。而且何勇的几个老婆除了前阵子刚死的四姨娘，剩下的几乎都是不管事的主子。不知道眼下回去，大夫人会如何解释我突然的离开…… 雪天慢行，一直到了傍晚，马车才终于来到了何府的正门口。 车外，小厮清脆的声响报备何勇的归来，不多时便从门口响起层次不齐的女眷声音。 我领着青佑萝莉从马车上下来，外面的雪依然很大。 “婧儿，还不赶紧跟爹爹进门。”何勇此时突然转过身对我招了招手。 我有些惊讶。 眼角瞥过门口依次排开站着的一系列人，大夫人蒋氏以及我那姐姐何晴自然也在里面。何勇不大不小的声音，正巧让她们两个听见，抬起头，与我四目相对望时，纷纷有些慌张的低下了脑袋。 难道她们不知道我会和何勇一起回来？ 上了阶梯，收了伞，何勇才发现后面马车还有两个人没有下来。吩咐了身旁的人将张曼曼她们请出来以后，便淡淡吩咐了一句蒋氏：“马车里的是贵客，你且要好生招待。” 蒋氏抬起头，眼神扫过我之后微微俯身，只道了一句：“妾身知道了。”便再也没有了下文。 从下马车到现在，我的眼睛时时刻刻抓着蒋氏和何晴的一举一动。 何晴总是心虚的朝我瞥过眼神来，见我瞧着她，又快速的看向别处。反倒是蒋氏，一副老谋深算的样子，除了刚开始见到我那一刹那的惊讶，再看向我时，眼睛里充满了母爱。 好像七八天以前将我从何府逼出去的人不是她一般！ 而何勇更是对于我的事只字未提。 看来这次回来，有的玩玩了。 第26章 26.走后门 蒋氏上前，伸手替何勇弹去了遗留的雪花，满是关怀：“老爷，赶紧进去吧，外面天冷。” 何勇扫了一圈门口的众人：“怎么就你？其他人呢？” “二妹和老祖宗去寺庙里祈福了，明天才回来。三妹半个月前带着以凡刚回来，但总是早出晚归，我也不知道他们此时身在何方，至于四妹……” 蒋氏说道我母亲时，突然顿了顿。我感受到她瞥过来的眼神，立马打了个十足的喷嚏，一脑袋撞在了何勇的身上，蒋氏挨着何勇，反倒被反弹了出去，差点跌坐在地上。 一时的突发状况，惹得在场所有人心中捏了一把冷汗。 何晴一把扶住她母亲，本就看我不爽，涂抹着蔻丹的手指立即指向我指责道：“何婧，你是故意的吧！” 我佯装一脸迷糊，睁着一双无辜的眼睛来回在她与蒋氏之间移动，最后将视线落在何勇身上，委屈的不行。 暂且就让何晴嚣张一会，待我从她手中抢回选秀的资格，看她如何求我！ 还未等我开口，何勇便是怒了起来：“何晴！有你这般当大姐的吗？你的诗书礼仪、大家闺秀风范全都去了哪里？” 话音落，我便感受到了身后有人走近。 张曼曼此时亦是来到了我们身旁，听闻何勇的话语，眼神朝何晴身上打探了一番，小声嘀咕了一句：“哼，土包子！”随后便是自顾自的往里面走去。 所有人见这莫名的‘贵客’纷纷有些瞠目结舌。 何晴反应过来自己的双重打击，又准备爆发她那大小姐脾气，却被蒋氏暗自扯了下她的衣袖压了下去。 她们这些小动作，无一例外全都落入了我的眼中。 “老爷，莫要责怪晴儿。这两天天气变幻，妾身的身子愈发酸疼。她也是着急过头了些。你看在门口站着，婧丫头都冻得感冒了。还不赶紧进去了。” 蒋氏说罢，起身伸过手来欲拉着我的手，而我却恰巧后退了一步，巧妙的避开了与她的接触：“父亲请先走。” 何勇点了点头，拂袖率先走了进去。 我身份最小，自然留到了最后一个才进去。只是我刚刚动身，蒋氏留下来的一个妈妈便是突然将手拦在萝莉的跟前。 我转过身，有些疑惑的盯着她，此时蒋氏不在，她这个婢子要出什么幺蛾子？ “你这是要做什么？” “闲杂人等，不得入内！”那妈妈一副傲居的模样，看起来府里应该没几个人能惹得起她。 青佑见势，上前欲将那妈妈的手放下去：“秦妈妈，这位是小姐在外面收回来的婢子。不是外人。” 见她还是没有松口的模样，我只好摆正的身子，厉声道：“莫不是我这二小姐这么没权利，收个婢子还得经过秦妈妈同意不成！” 秦氏被我的模样稍微有些吓到，本来望着屋顶的眼睛，朝我瞄了一眼，脸色有些难堪，顿了顿才开口：“这乃是正门，这位姑娘手中拿着骨灰盒，入了这正门，岂不是让妈妈难做！” 我瞳孔一缩，打量着那不像撒谎的妈妈。 彼时，青佑亦是在我耳边嘀咕了几句。 “小姐，秦妈妈说的好像也有些道理，要不让萝莉姐姐从后门走吧？” 闻言，我斜眸打量了一下没有任何表情的萝莉，思量了一番。萝莉刚刚没有了挚爱，若说突然让她一个人走后门，也没什么不妥，但总觉得好像亏欠什么。 “走，我们一起走后门吧！”说罢，我领着青佑，拿着油纸扇二话不说便离开了正门。 行走时，我瞥见萝莉望着我的眼神稍稍有了一丝起色，或许我做的这个决定是正确的，更加拉近了我跟她的距离。 第27章 27.大氅 离开了正门，跟着青佑沿墙走上了一盏茶的功夫便来到了那所谓的后门。 所幸那门没有被人锁着，不然我们恐怕还要站在门外敲上好一会。 入了门，萝莉主动上前替我弹落了身上的雪花，我看着她这般模样，鼻翼骤然有些酸楚，担心被人识破，压下了这股子情绪，假装不经意的询问着给我们开门的小厮：“你怎么会知道我们从后门走的？” 那小厮合上门扉，灌入的冷风瞬间小了许多：“哦，方才秦妈妈突然走过，跟小的说了句可能今天有货要过来。却没想到一开门就碰到二小姐了。” 我淡然的嗯了一声，便没再说话。 抬起头时，却正巧瞥见不远处离去的秦妈妈，她见我望向她，便是立马低下了脑袋，走的更加快了些。 按理说，她好歹也是大夫人身边的人，况且这后门也不过几个下等奴才才会过来的，她又如何会恰巧经过？ 除非，她是受了大夫人的意思，特地跑过来给我开门？ 这个想法一出，我在心里便立即否定掉了。 怕是来者不善。 “小姐，太冷了。我们还是抓紧回去吧！”青佑收拾了雨伞，便急忙催促。 我瞥见衣着单薄的二人，想着也不该再耽搁下去。拂袖命青佑带路，准备回自己的院子。 下了雪，这气温总归低了很多。 青佑冻得浑身发抖，不自觉脚步也快了些。 就在我们并不在意的一个拐角处，青佑突然与另一面走上来的人，撞了个满怀，双双摔在了地上。 二人手中的东西更是散落了一地。 这条走廊没有灯火，我先是将青佑扶了起来，又见地上有一个黑乎乎的东西，以为是我们的雨伞，便立即弯下腰去捡，却不想一不小心碰到了一个毛茸茸的东西，甚至吓了一跳。尖叫一声，将它丢的更远了些。 “哎呀，大夫人的大氅！” 方才摔跤的另一个婢女突然大声说道。 我被这声响再次吓了一跳。 眼睛却被刚才被我丢出去的大氅勾住了视线，那东西竟然是蒋氏的？ 我拧眉观测了一番，夜色之中，也瞧不出好不好看，只是地面因积雪，有些湿漉，它上面的毛发也搭在了一起。 将青佑递给萝莉照顾，我便上前与那婢女走的更加近了些。 “你是母亲的婢女？” 听我此言一出，那婢女眼睛愕然的朝我看了一眼，瞧清楚我的模样之后，便突然低下了脑袋，一副认错的态度：“二小姐恕罪，婢子方才不知撞到的是二小姐。” 我浅然一笑，伸手朝那个婢子的双手摸去，只见她冰凉的素手往回一缩，倒是让我更加抓住了一些那件大氅。 料子不是一般的差。 想来必定不是给大夫人穿的。 “姐姐不必如此惊慌，刚才你撞的也不是我，只是我的一个婢女。” 此言一出，那婢子更是胆小的往后退了一小步，“二小姐莫要如此称呼婢子，婢子不敢当。只是大夫人还等着婢子将这件衣服拿去，婢子先告退了。” 那人说着，便转身就要离开。 我一着急，立马抓住了她的手，强行拽了回来：“这衣服都脏了，你若此刻回去，必然会被母亲责骂。不如你先跟着我走一趟去我的院子，我帮你整理好，你再回去。晚到一点，总比衣服脏乱好交代些。” 那婢子听了我的话，犹豫了再三只好妥协跟着我走了回去。 蒋氏的脾性我虽才接触了没几天，倒也能猜出个两三分。虽然我只是吓吓这丫头，倒也好像戳中了要点。 这一路走回去，倒是将大氅的来龙去脉给摸清了。 第28章 28.清理门户（1） 她叫落霞，是蒋氏一个月前刚收入的最下等的婢子。 往常也就在厨房打个下手什么的，今天突然交予她事情，还办成这幅模样，让她很是担心大夫人会责罚于她。 我命青佑与她多说些话，一来二去一席话下来她倒是半点也不拿这房间里的人当外人了。 我坐在椅子上，安静的喝着茶。待萝莉将那件大氅烫暖烘干后，便亲自递到了落霞的手中，顺带将先前命萝莉拿来的碎银袋子一同塞入。 本来帮她处理衣物已经让这丫头很是感激，眼下拿着赏钱，环望了房间里的三个人，还是有些不敢收：“二小姐，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浅笑一番，将她伸出的手又退了回去：“这些碎银你且拿着。记得跟大夫人交代的时候，莫要说起见过我。” 落霞点了点头，似明白了一般，没在停留，便转身开门离了去。 眼下既然选择回来了，收拢几个眼线还是蛮有必要的。我收了收思绪，才恍然想起来自从中午在马车上胡乱吃了点东西之后，便没再进食。 要说我回府也已经有一点时间了，我这‘婧宛园’也不是一个婢子都没有，当真是奇了怪了竟然点灯到现在，一个人都未曾过来敲门。 “我们去厨房瞧瞧吧！肚子有点饿，怎么都没人过来询问？” 我一边说着，一边已经打开了门朝外面走去。 青佑和萝莉面对我这个举动虽然有心阻止，但也奈何我的步子快。 不过几个拐弯便来到了灯火通明的厨房外面。 青佑气喘吁吁的来到我的身边：“小姐，岂有让你来厨房的道理……” 我伸手做了个嘘的声音，耳边便是立即传来厨房里面，几个婢子欢快的聊天声。 “听闻我们二小姐回来了，你们可曾见到她？” “她不是死了吗？” “不会吧？二小姐失踪了这么久，大夫人一直压着我们不让我们外说。你这话是怎么讲的？” “这你还不知道，二小姐挡了大小姐的选秀之路，大夫人自然留不得她。就算回来了，也不过是再死……” …… “再死一次吗？”我接着刚才第二个人说话的那句话，悄然推开了厨房的门扉。 刚走进去，凳角划地面的声音骤然响起。里面几个人瞧见我的突然出现，本是喜颜的面色，瞬间难堪起来。 火炉子烧的正旺，暖洋洋的好不惬意。 青佑和萝莉听了方才她们讨论的内容，面色极黑怒瞪着她们。 我戏谑的盯着一个个低着脑袋，俨然犯了大错三个婢子。走到她们跟前，挑选了一个凳子，坐了下去。 骤然厉色道：“统统给我跪下！” 三人一抖，不敢半分反抗。 我冷漠的盯着一开始便知道我与大夫人之间事情的那个婢女：“青佑，跟我说说主子在家，做婢子的不好好伺候主子，围在一起玩闹应该如何？” 青佑听闻我的声音，眸色一亮，好似见我这般模样特别的欣喜：“回小姐，当降一个婢子档次，扣除一个月月例。” “那诅咒主子生死呢？”话音落，我身子往前倾倒，如阎王一般戏谑的盯着那个人，她便是合谋蒋氏将我抓起来的婢子。如果当时不是她在我的茶里下来药，又怎么会悄无声息被蒋氏抓起来，从何府消失！ 第29章 29.清理门户（2） “应当……” 青佑的话还没讲出口，那个婢子便突然朝我磕起了头，一声高过一声响，不过眨眼，她的眉宇之间便是赫然一片猩红。 “小姐饶命，小姐饶命。婢子不知小姐回来，只是口误，婢子，婢子……” “只是口误吗！”我厉声一喝，将跪在地上的三个人足足吓了一跳。 “青佑继续说！” “应当按家规，交由长辈，惩罚随其恶心而定！” 我嘴角勾起一抹邪笑：“看来母亲有的忙活了！” 将那个婢子扣押起来之后，我心情也并没有大好起来。 干脆一口饭没吃直接回房间休憩了。 只是一夜的时间，我婧宛院降了两个婢子的档次和扣押一个婢女的消息，不胫而走传遍府里每一个下人的耳中。 三天后一大清早，院子的大门就被一个小厮生硬的敲开了。 “二小姐，小的是过来传话的，老祖宗请所有的人员前往祠堂一聚。” 我闻声，站在走廊上远远瞅着那个连我大门都不敢进的小厮：“我知道了，你且回去吧，我收拾一下立马过去。” 话毕，衣袖一挥，便让那个人离了去。 待我洗漱完毕，坐在梳妆台前望着铜镜里的自己。 重生归来后，一直未曾好好瞧过我这幅模样，眼下仔细看了，虽不算倾国倾城，倒也还算清秀，更为重要的是，我不再是往日那唯唯诺诺的模样。 眼下这安逸的日子怕是要过不了了，因此，气势上也不能让别人小看了才是！ 正在替我收拾东西的青佑，瞧了我一眼，突然开口道：“现在这府里的下人也太不拿我们婧宛院当回事了，来通报个事，竟然都不进门，像什么话？” 我起身浅笑一番：“不碍事，沁夏怎么样了？” 见我突然问及三天前被关押起来的婢女，青佑一怔：“好着呢。” “那我们走吧！”话音落，我跟萝莉交代了一些事情，便领着青佑朝祠堂方向走去了。 听闻这老祖宗不算信佛之人，只是老太爷走了之后，她便搬到了祠堂的旁边，日日念经。隔三差五也会上寺庙给老太爷烧上一根香。 当我来到祠堂的门口，里面浓烈的烛火味便迎面扑来。 “哎呀，二小姐，你怎么才来？老祖宗都已经等了你好一会了！”站在门口的一个嬷嬷见我到来，突然上前拽着我的手便是往里走。 我心有芥蒂，挣脱了她的手心。 她倒是也没什么情绪，立马逢迎的朝我笑笑：“刚才嬷嬷我着急了，吓着二小姐了吧。快跟我进去，老祖宗和各位主子已经在里面多时了。” 听闻她的话语，我便觉得有些惴惴不安，明明那小厮来报没多久，我便出门了，又怎么会出现他们等了很久的情况？ 果然，刚踏入正厅门口，里面所有人便投来了异样的目光。 老祖宗一脸黑色，手中捏着佛珠。 大夫人蒋氏以及何晴则是双眼透露着看好戏的欣喜，其余的人，都是一副‘我为何如此不懂事’的眼神，怔怔的看着我。 我一一朝他们脸上扫过，直到双目与站在三姨娘身后的何以凡对视时，心口好似漏跳一拍，骤然一紧。 他的眼神，充满了愤怒。 第30章 30.清理门户（3） “祖母刚刚还询问起二妹妹去哪里了，二妹妹就到了，妹妹当真是孝顺到骨子里了呀！”何晴捂着嘴，背对着祖母，眼里尽是嘲讽。 她是何府的嫡女，凭借母亲娘家的地位，在何府可谓是天不怕地不怕。 只是眼下目无尊长的开口，让在场的几个长辈面色都有些挂不住。 我一时间站在门口，语塞不知说些什么。 反倒是端坐在主位上的何勇，见我有些为难，轻咳了一声：“婧儿，你做什么去了？为何我们都已经过来半个时辰了，你却才过来？” 刚想解释，祖母突然一阵怒喝。 “跪下！” 我一愣，当即意识到祖母的大怒，立马跪了下去。 “祖母息怒，孙女只是……” “住口！” 我还没讲完，祖母便霸道的不让我再说下去。 陡然间，心口一怔。 传闻祖母及不喜欢我和我那仙去的生母，到今天，也才见过我三次而已，如今又发难于我，怕我在这何府更加得小心翼翼了。 坐在右侧的三姨娘秦氏缓缓起身，朝着祖母俯了俯身子：“母亲，有话慢慢说，莫要生气伤了身子。您好好问问婧丫头，或许其中有什么误会呢？” 闻言，我朝秦氏投递了一个感激的眼神。 只是热脸贴了个冷屁股，秦氏坐下后，又如毫不相干一般，眼神透露着淡淡冷漠。 如此，我倒是陡然间想起了逃离何府的第二天早上，那个在河边如同泼妇一般的秦氏，与现在大为不同。 蒋氏与何晴在一旁假意附和，唯独二姨娘手中捏着一串佛珠，如同不谙世事的道人一般。脸上的表情从未出现过任何变化。 祖母脸上的怒气渐缓成了温怒，瞪着浑浊的双眼注视着我。 “我今日刚一入府，就听闻你关押院中的婢女。可有此事？” 原来是说这件事。 我毫不否认的点点头。 “糊涂！方圆十里，想我何府可谓是以慈孝善施为名。你这般做，也太过不识大体了些！” 闻言，我自是挺直了腰板，直视着对方：“慈孝善施没错，但如果婢子越过主子的身份，咒主子生死，难道我也要隐忍吗？” 祖母见我没有半分悔意，怒气积压在胸口欲发出来。只是好歹我也是何府的二小姐，听闻我如此说，又有些半信半疑的询问道：“你这话什么意思？什么叫做咒主子生死？你将她关押在什么地方了？” 我卖了个关子，极为委屈的开口：“这件事说来也就话长了。只是那婢子虽然被我关押了起来，却也是好生伺候着。等着让母亲来发落。” 闻言，祖母倒是将视线转移到了蒋氏的身上。 蒋氏的脸色骤然间便有些不好了。 自从老太爷去世后，祖母便把家里的权限交给了蒋氏。 先前何晴的没大没小，已经让她心里有些不大舒服：“大媳妇，这事你怎么没有处理好，反而还闹到了我这边来？” “我……”蒋氏有些为难。 三天前我将沁夏关押起来后，每天便找一个人去到蒋氏的院中，只是没有说明白什么事。蒋氏和何晴又不想见到我，自然也就没有想到要处理沁夏的事。 第31章 31.清理门户（4） 我见她们对峙了起来，便主动请缨把人唤过来直接处理。 当沁夏毫发无损的出现在大厅里面时，蒋氏的眼神，便恨不得立马将她碎尸万段。 她当然不知道被我扣押的人，会是她的眼线！ “祖母，便是这丫头在我回来的第一个晚上，非但没有命婢子们做事，还在厨房聚众聊天。若不是我饿得难受，正巧碰见了，我都不知道原来她暗地里想着我去死。” 我说的极为真切，目光更是异常坚定。 过了三天安生日子的沁夏一直当一位有大夫人的撑腰，不会有什么事。眼下见到这般场景，早已吓得将脑袋埋到了胸口，跪着磕起头来：“老祖宗，婢子知道错了，还请老祖宗轻罚。” 此时，我目光却留意到蒋氏竟然有些心虚的低着脑袋，半分不敢嚣张。 祖母深叹一口气，别过脸挥了挥衣袖：“罢了罢了。这种家务事老身早就不管了。大媳妇，现在你持家，这件事就由你来办好了！” 话锋瞬间转移到蒋氏，蒋氏脸色微微有些抽筋，不得不抬起头面对跪在地上的沁夏。 我不知道沁夏与大夫人关系究竟如何，只是此时，她犹如见到了救命稻草一般，猛然扑向蒋氏：“大夫人，大夫人求你救救我。看在我为你做了这么多事的份上，不要将我变卖了！” 蒋氏有些惊慌的从凳子上站起来，脚踝被沁夏抓住，用力甩了两下，慌忙唤旁边的婢子将她拉开。 “来人呐，来人呐，还不赶紧给我弄开她！” 何晴见蒋氏情况窘迫，自然顾不得长辈在场，一脚踹开了沁夏紧握蒋氏脚踝的双手，奋然挡在了蒋氏的跟前：“大胆奴才，将你贱卖了还算是对得起你，你还敢这样对我母亲！” 被下人抓起来的沁夏哪里还顾得了这么多，双手被钳住，身子却依旧往前倾倒：“大夫人，您交代婢子做的事婢子都做完了，您不能不念婢子的好吧，大夫人……” “啪——”沁夏的话还没说完，蒋氏猝不及防的一个巴掌，推开何晴，狠狠的扇在沁夏脸上。 瞬间，打的沁夏懵声说不出一句话。 我仍旧跪在地上冷漠的盯着前方。 这蒋氏的反应力还真当是迅速，刚才还以为沁夏会说出个一二，眼下怕是要被蒋氏堵住嘴了。 “这婢子已经疯了，还不赶紧拉出去杖责二十，再拉到贩台上贱卖，不要再让我见到她！” 蒋氏的一声令下，终于将这件事告一段落。 我没有表情，心中却有些畅意的笑了。 我一直扣押着沁夏，最初只是想逼着蒋氏出手，却没想到被祖母引发了出来。 待所有人继续坐回位置上，何勇才想起我一直跪着。 “婧儿，你也起来吧。跪在地上凉。” 何勇虽如此说，我瞥着祖母的脸色，却依旧没有任何好转。转过身对着青佑在耳边叨咕了几句，便让她了出门。 当她再进来时，手中端着一个担子，担子里面放着几个香包。 我拿起其中最漂亮的一个，朝祖母示意而去：“方才婧儿迟到了这么久，确实有苦衷。这便是我迟到的理由！” 第32章 32.祖父生祭（1） 众人闻声，便是纷纷朝我手中举着的东西看去。 何婧这个身份自小便不被府中长辈疼爱，一生只有生母一人，诗书礼仪、琴棋书画女工这种东西也只会个三脚猫的功夫。 故而我特意在这香包上面做的蹩脚了些。 “这个是我这几日熬夜做的，下人来报时，我便是弄这个东西，却不想忘却了时间……” 何晴一时间好奇我拿了什么东西，当看清之后便从我手里夺过，‘秀宝’一般围绕着在座的人溜了一圈：“我当是什么宝贝，原来不过是一个垃圾到拿不出手的香包。何婧，你是故意的吧！” “这不是垃圾，”我面朝祖母，目不斜视的答道：“这是我回府后一针一线亲自绣的！” 何晴好似听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一般，全然忘记前面不久发生着蒋氏身上的事。 因着沁夏，蒋氏心中明白此时不宜出风头，只是刚想拉拽何晴，祖母便是阴沉了脸色：“拿过来给我瞧瞧。” 我心中暗喜，怕是祖母瞧见了我的用心。 何晴虽百般不乐意，最终还是当了递送香包的差使。 祖母拿着我的香包，反复瞧阅了一番，眼眶骤然间微微有些湿润。 再看向我时，口吻变得舒缓了许多。 “这是你做的？” “是的！”我点点头。 “有心了。” 祖母无厘头的一句话，让在场几个姨娘目光纷纷流露出丝丝诧异。 就连一句话都未曾说起的二姨娘也多看了我两眼。 我命青佑挨着给何勇和三位姨娘纷纷赠送了一个。 陡然间，这香包里淡淡的清香便是蔓延在每个人的周围。 我见所有人脸上堆满了疑惑，便知道，该解释解释了。 “娘亲曾告诉过我，祖父的生祭大概就在这两天。我思量着从小到大从未给祖父做过什么纪念的东西。所以就给每个人缝了一个香包，当做纪念。这里面的味道，便是祖父最喜欢的味道。” 这种事，我当然是从青佑口中得知的，本来绣这东西，就是备个急用，用来讨好别人。却不想眼下当真用上了。 “婧丫头当真是有心了，这上面的诗句，可每一行都是硫勤的啊！”我听闻祖母口中说着的陌生名字，半响才明白那是祖父身前的名讳。 其实关于这香包上面的字，我大多抄了房间里一本手抄书籍。 本是觉得好看，如今想来，那书籍封面，确实有‘硫勤’二字。 此番我才明白祖母为何突然变化如此之大，原来是我误打误撞，本想用个香包讨好，眼下干脆直接撞在了祖母的心坎里！ 如此想，我便再也不敢瞎开口，生怕把祖父送上门的好事给搅黄咯。 祖母时而看看手中的香包，时而看看我，口中反复念叨着‘难得’二字。 拿着香包的人，亦是反反复复瞧着绣在上面的字体。我一共做了六个，祖母一个，何勇一个，剩下三个姨娘一人一个，而青佑担子上面，还安静的躺着一个。 何晴看的一脸迷糊，便是伸手想要从青佑手中夺走仅剩下的一个。 我眼见她就要得手，顾不得没人叫我起来，起身拦在了她的跟前，怒意十足的朝她瞪上一眼。 第33章 33.祖父生祭（2） 许是被我眼神吓了一跳，她伸在空中的手陡然顿了一下。 “何婧，我是你大姐，你这是想干嘛？” 所有人被这不安生的声音再度吸引了注意力。 “你想干嘛？”我反问。 何晴被我直勾勾的眼神瞪的有些发虚：“拿你的荷包啊，祖母如此喜欢，我也想要看一眼。” “你不配！” 何晴被我的回答，惹的有些恼怒，却又不敢发出来，涨红了脸颊气呼呼望着我。 见她不说话，我便又说道：“这是我给长辈准备的，你有什么资格拿？” “什么准备不准备，我看你就是害怕父亲和祖母责怪你前几天偷偷溜出去，所以才搞的噱头！”说罢，便是气的转身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陡然间，我僵在原地不知道应该如何。 回府后从未有人跟我提起过我突然在府里失踪的前因后果。 这里面何勇自以为知道原因，蒋氏和何晴本就是元凶，而上面端坐着的祖母不知道啊！ “说起长辈，婧丫头独留的那一个应该是给四媳妇的，”祖母帮腔：“话说婧丫头，你那生母去了哪里？为何迟迟不出来？” 是的，她不知道，她离开前，虽然不喜欢生母，但起码她还安静的活在何府！ 见我不说话，祖母又望向蒋氏：“大媳妇，你作为家中的掌事，四媳妇去哪里你可知道？虽说往日里不用她来请安，可今天我可是通知了所有人必须到，她这是要摆我脸色？” 面对祖母的怪腔询问，蒋氏顿了顿，正准备开口。 我生怕她们说的不够清楚，抢在所有人发言之前，开口：“走了！” 祖母一怔。 何勇眼色闪过迷惑，浑身一紧，手心捏住扶手朝我望去：“你说什么？” 我提高了几个音色：“我的娘亲，她去了。死了，再也回不来了！”努力装作镇定的模样，咬牙切齿一字一句说的干净利索，目光却迸发出冷冽。 气氛瞬间又从先前抢荷包的哄闹，变为尴尬的对峙。 大概沉寂了一会，正厅突然爆发出何勇暴怒的声音。 “人命关天！为什么没有人跟我提起过这件事！” 我冷眼瞧着在场的每一个人大气不敢多喘一下，绷着神经，等待着何勇的呵责。 何晴没有了先前的嚣张。 祖母深叹一口气，缄默不语。 蒋氏那点小心思此时更是摆不上台面，不知道如何接何勇的话茬。 我将所有人的情绪尽收眼底，眼下若是我不出面，怕是生母去世的事不知道会交代成什么样了。 “娘亲临走时，特别交代了，不要在府里摆上任何丧事的东西。怕爹爹回来见到了，不高兴。” 何勇温怒的盯着我：“我与你在外面相遇，那你当初又是为何不与我多说半句？” “和娘亲一样的担忧，我不希望爹爹在外面办公的时候，被娘亲去世的事情打扰。我相信，这一定是娘亲希望我做的！” 我将生母的体贴大度在此时表现的淋淋尽致。 何勇难过的不想再过多询问，只是简单问了句我娘亲身葬何处，便匆匆丢下了厅中所有女眷，离了去。 第34章 34.玉镯（1） 何勇走后，本以为这场突如其来的家庭聚会即将散去。 我唤着萝莉与青佑跟在我的身边，刚准备提出要先走一步，祖母倒是率先开口了。 “生母离去，倒是一件极为难过的事。也当真是难为婧丫头在这种情况下还惦记着你祖父的生祭。”顿了顿，又低眸瞧了一番香包上面的文字：“这东西老身自是收下了，静雅，去我屋里将前几日方丈那边，刚得来的开光佛珠拿来。” 我瞧这趋势，立即打断了她的话：“婧儿不求任何赏赐，这些都是婧儿应该做的。” 话音落，祖母也并没有再多说辞，只是目光清冽的好似不听任何人劝。 一时间，我倒是有些尴尬了。 二姨娘罗氏坐在椅子上，双手合十小声念了句‘哦米拖佛’，随后开口：“那东西少见的很，母亲喜欢你才想送给你，你还不赶紧谢谢你祖母？” 闻言，我心中松了口气。 想不到看似不近人情的二姨娘，关键时刻给了我一个下来的台阶。我当即朝祖母行了个礼，道了声谢。 起身时，就见拿着一个木盒从偏门款款而来的祖母贴身婢女。 静雅朝我笑了笑：“二小姐，还麻烦你伸下手，婢子给你带一下吧！这乃是前几日老祖宗在一位得道高僧那里获得了。可有保人平安，去病消魔的功效。实在是难得的很。” 听闻这些话，我当即又朝祖母行了个礼。 “多谢祖母厚爱。” 斜眸瞧见何晴那嫉妒的发疯的眼神。 我带着浅笑，全然无视。 木盒打开，我伸出素白的手腕。静雅拿起佛珠准备套进去之前，却又突然停顿了一番，不大不小的声音，极为心疼的开口：“哎呀，二小姐，你这手指，怎么伤成这样？” 我下意识的往回收了收手掌，将手指往下翻，面色有些为难。 祖母眉心一皱：“静雅，怎么了吗？” 静雅回过身，行了个礼将我手指的情况说明了大概。 “不过是我女工不够好，在做东西的时候刺伤了手。祖母不碍事的。”我急忙掩饰。 却瞧见了祖母眼神里的一丝疼惜，纵然一闪即过，但也算是一个好的开始吧。 何晴见不得我卖乖，冷哼了一声说了些我能力不够的话。 祖母心中虽有怨言，却也懒得再搅入我和何晴之间的无烟战争，吩咐了静雅快点给我带进去，便没再说些什么。 按说静雅是祖母身边最得心的婢子，不应该这样没轻没重的在一件事情里插入不该有的话。除非那本就是祖母的意思。原本我还以为祖母当真是一个甩手掌柜，不关心任何府里的大小事务。眼下看起来她好像也不是很喜欢蒋氏那一房，特别是何晴。 “大媳妇，眼下婧丫头没了生母，你往日里也该多照顾她一些。莫要让婧丫头觉得我们做长辈的亏欠了晚辈的。”祖母这话听起来似嘱咐，却让蒋氏心中捏了一把汗。 起身行了个礼点点头：“母亲说的是。这几日总是雨雪不断，天气微冷。故而我早就为婧儿准备了一件衣服。现在让下人去拿过来，让母亲把把关。” 不过多久，一个下人便双手抱着一个担子，从外面走了进来。 我挑眉一看，进来的竟然是落霞。 第35章 35.玉镯（2） 蒋氏上前将落霞担子上的那件大氅拿到了祖母的跟前：“母亲你瞧，这边是前几日穹儿从大齐送过来的，本来是要给晴儿的，但是我心想着婧儿没几件好衣服，便想着送给她。你觉得如何？” 祖母点了点头，并没有多看蒋氏伸手衣服几眼。 “媳妇你看着办就行。” 话音落，蒋氏便转身来到了我的身旁。 我直勾勾的盯着三天前，在我院子里烘干的那件衣服，只是眼下，它看起来更加的光亮和丝滑。咋一看，当真是像是不多见的宝贝。 这次何晴倒是没有任何捉急的模样，反倒是安心的坐在椅子上。 蒋氏见我没什么反应，笑道：“婧儿，不喜欢吗？” 我回神，浅笑一声。行了个礼便接了过来：“没有，只是咋一眼见到这么美丽的衣服，有点反应不过来了。” 闻言，蒋氏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我环望了一圈众人期待的目光，吩咐着青佑帮着去将那件大氅穿在了身上。 只是刚关在身上，便觉得一股奇怪的味道，隐隐袭来。 蒋氏见我穿好，特地贴心的帮我理了理衣襟，抬起手来划过我下巴时，一股浓浓的胭脂味飘过，与我身上这件衣服的味道混为一道，有些恶心难忍。 秦氏缓缓起身，上下打量着我：“母亲你看，婧儿这么一穿，倒显得更像一位嫡小姐了！” 闻言，我微微一怔。 蒋氏和何晴的脸色也有些难堪。 祖母远远瞥了我们一眼，打了个哈欠，仿似困意袭来一般有些精神不振。 届时，我伸手快速将身上的大氅脱了下来。 蒋氏刚想阻止，我却快一步塞在了她的手里面。 “多谢母亲厚爱，只是这衣物着实靓丽了些。婧儿刚刚生母去世，实在不适合。还请母亲还给姐姐，免得姐姐觉得妹妹抢了她的东西，回头跟母亲置气了！” 一席话下来，一是还了这来路不明的大氅，二来又话中有话损了一番何晴。 未等她们反驳，祖母便骤然起身再次打了个重重的哈欠。 届时，所有的姨娘皆从椅子上站起来，面朝祖母。 “母亲刚回来想来定是累了。”罗氏道，转而又将目光朝向我们：“婧儿若是不想收，姐姐拿回去便是。都是一家人，也就不要再客套了！” 闻言，蒋氏也不好发作。只好将我塞回去的大氅，又塞到了落霞手中。 从祠堂出来后，我低着头，回想着刚刚发生的那些事。 青佑与萝莉紧紧跟在我的身后。 突然在一个拐角口，我被一只手猛然的拽到了一旁。 后背撞墙，震颤的五脏六腑瞬间将我的思绪唤回，瞧清楚身边发生的事情时，才发现拉我竟然是许久不见的何以凡。 这小子，先前在祠堂突然瞪我便觉得很是奇怪，眼下非但没有跟着秦氏一起走，还跑到这里来赌我，怕是要有什么事情。 “哪里来的混账！”萝莉一声吼，举起手来便是要朝何以凡打去。 我下意识伸手抱住了何以凡，将他护在胸前。 第36章 36.不懂事的‘贵客’ “萝莉姐，这是三少爷！”青佑及时道。 萝莉明白自己打错人，千钧一刻之际收回了双手。 待危险去除，何以凡便从我怀中挣脱。 眼下我已经16岁了，身子已经发育。那小子挣脱时一不小心碰到了我胸前的两块肉，刚离我几步远，脸颊便红的像那夕阳下的云彩。 我忍不住打趣：“三弟这是怎么了？发烧了吗？” “你才发烧了！”何以凡好听的声音响起，这少年看似冰冷的很，却屡次三番帮我。 我浅笑一声，摸了摸他的脑袋，却被他灵巧的躲开了。 “你找我有事？” “你为什么要回来？”他道，脸上的表情好似我欠了他好几百两银子的债。 我一时间不知如何回答，望着他较真的脸，言道：“这儿是我家，我为什么不回来？” “你难道忘了十几天前，地窖里的日子了吗！” 闻言，我眸色骤然间一冷，十指拳在掌心慢慢收紧。 原来他先前这些不正常的态度，是因为这个。 怎么可能忘，十几天前，我差点就被蒋氏弄死在那阴冷的地窖。这次回来，我的目的就是让她们尝尝被人抛弃的滋味！ 许是我将情绪显露的太过夸张，青佑冷不丁用手肘碰了一下我，轻唤了一声：“小姐……” 我回过神，瞧见她满脸担忧的神情。那几日便是她陪我度过的，她怕是担心我走不出那阴影。 “姐姐心里明白，谢谢三弟关心！”话毕，我便换上温和的笑容，面朝着何以凡。 何以凡冷哼一声，留下一句‘随便’，便愤然的转身离了去。 我望着那一抹不甘心的背影，有些好奇的啧了下嘴：“我以前跟三少爷有什么瓜葛吗？” 青佑摇摇头：“没有啊，自打三少爷生过一场大病以后，三姨娘便领着他出去了，那时候你们都还小，应该也不会有什么瓜葛。” 我点了点头，便不再多问，领着她们一路回了自己的婧宛园。 自打沁夏被蒋氏杖责后丢出去，这婧宛园便是更加安静了。 我给自己备了个摇椅，放在院子的正中央，旁边再放个茶几，沏上一杯上好的龙井，悠然自得的晒着太阳。 青佑在一旁伺候着，见我的舒坦与院子里婢女们的警惕行形成鲜明对比，心有不满道：“小姐，这大夫人也太坏了，先是买通沁夏，害的你出手清理，惹得院子里人心惶惶，今天还特地派人晚叫了我们半个时辰，害的你在祠堂出丑。真心替你打抱不平。” 我悠哉悠哉的晃着摇椅，闭目养息：“你前半句说对了，后半句说的不对。大夫人好歹也是府里的掌权，没必要做出此等下三滥的手段。况且对她也没什么好处。” “那会是谁？” 未等我回答，门外便骤然响起了一阵不悦的声音：“何府怎么会有你这么笨的下人，来人给我拉出去打！” 闻言，我睁开了双眸，紧紧凝视着婧宛园的大门。 大门出去是进入何府花园的一个口子，怕是里面有人没事找事了。 一旁忙活的青佑与萝莉亦是听闻这声音，朝门口望去。 第37章 37.不懂事的‘贵客’（2） “出去瞧瞧！”我毅然起身，不过几步路，便走到了花园里面。遥远一望，便瞧见一身殷红的张曼曼，领着她的婢女正嚣张的冲着跪在地上的一个小厮发怒，身后何勇给她配的两个小厮，纷纷目光流露出惊慌，站在原地不敢乱动。 回府三天里，我都没有见过她，若不是这番一闹，我都快要忘记这个人存在了！ “大老远我就听见狗叫的厉害，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张小姐啊！”话音落，我便已经来到了她的身边。 张曼曼上下打量了我一番，随后眼睛如同钩子一般又锁定在了萝莉的身上。 她的目标，还是想要通过萝莉找到拓跋楚的下落啊。 “知道我的身份还敢如此对我，就不怕我告诉我的父亲，抄了你们家吗？” 我附身轻笑一声，态度极为轻蔑，看向张曼曼时，怒瞪的她不禁往后小退一步：“张小姐是在告诉我，您的父尊具有滥用私权，打压两袖清风父母官的倾向吗？若是不介意，当今圣上刚上位，应该对于抓腐败官员，很有心思哦。” 闻言，张曼曼蔻丹食指点向我，却说不出半句话来。 届时，我斜眸望向跪在地上的小厮，思量了一番：“这是什么情况？” 张曼曼好似突然又抓到了我的痛处一般，指向那个略微有些蓬头垢面的人：“你们家何府竟然养了个小偷，我替你们抓到了，还不赶紧谢谢我！” 我思绪一收，朝着小厮道：“你是哪个院子的？为何会……”话到一半，没有将‘如此狼狈’四个字道出来。 这个人面生都很，但何府也不是随随便便就有人能够进来。 那人朝我看了一眼便立马低下头去，慌张的很。 青佑见他不回答我，便我们当了中间人：“若是有什么委屈说出来，我们家小姐好歹也是二小姐。定是不会让你受了外人的气！” 言毕，张曼曼瞬间瞪大了眼珠子望向青佑。 我暗自朝青佑做了一个翘起大拇指的动作，会心一笑。 这丫头不过跟了我几天，就如此与我默契配合，当真是激灵的很。 至于跪在地上的那个人，听闻青佑的劝说便是一五一十把事情原委道了出来。 一席话落，我便是明白了个大概。 “原来不过是刚进来劈材的一个下人，偷拿了张小姐一个不要吃的糕点。竟然能让张小姐如此动怒，怕是张小姐故意刁难我们何府的人吧！” 我步步逼近，叫张曼曼一介深闺有些慌张的往后撤退了好几步。 想来拓跋楚出事前，她一直都是一个太子府与内阁府两头跑的人。虽然与拓跋楚的事闹得满城皆知，说到底还是一个在阁楼里秀秀花的女子。只是比一般的女子，更加勇于追求自己的爱情罢了。 “可，可有错在先的，就是你们，何府人啊！”张曼曼逞强狡辩，说道最后却是连她自己都没有发觉的心虚。 我捏准了时机，盛势凌人朝她怒吼一声：“如果张小姐如此不喜欢我们何府的人，大可以直接离开我们何府，何必惺惺作态，指桑骂槐！” 第38章 38.灵牌（1） 话音落，张曼曼以及她的婢女，便被我吓的飞快的奔跑在回房的路上。 青佑噗嗤一声笑意，骤然将我从刚才的状态里抽身而出。 我浑身一怔，做坏人也并不见得多快乐。 “小姐，你刚刚真的是好厉害！”青佑捂嘴笑言。 我回眸，竟然连萝莉也对我投来敬佩的目光。 我并不想搭理她们，附身将跪在地上的小厮扶了了起来。 “何府并不是虐待下人的地方。你若是肚子饿，大可以跟领事的说一声。干嘛要去偷拿人家的糕点？” 那小厮站起来，足足比我高了两个头，一脸委屈：“我哪里是偷拿，方才她们在这边，将糕点仍在了地上。我觉得可惜便捡了起来，本想喂鱼，谁知，她竟然突然对我破口大骂……” 我眸色一暗，原来是误会他了。浅笑一番，将尴尬抛之于后。只是抓着他胳膊的手并没有松开，趁着对方不注意，快速的将它想要反手于其身后。 只不过眨眼的功夫，他竟然反被动为主动，我非但没有擒拿成功，反被他拧住了胳膊，整个人朝后方仰去。 胳膊上撕心裂肺的疼痛感席卷而来，这绝对不是一个普通人能够办到的！ “你个混账东西！竟然敢对小姐恩将仇报！”青佑大喊一声，徒手将对方从我身边推开。 那小厮反应过来，当即明白犯了大错，面色陡然如猪肝一般往后退了好几步。 我急忙阻止解释道：“不碍事，是我故意的！”言毕，将护住心切的青佑拉到了我的身后：“你叫什么名字？” 小厮闻言，颤抖的说道：“朱玉。” “你习过武？” “爷爷曾是衙门的捕快，从小跟着他练了几年。” 果然猜的没错，先前扶他起来的时候，我便觉得他胳膊上的肉比普通人结实的多。眼下，多打量了朱玉几分，饶是打趣的问道：“我见你长得不错，不知你是否有意来我院中，替我办事？” 朱玉见我夸他，面色红的比先前更加长了几分颜色。点头如捣蒜快速的答应了下来。 顿了顿，我面色便是比先前冷了几分：“但这件事之前，我还需要你办一件事，如果你办妥了，那我便让领事的将你分到我院子中来！” 话毕，附在朱玉耳边将事情交代了下去，我便领着青佑与萝莉再度回了自己的院子。 刚入了院墙，和身边人讨论着中午吃什么，何勇萧条的身子陡然出现在婧宛园，着实吓了我们一跳。 “爹爹。”我上前轻唤。 只见他转过身，怀里抱着一个东西。 仔细一看，才发现竟然是生母的灵位。 “这……”我指着它，半天说不出话来。 何婧生母离开的时候，我才刚醒，每日每夜都在上一世的梦魇中度过，浑然不关心任何何府的消息。也只是前两天才陡然发现，府里除了没有任何吊唁的迹象，就连一个灵牌都没有。 “这是我从蒋氏那边拿来的……”原来是被蒋氏扣押了！ “爹爹对不起你们……” 何勇沙哑的声音听着有些让人心疼，上午见到他的时候，还意气风发，却不想不过几个时辰不见，他就这般毫无神采。 第39章 39.灵牌（2） 我想上前抱抱他，却因为没有父女感情，怎么都迈不出步伐。尴尬的在院子里站了片刻，便招呼他进去坐一下。 “父亲，外面冷，若是冻着了，娘亲该在梦里责罚我了。” 何勇深叹一口气，却不见任何动作。 将生母的灵牌递到了我的手中：“以前，我故意装作不喜欢你们，本想求得你们一世平安，却不想不过出去个把月，待我回来竟是一个冰冷的灵牌，还被蒋氏扣押了！婧儿，我对不住你们母女！” 闻言，我陡然心口一紧，从他的眼神里，我看到了无尽的愤怒。 “爹爹，这不怪母亲，娘亲离去的时候，婧儿接受不了现实，才会让她帮忙保管灵牌的！”我心知，何勇此时定是对蒋氏充满了怨恨！ 只见何勇的额头，青筋暴起，握紧了拳头，怒火一触即发。 “你不用再替她说话了，为父原本将她虐待你的事压了下来，不过是想不让你娘亲为难。可眼下，她竟然在我的眼皮子低下草菅人命，我身为父母官，岂有不顾的道理！” 我双手上前握住他拳紧的拳头。 “爹，昔人已逝，何必执拗于此。况且，娘亲的死，跟母亲无关啊！娘亲是病逝，母亲困打我，也是因为刚开始我接受不了没爹疼，没娘爱的生活。现如今婧儿已经清醒，还希望爹爹不要再找母亲麻烦了！” 一席话下来，何勇身上的怒意，从他渐渐松开的拳头里可以看出，应该是把我的话听进去了。 早些时间里听闻，何勇虽有四房妻儿，却始终并不宠溺任何一方。隐约中都有一方制约另一方的感觉。我望着脸上怒意未消的何勇，试探性的开口：“爹爹，况且你找了母亲又能怎么样？难道休了母亲不成？” 陡然间，何勇的脸色瞬间变得有些冷漠起来。 看来是说到他痛脚了。 他不敢，也不会这么做。难以想象，蒋氏传闻中有实力的娘家，到底是何方圣物。 缄默了片刻，何勇双手抽离我的掌心，在我肩膀处拍了拍：“婧儿，爹爹答应你，日后只要爹爹活一日，定然护你一日，决不让任何人欺负了你！” 闻言，我望着他认真的神情，鼻翼竟然微微有些酸楚。 倒不是因为他这份心意，而是听着这些话，陡然间让我想起来尚且存活于世，在京都的父亲，我魏芯一的真正父亲，不知道没有了我这个皇后在宫里坐镇，是否影响了他宰相的地位。 何勇在院子里再与我多说了几句，便相邀我一起去生母坟头给她上柱香。 我应予了他，命青佑与萝莉收拾了些东西，便一起与他出发。 蒋氏与祖母都不喜欢生母，况且那时候何勇也不在，故而她的埋的地方不在何家墓地，而是在府后门荒地里的某一处随便找了个地方。 走时，还需要一个家丁带路才能找到。 即将离开何府，却在门口巧遇了准备出门的三姨娘以及何以凡。 瞧着她们从后门走的模样，我不知为何下意识便是想起了后荒地里面，小河旁边的草木屋。 莫非她们今天又要去那边？ 第40章 40.病发（1） “三姨娘，三弟，这么巧，你们也要出门啊。”我礼貌的跟她们打了声招呼，却不想三姨娘秦氏不过回眸瞥了我们一眼，便头也不回的领着何以凡离开了后门，绝尘而去。 独留我站在原地，有些尴尬的笑了笑。 回眸时，何勇脸上也看不出一丝不悦的神情。 自己的三老婆对自己态度这么差，他竟然也不生气？ 何勇见我有些发愣，独自上前走了去：“走吧！” 无奈，我只好紧跟他的步伐出了后门。 这何府看起简单，却也不想水如此深。 想来我也才到来没多久，还有更重大的事情需要去做，也就懒得趟他们这趟浑水。既然何勇自己不在意，我也就不再过多言语。 麻溜的找到了生母的坟头，给她老人家第一次象征性的烧了一柱香，今天的事情，也算告一段落了。 下午回府，我瞅着生母的灵牌，觉得就这样放在院子里也是不大合适，本想送到祠堂去。 却被青佑给拦下了：“小姐，四姨娘生前老祖宗便是不待见。眼下四姨娘仙去，你就莫要再让她的灵牌在祠堂受气了！” 闻言，倒也觉得有道理，干脆将这件事丢给了青佑去处理了！ 都说女人心，海底针。 本来生母的牌位被蒋氏不知丢在了哪里，今个儿才被何勇找回来。祖母眼看也不是什么善茬，况且她现在就住在祠堂，指不定一转身又把生母的灵牌不知丢在了什么地方。 如此想，还是随便在院子里开辟出一间房来供上，也算是报答她生出了这副肉体的恩德了！ 午饭随便扒了几口，我便是觉得头昏脑涨累的狠，随意的翻倒在床上，稍过一会便睡的死沉死沉。 醒来时，只觉得耳边有个聒噪的声音，持续不断的喊着我。 “小姐，小姐，你醒醒啊，小姐……” 我只觉得头疼欲裂，伸手挥开了这个烦躁的声音，翻了个身，继续睡。只是还没入眠，这聒噪的声音就再次袭来了。 “你……”们真的很烦。一句话不过喊出了第一个字，喉咙口一股血腥的味道涌上心头。 我咳嗽一声，起伏着胸口，睁开了双眼立即趴在床沿，将那一口血吐了出来。 不过眨眼，天旋地转的感觉席卷全身，难受的很。 青佑在一旁尖叫了一声，满脸恐慌。 “萝莉姐，你照顾好小姐，我立马就去请大夫！” 待我意识清醒，青佑已经跑得没影了。 萝莉亦是满脸紧张的坐在床榻边，将我从旁边扶起，用湿润的脸帕将我嘴边的血渍抹去：“小姐，你撑住，青佑马上就给你去请大夫来。” 闻言，我心中便明白，怕是这身子出来什么问题。 下意识用双手去触碰自己的脸颊，只觉得发烫的狠，而且后面脖颈处疼痛难忍，一摸才知道原本平滑的肌肤，不知何时竟然臃肿的如同高低不平的山丘。 并且微带呼吸不畅。 莫非我又要死一次了？ 上次在皇宫里活活被人剖腹致死的感觉还没忘却，老天爷莫不是在跟我开玩笑？ 不！ 我魏芯一还没来得及替换何晴去选秀，怎么就能悄然的死在这里呢？ 第41章 41.病发（2） “萝莉。”我吃力的开口，大概脖颈肿的压迫了声带，声音听起来沙哑的狠：“你去帮我找一些秀针来。” “小姐，你……”萝莉迟疑了一番，但毕竟是习武之人，不过一会便明白我的用意。 翻找了一圈梳妆台，终于从一个抽屉里找到了一包先前用来秀香包的秀针，同时还带了一个点燃的蜡烛过来。 秀针消过毒，我伸出十指，便让萝莉挨个将指尖刺破。 以前在京都，我如此招风的身份，自然引来了不少想要谋害我的，其中少不得下毒，十指连心，一起放血，有效缓解毒发生亡的时间。 眼下虽然不知道有没有用，但做总比不做好。 半个时辰过去，终于把青佑请的大夫盼来了，我才缓下了提起的那一颗心。 “是药性过敏，若是我再晚来一步，小姐怕是要性命不保了！”大夫站在我床边说着话。 我倦乏的并不想回答，舔了舔干燥的唇畔，目光幽幽的盯着正前方。 末了，大夫眼尖的捏起我的手掌：“你为何十指都刺破了？” 见我不说话，他略微有些气其败坏的说：“你是想缓解针状？糊涂，这招对中毒有用，对你这过敏，非但没有用，还有可能加重！” 闻言，我特地斜眸打量了一番这个白胡子大夫，心中暗想，竟然不是个庸医。 彼时，恰巧办公回来的何勇，急急忙忙迈进我的房间。 见大夫还在我床头，三步并两步快速走了回来：“大夫，小女身体如何？” “已经无恙，只需静养，只是在炎症退下去之前，可得好心呵护，不然留下了疤痕，可就不好看了！” “好的，谢谢。旺财，送大夫出门。”何勇随意招呼了一声，便当即来到了我的跟前。 我眼瞅着他满眼的着急，宽慰的笑笑：“爹爹不必担心，女儿不碍事。” “锡酥过敏，若是大夫再晚点过来，小姐小命就不保了。” 萝莉不咸不淡的声音在一旁响起。 我斜眸剜了她一眼，示意她不该多嘴。 何勇却是一怔，极为担忧的询问道：“继续说。” “方才我听那位大夫说起，小姐乃是锡酥过敏，就婢子知晓小姐院子里的每一个角落，都没有这个东西的影子，故而，婢子怀疑，是有人针对小姐！” 仅凭一人之词，自然不能妄下定论。何勇一声怒喝，责问青佑，吓得她浑身一颤，跪了下去：“回老爷，小姐确实以前有过锡酥过敏。所以小姐极少穿大氅。况且，这些年，院中月钱稀薄，哪里有钱买得起那东西……” 世人皆知锡酥是一种用来膨化大氅的粉末，这东西洒在大氅上，隔了一夜，本来干瘪的大氅就会如同新物一般蓬松舒软。 只是好东西都有利弊，用多了对人身体不好，特别是像我这种容易过敏的体质，一旦用多了，极有可能致命。 何勇听完，当即咻的一下从软榻上站起来，朝门口走去。 “爹爹，你要干嘛去？” 何勇站在门边，口吻怜惜中压制着愤怒：“我去给你讨个说法！” 我心中明白鱼儿已经上钩，压制住眸底那一抹得意的冷笑，换上卑躬屈膝的模样。 有些着急的匍匐在床边：“眼下天色已晚，长辈们估计都已经休息。爹爹就莫要再去叨扰她们了！” 第42章 42.捉妖（1） 何勇最终还是听了劝，暂时将这事压了下去，谁也不找它麻烦。 临睡前，我将萝莉喊致床前，让她出门给我办了件事，便再度迷迷糊糊沉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我是被院子外面一阵吵闹的声音，吵醒的。 仔细聆听外面的情况之际，青佑恰巧端着脸盆从外面进来，瞧见我已经醒来，疲惫的脸上换上一抹笑颜：“小姐，你醒啦。青佑来给你收拾收拾起床了吧。门外来了一个道士，吵闹着说要见你呢！” 一个道士？ 我应了一声便任由青佑给我更衣，经过昨夜休息了一晚，后背的臃肿虽然还没有完全退去，但身子感觉比昨天好多了。 一边换洗，一边询问着青佑：“外面的道士过来多久了？为什么一直不来喊醒我？” “是老爷拦着，说小姐正睡着。不准叨扰。已经过来有一会了，不少人聚集在门口呢。” 我应了一声，便不再言语。 出门前，特地照了下铜镜，心有避讳的用衣物遮挡了一下脖颈后面的红色，见无法挡住，最终还是妥协，走了出去。 刚出了门扉，耀眼的阳光照射过来，不过照了一会，我便觉得浑身的筋骨似打开了一般舒服的狠。 “天灵灵，地灵灵，太上老君快显灵……” 骤然间，门口响起一阵念经般的声音。 想来应该是院子里的婢子知道我起床了，特地开的门将这个所谓要见我的道士放进来。 我站在阶梯上，眯着双眸打量着这个一眼便觉得是个骗子的道士。 只见他一手拿着铃铛，一手扛着写有‘挂’字的横幅。一摇一摆走向我，身后还跟着看戏的蒋氏母女，以及祖母等人。 “今日路过此宝地，我便是觉得里面乌烟瘴气，妖怪作祟，故而老夫特地进来瞧上一瞧，顺手将那妖物捉了去！” 闻言，我轻笑一声：“那道长的意思，是这妖物藏在我院子里咯？” 话音落，何晴早已安奈不住那唯恐天下不乱的心，帮腔着道士道：“妹妹，你着什么急？道长都还没说什么，你就按号入座。莫非是心虚了？” 我斜朝她一瞪，叫她一个激灵没再敢说下去。 “看来，姐姐是很相信这位道长所谓的什么妖怪啊？” 我试探性的问道。 未等何晴回答，道士倒是先跳了起来：“你怎么能如此轻浮的评论我说的这件事！” 我一个冷眸朝他打去：“院主人在说话，你一个乱闯的道士有什么资格插话！”顿了顿，我又朝何晴继续追问。 何晴一时间被问我语塞，见所有人都望着她，便觉得有些下不来台的随口胡塞了一句：“那是自然。” 我轻笑一声，朝蒋氏道：“那母亲也信？” 女儿已经上了贼船，蒋氏作为母亲自然不能眼睁睁跟着她瞎混，否认了妖孽一说，还不忘朝何晴剜了一眼。 我冷笑一声，继续打量了一番院子里的人。 “那道长请继续说。” 道士假意摸了一把自己尚未留长的胡子，眯起眼眸环望了一番我的院子。 第43章 43.捉妖（2） “你这院子，虽没有妖孽，却被人用妖孽下了罩子。想来，你这两天，应该有些身体不适吧？” 我一怔，当即有些下意识的伸手准备将脖颈后面的红色斑点遮住了些。 只是还没来得及弄好，门口便响起了一阵尖锐的声音。 “天哪，何婧你脖子上怎么了？” 说话的人正是张曼曼。 我不知她何时出现在我院子的门口，只是碍于她这一声尖叫，所有人的眸色瞬间齐刷刷的朝我脖颈里面看来。 “我就说嘛，你这院子就是被妖孽给下了东西。”道士的一声大吼，吓得所有人面色微微一变。 人们都惧怕自己所瞧不见的东西。 只是瞬间，大家便都相信了不入流道士说的话。稍后，便又听他说道：“只是这妖孽不在你院子里面。还需要老夫去给你捉出来，不然你可就小命不保了！” 道士讲到这里，我也就站在原地不再去开口。 何勇此时站在祖母的身旁，扶着有些吓着的祖母：“那你且说，那东西在哪里？” “那东西便在……”道士说着，伸出手，陡然间在在场所有人面前划过。 指尖所到之处，无不暗自惊呼一声，深怕这件事惹到了自己身上。 “就在你院子里面！”话音落，道士突兀的将矛头指着蒋氏，不再动摇。 所有人倒吸一口冷气。 蒋氏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眼睑透露着惊恐。 “你胡说！来人，将这胡说八道的道士拖出去！”蒋氏许是有些害怕，来不及反驳，便想着赶走道士。 如此举动，反而让何勇看来，有了谋害我之举的意图。 我走下阶梯，朝蒋氏走去。 “母亲这是怎么了？如此着急的想要规避，是因为对号入座了吗？” 我戏虐的声音响起，同时斜眸瞥了一眼何晴。 来到蒋氏跟前时，所有人都睁大了双眸盯着我们这出好戏。 “道长，你且说说，这妖孽怎么抓？” “很简单，将那东西拿出来焚烧了便是！” 何勇半分迟疑的意思都没有，吩咐了几个下人便带着道士去了蒋氏的琴秀院。 不过一会的功夫，便在她房间里的畚箕中，找到了一件昨日本是要送给我大氅。 是人都明白，蒋氏如果不是因为对我意见太大，见我不要直接丢弃，那就是原本送我就是一件垃圾！ 祖母此时虽没有任何言语，却因为素来委以重任的大媳妇，今日竟然被人如此抓包，脸色气的瞬间有些惨白。 “就是这个东西！待老夫将它焚烧了，小姐的病，也就能立马好了！”道士抓起家丁手中的大氅，作势便要烧了它。 动手前，却是戏虐的看了一眼蒋氏：“我说这位夫人，你且要害人也应该挑个好点的东西吧，你瞧瞧这料子，外面看起来光鲜，里面怕是打发乞丐都不一定会要的吧！” 蒋氏听闻，脸色陡然间一片刷白。 何勇此时突然打断了他们的话语：“这位道长，这衣物可否让老夫瞧一眼？” 道长点点头，伸手递了过去。何勇并未接手却让萝莉上前查看了一番。 我默不作声的看着他们两个用眼神交流，便明白何勇根本就不相信什么鬼神之说。他如此配合道士，应该也只是想找个借口吧！ 见萝莉仔细闻了一下大氅领口上的味道，朝何勇点点头，何勇骤然朝着蒋氏怒喝一声。 “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蒋氏浑身一抖，目光中流露着恐惧：“老爷，你在说些什么？” 第44章 44.家规（1） 道士再三强调我就是被那衣物上的鬼祟，害了病，所有人的矛头瞬间纷纷指向了蒋氏。 蒋氏此时百口莫辩，由何晴扶着，一双老眼委屈的几欲哭出来。 我冷眼望着这一幕，心底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萝莉这事给我办的不错，扇蒋氏母女的脸可谓是响的狠！ “哎，等会！”届时，道士再次突然发声。 我心口一怔，陡然望见他竟然双眼直勾勾的朝着我走来。 我下意识后退一步，却还是被他一把抓起了带有佛珠的手腕。 “尔等市井小人，官家小姐的手岂是你可以碰的！”青佑及时道，伸手准备将我与他分开。 却不想那道士双眼略显亢奋的朝人群望去：“这东西可是好宝贝啊！若是我猜得不错，应当是大师开过光，具有降魔去病的功效。” 道士言至此，祖母赞同的点点头。 “方才我找到那衣物时，便觉得魔性厉害的狠，想来小姐能够活到现在，全靠佛祖保佑啊！” “你胡说！这世间哪有什么妖魔，我也没有害女儿的心！” 蒋氏极力反驳，刚脱口，祖母一声呵责叫她再次不敢言语。 “今天的事儿，到这里就为止吧！”言罢，打量了下那道士：“这人简直就是一派胡言，还不赶紧将他丢出去，免得脏了府内的气运！” 祖母说着，便有几个家丁过来将那道士拉了出去，离开时我却分明瞧见那几个家丁受了祖母的意，给他塞了一些银两。 想来道士说的佛珠的事，说到了祖母心坎里，只是碍于犯事的乃是一家掌事，又岂能因为这种乱七八糟的人说了几句话就当着全家人的面，责罚了。 道士走后，何勇也就遣散了围观的众人。 我不经意间抬头，瞧见张曼曼站在不远处，眸色略带深意朝我看了一眼。 当真是个奇怪的人。 “大媳妇，这事你怎么会做的如此鲁莽。我看你的心性又该磨练磨练了。” “母亲，儿媳是冤枉的！”蒋氏可怜巴巴的上前挽住祖母的胳膊，却被对方冷漠的推了下去。 “够了！你且去祠堂阁楼里面壁三天，抄写家规一百遍吧，免得又忘了自己的身份，丢了脸面！” 何勇彼时站出来：“一大早吵吵闹闹母亲也是累了。你是自己去还是我叫人拉你去！” 蒋氏明白眼下这亏自己吃也得吃，不吃也得吃。剜了一眼我怒气冲冲的便是走了出去。 何晴冷哼一声，亦是跟着她生母，追了出去。 这大氅上的锡酥是我放的，也是我自己将自己折腾成这样，可是折腾了半天，也只不过罚了她抄家规和面壁而已，未免觉得有些失望。 眼下蒋氏的房间里就剩下何勇、祖母与我。 我朝着他们二人行了个礼：“婧儿多谢祖母的救命之恩。” 祖母信了道士的话，道士说她送我的佛珠救了我一命，这救命之恩自然要算在祖母头上。 奈何她对我的脸色也没有好转，拂袖先于我走出了蒋氏的房间。 从琴秀院出来，青佑有一搭没一搭的想要偷偷替我掩盖脖颈上的红色肿块。 我瞧见她如此心细的模样，笑着将她二人的手掌牵了过来。 “我若是在意这些，又怎么会出来，青佑你不必担心我。” 第45章 45.家规（2） 青佑见心思被我一眼识破，脸颊骤然绯红：“关心主子，乃是做婢子的本分，小姐你言重了呢。” 我轻笑一声：“你觉得今天道士说的能信吗？” “自然，大夫人也太……”话说到一半，见我和萝莉脸上笑开了花，便觉得有些不对，不再说下去。 环望了一圈旁边没什么人，才小心翼翼附在我的耳边轻声说道：“莫非今天这出戏是小姐安排的？” 我并没有直接回答，朝她投了一个‘你懂得’眼神，绝尘而去，独留这小丫头一脸错愕，反应了半天才追上来。 一直到晚间，我的婧宛园都安静的很。 早早吃过晚饭，遣散了所有下人回去休息，我坐在漆黑的院子石凳上。直至亥时一刻，大门敲响，我零散的意识才陡然间全部清醒。 眼神示意了一番身旁一直陪着我的萝莉，让她前去开门。 不过眨眼，一个清瘦的男子便来到了我的跟前。 “交代你办的事情，办的怎么样了？”我压低声响。 男子微微额首：“回小姐，一切办妥了，都在五里外的破庙里，现在就可以带小姐过去。” 我应了一声，趁着月色凝视了一番眼前的朱玉，二话不说便带着萝莉跟他半夜偷偷潜了出去。 一直走到了朱玉所说的破庙，才算停住了步伐。 这里算是礼县的郊区，月光照头，周围杂草丛生，春风拂面，偶尔还伴有两声虫叫。 我转过身，瞥了一眼一路跟着我过来的萝莉，她脸上竟没有半丝狐疑。 “你不好奇我深更半夜找你出来干嘛吗？” 萝莉只是礼貌的行了个礼：“小姐自然有自己的道理。婢子只要跟从便是。” 我满意的点点头，以前她便是如此，对我说的事，不管杀人放火她都会二话不说去执行。 但眼下却也是我颇为担心，她是否把我当成了我上一世的魏芯一。 “你且先进去吧，我还有点事要做。” 遣走了朱玉，我目光炯炯的盯着萝莉。 “张曼曼是你拉下水的吗？” 我质问道，她却一脸坦然，只吐露了一个字：“是。” “为什么？” “昨夜，小姐让我出去找一个道士来，碰巧被张曼曼瞧见了。她以此要挟我吐露太子……”言至此，目光一抖：“拓跋楚殿下的消息。我便让她参与了进来。” “那你说了拓跋楚殿下的行踪了吗？”我追问道，心中狐疑莫非她当真和拓跋楚有联系？ “说了，说殿下会来这边。” 闻言，心口陡然一紧。 目光迷离，缓了一会才回过神来：“真的。” “假的！” 这一真一假一席话，我差点没把自己的脾性爆发出来。快速的将自己情绪掩藏于眸底，陡然转过身去。 “你这般欺骗于张曼曼，事后定要好好善后，别让我亲手把你们一并处理了！还有，以后没有我的意思，不要乱自作主张。佛珠的事，若不是祖母信那道士，定是当真将道士当成疯子，直接押送入衙！” “是……” 听着萝莉的回答，我才将心中提着那口气缓缓松下去。 第46章 46.报仇（1） 进入破庙，朱玉已然在里面等候多时。 我望着那一扇紧闭的门扉，思量了一番，还是决定暂时不由我来打开。将萝莉拉倒了跟前，略微凝重的语气道：“还记得许纳言怎么死的吗？” 听闻有人提起旧爱，萝莉清水般的眸子陡然间出现一抹狠绝：“永不会忘！” 我默许的点了点头：“那我现在，送你一样礼物。就当是谢谢你帮我白天办的那件事。” 说罢，伸手示意了一番那扇门。 萝莉毫无二话，独自上前将那门扉打开了。 许是这破庙经久失修，门扉往里开时，不少尘埃随着风从里面吹出来。 里面蜘蛛网随处可见，破落的几尊佛像七零八落倒在地上，只要安静的细细聆听，就会发现在这毫无人气的地方，黑暗中有一个微弱的咿唔声传来。 “呲啦——”火折子点燃，漆黑的房间里陡然变得亮堂了些。 朱玉上前将原本供奉佛像的蜡烛点起，我时刻关注着萝莉，只见她进门，目光就死死盯着手脚捆绑的一个妇人。 那妇人口中被塞了抹布，头发零散，身上的鞭打随处可见。此时背靠在供奉的桌角上，瞧见我们进来，恐慌无比。 仔细辨认一番，就能看出她就是当初在蜀黎镇，跟我抢萝莉的老鸨，也就是谋害许纳言的凶手！ 我将朱玉遣了出去，顺带让他带上了门。随后上前一把拿掉老鸨口中的抹布，聒噪的求饶声陡然响起。 “二位侠女，老身知道错了，还求各位放过老身吧！老身的所有家当，都可以给你们？” “真的？”我戏虐的盯着她，只见她头如捣蒜，回答的半点不敢含糊。 我假意迟疑了一番：“可是我记得前两天你刚刚整个风月楼都被抄家了，东西也都没收了，你哪里还有钱给我啊。” “有的有的，那只是抄了我一部分，我还有更多的家底。只要你们放了我，我一定全都拿给你！” 我见她说的真诚，特地俯下身去笑眯了眼：“那你要是骗我们怎么办？我们将你放了，你一溜烟就跑了，我们还拿什么钱财啊？” 老鸨见我笑嘻嘻的模样，她自以为有了希望，立即换上谄媚的笑容讨好：“如此那这样好了，我告诉你我的钱财都在哪里。还有我身上有一个章，你拿着我这个章，就能去指定地点领到我所有钱财。我只求你们能够放了我。” 我一边“哦”着一边将她所说的章从其腰间拽下来。 拿在手中仔细瞧阅了一番。 确实是某商行的印子。 “怎么样？女侠，能放了我吗？各位能从官衙手中将我夺过来想必也是功夫极高，妈妈我怎么会骗你们呢！” 闻言，我嘴角勾起一抹邪笑，朝着萝莉道：“放不放，你说了算。你想让她活，还是让她死？” “死！”萝莉咬牙切齿的模样，着实吓了老鸨一跳。 “女侠，我们无冤无仇，我还将我所有钱财都给了你们，你们怎么能出尔反尔呢？” 闻言，我特地怪腔的说道。 第47章 47.报仇（2） “这位妈妈，你再好好瞧瞧我们的模样，当真无冤无仇吗？是前两天被官兵抓进了大牢，打的不认识我们了吗！” 老鸨一边听着，脸色越发变得难看。 最终一丝惨白瞪大了眼睛朝我们咆哮：“是你们！你们快放了我，我有权利报官将你们抓起来，我跟你们说，我上头有人！” 让她说完最后一个字，我上前一个虎口嵌住她的脖颈，只是身子还未好，根本使不上力气：“一个将死之人，有什么资格说权利！” 老鸨呼吸不畅的瞪着我，眼神充满了恐惧。 届时萝莉却是轻轻拍了下我肩膀。 “小姐，不过是个万人踏的下等人，没必要脏了您的手！” 我回眸，瞧着她冰到极点的眸子，才反应过来是自己多了事。 “好！” 起身后退了几步，顺手将早些何以凡送给我匕首，递给了她。 刀刃出刀鞘，呲啦的声音，步步紧逼老鸨的生命，吓得她此时，竟连呐喊的声音都没有了。 突然间，烛火莫名熄灭，周身被一片漆黑笼罩了起来。 也就片刻的时间，听着声音好似萝莉一把将准备逃脱的老鸨按在地上。而我准备开口，却莫名其妙被一个黑夜中的男人，控制住了身子，强行按在墙上。 东西掉落地上，发出一系列哐嘡啷的声音。 待我反应过来，我便意识到自己的脖颈间，竟然也横着一把亮堂堂的匕首！ “你是谁？” 我的话语刚落，萝莉身在前方陡然间回应道：“小姐，你怎么了？” 想来定是我处的地方比她那边更加黑暗，她完全不知道我在哪里。 手心渗出一丝冷汗，斜眸打探着房间的门口。 朱玉此时应该在外面，为什么房间里灯熄灭了，还闹出这么大声响，他却一点反应都没有？ “恰巧路过此地，看到有人行凶，所以进来看看！”挟持我的男人，一副极低嗓音却不失悦耳的开口。 听这声音，我浑身陡然一震，太过熟悉。 只是片刻我又打消了心底的念头，眼前这个男人身上的味道，根本不是拓跋楚的，拓跋楚身上自带一种香，是一般人没有的。 老鸨在黑暗中仿佛见到了希望一般，欣喜道：“少侠，少侠救救我，这两个恶毒的女人想要杀人灭口啊！” 我冷笑：“刚刚还喊我们女侠，怎么现在立马就改口成恶毒的女人了！” 话音落，男人手中的匕首更加靠近我了些：“听我一句劝，放了那个人。” 黑夜中，我凭着感觉盯着男人的眼睛，怒喝道：“萝莉，杀了她！” “小姐，我……” “想想许纳言怎么死的！你甘心就这样放了凶手离开吗！” 黑暗中，我不知这样的情况僵持了多久 手心的冷汗越聚越多，直到有一刻，漆黑中陡然传来一阵闷哼声和一个东西的倒地，便是猜想，萝莉一定是做到了！ 正想着如何从跟前这个男人上脱身，他便是突然松开我，背面迎击萝莉的攻打。 陡然间我刚松一口气，房间的大门突然由外而内被撞开了！ 第48章 48.面具男（1） “小姐，小姐！”朱玉的声音从黑暗中响起。 房门打开，外面的月色照射进来的第一时间，我便是搜索那个挟持我的男人。 刚才的声响有点大，此时他与萝莉僵执着倒也没有打斗。 一身玄色的长衫，发髻高绾，脸上带着半张铁质的面具。那一双似冰一般的眼睛，看的我心口陡然一怔。 不过眨眼，他便快速我逃离了我们的视线。 萝莉紧着来到我的身边，瞧见了我脖颈上的伤痕，满脸惬意：“小姐，你伤口疼不疼？” 我此时并不关注自己身上的伤口，轻轻推开萝莉，走到了朱玉的跟前。 “告诉我，你刚刚去了哪里？” 闻言，借着月色，我瞧见朱玉脸上闪过一丝尴尬，支吾了半天没有说出一句话来。 萝莉亦是与我想到了一处，扬起手中的匕首，直指朱玉：“刚刚烛火熄灭的时候，你怎么不进来，现在才进来！” 朱玉望着我们两个，脸颊突然绯红起来，呓语了半天，声音极小的开口：“我刚刚，刚刚去解了个手，从这里到蜀黎，再赶回这里，我一个饭也没事，一个厕所也没上，刚才，刚才……” 我寻着他的话语，下意识朝他下半身望去，骤然瞧见他还没系好的裤腰带，连忙别过脸去。 萝莉慢了半拍，同样瞧见时，免不得怒喝了一声：“你个流氓！怎么不把你的腰带系好就进来的！小心我让你断子绝孙！” 许是萝莉的提醒，朱玉脸色更加殷红，急忙转了过去。 “小姐莫要怪罪，刚刚我从外面走进来，看到里面有打斗声，所以来不及系好就赶紧过来的，我真不是故意的……” 想来，从这里到蜀黎确实需要一天的路程，而且来时朱玉还带了一个捆绑的人，时时刻刻都得盯着对方，防止她跑了。故而他的解释倒也是合情合理。 现在夜色已晚，也着实没时间细细盘问。吩咐了朱玉将老鸨的尸体处理了一番，便抓紧回了府。 一夜无眠，我躺在床上转辗反侧一直熬到了第二天清晨，才顶着一个大大的眼袋，从床上爬起来。 起身后，我眼瞅着开门进来的萝莉，一脸诧异。 “小姐，你醒啦。”萝莉朝我笑道。 我伸了个懒腰，假装不经意间打量着她。 不知是不是我错觉，总觉得经过昨晚的事之后，她好似跟我更贴近了些，也活的更像以前的萝莉了些。 “青佑呢？今日怎么没见她过来伺候。” 萝莉恰巧拧干了脸帕递给我：“我猜想小姐昨夜定是累的狠，一大早起来会没有精神，所以让她去给小姐煮早茶了。等会过来小姐喝了提提神。” “那你怎么不去？” 言毕，萝莉帮我收拾衣物的手陡然一顿。 我这才反应过来那句话有点伤人，急忙解释：“我不是嫌弃你的意思，只是以往都是青佑过来伺候我更衣的。” “小姐不用解释，婢子心里明白。我也只是想说，来亲自谢谢小姐昨天送的礼物，许公子的大仇已报，我也没什么心事了。以后若是小姐有什么需要，萝莉定当全力以赴！” 第49章 49.面具男（2） 我听她这般讲，突然想起还有一个东西想要给她。忙不迭顾及梳妆，在梳妆台一个暗阁里面，翻出了用白色丝巾包裹的东西。 将它递给了萝莉：“拿去。” “这……”萝莉心中虽有疑惑，却还是接过，小心翼翼的打开，直至里面一个被褐红血渍包裹的木簪出现在她眼前，她才愕然顿住了。 那是许纳言临死前折断的木簪，上面浸染了他的血。当初火化前，我觉得可惜，如果连这个都没有了，许纳言对于萝莉而言，真的就是个连睹物思人的念想都没有了。 “小姐怎么会有这个东西？”萝莉压制住哽咽，声音有点沙哑。 “我见你真的很喜欢它，所以那时候偷偷拿了出来，没有让它跟着许公子的尸首一起火化，后来我找人修复了一下，虽然有裂痕，但起码也是个念想。” 话音落，萝莉突然跪在我的跟前，连磕三个响头。 “萝莉谢过小姐恩赏，小姐的大恩大德，萝莉怕是要回报到下辈子了！” 我将她从地上扶起：“我不要你报到下一辈子，但你要记住一点，作为我的婢子，衷心是首要的，其次一定要听我话，以后不管我让你做什么，你一定要听我的，绝对不能反对！” 萝莉点头如捣蒜。交代完了事情，我心里一个大石头也算是落下了。 梳妆洗漱完毕，才想起今天还有一件事情要办。 喝过青佑煮的早茶，吃过早点，我便是领着她们二人，往府里的后管院走去。 后管院是下人的打杂所处的一个院子，我此番去，便是要将那朱玉给领回来。 一路上，萝莉掂量着昨天晚上发生的事，不忘在我耳边提醒道：“小姐，你当真要把那个人放在身边吗？我总觉得他有些不对劲。” 我不动声色的回应：“不对劲也没办法，答应了他的事，就得做到。一条船上的人，若是将他踢了出去，指不定会翻在哪里。先走一步看一步吧。” 走到后管院时，朱玉正在院子里面拿着把大刀劈材。 我眼瞅着他那一身武艺，用来干苦力确实屈才了些。 “二小姐，今个儿怎么突然有时间想到来后管院逛逛了？” 里面陡然响起一个声音。 我循声望去便瞧见一个衣着朴素的嬷嬷，假笑朝我走来。 我寻思着这张脸觉得眼熟的很，待她走近才恍然想起来她便是我回府时，让萝莉从后门走的秦妈妈。 这府里的女人身份分三种，一种妈妈，一种嬷嬷，还有就是婢子。 她是何府唯一一个跟在蒋氏身边帮蒋氏打理内务的妈妈，也是这府里所有下人的头目。 我轻笑一声：“秦妈妈好，前两天母亲不是帮我处理了一个不得力的婢子么，我寻思着，院子里少了一个人也不好，所以想来这里挑挑，再带个人去。” “原来如此，那还请小姐告诉我，看上这里哪个婢子了，我稍过一会便命她收拾收拾，去您院子里报道！” 闻言，我在院子里面扫视了一圈，最后遥手一指，点着朱玉道：“就他吧！” 第50章 50.都不是好人（1） 相传，何府的嫡长子何穹将在三天后回来。 除了进祠堂阁楼面壁的蒋氏，整个府里每个人都在为这件事忙碌着。 就连我的婧宛园，这三天里也进出了不少家丁，更新了不少的植物花盆。 这一日，因着脖子上的伤还没有好，我又赖在闺房里待了一天，命青佑从书房里搬来了不少书籍，正看得入神，恍惚间便好像听闻某一扇窗户上，有东西敲打的动静。 我神经一崩：“谁在外面？” 话音刚落，本是紧闭的窗户骤然间被推开了一个小口，一双稚嫩的爪子爬了进来。 我见那袖口的料子，心里的疙瘩便是抹平了下去。快速的来到窗口将它打开。 只见何以凡一身素白的衣料，正趴在与他齐高的窗框上，一双漆黑的眸子朝我看着。 这小子当真是好久未见了！ “还不赶紧帮我！”他陡然出声，我才发现他另一只手领着一大袋东西，正费力的准备拿进我房间。 我先是接过他的东西，随后一鼓作气顺势将他整个人提了进来…… 抬进屋时，双手卡在他咯吱窝下面，害的他脖子缩没了，双脚提空了，囧样十足……还不忘踹蹬了两下脚，怒瞪着我：“何婧，你是不是傻，干嘛这样提着我！” 天地良心，我当真不知道原来他不用力的时候，可以这么轻松抱起他！ 经他一提醒，我麻溜的收回双手。 随即，他便是一屁股跌坐在地上，撕牙咧嘴。 “何以凡，别忘了我可是你二姐，你怎么能这么跟我说话！” 这还是我第一次喊他全名，他一怔，我也一怔。 尴尬了一会，他突然将率先被我拎进来包裹甩到了我脚边，嘀咕道：“我怎么会想着给你拿药过来！” 纵然口吻不咋地，我听着，却觉得心中温暖无比。 拉着他，直接朝椅榻上走去。 逃出府一次，草屋边一次，见祖母一次。每一次他的关心，我都能真切感受到，若说我对着府里的感情有了一丝温度，怕就是对这个比我小了六岁的亲弟弟吧！ 椅榻的茶几上放着一盆还尚有温热的红豆糕，我拿起一块直接塞入了何以凡的口中，朝他笑了笑便开始翻找他给我的药包。 七七八八都是一些我不认识的。 “何以凡，你这给我的都是些什么？” “祛疤的药。” 他的一句提醒，我才恍然想起的那不再疼痛的后背，有着一片殷红的印记。那是锡酥灼烧的后遗症。想来刚开始的时候我想用它一举扳倒蒋氏，却不想赔了夫人又折兵，把自己给整毁容了。 如此想，嘴角勾起一抹讪笑：“不碍事，大不了姐姐不嫁人了！” “不嫁人了我养你！” 何以凡的话，让我瞬间眼前一亮。抬起头看着一双真诚的小眼睛浑身一怔。 以前拓跋楚就说过要养我一辈子的话，却不想我自己作给作没了，眼下这有着血缘的弟弟提起，我倒是有些五味杂陈不知道如何说起。 捏了下他的鼻翼：“你个小东西，你才多大啊，以后还是要娶老婆的，怎么养姐姐啊！”为了快点逃避上一个话题，我麻溜的再度拿起一个红豆糕，塞进了他的嘴里！ 何以凡脸颊被塞得鼓鼓的，却还不忘开口：“这里面的药都是我从深山里找来的。大多是外敷，已经给你加工好了。记得以后不要再对自己下这么大狠手了。” 第51章 51.都不是好人（2） 他不咸不淡的话，却叫我心跳猛然漏跳一拍。 警惕的抬起头，望向他时却陡然反应过来，转为温柔的对视：“谢谢你的药。” 冰凉的眸底映衬着我的内心，他难道知道我做的事？ 果然，他接下去的话，验证了我的想法！ “这些天我都不在府里，但你要相信，府里每一个人的动作，我都有眼线可以知道。但是我只是想保护你而已。” 闻言，我心里和嘴角都笑了。 虽然不知道他一个十岁的孩童为什么足以有这样的自信，跟我说这番话，但从三姨娘秦氏的举动看来，他们定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况且他对我坦诚的说了。我也不用再瞒着他，宠溺的眼神捏了捏他的脸颊：“姐姐心里自有打算，谢谢三弟的心意。三弟对姐姐这么好，要不然你帮姐姐敷了这药吧？” 我强行的撇开话题，却不料他眸色陡然一阵惊慌。 本来拉着他的手，他却有逃脱之意。 见他如此好玩，我瞬间来了逗他玩的意思。 “怎么？帮姐姐敷药就这么难吗？” “不，不是……” “你个小东西，刚刚还义正言辞的说要保护姐姐呢，现在姐姐只是让你做点事，你就推三阻四的，说，刚刚是不是在跟姐姐夸海口呢。” 听我这般说，何以凡的脸色愈发滚烫起来，支吾了半天，才勉为其难道：“男，男女…有别……” “有别什么，这都是对于外面没有关系的男女，我是你姐姐，我们身上流的可是同样的血，再说了，只是敷个药，你怎么如此磨叽！再不弄，姐姐可要喊青佑进来了！” 说罢，我便已经将外套的领子往下扯了许多，露出一大片深红色印记。 何以凡扭捏了半天，最终无可奈何才拿起了茶几上的一青花瓷药瓶开始动起手来。 丝丝凉意从后颈传来。 “看你敷药的手法挺娴熟的么。” “出门外在，总会受伤，这些都是基本的。” 闻言，我不免好奇的扭过头望着他：“听闻这些年你们一直在外面，你们都在做什么？” “这些不是你需要关心的。” 这闭门羹吃的憋屈！刚想再找点别的话题，耳边却传来何以凡继续说话：“府里的人，都不简单，不要轻易相信。也不要再闹事了，等过段时间，父亲给你看一门婆家，你就安心嫁人，不要再去跟大姐争了。” 听到跟进宫有关的话题，我深埋心底那滔天的恨意不由自主的流露出来，僵硬了身子有一会，又思量着何以凡刚才这些话，陡然间想起一件事：“祖母回来的第一天，害的我迟到半个时辰的事，是不是你们干的？” “是！” 听到这干净利索的回答，心中虽早有准备，却还是有些失望，竟然连他也在算计我。 “为什么？”此时，药已经敷好，我却不想回头。 “这也是我为什么爬窗进来的原因，娘亲不喜欢我与你走的太近，所以想让大夫人压着你，却不想你这几日反将大夫人一局。” 听着悦耳稚嫩的声音，内容却成熟至极。 不知为何，何以凡身上总给我一种有着与他年纪不相符合的稳重，不是陡然间的发现，是一直以来的感觉。 “小姐，二姨娘差人来送东西，奴婢唤她进来吗？”突然间，门外响起青佑的声音。 第52章 52.好心（1） 我下意识将裸*露的香肩用衣物遮起，喉梗动了一番兀然想起身后还坐着一个人。 只是当我回过头时，身后仅剩下一袋打开的药包，以及被打开的窗户。 何以凡不动神色早已跳窗离去。 “进来吧，我刚起来，就不出门！” 话音落，青佑便领着一个二十来岁的婢子，推门，低着脑袋小步来到了我的跟前。 这婢子刚走近，身上不浓不淡的烛火气息延伸开来。 跟随二姨娘的人，果然都有着一股佛家的气息。 我把亦凡送来的药品收到了角落，摆正了身子，淡然的望着跟前行礼的人：“听闻二姨娘要送东西给我，可是你手上这个？” 那婢子听闻，便将手中的锦盒更加往前递了一些。 “我家姨娘说，老祖宗赠予二小姐的佛珠乃是宝贝，不可随意摆放。恰巧我家姨娘那里有一套护养佛珠的工具，便差婢子给二小姐送来了。” 我下意识摸着手腕上迟迟没有摘下的佛珠。望着那暗红色的锦盒，明白了她的意思。 示意了一番青佑，接过来拿在手中一打开，一股浓浓的药香味扑面而来。 我虽不懂这东西是什么，不过既然是二姨娘送来的，应该也是好意 听闻二姨娘曾经有一个儿子，奈何五岁那年突然离去。自此之后便是遁入空门，不再过问府里的任何事情，后来与老祖宗结伴青灯，说起来也是一个不幸的主。 “果然是好东西。还请姑娘代我谢谢二姨娘。”言罢，我才发现她手上除了被我拿走的锦盒，竟然还有一本蓝皮书籍，只是模样有点小，之前没有看到：“姑娘手上拿的这可也是二姨娘让你交给我的？” 那婢子只简单说了一个是，便立马又让青佑递给了我。 不过手掌一般大小的书籍，上面写着《佛佑经》三个字。 这显然是佛门的东西，给我做什么？ 我疑惑的抬起头，将心中的不解说了出来。 只听闻她还是不紧不慢将二姨娘的原话，搬了出来。 “我家姨娘说，近来老祖宗一直都在寻找这本佛经。只是天下大师林方丈徒手只写了这一本。我家姨娘也是机缘难得才获得了这本书，着实有些不舍得。故而暂且交与二小姐保管，待明日再来取回。” 一来二去，我也算是明白了这二姨娘的意思。 她给了我一次机会，让我去讨好祖母，至于我要不要，就看我能不能在一晚上将这本佛经全抄下来。 点了点头，便不再多言，默默的将书籍收了下来。 惯例赏了二姨娘婢子一些碎银，我又是闭门开始自娱自乐。 一直到第二天蒙蒙亮，我清爽的出现在何府的祠堂，才让众人许久不见我的眼帘，重新对我打量了起来。 府里的人都知道老祖宗对于我这个二小姐不看重，就连家族晚辈们的请安都给我省了去。此番突然出现在祠堂门口，着实让他们免不得背后议论。 春天的清晨，还略微有些冰凉，我站了大半个时辰过后，脚底开始有些发凉站不住。 第53章 53.好心（2） 这次，只带了青佑一人跟在我的身后。 “小姐，是不是觉得身体有些不舒服？” 我摆了摆手，正准备开口，祠堂的大门开了。 循声望去，只见开门的家丁第一眼见到我，眼神充满了疑惑。随后不久便是匆匆忙忙跑到里面去通报。 等我真的见到祖母，又已经过去大半个时辰了。 祖母端坐在高堂之上，手中始终不曾离手的佛珠不紧不慢拿捏着，望向我时，不咸，不淡。 “听闻你天刚亮就站在祠堂门口了？不是说过你不必过来请安，婧丫头，你这是要做什么？” 我站在堂下微微俯身：“回祖母，昨夜婧儿做了一个梦，梦醒后便睡不着，所以天一亮便急急忙忙赶到了祖母这边。” “哦，你可是梦见了府里逝去的人？” 此时，我陡然抬起了脑袋怔怔的望着祖母：“是的，婧儿梦到了自己的娘亲。” 话音落，祖母原本淡然的表情，陡然间翻云覆雨一阵怒喝：“胡闹！你的母亲灵牌不在这边，你梦见了她，来这里做什么！莫非还想让你娘亲入这门槛？” 我心口一凉，原本只是听说祖母极不喜欢我和娘亲，却不想我才刚提了一嘴，她就盛怒不已。 我母亲身为爹爹的四房，岂有仙去了不能入住何府祠堂的道理。 只是眼下，我浑身一颤，万分恐慌的跪了下去。 “祖母恕罪，婧儿过来自然不是为了娘亲。梦里，娘亲如同活着时一般将我拥入怀中，教我些了一些佛经。我本是纳闷的狠，直到后来，娘亲说，其实这些都是祖父麻烦她告诉我，让我转告祖母的。故而我一醒，便不敢再睡去，生怕一觉醒来，把祖父交代的事情给忘记了！” 我说的真切，两眼睛把泪水都给逼出来了。 好在说完最后一句话，祖母原本铁青的脸色有了一丝缓和。 果然祖父是祖母的软肋，万事只要打着祖父的旗号，就算祖母再不喜欢我，也要好好听我把话说下去。 一来二去，得了祖母的应允，我一席话下来把昨天二姨娘借我的那本《佛佑经》开头几页的内容说了出来。 想来祖母应该是知道里面的内容的，听我说完，老泪纵横的望着我，抓着茶几的手指都有些泛白了。 “这些当真是你娘亲亲口说你祖父让你转达给我的？” 我有些愕然，点点头。 “你可是，你说的这几句话，出自哪里？” 我摇摇头。 祖母闻言，低下的眉眼自言自语的几声。 “也是，你一个未出阁的闺女，又怎么会听闻林大师所撰写的佛经呢。” “这些日子，我日日夜夜都在念想着得到他亲手的手抄书，奈何找不到。” “亏得还是我家老头子，知道用这种方法哄我啊……” …… 嘀嘀咕咕祖母说了好多，我愣是没听清。思量了一阵，觉得梦中转告好像效果也不是很明显，见着祖母慌神，我特地又补充了一句：“娘亲说，一晚上来不及说完，今晚还回来找我。而且娘亲还说，祖父知道那里有这本书，到时候让我去找来送给祖母。” 第54章 54.再见面具男（1） 这句话显然有分量多了。 祖母听闻，原本失落的双眸突然蹭亮起来。 连说了好几个好字，还带着我去给我祖父上了一炷香。 只是从头到尾，没有提过我娘亲半句。 从祠堂出来，我挥了挥身上浓浓散之不去的香火味道。 说句实话，我真的不喜欢这‘死人’的味道。 青佑跟在我的身后，见我眉心不悦：“小姐，莫不是在为佛经的事烦恼？” 昨天晚上，我懒了一下没有照抄下来，今天又是一大早到了这边，《佛佑经》早就被我扔在了软榻的角落里。 现在回去，恐怕二姨娘院子里的婢子，早早就把佛书拿回去了。 “不碍事，我都已经背下来了。” 青佑闻言，才舒缓了与我一起紧皱的眉头。 我前世可是打着过目不忘的旗号，纵横官家小姐和后宫的，这些小事又怎么会难得到我，我不悦，只是突然觉得，我为什么兜兜转转还绕在这府里里面，我刚来的时候，不是满心报复要杀进皇宫取了拓跋良和林锒的狗头吗？ 而现在…… 我竟然要跟一个一只脚踏入棺材的人盘旋。 思来想去，还是觉得老天爷既然给我安排了这样一个身份，那既然之则安之吧，先把这府里的身份混下去再说…… 接下去几天，我不是在自己的院子里度过，就是在祖母的祠堂里度过。 一时间，我和祖母和解的消息传遍何府大小院子角落。 就连何勇，忙中偷闲也过来一起看着我和祖母讨论佛经，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只有自己知道，我竟然可以强大到把不喜欢的东西，表现的如此喜欢。 而传闻中要回来的大哥，迟迟不见人影，就连抄完家规回去的大夫人，也是借口身体不适，连给祖母请安都不来了。 短短五天，我便是不偏不倚的将《佛佑经》里面的内容，一字不差的全都说了出来。 此时我们正坐在祖母往日里诵经念佛的阁楼里，茶几上袅袅升起上好的檀香。听闻我将最后一字念完，祖母脸上失落不已。 “哎，到这里就结束了啊。” 我坐着，与祖母平视，眉眼带笑点了点头：“祖母，莫要着急，五天前我便说了祖父说有事物要送给你，今个儿，我便是给你带来了。” 一听我带东西来了，祖母的眼神嘶溜一下子抓住了我的动向。 我斜眸示意了一番站在旁边的青佑，将一本蓝色的手掌书籍递了过来。 我拿着纸质略微泛黄的经书，递给了祖母身旁的婢子。 “祖母瞧瞧，是不是祖父送给您的礼物。” 祖母接过时，双手明明有些微颤。 眼睛万般不敢相信手中的东西，是真的。 来不及打开，先是前前后后看了好几遍的封面。 “是的，是的，这正是林大师的笔迹，我见过，千真万确。婧丫头，你这是哪里来了？” 我嫣然一笑：“祖父半夜托梦给我，一大早起来就在我床头。” 不知是不是我编的慌太过假，祖母无意间瞥向我的目光陡然出现一丝打量。 第55章 55.再见面具男（2） 好在她更多的注意力停留在那本佛经上，翻开了看了好几页，才轻声说道：“婧丫头你真的是变了，变得有心了。老婆子谢谢你这些天能够静心的陪我聊佛经。” 言毕，我由坐着变为跪着给她老人家磕了一个头：“谢祖母抬爱，这些都是孙女应该做的。” 说道这里，祖母怕是已经不露痕迹的告诉我，她知道我做这些都是在哄她，但是她并不生气吧。 其实，她手中的什么所谓佛经，根本就是假的，真的早就被二姨娘拿走了。我不过是找来了一些陈旧的纸张，将它装订的跟原书一模一样而已。 至于林大师的笔迹，我前世天生就有模仿别人的天赋，包括先帝的遗诏，传位于拓跋良，也是我一手策划了。 现在想来，还真是自己作，把我美好的前世活生生给作没了。 祖母将佛经递给了身旁的婢子，突然朝我说道：“眼看就要午膳了，今天一大早听闻你大哥要回来了，我早已命人去把大家喊去前厅吃顿团圆饭，你干脆等会与我一同过去吧！” 我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心中却暗自思忖着：大夫人处，看来要来帮手了！ 临到午膳时，我始终陪伴在祖母的身旁。 今天许是她得了《佛佑经》，心情大好。竟然应允了我一直待在她的身旁端茶倒水伺候着。刚刚走到前厅，在高堂椅上坐下，门口便走进了一对主仆。 来人是二姨娘以及她的婢子。 进门时，瞧见我在祖母身旁伺候着，二姨娘眼神中分明闪过一丝诧异。 “二媳妇叩见母亲，母亲万福金安！”二姨娘屈膝行礼。祖母满意的点头微笑，望着二姨娘的眉目，是跟别人不同的。 我是晚辈，见到长辈自然要行礼：“婧儿见过二姨娘！” “婧儿也在啊。” 二姨娘并没有将赠予东西那股子情感显露出来，表情几乎毫无波澜的从我眼前扫过，应了一声，便再也没有了下文。 我思量了一番，兀然上前，再度给二姨娘行了一个礼。 还未说话，祖母倒是先疑惑了起来。 “婧儿，你这是做什么？” 话音落，二姨娘脸上亦是闪过一丝不安，不过片刻稍纵即逝。 我含笑将视线从二姨娘跟前扫过，停留在祖母身上：“婧儿这是在谢谢二姨娘前两天送的锦盒，瞧把我手上的佛珠养护的多么光亮，比祖母送我的时候，还亮了几分呢。” 说罢，我便是将左手抬了起来，炫耀了一番。 祖母特地瞧了一眼，笑意浓浓，眼皱子比先前还深了几分。 看得出来她很是开心。 “二媳妇，想不到你比我还对婧丫头上心。哈哈哈哈……” “儿媳应该的。” 我躲在一旁听着她们聊天，冷眼瞧着眼底有些不安的二姨娘，心中慢慢放宽的戒心。先前以凡说过府里的人都不是好人，故而我特地对二姨娘的‘好心’留了一个心眼。不过眼下就我说出锦盒，她就这般模样，恐怕真的是我想多了。 第56章 56.再见面具男（3） 思量着，我拿起旁边的茶壶，准备再给祖母添点水，门口便响起了一阵不悦的声音。 “哟，早就听闻二妹妹近日来与祖母走的相近，原来不过是给祖母倒茶端水的份啊！” 这声音不用想都知道，定是那何晴的！ 我稳态继续添水，丝毫不受何晴的影响。 祖母斜眸瞥了我一眼，与二姨娘聊天时的喜悦，瞬间消失在脸上。 朝着何晴冷哼一声：“晴丫头，你是府里最大的孩子，怎么还是一副没规没矩的模样？” 说话间，何晴已然走到了大厅的中央。看她嬉笑的模样，且又是一人先到，怕是心中有什么喜事，安奈不住步子了。 行过礼，说过问安话。两步并三步快到来到了我的身旁，将我从祖母跟前挤到了一旁，挽起祖母的臂膀，一阵亲昵。 祖母不是很适应这样的画面，下意识别过脸，将臂膀收了收。 “祖母你可知道，你的大孙女，将来可是要做皇帝妃子的人啦！” 何晴话音一出，我心口猛然如一把利剑贯穿而过，一阵绞痛。 抬起头，滔天的恨意，化作眼神狠狠的盯着何晴的背影。 莫不是选妃第一轮出结果了？ “大姐，你这话从何说起？”我特意绕过何晴，双眸盯着她问道。 许是被我的眼神吓了一跳，何晴拽着祖母的手一顿：“自然是前阵子报名选妃的事，我通过第一批删选！” 话音落，便听闻祖母一阵冷哼：“女子婚嫁乃是一件重大事情，岂是尔等黄毛丫头随口说出的！” 何晴与我同样感受到了祖母的怒意，纷纷不敢怠慢的往后撤退了一步。 刚站稳，便又听闻祖母说起：“不过你们两个丫头差不多年纪，为何晴丫头去选妃了，你却没去。” 每次想起这理由，我都恨不得杀了挡我路的蒋氏母女。 踌躇的当口儿，门外骤然又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 张曼曼领着婢女琳琳，迈步随意的步伐从门外走进。 “当今圣上乃是何等人，眼里又怎会容得下你等粗鄙之人？” 如此傲慢的口吻，何晴和祖母脸上瞬间便是一阵煞白。 眼看矛盾即将挑起，慢了何晴一步的蒋氏及时出现，由她的贴身婢子搀扶，目光急切的拉近何晴训斥了一番，才算将这件事睁眼翻篇过去。 祖母板着脸，没搭理任何人的话。 张曼曼在何府素来当成贵宾一般伺候着。眼下纵然心中怒火燃烧，明面上也只能当做没听到，还得陪着笑！ 说话间，这场宴会该到的人也都已经到齐了。 “大媳妇，不是说好了午膳时间来大厅，为何穹儿到现在都没有过来？”祖母有些温怒的朝蒋氏说道。 我此时，已经来到堂下，在本是我娘亲的位置上坐下。何府素来都有这样的规矩，位置都是长辈们坐的，晚辈们各自站在长辈的身后。 何晴除外，我除外。 五天不见何以凡，我趁着秦氏不注意的空当儿抿嘴朝他一笑。 回答我的，自然还是冷冰冰的眸子。 “这两天我身子不适，今天穹儿虽然回来，但到现在也都没见到他呢。” 第57章 57.再见面具男（4） 蒋氏解释，我循声望去，刚开始进来的时候，没怎么留意，现在才发现，她竟然在暖意十足四月末，还裹着厚厚的三件衣物。脸上擦了厚重的粉，却还是盖不住她的憔悴。 看来身子不适也不像是作假。 祖母哼了一声，没在说话。 估计是张曼曼的气没消，全撒在蒋氏的身上了！ “大少爷回来了，大少爷回来了！”骤然间，一个家丁欢快的扯着嗓子从外门道一直喊道了大厅。众人回头之际，一个翩翩公子已然站在门外。 七尺身材，一身白色丝绸，衣襟和袖口分别采用了双叠扣，双刺绣，腰间一条玉佩腰带。此时一双流光四溢的眸子，打量着里面。 如此面容姣好的少年，还真难把他与药商联系在一起。 而更让我出乎意料的事，跟在他后面两三个小厮里面，竟然站着一个浑身玄色长衫的人！ 那人脸上带着半面铁质面罩，那模样，分明与前几日，撞见我杀老鸨的人，是同一个！ 陡然间，我好像只被踩着尾巴的猫，低下脑袋，怕被认了出来。 “祖母，母亲，二姨娘，三姨娘，四……”何穹一边走近，一边目光扫过坐落的人，喊着称呼，一直到我这边，喊了一半，陡然间停顿了。 一时间，我与他的氛围，尴尬了几许。 现在怕是不想出面，也得出面了。 “大哥！”我起身，朝他行了个礼。 再抬起头时，他脸上哪里还见得到刚才尴尬的眉目。 “哈哈，许久不见二妹，二妹与四姨娘当真是越发觉得相像了！”何穹大笑过后，又言道：“四姨娘呢？怎么不见她，是否近来身体抱恙？” 话音落，便及时的响起了蒋氏的干咳声。 我怔怔的盯着何穹的眼睛：“走了！” “……”何穹不傻，没在多问就明白了我那句话的意思。 蒋氏将何穹喊到了自己的跟前，我回眸时，恰巧与玄衣男子撞了个正眼，一时心虚又快速坐了下去。 好在此时，祖母与蒋氏一伙人聊着天，罗氏与秦氏各自喝着茶，无心旁人，唯有张曼曼如一双鹰一般的眼睛，牢牢勾住那个玄衣男子。 我瞥了她一眼，有些心不在焉的喝了一口茶几上早已凉透的茶盏…… 本是闲聊的时间，何晴突然间的一声大喊，再次把所有人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到了一起。 “他腰间的流苏，好是眼熟啊！” 何晴指着玄衣男子的腰带，我循声望去，心口陡然间一震。 先前太过紧张没有留意，那一身玄色衣衫的腰间，竟然系着一个粉嫩的流苏。 与他本人，有着太过奇怪的搭配。 那个……不就是几个月前，我救下拓跋楚时，撕下的丝绸衣料吗？只是此时，被人加工了一下，捆成一把流苏，还配上了一块洁白无瑕的玉佩。 思绪如泉涌，此时我无法顾及被玄衣男子当场认出，抬起头仔细打量了一番。 虽然只看得到半张脸，但果然越看越像…… 他，不会是拓跋楚吧？ 这个念头窜入心底之后，不由得由脊椎骨传来一阵冷意。 第58章 58.断袖（1） “我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乃是我在大齐经商之余，认识的一个朋友。名唤齐楚。”说罢，又将我们给他这位朋友介绍了一遍。 我双手紧紧拳住，指甲抵着肉，用痛抵抗着心里波涛汹涌的情绪。 “在下齐楚，也是一个经营药商之人。在这里给各位夫人小姐行礼了！”齐楚颇为礼貌的行了大齐之礼。 祖母稳态一笑，没有太多情绪的波澜，至于在场的其他人，也都只是逢场一笑并没有把这个陌生人，放在眼里。 反倒是张曼曼，盯着齐楚看的很认真。 何晴不知怎么滴，骤然间对这个玄衣男子来了十足的兴趣，从椅子上站起来不说，还兀自的走到了玄衣男子跟前，紧紧盯着人家身上的流苏，看了好一会。 “娘亲，你看一下这个人身上的流苏，像不像去年过年时，你送给二妹妹的那件衣物？” 冷不丁又被提到，我陡然间对上她的眸子。 一双看戏的眼睛盯着我。 “大姐这话从何说起，母亲何时送过衣物给我？”犹然记得，青佑曾经说过，被我撕毁那件丝绸，乃是生母送给我的礼物，我极为呵护。 所以当初被我撕了，青佑还怪心疼的好一阵。 何晴轻笑一声：“哟，这是收了东西还不认了啊！祖母你可得评评理，当时她自己个儿生了病，没能来才加聚会。四姨娘可是收了礼，道了谢离开的。现在四姨娘一走，怎么连念恩都忘记了！” “我……”正准备开口，就被青佑拉住了袖子。 我回眸，她甩了甩脑袋我便明白，何晴他们说的估计是真的。 我当时，也就是以前的何婧怕也是很讨厌她们，所以生母才撒了个慌。 齐楚见我们争论的差不多了，才朝我们作了个揖：“这位小姐多虑了，这个乃是我的一位恩人赠送的，并不是认识小姐的所谓妹妹。更别说是从衣服变为流苏了！” 话音落，何穹大笑起来：“晴儿，我看你就是太敏感了。齐楚可是一代药商，怎会穷到用衣物做流苏？” 何晴被一波提醒，才恍然大悟看了一眼衣冠楚楚的齐楚，红了脸退回自己的位置上。 我心中暗叹一口气，幸好没有在追问下去。 何穹好歹懂圆滑做事的多，一席话下来已经将这件事在众人面前翻篇。张罗着大家伙儿去偏厅吃饭。 祖母点了点头，由身旁的婢子搀扶起身。 我特意避开了何晴以及齐楚，起身领着青佑往后撤退了一步。 只是刚刚迈开步子，齐楚也好死不死的陡然间伸手拦住了我的去路。 我抬起头，心中一惊怔怔的盯着他。 莫非他是认出了我，要把我杀了老鸨的事，告发出去？ “我看这位小姐背后，应该是被什么东西给灼伤的吧？” 原来是为了我背后的伤。 我心中松了一口气，只觉得被他这样盯着有些不自在，俯了俯身：“齐公子有心了，已经不打紧，再过几日就可消散了。” 许是感受到来自周围众人的不耐烦，齐楚笑过之后，才解释：“齐某乃是经营药材之人，见到病症，自然是有些敏感了。如若不嫌弃，吃过午膳之后，可否让齐某亲自给小姐抹上一些药膏？” 我听闻，面色骤然间一阵煞白。 光天化日之下，一个七尺男儿突然说要给我亲自抹药，这不是明显让我有失名声么？ “齐公子过分了！”纵然我前世干过有伤风化的事，但不代表我现在还接受得了！ 被我一口拒绝，齐楚面具之下看不到表情，但是眼睛陡然间变了神色。 蒋氏好歹也是一家之母，面对齐楚的言语，也是帮我说了一句话。 眼看着齐楚要变成公敌，何穹陡然间的打断，竟让我们有些哭笑不得。 “齐楚不喜欢女人！” 第59章 59.断袖（2） 我一愣。 众人一愣。 何晴第一个反应过来：“哥，你是在说他喜欢男人？” 这话一出，除了何穹带来的几个人，所有人脸上一阵哗然。 断袖——在普通人眼里，还是很少听闻的，更别说亲眼瞧见。 齐楚此时还望着我，却叫我有些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 这不喜欢女人的男人，那就可以当做不是男人了。 可如果对方真的是拓跋楚，你说他不是男人……我还真不信！ “我十岁小儿都知道，男女授受不亲，这位公子也太过浮躁了些！”此时，何以凡突然发话，倒让习惯忽视秦氏一方的众人，眼前一亮。 只是小孩子的一句话，根本没有人放在心上。 “好了，不过是抹个药罢了。齐公子既然是好心，婧儿你也就别再扭捏了。”祖母说罢，已然走到了我们身边，打量了一眼齐楚，便不再停留脚步：“都走吧，去偏厅吃饭了。厨子都该等闲了。” 话音落，厅内哪里还有祖母的影子。 所有人跟着祖母的步伐，依次往外走去。 何晴临走时，看戏子一般朝我哼唧了一声，如同赢得一场战役的将军。 张曼曼亦是冷哼一声，紧跟着齐楚的步伐，走了出去。 “小姐，她们怎么可以这么欺负人，断臂就不是男人了吗？怎么能让小姐的身子被一个男人见了呢！”青佑在我一旁，快要急哭了。 眼下周围已经没有任何一人，我暗自叹了一口气，拍了拍她的手背：“算了，我都没说什么，你跟我说来有什么用呢。” 吃过午膳，大家便是各自散去。 从前院走到自己的婧宛园，我一路走在冥想着齐楚和拓跋楚的关系。 感觉像是拓跋楚，又感觉不像…… “何婧！你站住！”陡然间，身后一个声音将我喊住了步伐。 回过头，只见张曼曼领着她的婢女琳琳一路小跑朝我走来。 记得离开宴会时，她一直在缠着齐楚说些什么，只是齐楚好像当真不喜欢女人，就连正眼，也没瞧上她一眼。 见她跑到我跟前，我才开口：“张小姐不知找我何事？” “萝莉呢？”果然上来永远都是千年开头的句子。 我瘪了下嘴：“自打张小姐进了府，您可是比我还了解我这个婢子的去向，今个儿怎么道问起我来了？” “我这不是……”张曼曼解释了一半，又不知怎么滴不再说下去，反而神秘兮兮的靠近我，小声说道：“有没有觉得今天这个齐楚，特别像我的表哥？” 我听闻，嘴角的笑意陡然间固化了。 “张小姐说的这是什么话？我未曾见过你的表哥，又怎么会知道齐公子与你表哥像不像。” 张曼曼听我这么说，一脸‘原来如此’的模样，跟我扯了半天，又扯回‘萝莉去哪儿了’的问题。 被她缠的厌烦了，才告诉她近日我让萝莉去教导新收纳的家丁小厮了。 知道了萝莉的去向，张曼曼便又快速的离去了。 我望着她离开的背影，嘴角略微苦涩的笑了。 “小姐，青佑有一句话想跟你说一下。今天见到大小姐指着那齐公子的流苏时，当真也是吓了我一跳。真的像及了当初我们在野地里救的那个公子……” 我轻轻抵住了青佑准备说下去的唇畔，摇了摇脑袋：“这事儿要烂在肚子里，我不说，你绝对不能跟第三个人提起。” 见我如此认真，青佑自然半分不敢懈怠，认真的点了点头。 第60章 60.用药（1） 回了婧宛园，我命青佑带一些糕点礼物去蒋氏的院中找一个人。 而自己则是关上房门，将梳妆台最下层藏起来的折扇拿了出来。 这一瞧，便是一两个时辰。 “拓跋楚，你现在到底怎么样了……”望着那一把他亲笔提的扇子，我陡然间竟觉得鼻翼有些酸楚。 这人啊，往往都是失去了才知道珍惜。 眼下睹物思人，这滋味，就更不好受了…… 想的入神，房门陡然间被敲响，冷不丁在软榻上一个激灵挺直了腰板。 “小姐，大公子的朋友齐楚公子过来了，他说，午膳的时候，跟您说好了来给您上药。”门外响起一个不怎么熟悉的声音。 我胡乱将手中的折扇塞到了软榻上的靠枕下面，捏了下鼻息收拾了情绪才开口：“知道了，进来吧！” 话音落，院子里整理杂物的婢子红衣领着拿着药箱的齐楚，缓缓走进。 看着齐楚的步伐，竟然愈发与脑海中的拓跋楚重合。 “小姐，我来给你上药了。”齐楚提高音量的开口，我愕然回了神。看着对方毫无波澜的眼神，才略微尴尬的笑了笑。 “好的。” 说完，却迟迟不见他有所动作。 “齐公子，可还有别的事情？” 齐楚朝我作了个揖：“今日给小姐所用的药乃是极为珍贵，还请这位姑娘离开时，关上房门。” 这话，显然是对红衣说的。 我朝红衣望去，还未开口，却见她一脸郑重其事的朝齐楚道：“青佑姐姐和萝莉姐姐都不在，给小姐上药的事自然得我来做。我怎么可以走？” 红衣虽然比青佑大上三四岁，却因为进府晚，所以称了对方一声姐姐。 “还请小姐，请这位姑娘出去吧。” 这红衣虽然往日里与她接触的不多，但她此番也算是为我考虑。只是……齐楚明显就是一副既要给我上药，又不肯让别人代劳的态度。 为了不把这件事情闹大，在给院子传出什么不好听的言语，我只好朝红衣挥了挥手：“下去吧，这里不用你管了。” 话音落，她虽乖乖退了出去，但离开时，脸上的表情明显是嫌弃极了。 估计她心里一定在想：这小姐怎么如此不知廉耻，竟然一个男人亲自上药！ “二小姐，还请趴下吧！”我瞥了一眼放下药箱的齐楚，转过身去。 趴在靠枕上，将有红肿的肩膀露出一小部分。 斜眸依稀能够看见齐楚一身玄色衣料，坐在我的旁边。 大约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后背一阵冰凉的感觉。 齐楚不仅给我上药，顺带还给我做起了按摩，苏苏麻麻的感觉，瞬间让我有一种困乏的欲望。 为了避免睡着，我开始找起了话题。 “齐公子，不知师承何方，竟然有如此了不得的手艺？” 听闻我言语，齐楚浅笑一声：“二小姐过奖了。齐某自小云游四方，这些不过都是讨饭的活计，谈不上手艺。” 他倒还是挺谦虚的。 “那你可认识药王谷的折倾公子？听闻他医术了得，不知道你是否有药材跟他接触？” 话音刚落，脖颈处突然一阵揪心的酸痛，忍不住尖叫了起来。 刚收回声音，后背抹药的力道瞬间便被抽了回去。 第61章 61.用药（2） “你……”我本想责问，撇过脸，却见他一脸的淡然。 “方才齐某不过是按住了小姐的一个穴位，让药效更有利于吸收。小姐大可不必大惊小怪。” 听他这么一说，瞬间感觉倒是人家帮了我，我还小气责备人家来着。 思量了一番都觉得现在发脾气左右都是让大哥不好做，便将脾性收了回去。 坐好了身子，刚准备开口，他倒是一边收拾自己的东西，一边说话：“方才二姑娘说的折倾公子在下确实听闻过，不过在下听闻的可就不是这位大侠的医术了，传闻这位大侠曾在一夜之间战败所有挑战他的武林高手，随后便觉得这世上没有什么可以让他感兴趣的，便隐秘在了药王谷，做上了逍遥王。” 听他这般解释，我才在心底一拍脑门责备自己的大意。 上一世，折折倾乃是我的恩师。 因为我是未来太子妃的缘故，他竟然破天荒的收了我这样一个唯一的徒弟，偏偏我这徒弟还不争气，除了学了些三脚猫的功夫，他最了不得的医术，一点都没学会。 最重要的一点事，众人都知道他武功极高，却不知道比他武术厉害的，是他的医术。 “呵呵，可能，可能是我记错一个人了……” 我免不了打着哈哈，斜眸打探着齐楚看不见表情的面具脸。 好在他眼神看不出有怀疑的迹象。 “二小姐也喜欢使用折扇？”陡然间，收拾好药箱的齐楚眼尖的发现了我靠枕下面的折扇。 我浑身一个激灵心中大喊不好，准备遮掩过去，奈何他手快的已经越过我身旁，将那把扇子拿去，还打开了！ 现在我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希望这个齐楚，绝对不是拓跋楚！ “这上面的字，倒是挺漂亮的。”齐楚极为赞赏的口吻目不转睛的盯着那把折扇：“不过二小姐可知道这是谁提的字？” “不知道。”我干净利索的回答，想要夺回来，却被他闪躲了过去。 齐楚陡然间望着我，眼色中充满了戏虐：“莫非小姐不识字？这上面的落款处不是写了——拓跋楚。” “这是我闺家女子的东西，你还不赶快还给我！”我有些气急败坏，猛然扑向他想要夺回来。 奈何他竟然起身往一旁走了好几步。 我面色瞬间难看了许多，再也不给这个齐楚好脸色。 这是我对拓跋楚唯一的念想，不是谁都可以拿在手里把玩的！ “齐公子，趁我现在还有一点忍耐度，你快点还给我！” “看来你对这位提笔之人很是在意。二小姐，容齐某劝您一句，这位拓跋楚可是你们大庆通缉的要犯，况且你也说了，你是一个闺中女子，又怎么可以留男人的东西，趁还来得及，还是赶紧扔了吧！” 等他说完，我准备再去抢回来时，他倒是直接将扇子扔还给了我。 我忍不住剜了他一眼，心中狠狠的骂了句：神经病！ 大概是知道已然惹恼了我，齐楚也不再过多停留，准备合上药箱盖子之前，我突然间瞥见他箱子里，安静躺着的一个药草。 “等等！”我伸手拦住了他，直接从他药箱里把那一株眼熟的药草拿了出来。 “这是什么？干什么用的？” 第62章 62.谋害（1） “这叫曼陀罗，杀人用的！” 简单的几个字眼，却陡然间让我眼前一亮。 “那为何会在你的药箱里，放上杀人的药草。” 我刚说完，齐楚便一把将我手中的东西夺了去，放在自己的药箱中，合上了：“我是一个药商，不是一个大夫。” 他的话迟迟围绕在我的耳边，当我反应过来时，齐楚早已离开了我的婧宛园，不知去向。 那药草，当真是太熟悉了。 还记得我刚醒来的时候，生母刚刚去世。死于旧疾，我虽然一开始就知道她的死不一般，却不曾想到，竟然是有人用曼陀罗这种杀人的药草，每日在给她服用。 而且听闻曼陀罗这种药品大多来自于大齐，我们大庆的子民一般是搞不到的，所以如果能弄到曼陀罗的人，那必然就是杀害我生母的凶手。 而眼下，除了蒋氏一房的何穹有出门经商外，还有谁比他们更有可能？ “来人！”我陡然间朝门外大喊。 红衣不过多久，便从院子里匆匆赶来。 我望着她：“青佑可回来了？” 红衣摇了摇头。 低眸思量了一番，甚是觉得背后的药有些瘙-痒难忍，拧眉动了动身子：“帮我沐浴更衣吧！” 大半个时辰过去，泡了个澡，换了身衣服，去掉了身上的药草味。刚刚走到院子里面，出门调教朱玉的萝莉便回来了。 我眼看着魁梧身材的朱玉直直的朝厨房走去，便唤着萝莉立马回了自己的房间。 关上门，小声的问道：“你觉得朱玉这两天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 萝莉一身干净利索的武术装，略施粉黛，发髻高绾于后。整个人看起来如同别人梦中的女侠。 “回小姐，暂时没有什么发现。奴婢在训练他功夫的时候，只觉得……” 我见她有些为难的样子，特意让她赶紧说下去。 见她思量了好一会，才继续开口：“只觉得朱玉这人，空有一身蛮力，虽习得武功，但脑子不大好使。” 听她这么说，我才算明白原来萝莉不好意思说人家蠢…… 不过，作为手下，如果真的脑子不大灵活，总比比主子鬼主意还多的好吧。 我点了点头，便不再追问朱玉的情况。思量了一下，还是觉得应该问一问关于张曼曼的问题。 “那个，今天张小姐又来找你了吧？” 萝莉点点头。 “你有什么想法？” “什么？” 我见萝莉有点转不过弯来，颇为着急的朝她说道：“自然是你前主子的事儿啊。现在有一个可能是你主子的人，你难道一点也不激动，一点也不想要见见那个人？” 听闻一口气说完，萝莉脸上始终没见一丝情绪的波澜。 望着我的眼睛，如同河水般的清澈。 陡然间，单脚跪地，着实吓了我一跳。 “从小姐将奴婢买回来的那一刻，奴婢便说过要一辈子伺候小姐。更别说是一个，可能是殿下的人了。” 见她说的如此诚恳，我倒是心理有些觉得不对劲了。 没道理啊，萝莉是拓跋楚一手带起来的，如果真的是拓跋楚，不可能这么淡定的说要守在一个认识不过个把月的人身边才对啊。 第63章 63.谋害（2） 我思量着接下去还应该说些什么，门外陡然间响起了红衣和青佑打招呼的声音。我瞥了一眼萝莉，让她暂且退下去，喊着青佑赶紧进来报备消息。 眼看着门扉合上，青佑一副做贼的模样，我倒是来了打趣她的兴致。 “你这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需要这么警惕小心。” 青佑起初没反应过来，直到来到了我跟前，才浑然明白我那句话的意思。眼神闪烁，面色红白相间：“小姐，你也忒会打趣人了！” 闻言，我咯咯咯的小声笑了起来。 “好了言归正传，你跟我说说，都打听到了什么。”趁着四下无人，我将青佑拉的更加近了些。 比起萝莉，我更加觉得青佑才是这一世完全能够为我所用的人。萝莉毕竟伺候过上一世的我，见识过宫里的勾心斗角，难免一心无法伺候两主。况且，如果齐楚当真是拓跋楚，我还是觉得，把萝莉送还给他比较妥当一些。 “幸亏我和上次来院子里烘烤大氅的落霞是老乡。这次我借着给她送东西的理由，去见她没有被别人怀疑。不过我发现自打大少爷回来后，大夫人院子里的守卫突然间增加了许多。而且听闻大夫人自打抄写家规回来后，身子一直都不曾有过好转。反而越来越差起来了。” 听她说完，我有些愣神。 “这就没了？” 青佑亦是一愣：“没了。” 我收回了探听小道消息而匍匐向前的身子，微微皱眉略微有些不悦。 没道理啊，最近我和祖母走的这么近，大夫人就不怕我找了靠山，将来针对她？ “那霞洛有没有说过大少爷什么事？” 青佑依旧摇了摇脑袋，稍过一会，突然如灵光乍现一般惊叫一声，吓得我一个激灵，怒瞪了她一眼。 “小姐息怒。”青佑自知自个儿犯了错，满含歉意的傻笑一声，便立马将刚想起来的事情说了出来。 “大夫人身子久处不适。大少爷约了大夫人明日花园赏花。听说大少爷还请了好多大齐有名的大夫过来。或许明天过去瞧瞧就能知道大夫人生的什么病了！” 我兀自皱眉，眯起了眼睛思量着青佑刚才说的那句话。 “我知道了，你去忙吧。我想在房间里再休息一下，等会晚膳不必叫我了。你们自行吃过之后便可以去休息了。” 纵然现在距离晚膳还有一段时间，青佑也没有对我这句话提出疑义，应了一声便转身出去。 房间里就剩下我一个人后，坐在软榻上，朝着那把折扇发了一会呆，思量了一会便上前将它拿了起来，准备再度放回梳妆台的暗阁里面。 只是刚打开那层抽屉，安静躺着的匕首，却免不得让我陡然间勾起对何以凡的念想。 这把匕首刀鞘上端镶着一颗硕大的蓝宝石，刀鞘本身以及手柄处手工艺，细看可谓是登峰造极的工艺。想来定不是普通百姓才会拥有的。 也不知道神秘兮兮的秦氏一房，是如何获得这把匕首，或许应该找个时间把它还给何以凡吧。 免得被秦氏发现不见了，以凡又该遭殃了。 把所有东西都收拾好，我起身伸了个懒腰困意便立马席卷而来。 本来吃过饭精神还算好的，但是自打闻了齐楚给我抹的那个药膏以后，就越来越觉得困的不行。半眯着眼睛好不容易摸索到床榻，一闭眼便睡了过去。 第64章 64.谋害（3） 这一夜，我竟然睡得格外的香。 一大早还未起床，门扉便被青佑敲响了。 “叩叩叩……” “小姐，醒了没？齐楚公子一大早就在院子里等候了，问了句，小姐昨个儿泡过澡之后，是否睡得更加安稳了？” 听闻，我躺在床榻上，意识陡然间清醒。 “他来做什么？”一边问这话，一边起身。 直勾勾的眼珠子盯着门口，仿佛能看到与我房间隔了一个大厅外，院中的齐楚。 一系列问题引入脑海中。 他怎么知道我会泡澡？ 还可刻意问我是否睡得安稳？ “齐公子说，这药得连续用三天。” 当听到青佑回答我上一个问题时，我才恍然明白。 一定是齐楚给我下药了！ 配合着先前的猜想，我心口陡然莫名其妙窝起一股怒火。将被子盖过了脑袋，极为不悦的回复道：“就说我还睡着，让他回去吧！” 说什么齐楚是断臂，我才不信。 况且，退一万步说。这后背的灼伤，早就用以凡的药消退的差不多了，哪里还需要一个药商来治疗！ “那小姐现在是否需要青佑来洗漱更衣呢？” 我思量了一番，还是觉得，就算不见他，也确实应该起来了。洗洗弄弄差不多过了半个时辰后，当我问起齐楚是否回去了时。 青佑竟然说：“当时我跟齐楚公子说了小姐还歇着。他偏说要等小姐起来。这不，我连洗漱的水都是偷偷从旁边走的。” 听闻这个消息，我是绝望的。 替我挽着发髻的萝莉见我和青佑这般聊天，不免多嘴问了句：“这齐楚究竟是什么人，竟让小姐如此唯恐避之不及？如实无赖地痞，萝莉帮小姐去打发了便是。” 听闻她这般说，我愕然想起昨天跟她说起的拓跋楚。如此想来，张曼曼定是没有跟她说，可能是拓跋楚的那个人，现在叫做齐楚。 “哦，没事，就是大哥的一个朋友。昨天过来帮我上过药，那时候恰巧你不在。不必管他，说不定过一会就忙自己的去了。” “还当真是个地痞无赖！”萝莉小声碎念了一句。 我斜眸打量了一番，却没有说话。 刚从梳妆台前起身，准备动两下身子时，紧闭的门外陡然响起红衣的声音：“小姐，二姨娘院中的婢子过来，说要给小姐送些补汤。” 这二姨娘自打开始送了我第一个护养佛珠的锦盒开始，这几日断断续续都会往我这个院子里送些其他东西。 我想，应该是她没有了孩子，我没有生母，所以让她陡然间觉得我们有些同病相怜，所以才突然对我好的吧。 只是刚准备说话，萝莉却早一步发声道：“小姐，这府里的人都不是好人，你可不要随意轻信了任何一个人。” 萝莉的话，让我骤然想起前不久以凡偷偷摸摸来我房间时说的。 竟然神相似。 我浅笑一声：“不碍事，二姨娘送东西过来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不见不好。” 见我不听她的，萝莉动了动唇畔，也就没再说些什么。 第65章 65.谋害（4） “你领着二姨娘的人，从小道过来这边吧，我暂时就不出房门了！”话音落没多久，听着门外的步伐越走越远，便知道红衣已经离开了。 来的，还是每回来的婢女。今日她手中拿着一个担子，上面放着一个陶瓷的罐头，罐头旁边，还放着一个纸包起来的东西。 我坐在软榻上，上下打量着这个人。 二姨娘院子在何府的最西面，素来清净。而且里面住的总共也就三个人，一个主，二个仆，眼前的，便是时常跟在二姨娘身边的人。 我命青佑接过，客套的跟对方说了几句话：“代我谢过二姨娘，还劳烦你亲自拿过来。” 本是给了赏钱，便以为对方会走，却不想她指着担子上面的那纸包东西说道：“这里面是一些药粉，眼看着梅雨季节就要到了，婧宛园地势低洼，一下雨容易积水。故而二姨娘说，那东西没事尽量不要拆开，等需要的时候再用，免得受了潮，用起来就不灵光了。” 我微微额首，心中嘀咕着：还真没发现二姨娘细心起来，比何勇还上心。 又再道谢了几句，便命萝莉将她送了回去。 过了好一会，我在房间里实在有些憋不住：“青佑，你去看看齐楚还在不在我院子里，在自己家却像是做贼，着实觉得憋屈的狠！” 青佑授意，便立马出去瞧阅了一番。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就欢快的回来了：“走了走了。我里里外外看了好一会都没有看到他。必然是觉得等的无聊，就回去了！” 我欣慰的点点头，终于可以出房门了！ 获得自由的第一时间，我便思量着昨个儿的消息，今天该如何用。 今天一大早，何穹就会和蒋氏去花园里碰头。有了曼陀罗这一把柄，我倒是想找机会好好逼一逼蒋氏，让她在自己儿子面前忏悔。 如此想，吃过早饭，将二姨娘送来的东西，拿到了厨房，我便命人把朱玉叫过来。 大厅里，我，青佑，萝莉，朱玉，都算是自己人，唯独今天还站了一个红衣，让我突然觉得不知道从何说起。 思量了一番，我指着红衣道：“这边没你什么事了，要不你先下去吧。” 红衣俯了俯身子，便转身离去。 路过朱玉时，眼尖的被我发现顿了下脚步。不知道是不是我眼花了，好像看到她狠狠剜了一眼对方。 她们两个，何时结了怨？ 不过眼下也不是考虑下人们问题的时候了。 “朱玉，眼下又有一个重要的事情交给你去做。你帮我去把老爷请到后花园里来。我要请他看一场好戏。” 朱玉一脸不懂，却还是乖乖点头的模样，转身就直接了当出了大厅。 我嘴角勾起一抹讥诮，领着萝莉和青佑，便直截了当儿出来门，朝花园走去。 今天这出戏究竟是意外还是惊喜，就看蒋氏和何穹都给我准备了什么了！ 花园不算太小，跟我婧宛园有的一比。里面有一条自南向北的河水，将它横断为二。而造园的巧匠，又是在这弯弯绕绕的河水之上，建造了一座九曲回环路。 第66章 66.谋害（5） 蒋氏，便被一群人簇拥着，坐在花园最大亭台里面。 我站在远处，瞭望了一番。 好一副阖家欢乐，快乐融融的模样！ 我望着她们，十指微微拳紧，怎么也无法被眼前的温馨画面所感染。 一个杀我生母，一个夺我选妃资格。今天我定要好好破了他们美好的局！ “母亲出来晒晒太阳当真是脸色都好了许多。”这是何穹说的。 蒋氏笑弯了眼：“只要你和晴儿一直陪在母亲身边，母亲定然天天面色红润！” 何晴看着跟前一母一兄，捂嘴笑的格外开心：“哈哈哈，等过段时间，哥哥给娘亲娶个儿媳回来，再多一个孙子，母亲想必会更加欢心的。” 何晴言罢，何穹便是伸手在她眉心轻轻一点：“听闻宫里来人，下个月便要召唤你们这批初选入围的秀女进宫调教。你这般口无遮拦，怎么叫母亲和为兄放心。” …… 眼看着就要走到他们跟前，何穹的一番话，陡然将我的步子停留在了原地。 下个月，何晴竟然就要进宫了？ 神游之际，耳畔骤然间响起一阵尖锐的声音，极为不悦的开口道：“哎呀，有人竟然在偷听我们讲话！” 我蓦然回神，眼神炯炯的盯着说话的何晴。 “怎么，花园成了你们琴秀院的地方，还不准许别人过来了不成？” 说话间，我已然走到了何晴跟前，与她对势。 蒋氏本是坐着，见我过来一副争锋相对的模样。面色一沉，起身欲将何晴挡在身后。 我在心中嗤鼻：好一个护犊情深！ “婧儿，你这是要做什么？” 我冷笑一声，继续瞪着何晴：“过来看看我们何府未来的皇妃，顺带想要讨好讨好她，好让未来皇妃以后可以帮我在皇上面前美言几句，让我进宫见见世面。” 何晴许是被我吓着了，中间虽然隔着一个蒋氏，却还忍不住往后小退了一步。口吻却半分吃不得一点亏：“亏你有点自知之明，你放心，日后我若当真做了皇妃，定然会让你进宫，见见世面！” 话音落，却迎来蒋氏的怒喝，吓得她立马闭上了嘴。 “这种话，在母亲面前说说没事，但是出去说，那是要掉脑袋的！” 何穹见我们三个女人一副掐架的意思，也并没有袒护任何一方：“晴儿，二妹还小，你怎么不知道说话收敛一点。二妹你也是，虽然四姨娘刚去，大家都觉得很惋惜，但你也不可将情绪撒泼在母亲身上。” 我讥笑一声，正准备开口。 何晴却好死不死的抢言道：“四姨娘刚走，怕是二妹没人疼爱，所以想要找点存在感吧？如果二妹喜欢，大可以拿了我这进宫的资格，反正我们姐妹二人，谁进宫都一样。” 我不知道何晴这时候讲这些话是什么意思。怒意盎然的视线狠狠瞪着她：“我为什么没有进宫的资格，姐姐难道不知道吗？” 何穹听的一头雾水。 蒋氏身旁的几个婢子准备过来挡开我，却被萝莉和青佑率先给拦住了去路。 第67章 67.谋害（6） “自古以来，这每个府宅每年选妃素来只有一个名额，你比晴儿小，这个份额，自然是要留给晴儿的！” 蒋氏自认为说的在理，何晴听闻，眼角的得意快要拉倒后脑勺了。 “所以，这就是当初不准许我报名的原因？” 话音落，蒋氏和何晴神色都有些忌惮的盯着我，显然不曾想过，终有一天我会这样说出来。 何穹一把拉拽住我的手腕，准备将我拖开：“二妹，母亲身体不适，你能不能别刺激她？” 我剜了一眼何穹，挣脱了开去：“你的事，我等会说！” 本来今天也不打算将事情闹得这么僵，但是只要一想到何晴就要进宫，我便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蒋氏准备逃离，我却步步紧逼。 “母亲这是心虚想逃吗？” “婧儿，饭可以随便吃，话可不能随便说！” “说什么？当初毒打我三天的事吗？” 话音一出，在场所有人神色皆是惊讶。 何穹生怕我再靠近一步蒋氏，伤了他母亲，快速的来到我们中间，将我隔离开了一些距离。 眼神即是心疼自己的母亲，又有点相信我的话。 “二妹，有什么话，等父亲来了跟父亲说好吗？母亲今日来身体抱恙，或许你说的那些事里面，有什么误会呢？” 误会？ 我嗤笑一声，朝周边看去。 此时，我却偏见搁置在一旁的矮桌上药草，里面含有昨天见到的曼陀罗。神色一个抖索，伸手拿起它举在他们的跟前。 “这种东西，你竟然还敢公然放在明面上，亏心事做多了，难道不怕遭雷劈吗？” 话音落，蒋氏原本苍白的脸色，以肉眼能瞧见的速度，显得愈发惨白。 何穹有些看不下去，一把拽过我拿着曼陀罗的手腕：“二妹，你今天到底发了什么疯？” 蒋氏身旁，被青佑拉住的婢子，也有些看不下去，慌忙说道：“大少爷，你快阻止二小姐吧。自从几个月前二小姐从水里捞上来以后，神智都有些不清楚，时而正常，时而疯癫，夫人身子不适，莫要被她吓着了！” 我眸色一暗，盯着蒋氏说道：“对呀，我为什么会无端端落水？落水那天，正巧是我生母去世。醒来后，在我整理她的东西时，分明瞧见她平常喝的药水里，就掺杂了这一味药。” 听闻我的话语，蒋氏闪烁的眸子，心虚的更加夸张了些。 何晴完全没了先前的气焰。 见她们说不话，我替她们说道：“如果我猜的没错，大哥是药商，弄到这样的药草自然轻而易举。而母亲又是府里的掌事，随随便便命药房给我生母的药里加点东西岂不是易如反掌，或许，还能买通大夫，在开药的时候，就加这么一味莫名其妙夺人性命的药品！” 我字字诛心，步步紧逼这蒋氏。 手腕被抓住的力道，愈发觉得紧切了许多。 我刚想挣脱，何穹显然是动怒了：“你手上的药，名字叫做虎柒。不过是安神的药品。二妹我看你当真是疯了，怎么会和四姨娘的死挂上钩呢！” 第68章 68.谋害（7） 听闻，我心口陡然一阵惊慌，回眸询问：“你说什么？这不是曼陀罗？” “当然不是！这曼陀罗虽与虎柒有着相像的模样，但两者药性差很多，我又怎么回用错药呢！” 何穹的话音刚落，手背陡然间被一股温热的液体触及。 刚回眸，耳边便是响起了何晴的尖叫声。 “娘亲，你怎么了！” 蒋氏正对着我，一口血液喷溅了出来。 我还未反应过来怎么回事，不远处一个熟悉的声音陡然响起。 “发生了什么事？” 循声望去，便瞧见被朱玉正巧带来的何勇，刚刚抵达花园的门口。 我不是让朱玉快点把何勇叫过来吗？ 为什么等到现在才到。 所以先前所有的事情，何勇一点都没有见到，只见到最后一刻，蒋氏被我气吐血的画面？ 何穹急色匆匆的走到我们跟前。 何晴泣不成声的抱住蒋氏，可怜的恳求道：“爹爹，娘亲被这个贱人气晕过去了，你快点找大夫来救救娘亲吧！” 这个时候，何勇也没有时间估计何晴的口无遮拦，怒瞪着我，怒喝道：“你急急忙忙叫你院子里的人叫我过来，就是为了看你目无尊长的吗？” 此时，我哑口无言。 “爹……” 刚一开口，便被何勇一阵怒喝：“闭嘴！来人，还不赶快去请大夫！” 得令的下人刚刚转身，花园的另一边，齐楚便领着一泼人浩浩荡荡的走过来。 不过眨眼，便已然到了我们跟前。 齐楚斜眸瞥了一眼独站着的我。 “何穹，发生了什么事？” 何穹见到齐楚以及那波人的到来，犹如见到救星一般：“大夫，我母亲刚刚咳了一口血，你们快帮忙看看！” 原来齐楚带来的这波人，就是本来要给蒋氏诊治的大齐大夫。 一行人，就地诊治，慌乱无比，将我挤到了最外面。 当我反应过来时，何勇已经下了命令，将我暂且关押在了柴房里面。 “来人，把二小姐关起来。没我的命令，不准放出来！” “爹，你难道不问问是谁的错吗？” “混账，你母亲都已经晕倒了，你竟然一点悔意都没有，还想狡辩吗？”何勇怒意十足。往日里虽然不怎么待见蒋氏，但此刻，真的是着急了。 所有的反驳此时皆是罪行的证据。 入了柴房，到了第二天，门房的门锁，才被人叮叮当当打开。 足足思考了一夜，我才明白昨天，确实是我做的太过冲动了！ 房门一开，青佑和萝莉便紧着走到我的身边，将我扶起。 “小姐，你受苦了。”青佑哽咽的说道。 我见她们没有带我出去的意思，便猜想，定然是发生了其他的事。 “蒋氏……难道去了吗？”这是我想了一整晚，最坏的结果。 青佑已经开始在流泪，见我问话，只是摇了摇头。 我心中放下了一块石头，没死就好。 叹了一口气，拿捏起萝莉和青佑的手掌，交叠在一起，本想说，辛苦她们了。只是还没来得及开口，萝莉的一句话，却让我所有动作停滞不前。 “大小姐，毁容了。” 第69章 69.一切的罪行（1） 何晴毁容了。 昨日蒋氏咳血昏迷之后。她便一直照顾在其左右。子夜时分，实在困得不行，才回了自己房中休息。不过是婢子倒了一盆水过来，清水洗脸了一番，整张脸便肿的像个猪头，哭了一夜。 而最不应该发生的是，何穹在命人搜凶手的时候，在我的厨房里，找到了与洒在何晴洗脸水中的粉末，一模一样。 我眉心紧皱，有些难以置信的询问道：“所以我现在成了弑母，毁容的凶手了吗？” 青佑还是在哭。 萝莉点点头，目光却是异常的笃定，好像在说，相信我必定是无辜的。 缄默了几许，萝莉说道：“小姐，是二姨娘做的手脚。” 听到跟二姨娘有关，我陡然有些不信，松开了萝莉的手，往一旁走了几步：“不可能。” “那药粉，是二姨娘送来的药粉！当初还说不要轻易打开，我们便没有仔细看。可如见，证据确凿，就是那东西啊！” 虽然明知萝莉不是那种随意猜测的人，心里却还是有些抵触。二姨娘素来信佛，又怎么会干出如此下三滥的手段。 “那天是红衣拿过来的，她可以作证。或许是别人陷害，你弄错了呢！” 萝莉皱眉，刚准备开口，门外却陡然响起了两个家丁的声音。 我们三人循声望去，只见两个穿着手打服的人站在门口。 青佑虽然一直在旁边哭，此时却快速的挡在了我跟前，双手张开挡住了他们的去路：“你们要干什么？我不会让你们把小姐抓到衙门去的！” 两个家丁倒也还算客气，朝着我弯腰行了个礼：“二小姐对不住了，老爷有命，要将你带到老祖宗的院子里去。” 我思量着估计是要去跟他们讲讲道理，便也没有扭捏，安慰了几句青佑，跟着他们便走了过去。 祠堂门口，还是一如既往的浓浓烛火味。 刚踏入祠堂旁边的偏厅，何以凡突然有一种从秦氏身后走过来的冲动吸引了我的注意。奈何快不过秦氏的手，还是被对方给拦下了。 “二姐，你可有伤到哪里？” 听闻他的声音，先前的阴霾扫了一半。 看得出来，这小子当真是担心我了，不然此时也不会全然不顾在场那么多双眼睛盯着。 里面坐着祖母，何勇，二姨以及齐楚。 七八双眼睛目光灼灼的盯着我们。 我不方便过去，便也只是远远的回了句：“二姐没事。” 话音刚落，秦氏突然起身，朝高堂之上的祖母行了一个礼：“母亲，若是没什么事。那三媳妇便先告退了。凡儿想见的人也已经见到，我们该准备回去收拾出门的东西了。” 听闻如此，我看着何以凡的眼神，不由得一亮。 又要走？ 动了动唇畔，本想再说点什么。却见秦氏说完话，不等祖母开口，就独自拉拽着何以凡的手，出了偏厅。 路过我时，何以凡手背轻轻触碰了一下我的手心。 眼神里满满都是担忧，看的我心口有些不忍。想不到如今我竟会让一个十岁小儿如此挂念。 可惜眼下我自身难保，不能与他多说几句话。 前脚她们刚刚离去，后脚祖母一掌排在桌面上，着实吓了在场所有人心口一跳。 第70章 70.一切的罪行（2） “何勇，你说你娶的这都是什么媳妇！”祖母开口第一句话，竟然是责备自己的儿子。 我索性走到中间，乖乖的跪在地上，听候她们的谴责。 祖母有些恨铁不成钢的瞥了我一眼：“还有你！” 虽然来之前，听闻了被我关起来这一晚发生的一些事。但是眼前的景象，看起来倒也是没有直接定的我死罪。 何勇坐在祖母旁边的高堂椅上，面色有些难堪。 “家丑不可外扬，眼下也没必要闹得全县皆知。婧儿，你且来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将腰板挺得直直的，环视了一圈在场众人的脸色，一直扫到如同没事人一般的二姨娘，心口仿似针扎了一般绞痛。 “是蒋氏谋害娘亲在先，我不过是想要逼她承认，其他没做过任何事情。” 怕是我说出来的话并不合祖母的胃口，重重敲过三下桌面，怒意十足的开口：“到了现在，你竟然还要嘴硬！枉我前两日，还惦记着你。” 我毫不改色，对上祖母的眸子：“婧儿没错，哪里嘴硬了。我不过是说了几句实话，你们就如此不信任我吗？” “那你院子里的药粉从何说起？”齐楚站在一旁陡然间说起。 我别过脸，怔怔的盯着他。 “身子不怕影子斜，你们倒是把东西拿过来我看看，我到底见没见过！” 话音落，何勇便命人去把那东西拿过来。 直到用黄色纸包裹起来的药粉出现在眼前时，我有些诧异的盯着一脸淡然的二姨娘。 这东西，果然是二姨娘昨天命人在我眼皮子低下送来的！ 我有些明白自己被算计了，才开口一个字，齐楚便是一副君临的模样，朝我说道：“你是想说，这包药粉是二夫人送来的是吗？” 我点点头，继续听他说。 “这个理由，昨天在你院中搜出来的时候，你最为贴身的两个婢女已经说过了。但是只有物证，却没有人证！” “昨天一大早，我便在二小姐的院子里等候小姐出门，一直到了日上三竿都迟迟未见小姐出来。至于二夫人，昨天一大早便领着她院中所有人的人出了门，府里很多人都能作证，那么小姐的人证呢？” 齐楚的咄咄逼人，让我有些哑口无言。 望着他盛势凌人的模样，想起一件事，陡然换了一个话题：“我说齐公子，你好歹也是一个贵客。我们何府的事，好像暂时轮不到你来责问我吧？” 话一出，齐楚好似被我说中了一般，便没再继续逼问下去，只是浅浅的说了句：“我不过是奉了何兄之意，帮他主持一下有人伤他母亲的事而已。”说完，便退到了一旁。 我心里有些愤愤不平，好歹也是何府的二小姐，什么时候竟沦为什么人都可以质问的人了！ 何勇接下去大多说了一些昨天他们做的事。我要求将红衣拉上来对峙，结局不出意外，红衣被带上来的时候，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一个劲的跟我说，我为什么要冤枉她。 看来这局，铺的有点大。 第71章 71.撕破脸皮（1） 我犀利的用目光锁定仍旧一脸无恙的表情，竟然发现她此时如此陌生。 先是诱惑我跟祖母搞好关系，现在背地里捅上我那么一刀，当真是不知道我的存在，到底阻碍了她哪里？ “都不过是一些片面之词，爹爹就断定是我的过错了吗？” 我咬紧牙龈，做出最后的挣扎。 何勇眸色之中闪烁一抹犹豫：“这……” 看来他也并非薄凉之人。 我自以为抓住了机遇，便将其中的种种问题全都抛出。例如，我一个根本不受宠的二小姐，何德何能去给一个掌事的大夫人下药？我如何不知不觉中，足以让一个嫡女毁容。况且，就算我做了这些，那有对我有什么好处呢！ 气氛瞬间陷入僵局。 “下药，是因为大夫人对你有杀母之仇。毁容，是因为没有了嫡女，你这个庶女也可以代替她进宫选妃。”二姨娘突然间的开口，将所有人的目光吸引了过去。 只见她姣好的面容下，双唇一张一合字字诛心将我推往悬崖。 “我日日诵经念佛，隔三差五还命婢子给你送去东西。婧儿，为何你的心肠如此坏，到了这个地步，还要陷害于我！” 到现在我才明白，原来二姨娘是一朵十足的老白莲花！ 我有些怒意的拳紧了十指，瞪着她。 祖母显然更加偏向她许多，看我眼神就像是，稍微给了我一点颜色，我就不知天高地厚的开起了染坊，厌恶至极。 何勇一脸愁容，想相信我，却又不敢。 就在我准备泄气，换一套方案自救的时候，先前被我怼到一旁的齐楚陡然间出声，打破了眼下这一僵局。 齐楚此时倒是先走到我跟前，朝何勇行了一个礼，才转过身来看着我：“我看二小姐倒也不像是作假。何老爷，要不，你给她一个机会，让她自己解释解释？” 我看着他，瞬间感觉来了希望。再看向何勇时，他倒也像是松了一口气，默然的点了点头。 “这事本就暂时不想对外宣扬。现在大夫人病情暂且控制住了，晴儿的面容，也不是无药可医。婧儿，莫要怪爹无情，这几日，我且让人跟着你。限你七日之内给自己一个解释。如果七日之后你还不能为你证明，那……” 何勇说道后面，就有点难以继续。 我点点头，自然明白他的意思。 祖母对于这样的结果很是不满意，小声嘀咕了几句见何勇没有改变的意思，黑着脸由身旁的婢子扶着出了大厅的侧门。 长辈散了，二姨娘罗氏自然也就起身带着自家的人从我身旁走过。 风轻云淡的感觉，一点都不像刚才要陷害我的人。 罗氏一走，一直被拦在门外的青佑和萝莉便立马冲了上来，将我从地上扶起。 何勇从高堂之上走下，即将从我身旁路过之际，我急忙喊住了他：“爹！” 何勇回眸，脸上说不明的情绪，看着我，也没有说话。 “你就不为女儿主持主持公道吗？还记得当初在蜀黎镇，救起女儿时，跟女儿说的话了吗？” 第72章 72.撕破脸皮（2） 他说他要为我主持公道，但到了现在，却一点动静都没有！ 何勇站了一会，才对一旁的齐楚说道：“齐公子要不就且先回去，我还要跟我女儿说两句话。” 齐楚应了一声，便离开了。 为了不让闲言碎语流入府内下人耳中，何勇特地让所有人下人撤离了大厅，包括我身边的萝莉和青佑。临走时，还让他们将所有门扉全都关闭。 “你有什么话，说吧。”何勇言罢，又回到了原本高堂之上的位置。 “蒋氏下药害我生母，你为什么不追究？” “她是你嫡母，你不可如此没大没小！” “她蛇蝎为心，有什么资格做我的母亲，她……” “够了！”何勇一声怒喝，把我后面要说的话，如数吓退了回去。 我看着他面色愈发殷红，非常生气。 他，这是这么了…… “你以为，我不知道她在府里做的那些事吗？” 何勇朝我看了一眼，较为沮丧的继续开口：“婧儿你还小，很多大人的事不知道。这事也怪我，如果当初我发现的时候就处理了，就不会发生你生母去世的悲剧了。” “继续说下去。”我有预感，后面还会有更不好的事等着我。 “其实早在半年前，我就发现你嫡母在给你生母的药里偷偷下药，还有你的膳食里也有。自从六年前，你二哥，突然离世，凡儿一场大火险些丧命。这个家，就愈发支离破碎了些。我不想因为这种事，再闹得妻离子散。所以只是暗地里警告了一下。但是我确定，你生母的死，绝对不会跟你嫡母有关的！” 何勇说的信誓旦旦，我也不好再过多厥词。打听了一些他知道的内容，便行了个礼，便暂行退下了。 回到自己的院中时，身后如影随形跟着两个何勇派来的家丁。 “小姐，我们都是女子，跟两个男子算什么？”青佑好歹还是个连及笄年纪都未到的孩子，对于有些是的判断力并没有那么强烈。 我斜眸扫了一眼院中身后跟着的两个人，淡淡的说了句：“就当不存在就好了。” 话音刚落，院子门口便陡然响起了一阵脚步声。 众人回眸，却瞧见一身玄色长衫的齐楚，带着一个素未谋面的小厮，不慌不忙的走了进来。 来到我跟前时，我才上下打量着他，略有疑惑的问道：“齐公子这又是要来给我抹药了吗？现在我身后的两个家丁随时随地都要跟着我，恐怕是有些不便了。” 齐楚嘴角微微有些上翘，看起来心情很不错：“方才我进来的时候，可是亲耳听到二小姐说了，就当不存在好了。怎么现在又存在了？” 明知道这是一句拿起石头砸自己脚的问题，便也懒得回答他。努了努嘴立马跳到别的话题上去：“不知齐公子找我到底何事？” “谢我帮你的话就不用说了。我此番过来，就是专门来帮你的。” 我见他说的笃定，便知道他定然心怀不轨。 果然见我不反问，他就自个儿继续说下去：“当然，相对应的条件便是，帮我找一个人。” “找谁？”既然互利，我也绝不含糊。 齐楚抿嘴浅笑了一番，却没再继续说下去，只交代了一句以后就会知道，便开始替我整理思路。 有一句话说的挺对的，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听他三言两句，我们便敲定了‘查案’的第一步。 “先去把诬陷我红衣找出来！就不信从她身上找不到突破口！” 第73章 73.掘地三尺（1） 言罢，我便指挥着萝莉去厨房，青佑去院后，我去红衣的房间。本还想教唆何勇派来盯着我的两个家丁跟着萝莉和青佑一起去，只是我好像想的太天真了…… “算了，你们既然如此听我爹的话，那你们就跟着我一起去房间里找吧！”他俩非要寸步不离我，那也只好随他们去了。 分配好任务，转身之际，才发现齐楚和他的小厮竟然站在一旁冷冷看着我。 “你们就不搭把手？”我有些郁闷。 齐楚此时挑眉指了一下门口：“既然你觉得红衣还在你的院子里，那我便帮你看着门口好了。免得你们所有人进去了，她跟你们躲着你们，到时候跑了怎么办。” 纵然明白他这句话的意思有一点讥讽，可我还是不想浪费任何一点可能。 毕竟万一就算人走了，留下一点蛛丝马迹呢。 可是当我们翻遍了所有地方，直到来到她收拾的干干净净的房间时，才明白齐楚的判断是对的。 红衣不仅走了，而且一点痕迹都没有。 我有些气愤的回到院子，齐楚和他的小厮还站在门口的树荫底下。 见我朝门走去，深渊似的眸底，毫无波澜。 “死心了？”他淡淡的问道。 我却不想搭理他。 回眸之际，恰巧瞥见从拐角处走出来的朱玉。 “朱玉，你过来！” 我朝他喊道，素来在院子里不怎么说话的朱玉，听见我的声音，先是抬头一愣，目光依次扫过我们三个，才小跑来到我的身边。 “今天最后一次见到红衣是什么时候？”我有些不确定的问道。 朱玉自打被我带回来，就在院子里收拾居多，往日里，也就他跟红衣处的时间最久。 “半个时辰前吧，我见她匆匆忙忙赶回来，收拾了一下东西就走了。临走时我问了句去哪里，她说去秦妈妈那里。是红衣做错了什么事，惹您生气了吗？” 朱玉说的极为小心翼翼。 我挥了挥手，便让他退下了。 眯起眼睛抬头看天空的当口儿，毫无所获的萝莉和青佑也回来了。 “小姐，什么都没有。” “小姐，不会是她已经跑了吧？” 我看着萝莉和青佑一人一语，点点头，有些惆怅：“是的，已经去秦妈妈那边报道了。” “那我们现在就过去，现在府里的人都不知道实情，别让她给跑了！”萝莉说道。 我点点头，转身时，又瞧见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齐楚。 “我说你不帮忙，那也能不能不占道？” 齐楚固然没有当真堵着门口，可是看着他心口就是有些闷。听我喊了一声，主动更加往旁边撤退了一些：“这天气有些热，二小姐不介意的话，我倒是喜欢进去喝一杯茶。” 我没时间跟他理论，在他开口之际，已经迈开了步子。一会挥手一边朝朱玉道：“你带齐公子进去喝口茶吧！” 赶到后管院时，里面大部分婢子都在洗夫人小姐们的衣裳。 我走进去大喊了几声秦妈妈，刚走到中央，一身素衣，发带木簪的秦妈妈便从屋子里面走出来。 第74章 74.掘地三尺(2) “我当是谁呢，大老远就听到喊秦妈妈的声音，原来是二小姐啊，不知二小姐今日突然到访，可是又要来讨取替补的婢子？” 秦妈妈一贯的假笑，走到我跟前时，半点没有下人的模样。 我倒也是不在意，上来就直接问红衣的下落。 她应了一声，回想了一会儿才继续开口：“我想起来了，今个儿确实有一个婢子从我这边过去。不过她没离府，只是去二姨娘院子里了？” “二姨娘？”我有些诧异，这护人护的也未免太明显了些。 “是啊。这红衣本来就是二姨娘院中的人。当初四姨娘身体不适，身边也没个照顾的人。二姨娘就把红衣分派过去了。前两天二姨娘突然来跟我说，她院子里有个人准备回老家了。人手不够，就想把红衣调过去。这不，小姐过来前半个多时辰，红衣在我这里记录了一下，便过去了。” 想不到罗氏的手动的这么快。 明知道我要找红衣，她就立马圈起来自己护着，这可是比去外面找个人更加难了。 有些气馁的回到院子时，齐楚倒是悠哉悠哉的在我大厅里面喝着茶水。 见我归来，也没有露出一丝惊讶的模样。 “人还是没有找到吧？”见他站着说话不腰疼，我剜了他一眼便临近一个椅子坐了下去。 齐楚此时突然往我这边凑了凑，一股淡淡的清香飘来。 “今天晚上我帮你把她抓回来好了。” 我拿起一旁早已准备好的茶水，一口喝了下去。 “你又不知道她在哪里。” “只要你想要，我掘地三尺也会把她挖出来。” 听闻这句话，我骤然间有些诧异的抬眸对上了他的眼睛。 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观察他的眸子，才发现他眼睛漂亮的很，漆黑如墨，跟拓跋楚的如出一辙。 看了一会，才发现自己的失态，立马收起了视线：“你这人，好也是你，坏也是你。昨天我被关了一宿，累的狠，你快点出去吧，本小姐要休息了！” 喊着青佑和萝莉，一起把齐楚赶出了院子以后。命她们煮点银耳羹，便自己回房休息了。 大概白天齐楚见多了，睡觉就会梦见拓跋楚。 他一身龙袍，头戴冕旒，身后是巍峨的赤云殿大门。俯视着我，面无表情。 骤然间，上前一把掐住我的脖颈，气势汹汹的询问我：“现在朕是一国之主，你难道还要背叛朕吗？朕给的不够多吗？” 梦中，拓跋楚的力道用的越来越大。 我的呼吸越来越重，胸口的疼痛越来越强。 我特别想说对不起，却怎么也开不了口…… “啊！” 最后，终于在一声尖叫中，打破了这样一个无稽的梦。 梦醒后第一时间，门外两个站着的家丁同时间倒在了地上，发出一阵细响。 我来不及回想梦中的场景，思绪紧绷的盯着门口，牢牢抓住身上的被子。 眼下不知是什么时辰，外面早已漆黑一片。桌上摆着一碗凉透了的银耳羹，应该是青佑见我睡的太熟，便没有叫醒我。 门开的瞬间，我都准备大声喊出来了。 只是还未开口，便从外面咕噜噜的扔进一个好似被捆绑的人。 下一刻，面带面具的齐楚，一身玄色衣衫便出现在门口。 第75章 75.明天和意外(1) “说好的掘地三尺，我给你把你带来了。”依旧是冷冷的声音。 只是瞬间我便明白齐楚白天说的要给我把红衣抓来，现在看来，他当真是说道做到！ 趁着还未点灯，我麻溜的随便套了一件衣服便从床榻上下来。 走到红衣跟前细细打量了一番。 只见她浑身用麻绳捆成了一个球，嘴巴塞着一个抹布，看到我，双眼含泪可怜苦苦的盯着我，咿呀咿呀着。 这幅样子的红衣，倒是有些让我心慌。后退了一步，朝齐楚问道：“你哪儿抓来的？” “二夫人的院子。” 他倒也是回答的干脆。 我点点头，转过身便去桌上点着了一只蜡烛。 不过眨眼，房间便明亮了很多。 齐楚看了我一眼，便独自朝软榻上走去。 为了表示谢意，我便也没有阻止。上前解开了多余的绳索，好让红衣坐着跟我说话。 “首先一点，你要保证让你说话以后，不能大喊大叫。把二姨娘闹来，对你也没什么好处。” 见红衣点头如捣蒜，我便也放心的拿开了她口中的东西。 “小姐饶命，小姐饶命，红衣知道错了，小姐要知道什么，红衣如实说便是。” 见她这么着急，我便有些疑惑：“二姨娘要杀你？” 红衣并未回答，但是从她恐惧的眼神中便知道，八九不离十了。 不知道罗氏到底有多强大，我紧着时间抓紧问道：“二姨娘为什么要嫁祸我？” “二姨娘的目的不在于你，而在于大夫人。她一心只想大夫人死，包括你，包括四姨娘，都是二姨娘做的。她只是希望你们互相残杀，她好坐收渔翁之利。” 这个信息有点大，我看红衣的样子也不像是作假，皱眉继续问道：“那先我这一记既然已经失策，那她后面准备怎么办？” 红衣摇了摇头，哭丧的模样：“我本来被安排在小姐的院中，帮她下下药，陷害陷害什么的。本来说好这件事成之后就放我离开。但是我去秦妈妈便是办手续的时候，被告知调到了二姨娘的院中，我不去，还是被人架着去的。小姐，求你一定要救救我，红衣不想死啊！” 听到这里，我才略有深意的朝齐楚看了一眼，见他眯着眼睛休息，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红衣害怕的模样，想必罗氏手段定有不少。齐楚能从她院子里偷偷把人绑出来，看来也不是等闲之辈。 思量了一番，觉得红衣也不是大恶之人，便想当真就这样放她出府算了。 免得送回二姨娘的院子里，不声不响就去了。 “这样吧，回头我让齐公子送你出府，走的越远越好，不要再回来了。” 听我说完，红衣双手虽被反向捆绑着，却也脑门磕在了地上，千谢万谢。 等她磕了不知道多少个头后，突然抬头对我说道：“昨天我偷偷听到二姨娘在大夫人的院中也安排着人，小姐你要当心，小心二姨娘再反咬你一口。” “那人是谁？” “她……额……”红衣才说了一个字，双眸骤然间瞪大，身子往前一倾。 我一看情况不妙，伸手便接住了倒地的红衣。 她的背后赫然出现一把只有小拇指粗的刀身。 第76章 76.明天和意外（2） 竟然有人在我房间里搞暗杀！ 我准备起身的当口儿，身后猛然一阵风刮过。一抬头齐楚早已飞快的出了房门。 我探了探红衣的鼻息，竟然一刀毙命。 放下了她紧追着齐楚走了出去，却瞧见他站在门口不远处安静的站着。 此时，外面空无一人。 “发现了什么吗？”我询问道。 齐楚面具之下看不清表情，只是一双冷眸打量着四周：“没有，对方速度太快，根本探不到一点气息。” 我皱眉思量了一番，拉紧衣服小声朝下人们的住所走去。 来到朱玉的门口时，特地停留了步伐朝里面看了一眼。 见床榻上的朱玉酣然睡着，才央央的回到自己的房间。 齐楚此时已经回了房间里面，站在红衣的身旁观测着。 我回身关上了房门，走到他的身旁小声的询问道：“看出来什么了吗？” “刀身有毒。” 我瞥了一眼早已断气的红衣，叹了一口气。本想救她一命，却不想还是去了。齐楚说要继续把红衣放回二姨娘的住处。我也不好阻拦，等他们离去，熄了烛火却怎么也睡不着。 一直到第二天一大早，青佑敲门，我才央央的起身。 “今天院中可发生了什么事？” 昨夜红衣突然死了，今天婢子门之间应该会有口耳相传。但青佑却是摇了摇头，替我梳理头发的手尚未停下：“今天一大早我和萝莉姐出门的时候也没听说什么事啊。就是说小姐毒害大夫人的事越穿越乱，到最后都演变成了小姐想做嫡小姐了，当真是有理说不清！” 对于他们的流言蜚语，我也只好一只耳朵进一只耳朵出。 刚刚洗漱完毕，准备吃早餐，就有下人来报说是齐楚让我去一趟大夫人院中。 “我知道了，等会就过去。”照理赏了下人赏钱，我随便吃了两口就带着青佑准备出门。 出门时，特地嘱咐了萝莉一声，看好院子里的一切。 “小姐，你走吧。我会留意的！” 见萝莉明白我的意思，我才放心了离开。 从婧宛园到琴秀院需要穿过花园。刚刚走到一半，便看到花园的西面门口缓缓有两个下人扛着一个席卷朝我们走来。 我下意识停下了步伐，等候了一下。 待他们快要走近时，才开口：“二位小哥这是抗的什么？” 我虽不认识他们，他们倒是认识我，扛着东西，朝我行了个礼：“回小姐，这是二姨娘府中的一个婢子，听说昨夜得了瘟疫暴毙，一大早便命小的扛去后山埋了。 一听是罗氏院中抗出来的，我心中便有些芥蒂，急忙问道：“这婢子可是名唤红衣？” 两个下人面面相觑了好一会，才点点头。 呵，果然是罗氏下的手，直接连死因都给掩盖了过去。 我挥了挥手让他们退下。青佑见他们离去，有些不敢相信：“小姐，刚才他们扛的，当真是昔日那个红衣？” 我回眸，瞧见青佑眸色中略带一丝恐慌，下意识摸了摸她的脑袋。 “所以一定要努力的活着，谁都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个先来。” 第77章 77.祛腐生肌膏（1） “拿开你的狗腿放本小姐出去！” 还差一个拐角来到琴秀院，张曼曼叫嚣的声音便隔空转来。 琴秀院是何府最大的一个院子，但凡是客人，都会被安排到这个院子里来。 “张小姐是客人，你们两个怎么可以这样对待人家？”我骤然出现在她们面前，张曼曼下意识朝我看了一眼。 见他们不动手，我走到他们跟前提高了音量：“怎么，我二小姐话都不听了吗？” 他们两个是何穹派来的人，不认识我。只是当听到我自报身份，立马规矩了许多。收回了拦住张曼曼的双手朝我作了个揖：“属下不知是何府二小姐，还请二小姐恕罪。” 听这口吻，倒像足了训练有素的军人。 只是此时我并不在意他们什么身份，瞪了一眼张曼曼，她便立马识趣的来到了我的身边。 两个守门人瞧见这番模样，有些为难：“二小姐，我们是大少爷派来保护这座院子的，但凡是进出都得检查，您这样做……我们有些为难啊。” “何婧，我是受不了这个院子了，每次进出都得把衣服兜翻给他们看。搞得好像我们要谋害他们大夫人似的。”张曼曼在我身后翻着白眼，一脸嫌弃。 我瞥了一眼她的贴身婢女琳琳大包小包的模样：“你们这是打算要离开何府了吗？” 张曼曼摇了摇头：“不打算。”随后突然双眼放光的盯着我：“何婧，我看你的院子不错。上次看过挺清净的，不如我搬到你那边去住吧！” 我本想拒绝。但是张曼曼说完就扭头领着自己的婢女大摇大摆的朝婧宛园走去。 “小姐，你就这样容忍她啊？”青佑有些看不下去。 我眸色一暗，突然想到身后还有一堆事，叹了一口气说道：“算了，这次过来还有要事，张曼曼先随她去吧。” 过了看门人的检查，走进去里面随处可见，跟看门人穿着一样的小厮。手上都拿着武器双眸有神的注视着周围。 就这阵仗，难以想象罗氏会安排怎样一个人，能在里面毫不漏出破绽。 琴秀院分内院，外院。 内院住着蒋氏、何晴以及何穹，外院住着客人。因为内院是女眷所以客人是不允许踏入内院的。 青佑见我入了琴秀院的大门直接朝内院走去，免不得趁着无人，拉住了我的袖子：“小姐，我们走错了，这是通往大夫人的住处，不是通往齐公子的。” 我扯回自己的衣袖，浅笑一番：“我就是来看大夫人的。” 齐楚的用意我自然懂得，昨天夜里红衣说过罗氏还在蒋氏身旁安排了一个人。现在琴秀院因为蒋氏和何晴的出事，里里外外被人监视着。那个被安插的人定是逃不掉的。 而如果罗氏当真要蒋氏的命，肯定还会有所动作。进去看看，说不定有惊喜发现。 入了内院深处，一阵似有似无的香味蔓延开来。 “二小姐，什么风把你吹来了？”一阵怪腔的话语，伴随着音落，蒋氏的贴身婢女出现在眼前。 “琴儿姐姐，我是来看母亲的。” 第78章 78.祛腐生肌膏（2） 琴儿是蒋氏的得力婢子，素来眼睛里容不下一般人。 此番，手上虽拿着铜盆，口吻却没有半分敬畏：“二小姐就莫要打趣婢子了。婢子哪里敢称得上姐姐。只是今个儿要让二小姐失望了，夫人不想见你。” 我倒也不急：“是姐姐服侍的不周，母亲身子还没好转吗？” “你……”琴儿一时间找不对话语，等着我的眼睛，满满的告诉我，我有本事杀母，竟然还有脸过来。 绕过琴儿，我直接朝蒋氏的卧房走去。 说来也奇怪，进了内院的门，这里面的下人，骤然间少了很多。 “何婧那个小贱人还有脸过来？让她滚，我不想见到她！” 还未踏入蒋氏的房间，里面便传来了乒乒乓乓的声音。 不过多久，便从里面走出一个婢子，恰巧与我撞了个正面。红着眼睛，看起来委屈的狠。 再往里面瞧，除了躺着的蒋氏，没有其他人了。 青佑见我的步伐停留在门口，有些狐疑的问道：“小姐，不走了吗？” 我收回了视线，特意朝里面大声的说道：“既然母亲如此不想见我，那我便去看看姐姐好了。母亲好生歇着，婧儿告退了。” 青佑虽有疑惑，倒也跟着我的步伐快速的撤退出了蒋氏的卧房。 这内院前前后后也不是很大，有多少婢子也是一眼就能记得住。可是看到现在，我也没有留意到哪一个看起来特别精明。 我正想着，跟蒋氏卧房相距不远的地方，骤然间响起一阵花瓶摔碎的声音。 足足吓了我们一跳。 “去看看！” 不用猜也知道，那个方向一定就是何晴的了。 果不其然，我们没走几步，就看到一个客厅模样的地方，何晴肿的像头猪一样的脑袋，在里面发着脾气。 只是越走近，先前进门时的味道就越是浓烈。 “小姐，您就再用一点这个祛腐生肌膏吧。”一个婢子手中拿着一个铁盒，苦口婆心。 听这名字觉得耳熟的很，我便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就在此时，何晴陡然转过来，一张肿的跟猪头一样的脸上，竟然出现了斑斑点点的腐肉，比想象中的还要恐怖。 此时她也瞧见了我，血丝满满的双眼，极为厌恶的盯着我。 “何婧，我要杀了你！”何晴一声大吼，突然便是要饶过门槛朝我扑来。 我一个激灵下意识往后退了好几步。 “我跟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杀我？” 好在，何晴身边好几个婢子，及时组织了她的行径。 “小姐，你现在脸上有伤，不能太过大幅度的动手。再伤了脸，就更不好了。” 听着何晴身旁婢子的言语，我脑中陡然间闪过上辈子在宫里的日子。这一路闻的极为熟悉的味道，不正是我当年，在宫里赠送给受伤妃子们的药膏么？ 那药膏美其名曰去腐生肌，实则会让伤口迟迟不能好。故而达到不能给拓跋良侍寝的目的！ “你跟我无冤无仇？”何晴的声音骤然间响起，把我拉回了眼下。只见她双眸狰狞的瞪着我：“你可知道当天晚上给我端水的人是谁？” “谁？”经她一提醒，我倒是有些惊慌了。 “是落霞！原本她是娘亲的婢子，结果那天晚上突然来侍奉我。后来被我哥审讯的时候，暴毙了。传闻你院子里的青佑跟她关系颇为交好，如果不是你教唆的，好好的一个婢子怎么会做出谋害主人的事！” 第79章 79.针婆（1） 听她这些话，我有些不敢相信的朝青佑看去。 青佑摇了摇脑袋，表示并不知情。 下一刻，我才反应过来。我怎么就受何晴挑唆了呢。青佑一直对我忠心耿耿，唯有落霞如同红衣一样被人利用，后灭口，才能解释何晴说的那件事。 只是刚想反驳，身后不远处，蒋氏的婢子琴儿一声极为讨好的声音，惹得我下意识朝她们望去。 “针婆，您来了啊。夫人已经有些狂躁了，还请您快点去施针。” 跟琴儿对话的是一个看起来四五十岁的老婆子，身上带着药箱，被琴儿称为针婆，应该就是专门以给别人针灸养病的人。 针婆感受到我们对她的瞭望，浑浊的目光朝我们打来，露出一个假假的笑容：“大小姐，有客人在啊。您今天用了我给您准备的药膏了吗？看你的脸，好像又严重了呢。” 话毕，我回眸看了一眼何晴，她此时不吵也不闹，看着针婆的神色，竟然有些恐惧。 针婆不认识我，更加不知道，我明白她送的药膏是何物。 青佑见我有些痴愣，特意在一旁提醒道：“小姐，这位是礼县有名的针婆，一针下去，比任何大夫都灵，听说是大少爷花了重金请来的，金贵的很。” 我有些诧异：“从未有人质问过她的做法？” 青佑点了点头。 何晴此时不知受了什么刺激，也不由婢子拦着了，转身快速的回了自己的卧房。 待我走到蒋氏房前，里面原本的吵闹也安静了。 这蒋氏也不知道哪里得罪了罗氏，好好的一个院子竟然被折腾成这样。虽然我现在被罗氏拉下水，心知肚明这一切都是拜蒋氏所赐，却也哑巴吃黄连，有苦难说。 摇了摇头，这来清秀园的目的也已经达到。唤着青佑便安静的退出了内院。 刚刚有些心不在焉的走到外院，齐楚陡然间出现，却是吓了我一跳。 齐楚一身百年不变的玄衣，手中拿着极少见的扇子，站在我面前。 “怎么样，有什么结果？” 我瞥了他一眼：“不方便现在说。” 本想绕过他静一静，却不想刚踏出步子，齐楚便突然对身旁的小厮说道：“去收拾收拾院子里的东西，我们搬去婧宛园吧。” “……”什么东西？刚搬去了一个前世情敌，这又要搬去一个大男人？ 齐楚见我一脸不乐意，摇了摇自己的扇子：“这琴秀院乌烟瘴气也确实不适合待着。”说罢，陡然凑到了我的耳边，小声说道：“况且，我们现在也算是一条船上的人，很多人不适合在外面说，但可以回了二小姐的婧宛园，慢慢说。” 最后‘慢慢说’三个字说的极为婉转悠长，待我反应过来，他已经悠哉悠哉的迈着阔步朝外面走去。 我的内心是万般拒绝的！ 可是敌不过人家的脚步快，等走到足以回答他的时候，已然回到了我的婧宛园门口。 “你一个大男人住一个姑娘家的院子有点不大合适吧？” 我刚一脱口，齐楚自顾自的摇了摇头：“你放心好了，我对女人不感兴趣。” 第80章 80.针婆(2) 这还真是个哑巴亏！ “齐公子，你怎么也来了。”从院内陡然间响起一阵欢快的声音。 齐楚听着，摇扇的手一顿。 张曼曼满脸欢喜的朝他奔去，就差张开双手怀抱人家。 “是不是听说我搬过来了，你舍不得我，也跟过来了？” 齐楚面具之下的表情看不见，但我分明瞧见他本是流光四溢的眸子陡然间冰冷了下来。 我往后退了一步，给他们留有足够的空间。看着齐楚浑身上下写满了尴尬，竟然发自内心的笑了！ 他肯定没有料到张曼曼会早一步过来！ 在院内随便打发了一点午膳，两个“客人”便自行在我院子里挑选了房间。 齐楚特地挑在了我房间旁边的侧卧，张曼曼一副不肯离开齐楚三步远的架势，无奈选了再旁边的小客房。 我的院子本来就不大，一下子住了这么多人，倒显得特别热闹了。 “我说张小姐，你不是唯你表哥不嫁吗？这是唱的哪出戏？”饭后闲聊，我倚在‘美人靠’上，拉扯着张曼曼说话。 齐楚有些受不了张曼曼的纠缠，特地命她距离他五十步以外，否则就立马搬出去。 故而此时张曼曼只得乖乖在站在齐楚房门外，干巴巴的望着里面。 “你懂什么，我相信，他一定是我表哥。虽然他现在不能说，但我等他开口。” “可万一他不是，或者他还是不喜欢你呢？” 我挑尖儿的问她，望着她的侧脸竟然有一点紧张。 张曼曼回眸瞥了我一眼：“你知道吗？以前表哥眼里除了那个魏芯一，那就只剩下我了。现在魏芯一已经死了，那表哥不就只有我这个选择了吗？我现在要做的，就是如同以前一样，跟在表哥身边，等他回了景城，不就是迎娶我之时了嘛。” 虽然不知道张曼曼哪里来的自信，不过看着她面若桃花，双眼放光的模样。我竟然有些不自然的想要往旁边规避规避。 “小姐，我命厨房熬了点绿豆汤，午膳过后消消暑。”青佑及时的出现，恰到好处的打破了原有的尴尬。 张曼曼注意力已经不在我们这边。 “先给客人们送过去吧。” 青佑将手中的担子放在‘美人靠’的石板上，一边搅着绿豆汤，一边说道：“小姐，我看他们都在忙，这些个‘客人’也不是您请来的，本来就不用你招待。来尝尝把，这里面我命他们加了一些莲藕心和桂圆干，降降内火。大夫人的院子里不知道五月里烧什么东西，又潮又闷。” 蒋氏的院子里又潮又闷……听着青佑的话，我竟不自觉的想起一些。蒋氏是内伤，何晴是外伤，这两个且不说治法不同，但同样都是要通风才对。 而我当时一进门就闻到何晴用的药膏味道，也是因为里面几乎不开窗，导致一走进去就有股说不出的异样。 现在不用猜就知道，定然又是罗氏不让他们好过，特地弄成那样的！ “二小姐体内有湿毒，不适合喝绿豆汤。”耳边骤然响起，手上端着的瓷碗便突然离了身。 我一震，回过神时才发现齐楚不知何时来到我的身边。不顾青佑面色的难堪，转手递给了身后的张曼曼。 张曼曼接了好处，自然笑的嘴巴都要列到后脑勺去了。 “齐公子，这……” 我瞪了一眼青佑，才让她后面的话，如数噎回了肚子里。 第81章 81.齐楚的秘密（1） “张小姐和齐公子收拾的差不多了。我还有很多别的事情要做，就先告辞了。”我点了点头，就准备转身离开。 跟何勇谈好的七日之约已经过去一天了，得要加快才行。 “黑耀，你帮二小姐的婢女以及张小姐收拾屋子，我去忙点事！”齐楚陡然间说话，我特地留意了一番从他房间里探出半个脑袋的小厮。 这还是第一次听到他的名字。 “好的，公子！”黑耀爽快的回答。 未等我反应过来，手腕已经被齐楚拉拽着朝前面走去。 身后传来张曼曼不甘心的叫喊，以及黑耀苦口婆心拉拽的好意。 就连青佑也被阻挡在了身后。 等到了厨房，齐楚才算放开我的手。 “你是不是有病啊，我说我要去忙，你拉我来厨房干什么？”我声音有些温怒。 好在厨房里一个人都没有。 齐楚自顾自的来到灶头前，寻找自己想要的东西。 “既然我抢下了你的绿豆汤，自然要弥补你，你等着，我过会就好！”齐楚说罢，已经找到了一些红糖和姜丝。 洗了锅，下了水，看着齐楚忙碌的身影思绪渐渐有些飘远。 很久很久以前，拓跋楚也会给我下厨，做我做爱吃的玉米烙。 宠溺无度，恩爱有加。 只可惜，这些都已经是过去式了。 “我说你这样站着，不如给我起个火呗。”齐楚突然的说话，我愣神片刻便明白他的意思。 见我不开口，他一脸万事俱备只欠东风——颇为无奈：“我不会起火。” “……”！！ 连火都不会起也敢直接拉人过来下厨？ “我也不会怎么办？” “愣烧！” ！！我的内心是拒绝的！ 虽然我真不会，但念在他也是好心之举，还是尝试着烧烧看吧…… 两柱香的时间里，不知道外面看来，我婧宛园的厨房是不是被大火烧了一般浓烟滚滚。但房子里面肯定是差不多了！ 我被呛的泪流不止，更可气的是齐楚竟然跟个木头人一样站在灶头前，只是偶尔掀开锅盖，看一下里面的汤水。 有那么几次我开始在心底质疑，跟眼前这个人合作是否是一个明智之举。 齐楚最后一次掀开锅盖，小尝了一口汤水的味道，皱眉望着我说道：“可以熄火了。我给你盛起来你喝喝看。” 虽然我内心并不质疑拓跋楚的厨艺，但眼前这个人毕竟有可能不是，不然他刚才皱眉几个意思？ 就在我犹豫的当口儿，瓷碗盛起的黑乎乎汤药端到了我的面前。 说不生气是假的：“六天之后如果我查不到罗氏是凶手的证据，那么我就得死。你说好的帮我，现在跟我浪费时间煮这种东西？” 话一脱口，我才觉得有些欠缺妥当。好在打量齐楚的眼睛时，并没有发现不一样的变化。 “没有我的允许，我不会让别人伤你半分。” 齐楚说的认真，却叫我听的变扭。 别过脸，用手擦了一下脸上的微痒，放下手时才发现手背上有着一片黑乎乎的炭灰，不用说也知道我现在脸上肯定跟煤窑子里出来似的。 第82章 82.齐楚的秘密（2） 这下心里更不舒坦了！ 齐楚小心翼翼的拿去我的手，再次尝试让我接过去，这一回，连说话的口吻都变了，变得极度温柔：“你要相信，我们现在是在一条船上，我是不会害你的。” 我在心底暗自菲薄：一条贼船！ “既然我们是一路人，那你就让我看看你面具之下的脸！”说罢，我趁其不注意，伸手便是要揭去他的铁质面具。 只是还未碰到，我的手腕便被一股强大的力量遏制在半空。 齐楚神色变得恐怖之极，另一只手毫不客气的捏着我。 “疼疼疼，你放手，你弄疼我了！” 接二连三的苦叫不已，齐楚如冰凉的眸底才渐渐换上原本的温柔。 “我见你面色有点差，所以刚才不让你喝绿豆汤，如果我猜的没错，你应该是来月事了。这是红糖姜茶，驱寒保暖。对你来说有用。” 听到这里，我不由得瞪大了眼睛。也不去管刚才齐楚瞬间的变脸。 瓷碗已经在我手中，里面还放着一个勺子。见齐楚面不红心不跳的说着女子们的那些隐晦的事，我有一种恨不得跳进地缝的感觉。 他说的没错，我确实来月事了。先前烦心事太多，喝绿豆汤的时候也没往这一处想，想不到齐楚竟然细致到这种地步。 为了缓解尴尬，我假笑一声，一口一口喝着有些烫的姜茶，转过身却别过眼眸打量着齐楚。 我竟然有一点相信他是断袖了，而且还是……臆想女子的那一种…… 青佑和张曼曼赶到厨房时，我已经喝完了最后一口姜茶。齐楚也早已不知去向。 “齐公子呢？”张曼曼满脸怒意的望着我。 跟在她们身后的黑耀在里面看了一圈没找到自己的主子，便也朝我笑了一下，退身出去。 青佑上前用手帕替我擦去脸上的东西：“小姐，你们这是在里面做什么了？怎么弄得跟个小花猫一样的。” “没事，不过是来了月事，齐公子给我弄了些姜茶而已。” 张曼曼见我不回答她，更加往我身前站了站，故意挤掉青佑：“我问你问题你没听到啊？” 本就心烦意乱，眼下听着聒噪的声音，我面色便忍不住的黑了起来：“我说张小姐，你没眼睛看吗？这里没有你的齐公子，而且你要找齐公子不应该跟着他身旁的黑耀吗？他们是主仆，自然会碰面！” 经得我提醒，张曼曼固然仍是一脸我欠了她五百两的表情，但还是把我的话听进去了。也不招呼，转身快速的离开了厨房。 当真是——傻的‘可爱’。 青佑给我擦脸的动作停了下来，我转过脸时才发现她竟然满脸愧疚。 “小姐，都怪婢子不好。不知小姐来了月事，不能喝凉性的东西。” 我惯性伸手摸了摸青佑的额头：“你才多大，这个容易弄错也是理所应当。” 话音落，看到青佑脸上被我手指沾染的灰炭脸，我竟然下意识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完了青佑，现在我们两个都得洗澡了。” 第83章 83.齐楚的秘密（3） 一整个下午，齐楚都没有再在院子里出现。 我洗了个澡，除去了身上的炭火味，便命朱玉出门打探那个针婆的身份，以及想要查查看她近期有没有跟罗氏有过交集。 另一方面，回想着何晴用的那个祛腐生肌膏，便让青佑到府内的书房，借了几本药书来瞧瞧。 只可惜，一直盯到了晚上，都没能瞧出这个药膏的一丝端倪。 青佑一边替我收拾着被我丢开的书籍，一边看着书面，好奇的问我：“小姐，你是在找什么吗？” 我合上第三次阅读完最后一本书籍：“青佑，你认识字吗？” 我打算看第四次了…… 说起这祛腐生肌膏，也算是跟我有一段孽缘。 先前说过，三年前，我入药王谷拜师学艺。恩师折倾医术逆天，这祛腐生肌膏原样便是他锻造出来的。后来我觉得抹在脸上具有美颜的效果便准备了许多带回宫内。后来拓跋楚被害，拓跋良登基，我坐了皇后的位置以后，便嫉妒那些妃子跟我争宠，故而在拓跋良有意的那些女子脸上或者身上弄个伤口，再赐个加入异物的祛腐生肌膏，让她们不敢不用，又不能愈合伤疤。 再后来，被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妃子给道破了。拓跋良虽然没有大怒，但我这祛腐生肌膏却是流浪了出去，被御医们拿去当样品，从而流入了人间。 而我此时，便是要查找当年被我加入的那一抹药材，时间太久，事情太多，年纪太大，已经记不清了…… “青佑不会啊，小姐当年去私塾也是学了个半吊子。老爷说过女子无才便是德，小姐就更加不在意了。现在怎么不仅会，还什么都懂了呢。” 对于青佑的质问，我表面虽装作不在意，低下了脑袋。内心却早已是波涛汹涌。 先前打人，这丫头便对我抱有‘是否邪物上身’的怀疑，现在不知道是不是又把我和某个妖怪神仙联想在了一起。不去管她，独自翻开她整理好的书籍，准备查阅第四遍。 我就不信，看着这么多的百草书籍，还想不起来是哪一位药草。 “小姐，你是不是在找大小姐用的药膏里面的成分？” 刚打开书籍第一页，我便被青佑的话语，提醒的抬起蹭亮的眼睛。 “你闻出来了？”我有些欣喜。 见青佑点点头，我更是惊喜。 “别的我倒是不知道，但是有一种在我曾经在府里别的下人那边见到过。是他们乡下的一种药草，专门用来驱虫用的，叫做野百子。磨成粉，洒在墙角周围，可防蛇虫蚁兽。” “你确定？” 青佑点点头：“确定，这味道一般人分辨不出来好坏，但我不知怎么滴，闻过一次就记住了。” 我欢喜的将手中的书扔到了空中，大笑起来。 青佑说的这个东西我虽然没听说过，不过断然不会是原样的成分。 “青佑，你绝对是上天派来拯救我的！” 青佑虽然起初一脸不自在，倒是见我到笑的如此开心，她倒也是跟着我一同笑了。 第84章 84.齐楚的秘密(4) 心事落下，不过眨眼，困意就席卷而来。 “我困了，你去打点水来，我洗漱一下就睡觉了。等明天朱玉回来，我们还有别的事情要做呢！” 青佑点了点头，便出了门。 关上房门之际，我骤然间响起还有一件事情没交代。快速的上前出去，走廊上却早已没有了青佑的身影。 只是回身准备回房之际，眼角陡然间闪过一个墨色的黑影，吸引了我的注意。 大晚上的谁会在我的院子里瞎逛？ 思量着，我的步伐已经开始不经过大脑朝那个黑影走去。 现在已经是三更天了，院子以及府里众人基本已经睡下。从我的院子里出门，一条路都没有路灯。 没有了下人掌灯，前面的影子走的极慢，我也跟的极慢。 对方好似故意引着我去一般，总会出现在我一百步以外的地方。 罗氏的人？ 这个念头钻入脑中第一个便是被我抹去的。 罗氏现在主要针对蒋氏，按照她的个性，定然是自认为自己的布的局我解不了，定要做了她的替罪羔羊的。所以不会浪费一个人跑到我的院子里来。 那么除了罗氏，就只有一个可能了…… 前面的影子断断续续的出现，我跟着他，竟然一路来到了前院。 何勇的书房？ 我抬头仰望着写有静书阁字样的牌匾，周围早已找不到黑衣人的踪迹。 既然之则安之，况且，眼前静书阁的大门，竟然虚掩着。 我好奇的推开大门，心如战鼓小心翼翼用双眼打量着里面。生怕一不小心撞上了被我尾随而来的黑衣人。 好在我走进去了好几步，里面都是安静的除了我的声音，便再也没有了其他的动静。 入了何府这几个月，我倒是在后院兜兜转转逛的挺熟的。何勇住在前院，偶尔陪陪哪个夫人的时候才会来到后院。 我思量着，反正已经来了，不如多瞧几眼。往日里都是让青佑到这边来借书，她也不认识字，只能依靠着别人给她拿什么书，我就看什么书。 大部分都已经烂熟于心，不知这何勇的书房，是否含有我不曾相熟的书籍。 闲逛时，眼眸陡然间被书架上一个黄色封袋装起来东西吸引了视线。 我快速的拿了出来，将上面的封口小心翼翼打开。 看样子已经有些年头了。 里面，竟然是一道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大历十六年恩科殿试礼县才子何勇高中榜首状元及第特此诏示天下举国同庆。大历十六年，钦此。” 我有些反应不过来，我现在的爹，竟然是二十年前的状元郎。 回想我上辈子活过的26年，脑子里根本没有一个状元犯了事，被贬到小地方当知府的消息。 除非…… “二小姐看圣旨看的够仔细的啊！” 一个如晴天霹雳般的声音陡然间从我背后响起。 我浑身一个激灵转过身，双手却是一抖将圣旨直溜溜的掉在了地上。 弯腰的瞬间，整个书房的灯火骤亮。 我吓得手心后背一阵冷汗，不知缘由的凉到了脊椎骨。 第85章 85.齐楚的秘密(5) 跟前头映入眼帘的先是一双崭新的白底黑靴，然后便是一身黑色玄衣，一把扇子握在手中。待我起身，拓跋楚许久未见的脸，赫然出现在我的眼前。 齐楚，果然是拓跋楚！ 我竟然在心底有一丝喜悦，幸好他没死！ “你见到本王，为何没有露出一丝恐惧之色？”拓跋楚朝我走近了几步，陡然问道。 完了，见到他第一反应我忘却了自己现在的身份不认识他。可是慢半拍的恐慌又显得太假了。 思量了一下，还是决定冷静的回答：“你又不是长得极丑，我为什么要见到害怕！” 面无波澜，殊不知我手心以微微渗出冷汗。 不知道是不是我讲的笑话有点冷，他脸色更黑了。 见他不说话，我踌躇的继续开口：“齐公子，不知道你引我过来，有什么事？”说时，往旁边瞄了一眼，开始挪步，“深更半夜，孤男寡女的，被下人见到了也不好。” “今天我请二小姐过来，就是为了让小姐替我找个人。”拓跋楚挑了下眉道。 找人？ 我又不是神算子，岂能嘴上说说就能给他找到！ “齐公子找人可以白天找，我想晚上，还是早点休息比较好！” 我话刚说完，原本紧闭的书房大门陡然间被外人打开。 一时间我浑身紧绷，目光死死的盯着门口。 这大半夜的，不会真有下人过来吧？ 这要是被人逮着正着，就算有拓跋楚断袖之说，也盖不过羞耻之言。 不过眨眼的时间，何勇带领着部分，衣着与白天守卫琴秀院下人一样的人，训练有素的走了进来。只是我们在里面，他们刚进来并没有留意到。 脑中立即闪过一种可能：莫非这些人跟拓跋楚有关？ “殿下？”何勇一开口，便证实了我的想法。 何勇往前又走了几步，才看到被拓跋楚魁梧身材完全挡住的我。 父女两眼神对视的时候，何勇的脸色瞬间以肉眼能瞧见的速度变成煞白。 不等我开口，他就一下子跪在了拓跋楚的身后。 他竟然如此惧怕拓跋楚。 “殿下，”何勇喊了一声，又突然将目光锁定在我的身上：“婧儿，这深更半夜，你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我一时间有些哑语，不正是拓跋楚引诱我过来的么？可是看着何勇的面色，好像我这样说出来他也是不会信。 “她是跟踪我过来的。”拓跋楚说道。 我一愣。 他这是污蔑！ 上一刻还跟我承认是让我过来帮他找人，现在又反口，真的是翻脸比翻书还快。 我急了想解释，何勇却陡然惶恐的跟拓跋楚替我求情。 “殿下，小女不懂事，什么都不知道。还请您高抬贵手，放了她吧！” 我抬眸扫了一圈现在的处境。拓跋楚如君王一般摆足了气焰，不出意外何勇刚才带进来的这批人定是拓跋楚的手下，至于白天琴秀院里面的假象，怕也是明面上保护蒋氏，暗地里听遣拓跋楚调遣。 想到这里，我不由得背后又是一阵冷意。 第86章 86.齐楚的秘密（6） 眼见不一定为实，小小的何府，拓跋楚和何勇，以及何府的某些人到底是搅着如何大的一个漩涡。 “三天后，我们将策划暗杀拓跋良的计划，现在二小姐已经知道的。我想，没有比死人更能保守秘密的吧！” 还未等我反应过来，拓跋楚突然抬手，毫无预兆虎口掐住我脖子，将我提了起来。 我一惊，脱离地面的脚尖胡乱踹着，圣旨再次掉落地上，双手本能的抓住拓跋楚宽大的手掌。 这种窒息的感觉，当真是尝试过一次，便不想尝试第二次。 “齐楚……你是不是……有病！”我费力的开口。 奈何脖颈中间的力道更加加大了些。 “在这里，没有齐楚，只有本王拓跋楚！” 我当然知道你是拓跋楚，可是眼下我却表现不出任何惊恐的表情。感受着死亡离我越来越近的距离，无法呼吸，就连吞一口唾沫，都特别艰难。 以前从未发现拓跋楚有这么强大的戾气，难道我前世的背叛，对他的伤害真的有这么大吗？大到足以改变一个人的品性。 何勇着急了，上前想要阻止。 书房里到处都是拓跋楚的人，随随便便两个便把何勇架在了一旁。 “殿下，殿下！” 我明白何勇虽有心救我，但抵不过对方是我前夫啊！ 前太子啊，就现在这架势，霸道一方，恐怕谁的话都不一定听得进去。 看来只能自救了！ “拓跋楚！”我大喊：“你就是这样对待你的救命恩人的吗？” 果然这话有用，拓跋楚掐着我的手微微有些放松，洗耳恭听的模样望着我。 “你身上的流苏，是我的衣料！” “几个月前，我在我们府的后山里面，发现了你。后来还是我跟我的婢女，用我的衣料给你清理了伤口，找来了救你命的人。如有你还有一点良心，就赶紧放下我！” 听完我的话，拓跋楚才真的松开了我。 双脚一软，没站稳我便朝地上扑了去。 何勇挣脱了身旁的人，上前将我扶起。 我猛吸几口气，才反应过来，殷红的双眼充斥着水汽。抬起头委屈的看着拓跋楚。 拓跋楚此时脚步没有动，双手负在身后，俯视着我：“你是如何替我找的人？” 他问的应该是他们秘密基地的暗号。 经他一提醒，我倒是有些反应过来眼前这些人的身份了。 如果猜的没错，他们就是拓跋楚很久以前就培训起来的秘密人员。 “当时我们为了给你处理伤口，翻到了一个小拇指粗一般竹桶，后来你迷迷糊糊告诉我说这是联系你的人的暗号。让我给你放了，我就给你放了。齐……”发现自己又喊错了，立马改口：“殿下，你难道忘了吗？” 拓跋楚半信半疑，给何勇使了一个眼色。 何勇快速的从自己腰间拿出了一个暗号放在我的跟前。 “可是这个？” 我点了点头。 “你再试一遍给我看看。”拓跋楚冷漠的在上头开口。 他还是不信我。 有过第一次的放射成功，我自然也不惧怕。拿过何勇手中的竹简，准备开始。 可是左左右右看了一圈何勇的竹简，外貌虽然与拓跋楚的相似，但——放射装置显然不一样啊。 第87章 87.齐楚的秘密（7） 我有些为难的瞥向何勇。 拓跋楚该不会故意刁难我吧？ “不会了？”拓跋楚质疑道。 我小心翼翼的将竹筒再次塞回何勇的手中，虽有不甘心，却又无可奈何：“时间隔的太久……我，忘记了。” 不知道他接下去准备做什么，人在屋檐下，我也不得不低头。尽量避免直视他的目光，朝地上望去。 就在我以为必死无疑的时候，拓跋楚突然颇为轻松的口吻说道。 “既然你就是我要找的人，那自然可免一死！” 他要找的人是我？ 我目光蹭亮的抬头，恰巧对上他有点翘起的嘴角。 他竟然笑了。 何勇千感谢，万感谢。还在我耳边说了很多拓跋楚的好话。我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眼睛像着了魔一般，盯着拓跋楚似笑非笑的脸，挪不开半分。 当天晚上，拓跋楚没停留多久，便领着我一起回了我的婧宛园。 这一晚，如同噩梦一般，不敢睡去。 第二天一大早，青佑便敲着我的房门，口吻有些急促：“小姐，小姐，你在里面吗？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我应了一声，便让她进来。 “怎么了？”我有些疲倦，坐起来看着她颇为匆忙的朝我奔来。 青佑上上下下将我检查了个遍才开口：“小姐，你没事就好！” “昨天我给你端水回来后，就发现你房门开着，人不见了。刚想转身找你，眼前就突然一黑。等我睁开眼，就躺在自己床上到了第二天。还以为大夫人或者二夫人突然对你下手了呢！” 面对青佑的担忧，我心思又重了。 昨天晚上，拓跋楚当着我的面说起要谋杀拓跋良，如果不是我，他们兄弟也不会闹到这种地步。 至于青佑所碰到的状况，不用说，昨天一定是拓跋楚将我引走之后，黑耀直接将青佑送回了房间。 我安慰了她几句，骗她说她太累了记混了才忽悠过去。 心事重重换好衣服洗漱完毕，我竟连房门都不想出了。命青佑将早餐拿进了房间，随便对付了一下。 再做完这些事，我还是不想出门…… “小姐，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我看你脸色比较差。” 我呆呆的望着她。我哪里是身体不舒服，我是心里不舒服。 想着，便坐在软榻上身体如无骨一般软趴趴的躺在了上面。 “青佑，你说我们离家出走好不好？” 不知道为什么，当知道拓跋楚真的来到我的身旁时，我竟然好想逃离……我连仇都暂时不想报了，我就想快点离开…… 青佑以为我烧糊涂了，上前碰了碰我的额头，又碰了碰她的。 嘀咕的说了句：“没发烧啊。” 我懒得解释，换了个姿势，背对着她继续趴着。 有时候真的是怕什么，来什么。 在我想着法儿如何逃离这里的时候，前院的家丁突然来报。 “二小姐，大夫人的母亲过来了。老祖宗说让大家伙儿去前院迎接一下！”我看着前来报信的人儿，皱起了眉。 打赏了银钱挥了挥手便让他退下了。 “这蒋氏的母亲过来，是巧合还是蒋氏搬来的救兵啊？”我望着一旁干站着的青佑，陷入了沉思。 未等她回答，门口便骤然响起了拓跋楚的声音：“去瞧瞧不就知道了？” 第88章 88.蒋母（1） 今日的他，脸上依旧带着面具。 可是看着那双眼睛，想起拓跋楚的脸，心里就冷不丁打着冷颤…… 有拓跋楚的地方，必定会有张曼曼。 前者后脚刚踏进，后者前脚就已经紧跟上了：“齐公子，你干嘛一大早站在未出阁的姑娘家门口啊？” 我挑眉望向张曼曼：你难道就出阁了？ 可转念一想又觉得可以理解为，她确实出格了！ 内心翻着白眼，不忍直视他们。 拓跋楚冷漠的绕开的张曼曼，二话不说走进了我的房间，直接上手拉着我就开始往外面走。 我越是反抗，这力道却是越深。 拓跋楚的腿很长，脚步很大，加上他故意走的比较快，我跟在他后面几乎就是用跑的。 张曼曼、青佑以及后来尾随上来的黑耀，也是一路跟着我们步伐。好在黑耀很懂他的主子，始终让后面的人距离我们五十步开外。 一路走到了前院，才发现，我们又成了最后一个到场的人。 蒋氏一身艳丽的红色衣衫，脸上画着浓浓的妆容，为了体现精气神足一点，就连发誓也是搞的干净利索。但是从她空洞的眼神里，可以看得出她的状态不是一般的差。 何穹忙着前后张罗，何勇和祖母坐在高堂之上，喝着茶，脸上写满了尴尬之色。 待我们走近大厅，才发现先前看不到的一面，赫然坐着一个雍容华贵的妇人，看年纪便能猜想那人定是蒋氏的母亲蒋母。此时，蒋母竟然不顾周围所有人的脸色，跟罗氏聊的甚欢！ 听闻蒋氏的娘家乃是大齐某个颇为壮阔的官家。不过那个家族里面人丁旺盛，并且各个都有出戏，故而这个远嫁的女儿，也就显得极为微不足道了！ “婧丫头，你怎么又是最后一个？” 刚走进大门，冷不丁就被祖母提名了。 我眼角一跳，故意和拓跋楚离的远些，上前行了个礼才开口：“我的院子离这里最远，等家丁过来通报，再走过来，自然快不了。莫非祖母希望孙女飞过来不成？” 这还是我第一次跟祖母顶嘴。对上她的眼睛时，看到她眼里满满都是‘温怒’的神色。 何勇最不喜欢家里吵吵闹闹，言语了一声，就让我去位置上做好。 我环望了一圈，竟然没有看到往日里嚣张的何晴。 恐怕她现在满脸肿的没法出门吧！ “这就是亲家母的二孙女呀？自打小时候见过一次，就没再见过了。这小模样，跟我们何晴果然差远了。” 这才刚坐上椅子，跟前头原先一直跟罗氏聊天的蒋母目光陡然间犀利的扫了过来。 我有些吃惊，虽然古话有句：瘌痢头儿子自己家的好，不过论颜值的问题，明眼人都知道我比何晴漂亮吧？ 不过眼下也不是争执这个问题的时候。我朝蒋母歉意的一笑：“让外祖母见笑了！” 她倒是乐呵呵了，何勇和祖母的脸色却陡然间黑了。 一不小心回眸看到拓跋楚，没想到他的眸色，瞬间也掉到了冰点。 第89章 89.蒋母（2） 再七七八八说了几句话，何勇便开始开门见山：“岳母大人，不知道你突然到访，可是有什么事情？” 蒋母被打断与罗氏的聊天，倒也不恼怒，看了一眼蒋氏道：“我女儿说，想要回家住两天，我便是过来接她回家的。” 说来也是奇怪，蒋母好歹也是蒋氏的生母，此番非但没有跟女儿好好絮叨絮叨，倒是跟府里的一个，她女儿的夫君小姨太太聊上了。 蒋氏没有太多表情，祖母倒是朝蒋氏冷哼一声：“都是家里的事，怎么还闹到娘家去了呢！” 大概祖母这句话戳到了蒋母的底线，我正看着戏的眸子，陡然间被蒋母盯上了。 “我做娘的，听说自己的女儿受了委屈，过来主持主持公道怎么了？我还没死呢，我女儿可比不得那些没了娘亲的人，到处咬人！” 这句下言外之意不用想也知道肯定说的是我。 眼下不好爆发怒火，免得正中她下怀，当真成了到处咬人。 “我可是听闻了，我女儿的病，就是被人下药，害出来的！” 蒋母见在场没人反驳她，脸上的势气，傲慢到无可救药的地步，还激动的站了起来，指着我。 罗氏此时，陡然间也一同站了起来，温声细道：“蒋夫人，您也别生气了。不过是小孩子犯了错，不敢承认罢了。先前还说是我诬陷她呢。” 这双簧唱的，我也是无言以对。 “外……”我刚准备起身，却被一旁的拓跋楚按了下去。 “何婧不是这件事的始作俑者。” 我斜眸望向拓跋楚。 他竟然在为我说话？ 蒋母来劲了：“我说亲家母，你这二孙女，应该还没许配人家吧？” “没有。” “那就奇怪了，刚才也是这位公子跟您二孙女不同进来，现在又帮忙说话，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们何府，偷偷摸摸招了二女婿呢！” 蒋母的话毒的祖母懒得回答，我在心中掂量着拓跋楚会不会突然爆发收拾了这个‘毒妇’，何穹却陡然插入我们的话题：“外祖母，齐楚的意思是，这件事还没查出个水落石出。万不可随意妄断。毕竟……” “哪里来那么多毕竟。”蒋母抢言。 何勇许是受不了这么多女人在他耳边叽叽喳喳，大怒一声吼道：“够了！” 一家之主的威严还是有些存在。何勇一声过后，所有人都有些忌惮的朝他望去。 只见他脸色略黑，过了一会才开口：“岳母大人，你舟车劳顿几天也是累了。我命人给您安排了房间，你去休息休息，有什么事，我们明个儿再说吧！” 说完，不再言语陡然起身带着自己的随从，匆匆忙忙就离开了。 何府有个习惯，但凡是有人归来，一是把所有人叫来迎接，而是客人到来的第一餐必定是一起的。 可是眼下，何勇竟然厌烦到第二项直接忽略。 祖母借口身体不适，也草草离开，不过一会，厅里就只剩下病怏怏的蒋氏以及她的母亲了。 我刚准备走，蒋母又把我叫住了：“我命你跟我女儿道歉！” 我回身朝她一笑：“凭什么？” 第90章 90.手撕何晴（1） 许是她不曾想我会如此大胆，惊讶过后，脸色立马恢复了正常：“就凭你把我女儿害成这副样子！” 跟随她的意思，我朝蒋氏望去。 陡然间发现自打我进了屋子，蒋氏未开口说过一句话。但此时望着我的眼神，却是憎恨之极。 人心永远都是最难平衡的东西。 “我不想多解释，不是我做的就不是我做的，三天过后，我会给你们答案的！” 刚准备走，蒋母和蒋氏却陡然快我一步离开大厅，迈出门槛时，还不忘提醒我一句：“明天我便会带着我的女儿离开，这歉，我一定会让你道！” 刚刚还是气焰汹汹，门外一个声音响起，陡然间让她们脸色变了三变！ “娘亲，外祖母。你们可不能丢下我啊！” 何晴的声音变的有些沙哑，衣衫凌乱，头上带着纱帽。由婢子扶着，步履蹒跚的朝蒋氏她们走去。 蒋氏有些急切，上前扶住了差点跌倒的何晴：“晴儿，不是不让你出来吹风的吗？你怎么又跑出来了？” 不过眨眼，何晴哽咽起来：“我听下人说，外祖母要带您回家，娘你让外祖母也带我去好不好？” 蒋氏有些迟疑的朝蒋母看了看。 蒋母脸上没有太多表情：“晴儿，你毕竟是何府的大小姐。况且听闻你下个月就要参加选秀。大齐路途遥远，一来一回对你的病也是好不到哪里去。” 这就有意思了，带人走就带个大的不带个小的。 何晴自然也不傻，闹着蒋氏，怎么也不肯松手。 我从她们身旁路过，瞥了一眼，没有停留直接走了。 回到院子时，外出办事的萝莉已经回府。 “让你调查的事调查的怎么样了？”我坐在自己房间的软榻上，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萝莉，脑子里旋转着，要如何让萝莉回到拓跋楚身边的法子。 “小姐让朱玉去的地方都去了。” “那他查出来什么了吗？” “不知道。” “那你查出来什么了吗？” “有！” 萝莉的回答，并不是意料之外。那个针婆和罗氏果然有问题。针婆是这一代有名的“神医”，但是前段时间，罗氏突然瞧瞧联系上针婆，经常给针婆送钱过去。祛腐生肌膏里面新加的东西，就是针婆出的主意。 针婆好歹在药界和人脉都混的开，祛腐生肌膏这种东西搞得到也是正常的狠。 最关键的事，她们近期可能还会有一次大的动作。 “你是说，罗氏准备杀人灭口？”我惊讶的问道。 萝莉点了点头：“我也是恰巧听到罗氏的人，跟那个针婆说，让她给蒋氏下的药，下的再猛一点，好让她亲自动手。” 听到这里，我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蒋氏和罗氏的仇恨，到底是有多深，要到达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地步。 青佑一脸听的懵懂，见我望向她，突然间问道：“这针婆，不会是用救人命的针，下毒吧？” 听闻，我不由得眼前一亮。 都说银针能检测所有有毒物质，可针婆毕竟懂药理，保不齐就在众人眼皮子低下，给蒋氏神不知鬼不觉的扎入了某种害人的东西！ 第91章 91.手撕何晴（2） “除了这个，我还发现一点。”萝莉突然道：“回来的时候，我看到朱玉去了大小姐的闺房方向一趟，但是他警惕的狠，我没瞧见他是不是去找大小姐了。” 我点点头，没有说话，思量的当口儿。 门外突然吵闹起众多家丁的声音。 “大小姐，您冷静一下。让我们送您回房间吧！” 这声音不像是我院子里的人。 反应过来何晴可能回来院子里闹事，我们三个瞬间精神紧绷，站起来朝门口走去。 萝莉开了一个小口，我恰巧朝外面望去。 何晴依旧是前厅见到时的那副模样，一只手捂住挡脸的面纱，另一只推搡着不让身边的三个家丁靠近，一旁的婢女面色不是很好，略显吃力的扶着东跌西撞的何晴。 她突然来我院子干嘛？ “何婧，你给我出来！”何晴大怒道，听声音像是要找我拼命。 “小姐，这……”青佑有些担忧，望着我却又不再说下去。 萝莉目光犀利的盯着外面，见青佑不说话，便接了话茬：“小姐，要不我出去给你摆平了？” 我摇了摇头：“算了，我躲又能躲的了多久。开门吧，我倒是要去会会这何晴。” 门刚开，一直嘈嚷的何晴已然到达我房门口。 我站在中央，准备开口，冷不丁被她猛然朝里面推搡了一把。一个没有站稳往里面退了好几步。 好在今天隔壁的拓跋楚和张曼曼都不在，不然怕是要更麻烦了！ 我站稳了，朝看不清面目的何晴大怒道：“大姐你发什么疯，跑到我婧宛园来撒野来了！”说时，挥手示意他们不用过来。 何晴没了旁边的阻挠，身上的戾气更加重了些，指着我便是骂道：“如果不是你，我怎么会沦落到这种地步。现在外祖母要带母亲回娘家，却怎么都不肯带我走。这何府就是地狱，我的脸永远好不了，我也要你的脸好不了！” 说罢，不知从哪里掏出了一把匕首，丢掉了刀鞘就冲我刺去。 萝莉和青佑同时惊慌的朝我大喊一声让我小心。 我侧身想要挡掉何晴的攻击，刚伸出了手，胳膊肘突然传来一阵刺痛的感觉。 下意识我便是推了一把何晴，让她瞬间跌坐在了地上。 她就这样陡然间朝着我大笑起来。 匕首沾了血，我抡起胳膊才发现竟然被她伤了口子，殷红的鲜血从袖口流淌出来。 往我平时在何府能忍则忍，却不想她何晴竟然欺人太甚！ 心口的滔天恨意陡然间蔓延了全身。 今天，我必要手撕了她！ “青佑萝莉，把所有人赶出去关上门！大姐拿武器伤了我，今日我便是要让她尝尝我自保的感觉！” 许是我眼里的怒意太过浓烈，青佑和萝莉二话不说赶着何晴带来的所有下人，快速的撤退到了门外。 当门扉关闭的声音响起，何晴本是大笑的声音骤然间戛然而止。 伤人不显于皮肉的法子我可多得很。 “何婧，你想干嘛？你想干嘛？”何晴本就坐在地上，此时仰望着我，见我迈开了步子，浑身抖着朝后面撤去。 第92章 92.手撕何晴（3） 我从脸帕架子上抽下一个最长的帕巾，沾染了本是储存在房间里的水。在空中快速拧成麻花，运用臂力，第一时间便是将何晴头上的纱帽，勾了去！ “啊……”何晴一声尖叫，快速的捂住了自己的脸颊。 她不是不让别人看吗？那我偏要让她的猪脸无处藏！ “何婧，我定要你不得好死！” 我嘴角勾起一抹轻笑：“是这样吗？”随后便是毫不客气的抡起手上的‘武器’朝她身上打去。 何晴在地上翻滚，口中一边尖叫一边骂骂咧咧。 打湿了的帕巾，运用一定力道和速度打在人身上，也会有皮鞭的效果。不过多久，何晴就已经被我打老实了。 口中除了呜咽，便没有了其他声音。 “现在你觉得会是谁不得好死？” 何晴早已没有了先前的气焰，此时侧躺在地上说话的声音也不大。 我仔细听了一会才听全她的声音。 “你不是何婧，你肯定不是何婧……” 我心中一阵疙瘩，莫不是她发现了什么？ 就在我犹豫的时候，青佑陡然间快速的拍打着门面。 “小姐，老爷过来了。” 不用猜也知道，肯定是何晴跑到我这里来，有人去何勇那边告状了，生怕何晴在这里闹出什么乱子。 趁着人还没到，我快速的将原本那一盆水，如数倒到了何晴的身上。 哗啦一声，结结实实讲她浑身浇了个遍。 铜盆刚刚落地，何勇便猛然推门而进。 进来的人，见到里面的场景纷纷倒吸一口冷气。 何勇看了看躺在地上浑身湿漉的何晴，随后便又抬眸双眼愤怒的瞪着我。 “上午刚刚吵完！你们姐妹这又是在添什么乱！” 何晴听到了何勇的声音，陡然间清醒了一般，从地上爬起来。一路爬到何勇的脚边，抓住了对方的衣角。 她真的是我见过所有大家闺秀里，最没有尊严，最没有品性，最不入流的深闺小姐了！ “爹，你要为女儿做主，何婧她打我。” 亲姐妹闹成这样，何勇失望的闭眼，一脸不想看我们的模样。可是脚边的何晴还在不停的诉苦， 他只好将矛头全都指向了我。 我见他要质问，急忙抢言道：“你就看到她可怜的模样，你怎么就不追究一下她拿着匕首到我院子里要来杀我呢？她是你的亲身女儿，难道我就不是了吗？” 说罢，特地将快要被血染红了半条衣袖的胳膊呈现在何勇跟前。 “爹，她不是何婧，她不是何婧，她肯定不是何婧。你不知道她刚才拿着毛巾打我时候，有多大的力气。何婧从小没学过武术，更加不会冷静到受了伤，还在这里跟我们振振有词！” 何晴话音落，我陡然回想起自己刚才只顾着打人了，全然忘记本体的何婧，以前不过是个孱弱的弱女子。 此时表情虽然没有多大变化，可我的心里却早已抖了两抖。 生怕再出点猫腻，赶紧指着所有下人的面说道：“你们给我评评理，你们到底有没有看到我打大姐了！” 第93章 93.手撕何晴（4） 见没有人回复，我又一脸痛彻心扉的模样：“大姐，你往日里欺负我也就罢了，现在为什么要伙同二姨娘诬陷我！” 何晴明白自己没有了人证，突然拉扯着自己的衣物：“我身上有她打我的痕迹，不信你们看！” 眼看着何晴要把自己的酥-胸给露出来，何勇立马一个耳刮子打在了她的脸上。 众人听着声音，倒吸一口冷气。 我冷眼瞧着何晴本就通红的脸上，显现出更为殷红的五个手指印，不自觉也感觉自己的脸颊，热辣的狠。 深闺女子竟然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准备裸-露自己的身子，何晴丢得起这个脸，何勇可丢不起。 何勇已经无法用怒不可遏来描述此时的心情，浑身气的发抖。 正所谓越不想让太多人知道丢人的事，老天爷越是喜欢让别人知道。 就在何勇拉扯着何晴准备撤离，门外头窸窸窣窣响起了一个女人的声音。 张曼曼在阳光下如同一只花痴了的蝴蝶，围在拓跋楚身边转着。 拓跋楚却是一脸的冰山，见到我房间有异况，加快了步伐，入门时，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何晴。 “你胳膊怎么受伤了？” 听到他颇为温柔的声音，我心底所有针对何晴的情绪，如一盘散沙，瞬间没了方向。别过了脸，不想回答他。 何晴不知道拓跋楚的真实身份。还以为他是住在他们琴秀院的客人、何穹的朋友，上来就是哭闹大喊，让着拓跋楚帮她主持公道。 简直与泼妇没什么两样。 何勇忍无可忍一声令下，便命几个下人将何晴抬着直接出了我的婧宛院。 待那些人走光，胳膊上的伤口才隐隐传来阵痛。 “斯哈……”我有些忍不住的弓起了身子。 拓跋楚第一时间将我扶到了软塌上去：“黑耀，去把我房间的药箱拿来！” 张曼曼自打入了我的房间，就一直黑着脸看着我们。直到听到拓跋楚如此关心我，跺一跺脚才愤然转身离开了去。 我见拓跋楚根本毫不关心，冷不住打趣道：“你的追求者跑了，你也不着急吗？” “你是我的人，她不是！” 当真是无情的狠，我两世见张曼曼对他都痴心不改，他却始终不动半分情愫。不过我什么时候成了他的人，是因为昨天晚上发现了他的密码吗？ 在我狐疑的时候，黑耀已经拿着一个小小的药箱走了进来。拓跋楚利用身上的匕首，将我被血液染红的衣袖割掉了些。 萝莉和青佑站在一旁干着急。经得黑耀提醒，才恍然想起两个人一起去打一些水来。 “主子，这何府事情未免有些太多太乱了。在这边着实有些不安全。我劝您不如回去吧？” 黑耀突然的说话，让我对他有些画面相看。 这对主仆也当真是奇怪，这黑耀上辈子我从未见过，倒也是第一个能够当面劝拓跋楚的。而且看得出来，他们这次突然出现在何府，也好像并没有谋划特别重要的事——除了昨天晚上听说要谋杀拓跋良的事。 不过…… “啊！”想的正起劲，伤口处突然一阵疼痛。 第94章 94.请君入瓮（1） 拓跋楚的亲手包扎已经完美落幕，刚才那一下，就是他用力过猛导致的。 “给你包扎的时候，不要到处乱看。” 他的言外之意，就是刚才拿一下是故意的咯？ 不过，刚才黑耀说话的时候，他不是眼皮子都不带抬一下的吗？我看到哪里，他怎么知道的？ 拓跋楚起身，将手中的那些东西统统扔给了黑耀：“我的事，不用你废话！” 这霸道的口吻，黑耀只得乖乖的应了一声，退出了房门。 我动了动受伤的臂膀，见没有其他问题，便打算下逐客令了。 “齐公子，我要准备更衣了，还请你回避一下。” “小姐的身子，我又不是没见过。有什么可回避的。” 本来等着拓跋楚能够识趣的离开，却不想他竟然拿上次抹药的事说事。陡然间我的脸颊两侧绯红，温怒的望着他。 刚准备了说辞，他却又转身迈开了步子。 “还请二小姐赶紧更好衣衫，我还有事要与小姐说。” 见他出了门，我脸上的红晕也迟迟不能褪去。 先前知道齐楚是断袖还好说一点。 可眼下我已经知道齐楚就是拓跋楚。这亏，未免吃的太大了些。 青佑不知道我在想点什么，关上了门见我还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担忧道：“小姐，你怎么了？要不要我给你去请个大夫过来？” 我摇了摇头，由萝莉扶着起身：“不用了，快点给我换身衣服吧。等会朱玉回来了，我还要立马见他呢！” 抬头看到萝莉，脑子里又闪过拓跋楚的脸。 我简直就是给这对前主仆给魔怔了！ 摇了摇脑袋，迫使自己不去想这些，才让心情稍微好了一点。 稍作休息了大半个时辰，朱玉就来敲我的门了。 他距离萝莉回来的时间差了这么多，而且中途何晴还来这边闹过。刨除见何晴的时间剩下的，他会去见的罗氏吗？ “我让你去查的情况差的怎么了？”我正襟危坐，目光炯炯的盯着十步开外的朱玉。左手衣袖故意撩拨到右手边，防止他看出我受过伤。 朱玉低眉顺眼，目光中有一种说不出的淡然。 “回小姐，查无所获。” 我有些震惊！ 一来是朱玉必然有问题，二来他背后的人难道傻吗？笃定我什么都不知道，一句查无所获就想将我打发了？ 刹那间，我竟然动了动唇畔不知道说些什么好。瞥向青佑与萝莉，亦是看得出她们脸上的不敢相信。 房门突然又被打开了。 我们四人齐制的目光朝门口望去。 拓跋楚带着黑耀推门而入，全然不顾及中央的朱玉，来到我的旁边。那模样，就好像进自己房间一样。 “小姐，这……”朱玉指了指拓跋楚。 “不碍事，你先出去吧！” 我挥了挥衣袖，准备让他出去，拓跋楚却又将他留下来。 “出去做什么？这一个房间里就我们两个男的，多不好。留下好了，正好听听故事。” 我冷不丁斜眸打量着拓跋楚，他这是卖的哪门子关子？ 见我满脸写满了不解，拓跋楚轻笑一声：“蒋母明天要带大夫人离开何府，这事你知道的吧？” 第95章 95.请君入瓮（2） 我点点头。 当然知道，上午离开前院的时候，她们还信誓旦旦要我道歉呢。 眼下何晴还被我欺负了，明天不知道要出什么幺蛾子。 “蒋母觉得院子里下人太多，已经让何穹把所有下人都撤退了。” 我听的有点迷糊：“都撤退？” “是的，不仅防卫的人没有了，就连平常伺候的也是少了一大半。蒋母说，不习惯何府的伺候，所以只留了两个贴身的。现在大晚上就算进去个贼，怕也是没有人知道了。” 我有些尴尬的面朝拓跋楚，努力扯出一抹微笑。 这算是哪门子的故事？ 朱玉上前行了个礼：“小姐，我想起来厨房还有柴火没劈，要不我先下去了。” 我心想着，反正留在这里也没什么用，便同意了。 待人离开，拓跋楚脸上却是慢慢浮现出一丝狡诈的笑容。 “今夜子时，我会来你房间接你。” 留下一句话，还未等我反应过来，又如一阵风一般，离了去。 - 心中虽有千千结，但时间还是就这么过去了。 临到午夜子时，一盏青灯，一杯浓茶，我坐在房间的圆凳子上，目光炯炯的盯着许久不动的大门。 晚膳时，拓跋楚并不在院子里面。 若是换做以前，我或许还会问一问他去了哪里。不过眼下，不用想怕也知道他一定是暗地里动什么手脚去了。 先前我寻思了下，他这么一尊大佛待在这里，定是什么都逃不过他的耳朵。说什么琴秀院的下人全都撤退，说到底那些人还不都是他的人。 去留都是他说的算，因此他那样说，怕是跟朱玉讲的。 他这是要准备引蛇出洞！ 我再喝了一口杯中早已凉透的浓茶，外面的更夫就已经瞧过两下了。 就在我迷迷糊糊眼睛都要眯起来的时候，房门陡然被拓跋楚推开了。 我抬起头，瞧见难得一身朱红色长衫的他。脸上没有带着面具，映着外面皎洁的月色，站在门口，竟然有一种倾城绝色的味道。 他动作很快，两三步就已经来到我的身旁。一双水蛇般的臂膀，强有力的将我从凳子上抱起。刚想破口尖叫，他一双手捂住了我半张脸。 出房门，不过两三下点地，我们就已经飞上了屋檐。 我吓的眼珠子都瞪大了。 如果不是认识他，我第一反应一定是遭绑架了！ 我的脚几乎没有碰到任何物体，任由拓跋楚抱着，飞檐走壁。来到琴秀院的屋顶，他才松开了捂住我嘴的手掌。 “嘘——”他朝我做了个手势。 “殿，殿下——你这接人的手法，有点独特啊……” 我小声说道，心虚的瞥了一眼身旁陡峭的屋檐。 “喜欢吗？” 拓跋楚此时还紧紧的抱着我，两个人趴在屋顶的姿势，说不出的暧昧不明。 喜欢就有鬼了。 我冷不丁的将自己脑袋往旁边挪了挪，却还是架不住拓跋楚呼出的热气，配合着先前对他的思念，浑身竟然酥麻麻的…… 不过不得不说，拓跋楚选的这个位置，观察下面的确是极好的。 第96章 96.请君入瓮（3） 这里是整个何府难得的三层阁楼，下面空无一人。整个琴秀院，就连巡逻的人也没有。 而我们正对视的方正，恰巧就是蒋氏的房间。 不用说我也知道，他一定是带我看，今晚发生在蒋氏房间的‘故事’。 我们大概趴了一盏茶的功夫，琴秀院偏远处的一扇小门突然间动了动。 远远望去，一个细小的身影从外面走进来。 小心翼翼的又转身关上了门，朝四周打探了下。 她并没有掌灯，所以根本看不清她是谁。 “你觉得她要准备干吗去？”耳边陡然响起拓跋楚的声音。 精神紧绷的我忽然为之吓了一跳，斜眸剜了对方一眼的时候，却发现拓跋楚正细细的打量着我。 我又不自在的往旁边动了动。 “别再动了，你若是离开了我的胳膊，那就只有滚下去的命！” 看似告知的话语，我却读出的恐吓的味道。 心中不免抱怨：如果不是你，我有必要这么狼狈么。 就在我和他‘争执’的当口儿，眼角陡然瞥见底下的人，快速的朝蒋氏的房间走去。不过眨眼，她便推开了蒋氏的门，走了进去。 “快，快，快，她……” 未等我说完，拓跋楚已经提着我，运气朝底下飞去。 落地时，我没站稳，一个娘腔朝地上扑去。 好在，没有伤到脸。 “拓跋楚……”我小声的低唤，见他不理我，麻溜的自个儿从地上爬起来，挤到他身旁，朝门窗里面望去。 不看还好，一看我浑身一个机灵，差点没有叫喊出来。 偷偷摸摸进来的，竟然是罗氏。 而她此时已经走到蒋氏的床前，手上一把亮晃晃的匕首，高举对准床被凸起的地方。 脸上的表情，说不出的狰狞！ 说时迟，那时快。不过眨眼，那匕首尖锐的刀子就已然插入到了被褥当中。 “罗氏，你被我抓个正着，你还有什么话可说！”我大喊一声，直截了当推门而入。 匕首还没拔出来的罗氏，惊恐的转过身。 就在此时，门口突然多出了无数个火把，火光瞬间将漆黑的房间，照得通透明亮。 门口还涌入无数个家丁。 我一脸狐疑的盯着拓跋楚，他脸上却看不出一丝惊讶。 莫非这也是他计划好的？ 何勇此时一身还未脱去的官府，带着两个衙门里的人匆匆走近。路过拓跋楚时，不忘朝他行了个礼。 罗氏早已由先前的惊慌，变为一脸的无所谓。 匕首也不急于拔出，就那样站在蒋氏的床榻前，如同往常一般面无表情的等着何勇走到她的跟前。 “老爷，你来了啊。”罗氏开口了，那语气就好像问一个‘早’。 何勇此时倒也是冷静：“你能跟我解释你为什么要来刺杀你大姐吗？” 蒋氏和罗氏平日里素来毫无瓜葛，这也是我刚开始不管怎么解释都不会有人相信的原因之一。 罗氏眼底依旧如一滩死水，静静的望着何勇：“老爷，你知道我们的儿子怎么死的吗？” 所有人静静的听着，包括何勇。 第97章 97.请君入瓮（4） 罗氏陡然间指向蒋氏，口吻明显激动了些：“都是她害的，如果不是她，我们的儿子就不会死！” “六年前夏天，我们五岁的儿子，第一次离开我的身边，住进了你给他准备的新房间。可就在那天晚上，他就突然被蛇咬了！” “我知道，是这个女人提出来，让你把我儿子从我身边分出去的。” “她做这些的目的，就是为了让我儿子神不知鬼不觉的从我眼皮子低下，离开！” “无凭无证，你怎么能如此随意猜测！”何勇打断了她的话语。 关于我这个二弟的消息，我还是知道一些。 大概六年前，罗氏的儿子第一天跟生母分开睡，晚上就被一条剧毒的毒蛇咬伤，当场毙命。 那天晚上，恰巧被一个婢子路过瞧见了。急忙喊来了罗氏。 罗氏哭着喊着抱着她儿子就准备出府门找大夫。 但是是还没来得及出远门，她儿子就在她怀中哭闹了一会，咽了气。 听说罗氏后来差点哭瞎了，直到半年后才慢慢从失去儿子的痛苦中走出来，一心吃斋念佛，跟府里的人也远了起来。 只是我没想到，二弟死，竟然会跟蒋氏有关。 “那天晚上发现我儿子被蛇咬的那个婢女跟我说了，她说亲眼瞧见就是蒋氏的人，偷偷把这条毒蛇放到了儿子的房间里面。我不是没有证据，只是这些年，我一直都没说！” “我也不期望老爷会帮我，我知道蒋氏对您来说很重要。所以今天，我也没打算活着离开。” 罗氏说的越来越激动，眼角泛出了泪花，说道最后，竟然有一丝酸楚。 彼时，蒋氏以及蒋母，相互依偎在出现在门口。 我心中疙瘩一下，蒋氏没躺着的话，那床榻上那个是什么？ 显然，罗氏跟我想的一样。 见到蒋氏第一反应不再是讨伐，快速的掀开被褥，一块渗着血的猪肉，竟然代替着蒋氏，挨着罗氏那一刀。 我此时才明白，原来这就是一个引罗氏出现的局中局。 罗氏见到蒋氏，一口鲜血喷涌了出来，跌坐在地上。 从熟悉到陌生，蒋母脸上写满了失望和恼怒。 蒋氏此时走到罗氏跟前，嘴角却是得意的笑了。 “这次，我得多谢齐公子帮我出的这个主意。才能将你这个毒瘤给揪出来！” 临死之前，才发现自己大仇未报，罗氏竟然讪笑起来。 “那你敢把你做的那些事，当着大家伙儿的面说出来吗？” 见蒋氏不说话，罗氏继续说道：“包括五年前，何以凡遭受的那一场大火！现在的何以凡，是不是老爷的亲生儿子，谁都不知道！” - 罗氏的最后一句话，如同一颗定时炸弹一般深深埋在在场所有人的心中。 此后不久，罗氏便因为来时服了毒药，毒发身亡。 第二天一大早，蒋母就带着蒋氏离开了。 听说，离开前何勇竟然给他递了一纸休书，让她永远都不要再回来。 婧宛园庭院中，青佑浇着花见我想的出神，皱眉便是问道：“小姐，朱玉从昨天晚上开始就不见了，你也不问问秦妈妈他去哪里了吗？” 我挑眉朝青佑看了看，笑而不语。 朱玉是罗氏的人，定然是报了消息，跑的不知道哪里去了。 第98章 98.景城来的圣旨(1） 三天过后，礼县知府衙门口。 突然迎来了一道来自大庆帝都的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礼县知府何勇在上半年替朝廷整治周边灾区，功劳赫赫。故朕有意，特将何勇提为三品大理寺卿。望何爱卿恪守章规，做个公平公正的人。钦此！” 太监宣读完，我们一行众人便起了身。 这次前来接旨的，就何勇，我，何穹以及祖母。 何晴换了药师，脸上的伤虽然退了不少，但从我院子里提回去以后，听说还大病了一场，故而这次也就没有一起过来参与。 何勇上前接过圣旨，再三跟那位公公套了好一会近乎。 我站在最后面，看那个太监的模样，却也看的真切。 他叫李清荣，是拓跋良身边的红人，想不到礼县路途遥远，拓跋良竟然会派他过来。 公公掐着一副鸭嗓的口音，手扣兰花指对何勇说道：“这何大人的茶我是喝不成了。若不是皇上点名让奴家过来，奴家也不会特地跑这一趟。这不，我不在皇上身边，怕皇上不适应，所以也就不久留了。” 这几天来，何勇还是头一次脸上挂着笑容：“劳烦公公了，微臣不过是整治了一下灾区，就获得皇上如此重视，着实难为情都很。还望公公见到皇上了，多替微臣美言几句。” “说来也是巧的，就在何大人外出办公的时候，皇上微服私访，碰巧遇见了。见何大人兢兢业业，便也觉得合适大理寺卿的职位。何大人连跳三级，日后定前途无量，到时候，还望何大人仰仗仰仗！” 随后再客套了几句，公公就上了马车，直接离去。 这三天里面，我对拓跋楚、何勇以及何府的关系差不多理了个清楚。 何勇二十年前考中了榜首这件事不假，不过那时候还是拓跋楚的父王持政，与他打了个商量，让他背地里帮衬着拓跋楚一点，也就是那时起，何勇就已经是拓跋楚的人了。 虽然不是很理解太上皇的用意，但眼下倒也是用得着的狠。 最让我出乎意料的事，何穹竟然也是拓跋楚的人。 明面上他们两个是因药结缘的商人，实际上却是盟会的君臣关系。 有了何勇父子的表面身份，让他们盟会暗地里活动，方便了不少。 至于他们盟会的名称，拓跋楚愣是怎么都不肯告诉我。 “儿啊，这大理寺卿的职位，那是要远走礼县，前往景城。母亲身子骨老了，动不了了，就不随你们一起去了。”祖母面色有些苍白，说两句话，都带着喘息。 大媳妇二媳妇双双离开，对这个老太太打击挺大。 听说在床上躺了三天，今天听闻有圣旨过来才起身的。 何勇手中捏着圣旨，点了点头。 要去景城了，这回怕是不用选秀，我也能找机会进入皇宫了！ “爹，我们什么时候动身去景城啊？” 何勇原本有些愣神，听到我的问题，才将视线收了回来。将圣旨递给了身旁的家丁，好生护着。 “听刚才公公的意思是这个月之内。晴儿的脸还没完全恢复，我打算与晴儿进宫的日子一起，免得她一个人出门，情绪有些不稳定。” 第99章 99.景城来的圣旨（2） 听闻，我也只好点点头不再询问什么。 何晴纵然犯了一些大错，但何勇保护起来也是正常。 现在我在何府没有了威胁，也不用和她抢一个选秀名额，对她的讨厌，自然少了许多。踌躇着准备转身进门的当口儿，身后陡然传来一阵吵闹的声音。 “小姐，小姐你冷静一点！” 两三个婢子，劝慰的声音由远而近。 我别过脸，朝后面望去。 何晴手中抱着一盆液体，脚步匆匆的朝我走来。 我浑身一震，被她这股要杀人的气势给吓到了。 未等众人开口，何晴将手中的木盆甩了出去，直直朝我扑来。 “我要你跟我一起生不如死！” 说时迟，那时快。 我被萝莉一把揪住了胳膊，身子猛然往后面撤退了好几步。 就听得哐当一声，萝莉一个飞身，将原本扑向我的木盆朝反方向踢去。 不过眨眼，耳边充斥着婢女们的尖叫声。 里面也包含了何晴。 所有人看着眼前的画面惊呆了。 何晴和那些婢女们，浑身被液体浇了个遍。但凡被触碰到的皮肤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溃烂。 我站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 她这是准备朝我扑的什么？威力竟然如此之大。 如果不是萝莉反应迅速，那现在躺在地上的人不就是我了。 眼帘余光处，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不远处的墙角里。 是朱玉！ “快去找大夫！”就在我准备动身时，何穹突然大喊了一声。 两三个下人反应过来，快速的朝外面跑去，余下的，跟着何穹开始蹲下身去控制在地上打滚的所有人。 待我再抬头朝墙角望去时，朱玉早就不在那里了！ - 到了晚间，请来的大夫才将被不明液体所伤的所有人，清理完伤口。 拓跋楚闲来无事，又跑到我的房间喝茶。 “何晴这回的眼睛算是废了！” 拿着牡丹刺绣的我，听闻这句话，针头一不小心扎到了手指。与何勇他们在门口散开之后，何勇便一直让我待在房间里不要出去。所以外面的事，也只知道个大概，不知道详情。 抬头时，恰巧碰见拓跋楚手掌拿着茶杯，略有深意的凝视着我。 我将出血的指尖含在嘴里：“你看着我干什么？” “你难道不谢谢本王将最得力的手下留在你的身边，关键时刻还救了你吗？” 他这话的意思是，萝莉是他安排过来的？ 拓跋楚似明白我的意思，浅笑一声继续道：“何晴也算是咎由自取，听信了朱玉的谗言，准备拿硫磺水扑你。却不想反而将了自己一军，这下不仅把自己的一双眼睛毁了，还把自己的一生毁了。” 拓跋楚说的轻巧，细细品味着自带的茶叶。那模样就像是在说书楼里，讲述着千百年前，身不关己的事情。 我心口有些闷，联想起琴秀院孤苦伶仃的何晴，此时一个人忍受着硫磺水（也就是硫酸）蚀骨之痛。 说到底，真斗起来，她可比蒋氏差远了。如果不是罗氏的人从中作梗，替顶多算一个傲娇没规矩的大小姐。 可是现如今，别说半个月后的进宫了，这辈子怕都是要在黑暗中度过了。 第100章 100.进宫(1) 拓跋楚的身份亮出来以后，把仅有的一些不知情人吓了一跳。 特别是张曼曼。 当知道自己的猜测没错时，第一时间就跑到拓跋楚跟前给他送了一个大大的拥抱，还说了很多很想他之类的话。 好在拓跋楚不管怎么样都是她的表哥，索性没有直接将她丢出去。 劝了很久，才让这位姑奶奶同意暂时先回景城，等何府搬到了景城，再与她联系。 “那说好了，表哥你可不能再不见我了。没有了魏芯一，再也没有人跟我抢你了！” 拓跋楚听到我前世的名字，连送张曼曼离开时的表情都是黑着的。 不过张曼曼并不在乎这一些。 在她看来，我早就死了，根本构不成威胁。 何勇前来送别，张曼曼离开时，他还不忘再次叮嘱了一番：“张小姐回了景城可千万别跟别人说起在这里遇到的这些事，就说在外面游荡了很久，也没有见到殿下。记住了吗？” 对于拓跋楚的身份，张曼曼还是心理有数的。 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拓跋楚，张曼曼思虑了一会才说道：“何婧。” 听闻她喊我，我眼睛一亮朝她望去。 “既然你要代替何晴进宫，那你就是半个拓跋良哥哥的人了。你可不准打我表哥的注意！” 何晴脸部再也无法复原之后，是我主动提出的替她进宫。 这回倒不是我故意抢什么机会。 若是半个月后何府交不出人，那可是要挨上一个欺君之罪的。 拓跋楚刚开始不同意，故而张曼曼无形之中，认为我是‘情敌’的概念，又增加了几分。 我朝她笑了笑：“张小姐不必紧张，殿下心里恐怕除了魏皇后，再也容不下任何一个人。所以，还请你耐心等候。” 一句话呛了两个人。 张曼曼自知不讨好，黑着脸怒瞪我一眼便不再说话。 在场的人听闻我‘无意’提起魏皇后，免不得倒吸一口冷气。倒是拓跋楚，面色比先前更黑了一些。不等张曼曼的马车离开，覆手直接转身进了府院。 萝莉在后来准备搬家的时间里，突然跟我坦白其实早就已经和拓跋楚联系上的事实。 房间里只有我和她，我正在收拾自己的东西，听她一口气说完，却只是淡淡的哦了一声。她说的这些我都知道，只是拓跋楚不说，我不说，就等着她亲自来说。 萝莉许是有些看不下去，上前准备接过我手里的东西：“小姐，你就让我帮你整理一下吧！” 我故意将手挪开了些，怔怔的盯着她：“你可还记得，我收你为婢子的时候，跟你说过什么？” 萝莉一愣，随即快速的回答道：“衷心。” “那你做到了吗？” 她不说话了。 我假借朱玉和红衣，以及刚入府时，被我当场抓住的那个沁夏说事，颇为温怒道：“我身边有着太多不忠心之人，你竟然选择骗了我，那就回去吧，回到殿下的身边。我不需要你。” 萝莉踌躇了一番，却没有半点去隔壁的意思。 我放下的手中的活，更为郑重其事的说道：“那你可还记得我曾经说过，不论什么事，只要我说了，你就一定要去做到。你既然诚心听我，那现在这件事，你难道准备不听了吗？” 第101章 101.进宫（2） 虽有一点强人所迫的味道，好在萝莉最后还是真的去了拓跋楚的身边。 我现在没有一点能力，萝莉跟着我，只是屈才了而已。 往后的路，少一点牵绊，说不定能走得更远。 张曼曼走后的第三天，拓跋楚也要离开了。 那是一个下了一点毛毛小雨的清晨。 避免人多眼杂，就没让何勇等人相送。 我掐着他们离开前的一点时间，匆忙的起床，随手拿了一把油纸扇便疾步准备前往何府大门口，再去瞧瞧见上拓跋楚一眼。 此番一别，不知何时相见。 有了前世今生的感悟，我更加明白明天和意外不知道哪一个会先来一步。 只是刚出了自己的院子大门，不远处便站在一身黑色披风的男人。 定睛一看，为男人撑着雨伞的人，竟是萝莉。 拓跋楚转过身。 天色微暗，蒙蒙细雨中，我望着他挺拔的身姿，俊俏的容颜，竟然有一种回到过去的感觉。 还记得第一次与他相见，也是现在这般年纪。 当时的他，英俊如同书中的翩翩君子，楚辞里面走出来的少年。 而眼下，他身上多了常年征战沙场——将军的英气。 萝莉见到我，将雨伞递给了拓跋楚，就朝府门方向走去。 “二小姐，这是要来送本王吗？” 拓跋楚悦耳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我却驻留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稍过一会，才反应过来自己的失态，浅笑一番：“我只是睡不着起来走走，看到外面有人，就过来看看。原来是殿下还没离开。” 我在心中嗤鼻，竟然会找这样的借口。 朝周围看了看，竟然一个人都没有。 拓跋楚和萝莉一直站在这里，莫非是故意等我？ “还记得本王与二小姐刚认识的时候，二小姐拿着本王的亲自提字扇子宝贝的狠。可是小姐知道本王的身份之后又刻意保持距离。莫非小姐是在跟我玩欲擒故纵？” 经他一提醒，我才幡然醒悟自己在不知道他身份前做的那些糗事。时隔如此远，他竟然还全都记得。当下两侧绯红，突然有些不好意思直视他。 简单说了一些吉祥语，我便快速的行了个礼转身回了自己的院子。 关上门，偷偷从旁边的小缝里面窥探了一番。 只见拓跋楚待我走进之后，仍站着驻留了好一会，才转身离去。 没有了吵闹的何府，时间过的特别的快。 一眨眼，就已经到了动身赴京任命的日子了。 这礼县知府的府宅就要让给下一任知府。 祖母也只好搬出来，入住何穹用药商赚的钱，买的老宅子。 这也算是我们日后回了礼县，有一个老家的地方。 连续颠簸了好几日，终于安全抵达了大庆的帝都——景城！ 马车刚刚到达大理寺卿附属的宅子，一辆皇家车已然停靠在宅子的门口。 我下车观望了一番宅子的大门。 两边坐落的是巍峨的石狮子，脖颈上纷纷系着两个红绣球。 门匾刻着两个烫金大字——何府。整个门面比起礼县的知府何府，简直就是天上地下。 “何大人，是这样的，先前礼县的人来报说，何小姐身体不适，跟大人一同进景城，如今，也快到了进宫的日子，所以奴家刚一听闻何大人的人马抵达，就立马过来瞧瞧。” 为首的太监说完话，刚下马车的何勇亦是朝我打探目光来。 目的很明确，就是问问我是否愿意跟他走。 第102章 102.为难（1） 我上前行了个礼：“婧儿身子无碍，全凭爹爹做主。” 何勇点了点头，见跟前的太监今个儿一副定要将人领了去，便也没在反驳。 毕竟刚入景城，太过护短，惹怒了皇上，也没有什么好果子吃。 紧随的青佑替我拿了一些东西，我们便是从一辆马车上下来，又上了另一辆马车。 帝都的路，颇为平坦。加上皇家的马车，比外面的好不知道多少倍。我坐着，竟然有了一种昏昏欲睡的感觉。 “小姐，是不是累了？” 青佑说着，素手便递过一片早些准备好的姜片。 我直接接过，放在了舌头底下。 有了姜味的提神，我比先前清醒多了。 “你怎么会准备这种东西？”身子舒坦了些，我便开始跟青佑找些话题。 大理寺卿的附属宅子在景城的西面，而我们现在要去的秀女居住行宫却在景城的东面，故而眼下起码还得走上半个时辰，才能抵达休息的地方。 青佑收拾好了翻开的包裹，模样也是有些憔悴：“萝莉姐姐离开时，跟我讲了一些出门的必备品。我就记下了。小姐，你为什么要让萝莉姐姐离开的？” 听到‘故人’，我本提了几分的兴致，瞬间又央了下来。 摸着青佑的手背，叹了一口气：“以后，就我们主仆二人相依为命了。过去的已经过去了，我们不要再计较了好吗？” 青佑见我不想说，便也不再追问。 再找了一些话题，马车穿过景城最热闹的街道，外面的天色便黯淡了下来。 等我们到达行宫，天际已经一片漆黑了。 马车帷帐外，响起先前领头公公的声音。 “何姑娘，我们到了，还请您下车！” 我应了一声，青佑便帮我抬起了帷帐。车架下面，两个太监抬着踏脚凳，倒是方才说话的那个领头太监，一脸笑意不明的看着我。 待我下了马车，他才开口：“何小姐，这进了行宫的姑娘，先前没有一个不是深闺小姐。通常也就自个儿一个人入的门。不过来时何小姐的父亲特地交代了小姐先前身子不适，那我就通融了一下，让您的婢女再照顾您一段时间，等到了入宫的时候，可就不行了。” 我点了点头，再三道谢了一番，他才满意的转身领着我们进门。 他这通融，不知道何勇塞了多少银子。 明面上我虽感谢万千，心里却对他这幅恶心的嘴脸，厌恶到至极。 这些狗仗人势的东西，干了这份美差，不知道收了多少深闺小姐门的银钱。 入了这行宫门的女子，也并不一定全都是心甘情愿。有的是梦想自己终有一日飞上枝头变凤凰，有的却是家里人期望她能光宗耀祖。 男人可以读书考功名，可怜的女人却只能靠男人…… 跨进朱漆色的大门，便是一条长长的大理石路，两边的桃花散发着淡淡的幽香。路灯照的明亮，除了同一颜色的宫女太监，却再也见不到任何一个人了。 一直走到正殿外，才算停下来了步伐。 “这就是迟到了八天的何府大小姐？”一个四五十岁的嬷嬷，上下打量着我。 太监点了点头，和嬷嬷交代了两句，就算是今天的事情办完，退下了。 第103章 103.为难（2） 我朝她行了个礼：“回嬷嬷，小女正是何婧。” 嬷嬷面无表情的脸上，看不出她在想什么，小声嘀咕了句：“说是伤了脸，也没看到什么大毛病嘛，还以为会来一个面疙瘩呢！” 我假装没听到，只管迈着步子跟她走。 歪歪绕绕走过了很多房间，嬷嬷一边走，一边跟我讲着这里面的规矩。 “刚才方公公也跟我讲过了，说你是身子一直不是太好。就准了你带婢女一起入住。这里大部分的姑娘都是两个人一个厢房。没进宫面见皇上之前，所有人的身份都是一样的。你既然已经晚来了，很多事情便也参与不到，明天宫里会过来人检查玉体，到时候你机灵些，别给自己丢了脸面。” 我细细解读者嬷嬷的意思，她大概是说，这行宫里早些过来的小姐们，都经过了她们的专业培训，而我，明天算是临时上阵，自求多福吧。 到了房门口，她也没有再多出话，让我们早些歇息，就回了自己的房间。 青佑好像一肚子怒火瘪了一路，待那个嬷嬷不见身影，才在我耳边小声的说道：“小姐，她这是什么态度啊？这行宫里的小姐们以后不都会成为皇上的妃子的嘛？就不怕以后有人找她们麻烦？” 我轻笑一声，摸了摸青佑的额头：“这里的姑娘，以后也不一定会成为妃子。皇上看中了，那必然是好的，没看中的，本家条件好，例如家中二品官员以上，就会赐婚给王爷皇子，但如果本家条件一般，皇上又没看中的，那就只能进宫当个妾女，一半主一半仆，就算被皇上看中了，也只有怀里龙种才能转正为妃子。不然还不如一个到了年纪就能出宫嫁人的宫女。” 青佑听闻，瞪大了眼睛一脸不可思议：“那如果都不同意呢？” “那就只能在行宫里耗着了！” 我见她虽然惊讶，但好奇多一些，便不想再解释了。 宫里的套路太多，怕她知道的多了，太过小心翼翼，不如像现在这般，还是只好奇着。 推开了门，里面一片漆黑。 突然间，哗啦啦一盆冰凉的水迎面扑了上来。 本是累的松垮垮的心，陡然间绷直了！ 我定睛望去，屋子里面骤然间出现几个晃动的黑影。 不过眨眼，里面的烛火通亮，四五个靓丽的女子，无不嚣张的瞪着我。 其中为首的，我竟然认识！ 夺我后位的当朝皇后林锒的亲堂妹——林天珠！ “你们快看这个病秧子何大小姐，连一盆水都躲不掉！还想进宫伺候皇上，简直就是痴人说梦！”林天珠满含嘲讽的话音刚落，跟随她的四五个小姐层次不齐的大笑起来。 这个大的动静都没有人过来看看，显然这个林天珠已经已经无法无天到无人看管了！ 其实仔细想想，也不是没有道理。 她虽然本家父亲只是当朝的一个三品文官，但好歹宫里有一个当着皇后的姐姐，谁敢惹她，那就是跟皇后作对。 如此想，我趁着她们不备，快速的移动到林天珠的跟前，一把揪起她的衣襟，将她往后推了好几步。直到她撞到房间里的梁柱，才算停止。 她原本的笑意消失殆尽，转而被无尽的恐慌代替。 “何婧，你想干什么？” 第104章 104.面见拓跋良（1） 房间里的小姐们脸上的笑容也收住，被我撞散的人重新围拢在一起，看到眼前的画面都惊呆了。 “我还想问问你们想干什么？” 身后有人替她回答：“你好大的面子，迟到了这么多天不说，竟然还能带个婢子进来。” 呵，原来就因为这事儿，就准备找我的茬。 我眼底闪过一丝阴冷，讥讽的口吻说道：“你既然都知道了我的名字，应该也知道我不是什么好人。想必听说我来之前我家大变动了吧？你想尝试一下换一张脸的滋味吗？” 因为我说话声音不大，身后的人听不清，林天珠听的却是清清楚楚。 此时她瞪大了眼珠子，没有比任何时候都相信我说的话。 猛然点了点头，我才将她放了下来。 “滚出我的房间！” 话音落，小姐们就围上来将林天珠扶了出去。 临走时，林天珠还不忘回眸朝我瞪了了一眼：“你给我等着！” 等着就等着。 就算天底下没有人敢和林锒对抗，那我也敢！ 上辈子林锒亏欠我太多，如果我再冷气吞声，那也太对不住老天爷给我的重生机会了！ “小姐，你刚才吓死我了！”青佑再三确认无误锁好了门阀，赶到我的身边。 我吐掉了舌头下面原本为了提神而用的姜片。 瞬间一股涩苦的味道在口中蔓延。 “给我倒点水。”我有些干渴，刚才我那架势虽然看似张狂，心理也是打着鼓的，吓唬林天珠的那些话都是瞎编，万一她当真查的一清二楚，刚才就没那么幸运了。 随便收拾了一下，我们便是一觉到天明。 天还蒙蒙亮的时候，就有宫女过来敲门了。 经过昨天事情一闹，我特地让青佑就在房间里等我，免得带出门，再遭到别的小姐们的眼红了。 “小姐，那你可要当心。”出门前，青佑再三的嘱咐道。 我摸了摸她的脑袋，让她放心。一旁的宫女见我们磨叽，一脸不耐烦催了好几遍。 到了昨天见嬷嬷的正殿外，才发现整个行宫里的秀女，都已经站在那里了。 “快点站好！嬷嬷我的时间可是宝贵的狠，耽误了进宫跟皇后禀报的时间，你们这些秀女可是担待不起的！” 听闻一个熟悉的声音从人群中响起，我冷不丁朝前面望去。 只见宫里来的一个嬷嬷，手中拿着一根细细的直鞭，满脸傲慢的眼珠子都要抬到天灵盖上去了。 而那个嬷嬷的正脸，我却是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来给秀女验身的，竟然是帮着林锒害我的红嬷嬷。 一想到她前世对我做的那些事，心里的怒意便是猛然的翻滚起来，就差一个借口，让我直接给她赐死！ “还在那边愣什么神，还不赶紧过来站好！” 旁边的一个秀女突然推了我一下，我才反应过来红嬷嬷说的是我。刚才我竟然陷入回忆太深，出神了。 好在她并没有再针对我什么。 见我乖乖入伍，注意力一下子又去了别的地方。 检查玉体，说白了就是检查下秀女们身子上有没有什么外伤，或者可怕的疤痕。免得日后被选中侍寝的时候，吓到了皇上。 第105章 105.面见拓拔良（2） 秀女有很多，又不能光天化日的脱。所以分了几批去了早些安排好的小房间。我前面的几个人，入了小房间，纷纷都脱下了自己身上的衣物。我站在她们身后，却怎么也不敢完全脱掉。 我早上出门太着急，竟然把这些日子拿来防身用的，以凡的匕首没有拿出来。等会被发现了，不知道会怎么样…… 往往越害怕的事，来的越快。 刚从另外几个小房间转悠出来的红嬷嬷，一进门见到我还没脱，上来就开始训话。 见我还不动手，徒手上来就开始撕我衣服。 “嬷嬷我这么久还没见到有什么不能见人的呢！你倒是让我看看……” 后面的话还没来得及说，我藏于衣服里面的匕首哐当一声便是落在了地上。 我有些温怒的瞪着红嬷嬷，在场所有人被我们吸引了注意力。见到掉落地上的匕首，胆小的几个秀女，惊恐的叫喊出了声音。 来不及解释，脸颊便是结结实实挨了红嬷嬷一记巴掌。 “你……！”我欲开口，却不知道说些什么。 红嬷嬷指着我的鼻子便说：“好你个大胆秀女，竟然贴身藏着武器。莫不是要藏到皇上身边，谋害了皇上不成！” “若是我有心谋害皇上，我会这么傻，让你现在就逮到吗？”我毫不客气的反驳。 “那你说，你身上为何会带着匕首！” “我昨日刚刚抵达，路途遥远，我一个姑娘家身上带着匕首难道有错吗？如果遇到了豺狼虎豹，我难道应该束手就擒，坐地等死？” 见我反驳的句句有理，红嬷嬷便也支吾不出其他话语。毕竟她只是一介嬷嬷，没有决定任何秀女去留的资格。眼下冷哼一声，只罚了我今日面壁思过不准吃饭，便呼哧呼哧出了我们房间的门。 我捡起地上的匕首，穿戴好衣服，不顾身后众人的诧异，头也不回出了门口。 今日这梁子，算是结下了，我在心里也只好默默祈祷，那些多嘴的奴才，别挡了我的路才好。 到了下午光景，我们房门外便多了许许多多女子的说话声。 应该是她们训练结束，回来休息了。 青佑看着我正在绣着手上的牡丹手帕，一脸郁闷：“小姐，你怎么比那些小姐们回来早了那么多？” 我挑眉，笑嘻嘻说道：“因为我优秀你信吗？” 青佑脸上的表情写着信，我却在心底笑了。 此时门外陡然响起一阵嘈乱的脚步声，不过多久，房门被敲响了。 “何小姐，请问您在里面吗？” 竟然是来找我的？ 我和青佑面面相觑，清了清喉咙便说道：“在！” 青佑上前去将门锁打开，自打出了昨天晚上的事，她就一直提心吊胆林天珠什么时候再带着人冲进来。 进来的是两个侍卫，身上穿着高配的禁卫服。从佩刀等级来看，不出意外，他们应该是拓跋良身边的人。 “何小姐，皇上有请！” 听闻拓跋良找我，我眼前立马亮了一下。 上午我还大闹了他的选秀，下午不会就来找我茬了吧？ 第106章 106.那日的女子（1） 进宫用的是妃子专用的马车。 离开行宫时，见到我上马车的秀女，纷纷惹红了眼。 进宫吉凶未卜，我也就没有让青佑跟在我一起走。摇摇晃晃，停停走走过了一个多时辰，马车才算真正的停下了。 “何小姐，咱们到了。”帷帐外，接我来的侍卫嘹亮的声音响起。话音落，马车的帷帐便被一个小个儿的太监撩开了。 目光打探出去第一眼，就见到不远处笑意不明的李清荣。 竟然又是他。 自打上次在礼县府衙门口见到后，我便总觉得他看我眼神有点不大一样。不知道此时突然出现，拓跋良葫芦里要卖我什么药！ “李公公，许久不见了！”我下了马车，第一时间便去李清荣跟前行了礼。 李清荣见势，急忙又换上一副惊恐的模样：“何小姐礼大了，奴才左右不过是个奴才，哪里受得起？皇上在勤书房等候多时了，还请小姐跟我一起走吧！” 见他猫着腰，卑躬屈膝的模样，我倒也是见怪不怪。与载我来的侍卫们眼神道了别，便匆忙跟着李清荣的步伐走了进去。 我们现在还在紫阳门门口的过廊上。 入了朱漆色大门，再走上一炷香的时间，穿过一个小门，就算是走上了前往勤书房的路了。 勤书房也就是帝王用来批阅奏折，休憩的地方。通常也只有帝王才有资格坐上撵轿，从正门口进入，一般像我这样什么资格都没有的，就会从小门进入。 现在是下午，又不是后宫，故而除了一些侍卫，零星见不到几个人。 “皇上，何小姐到了。”李清荣规矩的站在勤书房紧闭的大门口。回眸时见到我一点拘谨的模样都没有，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 不过多久，门内便是响起了熟悉的声音。 “进来吧。” 听着一字不差的进入耳中，我的心也跟着起伏了好几下。 我好恨，真的好恨好恨里面这个男人。 我现在恨不得冲到他的面前，狠狠的给他来一刀。 但是我又不能。 这里是他的地盘，如果我这么冲动，恐怕还没冲到他的面前，我就被禁卫军用长矛刺成了刺猬， “何小姐，在想什么呢？还不快跟奴才进去？” 李清荣的声音骤然在耳边响起。 回神时，才发现勤书房的偏门，已经打开了一小口。里面若有若无的檀香慢慢飘出，让我稳了不少心神。 我满含歉意一笑，小声说道：“劳烦李公公了。” 进了偏门，里面的檀香越来越浓了。 这是拓跋良最爱的檀香，采用上好的檀木，加上特定的偏方。混在一起制作而成，更有安神醒脑的作用。 而讽刺的事，这东西恰巧是我给他研究出来的，也是他身上独有的味道。 李清荣跟拓跋良行礼，空灵的声音从勤书房四壁反弹回来。 这里面很空，人也很少，跟半年前，几乎没什么变化。 “好大胆的女子，见到朕，竟然也不下跪？”拓跋良的声音，从翘头案那一边，陡然传来。 我浑身一个激灵，直突突跪了下去。 第107章 107.那日的女子（2） “皇上恕罪，民女只是，只是……”我有些只是不下去，不知怎么滴，大脑一片空白，先前满脑子都是拓跋良的消息，现在竟然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此时，我就像老人口中：怕凶手的那一只鬼。 拓跋良从龙椅上起身，眼睛如鹰一般打量着我：“是见到朕，太害怕了吗？” 既然给了台阶，我自然也要顺着往下走。 连续恩了好几下，连头也不敢抬，装作一副怕急了的模样，浑身微微颤抖着。 李清荣见拓跋良走近，便也识趣的往旁边撤去。 拓跋良上前，将我从地上扶了起来。他的双手触碰到我的双肩时，我陡然浑身每一寸肌肤都犹如紧绷的弦，时刻警惕着。 从地上站起来时，拓跋良的身子，与我就相隔两步远的距离。 呼吸的每一口空气，都像一把银针，狠狠的刺着我。 “这可不像你啊。”拓跋良无厘头的一句开口，我猛然抬起眼帘，却正好与他的视线撞了个正着。 此时的他，并没有穿着龙袍。 而是一件紫红色的袍子，胸前和袖子都绣着长龙。与他往上吊的眉毛，相映衬着英气。 莫非是他知道我不是何婧，而是魏芯一？ 这个想法一出，我就立即在心底否认了。若真是这样，他那么讨厌我，一定杀之而后快，绝不会磨磨唧唧跟着我这里说话了。 “还记得第一次见姑娘，可是在我们大历边境最乱的蜀黎镇上。”拓跋良说着，就已经离开我的跟前。 我望着他的背影，心底才舒缓了一口气。可是转而有一个疑问盘上心头。 我何时在蜀黎镇见过他？ “当时在舍馆，姑娘称为了魏皇后，当众打了二品官员小姐的脸。勇气可嘉。我着实为魏皇后感谢姑娘有这份心意。” 讲到这时，我才反应过来。 当初在蜀黎镇舍馆里的时候，张曼曼大闹舍馆。何勇为了大事化小特地让我们去了茶间里面商谈。当初准备离开的时候，我就觉得门口有人，想不到半年过去了，早已忘却的事，却在眼下解开了谜底。 拓跋良回到自己龙榻上，端子旁边宫女准备的茶水，小抿一口，继续说道：“哦对了，今日午膳时，我听皇后说起，今个儿一大早，行宫里的秀女竟然有一个私藏匕首。着实吓了嬷嬷们一大跳。后来一打听，没想到竟然是你，你倒是跟朕说说，为何你身上会带匕首，莫非真想行刺朕？” 拓跋良说的口吻略显玩笑，可我心底却明白，若是回答的稍有不慎，估计他就会不顾我替魏皇后出气的情分了。可是眼下，我也只好按照当时跟红嬷嬷讲的，如数全都又重复了一边。 是罚是赏，也就看拓跋良的心情了。 我在心底默默的发誓，他若是赏我死，那我就用随身佩戴的以凡的匕首，直接跟他同归于尽! 好在，话音落，他竟然大笑起来！ 我有些拿捏不准，只好愣愣的盯着他。 待他笑够了，才说道：“果然是不一样的女子。赏，来人，朕要好好的赏她！” 第108章 108.那日的女子（3） 勤书房的偏门不过多久便有一个小探监小心翼翼端着担子走近。 我用余光望去，上面竟然躺着一枚令牌。 拓跋良命小太监走到了他跟前，见他徒手拿起，便朝我招了招手。 李清荣见我有些愣神，连忙小声提示到：“何姑娘，还不快点过去领赏？” 我自知惭愧，立马低头红着脸便小心翼翼的走了过去。还剩下几步路，拓跋良陡然伸手拽过我的手腕将我往他身旁拖去。 我浑身一个颤栗，险有崴脚之势！ 好在，在跌入拓跋良怀中之前，我还是稳住了！ 耳边隐隐传来一阵轻笑。 我撇过脸，拓跋良已经将那令牌系在我的腰间。 不得不说，拓跋良撩妹的手法，可比拓跋楚厉害多了。 倘若一般女子，估计已经作势扑到他的怀中了。 “这是随意进入宫门城门的令牌，你以后带着它，不管去哪里都不会有人阻拦你。”拓跋良说罢，已然端坐好姿势，一副君王的姿态。 我又跪下去，给他磕了一个头：“皇上如此厚爱，民女怎么受得起。” “这不算是对你的厚爱。”他的声音，陡然间冷了下来：“魏皇后乃是朕一生的挚爱，见你如此拥护她，朕心中甚是感激。有了此物，你也可以抽些时间过来陪朕喝喝茶，也算是报了朕的这个恩了。” 拓跋良没再多留我，便让李清荣领着我出了勤书房。 这一路，我走的有些恍惚。 拓跋良对我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 他根本不会知道我重生的事，可是他对着一个陌生人坦言他仍爱着我，不会觉得奇怪吗？我若真的是他的挚爱，又怎么会在林锒杀我的时候，熟视无睹呢！ “何姑娘！”李清荣陡然停下了步伐。 我满脑子都在思考拓跋良的意图，险些撞到了他的身上。 抬眸对上对方的眼睛时，又显现李清荣那意图不明的笑容。 “奴才就送姑娘到这里了，奴才有几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此时我才发现，不知不觉竟然已经走到了紫阳门门口。送我来的那几个禁卫军，还安静的站在那一边。 李清荣见我点了点头，便又继续说道：“奴才看得出来，皇上很喜欢姑娘。” 他会喜欢我？ “可以说是继魏皇后之后，唯一挂念的人。眼下这选秀也是皇后主张的，皇上不能直接说去行宫里提人。而且，就连令尊的升职，也是因为看中姑娘。所以眼下，奴才倒是有一句话可以提醒姑娘，箭射出头鸟，姑娘只要安分点，到时候入了宫，不那么抢眼就行。” 李清荣的话，一直围绕在我的耳边。 不知为何，我竟然有一种想笑，又想哭的冲动。 回顾我重生后的半年，处心积虑，步步为营的在何府活着。钩带出蒋氏，罗氏，外加何勇和拓跋楚的一系列事情。到头来，没想到拓跋良早就已经注意我了。 真的是老天爷要安排事，谁都料不到。 只是李清荣后面那句话又是什么意思。 古往今来选秀就像夺魁一般，只有最艳丽的女子，才配独一无二的站在皇帝面前。其他的，只有被挑选的份…… 第109章 109.景城偶遇（1） 我被欣喜和焦灼两股情绪左右了一路，直到出了宫门口，才舒缓下来。 马车摇摇晃晃准备回行宫去。 我摸着腰间的令牌，心中陡然冒出一个小心思。冲着帷帐外面的人喊道：“二人大人，可否停一下马车？” 话音落，马车便是停下了。 未等外面的人回话，我便自个儿撩开了帷帐，一副准备出去的姿势。 奈何脚步还没跨出马车，一把带着刀鞘的刀拦在了我的跟前。 我一怔，停住了动作。 “何小姐，您这是要做什么？”其中一人说道。我抬眸望去，另一个禁卫军倒是识趣的将他的手拦了下去。朝我作了个揖才说道：“何小姐，我们也是奉命行事，为了保障您的安全，还请您回到马车里面去吧！” 我嘴角微微一皱，不过一辆马车两个人，能保护到哪里去？ “我突然想回家一趟，还请二位大人通融一下。” 见他们还是一副不肯放人的模样，我特意将一旁的令牌亮在了他们跟前：“皇上刚刚御赐了我一个令牌，说是准许我随便去哪里都可以。你们这是准备抗旨吗？” “何小姐，我们二人万万不敢！”他们二人说着，已然全都跪了下去。 我观察了一下四周，好在刚刚出了宫门，停在了一个人烟比较稀少的地方。 不然就他们这举动，指不定会引来什么样的看客。 没了障碍，我快速的下了马车。 让他们二人起了身，便准备独自转身离去：“你们两先回去复命吧，回了家我会让我爹爹送我回行宫的！” 刚迈出了一小步，他们二人便又拦住了我。 理由说什么我初来景城不认识路，怎么都不肯让我一个人走，最后迫于无奈只好让其中一个人跟着我。 这景城对于我而言，又怎么可能只是认不认识路而已。 简直就是烂熟于心。 身后跟了一个皇城的人，走在大马路上难免惹眼了些。 我下了马车往前走了几步，便已经在脑中形成了想要去的地方的路线。途中虽然被提醒有更捷径的路，我却全都拒绝了。 “我不过是第一次来，觉得有些新鲜罢了。你若是急于回去复命，回去便是。不用在这里阴阳怪气催着我赶紧走。” 话音刚落，就瞥见身后的禁卫军面色有些发黑。 我在心中发笑，倒也不再理他。现在正走在景城最热闹的集市区，这里的一条道路，足足有六十尺宽，两边都是酒楼、裁缝各式各样的店铺。此时快要接近傍晚，路上的人摩肩擦踵多得很。我假装看的应接不暇，心中却暗暗的计算着，距离我上一世的家，还有多少距离…… 大历一品宰相魏国强，正是我的父亲。 而当真走到我昔日的家门口，我的心却陡然被大锤狠狠敲打了一般。 痛到不能呼吸。 宰相府三个鎏金大字在夕阳下熠熠生辉。 大门用的是上好的楠木，门上镶嵌着一个个金珠子。门环很重，记忆力我从未将它拿起来过。 门口两边屹立着两尊硕大的石狮子。 那是我小时候最爱玩的地方，每每骑在上面，爹爹都会说，我便是常胜将军。 往日如昔，想不到一眨眼我竟然会用另一个人的身份站在这里。 第110章 110.景城偶遇(2) 只是奇怪的事，现在是大白天，为何府门不仅紧闭，还连一个家丁都没有。 “小姐可是哪里不舒服？需不需要我去雇辆马车送小姐回去？” 禁卫军的声音陡然从身后传来。 我浑身一怔从回忆中苏醒。急忙别过了脑袋，匆匆往前走了几步：“没事，只是突然被这个门口的气魄给吸引了。这里是哪里？我们该如何回府？” 转移了话题，他倒也没在追问。根据他指示，我继续往前走了好久。 先前我就是想着来心心念念的家门口看望一番，眼下已经看过了，自然也就不再东张西望。从这里到何府，抄近路也不过半个时辰的时间，着实不想再浪费时间去找马车，再从大路绕一圈回去。 脚步匆匆，耳边倒是陡然传来了一阵熟悉的声音。 “秦哥哥，再过段时间就是鬼节了，听说民间有习俗很好玩，你到时候打算请公主出来吗？” 情哥哥？ 刚才那句话是一个男孩子说的，而且还是我特别熟悉的声音。 驻留了脚步，朝四周望去。 突然，从屋檐走廊上锁定一个人，有些惊喜的喊道：“何以凡！” 原本以为自己眼花了，却不想我刚说完，对方亦是一双明亮的眸子抬起来朝我看了看。 真的是他，真的是他啊！ 我这也算是他乡遇故知了！ “以凡，你怎么也在这里啊！”我小跑到他那边，先是给他一个大大的拥抱，才将他松开。他倒也是不反抗，愣是被我抱着。 惊喜完毕，才发现我们身旁还有这一双打量我们的眼睛。 不出意外，他就是以凡口中的‘情哥哥’了！ “小凡，别跟我说，这就是你一直念叨的二姐？”那人说道。 我听着心中竟有一丝惊喜，他竟然一直念叨我，忍不住便是伸手捏了捏以凡的脸颊。 这十多岁的孩子，皮肤就是好。 何以凡互相给我们介绍了一下，我才知道那个人的身份。 他叫秦海，看起来不过十七八岁的模样，却不想已经是宫里的御医了。不过那小子模样长得倒是长得可以。唇红齿白，眉清目秀，一眼望去便知道是一个不折不扣的书呆子。 稍微聊了一会，秦海便提议我跟着他们一起去书楼里面听听说书。 说道说书，我倒也是知道在这附近有一个远近闻名的书楼，里面有着一个能把无聊的四书五经绘声绘色自个儿编了故事说出来的人。 如此，倒也是乐意的狠。 选了坐，点茶，两三盘点心一上，久违的感觉便又回来了。 这书楼距离宰相府不是很远，我以前的嫡哥哥倒是经常偷偷带着我出来玩。 我们坐在阁楼雅间，下面七七八八坐着各式各样的人。 “二姐，你怎么又跑到景城来了？是不是嫡母又欺负你了？”刚喝了一口茶，何以凡便紧着问道。 我差点被茶水呛了喉咙。缓了好一会，才偷偷瞥了一眼专心致志听着说书的秦海。 招呼了何以凡，往我这边靠了靠。 小声将最近家里的事跟他说了一遍。 第111章 111.景城偶遇（3） 最后说道全家已经搬来景城，便问他是否愿意跟我回家看一眼。 他却摇了摇头：“娘不准许我回去的。” 我有些诧异：“你和三姨娘出了家门后，就一直在景城？你们在景城做什么？” “娘亲给以凡请了一个师父，以凡在这边学东西。等学会了，便可以回来保护二姐了！” 我听他张口闭口都是保护我，心中一股暖流缓缓而过。摸了摸他的脸颊，会心一笑。 再稍坐一会，我便是要起身回家了。 碍于以凡不能跟我回家，也不能跟我透露在哪里学艺，我们便又相约了明天这个时辰继续在这里碰面。 有了拓跋良这个令牌，当真是方便了许多。 回去时，天色已经漆黑，再走小路着实有些不便。故而雇了辆马车，大约半个时辰便到了家门口。 进门前，我朝那人说道：“既然你都跟我到了这里，这马车也不急着还回去。你且在这边稍等片刻，我进去找我爹爹说几句话就出来。” 那人点了点头，便当真随便我去干嘛了。 其实，我回家真没什么事儿。 先前也不过是想自己一个人出来转转，去宰相府看看。现在……还是先进去再说吧。 这大理寺卿的附属宅子，还当真是不熟悉。前两天刚到的景城，还没来得及进家门，就被拓跋良的人给带走了。 眼下不让下人们带路，沿着大理石，按照他们指的方向，我却走的越来越心虚了。 这前面乌漆嘛黑的，一点也不像礼县时候的何府啊。 突然间，耳边一阵风吹过。 能感应到，应该是一个人！ 刚刚警惕了浑身肌肤，身后突如其来伸过一双宽大的手掌。一手揽住我的腰，一手捂住我的嘴。 让我既不能尖叫，也不能反抗！ 只是敏锐的嗅觉瞬间就告诉我，一定是熟人作案。 “是我！”拓跋楚的声音，温柔的从耳边响起。 竟然是他。 还未等我从惊讶中反应过来，拓跋楚就已经松开了对我钳制，往一旁撤退了几步，解释道：“刚巧路过，见到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还以为是盗贼，没想到竟然是你。 我在心底吐槽：我还以为你是贼人呢。 当然面上还是一脸的歉意。 “殿……”下字还未从口中脱出，他就二话不说拽着我的手腕，朝前方走去。 “正巧，你回来了也好。我与你爹爹商量一些事，你且来听听。” 不过多久，我们便来到了一个偏厅一样的地方。 只是这里的装潢，堪比礼县的大厅。 何勇一人突兀的坐在里面，茶几上的茶盏余烟袅袅。 见到被拓跋楚拉着来的我，何勇的眼神分明是从惊讶到惊喜。上前从拓跋楚手中接过我，看了好几眼：“在那边没有人欺负你吧？有没有委屈吧？最近身体还好吗？今天这个点了，怎么突然回来了？” 面对何勇的一系列问题，我一一回答，顺带提了见过以凡的事情。 只是何勇貌似对何以凡已经他娘亲的事，并不是多有兴趣，只是恩了一声，便没再有下文。 拓跋楚一直站在旁边，听闻说起拓跋良，眼睛直勾勾盯着我的腰间：“是他准许的你自由出入？” 我点了点头。 “那你等会去了行宫，可要小心着点。” 第112章 112.景城偶遇（4） 我虽然心中明白他是在关心我，可碍于他那不咸不淡的口吻，所以也只是冷冷的回了一句哦。 从他们的聊天的中，我也渐渐明白拓跋楚也不过是比我早来了那么一点时间。他现在住在景城的某个角落里面，连带着他那个盟邦里的人，也散布在景城的每一个角落。 今天来的目的，也只是商讨一下关于如何垄断皇家的商业而已…… 很惊讶吧。 我反正很惊讶。 目光灼灼的盯着拓跋楚侃侃而谈的侧脸，想不到他私底下的这个盟邦，竟然有着如此之大的局势。 大到皇家供应，小到酒庄茶楼，但凡是赚钱的，他都有一手。 简直就是一个暗地里的土皇上！ “你既然有如此大的权利，为什么不直接去把拓跋良的位置抢回来？” 话音落，我才发现自己的口误。 只是为时已晚。 拓跋楚别过脸盯着我，眼眸闪过刹那的警惕。 何勇好似对我的言语有些温怒，朝我瞪了一眼道。 “要不婧儿，你先回去休息吧。我昨天已经命人给你打扫好了房间……” 我摇了摇头，正欲解释。 拓跋楚便突然开口道：“不碍事，是我让她过来跟着我们一起听的。”说罢，陡然间将注意力转移到了我的腰间：“我若要这天下，唾手可得，但此之前，我还需要一个理由。还有拓跋良能给你的，我也一样可以给你。” 有些明白他的意思，我喝着茶，假装岔气了一般用力咳了起来。 憋红了眼朝旁边转去。 脑中脑补一万种他说这句话的初衷。 他不会是对拓跋良送我东西，吃醋了吧？ 再赖着听了一会他们的经商之道后，门外便是传来的一阵吵杂的声音。 这样的架势，我貌似已经见怪不怪了。 不用猜也知道定是何晴。 只是在礼县时，大夫就说过何晴的眼睛永远都不会复明了。何勇此番带着过来，也不过是想碰碰运气，看看景城的大夫有没有得救。 可是才过去一天，不至于又能活蹦乱跳来找我报仇了吧？ 思虑着，何晴就已经出现在我眼前了！ “何婧，你在哪里？你给我出来！” 何晴双手抓着门扉，一脸的愤怒，眼睛闭着，我虽在她面前，她却一点都感受不到我的存在。 “小姐，我不是说了吗？二小姐不在这里，你不要听那些下人们瞎说！”何晴的婢女好心提点。 何晴却是一脸的不领情，还顺手撒开了对方，独自摸索着往前。 “她们都说何婧入了宫，以后要当娘娘，我不甘心，这明明原本是我的位置，我要她还给我！” 面对如此尴尬的情况，我有些为难的回眸看了一眼何勇和拓跋楚。 本来他们就聊的特别起劲，突然的打断，何勇倒是没有太多表情，或许他已经习惯了。 倒是拓跋楚，脸色很黑，看着何晴的眼神，就好像看到了一只有毒的癞蛤蟆。 “小姐，你就跟我回去吧。老爷在这里，不要再闹了。” 我见何晴依旧一副不依不饶，双手成龙爪一般撑在空气里，恨不得挠花我的脸的气势，有些不忍的说道：“我在这里！” 言毕，何晴竟然敏捷的捕捉到我的位置，未等我反应就朝我扑上一爪子。 眼瞅着那锋利的指甲就要触碰到我的脸，腰间猛然被一双大手往后提了一段。 刚才那千钧一发之势，心差点就要提到嗓子眼。 我不过是不忍心她这般吼叫，没想到她竟然这样对我！ 回过神来，我已经入了拓跋楚的怀抱，一股熟悉的味道迎面扑来。 “还不快点拉住她！”拓跋楚冷冷的说道。 何勇朝我瞪了一眼：“还不赶紧走！” 第113章 113.火烧行宫（1） 我匆忙的挣脱了拓跋楚的臂膀，往外面跑了去。 回眸时，何晴狰狞的面对着门口，身体已经被她的婢女牢牢圈住。口中骂骂咧咧，却听不清她在说些什么。 说不歉意，那是假的。 可是谁都明白，我的存在对她而言就是一种刺激。 直到回了行宫，这种歉意还在心头迟迟不散。 “小姐，你才回来啊。”青佑见我出现在门口，激动的快要哭出来了。急忙拉着我的手，就往里面走去：“小姐你不知道，自打你出去了，我就一直紧关着门，生怕昨天晚上那位小姐进来把我们的东西丢出去。” 听她这般说，我才有些回神：“什么意思？” “今天晚膳的时候，门口突然间出现了好多人，她们狠狠的敲打着门面，说要把小姐这个，这个……” 我见她支支吾吾说不下去，瞪了她一眼，才使得她继续：“说小姐是个狐狸精，才刚来就把皇上迷的七荤八素，说要替天行道，赶了小姐。” 我有些哭笑不得。 我不过是进宫见了一眼拓跋良，怎么转眼都成狐狸精了？ 这行宫这么乱，我以前怎么不知道？ “那你不会到现在都还没有吃吧？”我盯着她干瘪的肚皮，心中陡然间有一丝不忍。 说好了让青佑过来照顾我，却不想到这儿来跟着我受委屈了。 思量着，我想起腰间的令牌，便拉起青佑的手，准备去厨房看看。 只是刚一转身，门口陡然间出现林天珠等人，气势汹汹的堵住了出口。 我：……！！ “何婧，你个不要脸的女表子，还知道回来！” 这种话也能出自三品官员的闺中小姐，简直对我而言，大跌眼镜啊！ 她身后的人显然都已经习惯，并没有做出任何惊讶的表情。 我生怕她们突然动手，将青佑往自己身后扯了扯，才开口说话。 “林天珠，你会不会说话！” 许是见我眸色中有一丝戾气带过，林天珠等人竟然有一丝发怔，只是稍过一会便又恢复了气势：“对于你这种不要脸的狐狸精，就不应该好好说话！姐妹们，给我进去把她们的东西拿出来丢出去！” “谁敢动！”我大声怒吼，伸手拦住了跃跃欲试的她们：“你给我说清楚，谁是狐狸精了，又勾引谁了，需要扣上狐狸精的名！” “除了是你，还能有谁！你昨天才回来，就立马被召唤进了宫，今天我堂姐的人过来跟我说，皇上不仅召见了你，还送了你一块令牌。允许你自由出入。现在这个消息已经让行宫里的所有秀女都知道了，我看谁还愿意帮你这个狐狸精！” 林天珠一口一个狐狸精，恨不得直接一爪子乎在她脸上。 我得不得令牌，关她，又或者这里每一个人什么事！ “在这里的，哪个不想勾引皇上？莫不是你红了眼，故意挑唆大家跟你一起闹事？回头你在皇上跟前博出了眼球，好让皇上如同器重我一般，看上你？” 我故意顺着她的意，准备正面迎战她，，却不想她立即红了脸，眼神闪烁一番：“怎么可能，我怎么会想要在皇上面前博出位，我喜欢……” 第114章 114.火烧行宫（2） 林天珠只说了一半的话，陡然止于喉梗之间。 我有些诧异，她的意思显然是不喜欢拓跋良，可她若是不想要，大可说一声就行，不必窝在这里。 还未等我想明白，她却陡然先败下了阵来。 “算你牙尖嘴利，你等着瞧，我明天就让人进宫告诉堂姐，让她把你这种不学无术，只会勾引男人的女人丢出去。若是你入了宫门，必然将后宫搅个天翻地覆！” 闻言，我竟挑眉心悦。 林锒！ 本以为还要好一段时间才能遇见你。 想不到这么快，你的堂妹就要为我们牵线了！ “随时欢迎！我倒是要看看是皇上比较有权威还是皇后。不过像你还未嫁人就如同泼妇一般堵人家门口，可比我这种不学无术勾引男人的，更加丢脸面的多！” 就在我与林天珠唇枪舌战，闹得不可开交，门口的不远处，陡然间响起一阵训斥的声音。 “大晚上都不用睡觉了是吗？若是不困，全都抄女经一百遍！” 是第一次带我来的嬷嬷。 我面露喜色，终于不用再面对林天珠那些人了。 隔着老远，我便是朝嬷嬷道了声好：“实在是抱歉，大晚上吵到嬷嬷了。” 林天珠身后的那些小姐们，听闻嬷嬷的声音，面色都已经有些慌张。此时纷纷往两边撤去，给嬷嬷让开了一条通往我的路。 虽然她是个奴才，却因为入宫许久，资格老练，这么一站倒跟前这些晚辈，有些害怕。 “林姑娘，大晚上的你怎么又在带人闹事了？”嬷嬷走到我们跟前，眉头紧皱的盯着林天珠。 林天珠动了动嘴唇，倒也是没有开口。 过来一会，见没人说话，嬷嬷继续说道：“既然没什么事，那就都散了。明天还有很多东西需要学，若是让我发现有一个人困乏打瞌睡，那我就集体罚！” 话音落，所有人便作群鸟散快速的朝自己房间走去。 见连最目中无人的林天珠也不得不离开，我立马紧着给嬷嬷行了个礼：“多谢嬷嬷相助！” “小姐你言重了，在这里的将来不是娘娘就是王妃，再不济也是个妾女。老身不过是教教小姐们一些礼仪而已。也是小姐们给面子，才会如此听话。小姐这才刚回来，不睡准备出门吗？” 不知为何，从她的口吻中，我能感受到她比我相对于刚来的时候，客气了不少。 或许是拓跋良的作用吧。 我笑着点了点头，说明了一下情况。 嬷嬷也倒也没说什么，只是交代了句早些休息，就转身离去了。 带青佑吃过晚饭，我们二人便回了房间准备睡下。 青佑睡前又是里里外外锁了好几道。 我轻笑道：“这里好歹也是皇家的地盘，她们不敢怎么样的。” 青佑心有余悸的走到自己的床榻边，眉头皱的不轻：“小姐你不知道，在你不在的时候，那个林小姐闹的有多凶，真的差点就把我们的门给砸开了。” “就算再凶又能怎么样，你刚才也看见了嬷嬷过来，她还不是乖乖的离开。” 青佑拧的眉虽然没有松开，但又觉得有道理的点了点头，再说了几句，我们便熄灯睡觉了。 第115章 115.火烧行宫（3） 这一天，过的实在是胆战心惊，脑袋一碰到枕头便昏昏沉沉的睡去。 睡到半夜时，鼻翼间一股呛鼻的味道陡然突袭而来。 我浑浑噩噩的睁开双眼。 映入眼帘的，竟然是门口那熊熊的大火。 我的房间竟然着火了！ 看火势，应该是从外面烧的！ “青佑，快醒醒！”我快速的下床，打湿了脸帕捂在脸上，这丫头竟然还能睡得着！ 感受到我摇她，青佑才迷迷糊糊的睁开了双眼，见到我第一句话，竟然问道：“小姐，你大晚上扮鬼吗？” 扮什么鬼，再不起来我们就要变成鬼了！ 身后的大火，熊熊燃烧。应该是被加了助燃剂，门板被烧得噼里啪啦的响，梁顶已经有了被点燃的迹象，再过一会就能烧到床榻了。 “快起来，着火了！” 言毕，青佑才眯着双眼抬眸看了一眼我身后。 突然，她的眼睛瞬间睁大了。 火光在她眸色中跳跃。 “小姐，小姐怎么办？我们不会被烧死在这里吧？”她便快速的跳了下来。 我将原本准备好的脸帕，递了一个给她，往前了几步，准备打开和门对应的窗户。 这里是底楼，想要逃生应该不难。 只是双手还未触碰到窗户，门口却陡然响起一阵如恶鬼般的声音。 “何婧，我等不到明天了，我今晚就要你死！“ 竟然是林天珠。 她竟然小气到直接大晚上烧了我的房间！ 皇家眼皮子低下，公然谋杀，算她有胆量！ 不过在何府都能挺过来，这点又能算什么！ 我猛然推开手边的窗户，往外一探，却看到了比身后的火还绝望的一幕。 我竟然忘记了，这个行宫专门为了防止秀女逃跑，沿着外墙，种满了密密麻麻的造刺树。这种树木浑身长满利刺，四椤八叉，手拿斧锯之人白天也很难穿过。 这跳下去，若是一不小心掉在了这个上面，那根浑身被针扎过有什么区别…… 不过好在造刺树的外面，是一条河。 就在我愣神之际，青佑陡然间大喊了我一声：“小姐，你等等我，我去拿点东西！” 我本想反手制止她，却不想她还是逃离了我，去了原本我们放东西的柜子里。 那里，眼看着火势就要烧过去了！ “青佑，钱财乃身外之物。你不要去拿了！” 青佑欲张口回答，却奈何呛了几口烟进去，来不及说话，就猛烈的咳了起来。 火势越来越猛。 我房间的梁顶，已经被烧得通红，摇摇欲坠。 这个大的动静，这外面竟然除了林天珠的大笑声，再也没有其他人的声音。 “青佑，快跟我走！”我心急如焚的上前去拉拽青佑，她却陡然从柜子里翻出了一把折扇。 那我当然认识，是我先前一直小心呵护的拓跋楚的折扇。 “小姐，我只是想要找它，你平常……啊！” 突然间，头顶的一个顶梁从上方掉落，打断了青佑的话语。 我们二人狂奔着朝窗户走去。 房间里充满了浓烟滚滚，早已不能好好呼吸。 青佑来到窗户前见到外面的造刺树，有些抵抗的往后面退了好几步，一脸不情愿的朝我摇头。 可如果不跳，必然被烧死。 跳，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 “你听我说，等会我在后面推你一把，你用力往前跳，只要跳到水里面，就没关系了。听明白了吗？相信我不会有事的！” 言毕，不顾她反抗，我用尽浑身力气，送出了青佑好大一段距离。 夜色有些漆黑，说不担心是假的，当青佑离开我的视线，过了好一会低下传来噗通一下的水声，我才放下了提着的心。 接下去，就该我跳下去了。 没有后面的助力，我不知道我能跳多远。 就在我准备终身一跃之际，身后的梁顶，陡然又掉下来了一个。 ‘噗通——’一下。我心口听着声音猛然一震。但身体的本能，已经让我的身子朝外面倾斜而去。 脸面陡然传来一阵刺痛的感觉…… 第116章 致我亲爱的读者 致我亲爱的读者： 看到这里，我想说，明天即将来临大家所熟悉的——上架了。 苦情戏我就不说了，道理大家都懂，说的再惨，也不过是为了那点生活费。 在这里卡段，其实我想了很久。 故事写到这里，也算是告一段落了，何婧终于结束了何府的宅斗，开启了她的宫斗之路。 只是这个开头不怎么好，上来就有权势压倒。毫无背景的她，只能一切以保命为主。她逃离了暂时唯一让她有机会接近拓跋良的地方，不过说到底，我们的男主终究不是拓跋良，而是他哥，拓跋楚。 关于拓跋楚，在这里我要说明一点，虽然他是主角……不过因为不是王者，感觉存在感好低，哈哈哈哈，或许我不应该说两男主，应该说，没有男主！ 对不对！ 不过，说到男主，除了此刻一直陪伴在何婧身边的拓跋楚，另外还有一个就是她的弟弟——何以凡。 对于这个身份，不知道读者们有没有猜想到。 前面罗氏在死前也交代了，何以凡是不是何勇的亲儿子，没有人知道。 那么我将会在后面一步步揭开何以凡到底是什么身份。 不知道有没有读者已经早一步猜出来了。 哈哈。 接下去，她们还会遇到很多很多的故事，很多很多的人。文长大概五十万字左右，不会很多。而且果子也不是学生，所以坑品有保证，绝对不会断更。 最后还是希望可以有更多的读者看到我的文，给予一些指导，让我更加努力学习，创作出更好的作品和大家分享。 接下去我就大概说一下关于这个包月的事。 以前我在别的网站也都只接触过单订，没有碰到过包月。不过我貌似总是看到QQ推送会有送免费包月什么的。大家可以留意观察一下。（刚刚发现，原来包月的作品也是可以单定的，原来是我多想了……） 还有我记得第一次申请作者的时候，送了7天的包月……恩……虽然也就只有7天……不过能免费也是好的…… 其他免费获得包月的……我就不知道了。下次有机会看到我再分享给大家。 好了，说道这里，果子要去码子了，明天上架得万更，啊啊啊啊啊~~~ 第117章 116.死而复生（1） “小姐，小姐……” 迷迷糊糊，耳畔回荡着一阵遥远，而又熟悉的声音。 我的意识就像被套在一个陶瓷缸里，撞不破，出不去，所有的感知仿佛触手可及，却又远在天边。 “小姐，你醒了吗？小姐……”陡然间，寒风吹过我的身体。 我打了个冷战，猛然睁开了双眼。 面上不是漆黑的夜空，而是破旧不堪的屋顶。 “小姐，你应我一声，不要吓我。” 青佑哭丧着脸跪在我的身边。 她浑身都是湿的，头发散乱，伴随着水，贴在肌肤之上。眼睛已经哭的红肿，见我醒来，还一遍一遍的擦着根本停不下来的眼泪。 “我……”我一动唇畔，嘴角跟撕裂了一般的疼痛。 下意识用手摸了一把我的嘴角，被触碰的地方立即一股钻心的疼痛传遍全身。 把手放在眼前一看，竟然全都是血…… 我想皱眉，可是只要动一下脸，浑身就抽的疼，害的我连一点表情都不敢做。 疑惑的望向青佑时，她却哭的更凶了。 “小姐……” 听她哭，真的很烦。 “别哭了！”我忍痛一声厉吼。 她显然听话了许多，我话音刚落，她最后一个哽咽的声音戛然而止，一双强忍着的目光，悲痛的望着我。 此时，我们应该是在一座破庙里面，四周的窗户纸基本上已经没有。月光零零散散照射进来，四周都是一些蜘蛛网，和倒地的菩萨像。 我不记得行宫的附近，会有这个破的破庙啊。 青佑见我想要起身，便伸手扶了我一把。 脸上的皮肤，还是有点疼。 伸手想摸，可是怕摸了更疼。 “小姐，别碰了，你脸上有伤。”青佑低低的声音，空灵的响起。 我望向她，并没有说话。 有伤我自然知道，不然我手上的血哪里来的。 “我们这是在哪里？”想了一圈也想不起来这个地方，只好问问我昏迷的这段时间里，青佑到底把我带到了哪里。 青佑环望了一圈四周，最后却是摇了摇头。 我：…… “我只知道我们从行宫的窗户里跳下来以后，小姐就昏倒了。然后我仗着有一点水性，就带着小姐一直游，我怕距离太近会被找到，所以游了好久好久，才到了这里。” “这里这么破，她们应该暂时找不到我们的。” 听她这般说，我心底陡然有些酸楚。 这是吓了多大的刺激，才会带着一个昏迷的人，游这么远的路。 按照景城的经济发展，这座破庙应该处于景城的郊外了。 这些疑问一眨眼便立即被我抛之脑后。 脸上的伤，实在是太痛了。稍微一动，就感觉整跟神经都被抽动起来。 我询问青佑我脸上到底是怎么样一种伤痕，她却总是支支吾吾说不清楚。 眼角之余，恰巧看到不远处一个凹槽的容器里面，有着下雨推挤起来的雨水。 既然你不肯说，那我就自己看！ “青佑，你帮我找一个干净一点的东西，打点水来，脸上的伤口得及时清理，不然会留下疤痕的。 第118章 117.死而复生（2） 言毕，青佑又有些不想去的意思。我再三催促了一番，她才有些勉强的起身朝外面走去。 庙门关上的那一刹那，我立马起身。 眼前陡然一片漆黑，怕是我刚才起身的动作太过迅猛了。 稳了稳身子，趁着青佑还未回来，我便抓紧了时间。 外面的月光，足以照射到那水面之上。 我怀着忐忑的心，向里面映照着自己的脸颊。 骤然间，我竟被倒影中的那张脸，吓掉了半条性命…… 这不再是会不会留疤的问题。 满脸腥红，密密麻麻不知道无数个伤口。碍于先前在水中浸泡，伤口的边缘，有些死皮已经泛白，翘起。然而血水还在孜孜不断往外面冒着。 这样的伤口，我还能醒来，绝对是老天爷额外的眷顾！ 骤然间，我浑身一个机灵朝原本躺着的地方望去，先前是脑袋的地方，果然两边都有未干的血渍…… 恍惚间，好像回想起我这一张脸，是怎么回事了。 - 那时火势异常迅猛，梁柱猛然间掉落在我的身后。 我准备起跳的时候，经不住一吓，跳出去的脚腕陡然间一软。随后因为身子垂直往下，我的脸便是直扑扑的砸在了造刺树上。 当时那种刺痛的感觉，现在回想起来都觉得浑身的毛发全都竖起来了。 - “小姐，我给你找来了一些清水，不过你的脸伤口有点乱，我来帮你清洗吧，你……”推门进来的青佑见我站在水槽边，原本说这话的嘴型，停留在那一刻。 她一定明白我已经知道自己的现状了。 这一夜，我们都没有在说一句话。 我乖乖的回到原本躺着的地方，青佑替我整理着伤口。 她的动作很轻，很是小心翼翼。 三天过去。 整个景城，都在陆地水中寻找着我的活体或者尸体。 而我的脸，则是老天保佑，不仅没让我整个脑袋发炎，还已经可以吃饭说话了！ “小姐，刚刚给你换了点药回来，听绣娘说，现在景城乱的狠。” 这几天，多亏青佑找了一个手工绣帕的私活，以低价出售手艺，才得以换得一些药物和粮食。 我像个流浪汉，身上穿的还是三前天的衣物。头上戴纱帽，落魄的坐在角落里面。 双目无神。 我现在的情况，跟当初的何晴没什么区别。 青佑放下药品，回眸看了一眼我：“小姐，你怎么没有吃饭？是又发炎了吗？” 我没有回答，只是突然想到另一件事，便开口问道：“有林天珠的消息吗？” 青佑摇了摇头：“没有。” 呵，我真天真。 林天珠的堂姐可是现在的皇后。 就算她光明正大杀了我，她也有办法脱身。 而我竟然还以为市面会流传她被扣押的消息。 “小姐，为什么我们不能去找老爷。老爷知道小姐受了这么大委屈，一定会替小姐出头的。”青佑说完，已经开始在帮我熬药。 我撩开头纱，露出狰狞的面容。 双手去拿起早已冷透的馒头，准备开吃。 既然还没有结果，那我便不能把自己饿死。 第119章 118.死而复生（3） “去找了又能怎么样。 林天珠是防火准备烧死我。 可是她的父亲也是景城的三品官员。 而且比我爹在景城待的久。 若是他们家族有意针对，别说替我出头了。就连爹爹的官位也可能不保。 再退一万步说，你难道忘了。林天珠的堂姐，可是当朝皇后。” 皇后！呵，多讽刺的字眼。 我本有两次当皇后的机会，偏偏被这个贱人抢了去！ 想到这里，我咀嚼馒头的后牙龈，不免咬重了几分。 我也不知道青佑是否听得懂，除了刚开始看着我，后面基本上自顾自就的在熬哪些药。我将食物吃了下去，身体的力气便也感觉回升了不少。 正准备起身活动一下，庙门陡然间被一股重力给推开了。 我浑身一个激灵。 还以为是皇城的人搜到了这里来。 却不想定睛一看，竟然从门外滚进了两个衣衫褴褛的乞丐。 “你们是谁？快点出去！”青佑第一时间冲了过来，挡在我的跟前。 两个小乞丐闻声，一脸错愕的抬头看着我们。 瘦骨嶙峋，憔悴不堪。 一看就知道是饿了好几天的。 青佑见她们脸上都呈现不同程度的溃烂，便以为是传染病，转身便是要将我往后推去。 “小姐，小心被她们传染了！” 我将青佑拉倒了身后，朝她摇了摇头。 都是可怜的人，哪有什么贵贱之分。 其中一个年纪稍微大一点的乞丐，突然目光灼灼的盯着我刚才吃东西的方向，吞了下口水说道：“小姐姐，可否赏口吃的？我们两个快死了，不想变成饿死鬼。” 竟然是个女娃娃。 另一个闻声，望着我亦是眼睛眨巴出了泪水。 好不可怜。 我心中竟然暗生怜悯之意：“青佑，我们不是还备着几个馒头嘛，拿出来给她们吃了吧。” “小姐，那是我们用来急用的！” 我朝她瞪了个神色，她见不能忤逆我，便只得乖溜溜的跑去柜子里面拿给了她们。 不大的庙间里面，两边坐着我们四个人。 从聊天中，我也大概知道了她们一些信息。 不过是旁边过来的乞丐，脸上的伤也并非传染病。而是先前因为偷东西，被店家打的。两个人身上都有着不同大小的伤痕。 此时我们也自身难保，便也无法替她们疗伤。 当天晚上，她们住下了。 深夜时，陡然传来小乞丐剧烈咳嗽的声音。 “青青，你不要吓姐姐！”大乞丐一声哀嚎。 走近时，才发现小乞丐身边全都是她咳出来的血。 怕是内伤爆发引起的。 我蹲下身去，探了探她的脉搏。 气若游丝，命悬一线了…… 大乞丐见我这般模样，陡然间抓住了我的胳膊如同见到了神仙一般：“小姐姐，你是不是懂医术？我妹妹还有救吗？你可一定要救救她啊……” 我强行的从她手中抽回自己的胳膊。 “不是我不救，我们自身都难保。况且，你妹妹……”就算要救活，那也要耗费大笔的药材。 “一看你们就是官府有钱家的人，求求你们救救我妹妹好不好，求求你们了……” 第120章 119.死而复生（4） 大乞丐一直在旁边求救。 我们却，素手无策。 到了清晨的时候，她妹妹还是去了。 她整整哭了一宿。 我们也陪她坐了一夜。 太阳升起时，她的情绪，明显稳定了不少。 “谢谢。”她突然道。 我有些愣神，怔怔的望着她。 “谢谢你们收留了我们。”她继续道，原本朝向小乞丐的身子，陡然转过身朝我们磕了一个响头。 “你这是做什么？” “妹妹去了，我也没有心思苟活在世上。我想最后拜托二位一件事。” 虽然不是很明白她这么说的意思，却也点了点头。 大乞丐深吸一口气，好似做出了一个重大的决定：“我死后，请二位将我们埋了，我漂泊的这段时间里，见过太多露骨与地面的。 有苍蝇叮。 有畜生啃。 做乞丐并不是我们的本意，但是我不想死后还不安生。所以谢谢了。” 听她说完话，我才反应过来她的意思。 刚想出声阻止，奈何不急她快一步的自杀。 不过眨眼，她便是一头磕在了旁边的石柱上。 “啊！”青佑吓的一声惊叫。 我急忙爬过去探了探她的鼻息。 没了。 刚才还跟我们说话的人，就那么去了。 陡然间，望着大小乞丐的尸体，我的眼泪竟然如决堤的洪水，怎么都止不住。 为什么人可以说死就死。 我魏芯一上一世是那么不甘心的被人杀死。这辈子苟且偷活，就是不想在被人玩弄于鼓掌之中。 可偏偏现实就是这么的残酷。 说放弃就放弃了自己的生命，岂不是给希望我们过的不痛快的人一个快活！ 稳定了自己情绪，我一把掀开了自己头上的纱帽。 “青佑，把我们的衣服跟她们换一下！” “什么？”青佑有些吃惊。 “我说换就换！” 对于我不容置于的口吻，青佑也只好照做。 费力九牛二虎之力，才将我们与她们的衣衫全部换过来。事毕，眼角陡然瞥见先前摘下的，拓跋良送我的令牌。 或许有了它，别人会更加相信她就是我。 将令牌系好后，我拉着青佑的手，往后退了几步。 往下一跪，朝着大小乞丐磕了三个响头。 “虽然不知二位生前名讳叫什么。不过我现在也有一个请求，请二位可以帮忙完成。若是多有冒犯，还请二位多多体谅！”说完，便又是磕了三个响头。 我要把她们，假装成我的模样，扔到水里去。 “小姐，我们这么做，她们会不会半夜来找我们索命？”站在岸边，青佑看着渐渐沉下去的尸体，有些心虚的问道。 我回眸看着一身乞丐装的她，心中五味杂粮的摸了摸她的脑袋：“不会。” 她生前的愿望，就是死后可以入土为安。 三天了，景城的人终将会找到这里来。 到了那时，他们就会把带有玉佩的尸体，当成是我。 我想，别说是入土了，到时候可能会厚葬。 只是一想到何勇将会面临老来丧女的悲痛，心中就有些不是滋味。 深吸一口气，我望向遥远的边际：“青佑，我想跟你说件事，此后再无何婧，我叫魏芯一！” 第121章 120.药王谷(1) 这么多天一直在考虑的问题，我还是说出口了。 现在的我，已经毁容到天下没有一个大夫可以治好了吧。 此时就算回了何府，可能这辈子也再见不到拓跋良。 见不到拓跋良，那我这仇还怎么报。 所以眼下，最为关键的事，就是脱离何婧的生活，前往我上一世的师父居住地——药王谷。 只有他，才有着天下仅有的手艺，可以将我毁容的脸，削肉疗伤，从新换面！ 半个月后。 药王谷进山口子。 一个十八岁少年手持木棍，威风凛凛的站在道路的中央，拦住了我们的去路。 “小兄弟，我们只是想要拜访一下谷中的折倾大侠，还请开个路，让我们进去吧。” 我朝他喊道。 记忆中，折倾素来喜欢幽静。不喜欢被外人打扰，所以在进谷的口子上，设下了道道关卡。上一世，我也是受了拓跋楚的提示，才顺利的一路靠着三脚猫的功夫，打进了山谷。 也就顺利成了折倾的门下弟子，也是唯一的弟子。 他曾说过，这辈子只收我一人，那眼前这小子又是打哪儿来的？ “折倾大侠岂是你们说想见就能见的？打哪儿来，就滚哪儿去吧！”少年狂妄的说道。 青佑见不得别人嚣张，上前欲准备怼他，却叫我拦了下来。 现在我们有求于谷中人，实在不应该发生对峙。 “小兄弟，我们真的是有要事相求，还请你进去通报一声。就说有故人来相见！” 这句话，显然对他而言没什么效果。 “你们当我这么好骗啊。我在这里五六年，也未曾听说折倾大侠还有一个故人是女的。你就瞎编吧，想等我进去通报的时候，跟进来，没门！” 我：……！！ 真是个较真的少年！ 无可奈何，我也只好先跟他对站着。 日起日落，不知不觉，我们竟然站了足足两天两夜。 我们不吃不睡不离开，对方竟然也耐心的盯了我们两天。 到了第二天的晚上，八月的天空，下了起了暴雨。 天际线的下压，狂风骤雨拍打着我，脚步竟然开始有些轻飘了。 见我有摇晃的意思，青佑上前扶着我：“小姐，这折倾大侠若是不救，我们走了便是。何必跟他们站在这里耗着？” 我努力的摇了摇头，视线却还是模糊。 “这天下，除了折倾，便在无人能救我的脸了。” 说完我便眼前，没了知觉。 - 迷迷糊糊中，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 只记得在意识消失前，我好像被一个人接住了。 那不是青佑，因为对方的臂弯结实有力。 梦魇中，我好似看到了那个男人的脸…… “她的病怎么样？”陡然间，一个男人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也没什么大事，就是可能一路颠簸过来，有点营养不良。等她睡够了，自然就醒了。我已经命奇奇去给她炖了点白粥，等她醒来喂她喝了就好了。” …… 这两个人的声音，好熟悉了。 我缓缓睁开双眼。 山竹结构的房屋，空气中弥漫着永不结果的桃花香。 撇过脸，两个魁梧的男人背影站在我的床榻前。 一个玄衣长衫，发髻高绾。 一个袍服雪白，长发飘飘。 第122章 121.药王谷（2） 拓跋楚…… 折倾…… “姑娘，你醒了啊。”折倾转过身来，碰巧对上我的眼睛。 拓跋楚猛然转身。 晦暗不明的眼神，望着我也不说话。 像是在责备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折倾见我有起身的意思，上前扶了我一把：“既然是楚兄的朋友，那也是怪我把小姐留在了谷外，站了一天。小姐醒后可有感觉哪里不舒服？” 我盯着对方的身影，竟然看的有些出神。 拓跋楚干咳一声：“你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我一个激灵抬眸望向他，眼帘中倒影着他俊俏的容颜，瞬间又因为自己此时的模样，羞愧的低下了脑袋。 “求医救脸。”我小声道。 折倾本是替我把脉的手，顿住了。稍过一会，捏起我的下巴，左右打量了一番。 “我念你是楚兄的朋友，才同意让你进来。不过你这脸伤，我怕是救不了了！” 言罢自顾自的往旁边药材走去。 我一着急，立马掀开了被褥，朝他跪下：“大侠，我求你了。如果我这张脸救不回去，我就没脸再回到景城，那样，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你假死，就是为了再回景城吗？”拓跋楚有些温怒的问道。 我瞥了他一眼，实在没时间解释。掠过他，下了床直接跪倒了折倾的脚边。 “只要你能救我，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折倾回眸，打量的问道：“当真什么都愿意？” 我眼角含着泪，快速的点点头。 见他迟迟不说下文，跟随着他的目光朝身后望去。 拓跋楚一双凉透心底的眸子直勾勾的望着我。 莫非跟拓跋楚有关？ 我也不去管那些脸面不脸面的问题，咬一咬牙，朝拓跋楚恳求道：“殿下，求你帮我说句话吧！” 拓跋楚冷哼一声，陡然拂袖大步流星从我们身边走过。离开时，留下了一句话：“救她吧！” 像是一句命令，却让我喜出望外。 折倾见我破涕为笑，伸出手将我从地上扶起。 后来我才知道，拓跋楚和折倾，早就认识。早于我拜折倾为师父之前。上一世，如果不是他开口，折倾根本不会见我，这一世，如果不是他开口，折倾也不会出手相救。 不知不觉，我竟然在欠他的账簿上，又贴上了两笔。 他们二人一前一后相继出门，青佑便和先前在谷口堵我们的少年，有说有笑走进来。 见到我已然坐起，脚步加快了些。 我怕她见到我刚刚的模样，心中再多疑，立马擦干了眼泪。 “小姐，你醒啦。喝点粥吧。这是奇奇刚刚熬好的糯米粥，可香了。” 说着，便把米粥搅了搅，才递到我跟前来。 先前就一天滴水未进，我确实早饿了。 大口大口喝完凉了半许的粥，胃中才有了一丝暖意。 “你就是奇奇？”我望着少年问道。 少年也不生涩，自然的坐到的床尾，一脸的单纯：“是的，我看你们也跟我差不多年纪大，我也就不称呼你们姐姐妹妹了。 先前对你们做的那些事，你们也别往心里去。” 听他这般说，我快速的摇了摇头。 “听说你和殿下是朋友，殿下那么冷，你们不觉得难受吗？” 第123章 122.药王谷（3） 冷？ 我转念一想才明白奇奇说的是拓跋楚的性格。 浅笑道：“我和殿下也才认识没多久。” 话音落，奇奇却是惊呼一声：“没多久？” 我怕我说的不明白，刚想解释，他却又继续道：“没多久就带你进来啊？我听说，殿下从始自终只带来过一个女子。那便是我的师父。只可惜，我拜师以来，就没见过我师父长什么样。” 见他越说越委屈，我心中却如打鼓一般：“你是说，你不是折倾大侠的徒弟？” 奇奇又摇了摇头：“我是师祖从旁边村里抱来的。我的师父叫做魏芯一，是殿下唯一的女人。师祖说，他答应过师父，这一世只认师父一人为徒，所以我便是他的小徒孙了。” 听到这里，我眼眶竟然有些微红。 刚见到奇奇的时候，我以为这是折倾的一句玩笑话，却不想他认真了。 青佑朝我打探来不解的目光。 这半个月，我一直以魏芯一自居。从来没想过到折倾这边来会碰到拓跋楚。再和他扯上关系。 所以青佑一定是听糊涂了。 我故意忽略她的目光，继续试探着奇奇：“那你知不知道，你的师父，已经去了？” “知道。”他毫不犹豫的回答，并没有多难过。 “我听师祖说，师父背叛了殿下。还差点害殿下命丧黄泉。所以她不配做我的师父。” 奇奇说的轻巧，我的内心却是百般难安。 前世的我，确实不配做他的师父。 为了快点结束这样不愉快的话题，我假意说是有点累，留下了青佑，让他自己出去玩去。 双眼一闭一睁过一天，一晃眼我已经到这里半个多月了。 每天清晨，折倾都会拿着一个喷雾到我房间里来给我做面部清理。 因为起初受伤的时候，条件有限，卫生有限。所以结巴的里面，会有残留的脏物。 有时候痛痒起来，恨不得用手去挠它。 每次快要忍不住，拓跋楚都会毫不犹豫的用绳索将我捆绑在椅子上面，待折倾替我处理好，才将我放开。 渐渐我竟然也养成了晚上有他在，才能入眠的习惯。 “家里的药草没有了，我现在要去山上采点药。你们好好待在这边，要出去也一定要带上奇奇。”清晨之初，折倾背上了药篓子，再三在院子里跟我和青佑嘱咐道。 半个月以来，我还是头一次见他去采药，忙不迭上前说道：“可不可以带我一起去？” 折倾见我一脸认真，倒是笑了起来。 朝阳之下，浅浅的梨涡加上修长的睫毛，恍如一副画中美人图。 “能不能带你，那得问问你身后的人了。” 言毕，我转过身去便瞧见刚刚从里屋出来的拓跋楚。 这几日，他一直在外面，也就昨天晚上才刚回来。 一想起他不在那几晚我都失眠的模样，一抹红晕染上心头。 刚想说话，他略带磁性的声音哑哑的说道：“你有伤在身，出去干什么？” 我踌躇了一番：“我不过是觉得，自己在这边已经很打扰你们了。不帮忙做点事情，有点心中不安。而且我现在力气也恢复了不少，确实该出去走动走动了。” 第124章 123.你是不是我要找的人（1） 折倾在一旁替我说话。 拓跋楚拿我们两个没有办法，便准许了我的外出。 虽然知道深山中不会遇到任何人，出门前我却还是拿起了我的纱帽。 山路很不好走。 以前从来没跟折倾上来过，此番什么准备都没有倒是把我累的个半死。 “你用的药，还在深山里面。若是累了，咱们就休息下吧。”折倾言罢，我已经放下了背后的篓子，坐在一棵榕树的根上。 身上已经出了些许的汗渍，脸上的皮肤微痒，想抓，可一想到拓跋楚便停下了双手。 “你跟我一个徒弟还挺像的。”折倾喝了一口水，陡然朝我说道。 我擦汗的手背停在空中，顿了顿，才笑颜回到：“真的吗？我现在脸毁容成这幅样子，还能看出像？” “不，不是样子，是言行举止。就像是我的徒儿，住在了你的身体里。” 我被他的言语吓了一跳。 生怕再说些什么，就被他认证了他的想法。 打开了水壶，兀自喝了一口便朝别去望去。 眼角突然瞥见一棵板蓝根。 出门时，拓跋楚的声音听起来不怎么好，像是感冒了。 这次上来采药，正好给他弄点感冒灵药回去吧，这东西可比折倾那些苦哈哈的药材好喝多了！ 折倾见我突然蹲下身子，徒手刨土，便走过来瞧上一眼。 见我手中握的药草，一脸明白笑意盈盈的望着我。 我看他不怀好意，当下便也没有解释，收起了东西就准备继续往里面走去。 不想，纱帽阻碍了视线。刚刚踏出了一步，脚底一滑朝一旁倒去。 这里可是山沿，路小难走，植被还多。 脚底打滑也是常有的事。 我见抓不到任何东西，大声喊道：“折倾，救我！” 话音刚落，整个身子跌倒到了山路的下面。 耳畔传来折倾着急的叫喊。 但是伴随着滚落，声音越来越小。 当我不知道被多少树干刮伤了身子，才算停下来。 后背猛然撞到了粗壮的树干上，身子惯性往前一扑，五脏六腑就像被拎出来，抖的十几下一般的难受。 “咳咳咳咳……”周围除了我的咳嗽声，便只有虫鸣声了。 仰头望去，参天的树木将所有阳光完全遮住。 这可怎么办？ 我在心底哀嚎，人生地不熟的。还摔在了森山老林。 要是折倾找不到我，那我岂不是等晚上要喂了才狼虎豹了！ 思量了很久决定还是先尝试找找出路，可一动，脚踝传来的刺痛提醒着我。 怕是摔断腿了。 完了。 这回是连走都走不了了。 人一旦倒霉起来，真的是喝凉水都会塞牙。我无助的躺在冰凉的地面上，心中那一抹怨愤也慢慢消失。 一直躺倒太阳快要下山。 周围还是一个人都没有…… “拓跋楚……” 我默念着心底那个人的名字。 就在万念俱灰的时候，头顶上方陡然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拓跋楚？ 我陡然抬头，倒视的情况下，当真看到拓跋楚手上拧着一根麻绳，慢慢的往下滑下来。 见他落了地面，摔掉绳索二话不说便是朝我快步走来。 第125章 124.你是不是我要找的人（2） “何婧，何婧你没事吧？”他将我抱起。 我全然忘记脚上的疼痛，一见到他眼泪就止不住的留下来。 “你怎么才来，你怎么现在才来。你知不知道我真的好怕，我怕我再也见不到你了……” “对不起，对不起……” 他将我抱的很紧，我紧贴他胸膛的侧脸，慢慢传递着他身上的温度。 满满的安全感缓缓代替先前所有的无助。 待我哭够，周围已经没有半丝阳光了。 “我的脚断了。”我哽咽道 拓跋楚温柔的说了句我知道，便陡然将我从地上横抱而起。我双手环抱在他脖颈之上，贪婪的吸允着他身上的味道。 夜幕之下，他如影藏在黑暗中的一头狼，安静的行走着。 不知道走了多久，我们在一个山洞里面歇下了脚。 今晚注定是走不出去了。 “你在这边等我一下，我去拿点材木回来生火。” 我看着依旧温柔的拓跋楚，将我小心翼翼的放了一块较为平坦的石头上。 见他要转身离开，忙不迭抓住了他的手掌。 暗黑之中，我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别担心，我去去就来。如果有什么事，就大声喊我，我会立马出现的。” 虽然万般舍不得，但还是让他去了。 点了火，周围亮了不少。 除了拿回来的那些材木，角落还有一只待烤的野生兔子。 待所有的事情处理完毕，腹中填饱。拓跋楚便来到了我的身边，仔细打量着我的脚：“现在还痛吗？需要现在处理吗？” 我摇了摇：“我现在好困。” 言毕，拓跋楚便脱下了自己的外套，盖在了我的身上，“睡吧，我一直在你旁边。” 今晚的他，算不上反常。我裹着他的衣衫，最后看了他一眼便倒头准备睡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明明很累，却睡不着。 恍惚间，我仿佛感受到了身后也躺下了一个人。 拓跋楚将手伸到了我的腰间，将他与他靠的更加近了些。 我不想反抗，突然好喜欢这样的感觉。 “你会是我要找的人吗？”拓跋楚骤然间小声的说道。 “芯一，会是你吗？” 我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说给我听，小心翼翼的转过脸时，却看到他已然睡下的面庞。 微火照射，他看起来也是憔悴了不少。 起码比多年以前，眉心多了好几丝稳重。 我下意识想要与他面对面。 胳膊抱在了他的腰间，沉沉的睡去。 一觉醒来，外面的阳光，已经打亮了半个山洞。 我睁开双眼的时候，我们两个人的姿势还保持着睡前的模样。 突然想到自己现在的脸，为了避免拓跋楚一睁眼看到，我还是默默的转过身去…… 不知是不是动作大了些，我刚刚背对身去，他就醒了。 “芯一，是你对嘛？”温柔的声音，再次从背后传来。 听到这样的问题，我浑身都僵了。 不敢回答，也不敢转过身去否认。 拓跋楚没有起身的意思，温热的胸膛往我贴了帖。我一个颤栗，将自己的身子，缩的更紧切了许多。 怎么办，我到底是承认，还是不承认…… 第126章 125.剔肉疗伤（1） 最后还是没有戳破最后那一张纸，拓跋楚便把我从山洞里抱回了折倾的住宅地。 见我脚上有伤，一个两个快速的跑过来询问情况如何。 我苍白着一张脸，舔了下起皮的唇畔。 “她的腿断了，需要立马动刀。你们去准备东西，我把她抱进去。”拓跋楚替我说道。 折倾点了点头，便让青佑抓紧去烧些开水。 奇奇此时不在，不知道是不是还在山中找我。 当我躺在自己的床榻中，口含折倾递过来的麻醉片，整个人便昏昏沉沉的再次睡了过去。 再醒来时，原本受伤的那一条腿，已经被无数个木头和绷带缠的死死的。 拓跋楚就在我的身旁，见我醒来，第一时间便用自己的指尖，沾了些茶水涂抹在我的唇畔之上。 本是干涸的感觉，瞬间减去了大半。 “现在先别说话，水也不能多喝。等会我会慢慢喂你的。”拓跋楚声音及柔，此时我也确实喉咙干咳的没力气说话，只好眨巴了一下眼睛表示同意。 听闻房间里还有别的声音。 目光便朝另外一个地方看去，青佑和奇奇竟然也在房间里面，却站的远远的，小声嘀嘀咕咕说些什么。 我有些汗颜，自打青佑结识了奇奇，这性格还真是变了不少。 “小姐，你感觉怎么样？”青佑见我望向她，赶忙问道，顿了顿又说道：“那个，殿下不让我们过来，所以我只能站在这里了。” 听她这般说，我倒是有些狐疑的看向拓跋楚。 拓跋楚正在准备给我弄喂水的东西：“我怕人多，手忙。这里有我照顾你就可以了。” 言毕，青佑在不远处，轻轻的传来：“好幸福啊……” - 脚伤大概养了个把月，折倾就把架子全都拆除了。 我还不能随意走动，便一直躺在床上修养。 拓跋楚在我身子恢复的差不多时，便又开始了时而药王谷，时而去外面的模式。 而我跟他之间微妙的关系，在那次断骨之后，用青佑的话来说，就是：殿下好像很喜欢跟你在一起。 我：…… 如果是真的，等我报完仇，我一定要拓跋楚好好在一起！ - 那一日，我正在房间里翻阅折倾手写的医术，他便是面色有些凝重的走近我的房间。 转身时，竟然还小心翼翼的关上了门扉。 “有事？”我朝折倾问道。 他也不着急说话，搬了个凳子坐到的跟前。 我放下书籍，一脸洗耳恭听的模样。 “等我给你治完脸，你离开拓跋楚好不好？” 我：…… 我不知道他突然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望着他的眼睛陡然不知道如何开口。 “一个魏芯一已经已经让他够伤神了。他现在的目的，只要光明真大夺回储君的位置。” “拓跋楚说过，你很有可能就是芯一。但是，不管你是不是芯一，我都希望你可以离开他。” “退一万步说，如果你真的是。那你更应该离开，他为了你，已经放弃过一次江山。这一次重新燃起斗志，也是因为你在宫里被人暗算。” “如果他还想着一生一世一双人，那太对不起太上皇所做的一切了！” 第127章 126.剔肉疗伤（2） 折倾的话，如数入了我的耳中。 他的意思很明白，要救我的脸，可以，但条件确实我必须让拓跋楚死心。 至于他牵扯到的那些人，所谓的太上皇，我却是听不太明白。 不过想着反正以后我还是要入宫报仇的，有些事，等日后尘埃落定了再说。 当天晚上，折倾就开始在我脸上动刀了。 脚上的绷带刚刚拆除，脑袋就被裹的像个粽子。 没有了拓跋楚在一旁的照顾，青佑每回来见到我的模样，都冷不住落泪。 “你说哪个官家小姐能有小姐这般命苦？”青佑说着，小心翼翼给我喂着薄粥，生怕一不小心汤汁撒在了绷带上，感染了伤口。 我朝她眨巴着眼睛，却还是无法开口说话。 这伤，也不是一个月两个月就能复原的。 其中大大小小的修补，就足足花了三年多。 折倾想足了办法，让拓跋楚减少来谷里的时间。 因此，距离我最后一次见他，也有一年多了…… 听说，他在外面搜集拓跋良的把柄。 - 三年，足以改变很多。 改变了我的容貌，改变了我们的年纪，改变了三年前，我对何氏那个家族，所有的记忆。 那半年多的相处，恍如隔世一般，遥远而又模糊。 若不是三天前，何以凡的突然出现，我都快要忘却那个家族。 当时，他和奇奇二人打的遍体鳞伤，追着奇奇出现在我们众人眼前。 我的脸，在进行最后一次修复。 蒙着绷带，所以他根本没有认出我来。 “把我姐姐交出来，否则我就屠了你们这里！”何以凡已然成长为十四岁的少年。 一身白衣飘飘，手中握着一把凌厉的剑，直指奇奇，豪不含糊。 稚嫩的脸庞，早已被骨骼分明替代，原本如墨一般的眸子，彼时更多的是冷漠。 “我说了，这里没有你的什么姐姐。要不是师祖不在，哪有你小子嚣张的份！”奇奇虽被打的浑身是伤，气势却不落三分。 何以凡轻笑一声，极为张狂：“就算你师祖来了，我也一样屠！” 三年了，他怎么会突然找到这里。 “三少爷，你怎么来了！”正在院子里收拾当季蔬菜的我们，青佑一眼认出以凡，激动的站了起来。 何以凡闻声，目光灼灼的朝我们看来。 我依旧蹲着身子，手中不慌不忙的摆弄着泥土，却还能感受到前面投递而来那一抹犀利的目光。 “二姐，是你吗？” 我顶着一头白布，缓缓起身：“你怎么过来吗？” 刚站稳，就瞧见他收起了手中剑，快速的朝我走来。 这小子个头张的还真快，一眨眼，就已然超过我一个头了。 何以凡不由分说上前便是将我一把抱住，我生怕磕着自己的脸，下意识脑袋朝后面仰了仰头。 本想假装冷酷一点，好让他碰一鼻子灰回去。 却不想在他抱住我那一刹那，我倒是先笑了。 “你个臭小子，我手上还有土呢！” “二姐，我就知道你没死。所以我一听到消息就赶过来了。你的脸怎么了？要不要紧？秦海现在是全天下最好的御医，我可以让他帮你看看！” 第128章 127.大齐秦夫人（1） 何以凡对我一开口，我就听得出这些年，他根本没有变成杀人不眨眼那种性格。 青佑在一旁替我们笑的格外开心。 奇奇一身伤不说，此时还瞧见我与青佑对对方如此热情，一脸吃了黄莲，有苦不能说的模样。 就在我与何以凡叙旧之时，门外陡然响起了折倾的声音。 “什么人这么狂，打伤了我徒孙不说，还在这里质疑我的医术？” 我们循声望去。 折倾身上背着药篓子，眉毛上还沾染了些许清晨的露珠。 他采药回来了。 奇奇如见到了救星一般快速的跑过去告状。 “师祖，你要帮我报仇，是他打伤了我！” 何以凡私自闯入药王谷，还打伤了人。我怕折倾生气，便拉着他的手直接走到了折倾的面前。 “折倾，我们……” 何以凡方像对陌生人都有一种戒心，此时紧握着手中的剑，一脸警惕的望着对方。 “往日里叫你好好学武功你不听，现在终于知道山外有山，人外有人，被打了还不服气啊！” 折倾对我们熟视无睹，先打趣着奇奇来。 奇奇又是一脸吃瘪，只是干瞪一眼何以凡，便不在说话。 见终于有机会开口，我将先前打断的话继续说道：“这是我弟弟，他不知道谷中的规矩。还望你不要生气，另外，他有伤在身，可不可以让他留下来几日？” 话音落，却不见他回答。 微笑的脸上，至始至终读不出他此刻的心情。 不愿被打扰的他，或许心中还是有恼火的。 何以凡拉拽着我的手，朝我说道：“二姐，不用在这里委屈，我现在就带你出谷，外面医术好的是多了去了！” 他能这么没心没肺，我可不行啊。 “你还知道我是你姐，就听我的！”我朝他温怒的喝到，转而又是一脸恳求的目光盯着折倾。 半许过后，折倾才打量完何以凡，才笑颜说道：“当然可以。不过他打伤了我徒孙，这笔账不能不算。留下来给我种一个月的地作为补偿吧！” 说罢，他竟然自顾自的走了进去。 撇开他意外的决定。 这算什么补偿？ 不过何以凡的脸色却是更黑了。 刚刚摸他的手就可以感觉出来，他就算没有何府的庇佑，在秦氏身边也吃不了苦。手中除了握剑的茧，哪里像是干活的模样。 奇奇尾随折倾的步伐，跑进去包扎伤口。 外面留下我们三人面面相觑，有一会没有接下去动作。 稍过一会，何以凡倒是陡然扔掉了手中的剑，夺过青佑手中的锄头，还是蹲在我原本蹲的地上刨土。 青佑慌张的上前阻止：“三少爷，你这是做什么？这哪里是你能做的事？你身上还有伤，先去处理一下吧！” 何以凡斜眸看了一眼我走过来的脚：“二姐既然要留在这里，那我便是留在这里。” 听得出来，他生气了。 - 到了晚上，草草吃过晚饭，我便让何以凡到我房间里来处理伤口。 他身上的伤虽然没有奇奇那么严重，但如果不处理，也是要发炎。 褪去他的衣物，背后露出一条条可怕的伤疤…… 他才十四岁，看的我竟然有一点心痛。 我轻轻摸着那些凸起的肉块，小心翼翼的问道：“这些都是怎么来的？” “娘亲打的。” 第129章 128.大齐秦夫人（2） 闻言，我脑中闪过三年前秦氏那对何府漠不关心的脸。 何勇，老祖母，蒋氏，以及罗氏死前，说的那句话。 何以凡是不是老爷的儿子，谁都不知道…… 收回思绪，我深吸一口气，拿起了酒开始替他慢慢擦拭。 他的身体，如同拓跋楚一般的颇有肌肉。 但若要真比起来，拓跋楚的更加健硕一点，他的更为稚嫩一点。 “你娘亲以前对你那么苛刻，连家都不让回，这回你突然出来，她不约束你吗？” “我是偷跑出来的。这三年，我都不在大庆。三年前我与你茶馆分开之后，娘亲便带着我去了大齐。本来我让秦海兄给你带句话，却不想到你也出了意外。若是我早知道二姐发生了这么多事，我肯定早就追过来了！” 他说的激动，我生怕他声音太大，吵到了折倾他们，只好想着法先安慰下去，让他可以平复一些。 从跟他的聊天中，我算是知道了一些这三年里，外面发生的那些事。 当年我将乞丐姐妹双双投入河中之后，果然不出半日就被皇家的军队打捞起来了。 何勇一夜急白了头。 拓跋良心中虽有悲伤，倒也没有什么动作。赏了一些东西，命他人将“我的尸体”厚葬了起来。 至于说到大的变动，拓跋良治国无效，朝中已经有不少官员开始支持找回拓跋楚的建议。拓跋良大力打压，不少臣子就因为做了出头鸟，被隔了职，还有少些全家灭门，惨不忍睹。 想象着那些年的变化，迎着月光，我轻轻拍打着竹榻上的以凡。 他已经入睡，闹了一天，一碰枕头便昏昏睡去。 月光之下，他紧缩的眉头，我下意识用指尖尝试抚平，却无济于事。 门扉吱呀一声被打开了。 青佑鬼头鬼脑的探进来：“小姐，三少爷睡了吗？” 我点点头。 “那你今晚要不要跟我一起睡？” 我回眸再瞧了一眼何以凡，替他捏了捏被角，便和青佑出了门。 这样一住，便是半年。 奇奇始终无法接受以凡，特别是青佑总是对以凡抱有花痴的那一种态度。 “青佑，人家眼里就你们家小姐，你往上凑什么热闹？”正在院子里晒着药的奇奇拿着一根烧仙草，极为嫌弃。 青佑围在以凡身旁，帮忙打理着泥胡菜。 我提着水壶，听闻说到我，便停下了浇水，望着他们。 折倾在院子里晒着太阳，见奇奇又开始找茬，眯起了双眼笑眯眯的望着他们。 “奇奇你在胡说什么？我只是看二少爷做不惯粗活，想要帮他罢了。再说了，小姐和少爷是有血缘关系的，你不要瞎说！” “得了吧，都来这边半年了，再不习惯也该习惯了！” 以凡对此，只是笑而不语。 折倾骤然起身，朝以凡走去，仔细看了看早上我们采来的泥胡菜：“马上就要清明了，回头我给你们做青团吃！” 说起折倾的手艺，那真的堪比外面的大厨。 平日里都是奇奇做饭，眼下一听师祖要下厨，连忙忘却了先前的话题，开始拍手叫好。 如此安静和谐的画面，有那么一瞬间，我倒是希望可以时间一直停留在这一刻。 可是老天爷总是不给人安分的时间。 我刚回头，篱笆外面，就走来了两个黑衣女子。 “谁？”奇奇第一个警觉的回头问道。 见到有外人，我们瞬间提高了警惕。 上次以凡进来都惊动了奇奇，打了个两败俱伤。 这两个女子竟然悄无声息，毫发无损的到了这里。 看来是来者不善！ 第130章 129.大齐秦夫人（3） “你们是谁？”奇奇第一时间冲了上去。 还没动手，就被对方使出什么暗器，打的跪在了地上。 我和青佑急忙跑过去查看详情。 未等开口，女子便说道：“哪一位是折倾大侠？” 我回眸望着折倾，竟然是找他的？ “在下正是，敢问二位姑娘……” “废话不多说，我们夫人要见你！”女子说罢，从腰间掏出一块令牌。 折倾本是面无表情的脸上，见到那令牌，脸色竟然顿时变得慌张了起来。 上面的字样不是大历的文字，倒也看着熟悉，像是大齐的。 我将奇奇扶起来，默不作声的跟在折倾身后。本想伸手拉着以凡，却不想他快步走到了折倾跟前，走的比他还快。 “以……” 刚一开口，就被那两个女子阴冷的目光，打了回去。 眼下看来是只能先跟着折倾了。 黑衣女子倒也没有为难以凡，见他走上前，反倒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看来这些人还跟何以凡有关。 我们跟着她们大概走了一炷香的时间，便在往常是空地上的地方，陡然看见一个帐篷搭起来的临时落脚点。 外面站了许多跟那两个女子穿着一样的人。 隔着帐篷，都能感觉到里面那个人的气势。 奇奇见何以凡安然无恙的走了进去，便开始在我们耳边小声叨叨：“我就是说那个人不是好人吧？你看我们都被压在这里，他倒是没事人一样的走进去！” “闭嘴！”听闻奇奇说话，折倾少见的温怒了。 不过多久，便从里面走出来一个女子：“四位请跟我走吧，我们夫人有请。” 入了帐篷，何以凡低着脑袋跪在地上。 我抬头望去，却看到了让人心惊肉跳的一幕！ 上面端坐的，不是别人，竟然是何以凡的母亲，秦氏！ 太多的疑问灌入脑中，我却一时间无法梳理。 青佑此时突然跪了下去。 奇奇不知道上面的人是谁，死命拉了两个青佑：“人家还没说跪呢，你这是张他人气焰，灭自己威风啊！” “我，……我怕！” 青佑小声的说道。 我脑中全是秦氏一身贵族服饰的模样。绫罗绸缎，鎏金冠冕。她的身份，很显然不再是普普通通的夫人，而是某国的夫人，等同于，当朝的官员！ “婧儿，当真是好久不见啊。都不认得三姨娘了是吗？” 听她这般说，我陡然浑身一个颤栗，立马行了一个礼：“三姨娘，婧儿方才失礼了。只是没想到……” “没想到什么？没想到我会过来吗？”秦氏浅浅一笑，目光流转看不出一点是好是坏：“三年不见，你的模样，还真是变化了不少。如果不是我知道以凡在这边，我都不能确定你会是何婧。” “听闻，你早在三年前就已经溺水而亡，如今突然出现在这里，怕是连何勇也不知道吧！” 我手心出着汗，只简单回答了一个是。 秦氏如今的气场，当真是堪比一个冷艳的国后。 从她的眼睛里，我只看到了无情。 折倾自始至终目光灼灼的盯着秦氏：“灵儿呢？”他问道。 听闻如此，我们三人纷纷朝他望去。 第131章 130.大齐秦夫人（4） 想不到兜兜转转本以为互不相干的所有人，竟然都有着一丝半点的联系。 秦氏将视线转移到折倾的脸上：“什么？” “你命下人拿着的令牌，是灵儿的。当初灵儿说，见此令牌，便如见她本人。你告诉我，她人呢？十八年未见，她就如此狠心不见我吗？” 折倾说的急躁，我望着他的侧脸，感叹一向喜欢平淡的他，在内心深处竟然还藏着一个谁都不知道的女人。 而秦氏，显然不想跟他多说话，只是交代了拿出令牌，只是想“礼貌”的将我们“请”出来而已。 折倾癫狂了：“我不信，你让她出来。我等了她十八年，有什么话不能当面说清楚！” 秦氏一把将手边的茶具挥了地上，蹭的一下站起来：“她已经死了，你要问她，那就去下面自己问！” 这一幕，把在场所有人都看的惊呆了。 最后折倾如何出去的，恐怕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这么多年，我从未见过他有如此失态的情况。 奇奇担心他出事，折倾前脚刚走，他后脚就尾随了出去。 我和青佑以及何以凡，眼巴巴的等着秦氏的发落。 秦氏稳了稳心绪，才将目光继续收回凝视着跪在地上的何以凡：“这半年，我也算是放任你了，但是今天，不论如何，你都必须跟我回去！” 何以凡咬着牙，跪在地上不说话。 我怕秦氏为难，立即帮腔道：“三姨娘，以凡还小，你大可不必这般对他！” 却不想话音刚落，秦氏便是冷眼朝我打来：“何婧你要明白，你有你的使命，他有他的使命。你们两个名义上虽然是姐弟，但你们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所以我希望，以后如果以凡再来找你，请你拒绝。今天我就以以凡母亲的身份告诉你，你们两个姐弟身份，从今以后，一刀两断，再无瓜葛！” 一刀两断，再无瓜葛！ 我不知道秦氏为何突然说出这么决裂的话。 未等我们开口，她就已经命人将我们拉拽了出去。 任凭我如何叫喊何以凡，他都如根本没有听见一般乖乖的跪在地上。 一直到了晚上，我都还没有从这件事里面回过神来。 奇奇说，自打折倾出了秦氏的帐篷，整个人就躲进了深山里面，任凭他怎么找都找不到。 以前五个人的院子，就只剩下我们三个人了。 “何婧，青佑，你们为什么也要离开了？”奇奇望着收拾好了行李的我们，所有的无助化为眼泪，在我们面前哭了起来。 青佑上前替他擦了擦泪水。 “奇奇，你都二十好几的人了，怎么说哭就哭？” “师祖跑了，何以凡被领走了，殿下也已经有一年多没回来了。现在你们两个也要走。我舍不得。 我叹了一口气，动了动唇畔，却不知道从何说起。 何以凡是迷，秦氏是迷，包括折倾口中的灵儿。 这一切的一切，都在今天秦氏突然带走以凡的时候，让我有了新的认知。 在我身边，恐怕有人搅动着一个巨大的漩涡。离开时，我分明听见秦氏要将以凡安排入大历的宫内。 眼下大历的朝政动荡，君臣不稳。 而且秦氏一看就是大齐的人。 如果大齐要对大历不利，我又怎么能坐以待毙，什么都不做。 第132章 131.我回来了（1） 景城的端午，热闹无比。 我和青佑站在街边的最角落，做着最后的道别。 三天前，我买通了行宫里面的一个公公。捏造了一个身份，成功混入明天即将入宫的秀女行列。 青佑哭的根本停不住，拉着我衣袖，哽咽的问道：“小姐，真的不能带上我吗？我自小就跟小姐在一处，我怕没了我在身旁，你……” “好了，你也知道进宫的秀女，没有一个自带婢女的。”我打断了青佑的哭诉，摸了摸她的额头：“再说了，又不是不见面了。等我做完自己的事，就回来了。” “就不能不去吗？我不懂小姐为什么一定要进宫一趟。” 听闻，我摸着青佑脑袋的手陡然间停顿了一番。 叹了一口气，却不知道从何说起。 跟她提过我不再是何婧，却一直没有把我真实身份告诉她。 想来，她也一定是以为我只是想脱离何府二小姐这个身份而已。 只是眼下此番一别，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还能再见面。思量了一下，还是决定暂时不跟她说实话了。 交待了她如何找到拓跋楚的人，我便回了行宫准备第二天的东西。 早晨不过刚敲过五更的铜锣，我们便被嬷嬷叫醒了。 “都起来了起来了，准备好要进宫了！” 外面的声音渐渐远去。 漆黑中一个稚嫩的哈欠声便在耳边响起。 “这秀女可真是苦差事，我下辈子再也不要参加了。” 我一夜没睡，清楚的听着与我同房间的女子小声叨叨。 她叫吕丝，昨晚刚见面，打了个招呼，便各自早早的睡下了。 眼下听她如此说，心中不禁暗叹：若是有来世，确实不要进宫跟那么多女人勾心斗角抢男人的好。 不过多久，房间里的烛火便亮了。 吕丝起床，瞥了我一眼便开始自我洗漱：“像你那么漂亮，进宫肯定会获得皇上的青睐。不像我，不过我也不想做一个妾女，没熬头……” 明白她是在跟我讲话，我也不好假装没听到，跟她站在一起，打湿了脸帕：“哪有的事，皇上身边美女如云，我这种又算得了什么。就算入了宫当了妃子，怕也是没什么机会侍寝的。” 本是随便的一句话，却不想她认真的回答道：“说的也是，听说这两年进宫最美的女子，都没什么声音，连出来回家探亲什么的都没有。一入宫，都好像消失匿迹了一般。” 听闻此处，我不由得浅笑一声：“这宫里头还能吃人不成？” 她也没在意我说的什么，继续道：“不过我也是听说。还是那几个当了王爷公子的妃子比较好，特别是那个九侧妃，仗着宫里有人，这两天听说都快把九王爷的正妃干下去了。” 九王爷？ 这九王爷我以前倒也是相熟，按照上一世的辈分，我应该喊他一声叔叔。他是太上皇一辈的王爷，但年纪却跟我们差不多。 仔细回味着吕丝的话，我不免心生好奇的问了句：“不知这九侧妃是何许人也？” 第133章 132.我回来了（2） “还能有谁，这景城谁不知道九王爷有一个悍妇侧妃，当今皇后的亲堂妹，林天珠！” 望着吕丝转过身去准备更衣的背影，我竟吃惊了！ 想不到林天珠当年跟我吵架时，气急败坏差点说出口喜欢的人，竟然是他。 只是印象当中，这个九王爷只有一个妃子，那便是正妃。 恩爱至极，任何小妾上门都拒之门外。 想来，林天珠是假借秀女这一招，强行让自己的堂姐把自己嫁给九王爷做妾，也真费了不少不功夫！ 出了行宫，天色还有些微暗。 路上没有一个出来做工的人。两边站满了拿着武器的军兵，一直从行宫门口延伸到皇城门口。 而我们，跟随着嬷嬷的步伐，一路徒步过去。 等走到那边，正好与刚下早朝的官员们，相交错开。 “皇上当真是越来越主持不了政权了，当真是气死老夫了！” 一个老者的抱怨声，隔着一道宫墙刺耳传来。 稍过不久，响起了一个劝他的声音。 “我说屈老，再过两年你就要辞官归乡了。何必在这个节骨眼上犯事儿？你难道忘了三年前魏老的事了？” 听到魏老二字，我不由得心口一紧。 脑中不自觉的闪过我那前一世的父亲。 当朝官员姓魏的寥寥无几，被称得上魏老的更是少之又少。 我想心中打着鼓，该不会是家里出什么事了吧？ “魏姑娘，你在想什么？跟前面的姑娘拉开了这么一大段距离？” 耳边陡然响起嬷嬷训斥的声音。 我回过神，才发现自己刚刚想事情，完全和前面的秀女，拉开了一段距离。 当下忙不迭装作一副面红耳赤的模样，小步赶了上去。 嬷嬷再次阴阳怪气道：“我知道姑娘们都是第一次进宫，胆小的狠。但是嬷嬷我在这里说明了，这宫里可不比行宫，但凡是做错点事，那都是要掉脑袋的。别一整天魂儿不在身上！” 言毕，不忘狠狠剜了我一眼便转身离去。 我轻舒一口气。 还好，她没有找茬。 只是还没走上三步，秀女的队伍陡然全都被迫停了。 此番秀女的行列分为两列走，统共一百人左右。我站在后面，有些好奇的抬头看看情况。却发现在队伍的最前面，赫然停留着一辆皇家的马车。 嬷嬷弯腰弓身，客气的狠。 我不禁有些狐疑，一大早这是碰到哪个宫里的娘娘了？ “都给本宫站好了！”陡然间，从前面传来一个掐着喉咙般叫唤的女声。 我望着那个人的面容，骤然间浑身一震。 都说冤家路窄，我和林天珠的路，可还真是窄的可以！ “今个儿让你们碰到本宫，那真是祖上烧高香了！”林天珠自以为是的一边说着，一边调教小弟一般朝后面走来。 目光扫过的地方，无不被她那种吃人般的模样吓了一跳。 “本宫进宫参选最美秀女的时候，你们都还在娘怀抱里要奶喝。今个儿，本宫就代替我堂姐夫，好好审阅一番你们的练习成果！” “娘娘，您听奴婢说一句。” 第134章 133.我回来了（3） “娘娘，您看你要不先去忙吧？这进宫面见圣上的时间都是定好的吉时，您这样耽搁，可是要出大事的！” 嬷嬷好声好气的尾随在林天珠的身后。 林天珠怒然转身，空中挥着的手，“一不小心”打在了嬷嬷的脸上，嬷嬷吃瘪，只好闭起了嘴巴，一脸认错。 “你知道这选秀最终选择权是在谁的手上吗？”林天珠问道。 众人：…… “是我堂姐！当朝最至高无上的的皇后娘娘。所以我就算耽搁了又能怎么样，只要堂姐一句话，没人敢拿我怎么样。所以现在，我让你们好好站着，你们就给我好好站着！” “阿嚏——” 林天珠‘胁迫’的口吻刚刚落下最后一个音，在我一旁的吕丝一不小心打了个喷嚏。 陡然间，所有人屏住了呼吸。 吕丝自知在太岁头上动了土，红润的小脸瞬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成煞白一片。 林天珠快速的找到了吕丝的位置，扬起手便是要打下去：“竟然敢公然反抗我？” 就在所有人以为这一巴掌，吕丝必挨不可，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快速截住了。 “大胆贱人，敢拦我！” 林天珠伸出另一只手朝我打来，我放下她被抓的那一只手，快速的回了她一巴掌。 陡然间，她愣住了。 不过下一刻，四周便传来她尖叫的回声。 “我要撕了你这个贱人！” 林天珠全然不顾在场所有人的目光，扑向我。 好在尾随而来的几个宫女太监，快速的将她给抱住了。 “娘娘，娘娘，小心肚子里的小王爷。您再生气，也不能不考虑小王爷吧！” 从她们的劝慰中，我竟然听出了林天珠怀有身孕的消息。 难道九王爷变性了？这三年里，当真喜欢上了这个泼辣毫不讲道理的侧妃？ 可是想法一经过大脑，就被我立马否决了。 想当年，九王爷为了表示拒绝纳侧妃，跟他当时的母妃可是差点就要断裂母子关系。 所以里面肯定还有别的内容。 稳了稳心神，我立马回到：“九王妃，就算你是皇后的堂妹，可宫里的规矩也不是为你一人定制，天下千万双眼睛盯着，今天的事，若是传了出去，皇后就算护了你，那她岂不是也要背负了骂名？” “你懂不懂什么叫护短？” “也包括强行让你嫁给并不想娶你的九王爷吗？” 一语既出，林天珠陡然间不闹腾了。 看着我的眼神，多了好几丝的忌惮：“谁说他不娶我？我肚子里怀的，可是他的亲生骨肉！” 闻言，我听着她那还未隆起的肚子，脑中快速闪过一种可能。朝着林天珠轻笑一声道：“九王爷当年可是出了名的钟情不二，下了毒誓一身只爱正妃一人。这件事可是在场所有人都有耳闻。所以，这肚子里的孩子就算不假，怕也应该不是九王爷心甘情愿让九王妃怀的吧？” 当我说完最后一个字，林天珠已然松开了那些拦着她的宫女太监。 一双怨恨到骨子里的眼睛狠狠的盯着我。 “嬷嬷，带所有人先走，这个秀女，我要留下来！” 第135章 134.初次见面(1) 嬷嬷麻溜的领着一个个低着脑袋的秀女，快速的逃离现场。 我目光灼灼的盯着林天珠脸上，越来越显现出来的五个红色手指印。 她很想打我，可是终究还是为了肚子里的孩子没有动手。 吩咐了一声旁边的宫女太监将我押走，便跟在她的马车后面，直接去了紫玉宫。 我仰面望着往日熟悉的门面，深埋在心底的那种愤怒，陡然蔓延上了心头。 林锒，我们很快就要见面了！ “堂姐，堂姐，有人欺负我。你一定要为我做主！”林天珠哭腔着小跑进去，我被两三个宫女太监押着，也慢慢尾随，最后停留在皇后寝宫偏厅殿外。 门内响起了一个熟悉的声音：“珠儿，我都说了多少次了，在宫里，一定要叫我娘娘。你若是不停，那以后便不要再来了！” 林锒的声音听起来就有着一股愤怒，奈何林天珠还是一口一个堂姐，口吻卯足了撒娇的劲儿。 “哎呀，堂姐一大早就命人通知我进宫，我在半路上遇到了今日入宫选秀的宫女。挑出了一个极为嚣张的，她还打了我一巴掌，不信你看。到现在都还火辣辣的疼呢！” 随后她们窸窸窣窣还说了一些其他的话，我站在门口，聆听着里面的声音。 除她们之外，好像还有一个小孩子的声音。 难道这三年里，林锒给拓跋良新添了小皇子？ 一想到这里，我心口就抽的疼。 我那未出生，刚满5个月的孩子啊，如果不是我当初瞎了眼，又怎么会让他死无葬身之地呢。 …… “姑娘，皇后召见，请跟我来吧！”一个小太监的声音，让我陡然从回忆中收回了思绪。 入了偏厅的大门，浓妆艳抹的林锒，一脸倦意，就连抬头看我一眼的功夫都没有。 林天珠竟然坐在她的脚边，双手搭在林锒的膝盖上。 刚走了几步，一旁角落独自玩耍的孩童怔怔抬头望着我。 “你叫什么名字？”林锒骤然问道。 “魏星伊。” 我刚一脱口，林天珠率先跳了起来：“你刚刚说你叫什么？” 见我又不慌不忙重复了一遍，林天珠又说道：“你可知道前皇后叫什么？” 我怔怔的望着她。 我当然知道，我故意重新取了一个跟我上一世同名同音的名字，就是要一出现，就让她们心里发慌。 只是还未等她们开口，角落的孩童便开口说道：“我的母妃叫做魏芯一。” 闻声，我朝着那孩子转头一愣。 这时我才仔细的打探这个小皇子。 看起来已经有了五岁的模样，而且跟林锒一点都不像，眉宇之间，倒是跟我的前世有着几分相像。 其实，在我和拓跋良有孩子之前，我还有一个。那便是我和拓跋楚的亲儿子，当初我昧着良心，硬说他是我和拓跋良的骨肉。后来在他刚满周岁的时候，病发了天花，不得不送出宫外。 我撕心裂肺等了足足半年，最后传来死讯的消息。 那时候是拓跋良心口跟我说的，我深信不疑。 却不想时隔这么多年，他竟然又活蹦乱跳的出现在这里了…… 第136章 135.初次见面（2） 想到这里，我脑中的思绪陡然来了一个急转弯。 不！ 我瞬间又推翻了所有的可能。 我的儿子小豆子早就已经死了。 他可能只是个巧合！ “来人，给我把这小兔崽子抱出去，烦死了，不是自己生的就不应该留在自己身边！”林锒念念叨便挥手命身旁的两个宫女前去抱小皇子。 小皇子一见这番模样，脸上瞬间堆满了所有的恐慌，急急忙忙跑到了我的身边：“母妃，母妃快救我，这个老巫婆又要把我关起来！” 话音落，林锒在前面猛拍了一下桌面，吓得所有人精神一震。 “来人，怎么还不给我把他抱走。是想气死本宫吗？”林锒怒道。 林天珠又回到她的身边，好心安慰：“堂姐，不要生气了。不就是个孩子，堂姐夫拿他是个宝，回头你再生一个，把他替换掉不就好了。你看就像我，现在我有了孩子，我们家那位的正牌现在可是连坑都不敢吭一声呢。” 林天珠自认为说的很有道理。可从我的角度看过去，却是清清楚楚的看见林锒那气的发颤的指尖，狠狠的刮着桌面。 旁边几个小太监准备将小皇子抱走。 小皇子却愣是拽着我的衣角一副可怜巴巴的望着我。 我叹了一口气：真不是我不帮你啊，眼下我恐怕连自身都难保了呢…… “何太保……”门口陡然响起太监一声极为尊重的称呼。 未等我回眸，一个白衣少年快速的从我脚边将小皇子抱了开去。 “微臣有罪，到了现在才来接太子。还望皇后娘娘恕罪！”少年道。 这声音，好是熟悉…… 林锒挥了挥手，一脸不想多说。 待少年回头，我才看清了对方的脸。 何以凡…… 这世界真小，这样都能遇到…… 生怕在林锒面前被她知道我们认识，我快速的底下了脑袋。 好在何以凡也没有其他表示，抱着太子，快速的便离开了偏殿。 我默默的数着心跳，真的是有惊无险。 没有了小孩子吵闹的偏殿，瞬间清净了许多。 “好了，现在来说说你的事吧！”林锒道：“那个叫魏星伊的，抬起头来让本宫瞧瞧。” 我抬眸，对上林锒的眼睛。 林天珠一脸的傲慢。 “倒是生的一副好面孔，不过行宫那边报上来的最美秀女名单里，好像没有你啊。” “家中有事，昨天才回来的。”我说道。 林锒依旧是曼斯条理的态度，大概是觉得先前闹得心烦，喝了口水才继续说道：“怪不得如此不懂得尊卑有序。来人，掌嘴！”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叫我眉头一皱。 不过眨眼，她身边的嬷嬷就已然走到了我的身边。 “凭什么……” “啪——” 我刚一开口，火辣辣的一巴掌就已然落下。 我瞥过脸，口中瞬间蔓延一股血腥。 “凭什么？”林锒轻笑道：“就凭我是皇后，是大历最至高无上的女人。你在宫里目无王法，我打你还错了不成。三位嬷嬷，你们轮着打，打完十下才能收手。每一下，就要是最重的！” 第137章 136.初次见面（3） 本想反抗，两个太监突然走到我的两边将我按住。三个嬷嬷一人轮一次，狠狠的打着我的两个脸颊。 我目露憎恨的盯着前面两个嚣张的女人。 大历最至高无上的女人？ 呵，如果不是踩着我上的位，她们哪有这个机会！ “还敢这样盯着本宫？再加5个！” - 从紫玉宫里从来，我的两片脸颊已经红肿的厉害。 两个太监直接将我丢在了门外，走时，还不忘嫌弃的剜我一眼。 手腕蹭在地面，划开了一道长长的口子。 “母妃，你没事吧？”一个稚嫩的声音，陡然出现在我的眼前。 我抬起头，何以凡牵着太子，极为忧心的望着我。 任由他们扶起身，小心翼翼的走到了一个较为安静的角落。 太子抬头看了看我们两个：“母妃，你和先生认识？” 我深吸一口气，理了理思路，蹲下身去与他平时：“太子殿下，不要再叫我母妃了。我不是你的母妃，还有，你叫什么名字啊？” 太子笑了笑：“我叫拓跋离心，小名叫小豆子。我不喜欢拓跋离心这个名字，是父王给我娶的，他说母妃不爱他，所以我叫离心。但是小豆子是母妃取的……” 他的一字一句，犹如利刀一般狠狠的剜着我的心。 难道他真的是我失而复得我亲生儿子？ 就在我不知道如何接话的时候，何以凡突然说道：“二姐，你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我起身，脑中闪过药王谷秦氏说的那些话。看着何以凡关切的目光，却无法表露自己想要跟他好好说话的心。 丢下一句‘我还有别的事先走了’，便转身离去。 我对皇宫的熟悉，不比一个年老的宫人。 不费吹灰之力，就找到了现在秀女们所处的地方。 入了宫殿大门，一个个秀女正在自己相对应的茶座位置上休息，我一眼就看到了翘首企盼的吕丝。 吕丝见到我，立马朝我挥了挥手：“星伊，快过来！” 我脚步匆匆的走到了她的身边，还没坐下去，耳边就传来了她小声的疑问：“你的脸怎么了？怎么肿成猪头了？” 我连笑一下都觉得费力，便只是低下了脑袋回了句没事。 刚刚坐下，带我们来的嬷嬷便走到了我们的跟前：“既然回来了，就好好准备。接下去会有才艺表演，能不能在皇上面前亮相，就看自己的了！” 知道她只是过来看看我是不是被皇后折磨了，我便也只是冷冷的嗯了几声。 吕丝见嬷嬷走远，凳子搬的离我更加近了些：“真的没事吗？我看你的状态很不好。是不是九王妃欺负你了？” “没事。”我浅浅说道，思量间，陡然问道：“吕丝，你有带胭脂类的东西吗？或者面纱也行！” 吕丝朝我眨了眨眼睛，笑嘻嘻道：“还真巧，我都有准备。面纱本来打算跳舞的时候用的，看在你替我挡了九王妃的份上，那我仍痛割爱，现在都给你了！” 接过吕丝的东西，我的目光陡然间黯淡了下来。 没有姣好的容颜，我该如何用手段留在拓跋良的身边呢…… 第138章 137.挖我双眼（1） 表演一直到到吕丝，我的状态都有点游离的情况。 吕丝为了照顾我，特地跑去塞了点银两给嬷嬷，让她把我们安排在最后。 临走前，戳了戳我胳膊肘：“我走了，你等会自己小心点。” 我点了点头，便目送她离去。 我们现在还在阳乐宫的偏殿。隔着几扇门，正殿悠然婉转的丝乐声徐徐传来。不过多久，传唤我的小太监就已然站在门口了。 “姑娘请吧，您是最后一位了。” 我望着对方，心中竟然有一种要上战场的感觉。深吸一口气，一鼓作气便跟着小太监走了。 我脸上蒙着面纱，跳的是一段柔舞。 跟着丝乐，缓缓扭动自己的纤腰。这个舞，主要美丽在于眉目传情，是以前，拓跋良最喜欢看我跳的舞蹈。 丝乐时起时落，我时温柔时妩媚。 最高亢的地方，拓跋良陡然从位置上站起，朝我走来。 我手肘勾住对方的脖颈，身子像一条蛇一般围绕在对方的身边。 却在我转身之际，拓跋良骤然伸手揭开了我的面纱。 “啊——”我尖叫一声，捂脸往后退了一步。 他竟然…… 拓跋良见到我的脸，也是一脸的震惊加愤怒，很显然，我此时臃肿的脸完全破坏了他的心境。 “我养了一群猪吗？为什么会找一头猪进宫！”拓跋良怒喝道。 我虽然早已不爱他，早已恨到骨子里，可听到这样一句话，心口还是如同针扎一般难受。 就在众人面面相觑时，门口陡然响起林锒的声音。 “是我打的，皇上，不必惊慌！” 众人回过身，急忙三叩九跪口中喊着：“皇后吉祥，皇后娘娘万福安康。” 我此时，也只好跟随者众人，一道跪了下去。 林锒身后跟着众多宫女太监，威风凛凛的从我身边走过。 来到拓跋良身边，口吻饱含了轻蔑：“不过是个不懂事的秀女，我帮着调教了一番而已。想不到这丫头竟然如此聪明，还懂得用面纱遮遮丑。” 拓跋良坏了兴致，冷哼一声便回了自己的位置上。 林锒扫视了一圈殿内众人：“名单上的秀女都在了吗？” “在了，都按照您的吩咐，留了下来，一共五个人。”一个嬷嬷道。 我此时斜眸，才发现这个阳乐殿里，百来个秀女，当真只留下了5个人。 容颜极为俊俏的五个人。 此时带我们来的嬷嬷，小声提醒道：“既然表演完了，那便快谢主隆恩退下了，莫要坏了皇上皇后的好事。” 这好事，我猜也是关于选妃的事。心中虽然有些失落，但也快速的转身准备叩谢。只是刚动了唇畔，林锒说话了：“魏星伊也留下吧！” 我在心中默念，这是有转机了？ 拓跋良眼睛一亮，目光灼灼的盯着我问道：“你叫魏芯一？” “同名同音而已。皇上不比如此激动。不相关的人，都退下吧！” 林锒一声令下，殿内的宫女太监便撤走了大半。 我跪在地上狐疑，却不敢言语半分。 待门都关严实了，林锒坐在了拓跋良的身边，目露凶狠的打量着殿内的5个秀女：“老规矩，最美祸妃，全都扔进后宫的万蛇窟。名分按照贵妃的身份，报告家中，赏黄金万两……” 第139章 138.挖我双眼（2） 这……哪里是选妃，这明明是残害姑娘啊！ 不过眨眼，耳边充斥着绵绵不绝的求饶声。 五位秀女怎么都想不到美好的前景下面，竟然是一个万蛇窟。 我捏紧了拳头，浑身每一寸皮肤都在吸纳着哭诉的声音，她们的下场这么惨，那么我的呢。 拓跋良像是厌倦了，冷哼一声拂袖直接站了起来。 林锒拽住了拓跋良的手心：“皇上这是怎么了？这最美祸妃的事，也是经过你同意的。当初有了前魏皇后俊俏的容颜勾引皇上，才让皇上这一生背负了偷人的罪名。三年办下来，今天你怎么倒是有些不耐烦了？” 林锒说时，还不忘朝我跑来一个得意的眼神。 好像是在说，让你跟前皇后一样的名字，一样的想要勾引皇上，魏皇后就是我的下场！ “后宫的事，全凭皇后做主就行。”拓跋良随便扔下一句话，便准备转身离去。 只是走到我身边事，却又陡然停了下来：“那皇后准备拿她怎么办？” 对啊，拿我怎么办，我可不想跟她们一样，被扔进了万蛇窟…… “她……”林锒怪声怪气的站起走到我的身边，带着护指的指尖勾起我的下巴，迫使我与她对势。 她那坏到骨子里的笑容，再次浮现在我眼前。 “我讨厌她这双眼睛。”她说道：“因为她看我的眼神，总能让我想到魏芯一死前的模样！我要把它挖出来，让她生不如死！” 林锒的话，像句魔咒一般吓的我一个激灵往后跌坐下去。 拓跋良温怒的瞪了我们一眼，毫不停留的转身陡然离去。 牢狱叮当。 一转身，先前做的所有打算，都成了黄粱一梦。 我比那些直接扔进蛇窟的秀女好一些。 林锒为了更好的折磨我，命人将我先关入了大理寺的地牢中，待她有空了，再来收拾我。 一身素白的牢狱衣衫，走在昏暗的过道中，手脚链条发出叮叮咚咚的声音…… 带我走的狱兵，上前打开关押我的囚牢。 也就在转身的瞬间，眼角一抹刺眼的身影陡然进入我的心底。 在我对面不远处的牢狱中，站着一个孑然傲骨的老者。 老者身上的素衣很整洁，头发打理的也是很干整，就连他的囚牢，也跟旁边的有些不同。 我望着那一抹身影，觉得熟悉至极。特别是他身上的那股气魄，不是一般人可以模仿的来的。 思量着，我全然不顾给我开门的狱兵，慌乱的上前走了好几步，趴在他的囚牢门口。 狱兵听到声音，转身怒喝道：“你要干什么！” 老者闻声，亦是转过身来，一双疑惑的眼睛上下打量着我。 不知不觉，我竟然双眼噙泪。 狱兵上前粗辱的抓过我的肩膀，准备将我拖回去。 我呜咽的两声，如鲠在喉却怎么也说不出一句话，死死抓住那几根木头，只想多看两眼里面的人。 直到最后，狱兵陡然抓起自己的刀柄，朝我的手，狠狠砸下去。 手背见血，疼痛麻木。 一直被拖回自己的囚牢，我和老者，都只是无声的对望，没人说出半句话。 …… 第140章 139.魏家落难，父女相认（1） 内心已经呼唤过千遍万遍，却不敢开口喊一句：爹。 魏家遭遇了什么，为什么爹会坐身牢狱之中。 今天早上听闻官员说起的出事的魏家，难道真的是我前世的家吗？ …… 所有的问题，如洪水猛兽一般抨击着我的心口。 疼痛难忍，呼吸难噎。 不远处的魏国强只是远远的瞥了我一眼，便只是淡淡的转过身，继续背对着我。 是啊，现在的我，对于他而言，仅仅是个毫无关系的陌生人…… “这里是死牢，给我老实呆着。这两天小公主准备远嫁奴族，才让你们苟活一段时间。若是敢有一点点的逃跑之心，这门外的万箭，可不是闹着玩的！” 听闻是死牢，我心口猛然一震。 狱兵说完威胁的话，直接转身离去。 魏国强在死牢，那我娘亲，我的哥哥姐姐们呢？她们是否还安好？ 思量着，我猛然趴在囚牢的木头上，眼巴巴的望着魏国强的那一边。 魏国强感受到了我灼灼的目光，转过身来望着我：“姑娘——可是有什么话要跟老夫讲？” 他的声音，只冲撞我心中的软肋，眼泪又下来了。 有，我有千言万语跟你讲，但是我又不能跟你说一个字。 哭着，旁边骤然又想起一个声音：“魏老，别理她，我看就是个神经病。” 斜眸望去，才发现不远处的另一个囚牢中，赫然坐着一个浑身脏乱，毛发旺盛的男人。 那模样，只能用面目可憎来形容。 见我还不说话，那人又说道：“能到这里来的，大多都是身上背负了重大的罪孽。像我就背着一家百口人的命。要不是宫里那小公主要嫁出去，我早就去阎王爷那报道了！至于她，这里可是专门关男人的，指不定他本身就是男扮女装的神经病，或者性格阴暗的杀人狂魔！” 听他一席话，我才恍然想起大理寺的监狱，那是分男女的。 眼下我被关到了男囚，排除弄错的可能，那就是林锒故意讽刺。 杀人不过头点地，林锒这心思，也太过小女儿家家了。 “你身上都背负着百口人的性命，罪虐深重，到了这里也没有半点羞耻心吗？还口若悬河，滔滔不绝的评价别人，把自己的事情当做一种荣耀讲出来？” 我朝那人道。 他倒也是不恼，只是看着我，轻笑一声：“哟，还能正常说话呀。小娘子那你来跟我说说，你犯了什么错，会被关押到这里来？” 我懒得跟他废话，陡然转身回到了囚牢中的石头床上。 我不能就这样认命，我得想办法从这里脱逃出去才行。 可是一直想到了牢狱发放晚饭，我都还是没能理出一跳足以让我成功逃脱的思路。 拓跋楚现在不知在何处，根本不知道我现在的状况。 何以凡现在虽然是小豆子的少师，但毕竟他身后还有一个秦氏，肯定不会为了我，来冒险。 那别人呢，何勇吗？ 何婧在他心里都死了三年了，我如果突然出现，他会不会相信。 想了一圈人，才发现竟然没有一个人可以帮我。 - 第141章 140魏家落难，父女相认（2） “开饭了开饭了！” 狱兵拿着喂猪的木桶，挨个儿给囚牢门口置备的瓷碗中，舀上一勺饭，一勺菜。 分到我这边时，我瞥了一眼那门口的晚饭。 米粒起渣，饭菜无油。 一点食欲都没有。 闲来打量了一圈周围的人，刚才说话的胡子已然拿起碗，不由分说徒手扒着饭就已经开吃。 魏国强比我们的好很多，有专门的狱兵给他准备晚饭，两个菜，一个汤，就连米饭也是粒粒饱满，悠然飘香。 胡子见我直勾勾的望着魏国强那边，朝我大声说道：“小娘子吃一口吧，别去惦记别人家的晚饭，人家进来前好歹也是一品宰相，不像我们，贱命一条！” 我收回眼神，朝胡子嫣然一笑，小声道：“胡子大哥，那你知道对面那位大人是犯了什么事吗？” 听我如此说，胡子只是摇了摇头，便不再管我继续闷头吃饭。 魏国强目光朝我看来，对身边的狱兵说了几句话，那狱兵便突然大声回答道：“魏老您就自个儿吃吧，那人啊，是冲撞了皇后娘娘。谁对她好，那就是与皇后娘娘为敌。” 明白他们说的是我，立即慌乱的收回自己的视线。 爹爹这么好的人，对陌生人都舍得分享自己的食物，到底是犯了什么错，才会被关到死牢里来啊。 叹了一口气，我又兀自坐回了自己的床上。 大概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囚犯们纷纷打着哈欠准备睡觉，走廊的尽头，突然响起了一阵锁链开门的声音。 按照时间，现在应该是亥时，谁会大半夜的被关进来？ 不过多久，一个轻快的脚步声徐徐传来。 “母妃，母妃你在哪里？” 是小豆子的声音。 我浑身一震，朝走廊看了看。 何以凡小步跟在小豆子身边跑着：“殿下，殿下你慢点，这里都是死囚，你可不能出现半分闪失！” 囚犯们一听是皇族的人，本是混沌的眼睛，瞬间来了精神。 一个个盯着小豆子的神情都跟打了鸡血一般。 他们是恶，皇族便是压制他们恶的人，所以见到压制他们的人，他们怎么会不亢奋。 纷纷露出一副要吃人的面容。 狱兵上来给我开了门，还没走出去，小豆子就一把扑在了我的膝盖上，撒娇的说道：“不过一天不见，母妃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我蹲下身去，摸了摸他的脑袋：“殿下，我不是说吗，我不是你的母妃，你不要再这样叫我了，你的父王会生气的。” “我不管我不管，你就是我的母妃，小豆子不会认错的！” 面对小豆子的撒泼，我也不知道如何是好。何以凡虽然是带着小豆子来的，可此时看着我的目光也是灼热的滚烫，捏着我的胳膊便是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你会被关到这里来？” “疼，疼何以凡，你松手！”我撇开了何以凡的手掌。 小豆子见势一把推了推何以凡，生气道：“先生，你为什么要欺负我母妃，你走开，我不喜欢你！” 第142章 141.魏家落难，父女相认（3） 何以凡明亮的眸子一闪，一脸歉意的望着我们：“对不起，我刚刚太激动了。没伤着你吧？” 我望着何以凡，心中虽然明白他是为了我好，却实在说不出为什么会到这里来的原因。目光斜眸之余，陡然瞧见魏国强竟然如同我先前眼巴巴望着他那般，目光灼灼的盯着我身边的小豆子。 按照辈分讲，小豆子要喊魏国强一声姥爷，可是他一进来就直直扑向我，半分没有挂念别人的模样。 再看看魏国强的表现，心中一种可能陡然盘上心底。 莫非自打小豆子懂事以来，就没见过姥爷？ 我蹲下身去，认真的对小豆子说道：“殿下，这里除了母妃，还有一个对你而言至关重要的人，你知道是谁吗？” “至关重要的人？……”小豆子稚嫩的小手在脑袋瓜子上摸了摸，随后又一脸疑惑的回眸朝何以凡求证。 我见势，二话不说抓起他的手边朝外面走了几步。 狱兵本想拦截，倒是被何以凡拦了下来。 走到魏国强的囚牢门口，指了指里面道：“殿下，这是姥爷，快给姥爷磕个头。” “姥爷……”小豆子还是一脸的迷糊。 “小豆子，”魏国强从见我将小豆子领过来，脸上的情绪就有些收不住。生怕孩子抬头看他累的慌，急忙蹲下身去。 “小豆子，”他又道：“快要姥爷这边来，让姥爷好好看看你。” 我见他有些怕生，便将他往前推了推。魏国强抓住他的小手，浑浊的眼眶渐渐有些许眼泪流出来。 “别怕，他是姥爷，是你母妃的爹爹。他爱你都来不及，不会害你的。” 我在旁边宽慰的几句，小豆子的戒心倒也是放松了不少，支吾了几句，小声道：“姥，姥爷？” “哎~”魏国强喜极而泣。 稍微聊了几句，我便让他们抓紧回去。 这次过来，也是小豆子听宫里的人说我被皇后关到了这里，吵着闹着，才让何以凡带到这里来看看，不宜停留在就。而且，好在我临时让他和魏国强相认，没有什么人怀疑我的初衷。 临走时，小豆子也是依依不舍：“母妃，你等着，我一定会让先生来救你的。” 我摸着他的脑袋，只是浅浅笑着。 末了，才陡然想起一件事，召唤过来何以凡，在他耳边小声的说了几句话。 何以凡点点头：“二……魏姑娘放心好了，我一定办到。” 送走了他们，我便又回到了自己的囚牢之中。 不过一炷香的时间，我又被狱兵带到了一个牢狱里面的小小暗室。 “魏姑娘，何少师吩咐的，让你在这边等候，稍过一会，您想见的人就回过来了。” 我朝着狱兵点点头，道了声谢，他就出去了。 暗室中，数着心跳，不知等了多久，那道铁门，才缓缓开启。 我心跳加速的望着门口逐渐出现的素衣老者。 当魏国强看清楚里面站的人是我时，脸上露出了疑惑的面容。 扑通一声，趁着四下无人，我立马跪倒了他的跟前。 第143章 142.魏家落难，父女相认(4) 魏国强受惊往后撤退了一小步：“姑娘，你这是做什么？” “爹……” 魏国强脸上的表情，从惊慌到不敢相信，最后变为惊喜的闪烁。但仍有些质疑：“你是芯一？” 我点点头。 “不，不可能。”魏国强陡然否定道，“我的女儿，早在四年前就已经身亡了。老夫虽没有亲手替她收尸，但拓跋良和林锒这两个狼子野心，也绝对不可能放过她的！” 他们两个，当然不可能放过我。 但我重生归来的这个理由，要怎么跟魏国强讲，他才能相信我呢。 思量了一番，时间紧迫，我便捏造了一个设计逃出皇宫的借口。逃出宫时，毁了脸，便回到药王谷的师父处，整了另一张脸皮。 魏国强，还是有些半信半疑。 “爹，你还记得我们两个人的秘密吗？娘亲喜欢夏夜里的星星，我们一起去河边替她抓萤火虫。娘亲喜欢喝杨梅酿的酒，你便是每次都去黄岩采上一篮最新鲜的杨梅，命我去绍阳取来最烈的白酒。还有娘亲……” “别说了，别说了……”魏国强突然情绪有些失控的蹲下身去，泪眼纵横。 “爹，现在相信我是芯一了吗？我……” “你娘死了。”他道。 我浑身一震，脑子里过滤好的所有话语瞬间消失殆尽。 死了？ “不仅你的娘亲再也见不到萤火从，喝不到杨梅酒。就连你的哥哥姐姐们，也早就在三年前，全都被杀了……” 魏国强泣不成声。 我的大脑却是一片空白，无法思考。 他颤抖的肩膀，是我从来没有见到过的软弱。 就连不久前，见到他，也是英姿飒爽，不输当年气魄。 怎么一转眼，我最爱的一家人，就全死了呢…… 我往后退了几步，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魏国强没过多久，便收住了自己的情绪走到我身边。絮絮叨叨跟我说了很多话。 他说，很幸运，能在有生之年还能看到我们魏家，还有一个血脉存活于世上。 “秋后，我就要被斩首了。其实三年前我就应该死了，但是碍于我的前皇后的生父，要给皇后守孝，便往后推了三年，近期，又有小公主要嫁出，不宜有杀戮，这段时间所有的死囚都被关押着。芯一，你见到拓跋楚了吗？” 魏国强突然道，我望着他的眼睛，点点头。 “他最近怎么样？听说朝中已经有大部分的官员，暗中支持殿下的回归。若是他还有心回来，一定不能再犯糊涂，帮着殿下，夺回储君的位置啊。” 我怔怔的盯着魏国强，许久才说道：“爹，现在就算我有心想要帮助殿下，怕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了，我都不知道，明天能不能继续跟你说话。” 我之所以能够碰到他，也是因为自身被打入了死牢。魏国强经得我的提醒，才恍然想起这一事实。原本好不容易鼓起的气势，瞬间又焉了下去。 重重叹了一口气，眉头紧缩。 “我恐怕是再也出不去了，我把我所有的秘密告诉你，你替我肩负起这个任务。一定不能让为父失望了！” 第144章 143.相救(1) 阳乐殿的正殿内，檀香四起。 我跪在殿的中央，拓跋良悠然自得坐在上面看着书籍。 一个时辰了。 昨天晚上，魏国强把他所有事情都告诉我之后，我准备按照他的意思，将丢失的玉玺在哪儿作为交换条件，博得一丝求生的机会。 只是还未等我喊人，拓跋良的人，就已经入了大理寺，把我押到了这里来。 正跪的有些体力不支，肚子毫无预兆的叫了起来。 “咕噜噜~” 听着还转两转的声音，本有些恍惚的精神瞬间绷直了。 且不说抬头看对方的脸色，低着脑袋的两侧脸颊就已然绯红。 这还没开战呢，就已经丢人了。 低着头思量了一会，上方的拓跋良倒是先开了口。 “来人，上早膳！” 闻声，我蓦然抬头，却见他一副要下来的模样。 早膳？ 按照我与他一开始的见面时间点，他应该刚刚下了早朝，这会儿该不是听见我肚子叫，才想起来自己还没吃早餐吧？ “你起来吧！”拓跋良又道。 “谢主隆恩。”磕了个头，没在多嘴，便是听话的要起身了。 双脚有些颤悠，才刚站稳，拓跋良便已然走到我的跟前。 我下意识的抬起脑袋，对上他那面无表情的脸。 拓跋良上下审视了一圈我的外貌，才缓缓开口：“跟朕过来！” 虽然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可人在屋檐下，也不得不低头。跟着他小心翼翼走到了一旁的桌椅前，阳乐殿的偏门便已然被小太监们打开。 看来是早已准备着了，不过多久，一道道美味的早点已然就位。 拓跋良正襟危坐，我望着摆在餐桌上各式各样的早点，吞了口唾液…… 这天下最难熬的便是仇人在眼前杀不得，又或是美食在眼前吃不得。 而此时，可以说是最最难熬了。 免得被动太久，容易丧失主权，趁着他未动筷之前，我急忙说道：“不知皇上突然召唤罪女过来可有何事？” “共进早膳。”拓跋良挑眉说道。 我：…… 这算是什么理由。 从一开始，他就把我晾在一边饿了一个时辰，直到身体本能反应出现，他才惺惺说吃东西。 莫非是想靠这逼我妥协？ 这样的想法一出，就被我否决了：“皇上恕罪，罪女乃是戴罪之身，不配与皇上共进早膳！” 拓跋良只是轻笑一声。 撤走了阳乐殿中所有的宫女太监，才对我说道：“现在这里没有外人，就算你与我一同吃东西，也不会传到皇后耳中。” “可……” “难道你想抗旨不尊不成？”拓跋良佯装温怒。 我假装浑身一个机灵，立马学乖：“罪女不敢，只是……” 见我还是有些磨磨唧唧的模样，拓跋良失了耐心。望向我的目光不再温和，反而有些恼怒。 皇权不可再挑衅，我识趣的快速入座。不等他动筷，快速的给自己夹了一个蟹黄小笼包放进嘴里。 香醇浓郁的蟹黄破皮而出，肆意的流淌在唇齿之间…… 这是我以前最爱吃的一道早餐，加上饿了许久的肚子，感觉比任何时候还幸福！ “你可真会挑，”拓跋良突然道：“面前这么多美食不吃，偏偏夹到了最远的蟹黄小笼包。”我一个回神才发现，他说的千真万确。而他接下去说的话，差点把我咬在嘴里的包子吓的吐出来。 “拓跋楚不怕被我暗杀，千里迢迢跑过来帮你求情，想不到你跟芯一真的很像。就连爱吃的东西，咬包子的动作，也是像到极致。何婧，三年不见，没想到你容貌变化了这么多……” 第145章 144.相救（2） 听着他一字一句说的我心惊肉跳，口中咀嚼的动作，我也是忘的一干二净。 好不容易吞咽下去，我便快速的说道：“皇上，我是有苦衷的！” “什么苦衷？替我皇兄来夺回皇位吗？” 他这句话说的我更加心惊胆战。 莫非昨天晚上我和魏国强的聊天被他听了去？ 不，不可能。 如果真是这样，拓跋良完全可以直接杀了我们父女，解除后患。 如此，那便又是为了什么？ 思量着，我小心翼翼道：“皇上怎么可以这么想，若是我有心杀你，现在四下无人，我完全可以跟皇上拼命。”我小心吞咽了下口水，伪装的特别害怕：“不过，皇上刚刚说，拓跋公子来了，是真的吗？” 听闻我说起拓跋楚，拓跋良的眸子瞬间阴冷了许多。 见我没在说话，他点点头说道：“是在，昨天晚上，他突然来找我。说你是他最爱的女人。愿意用他自己的生命换取你的生命。” “那后来呢？”我着急的问道。 拓跋楚的消息怎么可以这么快。 我才刚入的牢房，他晚上就来找拓跋良的。 而且竟然用这么可笑的理由。 拓跋良阴冷的眸色中，闪过一丝狡黠：“后来我答应了。” …… 看来折倾说的对，拓跋楚太过重于儿女私情。 我的存在，真的妨碍了他的宏图大业。 这么多年的努力，他竟然用这么一个荒唐的理由，就把自己断送在皇宫里面。 此时，就算知道他做的这么多都是为了我，可我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那他现在人在哪里？”我问道。 “你也喜欢他吗？” 我不想回答他这个问题。 “他暂时没有生命危险。” 听闻，我目光陡然一亮，继续盯着拓跋良的脸。听他继续说：“我并没有完全答应他的要求。他这么喜欢的女人，我怎么可以放过。既然你是来选妃做我的妃子的，明天晚上我就会下诏书，在这期间，我允许你们两个见面，了断了以前所有的感情。” “从此，一个只能是我的妃子，一个只能是我的俘虏！” 拓跋良说罢，陡然起身，准备离去。 我淡淡的望着他，脑中却快速的思考着他说的那些信息。 “从此”也并不一定会有多远。 既然答应了魏国强帮着拓跋楚夺回皇位，我此时身处拓跋良的身边也不见得是一件坏事。 见他就要离开，我突然大声的说道：“皇上，既然你说要把时间留给我和拖把公子，那请你把他带过来好吗？我想最后再见见他！” 拓跋良走前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只是听我说话的时候，停留了脚步。 他们两个斗了一辈子，也不像是这么小气的人。 我一个人在阳乐殿里吃饱了肚子，偏门便被打开了。 我循声望去，拓跋楚一身紫色的长袍，腰间系着皇族的玉佩。 按照皇族的规矩，特地打扮了一番，更加惊艳了他英气十足的脸。 小太监领着拓跋楚进来后，俯在他的耳边说了句话，便独自退了出去。 我怔怔的望着拓跋楚有一会。 随后快速的走到他的跟前，扬起手便是要打在他的脸上。 我想下手，却又舍不得下手。 “你是不是舍不得打下去？”拓跋楚望着我的眼睛问道。 第146章 145.相救（3） “你不该来这里！”我低声怒喝，就要收回自己的手掌。 下一刻，拓跋楚竟然一把抓紧我的手腕，猛然将我朝他拉了一把。 一个重心不稳，我跌落在他的怀中。 被他双手紧紧的拥抱着。 我挣扎了两下：“你要干什么！” “你知道我的手下说你被林锒关到了大理寺的时候，我脑子里在想什么吗？” 我：…… “我恨不得劫了大理寺，把你救出来。” 我：…… “我已经失去过你一次了，我不想失去你第二次！” 拓跋楚说到这里，我脑中骤然闪过他将这一世的我，当成了魏芯一。 他从来都不是一个多情的人，如果不是这样，他又怎么会做出如此荒唐之事。 “殿下，殿下！” 虽然前后都是我，可心里总觉得很不是滋味。 奋不顾身挣脱开拓跋楚的双手，往后退了一小步：“殿下，我是何婧，不是魏皇后！” 显然这句话点醒了拓跋楚，有那么一刹那，他焦灼的目光渐渐淡去，再次看向我，不再似之前那般疯狂。 如此，我的内心也稍稍安稳了不少。 缓解了彼此的尴尬。拓跋楚眸光之中突然闪过一丝不一样的神色，他说道：“对不起，刚刚是我太激动了！” 我咧嘴笑的有些僵硬。 不过眼下我也没时间跟他在乎这些，瞥了一眼门外守门的侍卫们，生怕被外面的人听了去，拉着拓拔楚就往里面走。 到了最里面，我还是小心翼翼的张望了一番外面的影子，好在没有要进来的样子。 “殿下，你接下去打算什么办？青佑已经安全在你手下了吗？” 拓拔楚眉头微皱：“我进宫前，不曾听说她来找过我。” “什么！”我有点惊慌，脑中闪过无数个她可能发生的事。 甚至有点后悔为什么不亲自把她送到拓拔楚身边才离开。 “你不要着急。等我出去，我就让我的手下去排查一下。青佑不会有事的。” “她什么都不会，怎么能不着急。况且，你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出去，青佑真出事了，到时候都晚了。” 拓拔楚见我有些无理取闹，动了动唇畔倒也没再说什么话。好似如以前一样，等我发完脾气，再好生劝慰。 这熟悉的潜意识来的是太快，我瞬间收回了自己刚才的情绪，有些为难的朝他一笑：“不好意思，我刚才……” 拓跋楚抵住我的唇畔，不再让我说下去。倒是拉着我，直接坐在了阳乐殿里的软椅上。 我见他这般泰然自若的给自己斟茶，又给我倒了一杯。本是糊涂的心，更加乱了。眼前的局，貌似有点乱，而且，我还在局的中央。 拓跋楚缓缓品过茶水，才一一跟我说道。 “你放心，一切都在我的掌控之中。表面上，我虽然割地赔款，牺牲了不少资源，而且，又像是一副被他软禁的模样。不过我还是可以在宫中来如自如，只要不被他发现。” 说道最后一句话，拓跋楚自个儿嘴角一列，先是笑了。 我明白他这是为了让一脸苦瓜的我，放松心态。 “就是没想到，拓跋良竟然摆我一道，非但不放你出去，还要封你做贵人。” 心中知晓他的无奈，我竟然慢慢有了一种跟他感同身受的错觉。握住他的手背，小声的说道：“我会保护好自己，留在宫里，说不定我还能帮上你什么忙。” 见他点过头，我悬着的那一颗心，也终于慢慢放下了。 就连之前以为他为了我，而牺牲自己的罪孽感，也减少了不少。 第147章 146.挖墙脚（1） 送走了拓跋楚，我便跟着拓跋良分配给我的小太监，先去后宫换身衣服。 按照他们说的，我的诏书明天才会下来。但为了方便行事，便直接领着我去了分配给我永密宫。 所有的一切标准，都按照宫中贵人的身份来。 “何贵人，今晚您就暂且在这里休息下吧，若有什么事，直接吩咐我们就行了！”小太监一脸讨好的跟我说道。 我环望了一圈我的永密宫，最后将视线停留在他脸上：“我还不是贵人，还请公公不要这么称呼我。” “今天明天都一样。被皇上看中了，以后肯定少不了贵人好处。春灵秋灵，你们两个快点去侍奉贵人沐浴更衣吧！” 小太监说罢，便有两个小宫女率先入了房间门。 我见再停留也没什么意义，便朝着小太监笑了一下，就转身离去了。 第一晚留在永密宫，也没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 先前我一直担心拓跋良就这么把我从牢里放出来，还封了贵人，这入了后宫，林锒也定是要派人过来羞辱一番的。 但是没想到一直等到夜深躺下，这永密宫就好像被人遗忘了一般，安静的可怕。 我躺在床上，听着更夫敲过三更，却还是毫无睡意。 先前做梦都想着入宫，可这入了宫，如何报仇的事，我倒是突然没了主意…… 辗转反侧之间，门外突然有什么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 “你确定在这里没问题？”一个女子小声的问道。 我一个机灵，从床上坐起，安静的听着外面的声音。 “没有没有。”紧跟着，是一个孩童的声音：“我听宫里的人说，这里死过人，成了闹鬼的冷宫。一般连侍卫都不敢进来。” …… 听着断断续续的话语，我额头一阵黑线。 感情我倒是成鬼了？ 如此，我心中莫名其妙冒出一个想法。 刚入宫也觉得乏味的可以，避免拓跋良嫔妃太多，转眼就把我忘了，不如装个鬼，给他闹出点事情来也是不错的。 思量着，我便也不穿任何衣服，身着白色的睡衣，寻着外面的声音，走了去。 刚出门不多远，就看到墙角下，正在挖坑的两个人。 看衣着，绫罗绸缎，怕是宫内的公主皇子了。 见他们挖墙脚挖的起劲，我踮起脚尖小声的走了过去。用衣袖轻轻在他们身后摇摆着。 “呼啦啦~” “呼啦啦~” 扇了两下，他们竟然一点反应也没有！ 我在犹豫要不要开口吓吓他们，女子先说道：“离心，有没有觉得背后凉飕飕的？” 拓跋离心支吾了一声，也没搭话。 此时我才发现，蹲在墙角的竟然是——拓跋离心？！ “喂！”我大声喊了他们一下。 “啊~~~” 蹲在墙角的他们，当即便是丢掉了手中的东西，蹭的一下一边尖叫一边站起来。 回眸见到一身白衣的我，立马又吓得往后撤退了一步。 女子一脚踩在了她们挖的空当里面，后脑勺撞在了墙面之上，发出惨痛的一声尖叫。 我不知道这永密宫周围还有什么贵人们住着，但这叫声，却足以把我宫里的春灵秋灵吓醒了。 第148章 147.挖墙脚（2） 月光摇曳，我认出了在我院子里挖墙的人。 一个是小豆子拓跋离心，另一个竟然是拓跋楚的同母妹妹——拓跋秋！ 四年没见，想不到如今会是这样一种情景相遇。 此时拓跋秋一脸错愕的盯着我，顾不得脑袋上的疼痛，惊恐的望着我。 倒是拓跋离心看清楚了我的脸，也不顾自己手上的泥土，二话不说扑向了我。 “母妃，你怎么突然出现这里。”那小子道，双手泥蹭了我满满一身衣服：“是不是知道小豆子要来找你和父王，所以先飞过来找我了呀？” 飞？父王？ 我怎么从拓跋离心的言语中，读出了我不是人的感觉？ “贵人，贵人你可有什么事？” “什么人这么大胆跑到永密宫造事？” 春灵秋灵一人一语快速的从她们的房中奔跑出来，提着灯笼见到我跟前的拓跋秋和拓跋离心，瞬间没有了先前的气焰，噗通一声跪在了我们跟前。 “奴婢该死，奴婢不知是小公主殿下和太子殿下……” 见到有活人过来，拓跋秋的脸色，才算稍稍有一丝回血。 拓跋离心满是泥土的双手捏着我的衣角，听闻宫女们如此说，便是扬起脑袋，一脸迷糊的望着我：“咦，难道母妃不是鬼？” 汗颜，我要是鬼，你还能这么轻松的抓着我的衣服？ 缓了好一会的拓跋秋，应该是从我们的言语中，听明白了自己见到的是人。脸色立马变得温怒起来。 快速的走到我的跟前，一把拽过离心，冲我嘶哑咧嘴道：“你是哪里冒出来的女人？胆敢冒充魏皇后？” 想必拓跋秋一定因为拓跋离心喊我母妃，所以误以为我来冒充魏芯一了。 按照年月推算，拓跋秋如今的年纪应该跟我现在差不多。 想当年她母妃生她的时候，因为上了年纪。死于难产，所以先皇很是宠爱这个最小的公主。只是为何，她今日竟然会跑到我院子里来挖墙脚…… “我先不计较你们两个挖我墙角的事，跟我进来，好好洗洗身上的泥渍！”我吩咐了一声，便拂袖转身离开。 临走时，不忘斜眸瞥了一眼争执了两下拗不过拓跋离心要过来的拓跋秋，会心一笑回了自己的房间。 吩咐了春灵秋灵给他们洗洗干净，我坐在软椅上，听他们讲述前因后果，笑的上气不接下去。 “所以，她们说是鬼屋，你们就信了？” 拓跋离心告诉我，先前他不乖的时候，就有宫里的奶娘告诉他，这个院子以前死过贵人，贵人的怨气极难消散。所以没人敢进来半步。 “他们信，我可不信。要不然母妃你以前怎么不来看我。”拓跋离心毫无预兆的言语，瞬间将我打击的无言以对。 为了继续难以为继的话题，我将视线转移到从进屋开始就不曾对我有过好脸色的拓跋秋。 “那你呢？为什么会跟着太子殿下胡闹。” “不用你管！” 拓跋秋的态度，还是有些差。 以前我与拓跋楚在一起的时候，她才十岁开头，和何以凡一样特别喜欢粘着我。 第149章 148.挖墙脚（3） 后来出了那档子事，她的脾气瞬间就变坏了，宫里任何人的话都听不进，就连我，也是见一次，骂一次，一副恨不得将我剥皮抽筋的模样。 现在回味过来，我才感觉到，眼前这个小姑娘所有的坏脾气，恐怕都是为了她那哥哥吧。 如此，我便抱着试试的心态，朝她说道：“如果你哥哥在的话，你还会这么说吗？” “你提我皇兄干嘛？”她瞬间紧张了。 “我认识他，并且很熟。”我继而小心翼翼，瞅着她的脸色说道：“所以你的事，我一定要管，不然我回头，就去告诉他！” 听我半威胁半商量的口吻，拓跋秋犹豫了一下，我从她的眸色之中，读出了妥协。 刚想开口，拓跋离心便说道：“母妃，你知道我父王在哪里？” 听他如此说，我便是一个机灵，惊讶的望着他。 “你说谁是你父王？”我问道。 “小姑姑的亲哥哥啊，小姑姑说了，只有父王，她才会妥协。小豆子可聪明了，一听你们聊天就知道肯定是母妃搬出我父王来镇压小姑姑了，哈哈哈……” 伴随着他单纯的笑声，我突然五味杂陈起来。 他怎么知道自己的生父是拓跋楚？ 回眸间，拓跋秋警惕的盯着我：“我皇兄在哪儿？你又是谁？你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面对拓跋秋一些列的问题，我回了一个微笑：“先回答我的问题，再回答你的问题。” “我不想嫁给奴族的王子，一个马背上的国家，粗鄙不已，又怎么可以跟我心上之人相比较！” 拓跋秋今日有婚事我早有耳闻。 却不想见到她本人竟然会是这样一种态度。 如此，倒也可以解释为什么她的婚约，持续了3年都没有办下来。 我眉目一转，便又回到了最初的问题上面：“那你为什么好端端来挖我墙角？” “听闻这永密宫的另一面是通往城外的最接近通道，所以……” 听到她的回答，我竟然又想笑了。这是的多单纯的姑侄二人，一个以为有鬼，一个以为宫城这么好走。 拓跋秋见我低眸笑了一番，有些坐不住了：“你笑什么？” “我笑你太天真！”我毫不避讳的直视她的眼睛，拓跋秋却因为被我嘲讽，面色瞬间有些煞白。 本是窝在她怀中的拓跋离心此时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从她怀抱之中挣脱开来。 摇摇晃晃的朝我走来，最后却又止步于我两步之前。小心翼翼扯了扯我的衣角，糯糯的开口道：“母妃，我困了，我想在你怀里睡觉……” “离心，你快过来。我们都不认识她！” 拓跋秋小声的召唤拓跋离心，我瞥了他们一眼，便伸手将‘儿子’抱了起来。 做过半年的母亲，此时抱起拓跋离心也算是得心应手。 拓跋秋坐在我的对面，虽然一副虎视眈眈的模样，倒也没有立马走过来将他夺走。 我望着怀中即将睡去的人儿，小声的问道：“小豆子，是谁教你拓跋楚是你父王的？” “是姑姑，姑姑说，我的父王下落不明，母妃被皇后害死，让我在宫里小心一点……” 第150章 149.挖墙脚（4） 说完，拓跋离心已然在我怀中沉沉睡去。 我叹息一口气，抬眸对上拓跋秋的眼睛。 这两个小人儿在宫里到底过的是什么日子，竟然会让一个五岁的小孩子在白天也要学会看人撒谎。 我见拓跋秋的神色，渐渐萎靡，便也不再多说什么。 留他们在永密宫暂时住上一晚，一直到第二天日上三竿，我才睡醒。 “嘿嘿嘿”耳边莫名其妙传来一阵笑声。 我眯着眼睛慢慢睁开，就见一脸无害的拓跋离心正坐在我床头，朝着我傻笑。 见我睁开双眼，便又甜甜的说道：“母妃，你醒啦~” 莫名其妙，心底竟然被他这种声音缓缓灌上一层暖流。一大早瞬间心情大好。 “小东西，什么时候醒的。”我躺在床上，捏了捏他的脸颊。 “早就！”拓跋离心顿了顿，脸上的坏笑突然重了些：“每日卯时先生就会来我房间，陪我早读，今日都已经巳时，恐怕他发现我不在殿内，要带人把宫里给掀了。” 说罢，哈哈大笑起来。 听闻如此，我的脸瞬间黑了。 怪不得昨天让他回自己的寝宫怎么都不乐意，原来今天还有这么一出呢。 “你个坏东西，故意赖在我这儿，让我背黑锅呢！”说罢，我佯装便是伸手要打，见他一副闪躲的模样，便又觉得心疼不已。 虽然不知道拓跋良当初什么要跟我谎报死讯，在我死后又突然把拓跋离心接回来，但他终究是我的儿子，我欠了他一个童年。 想着等会何以凡找不到他着急的模样，我利索的拉他起床，快速了洗漱了一番。 小家伙乖乖的坐在铜镜前，大大的眼睛有神的望着里面的我们。 “母妃，为什么我与你不一样？我是不是像父王多一点？” “母妃，这些年你都去哪里了？小豆子好想你啊。” “母妃，母妃你为什么不说话……” …… 我一边安静的替他梳理着发髻，一边想心底默默的吐槽：这真的是我儿子吗？这话唠的成分，到底是遗传谁的？ 拓跋离心见我还是一副不搭理他的模样，转过头来，便是要开口：“母……” 我用食指轻点在他唇畔，随后俯身将他从凳子上抱了起来。 “小豆子。” 听我喊他，拓跋离心乖巧了点了点头。 “你小姑姑是怎么教你，不让你跟外人说，拓跋楚才是你父王的？” 小家伙若有所思了一下：“恩……姑姑说，这是母妃说的，若是小豆子说错了，母妃便是要罚我永不相见。” 这…… 拓跋秋应该不知道我重生的事，那她恐怕也是打算拓跋离心一辈子都不跟别人说起这事儿吧。 “母妃，现在你已经见了小豆子，那是不是我可以跟别人说我的父王是谁了？” 见他一脸的单纯，我有些不忍心，却又可有可奈何道：“别，现在还不能说，而且，你也不能在别人面前喊我母妃。不然……” “为什么？不然会怎么样？”拓跋离心不等我说完，急切的打断我的话语。 第151章 150.宣战(1) “不然……我立马离开皇宫，去一个找不到你永远找不到你的地方。” 话音刚落，拓跋离心脸上便是一副很不悦的模样。嘟着小嘴，满是怨恨的望着我。 抱着他，正欲出门去找拓跋秋，春灵恰巧捧着一壶早茶，不慌不忙的从外面走进来。 见到我，先是行了个礼，随后才进门将早茶放到了里面的桌子上。 “贵人，这是您昨晚吩咐让奴婢煮的早茶。我给你放这儿了。” “好。”我朝她满意的笑了笑。 昨晚一夜闹腾，我生怕今天没精神，到时候再有个什么事儿，无法应付就不好了。 春灵说罢，便是朝我走了几步：“太子殿下，贵人也才刚起，您下来让奴婢抱您吧。” 拓跋离心见陌生人伸手，立马在我身上犟了一会，害我不得不转了个身子。 春灵见自己个儿接了个空，脸色立马有些为难。 “我不要我不要，我就要母……我就要美女姐姐抱着！” 对于他的突然改口，我有些啼笑皆非。 哄了好一会怀中的他不再闹腾，我才对春灵说道：“你去看看小公主醒了没有，等她们全好了，就送她们回自己的宫中。” 春灵应了一声，就退下了。 拓跋离心一听我要送他回去，脑袋一下子没了力气一般靠在我的肩膀之上。 我掂了他两下没反应：“殿下，你真的很重你知道吗？” 虽是玩笑，而他却还是半点提不起精神。 没过多久，拓跋秋便出现在了我的门口。一见到拓跋离心软趴趴的躺在我的身上。本是柔弱的眸子，瞬间刚毅起来。不由分说将他从我怀中夺了过去，小心护着。 “你对离心做了什么？” 我刚想开口，拓跋离心没了我便开始闹腾。 拓跋秋抱着他，小身板却有些把持不住怀中人儿的左右摇摆。 眼看着他们两都要摔跤，我突然大声说道：“拓跋离心！” 本是无心的一句话，却也着实把我自己吓了一跳。 拓跋秋不曾想我会如此严肃的一面，惊讶之余，却又发现自己手中的人儿竟然当真不再闹腾了。 未等她们开口，我便将拓跋离心训斥了一番。 “你已经五岁了，要明白不能再像小时候那样，哭闹就会有人给你糖吃。你忘记我们之前说好的约定了吗？” 言毕，我才发现自己手中竟然也微微渗出了一丝冷汗。 我从未教导过孩子，更别说是深宫里的太子。 只是实际情况，要比预料的好的多。拓跋离心当真不再扑腾自己的双手，可怜巴巴的望着我，点了点头。 眼瞧时辰差不多，已然觉得她们不应该再停留下去。不知道拓跋良的人什么时候过来，更不知道林锒的人，什么时候过来…… 只是有时候真的是怕什么，来什么。 未等我说出恭送她们离开的话语，我永密宫的正门口，就响起了闹事者的声音。 “本宫听闻昨天突然有人闯入这永密宫，今个儿到时要来瞧瞧，是谁这么大胆！” 这声音，一听就知道是林锒。 第152章 151.宣战（2） 秋灵慌慌忙忙从前面跑来，见到站在门口话别的我们，上前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贵人，贵人，皇后娘娘来了！” “皇后来了？”拓跋秋比我更为惊慌的问道。 我斜眸瞥了一眼，便开口对秋灵说道：“别着急，皇后娘娘是人，又不是鬼。怕什么！” 我言语刚刚落下，一个嬷嬷便如顺风耳一般听了去，讨好着林锒，从石壁后面缓缓走来：“哟，这是什么人说的什么话呀？敢拿我们皇后娘娘跟鬼做比较，怕是嫌活的时间太长了吧。” 话音落，她们便已然出现在我们跟前。 我目光灼灼的盯着林锒一身尊贵的龙凤服。头上戴着百珠帽，脸上的妆容很浓，看不出半分小时候一起长大的清纯。 此时的她，眼里只有阴冷。 “皇后娘娘吉祥，皇后娘娘万福安康！”身旁的婢女们纷纷下跪。 拓跋秋和拓跋离心亦是对她毕恭毕敬喊了一声皇嫂嫂和母妃。 只有我，这么干巴巴的瞪着她…… “大胆奴才，谁准许你这么盯着皇后娘娘了！”那嬷嬷又是一声厉喝。 我浑身陡然一怔，才发现自己竟然盯着林锒回想以前的事，有些出神。 刚准备跪下，林锒眸子就要翻到天灵盖，傲慢的开口道：“魏星伊，原来是你啊！” 我假笑了一番，倒也省的下跪了：“回皇后娘娘，正是民女。” “看来我前天那十个掌嘴，是白打了。今个儿你倒是越爬越快，都敢在本宫的地盘上撒野了！” 说道最后一个字，林锒咬的分外重音。 那模样，咬牙切齿，仿似要将我活吞了下去。 我不知道都当了三年皇后的她，为何要斤斤计较我一个刚刚入宫的贵人。 思量了一番，为了避免还没站稳脚跟，就被人抓了把柄，我略微好声好气的低眉说道：“民女不知道皇后娘娘此为何意。昨晚皇上才命我入住此地，我……” “啪……” 毫无预兆的一个巴掌再次打在我的脸上。 挨打的瞬间，我都能听到在场所有人的倒吸声。 “我不知道皇上的什么下令，我只知道，纳妃的诏书，一直都没在我这边经过。今个儿一大早我听闻竟然有人入住永密宫，煞是惊讶的狠，想不到这永密宫的新主人，竟然还是一个会跟我犟嘴的小贱人！”林锒说罢，扬手一挥：“来人，杖责伺候！” 我万万没想到林锒竟然如此嚣张跋扈。 全然不顾拓跋良的面子，说动手就要动手。 拓跋离心突然不安分起来，冲着林锒便是嘶哑咧嘴：“你个坏女人，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母妃。我讨厌你，讨厌你！” 林锒本是注意力全在我身上的眸子，瞬间扫到了双手握拳在空中挥舞的拓跋离心身上。 我生怕她再迁怒于孩子，立马挡在了她们跟前。 “小殿下乃是太子，你切不可迁怒于他！” 林锒嘴角泛起一丝冷笑：“来人，给我把太子殿下和小公主带回宫中！”顿了顿，目光又移到我的身上来：“魏星伊欺瞒太子殿下，妄想取代魏皇后。责罚加重，立即动手！” 这简直就是无中生有！ 第153章 152.夺妻之仇不共戴天（1） 几个太监很快将我拉出了屋檐之下，我挣扎之中，眼睁睁看着拓跋离心被拓跋秋抱着出了我的永密宫。 不知为何，我觉得拓跋秋，特别害怕林锒…… “动手！”嬷嬷一声令下，我趴在板凳上的身子，便迎来了结结实实的第一棍。 咬着牙，双手死死的扣着板凳的边缘。 一下、一下的挨打，紧绷着我身上每一寸皮肤。 不知细数了多少次恨透林锒的种种原因，我的额头终究被渗出来的冷汗沾满了全部。 我的眸子向上翻，恶狠狠的盯着她。 原先她只是欠我一条命，可是后来当我知道她欠了我一家命的时候，对她的感觉，就真的不再是滔天的恨意了。 我一定要让她胜败名列，被她最爱的男人，亲手杀死！ “住手！”打到一半，不远处骤然响起一个怒喝的声音。 未等我转过头来瞧清楚对方是谁，那人便快速的来到我的身边，一把将打我的太监，猛然往后推送了一把。 不一会儿，人和棍子，便纷纷倒地。 林锒尖锐的尖叫一声，望着我的后方，露出了惊恐的表情。 此时我费力的回眸，才发现这回来“英雄救美”的，竟然是拓跋楚…… 我满心疑问，他不会说被软禁了吗？此时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皇后没有眼拙，正是本王拓跋楚！”拓跋楚威风凛凛的朝那边一站。双手负在身后，藐视林锒的目光，如同蝼蚁一般。 我此时竟然全然不顾身上的疼痛，有些欢喜的望着这般模样的拓跋楚。 “大胆逆贼，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林锒佯装镇定的指着拓跋楚说道：“来人啊，快给我把这个乱臣贼子抓起来！” 话音落，却无人回应她。 拓跋楚将我从板凳上扶下来。 挨打的我，浑身无力，此时也没有其他地方可以依附，便也只好软绵绵的暂且靠在他的身上。 林锒望着我们两个的眼睛，既含有恐慌，又饱含不解。 拓跋楚回宫的消息，应该就跟我成为贵人的消息一样，暂时宫里还没有别人知道。 而林锒的命令，不是他们不服从。 望着拓跋楚的目光，纷纷都是忌惮。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们应该是害怕自己就算上前，也只会像杖责我那几个人一般的下场。 “皇后，你会为今天的事，后悔的。”我坦言道，她既然一开始就对我不仁，那我日后也将不会对她有义！“而且，殿下早就不是乱臣贼子。你若是这般污蔑他，小心群臣对你的愤怒！” 林锒气的近乎抓狂，心底却是万分僵持着眼前最后一丝理智。望着我们的眸光，突然闪过一丝狡黠，快速变脸：“不对。”她突然道：“四年前，皇上对你有过夺妻之仇。你又怎么会这么妥协的就入宫。魏星伊一夜之间被皇上从大理寺提回来，做了贵人，入了宫。显然是皇上动心了。你选在这个时候出现，又这般护着她，莫不是打算跟她苟合，用来报复皇上吧？” 她说的好似句句在理，可我觉得她多疑到可怕。 第154章 153.夺妻之仇不共戴天（2） 只是我紧贴着拓跋楚的心口，却清楚的感受到他猛然跳动的心跳。 他动怒了？ 我微微抬头，瞥见他满是怒意的脸。 仔细回想刚才林锒说的话，才发现她竟然动了拓跋楚的禁区。 夺妻之仇…… “我从来不打女人，可你若是再说下去，就休怪我动手！”拓跋楚一声怒喝。 足足把在场的我们吓了一跳。 “你敢打我！”林锒陡然间有些心虚。口上逞强，身体却是诚实的被拓跋楚的气势，逼退了一小步。 “不信你可以试试！” 拓跋楚的再三逼进，林锒终究不敢挑战他的底线。再三后退之后，陡然一挥衣袖转身往旁边撤去。 “今日我且暂时放过你，待我去了皇上那边把你们告发，有你们好受！” 我眼瞅着林锒带着她的人马，狼狈的逃离，原本强撑的身子陡然间没有了力气朝下面倒去。 “贵人！” “贵人！” 春灵秋灵立马上前喊话。 拓跋楚伸手拦腰将我直接抱起。生怕触碰到我后背的伤口，就连转身也是小心翼翼。 “这里有我，你们两个快去备些水来，再准备一套干净的衣服！” 她们二人应了一声，便快速的转身离开。 拓跋楚抱着我直接入了我的房门，将我侧身放在了床上，转而又警惕的将房门关了起来。 “拓跋楚，你怎么突然来了？”我欲转身，有气无力的说道。 只见拓跋楚寻来了剪刀，就要准备给我剪开身后的衣物。 “你先别说话，休息一会。”温柔的声线与一开始截然不同。 春灵秋灵快速的拿来了打伤用的药膏以及清水，本想留下来搭把手，却不想被拓跋楚呵责让她们出去。 我见这两小宫女有些担心，便好声劝道：“我和殿下早就认识，无妨，你们先去吧。” 见我开口，她们二人面面相觑了一番，便也不再停留，乖乖的出门顺带给我们关上。 宫廷之内，拓跋楚第二次给我后背上药，我心口陡然有些五味杂陈起来。 “拓跋楚，你说你这三番五次的救我，我该拿什么还你。”虽是小声，却不想他回答的倒是挺快。 “余生。” 余生？听闻这个词，我猛然扭过头想要去确认，却不想后背突然撕裂一般的疼，让我有些嘶哑咧嘴。 “都说了叫你别动。”他说道，口吻有些温怒，却是满满的关心：“我一听说林锒到你这边来了，我就知道她肯定不安好心。这些年，但凡是拓跋良收入的妃子，基本的都被她折磨了一遍。” 说到此处，我好奇的盯着他。 他似明白我的疑问，一边抹药，一边耐心的解释：“这些年我虽然在谷里陪你，但我也时刻关注着外面……何婧，你出宫吧，我有办法让你再次消失在拓跋良的视线里。等我拿回了自己的东西，我再接你回来。” 安静的片刻，我果断的回答道：“不！” 他有他要拿回的东西，我也有。脑中闪过狱中魏国强跟我诉说三年前林锒做出的事情，害的我家破人亡的言语无不刺激着我的这颗心脏。 好在拓跋楚并没有反感和反问我为什么如此坚决。 第155章 154.窃听（1） 送走了拓跋楚，拓跋良的诏书就来了。 李清荣见到我负伤时，脸上倒也没有太多的惊讶。只是淡淡的瞥过我一眼便说道：“何姑娘，皇上说了，为了避免造成太多不必要的麻烦，您的身份也就不公开了。仍旧按照您入宫时的名讳，赠名魏贵人。贵人日后若没什么事，也就不必出这永密宫了，皇上事务忙，估计也是不会过来的。” 听着点点头。心中思忖着，他不来更好，还免去了我费劲脑汁去避免跟他同床共枕。至于我出不出永密宫，那就由不得他了。 送走了李清荣，我在永密宫养伤一养便是七天过去了。 待能独自下床行走，便是打听了拓跋离心住在哪个宫殿。 “太子殿下年纪幼小，这两年来一直跟着小公主殿下住在一起，自己的宫殿反而去的少。”春灵站在我面前规规矩矩的说道。 我坐在软椅上，兀自点头，眸光闪烁一番便是起身道：“去小公主宫里走走！” 走了两步，见春灵没有跟上来，才发现那丫头竟然有些踌躇在原地。 “怎么了？”我问道。 “贵人，李公公交待了，说您没事儿尽量还是别出这永密宫了，免得……免得……” “免得触怒了皇颜是吗？”我见春灵吞吞吐吐，便是替她说了出来。 却不想那丫头一咕噜便是跪在了地上，慌张至极：“李公公昨天还来瞧过，特地嘱咐我们二人好生照顾贵人。” 好生照顾我？呵，是好生看着我不让我乱跑吧！ 也不知道这拓跋良葫芦里卖是什么药，这几个拓跋楚也不见个身影，着实在这永密宫有些待不住了。 “我走了，随便你跟不上来来！”丢下一句话，我便只身离开了房间。 春灵生怕我在宫里再惹了什么是非，见我后脚跨离门槛，便是快速的起身，麻溜的跟在了我的身后。 宫里禁卫森严。 好在三天前，拓跋楚来找我时递给我一块令牌。 跟当初拓跋良给我那块一样，只要一拿出来，就没有一个关卡是我过不去的。 顺畅的抵达了拓跋秋宫殿外，两个在来自宫外的下人，吸引了我的视线。 那两个驻留在门口等候的人，分明是官员家中的仆人。 莫非是拓跋秋有客人在？ “等等，你是谁？”刚准备踏入拓跋秋的宫殿，门口的两个侍卫便是将我拦了下来。 “大胆奴才，瞎了你们的狗眼不认识我们魏贵人了吗？”春灵怒喝道。 我站在春灵跟前，她自然瞧不见我此时对于她这句话不屑的眼神。 拓跋良妃子贵人那么多，有几个侍卫能够认全的。 还是利用同样的招数，在她见不到的视线里，我将令牌显露给侍卫看了一眼，再做了一个小声的口吻。 “哦，原来是魏贵人啊。贵人请！” 面对侍卫的突然转换态度，春灵自以为是自己那句话震慑住了对方，极轻的冷哼一声，便是跟着我入了宫殿的正门。 里面，还是一如既往以前的那般风景，好似这两三年没过一般。 第156章 155.窃听（2） 我不用宫女带路，便直径依次找过了每一个拓跋秋可能在的地方。 春灵见我如此熟悉，不由心生疑虑：“贵人，你怎么好像对这宫殿，比自己的永密宫还熟悉？” 被她一提醒，我才发现自己竟然不知不觉中失态了。 “哦……”我陡然定住了脚步，略微有些为难的说道：“我本来是想着过来看看太子殿下的，不好意思麻烦小公主宫里的人，就想自己找找。可是走了一圈都没有看到，看来是迷路了。” 春灵好像对我的话也没有怀疑，应了一声，便拦住了一个正巧路过的宫女，打探拓跋秋的位置。 那宫女眼瞅了我们一眼，慢慢都是打量：“小公主在偏殿呢，正在接待一位小姐，你们找小公主有事？” “哦，谢谢。我们跟小公主约好了一起品茶，自己过去找她就好了。” 我话音落，那宫女也就不再过多停留开始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原来是在偏殿，怪不得我找了一圈房间和正殿，都没有看到她的人儿。 匆忙的赶过去，还没抵达门口，便从里面传出一阵哽咽的声音。 “好姐姐，我现在就只有你可以倚靠了。你一定要帮帮我，帮我出去！” 这声音，像是拓跋秋的。 不知道里面的人是谁，也不知道在我来之前发生了什么事。犹豫再三，还是决定现在外面等候一下，等她们聊完了，我再进去。 里面不知是谁的另一个人开口说话了。 “小公主，真不是我不帮你。我不过一个二品官员的女儿，我如何阻止的了大历与国家之间的联姻。”这声音，听着感觉有些熟悉：“况且这三年里，我一直被家中父亲囚禁在家中。我也是听闻拓跋楚回宫了，才想着到你这边来看看。我……也是为难的狠的。” 听闻里面的人说道拓跋楚，我一下子便来了精神。 莫非里面的人我认识？ “美女姐姐，你怎么突然出现在这里？”陡然间，一个稚嫩的声音，打破了我准备窃听的心。 顿时回身，才发现何以凡不知何时竟然出现在了我的身后。 往下看，便是刚才喊我的拓跋离心。 “美女姐姐，你怎么不说话？” 我有些哑语，这本来不是偷听的，现在被人一抓包，就成了真的窃听了。 里面人很快发现了门外的情况，三三两两的脚步声齐制的朝门口走来。拓跋秋是第一个出来的，通红了一双眼睛，膝盖处明显有着刚刚跪下的痕迹。 紧跟着，张曼曼也站在了门口。 经过换脸，她早已认不出我来，而我见到她，却是惊讶足了。 论年纪，一般的女子孩子也都跟拓跋离心一般大了，按照刚刚她们里面对话的推算，这些年她也还未出嫁？ “魏贵人怎么一大早会出现在我的宫殿里！”拓跋秋第一个警惕的问道。 我未想过和她的见面竟会如此突兀，顿时失了言语。 刚搜罗了一圈可以用来做借口的话语，何以凡却是替我说道：“太子殿下很是想念魏贵人，所以我便邀请她过来的！” 话音落，拓跋秋和张曼曼等人便是狐疑的朝我看来。 第157章 156.奴族王子（1） 我急忙点了点头，附和道：“正是如此。” 拓跋离心像是刚刚早读归来，手中还抱着诗经。不等拓跋秋等人细细盘问我，便是吵着闹着要先进去吃糕点。拓跋秋无奈，只好先放过我，让我们一系列人，进去再说。 我将刚刚在外面听到的一一重复了一遍，让她们放下对我的戒心。 拓跋秋犹豫了一番，却没有开口。 张曼曼更是。 拓跋离心吃着糕点的嘴巴，不曾停歇，眼珠子在我们身上转了一圈便说道：“美女姐姐，你可有什么办法救我小姑姑？” 张曼曼好似对我有些许敌意，立马接茬道：“连我们都没办法，她一个外人，又怎么会有。” “谁说我没有？”我轻笑道。拓跋秋听闻，抬头望着我的眸子，陡然有一丝清亮：“什么办法？” 我买了个关子，暂时没有说出口。 “让我常与你们多走动，我便是有办法不让小公主嫁给外国王子。” 拓跋秋犹豫了一会，也只好点头答应。 现在的她，犹如一叶浮萍，谁能有机会帮她，她都想要试一试。 - 三天过后，永密宫内陡然接到了小公主人的紧急信笺。 送信人离去后我便立马打开看上一眼。 春灵见我愈发凝重的表情，在一旁小声的问道：“贵人，小公主那边发生了什么事了吗？” 春灵跟着我虽然时间不久，倒也没什么二心。 此时我收起东西，便要立即动身：“奴族的王子来了，皇上强烈要求今晚小公主必须出席欢迎。还要商量嫁娶的事宜！” 看来这是兵临城下，若是再不做出点什么，拓跋秋真的要被拓跋良远嫁了！ 在去拓跋秋宫殿的途中，我也曾埋怨过拓跋楚既然回来了，为什么不亲自当面处理自己妹妹的终身大事。可是一想到拓跋秋此次毕竟是联姻，有关系到国运——怕是拓跋楚有心，按照他此时的身份，也是无力吧。 抵到宫殿时，里面便传来各种陶瓷摔裂的声音。 “我说了我不嫁，你们去告诉皇兄，除非我死，否则我死也不嫁！” …… 刚一入正殿的大门，便瞧见拓跋离心趁着拓跋秋喘气停歇的空当儿，立马生扑过去，抱住了对方的大腿，哭的凄惨。 我生怕旁边的瓷片，伤了拓跋离心，快速的跑到她们跟前，一把将他抱了起来。 拓跋离心一愣，扭头瞧见来人是我时，立马哭着扑到了我的怀中：“母妃，你帮帮小姑姑吧，我不想小姑姑这么难过……” 这小子也真的是心疼他小姑姑。 环望了一圈没有见到何以凡，才明白为什么会让这小子会处于这么危险的坏境中。 拓跋秋见到我，怒气没有缓解，然而更加增重了。 “到底要怎么样才能改变皇兄对我做的决定！”话音落下，拓跋秋所有的愤怒陡然变成了泪水，肆无忌惮的掉落下来。 “你们先出去，让我跟小公主单独聊聊。”我将拓跋离心交给了春灵，便把所有人撤出了殿内。 待四下无人，拓跋秋哭的更加伤心了。 第158章 157.奴族王子（2） 我将她扶到了没有瓷片的地方，先让她暂且坐下，等她哭够了，才顺着她的后背，小心翼翼的对她说道：“听我的，今晚去赴宴，当面告诉奴族的王子，你不想嫁。” “可是那样皇兄会杀了我的。” “那你也要去赴宴，可以默不作声的吃东西，剩下的我来帮你搞定。” 拓跋秋显然并不相信我这句话，看着我的眼睛，稍过片刻便是哽咽的说道：“我与你不过见过两三面，你为何如此帮我？” 我望着眼前，以前天真活泼的姑娘，被宫里的现实压迫的小心翼翼而感到难过。摸着她的侧脸，回忆曾经我陪她长大的童年。 好想说一句：因为我是你的皇嫂啊。 “因为……我和你皇兄，拓跋楚，彼此相爱。他现在没办法亲自帮你，所以作为未来嫂嫂的我，一定不能看着我的小姑子受委屈。” 这句话显然震惊到她了。 “可你不是贵人么？” 知道她有这样的疑虑，我便利立马掏出了拓跋楚给我的令牌。 外人不知道，但我们几个皇族子嗣却是知道这令牌寥寥无几，并且里面暗藏玄机。 拓跋秋见我拿出这令牌，已然惊讶的很，当看到我按动机关，跳出楚字的时候，她看我眼神，变得灼热无比。 不出意外，这个秘密只有拓跋楚我和拓跋秋知道。 就连拓跋良，或许都不知道这令牌里面还有这么一层机关，不然当初就不会这么轻易的赠送给我。 见她迟迟不说话，我便是率先开口道：“现在还怀疑我的用意吗？” 她快速的摇了摇头。 一直到晚上，拓跋秋的情绪都很稳定。 我回永密宫换了身衣服，便过来准备和她一起去。 出门前，拓跋离心又是故伎重演上前便是生扑我们的大腿：“母妃，你们要去哪里？我也要去？” 我附身点了点他的鼻梁：“忘记我们的约定了？不要随意喊我母妃，不然我可就跑了，你再也见不到了。” “可是……” “好了，你去找先生温习功课，等我和小姑姑回来，是要考察你的。” “可是先生出宫找朋友去了，我不想一个人留在宫里……” 我听他说的可怜，忍不住动了恻隐之心。可今日的局实在不适合他去。哄了半天才用今晚留下来陪他，让他妥协。 到了阳乐宫，晚宴还没开局。 拓跋良坐在正座之上，旁边妩媚相伴的自然是林锒。拓跋楚坐在殿下，面无表情，只有见到我们来到时，眼眸中闪过一丝光彩。 让人诧异的是，这样的局，竟然会有张曼曼的位置…… “秋儿，到这边来。”拓跋楚突然道。 我立即将视线从张曼曼处收回，双手直接被拓跋秋牵了过去。 她本意让我坐在拓跋楚的旁边，经过我眼神示意了一番上头还坐着拓跋良，便自己个儿坐在了我们二人的中间。 林锒自打我进门，眼睛便一直抓着我不放。 “今个儿可是欢迎奴族王子的家族宴会，你一个贵人，为何会出现？” 第159章 158.奴族王子(3) 很好，上来就找茬！ 趁着还未坐下，我挺直了腰杆儿直勾勾的对上林锒的眸子。 “张小姐也是外人，她能来，我怎么就不能来了？” “奴族与我们大历言语无法沟通。张小姐恰巧熟读奴族的书籍和语言。自然是皇上特地请来的翻译。” 林锒言毕，我便是诧异的朝张曼曼看了一眼。 想不到她普普通通的一个闺中小姐，竟然还会外语。 张曼曼见我看她，应着刚才林锒对她的认同，表情满满的自傲。 我思虑了一番，自然不能被她们抓住了把柄再轰出去。斜眸瞥了一眼内心有些焦躁的拓跋秋，养足了底气说道：“我与小公主殿下关系甚好，此番听说她就要与未来夫婿见面，自然是过来替她把把关了！皇上日理万机，皇后又要掌管着后宫，拓跋楚殿下又是一名男儿，日后小公主殿下能否幸福。娘家来一个女子瞧瞧难道也有错吗？” “你……”林锒词穷了。 我正准备趁胜追击，殿外陡然响起一阵拍手的声音。 众人循声望去，就见一个服装怪异，五官却长的极其好看的男子，一边拍这手，一边毫无拘束的大步朝里面走来。 身后亦是跟着两个跟他一样奇装怪服的男人。 不用猜也知道，来人定是奴族的王子了！ “尊敬的大历皇上，皇后，”那人颇有礼貌的走到正殿中央，右手搭在左肩上，单膝跪地：“库伦.南笙在这里，给二位祝福。” 拓跋良大笑邀请他起来，林锒更是与先前截然不同的表情，笑眯眯的朝他说道：“南笙王子来啦。我给你介绍一下，你的右手边的女子，便是我们大历最疼爱的小公主殿下——拓跋秋，秋儿，你们还是第一次见面，还不赶紧起来跟南笙王子打个招呼？” 拓跋秋闻言，却是冷哼一声坐在原地。 我本是站着，倒也方便直接朝库伦.南笙行了个礼：“王子，我们小公主殿下生性害羞，还望您不要介意才好。” 库伦.南笙哈哈大笑了一番，朝我们走了几步：“不碍事，方才我在殿外都听到了，你就是那位扬言要替小公主殿下探探未来夫婿的娘家人，很高兴认识你，不知姑娘如何称呼？” 眼看着南笙伸出手来想要相握，我不知这是什么礼数便也突然僵执在原地。拓跋楚不知何时端着酒杯出现在我的身边。 “王子你好，我是拓跋秋的亲哥哥——拓跋楚。很高兴认识你。” 我往后退了一小步，看着拓跋楚颇为熟悉的跟对方交谈，心底绷着拿一根玄倒也松了下来。 拓跋秋从位置上站起来，走到我身旁挽过我的手，小声说道：“星伊，你知道哥哥这几年都在外面做什么吗？为何感觉他好像什么都懂？” 我忍不住多看了两眼相聊甚欢的拓跋楚和南笙，摇了摇头。 确实，拓跋楚什么时候变得感觉比以前更加无所不能了。 殿下的我们自成一处的聊着。 南笙因为是外人，倒也没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妥。 第160章 159.奴族王子（4） 上面坐着的拓跋良和林锒则是满脸的阴气，被遗忘的他们，估计此时肯定对我又是一肚子怒火了。 “想不到南笙王子对我们大历的语言这么熟悉，标准到竟然连口音都不怎么听得出了。”林锒突然道。 被打断聊天的南笙倒也没有异样的情绪，面朝上方的林锒，露出标志性的笑容：“父尊曾教导我们，奴族终究是要出去跟天下的人打交道，学会各国的语言自然是必不可少。” 这个奴族王子，虽说是个外族，说差点也不过就是个部落的未来首领。可论气度和样貌，倒也并不差于在场的两位首领。 只可惜，拓跋秋不知缘由的反对，倒也要让这位相貌翩翩的异国王子，白走一趟了。 我见林锒母仪天下的一面伪装的甚好，心中陡然打起了一个主意，瞥了一眼远处虎视眈眈盯着我们的张曼曼，上前说道：“是呀，先前我们皇后还担心我们大历与奴族语言沟通有障碍，特地请了一位擅长奴族语言的小姐过来做翻译。现在看来，当真是全都多虑了！” 话音落，余光瞥见拓跋楚和林锒的面色，更差了。 南笙一脸惊喜：“当真？” 一直默不作声的拓跋良，彼时突然开口：“先前确实多虑了。这位小姐，便是朕请来的翻译，张小姐，跟王子打声招呼吧。” 达到了打他们脸的目的我自然识趣的乖乖退居幕后。 拓跋楚拍了拍我的肩膀，对上他赞许的目光，心情没理由的突然便是大好。 张曼曼起身特地用奴族的语言，和南笙打了招呼。 拓跋良下令，既然人都到齐，入座便是。 今个儿的桌子，乃是一长排的。 库伦.南笙站在桌外，左右打量了一番。一边只有张曼曼一人，而另一边却已然有了我拓跋楚和拓跋秋三人。 见他驻留了一会，便朝拓跋良行了个礼：“小公主在哪儿，我南笙自然要在那儿。” 如此，倒是只留张曼曼一人孤零零霸占一条长桌了。 - 热菜很快便是上来了。 拓跋良和南笙隔空聊了几句话，便觉得没什么话题，独自坐在上方喝着闷酒。 拓跋秋许久不见拓跋楚，此时自然兄妹二人热切的小声聊着天。 酒过三巡，坐在我旁边的这个奴族王子，自然只能由我陪他说说话了。 “王子今年多大？” “今年刚满二十。” 我忍不住上下打量了一番这个自称只有二十的少年。现在是秋季，衣衫不算厚，看得出来这位少年身材还是很棒的。模样俊朗，性格随意。可转念一想我那小姑子，便是往他凑了凑，小声问道：“不知王子喜欢什么样的女子？” 许是问道了敏感话题，南笙一愣，本是明亮的眼眸，陡然间有了一丝警惕：“不知这位姑娘是何意？我与公主殿下早在三年前便是有了婚约，莫非贵国有否婚的意图？” 我轻笑一声，缓解尴尬。 还真是一个特别警惕的人。 “那倒不是，只是……好奇问问。像王子殿下这样豪迈的人，我想，贵族的人民，应该对那种扭扭捏捏的姑娘，不是很感情兴趣吧？应该是想要找一个兴趣相投的，有共同话题一点的。” 第161章 160.暗送秋波（1） “这倒是，在我们奴族，婚约自由。男儿个个都是英姿矫健，马背上的万能手。女子更是爽朗大方、不拘小节。”南笙说的特别激动：“只要是看对眼了，便可以各自回家跟父母商量婚嫁的事宜。不像你们大历，女子讲究一个三从四德、夫唱妇随。” 我听取之时，眼眸一不小心对上对面张曼曼打探来的目光。 耳边回响南笙刚才说的话，忍不住朝他示意了一番不远处。 “谁说我们大历的女子就没有不拘小节的。也还是有为爱追求的爽朗女子。” 这话，自然指的是张曼曼。 本是无心一指，我收回视线时，却发现南笙竟然望着那边看的愣神。 再抬头时，张曼曼已然是一副抓包的模样，羞愧的低下了脑袋。 宴会进行了大半。 途中拓跋良询问了几句奴族的近况，缓解整个宴会的尴尬。就在他们刚刚举起酒杯，漆黑的殿外，陡然传来了一阵急促了脚步声。 不过多久，阳乐殿的一个太监，快速的走到了拓跋秋的耳边，小声叨咕了几句。 “什么！”拓跋秋大声问道。 本是微醉的众人，听闻这么一喊，醉意基本消失，一双双诧异的眼睛盯着拓跋秋。 拓跋秋起身，急急的走到中央：“皇兄，离心出事了，我得赶紧回去！” 小豆子出事了？ 我快速的来到拓跋秋身边，准备询问发生了什么事。 拓跋良便也有些着急的问道：“怎么了？” 话音刚落，林锒接茬道：“小孩子能有什么事啊。肯定是往日里他姑姑惯的太厉害，听闻他姑姑要远嫁了，一哭二闹三上吊呗。” 她不知道，在她说完话的那一瞬间，三道目光陡然间犀利的盯着她。 我下意识想起小豆子的生父拓跋楚，却只见他还是一副坦然的心态，喝着自己杯中的酒，全然置身事外。 心凉至于，我也明白都是自己造的孽。当初信誓旦旦的告诉他，小豆子是我和拓跋良的儿子，他肯定现在都还信。 拓跋秋一副懒得跟林锒解释的模样，未等拓跋良回答，就已然转身逃离。 回到宫殿中时，拓跋离心的寝殿外面，一眼便是瞧见来回着急踱步的春灵。 我上前拉着春灵便是着急问道：“不是让你看着太子殿下的吗？他怎么会出事？” 春灵显然是吓怕了，一见我便是哭了起来：“贵人，贵人我真的不知道。我就是给太子殿下喂完晚膳，然后转身去膳房的空当儿，回来太子殿下就开始吐了。一直吐到现在，别说吃进去的东西，就是胃也要吐出来了。” 拓跋秋一言不发，快步走了进去。 我本也想跟进去，但思量了一下，还是准备先问问清楚：“那你站在外面干嘛？御医请来了吗？” “御医在里面呢，我……” “行了，我知道了。一起进去吧。” 一入门，迎面扑来的便是凝重的氛围。 拓跋离心面色苍白的躺在床榻上，闭着眼睛休憩。拓跋秋跪在床头，御医仔细检查着。静等了一会之后，御医便是从床榻前撤了出来。 “怎么样了？”我上前问道。 第162章 161.暗送秋波（2） “我给小太子扎了针，止了吐，但情况不是很好。像是食物中毒，建议今晚一定要有人轮番守候，若是再有发病的迹象，就立马去御医院通知人。” 言毕，御医提笔便是准备写下药方。 拓跋秋突然起身走了过来：“秦御医呢？” 我皱眉，这种情况不知她突然找人干嘛？ “他今个儿一早便是出了宫寻药去了。小公主找他有事？” “哦没事，只是以前都是他来诊治太子的，所以问问。”说完，拓跋秋又是失魂落魄的回到了拓跋离心的床头。 我接过药方，就吩咐了春灵跟着御医一起去抓药，刚准备去看看拓跋离心，门外便是响起了两个匆忙的脚步声。 “秋儿，秋儿。发生了什么事？”一个少年疾步匆匆的跑进来。 拓跋秋闻声，浑身陡然一怔。起身之际，吩咐了所有宫女全都撤退出去。 我抬头望向门外时，另一个脚步刚好抵达门口。 竟然是一天不见的何以凡。 再回过头时，才发现窝在拓跋秋身边的，亦是一名白衣少年，只是他俩靠的有些近，没有半分男女授受不亲的意思。 这里是深宫，怎么会允许太监或者侍卫意外的男人？ 当然何以凡是例外，只是再看他把脉的模样——莫非是先前拓跋秋询问的秦御医？ “秦海，离心怎么样？要不要紧？” 拓跋秋哽咽的开口，更让我惊讶的事，眼前这个少年，竟然是三年前，和何以凡一同与我喝茶听书的秦海。 这天下，说小，可还真是小啊。 何以凡彼时走到我的身旁，有些安慰的拍了拍我的肩膀：“我们一入宫便是听闻太子出事了，所以火急火燎的赶了过来。秦海医术很高超，你不用太担心的。” 眼下四下无人，我倒也是不用规避什么。回眸望着比我高出许多的何以凡，叹了口气。 “想不到不过是几个时辰我们的人不在太子殿下身边，就出了这档子事。” 长叹短嘘之际，秦海便已然诊断结束。 他闻了闻拓跋离心的呕吐之物，对拓跋秋欲言又止，陡然间远远的扭过头朝我看来。 他这是要对我说什么？ “以凡，能不能请这位姑娘出去一趟？” 我：…… 他这是要对我实行规避啊。 何以凡闻言，倒是拉过我的手，朝他们走近了些。 “他是我二姐，是自己人。” 何以凡言毕，秦海便是惊讶的站了起来。望着我的脸，所有细看了不少：“不是说，你二姐三年前选秀前一天落水而亡了吗？怎么又活过来了？退一万步说，就算是炸死，这模样差的也着实有点大啊。” 拓跋秋对我们的聊天，顿时疑惑的扭过头来。 我和她有着独自的小秘密，她此时定是怀疑我为什么又跟秦海和何以凡认识。避免她脱口而出我和拓跋楚的关系，立马解释道：“秦御医说对了一般，三年前我确实遭遇了大火，但却幸存的活了下来。只是当时毁了容，后来偶遇贵人，就给我修复成了现在的模样。” 说道贵人时，我特地朝拓跋秋瞪了一眼，好让她明白，我说的贵人，就是我跟她之间的小秘密——拓跋楚。 第163章 162.栽赃陷害(1) 此番解释下来，倒也没有人心存异议。 秦海见兜兜转转也都是自己人，便立马放开了话夹子：“太子殿下的这次食物中毒，是有人故意投毒。” 这种事，我半分不惊讶。 但让拓跋秋却是恨的牙痒痒。 “这几年我们都缩着在宫里过，到底是什么人要针对我们！” “怀着龙子，或者正在宠幸的妃子！”秦海毫不客气的说道。这种诟病，宫里的每个人其实心里都明白。拓跋离心现在是宫里唯一一个皇子，林锒这几年一个都没生出来。所以肯定会将怨气撒在入宫的妃子们身上。 加上这些年，她还做出了一个‘最美祸妃’的事，能入得了宫的，肯定姿色一般，那样，又如何入得了拓跋良的眼。 当然，在这几种困难匆匆的情况下，难免会有——漏网之鱼，毕竟拓跋良是个男人，也得解决生理问题。 我们盘查了一下符合这几个条件的人，貌似就两个。 一个是素未谋面的兮妃，另一个，就是掌管后宫的林锒。 “听闻兮妃再有一个半月就要生下龙子了，皇嫂就算要害，也不一定害到离心的身上来吧，离心如果出了什么差错，等兮妃的孩子生出来，若是个皇子，那皇后岂不是顺手推舟，助了兮妃母凭子贵的打算？” “你错了，”秦海道：“若是离心出了什么差错，大家想到的第一个一定是兮妃。那样皇后就可以顺水推舟，把兮妃推至浪尖风口。按照皇上对太子的宠爱，兮妃的孩子能不能顺利出生，都是个问题。” 我望着眼前默契不咋滴的二人，貌似明白了一件事。 扯了扯何以凡的袖口，小声问道：“秦海是不是就是小公主不愿意远嫁的主要原因啊？” 声音虽小，却一不小心入了当事人的耳朵。 我话音刚落，跟前的吵闹便是突然寂静了。 拓跋秋瞬间两侧绯红，温怒的瞪了我一眼。 我这不算口无遮拦，只能说他们耳朵太尖…… 缄默的当口儿，何以凡突然面向我问道：“二姐，你是不是入宫妃子里面，最新的一个？” 我不知他为何突然这么问，先是点头应答。 却不想秦海也突然跳了起来：“那你最近可得小心着点，这次是有人故意设计，幕后黑手也不知道是谁。你跟太子殿下近期还是远一点为好。” 经的他们此番提醒，我才有些反应过来，附和条件的，竟然还有我一个。 他们三人建议我今晚就先别留在这边，我望着床榻上闭目休息的拓跋离心，有些不舍。犹豫了再三，还是决定，先听他们的吧。 出门时，拓跋秋出来相送。 “想不到今晚发生了这些多事，魏星伊，何婧，二姐，贵人……我都不知道该用哪个称呼你才好。”她说，叹息一口气，见我不说话便又说道：“你这次回来，是不是为了报仇？” 听到报仇二字，我突然心口一紧。 “我不知道是不是应该感谢林天珠三年前的那一场大火。让你和我哥相遇，不过，你这次回来，除了帮我哥，是不是还想报三年前的仇？这时几乎没有外人知道，当初被皇嫂压了下来。” “而且，林天珠当初也没有入宫为妃，她嫁给了九皇叔。所以……” 第164章 163.栽赃陷害（2） 拓跋秋断断续续的几句话，听我心情忽上忽下。 幸好，她说的只是三年前那场大火而已。 我下意识，便是伸手上前将她拥在了怀中。 褪去嚣张跋扈的她，也不过是当年躲在我们身后的小公主而已。不知为何，见到眼前，如此坦然相对的拓跋秋，我心中暗生想要保护她的心思。 “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谢谢你。相信我，我一定会帮你和秦海脱离皇宫，去外面过你们自由自在的生活。” - 回到永密宫时，已经深更半夜。 还未入正门，便被里面灯火通明的景象给吓住了步伐。 我不在宫里，照理说应该只留了路灯才对。 如此想，便觉得恐怕里面有诈！ 春灵光顾着低着脑袋走路，未料到我陡然停下的身子，一不小心直扑扑的撞了上来。 “嘘——”我快速的捂住了她的嘴巴，顺带做了一个小声的动作，指了指前面的景象。 春灵点了点头，我便将她放开了。 “贵人……” “别说话，跟我走。” 晚宴的时候，林锒就对我怒意很足。不知道里面等着我的，是不是她。我盘算着，先悄悄上去看一眼，如果真的是来者不善，还是先找个地方藏起来想对策比较好。 只是刚刚抵达永密宫的侧墙，黑夜之中一个声音，陡然响起，足足吓了我们一跳！ “魏贵人，皇上已经在里面久等了，您这是打哪儿来啊？”李清荣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在我们身边。 刚听到他声音那会儿，我整个人都僵了。 可听闻里面不是林锒而是拓跋良时，提着的那颗心也算是稍微放一放。 挺直了腰板，轻咳两声缓解尴尬：“我不过是晚上睡不着，就想着出来散散步。不知皇上竟然在等我。还请李公公带路。” 李清荣闻言，倒也没再说话。一双贼溜溜的眼睛从我们二人身上划过，上前开始领路。 见拓跋良之前，我深吸一口气。想足了各种晚上不在永密宫的理由，却眼睁睁看着被李清荣直接带去了寝殿，一下子又慌乱的忘记了所有借口。 拓跋良这是要反悔，打算‘宠幸’我了？ 不知为何，心底竟然为冒出这样的想法，深深的抵触着…… 踏入寝宫时，拓跋良一身鹅黄色长衫，坐在茶几前看书的模样，直接映入眼帘。 听闻门口有声音，他便放下了书，一双深邃的眸子，上下打量着我。 我浑身一个机灵，立马上前叩拜了一番：“望皇上恕罪，星伊不知皇上在永密宫等候着。才散步到现在才回来。” 话音刚落，就响起拓跋良命令的口吻：“以后在朕面前，不许再自称魏星伊。” 我一怔，他这是在介意和我前世同名吗？ 可有不敢半分怠慢，急急回到：“是。” “朕从晚宴结束就一直待在这边，你是带着宫女把整个皇宫都逛遍了才需要两三个时辰吗？”他这话，我没法接。只要跪在地上继续低着脑袋。 拓跋良稍过一会见我默不作声，便又继续说话：“朕知道你去了小公主那边。今日我过来，便是要告诉你，不要把朕的话，当成耳边风，好好待在你的永密宫，我便可保你一世平安。想趁机企图换个名字博取我的注意，取代魏皇后在我心中的位置，那你就大错特错。我可不不像拓跋楚，连你这点小伎俩都分不清楚！” 第165章 164.栽赃陷害（3） 拓跋良自认为解释的很有道理，我也就懒得跟他争辩。脑袋埋的深深的，一副被他说中心中小九九的模样。 最后，拓跋良从茶几前站起来，走到了我的身边，将我扶了起来。 我抬头毫不客气的对上他的眼睛。 只见他盯了我许久之后，陡然开口：“你身上，确实有这很浓芯一的影子。” 此时我自然知道他说的是被他亲眼目睹被杀的亡妻。 我默默握紧了手心里的拳头，咬紧牙龈，不让内心的情绪有一点暴露在表面之上。 “来人，给朕准备房间，朕今晚，就住这里了！” 拓跋良从我身边毫不留情面的扬长而去，许久之后，春灵才小心翼翼的上前询问。 “贵人，贵人你还好吗？” 原来不知不觉中，我站在原地的表情，愈发变得寒冷。 “皇上的话贵人不要放在心上，传闻他对每个妃子都是这帮冷淡，包括皇后，所以……” “春灵。”我快速的打断她的言语。 见她一脸错愕的盯着我，便是说道：“不早了，我们洗洗睡吧。” 第二天的凌晨，不知道拓跋良什么时候走的。 只是我醒来的时候，便有一大批侍卫突然破门而入，看模样，严肃的很。 春灵急急忙忙的过来喊我起床，秋灵待在院子里极力阻止着侍卫们搜索。 我一听事情紧急，便是顾不得洗漱，随便穿了两件衣服就匆忙的往院子里走去。 “各位侍卫大哥，行行好，我们贵人还没起来。你们这般闯进来，未免太过有损我们贵人的名声了。”秋灵在前面大声的呼喊。 但从乒乒乓乓的声音来看，那些侍卫，可是半分不给她薄面。 我拉了拉衣襟，陡然出现在他们跟前，怒喝一声道：“谁敢动我的永密宫？” “魏贵人，皇上有命。太子殿下食物中毒，宫里有人传言是您下的手，便立刻派我们过来搜查。皇上也是为了贵人好，若是没有，我们一搜，便可以证明，是那些人乱嚼了舌根，拖出去砍了便是！” 我在心底嗤笑。 拓跋良是谁？当今天下的九五之尊，如果真的需要为了我好，哪里需要如此兴师动众的来搅我的永密宫，直接砍了那些传播谣言的人不就好了。 昨晚他还在我面前警告我不要乱来，今天他就乱来上了！ 春灵秋灵还在做着无谓的针扎，我和领头的侍卫眼神对势了一番，大声喝道：“让他们查，若是查出了跟太子殿下食物中毒有关的东西，我当场认罪！” 永密宫一大早热闹的场面，引来了不少门口路过的宫女太监纷纷侧目。 分派出去的侍卫，大多回复什么都没有。 其实早在我说出那句话的时候我就后悔了。 宫里什么肮脏的事情我没见过，就算这次真的被查出来有什么东西，也根本不足为奇。嫁祸栽赃的，对于我这样一个没有根基的人，简直不要太简单。 “大殿下，大殿下您慢点。魏贵人的宫里今个儿一大早麻烦事可多了，您就不要瞎掺和进去啦……”门外突然想起一个公公的声音。 第166章 165.栽赃陷害（4） 拓跋楚是先皇的大儿子，所以这次入宫，还没有分派出去王位，所以被宫里的人这样称呼，也不足为奇。 我未见其人先闻其声，不知为何竟然突然有一点小期待。 自打和他相遇，貌似每次陷入困局，都会有他的出现。 “一大早欺负女人，拓跋良算什么男人。”拓跋楚一入宫门，便是直接走到了我的身边，一把抓起我的手腕便是要夺门而去。 我被迫走了两步，立马停了下来：“殿下，你怎么会在这里，拉我干嘛？” “去认证属于我的东西！” 他的一句话，听的我云里雾里。 与此同时，最后一批被侍卫长派出去小分队，陡然拿着一个纸包袋的东西，匆忙跑了出来。 “找到了，找到了！” 我一愣，难道真的被他们搜出来栽赃的东西了？ 只是此时拓跋楚在场，别说小侍卫了，就连侍卫长，也不敢接过那东西仔细查看。干巴巴的盯着我和拓跋楚。 留下来解释，怕一时半会也是解释不清楚了。 愣神的瞬间，手腕再次传来被拉拽的引力，身子一不小心，便是跟着拓跋楚直接往前走了去。离开门时，拓跋楚敏捷的从最近的一个侍卫身上，抽出了一把刀，对着所有人。 “若是有人敢阻止，就别怪我刀剑无眼！” 向来以冷静为主的拓跋楚，此时为何突然如此狂躁了。 我被他拉着跑了很远一段距离。 碍于他的身份，这一路跑下来竟然没有一个人将他当成乱臣贼子给拿下。 一路奔波到勤书房，他豪迈的一脚便是踹开了那扇紧闭的大门。 里面闻声的太监，此时躲的远远的。 反而是里面安静看书的拓跋良，却是半分不为所动。 待我们走到他的跟前，他才缓缓放下书籍抬起头来：“皇兄，昨天跟你说的事，可是考虑好了？” 抬眸的时间，对上我的眼睛，惊讶了一番。 “你怎么在这里？” 动了动唇畔刚想开口，却不想拓跋楚直接举起了手中的刀，直逼拓跋良。 “我现在让你安稳的坐在这个位置上，不但表你可以为所欲为的欺负我的女人。如果一定要阻止你宫里的流言蜚语，我不介意帮你解决了你唯一的亲生儿子。” 拓跋楚一字一句说的我心惊肉跳。忍不住斜眸直勾勾的盯着他。 他这句话的意思是，要杀了拓跋离心？ 拓跋良此时突然大笑站了起来。 “我不过是拿着我亡妻的尸体，想要跟你交换玉玺所在的位置。我知道你想要夺走这天下，轻而易举，但是玉玺呢？就算你知道在哪儿，你也得不到不是？就算你现在光明正大杀了我，夺得了皇位，也会留的一世，谋朝篡位的骂名。” “这一切，还真要归功于你挚爱半辈子的女人，如果不是她亲手藏起了父王的真遗诏，我可能还坐不到现在的位置。” “何婧，他刚刚不是还说你是他的女人吗？你想看看他真的挚爱的女人，长什么样吗？” 此时的拓跋良，可以用阴狠极致来形容。 满脸的戾气，就连笑容，也像是行走在死亡边缘的傀儡。 我本是听着他们的聊天，头疼不已。 上辈子，是我藏起的真遗诏？ 第167章 166.栽赃陷害（5） 可是我脑中却是半分记忆头没有。 越是用力去想，却更是头痛不已。 拓跋良阴险的笑容，走到一个木柜之前。扬手按了一处机关。 缓缓打开的暗门，一处浸满了水的琉璃缸缓缓呈现在眼前。 视线，越来越模糊。我的内心拼命的告诉自己不能看。恍惚间，我仿佛能够感受到拓跋楚摇晃我的身子。 他将我紧紧的拥抱在怀中，满是担忧。 可是我的眼睛里，再也看不到他的五官…… - 醒来的时候，我又回到了自己的永密宫。 原本被侍卫翻乱的一切，全都回归原处，好似之前那一幕，不曾发生过一般。 睁开眼见到的第一个人，便是担心我的春灵。 “贵人，你终于醒了。” 我浑身酸痛的爬起身，待春灵给我后背垫高了枕头，躺的舒服了些，才开口询问道：“我睡了多久？” “贵人，您睡了两天了。肚子饿了吧？这是大殿下刚刚不久派人送过来的米粥，要不要先喝一口。” 拓跋楚送来的？ 我目光直勾勾的盯着春灵手上的那碗粥，思绪快速的追回到了昏迷前的那一刻。 那时我脑中拼命的回想着上一辈子我到底把真遗诏藏在了哪里，可越是用力回想，脑袋就越是疼。而就在昏迷前，拓跋良打开暗阁，琉璃缸里面浸泡着我尸体的那一幕，最后刺激到了我的神经，才让我把持不住最后的清醒，昏迷了过去。 “大殿下说，让你醒后好生歇息。不要再挂念别的事了。”春灵的一句话，拽回了我回想的思绪。看着她舀上来的一勺米粥，我毫不犹豫的喝了下去。 遗诏我得找回来，拓跋离心我也得保护。 拓跋楚看样子是已经在开始慢慢吞噬拓跋良的权利了。 如果我不变的强大一点，或许我将保护不了我想保护的人了。 到了下午，我刚刚回了点力气下床，拓跋楚就过来看过我。我见他对我关心从未改变，便是小心翼翼的询问道：“殿下，你可以不可以不要让拓跋离心成为你和皇上斗争之间的武器？” 拓跋楚闻言，目光闪烁了一番：“你是担心我当真杀了他？” 我点点头，他却陡然脸色变得暗淡了些。 “本王对你这么好，你难道还惦记着拓跋良？本王说过，他能给你的，本王也能给你！” “啪——” 他一说完，我便是毫不客气的一巴掌打在他的脸上。 不知缘由。 拓跋楚惹急了眼，倒也没有对我怎么样，冷哼一身直接甩门离开了去。 等他出了永密宫的大门，我才有些缓过神来。 我刚刚，竟然潜意识的把他直接代入小豆子的生父，气他竟然对他的亲儿子，下这样的狠手。 春灵在拓跋楚过来的时候，主动的退了出去。此时见拓跋楚离开，才来到我的身边，见我一脸无神，便又是担心了起来：“贵人，你怎么了？” “没事。” “哦。”春灵应了一声，开始收拾刚才喝茶的茶具：“方才你和大殿下说话的时候，南笙王子的人过来过。南笙王子说，听闻贵人今日身子有些不适，今日正巧邀请小公主出宫门游玩，就想着邀请贵人一起。” 第168章 167.行刺（1） 我一听跟拓跋秋有关，本是有些游离的思绪，立马回了精神。 “他们人可还在？” “已经走了。那人说，若是贵人想来，拿着这个东西，直接出宫前往舍馆即可。” 接过春灵递过来的一串珠子，我吩咐她拿来了两套出宫的衣服，便马不停蹄的赶往了景城的舍馆。 南笙给的东西很管用。抵达舍馆门口时，只要一亮出来，便有人主动带领着我们进去找他。 我和春灵兜兜转转走了好是一段距离，才在一个鸟语花香的院子里面，驻留了步伐。 门口，有两个奴族的人把守，领路人朝我们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便说道：“二位姑娘，小的就只能带领二位到这里了。里面便是南笙王子的临时住处，还请自便。” 我朝他微微俯身，说了声谢谢。 转身刚准备踏入南笙的院子，门口的两个人便是伸手无情的将我拦截了下来。 “闲杂人等，不得入内！”二人说着口音很重的大历话。 我微微皱眉，才恍然想起腰间的珠子。 “我们手上有你们主子相赠的信物，还不放我们进去吗？” 东西一亮，他们二人便是立马闪开了。 这世道，当真是有了权力，什么都好说。 入了南笙的院子，不久便是传来拓跋秋嬉笑的声音。 听闻这不像作假的模样，心中不免有一丝疑惑。 莫非这南笙王子当真有着常人无法企及的能力，一天之间让一个本是对他没有兴趣的女子，突然来了兴致？ 思量着，我循着声音，加快了步伐。 声音来自一个翠竹架构的阁楼底层，刚刚踏入门槛，映入眼帘的，便是三三两两做开的人。 除了拓跋秋，我第一眼便锁定了此时同样捂嘴欢笑的张曼曼。 最近她的出现率，怎么跟拓跋楚一样多了。 “美女姐姐，你怎么也来了。”还未来得及收回看张曼曼的视线，膝盖处便被一双稚嫩的小手牢牢抱住。低眸一瞧，才发现不知道从哪儿蹿出来拓跋离心，此时竟然一副撒娇的模样，笑嘻嘻的望着我。 这南笙，到底邀请了多少人？ “美女姐姐，刚刚南笙哥哥讲他在大草原的趣事，太好笑啦。” 我低下身去，准备将拓跋离心抱起来。 南笙突然从自己的位置上站起，朝我们走了两步。 “我就说星伊姑娘肯定会赏脸，二位姑娘，认赌服输吧！” 我听的有些糊涂，抱着离心起身时，便见拓跋秋和张曼曼同时站起来，相视一笑。 “南笙王子跟我们打赌，说你一定会来。”拓跋秋一边说，一边走出来：“我们不信，他便以约我们去马场为赌注，说你一来，便要让我们一起去那边一睹他马背上的光彩。” 话音落，所有人已然全都齐聚在门口。 我不经意间扫过张曼曼，特意朝南笙开口道：“南笙王子，你这约小公主出来我倒是可以理解，不过这张小姐是怎么回事？莫非你……” 我本想说莫非你对张小姐也有意思。 却不想他直接打断道：“我在这边认识的人也不多，单独约小公主殿下也怕她觉得尴尬。所以干脆将宴会上的人一并请了过来。也好热闹热闹。” 张曼曼对我的态度还是一如既往的‘看不上’。 第169章 168.行刺（2） 南笙既然那样说，我也不好再多说什么。退让了一步，让主人先走。拓跋秋路过我身边事，特地拽了她一下，慢了所有人几步，小声的问道：“你怎么会出来？难为回心转意了？” 本是一句打趣，却不想她立马换去刚才笑颜的模样，有些着急的说道：“他搬出大历，搬出皇兄，我也没办法。说什么不过是两国友谊交谈，若是我不出来，岂不是得罪了他们奴族？” 闻言，我打量南笙的背影，突然有些冷俊不禁。 - 马场距离舍馆也不是很远。 南笙为了照顾姑娘们，除了他一人骑马，其他都是从皇宫调配了最高档的马车承载我们。一路平缓的来到目的地，刚下马车便是被眼前一大片空旷的原野给吸引了注意。 我活在景城二十余年，还真没见过这么壮阔的地方。 “哇塞母妃，这里好漂亮！”被我抱在手里的拓跋离心陡然脱口而出。 南笙和张曼曼同时差异的转过头来打量着我们。 一时间有些无措。 “你个小坏蛋，我看你是想你母妃想多了，你母妃可不在这里。”拓跋秋第一时间从我手中抱过拓跋离心，刮了刮他的鼻翼，一脸谴责。 如此，我倒也只好尴尬一笑，回敬那两个盯着我的人。 对于这突如其来的意外，在场的众人都也没再深究。南笙命一个小厮在前面领路，一面跟我说着对我们大历所观所想， “听闻这边以前是一个练兵场地，后来大历军事减少。便也就改成了对外开放的马场，通常也就男子过来练练马，射射猎。你们闺中的小姐们，应该不曾来过吧？” 话音落，张曼曼倒是第一时间接了话茬：“恩，曾经跟着我楚哥哥过来过一次。话说你也不过刚来我们景城，怎么会对这些事如此了解？” “我们奴族对于喜欢的女孩子那都是要追的。既然要追女孩子，如果不知道女孩子当地的一些奇闻异事，那如何表现的兴趣相投？” 这轻浮的话语，本应该听着生气。可莫名其妙在场的四个人就是忍不住笑了起来。 南笙此时，陡然回眸朝我们笑了一番。阳光下的侧脸，有着一个深深的酒窝。坏笑却让人感觉不出痞子的味道。 拓跋秋感受到他的目光，刹那间便是红了脸低下了脑袋。 “若是我没猜错，张小姐口中的楚哥哥，应该就是小公主的亲哥哥，拓跋楚殿下了吧？” 张曼曼含羞了应了一声。 南笙继而道：“不过恕南笙直言，拓跋楚殿下明显对您无意，倒不如放下执念。另寻他欢。” 如此直白的话，听得张曼曼面色一阵白一阵红。 南笙倒也没有在意，说完他的话便是哈哈大笑起来。快了我们两步往前面走去。 到了牵马地，南笙率先领了一匹宝马走在圈子里。 冲着还在外面的我们说到：“说好了来这边给各位显摆一下我们马背上的风采当然是要说到做到。三位小姐和太子殿下还请就坐茶棚里面，小弟给大家献丑了！” 第170章 169.行刺（3） 说着，便是坏笑的模样，一脚踩在脚踏上，整个人飞了上去。 “哇塞，南笙哥哥好厉害！”拓跋离心捂嘴惊讶的说道。 南笙似听到了有人夸他一般，马儿飞出去了不少，还不忘扭头朝我们耍了一番酷。 几场圈跑下来，其中还有场地人员特意出现的比赛。 南笙这一次，可真是赚足了风头。 见他骑着马，缓缓朝我们走来，马场里面其他的客官便是纷纷涌上来，朝他竖起了大拇指。 “兄台好身手。” “是的是的，恐怕我们大历的大将军，都无法做到像这位兄台一样的精湛马艺吧！” …… “各位，承让了！”南笙客气道。 拓跋离心此时有些激动，挣脱了我们跑到了木栏旁边，紧紧抓着木头仰望着南笙：“南笙哥哥，你刚刚真的好厉害，能不能教我如何站在马背上啊？” 听闻如此，我和拓跋秋忍不住笑了一下。刚想阻止这小家伙的奇怪想法，南笙先说道：“可以啊，不过要等你先长大。今天我就先来教教张小姐好了。” 提名张曼曼，我们纷纷有些诧异的回过头去，盯着还坐在位置上的她。 张曼曼亦是一脸狐疑的朝我们看来。 我就奇怪了，南笙怎么好像有意无意的在找机会跟张曼曼共处呢？ “我不会骑马。”张曼曼果断的回答道。 南笙不怒反笑：“张小姐你这也太不给面子了，先前你跟着你的楚哥哥这么紧，还特地尾随他跑到男人堆里来。这一次我好心邀请你一起上马，你怎么就推脱了呢？” “你就不想，学会了以后，跟你的楚哥哥更加近了一步？” 南笙不知怎么滴就抓到了张曼曼的痛处，听他如此说，她还真有了一丝动摇的念头。犹豫了再三，便是起身答应了。 只是见到眼前就只有一匹马时，便是立马要求，再牵一匹马来。 “如果你是第一次上马，我劝您还是跟我一起比较好。”南笙好心劝道。 “不可。男女授受不亲，我又怎么可以和小公主的未来夫婿，同坐一匹马呢。” 如此，倒也没在强求。命令小厮再去马厩里面，拉了一匹宝马过来。 我和拓跋秋见没我们什么事儿，便又回到了茶棚里面坐着。拓跋离心看的津津有味，我略显深意的打量了一番圈子里面的两个人，靠在拓跋秋耳边小声说道：“看着南笙王子好像也不是很好摆脱。若是他执意要娶你回奴族怎么办？” 拓跋秋咬着牙龈，狠狠的说道：“不知道，到时候再说，逼急了我就和秦海私奔。这天下也不是我的天下，我可不想用我的一辈子去交换它的太平。” 我轻叹一口气：“其实说句实话，这南笙王子看似流氓的很，一嘴轻浮。但可以看得出来，他绝非草包，有着统治者的潜力。况且，长得也不赖，身材也好。可比你的书生气质秦海，好处很多倍啊。” 说道此处，拓跋秋便是一脸的懊恼：“我不管我不管，此生我非秦海不嫁！” 第171章 170.行刺（4） 南笙教张曼曼骑马，还真的是耐心十足。 我们远远的坐着，也能依稀听得到他们之间互动的小动作，比如时不时冒出两句奴族的语言，看张曼曼那架势，基本上就是骂人的话语了。 拓跋离心看的有些困乏，倒在拓跋秋的怀中昏昏欲睡。 我闲来无事，便也趁着这个时机，好好观赏一下马场的风景，此时已是入秋，却不想望出去还是绿树莹莹，好不惬意。 陡然间，不远处突然传来一阵小厮急切的声音。 “大殿下，大殿下，前面乃是南笙王子包场了。没有准许，我们不能让你进来的！” 包场？ 闻言我立马扫了一眼周围，记得刚进来的时候，还是有其他客官的。此时一看，还当真是除了我们几个和工作人，其余一个人也没有了。 “何婧，你在哪里？”极为怒吼的一声，骤然吓的我浑身一个机灵，目光朝前方望去。 拓跋楚一脸严肃，怒视汹汹的正朝我们走来。 他怎么突然来了？ 拓跋秋亦是被她哥的一阵怒吼，吓起了精神。抱着迷迷糊糊的拓跋离心快速站起来：“皇兄，你怎么来了？” 正在练着如何自己驾驭马匹的张曼曼，此时听闻，陡然扭头目光朝我们这边看来。 见到拓跋楚，下意识勒紧了缰绳，激怒了马儿。宝马一个上扬踢足，直溜溜的将马背上的张曼曼，摔下马去。 圈子里面，陡然传来一阵刺耳的尖叫声。 余光中，南笙快速的飞身而起，朝张曼曼飞去。 也就在我们关注着张曼曼是否安全落地时，拓跋楚已然走到了我们跟前。 一把拽起我的手腕，便是冷冷的说道：“为什么我说的你不听，让你好好待在永密宫非要出来！” 我皱眉凝视着他，却不知道如何开口。 简直就是莫名其妙，上午的脾气也是莫名其妙，现在出来了又是一脸责备。 拓跋秋见我明显不想跟他走，上前阻止道：“皇兄，你这是要做什么？为什么突然发这么大脾气？” “秋儿，你跟我们一起回去，不要留在这边。”拓跋楚的口吻近乎命令。 我瞥了一眼正在往回走的南笙和张曼曼，抓紧说道：“我们是应了南笙王子的邀约才来的，就这样跟你回去了，未免也太没礼貌了些。” 拓跋离心此时突然一把扑到了拓跋楚的小腿上：“父王，父王你干嘛对母妃这么凶。” 这小家伙此时的‘相认’，着实让我替他捏了把汗。他们二人也不是第一次见面，但但凡有我在场的时候，看到拓跋楚对拓跋离心的态度，都是不冷不淡。 哪是一个生父做出来的态度。 下一刻，拓跋楚所做的事，便是立马认证了我心中的想法。 只见他一把扯开了拓跋离心，将他往拓跋秋怀里面丢去。 “我不是你的父王。若是你再敢上前一步，我绝对不会心慈手软！” 听闻此话，我大脑突然一片空白。 这哪里是漠不关心的不冷不淡，分明就是仇视。 “姑姑，为什么父王不像你说的那般喜欢我？我等了这么久才等到父王母妃一起出现，为什么她们都不要离心。” 第172章 171.行刺（5） 拓跋离心的哭闹的情绪，直接影响到了拓跋秋，只见拓跋秋一把夺下拓跋楚手中的我，警惕的盯着对方：“哥，你怎么变得这么陌生了？连亲儿子都不认了吗？” “除非芯一告诉我他是我亲生儿子，否则我一辈子都不会认！” 原来，还是我自己作的孽。 当初为了跟拓跋良在一起，不惜欺骗所有人。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拓跋秋一口咬定，可拓跋楚偏偏就是信了。 “你难道要让一个死人从墓地里爬出来开口跟你说吗？” “你够了！”拓跋楚极为愤怒的盯着拓跋秋，从他的眼神里，慢慢读出了杀人的味道。 我知道，他一定是想起了被拓跋良囚困在液体里面，我前世的那具尸体。 死后无法入土为安，那个人，心里该有多么变态。 拓跋楚的彻底震怒，吓住了在场所有人。 拓跋离心不再大声哭闹，掩面躲在了拓跋秋的怀中。 身为这件事的当事人，又非当事人。我动了动唇畔，刚想说两句话。耳边陡然呼啸而过两个暗器。 拓跋楚手快，快速的抱住我往一旁闪去。 一抬头，只见前面的木桩上赫然的扎着两个毒镖。 “杀人啦，杀人啦。”伴随着远处一个小厮的声音。 来自右边的一大片黑衣人，正快速的朝我们飞来。 这些人，是冲着我来的？ 南笙和张曼曼此时亦是正好回到茶棚里，来不及询问我们刚刚发生的那些事，便是警惕的和拓跋楚一起，虎视眈眈盯着那些黑衣人。 “我正面迎敌，你保护她们快点撤出去。” “我为什么要让你逞英雄？这回，我也有需要保护的人。”南笙此时竟然还不忘开玩笑。嘴角一列，手中不知何时多出来两把歪刀，正面便是冲了出去。 我将她们保护在了身后，躲在角落，细数了一番对方的人数。 大概十几个，而且各个绝非草包。一招一刀，纷纷致命。 “我们要不要先出去？”拓跋秋躲在我的身后，颤颤巍巍的问道。 我观察了一下局势，摇了摇头：“暂时先别，不知道对方有多少人。拓跋楚这次来肯定没带多少人，南笙的人我们也都不认识。出去若是再碰到黑衣人，可就麻烦了。” 如此观局，大概几十招过后，拓跋楚和南笙就已然渐渐弱势，有被几个黑衣人包围了起来的趋势。 “我要去帮他们！”张曼曼陡然从我身旁窜了出去。 “你给我回来！”我拽住她的臂弯，猛然往回一拽。 对方人多势众，若是我们再散了，太容易被他们一刀致命！ 思虑了一番，我指着来时的那条路说道：“小公主，你带着离心和张小姐往外面走。黑衣人冲着我来的，我去引开他们！” 话音刚落，拓跋离心便是可怜兮兮的拽住了我的衣衫。 我自然明白他是害怕分开，却也无可奈何挥开了他的手，转身上前，拾起一把已然毙命黑衣人手中的刀，冲了上去。 从上一世到现在，当真是太久没有练过功夫了，此时突然上手，生疏的很。 不过挡了两下黑衣人挥过来的刀，便已然有了招架不住的味道。 此时，拓跋楚渐渐朝我砍来。 第173章 172.行刺（6） 黑衣人陡然朝我门面挥刀而下之际，腰际突然被人圈住，双脚不自觉的离开地面，后背紧贴对方胸膛时，我转身便瞧见一脸英气的拓跋楚，正在替我挡着哪些无眼的刀剑。 “你过来干什么？”拓跋楚厉声问道。 “我想帮你们啊！” “你会武功？”拓跋楚这一声问句，陡然把我问哑了。 刚才太过着急，一门心思想着帮他们。可我偏偏忽略了一个问题，何婧是书香门第的小姐，哪里有时间习武？ 不过这个想法刚从脑中经过，我便是抛之脑后。 拓跋楚怎么想不管了，眼下保命要紧！ 然而黑衣人当真目的只有我一般，见我混入厮打的队伍里面，便是刀刀朝我砍来。 不知围打了多久，耳畔突然传来南笙一阵大声的吼叫：“星伊小心后面！” 闻声我陡然转过身去。 一个面目狰狞的黑衣男子，举着他的大刀直扑扑的朝我砍来。 听说人在面临死亡的那一刻，大脑是一片空白的。 只觉得眼前一黑，一个身影便是挡在了我的身前。 然而就在下一刻，不知哪里来的力量，陡然将我们两个往旁边狠狠的推了一把。 “小心！”落地前，张曼曼大声的说道。 当我回过神时，才发现紧紧抱着我倒在地上的，是拓跋楚。而推了我们一把的，竟然是先前我让她们逃走的张曼曼。 黑衣人杀的只剩下眼前砍我们的人。 南笙眸色中闪烁着愤怒，沾染了无数人鲜血的歪刀，精准的对着黑衣男子的要命处。 “留活口！” 拓跋楚刚脱口而出，南笙的歪刀便已然划过男子的喉梗。 一场玩命的博弈，终于结束了。 然而就在我松一口气的时候，南笙陡然扔掉手中的歪刀，大步的朝张曼曼走去。 “曼曼，曼曼你没事吧！” 我循声望去，只见南笙喊了两下之后，张曼曼便是如无骨一般陡然朝他怀中倒去。 看着闭目的张曼曼，我才发现，她将我们推到之后，竟然被那个人在背后狠狠的划上了一道。 此时血流如柱，恐怖无比。 “来人！快请大夫！快请大夫！” 南笙紧张的抱着张曼曼，疾步离开了我们的视线。 我被拓跋楚扶起，眼神正好对上不远处，蒙住拓跋离心眼睛的拓跋秋。 她们竟然都没走。 拓跋楚起身之后，率先检查了一番倒在地上的那些尸体。 我愣了一下神过后，便立马跟着他一起看看。 这莫名其妙要杀我的人，到底是哪方派来的。 “我已经全都看过了，除了他们锁骨的地方，有着同样的纹身，其他看不出一点蛛丝马迹。”拓跋楚说道。 我闻言，亦是检查了几个。 仔细看着他们锁骨上的花朵纹身，渐渐陷入了沉思。 这图样，好像在哪里见过…… “先回宫吧，这次我也只是在外面突然接到消息说有人要杀你才赶过来的。不知道接下去他们还有什么动作，但我一定要保障你的安全。” “你知道他们是什么人派人的吗？” 第174章 173.谁的天下，谁做主（1） 拓跋楚摇了摇头，已经率先朝拓跋秋她们走去。 经历了惊吓，我们便也没有再去舍馆打声招呼再回宫的打算。 安全起见，将拓跋秋和拓跋离心与我分开，单独安排了一辆马车。 拓跋楚此番也没有骑马，见我一路萎靡的状态，特意清了清嗓子故意说道：“你上次让我查的事我命人查过了。” “青佑在当初你入宫的时候，确实来找过我的人。但是后来莫名其妙就失踪了。” “我已经命人去找了，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 听着他说起青佑的事，我微微抬头，目光幽幽的望着他。 神色时而激动，时而落寞，却怎么也不想开口说一句话。 回永密宫前，拓跋楚特意给我换了身感干净的衣服。 原先被我留在舍馆的春灵，此时亦是早就回到了宫里，左盼右盼见我归来，便是快速的来到我的跟前。 “贵人，你是要吓死我了。舍馆的人突然送我回来。我还以为贵人已经回了宫。可是我回宫一看，什么也没有，就……” “好了。”听她一直说，我的思绪变得更加烦躁：“我有些累了，给我打点水来洗漱一下吧。” “是……” 春灵欲语还休，见我实在不想搭理她，便也只好转身离去。 本就小病初愈，又是奔波了一天，脑袋一沾枕头，便是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等再醒来时，已然是日上三竿的第二天了。 睁眼时，屋内安静的可以。瞧见门外有个影子，便是扯着嗓子喊了两声：“春灵，春灵……” 不过片刻，那人果真动了。 春灵推开门扉，便是疾步走了过来。 “贵人，您醒啦。可觉得哪里不适？需要请御医过来吗？” 春灵一系列的问题。暂时被我屏蔽在耳朵外面。鼻子敏锐的嗅探着空气里的味道，直到目光锁定在圆桌上的香炉时，才恍然想起这味道，恰是时间少有的安神檀香。 我暂时不过一介贵人，拓跋良，应该不会赏赐这种东西给我吧？ 春灵跟随着我的目光，亦是盯着那香炉看了看，微微一笑便是说道：“昨夜我替贵人打水回房的时候，就发现贵人倒在床上怎么都叫不醒。好在这时候大殿下过来了，替贵人诊了把脉，我才知道原来是贵人太累了。” “后来大殿下派人送来了这香炉，还说让贵人好生歇息，你不喊我们，任何人来了都不能打扰。” “你说这香炉是拓跋楚殿下送来的？” 见我疑问，春灵更是确认万分的点了点头。 我收回了视线，嘴角不自觉的微微上扬。心口划过拓跋楚三个字的时候，不知不觉竟然有了一丝喜悦的感觉。 “贵人，灶上炖着小米粥，要不要先给你端过来？入秋了早起天冷，正好暖暖手。” 我点了点头，便准备起床。 就在春灵即将转身之际，她又突然道：“哦对了，小公主殿下身边的宫女一直在院子门口等着，因为有了大殿下的吩咐，我们谁也不敢叨扰你，你看你是先喝口热粥再见人，还是？” 第175章 174.谁的天下，谁做主(2) 拓跋秋的宫女竟然一大早就在我宫门口等着，想来是受了拓跋秋的意。 想起昨天一起经历的那场厮杀，我陡然清醒了不少。 来不及更换衣服，便是下床朝春灵说道：“快喊她进来！” 春灵眉眼闪过一丝不解，倒也没有多问，应了一声，快速的撤退出去。 那宫女入我房门时，几乎用跑的。 距离我还有十步远时，扑通一声便是跪了下去。 我见这模样，着实有些吓了一跳。 “发生了什么事？” 刚一脱口，那宫女陡然便是泪影婆娑起来：“贵人，贵人求你救救我们家小公主。求求您了。”言毕便是给我磕上了三个响头。 我有一点不理解，如果真的像她说的这么严重，等我的这段时间，完全可以去找别人，为什么要在这里演这出戏？ 宫里的明争暗斗，着实太过繁多。 就算她是拓跋秋的宫女，我也不能保证她没有被林锒等人收买。冷着脸，坐在软榻上，接过春灵给我盛来的小米粥，便是悠哉悠哉的开始喝了起来。 “起来好好说话，小公主怎么了？” “今日一早，便传来了皇上的口谕。听闻昨天小公主和南笙王子外出游玩特别开心，为了两国友邦，特地将婚期定在三天后，不得延期。” “小公主为了这事，今天一大早便在宫里闹自杀。非要皇上收回圣谕。” 听到此处，我眸色陡然一收，直勾勾的盯着依旧跪在地上不愿起来的宫女。 “若真是如此，为何甘愿在我门口等上这么久？小公主好歹也是皇上的妹妹，宫里哪个娘娘不愿与她走近？” “话虽如此说，但小公主这两年为了保小太子殿下，没少跟皇后娘娘作斗争。这宫里的娘娘们想着小公主迟早是要嫁去奴族的，还不如跟皇后为伍。所以……所以小公主遇到了这种事，我便也只要来找贵人您了，贵人往日里与小公主走的最近，还请贵人一定要劝劝我们小公主啊！” “啪！” 手中的碗，陡然被我放在了桌面上。 春灵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 跪在地上的宫女，亦是停住了呜咽，怔怔的看着我。 她说的也不无道理，我入宫这段时间以来，确实没怎么见过小公主跟除了我以外，别的妃子有过来往。前段时间还被我撞到她跪求张曼曼。 一个宫里的人求到宫外，真的是无计可施了才会这样吧。 “春灵，赶紧给我更衣，我要出门！”地上的宫女见我这般，横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再三给我说了好几声谢谢，才起了身。 拓跋秋和南笙的婚事，就算我去了也不能挽回什么。 故而，我打算现在直接去找拓跋楚试试，拓跋秋好歹也是他亲妹妹，就不信他知道前因后果，不会伸手相救！ 我命拓跋秋的宫女，先回宫殿里去。自己则是快速穿好了衣物，便是领着春灵，一道出了门。 只是刚踏出永密宫一步，一侧的香樟树上，陡然跳下了一个黑色的身影。 身体的本能，我伸手便是要先发制人，打算挟持对方。奈何刚一伸出手去，就被人给钳住了。 “啊！” 春灵在我身旁尖叫，好在此时旁边也没有什么侍卫经过。 “小姐，是我！”黑衣人骤然说道。 我定睛一看，才发现竟然是许久不见的黑耀。 自打拓跋楚入了宫，我就再也没见过他了，显然他没有跟着拓跋楚一道入宫，不过此时，怎么反倒是出现了？ 对方讲我双手放开，往后退了一步。 春灵见我们竟然认识，倒也不再惊慌，只是有些忌惮的盯着黑耀。 我继而扫视了一圈周围，确定没有别人，才开口问道：“你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殿下吩咐的，他说最近你身边有点危险，必须时时刻刻有人保护，所以就派我过来了。” 我应了一声：“那殿下人呢？我正好找他有点事。” “殿下出宫办事去了。昨天刺杀你们的人有了点眉目，都是大齐的杀手。殿下为了快点查出幕后黑手，所以打算亲自动手。” 听闻刺杀，春灵朝我打探来惊恐的神色。 我直接无视，脑中快速闪过何以凡以及秦氏的身影。 片刻过后，无奈摇了摇脑袋，就算他们跟大齐有关，但我想何以凡应该不至于对我痛下杀手才是。 既然找不到拓跋楚，那么眼下也只好先去拓跋秋那边稳住情况。 还是如同上次一般，刚入了她宫殿的正门，里面便是传来砰砰乓乓的声音。 “你们去告诉拓跋良，就说我不嫁。不过是偏妃生的野种，当了皇上又能怎么样？本公主的婚姻大事，还轮不到他做主！” …… 这话说的，挺毒的。 疾步去了她的房间，刚一入门，便看到三四个宫女扶持之下，她赫然站在一个朱漆圆凳之上，单手抓着悬挂在屋梁上的白绫，面色憔悴，双眼猩红。 一副或者比死了还难受的模样。 “小公主，我说了，魏贵人她说她会救你的，等会就会过来的。”这是先前去我永密宫找我的宫女说的。 我轻咳一声，所有人便把目光朝我看来。 拓跋秋惨白的脸上，终于出现一丝笑容。 快速的跳下圆凳，朝我走来：“怎么样，是不是皇上撤回圣谕了？” 我望着她满怀期待的神色，内心难安的摇了摇头。 渐渐的，拓跋秋的目光也变得失神起来。 “小公主你听我说，你这样闹也是没用的。皇上好歹也是一国之君，毕竟关乎两国邦交，怎么会说撤回，就撤回呢。” 拓跋秋摇着脑袋，踉跄往后退步。 “为什么你们都不懂我。昨天还是生死之交，今天就淡如水。一个个都说要帮我，到头来还不是一无所获。你们都走，我不想见到你们！” 我有些难以理解的望着眼前，情绪交替变化莫测的拓跋秋。 古往今来，公主为了和亲而嫁，数不胜数。出嫁前闹的，更是不在少数。 只是亲眼见到，难免让人无法理解。她口中的秦海，到底是一个怎么样的人。 僵执的当口儿，身后陡然呼啸而来跑过一个人。 咋一看，才发现竟然是拓跋秋心心念念的秦海。 第176章 175.谁的天下，谁做主（3） 平常就不怎么见他们碰面，今个儿，怎么倒是过来了。 秦海全然不顾在场五六双眼睛，直接跑到拓跋秋的跟前，扶住了对方的臂膀：“秋儿，我来晚了，你没事儿吧？” 我望着眼前这对苦命鸳鸯，鼻翼竟然有些酸楚。吩咐了一声，让宫女们全都撤退出去，转身对春灵说道：“你也出去吧，帮我看着门，有谁过来了，就在门口大喊一声。” “恩恩。” 稍过片刻，房间里，就截然只剩下我们三个了。 秦海小心翼翼的将拓跋秋扶到了软榻上，四下无人，拓跋秋则是如孩童一般倒在对方的胸膛处，无声的哽咽起来。 “好了好了，我在这儿呢。别哭了啊。” 秦海轻轻的拍打着拓跋秋的后背，我悄然走近。 不知过了多久，最后就连哭泣声也变得愈发薄弱。秦海微微抬头，书生气质浓郁的双眸直勾勾的盯着我，只是眼下，里面更加多了几分无奈。 和南笙相比，秦海身上多了几分让人稳定的气息，或者拓跋秋就是喜欢这一点吧。 “秋儿心直口快，还望魏贵人不要介意。”他说道。 我摇了摇头，见拓跋秋不再哭泣，顺手递了一杯茶水过去，给她润润喉。 “喝点吧，哭了这么久，喉咙也疼的。” 言罢，拓跋秋自是乖乖的接过，咕噜咕噜一口全喝了下去。 这般模样，倒是让我联想到了刚刚抵达新地方小猫。爪子看似很锋利，内心却是脆弱敏感的狠。 “秋儿，实在不行，我就去跟皇上说，让他给我们赐婚吧。”秦海陡然说道。 “不行！” 原本我偏向南笙，也是因为拓跋秋虽然口口声声说着爱秦海，可我始终没看到秦海为他们的爱情付出过什么。 不过眼下的出乎意料，着实让我再度为他们改观。 拓跋秋的态度非常明确和果断：“我不是说了，不能让皇兄知道我们两之间的事，他一定会想着法弄死你的。” “我让你带的药你带的吗？快给我！” 我此时不好插入到他们中间，在一旁默默的看着秦海从怀中掏出一个青花瓷小瓶。半分犹豫，才递到拓跋秋的手中。 “秋儿，真的要这么做吗？” 拓跋秋对于秦海的疑问，一点迟疑的神色都没有。自顾自自的打开瓶口的活塞，在自己手中倒上了两粒丹药。 看着秦海愈发难看的神色，在拓跋秋仰头吞下之际，我陡然上前截下了。 “你吃的这是什么？” 见我厉声问道，拓跋秋面色一怔。 “这叫假死丸，”秦海帮忙说道：“顾名思义，就是供人假死用的东西。服下后两三天之内，身体机能会骤然损害，造成死亡的现象。” 这假死丸我是没听说过，但是听这药效，不由得想起折倾曾经说过的某种药物，跟它有着异曲同工的效果，但是那东西人吃下后，虽然可以炸死，骗过别人的眼睛，可自身也是极大的损坏。 “可有什么副作用？” “最坏的效果，便是我躺在床上一辈子。”拓跋秋说道。 我眸光愈发变得寒冷，有些愤怒的盯着秦海。 爱一个人不是要保护她的全部吗？为什么可以眼睁睁看着对方伤害自己而不作出阻挡！ “可是我会用最大的努力，救下秋儿的！” “你说你爱她，就是这样爱她的吗？”到底是怎么样的情况，才会让他们做出这样的决定：“明知道这东西对她不好，你还纵容她！” 见我矛头全都指向秦海，拓跋秋大声喝道，才让我回了些神。 “是我自己选择的！” 我怔怔的盯着神色异常坚定的拓跋秋。 听闻她又说道。 “你心里一定在奇怪，我为什么宁可对自己做出这样的事，也不肯妥协吧？” “秦海没错。” “他很爱我，我也很爱他。” “他可以为了我，不惜去跟皇兄抗争，但是我不同意。你知道那样的后果是什么吗？” “不仅没结果，秦海还有可能会被皇兄杀了。” “我不求大富大贵，但我只要跟秦海在一起。” “五年前，魏芯一突然发生叛变。她不知廉耻的勾引皇兄，夺下了我哥的储君之位。逼退我哥远离景城，又将皇城里，所有反对他的人，一并杀除。我是公主又怎么样？还不是被他逼得无路可走？” “魏芯一一死，林锒上位。我突发重病，她却喊走了所有的御医。当初秦海还不是御医院的大夫。只是一个小小的学徒。他就这样陪在我的身边，一点点把我从死亡的边缘线拉了回来。” “从那时起，我便打定了主意，除非我死，否则我一定要嫁给秦海！而且，既然没人能帮我，那我只能自救！” 听她说完，我的内心是波涛汹涌的。 当年我背叛拓跋楚，一心只想着讨好拓跋良。却不想被我忽视的小公主，竟然被逼退到这种地步。 “所以我恨魏芯一你知道吗？如果不是她，我好好的一个家，怎么会如此支离破碎！” 拓跋秋说的咬牙切齿，我的内心陡然荒凉了不少。 本是站着的脚步，踉跄往后撤退了一下。 “那你呢？”我突然想问问秦海的态度。 “秋儿既将我视为唯一的倚靠，我又怎么能负了她。就算这一次我们在劫难逃，我一定会跟着在秋儿的步伐，紧跟其后。” 熟知了眼前这对人儿的往常不为人知的秘密，我突然有些不忍阻止他们的任何一件事了。 眼睁睁看着拓跋秋一口吞下那假死丸，因痛苦而扭曲的五官，逐渐呈现在眼前。 最后秦海留下来照顾她。 我有些魂不守舍的走出公主殿时，恰巧碰上学文归来的拓跋离心。 拓跋离心远远的看见我，便是朝我摇手呐喊：“美女姐姐，你又来找小姑姑玩啊？” 话音落，已然呼哧呼哧的跑到了我的跟前。 眼下四周还有外人在，紧跟在拓跋离心后面的何以凡，朝我行了个礼：“魏贵人吉祥。” 我点了点头，视线划过何以凡，低眸看着拓跋离心。 叹了一口气道：“小姑姑今天身体不舒服，你就不要去吵她了。好好跟着何少师回书房做功课。”顿了顿，又言道：“你一定要努力，让自己变得强大起来。知道吗？” 第177章 176.谁的天下，谁做主（4） 拓跋离心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何以凡见我面色有些凝重，连忙问道：“魏贵人，发生什么事了吗？怎么看你脸色不是很好。” 闻言，我对上何以凡的眸子。 脑中突然闪过出门前黑耀说的，那些要杀我的黑衣人是大齐的，便是不由自主的联想到他和秦氏。 我回了神，摇了摇脑袋，随便搪塞了一句，便是快速离开了。 回到永密宫时，正巧是用午膳的时间。 看着满桌的美味佳肴，我却半分胃口都提不起来。 “贵人，大殿下来了。”春灵突然说道。 抬起头，刚想说话，眼睛便是对上了走进来的拓跋楚。 一身黑色玄衣，风尘仆仆的模样，怕是入了宫都来不及回自己的宫殿，就跑到我这儿来了吧。 春灵见势快速的拿来了一副碗筷，放在拓跋楚的跟前。 我见他倘若无人一般，毫不客气的开始吃菜，朝春灵使了个眼色，便是让所有人退出去了。 门扉刚刚关闭，我便是问道：“你怎么突然又跑到这边来了。现在我跟你身份悬殊，来多了，怕是宫里要惹闲话。” “谁敢说，我就灭了谁。” 这霸道的口吻，我以前怎么没发现？ 轻咳一声，缓解尴尬：“那你过来，又有什么事？” “吃饭。” 我：…… 我被他的回答，堵的一句话也问不出来。 只是看他吃的欢喜，我不知不觉突然便也有了胃口。看着他快速咀嚼的腮帮子，口中嚼着的白米饭，竟然香了许多。 吃过午饭，我便命春灵给我们烧了一壶茶过来。 从进门开始，拓跋楚就一直没怎么说话，来去自如，俨然是把这永密宫当成他的地盘了。我坐在偏厅的主椅上，有些心不在焉的喝了一口茶。 “殿下，我有件事想要跟你说。” “你说，”他快速的答道。 “就是关于小公主殿下的。”我将今日所听所闻，全都跟拓跋楚说了个遍。末了，有些担忧的说道：“仅凭小公主和秦御医的能力，我担心他们对抗不过拓跋良。你就不帮帮你这个亲妹妹吗？” “我会把她的‘遗体’安然无恙给秦海送出宫去的。” 他这句话，无疑并不是我想要的答案…… 不知拓跋楚为何变得如此冷漠，我紧着想继续劝说，他却陡然起身，一副要离开的模样。 “殿下，你要走了吗？” 拓跋楚晦暗不明的目光扫过我的身上：“带你一起走。” 我一怔，他这是什么意思？ 见我没有跟着他的意思，拓跋楚转过身，耐心的对我解释道：“其实我今天过来，也是为了秋儿，她和秦海的事，我早就知道。但是现在毕竟拓跋良掌权，我不能贸然的带她出宫。她要那样的选择，在我想到更好的办法之前，我选择尊重她，但是我会保证她的安全。” “南笙王子约了我们未时三刻去舍馆找他。他的意思是要秘密见面。为了不让拓跋良的人知道，所以我就直接过来接你了。” 听完他的解释，我心结才慢慢打开。 此时他的目光不再空乏，如一潭清泉一般，散发着浅浅的舒适感。 暗自欣喜，原来是我想多了！ - 换了便装，偷偷跟着拓跋楚来到舍馆门外，这里还是不如往常的景象。 入了南笙的院子，我们便被他的下人，直接请到了昨天见到他们的那个竹楼里面。 只是今日，只有南笙一人孤零零的坐在那边喝着奶酒。 “王子，殿下和娘娘请来了。” 南笙闻声，抬起来脑袋望着我们，浅然一笑。 他的笑容里，没有掺杂着任何不一样的情感。原本以为，经历了昨天的事，他必然会对我们有所不同的看法。 只是现在看来，是我想多了。 “快请坐！”南笙示意了一番他对面的两个位置。 我和拓跋楚挨个儿坐了下去。 刚稳定了身子，对面便传来了声音。 “本来是不应该让二位按照时间过来的。只是我上午去了趟张府，但又有迫切的事情想要找二位商量，所以只好对不住二位了。” 迫切的事？ 我皱眉第一反应便是和拓跋秋的婚事。 只是还未来得及开口，拓跋楚倒是先跟他客气上了。 “不碍事，我们二人往常也不过是闲来无事。曼曼伤势如何？” “幸好没伤及要害，躺在床上，等伤口结巴了就好。” 话音落，我第一时间便是插嘴道：“那王子找我们是要做什么？” 拓跋楚和南笙因为我如此迫切的提问，同时朝我看了一眼。好在两个人都没有介意的意思。南笙道：“其实，我是想问问二位，如何追曼曼。” 我被他的提问，吓了一跳。 转头看看拓跋楚，他倒是稳态的很。 南笙见我们没有疑问，便是又说道：“正如二位所料，我很喜欢曼曼。所以希望可以追到她。” 且不说阴差阳错，正中拓跋秋下怀：“可早上皇上明明刚刚下了口谕，三日后就是你们的大婚，你将至小公主于何地？” 南笙闻言，轻叹一口气：“这也是我找你们来的一个原因。就是想，通知你们二位一声。毕竟，你们是小公主最好的朋友。所以，如果……” “你不用感到歉意，舍妹正好没有看中你的意思。”拓跋楚陡然强硬的说道。 我冷不丁多看了他两眼。 此时的他，面色冷若冰霜。 我想我有点懂他，毕竟拓跋秋是他的亲妹妹。就算这门婚事要退，也是应该由我们退才对。现在南笙突然这么跟我们说，难免有点不地道。 南笙顿了顿，好似反应过来自己的无礼，有些歉意的嘴角扯出一个弧度。 “殿下说的对。其实我第一眼见到小公主的时候，心里也是明白我并非她良人，所以……看贵国圣上的态度有些强硬，所以我认为，如果由我这边否决这门联姻的话，可能她才可以解脱。” 拓跋楚脸上的情绪，慢慢有些放松下来。想来，是接受了南笙的解释。 我想，我作为中间人，或许可以给他们一个台阶下。 “那你这样做，就不怕损害了奴族和大历的两国邦交吗？奴族毕竟是部落起源，近些年来，虽然有所成就，但跟千百年历史的大历比起来，若是发生了战争，你们可就不好受了。” 第178章 177.谁的天下，谁做主（5） 我有半分打探，半分威胁的口吻。可南笙却一点也不紧张。 听闻我如此说，倒是轻笑一声。 “大历未来的储君就在我面前。我把这事第一时间跟他沟通，岂不是为了更好的邦交？” 大历未来储君？ 我第一时间将目光注视到了拓跋楚的身上。 见他一脸肃穆的盯着对面的南笙，亦是顺着他的目光，打量起外表痞样，内心却是十足稳态的男人。 我开始愈发觉得不认识对面的那个人了。 从原本的轻松相处，到现在的完全陌生。不过想来也是，我和他，不过认识了两三天，就被他外表的模样给迷惑了。 而他却是心思细腻到直接敢在我们面前说出这句话。 还是胸有成足的模样！ “你是如何判断你说的这句话不是错的？”拓跋楚突然道，口吻慢慢皆是霸气的味道。 南笙也不甘示弱：“我敢说这句话，自然也是做好了准备。” “我听说，现在大历的朝堂之上，支持你的人，比支持现任皇上的多的多。若是我没猜错，现在的圣上，不过是一个空盒子。若是你有心夺下，早就没有他什么事了。” “不过话说回来，经历过昨天，我们也算是生死之交。只要你们不阻碍我追曼曼，待你起兵之时，我奴族亦是可以借你兵力。祝你一臂之力！” “无稽之谈！” 拓跋楚甩下这么一句话，便是突然愤然起身。准备离开位置时，不忘伸手拉拽了一把我。 就在我们转身离开之际，身后的南笙又说道：“虽然我不知道你们现在到底是什么打算。但是我南笙是真心拿你们当朋友的。最后还有一句劝，早日夺回权利，让你身旁的女子，名正言顺回到你的身边！” 我有些被他的言语震慑到。 重生回来的我，难免会比别人想得多，懂得多。不过今日的事，更让我见势到，什么叫做，统治者的世界。 在你以为你伪装的很好的时候，别人可能早已一眼识破。 拓跋楚刚才的动作，还以为是南笙触碰到了他的雷区。只是此时，他停下了步伐，背对着南笙道：“兵力你还是好好留着保护自己的国家吧。若是日后你当真成了我的表妹夫，我和芯一的婚礼，定会邀请你！” 说完，便是被他牵着，走了出去。 他刚刚说的最后一句话，一直让我有些神游。 他明知道我现在的身份，叫做何婧。虽然假名用过魏星伊，可不知为什么，总觉得他刚刚说的芯一，是我前世的芯一。 所以他到底是识破了我，还是真的将我当成了我前世的替代品？ 若是前者，我还有一丝惊喜，可后者，为什么有一种酸酸的感觉…… 我这是在吃自己的醋？ 这个想法一冒出，便忽然觉得——可笑之极。 - 回宫的马车，觉得路途漫长的很。 我和拓跋楚两边各占半个车厢，成对视。时不时瞥过冷落冰霜的拓跋楚，便开始质疑，他是不是真的因为南笙先前的话，生气了？ 可是印象中，拓跋楚也不是这么小气的人…… 思量了一番，还是觉得找个话题缓解一下氛围比较好。 “那个，殿下，既然南笙有意悔婚。你看我们要不要现在回宫跟小公主说一声？免去了她身体的痛苦？” 言毕，便是突然沉寂了几许。 看来他真生气了。 我正打算放弃沟通，他突然道：“不用了。”我有些不敢确信，这确定是亲哥？ 刚准备反驳，他又道：“我现在还缺两个东西，不能完全确保秋儿日后不受拓跋良的祸害。这一次她虽然兵行险招，但秦海拿到手的假死丸，是我托折倾研制的新品，效果相同，但损坏大大减少了不少。” 听闻提到折倾，我瞬间来了精神：“他出来了？”离开前，他受了秦氏的一点刺激，躲在深山里，任凭奇奇怎么找都找不到。还以为他得缓很久。 拓跋楚点点头，突然伸手朝我招了招：“过来跟我一起坐。” 我犹豫了一番，双脚还是诚实的走到了他的身旁。 只是刚刚坐下，他忽然一双大手将我揽了过去，直接把我囚禁在他的怀抱之中。 现在是在马车里，外面人来人往，听着车厢外的声音，我双脸陡然红了起来，微微挣扎道：“殿下，你这是做什么？” “别动，你我之间，还有必要在乎这些东西吗？” 此话一出，我确实也没脸折腾了。 重生后，从认识他到现在，没少被他吃豆腐。而且又当着南笙的面牵着我的手，直言婚礼。我心中也确实对他有一点点眷恋，感受到了南笙他们名族的为爱释放，我忽然觉得若是再矫情，以后失去了，可能就得后悔一辈子了。 “芯一……” 我听着这个刺耳的名字，反驳道：“殿下，不要弄错了，我不是魏皇后，我是何婧。” “我知道。”他淡淡道。 为了更舒服坐着，从原本奇怪的被抱着，我转动了一下身子，坐在了他的腿上。双手怀抱着他的脖颈，直视他的双眸。 不知为何，心口突然悸动了一番。 这姿势，可还真是暧昧。 轻咳一声，缓解尴尬：“那个殿下……” “叫我拓跋楚。” “……” “拓跋楚，你说的缺少两个东西，是不是先帝的遗诏和玉玺？” 我小心翼翼的提问，他陡然看着我的目光有了一丝警惕。 担心他想多了，立马解释道：“还记得上次拓跋良怀疑我谋害太子的时候，你提剑杀去勤书房吗？就是那次听说的。” 他没有认同我的说法，也没有再提出疑问。只是突然问了一个跟当下话题毫无瓜葛的问句。 “当初林锒将你关入大理寺的时候，你是不是认识了一个叫做魏国强的人？” 听他说起父亲，怕他发现我的异样，立马低下了脑袋，点了点头。 “是啊，怎么了？”不知道他权限到底能知道多少，此时我也不敢否认。 “他前两天死了。” 死了？！ 我陡然又抬起了脑袋，有些不敢置信的盯着他的模样，看他不像是说谎，我竟然有些心痛到难以言喻。 先前听说，拓跋良只是关押了他而已，暂时不会下令杀人。 怎么一转眼，就突然死了…… 第179章 179.都反了 “他是我前妻的父亲，因为支持我，而被拓跋良设计入狱。两天前，我的人告诉我他在狱中，被人在饭菜里下毒，毒死了。本来想着将他救出来，却不想……” 拓跋楚说道此处，表情有些黯然。 “这不关你的事，”我抢言道：“如果不是魏皇后，她的父亲也不会遭到陷害，更加不会全家出事。所以要怪，也要怪她！” 我本意是将所有责任推到自己身上。 可刚一脱口，才想起，魏芯一这个身份对我而言就是遥远的魏皇后，而对于拓跋楚来说，是曾经朝夕相处的妻子…… 我这么说自己，难免有些人要动怒了。 脑中正搜刮着说辞，拓跋楚不怒，反倒是将我抱的更紧了。 一时间，我与他胸口贴着胸口。感受着来自他身上特殊的味道，心跳莫名其妙加速…… 今天的他，怎么反常这么多次。 “我跟你认识，也有好几年了。你打算什么时候跟我说实话。” 实话？ 我心跳的更加厉害了。 拓跋楚知道我什么实话？我单独面见魏国强还是我就是魏芯一？ 若是后者——脊梁骨莫名其妙凉了起来。 - 三天过后，大历小公主的婚礼，如期在宫内，隆重举行。 迎娶仪式，举办在紫阳殿的正门外。宽阔的场地内，足足容纳了所有五品以上的官员。后宫无数佳丽，亦是跟在皇后和太后的身后，整齐的排列着。 现在的天气快要入冬了，站了大概半个时辰，周围的潇潇冷意，便开始蔓延全身。 今日这画面，应该足足有上千个人。而我属于刚刚入宫的贵人，自然站在最后面，也能将大局，看的最清楚。 拓跋良虽然不喜欢拓跋秋，却把这婚礼的阵仗，摆的派头十足。此时他正襟危坐在正中央的龙头之下，面无表情。 拓跋楚坐在他的右下方，亦是冷着一张脸。 自从三天前，南笙跟我们讲过不会娶拓跋秋之后，便再也没有下文。 这两天我一直在想，他是不是后悔了。毕竟两国联姻，也并非一两句话的儿戏。 可眼下…… 这联姻，本就是走个过场，不用如同民间一般宴请酒席，这都过了大半个时辰未见奴族的人出现，也未免太不把我们大历放在眼里了。 又等了大概一刻钟的样子，正道上，一个太监低着脑袋行色匆匆的疾步朝拓跋良走去。 我远远的瞥见小太监附在拓跋良耳边说完之后，拓跋良面色瞬间有些怒意。 想来，定是南笙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了。 “带上来！”拓跋良陡然冲着前方说道。 所有人好奇的目光朝紫阳殿的正门口望去。 只见一个素未谋面的奴族男子，身后尾随两名大历的侍卫，脚步轻盈的，朝拓跋良走去。 走定之时，不慌不忙的朝拓跋良行了个礼。 “尊敬的大历圣上，在下奴族使臣，给您跪安了！” 我在后面听的真切，拓跋良脸上的表情，亦是看的清楚。 他分明是气炸了，可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却偏偏一点都不能表现出来。 不等有人问话，那使臣如同为了完成使命一般，独自滔滔的说着。 “我今日来，便是代表了我们奴族的南笙王子来表达对圣上错爱的歉意。王子说了，本来这次过来，确实是为了和亲的事，不过一来对小公主殿下还未生情愫，而来圣上着实逼的急。未与我们商量婚事，便陡然自己做了决定。” “我们奴族纵然比不得大历这般物资丰厚，产能雄霸。但我们也遵从自己内心的想法。所以对于圣上的霸权，我们南笙王子，已经早在两日前，就回了奴族。今日我过来，便是来跟贵国，说声抱歉的。” “哐嘡……” 使臣刚刚说完，拓跋良便是陡然起身拔出了身旁侍卫的御刀，直指使臣。 “你再把刚才的话说一遍，南笙去哪儿了！” 拓跋良言毕，快速的走下去，刀头直指使臣的面颊。 所有人倒吸一口气，目光炯炯的盯着眼前发生的事。 奈何持刀的，是一国之君，没人敢上前阻拦。 “我刚才说了，我们王子，两天前已经回奴族了。”使臣依旧不卑不亢。 拓跋楚刀柄一挥，再次上前了一步，将刀刃架在了对方的脖子上：“小小奴族，就敢这样对我们？信不信我现在就杀了你？” “皇上，使臣不可杀啊！”陡然间，群臣里面一个声音响起。 不过一会，文武百官的声音，络绎不绝，滔滔而至。 “是啊，皇上，杀使臣就等于挑起了两国之间的战争。您要三思。” “皇上，请三思。” “皇上……” …… 拓跋良面色凝重，使臣的表情，倒显得轻松许多。 “辱我大历，死不足惜！”拓跋良道。 本以为他杀意已决，却不想使臣突然大声说道。 “圣上，我们大王还说了。您要跟我们奴族借的兵，若是我没有回去，可就借不到了！” 使臣这句话，显然不是单单只对拓跋良说的。 我这么远的距离都能听的一清二楚，他分明就是用喊的，让所有人知道。 这回我终于明白拓跋良为什么非要拓跋秋和奴族联姻了。 想要除掉拓跋秋是一回事，怕是这不为人知的借兵，才是最重要的原因吧。 不过眨眼，所有人便开始交头接耳讨论起这件事。 宫里的嫔妃贵人们不懂这些事，只觉得拓跋良突然大怒，一个个纷纷低下了脑袋，生怕惹祸上身。 拓跋楚，不知何时起的身。迈着悠然的步伐，悄然走到拓跋良的身边。 “皇上，这杀人事小，借兵是大。使臣也说了，若是他回不去，您要的兵，可就没了。” 话音落，不过多久，就听得前方哐当一声，兵器落地。 随后便是传来使臣大笑的声音，转身离开。 本以为事情就此落幕，拓跋楚厉声的责问，又让所有人屏住了呼吸。 “你瞒着群臣，跟奴族借什么兵？莫非你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不妨趁着今日，说出来让大家听听！” 就在大家倒吸一口冷气，屏住呼吸凝视着两位王者对视时，不知哪里冒出来一个小宫女，大声喊道：“不好了出事了，小公主拒嫁，突然吐血不止，快不行了！” 第180章 180.逃之夭夭 一眨眼，刚才喊话的宫女，便是消失不见。 但是她这句话，如同一场瘟疫一般，瞬间在人群中蔓延开来。 前**族刚刚退婚，后脚公主就闹不嫁，吐血不止。 本是稳态的行列，瞬间就乱了。 后宫的人，显然还是不懂其中的要害，只是一听说自家的小公主快不行了，便是自乱了针脚。百官们一听闻小公主同样都是拒婚，不少开始质疑拓跋良的决定。 “皇上，之前怎么不曾挺你说起过？” “是啊皇上。” “皇上……” 一时间，怨言四起，拓跋良很快就被淹没在了里面，手足无措。 我趁着周围所有人不再乖乖的站在原地，快速的溜进了最近的一个小宫门口。 飞一般的朝公主殿跑去。 虽然知道她是假死，可不知为什么，光是想象一个人弥留之际的模样，就想快速的去到她的身边。 刚来到门口，里面便是传来一阵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声。 “小公主，小公主！”我大喊着跑进去，直接入了她寝殿，便是看到躺在地上的她。 一身耀眼的红色嫁衣，红盖头掉落在一旁，脸上画着红妆，看不出面色好坏。衣襟口，随处可见触目惊心的血色。 四个宫女蹲在她的身边哭个不停，她眉心紧皱，见我出现在门口，本是难受的脸上，露出微微一丝笑容。 “魏星伊……” 见她喊我，我立马蹲在了她的身旁。 “我在，我在。” “现在应该——所有人都知道，我快不行了吧？”她苦笑道。 我握紧她伸出来的手，点了点头。 “你们都出去吧，我想跟贵人单独聊聊。”她命令宫女们全都撤出，所有人虽依依不舍，却也只好听她的话。 不过眨眼，宫门紧闭的寝殿内，便只有我和她了。 我将她慢慢扶起，让她的后背靠在我的臂弯之中。顺手给她探了探脉搏。 想来是那药丸起的作用，脉搏微弱至极，俨然像及了无药可医的状态。 拓跋秋躺在我的怀抱之中，轻声说道：“真没想到，在宫里见到的最后一个人，竟然是你。” 她虽然有一种开玩笑的意思，可我却一点也笑不出来：“现在对死亡有没有一种恐惧？” 她摇了摇头：“等我再次睁开双眼的时候，就能见到秦海了。想到这个，我就什么都不害怕了。” 哎…… 这都是何苦呢。 “其实最后一个见到你也挺好的。我走了以后，最担心的还是离心。但是看得出来，你很喜欢他，你以后会帮我照顾他的对不对？” 听着她乞求的口吻，我心有不忍的点了点头。 就如她说的，最担心的，还是离心。现在最想见的，应该也是拓跋离心吧。 为了迎接她的婚礼，拓跋离心此刻自然也是跟在林锒的身边。 就算听说小姑姑出事了，他一个五岁的孩童，怕也是没有能力自己跑回来。 愣神的当口，拓跋秋骤然便又是一口鲜血喷涌在我的手背之上。 看着那殷红的液体，心口不知名的怒火突然窜勇了上来。 不知为何，我竟然有一丝埋怨折倾为什么不把药再研究的透彻一点，改良的，连咳血都可以不用那么夸张才好。 “小公主……你说让我现在怎么办才好……”不知不觉，眼泪流淌了下来。 她伸手，轻轻替我拭去。 “你看，哭什么哭啊。又不是真死。若是你以后想我，找我哥便可以找到我了。” “说道这个，你打算什么时候跟我哥在一起？” 我本示意她不要说话，多留一口气，说不定等会还能见到离心。可她偏是不听，好像这次不说，就再也没机会说了一般。 “林天珠的放火之仇，能放下就放下了。看得出皇兄也并不是很喜欢你。留着你，大概也是因为你的名字。但是我哥不一样，看得出他真的很喜欢你，喜欢你到，甚至……” 突然的不说话，我以为是她哪里突然不舒服。忙着要检查，好缓解她的难受。 拓跋秋伸手便是阻止了我的动作。 “甚至我开始怀疑，你是不是就是芯一姐了。” 听闻她这么说，我突然顿了。 这个久违的名称，当真是好久没有在耳边响起。 在我未嫁人之前，拓跋秋一直都是这么称呼我的。 那时候的我们，天真无邪，仿佛每一天的到来，都是为了等待更美好的明天。 见我有些愣神。 拓跋秋突然好似捕抓到了什么重要的信息。紧着急忙问道：“你是芯一姐对不对？” 我突然，不知道如何回答了…… “就算你不说话也没事。就算你不是芯一姐也没事。先前我跟你说过，我讨厌芯一姐，因为她害的我家破人亡。可是当我猜想你可能就是她的时候，我发现一点也不恨了。相反，我觉得好开心。” “我哥终于可以和他爱的人在一起。其实我还有一个秘密要跟你说。” “离心是我哥的亲生儿子，是芯一姐亲口告诉我的。她让我一定要找到离心，并且好好保护他。” 离心是拓跋楚的亲儿子这件事，为什么我不记得我跟别人提起过？ “好在，皇兄在芯一姐去世之后，便主动把离心接回了宫。还特封为了太子。我想，他一定也知道离心根本不是他的亲身儿子。不然就不会让她们母子分离，特地捏造了离心死去的消息。可是当芯一姐真的走了以后，离心就是他挂念芯一姐唯一的纽带了。” “呵，突然感觉我说的好乱。我头好疼，我是不是快不行了，我……” 听着拓跋秋一口气说了很多，一直说道最后，声音渐渐如蚊蚁一般细小，然后缓缓的闭上了眼睛，如一滩烂泥一般，仰躺着，不再动弹。 她“死”了。 门外，渐渐响起了众多脚步的声音。 我胡乱擦了一把脸上的泪珠，仔细聆听了一番。 怕是拓跋良或者别人带来过来查看了。 为了避免遭人怀疑，我轻轻放下拓跋秋，便是快速的进入了和她寝殿相通的侧房里去。 果然不过不久，她的房门就被撞开了。 听着声音，不像是拓跋良或者林锒的，应该是御医。只听得杂七杂八的声音过了好一会之后，便又是响起滔滔不绝的哭喊声。 怕是确定了拓跋秋已经离去的消息，都在哀伤吧。 我躲在侧房最隐蔽的角落里面，忍受着脑中一阵一阵的疼痛。 拓跋秋“离去”之前的话语，再次回想在脑中。 她说拓跋离心是拓跋楚的亲儿子，是我生前跟她说的，但是我为什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是重生之后，遗忘了某些片段，还是——我根本就不是魏芯一。 此时，我根本无法判断，到底哪一个才是真实的。我到底生前还做过什么？我把先帝的遗诏放在了哪里？ 越是想要想清楚这些问题，脑袋就如同炸裂了一般，更加疼痛不已。 第181章 181.自作孽，不可活 在拓跋秋的寝殿内昏迷之后，再度醒来时，已经回了自己的永密宫。 最后如何被发现的，我无从知晓，但有一点可以确定，我肯定不是拓跋良的人带回来的，不然就不可能这么无恙的好好待在宫里。 只是醒后，便是听说拓跋良为了不被奴族的人诟病。拓跋秋的丧礼，不敢大肆举办。最后拓跋楚亲自提名，说是身为小公主的亲哥，要亲手操持这件事。 拓跋良自然没有反驳。 而等所有的事全都处理完，已经是第三天后了。 这一天，正巧是一年中的，立冬。 “春灵，给小公主准备的虾仁饺子准备好了吗？”才起床，我便朝春灵问道。 还记得以前，拓跋秋最爱在入冬的时候，偷偷溜出宫找我逛集市。这虾仁饺子，便是她的最爱。 春灵闻声，从门扉外面提着一个篮子朝我走近。 面色有些哀伤：“贵人，小公主已经走了三天了，你这又是何必呢。” 是啊，拓跋秋已经被拓跋楚运出宫外第三天了。可我却鬼使神差的还在昨晚，让她们准备这个东西。 人果然是失去了，才知道珍惜。我从春灵手中接过篮子，淡淡的说道：“我去公主殿看看，今天是立冬，万一她想回来吃呢。我不给她准备，谁给她准备。” 春灵听闻，自是叹了口气。本想跟着我一起走，却被我留在了永密宫。 此番去，我也不过是想把拓跋离心接出来而已。 这三天，听说他听闻小公主殿下的离去，不吃不喝有一段时间。后来干脆将自己关在了房间里面，谁都不见。 抵达公主殿时，门口还挂着白色帷帐。 门外站着两个手持长矛的侍卫，腰上分别别着白色的孝步。 见我走近，立马拦住了我的去路：“来着何人！” 我僵硬的扯出一丝笑容，将篮子在他们面前示意了一番：“我过来给太子殿下送点吃的。” 侍卫眉头紧锁，半分没有让步的意思：“皇上说了，太子殿下在里面。任何人不得进入！” 拓跋良这是什么意思？ 拓跋离心闹脾气不肯出来，他倒是还不让任何人进去相劝？打算活生生饿死里面的人？ 我驻留在原地，思量了一番。还是决定从衣服内侧，拿出拓跋楚先前给我的令牌。 那两个侍卫一见令牌的正面，便是突然收回自己的兵器，跪在了地上：“属下不知是大殿下的人，还望姑娘恕罪！” 见起了效果，我便是立马收回了令牌。斜眸观望了一番四周没有其他人，便是清了清嗓子，正言道：“起来吧，别说见过我就行！” 侍卫应了一声，我便是快速的走了进去。 走近大门，迎面扑来便是一阵浓浓的烛火味。想来是小公主“出殡”的时候留下的。为了避免快速解决，我疾步便是朝拓跋离心所居住的寝殿走去。 这里面，竟然连个看护的人都没有。 俨然成了一座冷宫。 “叩叩叩……”到了门口，我便是敲响了门扉。 不过一会，里面的硬物砸在门面上的声音，陡然吓的我一个激灵挺直了腰板。 “我不是说了吗？我不吃，你们都给我走！” 里面传出拓跋离心沙哑而稚嫩的声音。 听的我心口陡然有些反酸，毕竟是自己个儿上辈子亲生的儿子，说不心疼，那都是假的。 只是这小子的脾性，还真跟他亲姑姑一模一样，一言不合就开始扔东西。 “太子殿下，是我！”我朝着里面好声说道。 接下去乒乒乓乓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过了好一会，才听得他脚步快速的朝门口走来。哐当一声，特别大力的把门打开了。 映入眼帘的自然是里面乱七八糟碎了一地的东西。 拓跋离心依旧是三天前的一身衣物，模样有些憔悴。见到我时，目光里面满满都是抑制不住的欣喜。 “母妃，母妃这三天你都去哪里了？为什么不来见我。”他上来就是抱住了我的大腿，我低头查看时，才发现他竟然已经哭了。 “这不是来了吗？”我蹲下身去，替他擦了擦眼泪。见他一时间刹不住情绪，我便是佯装有些温怒的说道：“你若是再哭，母妃便是走了啊。” 本是想要唬住他，却不想他哭的更大声了。 生怕这声音引来了外面两个侍卫的进来查来，我忙不迭将他一把拥入怀中：“好了好了，不哭了。母妃吓唬你的，母妃这就是来带你走的。” “真的吗？”他哽咽的问道：“他们都说小姑姑已经走了，我不信。母妃你告诉我，她是不是会像你一样，突然的又出现呢？” 这个问题的答案是肯定的，但是我在此时，却又不能跟他坦白。 换了个姿势，直接坐在门槛上，将拓跋离心抱在了自己的怀中，一边拍着他的后背，一边轻声的哄着。 “不管小姑姑是不是真的走了，你是不是也不应该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吃不喝对吧？” “你望了小姑姑以前是怎么疼你的吗？换句话说，如果小姑姑现在遇到了麻烦，你难道也忍心看着她难过吗？” “所以，离心啊，你一定要坚强起来……” “可是，不是我故意要待在这里的。”拓跋离心突然道。 我有些诧异的盯着他可怜巴巴的模样，停止了哄他的动作。 “你刚刚说什么？” “我说我不是故意要待在这里的。”他哽咽道：“我回来之后，看到小姑姑躺在床上，身上全是血，有人说她死了，我不信。后来，父王过来了，他说我哭的太吵，便命人将我关在了房间里面。后来所有人都走了，就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我有些不敢相信：“你说的父王，是指哪一个？” “哪一个？”拓跋离心重复着我的话，有些不解的说道：“自然是你们所有人都仰望着的皇上。” 听闻此话，我内心如同湖面猛然投入了一颗硕大的石头，激起万千情绪。 之前听拓跋秋说拓跋良对离心很好。 现在看来，当真是我们想的太好了，拓跋良根本人皮之下的豺狼虎豹，对我如此狠心，对我的儿子，当然不会怀有好意。 打定了注意，一定要快点报仇，怀中人儿的肚子，便是毫无预兆的叫唤起来。 第182章 182.自作孽，不可活（2） 饿了三天，也真是心疼死我了。 思量着，我便是打开了带来的篮子，从里面拿出了尚有余温的饺子。 “来，先吃点东西吧。” 我将东西递到了他的跟前，却不想他先是嗅探了一下，随后一脸正经的问道：“母妃，这个是不是虾仁馅儿的饺子？” 见了点了点头，他竟然把碗推开了些。 我有些不解：“你不吃虾仁？” 却不想他摇了摇头，收起了先前哭鼻子的模样，一脸正经道：“不是，小姑姑最爱吃虾仁的饺子了。我想留给她吃。” 突如其来的转折，竟让我陡然鼻头一酸。 瞥过脸颊，深吸一口气，才笑盈盈的说道：“你对你小姑姑可真好。不过我对她也很好，这份你吃吧，下面还有一份，等你吃完有力气了，我们就给她送去。” 拓跋离心犹豫了一番，回答了一声好，便开始不由分说的吃起来了。 吃完东西，我便领着他前往给拓跋秋设置“灵堂”的房间走去。为了对外界影响减小，拓跋秋的“灵柩”送往皇陵，也是偷偷摸摸的。 不过这也正好中了拓跋楚的意，可以悄无声息的将拓跋秋替换出来，还她自由。 拓跋秋本来也没死，所以关于这祭奠亡灵，我本是想随便糊弄一下好了。本来过来，也不过只是想睹物思人一番。 不过吃饱了的离心倒是特别的虔诚，见我到了之后便不再动手，他竟然自己去找来了香火，乖巧的点燃插在了香炉里面。 等一切做完，便是拉了拉我的手心，朝我说道：“母妃，我们给小姑姑磕个头吧。” 他要较真，我自然也只好奉陪到底。 只是磕过三个头之后，身后便陡然传来了脚步声。 “我就觉得这边好像有人，原来是魏贵人领着小殿下在祭拜小公主啊！”这声音，夹杂了过分多的嘲笑。 拓跋离心先于扭头看向后面，随后直接便是扑到了我的怀中，目光惶恐的盯着后方。 我缓缓转过身，林锒和林天珠赫然出现在我们身后。 刚才说话的，自然是林天珠。许久不见的她，正一脸轻蔑的望着我们，双手轻轻抚摸着自己隆起的肚子。 如果计算没错，她现在应该已经怀孕7个月了！ “魏贵人，这里不是被皇上设下了禁足吗？你是怎么进来的？” 原本只是警惕着她们。此时林锒一句醍醐灌顶的话语，瞬间让我有些捉急。目光闪烁了一番，却始终找不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堂姐，你管她怎么进来的。罚了不就不就好了。再说了，我们只是过来带太子殿下走，先前还听闻太子殿下坐在房间里不肯出来。现在出来了不是更好？” 林锒听闻，只是不说话。 离心一听要被对方带走，抱着我的双手更加紧切了一些。林锒不喜欢离心我一开始便知道，加上此番不知她们什么动机，我也不能如此轻易就让她们带走。 “皇后娘娘，小殿下刚刚痛失了姑姑，您这是要带他干嘛去？”我问道。 林锒好似未将我放在眼里，冷哼一声说道：“自然是带回本宫寝宫中去！你不过一介贵人，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迟迟不走？” “我……” “你个老巫婆，我才不要跟你走。你又不会好好跟我说话，我讨厌你！”离心先于我，开口便是直接骂林锒。 我有些诧异的盯着怀中的人儿，随后便是抬头盯着对方，生怕林锒因为离心的这些话，突然派人过来做些什么。 不过好在，林锒是有些怒意，却没有直接冲过来的趋势。 我见有戏，便又快速的说道：“既然小殿下情绪还有些不稳，不如皇后交与妹妹来处理，待我把小殿下安抚的好一些，再送过去也不迟！” 话音刚落，林锒还没什么表示，林天珠却是陡然朝我们走来。 “你这贵人，怎么这么多事？皇上下了命令，让皇后过来接人，那便是要接走的，岂能容你在这里讨价还价？” 挺着硕大肚子的林天珠，一走一动都有些晃晃悠悠。身旁的宫女们，自然也得紧紧跟随。 我见她直接伸手便是要扯去依附在我身上的离心，便是抱的更加紧了些。 “你这是要干嘛？”我温怒的问道。 “没看到我在抢人吗？还不快快松手，若是伤了我肚子里的小王爷，就算你是皇上的贵人，也是要脑袋不保的！” 林天珠公然拿自己的身份威胁，我一愣神便是被她们直接抢走了拓跋离心。 “母妃，母妃救我！”拓跋离心哭喊道。 林天珠毫不客气的一巴掌打在他的脸上怒喝道：“你个小东西，是不是被养傻了？你母妃是皇后娘娘，怎么会是这么一个来路不明的女子！” 我听他哭的凄惨，心口就被揪了起来。慌忙的起身，便是要从林天珠手中夺回来。 “给我拦住她！”奈何刚刚站起来，林锒一声令下，便有三个太监，直接上来拿住了我的胳膊，不让我上前半分。 “你们放开我！”我怒喝道，却半分起不了作用。 林锒嘴角勾起一抹邪笑，轻蔑的打量着我。 简直就是冷血无情！ “你们放开我，放开我，母妃，救救我，我不要跟她们走……”听着离心在前面的求救，我当真是一点都淡定不了了。 冲着林锒便是说道：“要怎么做，才可以放了离心？” 林锒冷哼一声，作势便是要离开：“你还没有资格跟我谈条件！” 此时，离心已然被林天珠她们带的快要离开我的视线。陡然间，我一鼓作气，愤然的甩开了身边控制我的太监。上来便是对他们拳打脚踢，好不容易摆脱了他们，便是快步的朝前方跑去。 拓跋秋离开前吩咐了，一定要我保护好离心，我又怎么可以眼睁睁的看着他入虎穴。 林锒见我一阵风一般从她身边呼啸而过，立即便是指挥着手下，开始对我的抓捕。当我赶到林天珠和离心的跟前时，他们两个，竟然在公主殿的拱桥上，厮打了起来。 林天珠试图控制住离心的双手，离心就找准她隆起的肚子，挥着他的拳头。 身旁好几个宫女想拦，却都无从下手…… 第183章 183.自作孽，不可活（3） “快，快拦住那个贱人！”林锒怒颜盛起，由宫女搀扶着从拐角处走来。食指直勾勾的点着我，犹如一把杀人的镰刀。 我无暇顾及身后的人，快步朝离心他们走去。 就差两三步阶梯，林天珠在上方突然大喊一声。 仰头望去，才发现竟然是离心手推成功，林天珠半个身子倾斜在护栏外，眼看着就要摔倒桥底下去了！ “啊！！！”耳边层层响起宫女们惊恐的叫声。 我猛然往前一扑，幸运的是，在林天珠摔死之前，我竟然抓住了她一条胳膊。 此时她就像被悬挂在桥上一般，两只脚瑟瑟发抖的晃在河面之上。 “都别过来！”我怒喝一声。 所有人为之一振。 “都住手！”林锒在远处，扬手一挥停止了所有人的动作，仇视般凝视着我。 林天珠本是吓傻的思绪，也在此时回了神。脸上布满了惊恐的表情，先是战战兢兢看了一眼自己的下方，随后便是抓的更紧了些。 “魏星伊，你发什么神经，还不快叫人过来救我上去！” 我忽略她的问题，目光朝林锒望去。 “我现在有跟你说条件的资格了吗？” 话音落，便是响起林锒咆哮的声音：“你信不信我现在就命人杀了你！” “信！”我轻佻的说道，抓着林天珠的手稍稍放松了些。 “啊——堂姐，你还在犹豫什么，快点答应她啊。我不想死，你快救我啊！” 面对前后夹击，我冷眼看着站在原地不知在挣扎什么的林锒。时间在一点一滴的过，林天珠在我手下，半分不敢挣扎。无数次仰面，都是流淌着不曾停留过的泪水。 大约过了半盏茶的功夫，我拽着她胳膊的力道，就有些吃不消了。 不得不说，七个月的孕妇，真的不轻。 “娘娘，你还没想清楚吗？我快要撑不下去了！” 林天珠听闻，哭的更惨了。 林锒纠结了一会，朝我远远的说道：“太子是皇上命我带回去的。我若是让你带走了，皇上那边我也不好交代，不如……” “姐，你快救救我。我肚子好痛，好像快要生了。姐……” 林锒的谈判还没说完，林天珠便是撑不住的开始哀求。 最后，她们只好妥协。 “好，我答应你。你让我们的人过来把天珠拉上来！太子殿下你带走！” 听得自己不用跟着皇后走，一直在我身旁默不作声，一脸愁容的离心，终于换上了喜颜。 我见一旁的宫女有过来接人的趋势，立马又阻止了她们：“你们先别过来！” 林天珠本以为得救的心，再次跌入谷底：“魏星伊，你还想干嘛？” “我和皇后的事虽然解决了。但我和你的事还没有。知道我是谁吗？” 她摇了摇头，看样子之前说的肚子疼也不像是作假。已经入了冬的天气，她额头竟然渗出一丝汗水。 时间紧迫，我也没跟她多说废话。 “三年前你火烧行宫的事，我知道皇后给你挡了下来。才能让你如愿以偿嫁入九王爷府。但你们千算万算偏偏漏算了我——何婧没有死！今日，我就要你当着所有人的面，把这事说明白了！” “我……”林天珠突然哑语了。 我焦急的等着她开口，拽着她的胳膊，已经渐渐出现了麻木。 “至关生死，你难道还要犹豫？” 沉默了一会，林天珠淡淡应出了一个好字。 “你们快点过来拉人！”见目的已经达成，我便立马喊着不远处的宫女过来。 只是在下一刻，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林天珠原本紧拽着我的手，突然松懈了下来。 我再想反手去抓时，她已然脱落了我能触碰的范围。 整个人噗通一声，直接掉落在了拱桥下的水面里。 一时间，我大脑一片空白。 明明已经可以拉上来了，她为什么在最后关头，突然就放手了？ 最后，林锒的一阵尖叫，打破了我现有的局促。 “快救人！”一声令下，所有的宫女太监纷纷朝河道里涌去。 一直到林天珠的身子从水里拉出来，我都有些难以置信眼前的画面。 林锒已经完全不顾及她的皇后之尊，慌乱的跑到林天珠的身旁。懂急救措施的，在一停不停按照林天珠的胸口，但都无济于事。 不知道过了多久，御医来了。 “皇后娘娘请节哀，九王妃……已经去了。”那人卑微的跟林锒说明白一切，却被她猛然的往一旁一推。 “庸医，全都是庸医！” 林天珠——就这么死了？ 我有些难以相信。 远远的，我听明白了一些原因。 林天珠的死，并不全是溺水而亡。而是紧急性激动导致胎裂。也就是还未出生的孩子，原本被羊水保护着。陡然间因为母体的刺激，羊水囊破裂，血液渗入进去，一尸两命。 所以说到底，还是我害死了林天珠。 林锒哭了一会，目光陡然朝我看来。 我想，她一定是跟我想到一处去了。 “来人，给我把上面那个贱婢拿下！” 话音刚落，便有两个侍卫毫不客气上的上来就是把我抓了。 一转眼，我第二次被林锒扔进大理寺的牢房了。 独自一人坐在冰凉的石头上，一待便是一天一夜…… 次日的清晨，阳光还未透过天窗照进来，牢房的中央大门，便是传来了链条响起的声音。 不过多久，一个狱卒便是领着一位夫人走近，直接打开了我的门锁。 我打量着后头的那位夫人，绫罗绸缎。模样也不像是一般家庭，没有更换衣服，难道是来看我的？ “魏星伊，有人来看你！” 果然是来看我的！ 见夫人走近，我只好起身跟她行了个礼。 “不知这位夫人是谁？” 那人朝我浅浅一笑，温柔至极。手上挽着篮子，身后也每个随从。看年纪，应该比我大上了十几岁，实在猜不出对方有何意图。 “魏姑娘，我这次是来感谢你的。”她道，却让我有些摸不着头脑。 “九王妃，奴才就先告退了，有什么事直接喊我们就行。”狱卒说了一声，便是退下了。 我脑中闪过九王妃几个字眼，突然为之大惊。 先前林天珠被人称之九王爷，那也是个侧妃。难道眼前这位，乃是九王爷正王妃？ 第184章 184.不见得是好人（1） 后知后觉明白眼前这位人物的身份，我紧着便是要跪下去。 只是刚弯了膝盖，就被对方一个上前，扶住了。 “魏姑娘不必大礼。说起来，你还是我恩人。先别站着，过去坐下来慢慢跟你说吧。” 九王妃拉着我，毫不客气的坐在了牢房里面的四房桌子旁。一边询问着我是否在里面过的辛苦，一边将带来的篮子里的小菜如数拿出来。 我看着摆在面前的佳肴，有些不解：“九王妃，我与你素不相识。你这是要做什么？” 九王妃笑的温柔至极。 “就在前天，我差点就要死了。” 我有些惊讶的打量着她。 面色虽然有些惨白，但看起来也只是营养不良导致的，不像是生了什么疾病。然而就在下一刻，脑中的一个想法便是把我自己雷到了。 我昨天刚错手害死林天珠，正王妃就过来道谢。莫非是林天珠本来有意谋害正王妃，自己上位？ 王妃看着我愈发收紧的瞳孔，朝我笑了笑。 “想必姑娘已经想到了吧？” 想法得到证实，我想也没想便是问道：“林天珠怎么你了？” “她在我饭菜里下毒。”王妃淡淡的说，听的我却是心口一怔。 林天珠仗着林锒撑腰，素来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却没想到她竟然还会做出这样一件事来。 “自从她有了身孕，便一直将王爷捆绑在自己的身边。也只有她进宫找皇后的时候，王爷才有机会到我的院中来。也就是前天，王爷偶然发现我的食物中含有一种慢性毒药，当下便是彻查了所有的厨子。才知道竟是林天珠所为。” “就在我们准备责问林天珠的时候，宫里就传来她溺水而亡的消息，就是可怜了她腹中的孩儿，跟着她枉死。” 我见她一脸的忧伤，却不知道如何安慰。 毕竟那个孩子，也是因为我的失误，才会命丧黄泉。 王妃许是观测到了我的无奈，很快便是从难过中抽身而出，拉着我的手，便是说道：“你别介意，我素来喜欢小孩子，可惜王爷以前不愿纳妃，所以底下就我两个孩儿。这次这个林天珠虽然不是什么好人，可毕竟孩子无辜。我也没有怪你的意思……” 我怕她想多，立马解释道：“王妃，你别误会，我没有这个意思。孩子确实是无辜。而且林天珠，也不是我故意害死的。” “你要知道，对敌人软弱，就是对自己狠毒。林天珠本就不是什么好人，所以她的死，你也不用太往心里去。” 王妃的话音刚刚落下，我不得不用重新审视了一番眼前这个看似柔弱的女子。 想不到她竟然会说出这样硬心肠的话语。 后面我有些不知道如何跟她相处，她大概也是看出了我的窘迫，只是一味的劝说我多吃些东西。 有了魏国强的先例，这突然而来的食物我自然不敢乱吃。 再三婉拒了王妃的好意，她便也识趣的没在强求。 拉着我再说上了好一会话后，才起身准备回去。 “这些东西我放在这边，你吃也好，不吃也好，都随你。魏姑娘，今日一早我家王爷趁着早朝，便是帮你求情去了。若是没有猜错，稍微再过会，宫里就会来人。”顿了顿，见我只是淡淡的说了句谢谢，她又说道：“宫里险恶，还望魏姑娘日后多多保重！” 看着紧锁的链条，和王妃远去的背影，我的思绪渐渐被她拉远。 或许很多时候，我们的警惕，真的只是过头了。 她走后没多久，宫里就当真来人了。 来的是李清荣。 望着我时，脸上仍旧是他的招牌笑容。 “贵人，皇上有请，还请您跟杂家走一趟呗。”他俯首弯腰，眼睛像老鼠一样的犀利。此时我乃是阶下囚，这幅模样，好不让人感觉讽刺。 不过若是我现在表现出一丁点的卑微，怕才是天大的笑话。 于是，仰起头，挺直腰，一副毫无过错气势汹汹的模样，身后尾随着当今皇帝的红人太监，光明正大出了大理寺。 被带到阳乐殿外时，里面时不时传出了两个大男人爽朗的笑声。 不难听出，其中一个相熟的，是拓跋楚，另一个自然是九王爷。 李清荣入殿报备过后，便是领着我进入。 抬头一望第一眼，竟然对上拓跋良略微有些温怒的神色。 整个大殿统共就三人，拓跋楚和九王爷在下面相聊甚欢，而拓跋良，却是一人，如被抛弃了一般冷冷淡淡。 见我进来，所有人都目光一致望向我。 “罪妃魏星伊，叩见皇上，叩见大殿下，九王爷。” 刚行过礼，九王爷拓跋南便是朝我投来了兴致的目光。 “你也叫魏芯一？” 我点了点头，这样的解释，真的几乎每碰到一个认识我前世的人，都需要重复一遍。 拓跋南心中明白我不是他心目中所想的那个人之后，望着我的目光，便不再那么灼热。 反倒是拓跋楚，见我如此干巴巴的跪在大殿之下，突然起身朝拓跋良行了个礼：“那皇兄若是没有意见，我便是把她领会自己的宫殿里去了。” 这又是唱的哪一出戏？ 本以为喊我过来，是因为拓拔南替我求了情。要赦免我不小心害死林天珠的罪。可是被拓跋楚带走又是怎么回事。 望向上方时，拓跋良也只是一脸不耐烦的挥了挥手。 就在这时，殿外突然传来了一阵吵闹的声音。 林锒身边带着两三个宫女，横冲直撞走了进来。 路过我时，阴狠的目光瞪了我一眼。 “皇上！杀人偿命，天经地义。但我听说你要放了我杀我堂妹之人。这又是什么道理！” 原来是她听说拓跋良要放了我，赶过来责问的。 她不问还好，话语一出，殿上的拓跋良，脸色更加黑了些。 原本准备离开的拓跋楚见这番模样，也是识趣的坐回了自己的位置，跟着九王爷，好好的看起戏来。 林锒见上面的人不说话，心中的怒火更是往上冒了不少。步步紧逼咄咄逼人的问道：“皇上，那可是我堂妹，也是你堂妹。她死的时候，腹中还有七个月的孩儿，你难道糊涂到仅凭魏星伊一个名字，就觉得她什么都是对的吗？” 第185章 185.不见得是好人（2） “闭嘴！”拓跋良突然一声怒喝，足足吓了她一跳。 我跪在一旁，清楚的看到林锒眼中，原本还尚存一丝希冀的目光，渐渐变得寒冷。 有时候，被人盯着是可以感受到的。 在我来不及收回自己的视线时，林锒突然怒目瞪着我。 随后，大步走到我跟前，扬手便是要打下来。 一瞬间，三个男人同时站了起来。 在林锒的手掌即将触碰到我脸时，我敏捷的伸手直接握住了她的手腕。 脸没打到，她愤然的伸出另一只手便是要朝我打来。 这一次，还未等我出手，拓跋楚便是快速的抓住她的胳膊，用力的将她往后一推。林锒一个踉跄，往后走了好几步。 “她现在是我的人，没有我的允许，谁也不能动她！” 话音落，拓跋南和拓跋良亦是来到了我们跟前。 林锒仇视的扫了一圈我们，恶狠狠的咬着牙龈。 “这是你身为皇后该做的事吗？”拓跋良突然道：“事情还没弄清楚你就上来打人，没看见这里还有九皇叔在吗？” 林锒顿时吃瘪，但也只好乖乖的先朝拓跋南行了个礼。 “侄媳不知九皇叔在这边，还望九皇叔见谅。” 拓拔南只是浅浅一笑，看不出具体表情：“皇后言重了，不过你方才，却是打错了魏姑娘。” 林锒听闻又是帮我说话，眼底对拓拔南最后一丝的尊敬，消失殆尽。 “魏姑娘固然有错，但本王的侧妃，却是大错特错！” 我听的明白，林锒却是一脸糊涂。 想来，拓拔南是在说给他正妃下药的事。 拓跋良抢过拓拔南的话语，一脸温怒的跟林锒解释，最后听的林锒眸光心虚的闪过好几下。 “不可能！”她大喊道。 “证据确凿，皇后若是不介意，可以移步我九王府一看究竟。若不是你的好堂妹，我的王妃，又怎么可能差点死去。” 林锒来的时候，想必是没有猜到会是这样的局面。 而她应该更没有想到，她****维护的堂妹，竟然会在她眼皮子低下做出这样的事。 “好了！今日的事，就到此为止。”拓跋良大手一挥，转身回到殿上。 林锒还想闹，却看着我们的架势，动了动唇畔没再开口。 拓跋楚小心翼翼将我护在自己的身旁，拓跋南看了一眼眼前的这两个人，会心一笑。暗自在心中赞叹在这之前，努力为这个侄子博上一回的面子。 而回了龙椅上的拓跋良，抬眸时正巧瞥见殿下靠的十分紧切的两个人，心口忽然一紧。 那本来是他的女人，可眼下就这样被抢走了。却比他当年光明正大的多。 回宫的路上，拓跋楚意外的一路手牵着我。 这感觉有些奇怪。 “这都是怎么回事？”我紧跟在拓跋楚的身后，小心的问道。 时不时走过的巡逻侍卫兵，对我们熟视无睹。却给我内心增添了不少压力。 拓跋楚对我固然好，可我的身份毕竟是贵人，日后难免回和林锒相对。 多了一些把柄，总归是不好的。 “我把你跟皇上身边要了过来。” 拓跋楚轻巧的说道，却让我陡然停住了步伐。 要了过去？ 意思就是，我现在是拓跋楚的人了。不再是拓跋良的人，那我这仇，还如何报？ 拓跋楚察觉到我的异样，转过身来：“怎么了？” “你做这件事的时候，为什么不问问我的意见？”我陡然问道。 拓跋楚显然对这个问题有些排斥，本是关心的模样，瞬间阴冷了下来：“你想做他的女人？” 我点了点头，又立马摇了摇头。 我留在拓跋良身边，不过是想要制造他和林锒的误会，可以让他们互相憎恨，互相折磨。可若我突然成了他们两个人之间的外人，这件事，我还如何做？ 拓跋楚看着我的眼神，渐渐染上一层浓雾。 失望？悲伤？愤怒？ 无从知晓。 “我为你做了这么多，你究竟在依恋他什么！”他突然朝我大怒。 我着急的上前抓住他的衣袖：“不是，你听我说。我们……” “我为你追到何府，追到药王谷，甚至追到了宫里。我跟拓跋良签下了不平等条约。这一次甚至牺牲了更多换回你来到我的身边。本来我想惯着你，你说你有自己想做的事，可我现在不想再看到你受伤了，你却告诉我不想离开他。所以你只是给我一种，喜欢我的错觉是吗？包括前两天在马车里！” 他一字一句抨击着我的内心。 我有些后知后觉。 上前想要攥住他的手腕。 他却灵活的躲过了。 甚至是我抓不到的速度，快速离开了我的视线。 他到底为我牺牲了什么，我好像仔细问问他，看我是否还得清。 但是在那个午后，我便是再也找不到他的踪迹，就连他曾经赠送给我令牌，也如一块废弃的木头，宫里任何一个人，都不在为之所动。 回到自己的永密宫时，春灵正在门口盼望着。 “贵人！”她朝我喊了一声，顿了顿突然又改口道：“不对，现在应该喊王妃了！” 听闻王妃二字，我目光陡然朝她看了一眼。 “王妃你怎么一个人过来了？大殿下呢？”她问的轻巧，我心口却如被压力快石头一般难受。 “王妃，你怎么了？先前李公公过来传话。说皇上将您赐给大殿下做了王妃，怎么见你一脸的不开心？是不是大殿下欺负你了？不过也不对啊，以前就看大殿下对您挺好的，也有那意思，你……” 春灵还在耳边说个不停，她越是细说以前的事，我心口的石头便是压的越重。 浑浑噩噩回了自己的房间，顾不得昨天开始粒米未进的肚子，昏昏沉沉便是睡了一夜。 时光在眼前不停的流逝。 我被赐婚给拓跋楚的消息，没过多久就传遍宫里每个角落。 但是从来没有一个人过来知会我一声，该搬去大殿下宫里了。 我想，一定是拓跋楚生气道想把这事反悔了吧。 这样也好，免去了我现在还不知道如何面对的他的状态。 当宫里所有人都在准备迎接新的一年的时候，一个重磅消息快速传播到宫里的每一个角落。 大齐的皇后，要过来跟我们一起过年了。 第186章 186.备秀（1） “贵人，贵人。”一日上午，我让春灵陪着跟我在永密宫内，剪着寒梅的枝丫，秋灵匆忙的跑了进来。 我藏身于花海，一时没能出去。 倒是春灵在一旁替我抱着树枝，一听秋灵的声音，探出身去拦住了对方。 “你这丫头，皇上早就把娘娘赐婚给大殿下做正妃了，你喊声王妃也是好的。到现在还喊贵人，像什么话？” 气喘吁吁跑停下来的秋灵朝春灵吐了个舌头，稚嫩的双脸微微泛红。 “春灵姐，这不是我太激动了嘛。再说了，就算皇上赐婚了，可也没见大殿下有什么动……” 秋灵说道此处，才突然发现自己一时说多话，说了不该说的捂住了嘴巴。 一双无辜的眼睛盯着从寒梅花下走出来的我。 “贵……哦不是王妃，我不是故意说这件事的。” 我朝着她浅笑一番，也没有责备。 “无妨。大殿下确实一点动静都没有。所以我现在，既不是贵人，也不是王妃。你们不如喊我姑娘算了。” 春灵见势乖巧的从我手中接过刚刚剪下的枝条。 自从我被传出赐给了拓跋楚之后，这永密宫的很多供应少了许多。就在前两天还听说过完年月钱也要不发了。 因为拓跋良说，我既然不再是他的贵人，那便不用他来养着我。 不由感叹，还真是一朝君王一朝臣。 为了让自己舒服一点，就打算弄一些梅花装点一下这冷清的宫殿。 我弹完了沾染在身上的灰尘，斜眸才恍然想起秋灵这丫头好像刚刚很着急的喊我：“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跟我说？” 秋灵一脸恍然想起的夸张表情：“哦是。回姑娘，刚刚我在外面听说，皇后娘娘今天下午征集后宫嫔妃前往紫玉宫想一个欢迎齐后的主题，据说半个月后齐后到来，为了巩固两国安邦，特地认一个妹妹，宫里的嫔妃都可以参加，选中了就可以享受大齐公主的待遇！” 秋灵说的激动。 我站在原地，本是清亮的眸子渐渐陷入沉思。 春灵轻轻拍打了一下秋灵的脑袋：“你是不是笨啊。刚刚还说了姑娘不再是皇后的贵人，你说这事，又跟我们何干？” 话音落，秋灵所有的激动瞬间被打入了谷底。一双失望的眼睛来回扫了两下：“好像也是哦……” 沉默了几许，我陡然打断道：“那可不一定！” 有时候的决定，在别人眼中就好像夜空突然乍现的白光。 很自然的被吸引过去，却不知道那意味着什么。 我眸光深邃的朝她们笑了一下，思量了一番，便回到自己房中开始收拾下午要出门的装扮。 秋灵的说的事，应该林锒早就给宫里的各位嫔妃通告了。唯独没跟我说，自然是因为我不再是拓跋良的贵人。 半个月前，我虽然没有为林天珠的死负上任何责任，却也因此丢失了照顾拓跋离心的机会。那段时间里，任凭我如何使计都无法见到他，好在，花钱打听来的消息里，还没有出现林锒虐待离心的事情发生。 草草吃过午饭，我带着春灵，踏上前往紫玉宫的路途。 拓跋良的后宫到底有多少女人，我不曾计算过。不过此番来到紫玉宫门口，三三两两经过的妃子，还真是数不胜数。环肥燕瘦应有尽有。 想来也是，自从“我”死后，林锒就每年都弄一个选秀。虽然目的在于把最美祸妃给杀了，但多多少少还会有一些入宫。 思量着，刚准备踏入正门口，身后便是响起了一个陌生的声音。 “哟，这不是后宫无人不曾知晓的星伊妹妹嘛。” 这声音，好不友善。 我扭过头，迎面对上的，便是一个即将临盆的女子。 该女子一手扶着硕大的肚子，一手由身旁的宫女搀扶着。 我对应着现有的信息，脑中快速的搜索着这个人的身份。 如果我没猜错，她应该就是拓跋良妃子里面，暂时唯一一个怀有身孕的人——兮妃。 这个女人早在半年前我便从秦海和小公主口中听闻过，想不到第一次见面，竟然会是在这样的场合。 有人搭话，若是不回答，自然是很不礼貌。 想着反正也不急着进入，便是转身朝她行了个礼：“兮妃娘娘，想不到这么巧，在这里碰到。” “哪儿巧了？昨日皇后娘娘派人来说今日下午要召集大家，莫非你没收到消息？” 被她一句问话，我倒是突然不知道如何回答了。 本是一句寒暄的话语，却不想她竟然如此咄咄逼人。 我轻笑一声，不想太过惹是生非：“娘娘哪里的话。皇后在里面等急了，不如我们进去再说吧、”言毕，主动的测过身，朝她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待她远去，春灵有些看不下去的朝着门口冷哼一声：“不过是侥幸怀上龙嗣的妃子而已，有必要这么鼻子朝天，看不上别人吗？” 我轻声呵斥一番：“在皇后的门口，不要乱说话。” “本来就是，宫里无人能生的话可不是白传的。别说她这还没生呢，就算生了，恐怕也长不大。” 我不知春灵此时为何如此话多。看逐渐减少的人。只好冷眼横了她一番，便独自迈开了步子，朝里面走去。 这一次的召集，好比一场小型的宴会。 林锒在紫玉宫的花园里面，摆上了不少美食糕点。 不知是不是林天珠离去的原因，从觉得这紫玉宫笼罩了一层薄薄的哀伤。入宫门许久，也不见林锒有出来过一次。 “那个人是不是就是谋害了皇后娘娘堂妹的人啊？” “是啊，胆子可真大，还敢来皇后娘娘的紫玉宫，就不怕皇后娘娘神不知鬼不觉的让她留在这里。” “这种话你可不能乱说。但是早些不是传言她被皇上赐婚给大殿下了吗？皇后这次着急的是皇上的妃子，她怎么也会来？” “什么赐婚不赐婚的。我可是听说的，大殿下成王败寇被皇上扣押，不过是被嫌弃的女人和没用的男人配个对儿而已，哈哈哈……” …… 在里面久了，不少刺耳的言语渐渐在四周响起。 我站在里面，犹如一个怪物一般被所有人圈指点画着。 第187章 187.备秀（2） “皇后娘娘驾到……”没过多久，一个洪亮的声音在人群中响起。 刹那间，那些对我不堪的言语陡然没了声音。替换而来的，自然是对林锒的恭候语。 “皇后娘娘吉祥，娘娘万福安康。” 不知多少服从的声音在里面此起彼伏。我站在最隐秘的地方，远远光望着林锒脸上的表情。 或许只有这个时候，她才会显现——母仪天下的风采。 只是片刻过后，淡淡的忧伤徐徐爬上她涂满厚重粉底的脸面。 待她刚刚入座，先前找我茬的兮妃，便是在人群最显眼的地方，陡然开口道：“皇后姐姐，这次您召集我们过来想征集欢迎齐后的主题。不过我先前看到一只害人的老鼠有偷偷溜进来。” “啊！有老鼠？”两三个胆小妃嫔听闻，已然面容失色。 林锒坐在凤椅上，对兮妃露出淡淡的不耐烦。但很显然，对方并不知情。 “哦？本宫的宫里，怎么会有老鼠出现？兮妃妹妹不会是看错了吧？” “怎么会，她就在那边！”兮妃言罢，食指陡然朝着我的方向指来。 所有人跟随着她的指尖，齐齐朝我着。 陡然间，我虽然在最不显眼的地方，却也同时倒影在了所有的眼眸中。 林锒本是无光的眸子，在对上我眼睛的一瞬间，如同万把毒箭齐齐朝我射来。 哑语了片刻，无端的嘲笑声，陡然从人群里面响起。 “安静！”林锒突然道。 我自知再躲在里面也没什么意思，便是迎着所有人的目光，走到了林锒的跟前。 “魏星伊叩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万福金安！”这算刚刚所有人行礼时，我欠下她的。 “你怎么会在这里！” 听得出她很生气，但是碍于现场有那么多人，也不好做出什么出格的事。 我对着她，不笑也不卑微，冷冷的回答：“自然是，不请自来！” 林锒的手骨，紧紧的握在一起，突出的骨骼处，渐渐出现白面。未等她开口，我继续又说道：“这半个月来我在宫里实在是无趣的很，听闻这边有活动，就想出来走走。皇后娘娘不会是要将我赶回去吧？” 话音刚落，见林锒没有表现出某人预期的模样，兮妃紧着我的话语，便是插话道：“你杀了皇后姐姐的堂妹，你还有脸到这里来？我若是你，早就在永密宫自刎谢罪了！” 这真的不是一个聪明的女人。 我不恼也不怒的瞥了一眼兮妃，继而目光停留在她隆起的小腹之上。 想来，她一定是觉得林锒让她的孩子留到现在，所以觉得是对她网开一面而想要讨好。 殊不知，在她不注意的时候，我分明看见林锒对她的深深厌恶。 刚才她的话，分明是挑起了我和林锒故意避而不谈的话题。 我深吸一口气，朝着林锒浅浅的笑道：“九王爷早就过来替我解释过了。九侧妃蓄意谋杀九王妃，而她的死，也是因为胎裂，主要原因怪不得我。莫非皇后娘娘要因为此事，当着众多嫔妃的面，讨伐我不成？” 兮妃见我狡辩，便又是要替林锒说话。 只是刚准备开口，林锒便是怒喝一声，吓得在场所有人大气不敢喘一个。 “够了！我是找你们来商量主题的事，不是听你们来吵架的！”顿了顿，眉头拧在一起盯了兮妃好一会：“妹妹既然快要临盆了，便不要参加这么多人的聚会了。免得动了胎气，对皇嗣不好！” “可是皇后……” “我意已决，来人，送兮妃娘娘回宫！” 我眼看着很不甘心的兮妃，一步三回头的被遣送出了宫门。 离开时，不忘用狠毒的眼睛瞪了我一番。 前脚刚刚走了一个嫔妃，后脚就听得一个稚嫩的声音从远处急切，而又欢喜的传来。 “母妃，母妃……” 听声音我便是知道，定是拓跋离心了。 没过多久，花园的另一个小门处，变出跑来了一个瘦小的身影。 林锒有些温怒的朝远方望去。 拓跋离心出来不久后，身后便是跟跑着两个小太监。 所有人都以为这是一场林锒和拓跋离心——母子恩爱的场景。却不想这小家伙跑的欢喜，最后入了我的怀抱。 “母妃，刚才我听闻小太监说，有一个不亲自来的贵人。我一猜就是你，你看心儿聪不聪明？” 在场是所有人听到此话，不由的瞪大了自己的双眼。 此时，更是没有一个人敢出来说上一句话。 林锒终于耐不住性子，噌的一下从凤椅上站起来。面目狰狞的指着跟在拓跋离心身后的两个小太监便是责问道：“不是让你看着太子殿下的吗？怎么会让他跑出来？” 话音落，两个小太监自是心虚的跪在了地上：“回皇后娘娘，我们有拦着来着，但是毕竟是太子殿下，我们，我们也不能用强的吧！” 林锒气结的顿时说不出话来。 拓跋离心瞥了一眼林锒，倒也没放在心上。半个月不见，此时紧紧的抱着我的膝盖，撒娇的说道：“母妃，你怎么这么久都不来看我。想死心儿了。” 我见这小家伙一会半会儿也不肯撒手，便也干脆蹲下身去。 反正我在拓跋良这群妃子面前已经被比喻为害人的老鼠了，也不在乎再多一个抢太子的名分。 “母妃这不是来了吗？怎么样？在皇后娘娘这边有没有吃苦？你看你都瘦了一圈了。” “苦倒是没有吃，就是好想你。你什么来接我回去？我想你想的吃不下饭，睡不好觉。小姑姑已经走了，我不想连你也走了。” 听得他有些哭腔的意思，忍不住将他抱紧了些：“你个傻孩子，母妃怎么会走了呢。好了，这里还有很多长辈呢，哭鼻子可不好看。” 一席话下来，所有人看着我们的目光全都是匪夷所思。 林锒脸上挂不住面子，最后叫人将拓跋离心强行拉了回去。 我有些舍不得放手，看着他在离开我怀中那一瞬间，眼泪落下的时候，心底最柔软的那一处，陡然被抨击的难以呼吸。 他是我儿子，我一定要找机会把他抢回来！ 第188章 188.谁的孩子 本是好好的一场宴会，因为我的插入，所有人最后全都央央而归。 春灵在回去的路上，忍不住道出了心中沉闷已久的话语。 “姑娘，刚刚我真的是替你捏了一把汗。不过你在跟皇后娘娘对势的时候，气场真的好强大。吓得在场所有人都不敢说话了。” 我淡淡瞥了她一眼：“你也不烂啊。在门口敢那样说兮妃。不知道的，还以为我管教属下无力！” 春灵听得出我在谴责她，只是哦了一声，便又继续沉默的跟在我的身后。 其实她的话也不无道理。 有些谣言，并非空穴来风。如果林锒没有在暗地里刻意阻碍那些妃子们怀孕，恐怕现在不止拓跋离心一个子嗣。 但是如果真的要针对兮妃，大可不必等到现在快要临盆了还不动手。 除非…… 想到这里，我冷不丁立马否决了那种可能。 她当年对我有恨，我又占着她想要的位置，才会对我做出那样的事情。而眼下这个兮妃不过是嫔妃里面一个小小的妃子。她大可不必大费周章做那样的事。 思量着，不知不觉，已然回到了自己的永密宫。 刚刚踏入正门，一个黑色的身影陡然从旁边蹿了出来。 “小姐！” 一声叫喊，吓得正在思考问题的我下意识便是出手。 春灵在一旁尖叫，我回过神，才发现那身影竟然是许久不见的黑耀。 这家伙真的永远是出现的出其不意！ 我收回自己的手，佯装有些温怒的说道：“你下次可以换一个出场方式吗？总是这样难免会遭人怀疑！” 黑耀自知有些吃亏，摸了摸鼻子，歉意的说道：“好的。殿下在里面等着小姐，小姐快跟我过去吧！” 拓跋楚来了？ 半个月不见，说不挂念那也是假的。 此时跟着黑耀的步伐，快速的走到了偏厅里面。 刚一入门，便是茶香绕鼻。 定睛一看，拓跋楚此时一身黑色长衫，正悠然自得的坐在主椅上，一手端着茶杯，一手擎着茶盖轻而缓慢的撇着里面的茶叶。 低着脑袋，将本就英气十足的眉宇勾勒的更加完美了。 一眨眼，偏厅里面就剩下我和他了。 我毫无意识的慢慢走近，拓跋楚在上方陡然冷冷的开口道：“听说你去林锒的宫殿了？” 他的消息，怎么会这么快！ 一直以为他当真生气后悔不想理我了，却没想到还是时刻关注着。 我点点头，快速的走到他身边，刚想开口，他便又说道：“去看拓跋离心了？” 我一愣，虽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问，但还是快速的点头。 “你最近在做什么？” 话一脱口，拓跋楚手中的茶盏，陡然被放在了桌面上，发出“嘭——”的一下响声。 他这是生气了？ “我只是想去看看他过的好不好。”我快速的解释。 他猛然抬起头，冰冷眸子里面如同看不到底的深渊：“你不顾自己的颜面，跑去林锒宫里受辱，就是为了看了一眼拓跋良的儿子。你真的这么在乎他们？” 我有些愣神，他说的这都是什么跟什么？ “你在胡说什么？” “我胡说？”他有些盛怒，噌的一下从位置上站起来，陡然间，我从俯视他，变成了需要后退两步的仰视他：“拓跋离心是拓跋良的儿子天下人皆知。你想要讨好拓跋良，所以就必须对他儿子好。林锒就是因为这个，所以千方百计把他留在自己的身边，那么，你也是吗？” 我动了动唇畔，却不知道如何开口。 我要说什么？说拓跋离心是他的儿子吗？ 可我要用什么身份说？ “你没话说了是吗？本王对你的好，不如他一个权位……” “啪……”我一巴掌打在了步步紧逼的拓跋楚脸上。 这不是我本意。 可是听他那样说，就犹如原本被沙子填满的心，突然被滚烫的水狠狠浇满。 挣扎，窒息，疼痛…… 未等反应过来，拓跋楚黑压压的脑袋直逼过来。 不等后退，腰间就被他的臂膀狠狠缠住。唇畔被无情的撕咬着，我本想挣扎，一开口却被他席卷而来的舌尖狠狠占有。 唇齿相交，相濡以沫。 从最初的反抗，到最后的妥协。 我不知觉的张开双手，附上他的后背。和他默契，而又熟悉的亲吻着。 有些身体的本能就算过去一年，两年，四年五年都不会忘记。 原本以为我不爱他了。 谁知道，原来我从头到尾爱的都只是他。 拓跋良，不过是犯浑道路上的一个污点。 一席接吻下来，我面色泛潮的盯着他。 “帮我个忙好不好？” “什么？”他温柔的俯视着我，是我从未听过，最好听的声音。 “帮我把拓跋离心从林锒身边抢过来。” 话音刚落，本是抱着我的臂膀陡然收了回去。我一个没站稳，直突突的从拓跋楚身边摔在了地上。抬起头时，拓跋楚本是温柔的眼神消失殆尽。 “廉价的女人！”拓跋楚冰冷的吐露出这几个字之后，头也不回的迈开了步子朝外面走去。 他要这样，我能理解他。 若是以后天下太平，我的罪孽全都还完，我想我可能会跟他说，他才是拓跋离心的亲爹…… 拓跋楚走后没多久，春灵便是进来了。 看到还坐在地上的我，慌忙的便是跑了过来：“姑娘，姑娘你怎么坐在了地上？冬天天凉！” 我从地上站起来，弹了弹身上的灰尘。 “不碍事，只是一不小心摔倒了。晚饭准备的怎么样了？我饿了。” 春灵见我一脸无恙的表情，倒也乖巧的没在追问。只交代了一句秋灵正在做，便扶着我回了自己的寝殿。 关上门，将所有人都遣散了出去，我从箱底翻出了许久没看的两个东西。 拓跋楚的折扇和何以凡的匕首。 折扇早已没有了先前的模样，林天珠那把火烧起来的时候，毁了一半，若不是青佑当初冒险拿回来，恐怕连一半都没有了，也不知道许久没有消息的她，现在身在何处。 思量着，我坐在窗口朝着夕阳发了一会呆，目光陡然瞥见何以凡那把匕首的刀鞘处，这两天见过的大齐文不少，赫然想起那两个字什么意思。 大齐皇室…… 第189章 189.肚子里的野种(1) 三天过后。 与我无关的欢迎大会，依旧如火如荼的准备着。 整个皇宫里，除了我每日闲来无事，在深宫的一个角落里，还有一个人同样不需要参加。那人便是——即将临盆的兮妃。 “姑娘，你让我打听来的消息我打听到啦。” 刚咽下早餐的最后一口，被我派出去的春灵便是小心翼翼的走进来对我说道。 我轻佻眉眼看了她一下，淡淡的问道：“怎么说？” “姑娘聪明，猜的没错。皇后娘娘对兮妃非但没有敌意，反而隔三差五的送补品过去。好多人都看在眼里，皇后娘娘对她好得不得了！” 如此，倒也说得过去。 还记得半年以前，离心突然食物中毒。所有人对皇后或者兮妃一点点怀疑都没有。拓跋良更是直接把矛头指向了我。因为表面上，她们都没有要陷害对方的意图。 不过我还就相信，越是美好的外表下，剥下外衣里面的内容更加肮脏。 “走，去兮妃的宫里转转！”起身吩咐了一声，便是独自朝外面走去。 春灵有些犹豫，见我停下步伐转身望着她，倒也是快速的跟我走了。 兮妃所住的宫殿名唤——暖兮宫，因为她名字里有一个兮字。 本来是和皇后一起住在紫玉宫的，身份不过是个贵人，分不到独立的一个宫殿。后来偶然怀孕。拓跋良欢喜，便赐了这么一个名字。 走到暖兮宫门口时，竟发现宫门萧条的比我永密宫还要冷清。 门外照例有两个侍卫把守，见我们走近，突然便是伸手将我们拦下了。 “来者何人？”他们二人问道。 想着现在我什么身份也说不上，便自报了家门：“永密宫，魏星伊。前来看望兮妃娘娘。” 言毕，他们二人便是不假思索的回到：“皇后有令，除了她准许的人进去看兮妃，别人都不可以！” 我有些惊讶。 林锒什么时候管的如此宽广，连一个妃子的门口，都特地下令看管。 正准备再说些什么，里面便是突然响起一个宫女的声音。 “二位大人。” 我们闻声，齐制的朝里面望去。 原来是兮妃正由宫女扶着，在自己宫殿里面散步。看到门口的我们，特地让宫女说话的。 “二位大人，我家娘娘说，与门口这位娘娘认识，便是要说上两句话。还请通融一下。”宫女极为礼貌的对侍卫开口，更是隐晦的从自己袖口里面，掏出了一个荷包递给对方。 拿了赏钱的侍卫掂量了一下荷包里的分量，贼贼的在我们身上来回打量了一番，便是放行了。 “快点说，说完就走！” “好。” 我应了一声，刚抬头，就见那连个侍卫头也不回的朝远处走去。 回了神，耳边便是响起兮妃很不友善的言语。 “这不是星伊妹妹么？今个儿怎么有空到我这里来了？” 她仍旧是一手扶着肚子，一手由身旁的宫女扶着，颤颤巍巍的走到了我的跟前。 我将春灵手上的篮子拿了过来，递给兮妃身旁的宫女：“听闻姐姐就要生了，所以特地做了点糕点过来。都说母凭子贵，待姐姐产下龙子，还望不忘妹妹今日之意才好。” 随后，不出意外迎来兮妃极为不屑的目光。 “行了，拿走吧。这宫里谁的心不向着自己。早就听闻你刚进宫的时候颇受皇上宠爱，还预谋谋害太子殿下。若不是当初大殿下舍命相救。哪里还有你的容身之地。今天无端跑来，谁知道你肚子里藏的什么坏主意。” 我望着她，也不着急反驳。特地换了一个话题继续开口：“这都要快临盆了，姐姐为何还随处走动。” 她继而冷哼一声：“这就是你们这些小丫头片子不懂了。为了更好生下子嗣，产前走一走更容易好生！” “那既然如此，为何不干脆去花园里走走。现在到处开满了各种各样的梅花。我刚才看了下姐姐的宫殿里，怕是除了杂草枯叶，便再也没有了其他东西。” “不会是，出不去吧？” “你……” 我假意猜测，兮妃脸上立马变换了表情。 我见她心虚的，已然不能再盛气凌人，便是往前凑了凑身子，小声的说道：“谁好谁坏不到最后谁都不知道。若是不介意，为何不趁着现在门口无人，我们进去聊聊？” 本来打听来不曾听说兮妃有被软禁起来。刚开始见宫女给侍卫塞荷包，便是觉得奇怪的很。眼下，兮妃又是一脸被我说中的模样，我心中便是更加笃定了原本的想法。 不出意料，兮妃思量了一下，便是眼神示意我们，跟她走。 入了暖兮宫的大门，里面还真如门口所见那般，称不上拥有冬日的美景。 我们二人跟着她们身后，我有些打趣的说道：“这宫殿里的氛围，可一点也攀不上皇上赐的美名。这里，哪有一丝暖意？” 本就是嘲讽她们的话语，她们自然闻言朝后面白了一眼。 到了暖兮宫的偏厅，未等主人发话，我便是直径的挑了一个椅子坐了下去。 兮妃转过身时见到我如此随意，脸上虽有温怒的模样，倒也没有直接发出来。 刚刚入座，还没来得及开口，门外便又是响起了一个宫女的说话声。 “娘娘，皇后娘娘早些送来的参汤已经热好了，要不您趁着刚刚散步回来，喝了吧。”说话的宫女手上端着一个陶瓷罐子。 凭着学过医的本能，我一下子便是闻出了里面放了不少人参。 兮妃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容：“行，拿进来吧！” 我眼瞅着那宫女小心翼翼的端着罐子，放在了兮妃的跟前。 打开罐头盖子的一瞬间，她眉宇间微微有些紧皱，下一刻，便是拿起旁边的勺子，便是要吃起来。 “且慢。”我急忙喊道。 被我打断的人儿，此时一脸不耐烦的抬头凝视着我。 “妹妹这是怎么了？”她问道。 我假意自然而来的继续从春灵手中拿过拿来的篮子，主动走到了她的跟前。 特意在她参汤的旁边，把我带来的糕点拿出放在了旁边。 “参汤重味，在此之前，不如尝尝妹妹的手艺。” “我说了我不会吃的，你拿走！我让你进来，不是让你逼着我吃东西的！” 第190章 190.肚子里的野种（2） 怀孕的人脾气不是很好，我倒是可以理解。 不过兮妃这一次的怒吼，好像有些惊讶道了她自己个儿宫殿里的宫女。所有人纷纷侧目惊讶的望着她。 许是她自己也发现了自己的失态，立马红了两侧低下脑袋。 “姐姐听我一句劝。虽说我这糕点清淡寡味，但里面参添了一些补充能量的东西。对你你这种产前孕妇，少吃多餐有营养的多。而皇后娘娘给你送来的这个参汤，虽然是补品，但是太过大补。恐怕皇子还没到改出生的时候，他就率先跑出来了！” 言毕，便是哐当一声勺子掉落在了汤罐里面。 兮妃目光复杂的盯着我，唇畔动了好一会却没说出一句话来。 “你好大胆！竟敢辱没皇后娘娘美意！”主子未开口，做奴婢的倒是先说话了。 我斜眸打量了一番替兮妃端汤药进来的宫女。 这种时候说话的，用脚趾头想想都知道，肯定是林锒的人了。 我假意有些温怒的朝她说道：“在这里，不管是以前还是以后，我的身份都比你这个贱婢要高的多。你有什么资格训斥我？” 那人吃瘪，只好干瞪我一眼闭上了自己的嘴巴。 兮妃坐在位置上，脸上写满了纠结。 “你出去吧！”她突然道。 端汤药的宫女自以为自己主子在护着她，洋洋得意便是朝我说道：“我们家娘娘请你出去，你……” “我说的是你！” 兮妃高过上一声的话语，让刚才还自认为没错的宫女瞬间打脸。 满含委屈的目光在我和兮妃之间打转过后，无奈还是退了出去。 我见她也并不是完全信任林锒，便觉得时间差不多的坐在了她一旁的位置上。 “你听说过魏皇后吗？”我陡然道。兮妃抬起脑袋拧眉望着我。 见她不开口，我继续说道：“你也知道我跟小公主和大殿下关系比较好。所以我也只是听闻了一些。你虽然对我态度不怎么好，但是看在怀了皇子的份上，我还是给你提个醒吧。” “传言很久以前，魏皇后和皇后是一对关系甚好的表姐妹。魏皇后出身官家，从小锦衣玉食，德才兼备。皇后却是来自败落的商家。” “皇后刚开始对魏皇后也是各种讨好，最后你却猜怎么着？” 我特地小声，凑近说道。 兮妃一看就是中招的模样，对我后面说的心心挂念。 “皇后嫉妒魏皇后身怀皇子，所以在有一天晚上，突然持刀，抛开了对方的肚子。” 这些话，我自然只讲给兮妃一个人听。 她听完，脸上便是惊恐不已。 可稍过片刻，她便是立马否决道：“不可能！” “四年前，魏皇后死于旧疾。这事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怎么会和皇后搭上关系？” 闻言，我便是阴测测的对她说道：“那我问你，既然死于旧疾，为什么皇上不等魏皇后三年守孝期过了之后，才另选皇后？” 正所谓无风不起浪，空穴不来风。 看兮妃的模样，一半的可能，已经完全相信了我的所有言论。 趁热打铁，我特地用言论继续策反她的思想。 一席话下来，她也已经将她该说的，全都脱口而出了。 “你应该很久没有出过宫门了吧？”我问道。 她点了点头，眸色中隐约闪过一丝难过。 “自打有了孩子，皇后便是不让我独自出宫了。说是为了孩子着想，待在一处比较安全。” 我特意表现出一副想不明白的样子，皱眉自言自语：“说来也奇怪，后宫早就传遍了说皇后为了不让别人早于她怀有子嗣，都在侍寝的妃子汤药里，下了打胎的药水。可偏偏就是你有了，还格外得到皇后的恩宠。” “有是有了，但恩宠真的说不上。”她立马紧着回答。 我假意细细聆听。 “自打有了身孕，皇上从未来看过我。皇后更是圈住了我的行动范围，除了她，她不让我见任何人。” “那你也一定不知道外面传些什么吧？” 她皱眉：“传什么？跟我有关？” “恩，除了皇后下药水以外，还有另一个说法，说是皇上因为魏皇后的离去，思念成疾，变成了不能生育的男人。故而你肚子里，不知道是跟皇后串通好了，哪里搞来的野种，打算混成皇子。” 不知是不是我说的太过露骨，兮妃闻言，双脸立马憋的通红，温怒的瞪了我一眼。 我急忙解释：“这些我也是道听途说，作不得数。”心底却是冷冷的笑了，这种话，宫里谁敢传？自然是我瞎掰扯的：“皇后有太子殿下在手，哪里还需要你再给她生出一个野种来。若真是皇子，万一跟太子殿下日后夺了这天下，对她而言也没什么好处。” 说道此处，我故意饱含歉意的朝她一笑：“哎呀，姐姐你看。我这话唠一打开话夹收都收不住，说的都是些什么混账话。不过过来叨扰你也叨扰的差不多了。也该回去了。”言毕，便是起身，却又在临走前，意味深长的对她说道：“马上大齐的皇后就要过来跟大家伙儿一起过年，你这眼看着就要临盆了，还是自己个儿当心着点，免得到时候早生了，跟小公主当初一样，找不到一个御医。” “等会，”她见我起身就要准备离开，匆忙喊道：“今日谢谢妹妹过来跟我闲聊。让我明白了不少道理。眼下我也见不到皇上，若是你哪日见到了皇上，还说我很想他。” 我背对着兮妃的身子，嘴角露出浅浅的邪笑：“姐姐的事，妹妹自然放在心上。” 言毕便是头也不回出了暖兮宫。 回去的路上，阳光异常的温暖。 我仰面感受着许久不见的暖阳时，脑中陡然闪过四年前刚刚重生在何婧身上的时光。 何府的勾心斗角，野蛮无力。在这膨大的后宫争斗面前，显得渺小了许多。 而在这样复杂的局面里面，少一个敌人，便是多了一个朋友。 纵然兮妃心中定然有着自己的小算盘，但肯定不会跟着林锒一起来对付我了。 思量着，嘴角微翘，对身后的春灵说道：“走，我们去碰碰皇上看！” 第191章 191.秀恩爱（1） 刚才抬头看天空的时候，掐算一把时间。 这个时辰里，拓跋良应该在勤书房批阅奏折。 眼下拓跋楚给我的令牌，也不能想去哪儿就去哪儿了，能不能早点抵达拓跋良的身边，就看今天有没有这个运气了。 春灵跟在我的身后，面对我轻车熟路穿过任何一个她都不曾知晓的小门，终于忍不住在我耳边叨叨了。 “姑娘，我们这是要去哪里？方才走过的地方，春灵已经记不住了。若是走丢了，在这宫里可是危险的很！” 我明白她的担心，却只是丢了一句话给她：“别问那么多，跟着我走就行。” 自知问错了话，她哦了一声便不再言语了。 暖兮宫处于后宫的北面。而勤书房，又在整个皇宫的东南面。我兜兜转转凭着记忆走过了无数小门，再往前，便是御花园了。 哪里没有侍卫把守，只要过了御花园东南面的门，就能“偶遇”拓跋良。 思量着，我脚底的步伐便是快了许多。 “姑娘，姑娘。”我在前面走的急，春灵突然在后面急切的喊了起来。 我扭过头，正想让她低调一点，眼前便是赫然出现两个男人的身影。 “姑娘，我，我……”春灵被黑耀拉住了胳膊。 拓跋楚在一旁黑着脸，整个氛围被他压低了好几分。 春灵支支吾吾说不出口，也是被他给吓到。 “你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我好奇的问道，上前将春灵从黑耀手中夺了过来。 黑耀见我有些温怒，有些歉意的挠了挠头。 “先前小姐说不能突然出现，我看你在前面走着，便是拉住了春灵，让她喊你。” 我心中一阵汗颜。 真的是不善言语的主子就有不善言语的手下。 拓跋楚冰冷的眸子盯了我许久之后，开口道：“你这么疾步匆匆是要干嘛去？” “我……”刚想说要去找拓跋良，想了想还是咽了回去：“听说御花园里面的梅花开了，过来看看。” 拓跋楚陡然迈开的步子，看的我浑身一个机灵。 脑中闪过三天前和他亲密的画面，脸颊曼上一丝绯红。 “从永密宫到御花园，需要走上半个时辰。如果我没记错，你宫里也有梅花。何必跑到这里来。” 他一边说着，一边从我身旁走过。 擦肩而过的时候，真怕他突然又有什么过分的举动。 好在，他走出了好几步，才开口道：“若是没什么事，不如跟我一起去面见皇上。” 他也要去见拓跋良？ 如此甚好。 有了他的开路，我也就不用担心，能不能见到拓跋良了。 本以为，他是要带着我去勤书房，却没想到他并没有走御花园最外面的道路。反而直接入了御花园的最里面。 来到中央时，一眼就看到凉亭下面，仰躺着的拓跋良。 旁边有五六个宫女伺候着，石桌上，瓜果糕点应有尽有…… 如果不是拓跋楚带路，我还真不知道这个点，拓跋良竟然会出现在这里。 “魏星伊给皇上请安了！” 我识趣的行了个礼，身在一旁的拓跋楚，却如杆子一般，笔直的站着。 因着我的声响，原本闭目养息的拓跋良陡然睁开了双眼。 瞥过眸子怔怔的盯着站着他跟前的两个人。 “你们怎么来了？”拓跋良噌的一下，坐起了身姿。 “皇上，这个点你不应该在勤书房吗？为什么会在这里？”我好奇的问道。 拓跋良却是冷眸瞥了一眼拓跋楚。 “朕身体不适，没有去上早朝。”过了一会，又问道：“不过这一大早，你们二人为什么会同时出现？” 这…… 不等我想好如何解释，拓跋楚便是开口了。 “我只是来跟你说一声，奏折已经全都处理完了。” 这话不像是报备的，口吻更像是随口一说。我在脑中过滤着这句话的含义，有些惊讶他们两个人之间的关系。 以前我知道他们水火不相容，旗鼓也相当。 拓跋良更是无时无刻想要灭了拓跋楚的趋势。 可眼下，分明是有人披着羊皮装温顺。 而拓跋良，正是那一只被剥走了羊皮的羊。 呵，拓跋良轻笑一声。 “所以你们两个是来找朕秀恩爱的？” 他要是这样想，我自然也很乐意在他伤口上撒把盐。不过此番过来，除了“秀恩爱”我倒是还有另外一件事。 “皇上说笑了，我和大殿下没名没……”分字还未来得及说出口，肩膀便是被一双大手招揽了过去。 身子猛地撞到了拓跋楚的胸膛，抬起头时，他还是一脸的面无表情。 “是的。”他说的，极为自然。 我有些尴尬的咳了一声，轻轻想要推开他。 当真是个善变的人。 一面好像很讨厌我，一面却要在拓跋良面前卖弄。 越挣扎，却越发现对方的手掌握的越紧。 肩膀处传来的阵痛，停歇了我想反抗的心。 见他们二人只是对视却不说话，我便是打破了他们的沉默。 “皇上。”刚脱口，肩膀上的握力轻了许多：“你可还记得兮妃？” 拓跋良眉头一皱，思量了一会才点点头：“你提她做什么？” “她快要生了你可知道？” 拓跋良继续点点头，眼神里看不出对口中提到这个人有半分不一样的情绪。 “她想见你。”我直言道。 “不过一个后宫妇孺，若是每个人都说要见朕，那朕是不是不用管天下的事了。” 薄情的人果然连借口都比一般好听的很多。 我思量了一下：“皇后将她禁足了。你可知道为什么你的后宫，到现在都没有为你生下一龙一凤。她现在眼看就要临盆了，若是您不去见她，兮妃最后抑郁成疾了，你作为一国之君，可对得起丈夫这个角色？” 因为我奋力替别人说话的模样，拓跋良多看了我几眼。 接下去我也实在想不出其他说动他的理由，便也只要干巴巴的站着。 良久之后，拓跋良嘴角扯出一抹似笑非笑的模样。 “想不到皇兄的未来王妃，管的可真是多啊！” “多谢皇上夸奖！”本是讥讽的一句话，却不曾想一直懒得开口的拓跋楚，认认真真的回答了！ 我忍不住抬头多看了几眼，突然觉得，他还蛮可爱的。 第192章 192.秀恩爱（2） 从御花园回去，拓跋楚意外的送我回永密宫。 一路上，我们四个人两两一对前后走着。 “我们和好吧。”他突然道。 本还在腹诽他送我回去的意图，脑子就被他这么一句话雷的一片空白。 他这是在为三天前的事，而求和好？ “我……” “这两天我一直在忙别的事。所以都没有来找你。我冷静了下，好不容易走到这一步，我不想前功尽弃。” 我被他真诚的言语，说的一头雾水。 像是某种告白，可听起来又觉得怪怪的。 身后传来春灵有些激动的惊呼，和黑耀二人在身后碎碎念。 我拉着拓跋楚，下意识便是走的快了些。 “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还有，我正想问你，为什么我突然变成了你的王妃。” “因为我和他交换了不平等条约。等齐后来了，你就知道了。但是没关系，他现在吃下去的，我都会让他如数吐出来。只要你跟我是一条心，那就什么都值得。” 他又说了些让我觉得格外沉重的言语。 看着他不像随便说说的模样，思量了一番，还是决定，郑重的给出一个：“恩！” 上辈子已然欠他了，那么这辈子，不管怎么样，我都不应该让他难过。 刚觉得拨开云雾见天明，他的一句话，又将我所有的好情绪打入谷底。 “但是拓跋离心这件事，绝对不会帮！” 这件事……他不想帮，那就不帮吧。本来也打算自己去处理的。 - 当天晚上，拓跋楚便直接留宿在了永密宫。 不过不是跟我一个房间。 第二天一大早起来，就不见他的踪影。 春灵见我已然起床，端着一盆热水便是笑盈盈的走了进来。 我见她只笑不说，便是打趣道：“莫不是有什么好事，把你乐成这幅模样？” 春灵拧干了脸帕，递给我。 “自然是昨夜大殿下留宿的事情。我觉得昨天的大殿下当真是好帅，从来都没见过能有一个男人，这么护着自己的女人。” 我见她说的花痴，也不好直接打断她。 用温热的毛巾敷在脸上，消了会肿，回了点精神，才拿下。 低眸时，却发现她还是一脸痴迷的状态。 “好了，赶紧给我更衣吧。大殿下昨天说今天要带我出宫见人，等他回来看你办事不利，看你还能不能在我身边伺候着。” 半威胁半玩笑的话语，她倒是当真了。 立马收回原有的表情，紧着转身去忙活。 一直吃过早饭，都不见拓跋楚回来。 昨天听他提起，这几日的早朝，都需他来主持。 虽说拓跋良对外报称身体不适，但我昨天看他那模样，倒是精神的很。 春灵服侍完我，便让她出去忙别的事去了。 我坐在园子里晒着太阳，远远的便是听到秋灵这丫头，不小的嗓门又在开始八卦了。 “今日我去嬷嬷那边领姑娘的衣服的时候，你猜我听到了什么？”这是秋灵惯有的八卦开口。 闲来无事的我，不知不觉也是竖起耳朵被她吸引。 “什么？”春灵问道。 “听暖兮宫的宫女说，昨天晚上皇上突然留宿暖兮宫，而且一大早就撤走了皇后留下的人马，兮妃娘娘一早就开开心心的紫玉宫请安了！” 兮妃去林锒那边请安？ 不好的预感慢慢爬上心头。 我待在院子里开始有些坐不住了。 “春灵，跟我去趟紫玉宫！”我起身便是急急忙忙从她们身旁走过。 本是帮着秋灵收拾院子的春灵一见我这架势，二话不说便是撇下了手中所有的活计，跟了上来。 “姑娘，你这是要干嘛去？” 干嘛去？我去看看那两个女人是不是要开始掐架了，或许到时候我就有机会把离心抢过来了！ 这次从永密宫到紫云宫简直就是畅通无阻。 入了紫云宫的大门，里面便是传出来两个女人的欢声笑语。 一搜索，竟然是正巧要离开的兮妃，以及客气相送的林锒。 兮妃抬起头，便是跟刚走进来的我眼神相撞。 她笑的更开心了，弯弯眼角，如同初一的月牙。 “这么巧，妹妹也来了。”兮妃远远的朝我喊道。 三日不见的林锒，本就笑的有些僵硬，跟随着兮妃的目光朝我看来时，所有的笑容凝聚在脸上，渐渐变成冷漠。 见我走近，她便是突然开口道：“我紫玉宫什么时候变成某些人想进就能进的地方了。” 我倒也不觉得尴尬，脸皮厚的只会对着她们微笑。 为了不让局面变得舒缓一些，将注意力直接转移到了兮妃的肚子上：“昨日去看姐姐还在暖兮宫里转悠，今日怎么这么巧，在这里碰到了。” 兮妃脸上有着掩盖不住的喜悦。 “妹妹还跟我装糊涂。昨夜皇上都说了，多亏了妹妹和大殿下特地去皇上那边替我说情，皇上才能日理万机里面抽空过来陪上我一晚。昨晚睡得安稳，今日一大早便觉得精神十足，特意跑到皇后姐姐这边来。正准备去你那边坐坐，你就过来了。” 我能感受到，在兮妃说我去拓跋良那边时，林锒眼睛里迸发出来的不爽。 总觉得她的一切都在居心叵测。 “哎哟。”兮妃见我和林锒都不说话，又自顾自的说道：“我都忘了皇后姐姐和妹妹之间隔着一个天珠妹妹。所以你怕是来找我的吧，走，正好陪着我去走走。”说完，兮妃便是拉着我的手，直接出了紫玉宫。 她们两个，竟然没有打起来。 “你怎么不说话？是在怪我来找皇后吗？”走了半路，兮妃陡然说道。 我有些回神，才注意到自己的失态，温柔一笑，浅浅说道：“怎么会。” “那你为什么会去紫玉宫？不是来看看我和皇后有没有打起来吗？” 我心中一阵咯噔。 别看她看起来挺傻的，有时候还挺聪明的。 生怕她看出我的心虚，立马解释道：“没有，我本来是过来看看太子殿下的。只是没想到碰到了你。话说，你一大早跑去跟皇后请安做什么？宫里不是有规定，怀孕者不用请安。” “妹妹天真了。” 我被她说的迷糊，怔怔的望着她。 “我过去，本来是为了跟皇后吵架的。却不想她还挺沉得住气。不过也没关系，等我生下子嗣，皇上一定会喜欢的。毕竟，这才是名正言顺的皇子！” 第193章 193.陷害(1) 我侧眸久久凝视着这个被朝阳吞没的女人。 她双手抚摸着自己隆起的肚子，目光狠绝中夹杂着一丝温柔。嘴角微微上扬，模样像个慈母，又如侩子手。 想要用孩子捆绑一个男人的女人，都是可怜的吧。 我想。 和兮妃再闲聊了一会，我便借口还有其他事，独立离开了去。 本想折返回去看看离心，可又想起林锒先前对我的态度，还是作罢了。 回到永密宫，等着拓跋楚接我出宫，去见他所谓的故人。 “姑娘，你这么快就回来啦。”秋灵端着一壶水碰巧路过正门口，瞥见入门而来我和的春灵，欢快的说道。 我不在宫里，她这是端茶谁给谁？ “大殿下过来了吗？”我问道。 “没，是大殿下的跟前侍卫黑耀大人。大人来的时候，给姑娘捧了好多不一样品种的梅花，足够香我们永密宫好一阵子啦。” 我听着眉头一皱。 其实我不怎么喜欢太过浓郁的花香。 先前在院子里折一些枝丫回去，也不过是想装扮一下宫殿而已。 可如果真如秋灵说的那般——怕也是住不了人了。 匆忙跟着秋灵的步子，到了永密宫的偏厅。 不出所料，还没走到偏厅的正门，远远便是问道一股浓郁的花香。 感觉是要花粉过敏了。 “黑耀。”我踏入门槛，便是大声喊道。本是站着里头，跟个木头一般站着的人儿闻声，立马抬起了头。 “小姐，您回来啦。” 我点点头，目光当即便是扫过被摆放在各个茶桌上的枝丫。 红梅、朱砂梅、蜡梅、素心枚……等等数不清的品种，五颜六色齐聚我这个略小的偏厅，瞬间给人一种压抑感。 “哦，小姐，这个是殿下吩咐我采来的。” “殿下？”我脑中闪过拓跋楚那张冰山脸，实在无法想象他为什么突然会有这样的想法。这简直就是把宫里所有的梅花都搬来了我这里。 “殿下说，小姐的宫里却是少了些装扮。便想着全给你搬了过来。现在宫内还不算稳定，还是少出门为妙。” 黑耀言语刚落，春灵和秋灵在一旁便是小声的叨咕。 “殿下真的是太贴心了。” 不知为何，我又想起失踪很久了的青佑，不知道她现在身在何方，过的好不好。 “殿下呢？为何只见你过来？” “殿下下了早朝便是出宫了，说是有些急事要去处理，等会吃过午饭，他便过来。让我先看着点小姐的安全。” 我有些无语拓跋楚和黑耀这番小心翼翼的作为。顺手拂过一旁的花蕾时，不免有些感慨。 这本应该灿烂在枝头供所有人观赏的东西，现在全在这里也太过觉得可惜了些。 想着反正还有一个上午的时间，灵机一动便是冲着他们三人说道。 “这些花儿放里面也确实刺鼻的很，不如你们三个人跟着我一起把她们安插在土里吧。就算来年不能活，有土地的滋养，也比在花瓶里面活的时间久一些。” 话音落，他们三人面面相觑，顿了一番，倒也没有反对。 一直到吃过午饭，拓跋楚命人剪下来的所有枝丫，都没有全都移种到宫殿里的每个角落。 我望着色彩缤纷的脚下，莫名其妙心情都变得好了些。 思量着刚吃饱要不要继续弯腰干活的当口儿，永密宫的门口，陡然传来了两三个人的脚步声。 这个点，来的应该是拓跋楚吧。 我站直了腰板，目光灼灼的盯着门口。 不过多久，他的身影果然出现在了门口。 只是跟随他而来的，除了尾随的侍卫，竟然还有一个备着药箱的老者。 他早上出门请大夫去了？ 可我看着老者身上的御医服，便是立马在心底否定了这一想法。 站在原地来不及反应过来，拓跋楚便是开口喊了我一声。 我随即立马从愣神中回神。 “殿下，您来啦。” 伴随着我们一系列的出声，本是蹲在不远处的三个人，也快速的发现了这里的情况，麻溜的走过来，行了个礼。 拓跋楚眼眸瞥过黑耀，漫不经心的眼神陡然一顿，似有些温怒的问道：“你这是干什么去了？” 黑耀满是泥土的手，不知往哪儿安放。眼下主子质问，便是知道自己定是犯了什么错，低下了脑袋，刚想开口，我便是抢言道：“梅花太多了，放在屋子里熏人，所以我让他们一起帮我种在了院子里。” 听完解释的拓跋楚，面色还是没有好转。 “我不过是让你采些梅花，你怎么弄了这么多来？” 我突然有一种，原来如此的感觉！ 黑耀此时更是羞愧的面色不是太好。 我就说呢，拓跋楚怎么会下达拿来那么多梅花的命令，敢情是黑耀误会了主子的意思！ 这一场乌龙，闹得我们四人，啼笑皆非。 只是拓跋楚和过来御医却没有我们这样的心情。 “这位娘娘……”御医刚刚开口，便觉得周围的眼神有些不大对，瞥了一眼瞪着他的拓跋楚，便知道自己应该是说错话了。 “这位是魏星伊姑娘，这是御医院的总管，罗青罗御医。” 拓跋楚分别跟我们介绍了对方，我们二人微微额首，便算是打过招呼了。 听到对方的名字的时候，我忍不住多看了对方几眼。 原来他就是秦海的师父，御医院的总管。 “那魏姑娘，我们进去说吧，这里花味道太浓。对人也不是很好。”他说着，便是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我也不知道拓跋楚突然找了一个御医过来有什么事，只觉得眼下不好过问，只好先待着他们去到偏厅。 踏入本是被花堆满的偏厅，一阵香的让人头晕的味道直接迎面扑来。 我有些歉意的干咳一声：“春灵秋灵，你们一人去泡壶茶来，一人把这周围的门窗全给打来了。” 拓跋楚自顾自的走到主椅之上，坐了下去。 “黑耀，去帮忙。” 本是央央的黑耀听了主子的差遣，便只好跟着春灵，朝旁边走去。 我被御医请到了一旁，“还望姑娘伸出右手来，让老夫给您把个脉。” 我有些不大明白，拓跋楚自打进门就没跟我解释过一句话。眼下看着罗青的架势，我却有些不大乐意。 第194章 194.陷害（2） “殿下，你难道不跟我解释一下你这是要做什么吗？” “前两次，你总是无端端晕倒。我替你诊过脉，却发现不出什么问题。所以这一次凑巧碰到罗御医，就把他请过来给你看看身子。怎么？怀疑本王要对你不利？” 想不到他会给我来这一出，听完他的话语，我的面颊两侧立马便是绯红了起来。 不是害羞，而是有一种偷窃了别人，当场抓包的尴尬感。 乖乖的入座，将右手伸到了罗青的脉枕上面。 看着他三指轻轻搭在手腕之上，半眯着眼睛细细考量的画面，我忍不住询问了一些他的事情。 “罗御医，早些时光便是听闻您手下各个都是高徒，今个儿，怎么倒是您自个儿出诊了？” 他若有所思的面容之下，许久都不见得有回音。 就在我尴尬的准备收回自己想要打听秦海下落的小心思，他突然幽幽开口。 “别提了，老夫一生追求医术。好不容易有自己的时间，却不想秦海那个臭小子突然辞退了御医的官职。宫内不能没有门面担当，我自然只能回来。” 听完，我竟然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先前便是听秦海说起他这位师父，评价永远都是古板而又严肃。 可眼下一句话的门面担当，倒是把我逗笑了。 原来还是一个爱讲冷笑话的小老头儿。 许是我的笑声，让对方有些不大舒服。收回了把脉的手掌，面色陡然变得有些古板。 “听殿下说，你有过两次无缘无故的晕倒。晕倒之前，可还觉得哪里难受？” “就是觉得胸闷气短脑袋晕。然后就是天旋地转晕了过去。” “可受过什么大的刺激？” 大的刺激？ 这让我俨然想起了重生前，何婧的本体是落水而亡的，这算不算？ “四年前，我溺过一次水。起来后，偶尔伴随着头疼，但并不明显。” 听我说完，罗青怔怔盯着我的眼神过了好久才收回。 只听得他轻叹一口气，没在往下说什么。 拓跋楚一直安静的盯着我们的一举一动，此时见罗青欲言又止的模样，立马问道：“罗御医有什么话直接讲即可。” 看得出来罗青这个小老头儿对拓跋楚直接的“逼问”，并不是抱有很好的感觉。可顿了顿，大概又觉得毕竟对方是主子，清了清嗓子才说道：“也没什么大问题。估计是姑娘溺水的时候，受了点刺激。导致某些大脑中的片段，被放入了一个加锁盒子里。可当某外物刺激到盒子里的东西时，它们自然想要冲破盒子，挣脱出来。这样也就间接的导致了姑娘的晕倒。” 细细琢磨了好一会罗青的话语，才反应过来他说的应该是我失忆了！ 我有没有失忆，连我自己也有些拿捏不准，却没想到被他一把脉，三言两句就给判断出来。 虽有些半信不疑，可望向拓跋楚时，却发现他正用一双怀疑的眼睛，深深的凝视着我。 撞上我看他的目光时，立马又瞥向别处。 当真是奇怪的人。 “罗御医，那你知道秦海现在在什么地方吗？” 我见他开始持笔写字，紧着便是问道。 拓跋秋离宫之后跟着秦海一起走是不会错了，先前一直问拓跋楚，他亲妹妹去了哪里，他却怎么都不肯说。 罗青听闻我的问题，面色陡然冷了下来。一边写着药方，一边回答道：“别跟我提着混小子。辞官也不跟我说一声，走之前连最后一面我也没见到他。现在不知道在哪里鬼混。” 罗青纵然一口一个混小子，臭小子。不过不难看出秦海对他而言真的挺重要的。 看来秦海也是走的匆忙，连跟师父道别都没来得及就走了。 俨然打探不出任何有用的消息，我将注意力也直接转移开了罗青的身上。 秋灵此时打来了茶水，拓跋楚正在上方悠然品尝。 我回味着方才他看我目光，陡然间被他突然打探来的眼神吓了一跳。 心口咯噔一下，立马低下了脑袋。 就在空气中只听得见写字的声音时，门外骤然响起了一个陌生太监的叫喊声。 “罗御医，罗御医。你在吗？” 我们三人同时朝外面看去，只见门外拱门处匆匆出现一抹身影。 黑耀第一时间反应过来，上前便是将那人拦了下来。 “何时乱闯？” 小太监本是着急火燎的模样，反应过来自己胸前横着一把亮晃晃的剑，面色瞬间便是煞白。 此时，本是守在外面的侍卫亦是跑了进来。 对上黑耀一双怒火的眼睛，立马低下了脑袋：“大人，这位小太监说，皇后宫里传话，太子殿下病危，所以着急来找罗御医的！” 我一个机灵从椅子上站起来。 拓跋离心病危？ 是昨晚开始还是今天早上开始？ 罗青听着外面的声音，已然走出了门外。 “放开他吧，他是我御医院的小太监。”罗青冲黑耀道。 黑耀此时回眸，看了一眼站在门口的拓跋楚，见他点了点头，这才收回了自己的武器。 小太监见刀不见了，惶恐的表情立马有所缓解。着急的跑到了罗青跟前，立马说道：“皇后娘娘来报，太子殿下食物中毒，身子娇贵不敢随便让其他御医看，指明要你过去。” “太子殿下怎么了？”我紧着上前，就差揪着小太监的衣襟询问。 “奴才不知。来人只是这么说的。总管，快跟我走吧！” 罗青思量了一番，回眸朝着我们看了一眼。稍过一会，便是打定主意的说道：“姑娘稍微等会差人去御医院领药方吧。现在我要去紫玉宫了。有什么问题，随时都可以来找老夫！” 说完，便是跟着小太监，急急忙忙的拿上自己的药方，离开了永密宫。 从知道拓跋离心出事那一刻，我的心也跟着他们走了。 当下便是迈开了步子，准备去紫玉宫看个究竟。 却不想才抬起了步伐，身后的人儿便是陡然拽住了我的胳膊。 “拓跋楚你干嘛？”我有些着急的喊了他的全名。 却不想他有些受伤的模样，酸酸的问道：“你是不是又要去看拓跋离心了？” 第195章 195.和他无关(1) “你放手，你弄疼我了！”我用力的想要掰开他的手掌，却发现他的力气愈发变大。 到最后，我的掌心通红一片。 再捏下去，真的是要把罗青给叫回来了。 “殿下！”黑耀恰到好处的提醒，拓跋楚眸色才有了一丝回神的模样。 感受到手腕的力道小了许多，我立马抽回护在了自己的胸口。 “你又发什么神经！”我警惕的盯着对方。 拓跋楚本满是戾气的脸上，忽而变得有些温柔。 “对不起，我……” “等我回来再说！”我丢下一句话，本能的便是要转身离开。 “等等。” 我见他预言又止的模样，突然想起前两次因为离心而吵起来的误会。 “你是不是还在认为，我对离心好，是为了讨好拓跋良？” 我试探的开口，拓跋楚紧闭的唇瓣，默默的抗拒着什么。 他还真是一个，高冷的吃醋着…… 为了可以快一点结束这一场误会，我当着春灵和黑耀的面，上前便是拉起了他的手掌。放在手心轻轻的摩擦着。 “我说我这么关心太子，全是因为小公主殿下，你信吗？” 抬头，见他还是紧闭着双唇，继续道：“小公主走的那一晚，是你从公主殿把我抱回来的。我见到了她最后一眼。太子是她此生唯一的挂念。所以为了她，我一定要好好保障他的安全。” “真的就是为了这些？”他陡然开口。 我停下了手中的小动作，怔怔的盯着他。 “是。” 本以为他还会僵执一会，却不想本是抓着他的手掌，突然被他反手握在手心。 刹那间，掌心的温热快速抵达了我的心底。 “每次你说真心话前，都会小心翼翼的摩擦着我的手背。所以这次我相信你。”听他这么说，我倒是有些愣神了。这是我的习惯吗？为什么我不记得？“我让黑耀一起跟你去吧，保证你的安全。” “不用。”我立马否决了，瞥了一眼春灵便是说道：“春灵你跟我走吧，去看看太子殿下怎么样了。” “好。”她点了点头，我便立马撒开了拓跋楚的手掌，疾步走了出去。 赶到紫云宫门口时，外面站了比以往多三倍的侍卫。 我低着脑袋快速的准备走近时，距离我最近的两个，突然伸手将我拦住了。 这林锒以前可是从来没有这样的命令的，这是防我防到这种地步了吗？ “皇后有令，太子殿下身体不适，闲杂人等不得入门。还请娘娘回宫歇息吧！” 那人冰冷的说道。 我在心底着急的很，如果不是因为我，那看来是里面的离心，真的遇到大麻烦了！ “二位大人，我是真的找皇后娘娘有事，还请通融一下！”说罢，示意了一眼身后的春灵，接过她手中的荷包，准备塞入侍卫的手中。 只是还没递到，就被对方一个猛烈的推搡，踉跄了开去。 荷包掉落一旁不说，如果不是春灵手快接住了我，怕是要摔给林锒看了！ “你们知不知道我们家姑娘什么身份，就干这样对她！信不信……” 春灵本是想着替我出口气，却不想还未讲完，就被对方更为大声的怒喝给怔住了。 “皇后娘娘说了，不管是谁，只要是宫里的辈分没她大的，都不准进入！” 好你的林锒，果然是仗着自己权力大，就可以为所欲为。 正在门口头疼如何进去，来时的路上，响起了一个熟悉的哭泣声。 定睛一看，不远处竟然缓缓走来，被两个侍卫擒拿住的——兮妃？！ 她肚子里怀的可是龙子，此时又怎么会被这样对待！ 我本意上前询问，却不想胳膊陡然被春灵拉住了。 回头看时，她朝我摇了摇头，口语说着：不要管。紧接着就是被她往后拉拽了一步。 幸得她这样的一个小幅度的动作，让我脑中陡然嗡的响了一下。 我刚才太过着急了，俨然忘记这是在皇后的门口。兮妃的位份在皇后之下，哪怕她怀着身孕，若不是犯了什么大事，怕也不会这般被押着过来。 回神的当口儿，她已然走到了门口。 抬头时，对上她早已哭花了的妆容，心口猛然一震咯噔。 “妹妹。”路过我时，她迫切的喊道。 我准备开口，身后被春灵提着的胳膊再次传来被拉拽的动静。顿时，千言万语只好变得沉默低下了脑袋。 侍卫见兮妃不肯走动，黑着脸便是怒斥了一声。 她动了动唇畔，发出了细微的声音，却没在听清她说的是什么。 等人走了进去，春灵在放开了我的手腕。 “真的是好险啊。”她拍了拍自己的胸脯，见我有些迁怒与她，立马解释道：“姑娘，这些都是殿下吩咐的，他说，姑娘心善，见不得别人委屈，但我在宫里毕竟待的时间比姑娘多，见到不该说话的，就直接阻止。所以啊……” “好了，我知道了！”心知不管是她还是拓跋楚，出发点都是为了我好，我朝他们发脾气也就发不出来了。 刚松一口气，原本拒绝我荷包的侍卫朝我们看了一眼便是说道：“刚才你们不管也是对的。” 我一听他可能知道些什么，便是立马追问：“大人，你还知道些什么？” 他除了不让我进去，其他倒是挺好说话。 “我听闻太子殿下就是吃了早上兮妃送来的糕点，才会突然食物中毒，高烧不退。皇后娘娘当场震怒。没有直接将她的孩子打了扔大理寺，对兮妃而言已经是万恩了。” 这话听的我有些唏嘘。 兮妃肚子里怀的好歹也是拓跋良的子嗣，林锒又怎么可能为了这样一件事，如此坑害一个孕妇呢。 见我不说话，那人又道：“我劝娘娘你还是赶紧离开这个这里吧，皇后娘娘现在在里面发着脾气，兮妃进去怕也是凶多吉少，免得被波及，太子病愈之前，不要过来的好。” “啊……” 思量着侍卫的话语，里面陡然传出一阵撕心裂肺的叫喊声。 我心中咯噔一下，更加打定了要进去看看的决心！ 回眸瞥了一眼只差一个门槛的里面，朝春灵说道：“我们走！” 第196章 196.和他无关（2） 围绕着紫玉宫，我们绕了一个很大的圈。 直到停留在一处，极为偏僻的地方。 春灵看着前面的死胡同，还有不少木材堆积在前方。 “姑娘，你是不是迷路了？” 我没有正面回答她，只说了一句，走，便开始徒手上前将那些倚靠在前面的木头，逐一拿开。 这紫玉宫，好歹我也是住过一年的。 皇宫本身是一个圆形的建筑。分为殿前和后宫。 而祖辈在设计后宫的时候，意图显示皇后的尊贵，在凤尾建筑这里，和各宫嫔妃相聚甚远。目的是警示后人，安守本分，不是自己的位置，不要去奢望！ 我们现在处的，就是宫里少有人过来的凤尾。 “哐当——”一声，靠在墙壁的最后一块大木头，被我和春灵二人合力扳到了地上。 春灵指着墙面乍然出现的洞口有些惊喜。 “姑娘，这里……” 我朝她点点头，没有她所预料的那种激动。 转过弯来春灵这才不确定的问道：“姑娘你是不是知道这里有一个洞口？” 我靠近拨开杂草往里面看了看。 “好了，进去再说！” 好在自此之后，她也懂事的没在追问。 入了紫玉宫，我将被我们压倒的植被，往洞口再次扶了扶。 我坐这个位置的时候，这里基本不会派人过来，当初也是为了跟拓跋良苟合，才会无意间发现了这样的一个地方。 如此想来，命运还真是会捉弄人呢。 入了围墙的春灵，显然胆子小了许多，惶恐的模样，睁大了眼睛盯着四处。 生怕哪里冒出了皇后的侍卫，将我们抓了去。 “你别出声，跟着我走就行。可以吗？”我询问道。 她快速的点了点头，便跟在了我的身后。 记忆里，从这个凤尾绕道正殿，还是需要很长一段距离。 大约走了两柱香的时间，来往的太监宫女，才渐渐多了起来。 就在我们小心翼翼沿着墙角走时，隔着一道墙壁里面，陡然传出嘶声力竭的求饶声。 春灵浑身紧绷，经的刚才那一下，骤然身子惯性的紧贴着墙壁。我生怕她发生，转身捂住了她的唇畔。 “皇后娘娘，贱婢知道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求皇后娘娘绕我们母子一命吧。”是兮妃的声音。 不知不觉，我们竟然走到了关押兮妃的房间。 见春灵逐渐稳态的情绪，我松开捂住她唇畔的双手，好奇的起身朝窗户走了几步。 沾了点口水将窗户纸捅出了一个洞。 兮妃挺着一个大肚子，被人捆绑在一块木头板上。 一旁站在林锒，手中拿着什么东西，却因为视角的问题，根本看不到。 “谁在哪里？”陡然间，一个宫女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我回身瞭望声音始源地，赫然发现一个宫女正脚步匆忙的赶往我们这里来。 “乒乓——”房间里面，亦是传出了什么东西掉落的声音。 千钧一发之际，我陡然环望了一圈自己的周围，拉着春灵的手快速的便是躲进了身后不远处的房间里面。 “母妃！” 刚关上房门，身后便是响起了拓跋离心沙哑的声音。 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啊！ 我欣喜的转过身，拓跋离心小小的人儿就那样坐在床上，一双可怜巴巴中夹杂着不敢相信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我。 “离……”我心字还没喊出，外面便是响起了林锒的声音。 “你们刚刚看到了什么？”她怒喝道。 宫女们纷纷压低了自己的声呗，小心翼翼的说道：“刚才，我在那远处看到这边墙角有一个身影一闪而过。便是走过来的。其他我也没看到。” “那你们还不赶紧去给我找，翻遍每一个房间都要给我确认清楚！” “是。” 话音落，脚步便四处撒开而去。 有一个声音，直直的朝我们这边走来。 就在我准备找地方藏身的时候，拓跋离心已然下了床，站在一个衣柜跟前，朝我们指了指。 “我们走！”我拉着春灵，便是钻进了进去。 刚刚关上衣柜门，房门便是开了。 “太子殿下，您醒啦。您可看到有一个人到你房间来？” “有！”拓跋离心突然道。 那宫女显然也有些激动：“真的？在哪儿？” “那人不就是你吗？” 这一起一落的回答，我在柜子里深深捏了一把汗。 彼时，我偷偷打开了衣柜的衣角，窥视着外面的一切。 拓跋离心已然爬回了自己的床上，宫女规规矩矩的站在门口。听闻拓跋离心的回答，脸上的面色显然不是很好。 “那既然如此，太子殿下好生歇息，若有什么事，喊我们便是。” 随后，便是退了出去，关上门。 我有些心有余悸，特地等门外的声音都没有，才敢出那柜子门。 “母妃，你们怎么进来的？我听闻那恶毒妇人派人守着门口，不准进，也不准出。” 我听闻他一口一个脏话，眉心不由得一皱。 虽然我也不喜欢林锒，但大概是每一个父母都有的希望，那就是子成龙，女成凤，不管如何，良好的教养还是希望养成的。 我一边仔细观察着外面的声音，一边蹲下身子，和拓跋离心对视。 看着他脑袋上包的白色纱布，心口一疼。 “她打你了吗？” 拓跋离心知道我指的哪里，小手儿暖心的抓起我的手心。 “没有。好歹我明面上有着父王。还不敢对我怎么样。我头上的纱布，罗御医放了一些退烧的中药。外敷用的。不信你摸摸看，离心现在已经不发烧了。” 我顺着他的意，摸了摸他的额头。 有着刚出过冷汗留下来的黏腻感。 “母妃带你逃出去好不好？”我陡然说道。 他扑闪这一双大眼睛，里面满满都是期待：“去哪儿？” “出宫！” 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当我说出出宫的时候，拓跋离心有着发着内心的开心。 就差拍手叫好。 可是不过眨眼，浓郁的忧愁，渐渐爬上他的眸色。 “可是，母妃可不可不帮我一个忙？” “好，”他说的什么都好！ “先前我醒来之后，听见外面吵吵闹闹的很。就出去看了下。在我房间前面的房间，好像被抓进去一个人。挺着个大肚子。我在墙角听到巫婆说要动手了。母妃，你上辈子死的时候，就是被她刨开了肚子取出的小弟弟。我怕巫婆再次这样做，你可不可以带着她一起走？ 第197章 197.与他无关（3） 刨腹取子？ 这一想法陡然霸占了我整个大脑。 先前我百思不得其解，想不通林锒为什么对兮妃没有对待别的妃子一样。 经的离心点拨，我好像都明白了！ 拓跋良知道离心并不是他的亲生儿子，难免有时候会有隔阂，就比如上一次小公主离去的时候，竟然狠心将他关在房间里三天三夜不吃不喝！ 林锒不傻，定是猜出了三分。 而眼下，如果拓跋良的妃子产子，母妃却意外去世，获得最大利益的，便是林锒一人。 到时候再让其他妃子不得孕，这皇后乃至太后的位置，谁还会动摇的了她！ “母妃，我们帮帮她好不好。” 拓跋离心的声音，再次在耳边响起。 “好！”我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 春灵在一旁，见我们二人谈成一致，着急的提醒道：“姑娘，殿下还在宫里等着我们回去，我们……” 我打断了她的言语，思虑了一番朝她说道：“我能救就救，若是不能，我也会保全自己的安全。可以吗？” 她本还想劝说，奈何我执意便也只好作罢。 安顿了春灵继续躲在衣柜里不要出来，我和离心便是趁着外面无人，偷偷靠近兮妃的房间。 先是在原本戳洞的地方观察了一番里面的情况。 运气不错，林锒以及任何一个宫女都不在里面，只剩下安静的兮妃，冰冷的躺在木板上。 “走。”我小声的朝离心说了句，我们二人便是猫着腰，轻手轻脚的绕道正门口，偷偷潜了进去。 说来也奇怪，紫玉宫好歹也是皇后的寝宫，素来人力充沛。今日，却好像刻意不安排这里一般，鲜有见到人。 入了门，一眼便是瞧见兮妃的脑袋。 此时的她，眼睛睁的不大，空幽的望着上方。 木板旁边放着一个水盆，房间简单干净。 可以说除了兮妃躺着的这个木板，便再也没有其他可以放东西的地方了。 “兮妃，兮妃。”我上前轻轻拍打着她的脸颊。 奈何毫无反应。 “她是不是死了？”离心小声问道。 我心口一紧，食指轻轻触碰到她的鼻息之间。 还好，还有气。 “帮母妃先把她的绳索打开了吧！”我一边说，一边开始解。拓跋离心应了一声，便是听话的开始帮忙。 余光中，我越看旁边这盆水里面，好像有着什么东西。 “嗒、嗒、嗒……”门外，陡然响起缓慢的脚步声。 当真是时间越紧，越是办不好一件事。 我和离心两个人连一个绳结都没有打开，外面就有人要进来了。 救人的前提，是要先保全自己。 下意识便是抱起拓跋离心，朝四周看了一眼。 最后锁定正对兮妃的一个木柜钻了进去。 同样是刚刚关好柜门，房门便是打开了。 这个柜子有点老旧，外面可能看不出来，躲在里面，却是从条条细缝里，清清楚楚的看到外面的景象。 进来的，只有林锒一个人。 此时她脸上，有着一股说不出的浓郁死气。 手上握着一把去了刀鞘的匕首，一步一步缓缓朝兮妃走去。 她像是在进行一种祭祀，走到兮妃的跟前，用手轻轻抚摸着对方的肚子。 “我本想让你再活救一点，起码可以活动你孩子出事，让你亲眼看看你的孩子。”我就知道，林锒从一开始，就没有什么好心眼！ “你现在听不到我说话了吧，但我就是突然有好多话想跟你说。” “你知道我取的第一个孩子，是谁的吗？” “我亲表姐的。不过她的孩子没你的孩子那么幸运。在她肚子里才五个月，所以出生的时候，注定是活不下去的。”林锒用着一种奇怪的口吻，自言自语：“其实我本不想杀她的。但是没办法，她的家族，阻碍到了皇上的运途。” “她爹，大历赫赫有名的宰相，魏老，魏国强！” “直言支持拓跋楚那个逆贼贼子。还煽动全朝百官，跟着他一起。” “我能怎么办？”她突然轻笑一声：“我对皇上的情感，从一开始就没变过。当我知道他有了这个烦恼，我就觉得我看到了希望！” “我继承了表姐模仿笔迹的能力。我捏造了文书，嫁祸给了我表姑父。他们全家，乃至对我最好的表姑母，全都被斩首了！哈哈哈哈，那时候，我好开心，再也没有魏家人可以对我指指点点了，哈哈哈……“ 她的笑声，如果一把锋利的匕首，狠狠的穿刺着我的心脏。心口陡然冒起一股无法言语的怒火。 她到底还瞒了多少我不知道的秘密。 我们魏家从小到大养着她。 我爹更是拿她当亲闺女一般的看待。 魏家到底负了她什么，要让她做出如此丧心病狂之事！ 难道仅仅因为，拓跋良嘛？ 怀中的人儿，陡然有了一丝丝的挣扎。 我看得出来拓跋离心也是因为听了林锒那些话，待不住的想要冲出去跟她一撕到底。 但是我不能，我不能让他这么出去。 现在我就剩下他那么一个唯一的亲人了，拓跋楚现在就算能力再大，也快不过林锒手中的那把刀。 已然丧心病狂，怎能期待她还有一丝理智。 “心儿，心儿，听母妃一句话。活着出去，再找她报仇！”我控制了他的双手双脚和嘴巴，附在他耳边轻声说道。 手背可以感受到他滑落的眼泪。 染湿了我的手，亦是灼伤了我的心。 柜子外，林锒笑足了，便是放下了手中的匕首。 在脸盆里面，晃荡着什么东西。 稍过一会，透着外面传进来的阳光，一张几乎透明的“薄布”出现在眼前。 大历有十大酷刑。 其中一个名唤‘闷吸’，顾名思义，就是闷住犯人的呼吸，让她短暂出现窒息的情况。 而林锒手中现在拿着的，便是‘闷吸’的行刑工具！ 她竟然要让兮妃机械致死。 不过也是，徒手上刀，难免会有叫喊。而这样的死法，事后处理一下，根本没人看得出是他人所为，还是自然死亡！ 我眼睁睁看着林锒将一片片的‘薄布’贴盖在兮妃的脸上。 她虽然早已失去了一点意识，可在窒息的一段时间里，双手双脚还是本能的抗拒着。 捂住离心的手背，突然传来一阵刺痛。 第198章 198.与他无关（4） 不出所料的，林锒残忍的挥刀，将兮妃肚子里的孩子解剖了出来。 孩提落地的哇哇声，讽刺着整个画面。 她先是抱着孩子哄了一会，紧接着匆忙的脚步便是夺门而去。 “离心，离心。我们可以出去了。”我小心翼翼的晃动着怀中的人儿，许久却不见他有半点回应。 我心中一下咯噔，心想不会是刚才的画面太过血腥，将他吓晕了过去吧？ 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我才从柜子里面挣脱而出。 瞥了一眼鲜血淋淋的兮妃，有些于心不忍的往别处看去。 将离心换了个姿势抱着时，才发现他半睁半闭的眸色，看起来很是不好。 匆忙的跑回原本的房间，我冲着里面便是喊道：“春灵，春灵，你快出来！” 话音落，衣柜的门打开了。 春灵看着我神色慌张，抱着的离心面色也不是太好，便是明白大事不妙，免不了加快了步伐。 “我们快走！”林锒现在虽然不知所踪，但难免不知道什么时候回回到这里。 我们三个人快速的原路返回，走到了紫玉宫的凤尾处，钻了出去。 回到永密宫时，我几乎整个人都是虚脱的。 这一路本是我抱着离心。 春灵说，刚开始她想抱的，可是我怎么都不肯松手。 面色更是差的不是一点两点，无奈只好先回了宫再说。 我后脚刚刚永密宫的大门，她才勉强从我手中抱过去。 门口有了声音，从未离开我宫殿的拓跋楚第一个便是跑了出来。 见到我的模样，上前质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春灵一个机灵，立马低下了脑袋：“回殿下。我，我不知道。先前姑娘说要跟着小殿下去救兮妃娘娘，回来后，就这般模样了！” 拓跋楚斜眸瞥了一眼昏迷中的拓跋离心，冰冷的说道：“快传御医过来。星伊交给我！” 随后，便是拉着我的走，直接去了我寝殿。 门扉关上那一刹那，我陡然间回神了。 观察了一番自己身处的地方已然安全，压制在心底的滔天恨意瞬间涌现了出现。 转过身时，瞥见一直站在我身后的拓跋楚，强忍的酸楚，立马涌上鼻翼。 “是林锒，一切都是林锒。拓跋楚，是林锒做的！”我连自己都不知道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拓跋楚见我的情绪有些激动，拉拽着我，便是将我按在了软椅上。 “你先别激动，慢慢说，有我在，你现在很安全。” 许是这句话，给了我足够的勇气和温暖。 抬头望着他温暖如水的眸子，眼泪不争气了流淌了下来。 “是林锒陷害我的父亲，是她谋害了我整个家族。她害死了我不说，还做出这等丧心病狂的事！” 话音落，整个房间都寂静了。 我看着拓跋楚本是担心的模样，慢慢变得欣喜。捏着我肩膀的双手，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 最后，我竟然见他红了眼眶。 “芯一，你终于承认你是芯一了！” 我下意识的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回过神时，才蓦然发现一不小心说出了自己最大的秘密。 “你现在不用紧张，其实我一开始就知道你是芯一。”拓跋楚继续道。 每一个字穿过我脑中，却如会放大一般，满满的塞住了我的思绪。 过了好一会，我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你，你怎么知道的？” “从我们第一次相遇，你用暗器找来了人救了我的名字。” “第二次你一不小心脱口而出的折倾。” “第三次……” …… 我迫使自己安静的听着每一次被拓跋楚发现的破绽，慢慢的发觉他默默为我所做的每一件事。 “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但是很感谢老天爷，又把你送回了我的身边。” 如此煽情的话，我已然克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猛然上前，死死扣住了对方的脖颈。 “你还怪我吗？”我弱弱的问道。 感受着后背他渐渐缩紧的力道，耳边传来他温柔的回答：“没有，从头到尾，我只爱过你，没有恨过你。” 可他却不知道，越是如此宠溺的爱，却让我更加觉得负担磊磊。 过了好一会，我才离开了他的怀抱。 看着他宠溺的模样，我竟不争气的破涕为笑了。 伸手戳了一下他的肩膀，冷哼一声。 见我已然没什么事了，拓跋楚便是坐在了我的旁边，将我的脑袋扳过去正视着他。 “林锒谋害你父亲的事，其实我早就查清楚了。”他突然道。 我心口一阵咯噔，有些愠怒的瞪着他：“那你为什么不帮他平反。我爹爹一身献给大历，无愧于心。死后还晚节不保，实在是对不起他老人家。” “你听我说，现在我还没掌权。扳倒魏家岂是一个妇孺能做的事，拓跋良，必然会是她的后盾。我不知道他们二人中间有着什么样的协议，但是贸然出击，只会让他们抱的更紧。” 拓跋楚说的话，道理我自然明白。 可是咬着牙龈，看起林锒今日所做的事，和对魏家做的事，心口那一股愤怒便是平息不下来。 “可是我想让她死！” “好！”拓跋楚认真的回答，我忍不住多看了他两眼。 在他面前，我心底所有的戒心，都会慢慢融化。就好像浮萍找到了根据地，以后再也不怕不知道会被漂流到什么地方去的模样。 这个世上终于有第二个人可以分享我最心底的秘密之后，我连出寝殿门的心情，也好了不少。 只是刚刚抹干了眼泪，准备去看一看离心的时候，春灵匆匆忙忙便是跑来了。 “姑娘，姑娘，不好了。御医说，太子殿下……” 未等她说完，我心中便是咯噔一下。 从这段时间的相处下来，深知拓跋离心的身子特殊的很，凭春灵那着急的模样，十之八九怕是大事不妙了。 跟随着她的指路，我直奔离心的房间跑去。 赶到门口时，却发现替他诊治的，却不是罗青。 “你是谁？罗御医呢？太子殿下的症，不是只有秦海和罗青才有资格接吗？” 我突然的冒出，显然吓了御医一大跳。 本是诊脉的他，陡然从位置上站了起来：“这位娘娘，也不是老夫非要过来。是实在是，实在是皇后娘娘扣着人，若是我不过来，御医院，就没人能再过来了。” 第199章 199.带他出宫（1） 好你个林锒！ 我满腔怒火无处发泄，瞥了一眼床榻上嘴唇泛白的离心，陡然转身。 “你去哪里！”拓跋楚挡住了我的去路。 我将十指拳的紧紧的，咬着牙龈说道：“去找林锒！”说完，便是绕过拓跋楚就要离开。 奈何刚刚迈开了步子，就被他一手拽了回来，甩在他的面前。 “你冷静一点！”他朝我大声说道。 我将布满薄雾的眼眸，抬头怔怔的望着他。 “我怎么冷静！”用比他还大声的声音吼道：“她杀了我全家，现在她还扣着人，我难道要眼睁睁的看着离心就这样一点点，一点点的离开吗？” “他从小得过天花，体质本身就比一般的孩子弱的多。如果没有秦海罗青那样的医术，谁又能救得了他！” 我吼完，在场的所有人都瞠目结舌的望着我。 我已然管不了那么多人的想法了，刚准备抛开一切，奋不顾身去要人时，拓跋楚双手更是用力的拽住了我。 “你放手，你放开我……” 我用力的挣扎，却换来臂膀更大力气的捏疼。 “都出去！”拓跋楚朝着所有人吼道。 御医、春灵以及在场所有的太监宫女，纷纷低下了脑袋半分不敢怠慢的有序退出。最后一个准备关门时，拓跋楚又言道：“没有我的命令，没有一个人可以踏出永密宫半步！” “是！”那人应了一声，关上门四下就只有我们自己的声音了。 “你让我出去！”我还在小声的挣扎，拓跋楚却是将我扶到了一旁的椅子上。 “你忘了，早上罗青还说过，你不能太过激动。”他拂过我凌乱的头发，轻轻擦去我脸上的泪痕。 见我不说话，他又道：“你有没有想过，你现在去了，要不到人不说，还有可能知道你把拓跋离心也带过来了。就算我能保你，可他呢？林锒随便一个借口就可以直接带走，你舍得吗？” “你以前的睿智冷静呢？为什么……” “你试过最深爱的人离开你的心情的吗？”我陡然打断，目光闪烁的盯着他：“他是我儿子，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是我现在唯一一个，跟我上一世有着血缘关系的人。他现在就躺在床上，高烧不退，你让我怎么冷静？就算现在林锒一把刀架在我脖子上，我也要把他救活！” 拓跋楚心知拗不过我，沉寂了一会，妥协道：“好！我可以准许你救活他，但前提是，你不能有事！” 快速的点点头，拓跋楚松开钳住我的双手，我便如受了惊吓的动物，从椅子上弹起来。 刚刚走了两步，脑中突然闪过一个想法：“我还有一种办法救离心！” “什么？” “你把他连夜带出宫去，找折倾，这样免去了被林锒知道的可能，又能救下他！”我渴望的眼神盯着对方。 拓跋楚却是迟疑了。 “你怎么了？你不是随随便便都能出宫吗？为什么这件事不可以？” “芯一，我有考虑过我的感受吗？当初你当着全天下人的面说拓跋离心是你个拓跋良所生，现在，你却让我救他的儿子？” 拓跋楚的话，犹如一颗炸药般轰击着我的大脑。 瞬间一片空白。 我以为所有的事我都考虑到了，但惟独偏偏这件事，竟然如刺一般深深扎在拓跋楚的心里，让他到此时都不能久久释怀。 可如果我现在说拓跋离心是他的亲儿子，会不会让他觉得，我只是为了救离心而已呢？ “这是最后一次好不好？”我恳求道：“不管他是谁的儿子，但他都是我的儿子。就当是为了我，带他出宫，远离这个是非之地。我不想他成为你们皇权争霸的牺牲品。” 见他还是无动于衷，我咬一咬牙，准备更加卑微的放低自己的姿态。 就在我开口前，他总算是答应了。 “好！最后一次。”听他如此说，我总算松了一口气。 “但我有一个条件，从此以后，你们都不能再见面！” 说完这句话，拓跋楚便是浑身散发着浓浓的寒意，与我对视了好一会，才转身离开了房间。 房门嘭的一下，关的声音有点大。 我浑身一颤，才从他说的那句话里回过神来。 呵，果然是鱼和熊掌，不能兼得。 床榻上的人儿，显然也被刚才的声响，吓了一跳。迷迷糊糊的说这些什么。 我回眸，快速的来到拓跋离心的床前，小心翼翼替他拭去额头上的冷汗。都说孩子是母亲心头的宝，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当真是世上无人能懂我内心此时的纠结。 拓跋楚出去后不久，原先那名御医便是进来了。 替拓跋离心扎了几针稳住心脉，便由黑耀当即遣送出宫，快马加鞭朝药王谷飞奔而去。 本来是想让拓跋楚亲自送过去，这样比较放心。可他却说，不放心我一个人在宫里的安全，说什么也不肯走。 生怕再拖延下去，误了离心的时间，便也只好作罢。 一天之间翻转了太多剧情的晚上，我躺在床上怎么都睡不着。 宁静的夜空之下，仿佛全世界只有我一个人的呼吸声。 只要一闭上眼睛，全都我母亲和兄弟姐妹们被处死的画面。 鲜血淋淋，残忍至极。 翻身的当口儿，门口映着月光，突然闪过一道人影。 “谁？” “是我！”外面的人儿第一时间便是回答了我。 拓跋楚？ 刚猜测那人的身份，门扉便是被推开了。 我咻的一下起身，躲在了床榻的最里面。 目光灼灼的盯着门口的人儿。 看着他不急不缓的步伐先去桌上点亮了蜡烛，才转身朝我走来。 烛火不多久便照亮了整个房间。 拓跋楚尚未更衣的模样出现在眼前，才将我所有的芥蒂统统消除。 “是不是睡不好？”他来到我的身旁，将我拉出了些。 我点了点头，下意识便是将脑袋埋在了他的胸膛里。 他轻轻拍打着我的后背，柔声的说道：“我知道你肯定睡不好，所以过来看看。” 闻言，我抬起脑袋仰望着他。 当真是好久没有如此仔细的观察他的模样了。 按照年纪算起来，他现在应该三十有一了。 第200章 200.带他出宫（2） 还记得上一世，最后一次见他是在他出征前。 也就是六年前。 那时候的他，年少英俊，意气风发。 眼里，总是有着一股难以言说的优越感，就好像整个天下就应该臣服于他的脚下。 他身为当朝太子，本不应该上战场这么危险的事情。 但是先帝为了让全朝百官对他更加敬佩，才特意让他拿点战功回来。 也就是那个时候，拓跋良开始讨好于我。 在我和拓跋楚一别一年的时光里，做了那些见不得人，害的拓跋楚失去皇位的事。 “对不起。” 拓跋楚低眸，一脸疑惑的看着陡然说了句对不起我的。 “怎么了？” 毕竟是上一辈子不开心的事，我也不想再说出来惹人嫌。摇了摇头，想笑，鼻翼却又有些酸楚，最后破涕为笑，双手更加紧紧的抱住了对方。 “有我在，你安心睡吧。没有人可以伤害到你。” “楚哥哥。”我轻声唤出了以前最常用的昵称：“我有一个秘密要告诉你。”顿了顿，见他望着我等待下文：“但不是现在。嘿嘿。” 拓跋楚宠溺的刮了下我的鼻翼：“那你快点睡，等你想说的时候，再跟我说。” “睡不着。只要一闭眼就全是我家人。林锒一天不死，他们就死不瞑目。” “我也告诉你一个秘密，但是是现在说。” 我仰头望着他修长的睫毛，和谈吐优雅的模样，深深吸了一口属于他身上的味道。 “明天我就带你去见拓跋良，我让他跟你的家人，做一个了断。” 此时，说我有些痴迷于拓跋楚当真是一点不假。 他将我安放在了床榻上，我却有些舍不得他走的拽住了他的袖口。 “留下来吧。” 他顿了顿，吐出一个好字，便是将桌面上的蜡烛打灭了。 拓跋楚和衣而睡，将我牢牢的圈住了他的怀抱之中。 我将脑袋抵在他的胸膛，脑中莫名其妙便是一股困意袭来。 黑夜之中，他的一双大手在我身上肆意游走，而我却是困的一点反抗能力都没有。 他在我耳边来回磨蹭，愈发厚重的呼吸渐渐浓郁。 “芯一，感谢再一次选择做我的女人。“ 然后，我睡着了…… - 翌日。 醒来时只觉得头疼不已。 春灵打着热水进来没看到我还未下床，一个劲的揉着太阳穴，关心的问道：“姑娘，你没事吧？要不要我服侍您更衣？” 我摇了摇头：“不用。殿下什么时候走的？”这群干“大事”的人，总是离开的比较早。 春灵拿着拧干的脸帕递给我：“殿下说他还要上早朝，五更未到便是走了。他离开前，还特意吩咐了我在门口候着。说是昨天给姑娘点了点安神散，姑娘睡的沉，醒来会有些不适应，叫我好生伺候着。 拓跋楚——这混蛋又给我下药。 怪不得昨天一躺下我就睡的贼快。 用热毛巾敷过脸之后，便觉得整个人神清气爽不少。 洗漱完毕，下床活动了一下筋骨，整个人的状态，就好了不少。 吃过早点，拓跋楚的属下就过来了。 “殿下吩咐属下过来接姑娘走。” “去哪儿？”我下意识便是问道。 “属下不知，殿下只说，姑娘到了便知道了。” 脑中快速闪过昨天晚上拓跋楚在我耳边说的那些话。 莫非他这是要带我去见拓跋良？ 思量了一番，不带任何人便是跟着那人直接出了永密宫。 抵达目的地时，竟然会在林锒的紫玉宫？！ 我刚想问那个人什么情况，拓跋楚一身白色长衫便是出现在不远处。 “进去吧，拓跋良就在里面。”他朝我说道。 “可是……” “进去你就知道了！” 见他一副胸有成足的样子，我便也没在多问。昨日守在门口的六个侍卫此时倒也是乖巧，笔直的站在门口，目不斜视的望着前方。 刚踏入紫玉宫的大门，里面便是传来哭和笑并存的声音。 那声音来自紫玉宫的正殿。 拓跋楚毫不停留的朝那边走去，我也只好紧跟着他的步伐，走了好几步，里面的声音更加清楚了。 “给朕笑一个。朕的小皇子，来来来……”这声音，显然是拓跋良的。 从他的言语中可以猜测，应该是兮妃的孩子，成功活下来了。 紧接着，林锒微微啜泣的声音便是响起：“皇上，你当真不怪臣妾吗？” 拓跋良没有回答她，随后便是哭的更加伤心了。 拓跋楚此时见我放慢了脚步，亦是同我一起，慢慢靠近。 林锒没哭多久，拓跋良便是暴躁的低吼了一句：“哭哭哭，有什么好哭的。这几年，朕给了你皇后的位置你还想怎么样？是要朕把皇位也送给你吗？” 话音落，便是一系列跪地的声音。 “皇上恕罪，臣妾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兮妃妹妹替皇上怀胎十月，昨日我不过是把她喊过来，想要就太子殿下食物中毒的事问问她，却不想她紧张过度，就，就直接难产了。” “好了！”拓跋良的口吻依旧不是很好：“不过是一个妃子而已。只要朕的皇子没有问题即可。在于这个问题上，皇后你做的对，若是晚一点，错过了抢救皇子的时机，死的可不就是这孩子的生母了。” 我听着里面令人发指的对话，滔天的恨意直接转化成戾气。 拓跋楚见我渐渐冰冷下来的表情，主动牵起了我的手掌。 掌心温热的感觉，缓缓传至我的内心。陡然回过神抬眸对上拓跋楚担忧的目光，才发现自己失态了。 “说起太子，我从早上到现在都没有见过他，他人呢？”里面的拓跋良再次问道。 此时的林锒，已然收住了自己的哭腔。 “哦，昨天让罗御医稳住了病情。今天早上去看他的时候，还亲自给他为了点小米粥呢。乖巧的很，要不现在臣妾命人去把他接过来吧。” 未等拓跋良回答，里面便是传来了走出来的脚步声， 我在外面听的发笑，林锒这撒谎的功夫，可谓是一流。等我们差不多走到门口时，听了差遣出来的太监，见到我们二人，眸中闪过一丝惊讶。 “奴才给大殿下请安，给娘娘请安。” 第201章 201.欠的要还(1) 拓跋楚直接无视了那太监，拉着我的手便是走了进去。 一入正殿的大门，才看到里面待的人，可不少。 林锒是反应最为明显的。 一见我们进入，本是靠近拓跋良是身子猛然站直了。 罗青也在场，只是低着脑袋乖乖的站在角落里面。 拓跋良手中抱着一个婴儿，逗的欢喜时，听声我们进来，面色冷淡的抬起头来。 “看来我们来的不是时候。”拓跋楚说道。 拓跋良将婴儿递交给身旁的宫女，理了下自己的衣襟，摆足了气势：“怎么？皇兄今日找我有事？还是，已经不满足于我将早朝之事交与皇兄了？” 我一一扫过殿内每个人脸上的表情。最后遇上拓跋楚的眼睛时，他将我带到了一旁的椅子边，让我坐了下去：“你在这里等我一下，很快就好！” 闻言，我点了点头，很是期待这他所准备的下文。 林锒瞪大了眼珠子望着我，满脸的质疑。 拓跋良脸上的表情，也跟她差不多。 “怎么？我跟自己的未来王妃说两句话，皇上还有意见不成？” 直接被呛声的拓跋良，陡然收回了自己的眼神。 心虚的瞥了几下之后，便又是鼓起了先前的气势，对峙着拓跋楚，愠怒道：“皇兄有话快说，既然知道来的不是时候，就不应该再耽误时间！”说罢，顿了顿斜眸朝周围的人说道：“你们都出去吧！” “所有人出去，除了皇后，必须留下！” 拓跋楚言语一出，林锒则是表情一怔。 迈开的步子，尴尬在空气中，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拓跋良见此，表情又冷了几度：“皇后不过是一介后宫妇孺，无需知道我与你之间聊了什么？” 言毕，拓跋楚脸上多了几丝邪魅的笑容，目光幽幽的打探着浓妆艳抹的林锒身上。 “世间传闻，皇上失了心爱的魏皇后。思念成疾，便是将魏皇后的亲表妹直接纳为了皇后。以缓思念之苦。如今我仔细打量，这新皇后的模样，哪里及魏皇后半分姿色？” “大殿下你可是糊涂了？”林锒陡然回声道：“魏皇后那也可以是你的前妻，是背叛了你才和皇上恩爱。你现在突然提起她，是不是觉得讽刺了点？” “我不亲手杀女人，但不代表我不会让别人杀了你。” 拓跋楚毫无预兆的言语内容，当真吓退了林锒一半的气势。 若是我猜的没错，刚才拓跋楚故意提起我的前世，就是为了让林锒可以跳起来。 并且看的出来，她当真很是心虚。 处处被动的拓跋良，有些坐不住：“皇兄有什么话快说，朕有些疲倦了，想要回去休息！” “好，那我便是言归正传！来人，那东西过来。”拓跋楚言毕，跟随他而来的一个侍卫，上前将一些纸质的东西递到他的手中。 “我今日过来，就是来替魏皇后的家人，讨回一个公道的！”言罢，便是将手中的所有纸质，一股脑儿全都洒在了林锒的身上。 林锒心中咯噔一下，下意识便是往后退了一小步。 泛黄的宣纸落地，零零散散显露着几个只言片语的大字。 我瞥了一眼，几乎每一张纸上的内容都差不多。 这让我想起了以前为了模仿别人笔迹而练手的时候。 紧接着看着林锒愈发惨白的面色，我陡然想起一种可能。 这难道是林锒在模仿一个人的笔迹？ “皇后对这些东西，应该不算陌生吧？”拓跋楚道。 “我，我不认识这些东西！”林锒有些结巴，拓跋良此时的面色也不是很好。此时身边也每个使唤的太监，便急着想要附身拾起来看看那是什么。 拓跋楚见他有这趋势，紧着便是让身旁的侍卫拿起一张纸。 “皇上既然想看，哪里又需要他动手。念一段给皇上听听。” 再次未能抢占先机的拓跋良，只好央央的收回了自己的双手，听着对方开始念纸上的内容。 “魏丞相，您的消息我已经收到。贵国的军事兵力资料很是详细，本王很是感激，奴族攻破大历之时，便是您成为国仗之日，我们……” 侍卫不急不缓的言语，听我却是火冒三丈。 这样的内容，也太过于直白，那陷害我父亲的人，也当真是太过分了些。 但偏偏，我现在的身份又不可以将这些表现于脸上。 侍卫还没读完，一个巴掌声便是打断了这一些。 我惊讶的看着林锒结结实实按了一个毫无预兆的巴掌，脸颊都侧到了一旁。 不过眨眼，挨打的半张脸便是肿起了很多。 “你个贱妇，我让你坐上了皇后的宝座，你竟然反口陷害了魏丞相一家，亏得他们……” “行了。”拓跋楚打断了拓跋良的“训妻”。 我在心底默默的给拓跋楚点了个赞。 当初林锒杀我的时候，拓跋良就在旁边。 要说她一个人干的陷害的事，要我我也懒得看拓跋良演戏。 “你们知道你们的破绽出自哪里吗？” 林锒和拓跋良闻言，面面相觑，却不敢吭一声。 “我来帮你们理一理你们的打算。估计是皇后在某一天，见到了奴族大王的手书信。便心生陷害一记。但偏偏，我在游走天下的时候，偶然见到了奴族的大王。他根本不会写我们大历的文字。更别提与我们大历兵戎相争。见到我们大历突然说说要和亲，更是觉得三生有幸。” “而在两族言语根本不同的情况下，你们自导自演了一场兵临城下的危机。以叛乱罪直接处罚了魏家” “你们说，我判断的，对还是不对？” 林锒的面色，近乎惨白。因为一旁的拓跋良，正用一双愤怒的眼睛盯着她。 “你不是说，这些东西你藏的很好嘛？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拓跋良的一声怒吼，叫林锒直接一个颤栗，将注意力从那些纸上转移到对方身上。 “不，不知道，我不知道啊！这些东西，我明明放在了一个很安全的地方，我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会找到。”支支吾吾说完这些话，陡然又转换了一个情绪。 第202章 202.欠的要还（2） “皇上，你听我说，他们拿到的一定是假的，真的我藏的很好，他们一定找不到的！” 她不知道的是，正因为她的这句话，就算拓跋楚此时手上的这些东西是假的，陷害魏家的事，却成了真的。 拓跋良怒不可遏，又是狠狠的赏了她一个巴掌。 直接叫林锒一个踉跄朝后面摔去。 拓跋楚此时，走到了我的身旁，投以一个看戏的眼神，朝我微微笑一笑。 此时我才明白，原来他所谓的好戏和算账，是指这个。 而前面的拓跋良和林锒，已然吵的眼中没有了外人。 “当初我让你直接烧了那些东西，你不肯，又怎么会在今天被人抓住了把柄？” “呵。”面对拓跋良的质疑，坐在地上的林锒莫名冷笑了一声。只见她充满薄雾的眼眸，失望之极的看着前方的人儿。 “你当我是傻吗？若是当初真的销毁了所有证据，皇后的位置，哪里还轮得到我？” “你就不配坐皇后的位置！” 二人的争锋相对，听我却是一阵唏嘘。 一直以为拓跋良是爱林锒的，如此看来，他们之间也不过是互相利用而已。 “皇上。”吵闹之中，拓跋楚清冷的声音再次响起。 我回眸，瞥见他霸气凌然的模样，俨然一位王者。 “这一次，我给你两个选择，一，杀了你的皇后，二，还魏家一个清白。你任选其一。” 不管那一个选择，对他们二人而言都是致命的一击。 不过片刻，林锒陡然没有了先前的气焰。 哭腔着脸，跪着膝盖直接跪了过去。 “皇上，皇上，你不能杀我。” “皇上，好歹臣妾也为你做了那么多的事。你忍心吗？” “皇上，看在我们曾经的孩儿份上。我知道我的孩儿是你命人打掉的，但是皇上，臣妾不怪你。皇——啊——” 林锒一声惨叫，被拓跋良一脚踢到了不远处。 看到这样的林锒，我心头有些于心不忍。 特别是她说道，拓跋良命人打掉她孩子的事…… 以前也当真是我眼下，没能看出拓跋良竟然如此薄凉之人。 也就在眨眼的瞬间，拓跋良陡然抽出了原本放在桌面上的佩剑，直指林锒的胸口。 我心中一阵咯噔，身子却是被拓跋楚牢牢的按住了。 抬眸时，对上他朝我摇了摇脑袋的眼神。 与此同时，前方传来林锒最后的哀求声。 “皇上，我……”未等她说完，冰冷的剑身便是直指她心脏。 鲜血如泉涌，喷洒而出。 她动了动唇畔，却再也听不到任何的声音。 “天下和你，我选择天下！”拓跋良说完这句话，便是更加用力的刺了进去。 “不要啊！”我用力一吼，却无济于事。 在这一刻，时间仿佛禁止了一般。 我眼睁睁看着倒在拓跋良剑下的林锒，却怎么也开心不起来。 原来，并不是所有朝着自己期待的方向发展的事，都会让人开心。 以前我是那么希望她可以死，可真的面临了死亡，却又好像什么都可以被原谅。 我依然被拓跋楚牢牢的圈住，远离着他们。 耳边响起他冰冷的言语。 “很好，三天之后齐后到来，就看我们谁能够拿到玉玺，夺得这天下！” 我开始渐渐模糊自己的意识。 还没翻到在拓跋楚怀中时，门外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 “不好了，不好了。太子殿下的房间着火了，太子殿下被烧死了。”话音落，殿门便是被喊话的那个太监猛然推开。 死亡的气息满眼出门槛，外面响起了一阵又一阵的尖叫声。 此后，眼前一黑我便是没有了任何的直觉。 - 梦里，我见到了拓跋秋。 我扶着五个月的肚子，蹒跚而去公主殿。 她还是一脸的不欢迎我，甚至想要赶我离开。 “秋儿，一个关于你哥哥的秘密。难道你不想听吗？”我在门口喊道。 拓跋秋闻言，想了一会，便勉强让我进来。可是她看着我肚子的眼神，就好像看到了什么罪大恶极的东西。 “有什么话快说，本公主忙得很，没空陪你叙旧！” “我说完就走。是我错看了皇上。当初太过糊涂，轻信了他的甜言蜜语。眼下，我怕我是来日不多了。有两件事要告知于你，你一定要帮我完成！” “好，你说！” “其一，拓跋离心是你哥哥的亲儿子，并非拓跋良之子。是我当初糊涂，而且时间不对，拓跋良也是知道这件事的。拜托你一定要找到他。其二，先帝遗诏我放在了一个地方，若是我死后，取不取出来，你做主即可。” “遗诏在哪儿？” “遗诏在……” - 啊！ 我一阵冷汗，从梦中惊醒。 睁眼之初，四周一片漆黑。除了我自己的呼吸声，就只能感受到额头的冷汗和手心的液体。 “芯一，你醒了？”耳边陡然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 我是不是还在梦里？ 耳边传来清晰的走路声，渐远，又渐近。随后额头冰凉的擦拭感传来，好不舒服。 待整个人清爽了许多，我才慢慢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拓跋楚，是你吗？” “是我。”对方快速的回答道。 心中放下了警惕，有他在，就不会有什么事。 “我眼前好黑，为什么不点灯？” “现在已经是半夜三更了。御医说，你受了刺激，怕醒后怕光，所以没点。你现在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听着他温柔的声线，心底影藏最深的愧疚慢慢漫上心头。 加上刚才梦里的梦境，整个心情都显得沉重很多。 念起梦境，我所有的注意力都在梦里说的那最后一句话上了。 遗诏，在哪里？ 如果真的是我藏的，如果这段梦是真实的，那拓跋秋是不是知道遗诏在哪里？ “我有点渴，你去把灯点亮了，拿点水来吧！”我尝试起身，对拓跋楚说道。 漆黑的夜色中，又只听得他微微应了一声，便是渐渐走远了。 等我坐起身子之时，整个房间便是敞亮了。 “你想要吃点什么？” “我知道遗诏在哪里了！” 同时响起的两句话，我们目光在空气中相遇。 他笑的很温柔，好像完全不在乎我说的那句话。 第203章 203.痴人做梦(1) 那天晚上，他也没在提问我遗诏的问题。细心照顾着我，直到我们两个靠在床头迷迷糊糊睡去。 第二天的一大早，拓跋良一道圣旨，便是昭告天下，大历又一任皇后因病去世。 与我不同的是，林锒的丧礼，连一个亲友都不曾出席。 “皇后出殡了吗？”我站在窗前，朝春灵询问道。 “没有。”春灵快速的回答，将端放在茶几上药碗，拿起递给了我：“姑娘，汤药已经凉的差不多了，您赶紧喝下了吧。” 我回过身，看着跟在我身边已然有了大半年的春灵。 接过汤药，直接喝了下去。 细细数来，这段时间一直有乱七八糟的事情发生。 其中好多事情我都没来得及理顺。 比如半年多前突然失踪的青佑，拓跋楚也从没跟我说过有一丁点她的消息。 有时候甚至想，是不是她已经不在这个世上了，不然，凭拓跋楚的实力，怎么会连一点消息都没有。 再其次，就是两个月前突然从离心身旁不见的何以凡。 不知道他和秦氏，又在密谋什么事情。 “殿下离开的时候，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回来？” 春灵低眉接过我手中的瓷碗，应了一声：“差不多时辰应该回来了。殿下说，明日大齐的皇后到来，今天可能要晚点下朝。” 听闻大齐的皇后要到了，我免不了多看几眼春灵。 期待她还能再说些什么事情。 但偏偏我看了好一会，她都没在出声。 殿外，突然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殿下回来了？”我朝春灵问了一声，不等她回答，便是快速夺门而出。 瞥见院子里，正阔步走来的——何以凡？！ 先前还在想他去了哪里，这会儿，怎么突然出现在了我的永密宫。 而且，从他身上的官服来看，不像是当职少师的模样。 见到他的第一瞬间，我满怀欣喜的表情，陡然变成了满脸疑惑。 何以凡许久没有见到我，此时的目光也有些灼灼。 “二姐，这么久不见我，你难道一点也不欢迎我吗？”说完这句话，他已然走到了我的跟前。 我不经意的朝他后面看了一眼，失望的没有发现拓跋楚。 “哦，没有。只是突然见到你，还以为我眼花了。”我随便扯了个借口，朝他微微一笑：“你怎么突然会到这里来？” “你也不问问我这段时间去了哪里吗？” 他答非所问的话语，让我一时间有些语塞。 好在，他快速的缓解了这份尴尬。 他说，早就在两个月前，他就突然被他的老师，也就是太师调判出了宫。所以没能及时跟任何一个人道一声别。 今天一大早上早朝的时候，才知道我已经从拓跋良的妃子，成为了拓跋楚的未婚妻。 所以也就跟拓跋楚以弟弟的身份申请了，过来看看我。 只是他是怎么跟拓跋楚解释，如何知道我的身份，那就不得而知了。 其实我现在也不知道到底有多少人知道我何婧的身份，有多少人知道我魏芯一的身份。 我将他领回了正殿，特地命春灵奉上了最上好的茶水。 “二姐，你可觉得在宫里闷的慌？”他陡然说道：“不如我带你出宫转转？” 我有些不太明白他的意思：“什么？” “我听说，昨天太子殿下不幸薨了。”他小心翼翼的开口，看得出来，是在观察我的表情：“小公主已经不在宫里，怕你一个人闷的慌。” 还真是一个贴心的弟弟，我心想。 可毕竟所有人都以为，昨天扑灭火以后，出现的那具小小焦尸，就是拓跋离心。所以我此时我也只好演戏演全套。佯装突然被提起难过的事，万分伤心：“是啊。小公主走的时候，万分嘱咐我一定要好好照顾太子殿下，可没想到……还没多久，就……” 说到此处，已然有一种说不下去的感觉。 陡然间，我分明感受到下面的人儿突然起身了。 抬头时，何以凡一脸正色的出现在我面前，二话不说便是拽起我的胳膊往外走。 我被吓了一跳，春灵也被吓了一跳。 “你这是要干嘛？” “我带你出宫！”我心中咯噔一下，带我出宫了，那拓跋楚怎么办？我们好不容易和好，万一再来个无故失踪，他再误会我怎么办？ 春灵见我有挣脱的意思，紧着上前拉住了我。 “大人，你这是做什么？小心我喊人了！”话音落，只见何以凡骤然回过身，不知用了什么招数，瞬间将春灵从我身旁推走。 不过眨眼，她便跌坐在了地上。 “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在本官面前说话！” 我一个愣神，朝何以凡看了好一会。 我与他总归来说，聚少离多。他这么冷酷无情，我还真是第一次遇见。 “你发什么神经！”我用力的甩开了他的胳膊，上前将春灵扶起。 回眸正准备再呵斥他时，意外瞥见因为我用力一甩，何以凡露出手腕以上的皮肤。 上面赫然出现一个黑色的纹身。 我细细打量了一番，渐渐与我脑中一直从未忘记的图案重合起来。 再看向他时，眼神充满了震惊。 他竟然跟几个月前突然要杀我的黑衣人是一伙的。 他突然要拉我出去是不是也是为了避开拓跋楚，杀我灭口？ 如此想，我扶着春灵的步伐，往后退了几步。 “二姐，我不是故意的！” “你别过来！”我立马朝他大声喊道：“你是谁？你不是何以凡对不对？” 天底下有折倾可以为我换颜，那谁又能保证眼前这个人是不是真的何以凡。 况且，他刚才的一面，太过不像是我认识的三弟了。 本以为他还会反驳几句，却不想他在我话音落没多久，他脸上就显露了失望的表情。 “看来你还是知道了！” 恐怖渐渐在内心扩大，眼前这个‘何以凡’到底是什么身份？又是为了什么要来杀我。难道在我不知道何婧的前十六年里，还发生了什么重大的事情吗？ “我确实不是爹的亲生儿子。不过在我五岁那年，你从火海里救出我来以后，你就是我的亲人，这跟血缘没什么关系！” 第204章 204.痴人做梦（2） 这我听的更加懵了。何以凡五岁那年，根本就不是我，所以我不知道和很正常，可他不知道我不是何婧，眼下这么说，必然是不会说假。而更重要的信息是，他竟然亲口承认他不是何勇的儿子了！ 这个重磅消息，瞬间在我脑中徘徊不去。 还记得当初在何府的时候，为了找出陷害我的幕后黑手，罗氏意外自杀身亡，她死前，就说了这么一件事。 不过因为秦氏和何勇夫妻情分也是寡淡的很，根本没有人去在意。 没想到，这件事是真的。 那么眼前这个‘何以凡’，就跟我一点血缘关系都没有。 “那你是谁？”我警惕的询问：“跟我说这些是为了什么？” “我的身份现在不方便告诉你。但是我想带你走，带你离开这个鬼地方。我受不了你在那两个男人之间徘徊！” 两个男人之间？这又是什么鬼？ 他说的或许应该是拓跋楚和拓跋良吧？以前就有点发现他依赖我这个“姐姐”，可好像说道吃醋，也未免夸张了些。 “二姐，我知道你在等我长大！在礼县的时候，也只有你对我最好。虽然你在落水之后，对我的好突然有点不太一样。但那也阻挡不了我喜欢你的心！” 何以凡自说自话式的‘告白’听的我整个人都懵了。 从他言语中我可以感觉出来，何婧这个身份，在我到达之前，跟他的关系本身就是特别特别的好的。 好到让他觉得我喜欢他，在等他长大。 可是——从头到尾，我魏芯一，却一直只是拿他当弟弟看待而已！ 瞬间觉得，这个关系又是乱到我不想去理清楚。 可眼下的局势，又明明白白的说明着，我——何婧，前是十六年里，可能对眼前这个十六岁的少年，倾心了！ 还是在我不知道的情况下！ 我真的好想鄙夷一番何婧，在何府活的低三下四就算了，在不知道何以凡不是她亲弟弟之前，竟然有着**的危险思想。 “你等会儿！”我怒然制止了他再次想要往前的步伐，脑中一转，便是询问道：“你说的那些我们暂且不管。那我问你，两个月前，我与小公主殿下出宫与奴族王子前往马场观赏，是不是你派人要杀的我？” “你遭遇杀手了？”他反问，暂时也看不出一丝作假。 “别假惺惺！你就说是不是！” “从小到大，我保护你都来不及，怎么会伤害你。如果我有心害你，早就有过无数次机会要了你的命！” 这句话，倒也确实是真的。以前我和他相处了无数个日子。可他手腕上的纹身，却又不得不提醒着我：“那你告诉我，你手上的纹身是什么意思？那些人身上，也有一模一样的东西。你敢说，你跟他们一点关系都没有？” 说道纹身时，何以凡下意识便是抬起手来看了一眼。 思虑了一会，才问道：“你遇到的那些人，是不是大齐的杀手？” 我点点头。 接着，何以凡倒也没有再往前的意思了。 “我说不是我做的，你信吗？” “就算不是你做的，那也跟你脱不了半点关系吧？” 他轻叹一口气，倒也是点了点头。可是话锋一转，又说起另一件事。 “二姐，为什么我总感觉你溺水回来以后，就不再是你了。还是说，你现在喜欢上那两个当权的男人了？” 看着他受伤的模样，倒是成了我对不起他。 可转念一想，若他真喜欢何婧，倒不如直接让他断了念想。整理了一番说辞，便是对他说道：“实话告诉你，我也不是何婧。更加不知道你所谓的五岁那年的大火。而且，你也不是何勇的儿子。我们两个便是没有一点点的关系。你以后，还是不要再来找我了！” “呵，二姐你可真绝情呢。”他突然的冷言冷语，让我不由的心口已经。双眼紧紧的盯着他的一举一动，深怕突然冲了过来。 末了，他又开口道：“也罢，现在说什么都是无用了。等我收复大历之时，便是封你为皇后之日。” “痴人做梦！”我毫不客气的反击，他倒是陡然转身离开了正殿。 见他身影不再看见，我抓着春灵的双手才渐渐松缓了下来。 她已经在一旁吓傻。 “殿下，殿下你慢点走！”殿外，传来黑耀的声音。 不过眨眼，拓跋楚便是疾步走了进来。 “我听说何以凡过来了！”他进门便是说道。 我有一丝诧异，喝了口水，才平缓了先前的情绪：“不是你允许他来的吗？” “嘭——”刚说完话，走到我身旁的拓跋楚便是愤怒的一圈砸在了桌子上。 连带桌面上的茶杯也是晃动了两下。 “可恶！他利用调虎离山之记将我骗到宫外，自己却跑到这里来！” 我见他如此动怒，便是小心翼翼的试探道：“你是不是也知道，他跟当初要杀我的人是一伙的？” 闻言，拓跋楚便突然朝我看来，略显担心的问道：“他对你怎么样了？” “没！”我直接回答，不想让他过多担心：“刚才他过来我看到了他身上纹身。可能毕竟是宫里，他不敢轻易动手……” “不，要杀你的人不是他，是他背后的那个组织。”拓跋楚如此说，倒是让我有些惊讶。不过想起何以凡对何婧的那种感情，先前对他说的那些狠话，倒也没有太多的罪恶感。 “这批人，还想杀齐后。” “什么！”何以凡背后的组织，必然是跟秦氏有关。 虽然我不知道这个齐后是什么身份，但如果是女人之间的战争，那会不会秦氏是大齐皇宫里的什么人？又或者是何以凡的身份…… “何以凡刚才还说，他要收了大历，你要小心点他！” 本是想提醒拓跋楚当心引狼入室，却不想他生气的脸上，浓浓的不屑：“不过是个小兵，根本不足挂齿！” 秦氏的力量，真的那么值得小觑吗？ 不知为什么，心思陡然凝重了许多。看着拓跋楚的侧脸，我便不想再说些什么了。 第205章 205.宴会(1) 第二天，如期而至。 因为当天是小年夜，所以有关于太子殿下和皇后突然离去的所有悲伤，在这一天太阳升起的那一刻，全都一扫而空。 宫里到处挂上了彩带，每个人的脸上，洋溢着欢乐的笑容。 仿佛所有的不快乐，早就随着时间消失殆尽。 那一日，拓跋楚早早便是命人给我拿来了一套凤尾长服。通体妖艳红色。另外搭配了一个被染了红色的貂皮披风。 梳妆完毕，我站在铜镜前打量着难得如此夺目的自己。 “姑娘穿这身真好看，怕是皇后在世，又该吃姑娘醋了！”春灵在一旁说道，留意到我瞥向她的眼神，当即便是明白自己说错了话。俏皮的吐了吐舌头继续替我梳理着发梢。 我低眸打量了一番自己：“你是说，皇后以前是吃我的醋？” 听我问起，春灵倒也是打开了话匣子：“那是自然。姑娘你不知道，皇后虽然身份尊贵。但皇上近乎不宠幸她。特别是她上位后第三个月，就传出被皇上下令打胎的事。” “不过我们只是最下贱的宫女，也只是听说而已。但是皇上不宠幸皇后是真的。” 听她这么说，我倒是有些理解为什么拓跋良在杀林锒的时候，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我这可怜的表妹，跟我争了一辈子，最后却换来留在不爱她的男人身边几年。 不过，有了我的重生，不知道她会不会重生到这个世界的某个角落呢…… “走吧，殿下应该在外面等久了。”我蓦然起身，轻叹一口气便是直接走出了门外。 拓跋楚，背身站在宫门的不远处。 今日的他，外穿黑色貂皮大衣，竖起的发冠，挺直的腰板，咋一看，俨然一位肃穆的王者。 就连今日站在他身旁的黑耀，也是衣冠楚楚，模样非凡。 “小姐，您来啦！”黑耀最先看到我，朝我行了一个简单的礼，拓跋楚便是转过了身来。 从他柔情似水的眸色中，我清楚的看到一身通红的我。 他微动了一下脸上的肌肉，极美的双眼好像在打量着自己的战利品。 “还不错。”他淡然的开口，我却听的欢喜。 他个假冷王，若不是现在还有外人在，我才不信他会是这样的表示。 我微微一笑，立马便是注意到了他手中拿着的白绒绒的东西。 “你这是什么？” 拓跋楚明白我指的是什么，伸手便是递了过来：“这两天抱着钵子到处走不太方便，这是给你取暖用的。” 我伸手接过，柔软的触感便是明白肯定又是什么少见的好东西。 黑耀见自家主子没在往下说，深怕我没明白对方的好意似的，不经过拓跋楚的同意，便是抢言道：“这叫手套，可是个好东西，在奴族那样寒冷的地方也只有皇族才有机会佩戴。里面放的是最好的羊毛，外面装饰的是兔毛。把手放在里面，不用摩擦取暖，都很热！” 言毕，不出意外的遭到了拓跋楚的冷眼横眉。 我冷不住便是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好了好啦，我知道你们主仆二人的心意了。齐后应该快要到了，我们快点走吧！” 刚准备迈开步子，拓跋楚却是又突然将我手中的东西夺了去。 我去，不是吧？ 因为黑耀揭了他的短，他这送出手的东西，就又打算收回去了？ “你……” 我刚一开口，就见他扩开了手套的一个口子，直突突的朝我手指伸来。 我一个机灵，下意识便是往后收了一下。 “别动。”他温柔的说道，羡煞了身旁好多人：“我给你把手套戴上，不然拿着也是无用。” 不由得一丝红晕漫上脸颊。 还是我自己想多了…… 一直从永密宫到紫阳殿，拓跋楚此番特地找来了轿子。 八抬大轿稳稳的抬到前殿的时候，外面便是响起了热闹喧天的鞭炮声。 这还是我离家以后，过的第一个如此热闹的年。 拓跋楚来接我出轿，撩起红色帷帐的那一刻，分明看到外面不少官员，一脸吃惊的模样。 “大殿下驾到，魏姑娘驾到~”报名的太监，高嗓门的喊着话儿。 我踩着脚下的步步生莲，小心翼翼的跟着拓跋楚往前走，耳边还是听到了不少质疑的声音。 “这姑娘是谁？连位份都没有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林皇后刚刚去世，这个不会是……” “不会的不会的，没看到她是跟着大殿下一起来的么。” 呵，大历的官员，还真是八卦的多！ 拓跋楚显然也是听到了那些言论，感受到了我慢下来的步伐，特意停下来等了我一会。 一不留神，我倒是差点撞上去了。 “怎么？”我小声的问道。 “拉着我的手。” 这……当着文武百官的面，一个殿下拉着女子的手，成何体统！ 见我面色有些为难，他倒也不再询问，直接拽着我的手掌，就朝前面走去。 真是个霸道的人！ 我们是最后第二个到场的。 宴会摆在紫阳殿的正门口。 如同当初远嫁拓跋秋那般的气势磅礴。 与当时不同的是，今日每位官员不再是站着，而是每个人跟前都有一个小餐桌，等那位素未谋面的齐后出场，便是可以入座了！ 来到属于我们的位置，眼角便是瞥见了上方端坐着的拓跋良。 一日不见，他的面色，倒是更加差了些。 我抬起头盯着他看时，他陡然收回了对我们不大友善的目光。 怪不得拓跋楚刚才突然说要牵着我走过来，原来阻止官员门的胡乱猜测是一面，像拓跋良炫耀，才是正真的意图吧！ “皇上今日的面色，看起来不怎么好啊。”拓跋楚身在一旁陡然说道。 拓跋良闻言，倒也是不回话，冷哼一声黑着脸朝前面看去。 “为了准备迎接齐后，皇上忙的睡不好觉，自然面色不好。”突然出现的声音，我冷不丁便是寻找那声源：“哪像殿下，终日只知道围绕在女子身旁！” 拓跋楚持政已经有一段日子了。 大历的朝野，期待他归来的呼声也是愈来愈高。哪里来的不识趣，还敢取笑他？ 简直就是找……何以凡？ 我瞪大了双眸打量了一番拓跋良不远处，一身官服的何以凡。 第206章 206.宴会（2） 他那如鹰一般的眼睛，也是直勾勾的望着我。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陡然收回了自己的视线，心虚到不行。 昨天他说从少师换了职位，莫不是换成了拓跋良跟前的红人？ 看他替拓跋良说话的语气，也是很没把拓跋楚放在眼里。 “哼，皇上你什么时候黔驴技穷到这种程度了？连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儿都拿出来用了！”拓跋楚嘲讽道。 眼看一场唇枪舌战即将爆发，远远的太监喊话，便是阻止了他们。 “齐皇后驾到~百官跪迎~” 话音落，下面便是刷刷刷的人群，齐制的跪倒在地。 紧闭的紫阳门，缓缓开启。 拓跋良起身，不紧不慢的步伐朝下面走去。 路过我们之后，拓跋楚也是拉起我的手直接并了上去。偶然碰上何以凡的眸色，我心中一阵咯噔便是低下了脑袋。 自从知道他与何婧的关系，我就感觉怎么跟他相处都铺满了满满的尴尬。 索性，现在人多势众，他倒也没有其他的表现。 齐后是坐撵轿而来，前面走着十六位奇装异服的侍卫，后面跟着四十八位蒙面婢女。 所到之处，留有一抹淡淡的香味。 大约走了一盏茶的功夫，就抵达了我们跟前。 我跟在拓跋楚的身后，打量着对方。 齐后是一位大美女，就算明知她有着四十以上的年纪，可从脸上的妆容，看起来完全像是不到三十。 撵轿平稳落地后，她便是从容优雅的由自己的婢女，缓缓扶起身子，走到我们跟前。 “大齐叶赫那拉.文韵，给皇上，大殿下，行礼了。皇上，殿下万福金安，大历万年太平。” 拓跋良在对方说完的第一瞬间，便是上前作势扶起：“齐后多礼了！朕携领大历文武百官，齐制恭迎您的到来。特地设宴宴请，还请齐后跟随我来入座，稍后还有歌舞表演。” 必要的客气，还是要的。 齐后显然也是很享受这样的待遇，笑眯眯的跟着拓跋良，便是走了上去。 路过我时，陡然斜眸冷眼打量了我一番，惊得我浑身一个机灵，很是不舒服。 “皇上，您的皇后呢？”刚坐下，齐后便是陡然问道。 被问及林锒，拓跋良的面色从稍稍的回暖，骤然又变得有些死灰。 沉寂了一会，才开口：“很不幸，昨天刚刚去世。” “那真的是太不幸了。”齐后夸张的说道，紧接着，有些自怨自艾的味道：“早就听闻皇上的第一任皇后四年前突然离世，我就表示很伤心。想不到这回过来，这新皇后又刚刚离世。哎，不过皇上也不必太过伤神，我大齐美女如云，回头我命人给你送两个来。” 呵，这个齐后还真是体贴入微。 觉得有些无趣，便是给自己斟了一杯酒，回眸时，意外瞥见拓跋楚竟然意味深长的盯着上面的齐后，久久凝视。 “歌舞献，百官入座~”洪亮的声音再次从下方传来。 悦耳的丝竹声缓缓响起，舞女的加入，便是拉开了这一次宴会的开端。 不过表演了三场，浓浓的倦意便是突然传来。 许久不参加这样的宴会，有些不适应了。 拓跋楚见我紧紧扣着自己的双手，便是附在我的耳边小声问道：“累了吗？” 本是有点神游的思绪，陡然清醒了。 “稍微有点，这些歌舞实在是无趣的很。” 话音刚刚落下，却不想声音虽小，叫上方的齐后耳尖听了去。 “哟，大殿下身边这位美人儿我倒是现在才看到。为何你们都不给本宫介绍介绍？” 听语气，似乎有些找茬的感觉。 我刚想起身自我介绍，拓跋良便是开口了：“她名唤魏星伊，曾经乃是朕的贵人。后来觉得他与朕皇兄更为般配，便是许配给了皇兄做了正妃。这不是还没成亲，所以没给介绍。” 齐后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 我接收到拓跋楚应允的目光，便是起身原地给齐后行了个简单的礼数。 “星伊见过齐皇后娘娘。” 等着起身，却迟迟没见她开口。 稍过一会，她才说道：“本宫记得皇上的上任皇后也叫魏芯一来着。该不会是……” “只是重名！”拓跋楚骤然发声，带了点冷冷的语气，将所有人的目光吸引了去。 半响，齐后突然大笑道：“本宫也是糊涂了。这死了的人，又怎么会复生。况且曾经见过魏皇后的画像。虽貌美如花，却比不得眼前这位姑娘贵如竹兰的气质。本宫眼拙，眼拙了。”言毕，又是自顾自的笑了几下。 “不过方才本宫听闻魏姑娘说这歌舞有些乏味，其实本宫也正有此意，不知魏姑娘有什么精湛的技艺可以拿出来供大家欣赏欣赏的？” 这齐后看似一介妇孺，倒也挺会言语离间的嘛。 三言两句一个行为，将我们一系列人全都难堪了一番。 “这……”我尴尬在原地，有些为难的朝拓跋楚看去。 眼神询问他是否应该接招，他倒是轻点下颚，同意了！ “好！不过星伊不才，给齐皇后来一段抚琴吧！” “正巧，我准备了一把上好古琴本是想献给大历的皇后的。既然皇后如今斯人已逝，那便是正好赠予了你。来人，将它拿上来！” 言毕不过多久，大齐的宫女们，便是抱来了一把红布遮盖的古琴。 退下了歌舞，我上前一把扯掉红布，一股琴身自带的檀木香微微传来。 果然是一把好琴。 “那星伊便是献丑了。” 四下寂静，双手抚琴，一首最常见的《声声慢》，我一边唱，一边弹奏了出来。 大约过了一炷香的时间，整首曲目，才算完整落幕。 琴音落下，耳边的掌声便是此起彼伏的响了起来。 我心中一阵咯噔。 唱的时候没什么感觉，为什么他们会有如此激烈的反应。 收起琴，起身之初，齐后拍着手大声说道：“不错，真的是听的人声泪俱下。仿佛身临其境当初李琴照日思夜想她丈夫的时光。”如果这算是夸奖，那么她的下半句，绝对是让我当场难堪。 第207章 207.形同陌路（1） “不知该夸魏姑娘具有声乐的天赋，还是魏姑娘感同身受。不过我想，若是魏姑娘经常唱给大家欣赏，必然会成为大历一大名技！”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 我顷刻间便是将怒意表现于脸上。 她竟然拿堂堂大殿下的未婚妻与街头卖艺的女子相提并论，当真是不折不扣的笑面虎。 与此同时，目光眼角意外瞥见徐徐往回撤的宫女们，陆续来到李清荣的身旁。 没看错的话，文武百官的鼓掌，都在那些宫女附在他们耳边说话之后。 也就是说，是拓跋良吩咐了李清荣安排宫女们去跟某些官员说，我唱完鼓掌？ 果然是一个套路里的人，等着我入套让齐后羞辱呢！ 如此想，我便突然心生一计。 挺直了腰板，准备上前之时，‘意外’将身旁的古琴带落在地。 只听得哐嘡一声，所有人都安静了。 齐后带来的那把古琴，一分为二碎落在地上。 外力的作用，少数琴弦崩断发出刺耳的声音。 “哎呀！”我尖叫一声，满脸羞愧的盯着脚边的东西，一副不是故意的模样：“想不到齐后送的东西，如此轻易摔碎，我当真是一点都想不到呢！” 声音之大，足够在场所有人听到。 “殿下……”我可怜巴巴的朝拓跋楚望去，双眸覆上一层薄薄是水雾：“刚才齐后还妙赞了我，却不想我手拙，直接给摔坏了。” 话音刚落，一阵洪亮的声音亦是响起：“能摔坏的，必然也不是异常珍宝的东西。”拓跋楚一边说着，一边起身走到我的身旁。 我斜眸瞥见齐后脸上怒意难消的模样，心头便是乐开了花儿。 呵，这叫有仇必报！ 拓跋楚走到我身旁时，故意踢了两脚地上的古琴残体，特意打量了一番：“确实一般。本王以后再送你更好的便是！” 这一把狗粮撒的他们无言以对。 只可惜那故意被我摔坏的东西。 好是好东西，就是入错了主人的手！ 众目睽睽之下，我被拓跋楚牵着，回了自己的座位。 “若是觉得这里压抑，我陪你下去休息一下吧？”拓跋楚在我耳边小声的问道。 我思量了一番，斜眸偷偷打量了一下上座，已然对我产生敌意的齐后。继续待下去，指不定又会闹出什么幺蛾子，点了点头，便是悄然无声的退了下去。 离开宴会之前，意外看到盯着我的何勇。 目光在空气中交汇之际，心口陡然一怔。 多久没见到他了。 三年？四年？时间的界限已经模糊，印象中他还是乌发抖擞，可就在这匆匆一瞥里面，他的鬓角，已然泛白。 “姑娘，怎么了吗？”春灵见我不动的身子，附在耳边小声问道。 我陡然回过神，嘴角扯起一抹嘲笑，摇了摇头跟在拓跋楚的身后快速离开了宴会。 紫阳殿的偏殿，有着一个宽敞的场地。 拓跋楚没有将我带回永密宫，反而在那里停留下了脚步。 我不太明白他的意图：“你还有什么事吗？” “有！”他回答道，扭过头看了一眼被黑耀带离的春灵，才继续对我说：“玉玺在齐后手上，所以我必须回去盯着。免得拓跋良有什么企图！” 我很是惊讶。 大历的玉玺，为什么会在别国人的手上。 而且对方还是一个女人？ “我让黑耀在这边保护你，你别乱走。这里是我往常批阅奏折的地方，周围都是我的人。记住，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我快速的点了点头：“好，我记住了。那你自己也要小心。齐后为人狡诈，小心她和拓跋良设套害你！” 言语一出，虽然知道拓跋楚绝对不会让这种事发生，却还是莫名有些担心。 看着他孤独离开的背影，整颗心，都提到嗓子眼了。 不知不觉中，原来我参加的，是一场鸿门宴！ “小姐，冬日里风凉，不如你进屋暖暖手吧？”黑耀提议。 我下意识便是伸出自己的双手，毛茸茸的，像两个大大的熊掌。 “好！”应了一声，便是收回担心的目光。 刚准备转身，前方陡然传来一阵缓慢的脚步声，门口树影重重，有些看不清来人。 我紧绷了全身的皮肤。 现在所有人都在紫阳殿的广场上，这个时候，会是谁？ 而黑耀则是比我更加敏捷的快速上前，还未来得及拔刀，来人便是开口了。 “下官何勇，打扰到诸位了！” 话音落，他便恰巧走出被树挡着的地方。 当真是他。 黑耀亦是认出了他的身份，收起了佩刀，恭敬的行了个礼：“属下不知是何丞相，如有冒犯，请多包涵。” 我惊讶的盯着有些苍老的何勇。 几年不见，他竟然已经从大理寺卿跃升为一品丞相了！ 回过神来的我，忙不迭便是上前行了个：“小女子不知是何丞相，未能远迎，还请见谅！” “二位都是殿下的人，下官又怎敢有言于二位。” 如此一席话下来，先前所有的警惕便全都抛之于后。 我见他并不急于离开的模样，便是询问：“不知丞相过来可有什么事？殿下刚刚离开。” “哦，无事。只是与姑娘一样，觉得这歌舞着实无趣的很，便是出来散散步，一不小心便是走到了这里。” 这话，我可不敢全都相信。 这偏殿的入口，在紫阳殿右后方。从一品官员所坐的位置来看，根本不会散步散到这里。 “丞相若是有事，直说便是。这里的人都是为殿下做事的。没什么可隐瞒的。” 话音落下，何勇望着我的目光便是有一瞬间有些异样。 反应过来的我，才想起我此时不是何婧，自然不知道何勇私底下为拓跋楚做事的事。 不过话已然脱口而出，也没有收回了道理，讪笑一番接着道：“殿下这几日主持朝政，莫不是你为了奏折而来？” 这翻转，可真是在心中捏了把汗。 好在，何勇好像也没有多想。 “不是。”他简洁到：“不过是方才看到姑娘抚琴的那一段，想起我的女儿。有些伤感罢了。便是想着过来，再瞧上一眼姑娘。” 这话听在心里可谓是五味杂陈。 可面上，我却还是一副惊讶的模样。 第208章 208.形同陌路（2） “想不到丞相还是一位如此疼爱女儿的父亲。若是她已经嫁出，唤她回来便是。” “不。”他说道：“四年前的一场大火，她走了。” 说的人沉重，听的人更加沉重。 我突然不知道如何安慰他，各自缄默了几许却也找不到其他话题。 一盏茶的功夫后，他陡然说道：“何某打扰姑娘了。”言毕便是要转身离去。 我望着他离开的背影，心头好似有什么重要的东西突然消失了：“何大人。”我喊道：“或许，她在用另一种方式活着。” 何勇脚步顿了一番，倒也没有回话。 就在我以为会这样安静的目送他离开之际，偏殿的门口，陡然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没过多久，何以凡出现在视线里。 我目光为止一怔，今天是怎么了？扎堆的过来找茬。 何以凡和何勇路过之际，我清楚的瞥见正对着我的何以凡，目光冷冽的瞥了一眼何勇，便是疾步走了过来。 而何勇，也没有因为儿子的到来，而有半分的停留。 他们是往日的父子，今日怎么倒是有点形同陌路的感觉？ “二姐。”他朝我喊道。 我微微皱眉，没有应声。 黑耀自然知道来人与自家主子不合的情况，二话不说便是伸手拦下了对方。 却不想黑耀刚刚出手，何以凡便是接招与对方打斗了起来。 先是拳打了几个回合，不分上下。 眼看着黑耀即将拔刀，我便是急急出声制止了他们。 “住手！” “二姐，我不过是想过来看看你是否安全！” “来着不善，善者不来，春灵，带着小姐快点进屋！” 他们二人你一言我一语，僵执的打斗姿势，谁也不放过谁。 春灵站在一旁，不敢有所动作。 我上前不由分说便是将他们强拆了开来。 黑耀护住心切，没什么好说的。倒是何以凡：“我在这边好好的，那有什么安全不安全？” “我刚刚看到他偷偷跟踪你们过来，不放心便是过来瞧瞧。” 他说的，应该是何勇。 “他是你爹，你怎么对他如此冷淡？”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并非他的亲生儿子。陌生人，又何必假装亲热？” 好一个无情无义的人！ 我有些气结的不想理他，朝他挥了挥手转过身去：“你走吧。看着你心烦！” “既然知道你安全，那我就放心了。二姐多保重，等我胜利之时，便是我接你走之日！” 何以凡如同走一个过场一般，来的匆匆，去的也是匆匆。 等人走的不见时，黑耀张牙舞抓的朝着前方漆黑一片的地方说道：“当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小小年纪开口这么张狂，也不知道皇上到底看中了他什么，竟然会命他做接待官！” 话音落，我有些惊讶：“什么官？” “接待官啊。” “接待什么？” “自然是接待齐后的。这小子两个月前，太师突然举荐，便派他出宫培训了。现在回来，就是专门负责齐后的一切事宜。” 拓跋楚说过谋杀我的人，也要谋杀齐后。 而何以凡正是跟要谋杀我的人是一伙的，那么他会不会就是谋杀齐后的那个人？ 一想到这里，我便是觉得后背一阵冰凉。 拓跋良会不会也是秦氏队伍里面的一员？ “外面太冷了，我们进去吧！”我收了收身上的貂皮，迈开了步子。 早已冻的双手发红的春灵应了一声便是紧跟着我的步伐走了进去。 除夕夜的下午，突然下了一场超级大的雪。 雪花漫天，不过眨眼便是将皇宫里的座座屋檐覆盖上了一层白色的银装。 就连露天安排在下半场的歌舞，也急急收了尾。 索性的是，后来听拓跋楚说齐后并没有怎么为难他们，反倒是拓跋良，为了邀功，自己砸了自己的脚。 下雪的时候，齐后可是怒气冲冲离开的。 - 下了雪的除夕夜，我坐在房间里的软榻上。 桌上袅袅升起着檀香。 房间里放了两个暖炉，就算此时打开着软榻上方的窗户，也是感觉不到一丝冷意。 我伸手触摸着外面落在手上的雪花，安静的听着拓跋楚讲述白天宴会上的事。 “你打算怎么拿到玉玺啊？”我陡然问道。 拓跋楚微微一笑，摆弄了一番手中的茶杯：“她要么选择拱手相送，要么硬抢！” 这胸有成足的模样，倒是像足了他的性子。 知道他自有打算，我便不再过多提问。 浅聊了几句觉得无聊的很，便连守岁也懒得守，就睡下了。 梦中，我重生后第一次梦到林琅。 她还是十五六岁年少时的模样，在我魏府的花园里，欢快的追着那五彩蝴蝶奔跑。跑累了，便是停下脚步朝着坐在一旁喝茶的我问道：“表姐，你说我们以后会不会喜欢上同一个东西啊？” “不会啊。”我不假思索的回答道，紧随着，她陡然变成了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手中拿着沾满了鲜血的匕首。 她的脸上，头发上，身上全都是血液，涨红了一双眼睛，完全没有了先前的可爱与天真。 “你不是说你不会跟我喜欢同一样东西吗？我明明跟你说过我喜欢二皇子，你为什么还要跟我抢？” 我面对着她突如其来暴怒的情绪，完全没了对策。 梦中的我惶恐无助，可偏偏身子又是不争气的怎么都动不了。 她渐渐逼近，恐惧越放越大。 直到我“啊——”的一声尖叫出来，这个噩梦才算终止。 梦醒后，我剧烈的呼吸着空气，可以感觉到的是，我的额头和手心都渗出了冷汗，一双眸子，睁得老大盯着床榻的上方。 突然，房间里的一角发出了一些细微的声音。 我警惕的撇过头去，才发现桌子上，拓拔楚赫然靠在上面沉睡。 大概是因为我的叫喊声吵到了他，此时的他略显苏醒的模样。 见他要抬头了，我不知为何，下意识便是闭上了眼睛，继续睡觉。 闭眼的瞬间，心底陡然打起了一个大大的疑问。 我在心虚什么？ “别装了，我都是听到你声音才醒的。”拓拔楚起身后缓缓走来，沙哑的声音说道。 第209章 209.惊喜（1） 我悄迷迷的睁开一点点眼睛，看到他睡眼朦胧的站在床头，心中陡然有一种干坏事被抓包的小心思。 尬笑一声，缓缓坐起身子来：“你怎么在这边？没回去睡觉吗？” 他陡然伸手替我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不舒服吗？大冬天的出这么多汗？” 梦中的画面还在脑中挥之不去，却不知道如何跟拓拔楚解释。索性打掉了他的手：“不要转移话题，昨天怎么没回去啊。” “昨天是除夕夜，大历的常例是需要守岁的，我见你困了，便替你守了。”言罢，顿了顿伸手便开始从自己的怀中掏东西。 我望着他一夜没梳洗，略显沧桑的模样，莫名其妙有些安全感。 这才是以前，每天都能醒来见到的人的模样。 “给。”他伸手递给了我一个红色纸包的东西。 我先是一愣，随后才想起来，这也是大历的常例——压岁钱！ 看这那厚厚的一沓，我就知道，里面必然是我这辈子见过最多的钱了。 一大早，努力忘却噩梦的事而心花怒放准备数有多少钱的时候，门扉便是被敲响了：“姑娘，醒了吗？大年初一，起早有个好彩头呢。” 是春灵。 “好，进来吧！” 话音刚落，她便是将门推开了。 只是刚一抬头，她便是愣住了。 盯着站在我床头的拓拔楚，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迟疑了半分，面色有些微红的开口道：“殿下恕罪，奴婢，奴婢不知道您也在里面。” 听了这句话我才反应过来，她该不会以为我们两个睡在一起了吧？ 我轻咳一声，缓解尴尬：“没事，你进来吧。”虽说我和拓拔楚上辈子是夫妻，不过这辈子他倒也没有直接将我怎么样，他说过，最美好的，要留在大婚之夜。 春灵面色愈发显得通红，估计本来是打算退出去的，却不想我愣是让她进去。 只见她端着脸盆放在了架子上时，我才恍然想起：“哎呀，我忘记准备压岁钱了。”紧接着，目光斯溜的一下扫在了拓拔楚的身上。眼神示意了一番，问他可不可以动他给我的压岁钱。 见他点了点头，我便是从里面抽出了两张，朝春灵说道：“过来，这是给你的压岁钱。” 春灵闻声，转过头时见到我手中的票子，突然便是跪下了。 我一愣。 这是怎么啦，以前这丫头在我面前还挺机灵的，也从来不会像别人家的宫女一样动不动就认错。今个儿给她钱，她倒是一副她做错了的模样。 “姑娘是觉得春灵做错了什么，要赶奴婢走吗？” 这听我的更加懵了，我给的明明是压岁钱，怎么倒成了赶她走的钱了。 “你干嘛？我什么时候说不要你了？” 闻言，她支支吾吾的说道：“奴婢乃是宫中最卑微的一等人，家中爹爹将我卖给宫里的时候，也没那么多钱，所以奴婢是怕，怕……” 我对她的话别的倒是没怎么在意，不过她是被卖进来的我倒是有些惊讶。 宫里的宫女也分三六九等。 一般妃子贴身服侍的，都是进行过甄选的，大多来自于选妃的时候，被刷下来的那一批。 而被卖进来的，属于最卑微，也是月钱领的最少，活干的最累的一种。 想不到拓拔良当初这么‘对我好’，不过，也是要感谢他，不然也就不会让我遇到这么好的婢女了。 我见她真的想多了，看了一眼手中一千两一张的票子，收回了一张。 “那给你一张吧，再少我现在也没有。大历的常例大年初一是要给红包打赏的，若是你不收，那便是对主子不敬！” 我连哄带劝的说，她才微微抬头，撇过我时，顺带看了一眼拓拔楚。 “收了吧，我可以替她作证她身上真的没有其他钱了！” 看似帮我说话的样子，我却听着总觉得怪怪的。 好在春灵没在推辞，起身收了压岁钱，便又主动退到了一旁。 “春灵，你等会去查一下我们还有多少银两，等我吃过早餐，你去帮我给我宫中做事的每个人发一个红包。不能少，一定要多！” 见我再三嘱咐，春灵才点了点头。接着，她又朝拓跋楚问道：“殿下需要派人去将您的新服拿过来，在这边洗漱吗？” 闻言，我才想起，新年要穿新衣服，讨个好彩头。而拓跋楚……还是昨天的那一身衣服！ 他素来爱干净的狠，现在应该在内心无比嫌弃自己吧？ “不用，我马上就回去了。”沙哑的开口：“我去去就来，你抓紧起床吃过早餐我便是带你出宫。” “出宫？”我已经很久没有出去了：“出去干嘛？” “给你一个惊喜！”拓跋楚留下这句话，便是毅然转身离开了我的寝殿。 没有了拓跋楚的房间，春灵显然活泼了许多。人后脚刚走，她便是拿着打湿的脸帕凑了上来：“姑娘，殿下真的好宠你啊。看的我都激动死了。” 接过脸帕，我忍不住白了对方一眼：“你激动什么？” “不知道，就是姑娘你人那么好，看着你幸福我就特别的激动。”说完，她倒是自顾自的笑了起来。 我看着她纯白如水的模样，心中荡起一波暖流。 宫内人心险恶，步步为营，处处小心。身边还能有一个这样的婢子，也是万幸的很。 起了床，换上了春灵拿来的衣服，刚热好的早餐便是端到了我的面前。 大年初一需要吃年糕，意味着年年高。 我刚坐下来咬上第一口，便是觉得不大对劲：“春灵，这年糕哪里来的，怎么跟往常的不太一样？” “哪里不一样？是他们给了我们不好的吗？那些狗奴才，也不想想姑娘是谁的人，竟敢这么捉……”春灵在一旁替我抱怨，我咀嚼着口中的年糕，伸手止住了她：“不是不好，是好。” “啊——？”这回，轮到她一脸不知所措了。 半响，她才反应过来：“给娘娘们的年糕与我们的不太一样。所以我也不知道姑娘尝出来是什么味道。不过，姑娘怎么知道好与坏……” 第210章 210.惊喜（2） 也是……在外人看来我还是第一次在宫里过年，我又怎么会知道这年糕的味道差异。 不过，之所以让我突然关注，是因为这年糕的软糯程度，像及了那一次在何府吃到的味道。 何府的是何勇亲自打的年糕。 用手一遍一遍揉成的，咬起来特别的香甜。而宫里的，则是从外面买来的，大多打出来的，就比较偏硬一点。 “你老实告诉我，是不是别人给的？” 春灵见我愠怒的模样，一下子便是招供了。 “是一个自称何丞相家的下人送来的，拿着丞相的令牌，他说他认识您，并且不让我告诉你是他们家送来的。我检验了一下没有毒，便直接给你煮上了。” 原来是他…… 依稀想起昨天见到何勇的画面，想来，他一定是在借我，想念何婧了。 见春灵害怕的模样，我便是挥了挥手：“不碍事，我确实认识何丞相，我不怪你。厨房里的年糕若是多，等会你们一起煮了吃了吧。大过年的，也吃些好的。” “哎，谢谢姑娘了！”春灵险有破涕为笑的迹象，我见她看着我，便是朝她笑了笑。 继续大口吃着我的年糕。 拓跋楚到达时，已然换了一身普通的装扮。 咋一看，还颇有景城富贵公子哥的模样。 “准备好了吗？”他问道。 “准备好了。”我笑着点了点头。 紧接着，他便是从伸手变出了一条黑色的遮眼布，朝我走来。 “你这是要做什么？”未等到他回答，布条已然贴上了我的眼睛。 “既然是惊喜，自然要多些惊喜才好。一路上都有马车，不比惊慌。”我点了点头，没在说话。 拓跋楚将黑耀留在了宫里，特意吩咐了他盯紧了拓跋良和齐后的一举一动。而我本想也带着春灵出去，可以的话，可以让她回趟家看看。 但是拓跋楚却是拒绝了。 “这次我只带你。” 蒙着眼睛，听出了他的决绝。犹豫了半分，也只好妥协。 车轱辘渐渐靠近，我由拓跋楚扶着，渐渐走远。 “姑娘，玩的开心。晚上我做好了晚膳，等你回来！”春灵在身后喊着，我朝背后摆了摆手，便是走了。- - 这一路，走的异常平稳，就连出关卡的时候，也没有半分停留。 我大概在马车上坐了一个时辰，昏昏欲睡，才抵达了拓跋楚要带我来的地方。 只听得黑暗的前方，陡然传来一阵陌生的声音：“殿下！” 听声音，应该起码有五六个。 会是什么地方？ 思量着，明显感觉马车帷帐被人掀开，带进来一阵直接扑面的冷风。 “芯一，把手伸过来，我带你下来。” 我跟随着声音，听话的将手伸了过去。刚刚走出马车，就被他一个横抱，抱走了。 我想尖叫，但又怕周围有认识的人。回头他跟别人一说我就是魏芯一，那真的是要丢两辈子了。 安分的挂在他脖子上，只感觉他走上了阶梯，又走了好一段路，也没有将我要放下的意思。 “你这是要带我去哪儿？”我附在他耳边小声的问道。 专属于他的清香扑面而来，顺带他因抱着我走路而愈发粗重的呼吸声，听的我两侧陡然绯红。 想我重生而来的霸气皇后，怎么就沦落到动不动就脸红的地步了。 “马上快到了，你再稍微等一会。” 一句话如同定心丸一般，我又安静的靠在拓跋楚的胸口，等待着他的惊喜。 大约一盏茶的功夫后，他终于停下了。 将我放在了地上，他带着浅浅的呼吸声说道：“可以摘下来了。” 我徒手直接撕下了眼罩，因为长时间接触黑暗的缘故，刚睁开眼时，缓了好一会才缓过来。 是宫外普通宅子里的房间。 说不上什么特殊。 我上下打量着有可能突然发生的“惊喜”，目光陡然被眼前一个人给抓住了视线。 那人就在我十步远处，一身青色的婢女装。望着我的眼睛，眼泪朦胧。 “青佑！” “小姐！” 我们主仆二人愣神之后，便是朝对方疾步走去。 我将她一把拥入怀中：“这半年你都去哪儿了？不是让你来找殿下的吗？你都私自去了哪里！” 听闻我责备，青佑只顾着一直哭。 我抱着她的身体，明显感觉她瘦了很多。刚才的第一眼，也分明比以前黑了不少。 完全没有了何府时，白白净净的模样。 待她哭够了，我才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将她松开。 “你怎么了？哭什么？是不是在外面受了什么委屈？” 青佑倒是收住了哽咽，红肿的双眼说道：“没，一时半会说不清楚。” 我猜想，她定然是吃了不少苦，才会变化的如此多。思量着，才恍然想起身后还有一个拓跋楚。 转过身，对他浅然一笑：“殿下，谢谢你这个惊喜，我真的好喜欢。”我和青佑分开了这么久，一直以为他最近忙着和拓跋良争权夺位，完全无暇顾及我的事。却没想到，还精心弄成了惊喜。 “只要你开心就好。我还有别的事，你们两个先聊，等会要找我，跟外的人说一声就好。” 我有些不知道如何感谢，他倒是率先一步走出了房间。 见门扉被门外两个小厮关上，青佑难过的面色，陡然变了。 她拉着我，小声的问道：“小姐，你现在和殿下是什么身份？” 我被问的有些愣神：“就你知道的身份啊。怎么了？” 我看她欲言又止的模样，心中陡然升起一抹疑虑。 “你有什么事跟我说就好。我会保护你的。” 话音刚落，她便是摆了摆手：“没事。我能回到小姐身边，我真的很高兴。” 见她不想说起，我便也不好再多过问。 与她在房间里闲聊了一会，时间就到达中午了。 吃午饭的时候，拓跋楚没有过来。反而将青佑的午膳送了进来。 我瞥见小厮手上端的，只有一人份，便有些诧异：“为什么只送来一个人的？我不用吃吗？” 那人将东西放在了桌子上便是说道：“殿下吩咐了府内的厨子已然在前厅给小姐准备了丰盛的午餐。” 第211章 211.宫里出事了！（1） 我本想质问这为何意，青佑却是小心翼翼的拉扯了我一番袖口。 我回眸怔怔的盯着她。 “小姐，你去前面吃吧。这些天我到了这里之后，一直都是送过来，在房间里吃的。” 连吃饭都没有踏出门槛半步，那跟囚禁有什么区别？ “你来这边几天了？” “半个月有余。” 我目光深深一陷，思量了起来。青佑半个月前就已经被拓跋楚找到的，为什么现在才跟我说？而且…… “小姐，青佑姑娘被殿下救起的时候，浑身受了伤。所以一直在房间里休息。”小厮陡然说道：“小姐快跟我走吧，殿下难得过来一趟，在忙别的事情，他交代了，恐怕没什么时间陪小姐吃饭了。” 我眼睛一转，便是陡然坐在了给青佑准备的饭菜前。 拿起筷子吃了两口。 小厮和青佑急忙在阻止，却依然来不及了。 “你再去给青佑那一双碗筷来，我在这边吃了。”我对那小厮说道，随后，眼神示意了一番青佑坐下，便是打定了不走的注意。 无奈，见我坚持，小厮也只好作罢转身离开了房间。 在他关门的时候，我特意斜眸瞥了一眼门口。 站在外面的两个人果然不像是保护青佑的，更像是监视。 “小姐，你说你这又是何必呢？”青佑坐下来，看着我咀嚼的模样，哽咽了一番作势便是要哭出来。 我真的是一见她哭，整个脑袋都要炸了。 “好了好了。我们分别了这么久，才在聚在一起。你知道我最怕你哭了。来，先吃东西吧，我早饭吃的晚，还不是很饿。”言罢，便是将筷子从新递给了她。 见她犹豫了一会才接过，我趁着四下无人，小声便是问道：“你跟我说说，这半年里，你到底怎么了？为什么好像很怕这里的人一样？” “也没怎么样。就是当初听了你的话过来找殿下。后来，后来突然就走散了。然后我便是在这个半年里一直游荡，什么苦活累活都干过。也想过干脆嫁给一个老实人算了。但是没想到，那个老实人看着老实，实际上嗜赌成性，还没把我娶进门，就将我卖到了烟花柳巷。若不是殿下及时出现，你可能已经见不到我了。” 听着她的自述，我内心有些唏嘘。一方面责备自己当初的大意，不该没有将她安置好，再离开。另一方面，拓跋楚的团退素来都是一个定点地方，固定的人的。怎么会走散呢？ 思想想去都觉得好像哪里有些不对劲，直勾勾的看着青佑吃饭的模样。却又觉得，我是不是多疑了？ 不过多久，小厮如约的拿来了碗筷，更是新增添了几道菜肴。 我望着桌子上的饭菜，胃中的年糕，却迟迟不肯在胃里消化。 随便吃了两口，便再次放下了筷子。 - 一个下午，都在青佑的房间里面，不曾踏出半步。 就在我们聊的正起劲的时候，房门外，陡然响起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殿下！” “殿下！” 外面传来两声恭敬的问候语。 我浑身一个激灵，朝门外看去。 拓跋楚来了？ 刚想起身，门扉便是由外而内猛然的推开了。 力道之大，足以吓了我一跳。 我站起来，疑惑的望着一脸焦急的他：“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吗？” “宫里出事了，快跟我走！”他快速的留下一句话，便是上前拽起我的胳膊就要往外面走。 本来就有些毫无心理防备，被他猛然一抓，手腕处陡然传来一阵皮肉撕扯的疼痛。 “你轻点儿，弄疼我了！”我大喊一声，直接甩开了他的手掌。 拓跋楚回过身，见我拧眉揉着手腕的殷红处，一丝歉意的表情慢慢爬上他的冰脸。 “对不起，是我太着急了。” 他从来都不会有这样情绪化的状态，想来，一定是发生了什么特别不好的事：“能跟我说怎么了吗？” 他目光飘忽的看了一眼我身后：“等会跟你说，我现在必须带你回去！不能留你一个人在这边。” 思量着，我点了点身后的青佑：“那我可以带上她吗？” “不可以，”他果断的拒绝，随后再次拽着我的手便是飞奔了出去：“快走，要没时间了！” 我一路奔跑，回眸瞥了一眼留在原地的青佑。 不知道突然发生了什么重要的事，看来也只好回头再帮她解决她的问题了。 跑到门口的时候，拓跋楚直接接过小厮递过来缰绳。 一个飞身，他自己上去了，独留我一脸茫然的站在原地。 正准备开口之际，他朝我伸出了手掌：“上来！” 看他的意思，是要直接骑马回去了。 为了不给他拖后腿，二话不说拉着他的手掌，一脚踩在踏脚上，我也飞了上去。 他将我的手，牢牢扣住了他的腰间：“抱紧了！” “好！”我点了点头，将脑袋直接贴在了他的后背上。 回眸时，正巧瞥见我入的这个宅子名称——噬影阁。 原来，这里就是他在外面势力的总基地。 - 一路飞马快驰，拓跋楚专门挑了人最少街道，不出一个时辰，我们便已经抵达了皇宫里面。 前面是紫阳殿，在往前走，骑马就有些不方便了。 他急速勒马，快速的下了去。 我跟在他的身后，看着他双脸紧绷，一边跑，一边问道：“现在能跟我说怎么了吗？我们这是要去干嘛？” “黑耀派人来报，拓跋良突然挟持了齐后，逼着齐后交出玉玺。而且竟然早有准备，撤换掉了大部分我的手下，并且在外运作，准备偷走我的资金！” 这一句话听的脑袋发直。 不过一天的时间，昨天还在宴会上讨好着齐后，今天拓跋良竟然转身就干出这档子事儿。 让我不得不怀疑，前段时间他突然主动让出执政的位置，是不是也是因为这样他就有时间去做调查拓跋楚的事。 看来，我们还是小看了那个心狠手辣的人！ ‘哐当——’一声巨响。 拓跋楚直截了当儿的踹开了厚重的紫阳殿大门。 从里面直接扑面而来一阵令人犯呕的血腥味儿。 第212章 212.宫里出事了！（2） 紫阳殿被拓跋良用了珠帘将光线挡的极其黯淡，适应了好一会从强光变为弱光，才看清楚里面的景象。 紫阳殿是文武百官上早朝的地方，素来都是巍峨严谨。 可是眼下，除了令人犯呕的画面，更多的是亵渎。 拓跋良正襟危坐在上方，一双复杂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我们。 齐后被他大肆捆绑，仍在了殿下。 而往常站满了官员的地方，七七八八全都是齐后带来的人手。 他们身体皆流淌着血液，此时安静的躺在地上。 当我观察完整个情况时，身后陡然破门而出无数个人。 我一个机灵朝身后望去，才发现竟然是黑耀带着手下过来了。 “皇兄。”龙椅上的某人，说话了：“这个位置，前段时间坐的怎么样？”口吻中，充满了挑衅。 拓跋楚没有开口，如鹰一般的眼睛盯着对方。 拓跋良见自己的言语，并没有激起某人的愤怒，他倒是先怒了。蓦然起身，走了下来。 “我知道你对这个皇位窥觊已久。我猜猜多少时间了，一年？两年？五年？还是从一生下来，就觉得这个皇位就是你的？” “不过，真可惜。你虽然做了二十几年的太子，结果一转眼，还不是被我拿走了。” 言罢，他已然走到了齐后的身边。 目光戏虐的朝我们看了一眼，附身将堵在齐后嘴上的布条扯了下来。 “殿下，殿下快救我！”整个紫阳殿，立马便是回荡着齐后惊恐的叫喊声。 紧接着，拓跋良便是无仁一脚直接踹在了齐后的胸口。 只见齐后一口鲜血喷涌了出来。 我看着这一幕，心口陡然一紧。 他刚才那眼神，真的是像及了当初林锒杀我的时候，冷漠站在一旁看的模样。 心中的怒火，莫名窜的老高：“我要杀你了！”突然间抑制不住内心的愤怒，作势便是要上前。 拓跋楚猛然拉拽了我一把：“你要做什么？” 我做什么？我要杀了那个猪狗不如的东西！ 拓跋良见我们这般模样，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皇兄，你真的是连一个女人都不如。你看着齐后为了保你的玉玺，被我打成这样，竟然都不紧张一下下。亏得齐后先前，还处处向着你。” “呸！”躺在地上的齐后朝着拓跋良吐了一口血：“就凭你，也想得到玉玺？痴人做梦！” 我看着齐后宁死不屈的模样，简直就是惊讶道了极点。 若是一般人，见到自己带来的人被对方全都杀死，自己又被百般蹂躏，恐怕早就从了对方的意了。更何况，大历谁做主，对于一个大齐的皇后而言，根本没什么区别！ “数年以前，若不是我求助于你们的先皇。我这个皇后之位，又怎么可以保得住。”齐后又言：“所以，我答应了你们的先皇，如果人先对我动手，就算置我于死地，我也绝对不会将玉玺交与那个人！” 拓跋良受了刺激，抬脚便是在此踹下去。 “等一下！”此时，拓跋楚陡然开口。 我抬头看了一眼他冷若冰霜的脸庞，想来一定是压制了无尽的怒火。 按照齐后的说法，我们应该还要先谢谢拓跋良才对。昨天晚上拓跋楚还说齐后若是不给，他就要硬抢。 若真是那样，岂不是应了拓跋良的意了！ 思量着，拓跋楚上前了一步，朝对方说道：“你要怎么样才能放了她？” “放了她？”拓跋良反问了一遍，随后便又好像自问自答明白了过来：“也是，现在玉玺我们谁都没有拿到手，她必定还不能死。”此时的阴阳怪调陡然变成了不能商量的决定：“我要你户头所有的资金！” “你不是已经派人去抄了我的资金库吗？”拓跋楚冷冷的说道。 “若是真的这么容易就被我拿到手，你会这么冷静的到这里来跟我抢人吗？一句话，换还是不换！” 拓跋楚陷入了思想的挣扎。 若是不换，齐后必然会惨死于拓跋良之手。就算没有玉玺，他还有伪造的圣旨，光明正大稳坐皇帝之位。 可若是换，没有了所有的资金，他还如何策反？ 如此各自缄默的一盏茶的功夫，拓跋楚咬了咬牙，还是说道：“换！” 所有人，诧异的盯着他。 拓跋良得意的大笑起来：“很好！明天早上，还在这里见面，一人交钱一人交货！” - 和拓跋良的谈判失败以后，我们暂时先回了永密宫。 还没入正门，我气结了一路的问题，最终还是提了出来：“刚才为什么不直接杀了他？” 拓跋楚看不出一丝情绪的脸上，怔怔的看了我一会，突然抚摸过我的脸颊：“我知道你很想杀了他，但是你也知道，他换掉了我宫里大部分的手下。若是硬来，指不定会谁输谁赢。” 素来胸有成足的他，我从他的话里读出了一丝丝的沮丧。 正想着如何安慰他，身后陡然响起了春灵的声音。 “姑娘，真的是你啊！”我回过身，便看见一脸喜颜朝我飞奔而来的她：“刚才我在院子里就好像听见是您的声音，出来一看，还真是你。我晚膳已经准备好了，正在锅里热着，一定饿坏了吧！” 后宫里的人，对于前殿发生的事，一点也不清楚。 我有些为难的看了一眼拓跋楚，见他下颚一抬，率先迈开了步子走进去，便也只好无声尾随。 一入永密宫，里面过年的气氛瞬间就浓郁了许多。 “姑娘，大家收到了你的压岁钱都高兴坏了，纷纷抢着要给您做上一道属于她们的家乡菜让你品尝。等会儿这桌上啊，可以说是满汉全席了呢。” 我抿了抿嘴，此时的心情却半分说不出开心的话来。 拓跋楚意外的伸手搂住了我的肩膀，我抬头看向他，却见一路冰山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今天是大年初一，先过完今晚再说吧。去洗手吃饭了。” 整一个晚上，所有人各怀心事。我更是吃的食之无味。 入寝的时候，特地将拓跋楚留在了自己的房中。 床榻上，我侧身抱着背对着我的他，轻声的低吟：“答应我，不管怎么样，都一定要活着。” 第213章 213.出尔反尔（1） 许久都没有听到他回一句话，以为他已经睡着了。 正准备收回放在他腰间的胳膊时，陡然被他拉住了。 心中咯噔一下，耳边便是响起他的声音：“我爱你。”他陡然说道，说完便是侧过身来面对着我。 映着外面的夜色，我紧紧盯着他放大版的五官，面颊在黑暗之中陡然变得滚烫。 憋了好半天，才开口说道：“我，睡不着。” “那我们坐起来说说话吧！” “好！” 从床榻上下来，各自披了一件外套便是坐到了一旁的软榻上。 特地开了窗，窗外久久不散的梅花幽幽飘来。 “到我怀里来。”拓跋楚率先坐了上去，摆好了身子，朝我招了招手。我听话的乖乖依靠在他的胸膛，和他一起，欣赏着窗外寂静的夜色。 “楚哥哥，”我轻声说道：“你是怎么找到青佑的？” “半个月前，有人突然来告诉我说，在一处烟柳之地见过她，我便顺着这条线索找去。当我找到她的时候，她已经被打的遍体鳞伤了。”顿了顿又言：“你是不是在怪我软禁了她？” 我…… 有时候真觉得拓跋楚就是我肚子里的蛔虫，什么都知道。 被他猜中了心思，哼唧一声轻轻拍打了一下他的手臂。 见我不说话，他又说道：“青佑毕竟半年没有任何消息，凭我噬影阁的能力，怎么会查无音讯。” “所以你是想观察一下看，她是不是我要找的青佑是吗？” 他点了点头。 “那你可有观察出来什么？” 拓跋楚沉寂一番过后，又摇了摇头：“没有，一切如常。不过这也是反常的一项地方。你们分开的时候，让她来找我。可是现在我将她找回来了，却对你一句话都不问。” 听闻到此处，我蓦然从他怀中坐起，面对着他。 “这你就不懂了吧。她仅仅是一介婢女。光是你将她软禁起来，就已经把她吓的够呛了。” “你还想她会找你找你问话，怎么可能嘛。” 拓跋楚似笑，又非笑：“那你觉得呢？今天你也验证过了，说说你的看法。” “将她解除软禁吧。”我说道：“况且，今天跟她说话的时候，感觉她好像对你有着深深的敌意，以为你要害她来着。” 言毕，他竟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我看的一脸木讷，还未反应过来，他的双手突然袭击我的腰间。 陡然间，敏感的直觉让我忍不住发笑。 “哈哈哈哈，别挠了，别挠了，楚哥哥哈哈哈……” 等我求饶了好久，他才停下手来：“心结打开了，是不是可以睡觉了？” 我笑的眼泪都要出来了，本来郁结了一天的心情，此时突然好像被他刚才的动作，扫除了所有的阴霾。 伸出小拇指晃悠在他面前：“跟小时候一样，跟我约法三章。不管以后怎么样，都不可以抛弃我自己离开。” 拓跋楚盯着我的小拇指看了一会，嘴角陡然扬起一抹邪魅的笑容，伸出他的小拇指与我钩在一起：“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盖章，盖章。”见他要撤走，我立马说道。大拇指互相碰了一下，我才满意的被他抱着回到了床上。 翌日的阳光，如期而至。 匆匆吃过早餐，昨天晚上被拓跋楚派出去的黑耀便带着一个锦盒，风尘仆仆的出现在我们面前。 拓跋楚接过黑耀手中的东西。 “殿下，你要的全在里面了。” 拓跋楚闻言，点了点头。回眸看了我一眼便是说道：“准备好了吗？” “好了！”我快速的回答，跟着他们的人马，直接赶往了紫阳殿。 入门时，昨天横七竖八的尸体，今天已然全都处理干净了。 现在是过年，文武百官全都不用上朝，才能让拓跋良如此肆无忌惮的在如此庄严的地方胡来。 见我们抵达，颓废坐在龙椅上的拓跋良缓缓抬起头来。 目光一一扫过在场所有的人，最后停留在拓跋楚的身上：“皇兄，初一过的怎么样？” “美人在怀，是不是快乐似神仙？” 这话听得出满满都是嫉妒。 拓跋楚冷哼一声，直入主题：“你要的东西，我都带来了，我要的人呢？” “在这儿？”拓跋楚话音刚落，龙椅的后方便是陡然响起一个声音。 我听着觉得耳熟，目光紧紧的盯着声源方向。 不过眨眼，口中塞着布条，浑身捆绑落魄的齐后便是走了出来。 身后押送她的，竟然是何以凡！ 原本以为何以凡是单独行动的，没想到最不想发生的事，还是发生了。 拓跋良果然跟秦氏有着合作！ “朕的人，你们也见到了。还麻烦皇兄把你的东西，亲自送上来给朕瞧瞧！” 一听要拓跋楚自己上去，我便是心口一紧：“凭什么让我们上去？你自己下来看不是更好？”谁知道拓跋良的后面，还有多少暗手。 倘若拓跋良出尔反尔，就算是十个拓跋楚也抵抗不了！ “你们人多势众，万一朕下去了。被你们生擒了怎么办？” 竟然是同样的顾虑！ 我还想再说些什么，拓跋楚便是制止了我：“没事，我去去就来。他伤不了我的。” “可……”后面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拓跋楚就已然离开了我，直接走了上去。 刹那间，我整个心都提到了嗓子口。 双眼不敢眨一下的紧紧握住手中的武器。 拓跋良若是敢有诈，我一定第一个冲上去杀了他！ 索性，一直到拓跋楚将锦盒里的东西递给拓跋良检验，对方都没有下令召唤出什么人出来。 “朕只要拿着这个小印泥，就能开启你的任何一个账户？”拓跋良拿着手中的小东西，不大确信的问道。 那模样，实在是欠揍的很！ 见拓跋楚点了点头，他才放宽心的继续将东西放回了锦盒之中。直接从拓跋楚手里夺了过来。 “放了她吧！”何以凡接收了拓跋良的消息，拽着齐后身后的绳结，便是朝我们走来。 目光瞥过之时，才发现何以凡竟然一双猩红的双眼，瞪着我。 第214章 214.出尔反尔（2） “以凡。”见他走近，我便是轻声唤道，本想劝劝他悬崖勒马，却不想就在他与我们还有五步远的时候，突然一掌袭击了过来接齐后的人。 众人一惊。 “何以凡，你这是干嘛？”我大声质问。 拓跋良果然要出尔反尔。 “若是你还认我是二姐，就不要跟拓跋良助纣为虐！” 本是恐吓的一句话，却不曾想他竟然戏虐的笑了一番。 我心中一凉，莫非我说的他根本不在乎？ “二姐，很感谢你还能这么说。不过。”言罢，他看了一眼手中的人儿：“你们的事，是已经解决了。但是我跟叶赫那拉-文韵的恩怨，可还没有。” 他竟然可以直接喊出齐后的名讳，我看着塞住嘴巴，此时却陡然剧烈抗争的人儿，脑中推测出无数种属于她们之间的关系。 可偏偏毫无头绪。 刚准备再次劝说，他便已然拽着齐后，灵巧的冲出了我们的人墙。 “二姐对不住了！” 话音落，眼前哪里还有他的身影。 拓跋楚此时才赶到我们身边，一边朝外面狂奔而去，一边说道：“还不快追！” 一直追了好一段路，我们所有人却无疾而终。 到最后，跑的最快的黑耀气喘吁吁的来到我们身旁：“殿下，他好像脚底对这宫里十分的熟悉，追问了所有的宫口，都没有见到他和齐后的身影。” 我在一旁暗想，估计他为了等这一天，潜心埋伏在宫里无数年。 而今天，更是策划好的。 拓跋楚气结的一拳打在身旁的宫墙上。 墙壁裂开了几条缝，拳击的中央，亦是流淌下来了一些血水。 我心疼的很，立马抽出手帕将他的拳头硬拽了过来：“你这是做什么？又不是你的错。”生怕他疼，轻轻在伤口处吹了几下，才帮他处理伤口。 却不想还没来得及包扎，他就兀自的收了回去。 只见他顷刻间冰冷下来的双脸，冷漠的说道：“我要出一趟宫，你和黑耀先回永密宫，等我处理完了，再来找你！” “昨天晚上不是说好，不管怎么样都不会分来的吗？你这是什么意思？”我有些气结。看着他毫无反应的脸上，心中的郁闷更加浓厚了。 “让你回去你就回去。黑耀，快带她离开这里！”拓跋楚说完，便是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 我本有追上去的意思，却不想黑耀当真是听话的伸手拦住了我：“小姐，跟我回去吧，这里太危险了！” “既然宫里危险，那这里那里有什么区别！你闪开，我要追你主子去！” “不行！” 刚推开了对方，后脖颈便是陡然传来一阵疼痛，随后眼前一黑，便是什么都不知道了。 当醒来的时候，已经被黑耀抱回了永密宫。 我头疼不已的缓缓爬起，盯着桌上摆着的药炉，恨的牙痒痒。 这个该死的黑耀，竟然敢学他主人，给我下药，害的我睡了这么久。 费力的爬起身子，推开门看了看外面的月色，竟然已经是子时了…… 拓跋楚怎么还没回来？他是不是遇到什么困难了？ 不行，我得快点出宫去帮他。 思量着，我便是一点一点扶着墙壁，慢慢朝外面走去。 说来也奇怪，往常戒备森严的永密宫，今天一直到门口，都见不到一个侍卫。 眼看着体力恢复了不少，就要离开永密宫，外面一道青色的身影，陡然吸引了我的视线。 “是谁？”我厉声问道。 对方一个机灵转过身来，我才看清了来人的模样。 不免心中冒起无数个疑问。 青佑怎么会突然出现在我寝宫门口？ “小姐，”她分明也是认出了我，快步朝我走来。 “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我警惕的朝她问道，上下打量了一番，确定是我认识的青佑无误后，才继续开口：“你是怎么进来的？” 青佑支吾了一番，见我的眼神慢慢都是警惕，才解释道：“今天殿下突然回来了。还解除了我的软禁。我向宅子里的人打听了你的消息，便是偷了一块令牌，就直接过来了。” “没想到，这宫门还这么好进，而且还有一些地方是没有人的。” 我从来没有自己一个人进出过宫门，所以对于青佑的言论，还抱有一定的怀疑。 可白天追何以凡的时候，确实注意到有一些原本有人的关卡，侍卫早已不知所踪。 估计是拓跋良在替换拓跋楚人手的时候，出现了某些空缺也是有可能的。 “那你找我有事？” “有！”她快速的回答道：“但是不方便在这里说，你先跟我出去吧！” 我看着眼前这个青佑，实在是跟以前乖巧听话的人儿有些无法联想到一起。 这个青佑，貌似对我藏了太多的秘密。 思量了一番，对她说道：“那你在这边等我一下，我进去那点东西就跟你走！” 得到了她同意，我便是立马转身朝黑耀的房间走去， 一把推开他的大门，里面竟然空无一人！ 连续推开了几个房间，床榻都整整齐齐的摆放着。 若不是浑身的酸痛太过明显，我都差一点以为现在是在梦中。 时间紧迫，黑耀也不知道去了哪里。临时提笔写了一行字留在他房间的桌子上，便直接出门和青佑回合了。 我故意走在青佑的身后，在后面紧紧盯着她的一举一动。 “青佑，你带错路了吧？”我朝她喊道。 她陡然停住了步伐，转过身来，我下意识便是捏紧了袖口里准备的武器。 “啊？我第一次入宫，我走错了吗？他们说，不管走哪一条路都是可以走出去的啊。” 我静静的看着她演戏，默不作声。 若是真的不认识路，又怎么会这么巧出现在永密宫门口呢？ 刚准备开口，身后陡然一阵风吹过。 有人！ 我转过身，接住了对方朝我脖颈劈开的那一掌。 青佑在原地尖叫一声。 我竟然下意识朝她望去。 可笑的是，原地哪里还有她的影子！ 接着，身后猝不及防便是结结实实挨了对方一拳。 我一个踉跄朝前面倒去，回过身时，便看见几个侍卫拿着一个粗布麻袋将我套了起来。 第215章 215.置我于死地(1) “走，去跟皇上汇报！” 麻袋中的我，只听得这最后一句有关于拓跋良的话语，就被麻袋里面奇怪的粉尘，迷的失去了意识。 迷迷糊糊中，只觉得我被人抗在肩上，一路小跑颠簸了许久，才停下来。 胃里颠的想吐，大脑还没完全清醒，就被人一个蛮力丢在了地上。 斯哈—— 这酸爽的疼痛，摇摆不定的意识瞬间清醒了！ “带来了？”远方，一个幽幽的声音传来。 我浑身一个机灵，想起昏迷前听到的那句话。 拓跋良这葫芦里要卖什么药！ 他声音刚刚落下，‘哗啦’一声，捆绑我的麻袋便被外人一把撕开了。 我半眯着眼睛，适应了一小会儿周围的强光，才看清我身处的地方。 四周都是齐致的书架，柱子上面雕刻的是金色的长龙。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檀香，极为讽刺。 这里，竟然是勤书房。 我诧异的环望了一圈四周，最后却将目光死死的定在上方。 拓跋良一脸阴狠的望着我。 见我看向他，轻起唇畔，蔑视的说道：“怎么？看到朕很是惊讶？” “你带我来做什么？”我警惕着周围，不动声色将藏于胳膊上的匕首，放了下来。 拓跋良此时突然起身，不明所以的微笑着，朝我走来。 我快速的从地上站起，面对着他，慢慢后退。 一直退到身后紧闭的门扉，才用不容侵犯的眼神，狠狠的瞪着对方。 “你别过来，小心我杀了你！”我咬着牙，抑制着内心的惶恐。眼下就我一个人面对着他。现在的拓跋良，早就不在是以前我所认识的那个。 冷血，无情，残忍无比，杀人如麻。 就算是现在我出手真的要杀他，恐怕最后死的是谁，谁也说不准。 拓跋良不怒反笑，奸佞的模样，真让我恨不得瞬间就将他见血封喉！ “你这女子，也太狂妄自大了些。殊不知，现在到底谁才是最为被动的那一个人。” 说道这个，我才想起来青佑说是要给我讲事情，恐怕是故意引我到那个地方。 再好让拓跋良的人来个瓮中捉鳖！ “青佑是不是被你收买了？”我陡然问道。 拓跋良却是摇了摇头。 我轻笑一声：“我都已经在你手上了，你又何必隐瞒什么？” “朕何须去收买一个闻所未闻，听所未听的人？”他说的极为大气，好似我刚才的反问，赤果果的污蔑了他一般。 不过，听他如此说，我倒是觉得可能真是我想多了。 青佑是我在进宫之前的婢子。知道的人，寥寥无几。 况且，就算当初我是‘何婧’的身份面见过他，当时也没有带着青佑。 如此想来，青佑失踪的这半年，当真是跟拓跋良毫无半点瓜葛。 许是我想的太过入神，拓跋良见我低着脑袋不再理他，面色陡然有些难堪。轻咳一声，继续说道：“不过，念在你人之将死，若是有什么心愿，大可跟我说出来。若你死后，我能替你完成，定然帮你办到！” 什么？ 要我死？ 我猛然抬头，不可思议的盯着对方：“你再说一遍！” “有人派我要杀了你！” 我内心排算着千万种要杀我的人的可能，嘴角却是扯出一抹讥笑：“想你堂堂大历的皇帝，却被人派来杀我。你也不觉得害臊！” “你……”拓跋良显然被我气结。指尖指着我，却说不出半句反驳的话语来。 我在内心呵斥，这样没用的人，若是以后大历的天下当真交给他手上，恐怕没几年就得落寞！ 然而就在此时，脑中骤然闪过一抹信息。 几个月前，在马场要谋杀我的大齐人。 届时，目光灼灼的再次盯上了拓跋良：“派你的人，是不是一个叫做秦夫人的大齐女子？” 话音落，拓跋良的眸色便是突然一闪。 “不是！”他快速的回答。 我企图用激将法逼他说出：“承认吧！你不也说了，反正我要死了。又何必瞒着我！” 大概僵持了没多少时间，他就摆脱了自己的底线。 原来是秦氏自称手中也有关于玉玺的下落！ “何以凡劫走齐后之后，并没有交给秦夫人。他想用齐后，去跟拓跋楚交换你！” “那这又跟派你杀我有什么直接关系？” “你这个女人，思维怎么可以这么死板？”拓跋良突然暴躁起来。猩红的一双眼睛，朝我走近了些：“真不知道你身上有什么东西，可以吸引那么多人为你卖命！” “以前拓跋楚为了救你，甘心出卖他自己的情报。现在又来一个何以凡，宁可不要自己的国家也要得到你！” “何婧，你告诉我，你……” 我冷眼看着距离我越走越紧的拓跋良。 趁着他放松警惕的当口儿，猛然拔出袖筒里面的匕首。 趁着他还在说话，刀剑便是抵在了他的喉梗之处。 他比我高出了许多。 我敏捷来到他的身后，直接擒拿住了他的双手。 见他要挣扎开去，扣在他脖子上的刀刃便是推进了不少：“你敢再动一下，我就让你人头落地！” 本来是没有这样的机会的，巧就巧在，他偏偏自己送上了门！ 显然，在场的所有人都没有料到我会有这么一出。 “都给我退下！”我朝着他们，怒吼一声。 拓跋良本是盛气凌人的模样，瞬间便是焉儿了。 “你们都还在看什么，还不快点来救朕！” 我一一扫过在场所有人的侍卫。 他们只是双手紧紧拿着自己的武器，却没有一个敢真正上前一步。 “你们若是敢上前，就是帮凶！快一步送你们的皇上入西天！”我咬着牙，恨恨的说道。 等了这么久，害的我两世不安的男人，终于落在我手上了。 如果说之前内心填充的全都是害怕，那么现在就是怒火！ “拓跋良，你一定没想过自己会死在女人的手里吧？”我附在他耳边，得意的开口。 他的呼吸，愈发急促：“你想做什么？快点放了朕！” 看着他这般窝囊的模样，除了恨他，我更加讨厌以前的自己。 “杀你！” 第216章 216.置我于死地（2） 言毕，我便是绷劲了全身的肌肉，一鼓作气，准备解决了他。 然而就在抬手之际，拓跋良陡然开口：“何婧！你想过你爹吗？” 爹？ 说道我爹，我对拓跋良的恨意，就更加浓郁了几分。 整个魏家，就这么败在他们手上！ 家族怨恨，此时不讨，更待何时！ 拓跋良许是见我停顿了一番，以为我犹豫了，紧着说道：“何丞相一大把年纪，弄得妻离子散，两个女儿双双离开。若是你杀了我，那他岂不是还要背负一辈子弑君的骂名？” “弑君？皇上，恐怕是你忘了一件事吧？是你先扬言要杀了我的。现在，我不过是在自保！” 言毕，我陡然举起手中的匕首，猛然刺去。 就在快要一刀毙命之时，不知哪里飞来的石头，猛然打在了我的手上。 手背一阵吃痛，我闷哼一声匕首竟然掉落了地上。 拓跋良见有机会，趁着我还未反应过来，便是挣扎了出去。 不过一个踉跄的时间，他便已然抽出了侍卫手中的长刀，狠狠的朝我刺来。 说时迟，那时快。 我才不过抬头的时间，从外面飞进来一个白色的身影，一脚直接将拓跋良踹飞了去。 哐当一声，长刀落地。 “皇上！”侍卫们纷纷朝拓跋良走去。 那一抹白色身影此时落在我的跟前。 我看着那潇洒的背影，心口却是陡然一紧。 “二姐！”那人一转身，就如我猜测一般出现的是何以凡的面庞：“快跟我走！” 大脑一片空白，手掌便已然被他拉着跑出了勤书房的大门。 临走时，他还特地朝里面说道：“今日不杀你，只是不想欠你。若是还敢打我二姐的注意，定是饶不了你的狗命！” 我回眸时，正巧看到拓跋良跌坐在地上的模样。 一脸震惊，痴呆无二。 随后，何以凡拉着我快速的离开了他们的视线。 一路上，我们在皇宫的围墙上飞檐走壁。 却偏偏下面一个侍卫都没有看到。 一直飞出了皇宫，他才将我放了下来。 双脚落地时，我才猛然发现自己竟然有些紧张到腿软。 眼下，是深夜。 我们所处的街道四下无人。 何以凡见我面色有些难看，又无力的扶住了墙面，便是关心的问道：“二姐，你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我看着他凑近的面庞，下意识便是一巴掌打在了他的脸上。 若不是他，我早就取了拓跋良的狗命！ 本以为他会如对待别人一样，会用虎口扼住我的喉梗，独裁的逼迫我屈服于他。却不想被我扇红的半张脸，回过头来。目光幽幽的盯着我打他的手。 “怎么样？手疼吗？我给你看看。”言毕，便是要抓过我的手去瞧瞧。 为什么我觉得眼前这样的何以凡，恶心到让我想吐。 粗辱的推了一把他的身子，我便是蹒跚的朝前面走去。 拓跋楚在哪里？ 我要去找拓跋楚…… 接着，后脖颈传来一阵疼痛，眼前便是一黑倒在了地上。 - 翌日的清晨。 我被一阵寒意冻醒了。 睁开双眼第一时间，仔细的打量着周围的一切。 这应该是郊区的一处草木屋，仅用几个木头搭建而成的窗口外面，郁郁葱葱全都是四季青。 我吃力的从木板床上爬起来，顺带看了一眼盖在身上的被子。 真的是……棉无几两，大冬天给人盖这个，太过黑良心了！ 思量着，一个喷嚏毫无预兆的打了出来。 “阿嚏——”我浑身一个颤栗，大脑一瞬间发蒙。与此同时，房间的木门吱呀一声被打开了。 我警惕的朝前方望去，刚看清对方的模样，身体的本能又是一个喷嚏打了出来。 “阿嚏——”“阿嚏——”“阿嚏——” 连续打了三个，缓了许久，才勉强抬起头来。 此时，何以凡已经端着一碗姜汤，走到了我的跟前。 想起昨天他对我做的那些事，我故意瞥向了一旁，不去看他。 “二姐，你把这碗姜汤喝了吧。都怪我昨天晚上找了很久都没有找到多余的被子。才害得你感冒的。” 早已到了及笄年纪的何以凡，却此时软软糯糯，带点乞求的声音，让我有些不由自主的心中一软。 不知是不是何婧本身的缘故，先前对他所有的偏见，此时好像消失了一半。 可剩下的另一半，却让我偏执的冷哼一声：“你放我走，我就原谅你！” “你要去哪儿？”他弱弱的问道：“是要去找拓跋楚吗？” 听得他如此说，我下意识扭过头去。看他依旧呈现端着姜汤让我喝的模样，突然有些难为情 “那你想要干嘛？” “你大费周章，当初特意离开了何府，离开了我。现在又百般想要将我捆绑在你的身边，你是不是觉得，我就应该没有思想，你觉得应该怎么样，就怎么样？” 听着我突然而来的责问，何以凡脸上凸显意一丝焦躁。 “当初要离开情非得已，但是现在我已经有能力了。只想保护你。二姐，我以前就说过，要保护你。现在我有能力了，我……” “是，你有能力了！”我附和着他说道：“可惜，我已经不需要你的保护了！” 不知道算不算争吵的一席话，何以凡的眸色陡然变得难过起来。 我于心不忍的将目光瞥向远处，届时，脑中突然想起另一件事：“我问你，你除了不是爹的亲儿子以外，你还是什么身份？” 当初他给我的匕首上面刻着“大齐皇室”四个大字。 理应属于大齐皇族人。 可如果他真的是大齐皇子，他也不应该随便给才是。 何以凡动了动唇畔，突然将姜汤塞到我的手中：“饿了吧？我去给你拿早餐。” 很好，又来一个要瞒着我的人。 我被迫接过尚有余温的汤碗，眼睁睁的看着何以凡快速的离开了房间。短暂的思量过后，看着手中那晚黝黑的汤水，一股脑儿便是吞了下去。 想要逃出去，体力肯定不能输。 放下了喝空的瓷碗，我揭开被子便是小心翼翼的朝门口走去。 稍稍打开了一个小缝，观望了一番外面的景象。 第217章 217.是我于死地（3） 这里是呈现三屋围拢的模样。左手边是跟这个一模一样的房间，右手边是厨房。想要出去，除了拆掉被钉死的木窗以外，就只能快速的从正门逃出。 而何以凡现在正好在厨房里面捣腾，也不知什么时候会出来。 想着时间紧迫，我便是没在犹豫朝外面小声的走了出去。 大约走了十几步的模样，左手边的房间里，突然传来了铁链的声音。 莫非齐后也被关在这个地方？ 想起前天齐后为保玉玺，不屈不饶的模样，脚下便是不由自主的朝那个房间走去。 临近之前，特意朝身后的厨房看了一眼，还好，何以凡还没出来。 悄然走近，才发现房门并没有上锁。 里面却跟我那个房间不大一样。外面虽然无差，可里面却是漆黑了不少。 现在是白天，想必是何以凡在里面放了一些遮光布，才会显得如此昏暗。 “齐后？齐后是你吗？”我小声的问道。踮起脚尖朝里面走了走。不过三步，里面的人，出声了。 “谁，谁在门口？”声音沙哑至极，半分不像初次遇见，那雍容华贵，态度优雅的齐后。 可偏偏，眼角里的余光，看到微微泛光的衣服料子，扎扎实实的告诉我，里面就是昨天被何以凡劫走的齐后！ “齐后，真的是你。我是魏星伊，拓跋楚的未婚妻！”我快速的来到她的身旁，尝试将匍匐在地的她扶起，却意外被她红肿的双眼吓了一跳。 她那眼睛，眼皮肿的像金鱼眼，却是无神的很。 我特意将手指放在她眼前摇摆了一下，她都无动于衷。 不过一天的时间，她就已经瞎了？ “齐后，你的眼睛怎么了？” 话音落，齐后便是有些激动的开口：“你是魏星伊？是不是救我的人来了？快救本宫出去，本宫不想待在这里！”她越说，声音越大。 我担心这样下去会迎来何以凡的注意，下意识便是直接捂住了她的双唇。 见她身子有反抗的意识，我立马发出了让她小声的声音。 “你听着，就我一个人。还是准备偷偷溜出去。若是不想待在这边，你就不要再大声说话了！明白了吗？明白了就点点头！” 我见齐后快速的应答，才将那颗提着的心放松了下来。 可偏偏，就在我准备给她松绑的时候，外面响起了何以凡的声音。 “二姐，你在里面是吗？” 所以，刚才齐后的声音还是引来了他的注意，是吗？ 我僵硬了解齐后绳索的动作，双耳安静的听着外面逐渐逼近的步伐。 余光中，齐后的神情，愈发变得惶恐。 紧张逐渐放大的当口儿，门外陡然传来一阵破门而入的声音。 “他们就在这里！” 会是拓跋楚吗？ 我快速的起身，不顾齐后朝门口走去。却在开门的前一刻，瞬间打消了这个念头。 “何以凡，想不到我们会追到这里来吧？” 这个声音，分明是拓跋良的。 他们追到这里，是为了杀我吗？ 第218章 218.置我于死地（4） 我好奇的打开了门扉一点点小缝，朝外面望去。 拓跋良带来了许多的人，全都是清一色的侍卫。所有人拔出自己的佩刀，剑拔弩张的指着身影单薄的何以凡。 “带这么多人过来，未免太过不地道了些！”何以凡说道，拓跋良却是大笑了起来。 “跟你们大齐人打交道，地道这个词，实在是用不着！” “废话少说！你要的人，我是不会给的！”何以凡怒喝一声，冷冽的眸子，迸发出杀人的模样。 可惜，这一招对拓跋良并没有丝毫的用处。 他不怒反笑，反倒侧过了身子，示意让身后的侍卫，让出一条路来。 也就在这个当口儿，我从门缝里面清楚的看到何以凡从冷冽的表情里，渐渐又了一丝不安。 不过眨眼的当口，拓跋良请出来的，竟然是许久不见的秦氏。 秦氏依旧是一身雍容华贵的装扮，完全看不出半分当初身为三姨娘的模样。 单从这方面，我更加确信了一点，他们必然跟大齐皇室有关。 “凡儿，见到为娘，还不跪下？”秦氏开口，整个氛围，便是变了。 我正看的入神，身后陡然传来微微的声音。 我仔细一听，才发现竟然是齐后在叫我。 “怎么了？”我小心的来到她身旁，声音也是压的极低。 “扶我起来，扶我起来。”她连说了两边，看模样像是遇到了什么着急的事，待我将她扶着坐稳了，她才继续开口：“外面的女人，是不是姓秦？” 我心中一阵诧异：“你认识？” “她是不是何以凡的母亲？” 我继续小声应了一声。 “那就是了，那就是了……”看着她说不清道不明的模样，我有些狐疑的问道：“怎么了吗？” “呵，呵呵，呵呵呵……”齐后突然冷笑起来，那模样，就像是自嘲自笑。我看了她好一会见她没有做出出格的举动，才放宽了心。 等她笑够了，又如无人一般，开口道：“数年前，我本身为大齐第一才女。无数才子佳人竞相讨好。但偏偏，我却相中了当朝的皇上。 可惜，皇上早已立有皇后，爹爹不许我成为侧室，就算是皇妃也不准许。若不是当年你们大历的皇上助我一臂之力，我又怎么会获得如今的地位。” 我听的特别糊涂，却又不敢生硬打断对方。 不过也能猜出一二。 大概也是因为先皇的鼎力相助，才有了今日齐后的抵死不从。 也算是一报还一恩了。 只是这件事又跟何以凡母子有什么关系。 “姑娘，若是我再也出不去了，还麻烦你跟拓跋楚殿下说一声，玉玺在什么地方。” 齐后突然悲凉的开口，我正欲回答，外面陡然响起的声音，吓了我们一跳。 是何以凡的，他说：“我宁可不要这天下，也要护她周全！” 他话里的她，指的应该是我。 随后，便是响起了一个清脆的巴掌声。 秦氏说道：“逆子，你可知道，你心心念念要护着的人，就是个掉包货！” 掉包？ 第219章 219.置我于死地（5） 我陡然被秦氏的一句话吸引了注意力。 她说的掉包，难道是知道我重生的意思？ 一想到这里，我就坐不住了：“你等我一下，我过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丢下这句话，便是快速的来到了门缝口。 原本站着门口的一行人，已然走到了里面。 此时，秦氏她们背对着我，而何以凡，却是红肿这半张脸，闷不吭声的盯着前方的人儿。 “带人上来！”秦氏丢下一句话，门外便是突然一个身影动了下。 没过多少时间，两个大历的侍卫，拽着一名女子进来了。 那女子身高体型跟我差不多，低着脑袋看不清五官。走到何以凡身旁时，停留下了步伐。 “抬头来，让我看看！”秦氏说道。 女子听话的乖乖抬头，就这样一个动作，又把我吓了一跳。 眼下，不仅是我，就连外面的何以凡也是目光复杂的看着身旁的人儿。 “姓什么，名什么自己报上名来！” 不知谁问了这么一句话，女子便是小心翼翼的开始自报家门起来。 何婧，礼县知府何勇的女儿，今年二十岁…… 这信息……这模样……简直就是我的另一个翻版。 只是现在的我，因为四年前的一场事故，已然变了模样，而她，却仿佛是那个被我附身的何婧。 “不可能！”何以凡是第一个跳出来反驳的。 一脸愠怒的模样，恨不得杀了身旁的人：“母亲，你为何要找这么一个人来糊弄孩儿？” “不，这不是我找来的。”秦氏淡淡的开口：“这是皇上前两天突然碰到的。若不是老天有眼，你还要被那妖女蒙在鼓里！” “三弟，我都听他们说了。”陡然间，不知是谁给了“何婧”勇气，突然双手抓住了何以凡的胳膊，可怜巴巴的说道：“我被那个女人戏弄了，想不到你也被她戏弄了。” “滚！”何以凡愤然的将她推开了一些远。 但偏偏，她好似没有半分羞耻感，又粘了上去：“三弟，我是你二姐啊。你五岁那年我将你从火海里救出来的时候，烫伤了胳膊肘，从此留下了永远不能消去的疤痕。这事你难道忘了吗？” 这个何婧，上来就提何以凡的软肋处，我下意识便是撩开衣袖查看了一番本主何婧的身子。 惊讶万分。 她说的一点没错。 “我的二姐，可没有你这般胡搅蛮缠的性子。若是你早些招了，我还能劝我母亲轻饶了你！” 听闻何以凡这句话，外面的何婧显然很是失望。 原本抓着何以凡的双手，陡然微微松开。 我自以为她是被说教两句，要准备坦白，却不想，缄默了几许，一转先前的口吻，楚楚可怜的模样：“三弟，你怎么变成这样了。你可知二姐这四年，在外漂泊流浪，都经历了些什么？而这些，都是被那个在我们何家霸占我位置的人所赐！” 听到这里，我算是明白了。 秦氏和拓跋良，怕是找了一个人过来，想要顶包我的位置。 若是何以凡信了，他们的计划便不再出什么差错。 但偏偏，这一切，竟被我这个本主看到了！ 第220章 220.置我于死地（6） “何以凡！”秦氏突然大声说道：“你究竟要痴迷到什么程度！眼前这个何婧，就连模样也是跟我们所认识的一模一样。仅凭那个妖女的三言两句，你就判定她才是真的。我看你是被下了什么迷药了吧！” 话音落，拓跋良便在一旁附和道：“正是，何大人，我看你还是趁早醒悟了吧。与我们一条战线，才能打败拓跋楚那个贼人！” 拓跋良那副小人嘴脸，我看着眼里，却是咬牙恨恨在心里。别的本事到没有，还学会榜上强大的靠山了。 堂堂一个大历的皇帝，拍一个大齐的夫人的马屁，我都觉得替他害臊。 “母亲，当初你去药王谷接我回来的时候你也见到了二姐。她毁了容，你又不是不知道！” “但是当初我见到她的时候，已经换了一张脸！我怎么知道换脸之前，到底是谁的模样！”秦氏句句话掷地有声，不容置疑。 不等何以凡做什么反应，身在一旁暗暗啜泣的‘何婧’骤然抬头，眼角的神色之中，闪过一丝狡黠。 “三弟，你且听完我的话，再跟三姨娘辩驳好不好？”此时本不应该有她说话的份儿，拓跋良和秦氏却意外的点了点头同意。 若是这样都看不出他们之间的猫腻，那当真是傻子了。 “四年前，我被人放了一把火。从窗口逃出。离开的时候遁入水中。但由于太过紧张，吞了几口河水便是晕了过去。等我醒来的时候，便没有了记忆。而后浑浑噩噩度过了这么些年。到了前阵子才想起来我在景城还有那么一个家。” “那你为何不直接回何府？”何以凡反问道。 ‘何婧’一时语塞，望着何以凡没了下文。 “你们口中的妖女，可是自打入宫以来，就没有人知道何府的二小姐还活在人世上！若不是我第一眼认出，她根本没必要冒充何婧！” 我在心中暗地赞扬何以凡的言辞犀利，没摆一张好脸色给他们看。 拓跋良见局势一时陷入僵局，插嘴道：“她还未来得及回家见父亲就被我带走了不是很正常？” “那请问皇上，您宫中的‘何婧’，为什么一开始明明冒充了别人的身份，却还要承认自己是何婧？岂不是多此一举？” “况且，二姐你刚才也说了，四年前你是被火烧了才无奈遁入了水中！”何以凡此时突然喊的‘二姐’，我竟下意识一个机灵。翻转才想到他喊的是外面的‘何婧’：“宫里谁人不知当年那把火是皇后的堂妹林天珠放的。” “可你在刚才，却根本没有提及。而也就在前不久，宫里的‘何婧’却亲手解决了她。你们是想说，这是巧合是吗？” ‘何婧’的面色，有些心虚：“我既不在宫里，自然不知道到底是谁放的火！” 拓跋良再次插话：“从她昨日必杀我的态度来看，就是一个杀人如麻的恶魔，就算是杀了林天珠，哪有又何不对。就她这样颠三倒四，毫无人性的女人，也就配和拓跋楚这样的人在一起！” 第221章 221.当年的故事（1） 不知是不是拓跋良这句话惹怒了何以凡，何以凡竟然毫无预兆的抽出了身旁的刀剑，直逼拓跋良的喉梗。 一时间，所有人反应过来惶恐的盯着这一幕。 “何以凡，你大胆！”拓跋良瞪大了双眼惊恐的说道。 拓跋良带来的所有侍从，瞬间都以备战的姿态面对着何以凡。 秦氏显然没有料到会发生眼下这一幕，亦是惊讶不已的瞪着眼前持刀的人儿。 大声怒斥道：“给我放下刀！” 何以凡咬牙恨恨的说道：“我不杀他，我只想割下他那副爱嚼舌根的舌头！” 何以凡言语不出，拓跋良舌根便是紧张的一缩。 “我跟你说，趁着我现在还没撤回帮你们夺下大齐的兵马，立马把刀放下，要不然，定然不会管你们母子死活！” 也不知道是秦氏她们当真不再需要拓跋良的兵马，还是何以凡此时的滔天怒意根本无法用拓跋良所说的事情平息，反正我就看他们这样持续了好一会。 在这之间，我身后的齐后，倒是一声不吭，偶尔回眸也可以看得出她也在认真听着外面发生的事情。 被人当成空气的‘何婧’，掩面而哭的时候，目光贼贼的打量着眼前剑拔弩张的众人。随后，陡然抓住了何以凡的胳膊，毫无预兆的强迫他收回了他的手。 何以凡下意识便是要抬手打去。 “你给我些的那些情书，你难道都忘记了吗？”‘何婧’一句违背伦理的话语，瞬间将所有的事情都冻结了。 就连何以凡要打他的手，也只是高高抬起，不见落下。 我一时间，有些无法接受。 无法接受本主‘何婧’当年和何以凡那段畸形的‘爱情’。 若是算起来，他们之间情感的变化，也就是何以凡五岁那年被何婧救出，而后在我重生归来的五年内，所发生的事。 说到底，何以凡最大也就十岁。 当初新到何家的时候，我只觉得这个弟弟对我最为真心，却不想，在我来之前，他们之间还有这样一段故事？ 当真是，越想越觉得恶心。 思虑焦灼之际，意外瞥见何以凡朝我这边打探来的目光。 心惊之余，才想起他知道我在里面。 外面的何婧继续说道：“虽然里面不过是一些平常的问候语，但是我相信，你是喜欢我的对不对？在何府如此冰冷的地方，也只有你关心我。在我和娘亲最熬不下去的时候，也是你那些信件，鼓励了我。这件事，我本不想说。可我看到你，看到你……” ‘何婧’后面的，显然有些‘难以启齿’的味道，与此同时，秦氏也再也听不下去的开口，才得以不让整个局势更加尴尬。 “够了！”听得出来，她也有些恼火：“我在这里，不是听你们小时候的那些事！既然你就是何婧，那那个假的，凡儿你也可以交出来了！还有叶赫那拉-文韵！” 届时，身后的齐后突然冷哼一声。 来不及询问齐后怎么回事，眸光之中便是被何以凡有些确信外面人的表情给深深吸引了。 从‘何婧’说出书信，何以凡没有打下去的动作里面，我就知道她说的肯定是真的，那么何以凡相信，必然也会在情理之中。 甚至有那么一瞬间，我都怀疑是不是我霸占了何婧的身体，而何婧的灵魂，霸占了别人的身体。 想着与其被动被人抓住去，不如直接出去来的爽快。若是周旋的掉，还能让他们暂时把齐后的事情放一放。 “我在这里”思量着，我便是直接开门出去了。 所有人的脸上，无不都是惊讶。 我目光一一扫过，最后落在了‘何婧’的身上。 不由自主的走过去，来个真假‘何婧’的对比。 “刚才，我在里面都听到了。”我望着‘何婧’淡淡的说道：“你连我和以凡通信都知道，看来你调查的还真清楚！”虽然我不知道，可眼下，我也只好配合着，见招拆招！ “妖女！还敢在这里信口开河！”秦氏怒喝，我闻言，漫不经心的将目光移向她之处。路过何以凡时，却瞥见他复杂而又难以言说的神情。 “在我背后企图强行换一个人代替我，三姨娘，你坐着一切，到底是为了什么？” “既然你问了，那我便是跟你说了。不管你是不是何婧，一开始我就跟你说了，让你远离凡儿，谁让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招惹他！” “是谁招惹谁还不一样，你凭什么一口咬定就是我的不对！”我走近，咄咄相逼，与此同时，陡然侧身指着身后的人儿：“再说了，现在你们可是认定她就是纠缠何以凡的何婧，又为什么要我去死？”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何婧’见我指向她，陡然冲上前来，挥掉我的手，一副要替谁出头的模样：“三姨娘对我那么好，又怎么会杀了我？你个夺我家庭的妖女，我看你就是该死！”言罢，她倒是一言不合朝我伸出手来。 我见她大有要打人的模样，二话不说便是伸手拦住了对方：“这里，还没有你说话的份儿！” ‘何婧’被我一推，一个踉跄朝身后退了几步。 何以凡见势，顺手接住了她。 “够了！”他骤然大喊。 我见他是朝我吼的，一时间愣在了原地。 他这是信了他们？ “以凡，我……”我才刚开口，便是被他打断了：“谁准许你出来了？” 此话一出，秦氏以及拓跋良的脸上，浮现出浓郁的得意之色。 “要我说，就应该直接当初杀了她！”拓跋良咬牙说道，虽然我此时背对着他，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但也能想象的出他此时小人得志的模样。 何以凡，当真将刀头，指向了我。 虽然先前很是讨厌他，可偏偏这个时候，有了一种心碎的感觉。 就好像，一个觉得永远不会变换的陶瓷，突然在你眼前摔得粉粹。 只听得耳边传来一阵刀身出鞘的声音，何以凡陡然持刀朝我走来。不过眨眼，两刀便是在我耳边怦然相撞。 第222章 222.当年的故事（2） 哐当一声，不知谁的佩刀掉落在地上，与此同时，我的右脸亦是传来一阵疼痛。 我一个机灵朝一旁退了一步，转身之际，才发现拓跋良不知何时竟然站在我的身后。 而刚刚落地的，正式从他手上掉下的佩刀。 刚才，他竟然要背后杀了我。 若不是何以凡，我现在恐怕也就不是脸上一个小伤口了。 秦氏和‘何婧’站在一旁冷眼看戏。 我动了动唇畔，却不知道说些什么。 何以凡此时扔掉了手中的东西，直接拽着我朝小黑屋走去。 几个颠簸，我便是被他盛怒甩手扔了进去。转身时，他已然管好了门扉，锁上了钥匙。 “她既然在我手上，又岂能容忍别人杀了她！”何以凡站在门口大声说道：“既然她害的我二姐如此不幸，我自会想着如何折磨她。” “好的，正好我们就在你不远处扎了帐篷，等你想好，便可派人过来找我！”秦氏丢下这么一句话，便是带着所有人浩浩荡荡又走了出去。 等外面没有的声音，我才被身后的人儿弄出的声响，回了神。 我见齐后此时，正拿着困锁她的链条在地上敲打，便是立马走了过去。 “怎么了？”我小声的问道。 “你没事吧？”她说：“刚才我听了个大概，是不是你也跟我一样，被他们囚禁起来了？” 我无声的点了点头，而后又想起齐后早已看不见，便又轻声的恩了一句。刚准备再说些什么，窗口突然传来了一个动静。 像是什么东西被扔了进来。 我警惕的看着门口许久不见有动静，便是小心翼翼的潜过去看了看。 是一个纸质的袋子，打开来，一阵诱人的肉包子香传来。 秦氏和拓跋良来大闹之前，何以凡说要给我拿东西吃来着。眼下看着这还尚有余温的包子，心中有些不是滋味。 他到底是良心发现？还是不想我就这样被饿死，而无法达到他折磨我的地步。 感慨之际，抬头意外瞥见，昏暗的视线之中，齐后面无表情的脸。 “齐后，你应该也没吃过东西吧。”我又回到了她的身旁，将她从匍匐的状态，扶着坐好。伸手拿了一个包子递给她。 见她一摸到食物，便如饿狼扑虎一般拼命的吃着，我便是替她顺了下后背。 “别着急，我不饿，全给你吃好了！” 话音刚落，她便是剧烈咳嗽起来。 看来是噎着了！ 我见她愈发涨红的脸，紧着起身便是朝外面喊道：“给口水喝啊，光吃包子怎么可以！我……” 还未说完，从高高的窗户口便是又扔进了一把水壶。 “水来了，水来了。别着急，”我拧开盖子递到齐后的唇边，见她喝了进去，帮她顺了好一会后背，才缓过劲儿来。 此番过后，她倒也不再狼吞虎咽了。空洞的眼神朝着我的方向对我说道：“谢谢你，能让我在死前，不做一个饿死鬼。” 这话我有些不认同：“放心，我们不会死的。” “你不会死，但是我必死无疑。”她冷静的开口，让我有些不知道如何回答。 有时候人在死亡面前，就是如此脆弱。 “你能跟我说说，为什么他们一定要你死吗？”眼下暂无其他事，我干脆坐下来套些齐后的话。 她说，这件事，要从她当皇后那一年开始说起…… - 大齐元喜二十六年，各国纷争不断。 所有的国家，都在为自己的领土扩张而不断侵略邻国。 其中，自然不缺乏大历和大齐的对抗。 也就是在这一年，大齐皇帝因战而亡，一时间朝堂动荡，臣心不稳。此时，也就是齐后的父亲，大齐国品大力举荐当朝皇上当政，但有一个前提，那就是必须立自己的女儿为后。 大齐皇帝一时心中动摇，便是答应了。 皇帝登基之后，便是不想再和各国打仗。 其他的国家也是对战争厌倦不已，便有人提出比和亲还直接的方法，那就是交换质子。 一时间，众多国家的皇室，妻离子散。 其中自然包括大齐的。 而说道这里，其实在齐后前面，还有一任皇后，但是皇上为了夺得皇位，直接让她从正妃的位置，变成了侧妃。而她和她刚出来的孩子，亦是被作为质子送往了大历。 - 听闻到这里，我有些不大明白：“这有和秦氏母子有什么关系？秦氏是我爹的三夫人，不可能是大齐的皇妃吧？” “自然不是她。”齐后说着，便又是陷入了自己的回忆。 - 大齐质子和他母亲，一路被送往大历边境之前，都被很好的照顾着。 而质母，本就是大齐和大历的边境之人。在那里停留的时候，据说停留了许久。但是还没来得及出来，就被一场大火直接给吞没了。 一时间，大齐送往大历的质子和质母纷纷殒命。 大齐和大历也才刚刚建立起来的邦交，不想破坏，所以这件事便一再被尘封到历史的年轮里去了。 - “也就是那时候起，这个叫做秦夫人的女人，便开始对我进行一系列的追杀。不过这件事，也是从我到了大历，才知道的。” 听到这里，我似乎有些明白为什么秦氏对何勇，素来没有情感只说的原因了。 恐怕，她在何府的身份，就是一个掩护吧？ “那你可知道秦氏是什么身份？” “她是当年那质母的小姐们，当初也是为了留下来看她，她们才会葬身火海。” “那这对你，又有什么关系？为何要追究在你的身上？就因为你夺取了她们的皇后之位？”若说因为这个理由，我也不是全都不信。秦氏这个人素来不按常理出牌。 许是因为自家小姐妹去了，无处发泄，这么多年，便是找一个突破口。 可是这个发泄的结果——我看着齐后的下场，便觉得重了些。 杀人不过头点地，而且齐后当年也并非有意夺人后位。 齐后似乎讲的累了，重重的喘了一口气，对我说道：“当年，你们大历的皇帝对于我们也算是有了帮助。若不是你们派兵支持，恐怕我们大齐的群臣也依旧会各自支持他们所认为对的人。” “所以眼下，怕我一觉不再能醒来，我便跟你说了玉玺在哪里。看得出何以凡对你情根深种，就算你是假的他二姐，他也不会当真杀了你。到时候你出去了，务必帮助拓跋楚，夺回皇位！” 第223章 223.带我走（1） 听到情根深种四个字，我便是微微拧眉。可是一想到玉玺，我便还是忍住了没有反驳，俯下身去仔细聆听她所说的位置。 待她讲完之后，便再没有了任何声音。我轻轻推了她两下一件有反应，才知道，她已经睡了过去。 瞬间，四周除了我们的呼吸声，便再也没有了其他的声音。 我稍坐一会，便觉得困乏的很。 不知是不是先前喝的汤药的原因，我越打哈欠越是迷糊。 摇摇晃晃正要睡着之际，门外陡然传来一阵欢快的声音。 “三弟，我偷偷溜出来看你啦。”这声音，柔棉之极。温婉之中，带着一丝丝小女人的娇羞。这是先前何婧的声音。 我脑中回响着何以凡的回答。 他也很快乐，一如曾经在礼县何府的时候，与我私底下聊天时的语气。 只是，他说了什么，我却怎么都听不清。 - “嘭——”一阵巨响的踹门声，将我一个机灵从睡梦中吓醒。 我陡然笔直做起了身子，朝门口望去。 模糊不清的门外天空，已然一片漆黑，繁星点点。 我睡了一觉，睡到了黑夜？ 门口的黑影快速的朝里面走来，手中提着一把亮晃晃的刀。 看着那夜色之中泛着寒光的东西，浑身一颤，思绪立马回神了。 只是还未来得及询问对方，他就已然一把抓住我的胳膊，准备将我提起。 “啊……”我才破了一个音，他便是用力捂住了我的唇畔，而我耳边小声的说道：“星伊，别说话，我是来带你走的！” 竟然是何以凡？ 他不是相信那个人才是他二姐吗？此时——竟然还破天荒第一次喊我另一个名字。 见我还没缓过神来，他便又是说道：“母亲就在这附近看着，我不得已才趁着半夜来带你走。相信我，我不会害你的！” 既然他要带我走，我第一反应便是身后的齐后：“等会，带上她一起走！”挣脱了何以凡的双手，扑到了齐后的旁边，然而就在触碰到她身体之际，我心口一紧。 她的身体，早已冰凉僵硬。 “她已经死了。”何以凡站在一旁，冷冷说道。 我不可思议的抬头，仰望着先前还对我温柔的人儿。 “为什么？”我小声的问道，却有如要把喉咙撕裂。满满的绝望从心底溢出，我虽然不曾跟齐后有多深的交流，可是睡前好好的一个人，就这么在我身旁无声无息的去了，还是有些接受不了。 何以凡许是受不了我这般拖拖拉拉的模样，二话不说便是附身抱住了我的腰间，一把提起，走了出去。 秦氏她们，应该就住在这个小屋的对门不远处。何以凡将我抱出小黑屋之后，轻而易举便是飞上了屋檐，朝着反门口的方向，飞奔而去。 - 我们越走，越偏。我看着四周的灌木丛越来越多，天空愈发看不到时。才在他的怀抱之中开始针扎了起来。 “放我下去！”我大声说道，可是一开口，冰冷的空气灌喉，不由自主的咳嗽起来。 加上先前就有一点感冒，一张一合的，喉咙就愈发疼痒了起来。 何以凡见我咳嗽一时间停不下来，便是停下了步伐，将我依靠在了一颗松柏树旁。 我憋红了双脸，想要克制，却奈何就要咳的喘不过来。 “水，水……”我趁着间隙，小声的说道。 何以凡从自己身上掏出了水壶，递到我嘴边时，冰冷的液体入喉梗，整个人才舒服了起来。 缓了好一会儿，我才渐渐听到何以凡亦是喘着大气。 想来，这一路抱着我狂奔，费了他不少体力。 我下意识伸手替他顺了顺气：“你要不要喝口水？” 话音刚落，却见他嘴角陡然一笑。 夜色之下，他充满着蛊惑的脸，如同一张画有魔力的图纸。 从第一眼见他开始，我便觉得他日后必然会成为俊秀之人。却不想如今的他，长得如此一张，美轮美奂的皮囊。 若说拓跋楚的是刚毅，那么他的，则是阴美。 “我就知道，你还是关心我的。”他陡然伸手捂住了我抓着水壶的手。一时间，手足无措的收回，低下了视线：“你这是要带我去哪里？” “母亲明天发现我们两个逃走了，必然是要追杀。暂时，就躲进深山老林里避避，等她气消了，我们再回去。” 深山老林？ 我猛然抬头，对上他的眼睛。 若是真的这样，等我们出去，拓跋楚还会相信我吗？ “不行！我要回去！” 何以凡美艳的眸子微微一皱：“你要回去干嘛？不想跟我在一起吗？” 他怎么如此霸道不讲道理？我有说过要跟他在一起吗？ “你不是相信我不是你的二姐吗？为何还要纠缠于我？” 此时，何以凡明亮的眸色突然一暗，我以为说到了他的痛楚，却不想他随后开口道：“我想了一下，我发现不管你是不是何婧，我都不在乎，我喜欢的是你，跟你是谁无关，跟你叫什么无关。只要是我认识的你，况且……” “况且什么？”我紧着问道。 “况且，那个人根本就是假冒的。” 我一时有些语塞的望着他，原来一切在他眼前，都心知肚明。 做的一切，不过都是要把我安全带出来。 可是…… “我还是想要回到景城，我还有事情没做完。” “你要回去找拓跋楚？”他央央的问道，我见他愈发拳紧的拳头，有些心慌。他的性子实在是有些说摸不透，万一什么时候对我失去了耐心，那可能就是小命不保了。 想着睡着前听到‘何婧’那说话的语气，小心翼翼拉住了何以凡的胳膊肘便是说道：“不管怎么样，都应该去跟他说说清楚不是吗？况且，我才刚刚找到青佑，我想带她一起走。” 虽然有些违心，但何以凡好像就吃这一招。 见他思量了一下，便是点了点头扶我起来。 接下去的路，我们便不用跑的了。 走了没几步，我便是感觉身后好像有什么人跟着，频频回头，却不见任何踪迹。 “你有没有觉得有人跟踪我们？”我小声的问道。 何以凡点点头：“母亲的人，动作还真快！” 第224章 224.带我走（2） 心中明了身后有人跟随，我们走出去的步伐便是加快了许多。 途中尝试过多次想要甩掉身后的人儿，却始终没有成功。现在走的路，我已然完全不认识。心中只好鼓足了勇气，尝试相信何以凡一次。 - 一直到天际微亮，我们才抵达了一个人群稍多的地方。 从他们的口音辨别，此地应该是距离景城还不算太远的郊区。 我随手拿了一个头巾抱在脸上，蒙住了半个面颊，跟在何以凡的身后小心翼翼的盯着周围的人。 眼下鱼龙混杂，也不知道秦氏的人，会不会已经混在了百姓里面。 “星伊，你在这边等我一下。”何以凡停留下了步伐，陡然对我说道。 我眸色中闪过一丝不安：“你要干嘛去？”话音刚落，才发现自己的失态，立马收起情绪，面无表情的盯着对方。 他将我安置在了一处人家的门口石阶上：“走了一天的路，你也累了。我去给你弄点吃的来。”顿了顿，朝四周警惕的瞥了一眼：“眼下住客栈太过容易暴露行踪，吃过，我便带你去购置几件衣服，到时候可能……” “好了，我知道了！”我立马打断他的言语，主动拉住了他的衣袖；停顿一番，更是上前抱住了他。 一股属于他的清香扑鼻而来，就像是春天里百草丛生的草原，让人觉得舒服。 我一手拍了他的后背，一手往前收了收：“小心一点。我在这里等你。” “好！若是有事，就大声喊我，我会立马出现在你身边的。” 我应了一声便是将他放开了。 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我坐在石阶上朝他挥手说着再见，一脸笑意吟吟。 等他不在我的视线里面，我所有的情绪，瞬间收了回来…… 摊开手心，看着刚才从他身上顺来的一些碎银，满满的歉意爬上心头。 对不起以凡，虽然你很相信我。但是我不值得你相信…… 收起了银子，目光朝周围扫过，见没什么可疑的人群，二话不说便是蒙着面起身离开了石阶。 低着头，一路向东快速疾走着。 - 从坐在石阶上的时候，我便是听旁边几个镇民在那里聊天。他们说，景城在现在这个位置的东面。 虽然不知具体有多远，但眼前，必须快速离开何以凡的身边是真的。 不然，我可能当真再也见不到拓跋楚了。 也不知到底走了多远的距离，身后也没有何以凡追来的声音。只是这周围的人群，是越来越少了，想必，是快要到镇边了。 然而就在我想着如何快速抵达景城之际，眼前，骤然出现一双粉色的绣花鞋。 是个年轻女子？ 我猛然抬头，却见青佑赫然站在我眼前。 她怎么突然来了？最后一次见到她，不是在宫里吗？ 我动了动唇畔，有些惊讶的说不出话，她倒是先开口了：“小姐！”口吻有些着急，朝我走了几步，顺手便是要拉起我的衣袖：“小姐，我……” 我见势往后小退一步，不显山不显水的警惕盯着她。 “我是青佑啊。”她接着说道：“你怎么了？你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我知道！”见她越来越拧紧眉头，我快速的回答道：“我只是在惊讶，你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是殿下让我来找你的。” “拓跋楚？”我有些好奇的望着她，只见她点了点头，万分确定的说道：“正是，殿下当真是神机妙算，料定你会出现在这里，便让我一直在这里等候着。想不到，真的碰到你了。” “小姐……”青佑哽咽一声，我瞬间便是觉得头大。 本就因为如何见到拓跋楚的问题发愁，跟她这么一搅和，就更加没了思路。 可望着她这般模样，心中陡然便又想起了另一件事。 自从上一次，青佑故意诱骗我出宫门，被拓跋良抓住起，便知晓她不再是当初推心置腹的那个人儿。眼下又打着拓跋楚的幌子在这里等我，也当真是当我这个小姐是蠢蛋。 思来想去，不如决定，将计就计！ “别哭了。”我安抚道：“我心知你关心我，可你看我这不是安全的被你等到了吗？拓跋楚在哪里，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他！” 听我如此说，青佑佯装哭腔的模样立马便是收了回去。眼珠子滴溜一转，自以为我没有瞧见：“就在这边附近，小姐跟我走。殿下也早就念叨你许久了。” 我浅笑一番，就算是应了她这话。 心中却是讥讽无比。 拓跋楚早已知晓我身份，又怎么会如此淡定等人将我送过去。 我警惕的跟在青佑身后，注视着周围有没有跟青佑里应外合的可疑人物。 然而一直走到了更为偏僻的街道，却都没有任何一个人出现。 莫非当真是我想多了，要对我不利的，就青佑一人？ 可她又是出于什么目的呢…… 思量间，眼前的人儿骤然转身，直面朝我扑来。 我浑身一个机灵。 这就来了？ 敏锐的往后撤退了一步，徒手挡住了青佑朝我伸来的臂膀。 半年不见，她的力气陡然变大了许多。虽然我接住了她的第一招，身子却不妙的朝后面倒去。 僵持中，我望着手持匕首，对我嘶哑咧嘴的青佑，大声质问道：“你到底是谁！” “我当然是青佑！”她咬牙恨恨的说道，从她的眼神中，分明看出了对我极大的怨恨。 自问我重生一来，对这个婢子可谓是掏心掏肺。就连当初她和萝莉，我也是选择相信她多一些。为什么现在，她竟然会对我露出如此不堪的一幕？ 眼看着她用力下压的匕首，就要穿刺我的身体，我废了九牛二虎之力，一声怒喝，才将她从我身前推了出去。 这里是个死胡同，周围没有一个人发现我们现在的状况。 “你为何对我有如此大的敌意，是我以前，对你不好吗？”我尽量贴着墙壁，免得背后有人偷袭。 青佑拿着匕首，对我露出了阴冷的笑容。 “你以前对我很好，但唯独一点。” “什么？” “我明知道我喜欢三少爷，却偏偏想要独占。你说你是什么居心！” 第225章 225.人心叵测（1） 竟然跟何以凡有关？ 脑中快速的回忆着我在何府的那段时光里。 她喜欢何以凡我自然知道，还记得第一次发现，是我重生后，被她从地窖里救出。逃亡的时候，溪边偶遇的何以凡。 那时候我便觉得她对那十岁小儿，有着不一样的神色。看到我跟何以凡亲近，更是吃醋一般。 便是想着日后若是有机会，便让她做个妾侍也是好的。 想不到，就因为我发现了她这么点心思，眼下就要置我于死地？ 不！青佑再坏，也绝对不会自行坏成这样，若不然，与她朝夕相处的时光里，早被她杀了好几次了！ “你这武功谁教的？”我开口问道。 她有些不解：“你问这个做什么？” “若是我没猜错，你定是被人利用了！” “你胡说！她们说了，只要我杀了你，何以凡就再也没有喜欢的人了。这样，我就有机会嫁给他了！” 我轻笑一声：“呵！就凭你一个最下贱的婢子，也敢说嫁给正主，也真不知道该说你傻，还是那些人骗你的功夫太深！” 我故意激怒她，她自然忍不住上钩：“你胡说！” “那你告诉我，你口中的她们是谁！” “是……”青佑就要脱口而出，却又目光闪烁一番咽了回去。 我思量着跟何以凡有关，便是故意问道：“是三姨娘是吗？” 她还是不说话。 “你消失的这半年，一直都在三姨娘的手中是吗？” “所以这半年，任凭我们怎么找你，都是了无音讯！” “你知道，这半年，我找你找的有多么辛苦吗？你想过我对你的真心吗？就因为别人的一句话……” 我见她没了先前那股子戾气，便是一边用言语策反，一边企图从侧面走过去夺下她的匕首。 然而就要碰到之际，她却陡然回神了。 “你要做什么！”她大声说道，匕首的刀尖陡然更加近距离的指向了我，让我一个机灵，往后面走了两步。 “我跟你，早已没了主仆的情分！”她冷眼说道，全然没了当初跟在我身旁，胆小怕事的模样：“你说的没错，就是三姨娘收留了我。我这一身武艺，也是她命人教我的。也是她说，只要我亲手杀了你，她就答应让我成为三少爷的夫人！” “你听她胡扯！” “但我亲眼看见你和三少爷纠缠，这事你能反驳吗？若不是你的存在，三少爷怎么会冒险背叛三姨娘，半夜偷偷带着你逃出来！你知不知道，三少爷这样做，惹怒了三姨娘！” 我望着眼前，早已被爱情冲昏了头脑的青佑，微微皱眉。 秦氏让她嫁给何以凡这种话，我肯定是不会相信的。 就算日后何以凡妻妾成群，怕她也是轮不到一个位置。 毕竟，秦氏绝对不会让一个可能会杀人的人留在自己的儿子身边。 “你可知，秦氏和何以凡是什么人？” “我不准你直接喊三姨娘的姓氏！”这简直就是成功被洗脑的臣服！ 我在内心讥讽无比，面上，却还是表现出一副听取她意见的模样：“好，三姨娘。你可知三姨娘和爹爹，早已没了关系。她现在的身份，可是你我都高攀不起的！” 青佑不假思索的回到：“我听见所有人都喊她一声夫人。哪有如何，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君子？呵，也当真是天真的可以。 “我现在就告诉你，何以凡是大齐的皇子，他们现在做的那些，不过是为了日后夺回他们的皇权。于你，不过是他们道路上的一颗棋子，青佑，听我的，别再听信于旁人，就此收手，我便不会怪罪于你！” 本是劝她的一句话，却不想她该听的，压根儿就没听进去。 反而见她盯着我的视线，收了回去，眸色中，满满都是不可思议的欣喜，小声念叨：“三少爷竟然是皇子？那我将来就算不做皇后，也可以做个妃子……” 我本是想吓唬吓唬她，故意将何以凡和秦氏的身份说的更加不可高攀些，却不想她倒是率先做起了白日梦来。 不过见她匕首虽然还指着我，却没了先前的警惕感。 我趁着机会，快速的侧身上前一把抓住她的手腕，便是一拧。 只听得骨骼嘎啦一声，她手中的匕首便是掉落在了地上。 “啊……”青佑惨叫一声。 我有些于心不忍，便是立马将她松开了去。 青佑一个没站稳，直接跌坐在了地上。 “青佑，回头是岸，不要再执迷不悟了。你跟随的那群人，远不是你想象的了的！” 话音落下，却见她比先前更为憎恨我的眼神，抬头注视着我，咬牙说道：“只有没了你，三少爷心中才没有了喜欢的人！”随后，用另一只没受伤的手，一把拿起掉落在地上的匕首：“所以，你必须死！” 想不到她竟然如此执迷不悟！ 见她起身，我立马一个后退躲开了她的攻击。 彼时，我们依然又成了对势的状态！ 青佑虽然伤了一只手，全身备战的状态下，运动的速度还是非常迅猛的。我纵然多多少少懂得一些功夫，却因为许久不练，早已生疏。 眼下她一遍又一遍的进攻，我赤手抵挡，早已节节败退。 一直退到死胡同的最里面，我被她突如其来的一脚，踹在胸口猛然撞在了墙面上。 “去死吧！”她阴冷的说了一声，便是举起匕首朝我刺来。 我频频进攻，我步步防守，不过是还念有一丝主仆的情分，但是眼下看来：“你既然必要我死，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盯紧着她直接刺来的武器，我灵巧的侧身，抬脚便是踹在她的腹部之上。 只听得她闷哼一身，手中的武器，便再次掉落了下来。 我眼疾手快俯身立马捡了起来，怀手将她的脖颈狠狠勒住。 本来以她的伸手，我不大容易近身，但偏偏人在以为就要胜利的时候，就会掉以轻心。 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我已然站在了她的背后，控制住了她最要害的脖颈动脉处。 “若是你现在求饶，我说不定还能放过你。” 第226章 226.人心叵测（2） “不一定！”青佑依旧不肯松口。 我正打算再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却见她袖口处突然一动，再度露出一把亮晃晃的匕首。 “这是小姐教我的，身上总得备点武器！”说完，便是奋力的朝身后的我刺来。 习武之人的下意识，总是会比大脑反应快上一倍。 还没想好如何应对，我便已然回手准备将挡下她这一刀。 只可惜，还是慢了。 腰间陡然传来一阵刺痛。 而此时，因为我做出的动作，我和青佑二人已经分开。 腰上的伤口，正在往外面肆意的流淌着鲜血。 青佑却在此时一动不动的站在我的跟前。 眼下她胜了一招，不应该直接出击下一招吗？ 然而当我看到她脚边流淌下来的血水时，猛然回头才发现，她的动脉处，正激涌的喷射着液体。 “青佑！”我朝她大喊一声，并且快速的来到她的身旁。 只见她的身体，如同无骨一般倒在我的怀中，快速的滑落下去。 一定是刚才我只顾防守的时候，匕首误伤了她。 “对不起，对不起。”我试图用手替她按住伤口，却无济于事。看着她面色愈发惨白，毫无由头的悲从中来。 我不是故意要杀她的。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青佑的唇色，瞬间变得惨白。眉心因为难受皱的很紧，额头很多冷汗。双手亦是紧紧的拽住了我手背，大力的抓出了指甲印。 就连此时，她看我的眼神，都是怨恨的。 “我真的，”她突然小声开口，我特意俯下身去：“你说，” “我真的，好喜欢，三少爷。可是，我看到，你们在丛林里，面对面，我就好恨。他的眼里，只有你，容不下别人……” 说到这里，皮肤便再也感受不到她的呼吸了。 我愕然抬头，看着双眼紧闭的她，有些不大确信的伸手探了探。 没有了…… 她的呼吸没有的。 早已在眼眶中打转的泪水，此时再也遏制不住流淌了下来。 原来，自从我和何以凡逃出草木屋，她便一直紧紧的跟随着。不知道秦氏究竟给她灌输了多少思想，让她就连死前，都觉得是我对不起她。 可是，就算我知道她心不在向我，我也不曾想过要杀了她。 人活不易，又并非生死大仇。若是不喜，不见便是…… 眼下的时间，外面正是热闹集市开展的时候。 我抱了好一会青佑，直到她身体渐凉，才不得已放手。带她出去，怕是不可能了。恐怕还没来得及将她下葬，就已经被人抓住了衙门。 到时候才是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 思量了一番，哭红的双眼盯了青佑的遗体许久，毅然跪在了地上朝她磕了三个响头。 死者为大。 “青佑，我要先走了。这次不能带你走。日后等我处理完了自己的事情，我便会亲自过来取回你的遗体，将你厚葬。”言毕，再次给她磕了三个响头，便是起身直接翻过墙头，潜入了附近的人家。 眼下身上全都是各自的血水，着实不合适出现在人群里面。 偷了农家的衣裳，再随意包扎了一番身上的伤口，我便再次踏上了寻找拓跋楚的路途。 此去景城，也不需要花费太多的时间。 只是为了防止被秦氏的人抓到，我只好蒙面低调出行。 不出半日，问了不少路人我便走到了大历的帝都——景城。 但偏偏问了无数个人，都不知道“噬影阁”为何物。 “大哥你再想想，噬影阁是一个宅子，一个很大的宅子。”街头巷尾，我抓住一个男子便是询问。 那人见我奇怪的装扮，又将他拖拽到了无人的地方，脸上露出了惶恐的模样，生怕自己遇到了女贼，连连摆手：“我都说了，不认识。你这姑娘怎么不晓得害臊的！” 我见他不像说谎的模样，只好放走了他。 这已经是我问的第一百个了。 景城之大，统共又六个区。区内大大小小的集市更是数不胜数。 我虽然不知道拓跋楚的噬影阁具体位置，可我大范围的区域都问过了。 却无人知晓这么一个地方。 若不是我去过，亲眼瞧见那门口的牌坊，恐怕我都要相信，那根本是不存在了。 继续踱步在街道上面，漫无目的的走着。 要说本来我也没必要非找到他的老巢，但偏偏因为前阵子拓跋良要走他所有的钱财，拓跋楚在景城的所有眼线，才如数撤回。 现在，当真是我有心找，也找不到了。 正当我毫无头绪之时，腰间的伤口，陡然传来了阵阵隐痛。 莫不是我这一天走了太多的路，累着了，伤口发炎了？ 先前包扎伤口的时候，特意看了下，幸好没有太深，并未伤及内脏。可若是发炎了，就真的不好处理了。 想着找个地方检查下伤口，在敷点药上去。走了两步，视线便开始模糊起来。 朦朦胧胧之际，便是瞧见前方有一个店家门口挂着单名一个“药”字。 拼着最后一缕还没消失的意识，我咬一咬牙走了上去。 就算晕倒在药店门口，还说不定能够及时捡回一条命！ - 不知我沉睡了多久，一股浓郁的药材味便是陡然钻入我的鼻尖。 渐睁双眼，一个扎着发髻，十五六岁的孩童正睁大了眼睛与我面对面，俯视着。 见我醒了，他便是立马喜颜欢笑朝外面喊道：“师父，师父，这位姑娘醒啦！” 他的话音刚落，就听得隔壁间一个声音响起。 我有些警惕立马坐起身子，盯着这个陌生的孩童。只可惜动作有些大，撕扯到了腰间的伤口，忍不住斯哈一声，便是用手去捂住了伤口。 此时，门扉外走进一位老者。 “姑娘别动！”那人开口道。 我有些吃惊的盯着他的脸颊，来人竟然是罗青罗御医。 待我反应过来时，他已然来到了我的身旁，一手拿来脉枕，一手给我把下脉搏。 见他一切如常般的模样，我还是有些吃惊的不知道从哪里说起。 他身为御医院的院长，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第227章 227.我很想你（1） “恩，身体已无大碍，姑娘切记要好生歇息便是。” “你怎么会在这里？”我紧着问道。 罗青将枕脉递给了身旁的孩童，听我问起，倒也一副不急着离开的模样。慈祥的脸上，没有太多情情绪：“姑娘晕倒在老夫的店门口，怎么倒还问起老夫，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这是他自己开的店？ “是啊，昨天你一头便是载到了我们门槛里面。”此时，站在一旁的孩童抢言说道：“若不是师父心善，你恐怕早就没命了！可你还……” “罗应——” 我见孩童欲言，却又被罗青给制止，立马对他后面的言语，产生了兴趣：“我怎么了？” 那人有些急切，气鼓着一张脸像是要为谁打抱不平。可眼睛，却始终没有逃离罗青平和的脸上。 看的出来，他在怕他师父：“罗御医，我后来怎么？是不是打扰到你们了？” “也无事。不过是姑娘中了毒，有些难解罢了。” 听他说完，他便是独自起身，又准备离开。 那孩童急忙跟在他的身后。 “你就留在这边照顾姑娘即可。”这话，是对那个孩童说的。此时，别过脸，慈祥的眸子笑盈盈的对我说道：“他叫罗应，姑娘安心住在这边，殿下这几日都出去找你了，我也暂时联系不到他，等他回来，便会接你离开。” - 看着罗青早已离去的门槛，我脑中回荡着他刚才说的那几句话。 心中的酸楚立马便是蔓延了开来。 拓跋楚发现我失踪了，一定着急坏了吧。 然而就在我神游的时刻，罗应张开着五指在我眼前晃悠：“不会是刚治好了你身上的毒，人又傻了吧？” 话音落，我便是伸手打掉了他的手掌，没好气的对他说道：“你这孩子，怎么一点礼教都不懂。”顿了顿，想起刚才他喊罗青师父，便是继续打趣道：“话说，我与你师父也算是旧识，却从未见过你，怕是你太过顽皮，所以罗御医一直都没有将你带到众人面前提起吧！” “我哪儿没有礼教了？”罗应不出三句，果然被我挑起了脾性：“我看是你，好心没有好报，差点就命丧黄泉，还在师父救你的时候，差点杀了我们！” 听闻，我心中自是咯噔一下。 “你说我要杀了你们？” 罗应点了点头。 可我却怎么回忆，都想不起来自打我昏迷在药店门口以后发生的事。 “你说你要死，便死。还好死不死死在我们店门口。师父这人心善，虽然开着药房，却很少收人家诊金，眼看着我们就要喝西北风了，还来了一个你。为了救你，师父可以把他最宝贝的药材都拿出来！可一准备给你处理伤口，你却突然暴怒起来。若不是后来师父再花了钱，请了个阿婆过来给你换衣服。你早就命上西天了！” 听他絮絮叨叨说完，我却是又惊又喜又惭愧。 原来是我昏迷中，为了不让异性接近而发生的过激反应。 这还真怪不到我身上啊…… 罗应见我囧着偷笑，面色瞬间便是不好了。朝我冷哼一声：“你若是没事，我便出去了，药房就我和师父两个人，还有一大堆事情要做，等会还得跟着师父去救济乞丐。”虽是对我说，可罗应的模样，倒是让我感觉更像是许久见不到人，能说这么多话。 所以逮到我，便是一股脑儿将想说的，全说了。 思量了一番，我活动了一下自己两条胳膊的筋骨。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躺了多少天，但真的如罗青所言，恢复的还不错，更是可以下床。 “哎，你干嘛你干嘛？”罗应见我掀开被子，急忙朝我喊道。 我特意扫了一眼自己：“看不出来吗？我要下床啊。” “可你身上有伤！” 我用手附在腰间的伤口，满不在乎的说道：“就这个啊，不过是一点皮肉伤。想当初，我带着它，还走了一天呢。” “愚蠢！”他突然大怒道。我错愕的抬头，望着他那张稚嫩的小脸儿，看我模样就像是我欠了他一座金山。 未等我开口，他便又是说道：“你可知道，就是你腰间的伤口，差点要了你的命！” 这话，我自然有些不信。 不过是一点皮肉伤，怎么就要我命了？然而就在这时，我陡然想起罗青离开前，说的，我中毒了！ 刚醒来，脑子有些转不过弯来。此时想起，才觉得纳闷儿，我好好的走了一天不曾吃过什么，怎么说中毒就中毒了？ “你的刀伤，是被一把浸染了毒汁的利器所伤。就因为你带伤还运动了一天，毒液加快流速抵达了你的心脏。若不是你命好，恐怕就算是华佗再世，也救不了！” 罗应一副救世主的模样，站在我的床前。 就差我给他痛哭流涕，三跪九叩。 而此时的我，却呆若木鸡的坐在床沿上，大脑一片空白。 这刀伤，自然是青佑给我的。 她非要我死的心，明明白白躺在我的眼前。 纵然她早就因我而死，纵然她要我的死的心早跟我坦白。可这让我从阎王殿走一遭的事情，更加让我深深的觉得失望之极。 罗青见我没了动静，直接动手又将我退回了床里：“你呀，就好好待在床上吧！师父说了，你是贵人的人，不能有一点点的怠慢！我呀，就是劳苦命，伺候完了师父，还得伺候一个莫名其妙送上门来的女人……” 罗应接下去自我调侃的话语，却没能再让我有与他搭话的闲情。 日子，如此浑浑噩噩便是过了两天。 这两天里，我也从罗应口中打探了一些关于罗青的事情。 原来自打出了林锒那档子事儿以后，他便彻底辞退了御医院的职位，返回民间开了这么一个小小的铺子。 往日里，也是三不治的过着：穷凶极恶不治，恶意插队不治，瞧不起穷人不治。 但凡有求于他，又付不出诊金的，自然也是作罢。 就因为如此，罗应才天天喊着，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而罗应，偏偏又是罗青从野地里抱回来的孩子，权当亲儿子抚养，亲儿子自然不敢真的对老子有任何反抗的表现。 第228章 228.我很想你（2） 那一日，闲躺在床上无聊的狠，便央求着罗青带上我一起出诊。 罗青望着我，动了动唇畔却迟迟不予答应。 三人面对着站在药房的正厅里，好一会，罗应便是看不下去了：“师父，你就带上她吧，”这几日，罗应天天与我在一起，便也跟我熟了许多，言语也好听了些：“这几日也老让你一个人出门，这城里乱，我也是不放心啊！” 闻言，我自是点了点头。 听闻宫里大乱以后，这城里也开始暗流涌动。不知谁带来了一批地痞流氓肆意在城里流窜，造成了不少乞丐的伤亡。 百姓，也人人自危，不敢随意出门。 “罗御医，你就带上我吧！”我再度乞求，一双可怜巴巴的眼睛瞅着他。 没过多久，他终于答应了：“好吧！”闻言，我与罗应二人见事已成功，立马对着挤眉弄眼，暗自乐了一番。 不想，罗青又言道：“听说这几日有些个刁民，也会突然闯进店家里面，讨要财物。放你们在店里也实在不放心，跟着我一起出去吧！” 闻言，虽不知他说的倒地有多严重，但还是认真的点了点头。 接下去，就该准备出门了。 为了方便，我特地让罗应拿了一套他的男儿装给我，简单收拾了一番，便跟着他们，直接来到了景城街角了一处破陋乞丐处。 这几日早就听闻罗青在帮他们医治，眼下跟着他们过来，扑鼻的恶臭瞬间让我有些不适。 这里的人儿，个个都是脏乱不已，不少人身上散发着难闻的味道。面目脏乱，看不清原本的模样，四处散落的坐在园子里面，不少贴着墙。 看到我们走近，无数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我们。 罗青至今走到了一个小女孩儿的身旁蹲了下去。 “今天感觉怎么样了？”他朝着小女孩儿的母亲问道。 她们两个，一个坐着靠在墙根处，女孩儿则是躺在母亲的怀里，一双清澈的眼睛，望着我们。 我有些好奇的打量着她们。 从头到脚，衣衫篓缕，一直看到脚踝处，我心口突然咯噔一下。那小女孩儿的右脚裤腿处，竟然什么都没有。。 她竟然残疾了？ “这个姐姐，生的好漂亮啊。”陡然间，女孩儿突然说道。 我有些狐疑的朝身旁望去。 奇怪，除了我们，再也没有别人进来了啊。 “别看了，就是你。”女孩儿再次说道。 回眸时，才发现她稚嫩的小手儿赫然点着的人，是我。 我有些惊讶。 顾不得恶臭，蹲下身去，与她平视着。 “你怎么知道我是姐姐？” 话音落，她灵动的双眼却是直直的望着我，没在说话。 一时的哑语，有些尴尬…… “你以为你穿上一身男儿装，别人就不知道是女儿身了吗？哈哈”罗应此时不合时宜的大笑起来。 我心口陡然有些尴尬，面色潮红的瞪了他一眼。 刚想开口，罗青便是发话了：“别说了，应儿，把我的药箱拿来。” 师父一开口，那小子立马便是焉儿了。没有了打趣我的神采，立马归于正经，将背在身上的药箱打开递了过去。 只见罗青轻轻的撩起裤腿管儿，露出白白的纱布，那小女孩儿脸上的喜颜瞬间便是被恐惧淹没了。 似碰到了万分疼痛的伤口儿一般，小腿下意识的收了收。 “别动，让爷爷看看你的伤口。”罗青三分讨哄的说道，顺手按住了小女孩儿的小腿，开始小心翼翼拆开包裹的纱布。 那伤口的模样，看起来像刚失去脚掌没多久。 殷红的血肉露在空气中时，小女孩儿骤然大哭了起来。 怕是吓哭的吧。 我看着那可怕的伤口，心中也有些余悸。 虽说见惯了生死，可这种画面，内心还是有些受不了的。况且，那伤口不像是一刀利器所致，更像是一把生了锈的钝刀，一点一点砍下来的…… “娘亲，娘亲，我怕……”小女孩儿躲在自己母亲的怀抱里哭泣。 罗青却在此时，叹了一口气。 “皮肤和骨质坏死，看来需要更高段位的截肢了。” 这无疑对于一个人而言，比第一次意外受伤还可怕。 小孩儿哭的更加凶猛了，妇人听了罗青的话，双眼立马便是流淌下了无助的眼泪，一遍一遍的恳求着对方，救救她的女儿。 “罗应，我出去走走。”我有些看不下去了。 到了这里才感觉到，这天下相对于我，还有更多不幸的人存在。 “你去哪儿？我陪你！”罗应不放心的说道。 我看了一眼身下一心救人的罗青，轻声说道：“不用，你就在这边帮你师父。我就是觉得这里闷的晃，出这个门口走走就好！” 话音刚刚落下，我便不顾罗应的言语，直接走了出去。 身后小女孩儿的声音哭的愈发惨烈，我脑中青佑年幼时的模样就愈发清楚。 她以前也特别爱哭，但我却特别讨厌她哭。 还记得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她也不过这般年纪。我重生归来，睁开的第一眼，便是看到她关心之至的模样。 见我醒来，就如同她的世间敞亮了一般。 她曾说过，当时我若是死了，她便也是不活了。 多好的一个女孩儿，一转眼，却已然五年过去了。 - 不知不觉中，我跟前走来了四五个壮丁。 我看着脚下拦在前面的四五双鞋子，下意识便是朝一旁走去。 但偏偏不管我走到哪个方向，那几个人总是停留在我的前面。 届时，我才陡然猛的抬头望去，却偏见五个面向粗犷的男人，正用一双不怀好意的眼睛，上下打量着我。 心中大喊，不好！ “小娘子这是心情不好，打算去哪儿啊？”其中一个男人油腻腻的朝我说道，贪婪的神色，比乞丐居住地还让人恶心。 我见他伸过来的手，便是毫不客气的打掉了。 “趁我还有点耐心，立马给我滚！” 我低声怒喝，却换来他们更为猖獗的笑声。 所有人的路人，对他们都唯恐避之不及，远远的绕开，神色中尽数全是恐惧。 “哟，小娘子脾气还挺大的！女扮男装，还不给大爷玩玩啊！” 第229章 229.我很想你（3） 言罢，那人便是突然伸手朝我直接扑来。 我浑身一个机灵，朝后面撤退了一步，才让他扑了一个空。 然而就在此时，他抬头望向我的眼睛，再也不是戏虐的模样了。猩红的一双眼睛，狠狠的盯着我，如同一头饿狼一般朝我说道：“爷爷我给你面子你不要，非要用强的！你们一起上，将她绑了！” “是！”余下的几个人甚为愉悦的应和。 我被他们步步紧逼，往后面走去。警惕他们的同时，回眸看了一眼不过一个弄堂远的罗青和罗应。 不行，一个老，一个小。就算喊他们过来，也不过是多两个人挨打而已。 如此想，我自是将目光重新锁定在了跟前几个人身上。 虽然都是男人，但或许我单打独斗，还有一丝胜算！ “啊！”我怒喝一声，挥拳朝着距离我最近的一个男子打去。 只感觉手骨重重的被压了一下，那人便是一个旋转，飞出两三步远。 一时间，围上来的几个男子都愣住了。 “臭娘们，想不到还会一点功夫。”先前指挥的男人陡然说道：“一起上，今天老子不玩爽她，就不是你们的头儿！” 话音落，余下的几个人便立即加入了混战里面。 我一个踢腿先是攻击了第一个近身的男人，见他闷哼一声，疼痛难忍的蹲下身去。对他们的功夫了解便是在心中又了一个衡量。 原来不过是几个看着野蛮无礼，实质没什么本事的混混！ 成功抓住俯下身子男人的肩膀，我一个前仰直接闪出了他们的包围圈，刚刚落地，趁着他们还没转过身来，几个后踢便又是将他们蹿退的好几步。 待他们全都再度面朝于我，我便是双手握拳放于胸前，做好了再次迎战的准备。 不过眼角瞥见一旁的弄堂时，心中便是闪过一种想法。 若是我一直在这里跟他们打，会不会等会罗青或者罗应出来瞧见了，造成不必要的混乱？ 思量着也不是打不过他们，或许可以换一个地方好好解决他们！ “有本事就跟我来吧！”我丢下一句话，转身便是撒腿跑了。 “臭娘们儿想跑？兄弟们，给我追！” 就这样不知跑了多久，到了一处没有路人的宽阔场地，我便是停下了步伐。 背对着他们，听见四五人急促的脚步来到，嘴角便是勾起一抹邪魅的笑容。 太久没有好好运动运动，本宫今天倒是要来开个荤了！ 猛然转身，还没想好跟他们说的第一句话，迎面便是一阵白色的粉末。 当我意识到不对而闭吸时，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 这群人，怎么不按套路出牌？ “哼，”迷迷糊糊中，只听得一个男人的声音：“当老子傻啊，才没有那么多闲情功夫跟你玩！” 话音落下，眼前的几个人便开始重影交叠起来。 我强撑着最后一抹意思，面对他们的步步紧逼，往后撤去。 就在我以为死定的时候，看不清的眼前突然传来一阵哀嚎声。 是那几个要围攻我的男子的。 不过多久，原本整齐站在我跟前的人全都被一个模糊的身影打到在地。 而我看着胜利的他疾步朝我走来时，最后的意识终于坚持不住，整个身体软绵绵的朝地上倒去。 但偏偏，自我意识里感觉已经过了很久之后都没有触碰到坚硬的地面，双眼便是潜意识的争了开来。 眼睛还是如同被蒙了一层白纱一般看不清对方的五官。 只好像看到唇畔的地方，一张一合快速的说着什么。 还有一点感觉的鼻翼，突然捕捉到一丝熟悉的味道，跟随着我的意识，渐渐陷入沉眠。 - “你说这姑娘要睡到什么时候啊？到现在还不醒，我好紧张啊。” “姑娘会没事的，你别自己吓自己嘛。” …… 两个来自不同人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手指突然抽经一般的动了下。 不过一下，那两个人却如同见到了至宝一般尖叫起来：“醒了，醒了。姑娘醒了，快速叫殿下过来！” 我缓缓睁开了双眼，便瞧见床前站着的两个便衣女子。 再环视了一圈我现在待的周围。 还是罗青药馆的房间。 莫非是我这昏迷以后，又产生了自卫防卫意识，这两个姑娘是罗青花钱请来照顾我的？ 思量着，我便是坐起了身子。脑袋有些肿胀的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 还记得昏迷前，欺负我那几个混混都已经被撂倒在地了。 所以我从昏迷到现在，应该都是安全的。可那个救我的人，是谁呢…… 刚想着，房间的门口便是响起了几个急促的脚步声。 闻声抬头，拓跋楚的脸，毫无预兆的出现在我的眼前。 也就在此时，原本背对着我的女子也转过了身来。 春灵秋灵，还有跟在拓跋楚身后的罗青和罗应。 他们竟然全都来了—— 拓跋楚率先走到了我的床前，顺势坐下一把将我拥入他的怀中，温柔的用他温热的手掌试探着我的额头：“还有没有觉得哪里有些不舒服？” 我有些不敢相信的望着他，这是真的，不是做梦吗？ “姑娘，都怪老夫不好。没能照顾好你，才让那些地痞流氓有机可乘。”罗青的言语，瞬间让我清醒了不少，但还是不大确定的在拓跋楚手背用力拧了一下。 但是他却没有叫喊出来。 我抬头，看着他拧眉的模样，问道：“疼吗？” “你觉得呢？”这话的温度，可就没有第一句关心我的话那么温暖的。 更多的是，‘你找死？’的味道。 我下意识拧了下自己的手背。 钻心的疼痛瞬间传来。 是真的。 不由得喜由心生，顾不得在场那么多人，也顾不得罗青还等着我回答，一把抱住了拓跋楚的身板：“拓跋楚，我真的好想你。” 大概是我的动作有些夸张，罗青和罗应一副非礼勿视的模样，春灵和秋灵则是站在一旁互相贼贼的相视一笑。 拓跋楚刚开始也有些抗拒，可看我可怜巴巴的模样，倒也是欲拒还迎的态度。 我大概贪婪的抱了一盏茶的功夫，才有些依依不舍的将他放开。此时，我才慢半拍的反应过来还没有问过他们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第230章 230.我很想你（4） “救我的那个人是你吧？”我面朝拓跋楚询问道。 他点了点头：“我接收到罗青发出来的信息，便立马赶过来了。你怎么会单独跟那几个混混待在一起？” 问及这个问题，我便是一脸的尴尬。 这要如何回答，老实说我太过轻敌了才会中招吗？ 这样会不会被罗应那小子笑话半年？ 思量了一番，便是随口扯了个谎：“我看他们偷偷摸摸，便是跟了上去，谁知他们竟然如此小人。” “这也都怪我，当时只顾着救人，却忽略了姑娘的安慰。”罗青毫无征兆的插话道。 我看着他，突然想起当时在乞丐处即将被截肢的小女孩儿，当下便是忍不住询问道：“那小女孩儿怎么样？救好了吗？” 话音刚落，便迎来了罗青身后罗应习以为常的拌嘴：“你现在都这样了，怎么还有心情关心别人啊？” 本是一句习以为常的话语，拓跋楚却是悄无声息的别过脸去。 罗应应是感受到了来自对方的警告，顿时便是闭了嘴。 简直比他师父的还管用。 我轻咳一声：“罗应是罗御医的小徒弟。前两天都是他在照顾我的。”我本意是想替罗应说两句好话，却不想拓跋楚冰冷的口吻，只是淡淡的回了句：“我知道。” 这浓浓的烟火味儿，莫名其妙便是蔓延开来。 罗青大概跟我讲了下我的情况。 当时那群混混朝我撒的虽然只是普通的迷迭香，但因为我先前就有中毒的病根，所以这一次足足又是睡了一天一夜才自然苏醒的。 至于那几个混混的下场，我望着所有人退出，和紧闭的房门，便是朝拓跋楚问道：“你把他们都怎么处理了？” 拓跋楚起身朝圆桌走去，倒一杯茶水，才缓缓说道：“丢到旁边的山上喂老虎了。” “噗嗤——”我忍不住笑出了声。 那几个混混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肯定往日里在景城的街上，没少欺负老百姓。 今个儿招惹了我和拓跋楚，那样的下场，也是罪有应得。 拓跋楚此时，将倒好的茶水递到我的跟前：“笑什么？” 我微微一愣，看着如此暖心的他，小心翼翼接过了他手中的茶杯：“没什么。就是感觉你这么做，正合我意！” 咕噜噜的喝完他递给我茶水，才觉得当真是有些干渴。顺手递给他，再要了一杯：“对不起，这几天让你担心了。” “你也知道会让我担心。”回来的拓跋楚，弯曲的食指，轻轻触碰了一下我的鼻翼：“当黑耀告诉我，你在他桌子上留的纸条的时候，我就猜到，定是那青佑要对你图谋不轨。她现在人在哪里？” “她……”我迟疑了一番：“她已经被我杀了。” 听闻我的话，拓跋楚看着我的眼睛陡然一亮，更多的是有些不大确信。 “是我误杀的。她要杀我，所以……” “好了。”拓跋楚见我说不下去，便是打断道：“不管过程是什么，我只要你安全就好。” 如此简单的一句只要你安全就好，我的鼻翼偏偏有些觉得煽情的酸楚起来。 可看着他宠溺的模样，咬着牙，愣是将这种感觉吞咽回了肚子里。 有什么比跟他在一起更好的，若是哭哭啼啼，倒是显得悲凉了些。 再闲说了几句话，我便是将这次离开皇宫的所有经历如数告知了拓跋楚，当然唯独何以凡的片段，只字不提。 “你当真确定玉玺在齐后随来的那个宫女身上？”拓跋楚问道。 我再度回忆了一番，点了点头：“她说，那个宫女她并没有带进宫，就是怕中途出事。而且她还给了我口诀。说是只要跟对方说了，她便是会听命于我们。” “那你在这边休息，我立马派人去找！” “等等。”见他转身离开，我立即拉住了他的手心：“还是那句话，一切安全为第一！” 虽然道理都懂，但往往有时候我们就会将自己置于绝境之中，因为我们总是会确信置之死地而后生这句话。但如果对面的是爱的人，就会更加希望他不会去相信那句话。 拓跋楚走后没多久，我便是在床上躺不住了。 贴身服侍的，还是春灵。 “春灵，你是说，罗御医将那个乞丐小姑娘带来药馆了吗？” “恩，是呀。那小姑娘挺可怜的。就在你睡觉的时候动的刀子。现在也应该醒过来了。” 我坐着的身子，朝门外阳光明媚的院子看了一会儿。 滴流的转了下眼睛便是掀开了被子：“走去看看她！” “姑娘，殿下走的时候吩咐了，要您躺着休息呢！”春灵手忙脚乱的阻止，却不敌我想要出去的心。 耷拉着双手，也不敢强留。见我直径迈开了步子朝门外走去，只好从衣架子上拿了件外套便是尾随了出来。 一出房门，冰冷的感觉立马席卷全身。 好在身后，春灵快速的便是将大衣披在了我的身上：“姑娘穿上吧，外面冷。” 罗青的药馆后院也不是很大，所以没走几步，就在春灵的带领下找到了小女孩儿所住的房间。还没入房门，里面依稀传来便是那位母亲的哭泣声。 想来，定是心疼的狠。也不知道我的儿子拓跋离心，现在过的怎么样。 春灵上前率先帮我打开了门扉。 刚刚满开了步子走进去，躺在床榻上的小女孩儿和她的母亲便是立即扭过头来。 女孩儿的面色有些苍白，但却没有哭。 和她的脆弱的母亲，行程了鲜明的对比。 “姐姐穿女装好生漂亮。”在大家还没想好如何开第一句口时，女孩儿先说话了。 我刚准备回答，她母亲便是小声呵斥道：“静静，不得无礼。人家一看就是贵人家的小姐，容不得你胡说。” 本是训斥的一句话，那小女孩儿听了，脸上倒是露出了笑容，朝着我吐了吐舌头。 照理说，在场所有人里哭的人最应该是她，她倒是笑的最开心的一个了。 我忍不住上前走了两步，仔细看看这个仅有两面之缘的女孩儿。 “不碍事，我就是过来看静静的。”我朝她母亲说道，此时，俯下身去朝女孩儿笑了一番：“想不到你跟姐姐这么巧，名字里都有一个婧。” 第231章 231.我们的儿子（1） 她母亲见我们聊起来，倒也识趣的走到了一旁，将凳子让给了我。 “哦，我是安静的静，你是哪个静？” “我呀，我叫何婧，女字旁一个青的那个。” “哦~”小女孩儿应了很长一声，颇为开心的再度朝我笑了一番。 我斜眸看了一眼被褥下面，缺失的那一面，和女孩儿开心的笑脸行程了鲜明的对比。 “你不疼吗？” “疼。”出乎意料的回答，我下意识将瞥向别处的目光，再度收了回来。 可她的脸上，还是看不出一丝的疼痛。 生怕提到了她不想提的话题，动了几次唇畔，却都没有勇气再问下去时，她倒是自己先说了。 “现在大夫给我用了麻药，所以不是很疼。但是我怕我一难过，我娘亲就会更难过。姐姐你帮我劝劝我娘亲好不好？” 我闻言，便是抬头朝她母亲望去。 不看还好，一看才发现不知不觉中，她母亲已然捂住了自己的双唇，眼泪无声无息的流淌着。 因为她站在女孩儿的床头处，所以她根本不知道。 心中莫名其妙流淌着酸楚，渐渐发觉自己或许不应该过来打扰她们的母女世界。 望着她们思量了一番，便是决定起身，朝外面走去。 见我离开，女孩儿还是睁着她大双漂亮的大眼睛看着我。 “姐姐慢走。”这次，她几位礼貌的开口。 我背对着她的身子，一僵。 然而就在此时，手腕处，突然被人碰了一下，警觉的便是收了回来。 回眸时，才发现双眼通红的女孩儿母亲，就在我的后方。 “大胆！谁准许你碰姑娘的！”春灵生怕她对我有什么图谋不轨的事，紧着说道。 我看她像是有话不方便在这里说的意思，无声阻止了春灵的谴责，便是将她一起带了出来。 “你有什么话要跟我说？”来到房间外的院门处，我拧眉问道。 女孩儿母亲陡然朝我跪了下了去，二话不说，便先是朝我磕了三个响头。 我浑身一个机灵，往后走了一小步。 春灵见势，便是张开双手拦在了我的跟前。 “你这是要干嘛？”我不解的问道。 三个响头磕完，女孩儿母亲抬起头时，赫然出现的血印子，怔怔的对着我。 “我知道小姐您非富即贵。老妇有一个不情之请想要求小姐好不好？” 见她说的可怜，我也不好意思拒绝：“你先说说看，能帮一定帮。” “我就剩下一个月的时间了。”她陡然说道，我听的也是有些糊涂。 “一年前，我就被症断出患有不治之症。我丈夫为了给我治病，特地跑到景城这里来寻医求方。接过意外碰到几个混混，夺走了我们所有的钱财不说，还将我们如同畜生一般围圈起来养着。” 听到跟景城混混有关，我不由得便是多嘴问了：“可是脸上有刀疤，凶神恶煞，身边跟着三四个手下的那一伙人？” 妇人点了点头，我便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刚开始，只欺负我们不给吃喝。后来突然有一天，拿来了一把生了锈的斧头丢给我的丈夫。他们说，如果想要活命，就把我女儿的脚掌砍下来吃了。不然就饿死我们。本来我丈夫也是不同意的，可是突然有一天晚上，他突然发了疯一般的拿起斧头就直接砍。”说道此处，她陡然哽咽的便是说不出话来。 原来我猜对的一半，却没有猜到竟然是亲人所为。 “那后来呢？” “后来，动静不较大。那些个混混便是过来了。不由分说直接杀了我的丈夫。”如此丧心病狂砍掉亲生女儿的脚掌，死了倒也不足惜。 “再接下去，就是小姐你看到了。因为伤口感染时间有些久，一些骨血根本就保不住。”妇人在我眼前不停歇的啜泣。 我听着，心中也是难受的不行。 人往往都是感情的动物，看到某些东西，总会联想到自己。 伤春悲秋了一会，我便是觉得仍有些奇怪：“你找我出来，该不仅仅是为了跟我分享你的难过吧？” “是！”她毫不否认的说道：“我知道姑娘心善，所以还请姑娘，帮忙收下了我的女儿吧？让她留在你的府中，做一个烧火做饭的丫头也可以。就算她一只脚无法站立做饭，坐着烧火也是可以的啊！” 我的府中？呵，我也算是一个家破人亡，家在哪里都不知道的人，如何收婢子。 春灵见我没有同意的意思，便是帮忙喊话道：“若是我们家姑娘见谁可怜都收了，那我们岂不是应该办个收容所？” 这话的意思，有些不好听，但妇人却半分面红羞愧的意思都没有，仍旧是一双灼灼的目光望着我。 思量了一番，我还是决定解释道：“不是我不帮，只是说句实话，我也是个到处飘流的人，带个一条腿的婢子，当真是有些不大方便。况且，将女儿推出去，你真的忍心？” “怎么能忍心。可是我不是说了，我就一个月的生命，我实在是不能照顾她更多了。如果有万分之一的机会让我陪她长大，就算是乞讨，我也绝对不会让她受了委屈。 “这药馆的老板是当朝御医院的馆长。你或许可以找他看看你的病。” “早就看过了。他一眼就识出我身上患有久疾。可那也没办法。我还有一个月，就是他跟我说的。小姐，你若是有机会见到当今皇上，你一定要替我骂他两句！” 妇人突然提到拓跋良，我忍不住便是竖起了耳朵，有些不解：“这跟皇上有什么关系？” “怎么没关系！”说道此处，妇人陡然变得带些恨意：“反正我也是要死的人，也不怕得罪了他！若不是他带那些人入的景城，我们也不会若得这般田地！” “话可不能乱说！” “怎么乱说了，我可是听那些人亲口说的。他们说，他们有皇上撑腰，就算告到了丞相那里，也不能拿他们如何！” 脑中如同吃了一记惊天霹雳一般，有些不知如何是好。 原以为这些个混混是因为朝中大乱，才出来捣乱的。 第232章 232.我们的儿子（2） 却不想背后的人竟然是拓跋良。 想来也是，不然就算城中再乱，又怎么会随意他们如此横行霸道而无人看管！ 只是当下，面对妇人的苦苦相求，我最后不得不想出一个最为无奈的选择。 那就是将女孩儿静静留在这药房，回头我在给罗青一些钱财，就当是日后发给女孩儿的工钱了。 见自家闺女终于有了着落，妇人再次给我磕了三个响头，千言万谢了许久，才肯放我离开。 回去的路上，春灵有些不解气的在我耳边说道：“你说这做母亲的，怎么这么不要脸。人家都说了，养不了，还硬挤上来。刚才要不是小姐你拦着，她说皇上的时候，我都想揍她！” 我轻叹一声：“同为母亲，我想我能理解她一点心情吧。自己眼看着活不了多久了。如果在死前，能把最后的一点遗憾处理好，可能让她现在去死都愿意。”况且，跟拓跋良有关，就更加不能袖手旁观了！ “啊？姑娘什么时候同为母亲了？” 春灵一句无意的问题，立马给我大脑一个警钟。 我竟然忘记了她们还不知道我真实身份，思量着胡乱塞了一个理由，便是疾步，快速走了回去。 等到晚上的时候，拓跋楚便是带着好消息来了。 “你说的果然没错！那人被我们找到后，核对暗语她便是将玉玺交给我们。”拓跋楚只身一人来到我的房中，反手关上门扉，不大的声响响起。 我本是坐在软椅上看一本书看的入神，被他如此一吓，便是浑身一震朝门口望去。 见他来到了我的身旁，才缓过了意识。 与此同时，他的目光亦是停留在了我握在手里的书籍上：“你什么时候还喜好看起了兵书？”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我总觉得不久的将来，大历会掀起不少的战争：“哦，你可别忘了，我们魏家可是战场上赢来的官途。我看些兵书，不是也正常？”其实，以前看的兵书，过了两世早就忘的差不多了。 我可不想日后若真有战事挑起，拓跋楚再扔下我一个人，自己出去打仗。 “齐后的婢女你们带回来了吗？在哪儿？”我起身上前接过拓跋楚解下来的大氅，刚转身，便是听他说起：“死了。” 我有些惊讶。 拓跋楚见我愣在原地，颇为惋惜的朝我说道：“那人将玉玺给我们之后，就自我了断了。她说，既然齐后已经不在人世，那么她也不想苟活了。” 我听闻，心中便是长叹一声。 这齐后虽然一开始颇为有些让人接受不了，但似乎也并无大的过错，而且，从属下们如此忠心的份上儿，秦氏以及何以凡的做法，更加让人觉得过分了些。 简单收了一下，我们便是躺下了。 拓跋楚照例留在我的房中，烛火熄灭的那一刻，他轻轻从身后怀抱过来。 温热的手掌触碰到我先前留下的伤口时，心疼的问道：“这里还疼吗？” “不疼了。”我利索的回答，思量了一番，趁着黑夜之中看不到，身后人儿的表情，咬咬牙开口问道：“那个，我想问一下，离心现在怎么样了？在折倾身边，应该还好吧？” 话音刚刚落下，身后便不再说话。 我心如打鼓，暗自揣测着他的意图。 稍过一会，本以为他已经睡去时，却不想，他冷冷的在我后脑勺说道：“不早了，睡吧。这天下已然被拓跋良弄的乌烟瘴气，该让他放手了！” 此话落下，陪伴我的，便是无尽的黑夜和身后稳重而又缓慢的呼吸声。 - 第二天一大早，所有人便是整装待发，站在罗青的药店门口，守着。 我环望了一圈在场的众人，却唯独偏偏不见黑耀。 “黑耀人呢？”照理说，有拓跋楚的地方，就必然会有黑耀才对。 拓跋楚今日一身戎装，穿的是金色的盔甲，腰间佩戴皇子才有的玉带。早起我特地给他梳理的发髻，映衬出他整个脸骨的优胜感。 背着阳光面对我，给人一种如痴如醉的味道。 是我，我喜欢的人，就是这么完美。 “在我来找你的时候，派他去接离心回来了。” 我微微一愣，昨天还在跟他提的事，没想到他竟然早就为我准备。 无以言说的感激，此时化作一抹淡淡的笑容，伸手再度为他整理了一番衣衫。 却不想手指刚刚触碰到，他便是一把抓住了。 我瞥见周围还有着许多人，便是执拗了一番，准备撤回。可见他越抓越紧，面色瞬间便是潮红起来：“你做什么？周围还有那么多人看着呢！” “你是本王的未婚妻，谁敢闲话？”拓跋楚话语一出，我便是没了抗争的理由。就那样被他牵着，听他说道：“待我夺回皇位之时，便是娶你为后之日。我拓跋楚在此发现誓言，永生不得后悔！” 我不知他为什么突然这么说，但偏偏我听着，心中暖流不止。 看着他朝阳下愈发显得刚毅的脸，嘴角的笑容，越来越大。 就在此时，身后陡然响起了春灵和秋灵的声音。 “姑娘，殿下，药已经拿好了。我们快点走吧！”我回眸看着替我拿药的二人，会心一笑。 也就在这时，脑中突然一道被针刺一般的疼痛，麻利传来。 我浑身一震，短时间失去了所有的意识。 “母妃，母妃不要……”拓跋离心无助的哭泣声在脑海里传来。 一时间，所有的声音如同被屏蔽，又如同被放大了一般在脑海里徘徊不去。 我看着面前面色不太好的拓跋楚，本是站着我侧边，突然双手紧紧握住了我的胳膊。 见他唇畔一张一合，我却听不到半分他的声音。 因为被放大的，是莫名其妙而来的求饶声。 …… “芯一，芯一你怎么了？”拓跋楚焦急的朝我问道。 可以听见了！ 脑海里旋转不去的声音也在此时戛然而止。我有些莫名其妙的看着周围的人儿：“怎么了嘛？” “姑娘，你刚才突然面色惨白，不管殿下怎么叫你你都没反应。当真是吓坏我们了！”春灵担忧的说道。 第233章 233.遗诏的去处(1) 我看着拓跋楚紧紧拽住我两侧的模样，就知道她们说的定然不假。 “没事，可能是太累了吧。”我安慰他们道。 却不想，刚一转身，先前的不适再度袭来。 一阵孩提凄惨无比的哭喊声，霸占了我整个思绪。 这一次，不再是仅仅听到声音而已。 脑中无数的片段快速闪过。 我看着一幕幕的画面，双手不自然的开始收紧。 不知道这样的状况维持了多久，手心一阵刺痛的感觉袭来，我便是从这白日的‘梦魇’里，迅猛抽身而出。 我大口呼吸着空气，罗青却是毫无预兆的出现在我的眼前。 我的手掌，僵硬的被他掰开着，中指的指尖，插着一根银针，也正是这十指连心之痛，才将我的思绪唤了回来。 罗青见我回了神，直接开口问道：“可还觉得哪里不舒服？” 我整个思绪，有那么一段时间还处于浑然的状态。看着身边一个个关心的面庞好一会，才缓过来。指尖的那一针，犹如扎在了心里。特别是想起脑中的画面时，更甚！ “没。”我拼命的摇了摇头，让自己清醒些。 “罗青，她这是怎么了？”拓跋楚在我身后急切的问道，此时已将我拥在他的怀中，而我亦是顾不得众人的目光，浑身无力的依靠在他身上。 罗青面色不是太好，伸手替我把了会儿脉搏。 众人见他许久不出声，担忧的神色渐渐爬上面庞。 春灵是第一个站不住的：“罗御医你倒是说话呀，我家姑娘怎么了？” 罗青再稍过了一会，才缓缓将我的手臂放下，不多见的拧起了眉：“脉象看不出一丝问题。怕是跟先前两次突然晕倒有着某种关联。殿下，你们此去皇宫，本就危险，小姐若是身体不适，还是留在这边，也好有老夫看着。” “不行！”罗青的话语刚刚落下，我便是立马否决道。 我知道拓跋楚听了这番话，定然会考虑这件事。遂毫不犹豫的用尽全力从他身上挣脱而去，面对着他：“带我跟你一起走，我不想忍受等你的时间！” 拓跋楚迟疑了一番。 我目光灼灼的盯着他，不给他任何反驳的机会。见他把本想说的话又吞咽回了肚子里，我才放下了提着的那颗心。 如此，告别了罗青和罗应，我们便踏上了‘夺权’的路途！ - 拓跋楚的军队，早已守候在皇宫的正门口。 我与他一同骑着马抵达时，被那气势磅礴的一幕，足足给吓到了。 以前我从未关心过他到底有多么骁勇善战，眼下看来能够在没有钱的情况下还能召唤这么多兵力，就足以看出他的本事！ “就你这人手，加上朝堂的支持，恐怕不过折腾到今**他退位吧？”我跟在他的身后，小声的说道。 不知道他此时的表情。却听得他不急不缓的回答：“我要做的，不是逼，而是让他光明正大承认他的错！” 他说的无意，我却有些明白。 当初我的糊涂，让他蒙上了不清不楚的冤屈。此刻，他做的不过是想要扳回当初的事实而已。 “殿下！”突然大队伍中的一名武将见我们到来，跑着跪在了拓跋楚的跟前：“末将等人已经候在这门口多时，还听得殿下一句吩咐，我们便是杀入这皇城！” 好一股将士上阵的魄力。 然而，拓跋楚漂亮的眸子，却是扫了一圈在场的阵容：“没有我的命令，不得杀宫里任何一个人，只可自保。” “这……” 将领迟疑了一番，却听得拓跋楚一声号令发下：“入宫！”带头的几个人，便是浩浩荡荡还是朝里面走去。 这虽然看似是去霸抢皇位，可偏偏守门的侍卫，却都乖乖打开了城门，恭迎我们进入。 一直畅通无阻的抵达紫阳宫门口，我才体会到了什么叫做民心所向！ 若不是当朝官员、乃至侍卫、百姓都祈祷着有一个新的领导者出现，我们又怎么会如此顺畅。 然而皇宫的中心处，拓跋良亦是做好了迎接的准备，一打开紫阳宫的宫门，里面便是数千把长矛，齐制的对着我们。 一眼望去，拓跋良稳如泰山的坐在命人搬出的龙椅上，蔑视着我们。 虽然看得见，可这中间，却是相隔无数的兵器。 “这么保护自己，是知道自己命不久矣了是吗？”先前说话的将领，冲着前方，扯大了嗓门喊，而后，又是对着自家的兵将们戏虐道：“将士们，你们说，是不是？” 话音刚刚落下，我的身后便是响起了一阵络绎不绝的嘲笑声。 我望了望身旁的拓跋楚，他仍旧是一脸刚毅的模样，仿佛圣神不可轻犯。 身后的人儿还在嘲笑拓跋良他们的当口儿，拓跋楚陡然便是迈开了步子朝前面走去。 他手上拿着大历的玉玺，见他逼近，本是拦在他面前的将士们，迟疑了一番统统朝两边退去。 大概走了三十几丈的模样，才使得我们和拓跋良的距离，到达了不用很大声，也能沟通的地步。 “皇兄，”拓跋良的声音，在前方响起：“你带了这么多人过来，是要打算夺下我的皇位吗？” “你错了，我只是来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 拓跋良冷哼一声。 “你的东西？这当真是我听到天底下最大的笑话了！” “就算你有玉玺在手又怎么样？你没有遗诏，有什么资格说这句话！” 拓跋楚依旧是面不改色：“今日我没有大开杀戒不过是给你一次做良人的机会。若是……” “若是我不同意，”拓跋良抢言：“就算你会遗臭千年，是不是也要硬抢！” 一时间的唇枪舌剑陷入了僵局。 我站在拓跋楚的身旁，冷眼看着前方。没想到拓跋良这个将死的知了，死前还要拿遗诏这事折腾一番。 思量了前后，总觉得遗诏这事儿都是因我而起，或许我的出面，才能将这件事的进度，往前推一推！ “你还记得魏皇后，有一个临摹的绝技吗？”不等询问拓跋楚，我便是自告奋勇往前走了一步说道。 第234章 234.遗诏的去处（2） 话音刚落下，我分明看到前方的拓跋良，身子一僵。 我会临摹的事，诚然有不少近亲知道，但天底下的人，还是不知道的。 毕竟放在当初，新帝光抢了太子的女人不说，还抢了皇位，若是我会临摹的事再传出去，难免会落人口实，怀疑遗诏的真假。 所以，在那时，我临摹了先帝的笔迹过后，那遗诏不等大家瞧见，便是失了踪迹。 而那假遗诏的踪迹，自然是被我们一把火给烧了！ “芯一，你做什么？”拓跋楚有些担忧的想要将我挡在他的身后，却不想前方传来讥笑的声音。 “皇兄什么时候需要一个女人来保护了！” 我眼神猛然朝前方一瞪，一脸的不容对方小觑的模样。 “今天不止是你和他的一个了断，更是我和他的一个了断！”我先是对身后的拓跋楚小声说道，而后继续冰冷的朝前方开口：“拓跋良，我知道你已经想到了什么。” 拓跋楚顷刻间便是明白了我的用途，猛然抓住我准备再度上前的胳膊。 我已经给他添了那么多麻烦了，如果我现在当众承认我就是魏皇后，说不定可以快点结束长达那么多年，可笑的闹剧。 给了拓跋楚一个相信我的眼神，便是强行扯掉了他的掌心，朝拓跋良说道：“当年众人知晓的遗诏，就是一封假遗诏！” “胡说八道！”拓跋良不出意外的跳了起来：“先帝的遗诏，岂是容你一个女子在这里妄自揣测！” “若是真的，那你拿出来啊！” 我咄咄逼人，拓跋良却在此时哑了言语。 一双惶恐的眼睛朝四周望去，见原本守护他的兵将亦是一脸期待的眼神望着他，他便立马收了收瞳孔。 “没话说了吧？”我嘲讽一笑。 拓跋良此时再度跌坐回他的龙椅之上：“全，全天的人，都知道，当初，当初我一登基，遗诏便是不见了。你让我，拿什么！” “既然真的不见了！那你心虚什么！”围困我们的兵将，还在因为我们的上前而节节败退。我毫不预兆的一吼，连带不远处的拓跋良，都是心头一震。 所有人望着我的眼神，闪过一丝忌惮。 “我来告诉你，你当初登基的那份遗诏，不仅是假的，还在你登基过后，害怕别人发现端倪，直接将它烧毁了！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最后几个字，我咬的分外重音。 拓跋良已是满脸彷徨：“不，不可能！”面色陡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为惨白。 看着我的眼神，充满了恐惧。 为了趁胜追击，达到最好的效果，我咬牙便是朝他怒喝道：“承认吧！一开始谋朝篡位的人，是你！” 此话一出，在场所有人的人便是一阵哗然。 而望眼看去前方的拓跋良，则还是一脸木讷的望着我。 此情此景之下，说不紧张，那是假的。然而就在此时，本是反对我的拓跋楚陡然上前，不经意间牵过我的手，与我站齐：“小良子，是不是从未想过，终有一天，我会再一次和芯一，站在同一战线上？”小良子是他们小时候的昵称，却在此时，这个称呼沾满了浓浓的讽刺！ 从重生到现在，我从未感受到过如同现在这般的喜悦。 是那一种，终于掰回一局的感觉！ 就在我以为可以掉以轻心的当口儿，一个非常不怎么想听到的声音，从紫阳殿的正殿里面，刺耳响起。 “你们这大历的故事，可还真是精彩啊！” 这声音，若是没有猜错，定是秦氏的！ 本以为是我们自己的事儿，却不想竟然还掺杂了别国的人。我咬牙恨恨的瞪向拓跋良，心中怒斥他竟然有着亡国奴的潜质！而另一边的秦氏，便已然出现在了众人眼前。 她还是一副贵不可近的模样，出现时，看我的眼神，极为不屑。 “魏芯一，魏皇后。”秦氏一边说着，一边走到拓跋良的身旁：“刚才我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可也是震惊坏了。真的是难以置信，本该早已死透了的人，竟然会跑到我前夫女儿的身体里面。”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我已然承认，也就没有再反驳的道理。咬了咬牙，迎面对上她阴阳怪调的话语。 “是又如何。你不过是一个大齐的夫人，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说话！” “资格？呵，”她轻笑一声：“当然是你们大历皇帝给的资格！他请我来保住他的皇位，我自然要在最紧要的时候，将你们一局！” 闻言，我心中便是陡然漏拍一下，脑中快速的思量着她手中有可能存在的王牌！ 然而未等我想好对策，她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如同一把带了毒的匕首，猛然插入我胸口。 “你们需要的真正的遗诏，我知道在哪里！” 我身子一僵，险有往后跌去趋势。 幸得拓跋楚就在我身旁，才没有被他人发觉。 而我的脑中则是快速的闪过药房门口，病发时突然见到的画面。 心中千万个声音告诉自己，她不可能知道，可看到她胸有成竹的模样，便是不由得心慌起来。 “殿下，殿下……”突然间，黑耀快速的从我们身后朝我们奔来。 不是说他接离心去了吗？ 此时突然急色匆匆的出现，联想到秦氏才说的知道遗诏在哪儿，我心中便如同打鼓一般不肯停歇。 “殿下，太子不见了。我去的时候，折倾说您已经派人接走了！” 听闻黑耀的言语，我整个脑袋突然间一片空白。 莫不是，预料的最坏的结果，成真了？ 所有的氛围，在瞬间凝固成不可预量的爆发点。我慌乱之中一把推开了身旁的拓跋，紧紧拽着气喘吁吁的黑耀。 他显然是被我这样的举动，吓了一跳。 眼神先是闪过一抹习武之人惯有的警惕，不过片刻便全都化成歉意，大口的呼吸喷洒在我握紧他衣襟的手背上。 “你再说一遍，拓跋离心，去哪儿了？” “属、属下不知道啊。我去的时候，折倾大侠就跟我说，前两天太子殿下身子刚刚好，便有人拿着殿下的令牌，将人接走了。我担心落入贼人之手，便是快马加鞭的赶来了！” 第235章 235.一物换一物（1） “不用找了，你儿子在我这里！” 一道熟悉的声音陡然从背后传来。 我浑身一个机灵，撒手黑耀便是转过身去。 映入眼帘的，却是何以凡一把拿着宝剑，一手抱着拓跋离心缓缓从前面走来。 肃杀的脸上，看不出一丝表情。望着我的眸色，更是如同一抹深渊，漆黑而又空洞。可我此时却来不及关注这些，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拦腰抱着的拓跋离心。 他此时不知是睡着，还是被迷昏了，双眼紧闭，垂首垂足就那样被竖立抱着。 “离心！”我朝他大喊一声，双腿管不住的朝前面迈去，却被拓跋楚猛然拦腰抱住。 “你回来！”拓跋楚大声怒叱。 我脑中却是警铃大作，无数遍划过先前突然想起的画面，想到当初不过满周岁的离心，鲜血淋淋的躺在我的跟前，我就无法克制自己内心的感受。 我不能任由我的儿子就那样被敌人拽在手里，我必须去抢过来！ “你放开我！那是我儿子！”我军这边，突然因为我的暴怒，而有些自乱阵脚。 拓跋楚猛然将抱着的我，往后一甩，让黑耀接住：“照顾好她，不准让她上前一步！” “拓跋楚！那是我儿子，你让黑耀放开我！”我还在抗争，眼角却是瞥见前方那新出现两个人的表情。 一个眼角泛着冷冽的讥笑，一个仍旧是面无表情。 他们是怎么知道，我当初将遗诏，植入拓跋离心身体里面的！ “小姐，小姐你冷静一下！”黑耀陡然在我耳边说起：“这天底下除了你关心太子殿下，殿下也是十分着急，你冷静一下，让殿下去处理好不好！” 我闻言，虽肢体冷静了下来，内心却是有些绝望的看着拓跋楚的后背。 当初，还没有爆发这些事之前，拓跋楚便是特别介意离心的存在。 我现在，难道还能奢望他会为了我救下离心吗？ 恐怕他比任何人都希望，我和他之间，没有离心这个儿子吧？ 秦氏在前面看足了热闹，见我们终于安静下来，才轻蔑的开口：“看起来，魏皇后很是在意她这个儿子啊。” “你想要做什么！”拓跋楚快速的询问道。 秦氏轻笑一声，从自己的腰间，拿出了一个小瓶子，递给身旁的婢女。 “让太子小殿下，醒醒吧！” “秦氏！有本事你冲我来，别打我儿子的注意！”我愤怒的开口，却如同波涛汹涌的湖面，丢进去一颗指甲盖一般大小的石子，毫无作用。 只得到对方漫不经心的一瞥。 没过多久，何以凡怀里的离心，便是有了动静。 我整个心都被他揪着一般，见他慢慢苏醒，想要救下他的决心就愈发膨胀。 人在绝望的时候，看什么都像是救命稻草。 “何以凡，你快帮我救救离心！”可言语一出，他却还是冷漠的望着我，与最后一次和他森林独处时，完全不同。 或许，当他知道我骗了他的时候，他就已经绝望了。 拓跋离心揉了揉眼睛，年纪尚小的他，还浑然不知自己的处境。 呆萌了片刻之后，才在人群中搜索到了我的身影：“母妃，母妃~”挣扎了两下，才发现自己双脚离地，被人抱着。仰起脑袋看到昔日颇为熟悉的何以凡，奶声奶气的说道：“你这是要抱我过去吗？” 我捂住了唇畔，突然间有些不敢出声。 我的焦躁，会让他也会察觉到不安的。 “你别动，我们在和你的母妃聊点事情。”何以凡首次开口道。 拓跋楚有些沉不住气，拧眉不悦的朝秦氏质问：“你到底要做什么？” “很简单，拿你儿子换你手中的玉玺！”果然不出我所料，秦氏就是冲着玉玺来的。 “痴人做梦！”拓跋楚的果断，让我对他的失望，更加多了几分。然而就在此时，秦氏紧着说道：“哪怕就算牺牲你儿子的性命，你也要坐上皇位吗？拓跋楚，想不到你是这般薄凉之人！” “秦夫人你弄错了。拓跋离心是拓跋良的亲儿子，跟我没有半点关系！”听着理所当然的这句话，我已经麻木了。只是目光瞥向早已魂不守舍的拓跋良时，却陡然听见他插嘴道：“皇兄这回你错了！拓跋离心，从始至终都是你的亲儿子。跟我没有半点关系！”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我是没有勇气去看拓跋楚的表情的。 因为很多自以为已经愈合的伤口，自以为可以瞒天过海，在以后娓娓道来的故事。被人狠狠揭开伤疤时，还是一样会痛会流血。 此时，我可谓是比以前，还要恨不得再死一次才好。 “当初芯一非要说是我儿子，不过是想让你死心而已！不过她现在既然没死，让你们一家团圆，可是一件美事！” 我低着脑袋，不敢去看面前所有人的面孔，却还是看到拓跋楚转过身来的步子。 “他说的是真的吗？”拓跋楚恍惚的问道。 我几想点头，却又想摇头。思量了许久，咬着唇畔蓦然抬头：“他，是我儿子！” 不知拓跋楚是否已经相信了拓跋良的言语，在我回答过后，猛然提起他的宝剑，直指拓跋良。 顷刻间，站在我们跟前的兵将，陡然一阵骚动。 我不知拓跋楚现在，究竟在想些什么。看着他无言的和拓跋良对望了一番剑头，又朝秦氏对去。 “若是我不换呢！” 这冷于唇齿之间的温度，堪比之前更加打击我。 他已然知道拓跋离心是他的亲儿子，却还是不肯放下皇位…… 拓跋离心不知是否听懂了一般，在何以凡的怀中陡然哇哇大哭起来。 我劝，也不是，不劝，也不是。 就在此时，秦氏再次开口道：“那拓跋离心，必须得死！” “不！”我猛然开口，却被黑耀手腕抓的更紧。 “若是我说，不管是你，还是拓跋良，今天都走不出这皇城呢！” 面对拓跋楚的逼问，秦氏却是轻笑一声：“我从来没说过，要亲手杀了你儿子！我告诉你，你一直寻找的遗诏，就被你身边的女人，藏在了你亲儿子的身体里面！” 第236章 236.一物换一物（2） “所以，如果你想达到你预料的，光明正大的上位，只能刨开你儿子的心脏，取出遗诏！” “所以你这皇位，不管如何，都是不能好好的获得！” 秦氏的一席话，如同炸弹一般迅速在我和拓跋楚之间砸出一个巨大的鸿沟。 我猛然的对上拓跋楚，愤怒的回眸一瞥。 心如刀绞，却又冰凉刺骨。 “父王，母妃，你们快救救孩儿，孩儿不想死。”拓跋离心，哭闹的更加凶猛起来。至于抱着他的何以凡，依旧如同一个木桩子一般，站着不动。 我挣脱了黑耀，夺过他腰间的佩刀，转身便是朝前面的兵将挥去。 拓跋良在前方急切的呼叫着护驾。 转眼间，围绕在耳边的，不过都是一些兵刃交接的声音。 既然没有人能求，那我就自己救！ 只是还没过几招，胳膊便是被人猛然一拽，朝一旁倒去。 一股熟悉的味道迎面扑来，拓跋楚一把将我拥入了他的怀中，冰冷的面容出现在我的上方。顷刻间，恍如和他第一次相遇的感觉袭来。 他总是在我最狼狈最不堪最需要的时候，出现在我的面前。 “将他放了，我可以将玉玺交换给你们！”拓跋楚陡然说道。 我错愕的抬头，看着每次都宠我入骨的这个男人。 无法言说的感动，包裹着整棵心脏。 “好！”秦氏爽快的回答道。 我目光紧切的朝拓跋离心望去，却见紧抱着他的何以凡陡然浑身一僵，一抹不甘心的眼神一闪而过。 初达成协议，跟随拓跋楚而来的将领们，便是纷纷不同意起来。 “殿下！我们都到了这一步，岂能放弃！” “是啊，殿下” “殿下……” …… 拓跋楚背对着他们，大手一扬，示意他们不要说话。 “但是我有一个要求！”拓跋楚对拓跋良说道：“我可以带着芯一和离心从此离开景城，但是有一点，我把我的军队全都留下。你必须好好善待他们，若是有一个被虐待了，我必然重新杀回景城！” “我拓跋楚说到做到！” 拓跋良闻言，亦是快速的点了点头。 对方两边的兵将撤退，何以凡便是立即放下了离心，让他来到我的身旁。 有着太多悲欢离合的事情，我双手刚触碰到拓跋离心的身子，便是猛然将他拥入了自己的怀中。 恨不得将他，容入自己的身体才好。 “离心，母妃对不起你……” 只听得他哇的一声，哭的比刚来到我身边时，更加凶猛了！ 今日一战，虽然彼此心知肚明所为何事。不过被秦氏她们一经要挟，我们妥协之后。所有人又如同心照不宣的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那般。 撤退了拓跋楚带来的那一批军队，我们一家三口便是被拓跋良的人，直接带回了永密宫。 “皇上说了，今日就让你们在这里收拾一下。明天一大早，送你们的侍卫便会过来。到时候就会直接将你们送出皇宫！” 我望着门口跟我们说话的侍卫，点了点头。斜眸看见拓跋楚一脸不悦的模样，便是明白今日这一番他虽然做出了妥协，却也是难过心理这一关的。 想着往日里的习惯，我顺手从腰间拿出了一些碎银，准备塞入对方的手中。 “这个就不必了。”见我有打赏的趋势，侍卫倒是直接拒绝了：“你们往后的路，还很难走。这些钱，就留着吧。属下走了。殿下今夜就请好生歇息。” 那人说完，便直接转身离去，独留我扬在半空中还揣着银子的手。 此时，拓跋楚看不出一丝表情的俊脸，抱着已然沉睡的拓跋离心，直接转身走了进去。 其实，永密宫真没什么好收拾的。 拓跋良让我们再回来一趟，无非是想等他整顿好民心，再亲自派人，将我们送到他能掌控的地方，看管起来而已。 晚间，所有人各自怀揣着心事，胡乱吃了点晚饭，便回了房间准备休憩。 我也准备熄灯睡觉时，春灵却是陡然出现在我寝宫的门口。 我见她手中抱着一条崭新的蚕丝被，便是走了出去。 “怎么了吗？”我问道。 春灵摇晃着脑袋，伺机朝里面看去。我心中自是明白，里面，在我床榻上躺着的，是早已闭目的拓跋楚以及拓跋离心。 “姑娘，你和大殿下可有什么事？”春灵问道。 看来，我和他突如其来的尴尬氛围，旁人早已看了个清楚。思量着，便是同她一道往外面走了走，顺手关上门扉。 “你问这个做什么？” “没什么。就是自从紫阳殿回来以后，殿下就如同变了个人一般。我怕你们今晚会冷，所以特意又抱了床被子过来。” 见她扬了扬手中的被褥，心间一阵暖流划过。 整个永密宫，恐怕也只有她，在这种时候，还一心一意为我好。 哑然失笑间，我婉拒了她的好意。 “今日他们说起我前世的事，你也是在场的。你心中，可有什么想法？”我有些试探的朝她问道。 春灵犹豫了一番，真挚的眼神望着我：“过分了些。” 这是真话，却也是意料之外的真话。 春灵见我并不开口，继续说道：“我不知，是不是应该称您一声皇后娘娘。但是我想说，您对太子殿下所做的事，确实过分。但是我知道，姑娘打心底，是一个好人，一定是上辈子被人蒙蔽了双眼，才会做出伤害太子殿下和大殿下的事情。眼下大殿下刚刚知道太子殿下是他的亲儿子，对您有些怨言也是正常的。不过我相信，大殿下还是爱您的。” 听着她一口一个敬语，瞬间便是将我与她的距离拉的远了些。 不过话说回来，如此娓娓听到别人讲出客官的事实，我在心中便是更加明白拓跋楚此时的态度，当真是理所应当。叹了口气，决定不再继续那个话题。 “明天过后，我便不再是这永密宫的主人。你也会重新接触新主子。记得在宫里，一定要小心谨慎，好好活着。若是今生有缘，我们便……” “会有机会的！”未等我说完，她便是抢言说道。 第237章 237.该结束的（1） 言语刚刚落下，我们二人相视一笑，再度缓和了先前的距离。 正当我再打算说些什么时，门口不远处的院子里，便是骤然从屋檐上，落下一个身影。 “谁？”我第一时间便是怒问。 春灵见多了这样的事，此时站在我身旁，也没有了往日胆小的模样。 我们二人大胆往前走了走，才愕然发现从屋顶上飞下来的，不是别人，正是何以凡。 这深更半夜的，他又跑到我宫里来做什么？ “芯一。”何以凡突然喊道。 我心头一震，便是有些惴惴不安。 想起白天时，被揭露的真相，以及他那态度，还是有些余悸的。 他反应过来自己深爱的人，莫名其妙被另一个人抢走了身体，会不会怒火中烧？ “姑娘，你快去叫大殿下过来，我帮你挡着他！”春灵第一时间伸手拦在了我的跟前。 当下，见他隔了一会也没有什么过分的举动，先前担心的事便也暂且放在了一旁。 “春灵你先回去，他可能有什么事要跟我讲。” “可……”她还有些犹豫，却硬生生便是被我推搡了出去。 待整个院子都只剩下我和何以凡的呼吸声时，我才耐不住性子，开门见山的问道：“你是来替你二姐讨个公道吗？” “那你有什么解释的吗？”冰冷的声音响起。 我也说不清楚此时到底应该是什么样的情绪，用与他一模一样的眼神，反击着对方：“我无话可说。我一睁开眼，便已经在你二姐的身子里面了。如果我猜的没错，当初应该是你二姐被人推下水中之后，失去了性命，而我，有机缘巧合的来了。所以……” “你知道是谁推我二姐入的水吗？”何以凡陡然说道。 我却心中咯噔一下：“不是大夫人吗？” 何家的事，早就已经告一段落。此时何以凡的突然提起，却又让我觉得其中还影藏了什么秘密。 夜色之下，我看着他幽幽的模样，如同要被他吸引了一般。 大约缄默了一盏茶的功夫，我脑中忽如开窍了，不可思议的问道：“难道是——你母亲？” 秦氏从一开始到现在，就从未离开与我有关的事情里面。 而且总是有意无意之中，想要置我于死地。 本以为是我和何以凡走的太近，所以要痛下杀手。 可如果联想到，何以凡和何婧以前就有着某种关系，那么秦氏——就极有可能出手。 一切如醍醐灌顶般的理顺之后，我便瞧见何以凡不出意外的点了点头。 “虽然不是她亲手推的，却是她怂恿的！” 如此说来，秦氏也算谋杀何婧的半个杀人凶手！ 只是，我又有些不大明白何以凡此时与我说这些又要做什么。 “你跟我说这个是要干嘛？” “我只是想要告诉我二姐，我已经替她报仇了！” 报仇二字在我脑中无线的放大，看着一脸风轻云淡的何以凡，不太确定的询问道：“你把秦氏，怎么了吗？” 本是不敢相信，却见他点了点头的同时，惊讶到无与伦比。 “她已经被我杀了。” “她可是你母亲！” “她不是！”何以凡突如其来的愠怒，让我顿时将抵达口边的言语，再度吞咽了回去。 看得出来，他正在给我揭露一个我并不知道的秘密，可我却在此时，并不想听下去。见我有逃避的趋势，他一把上前抓住了我的手腕，猛然往回一拽。 顷刻间，大脑猛然一震。 “我的真实身份，是大齐唯一的皇子！” 这个曾经料想过，却又否定过的身份毫无预兆的摆放在我眼前，我却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情绪去面对。 对视了一番过后，咬牙说道：“那又怎么样！这难道就是你随便杀人的理由吗！” “我跟你认识那么多年，你难道就不想听听我的故事吗？你的世界里，真的除了拓跋楚，就没有我的一席之地，哪怕真的只是一个弟弟也不可以吗？” 话锋一转，他近乎乞求的口吻，使得我抗争的力气瞬间消失殆尽。 足足高出了我一个多头的何以凡，执拗的拽着我的手腕，如同害怕随时都会被抛弃的孩童，眼神写满了恳求。 说不心软，那是假的。 纵然这一路走来，当我知道他更多秘密的时候，有着不少的敌对意识，可在此刻，却只剩下心疼。 “你就不能再当我一次二姐吗？”他再次开口，我却是彻底失去了最后的底线。 我霸占了人家二姐的身体，如果此时站在这里的人是何婧，恐怕早就毫不犹豫的跟着何以凡走了吧。 犹豫了再三，我才缓缓吐出一个“好”字。 何以凡闻言，当即便是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为了快点结束这一场聊天，我快速的问出一直徘徊在脑中的问题：“杀齐后，到底是你的意思，还是秦氏的意思？你们之间的恩怨，她与我提过一点。她不过是你们大齐内讧的牺牲品。你当初那般对她，也实在是太过狠心了些！” 何以凡眉心一皱：“所有人的故事里，自己永远都是受害者。杀她，是我的本意！” 他说的前半句，我无言以对，可后半句，却让我对他的好感再度降低了些。 “你既然知道我是唯一的皇子，自然也能猜到我真正的母亲到底是谁。那就是当时被送往大历的质母，前大齐皇后。当初，若不是她设计使诈，我母妃和我也不会被迫沦为质子质母。” “但这并不至于你需要杀她的理由啊。当初你母妃的死……” 我本想将齐后与我说的，搬出来跟他说道，却不想他突然道：“我母妃的死，正是拜她所赐！”言语间，充满了仇恨。 “当初若不是她赶尽杀绝，深怕日后国家稳定了，父王接回母妃，所以干脆在我们入边境的时候，一把火烧了我们所住的舍馆！” “那后来呢？”此时我才明白他说的那句“自己永远都是受害者”的真正含义。 所有人都会扬长避短，挑自己弱势的说，哪怕颠倒是非也在所不惜。 而我所听取的齐后的故事，不正是如此？ 第238章 238.该结束的（2） “你所见到的秦夫人，便是我母妃的好姐妹。她接手我之后，便是顺手接管了母妃所有的势力，并且在这些年，发展的愈发庞大。” “可若是这样，你就因为她当时害死了你二姐，就这样悄无声息的杀了她吗？她好歹也带了你那么多年啊！” 我本以为他的三观以偏，试图让他回归正途，却不想他接着说道：“你难道不记得当初和我母妃死在一起的，还有一个孩子嘛？” 被他如此一提，我才恍然想起确实好像有这么一回事。 还记得那时我还小，从父亲口中得知边境起了那么一场大火。烧死的是一对母子。 当时还在纳闷，不过死了两个人，为何还闹到了景城。 如此想起，说的怕就是何以凡生母他们。 他刚才提到孩子，莫非其中还有隐情？ “那孩子，是我养母的亲生儿子。当初母妃求着她救我一命，便只好放弃了她的亲儿子，带我出来。从此之后，她何时尽过一个做母亲的责任。她每日让我铭记我的活，是用她亲儿子的命换回来的。训练我，如同训练一个死士一般。” “她除了给我一口饭吃，不曾给过我一丝温暖。” “起初，她确实是为了报仇。可是后来，当她越来越发现接收母妃的一切之后，可以带给她更多的好处。她便企图，做一个垂帘听政的皇太后。” 我一边唏嘘发生着何以凡身上的一些事，一边在心中重新打量了一番他的内心成长。 若不是他今天跟我说了那么多事，我还当真不会想的那么深。 不会去联想，一个不过十六七岁的少年，会在将自己的一切掩藏的那么好，夹缝当中求生存。还趁着秦氏毫不知情的情况下，轻而易举的将她给解决了。 秦氏恐怕到了死前，才反应过来自己多年来打的如意算盘，如此不堪一击。 长叹短嘘过后，我对何以凡的防备，便是少了许多。 月光之下，我见他还没有松开我的意思，便是往回收了收自己的臂膀：“我不会跑了，你放开我吧。” “我过来，其实还有另外一件事。” 我见他似乎还有秘密要告知，目光一下子便是抬起对着他。 “其实我过来，还受人委托，来办一件事的。” 我点了点头，算是让他继续开口。 “拓跋良说，还想再见你最后一面。” 何以凡话音刚落，我便是浑身一震，强硬的将自己胳膊抽了回来。 他害我两次，还想见我？简直就是做梦！ “你回去告诉他，除非他被我杀了，否则我不会再单独见他！”言语间，不经意回眸瞥了一眼自己寝宫的方向。 一想到拓跋楚和拓跋离心后来对我冷漠，心头便是一颤。 不自觉，握紧了拳头。 “你就不想杀了他吗？”何以凡问道。 我当即便是咬牙说道：“做梦都想！可是……” “可是就算他现在死了，这罪名，就一定会落到拓跋楚的头上是吗？”何以凡接过我的话茬，替我说道。 我既不想点头，也不想摇头。 “你不敢见他，是不是还因为碍于上辈子跟他做的那些事？觉得无颜面对他？” 这话我更加没法接。愠怒的瞪了一眼何以凡，动了动唇畔，却发现自己当真无法反驳。 一想到他那句话的意思，我便是恼怒自己的上一辈子。 大脑意识里挣扎的当口儿，他继续说道：“你要明白，这一辈子的你，是你，上一辈子的你，虽然也是你，但跟现在你又没有太多的关系。你无需为自己的以前，承担任何。你要做的，只是跟以前做个了断。” 了断……我在心中默念这个词。 “或许，你可能是最后一次见他了。可以跟他从此划清界限，不再纠缠。” 我一遍一遍的过滤何以凡的话语，最后却是从强烈的反对演变成同意的点了点头。 从此，我便是要跟着拓跋楚和拓跋离心过一辈子。或许，了了拓跋良这一次的心愿过后，当真就能结束了。 免得日后，再来骚扰。 “好，我跟你走！” 同意以后，我回眸再度看了一眼悄无声息的寝殿，跟着何以凡便是离开了永密宫。 这一路，我们二人谁都没有说话。 快速的抵达了勤书房的门口，便是被灯火通明的模样吸引了眼球。 现在已然是三更天了。 闹了一天的拓跋良，竟然在勤书房待着。 我环望了一圈周围一个伺候的人都不见，便是打算迈开步子往里面走去。 “你等下。”何以凡突然拉着我说道：“我去给你取个东西来，你一同带进去。” 看着他离开又走近的身子，手上端着一个担子，便是有些好奇的问道：“这个又是做什么用的？” “是他说的，想要再吃一次你做的桂花糕。我知道你肯定不会做，所以让别人准备了。” 我心中嗤笑拓跋良这种时候还有心思怀念以前，双手却是答应了接过。 反正已经在人家门口了，多做一点，少做一点也看不出什么差别。让何以凡跟在我的身后，便是亲手缓缓推开了勤书房的大门。 一股浓郁的檀香，迎面扑来。 “你终于来了。”一个空洞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我循着声音超前面望去。一眼便是瞧见勤书房软榻上端坐着的拓跋良。 此时见到的他，比白天更加沧桑了些。 本是闭着眼睛，听见我进门，才缓缓睁开布满血丝的眼球。 “你让我过来，是有什么事吗？”我冷冷的问道，站在门口远离着他。 拓跋良朝我挥了挥手：“你过来让朕看看清楚。” “没必要！” 见我冷漠的拒绝，拓跋良便只好无奈的点了点头：“算了，那你手中的桂花糕，朕自己过来拿吧！”言毕，他便是有要起身的模样。 “等下！”我骤然说道。 虽说我不想靠近他，可若是他主动走近，要对我做什么，我还不容易跑，可若是我主动，闪起来就比较快了！思量着，便是端着担子慢慢走近。 我生怕拓跋良对我有什么企图，便一直让何以凡跟在我的身后。 第239章 239.离开(1) “你比以前，更加漂亮的。”拓跋良无厘头的开口道。 我冷笑一声，站在距离他还有五步远的地方：“皇上若没什么事，我放下这东西，便是回去了。” “等等！”他急忙开口：“就不能坐下来陪我说说话吗？” “不能。”我果断拒绝了他，更是作势要离开的模样。 也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便是一刻也不想待着。毕竟看着他的样貌，那想要杀他的心，就翻腾的不曾停歇过一刻。 “来都来了，有我在，不要怕。”何以凡此时陡然握住了我的手腕，好言相劝。我动了动唇畔，刚想开口，耳边便是响起了拓跋良不屑的声音。 “想不到这么多年过去，你还是改不掉勾引别人的毛病，都要跟皇兄走了，却还在这里跟别人拉拉扯扯。” 这言语，瞬间将我压制在内心的愤怒，唤了起来。 噌了一下转身面对着拓跋良。 “你再说一遍！” “我说……”未等拓跋良当真再次重复，我放下手中的桂花糕，直接拿起桌子上的茶盏朝他泼去。 刹那间，他后面的言语如数搁浅在喉梗之中。先是满脸的错愕。待反应过来，便是朝我怒目瞪去。 见他猛然从位置上站起，我一个机灵朝后面踉跄了一步。与此同时，何以凡快速的挡在我的跟前，一副保护我的模样。 看来，我让他进来，还是正确的选择！ “你让开！”拓跋良朝他怒喝。 何以凡冰冷气势渐渐蔓延在整个勤书房里面，对上他冷艳的侧面脸骨，依稀可以看清他不容商量的态度：“你还没资格跟我叫嚣。” 大概因为拓跋良的位置，还需要他们帮忙稳住，所以在听见何以凡这番话以后，拓跋良先前的气焰瞬间便是落了下去。 继续坐在了位置上，伸手胡乱替自己擦了一把脸面。 我感受着周围愈发尴尬的氛围，明白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想再无休止的因为以前的事儿纠缠，趁着这个当口儿便是开门见山对他说道：“你让我过来，我过来了。但是我也有话要对你说。” “冲着你刚刚说的话，我就想告诉你。以前跟你做的那些事，真的是我瞎了狗眼才会跟你苟合。但是，现在我只想警告你，不要再纠缠了。若是你还不肯放手，我不怕跟你同归于尽！” “可你难道对我一点点眷恋都没有吗？”拓跋良恬不知耻的朝我问道。 我心中冷哼一声：“眷恋？你也配？” “可是当我知道你还活着的时候，我很心痛。想起我们的以前，我就知道自己当初做了一件大错特错的事。所以后来想法儿的进宫，难道真的不是因为我吗？” “是因为你！”我认真的说道：“但是因为想杀了你！” 我毫无反转余地的言语，堵的他佯装出来的深情款款，再也伪装不下去。突然如同看待一个陌生人一般的望着我。 “芯一，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近人情了！” “我对人有人情，但是对狗，不需要！” 如此剑拔弩张的一席话下来，拓跋良脸上千变万化的表情到最后就只剩下了妥协一样。 收回望着我的视线，摆了摆手：“罢了罢了，我也料到你这辈子都不可能原谅我。”随后兀自伸手拿起我端来的桂花糕。 “我得到了整个大历，却唯独失去了你。” 面对他的自怨自艾，我脸上浮现一抹讽刺的笑容：“得了便宜还卖乖！” 话音刚刚落下，就见他一口吞下手中的东西。 我就那样站着，看着拓跋良一口一个桂花糕，直至将盘子里的东西全都吃完，才表现出一副满足的模样，继续抬起头来。 “你的桂花糕，退步了。” 我心中冷笑不已，他竟然还以为我会做东西给他吃。 只是不想搭理他，依旧笔直的站着目视前方。 拓跋良大概也觉得继续留我下来实在是无趣的很，变戏法一般的脸上，陡然连最后一丝无奈也消失的一干二净。 不知从何处取来了一个手帕，替自己擦了擦唇畔，便是低眸对我们说到：“送她回去吧。” 我心想，终于可以结束了。 只是在转身之际，他却又陡然开口：“希望还会有机会见面。” “不会了！” “会的！”一直默不作声的何以凡此时骤然开口。我有些不大情愿的望着他的胡说八道。 只是还未来得及说他，他便是直接拉着我的手，出来勤书房的大门。 虽然用了最大力度的讽刺，狠狠辱没了一番拓跋良，可却在回去的路上，心中千万个不甘心猛然敲击着我的大脑。 说书楼里的剧情一般都是邪不胜正，可为何到了我们这边，明明我们才不是过错方，却要处处受着贼人的迫害。 快要抵达永密宫时，我猛然甩开了何以凡拉拽着我的手腕，停留在了原地。 “怎么了？”他问道。 我看着月光之下，因为冷空气拍打而渐显微红，他的鼻尖。 “你刚才跟他说的最后一句话是什么意思？”我陡然问道。 他本意狐疑的眸色渐渐也染上了一抹‘原来如此’的意味，哦了一声，才与我开口：“我知道你很想他死。” 我也从不伪装，认真的点了点头继续听他说道：“或许，他死的时候，就你们再次相见的时刻！走吧，再不回去休息，就该天亮了” 我虽然还是不大明白他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可想到就要天亮了，这脚下的步伐便是不再迟疑的准备回去了。 拓跋楚或者拓跋离心不管哪一个万一中途醒来不见我，指不定还会加深其他的误会。和何以凡在门口分道扬镳，便是自己一个人悄悄的潜回寝殿。 何以凡说，他明天也要走了。 秦氏已经被他杀了，但是他母妃遗留下来的那些东西，他却不能不管。相距这里遥远的大齐，没有了先前掌权的齐后，需要一个新的帝王，去掌控整个局面。 而我在思量着这些事情的前后，即将走到寝殿门口，便是被门外赫然站着的一个身影，足足吓了一大跳。 第240章 240.离开（2） 第一时间想到里面还熟睡着两个人儿，我便是捂住了自己的唇畔，不敢发出一点点的声音。 就在惊讶过后，本是被黑暗吞没的人慢慢走到了月光之下。 我更加不敢相信的瞪着不远处的拓跋楚。 他不是睡着吗？为什么此时却是衣衫整齐的站在门口。 是一直在等我回来，还是正好要出去却被我碰到了。 一想到白天两个人之间说不清道不明的尴尬，我迟疑了一番主动上前走去。 “你怎么了？啊——”刚开口询问，便是被他一个上前猛然抓住了手腕，朝他扑去。低低的惊呼一声，整个人儿直接撞在了一旁的木头柱子上。 我惊恐的望着拓跋楚，却见他将我拉过来之后，二话不说便是堵在了我的跟前，双手支撑着我脑袋的两侧。 他看着我的眼神，没有愤怒，可却也感受不到疼爱。 他是不是知道我跟何以凡出去，所以又在胡思乱想了。 想着以后还需要跟他过一辈子，我便是不想再因为没来得及解释的误会，导致两颗心的分离：“你听我说，我没有做出任何背叛你的事情。” “唔——” 才解释了一句话，他温热的唇畔直接压了下来。 因为开口说话的原因，他霸道而湿热的舌尖直接探入我的口中。像是一种惩罚，用力的吸允着。 感受着他沉重的呼吸声，和熟悉的味道渐渐逼近，融入身体。我本就无心抗拒的身子，尽力的迎合着他的一切。 双手渐渐伏在他的后背，心贴着他的心。 不知吻了多久，他才肯放开了我。 离开了他的唇畔，才见一脸深情的模样。噗嗤一声，发自内心的笑，掌心便是不自觉的摸上他的脸颊。 “对不起。”我说道：“让你等了我这么久。不要不理我好嘛？我除了你，没有别人了。” 他还是一句话都不说，一把将我横空抱起，轻轻的推开的房门，将我放在了床榻之上，而他自己则是回到了另一边的软榻上休息。 我看着身旁安然入睡的拓跋离心，一颗摇摆不定的心，也逐渐安稳下来了。 过了今晚，我们就将脱离这里的一切，回到民间，做一家子普普通通的老板姓了…… - 一夜无梦，直到门外传来不停歇的叫喊声，才从睡眠中苏醒。 “你们这些个侍卫怎么如此无礼，不知道我们姑娘和殿下都还在睡觉吗？等他们醒来，自然会离开！”是春灵的。 我起身朝门口望去，正好瞥见与我一同醒来的拓跋楚，亦是一脸狐疑的望着门口。 只听得他们接下去再说道了几句，我便是明白，来叫嚣的，应该是拓跋良派来潜走我们的人。 拓跋楚昨夜和衣而睡，此时听着外面的吵闹便是快速的下塌往外面走去：“你给离心穿衣服，我出去看看。” 话音刚落，他一打开门扉外面刺耳的声音便是清楚的传了进来。 “成王败寇，皇上昨夜还留他们一宿不过是看在兄弟的情面上。今天还敢磨磨蹭蹭，这也太给自己脸上贴金了吧？” 拓跋良派如此鲁莽之人过来，恐怕就是为了让我们难堪罢了。 规避脑中那些乱七八的念想，我回眸便是瞧见身旁还在酣睡当中的拓跋离心。 从昨天回到我们身边之后，他便一直处于睡睡醒醒的状态。 好似之前多久没睡一般。 想来，他这么差的身体素质，也跟藏在他身体里的秘密有关。 叹了一口气，便是小心翼翼的推了推他的身子。 “离心，离心醒醒。我们该起床了。” 迷糊中的他，生了个懒腰才缓缓睁开双眼。 呓语了一声，肉嘟嘟的小手儿便是朝我扑来。 “母妃，我好累。”听着那软糯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心中闪过一丝暖流。 “乖，来我们起来了。你累也是因为睡的太久了。你父王已经出门了，我们也要赶紧起来，然后就去我们的新家。” 他被我强行拽起，虽仍旧是迷糊的状态，倒也没有反抗。拿起一旁，昨夜春灵准备好的衣衫，我便是给离心亲自穿上。 还是第一次伺候小孩子，动作也是笨拙的很。 弄了很久，最后还是他亲自上手，才算是穿好。 出门的时候，外面已经没有了叫嚣的声音。 想来定是拓跋楚已经将他们给震慑住了。 殿前的院子里，站在一大批身穿侍卫服装的男子。而另一边，则是正襟危坐的拓跋楚。 先前说的极为难听的人，虽然有点狗仗人势，但此时却也是乖乖站在一旁，低着脑袋不敢吱声。 春灵见我抱着拓跋离心过来，一个箭步来到我们身旁：“姑娘，我来帮你抱小殿下吧？” 我闪了过去：“不碍事，我自己来抱好了。” 过来之前，他就哭着说要拓跋楚抱他才行。好不容易劝了下来，说抱过来找他父王，他才妥协了下来。 看来他对我成见，真的是不小了。 “都准备好了吗？准备好了我们就出发了。”拓跋楚此时走近，仍旧是一脸的黑气。 想来是为了震慑住他们这些人，才扮的恶人。 我点了点头，怀中的拓跋离心便是陡然离开我伸手朝拓跋楚要抱抱。 这孩子之前也不见得如此娇气，其实被我抱着却好像要了他的命一般。 只是他这般的讨要，却换来拓跋楚冰冷的回答：“让你母亲抱着吧。父王还有事情要做。” 央央的收回双手，便是更加有气无力的趴在我身上了。 离开了永密宫，离开了皇宫，乃至离开景城。拓跋良安排的人，都把我们如同看守野怪一般，小心的围拢着，深怕我们一不小心，就丢了。 一直到景城开外的几十里山路上，一行人才停歇下了步伐，准备在一旁的茶棚歇歇脚。 我和拓跋楚以及拓跋离心坐在一辆青油小车上。 见马车停下，便是好奇的撩开了窗户口的帷帐朝外面看去。 虽然还是严冬，可这周围的树木，却都是四季青。 思量着早上只是在马车上随便吃了点东西，便是对拓跋离心问道：“饿吗？要不要下车吃点东西？” 第241章 241.乡野（1） 不等他回答，拓跋楚便是说道：“别下去。” 听到这句话，我便是明白外面的茶棚肯定是有诈了。当即对离心做了一个小声的手势，双耳竖起听着外面的声音。 他这是派了人要杀了这些送我们出来的人吗？ 可是静等了好一会都不见得武器声响，狐疑的朝拓跋楚望去。 而他——却还是一脸淡定的模样。 再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外面的人都吃饱喝足了。 还不动手，是要留着那些人过年？ 眼看着他们就要重组队伍，再次出发，外面骤然响起了乒乒乓乓的声音。 不是打斗的，更像是什么东西倒在了地上。 我再次好奇的撩开了帷帐朝外头望去，这一次，却是瞧见了那些个人儿纷纷如同喝醉酒了一般，直扑扑的倒在地上。 而茶棚里的两个店家，纷纷解下了自己身上的伪装，露出原本的模样。 我惊讶的发现，其中一个，竟然是黑耀。 昨天拓跋良将我们扣押了之后，便是将他们与我们彻底断了联系。想来，定是拓跋楚和他约好了的。 “殿下，人都已经被我们药倒了，您快下来吧！”黑耀朝我们说到。 拓跋楚低低的跟我们说了一声手，主动的抱起拓跋离心率先走了下去。 我尾随在他的身后，到了外面才发现周围横七竖八躺满了人。 来到黑耀的旁边时，我指着脚底下那些人，看了看他。 “小姐不要担心，殿下说了，不可伤人。我只是多下了点蒙汗药，让他们多睡一会儿而已！” 我点了点头，意味深长的朝永远不会滥杀无辜的拓跋楚望去。 这没有了拓跋良的人盯着，我瞬间便是有一种重活自由的感觉，环望了一圈周围的大地，心情都不由得变好起来。只是——接下去呢？ “我们要做什么？” 黑耀给了与他一同前来的人一个眼神，随后对我说道：“殿下会带小姐去一个属于你们的地方。” 世外桃源？ 我脑中第一反应便是这个一个地方。 随后对上拓跋楚时，他竟然亮出了久违的笑容，一手抱着拓跋离心，一手伸过来摸了摸我的脑袋：“既然不在朝野上待了，那我就带你们去一个不会有任何人打扰我们的乡野之地。”言毕，话锋一转又对黑耀说道：“只是我对不住一直以来跟随我的将士们，当初拓跋良夺走了我的所有资金，现在就连安抚费，都给不出。” “殿下别这么说。虽然当朝的皇帝得了一时的威风，但是所有人都愿意等殿下归来！” 趁着他们话别的当口儿，我脑中想起许多年前的一件事。 “等会。”我打断他们说道：“或许这安抚费，我可以出。” 他们二人纷纷用狐疑的目光打量着我。 拓跋楚手底下的人员，数不胜数这我自然知道，如今，意味着解散，这遣散费也是一大笔钱。思量着，便从腰间拿出从未离身的一个小木章，递给了黑耀。 这小东西，里面包含了无数的钱财，至于多少我不清楚。 还记得当初替萝莉未婚夫——许纳言报仇的时候，从那老鸨手里抢来的。 因为是巨款，所以一直也不敢乱动。 眼下，怕是用得着了。 黑耀和拓跋楚听闻我这东西是什么，以及来源之后，便是点了点头，就当是收下了。 “现在看来，你我当真是要做一对苦命夫妻，日后过上挑水浇园的生活了。”拓跋楚突如其来的言语，还自带邪邪的笑了一下，让我也不由自主的跟着他浅笑一番。 这样的生活，不早就已经明了了吗。 见我们二人笑意渐浓，夹在中间的拓跋离心便是好奇的问道：“挑水浇园是什么？” 我心头一动，伸手捏了捏他的鼻翼：“就是你以后要改口叫我娘亲，喊你父王叫做爹爹了。” 他似懂非懂的哦了一声，便不再说话了。 当下告知了他们如何取得印章里面的钱财，拓跋楚便是打算和黑耀分道扬镳了。 奈何临走前，黑耀却是非要与我们一同离去。 “殿下，你就带上我跟着你们一起吧。自打您将我领到你的身边，便一直是我在伺候你。我有点不舍得。” 拓跋楚晦暗不明的眼睛看了一会黑耀：“你要明白，你生来不是为了伺候谁，而是做自己的主人。回到景城，在武将里面夺得一席之地，这样就算我日后回来找你，你也能有助于我，不是吗？” 好在黑耀也算是明事理。听得拓跋楚的一席劝便也不再执拗，答应了点点头。 如此，这话别一事，也算到此为止了。 我和拓跋楚骑上准备好的马匹，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这里。 - 赶了三个时辰的路途后，我们终于在一处险要的半山腰地段处，停下了马儿的奔跑。 这里的路，应该常年行走留下来的。 我看着拓跋楚抱着离心下了马，便也是麻溜的爬了下去。 看了一眼周围的地势，便是对他说道：“这周围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时辰也尚早，为什么不走了？” 拓跋楚浅浅一笑，一手牵过离心，一手拿起了出来时准备的衣衫包裹：“因为我们到了。” 到了？ 我更加好奇的朝四周望去。 除了一条白花花的道路，哪里还有可居住的模样？ 可见他开始迈步朝树林里面走去，我便也只好紧跟着他的步伐，这里人生地不熟的，而且眼看着就要天黑了。要是一不留神走丢了就不好了。 也不知拓跋楚给离心吃了什么药，我们就这样走着，这小子倒也是一声不吭，更是知晓山路不好走，自己慢慢爬着，连哭闹都不曾有过一下。 大概又走了一炷香的时间，天空便是暗下来了。 这么偏，看来拓跋楚真的是打算隐居山林了。 当走的有些精疲力尽的时候，不远处的一盏灯火吸引了我们的视线。 “前面有一盏灯火，爹爹，我们是不是快到了？”拓跋离心指着前方说道。 拓跋楚回眸，点了点头。我看着已然一脸疲惫的拓跋离心，便是附身问道：“是不是累坏了？要不要娘亲抱你一会？” 第242章 242.乡野（2） 却不想话音刚落，双手刚准备抱他，他便是快速闪到了拓跋楚的脚边：“我要爹爹抱。” 这——好吧，亲生的，不多想！ 拓跋楚低眸思量了一番，便是伸手将手中的包裹递给了我：“反正也不远了，你拿一下吧。我抱儿子走。” 哦了一声无奈接过东西，心中莫名其妙一股醋意慢慢延伸开来。 离心对我是有多大的仇，多大的怨，怎么就这么不待见我了呢…… 思量着，我们距离那盏烛火便是更近了。 起初还以为会只有我们三个人居住。现在看来还能有烛火，便肯定还有其他人。 就是不知道，对方是谁…… “小姑姑，小姑夫~”离心陡然间嘴甜的叫喊了起来。 我目光噌的一下跟随着声音超前方望去。 果不其然，烛火的屋子旁边，还站着两个人，只是我们此时的距离，望过去还有些看不清模样。 再走近些，离心便是挣扎的从拓跋楚的身上下来，狂奔了过去。 我本想说，还没看清对方是谁，想要阻拦，却被拓跋楚意外的牵过了手掌。 再回头时，前面就响起了一个久违的声音。 “哥，嫂子。”果真是拓跋秋。 站在拓跋秋身边的，自然是秦海。 许久不见，他们二人此时蓦然出现在我眼前，我倒是有些反应不过来了。特别是他们身上还穿着普通人的衣衫，和以前高高在上的模样，完全搭不上边。 但是气质，倒是从未变过。 而我的视线，却是下意识的朝拓跋秋的肚子上看去，已经微微隆起，孕迹可见。大概是拓跋秋怀了身孕的关系，离心第一时间虽然跑向了他的小姑姑，却毫无意外的被他小姑夫给半路拦截，横抱在了空中，顺带转了两圈。 拓跋离心久违的大声突然响起。 我看着拓跋秋双手抱着自己的肚子，忍不住上前走了几步，有些不敢相信的问道：“几个月了？” 拓跋秋腼腆一笑：“五个月了。” 五个月了，那就是和我们一分开，她就和秦海中招了。 看了下周围的环境，我便是不由得感叹他们这五个月必然是过的极为幸福的。两栋独立的小房子，一边是菜园，还有一个圈起来的篱笆院子养了一些鸡鸭。 点灯盏的，应该是他们住的，那么另一栋——就是给我们的。 我诧异的朝拓跋楚望去，刚想问他怎么会想到弄个房子，拓跋秋便是说道：“起初哥派人过来说你们要搬过来我还不信。现在看到你们一家三口都过来了，真的是有点激动。” “只是，就那样便宜了宫里的白眼狼，真的是可惜了些。” 我见她说起景城的事，便是想到反正已经出来了，也没什么好提的了：“我们人也都已经在这里了，说那些也无用。” “也是！”拓跋秋突然一笑：“以后有你们陪我们，小秦海又有了离心这个哥哥，会更开心的！还有啊，这里原本开辟出来的另一栋小房子本是留给你们以后偶尔过来玩耍住的，现在正好用上了。” 我看着那别具心裁的房屋设计，用眼神感谢了一番拓跋楚。 随后拓跋秋便是招呼着我们，先入了他们的房子，准备吃晚饭。 “走了一天，肯定累了吧。秦海做了一桌子的美味，就等你们入席了。” 大门打开，里面是一个类似于大厅一样的地方。中间放着一张粗劣的木制圆桌，虽没有朱漆调色，倒也是简朴。周围的凳子，也大多是手工亲自做的。 正对过去，看得出是一个简易的书房，镂空设计的墙板，依稀瞧见里面众多的蓝色书皮。 而入门口的左右手边，则是四间独立的小房间。 拓跋秋见我看的入神，便是炫耀一般对我说道：“这样的格局是不是看起来既简单，又实用？” 我点了点头，又听她说起：“这个可是我设计，让秦海监工做的。以往我们的建筑每一个房间都是齐平分开，来来去去都需要经过走廊。可所有的门扉都对着一个地方之后，进出入也就方便了许多，等小秦海出生以后，也不担心看不到他。只要大门一锁，就不怕他出去了！” 我浅然一笑，有些羡慕。 脱去了公主的名分，拓跋秋过的看起来很是舒心。 “好了，快入座吧，厨房我还热这几个小菜。秋儿你照顾你哥和嫂子，我去拿。”秦海说罢，拓跋秋便是制止了他。 “你等会！”我看着那对小夫妻，日常的模样：“你留下来陪我哥喝两口，嫂子走，陪我去拿菜去！” 我下意识便是盯着她那隆起的肚子，刚想说让她不要乱动，她倒是先开口了：“这厨房也在这里面，不在外面。走两步不碍事，快走吧，我有事要跟你说！” 见她推搡着我开始走，我便也不好再多说。顺着她的意思，朝她指的方向走去。 刚入了厨房的大门，她便是麻溜的关了起来。 我见她这番动作，便是猜到定是有话要跟我说了。 “嫂子，你和离心怎么了？”她开门见山，却叫我有些不知道如何回答。 是她也已经发现我和离心之间的隔阂了吗？ “怎么了吗？”我讪笑一番，不敢随意解释。 “就是感觉他好像跟你不是很亲了。你看他都能跟秦海玩到一块儿去，可好像就是不喜欢跟你撒娇。还记得我离开皇宫的时候，他粘你粘的很。就差从我的公主殿搬到你的永密宫了。” 以前，确实很好，可是后来…… 我苦笑一番，将那件事的原委全都跟拓跋秋说了一遍。 听完故事的她，双手捂住唇畔，一脸很是惊讶。 这反映，也实在是正常不过了。 我自我嘲笑一番，便有些不想再提这事：“你的菜呢，我们端出去吧、” “不是嫂子，当初你竟然能干出这么丧心病狂的事。事到如今还没离心听了去啊？” 我无奈的点了点头。 确实丧心病狂。 “那也难怪离心对你不亲了。他自小就没有父母在身边，拓跋良又不怀好意的将他留在宫里。从小心思就敏感的很。”拓跋秋暗叹一声。 第243章 243.婚礼（1） 拓跋秋一脸的不容置疑。 我瞳孔一收上下打量着眼前，那撒个谎还浑然不知错漏百出的人儿。嘴角勾起一抹微笑，点了点头便是说道：“也行，那我扶你一起去吧。正好昨天晚上还跟你哥商量着，用什么图案给你孩子做新衣裳呢。” “好，好。”拓跋秋连说了几个好字，便是拽着我的手，显有着急离开的模样。 我到时要瞧瞧你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我家与她家离的本来就只有三步远的路程，站在门口，放下了身上的背篓，便是要上前开锁。钥匙刚刚插进锁芯，我便是陡然回头看了一眼拓跋秋。 正好对上她满是期待的眼神。 只是这种目光一触碰到我的视线，便是立马回归了正常。 莫非这里面有什么惊喜？ 思量了一番，并未戳穿她的怪异，转过身子还是继续开锁好了。 因为不知道里面会不会有意外，我就连开门的动作，也是小心翼翼。只听得门扉吱呀一声，头顶便是突如其来落下了无数的玫瑰花瓣。 一时间，心跳如同骤然停止了一般，让我错愕的站在门口，整个人毫无反应。 还真有惊喜？ 花瓣还没完全落在地上，里面便是响起了秦海的声音：“祝大哥大嫂新婚快乐！” 闻言，我猛然浑身一震，我怎么不知道今天是我的婚礼？ 等反应过来自己身处怎么样的一种环境里的时候，注意力便是瞬间被眼前的眼花缭乱给吸引住了。 出门前，还记得里面简单的可以。 可是眼下，到处都贴满了喜字，红色的帷帐更是爬满了房梁。 整一个喜庆的氛围之下，我双眼瞬间便是捕捉到了站在中间的拓跋楚。 他一手拿着红色的绣球，笔直的站在前方，如同我幻想无数遍的盖世英雄，温柔的朝我笑着。 “芯一，过来。”拓跋楚朝我招了招手。 一时间，我激动的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眼角的余光里，秦海亦是一脸亢奋无比的盯着我们。他此时站在门口，所以一开始吓到我的声音，也是嘹亮无比。在拓跋楚开口之后，便是小心翼翼的开始往后挪去。 “快去吧。”拓跋秋不知何时走到的我身后，捅了捅我的后背。 “我……”我承认还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说我此刻的模样是喜极而泣，也不为过。 后来如何被身后的那对小夫妻，推搡着入的拓跋楚怀抱，我已经记不清了。 只记得那时候我满脑子都是被幸福包围着。 拓跋楚让我同他一起牵着绣球的两端，秦海充当媒人。而桌子上的香炉和三根敬香，便是权当我们的长辈了。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礼成~” 没有众多客人的围观，没有父母辈们的祝福。我和拓跋楚的成婚，便是在这小小的木屋里面，匆忙的结束了。 秦海和拓跋秋还在一旁起着哄：“新人快亲一口！” 闻言，没有红盖遮面的我瞬间便是脸红了起来。 这眼前两个人好歹也算是经过四书五经熏陶过的，不过‘放养’了这么些时间，就如此开放了。 而跟前的人儿，却不是同我一般想，经的别人几句话的挑唆，便是捧起我的面颊就要亲过来。 我的内心是拒绝了！ “还有人看着呢。”我连忙别过了脑袋，拒绝道。 “你会觉得今天的婚礼，太过仓促了吗？”拓跋楚陡然问道。 我一时惊讶的别过脸，看着他深情的眼眸。 动了动唇畔不知道说些什么时，他再度开口了：“曾经我答应过你，取得天下那一刻，便是娶你为妻之时。但是我好像连前半句都没有做到。” 他说的歉意，我却听的惭愧，连忙回到：“如果不是我，你也不必跟我隐居山林。虽然……”言罢，便是朝拓跋秋投去一个‘看你做的好事’的眼神，笑笑说道：“我早就知道你和拓跋秋肯定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但是你们这惊喜，真的是太让我，不知所措了。” 拓跋秋见我说的眼眶红起，便是以为自己做了什么错事，离开了秦海的身旁，往我走了几步：“嫂子，这大喜的日子，你哭什么？”言罢，拿起手帕正准备替我擦拭。 我却拦下了她的双手，朝她说道：“我不是难过。是太感动了。” “那是，大哥昨晚便是跟我商量这事。为了给你惊喜，还让秋儿引你出门。真的是人到用时方恨少。别提我多么担心秋儿了。”秦海毫无意识的朝我们撒了吧狗粮。 我意味深长的看了眼跟前的拓跋秋，她也反应过来秦海当着哥哥嫂嫂的面，毫无掩饰对她的恩爱，立马不好意思起来。 转过身，轻轻推搡了一下对方，以示惩罚。 其实一开始就知道有端倪，只是没想到这意外竟是这般。 往回收了一番还未掉出来的眼泪，我才环望了一圈周围：“离心呢？怎么刚刚我们拜堂的时候都没有见到他？”刚刚真的是激动过头，把这茬给忘记了。 “哎呀坏了，我也只顾着开心，都没留意到他。”秦海突然咋呼说道。 我心中不免狐疑，他前二十几年的宫中生活，是不是将他这虎头虎脑的性格给围困了？ “先前布置房子的时候，他便说有点累。我带他回房间睡觉了。现在可能还没起来。”拓跋楚对我说道。 我思量着刚才我们这么大的动作和声音，就算真的困了，也应该被吵醒才对。 留了句我去看看，便是撇下他们三人往房间里面走去。 秦海起哄今天晚上又该不醉不归。 拓跋楚架不住他们二人，本想跟我一同进去看看，却还是被拉了出去。 真的是一对闹腾的可爱夫妻。 我投递拓跋楚一个安心的眼神，目送他们离开，便是推门进去了。 果然不出我的意料。 拓跋离心一个人坐在床榻之上，早上我叠好的被子，已然被他不知怎么折腾的一半掉在地上，一半在床上。 我看着他一脸黑气，便知道他心中肯定又在动歪心思了。 第244章 244.婚礼（2） 想起昨晚拓跋秋同我说的，要好好跟他沟通，培养感情。便是一句责备也没有，先是将被子重新理好，才将他从床里抱了出来。 抱在身上的时候，才发现他最近真的瘦了不少。 以前央求着我抱他的时候，那可是抱完两只胳膊都是要麻掉的。 而眼下，却是轻而易举。 “什么时候醒的？怎么没有出来找爹娘啊？外面爹爹买了好多糖果你要不要出去吃？”我将他抱在怀中，细心的讨好着，可他却还是一脸爱理不理的黑着。 “不开心吗？”我直接问道。 只听得他嗯了一声，便又不再说话了。 接着我再如自言自语一般跟他说了很多之后，他才慢慢开始有了反应。 只是想要从我身上挣脱开去。 “你怎么了？为什么突然对娘亲这么冷漠？”我有些怒了，却还是压低着声音。 许是听出了我的意思，他便也不是很好脾气的对我说道：“为什么爹爹对你还是那么好？我不喜欢你，你要杀了我！” 说罢，便是挣脱了我的双手，跳到地上去一眨眼便是跑出了房间。 我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便是朝外面喊道：“离心，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一直追着他，跑到了拓跋秋房子里面，我才在拓跋秋的身后看到了一脸防备我的拓跋离心。 本是有说有笑的三个人，被这突如其来的意外打断，纷纷一脸狐疑的朝我看来。 “怎么了？”拓跋楚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 见我和拓跋离心对峙的模样，便是走到我身旁想要进一步询问。 “爹爹是不是要这个女人不要离心了！”拓跋离心一句话，彻底震慑住了在场众人。 前一刻还沉浸在新婚的喜悦中的所有人，瞬间心头笼罩一层薄薄的迷雾。 为什么他突然对我有这么这么大的敌意。 是因为秦氏说的那些，心中的疙瘩越来越大了吗？ 尽然连娘亲都不喊，用这个女人代替。 “拓跋离心，你在说什么！”拓跋楚怒喝道。 我有点蒙，快速的阻止了拓跋楚接下去的行径：“让我来跟他沟通！” 半天没想好怎么开口，秦海倒是替我先说了：“离心，你是不是误会你娘亲了？” “才没有！”他果断的回答。 那张傲娇而又偏执的模样，还真与拓跋楚年轻时候一般无二。我此时有些无语的看看大人，又看看离心。 “离心，你听娘亲说。娘亲没有要杀你。我和你爹爹都会保护你。不然，我们怎么会让爹爹将到手的江山，再送给了别人呢？” 我刚说出了第一句劝慰的话语，他便是抱着拓跋秋的大腿耍起无赖。 只听得哇啦一声，他便是又哭又闹一副立马要让我离开他视线的模样。 小孩子有时候的手劲还是蛮大的。 拓跋秋被他拽着大腿的身子，经不起他摇晃，还是有些不稳当的需要借助外物稳住。 “我的小祖宗，你别抱着我好吗？”拓跋秋颇为无奈的开口。 我看着这一切实在是有些着急。 换一个普通的人还好说，可拓跋秋是怀有五个月的孕妇。 不把离心抓走，就怕他误伤了对方。可把离心强行抓走，万一他死也不放手……也是很大一个问题。 “离心，你听我说。我们冷静下来好不好？小姑姑现在怀着你弟弟，万一小弟弟出了什么事，你心里也不舒服不是吗？” 我软硬兼施，却实在无所用处。 就在我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时，拓跋楚开口了：“秦海，你扶着秋儿，我抱走离心！” 这两个男人是要用强的了！ 我目光灼灼的盯着他们两个，见他们互相点过头后，同时抓住跟前一大一小的身子，喊过一二三，便是直接掰开离心的双手，分开了。 拓跋离心，被拓跋楚拦腰横空抱在腰间，四肢不停的挥舞在空气中，双眼哭的红肿，可怜的很。 “你们继续弄，我把他锁回房间里去！”拓跋楚黑着脸，转身就要离开。 “这样不妥吧？”我问道。 只见他只是淡淡的回眸看了我一眼：“棒棍之下出孝子，你在这边待着吧。我回去调教调教。” 不知拓跋楚所谓的调教，到底是什么。 看着他们父子二人离开的方向，我心中如同打翻了五味瓶一般不舒服的很。 我们两个半路父母，做的好像都挺失败的！ 拓跋秋任由秦海扶着，待她缓过神来见我失魂落魄的模样，便是上前询问：“你和离心怎么了？怎么好像比来的时候关系更加紧张了？” 我摇了摇头。 确实，我也不知道。 大概过了半柱香的时间，拓跋楚才回来了。 我看他一脸不是很开心的模样，便也识趣的没去过问儿子的情况。四个人坐下来，食之无味的随便吃了点东西。 “离心也饿了，我给他带点吃的过去吧？”拓跋秋吃饱后，便是自告奋勇起来。 秦海自然是不肯的。 我看了一眼，仍没缓过黑脸来的拓跋楚，私底下戳了戳他的胳膊。 “要不你去送点？” “让他饿一会吧。等他求饶的时候，便明白除了我们，没人再对他好。自然也就不敢闹事了。” 听着他不咸不淡如同管教手下的兵将一般，我心头却是不能接受的。 这该不是亲爹吧？ 莫不是拓跋楚的芯子也不再是他的了？ 摇了摇头，禁止自己胡思乱想。 “你不去，那我去吧。” “你也不准去！”他一把按下了我的身子，半分不容别人反抗！ - 二月下旬的天气，本就寒冷的可以。 我被拓跋楚看着不让过去看看离心，双耳只能竖起了听隔壁房子里的声音。 如果拓跋离心哭了，我就不管谁拦着都得去看看了！ 可是说来也奇怪，四个人一直窝在一起到了晚膳时分，隔壁，都不曾有声音响起…… 这得多犟啊。 “快看！下雪了！”拓跋秋一声大喊，我们三人纷纷朝她打开的窗户口望去。 还真是，而且看地面积雪的模样，应该也是下了好一会了。 大概是先前屋子里的煤炭一直烧的火热，所以根本感受不到下雪带来的冷意。 美丽的外景刚刚欣赏完，大脑便是立即闪过一条令人捉急的信息。 不会自己加煤炭的离心，会不会已经在那边冻着了？ 第245章 245.婚礼（3） 拓跋秋一脸的不容置疑。 我瞳孔一收上下打量着眼前，那撒个谎还浑然不知错漏百出的人儿。嘴角勾起一抹微笑，点了点头便是说道：“也行，那我扶你一起去吧。正好昨天晚上还跟你哥商量着，用什么图案给你孩子做新衣裳呢。” “好，好。”拓跋秋连说了几个好字，便是拽着我的手，显有着急离开的模样。 我到时要瞧瞧你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我家与她家离的本来就只有三步远的路程，站在门口，放下了身上的背篓，便是要上前开锁。钥匙刚刚插进锁芯，我便是陡然回头看了一眼拓跋秋。 正好对上她满是期待的眼神。 只是这种目光一触碰到我的视线，便是立马回归了正常。 莫非这里面有什么惊喜？ 思量了一番，并未戳穿她的怪异，转过身子还是继续开锁好了。 因为不知道里面会不会有意外，我就连开门的动作，也是小心翼翼。只听得门扉吱呀一声，头顶便是突如其来落下了无数的玫瑰花瓣。 一时间，心跳如同骤然停止了一般，让我错愕的站在门口，整个人毫无反应。 还真有惊喜？ 花瓣还没完全落在地上，里面便是响起了秦海的声音：“祝大哥大嫂新婚快乐！” 闻言，我猛然浑身一震，我怎么不知道今天是我的婚礼？ 等反应过来自己身处怎么样的一种环境里的时候，注意力便是瞬间被眼前的眼花缭乱给吸引住了。 出门前，还记得里面简单的可以。 可是眼下，到处都贴满了喜字，红色的帷帐更是爬满了房梁。 整一个喜庆的氛围之下，我双眼瞬间便是捕捉到了站在中间的拓跋楚。 他一手拿着红色的绣球，笔直的站在前方，如同我幻想无数遍的盖世英雄，温柔的朝我笑着。 “芯一，过来。”拓跋楚朝我招了招手。 一时间，我激动的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眼角的余光里，秦海亦是一脸亢奋无比的盯着我们。他此时站在门口，所以一开始吓到我的声音，也是嘹亮无比。在拓跋楚开口之后，便是小心翼翼的开始往后挪去。 “快去吧。”拓跋秋不知何时走到的我身后，捅了捅我的后背。 “我……”我承认还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说我此刻的模样是喜极而泣，也不为过。 后来如何被身后的那对小夫妻，推搡着入的拓跋楚怀抱，我已经记不清了。 只记得那时候我满脑子都是被幸福包围着。 拓跋楚让我同他一起牵着绣球的两端，秦海充当媒人。而桌子上的香炉和三根敬香，便是权当我们的长辈了。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礼成~” 没有众多客人的围观，没有父母辈们的祝福。我和拓跋楚的成婚，便是在这小小的木屋里面，匆忙的结束了。 秦海和拓跋秋还在一旁起着哄：“新人快亲一口！” 闻言，没有红盖遮面的我瞬间便是脸红了起来。 这眼前两个人好歹也算是经过四书五经熏陶过的，不过‘放养’了这么些时间，就如此开放了。 而跟前的人儿，却不是同我一般想，经的别人几句话的挑唆，便是捧起我的面颊就要亲过来。 我的内心是拒绝了！ “还有人看着呢。”我连忙别过了脑袋，拒绝道。 “你会觉得今天的婚礼，太过仓促了吗？”拓跋楚陡然问道。 我一时惊讶的别过脸，看着他深情的眼眸。 动了动唇畔不知道说些什么时，他再度开口了：“曾经我答应过你，取得天下那一刻，便是娶你为妻之时。但是我好像连前半句都没有做到。” 他说的歉意，我却听的惭愧，连忙回到：“如果不是我，你也不必跟我隐居山林。虽然……”言罢，便是朝拓跋秋投去一个‘看你做的好事’的眼神，笑笑说道：“我早就知道你和拓跋秋肯定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但是你们这惊喜，真的是太让我，不知所措了。” 拓跋秋见我说的眼眶红起，便是以为自己做了什么错事，离开了秦海的身旁，往我走了几步：“嫂子，这大喜的日子，你哭什么？”言罢，拿起手帕正准备替我擦拭。 我却拦下了她的双手，朝她说道：“我不是难过。是太感动了。” “那是，大哥昨晚便是跟我商量这事。为了给你惊喜，还让秋儿引你出门。真的是人到用时方恨少。别提我多么担心秋儿了。”秦海毫无意识的朝我们撒了吧狗粮。 我意味深长的看了眼跟前的拓跋秋，她也反应过来秦海当着哥哥嫂嫂的面，毫无掩饰对她的恩爱，立马不好意思起来。 转过身，轻轻推搡了一下对方，以示惩罚。 其实一开始就知道有端倪，只是没想到这意外竟是这般。 往回收了一番还未掉出来的眼泪，我才环望了一圈周围：“离心呢？怎么刚刚我们拜堂的时候都没有见到他？”刚刚真的是激动过头，把这茬给忘记了。 “哎呀坏了，我也只顾着开心，都没留意到他。”秦海突然咋呼说道。 我心中不免狐疑，他前二十几年的宫中生活，是不是将他这虎头虎脑的性格给围困了？ “先前布置房子的时候，他便说有点累。我带他回房间睡觉了。现在可能还没起来。”拓跋楚对我说道。 我思量着刚才我们这么大的动作和声音，就算真的困了，也应该被吵醒才对。 留了句我去看看，便是撇下他们三人往房间里面走去。 秦海起哄今天晚上又该不醉不归。 拓跋楚架不住他们二人，本想跟我一同进去看看，却还是被拉了出去。 真的是一对闹腾的可爱夫妻。 我投递拓跋楚一个安心的眼神，目送他们离开，便是推门进去了。 果然不出我的意料。 拓跋离心一个人坐在床榻之上，早上我叠好的被子，已然被他不知怎么折腾的一半掉在地上，一半在床上。 我看着他一脸黑气，便知道他心中肯定又在动歪心思了。 第246章 246.婚礼（4） 想起昨晚拓跋秋同我说的，要好好跟他沟通，培养感情。便是一句责备也没有，先是将被子重新理好，才将他从床里抱了出来。 抱在身上的时候，才发现他最近真的瘦了不少。 以前央求着我抱他的时候，那可是抱完两只胳膊都是要麻掉的。 而眼下，却是轻而易举。 “什么时候醒的？怎么没有出来找爹娘啊？外面爹爹买了好多糖果你要不要出去吃？”我将他抱在怀中，细心的讨好着，可他却还是一脸爱理不理的黑着。 “不开心吗？”我直接问道。 只听得他嗯了一声，便又不再说话了。 接着我再如自言自语一般跟他说了很多之后，他才慢慢开始有了反应。 只是想要从我身上挣脱开去。 “你怎么了？为什么突然对娘亲这么冷漠？”我有些怒了，却还是压低着声音。 许是听出了我的意思，他便也不是很好脾气的对我说道：“为什么爹爹对你还是那么好？我不喜欢你，你要杀了我！” 说罢，便是挣脱了我的双手，跳到地上去一眨眼便是跑出了房间。 我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便是朝外面喊道：“离心，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一直追着他，跑到了拓跋秋房子里面，我才在拓跋秋的身后看到了一脸防备我的拓跋离心。 本是有说有笑的三个人，被这突如其来的意外打断，纷纷一脸狐疑的朝我看来。 “怎么了？”拓跋楚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 见我和拓跋离心对峙的模样，便是走到我身旁想要进一步询问。 “爹爹是不是要这个女人不要离心了！”拓跋离心一句话，彻底震慑住了在场众人。 前一刻还沉浸在新婚的喜悦中的所有人，瞬间心头笼罩一层薄薄的迷雾。 为什么他突然对我有这么这么大的敌意。 是因为秦氏说的那些，心中的疙瘩越来越大了吗？ 尽然连娘亲都不喊，用这个女人代替。 “拓跋离心，你在说什么！”拓跋楚怒喝道。 我有点蒙，快速的阻止了拓跋楚接下去的行径：“让我来跟他沟通！” 半天没想好怎么开口，秦海倒是替我先说了：“离心，你是不是误会你娘亲了？” “才没有！”他果断的回答。 那张傲娇而又偏执的模样，还真与拓跋楚年轻时候一般无二。我此时有些无语的看看大人，又看看离心。 “离心，你听娘亲说。娘亲没有要杀你。我和你爹爹都会保护你。不然，我们怎么会让爹爹将到手的江山，再送给了别人呢？” 我刚说出了第一句劝慰的话语，他便是抱着拓跋秋的大腿耍起无赖。 只听得哇啦一声，他便是又哭又闹一副立马要让我离开他视线的模样。 小孩子有时候的手劲还是蛮大的。 拓跋秋被他拽着大腿的身子，经不起他摇晃，还是有些不稳当的需要借助外物稳住。 “我的小祖宗，你别抱着我好吗？”拓跋秋颇为无奈的开口。 我看着这一切实在是有些着急。 换一个普通的人还好说，可拓跋秋是怀有五个月的孕妇。 不把离心抓走，就怕他误伤了对方。可把离心强行抓走，万一他死也不放手……也是很大一个问题。 “离心，你听我说。我们冷静下来好不好？小姑姑现在怀着你弟弟，万一小弟弟出了什么事，你心里也不舒服不是吗？” 我软硬兼施，却实在无所用处。 就在我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时，拓跋楚开口了：“秦海，你扶着秋儿，我抱走离心！” 这两个男人是要用强的了！ 我目光灼灼的盯着他们两个，见他们互相点过头后，同时抓住跟前一大一小的身子，喊过一二三，便是直接掰开离心的双手，分开了。 拓跋离心，被拓跋楚拦腰横空抱在腰间，四肢不停的挥舞在空气中，双眼哭的红肿，可怜的很。 “你们继续弄，我把他锁回房间里去！”拓跋楚黑着脸，转身就要离开。 “这样不妥吧？”我问道。 只见他只是淡淡的回眸看了我一眼：“棒棍之下出孝子，你在这边待着吧。我回去调教调教。” 不知拓跋楚所谓的调教，到底是什么。 看着他们父子二人离开的方向，我心中如同打翻了五味瓶一般不舒服的很。 我们两个半路父母，做的好像都挺失败的！ 拓跋秋任由秦海扶着，待她缓过神来见我失魂落魄的模样，便是上前询问：“你和离心怎么了？怎么好像比来的时候关系更加紧张了？” 我摇了摇头。 确实，我也不知道。 大概过了半柱香的时间，拓跋楚才回来了。 我看他一脸不是很开心的模样，便也识趣的没去过问儿子的情况。四个人坐下来，食之无味的随便吃了点东西。 “离心也饿了，我给他带点吃的过去吧？”拓跋秋吃饱后，便是自告奋勇起来。 秦海自然是不肯的。 我看了一眼，仍没缓过黑脸来的拓跋楚，私底下戳了戳他的胳膊。 “要不你去送点？” “让他饿一会吧。等他求饶的时候，便明白除了我们，没人再对他好。自然也就不敢闹事了。” 听着他不咸不淡如同管教手下的兵将一般，我心头却是不能接受的。 这该不是亲爹吧？ 莫不是拓跋楚的芯子也不再是他的了？ 摇了摇头，禁止自己胡思乱想。 “你不去，那我去吧。” “你也不准去！”他一把按下了我的身子，半分不容别人反抗！ - 二月下旬的天气，本就寒冷的可以。 我被拓跋楚看着不让过去看看离心，双耳只能竖起了听隔壁房子里的声音。 如果拓跋离心哭了，我就不管谁拦着都得去看看了！ 可是说来也奇怪，四个人一直窝在一起到了晚膳时分，隔壁，都不曾有声音响起…… 这得多犟啊。 “快看！下雪了！”拓跋秋一声大喊，我们三人纷纷朝她打开的窗户口望去。 还真是，而且看地面积雪的模样，应该也是下了好一会了。 大概是先前屋子里的煤炭一直烧的火热，所以根本感受不到下雪带来的冷意。 美丽的外景刚刚欣赏完，大脑便是立即闪过一条令人捉急的信息。 不会自己加煤炭的离心，会不会已经在那边冻着了？ 第247章 247.失踪了(1) 噌的一下站起来，吸引了还在看风景的三个人。 “嫂子，你要干嘛去？”拓跋秋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 我一边拿起衣服，一边朝外面走去：“我要去看看离心！” 刚一脱口，拓跋楚便是拉住了我：“不行……” “不行什么？他是你儿子，不是你下属！”我完全不经过大脑的回答，回眸时却是瞥见了他欲言又止的模样，而且，手上同样是拿着一件外套，准备出门的模样。 “嫂子，哥的意思可能是你不要去，让他去，你想多了。”拓跋秋企图帮拓跋楚解释，一时间知道自己误会了拓跋楚，满心也是愧疚的很。 就在我想着要如何再开口时，秦海已然绕过我们朝门口走去。 “下了雪外面的动物可能因为找食物而出来。我对这里的一切熟悉。还是我去吧。”言毕，就已然开了门。 一股强大的寒风灌入，站着的我们冷不丁因为这股寒流打了个冷颤。 拓跋秋的眼色，明显是紧张的。 “既然秦海已经去了，那你还是坐下来等一下吧。”拓跋楚温柔的开口，完全没有因为刚才我的误会而有一丝丝不悦。 我满含歉意的点了点头，伸手拿过他的衣服，放在了旁边便是朝拓跋秋走去。 在家躺了一天没有出门的她，面色不是很好看：“不要担心，秦海会没事的。” 听闻我的安慰，拓跋秋脸上却是显露一丝微笑：“我相信他。前段时间也是下了大雪，虽然遇上了山里的狐狸，但是他还是安然逃脱了。所以——所以不会有事的。” 她虽然说着没事，但是可以感受到她还是满满的担心。 正思量着如何安慰，大门便是哐当一声被打开了。 我浑身一个机灵朝门口望去，却见秦海一脸神色慌张的模样。 “不好了，离心逃跑了！”言语一出，我整个人都几乎要跳起来了。 不是说离心被拓跋楚关到了房间里吗？ 而且房间外面的固定，可是连凶猛的牲口也打不开的，一个小孩子怎么可能说不见就不见了？ “这么短的时间，你确定都找过每一个角落了吗？”我骤然问道。 说不定，是躲在房子里的某个角落，藏起来了！ “嫂子！”“芯一！” 不顾他们三人的叫喊，我快速的回到了自己的房子里面。 门是大开这的。 外面的鹅毛大雪已然飘进去不少。 直截了当儿走近昨晚睡觉的房间，大脑却是瞬间空白了无所思量。 怪不得秦海一进来就说离心是逃跑的。 因为我们房间里的一扇窗户直接被打开了，窗户的下面集满了大雪。 看得出来已经离开有一会了…… 怪不得一直都没有听到拓跋离心的哭喊声。 怪不得起初的一切安静无比。 原来——核心人物早已逃之夭夭，不见踪影。 紧跟随我其后的，便是拓跋楚他们三人。 他们见到房间里的模样，亦是一脸错愕无比。 “怕是已经跑了有一会了，这小子，看我回来怎么训他！”拓跋楚冷不丁在我身后说起这话，却是将我挤压在心里所有的委屈一并爆发了出来！ “他还是个孩子，你那样对他，怎么受得了了！”一想到他才那么丁点大，便是心痛如刀绞。 不行，我得快去找他回来！ “你让开，我要出去找他！” “不行，嫂子现在外面下着雪，出去太危险了！”秦海快速的回道。 我斜眸瞥了一眼拓跋楚：“我知道很危险，可离心是一个人，难道我就这样任由他被牲口叼走吗！” 秦海一顿：“不是，我不是说不管。我是想说，我和大哥出去找，你和秋儿在这边等着。免得孩子还没找回来，你再出事了！” “是啊是啊。”拓跋秋在一旁附和。 拓跋楚双手抓在我的臂膀两侧，我气的发抖的身子，被他一握，瞬间平复了不少。 “为什么我感觉你好像一点都不关心离心？”我几乎哭出来。 是的，本来好好的，但是又感觉他对离心的好，又不是那种好。 拓跋楚看着我的眼睛，动了动唇畔，又如有苦难说。 我突然在心底自嘲，不会是他还不相信离心是他亲儿子吧？ 我蓦然抓住他的手，慢慢往下滑落。 他不着急，我着急！ “芯一你听我说。”眼看着他的手要离开我的衣衫，他骤然说道。 好，我听他说。 “离心从是我儿子到不是我儿子，再到我儿子，中间时间跨越太大，又相处的太少。我可能真的不会表达如何做一个好的父亲，但是我不想看到你一点点受伤你知道吗？” 闻言，我心中便是一震。 “是啊是啊。大哥才做爹没两天，你也别来怪我哥了！”拓跋秋又是在一旁附和。 眼眶中渐渐被一抹泪水填充，依次看过在场每个人脸上不同程度的着急。 “这样吧，”秦海说道：“孩子什么时候走的，我们也不知道。也怪我们几个大人太不懂孩子的心里了。秋儿你在家守着，我和大哥嫂子一起出门。” “嫂子也留下来吧！” “嫂子也出去吧！” “我不！” 我和秦海的话，几乎同时说出口的。 拓跋秋见我出门的心思决然，便也不好再多嘴。 回了他们的房子里，穿戴上了必要的东西，便是嘱咐好拓跋秋锁好门窗，我们三个人迎着大雪出门了。 大年过后的雪，又**雪。 寒冷的程度，完全不亚于蜡冬时候的天气。 也不知拓跋离心究竟往哪个方向走去，我们三个便是决定秦海一个方向，我和拓跋楚一个方向。 “你还受得了吗？”拓跋楚在一旁小声问道。 我看了一眼四周白茫茫的一片点了点头：“还可以，就是有点冷。你说离心会不会已经在外面冻晕过去了？” 拓跋楚哈了一口白气，亦是担忧的朝四周望去：“不知道，快点找到他吧！” 我们二人一边瞅着四周的脚印，一边呼喊着拓跋离心的名字。 不知到底走了多远，才在一片竹林里面看到了一道浅浅的脚印。 看模样大小，应该是一个孩子的！ 第248章 248.失踪了（2） “拓跋楚你看，前面不会是离心走过的痕迹？”我有些激动的朝拓跋楚说道。 二人确定无误之后便是快速的朝那个方向走去。 生怕我们的脚印子错乱了原本留下来的痕迹，尽量跟着原有的凹陷痕迹走。 一直知道一个小土丘的下面，才算停止了步伐。 可是抬头时，却是凌乱了。 这脚印戛然而止的终点，竟然是一个可以绕过去的四人一般大的凸包。 凸包里面，也不知道是什么，此时已然被大雪包了彻底。 难道离心在这里被天上的东西叼走了？ 这一想法刚在脑中冒出，便是被我彻底否决了。 先不说这山中还未见过能叼走人的飞禽，就算是真叼走了，离心在挣扎的过程中应该会留下一点痕迹的。 而这四周，除了整齐的步伐以外，便是什么都没有了。 大脑已然被所有的问题轰击的体无完肤，懊恼的当口儿，却见拓跋楚突然对眼前的凸包起了浓厚的兴趣。 “怎么了？发现了什么了吗？”我有些好奇的朝他问道。 只见他紧缩的眉头在盯了凸包好一会之后，才轻起唇畔开口：“你有没有发现，这里的雪有点奇怪？” 奇怪？ 跟随着他的视线，我也看了一会那凸包。 可惜大脑乱成一锅粥，根本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见我摇了摇头，拓跋楚便是说道：“你发现没，这里的雪因为越来越重的挤压，有下塌的趋势。意思就是说，这里面，可能是空的！” “空的？”我不太相信的伸手往前戳了戳。 不过眨眼，那原本凸起的凸包便是轰然倒塌了一个角。 大脑第一时间的反应便是懵了一下。 可是下一刻，我们便如同发现了新世界一般看到，这个倾塌了一角的凸包，里面竟然有着一个黑漆漆的洞口。 只是它不像普通山洞一样，洞内和入口是在一个层面上的，而是像某种动物挖在地表以下的居住地。 在雪块掉落的当口儿，里面便是传来了一阵不知名动怒的怒吼声。 我们——好像一不小心挖了人家的老巢了。 就在准备放弃继续寻找的时候，里面微微传来一阵孩提的哭泣声。 我和拓跋楚第一时间便是反应：拓跋离心在里面！ 真的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我二话不说便是直接扒开了旁边的积雪，迈开步子朝里面走去。 一只脚已经走到了洞里，拓跋楚确实拉着我的：“你要干什么？” “我去救离心啊！”我快速的说道，正欲甩开他的胳膊，他便是说道：“你没听到下面还有奇怪的声音吗？你上来，我下去！” 虽然明白拓跋楚是担心我，可看了一眼身下的洞口，还是有些为难的对他说道：“你在上面接应我吧，你看这洞口小的，也只能容我一个人下去。你是下不去的。” 我说的是事实。拓跋楚无奈的瞥了一眼便也只好放手让我下去了。 刚一入洞口，一股腥臭的味道便是传来。 我屏住呼吸，朝里面喊道：“离心，你在里面吗？” 回答我的，只是回音。 听回音的速度，看起来这地洞也不是很大。 只是有点黑是真的。 我摸索着洞面湿乎乎的泥土，因为下了雪，地表下面的温度又比地表高一些，所以不少液体流进来，搞得整个洞内有点湿潮。 “你用个点火器看看里面情况，小心点！”地表上面传来拓跋楚的声音，紧随着便是一个小东西滚落下来。 我听着声音便是一把抓住了。 看样子，应该就是拓跋楚说的点火器了。 拔开盖子，吹了两口气，它里面还本有的火苗便是开始滋滋滋的烧起来的。 不过眨眼的时间，本是黑乎乎的洞内直接亮堂了起来。 不照还找，这一照差点就把我一颗心脏给吓出来了。 原来，我已经到了地洞的最里面，而在我面前不远处的，则是两个抱团的毛绒牲口，看模样，应该就是传说中的熊狗了。 此时他们的眼睛映着昏黄的火光，散发出令人发颤的凶狠感觉。 朝着我，嘶哑咧嘴，好像下一刻就要直接扑过来将我给撕裂了。 这种动物据说可爱的很，平常身居竹林，不常被人见到，可是眼下……我总觉得它们可怕至极。 “快把火熄灭了！”地洞的另一个方向猛然传出声音。 我一个机灵，才发现在熊狗不远处的地方，正盘踞着瑟瑟发抖的拓跋离心。 果然在这里！ “离心，我……” “叫你把火熄了你没听到吗？”刚一开口，便是被他猛然打断了。 思量着他本就是因为生我们气才跑出来的，眼下更是不敢忤逆他，转身一口气吹灭了火光。 瞬间，黑暗再度将我们吞噬了起来。 知晓他的方位和‘猛兽’的位置，我便是小心翼翼的挪到他的身旁。 双手一触碰到他的身体时，整颗心都提起来了。 当真是冰凉的可以！ “跟娘亲回去好不好？”我小声在他耳边说道。更是试图拉了拉他的胳膊，却发现他竟然还执拗的不肯跟我回去。 真的是酷冷的冰雪都无法冷却他生气的心啊。 想着如同强行拖出去，离心的哭闹必然刺激到洞里另外两个不确定因素，到时候伤了不管我们哪一个，都不划算。 命令自己冷静下来过后，便是不管他乐不乐意，先是将他抱住，用身子给他取取暖。 “你听娘亲说。娘亲很爱很爱你，娘亲当初也是被坏人蒙蔽了眼睛，才会对你做出那样的事，但是你也看到了，现在娘亲对你百依百顺是不是？你要娘亲往东，娘亲绝对不会往西。” “爹爹更是，当爹爹知道你的存在之后，激动的一直拉着娘亲说话。”虽然这是假的！“爹爹也是第一次当父亲，娘亲也是第一次当母亲，你更是第一次当我们的儿子。我们可以原谅你的一切，包括这一次的不告而别。那你也要原来我们对你的不了解可以吗？” 回答我的，是一片寂静。 但是怀中的人儿明显安分了许多。 第249章 249.不要二胎(1) 黑暗视线里，我深叹一口气，两耳却是不敢放松的警惕着不远处的“猛兽”。 索性，他们暂时没有任何攻击性。 “那你和爹爹，会如同小姑说的那般，以后会生很多很多弟弟妹妹吗？”拓跋离心空灵的声音陡然响起。 我听着脑子一时有些发愣。 他问这个做什么？ “怎么了吗？” 话音刚落，他便是声音陡然有些哽咽起来，弱弱的开口：“姑姑说，你们以后会给我生好多好多小弟弟和小妹妹来陪我。可是那样，你们是不是更加不要我，而去宠幸弟弟妹妹们了？” 此时，我才终于明白拓跋离心为什么突然变得如此暴躁了。 从小生活在宫中的他，必然耳读目染勾心斗角的争夺宠爱。我与他的芥蒂在前，后又有拓跋秋无心吐露的期望，导致他误以为自己即将成为一个斗争之下的牺牲品，而自己早一步做出抉择，那就是，逃离我们…… 换位思考拓跋离心的想法，一股难以言说的辛酸感直接袭来。 我更加用力的抱住了他的身子：“那娘亲答应你，绝对不会给你生小弟弟或者小妹妹好不好？” “真的？”当然是真的，比真金还真！ 我再三强调了自己的决定，拓跋离心才缓缓放下了心中的执念。 最后，我小心翼翼的抱着拓跋离心，一点点挪出地洞。 直到那一抹光亮填充满我整个视线，我才从黑暗的逞强中，彻底松懈了下来。 双脚站在地面的时候，一股寒冷贯穿我整个身体。双腿一个颤栗，便是不争气的开始往地上倒去。 “芯一！”幸得拓跋楚眼疾手快的将我扶住了：“你怎么了？”他一边照顾着心心挂念的拓跋离心，一边整只手将我拦腰抱起。 感受到他臂弯温暖的力量，整个人才微微有些回神。 “不碍事，就是这洞里的两个‘猛兽’吓的我腿有点软。”是的，虽然在黑暗的里面，我一直告诉自己一定要假装镇定。但是一出那洞口，整个人便是控制不住的发虚。 甚至离洞口近一点，脑中那嘶哑咧嘴‘熊狗’模样，便是无限被放大着，总觉得下一刻，它便是要扑出来将我从新叼了回去！ 缓神的余光里，拓跋离心双唇泛白的站在拓跋楚的身旁。 目光里，全都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的担心。 而就在此时，我才发现，他的脚踝处，竟然有一个伤口正在往外面冒着鲜血。 许是这天气太冷，他自己根本没有关注到。 “你放开我，快去抱离心。”我稳了稳自己的身子，便是将拓跋楚往拓跋离心身旁推了推：“他脚上受伤了，需要快点让秦海医治！” 他点了点头，明白我的意思。我们三个人便是一言不发的快速往回去的路途奔跑着。 回到房子里时，天空已经开始变得昏暗了。 秦海因为走到了头也没有任何踪迹，便是折返回来准备找我们。却偏偏走出还没多少便是碰到了返回的我们。 “快，去你的房间。离心受伤了！”拓跋楚一边喊着，一边狂奔而去。 本是在房子里的拓跋秋闻声，便是快速的将门锁打开。 见到火急火燎的我们，除了自动闪到一旁以外，在我路过时，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肘。 “发生了什么事？”拓跋秋问道。 我着急的看了一眼进去的两个人，心想反正进去也是帮不上什么忙，便是停留下来跟拓跋秋解释了一边。 听完我说的话，拓跋秋便是紧着将我伸手的门扉锁的牢牢的。 我见她这般紧张，便是好奇的朝她问道：“你这是做什么？” “你可知道，你见到的东西，可是这山里面前最凶猛的动物？” 闻言，我便是一惊。 世人都道这熊狗可爱，这还是头一次听别人说他是当地最凶猛的动物。下意识回眸瞥了一眼被咬伤的离心，拉着拓跋秋便是仔细盘问：“你倒是跟我说说，怎么了？” 拓跋秋心有余悸的回忆道：“我和秦海碰到过一次，当初也觉得这熊狗如同世人所说的那般，白色皮毛，肉乎可爱。可当我要靠近它时，他却是张口咬了我一口。秦海当时急了，就要跟它打。可谁知，这熊狗竟是灵活的胖子，非凡伤不到它，还屡次差点被他咬到。无奈我们便只要匆忙逃离。可又谁知，他的奔跑速度，连我的都比不过。” 我惊讶无比的继续询问：“那后来呢？” “后来若不是秦海运用了轻功，将我抱着走。我们还真的逃脱不了那牲口的爪子。” 此时此刻，一定没有人明白我是多么感谢洞里遇到的那两只，朝我嘶哑咧嘴的熊狗，没有直接朝我们扑来，当成今晚的晚饭。 正欲再说些什么的时候，秦海便是出来的。 我一个机灵当下便也将要说的话如数抛之脑后，麻溜的来到他的跟前询问：“离心怎么样了？” “不碍事，就是一点皮肉伤。只是这是牲口咬的，所以我得给他配几幅药，以防疯狗病爆发。” 我点了点头，余光里便是看到拓跋楚抱着拓跋离心正好从里面出来。 脚踝处的裤子已经被卷高，层层白色纱布凸显的格外心疼。 我迎上去：“怎么样，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是不是很冷？”一系列问题抛出之后，我便是麻溜的准备解下身上的外套给他披上去。 奈何刚扯开一根身子，拓跋楚温热的手掌便是伸了过来阻止着：“马上就要回去了，你别把自己也冻感冒了。” “是啊，”身后的拓跋秋陡然开口道，只见她顺手拿了一件放置在她旁边的衣服，便是走过来替拓跋离心盖在了身上：“嫂子你也折腾了一天了，别回头冻感冒了。” “离心，跟姑姑老实交代，你是怎么受伤的？” 不知是不是自己明白逃跑在先是不对，被四个大人盯着在后有些不适应。拓跋离心此时的眼神，带了一点点的惶恐：“我……” 我怕好不容易跟他建立起来的一点好感再给他敏感掉了，立马打断拓跋秋的“质问”。 第250章 250.不要二胎（2） 好啦，人已经找回来了我们就不责备你了。饿了吧？让爹爹带你回房间里先休息，娘亲给你做点吃的过来！” 已经准备转身，他便是突然解释道：“我本是想出门找点吃的。结果没想到迷路了。后来碰到了两个白白身子的动物。他们对我很凶，我跟他们说好了协议，让他们咬我一口，就让他们带我去找吃的。结果，他们咬了我以后，就带我回了那个洞里，没有吃的，我怕去外面冻死，所以就没敢出来……” 听着他说让‘猛兽’咬上一口的时候，整颗心都是揪着的。这得多纯白的孩子世界，才会相信人跟动物能够沟通？ 再三告知了他我们不会生他的气，他才舒缓了脸上那一抹紧绷，跟随着拓跋楚回了自己的房子里面。 吃过晚饭，到了万物寂静该睡觉的时刻，我却是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因为白天我和拓跋楚已经拜过天地，所以从此，我们便是名正言顺可以睡在一起的夫妻了。 “睡不着吗？”在我再一次翻动身子的时候，拓跋楚的胳膊便是毫无预兆的伸了过来。 我本是在思考问题的大脑瞬间一度紧绷，缓了一会才反应过来这是正常的！ “恩，”我轻声应了一下，目光幽幽的朝同房间不远处的小床上望去：“今天在地洞里的时候，离心跟我说了一些事，让我有些感悟。” “什么事？” “楚哥哥，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我强行拿走了他在我身上游走的手掌，翻过身去郑重其事的对他说道。 不知是不是黑夜之中他看清楚了我脸上浓重的表情，此时倒是安分了。 “你说。” “离心实在是敏感的很，我想，在他完全能接受我们之前，我们不要第二个孩子了好吗？” 话音落下，回答我的，便是一阵寂静。 心中突然有些着急，他该不会觉得自己膝下只有一个儿子，而心怀不满吧？ 刚准备开口，耳边便是传来他的声音：“好！”一颗心，终于可以放下了：“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都听你的便是！” 听着床榻上的人儿说着甜言蜜语，我所有的坏心情瞬间便是消失无踪。 指尖轻轻点了一番他的胸口：“讲的可真好听。”可随时而来，我便是突然想到刚刚触碰到的，是皮肤。 瞬间便是脑中一阵雷鸣：他竟然果睡？ 然而就在我来不及往下思考的时候，他便是猛然翻身在我身上。 邪魅的口吻缓缓呼出，直接喷在了我的脸上。 一抹潮红瞬间漫上脸颊，这种时候，傻子也知道他要做什么了。 “你，你刚刚，不是，还答应过我吗？”我小声怒斥，却是换来他霸道而又温热的湿吻。 感受着他灵巧的舌尖漫步在我的耳根，缠意绵绵的说道：“我只是答应你不生孩子，可没答应你不吃掉你。” “芯一，数年了，我想你想的好苦……” 我企图用儿子还在房间里的理由来阻止他，奈何根本不管用！ 最后被他吃干抹净，还不敢出一声坑。 我们幸福的日子，终于开始来临了。 五个月后，拓跋秋的孩子稳当的哇哇落地，取名秦逸。 而拓跋离心，则是与我们约法三章一般的和睦生活着。在秦逸来到的时候，更是因为终于有一个小孩子可以陪他玩耍而开心的一整晚都没有睡觉。 不知不觉中，这样的日子三年便是过去了。 山里的生活，自给自足的越来越游刃有余。我们从原本一个月下一趟山换取一些柴米油盐瓜果蔬菜，变成很久一次才下山购置一些生活必需品。 景城里的日子仿佛原来越变得遥不可及 可就算如此，我也从没后悔过。 直到有一天下午，我们的院子里，来了一颗不速之客。 - “娘亲，娘亲，外面有人说要找舅舅他们~”不过两周岁半的秦逸撒欢的奔跑回自己的家中。 此时我和拓跋秋正在房间里面秀一些小孩儿端午要用的老虎鞋帽。 是的，拓跋秋怀上二胎了！ 已然快要临盆的她，听见大儿子的叫唤，便是撑着自己的后腰，缓缓从软榻上站起来。 “你个小兔崽子，叫唤什么？”我心中哑然一笑，可还真是越来越与普通百姓接地气了。 拓跋秋刚刚站稳，秦逸便是走了进来。 脑袋上扎着一个小小的发髻，白白净净，长得与他爹一般无二。只是脸颊两侧的婴儿肥衬托的他更加可爱些。 “娘亲，外面的人给了我好多糖果，说让我带他去找舅舅。” 拓跋秋闻言，便是眉心一皱：“那你收了糖果没？” 从另一层面来说，拓跋秋也算是一个严母，秦逸一见自家母上大人不悦，立马改掉了‘坏小孩’的模样，一脸正经的回答道：“没有！” “恩，这才乖。”拓跋秋走到秦逸的身旁，摸了摸他的脑袋。 我在好奇，三年前我们从拓跋良派的人手上悄然逃脱，便是无人再次问津。 此次突然找上门来的，会是黑耀他们吗？ 思量着刚想出去看看秦逸说的人是谁，门口便是陡然出现一抹熟悉的声音。 “公主殿下？”那人亦是诧异的大声问道。 一时间，所有人愣在了原地。 “奴才不知公主殿下也在这里，还望公主殿下恕罪！”来人既不是黑耀，也不是拓跋楚手底下任何一个人，而是拓跋良从未变过的跟前红人，宫里第一大太监——李清荣。 数年未见，他头发，已然如数变白，人也不负当年的抖擞模样。 看起来疲惫的很。 只是他刚刚参见过后，整一张不可思议的脸便是再度抬起头来，盯着拓跋秋好一会才开口问道：“四年前，公主殿下，难道没死吗？” 大脑被李清荣为什么找到这里而被塞的满满的。 站在拓跋秋身旁的秦逸从来不知他的母亲还有另外一层身份，眼下一半听懂一半听不懂的仰头凝望着自己的娘亲：“娘，他不是说要找舅舅他们吗？为什么还会认识你啊？” 第251章 251.驾崩（1） 我站在拓跋秋身后方，也无法从她的面部表情打探内心的感受。 只是在我未来得及开口前夕，她猛然将李清荣往后面推了一把。 “这里没有你要找的人，快点出去！” “公主，公主息怒，老奴此番过来，实在是有重要的事情告知大殿下，公主……” 在他们二人推搡的档口儿，我生怕秦逸不明白其中的缘由，卷入其中被误伤。所以第一时间便是拉过他的手，往里面走了走。 正准备回去相劝时，外面便是传来了秦海急切的声音。 “来者何人？胆敢在小爷我的地盘撒野？” 看来，是他们三个出门打猎回来了！ 秦海本是见到自家门口有陌生人出现，紧张的不行。可当看清来人的模样时，分明也是惊吓到了。 举在半空中的野鸡，扑腾了几下，好不尴尬。 紧随之，拓跋楚和离心也赶到了门口。 李清荣转过身，对上秦海的眼睛。 “秦御医？” 一时间，估摸着惊吓大于过内心的急切。李清荣反应过来在场每个人的身份以后，足足傻站着有一盏茶的功夫。 最后，最先打破这僵局的，还是离心。 “李公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如今，已然8岁的他，比起以前爱哭闹的时候，定性了不少。 李清荣可以说是老泪纵横，踱步朝离心走了两步，又有些犹豫的停下了：“想不到太子殿下也没有死。” 而此刻的拓跋楚，却是面无表情，目光深邃的打量着李清荣的一举一动。 想必在场所有人，除了两个懵懂无知的孩子，都不希望眼前这个人出现！ - 不知他莫名其妙的找来，是不是受了拓跋良的旨意，我们让拓跋秋照顾两个孩子在房间里面玩，带着李清荣直接去了我们的房子。 刚刚关好门，他便是扑通一声跪在了拓跋楚的跟前。 我一时错愕，他这是要做什么？ 站在一旁的秦海，亦是一脸茫然的看着这一幕。 拓跋楚的明面上，看不出一丝波澜的表情。 “你这是做什么？”言语落下，拓跋楚便如同李清荣跪的人不是他一般，佯装无事的坐下来，给自己倒一杯茶水，优哉游哉的喝着。 可我明白，他警惕的眼神里，流淌着对拓跋良的不满。 纷纷猜疑的当口儿，李清荣骤然间大哭了起来。 “皇上，驾崩了。” 什么！ 这消息，无疑是三年里听到最令人乍舌的事情了。 按理说，三年前拓跋良没有任何身体不适的征兆，按年纪也正属壮年，这无缘无故这么走了，难免让人想入非非！ “怎么死的？”拓跋楚率先问道。 我回眸瞥了一眼他刚毅的五官，淡淡的难以置信慢慢流露。 李清荣哽咽了一把，说道：“自从你们走后，皇上就相思成疾。这三年里身子也愈发单薄起来。也就在七天前，边关战事告急，大历军队节节败退，城池一日缺失的比一日多，皇上一时气急，就撒手人寰了！” 都说人斗不过天，说的还真是有理。 拓跋良心心念念争夺的皇位，坐了没几年，就这么走了，也算是他罪有应得。 可当听到大历边关战事告急时，脑中不由自主的闪过何以凡的脸面。 不，不可能的。 已经三年没再出现有关于他的任何消息，想必他现在在大齐过的应该也是非常的不错吧。 拓跋楚兀自思量了一番，深邃的眸子盯着李清荣问道：“哪国跟我们宣的战？” “大齐。” 他的言语一出，我心口便是咯噔一下。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不知是不是心虚，总觉得有一束令人发颤的目光朝我看来。 “是何以凡吗？”秦海突然不确定的问道。 我们三人同时朝他望去。 届时我才想起来，很久很久以前，秦海和何以凡，还是特别好的铁哥们。 而秦海和拓跋秋离开皇宫之后的事，自然也跟他提起过。当初他只是对何以凡对他的隐瞒，有些不悦，而此时当听到有可能是他的好兄弟来攻打他的国家，他心情必然是非常矛盾吧！ 李清荣微微一愣，随即立马点头。刚想提些什么，拓跋楚说话了。 “就算是这样，那你又来找我做什么？” 撇开了秦海的突然插入话题，李清荣再次将注意力回归到了拓跋楚的身上。叩了个头，一脸恳求：“皇上这三年里，因为身体抱恙，一直膝下无子，死之前，才拜托老奴一定要到这里来找殿下回去，主持大局，稳住大历的江山！” “我放弃的东西，又怎么可能再拿起来。”拓跋楚不留情面的陡然起身，背过身去对李清荣说道：“恕不远送，还请李公公怎么来的，再怎么回去吧！” 我错愕的盯着不按常理出牌的拓跋楚，又瞥了一眼一脸为难的李清荣。 见对方迟迟不肯起身离开的模样，忍不住上前对拓跋楚小声说道：“大局当前，还是要以国家为重，你怎么在这种时刻泛起糊涂来了？” 拓跋楚此时瞥向我的眼神，不再是先前那股子凛冽。倒是有了一抹欲言又止的味道。 “你先起来吧，”我对李清荣说道：“秦海，李公公一路舟车劳顿，你带他去客房休息休息，给公公沏杯茶。”说道此处，又瞥了一眼拓跋楚：“我和楚哥哥还有点事要说。” 他们倒也不推辞，李清荣被秦海扶着起了身，便是直接遁入了房子里的客房。 我看着秦海急着扶走李清荣的模样，怕是要细细盘问何以凡的事了吧。 我拉扯了一番拓跋楚：“你是不是还在生拓跋良的气？” 我尝试着问道，他淡然朝我看了一眼：“人已死，我又何必执着于这个？” “那你这是？” “何以凡杀来了！” 我诧异的盯着拓跋楚从容不迫的道出心中疙瘩，我自己倒是心口漏跳一拍。 三年前的一幕幕在眼前重现。 原来，他是在纠结这个。 “我与你重新成为夫妻三年，毫无怨言，不曾说过你半点不是。区区一个何以凡，又何足你如此心心念念的挂念着呢？” 第252章 252.驾崩（2） “不怕你变心，就怕他硬抢。” “那你是担心你抢不过吗？”我急切回应：“如果我当初英勇无比的楚哥哥，已然变成只愿隐居山林的懦夫，那我也愿意和你从此了却一生，不问世事。” “可是我知道，你心中挂念着天下，每一次出门，你都会了解一番外面的局势。从我上一世嫁给你开始，便明白你定会是成为一个好的君王。可惜都怪我，红颜祸水，才害得你两次沦落到如此地步。” “我要听的，不是你在这里自惭形秽。” “那我也不想看到一个因为儿女情儿而不顾大历百姓安危的皇子！” 一席话下来，拓跋楚微微拳紧的拳头，猛然砸在了身旁的茶桌上。 只听得哐当一声，茶水溅出茶杯，我的心也被其为之颤动了一番。 - 第二天一大早，我们便匆忙收拾了点东西，准备和李清荣回景城了。 他站在门口，深深的朝我们鞠了个躬，完全没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气焰。 “大殿下深明大义，能够在这种危急时刻回去稳住大局，也不负皇上临终前对老奴的依托了。” 面对李清荣的‘感激涕零’，拓跋楚却如同一个冰人一般，只是冷冷的站在那里。 我收拾好离心的一些东西，站在门口正巧看到秦海夫妇出门相送。 拓跋秋一手扶着即将临盆的身子，一边来到我身旁依依不舍的拉着我，红了双眼。 “昨天才知道的消息，今天就要走。未免也太快了些？” “大历边战吃紧，早些回去才能早点了解情况。”我如是说，目光紧随之瞥到了她隆起的小腹之上：“若不是你快要临盆了，大可跟我们一同回去了。在这边荒郊野外的，难免对逸儿的成长，有些欠缺。” 秦海走上前，点了点头：“等你们稳定了，我会和秋儿考虑回来的。逸儿现在还在睡觉，就不能来送你们了。” 我浅笑一番：“不碍事，日后定然还是会相见。”话音刚落，李清荣便是有些催促了。 - 出了山林，坐上了回宫的马车，我忽然觉得这山里的三年，过的当真是快了些。 除了手边的拓跋离心，从五岁的娃娃，变成了八岁已然能跟着他父亲出门独当一面的“小大人”，还真感觉什么都没变过。 感慨的同时，目光瞥向一脸冰山的拓跋楚。 我想，他应该在思考，如何拯救自己的国家吧。 大历良年七年，拓跋良因病驾崩，在我们抵达景城的前一天，宫里的管事，已经将他的葬礼处理的妥妥当当。 我们入宫的那一天，宫里已经见不到一丝白绫外挂。 同年四月，大历边战第三次告急。拓跋楚调遣了自己当年的兵队，前往边界，才得以稳住了何以凡连连进击的攻打。 也正因为如此，朝堂之上呼吁拓跋楚为皇的呼声越来越高。 虽然所有人都明白，拓跋楚称王，乃是必然的结果，却还有不少人阿谀奉承，急拍马屁，自行站队。 入宫后的一个月，拓跋楚已经第三次持续七天没有上榻休息了。 我端着一碗安神茶，遣走了勤书房的宫女太监，亲自敲开了它的大门。 “进！”里面拓跋楚，声音有些沙哑。 我端着茶水，悄然走近到他身边，他才愕然反应过来，双眼猩红的望着我。 “殿下休息一下吧。喝点安神茶，靠着睡一会。”我主动将他拿在手里的奏章拿走，将茶水推到了他的跟前。 拓跋楚拿起茶杯，给自己按了按太阳穴。 “你这弟弟脑子也太灵活了些。固然有我的噬影阁在前线出谋划策。可还有不少地方被他逐个攻破，实在是头疼的狠。” 虽然明白他这是无心的玩笑话，可我却还是一板一眼的回答了：“他早已不是我弟弟。” 闻言，拓跋楚倒是笑了。 我转到他的身后，亲自给他捏起来肩膀：“明天就是殿下的登基大典了。你还是早些休息，免得明日出了差错，惹得外人笑话。” 谁知，话音刚刚落下，他便是陡然抓过我的胳膊，将我从后面拽到了他的跟前，还顺势让我一不小心跌落在他的怀里了。 虽说这样的动作，在山里经常做，可这毕竟已经是在宫里。 我挣扎了两下无果，便是佯装怒意的朝他说道：“殿下这玩笑可是开大了。若是有人进来见到了，又该说我的不是了！” “我怎么感觉，自从我们从山里回来，你就对我不亲了呢？” 他这个整天忙得不见踪影的人，还反过头来说我的不是了？指尖戳了戳他的腰间，小声说道：“对你亲，那也是在房间里，在宫里如果还跟在山里那样无拘无束，指不定会有多少闲言碎语出来。所以，稳定大局之前，咱们还是低调点吧！” “你先把茶喝了。我难得过来看你，你也比让我担心的好！” 见我说话比较随意了些，拓跋楚才安心的将我松开。 见他喝完了我端来的茶水，我那颗心，才算安稳的回到了肚子里面。 这一晚，一直陪他在书房里批阅奏折到了深夜，才酣然睡去。 - 因为情况特殊，拓跋楚的登基搞得也并没有如同往年那般隆重。 不少军中大将已然全都派往边疆，剩下的，不过是一些文官。 而我，作为拓跋楚唯一的发妻，自然在同一天，成为了大历的皇后！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先皇骤崩，归于五行，朕承……” 太监毫无情感的念着登基的诏书，拓跋楚一身龙袍站的笔直，而我亦是一身凤服，一同接受诰命，殿下的百官叩首跪迎。 就在一切顺理成章的时候，紫阳殿的正门口，突然闯进一名浑身带血的将士。 “报——前方战事，大齐皇帝扣押了将军，命我带来的血书，定要皇上亲启。” 一时间，所有人，人人自危。 更有不少官员在下面自乱阵脚的呐喊为什么会让一个将士如此莽撞的闯入登基大典。 而我看的更为清楚的是，那名将士在说完最后一个字的时候，身子已经猛然超前倾倒，恐怕根本听不到被他带来的骚动了！ 第253章 253.前方的战书（1） “住嘴！”拓跋楚极为霸气的一声怒吼，震慑住了在场众人。 所有人面面相觑一番，便是没了声音。 一个个低着脑袋，俨然如同犯了什么大错。 就在此时，一直站在百官最前方的何勇，出列了。 “皇上息怒。” 拓跋楚看了一眼他的‘老丈人’，随后冷冽的眸色扫视了一番在场众人：“给本王将血书拿来！” “是！”何勇应了一声，在众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情况下，已经走到殿尾，将将士紧抓在手中的布条拿了上来。 我急切的上前，询问道：“可还活着？” 何勇摇了摇头。 拓跋楚吩咐身旁的太监下去将那东西拿上来，看着那被血色晕开的布条，我心口莫名其妙紧张起来。 所有的人，目光灼灼的盯着我们。 拓跋楚接过，放在手中，小心翼翼的打开。 就在拨开最后一层的时候，一条截断的手指，突然掉落。 啊！ 我险些惊呼了出来。 手指掉落在脚边，下意识往后退了几步。 大脑如同千百万只蚂蚁同时爬过，发麻的狠。 索性，我面上，没有将这惶恐的一面表露出来。 大齐的人，当真是太丧心病狂了些，那手指的截断面，分明就是拿来写血书的面！ 过来递战书的太监，面色已经发白。哆嗦着唇角，如临大敌般的跪了下去。 “皇上皇后恕罪，奴才不知里面有一根断肢。奴才，奴才……” 拓跋楚挥了挥手，没有将这事放在心上，目光炯炯有神的盯着战书上的字样。 “皇上，上面写了什么？”等不及的大臣，已经开始询问。 拓跋楚拾起了我脚边的断肢，仔细端倪了一番。 “被抓去的，是哪一个将军？” 突然的开口，问的众人一时哑语。 他这是在问这截断指是谁的吧？ “回皇上，送战帖来的将士，已经去了！目前，无人知晓战前的情况。”何勇说道。 拓跋楚眉头紧皱的抬起头来，紧随之愤怒的将手中的布条仍在了地上。 我心中咯噔一下看着他突然间的冷意四起。 眼角里面，意外瞥见了布条上的内容。 “敬请皇上，边关一战。何以凡留。” 这战书，竟然是何以凡让拓跋楚亲自上前线！ “皇上！”我着急的开口，却见他陡然间挥手示意我不要说话。 殿下众人看的一阵迷糊，来不及开口询问，拓跋楚便是草草结束了这登基的仪式。 “退朝！所有事情，一律以奏折的形式，送到勤书房！” 我眼看着大步离开的拓跋楚，只好自行提起衣衫，小跑跟了上去。 一直走出了紫阳宫数里，才算追上了他。 “你这是发脾气给谁看？朝上那么多双眼睛盯着你看，你怎么说走就走了？”我气急的谴责道，眼前的这个拓跋楚，真的是太让人失望了！ 蓦然间，他上前的身子陡然停下了步伐，转过身来，吓了我一跳。 看着他怒意四起的模样，到达口边的话语，又生生的咽了回去。 “血书上的内容，你看到了吧？” 周围冷意渐浓，明明是四月了，可我看着他的眼睛竟然下意识缩了下身子骨。 “何以凡他就是个不成熟的毛头小子，你又何必动这么大的怒气，乱了你的方寸！” “不成熟的毛头小子。”拓跋楚冷笑道，骤然间暴怒的将我抵在了宫墙上：“他都敢侮辱我大历的士兵，将战书下到我跟前来了。撇开他想从我身边夺走你不说，就是他这嚣张的气焰，我定是要上前线辍他一辍！” 我不可思议的望着他，心中莫名的酸楚席卷而来。 原来，他猜到我要劝他不要上前线了。 “你知不知道你最大的缺点是什么？”我蓦然问道，他眼神闪烁的盯着我。 “你最大的缺点就是，将我放的位置太重，太高。凌驾于你所有的一切之上。我终将会成为你最致命的弱点的！” 深深凝望着对方的我们，在拓跋楚最后负气离开，才终结了有一次吵闹。 一身凤尾凰服的我，说不出的落魄站在宫墙的一角。 等视线里终究没有了拓跋楚的身影，才回过神来看着一路跟随而来的宫女们。 “走，去找何丞相！” 仅凭我一人之力，断然不能阻止拓跋楚上线前。无可奈何之下，只好去恳求这身子原主的亲爹了！ - 紫阳殿的殿门口，还有两三个下了早朝没有回去的官员。 我定睛一看，其中竟然还有何勇在场。 索性，不用出宫找他了！ “何丞相。”我稳步上前，面露浅笑的朝他们走去。 未离开的人，听闻的我声音纷纷转过头来。 到我走近，何勇朝我行了个礼：“皇后娘娘吉祥，娘娘找老臣，可是皇上有什么事要交代？” “没有，是本宫要找你。还麻烦何丞相跟本宫移步，到阳乐宫细谈。” 何勇迟疑了一番，见我确有要事的模样，倒也是答应了。 入了阳乐宫，遣走了所有的宫女太监，我怔怔的盯着何勇问道：“丞相跟着殿下多久了？” 何勇神色闪过一丝异光，稍过一会便如同明白了一般，如实答道：“从老臣考取状元那一年，便由先皇安排在皇上身边做事了。” 二十几年了，先皇替拓跋楚安排了这么久的路子，却不想还是走偏了那么多。 我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容：“那你肯定也不想看着皇上去送死吧？” 何勇闻言，面色瞬间便是绷不住了。 “娘娘这是什么意思？” “战书的内容你看到了吗？” “没有，东西在殿上，岂能容我等上去查看？” “何以凡约皇上上前线打仗。” 我不动神色的吐露出何以凡三个字眼，何勇却是如同触碰到了自己那万年伤疤一般。 面露难色。 “此等不孝不忠不义之人，都怪老臣当年……” “丞相不必自责。”我打断了他：“你本就与他父子关系寡淡，况且秦夫人又常年在外。恐怕除非你是神算子，才能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吧。” 言语不出，何勇却是诧异的朝我问道：“娘娘是如何知晓老臣这些成年旧事的？” 第254章 254.前方的战书（2） 我心中咯噔一下，对上他满是期待的眼神，才恍然想起一不小心揭了自己的老底。 轻咳一声，转移了视线：“你也知道，妇孺之间，最常聊的便是八卦的问题。三年前，齐皇亲手解决了您合离的三夫人，故而对你们的私事，稍有了解。” “想来，这齐皇也是心思歹毒之人，竟连抚养他长大的养母都下得去手。所以丞相，您一定要替本宫好好劝劝皇上，大历不可一日无君，前线总会有千千万万个士兵挡着，他应当留在景城，运筹帷幄，掌控大局！” 许是被我言辞说动，何勇沉思了一番过后，郑重的点了点头。 当天下午，被我派出去打探消息的太监便是传来，他在勤书房和拓跋楚死磕了三个时辰的消息。 紫玉宫内，我坐在书案前，放下了正在阅读着的孙子兵法。 眼角是春灵轻轻拍打着离心的盖在身上的被褥。 不急不缓的哄睡曲幽幽传来。 掐算着时间，远在山野间的拓跋秋，应该做完月子了。 “来人，”我朝外面说道。 不过眨眼，便有一个小宫女低头走近。 “丞相和皇上那边怎么样了？” 宫女低着脑袋，声音轻缓：“回娘娘，刚刚小太监来传过，说还在勤书房里待着。只是皇上有点动怒，丞相一直跪地不起。” 听闻何勇一直跪地，心中难免一丝不是滋味盘旋而起。 陡然间，我竟然有些分不清到底是我自己的思绪，还是原主何婧的思绪。 “你去吧黑耀找来，告诉他，是我吩咐，让他去山里将秦海秦御医和拓跋秋小公主接回来。顺带还有两个小世子。” 想来，这宫女定不是新人，听我如此说，有些错愕在原地。 自从我们被李清荣接回宫里，从未说过拓跋秋和秦海的事，所以有关于他们的一切，都还在所有人尘封的记忆力。 我见她迟迟不动，有些不悦：“叫你去做，你做便是。还留在这里做什么？” 话音刚落，就听见她惶恐的回到：“奴婢知错了，奴婢以为听错了。奴婢这就是做。” 一连听到三个‘奴婢’，我眉心不知不觉紧皱的起来。 还是不大喜欢这些看起来比较蠢的下人。 刚回了思绪，正打算再看一些书籍时，一旁本是酣睡的人儿，陡然出了声。 “母妃，你是要让秦逸弟弟回宫了吗？” 我回眸，对上拓跋离心刚睡醒，朦胧的眼睛。 点了点头：“是的。母妃和父皇可能要出一趟远门。所以我让小姑姑和秦逸弟弟过来陪你。等他们回来，你就又多了一个弟弟了。” 离开书案，我坐到了拓跋离心的身旁。春灵识趣的闪到一边，替我们拿取东西。 我看着身高已经到我肩膀的拓跋离心，思绪不由得飘到了第一次见何以凡的时候。 那一年，我才十六，他十岁。 “母妃，你们要去哪里？”拓跋离心突然问道。 我浅浅一笑：“不远，就去外面拿点东西，拿到了就回来。” 拓跋楚的心性，其实我再清楚不过。但凡是他决定的事情，如果连我都劝不动的话，可能谁说的话都无用了。 所以就在他和何勇执拗的几个时辰里，我慢慢做了一个决定。 如果他一定要去，那我陪他去便是。 可何以凡但凡要伤他一根寒毛，那我便是死在他们跟前，断了何以凡的念头！ “若是母妃也给我新添一个弟弟就好了。” 我有些错愕的被离心一番话，拉回了跟前。 “你，你说什么？”当初跟拓跋楚商量不再要孩子，也是担心离心怕我们不再疼爱他。眼下听他如此说，我心口陡然间五味杂陈起来。 不是怪他念头太多，而是觉得，他能那么想，定然是与我们心贴着心了！ “好！”我认真的说道：“等母妃和父皇回来，一定再给你增添好多个弟弟妹妹，这样就算母妃和父皇不在了，也能好好陪你了！” 言毕，离心朝着我裂开嘴笑了，我却在心里哭了。 吩咐了春灵照顾好拓跋离心，我领着一个宫女，便是直接朝勤书房走去了。 刚刚走到大门口，便是看到了紧闭的朱门外，跪地不起的何勇。 看来，这前线，是非去不可了！ “丞相，辛苦你了！”我上前扶起对方，何勇倒是一脸诧异的盯着我看了好一会。 “娘娘怎么又来了？” 我苦笑一番：“本宫都听说了，您搁这儿不吃不喝劝着，皇上却一点考虑的意思都没有。都怪本宫拖累了您。” 何勇惶恐的说道：“娘娘折煞老臣了。历代以来，也是少有先帝亲自挂帅出征，老臣就算是死，也万万不能让皇上冒这个险啊。” 我面上说着是，心里却是明白不是。 吩咐了太监送何勇出宫，他倒是犹豫了。 “这皇上还没松口，我这……” “丞相也是折腾了一天了，先回去休息，接下去，我来吧。我跟皇上也算是同生共死几回。眼下，我也顾不得别人说后宫参政，也要上去说两句了！” 何勇还想反驳，我却是不给他机会，直接让太监送了他出宫，转身就直接推门进去了。 里面，还是一抹熟悉的味道扑来。 一眼便是瞧见拓跋楚极为辛苦的在批阅奏折。 “出去，朕不想听你们说话！”一道冷冽的声音传来。 我关上了门，直接走了上去。 “再忙也得吃饭。我听说你自己不吃，还饿着丞相也不给吃。” 拓跋楚闻声，手中的毛笔顿了顿，抬头瞥了一眼，便是有些怒意未消的低下头去。 “又不是朕不让他去吃！再说了，丞相这个说客，还是你搬来的吧？” 我没有回答，算是默认了。 “你也回去吧，晚膳朕也不吃了。还有一些奏折需要批阅，今晚不回紫玉宫了。” “我可没有说是来催你吃饭的。”我直接说道，兀自夺下了他手中的毛笔，放在了一旁：“若是你执意要去，那我陪你去便是！” 拓跋楚抬头，满眼写着：什么？ “我说过，你去哪里，我便去哪里。你一定要上前线，那我就一定要跟着你去。当初你来夺拓跋良的皇位也是带着我的，那你这次上战场，也要带着我！” 第255章 255.三年前的礼物(1) 互相凝望了一盏茶的功夫，拓跋楚才笃定的回了一个：好字！ “不过你现在真的不能再这么熬夜了。我已经让黑耀去把秋儿和秦海喊回来。等他们到了之后，我们才出发。国不可一日无君，你外出的时候，就让秋儿坐镇。就算她不懂朝堂之事，但起码也是皇族之人，另外让秦海和何丞相扶持着。我们也好确保无后顾之忧！” 拓跋楚点了点头，自然明白我考虑的一切。 起身将我拥入怀中，轻声细语在我耳边说了句：“谢谢。” - 三日之后清晨，大历的军队再次重组！ 恢复公主身份的拓跋秋，深红色席地宫纱，上秀朵朵娇艳牡丹，如墨三千发丝松松挽起，发间斜插金凤缕翼步摇，一双犀利的眸子，站在城墙之上凝视着下面的百万雄师。 褪去了山野里面妇孺的味道，已为人母的她，如今换装，眉宇间更加多了几分她两个哥哥们具备的英气。 而我，在城墙的不远处，和拓跋楚二人骑在战马上，仰头凝望着上方。 “皇上雄武，大历必胜！皇上雄武，大历必胜！……” 身后传来振奋人心的呐喊声。 所有人目光灼灼的盯着我们的一切。 犹如我们每个人身上，都承载了他们所有的希望。 心潮澎湃中，拓跋秋高举手掌，握拳于上方。 顷刻间，所有的声音戛然而止。 屏住了呼吸。 “皇兄！”拓跋秋在上方喊道：“你和皇嫂大可放心前去守卫我们的国家，妹妹我定会帮你管理好后方的所有事情！” 拓跋楚并未回答，却是朝着他的亲妹妹，投以一个宽慰的笑容。 随后间，城墙的上方，拓跋秋敬过三杯壮士酒，我们便是浩浩荡荡开始了新的征途。 此行，兵分三路，就怕齐国的兵马偷偷潜入。 而我们随行的大部队，足足走了半个月，才安然抵达了战事的最前方。 说来也是奇怪，这一次的行军打仗，倒是一点也不像是为了打仗。 就连带兵的总将军，也在入驻战地的第一晚，报备下方战事报上来的消息时说道：“这大齐新任的大王，也是奇怪的很，好像知道皇上和皇后要来，这半个月十足安分的很。就连这周遭的百姓，也是以为一切已经结束了。” 听闻，我下意识朝拓跋楚看去。 一身金黄色的盔甲，在烛火中熠熠生辉。冷峻的面颊上，闪过一丝不悦。 何以凡的不动，相当于直打拓跋楚的脸，他自然心中不快了。 “打探来被抓去的将军，是哪一个了吗？”拓跋楚问道。 总将军面色一怔，随后才道：“已经找回来了，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那人，十指皆被砍去。听他说，敌方将他抓去时，准备了十块白布，每砍下一截，便是写一封血书。写满了十封了之后，才送到齐王的跟前供齐王挑选。所做之事，实在是令人发指！” “此番皇上亲自挂帅，一定要狠狠辍一辍他们的锐气！” 听闻他如此说，我忍不住多打量了几眼对方。 明明是一个年过百半的将领，可此时给我的感觉，却是差到不是一般！ “大胆！”我低声怒喝：“皇上亲自挂帅，心中必有打算，何须你们在这里指手画脚？”虽说明知拓跋楚过来，就是为了总将军所说的事，可我打心底，还是希望他能够有所改观，而不是来一个人，就巩固一番他内心所想。 总将军显然并未料到我会突然插嘴，斜眸睥睨了一番我过后，面色有些难堪：“我与皇上说事，皇后娘娘跟过来也就算了，如此否决老臣又是何为？” 听他如此说，我心中陡然有些不畅。虽说这半个月一直通路相随，可恐怕这军营里大多数的人，还是跟他一样的想法吧！ “陈老的意思朕懂。”拓跋楚突然说道：“朕也有些累了。敌军，既然没什么动静，那还麻烦陈老跟底下的将士们打好招呼，深夜最容易被偷袭。一定要打起十二分精神守着。” “那皇上？” “朕想休息了！” 拓跋楚言语一出，陈老的面色陡然变了许多。看我眼神就如同看一个红颜祸水一般。 欲言又止，见拓跋楚当真不想再听他讲话，才无可奈何的退了出去。 我们所驻扎的地方，是在戈壁。 外面一眼望去，黄沙漫天，荒凉无比。 而此时，从外面传来的，除了间接性走过侍卫兵，再也没有了其他的声音。 我见我不开口，他也无声的翻阅着手中的书籍，便是轻咳一声，打破了这份沉寂。 “你打算怎么弄？”我问道。 拓跋楚此时抬眸，原先冰冷的神色消失殆尽，替换而来的是一股子柔情。冲我微微一笑：“他不动，我不动。” “不如……我去找他谈谈吧？” “不行！”拓跋楚果断的拒绝了我的提议，直接伸手将我拥入了他的怀中：“既然来了，就好好陪我吧。打仗夺权争地的事，交给我们来做。” “但是我担心你。”我如实相告，目光幽幽的望着他。 外人如何看我，我都可以不予计较。 只是我想要守护的人，一定不能出半点差池。 拓跋楚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将下巴抵在我的天灵盖上，磨蹭了两下。 一直到了睡觉前夕，都彼此明白的没在说起有关于何以凡的任何事情。 “你先去躺下，我去熄火。” 朝拓跋楚说了一声，我便是快步朝香炉走去。 斜眸瞥见他正在自行宽衣，便是偷偷将一颗小小的香料投入了香炉之中。 这是出宫前，跟秦海讨要的安神香。若是料加的足一些，闻过的人整晚都会睡的特别安稳。 而我生怕自己也不一小心睡了过去，立马拿出一些药油涂抹在了太阳穴的位置。 一股提神醒脑的意识扩散到身体的每一处。 “你在那边做什么？”褪去盔甲的拓跋楚，站在床边朝我问道。 我立即吹灭了灯火，黑暗之中慢慢摸索前进：“没事，就是站在那边突然有点头晕，所以慢了一点。” 第256章 256.三年前的礼物（2） 伸手不见五指的情况下，伸出打探周围事物的双手，陡然间被拓跋楚抓个正着。 心中咯噔一下，瞬间便是恢复了平静。 “是不是这半个月赶路赶累了？” 有现成的理由，我立马应了一声。 “快睡吧，齐王肯定已经知道我们到了，明天就该去做个了结了！” 随便搪塞了一个理由，我们二人便是躺了下去。 心中默默数着数字，还没到一百，耳边便是响起了拓跋楚匀称的呼吸声。 我轻轻推了两下他的臂膀，毫无反应。 想不到要安神香效果来的那么快。 希望你一觉醒来，我就已经帮你处理完所有的事情了！ 思量着，利索翻身下床，拿起了一旁的衣物，便是摸索着朝外面走去。 刚出了帐篷的大门，迎面便是走来了五个巡逻的将士。 “娘娘！”所有人齐制的朝我问候，紧随着，站在最前面的将士便是朝我问道：“娘娘可是有什么事情？” 我端着架子，瞥了一眼他们：“没事，就是觉得有点闷，出来透透气。你们继续吧！”一边说着，一边快速的朝他们身边走过。 就在耳边再度响起他们迈开步子的声音时，身后便是陡然响起重物落地的声音。 错愕的别过脑袋，却是发现刚刚还在跟我打招呼的五个人，无一幸免的被人打晕在地上。 谁！ 我警惕的朝四周望去。 才发现拓跋楚的帐篷外面竟然连一个守卫的人都没有。 下一刻，便是立马心系里面被我迷倒的拓跋楚。 该不是何以凡的人，要趁机做些什么吧？ 若真是这样，那我绝对这辈子也不会原谅自己了！ 可就在我抬起了步伐准备朝里面走的时候，眼角的余光里，蓦然出现了两个男子。 “娘娘，皇上有请。”男子朝我说道，我仔细打量了一番他们的着装，确定就是何以凡的人。 可我此时，却有点不敢离去。 男人跟随我的目光，亦是朝帐篷打量了一眼：“娘娘放心，皇上说过，绝对不会做趁人之危之事。” “我为什么要相信你们？”我冷眼问道。 “就算你不相信，我们今天也一定会带你走的！” 此话一出，我才明白过来就算我今天不偷偷跑去见何以凡，何以凡的人，也会想方设法的带我离开。 想着何以凡往日的人品，又担心如果真的在外面跟他们大打出手，吵醒了里面的拓跋楚，未必也是一件好事。 我思来想去，最后只好同意了眼前男子的要求。 只是刚刚点头同意，他们二人便是快速的来到了我的身旁，不等我反抗，一条白布围在了我的眼眶之上。 他们的功夫，竟然比我高出如此多的阶段。 怪不得一开始，会如此轻狂的直接说明，就算我不同意，也会直接带我走的言语！ - 黄沙战场的另一端，一个绣有双龙夺珠的帐篷，灯火通明。 从耳边风的渐快，变成缓缓，我心中便是明白，怕是到了。 男子倒也并不是粗辱的品行，将我放开了双手之后，主动摘取了我眼眶上的布条。 睁开眼的同时，我才发现自己竟然就站在帐篷的大门口。 一想到我和何以凡三年未见，如今就剩下一个帐篷门的距离，顿时心中有了一丝犹豫。 “皇上在里面等候娘娘许久了，还请娘娘自己进去！”男子在我身后提醒。 我深吸一口气，酝酿了一下情绪，才换上了笑颜，迈开步子。 撩开帐篷的第一时间，一抹陌生的味道直接钻入鼻翼里面。 眉头一皱，打量着里面的装饰。 两边分别挂满了各式各样的兵器，整个帐篷一分为二，偏外面的，应该是办公用的，而里面的，则是防止了一张床榻和一些书柜。 想来，何以凡已经在这个地方待了有一段时间了。 看完这所有的物品，目光最后才停留在里面唯一的一个人儿身上。 三年不见，何以凡整体给人的感觉，是更加成熟稳重了些。在我打量他的同时，他早已一双如夜鹰般的眼睛，盯着我看了许久。 他的身上，更加散发出了一种王者的气息。 “二姐为何站在门口不进来。”何以凡的声音也变了，变得更加磁性了不少，也陌生了不少。 “皇上这一声二姐，叫的本宫可是折煞了不少。”我努力佯装出镇定无比的模样，笑颜走到了中央。 此时他正在书案上拿着一本兵法阅读。 “三年前送给二姐的礼物，可还喜欢？”何以凡又说道。 礼物？ 我有些不解的盯着他的眼睛：“本宫怎么不知道皇上三年前送了什么礼物？莫不是您记错了？” 面对如此尴尬的聊天，何以凡倒也没有任何恼怒的表现。 我每次故意咬重‘本宫’二字，在他眼里，如同一句玩笑一般，转眼即逝。 听得我如此说，他陡然起身了。 “二姐不记得了，那我便是来替你回忆回忆。” “据我在大历的探子来报，大约在一个月前的样子，拓跋良骤然驾崩，拓跋良身边的太监连夜赶去你们所在的地方，将你们请了回来，是不是？” 我听的一头雾水，点了点头。 “所以，二姐还没听懂我在说什么吗？”说道此处，何以凡已然渐渐毕竟。 我看着他有种‘兵临城下’的压迫感，脑中快速的过滤着他这句话的意思。 蓦然间，我有些不可思议的望着与我仅有十步远的何以凡。 “难道拓跋良的死，跟你有关？” 何以凡摇了摇头，眼角勾起的邪笑，却让人有些心生畏惧。 “三年前，他让我接二姐去见他，还一定要吃到二姐亲手做的桂花糕。所以，我便是成全了他！” 邪魅的笑容，如同深夜里令人发憷的厉鬼。我难以置信的往后踉跄了一步。 万万没想到，三年前何以凡递给我的桂花糕，竟成了我亲手杀死拓跋良的凶器。 而明白我已经猜到的何以凡，更是朝我逼近了些：“所以二姐，今天过来，是想好如何感谢我的吗？” “是你的人，绑过来的！”我努力辩驳。 何以凡眉心一挑，自信的说道：“若是二姐自己不想过来，我的人伸手再快，恐怕也不能如此迅速的将你接过来吧！” 第257章 257.公平的机会(1) 自知已无力反驳，我咬牙僵持着自己最后一次冷静。 就在我以为即将崩溃，想要将他推离我跟前时，他却是猛然转过身去，侧对着我。 “说吧，过来找我什么事？” 我轻舒一口气，还好，他没在逼问下去。 快速的收回自己的意识，我稳了稳自己的身形。想到来时的目的，见他此时心情还不算太坏，立马说道：“我是来请你撤兵的！” “撤兵？”他冷言重复了一遍：“拿什么交换？” 早已料到他肯定不会轻易答应：“只要你肯撤兵，我什么要求都可以答应。但是只有一点，不能拆散我和拓跋楚！” 说话的当口儿，我能看到何以凡眼神从渐露希望到失望的一幕幕。 正准备乘热打铁，开口相劝时，他却骤然再次近身，举起了他的虎口，将我扼住喉梗，往后退了好几步。 直到后脑勺哐当一声撞在铁架子上，整个人才算停止。 一时间，我竟被他抓住了要害，往上提了不少。 双脚扑腾在半空中，找不到支撑点。 都说小时候是老子打小子，等小子长大了，分分钟可以要了你的性命。说的就是我此刻的状态吧。 毫无反击之力，一口气提不上来，我憋红了脸颊紧紧抓住何以凡的手腕。 “你，你放开我！” 挣扎的当口儿，何以凡青筋暴起的画面，直接映入眼帘。 “为什么你的世界里，除了他，还是他！”何以凡暴躁的开口。 “此时今生，为此不负！” 眼看着我就要气绝身亡，他凝视了我好一会，陡然将我甩到了一旁。 呼吸到了新鲜空气，我也不去管被他摔在地上的疼痛。 缓了好一会，才从被他的惊吓中走出来。 “如果你杀了我，可以让你撤兵，我可以去死！”我咬着牙龈对他说道。 何以凡握的愈发青白的拳头，看得出来他正在用力克制自己的怒意。 不久之后，他转过身来：“若是我不同意呢？” “你为了我而挑起的这场战争，现在天下几乎无人不知。我早已被你推到了风尖浪口，外面不知多少人准备杀了我这个红颜祸水。所以，死在那些人手里，倒不如死在你的手里，也好了断了你的一相念想！” “你不觉得，这样做，对我真的太过残忍了些吗？”是很残忍，可是对于我这样一个活了两世的人而言，实在无法面面顾及所有人。 “就此歇战，好好回你的大齐当你的皇帝。还大齐大历几百年的相安无事不是很好？何必非要闹得如此不堪，兵刃相接？” “事到如今，已经再也无法返回了。战书，是我下的。人，是拓跋楚自己要来的！我相信，他也会跟我想的一样，给彼此一个公平的机会，杀了对方，永绝后患！” 一听到何以凡要杀了拓跋楚的心思如此坚定，一时间看着他的眼睛，竟然说不出一句话来。 不行，我不能让他伤害到拓跋楚的一分一毫！ 从小腿间抽出了随身携带的匕首，架在了自己的脖颈之上：“如果你非要他死，那我就死在他的前面！”这不是吓唬，生怕他不以为然，握着匕首的力度加深了一分。 何以凡回眸，见我脖子上已然流淌下血水，神色立即有些慌张了些。 “你应该没忘记这把匕首吧？是你第二次救我时候，送给我的。如果我死在这把匕首上面，也算了解我一桩心愿了！”去意已决，我即将用力的时候，何以凡朝我大喊了一声。 “魏芯一你没资格动我二姐的身体！” 浑身一震，紧随之脖子猛然被身后一股力量狠狠敲打了一番。 意识当即迷糊。 握住匕首的手掌，渐渐宽松，眼睛能看到的最后一幕，则是何以凡奔跑过来扶住我的画面。 - “娘娘醒了！皇上，娘娘醒了！” 还没睁开双眼，双耳便是被一个男子的声音填满了整个意识。 昏迷前，是被何以凡的人打晕的。此时苏醒过来，我只觉得浑身如同被车马压过一般难受。 等等，我是睡了很久吗？那拓跋楚那边，岂不是发现我离开了？ 潜意识被自己吓醒。来不及整理思路，双眼陡然间睁得老大。 索性，睁开眼看到的第一幕，竟然是我们大历的帐篷顶，而且——还是拓跋楚的帐篷。 我坐起了身，略感头疼的按着太阳穴。 会是何以凡送我回来的吗？ 再度瞥了一眼帐篷外面的天色，时辰尚早…… “娘娘，可还觉得哪里不舒服吗？”先前睡梦中的男子声音再度响起。 我别过脸的同时，瞬间吓了自己一跳。 拓跋楚冰冷着面孔，毫无预兆的坐在临时放置的书案前方。 再次下意识的瞥了一眼帐篷的外面，更为狐疑的凝视着前方的拓跋楚。 时间我却是没弄错，只是拓跋楚怎么醒的那么早？ 而且，其实本身帐篷里面的烛火已经点燃，是我一开始的意识太过混乱，才没注意到而已。 还没在脑中形成第一句话的当口儿，拓跋楚蓦然说道：“秦海给的安神香虽然药剂加大，可对我而言，仅仅是容易入眠而已！” 听着言语，我心口的心跳却是加快了好几下。更是无法言说的心虚感让我不敢抬头看他。 “你可以跟我说说，大晚上你去了哪里？才会昏倒在我的帐篷外面吗？” 思量了一番，我还是决定搏上一搏，咬牙说道：“皇上，我们回宫吧！” 只要回宫了，何以凡就算手再长，应该也不会伸到大历的宫里来吧？ 对，就是这样。 帐篷里的军医看的一脸糊涂。 见我要下榻，便是紧着过来帮忙。 我推开他的身子，胡乱穿上鞋直奔拓跋楚的身边。 “皇上，我们回宫了吧。不再这里待着了！” 拓跋楚挥手示意了军医先行出去，被我拉着我手，倒也没有直接甩开。只是薄凉的眸子对着我，叫我有些心惊胆战。 “你在怕什么？” “当然是怕你受伤！” “你到底是怕我受伤，还是怕我将你的三弟杀了！” 第258章 258.公平的机会（2） 言毕，就见他啪的一声，将手里的什么东西拍在了书案上。 我顿时一愣。 盯着书案上的信纸，气的陡然发憷。 信上的内容，颠倒是非，无中生有，不忍直视！ 而且，显然不是何以凡亲手写的！ 他的字，我怎么会不认识。 “这我不知道哪里来的！”我笃定的否认道。 “这信，是从你怀里掉出来的。本是好好躺在信封里面。却偏偏一不小心被朕看到了！你深夜被大齐的人接走，顺手还拿回了和何以凡的信笺。你现在还在我这边否认，口口声声说着担心我。魏芯一，你偷人的本事，可真的是越来越大了！” 拓跋楚的话，字字珠心，句句挖肉。 “不是的，不是的！”可我却除了一遍遍否认，不知道应该如何解释。 “信里都说了，让你不用担心跟我的比赛。他定会获得全胜，再将你娶回当皇后！” 这是他一直自行言说的话语，可当真不是我要听到的话。 看着拓跋楚渐渐陌生的模样，我顿时有些怒了。 松开了他的手，指着自己的脖子。 “看到这是什么了吗？我昨晚，是去见何以凡了。但是我真的没有跟他通信，也没有要跟他苟合的意思！我让他撤兵，还大历和大齐的百年太平。我甚至不惜牺牲生命跟他交换。” “可他不同意，我有什么办法？就因为他不让我死，才打晕了我，从新将我送了回来。” “拓跋楚，你为什么总是不信我？却又将我围困在你的身边！” 说道激动处，两行泪水不自觉的流淌了下来。 前世，我便是一直哭，动不动就哭。认为哭可以获得所有人的原谅。 可最后却是得到所有人的背叛。 所以这辈子，我几乎从未哭过。 只是这一次真的——太过绝望了。 拓跋楚蓦然身后，再次将我拥入了他的怀里。 变脸如同七月夏日里的雷阵雨一般。 “对不起，对不起。是我太害怕失去你了。” “芯一，对不起……” 失望，大概就是如此了吧。我虽然抵在拓跋楚的胸口，泪水却是更加无止境的流淌着。一直到了天际微亮，我才在迷迷糊糊中睡去。 而惊醒我的，却是军营中，因战争而吹响的螺号。 “拓跋楚！”我梦魇中惊醒，双手下意识摸了身旁的人。 不见了。 身边的温度，早已不再温热。眼睛所到之处，也早已没有了拓跋楚的声音。 想起刚才睡梦中声音，紧着心口便是朝外面喊道：“快来人！” 话音刚落，一个带着佩刀的年轻的将士立马进来了。低着头，跪在我的跟前：“不知娘娘有何吩咐？” “皇上人呢？皇上人呢！” “皇……敌军在今日清晨突然来战，皇上已经应邀前往前线了！” 什么！ 何以凡所谓的战争，竟然来的如此之快。 而且拓跋楚离开之时，也没有带上我！ 心头莫名其妙白一股挥之不去的阴霾笼罩着。快速下床，穿戴好了衣服便是对仍旧跪在地上的将士说道：“还不快点带我去？” “皇上吩咐了，前线混乱的狠。实在是不适合娘娘此等弱女子见到。所以，所以皇上才命下属在这边伺候这娘娘。” 伺候个鬼！ 拓跋楚一定是担心我在场的话，会干扰到他和何以凡的对决。 他怎么可以这样。 我都如此掏心掏肺的告诉我，他只爱他一人，为什么还要花上自己的性命，去赌一场我不想看到的赌局！ “要么带我走，要么等我回来，军法处置了你！”我怒喝一声，便是不顾身后人儿的反应，独自破门而出。 触不及防的一阵大风迎面扑来。 今天的空气里，还偶尔伴随着粒粒黄沙。 大齐的人本就一部分生活在黄沙之上，肯定比我们生活在中原的大历人更能适应。 何以凡，也一定是因为天气助阵，才会一大早就开始宣战的！ 驻扎军营里面，已经所剩不多的人了。 我出门夺过了正巧路过人牵着的马匹，便是带上先前那个小兵，一路飞驰。 马蹄踏在黄沙上，不过一会便没有了去时的踪迹。 赶到战场时，顿时被眼前的画面给惊呆了。 两队的人马，分别各自占据了南北两面，相聚差不多两百丈左右。 而两国的首领，却是站在这三百丈的正中央，对势着。 我不顾所有将士的目光，快速的抵达到了最前方。 看着两边，势均力敌的模样，朝着中间喊道：“拓跋楚！” 前方的人儿，却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正欲上前，带我来的将士，便是拉住了我的胳膊：“娘娘，皇上跟敌军正在开大，你这要是上前，会打扰到皇上的！” 我极为不解的扫视了一圈前面的诸位将军。 “皇上乃是九五之尊，理应你们上前保护。可眼下，为什么皇上在前面，保护着你们这些个懦夫！” 言语一出，早就看我不爽的些个人儿就站出来了。 最先出声的，便是昨天被我训斥的总将军。 “我们尊敬皇上，才会尊称您一声皇后娘娘！娘娘的身份，我们私底下早就知道的个大概。”我的什么身份？“都说是皇上中了您的毒，误以为您是魏皇后附身，护你护到宁可要美人也不要江山！可不管是您也好，魏皇后也好，都不过是红颜祸水！” 呵，我心底泛起一抹讥笑。 是的，终于说出心里话了。 “那你们又与我有何区别！将皇上至于危险之中，难道就是你们当臣子应该做的吗？”我咬牙切齿，恨不得现在站在何以凡跟前的，是我眼前这些人。 站在总将军身边的另一个男子插话道：“娘娘这话就不对了。我们怎么就不劝皇上了？是皇上执意要去，我们劝不住啊！” 我懒得再和眼前这些个只会推脱的人废话。愠怒的剜了一眼他们，便是转身准备往前狂奔。 然而就在转身之际，一百仗开外的他们，打起来了！ 我挣脱了所有想要束缚我的人，不知为何的往前狂奔而去。 兵戎相接之际，亦是看清楚他们二人眼神中迸发出来，那必要对方死的决心。 第259章 259.生死两茫茫（1） “何以凡，你住手！” 被我叫喊的人，分明有些分心。 拓跋楚借此一刀直接挥在了何以凡的右肩处。 顷刻间，皮开肉绽，血肉模糊！ 好在下一刻，何以凡便是撤退出了一定距离，让他们此番打斗，告一段落。 我趁机挡在了拓跋楚的跟前：“何以凡你闹够了没有！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能放过我们！” 何以凡不顾自己肩膀的伤口，眼角闪烁着令人发憷的目光：“到底是我不放过你们，还是拓跋楚不放过他自己？” “芯一，你走开！”拓跋楚低沉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不由分说直接一把将我推到了一旁。“这是我们男人之间的事，你不要管！ “确实，”何以凡低沉的声音再度响起，眼神如鹰，直勾勾盯着跟前的人儿：“让一个女人来保护，算什么男人！拓跋楚，今天，就让我们来做一个了断吧！” 话音刚落，他们二人便是再次在我面前开打起来。 我气急无力，朝两边望去，却发现除了遥远而又静止的各方人马，恐怕眼下也只能靠我自己了吧！ “你们快点住手！”我几度上前，却都被他们的动作挥到一边。 心中万分焦急，却是无可奈何！ “何以凡！” “拓跋楚！” 我近乎绝望的叫喊着他们的名字，可是他们却如同没有我的存在一般，越打，离我越远。 过招不过百下，不适应沙土坏境的拓跋楚，立马便是出现了弱势的一面。 何以凡招招致命，拓跋楚却是接的措手不及。 突然间，大齐军队的方向，朝我射来了一只箭。 速度之快，在我还没来得及反应的当口儿，本就接的无力还手的拓跋楚，还特意分身出来，替我挡掉了那一只利箭。 也正是这一分身，千钧一发之际，他的后背结结实实挨了何以凡一道。 眼睁睁看着刀刃划过他后背，一颗心都要提到嗓子眼了。 拓跋楚将我扑到在地，他一手拿着武器，一手撑在地面上，附在我的耳边的呼吸，变得凝重起来。 “何以凡，你竟然耍阴招？”拓跋楚别过脸问道。 何以凡面上，却也是诧异的狠，回眸瞥了一眼自己的军队，冷冷回到：“我没有！” “那这又是什么！” “我无话可说！但我不会就此谦让！接招吧！”何以凡正打的火热，完全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一只手握着手中染血的大刀，直面朝我们劈来。 万分着急的时刻，我斜眸瞥了一眼落在不远处的插在黄沙里的箭。 “住手！”我又是一声怒喝，快速的逃离拓跋楚的怀抱，将插在地面上的箭头拔了出来，对准着急的喉梗处。 “你不是要你的二姐吗？我把这副身子还给你！” 言语落下，我便是闭上眼睛一副必死的心态。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身子猛然再度被人往后一扑。 箭头没有朝我的脖子上面刺去，反而是门面上，突如其来一阵闷哼的声音。 蓦然睁开双眼，却见拓跋楚再次替我当去飞来的利箭。 这一次，我们没再那么幸运了。 我目瞪口呆的盯着眼前这一幕。 知道身体摔倒在地上，我的大脑，还是一片空白。 “拓跋楚！”我来不及思考，泪水如泉涌瞬间模糊了我的视线。 趴在我身上的拓跋楚，后背直挺挺的插着一只大齐方向飞来的箭体。 正中他的心口。 而何以凡，依旧是准备打斗的状态，眼睛里，亦是充满了不敢确定。 时间如同静止在这一刻。 拓跋楚看向我的眼神，温柔到无与伦比。 “对不起。”他说道。 “不要，不要跟我说对不起。” “我也不想我们的结局会是这样。”他轻笑一声，口中的血水却是肆无忌惮的流淌下来。也就在这时，双方的军队，突然如同被放出来的困兽。 嘶吼着朝对方狂奔而去。 我痛心疾首的将拓跋楚拥抱在怀中，全然无视何以凡在场。 “我带你回家。离心还在家里等着我们给他生小弟弟。我们回家……”我吃力的试图将拓跋楚抱起身来。 可刚站立了身子，他便是如同烂泥一般再度滚落到了地上。 何以凡中途试图过来帮忙，我却是怒吼将他推的老远。 “你给我滚！我不想看到你！” 也就是这么一吼，他蓦然紧紧拽住了我的手腕，将我朝我拉近了许多。 我亦是错愕，满脑子却都是倒在地上血流不止的拓跋楚。 “你干什么！”我试图甩开他的手，他却是抓的更紧。 “别忘了我跟拓跋楚的赌约。只要他死了，你就是我的了！” 我回眸偏见何以凡全然没了人性的眼睛。 简直比恶魔还可怕！ “那你是自己的一厢情愿！与我何干？又于拓跋楚何干！放开我，如果你还是男人的话！” 许是我的话，说动了他。松开手腕的第一时间，我快速的走到了拓跋楚的身旁，将他扶了起来。 他已然没了动弹的力气。任由我将他的脑袋枕靠在我的臂弯之上。 周围的厮杀，越来越凶猛，刀剑无眼的情况下，死亡之气渐渐蔓延在我们的周围。 拓跋楚艰难的抬手抹去我脸上的泪珠。 “不要怪我。也不要记恨我。你说的没错，你就是我这一生的软肋。你一路劝我的话，我都有记在心里。可我就是无法容忍还有别的男人惦记着我的女人。所以这一战，我必然要接。只是，只是……咳……” 我看着他再一次口吐鲜血，胡乱的抹着脸上的泪痕和他口边的血液。 “你别说了，别说了。你不会死的！” “答应我，替我保住大历！我们来世，再见……” 拓跋楚咽下最后一口气的时候，我猛然抽取他手边的战刀，直逼何以凡脸面。 却在刀剑碰到他脸的那一刻，停住了步伐。 我不要他现在就死，我只要他退兵！ “带上你人，立马滚出我们大历！”我咬牙怒喝。 何以凡微微一愣过后，立马显现恶人的模样：“凭什么？” “就凭你口口声声说爱我！如果你今天不退兵大历，硬抢了去，我日后定会让你后悔！定要你这二姐的身子，遭千人睡，万人枕！” 第260章 260.生死两茫茫(2) 既然以死相逼不能了结他心中的执念，那我便是活着糟蹋！ 让他杀了不忍，看着难受！ “你敢！” “身子是我的，我有什么不敢！” 互相对势了一会，何以凡蓦然转过身去，挥刀杀入了人群之中。 不过多久，敌方的螺角声响起了。 大齐的军队，以极快的速度，撤离了这一片沙场。 我方的战士，虽有心追赶，倒也是被几个将军给制止了。 “穷寇莫追！我们快去看看皇上！”许是打杀尽兴了，那些个人，才想起我们。 先前的总将军，如同不负众望般，喜悦的来到我们跟前。 跪了下去：“皇上威武！敌军战败而归了！” 那喜极而泣的模样，我却是咬牙恨透了怒瞪他一眼。 战败而归？ 他这总将军，恐怕是花钱买上去的吧！ 见我和拓跋楚都不说话，那人又问了一声：“皇上？” 我深吸一口气，稳定了情绪，才说道；“皇上，已经去了！” 殊不知，我现在安然说出这句话，是压制了多少近乎崩溃的情绪。 然而就在我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所有的人，齐齐的跪下了。 先是跟前的几个将军。 随后是近身的一些将士。 最后是整一片。 哗啦啦的声音，响彻四方。 “皇上~”所有人都在悲乎哀哉。 我却悲愤着双眼，牢牢记住身边那几个人的模样！ 待我替拓跋楚完成遗愿，便是他们的死亡之期！ - 拓跋楚的死，终究是换来了大历边境的安宁。 回景城后的第三天，举国上下便是为他以最隆重的仪式，下葬在了皇陵里面。 也成为了大历有史以来，称帝时间最短的一任君王。 所有人都在扼腕叹息，而我却是明白，眼下当务之急，便是稳定民心，保卫大历！ 祭祀完最后一场陵典，我便是将何勇和拓跋秋等人一起传到了勤书房。 学着拓跋楚生前的模样，坐在书案的前方。 等所有人到齐时，才收起了悲怆的心情，面色凝重的望着他们。 “皇上死了，大历不能没有君王。你们怎么看？” 一身守孝的拓跋秋还没从悲伤中走出来。哭红的一双眼睛，望着我：“父王膝下统共就两个儿子，其余的都是公主。基本上也都远嫁。父王也没有其余兄弟姐妹，余下，也有你和皇兄唯一的骨肉，离心了啊。” “正是，太子殿下登基无可厚非！”何勇附和。 我思量了一番，还是决定将心中的言语吐露出来：“离心现在年纪尚小。就算登了基，也还是需要我们的扶持。况且眼下，拓跋良的余党，也有些蠢蠢欲动。担心他们对离心下手。” 拓跋良的死，虽然并不是因为我们。可偏偏拓跋楚一死，那些个挂羊头卖狗肉的人就要出来闹事。 拓跋秋和何勇暗自思忖了一番，也觉得有些道理。 “那娘娘的意思是？” “皇上死前将保卫大历的事，托付给了我。我想，在我稳定大历之前，离心还做他的太子，巩固江山的事，我来做！” “这……” 二人面面相觑，迟疑了一番。 我心中明白，女子当政，定然会被别人说道。 但是我已经没有了丈夫，不能再把儿子推到风尖浪口去。 但凡外面那些个豺狼虎豹对离心做出一点出格的事，我想，我都会疯的！ 未等他们答复，外面便是响起了聒噪的声音。 不过多久，便是一个小太监，急色匆匆的直接推门而进。 “娘娘，娘娘不好了！陈将军带人闹到勤书房来了！” 我们三人闻声，目光瞬间一致的朝门口望去。 经的小太监一说，才渐渐听清楚了外面的声音。 “祸国妖妃，滚出大历！祸国妖妃，滚出大历！” 呵，果然还是老掉牙的一些陈词滥句！ 这陈将军，便是当初一同前往打仗的总将军，也是这两天我才知道，他竟是当初支持拓跋良的人马！所以，不排除他是故意让拓跋楚去死，才会在那天做出那样的事！ 简直就是狼子野心！ 越想越愤怒，我猛然拍响书案，蓦然起身：“出去看看！” 缓过神来的二人，见我已然走到门口的身影，亦是快速的跟了上来。 出了勤书房的大门，这不堪入耳的声音，更加清楚了。 来的，无非都是一些朝中的大臣。每个人举着拳头，一副虎视眈眈的模样瞪着里面。 见我出来，这嚣张的气焰，瞬间增长了不少。 “妖妇，你怎么还有脸面站在处理？”陈老第一个站出来说道。 脱去一身战袍的他，面相更为贼眉鼠眼了。 眸底那自私的精光被我看的清楚。 虽然不知道他这举着爱国的旗号，为了谁，但绝对不是什么好人！ 我往哪儿一站，那些个往日里温文尔雅的大人们，真的就差朝我扔臭鸡蛋和菜叶了。 等他们骂的差不多了，我便是冷眼扫过所有人。 “骂完了吗？”我问道：“骂完就该我好好记住你们每一张脸了。大历不缺当皇帝的人才，更加不缺那饷银的奴才！若是识趣，趁我还没发怒之前，快点回去！” 显然没想到我会如此说，话音刚落，那些个人，除了带头的陈老，纷纷有些不大确定的私下小声讨论了起来。 “皇上都已经死了，你这个妖妃还有什么资格在这里！” 面对陈老的斥责，我轻蔑的看了他一眼：“皇上终究是皇上！你又有什么资格对皇上如此不敬！口口声声说我是妖妃，别忘了，我可是当初和皇上登基时，一同侧封的皇后！是举国上下所有人都看见的！倒是你，当初怂恿皇上上战场，还不顾他的安慰，在一旁冷眼旁观，若是论起罪责，恐怕你十颗脑袋都不够砍！” 陈老许是被我这架势给吓到了，年迈的身子轻微摇晃了一番，惹得他身后的众人，瞬间又将矛头全都指向了我。 “你这等毒妇，陈老好歹也是朝中老臣，你怎么可以这般对他？” “就是，就是。” 我愤恨的仇视着他们：“大历就此一个，皇脉就此一条！仗着手上有点兵权就想造反的，我劝你们赶紧滚！曾经在皇上手上叱咤风云过的噬影阁，现在就在我的手上！若是你们想闹，我魏芯一奉陪到底！” 第261章 261.告慰先皇在天之灵(1) 众官员纷纷一脸同仇敌忾望着我，如同我所说的一言一句都是在侵犯着他们的精神支柱。而唯独站在他们跟前的陈老，我却是清清楚楚的看到，阴狠的眸色中，闪过一丝精光。 恐怕是被我说中了要处！ 而他身后那些个不明事理的官员，必定是受了他的教唆。 思量着，闷哼一声，拂袖直接转身入了大门。 “将所有的大人，全部‘请’出宫去！” 我特意将请字加重了音，话音刚刚落下，身后便是传来了和之前一样难以入耳的谩骂声。 一直到关了勤书房的大门，这声音才轻缓了下来。 我气急握紧了拳头，恨不得一拳砸碎了那书案。 跟在我身后默不作声二人，出声了。 拓跋秋上前握住了我的拳头，迫使我逐渐舒缓开来和她相握：“皇嫂……” 她一破声，便是哭了。 本是要来安慰我的，现在倒是自己先控制不住了。我纵然此刻内心的情绪是波涛汹涌，可也万般不敢表现在脸上。 所有人都可以哭，可以闹，可以嘶吼。 可是我不能，就算有着千万的痛楚，我也要咬牙吞下去…… 强忍住了泪水，替拓跋秋抹去了眼泪：“没事，有我在。楚哥哥的天下，就绝对不会亡！” 就在此时，静默站在一旁的何勇，陡然间跪了下去。 我一时错愕，还没来得及开口询问，他便是朝我们磕了一个头：“老臣愿听皇后娘娘差遣！” 他这是同意我先前的提议了吗？ 与此同时，本是和我一同诧异的拓跋秋，亦是撤离了我的身旁，站在何勇的身边跪了下去。 “本宫拓跋秋，也愿意听皇后娘娘差遣！” 一时间，得到至关重要两个人的认同，我竟有些激动的无以言说。 压制了许久的眼泪，终究无声出来了。 好，好！ 只要有人站在我这边，我就算死，也算是无怨无悔了！ “二位快起来！”我紧着上前，将他们扶起：“为何，你们突然又同意了？” 何勇先说道：“看得出来，皇后娘娘是真心替大历着想。是女子又如何？但凡有魄力，都可以主持大局！” 拓跋秋急忙点头赞同：“我本是也以为，女子当朝，难免会被别人说三道四，大有不合适。可是挣扎了许久。你们出征的时候，也是我帮忙代理处理政务。现在我觉得，皇嫂你是可以的！” “谢谢有你们二人的支持。”我破涕为笑，凝望了一番。可下意识，便是立马紧着另外一件事。 “这个陈将军，到底是什么身份？”我只知道他是老臣，又是支持拓跋良的老臣，可为何蓦然间声望那么高，还可以鼓动官员，来抵制我一个女人？ 何勇一愣：“曾经听先皇，也就是您和皇上的父亲提起过。这个陈老，曾经救过先皇的命，而且官位提升后也是兢兢业业，深的先皇的赏识。” 曾救过先皇的命？ 我思绪逐渐飘到上一世，和拓跋良夜夜聊欢的时候。曾听起过有一个姓陈的将军，当初帮过他，所以在他当政之后，一定要重用他。 莫非，说的就是这个？ “当年拓跋良几岁？” 我骤然问起，何勇和拓跋秋皆是一头雾水。 “娘娘问起这个做什么？” “你回答我便是。” “大约三十年前，二殿下也不过五六岁的样子吧！” 好你个拓跋良，才不过五六岁，就懂得收买别人，替自己办事。暂时姑且抛开当年他们到底为了什么而做出贼喊捉贼的事，但是这个陈老，留不得，是必须了！ “找出破绽，让这个陈老身败名裂！” 话语一出，二人皆是一阵唏嘘。 “陈老一生丰功伟绩虽说没有，可也是勤勤恳恳一直在替朝廷办事。突然间让他身败名裂，也……” “你刚才难道没看到他挂羊头卖狗肉虚伪的模样吗？挑唆众人，来宫里闹事。就算罪不至死，活罪也是难逃！况且，皇上的死，跟他万般脱不了干系！” “这我认同！”拓跋秋出声了。“刚才，他说的那些话，听我都想直接杀了他！而且，我相信皇嫂绝对不会空口无凭的陷害别人！何大人，你倒是回想一下，有没有办法不让他留在朝中？我也担心，他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 获得了拓跋秋的认同，我们二人齐制的朝他望去。 见他沉默了一番，才如同恍然想起一般，朝我们说到：“若是他真有二心，我们倒不如，可以试他一试，若是成了，就算是死罪，也是难逃！” 何勇说出了心中的想法，我和拓跋秋听闻思量了一番，便也觉得这办法可行！ 那么接下去，就该是让朝堂上的百官，不得不承认臣服于我的事了！ 拓跋秋从密室处，继而拿来了先前交给她的玉玺。 所有的百官，见玉玺，如同见了皇帝一般的尊敬。 所以就算是个别不认同的，也会因为大势所趋而不得不臣服。 “这个你拿着。明日上早朝的时候一亮，好歹也能震慑住一段时间。” 我拿起冰凉如丝的玉玺，脑中不自觉闪过当初和拓跋楚一同寻找这东西的经历。所谓睹物思人，大概就是这种感觉吧。 看过一眼，便是又送回了拓跋秋的手中：“这个你暂且先拿着，明天再给我。” 许是看到了我眼眸深处的悲凉，拓跋秋倒也没有二话。直接收了起来，放在了我看不到的地方。 我们在商量着明天上朝的事，何勇说着说着，却突然凝重了起来。 “我倒是有一法子，可以瞬间让所有人都倾倒娘娘这边。” “什么？” “去杀了何以凡。用他的命，祭奠皇上仙魂！” 这办法虽说可以一试，可是当我听到何勇说出这句话来的时候，我却是不可思议的盯着他。 何以凡可是他儿子，他…… “何丞相，你这是打算我帮你大义灭亲吗？”我万般不确定的问道。 却见他点了点头，丝毫没有犹豫：“齐皇早已不再是昔日犬子了。他存在的定义，只有一个，那就是我们全大历的敌人。” “可是……” 第262章 262.告慰先皇在天之灵（2） “娘娘不用可是了。老臣认为，这办法可行，就是有些危险。” 我和拓跋秋面面相觑，眼下倒也没了主意。 看何勇一脸无所谓的模样，我竟然会觉得何以凡听闻，可能会有一丝丝的心疼。 不过这一想法，下一刻便是推翻了。 何以凡就算从小生长在何府，可是对养大他的秦氏都下得去毒手，区区一个关系一般的养父，又怎么会有感情呢。 默认了何勇的提议，我们便是不再提起这一话题。 一晃眼，第二天来提醒我上早朝的小太监，便是敲响了我勤书房的大门。 “娘娘，该起床洗漱了。” 一听这声音，我便是抱着书从书案前的椅子上惊醒。 浑浑噩噩的朝四周看了一眼，才缓过神来。 现在大约是四更天。 昨晚睡的时候，已然是三更。 我头疼的揉着太阳穴，才发现不远处的软榻上，竟然同样躺着和衣而睡的拓跋秋。 想来，定是何勇走后，我们二人深夜聊的太累，都迷迷糊糊睡过去了。 而就在我醒后没多久，她也是醒了。 眼睛深陷的模样，看了我一眼：“皇嫂醒了啊。是不是上早朝的时间到了？” 我轻声嗯了一下，点了点头，上前将她扶下来。 这三天，大历内部动荡不安，暗流涌起。她才生完二胎没多久，这连夜的奔波，憔悴了不少。 “你已经很久没去看看老二了吧？”老二就是她刚生出来两个多月，正值喝奶的二儿子。 她点了点头，嘴角扯出一丝甜蜜的笑容：“是啊。不过有秦海在照顾着，我相信他。” 我本是有意让秦海也加入我们对抗那些百官，可她却说，虽说秦海是她丈夫，可毕竟也是个外人。而这大历的江山，还是要靠我们姑嫂二人稳住，才能不被外人诟病。 然，我也只好默认。 毕竟将离心交给秦海照顾，我也比较放心一些。 唤来了宫女，替我们着装打扮，给自己鼓足了勇气，我们二人便是携手直接往紫阳殿走去。 - “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公主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我和拓跋秋站在殿上，看着殿下嘴脸不一的众人齐齐跪拜。碍于身份，暂时也没有直接坐到龙椅之上，就那么站着。 待所有人起身，我扫视了一圈下面的人，便是冷冷的问道：“怎么好像好像少了？” 众人一脸默然，谁也不想站出来说话。 稍过一会，何勇才站出来：“回娘娘，昨日陈老来宫里大肆喧闹，被您请出宫以后，今天就直接称病不来了。” 我眸色一收，轻蔑的看着下方：“哦~原来如此。看来陈老已然年事已高，实在是不适合久站朝堂之上了。” 话音刚落，下方便是有人不怕死的进言：“若不是陈老被你气的他……” 我佯装根本没有听到这无名人的进言，转身从拓跋秋的手上拿过了抱起来的玉玺举过头顶。而那个说话之人，亦是陡然间顿住了。 “先人有云，见玉玺如同见先帝，谁敢不认？” 言语刚刚落下，殿下又是一片跪地的声音。 末，我扫视着众人：“陈将军目无章法，心无朝纲。故我奉先帝之圣意，特意命他回家反省一个月，后期如何，一切待定！” “另外，先皇念及太子年纪尚幼，不适当朝为帝。故而，从今日起，一切事由，皆有本宫处理！” “皇后娘娘英名~”何勇是第一个开口的。 可却在他之后，一切了无声音。 是的，女人从政，他们必然是不能接受的。 互相对望了一番，我用更为嘹亮和震慑四方的声音，朝他们大喊道：“谁敢不从，便是下一个陈老将军！” 纵然是有了些许威胁的口吻，可接下去好歹有人服软了。 逐渐响起认同声，让我有了些许欣慰。 拓跋楚，你看到了吗？我在很努力的替你守住你的国家。 “好！为了表示我的诚意。我将会在三个月内，用齐皇的命，祭奠皇上的命！” “如果你真的能杀了齐皇，那我们便支持你做女帝！”突然间，殿下里面传出如此一个声音。 不过眨眼，所有人竟然开始附和了。 “是的！你要是能为皇上报仇，我们便称你为女帝！” “对……” 呼吁声愈渐高涨，想不到这群看似散漫的人，竟然也有着对拓跋楚的绝对衷心！ 好，为了你们，也为了拓跋楚，何以凡的命，我一定拿回来！ - 初战告捷，也还不算特别失败。 散了早朝，我就和拓跋秋二人急急忙忙的赶往后宫。 一入紫玉宫，孩提的哭闹声便是传了出来。 拓跋秋心头一紧，加快了步伐走了进去。 那哭声，是她老二家的。 我跟在她的身后，入了正殿的大门，便是看见拓跋离心抱着老二一边耐心的哄着，而秦海，则是在一旁，替秦逸扎着针。 这画面，可还当真是揪心。 “老二，老二……”拓跋秋喊着跑过去从离心手上抱过孩子，而离心一见到我，亦是急忙的跑了过来。 一把扣住我腰间，险些哽咽：“母妃，你们怎么才来？” 我看了一眼眼前的局势，皱眉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秦海此时正好给秦逸扎完针，抬头面色有些不好：“就在前不久，有人要给离心下毒，正好那东西被秦逸吃了。所以……” 什么！竟然又有黑手伸到了宫里来？ “下毒之人可抓到了？” “抓到了！”听闻秦海如此说，我才松了一口气：“是一个叫做陈痕的人。下毒的太监收了他很多大钱，现在已经命黑耀带下去捆起来的！” “陈痕？”我反复回想着这个名字，总觉得很耳熟。 拓跋秋一边哄着孩子，一边蓦然说道：“陈痕不就是那个陈老将军？” 我猛然转身准备离去：“我去质问一下他！”奈何话音刚落，面试迎面对上了正巧回来的黑耀。 刚刚失去主子的他，面色一直都很黑。我被他撞了个满怀，索性被他接住了。 “娘娘，你终于回来了！” 第263章 263.假消息(1) “那个太监被关在哪里了？” 黑耀一愣，随后才反应过来我说的是哪个：“娘娘您不用去了。我已经逼问过他了。他不过就是收了钱跑腿的而已。那个陈痕，根本不用惧怕。” 黑耀的能力，可谓是有目共睹。从小跟随在拓跋楚的身边照理说我不应该怀疑，可大概就是某时候的一种偏执，一定要亲自追根刨底，亲手杀死那个要害我身边之人，才会心有余甘，心甘情愿！ “皇嫂！”拓跋秋大概是看我一副非去不可的模样，有些着急：“黑耀既然开口了，肯定是有着十足的把握。我们已经没有那么多时间去管别的闲事了。还是赶紧收拾东西，走吧。” “走，要去哪里？” 听闻拓跋秋要离开，所有人便是一副以为我们要一起走的模样。 “我说的不是我们一起走。是皇嫂一个人走。”拓跋秋大概解释了一下事情的经过，在场众人才从狐疑中反应过来。 离心是第一个反对的。 死命的抱着我的身体，依依不舍：“母妃，父王刚走，你为什么也要走？” “是啊，娘娘，您一个人去那边太危险了！怎么也要我跟你一同去才好！” 我心有感激的望着黑耀：“不用了，这一次为了获得他们的信任，一定要我一个人去才好。而且，趁着这边的消息还没传播到那边，我必须越快抵达齐皇宫才好！” “可是……” “不要可是了。陈老的手已然伸到了宫里来。我今天虽然给了他一个下马威，但保不齐他会来个狗急跳墙。所以你一定要留下来好好照顾离心，寸步不离！” 万般劝说，黑耀才妥协的同意了我的意见。 等收拾了妥当，报消息的小太监来信息了。 “何大人说，消息已经散布出去了，皇后娘娘可以出发了。” 昨晚聊战术的时候，我们三人便是说起如何让陈老露出真实面目的法子。 何勇提议，唱一出瓮中捉鳖。 先是由他散发出消息，说是我们依然抓到了某人想要造反的重要证据。等拿来了齐皇的命，祭奠了先皇，便是要一举端了那些个贼窝。 而最好除掉我的办法，就是在我前往大齐国都的路上，将我给灭了。 一身武术装扮的我，点了点头。 拓跋秋上前担忧的说道：“此行务必小心谨慎。我和离心，在景城等你回来。” 此时，我也说不出到底是什么情绪，点了点头，朝他们行了一个九十度的鞠躬，便是毅然转身离去了。 此行出宫，特意乔装打扮，悄悄的从小门出发。 一来是为了掩人耳目，二来，也是为了让陈老的人，更加集中注意力的去查询我所在的位置。 这般，范围就缩小了许多。而何勇所派出的人手，就更能抓住想要造反的人了！ - 景城的日常街道上，还是车如流水马如龙。热闹集市的两边，照常摆满的各式各样的小摊。与往日相比，差就差点，人群里面，外地人的数量急剧减少了。 恐怕除了非要来这边谈事的，一般在这种政口紧要的关头，都是能避则避的吧！ “小二，给我来一碗小馄饨！”走到一家人还不算太多的馄饨摊，我挑了个无人的四方桌，便是坐了下去。 刚刚放好一直拿在手中的剑，目光余角处，便是坐下了三个男人。 呵，这还没出景城的大门呢，就这么着急近距离盯着我。 “客官您先喝口茶，馄饨立马就来！馄饨摊店老板倒上了茶水，旁边一桌的人，倒是讨论起了我感兴趣的话题。 “听说，新任皇上死了以后，他媳妇当政了？” “那可不是！上来第一件事还就是将一个老将军给拉下来马。那狠的！不是一般女人能做的！” “嘿，我还听说，宫里早就有传闻，她啊，就是以前突然死掉魏皇后的附身。因为魏皇后死前遭遇了不幸的事，所以厉鬼上身，回来报复了！所以这新皇帝，上任没多久，便是死了！” …… 听着百姓的聊天，心中莫名有些不是滋味。 这大众舆论的功力，可还真不能小觑。 稳着心态，抱着想要‘反驳’的心思，插入了他们的话题：“你们这么说人家皇后，就不怕被砍头啊？” 本是想要吓唬吓唬人家，却没想到，隔壁桌的人非但没有吓到，反而为之嗤鼻一笑：“我说这位姑娘，一看你就是不在这边常住吧？你去看看街头巷尾，那些个小孩子唱的歌，可是比我们说的难听多了！” 我有些不信，朝四周望去。 确实有那么几个小孩子围在一起嬉闹口中念着什么词。 仔细听一下，才发现这些个男子说的不假。 ‘大历皇后，nai子咸。 大皇二皇，抢的闲。 天下谁人会不知， 女人狠起来，亲儿子是谁！’ 这……唱的是什么乱七八糟的词？ “姑娘，您的馄饨来了！”摊主恰为适宜的出现，打断了我的思绪。瞥了一眼角落里唱的及欢的孩童，我便也是不再给予理会。 天下之大，我还能个个给他们纠正了不成？ 忙活了一天都没能像样吃顿饭，大快朵颐的吃完了眼前的馄饨，坐落在旁边的人，却还是纹丝不动。 我心中狐疑：这意思，摆的也太过明显了些吧？ “老板，多少钱？” 摊主上前走近，我便是小声在其耳边问道：“那边三个人不吃东西，您难道也不问一下吗？” 摊主听闻，朝那边瞥去一眼：“问过了，都说不吃。我看他们都拿着武器，也不好硬赶，小本生意，怕砸了。怎么，姑娘认识他们？” 我立马否认过，摆动了双手摇了摇头。 淡然一笑，朝摊主手里塞了两文钱便是直接离开了座位。 刚刚踏离没多久，那几个人，果然又跟了上来。 出了景城的大门，再往外面走些，何勇派出的人手，可就只能部分尾随了。 我一边往前走着，一边斜眸朝身后打量，眼下走的这条路，是一条没有石子的泥路，两手宽的两边，分别是两人高的树木，正值春夏交集的时间里，繁枝叶茂，适合藏人。这条路不知道通往何处，路上，也几乎没有行人。 第264章 264.假消息（2） 说来也奇怪，这些个人，一个个没影藏身份，好似完全不顾及会被别人查到信息。 就在我集中脚下的步子，往前走时，跟前方突然传来一阵大吼。 “站住！” 我低着脑袋，心头一震。 怕是来了！ 抬起头时，一个浑身黑衣包裹的男子出现在眼前。 他蒙住了半张脸和所有的头发，但偏偏，看着他的眼睛，我便是认出了对方身份。 “陈老，才一天不见，你就着急的想要来送我一程吗？”我一脸佯装嬉笑的问道。 黑衣人闻言，浑身一震：“你怎么知道是我？” “因为，我知道你心怀不轨啊！” “看来，更加不能留下你了！” “有意思吗！” 话音刚刚落下，他便是举刀朝我飞步而来：“哼，只要取了你的性命，有没有意思已经无所谓了！” 我举起手中的剑身，成功挡下了他的第一招。 而一直尾随在我身后的三人，亦是同一时间抵达。 我看着总共也就四个人的阵列，不由的嗤笑：“陈老，你就如此看轻我？就连出手杀人，加上你，也就派了四个人出来？” “这么多废话做什么？送你上路不就好了！” 他半点也不想与我多费口舌，四人前后夹击，说上就上。 我虽然自认为武艺不错，却还是双手难敌八拳，应付了没多久，我便是有些吃不消了！ 眼看着他们招招致命，朝我脑门劈来，也就在最后一刀挥下时，一直箭不知从何而来，咻的一声，直接打歪了陈老的刀。 “快！抓住逆贼！”泥路的另一端，蓦然响起了声音。 我心中大喜，看着陈老陡然变色的眼睛。 “你竟然有埋伏？”陈老惶恐大喝！ 我嘴角勾起一抹邪笑，直接从刚才的被动，转换成了主动。眼看着对方有撤退的意思，立马上前一把抓住了对方的肩膀。 “想跑？没那么容易！” 陈老心知有诈，早已不顾及来时的目的。 其实，他从未想过一个‘祸国的妖妃’，除了在皇上的耳边吹个枕边风，还能做什么。现在反应过来自己被别人下了套，只想赶紧抽身才好。 奈何，抗争了许久，我却都没有放开他的意思！ 不过眨眼，何勇带队的人赶到了。 “娘娘受惊了！” 我直截了当儿将陈老推到了何勇的跟前。至于先前早已撤退的三个男子，便也没什么必要再去追了。 “把面罩摘下来看！”我吩咐道。 陈老先前的气焰早已消失无踪，此时被何勇拽在手里，如同一只受了惊吓的狗。毫无反抗之力，任何何勇将面上的罩子，拿了下来。 何勇也是有趣，虽然早已知道是谁，此时见到对方，倒也是佯装出了惊讶：“陈老真是你啊？” 陈老错愕了。 点着我们问道：“你们，你们早就知道？” 何勇点点头，我亦是点了点头。 将这一场极小的波澜收拾妥当之后，我便是命令何勇暂时先将陈老关押在天牢中，等我从大齐回归之后，再做打算。 从此分道扬镳，我便是再次踏上了前往大齐的路途。 - 大历和大齐休战还没多久，出了景城。这沿途过去的地方，大多还是比较混乱的。 许是个地方的官员，知道大历没了主，便也都有心无力的管辖着。 道路的两边，乞讨以及无家可归的，屡见不鲜。 反倒是我出了大历的边境，到了大齐，才被它所在地区的仅仅有条，震惊的无言以对。 同样是刚刚休战，可大齐的路面上，却极少见到可怜之人。 更重要的是，我这一路走来，身上的钱财大部分已经分给路上可怜之人了……我这接下去该如何走到何以凡的面前呢…… 哎，算了，先走一步看一步吧，说不定何以凡心情大好，跑出来巡视边疆了呢。 “小妞，跟爷走呗？爷保证伺候好你！”蓦然间，前方传来一阵令人鄙夷的声音。 我这才刚在心里夸过大齐的好，迎面便是打脸了？ 循声望去，就见一个浑身脏兮兮的男乞丐，强行拉拽着一个女乞丐。 女乞丐大声呼喊，周围的人，却如同根本没有看见一半。 莫非，这也是大齐的一大特色？ 人情冷漠？ 想来何以凡也是冷漠之人，被主子洗脑倒也是正常。 不过，看着眼前这一抹，我倒是心生一计。 “你放开那姑娘！”我上前阻止。 男人听闻，独独瞥了我一眼，便又熟视无睹的继续着他的拉扯。 而周围的人，更是没有一个朝我们投来诧异的目光。 反而是那个女子，见我有救她的意思，急忙又朝我叫喊了几下。 可就在她开口后的第一时间，男子便是一巴掌打在了她的脸上。 顷刻间，她的嘴角便是流淌出了血水。 还有如此蛮不讲理之人？ 我大步上前，先是一拳打在了男子的身上。 只听得他闷哼一声，便是往前走了几步。 别看男子人高马大，可我这一拳打在他身上，却如同打在棉花上一般。 被松开了的女子，第一时间便是撒腿逃离了现场，竟然连一句谢谢不说。 算了，既然已经惹祸上身了，也就不能管那么多了。 我做好了随时出击的状态，目光灼灼的盯着男子。 “哪里来的臭niang们？不想活了？” “不想活的人，是你！” 我再次挥拳，砸在了男子的身上。他如同手无缚鸡之力一般，虽说气势吓人，可偏偏在我出拳三招过后，整个人直接躺在了地上不动了。 死了？ 应该不至于吧。 可就在男子倒地的时候，周围的人，才如同被赋予了灵魂一般，骤然间尖叫开去。 “死人了！”不知谁大喊一声，所有人便是围拢了过来。 我作为当事人，自然被围在了人群的中间。 所有人，如同看戏一般盯着我和地上的男子。 “想不到还真有人对一个傻子下手。” “就是，我注意她很久了。想不到傻子艳福不浅，死还能死在一个绝世美女手上。” …… 还真想不到，我不过打死一个人，所有人的人都活了。 只是听闻他们说我打死的是个傻子，不由得皱眉打量了一番这个乞丐。 这‘霸爷抢女人’的戏码，竟然会发生在一个傻子身上。 第265章 265.你们皇上的人！（1） 不过多久，大齐的巡逻兵便是到场了。 来的，大约有十个人左右。先是将围拢的群众如数撤离，随后领头的目光便是在我和乞丐身上游走。 打量了好一会，才朝我开口道：“为什么杀人？” “他在大庭广众之下强抢民女！” 闻言，领头的便是笑了：“那被他抢的民女是谁呢？是你吗？” 我被他盯的有些不舒服，皱眉，狠狠剜了他一眼：“是个女子都知道丢人，自然是跑了！” “跑了。”他重复了一边，朝旁边的人，投递了一个让我看不懂的笑容。 可偏偏就是这笑容，所有人都笑了。 如同耍猴一般，戏虐的看着我。 “是不是一个长得还不算太丑的女乞丐？”那人又说道。 说起乞丐，我特意回想了一番那个挣脱完便是逃跑的人，确实不丑，就算被一个傻子乞丐看上，也不足为奇。 可领头的接下去说的话，却让我有些无语。 “那女乞丐是男乞丐的老婆！两个人都是傻子，每天都在这条街上上演强抢民女！你看到周围有人管了吗？傻子，来人，把这个来历不明的女人扣押，带到衙门让大人定夺！” 这误打误撞，我竟然将好好的一对傻夫妻给拆散了。 后知后觉被上前扣押我的官兵直接挨住了肩膀。 既然之则安之，希望这位傻子大哥不要怪罪于我才好。 就这样，我便被人直接押到了当地的府衙里面。 也不知是大齐的官府程序与大历不同还是怎么滴，我愣是没见到官员，便是直接被官兵押入了大牢里面。 这见不到人，我还怎么设计，见到何以凡？ “喂！你们怎么不审问一下我，就直接关起来了！”我直接上去朝着正给我锁门锁的官兵怼到。 那人倒也是不恼不怒，被我如此一问，锁完门锁淡然抬头：“大人日理万机，哪里有时间开审讯你？” 日理万机？一个小小的地方官，都要用日理万机来说道的，真不知是这官员太自大，还是这官兵太自夸。 “我跟你说，你去跟你们的大人说，就说我杀了一个人，一定要见到他！” “杀人？”官兵笑了一番，朝我旁边指去：“看到了吗？这里可不止你一个杀人犯。皇上有规定，近期只管抓，不可杀。所以你呀，就待着吧，说不定皇上那天心情好了，就全给你们放了。” “哎，你别走，你回来！”我朝着渐行远去的人，用力呐喊，最后确是无疾而终。 哎，这里要见官员，咋就那么困难呢…… “嘿，姑娘。”刚刚泄气的坐下身子，旁边牢房里的人便是朝我说道。 我懒洋洋的朝他瞥了一眼：“干嘛？”刚才的官兵说了，这里关的，可都是杀过人的。恐怕我还是少接触他们微妙。 “跟哥说说，你杀了谁呗。我这是在这一片可是混久了，哪家屋子里面躺的什么女人那都是清楚的很！”听他如此说，我便是再度抬头看了他一眼。 男子面容，可以用狰狞来形容，脸上数不清的刀疤，犹如告诉着外人，他杀起人来，多么冷酷无情。再加上他刚才的言语，怕是用脚趾头想想都知道，肯定是杀了某家妇女丈夫的登徒浪子！ 见我不搭理他，他便是又说道：“看你的模样，也不像是当地人。该不是我外面手下的兄弟，对你图谋不轨，被你误杀了吧？” “你倒是说话呀，刚刚看你跟官兵说话的时候，不是挺彪悍的？” “姑娘……” 我就纳闷了，到了大牢这种地方，怎么还能碰到极品杀手呢？“我杀的是一个乞丐！”不想再被他打乱思绪，我立马说道。 奈何，话音刚刚落下，他便是立马接上了：“是不是一个傻子？” 我好奇的第三次瞥了他一眼。 许是见我这模样，猜到了我心中所想，男子脸上立马浮现‘狰狞’的笑容，笑的特别豪放，就如自己中了头彩那般。 “我就知道是那个傻子！没进来之前，我早就想收拾他了。想不到最后他竟然栽在了你手里。” 我见他说的开心，忍不住询问：“你怎么知道我杀的是哪个傻子？” “嗨，估计整个大齐，就剩下他一个乞丐了。我又怎么会不知道。你一定不知道这傻子的来源地吧？” “哪儿？”听他如此说，我心中莫名其妙有些心慌。 “他本名姓蒋，他们蒋氏家族曾经是大齐国都斜阳的一个官僚世家。后来新皇登位，他们家族莫名其妙就被查出贪赃，整一个家族一夜之间被新皇屠杀了。独独跑出了他们这一对的夫妻，但是后来也被逼疯了。” “新皇念在已经疯了，便也没再痛下杀手。但是在民间改革，让乞丐们富裕起来的道路上，下了死命令，让他们自生自灭。” “斜阳当官的，可有几家蒋氏？”在这里，我无缘无故想起了当初礼县，还在何家的时光。贪赃，每个朝代，每个地方多多少少都会有。为了保证国家安定，政态稳定，每一任皇帝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何以凡如此针对蒋氏一族，总会想到何勇的大夫人——蒋氏。 “嗨，能有几家，还不就是那一家！” 男子如此笃定的回答，我心中的疑惑，也算是有了答案。 有仇必报，还真是何以凡能做出来的，他这是要杀光所有以前欺负过我们的人啊。 就在我被男子挑起了聊天的欲望，正准备再问些问题时，昏暗的大牢过道内，响起了一阵铿锵有力的脚步声。 该不是来找我的吧？ 心中的疑惑刚刚盘旋于心口，那些个人就当真站在了我大牢的门口。 先前的男子，一脸看好戏的退居一旁，远远的观望。 见官兵要开锁的意思，我立马起了身子，往里面走了些，瞪着他们。 鬼知道这是要做什么。 不过眨眼，身穿胸前刺有神兽官服，头戴乌纱帽的官员，走了进来。 体态比较富臃，均码的乌纱帽带在他圆滚滚的脑袋上，有些滑稽。只是面色，看起来当真是有些憔悴。 第266章 267.你们皇上的人！（2） “你叫什么名字？”官员朝我问道。 我面不改色的回到：“魏芯一。” “大历人？” “恩。” “来这里做什么？” “找人。” “找人你杀人做什么？你可知道你杀的人，是何人？”官员有些气急败坏的模样，如同我的一朝杀人，就会害的他丢掉乌纱帽。 “我杀的，乃是落魄官僚后裔！”我如实回答，若不是之前那个刀疤男子跟我透露，我还真难办到现在这么稳如泰山。 而官员看到我一脸悔意都没有的模样，更是气的跳脚。 我在他还没发飙之前，浅笑一番继续说道：“那你可知道，我要找的人是谁？” “是你们的皇上——何以凡！” “大胆！”官员骤然间暴怒，指尖指着我：“皇上的名讳也是你这种贱民可以随便乱叫的？本官听说有个大历女子被关了进来，还特地跑来看看是不是皇上找的人。现在看来，不过也就是个疯子而已！好好给我在这里给我待着，等皇上解除了‘只管抓，不管杀’的命令，你们这些个败类，就等着秋后问斩吧！” 听着他的言语，我顿时一个机灵：“皇上要找的女子，是不是名叫何婧？” 这次轮到他一愣了。 “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就是何婧！”我立马表明自己的身份，却迎来他鄙夷的眼神。 “不仅是个疯子，还是个痴心妄想的疯子！皇上要找一个名叫何婧的女人，估计大齐没几个不知道！好好给本官待着吧！” 看着如雷阵雨般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大齐地方官，我也是很无语。 不过话说回来，何以凡为什么突然在他本土找我？ 莫非是，他已经知道我不在大历了？ “喂！我跟你们说，你们最好快马加鞭去跟你们的皇上报告，就说他要找的人，就在这里。要不然，等我出去了，要你们好看！” “听到了没有！” 我狠狠的拍打着木头，拍到手心渐红，痛难下手。昏暗的过道里，却始终没有一个人答复我。 “姑娘，你是真疯，还是假疯啊？”届时，先前跟我说话的男子，再次附在与我相近的木头上，跟我搭讪。 我瞥了他一眼，目露凶光。 “你别误会，你别误会。我就是刚刚一不小心听到你们的聊天，又看你一直在拍着木头，所以就好心问一下。” “你也觉得我是个疯子？” 目光扫向他，他本是有些迟疑，可对上我眼睛的时候，却又利索的摇了摇头：“不，我觉得你说的是真的，你就是那天高皇帝远挂念的人！” 心中自是明白，他这话里多半掺假，可我此时的情绪，倒是因为他的这句话，有了一点安静下来的迹象。 “你可有什么办法逃出去？”我问道。 男子面上表情，并没有很惊讶。反而坦然的对我说道：“在这里有吃的有喝的，不过少了可以玩的女人。所以出去干嘛？” 我：…… “不过，我倒是有一个办法。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做。” “什么？” “就是你想想你和你口中皇上之间，有没有别人不知道的事情。这样我帮你传出去，好让他到这里来找你！” 我不由得眼前一亮，别看这男子面向粗犷，心思倒是细腻的很！ “有！”我立马回复，将战场上的一系列事跟他说了个遍。 听我说完，他才一脸不可思议的问道：“你说的，可都是真的？” 我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看他的模样，我就猜到何以凡为了我而撤兵的事，没有人知道。 可也因此，心中不由打着鼓。我这般宣扬出去，就算何以凡找来了，那他竖立在大齐百姓心中的形象，会不会就此轰然倒塌？ 不过也罢，他都如此伤我大历，还害死拓跋楚，让他死都不为过，我又何须担心他的名声呢！ 就该越臭，越好！ - 我让宣扬出去的事情，果然第二天就见效了。 因为第二天一大早上起来，不管是看守的人也好，送早餐的人也罢。纷纷朝我投来异样的目光，看完我之后，便是围拢在一起小声讨论。 被送饭来的声音吵醒的隔壁男子，亦是起身看到了这些个画面。与我双目对视时，朝我投来的得意的目光。 也全靠他，才能让这件事持续发酵。 我喝了一口，送来的稀粥。 简直就是难以入口…… 哐当一声，直接朝外面摔了出去。 反正事情闹得越大越好，不如再给他们加点料。 看着倒在地面上的稀粥，所有人朝我投来不可思议的目光。 很好！ “看什么看？你们就给我吃这些，就不怕皇上来的怪罪吗！” 看守的官兵看不下去，噌的一下从位置上站起来气势汹汹的朝我走来。 我见他欲拔刀相向的模样，有些害怕的往后退了几步。 “地面泼脏了你来打扫吗？”官兵朝我怒喝道：“不过几句传言，就真拿自己当皇后娘娘了！皇上乃是九五之尊，又怎么可能为了一个女人而放弃战争！赶紧给我出来把地舔干净！” 我咬牙朝他说道：“做梦！” 官兵有举拳相揍的趋势，好在我和他中间还隔着一道木头门。他作势吓唬了我一番，便是留下了一句狠话转身离去。 “不舔干净就别吃饭！” 就这样，我面朝着门口那一滩日渐干涸的稀粥水渍，硬生生熬过了三天。 三天过后，我依靠在牢房最里面的墙壁上，面色有些泛白。三天滴水未进，身体的能量，早已消耗的差不多了。 何以凡，你再不来，可真就见不到我了…… “姑娘，要不你先吃点吧？”隔壁的大哥，端着今早属于他的那晚稀粥对我说道，满眼的歉意。 三天想吓唬下来，发现他这人一点也不坏，虽说看起来模样下人，但人却是好的。 以及，不管我如何询问他到底为什么被关进来，他也总是闭口不谈。 能入大牢，还能帮我散布消息出去，想来也定是个不平凡的人物。 不管最后有没有帮到我，也是要谢谢他的。 “大哥，不用，你吃吧。”我虚弱的回答道。 “你吃一口吧。或许，你等的人，真的不会来呢？” “不会的，他……” 还没等我完全讲完，门口便是蓦然传来一声令人浑身振奋的消息。 “皇上驾到！” 第267章 268.交换条件（1） 何以凡来了。 我终于等到他了！ 动起浑身解数，我费力的爬了起来。 他们的步伐很快，没过多久，官兵便是将我的牢门给打开了。 眼前一抹黄色飘过，刚刚站起的身子，脖子间便是被一股强而有力的推送，整个身子往后倒去。 浑身紧切着墙面，我才完全看清自己眼下发生的事情。 何以凡一身龙袍，怒不可遏的在我前方盯着我。而他的左手，则是狠狠抓着我的脖子，一副要将我弄死的模样。 呵，这见面的招呼，可还真是独特。 此时，我早已饿的没有了反抗的力气。 “皇上这是要干嘛？”我嘴角扯出一丝苦笑，眼神迷离的望着他。 “哎呀，她还真是皇上要找的人呀？”隔壁牢房的大哥，完全没明白眼下情况的严肃性。刚说完话，便是被某个官兵给训斥了。 我闻声，将目光投去，亦是一抹苦笑。 是眼前这个皇上要找的人又如何。 他又不是拓跋楚，根本不懂得怜香惜玉，现在还是一副要杀了我的姿态呢。 “你来这里干什么！”何以凡问道。 我自嘲自笑：“皇上不是全世界都在找我吗？怎么现在见到我了，反而问我为什么出现在这里？我出现在这里，不是你想要看到的画面吗？” “油嘴滑舌！”何以凡一字一句透露着冷气。握住我脖子的力气更是加深的几分。 什么时候，我也变得油嘴滑舌起来了呢？ 大概，是在没有拓跋楚的那一刻。 也大概是在知道我必须要保护大历的那一刻。 视线开始模糊，意识渐渐变得深沉。 我盯着眼前越来越看不清五官的男人，心中却是明白，在他手里，我肯定死不了。但是，现在真的好累，好累…… - 一觉醒来，我也不知道自己现在身处何方。 但可以确定的事，我一定是被何以凡带出牢房了。 因为这里是一个客栈一样的房间，空气中飘荡着安神香，而我的指尖，亦是传来阵阵被针扎过的疼痛感。 浑身如同被车轮碾压了一般酸疼…… 动了下身子想要起来，耳畔陡然传来链条的声音。 什么情况？ 我本能的举起双手，却发现自己的手腕处，赫然拷着铁链。再看看脚踝——也是！ 何以凡竟然如此小气，将我困锁了起来！ 就在我准备大喊的当口儿，门扉突然吱呀一声开了。 门外走进一个身穿大齐婢女服装的女子，手上端着一碗粥，那粥香，对我一个饿了三天而言的人来说，简直就像是一只美味的鸡腿。 不管怎么说，都应该先保命要紧！ “姑娘醒了啊。我也是听到链条声音进来的。皇上吩咐了，先起来喝点粥吧。” 婢女将粥放在了桌子上，便是将我扶了起来。 我上下打量着她，她倒也是没有一丝羞涩的感觉。 “何以凡在这里？”听得我直接喊了他们皇上的名讳，那女子才皱了下眉头。 看来何以凡在大齐的威望很不错。 婢女并没有回答我，而是端起了粥，舀起一小勺，朝我嘴边喂来。 我撇过头去。 “姑娘，您就不要让奴婢为难了。皇上怪罪下来，奴婢可是十个脑袋都不保。” “让何以凡来喂我！” 言语不出，婢女眼神中露出鄙夷的目光，动了动唇畔还没来得及开口，门口便是响起了何以凡的声音：“你退下吧，这里让我来。” 不知是不是错觉，我总觉得，何以凡一直都在门口守着。 所以我一说要他来喂我，就立马出来了。 婢女兢兢战战退到一旁。 何以凡直径走近，拿过婢女手中的瓷碗，便是让她退下了。 看着今时不同于往日的他，想起拓跋楚死前的那一幕，说不清的恨意油然而起。这种恨，和对拓跋良的不同。 对拓跋良的，完全就是一个念想，那就是要他死。 而何以凡——如果不是我的存在，拓跋楚也不会死的那么冤枉，他也不用背上杀我丈夫的罪名。所以是痛恨之中，夹杂着忏悔。 “你怎么会在这里？”空灵的声音响起，虽说从我喉梗之中发出，我却如同一个外人一般听的置身事外。 何以凡的眼睛也没有直接看着我，一手托着瓷碗，一手搅动着粥。 四溢的香气充斥着我的鼻翼，而我却只能咬牙硬撑着。 “不是你让我来的吗？”他说道。 瞬间有种打脸的感觉。 还确实，刚才若不是我嘴贱说的那句，让他来喂我，说不定他现在还在门外面！ 双眸一直紧紧盯着他的动作，眼看着他即将舀勺喂我，我便是立马伸出双手准备接过。 “不劳皇上麻烦了，我自己来就行。” 他的动作僵执在半空中，眼睛和我对视着。 一言不发，却让人看着心跳漏拍。 我和他，本就不应该如此平静的对坐在一起，所以更加不能做对不起拓跋楚的事！“给我吧！” 见我依旧坚持，何以凡便也只好妥协。 温热的液体入胃，整个人的精神劲儿，终于缓过来了。 一碗见底，何以凡又问道：“还需不需要再来一碗？” 我摇了摇头，将空碗递给了他。 “说吧，找我什么事？”突然间，何以凡蓦然问道。 我一时错愕，想不到他竟然会如此直接。不过也好，省的我歪七歪八跟他可以保持距离，又想要获得他的信任。 “我过来，是想要请你停止对大历的征伐。” 何以凡挑眉，面上看不出一丝情绪。只是意味深长的‘哦’着起身放碗去了。 待碗放好，他便也没再要过来的意思。 我和他远远隔着一段距离，在房间里对望着。 如今二十岁他，愈发散发着成熟的味道，特别是眼睛里抛开对我温柔之后的杀气，和昏迷前牢房里的一模一样。 有时候，甚至连我也不是很清楚，到底哪一个，才是真正的何以凡。 “你是想要跟我的交换条件了？”他清冷的声音响起。 交换条件？我脑中思索着有关于他的一切信息。 是说让我跟他走的意思吗？ 还是，已经变了？ 第268章 269.交换条件（2） 思量了许久，还是决定再确定一下的好：“还劳烦皇上再说一遍，是什么？” “做我的皇后！”他毫不含糊的回答道。 我在心中却是考量了许久。 这——如果我真的做了他的皇后，会不会杀他更加方便一点？ 可是，如果我的身份一旦宣扬到了大历，我还如何帮拓跋楚守住大历呢…… “能不能，换一个？”我抱着商量的态度，朝他说道，可就算隔得再远，天气再热，我也能感受到来自他身上的丝丝冷意。 为了表达我的诚意，趁着他未开口之前，我再次补充道：“离心你还记得吧？当初你身为少师的时候，你常伴他左右。看的出来，你也是拿他到亲弟弟一般的呵护的。” 此时，何以凡的眸色陡然闪过一丝异光，可转眼便又消失了。 我知道，一定是我说离心的时候，他有了反应！ “你杀了他亲爹！虽说他年纪尚有，对仇恨的欲望还不是很浓。可是，你就不能手下留情，替他保留一个大历，保留一个母妃吗？” “你对蒋氏一族的疯子，都能手下留情，不赶近杀绝，为何独独不能对我们，也留有一丝情面呢？” “皇……” 说的正起劲，他陡然打断了我所有的言语。 “所以，你对我的恨意尚浓，所以你是来替你的夫君报仇的吗？” 被说中来意，心中不由得咯噔一下。 但是我面上却是半点也不敢表现出来。用力逼着自己的眼睛，让泪水流淌了下来。 楚楚可怜道：“是，你杀了我的丈夫。我的确恨你。可我就算杀了你又如何？没有了你，大齐还有千千万万个对你这皇位感兴趣的人。大历也是，所以我此番过来，仅仅是为了求和。除了让我留在大齐，其他我什么都可以答应你！” “此话当真？” 我见有希望，立马点头如捣蒜的答应。 “好！待我想想让你如何回报我对大历的不攻打！再来告诉你！” 何以凡盛势凌人的拂袖直接转身出了房间的大门。 直到房间里再也没有他的味道，我才浑身松懈下来，瘫靠在床栏上。 与此同时，我立马搜索了一番贴身而藏的些许药粉。知晓它还在身上，才真正的松了一口气。 那是出门前，秦海给的。 跟拓跋楚出行时同秦海拿的是药，而这一次，却是毒药！ 何以凡到底会让我做什么，我不知道。 越想越觉得头疼，本就饿了三天，再加上刚刚饱食。想着想着，困意就直接席卷来了。 - 入梦时分，突然感觉自己的身上越来越凉。 下意识想要伸手去抓被褥时，陡然抓住一个异物，吓得浑身一阵冷汗，瞬间清醒了！ 陡然睁开双眼的同时，被眼前的一片漆黑吓了一跳。 等视线缓过来时，才反应过来应该是天黑了。 而再感受一下被我抓住的异物，却发现更像是一个人手…… 突然间，一个狡黠的身影出现在我的面前，更是控制了我的双手，不让我反抗半分。 到现在为止，就算我还是个黄花大闺女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况且我还不是…… “来……”刚想开口喊人，黑暗中的男子低头便是吻了下来。 因为张开了嘴巴，都不用他费力。 和拓跋楚不同的是，他如同在捕捉一只猎物一般，用力，毫不留情的吸允。完全霸占了我呼吸的时间。 就这样，完全没能力呼喊的情况下，我就这样莫名其妙被眼前这个男子给吻了。 一盏茶的功夫，他才松开了我。 而我此时，却没了半点呐喊的力气。 好在，接下去他开口了：“这就是我不讨伐大历的交换条件。” 是何以凡。 刚才那个人，往日里从来没想象过的，竟然是何以凡！ 他竟然…… “我……”我刚想开口，他再次食髓知味的咬住我的唇畔。只是这一次，比上一次温柔的多。 也有了上一次的经历，这一次，我用力的逃避着。 他的吻，完全没有温度，如同一把火，狠狠的浇在我熊熊燃烧的心口上。 努力逃避的同时，我的手，挣脱了他，渐渐朝枕头下方伸去。 就在我指尖触碰到那匕首的瞬间，他的手，再次抓住了我的手腕。 他清清楚楚的呼吸声在耳边响起。 “我不将你留下来。但是给我生一个孩子好吗？” “为什么？”我近乎不可意思的问道。 “你和他之间，有一个拓跋离心。如果我以后死了，你没有牵挂我的东西，我会难过。”他说的近乎乞求，我却动了恻隐之心。 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是知道我要杀他，还是另有它意？ 还没明白他的意思，何以凡的声音，再度响起：“你这副身子，本就是你我二姐的。就当是替我二姐，答应了我好吗？” 他呼出的气息，仿佛是在勾引着身体里另一个潜在灵魂的复活。 大脑骤然间一阵刺痛，脑中不断闪过属于他和何婧小时候的画面。 画面里，十五六岁的何婧，早已知晓喜欢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她明媚如初的眼眸，永远只停留在小她六岁的三弟身上…… 是她回来了吗？ 我个人的意识，愈发浅薄。 可随着时间的推移，身体所有的记忆力都在叫嚣着让我清醒过来。 不行！不能和他做这样的事情！ “你放开我。”我无力的推搡，耳边除了他沉重的呼吸声，还有链条的声音。 “我不是你的二姐，我不是何婧。我叫魏芯一，我是大历前皇后魏芯一……” 所有的抗争，在他附在我耳边一句话，完全打破了。 他说：“如果你还当你是大历的皇后，就乖乖给我生孩子。不然，明天我就让你的儿子见不到太阳！” 是的，我彻底僵住了。 原来我坚持了那么久的事，在他面前如同一张薄纸一般，一捅就破。 不去考量他这句话到底有没有包涵吓唬的意思，可一想到大历内有群狼虎视眈眈，外有各国坐等霸占。是不是今天这一关，我就必须要跨过去…… 第269章 270.讨好(1) “答应了我，那你只是对不起一个人，可如果不答应我，那就将对不起你整个国家。” 听着他的言语，我终究还是松开了紧握的拳头。 恍惚间，我仿佛听到了手腕铁链的松开声。 我第一时间将贴身存放的药粉转移了地方。随后，便是被他拥吻着。 黑暗中，我看清他脸上的五官，更加看不清他此刻的表情。 一夜的虫鸣声，涵盖了我整个晚上的意识。 - 半个时辰过后。 疼，真疼，撕心裂肺的疼，就差我直接喊出来了。 可我不能示弱，更不能乞求安慰。 我要被欺负了，还要被欺负的理直气壮…… 可就在我一遍又一遍的心理暗示自己时，他陡然伸过双手，将我拥入了他的怀中。 漆黑之下，我还是看不清何以凡的表情。 “你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 他看似宠溺的将我脑袋抵在他的下巴之上，用手轻轻的摩擦着我的头发：“你会更加恨我吗？”被他突然的话，吓得心中咯噔一下，缓了一会，咬牙说道：“会！” 却不想，何以凡突然轻笑一声，将我拥的更加紧切：“睡吧，我明天带你入宫，一直到怀上我的孩子，我就放你回大历。这件事，我绝对不会跟第三个人说……” 听得他如此说，我对他的恨意，才稍稍减少了一些。 想不到他竟然还会主动提出替我保密的事。 这样也好，省的回去还要想办法处理，如何堵住百姓的悠悠之口。 思量间，耳边传来何以凡匀称的呼吸声。 他怕是已经累到睡着了。 经的他一番折腾，我浑身散架一般的难受。可偏偏因为睡了一天的原因，此时倒是更加清醒了不少。 看着触手可及的人儿，我心中蓦然想起，或许可以直接解决了他！ 思量着，我小心翼翼的挪动着身子，将原本放在枕头下来的匕首，再度拿了出来。 拔开刀鞘的那一瞬间，外面折射进来的月光，突然一闪晃过他的脸上。 手上的动作，顿时有些僵硬。 何以凡并未睁眼，却是眉心一皱，毫无预兆的，转了个身子。 他是发现我了吗？ 可为什么一点反抗都没有？ 望着他的背影，我欲行，又止。 就在此时，脑中突然闪过他先前说的一句话，如果真如他所说，他有足够能力让远在千里的离心直接毙命，那么在他死后，会不会有另一个人也同样可以做这件事。 先不管是他的人，还是他敌对的人。我们大历，都是他们眼中的一块肥肉。 到时候，恐怕我连谈条件的权利都没有。 挣扎了许久，还是将匕首收了起来，暗自决定，先让他活两年，等我走后，再神不知鬼不觉的让他死掉。 因为那药，具有潜伏期，如果不被当场抓获，根本不知道何时下的毒。 - 睁眼到天明。 第二天一大早，睡在一旁的何以凡醒了。 自从天际微亮，能看清楚东西，我便是一直盯着他睡着时的模样看着。 当他一睁开眼，看到面无表情的我时，眸色中闪过一丝异样。 “你一夜没睡吗？”他问道。 “你怎么知道？” “面色很差。等会到了宫里，我命御膳房给你备点营养品。” “不用。”我干净利索的回答，他已然从床榻上起身下床。 今天的他，又恢复了一脸冰霜，全然没了昨夜的乞求和不甘心的气息。 或许，只有晚上他才会渐露那样的一面吧，我心中暗说。不准备搭理他的当口儿，他蓦然一道冰冷的眼神朝我看来：“我只是担心我的孩子营养不良。” 呵，孩子还没成型呢，就他的孩子了。 不过我也懒得搭理他，趁着他转身之际，我便是在床榻上寻找昨夜掉落在地上的衣服。可就在撩开被褥那一瞬间，整张脸红了起来。 上面有着一滩如同盛开的红色花朵一样的血迹。 一想到昨天晚上的不适，我更加心虚的直接将被子盖了起来。 许是动作有些大，准备出门的何以凡回眸打量了我一番。 跟他对视了一会，见我没话说，直接又出去了。 此时我的内心是崩溃的。 我一个不是黄花大闺女的女子都能床带染红，这……怕是伤的不轻了吧！ 然而一想到昨夜的一切，我瞬间又感觉下身虚软无力，今天这地，怕是下不了了。 后来婢女进来时，我早已穿戴好了衣服坐在床上。当她看到床榻上那一幕时，我故意假装没留意一般朝别去望去。 最后是如何下的床，又是如何看着她换掉床带——我已经没脸回忆了！ 休息了一上午，来接我们回大齐皇宫的车马果真来了。 不知是不是服侍我的婢女跟何以凡说道了什么，来接我出房门时，他是直接将我抱着走的。 众目睽睽之下，大齐的皇帝抱着一个没名没分的女子回宫，瞬间传遍了当地大街小巷。 入了皇帝才有资格坐的马车，何以凡将我小心翼翼放在了软榻上，他自己，则是随便一个地方将就坐了下去。 经过昨晚一事，感觉我和他的距离，似乎更远了。 “你。” “你。” 同一时间，我和他同时开口，四目对望。 “你先说吧。”何以凡说道。 “既然你不将我留在大齐，那你又何必对我这么好呢？我之前散布谣言说为了我撤兵的事，恐怕已经害的你在民间失信了吧？” “既然你已经不能长久陪伴在我身边，那我为什么不能对比加倍的好呢？”不能否认，如果我和之间没有那么多磕绊，这将是我听过最好听的情话。 “况且，我听说你今天不能下床走路。如果我不护着你，难道要你一路走回斜阳吗？” 这话我没法接。浅然一笑立马将视线引到了别处。 这一路，整整赶了一天。 等到了斜阳城的脚下，天色已经昏暗了。 刚刚停下了马车，窗外便是响起一个男子的声音。 “皇上，众嫔妃都在城门口候着您，您看是否需要下车？” 听着语气，应该是贴身伺候的公公。 我有些狐疑的看着跟前面无表情的何以凡。 第270章 271.讨好（2） 只是更让我吃惊的事，何以凡竟然有嫔妃？ 昨晚之前，他不还是个雏吗？ 大约是脑海里想的事情太不纯洁，触碰到他迎面而来的视线，我立马紧着便是低下了脑袋。 耳边，传来他冷意浓浓的声音：“直接入宫。” 真是丝毫不带一点感情。 马车外的公公，也识趣的没在回话。在不知晓外面是何画面的情况下，马车没多久便是又动了。 大约过了一盏茶的功夫，车辆的两边，齐齐传来跪地的声音。 可奇怪的事，外面的所有人，如同哑巴一般，只有动作，却没有叫喊。 大概这是大齐和大历不同之处吧，我这般想。 到了马车停留的时候，外面已经除了驱马的人和一个公公，便是没有其他人了。 何以凡率先跳下了马车，我小心翼翼的往外面挪去，却在下来的时候，被他拦下了。 这里，已然是大齐皇宫深出，我看着他还是一副要抱我的模样有些迟疑。 而另一边的公公，也是说话了：“皇上，您乃是九五至尊。当着祖宗们的面，降低自己的身份，也太不合情理了吧？” 他说的没错，可我也朝他投去一个勉为其难的笑容。 你看不起我，难不成还要让我有好脸色？ “在我没回来的十几年里，我也没看到祖宗们有福照过我，现在倒是着急认祖归宗来了？” 这呛声，惹得那位公公直接降低了几个档次的气势：“皇上，奴才说的不是这个意思。” “李福，去开门！”何以凡简略的出声，直接忽略了对方所说的事情。 我看了一眼所有人的态度，低声说道：“还是我自……啊……”还没说完，就被他一个动作给吓了一跳。 何以凡不顾我的挣扎，直接伸手将我粗鲁的从马车上拽了下来。那眼神，如同在告诉我，再废话就死定了。 被称作李福的公公，本是开着门，听着声音转过身来时，看我们的眼神都是诧异的。 “今晚何小姐会与我同住在一个寝宫内，明日早朝也不要来叫我！”何以凡留下这么一句话，便是将所有人全都遗落在了门外面。 月光之下，我看着他刚毅的面容，心中五味杂陈，难以言说。 昨夜一战，我今天肯定是动不了的。 但是他这句话这么一说，外面的人，肯定会想歪。 不知我面部表情是不是太过丰富，走了好一会的他，陡然间便是停住了步伐。 我被他横抱着，所以他一停下看着我时，我的眼睛也正好对上他。 “怎么了？”我问道。 “你在想什么？” 想什么？我被他问的糊涂，可答不上来，又觉得尴尬万分：“哦……就是你身上有点烫，被你这样抱着，太热，了些……” “哗啦啦啦——”就在我说完太热了这句话过后，天空竟然下雨了。 我不敢相信的朝四周望去，却发现这雨拍打在面上显得特别真实。 大齐属于南方的国家，这里的气候到了夏天，永远都是变坏莫测。可能前一刻还阳光刺眼，下一刻就会给你淋了个遍体是水。 水珠打在何以凡的睫毛上，映着月光，在空中被打散。 而我们，不过片刻，就被淋的浑身湿透了。 半响过后，他蓦然开口道：“现在还觉得热吗？” 我摇了摇头，没在说话。 - 舟车劳顿已然十分的疲倦，我们在雨里淋了好一会，他才将我抱回了他的寝宫。换上干净的衣服，一觉到了天明。 醒来的时候，太阳已经上了三竿了。 昨夜和他淋了雨，今天一大早起来我便是感觉浑身吃力。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才发现竟然有些发烧了。 浑身又烫又没有力气，稍稍一动，就感觉整个世界都在天旋地转了。 该死的，这身子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娇贵了？ 然而就在抬眸的瞬间，正好看到远处，伏案批阅奏章的他。 思忖了许久，我才找回自己的声音，缓缓开口道：“皇上，你起了怎么也不喊我一声。” 远处的何以凡停下的手中的事情，目光幽幽的朝我看来：“你发烧了，好好在床上躺着，我已经命大夫看过了，稍过一会，会有宫女给你送汤药过来。” 已经有人给我诊过脉搏我却不知道，看来我这睡眠也确实够沉的。 思量着这几天全都是躺着，也该下床走动走动了，不然，这人就该废了！ 我披上了一件外套，慢悠悠的朝何以凡走去，低眸看了一眼他手中的文案。 全都是大齐的言语，除了零星几个字还算认识，连在一起，我基本上属于文盲了。 而看着这些个字眼，恍然想起数年前还在大历的时候。为了迎接当时的齐后，我们也没少花功夫。那时候何以凡便是首当其冲的外交官。 所表现出来的一切，根本没法与后来的暴露本性的他不能相比。 由此推断，那时候，他的演技也是一流的。 说道演技，我看着面前的何以凡，眸色便是沉了。 他在我面前，到底哪一面才是真实的。 是对我凶狠的一面，还是对我温柔的一面？ “替我磨墨吧！”他陡然开口，吓得神游的我一个机灵：“啊？哦，好的！” 磨了没两下，他便是又说道：“怎么总感觉你老是魂不守舍？跟在我的身边，就让你如此不舒服吗？” “没有。”说完一顿：“只是，让我想起了很久以前的一些事，想的入神了。” “什么事？” “你夺位时候的事。”话题既然已经挑起，我便也不再掩饰：“当年你明明已经获得胜利了，为什么还要杀了你养母？” 听我如此说，他倒是直接放下了笔墨：“因为她要杀你。” “那蒋氏呢？” “因为她曾经害你丧过命！” 不可否认，他做的很多事情，出发点都是我，或者说都是何婧。可我还是想咬着牙，跟他说道：“但是我会让你失望的！” “怎么做，那是我的事，接不接受，那是你的事。” 很好，又把话题聊死了。索性这个时候，寝殿的大门突然敲响了。 第271章 272.鬼节(1) 这时我才发现，何以凡的寝宫里面，竟然连一个伺候的宫女都没有。 “皇上，何姑娘的药已经煎好了。”门外面，传来一个女声。 我朝何以凡看了一眼，却见他竟然起身了。 这个时候，不应该喊一声让她进来不就好了？他怎么有趋势自己去开门？ 大齐和大历的文化，差别就如此之大？ “你去那边坐着，我给你把东西拿进来。” 我忍不住插了一句嘴：“你让她们送进来不就好了？” 本是随便的一句话，却不想他认真的说道：“我的寝宫，不准有别人踏入。”本以为到了这里完了，却不想他后面补充了句：“你除外。” 我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叹了一口气。 感谢你的好，但是……我的目光已经瞥向先前放在他手边的茶杯了。 看样子应该是刚泡好没多久的。 我目光瞥向门口，见他还在跟宫女交接一些事情，利索的拿出早已拿在手心的药粉。 之前一直没机会，现在机会终于自己来了！ 快速将药粉撒入茶水之中，乖乖的走到了何以凡先前所指的位置上去。待一切完成，他已经重新关上大门，走了回来。 手上端的，是一碗黑乎乎的药水，瓷碗旁边放着一片绿叶，绿叶上面搁置着好几个晶莹剔透的蜜饯。 待放到了我跟前，他才说道：“快把药喝了吧，这是我特意让她们准备的蜜枣。喝完可以去苦。以前你小时候最不喜欢喝药的，四姨娘没钱给你买蜜糖，你就总是哭。” 我面无表情的盯着他，实在做不出一丝感同身受的表情。 良久，他才突然笑了一番：“你看看我又忘记了。你早已不是二姐，你是魏芯一了。” 这个时候，我能确定，他是正常的！ 端起汤药，我二话不说便是一口闷了下去。 他看着我，眼睛里闪过一丝光亮。可就在我放下瓷碗时，又恢复了正常。 他是在等我吃蜜枣吗？ 不太敢确定的慢慢讲手伸到了枣子上面，他脸上才终于露出了不一样的光彩。 可能这一刻，他又将我当成了他二姐吧。 我是不喜欢吃蜜枣的，总觉得那甜腻腻的味道在口中徘徊，很让人心头挥之不去的难受。而我就在他的注目下，硬生生咬了一口，这满嘴说不出的难受感，直接席卷而来。 而我还是硬着头皮，吃了下去。 何婧一定不知道，比药还难吃的，是枣子！ 不久之后，我看他还盯着我看，便是有些不舒服的说道：“你不喝吗？” “喝什么？” “茶。” 言语刚落，我才发现自己的目的性有些急切，急忙转移了话题：“你端给我喝药，不如我去帮你端茶吧，礼尚往来！”虽说着理由我听着也是变扭，可脚下的步伐已经开始朝书案走去了。 来到被我下了药粉的茶杯面前，我心中暗暗吸了一口气，才笑靥如花的将它端了过去。 “这是你刚泡的吧？喝了有助于提神！” 我不知道自己笑容是否僵硬，但是他看着我的眼神却是温柔无比。 “今天是中元节，也就是鬼节，晚上有灯会，我带你去玩玩吧？” 我一愣，继续笑着：“好，好啊。”心中却是默默祈祷着他倒是快喝！ 索性，最后在我注目之下，他还果真一口将拿茶杯里的茶水，一饮下而尽。 计划第一步已经达成，也算是不辜负我一直以来的委屈了！ 此时我的脸上，漾开了真正的笑容。 整整一天，我都没再见何以凡以外的任何一个人。 所有的吃的，喝的，也全都有何以凡亲自到门口拿进来。就连公公，也是不准踏入他寝宫半步的。 我虽心中有着疑惑，倒也懒得去追问。 一直到了晚上，我才感觉自己的‘软禁’，有了一丝丝松懈的希望。 后来见到的，还是那个叫做李福的太监。 说道太监，其实李福也不是太监，但身份却如同大历宫里的掌事总管太监。大齐宫里的男性，是不用阉割了。 我被何以凡带出寝殿大门的时候，李福就已经候在门口了。 对何以凡，毕恭毕敬：“皇上，听说您今晚要去闹市，不如让奴才也跟着去吧？” 何以凡一身淡紫色纱衣，脱去了龙袍，内衬白色丝绸，整个人看起来干净利索的很多。可那王者的气息，却是怎么也掩盖不了。 和李福一对势，就更加明显了。 “不用了，今天我就想和何小姐单独走走。侍卫也不用跟着了。” “可是。”李福有些为难：“万一中途有个意外，奴才该……” “我还没认祖归宗。所以不要再替祖宗的事情了！让开，我要出宫了！”何以凡一言不合，便是直接拉着我，朝前面走去。 李福反应没能及时，愣是被他撞开了一边。 我回眸瞥了一眼，见他却也不是，不劝也不是的的站在原地…… 一路上走着，我好奇的问道：“你都当了三年的大齐皇上了，还没认祖归宗？” 他走在我的前面，并没有回答：“恩。”只是轻声了恩了一下，我以为不会再有下文时，他说道：“三年前不会，三年后也不会。我姓何，不姓‘陆域米纳’。” 大齐的创始民族，是区别于大历的。他们曾经的民族，被唤作蛮族，整个团队都是一群野蛮不讲道理之人。这一点，何以凡倒是挺像他的祖先的。后来渐渐形成了部落意识，便也有了名字，而他们名字之所以繁琐难记，大概也是他们的祖先，想要区别于普通人吧！ 而大齐的皇宫，也是区别于大历的。 没有层层守卫的关卡，也没有歪歪绕绕高于天际的宫墙。徒步走上半柱香的时间，一出大门，就直接融入了斜阳的街道里面。 今天的街面，果然如同何以凡所说的那般，热闹无比。 宫门两边的街道，商贩络绎不绝。 每家每户门口的凳子，也都几乎被人占着。 街面上方，还处处挂着灯笼。若不是先前跟我说过这是中元节，我还真当是元宵节了！ 第272章 273.鬼节（2） “这里的中元节，算是一个大节。这一天每家每户都会裹上最大的混沌，，就算家里没有准备，也会来外面吃上一口。”何以凡解释道。循着他的声音，我目光依次落在客满为患的摊面上，一个个点的，还当真是馄饨。 所有人激情四溢的聊着一天所发生的所有事，我看着那些个画面，却如同海市蜃楼一般，感觉遥远无比。 哪怕周围再多人，感觉还是一个人——说的就是这种孤独无力的感觉吧。 “走，我带你去走走。”何以凡不过问我的意见，便是直接拉起我往人群里面挤去。 路过四五家吃的店，我们停留在了一家干货店的前面。 和先前的一样，店门口都是人挤着人。 只是那些挤出来的人手中，都拿着一个白色的纸布和一次性毛笔。 看样子，估计是孔明灯之类的东西。 何以凡想要拉着我往里面走，可我看着跟前那么多人，便是止住了步伐，怎么都不想挤进去。 本就没什么兴趣，更别说去做这些吃力不讨好的事。 “你去吧。我有点累。”我甩开何以凡的手，驻留在原地。 他回过身，看着我面无表情的模样，眼底闪过一丝精光，所有又恢复了正常：“好，那你等我。” 言毕，我便是亲眼看着他，一点一点如同普通人一般，和他们挤着拥挤的地方，去买平常到极致的东西。 大约过了半柱香的时间，他才拿着孔明灯和一次性毛笔来到我的面前。 中元节本就在一年当中最热的时候，此番他还运动了一下，额头上的汗珠更加明显了。 我提了提胳膊，本是想替他擦去额头的汗珠，可犹豫了一番，还是作罢。 “我来这里三年了，每年都看着许许多多的情侣，会到我们斜阳城里面的一条幸运河上，放孔明灯，今天你也陪我去一趟吧？” 我心中嗤笑孔明灯又不是放在河里，为什么还要称那条河为幸运河。不过脸上还是毫无波澜的点点头。 他伸出手又想牵我，却被巧妙的躲开了。 随后，何以凡晦暗不明的眼神从我身上扫过，便是直接大步朝前面走去了。 他所说的那条河，离我们原先待的地方也不是特别远。 不过刚刚抵达桥上，我便是被桥下面那一幕壮观的景象给吃惊到了。 说是一条长长的火龙，当真是一点也不夸张。 无数的俊男靓女站在桥下，从我们这头开始，一直延伸到远处。 天上，已经飘荡着不少的孔明灯，许是风向的问题，所以一开始并没有注意到这些。 “怎么看你好像不是很开心？”大概是我的面色愈发冷淡，何以凡关心的问道。 回过神来的我，连嘴角抽动的欲望都没有，朝他瞥了一眼，直径往前走去：“不是说要放孔明灯吗？还不快走？” “好。”良久之后，停留在我身后的他，淡淡的回了一句，我们两便是直接如同完成任务一般，融入到形形色色的人群当中。 看着周围乐乐融融的一片景象，心底的某处柔软突然被戳中了。 我有多久没有参加过这样的聚会了？ 一个月？两个月？还是半年？ 记不清了。 记忆里，自从我当上了皇妃或者皇后以后，这些最简单快乐的事情，就如同在我世界里消失了一般。唯有和拓跋楚隐居的三年里，每逢过年，他和秦海都会带着我们一同去附近的镇上住上一段时间。 感受一下民间过年的氛围。 而眼下…… 何以凡蹲在不远处，正在摆弄着手中的孔明灯。 在所有情侣一起弄的队伍里，他是那么的刺眼夺目。 “哎呀……”愣神的当口，耳边突然传来一个尖锐的叫声，话音未落，侧身便是被不知是谁给撞了一下。 大概是我思想太过集中，在对方触碰到自己的第一时间，我便是本能的出手将对方截住。 接下去，在耳边响起更为惶恐的尖叫声。 待我看清人，才发现自己手中的，竟然是一个妙龄女子。 女子手里还拿着毛笔，被我挟持的姿势，有些怪异。一双本应该水灵的眼睛，充满了恐惧。 紧接着，在我们跟前的一个男子，冲我咆哮道：“放开她！” 瞬间，所有沉浸在自己欢乐中的人，纷纷朝我们投递来诧异的目光。 我上下打量了一番眼前的男子，年纪应该跟女子差不多。而且他们身上穿的衣物，看起来都应该属于官宦或者商人世家。 心中不由得狐疑，大齐的小姐公子们竟然如此开放，也会来才加这种民间的组织。 “你听到我说的话没？快点放开雯雯！” 他口中的雯雯，应该就是我手中的女子。 反应过来自己意外挟持了一个毫不相干了人，立马松手，歉意笑道：“不好意思，我……” 话还没说完，就见男子抬起胳膊便是要朝我打来。 我一时看着那动作，竟然慌了神，眼睁睁的盯着它劈到我面前。 然而就在闭眼的当口，面上突然没了动静。 睁开眼时，才发现何以凡不知何时，出现在了我面前将他给拦住了。 “偷偷约会姑娘，还敢如此闹事？就不怕明天全斜阳的人都知道你们了吗？”何以凡冷冷的开口，男子却还是一脸的不屑，朝我们打量了一番说道：“还好意思说我？你们两个，恐怕也是偷偷背着父母出来的吧？” “哼，也不会调教调教你女人，出手就那么粗辱，也不怕伤到我们家雯雯！” 男子看似一个顽固子弟，毫无诗书公子的文雅气质。不过从他张口闭口都是他们家雯雯，倒也看得出来不是个花花肠子。因此，我也多看了两眼从我手中逃脱之后，一直躲在他身后的姑娘。 “我的事，无需你一个毛头小子指手画脚！”何以凡说的咬牙切齿，先前嚣张的男子也开始渐渐面露难色。 我看了一番，才知道原来是何以凡抓着他的手腕渐渐用力。 别看他一声不吭，可手掌的殷红足以证明何以凡用的力气之大。 “放开他吧，再下去手都要断了！”我劝道。 第272章 274.我的心不在这里(1) 何以凡双眼紧紧盯着对方：“弄断他一只手，也算是看得起他！” “二位大侠，能不能放过我们？离哥哥，我们不要跟他们争了，本就是我撞人在先，这位女侠，求您原谅我们好吗？” 说话的女子，几乎要哭出来了。 我瞥了一眼何以凡，伸手握住了他用力的手。 “算了吧，本就是误会一场。” 他别过脸，看着我的眼眸。不过多久，他便是放开了。 男子收回自己的胳膊，气呼呼的看着我们，有火不能发，而他的雯雯，则是在一旁关心之至的询问着。 “你们两个，还真是一路人！” 我瞥了他一眼：“不想真的断手的话，就赶紧消失在我们面前！还有，我跟他不是一对！” 男子满眼写满一对神经病，便是招呼着他的雯雯，快速的离开了我们的视线。 待那对小情侣完全消失在我们跟前，手腕处突然传来了一阵撕扯的阵痛。 回过神来，才发现何以凡突然疯了一般，拉着我往前走。 撞过了无数的人，走了好远一段路。我们才穿过了原先走过来的那座桥的桥墩。 桥墩的两面，一面热闹非凡，一面冷清无比。 然而就在刚刚跨过那一道分界线，他便是一把将我甩在了桥墩上。 脑袋被敲的嗡嗡直响，刚看清了视线，他便是立马将身子压了过来，气势汹汹的盯着我。 我心中咯噔一下，心想，该来的，还是来了吗？ “为什么让你陪我放一次孔明灯，好像喂你喝毒药一般的不情愿？” 闻言，我浅笑一声。 事到如今，我也不怕了！ “陪你，本来就如同服毒！唔——”刚说完话，他宽大的手掌直接捏住了我的下颚。眼神爆发着凶狠。 “你再说一遍？” “你让我说再多遍，都还是这样的答案。多听几遍，你是想多伤几次心吗？” “你过来不是求我放过你们大历的吗？这就是你求的态度？” 呵“这个问题，我们不是已经讨论过了？我们最后的协商结果，就是大历的皇后，给大齐的皇上生下一个孽种，然后还两国百年平安。我大历已经蒙上如此的屈辱，皇上您还想我怎么样呢？” 我知道自己字字如针，穿插在何以凡的心尖口子上。 何以凡眼神里愈发暴怒的神色，犹如一头随时扑向我的狮子。 最后，在他隐忍了许久之后，才降低了好几度气势，朝我说道：“可我们都已经睡在一起了，你为什么就不能对我有一点点的眷恋？” “皇上。”我浅笑着回答：“你可曾听说过一句话，叫做就算你得到了我的身体，也无法得到我的心。我的心，在你杀死拓跋楚的时候，就已经跟着他死了。” 最后一次字，落音在何以凡的索吻里面。 他不顾我的抗争，将我死死锁在臂弯里，强行敲开我的齿贝，探索着，吸允着。 我闭上双眼，默默忍受着这一切。 一直到舌尖传来刺痛，口腔被浓烈的血腥填充，他才彻底将我松开，随后——渐远。 当我睁开眼时，他已然面朝我，退了两三步。 嘴角占着我的血迹，满脸写着绝望。 我是心死，他可能是哀莫大于心死…… “为何你要对我如此绝情？”他说道。 我动了动唇畔，舌头一阵刺痛外加浓浓的血腥。来不及回话，率先低头将嘴里的血液吐了出来。 就在刚才，许是我的无动于衷触怒了他，见我迟迟没有回应，他便是拽着我的舌尖狠狠咬了一口。 可当我再抬头时，眼前哪里还有他的身影。 “何以凡。”我忍着痛，朝周围喊道。 桥墩对面的人，纷纷斜眸看了我一眼，又淡然的忙活着手中的事情。 我现在所站地方固然黑暗，可望去远处有没有人还是看得到的。所以何以凡应该是往人群里面走去了！ 思量着，加快了步伐一边推开那些人儿，一边叫喊着他的名字。 可独独我跑遍了所有他可能存在的地方，都没能见到他。 我站在桥梁之上，目光幽然的望着下面那一条由年轻男女们组成的长龙。 注目着远方，大脑却如同乱成了一锅粥。 就在我晃神之际，身后传来了一个女子的声音。 “这位小姐，请问你是叫魏芯一吗？” 竟然有人会知道我的名字？ 我诧异的回过头，却看到先前与我有过矛盾的那位雯雯小姐。 此时，她安静的站在我的身后，我下意识从她身上瞥到了站在她后面的男子。索性，这两个人都没有要回来‘秋后算账’的意思。 我松了一口气，客气的说道：“正是，不知这位小姐有什么事吗？” 言毕，她便是从袖口里面拿出了一个玉佩，递到我的面前。 陌生人给东西，我下意识警惕往后面走了几步。 却见她轻笑了一声：“魏姑娘不必担心，我们可不是要来害你的人。先前与你一同的男子拜托我们交给你的。” 听她这么说，我才放下的戒心。 “你们是不是吵架了？”她又说道。 我央央接过她手里的东西，解释道：“没有呢。” “你的嘴角怎么流血了？” 生怕陌生人见到我的狼狈，我立马掩面快速擦了一下，含糊不清的说：“没，你看错了。我和他没关系，何来吵架一说。” “看得出来那位公子真的很宠你。就像，”雯雯言罢，朝身旁的男子看了一眼：“就像离哥哥宠我一般，什么事情都先紧着我。也特别怕我受到伤害。” “但是啊，有一点不好，那就是特别容易吃醋，但凡是听说哪家公子一睹我的芳颜，想要上门提亲之类的话，那家公子肯定是免不了一顿打。” “可回过头来，又可怜巴巴的回来求我原谅。所以你也要跟那位公子互相体谅一些才好。何必两个人争锋相对呢？” 听着她的话，我没了声音。 届时，跟在她身旁的男子倒是有些急上了，拉着她一副要准备走的模样：“雯雯你说你说话就说话，咋就又扯上我呢？我最近可乖了，都没有出去打架。” 第273章 275.我的心不在这里（2） “那还不是我爹说了，不考上武状元，就不给你娶我的机会嘛。哎……你别拉着我走啊。” 我看着跟前活力四射的这对小情侣，嘴角不自觉的上扬了一些。 此时，女子突然回头对我说道：“那个玉佩那位公子说，你别在腰间，等会他会派人接你回去的。” 雯雯言语刚落，男子便是说道：“你说你怎么嘴边老是挂着那位公子啊？你未来夫婿在你眼前呢，就不怕我派人打他嘛？” “你还真是死性不改啊！” …… 连我自己也没有发现，此时我看着他们的眼睛里，流露出浓浓的笑意。 这般美好的年纪，这般美好的爱情，确实有足够让人羡慕的理由。 可回头想想自己那千疮百孔的人生，所有的幸福感戛然而止。 叹了一口气，回眸继续看着舞龙般的人群。 那玉佩挂坠，应该是皇室的，所以不管我走到哪里，只要何以凡一声令下，就会有朝政的人就会将我带回皇宫吧。 思量着，暂时我除了跟在何以凡的身边别无选择，还是乖乖别到了腰间，然后融入那个陌生的帝都里去。 到了子时模样，街面上的人，骤然减少了不少。 我独自一人行走在大街上，不少摊店已经在收拾铺子了。 这么热闹的一个节日，怎么说冷清就冷清了？ 斜光余角里，我见一个老婆婆在无人的弄堂，摆弄着一口铁锅，手中那些一些黄纸。好奇心使然，毫不犹豫的直接朝那边走去。 “老婆婆，你在弄什么？” 话音刚落，她便是犹如吓了一跳般，身体猛然一震。从半蹲的状态直接站直，面色一瞬间刷白。瞥见站在身后的人是我，目光、表情里，才回了一丝血色。 “哎哟我说你这姑娘，怎么大半晚上不回家，跑这里来吓老婆子哦。” 我歉意一笑：“对不起，我只是过来看看您在做什么。” “我在给孤魂野鬼门烧纸钱呢。哎，姑娘，你怎么不回家啊。这都快凌晨了！你父母该着急了！” 听她关心，我胡乱扯了个父母不在这边的理由。而更多的注意力，倒是她前半句说的：“你刚才说，要给孤魂野鬼烧纸钱？” “是的呀，今天是中元节，鬼门大开的一天。所有亡故的人，都会回家拿子孙们烧的纸钱。这孤魂野鬼也看中这一天，所以会去抢那些人的钱。你说一个在外面飘荡了那么久，一个在里面关了那么久，哪个厉害啦？” 我有些无奈的说道：“孤魂野鬼吧。” “是的呀，所以我就给他们烧些纸钱。好让他们不要去抢我们家老头子的钱。老头子生前苦的，死后我只想让他舒服点。” “这孤魂野鬼是怎么来的？”照理说，每个人在生的时候，肯定都会有家人，又怎么会在死后没有人纪念呢？ 老婆婆一边给我解释，一边将带来的黄纸，放了一些在铁锅里面。 “就是死在外面的，家里人不知道，或者死了找不回家里路的那种，那样就算家里烧了纸钱，也是收不到，要抢别人的。哎姑娘，你家有没有失踪的人？要不要烧一点？” 我被她神神叨叨的言语，说的有些愣神。 看着那些个黄纸放在眼前，鬼使神差的接了过来。 或许，我可以趁着今天，给拓跋楚也烧一点。 我学着她的样子，将捆绑黄纸的绷带解开，随后依次摊开放在了铁锅里面，拿起其中一张，用火心点燃：“拓跋楚，如果你真的在我身边，那就把这些钱收了吧。也算是我的一点心意。原谅我现在……做的那些对不起你的事。” 说完心里的愿望，便是将这张承载了愿望的火引子投到铁锅里面。 老婆婆还在我旁边，叽里咕噜说着一些听不懂的话。被我点燃的黄纸们，在铁锅里噼里啪啦燃烧着。 火光四溢，倒映在我的眸光。就在我看的出神时，一抹燃烧的烟火钻入了我的鼻尖。 瞬间，我便是被它呛的闭上了眼睛打喷嚏。 也就在这时，身后陡然响起了拓跋楚的声音。 “芯一。” 这…… 我突然间浑身紧绷着身子，朝后面看去。 他的声音，我怎么会听错。 然而就在我回头的瞬间，便是看到弄堂的口子上，飘过一抹白色的身影。 拓跋楚？ 我全然不顾眼前还在默默祈祷的老婆婆，立马拔腿而跑。 “拓跋楚，拓跋楚你等我！”我一边叫喊一边朝外面跑去。 可明明进来时不深的弄堂，我感觉自己跑了足足有一炷香的时间。 在这期间，他的声音不停的充斥在我耳边。 他说：“你为什么要背叛我？你不是说只爱我一个人吗？我们以前的海誓山盟，全都是随便说说的吗？” “没有，没有！”我的心底呐喊，可脚上的步伐，却是越来越重。 就在我觉得浑身吃力到想要晕倒的时候，整个人如同被别人从水里拎起来一般，瞬间消失了积压在身上的液体，整个人轻松了不少。 意识混乱的当口儿，我看着拽住我胳膊的大齐官兵。 原来，我已经跑出了弄堂。 “小姐，小姐你跑哪儿去了？害的我们好找！”官兵问道。 我皱眉吃力的看清楚眼前的一切，随后指了指弄堂：“我在里面烧纸啊。” 话音刚落，另一个官兵便是接了话茬：“这弄堂里三年前的今天烧死了一个给自家老头子烧纸钱的婆婆，她该不是见鬼了吧？” 我不大信，回眸朝弄堂里看去。 最里面，依旧摆着一口铁锅，铁锅里烧尽的黄纸，闪烁着如星星般的火星子。而除此之外，便再也没有了其他东西，包括陪我一起烧纸的老婆婆…… 来不及思考婆婆去了哪里，我便是眼前一黑，彻底昏迷了过去。 - 等我再醒来的时候，人已经躺在了大齐的皇宫中。 只是现在待的房间，一眼便可以看出不是何以凡的寝殿。和何以凡寝殿的装扮，有着天差地别的不同。 一张没有漆色的四方桌，一床摇摇欲坠的木头床，只是盖在我身上的被子，倒还是最好的蚕丝被。 第274章 276.欺负我的，都死了(1) 是我触怒了何以凡，所以他这是将我打入冷宫了？ 我如此想，嘴角扯起一抹自嘲自笑的模样，缓缓坐起身子。 就在我准备下床的时候，门外便是响起了两个人对话的声音。 “她死了没？”这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紧接着，一个男声响起：“回娘娘，还没。” “哼，还真是福大命大，吸了去魂散都还能活下来！” “奴才劝娘娘还是别进去了，听说这个女子大有来头，手段也是不少。趁着她还不知道自己被谁害了的情况下，还是不要出面。免得被伤及无辜。” 我竖起了双耳听着外面的一举一动，就在男子说完这句话后，就要推开我房门的女人便是挺住了步伐。 稍过一会，他们两个人便是离开了。 伤及无辜？ 哼，我魏芯一还真从来没在女人这一块吃过委屈！ 趁着他们还没走远，我快速的下床，轻轻推开房门一个口子，朝外面看去。 正巧瞥见了说话女人的一个侧面。 很好，我记住你了！ 等那一男一女出去后没多久，这院子的门口便再次出现了另外一对男女。 只是这一次来的，是一个低眉顺眼的宫女，和拿着药箱的大夫。 为了避免事多生非，趁着他们还没发现我醒了，快速的走回床上，躺了下去假寐。 没过多久，耳边便是响起门扉吱呀一声的开了。 宫女和大夫悄然走近，我放在被褥里面的胳膊，被宫女轻轻的拿了出来，放在了大夫的诊脉上。 安静了片刻，那宫女问道：“姑娘的身子如何？” “已经无碍了，只要醒来吃些东西即可。” “皇上还让我问，姑娘为什么昏倒了，是累的吗？” “不是，经过一整晚的研究，老夫已经确定就是中了去魂散的毒，如果不是医治的及时，恐怕这位姑娘的命，可就不保了。” “好，谢谢大夫，我送您出去吧。” 房间里又传来了来回走路的声音， 就在门扉再度合上，而宫女没有走出去时，我蓦然坐起了身子。 宫女回过身，看到我盯着她时。慌张的拍了下自己的胸口。 “姑娘您醒了怎么也不说一声？” “这是哪儿？”我问道。 “这是皇宫呀，姑娘饿不饿，奴婢给您做点吃的去。” “不用。”我快速的回答，“你过来，我有点事情想问你。” 许是我的表情有些严肃，吓到了她，兢兢战战的模样，仿佛恨不得下一刻就要拔腿而逃。 见她已然走到了我的跟前，我才询问道：“我知道这里是皇宫，我是问，这里是皇宫哪里？还有，你可知道我的身份？” “这是掖庭，虽说冷清了些，不过皇上吩咐了，该有的也都还有。”果然就是冷宫！“姑娘是何许人，我们宫里的人自然全都知晓，听闻您来的时候，皇上可是连迎接他的各位娘娘都没有下车看一眼。别提又多传奇了。” 果然是人红是非多。 这大夫所说的去魂散，自然是先前在我房门前说话女子所投的。只是昨晚，我实在想不起来，是什么时候中的毒。 而那女子的身份，不出意外，肯定就是何以凡的那位嫔妃了！ “你知道皇上有多少妃子吗？” “知道，”宫女如实回答：“皇上登基这三年里，总共就封了九位娘娘。一位洛妃，是当朝第一将军的女儿，三位贵人，其余五位都是才子。大部分也都是朝中大臣的女儿。” “皇上待她们如何？” “相传皇上温柔至极，对每一个妃子都是相敬如宾。并且发了誓，等他更有所成的时候，便会从众嫔妃里挑选最识大体的娘娘成为皇后。” “那皇上也没说要宠幸那一个妃子吗？” 听我问起这个问题，本是毫不含糊与我说话的宫女，瞬间支吾了起来：“这，皇上说，后未临幸，岂能先弄脏了自己的身子……” 这借口……我也是醉了。 何以凡拿封后当借口，光明正大不去临幸任何一个妃子。当我一出现，便是各种破例，我不成箭靶子才怪。 而那第一将军的女儿洛妃，怕就是自认为最有可能封后的女子吧？ 所以，给我下去魂散的，也应该是她没错！ “皇上有没有禁我的足？”我问道。 我见宫女摇了摇头，便是立马说道：“去给我弄点吃的来，再那一套干净的衣服，吃完东西，我想出门走走！” 宫女应了一声，便是乖乖退了出去。 我望着紧闭的门扉，心中思量着该如何报我那命悬一线的仇。 渐渐，我倒是发现了身在大齐后宫的新玩法！ - 吃过东西，有了力气，我便是张罗着下了床。 询问了各宫妃子大概的住处，我直接朝洛妃寝宫所在的方向走去。 幸运的是，那个方向还是大齐后宫的大花园。 “一直听闻大齐的荷花比较美，不如你带我去看看吧？” 照顾我的宫女，名叫松白。 松白犹豫了一番：“姑娘，有时候皇上会去花园里面休息，不如您换个地方逛逛？” 许是她认为何以凡对我，已然没了兴趣，所以避免我和他碰面，再冲撞而惹怒了他。 但是她不知道的事，要做某些事的时候，还真就要他这个当事人在才好玩。 于是，我没有听她的劝阻，直接往前走去：“没事，走吧！” 大齐后宫里的花园设计，和大历的风格大有不同。 大历如同温婉谦卑的女子，多出是花草；而大齐，则是豪迈的男子，所处可见练手的兵器。 我刚刚踏出他们花园的大门，便是听见一阵女子的喧闹声。 “娘娘好厉害，娘娘又中靶了！” “对啊，娘娘这一身武艺，都比得上将军了！皇上下次出征攻打大历的时候，娘娘您就应该跟随。” “对呀，您是宫里位份最大的。皇上往日里对您也是最好的一个。听说上次皇上为了大历那个女人，都撤兵了。就该娘娘去，打的他们屁滚尿楼。” 紧随着，便是一阵刺耳的欢笑声。 她们说的越是高兴，我这心中的怒意便是越浓。 第275章 277.欺负我的，都死了（2） 想让大历屁滚尿流？我倒是先让你们屁滚尿流！ 思量着，我便是从头发生拿下一个发筋，随手折了两根树枝，拿起石头朝她们打去。 不过多久，被我打中小腿的三个宫女便是尖叫起来。 “哎呀，谁打我？” 洛妃本是被夸的飘飘然，无意间被打算，心中骤然有些不悦：“怎么了？” 其中一个宫女说道：“不知道，我好像被什么东西打到了小腿。” “我也是，我也是！” 我从树木的后面，紧盯着洛妃的身子朝她们走去。 松白被我的举动吓的转身便是要逃离，可看着我还是上前，便也只好硬着头皮跟着上。 这洛妃，正是在我醒来的时候，出现在我门前的女子。 她竟然还心大到穿的那身衣服。 见我出现，所有人便是了然那石子是我砸的。 “刚刚是不是你打我们？”宫女问道。 我翩然一笑：“是又如何？” “你个弃妇，有什么资格出现在我们娘娘的跟前！”我一双眼睛紧紧盯着刚才说话那个宫女。心中恨不得直接扼住她的喉梗丢入旁边的池水之中。 “那你又是什么资格这样跟我说话？” 我言语刚刚落下，洛妃便是开口了：“哟，这不是刚刚被皇上打入掖庭的妹妹嘛。是姐姐管教奴才不周，齐冒，自掌嘴！” 洛妃的伪善，惹得搬石头砸自己脚的宫女对我讨厌，瞬间加深了不少。 不过就算如此，她还是在我的注视之下狠狠掴了自己一大嘴巴，并且大声的说道：“奴才错了！” 洛妃浅然一笑：“奴才我已经教训过了。不过妹妹不好好待在掖庭跑出来算是什么回事？莫不是在大历野惯了，不熟悉大齐的规矩？” “我本就不是大齐的人，自然不懂大齐的规矩，而且也不用懂。” “这就奇怪了，皇上前个儿可是光明正大将你接进大齐的了，怎么就……” 洛妃自诩说的头头是道，不能反驳，却在我附在她耳边说话的当口儿，全然没了接下去的话语。 我眉角带着笑意，将身子探到了她的耳边，轻声说道：“别装了，你知道我是谁。皇上肯为我撤兵又能将我接近齐宫，你觉得你有几分把握胜过我？” 言语落下，我便是感受到了来自她身上浓浓的杀气。 嘴角泛起嘲讽的笑容，和她对视着。 “你有什么资格做大齐的皇后！”她咬牙问道。 “呵，就凭何以凡只喜欢我。” “你凭什么说他喜欢你？你不知道他以前对我有多温柔！” 我在心中嗤笑每一个抱着梦幻爱情的女人，都是可悲的。 而我现在要做的，就是亲手打碎她的梦想！ “你见过他壮硕的肌肉吗？你知道他卖力的样子吗？你尝试过他柔软的唇畔吗？” 我伸手接住洛妃要打向我的手腕，嘴角的讥笑越来越浓烈：“我知道去魂散是你下的，想知道被他亲手杀掉的感觉吗？只要我一句话，你全家都会被灭门。” 洛妃心中的底线一步步被我彻底击垮，我亲眼看着她从目中无人，到一点点惶恐，最后近乎歇斯底里的扬起另一只手，打在我的脸上。 我别过脸，嘴角流淌一条血水。 很好，证据之一在了。 “打人算什么本事？刚才你不是堪比上阵将军的吗？有本事，我们两个来比箭法！” “比就比，还能怕了你一个不要脸的荡-妇不成！说，怎么比！” 我见洛妃已然上了钩，全然不顾刚才被打的疼痛，眉眼一跳，指着不远处果盆中水果说道：“我和你头上各顶一个水果，拿箭互射，谁的水果掉落在了地上，或者被射中，那便是输了！主动站在斜阳最高的楼上脱衣服道歉！” 完全被气急的洛妃，根本没考虑便是答应了。 她的宫女站在一旁着急道：“娘娘，小打小闹可以，但是这互射，实在是太危险了些，若是她箭艺不精，伤到你了怎么办？” 洛妃见我已经前去拿弓，拉不下脸面的呵斥道：“住嘴，这里有你说话的份了吗？” 随后，我们二人便是去果盘挑取水果。 她快我一步拿起苹果对我说道：“怕你说我欺负你，你就射苹果吧。” 我朝她邪笑了一番，没有任何言语拿起一个葡萄便是离开了。 比赛开始时，我们互相面对面站在彼此二十步远的正前方，没有固定的移动位置，只有手中的二十把箭。 规矩还是先前说好的，谁头上的水果先落地，谁便是输。 “开始吧！”洛妃说道。 我和她同时拿出第一支箭朝对方射去，各自皆是灵巧的躲避。几番下来，她没有伤到我，我也没有让她将苹果落在地上。 在来之前，我特地询问了松白，何以凡过来的大概时间。 想不到每一次的时间掐的都几乎准确。 而接下去，我将身后的仅剩三支箭全都拿了出来，对准三个方向。 心中默数一二三，直接射了出去。 箭里弓，弓离手，我一个踉跄扑在了地上。 抬头的当口儿，便是看到第一支直飞洛妃的箭被她巧然的躲过了。 二第二支箭飞到了一旁的铜锣上，经的活动铜锣翻转，从另一个方向飞向洛妃。她一个慌神，头上的苹果便是晃荡了起来。 一直到第三支箭打了个方向继续朝她飞去时，她才一个踉跄，与我一般直接扑在地上，啃了一口泥。 还真是大快人心！ “哇，娘娘赢了，娘娘赢了！”洛妃的宫女们在一旁替她欢呼，而抬起头来的本尊，则是一脸怨恨的瞪着我。 她一定是猜到，被我耍了。 而更好的被耍，则是在后面。 “皇上，皇上你快来救救姑娘。”松白的声音，由远而近。 待她话音落下，本是欢呼的所有的声音瞬间便是没有了。 一个个惶恐的睁大了双眼，眼睁睁看着何以凡怒目而入。 洛妃一看到何以凡，立马掩藏了自己所有的脾性，哭腔的朝对方喊道：“皇上，您一定要替臣妾做主啊！” 然而何以凡直接无视了她，走到了我的跟前。 第276章 278.我放你走(1) 我冷笑一声，说道：“你怎么来了？”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我瞥了一眼对我充满敌意的洛妃，笑笑说道：“你都把我打入掖庭，不管我死活了。干嘛还要管我出现在哪里？若是觉得我碍眼，我现在走了便是。” 说罢，便是要自己起身。 却不想刚动了下胳膊，就被他猛然抓住。 被握紧的地方，隐隐传来疼痛的感觉。 我假意挣脱了一番：“你干嘛？不知道我昨天晚上刚刚中毒吗？是不是嫌我死的不够慢，想要我死快一点？” 言语刚刚落下，他便是立马松开了。先前对我所有的愤怒也是瞬间消失殆尽。温柔的将我从地上扶起来，又触摸了一番我被打肿的侧脸。 “舌头还疼吗？” “谢谢皇上的疼爱，我承受不起。” “你就不能对我有一丝丝的温柔？” 说到此处，我目光陡然闪过一丝精光，先是看了一眼何以凡，随后便是将目光落到还在地上不肯起来的洛妃身上：“皇上身边要谋害我的人数不胜数，我哪敢对皇上有一丝好感？不然当真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我指的什么意思，估计在场没人听不懂。 洛妃咬着牙，面上还是假装出来的无辜。倒是她的宫女坐不住了。 “你这个刁妇怎么这么不讲理？明明是你欺负我们娘娘在先，现在却是要倒打一耙？你当皇上瞎吗？” 好一个皇上是瞎子。 我眼含深意的看着何以凡，不言语。 片刻过后。 何以凡突然不顾在场的众人，直接将我横抱了起来。路过洛妃时，目光冷意的望着对方：“没有我的允许，任何欺负芯一的人只有一个下场，那就是死！”一字一句，敲击着在场众人的内心。 洛妃接下去的惶恐是真的了。 她不顾形象的骤然上前抓住了何以凡的裤脚，苦苦哀求道：“皇上，明明是她提出来的比箭，我才是那个被耍的人啊。你为什么信她不信我？” 被她拦住了去路，我们只要站在原地。 在她苦苦哀求的当口儿，我挽住何以凡的脖颈，朝洛妃投递一个得意的笑容。 想弄我，她还嫩了点！ “滚开！”何以凡腿一抖，直接讲洛妃抓住他的双手给震开了去。 “皇上，我不能死。我爹是大齐第一大将军，他陪着您出生入死，他就我这么一个女儿，我死了，谁给他养老送终啊。” 何以凡听了她的言语，停留的目光幽幽的看着她。 那眼神，如同千年的寒冰，毫无人气可言。 片刻过后，从他口中，淡然的吐出一段话：“在场所有的宫女，当场杖责一百，就算死，也要打满一百！洛妃无德，贿赂宫外人对她人下毒，送回宫中，此生不得再与外界联系，包括她大齐第一将军的父亲！” 何以凡的言语，如同催命符一般飘荡在所有人的心头上。 话音刚刚落下，四周便是哀嚎遍野。 “皇上饶命，皇上饶命……” …… 我回眸看着一脸错愕跪在地上的洛妃。 她一开始一定没想到我挑战她，是在给她下套，而跟没想到的事，她自以为做的非常完美的事，其实每个人心底都非常的清楚。 报了仇，我心中还是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开心。 一路被何以凡抱着，又回到了他那个不让任何人进来的寝宫。 “你为什么把我送到掖庭，又把我接了回来？”刚坐下，我便是问道。 “你舌头不痛吗？” “什么？” “看来不痛，还能说那么多话。” 他近乎自言自语的话语，听得我缓了好一会，才算是听明白。 无奈的盯着眼前的人儿过了许久，才听到他如同远方传来的声音。 “我本来以为，让你接受了从宠溺到冷落，你会有一丝丝的眷恋我。却没想到，到头来还是在利用我。我对她们的处置，你可还算喜欢？” 如此卑微的言语，听的我心中有些难受。点了点头，目光立即转移到了别的地方。他叹了口气，伸手摸着我被打肿的脸颊。 “三个月后，我放你回去！” 时光如梭，岁月无痕。 洛妃这件事过后，宫里再也没有人敢对我有一丝丝的不尊敬。而我，也在大齐的后宫里过着身在曹营心在汉的生活。 只是在第二个月末的时候，我突然收到了一封来自大历的书信。 书信里告诉我，在我处置了陈老那件事之后，朝中拓跋良的势力，还是在蠢蠢欲动。终于在我离开后的两个月某一天里，爆发了。 何勇和拓跋秋保护着拓跋离心在宫里，秦海和黑耀在外面和那些狼子野心的人周旋。 何以凡知道后，二话不说，便是调派了自己在大历的人马，前去平息了那一场突如其来的暴乱。 从此之后的夜夜欢中，我也算是为了报恩，给了他一些回应。 一转眼，明天就是我归期了。 在寝宫床榻上，我躺在他的身旁，凝视着他。 何以凡嘴角洋溢着幸福的笑容，侧身将我拥入了怀中。 我嗅着他独有的味道，良久过后便是突然问道：“你是如何将我们大历那些叛变的人员给平复的？” 不知是不是错觉，只感觉他突然浑身一震，过后才缓缓说道：“等你明天回去了，不就知道了？” 明知他此时不想说，我此时便也不再过问。 许久过后，他突然轻轻抚摸着我的小腹，感慨万千的说道：“你这肚子，为什么这么久都没有动静。” 明天回去之后，他便是再也没有了让我怀孕的机会。 倒不是我故意吃些避孕的汤药，而是何婧这幅身子，本就属寒，极难有孕。 我顺着目光，朝自己的肚子看去：“或许，是命中注定吧。” 我说的轻巧，却能感受到来自身旁人的悲伤。 酝酿了一番，拿了件衣裳便是起床了。 “皇上，我给你去倒一杯茶水吧。” “好。”何以凡应了一声，便仍旧躺在床上休憩了。 我看了一眼并没有留意我在做什么的他，蹑手蹑脚往另一间的屋子走去。 从头上，取下一根特质的金钗，轻轻拧开最上面的装饰，将钗体里面的药粉全都撒入早已准备好的酒壶之中。 第277章 279.我放你走（2） 轻轻拿起，晃荡了一番，给我和他，同时倒上了一杯。 这些药粉，其实本该早些全都给他服用了。 明天就要回去，如果我不这么做，那就是最拓跋楚的最大不忠。 思量着，收拾了一番情绪，笑靥如花的拿起这两杯酒，朝里面走去。 “明天就要走了。”我说：“不如我陪皇上喝杯酒吧。不然，以后恐怕没机会了。” 何以凡不知何时也已经坐起。上半身一丝不挂，炫耀着他那一身诱人的肌肉。 “也好。”他说道。 我坐在床头，将手中的酒杯递给了他，却听他说道：“我与你虽有夫妻之实，却没有夫妻的名分。倒不如喝了这杯交杯酒，也算是对得起这三个月了！” 我浅然一笑，并没有直接回答。 喝了吧，你与我一同喝了这一杯毒酒。也算是共患难了。 那样，就算我们两个分居两地，我也能感受到毒药给你带来的痛苦。 或许这三个月里，我对你有所改观，但是以凡对不起……万事有个先来后到，如果还有下辈子，我定然不负于你…… 眼看着他仰头一口喝尽杯中的毒酒，我便也是要仰面一饮而下。 然而就在酒杯触碰到我唇畔时，手中莫名其妙被一股力量牵引着，反应过来时，手中的酒杯早已被他抢了去，并且眼睁睁的看着他再度一饮而尽。 “何以凡！”我刚脱口，他便是顺手将杯子直接扔掉了地上。 眼神晦暗不明：“你是要为我生孩子的，怎么可以饮酒？再来一次，我就不信怀不上！” 一夜春宵无度，一直到了第二天早上，才迷迷糊糊的睡去。 意识薄弱中，听到何以凡起床穿衣上朝。 可实在是太困……翻了个身便是睡去了。 - 行李，是松白替我收拾的。 这个宫女，一直从掖庭陪我到了何以凡的寝宫，一伺候，就是伺候的三个月。 现在，已然是傍晚时分了。 深秋的夜晚来的有些早，不过是申时，太阳就如同落在地上的枯叶一般昏黄。而我，身上披着风衣，有些奇怪的情绪作祟，回眸久久凝视着每天都会经过的寝宫大门。 松白将最后一个行李递给了我：“姑娘，您且拿着这些，这些都是皇上特地交代让我亲手交给你的。” “皇上呢？” “皇上说，不想见到生离的场面，所以就不过来相送了。大历的朝野，他也已经帮着稳住，您大可安心回去。这包袱里面，是关于一些您需要的文书。还说，如果您想他了，就打开里面看看里面的东西。” 想来，应该是关于歇战的东西。 “你不打算跟我走吗？” 松白摇了摇头：“松白是大齐人，不应该也不会跟着姑娘去大历。松白谢谢姑娘这三个月的照顾。若是有机会，您一定要回来看看皇上，皇上是真……” 我特意打算了她的言语。 何以凡是不是真心喜欢我，我自然知晓，可就算全世界都这么说，我也绝对不会跟他在一起。可这一世，他和拓跋楚，我只能对不起一个。 “姑娘，时辰不早了，不如我们出发吧？”届时，身在不远处的侍卫说道。 因为我身份特殊，何以凡又担心我回去的路上会遇到危险，所以特地暗调了一个侍卫队，晚上出发，偷偷将我遣送回大历的皇宫。 离别在即，我便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拥抱了一番松白，便是踏上了准备好的马车。 一路摇摇晃晃，时隔十几日，我终于回到了大历的帝都——景城。 得了我要回来的消息，拓跋秋等人一早便是在景城的城门口候着。当我下了马车，拓跋离心第一个奔跑过来拥抱住了我。 “母妃，您终于回来了！” 我喜极而泣，看着眼前一张张熟悉的面孔：“是啊。回来了。” 何勇，拓跋秋，以及秦海纷纷来到了我面前，目光激动，而又夹杂着喜悦。 开心之余，我想起身后的人儿。 转身朝他们说道：“感谢各位大哥的一路相送，若是不介意，不如让本宫尽一些地主之谊，款待各位几天？” 话音刚刚落下，侍卫里的头便是立马否决道：“不用了，皇上还在斜阳等着我们复命。既然已经安全将皇后送达景城，我等人便是要回去了。” 见他们没有留下来的意思，我便也没再多加强求。跟他们简易的道别，便是目送他们离开了。 回了皇宫，我才知道一个月前突然造反的一系列官员，在一夜之间突然暴毙，死因不明。 也正因为这样，私底下他们才流传出先皇，也就是拓跋楚回来平反的流言。 我本就打着拓跋楚的遗愿，才接手的大历皇朝，所以和流言不期而合。但也因为如此，有些置身事外的官员，慢慢有了敢怒不敢言的情绪。 回了宫里的勤书房，我看着被拓跋秋批阅的乱七八糟的奏折，有些无奈。 “皇嫂，我真不是管国家的料，我自己家里也都是秦海帮着打理的，你让我管一个国家，那真的是为难我了。” “怎么不找来秦海帮忙？” “他毕竟是外人，每天睡一张床，难免会遭人闲话。” “那看来我还要谢谢何丞相跟你睡的不是一张床，不然连他也帮不了你了。” 听懂我打趣的拓跋秋，骤然间面色有些佯装的愠怒，小声的说的句：“皇嫂真会打趣人。”便是没了声音。 我浅笑一番，心中却是一层浓浓的雾。 这外战是解决了，可是这内乱，恐怕还是需要我好好清理清理。 批阅了一天的周折，傍晚时分拓跋离心端着一碗人参鸡汤过来了。 再过几个月，他就要九岁了。 而在不见的这三个月里，他犹如被石头压着的小草般，茁壮的特别迅速。就他与我说话的眉宇间，都有着一股淡淡的拓跋楚的味道。 “母妃，您休息一下吧。别把身子熬坏了。” 我伸手接过他端来的鸡汤，放在了一旁。顺手将他拉到了我的身边。 “让母妃好好看看你。三个月不见，有没有好好听母妃的话，学习礼法兵法？” 第278章 280.怀孕了（1） “有。”他说道：“小姑姑太笨了，有时候在这边看着奏折就会睡着，所以有时候我也会帮她看一些。母妃，您来不及的话，也是可以交给儿臣的。” 我看着人小鬼大的离心，嘴角扬起一抹幸福的微笑，刮了下他的鼻翼说道：“母妃不累，母妃也来得及。但是离心你一定要学好本事，把最基础的知识学扎实。等你脑袋里知道的东西，比父王多了，母妃再教你这些好不好？” 他似懂非懂了点了点头，倒也没在追问下去。 目光嘶溜一下，又将被我放在一旁的鸡汤重新端了起来。 “母妃，喝口鸡汤吧。这个是儿臣上一次跟着姑父上山采药的时候挖到的野人参，炖鸡汤的过程也是儿臣亲自监管的。您出去这三个月，面容消瘦了不少。为了儿臣，您可一定要变得跟以前那般漂亮。” 他这里用了漂亮二字，让我有些哭笑不得。 不过看着他手里端着鸡汤的模样，心中便是暖暖。二话不说接了过来便是要喝。 只是在揭开盖子，问道浓郁鸡汤的那一刻，从胃里突然传来一阵恶心的感觉。 “呕——”我干呕了两下，见那感觉还没消散，立马紧着放下了罐头朝一旁起身走去。 大概恶心了好一会，这抽心抽肺的感觉，才算消失。 “母妃，母妃你没事吧？”拓跋离心上前询问。 我摆了摆手：“没事，可能是一路舟车劳顿太累了。就是可惜了你亲手炖的鸡汤，母妃今天可能没机会喝了。” “只要母妃在儿臣身边，儿臣每天给母妃炖也没事！”拓跋离心皱眉，认真的说道：“但是母妃现在的状态，不宜再干活了。儿臣扶您去休息，待会叫姑父过来看看。” 我连忙摆手：“不用了。”拓跋秋刚刚被我放回去，这小两口肯定在寝殿中享受着天伦之乐，实在不适合去打扰：“你扶母妃去软椅上休息下，再给母妃端一杯茶水来。” 离心听话的一切照做。我看着他给我倒水的身影，静气调息着身体的不适。 这天底下还有多少人觊觎这个皇位，我不知道。 还有多少人打着离心的注意，我也不知道。 所以，我在心中暗暗发着誓，不管这天底下的人有多少对我的误解，我也要将离心保护在臂弯之下，一直等到他羽翼丰满，才能任由其飞翔！ 第二天的一早，我便是画着浓浓的妆容，带着拓跋秋和何勇，出现在文武百官的朝堂之上。 三个月不见，这些个各怀鬼胎的人，倒是少了不少。 我一席凤袍，坐落在龙椅之上，目光犀利的扫过所有人的面孔。 “皇后娘娘吉祥，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何勇是第一个朝我跪安啊。所有人迟疑了半分，才模仿着，一起跪拜。 我面无表情的应了一句：“各位爱卿起身吧。” “谢皇后娘娘。” “三个月不见，各位爱卿可有什么事要上奏？” 我话音刚刚落下，站在较为前面的一个官员便是站出来说道：“启禀皇后娘娘，既然您已经回来了，是否考虑将政权交还给太子殿下？好让太子殿下早日登基？” 不怕死的，还真是走了一个，又来一个。 所有人对着说话的官员，都是寄予厚望，看来是百官的意思，让一个出头鸟来说。 我僵硬着身子，故意慢悠悠的吐露到：“本宫若是不答应呢？” “这……”听我如此说，所有的面色都变了。 “娘娘，您将保大历平安的文书都已经拿回来了。太子是皇上的唯一的嫡子，他不登基，谁还能担此大任呢？” “你也说了，能保大历平安的文书，是本宫拿回来的。那么本宫，为什么又没有资格登基做皇帝呢？” 言语刚刚落下，下面又是一片哗然。 我早已预料这些个凡夫俗子们的态度，所以一脸泰山崩于前而巍然不动的模样，凝视着他们，等他们互相讨论完了，才继续说道。 “太子年纪尚幼，就算登基了，也是要本宫辅佐的。如此麻烦，倒不如本宫亲自登基，也好省去了，那些个麻烦的事。再说了，当初本宫离去的时候，不说了，只要能杀死大齐的皇帝，你们便是会拥戴我成为新的帝君。怎么？现在打算反悔了？” “当初答应您这事没错，可您当真杀了大齐那狗皇帝了吗？文书虽有，可……” 我不予理会那官员，朝一旁的秦海问道：“秦御医，本宫想问你一句，当初你给我的那些毒药粉，如果一次性给某个人服用所有，是否会立马致人死亡？” 站入百官行列的秦海闻言，站了出来。 “回皇后娘娘，是，所有的吗？” “是！” “恕微臣直言，不会。那药粉虽是剧毒无药可解，但病发的时间会根据每个人的体质不同而发生时间不同。但如果是过量药粉的话，最短当场，最长，半个月！” 我心中惊骇想不到那毒药的发作时间竟然这么快，可面上却还是风平浪静：“各位听到了吧？秦御医可以说是我们大历最权威的医疗专业人员。他说话的，你们不会不会信吧？” “从我给他下药，到现在，正好十四天。明天，便是秦御医预言的最后一天。到时候但凡还有人反对，那本宫，就权当叛贼处置了！” 我一字一句说的愈发厉声，咬着牙龈，不容许在场任何一个人的质疑。 先前说话的官员一脸不知所措，就近拉着何勇的衣袖急忙说道：“何大人，你倒是说句话啊，往常您不是和皇后走的最近？您倒是劝劝她呀。” 何勇面无表情：“老臣，是站在皇后娘娘这一边的，也认为太子年纪尚小，故而不适合现在登基。” 失去了唯一的反驳机会，那名说话的官员，最后倒也是不出声了。一副大历要亡的表情，气馁的回到自己本应该所站的队伍里面。 那些个怂恿他的官员们，此时自然也是心虚的很，无人再敢抬头。 第279章 281.怀孕了（2） “本宫登基的事，可还有人反对吗？” 一句问话，殿下鸦雀无声。 “若是……呕……”我正说的起劲，昨夜反胃的恶心感瞬间又是席卷在心头。 刹那间，所有人撑着脑袋朝上面望去，低下一片细声的讨论。 我用力抓住龙椅的侧把守，企图强行压制这股恶心感。可是一开口，这感觉就更浓了。 坐在一旁的拓跋秋第一时间赶到了我的身旁，秦海疾步上殿，和拓跋秋一同扶着我，给我把了会脉搏，面色突然凝重了起来。 “皇嫂身子怎么了吗？”拓跋秋小声的问道。 秦海用眼神示意了一番殿下所有人：“宣布一下退朝，回后宫慢慢说。” 我此时虽有心，却是无力。强行压制着浑身的不舒服，在百官面前保持现在的状态已然是耗尽了所有力气，更别提和他们说话了。 眼睁睁看着拓跋秋散了早朝，我被秦海直接横抱回了后宫。 一直到了公主殿，我这恶心的感觉，才算好了一些。 入了他们的正殿，两个小孩子正在里面玩耍。一见到我的到来，便是亲昵的跑过来喊着皇舅妈。我勉强一笑，估计现在比苦瓜还丑。 “皇舅妈怎么了吗？”秦逸问道。 我伸手摸着他的脑袋，刚想开口，就被秦海打断了。 “秋儿，你去关下门。” 拓跋秋一脸不知什么情况，快速的跑去关上了大门。 等回来的时候，秦海已经再次替我诊上脉搏了。 “皇嫂怎么了？” 秦海一边搭着脉，一边面色愈发承重，看我也是心里毛毛的。 该不是事情还没做成，我这身子，就要不行了吧？ “秦海，你倒是说话。你这样，我看着难受。”我说道。 秦海收回了双手，认真的对我们说道：“如果判断没错，皇嫂这应该是喜脉。” 喜脉？ 我错愕的看着秦海不像是玩笑的模样，心如打鼓。 怎么可能？ 我怎么可能怀上了何以凡的孩子？ “你会不会弄错了？”拓跋秋是第一个跳起来的。 “不会，千真万确，孩子已经在肚子里一个多月了，但是因为皇嫂最近太累，所以孕吐的时间大大提前。” 见秦海毋庸置疑的摇了摇头，拓跋秋眼神里满含着难以置信：“孩子是谁的？”她问道。 “孩子？是皇舅妈又有小弟弟了吗？”秦逸突然不合时宜的大喊起来：“哇，我们老二不再是最小的那一个了！” 秦海吓了一大跳。立马起身抓住了蹦蹦跳跳的儿子，捂住了嘴巴。 是啊，皇帝死了，皇后在四个月后突然爆出怀有身孕，还是才不过一个月的。这天底下谁人不猜测这孩子的身份。 也就在这里，本就紧闭的门扉外面，突然传来摔碎瓷碗的声音。 有人！ 拓跋秋第一个追了出去，一推开门便只瞧见一个宫女的背影一溜烟跑出了门框。 我急忙喊道：“秋儿，回来。” 被我唤回来的拓跋秋，神情复杂的望着我。 我轻起唇畔，解释道：“这事反正是要被他们知道的。若是我以后要上朝，这肚子必然是一天大于一天。与其后期爆发问题，倒不如提早让他们知道了。” “我们也要早些做个准备。” 秦海点了点头：“皇嫂说的也是没错。” “可你这肚子里的孩子，到底是谁的？” 我低眸，抚摸着暂时平瘪的肚子，嘴角泛起苦涩的笑容。拓跋秋总是针对这个问题，自然也是有她的道理。 亲哥哥四个月前就那样离开了她，她完全拿我当成了她亲哥的延续。 而现在，我肚子里怀着别人的野种，她一定是非常崩溃的吧。 “是何以凡的。”我老实说道，抬头对上她的眼帘：“而且，我打算把这个孩子生下来。” 拓跋秋的情绪，在我眼前一点点崩溃。 踉跄的往后退了几步，歇斯底里的朝我吼道：“你这么做，对得起我哥吗？” 对不起，从一开始我就知道对不起。 可是我别无选择…… 秦逸看着自己的母亲如此狰狞，害怕的往秦海怀里钻了钻。 本是安静在一旁自己玩耍的老二，似乎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突然哇哇大哭起来。 刹那间，我的耳边充斥着各种乱七八糟的声音。 “不管你如何反对，这个孩子起码是无辜的。而且，何以凡就要死了，没人知道他真实的身份。” “所以你喜欢上大齐那个狗皇帝了是吗？”拓跋秋无比反感的开口，眸底尽数都是对我嫌弃。 可那又如何。 孩子的爹，是我亲手杀的。我丈夫的国家，是我亲手保住的。就算全天下对我有误解，我也在所不惜！ 不想再和拓跋秋争辩，我起身朝外面走去。 刚走了没几步，身后的拓跋秋便是说话了。 “你真要如此执拗吗？” 我驻留思量了许久：“是。我说了，孩子是无辜的。他既然已经来到了我的肚子里，那我就有权利保护他，就像我可以为了保护离心而不惜跟全世界作对一样。”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从哪里来的勇气，会有这样的想法。 最后就连走出公主殿的时候，都是仰头挺胸，觉得此刻的自己，是最幸福的。 然而噩运往往到了晚上，睡一觉就会来临。 不过是过了一天的时间，文武百官里，恐怕就没有几个不知道我怀孕的事情了。 一脸素装的我，刚刚踏上上殿的阶梯，殿下的文武百官便是齐齐下跪。 我诧异的瞥过头去，这一次，竟连何勇也跟着他们一起跪在了地上。 踏上阶梯的脚，再度收了回来。 “各位爱卿这是何意？” 我的声音，空灵的在紫阳殿中徘徊，没有一个人，敢大喘一下气息。 片刻过后，昨天‘冒死’献言的官员，再次发声了。 “臣听闻，皇后娘娘怀孕了！” 呵，果然为了这事。 “是又如何？”我果然的回答道。 话音刚落，紫阳殿中便是回响起他们所有人的声音。 “臣认为，娘娘实在是不合适再执掌朝政了！” 一遍一遍的声音，一次一次的激怒着我内心的怒火。 第280章 282.大结局（1） 终于，在他们喊过无数遍之后，我爆发了。 “够了！” 声音之大，惹得在场所有人瞬间没了声音。 我目光犀利的瞬间锁定何勇：“何丞相，你也跟他们一样的想法吗？” 一直以来，何勇都是站在我这边，支持我的。为什么这一次，竟然也伙同他们敌对我？ “微臣不知，娘娘为何会突然怀了一个多月的身孕，这孩子的父亲……” “谁说我怀的是一个多月的身孕？”我特意大声打断他的言语说道：“你们到底是哪里听来的谣言，本宫明明怀的是四个多月的身孕。若是让本宫知道有人在背后乱嚼皇子的舌根，我定是要抓出来活剥了他的皮！” 一席话下来，我眼中所有人的面色，变了三变。 我知道，他们一定是听了昨天在公主殿外偷听的宫女的话。所以断定我肚子里怀的就是个野种，所以想要打着这个旗号，赶我下台。 简直就是痴人做梦！ “可是，我明明听说的是一个多月。”那人说道。 我幽幽的盯着他，咬着牙龈，阴狠的开口：“不知爱卿从何听说？不如唤上殿来与本宫对质一番？” 问题抛出，那人便是哑了言语。 我瞬间，便是又将目光锁定在秦海的身上。 自从出了昨天的事，拓跋秋今日便是没有出现在早朝上。 索性秦海还是在的。 “秦御医，昨天是你给本宫号的脉，你倒是出来给各位卿家说说，本宫怀的，到底是几个月的身孕！”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看向了秦海。 片刻过后，秦海说话了：“回娘娘，四个月零三天。” “四个月零三天！”我重复：“各位可还记得四个月零三天前的那一天，是何日？” “你们忘记了，本宫可还记得！那一天，是皇上出战前，和本宫待在一起的最后一天！老天眷恋，虽然本宫也是昨天才知道自己已然怀了四个月的身孕，可是本宫知道，这就是老天爷送给我礼物！” “本宫怀的，就是纯纯正正的皇族血脉！” 我一字一句，说的掷地有声，面红耳赤，铿锵有力。恨不得将那些个面面相觑的老头儿，全都扔进染缸里，重新洗涤一遍。 然而，就在我发声后的第一时间，在场所有人的默然了。 秦海的话，他们自然是相信的。 虽然我也很诧异秦海为什么会在这种时候帮我说话，但好歹也算是替我扛过这一关。 接下去，不管他们相不相信，这君王，我也是当定了！ 坐上龙椅那一刻，殿下的一系列人还是乖乖的朝我跪拜。 只是上奏的事情，还是三句不离大齐。 我听的有些索然无味，可就在我准备退朝的时候，突然有人上报道：“臣听闻，据说娘娘在大齐的皇宫里的时候，陪着那狗皇帝同床共枕了三个月，不知娘娘是否有过此事？” 什么？ “何人如此大胆！” 何以凡说过会替我保密，为什么还会有人听说？ 然而就在这个问题抛出之后，所有人的的问题，也如同雨后的春笋，一个个冒了出来。 “是啊，我也听闻大齐的皇上，跟娘娘以前私交甚好。不知娘娘是如何让大齐的皇帝妥协的？” “对呀，娘娘您给我们说说呗。” 好好的一个早朝，竟然变成了他们好奇的八卦讨论地。 我怒意四起，猛然拍响桌面。 “先皇建国的时候，会跟你们交代吗？先皇杀敌的时候，会跟你们汇报吗？先皇所做的一切，你们会像如今一样，信誓旦旦的询问吗？” “君，便是君，臣，便是臣！尔等莫要被这些胡言乱语，给忘却了自己的身份！” 我怒发冲冠，却依然控制不了殿下骚动的人群。 不再被我所左右的人，纷纷跨入中间横道向我指责。 “大齐将军冢早有传言，宫中突来来了一位大历的女子，将他们第一将军的女儿给囚禁了起来。还说，就是因为那位娘娘跟大历女子争风吃醋惹的祸。皇后娘娘，你敢说，那个人不是你吗？” “小道消息我也曾听闻。素来我都以为我们皇后娘娘高风亮节，绝对不会跑到别人家的宫里去争风吃醋，齐大人可别弄错了！” …… 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字里行间无不透露着不相信我的意思！ 果然是没有不透风的墙，我当真以为何以凡有着如此滔天的权利，能够将那件事，全都掩盖了过去。 然而眼下既然如此，那我也便是不再伪装了。 待他们商讨了有一会，我便是大声打断道：“那既然如此，你们觉得，你们现在的反对，还有什么意义吗？” 话语一出，四周突然寂静了。 我嘴角泛起讥讽的笑容，目光冷冽的注视着他们：“想必一个多月前，造反的大人们，一夜之间全部死亡，你们都知道吧？” “而且，肯定都猜到是怎么回事吧？” “如果想保命，就好好的待着，一句话都不要说。若是有意见，那就别怪本宫不客气！” 我特意避开了大齐宫里的事情，将之前的旧案翻出来讲给那些人听。 刹那间，殿下一片唏嘘。 局势，看起来是镇住了。然而就在我准备松下一口气之际，何勇突然生气的冷哼一声，怒瞪我一眼，直接拂袖离去。 所有官员，看着往日里最为支持我的人，突然就这么离开，纷纷大眼瞪小眼，一句话也不敢提。而我，看着何勇离开的背影，心中突然有那么一丝的抽搐。 这种感觉又来了，我分不清到底是我的难过，还是何婧的难过。 但我想，如果现在站在这里的是何婧，她一定很难过自己的亲生父亲，也如同外面的那些人一样，不理解自己吧！ 突如其来的伤春悲秋之际，下方突然传来秦海的声音。 “皇后如此强制性压制各位大人，想必大人们一定心中或多或少有一些怒火吧。” 我好奇的朝他望去，他这话的意思，莫不是也要拆我的台？ 暂时没想好如何理智的应对，我冷眼关注着他的一举一动。 第281章 283.大结局（2） 只见他说完之后，便是来到了百官的最前面，面朝各位官员说道：“秦某这边，倒是有一个建议，不知能否让各位大人心中舒坦些。” “秦大人且说。”秦海话音刚落，便是有人附和了。 我不知道秦海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见他回眸朝我微笑的看了一眼，我倒也是安心坐着，听他的下文。 接下去，他说道：“秦某这些日子，获得了一天方。名唤忘情水，喝了之后，便可以让人忘却所有的情感和过往。” “那会不会让人变得如同三岁小儿那般，什么都不懂？” “不会！”秦海笃定的说道：“那东西，只会抹去人的七情六欲。留下理智。皇后持政的那些日子，想必各位大人也是心知肚明，和先皇一般无二。” “故而，若是让皇后饮下此神水。岂不是满足了各位大人心中忧虑，又可以放心让皇后娘娘登基？” 这事，秦海从未跟我提起过。 此时，我听的倒也是有些愣神。若是真的抹去了七情六欲，那我岂不是也会忘却这两世拓跋楚带给我的所有回忆？ 而另一方面，我更是好奇，秦海口中的‘各位大人心中的忧虑’到底是什么。 他们担心的，不就是女子不可当朝为王吗？ “此水，真有秦大人说的那么厉害？”有人已经开始按耐不住的询问。 我关注着所有人的情绪，却发现他们当真是如同看到了希望一般的眼神。 不过多久，百官中，便是有一个人突然说道：“倘若真的能让皇后娘娘忘却七情六欲，那也是极好的！没有了妇人之仁的优柔寡断，我们也不必担心日后皇后娘娘在大齐皇帝到来时，将我们大历的天下，拱手相让了！”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附和了！ 我震惊原来这群老男人私底下竟然会将我想成，如此不忠不义不仁的人。 顿时一口怒气没下去，拍桌怒起便是说道：“什么忘情水，给本宫拿来！既然你们如此不信任本宫，那本宫便是做给你们看！” 这是负气之言不假，然而就在我说出这句话之后。所有人便是沉默了。 片刻过后，殿下所有人突然齐齐跪地，又是朝我磕了个响头。 “皇后娘娘英名，皇后娘娘盛威！” “皇后娘娘英名，皇后娘娘盛威！” “皇后娘娘英名，皇后娘娘盛威！” 三声呐喊过后，他们的心，才真正平复了下来！ - 下了朝，回了宫。 经历了一场跌宕起伏的‘盛宴’，我一回紫玉宫便是如同泥人一般瘫道在软榻上。 刚刚回了神，跟前便是站立了拓跋楚生前得意手下——黑耀。 我抬眸对上他一副要杀人的眸子，便是明白，又是一个来讨债的主！ 端坐起了身，面无表情的说道：“让你打听的事，打听到了吗？” “他已经死了！”黑耀咬着牙说道。 我无视他的恨意，淡然的低眸抚着自己的肚子：“什么时候的事？” “今天凌晨。” “怎么死的？” “内脏腐败，吐血而亡。” 听到了意料之中的结局，我嘴角扯出一丝苦涩的微笑。 何以凡，终于死了。 半个月前，我曾想过跟他一起死。可他竟然夺走了我的酒杯，一饮而下。而眼下，我又怀上了他的孩子，也算是冥冥之中，不欠他的了！ 为了假装镇定，我握紧了手心，将指甲狠狠嵌进肉中。 哆嗦着唇畔，朝他说道：“可以了，我准许了你去皇陵守着皇上的陵墓。皇上的陵墓，若是有半分差池，我定……” ‘不会放过你’几个字眼还未来得及说出，近在跟前的黑耀，突然发了疯一般上前握住了我的喉梗。 我一时惊愕，瞪大了双眼看着他。 索性的是，他并没有用力！ “黑耀，你这是在弑君！”我朝他怒喝。 而他眼神里，却是充满着悲伤。 我们对视了许久过后，他才抑制住了自己的情绪，缓缓开口道：“为什么你要做对不起殿下的事？” 呵，我笑了。 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浓。 果然是天下所有人都觉得，我负了他，我负了这天下。 重活两世，我魏芯一又成为了人人得而诛之的祸国妖妃。 不，从今天起，我不再是妖妃，我是大历的君王！ “如果我死了，你觉得殿下会饶了你吗？”我轻笑道。 黑耀面容，渐露苦色。扼住我咽喉的手掌，微微用力。可我知道，他根本就不敢杀我！为了乘胜追击，我猛然将身子往前倾了一些。 “这天底下所有人都知道我肚子里的孩子是个孽种，可那又如何？本宫想要留下他，谁敢阻拦！” “可你想过九泉之下的殿下，是怎么想的吗？他为了救你，才死在了你的怀里。可你却怀上了杀他之人的孩子！你这种忘恩负义的女人，就不配！” “殿下，会理解我的！”我抑制住内心波涛汹涌的情绪，轻描淡写说出了这句话。 黑耀，终究还是放开了抓住我的手，往后踉跄了几步。 他含着泪，满眼的情绪写满了失望。 可我又何尝不是！ 对视片刻过后，他赫然转身，直接离开了我的寝殿。 不知不觉中，我已然泪流满面，心如刀绞般的疼痛，席卷我的全身。 “替我好好在皇陵，守着殿下吧。”我喊着泪轻声说道。 - 晚间的时候，秦海端来了早朝上所说的忘情水。 我看着瓷碗中装入的黑乎乎的东西，有些愣神。 喝下它之后，我便是忘却了所有的前尘往事。忘记一切有关于拓跋楚和何以凡的事情。更加忘记我重生两世的事。 沉默了许久，我看着跟前的秦海问道：“这东西不会伤到我肚子里的孩子吧？” 秦海摇了摇头：“娘娘放心喝吧。不会伤到肚子里的小皇子的。” 得到了肯定的答复，我端子这汤药，迟疑了一会……终究，还是一口喝了下去。 泪水划过我的眼角，脑海中无数次闪过拓跋楚和何以凡的面容。 瓷碗落地，刺耳伤人。 那药是什么味的…… 我已然记不清了。 （完） 番外 本来是有一个番外的，但是目前只写了一半。因为我要去存稿新文了。 说句实话，我细看自己的文，除了第一人称跟云起格格不入以外，并不算太太太差。但是实际情况却是超级出乎我的意料。但是没关系，我这不是写完了嘛。因为我不是个随便的人。本来我就是抱着领两个月全勤而努力码字的，但是八月份的时候出了一个小小的意外。26号那一天，意外断更了。害的我特别沮丧。 好在我后面还是坚持写完了大纲里的所有内容。 女主的设定不是很好，这个我承认，现在回想起来，当初有点想要哗众取宠的感觉，结果适得其反，估计很多人看着很不舒服。嘿嘿，但毕竟是亲女儿，不管如何，我都很喜欢这本书，也会这里面的人物走向而感觉很难过。 我是一个偏执而又矫揉造作的作者啊，一边给人物一个令人心疼的结局，一边死咬大纲走向不放手。 哈哈哈哈哈，这个大概就是nozuonodie。 再来说说我的新文吧，新文我还是打算在云起发表。 这回是第三人称，重要的话说三遍，第三人称第三人称第三人称！！！！ 而且也不是纯粹的宫斗文了。 是废材文，但又区别于以往的废材套路。首先一点就是，女主不是现代穿过去的女特工，哈哈哈哈。但是女主身份一样很厉害！不厉害怎么打女配的脸，不厉害怎么勾引男主，对吧！哈哈哈哈~ 新文已经在开始存稿啦，大概在十月份的时候发，我希望在这一个月里，又幸看到这一章内容的小伙伴可以期待一下我的新作品。 果子感谢各位看到了这里。 么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