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一座破岛 这是一座海岛，一座面积超过一万平方千米的海岛。 这里风景优美，物产丰富，平原广阔，河流众多，耕地富饶，海岸宽长…… 这是一座可以发展起极其繁荣的种植业、畜牧业、渔业的宝岛。 “所以说，这里会沦为一座岛穷人困、食不果腹、草原无畜、渔村无鱼的破岛真是奇迹啊。” 罗岚站在自己行宫的书房里，看着墙壁上的岛屿地图——也就是自己封地的地图连连摇头。 罗岚，诺蓝大陆沿海国家海灵国的大王子，由于作恶多端不思进取，被愤怒的老国王流放到了布吉岛，并扬言：你要么跟布吉岛同归于尽，要么把布吉岛治理好再回来。 当然，原来的罗岚王子已经死翘翘了，现在的罗岚是个穿越者，很巧，也叫罗岚。 罗岚是华国的一位公务员，凭借着出类拔萃的政绩一路高升，对改革发展有着一针见血的看法，被广大网友亲切地称呼为“真·社会主义接班人”。 然后罗岚就在抢险救灾中牺牲了。 于是乎，罗岚就穿越了，穿越成了这座海岛的领主。 “还算不错，就是开局烂了点。” 罗岚揉着脑袋感叹了一下自己时运不济，他虽是公务员，但并不死板，跟一般年轻人没啥两样，甚至还要更活泼些，而今穿越了他很快适应了，自己已经是异世界的一个流放王子了。 微微摇头后，罗岚走到书桌旁拿起了手下大臣才送来的上一年的布吉岛税收记录册。 看了几眼他就丢下了，这个岛果然惨不忍睹。 岛上有二十万居民，几乎人人耕地，而封地的税率也达到了丧心病狂的百分之六十。然而尽管如此，上年的税收竟然只有五万金币，低得令人发指。 其实经过罗岚这些天的走访和分析，他总结原因有二，一是农民穷困潦倒，自己都养不活更别提缴税养王子了，二是岛上的封建主们偷税漏税，完全不把罗岚这个王子放在眼里。 归根结底，这是半奴隶半封建制度在海岛上形成的最大弊端。 罗岚是个社会主义公务员，他很熟悉这种制度，这是一种类似古欧洲时代的落后制度。 海灵国的国王是最大的封建主，全国的土地都是他的，他再册封小的封建主，小的封建主继续册封更小的封建主，形成了以下养上的“封建金字塔”，死死地压在农民身上。 罗岚王子则是布吉岛的最大封建主，他全盘接收了这座美丽而贫穷的海岛，然后疯狂压榨农民，根本不懂治理，加上落后的制度和生产力，直接导致了海岛的崩盘——起码即将崩盘了，一些邦都有人造反了。 “这么好的土地，一旦解放生产力，三五年内便可富裕起来，哪怕种植一百升小麦需要六十升种子。” 罗岚摸着下巴思忖，作为一个公务员，他习惯性地思考如何让一个地方发展起来。 “布吉岛草原广阔，农民有了钱可以放羊养牛，形成畜牧业。而海岸可以修建港口，建造大船发展渔业，也可以和陆地进行贸易，反正距离陆地不过十余海里。” “然而封建土地占有制严格限制了岛屿的发展，农民人生的目标就是为了养活封建主，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死命种地呢？” “如果将土地承包给农户，实施家庭联产承包制，生产力恐怕会爆炸性地增长。” 短短几分钟，罗岚已经在脑海里构思了一大堆东西，他甚至把“要想富先修路少生孩子多种树”都想了一遍。 然而回过神来，面前只有冷清破旧的行宫，以及窗外飘进来的布吉城臭气。 布吉城，岛上唯一的城市，居住有一万多的人民，算是一个原始的小城。小城建设落后，城中只有低矮的石头房屋，破烂积水的道路上全是垃圾和粪便，城里连厕所都难找到一间。 而靠近海边的布吉港口几乎都被腐烂的臭鱼淹没了。 “如此肮脏的城市，迟早爆发传染病，我要是不走运怕是会被病毒弄死。” 罗岚穿越过来已经三个月了，这三个月他考察了很多地方，发现布吉岛真是危险重重，不立刻改革必死无疑。 然而他面临着最大的困境，那就是岛上的小封建主们的阻挠。 虽然罗岚尚未开始改革，但他知道，一旦改革，必定危害封建主的利益，那些平时安安分分的封建主必定跳出来反对自己。 而自己声望极差，在小封建主眼中就是废物，在农民眼中更是吸血鬼，不可能实施有效的政令的。 “布吉岛有上百个小封建主，他们虽然名义上听从于我，实际各怀鬼胎，在我当海岛领主这两年不知道漏了多少税，我这个王子完全是光棍王子。” 罗岚揉了揉太阳穴，自己作为布吉岛的领主，如果任由领地继续堕落下去，吃亏的迟早是自己。 “改革势在必行啊，如果有帮手就好了。” 罗岚在书桌旁坐了下来，翻看起了官员名册，很不幸的是，除了一个六十多岁的白胡子老人外，其余官员都没用，别说帮罗岚实施政令了，不离开他身边都算好的了。 而那个白胡子老人同样没有多大的作用，他是跟随罗岚而来处理财政的大臣，虽然服从罗岚，但他只会数数金币算算税收。 罗岚又是一个苦笑，然后门响了，一个苍老的声音传进来：“王子殿下，教堂的修女碧娜要见你。” 外面的人正是那个白胡子老人，由于其名字太过拗口，罗岚一直叫他甘道夫。 “碧娜要见我？” 罗岚推门而出，看见甘道夫一脸紧张地抿着嘴唇，“是的，神圣教会的碧娜小姐，她是诺蓝大陆最出名的修女，医术高超，救治了许多病人，被称作神医。而且她心地善良爱好和平，一直致力于改善平民的生活，尽管收效不大，但不少经过她说服的小领主都降低了税收，比如我们布吉岛上的古里拉男爵、阿利亚子爵、库库男爵……”。 甘道夫足足说了十几个人的名字。 罗岚听得头晕，赶紧打住，“她来做什么？我记得她很厌恶我的啊”。 碧娜，从第一天来到布吉岛就厌恶罗岚，因为罗岚是个名副其实的吸血鬼。 罗岚王子流放海岛两年就作恶了两年，不止提高税收，还胡作非为强抢民女，直到三个月前才收敛了，当然那是因为“罗岚”穿越过来了。 碧娜所属的神圣教会在大陆地位极高，碧娜作为一个知名的修女，她有底气鄙视罗岚。如果罗岚不是海灵国的王子，而是一个普通的领主，如此压榨民众，碧娜早就翻脸了。 “禀告王子殿下，碧娜小姐来大概是为了税收的事，你来岛后将税率提高到了百分之六十，下面的封建主们肆无忌惮地效仿，惹得天怒人怨，一些地方的民众都造反了，他们可能会进攻布吉城的。” 甘道夫偷偷看着罗岚，他有点害怕罗岚发怒，毕竟这是自己第一次批评罗岚的行为。 然而罗岚并没有生气，他渐渐有了喜意，“碧娜想要我改变税率？她有这个权利吗”？ 甘道夫诧异地看着微笑的罗岚，他不明白王子为何不生气反而在笑，这可是教会跟国家政权即将产生的矛盾啊。 “王子殿下，碧娜没有权利要求一个国家的领主改变税率。但是您毕竟是被流放的王子，而碧娜是教会的大修女，她的善意的建议还是希望您采纳，免得逼走了她，您要知道，我们布吉岛只有一座教堂，也只有碧娜一位真正的医生。” “好，我怎么没想到利用教会修女的声望呢？这是一个君权神授的世界啊，有办法改革了，可算走运了一回。” 罗岚说着甘道夫听不懂的话，快步走向行宫会客大殿。 第二章 修女和炼金术 神圣教会的修女碧娜，是诺蓝大陆一个非常出名的修女。 她十二岁便成为了教会的大修女，掌握着精湛的医术，十五岁那年开始游历大陆，救治世人，为世人带去教会的光明。 十八岁那年，她出现在大陆北方的贝尔战场，一呆就是半年，目的是为了遏制战争，虽然最后没有成功，但却成了交战两国心目中的天使。 两年前，她游历到了布吉岛，暂时定居了下来。 此刻碧娜坐在一座略显阴沉的宫殿中，紧抿着嘴唇一言不发，她身后站着两名保护她的圣殿骑士，也一脸肃然。 片刻后，脚步声响起，一个留着乱而长的金发男人出现了，此人正是罗岚。 罗岚满脸笑容，出现了就热情地打招呼：“碧娜小姐，数月不见了，你依然如此美丽动人。” 罗岚这些并不是客套话，而是心里话，碧娜的确美丽动人。 她有着瓷器一般的精致脸蛋和线条一样妙曼的身材，黑色的修女服完全无法遮掩她的魅力和气质，她像是宫殿里的一盏明灯一样耀眼。 “罗岚王子，不要说废话了，我想问问你，你是否打算领兵平乱，杀死造反的农民？” 碧娜开口就直戳要害，她内心已经认定罗岚这个吸血鬼必定会派兵杀人的。 作为不属于任何一个国家的修女，她其实是不能这样干涉一个国家的领主政策的，但她实在无法忍受了，她恨不得罗岚去死。 罗岚微微一笑，示意两位圣殿骑士出去。圣殿骑士并不理会罗岚，而是看着碧娜。 碧娜冷漠道：“他们是保护我的骑士，不会离开我半步，你有话直说。” 罗岚微微皱眉，他的确有很多话跟碧娜说，但有外人在场，他可不乐意多说。 “碧娜小姐完全不信任我啊，我只说一句，你从一开始就错了，大错特错。我指的是你为民众奔走疾呼的事。” “你说什么！” 碧娜脸色一变，她修养很好，但被罗岚如此否定还是忍不住惊怒。作为一个闻名大陆的修女，碧娜是民众心目中的天使，且碧娜医术高超，堪称圣手，在这个主要依靠放血和敷草药治病的世界犹如神明。 这样的修女，走到哪里都是受人尊敬的，但可恶的罗岚却指责她大错特错。 “我希望你能为自己的言行负责，虽然教会不会派兵来攻打你，但我会告诉你的父王，到时候你连布吉岛领主的身份都将被削去！” 碧娜冷哼起身，对罗岚怒目而视，她身后的两名圣殿骑士甚至拔出了长剑，完全不顾虑罗岚作为领主的威严。 罗岚其实不想如此激烈地跟碧娜谈话，但碧娜对自己的印象已经深根蒂固了，慢悠悠地温和说话怕是毫无作用。 看着动怒的碧娜，罗岚继续道：“我之所以说你错了，是因为你的出发点是领主而不是农民，你总是请求领主善待农民，却没有想过为农民争取自由，所以农民永远是奴隶。比如说，你现在要求我降低税收，我忌惮教会答应你，但农民翻身了吗？” 罗岚这话让碧娜愣了一下，她没想到罗岚会这样说，完全不像个压榨民众的吸血鬼。 不过碧娜对罗岚并没有改观，她冷声道：“就是因为有你这样的领主存在，农民才永远没有自由，如果你善待你的人民，他们自然就会自由了！你好自为之，如果你不降低税率，我会尽最大的努力让你父王废除你！” 碧娜甩手而去，特别的英姿飒爽，她一句多余的话都懒得说了。 圣殿骑士收起长剑，也冷笑而去。 罗岚抱着手皱着眉，看着远去的碧娜背影，不由一阵郁闷。 他有点想骂人，当然不是骂碧娜，而是骂以前的王子。那个傻货王子竟然不懂得跟教会的修女搞好关系，两年间矛盾越来越大，现在已经没有回转的余地了。 那自己的改革计划依然迈不开步子。 寻思间，罗岚眼角一撇，却发现碧娜刚才所坐的位置上竟然落下了一本书。 那是一本很老旧的书，且不完整，似乎是一本书上撕下了前面一部分。整本书只有巴掌大小，跟个小笔记本儿似的。 罗岚过去捡起一看，书的封面一片模糊，被人故意磨坏了，看不出一点内容。罗岚随手翻开书，里面却是密密麻麻的文字和图案，跟甲骨文似的。 罗岚虽然认识这个世界的字，但如此密集的文字和图案还是让他懵了。他仔细看了一阵，隐约认出了一些字：炼金、万能药、黄金…… 这简直跟武功秘籍似的。 罗岚还打算再看，甘道夫已经跑了过来，他担忧道：“殿下，碧娜小姐走了吗？你们谈妥了吗？” 罗岚摇头，继续看着书中的图案，那像是化学实验室一样，里面很多仪器和瓶罐，看得人发懵。 甘道夫也凑过来看了几眼，然后脸色剧变，一把将书抢了过去，“殿下，这是《炼金术》啊！千万不要看！你怎么会有这本禁书”！ 甘道夫的脸色跟见了鬼似的，他把书合上，一言不合就要撕掉。罗岚忙阻止，“是碧娜修女的”。 “啊？” 正要撕书的甘道夫傻了眼，他以为自己听错了，《炼金术》是碧娜修女的？怎么可能？ 甘道夫震惊是有原因的。 大概五十年前，一些醉心研究金属的人成立了炼金术组织，他们的主要目的就是把贱金属变成贵金属，这也是炼金术的终极目标。 其实炼金术的发展已经有数千年历史了，只不过五十年前才成立了完善的组织，此后《炼金术》一书横空出世，详细地介绍了炼金术的种种，并且宣扬炼金术是人类智慧的结晶，应该推广。 书中说到，炼金产物各种各样神奇无比，无论是治病还是种植，都可以用上炼金术，甚至还可以让人长生不老，凭空制造黄金。 起初，贵族们礼遇炼金师，祈求长生药和黄金，结果没有一个炼金师可以做到。而且一些炼金师制造的所谓长生药害死了很多领主和国王。 结果不言而喻，炼金师成了神棍，人人喊打，最后在教会和国家的联合打击下日渐没落，《炼金术》也成了禁书。 甘道夫把这些都告诉了罗岚，并且道：“碧娜小姐是教会的知名大修女，她竟然藏着教会禁止的《炼金术》，太不可思议了，如果被世人知道她就完蛋了”。 听完甘道夫的话，罗岚若有所思地坐下了，他认真地翻阅《炼金术》，看了两页后眼睛发亮。 “这两页竟然是制造肥料的方法。利用炼金术的产物，可以制造让植物生长得更加好的神物，可不就是肥料吗？这是现代科学啊！金坷垃呀！” 罗岚忍不住惊呼，甘道夫根本听不懂，只是让罗岚不要再看了。 罗岚却跟捡到宝了似的，他作为一个现代人，自然知道炼金术其实是现代化学的雏形。地球上早期的化学发展就是由炼金术开启的。 而这本书中的炼金术更是夸张，各类炼金产物都被研究记载过，简直跟开了挂一样，不知道比地球的炼金术高到哪里去了。 比如说，书中记载“把黑色的药粉装在密封的罐子里引爆，可以杀死一群骑兵”，这不就是炸弹吗？ 还有，“火山爆发后，捡拾其灰尘投入水中，混合泥土，会坚硬无比”，这不就是水泥吗？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原始炼金术了，而是炼金术的伟大延伸了！ 如果从发展角度来说，这本书中的炼金术简直是提高生产力的不二法门。连罗岚都开始就敬佩这个世界的炼金师了。 罗岚有办法改进生产关系，但却没办法提高固有生产力，但如果合理利用炼金术，那生产力就可以引爆了。 罗岚兴奋了一阵，又暗自可惜，这个世界之所以发展落后，跟炼金师被教会打压脱不掉关系。 其实地球上也发生过这种事，比如拥护哥白尼太阳中心说的布鲁诺，被宗教裁判所活活烧死。 哪个世界都有愚昧无知的时代啊。 那么，如果自己能把炼金师拉拢到麾下，再结合社会主义制度，形成先进的生产关系和生产力，那……不得了不得了！ “甘道夫，这个世界还有炼金师吗？我们岛上有吗？” 罗岚兴冲冲问道，甘道夫苦着脸回答：“殿下，你别瞎搞了。炼金术是禁忌，虽然南方国度并不会处死炼金师，但谁若研究炼金术，必定会被当做恶魔的，你虽然是王子，可也不能折腾炼金术啊，会惹来非议的。” “非议吗？仅此而已啊，那没什么好怕的”，罗岚笑了一声，语气却微微泛冷，“教会把炼金师害惨了，他们无非是怕炼金师危害自己的地位，所以疯狂打压。而炼金师太过于追求虚无缥缈的长生和金子，没有把炼金产物发扬光大，因此没有群众基础，所以才会失败”。 罗岚话一落，脚步声骤然响起，一个穿着黑色修女服的女子急冲冲跑了进来。 来人正是碧娜，她回到教堂才发现《炼金术》丢了，不由大惊失色，赶紧回来寻找。 罗岚早就料到她会回来了，这会儿把《炼金术》揣入怀里，示意甘道夫出去。 甘道夫一脸焦虑，但只得唉声叹气地走了出去。 碧娜跟他问了声好，然后目光盯向罗岚。罗岚笑眯眯地坐下倒了杯水喝，他故意问道：“碧娜小姐，你丢了东西吗？” 第三章 家庭联产承包制 在这个世界，在见不得光的地方，很多人在研究炼金术，他们被教会和国家打压，几乎没有生存空间，但始终没有放弃梦想，如同飞蛾一样扑向火光。 碧娜就是其中之一，不过她的地位极高，行事十分隐秘，跟一般的炼金师完全不同。 罗岚并不能理解一个修女为何会偷偷研究被教会禁止的炼金术，不过他也不用去理解，现在只需要把筹码运用好就行了。 “碧娜小姐，你丢了东西吗？” 喝着水的罗岚稍微露出了欠揍的表情，碧娜牙关紧咬，她何等聪明，一看罗岚的样子就知道他发现了自己的《炼金术》。 “你想如何？” 碧娜深吸一口气，冷静地走向罗岚，“要威胁我？要索要金币？还是向教会告发”？ 碧娜有点咄咄逼人，她很厌恶罗岚，而此时厌恶之中更有恨意，她甚至怀疑罗岚会要挟自己献上身体，毕竟这两年来罗岚一直对自己虎视眈眈。 然而罗岚什么都没做，他只是把《炼金术》掏了出来，摆在了桌子上，“这是你的东西，给回你”。 咄咄逼人的碧娜愣住了，她站在距离罗岚两米远的位置，有点傻乎乎地看着罗岚。然后她迅速逼近，将书籍抓起塞入了怀中，动作又利落又优雅。 罗岚静静地看着她，“关于之前的话题，我说你错了。现在我再问你，如果我降低税率，会发生什么”？ 碧娜诧异地看着眼前的王子，她实在不理解罗岚的思路，把可以要挟自己的书籍无条件奉还，然后继续讨论未完的话题？ 碧娜眨眨睫毛，昂起了下巴，“降低税率，农民自然就富裕了，你完全不明白这个道理吗？假设一个农民一年收成一千升麦子，如果税率降低，他就可以留下更多麦子，生活就会好起来”。 碧娜见多识广，她对税收也有一定的见解。此刻她想好好给罗岚上一课，让他明白这种再浅显不过的道理。 然而罗岚笑了，很微妙地笑了，像是在嘲笑。 碧娜顿时皱眉：“你笑什么？” 罗岚笑自然是有理由的。这个小丫头根本不了解底层的土地制度。其实说白了，现在的土地就是一块大蛋糕，领主双手举着叉子时不时吃一口，而农民们辛辛苦苦做这个蛋糕，自己却没有叉子，要等领主分配一把又小又短的叉子才可以吃上一口。 “我笑你傻，你的假设根本不成立。因为土地是领主们的，麦子也是领主的。农民不过是吃大锅饭，他们无论种植多少，大头还是会被领主夺走。既然如此，他们为什么要拼命耕种呢？他们现在就如同马匹一样，抽一鞭子才会走一下，何来的一千升收获？” 罗岚说道，“所以说，农民凄惨的最大原因不是税率高，而是没有积极性，他们需要的不是领主的怜悯，而是拥有自己的土地”。 让农民举着叉子，自己做自己的那一份蛋糕才是出路。从社会主义角度来说，农民有了自己的叉子，生产关系就改变了，那么为了吃上更美味的蛋糕，他们就会无比积极，生产力也就上去了。 布吉岛地广人稀，耕地富饶，如果有积极性，一千升一万升都是不在话下，问题是，农民没有动力，他们种多种少完全是为了应付领主的税收。 碧娜听愣了，她低下头盘算了好半响，隐约觉得罗岚的话很有道理。 但是她马上冷嗤，“这就是你税率百分之六十的理由？现在已经不是奴隶社会了，你不能夺走他们的麦子，麦子是他们的”！ 对，社会进步了，现在是半奴隶半封建社会了，小修女的思想境界很高嘛。 罗岚背负双手踱起了步子，他慢悠悠说道：“我们先放下一切矛盾，你不要对我有偏见，我也暂时无视你的《炼金术》。我提出一个大但的假设，你公平公正地听听看。” 碧娜昂起了脸，冷冽地听着，她内心其实已经认同了罗岚的动力论。 罗岚动了动喉咙，说出了一句让后世永为流传的话语。 “三年免赋，分田到户。” 这句话像魔鬼的咒语，在十数年后席卷了整个诺蓝大陆，彻底改变了现有的土地制度。 而此刻的碧娜，双目蓦地大睁，嘴唇大张，满脸不可思议，活脱脱地演绎了什么叫做震惊。 “如何？” 罗岚笑眯眯看着震惊的碧娜，碧娜好一会儿才结结巴巴道：“免赋我知道，分田……到户是什么意思？” 她隐约猜到了什么，但不确定，不敢确定，因为这实在太超前了。 “就是将耕地承包给农民，他们不再为封建主而耕种，而是为自己耕种，按照耕种面积的大小缴纳一定的税收，其余所得，尽归于民。” 碧娜久久不说话，她被彻底地震撼到了。 这是一种什么概念？这相当于把封建主的土地送给农民，将农民从奴役中解脱出来。 这是一项伟大的创举，天底下没有一个封建主愿意这么干，因为这是给农民真正的自由！ 效果如何碧娜不好预测，但农民必定会好过无数倍。碧娜呆呆地看着微笑的罗岚，她心想：这个人疯了。 当然，这个疯子很伟大，如果真的能实现的话。 碧娜捏着小手，坐回了自己的座位，她喝了几口水，平复了一下心情。 “罗兰王子，你来此两年，把本就贫穷的岛屿搞得惨不忍睹，我实在难以相信你会将土地分给农民。你先告诉我，为何之前收那么重的税？” 碧娜搞不懂罗岚为何性情大变，她心里有太多疑惑了。 罗岚耸耸肩，“我是为了改革。现在天怒人怨，岛上不少地方都在造反，农民已经受够了现在的制度了，急需一个宣泄口，我是在逼他们，让他们意识到，现在的制度已经不适合他们了”。 其实，以上都是罗岚的屁话。税收根本不是罗岚提高的，而是之前的傻货王子。 但为了拉拢教会的修女为自己服务，就先自圆其说吧。 碧娜思考了一下，忽地惊道：“你想利用民怨推行分田到户制度？你这是……要夺走领主们的土地！” 罗岚眉头一挑，这个碧娜真的很有见识，远超自己所料。 “没错，这叫人民战争的汪洋大海。布吉岛是我的岛，我不需要小领主，我有权剥削他们的爵位，理由就是他们偷税漏税，但我不敢这么做。我首先要让民众支持我，其次我要你支持我。我要你去跟民众说，就说，王子允诺，三年免赋，分田到户，这项制度叫做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 第四章 医疗团队 碧娜内心很震撼。 她今天经历了愤怒和害怕，现在是震惊。 “分田到户……” 碧娜手指颤了颤，她或许不懂得分田到户是在改变生产关系从而改进生产力，但她知道，对于贵族而言，分田到户是大逆不道的事。 碧娜抬头看向罗岚，罗岚很认真地注视着她，“碧娜小姐，你看如何”？ 因为太过震惊，碧娜移开了视线，她深深地吸了口气，良久后才道：“虽然我还是不太理解你的土地改革的深度，但如果你真的敢这么做，我会支持你的，若你只是在哄骗我，我绝对不会饶过你”。 碧娜依然习惯怼罗岚，哪怕她对罗岚产生了信服感。罗岚伸了个懒腰，手指敲击起了桌子，“既然你愿意支持我，那我们来讨论一下生产力的问题吧。” “生产力？什么意思？” 碧娜坐了下来，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不自觉地被罗岚的话吸引住了。 “生产力就是……这么说吧，你们修女治病，一般都是利用放血和敷草药治病，这种生产力非常原始，多数情况下治不好病。但你利用了炼金术，一跃成为大陆闻名的神医，这可以看作一种生产力的飞跃。” 罗岚笑眯眯道。他拿医术来比喻生产力，也不知道碧娜听不听得懂。 碧娜稍微懂了，但她更在意罗岚随口一提的炼金术。她咬了咬嘴角，“你凭什么认定我利用了炼金术？我们教会对炼金术深恶痛绝，我作为大修女，绝对不会……” 碧娜说一截说不下去了，因为对面的罗岚笑得更加欢了，看着就来气，自己显然骗不了他，估计从他发现《炼金术》那本书开始，他就认定自己是依靠炼金术成为大陆闻名的神医的。 “你们教堂治病，依靠毫无根据的放血疗法，发冷发热发黑发白，二话不说就放血。骨断肉烂眼瞎耳聋，先抹一坨不知道是什么植物磨成的草药再说，有时候治死的人比救活的人还多。阁下如果不是依靠炼金术，哪里来的神医之名呢？” “别说了，你到底要怎样？” 碧娜带着三分怨气和七分无奈，她的把柄被罗岚抓住了，连发火都没有底气。 罗岚直视碧娜的眼睛，“你不用害怕，我不会揭发你，因为在我心中，炼金术是有用的，是可以改变整个世界的。你想想，如果你的医术发扬光大，那么世界上多少人能受益啊。然而由于教会和国家的打压，炼金术根本没有生存空间，炼金师得偷偷研究才行，这会严重阻碍社会各方面的生产力发展”。 碧娜一怔，她游历世界很久了，从未遇到过有人赞美炼金术。经过五十年的打压，炼金术已然成了恶魔之术，在教会眼中，炼金术更是对造物者的干涉与亵渎，炼金师从事着魔鬼的艺术。 要不是因为母亲的关系，自己也必定会厌恶炼金术，错过那些神奇的万能药。 想到母亲，碧娜神色一暗，随后她沉思道：“罗岚，你想利用炼金术？我可不会，我只是会采集一些特定的草药磨制特定的药物而已，而且很多时候都是需要别人帮我，至于谁帮我是秘密，我不能泄露，不能害了我的朋友们。” 朋友们？难道碧娜背地里有一支医疗团队？那恐怕是这个世界上最高端的医学类炼金师吧。 罗岚心里不由火热，不过他知道自己不能觊觎，那个医疗团队肯定是不能随便暴露的，先让它藏着吧。 “我明白，你的身份很不简单嘛。其实我的想法很简单，我想把布吉岛打造成炼金师的圣土，那些在陆地苦苦挣扎的炼金师都可以来布吉岛享受贵族待遇。” “什么！” 碧娜惊得站了起来，跟看疯子一样看着罗岚，“你疯了，你知道大家是怎么看待炼金师的吗？在北方大陆，他们会被烧死的，在南方大陆，平民会用石头砸他们，谁也不喜欢炼金师，你会引火烧身的”！ “如果连正确的理念都无法坚持，活着跟死了有何区别？” 罗岚轻飘飘说了一句话，碧娜立刻哑了火，她看着罗岚，越发觉得这个恶心的王子是个谜团。 “需要我做什么？”半响后，碧娜柔声道。 “利用你的声望和人脉，当你去陆地的时候，帮我寻找炼金师，我要他们为布吉岛服务。” “就这样？” “当然不止这样，我还有很多需求，比如农民造反的事就需要你帮助，以后还请多多关照啊。” 罗岚微笑着把右手按在胸前行礼，碧娜轻轻摇头：“我真是不知道为什么相信你，如果将来你又变回老样子，我……” 她还没说完，年迈的甘道夫急冲冲跑进来了。 “王子殿下，大事不好了，各邦造反的农民集结起来了，人数超过了一万，他们正在往布吉城进发，可能三天后就能抵达。” “什么？” 甘道夫的话让罗岚和碧娜都吃了一惊。 罗岚是最吃惊的，因为他没想到农民起义竟然如此迅猛。 之前有消息说农民起义了，但都是小打小闹鱼龙混杂，而今却是组建起义军进攻布吉城，布吉城可是海岛的“首都”啊。 还有三天就能打到布吉城了，那么说来，农民起义已经很久了，只是消息不灵通，导致甘道夫现在才收到起义军距离布吉城不过三天的重要消息。 自己要是被逮住必死无疑。 “不对劲儿，谁在组织他们？” 罗岚惊愕问道，甘道夫擦着冷汗回答，“不清楚，封建主们已经相继派兵来布吉城了，目前已经来了三十人了”。 三十人？ 罗岚暗自冷笑，所有农民都被封建金字塔压着，他们造反，头上的封建主不可能不知道，然而封建主并没有阻止，硬是让农民集结了上万人。 目的不言而喻，封建主就是想农民杀死王子，然后布吉岛又恢复以往“山中无老虎，猴子当大王”的局面，到时候连偷税漏税都不用了，直接不缴税。 而布吉岛是海岛，海灵国王不可能为了一个流放的废材王子派出重兵来报仇的。 罗岚想得很透彻，而碧娜也急道：“罗岚王子，为了平息民愤，你快发布新的政令吧，家庭联产承包制，我相信这项改革是有用的，至于炼金术，你先别想了，我会尽力的。” 一旁的甘道夫一脸迷茫，“什么家庭承包制，什么炼金术”？ “不急不急，炼金术当然由你去想，生产力交给你，我负责生产关系嘛。” 罗岚打趣，缓和了碧娜和甘道夫的紧张情绪，而后他冷静道：“甘道夫，把烽火点起来，我好歹也是大领主，那些小领主要是无视烽火可是犯罪。” “是！” 甘道夫急冲冲要走，碧娜惊道：“等等……罗岚，你要做什么？你还是要领兵平乱？这只会激发矛盾的，刚才你还那么聪明，现在怎么笨了？” “不流血的革命不是好革命，要实施政令可是需要权利的，要夺权就需要革命。放心，不是革农民的命。” 罗岚露出了神秘的笑，心里已然有了计划。 甘道夫和碧娜都百思不得其解，只能选择相信罗岚。 第五章 改革草书 布吉城的烽火燃烧了起来。 这么一座低矮的破城，烽火也不够劲儿，有气无力的黑烟徐徐升天，飘出老远。 站在城墙最高处可以看见海岸边的大浪，以及沿着布吉城延伸开去的小渔村，这些渔村很多都荒废了。 而在布吉城的正南面则是北方平原。 平原地势平坦，耕地富饶，在纵横交错的河流沿岸随处可见乡村和农田。 但却很少看见牲口，贫困的农民根本养不起牲口。 罗岚站在破旧的城墙上，面对着北方平原的夏风，一脸平静。 在他旁边，碧娜不解地看他，“罗岚，你为什么这么平静？你有把握让农民放下武器”？ 碧娜并不乐观，她指了指城内杂乱的人群，“城里的人正在逃命，他们并不愿意为你作战。而烽火已经燃烧了半天了，只有两个小领主带领不足五十人来了”。 碧娜远比罗岚紧张，不知为何，她不想罗岚死，因为那个伟大的创举还在摇篮里。 罗岚仿佛没有听到碧娜的忧虑似的，他指着肥沃的北方平原，“三年后，我要这片平原种满麦子和玉米，第四年的首次税收，我要收一百万金币，彻底改造布吉岛，打造一座这个世界上最繁华的岛屿”。 碧娜又跟看疯子一样看着罗岚了。 这个世界的农民人均收入不过五六枚金币，布吉岛更惨，能有两枚金币就不错了，要税收一百万金币简直痴人说梦。 一百万金币的税收，那足以堪比一个小国家了。而且那些小国家都有完整的种植业，反观布吉岛，要啥没啥，能有十万金币的税收已经是丰收年了。 “罗岚，你还是好好想想如何应付造反的农民吧，甘道夫已经在起草新的土地制度了，但你的声望太差，恐怕无法让农民相信你。” “所以我才让你跟着我啊，神圣教会的大修女大好人。” 罗岚灿烂一笑，所有一切都了然于胸。 夏风火辣，阳光猛烈。 布吉城乱糟糟一团，到处都有拖家携口的民众逃离而去，因为起义的农民要杀过来了。 没有民众愿意保护王子，也没有封建主愿意守护王子。 整整三日，前来保护王子的封建主不过十余人，带来的士兵不过几百人。 而这些前来的封建主都看不起罗岚，他们在城中饮酒作乐，士兵们四处挑事儿，搞得鸡飞狗跳。 这不是要开战了，而是在狂欢。 当第三日的夕阳照亮北方平原的时候，地平线上出现了一条黑线。 那是一条狭长的黑线，由起义的农民汇聚而成。 上万衣衫褴褛的农民一路风餐露宿，杀到了布吉城外。 他们多数手持农具和木棍，连像样的铁器都没有，个个饥肠辘辘面黄肌瘦。 这就是罗岚领地里的农民现状。 此刻的布吉城几乎人去城空了，十几个封建主站在城墙上眺望那条黑线，终于变了脸色。 对于封建主而言，农民没啥好怕的，但农民人多，这一路过来，不知道又集结了多少人，远远看去仿佛有千军万马一样。 而岛上的士兵武器并不精良，素质也不好，骑兵总共都凑不够千人。如此军队，要战胜上万农民根本不现实。 罗岚穿越后面临的第一次起义到来了，尽管罗岚在未来发动了很多次起义，但这一次是别人对他的起义，所以他印象深刻。 地平线的黑线渐渐靠近了，夕阳的余晖消失后，火把亮了起来。 一条火焰河流卷向了布吉城。 士兵们将城门紧闭，前来保护王子的领主们不知何时不见了踪影，只有他们名下的士兵们在城内等待命令。 当然，他们不在城门，而是离城门远远的。 也就是说，现在罗岚手下只有不到五十个士兵守在城门，还都是老弱病残，不可能挡住农民的进攻的。 “你逃不掉了。” 说话的是碧娜。 在城墙火把的照耀下，碧娜脸色十分凝重。 罗岚侧头看她，“碧娜小姐，请你回教堂去，尽快乘坐教堂的马车出城”。 “你要我逃跑？炼金术的事不需要我帮忙了？” 碧娜诧异看着罗岚。 “我可没说让你逃跑，”罗岚一笑，“我带着甘道夫先出城，表示一下诚意，你尽快赶来，不然我怕我会被打死”。 罗岚带着玩笑的心态。 碧娜皱眉：“既然你要表示诚意，不如我跟你一起出城好了，干嘛非要我坐马车？” 碧娜不理解罗岚的用意，罗岚指着越来越接近的起义军，“他们有自制弓箭，黑漆漆的他们可看不见你的修女服，还是马车保险点，你们马车上的教会徽章会反光呢，有了徽章，就有教会的威严了”。 碧娜听后，顺从地跑回教堂去了。 罗岚走到了城门，让惊恐不安的士兵们打开了城门。 这时一骑快马从城内跑来，是年迈的甘道夫赶来了。 他这三天一直听从罗岚的要求起草土地改革的草书，这会儿终于出关了，而且他骑着马倒是利索不少，完全没有老态龙钟的样子了。 “王子殿下，土地改革已经起草好了。” 甘道夫一脸红润，他累了三天，竟然跟打了鸡血一样兴奋，因为新的制度让他太激动了，他是个老臣子了，明白罗岚的分田到户意味着什么。 布吉岛的崛起就从今日开始！ 罗岚接过草书，翻身上马。 说起来也是可怜，行宫里只有一匹马，所以要甘道夫骑马带着罗岚走向起义的农民。 这是一个大胆的举动，罗岚想过自己可能会一露面就被农民打死，但他还是决定赌一次。 距离布吉城五千米的平原上，上万的农民正在气喘吁吁地走向布吉城。 他们个个饿得两眼发昏，但全都神情凶恶，心里憋着一股煞气，一定要将那吸血鬼王子宰了。 在队伍中央，一个身强体壮高达一米八五的男人手持一根狼牙棒咬牙盯着布吉城。 这人正是这次农民起义军的首领巴雷特。 巴雷特血气方刚，曾经徒手杀死过一头狼，在布吉岛的农民中声望很大，被推荐为这次起义的首领。 最初他带着几个村的人直奔布吉城，扬言一定要宰了王子，顿时一呼百应，越来越多的人加入。 但他毕竟是个蛮力愣头青，什么准备都没有，连粮食都没有，还是她妹妹艾丽中途突然出现，号召大家洗劫了一个小领主，这才有了支撑到布吉城的粮食。 但此刻所有人都山穷水尽了，要么杀了王子，要么被王子杀死，别无选择。 “杀！” 巴雷特高举火把，当最后一抹夕阳消失的时候，他奋起余力化作夜狼，准备冲击布吉城。 此时距离布吉城还有几千米，显然不是好的冲锋时候。 他身后一个满脸脏灰身材娇小的少女一巴掌拍在他后脑勺上：“哥哥，你傻了是不是？哪里有这么远就冲锋的？而且城里肯定有弓箭手，大家冲上去送死吗？我们先围城，看看能不能逼迫王子投降。” 这个少女面容姣好，眼睛水灵灵的十分漂亮，年纪看起来才十五六岁，但已然有了领袖的气质。 巴雷特连连说是，四周的人也有气无力地认为少女说得对。 “可是，艾丽，那个该死的王子会投降吗？我们已经没有力气攻城了，如果国王派兵来保护他的儿子，我们全都得死。” 一个柱着木棍的老人问道，名叫艾丽的少女目光盯着远处的城门：“不知道……咦？你们看，城门是不是开着？” 所有人都看过去，然后全都呆了。 城门的确开着，城墙的火把亮着光，能看见里面发抖的士兵。 “怎么回事？” 众人大喜过望，几乎立刻就要冲进城去。 艾丽挥了挥火把：“注意警戒，一定有诈！” 话一落，前方的黑暗中响起了马蹄声，甘道夫带着罗岚如同天神一样踏破黑暗而来。 由于火把亮度有限，之前所有人都没有发现草原上有一匹马正在赶过来。 第六章 城下之盟 看见马匹踏黑而来，艾丽一行人都愣住了。 巴雷特举起狼牙棒大喝：“是谁？” 附近的起义军阵型乱了，青年们纷纷围了过来。 马上的甘道夫有点怂，他勒紧马绳扭头看罗岚：“王子殿下，要表明身份吗？我怕会被砍死。” 罗岚自然不会立刻表明身份，甘道夫怕死，他也怕死。 他一跃下马，抓着草书高高举起。火把照亮了草书，能看见上面密密麻麻的字。 在场所有农民都不识字，只有少女艾丽排众而出。 “你们是谁？这是什么？” “这是罗岚王子的手谕，关于前两年税收的反思以及将来土地的改革制度都在这里，识字的可以看看。” 罗岚高喊，他发现四周越来越多的农民聚过来了，那条黑线变成了一个圈。 巴雷特粗暴地将草书抓了过去，然而他只认识几个字。 “写的什么玩意儿，那混账王子是不是要我们投降？我宰了他！” 巴雷特竟然要撕了草书，幸好一旁的艾丽跳起来抢走念了起来。 “致我的子民：本王子昏庸无知，酿成了大错，在此先向我的子民弯腰致歉，其次，为了表达歉意，往后三年，布吉岛将完全免税。渔业、农业、畜牧业，凡是我的子民所得，尽归我的子民所有。” 艾丽清脆的声音传出老远，在跳跃的火光中，很多人发出了惊呼声。 免税，一个只存在于传说中的词语。 由于封建土地占有制的祸害，农民就是奴隶，封建主不可能给他们免税的，甚至都没有免税这个说法。 而现在，王子却要免税三年。 狂野的巴雷特吼了一声：“真的？” 这一声吼把罗岚耳朵都要震穿了，他揉着耳朵点头：“真的。” 人们相互对视，而艾丽还在念：“农民苦不堪言，领主偷税漏税，导致本王子无钱回馈人民，无钱修路，无钱修河道，致使农业发展常年停滞。因此，自今日起，废除布吉岛上一百二十三位领主，剥削其爵位，收缴其土地，所有小领主都将被驱逐出岛，这不仅仅是对于他们偷税漏税的惩罚，还是对他们无视烽火的审判！” 驱逐封建主！ 这又是一个重磅炸弹，炸得起义军们头晕目眩。 艾丽颤抖道：“真的会驱逐领主？” “真的，罗兰王子从不说谎。” 罗岚笑道，巴雷特大吼：“混账王子说要驱逐领主！” 他在表达欢喜，这份欢喜以罗岚为中心，扑向了四面八方。 火光跳跃，农民们的喘气声都像是在欢呼。 然而很快，艾丽率先冷静了下来，她冷冽地盯着罗岚，“王子为何不亲自来见我们？他在害怕是不是？他只是在敷衍我们，等我们走了，他立刻就会组织士兵来围剿我们”！ 不得不说，这个少女艾丽很聪明，她明显不是一般的农民。 罗岚多看了她两眼，发现她不止漂亮，还给人一种优雅的感觉，倒像是城里的贵族。 此时面对艾丽的质问，周围的人都冷静了下来，他们不相信王子那么好心。 罗岚也知道自己无法获得信任，他干脆不反驳，而是示意艾丽，“你继续念，看看王子还有什么政策”。 惊疑不定的艾丽继续念了起来。 “驱逐小领主之后，布吉岛所有土地都将属于王子一人，按照海灵国律法，领主拥有对其领地内土地的绝对支配权。因此，本王子决定，将领地内的土地承包给我的子民，我的子民可按照家庭人口多少获取一定数目的土地。在承包其间，我的子民可自由处置所获取的土地，三年免税，三年后税率为百分之十。” 艾丽的声音再次颤抖了起来。 四周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他们可能听不懂什么支配权承包权，但听得懂三年免税和税率百分之十。 税率百分之十，前所未有的低税。 要知道当今封建主的税率普遍超过百分之四十，在生产力严重落后的时代，百分之四十的税率是致命的。 没有人说话，远处的农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拼命往这边挤，一个劲儿地询问。 艾丽将草书来回看了好几遍，尽管她觉得不可信，但还是按捺不住狂喜。 “真的？” “真的，王子殿下不会开玩笑。” 这次轮到甘道夫说话了，他主动站到罗岚前面，面朝大家解释：“这次土地改革，其实就是把耕地分给大家，每家每户都拥有土地的使用权，不用再给领主当苦力了。记住，耕地以后是你们自己的，你们要努力耕种，三年后只需要每年上缴百分之十的土地使用税就可以了。” 甘道夫知道很多人不懂，所以解释得很用心，然后他看见所有人都惊喜地笑了，自己也笑着回头看向罗岚：“王子殿下，家庭联产承包制是这个意思吗？” 霎时间，所有人都不笑了，无数双眼睛看向了罗岚。 罗岚嘴角一抽，甘道夫吓白了脸，摆着手叫嚷：“不是不是，他不是王子啊……” 巴雷特一把推开他，直接把罗岚揪了起来，“你就是王子？你在耍我们？” 巴雷特牛高马大，一脸煞气，简直吓死个人。 罗岚叹了口气：“如果我一开始就表明身份，恐怕就没机会说那么多话了。” “你果然在耍我们！” 巴雷特勃然大怒，四周的农民也纷纷举起了农具，大有一言不合就要动手的样子。 所幸此时，马车声响起了，教堂的马车疾驰而来。 火光中，马车帘布上的圣山徽章反射着银色的光辉。那是这个世界最广为人知的徽章。 “神圣教会！” 艾丽惊呼了一声，芭蕾特也是一惊，其余农民听到神圣教会这四个字都立刻收敛了煞气，变得尊敬了起来。 罗岚察言观色，暗自感慨：君权神授真不是开玩笑的，教会才是当之无愧的王。 那如果自己将来要在陆地上改革，恐怕少不了跟教会对着干。 罗岚摇了摇头，不去深想了。 马车停在了众人面前，所有农民都惊奇地盯着马车。 帘布掀开，露出一张绝美的脸蛋。穿着一身黑色修女服的碧娜如同天使一样圣洁而美丽。 “碧娜女士！” 娇小的艾丽突然叫了出声，这里只有她认识碧娜。 然而碧娜不认识她，不由诧异。 “是我啊，在海灵都城的时候，您为我治疗过伤口，我是海灵学院里的一个学生。” 艾丽兴奋而崇拜道，她没想到在这种情况下见到了教会的大修女。 碧娜似乎想起来了，温柔一笑，“是你啊，你的脚伤好了吗”？ 一笑倾城不为过。 四周的农民都看痴了，碧娜俨然是天使。糙汉子巴雷特老脸通红，无意识地放开了罗岚。 罗岚整理了一下衣领，轻轻咳了咳。 “碧娜小姐，麻烦你了，为我说说好话吧。” 碧娜嘴角一弯，走下了马车。其实她来之前还是很担忧的，毕竟农民可能不认识她，她未必能让农民相信罗岚。 但现在竟然有个熟人在，这个熟人还是当年自己救过的人。 万事俱备，一场城下会议开始了。 火把插在了草地上，平原上升起了一些火堆。疲惫的农民们席地而坐，相互说着话。 在人群中央，碧娜跟起义军的首领们详细谈论了罗岚王子的改革措施。 这一场城下会议，足足开了半个晚上。 史称城下之盟的露天会议共确定了三件事，第一，王子承诺不追究农民造反一事；第二，王子承诺免税三年，且从今年秋收开始；第三，王子承诺进行土地改革，废除岛上所有小领主。 后半夜，甘道夫带着士兵搬来了食物，那几乎是城内所有的食物了。 这一场本该惨烈的战争，变成了篝火狂欢，空气中流淌着小麦包和烤鱼的味道。 躲在城内的领主们面面相觑，他们搞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也不敢出城去查看。 后世是这么记载这一场城下会议的。 “伟大的罗岚王子和圣洁的修女碧娜，主动降下身份，与农奴平起平坐，不带一名士兵，平息了一场万人战争，并为后世土地改革奠定了坚实的基础”——布吉城城下之盟。 第七章 革封建主的命 北方平原。 鼾声四起，吃了一些食物的农民们席地而睡，带着香甜的笑容睡去了。 教堂的马车慢悠悠地驶回了城里，教会的圣山徽章反射着银光，火把的光芒跟月光交辉相应。 罗岚骑着白马在草原上慢慢走着，他睡不着，也不想回那个臭烘烘的城。 深夜的风带着一丝凉意，吹乱了罗岚的头发，他脸上有着一丝欢喜，还有一抹雄心壮志的自信。 不远处，一个高大的壮汉扛着一个娇小的少女跑了过来。 “喂，混账王子，你偷偷摸摸在这里干什么？” 巴雷特十分粗暴，他对罗岚依然很不信任。他肩膀上的艾丽同样如此，艾丽用审视的目光打量着罗岚。 “是碧娜女士让我们相信你一次，我算是报答她的救命之恩，如果你敢反悔，我们还会攻城的！” 艾丽威胁罗岚，可惜她实在太可爱，威胁起来跟仓鼠磨牙一样。 罗岚忍俊不禁，“好好。艾丽小姐，你说你是海灵学院的学生，为什么回到布吉岛来了”？ “我被赶出来了，因为我质疑了导师的教导方式，那个导师总是称赞领主的伟大而贬低农民的贡献，我很不服气，因为我就是农民。” 艾丽气鼓鼓道，她并非贵族，只是因为天资聪颖被贵族看中了，收为了养女，一直养育她长大。 而今贵族去世了，她也被学院赶了出来，只能回布吉岛了。 罗岚心里一番思索，看着气鼓鼓的少女道：“这次农民起义，你算是军师啊，不错不错，很有头脑。我打算在布吉岛修建学校，让大家的孩子能读书识字，你来当第一个老师如何？” “啊？” 艾丽呆了呆，巴雷特也呆了，这个糙汉子粗声粗气道：“读什么书，那是贵族的事，我们干活都来不及呢，哪里有闲心读书，识字也没用。” 的确，平民读书是大逆不道的事，如果在陆地，恐怕会掀起轩然大波。 但是，这是一座海岛，不受任何国家重视的海岛，而罗岚是海岛的王。 当陆地国家在为了一丁点国土面积打得死去活来时，谁能想到这座海岛正在悄无声息地变革呢？ “学校要建的，艾丽你是我的人了，别回村去种地了。” 罗岚笑眯眯道，艾丽一怔，然后恼道：“你什么意思？你敢调戏我？” 话一落，她的哥哥已经冲过来了。 罗岚驾马逃命，“巴雷特，你也是我的人了，我给你十个金币，你在你带来的人之中挑选两百个身强力壮的年轻人，当我的近卫军”。 “十……十个金币？” 巴雷特张大了嘴，不顾妹妹的反对大声喊道：“真的？” “真的，我们要去抄家了，是时候消灭封建余孽了，这是伟大革命的开端！” ———— 得民心者得天下。 这是一句在任何地方都适用的真理。 前几日罗岚还是个光棍司令，而今他已经拥有了庞大的民意基础，可以随意组建自己的近卫军，形成第一支武装力量保卫政权。 天亮了的布吉城热闹非凡，尚未逃离的民众们惊奇地打量着城外的农民们。 这些农民个个喜笑颜开，收拾好农具和武器满脸幸福地回家去了。 王子的财政大臣甘道夫策马崩腾，这个白胡子老人兴奋得嗷嗷叫。 “朋友们，把王子的政令传达出去，告诉所有农民，我们自由了，不用再害怕领主了！我们要打倒他们！” “好！” 北方平原到处都是喝彩声，经久不息，这是星星之火，将在数月内影响整个岛屿的农民，其效果不亚于一场思想解放，封建主的敌人从罗岚变成了二十万农民。 而此时的城内同样热闹。 巴雷特带着两百个精壮的年轻人，正在接受罗岚的检阅。 连夜凑的两百人，素质其实不咋地，但在农民之中已经很不错了，好好训练能堪大用。 罗岚满意地点了点头，叫过旁边的城卫军将领。这个将领叫卡尔，得有四十多岁了，一直是城卫军的首领，名义上保护王子，其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保护个啥。 “卡尔，城内还有多少武器？可以装备一支两百人的军队吗？” 罗岚问道，卡尔苦笑道：“殿下，这太不现实了，如果要扩军，起码要有足够的粮食，现在五十名城卫军都难以填饱肚子，半数人没有长剑，编制也十分混乱，若再加入两百人……” 卡尔从未上过战场，但他毕竟是士兵，对军队方面远比罗岚熟悉，他自然认为罗岚在发疯。 罗岚并不是发疯，他决定以战养战。 “卡尔，你带着他们去抄城内贵族的家，城内住着不少贵族，这些王八蛋一直偷税漏税，把他们家抄了就有钱了。还有，城外来的封建主还没走，把他们也抄了，缴了他们手下士兵的武器。” 要动封建主不是那么容易的，所以要先从布吉城开始，布吉城作为岛上唯一的城市，居住了不少封建主，这些封建主习惯住在城里，自己领地交给仆人打理，他们坐着享受就行了。 罗岚的做法很简单粗暴，把卡尔吓得脸都白了，巴雷特一行人也大为吃惊。 虽然王子说了会驱逐封建主，但如此粗暴地去抄家，实在太让人犹豫了。 这个世界平民注定低贱，谁敢抄贵族的家啊。 罗岚看他们一个个心惊胆战的样子不由一笑，他自然理解大家的心态。 其实罗岚并非鲁莽行事，所谓革命，一定要有革命的基础。革封建主的命就要有打倒封建主的基础。 而现在，基础已经有了。罗岚有了第一批武装力量，可以干一些事了，封建主们断然不乐意跟王子打仗，因为不值得。 再者，罗岚有了二十万农民的支持。 这是罗岚最大的底气所在。 “放心去吧，谁敢反抗就抓了。” 罗岚挥手，语气变得冷冽，卡尔一脸犹豫，巴雷特咬咬牙：“老子干，妈的，怕他个鸟！” “好，巴雷特，你以后就是近卫军的首领了，可以调动城卫军，卡尔，你听巴雷特的吩咐，带士兵去抄家。” 罗岚下了命令，卡尔犹豫不决地点头，带着巴雷特一行人走了，要先去装备一下，然后抄家。 很快，布吉城开始鸡飞狗跳了。 平民们愕然地发现，平时那些趾高气昂无恶不作的贵族们竟然被抄家了！ 这太稀奇了，城内所有平民都跑去看热闹，看着那些惊怒不已的封建主们怒骂连连却毫无办法。 革命的第一枪打响了。 罗岚很满意，他一边思考着一边回到了自己的行宫。 行宫里也很热闹，那些当年跟随自己而来的官员们终于有事干了，他们要统计“国库”的金币，这是甘道夫要求的。 罗岚回到书房的时候，看到几个满头大汗的官员正在整理记录册，他们已经忙活了一整天了。 而一个娇小的少女则在书架前看书，看得十分入迷，此人正是巴雷特的妹妹艾丽。 罗岚过去拍了她肩膀一下，“艾丽，看什么呢”？ 艾丽吓了一跳，回头见是罗岚张口就抱怨，“你让我来这里干什么？无聊死了”！ 小丫头闲不住，根本不愿意待在行宫里。罗岚轻笑道：“你以后就是教育部的部长，负责统计儿童人口以及修建学校等事务。虽然一切都还在计划中，但你可以看看人口统计的记录册嘛。” “啊？什么教育部？听都听不懂。” 艾丽一脸嫌弃。 罗岚耸耸肩，“就是一个大贵族，以后全岛的教育先由你负责，等有钱了我们就修学校”。 “那什么时候有钱？” “这个……咳咳，再等等啊。” 罗岚干笑了一声，很郁闷。 钱啊钱，布吉岛实在太穷了，简直就是一穷二白新中国，不，应该比新中国还要惨，因为布吉岛连人才都没有。 各方面的人才都没有，所有部门都没有成立，从教育到交通，从人民到军队，全都是抹眼黑。 “等到什么时候才有钱呢？你免税三年，那么三年内不会有税收收入的，难道要等三年后才修学校吗？” 在罗岚郁闷的时候，艾丽又给了他一棒子，让他更加郁闷了。 郁闷的罗岚看向了地图上成片成片划分的领地，神色渐渐泛冷。 第八章 心疼 两日后，小小的布吉城终于平静了下来，总共有一百多人被抄了家。他们多数不是封建主，只是封建主家族的人，是小贵族，所以钱财并不多。而那些居住在布吉城的大封建主并没有把大额财产放在布吉城。 “殿下，巴雷特上缴的金币一共是一万三千枚，另有金条五十块，马匹十五匹，皮革……” 行宫里，甘道夫兴奋地汇报着，这一次赚大了。 不过罗岚很平静，他敲着桌子道：“真正的大头在领主们的封地里，城里的不值一提，尽快把我的近卫军武装起来，我要铠甲和长剑，十五匹马也可以组建一个骑兵小队，所有钱都投进去，不够就从国库取。” 罗岚剑指封建主的领地，这或许会是一场血战。 看着冷冽的罗岚，甘道夫犹豫了一下开口道：“王子殿下，你虽然有奇思妙想，但毕竟还是稚嫩，我不赞成领兵压迫领主。” “理由呢？” 罗岚看着这个跟了自己多年的老臣，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甘道夫斟酌道：“布吉岛虽然没有形成根深蒂固的领主势力，但那些领主毕竟不畏惧你，他们完全可以组建上万的私兵造反，如果鱼死网破，殿下你捞不到一点好处。最重要的是，国王对你很失望，他或许不会保护你……” “我们可以发动农民，这是一股足以粉碎领主势力的庞大力量。” 罗岚说道，不过他说得并不认真，反倒像是在故意说出来考校甘道夫一样。 甘道夫看了罗岚一眼，发现自己的殿下其实很冷静，完全没有打仗的那种冲动，这说明他并没有如嘴上说的那么鲁莽。 “殿下，你也在犹豫对不对？农民已经不堪重负了，如果再跟领主们开战，最终受损的还是我们自己啊。” 甘道夫叹道，罗岚心里也是一叹。他其实很犹豫，自己革命的时间太短了，基础太薄弱了，真正动手的时机起码要推迟到半年后，现在一个不慎可能就会适得其反。 所谓枪杆子里出政权，就是一定要有枪杆子，而且是又大又长的枪杆子。 “甘道夫，你很有想法。你觉得该如何完善地处理这些领主？” 罗岚还是决定妥协一步，因为血流太多的革命会吃亏的，他不想冒险。 “我听到了消息，布吉城附近的领主们拖家带口逃离了，他们坐船逃去陆地了。这说明领主们内心还是不愿意跟你对抗的，他们也知道会面临什么，所以尽快逃命，并没有人留恋我们布吉岛。不如让他们逃走吧，他们只能带走金币，却无法带走土地。” “他们主动逃了？”罗岚一喜，他本想着会无可奈何地跟封建主们血战一场，现在看来自己高估了封建主的决心啊。 “是的，现在农民们不听话了，领主们受到了冲击。而之前领主们看见烽火而不来救援王子，这是死罪。我们不如让他们逃吧，没必要血战一场。” 甘道夫的想法很合理，但罗岚有些不忿，这一场革命由于实力不足，显得有些虎头蛇尾，让他不爽，自己怎么着也得捞点好处才行。 “派兵把守所有港口和渡口，告诉领主们，把这两年的税收补交上便可离开，不然当做叛军处理。” 罗岚思索良久还是退让了，他只要这两年的税收。 甘道夫一喜，这个方法不失为一个好方法，既能让改革顺利进行，也能挽回一些损失。 甘道夫兴奋地去办了，罗岚却皱起了眉头。 “我的武装力量还是太薄弱了，根本伤不到封建主的根基，将来他们必定还会回来的，这一次革命并不成功，只是让封建主流了一点血。” 罗岚眼中闪过一丝忧虑，不过马上又变成了强大的自信。 “以后若敢回来就让你们看看什么叫做真正的革命！” ———— 布吉城港口，脏乱的海水上，一艘艘属于领主的船只带着他们快速离开布吉岛。 布吉城港口跟诺蓝大陆隔海相望，距离不过十余海里，风平浪静的时候甚至能看见远处驶过的豪华大船。 那是诺蓝大陆上的大船，让布吉岛渔民羡慕得直流口水的大船。 罗岚闻着海水的腥臭味，站在港口一处高地上，附近都是来往的贵族。这些贵族拖家携口，带着一箱箱珍宝踏上船只，去往诺蓝大陆。 可以说，这些贵族将布吉岛几十年上百年来的精华都带走了，他们将农民的油水榨干了，而今光明正大安然无忧地离去，只需要向守在渡口的官员缴纳欠下的两年税收。 心痛，是罗岚此时唯一的感觉。 太心痛了。 他恨不得将这些贵族宰了，夺走他们的金币和宝贝，用来大力发展布吉岛，改善自己的封地。 但他不能这么做，否则可能引发贵族的强烈反弹。 罗岚叹了口气，转身离开港口。这里很顺利，有巴雷特的两百近卫军把守，逃走的领主们很顺从地缴纳了欠下的两年税收——反正对于他们来说不值一提。 那些大的封建主甚至有说有笑，带着自己的女奴笑哈哈地上船，一边不屑地把金币丢给官员，一边大声嘲笑罗岚王子是傻子。 “没有我们，他算什么东西？” “这么大的岛屿，都是我们辛辛苦苦为他管理的，就因为少交了一点税他就要剥削爵位，岂有此理，还利用农民压迫我们，真以为我们怕吗？” “过两年我们再回来看看，看看他是不是饿死了，没了我们，我看他怎么管理布吉岛。竟然还免税三年，跟贱民一起去死吧哈哈哈。” 无数肆无忌惮的嘲笑声中，船只一艘接一艘离去，仿佛驶向了美好的未来一样。 这些领主看似逃跑，其实是卷走家当去陆地潇洒了。他们愿意放弃封地一是对罗岚有所忌惮，二是布吉岛的确没啥好留恋了，差不多废了，农民也造反，不好管理，还有烽火的问题，他们已经理亏了，他们可不想吃力不讨好。 总而言之，丢掉一个被玩烂的岛屿，就如同丢掉一只死猪一样，领主们毫不痛心。 此时此刻，所有封建主都没有想到，正是因为他们大方的离开，让布吉岛拥有了发展中央集权制的土壤，在此后短短十数年间一跃成为了诺蓝大陆最强大的地区之一。 第九章 三圃制 离开港口后，罗岚回到了行宫。 艾丽顶着黑眼圈跑了过来，“喂，教育部只有我一个人太辛苦了，我统计儿童人口都要眼花了”！ “你不用急，慢慢统计吧，目前我们缺人，识字的人太少了。” 罗岚无奈道，艾丽拍了他一下，“怎么能不急呢？那些封建主不是乖乖交钱了吗，我们很快就有钱了，马上就可以修建学校了”。 虽说艾丽表面上一直嫌弃罗岚的政策，但她内心还是十分渴望修建学校的。 看着艾丽口嫌体正直的样子，罗岚摇头一叹：“这笔钱不能用来修学校，要先修厕所。” “啊？” 艾丽张大了嘴，跟看白痴一样看罗岚，“你什么意思？修什么厕所？大家都是随便找个田地方便就可以了啊”。 艾丽的想法是这个时代的通病。 几乎没有国家会注意到环境卫生问题，修厕所都会放在最后面。 但在布吉城生活了三个月的罗岚却感受到了厕所问题的急迫性。 没有下水道的城市、遍地垃圾的街道、角落堆满粪便的巷子、全是臭鱼的港口…… 太脏了，这里的人完全没有卫生意识，一旦量变引发质变，传染病会杀死整个岛屿的人。 虽然海岛气候不错，时常有季风，但不代表着可以忽视卫生问题。 布吉岛以前一直在赌博，赌不会爆发传染病，而且赌对了。但罗岚不敢赌，他看到街上到处乱窜的老鼠就会害怕爆发黑死病，这是一个现代人内心最大的焦虑。 而且，修厕所是和农业挂钩的，如果修好了厕所，那就可以利用发酵的粪便施肥了。 用粪便施肥的道理农民都懂，但集中粪便发酵却无人懂，因为这个岛上从来没有出现过集体茅坑这种东西，大家都是随地解决的。 罗岚尽量跟艾丽解释了一下卫生问题，艾丽皱着小脸道：“那修好了厕所后能修学校吗？” “还是不能，”罗岚摊手，“还得修路，你要记住，要想富先修路”。 “啊？怎么又要修路啊，到处都有路啊，修来做什么？而且大家都是待在村里的，你修路也没用，没人会走的。” 艾丽急了，她觉得罗岚在浪费钱。 罗岚神秘一笑，“岛上的路都是踩出来的泥路，坑坑洼洼的根本无法让牛车马车通行，我要修建石子路，连接整个布吉岛”。 这是一个最基础的政策，如果没有交通，也就不会有社会发展了。 可艾丽并不明白，她掰着手指给罗岚说教：“笨蛋王子，你好好想想，农民不需要路，他们就在领主的土地里生活耕种，就算交易也是封闭的交易，只有来攻城的时候才需要路。” “现在不需路，那三年后呢？如果农民的小麦增产十倍以上，他们就必须出售小麦，那就需要交易。我们不止需要路，还需要船，将来要把小麦运到陆地去出售。” 增产十倍以上？ 艾丽惊得张大了嘴，然后拍了罗岚脑袋一下，“你是不是没睡醒？就算大家有了动力，可大家的体力是有限的，怎么可能增产十倍以上？” 不止十倍，或许是几十倍上百倍。 罗岚笑而不语，他也反手拍了拍艾丽的脑袋：“现在是中央集权制了哦，你不要质疑我的决策，跟着君主走，乖乖统计人口吧。” “切！” 一个多月后。 领主们基本走得一干二净了，罗岚带兵在岛上人口集中的地方巡视了一番，一个领主都没有发现。 那些属于领主的土地都收回来了，甘道夫手底下的十来位臣子正在辛苦地统计。 而农民们则欢天喜地，载歌载舞，不仅仅是感谢罗岚，还是因为秋收马上要到了。 金黄色的麦子迎风摇曳，广阔的北方平原随时可见小麦。 在乡村密集的地方，众多农民正顶着烈日激动地驱赶食麦的鸟儿。 以往他们绝对不会如此，因为就算小麦收成再多，大头还是属于领主的。但现在不同了，所有小麦都是属于自己的了，让鸟儿啄走一粒都心疼。 罗岚带着巴雷特行走在乡村中，绕过热情的人民后，抵达了一处高坡草原，在这里可以眺望目所能及的麦地。 麦地很多，放眼看去扎堆一片，麦田和麦田之间甚至没有间隙。而远处的土地却是空荡荡的，一颗麦苗都没有。 罗岚特意走下麦田，摸了摸麦田的土地。 很硬很结实，如同一块铁板一样。小麦生长在上面歪歪扭扭的，很多都是歪瓜裂枣。 见此，罗岚不由摇了摇头。 身后的巴雷特解下长剑，一跃跳了下来，把田埂踩出了两个脚印。 “殿下，你摇什么头？” “这种耕作方式太原始了，完全就是在浪费土地，难怪有时候种植一百升小麦需要六十升种子。” 罗岚坐了下来，口中叼起一根青草。 巴雷特正要反驳，身后却传来银铃笑声：“罗岚王子，你竟然看不起三圃制？” 两人回头，却见一个穿着黑色修女服的绝美女人走了过来。 巴雷特立刻红了脸，这个糙汉子羞答答地跑开了。 罗岚一笑：“碧娜小姐，你怎么在这里？” 这一个多月来，罗岚忙着铲除封建余孽，忙得无暇分身，都没见过碧娜了。现在在麦田见到倒也有缘。 “我这些日子一直在北方邦啊，一是给农民治病，二是帮你宣传家庭联产承包制。刚才听说你来了，我就来见见你。” 碧娜是个大大方方的修女，她滑下高坡，坐在了罗岚身旁，屁股上都是泥土。 罗岚好一阵子不见她了，这会儿见到了她倒也赏心悦目，“你刚才说三圃制”？ “对啊，现在整片大陆的种植方式就是三圃制，把耕地分成三部分，每年有一部分休耕，两部分耕作，其中一部分是春季播种的作物，另一部分是秋季播种的作物。这是一个天才的想法，比二圃制更加完美，是马丁公爵提出的。马丁公爵是你们海灵国的公爵哦，不过已经去世一百年了。” 碧娜颇为感慨道，“马丁公爵是一位伟大的人，他开创的三圃制拯救了许多农民，你要知道，以前大家都是把土地种坏然后丢弃的，现在却懂得让土地修养生息循环利用了”。 “这样啊，”罗岚摸起了下巴，“马丁公爵应该有后人吧？他的后人就没有开创出更加先进的种植技术吗”？ 罗岚这话让碧娜一愣，她皱起了眉毛，“你还真敢说，你似乎并不觉得三圃制多好。有时候要谦虚哦，我承认你的土地制度独一无二，但你并不是农民，种植技术这方面还是要敬重马丁家族的”。 碧娜有点严肃，她是个很佩服马丁公爵的人。 罗岚轻轻一笑，继而道，“三圃制的确不先进。其实一块土地无需分成三块，只要简单地变一变花样，生产力就能得到极大的解放”。 第十章 垄耕种植法 在碧娜眼中，罗岚是个有见识的疯子，不过此时罗岚仅仅是个疯子。 “你说得轻松，那你能发明比三圃制更先进的技术？罗岚，虽然我们是伙伴关系了，但我可不会无条件信服你的。” 碧娜带着一丝不悦道，她认为罗岚在撒谎。 其实也不怪碧娜不信，毕竟三圃制已经制霸大陆一百年了，也正是因为三圃制才使得人口翻了数倍，人民对三圃制有着极高的崇拜。 看见碧娜不信，罗岚耸耸肩：“今年秋种我就会推广我的种植技术，来年春收，产量必定大增。” 罗岚说的轻飘飘，但神色却极其专注，完全不像是吹牛撒谎。 碧娜见状，心里不由动摇了一下，接着她道：“我不了解农业，但是我的朋友瑞克了解。既然你如此自信，不妨给我展示一下你的种植技术，我转达给瑞克，让他验证你的技术。” “瑞克？那是谁？”罗岚问道，一般人他可不感兴趣。 碧娜看了看四周，确定无人后低声道：“瑞克是马丁家族的后代，马丁公爵就是他的曾祖父。可以说，瑞克完全继承了马丁公爵的智慧，可惜他沉迷炼金术，被赶出了家族，打发到了边陲自生自灭。” 竟然是马丁家族的人，是发明三圃制那个人的后代啊，而且还沉迷炼金术。 罗岚当即来了兴致，他现在极度缺人才，任何人都不能放过，他让碧娜赶紧详细说说。 碧娜便道：“我上一年见到了他，他依然沉迷炼金术，我也不知道他研究出了什么。不过他自己种的玉米长得非常好，比任何地方的都要好，要知道边陲的土地可是最差的，这很神奇。” 碧娜跟做贼似的低语，生怕被人听了去，毕竟炼金术是个禁忌。 罗岚却是心里一喜，瑞克捣鼓的肯定是化肥或者“金坷垃”啥的，那是庞大而丰富的炼金术体系中的一个产物。 “碧娜，还记得答应我的事吗？你立刻去邀请瑞克来布吉岛，我给他贵族地位，让他无忧无虑地研究炼金术。” 罗岚兴奋道，那瑞克是个宝贝啊，好宝贝。 然而碧娜摇头：“瑞克是个自负的人，而且你罗岚王子的名声有多差你自己也知道，他不会追随你的。” 碧娜说的倒是实话。 罗岚并不介意，他捡起一根棍子，在麦田里划动了起来。 一小块平坦的麦田，被他划出了一道道小沟，小沟与小沟之间则是高起的垄。 这看起来跟小孩子玩泥巴一样，碧娜看得迷茫，“这是什么意思”？ 罗岚蹲下来，把小沟里的泥土堆在高起的垄上，而小沟则变成了深槽。 “这是垄耕种植法，第一年将作物种在高起的垄上，第二年将原本的垄挖成槽，作物仍种于垄上。小小一块土地就可循环利用，而且由于垄和槽的存在，阳光和水分都能充分利用，土地也松软，植物根茎就不会轻易腐烂。” 垄耕种植法，古代华夏民族的伟大发明，深刻地影响了世界农业的发展史，其地位堪比四大发明。 然而碧娜听得一头雾水，他实在看不懂几条小沟和几个小垄有何好处。 “这个……我不懂……” 碧娜有点怪怪道，她觉得罗岚在扯淡。罗岚丢掉棍子拍拍手，“你把这个方法告诉瑞克就行了，如果他真的是土地方面的专家，一定能明白其中的道理”。 罗岚很自信，碧娜见他如此也点头：“好吧，现在岛上也终于平静了，我可以放心回陆地补充药物了，我会去见瑞克的，但我估计他不会来布吉岛追随你，他是个自负的人。” 罗岚笑而不语。 碧娜见他自信也不多说了，只是离开前问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罗岚，你真的打算接纳炼金师？虽然南方国度不会无故杀死炼金师，可你若接纳，必定会引人侧目，将来麻烦很大的。” “将来我已经强大到可以无视别人的侧目了，为何还怕麻烦？” ———— 三日后，碧娜带着几个修女和骑士乘船离开了布吉岛，他们回到了海灵国的陆地，而后又去找到了瑞克。 瑞克被家族“流放”了，不过家族并没有放弃他，给他好吃好喝伺候着，只求他抛弃炼金术。 然而瑞克无动于衷，他在海灵国西边的一个荒芜土地上定居，潜心研究炼金术，对外界不闻不问。 这一天，瑞克接见了自己的老朋友碧娜。 碧娜风尘仆仆，裹在脸上的纱巾都弄脏了。她站在荒凉的泥土上，看着正在田地里挖土的瑞克。 瑞克是个矮小的男人，他有点驼背，天生就跟土地为家，实在没有贵族气质。但马丁家族人丁不旺，这一代只有瑞克能继承家业。他原本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结果迷恋上了炼金术，家族迫于压力，不得不把他打发到了封地的边陲，让他好好反思。 碧娜跟他其实是没有交集的，但因为两人都在偷偷研究炼金术，机缘巧合下也就认识了，以前还交流过炼金术的知识。 如今再见面，瑞克显得有些苍老了，他不过三十来岁，却有了白发，脊背也十分弯曲了。 这个献身于土地的男人不止身体累，心灵也累，因为时刻都因为炼金术而受到压迫。 碧娜远远朝他挥手，“瑞克先生，好久不见”。 一脸黄土的瑞克抬起了头，然后兴冲冲跑了过来：“碧娜小姐，好久不见了呀，你越来越年轻了，我都要成老头子了。” 单从外貌来看，瑞克的确有点像老头子了。 “瑞克先生，这些年还好吗？没有人伤害你吧？” 碧娜担忧道，她明白炼金师面对着什么。尽管在相对平和的南方国度，炼金师依然受到各种歧视和迫害。 瑞克擦着汗水哈哈大笑：“谁会伤害我啊，倒是你，教会的大修女，偷偷研究万能药被发现可是要被烧死的。” 瑞克打趣，看着碧娜的目光仿佛看着自己的妹妹。 碧娜连忙看了看四周，然后压着声音道：“瑞克先生，长话短说。我来是转达一位朋友的邀请的。” 在瑞克不解的目光中，碧娜将罗岚说了出来。瑞克当即嗤笑一声，“那个废材王子？他被国王流放了两年了吧，竟然想邀请我去帮他发展布吉岛？异想天开”。 瑞克冷嗤一声，又蹲下来看着自己心爱的土地。 碧娜有点尴尬，她边解释罗岚的动机边在脚下的土地上划垄和槽。 “这是垄耕种植法，罗岚说这个方法比三圃制还有效，瑞克先生你觉得呢？” 碧娜划完，扭头看瑞克。 此时她惊愕地发现，瑞克睁大双眼，如同看见了肉的饿狼一样盯着自己划出来的垄和槽。 “瑞克先生？” 碧娜不解地开口，然而瑞克一动不动，他眼睫毛都没有眨一下。 当碧娜起身在瑞克面前挥手的时候，瑞克终于动了，他夸张地扑到了泥土上，用手指扩充槽和垄。 “这是……这是什么？” “垄耕种植法。” 碧娜又说了一遍。 “这……他……他发明的？” 瑞克结结巴巴，激动得无以复加。碧娜眨眨眼：“嗯，罗岚发明的。他说你看得懂，他希望你去辅佐他，他会让你自由地研究炼金术，而且给你贵族待遇。” “走，马上，备车……不对，把我的宝贝都带上，去找罗岚！” 第十一章 国中国 “诶？瑞克先生，你就这么答应去布吉岛了？” 看着激动的瑞克，碧娜是傻眼的。她来之前觉得瑞克肯定会愤怒或不屑，但万万没想到瑞克会如此激动。 此时的瑞克跟兔子一样在泥土刨地，他都不理会碧娜了，一边刨地一边流下泪来：“垄耕种植法，这才是神明的种植技术。这么多年了，我一直研究如何让贫瘠的土地变得富饶，我可以让小麦增产十倍，却忽视了最基本的一点，如果依然使用三圃制，再富饶的土地产量也是有限的……” 一旁的碧娜完全呆住了，瑞克直接答应去布吉岛已经让她非常震惊了，而现在沉稳老练的瑞克竟然激动得哭了。 “真的有那么神奇吗？” 碧娜脸上闪过不解，目光盯着地上的沟壑，脑海里却是浮现了罗岚那自信的笑脸。 真是个神奇的人啊。 当日，瑞克收拾好东西出发了，他带上了全部家当，跟着碧娜一起赶往布吉岛，家族的仆人压根拦不住他。 而布吉岛上，秋收也开始了。 罗岚在岛上游荡，他带着巴雷特和一些卫兵，沿着海岸线和河流，造访了许多地方。 每到一个地方，他都被热情招待，农民们几乎把他当成救世主了。 当然，农民之中也出现了一些问题。 在一个民风彪悍的村中，罗岚发现好几拨人在相互打斗，村里的妇女都加入了争斗之中，吓得孩子哇哇大叫。 巴雷特带着卫兵制止了打斗，村民们见到了王子终于收敛了，但他们依然忿忿不平，要求王子主持公道。 罗岚听他们添油加醋说了一番，心想果然发生这种事了。 事情很简单，欺压农民的领主们走了，农民们在短时间内没有了“上司”，而秋收开始，农民们开始争夺麦田了。 这些麦田以前都是属于封建主的，现在罗岚的政策还没有正式实施，所以麦田的归属、家庭的承包等等都没有到位，大家开始自由争夺，要是有人激化了矛盾，那必定会打斗起来。 不止一个村，别的村也有打斗的现象，如果不及时制止，恐怕今年的秋收都会受到极大的影响。 罗岚跟村中有声望的老农民谈论了一阵，然后召集所有人开了个会。 “你们自己挑选一个村长出来，今年的麦子统一收割，然后按照人口多少分配。布吉城那边正在制定政令，用不了多久你们就能分地了，何必打斗。难道领主不压迫你们了，你们就要相互压迫了吗？” 罗岚严肃说道，一众村民都羞愧地低下了头。 这是一件小事，但此事流传很广，不过数月就人人皆知。从布吉岛的这个小村庄开始，村委会的雏形出现了，农民有了新的“上司”，不再是一盘散沙。 解决了争斗一事后，罗岚带着近卫军继续南下，当抵达布吉岛中部腹地时，前方出现了连绵不绝的山脉。布吉岛南方多山，丛林密集，基本没有农民居住了，山中多数都是猎户，过着极为原始的生活。 罗岚踏入了山脚丛林，发现这里有一些野果林。 其中最引人注意的是黄灿灿的橙子。 没错，就是橙子。 根据记载，欧洲中世纪非常流行橙子，这是一种很好的水果，因为可以预防败血症。 出海捕鱼的水手们都会带上酸橙，补充维生素，这样就可以避免得败血症了。 “巴雷特，你见过水手吗？” 罗岚摘下一个橙子吃了起来，一旁的巴雷特已经吃得满嘴都是汁液了。 “没见过，我们布吉岛可没有水手，渔民也几乎饿死了，都没人捕鱼了。” 布吉岛对外的信息了解实在太闭塞了。 “记下这片野果林，将来说不定有大用。” 罗岚多摘了几个橙子，打算回北方邦了。 巴雷特一跃跨上马，用马鞭指着南方的山脉，“殿下，不继续南行了吗？南方邦在山那边”。 南方邦？ 罗岚愣了，他是真的愣了。 “这里不就是南方邦吗？”罗岚惊诧道，巴雷特一呆，然后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连忙说没有南方邦，这里已经是尽头了。 罗岚眯起了眼睛，“一个月一枚金币的酬劳可不是让你撒谎的”。 罗岚还是很有威严的，巴雷特当即说出了真话。 “殿下，甘道夫肯定没有跟你说过，在中部山脉后面，还有一块平原，那里就是南方邦。南方邦十几年来与世隔绝，是属于阿贝伯爵的领地，那里几乎自成一国了，阿贝伯爵不理会外界一切事情的。” 竟然是这样。 罗岚感觉有点不可思议，他继承了傻货王子的记忆，但傻货王子的记忆中竟然没有南方邦，可见傻货王子一直被瞒着，甘道夫不想王子跟阿贝伯爵发生冲突。 “也就是说，我的封地里竟然有个国中国，几座大山挡住了改革的步伐，那个阿贝伯爵在南方邦称王了。” 罗岚眺望山峰，眉头紧紧皱了起来。任何一个领主都不愿意见到这种情况。 巴雷特见罗岚脸色不好，连忙解释，“殿下，阿贝伯爵是个特殊的领主，我听别人说过，南方邦是最美好的地方，阿贝伯爵是最善良的领主，南方邦的两万农民都爱戴阿贝伯爵，他不是坏人。” 巴雷特竟然为一个封建主说好话。 罗岚又诧异了一下，然后露出笑容，“那我们去会会阿贝伯爵吧，我想看看南方邦到底有多美好。” 罗岚示意巴雷特带路，这一片的山路罗岚可不熟悉。 巴雷特却很迟疑，挠着头傻乎乎道：“殿下，我听说南方邦十分抗拒外来人的，我们只有几个人，贸然过去可能会被抓起来打……” 还真是嚣张的国中国啊。 罗岚摸着下巴沉吟一阵，又看了一眼连绵不绝的山脉。 “那就不去了，等我的近卫军成型了再去，免得我被无故打死。” “啊？殿下你难道要领兵镇压南方邦吗？” 巴雷特一听近卫军就紧张了，罗岚翻了个白眼：“镇压个屁，我只是怕死而已，走吧，不知道碧娜回来了没有。” 第十二章 行省制和户籍制 罗岚从布吉岛中部赶回布吉城，已是五日之后的事情了，而远赴陆地的碧娜尚未回来，让罗岚不由着急。 此时正是初秋时节，凉风阵阵，金黄色的麦田在北方平原随风摇曳，欣喜若狂的农民们开始了秋收。 以往这个时候，领主们的士兵就会驱赶农民去收割小麦，然后上缴百分之六十的收成，农民苦不堪言，几乎人人都想逃走。 而今却大为不同，虽然分田到户的制度尚未实施到位，但农民们在老农的带领下很自觉地开始分配麦子了。 到处都洋溢着笑声，质朴而贫穷的农民首次感受到了罗兰王子政令的优越性。 靠近布吉城的农民们甚至把收割的第一波麦子带来了布吉城，要进献给王子以示感谢。 因此布吉城也热闹非凡，到处都是进城献麦的农民，罗岚的行宫都被围得水泄不通了。 对此罗岚心里还是很高兴的，不过麦子不能收下。 他特意抽空上城墙跟农民们开了个会，明确表示，三年内，农民的麦子连一颗都不用交给王子，全部属于自己。 这件事又一次掀起了布吉岛的农民热情，虽说农民自愿献麦，王子收下也无可厚非，但王子却坚决不收，用实际行动拥护自己颁布的政令，让“三年免税”的政令更加深入人心。 有时候，一件小事就可以改变改革走向，罗岚坚决不收农民献麦一事，让农民真正放下心来信任罗岚。此事后来载入史册，史称《布吉城献麦事件》。 等农民们彻底投入到秋收中去后，罗岚也开始琢磨下一步了。 自打南方考察回来后，罗岚的激情也燃烧了起来，他对布吉岛了解越多，就越有归属感，这是自己的岛，而自己有责任让它繁荣起来。 “甘道夫，你那边的情况如何了？” 傍晚，罗岚兴冲冲地找到了正在办公的甘道夫。甘道夫这些日子来可是忙坏了，因为他是唯一的财政大臣，而财政是重中之重。 “我的殿下哟，你要累死老臣啊，我又要查看领主们留下的领地，又要统计领主们上缴的金币，实在忙不过来啊。” 甘道夫起身迎接罗岚，双腿都在抖，他坐了一天一夜了。 罗岚赶紧扶着他坐下，很自然地给他捏肩膀，这可把甘道夫吓坏了，连忙跪倒在地，“殿下，万万不可如此不拘一格”！ “哎呀，今日你我不是君臣，而是朋友，你跟随我十几年了，是我最敬重的长辈，给你捏捏肩膀算得了什么。” 罗岚霸道地将这个白胡子老爷爷拉起，强行给他按摩。 甘道夫眼眶发红，半响才缓和过来。 “殿下，领主们已经走得一干二净了，目前国库所得共有六万五千三百枚金币，可随时供你使用。” 甘道夫严肃汇报，他现在对罗岚不再是恨铁不成钢了，而是无比的崇拜，他就等着罗岚的政令了。 罗岚点了点头，而今封建势力已经铲除了，金钱也到位了一部分，可以迈开大步子了。 罗岚从怀里取出一张草纸，上面画着粗略的布吉岛地图和各种线条。 这是罗岚在外面扎营时用三个晚上制造而成的，差点把他手指都累抽筋了。 甘道夫接过草纸看了看，不解道：“殿下，这是岛屿的地图啊，你在上面画这么多线条做什么？还有粗有细的。” 罗岚吐出一口浊气，哈哈一笑道：“我重新划分了我的领地，共分成了八大块，两百二十小块，在原有的四个邦基础上细分了领地。” 甘道夫眨眨眼，低头仔细看地图，果然发现是八大块，以及众多小块。王子的封地已经被分割成了数百个小领地了。 甘道夫心里不由一惊，皱眉道：“殿下，你这是何意？好不容易赶走领主，布吉岛应该由你统一管理，你划分这么多小领地，难道要赏赐给别人？那不是又回到以前的制度了吗？” 甘道夫被时代所限制，一见划分小领地，立刻想到了封建庄园制，他甚至觉得王子是不是心力不足，还是得依靠小领主才行。 罗岚见他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不由一乐，然后用手戳着地图，“这不是封建庄园制，而是行省制，我不是要任命领主，而是要任命省长、市长、镇长、村长，这是一级一级递进的，最终权利集中在王权上”。 行省制，早在华夏秦朝就有了样板，是中央集权的利器，地方不再有过大的权力，一切跟着中央走。 这也是所谓的强权政治，将一个国家的内斗尽可能碾碎，然后一心一意图发展，在短时间内可以爆发巨大的能量。 以往的布吉岛，依靠封建主管理岛屿，而封建主们不听王子的，一盘散沙，是经济发展的最大阻碍。 甘道夫愣愣地听着罗岚跟他解释行省制，半响后艰难地吞了一口口水，“殿下，你是怎么想到的？这太……太……” 甘道夫不知道该如何形容罗岚的行省制，他找不到词汇，罗岚笑道：“太先进了。” “对！先进，太先进了！” 甘道夫兴奋地跳了起来，行省制，前所有为的崭新制度，不但拥有封建庄园制的功能，还可以收拢地方权力，因为地方的是效命于王子的官员，没有税收权，没有拥兵权，他们若想升迁，唯一的办法就是治理好自己管辖的土地，而治理不好，王子随时可以罢免。 跟兴奋的甘道夫不同，罗岚只是微微含笑，他远达不到激动的地步。 “甘道夫，先别激动，这可是个大工程，不止需要许多人力和钱财，还需要另一个制度辅佐。” “另一个制度？” 甘道夫又兴奋了，罗岚嗯了一声，“户籍制，等行省制实施之后，八大省份下面的人民都要拥有户籍，方便日后统计，从省到村，所有人民都要记录在册。如果我们连自己的人民情况都不了解，就别提发展了”。 “好好好，殿下放心，我们现在有钱了，可以干大事，给我半年时间，我保证完成任务！” 半年时间其实很长了，但没办法，在这个交通信息极度闭塞的地方，要统计二十万人口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更何况一切才刚起步，所有人都没有经验，只能摸着石头过河。 但是，按部就班的确非常浪费时间，秋收之后的秋种可不等人。 “甘道夫，先任命八个邦的省长，由他们组建我们的行政部门。然后直接从基层下手，把分田到户摆在首要位置。” 罗岚思忖道，如果按部就班会错过今年的秋种，而今年的秋种关系到明天的春收，这是个民生大问题，必须先解决。 甘道夫挠了挠自己乱糟糟的头发，“如果先分田到户，那我们的上层不就乱了？还是先实施行省制吧”。 甘道夫有点眼力劲，知道上层建筑不能乱。罗岚耸耸肩，“现在还可以乱，因为没有扎实，就让它乱，我们乱中挑人。这样，先统计村庄，任命村长，再由村长分配土地。等到来年，哪个村收成最好，其村长就可以做镇长，这样一步步攀升，省长都有机会做”。 这是农耕奖励制度，农民不止会为了家庭而奋斗，也会为了升迁而奋斗。 甘道夫又是吃了一惊，他甚至有点惶恐了。 “殿下，如果我没有理解错，你是要给予平民贵族身份？” 罗岚一怔，然后也恍然，自己太习惯用社会主义那一套了，在他的观念中就没有平民和贵族之分。 但是这个世界，平民和贵族却是隔着天堑的，两者界限十分清晰，整个诺蓝大陆，平民都是无法获得任何爵位的。 平民一辈子都是平民，而现在罗岚的行省制可以让平民获得升官发财的机会，就是变相的授予平民贵族身份，这是前无古人的先例。 所以甘道夫如此震惊而惶恐，这涉及到了思想解放。 罗岚知道授予平民贵族身份意味着什么，但他依然没有改变主意。所谓改革，就是要摒弃一切害人的思想，如果连行省制都不敢推广，他罗岚也不配拥有改造布吉岛的梦想了。 “对，就是要给予平民获得爵位的机会。你放心，不会有事，如果是在陆地上我还有所顾虑，但在海岛上，一切改革的基础都拥有，大不了烂了重来，没啥好怕的。” 第十三章 茅坑运动 授予平民爵位，将模糊平民和贵族的界限，最终导致贵族失去核心利益。 在地球的历史发展中，平民和贵族的矛盾从未间断过，单以中国为例，战国早期的七国争霸，每个国家的平民都无法获得爵位，哪怕是杀再多的敌人也不行。 随后，妖孽般的秦国登上了历史舞台，商鞅变法，首次给予了平民获得爵位的机会，让秦国从根基上爆发了恐怖的能量，最终一统六国。 任何一个国家，永远是平民最多，不懂得利用平民力量的国家，终究无法成为强国。 布吉岛也是如此，而且上天给了罗岚一个最好的机遇，那就是布吉岛没有根深蒂固的贵族势力，贵族们把这里当做养猪场，现在农民们要造反了，贵族们干脆就甩手不干了，反正也是个破烂的猪圈。 如此好的机遇，任何一个陆地国家都不可能得到。 罗岚正是看中了这一点，他一点都不担心事态发展会失控，他现在就是要引爆平民的力量。 甘道夫也同意了，他全权接手了此事，带着少得可怜的臣子们开始了艰难的改革大业。 而罗岚，开始琢磨他的厕所了。 走在布吉城的街道上，随处可见遍地垃圾和污水，而巷子里粪便横流，臭不可闻。 罗岚晚上骑马出来走走都能看见一些人在自家屋后排泄。他们习以为常，见到了王子都不会觉得羞耻。 小小的布吉城，要被粪便淹没了。 罗岚策马走在街上，时不时就能听到老鼠的叫声，在夜空下相当骇人。 “太脏了，住在这种地方，我估计自己尚未完成改革大业就先被疾病弄死了。” 罗岚好一番摇头，目光扫过肮脏的长街，发现几乎到处都躺着乞丐。 这些乞丐没有土地，在城里没有住房，也不是小贩，每日只能靠着城里居民的施舍过活。 “布吉城似乎有不少于五百个乞丐，都快占居民人数的二十分之一了，实在是罕见。” 罗岚留下一些面包给乞丐，一边思考着厕所的事一边回到了行宫。 在这一晚，罗岚制定了一个新的政策，这个政策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让人耻笑，甚至传到陆地上沦为了笑柄。 但当数十年之后鼠疫席卷北方大陆的时候，在老鼠的吱吱声中，所有国家都发疯一样地修建厕所治理城市，而那个时候的布吉城已经是世界上最繁华最干净的城市，也是所有城市的标杆。 一夜过后，疲惫的罗岚休息了半天，然后去找到了正在看书的艾丽。 艾丽依然很郁闷，她无所事事，记录册看完了，只能看书了。 此时见罗岚来了，她立刻冲着罗岚抱怨，“你这个混蛋王子，要把我闷到什么时候？让我去参军吧，我要跟我哥哥一起”。 她已经闷得想参军了。 罗岚哑然失笑，然后带着艾丽去了自己的寝宫，让两个女仆帮艾丽沐浴，给她换上了最奢华的礼服。 当艾丽穿着礼服扎着头发出现的时候，罗岚眼前一亮，多么美丽的女孩啊。 娇嫩的脸蛋，白皙的皮肤，亚麻色的头发和棕色的眸子，以及那一身公主礼服，她比任何贵族女孩还要贵族。 罗岚鼓了鼓掌，艾丽脸蛋微微泛红，嘴一撅娇蛮道：“你要做什么？对我这么好肯定图谋不轨！” “没错，我要……嘿嘿。” 罗岚怪笑着走过去，艾丽一愣，抱着手警惕地盯着罗岚，“你来真的？我要叫人了！哥哥”！ 一声哥哥，巴雷特立刻冲了进来，这个近卫军一直守卫着王子，这会儿开始守卫自家妹妹了。 罗岚翻了个白眼，而粗暴的巴雷特则被自家妹妹的焕然一新惊呆了。 他指着艾丽结结巴巴道：“妹……妹妹？” 艾丽提着裙摆跑到巴雷特身后，“当然是我呀，混蛋王子想对我干坏事，快打他”！ 巴雷特憨笑着挠头，“不会的，王子是好人”。 这个糙汉子已经是罗岚的忠实护卫了。 罗岚好笑地坐下，让艾丽两兄妹也坐下。 “不闹了，艾丽，我现在什么人手都没有，你这个教育部长要兼职一下我的助手了。是这样的，我需要你去宣传修厕所的事，就说神给予了你指示，大家要爱护卫生，要清理城市，让神满意。” 罗岚提出了他看似无用的政策，修厕所和搞卫生。 后世史书记载：伟大的罗兰王子深思熟虑，目光长远，看见了常人看不见的隐患，杜绝了理应席卷布吉岛的鼠疫，并为其余城市树立了最明确的标杆。 不过现在，艾丽和巴雷特都很迷茫。 尤其是巴雷特，他这个大老粗甚至直接批评罗岚的政策，“殿下，我们近卫军还有很多人没有马呢，现在好不容易从贵族那里弄了点钱，竟然要修厕所，这太浪费了吧”？ 艾丽虽然没有说话，但她同样也觉得不太好。 罗岚无法从疾病学方面解释，他只好问艾丽，“这位美丽的女士，你更愿意居住在干净的城市还是肮脏的城市呢”？ 艾丽立刻说干净的。 罗岚笑了起来，“这就对了嘛，所有人都喜欢干净，现在世界的城市基本一个模样，落后而肮脏，如果我们布吉城干净整洁，那对居民来说是再好不过的，也能吸引更多的人民，将来还能吸引海外的人才入住，总之百害无一利，这是长远的发展计划”。 艾丽和巴雷特面面相觑，他们觉得罗岚的话有理，干净的确更棒，只是心疼钱。 在罗岚再三坚持下，热衷于扩充军备的巴雷特还是服从了命令，带着自己的妹妹要去宣传茅坑运动了。 巴雷特负责召集无业游民，给予他们金钱，带着他们清理整座城市，而艾丽则成为了布吉城的形象大使，凭借美貌和气质让民众信服她。 其实这些都是初步的功夫，要改变一个城市的习惯是很难的。但只要干净的街道出现，人民居住个十天半个月，他们就再也不想跟粪便为伍了。 另外，布吉城很小，利用五百个乞丐就能很完美地打扫卫生，后续的修建茅坑也水到渠成。 如此一来，一座精致干净的城市雏形就出现在这个世界上了。 “茅坑运动，一个不雅的词语，被伟大的罗岚王子赋予了高雅的含义。谁也没有料到，抗击鼠疫是从南方的一座海岛开始的，而且开始得如此超前，简直如同神启”——《诺蓝大陆疾病史》 第十四章 金坷垃 布吉城的茅坑运动轰轰烈烈地展开了。 首先是艾丽凭借美貌和气质征服了城内的居民，他们一直以为只有修女碧娜是女神，但见到了艾丽后，心目中的女神便多了一位。 其次，罗岚不惜血本，动员了城内的乞丐，让他们短暂就业了，这些人变成了清洁工，把布吉城**外外都清洁一遍。 最后，丈量位置，修建茅坑。还有，设立固定垃圾投掷点和焚烧点，推广卫生意识。 这些事情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相当难，罗岚甚至为此制定了法律，规定随地大小便将被罚款。 在长达五个月的茅坑运动进行到第九天的时候，教堂的修女碧娜终于回来了。 罗岚早就望眼欲穿了，他知道自己缺少什么，他缺少的是提高生产力的方法。如果生产力无法提高，那生产关系再好也不可能让布吉岛短时间内飞跃，而这个世界的炼金术将是提高生产力的不二法门，也是工业之神。 ———— 布吉港，罕见地停靠了一艘豪华大船，那是海灵国陆地的大船，足足有十米高，上面的水手超过三十名。 他们将船靠岸，让碧娜和她的随从下船。 当罗岚带着近卫军骑马来迎接的时候，大船已经驶离了港口。桅杆下的水手们注视着岸边的碧娜，久久不愿移开目光。 如果不是为了送碧娜，这些高傲的水手可不会来布吉岛。 在碧娜旁边，站着一个看起来很矮小的老人。准确来说，是一个弯腰驼背的年轻人。 他两鬓斑白，皮肤暗黄，但双目却炯炯有神，紧紧盯着骑马而来的罗岚。 罗岚一跃下马，目光也看着他，“阁下就是瑞克先生吗”？ 那人不答，在碧娜的微笑中，他一个健步冲到了罗岚身边，抓住了他的肩膀：“罗岚，告诉我，垄耕种植法的一切，我要知道垄多高槽多深，两者间隔多少！” 瑞克简直疯了。 他颠簸了一路，又是骑马又是坐船，终于见到了罗岚，完全压抑不住内心的激动。 此时，他印象中的废材王子已经变成了土地的神明了。 罗岚看了看瑞克身后的一大堆行李，眼睛也在发光，炼金术的隗宝啊！ “巴雷特，将瑞克先生的行李带到我特意为瑞克先生安排的住房去，轻拿轻放，别弄坏了。” 罗岚回头叫道，然后看向激动的瑞克，“瑞克先生，请跟我来，我们去土地里，我来为你演示”。 “好！” 瑞克迫不及待，妮娜也跟了上来。 三人离开港口，直接去了附近的田地里。这里的麦子已经收割完毕了，不过到处都还有农民在田地里捡麦穗。 罗岚借来一把石锄头，艰难地在田地里开垦了。 由于缺少铁器，农民的工具实在太落后了，罗岚手掌都磨出泡了才开垦出了一条槽。 槽大概到脚踝深，下面的泥土十分坚硬，以罗岚的力气挖掘起来都很困难。 “比这个还要深一半，其实垄耕种植法是先将整块土地挖松，然后构建垄和槽。如此一来，土地透气，土质松软，利于植物生长。而且灌溉的时候，只要把水引流到槽里就可以了，不用整块田地都洒水，浪费人力和时间。” 罗岚解释着，这时候附近的农民们都跑了过来，惊奇地看着罗岚挖槽。 瑞克久久不语，然后他扑通跪倒在了土地上，低头亲吻罗岚挖出来的松软泥土。 “上苍啊，感谢您，让我有生之年遇到了如此先进的种植技术。” 瑞克又开始哭了，这让人很难理解。四周的农民们窃窃私语，他们搞不懂情况，只知道王子挖了一条沟，然后瑞克就哭了。 罗岚心里颇为感叹，这种落后的世界竟然还有如此人物，还是炼金师，实在难得。 他任由瑞克哭泣，自己走到一边去吆喝：“你们都过来。” 一大帮农民跑了过来，赤脚的小孩子们笑嘻嘻，拽罗岚身上漂亮的衣服。 大人们赶紧喝止，罗岚却并不介意，他摸摸一个小女孩的脑袋，然后指着硬邦邦的土地道：“今年秋种，你们要先把土地挖开挖松，挖得尽可能地深，然后这样……” 罗岚仔细演示垄耕种植法，农民们并不懂得其中的道理，而且他们嫌弃挖土太浪费力气了。 这都是因为缺少铁器的锅，生产工具和生产力的关系不容忽视。 “大家听我的，听话的奖励一把铁锄头，不听话的，不免税了啊。” 罗岚笑道，农民们立刻紧张起来。罗岚一笑，“开玩笑的，不收税不收税。奖励铁锄头是真的，只要大家听我的话”。 “好！” 四周爆发了喝彩声，孩子们又围着罗岚叽叽喳喳乱摸了。 不远处的碧娜摘下面纱，明亮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注视着笑哈哈的罗岚。 这时瑞克站了起来，擦着眼泪道：“碧娜，这个王子还真是神奇，怎么变好了？难道是你教他的？” 碧娜啊了一声，小脸微红，“没有啊，我也不知道……对了，他很重视炼金术，你可以给他看看你的麦料”。 碧娜说着，朝罗岚挥了挥手，罗岚小跑过来，瑞克不由分说拉住他就走。 罗岚并没有拒绝。 三人远离了人群，走到了一处无人的田地。 在罗岚期待的眼神中，瑞克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布包。这是一个脏兮兮的布包，还散发着奇怪的臭味。 瑞克将布包摊开，露出了里面黑色的小颗粒。数不清的小颗粒，只有米粒大小，被布包裹着。 “这是？” “这是麦料，我自己取的名字。是经过烘烤一些野兽的粪便皮毛以及矿石之类的得到的。我也不知道原理是什么，都是看书上经验制造的。我发现把麦料倒入粪便中或尿水中，然后施肥，这样小麦就能长得非常非常好。一般土地收成一千升，用了麦料就能收成五千升至一万升。如果再加上垄耕种植法……不可想象！” 瑞克说着又激动了。 罗岚若有所思地点头。 这大概是类似金坷垃的肥料添加剂，里面有什么NPK、Nb、Cs啥的化学成分。 在这个世界，能制造金坷垃堪称一种魔法了，不知道经过了多少前人的改良才有了这种炼金术。 不过罗岚自己都能穿越时空，这里的炼金术可以制造出低级的肥料添加剂也不足为奇。 “瑞克先生，你能大量制造金坷垃吗……啊不对，是麦料。我目前正在修建厕所，粪便发酵以后可以广泛利用，加上你的麦料和垄耕种植法，咱们这破岛要发达了。” 罗岚压抑下兴奋，瑞克却不压抑，他比谁都激动，“只要给我人手和山脉，再开个矿洞给我，制造的麦料完全可以满足这个岛的需求”！ “好，从现在起，你就是我的农业部部长了，统领农业和炼金术发展。瑞克先生，我郑重地告诉你，你可以研究你的一切炼金术，这里将是所有炼金师的圣地！” 第十五章 困难重重 罗岚无疑是个大胆的人。 他不止接纳了瑞克，还扬言要把布吉岛打造成所有炼金师的圣地。这是对教会和许多国家的冒犯，尤其是北方国家，毕竟北方国家是当年被炼金师祸害最惨重的地方。 但就目前而言，不会有人在意罗岚的举动，这个废材王子在岛屿上瞎胡闹，无论是教会还是帝国都不会正眼看他。 而罗岚就可以在教会和国家的蔑视中干一些大事了。 接纳了瑞克后，罗岚马不停蹄地开始了农业部的建设。 农业部的建设并不是在行宫里开设个办公室那么简单，因为瑞克不是公务员，他是炼金师。 罗岚必须给他找一个完美的地方，那里要有山有水有矿洞，方便瑞克做研究。 暮色降临的时候，罗岚为瑞克举行的洗尘宴结束，而忙着推行行省制的甘道夫也回来了。 甘道夫这些天可是累坏了，带着人跑了很多地方，一切从零开始，今天是没钱了才急冲冲回来要求拨款。 罗岚自然不会吝啬，下发了手谕，明确表明甘道夫可以随意取走国库的金币，让这个老头子感激涕零，转身就要继续去为王子推行行省制。 罗岚忙拉住他，“甘道夫，不要如此匆忙，行省制和户籍制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制定的，我现在有更加重要的事拜托你。” “殿下请说。” 甘道夫尊敬而肃然，他唯罗岚是瞻。罗岚取出地图问道：“我们布吉岛以前发展过矿物业吗？” 矿物业，这个世界十分高端的产业，但发展却比较不正规，人们完全是奔着黄金去的，反而忽略了更加重要的铁矿，冶铁业的发展也不尽如意，有些小国家的铁剑甚至一击就断。 甘道夫听罗岚问起矿物业，以为他想挖黄金赚钱，不由苦笑：“殿下，这个要让你失望了。布吉岛的历史也有数百年了，但领主们从未在岛上发现过金矿。二十年前声势浩大的采矿运动在西海岸无疾而终，领主们全都亏了钱，那些矿洞都废弃了，别说金矿了，连铁矿都没有找到几个。” “西海岸？” 罗岚一喜，岛上竟然有过开矿历史？ “恩，西海岸。我们的人民多数都在东海岸，这里毕竟跟陆地隔海相望，而且平原众多。西海岸则山脉密集，不适合种植，基本无人居住。” 甘道夫仔细解释着，还着重说了二十年前贵族们雄心勃勃的采矿历史。 当年的贵族们也不知道从哪里听到了谣言，说是布吉岛西海岸的山中有黄金，因此投入了巨额资金挖矿，结果金粒都没有发现。 现在西海岸的山中很多废弃矿洞，都是当初挖抗运动留下的。 “可能是炼金师散布的谣言，贵族们听信了炼金师的话，结果浪费了钱财和人力。所以说炼金师真是神棍啊。” 甘道夫感慨道，但罗岚已经笑开了花。 西海岸的矿洞意味着什么？意味着自己可以一蹴而就了，那里可以成为“重工业”基地了。要知道，炼金术跟金属离不开关系，几乎所有炼金师都是住在山洞里的，他们需要矿物和金属。 瑞克也需要，如果没有西海岸的矿洞，罗岚就不得不浪费无数精力去开山挖洞，而现在却可以坐享其成了。 “哈哈，感谢贵族们的无私奉献啊。甘道夫，你先别离开布吉城，明天跟我去西海岸看看，西海岸很关键！” 罗岚兴奋十足，甘道夫却是发懵的，但他还是听从了命令。 翌日一大早，罗岚推开了窗户。 他深吸了一口气，已经察觉到空气中的臭味减弱了许多。 城内的垃圾和粪便基本都被清理干净了，近卫军和乞丐们正在工匠的带领下研究如何修建公厕，城内热火朝天。 罗岚扭了扭脖子，露出了微笑。 自己的事业可算步入正轨了，如果西海岸的矿洞也能利用好的话，那就更美妙了。 罗岚正在乐呵，门被推开了，扎着帅气马尾的艾丽大步走了进来。 “笨蛋王子，没钱了！” 娇小可爱的艾丽十分彪悍，在外面她是女神，在宫里她却是悍女。 罗岚翻了个白眼，“我说艾丽小姐，你这样狂野可是嫁不出去的”。 “谁要嫁出去，真的没钱了，你根本不知道修厕所多艰难。” 作为茅坑运动的宣传大使和总指挥师，艾丽满肚子苦水。 因为茅坑运动太费钱了，没有钱一切免谈，她也开始跟罗岚感同身受了。 “国库还有钱，你去找甘道夫领就行了。” 罗岚早已习惯满肚子苦水，他很淡定。艾丽一屁股坐在沙发上，翘起二郎腿道：“我刚才找过甘道夫了，他说只能给我一千金币，国库的钱已经告急了。” “告急了？怎么花费这么快？” 罗岚有些诧异，他把钱都给甘道夫管理了，自己并不是很了解金币的花费。 艾丽白了他一眼，“你这个王子都不知道钱花在哪里了？那些乞丐，还有来应聘的居民，人人都要领酬劳，我们的工人都有几千个了，而且这还远远不够，挖厕所实在太难了，布吉城内的土地都十分坚硬，不像在农田里挖厕所那么简单，遇到岩石我们只能绕开重挖，之前的努力就白费了”。 艾丽闷闷道：“而且，我们太缺少工具了，铁锹都没有三百把，城内的铁匠也缺少铁料，我已经动员了所有铁匠，尽可能收集铁料。铁匠整日打铁，花费也十分巨大，还有，打铁所需的木材也需要集中运输过来，样样都要钱啊。” 艾丽把花费太快归结在工人酬劳和制造铁器身上。 由于罗岚给予了工人高额工资，城里的很多居民都投入到了茅坑运动中，他们的热情很大一部分是被金币勾起来的。 毕竟城内居民没有土地，而商业市场已经崩盘，他们只能依靠王子实施的茅坑运动养家糊口了。 罗岚仔细听着艾丽的抱怨，他并不在意酬劳的事，反而抓住了打铁一事。 “你说打铁需要木材？这个世界……海灵国陆地上没人使用煤炭吗？” “煤炭？那是什么东西？” 艾丽很迷茫，罗岚眉头一挑，看来煤炭还没有登上这个世界的历史舞台啊。 “你别说什么炭什么煤了，我们必须降低工人的酬劳才行，要知道近卫军的军备钱都拿出来给工人了。” 艾丽颇为严肃道，她外表娇嫩，内心可不娇嫩。 罗岚摇头，“不能降低工资，不然会打击民众的热情。而且工资也不高，还是因为国库钱太少了。另外，挖茅坑的工具也太落后……” 罗岚一边看着窗外兴奋奔走的民众一边说道。艾丽摊手，“那要怎么办？我们没钱了”。 “再撑一阵子，我先安排好瑞克先生的农业部再说。” 罗岚其实也没办法，毕竟钱不是凭空产生的，所有事情都要一步一步来，现在先搞定瑞克所需的矿洞再说，到时候就有回旋的余地了。 艾丽看罗岚也是一脸苦笑便不多说了，整理了一下发型和衣服走了。 而罗岚叫来巴雷特，让他去通知瑞克和碧娜，今天要去西海岸查看矿洞。 随后罗岚出宫，甘道夫也骑马而来。 而街道另一边，巴雷特听从罗岚的吩咐，将瑞克和碧娜都带来了。 今天他们将要去西海岸考察矿洞的情况。 在二十个近卫军的护卫下，教堂的马车和行宫的马车分别载着碧娜和瑞克往西海岸驶去。 罗岚策马而行，他旁边是一脸沉重的甘道夫。 甘道夫一言不发，他只是看着瑞克的马车。 罗岚有些诧异道：“甘道夫，一晚不见你怎么跟变了个人似的。” 甘道夫抿了抿嘴，忽地勒马止步，让其余人先走。 罗岚停下来看他，很快，原地只剩下罗岚和甘道夫了。 甘道夫又看了一眼瑞克的马车，然后下马跪地。 “殿下，恕我直言，你不该邀请炼金师来岛。我昨晚已经了解了情况，你盯上西海岸完全是为了瑞克。我们已经有了财政危机，装备近卫军和茅坑运动几乎花光了所有金币。而今你又要开启西海岸的矿洞，仅仅是为了一个炼金师，简直胡闹！” 甘道夫语气很重，他着实是生气了，自从昨晚知道瑞克来了他就彻夜难眠，王子实在太胡闹了。 “三年免税，意味着三年内我们不会有任何财政收入。茅坑运动和近卫军的扩充意味着耗光国库。行省制和户籍制，还有分田到户的落实，也会花费无数金钱。殿下你应当勤俭努力，不应当走上歪路，请殿下立刻驱逐瑞克！” 第十六章 煤炭灭国事件 甘道夫从未像今天这样严厉地批判罗岚。 他一直对炼金术嗤之以鼻，昨晚知道瑞克来了后，一晚上没睡好，今天打算死谏了。 罗岚露出苦笑。 “我说，甘道夫啊，我命令你，听从命令，再观望一个月。如果一个月后，你依然认为炼金术是有害的，我就驱逐瑞克。” 罗岚不废话，他给出了条件。 甘道夫有些意外，他想了半响还是起来了。 “殿下，请原谅我的无礼。我只是不想你走上歪路。你是海灵国的大王子，只要把布吉岛治理好，一定可以回去当国王的。而今你邀请了瑞克，我很怕你会出差错。” “我知道，你不止是我的臣子，还是我的长辈。一个月后，我们再决定瑞克的去留如何？” 甘道夫答应了。 罗岚微微一笑，带着甘道夫赶上了队伍。 马车里的碧娜掀开帘子看了出来，“罗岚，你们怎么了？刚才在吵架吗”？ “没有没有，甘道夫说我该娶妻子了，真是个八卦的人。” 罗岚哈哈一笑，四周的卫兵们都大笑了起来。不开心的甘道夫也不禁莞尔，“是啊，殿下该娶妻子了，不知道巴雷特的妹妹喜不喜欢殿下呢”。 “肯定喜欢，她监工的时候时不时看王子的宫殿呢。” “王子去提亲吧！” 卫兵们起哄，争先恐后地撮合罗岚和艾丽，估计艾丽听见了会气死。 罗岚笑而不语，示意大家加快速度。 碧娜放下了帘子，轻轻捏起了手指。 在愉快的气氛中，车队驶过广阔的北方平原，在三日后抵达了西海岸的丛林。 前方地势徒然增高，山脉连绵不绝，不过这些山都不高，连南方山脉的一半都没有。 在土地上，依稀可见一些荒废的道路。这些道路基本都是石头路，而非常见的夯土路。 车队这一路来西海岸，速度很快，都得益于这些石头路，不然可能要花费十余天。 二十年前的贵族挖矿运动，将西海岸的道路连接到了布吉城，而今虽然荒废了，可依然能用，甚至这里的道路比布吉城的还要好。 罗岚十分满意，西海岸的交通还在，完全可以运送矿物去布吉城，这可以形成一个完整的矿产交易市场。 “进山！” 罗岚一声令下，巴雷特率先领兵入山，清除路障和野兽。 两辆马车也进入了山脉。 一入山脉，二十年前的挖矿运动留下的痕迹就多了起来。 很多地方都堆积着高高的泥土和石头，附近的很多山体都被挖空了，地上甚至还有破烂的工具。 越深入，挖矿的痕迹越明显，矿洞也多了起来，无论是山体矿还是土地矿，全都黑漆漆的，入口荒凉落魄。 众人在一处空地停了下来，这里原本应该是个峡谷，结果被挖矿运动毁了，土地上除了杂草就只有泥土和石头了。 甘道夫暂时放下对瑞克的成见，他经验老道地在峡谷中巡视。 “这里都被挖空了，各种石头都有，就是没有金子和铁。” 甘道夫给罗岚分析，而按捺不住兴奋的瑞克已经跑去查看矿洞了。 卫兵们点燃火把，保护着瑞克进洞。 罗岚也很兴奋，因为他看见土地表层上有黑色的碎石，那似乎是煤。 自从昨天了解到铁匠依然在使用木材烧火打铁，罗岚的心思就活络了起来。如果西海岸有煤炭，那自己就发达了。 他赶紧用随身携带的铲子在地上挖坑。 碧娜走过来看他，“你挖泥土干什么？要挖也是进矿洞挖啊”。 罗岚不语，几铲子下去，表面的泥土彻底挖开，露出了黑漆漆的坚硬石头。 这些石头链接成片，像固化的海绵一样，跟寻常的石头很不一样。 而且用铲子容易铲出颗粒，把铲子都染黑了。 当看见这些黑石头的全貌时，罗岚忍不住叫了起来：“真是煤炭！露天煤炭！” 罗岚丢下铲子，蹲下来抚摸黑漆漆的石头，他几乎要激动得跳起来了。 煤炭是什么？是地球人类几千年发展史的最大能源之一，华夏春秋时期就已经使用煤炭了，并且产生了各类衍生品。时至21世纪，煤炭依然是最广泛的能源之一。 碧娜不解地看着兴奋的罗岚，“什么煤炭？这是黑石啊，很多地方都有，并不值钱”。 黑石？ 这个世界的人早就知道煤炭的存在了？还取名黑石？ 罗岚不由诧异，他指着煤炭道：“你们知道这东西？那为什么不使用，布吉城里的打铁匠都还是使用木炭，并没有人使用黑石。” 面对罗岚的疑惑，碧娜给出了解释。 原来早在五十年前，北方国度就有人使用黑石了，那个时代是炼金师的黄金时代，黑石也得到了初步的运用。 然而很不幸的事发生了，一个北方小国在进行皇家晚宴时，使用了十几盆黑石烤火。当时天寒地冻，皇家所有人都在宫殿里吃肉喝酒，结果一夜之间，所有人离奇死亡。 那个国家本来就小，又处于残酷的北方国度，皇族死亡后，不过半个月就被别的国家占领了，几十万平民沦为了奴隶，数万人遭到了屠杀，哀嚎之声彻夜不散。 这就是历史上著名的黑石灭国事件。根据教会的调查，黑石会散发出魔鬼的味道，导致人的灵魂被侵蚀，中招者必死无疑。 而黑石是炼金师推广使用的，在北方的贵族中流行了一段时间，可时常有人莫名其妙死亡。加上当时炼金师的神棍恶名已经传开，教会也开始打压炼金师。 各种事件一起发酵爆发，最终炼金师被无情抛弃，北方的炼金师多数被杀，而南方的炼金师也成了过街老鼠。 碧娜说得很详细，罗岚听后露出了“什么鬼”的表情。 黑石杀人事件，不就是一氧化碳中毒嘛，在密闭的宫殿里烧炭，简直就是自杀啊。 人们无法理解烧炭.自杀的原理，于是迁怒于炼金师，对黑石也避而远之。 再加上教会的推波助澜，黑石就这么被打入冷宫了。 这简直是毁灭了诺蓝大陆能源发展的未来。 罗岚心里不由感慨，这个世界的教会权利实在太大了，已经大到可以左右世界发展的趋向了。 地球上的欧洲中世纪时代，宗教权利也很大，但绝对不会如此夸张，欧洲的国家拥有发展科学的权利。 而这个世界发展科学的权利几乎都被教会抹杀了。 “黑石是个好东西，只要燃烧的时候开着窗就不会有事了。” 罗岚捡起一块煤炭，感慨之后是按捺不住的兴奋。 碧娜一脸茫然，而甘道夫此时跑过来了。 “殿下，别碰黑石，这是大地中的不祥之物，人人都知道它是大地的祸害，有它成片的地方就不会有黄金。” 甘道夫害怕罗岚被黑石污染，要知道矿工们遇到黑石都是尽量避开的。 罗岚嗤笑一声，正要解释一下煤炭的正确用法，不远处矿洞里的瑞克激动地跑了出来。 “我发现了很多有用的矿石，殿下，请派人修缮这里的矿洞，我还需要铁匠，还有，尽快运送木材过来，没有木材可无法炼金。” 瑞克急不可耐，罗岚掂着一块煤炭笑道：“瑞克先生，怎么你也还在用木材？这里遍地都是最佳的燃料啊。” 众人都是一惊，瑞克脸色微变，“殿下，黑石的确可以燃烧，但会让人不知不觉死去，很多炼金师贪图方便和火力，都在使用黑石，结果不少人就这么无声无息死去了”。 那是因为炼金师在山洞里炼金啊，一氧化碳无法散发出去啊。 罗岚思考了一下问道：“瑞克先生，如果能解决黑石杀人的问题，你愿意使用黑石吗？” “什么？你能解决这个问题？” 瑞克大吃一惊，他是炼金师中的老手了，颇为了解黑石，自然知道如果能解决黑石无声无息杀人的事，那这种燃料必定会让炼金术的发展抵达新的顶点！ 炼金，关键点在于炼，而炼就需要燃料，无害的黑石无疑是最佳的燃料！ 第十七章 经济特区 煤炭杀人的原理是，煤炭燃烧过程消耗室内的氧气，其后碳和氧不完全燃烧便会结合成一氧化碳。一氧化碳能与血液内的血红蛋白紧密结合，使之失去气体交换能力，最终导致人体一氧化碳中毒、缺氧而死。 这个世界的人无法理解这种深奥的东西，于是对煤炭避而远之，错失了科学发展的基础燃料。 罗岚可不会错失煤炭了。 在众人惊疑的目光中，罗岚说出了正确使用煤炭的方法。 “很简单，不要在密闭的地方使用煤炭就行了。以前炼金师为了躲避外人，常常躲在山洞里炼金，导致黑石的烟雾无法及时消散，进而中毒。而在布吉岛，我会保护炼金师，炼金师可以露天炼金，完全不用躲躲闪闪。” 罗岚笑着，“以后西海岸就是炼金师的基地，瑞克先生可随意使用一切资源，无需躲在密闭的矿洞炼金”。 罗岚的话让四周的人都是一震，尤其是甘道夫，他欲言又止，脸色很不好看。 而瑞克则无比惊喜，他又一次看到了罗岚的决心。 罗岚提议露天炼金，这可不是简单的场地变换，而是在表明他的态度：我铁了心接纳炼金师，被发现也没关系，谁劝都不好使！ “殿下，我相信你，既然你说露天炼金不会被黑石杀死，那我就尝试一番，今后不再躲在阴暗潮湿的矿洞里了！” 瑞克激动道，他现在也十分崇拜罗岚，就跟碧娜一样。 多余的话无需再说，当日众人就制定了详细的西海岸炼金计划，罗岚不止要利用矿洞，还要把西海岸重新改造，让其成为一个繁华的工业基地。 两匹快马率先回布吉城，持王子手谕，命令近卫军将瑞克的炼金工具搬去西海岸。 同时，手谕中还道，招聘两百个平民前往西海岸工作。他们的主要工作是开山搬石，为瑞克的工业基地打下初步的基础。 这些事火热进行的时候，罗岚已经骑马抵达了西海岸的海边。 这里距离瑞克的工业基地只有一个小时的路程，而且是由于没有抵海道路才导致花费了一个小时，若修建好了连通海边的道路，骑马而来只需要十几分钟。 海风徐徐，一望无际的大海翻起波浪，好听的浪声拍打在岩石上。 罗岚眺望大海，目光逐渐往北方看去。那边也是成片的山林，并没有被人类染指，海域也是原始的大海。 在罗岚旁边，甘道夫和碧娜也在，两人都露出了舒服的表情。 尤其是碧娜，她解下面纱，一头长发飘飘，端是美丽动人。 罗岚看了她一眼，轻笑道：“碧娜小姐，你觉得这里的海如何？” “漂亮。” 碧娜只说了两个字，罗岚又问甘道夫：“你觉得呢？” 甘道夫沉吟一下道：“这里海岸很平整，而且在瑞克的矿区那边有道路，可以扩建到这里。我们可以把布吉城和矿区以及西海域连成一片，让渔民来捕鱼。” 不愧是甘道夫，还是很有眼力劲儿的。 但这并不是罗岚所想，捕鱼这个目标实在太小了。 或许是看出了罗岚的漫不经心，甘道夫询问：“殿下，你还有别的想法？” 一旁的碧娜挽起一缕秀发道：“他肯定有别的想法，如果只是为了捕鱼他才不肯干。” 还是碧娜了解我啊。 罗岚哈哈一乐，扬起马鞭指着一望无际的大海，“这里一定是个很好的渔场，东海岸由于距离海灵国大陆不过十余海里，渔业已经被陆地的人霸占了。我们的渔民没有话语权，还是迁移来这里好，不仅可以开辟新的渔场，还能为工业基地提供肉类保障”。 罗岚先肯定了甘道夫的想法，随后雄心勃勃道：“除了渔场，我还要在这里设立一个经济特区，这个特区内，由炼金术带动矿业、武器制造业、黑石加工业等，这将会是这个世界上最高端的地区。” 甘道夫和碧娜两脸懵逼。 “什么是经济特区？” 碧娜好奇道，罗岚一笑，“就是以经济建设为中心，给予尽可能多的优惠政策，让其发展成带动布吉岛富裕的龙头。比如说，来这里打铁的铁匠，可以以极地的价格购买国库所有的铁矿，又或者说，外来的船只在这里靠岸，只需要上缴别处一半的关税即可”。 罗岚的解释让甘道夫和碧娜眼前一亮，不过甘道夫马上就皱了眉头。 “殿下，在布吉城港口的对面就有海灵国的大港口，那里几乎是所有南下船只的靠岸口，南方最繁华的商业交易都在那里进行。我们布吉城港口一直被死死压制，而今你在西海岸开辟港口，距离陆地更加远了，恐怕商船不乐意过来，哪怕关税降低一半。” 甘道夫的担忧很有道理，罗岚也早就想过了，但他还是要干。 “海灵国的港口虽然繁华，但政令繁多复杂。如果我没有记错，那个港口是我二弟掌控的，他是那一片封地的领主。我二弟是个醉心于陆地的领主，他只想发展骑兵。” 罗岚嘴角含笑，“至于海上，他才不想多看一眼，他的港口能发展得那么大，完全是被商船一步步逼出来的。而我们的经济特区却是主动吸引商船，省去一切复杂政令”。 罗岚的记忆中有二弟这个人，他还是比较了解的。 甘道夫露出意外的神色，“殿下竟然研究过二王子？实在出乎所料”！ 甘道夫显得十分开心，罗岚耸耸肩，他只是把记忆中的二王子拿来分析了一下而已。 其实二王子的心态是陆权领主的通病。诺蓝大陆富得流油，完全可以自给自足，尤其是南方，每个国家都在发展骑兵，他们的耕地完全可以满足一切需要，自然不会重视海上发展。 目前世界上的商船基本都是北方国度的。北方国度常年战争，陆地混乱，在陆地做生意十分冒险，因此逼得商人发展了海上贸易，他们跟南方经商，用皮革、香辛料、鱼类等换取南方的布料和武器。 不重视大海的国家，自然也不会过多关注商船的情况，更不可能为商船扫清障碍。因此北方的船长时常抱怨南方的政令太复杂苛刻了。 比如说，一队商船进入南方港口，首先要向领主通报，其次要缴纳关税，且关税不是缴一次就行了。商船的每一样货物都要缴一次税，甚至上岸的水手都要缴纳个人入关税。 再加上领主们贪得无厌，大大小小的领主索要高额通关费，导致很多商船利润极低，怨声载道。 罗岚要干的就是，对外开放，实施最优惠的政策，吸引外来资本带动特区发展。 罗岚将己方的优势讲了出来，碧娜和甘道夫都连连点头。 “那我们要先给特区取个名字，殿下，你觉得这里叫什么好？” 甘道夫有些迫不及待道，罗岚脑海中闪过“深圳特区”这四个字，然后道：“就叫瑞克特区吧，我要让瑞克名留青史，同时也告诉全世界的炼金师，布吉岛对待炼金师的态度如何。” “啊？” 甘道夫脸色不太好看了，他本就对瑞克有些不满，而今用瑞克来命名经济特区他就更加不乐意了。 “甘道夫，说好了一个月考察的啊，别生气。等特区发展起来了，我们还会开辟别的特区，到时候用你的名字命名，你也会名留青史。” 第十八章 西部大开发 回到矿区的时候，天色已经发暗了。 峡谷里燃起了火堆，卫兵们在瑞克的指挥下点燃了黑石，小小一块黑石却能燃烧大半天，让众人啧啧称奇。 罗岚心里一笑，煤炭的火焰就如同未来的光辉一样，正在欢呼跳跃。 而当碧娜将经济特区命名的事情告诉瑞克后，这个两鬓发白的年轻人尊敬地下跪行礼了。 一切尽在不言中，瑞克已经甘愿为罗岚奉献一生。 罗岚扶起了他，也没有多说什么，留下了大部分卫兵和粮食后，带着碧娜和甘道夫回城了。 罗岚其实很想在瑞克特区多留一阵，指点特区的初步建设，但他实在忙不过来，还有很多事情要做，经济特区只能交给瑞克了。 甚至在半路上，罗岚还带着甘道夫先行一步，他们一老一少策马远去了。 碧娜的马车则在巴雷特几个近卫军的护卫下慢悠悠回城。 看着罗岚的背影渐渐消失在黑暗中，碧娜叹了口气：“这个家伙竟然把我丢在这里了，太没风度了。” “碧娜小姐请放心，我巴雷特会保护你的！” 巴雷特如同圣殿骑士一样郑重起誓，碧娜朝他轻轻一笑，放下了帘子。 后半夜，罗岚和甘道夫终于回到了布吉城。 两人都累坏了，罗岚赶紧让甘道夫回去休息，而他自己也回宫去泡了个澡。 结果还没泡完，艾丽就来了。 漆黑的行宫里，艾丽打着哈欠找上门了。 “笨蛋王子，又没钱了，一个金币都没有了，过几天的工人酬劳怎么办？” 哎，茅坑运动真是让人霉运缠身啊。 “艾丽小姐，你还真是催命啊。” 罗岚裹着衣服，甩着湿漉漉的头发埋汰。艾丽斜眼，“不然呢？你以为厕所那么容易挖的吗？很多人都在用石铲，一会儿就坏了，我估计你的厕所运动要折腾个一两年，花费的金币要多少你自己算”。 艾丽可不是说笑，如果照现在的进度计算，茅坑运动真的可能持续一两年，这会直接拖垮布吉岛的经济的。 罗岚点头表示明白，他走到书桌旁坐下，开始制定新的政策了，这个政策罗岚已经思考了很久了，而今西海岸特区成立才能实施。 艾丽好奇地凑过去看了看罗岚写在纸上的文字，“西部大开发政策？什么意思？” 罗岚边写边解释，“城里有上万的居民，他们不是农民，没有分到田地。而今贵族们又被驱逐了，这些居民失去了消费者，开始无所事事了。这是一个很大的问题，我要把他们转移到别的地方去，让他们创造价值”。 罗岚早就在思考城里居民的问题了，布吉城区区一个原始落后的小城，竟然有上万的居民，发展十分畸形。以前存在贵族的时候，他们可以为贵族工作赚钱，也可以当小贩，现在却不行了，他们都是无业游民。 这也是茅坑运动能吸引城里居民加入的原因之一，他们也要赚钱生活啊。 “不错不错，我也觉得城里的闲人太多了，要让他们工作才行。” 艾丽眼前一亮，继续盯着羊皮纸，“西海岸新城建设计划，迁移五千人，人人都可以去西海岸购买土地，只需要五金币便可永久拥有一亩土地。商人可开商铺，渔民可捕鱼，支持任何合法贸易，仅限五千人……” 艾丽越读越兴奋，猛地一拍罗岚的肩膀，“哈哈，你好坏，竟然用西海岸的烂地搜刮大家的金币，如果一人五金币，五千人就是两万五千金币，立刻就可以解决茅坑运动的资金问题了”！ 艾丽很聪明，一看就明白了。 罗岚啧了一声，“什么叫做烂地？西海岸是经济特区，过个几年土地成倍增值，想买都买不到”。 “切，现在就是烂地，我估计没多少人会愿意买的。” 艾丽不屑，其实她不屑的原因也正是罗岚忧虑的一方面。 如何让大家购买西海岸的土地呢？ 价格是关键，但更重要的还是价值，没有价值的土地无人会买的。 罗岚考虑了一阵，又在羊皮纸上写下：马丁家族的瑞克先生已经在西海岸建立基地，制造可以让小麦增产数十倍的麦料。 利用瑞克的声望，吸引一批“投资者”，这是一步妙招。 或许很多人不认识瑞克，但绝对所有人都知道马丁家族，那可是个金字招牌。 而且罗岚把麦料公布了，必定一石激起千层浪，等到麦料的效果出来后，炼金术的恶名也就会被消去了，可谓是一石二鸟。 不过这样还是不够，必须给人民最大的保障，于是罗岚又写下：若三年后西海岸的土地无法赚钱，可退还土地，领回双倍金币。 “你疯啦？太冒险了，如果三年后西海岸无法赚钱，你就完蛋了，整个布吉岛都会因为这件事而崩盘的！” 看见罗岚写下如此大胆的政令，艾丽脸都吓白了，然而罗岚微微一笑：“一切都在掌控之中。况且三年后可以向农民收税了，就算我失败了，还是可以支付赔款的。” 艾丽欲言又止，然后嘟囔道：“真是笨蛋，哪个领主会这么傻啊……” 不多时，西部大开发的政令起草好了，艾丽并没有离开，罗岚也没有睡觉，他还要起草一项政策，一项指导性政策。 “垄耕种植法，将一块平坦的土地划分为几十个相互间隔的沟槽，沟槽之间形成垄，作物种植在垄上……” 罗岚详细地书写了垄耕种植法，而且还画了草图，方便农民理解。 等一切搞定，罗岚已经疲惫不堪了，爬上床就睡。 “艾丽，明天把我的两个政令交给甘道夫，让他看着办，顺便告诉他，他可以继续去建设行省制了，沿途顺便推广垄耕种植法，一定要强硬地推广垄耕种植法……” 罗岚说完就睡过去了，眼皮都累得动不得。 艾丽眨眨眼，将两张羊皮纸收好，然后轻手轻脚走到罗岚的床边。 她盯着罗岚的脸看了好一会儿，然后轻轻地为他盖上了被子。 当第二天太阳升起的时候，艾丽拜访了甘道夫，跟他说了西部大开发政策。 因为财政问题而愁眉苦脸的甘道夫立刻眼睛发亮，召集了布吉城仅有的十几个官员，着手操办此事。 等到了下午，近卫军将一张张写着政令的羊皮纸贴在了城墙建筑上。 居民们顿时一涌而至，在修厕所的人们也跑过来凑热闹。 识字的官员们大声地念着羊皮纸上的政令，惊起了一声声的惊呼。 “什么？去西海岸买地？为什么？” “五金币一亩地，永久使用，并不贵，平民能拥有土地可是异想天开的好事啊。但西海岸是个鸟不拉屎的破地方啊，山里也无法种田啊。” “我觉得还是修厕所赚钱靠谱。” 众人议论纷纷，官员们示意大家安静，又继续念了下去。 等全部念完后，众人的议论声又起。 “马丁家族的瑞克先生是西海岸新城的城主吗？不会吧，马丁家族的人愿意来我们这里？” “他制造了什么麦料，可以让粮食增产数十倍，是不是真的啊？” “有人买吗？可以随意捕鱼耶！” 整个布吉城都喧哗了起来，但多数人摇摆不定，毕竟在布吉岛这个地方，五金币也是巨款了。 官员们很着急，盼着大家买地，一个劲儿地劝说，但效果不大。 就在这时，一骑快马驶来，身着劲装英姿飒爽的艾丽手持新的羊皮纸大声道：“出错了出错了，还有一个条件忘记写上了。凡是西海岸购地者，若三年后没有收益，可以退还土地，领取双倍赔偿，一亩地赔偿十金币！” 艾丽何等耀眼，她一出现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而她的话也让所有人大喜过望。 “有赔偿？我买，两亩！” “三亩，不，五亩！” “我有船，给我十亩，我要海边的！” 罗岚的威信在这一刻展露无疑，从布吉城城下之盟再到布吉城献麦事件，一步步地确立了罗岚说一不二的威信，人人都相信他的话，在这个贵族为王的时代显得很不可思议。 没了后顾之忧，民众的热情瞬间被点燃，不过半天时间，五千人已经凑够了，官员们忙得焦头烂额，一边收钱一边颁发土地持有证。 浩浩荡荡的西部大开发运动就此拉开了序幕，这是诺蓝大陆历史上首次农业人口向工商业人口的迁徙，无数年后依然为史学家们津津乐道。 “罗岚王子的西部大开发运动堪称天才的构想，在面临资金短缺、民众无业的情况下，很巧妙地化解了国家面临的财政危机，让人民实现了自救，国库获得大笔发展资金。”——《诺蓝大陆人口迁移史》 第十九章 拉投资 罗岚足足睡了两天。 其实自从他赶走领主后，就没有睡过好觉，因为实在太忙了。 现在难得安稳，他睡得那是天昏地暗，四仰八叉，还做了个美梦。 结果蹬腿儿滚下床去了，直接摔醒了。 一睁眼，艾丽近在眼前。 “笨蛋王子，你搞什么？吓我一跳。” 艾丽扶起罗岚，罗岚脑子有点昏沉沉的，睡得太多了。他揉了揉太阳穴，舒服地扭了扭脖子，“我睡了几天了”？ “两天了，我每次过来你都没醒。” 艾丽抱怨道，不过她语气十分温柔，倒不像以往的娇蛮女了。 罗岚嗯了一声，“我也估计有两天了，西部大开发政策没问题吧”？ “没问题，大家已经开始迁移了，修厕所的资金也开始到位了，应该能支撑个大半年。” 艾丽认真汇报工作，“从矿区回来的骑兵说，瑞克先生已经制造出了第一批麦料，将在临近的平原麦田实验，那里的农民很相信王子，一切都听你的话”。 “这么快？” “瑞克先生自己带来了许多麦料所需的材料，所以进度很快，不过往后就要慢了，瑞克先生需要很多皮革，近卫军都跑去打猎了。” “好！” 罗岚喜出望外，瑞克也太厉害了，两三天就制造出了第一批麦料，效率简直可怕，至于以后的麦料，暂时不急。 “终于步入正轨了。甘道夫呢？分田到户咋样了？” 罗岚问起了自己比较关心的事情，艾丽摇头，“不清楚，甘道夫两天前就离开了，你也知道，我们的官员太少了，甘道夫压力很大，在秋种结束前，我们可能只能让北方邦的农民用上麦料”。 “我知道，南方道路不畅，麦料很难运输，我也不奢求了，重点是垄耕种植法。对了，你告诉巴雷特，他不用保护我了，带着所有近卫军南下，宣传垄耕种植法，要让所有农民使用垄耕种植法，只要是服从命令的，都可以获得铁锄头，明年发。” 罗岚实在有点担心宣传力度不够，错过了一年的秋种，这损失太大了。 艾丽见罗岚如此急切，不由安抚，“你急什么？而且怎么能让近卫军离开布吉城呢？慢慢来吧。” 艾丽以前习惯埋汰罗岚，现在却偷偷心疼了，这个笨蛋王子从来没有为自己着想过。 罗岚哈哈一笑道：“我知道你担心我的安危，但是你想想，布吉岛上已经没有贵族了，何来危险呢？而且我们还有教堂的碧娜小姐呢，她可是一尊保护神啊。” 罗岚大手一挥，让艾丽去通知巴雷特，他自己洗个澡，然后去视察城内的情况了。 艾丽暗自一叹，还是去通知自己的哥哥了。 不多时，上百近卫军出城，他们多数两人共骑一马，驶向南方，要赶在秋种结束前协助甘道夫推广垄耕种植法。 而罗岚洗白白后揣着小手离开了行宫。 正是夕阳西下的时候。 城内热火朝天，到处都有修建厕所的工人。这些工人一见罗岚就兴奋地跑过来打招呼，大喊王子万岁。 罗岚很轻易地融入了其中，他不止跟工人们握手拥抱，还去查看了正在修建的厕所。 这是城南墙下的一个厕所，可供附近两百个居民使用，是工匠设计的最大的厕所。 然而动工了那么久，厕所只是挖开了不足三分之一。坑里全是坚硬的泥土，还有一些岩石，由于这个位置极佳，工匠不打算避开岩石了，因此工人们每日都在凿岩石。 他们用铁锤击打，用铁铲挖底，累得气喘吁吁，而且很多时候铁器都会损坏。 罗岚特意查看了大家的工具，发现已经有半数被损坏了，目前大家使用的多是石器。 这是什么概念？诺蓝大陆已经是铁器时代了，而布吉岛还在广泛使用石器。 以前的封建主完全没有推广铁器的概念，他们不舍得多花一分钱。 罗岚看得又郁闷又恼火，如此落后的生产工具，会极大地限制生产力，说不定这个茅坑运动会彻底拖垮布吉岛的经济建设。 罗岚之前没有考虑过生产工具的问题，而今看来，他发现自己陷入了耗钱的怪圈。 工具落后——效率底下——工人耗时更久——领取工资更多。 绝对会危害布吉岛的经济的，这个脆弱不堪的海岛随时面临破产的危机。 天黑的时候，罗岚心事重重地回到了行宫。 艾丽立刻跑了过来，兴奋十足叫道：“罗岚，卖地的收入统计出来了，一共是七万五千金币，人均买了三亩地，太可怕了，原来大家那么有钱！” 罗岚微微一笑，“这些居民很多都跟贵族家有关系，要么就是商人，虽然比不上真正的贵族，但绝对远远胜过农民，当然有钱”。 “也对……这些钱够我们用很久了，或许可以拖一两年呢，直到茅坑运动结束都不用怕资金不足了。” 艾丽笑颜如花，比谁都高兴。 然而罗岚摇头，“不能拖一两年，我最多能忍耐半年，茅坑运动不可以耗光我们的财政”。 艾丽一愣，她想了想露出苦笑：“你终于知道金币的宝贵了，但是工人们就是这个效率。他们也没有偷懒，可是……” “生产工具不行，我们需要更多的铁器，工人需要，农民也需要。” 罗岚一言点出了要害，艾丽猛地一拍手：“对呀，我们要买铁器，把这些钱拿出一部分去跟陆地购买铁器，应该能买很多的，铁锄铁铲铁锤什么都能买到！” 艾丽想到了外贸。 布吉岛什么都缺，那就必须跟海外贸易，从海外购买所需的东西。 但是，罗岚所想的绝对仅仅如此。 如果只是购买铁器，那布吉岛的冶铁业将得不到发展，这对长远来说不利，一旦购买的铁器损坏了，那就必须继续购买海外的铁器，这是恶性循环。 “我要西海岸的矿区自己制造铁器。” 罗岚沉吟着说出了一句惊人的话。 艾丽傻了眼，“什么？那个矿区有这个能力吗？笨蛋王子，你不要异想天开啊，西海岸不是连铁矿都没有的吗，而且我们的铁匠并不多啊”？ 艾丽不是普通的农民，她看得也很通透，以她的眼光来看，西海岸并不具备自制铁器的能力，尤其是大规模制造铁器。 罗岚轻轻一笑，他可不这么想，因为他掌握了关键的东西：煤炭。 这个世界的冶铁业使用的是木炭，木炭不仅能源低下，还无法让高温炉到达特定的温度，最终导致的是冶铁业的整体落后。 而煤炭可以改变很多东西，因为它提供的能源是不可估量的。 所以说，如果拥有了煤炭，再拥有了铁矿，那大部分问题就解决了。 想到铁矿，罗岚又皱了眉，铁矿也是个大问题啊。 布吉岛上并没有发现太多的铁矿，而且以现在的技术和资金要探索铁矿也不现实，这里可是连开矿的炸药都不存在的。 “如果有火药就好了，无论是开矿还是挖厕所，轻而易举。” 罗岚不由嘀咕了一声，一旁的艾丽凑过来道：“什么是火药？” 正在沉思的罗岚不由吓了一跳：“你怎么还在这里。” “啊？什么叫我还在这里？我一直在等你说话啊，你自言自语什么，嫌弃我了？” 艾丽当即叉腰呵斥，罗岚忙投降：“不好意思，刚才想得太入神了。你去知会碧娜小姐，我要去陆地，请她陪我走一趟。” 这话让艾丽一惊，她忙问罗岚为何要去陆地。 罗岚摊手：“没办法，我们需要拉一点投资啊。” 第二十章 人心惶惶 布吉城最高的城墙上，罗岚负手而立，他目光凝视着东边的大海，能看见海平线上的众多大船。 那是二王子领地——碧水湾的大船。 碧水湾将陆地和布吉岛分割开来，虽然两者相距不过十余海里，却形成了截然不同的局面。 一边富一边穷，一边繁华一边落魄。 “北方的商船真多，如果这些商船不去碧水湾，而是去西海岸经济特区，那我可真是要发财了。” 罗岚自语，对碧水湾的繁华十分羡慕。 “罗岚，艾丽说你要去陆地？” 身后突然传来熟悉的声音，是教堂的碧娜小姐应约而来了。 罗岚回头一笑，“是啊，我的二弟好像要过生日了，我总得去庆祝一下吧”。 “少扯这些，你到底要干嘛？我想知道。” 碧娜何等聪明，她可不会被罗岚忽悠。罗岚耸耸肩，指着繁华的碧水湾，“拉一点商船来我们西海岸，不然西海岸永远无法发展起来，五千多人正在等着开饭呢”。 罗岚内心是焦急的。 他利用西部大开发政策解决了财政危机，但后续的发展却面临着极大的困境，如果无法把经济特区拉扯起来，西部大开发就会无疾而终。 碧娜一听就懂了，她迟疑道：“我明白你的意思，只是此事十分困难，各方面都要处理好才行，不如等甘道夫回来仔细研究后再去陆地吧。” “不用等甘道夫，他已经忙不过来了，我有你就行了。” 罗岚眼中带着微笑，碧娜一怔，不由得移开了视线，“跟我有什么关系呀……” “当然有，你可是教会的大修女啊，这一趟你跟我去，事情就好办多了。” 听得罗岚这么说，碧娜当即翻了个白眼，“原来你又想利用我，我发现你真的没有一点绅士风度”。 碧娜并不是生气，只是埋汰两句。 罗岚哈哈一笑，他知道碧娜已经同意了。 去陆地拉投资的事就这么敲定了，不过罗岚并不急着去，他先让行宫的官员收集好二王子领地的信息，尤其是碧水湾，他要知道碧水湾的领主是谁，性情如何。 这些情报收集是需要时间的，罗岚急不得。 因此他要先去了一趟西海岸，看看迁移人口的情况，他觉得那些人可能会闹事。 这一次碧娜也要同行，她想去看看瑞克。 但罗岚苦笑，“碧娜小姐，你的马车太慢了，我先走一步，你慢慢去西海岸吧，我让卫兵护送你”。 罗岚一片好意，结果碧娜当场拒绝了，她义正言辞道：“我跟你一样骑马就行了，你以为我有多矫情啊？” 于是，一男一女各骑一匹马奔向了西海岸。 城内的居民们看得口瞪目呆，因为从未有人见过修女骑马，一般来说，修女都是神秘而圣洁的，如此英姿飒爽地骑马相当罕见。 碧娜很不好意思，离开布吉城后脸都有点红了，大家都对她“指指点点”。 罗岚暗笑，这个世界上女人骑马都非常罕见了，更别提修女骑马了，这甚至可以联想到“不守妇道”上面去。 所以碧娜愿意骑马而行可是下了很大的决心的。 可惜她的决心没用，因为她的骑术太烂了。之前罗岚和甘道夫半日内就可以从西海岸回到布吉城，而现在他和碧娜足足走了一天还没到西海岸。 夜晚的时候还得扎营休息一番，因为……碧娜屁股痛。 罗岚哭笑不得，碧娜则红着脸低着头啃干粮，话都不好意思说了。 这荒山野岭的，气氛还是有点尴尬的。 于是罗岚找话说：“碧娜，你觉得西海岸现在情况如何？” “嗯？不是很好吗？大家都愿意去买地了，那些有马的人应该都抢先去西海岸了吧，我们来的路人还能看见很多迁移的人呢。” 碧娜很乐观，“而且你跟他们的约定是三年后赚不到钱再赔款，现在才开始，大家不会闹的”。 碧娜想的还是太天真了。 罗岚将木棍投入火堆中，在木棍噼里啪啦作响中轻轻一叹：“这些当然没问题，我主要是担心民众对于瑞克的接纳程度。” 五千民众，前往西海岸矿区，必定会发现瑞克是炼金师。 尽管这里是平和的南方，可炼金师的名声依然不好，如果民众排斥瑞克，那将是很大的麻烦。 在罗岚看来，要让民众接纳炼金师不亚于一场思想解放，这是很困难的事。 碧娜修长的睫毛眨动着，她明白罗岚的忧虑了。 “那你打算怎么办？瑞克是炼金师的事情瞒不住的，他还露天炼金，藏都藏不了。” 碧娜脸色凝重了起来，罗岚抓起一截燃烧着的木杆，盯着上面跳跃的火焰。 “我需要时间，只要麦料的效果发挥了，民众对瑞克的排斥自然就会渐渐消失，但现在我最缺时间，只能来硬的。” 罗岚将木杆插入了泥土中，那顶端的火焰立刻熄灭了。 “如果教会的修女去宣布，瑞克先生研究的并不是炼金术，民众就会轻易接受了。” 罗岚这话让碧娜一惊，也让碧娜陷入了沉思。 许久过后，碧娜昂起了头，“你又在利用我，难怪愿意带我来，你早就在想这件事了”。 碧娜的神色很沉寂，叫人看不出她的心思。 罗岚一屁股坐在地上，啃起了干肉，他嘴角扬起了笑意，“你一定觉得我在逼你，其实不是，如果我逼你，我就会让你告诉大家，炼金术是无害的，这样我的利益就最大化了，而你却会面临极大的风险，甚至会被教会抓回去烧死”。 “你就是在逼我，我撒谎说‘麦料不是炼金术’跟说‘炼金术无害’有什么区别？” 碧娜转过身去，小手紧紧捏了起来，内心的气恼可见一斑。 罗岚挪了过去，跟碧娜挤在了一起，结果碧娜挪开了，她不想跟罗岚挤在一起。 罗岚便不挪了，起身行了个贵族礼仪，“尊贵的碧娜小姐，我知道你明白我的意思，我的确让你为难了。但我们是有后路的，因为麦料是有用的，目前我们只需要稳定人心，让大家不排斥瑞克，等到麦料的作用突显，一切问题就迎刃而解了”。 碧娜还是背对着罗岚，她闷闷道：“你总是这样，一声不吭就利用我，你就不能事先说明白吗？我很讨厌你这样。” 罗岚挠挠头，他觉得气氛有点不对劲。 “那你是同意了吗？我们也吃饱喝足了，可以继续赶路了吗？” 罗岚一副人畜无害的天真样子。 碧娜扭头瞪了他一眼，然后一跃上马：“可以！” 一夜奔波，天微微亮的时候，马蹄声踏破了矿区的宁静。 偌大一个矿区，到处都有火堆，空气中弥漫着煤炭的气味，几乎每个矿洞都住了人，还有很多人席地而睡，在这里的官员们已经尽量给民众们分配土地了。 然而目前看来，这些人就跟乞丐似的，毫无头绪地待在矿区，买了位置好的土地之后就不知道该干什么了。 马蹄声吵醒了不少人，然后这些人纷纷惊叫：“王子和修女来了！” 惊呼声中，大半人都醒了，纷纷围了过来。 很多人询问罗岚关于土地的事，但更多人还是询问瑞克的事。 这些有钱的民众直言不讳。 “殿下，瑞克是炼金师吗？他为什么有那些奇离古怪的仪器？” “他让我们烧黑石，黑石是魔鬼之石啊，我们的灵魂会被侵蚀的！” “我们该怎么办？这里什么都没有，只有炼金师在炼金，太可怕了！” 民众的言语中不无担忧，空气里都弥漫着惶恐，人们不仅排斥炼金师，还畏惧炼金师。 罗岚回头看向碧娜，却发现碧娜已经不见了。 顺着民众的目光看过去，罗岚发现碧娜在跟瑞克谈话了。 瑞克也醒了，他站在一些类似锅炉的器具旁边，兴奋地跟碧娜说着自己的麦料。 而附近的民众都离得远远的，生怕被瑞克的炼金术污染似的。 而场面渐渐寂静了下来，所有人都愣愣地看着修女跟炼金师交谈，脸上充满了惊愕。 因为这是一个不可思议的画面，教会的修女在跟炼金师和颜悦色地谈笑说话，犹如亲友。 众人面面相觑，罗岚松了口气，稳了。 第二十一章 国家栋梁 如罗岚所料，民众对于瑞克是很排斥的。 幸好他去陆地前来了一趟西海岸，不然事态发展极可能失控，瑞克甚至会面临生命危险。 眼看民众们平静了，罗岚下马走到瑞克身旁，跟碧娜站在一起。 在简单地查看了麦料，听取了瑞克的报告之后，罗岚跟围观的民众详细地谈论起了麦料。 “马丁家族的瑞克先生，一生致力于提高粮食产量，在发现麦料的功效之后，他用尽各种办法研究制造，才有了今天的成就。这并非炼金术，而是一项伟大的发明。” 罗岚环顾四周，他脸色很平静，但言语却显得小心翼翼，这是在忽悠民众，有时候需要这种善意的谎言。 “就如同渔夫发明了渔网，农民发明了重犁，铁匠发明了宝剑。瑞克先生发明了麦料，有何过错呢？” 罗岚的话在清晨的山谷里回荡，众人纷纷低语，认为有理。 罗岚旁边的碧娜轻轻呼出一口浊气，也开口道：“大家莫要慌张，如果瑞克先生是炼金师，我又怎么会跟他合谋共事呢？” 这句话分量很足，因为是从身为教会的大修女口中说出的。 再无人质疑。 民众对于瑞克的排斥和恐惧消散于无形。 在鸟鸣声中，新的一天开始了，近卫军们忙着搬运麦料去北方邦的农田里施肥，而在西海岸的民众们则到处转悠，想挑选更好的土地。 罗岚跟一群商人说了一会儿话，然后单独见了瑞克。 两人很有默契地进入了一个无人的矿洞。 弯腰驼背的瑞克先是一叹：“殿下，真是麻烦你了，我知道你压力很大，毕竟我是炼金师。” 罗岚爽朗一笑，豪迈道：“是我对不起你，不敢公布你的身份。但你放心，等时机成熟，我会向整个大陆宣布我罗岚要接纳炼金师，我要为炼金师洗刷罪名！” 罗岚自信而坚定，瑞克怔怔地看了他一眼，恭敬地弯下了腰，“感谢殿下，我愿为您而战”！ 罗岚拍拍他肩膀，出去找卡尔了。 卡尔，布吉城原城卫军将领，由于太过胆小，已经被巴雷特夺去了职位。 但卡尔毕竟是老将了，因此罗岚把经济特区的防务交给了他。 此时面对罗岚的召见，这个老将诚惶诚恐，生怕再被罗岚贬职了。 “卡尔，我有任务交给你，这是个非常重要的任务。” 罗岚并不废话，他知道卡尔不适合打仗，但干些别的却很合适，因为他的人脉很不错。 卡尔一听连忙点头：“请殿下吩咐！” 罗岚指了指海的方向，“我要一条宽阔的道路，一直连接到海岸，起码可供五匹马并行”。 卡尔一听松了口气，原来只是修路啊。但他马上又担心了，迟疑道：“王子，我没有人手，没有金币，没有工具……” “你可以向瑞克申请财政支出，他能调动国库的钱。至于工人和工具，就地取材吧。布吉城的民众越来越多了，他们需要工作，我给你三个月时间，务必修好一条抵达海岸的道路。” “没问题！” 卡尔终于放心了，他可以调配一切，就不害怕自己办不到了。 结果罗岚加了一句：“要石头路，就跟以前贵族修来挖矿的路一样，不要夯土路。” “什么？” 卡尔傻了眼，王子的这个要求实在是太过分了。 目前流行的道路都是夯（hang）土路，所谓夯土路，就是把泥土夯结实了，用重物碾压成路。 而石头路却完全不同，这需要较高的技术水平，花费也高出数倍，就算简单地把石子夯在泥土里也费事诸多。 “殿下，三个月根本办不到。你要五匹马并行，还要石头路，对地基的要求太高了，我们需要烧土烧砖，工序太多了。” 嗯？ 罗岚露出意外的表情，他当然不是意外卡尔的反驳，而是意外他竟然知道烧土烧砖。 “卡尔，你以前是做什么的？” 罗岚笑问，卡尔不敢隐瞒，“属下以前是跟随父亲给贵族修房子的，布吉城内很多房子都是我父亲那一辈修筑的，我父亲那一辈……” 卡尔说着突然不说了，神色又惶恐了起来。罗岚示意他继续说，他心虚道：“当年布吉岛上的泥水匠有很多，修房子修城墙都需要他们。但后来他们修建的一座宫殿倒塌了，险些压死布吉城领主的妃子。那之后，众多泥水匠被贬为了奴隶，子孙后代尽皆为奴，要不是贵族还需要泥水匠，大家可能都被杀了。” 还有这种事？ 罗岚当即道：“那些泥水匠呢？他们可是国家的栋梁啊，快快找来。” 卡尔一颤，国家的栋梁？奴隶是国家的栋梁？ 他以为自己听错了，愕然地看着罗岚。罗岚急道：“你看什么？他们在哪里？” “属下一直偷偷照顾他们，安顿在城西贫民窟里。我父亲早已死了，但我还有个弟弟，名叫博尔，他来西海岸了，说是要看看黑石。” 卡尔激动道，眼巴巴地看着罗岚。 罗岚一挥手：“请你弟弟过来，我要请教他一些问题。” “是！” 不多时，兴奋十足的卡尔带来了一个同样年老的男人。 这个男人远没有卡尔魁梧，身材十分瘦小，一看就知道常年营养不良。 但他同样兴奋十足，当听到自己哥哥说王子要请教自己问题时，博尔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因为自己是奴隶，是比农民还要低贱的存在，哪里会有王子会请教奴隶问题的？ 然而事实摆在面前，那个罗岚王子就在等着自己，还一脸热切。 拘谨惶恐的博尔不敢直视罗岚的眼睛。 罗岚却一把拉着他，直接走到了矿区道路的尽头。 前面都是茂密的丛林，里面野草杂生，土地松软，完全不适合修建道路。 但要去海岸，从这里开始无疑是最近的。 “博尔先生，如果我要修一条连接到海岸的道路，你觉得该怎么修？” 罗岚回头问向已经呆滞的博尔，博尔一点反应都没有，他快要吓死了，因为自己脏兮兮的手被王子殿下拉着。 附近的民众们此时也围了过来，惊愕地看着王子拉着一个奴隶的手。 还是卡尔最先反应过来，忙推了自己弟弟一下，“王子问你怎么修路”。 “啊，这个，从这里开始……由于这里的土地太过湿润松软，我们必须……烧硬土，把这里的泥土挖开，打好地基，铺上硬土……” 博尔结结巴巴地说道，语气都在颤抖。 罗岚摸着下巴沉吟：“博尔先生，你有能力烧制硬土吗？” 听到这个问题，激动的博尔终于冷静了下来，他落寞道：“泥水匠全都是奴隶，早已经没有当年的辉煌了，我们连土窑都没有，更别提烧土了。” “好，博尔，以后你是布吉岛交通建设部的部长，负责布吉岛的交通建设，可以向瑞克申请合理的资金，立刻赴任。” 罗岚没有丝毫犹豫，认命了一个奴隶当交通建设部部长。 “什么是交通建设部部长？” 博尔小心翼翼问道，罗岚一笑：“就是一个爵位，相当于伯爵吧，如果你把道路建设好，以后还可以加官进爵。” “伯……伯爵？” 莫说博尔了，在场所有人都惊呆了。 在长达半小时的“博尔懵逼期”内，四周的民众疯狂地挤了过来。 “殿下，我也要爵位！” “我会修路，我会烧泥！” “我会砍树，我可以帮博尔把丛林的树全砍了！” 整个西海岸矿区热闹非凡，民众的热情前所未有的高涨。 罗岚一一应付，和蔼可亲，完全没有王子的架子。 不远处的露天矿洞，碧娜偷偷看着被围在人群中的罗岚，眼眸一眨不眨的。 她旁边的瑞克突然哈哈一笑：“碧娜小姐，你说来给我打下手，怎么偷懒呢。” “啊，没有，用鼓风机催动黑石加速燃烧是吗？太简单了。” 第二十二章 坏血病 罗岚在西海岸矿区足足呆了三天。 他没办法走，因为民众太热情了，人人都愿意加入修路，渴望建功立业获得爵位。 这个世界上，爵位是最宝贵的东西。 罗岚用三天时间建立了一个简陋的交通建设部，任命博尔为部长，统筹西海岸道路建设事宜。 博尔激动无比，他立刻着手修建烧土窑子，准备大干一场。 而此时，黑石再一次发挥了它的恐怖功效。 以往烧窑，只能用木材，所需量极大，而且烧出来的硬土质量也不好，容易造成建筑塌方。 但如今在煤炭的强大能源供应下，一个窑子可以昼夜不停地烧制硬土，烧出来的硬土比铁还硬。 当然，这是博尔的夸张形容。 罗岚还算满意，不过他的野心可没有得到满足。光是有烧土不行，还需要水泥。 但自己并不是建筑方面的专家，压根不懂得如何制造水泥，虽然知道需要什么石灰石，可具体怎么做，罗岚一无所知。 就跟制造火药一样，大家都知道需要木炭和硫磺，可真正去做，又会一头雾水。 罗岚毕竟不是全能的。 不过他对水泥和火药充满了期待，那并非不可能之事，因为《炼金术》上面提到过水泥和火药，也就是说，这个世界的某些炼金师可以制造水泥和火药。 “我得尽快寻找其他炼金师才行。” 期待的罗岚搓搓手，终于带着碧娜离开了西海岸矿区。 这里已经步入正轨了，一切交给瑞克和博尔就行了。 两日后，罗岚和碧娜回到了布吉城。 而城中的官员已经整理好了碧水湾的一些资料，全都交给了罗岚。 罗岚跟碧娜一同看了半响，都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 碧水湾，位于南方大国海灵国的南部，是南方最大的海湾，几乎所有北方商船的最终目的都是碧水湾。 碧水湾所属的封地是南原领，南原领面积广阔，占据了海灵国平原三分之一的土地，又处于南方，故称南原领。 南原领的领主是二王子巴伦，他名下共有三百多名小领主，而碧水湾的领主是一个叫做拉吉的人。 拉吉长相丑陋为人奸诈，善于阿谀奉承，早年作为行政大臣跟随二王子巴伦，后来讨要碧水湾作为封地，不知道捞了多少油水。 “我这个二弟巴伦真是没有眼光，竟然把碧水湾作为封地赏赐给了别人。至于这个拉吉，他倒是很有头脑，就要了一个碧水湾，虽然权力很弱，也没有几个私兵，但钱赚得最多。” 罗岚分析后得出了结论，脑海中思考着如何对付拉吉。 碧娜白了罗岚一眼：“你是神明啊，看一眼就分析得头头是道。” “难道我分析得有错吗？” 罗岚好笑道，碧娜昂了昂下巴，“没错，不过你漏了很重要的信息，那就是拉吉十分好.色，不知道这个信息对你有没有用”。 好.色？ 罗岚露出了微妙的笑，男人好.色可是致命的缺点啊，尽管每个男人都好.色。 “我了解了，更多的情况还需要实地考察后才能清楚，我们尽快去南原领吧，我的二弟要过生日了，我有借口去见见他。” 罗岚伸个懒腰，碧娜迟疑了一下道：“你要去见巴伦？他可是二王子，而且一直被誉为最有能力的接班人，他跟你可是仇敌，虽然你两年前就被流放了，可他肯定还是对你不放心的。” 碧娜是担心罗岚的安危，她觉得巴伦可能会借机除掉罗岚。 罗岚轻轻摇头，他揉了揉脸，忽地露出极度轻浮的笑，“碧娜小姐，你可真漂亮”。 碧娜一脸嫌弃地后退：“你干什么？恶心死了，就跟以前一样！” 罗岚还是轻浮地笑着：“我们要演戏哦，我在布吉岛上搞这么多大动作，如果躲着不露面，我二弟反而会疑神疑鬼，所以我要去见他，打消他的警惕，至于该怎么做……” 轻浮的罗岚凑到碧娜耳边，跟她详细说了很多注意事项。 足足一个小时后，两人才交谈完毕。 看着罗岚那不正经的脸颊，碧娜直翻白眼：“好了好了，你别装了，我有点反胃。” “你这话很伤人啊碧娜小姐。” “谁管你！” 当天晚些时候，两人准备妥当，带上了一大袋金币，还租了布吉港最豪华的破船，打算出发了。 随行只有几个娇滴滴的女仆和划船的渔民，罗岚左拥右抱，好不正经，看得碧娜好一番咬牙。 不过在临行前，几匹快马却赶来了。 罗岚一瞅，竟是巴雷特。 罗岚顿时疑惑，这巴雷特听从自己的吩咐，早就南下去推广垄耕种植法了，现在回来干什么？ 疑惑间，巴雷特已经骑马冲过来了。 “殿下，我回来了，我还给你带了你喜欢吃的橙子！” 巴雷特风尘仆仆，一跃下马差点没跪到海水里去。 他背着一个布包，里面装着布吉岛中部林子里采摘的酸橙。 罗岚疑问：“你怎么回来了？我不是让你去帮甘道夫吗？” “殿下，我是被甘道夫揍回来的，他差点没打死我，骂我不保护殿下，跑出去玩呢。” 巴雷特委屈巴巴道，罗岚哭笑不得，那个甘道夫啊。 “好吧，你带人去西海岸帮助瑞克吧，我要去陆地拉投资，可能要很久才能回来。” “好勒！” 巴雷特利索得紧，也不问什么是拉投资，丝毫不墨迹。罗岚看了看他的布包，“把橙子给我”。 巴雷特当即把一大包橙子丢了过来。 罗岚示意开船，而他自己掏出一个橙子递给碧娜。 “你吃吗？” 碧娜露出嫌弃的模样摇头，“太酸了，很少人喜欢吃橙子的”。 “水手也不吃吗？” “水手为什么要吃？” 碧娜不解，罗岚忽地笑了起来，“这可是好东西啊，我问你，水手是不是经常得一种奇怪的病？他们会莫名其妙牙齿流血、松动甚至脱落，皮肤也会出现斑点，就跟尸斑似的，看起来很吓人”。 “你怎么知道这种病？” 碧娜惊呆了。 罗岚所说的那种病叫做“海魔之牙”，顾名思义，就是水手的牙齿被海上的恶魔缠上了。 很多水手出海就牙龈流血肿痛，极度影响捕鱼或航行，虽然看似小病，但却是折磨无数船长和水手的心头大患。 地球上那些无敌的西方船队都对牙痛头疼不已，后来开始带上酸橙等水果预防牙疼，但酸橙容易腐烂，直到17世纪，朗姆酒的运用才消除了牙疼。 面对惊讶的碧娜，罗岚笑而不语。 他自然知道这种病，如果自己没有记错的话，初中课本里就提到过这种病了。 这叫坏血病，多吃水果蔬菜就可以预防啦。 “对了，你听说过朗姆酒吗？” 罗岚伸了伸腿儿，碧娜摇头。 “那你听说过甘蔗吗？一种甜甜的杆形作物，跟玉米杆似的。” “你是说甜梗？布吉岛上就有很多啊，在中部。” 碧娜搞不懂罗岚想表达什么，罗岚继续问：“酿酒师会利用甜梗造酒吗？” “当然不会啊，一般都是用麦子或者葡萄啊，谁会用甜梗啊。” 妙哉，朗姆酒可以问世了。 罗岚剥开橙子，笑盈盈地吃了起来。 第二十三章 大王子的风格 碧水湾万顷碧波，在南原领那一边，数目众多体型庞大的的帆船在轻轻摇弋。 它们从北方南下，靠在了碧水港港口，铺满了近海海湾。 在这些大型帆船之间，数不清的小船摇摇晃晃地穿插入港。 罗岚就在其中一艘小船上。他的小船是布吉港最豪华的小船，长达数十米，宽超过三米，配备有四名渔夫，八根船桨。 但是，布吉港最豪华的小船在碧水港却不值一提。罗岚搂着两个女仆，目不暇接地观赏海面上的各种大船。 这些大船都是靠风力驱动的，多数高达十米以上，船舱里装满了北方的货物。当然，除了商船，还有战船。 海上有海盗，各个国家的商人也争锋相对，时常发生矛盾，若没有战船护送，一出海就会被洗劫个精光。 罗岚特意站起来眺望远处的战船，发现那艘战船跟商船的体格差不多，只是甲板要更加宽大，桅杆要更加高耸。 上面的水手也十足的士兵体格，手持长矛或长剑走动着。罗岚还发现战船上有投石机，攻城用的投石机。 一般来说，战船不会配备投石机的，因为在海上作战，投石机很难使用，根本无法瞄准，要将石头投到敌方战船太困难了。 “碧娜，他们的战船干嘛要装备投石机？” 罗岚好奇问道，因为嫌港口臭而捏着鼻子的碧娜嘟囔道：“用来投掷一种尖锐的石锥，石锥下圆上尖，可以破坏敌船的风帆，这样敌船就难以行进了。” 原来是这样。 这个听起来十分落后，就跟石器时代两个部落的人相互砸石头一样。 罗岚哑然失笑，装备投石机就为了破坏别人的风帆，真是大材小用。 不过也很合理，毕竟这个世界对炼金术打压太严重了，导致火药的利用率是百分之零，如若不然，投石机投掷的可能就是火药炸弹了。 破船慢悠悠驶入港口，罗岚看了一路，对这个世界的商船和战船先进程度有了个大概的了解，这些船连宋朝的船都比不上。 而且罗岚还发现了一个现象，那就是碧水湾太拥挤了。 碧水湾其实很大，但太混乱了。渔船、贵族出游船、北方商船……各种船挤在一起，完全没有规范的制度。 就跟一个大型车库一样，如果大家遵守规矩停车，可以停下一千辆，但由于大家都是乱停，结果堵得水泄不通，连两百辆都容不下。 这一路罗岚听到了无数争吵声，不止是北方各国的商人在骂街，还有本地的渔民和贵族在叫苦连天。 “看着都头疼，商人肯定对碧水湾怨气冲天了。” 罗岚摇摇头，然后……他也被堵住了。 他的这艘小船卡在了一群贵族出游船之间。 这些贵族的大船比不上商船，但很豪华，是要出海游玩的。 罗岚的船被夹在了中间。 船上的贵族们纷纷看下来，破口大骂：“傻子，滚开！” “你们滚开，这是罗岚王子！” 划船的渔民高声回应，他们是划水的老手了，平时不敢骂贵族，但现在为了不让王子受委屈，硬是骂了回去。 船上的贵族见渔民竟然敢还嘴，不由看了过来。 于是罗岚就被盯上了。 “快看，是那个被流放的罗岚！” 有人大叫，声音混合着鱼腥味，显得煞气十足。 “真的是他，我本是北方邦的一个领主，被他给驱逐了！” 鱼腥味中，还多了一抹仇恨。 贵族们似乎想戏弄罗岚一番。罗岚当场气急败坏，指着贵族们大骂：“你们不想死的就滚开，不然老子叫我父亲吊死你们！” 罗岚的突然发飙引得贵族们哄堂大笑，而已经挂起面纱的碧娜默默地翻了个白眼：装，继续装。 这是罗岚和碧娜的计划之一，罗岚要演戏，演成当年的大王子，俗称扮猪吃老虎，当然，目前还吃不了老虎，只能扮猪。 眼看贵族们言辞激烈了，碧娜终于出面了。 她解下面纱，朝着船上的贵族们微笑，“你们可以让一条路出来吗”？ 圣洁的碧娜宛如恶臭海湾的一朵莲花。 四周寂静了几秒，然后贵族们纷纷惊呼，是大修女！ 不过十几分钟，一条水道就让出来了，在贵族们的瞩目下，破船直奔港口而去。 罗岚站在船头叉腰大笑：“哈哈，算你们识趣，这次就绕过你们了！” 飞扬跋扈的罗岚完全跟个二世祖一样，贵族们全都吐口水，要不是给碧娜面子，罗岚的船估计就要被撞沉了。 半响后，船靠岸了。 岸上全是鱼鳞和垃圾，很多地方还有水手的粪便。罗岚感觉脚下软乎乎的，到处都是臭鱼。 而不远处站着一些士兵，他们是“海关”。 看见罗岚和碧娜上岸，他们立刻跑过来了，当然，他们是来迎接碧娜的。 碧娜的名气太大了，哪怕是二王子也会礼遇她。 “欢迎碧娜小姐造访南原领，需要帮助吗？” 士兵们热情无比，碧娜指了指一旁跳脚骂娘的罗岚，“这位是海灵国大王子，他来给二王子庆祝生日，我顺便捎带他一程”。 众士兵看过去，只见罗岚厌恶地甩着自己的靴子，特别傲慢地指手画脚，“你们给我铺上毯子，我不要走这种路，快点”！ 士兵们一头黑线。 他们没见过大王子，但听说过大王子。这位罗岚大王子可是出了名的废材啊，要不是两年前被国王流放了，指不定有多误国呢。 “大王子……请跟我来，属下先将你安顿在碧水港的旅馆，随后通知领主，再由领主通知二王子，请你不要着急。” 士兵冷着脸说道，罗岚当即大骂：“我现在就要见巴伦，让你来见我，我是他哥！” 何等弱智的大王子啊！ 士兵们差点要拔刀了，碧娜忙呵斥罗岚：“你听话，不要胡闹！” 罗岚不满地哼了一声，不闹了。 随后士兵将两人带去了旅馆，一个还算豪华的旅馆，这里一般是安置北方的商人的。 罗岚一入房间，立刻不浮夸不傲慢了，他很平静。 一同进来的碧娜瞟了他一眼，“女仆就在隔壁房间，随叫随到”。 碧娜说这句话的语气很不爽。 罗岚打了个响指，“好，洗完澡就叫女仆服侍睡觉，明天再干活”。 碧娜嘴角抽了抽，“注意分寸，不要玷污了女仆的清白”。 —————— 夜幕降临的时候，南原领的王子行宫里灯火通明。 由于五日后就是二王子的生日宴席了，加之二王子要阅兵，因此这些天宫里十分忙碌。 二王子巴伦也很忙碌，他一直在查看阅兵的各种事项，胸中豪情万丈，英俊的面容上都是年少有为的傲气，好一个君主。 然而今晚碧水湾来了骑兵，跟他禀告了一件事，让他有些不安。 “二王子殿下，大王子抵达碧水湾，说是给您庆祝生日。” 巴伦手指颤了一下，脸色冷漠。 “把当时所有情形都说出来。” 片刻后，听完了骑士汇报的巴伦露出了嗤笑。 “带着女仆，要求毯子，嚣张跋扈，傲慢无礼，真是可悲啊，他至今还不明白父亲为何流放他吗。” 巴伦舒服地喝了一口温水，朝着骑士挥手：“随便他吧，他要什么就给什么，尤其是女人，都给他。” “是！” 骑士很快离开了，而巴伦背后的幕布掀开，走出一个小眼睛的中年人。 这个中年人眼中精光闪闪，普通的样貌完全遮掩不住他的睿智。 “巴伦殿下，罗岚前两年从不来陆地，只顾着在布吉岛享乐。而今他驱逐了领主，还给农民免税，现在又来南原领，实在不同寻常。你万万不可掉以轻心，老国王心中一直惦记着罗岚，只要他有所好改，都将对你的地位造成威胁。请立刻派人监视罗岚。” “麦斯，你多虑了，罗岚的改变跟教会的修女有关，我估计他是被那个修女鬼迷心窍了。虚伪的修女不就是想拯救农民嘛，我的大哥是着了道呢，用不了多久他的封地就会崩溃。” 巴伦漫不经心说道，不过看麦斯一脸严肃还是点头答应了，派人监视罗岚。 第二十四章 放开那个女巫 当碧水湾的太阳升起时，罗岚打着哈欠醒来了。 昨晚他睡得很安逸，就是委屈了两个女仆了，一直心慌慌地陪他睡，大半夜才离开。 当然，一同离开的还有暗中监视的骑士，二王子巴伦派来的骑士。 巴伦对罗岚是充满不屑的，但不派人盯着罗岚，他还是有点不安心，尤其是经过贴身大臣麦斯的提醒后。 嘴里再怎么不屑，可该提防还是得提防。 这样做的好处是让他知道了，昨晚自己的哥哥跟两个女仆共度了良宵。 “真是废物！” 嗤笑过后，巴伦不再理会罗岚，专心准备自己的生日和阅兵了。 而在碧水湾阳光的照耀下，罗岚和碧娜带着游玩的心情走上了大街。 罗岚不急着去二王子的行宫，他慢悠悠地欣赏着碧水湾的美景，同行的碧娜顶着黑眼圈嘀咕：“刚才碧水湾的领主拉吉找我了，他向你问好。” “是么？他怎么不来见我？” 罗岚知道拉吉，那个阴险狡诈十分好.色的碧水湾领主。 “他说有点事要处理，比较重要，所以就不见你了。” 碧娜有气无力地打着哈欠，她显然没有睡好。 罗岚故意问她为何困意连连，她不由瞪眼，“你脸皮太厚了，我可是修女，你注意点”！ 碧娜发威是有原因的。 昨晚罗岚为了显示自己的“大王子风格”，跟两个女仆折腾了大半夜，可把隔壁的碧娜害惨了。 罗岚嘴角勾起了笑意，忽地问道：“对了，修女可以结婚吗？” “啊？” 碧娜一愣，心跳快了几拍，她困意消失得无影无踪，扭过头去道：“当然不可以，你问这个干什么？” “太可惜了，你这么漂亮这么迷人……” 罗岚展示了自己浮夸公子哥的形象，碧娜知道他在调戏，但还是忍不住脸颊发红，正要呵斥一番，四周的平民们忽地往城东方向跑了起来。 “烧女巫了烧女巫了！” 他们这么叫着，兴奋无比地冲向城东。 碧水城很大，不过这一带就属于城东了，民众们得到了第一手的消息。 罗岚稍微有些惊讶，烧女巫？ 一旁的碧娜脸色一暗，沉声道：“我们回去吧。” 碧娜似乎对烧女巫这件事很排斥。 罗岚却是好奇，他询问碧娜什么是“烧女巫”。 碧娜还是告诉他了。 在这个世界，有一些女性会化身魔鬼，拥有超凡的力量。传言她们在夜晚会化作黑猫，因此女巫跟黑猫都是要被烧死的。 烧女巫的传统由来已久，最先由教会发起，至今已有上千年历史了。发展至今，任何一个领主都拥有烧死女巫的权力，这份权力是教会赐予的。 碧娜说这些的时候语气很沉重，她显然不喜欢这种事。 罗岚心里一哼，所谓的女巫，不过是教会对于女性的迫害罢了。 因为得了一些奇怪的病，或者做出了不符合当下女性的行为，然后被当做了女巫活生生烧死。 “我们去看看，说不定可以救下那个女巫。” 罗岚笑道，拉住了碧娜的袖子。碧娜抿抿嘴，“我不想去看烧女巫，你也救不了女巫的，无论是领主还是平民都渴望烧死女巫，你在这里连身份都没有，怎么可能救下女巫呢”？ “那就耍无赖咯，反正我来陆地就不打算要脸了。” “耍无赖？” 碧娜听不懂这个词语，罗岚拽着她走向城东，“先去看看吧，我不要脸的时候可是无敌的”。 碧娜听着罗岚这些不明所以的话，还是乖乖过去了。 很快，两人到了城东。 这里有个行刑场，是碧水城执行法律的地方。罗岚看见了很多绞刑架，还有斩首台。 当然，最显眼的还是火刑架。 由两根粗大的木头组成的十字火刑架深深地插在土地上，由于长久的火烧，火刑架很多地方已经碳化，黑漆漆的显得更加可怕。 此时火刑架上绑着一个年幼的少女，少女不过十四五岁，稚气未脱。她一头脏兮兮的黑发，破烂的衣服裹着因长期营养不良而发育瘦小的躯体。 跟巨大的火刑架相比，少女简直就是一只猫。 不远处的观看台上已经坐满了贵族，有男有女，都兴奋不已地看着火刑架。 几个执行官正在架设火堆，四周的民众也纷纷去帮忙。 在火堆慢慢叠高的过程中，审判官手捧执行令大声宣读。 “女巫黛丝，一个星期前杀死了两名巡逻的士兵。士兵衣衫破裂，身体焦黑，口鼻流血，不治身亡。我们在现场发现了黑色的粉末，经过调查，我们确认，女巫黛丝，利用巫术杀死了两名士兵。一般人根本不可能杀得死两个士兵！” “烧死她！烧死她！” 众人高声呼喊，迫不及待地想看女巫被烧死。 而罗岚听着审判官的宣读却是精神一震。 “身体焦黑、黑色粉末，一个少女杀死两名士兵，难道是……” 罗岚想到了一个让他兴奋的东西：火药。 他最近一直渴望火药，一旦有了一点动静，他立刻就想到了火药。 而且怎么想都是火药吧，不然一个弱小的少女如何杀死两名士兵？她用自制火药炸死了两名士兵，很合理，她不是女巫，而是炼金师。 无论如何，这个少女一定要救。 “罗岚我们走吧。” 在罗岚思考的时候，碧娜又开口了，她看见执行官要去点火了，鱼油已经倒在了火堆上。 火刑架上的少女低垂着头，四肢微微发抖，叫人看不清她的容貌。 “我这就去救她。” 罗岚丢下一句话，直奔贵族观看台而去。 那个观看台是由木材搭建而成的，坐了那么多贵族已经摇摇欲坠了。 罗岚刚才就发现了这个现象，这会儿冲过去对着观看台的一根木梁就是一脚。 啪啦一声，一根木梁歪了，引发了连锁反应，整个观看台轰然倒塌。 几十个贵族呼天抢地，摔作一团。民众们都看了过来，点火的执行官也疑惑地停止了动作。 罗岚拍拍手，叉腰盯着地上痛叫的贵族：“拉吉呢？在这里吧？” 他要找碧水湾的领主。 烟尘中，一个留着小胡子的男人站了起来，这人穿着华丽的服装，身高不足一米六却挺着个大肚子，长相也颇为丑陋奸诈。 这人正是拉吉。 拉吉一肚子火，张口就骂：“你是什么人……” 他骂一截就闭嘴了，因为他认出了罗岚。 作为以前二王子身边的红人，拉吉自然见过大王子罗岚，不过当初罗岚对他却是不屑一顾，连样子都没记住。 “大王子，您这是做什么？” 拉吉压下火气质问罗岚，他并不忌惮罗岚，只是要给皇室的人一点面子。 其余贵族纷纷对罗岚怒目而视，其中甚至还有被罗岚驱逐过的封建主。 “这不是罗岚王子吗？布吉岛待不下去了？是不是要饿死了？” “这里可不是您的封地啊，您得注意点分寸啊。” 怪声怪气此起彼伏，罗岚直接一个大笑，然后走向火刑架。 “拉吉，这个女孩是我的人，一年前她还在布吉岛跟我快活过，她是我的女奴，你要烧死王子的女奴，未免太大胆了。” 满场呆滞。 连碧娜都懵了，罗岚的所言所行真是刷新下限了，绝对没有一个王子会这么干的。 贵族们面面相觑，然后哄堂大笑。 “他是不是疯了，竟然跟女巫搞在了一起，他上了一个女巫！” “还是一年前就上了，现在竟然还来救她，简直是疯子！” “哈哈哈！” 贵族和平民都笑个不停，罗兰王子竟然上了一个女巫。 女巫向来是邪恶的，而跟邪恶并存的是不洁。 所谓不洁，就是女巫放.浪形骸，喜欢勾.引男人，传闻中，女巫的父亲母亲儿子女儿都会搞在一起。 女巫是最可怕的魔鬼，也是最恶心的ji女。 这就是为什么大家狂笑的原因。 罗岚的名声在这一刻算是彻底败坏了。 然而他脚步很坚定，他眼中的不是一个ji女，而是一个能改变世界的火药专家。 不管多少年后，当罗岚下令自己的无敌舰队开炮的时候，他仍会怀念这一天。 第二十五章 我好可怜呀 火刑场，嘲笑声不断。 不过当罗岚毅然决然地将少女黛丝解下的时候，笑声渐渐消失了。 罗岚王子要抢走一个女巫，这可如何是好？ 女巫已经被判刑了，必须烧死，但那个嚣张的王子却把女巫抱在了怀里，大步流星地走人。 大家开始议论起来，该不该让罗岚带走女巫。 贵族们看着拉吉，拉吉刚才笑得最大声，这会儿却有点纠结了。 他跑过去拦住罗岚：“大王子，你不可以……” “什么不可以？根据海灵国律法，奴隶的主人拥有奴隶的所有权，她是我的东西，你怎么能烧了呢？” “可是……” 拉吉已经不会去质疑黛丝到底是不是罗岚的奴隶了。 “总之我的奴隶我要带走，你尽管跟巴伦汇报就是了，看他敢不敢管我！” 罗岚冷哼一声，搂着轻若无物的少女离开火刑场。 远处的碧娜神色犹豫，终究还是没有跟上去，因为她是教会的人，绝对不可以跟拯救女巫的人走在一起。 于是碧娜绕了个远路，偷偷回到了旅馆。 此时罗岚早已回来，他吩咐两个女仆给黛丝洗了澡，黛丝由于太过虚弱，在被罗岚救下的那一刻就昏迷了过去。 在那一刻，她清楚地看见了罗岚的眼睛，那是她这辈子见过的最温柔的眼睛。 罗岚并不知道黛丝的想法，他现在有些急切，迫不及待地想把黛丝带回布吉岛，只有那里才是安全的。 所以碧娜一回来，罗岚就道：“碧娜，你准备一下，只要黛丝醒来，你立刻带她回布吉岛。对了，把她打扮成我的女仆，偷偷带走。” 面对罗岚的急切，碧娜有些不明所以，“罗岚，你为什么这么在乎她？我可不认为你是多么善良的人”。 碧娜还不忘吐槽一下罗岚。 罗岚当然不善良，他是个很在乎利益的人。 “如果我所料没错，黛丝是个炼金师，而且研究的东西是可以改变这个世界武力格局的，请你务必安全带她回去！” 罗岚前所未有的严肃，碧娜不由自主点头，然后担忧道：“我们是来拉投资的，你也说了，要拉拢一些商人，但拉拢商人需要经过拉吉那一关。现在你得罪了拉吉，而且名声已经彻底……败坏了……” 碧娜一脸苦笑，“拉吉怨恨你，商人疏远你，你还怎么拉投资？没有投资，西海岸的经济特区可就完了”。 经过罗岚的耳染目濡，碧娜对拉投资已经了解得很详细了，她举一反三，说明了现在局面的不利。 罗岚皱起了眉头，他也是这么想的。他没料到会遇到一个女巫，打破了自己的计划。 “没关系，如果我预料不错，黛丝远比一个经济特区有价值。你记住我的话，尽快回布吉岛，我现在去找拉吉，不能太被动了。” 罗岚说完，带着一袋金币出门了。 而碧水湾的快马也出城了，直奔北边的二王子行宫而去。 当旅馆的少女黛丝醒来的时候，二王子已经接到了骑士的消息。 “什么？罗岚抢走了一个女巫？哈哈哈哈！” 豪华的行宫里，传出了巴伦压抑不住的大笑，连前来汇报消息的骑士都一起笑了起来。 不过马上，幕布掀开，脸色沉吟的麦斯打断了巴伦的大笑。 “殿下，请派人抓回那个女巫，虽然我不知道罗岚想干什么，但总觉得不对劲，我们杀了女巫也不要交给他。” “哎呀，麦斯，你最近是不是劳累过度了？之前让我派人去盯着罗岚，盯了一晚上，结果呢？他跟女仆快活呢。那个女巫是他以前的奴隶，布吉岛穷困潦倒，能有个漂亮的女孩不容易啊，我大哥这是饥不择食哈哈哈！” 巴伦坐了下来，依然笑个不停。 麦斯眉头紧皱：“殿下，请听我说……” “够了够了，罗岚抢夺女巫一事，必定会沦为全国人的笑柄，我父亲也会知道。这对我十分有利。告诉拉吉，女巫给罗岚就是了，他爱怎样就怎样。还有，请他来观看阅兵，让他感受一下我南原领的强大。” “是！” 骑士匆匆离去，麦斯默默一叹，退回了暗中。 碧水湾，领主城堡。 罗岚笑眯眯地坐着吃喝，一手搂一个女奴，好不快活。 而四周众贵族们脸色都不好看。 今天原本有个宴席的，大家烧完女巫就举行，很多贵族都参加了。 结果女巫没烧成，宴席举行其间，罗岚还强行加入了。 罗岚毕竟是皇族的大王子，他要加入，众人总不能赶人，于是就形成了这样一种微妙的气氛。 大家对罗岚侧目而视，满眼厌恶。还有人说悄悄话，说会被女巫感染的。 作为感染原的罗岚却是丝毫不理，他旁边放着一袋金币，那是他从布吉岛带来的，足足有三千金币。 此时此刻，金币该派上用场了。 罗岚吃饱喝足，直接把袋子丢在拉吉旁边。金币发出的响声立刻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 拉吉捏着手指打开袋子，看见了里面金光闪闪的金币。 然而在场都是有头有脸的贵族，三千金币并不能让他们心动。 “大王子，您这是做什么？” 拉吉好奇道，罗岚傲然一笑，别提多拽了。 “这是我驱逐了领主后向城内商人征收的税收，一共三千金币，也算一笔巨款了。” 这话一落，很多人偷偷笑了起来，三千金币就是巨款？这王子也太惨了吧。 拉吉忍住笑意问道：“大王子，那您这三千巨款打算用来做什么？” 罗岚哈哈一乐，露出被人夸赞了的表情。 “我要一支船队，北方那么多船队，你让给我一支，我要北方的香辛料，不然吃饭没味道，难吃死了。” 偷笑声更加大了。 拉吉的嘴角古怪地抿成了一条线，他不认为罗岚是要抢生意，因为布吉城港口根本容不下一支船队。 这个傻货王子的行事风格完全让人警惕不起来。 而罗岚看见拉吉的反应，心里也暗松了一口气。 其实罗岚很憋屈，他现在深刻地体会到了什么叫做“弱国无外交”。 由于布吉岛太弱了，他不得不装疯卖傻，打消碧水湾的顾虑，再利用大王子的身份谈买卖。 如果布吉岛不这么弱，罗岚完全不用理会拉吉，他直接去跟北方的船队谈生意就行了。 弱小的时候，只能闷声发大财，找机会崛起。 “咳咳，大王子，如果你想要香辛料，派人来碧水湾购买就行了，要什么船队呢？” 拉吉笑呵呵道，他并不警惕，只是给了罗岚一个合理的建议。 罗岚长叹一声，有气无力地坐倒在地。在贵族们疑惑的目光中，罗岚摇着头道：“我还不想麻烦呢，但是碧娜要啊，她要农民吃上饭，还要吃上调味料，还要穿上好衣服，布吉岛那么穷，我怎么办得到，于是碧娜就提议跟商队购买香辛料和皮革啥的，麻烦死了。” 原来如此。 贵族们恍然大悟，他们没有丝毫怀疑。 因为教会的大修女碧娜就是那样的人。 闻名大陆的神医碧娜，走到任何一个地方都会要求领主善待农民，让领主们十分难堪，现在她无疑让罗岚很难堪。 贵族们看罗岚苦兮兮的模样，甚至找到了同病相怜的感觉。 “大王子，你的封地叫教会抢了？碧娜太过分了吧？” 拉吉询问道，隐藏着自己幸灾乐祸的表情。 罗岚摇头：“也不算抢，是她帮了我。前不久不是农民起义嘛，是她帮我平息民愤的。之后我因为怨恨领主偷税漏税，要驱逐领主，她也在帮我，我身边的人都很听她的话，我现在是……进退两难啊！” 罗岚摆出了拉家常的姿态，“我真的后悔驱逐领主，现在国库空虚，我连养女奴的钱都没有了，我的近卫军都听碧娜的，气死我了”！ 罗岚气得拍了一下大腿，贵族们对视一眼，都露出了笑意。 拉吉给罗岚倒葡萄酒：“大王子，我会跟二王子禀报的，我尽快让给你一支船队啊。” 第二十六章 中央求权制 碧水湾泛起了波浪。 浪花拍打着摇晃的小船，四名船夫使出了吃.奶的劲儿，飞快往布吉城港口划去。 船上，碧娜带着几名女仆眺望身后的碧水港，等碧水港模糊了才松了口气。 坐在碧娜旁边的娇小女仆忽地开口：“姐姐，我们要去哪里？” “去布吉岛，那里没人会烧死你的。” 碧娜含笑道，目光打量着眼前的黛丝。 黛丝长相可爱，一双眸子如同大海一样碧蓝，十四五岁的稚嫩身体正在发育中，虽然营养不良，但已显露出苗条的曲线。 只是她的皮肤不太好，似乎常年躲在阴暗干燥的地方，让皮肤过于苍白和粗糙。 黛丝是个话很少的女孩，从她在旅馆中醒来之后，她总共就没有说过几句话，一直都是碧娜在跟她解释发生的一切。 此时，小船远离了腥臭的碧水港，黛丝也松了口气，“请问，那位先生……” 黛丝语气有点结巴，她一直想问救自己的那位先生的事，可常年缺少交流导致她不善言谈，始终没有问出口。 “你是说罗岚吗？他是布吉岛的领主，也是海灵国的大王子。” 碧娜笑着给懵懂的黛丝介绍起了罗岚。 一般人听到罗岚这个名字，必定会嘲笑和不屑。但黛丝没有，因为她压根不认识罗岚大王子。 “他为什么救我？” 黛丝脑海中闪过罗岚温柔的眼睛，她的声音渐渐有了活力。 “我也不是很清楚，等他回来了你问他吧，总之你安全了。” 在碧娜和善的声音中，小船驶过十海里的碧水湾，进入了布吉城港口。 顿时，吵杂的声音传来了。 远远看去，那个破旧的布吉港口行人众多，他们把布吉港口打扫得干干净净，此刻正在热火朝天地修厕所。 黛丝漂亮的眼睛眨动着，她十分诧异地看着布吉港口，“这里好干净，他们在做什么”？ “修厕所。” 在黛丝惊愕的可爱表情中，船靠岸了。工人们立刻跟碧娜打招呼，宛如家人一样。 碧娜也笑着回应平民们，没有一点修女的架子。 而黛丝也受到了众人的关照。 “好漂亮的小姑娘，多少岁了？” “嫁人了吗？是不是要嫁到我们布吉岛来？” “肯定是王子的女仆吧，真好看。” 民众们笑作一团，招呼黛丝上岸。黛丝觉得心里有什么东西涌出来了，这里跟任何地方都不一样。 而走在城中，除了干净的街道之外，还有奔走工作的士兵和官员。 他们似乎跟平民融为了一体，完全没有贵族和贱民的区别。 更让黛丝意外的是，在一座行宫外面，许多农民带着自家烤的小麦包在等候某人。 “他们在等罗岚殿下，秋收之后，大家有了余粮，女人们做了小麦包，男人们送过来了。” 路过的工人解释道，言语中不无自豪。 黛丝彻底呆住了。 在她十多年的生涯中，她从未见过或听说过农民会主动为领主献上食物的事。 这到底是什么地方？那位王子到底是什么人？ 在这样的疑问中，黛丝被送入了行宫，第一次安心地睡去了。 ———— 碧水湾北部，南原领最大的城市，南原城中。 临近阅兵，城内热闹非凡，演练场到处都是士兵和战车。 城内的贵族载歌载舞，歌颂二王子巴伦的伟大。更有从遥远的外地前来观看阅兵的贵族，他们对二王子无比崇拜。 南原城行宫内。 巴伦吃着烤肉，听着拉吉的汇报。 由于罗岚索要船队的要求比较重要，拉吉亲自来汇报了。 “你是说，布吉岛已经被修女掌控了？那个修女想让平民过上好日子，所以大规模采购香辛料和皮革等物品？” 巴伦的嘴角洋溢起了笑容，如果是这样，那罗岚这些日子的变化都解释得通了。 “是的，为了解决农民起义，罗岚让修女帮忙了，其后的驱逐领主可能也是修女的建议。那个碧娜真是一个傻女人，她只想着让农民好过，却没想过如果没了领主没了税收，罗岚该怎么活下去呢？” 拉吉嘲笑道，作为一个领主，他自然明白失去了税收对领主意外着什么。 巴伦站了起来，他踱了几步，脸上的笑容实在难以掩饰。 “现在修女想要香辛料和皮革，要给农民调味料和衣服，有趣，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女人竟然要治国了。”巴伦大笑了一声，“给他一支船队，彻底拖垮布吉岛的财政，一个穷岛还想跟海外贸易，天真”！ 巴伦这招不可谓不毒，罗岚时刻面临着财政危机，如果再向海外购买香辛料和皮革，导致资金外流，后果不堪设想。 然而，这只是表面现象。 罗岚的海外政策是“引进来”，他要的是投资，而不是外贸。 可惜巴伦以及众多“政治家”、“经济学者”此刻根本看不穿罗岚布下的迷雾，他们认为那只是一座破岛。 其实还是有一个人看穿了，也不能说看穿，只能说稍微感觉不对劲。 这个人就是巴伦的幕后智囊麦斯。 麦斯从幕后走了出来，面对不屑大笑的巴伦皱眉道：“殿下，我认为不妥……” “麦斯！你最好不要说话了，每次都扫本王子的兴，我就是给罗岚一支军队他也一事无成！” 麦斯合上了嘴，落寞地退回了幕后。 “拉吉，给罗岚一支船队，还有，送他十个女人，五千金币，伺候好他。这是本王子对他的救济，你要让大家都知道，人人传颂，然后传入我父亲耳中。” “明白，属下这就去办。对了，后日阅兵，是先请罗岚来参加阅兵还是先救济他。” “哈哈，当然先阅兵，我已经迫不及待地想看看我的大哥面对我的十万精兵是什么表情了。” —————— 罗岚很无聊，他待在旅馆里打哈欠，心中十分平静。 碧娜已经带黛丝回布吉岛了，而拉吉也去跟二王子提议让出一支船队了。 如果事情顺利，自己很快就能跟北方的船队谈生意，那才是自己的目的。 如此想着，罗岚摸了摸床头那袋已经干瘪的橙子。 同时，门外传来脚步声。 热情过头的拉吉贼眉鼠眼地敲门，“大王子，二王子已经同意了你的请求，而且他还邀请你去观看阅兵”。 罗岚推开了门，拉吉跟炫耀似的继续道：“我们南原领是海灵国最强大的封地，二王子拥兵十万，骑兵两万，步兵五万，弓箭手一万，还有战车千辆，在南方国度几乎是无敌的。” 拉吉很得意。 这让罗岚有点羡慕，他当然不是羡慕巴伦的军队，而是羡慕巴伦在贵族中的声望。 巴伦成为南原领领主之后，励精图治，广施仁政，他几乎不要任何钱财和女人，全都赏赐给了贵族。 而且他极其重视贵族的晋升，以往贵族晋升，连男爵升子爵的要求都十分苛刻，一定要达到特定的要求才有机会。 而现在，条件降低了一半，且但凡贵族士兵，只要参与了战争，都可以晋升爵位。 另一方面，巴伦在维护大贵族爵位世袭制的同时，还大刀阔斧地提拔小贵族。小贵族家庭，对领地做出了贡献，整个家庭成员都可晋升，获得更多的封地。 可以说，巴伦搅动了死气沉沉的贵族阶层，让南原领成为了最富有生机的地区，引得邻国争相模仿，奉为最先进的治国之策。 罗岚了解巴伦的制度，这种制度其实是一种流于表面的中央集权制，可以称其为中央求权制，君主通过各种举措，向贵族“求权”，贵族的拥护就是最大的权力之一。 但是，这种制度有个致命的缺点，那就是君主必须强大，如果君主不强大，这种制度就会分崩瓦解。 说白了，这是人治，而不是法治。 至于什么是法治，布吉岛就是法治，无论遇到多么弱的君主，只要遵守那一套制度，万千平民的力量自然会化作国家进步的引擎。 第二十七章 妹妹索菲娅 阳光猛烈。 虽已是秋季了，但南方的海湾依然酷暑难耐。 罗岚坐在北上的马车里，用羡慕的眼光看着窗外的街道和城市。 当然，这羡慕有一半是装的，为了给一旁的拉吉看。 拉吉坐在罗岚旁边，以他的身份是没有资格跟王子同坐一乘的，但罗岚毕竟废了，拉吉稍微有点嘚瑟地挤了进来。 “大王子，你觉得碧水城如何？” 观察着罗岚羡慕的表情，拉吉洋洋得意道。 罗岚立刻苦大深仇地骂了起来，“凭什么把这么好的封地给巴伦？我才是大王子，我才是继承皇位的人”！ 拉吉嘴角扯出一个讥笑，嘴上却是安慰道，“大王子无需羡慕，我相信您的布吉岛迟早也会这么繁华的”。 “我羡慕什么？区区一个南原领有什么值得羡慕的？等我当上国王，这里还不是我的？” “是是是！” 马车沉稳地行驶着，罗岚一路抱怨和不屑，而拉吉始终保持着优越感十足的微笑。 傍晚时分，马车终于抵达了碧水湾北方的南原城。 南原城是南原领的都城，也是南方国度最大的城市之一。 一入南原城，得意的拉吉又开始夸夸其谈了，“二王子的南原城，人口超过了十五万，贵族共有五千家，街道数都数不清，二王子的行宫更是奢华无比，尽显王者霸气，还有……” 拉吉喋喋不休，他总想在罗岚身上找一些优越感。 罗岚保持着不屑，当然这也是装的。 不过当他看见街上随处可见的乞丐后，就变成真的不屑了。 南原领乞丐之多，简直超乎罗岚的想象。几乎每一条街道都有几个乞丐，他们半死不活，盼着贵族的临工或者居民的施舍过活。 这些底层的人民跟奢华的南原城街道和宫殿形成了极大的反差。 “怎么这么多乞丐？” 罗岚呸了一声，装出不爽的样子。 拉吉探头看了一眼，也吐了一口口水。 “是南原城附近的农民，贵族最近在圈地建狩猎场，把一些耕田占据了。这些农民就跑来南原城乞讨，真是低贱。” 拉吉说得毫不在意。 罗岚心里默默嗤笑了一声，巴伦的中央集权制已经开始触犯平民的利益了。 巴伦只重视贵族，这样虽然在短时间内可以让贵族的能量释放出来，比如主动上交更多的税收，主动为王子效命。 可时间一长，贵族损失的利益就会分摊到平民身上，最终的结果是腐蚀国家的根基。 巴伦根本不明白，平民才是国家的根基，贵族很多时候不过是寄生虫罢了。 “赶走这些乞丐，看着心烦！” 罗岚心里想一套，嘴上说一套。拉吉连连点头：“对，就该赶走，我待会就跟二王子提议。” 马车继续行驶，直奔行宫而去。 罗岚又抽空观察了一下环境卫生。 如他所料，南原城多数地方都很肮脏，虽然重要街道比较干净，可大多数地方令人作呕。 而且由于南原城比较大，通风透气不好，更容易滋生病菌，老鼠也到处都是。 如此想着，罗岚心里又是一笑。 很快，马车进入了行宫，偌大一个行宫，无论是宫殿还是城堡都数目众多，建筑也颇有格调，虽然远比不上古中国的皇宫，但在这异世界也是独树一帜了。 罗岚被送到了一座豪华的城堡，早已等候的十名娇美女仆服侍他沐浴吃饭，而在此其间，巴伦来了。 巴伦带着拉吉，麦斯，还有一个冷傲的少女一起来的。 罗岚一边往嘴里塞牛肉片一边打量巴伦一行人。 巴伦长相英俊身材高大，而且从外表看不出他的心思，他眉目含笑，就如同一个尊敬兄长的弟弟一般。 拉吉则不用多说，还是得意洋洋的样子。至于拉吉旁边的那个男人，让罗岚多看了几眼。 这个男人应该是巴伦的智囊大臣，虽然长相普通，可眼中精光闪闪，看着罗岚的目光十分冷静，似乎在认真打量罗岚。 而跟巴伦并行的那个冷傲少女，却是让罗岚稍微诧异。 他认得这个少女，傻货王子的记忆中有，她叫索菲娅，是海灵国的三皇女。 三皇女是个奇女子，今年不过十九岁，但已经上过战场了，后被封为北原领的领主，毗邻南原领。 罗岚在看见索菲娅的第一眼，心里涌现的竟然是柔情和愧疚。 那个罗岚王子是个狂妄自大好.色自私的烂人，然而他对三皇女索菲娅竟然还残留着一丝柔情和愧疚。 这影响了罗岚，让罗岚不由愣了一下，更加仔细地打量索菲娅。 索菲娅身材高挑，面容俊美，一头金发干练地扎着，额前的发丝稍微呈现波浪形，而她的小蛮.腰上佩戴了一把骑士长剑，让她显得威严十足。 她是北原领的女王，也是罗岚的妹妹。 “哈哈，好久不见啊我亲爱的哥哥，感谢你来为我庆祝生日，就如同我们最亲爱的妹妹索菲娅一样。” 在罗岚发愣的时候，巴伦已经走到了餐桌前，用力拍了拍罗岚的肩膀。 罗岚体格一般，而且不擅长格斗，力气较小，被巴伦这个强壮的汉子一拍，差点没狼狈地趴到桌子上去。 这份狼狈众人看在眼中，四周的女仆们都掩嘴笑了起来，拉吉也笑了一声。 麦斯若有所思，索菲娅面无表情。 索菲娅眼中似乎没有罗岚这个人，她朝巴伦点了点头，转身便走。 “见了，我去休息了，长途奔波有些不适。” 冷傲的索菲娅便这么离开了。 巴伦并不挽留，他带索菲娅过来似乎是故意要让罗岚难堪。 罗岚心里一叹，稍微想起了一些事情。 在罗岚王子少年时，三皇女索菲娅跟他亲密无间犹如一人，那是最纯正的兄妹情，妹妹崇拜哥哥，哥哥爱护妹妹。 然而当罗岚王子长到十四岁时，他开始对女人好奇了，不知道是在什么外因的诱导下，罗岚王子渐渐迷恋女色，耽误了治国的学业。 他原本是国王最看重的王子，从小就对政治有独特的见解，岂料青春期迷恋上了女色，一发不可收拾。 两年前，这个迷恋女色的罗岚王子对三皇女索菲娅出手了。 结果当然是没有成功，只是索菲娅当时死了一样的眼神深深地烙印在了罗岚的心中。 这大概就是罗岚王子残留的柔情和愧疚吧。 当年的事情有很多疑点，包括罗岚王子为何突然沉迷女色，以及为何深夜闯入三皇女的宫殿。 可惜连大王子本人都稀里糊涂的，现在的罗岚自然也无从得知了。 “巴伦，你这么大力气干什么？很威风是不是？我是你哥哥，你别忘了！” 肩膀发痛的罗岚不去回想了，他猛地一拍桌子，直接发威了，吓得四周的女仆不敢再笑了。 而巴伦却毫不在意地大笑一声：“是是是，对不起了我的哥哥，为了补偿你，我会给你十个女人和五千金币的，不要生气啊。” “这还差不多，去吧，本王子要睡觉了。真是麻烦，阅什么兵啊。” 罗岚哼了一声，让女仆带自己去睡觉。 看着罗岚威风凛凛地走去，巴伦脸上的笑容越发掩饰不住了。 一旁的拉吉却怒火中烧，“二王子殿下，这个罗岚太嚣张了，完全不知道自己的地位，竟敢骂您”！ “哈哈，我亲爱的哥哥还是老样子，不愧是大王子。我们走吧，明日该阅兵了。” 巴伦笑着离开，拉吉赶忙跟上。 一直想说话的麦斯欲言又止，他回头看了一眼罗岚的背影，默默地跟上了巴伦。 第二十八章 强大的南原领 晚风徐徐，炙热的空气被吹散了。 三皇女索菲娅默默地坐在行宫的城墙上，目光冷淡如霜。月光洒下，将她的金发渡上了一层银辉。 “皇女殿下，夜深了，该休息了。” 一个英姿飒爽的女骑士忽地走了过来，她身穿盔甲，手指习惯性地扣在剑柄上，英气逼人。 索菲娅看了她一眼，“你先睡吧，我待会就睡”。 女骑士并没有离开，她看四周无人，便不在意规矩了，一屁股坐在了城墙上。 “索菲娅，我知道你在想什么，罗岚是吗？今天见到了？” 女骑士以长辈的口吻说话，索菲娅并不见外，她疲倦道：“见了。” 一阵沉默。 女骑士撩了撩头发，手指一下一下地敲击着剑柄。 “我去过南原盆地的军营了，二王子的十万精兵真不是开玩笑的，虽然多数兵力是属于他名下各个领主的，但他可以随时召集，贵族也愿意为他而战。这样的精锐之师，甚至比得上北方最强悍的骑兵了，二王子的确有能力治理海灵国。” 女骑士岔开了话题，她不再说罗岚了。 索菲娅睫毛低垂：“巴伦的确很强大，但父亲说过，他不适合治国，他甚至无法维持一个国家的生存。” “啊？” 女骑士显然呆了一下，她不明白国王为何会说这种话。 似乎是看出了女骑士的疑惑，索菲娅解释道：“巴伦好大喜功，争强好胜，他不是要治国，而是要强军，以便在南方国度称王。” “所有领主都会强军啊。” “巴伦的强军，是挤压封地一切资源用以强军，一昧追求军事强大，这在北方或许可行。但南方没有战争，如果巴伦将来无法挑起战争，那他的军队就会拖垮他的封地，到时候无论是军队还是人民都会唾弃他。” 索菲娅冷淡地说着对于外人来说是惊世骇俗的话。 女骑士咽了一口口水，跳下了城墙。 “这是国王说的？如果真是这样，巴伦将来可能会……” “都是猜测而已，不说了，去睡觉吧。” 索菲娅摇摇头，示意女骑士可以走了。 女骑士走了两步，又回头看着绝美无双的索菲娅，“皇女殿下，你对罗岚仍有幻想吗？你知道现在布吉岛的情况吗？那个修女把罗岚迷得神魂颠倒。修女只想让农民好过，完全破坏了布吉岛的统治格局，过不了几个月，布吉岛就会自行崩溃了。如此荒唐的王子，怎么会有治国之才”？ “去睡觉吧。” —————— 太阳升起的时候，罗岚醒了过来，他怀里躺着两个娇美的女仆。 当然，罗岚没有真枪实弹地干，他昨晚只是占了些便宜，然后借口太累就睡了。 这些都是做给巴伦看的。 “大王子，快快起来，要去阅兵了！” 罗岚刚洗漱完毕，拉吉就兴冲冲跑来了。他眼中全是得意，跟炫耀自己玩具的孩子一样。 就如同巴伦一样，拉吉这些贵族也对南原领的军队有很高的荣誉感，他们巴不得让外人看得口瞪目呆惊叹连连。 罗岚不情不愿地跟着拉吉走，很快跟巴伦一行人会面。 这一次没有坐马车了，众人骑马而行。 巴伦当头，索菲娅跟他并行，而罗岚被放在了第二梯队，和拉吉一起，其后就是巴伦看重的一些贵族了。 贵族们有说有笑，话题多围绕索菲娅和罗岚。 在骑马去南原军营的过程中，罗岚已经不止一次听到“索菲娅”了。 索菲娅是当之无愧的海灵国明珠，连南原领的贵族都对她爱慕无比，人人都想一亲芳泽。 可惜索菲娅性格冷傲，杀起人来绝不手软，她治理的北原领治安堪称大陆第一，任何罪人都不敢轻易踏入北原领。 听着贵族们的谈论，罗岚看了一眼前面的索菲娅。 索菲娅腰杆笔直，修长的双腿跨在马背上，一头金发随风飞舞，英气之中更有一抹杀气。 沿途兴奋的民众纷纷高喊二王子和三皇女的名字，犹如朝拜。 相反，罗岚这个大王子却没有丝毫存在感，偶尔被人认出也只是一脸鄙夷。 不过罗岚很平静，当然，只是内心平静，他口上一直在叫嚷：“我要走最前面！” 这样一直叫嚷到了城北军营。 城北军营在南原城外两里处，这里有个巨大的南原盆地，被三山环绕，其内有河流有草原，不仅适合扎营还适合养马。 整个南原领的精锐士兵都在这南原盆地里，日夜操练，筹备阅兵。 每天都有贵族和民众前来观看，只要生活过得去的人，几乎都会来凑热闹。 而今天，二王子生日，外加阅兵日，更是吸引了无数民众踏入南原盆地。 盆地入口已经开建了数倍，但民众们还是挤作了一团，除了南原城的民众，还有其余地方的民众。 精兵十万，民众恐怕也不下十万。 要知道，在这么一个世界，要调度二十万人是多么艰难的事情，但巴伦做到了。 当巴伦踏入盆地的时候，震耳欲聋的欢呼声几乎掀翻了马匹。 早已列队准备的十万精兵更是发出如同野兽一样的吼声。 整个南原盆地，人吼马嘶，地面都在颤抖。 罗岚已经不用装了，因为没人会注意他了，那个智囊麦斯今天甚至没有来。 罗岚很淡定地打量着盆地的一切。 盆地虽大，但军营基本都是集中在一个地方，在河流形成的湖泊四周。 若成天上看下来，十万精兵的营帐、栅栏、火柱、马厩等等，都是以湖泊为中心，形成一圈又一圈的营地。 营帐连城，马厩成片，肃杀之气扑鼻而来，南方最强大的军队之一就在眼前。 士兵和民众的欢呼声许久才停歇。 巴伦已经陷入了狂热的状态，他毫不掩饰自己的兴奋和霸气，独自一人策马冲入军中，换上了战甲。 民众们纷纷寻找利于观看的位置，贵族们则去了最佳的观礼台上。 罗岚跟随拉吉，也得到了一个位置。 在这里，能俯瞰湖泊四周的军营和阅兵场，成白上千的将军正在策马奔波，调度军队位置。 民众们是看得一脸懵逼，但那扑面而来的霸气和肃杀让所有人都热血激昂。 连贵族们也不例外。 巴伦的贵族中央集权制做到了极限。 激动的人群中，罗岚显得无比冷静。没人注意他，他就没有摆出二世祖的模样，而是淡然地看着十万精兵。 他不是领兵打仗的人，但他知道很多典故，比如火烧连营。 这十万精兵，一把火可以烧得干干净净，只要能把火送进来。 当然，这个火不是普通的火，而是火药的火。 罗岚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然后他眼角余光一扫，发现自己的妹妹索菲娅在盯着自己。 罗岚立刻扯出了一个轻浮的笑，还踹了前面贵族一脚：“滚开，挡着本王子了！” 索菲娅眸中闪过一丝疑虑，然后面无表情地看着阅兵了。 当号角吹响的时候，阅兵终于开始了。 两万骑兵整齐地策马而来，从远处的军营直冲盆地入口方向的观礼台。 他们如同两万匹野狼，先是踏蹄慢行，而后随着号角高昂，两万骑兵猛地加速。 万马奔腾，犹如海啸一样卷向民众。 所有人都呼吸急促，不少人甚至尖叫出声。 短短几千米的距离一晃而过，骑兵在观礼台前方五百米处分为两批，开始了迂回表演。 草原上扬起了沙尘，透过沙尘可以看见，千辆战车载着步兵和弓箭手驶了过来。 最前面的那辆战车是黄金打造的战车，高大威猛，可以搭载五人。 这五人之中，巴伦身穿银色战甲，高举锐利的宝剑朝着观众一指：“杀！” 震耳欲聋的呐喊声冲破了云霄，士兵们模拟杀敌，而民众甘愿当模拟敌人，疯狂鼓掌和喝彩。 这十万精兵，可以在三日内把布吉岛屠戮得一干二净。 罗岚低下了头，他已经预感到了，热衷强军的巴伦迟早会找一个宣泄口显示肌肉。 可能是两年后，三年后，或者五年后。 到时候布吉岛格局焕然一新令人侧目，正是巴伦最佳的宣泄口。 “该搞点炸药和海军了。” 罗岚自语，而一旁激昂的拉吉看见罗岚低头不语，以为他自卑了，顿时狂妄大笑：“哈哈哈，大王子，别怕，有你在，布吉岛迟早也会这么强大的。” 四周哄笑大作，贵族们不再掩饰自己的不屑，尽情地嘲笑罗岚。 第二十九章 海盗女王 阅兵持续了整整一天，很多民众嗓子都喊哑了。 罗岚有些累，加之三皇女索菲娅总是偷偷打量他，搞得他有点不自在，于是他半途就跑了。 当然，罗岚离开的举动在贵族眼中就是不甘受辱，愤而离去。 罗岚明白贵族的心思，这些贵族要在自己身上找优越感呢，他们的荣誉跟巴伦连为一体了。 也就是说，巴伦也在自己身上找优越感，这次邀请他来观看阅兵无非是要跟他好好炫耀一番。 入夜后，巴伦一行人结束阅兵回来了。 而此时的罗岚已经在女仆的服侍下大吃大喝，好不快哉。 踏入城堡的巴伦看着自己的这个哥哥，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傲然和不屑。 他听贵族说了，罗岚半途离去，如同丧家之犬。这让他很满意，不过巴伦毕竟没有亲眼看见罗岚丧家之犬的样子，他觉得不过瘾。 “哈哈，我亲爱的哥哥，你怎么半路跑回来了？后面的弓箭手放箭你都没看，十万支箭矢，铺天盖地，简直痛快！” 巴伦一边豪迈地笑着，一边走到了餐桌旁，他身后的拉吉和几个贵族都在阴测测地笑。 罗岚瞄了一眼众人，发现索菲娅也来了，走在后头，冷漠地听着巴伦的霸气话语。 罗岚心思一转，大咧咧地讽刺，“你能有十万精兵，还不是因为父王给了你最好的封地？如果南原领给我，我能弄一百万精兵出来”！ “哈哈！” 无论是巴伦还是贵族们都放声大笑，他们完全把罗岚当做小丑了。 只有索菲娅如同木偶一样站着，不言不语。 巴伦捂着肚子坐在罗岚对面，示意女仆将餐桌收拾了干净。 罗岚问他要做什么，巴伦眼中闪过一丝戏谑。 “哥哥，你从小就被誉为治国天才，现在又豪言百万精兵，不愧是我的哥哥。” 巴伦打了个响指，外面的卫兵立刻搬来了一个沙盘。 罗岚一看，发现是碧水湾附近的领土沙盘，南原领和布吉岛之间还用蓝色的羊皮纸隔开，当做碧水湾了。 罗岚暗自一挑眉，而巴伦已经霸道十足道：“哥哥，今日阅兵不够尽兴，我们来一场模拟战争吧，你守布吉岛，我来攻你。” 贵族们的笑容更加阴测测了。 索菲娅眉头稍微皱起，终于开口，“巴伦，他都被流放了，你还侮辱他做什么”？ “索菲娅，我怎么会侮辱我的哥哥呢？我只是想跟哥哥学习一下领兵打仗的技术，哥哥可是张口便得百万精兵的人啊。” 巴伦夸张地摆手，贵族们放声大笑。 索菲娅沉默不语，目光看向别处。 而“罗岚”似乎也觉得巴伦没有侮辱自己，他一指碧水湾，“如果你攻我，我能让你连上岸的机会都没有，打败你小意思啦”。 罗岚很嚣张，当然是装的，不过他说的话或许也有几分真实性。 巴伦保持着爽朗的笑容，忽地面容冷冽，大手在碧水湾上一抹，那块蓝色羊皮纸就被扯开了。 “我若攻你，千艘渔船搭载一万弓箭手，如惊涛拍岸，万箭齐射，你的布吉城瞬间就会沦为死地。本王子想上岸就上岸，你能奈我何？” 冷酷的巴伦煞气十足。 “罗岚”吓得一抖，脸都白了。他抿了抿嘴，忽地干巴巴一笑，“二弟，你这么严肃干什么？我们是兄弟啊，你还真想攻我啊”？ 气氛突然死寂，贵族们冷笑着看罗岚，而巴伦充满压迫性的目光盯了罗岚半响，忽地大笑，“模拟战争而已，瞧哥哥你吓的。时候不早了，早些休息吧，明日拉吉带你去见北方的商人，你自己挑选一支船队吧”。 巴伦以王者姿态拍了拍罗岚的肩膀，志得意满地走了。 贵族们也说笑着离去，正眼都不看罗岚一眼。 三皇女索菲娅似乎想跟罗岚说点话，但她最后还是默不作声地离开了。 城堡里只剩下罗岚一人，罗岚低着头，脸色渐渐平静了。 “安心种田果然行不通，旁边有头恶狼啊。” —————— 翌日清晨，罗岚搭乘马车南下，同行的依然是拉吉。 此时的罗岚显得很紧张，再也没有意气风华的拽样了。 拉吉察言观色，心里暗暗嘲笑，口上却道：“大王子，你不用害怕，二王子只是说说而已，我们南原领怎么会攻打布吉岛呢？说出去都叫人笑话呢。” 这话又在嘲讽了。 不过“罗岚”是听不出嘲讽的，他拍着胸口点头：“对对对，二弟不会攻打我的。” 罗岚的反应让拉吉很愉悦，后来听到拉吉汇报的巴伦也很愉悦。 这般愉悦中，马车回到了碧水港。 拉吉已经吩咐人去召集北方的商人了，就在旅馆举行一个交接会议。 所谓交接，就是挑出一支船队，往后跟布吉岛做生意。 当商人们听说了这件事后，都如同躲避瘟神一样避之不及。 小小的旅馆里，都是不忿声。 “拉吉还讲不讲道理？哪有强迫我们跟布吉岛做生意的道理？” “我真是受够这碧水港了，南方人又抠门又无理，现在还强迫船队跟布吉岛做生意，岂有此理！” “大不了不来南方了，不赚这窝囊钱了！” 商人们都很硬气豪迈，不过一帮人骂了大半天，硬是无一人离开。 毕竟若离开，就表示跟拉吉对着干了，莫说碧水湾的生意了，以后南下都找不到港口靠岸。 群情看似激奋中，拉吉和罗岚终于现身了。 刚才还骂娘的商人们立刻露出热情的笑，纷纷跟拉吉打招呼，拍这个碧水湾领主的马屁。 当然，众人也打量起了罗岚，眼含不悦。 商人们见多识广，就算没见过罗岚，也听说过罗岚的大名，尤其是最近，罗岚竟然救了一名女巫，简直让人笑掉大牙。 这样荒唐的领主以及那座穷困潦倒的岛屿，谁愿意跟其做生意？ “这位就是我们海灵国的大王子罗岚，他要香辛料和皮革，你们都是这方面的商人，自己跟他谈吧。” 拉吉摆摆手，他有点累了，心理上的优越感也得到了满足，说完了就甩手走了。 拉吉一走，商人们不再掩饰自己的不爽。 他们纷纷怼罗岚。 “大王子，不是我们看不起你，你拿什么跟我们交易？” “香辛料特别贵，都是给贵族用的，我听说你们的修女要给平民用？好啊，一公斤是二十个金币，算你便宜的了。” “皮革不贵，但是你们买了皮革有能力制造衣服吗？我猜你或许不知道，皮革是用来制造甲衣和靴子的，你封地的农民买来做什么？” 这些话的言外之意是，你罗岚王子就是个弱智。 罗岚微微笑了一下，他示意众人等待，而后他回房间把那一袋橙子提了过来。 在众人不解的目光中，罗岚打开了袋子。 顿时十几个干瘪的橙子露了出来，有几个甚至腐烂了，散发着难闻的味道。 “你什么意思？” 商人们勃然大怒，以为被罗岚戏弄了。 罗岚扫视众人，“如果我说，橙子可以预防海魔之牙，你们信吗”？ “你的底牌就是橙子？橙子预防海魔之牙？你完全是在浪费我们时间！” 一群大商人甩手离去，再也没有耐心了。 剩下一些商人都是小商人，他们还不敢甩手离去。 “橙子到处都有，我们也吃过，预防海魔之牙纯属你瞎扯！” 小商人们不敢离开，却敢骂人。 罗岚放下橙子，淡然道，“碧水港如此拥挤，税收如此苛刻，诸位可以考虑一下换个港口，本王子的海港政策很优惠，有时间可以慢慢谈，没时间自行离去便可”。 “既然如此，我们走了！” 几乎所有人调头就走，哪里愿意跟罗岚谈什么港口政策。 罗岚暗自叹了口气，又有难题了，如何在不暴露朗姆酒机密的情况下拉走一支船队呢？ 如果让拉吉强硬出面，肯定可以成功，但这样达成的合作不尽人意，能不强迫就最好不强迫。 片刻后，商人们走得精光，只剩下一个穿着亚麻色羊皮衣的女人。 罗岚的目光被这个女人吸引了。 她坐在最角落，耸着一条腿，身上的衣服显得十分老旧破烂，一头火红的长发随意地搭在肩膀上，还扎了两个麻花辫。 这么土气的发型，在她身上却再合适不过了。麻花辫似乎是为她的俊美脸蛋量身定做的一样，她仿佛一只猎豹化身而成的女海盗，精致而狂野。 “在碧水城的小旅馆里，诺蓝大陆的霸主就这么跟她的海盗女王见面了，像是夏季最后一抹炙热的风，掠过爱伊曼女王的发梢，再绕上了罗岚王子的心尖”——《诺蓝霸主渣男史》。 第三十章 三月之期 罗岚看着那个坐在角落的女人。 她真的如同一只豹子，神态举止都流露出十足的野性。 当然，这不是野兽的野性，而是属于女人特有的性.感的野性，就像罂粟一样。 罗岚走了过去，坐在了女人的对面。 女人头也不抬，她在吃东西，小旅馆特供的烤牛肉，味道很不错。 罗岚笑道：“这位美丽的女士，你是为了吃牛肉才没有离开吗？” 女人嗯了一声，不想搭理罗岚。 罗岚的目光扫过她那沾染了灰尘的发梢，又掠过她狼吞虎咽的纤细喉咙，最后定睛在了她低垂着的脸颊上。 健康饱满的小麦色，隐约透露出的雪白，堪称完美的脸蛋，连睫毛都引人心动。 大海上有这样的女人，实在罕见。 罗岚心中赞叹，而对面的女人已经把最后一块牛肉吞下肚了，她要走了。 罗岚敲了一下桌子，“我们可以谈谈生意的事，我给你的第一笔回报是帮你解决海魔之牙”。 “用你的干瘪的橙子？” 带着一丝嘲讽般的笑，女人抬起了头，锐利的眸子直视罗岚。 “罗岚王子，你连最基本的海上法则都不知道，在海上，橙子不过两三天就会腐烂了，你觉得它可以解决海魔之牙吗？” 高高在上的傲然语气，很符合她的性格。 罗岚嘴角弯了起来，“你叫什么名字”？ “如果你真的想跟商队合作，就该早点了解我们这些商人，比如我，我在海上有个称号，叫做海盗女王，当然，我并不是真的海盗，只是比我弱小的船队，都会被我欺凌而已。” 海盗女王在显示她的武力吓唬弱不禁风的大王子。 罗岚点了点头，“所以，你到底叫什么”？ “爱伊曼。” 爱伊曼无趣地嗤笑了一声，起身便走，她像是施舍一样，将自己的名字施舍给了罗岚，然后就此离去。 罗岚看着她的背影道：“爱伊曼女士，如果你掌握了治疗海魔之牙的方法，你就会成为真正的海盗女王。” 这话让爱伊曼停了下来，她回头：“橙子？” “一个跟橙子拥有同样维生素的东西，而且是酒，可以长久保存，你应该能意识到它的价值。” “维生素？” 爱伊曼转过了身，她并不是相信了罗岚，只是罗岚的话引起了她的兴趣。 海魔之牙是任何一个船长都想解决的麻烦。 “对，维生素，一种橙子里蕴含的东西，就如同橙子的籽一样。这是商业机密，我就不多透露了。” 罗岚神秘一笑，爱伊曼将肩前的发辫弄到了肩后，她走了回来，坐在了罗岚的对面。 “如果你真有可以治疗海魔之牙的东西，我出五万金币购买，我们现在就可以交易。” 五万金币，买的自然不是“东西”，而是“制造东西的方法”。 “阁下无需出五万金币，那个东西叫做朗姆酒，按照我的定价，一公斤也就一金币吧，你可以从我这里低价购买，然后以高价卖出赚取差价，这是一本万利的买卖。” 罗岚进入了谈生意的姿态，爱伊曼伸出双手手指，“让我看货，如果满意，给你十万金币，你要知道，这是我船队能承受的最高价格了”。 十万金币，的确是巨款了，尤其是相对小船队而言。爱伊曼对于罗岚所说的“东西”重视程度可见一斑。 当然，她直接谈价钱，其实也是在试探罗岚到底有没有撒谎。 罗岚还是摇头：“爱伊曼女士，你不妨先入驻布吉岛的西海岸港口，我们慢慢谈，我还会给予你最大的政策优惠。” 罗岚说着，从怀里取出了布吉岛地图，他摊开指了指瑞克经济特区。 爱伊曼不太乐意看地图，不过还是看了。 片刻后她稍微诧异道：“你在西海岸开辟新的港口？这可真是个大胆的举动，如果没有船队入驻，你将血本无归。” “所以我才来陆地谈生意啊。” 罗岚自嘲一笑。 爱伊曼好看的眉毛挑了挑，她第一次认真打量这个传说中的废材王子。 外表英俊，神态谦和，笑容坦率，可进可退，跟传说中的可是一点都不沾边。 爱伊曼的眸子眯了起来，她思考一阵，朝着罗岚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人人都说你是废物，看来是他们误解你了。” “当别人对你不屑一顾时，就是最好的时候。同理，当所有人都不知道朗姆酒时，就是你最好的时候。” 罗岚正经了起来，他知道跟聪明人谈生意很危险，但也很安逸，无需多费口舌。 爱伊曼的背脊轻轻地往后一靠，娇躯摊在了椅子上，跟条咸鱼似的。 她看看天花板，又看看对面的罗岚，然后低头沉思了很久。 “如果真的有可以治疗海魔之牙的朗姆酒，我跟你合作。”爱伊曼把结实的大长腿摆在了桌子上，靴子轻轻晃着，“我明天北上，三个月后南回，到时候我会去你的西海岸”。 爱伊曼答应了合作，虽然她考虑了很久，可还是答应了。 她是罗岚见过的最利索最聪明的商人。 “正宗的朗姆酒制作需要耗时三年以上，不过你要的只是用来预防海魔之牙，三个月足够了，等你南回，我会请你喝朗姆酒的。” 罗岚伸出了大手，爱伊曼跟他握了一下，两人的掌心贴在了一起，然后爱伊曼很自然地抽了回来，她还甩了一下手。 “如果三个月后我见不到所谓的朗姆酒，你的西海岸港口就将作废了，希望你不是在撒谎。” —————— 爱伊曼北上的时候起了风，是秋风。 无数帆船在风的吹拂下，驶向了北方国度。 爱伊曼站在甲板上，眺望远处的布吉岛，脸上都是若有所思的神情。 与此同时，罗岚坐着渔夫的小船驶向了布吉岛。 他只带了巴伦给的五千金币，至于那十个女奴，他让给拉吉了，让拉吉好一番嘚瑟，以为大王子在巴结他呢。 布吉城中。 一名不过十四五岁的甜美少女正蹲在一个大坑旁边看着工人开凿岩石。 工人们累得满头大汗气喘吁吁，很多人手掌都磨出血了，可岩石依然坚不可破。 “干它娘的，这石头真难挖！” 工人们大骂了起来，坑边的少女忙倒几碗水递过去。 “大家先……休息一下吧，别累着了。” 少女娇声娇气，还有点结巴，似乎很少交流。不过在布吉岛的工人面前，她很自在。 “黛丝啊，你别蹲在这里给我们倒水了，去玩吧，去行宫里看书吧，这苦力活我们干就是了。” 一个工匠喝着水笑道，黛丝低下头，又看了一眼岩石。 “我们可以……制造爆弹炸了这些……岩石，不用挖的。” 在工人们的说笑声中，黛丝怯生生地开口，然而没有一个人听见。 黛丝张张嘴，然后捏着小手心虚地跑开了。 第三十一章 少女和硝石 罗岚在傍晚的时候回到了自己的封地。 船一靠岸，附近的工人立刻跑过来迎接，而早已等候的农民纷纷献上了小麦包，甚至是烤鸡肉。 这些食物在南原领不值一提，但在布吉岛却是难得的美味。 罗岚自然是不会拒绝，他大口朵颐，看得农民们乐呵呵地笑。 “王子殿下，多吃点，今年家家都有余粮，吃不穷！” “秋小麦苗长得也好，您的那个什么垄耕法太神奇了，还有瑞克先生的麦料。北方邦的田地简直大变样了！” “明年准是丰收年！” 农民们兴奋不已，他们在此等了好几天了，见到了王子也不肯轻易离开。罗岚快要撑死了，大笑道：“好了好了，大家回家去吧，如果进展顺利，春季的时候我会给大家发铁锄的。” 这话一出，引得农民们更是激动。 他们已经听说了，罗岚王子豪言要给农民铁器，但并没有颁布正式的政令，而且要满足家家户户的耕地需求，铁器起码需要五万把以上，这可不是个小数目了，王子哪里有钱去买？ 不过无人质疑，大伙只是狂热般地呼喊感激王子。 等大家离开，天色已经黑了。 罗岚摸着圆滚滚的肚子走向行宫，才踏进去，许久不见的艾丽就跑过来了。 青春靓丽的艾丽沉稳了不少，她作为布吉城形象大使和茅坑运动的总指挥官，这些天也学到了不少东西。 “你可算回来了，你真是不要命了，竟敢跑去南原领，二王子没杀了你算你走运。” 艾丽骂骂咧咧道，她作为一名在海灵贵族学院就读过的学生，对海灵国的王位一事还是有所了解的。 所以听说罗岚一个人带着碧娜跑去南原领拉投资可是吓得不轻。 罗岚一笑，“放心啦，我二弟现在还不至于跟我撕破脸皮，我父亲还是国王呢，他镇得住海灵国。” 其实罗岚去陆地前也纠结了很久。 他的封地很落魄，但已经有了起色，农民的温饱暂时解决了，而农耕技术的改革和金坷垃的运用以及煤炭的发现让布吉岛如虎添翼。 西部大开发又解决了财政危机，这些足以让布吉岛熬到明年春收了。 罗岚一开始就在考虑是否要熬到春天，然后利用政府调控围绕农民开展计划经济啥的。 这样稳打稳扎其实更妥当，但罗岚还是放弃了，他不想熬过漫长的秋季和冬季，这两个季度可以干太多事情了，于是经济特区应运而生。 事实证明，罗岚走对了，二王子的确没有动他，而他自己也拉到了一支船队。 在艾丽的抱怨中，罗岚摸了摸她的小脑袋，然后忍不住兴奋道：“那个小姑娘呢？碧娜带回来的小姑娘。” 要说罗岚现在最关心的是什么，那无疑是黛丝。 如果自己没有猜错，黛丝是火药专家。 “她待不住，总是到处跑，我也不知道她在哪里。” 艾丽无奈摇头，罗岚有些诧异，“那个小家伙看起来挺腼腆的，怎么喜欢到处跑啊，我去找她。” 罗岚转身出宫，也不听取艾丽的关于茅坑运动的汇报了。 在一片低矮的旧石屋旁，罗岚见到了黛丝。 那个十四五岁的小姑娘正手持火把，弯腰穿行于墙角，十分专注地在地上搜刮着什么。 她提着一个麻布袋子，时不时从地上捡起一些石块放入袋中，整个人高度紧张，跟做贼似的。 但哪有贼捡石块的？ 一般人肯定看不懂，罗岚脑海中却是灵光一闪，他想起了自己高中化学老师讲过的古代硝石。 硝石是制造黑火药的原料之一，其化学组成是硝酸钾。自然界中的硝石往往是土壤中含氮有机物质在细菌作用下分解、氧化成硝酸后与土壤中的钾素化合而成的。 这话有点难理解，当时罗岚也是懵逼的，不过他还记得老师说过，这些化学反应通常发生在秋高气爽的季节，在猪圈、马厩、厕所附近的墙角尤其多这种反应。 简而言之，硝石在日常生活中就能发现，其通常呈皮壳状或盐花状析出来，覆盖在地面和墙脚，这就是所谓的地霜。 黛丝在墙脚偷偷摸摸捡石块，恐怕就是在捡硝石。 这座原本肮脏的破城应该有不少硝石。 罗岚轻手轻脚走了过去，他看见黛丝走到了一间马厩旁边，当然，那个马厩已经报废了。 黛丝用火把照明地面，又紧张又激动地捡拾特定的小石块。 罗岚看了一会儿，忽地咳了一声。 黛丝吓得惊叫一声，差点把火把都丢了。她把布袋藏在身后，脸色发青地看向罗岚。 火把光线暗淡，但黛丝还是立刻认出了罗岚。一瞬间，她心安了一下，可马上又告诫自己要警惕。 “你叫黛丝是吧？我在碧水城火刑场救了你，记得吗？” 罗岚小步靠近，黛丝脸色又白又红，她清晰记得罗岚救下自己时那温柔的眼眸，那是任何人都比不上的温柔。 但自己是炼金师，是人人唾弃的魔鬼，这个温柔的王子恐怕也会厌恶自己。 “是……谢谢你……我会尽快离开这里的……” 黛丝结结巴巴道，不知为何心里涌现了一股酸楚。 罗岚立刻皱眉，“你怎么能走？现在别人都知道你是女巫，还是我的女奴，你去哪里都不行，而且你走了，我岂不是亏大了？” 罗岚的语气很霸道，黛丝深深一叹，她发现罗岚并不温柔，他在觊觎自己的年轻肉体，自己已经被默认是他的女奴了。 “等你享用过我后……希望你能放了我……” 黛丝低着头，发红的眼眶开始掉泪。 罗岚有点发呆，“你哭什么？碧娜没有跟你说我为什么救你吗？我是故意救你的，你是炼金师。” 罗岚这话让黛丝猛地一颤，她惊得后退了两步，藏在身后的布袋跌落在地。 罗岚苦笑着挠头，“好了好了，不打哑谜了，我看过《炼金术》，知道里面记载了一种威力强大的可以爆炸的东西，如果我没有猜错，你会制造对吧？” 开门见山的罗岚让黛丝冷静了下来，她好看的脸蛋紧紧皱着，怯生生道：“你想要爆弹？” “对，我的岛上已经有两位炼金师了，都是有头有脸的大人物，欢迎你的加入，我保证，在布吉岛，你的爆弹将发扬光大！” 黛丝张大了嘴，以为自己听错了。她来到岛上后，的确感觉布吉岛与众不同，但从未想过罗岚王子竟然大胆到收留炼金师的地步。 刚才的惊恐一瞬间化作了惊喜，在罗岚王子肯定的目光中，惶惶不安的黛丝终于露出了一丝笑。 父亲，你的炼金术或许可以面世了。 第三十二章 工业巨兽 很小的时候，黛丝跟随父亲，生活在深山老林中，那里有火山，也有矿洞，各种制造爆弹的物质都不缺。 黛丝的父亲是个偏执的狂人，他一次又一次痴迷于制造爆弹，一次又一次地改进爆弹，但最终，他死于土窑爆炸。 那一场威力绝伦的爆炸，至今仍让黛丝心有余悸。 那之后黛丝带着自制爆弹，开始在世界各地流浪，按照父亲的愿望，黛丝想把爆弹发扬光大。 然而结果很残酷，她被当做了女巫，差点被活活烧死。 所以当罗岚告诉她，愿意无条件支持她研制爆弹时，黛丝喜极而泣。 经历过太多苦难的小姑娘已经不愿去怀疑罗岚了，她只能祈求死去的父亲保佑自己，面前的罗岚不是坏人。 天色彻底黑了之后，罗岚把黛丝带回了行宫。 在昏暗的油灯光芒下，黛丝一笔一划地在羊皮纸上画下了制造火药的流程，以及更高一级的爆弹制作方法。 她画画的时候，也在观察罗岚。 罗岚严肃而认真，眼中仿佛燃着火焰，那绝对不是看不起炼金术的人能有的目光。 眼前的这个男人，跟父亲一样，对火药拥有绝对的痴迷。 黛丝心里松了口气，语气终于活泼了起来，“那个……如果你真的支持我，那就要给我一个矿区，附近最好有火山……” 黛丝说着，似乎觉得自己的要求过分了，便降低了要求，“没有火山也没关系，火山主要是存在大量天然的磺石，便于利用。如果有矿区，也可以寻找磺石，如果矿区也没有，还可以从黄铁矿里面提炼，把黄铁矿和黑石一起在窑里燃烧就能提炼……” 黛丝说了很多话，她前所未有的充满活力。当然，她说的这些知识太复杂了，莫说这个时代的人了，连21世纪的现代人都没有多少能真正理解的，毕竟术业有专攻。 罗岚理解了大半，他好歹是学化学的。 总结来说，就是黛丝制造火药的知识相当完善，大概相当于中国宋朝早期的火药黑科技了。 再往下就不行了，因为所需要的制造设备无法建造，比如火统、火炮之类的。或许再过几年，布吉岛才能产生这些东西，罗马不是一日建成的。 “厉害，你的火药制造水平竟然到达了这个地步，本王子佩服。” 罗岚起身行了个礼，表达对黛丝的尊敬。黛丝又一次愣了，她还没接受过贵族礼仪。 她也忙起身回礼，回得干巴巴的，连自己都被逗笑了。 罗岚心情大畅，今日得到了黛丝，明日就能得到最强大的军队了。 他或许对制造火药不甚精通，但利用火药他绝对是一把手，只要火药爆炸的推力运用好，各种军事武器和民用工具就能应运而生了。 “黛丝，你先休息，明天我带你去矿区，你随便挑选土地，金钱和人力都给你配齐，解决你的一切后顾之忧。” 黛丝注视着罗岚，乖巧地点头。 这一晚，黛丝彻夜难眠。 当第二日太阳升起的时候，黛丝顶着黑眼眶起来了，她一夜没睡，可脑子里兴奋得无以复加，她在期待罗岚王子的承诺。 罗岚也起来，他没有任何废话，直接骑马去找碧娜，让碧娜同行。 碧娜正在教堂治病，一见罗岚顿时松了口气。 她先前带黛丝逃回布吉岛，可内心一直担忧罗岚。昨天罗岚回来又没有通知她，害她多担心了一晚。 “拉投资成功了吗？” 碧娜先问了罗岚最看重的事，罗岚难得露出嘚瑟的样子，“本王子出马还会不成功吗？三个月后，船队就会来西海岸了”。 碧娜白了罗岚一眼，嘴角也勾起了笑意。她想听听罗岚是如何拉到一支船队的。 罗岚自然没有隐瞒，碧娜是他最亲密的伙伴，这些事无需隐瞒。 “你用朗姆酒拉来了一支船队？我很好奇，朗姆酒到底是什么东西？你会制造吗？” 碧娜有些犹豫，她怕罗岚失败。 罗岚轻笑摇头：“我不是酿酒师，自然不会制造，但岛上有酿酒师啊，酿造小麦酒和葡萄酒。他们只需要把原料换成甘蔗汁就行了，对了，甘蔗就是甜梗，你说过岛上也有。” 碧娜听得一愣一愣的，“甜梗跟朗姆酒有什么关系？我从未听说过朗姆酒这种东西”。 “这是我独创的啦。” 罗岚不要脸地把专利权拽在了自己手上。 两人一边说一边骑马离开了布吉城，而城门口，黛丝也骑马等着。 黛丝虽然年幼，但并不娇气，她的骑术竟然比碧娜还要好，这一路奔波去西海岸，搞得碧娜都不好意思休息了。 大半日疾行，夕阳时分，三人抵达了瑞克特区。 尚未走近，特区的火热就扑面袭来。 在罗岚离开的这些日子，交通部长博尔建造起了十几座土窑，利用煤炭疯狂烧土铺路。而在西海岸的五千平民也加入了浩浩荡荡的造路大潮之中。 更有矿工来回奔波于露天矿和地底矿，用简陋的木轮推车将一车车的黑石拉到瑞克制造麦料的地方。 他们很多人甚至不计报酬，只想要个爵位。而渔夫最卖力，他们想修好路直通海边，开展捕鱼大业。 总之，没有一个人是闲着的，那些实在没有本领的人干脆做起了“餐饮业”，空气中弥漫着小麦粥和小麦包的味道，城里的小贩收购了附近农民的麦子，为工人提供了食物。 工业、商业、农副业，已经有了水乳交融的雏形了。 黛丝看得傻了眼，她眼中的矿区简直犹如一头钢铁巨兽，正在高速地运转，这头巨兽不是要开采黄金，而是在造就一个工业基地。 罗岚和碧娜看了一眼黛丝，然后相视一笑。 在三人进入矿区入口时，遇到了巴雷特近卫军和瑞克。 瑞克最近一直在北方邦奔波，记录麦料的效果，巴雷特则保护着他。 两拨人见面，都十分激动。 巴雷特甚至拥抱了罗岚，大声说想死王子殿下了。 罗岚嫌弃地推开了他，然后拥抱了瑞克。 “瑞克先生，麦料效果如何？” “殿下，你绝对想象不到秋小麦的长势。以往用三圃制，种子长得又慢又歪，出土前就烂死了小半。但现在用上了垄耕制，种子长得又快又好，土地松软透气，灌溉施肥再方便不过，根据我的推测，现在一亩地的产量比以前提高了二十倍以上！” 瑞克的话让罗岚一行人倒吸了一口凉气，二十倍是什么概念？以往产一千升，那如今就能产两万升！ 这不仅仅是耕种技术的革命性突破，也是金坷垃运用的最强大功效！ 第三十三章 国有经济和炸弹狂魔 小麦产量增加二十倍是什么概念？ 农民人人有丰富的余粮，足以支撑起农业贸易市场，而农业贸易市场的繁荣可以促进工商业的发展。 如果要走工业化道路，工商业是远比农业更重要的产业。农业的钱，用来发展工商业，这就是社会主义新中国走过的道路。 而在地球上的18世纪60年代，工商业之中的纺织业为英国带来了第一次工业革命。 罗岚知道以布吉岛乃至整个诺蓝大陆的工业技术是远远无法触发工业革命的，别说蒸汽机了，连大机器纺织机都造不出来。 但是，只要布吉岛走在时代的前列，罗岚就足以成为诺蓝大陆的霸主了，至于能否触发工业革命还真不是现在能确定的。 “好，今晚开个篝火大会庆祝，全体工人休息一下，好吃好喝，本王子要好好犒劳一下大家！” 罗岚大笑道，他在南原领受了一些委屈，但跟经济特区比起来不值一提。 当即，巴雷特近卫军冲入矿区，宣布王子要开篝火大会。 整头工业巨兽沸腾了起来，数千工人欢呼雀跃，纷纷前来迎接罗岚王子。 在罗岚身后的黛丝再一次陷入了呆滞，她真的很难理解，一个领主是如何做到让平民如此爱戴的。 不过在热火朝天的气氛下，黛丝放弃了思考，她第一次释放了天性，为众人表演了自己的舞蹈和歌喉，博得了满堂喝彩，更是引得不少男青年对她含情脉脉。 欢声笑语，酒水洒了满地。 罗岚吃了点烤肉后，找来了博尔。 博尔有点醉醺醺了，他这些天修路可是忙坏了，今晚是彻底放纵了。 不过见到了王子，他立刻酒醒了，不敢耽误王子的召见。 罗岚拍拍他肩膀，笑问道：“路修得咋样？” “启禀殿下，我可以保证在冬季来临之前修好，只是最近下了几场雨，路基松动了，比较麻烦。” 博尔自信满满，也说出了面临的问题。 罗岚深以为然。 西海岸下了雨，泥土更加松软了。虽然烧土铺了地基，可毕竟没有水泥黏合，必须倚靠石子夯土才能保持稳定性。 如果有水泥就好了。 罗岚又一次幻想水泥了，可惜他尚未找到懂得制造水泥的炼金师。 “没关系，尽量完成任务吧，不要有太大的压力，免得出现伤亡事故，人比路重要。” 罗岚和善道，博尔没料到王子会这么说，人比路重要，这是任何一个领主都不可能说出的话。 “是！请殿下放心，我们绝对不会出现伤亡！” “好了，去吧，叫你哥哥卡尔过来。” 罗岚坐在了煤炭堆上，坐等经济特区防卫将领卡尔。 不多时，满嘴油的卡尔急冲冲跑来了。 卡尔正在吃喝，听到王子召见嘴都不擦就跑来了，他身上还有酒气，那是小麦酒的气味。 罗岚耸了耸鼻子，“布吉城的酿酒师也来西海岸了”？ 卡尔忍住酒嗝，大声回答：“是的，大家都喜欢喝酒，酿酒师有钱赚，都跑来西海岸开酒馆了，不过现在还没有房子，都是露天酒馆。” 罗岚嗯了一声，让卡尔召集所有酿酒师，立刻来见自己。 卡尔服从命令，一溜烟跑了。 罗岚等了足足半小时，而他见到的是三十几位酿酒师，这让罗岚颇为惊喜。 他还以为布吉岛没有几个酿酒师呢。 其实布吉岛的穷是农民穷，而非贵族穷。贵族不穷，自然需要很多酿酒师，可以说，布吉岛最发达的产业就是酿酒业。 可惜贵族被驱逐后，酿酒业就停顿了，酿酒师们一度十分惊恐，幸好王子及时开启了西部大开发战略，让酿酒师找到了新的商机。 此时面对罗岚王子，三十多位酿酒师都有些惶恐。 因为他们的售酒生意是自发产生的，并没有经过王子的认可，小酒馆也并不交税。 当然，他们不是故意的，而是因为布吉城的官员太少了，根本管不过来，瑞克又同意了他们开酒馆，他们就壮着胆子干了。 此时王子召见，他们自然以为是王子不满他们的作为。 一个年老的酿酒师率先开口：“王子殿下，我们会交税的，绝不偷税漏税！” “对！” 众人纷纷表达心意，罗岚一怔，然后哑然失笑。 “无妨无妨，特区才刚发展，大家靠本事吃饭嘛，以后登记好就行了，我找你们是有一件特别重要的大事。” 罗岚语气严肃了，酿酒师们纷纷看着罗岚，等他说话。 罗岚沉吟道：“你们有没有考虑过用甜梗汁酿酒？” “啊？” 酿酒师们面面相觑，纷纷摇头，而且不少人露出古怪的表情，显然觉得甘蔗酿酒不靠谱。 刚才那个年老的酿酒师回忆了一下道：“甜梗汁味甜，以前也有人用其酿酒，味道还是不错的，但生产了几桶就做不下去了。因为甜梗榨汁太麻烦了，远不如葡萄简单。大家也习惯喝小麦酒和葡萄酒，甜梗酒不会有市场的。” 原来有人尝试过了，可惜失败了。 失败的最大原因并不是甜梗榨汁困难，而是没有市场。 罗岚一想就明白了，这是资本逐利原理。如果朗姆酒有了市场，再困难都会有人做，到时候自然也会诞生更好用的榨汁工具。 “你们的小麦酒一公斤多少钱？” 罗岚问道，酿酒师们纷纷道：“小麦酒多是出售给平民，一公斤不到一银币，除去原料费用和酿造费用，一公斤能赚4枚铜币吧。” 4枚铜币？这也太少了吧？一金币可是100枚铜币了。 小麦酒全世界都有，产量太大了，看来不好赚钱啊，葡萄酒应该要贵许多，但是肯定也比不上朗姆酒。 罗岚露出神秘的笑：“如果甜梗酒一公斤能卖一金币，你们愿意去研究酿造吗？” “什么？” 三十几个酿酒师同时惊叫，那个年迈的酿酒师颤颤巍巍道：“殿下，您说什么？” “我说一公斤甜梗酒可以卖一金币。如果你们做出来了，我取名朗姆酒，是出售给北方船队的，生意已经谈妥了，你们有三个月时间去做，接不接？” 一阵死寂，一公斤一金币啊，这是天大的好买卖啊。 “接！” “接！” 酿酒师们全都“暴动”了，他们十分信任罗岚，而在巨额利润的面前，榨汁困难算得了什么呢？ 眼看众人激动，罗岚压了压手：“对了，你们不能单打独斗，要集中力量搞生产，建立一个联合作坊，这个作坊是国有的，我出资百分之五十一，剩余百分之四十九你们凑，赚钱了按照投资比例分红。” 罗岚开始搞国有经济了，朗姆酒可是机密东西，任由资本折腾太冒险了，必须掌握在国家手里。 众人听得一脸迷茫，完全不懂。 罗岚解释了半天，终于有人懂了。 “我们成立一个大作坊，人人按照比例出资，王子出资最多，王子也要当商人！” 这个理解其实可以的。 早期的资本公司就是国家入股，其原型可以追溯到大航海时期，比如英国的伊丽莎白一世就干过这种事。 当然，罗岚的国有经济还是社会主义那一套，他是不可能丢掉朗姆酒产业的。 总之，凭着自己的威望和巨额的利润驱使，诺蓝大陆第一家“国有企业”开业了，此后的日子，所有酿酒师都疯狂地投入到了研究酿造朗姆酒之中去。 而罗岚也放松了，他踏黑去找黛丝，结果黛丝醉得厉害，竟然抱着一块不知道哪里找到的石头滚来滚去。 “我炸，我炸，嘣！炸死坏蛋嘎嘎嘎！” 四周的喝酒群众愣愣地看着这个发酒疯的小萝莉。 罗岚忍不住笑了，这才是黛丝该有的本性的，他已经预感到了，这位炸弹狂魔要改变世界了。 第三十四章 还是财政问题 这一夜，五千多人开怀畅饮，不少人醉倒了过去。 罗岚叫近卫军安顿好发酒疯的小萝莉黛丝后，单独找来了碧娜和瑞克。 这两人是罗岚的左膀右臂，罗岚有大事必定过问两人，他们的地位跟甘道夫差不多。 碧娜和瑞克都没有喝酒，他们现在清醒得很。 在皎洁月光下，罗岚召开了自己回岛的第一次会议，参会人员只有三人。 罗岚首先跟瑞克详细说了一下爱伊曼船队的事，这件事事关重大，不能出现任何差错。 瑞克虽然痴迷炼金，但他毕竟是马丁家族的后代，对政治和生意还是有很不错的见解的。 “殿下，我明白你的意思，最近麦料已经制造得差不多了，主要问题是运输到南方的问题。我无需再制造麦料了，会为你开辟新港口的。” 瑞克接话，一语点出了罗岚的心思。 罗岚想的正是新港口的事。 西海岸的港口还是十分原始的，连个靠岸口都没有，就算有了路，船队也不方便停泊，所以，作为农业部长的瑞克必须将重心转移到开辟新港口上去了。 罗岚点头道：“我们缺人才，只能麻烦瑞克你了。我是这么想的，瑞克你去召集北方邦的农民开辟港口，北方邦的农民不下五万，人手足够用了。先用木料石块，搭建出一个可以靠岸的港口迎接爱伊曼船队。” “明白。” 瑞克当仁不让，他在北方邦已经有足够的威信了，号召农闲的农民绰绰有余，反正秋小麦要到明年春天才收获，秋冬两季农民并不忙。 当然，农民不忙主要是因为没有农副产业导致的，这些日后再解决。 “碧娜，我想让你暂时担任税收官一职，现在经济特区发展得如火如荼，各种生意自发产生了，我们需要规范管理和合理收税。” 罗岚看向碧娜，碧娜怔了一下：“让我当官？” “是啊，你出马，我放心。” 毕竟是要动人民的口袋，还是要找一个值得信赖的人去办才好。 碧娜迟疑了一下还是点头了。 一边的瑞克张大了嘴，“我的天，碧娜，你就这么答应了”？ 瑞克显得十分不可思议，碧娜脸色有点不好意思，罗岚不解道：“很合理啊，瑞克你这么惊讶做什么？” “殿下，这可不合理，碧娜是教会的大修女，教会的修女是严禁跟任何国家和封地染上关系的，碧娜答应你，是违背教义……” “只是朋友的相互帮助而已，瑞克你大惊小怪干嘛。” 碧娜打断道，瑞克不说了，啧啧称奇地看着碧娜，看得碧娜又不好意思了。 罗岚大概懂了，不过他没有深想，现在他可不会去想什么教会。 两件事敲定了，罗岚让瑞克和碧娜说说自己的想法，看看还有没有什么遗漏。 瑞克摇头说没问题，碧娜却道：“罗岚，你好像又没钱了，西部大开发筹集到的钱被茅坑运动和分田到户消耗了很多，西海岸的工人虽然尚未要求酬劳，可你终究得给的。” 这个问题让罗岚苦笑了起来。 绕到最后，还是财政的问题啊。 之前的财政危机解决了，但新的财政危机还会出现，必须想办法再弄钱。 “经济特区的贸易税收得不到多少钱，总不能连农民来出售小麦包都收税吧？” 碧娜又道，她考虑得很周全。 瑞克也赞同地点头：“碧娜说得是，我们只能征收那些固定商铺的税，农民的税就不要征收了，他们只有小麦没有金币。修路的工人，还有挖矿的工人，都需要酬劳，不能用爵位来忽悠他们，实实在在的金币才是王道。” 听得二人如此说，罗岚起身踱步，各种事情仿佛线条一样缠绕在他面前，他沉吟了一下，目光锁定了一条线。 “当务之急还是尽快结束茅坑运动，不能拖下去了，我们不能挖坑了，要炸坑。” 罗岚大手一挥，抓住了问题的关键点，只要茅坑运动不费钱了，资金问题就好办多了。 碧娜和瑞克都一愣：“炸坑？” “对，”罗岚忍不住笑了起来，“那个黛丝果然是炼金师，你们二位也是炼金师，应该看过《炼金术》，上面有一种威力绝伦的武器叫爆弹，可以爆破一切，黛丝会制造”。 这话一出，碧娜和瑞克同时惊得站了起来。 因为爆弹是所有炼金术中最神秘的东西，几乎所有炼金师都知道，可懂得人少之又少。 加上五十年的打压，炼金师早就青黄不接，而今还能找到火药专家简直不可思议。 “那位黛丝在哪里？她若真能制造爆弹，我们的矿区开发将不费吹飞之力，我们甚至可以主动采矿，去寻找铁矿和黄金！” 瑞克激动无比，他作为炼金师中的老手，自然知道爆弹。 碧娜也十分惊喜，“难怪你要救她，太好了，如果有了《炼金术》上面的爆弹，那修厕所太简单了，我们可以炸开岩石”！ 两位炼金大佬的话放在外边绝对无人能听懂，但罗岚却能懂，或者说这里他最懂，毕竟他以前可是生活在拥有核弹的世界。 “黛丝喝了酒发酒疯呢，明天才能醒，瑞克，你待会就去挑选一些精锐矿工，明天我们带黛丝去挑选合适的矿区，让她制造爆弹。” “是！” 后半夜，篝火晚会终于停了，工人们纷纷睡去，偌大一个矿区呼噜声震天响。 罗岚站在一座山头上，眺望远处的山脉和丛林。 他能看见远处的树林中有火光，说明远处的矿区也有工人。 罗岚心里再一次感激二十年前的采矿运动，那一次运动，将西海岸近半数的山都开发了，瑞克经济特区不过是其中一处靠近海的地区，而其余矿区，无尽的资源还等着罗岚去挖掘。 满足一笑，罗岚枕着羊皮睡去了。 旭日东升的时候，西海岸的工业巨兽开始运转了起来，每个土窑都点燃了煤炭，城里的铁料都运过来了，铁匠们正在制造瑞克需要的工具。 浩浩荡荡的工人大潮也朝着海岸铺路，一车又一车的烧土运到松软的泥土上铺地基。 而附近的矿洞都很热闹，矿工们在里面敲敲打打，挑选品质绝佳的黑石。 罗岚深吸了一口气，身后传来瑞克迫不及待的声音。 “殿下，精锐矿工已经挑选好了，那位黛丝小姐呢？” 罗岚回头看去，看见足足十余个矿工，个个人高马大，都是经验丰富的老矿工。 罗岚满意地点点头，看向了山下。 穿着黑色修女服的碧娜正好出现在山下，她拉着娇小而内向的黛丝，昂头朝罗岚挥手：“快下来吧，黛丝已经迫不及待想制造爆弹了。” 旁边的黛丝脸一红，她不习惯被众人看着，而且昨晚她发了酒疯，醒来后简直羞愤欲死，因为她听人说罗岚王子看见她发酒疯了。 想到自己扯开嗓子一边唱一边扭屁股的羞耻样子，黛丝真想找个矿洞钻进去。 第三十五章 不纯的火药 初秋的天气凉爽了一些，不过在矿区里依然很闷热。 罗岚一行人骑马出行，一路北上。之所以选择北方是因为北方的道路要宽阔许多，当年北方应该挖掘得更彻底一些。 还在路上，瑞克就彻底兴奋了，他在黛丝旁边问东问西，恨不得把黛丝给吞了。 要不是了解瑞克的为人，罗岚都要怀疑他是变态了。 黛丝一直很害羞，尤其在人多的时候，这里有矿工还有近卫军，人数不下三十人，黛丝很不自在。 还是碧娜懂得女孩心思，赶紧把瑞克赶走了，她和黛丝并排走，一路说着悄悄话，时不时偷笑两声。 半个小时后，前方丛林密集了起来，虽然仍有道路，不过已经狭窄了许多。 黛丝这时候也怯生生开口了：“我在这里看一看……” 她激动而紧张的目光扫过荒芜的矿区，内心有一丝悸动。 罗岚示意随意，黛丝立刻下马，提着自己专用的麻袋往矿洞附近跑。碧娜和瑞克赶忙跟上，巴雷特也派了几个近卫军过去保护。 罗岚没有凑热闹，因为他不是专家，连硫磺都不认识，去了也是添乱，他更习惯做些大方面的决策。 他召来正在啃玉米的巴雷特，“布吉岛上有火山吗”？ 这没头没脑一句，让巴雷特一愣，接着他指向南方，“我听说南方邦有，就在阿贝伯爵的封地里”。 那个国中国？ 罗岚不由挑了一下眉头，说起来，国中国真是他心里头的一根刺啊，但是阿贝伯爵的名声不差，南方邦以前甚至是世外桃源。 罗岚沉吟了起来，在他跟黛丝关于火药的交流中，黛丝数次提到了火山和磺石。 磺石就是硫磺，是制造火药必不可少的原料，而火山附近有大量天然硫磺。 如果西海岸矿区的硫磺数量不多，那将对火药制造造成致命的阻碍。虽然可以通过提炼黄铁矿得到硫磺，可那样成本太高了。 “殿下，你又想出征南方邦了？” 巴雷特看罗岚皱着眉头，不由小心翼翼询问，他是不想看见罗岚攻打南方邦的。 罗岚耸耸肩，“好歹是我自己的领地，派兵攻打就太没面子了，我尽量让南方邦主动归顺吧”。 不再理会啃玉米的巴雷特，罗岚骑马绕着矿区走动，而同来的矿工们也在附近转悠，他们想看看有没有铁矿。 然而让人遗憾的事，西海岸这一带矿区，真是一根铁毛都没有，更别提金矿了。 不过罗岚发现了一件值得高兴的事。 那就是这里的矿洞普遍太浅，根据他的目测，最深的矿洞也不过七八米，矿工们挖掘了七八米之后，没有发现黄金或铁矿就会放弃。 因为挖掘工具的限制，以前的矿工只能挖一坑丢一坑。 “如果有了火药，可以把矿洞深挖，我就不信这么大的山没有铁矿。” 罗岚心里暗忖，资源太重要了，自己拥有就有了底气。 这时，一个矿洞里传来瑞克兴奋的大叫：“殿下，黛丝说这里可以制造爆弹！” 罗岚一喜，黛丝认可了这里！ 他连忙跑过去，黛丝几人正好出来。黛丝被众星拱月，脸上都是娇笑。 她此时终于不那么害羞了。 “罗岚殿下，请派人研磨炭粉，收集硝石，这里有磺石，两天内我就可以制造第一批火药，然后用土罐子加工成爆弹。” 黛丝的话很清晰，罗岚大喜过望，要不是外人在场，他都要抱一抱这个可爱的小萝莉了。 “磺石多吗？” 压抑住激动，罗岚询问。 “还是挺多的，这里的大概能制造上百个爆弹吧，至于其余地方的，还得再看看。” 一百个爆弹，对于这个世界的人来说堪比导弹了，但罗岚需要的是核弹，不然他无法抵抗二王子的十万精兵。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现在有多少就弄多少，急不得。 “好，瑞克，你多多照应黛丝，她以后是武器部长，跟你平起平坐，你别欺负她啊，她有什么要求尽量满足。” 罗岚下令，瑞克哈哈一笑：“我可不敢欺负这个小姑娘，她一个爆弹就能把我炸死。” 当日，武器制造部门成立，瑞克几乎把所有铁匠都让给了黛丝，最精锐的矿工也让给了黛丝。 于是，在瑞克经济特区北方十二公里的地方，第二个工业基地—黛丝工业特区成立了。 这个工业特区在此后的日子里，为罗岚的军队和舰队提供了源源不尽的爆弹和火箭，以及那被誉为“轰破旧世界的黑管”的无敌大炮。 火药的制造提上了日程，罗岚并没有离开黛丝特区，他特意在这里等待了两天。 他看着工人们忙得热火朝天，然后工人们也看着黛丝跟发酒疯一样制造火药。 这里修筑起了大型土窑，这些土窑是用来烧制土罐子的。 所谓土罐子，其实是一种椭圆形“陶瓷”，里面中空，用来存放火药。 这是黛丝要求做的，要求非常严格，这关乎到火药的杀伤力。 终于，两日后的黄昏，第一颗爆弹做好了，制造爆弹对于黛丝这个老手来说还是手到擒来的。 半个足球大小的爆弹，上面都是煤炭烧制的痕迹，里面已经装满了火药。 这种大小的炸弹，威力已经很强大了，其内火药瞬间燃烧产生的爆炸力应该可以摧毁普通的城墙。 而火药中混合的铁片碎石会四射开去，杀伤更多的敌人。 罗岚激动地看着那颗黑漆漆的爆弹。 工人们并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但他们也十分兴奋，只要是王子要的肯定是好东西。 试爆实验开始了。 按照黛丝的吩咐，巴雷特把那颗爆弹塞在了一块巨大的石头下面，只露出土罐子口的引线。 随后在众人瞩目之下，巴雷特点燃了引线。 引线立刻呲呲燃烧起来，迅速烧入了爆弹内。 在静默了几秒后，爆弹轰隆一声炸开了。 那块巨石竟然被掀翻了，比巴雷特还要高的石头往后翻了几个跟斗，露出一块黑漆漆的大坑。 巴雷特也翻了跟头，他猝不及防，在巨响声中翻倒在地，摔了满嘴泥。 远处的工人们更是吓得惊叫了一声，脸都白了。 瑞克放声大笑，碧娜激动地拉住了黛丝的小手。 唯有罗岚最平静，他甚至平静得有点过分了，或者说，罗岚有点失望。 “威力怎么这么小？” 这是罗岚最直观的疑问，那块石头虽然大，但上面夹杂着煤炭，所以它不是一块纯碎的硬石，在火药的轰击下，理应碎开的，最起码也该被掀飞。 结果呢？只是翻了几个跟头，而爆炸产生的巨坑也很微妙，罗岚清晰地看见了坑里依然坚硬的岩石。 如果只是这样的威力，恐怕十个爆弹同时爆炸才能炸开岩石。 “原料的比例是不是不对啊？黑火药的比例口诀好像是一硫二硝三木炭。” 罗岚自语，他这个口诀其实本身也不精准，真正的比例很难办到，不过在现在的条件下，做到一硫二硝三木炭也是可以的，之后再改良即可。 还有，原料的纯度也会严重影响威力，黛丝的硝石和硫磺是天然的，她只是经过简单的提纯，这必定也会影响火药的威力。 总之，要制造威力巨大的火药并非易事，需要改良的地方太多了，而黛丝和她父亲显然还没有做到改良那一步。 第三十六章 提纯 罗岚有点失望。 然而四周的工人和卫兵们已经欢呼雀跃了，尤其在瑞克解释过后：爆弹可以用来炸开岩石，我们可以去找黄金了！ 这句话让所有人都忍不住狂喜，似乎人人都找到了黄金一样。 脸红红的黛丝偷偷观察罗岚，发现罗岚很冷静地在思考事情，王子并不激动。 黛丝心里一紧，嘴唇轻轻抿了起来。 同样看着罗岚的碧娜也发现了这个情况，她示意大家冷静，然后拍了罗岚一下：“喂，罗岚王子，你发什么呆？” 罗岚回过神来，朝着黛丝笑道：“黛丝，你制造的爆弹很棒，有威力更加大的吗？” 威力更加大的？ 别说黛丝了，连工人们都觉得罗岚在说梦话。 这里的人除了黛丝都没有见过爆弹，如今冷不丁见到了，惊为天人，已经要呆滞了，哪里还会考虑威力更加强大的？ “殿下，你太贪心了吧？人家一个小姑娘好不容易造了这么厉害的武器，你还不满足，看她都伤心了”，巴雷特第一个打抱不平。 众人一看，黛丝果然一脸失落。 “我很满意，只是我个人觉得还能改进，黛丝、碧娜、瑞克，你们三个过来”，罗岚解释道，带着三人走到一边去商议。 瑞克率先开口：“殿下，这样的威力已经非常恐怖了，你别为难黛丝了。” 瑞克觉得可以了，这种爆弹用来采矿足够了。 碧娜则是疑惑不解地看着罗岚，想到罗岚当初的垄耕种植法，碧娜不由道：“难道你有更好的火药制造方法？” 三人都眼定定看着罗岚。 罗岚蹲了下来，用三堆小石头当做硝石、木炭、硫磺。 “黛丝你看，这一堆是硝石，这个是磺石，这个是木炭，我的比例是一比二比三。” 罗岚按照自己有限的知识开始讲解，瑞克和碧娜一脸茫然，唯有黛丝眼中闪过异色。 她坐了下来，跟个乖学生一样看着罗岚比划。 “我以前遇到过炼金大师，他跟我说的。火药爆炸的威力取决于纯度，纯度有二，一是原料的纯度，二是比例的纯度，或者说比例的精准度。” “嗯，我父亲也说过，硝石和硫磺里面有泥土等杂质，这样就是不纯的，我没有办法提高纯度，不过比例可以改，现在就能改。” 黛丝似乎猛然醒悟了，一溜烟跑去土窑旁边了。 一群人又围着她看，给她打下手。 由于有现成的原料，因此改变比例是很简单的。 按照罗岚的比例，黛丝在工人的帮助下重新装填了一个爆弹。 此时天色已经开始发黑了，近卫军们点燃了火把。 罗岚也不废话，让巴雷特再试验一次。 这一次巴雷特有点紧张了，因为这个爆弹是改进型的，威力可能更大。 其余人也很紧张，尤其是黛丝，她冷汗都出来了。 终于，巴雷特将重新被塞在那块石头下的爆弹点燃了。一点燃他转身就跑，跑了几秒，身后轰隆一声巨响。 那简直是排山倒海般的巨响，犹如平地惊雷，炸得人耳膜生痛。 不少人惊叫出声，捂住了耳朵。 而发暗的夜色中，那块巨石被炸飞，于半空解体，裂成了数不清的小石块。浓烟不散，地面都仿佛在颤抖。 罗岚抓过一把火把，跑到坑边去查看，这一次他终于笑出来了。 岩石终于裂开了！虽然开裂深度不过五六厘米，但已经是很大的进步了。 众人也反应过来，纷纷跑过来查看，看着满地的碎石和那个巨大无比的坑，众人嘴巴都合不拢了。 这一次的爆弹威力比上一次足足强了十倍以上。 “太……太可怕了……” “王子殿下，你是神吗？” 四周全是倒吸凉气的声音，罗岚王子改进的爆弹，已经是这个时代的大规模杀伤性武器了。 害羞而激动的黛丝满脸崇拜地看着罗岚，她万万没想到罗岚竟然也懂火药，而且这么在行。 然而罗岚还是没有真正满足。 “威力还能更大，黛丝，你在制造爆弹的同时，可以考虑提纯，硝石和硫磺都要提纯。”罗岚火热地看着黛丝。 这话众人听不懂，不过听罗岚说威力还能更大，他们全都傻了眼。 罗岚不理会其余人，他拉着黛丝去了堆放硝石的地方。 黛丝好奇地看着罗岚，不知道罗岚想做什么。 罗岚拿起一块硝石道：“黛丝，你父亲肯定想过方法提纯，只是原理没对。” 罗岚努力回忆着自己已经遗忘的高中化学知识。 “很多矿物提纯的方法就是改变其形态，然后过滤其杂质。比如这块硝石，它固态的时候，我们没办法提纯，但如果把它融入水中加热，让它饱和溶解，这样就可以过滤掉绝大多数杂质了，剩下的就是比较纯净的硝石了。” 罗岚一板一眼地说着，黛丝听得有点懵，因为专业名词太多了。 “殿下，你是说把硝石放进水里面加热吗？然后呢？” 黛丝呆萌呆萌的。 “然后过滤，泥土是不溶于水的，但硝是溶于水的，我们把泥土过滤出来，剩下的冷却后就是纯净的硝石了。” 这种简单的原理罗岚还是懂的，黛丝眨动着漂亮的睫毛，半响后噢了一声。 “你懂了吗？” “大概懂了，我试试。” 黛丝还是眨眼睛，因为太难理解，她已经情不自禁地恶意卖萌了。 罗岚又道：“磺石应该也可以加热过滤，只是温度需求要高很多，你说过可以用黄铁矿和黑石制造磺石，那设备要求可以达到。我们有时间，你慢慢尝试，人力财力都分配给你，一定要注意安全。” 罗岚知道的也只有这么多了，他已经挖空心思了。具体实施还是要专业人才去干，黛丝无疑是专业人才，她跟她父亲学到了很多基础技术，只是缺乏理论指导而已。 罗岚在理论上指导了她，她完全可以尝试更好的提纯方法，毕竟提纯火药原料的技术在唐朝就有了，那个时候的工艺可不比诺蓝大陆强多少。 “我会努力的，王子殿下请放心吧。” 最后，黛丝理清了思路，变得干劲儿十足。 接下来的日子，黛丝一边指导工人制造爆弹，一边研究提纯技术，这个西海岸北边的工业基地也忙碌了起来。 罗岚足足呆了半个月才走，因为他有点不放心黛丝，等确认黛丝的设备安全后他才离开了西海岸。 这一次，碧娜没有回来，她临时担任特区的税收官，要多留一段时间。 当然，罗岚并非独自一人回来的，他带回来了十马车的爆弹。 上百枚爆弹固定在马车内，被软绵绵的羊皮分隔包裹着，在近卫军的小心护送下，运送到了布吉城。 这些爆弹是黛丝工业基地在半个月内完工的。一百多枚爆弹，数量不少，可对于罗岚的宏图霸业来说还是太少了，而且在罗岚临走前，黛丝跟他说了一个比较严重的问题。 “磺石越来越难找了，如果有火山就好了。” 这句话的意思是，爆弹的产量即将降低，原料支撑不下去了。 罗岚还是挺郁闷的，就跟兴致勃勃吃饭却被鱼刺卡住了喉咙一样。 但暂时无法，总不能攻打南方邦占领火山吧。 回到眼下，布吉城人声鼎沸，数千名工人热火朝天地挖着茅坑。 罗岚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十驾马车，朝着城内挥了挥手。 “巴雷特，把爆弹运到行宫去，炸厕运动要开始了。” 第三十七章 炸厕运动 当罗岚王子带着十辆马车回到布吉城的时候，民众们是惊奇的。 这么大的队伍，运送的是什么呢？ 罗岚并没有立刻展示他的黑科技，他把爆弹拉到了行宫，然后找来艾丽和一些官员，还有经验丰富的工匠开会。 在会上，罗岚详细介绍了爆弹的威力，而巴雷特也添油加醋地炫耀了一番。 众人听得面面相觑，他们不是不相信王子，只是能炸开岩石的土罐子真的存在吗？ 工匠提议立刻试验一下，看看能不能炸开岩石。 但罗岚否决了。 他的确要开始炸厕运动了，但前提是，安全。 这个安全不是生命安全，而是国家安全。 在布吉城使用爆弹，必定造成极大的轰动。而这件事很快就会流传到陆地上去，成为茶余饭后的谈资。 再然后，被二王子盯上。 这就会影响国家安全，现阶段的布吉岛，是无论如何也抵抗不住巴伦的十万精兵的。 罗岚深刻地明白一个道理：闷声发大财才是最吼的。 “艾丽，挑一个能言善道，胆大心细的外交官出来，我要派遣他去南原领。” 在巴雷特教工匠使用爆弹的时候，罗岚已经制定了一个外交政策。 艾丽很不解，她问道：“又去南原领？干什么？” “我是巴伦的哥哥，想派人去就派人去，我没钱了，他必须给我上供一百万金币，不然我弄死他！” “哈？” 艾丽傻愣愣看着罗岚，然后皱起了眉头，“你到底要干什么？这种事可不是开玩笑的”。 “我要跟南原领断交。” —————— 三日后，来自布吉岛的外交使臣面见了南原领的二王子巴伦。 在那奢华的行宫里，在众多贵族大臣嘲笑的目光中，艾丽特意挑选的外交使臣手持罗岚手谕，大声宣读： “巴伦，本王子想通了，前些日子你邀请我阅兵是为了羞辱我。可恨，你怎敢如此大胆？我要向父王请求出兵收拾你，除非你向本王子上供一百万金币，否则就等死吧！” “哈哈哈！” 满堂哄笑，坐在王椅上的巴伦笑得肚子痛，他掏了掏耳朵，“你再说一遍”？ 外交使臣又念了一遍，并且呵斥道：“同为领主，你侮辱大王子，实在有失礼节。如果你不肯上供百万金币，我们布吉岛立刻与你断绝一切来往，立刻封锁布吉港，禁止任何南原领的民众前往布吉岛，这将给南原领造成极大的损失，请二王子考虑清楚！” “我的天啊，哈哈哈！” “怎么会有这么弱智的领主？你们跟我们断交？封地跟封地断交？” 贵族大臣们哄笑个不停，布吉岛的外交使臣憋红了脸：“请二王子答复！” 二王子打了个哈欠，随意挥手：“立刻断交吧，你现在有半天时间离开南原领，不抓紧时间的话我可要杀人了。” 轻飘飘的语气中蕴含着强烈的不屑和杀机。 外交使臣冷汗直冒，赶紧跑了。 贵族们哄笑连连，许久才散去。 二王子巴伦志得意满，悠哉悠哉地走入后殿，立刻看到自己的智囊麦斯正站在墙角。 “殿下，我提议派人去布吉岛查看一番，罗岚或许在搞鬼。”忠实的麦斯肃然提议。 巴伦无视了他，吹着口哨走去自己的温柔乡了。 麦斯久久没动，最后深深地叹了口气。 —————— 罗岚行宫。 面对外交使臣的汇报，罗岚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不错不错，你也是个人才嘛，叫什么名字？” 那干练的外交官尊敬道：“殿下，我叫查尔斯，目前主要负责处理城内居民矛盾。” 居委会的？ “那你是个小官儿啊，艾丽怎么会推荐你？”罗岚来了兴致。 罗岚并不是看不起他，只是觉得艾丽看人的眼光有点准。 才三十来岁的查尔斯老练得如同五十岁，他回应：“是我自荐的，艾丽小姐要选人去南原领，大家都害怕，我便自荐了。封地跟封地的矛盾其实也就是人与人之间的矛盾，我都擅长处理。” 其实查尔斯去南原领并没有立功，他只是按照罗岚的要求办事而已，但这份胆量和演技却不可多得。 “那你说说，我目前该如何处理和二王子之间的矛盾？” 罗岚揣起了小手，摆出了“先生教我”的模样。 “就如殿下现在要做的，封锁边境，禁止交流，低调发展。” 罗岚眉头一挑，他多打量了查尔斯几眼，发现这个长相普通的男人身上有一股独特的气质。 罗岚满意地拍手：“好，查尔斯，你去找艾丽报道，以后你就是布吉城的代任城主了，等布吉岛不再封锁边境，外面的天地我交给你。” “谢殿下！” 这位将来主导了合南谋北战略的外交大臣就这么被罗岚钦定了，罗岚甚至都不知道他来自哪里。 数日后，罗岚彻底封锁了港口和边境。 他要求士兵严格把守东海岸，禁止任何人出入布吉岛，封锁一切关于布吉岛的消息，而原有的渔民得到补偿后，欢天喜地地搬去西海岸了。 就这样，在往后很长一段时间内，布吉岛彻底“消失”在了南原领眼中，谁也不知道布吉岛如何了，当然，也没有人想知道。 而在“闭关锁国”第五天，罗岚王子展示了他的神奇而恐怖的武器，一种椭圆形的土罐子。 把土罐子安置在岩石旁边点燃引爆，两三个土罐子就能炸开一片岩石。 在漫天黑烟和灰尘中，民众们吓得屁滚尿流，惊得口瞪目呆。 那些困扰了工人无数天的坚硬岩石就这么裂开了，在工人们不可思议的目光中，巴雷特得意洋洋地徒手掰开了断裂的岩石。 “会用了吗？这是咱们西海岸工业基地最新研制的武器，由那个小姑娘黛丝制造，罗岚王子改进，名叫爆弹。” “太可怕了，你再多演示几次！” 工人们不敢靠近，需要一个很长的适应时间。 于是，连续两日，近卫军四处教人使用爆弹，连作为女性的艾丽都用习惯了。 城内黑烟和火光不断，虽然呛人，但看着坚硬的岩石裂开，工人们还是喜笑颜开，尤其是工匠，他们乐坏了，爆弹简直是黑科技。 而此时的罗岚，站在城墙上，一边啃着小麦包一边笑眯眯地注视着遍地开花的布吉城，当然还有无数路过的朝他行礼的民众，这些民众都是去搬碎石的。 在爆弹的强大威力下，再坚硬的石头也不堪一击。 罗岚舒服地呼了口气，这个数次差点拖垮布吉岛财政的茅坑运动终于步入正轨了。 “黑火药的运用是划时代的，它逐步淘汰了冷兵器，消灭了骑兵，只是它的首次运用让人啼笑皆非。谁能想到，那个从年幼无知的爆弹之母黛丝手中骗到黑火药的家伙竟然用它来炸厕所。”—《关于炸厕狂魔罗岚的重口味猜想》 第三十八章 技术难题 举步维艰的茅坑运动被火药炸开了一个巨大的缺口，这个险些拖垮布吉岛脆弱财政的家伙终于被降服了。 足足半个月，布吉城炸声连天，上百个爆弹全部投入了使用，摧毁了无数坚硬的岩石。 一开始大家还心惊胆战的，尤其是孩童，吓得哇哇大叫，但习惯了之后全都啧啧称奇，惊叹于火药的威力。 如此，一间间厕所开始修建了起来，虽然还是比较原始的石屋茅坑，可卫生问题解决了大半，粪便发酵施肥的工作也可以提上日程了。 罗岚十分满意，这些天他也跟着工人忙活，搬石夯土可是累坏了。 而在此期间，酿酒师传来了消息。 “殿下，第一桶朗姆酒酿造出来了，等发酵两三个月后应该就能饮用了。” 前来汇报的酿酒师吉格兴冲冲说道，这个年老的酿酒师头领乐坏了，仿佛看见无数金币堆在了自己面前。 然而罗岚却诧异道：“才一桶？从你们制造开始，已经过去了一个月啊。” 罗岚觉得效率实在太低了，一个月才一桶，那三个月之后只有三桶？而且还需要发酵呢，如此低的效率根本不可行。 吉格被泼了一盆冷水，苦笑道：“殿下，那可是甜梗榨汁啊，甜梗又硬又大，以往的榨汁工具都不适用，我们只能让人用石头砸汁收集，一桶已经很不错了。” 砸汁？ 喂喂，那是原始人的技术啊。 罗岚有点无语，不过仔细想想也是没办法的事，朗姆酒毕竟是新兴产业，要在一个月内产生可用的工具有点太天方夜谭了。 “吉格，带我去朗姆酒作坊，我去看看你们的榨汁工具。” “是。” 吉格又兴奋了，带着罗岚往城外跑去。 布吉城不大，因此两人很快就出城了，城外基本都是农田，但在城东方向却有一些荒废的建筑物。 那是一个当年繁华过的渔村，而今被酿酒师们当做了联合作坊的基地。 罗岚也派人修缮了这里，还入股了百分之五十一的资本。 罗岚是蛮兴奋的，毕竟这是布吉岛第一家国企。但是当他看见联合作坊的模样后，脸上只剩下苦笑。 破烂不堪的石屋、胡乱堆积的木桶、污水横流的地面、挂在房梁的咸鱼…… 再看作坊内部，杂乱无章的摆设、衣衫肮脏的工人、倒在积水里的甘蔗、满是灰沙的石盘…… 这哪里是一间国企啊，简直就是黑心小作坊，搁在现代社会就是做辣条的，不对，做辣条的都没这么脏。 罗岚嘴角抽了抽，看着围过来的酿酒师和工人们道：“先别酿酒了，把这里的卫生收拾干净，再挖几条小沟出来引流污水，引到海里去。” 众人面面相觑，罗岚摊手，“这里太臭了，会影响朗姆酒的味道，要是卖不出一金币，吃亏的可是你们啊。” 顿时，众人一窝蜂跑去搞卫生和挖排水沟了。 而罗岚在拉吉和几个酿酒师的带领下，去作坊最深处查看了那一桶朗姆酒。 一个近一米高的巨大木桶摆在阴暗的房子里，桶口被特制的黑布封着，暂时不能打开。 不过这里的空气中已经弥漫着一股糖浆的香气了，木桶里的朗姆酒正在发酵。 罗岚还算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去看了榨汁用的工具。 说是工具，不如说是一个石盘。 就那种磨豆子的石盘，工人把甘蔗摆在上面，然后其余人用石锤砸甘蔗，将甘蔗汁砸出接入石盘，满了就装入木桶去。 这种工艺简直看得人想哭。 榨一根甘蔗，起码要三个人，一人按住甘蔗，一人砸汁，一人捡拾碎渣，而且由于是砸汁，不可避免地会飞溅掉许多汁水，造成严重的浪费。 “不行，效率太低了，必须改进榨汁工具。” 罗岚严肃道，酿酒师们对视一眼，纷纷道：“殿下，我们已经在想办法了，但暂时想不到更好的办法了。” 众人无奈，罗岚负手踱步，开始回忆自己21世纪的知识了。 他不可能每个专业都懂，不过现代人接触过的知识面非常广阔，罗岚隐约记得自己见过某种用于榨取甘蔗汁的工具。 可他想了半天愣是没想起来。 酿酒师们见他如此，也都不由失望。他们知道火药的事了，对罗岚无比崇拜，觉得他肯定能有神奇的方法，然而看样子罗岚也束手无措。 “先搞好卫生吧，我再想想。” 罗岚摆了摆手，皱着眉头走了出去。 一出门，他就看见两根又长又粗的圆木柱子靠在门边。一瞬间，罗岚的记忆被点燃了。 “对，就是这个，苗族人用的办法！” 罗岚终于想起来了，他以前旅游时去过一个苗人寨子，见过苗人用一种古老而高效的工具榨甘蔗汁。 “这两根木柱子是用来做什么的？” 罗岚回头问道，一群酿酒师不明白罗岚为何突然高兴了，忙说那柱子是用来抵门的，收工之后要抵门，防止小偷。 “把这两根柱子洗干净，还有，去找几个铁匠木匠来帮忙，我们可以制造一种高效的榨汁工具。” 罗岚迫不及待吩咐，众酿酒师又惊又喜，罗岚王子真想到办法了？ 他们当即去找铁匠和木匠，而罗岚则跑回城里去了。 他是回行宫画图纸的，作坊里可没有笔和纸可用。 罗岚按照自己的记忆，很快画出了一个庞然大物。 其实说是庞然大物并不合理，主要是两根柱子比较高而已。 这个东西罗岚并不知道名字，它的基本原理跟磨盘差不多—固定两根刻有齿轮凸起的柱子，使其可以转动而不倒塌，两根柱子之间留有缝隙，将甘蔗伸入缝隙中，转动齿轮柱子，榨取甘蔗汁。 这玩意看起来庞大，其实制作非常简单，因为有木头和石头就行了。 如果要比喻的话，这玩意其实就是两个相互咬合的竖立形齿轮，一轮一轮转动，将夹在中间的甘蔗碾碎榨汁。 罗岚拍拍手，抓起图纸又去作坊。 这时候他才发现艾丽不知道什么时候在旁边看着他了。 “你在捣鼓什么？休息一下吧。” 艾丽疑问，她知道罗岚这些天累坏了，不希望他再捣鼓新的事情。 “哈哈，这可是我们国企的核心科技，能不能垄断朗姆酒就靠它了。” 罗岚爽朗一笑，拉着艾丽就走，让艾丽也去看看“高科技”，国企以后还得她帮忙打理。 第三十九章 从手工业开始的工业化 当罗岚和艾丽来到酿酒作坊的时候，这里的酿酒师和工人们都翘首以盼了。 罗岚有办法高效榨汁的消息不胫而走，作坊的上百个工人都奔走相告，要见证罗岚王子的奇迹。 罗岚带来的奇迹是一张图纸，他把图纸交给了吉格，早已等候的铁匠和工匠都凑过来查看。 罗岚绘制的图纸并不复杂，在场又有铁匠和工匠，因此很快他们就看懂了。 “这是……把砸变成碾，把石锤变成木柱！” “为什么我没想到？原来只要简单变通一下就可以了！” 经验丰富的工匠们惊叹不已，他们是手工业者，自然明白那机器的原理。 罗岚一笑，这个机器其实并不高深，他相信就算没有自己，以后的工匠们也能发明，自己只是缩短了时间而已。 很多看似简单的机器却是经过无数年的演化而成，能提前掌握原理的人无疑是站在时代巅峰的，罗岚现在就是站在时代巅峰了—哪怕是落后的时代巅峰。 “你们按照我的图纸建造榨汁机器吧，大家齐心协力，尽快造出来，日后卖朗姆酒赚大钱。” “好！” 工匠和酿酒师都兴奋无比，那些一头雾水的围观工人也跟着吆喝，空气中流淌着快乐的气息。 一直在旁边站着的艾丽也一头雾水，呆呆的样子。 罗岚拉着她进屋，然后招呼吉格也进来。 吉格作为酿酒师的“首领”，他实际上是作坊的厂长。 “殿下，有什么事要吩咐吗？” 吉格激动而尊敬，罗岚指了指艾丽，“你认识艾丽吧？” “当然认识，艾丽可是我们布吉城的女神啊，哈哈。” 吉格打趣，还说那些个青年个个看着艾丽流口水。 艾丽眼一瞪：“你个老头子，再瞎说我揍你！” 吉格笑意盈盈地不说了，罗岚莞尔：“吉格，以后艾丽就代替我接管酿酒作坊，你有大事要跟她商量，她代表王子。” 这个决定让吉格大吃一惊。 罗岚是作坊的最大投资者，将来收益最多，他不紧紧把作坊捏在手里，反而交给艾丽打理，这跟立艾丽为王妃差不多了。 而艾丽没想那么多，她都还没搞懂酿酒作坊的性质，不由抱怨道：“你怎么这么懒啊，什么都交给我。” 吉格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艾丽小姐竟然在抱怨。 “咳咳，殿下，我明白了，任何事我都会听从艾丽小姐的。” 吉格心里盘算着，他把艾丽当做王妃了。 罗岚笑着点头，“还有，榨汁机器是机密，绝对不能泄露，榨汁这项工作只能让最信赖的工人去做，只有保持着生产优势，我们的朗姆酒才能赚最多的钱，以后才能扩充作坊。” 吉格眼睛一亮，资本家的逐利本能开始显露出来了。 “明白，殿下真是神明，布吉岛在您的带领下一定会走向光明的！” —————— 数日后，第一台榨汁机研发成功。 罗岚亲自来揭开了红布，而早已精心挑选出来的酿酒工人在酿酒师和工匠面前演示了第一次绝妙的榨汁。 一共三名工人，第一名工人抱起几根甘蔗，将一头塞入了竖立固定的木柱齿轮缝隙间，第二名工人在另一边抓住探头的甘蔗。 两人将甘蔗往同一个方向塞。 此时，第三名工人推动了整台机器的“动力纽扣”。那是一根三米长的横摆竹子，一端被工人抱在手里，另一端连接着机器。 就跟驴子推动磨盘一样，工人推动了机器，齿轮柱子夹动了起来，将几根甘蔗碾扁。 新鲜而少杂质的甘蔗汁流到了下方的小桶里，不过片刻，一小桶甘蔗汁就出来了。 这种效率，比磨盘不知道提升了多少倍，而且最重要的是，由砸变碾，汁液不会飞溅，杂质也更加稀少。 “天啊，几乎没有任何浪费和杂质，这太美妙了！” 吉格不可思议道，纵然他明白了原理，可依然惊叹于罗岚的天才构想。 其余酿酒师和工匠也惊叹不已，这大机器虽然依然需要三名工人操作，可收益暴涨，绝对能将朗姆酒推到一个难以置信的高度。 此时的罗岚很平静，别人觉得很神奇，但他却觉得很普通，这种手工业机器在他眼中是非常落后的。 而经历了此事，罗岚也涌现了一个新的忧虑。 那就是布吉岛的手工业太落后了。 在没有机械能的世界，手工业就相当于重工业了。 这么说不是夸张的，可以以第一次工业革命为例。 第一次工业革命就是由手工业开创的，具体来说是纺织业，珍妮纺织机的发明，深刻地改变了布料贸易格局，进而改变了世界经济格局，最终引发了手工业爆发式的进步。 那些经验丰富的手工业者在没有科学理论的指导下发明了蒸汽机，让地球跃入了机械能时代。 罗岚对于机械能时代是垂涎欲滴的，但他也明白，诺蓝大陆的技术还不足以解放人力和畜力，这还是半封建社会呢。 “炼金师啊，还是得靠炼金师。” 罗岚自语，眼中火热。 要快速迈入机械能时代，必须倚靠炼金师这些科学家。 “罗岚，你又发什么呆？” 在罗岚幻想的时候，艾丽拍了他一下。他清醒过来，耸肩一笑：“我在想一项新的政策，我们必须得把手工业搞起来。” 罗岚告别众人，带着艾丽回到了行宫。 随后，罗岚召见了查尔斯。 查尔斯就是上次出使南原领的外交官，他现在是布吉城的代任城主了。 这个长相普通却胆识过人的大臣今天穿上了长袍，一张略显沧桑的脸上都是冷静。 罗岚上下打量他：“查尔斯，你当了城主也不高兴啊，整天板着脸的。” 坐在旁边的艾丽翘着腿道：“他就这样，当初来自荐出使，我还以为他是刺客呢。” 查尔斯受到两人调侃，终于挤出了一丝笑。 “殿下，请见谅，属下游历诺蓝大陆十五年，见证了太多生离死别，倒是不喜欢笑了。” 查尔斯的话很是新奇，罗岚给他倒了一杯温水。 “查尔斯，我问你，我们接下来该干什么？” 罗岚把治国大策一股脑丢给了查尔斯，他想考校一下这个不会笑的人。 查尔斯直言：“建立岛内贸易市场，发展自己的手工业，纺织和冶金是重中之重，可以先从这两方面下手。” 查尔斯干脆利落，罗岚露出赞赏的表情，自己真是捡到宝了，这个查尔斯是个了不得的人才啊。 “继续说。” 罗岚站了起来，表示自己的认真程度。 查尔斯一板一眼道：“手工业的发展极其困难，根据属下的统计，岛上连纺织工都找不到五个。而殿下封锁了东海岸，所以我们必须加大力度开辟西海岸，从海外获得技术和人才。” 嗯，这是“引进来”战略，新中国也用过。 “而在岛内，我们必须尽快建立商贸市场，促进货物的流通。这样的好处有二，其一，殿下可以征收商业税，其二，让农民活跃起来，只要卖了粮食，他们自然有钱去买衣服和铁器，从而促进手工业发展，甚至促进畜牧业发展。” 查尔斯说得滴水不漏，跟罗岚考虑的一拍即合。 这其实是要发展市场经济，促进农业市场化，解决“货往哪里卖，钱从哪里来，人往哪里去”三个问题。 而罗岚作为一只宏观调控的大手，他将用计划经济搅动市场经济，把整个布吉岛搞活。 “查尔斯，你持我手谕，命令各邦各省，建造商贸市场，允许农民自由贸易，允许地方征收商业税，现在就去办。” 罗岚干脆地做了决定，查尔斯眼中闪过惊色，颇为意外地看着罗岚。 自己并没有具体说如何促进工商业发展，但罗岚王子却很精准地发布了政令。 行宫和邦省同时出手，两手抓，这个政令绝对是划时代的，甚至连查尔斯本人都没有想到。 艾丽也没想到，艾丽挠着头道：“罗岚，你让地方征收商业税？这不又是小领主那一套吗？小心他们造反。” “这叫让权放利，地方经济不发展起来，中央有什么用。放心吧，有行省制在，很难闹起来的。” 第四十章 西海岸港口 天气凉了下来。 进入秋季之后，酷暑消去，闷热的南方也终于凉爽了起来。 不过人的心可还没凉爽。 在命令查尔斯去发展市场经济后，罗岚又面临了一个难题。 由于爆弹的运用，茅坑运动所需人手大大减少，原本要一两千人，现在几百人就行了。 那多出来的工人必须有事情干才行。 西海岸的工人暂时饱和了，东海岸的工人不能再送去西海岸了。 罗岚在城墙上考虑了半天，把目光投放到了城外的道路上。 跟城内老旧的道路相比，城外的道路完全可以用破旧来形容，不对，不能用破旧来形容，因为城外几乎没有路。 从布吉城延伸到南方邦，偌大一片土地，愣是找不到超过十公里的石子路，而有石子路的地方都是以前贵族为了方便自己才修建的。 其余道路完全是夯土路，而且还不是工人夯的，而是“走的人多了，自然就形成了路”。 这样的道路，别说走马车了，连走头驴都困难。 而要发展经济，道路是必不可少的东西，老祖宗很早就明白了那个道理：要想富先修路。 不过罗岚很迟疑，到底要不要在秋冬两季修路呢？迟疑的原因无它，没钱尔。 查尔斯肯定也明白交通的重要性，但他并没有提议修路，大概也是知道罗岚没钱。 “哎。” 罗岚苦笑不已，他觉得钱就是个魔咒，无时无刻不折磨着自己，这份折磨比二王子巴伦还要让他头疼。 “爱伊曼女王啊，早点南回吧。” 罗岚摇摇头，只能惦记那位海盗女王了，道路是暂时不能惦记了。 三日后，在又一次观看了朗姆酒作坊后，罗岚带着巴雷特策马西行。 他算了算，距离自己上次回来已经过去了近两个月了，西海岸应该又取得了不小的工业成就。 一路快马，罗岚在下午就抵达了瑞克特区。 这里依然火热朝天地运转着，不过跟上次不同的是，这一次多了许多商铺。 由简单的木材和石头搭建而成的商铺，经布吉城的小贩和商人建成，他们从农民手中购入小麦和玉米，再加工成熟食出售。 罗岚闻到了香味，肚子咕咕叫了起来。 发现他来了的商人赶紧热情招待他，免费让他吃喝。 罗岚和巴雷特在一间商铺喝起了小麦粥，还吃起了烤鱼肉。很多人围了过来，都想亲近这位罗岚王子。 不过很快，他们主动让开了，因为女神来了。 女神自然是教会的修女碧娜。 碧娜没有穿她的修女服了，而是穿着亚麻色的布衣，看起来更加亲民了。而且她黑了不少，原本雪白的肌肤变成了小麦色。 罗岚啃着烤鱼回头看她，她高挺的鼻梁上都是汗水，扎成单马尾的头发一晃一晃的。 简约、朴素，这就是碧娜修女现在的样子。但是她的美貌是无论如何都遮掩不住的。 罗岚一个多月不见她了，冷不丁看见风格大变的碧娜，不由愣了一下。 四周人群发出哄笑，因为罗岚把鱼塞到鼻子里去了。 碧娜噗嗤一笑，消瘦了的脸蛋上露出两个小酒窝。 “嗨，你发什么愣呀，布吉城情况怎样？” 碧娜坐了过来，众人将他们围住，也十分关心布吉城的情况。 罗岚自然好好赞美了布吉城一番，还说等这里道路修建好了，大家就能随意回去了。 在众人的欢呼声中，罗岚跟随碧娜策马走向海岸，而巴雷特则先去军事特区看火药了。 沿着厚重结实的烧土路往西，在沿途工人的吆喝声中，罗岚走到了烧土路的尽头。 这里到处都是工人，一车一车烧土砖石快速运送过来，而不远处的山下还修建了大型土窑，这里也在烧煤。 此地距离海岸不足五公里了。 接近十五公里的道路，在恐怖的效率下，足足完工了大半。 罗岚都有些惊讶了，他特意询问博尔为何这么快。 博尔当即找来一个年轻的泥水工，指着他道：“殿下，他叫古尔密斯，你上次离开后不久，古尔密斯把黑石凿了许多小孔，竟然使得火力大增，一下子让我们的烧土进度快了数倍，大家只管铺路就行了，不用考虑烧土不够。” 叫古尔密斯的小年轻憨厚地挠头：“误打误撞而已……” 罗岚笑了，那是窝蜂煤，原始的人工打造的窝蜂煤。 其原理是增加氧气接触面积，增大火力。 当然，这个世界的人不懂原理，他们全凭经验发明创造。这个经验在长期接触柴火的农民手中很常见，但运用在煤炭上却是极大的创新。 “古尔密斯，从今天起，你就是布吉岛上的男爵，赏地三亩，金币一百，去找瑞克领赏吧。” 罗岚温和说道，他自己没有去捣鼓窝蜂煤，让工人捣鼓出来了，那自然得赏赐。 这赏赐一出，惊得满场工人都口瞪目呆，古尔密斯更是呆滞了。 他哪里能想到，有生之年竟然获得了爵位，一个平民获得了爵位，还是超越了骑士的男爵。 看着四周陷入疯狂的工人，罗岚抬了抬手示意安静。 等大家安静了，罗岚举起一只手道：“古尔密斯改进了黑石，为布吉岛做出了极大的贡献，这是他应得的。本王子一向重视人才，你们无论是平民还是奴隶，只要能如古尔密斯一样发明出好东西，本王子一律赏赐爵位，决不食言！” 西海岸爆发了海浪般的欢呼声，人人眼中火热。 从今往后，技术专利将获得实质的荣誉和财富，由罗岚王子担保，任何人的发明创造都将得到奖励。 可以说，罗岚的这个举措，极大地促进了民众发明创造的积极性，在此后数年，布吉岛的煤炭产业发展得一日千里，跟这项举措脱不了干系。 奖励了古尔密斯后，罗岚和碧娜继续西行，穿过密林中人为踩踏出来的道路后，他们终于抵达了海岸。 这个原始的海岸也大大变样了，在瑞克的促使下，工人们开山伐木，用木头和烧土以及石头搭建起了一个简陋的小港口。 海里岸上都有许多工人，而四周都是木头和烧土，还有从矿区运送过来的石块。 罗岚站在一座木桥上，能感受到秋季的凉风。 他的视线从北往南，掠过一座座木栈桥，一堆堆叠起的烧土，还有渔民们艰难运过来的小渔船。 “港口预计全长一千米，目前动工的地方只有一百米，已经是极限了，应该可以容纳爱伊曼的船队。” 碧娜解释道，还说海上工作不同陆上，绝大多数工人没有经验，还需要渔民指点，进度很慢。 “这样可以了，才开始不能要求太多。注意工人的安全，还有按时发放工资。” 罗岚笑道，碧娜白了他一眼：“我还不知道啊，每个月都发工资的。” 罗岚嗯了一声，询问瑞克去哪里了。 “他痴迷火药呢，有空就去找黛丝，这里的海岸就是黛丝的爆弹炸出来的，不然现在连木桥都没办法搭建。” 第四十一章 初冬 视察了道路和港口建设后，罗岚和碧娜去了北方十二公里的黛丝工业特区。 这里的人很少，毕竟是要接触火药的精锐，一般工人是不能来这里的。 巴雷特的近卫军也日夜守护，防止有人冒入。 罗岚来到这里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了。矿区点燃了火把，一些地方烧起了煤炭，那是窝蜂煤。 罗岚两人一来，近卫军立刻行礼，同时通报黛丝。 在罗岚走向矿洞的时候，黛丝和瑞克就迎面跑来了。 “殿下，你可算来了，我跟你说，黛丝把硝石提纯了很多，现在的爆炸威力更加大了！” 一脸兴奋的瑞克跟邀功似的，这个搞农业的家伙越发痴迷军工了。 罗岚好笑，看向脸红红的黛丝。 “黛丝，干得不错，硝石提纯了可不得了。” “都是……都是王子殿下教我的啦。” 黛丝捏着衣角，她一个多月不见罗岚了，现在见到十分害羞，扭扭捏捏的。 罗岚摸摸她脑袋，让她带自己去看看成果。 黛丝立刻带他去看了结晶体的硝石。那是在木桶里饱和过滤后的物质，白天加热，晚上冷却，反复进行，最终得到纯度极高的硝石。 经过黛丝的试验，提纯后的新火药威力又增加了两三倍，实在神奇。 “不错不错。” 罗岚十分满意，经过一个多月的探索，黛丝收获了成功。 “王子殿下，磺石我也尝试了，不过效果不理想，我会更加努力的！” 黛丝得到了赞赏，兴致勃勃地捏着小拳头发誓。 这个十四岁的小萝莉仿佛得到了新生一样。 罗岚并不急，现在的火药威力已经足够了，完全可以制造许多逆天的火器了。 “黛丝，磺石提纯不要强求，尽力就好。你现在可以考虑一下研制另外的火器，比如火箭。” 罗岚发展军事的欲.望开始蠢蠢欲动了，巴伦的十万精兵给他的压力并不小。 “火箭？” 黛丝不明所以，同来的碧娜等人也不解。唯有在后头张望的巴雷特稍微明白，他从背着的箭筒里取出一支箭，“殿下，你说的火箭是不是把箭头点燃射出去啊，用鱼油就行了。” 巴雷特所说的火箭在大陆上早有运用了，并不是什么奇闻。 “我要的火箭不是用弓箭射出去，而是用火药射出去，”罗岚摇着头道，“小量的火药瞬间燃烧能产生巨大的推力，带动箭矢射出，能击穿铁甲”。 几人一听，全都愕然。 爆炸的火药还能作为发射箭矢的推力？ 作为火药专家的黛丝陷入了沉思，她很擅长研制各种武器，火箭抓住了她的心思。 其实火箭制造并不难，只要控制好火药量就行了，难的是火箭的准头。 由于原料的纯度和份量都有区别，火箭发射的时候是难以控制准头的，它会沿着一个方向乱射，第一支射中人头，第二支可能就射中马脚。 因此单支火箭的实用性还不如骑射，但是，明朝时期出现了一个逆天的东西，叫做筒式发射机，它呈六边形长筒状，可以装载32支火箭，一次性发射。 那就是罗岚目前想要的火器。 筒式发射机绝对是骑兵的噩梦，而且能制造筒式发射机了，那工艺水平就达到了制造突火枪的程度。再进一步，将发射器管换成铁制，那什么三眼铳神机炮都可以造了。 想一想罗岚都要流口水，火器才是这个世界最重要的东西啊。 “王子殿下，我会着手研制的，请你等我消息。” 思考了半天的黛丝自信道，她如同一个孩童一样，盼着罗岚的糖果奖励。 其余人也来了兴趣，想看看火箭到底是什么东西。 在黛丝工业特区呆了一个晚上后，罗岚又走了，临走前他再三叮嘱黛丝要注意安全，千万不可大意，硫磺不够可以减缓制造速度，无需强求。 这一次回城，碧娜同行。 西海岸经济特区的税收制度已经建立了起来，碧娜干了一个多月，可以辞职了。 这位晒黑了的修女现在骑术了得，一路狂奔还故意甩下了罗岚，让罗岚哭笑不得。 “让你以前甩下我，活该。” 这是碧娜给出的理由，罗岚斜眼，“都多久的事了，你还真是记仇。” “女人本来就记仇，你给我小心点，以后对不起我我可不会放过你。” 这话有点怪怪的，碧娜说完就不好意思了，因为她语气像是情侣打闹。 罗岚连连说好，两人闹腾着回到了布吉城。 布吉城清闲了许多，到处都是孩子在跑动，而没了工作的工人也可以休息了。 在街道上随处可见平民，他们赚了一笔钱，暂时无忧了。 不过碧娜看见他们之后，微微压低声音问罗岚：“他们失业了，怎么办？” 不愧是碧娜，一眼就看穿了即将到来的危机。 “我想派他们修路，可惜资金不够，不敢妄动，而且秋冬两季过于寒冷，修路不便。” 罗岚回应，“酿酒作坊招收了一些工人，可远远无法解决问题，如果我们能发展起繁华的手工业，就不怕失业的问题了。” “你是说纺织业吗？让大家去纺织？” “什么行业都可以，打铁都可以，只要各行各业发展起来，到处都需要工人。” 罗岚畅谈自己的想法，他的想法是先建立劳动密集型产业，起码要解决就业问题。其实他还有一条路可以走，那就是重农抑商，让城市居民去务农。 然而一个岛国，农业只能作为安全保障，要繁荣发达必须依靠工商业，这可是一个随时会发生战争的惨烈世界，单纯的种田没前途。 “嗯，我去陆地帮你找一个厉害的纺织工吧，我觉得布吉岛发展纺织业会很容易。” 碧娜看着罗岚道，罗岚一怔：“你又要去陆地？没必要啊，不用这么辛苦。” “我可不是为了你，我要回圣山一趟，已经很久没有回去了，这一次可能要来年开春才会回来。” 原来如此，罗岚咧嘴一笑：“小心点，别暴露了身份。” “知道啦。” 不久后的清晨，碧娜离开了。 她是唯一一个可以从东海岸出海的人，临行前，罗岚坏笑着跟她说悄悄话。 “你去了南原领，可以跟他们宣传一下布吉岛的惨状。农民哀嚎遍野，衣不遮体，太惨了。” 碧娜抬眼瞪他：“你真是坏心眼，巴伦迟早被你……” “被我玩死。” 罗岚接过了话茬，碧娜哼了一声，远去了。 碧娜离开之后，天气越来越冷了。 随着朗姆酒的产量越来越大，秋季也悄无声息地滑过去了。 天空渐渐昏沉了起来，时刻要下雨的样子，可始终没下。只是北风渐紧，让人直起鸡皮。 罗岚喝着小麦酒，翻阅着官员送上来的册子。 “降温了，民众没有厚衣，得把窝蜂煤运过来取暖才行。” 合上册子，罗岚走到窗边，窗外北风呼啸，街道上罕见行人，唯有一些仍然在修厕所的工人在工作。 朝着手心哈了一口热气，罗岚抬头看天，初冬了啊，海盗女王你该来了吧。 第四十二章 爱伊曼船队 诺蓝大陆东岸靠海，海岸线长达数千公里，从北到南国家众多，海域名称也多达上百个。 其中以北方狄曼海、诺蓝中央海、海灵东海、碧水湾海域较为出名。 这四片海域，没有明确的海界划分，陆地的国家几乎管不了海域商船的事，除非他们靠岸了。 因此，在无边无际的大海之上，时常会发生惨烈的争端。 无论是海盗杀掠还是商队互斗，几乎每天都会死人，只有那些拥有强大战船的船队才能幸免于难。 那么小船队如何生存呢？它们的生存之道很简单，第一，给海盗缴纳过路费，第二，给大船队缴纳保护费。 爱伊曼船队就是如此。 海盗女王爱伊曼，是大海之上的狂野精灵，她拥有三艘商船，一艘小战船。 这样的实力不算惹眼，只能欺负更加弱小的船队，但爱伊曼的存在让这个船队极其惹眼。 原因无它，爱伊曼太过美丽了，美丽的女人总是能得到无数的关注。 传闻三年前，任意肆虐诺蓝中央海、无所顾忌敲诈三大船队的海盗王布莱克绑架了爱伊曼，要其当压岛夫人。 结果爱伊曼不仅毫发无损离开了海盗岛，还把布莱克迷得神魂颠倒，不再用暴力手段占有她，反而大献殷勤展开绅士追求。 尽管只是个传闻，但人人都相信确有其事，因为很多水手见过海盗王布莱克上过爱伊曼的船，尽管每次都被爱伊曼厌恶地赶了下去。 —————— “加快速度，女王要求七日内抵达布吉岛，都别偷懒了！” 海灵国东海域，看不到边际的海上正有一支小船队在高速航行。 说是高速，其实不过是借助风大，使劲儿划桨而已。 三艘商船上的风帆吹得哗哗作响，装满了香辛料和皮革以及优质铁矿的船舱里哐啷一片响。 甲板上，观察风向和控制风帆的水手忙得气喘吁吁，不断地调整风帆的位置。 而在三艘商船的后面，跟着一艘小型战船。 它不过三十米长，体型只有商船的一半，上面装载的投石机在风中嘎吱作响，佩戴武器的士兵正坐着闲聊。 战船的甲板上，一身劲装的爱伊曼迎风而立，身后两根发辫高高吹起，毛茸茸的羊皮衣衫紧紧裹着她妙曼的身躯。 “女王似乎很着急，她怎么那么想去布吉岛啊，咱们的货物难道是带去布吉岛的？” “肯定有钱赚呗，不然女王才不会南回，大家回家过冬多好。” “我怎么觉得女王有些紧张？她这几天都很紧张，难道有麻烦？” 士兵们啃着干巴巴的牛肉议论纷纷，时不时灌一口小麦酒。 这时，船舱里跑出一个壮硕的络腮大汉，他年纪四十来岁，脸上的胡子都要覆盖到额头了。 众士兵忙起身行礼，这是副船长米德，是爱伊曼女王最信任的助手。 “爱伊曼，我们已经离开海盗王布莱克的势力范围三天了，应该不会有事了。” 米德跑到爱伊曼身旁，稍微呼了口气。 爱伊曼微微侧头看了他一眼，脸上都是冷淡的神色，如同冰冷的海水一样。 “布莱克无非是偶尔骚扰我一下，但三大船队的人可是会动真刀的。” “什么？”米德吃了一惊，同时也很疑惑，“爱伊曼，我们每年都向三大船队缴纳保护费，他们也年年放过我们，你为何突然说这种话？” 三大船队，分别是海魔船队、大鲸船队、罪恶之城船队，它们是海上的三大霸主，每支船队都曾经跟最强大的海盗打过仗，也是海上仅有的三支无需给海盗缴过路费的船队。 “我们以后跟布吉岛做生意，就不是碧水湾海贸区域的船队了，实际上我们已经被踢了出来，被找茬是很有可能的。” 爱伊曼冷冽道，米德抓紧了长剑：“这不合理，我们是被拉吉领主逼迫的，不过是给罗岚送点物质而已，主要生意还是在碧水湾，那些人笑话我们就得了，没道理找茬啊。” 米德并不知道朗姆酒的事，他以为这次南回只是送点物质，应付一下拉吉领主。 “当然不合理，如果是别的船队跟布吉岛做生意当然没事，但你别忘了，那些该死的恶霸一直惦记着我。” 爱伊曼很冷漠地说出了一个事实，那就是她这朵美丽的海洋之花，可能要被摘取了。 “这……那就跟布莱克联婚，爱伊曼，从你父亲开始，我们船队已经奋斗了近十年了，依然没有起色。海上贸易的格局已经定死了，我们必须结盟才能真正安全。布莱克总是骚扰你，但也是因为喜欢你，如果你一直对他爱理不理，我怕……” 米德满是皱纹的额头皱了起来，满脸的胡子在秋风中如同冻僵的羊毛一样。 爱伊曼昂头看天：“我说过很多次了，我不喜欢布莱克，等我掌控海洋，他只能跪地臣服。” “哎。” 心力交瘁的米德深深一叹，接着目光一凛，紧张地盯着海岸的方向，那里突然出现了船队。 “警戒，警戒，有陌生船只靠近！” 战船上的士兵们也发现了情况，大声呼喊了起来，号角吹响了，前方三艘商船的速度慢了下来，等待战船的指示。 爱伊曼冷静地看向东边，在波涛之中，一只庞大的船队正快速驶来。 “一二三……七，七艘商船，两艘战船，还有那面魔鬼旗帜，是海魔船队！” 米德惊声道，脸色发白地盯着那面迎风飘扬的旗帜。 旗帜通体呈现青灰色，上面绣着一只骇人的恶魔形象，恶魔脚下是无边的海水。 那是传说中的海魔，海上的恶魔。 使用这面旗帜的是海上最强大的船队之一，海魔船队。 海魔船队背后的主人是北方第一帝国狄曼帝国，不仅在海域无敌，连陆地贸易也是垄断的。 爱伊曼船队上的船员瑟瑟发抖，对海魔船队无比忌惮，那是源自内心深处的恐惧。 最大的恐惧源是海魔船队的船长亚德里，亚德里独眼、干瘦，喜好女人，每当回到陆地，必定玩弄女人。 他的玩弄不是一般的玩弄，而是往死里nue待，甚至有传言说亚德里喜欢吃女人的肉，他是一个比海魔还要可怕的老男人。 “准备石锥，弓箭手就位，所有人剑出鞘。” 爱伊曼的羊毛衫被吹得猎猎作响，高挑的身躯如同一把笔直的剑。 “准备，作战！” 米德拔出长剑，颤声喝道。 第四十三章 检查 七艘商船，两艘战船，体型都要比爱伊曼的船大许多，尤其是那两艘战船，水面船体高达近二十米，长度近八十米，单单是一艘战船就能容纳两百人。 这种战船叫做“海上君王”，是当今世界最强大的战船，不仅比普通战船庞大数倍，还装备有最先进的投石机，无数石锥齐射，顷刻间便能粉碎一般的战船。 爱伊曼船队在它们面前就如同不堪一击的小鸡。 当那两艘战船搭载着数百名水手行驶过来的时候，爱伊曼船队的水手和士兵们全都惊慌失措。 他们昂着头，手持武器，一边流冷汗一边不安地看着那属于吃人恶魔的庞大战船。 战船上，众多士兵如同春季狩猎一样漫不经心地俯视着爱伊曼的水手。 而在两艘战船后方的商船停了下来，上面的水手们哈哈大笑，嚣张地吹起了口哨。 他们个个人高马大，穿着精致的毛皮衣，连吃的干肉都比爱伊曼船队的高级。 空气中弥漫着紧张的气氛。 终于，两艘无敌的海上君王舰驶过来了。 爱伊曼冷若冰霜，手中也抓起了短刀。她的士兵全都站在甲板上，摆出了防御姿态。 但在海上君王舰面前，这些人无疑就是蚂蚁。 “哈哈，爱伊曼女王，又见面了，您这是要去哪儿呢？” 无视爱伊曼的士兵，一艘海上君王舰上的船长笑眯眯地喊话。 这位船长并不是海魔船队的船长，只是一个分队的船长，主要负责海灵国东海一个区域的贸易。 海魔船队庞大无比，拥有的商船超过一百艘，这里的七艘不过是其中一个不起眼的“小分队”而已。 “尊敬的威尔船长，很荣幸跟您见面，不知阁下有何事呢？”恐慌的米德恭敬回应。 叫威尔的船长完全不理会米德，他手中把玩着一把弯刀，脸上的刀疤让他看起来十分骇人。 “爱伊曼，我跟你说话呢，回答我的问题。”威尔目光瞅着一脸冷酷的爱伊曼，爱伊曼知道自己的士兵不是对手，如果真打起来，自己的人坚持不了十分钟。 “威尔，你要做什么？今年的保护费已经交了，明年的春季自然会交。” 爱伊曼昂着漂亮的脸蛋，眼中的神色无比平静，她并不畏惧，也不动怒。 “放心，我们海魔船队是讲道理的，不会无故拦你。” 威尔扫视着爱伊曼的绝美脸蛋和诱.人的躯体，很龌.蹉地擦了擦嘴角的口水：“是这样的，因为你跟布吉岛做生意了，所以碧水湾的名额之中没有你了，你南下需要接受检查，让你的士兵收起武器吧，我们登船检查你的货。” “检查？凭什么？”爱伊曼眯起了眸子，“我可没听说过还有这种规定。” 她身后的士兵们也愤怒不已，海上的人最重视的就是货物，若被别人登船检查，无疑是侵犯了“主权”，这跟被海盗洗劫的性质几乎是一样的。 害怕的米德也终于发火了，他压着火气道：“威尔船长，您的要求不合理。” 威尔又一次无视了米德，他打了个哈欠，俯视着爱伊曼：“爱伊曼，我们不是为难你，只是海上贸易要讲究规则。你被踢出碧水湾了，那就不能再入碧水湾，因为名额有限，你的名额已经分配给别的船队了。” 威尔语气充满了假正经的嘲笑，“你们船队不留在北方过冬，反而南下，还带了三船货物，恐怕不是要跟布吉岛做生意，而是跟碧水湾做生意。这就不守规则了，所以我们得检查你的货物，确保你没有足够的货物跟碧水湾交易。” “哪条规则规定我不能再跟碧水湾做生意了？” 爱伊曼强势回应，展露了杀机。 一船惶恐不安的士兵们也终于壮起了胆子，摆出了不怕死的样子来。 漫不经心的威尔终于收起了笑容，他将手中弯刀往船沿一插，毫不留情道：“我说了，你的名额已经分配给了别的船队，你不能再去碧水湾了。给你一分钟时间考虑，是否让我们登船检查。” 威尔话一落，两艘海上君主又动了起来，并不是船体动了，而是船上的士兵动了。 数百名士兵开始搬运庞大的石锥，拉动惊人的投石机，精悍的弓箭手也点燃了箭矢，随时准备发射。 整齐划一的战争举动，声势惊人。 好不容易壮起胆子的爱伊曼士兵们立刻惊得失色，不安地看着爱伊曼。 爱伊曼蠕动了一下洁白的喉咙，手中短刀捏紧了又放松。 一旁的米德红着眼睛低语：“算了，让他们检查吧，人和船得保存好。” 爱伊曼嘴唇颤了颤，嘶哑道：“好！” “这就对了嘛，兄弟们，干活了。” 威尔哈哈大笑，海魔船队的士兵和水手们也都狂妄地笑了起来。 当然，更多的人还是盯着爱伊曼，恨不得把这个海上精灵生吃了。 在接下来的半个小时，上百士兵粗暴地踏上了爱伊曼的船队，他们用长剑挑开了船舱里的货物，肆无忌惮地破坏和搬运。 这就是所谓的检查，一旦不符合自己的规定，立刻破坏和搬走。 爱伊曼的几十名士兵全都红了眼，而一些水手更是失声痛哭，他们常年出海，饱受海魔之牙的折磨，就为了运送这些货物赚钱，现在货物被毁被夺，比杀了他们还难受。 一袋袋昂贵的香辛料被踩踏碾碎，海魔船队的士兵们朝香辛料里吐口水和痰，甚至脱下裤子尿尿。 而厚实的皮革被一袋袋丢入海水中，随着波浪飘走。 份量最多的铁矿石被整箱整箱搬走，通过船板运到了威尔的船队上。 爱伊曼水手们的痛哭声跟海风声交织在了一起，又被威尔船员的狂笑声压下。 足足半个小时，爱伊曼船队一片狼藉。 当船舱里只剩下两袋香辛料、十袋皮革以及三箱铁矿石后，威尔终于带人撤了。 “这样才符合规定，美丽的爱伊曼女士，祝福你在布吉岛赚大钱。” 威尔在海上君王舰上大声喊道，“对了，以后你经过这片海域，希望你主动靠岸，方便我们检查。我们不是针对你，只是为了维护海上贸易的公平，你只能携带跟布吉岛交易的货物，懂了吗？” 爱伊曼低垂着脑袋，手指捏得发白。 旁边的米德一脸死灰，威尔的意思是，这样的检查不会停止，也就是说，爱伊曼船队已经废了。 “威尔船长，这样太过分了……可否通融一下？” 眼睛通红的米德哀求道，威尔扭了扭脖子，朝着这边吐了口口水。 “要通融还不简单？你们家的爱伊曼女王最清楚亚德里船长想要什么，他给了你们两个选择。” 威尔开始说自己的目的了，“第一，爱伊曼去服侍亚德里船长，以后并入海魔船队；第二，爱伊曼砍下一条腿送给亚德里船长，我们船长最爱的就是你这双腿了。” 威尔目光扫过爱伊曼修长的大美腿，而他身后的士兵和水手们都沉默了，亚德里这个名字让他们不敢笑了。 爱伊曼深吸了一口气，转身走入船舱。 “我们走。” 这支饱受侮辱的船队晃晃悠悠地继续南下，每个人都心死欲绝，眼泪都流干了。 威尔船上的士兵们嘘着声音发射了点燃的箭矢，箭矢没入海水中发出呲呲的声响，仿佛在嘲笑狼狈的爱伊曼船队。 而此时的布吉岛西海岸，罗岚站在崭新的码头上，默默地眺望北方海域。 一旁啃着玉米的巴雷特打了个嗝：“殿下，你是不是被骗了？真的有船队答应你三个月后来这里吗？” “再等等。” 罗岚柔声道，朝着冰凉的手心哈了一口热气。 第四十四章 不一样的港口 飘摇的海上，狂风终于停了。 南方气候要温暖许多，抵近碧水湾后，船上的水手们有了一丝活力。 但这一丝活力显然无法激发水手们的朝气，所有人都死气沉沉的，木讷地看着远方的海鸥或者水面。 船舱内，爱伊曼坐在窗边，一边喝酒一边默默地摸着自己的短刀，从窗口吹进来的海风让她的乱发飞舞了起来。 她解开了发辫，坚毅的脸上多了几分娇弱。 米德副船长匆匆进来，咬牙道：“爱伊曼，我们的损失太大了，五万金币的货啊，现在连一千金币都不够了。” “嗯。” 爱伊曼点了一下头，灌了一口小麦酒。 米德看她这个样子，又心疼又气恼：“怎么办？咱们活不下去了，你就……你就跟了布莱克吧，让大家跟你去岛上讨生活，不然全都得饿死……” 米德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这个坚强的水手心里太难受了。 爱伊曼久久不说话，然后低头看着自己的腿，“要不给亚德里吧，一条腿而已。” “你疯了！” 米德怒斥，他是看着爱伊曼长大的，虽然有时候米德很自私，可若要爱伊曼牺牲一条腿他还是万万不同意的。 “爱伊曼，跟了布莱克吧，我知道你眼光高，可布莱克不差啊，他是中央海的海盗之王，有实力跟亚德里抗争，咱们跟了他不做海上贸易了。” 米德再次提议，苦口婆心。爱伊曼深深一叹：“米德，你根本不懂，我哪里是舍不得自己的爱情，那种乱七八糟的东西我可没有。布莱克不过是占据了一座海岛，干些海盗的营生罢了……” 爱伊曼停顿了一下又道：“北方帝国战争不断，没有时间收拾布莱克。但布莱克一直妨碍海上贸易，是北方帝国的心里刺。所以一旦北方战争停歇，布莱克必死无疑，他招惹的是北方帝国支持的船队，你以为他很风光？他胆小如鼠，在海岸配备了几十艘大船准备随时逃命。” 爱伊曼言语中多了一丝同情：“不过是个可怜人罢了，做梦都能吓醒，你让我如何心甘情愿跟随他？” 米德张了张嘴，他一点即通，被爱伊曼一说，还真是那么一回事。 再强大的海盗也对抗不了帝国。 “那以后该怎么办？你还坚持去布吉岛，不如我们直接返回北方再做图谋吧。” 米德唉声叹气，爱伊曼抓起短刀比划自己的腿：“做生意要讲信用，布吉岛还是要去的。不会耽误时间，去了就走，然后我去见亚德里。” “爱伊曼……” —————— 北风越来越紧了。 热火朝天的西海岸工业特区也寒冷了起来。不过工人们并不觉得寒冷，他们随时可以烤火，煤炭烤火，热量十足。 加上开矿的爆炸声，实在让工人们冷不下来，全身都暖洋洋的充满了力量。 罗岚蹲在海岸的木屋门口吃着烤鱼。 他眼前是一片喜气洋洋的景象。 今天西海岸的道路终于完工了，在煤炭的恐怖能量和五千工人的支撑下，一条从瑞克工业特区延伸到海岸的烧土路铺好了。 经过烘烤的烧土，坚硬无比，马匹踏在上面都难以留下足印。 而烧土与烧土之间也灌入了黄泥，这种黄泥渗入了一种树木的树脂，粘性颇高，虽然远比不上水泥，可也能用。 不是罗岚骄傲，他个人感觉这条道路比任何一个国家的道路都要先进。 而西海岸港口也勉强完工了，一百米长的港口，修建了十几个靠岸点，由爆弹炸出来的平整地面上也修好了木栅桥。 几十艘渔船在近海游弋，将捕捉到的海鱼运上岸处理，然后卖给特区的商人。 这些渔民并没有占用港口，他们只能在下段出海，而上段是留给商船的，这样就能解决碧水港那乱七八糟的船只混杂问题了。 “殿下殿下，船队来了没有？” 在罗岚满意地看着港口的时候，巴雷特策马而来。 他去了一趟黛丝工业特区，然后在半个小时内就赶回来了，以前起码需要两个小时。 “再等等，你吃点东西吧，今天道路完工，大家都在庆祝呢。” “好勒！” 巴雷特跳下马，加入了庆祝的人群中，喝酒吃肉，好不快活。 整个海岸都弥漫着欢乐的气氛，而且最近城里的姑娘也来了西海岸，做一些手巧的工作，比如杀鱼一类的。 有了女人，男人的动力更加足了，这个冬天过得跟夏天似的。 罗岚拍拍屁股，起身走到木栅桥上。 他再一次眺望北方海域。 大风吹过，漫天都是落叶，落叶飘到了海面上，轻快地打着转。 这是罗岚第五十一次眺望海洋了。 这一次他也不抱多少希望，因为海上航行极度复杂，爱伊曼说三个月后南回，可并不能精确到三个月，或许是三个多月，亦或者是四个月。 罗岚慢慢等。 这一次，他等到了。 那是四个黑点，在海平线上出现，然后摇摇晃晃地驶向西海岸。 罗岚一喜，终于来了！ 海岸的工人们也发现了黑点，纷纷惊奇眺望，因为从来没有过大船来过西海岸。 巴雷特大叫：“真的有船队来了，王子太神了！” 他一吼，众人也惊喜了起来，原来是王子拉来的船队。 “快快，烤多点鱼，招待客人！”姑娘们叫道，兴奋不已。 布吉岛已经多久没有接待过客人了？ 在众人的热情眺望中，四个黑点慢慢放大，滑过原始的海域，逐渐靠近西海岸。 四艘船上的人都站在甲板张望西海岸，他们脸上都是惊奇的表情。 这些船员经历过威尔船队的羞辱后，几乎损失了所有货物，也丧失了所有活力。 但现在他们看着岸边朝气蓬勃的民众，闻着空气中的烤鱼香气，竟莫名被感染了。 爱伊曼和米德站在一起，两人也是一脸惊愕的样子。 尤其是米德，他懵逼了。 “这……这是布吉岛？爱伊曼，我们是不是走错方向了？这真是布吉岛？” 在米德的记忆中，布吉岛是个烂岛，连东海岸的港口都一塌糊涂，而其余地方基本处于未开化的原始阶段。 尤其是西海岸，西海岸山多林茂，耕地都没有一片，根本不可能有港口。 二十年前的贵族开矿运动流传很广，毕竟声势浩大，在陆地的不少人都听说了，常年来往碧水湾的米德自然也听说了。 他记得贵族们跳脚骂娘：西海岸是魔鬼都不愿待的地方！ 而眼前的景象却截然不同。 平整的港口、整齐停放的渔船、规划有序的木栅桥、崭新的岸边房屋、一条不知道通往哪里的大路…… 当然，还有跟任何国家的人民都不同的布吉岛人民。 他们欢声笑语载歌载舞，其中有卫兵、有平民、有女孩，还有脸上刻字的奴隶。 “这些人怎么回事？是大王子派来的贱民吗？完全不像啊。” 米德口瞪目呆，旁边的爱伊曼不说话，她憔悴的目光穿过人群，看见了那个站在木栅桥上的王子。 王子朝她挥手，脸上带着温暖的笑。 第四十五章 海上贸易受阻 罗岚脸上都是喜色。 船队的到来，不仅仅意味着布吉岛获得了初步的海外资本，还意味着布吉岛开辟了海外市场。 有了这一支船队，就有了一条海上贸易的航线，这可是活生生的金币线了，单单是朗姆酒的生意就能让他赚得体满钵满。 不过罗岚的喜意渐渐消失了，因为他看到船上的水手们面色很不对劲儿。 那不是出海远洋的疲惫，而是伤心欲绝的痛苦。 再看爱伊曼，这个狂野的海上精灵显得憔悴不堪，以往的女王野性竟消失了。 “发生了什么？” 罗岚皱了皱眉，而船队缓缓靠岸了。 水手们惊讶于海岸上民众的气氛，但也依然沉浸在自己的痛苦之中。 靠岸后，没有一个人下船，船上的空气仿佛是凝固的。岸上的民众们也渐渐觉得不对劲儿了，他们纷纷看向罗岚。 罗岚并不说话，他走向爱伊曼所在的战船。 爱伊曼朝着士兵点了点头，士兵放下了一块船板，供罗岚走上去。 在众人的瞩目下，罗岚踏上了这艘小型战船。爱伊曼注视着他，勉强笑了一下。 “你不像海盗女王，反而像是一条搁浅的鱼。” 罗岚开口道，爱伊曼身旁的米德当即发火：“罗岚大王子，请注意你的言辞！” 他对罗岚很是恼火，因为如果不是罗岚要求得到一支船队也就不会有后面的事儿了。 爱伊曼船队现在依然在大洋上自由航行赚钱，哪里会沦落到这个地步。 “这位是？”罗岚看向米德，眸光波澜不惊。米德还以为他会跟自己吵一架，不料罗岚彬彬有礼。 “我是米德，爱伊曼的副船长。船里还有点货，你交一千金币取走吧，我们得北上了。” 米德稍微压下了火气，不耐烦道。 一千金币的货？ 罗岚眉头一挑，他跟爱伊曼的秘密谈判并没有涉及任何货物，只是涉及到了朗姆酒。 米德显然是门外汉。 罗岚目光直视爱伊曼：“不打算跟我做生意了？” 爱伊曼看向远处，轻轻哈了口气：“让你失望了，我们已经没有资金了。” 爱伊曼运送五万金币的货物南下，是打算先在碧水港出售，然后再向罗岚购买朗姆酒。 结果货物被破坏和洗劫，她已经凑不到钱了。 罗岚不语，目光扫视过不远处的商船，发现每个水手都死了一样坐着，而甲板上散落着一些香辛料和皮革，水手们也没有去捡拾。 “遭遇海盗了？” 罗岚平静道，爱伊曼抿了抿嘴，一旁的米德抓住了剑柄，终于忍不住叫道：“你还有脸问？如果不是你，我们怎么会被海魔船队找茬？现在我们已经失去了进入碧水湾的资格，以后都没办法海贸了！” 海魔船队？ 罗岚心里恍然，他之前问过查尔斯关于海上贸易的情况，知道海默船队是最强大的船队之一。 “因为跟我做生意，所以你们被海默船队踢出了碧水湾吗？这还真是不讲道理，其中是不是还有隐情？” 罗岚跟米德交流了起来，他并不在意米德的冒犯。 米德立刻跟机关枪一样吼了起来，“你还真是聪明啊，那我告诉你，海默船队的船长亚德里，想得到爱伊曼，所以找茬，他要爱伊曼服侍他，或者送他一条腿，这就是隐情，你可满意？” 米德十分激动，他把痛苦都发泄到罗岚身上了。 罗岚不再搭理这个发狂的汉子，他考虑了一下，朝着爱伊曼一笑：“海盗女王，辛苦了，先下船吃点东西，然后我们去看朗姆酒。” “你这是什么意思？”爱伊曼一愣，十分意外地盯着罗岚，“免费送我朗姆酒？” “嗯。” 罗岚简单地回应了一个字，爱伊曼眼波流传，她是个商人，知道朗姆酒的重要性，自己失去了资本，罗岚理应抛弃自己的。 但罗岚并没有，这不符合商人的逐利本质。 “为什么？” “因为你漂亮，漂亮的女人有特权。” 罗岚打趣道，当然，他依旧接纳爱伊曼可不是因为她漂亮，而是因为她重要。 她手底下的船队对于目前的布吉岛来说无比重要，失去了她，罗岚就不得不重新找生意伙伴，那将十分艰难。 爱伊曼睫毛一眨，并不觉得开心，她已经习惯了这些阿谀奉承的话，不过她终于恢复了一些活力。 “好啊，罗岚王子，既然你不要钱，那我可不会客气。”爱伊曼笑道，土气的发辫抛到了身后，下巴也高傲地昂了起来。 “来吧。” 罗岚转身下船，爱伊曼抬手挥了挥手，示意大家下船。 士兵和水手们都是迷茫的，尤其是米德，他一头雾水：什么朗姆酒？爱伊曼怎么突然生龙活虎了？ 西海岸港口的气氛终于活跃了，士兵和水手们纷纷下船，岸上的民众热情地招呼他们吃喝，完全是接待客人的模样。 在一间烤鱼屋，爱伊曼狼吞虎咽，毫无淑女形象。 海上航行基本都是吃干肉，连蔬菜都没有一条，上了岸必定得狂吃海喝。 罗岚特意准备了许多玉米，让这些人吃个饱。 与此同时，罗岚发现他们之中有不少人患上了坏血病。 一些人在啃玉米的时候牙龈血流个不停，更有甚者身上已经出现了坏血斑了。 “你的人挺惨的，以后上岸了记得补充蔬菜和水果。” 罗岚笑着提醒，爱伊曼盘起双腿，喉咙一动一动地吞咽着食物。 “你真的愿意免费给我朗姆酒？”她又确认了一次。 罗岚再次点头，然后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 旁边的米德这会儿终于消气了，开始一五一十地讲述起了他们在东海受辱的事。 罗岚听后露出了一个很郁闷的表情。 他没料到自己的海贸计划竟然因为一个变态老船长而受阻了。 以后爱伊曼北上南下都将受到严重的限制，根本无法展开有效的海贸。 这对罗岚的海上贸易来说是很不妙的。 而且爱伊曼代理朗姆酒的出售业务也将面临极大的风险，因为海魔船队会无时无刻不找她麻烦。 罗岚甚至觉得，一旦朗姆酒面世，海魔船队很可能来布吉岛夺走这个业务，强迫罗岚将朗姆酒的代理权给他。 当然，船队不可能攻击布吉岛，因为布吉岛是海灵国的领土。但压迫罗岚一波还是很有可能的。 “这可麻烦了。”罗岚微微一叹。 爱伊曼擦了擦嘴角，灌了一口小麦酒，目光撇着罗岚。 “像我这样的船队还有很多，而且不会遭到海魔船队的打压，你可以换一支，不必一定要用我。” 爱伊曼的语气很平淡，只是目光有些闪烁，她这话像是反话。 “的确，换一支船队就什么麻烦都没有了，”罗岚用手指轻轻敲击桌子，“但是你这么漂亮，我实在舍不得换掉，还是继续合作吧。” 爱伊曼好看的眸子注视着罗岚，她习惯性地往后一昂，修长的双腿搭在了桌子上，靴子轻轻晃了起来。 “好啊，以后祸事临头，我看你还有没有心情调戏我。” 爱伊曼像是黑石散发出的危险火焰一般，充满了炙热的能量。 “我有理由相信，爱伊曼女王之所以吸引罗岚王子，并不是因为她的脸蛋和身材，而是因为她如罂粟一样的高傲和色气，所以我认为，罗岚王子是个变态受。”—《爱伊曼女儿眼中的诺蓝霸主》 第四十六章 朗姆酒面世 罗岚不愿意抛弃爱伊曼当然不是因为她漂亮，而是因为她对布吉岛很重要。 一支船队，一条航线，远比货物重要。 不过目前来说，罗岚的确遇到了不小的麻烦。 他喝着小麦粥，一边跟爱伊曼说笑一边思考如何打破僵局。 然而等大家吃饱喝足了，罗岚还是没有想到办法。 倒是米德向爱伊曼问清楚了朗姆酒的事，他十分激动道：“罗岚王子，你真的有那么神奇的东西？” 罗岚点头，米德兴奋得直搓手，“难怪爱伊曼执意南回，竟然有那么神奇的酒。太好了，有了朗姆酒，我们就有资本崛起了！” 米德高兴得太早了，罗岚苦笑道：“海上的贸易格局比我想象中的要残酷许多，你们背后也没有强大的势力，要想利用朗姆酒崛起不靠谱。” 三大霸主船队之所以掌控了海贸格局，是因为他们背后的势力强大，可爱伊曼船队这种个体经营户根本没有底子。 爱伊曼也明白自己的处境，如果她没有被亚德里盯上，她还有机会赚点小钱，可现在是一枚金币都不可能赚到了。 米德听罗岚一点醒，当即脸色发白，他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可恨！该死的亚德里！” 罗岚和爱伊曼都不语。 罗岚起身踱了几步，眉头微微皱起。 “先去看朗姆酒吧，海贸的事我再思考一下。” 罗岚深知急躁不得，海上贸易犹如打仗，一步走错就可能万劫不复。 爱伊曼和米德也赞同，当日就跟着罗岚去了布吉城。 这一路去布吉城，先是骑马走过西海岸宽敞的石头路，而后穿行过北方邦一望无际的农田。 无论是石头路还是能农田，都让爱伊曼和米德震惊不已。 米德一路惊叹个不停：“罗岚王子，那十几公里的路你用了多久时间？应该是最近才修的吧？两年吗？从你流放至此就开始修了？竟如此平坦结实，不可思议。” 米德知道罗岚的流放经历，他觉得罗岚很早就在搞建设了。 罗岚微微一笑：“大概三个多月吧。” “啊？” 米德惊掉了下巴，爱伊曼也惊愕不已，她漂亮的脸蛋配上惊呆了的表情又好笑又迷人。 罗岚暗暗一笑，而护送几人的巴雷特自豪地叫道：“你们可别不信，咱们五千多人一条心，干活快得很，而且还有黑石……” 巴雷特说到黑石忽地闭嘴看向罗岚，用眼神问他可不可以说。 在爱伊曼和米德诧异的表情中，罗岚自己开口说了。 “我们用了黑石，这东西迟早普及到全世界，可惜现在没人愿意买。” 罗岚并不隐瞒煤炭的事，他知道重要的不是煤炭，因为煤炭到处都有，根本不值钱，值钱的是煤炭的衍生品，那才是需要保密的科学技术。 至于煤炭的使用，根本瞒不住，别人知道只是早晚的事。罗岚甚至希望其余国家早点使用煤炭，帮他分担将来可能面临的教会威压。 “难怪那个矿区到处都是黑石，我还疑惑工人怎么不嫌弃，原来他们在用。他们为什么不会被毒死？” 爱伊曼奇道，罗岚耸耸肩道：“把毒气散开就行了啊。” 这是个非常简单的原理，但由于教会的打压以及当年的黑石灭国事件，导致所有人都不去探寻这个道理，白白错过了大好的能源。 爱伊曼和米德对视了一眼，他们依然半信半疑，可矿区的情况他们也见过了，不得不信。 “大王子殿下，你真是个奇人。” 米德感慨道，再也没有之前的不屑和厌恶了。 罗岚不语，加快了速度。 之后爱伊曼和米德又观看了北方邦的农田，看着农田里长势茂盛的小麦，再一次被震惊了。 这种长势，任何一个国家都不可能见到，哪怕是土地最好的南原领也不可能有。 “你们不是用三圃制耕田？” 米德眼尖，发现了垄和沟。 罗岚也不隐瞒，因为垄耕种植法无需隐瞒，这个迟早也会被农民推广到全世界。 布吉岛农业繁荣的最大功臣是麦料，麦料才是核心科技，能赚钱的科技。 听完罗岚的垄耕种植法后，米德已经佩服得五体投地，因为罗岚终结了已经使用上百年的三圃制。 爱伊曼不说话，碧蓝色的眸子静静地注视着罗岚。 终于，下午时分，几人踏入了布吉城。 毫无疑问，爱伊曼和米德再一次被震惊了，这一路他们震惊了很多次，抵抗能力已经很强了，可看见整洁而干净的布吉城依然被震惊了。 “那是……”爱伊曼指着不远处一个由几个木桶构筑而成的垃圾堆。 “那是垃圾桶，我们城里有上百个垃圾桶呢，民众不能乱扔垃圾，还有上厕所也有专门的地方……” 自豪无比的巴雷特解释道，恨不得让全世界的人都来看看罗岚的王城。 罗岚倒是很平静，这些并不算什么。 他摆摆手，带着爱伊曼和米德去了朗姆酒作坊。 当然，他们两人不能进入作坊的机密地方，只能在外面等待。 巴雷特自个儿进去了，吆喝了一阵，带着一群酿酒师出来了。 酿酒师们比谁都激动，因为买家来了。 他们特意将一小桶酿造好的朗姆酒搬了出来，还配了几个木勺子。 爱伊曼和米德好奇地看着。 等木桶盖子打开，一股奇特的酒香立刻飘了出来。 那是完全不同于小麦酒的味道，有糖的甜味，也有酒的香味。 在地球，朗姆酒并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可在这里，它绝对是明星级别的酒，吊打小麦酒和葡萄酒。 “这就是朗姆酒？” 米德吞了口口水，他嗜酒如命，闻着朗姆酒的香气不由食指大动。 巴雷特给了他一个木勺，他迫不及待地舀起一勺喝了起来。 “好！”一口入喉，米德立刻发出赞叹的声音，“好喝，无论是口感还是味道都比葡萄酒好，而且还能预防坏血症，简直是神明之酒！” 米德的赞美让酿酒师们乐坏了，他们对视一眼，仿佛看到了无数金币滚滚而来。 罗岚开口：“爱伊曼，朗姆酒只能供你的船员饮用，暂时不能出售，免得惹来是非。” 爱伊曼是个聪明人，她露出洁白的牙齿，撩了一下耳边的发辫：“多谢罗岚王子的大恩……” 她说着，大大方方地拉着罗岚走到一边：“喂，看我这么漂亮，告诉我配方吧。” 罗岚嗤了一声：“你脸皮还真是厚啊。” 爱伊曼丝毫不觉得自己脸皮厚，她朝罗岚甜甜一笑：“王子殿下，你给我配方嘛，我可以在北方做陆地生意，打开新的局面。” 不愧是海盗女王，思维真是活跃。 然而罗岚也甜甜一笑：“我可不想培养一个竞争对手出来，除非你是我的人。” “这多简单，我以后就是布吉岛的人了，一切听王子的。” 爱伊曼不死心，罗岚斜斜眼：“你再深入地想想我的话。” 爱伊曼一愣，仔细想了想，顿时一脸嫌弃：“我可不想做你妃子，我的梦想在大海上。” “所以说，你还是乖乖买我的酒吧。” 第四十七章 最便宜的矿物 朗姆酒轻易获得了爱伊曼和米德的认可，尤其是米德，他喝个不停，简直上瘾了。 “太好喝了，这口感这味道，完全可以比拟香辛料的价值了！” 米德大肆赞美，而他的话让罗岚心中一动，仔细思考了起来。 香辛料其实是调料，比如胡椒粉、花椒粉、大蒜之类的。 这些玩意在现代社会不值一提，但在诺蓝大陆可是宝贝，只有贵族才能享用。 其实在古代欧洲，香辛料也是宝贝，最初的航海家就是为了香辛料才远航的。 也就是说，香辛料是高端物品，价格堪比黄金。 “米德，你觉得北方的贵族会喜欢朗姆酒吗？” 罗岚开口问道，众人都不解地看他，米德擦擦嘴角的酒水，竖起大拇指：“绝对喜欢，北方贵族主要喝葡萄酒，但那玩意儿不比小麦酒好喝多少。” 这个世界的葡萄酒酿造技术并不好，成品自然也不好。 罗岚摸起了下巴，他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而爱伊曼也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片刻后，她和罗岚对视了一眼，同时笑了起来。 一群人愣愣地看着相视而笑的罗岚和爱伊曼，全都摸不着头脑。 副厂长吉格开口：“尊敬的客人，你们打算购买多少公斤朗姆酒？” 他已经等不急了，爱伊曼打了个响指：“有多少要多少，按照原定价格。” “有多少要多少……我们每三个月可能酿造上千公斤，你全要？” 酿酒师们惊喜不已，金币即将滚滚而来了。 爱伊曼点头，然后又摇头，秀眉皱了起来。 酿酒师们顿时紧张了，生怕爱伊曼反悔。 罗岚示意酿酒师们稍安勿躁，他带着爱伊曼和米德去单独说话。 “开辟陆上贸易，让北方贵族喝上朗姆酒，不再局限于水手，你是这么想的吧？” 罗岚笑问，爱伊曼点头：“嗯，朗姆酒是个好东西，我们甚至可以提高几十倍价格特供皇室，只是该如何运到北方大陆呢？亚德里会搜查我的船的。” 一旁的米德张了张嘴，他明白刚才罗岚和爱伊曼为何相视而笑了，这两个天才想到了极具诱.惑力的赚钱方法。 “我们绕远路，绕过远海的岛屿北上，不让亚德里逮住！” 米德咬牙道，他已经意识到了，朗姆酒的生意是天赐良机。 爱伊曼摇头否决：“远海太过危险了，一旦遭遇风暴必死无疑，我们还是得走东海航线。” 米德哑然，气恼地拍自己的大腿。 罗岚负手踱了几步：“可以伪装，水手们都爱喝小麦酒是吧？” 爱伊曼眼前一亮：“你想到了什么？” “本王子要求你，替我出售小麦酒赚钱，往后你北上，商船里全都装满小麦酒。” 罗岚忽地强硬道，嘴角弯了起来。 米德一惊：“罗岚王子，你不能这样啊，海运成本高昂，运小麦酒北上绝对亏本……” 他没说完，爱伊曼已经笑眯眯点头了：“好，合作愉快。” 秀手伸了过来，罗岚跟她握在了一起。 鱼目混珠的好戏就这么上演了。 米德还是迷茫，罗岚好心解释：“十桶小麦酒中，混杂着一桶朗姆酒，亚德里难不成还会费劲儿破坏本王子的小麦酒？” “原来如此，太厉害了！”米德大叫出声，罗岚的计谋很简单，名义上出售小麦酒，暗中运送朗姆酒，而且是以海灵国大王子的身份出售小麦酒，爱伊曼船队完全是被逼着做亏本买卖。 如此一来，亚德里船队哪里还会搭理，不笑死都算好的了。 “爱伊曼，朗姆酒到了北方，你要找一个可靠的生意伙伴，最好是售酒的，以他的名义售酒，尽量隐藏自己的存在。” 罗岚叮嘱道，爱伊曼不可置否，这种事他比罗岚还要懂。 海贸转陆贸的事就这么敲定了，罗岚自己都没想到，原本打算廉价卖给水手的朗姆酒能在北方大陆掀起巨大的风浪，为他赚取无数外汇。 “卖什么的问题解决了，买什么的问题还没解决。” 合作敲定后，罗岚又陷入了沉思。 爱伊曼无所谓道：“你想要什么咯，我给你运过来，不过只能小量，不然会被亚德里破坏的。” 爱伊曼已经放弃治疗了，她就想着朗姆酒了。 罗岚揉了揉太阳穴，他原本的打算是购买铁矿石，发展工业特区的冶铁业，来年可以给农民发放铁器。 但现在明显不行了，铁矿石是值钱货，爱伊曼不可能大量运过来。 在几人沉默不语的时候，娇美的艾丽忽地蹦了过来。 艾丽刚才在行宫处理文件，接到骑兵的消息后，跑来作坊找罗岚。 “罗岚，我就知道你在这里，黛丝派人来告诉你，已经很难找到磺石了，再过半个月估计无法生产爆弹了，开矿的活动得停止。” 艾丽拉过罗岚说道，眼睛却瞟着爱伊曼，“她是谁？买朗姆酒的商人？真是漂亮啊。” 艾丽这语气仿佛是在怼罗岚似的。 罗岚询问：“我没有发布开矿政令啊。” “是瑞克发布的，他想找到金矿送给你，顺便也训练一些矿工，可惜爆弹不足，只能无疾而终了。”艾丽解释道。 罗岚恍然，也不多问了，给双方人员都介绍了一下。 爱伊曼多打量了几眼艾丽，调侃道：“这位看起来跟罗岚王子关系不凡啊，是王妃吗？” “才不是！”艾丽撅嘴，小脸却是偷偷红了。 罗岚摆手道：“别打岔了，爱伊曼，运点黄铁矿给我吧，小量就小量，聊胜于无。” 爱伊曼的船队被掐住了喉咙，无法进行大规模贸易，罗岚只能让她小规模贸易了。 然而一听罗岚要黄铁矿，爱伊曼和米德都愣住了。 “大王子殿下，你要黄铁矿作甚？那种东西还没普通的石头值钱，在北方矿区满地都是，谁也不要。” 米德疑惑道，罗岚一怔，眼中的惊喜掩饰不住：“当真？” “当然是真的，黄铁矿完全没有任何用处，而且很多黄铁矿都夹杂着黑石，是晦气的矿石，送给别人都不要。” 米德说得认真，“大王子殿下，我劝你还是别要黄铁矿了，我们帮你运点好的铁矿石来吧。” 哈哈哈！ 罗岚几乎要大笑出声了，他忽地想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这个世界的冶金水平还没有达到冶炼黄铁矿的地步。 黄铁矿是啥？是提炼硫磺的最重要的矿石，它一般不用来提炼铁，因为有更好的铁矿石可以提炼铁。 但对于罗岚来说，黄铁矿远比优质铁矿重要。 只要黛丝的提炼技术达标，高纯度的硫磺就能源源不断，然后火药源源不断，爆弹源源不断。 再之后，开山挖矿轻而易举，什么铁矿银矿金矿挖不到？ “爱伊曼，如果你运黄铁矿南下，亚德里会为难吗？” 罗岚问道，爱伊曼摊手：“不会吧，说是你这个笨蛋王子要的就行了，你要黄铁矿来修宫殿，因为黄铁矿看起来跟黄金一样，金闪闪的。” “对，亚德里一定会笑死……”米德已经忍不住先笑了。 罗岚点头说行，就当是我这个傻货王子捡垃圾了。 至于为什么要黄铁矿，罗岚并没有告诉爱伊曼和米德，这可是军事机密啊。 如此，原本举步维艰的海贸柳暗花明，罗岚王子和海盗女王的合作正式展开了。 第四十八章 打造无敌舰队的计划 生意谈妥，双方人员都喜笑颜开。 尤其是米德，这个络腮大汉笑得合不拢嘴，恨不得立刻把朗姆酒全搬走。 爱伊曼也是个干脆利落的人，她再次握住罗岚的手，展现了惊人的美丽笑容，连米德都看呆了。 “罗岚王子，合作愉快，如果没有别的事，我就叫人来搬朗姆酒了，我尽快北上，这个冬天让北方大陆火热起来。” 爱伊曼清脆道，眼中有些“占了大便宜”的神采。 “不急不急，你才来呢，先休息个几天吧。”罗岚瞥了她一眼，笑容十分亲切。 爱伊曼暗自斜眼，不着痕迹地把玉手抽了回去：“说吧，要涨多少？” 两人的对话在旁人看来莫名其妙，艾丽和米德都听懵了，不晓得这二位在说些什么。 其实这二位说的事情很简单，双方都心知肚明了。 罗岚掰着手指头数了起来：“原先的合作是低质量合作，朗姆酒的出售对象是水手，所以定价为一金币一公斤。这个价格虽然已经不便宜了，但对于船队而言却是可以接受的。” 罗岚停顿了一下，“现在我们是要开辟北方大陆的市场，出售对象是贵族和皇室，这价格可不能再是一公斤一金币了。” 这话一出，艾丽和米德都懂了，罗岚是要涨价了。 爱伊曼翻起了白眼，双手一抱靠在了墙上：“一公斤十金币。”她不爽地哼了一声，“你可真是小气，跟我这么漂亮的女人都要斤斤计较。” 爱伊曼又不要脸了。 罗岚摇头笑道：“不急着定价，先在北方大陆把生意做起来再说。你们船队应该不擅长在陆地做生意，所以我打算派几个布吉岛的商人跟随你们一同去开辟市场。” 罗岚笑得人畜无害。 但爱伊曼立刻呸了一声，气恼道：“喂，你别太过分啊，你这是要染指我的船队，我已经给你一公斤十金币的高价了！” 气氛突然紧张了起来，一场商人的战争似乎要开始了。 娇小的艾丽并不懂商业，她挠着头看戏，眨着眼睛思考罗岚的话。 而米德上前一步，苦笑道：“大王子殿下，您这可不厚道了，派人随行，不就是监视我们嘛，我们以后的生意全在你的掌控之下，我们会不自在的。” 爱伊曼船队的确会非常不自在，因为罗岚毕竟是外人，他要强势插.入船队的贸易。 罗岚不可置否，他自然知道爱伊曼不爽。 但这是必须走的一步，因为罗岚的目标不是赚钱，而是发展布吉岛的海外贸易甚至是海上军事。 如果爱伊曼的船队没有王权的入股，那它永远只是一支海外商队，它对布吉岛是没有任何“归属感”的。 “爱伊曼，你想不想宰了亚德里？”罗岚不多解释任何东西，他只问了一句话。 爱伊曼和米德都愣住了。 随后爱伊曼平静道：“你想说什么？” “我想告诉你，我要以你的船队为起点，打造一支无敌的海上舰队，前提是你的船队必须跟布吉岛血脉相连。” 罗岚比爱伊曼还平静，仿佛说的只是一句无关紧要的话一般。 米德咽了一口口水，搓着手干笑：“罗岚王子，别异想天开了，咱们还是谈谈生意的事吧。” 米德根本不信罗岚有那么强大的能力，要打造无敌的海上舰队，需要的是数不清的金钱，还有最精锐的士兵和武器。 而这些，罗岚都没有。 仅凭一座小岛，是无论如何都成不了大事的。 爱伊曼也不信，她甚至笑了起来。 “你还挺会忽悠人的，我跟你说一个数据吧，海魔舰队一年的支出就要百万金币。士兵、水手、弓箭、长剑、投石机，还有维修、食物、医疗、关税等等，你要打败亚德里，起码要准备上千万的金币以及数十年的时间，我可不会跟着你胡闹。” 爱伊曼说的是事实，在封建社会，国强人多就是王，海魔舰队背后的狄曼帝国一巴掌就能拍烂布吉岛。 然而很可惜，布吉岛拥有了工业巨兽，当那只巴掌拍下来的时候，工业巨兽会将它撕得粉碎。 “巴雷特，带二位贵客去看看爆弹。”罗岚招手，在不远处喝朗姆酒的巴雷特立刻跳了过来。 “这边请，二位一定会惊得口瞪目呆的。”巴雷特兴奋不已，他又可以嘚瑟了。 爱伊曼和米德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不解。 罗岚淡笑：“去吧，看了再作决定。我还得给酿酒师们一个交代，毕竟他们暂时赚不了钱。” 当疑惑的爱伊曼和米德跟着巴雷特走后，罗岚在作坊召开了股东大会。 激动的股东们眼巴巴看着王子，盼着他的“一公斤一金币”的收入。 然而当罗岚说这一批朗姆酒免费送给爱伊曼的时候，股东们立刻傻了眼。 “殿下，这是怎么回事？难道你被那个女人迷住了？” “对呀，刚才就看你跟她眉来眼去，你可万万不能白送啊，咱们这什么国营企业太需要资金了，工人都要养不起了。” 酿酒师们急坏了，罗岚神秘一笑：“目光放长远点，明年的收获就不是一公斤一金币了，可能是一公斤一百金币呢。” 此话一出，作坊里寂静无声。 三十多位酿酒师们面面相觑，然后倒吸了一口凉气。 “殿下，你说什么？” “殿下可别乱说啊，一公斤一百金币傻子都不会买！” 他们哪里会信，朗姆酒的成本跟葡萄酒差不多，一公斤不过二十来个铜币而已，能卖一金币已经是巨额利润了，更别说一百金币了。 罗岚笑着坐在一个空桶上，示意大家安静。一群人都不说话了，瞪大眼睛看着他。 “作坊也是我的作坊，我还出资了百分之五十一，如果不能赚钱，最亏的还是我啊。大家放心，本王子不会让作坊倒闭的，明年春天，如果不能赚取百倍利润，我从国库取钱赔给大家！” 罗岚利用起了自己的身份，有时候封建权力还是很管用的。 酿酒师们讨论了一阵还是同意了，他们依然愿意相信罗岚。 吉格道：“既然王子殿下都这么说了，我们就信你。如果不能赚钱，王子也不必赔钱，只是工人的酬劳我们负担不起，到时候大家一起分担吧。” 众人纷纷点头，罗岚心里莫名一暖。这些资本家并不完全逐利而行，他们心中也是有这个岛的。 在股东们开会的时候，爱伊曼和米德已经到了行宫后殿。 这里有重兵把守，外人不得入内。 巴雷特示意近卫军从武器库里取出了两个爆弹。 这两个爆弹是经过二次改良的成果，不止比例更加精准，硝石的纯度也更加高了，这样的一颗爆弹就能炸碎一大片岩石。 巴雷特把两颗爆弹一起放在一块巨石后面，准备演示一下。 那块巨石足足有两米高，石身又宽又厚，直径超过三米，而且没有掺杂过多的杂质，整块石头凝作一团，用最大的石锤都难以敲破。 爱伊曼和米德看着巴雷特捣鼓，两人都十分迷茫。 同行而来的艾丽解释道：“那是爆弹，可以爆炸的武器……” 她话说一截，巴雷特探出个头：“后退！” 三人连忙后退，而近卫军更是手持结实的盾牌跑到三人面前充当起了人墙。 “再后退！近卫军叠高盾牌！” 巴雷特再次叫道，附近的近卫军全部跑了过来，把三人保护得严严实实。 而三人已经退到了三十米开外。 米德皱眉道：“爆弹是什么东西？大王子为什么要让我们看？” 爱伊曼摇头不语，透过盾牌空隙盯着那块巨石。 很快，巴雷特点燃了引线，然后撒丫子就跑。 等他跑到盾牌后，一声巨响炸起，犹如草原上的惊雷，轰得人心惊胆颤。 爱伊曼和米德惊叫一声，同时捂住了耳朵。 而那块坚不可摧的巨石被掀飞了数米远，然后在巨响中解体，碎石激射，噼里啪啦砸在盾牌上。 爱伊曼瞳孔缩了起来。 米德反应过来，张嘴大叫：“我的天啊，太恐怖了！” 第四十九章 这个冬天有点冷 乱石激射，黑烟冲天。巨石所在的位置出现了一个超级巨坑，坑里的岩石已经被炸裂，而巨石早已粉碎。 数十个盾牌被砸出了大洞，如果不是盾牌加厚了，盾牌后的近卫军可能都要遭殃。 爱伊曼和米德久久无法合上嘴巴。 巴雷特哈哈大笑：“怎样？这可是王子殿下改良的爆弹，一颗爆弹炸飞十个骑兵完全没问题。” 爱伊曼和米德对视，两人眼中全是惊骇和震撼。 世上竟然有如此恐怖的武器。 “你们说话啊，没啥好惊讶的。殿下说了，爆弹实用性不强，顶多替换石锥炸毁船队而已，他还看不上呢。”巴雷特甩手，摆出一副我才不嘚瑟的样子。 而爱伊曼和米德眼中惊骇更甚。 爆弹可以替换石锥？石锥是目前海战的最主要的武器，通过投石机的发射，可以破坏敌人的风帆和脆弱的船体部分，对船只造成极大的影响。 但海战中，真正具有杀伤力的还是弓箭手和水兵，简单来说，现在的海战只不过是另一种形式的陆战而已。 可爆弹的出现却完全改变了这种局面，试想一下，一颗爆弹在敌方船上炸开，那将是何等可怕的景象？ 只要己方拥有足够的投石机和爆弹以及完美的安全距离，爱伊曼相信，他的船队可以完胜威尔的船队。 “爱……爱伊曼，你觉得如何？”米德擦了擦冷汗，因为过于震撼，他手指头都在抖。 爱伊曼深吸了一口气，转身就走。 几人都不解，赶紧跟上。 爱伊曼是去找罗岚的，而罗岚恰好开完会了，他慢悠悠地在街上逛。 结果迎面跑来一个爱伊曼，热情洋溢地抓住了他的手，水灵灵的大眼睛扑闪扑闪的，甜蜜而狂野的气息直冲他面门。 “罗岚殿下，半小时不见，我好想你啊，哎呀，突然说这种话，好害羞呀。” 爱伊曼轻咬嘴唇，娇羞地低下头，一只手梳弄着自己的发辫。 她身后的米德和巴雷特以及艾丽全都惊呆了。米德不敢置信地揉了揉眼睛，他自然看出爱伊曼是故意“撒娇”的，可爱伊曼女王的故意撒娇也了不得了。 艾丽撅起了嘴，有些郁闷地轻哼了一声，“多大的人了，还跟小孩子一样不知羞。” 厚脸皮的爱伊曼并不理会别人的眼光，她含羞带怯的瞄着罗岚。 罗岚抽回了手，似笑非笑道：“接受我的提议了？快北上吧，我会安排好我的人的。” “不急不急，罗岚王子，你那个爆弹挺不错的，怎么做的啊？我可以去参观一下吗？”爱伊曼还在卖萌。 罗岚摇头：“没门。” 爱伊曼眼帘一拉，霸气地将发辫往后一甩：“你这人真是小气，我跟你做生意迟早被你气死！” 生气的爱伊曼恢复了狂野的性子，瞪着一脸微笑的罗岚，“我真想揍你……好，我认输。但是我要你保证，船队永远是我的，你只能算是背后支持者，而且以后还要提供武器，不能夺走船队的拥有权。” 爱伊曼是个聪明人。 在见识过爆弹的威力后她就预感到了，罗岚很可能改变世界的军事格局。 这个没有钱没有兵的家伙掌握了最恐怖的武器，只要他发展起来，必将无敌于世界。 到时候亚德里算什么？用那嘎吱作响的投石机对抗爆弹吗？ 北方的铁骑又算得了什么？再凶猛的骑兵被爆弹一炸，还不是化作碎肉？ 当然，爱伊曼也知道罗岚面临着很大的困境，不然他早就发威了，哪里还会偷偷藏着爆弹，哪里还会求助于自己。 “好，合作愉快。” 罗岚握住了爱伊曼的手，他已经不记得是第几次握了，但这一次应该是今天最后一次了。 爱伊曼忿忿不平地抽回了手，然后眼角余光瞥见那个可爱的艾丽小姐正噘着嘴发闷。 爱伊曼立刻勾起一抹笑意，她故意挑起罗岚的下巴，碧蓝色的眸子挑衅般的注视着罗岚：“你真是个不同寻常的男人，或许我以后会对你心动。” 罗岚打开了她的手，而艾丽已经跺脚了。 “天黑了，该吃饭了，笨蛋王子，给我回宫用膳，我来招待他们！” 一地欢笑。 五日后，爱伊曼带着船队北上。 三艘商船，装满了低劣的小麦酒，只有农民才愿意喝这种廉价小麦酒。 当然，一桶桶小麦酒中还藏着几桶朗姆酒，那是沙子中的黄金。 在西海岸港口，罗岚目送船队远去，岸上的人民也使劲儿挥手。 战船上，爱伊曼眼波流转，一直盯着站在狂风中的罗岚。 旁边的米德柔声道：“风大了，回船舱吧。” 爱伊曼嗯了一声，最后看了一眼罗岚，哼着小曲儿回船舱去了。 岸上的工人们渐渐散去，该干嘛干嘛，很多人依然要修建港口。 而罗岚呼着热气活动了一下手脚，找来了博尔。 博尔目前比较清闲，他修好了道路，加入了修港口的工作中去了。 但由于修港口的工人原本就饱和了，他也帮不了多少忙。 罗岚找他是为了询问工人的情况。 博尔欢喜地说了：“殿下，道路修好后，绝大多数工人都空闲了，他们正在伐木建房子，大家都过得很好。” 这些工人基本都是布吉城西迁的居民，在西海岸拥有土地。现在没有工作了，开始折腾自己的土地了。 这是好事，说明大家愿意在这里定居了。 只是定居之后呢？ 港口尚未繁荣，而居民已经超过五千了，王子必须提供工作才行。单单是一个瑞克工业特区无法消化这么多工人的。 还是手工业，手工业不发展起来，布吉岛的崛起就是空谈。 罗岚看向南方，不知道查尔斯的工作做得咋样了，农业市场是否进行得顺利。 想到查尔斯，罗岚就不可避免地想到甘道夫。 那个年迈的老臣已经离开布吉城很久了，他统筹行省制和户籍制，还有推广分田到户，工作最为艰难，又是一把老骨头了，罗岚十分担心他。 正担心，几匹快马突然从工业基地方向冲了过来。 马上的是布吉城近卫军以及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 罗岚一愣，接着大喜过望。 “甘道夫！” 他狂奔过去，马上的甘道夫也激动地下马，看起来年迈的身子骨却是硬朗得很。 “殿下，我回来了！” 甘道夫眼眶发红，几乎忍不住流泪，他跟王子殿下的感情早已经超越君臣了。 在众人瞩目之下，罗岚拥抱了甘道夫，还抱着他转了几圈，惹得众人大笑。 甘道夫顿时不好意思了，他可不像罗岚那样不拘一格。 在简单的见面后，罗岚拉着甘道夫去小酒馆吃东西，有什么好吃的全弄上。 甘道夫颇为感慨，他回到布吉城，看见了一个干净崭新的城市，也去看了爆弹，然后迫不及待地赶往了工业特区。 在北方邦的田野上，他看见了无法想象的茂盛的小麦，而在工业特区，他看见了让人惊叹的宽敞道路，以及朝气蓬勃的工人们，还有那规划整齐的港口。 “殿下，你说的没错，炼金术并不是恶魔的艺术。” 甘道夫感叹，他现在很想跟瑞克道歉。 罗岚给他倒酒：“没事，都是自己人，一切都好起来了，以后我们会更好。” 甘道夫喝下一口麦酒，也不去想多余的事情了。 他开始做汇报。 “殿下，八个行省都选出了省长，多数村庄也选出了村长。除了多山的西南部，其余地区都推广了分田到户和垄耕法，只是统计户籍还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才行。” “我已经督促各省各镇建设农贸市场，就用贵族留下来的宅地，他们的城堡和房子可以改建，他们的道路也可以利用。” “地方官员的征税权也初步建立了，相信来年行宫就有税收了。” 甘道夫说了很多，都是好消息，不过他神色中有一抹忧虑。 罗岚问他有什么坏消息没有。 甘道夫点头：“今年冬天特别冷，才入冬而已，已经比往年冷很多了。殿下你或许没有感觉，但南方的农民都说冷，如果下雪，甚至会冻死许多人，以往都是这样。” 第五十章 第二家国企 今年的冬天比往年要冷许多，假若下雪，很可能会冻死农民。 农民们全都穷困潦倒，家里连棉衣都没有，单薄简陋的麻衣是无法御寒的。而炭火御寒需求量太大，一个村的农民若用炭火御寒，绝对能搬空两座山的木柴。 罗岚听完甘道夫的汇报后陷入了沉思，他在考虑一件大事，到底要不要推广煤炭。 煤炭是邪恶的东西，农民们上山打猎发现了煤炭都会避而远之，所以让农民接受煤炭并不是易事。 但这个问题并不是最麻烦的，最麻烦的是安全问题。 冬天取暖，必定通风不畅，而经济特区的煤炭燃烧时可谓是“黑烟滚滚”，露天的工人们都有些受不了。 这种煤炭是不适合用来取暖的。 说白了，罗岚迟迟不推广煤炭的原因还是因为特区的煤炭质量太差了，堪称杀人煤。 “殿下，既然特区可是使用黑石，那推广到农民家里应该也行得通。”甘道夫跟罗岚想到一块儿去了，但他忽略了根本问题。 罗岚摇头道：“特区的黑石用于室内取暖太过危险了，我们需要更加优质的黑石才行，不然容易出人命，得不偿失。” “更加优质？”甘道夫不解，“黑石还分类别的吗？” 这个世界的人对黑石避之不及，哪里会去研究什么类别。 但罗岚知道，煤炭共有三大类别，分别是无烟煤、烟煤、褐煤，其中无烟煤燃烧时几乎不会产生黑烟，室内只要保持一定的通风性就不会让人中毒。 然而工业特区并没有无烟煤。 罗岚这些日子在特区呆了很久，硬是没有发现不会冒烟的煤炭，所以他可以确定，特区没有无烟煤。 “有一种黑石，坚硬、致密且高光泽，碳含量极高……就是烧起来不会冒多少烟。这种黑石可以推广。” 罗岚跟甘道夫说了一下，甘道夫是完全不懂的，只能闷闷地吃烤鱼。 这时人群一阵欢呼，却是瑞克来了。 他一身脏兮兮的，跟个乞丐一样，还累得直喘气，不晓得跑去哪里了。 甘道夫立刻站了起来，满怀歉意地朝瑞克鞠躬，搞得瑞克一脸茫然。 罗岚跟他解释了一下，瑞克哈哈一笑，他也不是矫情的人，拍拍甘道夫的肩膀，然后坐在了罗岚的旁边。 “殿下，你猜我发现了什么？在黛丝特区北边十公里的山里，我们发现了银！” 此言一出，四周所有人都惊呆了。 银！ 虽然没有黄金珍贵，但也绝对是宝贝，布吉岛要发达了！ 这个意外之喜也让罗岚笑逐颜开，万万没想到，布吉岛上竟然发现了银！ 火药的作用开始显露出来了，再高的山在火药的轰炸下也得化作碎石，无论是金银铁都藏不住。 不过罗岚还是高兴得太早了，因为瑞克发现的不是银矿，只是一些细碎的银矿石。 “它们就跟树根似的，在地底延伸，很分散，我们目前只是开采到了二十公斤，然后就找不到更多的了。” 瑞克解释道，颇有些歉意的样子。 罗岚还是有点失望的，不过他并不在意，反而安慰瑞克：“不急，黛丝的爆弹不够了，你没办法开采更深的地方，等爆弹够用了，咱们把那一带全炸开，绝对有银矿。” 罗岚可不是纯碎的安慰，一般银矿都是成片的，但比较分散，只要发现了银矿石块，那附近基本都有银矿。 瑞克也鼓起了干劲，吃饱喝足了竟然又要跑了。 罗岚哑然失笑：“你是农业部长，怎么爱上挖矿了。” 瑞克爽朗大笑：“春天再制造麦料，冬天挖矿暖身子……对了，殿下，我在那边还发现了一个大型的黑石矿，颜色要浅一些，甚至还有泛白光的……” “什么？” 罗岚一下子站了起来，脸上的激动之色溢于言表。 真是想什么来什么，瑞克竟然发现了无烟煤？听他描述，那绝对是无烟煤，而且还是个大型无烟煤矿！ “走走走，带我去！”在瑞克疑惑的表情中，罗岚催促道，他要亲自去查看。 甘道夫也跟了上来，他刚才听罗岚说了无烟煤，这会儿也联想到了。 一行人立刻北上，经过黛丝工业特区的时候，黛丝和一些精锐的矿工也跟了过来。 巴雷特的近卫军开路，众人很快到了北方的新开煤矿。 在煤矿边上，罗岚放眼看去，只见前方被炸开了一个长达三十多米的大坑，坑里泥土和岩石到处都是，而最惹眼的是成片成片的黑石。 细致而高光泽，仅仅埋在土表之下，有些地方甚至直接露天。 罗岚压下激动，他只是大概了解无烟煤的特征，并不是专业的采矿人，因此不能确定这就是天然无烟煤。 “巴雷特，取几块黑石点燃。” 罗岚吩咐道，巴雷特立刻跳下坑，抓起了几块细碎的黑石。 在众人的注视下，巴雷特先是点燃了一堆柴火，然后将黑石架在了上面引燃。 黑石几乎没有冒出黑烟，炙热的火焰烘烤着黑石，黑石的惊人热量也散发了出来。 “加大量。” 罗岚又道，几个近卫军抱起一堆黑石放入了火堆中，等到柴火熄灭，一堆黑石已经烧得火红。 依然没有呛人的黑烟。 它们跟最优质的木炭一样，但蕴含的热量却远超木炭。 瑞克等人终于发现了玄机，震惊道：“这种黑石……没有毒气！” 罗岚笑着点头。 自己的好运终于来了，无烟煤不仅可以用于取暖，还能促进贸易发展，无烟煤是可以推广到寻常工商业之中的煤炭！ “瑞克，召集商人，最好是以前做木炭生意的商人，越多越好。” 罗岚下令，瑞克立刻去办。 “甘道夫，你现在回布吉城，找朗姆酒作坊的吉格和艾丽，让他们帮我再建造一个作坊，要防火防潮的。” “是！” 甘道夫不问缘由，他立刻赶回布吉城。 现场只剩下黛丝和巴雷特等人。 年幼单纯的黛丝一直没说上话，她安安静静的偷看罗岚。 罗岚朝她一笑：“我有件大事要去做，改日再来找你聊火药。” 他带着巴雷特快马离去了。黛丝昂着头挥手，小脸红红的。 罗岚之所以如此急切是因为他要成立第二家国有公司了，布吉岛无烟黑石公司。 第五十一章 真正的窝蜂煤 离开北方矿区后，罗岚马不停蹄地回到了西海岸特区。 在这里，他见到了数十个木炭商人。这些人跟酿酒师一样，当初专门给贵族提供木炭，而今失去了用武之地，来特区搬煤修路了。 瑞克把他们召集了起来，等待王子的召见。 罗岚见到了他们也不废话，直言道：“你们知道吉格那帮酿酒师去了哪里吗？” 众人对视，紧张而期待道：“开作坊了，听说一公斤酒能卖一金币。” “没错，你们也可以跟他们一样，只是不卖木炭了，卖黑石。我们联合出资，创立一个黑石作坊。” “卖黑石？” 十几人全都惊了，一阵面面相觑。 他们对王子殿下是十分信任和尊敬的，但卖黑石也太不靠谱了。因为黑石到处都有，而且也只有王子殿下敢用，一旦离开了布吉岛，谁敢用黑石？ 罗岚察言观色，知道这群商人已经否决了自己的提议。 他也不急，一边喝着小麦酒一边吩咐瑞克：“瑞克，带他们去看看无烟黑石，仔细演示一下，看看是木炭好还是黑石好。” 瑞克二话不说，他来回奔波也不嫌累。 十几个木炭商人当即跟着瑞克去北方矿区。罗岚整暇以待，心思却是活跃了起来。 他一直很重视煤炭，但由于工业特区的煤炭都十分劣质，他心里不待见，因此一直没有折腾过煤炭。 但而今发现了无烟煤，这玩意儿哪怕在现代社会也是重要矿物啊。 罗岚回忆了一下自己小时候家里用无烟煤取暖的事，脑海中浮现了一块块圆形打孔的无烟煤形状。 那是现代窝蜂煤。 跟古尔密斯发明的窝蜂煤完全不同，现代窝蜂煤经过原料加工、机器铸炼等程序，不止形状规范，小孔整齐，还近乎能完全燃烧。 但这个世界是无法对无烟煤进行加工和铸炼的。 罗岚本人也不知道窝蜂煤到底是怎么做的。他思前思后还是放弃了，人工打孔太不靠谱，没有必要，块状的无烟煤也能用了。 罗岚呼了口气，暗想要知足，免得人心不足蛇吞象。 结果他眼角一瞟，发现路上一些工人用牛车拉着一块块大小不一的窝蜂煤正在赶往海岸。 罗岚惊得站了起来。 他以为自己看错了，但跑过去一瞅，真的是真正的窝蜂煤！ 或方形或圆形或长或短，奇形怪状，但它们上面的小孔却十分规范，仿佛使用筷子戳出来的一样。 罗岚见过古尔密斯的窝蜂煤，那完全就是用“钻木取火”的方法钻出来的小孔，一块那样的窝蜂煤顶多几个小孔。 而眼前的窝蜂煤却有十几个小孔，密密麻麻的跟不要钱似的，哪里会有工人那么有耐心和时间这样弄？ “这个是怎么做的？” 罗岚惊问，他知道这种窝蜂煤绝对不是人工钻孔而成的。 工人们指着不远处的高山：“古尔密斯做的，他非要在山顶做，害得我们上山下山麻烦死了。” 工人们笑着抱怨，罗岚转身就往那座高山跑去。 那座山竟然开辟出了山路，并不陡峭，来往都有工人搬运窝蜂煤。 而山顶丰富的阳光下，几十个姑娘正在捣鼓什么。古尔密斯和一些工人也在忙活。 罗岚过去一看，眼中精光闪烁，完全掩饰不住自己的惊叹。 在最高的山顶上，一大块平地中正在晾晒窝蜂煤。那些窝蜂煤湿润而松软，犹如刚捏出来的陶瓷一样，在阳光和风吹下慢慢变干。 另一边，姑娘们搅动着木桶里的炭渣，时不时加入一些清水搅拌。 而在木桶十米开外，强壮的工人正用铁锤砸煤炭，将坚硬的煤炭砸成煤渣碎屑。 这一套流程非常原始，没有任何机器的参与，却让罗岚大开眼界。 将煤炭砸碎，然后加水搅拌凝结成软煤，再捏成窝蜂煤，用木棍戳孔晒干。 固体转换成液体再转换成固体！ “古尔密斯！” 罗岚叫了一声，众人全都看了过来，然后兴冲冲地跟他打招呼。 一身煤泥的古尔密斯屁颠屁颠儿跑了过来，憨厚地挠头：“殿下，你找我啊。” 罗岚踹了他一脚：“这玩意为什么不告诉我？” 古尔密斯顿时吓到了，四周的人也不笑了，以为不能这么干。 “殿下，我只是想让打孔变得更容易……那天下雨后，我看到有堆屑渣融在一起，过几天又变成了僵硬的黑石，而且还能烧，我就自己琢磨着这么干……” 天才，绝对的天才！ 古尔密斯注定要载入史册了，罗岚一把抱住了他，表示感激之情。 古尔密斯又惊又喜：“殿下，上次你已经赏赐过我了，所以这次我想着没必要邀功，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没告诉你。” “你不邀功，害我差点放弃了窝蜂煤，这可是大罪！”罗岚斥道，又看向众人，“古尔密斯改进了窝蜂煤，赏地十亩，一千金。” 众人惊叫出声，所有人都羡慕得流口水。这件事很快传遍了整个工业特区，再一次点燃了民众们发明的热情。 而罗岚也压下了激动，他仔细观察了窝蜂煤。 由于全部是工人制造，所以还是有一些问题的。比如煤渣无法细化、重铸粘性不足、打孔容易散开之类的。 但总体而言还是非常先进了，连罗岚都震惊不已，他觉得古尔密斯的智商堪比爱因斯坦了。 在观察完毕后，罗岚也给出了意见。 “你们以后规范制造窝蜂煤，要做成大小一样的圆型，大概两个拳头大。这样一来，窝蜂煤就可以层层叠高，火力一层胜一层。” 罗岚的话让古尔密斯眼前一亮，工人们也纷纷说好。 罗岚又道：“还要创造打孔工具，我们有铁匠也有木匠，完全可以打造一种带十根木棍的打孔锤，一锤盖下去，十个孔就打好了。” 山顶火热一片，工人们议论纷纷，找到了新的出路。 “谁能发明出好东西，谁就能得到爵位和赏赐，大家都要多活动一下脑袋。就跟古尔密斯一样，看见被雨水融成一团的黑石泥就能想到加水搅拌黑石碎屑！” “好！” 喊声震天，寒冷的冬日里，工人们的热情将北风冲得支离破碎。 第五十二章 北煤南运 窝蜂煤的发明注定载入史册，它将化作布吉岛发展的最强动力。 罗岚欢喜之余，也开始考虑改良的事情，他所想的改良可不是改变窝蜂煤形状那么简单，而是更深入的改良。 “古尔密斯，你这种黑石以后就叫做窝蜂煤，我会让史官把你和窝蜂煤一起记入史册。”罗岚跟古尔密斯坐在山顶吹风，古尔密斯这个憨厚的小伙子一直傻笑。 “不过你也别骄傲，窝蜂煤还有很大的改进空间，你可以尝试混合各种各样的矿物，增加粘性和火力，这都是长久的事，黛丝会配合你的。” 罗岚稍微严肃起来，古尔密斯立刻说好，罗岚拍拍他肩膀：“还有，待会我会让瑞克找你，带你去见见我们新发现的无烟煤，就是不会冒烟的黑石。如果无烟煤产量大，以后咱们全都使用无烟煤。” “还有不会冒烟的黑石？”古尔密斯很是惊讶，也立刻意识到了无烟煤的价值，整个人都变得亢奋了起来。 罗岚点点头，目光看向山下的道路，发现瑞克已经带着那十几个木炭商人回来了。 罗岚当即下山，让古尔密斯继续搞他的窝蜂煤。 一到山下，瑞克他们一窝蜂跑了过来，十几个木炭商人脸上都是惊喜之色。 他们去看了无烟煤，那种无毒而火力巨大的黑石简直让人震惊。 “殿下，您真是神了，那种黑石绝对能取代木炭！巴雷特说一块就能烧几个小时，太可怕了！” “我们愿意出资，立刻修建作坊，做这个买卖！” 他们哪里还会迟疑，在光明的前景诱惑下，再邪恶的黑石也不过是发光的金币而已。 罗岚示意众人冷静，他带着众人去小酒馆开会。 在小酒馆里，罗岚详细地说了自己的计划。 “你们以后就是王宫的人，授命于王权，任何决策都要听从王子的意见，不可单独行事。”罗岚强调了国有经济的控制权，商人们表示没有意见。 罗岚又道：“我们岛上有二十万农民，他们的收成会越来越好，需求会越来越大，所以你们可以从农民身上赚取利润。” 这话如果放在以前，商人们肯定会嗤之以鼻的，毕竟布吉岛穷困潦倒，农民哪里会有市场。 但现在却不同了，北方邦的麦田就在眼下，所有人都惊叹其长势，等到明年收成，农民几乎一跃成为拥粮大户，吃都吃不完，吃不完就必须要卖到市场去，商人就有利可图。 “殿下，你就说吧，咱们怎么捣鼓这无烟煤。” 商人也跟着罗岚说无烟煤了，兴致勃勃，盼着早点赚钱。 罗岚起身踱步道：“布吉城以南，道路坎坷，牛车难行。要运送物资只能用马匹，效率低，成本高，耗时长，今年隆冬前是赶不上了。” 罗岚将目前的困难说了出来，如果要做煤炭生意，那南方的农民是不能放弃的，商人们要考虑如何将无烟煤运到南方去。 十几个商人对视一眼，纷纷陷入了沉思，大家都在考虑如何用更简单的方法运输。 罗岚扫视众人，也不说话。 半响后，一个商人试探性地问道：“殿下，您想修路吗？是要……我们出资？” 这话一说出来，小酒馆的气氛就不对劲儿了。每个人都更重视自己的利益，如果为了卖煤而修路，那前期的投入太大了，商人们害怕有风险。 罗岚摇头，他当然想修路，但依靠十几个木炭商人修路太不靠谱了，他的眼光还不至于这么差。 “不是修路，而是开辟航道。”罗岚从怀里取出地图，指着布吉岛的东海岸。 他要开辟东海岸的航道，当然，这只是近海航道，船只沿着海岸线南下，可以途径四个行省，这四个行省虽然没有城市和港口，但有靠海的大型村庄和渡口。 这些就足够了，而且等航运商业繁荣起来后，各个海岸渡口都会发展起来，牵一发而动全身。 罗岚跟商人们说着自己的东海岸航运计划，然后又指着布吉岛中部的河流。 “这条布吉河我还没去看过，但我听巴雷特说过，布吉河面阔水深，内陆的村庄交流基本都是走河运，说明农民已经有了河运的基础，我们可以开辟布吉河的河运，北煤南运。” 一个海运一个河运，都是北煤南运计划的一部分，在这个世界上规模已经算宏大的了。 罗岚是个注重工商业的公务员，他很早就在考虑资源利用的事了，只是以前没有资源条件，因此一直没有过多考虑。 听完罗岚的宏大计划，商人们全都咽了口水，这种国家级别的规划听起来十分惊人。 一旁的瑞克满眼精光道：“殿下真是奇才，北煤南运的双航道不仅仅可以运煤，以后更是会发展成布吉岛的经济动脉，咱们立刻干！” 瑞克有些鲁莽，而木炭商人们却窃窃私语了起来，他们一方面被罗岚折服，一方面又担忧自己的利益受损。 “殿下，双航道的开辟可不是嘴上说说那么简单，您特意告诉我们，有何用意？” 一个商人壮起胆子问道，他觉得罗岚想从他们口袋里掏钱。 这个想法无可厚非，毕竟谁赚钱都不容易，如果叫王子掏了去，他们得喝西北风。 罗岚淡淡一笑：“你们无需担心，资金方面，我会出资百分之五十一，你们不会承担太大的支出。”罗岚停顿了一下，“还有，我们的双航道都是有基础的，而不是一纸空白。” 无论是东海岸的航道，还是布吉河的航道，都早已经被开辟了。以前东海岸渔村众多，从北到南都有渔民，哪里有暗礁哪里有海角，早已经被摸透了。 而布吉河作为内陆的灌溉河，也常年有船只游弋捕鱼和运送粮食，以往贵族都会利用布吉河的。 所以，北煤南运的计划远比想象中的要简单，只要有船有人便可南运。 这样一步步赚钱，有了收入再扩大航道，以钱养船，徐徐图之，根本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罗岚将这些条件都分析了一遍，商人们眼中闪过异彩，他们作为木炭商人，以前只为贵族服务，根本不了解岛上的航运情况，现在听罗岚一说，顿时恍然大悟。 “王子殿下真是布吉岛之幸，既然如此，我们便赌一把吧！” 第五十三章 笨蛋王子声名扬 北煤南运政策正式实施。 在这个寒冷的冬季，罗岚王子雄心勃勃地将“计划经济”这只大手伸入到了国家经济当中。 在计划经济的催动下，滋润二十万农民的市场经济也将活跃起来，用不了多久，布吉岛将焕然一新。 十几名木炭商人带着自己信赖的工人离开了经济特区，回到了布吉城。在那里，他们将接受甘道夫的安排，建立一个窝蜂煤中转站，进而从东海岸南运。 而在内陆，罗岚特意派遣了交通部长博尔前往布吉河上游勘察水情和河道，然后建立一个内陆河窝蜂煤南运起点。 与此同时，罗岚派出了巴雷特近卫军快马南下，跟查尔斯取得联系，告诉查尔斯，双航道即将开通，请地方政府准备好接收窝蜂煤的工作。 当然，这些只是大的决策，事情不会这么简单，这其中牵扯到利益和市场，不可一蹴而就。 罗岚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尽快南运窝蜂煤，别让农民冻死。 他特意召集了许多渔民，征用东海岸和布吉河的渔船甚至木排，目的只有一个，在下雪，让农民用上窝蜂煤。 而在工业特区，罗岚也跟瑞克和古尔密斯折腾起了无烟窝蜂煤。 这个很简单，就是把窝蜂煤原料换成无烟煤而已。 当罗岚告诉大家，无烟窝蜂煤可以赚大钱后，工人们立刻活跃了起来。 不过五天，三个露天窝蜂煤作坊就建造了起来。它们都建造在山顶上，利用日光和大风，晾干窝蜂煤。 原本空闲的工人们也有活干了，大家都捣鼓起了窝蜂煤。 布吉岛如火如荼，而岛外狂风呼啸，海上大浪滔天。 在冬季，很少有船出海，就算出海也只是走近海，冬季是休息季。 茫茫东海中，只能看见一支小型船队，摇摇晃晃地驶向海灵国东海的港口。 三艘商船一艘战船，百余个士兵和水手，破旧的投石机和质量奇差的长剑。 这支船队正是爱伊曼船队。 “马上到东海港了，所有人都按计划行事，记住，我们是落魄的爱伊曼船队！” 米德拿着个大号角吼着，吼完了再吹响号角，让四艘船上的人都听见。 海浪拍打着船身，寒冷的气流让人瑟瑟发抖，所有船员都垂头丧气地裹着身子坐着，犹如送葬一般。 半小时后，船只驶入了东海湾。 一入东海湾，船只便多了起来，远远近近都有商船和战船。 同时，很多在甲板上的人都叫了起来：“是爱伊曼！” 冷寂的大海上忽然热闹了起来。 人们探头张望爱伊曼，并不仅仅是因为她的美丽，更是因为前些日子发生的事。 “爱伊曼被亚德里踢出了碧水湾，而且每次南下北上都要接受检查，只有砍条腿送给亚德里才能自由。” 这条消息早已经传遍了东海湾，在这里过冬的上百个商队每日都在讨论这件事。 有同情的，有打抱不平的，也有幸灾乐祸的，但绝对没有主持公道的。 此时爱伊曼船队的到来让东海湾气氛变得古怪了起来。 大船们纷纷让开路来，远远注视着爱伊曼船队。 很快，在东海内湾使出来一艘庞大的战船。 这艘战船比海域上的任何船只都要大一倍以上，是名副其实的海上君主舰。 众船员噤若寒蝉。 爱伊曼船队停了下来，直面海上君主舰。 扎着两个麻花辫、穿着老旧羊毛衫的爱伊曼从船舱里走了出来。 她额前的发丝在海风中飞舞，脸上的神情冷冽而无奈，眼眸中更是有一抹死灰。 “哈哈，真是比奴隶还乖啊，爱伊曼女王，又见面了。” 说话的是海上君王舰的威尔。 这个留着刀疤的船长站在甲板上俯视爱伊曼，狂风也掩盖不住他的声音。 爱伊曼一言不发，默默地看着远空。 在众多船只围观下，威尔的士兵踏上了爱伊曼船队。 如同上次一样，他们粗暴地进行检查，用长剑刺破了船舱的木桶。 难闻的酒味飘了出来，这股酒味跟隔夜饭一样，一丝酒香都闻不到。 “真是恶心，爱伊曼，你运这些小麦酒做什么？” 威尔捏起了鼻子，他平时只喝葡萄酒，最昂贵的小麦酒他都不会看一眼，更何况这种只有贱民才会购买的劣质小麦酒呢。 威尔的士兵们也厌恶地退出了船舱，不想去一一破坏木桶了，免得脏了脚。 爱伊曼的船员们毫无反应，就是木讷地坐着或站着，似乎小麦酒跟他们无关。 任何人都会觉得他们跟死人一样。 唯一的活人是米德，他谄笑着给威尔点头哈腰：“威尔船长，不好意思啊，这些小麦酒是海灵国大王子罗岚要求我们运到北方去出售的。” “啊？” 莫说威尔了，连最没有见识的士兵都以为自己听错了。 “罗岚要你们运小麦酒去北方出售？是他疯了还是我听错了？”威尔掏了掏耳朵，惊讶得都没有嘲讽了。 米德眼眶一红，叹息道：“威尔船长，我们也没有办法。你也知道，罗岚是个疯子，他不止救了女巫，还要用黄铁矿修宫殿，说是看起来金闪闪好看。” “哈哈哈！” 一阵哄然大笑，威尔终于会嘲讽了：“你们不是去跟他做生意嘛？怎么也疯了？” 他看向爱伊曼，然而爱伊曼默不作声，早已没了海上精灵的野性。 “罗岚说，他还是大王子，将来有机会当上国王，我们以后可以依靠他，所以……” “所以你们就变成了傻子？哈哈，他能当上国王？爱伊曼女王，你脑子是不是出了问题？” 威尔几乎笑出了眼泪，他已经明白爱伊曼为何会运送恶心的小麦酒了。 爱伊曼没有退路，她只好把最后一丝希望寄托在了废材罗岚身上。 就算是傻子都不会这么干，可爱伊曼却偏偏这么干了。 “威尔船长，请不要取笑，罗岚毕竟是大王子，海灵国的传统就是大王子继位，我们爱伊曼船长高瞻远瞩……”米德说一截就说不下去了，因为所有人都哈哈大笑了起来。 威尔叹着气摇头，好不容易才止住笑。 “看来海盗女王真是山穷水尽了，竟然寄希望于罗岚。你这是何苦呢？服侍我们亚德里船长，你早就名副其实的海盗女王了，哪里用得着受这般苦？” 威尔竟然劝说了起来，爱伊曼则直接走入了船舱。 “哼，看你以后怎么死！” 威尔脸色一冷，带兵离去，任由爱伊曼运小麦酒北上。 四艘旧船，又晃晃悠悠地驶向北方，当远离了东海湾后，原本死气沉沉的船员们同时欢呼了起来，简直跟赚了大钱似的。 坐在窗边的爱伊曼嘴角轻轻弯起，眼中的死寂已经变成了不屑。 而东海湾也喧哗了起来，罗岚王子的荒唐行径刷新了众人下限，让人不得不笑。 晚些时候，这个消息已经传到了北原领的行宫里。 在冷森森的行宫里，一位身材高挑的女骑士跟三皇女索菲娅汇报了这件事。 “皇女殿下，罗岚恐怕已经山穷水尽了，竟然要向北方大陆出售最劣质的小麦酒，哎，堂堂大王子竟沦落至此。” 默默听着汇报的索菲娅合上了册子，轻轻道：“出去吧。” 数日后，碧水湾的商人也开始议论这件事，碧水港的领主拉吉当即跑去找二王子巴伦了。 当巴伦听完汇报后，直接喷出了一口热汤，大笑声久久不歇。 他的智囊麦斯站在帘布后，迟疑了许久还是走了出去。 巴伦一见他就不笑了，整个脸冷若冰霜。 “你又想说什么？要不是你以前帮我许多，我早把你赶出宫去了！” 巴伦呵斥，跪在地上的拉吉偷偷笑了起来。 麦斯弯腰行礼，而后肃然道：“殿下，我并非要跟你说罗岚的事，而是贵族的事。贵族的圈地运动越来越过分了，南原城外，几乎找不到一块完整的农田了。其余地方的贵族也纷纷效仿，致使农民沦为了乞丐……” “你懂什么？贵族占地再多也是殿下的人，领主们年年超额缴税，拥戴殿下，而今南原领的繁荣就是贵族带来的！” 拉吉抢话，忿忿不平地骂道。 巴伦摆摆手：“麦斯，你去养马吧，治国之道不是空谈，我以前高估你了。” 第五十四章 南下 入冬一个多月，天气越发寒冷了。 罗岚住在行宫里都觉得寒风刺骨，这么寒冷的冬天十分罕见，尤其是对于南方来说。 几乎可以确定，今年冬天必定下雪。 听着窗外寒风呼啸，罗岚心里多了一丝忧虑。他的忧虑自然是北煤南运的进展。 而今北煤南运政策已经实施，第一船无烟窝蜂煤已经从布吉城港口南下，这会儿应该抵达了中部的渡口。 布吉河那边也有船只南下，将一路穿过中南部的茫茫平原，抵达南方的大山脚下。 一切看起来都很顺利，双航道足以覆盖大半个布吉岛了，只要将窝蜂煤运到南方的市场就可以进行出售了。 可罗岚依然忧虑，他忧虑农业市场。 查尔斯南下不过两三月，而地方政府普遍没有资金没有人手，要修建农业市场困难重重。 也就是说，现在的农业市场尚未成型，而煤炭已经南运，这会导致煤炭无法正常地进入到贸易之中。 农民们到了冬季也普遍待在家里取暖，加之道路不畅消息不灵，罗岚甚至觉得绝大多数农民根本不知道农业市场的存在。 所以，他们不可能去市场购买窝蜂煤的。 罗岚露出一丝苦笑，他习惯考虑大的政策，往往会忽略小的细节，而农民不买煤就是小的细节。 “如果有网络就好了。”罗岚感慨了一声，然后到壁炉前烤了一会儿火。 壁炉里的窝蜂煤正在燃烧，强大的热量让罗岚很快红了脸。 罗岚盯着发红的壁炉，脑海沉浸了下来，他在考虑农民过冬的事，北煤南运是个好政策，但远水解不了近渴，窝蜂煤甚至都难以进入寻常百姓家。 思索中，门被推开，哈着冷气的艾丽跟兔子一样窜了进来。 “冷死了冷死了，外面风好大。”艾丽跑了过来，小手都要伸进壁炉里了。 罗岚拉了她一把，免得她被烧伤了。 “城里居民都用上窝蜂煤了吗？”罗岚问道，他之前让艾丽去办这件事了。 艾丽得意一笑：“当然，也不看看是谁出马。城里的窝蜂煤都卖脱销了，那帮商人赚大了。” 小小的布吉城，每个家庭基本都用上了窝蜂煤取暖，他们是第一批受益者。 然而真正的生意在农村，真正的难点也在农村。 罗岚身体热乎了起来，他走到窗边稍微推开窗想看看外面的情况，结果一股劲风吹来，让他打了个哆嗦，真是冷得刺骨。 “你别开窗，窝蜂煤不是没有毒气嘛，有通风口透气就行了。”艾丽抱怨着，把冰凉的靴子脱了，洁白粉嫩的小脚伸到了壁炉前。 “你还真是没有淑女风范。”罗岚调侃了一句，抓起了架子上的羊毛大衣穿上。 艾丽看他穿衣不由一怔：“你要出去？” “我要南下。” “什么？”光着脚丫的艾丽惊得跳了过来，“你傻了啊，什么时候了还南下，你想冻死啊！” 王子殿下当然不会被冻死，但估计会长长冻疮什么的，再厚的衣服也挡不住。 “我不放心，这个冬天很关键，也很残酷，我必须去南方看看情况，免得出现意外。” 罗岚解释道，他很严肃。作为一个怕冷的人，罗岚当然不想离开行宫，可他实在忧虑，有些事情不能远程遥控，尤其是在没有网络的时代。 艾丽欲言又止，看着这个笨蛋王子真是不知道该生气还是该佩服。 “你跟甘道夫说吧，看他肯不肯让你南下。” 最后，艾丽搬出了甘道夫。 罗岚捏捏她的小脸：“布吉城交给你了。” 艾丽一把打开，叉腰呵斥：“不准捏我，死笨蛋！” 罗岚离开了行宫。 他牵了一匹马，带上了一些干粮和衣服以及一队城卫军出城南下。罗岚并没有找甘道夫，他知道甘道夫肯定不会让他南下的。 不料一出城，迎面就遇上了甘道夫。 甘道夫去考察了煤炭作坊，正满怀欣喜地回城，结果就看见王子殿下裹着大衣带士兵出城。 “殿下，你要去哪里？”甘道夫拦住了队伍，他感觉不寻常。 而来往于两间作坊和城内的工人们也围了过来，不明白这么冷的天王子要去哪里。 “闲得无聊，去西海岸走走。”罗岚笑着回应，甘道夫松了口气，让出了道路。 罗岚一马鞭抽在马屁股上：“走！” 快马朝着南方惨不忍睹的道路跑去，后面的城卫军愣了一下赶紧跟上。 甘道夫大叫：“殿下，你要南下？给我停住！” 冰冷的风和扬起的尘交织在了一起，罗岚远去了。 甘道夫急得直跺脚，工人们面面相觑。 半日后，罗岚一行人在一座村庄停了下来。这座村庄就在道路旁边，完全可以成为一个重要的交通枢纽。 然而村庄里死气沉沉的，明明已经是傍晚了，却不见炊烟，更别提农民的身影了。 罗岚心里一跳，想到了不好的事情，难不成这个村的人都被冻死了？ 还好随行的城卫军跟罗岚说了一下：“殿下，冬天如果太冷，大家都会早早烤好小麦包，缩在屋子里熬日子，一般不会出门或者煮饭。今年收成好，大家的小麦包应该够吃。” 这样吗？ 这种生活跟需要冬眠的动物没啥两样，一到冬季，农民几乎没办法劳作了。 “其余地方的人会这样吗？比如南原领的人。” 罗岚询问，一个去过南原领的城卫军干笑道：“殿下，南原领不会这样。我们这样主要是因为没有御寒的衣服，加上今年特别冷，又不用给贵族干活，大家自然缩在家里了。” 这个道理其实很简单，罗岚不知道是因为他从来没有涉及过。 “这样不行，缩在家里熬不过下雪天，他们只有小麦包。农田也需要人打理，不然小麦全被吹断了。” 小麦不怕下雪，下雪反而形成一个保温罩。但狂风呼啸，小麦是挡不住的，必须有农民护理。 “殿下，这是没办法的事，大伙连棉衣都没有，穿麻衣一出门就跟光着身子一样。冬天不饶人啊，今年恐怕要冻死许多人了。” 有经验的城卫军感慨道，他们穿着棉衣披着盔甲都觉得寒冷，更别提那些可怜的农民了。 罗岚不语，直接策马进入了村庄。 马蹄声响，有窗户打开了，伸出一些颤颤巍巍的脑袋，已经冻得脸发红了。 屋子里的木炭挡不住吹进去的寒风。 “这是罗岚王子殿下，让你们的村长出来。” 城卫军大声叫道，更多的农民探出了脑袋，脸上闪过惊喜之色。 罗岚在岛上名声很好，农民们觉得罗岚的到来肯定是好事。 不一会儿，一栋破烂的石屋里跑出一个中年汉子来。 这汉子特意留了长发，盖住了整张脸，大概是为了御寒。 罗岚审视他，发现他的鞋竟然是用一些麻布裹成的，走起来趿拉趿拉随时会脱落。 再看他的衣服，简直跟披着一层薄冰似的，硬邦邦的连肉都贴不紧。 他跑到马前已经冻得抖个不停了，再待多两分钟恐怕就要得冻疮了。 罗岚连忙下马，从包裹里取出一件备用的棉衣给村长裹上。 “进屋说。”罗岚拉着村长进屋，很多村民都冒着严寒凑了过来。 在简陋的石屋里，罗岚看见了几笼炭火。那是竹子编织的炭笼，在里面放入木炭烤火取暖。 然而农民家缺少木炭，熬不了几天木炭就要用光了，到时候只能烧木材了，可房子里哪里能烧木材呢？ 第五十五章 如何过冬 农民的情况比罗岚想象的要严重许多。 第一，他们几乎没有任何肉食品，无法摄取足够的能量；第二，农村的木炭并不多，一旦用完，将很难取暖。 这个冬天要是熬不过去，布吉岛可能会崩溃，不止是人，还有小麦也面临着极大的危险。 在村长的石屋里，罗岚跟众多农民交谈了许久，他们果然不知道农贸市场的事，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属于哪个省的。 这个时代的农村实在太闭塞了，要发展农业经济难于上青天。 罗岚也知道发展农业经济很困难，但他没料到这个冬天如此寒冷，直接把发展的机遇给切断了。 查尔斯恐怕也焦头烂额了，现在不是发展农业经济的问题了，而是如何解决过冬的问题。 “大家在家等待消息，本王子绝不会让大家受寒受冻！” 天色发暗的时候，罗岚离开了。他加快了速度，一路南下。 冬夜里严寒更甚，马匹都在打颤，才流出来的热汗立刻变得冰凉。 一夜疾行，众人累得不轻，终于在天亮的时候赶到了一个小城镇。 说是城镇，不过是一个大型村庄改造而成的，同样死气沉沉，不见几个人影。 但罗岚看见了农业市场。 就在镇中央，原本是领主的住宅，被改造成了一个市场，市场后面的城堡里还有地方政府的官员居住。 可惜这个市场完全没有商人和客人，一副荒凉的模样。 罗岚皱紧了眉头，他意识到计划经济已经把市场经济抛下了，加上这个寒冬的影响，农业市场几乎报废了。 罗岚一阵肉疼，但现在不是考虑农业市场的时候了。 他进入了城堡，见到了这个镇的官员。 官员们也缩作一团，不想动弹，好几笼木炭正在燃烧，让城堡里稍微有些暖意。 “查尔斯在哪里？”罗岚问道，他不能乱跑了，得立刻找到查尔斯。 “查尔斯伯爵去海边了，他昨天才北上到达我们这里，应该是要回布吉城的。” 官员的话让罗岚松了口气，总算好运了一回。 罗岚不多废话，带人去海边。 这里靠海，海边还有个很大的渔村，渔民也有不少，渡口还停靠着十几艘渔船。 罗岚远远就看见了在渡口焦急走动的查尔斯，这个平时没有表情的外交官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 在他身后，还有好几个官员，都是通过行省制提拔上来的，这会儿也十分焦急，一直跟渡口的工人说着话。 那些工人是窝蜂煤作坊的工人，带着一船的窝蜂煤抵达了这里，却不知道接下来该干嘛了。 因为市场经济没有搞好，窝蜂煤并没有顺利进入贸易市场，几乎所有运煤的船只都在各个渡口等候指示，然而并没有人给他们指示。 罗岚骑马到来，让官员和工人们都露出了喜色。 查尔斯最是惊喜，他怎么也没想到罗岚竟然在严冬里南下了。 “殿下，你怎么来了？”查尔斯仿佛找到了主心骨一样，长松了一口气。 罗岚下马道：“我就知道南方麻烦大了，幸好来了。”他看向渡口的工人，“你们来了多久了？” “快七天了，他们说没有人到市场买货物，他们也没钱支付窝蜂煤的费用，我们只好晾在这里了。”工人郁闷道，口中的“他们”是指当地的官员。 而查尔斯身后的官员赶紧解释：“殿下，我们真的没钱啊，财政只有那么一点，修建市场已经用光了。现在天气越来越冷，没人出门，谁会买窝蜂煤啊，我们根本无法征收商业税，因为连商人都没有。” 双方都是有理有据的，罗岚并不怪罪。 他示意大家安静，然后询问查尔斯：“查尔斯，你觉得该如何度过冬天？” 查尔斯指了指船只：“只能先借用商人的窝蜂煤了，尽快派人送到各村庄去，晚了就来不及了。” 这是唯一的办法，只有让农民用上窝蜂煤才能度过这个冬天，否则会造成大范围的灾难。 罗岚是煤炭作坊的大股东，他有权决定这件事，可以先借用。 但他并没有立刻答应，而是陷入了沉思。 众人都看着他，气氛竟莫名紧张了起来。 在海边的狂风中，罗岚考虑了很久，最后否决了查尔斯的提议。 “来不及了，南方道路太烂，只有马匹能行，而马匹无法携带大量窝蜂煤，很多地方政府甚至没有马匹，等我们把煤运过去，农民都冻死了。” 众人都脸色一变，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查尔斯深吸一口气道：“殿下，我知道来不及了，但至少可以让海边和河边的农民先用上窝蜂煤，请下令吧。” “不能急，我们需要更周全的计划。” 罗岚哈出一口热气，窝蜂煤是必须使用的，可如何让窝蜂煤的利用率最大化呢？ 罗岚把这个问题抛给了大家，无论是官员还是工人都思考了起来。 查尔斯冷静了下来，在众人的沉默中开口：“以镇为单位，只将窝蜂煤运到各个镇上，让镇上的官员去通知村民来领取窝蜂煤。” “这个好！”在场的官员和工人们都眼前一亮，这个方法虽然要村民离开屋子，免不了受冻，可却能让政府的运送压力大大缩小。 只要村民去了镇上就能领取过冬的窝蜂煤了。 罗岚也觉得不错，可他还是没有同意。 他昨天在村庄停留的时候，发现村民的屋子又破又旧，几乎每家每户都漏风。这样的房子，需要的窝蜂煤数量极大，而且效果还不好。 西海岸工业特区的窝蜂煤产量是有限的，是禁不起二十万农民消耗的，家家户户取走窝蜂煤，然后被漏风的房子带走大部分热量，如此循环，哪里熬得过冬天？ 罗岚忧心忡忡地踱步，忽地眼角余光扫到不远处的贵族城堡。 那城堡高耸豪华，是以前的领主修建的。而今领主离去，留下了空荡荡的城堡和他们的住宅。 罗岚灵光一闪，开怀大笑起来。 众人面面相觑，查尔斯疑问：“殿下，你想到好办法了？” “那样的城堡或者建筑应该不少吧？”罗岚指着城堡询问，众人都点头，说很多地方都有，以前的领主是吸血鬼，生活十分奢华，城堡自然少不了。 “好，查尔斯，立刻快马通知各地政府，接收窝蜂煤，运到城堡和完好的建筑内，再通知农民带上食物清水赶往城堡，集体取暖。” 第五十六章 献爱心 贵族留下来的住宅有很多，除了城堡，还有各种各样的建筑物，甚至连马厩粮仓都可以利用。 而且这些建筑的分布是相当均匀的，因为以前的一百多个领主为了管理二十万农民，不得不在各个地方修建“行宫”，将权利辐射到全岛。 这些以前让农民们恨透了的建筑，现在却成了保命的东西。 官员和工人们大喜，不得不为罗岚的想法所叹服。 “殿下，我这就去办，我怎么没想到呢，可以让人动起来啊，不一定非要动煤。”查尔斯惊喜道，多日来的焦虑一扫而空。 罗岚也松了口气，还好自己思维不算死板，不然这个冬天真不好过。 不过六七日，查尔斯的手下快马跑遍了整个布吉岛，命令各地政府接收和搬运窝蜂煤，将各地的建筑利用起来。 而更多的士兵则是踏入农村，宣布罗岚的政令，要求农民们迁移到最近的取暖开放点去。 这事办得急切，但短时间内还是无法完成的，急不得。 罗岚的忧虑减半，他这几日跟随查尔斯到处奔波，也见到了许多经验丰富的老农。 罗岚特意询问老农，今年是否一定会下雪。 “殿下，这个还真说不准，但以往这么冷的冬天，必定下雪，而且就在下个月。”活了六十多年的老农跟罗岚分析，言语中还是很确信的。 罗岚摸着下巴寻思，下个月下雪的话，那还有二十来天的时间，应该可以通知到大多数农民了，毕竟农民们都住在海边和河边，迁徙还是比较容易的。 小麦也能安稳过冬，积雪会保护小麦的。 告别老农后，罗岚和查尔斯以及一队卫兵去了附近的农田。 这里已经推广了垄耕法，只是还没用上麦料，所以长势远远不如北方邦，可跟以前比起来又好太多了。 在狂风呼啸之下，多数小麦已经弯曲了，首当其冲的甚至全部折断了。 罗岚看得心疼，查尔斯安慰道：“殿下，这是没办法的事，农民已经没有办法打理了。不过你安心，小麦是懂得弯腰的作物，熬到下雪就不会有事了。” 也只能如此了，让小麦再熬二十天，熬到下雪，不过来年的收成估计要减少许多。 十日后，在视察了许多城堡建筑后，罗岚放下心来，风尘仆仆地赶回了布吉城。 他冷得厉害，这一路回北方，遇到了蒙蒙细雨，身体已经湿.透了。野外又没有条件取暖，他硬是撑了一路。 一回城，甘道夫立刻要骂他，结果看他面青唇白哪里还骂得下去，赶紧让女仆烧水给罗岚洗澡。 在温水里泡了足足半个小时罗岚才舒服了，这冬天真是太难熬了。 艾丽也跑了进来，他不顾罗岚在泡澡，直接闯进来了。 “笨蛋王子，活该！”艾丽当头就是这么一句，不过看见罗岚光着身子她还是转过身去了。 罗岚哈哈一笑，他现在才没了忧虑。 “艾丽，来，给本王子搓背。”安逸了的罗岚口上浪了一下。 艾丽当即涨红了脸：“你这个笨蛋，休想！” 她气冲冲跑了，罗岚轻轻一笑，穿上棉衣，跟条咸鱼一样躺在壁炉前，动都不想动了。 外面狂风大作，从西海岸吹来的寒风席卷了整个布吉岛，也冲上了南原领。 繁荣而强大的南原领在严冬之下也稍微收敛了霸气。贵族们也很少出门了，整日在城堡里寻欢作乐。 他们拥有最多的资源，一车又一车的木炭将城堡烤得暖洋洋的，完全无惧寒风。 而富裕的城市居民们也不怕寒冬，他们没有贵族金贵，平日里还会跑上街道闲逛。 这是一幅太平盛世，如果忽视城里瑟瑟发抖的乞丐和城外大群流亡的农民的话。 二王子巴伦的宫殿里，女仆们正在服侍巴伦沐浴。 热气腾腾的浴房中，香.艳的身段扭来扭去，不时传出女仆的呻.吟声和巴伦的豪放大笑声。 可惜这份欢乐很快就被打断，一名近卫军将军求见，带着一身寒风走了进来。 他叫林顿，是南原城三千近卫军的首领，负责守卫皇城，极受巴伦的重视。 但他如此鲁莽闯入王子浴房却也过分了。 巴伦在浴布后面看着这个高大的铁血将军，语气十分不悦：“什么事？” 林顿单膝跪下，神色如同要死谏一般：“殿下，你怎么能让麦斯去养马呢？要不是我在马营偶遇他，我都不知道他竟落得如此……” 林顿语气极其震惊，麦斯跟他都是“开国功臣”，当初二王子接管南原领，哪里有贵族鸟他，还不是麦斯的政策让巴伦获得了贵族的拥戴。 “噢？你遇到他了？他跟你说了什么吗？”巴伦搂着自己最爱的女仆，漫不经心问道。 林顿昂起头道：“殿下，麦斯说，今年必定下雪，而他看城内乞丐无处不在，城外农民流离失所，连避寒的房子都没有。王权脚下尚且如此，更何况其余地方呢？” “还有呢？”巴伦不耐烦地呼了口气，狠狠地一巴掌拍在女仆的屁股上，惹得女仆惊叫了一声。 “麦斯说他的贵族政策错了，弊端已经出现了，贵族的势力得不到抑制，农民的权益得不到保障，南原领必亡。” “放肆！”巴伦勃然大怒，要不是没有穿衣服，他准得冲出去给林顿一脚。 “滚！” 在怒骂声中，林顿捏紧剑柄，极度失望地离开了。 灰蒙蒙的天空，寒风卷走了白天的最后一丝热气，整个南原领仿佛笼罩在冰雾之中。 与南原领一海之隔的布吉岛同样冰冷，但人心却是热的。 布吉城内，家家户户都烧着窝蜂煤，一些商铺更是用大型铁笼装着窝蜂煤放在店内燃烧，让整个店铺暖洋洋的。 街上，衣着朴素的民众们相互说着笑，怀里抱着一两件衣服或提着一些干肉赶往布吉城港口。 这里是窝蜂煤南运的出海口，工人们正在搬运窝蜂煤，一艘艘看起来老旧不堪的渔船装载着窝蜂煤南下。 而民众来此是献爱心的。 他们是布吉岛的富裕阶层，拥有棉衣和肉食，现在将多余的交给工人，让工人运到南方的取暖点，送给农民。 这是罗岚王子提倡的行动，王子并没有发布强硬的政令，只是告诉大家，南方的农民太可怜了，没衣服没肉食，急需救助。 短短两天，城里的居民已经捐赠了上千件衣服和数百斤干肉，虽然并不能满足南方农民的需求，但也是雪中送炭了。 罗岚站在窗边，看着街上自发献爱心的民众，心里温暖一笑。 第五十七章 国中国的救助 下雪了。 罗岚在某个早晨醒来，听见了街上孩童们的叫声。孩子们没有见过雪，又没有受寒之忧，自然是满心欢喜地看着雪落。 罗岚打开窗，细碎的雪花立刻飘了进来。这并非可怕的鹅毛大雪，而是温和的碎花轻雪。 岛屿上空，狂风依然在呼啸，但比之前要小了许多，街上不少民众都跑了出来，一些青年和姑娘们更是打起了雪仗。 罗岚穿上大衣，走上城墙眺望一望无际的北方邦。 一眼看不到边际的麦田覆盖上了一层白雪，前两日还在饱受狂风吹袭的麦子裹上了保护罩。 偌大的布吉岛，并非只有北方邦下雪，南方许多地方也下雪了。 在南方几座庞大的河边建筑里，上千个农民裹着单薄的麻衣，烤着无烟煤，透过门窗缝隙欣喜地看着天上飘落的雪花。 “果然下雪了，这下麦子不会被吹断了！”老农们欣喜若狂，他们最担忧的就是麦子。 “今年可真冷啊，要不是王子殿下让我们来城堡过冬，我们准得冻死。” “王子殿下是神明啊，他把邪恶的黑石都征服了。” 农民们议论纷纷，对罗岚的崇拜溢于言表。 热切的议论声中，一个坐在壁炉旁边昏昏欲睡的老人忽地说道：“对了，你们说阿贝伯爵会送食物给我们吗？” 这里是布吉河的南端下游，再往前几公里就能抵达布吉岛中部山脉，而山脉另一边就是阿贝伯爵的封地。 住在这里的农民都知道阿贝伯爵，因此壁炉旁的老人一提，众人都来了兴致。 “前几年下雪，他就派人送了食物和衣服给我们，今年也下雪，应该还会送吧，我家孩子想吃羊肉诶。”妇女们流起了口水，都盼着阿贝伯爵的救助。 在他们讨论的时候，负责管理这里的官员呵斥了一声：“别瞎说了，阿贝伯爵跟王子殿下合不来，小心惹王子殿下生气。” “合不来？什么意思？大家都是布吉岛的人啊。”淳朴的农民并不懂高层的矛盾，那个官员其实也不懂，他只是听认识的近卫军闲聊得知的。 “总之别谈阿贝伯爵了，他要是送食物过来，我们也不能要。” “啊？为什么？” 城堡里炸开了锅，吵杂的声音把狂风的呼啸都压下了。 而此时的隔开布吉岛南北方的大山脚下，正有一队士兵扎营。他们人数不过三十人，其中有三个官员，查尔斯正是其中之一。 查尔斯穿着厚衣，目光透过雪花，盯着眼前的山路。 山路早已荒废，只能依稀看到踩出来的痕迹。山路绕山穿行，最终抵达山另一边的南方邦，阿贝伯爵的封地。 查尔斯身后，啃着干牛肉的巴雷特郁闷道：“我说城主大人，我得回城交差啊，你找我来这里干什么？要入山打猎啊？” 巴雷特作为近卫军首领，没事儿的时候就该去保护罗岚，结果现在却被查尔斯拽到最南边来了。 查尔斯搓了搓发凉的手心，沉吟道：“如果我所料没错，待会会有士兵从山里过来，我们要拦截他们。” “什么？”巴雷特大吃一惊，惊愕地看着山路，“你是说，阿贝伯爵的士兵？” 查尔斯嗯了一声，脸上的神色很复杂，他久久没有说话了。 巴雷特不是傻子，他跟随罗岚也有一段日子了，知道罗岚对国中国心怀芥蒂。 现在他要直面国中国的士兵，这感觉可真不对。 “查尔斯，咋办？这算是……非法入境吗？他们干嘛要来北边？”巴雷特没打过仗，他有点怂了。 查尔斯脸色一冷：“不要胡说，南方邦一直是王子的领土，何来的非法入境？他们来也不是打仗的，别怕。” 查尔斯虽然在安抚巴雷特，可他的脸色和语气都十分凝重，使得空气都紧张了起来。 巴雷特察言观色，赶紧命令士兵准备好武器。 “别紧张，只是送东西给我们而已，我之所以拦截，是不想让南方邦知道我们的秘密，窝蜂煤现在不能泄露。”查尔斯瞟了紧张的巴雷特一眼，无奈道。 巴雷特更加懵了：“啥？送东西？” 话一落，马蹄声响。 那窄小荒凉的山路上，伴随着雪花飞舞，一队上百人的骑兵出现了。 这些骑兵没有骑马，他们牵着马步行，而马背上载着许多物质。 那是阿贝伯爵送过来的物质。 阿贝伯爵是个大好人，尽管谁也没见过他，可经历过严冬的人都会说，阿贝伯爵在下雪的时候会送东西过来，挽救几十个村庄的性命。 看着兵强马壮的队伍突然出现，巴雷特一行人顿时变了脸色。 他们是罗岚的近卫军，是精锐，可跟眼前的骑兵比起来，简直就是流寇。 南方邦的骑兵统一穿着重甲，佩戴精铁长剑和角弓，马匹都是高头大马，每一个骑兵的素质都不比南原领的差。 反光巴雷特一行人，坐无坐相站无站像，就是强壮点的农民。 “我们是阿贝伯爵派来救助你们的。”山路上的骑兵开口，打断了巴雷特一行人的对比。 巴雷特这会儿有点结巴，愣是没说话。还是查尔斯走上前去，平静道：“感谢阿贝伯爵，请将物质卸下吧，来日我们王子必定报答你们。” 查尔斯的话让骑兵们颇感意外，他们是聪明人，明白查尔斯的意思了，他们不准“入境”。 一个骑兵首领靠着马匹喝起了葡萄酒，用揶揄的目光看着查尔斯。 “这位大人是谁啊？我记得这一带的领主是季巴，他让你来拦我们？”骑兵首领调侃道，语气中满满都是不屑。 查尔斯平淡回应：“是的，季巴领主身患重病，不便前来迎接，请将物质交给我吧。” 骑兵首领听后啧了一声，忽地拔出了长剑，他身后的骑士见状也全都拔出了长剑，上百把精铁长剑震颤，霎时间杀气腾腾，惊得马匹嘶鸣了起来。 巴雷特一行人吓了一跳，但为了保护查尔斯也不得不硬着头皮拔剑上前。 但他们这阵仗跟耕田似的，看得对方的骑士全都哈哈大笑了起来。 查尔斯纹丝不动，冷静如雪。 骑兵首领将长剑插入雪中，很霸道地开口：“我们来这里无需跟任何领主打招呼，领主算个鸟。我们是来救农民啊，阿贝伯爵不忍农民冻死，你们滚开。” 首领发威，上百名骑士纷纷踏前一步，震得树上的雪堆都落了下来。 如此气势，长虹贯日。 巴雷特近卫军全都吓白了脸，拿剑的手都在抖，他们毕竟没有上过战场，面对富裕的南方邦骑兵挑衅，根本没有作战的底气。 查尔斯轻呼一口气，大步上前。 他无惧这些骑兵，径直走到了首领面前，然后从怀里取出了一枚狼牙吊坠。 那是一枚打磨得发亮的狼牙。 骑兵首领一见狼牙，顿时脸色突变，再无煞气。 “您是……” “卸下物质，离开此地。” 查尔斯冷冽道，骑兵首领喉咙一阵蠕动，慌忙点头。 不消一小时，所有物质全都堆放在了查尔斯面前的平地上，上百个精壮的骑兵牵马远去，头也不回。 巴雷特等人已经看傻了，全都古怪地盯着查尔斯。 查尔斯挥手：“搬去城堡吧，分发给农民。我先回布吉城找王子，南方邦要有大事发生了。” “这……查尔斯城主，你是谁？” 第五十八章 南方邦新王 第一场雪停止的时候，从南方归来的查尔斯骑马奔入了城中。 罗岚正和艾丽在城墙上乐呵呵地堆雪人，立刻看见匆匆而来的查尔斯。 “嘿，查尔斯，这里。”罗岚丢了个雪球过去，查尔斯头一歪躲过了，然后下马跑上城墙来。 “殿下，南方邦有动静。”查尔斯喘着粗气道，简短的一句话就让罗岚肃然了起来。 “回宫慢慢说。” 罗岚带着两人回宫，在宫内，查尔斯将南方邦骑兵的事告诉了罗岚。 罗岚听完后很是疑惑：“既然是阿贝伯爵救助我们，应该感谢啊，你为何这么紧张？” 罗岚虽然不爽国中国，但他也没那么小气，阿贝伯爵既然是个好人，那就值得感谢。 查尔斯喝了一口朗姆酒，沉声道：“跟以往不同，这次竟然是上百个骑兵运送物资，骑兵出现的那一刻我真的十分惊讶。以前顶多十几个士兵，带领几十个农民运送物资过来，而这次却是全副武装的精锐骑兵，运送物资哪里需要骑兵？” 查尔斯分析着，他显然对南方邦了如指掌，竟然知道以前运送物质的情况。 罗岚眸光一转，扫视了查尔斯几眼，然后问道：“这预示着什么？” “阿贝伯爵不喜战争，他最初的理想就是带领两万农民过好日子，他的士兵不超过一百人，而且基本没有军费支出。而现在，光是运送物资的精锐骑兵就超过一百人。如果我所料不差，南方邦现在起码有一千名以上的士兵，很多成年农民都被训练成士兵了。” 查尔斯分析得头头是道，尽管都是猜测，但莫名让人相信。 罗岚点头，示意查尔斯继续说。 “阿贝伯爵早已年迈，他不可能在暮年练兵。所以，是他的子嗣在练兵。他的儿子加尔戈从小喜欢争强斗胜，南方邦罕见的欺凌民众事件基本都是他干的。所以，加尔戈可能已经夺取了南方邦的权力，他想扩充领土。” 查尔斯竟连这种秘闻都知道。 罗岚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查尔斯，当初你自荐出使，跟艾丽说的身份是农民，你这个农民倒是不简单啊。” 查尔斯一滞，旁边一直安静听着的艾丽跳了起来：“查尔斯，你骗我们，说，你到底是谁！” 查尔斯露出苦笑，单膝跪地道：“王子见谅，我不是有意欺瞒，只是我的身份太过敏感……” 查尔斯语气有些迟疑，他明显不愿多说。罗岚打断道：“没事没事，继续刚才的话题，你认为那个南方邦的新王要进攻我们？” “南方邦毕竟是海灵国的国土，加尔戈再大胆也不敢进攻王子，他大概是想耀武扬威恐吓殿下，让殿下赏赐更多的封地。”查尔斯不认为新王会攻击王子。 罗岚也觉得有道理。 他起身踱了几步仔细思考了起来，他并不怕南方邦，因为自己背后毕竟是海灵国王，小领主造反是必死无疑的。 思考一阵后，罗岚伸了个懒腰：“等天气暖和了，我们去南方邦看看吧。” “是。”查尔斯并不拒绝，只是眼中闪过复杂的神色，不知道在想什么。 罗岚看了他一眼，然后问道：“还有一件事我很好奇，南方邦不过两万农民，他们种田织衣养畜自给自足，虽然不会忍饥挨饿，但也没条件装备精锐骑兵吧？难不成他们的工业特区比我们的还要发达？” 罗岚的疑问让查尔斯愣了愣，他仔细一想也不由疑惑。 一心种田的南方邦是如何装备精锐骑兵的？武器战甲不可能是自己造的吧。 “难道是贸易？”查尔斯皱起了眉头，“南方邦也东靠大海，或许他们开辟了港口，跟对岸的国家贸易了。” 对岸的国家？ 罗岚走到地图前看了看，发现南方邦对岸的国家并非海灵国，而是一个被大山包围的小国。 这个小国叫南山国，它跟巴伦的南原领隔着巨大的山脉，那横亘在两地的山脉也是南山国和海灵国的边境线。 “南山国北面被大山阻隔，南面是无尽大山，但西面却跟西域国家接壤，东面则跟南方邦隔海相望。” 查尔斯介绍起了南山国，这个国家不大，但很长，就跟一条横着的蛇一样，两端才有出口。 “如此说来，南方邦是越过王权直接跟外国进行贸易，短时间内发展了军事，那位加尔戈野心不小啊。”罗岚笑道，他并不怕，反而有点兴奋。 为什么兴奋呢？当然不是因为有机会打仗了，而是有机会试验自己的火器了。 这个世界很残酷，随时会发生战争，没有自己的枪杆子是不行的。而罗岚就没有真正意义上的枪杆子，现在加尔戈跳了出来，或许可以打造一下自己的枪杆子了。 当然，罗岚不是愚蠢的战争狂，他有恃无恐的重要原因不是因为自己有黑科技，而是因为南方邦是海灵国的国土，如果加尔戈威胁王权，国王自然会收拾他，他对罗岚造不成多大的威胁。 在罗岚和查尔斯商议“出使”事宜的时候，南方邦的平原上也没有闲着。 三百个骑兵正在操练，配合弓箭手和千余步兵，在平原上来回奔波，杀气腾腾。 而十里开外的小城里，一群将领坐在城堡中，正听着南方邦新王加尔戈的训话。 “我很好奇，那个拥有狼牙的家伙到底是谁，只有父亲的子嗣才拥有狼牙，一个北边的领主臣子怎么会有狼牙。” 加尔戈背对众人，目光看着眼前的地图。 他身材高大，足足有一米九的个子，体格也十分健壮，手臂比普通人大腿还要粗。 他面容充满了威严，浓眉大眼，虎目生威，手一抓着剑柄就如同猛虎下山一样。 “领主大人，我想起一件事忘记告诉你了……北方没有领主了，罗岚驱赶了所有领主，这个消息是我从南山国听到的。” 一个将领忽地开口，话说完就已经在流冷汗了。 加尔戈猛地回头看他，眼中全是冷光。众人噤若寒蝉，落针可闻。 加尔戈一步步走到那个将领面前，高高扬起了大手，然后轻轻拍在了将领肩上。 “区区一件小事而已，无需汇报。你们都是我的兄弟，等我父亲死了，我立刻领兵北上，逼迫那个废物王子将中岛邦、西郡邦、东郡邦给我，你们都能得到封地！” “谢新王！” 第五十九章 火箭制造的难点 布吉城，第二场雪开始下了，天气不知道何时才会暖和起来。 罗岚卷着被子烤火，他是个懒人，现在终于可以舒服地犯懒了。 结果昏昏欲睡中，门被推开，一个娇小的人影带着寒风冲了进来，不是艾丽是谁。 “笨蛋王子，西海岸有骑兵回来了。”艾丽叫道，对罗岚一点敬意都没有。 罗岚翻了个白眼，打着哈欠道：“天天都有骑兵往返，没啥好大惊小怪的，来跟我一起睡觉吧。” 艾丽眼一瞪，大力拍了他一下：“这次不同，这次是关于黛丝的，骑兵说她哭了，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哭，大家安慰了好久她才不哭，前天的事。” 罗岚心里一怔，黛丝哭了？ 那个小萝莉不是在捣鼓火箭嘛，为什么会哭啊。 “我得去一趟，不能让我的宝贝受委屈。”罗岚立刻不犯懒了，要去看看自己珍贵的宝贝。 艾丽一哼：“不要说得这么恶心，黛丝又不喜欢你，宝贝宝贝的，恶心。” “我的意思是她是珍贵的人才……你个小姑娘，整日怼我，我迟早收拾你。”罗岚哼了哼，艾丽切了一声，一脸嫌弃地走了。 罗岚则出城。 他和几个卫兵一路赶往西海岸，由于雪花不断，道路早已满是积雪，马匹难行。 这一趟竟然走了足足两天。 等到了西海岸，终于没有积雪了，工人们早就把特区的积雪铲走了。 当然，下雪还是造成了很不好的影响，比如西海岸港口修建进度延缓了。窝蜂煤的制造也停止了，因为窝蜂煤根本没办法风干。 罗岚看着堆积在山上的煤渣不由后怕，如果自己没有南下，没有集中农民取暖，现在不知道冻死多少人了，工业特区可是连窝蜂煤都无法提供了。 一边后怕一边感叹好运，罗岚去了黛丝工业特区。 这里始终火热一片，就算现在已经停产爆弹了，但黛丝他们还在捣鼓更先进的火器。 比如罗岚提议的火箭。 可惜火箭的制造进度太慢了，从秋天到冬天，依然没有任何成果。 而且前几天黛丝还哭了。 罗岚很是关心，一到特区立刻去找黛丝。结果先撞见瑞克了，这个农业部长一脸焦急，仿佛自己女儿要生了一样。 罗岚问他：“听说黛丝哭了，她怎么了？” 瑞克一把拉着他往一个矿洞走去：“殿下，黛丝可能受不了这份苦了，你带她回宫里去享受几天好日子吧。” 瑞克认为是黛丝受不了苦，所以委屈地哭了。 罗岚半信半疑，进入矿洞见到了黛丝和一些值得信赖的矿工。 这个矿洞很大很宽，里面还点着鱼油灯，上方也开了通风口，几堆窝蜂煤正在燃烧供暖。 而黛丝的“工作台”在远离明火的地方，上面摆满了各种奇怪的道具和粉末，旁边还有个大铁炉和一些竹筒。 黛丝神色低落，瘦小的身躯裹着厚厚的棉衣，看起来弱不禁风。 她一见到罗岚又哭了起来。 在场众人都吓了一跳，赶忙安慰这个小家伙。 罗岚也急了，忙问她怎么了。黛丝低头擦眼泪，摇头说没什么，真是又可爱又可怜。 罗岚没有追问，他带着黛丝离开了矿洞，去山上看雪景。 两人坐在山顶，看着漫天飞雪，说着无关紧要的话。 黛丝心情终于好了起来，她脸上有了些红润，小手拽着衣角无意义地扯着。 罗岚觉得她真是个可怜的女孩。 她不过十四岁，童年一直跟父亲在山里受苦，父亲死后又到处流浪，还被当做了女巫差点烧死。这样的人生经历，要多晦暗有多晦暗。 而自己却一心想着火药，迫不及待地让黛丝为自己服务，完全忽略了她的心思。 罗岚忽地有了罪恶感，自己是在“压榨童工”啊。 “黛丝，冷吗？”罗岚柔声开口，黛丝连忙摇头说不冷，然后她开始汇报工作了。 “王子殿下，我尝试过很多种方法制造火箭，但效果都不理想，最成功的一次是把火箭发射出了三米远，可是这么近没有杀伤力的。” 黛丝的失败是很合理的。 火箭不像爆弹，爆弹是爆炸就可以了，但火箭是不能爆炸，而是燃烧产生强大的推力，所以需要更加精准的火药量控制，也需要更加高的纯度。 罗岚默默地思考了起来，他并不会制造火箭，他只懂原理。 “黛丝，我跟你说火箭推进的原理。火药瞬间燃烧，产生巨大的推力，把火箭推出去。火药燃烧得越快，推力越强，你想想怎么样才能让火药尽可能地瞬息烧完。” 罗岚说完，又补充了一句：“燃烧得最快的火药是颗粒状，而不是粉末状。” 这句话让黛丝一下子瞪大了眼睛，她盯着罗岚：“真的吗？” “嗯，还有一种检验火药纯度的方法，将一小撮火药放在纸上点燃，火药尽而纸不燃，那纯度就相当高了。” 这是宋朝火药专家的检验方法，只要火药纯度足够高，其燃烧过程就能在半秒内完成，因此不会点燃纸张。他们还有个更极端的方法，那就是用手心代替纸，火药尽而手不伤就是最好的火药了。 罗岚可不舍得黛丝用手心去检验火药纯度。 “我这就去试！”黛丝兴奋地站了起来，她哪里还有伤心的样子。 罗岚却拉住她：“不用急，你先告诉我为什么哭？” 黛丝不由一怔，害臊地低下头，眼神慌乱地看自己的靴子。 “告诉我，有什么委屈我都会帮你解决的。”罗岚笑道，拉着黛丝坐下。 黛丝扭捏了一阵，怯生生道：“因为总是失败，我想快点成功，让近卫军通知你来看，心里很急，越急就越容易失败，所以就忍不住哭了。我想见见你……就是，想你来指点我。” 黛丝一口气说这么多话可真不容易，罗岚恍然，黛丝根本不是委屈，她太过急切想成功了，结果却总是失败，打击到了她的心态。 “你跟我回布吉城吧，现在天寒地冻不方便制造火箭，等天气暖和了再继续，我带你去堆雪人。” 罗岚拉着黛丝下山，他觉得有必要让这个未成年少女好好放松一下了。 黛丝害羞地拒绝，她眼中闪着光，明明想玩却不好意思。 罗岚心里一笑，可不管她拒不拒绝。 “我可是王子，你不能违抗王子的命令。” 他这般强硬地带黛丝离开了工业特区，引得工人们不断起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王子要娶妃子了。 第六十章 南巡 年幼的黛丝被罗岚强行带回了布吉城。 在这个寒冬里，黛丝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温暖。 罗岚王子不仅带她堆雪人，还带她在平原上策马踏雪，甚至还发明了一种甜滋滋的冰块送给她，王子称其为“冰棍”。 寒冬仿佛暖和了起来，布吉城的人也对黛丝十分热情，称呼她为“小王妃”。 这个让人害臊的称呼总是让黛丝面红耳赤，等到了没人的地方又偷偷地笑。 跟快乐的黛丝比起来，罗岚则有点凄惨，他整天被艾丽怼。 艾丽不止怼他，还监视他，防止他对黛丝行不轨之事。 “你可注意点儿吧，黛丝还是小孩子，受不得你摧残。” 这是艾丽的原话。 罗岚唯有郁闷叹息，我招惹谁了？我明明是“慈祥的老父亲”啊，又不是“变态的萝莉控”。 这样的快乐和郁闷交织中，布吉岛的雪终于停了，不知不觉中，竟已熬过了隆冬。 其间罗岚又南下了一次，花了半个月时间巡视各地的煤炭供暖点。 由于工业特区无法制造窝蜂煤了，所以南运的窝蜂煤用一天就少一天。 幸运的是，集**暖最大化利用了窝蜂煤的热量，十块窝蜂煤能用小半天了，所以窝蜂煤供应问题并没有影响到取暖。 至此，罗岚终于彻底安心了。 布吉岛稳了，这一波操作很不错。 跟布吉岛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南原领，这个强大的封地，面积足足有三十多个布吉岛那么大，而人口更是超过三百万。 三百万的人口，放在这个世界是举足轻重的，北方最庞大的狄曼帝国面积是南原领的三十倍，人口却不足千万。 按照罗岚的地球标准就是，狄曼帝国是缩水了五分之一的俄国，南原领则是扩大了两倍的广粤。 南原领这样的国土面积和人口都是让罗岚极其眼红的。 然而这个冬天，在罗岚眼红的南原领却发生了严重的“寒灾”。 在尚未下雪的时候，就有不少人被冻死了，从北到南，凡是缺少城市的地方，都有很多穷人被活生生冻死。 而当大雪落下之后，寒灾更甚。 南原领的上百座城市之外，那些广阔的土地上，流离失所的农民接连倒下，被积雪覆盖。 老人、孩童、女人，体质差的人根本扛不住大雪，尤其是雪中夹杂着狂风和冰雹的时候。 贵族的圈地运动使得众多农民失去了居所和农田，农民们本身就是为贵族干活，现在被贵族赶走也无力反抗，只能去往别处，寻求其余领主收留。 然而很不幸的是，这个冬天实在太冷了，农民死在了路上。 当二王子巴伦享受着美酒和美人的时候，他完全不知道，自己的三百万领民起码有十分之一正面临着冻死的危险。 而且随着南原领数千个小领主肆无忌惮地圈地，这种情况会一年比一年严重，就算熬过了今年，明年后年依然会继续，失去了居所的农民连初冬都扛不住。 南原盆地的一处马厩内，一个长相普通的中年男人正默默地仰望天空。 这里的雪仍未停止，雪花片片落下，寒气一阵阵袭来，让中年男人深深地叹了口气。 “麦斯，我带了几件衣服给你。” 中年男人叹息的时候，身后传来脚步声，一个强壮的英武将军抱着几件棉衣跑了过来。 “林顿，你再入行宫，请求二王子派人救灾，不然农民必定暴动，损害南原领的根基。”看见林顿将军前来，麦斯立刻说道。 然而林顿摇头：“麦斯，算了吧，你不要插手行宫的事了，过一阵日子，我找个关系把你送走。” “林顿，你听我说，南原领岌岌可危，如果再这样下去，不出三年，我们连粮食都没有了！” 麦斯声音变得嘶哑：“请你务必告诫二王子，不可一味向西域和北原领购买粮食，再便宜也不能买，粮食是国之根本，一定要自给自足！” 林顿沉默不语，默默地为麦斯披上厚衣。 “没用的，拉吉那帮贵族已经无法无天了，殿下想控制也没办法，更何况他压根不想控制。开春之后，他又要阅兵，贵族们已经开始加重税了，城里的商人都在抱怨了。” 麦斯听后陷入了死寂，颓废地坐在了料草上。 南原领的寒风一阵接一阵，掠过广阔的土地，肆虐全境。 一日又一日，寒风中，南原领度日如年，布吉岛的时间却过得很快。 布吉城的孩童嬉闹着，忽然发现再也不下雪了，白天的阳光温暖了起来，城外的农民开始出来劳作了。 罗岚在一天清晨推开窗，竟然被阳光刺到了眼睛。 仍是冬季，可南方的气候终于正常了。 罗岚心里明媚了起来，他立刻跑出去看麦田。 在城墙上放眼看去，远处近处的农田里都有农民的身影，他们心疼地打理着麦子，将断掉的拔走，将弯了的扶正。 这个冬季，农民起码损失了三分之一的麦子。但这样依然是丰收，因为瑞克的预测是产量增加二十倍以上，即使损失了三分之一，一亩产量依然超过任何一个国家的十亩产量。 罗岚露出了欢喜的笑容，背后传来了轻盈的脚步声。 “王子殿下，天放晴了。” 是黛丝，她今天穿上了特制的礼服，将头发盘了起来，看起来成熟了一些，也更突出娇嫩可爱的脸蛋了。 罗岚笑着点头，天暖了，是时候干活了。 罗岚的“干活”是南巡，这个南巡一方面是去巡视农民的情况，一方面是真正的南巡，目标是南方邦。 想到南方邦，罗岚面色沉吟了起来，他有个预感，自己面临的第一场战争可能要来临了。 尽管只是千人级别的战争，跟乡镇群架似的，可罗岚依然很重视。 “殿下，我回西海岸了，这一次我一定会为你制造出火箭的！” 在罗岚沉吟的时候，黛丝捏着小拳头信誓旦旦地说道，简直可爱坏了。 罗岚被她萌了一脸，心想黛丝要是生活在地球，肯定是个万人追捧的小明星了。 “好，我等你消息，成功了我封你为公爵，咱们岛上最大的官儿。” 罗岚豪迈笑道，黛丝眨了眨睫毛，忽地扭捏了起来：“我不要当公爵，如果我成功了，我想殿下答应我一个要求。” “什么要求你说。”罗岚当然不会拒绝，黛丝甜甜一笑：“到时候再说，你不可以拒绝哦。” 第六十一章 北商南下 隆冬过后，严寒不再，布吉岛开始回暖了。 民众们也活跃了起来，尤其是农民，北方邦随处可见劳作的农民，很多农民甚至举行了祭典，感谢上苍没有摧毁所有麦子。 行宫的官员也是闲不住的，甘道夫直接南下了，这个老臣看起来比任何人都要精神。 罗岚知道他心里还挂念着户籍制，因此也不阻拦，只是送行的时候跟他提了一下南方邦。 甘道夫立刻紧张了，他并不知道南方邦骑兵的事，查尔斯为了保密只是跟罗岚和艾丽说了。 “殿下，当初我不告诉你南方邦不受管束的事，是怕你怒急攻心攻打南方邦，导致南北两边相互仇视。”甘道夫解释道，“只是没想到南方邦竟然有那么强大的武力了，这可不寻常。” 上百个精锐铁骑，对于布吉岛而言的确是强大的武力了。 “你放心吧，我有分寸，外交和战争的事交给查尔斯就行了，你不用劳神，免得累坏了身子。”罗岚一笑，甘道夫并不适合处理战争和外交，他擅长的是财政。 甘道夫点头说好，他叮嘱罗岚注意安全，尽量别起冲突。 之后甘道夫南下，继续去推行户籍制。 罗岚也准备了一下打算南下了，查尔斯将跟他同行。 与罗岚的轻松截然不同的，查尔斯很严肃，他板着一张脸，整天在城里商铺间跑动，也不知道在干什么。 罗岚寻思了一下，大概猜到查尔斯在干什么了。 不出罗岚所料，在南巡的前一天，查尔斯找罗岚提出了一项新的政策。 “殿下，既然要南巡，就不能只是巡视，我们得带一群商人南下。”查尔斯取出了一份名单，说是愿意南下的商人的名单，大大小小的商人足有六七十人。 这些商人其实份量不足，跟酿酒师和木炭商没得比，但如果他们去了南方，那就是独一无二的大商人了，因为南方根本没有几个商人。 罗岚赞许地点头：“你果然在捣鼓这事儿，还是你想得周全，去办吧。” 这是北商南下。 布吉岛的商人基本集中在布吉城，商多客少，是该迁一部分南下了。 很多商人也愿意去尝试，他们看到了商机。北方邦的粮食由于要供应工业特区和大商人，所以竞争是比较大的。 而南方的粮食却无人收购，等秋小麦成熟了，那就是白花花的银子啊。 查尔斯兴冲冲去办了。 他办事十分靠谱，可以说是一办就办全套，短短一天时间，他已经把七十多个个商人分配到各个行省了。 一个省十几个商人，他们带着自己招收的工人和一些物质，搭船南下。 无论是布吉河还是东海岸，都有船只南下，商人们抱着淘金的心态前往各个渡口，加入当地的贸易市场。 罗岚在城墙上看着商人们出城，心情就跟明媚的阳光一样。北商南下，算是注入计划经济的一股活力，接下来就看市场经济能不能活起来了。 两日后，罗岚和查尔斯以及巴雷特近卫军南下。 他们是骑马南下的。 其实坐船更快，但为了巡视农民的情况，骑马更方便，可以随走随停。 这一路，罗岚巡视了十几个村庄，脸上的笑容也渐渐多了起来。 这些村庄都熬过了寒冬，在城堡取暖的农民都回来了，忙着打理麦子，准备迎接春天。 当然，依然有一些地方有人被冻死。这些地方基本太过偏远，根本无法接收到官员的消息，硬是在大雪中颤抖着被冻死了。 “中岛邦的省长派了骑兵过来，说是目前发现的尸体共有七十八人，整个中岛邦被冻死的人应该不超过一百人，至于西郡东郡，由于靠河靠海，取暖点最近最多，冻死的人应该不超过五十人。” 查尔斯在南下的第十一天里给出了统计数据。 这个数据是相当好的了，往年下雪，最严重的时候冻死的人可是过万的，那种年头，一到冬天布吉岛就直接崩溃了。 “损失很大，明年冬天到来之前，我们的纺织业要发展起来，要让农民有棉衣可穿。”罗岚皱眉道，他知道农民冻死的原因是因为没有厚衣。 “殿下，凡事强求不得，布吉岛并没有发展纺织业的基础，一年时间恐怕不行。”查尔斯分析道，他对布吉岛了如指掌，认为罗岚急于求成了。 罗岚没有反驳，他只是把目光看向了东边的诺蓝大陆。 他有点想念碧娜，碧娜回教会圣山去了，也不知道怎样了，她还说过回来的时候会带来纺织工。 “走吧，该去会会南方邦的新王了。” 近五十人，快速南下，穿过中部的平坦腹地，没入南边的茫茫大山。 —————— 诺蓝大陆的西域，平原交错、沙漠横行、高山林立。 这里有最荒芜的沙地，也有最肥美的草地，有最高的山峰，也有最深的内湖。 如此复杂多变的地形，造就了数十个文化语言截然不同的国度以及几十个附庸小国。 教会的圣山在西域的入口处，这里是诺蓝大陆“文明与野蛮”的分割线。 分割线以东，十一个强大的帝国分治南北，他们语言统一，文化相近，就连北方的草原民族也不例外。这都源于百年前的大统一时代，那个时代持续了六百年，最终在一百年前分崩离析，诺蓝东大陆至此进入了战国时代。 而西域国度，从未统一过，他们似乎从出生开始就打到了现在。 但西域国度却意外地尊崇教会，每个西域国家都有无数个教堂，西域人更加信仰神明，每天到圣山朝拜的西域人数不胜数。 而教会的修女就会赐给他们圣水，为他们驱除邪恶净化身体。 当然，这是小修女的活，大修女是不用干这种事的。 不过有一个人是例外，她那就是大修女碧娜。她很热衷于为朝拜的信徒驱邪，从布吉岛回来后，碧娜几乎天天都要接待上百个信徒，也只有她这么有耐心了。 天气稍暖的时候，碧娜终于不干这活了，她在自己的寝室中收拾好了东西，然后推开窗眺望圣山北边的苍茫大山。 在那片森林中，偶尔会冒起黑烟，空气中也经常会有一股刺鼻的气味。 碧娜询问过主教，主教说森林禁地是驱邪之所，黑烟是被消灭的恶魔，气味也是恶魔的味道。 “有点像罗岚的工业特区的味道。” 碧娜眺望了半响，最后还是摇头不去想了，她离开圣山，一路东行，要去寻找一位老朋友，一位曾经用华丽得不可思议的布料引得贵族趋之若鹜的女士。 第六十二章 穷亲戚原理 布吉岛中部，高山众多，森林茂盛。 这些山脉将布吉岛南北隔开，使得南北两方近十年来几乎没有任何交流。 阿贝伯爵当年得到了南方邦封地，渐渐跟外界失去了联系，他不是失踪了，而是老了，不愿参合外界的任何事情了。 他就安安心心带领两万农民发家致富，过上安稳的小日子。 “南方邦的面积只有北方邦一半，但南方邦的土地更加肥沃，而大山也阻隔了寒气，让南方邦形成了一个天然的大盆地。可以说，以前南方邦的粮食产量是跟整个北方持平的，两万农民不输于二十万农民，可见其土地有多肥沃。” 山路上，查尔斯给罗岚讲解着南方邦的风土人情，言语中不无赞美。 “阿贝伯爵实施轻税政策，他名下的贵族们也纷纷效仿，对农民十分友好。虽然土地依然属于领主们的，但农民的收成不用上缴给领主，他们只需要缴一定的税就行了，这跟殿下的分田到户政策几乎一样，只是南方邦没有把这个政策化。” 是么？ 罗岚露出诧异的表情，这可真是了不起啊，没有政策化的分田到户也会极大地损害贵族的利益，南方邦的贵族竟然依然跟着阿贝伯爵干，阿贝伯爵的人格魅力也太强了。 这又是一个人治典范，但其弊端也很明显了，阿贝伯爵心力交瘁，他儿子开始搞事了。 说话间，一行人绕过了一座大山，开始翻越最后一座高山了。 山上的道路痕迹已经十分模糊了，近卫军们不得不下马步行，马蹄踩得泥面一陷一个坑。 行不多时，前方的山风带来了香甜的气息，让众人都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是羊奶，前面有人在煮羊奶！”查尔斯兴奋道，他像是一个归家的游子，丢下马匹，迫不及待地跑上了山。 众人快步跟上，在挤开一大片茂密的树叶之后，蔚蓝的天空瞬间跃了出来。 目所能及的地方是看不到边际的草原，南方邦的盆地草原。 天穹之下，水草茂盛，牛羊成群，一条清澈的河流蜿蜒而行，贯穿了大半个草原。 在视线的尽头，能看到许多低矮的房屋，石制木质都有，更有一些类似蒙古包的简易帐篷。 如果不是知道这里是布吉岛，罗岚都觉得自己来到了诺蓝大陆的北方国度了。 当然，南方邦不仅仅只有草原，在草原之外，还有大片的农田以及好几个小城镇。 “真漂亮。”罗岚感慨道，清风拂过，让他头发都飞舞了起来，凉丝丝的空气让他头脑一片清明。 众人也露出惊叹的神色，这是大自然的恩赐，在北方根本见不到。 查尔斯张开双手，大声吼了一声。 而山脚下，突然出现了十来个牧民，他们向上张望，手里还抓着煮热的羊奶。 “北方人杀过来了！” 牧民们看见了山上的士兵，调头就跑，羊奶洒了一地。 查尔斯急着解释，但牧民们已经跑远了，把附近的羊群都惊扰到了。 看着逃跑的牧民，罗岚皱了皱眉头。 “这些牧民也太敏感了吧，咱们都是一个岛的，他们怎么会觉得我们是要杀他们呢。”巴雷特嗤笑了一声，他一路都很紧张，现在看见牧民逃跑，反而不紧张了。 其余近卫军也呵呵笑了起来，但罗岚和查尔斯却笑不出来。 牧民的逃跑和话语表示了什么？表示他们已经不认为自己和北方人是一个国家的人了。 起码潜意识中抗拒北方人了。 “殿下，阿贝伯爵绝对不会故意引导农民的想法，一定是加尔戈搞的鬼，他丑化了北方人，想让民众支持他，一起对抗王权。” 查尔斯严肃地分析着，他想为阿贝伯爵开脱，尽管罗岚并不怪罪阿贝伯爵。 “查尔斯啊，我觉得加尔戈并没有那么大的能力，这可是意识形态的改变，加尔戈恐怕连民意都不懂得利用。” 这话别人听不懂，但查尔斯听得懂，以前罗岚就跟他讨论过很多这种问题，专有名词查尔斯也会了。 “殿下的意思是……阿贝伯爵一直就在……是他削弱了南方邦民众对于王权的归属感？” 查尔斯很不情愿地说出了这句话，他嘴唇紧紧抿在了一起，满脸都是不相信。 罗岚轻轻一笑，他愿意相信阿贝伯爵，只是大势不是一个人能左右的。 “查尔斯，你听说过穷亲戚原理吗？”罗岚拍了拍查尔斯肩膀，示意他冷静点。 查尔斯摇头不解，近卫军们也很迷茫，都看着罗岚。 “穷亲戚原理就是，我富你穷，那我就必定会产生优越感，我愿意救济你，但我绝对不愿意认可你。这其实是一种歧视，我不想跟你一个家族，哪怕我们有同样的祖先，我想独立成家。” 罗岚说罢，查尔斯瞳孔不由缩了一下。 王子的意思是，经过这么多年的优越之后，南方邦的人早就不认可北方人了，更不会认可什么王权，他们只认可南方邦，这不是阿贝伯爵可以控制的。 “现在阿贝伯爵年老无力，加尔戈当政，他只需要一两年时间，就可以将南方邦民众的优越感引爆。加尔戈贸易、练兵，气势冲冲，其民众绝不会反感，他们极可能会自豪，进而产生跟北方军事对抗的想法。” 罗岚补充道，心里暗自一叹。 己方是穷亲戚啊，要把富亲戚拉回来可不容易，而且在富亲戚的家主咄咄逼人的情况下。 “这……这些可能只是殿下您的猜测，我们先入南方邦，调查清楚再说。”查尔斯不愿相信，他甚至有点慌张，他害怕罗岚一怒之下攻击南方邦。 罗岚没有说话，他示意大家扎营等候，让逃跑的牧民去“通报”就是了。 众人都坐了下来，就在这山上看着草原尽头。 不消片刻，那草原尽头扬起了烟尘，在冬末的寒风中，三百骑兵出现了。 他们速度极快，犹如冲锋一样，以火烧云之势卷了过来。 山上的近卫军们全都变了脸色，对方骑兵数量虽然不多，但如此气场实在可怕。 而且在这些骑兵后面，还有十几辆战车在飞驰，这些战车由四匹马拉着，上面搭载着三人以上的士兵，其后更有上千名士兵跟随奔跑。 说实在的，这点兵力在罗岚眼中不值一提，他连巴伦的十万精兵都见过，这些又算得了什么呢？ 可另一方面，这些兵力放在布吉岛绝对是无敌的，如果没有火器阻拦，这些士兵可以平推到布吉城。 显而易见，加尔戈就是要“造反”，他或许不会攻击王子，但会把一把锋利的剑悬在王子头上，一步步地蚕食罗岚的王权。 “好大的阵仗啊。” 罗岚呼了口气，手指在腰间的长剑上轻轻敲打着。这把长剑是艾丽特意让他佩戴的。 查尔斯凝视着奔腾而来的军队，久久不语。 第六十三章 给王子行礼 广阔草原，骑兵滚滚而来。 这些骑兵部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逼近，很快就抵达了山脚下。 马背上的精锐骑兵全都昂头盯着山上的罗岚一行人，在看清楚了巴雷特近卫军的农民样后，都不由露出了嘲笑的表情。 他们是加尔戈的亲信部队，对北方人自然是最为排斥，至于北方的军队更不过是一些只会种田的农民罢了。 他们哪里会忌惮农民。 “山上的是什么人？为何带士兵闯入我国边境？” 最前面的骑兵将军大声呵斥，说的话可以说是十分智障的，或者说由于对罗岚的王权根本看不起，所以肆无忌惮地单方面宣布“建国”了。 查尔斯脸色变得十分难看，他是杰出的外交军事家，自然懂得海灵国的王权不容挑衅。 就凭刚才那一句“我国边境”，王子殿下就完全可以请求国王出兵，踏平南方邦了。 “放肆！大王子殿下巡视南方邦，你们怎敢口出狂言，阿贝伯爵呢？” 查尔斯厉声呵斥，罗岚看他一副紧张兮兮的样子真是想笑。 罗岚心里已经确定，查尔斯肯定是南方邦的人，他到了南方邦几乎失去了平日里运筹帷幄的冷静，变得畏手畏脚，生怕罗岚毁了南方邦似的。 “查尔斯，不必动怒，等新王吧。”罗岚拍拍查尔斯的肩膀，给他一个安慰，让他明白自己并没有生气。 查尔斯何等聪明，立刻领悟到了罗岚想表达的意思。 他不呵斥了，目光越过三百骑兵，看向后方的战车。 战车速度也不慢，十几辆战车载着一些弓箭手和长矛手以及盾牌兵将步兵甩在了后面。 最惹眼的是中央的那一辆战车，其车身高度超过一米五，长度更是超过五米，一些地方还是黄金打造的，在上面更有一个“龙椅”，一位高大凶悍的男人坐在上面，跟国王出巡一样。 这个龙椅战车几乎没有作战能力，但其金光闪闪的样子实在惹眼，是君王显示权威的不二利器。 当然，在罗岚看来很恶俗，他要是坐在上面会觉得自己是个傻货，尴尬得要死。 那位新王却不尴尬，他嘴角微微弯着，表露出毫不掩饰的高傲，加上他整个人高达一米九，浓眉大眼虎虎生威，压迫力十足。 可惜很滑稽的是，他的战车高不过山头，所以他不得不昂着头看罗岚，这样就没有一丝压迫力了。 罗岚跟他对视，很淡定地点了一下头。 “阁下就是阿贝伯爵的儿子加尔戈吧？南方邦的领主果然不凡，本王子佩服。”罗岚站在队伍最前面，俯视着下面的人群。 下面的人全都昂头看他，脖子都酸了。 那位加尔戈坐在龙椅上，脸色微微变了一下，他不是忌惮罗岚，而是觉得不爽。 理应罗岚仰视他的。 “见过罗岚王子，请下山来吧。”加尔戈站了起来，一手握着剑柄，高大的身躯如同一块坚硬的石头。 罗岚并没有拒绝，他示意下山。 紧张的巴雷特低声阻止：“殿下，加尔戈怕是把全部兵力都弄过来了，咱们下山有危险，不如先回去招收兵丁，再来收拾他。” 巴雷特真是让人哭笑不得。 查尔斯白了他一眼：“你懂什么，一边待着。” 查尔斯完全不担心罗岚会有危险，因为罗岚一旦被杀，那南方邦没有任何机会可以逃过海灵国的制裁。 一行人沿着山路下山，不一会儿就抵达了山脚的草原。 草原上并没有道路，这里平时只有牧民会来放羊。 两拨人开始平视了，站在战车上的加尔戈终于不用昂头了，他嘴角露出冷冷的笑，示意骑兵让开路来。 三百骑兵分开两侧，加尔戈的战车驶上前来，直接到了罗岚面前，两人相距不过三米。 加尔戈这下爽了，他笑着俯视罗岚，以上位者的口吻询问罗岚来此作甚。 罗岚还没说话，查尔斯上前一步，大声呵斥道：“加尔戈，在你眼前的是布吉岛的领主，是海灵国的大王子，你父亲没有教过你面对领主的礼仪吗？” 这话一出，场上立刻变得死寂，士兵们都露出了杀机，只要加尔戈一声令下，罗岚就要被砍成肉酱。 加尔戈眸子眯了起来，在考虑了几秒钟后，他爽朗一笑，大大方方地跳了下来。 这个一米九的高大汉子单膝跪下，单手按在胸前，朝罗岚问好。 士兵们顿时一片哗然，原本高高在上杀气腾腾的士兵懵了，完全不理解加尔戈为何要行礼。 罗岚暗自一挑眉，看来加尔戈并非傻大个，他是有本事挑战王权的。 查尔斯肯定早就了解加尔戈的性格，不然也不敢带罗岚来南方邦。 “请起吧，本王子这次南巡，主要是感谢南方邦在寒冬赠予了我们物质，其次，本王子想见见阿贝伯爵。”罗岚淡笑道，加尔戈起身，笑得依然爽朗。 “原来是这样，我这就派人带王子殿下去见我父亲。”加尔戈唤来一人，让他带众人赶往南方邦的城市。 上千士兵让开了道路，睁着眼睛看着罗岚一行人往草原另一头走去，气氛古怪之极。 加尔戈并没有随行，他用收兵的借口留下来了。看着罗岚的背影渐行渐远，加尔戈脸上再也无法保持笑容。 “哼！” 加尔戈一巴掌拍在了战车上，惊得几匹战马同时嘶鸣了起来。 附近的将军们脸色也很难看，他们很不解加尔戈为何要行礼，那代表了臣服啊。 “新王，您刚才是什么意思？大伙都准备动手了啊，他可是自己送上门来的！一群农民军根本挡不住我们！” 几位粗狂的将军疑问，加尔戈不语，跟他同来的一位大臣扫视众将军：“你们啊，还是太年轻了。新王不是顾虑王子，而是顾虑国王啊。我们谋求北方国土，只能依靠恐吓罗岚，让他主动赐封地，这样才不会惹来国王的打击。” 众将面面相觑:“那我们有什么用？不能打仗，整天在那个废材王子面前跑来跑去吗？” 将军们脾气比较火爆，说话无所顾虑。加尔戈又拍了一巴掌战车：“闭嘴！” 全部人噤声。 加尔戈冷眼盯着远去的队伍：“罗岚绝非废物，这家伙跟传闻中的完全不同。他身边的人也不寻常，我看着有点眼熟。” “新王，那个人就是当初阻拦我们进入中岛邦的领主大臣，他有狼牙！”一个骑兵忽地道，加尔戈眼中闪过精光，紧紧抓住了剑柄。 “想起来了，原来是他，流放十五年，竟然还敢回来！” 第六十四章 垂死的阿贝伯爵 草原上鸣鼓收兵，而罗岚一行人则朝着城市走去。 沿途出现了许多牧民，对着罗岚等人指指点点议论纷纷，他们的神色基本一样：那是北方的敌人。 严重的对立情绪显而易见，如果不是罗岚南巡，他可能以为南方邦的民众是乖宝宝。 “这些人怎么回事？咱们跟他们没仇没怨，怎么感觉他们想砍了我们一样。” 巴雷特嘀咕着，小心翼翼地保护着罗岚。罗岚神色平静，不过内心并不平静。 他在思考，如何让南方邦“回归”。这显然不是打场仗就能解决的了，加尔戈已经把对立情绪引导到了无法控制的地步。 旁边策马而行的查尔斯也皱眉不语，他同样在思考这件事。 “绝对不能打仗，胜负都是我们吃亏，南方邦的两万民众都会拥戴加尔戈的，他们会一起反抗侵略者。”查尔斯想了半天低语道。 罗岚嗯了一声，他目光看着前方的城市。 那是一座建立在草原边缘的城市，跟布吉城差不多大小，里面居住的多是牧民以及士兵。 前方带路的南方邦军官加快了速度，用马鞭指着城市炫耀道：“那是加尔戈城，以新王……以加尔戈领主的名字命名，是我们请了南山国的工匠帮忙修建的，城内一千士兵就可以抵御上万敌军，坚不可破。” 的确，这座加尔戈城市高耸坚固，拥有两圈城墙，外墙是用最坚硬的岩石一块一块叠起来的，岩石与岩石间还有粘性极高的夯土。 内墙更是夸张，竟比外墙高了足足近十米，内墙上的弓箭手隐藏在烽火台中，敌人根本难以杀死他们。 虽然是落后的工艺，但打造得十分完美，在没有火器的时代，这座城足以抵挡上万精兵了。 “不错。” 罗岚夸了一句，其实并没有放在心里去，如果真要打仗，黛丝的爆弹会让这座城失去引以为豪的防御力的。 那位军官听得罗岚夸赞，更是得意，前方的一群士兵都笑了起来，仿佛炫耀了不得了的东西似的。 查尔斯脸上不悦，他总想维护罗岚的面子。 “你们赶紧带路，阿贝伯爵在何处？”查尔斯呵斥道，前面一群士兵低声嗤笑了一声，继续带路了。 阿贝伯爵就在加尔戈城，他跟加尔戈住在一起。 这有点“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感觉，事实上，自从两年前阿贝伯爵重病后，南方邦的大小事务都由加尔戈管理，他已经渐渐夺得了大权，阿贝伯爵淡出了众人的视野。 马蹄声中，一行人进入了加尔戈城。 当即，城内的民众们都跑来围观，议论纷纷。也不知道是谁散布了谣言，大家都在说罗岚想要收回南方邦，让大家都被他统治。 民众们自然不乐意，他们富裕习惯了，哪里愿意接受北方穷鬼的统治？而且罗岚名声不好，南方邦的人对他没有丝毫好感。 加尔戈城喧哗不断，消息更是传出了城外，不用多久，两万农民恐怕都会知道这件事。 查尔斯脸色很难看，罗岚则波澜不惊，入城下榻后，他带着查尔斯去见了阿贝伯爵。 阿贝伯爵在一座豪华的城堡里，他许久没有出门了，整日颓废地躺在床上，下地都办不到。 罗岚和查尔斯到来的时候，这个满脸皱眉行将就木的老人正睁着眼睛呆呆地看天花板，旁边两个女仆捧着麦粥，不知道捧了多久了。 带路的军官让女仆退下，然后径直朝阿贝伯爵说道：“伯爵大人，北方的罗岚王子来拜访你了。” 军官的语气很平淡，没有丝毫敬意。 阿贝伯爵眨了一下眼睛，对“罗岚”这个名字有了些许反应。 罗岚示意军官出去等候，军官撇了一下嘴，到外面去等候了。 房间里只剩下三人。 查尔斯嘴唇紧抿，僵硬地站着，他目光盯着阿贝伯爵，神色极其复杂。 罗岚发现了查尔斯的异样，但他没有说什么，只是坐到旁边去了。 “查尔斯，你跟阿贝伯爵聊聊吧。”罗岚轻声道。 床上的阿贝伯爵一听“查尔斯”这个名字，竟颤了一下，死寂的眼睛中恢复了一些生机。 随后他大力地咳嗦了起来，跟回光返照一样，将脑袋转动了过来。 查尔斯喉咙一动，嘶哑道：“见过阿贝伯爵，罗岚王子感谢您的慷慨援助，特来探望您。” 查尔斯的声音在抖，他哪里还是那个谈笑风生的外交官。 阿贝伯爵张大嘴，蠕动了半响才道：“查尔……斯，你回来了，你母亲呢？” “饿死了。” 查尔斯猛地转过身去，不愿再多说一句话了。 罗岚静静地看着他们，他已经猜出了，查尔斯是阿贝伯爵的一位子嗣。 “我……我，当年你母亲跟人私会……我不该迁怒于你……” 阿贝伯爵断断续续地喘着气，查尔斯捏着拳头道：“你以为你只是犯了这一个错误吗？我母亲早有意中人，你一个受万民拥戴的伯爵大人却强夺民女。人人都以为你是大善人，却不知你是个色令智昏的人渣。” 查尔斯揭开了阿贝伯爵内心最黑暗的一面，阿贝伯爵痛苦地咳嗦了起来，眼角溢出浑浊的泪滴。 “只有这件事……我不该，查尔斯，请原谅我，否则我会下地狱的。”阿贝伯爵的声音颓败了下来，他的生机一点一滴地消逝。 查尔斯擦了擦眼角，恢复了一丝冷淡。 “加尔戈怎么回事？你已经沦落到这个地步了吗？你的大儿子要举兵造反了，你就在这里等死？” 查尔斯严厉喝道，阿贝伯爵大张着嘴喘气，眸子转动着，看向罗岚。 罗岚起身，点了一下头。 阿贝伯爵竟艰难地坐了起来，他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 “罗岚……你比加尔戈还要昏庸，加尔戈不过是野心太大，而你却是完全没有能力。请你回北方去，不要插手南方邦的事，让这个平静的封地一直平静下去。” 阿贝伯爵一口气说了一长窜的话，而且他有了上位者的威严，竟教育起了罗岚。 罗岚不语，查尔斯冷声道：“伯爵大人，你太孤陋寡闻了，王子早已不是当年的王子，你老了，王子也成长了。南方邦已经无法再平静了，你该做出正确的抉择。” 查尔斯满怀恨意，他来之前，一直维护阿贝伯爵，但现在却拼命针对阿贝伯爵，仿佛要故意气死阿贝伯爵一样。 阿贝伯爵的确被气到了，他拍打着自己的胸口，正要说话，门却被粗暴地推开了。 “哈哈，王子殿下，跟我父亲还合得来吧？我父亲比较死板，若有冒犯请多见谅。” 是加尔戈，他收兵回来了。 这个一米九的精壮汉子，带着嘲笑扫了查尔斯一眼，然后看似孝顺地坐在床边，将阿贝伯爵给按了下去，还给他盖上了被子。 “父亲大人，你好好休息吧，我会招待好王子殿下的，还有您的这位最爱的儿子。”加尔戈笑哈哈道。 阿贝伯爵当场剧烈咳嗦，竟吐出了好几口血。 查尔斯脸色大变，上前惊道：“父亲！” 阿贝伯爵说不出话来，眼一闭就晕了过去。加尔戈拍拍手，搂住了查尔斯的肩膀：“弟弟啊，十五年不见了，你都跑去哪里了？你那个……贞洁的母亲呢？” 第六十五章 火山硫磺 加尔戈豪爽地搂着查尔斯的肩膀。 查尔斯看着父亲吐血，已经无法保持平静，但他又挣不开加尔戈的手掌，加尔戈这是赤.裸.裸地羞辱他。 在加尔戈的笑声中，罗岚忽地开口：“加尔戈，见到本王子为何不行礼？你父亲重病，可以免礼，但你不行。” 加尔戈脸色一冷，沉声道：“王子殿下，我已经向你行过礼了，你这是何意？” “根据海灵国律法，小领主但凡见到大领主，都必须行礼，我并没有给你无需行礼的特权，所以你刚才进门就该向我跪下行礼。” 这条律法其实基本作废了，因为太过繁杂了，而且很没有必要，一般领主间并没有那么多计较，只要弯个腰问声好就行了。 但罗岚非要计较，那加尔戈就必须跪下行礼。 加尔戈放开了查尔斯，查尔斯连忙过去抱起阿贝伯爵，同时叫女仆进来。 女仆们匆匆进来，房间里乱作一团。 这般混乱中，加尔戈冷眼盯着罗岚，两人的眼神都没有丝毫退让。 加尔戈并不是个鲁莽的人，他也看出罗岚不好对付了，因此之前的见面他行礼了。但罗岚要求见面就要行礼，实在是对他的极大羞辱，只有最不讨好的小领主才会得到这般待遇。 这时门外跑来一些大臣和军官，看着房中诡异的对峙惊疑不定。 “哼！” 最终，加尔戈甩手离去，他并没有行礼。 罗岚看着加尔戈的背影道：“你无视大领主，是重罪，我有权将你吊死。” 加尔戈停顿了一下，然后哈哈狂笑起来。 “有趣，你在逼我造反吗？罗岚，你的确跟想象中的不一样，导致我无法恐吓你了，但不代表我会忌惮你。我把话说明白了，南方邦不可能接受你的统治，你若硬来，看看我的臣民会不会同意！” 加尔戈的声音粗狂而狂妄，众多臣子也都露出了冷笑，只要加尔戈一表态，臣子们也丝毫不掩饰自己对于王权的蔑视。 房间里的女仆们瑟瑟发抖，她们见证了大领主和小领主间最直接的交锋。 许久之后，这里才平息下来，加尔戈一行人早已离去。 阿贝伯爵苏醒了，但他更加虚弱了，眼睛都难以睁开。 女仆们被赶走，查尔斯拉过罗岚低语：“殿下，多谢你刚才为我解围，但是你太鲁莽了，我们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查尔斯的意思是，罗岚太刚了，把加尔戈直接逼到了尽头，他现在没有选择的余地了。 “从一开始我们就没有回旋的余地，我不过是在找一个理由收拾加尔戈而已。他不肯行跪礼，这就是我收拾他的理由。”罗岚淡然一笑。 他哪里会怕加尔戈，连巴伦都是他的假想敌，区区一个加尔戈又算什么呢？ 麻烦的是那两万农民，如何让他们回归才是首要问题。 查尔斯沉吟了起来，罗岚的做法看似鲁莽，其实也不过是撕破脸皮而已，加尔戈依然不敢杀罗岚，这样反而让事情变得清晰了。 “王子是想到办法了吗？”查尔斯问道，他觉得罗岚有把握让农民回归了，不然不至于这么逼迫加尔戈。 罗岚不摇头也不点头，他看向阿贝伯爵。 阿贝伯爵蠕动着嘴唇，朝着空中伸手：“查尔斯……” 查尔斯迟疑了一下过去握住了他的手。 “孩子……我已经没有精力去考虑更多的事情了，我问你……你愿意继承我的爵位吗？” 阿贝伯爵口出惊人之语。 根据爵位世袭制规定，子嗣可以继承父辈的爵位和领土，这是相当逆天的政策，让贵族的势力得以永世壮大。 阿贝伯爵现在是要把南方邦世袭给查尔斯，这是有法律效果的。 查尔斯怔了一下，回头看罗岚。 罗岚点头，表示他不介意，目前的南方邦还需要领主。 见罗岚点头，查尔斯便也同意了。阿贝伯爵呼了口浊气，从怀里取出两张羊皮纸，上面都写着密密麻麻的文字。 “孩子，你去拍三下门。” 阿贝伯爵虚弱道，查尔斯过去拍了三下门。 不过一会儿，一个干练的女仆走了进来，她带来了笔。 阿贝伯爵抓着笔，颤颤巍巍地在两张羊皮纸上写下了查尔斯的名字，随后将一张纸交给女仆，叮嘱道：“立刻去海灵皇城，递交给国王。” 那女仆一声不吭，卷好羊皮纸便离开了。 剩下一张羊皮纸，阿贝伯爵交给了查尔斯。 做完这些，这个年迈的老伯爵再也没有力气了。他朝着罗兰嘶哑道：“罗岚王子，既然查尔斯信任你，我也信任你一回，哎，不信任也没有办法了。” “后路我已经铺好了，加尔戈没有得到世袭爵位，他若不肯让权，你可请求你父亲派兵来帮查尔斯夺权，你父亲会帮我的。” 阿贝伯爵说罢，撒手人寰。 查尔斯低下头，默默地啜泣了起来。 罗岚没有打扰，他轻轻地走了出去。 城堡外，人声鼎沸，到处都有人在议论罗岚到来一事。 城墙上的精兵也议论纷纷，更有弓箭手比划着弓箭，偷偷把箭头对准刚出现的罗岚。 王权受到的蔑视，已经无力扭转了。南方邦从领主到农民，都不愿接受王权的统治。 这种情况下，罗岚理应怒火攻心气急败坏，但他却很淡定，甚至找来巴雷特近卫军，一起逛了一下加尔戈城。 在民众古怪的围观下，罗岚和近卫军在小酒馆里喝酒吃肉，大声说笑。 罗岚很自然，但巴雷特却不自然，他怕得不行。 “殿下，我们回去吧，旅馆也有酒肉。” 罗岚在桌子下踢了他一脚，然后自顾自话起来：“巴雷特啊，我昨晚又做了那个梦，梦见火山爆发，喷了好多漂亮的石头出来，你说这是什么意思？” 不止巴雷特，连四周的民众都看向罗岚，想看看他葫芦里卖什么药。 罗岚又道：“那些石头啊，又大又黄，可漂亮了，也不知道是什么石头，我想摆在宫中欣赏。” 巴雷特满脸懵逼，而四周有民众忍不住开口了：“你说的是磺石吗？南郡火山一大堆，呛死个人，你还要欣赏，不怕被毒死。” “是啊是啊，又大又黄不就是磺石吗？那玩意可臭了。” 听到民众议论，罗岚露出诧异的表情：“你们这里有？我在北方找遍了都找不到。” “火山旁边才有，北方有才奇了。” 民众们终归是质朴的，跟罗岚说起话来，对立情绪倒是消除了一些。 罗岚欢喜地一拍大腿：“太好了，我买，十公斤一个银币，有多少要多少，我老是梦见磺石，一定是上苍给我的指示！” 民众们面面相觑，那眼神分明在说：大王子果然是个废材傻货。 不过十公斤一个银币的价格还是震惊了所有人，哪怕大家觉得罗岚在说傻话。 “北方王子，你是不是说真的啊？老子给你弄一百公斤过来，你可得给我一金币啊。” “当然是真的，我暂时不会离开南方邦，你们可以去南郡火山挑磺石来这里，一百公斤一金币！” 不管罗岚王子是不是傻货，一百公斤一金币的价格实在太诱人了。 加尔戈城一片哗然，不少牧民在再三确认后，果真赶往南郡了。 当天傍晚，这个消息已经传到了很多地方，南方邦的两万人居住密集，消息传递很快。 大家都知道罗岚王子做梦梦见了磺石，他要购买磺石，说是上苍的指示。 一时间，很多农民蠢蠢欲动，想着宰罗岚一刀，不赚白不赚。 而加尔戈的行宫里也颇为喧哗，臣子们十分诧异，不知道罗岚干嘛要磺石。 白天受了气的加尔戈眼中冷光连连，他抚摸着宝剑，冷冽道：“不准卖给他磺石，他想要的一样不给！还有，派人去南山国，我要更多的投石机和马匹，我倒要看看，这个罗岚如何能收回南方邦！” 面对加尔戈的怒火，无人敢反驳，只有一个最亲近的大臣迟疑道：“新王，采购的事怕是有些麻烦，我们是用粮食换取武器的，但今年春收尚未来临，存粮不能给南山国了。倒是磺石一事……如果罗岚是真的要买，我们可以用磺石赚很多金币，这可不是小买卖啊。” “对啊，罗岚就是个废材疯子，他做了个梦就要磺石，咱们何不趁机宰他？既然不能杀他，那就赚光他的钱！” 臣子们纷纷提议，加尔戈眼中精光闪烁，他起身走了半响，一抓剑柄喝道：“不行，罗岚绝对不是废材疯子，不可轻视。去征粮，每家每户都要纳粮。记住，严令禁止任何人出售磺石给罗岚，违令者斩！” 众人不敢再说。 这时一个近卫军官忽地急冲冲跑来叫道：“新王，伯爵大人去世了。” 行宫一片哗然，加尔戈一怔，然后强忍笑意道：“哎……走，去将我父亲厚葬，暂时不要告诉民众，现在要先对付北方的敌人。” 第六十六章 金融战争 罗岚王子疯了般的购买磺石，一下子引起了南方邦的强烈兴趣，不过短短三日，南郡火山附近竟然聚集了上千人。 然而，一道政令突然发出，加尔戈新王禁止任何人向罗岚出售磺石。 那些已经挑着磺石赶路的人直接被揍了一顿，完全没有人赚到罗岚王子的金币。 于是这件事无疾而终，民众们只能暗叹可惜。 城堡里，罗岚和查尔斯站在窗前，看着外面热烈讨论的民众，民众们依然想着磺石，可惜不能卖了。 阿贝伯爵三天前去世了，被加尔戈简单地埋葬了，民众们连消息都不知道。 查尔斯悲愤了三天才调整好了心态，他比以前更加冷静了。 “殿下，为何突然购买磺石？火药一事急不得，现在只会引起加尔戈的怀疑，他都禁止我们购买磺石了。” 查尔斯很不解罗岚的举动，罗岚无疑是在打草惊蛇。南郡的火山查尔斯也十分想要，可现在显然不是好时候。 罗岚一笑：“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想等我收服了南方邦再考虑磺石的事。但我这次并非急于得到磺石，我只是在试验一件事。” “什么事？”查尔斯来了兴致，罗岚坐下，说起了一个故事。 “我在一本西域的书中读到过一件事。据说很久以前有个齐国，他旁边有个楚国。齐国的君主想征服楚国，但他担心武力不足，因此不敢用兵。” 罗岚停顿了一下，“齐国的智囊就告诉君主，我们可以花重金购买楚国的鹿。楚国多鹿，自然愿卖，加之齐国不惜重金，于是楚国举国抓鹿。” “从军队到平民，男人入山抓鹿，女人在道路奔波接应，完全荒废了农业。而齐国却囤积粮食，等楚国的粮食消耗得差不多了，齐国便不再买鹿。楚国人既卖不出鹿了，也没有粮食了，而重新耕种，至少需要三个月。” 罗岚说到这里，查尔斯惊叹得张大了嘴。 “殿下，这是何人写的故事？现今西域并没有齐国和楚国啊，难道是很多年前的国家？” 查尔斯何等聪明，他已经明白罗岚的意思了。 楚国无粮，国内粮价暴涨，民众动乱，而齐国不费劲一兵一卒，就让楚国乱了。 “为了粮食，楚国出逃齐国之人，多达本国人口的十分之四，楚国元气大伤，不过三年就向齐国臣服了。” 罗岚笑着讲完故事，查尔斯激动得握拳：“实在不可思议，竟有这样的战争，齐国人太聪明了！” 是啊，那个聪明的齐国人叫管仲，堪称世界经济学的鼻祖，被誉为中华第一相。 “殿下，你是要用磺石代替鹿，让南方邦自乱阵脚，到时候我们就是富亲戚了，而南方邦是穷亲戚！” 查尔斯眼中异彩连连，几乎要为齐国所拜倒。 罗岚叹了口气：“是啊，南方邦不过两万人，他们若是全部去挖磺石，不用半年就自己崩溃了。岂料加尔戈竟然禁止了，他真是瞎猫撞见了死耗子。” 加尔戈虽然不是傻子，但他绝非多么聪明的人，他禁止出售磺石，绝对不是明白罗岚的险恶用心，他就是正巧撞上了。 查尔斯兴奋之后，也明白罗岚的计划受阻了，加尔戈的政令出乎意料。 “殿下，这种情况该如何是好？齐国的计谋无法展开了啊。” “不急不急，阿贝伯爵去世，加尔戈再无顾虑，他会全力发展军事的。我已经听说了，加尔戈派兵征粮，估计是要向南山国购买更多的军备。” 罗岚喝了一口温水，查尔斯神色一暗，然后打起精神：“的确，我父亲去世，加尔戈再无顾虑。可是他再如何强军，也不会毁掉农业的，因为他的军力已经足够强大了，他会适可而止的。” “那我们就加一把火，让他止不住！” —————— 两日后的清晨，南巡的王子要北上了。王子的到来以及磺石事件，让南方邦火热了一阵。 所以现在王子离开，不少民众还跑来看热闹。 罗岚在马背上跟加尔戈告别，同时温和地跟民众们挥手示意，完全没有一丝敌对的样子。 民众们见他温和，便也温和了起来，对他的敌视少了一些。 马队远去，罗岚一行人进入了大山。 加尔戈坐在战车上，冷冰冰地盯着草原尽头的山峰。 旁边的大臣笑道：“新王，你看这大王子殿下，就这么灰溜溜走了，他们是专程回来送阿贝伯爵下葬的啊，我还以为他有什么大动作呢。” 四周一片哄笑。 加尔戈嘴角上扬了一下，转头道：“派人去购买武器和马匹了吗？” “已经派人去了，南山国正在制造最精密的投石机，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我们这两年征粮过多，农民颇有怨言，甚至有人说想见阿贝伯爵，怀疑阿贝伯爵被您控制了。” 加尔戈眯起了眼睛，怒火中烧。 但他马上就冷静了，摇头道：“我们不能没有农民，这一次征粮过后，明年免税，立刻去通知民众。” 很快，整个南方邦欢呼雀跃了起来，加尔戈领主下发了政令，明年免税，春收秋收全属于自己。 早已酝酿的不满立刻消失得无影无踪，南方邦又恢复了平静而稳定的日子。 然而一个月后，几个草原的牧民急冲冲跑入了行宫，汇报了一件大事。 “新王，山里出现了北方的士兵，我们在山上甚至能听到山那边的马蹄声，北方似乎有很多士兵驻扎在山边。” “什么？” 众臣子皆惊，尤其是加尔戈，他万万没想到，罗岚竟然派兵驻扎在山边。 “罗岚想干什么？他要攻打南方邦？” “不可能，他们连饭都吃不饱，哪里来的军力？派人去探！” 翌日，探子回报，神色不安。 “新王，大事不妙，中岛邦南端，竟聚集了近一万人，都是成年农民，他们多数没有武器，但个个杀气腾腾，拿着农具在操练。” 众臣再惊。 加尔戈皱了眉：“罗岚在操练农民？他妄想凭借农民取胜？” 加尔戈语气中有一丝不屑，他看不起农民。 一个大臣上前告诫道：“新王，北方人口二十万，如果真要练兵，几个月便能聚集超过五万士兵。而我们不能进攻北方，只能坐等他们壮大，长此以往，我方的优势将不复存在。” “是啊，北方能当兵的人太多了，而且他们可以肆无忌惮地壮大，而我们却只能坐以待毙！” 众人慌了，加尔戈脸色也难看起来。 “该死的罗岚，他竟然在我眼皮底下练兵？这是在羞辱我吗？他吃定我不敢进攻北方，所以毫无遮掩地练兵？” 加尔戈怒拍龙椅，他也意识到了不对，北方人多，发展起来后优势远胜己方，更可怕的是，己方只能眼睁睁看着对方发展。 众臣一阵议论，纷纷提议：“只能继续扩军，招收十四岁以上的男子，还有向南山国购买更多的武器。” “不可，国库已经空了，若再购买武器，必须重新征粮，农民会怨声载道的。” “我们上下一条心，怕什么？为新王牺牲一点难道不行吗？” 群臣吵了起来，加尔戈听得头痛，他手掌捏紧龙椅又松开，在嘈杂的声音中思考了许久。 “够了，南方邦是我的，绝对不能被罗岚占了去，继续扩军以防万一，我就不信一群穷鬼能胜过我们！” 冬末春初的风忽然急了，温暖的南方邦上空卷过一丝寒意。 在中岛邦的一座地方城堡里，罗岚吃着水煮野鸡肉，笑眯眯地看着查尔斯。 “你说，加尔戈现在在干嘛？”罗岚笑问。 查尔斯感叹一声：“殿下的金融战争真是让人佩服，原来仗还能这样打，加尔戈估计要被我们拖垮了。” 第六十七章 可怕的火箭 没错，罗岚在打金融战争。 第一步，利用军事竞赛，拖垮南方邦的农业，第二步，利用管仲轻重之术，引发南方邦内乱。 所谓的轻重之术其实很简单，农业为重，磺石为轻，如果将轻重颠倒，那南方邦便自乱阵脚。 城堡里，罗岚和查尔斯相视一笑，颇有些狼狈为奸的样子。 其实查尔斯一开始有些担忧，他心系南方邦，如果搞乱了南方邦，他心怀愧疚。 但罗岚说了，南方邦一乱，北方便会救济自家的穷亲戚，农民不会有事，有事的不过是加尔戈那一帮人。 —————— 开春的时候，中岛邦南端已经聚集了近两万人。这两万农民基本是沿河生活的农民，被船运过来的。他们接受罗岚的军事化训练的，报酬的一天一铜币。 而所谓的训练，不过是扛着农具，原地踏步或者摇旗呐喊，顶多戳戳草人而已。 农民们在农闲的时候根本无事可干，劳动力严重过剩，因此当王子说一天一铜币招收农民操练的时候，几乎所有成年男子都跑来了，家里留下一两个妇人就可以打理好农业了。 而今，两万农民在大山脚下操练，这里一堆那里一簇，呐喊声都要传到山的另一边去了。 罗岚和查尔斯策马巡视，这么多的人一眼看不到尽头。 两人便爬上了一座高山，俯视下面草原上的农民军。 “殿下，山里好像有不少南方邦的探子，他们应该瞧不上咱们的农民军。”查尔斯往后面的山脉瞟了一眼，低声道。 “嗯，他们的确会瞧不起，但他们会害怕我们发展起来，我们二十万人啊，一个邦招收一两万人，加尔戈都会寝食难安的。” 在冷兵器时代，人口几乎是决定国家强盛的关键，只要武器到位，基本是哪方人多哪方胜，除非有天才统帅或者占据了天时地利人和。 加尔戈显然不是天才，他好不容易拥有了一千多的精兵，打一仗可就报废了，论续航能力远不及罗岚。 “看来我们也得派探子去看看南方邦的情况。殿下，你回布吉城吧，春天都到了，不知道工业特区有没有发生情况，他们更需要你。” 查尔斯提议，他足以胜任“军事竞赛”，慢慢拖死加尔戈。 罗岚点了点头：“我是该回去了。查尔斯，我把巴雷特留给你，你记住，我们只是在演戏，如果加尔戈狗急跳墙打过来的话，我们立刻撤退，不可硬碰硬。” “明白，我等着殿下的爆弹和火箭！” 翌日，罗岚北上。 他只带了十余个近卫军，其余人都留给查尔斯了。 一路北上，罗岚走得并不急，他沿途巡查了许多地方。 由于开春了，农民们更加活跃了，他们基本只是种植了小麦和玉米，因此并不忙。 不忙的话，他们就愿意到处走动，或者去打猎或者去捕鱼，还有，去镇上闲逛。 北方的商人入驻了南方的农业市场，他们带来了衣服、干肉、鱼油灯、首饰等等，当然，还有窝蜂煤。 现在窝蜂煤不再免费使用了，在当地政府的推广下，农民们开始购买窝蜂煤烧火，一些手艺不错的农民甚至捣鼓起了土窑，开始烧土碗和泥砖之类的东西。 总之，随着春天的到来，农业市场终于有了活力。然而货物奇缺，要走的路还很长。 罗岚在十天之后才回到布吉城，一回城，立刻受到了热烈的欢迎。 很多人甚至问他南方的农民咋样，熬过了冬天没有。 罗岚一一回应，随后又去为新开张的一些店铺祈祷，乐得民众合不拢嘴。 半天后，罗岚才回到行宫。 这一下轮到艾丽来折腾他了。 “笨蛋王子，怎么去了那么久，我还以为你被南方邦的人抓了呢。”艾丽心里松了口气，嘴上却不饶人。 罗岚斜斜眼，拍拍大腿：“坐上来，让本王子抱抱你。” “死开！快去西海岸，前天骑兵回来说，黛丝要见你。” 罗岚一下子站了起来，眼中满是惊喜。 黛丝可不会主动见自己，她一定是制造出了火箭！ “太好了，我看加尔戈还怎么跳！” 罗岚兴奋不已，如果说爆弹是用来洗地的炮弹，那火箭就是“步枪”，有了步枪，就有了较为完善的作战能力了，可以跟南方邦打仗了。 罗岚大笑一声，当即要走。走两步他回头询问：“对了，碧娜回来了吗？” “还没有，圣山路途遥远，哪里能确定她在春天回来。” 罗岚不再多问，带着士兵冲向西海岸。 积雪早已融化，平原上随处可见农民，农民们来往于布吉城和农田间，跟麦子一样生机勃勃。 罗岚一路疾驰，当日傍晚便抵达了西海岸。 在这里，他又一次受到了热烈的欢迎。罗岚心情大畅，他先压下对于火箭的期盼，去视察了港口。 港口已经重新开工了，上千工人忙得热火朝天，只是由于爆弹数量不足，进度慢了许多。 而窝蜂煤也重新开始制造，罗岚特意跟古尔密斯聊了半小时，得知工人们发现了一种植物胶，投入搅拌桶中，能让窝蜂煤更加具有粘性。 这方面罗岚并不了解，但这个值得嘉奖，罗岚又封了四个人为男爵。 而工业特区也焕然一新，主要是建筑物多了许多，无论是酒馆还是房屋，都多了不少，甚至有人在前不久结婚了，这是打算长期居住了。 罗岚看得心头大畅，等天黑了才赶往黛丝的工业基地。 在这里，一簇一簇火把插在树上，把矿区映照得通亮。 罗岚没见到瑞克，但见到了卡尔一行人。 卡尔作为工业特区的防卫军，平时都在港口那边，今天却跑到黛丝这里来了。 罗岚过去询问发生了何事，卡尔行礼后激动道：“殿下，黛丝小姐发明了一种能喷火的箭，她找我们来帮她试验，那玩意射穿铁甲后依然不停，飞出了足足二十米远，然后插.入树干超过五厘米，太可怕了！” 卡尔说着，取下一把火把，带着罗岚查看试验的场景。 “这里，你看这架子上固定的盔甲，被射穿了，然后那边……竖立的树干上，那么深的洞。”卡尔震惊而畏惧，他对火箭是着实害怕。 罗岚也无法平静了，这是火箭啊，现代火箭的鼻祖啊！ “黛丝！”罗岚喊道，往矿洞里跑去。 尚未进入，一脸惊喜的黛丝就跑了出来，她手指抓着一支火箭。 火箭的长度比普通的箭矢要长一些，同样有笔直的箭杆，亦有箭头和箭羽。但不同的是，箭杆上多了一个火药筒。 火药筒上端封闭，下端开口，固定在箭杆上部，发射时候点燃火药筒的引线，火箭便能发射。 罗岚看着那只火箭，激动的心情无法形容，他一把抱紧黛丝，忍不住亲吻她的头发。 黛丝愣住了，小脸一下子变得通红。 “殿下……” “黛丝，给我说说你是怎么制造出来的？尤其是火药筒，这可是最难的一部分。” （闷声发大财的阶段要结束了，下一阶段是利剑出鞘，求点推荐票啦，谢谢。） 第六十八章 筒式发射机 火把照亮的矿区，银辉洒下，罗岚带着黛丝爬上了一座山头，迫不及待地询问她关于火箭的事。 “殿下，我只是误打误撞啦。那天我看见有工人用竹筒打水喝，我就想，可不可以用竹筒来制造火药筒呢？竹筒很坚固，而且是中空的，非常完美。” 黛丝谦虚道，可嘴角的小嘚瑟怎么也掩饰不住，这个萝莉比谁都高兴。 罗岚鼓掌：“你太聪明了，我怎么就没想到用竹筒呢？” 其实早期的突火枪的枪管就是用竹筒制造的，可以说火器使用的早期，竹子起到了极其关键的作用。 罗岚对这方面的了解仅仅来源于纪录片，论专业知识他比不过黛丝，现在也十分惊叹于黛丝的聪明才智。 “非常棒，我看过火箭造成的可怕杀伤力了。黛丝，你一天能制造多少支火箭？”罗岚有些迫不及待，火箭要是能量产那可不得了。 黛丝神色一暗，闷闷道：“一天不到一百支，对不起。” 这么少？ “怎么只有一百支？有什么难处吗？” 黛丝低下了头：“一般的火药不能用，我需要反复提纯，只有提纯多次的火药才能让火箭拥有强大的杀伤力，现在由于缺少磺石，一天的火药产量就很少，火箭自然也很少。” 黛丝语气低落：“磺石太关键了，矿区的磺石杂质太多，而磺石提纯又比较困难，所以我们无法大量制造火箭的……” 黛丝说着说着都要哭了，罗岚忙安慰：“没事没事，我并没有责怪你，只是奇怪而已，不哭啊。” 罗岚又当起了“慈祥的老父亲”，黛丝心灵实在太脆弱了。 “我没哭啦……我会想尽一切办法，为殿下制造更多的火箭的！” 得到了安慰，黛丝又鼓起了干劲。 罗岚摸着下巴思考了一下，忽地道：“火山的磺石纯度应该很高吧？” “是啊，非常高，如果我们有火山磺石，不止可以大量制造火箭，还能降低对硝石的要求，也能提高火箭的杀伤力！”黛丝一听火山立刻来劲儿了，她做梦都想要一座火山。 罗岚也想要，高纯度的天然硫磺简直就是隗宝啊，可火山在南方邦，暂时无法得到。 “黛丝，你别着急，我们很快就能拥有火山了。” 罗岚一笑，南方邦迟早是囊中之物。 黛丝一听顿时欢喜，但转脸又黯淡了。 “殿下，火箭还有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它的准头实在太差了，相隔五十米以上，几乎不可能射中目标，相隔三十米以上，瞄头却射脚。” 火箭的射程其实很远，有效杀伤力也远远超过弓箭，但准头是个大问题，同样射一百米，精锐弓箭手有可能百发百中，但火箭却基本百发百不中。 这个问题罗岚早就想过了，他笑眯眯道：“一支火箭并没有什么用，但十支、五十支、一百支呢？你用来发射火箭的那个木台可以改造一下，改造成一个木筒。” “木筒？”黛丝不解，罗岚用木棍在地上划起了图案。 这图案是一个六边形的木筒，就跟个竖立拉长了的篮子似的，里面有多个小隔间，一个小隔间就能放一支火箭。 罗岚边画边介绍：“我们的木匠可以制造出这个木筒，它叫筒式发射机，一次性装载几十支火箭，点燃后箭矢齐射，就算相距百米也有杀伤力。你想象一下，如果一百个筒式发射机同时发射，成千上万支火箭飞出去，那对面冲锋的骑兵还能活吗？” 黛丝咽了一下口水，呆萌地摇头：“不能活。” 她明白火箭的真正作用了，火箭就是要饱和攻击，而不是精准攻击。 随后，罗岚还跟黛丝介绍了“竹筒突火枪”、“火箭战车”等一系列火箭武器，听得黛丝嘴巴张得大大的。 这些东西都能制造，并不需要多高的工艺，只要有人指导就能造出来。 至于大炮、三眼铳一类的铁火器还得等待一段时间，毕竟布吉岛的工业技术还是太落后了。 这一晚，两人足足谈了半宿，大半夜的时候才停歇。 黛丝也困了，掩着嘴打哈欠，偷偷看着罗岚。 罗岚送她回矿洞休息，自个儿打算随便找个地方睡觉。 黛丝还是偷偷看着他，欲言又止的样子。 罗岚问她还有什么事，她连忙摇头：“没了没了，殿下去休息吧。” 她说着又红了脸。 罗岚挠头想了半响才记起：“对了，当初你说制造出火箭，我满足你一个愿望，你说吧。” 黛丝一滞，低着头捏衣角，她显然就是在意这件事。 罗岚温柔地看着她：“你想要什么吗？” 黛丝嗫嚅了半响，正要说话，黑暗中却传来大叫声：“发现银矿啦！” 这声音冷不丁把黛丝吓得一蹦，头都撞到墙上了。 罗岚赶紧抱她，心疼地揉她脑袋。 “是瑞克的声音，那家伙大半夜鬼叫什么。” 罗岚哭笑不得，黛丝拍着胸口，不好意思道：“殿下快去看看瑞克先生吧，我……我休息了。” “你的愿望呢？” “下次再说，殿下去忙吧。”黛丝跑入矿洞，利索地卷入被子里去了。 而瑞克已经来到了矿区，他还带了几个骑兵，马蹄声踏破了黑夜的宁静。 “瑞克，你鬼叫什么啊。”罗岚出去问道，瑞克翻身下马，火把照亮了他通红的脸。 “殿下，银矿啊！我们用光了最后的爆弹都没有发现银矿，本打算放弃了。结果今晚，有一块岩石突然塌陷了，露出了白花花的银矿石！凿开石头一大片啊！” 瑞克口中的一大片恐怕不是小数目，不然他也不会这么疯狂。 罗岚虽然料到能挖出银矿，但此时也高兴不已。 布吉岛终于有了值钱的东西了，这下想崩溃可不容易了。 咱有战略资源了！ “殿下，那位爱伊曼女士什么时候回来？她能卖朗姆酒，也能卖银矿吧？” 瑞克思维活跃，他琢磨起了贸易。 罗岚看向北方，脑海中浮现爱伊曼精致的脸蛋和野性十足的身材。 此时，北方海域，一处靠岸口。 几艘行驶了两个月的商船靠在岸边，天一亮就将渡过东海前往碧水湾。 船上一片宁静，水手们都睡觉了。 三艘商船的船舱里装满了劣质的黄铁矿，那是从北方一银币一百公斤收购来的。 一个络腮大汉正在船上走动，为船队守夜。 他走到甲板另一端的时候，看见了正在看月亮的船长。 “爱伊曼，你怎么不休息？”络腮大汉皱眉道，“不用紧张的，威尔才懒得拦截黄铁矿。” 爱伊曼扭头轻笑一声，随手扎着自己的发辫道：“我可不紧张，我只是睡不着而已。我们这边顺利，不知道罗岚如何了，他做的事都是找死，我可真怕巴伦干掉他。” 爱伊曼嘴角轻扬，傲然的身姿被月光映照得发亮。 “巴伦怎么会干掉他？他们两人都是海灵国的王子和领主，领主之间不会开战的，上头有国王盯着呢。”米德觉得爱伊曼杞人忧天了。 “哎，可怜的笨蛋王子哟。” 爱伊曼并不解释，她说了一句米德听不懂的话，然后酷酷地甩着发辫进船舱去了。 第六十九章 炼硫 北方大陆，战争不断。 这里每天都有数不清的人死去，沦为战争的牺牲品。 当然，贵族们依然过得好好的，哪怕国家被侵占了，他们只要投降敌国，上缴金币就能继续潇洒地活下去。 贵族众多的奥玛帝国是北方最强大的帝国之一，仅次于狄曼帝国。 奥玛帝国的东海岸一片繁华，这里有近十个港口，其中最知名的是摩西港口，这个港口也是爱伊曼船队北上的目的地。 爱伊曼船队两个月前就来过摩西港口了，他们偷偷摸摸地搬运了几桶酒进入港口，几天后又拎着大袋大袋的金币偷偷摸摸地离开了。 这一切神不知鬼不觉。 但他们留下的几桶酒却掀起了轩然大波。 摩西城的大酒商路易斯得到了这些酒，并在一场盛大的贵族晚宴中展示了这些酒。 “这叫朗姆酒，是我路易斯家族独门研制的，诸位可尽情品尝。” 大腹便便的路易斯是这么说的，自信而期待。 贵族们早已品尝过许多美酒，对朗姆酒的名字闻所未闻。然而当朗姆酒芳香四溢时，所有人都忍不住喝了一杯。 不过一日，朗姆酒的名声不胫而走，引发了摩西城所有贵族的震惊，一时间，路易斯酒坊门庭若市。 两日后，奥玛帝国的五王子登门拜访，品尝了朗姆酒，并且想得到朗姆酒的配方。 然而被路易斯拒绝了，路易斯是北方最大的酒商之一，他拒绝，五王子也不能强求。 当爱伊曼船队抵达碧水湾的时候，朗姆酒早已经被抢购一空，路易斯眼巴巴地看着南方，盼着自己的合作伙伴早日北上。 布吉岛的王子殿下也眼巴巴地盼着自己的合作伙伴早日南回。 他缺钱。 其实布吉岛一切问题的根源就是穷，现在也穷，罗岚想要金币。 他在港口呆着没有回城了，一是等着爱伊曼，二是等着筒式发射机。 工业特区的所有木匠铁匠都被罗岚送去黛丝身边，帮助她制造筒式发射机，这玩意儿必须弄出来。 至于农业部长瑞克，他号召人手跑去挖银矿了，恨不得一铲子把全部银矿都挖出来。 而罗岚，他在考虑贸易的事。 布吉岛现在活了，工业特区和农业市场都在稳步进行。但有一个问题，那就是货币问题。 布吉岛由于太穷，货币少得可怜，很多地方都是以物易物的状态。打个比方，一百个人手里总共只有十枚金币，其市场流通的货币也就只有这十枚金币，财富是不变的，而要发展，财富需要增长才行。 所以罗岚需要外来货币的注入，把十金币变成一百金币、一万金币、十万金币，这样市场的财富便增加了。 爱伊曼就是财富增加的引擎。 终于，在经过五日的海风吹袭后，罗岚等到了爱伊曼船队。 那四艘弱小的船只从碧水海域驶入了布吉岛西海岸。 工人们一片欢呼，客人回来了！ 在热情的气氛中，水手们兴奋地跳下船来，要在西海岸度假了。 而爱伊曼站在船头，优雅而高傲地笑着注视木桥上的罗岚。 看见她的笑，罗岚就知道，朗姆酒卖出去了，而黄铁矿也顺利南下了。 “爱伊曼小姐，你笑起来可真美。” 罗岚跑上甲板，夸了爱伊曼一句。爱伊曼切了一声，带着她进船舱。 士兵和水手都下船去了，船上只有爱伊曼和米德。 米德激动不已，一个劲儿地说话：“大王子殿下，我们把朗姆酒卖给奥玛帝国的大酒商路易斯了，他喝了一口后就答应跟我们永久合作，而且永久保密。” “前不久在东海，我们又被威尔拦截了，但他看了黄铁矿后就不搭理我们了，我们很顺利。” “这次南下，我们带来了五千公斤黄铁矿，以后买了大船还能带更多。” 米德太兴奋了，罗岚心里好笑，看来这一趟爱伊曼船队赚了大钱啊。 不出罗岚所料，他们的确赚了大钱。 在严禁外人进入的内舱里，罗岚看见了一袋袋金币。 这些金币用箱子装着，足足装了三大箱，数目恐怕超过两万了。 罗岚有些意外，第一批朗姆酒不过几桶而已，至于卖出如此多金币吗？ “你别惊讶了，第一批朗姆酒共计六百公斤，每公斤二十金币，跟香辛料一个价格，共卖了一万二千金币。这里一共两万金币，多出的八千金币是路易斯给的订金，他下一次要更多的朗姆酒，有多少要多少。” 爱伊曼解释道，语气中掩饰不住的欢喜，“幸好有了小麦酒和黄铁矿打掩护，威尔懒得折磨我们了，不然这些钱可能会被他搜了去。” 好！ 罗岚笑了起来，然后戳了戳爱伊曼：“阁下真是会做生意啊，从我手里购买只要十金币，到了北方转手就翻倍了，太好赚了。” “呵？听你的意思是眼红了？你也要翻倍吗？”爱伊曼抱着手，斜眼瞅罗岚。 罗岚咳了咳：“当然不，我是讲信用的商人，发酵三个月的朗姆酒只售十金币一公斤，我不会轻易涨价的。” 听到这话，爱伊曼和米德都愣了一下。 米德奇道：“大王子殿下，您这是什么意思？” “朗姆酒也分发酵期限的，最棒的是发酵三年以上的，那才好喝。而你们现在购买的只不过是用来预防海魔之牙的，口感挺差的。” 罗岚一副挖坑的表情。 爱伊曼轻哼：“我明白了，你真是奸商。好吧，给我定制各种发酵期限的，按品质加价。” “合作愉快。”罗岚笑意盈盈地跟爱伊曼握手，“对了，我待会派人带你们去布吉城，这一次你们自己向作坊购买朗姆酒吧，那些股东早就急眼了。米德先生，我会派人将黄铁矿搬到北方矿区去，钱就从朗姆酒的钱里扣吧。” 船上忙活了起来，岸上也忙活了起来，初春的天气温暖无比。 三日后，爱伊曼从朗姆酒作坊购买了两千公斤的朗姆酒，花光了她船上的两万金币。 这两万金币，其中一半被欢天喜地的酒商收入了囊中，另一半上缴给了王子。 另外，在作坊劳作的数百工人也得到了酬劳，作坊已经拖欠了好久的工资了。 工人们领到工资，兴奋十足地跑去喝酒吃肉，让手中的金币流通了出去。 布吉岛得到了第一笔外来资金的“注入”。 罗岚欢喜后，开始捣鼓起了另外一件大事。 那就是炼硫。 黄铁矿有了，只需要把其中的硫磺提炼出来就能制造高纯度的火药了。 北方矿区一片火热，五千公斤的黄铁矿被投入了早已建成的土窑炉里，被窝蜂煤烘烤着。 只要温度达到一定的程度，硫磺就会化作气体升上土窑顶端，在顶端，有类似陶瓷管的通气口，将气体引流，最后收集硫磺气体降温，让其凝结成硫磺固体。 这一套工艺相当复杂，加之没有铁制高温炉，所以运行十分不靠谱，所幸黛丝的父亲早就是老手了，黛丝也学会了这一套。 然而其过程依然艰难缓慢，毕竟是要收集气体，而土窑炉太过简陋了，收集率甚至达不到十分之一。 这就是黛丝所说的炼硫困难，所以她才想要火山，直接用天然硫磺省事儿多了。 不过这样也有好处，那就是可以得到铁，黄铁矿也是有铁的，只是数量远远不及铁矿石提炼出来的。 “硫磺有了，两个月后，火箭装备一支百人军队应该可以了，先凑合着用吧。” “不知道南方邦有什么动静，我得抓紧时间发展军事了。” 第七十章 上不上贼船 南方邦，麦田成群，麦浪翻滚，一副生机勃勃的模样。 这本该是值得农民高兴的事，但不管是在农村还是城镇里，农民们脸上都布满了愁云。 “新王怎么回事？不是说今年免税吗？突然又要征粮，上年存的都被征收了，今年的估计也要被抢走。” “太不守信用了，咱们这样跟北方有什么区别？粮食都叫他们搬走了！” “大家也别抱怨了，我听牧民说，罗岚在中岛邦驻扎了近两万士兵，随时会打过来，新王只能征粮卖给南山国换取武器，不然咱们根本守不住。” 到处都议论纷纷，空气中弥漫着气愤和不安。人都是自私的，纵使南方邦的农民愿意对抗北方，可粮食被夺走依然不忿。 加尔戈城行宫里，一群大臣低声议论着，坐在上首的加尔戈疲惫地揉着太阳穴。 “南山国凭什么突然加价？一台投石机竟然要价一万斤粮，比以前贵了足足三倍！” “弓箭也加价了，还有马匹，甚至连船运费都加了。” “南山国一定在我们国家安插了间谍，知道我们面临着北方的威胁，乘机加价，该死！” 臣子们怒火攻心，加尔戈深吸一口气，冷冽道：“国库还有多少粮？” “不过十万斤，阿贝伯爵的家底都……都没了。” 一个臣子硬着头皮道，加尔戈眼眸一冷：“你是在抱怨本王吗？” “不敢不敢，请新王赎罪！”那臣子吓得跪地磕头，冷汗直冒。 加尔戈眼中杀机闪烁，最终还是忍住了，他尽量平静道：“罗岚迟迟没有动静，可见他根本没有把握战胜我们。两万农民虚张声势罢了，我们无需紧张。” 这话非常有道理，但众人还是担心，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毕竟正常人都害怕疯子，尽管疯子啥都没有，罗岚无疑就是他们眼中的疯子。 一番沉默后，财政大臣小心翼翼开口：“新王，据我观察，民众虽有不满，但并没有反抗，可见大家依然拥戴你。我们就征最后一次粮吧。” “两个月后春收，我们便能征收足够的粮食了，到时候就不怕罗岚发疯了。” “对，就征最后一次粮！” —————— 南方邦愁云惨淡的时候，西海岸热火朝天。 第一批硫磺已经提炼出来了，这是纯度极高的硫磺，黛丝用此来改良爆弹和火箭，让两者的威力又上了一个台阶。 而且更可喜的事，工匠们捣鼓出了筒式发射机。 筒式发射机用木料制造，长宽深浅都经过严格的修改，而后又用火箭试验了数十次。 黛丝好不容易制造出来的火箭就全被用光了。 但收获极大，最后一次试验后，木匠们一锤定音，就这样了。 罗岚也十分满意，这个筒式发射机可以同时发射三十二支火箭，对百米内的骑兵都能造成极大地杀伤力。 如果能有上百个筒式发射机，一窝蜂打出去，南方邦的精锐骑兵就是个笑话。 而且第一轮打击根本不用筒式发射机，而是用投石机发射爆弹，炸它个人仰马翻再说。 “筒式发射机有了，该练兵了。” 数日后，罗岚命令卡尔招收士兵，目标是五百人，一定要身强体壮的。 到时候加上城卫军和近卫军，数量也不少了。 罗岚不求多，只求精。 有了火器还追逐数量是费力不讨好的，对付加尔戈不需要多少士兵。 招募士兵的事稳步进行，与此同时，罗岚在北方基地弄了个大型马场，将所有马匹都聚在了一起。 布吉岛马匹稀少，数量不到三百，平时也十分分散，多为近卫军和商人使用。 罗岚特意聚拢马匹，不是为了养马，而是为了练马。 因为使用火器会引发一个严重的后果，那就是马匹受惊。 爆弹和火箭的声音都十分可怕，对于这个世界的人和马来说都是恶魔之音。 罗岚必须要让马匹习惯爆炸的声音。 这件事他交给卡尔了，让卡尔有事没事轰炸一下马场，等马匹习惯了，还要骑兵策马冲锋，更加严格地适应火器的声音。 可以想见，当火器在南方邦炸响的时候，加尔戈引以为豪的精兵会吓成什么鸟样。 日子一天天过去，北方矿区爆炸声时常响起，而瑞克特区倒是比较安静，爆炸声没有传到这里。 但有一个人却听见了，她被爆炸声搅得心焦，老瞅着北方。 这个人就是爱伊曼。 爱伊曼是个精明的生意人，她惦记着罗岚的火药。 当爆炸声再次传来时，爱伊曼终于忍不住了，她逮住了吃烤鱼的罗岚。 “王子殿下，北方好吵哦，害得人家都睡不着觉，人家耳朵太灵了。” 爱伊曼发嗲的声音让罗岚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他似笑非笑地看着爱伊曼：“你似乎想偷窥我的军事机密？” “什么叫做偷窥？你那玩意那么厉害，是个人都想要，我哪里按捺得住好奇？我实在想要爆弹啊，让我入股吧！” 爱伊曼双手合十恳求，眨巴眨巴着眼，女王变成了小公主。 罗岚一脸嫌弃，皱着脸摇头：“不行不行，你不是我的人，不能入股。” “我是你的人啊，我向你俯首称臣，尊敬的王子殿下，我爱伊曼给你磕头了。”爱伊曼在桌子上砰砰磕了几下头，两条发辫甩过来抽了罗岚一脸。 罗岚揉了揉脸颊，撇嘴道：“看你这么有诚意，我就跟你再谈个合作吧。” 爱伊曼一喜，立刻乖巧而崇拜地望着罗岚。 罗岚轻笑：“我要搞南方邦，你以后去堵住南方邦的港口，切断南方邦和南山国的航道。” “啊？” 爱伊曼一惊，她不乖巧了，她皱眉思考了一下，然后习惯性地往后一昂，双腿摆在了桌子上。 “我说，你也太黑心了吧？我只是个商人，你要我帮你打仗，完全是拉我上贼船啊，这可是一条不归路啊。” 爱伊曼是个聪明人，她知道南方邦，也知道南山国，现在听了罗岚的话，大概猜出各方的矛盾了。 罗岚吞下烤鱼笑道：“你不想上贼船，那就上贼床吧，今晚午夜，我等你。” “我觉得你可以先去死一死。”爱伊曼呸了一声，挥手走人，“我考虑一下，还有三天我才北上，我会考虑清楚要不要上你的贼船的。” 第七十一章 再加一把火 爱伊曼很想得到爆弹，她知道那是能改变世界的东西。 但要跟罗岚绑在一起，她还是十分犹豫的。因为她不仅仅代表她自己，更是代表两百多名水手和士兵。 如果将来罗岚出事，她和她的船员都跑不了。 船舱里，爱伊曼很严肃地将这件事告诉了米德和几个老船员，众人的第一反应就是拒绝。 “罗岚虽说拥有朗姆酒，但他的封地毕竟太弱小了，连我们都可以侵略布吉岛，这种地方没有安全保障。” “他的士兵连一千人都没有，还想我们为他打仗？这可不能意气用事啊。” 没见过爆弹的老船员们纷纷反对，唯有米德陷入了沉思。 爱伊曼不语，示意老船员们先出去。 船舱里只剩下爱伊曼和米德。 米德迟疑道：“爱伊曼，你的想法是？” “你说说你的想法。”爱伊曼并不表态。 米德苦恼地抓着剑柄，脸上全是纠结的神色：“罗岚的前景很不错，只要发展起了军事，他还是能当个海岛小霸王的……” 米德是有眼光的，并不低看罗岚，但他也不高看，布吉岛的先天优势还是太差了。 爱伊曼走到窗边，凝神看着海面，俊俏的脸颊上波澜不惊，叫人看不出心思。 米德不再说话，他知道爱伊曼一定有了自己的想法。 “赌一次吧，我可不想一辈子卖朗姆酒，我要当海上的女王。”良久过后，爱伊曼平静道。 米德知道，爱伊曼越是平静，表示她内心越是翻天覆地。 在这一刻，爱伊曼女王将她的未来全部压在了一个小岛的领主身上。 “我知道了，我这就去说服船员们。”米德义无反顾地遵从爱伊曼的想法，他其实有自己的小算盘。 罗岚王子只是想打南方邦而已，这是“内政”问题，并不牵扯到其余国家，不会引来报复，爱伊曼船队是相当安全的。 如果将来布吉岛遭到无法抵抗的攻击，爱伊曼船队还是可以脱身的，只是很难混得开了。 凡事都有风险，米德愿意承受这一次的风险。 工业特区里，罗岚并没有等待爱伊曼的决定，他去北方矿区查看筒式发射机的制造进度。 由于这里不缺木料，匠人也有许多，所以制造筒式发射机还是很方便的。 而硫磺的提炼也越来越快，工人们熟悉了，操作就迅速多了。 黛丝估算了一下，爱伊曼带来的五千公斤黄铁矿，可以满足六万支火箭的火药需求。 这还是由于硫磺气体只能收集十分之一的原因导致的。 不过这已经足够让罗岚惊喜了，更让罗岚惊喜的是，由于拥有了高纯度的硫磺，制造火箭所需的火药能轻易制成了。 以前这种火药需要反复提纯，浪费无数时间，一天仅仅能制造一百支合格的火箭，而且随时可能中断。 而现在把木炭、硝石、硫磺，按照比例一搅，就能装入火药筒了，快了不知道多少倍。 “殿下，如果你再给我一百个工人，我们一天能制造上千支火箭，等大家熟练了，速度更快，不用一个月就能制造出六万支火箭。” “还有还有，再分配三百个工人给博尔先生，他需要更多的竹子和木杆。” “对了，现在的火箭基本是用以前的箭矢改造的，箭矢用完后，就需要造箭了，殿下记得再开一个作坊，专门造箭送过来，最好就在北方矿区开造箭作坊。” 黛丝一连串说了一大堆的话，说完后不好意思地咬了咬嘴唇，羞答答的模样分外萌人。 经过他这么一说，罗岚突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箭矢的问题。 现在火药不缺了，但缺箭啊，造箭也是个大学问，需要的材料众多，不是说砍根木棍就行了。 “黛丝，咱们有多少箭矢？”罗岚问道，黛丝伸出两根手指：“不到两万支，这还是这么久以来，大家在整个岛上收集的，用完了就没有箭矢可以改造成火箭了，所需需要造箭了。” 问题还是蛮严重的，两万支火箭不可能进行饱和攻击的，几轮就射没了，筒式发射机耗费的箭矢一次就是弓箭的几十倍啊。 “了解，黛丝你注意休息，其余事情我会办好的。” 罗岚离开北方矿区，打算回布吉城了。 骑马到瑞克特区的时候，他又撞见了爱伊曼，爱伊曼正跟本地的姑娘说话，引得不少小伙子偷看。 罗岚喊了她一声，她昂脸笑道：“你什么时候打南方邦？” 她这话的意思是打算跟罗岚混了。 罗岚心里一喜，带着她去单独说话。 “你可以留下那艘战船，南方邦并没有大船，一艘战船足以控制他们的航道了。” “再留下一艘商船吧，我这里发现了银矿，需要大船运到南方去。” 罗岚的两个要求都让爱伊曼有些郁闷：“你可真是不客气啊，张口就要我一半的船。” 她虽抱怨，可还是默认了。她并不需要战船，因为没有人会打劫她，敢打劫的又不屑收拾她，战船不过是个摆设而已。 分出一条商船也无足轻重，反正就是运朗姆酒而已。 “我可以给你船，不过你说把银矿运到南方去是什么意思？”爱伊曼对于这个问题很是不解。 罗岚阴险一笑：“南方有个南山国，很会制造武器，南方邦的底气就是来自南山国，我得把他的底气抽了。” 爱伊曼眨眨眼，摇着头啧了一声：“你真的坏，我懂了，我会让米德留下，他带两艘船去东海岸待命，不会有事吧？” 爱伊曼是怕船被南原领发现，引来巴伦的猜疑。 罗岚摇头：“巴伦知道你在跟我交易，发现了也没事儿。西海岸去南山国要绕一大圈，还是从东海岸南下吧。” 两人商议已定，都满肚子坏水地笑了一声。 之后，爱伊曼准备北上，而罗岚则回到了布吉城。 他先是去见了酿酒师，酿酒师们要乐疯了，他们终于收到钱了，对罗岚更加崇拜。 罗岚跟他们庆祝了一番，然后带着金币去找了煤炭商。 这些煤炭商从冬天开始就愁眉苦脸，因为他们免费为南方人提供了一整个冬季的窝蜂煤，亏大了。 罗岚知道他们心里有怨，所以现在朗姆酒赚了钱，他赶紧来“还钱”了。 煤炭商自然也是满心欢喜，还一个劲儿地说不用急着还，让罗岚直斜眼。 还了钱后，罗岚跟最有资历的煤炭商聊起了造箭的事。 结果对方说：“殿下，造箭可不是简单的事啊，如果要开一个作坊，短时间内根本不可能造出箭的。不过我们愿意出资，咱们布吉岛没有军队，必须得搞起来，不然以后富裕了连海盗都能抢咱们。” 说得不错，国防必须搞起来。 罗岚认真思考这件事了。 天黑的时候，南方来了骑兵，是几个近卫军，他们匆匆忙忙，有大事汇报。 罗岚听了他们的汇报。 “南方邦再次向南山国购买了军备，加尔戈下令，春收后最后一次征粮，民众并没反对。” “加尔戈扩充了军队，目前士兵数量达到了两千五百人，都有武器，骑兵也扩充了五十人，共三百五十人。” “查尔斯伯爵分析，加尔戈不会再扩军了，我方无法再给加尔戈压力。” 看来军事竞赛要终止了。 加尔戈不是傻子，他不会被农民军吓得穷兵黩武的。 罗岚需要更吓人的手段。 “告诉查尔斯，北方将有商船南下，船内装有银矿，让查尔斯在中岛邦港口接应。” 罗岚嘴角勾笑：“让查尔斯带着银矿出使南山国，购买南山国的箭矢和投石机，要大量购买。还有，这件事一定要让南方邦知道。” 第七十二章 南山国 几匹快马连夜赶往中岛邦，几日后就见到了查尔斯。 查尔斯听完了骑兵传达的政令后，哈哈大笑地拍起手来。 “这就是王子殿下说的‘打破区域平衡’吗？实在是厉害。立刻去港口，等待北方的商船！” 北方邦，一车车银矿从工业特区出发，白花花的银矿石让人看得流口水。 这些都是瑞克这些天挖出来的。由于黛丝不缺硫磺了，爆弹又可以制造，开矿就十分简单了。 罗岚在布吉城港口迎接了这些银矿石，一起迎接的还有米德。 米德带着一艘商船一艘战船，绕过布吉岛北段，抵达了东海岸。 这里距离南原领不过十海里，如果有南原领的渔民出海，很可能看见这里的大船。 不过罗岚并不担心，因为爱伊曼船队跟自己做生意是巴伦钦定的，他发现了船队也不会在意。 一箱箱银矿石搬上了商船，连战船上也摆放了许多，这里的银矿石足足有上千公斤。 布吉岛要消化这些银矿石比较困难的，因为没地方用，反而是拉到海外去换东西更好。当然，这只是暂时的，等以后工业技术发达了，罗岚可不会干卖资源的买卖。 商船运载着银矿石南下，经过一处处小港口，终于在六天后抵达了中岛邦港口。 这个港口其实是个渔村渡口，只不过扩建了一下，勉强能容下两艘大船。 米德在这里跟查尔斯见面了。 附近的村民都跑来看热闹，他们没见过这么大的船，连运煤的船都小得可怜。 查尔斯跟米德相互认识了一下，随后便出发去南山国。 他们故意近岸行驶，速度也放慢了，专门经过南方邦的近海。 这么大的两艘船，经过南方邦的海岸，顿时惊动了南方邦的渔民，很多人都吓了一跳。 加尔戈城，臣子们欢声笑语地喝着酒，今天加尔戈高兴，特意宴请群臣。 众臣也一个劲儿地恭维他。 “新王料事如神，罗岚果然不敢挥师南下，他就是故意吓唬我们的。这都两个多月了，那群农民军一点长进都没有，整天挥着锄头乱叫，笑死人。” “就是，咱们把两千精兵在草原一放，他两万农民军来就是找死。” 听着众臣的恭维，加尔戈露出了得意的笑。 他瓦解了罗岚的阴险计谋，并没有弄垮自己的农业，反而让罗岚的农民军白白吆喝了两个多月，想想都让人发笑。 “很快春收了，最后一次征粮后，本王再购买十架投石机，两百张弓箭，我看罗岚怎么动我，喝酒！” “喝酒！” 众人哈哈大乐，然而就在此时，一个士兵神色匆忙地跑了进来。 “新王，渔民说，从北方来了两艘大船，高都有十米，长更是有三十米，太吓人了。” 行宫震惊，加尔戈瞳孔一缩：“是商船还是战船？” “这个……不太清楚，但是有一艘船上有盔甲兵和投石机。” “是战船，北方国度的战船，竟会来这里？他们想干什么？” 臣子们纷纷不安，这时又有一个士兵跑了进来汇报：“新王，港口的渔民说，船上的人向您问好，他们是罗岚王子的属下，途径南方邦，并无恶意。” “什么！” 加尔戈惊得站了起来，罗岚怎么会有那么大的船？ “走，去看看！” 加尔戈带领众臣，快马冲向港口。 然而到了这里一看，只能看见两艘大船远去的背影。 它们往南山国驶去了。 加尔戈脸色难看之极，臣子们也想到了什么，脸色大变。 谁也没说话，除了一个渔民。 这渔民刚从海里上来，手里捧着一块银光闪闪的石头。 所有人都看了过去。 “银矿石？”有人惊道，那渔民又惊又喜地解释：“是从大船上面掉下来的，他们没发现，我偷偷去捡了。” 渔民是高兴的，但加尔戈一行人脸色灰白一片。 “他们有银矿石？怎么可能？二十年前的贵族开矿运动都没有发现一块铁矿，他们现在竟然找到了银矿石？” 一位老臣惊呼，加尔戈手指捏得死死的。 “立刻派人去南山国，必须搞清楚这件事！” “是！” 数日后，南山国国都，一座建立在山顶的古朴城堡内。 足足四十位大臣参加了国王召开的会议，会议上，不止有本国的臣子智囊，还有两位外人。 这两人正是查尔斯和米德。 南山国的老国王得有五十多岁了，一脸皱眉，眼神也有些不好，他探着头看查尔斯手中的那一块打磨得发光的漂亮银矿石。 银矿石的价值仅此于黄金，然而银矿石的开采难度并不比黄金容易。 由于银矿石多数比较分散，就跟树根一样，要找到一个集中的银矿无疑是极其艰难的。 更何况矿工没有炸药，仅仅依靠人工开凿，其难度可想而知。 所以当查尔斯带着两船银矿石来访的时候，整个南山国的君臣都被惊动了。 南山国是个穷国，耕地面积稀少，到处都是山，人口也不过两百万，多数都是牧民，连粮食都要依赖进口。 幸好南山国的工匠很厉害，把这个“森林王国”的木材优势发挥到了极致。 投石机、弓箭、长矛、木质建筑……凡是跟木材有关的，南山国都十分拿手，也正是靠着这一门手艺，南山国才能维持下去。 “啊……布吉岛的罗岚王子？哈哈，早有耳闻，是海灵国的继承人啊。” 老国王看了一会儿银矿石，开始说话了。他嗓子里似乎有痰，说起来沙沙的。 查尔斯弯腰行礼，双手送上银矿石。 “尊敬的国王陛下，这块银矿石浑然天成，仅仅经过些许打磨便有这般光泽，本是我王子殿下打算收藏之物，但被我讨来献给国王陛下。” 查尔斯一套恭维，让老国王哈哈大笑了起来，臣子们也露出了愉悦的表情。 双方的气氛十分融洽。 随后查尔斯表明了来意，气氛开始冷了。 一位地位极高的贵族大臣问查尔斯：“我听说布吉岛北方的王子跟南方的领主不合，这次向我们购买如此多的武器，难道是要攻打南方邦吗？” 南山国与南方邦是友邦，所以大臣有此一问。 众人都盯着查尔斯。 查尔斯淡淡一笑：“嗯。” 他简单地回应了一下，但群臣哗然，他们还以为查尔斯不会承认呢。 老国王咳嗦了两声，看看大臣又看看查尔斯：“这个……我南山国跟南方邦一直是友好的邻居，两年前我国发生饥荒，是南方邦救助了我们，所以这个……” 老国王惺惺作态，他哪里会管什么友邦，他巴不得发战争财，现在不同意无非是要加价而已。 查尔斯看穿一切，他从怀里掏出一张羊皮纸呈递给了老国王。 “这是我罗岚王子的手谕，愿与南山国结为友邦，永世友好。同时，罗岚王子不会要求南山国停止为南方邦提供武器，不会提出任何国家层面的要求，只要进行平等贸易即可。” “好好……这样好。”老国王立刻点头了，不过大臣连忙打住：“等等，查尔斯先生，你知晓我国缺少耕地，以往我们向西域国家进口，损失了无数钱财。这两年可以向南方邦进口一部分，让东部数十万民众不再忍饥挨饿，你若打下了南方邦……” “罗岚王子若打下南方邦，将履行南方邦原有的贸易义务，仍向贵国提供粮食，且数量在十倍以上。” 此言一出，众人惊哗。 “当真？” “对于布吉岛而言，银矿石远比粮食珍贵，我们能拉来两船银矿石，便能拉来二十船麦子。” 第七十三章 大买卖 查尔斯给尽了好处，而且允诺以后会为南山国提供粮食。 南山国最缺的就是粮食，众臣都是大喜过望。 老国王又要点头答应了，但那位德高望重的老臣子示意大家安静，然后他朝查尔斯道：“查尔斯使者，请先回旅馆休息，容我王思考一下。” 众臣都是愣了，这还不同意？ 查尔斯眉头微微一挑，告辞而去。一声不吭的米德跟着他走出了宫殿，然后生气道：“这些王八蛋还不满意？未免太贪心了。” “不是不满意，而是怀疑我们是否有提供粮食的能力。”查尔斯摇头一笑，“布吉岛北方向来贫穷，外界的人根本不知道其中变化，那个老臣子自然会怀疑。” 查尔斯说着，回头看了一眼宫殿：“南山国气数已尽，那个老臣一死，南山国便是我手心之物。” 这话把米德吓了一跳，他忙嘘了一声：“先生说什么呢？你跟你家王子还真是不谦虚的人啊。” 查尔斯笑而不语，带着米德回旅馆去了。 而南山国的宫殿里，众臣还在议论纷纷。那位老臣子叫尼克托，是南山国唯一的公爵，他的祖辈曾经跟随初代国王征战南山蛮人，千辛万苦才开辟了疆土建国。 尼克托年近六十，比国王还要年迈，不过他思维还很清晰，一张树皮一样的脸上还有着睿智的神色。 眼看众人争论，尼克托抬手道：“你们有没有想过，那个穷岛有什么能力给我们提供粮食？布吉岛二十多万人，罗岚一旦打下南方邦，南方邦的粮食就要提供给二十多万人，北方忍饥挨饿的农民反而会抢走本该出售给我们的粮食。” 这话一出，群臣恍然大悟，是啊，现在南方邦“独立”，只需要养活两万人，所以南方邦才有粮食出售给南山国，而一旦布吉岛“统一”，那就就多了二十万张嘴了。 “我国东部，距离西域超过八百公里，而东部人口多达五十余万。当年南方邦的阿贝伯爵以‘没有王权’的理由不肯出售粮食给我们，导致我们东部人口年年饿死无数。现在好不容易跟南方邦建交，这层关系不可轻易打破。” 尼克托严肃道，坐在上首的老国王惊出了一身冷汗，他也意识到问题了。 “保持现在的样子就足够了，罗岚是打不下南方邦的，而南方邦由于惧怕北方，会向我们出售更多粮食换取武器，对我们有利。” 尼克托最后道，老国王和众人都纷纷点头，不愿改变现状，那两船银矿不要也罢。 很快，王宫的官员去了安顿查尔斯的旅馆，尽量温和地说了国王的想法。 “实在对不起了，我国十分重视友邦，不愿对不起南方邦，请罗岚王子另寻他处吧。” 这是南山国的最终决定。 米德气坏了，大家白跑了一趟，什么都没捞到，一千公斤的银矿还得重新拉回去。 查尔斯微笑着喝了一口水，毫不介意地回应：“无妨无妨，贵国的高尚品德实在让人敬佩，竟不受银矿的诱.惑，看来春收之后，我岛上数百万公斤的小麦只能运到东海国家去卖了，哎，路途遥远啊。” “什么！数百万公斤小麦？” 刚才还一脸笑容的官员愣了，以为自己听错了。 查尔斯故意摆出不解的样子：“有何惊讶的？我岛上二十万人，每人产出一百公斤便有两千万公斤。可惜冬季风大，损失了近三分之一，但数百万公斤还是轻而易举的。” 查尔斯这话是真的，但不论是那个官员还是米德都懵逼了，每人产出一百公斤也太逆天了，要知道土地最肥沃的南原领人均产量也不足百斤，穷困的布吉岛竟翻了一倍，还是在损失了三分之一的情况下。 其实查尔斯已经是低估了。 根据罗岚的想法，北方邦由于大面积使用了黑科技麦料，产量增加二十倍以上，一亩产量起码四百斤，超过了汉代，而人均粮食占有量很可能接近八百斤。 这还是由于中岛邦、东郡邦、西郡邦三地没有大面积使用麦料，拉低了平均产量导致的。 所以，当垄耕法和麦料真正彻底推广之后，布吉岛年产量将轻松突破五千万公斤，相比之下，南方邦一年产量不过百万公斤，还是两个收获季度的。 “哎，既然贵国如此高尚，我便不好为难了，告辞。” 查尔斯面对官员的震惊，保持着微笑道。 那官员回过神来，好一阵干笑：“这……查尔斯使者，外交无戏言，你可别乱说话啊。” “是不是乱说，一个月后便能知晓，一个月后春收，我罗岚王子将派人赠送贵国十万公斤麦子，以示友好。” 查尔斯说罢，带着米德一行人打算去港口归国了。 那官员连忙叫道：“等等，查尔斯使者，请再等候两日，我国尚未好好招待阁下，怎可让阁下就此离开呢？请务必再等两日。” “好吧，难得空闲，就再玩两日。” 南山国宫殿，分外冷清，商讨完毕的臣子们已经离开了。 但不过一个小时，国王传出命令，要求所有大臣再次前往宫殿开会。 众臣疑惑不解，不明白国王要做什么。 尤其是尼克托，他皱着眉，意识到了什么。 老国王坐在上面，让刚才跟查尔斯交涉的官员将查尔斯的话完完整整地说了出来。 说完之后，所有人都震惊不已，宫殿里立刻乱哄哄一团。 “数百万公斤？仅仅是春收？如果人均一百公斤，就算遭遇了寒风摧残，那产量恐怕也有六七百万公斤啊。” “是不是真的啊？布吉岛真这么厉害？查尔斯在说谎吧？” “有可能是真的，他们竟然挖掘了一千公斤的银矿石，这是十分艰难的事情，如果布吉岛真的那么穷困，他们哪里还会有心思去挖矿？饿都饿死了。” 议论不断，众人既期待又怀疑。 最后尼克托道：“国王，我们可以派人去布吉岛查看一番，耽误不了多少时间，如果是真的，我们立刻跟罗岚建立邦交。” “好，快请查尔斯过来！” 很快，查尔斯孤身一人来了，他似乎早就料到了尼克托的想法，知道南山国要派人去考察。 查尔斯直接拒绝：“尊敬的国王陛下，我已经数次让步，此番来南山国，无非是想给南方邦一个警告，而非要巴结贵国。现在贵国竟要派人去检查我布吉岛是否真有能力售粮，我不同意。若要检查，请留意一个月后的东海，我方的船只将运粮去东海国家。” 查尔斯说完就走，不再给一丝情面，他不允许外人踏入拥有众多秘密的布吉岛。 众臣面面相觑，这查尔斯也太强硬了吧。 老国王左看看右看看，一时间也不知道该不该挽留。 尼克托看着查尔斯的背影，终于开口道：“先生莫急，这样吧，我国相信你一次，请留下一半银矿，我国给你相应的武器装备。等春收之后，请罗岚王子出售我国一百万公斤麦子，即时，双方结成友邦，我国再免费赠予你方另一半武器装备，你看如何？” 好一个尼克托，这一手拖延玩得好，既缓和了关系，又限制了罗岚的军事水平，让其无法顺利打下南方邦。 查尔斯心里笑了一声，尼克托很聪明，但他把罗岚的目的想错了。 罗岚不是要打下南方邦，而是要吓死南方邦，一半的军备足以。 “好吧，尼克托公爵乃南山国开国功臣后人，是南山国的顶梁柱，我也愿意相信你，请尼克托公爵与我签署合约。” 查尔斯又走了回来，直接跟尼克托说话，看都不看老国王。 坐在上面的老国王听到他这话，眼角抽了一下，脸色不是很好看。 尼克托谦虚一笑，示意老国王可以签署合约了。 不多时，双方的首次贸易达成，查尔斯留下一半银矿，带走了一大批武器装备。 十余日之后，一部分武器运上了船，米德扬帆北上。 老国王带着一众大臣亲自前来送别，十分的热情。 而在港口的偏僻角落，一群南方邦的探子分散各处，神色不安地看着大船远去。 “速报加尔戈新王，罗岚购买了三十架投石机，六百张弓箭，十万支箭矢，长剑长矛盾牌难以计数。目前以运走一部分，预计一月之内可全部运回北方。” 第七十四章 吓死你 两艘大船满载武器，慢悠悠地离开了南山国港口。 由于武器过多，一次性并不能运完，预计得来回好几次。 “查尔斯先生，我们是直接北上还是转个圈，沿着南方邦北上？”战船上，摸着投石机的米德问道。 查尔斯抓着船杆哈哈一笑：“当然是沿着南方邦北上啊，春暖花开的日子，要多散散心。” 米德摆出古怪的表情，暗想这个查尔斯真是个阴险的家伙。 查尔斯这是要耀武扬威呢，故意去恶心南方邦。 不过一日，船队已经抵达了南方邦近海，在渔民们的瞩目中，装着各类武器的两艘大船施施然地沿岸北上。 等加尔戈听到消息带人来查看的时候，又是只能看见两艘大船的背影。 “新王，那是罗岚的船吗？他买了好多武器啊！” “北方不是穷鬼吗？为什么有钱买武器？” 民众们惶惶不安，生怕被罗岚攻打。 加尔戈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怒哼一声返回了行宫。 一回行宫，南山国的探子也回来了。 “新王，罗岚的船队运载了一千公斤银矿抵达南山国，目前购买了三十架投石机、六百张弓箭、十万支箭矢，其余长剑盾牌难以计数。” 探子的话把臣子们都吓了一跳，虽然罗岚购买的武器数量比不上南方邦，但他仅仅一次就买这么多，长此以往，绝对会碾压南方邦的。 众臣脸色大变，再也无法轻视罗岚了，罗岚现在不止有了人，还有了武器。 “该死的南山国，竟然出售武器给罗岚，太过分了，我们立刻终止跟他们的合作，一粒粮食都不卖给他们！” “南山国见钱眼开，岂有此理，既然他们要银矿石，那就让他们去跟西域买粮得了！” 众人纷纷痛骂南山国，加尔戈太阳穴一跳一跳的，他烦躁不安地拍打龙椅：“给我闭嘴！” 众人噤若寒蝉。 这时又有士兵汇报，说是南山国来了的一位使者求见。 “让他进来！”加尔戈强忍怒气，众臣也露出冷笑。 不多时，那位使者进来拜见了加尔戈，他看起来有点不自然，再被众人冷眼一瞪，脸色都虚了。 “尊贵的加尔戈新王，我王派我来南方邦请罪，顺便解释一下关于罗岚王子购买武器一事。”使者硬着头皮道，加尔戈冷哼一声，让他说。 “众所周知，我国缺粮，常有饥荒。这么多年来，我国都是依靠出售武器进口粮食维持生存。前不久，西域一个国家突然宣布不再购买武器，也不再向我国售粮。” 使者苦兮兮道，“我国北方为大山阻隔，无法向海灵国购粮，而今西域又少了一位友邦，实在是别无他法了，唯有求助于罗岚王子，他们承诺一个月后的春收向我国出售一百万公斤麦子。” 这话一出，众臣全都大笑了起来。 加尔戈竟也不怒了，摇头嘲笑：“贵国真是……根本不了解布吉岛，布吉岛北方土地贫瘠，农民穷苦，如何能出售一百万公斤麦子？连我肥沃的南方邦一年也仅能向你们出售四十万公斤而已，你们竟然相信罗岚的鬼话？” “就是，你们被骗了，还激怒了我们南方邦！” 众臣又是嘲笑又是责骂。 那使者干笑一声，说国王也不太相信，因此只是出售了罗岚所需装备的一半，让其无法对南方邦形成优势。 这话让众臣舒服了一些，加尔戈盯着使者，脸色冷酷道：“请转告贵国王，我南方邦仁慈义尽，而贵国屡次加价，已经触碰到了本王的底线，看来唯有断交……” “新王勿恼，此事的确是我国不对。国王已经允诺，降低武器价格，永不涨价，且赠送新王三架投石机，一百张弓箭，二十匹马作为歉礼。” 使者十分谦卑，说的话也讨喜，众臣不由露出喜意，这可赚到了啊。 加尔戈也终于不生气了，脸色稍微好了一些：“既然如此，那本王就不客气了。请转告贵国王，本王不想再见到贵国向罗岚出售武器，如若不然，春收之后，本王的粮食一粒不售南山国。” “是是是。” 使者继续谦卑着，不过等他转身离开行宫后却是不屑地撇了撇嘴。 “区区一个封地也敢威胁我国，若非忌惮海灵国，你南方邦早已是我国领土。” 使者离去，哪里还有谦卑的神色。南方邦众臣则舒服了，赶紧拍一波加尔戈的马屁，夸他让南山国低头了。 加尔戈并不自大，他冷静道：“南山国只是权宜之计罢了，立刻派探子去中岛邦，我要知道罗岚买武器部署在了哪里。” 中岛邦，布吉河南端草原。 这里聚集了两万农民，漫山遍野都是人。 他们毫无形象，在草原和山里乱哄哄一团，离家近的甚至天一黑就回家吃饭。 近卫军也不管他们，只是按时发钱和食物，让农民们演戏。 这一天，在农民们吃中午饭的时候，坎坷的道路上出现了马队。 几十匹马，各各背着武器装备，进入了草原，引得民众们纷纷围观。 马队的首领是米德，他现在不当副船长了，跑来运武器了。 “哪位是巴雷特，快点派人接收武器，港口还有一大堆，派人去拉！” 米德的话传出老远，巴雷特近卫军立刻兴冲冲地折腾了起来。 农民们也帮把手，大家都喜出望外。 演习了这么天，农民们也大概了解到了南方有敌人，而己方连武器都没有，打起仗来就是送死。 现在好了，有了真家伙，心里就不那么害怕了。 不远处的山中，人影绰绰，南方邦的精锐探子们全都脸色大变，急冲冲返回南方邦汇报情况。 在中岛邦的港口，查尔斯目送十余艘小船北上。 这十余艘小船装满了箭矢，共计八万支，是罗岚需要的。 查尔斯只留下了两万支，以备不时之需。 “殿下，您想必是弄出火箭了，看来我们要动真格了。” 看着箭矢北上，查尔斯心里暗想，随后号召民众，将大部分武器都搬运到了南端草原。 这里跟南方邦隔着庞大的山脉，但南方邦已经知道了查尔斯部署武器的事。 加尔戈行宫，众臣脸色一片惶恐，刚才探子来报，罗岚所购武器都将在南端草原部署，加之南端草原有两万农民，军力已然是己方十倍。 “罗岚如此急切部署武器，恐怕是想一鼓作气攻入南方邦，他肯定要动手了，我们不能坐以待毙！” “新王，必须立刻征粮，南山国答应降价，还赠送武器。我们大量售粮，让他们再降低价格。他们有愧于我们，现在是讲价的最好时机！” 几乎所有大臣，都统一了口径，必需再购买武器，不然没有优势。 唯一的一个老臣颤巍巍道：“新王要考虑清楚啊，罗岚或许又是在恐吓我们。我们农民的粮食已经所剩不多了，而春收还需要一个月，不如按照政令，等一个月后再征粮。” “不行，一个月太久了，那两万疯狗农民有了武器，可能不要命地冲过来，罗岚有恃无恐，他还有查尔斯辅助，查尔斯不会给我们准备的时间的！” “我们必须要在武器装备上碾压罗岚，让他不敢动武，否则无论输赢我们都吃亏，要知道罗岚的背后是海灵国国王啊！” 行宫里前所未有的喧哗，人人言辞激烈，惶恐不安。 加尔戈习惯性地一拍龙椅：“给我征粮，每家每户只能剩二十斤麦子，其余粮食全部征收。外交官立刻联系南山国，能买多少武器就给我买多少！” 第七十五章 火器试验 南方邦鸡飞狗跳，欢欢喜喜盼着春收的农民们惊怒地发现，士兵来搜家了。 “新王有令，我国面临极大的危险，必须购买更多武器，请大家留下二十斤麦子，其余麦子一律上缴！” 这一次，农民们终于愤怒了，绝大多数人选择了反抗，不愿交出粮食。 然而反抗无效，到处都哀鸿遍野，有些反抗剧烈的甚至被打了个半死。 短短几天，南方邦仿佛变成了人间地狱，每家每户都是怒骂声和啼哭声。 反观北方，一片祥和。 北方的农民们甚至都不知道南方邦即将发生战争了，他们淳朴而憨厚，每日在乡镇和农田间跑动，看着麦子慢慢变黄。 商人们也抖擞精神，准备大肆购买农民的麦子了。各邦政府都在加紧改造农贸市场，鼓励农民经商，甚至在请示行宫后，再三降低了税收。 这般生机中，罗岚也笑得合不拢嘴。 他在西海岸接收了北上的八万支箭矢。 跟他一样合不拢嘴的黛丝立刻开始了“流水线生产”火箭。 流水线生产是不久前罗岚提出的想法，中心思想是：一百人专门配火药、两百人专门制火药筒、三百人专门改造火箭。 这其实是劳动密集型产业模式，此模式是工业化初级阶段必经之路。劳动密集型配合轻工业发展，最终引发了第一次工业革命。 “动起来，鼓足了劲儿干！” 北方矿区，瑞克大声吆喝着，偌大一个矿区平地，数百人分工合作，从矿洞到丛林边缘，都有干不同工作的工人。 他们最终组装好火箭，由木车拉到马场，让近卫军接收。 罗岚在马场满意地看着矿区，暗自点头。 然后他苦笑着叫来整天吆喝的瑞克：“我说瑞克，还有一个月春收了，你得回归老本行了，去制造麦料吧。” 瑞克一愣，这才想起自己是农业部长，他依依不舍道：“殿下说的对，哎，我现在才发现，我更热爱军事，我得找个人接手我的农业部长职务才行。” “你别瞎搞了，麦料比军事更重要，现在农业市场活了，你的麦料可以赚大钱了，你去找艾丽，跟她捣鼓一个麦料企业，记住，要国企啊，投资的商人不要占太多股份。” 罗岚叮嘱道，他这些话瑞克听得懂，毕竟听了不少次了。 “好勒，今年不用那么着急了，咱们还有两条大航道，今年绝对让南方人也用上麦料！” 瑞克兴冲冲去捣鼓麦料作坊，罗岚则叫来卡尔，询问他关于练兵的事。 “殿下请放心，我们已经在训练五百士兵了，马也练好了，现在马匹不怕爆炸声了。”卡尔兴奋汇报，“筒式发射机已经制造出了二十个，殿下要看看吗？” “看，让士兵们带着发射机来马场，再运点火箭过来，我们今天试验一下。” 罗岚心里燃起了火焰，他最重视的无疑是筒式发射机。 卡尔立刻去办了，而罗岚吩咐马场的士兵，将马匹赶到一边去，空出一个靠山的大平地来。 这靠山的平地十分宽阔，是当初瑞克带人挖矿挖出来的，前边儿的那座山都被炸了一大半了。 半小时后，卡尔带着上百个士兵过来了，他们都是新兵蛋子，完全没有上过战场，最近一直在训练砍杀和骑马。 看着他们稚嫩的神色，罗岚好笑地摇头。 如果让这些士兵去跟外面的精锐砍杀，绝对会死得很惨。哪怕是巴雷特去打仗也完全只有吓尿的份儿。 说白了，他手底下根本没有能打仗的士兵。 幸好，他们一般情况下不需要近身砍杀。 罗岚扫视这些士兵，士兵们全都昂起头，他们没有配备长剑，因为根本凑不够这么多长剑。 不过他们四人一组，每组都抬着一个筒式发射机。 筒式发射机得有近一米长，里面的构造虽然不复杂，但重量不轻，尤其是在装载了三十二支火箭之后。 一共二十个筒式发射机，被百余人操控，排列成三排。 其中有一些士兵是替补，当操作人员负伤或死亡，替补就接手，保证筒式发射机不会中断。 “看见前面的山了没有？距离你们一百米，你们就把山当做骑兵，把它轰烂。” 罗岚说道，士兵们大声说好！ 没有人墨迹，在这简陋的训练场，筒式发射机的联合作战演习展开了。 附近的士兵和工人都睁大眼睛看着，他们知道火箭厉害，但这么多筒式发射机一起演练还从未见过。 “给我记住了，使用筒式发射机，必须保持三段击阵型，第一排发射后，第二排补上，第二排发射后，第三排补上。退下的人尽快补充火箭，如此循环，三段击间隔不能超过一分钟，记住了没有？”卡尔厉声喝道。 “记住了！”众士兵气势如虹。 三段击，俗称“排队枪毙”，在火器操作复杂的年代，三段击有效地解决了装弹问题，让火器发射能够不间断进行。 “准备完毕！” 一位士兵大声叫道，卡尔回头看了一眼罗岚，罗岚点头示意演练开始。 顿时，三排士兵纷纷装箭，两人抬着筒式发射机，两人装箭，三十二支火箭装入完毕后，靠近引火口的士兵点燃了引线。 引线只有一根，延伸入发射机，然后点燃发射槽内的火药，火药再点燃筒内火箭的引线，从而相互燃烧，引燃所有火药筒。 这还是相当落后的点火方式，但没办法，工艺技术就只能这样了。 点火后五秒，第一排的筒式发射机就发出了咻咻的声音，一股股黑烟冒起，数百只火箭不间断地射了出去。 百米距离，不过眨眼就到，东倒西歪的火箭插.入了山体泥土中，深入了十余厘米。 筒式发射机不要求多好的准头，它只求饱和攻击。 山体当即被汹涌而至的火箭射成了蚂蜂窝。 “第二段！” 卡尔大声喝道，第一排的士兵立刻后退，退到了第三排，开始重新装火箭。 第二排上前，进行重复发射动作。 一共两千支火箭，在三段击的阵列下，不到五分钟就发射完毕了。 黑烟滚滚，那山体泥土翻飞，不知道被射了多少个窟窿出来，不少地方还着了火。 场外观看的士兵和工人都震撼无比，一个个疯狂拍手，这种杀伤力，别说骑兵了，就是狗熊也扛不住。 当然，他们震撼是因为从未见过，习惯了就不会惊讶了。 比如罗岚，罗岚并不满足，他觉得意犹未尽，二十个筒式发射机还是太小家子气了，气势不够。 “殿下，你觉得如何？”激动的卡尔邀功似的问道，罗岚点头一笑：“不错，继续训练。记住，砍杀也要训练，不要因为有了火箭就荒废了。” “明白！” 第七十六章 买磺石 随着火箭制造的进度加快，春收也渐渐临近了。 北方邦不少地方的麦子已经变黄了，广阔的平原上，随处可见农民。 今年是个丰收年，虽然经历了寒冬，但垄耕法和麦料实在太强大了，硬生生把一个饥荒年变成了丰收年。 罗岚在试验了筒式发射机后，特意跟瑞克巡视了北方邦，看着金黄的麦田，两人都是哈哈大乐。 而农民们更加激动，硬是拉着二人入村过夜，羞答答的小姑娘还过来陪酒了。 一番视察，日子又过去了几天，罗岚压下喜意，目光锁定在了南方。 他该南下了，不为别的，就为了完成管仲的轻重之术。 在一个晴天，罗岚乘船南下，抵达了中岛邦港口，随后见到了查尔斯。 两人一见面就是嘿嘿笑，要多奸诈就有多奸诈。 “查尔斯，咱们再去一趟南方邦，把加尔戈彻底搞死。”罗岚负手道。 查尔斯一怔，然后笑得更加奸诈了。 “殿下，要学齐国了？” “对，是时候去买楚国的鹿了！” 当日，罗岚带着巴雷特近卫军，光明正大地翻过了大山，出现在南方邦的草原上。 早有探子回报加尔戈，因此当罗岚抵达草原的时候，加尔戈已经率领两千精兵严阵以待。 两拨人在草原对峙。 罗岚骑马上前，脸上都是不解之色。 “加尔戈领主，你怎么每次来迎接本王子都带这么多士兵？整得跟要打仗似的。”罗岚调侃，扫视加尔戈一群人。 那群人脸色都不太自然，既怒火中烧又心怀忌惮。 加尔戈再也爽朗不起来了，他现在很烦躁，他不敢杀罗岚，更不敢攻打北方，这会儿眼睁睁看着罗岚造访，却连罗岚的底细都摸不清。 “罗岚殿下，欢迎再次来到南方邦，不知殿下这次前来所为何事？” 在加尔戈烦躁的时候，他的一位智囊大臣笑着开口。 罗岚随意地挠挠头发，叹气道：“我也不想来南方邦，你们的加尔戈王对我不太友好啊。但我不得不来，我整天做梦，梦见磺石，太漂亮了，我一定要搬去装饰我的行宫！” 罗岚这话让所有人都面面相觑，大臣们一番对视，惊疑不定，不过眼中渐渐有了喜意。 之前罗岚要购买磺石，很多大臣都想捞一笔，可惜被加尔戈禁止了，十分可惜。而今罗岚再次南下，求购磺石，这不是天大的好事吗？ 加尔戈脸色阴晴不定，他知道罗岚绝对不是废物，但罗岚到底要干什么呢？ “罗岚，你我二人，都知道对方不会让自己好过，你也不必装了，我问你，什么时候攻打南方邦？”烦躁的加尔戈张口就撕破了脸皮。 大臣们想阻拦也来不及了，一个个神色古怪，士兵们升腾起了杀气，仿佛一言不合就要动手了。 罗岚不装傻了，他也直说了：“加尔戈，你不过是一个领主，竟然佣兵两千，你敢说你不是要攻打北方？” 罗岚冷笑了一声。 加尔戈眯起了眼睛：“你果然不是傻子，你在中岛邦练军，又向南山国购买军备，都是为了对付我！” 双方已经彻底撕破脸皮了。 加尔戈的士兵们拔出了长剑，巴雷特近卫军也上前来保护罗岚。 罗岚不语，查尔斯走到罗岚面前，扫视众多臣子。 “诸位，我想请教一个问题，如果当初王子南巡，没有发现南方邦佣兵两千，他还会练军吗？难道中岛邦练军不是被你们逼迫的吗？” 查尔斯这话非常有道理，北方人练兵防御南方，再合理不过了。 “如若加尔戈没有练兵，本王子自然也不会练兵。南方邦作为海灵国的领土，本王子为何要进攻？难道是你加尔戈打算造反了所以心虚吗？” 罗岚突然呵斥，脸色无比冷冽，身为王子的威严终于爆发了一次。 加尔戈脸色变幻了数次，一句话都没有说，他的臣子们纷纷干笑，那个老臣连忙摆手：“殿下误会了，加尔戈领主之所以练军，是为了抵御南山国，南山国武器精良，缺少粮食，他们早就觊觎肥沃的南方邦了，所以我们只是以防万一。” “是这样最好，让开，本王子要巡视我国领土！” 罗岚冷哼一声，呵斥两千精兵。 众臣一阵对视，纷纷低声劝加尔戈妥协一次。 加尔戈手臂青筋外露，半响才压下火气：“让路！” 骑兵和步兵以及战车全都让开了道路，罗岚带着查尔斯和近卫军骑着马进入了南方邦。 远处的牧民指指点点，很多人飞奔而去，将消息传到了别处。 等罗岚走远，加尔戈颤声道：“狂妄！真以为我不敢杀他！” “新王冷静，罗岚也说了，他只是害怕我们攻击他所以练兵，而今他又毫无防备地南下，看来的确没有跟我们打仗的打算。” “是啊，如果他真要攻击我们，哪里还会南下？他就是惦记着磺石，这是苍天保佑我们啊，罗岚相信梦！” “新王，我们农民叫苦连天，国库空虚，存粮和金币都已经耗光，既然罗岚要磺石，不如敲诈他一笔，免得我们先崩溃了。” 众臣对磺石念念不忘，毕竟一金币一百公斤实在太划算了，不卖白不卖。 加尔戈坐在战车上，脸色一阵沉吟：“不急，派人去监视罗岚，我非要弄清楚他为什么要磺石。” 加尔戈城的一家酒馆，罗岚和查尔斯以及巴雷特正在喝酒，难喝的小麦酒。 四周坐满了民众，问题问个不完。 罗岚在这里已经一个小时了，原先冷清的酒馆硬是挤满了客人，全都是奔着罗岚来的。 “罗岚王子，你不会攻打南方邦对不对？如果要攻打，你肯定不敢来了。” “加尔戈被你吓坏了，竟然夺走了我们的粮食，你快跟他解释清楚啊。” “我们都是布吉岛的人啊，是一家人。” 这一次，民众们的态度大转弯了，他们开始害怕北方了，言语中也多了些讨好。 罗岚心中暗笑，打着哈欠道：“什么攻打不攻打？你们都是海灵国人，我是海灵国的大王子，我干嘛要攻打自己的子民？” 罗岚这么一嚷嚷，民众们立刻松了口气，纷纷鼓起掌来。 罗岚又道：“我这次来还是为了磺石，我受不了了，天天梦见磺石，教堂的人说一定是神明的指示。本王子一定要磺石，你们都去挖磺石，一金币一百公斤！” 众人一听乐坏了，但不少人苦着脸道：“王子殿下，加尔戈不准我们卖磺石啊。” “啊？他不准？他是我的小领主，你们是我布吉岛的子民，他有什么权利不准？听我的，都去挖磺石，谁敢禁止就是违背王权，听清楚了没有？” 罗岚的话看似豪放不羁，实则暗藏杀机，他在挑动农民跟加尔戈的矛盾。 “就是，挖个石头都不准，天天还征粮，春收了还要征，以前发布的政令就跟放屁一样，我们去挖，不管加尔戈！” “阿贝伯爵哪里去了？他儿子不是瞎搞嘛！” 城里的民众见解还是不错的，不像一般农民那样什么都不懂。 听着大家埋怨，喝着酒的糟汉子巴雷特忽地道：“阿贝伯爵？他不是早就去世了吗？加尔戈没告诉你们？” 众人哗然，酒馆里死寂一片。 第七十七章 轻重颠倒 加尔戈城小酒馆里传出了震惊南方邦的消息，阿贝伯爵已经去世了。 作为南方邦民众心目中的神，阿贝伯爵的地位意义非凡，而今他去世了，民众们却连消息都不知道。 一时间，整座城都乱了，到处都有人在议论这件事，一些有地位的商人更是直接去行宫求见加尔戈。 罗岚几人站在城墙上，看着乱糟糟的城市，心里颇为感慨。 “阿贝伯爵的确不是一般的贵族，这种现象恐怕只有南方邦才能见到。”罗岚叹道，“民众哀痛，商人入宫，对于贵族而言是一种荣誉啊。” “殿下，你死了我也会入宫的，宰了害死你的人！”巴雷特信誓旦旦道，罗岚吐血，你会不会说话？ 查尔斯低头一笑，没有说什么。 数日后，加尔戈在商人的追问下，终于说出了阿贝伯爵去世的消息。 一时间，整个南方邦都陷入了哀恸，到处都有哭泣的农民。而加尔戈的威信无疑遭受到了严重的打击。 至此，罗岚购买磺石一事再也拦不住了。 每天都有人赶往南郡火山搬运磺石，其中甚至有军官和士兵，大家失去了阿贝伯爵，悲痛之余也要赚钱了。 行宫无力阻拦，民众们已经十分仇视阻拦的士兵了。 这种情况下，加尔戈也妥协了。 大臣们劝他：“新王，你不要疑神疑鬼了，罗岚就是觉得自己收到了神明的指示而已，他要磺石就给呗，反正火山一大堆。” “一金币一百公斤，太好赚了。而且民众们失去了粮食，对我们早有抱怨，罗岚这是在帮我们化解民怨啊。” 南方邦的臣子由于受到阿贝伯爵的影响，十分重视农民，这跟其余国家大有不同。加之南方邦的确是极度依赖农民粮食的地方，所有无论是加尔戈还是臣子都极其重视民众的想法。 这并不是说他们明白“得民心者得天下”的道理，而是他们需要利用农民，南方邦不能没有农民。 坐在龙椅的加尔戈思前思后，最后也想不出个所以然，他点头了。 于是，原本死气沉沉的南方邦又活过来了。 农民们全都跑去南郡火山带了，他们用肩挑、用马驮、用车推，总之，想尽一切办法将磺石运到海边港口。 这是罗岚给出的建议，南方邦的渔民也活跃了起来，他们为罗岚提供船只，将磺石运到中岛邦港口，交给当地的政府。 一条磺石运输线就完美形成了，如果在天上看下去，能看见从南方邦南端的火山带延伸出了一条长龙。 一万多的农民全都在运送磺石，男的女的老的少的，只要有力气的，都去运磺石了。 而在海边，整个南方邦的渔民都兴高采烈地运着磺石北上，沿途全是欢声笑语。 由于运输线比较长，所需时日较多，农民们已经懒得回家了，自带干粮，一边挖磺石一边吃。 南方邦的官员们也乐坏了，他们利用手上权利，直接派出了各自的奴仆去挖磺石，有些人甚至直接派出了士兵。 眼瞅着春收在即，农田里竟然没有一个合格的劳动力，老眼昏花的老人气喘吁吁地看着麦子，有心无力。 大把大把的金币入账，谁还要去割麦子？ 为了打消南方邦的后顾之忧，罗岚甚至让中岛邦的地方政府拉粮食来卖了，明白地告诉大家，北方有粮！ 如此折腾了一个多月，当北方农民欢天喜地割麦子的时候，南方邦的人已经全民投入到了挖磺石运动中去。 两千精兵也散了，被各位将领带去挖磺石，哪里还有军队的模样。 加尔戈城墙上，罗岚几人眺望着南方。 “天高气爽好日子啊。”罗岚长笑一声，巴雷特啃着麦包道：“便宜这些王八蛋了，挖一百公斤石头就能换一金币，老子也想去挖！” 巴雷特并不懂罗岚的计划，他整天看得眼红。 查尔斯轻笑一声，开口道：“殿下，北方已经来了船队接收磺石，黛丝肯定要高兴疯了。” “还有，中岛邦大丰收，商人收购了许多麦子，听了你的号召后，不少商人已经运麦子来南方邦出售了。甚至还有做小麦包的，直接去火山附近开商铺了。” 哈？ 罗岚忍不住笑了：“不愧是我布吉岛的商人，真是精明。” 三人都哈哈大笑了起来。 加尔戈行宫，一片冷清。 很多臣子都跑去挖磺石了，“行政部门”人心涣散。 加尔戈坐在龙椅上，脸色无比难看，他这些天寝食难安，越发睡不着觉。 “一定有诈，罗岚一定有阴谋！”加尔戈大吼，把下面分心的臣子们吓了一跳。 “新王，不要多虑啦，不就是磺石嘛，免费给罗岚又如何？难道他还能用磺石砸死我们？” “他还运了粮食来南方邦，如果要对付我们，怎么会给我们粮食呢？看来罗岚把南方邦当做了他自己的领土了，他对我们没有防备，我们可以偷偷发展，再做图谋。” 智囊臣子也已经失去了分析能力，被罗岚完美养猪了。 加尔戈抱着头睁大眼睛，一字一句道：“一定有阴谋，南方邦是我的……” 他似乎有点发狂了，然后冷不丁吼道：“人呢？大臣呢？军队呢？全给我找回来，谁也不准去挖磺石！” 众臣对视一眼，柔声劝道：“新王，大家追随你两年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现在挖磺石就能赚金币，你不准大家去挖，只会便宜了农民，大家会不服气的。” “我说了，全部人给我回来！” 加尔戈怒声咆哮，众臣吓得屁滚尿流，赶忙立刻去办。 然而一天天过去，这事儿还是没有办好。 怡然自得的罗岚倒是回去了，他回到了布吉城打算领兵南下了，加尔戈应该要动手了。 在此之前，罗岚特意去了一趟教堂。 碧娜还是没有回来。 “说好了春天回来，现在麦子都收了，怎么还不回来？” 封建时代的大陆，危险太多，碧娜会不会出事了呢？ —————— 南原领，碧水港。 不知何时开始，港口多了许多乞丐，他们衣不裹体，睁着浑浊的眼睛盯着渔船，等待着渔民丢弃不要的死鱼。 繁华的碧水港，差不多被乞丐占领了，很多乞丐被春风一吹，竟然痛苦地打起了哆嗦。 那是寒冬留下的心理后遗症。 碧水城，拉吉领主的城堡里，一个身着黑色修女服的绝美女子正气愤地盯着眼前用膳的矮小男人。 那男人长相丑陋，眼睛跟老鼠眼似的，时不时偷瞄女子的身体。 “咳咳，碧娜女士，我也想帮助乞丐啊，但乞丐太多了，我没有赶走他们都算好的了，你竟然还要我养他们？我哪里养得起啊？” “拉吉，我没想到富裕的南原领竟然沦落到了这个地步，仅仅只是一个冬天而已，数十万农民流离失所。你还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吗？” 碧娜咬牙道，当她来到南原领的时候，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里简直是人间地狱。 拉吉吞下一口火鸡肉，撇嘴道：“我说碧娜女士，我们南方国度虽然尊敬教会，可也不至于对一个修女唯命是从。你自以为是搞垮了布吉岛，又要折腾我的碧水港？我可不会被一个女人迷得找不到北。” “你！” “送客。” 碧娜愤怒地离开了城堡，上了外面的一辆马车。 两个圣殿骑士驾驶着马车远去，而碧娜坐在马车里生闷气。 她旁边，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婆婆手中搅动着丝线，口中慈祥道：“我的老朋友，怎么了？” “气死我了，我要打人，打……打罗岚！” 第七十八章 国王的信 春收时节，平原上一片喜庆。 西海岸偷闲的工人们都跑去农田帮忙收麦子了，金灿灿的麦子实在是让人爱不释手。 各地的村庄里，精明的商人也早早找到了村长，商讨购麦之事，官员们则跟在屁股后头记录下来，方便征收商业税。 商业税暂时用麦子代替，罗岚王子要求国库存粮。 存粮是很重要的事，罗岚本想亲自去干，但他抽不出手，因为南方邦随时可能动乱，查尔斯一个人应付不了。 因此罗岚火速赶到了黛丝工业基地，接收自己的火箭军。 一月前，罗岚南下的时候，筒式发射机只有二十个，但现在却有一百个了，基本能满足五百火箭军。 从南山国购买的箭矢也基本改造完成，再加上布吉岛已有的箭矢，算是凑够了十万支火箭。 十万支火箭对于寻常弓箭手而言是非常多了，不过对于火箭军而言只能算是勉强够用，一百个筒式发射机发射三十轮就用光了。 当然，对付南方邦还是绰绰有余的。 罗岚也十分满意，在验收了五百火箭军后，命令卡尔带队乘船南下中岛邦等候命令。 当工业基地的工人们看见五百精壮的士兵扛着筒式发射机牵着马匹出现的时候，所有人都激动不已。 这是布吉岛自己的军队，没有什么能比军队更让人激动了。 火箭军雄赳赳出发，先去布吉城，然后在港口乘船南下。 米德的两艘大船已经待命了，主要负责运送筒式发射机和爆弹。 空气中弥漫着硝烟味。 罗岚内心也有几分火热，这个世界的热武器战争将由他开启序幕。 临别前，罗岚特意见了黛丝和瑞克，叮嘱他们要管理好西海岸，就算南方战争失利也不要乱了阵脚。 黛丝并不懂战争，她就是嗯嗯点头，特害羞地看着罗岚。 瑞克倒是懂一些，他激动之余还有几丝担忧。 “殿下，我们练兵不过几月，如此上阵实在匆忙，恐怕会出现意外。我在南原领的时候听说，巴伦的骑兵，常规训练就要长达一年，成军更是要三年以上……” 的确，练兵不是这么简单的。 就说骑兵，布吉岛的骑兵基本只会骑马而不会砍杀，如果跟巴伦的骑兵对上，五个人都未必能打死一个人。 罗岚虽然不了解军队，但也知道好事多磨的道理。可是他没时间了，只能依靠火器碾压对方。 “先试试吧，用南方邦做实验很安全，就算我们输了，我还有我父亲在呢，大不了丢个脸，让我父亲派兵来帮我。” 罗岚笑道，新的兵种总该要试验的嘛。 瑞克点头，让罗岚不用担心北方，他会管理好的。 罗岚再次南下。 一艘艘小船运着火箭军南下，爱伊曼船队的两艘大船则运着火箭和爆弹南下。 而在中岛邦港口，也有许多船只来往于海洋和岸边，它们除了运送磺石，还要将南山国出售的武器拉回来。 查尔斯在港口运筹帷幄，整齐有序地调度着一切。 大部分磺石暂时存在中岛邦，因为船太少了，不方便运输到北方。而小部分被运到北方的磺石已经让欢天喜地的黛丝给“解剖”了。 数日后，当查尔斯在港口累得直喘气的时候，北方的船队出现了。 两艘大船领头，载着数量众多的爆弹和火箭抵达港口。后方，几十艘渔船载着五百火箭军鱼贯而至。 港口的人们全都看了过来，这里有南方邦运送磺石的渔民，也有中岛邦本地的民众。 一时间，震惊、惊喜、惶恐的情绪交织在了一起。 罗岚站在战船的甲板上，大声安抚南方邦的渔民：“大家不要害怕，本王子接到消息，加尔戈意图造反，所以本王子不得不防。我还接到密报，加尔戈杀死了阿贝伯爵，实在让本王子心寒。诸位放心，本王子不会伤害无关民众。” 南方邦的渔民们面面相觑，一时间神色难言，不知道该不该相信。 罗岚并不多言，示意火箭军上岸，但武器并没有上岸，依然存放在船上。 如果要开战，走陆地进攻显然是愚蠢的，走水路直捣黄龙才是最佳的选择。 安顿了火箭军后，罗岚和查尔斯一起进了大山。 在一座高山上，两人眺望南方邦的草原，相视一笑。 “殿下，加尔戈的军队人心散涣，连探子都不见了踪影。从大臣到农民，从老人到孩童，几乎全部跑去挖磺石了。” 查尔斯说道，罗岚淡笑点头。 这个结果他早就料到了，区区一个两万人口的南方邦是根本扛不住轻重之术的。 像楚国那样的大国都被齐国坑了，南方邦又算得了什么呢？ “好，还有最后一把火了，我看看加尔戈疯不疯。” 罗岚冷声道，看向查尔斯：“你父亲的仆人回来了吗？” 罗岚一提，查尔斯才想起：“还没回来，殿下问这个做什么？” “我们得讲究师出有名，阿贝伯爵将继承权给了你，还派人去知会国王，只要仆人回来，你就是名正言顺的南方邦领主，我杀了加尔戈合法合理。” 查尔斯恍然，而此时，山脚下巴雷特爬了上来：“哎哟，累死我了，殿下，有人要见您，还要见查尔斯伯爵。” 罗岚和查尔斯对视一眼，都露出了笑意。 在中岛邦的城堡里，罗岚和查尔斯见到了阿贝伯爵当日派遣出去的女仆。 这女仆十分干练，手脚相当利索，看起来是个专门训练过的杀手。 她带回来了两样东西，一样是关于阿贝伯爵继承权的羊皮纸，另一份却是一封书信，是海灵国王给罗岚的。 罗岚有些意外，老国王竟然给自己写信？看来女仆跟老国王说了南方邦的事与自己有关啊。 罗岚接过信看了起来，上面的笔墨不多，可谓是言简意赅。 “罗岚啊，我时日不多了。你二弟空有野心却不善治国，你三妹为人正直不懂妥协，你四弟胸无大志不堪重用。到头来，我还是盼着你啊。” “来年我六十过寿，你回来看看吧，要是还没长进，我也就死心了，这海灵国就交给你二弟了。” 国王的语气竟然十分柔和，完全不像当初赶走罗岚时那般恶劣。 罗岚收起了信，默然不语。 旁边查尔斯已经看完了羊皮纸，欢喜道：“殿下，国王已经册封我为南方邦领主了。” “好，把最后一把火烧起来吧。” 第七十九章 最后一把火 所谓的最后一把火就是，我不买磺石了。 这是釜底抽薪的做法，将震动整个疯狂的南方邦。 当然，点燃最后一把火之前，罗岚还要吹一吹火苗。 这个火苗就是散布消息：一个月之后，王子殿下就不要磺石了！ 罗岚给了一个月时间让南方邦民众调和，其实这个调和才是重点。 当消息散布到南方邦的时候，所有民众都急了，大家都挖了这么多了，一车又一车，王子竟然要收手了？ 这可不行。 于是所有人都疯狂了，趁着最后一个月，把全家的精力都投入到了火山里，到处都有人在奔波呐喊，不吃不喝，火烧火燎地将磺石运到港口去。 查尔斯有点不理解罗岚的这个举动，他觉得多此一举，而且没有实质的收益。 罗岚笑道：“查尔斯，你最近太累了啊，忽略了一件大事，你想想，往常这个时候南方邦在干嘛？” 查尔斯想了想惊呼道：“他们在割麦子，殿下你这是逼他们放弃麦子，让麦子烂在地里！” 没错，罗岚就是要把南方邦所有劳动力耗光！ 如果没有最后一个月时间限制，很多农民肯定会分出精力去收割麦子的，因为那毕竟是粮食。 而现在，所有人都癫狂了，一定要赚最后一个月的金币，反正北方卖粮，自己没必要分散精力去收割麦子了。 整个南方邦，所有劳动力都扑入了火山，之前还有所节制，但现在却毫无节制了。 官员们也顾不得加尔戈的威严了，把兵力、奴仆甚至女奴都派了出去。他们赚得最多，一次就有上百金币，别提多开心了。 原本有志向的将领也心动了，大家都在这么干，自己不干就亏大了。这一次如果赚够了金币，随时可以去大陆享受花花世界了。 加尔戈城。 眼眶发黑的加尔戈疲惫地看着下方仅有的三名大臣。 “其余人呢？”加尔戈声音在抖，他这些天一直在做噩梦，梦见该死的罗岚一刀砍了他的头。 “启禀新王，他们都告病了，身子不舒服没有来……” “可恶！”加尔戈怒拍龙椅，他已经不知道拍了多少次了。 下方三人脸色发白，暗想早知道自己也不来了。 “一群废物！窝囊废！到底怎么了？到底发生了什么！”加尔戈仰天咆哮，大吼来人。 结果半天过去了，就两个胆小的士兵跑了进来，往常可是一大片骑士的。 加尔戈盯着那两个士兵，眼中的火焰熊熊燃烧：“其余人呢？” 两士兵跪下磕头，一句话都不敢说。 “拖出去砍了！”加尔戈怒骂，然而并没有多余的士兵能拖人去砍了。 那三个大臣见情况不妙，赶紧七手八脚将两个士兵拖了出去。 当然，他们并没有砍了士兵。 “威廉将军呢？他怎么也不见了？”宫殿外，三个大臣着急地询问士兵。 士兵惊恐回答：“威廉将军家里的亲人在挖磺石的时候跟洛士侯爵的私兵起了冲突，听说都杀人了，威廉将军已经带兵去火山了。” “荒唐！这算什么事儿啊！” 三大臣都要哭了，现在从平民到军队全面崩溃，谁也拯救不了了。 “只能再等一个月了，等罗岚不买磺石就好了。” “是啊是啊，不会有事……对了，麦子没人收啊，这可怎么办？” “不管了，有了金币还怕买不到粮食吗？听说北方遍地都是粮食，他们今年丰收了。” 加尔戈行宫陷入了死寂，鬼影都见不到一个。 磺石运输线上倒是人山人海，一眼看不到尽头。 南郡火山带的优质磺石被大面积开采，全部运到了中岛邦去。 中岛邦的平原上，罗岚淡定地骑马巡视自己的五百火箭军。 原先的两万农民已经被解散了，他们要回去收麦子了。 “巴雷特，召集近卫军。要三百人，你们跟随米德的士兵，学习如此操作投石机。”罗岚巡视后，命令巴雷特干活。 巴雷特又兴奋又不安：“殿下，要跟南方邦开战了？他们可是有两千精兵啊，还有三百五十名骑兵，咱们十个合格的骑兵都找不到。” 巴雷特胆子有点小，他虽然觉得火器恐怖，但还是怕加尔戈的精兵。 “怕什么？去办就是了。北方的马匹都给你运来了，你们近卫军骑兵团统一换北方的马匹，不得有误。” “是！” 短短一个月，眨眼就过去了。 巴雷特的练兵十分匆忙，所幸中岛邦也有不少士兵，这些士兵是查尔斯之前训练的，最多的还是弓箭手，不合格的弓箭手。 而在米德这个老船员的训练下，近卫军掌握投石机的使用技巧也很迅速。 至于其它什么盾牌兵长矛兵，数量不多，质量也不合格。 如果让任何一个将军来带领这些士兵，他肯定会欲哭无泪，因为这些士兵就是乌合之众。 哪怕是罗岚的火箭军也是乌合之众。 “我缺少一个将才，这次只能依靠火器了。” 一月期限到了。 南方邦的麦子无人收割，基本废了，加上下了雨，麦子开始烂了。 然而民众们的热情还在磺石上，罗岚明确表示不要磺石了，但民众们依然眼巴巴地将磺石往港口运，不过几日竟然堆积如山。 可惜渔民们已经不干了，他们没钱领了。 许多农民失声痛哭，这些多天的辛苦，连十个金币都没赚到。 加尔戈城终于热闹了，民众们开始懊恼地回来了。 将军和官员也回来了，一个个意气风发地上朝听政。 加尔戈冷冰冰盯着他们，宛如一头野兽。 “很好，连本王的命令都不听，很好……” 众人身体发寒，纷纷低下头去。 加尔戈沉默了许久才道：“算了，罗岚什么都没干，他看来的确只是相信了梦，大家还是好兄弟，尽快操练士兵，不要荒废了。” 加尔戈这么一说，行宫里立刻轻松了，大伙纷纷笑了起来，表示会坚决拥戴加尔戈的。 就在众人欢笑的时候，一个消息却在南方邦流传了开来。 “我在中岛邦看见了海灵国的使者，手持国王手谕，册封查尔斯为南方邦的领主。” “查尔斯就是当年那个……偷.情的女人的儿子，没想到他被册封为新领主了。” “这是阿贝伯爵临死前做出的决定，他的贴身女仆亲自去见了国王。听说为了逃过加尔戈的追捕，那女仆还躲进了茅坑里。” 这个消息自然也是罗岚散发的，他还把册封的羊皮纸贴了出来，让所有人看见国王的王印。 很快，消息传到了加尔戈耳中。 加尔戈脸色大变，他最敏感的就是这件事，因为阿贝伯爵到死都没有把继承权给他，没想到竟然偷偷给了查尔斯。 “不可能！谁若再敢散布谣言，一律处死！” 南方邦有史以来最严厉的政令发布了，一石激起千层浪，引得民众大为反感。 这般风云飘摇中，罗岚王子的使者突然造访，他在行宫里要求加尔戈退位，迎接查尔斯入主。 由于使者马队庞大，还特意拉了半车金币恭贺查尔斯成为新领主，因此引得民众纷纷围观。 加尔戈被逼到了绝路。 在官员们的不安议论中，他差点杀了罗岚的使者，还是大臣们竭力阻拦才没让他成功。 使者勃然大怒，一路逃一路吼：“加尔戈造反了！加尔戈造反了！” 整个加尔戈城都被惊到了，民众们一脸懵逼，而接下来的打击迅猛而至。 “敬告南方邦臣民，加尔戈公然违抗国王命令，意图杀死北方使者，罪大恶极。自今日起，北方不再卖粮，以示惩罚。” 粮商撤走，航道封闭，兜里装满了金币的南方邦民众傻眼了，没食物了！ 中岛邦城堡里，罗岚和查尔斯相视一笑。 从严冬到初夏，历时一百多天，一张大网终于撒下了。 第八十章 自己送上门 南方邦两万民众，陷入了惶恐不安的境地。 他们已经安逸了数十年了，从来没有忍饥挨饿过，但现在突然没了粮食，要不了多久将陆陆续续有人饿死。 民众的矛头直指加尔戈。 加尔戈一次又一次征粮，耗光了民众的存粮，现在又意图造反，惹怒了罗岚王子，导致王子撤走了粮商。 加尔戈城的行宫里，几十位大臣也惊慌失措，议论纷纷，不止害怕南方邦崩溃，更害怕罗岚攻击南方邦。 坐在龙椅上的加尔戈低着头，脸色灰白一片，嘴唇不断颤抖着。 半响后他才发出老鹫似的怪笑：“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好阴毒的罗岚……” 他已经想明白了罗岚的计谋，从购买磺石开始罗岚就已经挖下了大坑。可惜加尔戈无力阻拦，现在更是毫无还手之力。 “新王，我们有很多金币，不如向南山国购粮吧，我们跟南山国是友邦，他们不会见死不救的。” “幼稚！南山国本就缺粮，怎么会卖粮给我们？现在只能投降了，请求罗岚原谅，换回粮商。” “奶奶的，莫名其妙就没粮了，这些天发生了什么？” 众人相互指责争吵起来，不少人已经认怂了，哪里还有当初意气风发的样子。 加尔戈一言不发，他太累了，他听着众人争执，昏昏欲睡。 就在他即将昏睡过去的时候，一位身着银甲的大将走了进来，腰间的长剑拍着盔甲发出金戈之音。 所有人都看了过去，加尔戈也疲惫地抬起了头。 那人是威廉将军，南方邦军队的副统领，是南方精兵的核心人物。 “殿下，北方的船又南下了，运载着数不清的麦子。” 威廉是个有大将之风的男人，他也是目前唯一一个尚未失去斗志的人。在别人争吵的时候，他已经在海边港口布兵，防止罗岚从海上偷袭。 听到他的话，众人大喜：“罗岚又来卖粮了？” 连加尔戈都不由眼前一亮。 威廉摇头道：“不是，粮食是运去南山国的，我听到消息，春收之后，北方出售南山国一百万公斤小麦，而南山国不再限制武器出售的数量。” 这话犹如平地惊雷，炸得众人面无血色，一些胆小的甚至抖了起来。 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罗岚将全面碾压南方邦。罗岚一开始缺兵，结果直接拉来了两万农民军，后来缺武器，直接跟南山国购买了军备。 而今北方有钱有粮，武器无限制购买，南方邦哪里还有活路？ 众臣死寂，加尔戈无力地往后一靠，跟死了一样。 中岛邦港口，一艘艘渔船运载着粮食南下，将去跟南山国换取军备。 罗岚其实不需要太多军备，他主要是需要箭矢。但仅仅购买箭矢容易让南山国疑虑，也无法对南方邦造成震慑。 “米德，你带着战船去南方邦海域，封锁南山国和南方邦的航道，禁止他们有任何交流。” “查尔斯，让运粮队伍故意经过南方邦海岸，然后散布消息，北方无条件接收南方人，来北方可以免费获得耕地和粮食，跟北方人并无区别。” 港口边，罗岚吩咐了一些事，该收网了。 四五天后，南方邦完全乱了，尤其是草原的牧民，纷纷跑来北方询问耕地和粮食的事。 负责此时的当地官员大笔一挥：“记入户籍，得耕地三亩，粮食三十公斤，住房可用金币在城镇购买。” 牧民们惊喜不已，又把消息传回了南方邦。 于是，从加尔戈城到南郡火山，到处的民众都蠢蠢欲动，当最后的粮食也耗光后，民众们终于向着北方进发了。 他们带着家当，拖家携口，要翻阅山岭去北方讨活。 “王子免费给耕地，三年免税！” “我们有金币，去买一间房子就行了，听说都是以前贵族留下的房子，又大又漂亮。” “顿先生，带上我们，我们钱不多，可不可以合伙，先弄个地方住下？” 南方邦盆地，数条人.流线出现了，它们从南延伸到北，一个队伍就有成百上千人。 而在中岛邦的山岭里，当地政府已经派人来登录户籍接收人员了，南北正在融为一家。 加尔戈城，行宫里。 大臣们又开始了新一天的争吵，而加尔戈半响后才来“上朝”。 他脸色惨白，似乎是做噩梦被吓醒的。 “外面怎么这么吵？民众们在出城？”加尔戈已经不想发火了，他嘶哑询问。 众臣对视一眼，全都不敢说话。 加尔戈深吸了一口气：“说吧。” “殿下，罗岚无条件接收我国民众，大家纷纷往北方去了。” “什么！”颓废多日的加尔戈一下子站了起来，他终于有了煞气。 “罗岚！你竟如此歹毒，连我南方邦的农民都要抢走！”加尔戈大怒，他跟回光返照一样，一扫疲惫，变得杀机四溢。 臣子们都不敢争吵了，小心翼翼地看着发火的加尔戈。 “威廉呢？”加尔戈大声叫道，目光扫视众臣。威廉并不在殿上。 “叫他来！”加尔戈一声咆哮，殿外的士兵赶紧去找威廉。 不多时，威廉火烧火燎地冲进来了。加尔戈盯着他道：“集合士兵，跟以前一样，赶往草原！” “是！”威廉立刻去办，而其余臣子则大惊失色，对视一番后惊疑道：“殿下，您这是要做什么？” “做什么？本王忍无可忍了，他罗岚分明是要逼死我！横竖都是一死，我先宰了他！给我北上，趁着南山国的武器尚未抵达中岛邦，全军北上，杀了罗岚！这是最后的机会了！” 加尔戈双目通红，显然已经发了疯。 众臣面若死灰，所有人都怯战，可无人敢进谏。 当日下午，南方邦的两千精兵疾驰至草原，在加尔戈的怒火中，无辜的民众全都被轰了回去，不肯回去的被加尔戈当场砍死。 一时间，南方邦充满了血腥味，草原上一片哀嚎。 赶走北逃的民众后，加尔戈继续挥师北上，两千精兵踏入山脉，直奔北方而去。 中岛邦城堡里，接到消息的罗岚呼出一口浊气。 “终究是发狂了，自己来送死，也好，省去了我南下的麻烦。” 罗岚看着窗外的平原：“巴雷特，按照原定计划布置军队，迎接南方邦的疯王。” 第八十一章 中岛战役 中岛邦的平原不大，从北到南不过十余千米，在这十余千米的平原上，还有不少农田和村落，布吉河也穿过中岛平原，抵达南边的山脉。 此时，中岛平原的北端，上千士兵已经集结，三十多架投石机高高地伫立在士兵后方。 仅有的一百名骑兵正在军队四周跑动，传达命令和安排阵型。 五百火箭军站立在盾牌兵身后，隐藏着筒式发射机。其余的步兵和弓箭手掩护侧翼，防止敌人突袭。 这个阵型其实没有多少防御能力，是卡尔临时布置的。 卡尔从未打过仗，他一生的功绩就是守卫过布吉城，后来被罗岚调去守卫西海岸了。 这位老将又惶恐又兴奋，他站在从农民家抬来改造而成的战车上，伸长脖子眺望南方。 所有士兵都跟他一个样，既恐慌又兴奋。 这里的士兵，就没有一个打过仗的。如果不是有五百名火箭军压阵，他们连迎敌的胆量都没有。 再看五百火箭军，他们有不少人也在发抖，尽管他们知道火箭是骑兵的杀手，可事到临头还是忍不住害怕。 军队后方的投石机群倒是最安全的，这里有米德训练出来的操作手，他们已经准备好了爆弹，一个个抿着嘴等待敌人来临。 罗岚和查尔斯就在这后方。 两人骑马伫立，一边看着南方一边交谈。 “殿下，你觉得胜算有多大？”查尔斯并不紧张，他只是在考虑得失。 罗岚一笑：“如果火箭军发挥好，我们有十成胜算。” 查尔斯点了点头，不再询问。 一个时辰后，南方出现了一条黑线，很短的黑线，长不过百米。 所有人神色穆然，百余骑兵在巴雷特的带领下走到了前列，个个长剑出鞘做出冲锋的姿态。 南方，加尔戈带领着两千精兵长途跋涉，此刻都有些气喘。 他们很着急，要在南山国的武器回来前宰了罗岚。 但他们一路畅通无阻，顺利抵达中岛邦，然后仅仅遇到了小股骑兵，骑兵给他们下了战书。 “本王子在北边平原等你决一死战。” 这是罗岚下的战书。 加尔戈巴不得如此，他的将军们也哈哈大笑了起来。 “他要跟我们决一死战？就在中岛平原？” “这傻子根本不懂战争，我们三百五十名铁骑，如果在平原作战，一个冲锋就能打掉他们一千农民军。” 将军们是十分不屑和急切的，他们想尽快解决罗岚。 加尔戈更是卵足了劲儿，他心里有点疑虑，罗岚显然是个聪明人，怎么会选择在平原跟自己决一死战呢？肯定有阴谋。 所以这一路，加尔戈一直小心翼翼防备着，直到他真的看见了北面的军队。 那一千多农民军组成的军队。 不止加尔戈，连士兵们都忍不住笑了起来，多么寒酸的军队啊。 三十架投石机，在骑兵眨眼就到的冲锋中能起到什么作用？能发射一百块石头吗？能打中十个人吗？ 至于弓箭手，数量那么少，发射两轮就被骑兵杀到脸上来了，也完全没用。 步兵和盾牌兵更是可笑，平原作战，再多的步兵和盾牌兵也难以防御骑兵，更何况罗岚的步兵和盾牌兵那么少。 加尔戈脸上露出了阴冷的笑，这一刻他终于相信罗岚是个不懂战争的傻子了。 “杀！” 加尔戈咆哮道，长剑高举。 三百五十名骑兵立刻加快了速度，要一举拿下罗岚的军队。后方的步兵也使出了吃奶的劲儿，吼叫着冲锋。 平原北面，紧张的气氛弥漫着。 最前面的巴雷特骑兵团个个脸颊紧绷，拿剑的手都在抖。 后方的士兵们更是不堪，他们很多人不久前还在耕地，而现在却要面对精锐骑兵了。 三百五十名铁骑，速度极快，眨眼间就能看清人脸了。 最前面的就是加尔戈，他十分凶猛，悍不畏死地带头冲锋。 这种威势对于农民军而言十分震撼，三百五十名铁骑踏得地面都在颤，加上骑兵们杀气腾腾的怒吼，一般人真得被吓破胆。 主导这次战役的卡尔在侧面大吼：“分！” 巴雷特骑兵团立刻分作两支，冲向了侧翼。他们并不用上立刻战场，站在前列的目的就是为了迷惑加尔戈。 现在突然分开，露出了被盾牌兵保护的火箭军。 加尔戈那边的士兵见状都愣了一下，然后更是不屑。 “他们不敢跟我们骑兵对杀，妄图用盾牌兵抗下我们的冲锋，砍了他们！” 三百五十名骑兵士气大作，因为他们吓跑了罗岚的骑兵团。 “爆弹准备！” 卡尔一扬马鞭，策马冲到队伍后方。 三十架投石机运作了起来，在嘎吱作响的声音中，三十颗爆弹被装载在了投石框中。 一般的投石机都是用来守城的，发射石锥或石块，当然都是涂满了油脂点燃的。 在平原战役中，没少有人会使用投石机，因为效率低下效果差。 “他们升投石机了，不要管，只管冲！” 威廉将军跟在加尔戈屁股后头，扯开了嗓子嚎叫。他身后的精锐铁骑根本不怕投石机，继续无脑冲锋。 卡尔来回奔波眺望，当对方的骑兵距离己方还有四百多米的时候猛地大叫：“发射！” 顿时，三十颗爆弹携带着狂风轰向了加尔戈的铁骑。 天空上，一波密集的“石头”滑过长长的弧线砸下，射程为300米到400米。 当爆弹落下，加尔戈的骑兵恰好在这个区间。 然而那些精锐的铁骑根本不屑石头，他们其中更有老手能躲避。 但是，当这些石头砸落在地的时候，突然爆开。 何等猛烈的爆炸，地面出现了巨坑，一股股黑烟升起，黑烟中，无数铁块和尖锐的石块迸发，刺入了马匹和骑士身上。 爆炸的冲击力和爆弹本身携带的碎片造成了大面积的杀伤力。 更恐怖的是爆炸形成的巨大声响。 就如同一个人走夜路，突然遇到恶鬼嘶吼一般。 无论是骑士和马匹，全都被震得耳朵发痛，吓得放声尖叫。 骑兵翻落，马匹乱撞，仅仅一轮爆弹攻击，三百五十名骑兵竟折损了半数。 当然，这半数骑兵很多都没有死亡，甚至没有受伤，他们就是被吓坏了，马匹都吓跑了。 加尔戈震惊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他跑得最猛，爆弹全在他身后炸开，等他回头看去的时候，身后已经是一片惨不忍睹的景象。 身体被炸碎的士兵、躯体被炸烂的马匹、满地哀嚎的伤员、看不清面目的尸体…… 威廉将军和一些精锐骑兵好不容易拉住了马绳，惊恐地远离爆炸点。 “嘎吱”，投石机的声音又响起了。 操作手们再次运作投石机。 加尔戈身体止不住地发抖，他完全被炸懵了。威廉将军脸色惨白，突然咆哮道：“继续冲，马上就到了，大家脱离投石机的攻击范围！” 威廉不愧是大将，惊恐间想到了对策。 剩余的近一百多骑兵一听也明白了过来，全力冲锋。 加尔戈红了眼，不要命地吼叫着冲刺。 眨眼间，双方距离不过百米。 “盾牌兵，退！”卡尔吼道。 站在前面的盾牌兵立刻退入队伍中，露出早已等候的五百火箭军。 “三段击，攻！”卡尔的声音传出老远。 早已准备多时的第一段火箭军单膝跪地，调整发射机的角度，然后点火。 加尔戈骑兵眨眼将至，速度极快，然而发射筒更快，冒着火花的火箭如苍鹰一般咻地一声射了出去。 第一段发射机，足足三十余个，火箭共千支，带着诡异的声音一窝蜂打了出去。 “啊！” 人仰马翻，无数骑士惨叫出声，被射中眼睛的，被射中肚子的，被射下马背的…… 疾驰的马匹无法停下，活生生冲向箭海，被射穿了。 “第二段！” 密集的火箭海铺天盖地而去，火药筒燃烧的声音犹如死神的镰刀。 “第三段！” 加尔戈的骑兵冲到了军队面前，撞向了火箭军，但那是死了的骑兵。 几十匹马撞入阵型，将火箭军撞得七零八落，第三段发射失败，但冲锋的骑兵全都没了气，硬是被半死的马匹带着完成了冲锋。 加尔戈倒在血海和黑烟中，他全身插满了箭头，死不瞑目地趴在两个火箭军身上。 满地都是痛叫的火箭军，更有被撞死的火箭军，五脏六腑都撞烂了。 “投石机，准备！” 卡尔仍在吼，因为后面的步兵也逼近了。 巴雷特举起了长剑：“骑兵团，跟我冲！” 爆弹落下，带着火舌，轰炸起了加尔戈的精锐步兵，步兵毫无防守能力，士兵们丢盔弃甲慌乱逃窜，地上全是弓箭和长矛。 当爆弹停歇，巴雷特骑兵团杀了进去，犹如砍瓜切菜般收割残局。 “结束了？”军队后方，查尔斯问道。 “结束了。”罗岚回应，“没什么看头，我想跟巴伦打仗。” 正赶过来的卡尔一个趔趄差点摔下地。 “殿……殿下，您说二王子？” “是啊，他比我帅，我不服。” 第八十二章 攻城 不过两个小时，战争就结束了。 加尔戈的大部分士兵都没有死亡甚至受伤，三百五十名骑兵有上百人茫然失措地坐在地上，仍未从爆弹的恐惧中解脱出来。 步兵被追杀了一路，干脆地投降了。 不得不说，火器的第一次亮相是惊艳的，它的惊艳不止是来源于杀伤力，更来源于震慑力。 如同惊雷一样的爆炸声，将加尔戈精兵的气焰完全撕碎了，让其强大的军力得不到丝毫发挥。 罗岚踏上了战车，眺望着远处的战场，硝烟之中，巴雷特近卫军在收缴敌人的武器。 这是一场单方面的碾杀。 不过由于己方经验不足，也遭受了不小的损失。第三段火箭军过半都被马匹撞翻了，还连累到了后面的士兵，己方的阵地上同样哀嚎不断。 “殿下，我们有五十多人受伤了，死亡人数也超过了十人。在骑兵撞过来的时候，后方的火箭军不听命令，全都乱了，相互踩踏逃跑，连发射机都丢了一地。” 卡尔检查了阵地后汇报，言语中十分愤怒。他是将军，容不得自己的士兵如此胆小怕事。 罗岚道：“功大于过，惩罚的同时也要论功行赏，这是他们第一次出战，有这种表现也不错了。” 罗岚不会容忍士兵的胆怯，但也不会忘记他们的功劳，这一千农民军实在是不容易。 卡尔表示明白，然后去安抚士兵了。 查尔斯策马从战场上回来，脸上多了一些黑灰。 “殿下，他们都投降了，军官也不反抗，还说大家本来就不想北上，都是加尔戈逼的，我看他们神色的确不像说谎……” 查尔斯这是在给南方邦的士兵求情呢，罗岚哪里不知道他的小心思，好笑道：“你放心，南方邦已经是穷亲戚了，加尔戈一死，民众们自然就会跟随富亲戚，这些士兵我要了。” 查尔斯大喜，他就怕罗岚为难这些士兵。 其实罗岚心里也是欢喜的，南方邦的士兵质量极高，被加尔戈训练了两年，各方面都碾压北方士兵，这一次全盘接收为己所用再好不过了。 罗岚特意去查看了一下降兵，每个降兵都脸色发白惊恐不安，看见罗岚来了，吓得手都在抖。 他们或站或坐，如同被流放了的矿工一样，再无士兵的英气。 罗岚不语，他让巴雷特带来了幸存下来的一位将军。 这将军是步兵统帅，名叫杰克，是个高大威猛的汉子，个头快赶上巴雷特了。 巴雷特看他很不顺眼，因为这杰克竟然还保持着几分镇定，别人都被爆弹轰傻了，他倒好，慌乱中还在思索爆弹是什么玩意。 “跪下！”巴雷特踹了杰克一脚，杰克无力反抗，跪在了罗岚面前。 罗岚低头打量他，平淡询问：“你似乎在考虑什么事情？” 杰克抬起了头，又长又乱的头发下是一双黑漆漆的大眼睛。 “那是什么东西？”杰克嘶哑道，言语中不无恐惧。 “你想用啊？”罗岚一笑。 杰克愣住了，查尔斯叹道：“我们都是布吉岛的子民，却发生了战争，实在非我所愿。杰克，你们现在只有两个选择，要么回去当农民，要么继续当兵保卫布吉岛。” 这话一出，不止杰克，附近颓败的士兵都竖了耳朵。 “你什么意思？要招收我们？”惊疑的杰克询问。 “对，从今日起，南方邦就不存在了，中岛山脉以下，是南方省了。” —————— 五日后，战争后续处理完毕，罗岚亲自带兵南下，抵达了加尔戈城。 在这里，仍有士兵守卫，加尔戈行宫的力量还保存得很完好，城墙上起码有三百个城卫军，弓箭对准了城外。 城内的居民已经得知加尔戈兵败的消息，整日躲在屋里不敢露面，生怕受到牵连。 罗岚勒紧马绳，抬头看着加尔戈城高耸的城墙。 内外两圈城墙，防御得滴水不漏，除了城卫军，还有留守的一股骑兵。 “谁在守城？”罗岚策马前行了几步，朝着城墙喊话。 城墙上的士兵们紧张兮兮地看着他，不敢轻易放箭。 在罗岚身后，有一百名火箭军，他们抬着筒式发射机，被骑兵保护着，冷冷地盯着城墙。 经过中岛战役之后，这些火箭军终于有了底气，现在轮到他们攻城了。 “是我，洛士侯爵，我加尔戈城两百贵族都守着城呢，你要是想夺城可要掂量清楚了，就凭你们这点人，连外城都攻不破！” 一个留着黑胡子的男人露面，他大概四十来岁，戴着顶黑帽子，脸上不见多少慌张的神色。 “你算什么东西？还坚守加尔戈城？赶紧投降，不然死！”暴脾气的巴雷特骂道，众多骑士纷纷拔剑。 然而洛士侯爵根本不理，他一缩头就不见了。 他对加尔戈城很有信心，这是南山国帮忙修筑的，号称可以抵御一万精兵，罗岚带来的不过几百士兵，如何能攻破加尔戈城？ 罗岚脸色很平静，身后的查尔斯低声道：“城内贵族在搞鬼，他们肯定是在拖延时间运送财物，等宝贝运走了，他们自然就会跑了，要么跑去南山国要么跑去南原领，我们要不要等个几天？” 查尔斯看得很通透，这些贵族没有那么高的气节，会死守加尔戈城，他们无非是要时间运走宝贝，然后离开南方邦去大陆过花花日子。 “不等，通知米德，给我轰。” 罗岚冷笑，当初北方的贵族离开，运走了所有值钱的东西，可把罗岚气死了。现在他有实力了，岂会坐视南方邦的贵族也这么干？ “好，通知战船，抵近海岸！” 一道命令传了出去，已经掌控了南方邦港口的北方渔船立刻出海，很快抵达了海上航道。 在这里，一艘巨大的战船封锁了航道，上面满是投石机和爆弹。 米德接到命令，向游弋在附近的渔船喊话：“给我盯着南方邦和南山国，谁也不准经过！” 正午过后，太阳更加猛烈了。 罗岚一行人在城外晒了两个时辰了。 城墙上的士兵们由最开始的惊恐到平静，再到不屑。 他们认定罗岚不敢攻城，一攻城死的就是北方士兵。 城内的贵族们也松了口气，抓紧时间运送宝贝去港口。 然而，正午过去半小时后，巨响传来。 在加尔戈城靠海的那一面，一颗颗奇怪的黑石越过海岸轰在了城墙上，然后轰隆爆炸。 坚不可摧的城墙顷刻间土崩瓦解，整座城都在颤抖，搞不清状况的防卫军吓得哇哇大叫，以为神明降下了天罚。 罗岚看着被轰炸的加尔戈城，回头朝查尔斯一笑：“你联系甘道夫吧，以后你就是南方邦省长，一个人能行吗？” “能行。”查尔斯坚定地点头。 “那好，我回北方去了，碧娜和爱伊曼应该都回来了。” 罗岚带着十余个士兵离开，身后是震慑人心的爆炸声和漫天的烟尘。 第八十三章 丝绸之母 时间已经到了春末夏初，收割完麦子的农民在翻新土地，将垄变成槽，将槽变成垄。 当然，中岛战役同样影响了农民，他们劳作完后就会聚在一起夸夸其谈，一边吃着东西一边夸张地描述中岛战役。 “你们是不知道啊，罗岚王子一挥手，天下就落下无数火石，把两万精兵砸成了肉酱。” “你放屁，哪里是两万？明明是二十万！我亲眼看见的，骑马的都有五万，看不到尽头！” “太厉害了，没想到我们打赢了南方邦，想都不敢想。” 各种说法满天飞，流言迅速北上，不过两日就震惊了整个北方。所有人跑去行宫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罗岚王子去哪里了。 艾丽忙得焦头烂额，只能说南方邦大概是造反，被罗岚打趴下了。 此时的罗岚，在北方邦南端的一个港口里。 这个港口是新建的，不止用上了烧土，还用了爆弹炸开岩石。 这让罗岚挺意外的，本地的政府很会干事嘛。 他特意叫来负责此事的镇长，询问详细过程。 “殿下，咱们镇大，村子多，一下子来了十个粮商，我们征收了许多商业税，有钱。商人们也同意给钱造港口，说是方便运送货物。” 原来是商人投资了。 这一套倒是学得蛮不错的，罗岚哈哈一乐，夸赞了镇长，让他再接再厉，地方政府就该这么干。 事实上，很多地方政府都在这么干。 布吉岛的粮食实在太多了，他们需要开辟港口和道路，将粮食运到港口，再由商人交付给海运的官员，最终拉到北方存起来，或者拉到南山国出售。 当罗岚准备中岛战役的时候，布吉岛的粮食交易已经十分火热了。 罗岚心下欢喜，又巡视了几个地方，然后带着近卫军赶往布吉城。 远远看见布吉城，近卫军们全都欢呼了起来，他们好几个月没有回家了。 罗岚也是心头一热，他已经把布吉城当家了。 一入城，罗岚被围得水泄不通。 “殿下殿下，我们打了南方邦？” “殿下殿下，听说阿贝伯爵的儿子造反了？他们有南山国支援的二百万兵力，我们怎么赢的？” “是用爆弹吗？炸翻他们了？” 民众的热情简直难以想象，他们憋屈太久了，这次听到流言，一下子士气大增，热切地盼望罗岚真的打趴了南方邦。 罗岚哭笑不得，两百万兵力？到底是哪里来的谣言啊？ “大家稍安勿躁，我待会会让行宫贴出告示，详细公布中岛战役。”罗岚只得敷衍，不然他要被烦死。 最后，罗岚好不容易回到了行宫。 许久不回行宫，行宫竟然也热闹了许多。最明显的就是女仆多了，把到处都收拾得干干净净的，这估计是艾丽搞的鬼。 罗岚心下一笑，去逮住了艾丽。 艾丽在她自建的书房里翻着千辛万苦收集而来的书籍，一脸的全神贯注。 罗岚故意跳过去拍了她一下。 这可好了，吓得艾丽蹦起三丈高，把书架都撞翻了。 “你这混蛋！”艾丽看清是罗岚，惊喜掩饰不住，但口上却是骂骂咧咧的。 她跟小老虎一样扑过来，张口就咬罗岚肩膀。罗岚毫不客气，大手抓她屁股。 艾丽当即不敢跟他打了，羞恼地跑开。 “臭不要脸！”她骂了一句，然后哼哼着问罗岚是不是打仗了。 罗岚一五一十说了，艾丽越听越兴奋，眼中闪着光彩。 “太棒了，这是布吉岛上百年来第一次打胜仗。” 哈？ 罗岚一边收拾书架一边笑道：“第一次胜仗？” “是啊，书里记载的，布吉岛最初是流放犯人的地方，总是被海盗侵略，后来穷苦的农民也到布吉岛生活才有了点实力。结果南山国插了一脚进来，要圈地种田。” “那应该是布吉岛的第一场战役，书里记载我们被南山国屠杀了两万农民。还好最后海灵国插手，把这个没有名字的岛屿彻底纳入了自己的版图，那之后才有了布吉岛这个地方。” 艾丽说得头头是道，“布吉岛更愿意跟随海灵国，毕竟布吉岛最初就是海灵国流放犯人的地方。海灵国也真是的，都用布吉岛流放犯人了，竟然那么久后才把布吉岛纳入版图，我怀疑当时的国王脑子不太灵光。” 如此说来，布吉岛的历史还挺坎坷的。那个南山国不是好东西，百年前就跟布吉岛有仇怨了。 “你去写个告示，告诉大家中岛战役的情况，他们等不急了。”罗岚拍拍手，把书架整理好了。 艾丽当即要去写告示了，不过回头一笑：“碧娜小姐回来了。” 罗岚大喜过望：“在哪儿？” “教堂。” 不过几分钟，罗岚快马抵达教堂，这里十分祥和，虽然有一些病人，但大家都很安静。 罗岚将马系在远处，一路小跑进了教堂。 一进去他就看见一身修女服的碧娜正给一位病人敷草药，额头上都是汗水。 许久不见，碧娜依然美丽，这个圣女一样的女人身上有一种奇特的气质。 在这个乱世，大概只有碧娜是真心为平民着想的。 罗岚走了过去，碧娜抬头看见了他。 两人都止不住地笑了起来，碧娜洁白的牙齿跟珍珠似的，脸上的小酒窝看得让人舒心。 “罗岚王子，你好像老了。”碧娜放下手上的活，大大方方地打量罗岚。 罗岚回道：“你倒是年轻了，跟黛丝一样娇嫩。” 这种话是不能跟修女说的，因为十分轻浮。 但罗岚不一样，他说了便也说了。碧娜嘴角一撇，充满笑意的眸子赏了罗岚一个白眼。 两人说着话走入了内殿。 罗岚将这些日子发生的事都告诉了碧娜，碧娜一直点着头：“我知道，你真厉害。” 她毫不掩饰自己对罗岚的欣赏。 罗岚笑她：“阁下的任务完成了吗？” 碧娜又翻了个白眼：“你就惦记着这个……”碧娜起身离开了一下，不一会儿带着一个老婆婆进来了。 老婆婆精神很不错，身子骨也十分硬朗，一双清澈的眼睛跟湖水一样，让人不由升起尊敬之心。 罗岚一看就知道她身份不凡，她肯定是大贵族家的女人，上位者的气质太浓郁了。 “你好，我是布吉岛的领主罗岚。”罗岚手掌按在胸口行礼问好。 老婆婆掩嘴一笑：“你就是碧娜整天嚷着要揍的罗岚王子啊？你是不是很惹她厌啊？” 啊？罗岚一脸茫然。旁边的碧娜竟然红了脸，羞恼道：“芒娣，我什么时候嚷嚷过，快说正事。” 叫芒娣的老婆婆似笑非笑，明明上了年纪了，表情却跟孩子一样生动。 不过她没有埋汰碧娜了，坐下笑盈盈地询问罗岚：“王子害怕虫子吗？” 罗岚不解道：“虫子？要看哪种虫子咯。” “一种会吐丝的虫子，我只在南方少数几个国家发现过，你的布吉岛上也有哦。” 这话对于别人而言肯定是听不懂的，连碧娜都一头雾水。 但罗岚却是神色一震，他知道芒娣是了不起的纺织工，而她口中会吐丝的虫子难道是蚕吗？ 诺蓝大陆的地理多种多样，温暖的南方国度是有可能孕育蚕的。 而蚕丝是制造丝绸的原料，在灿烂的古华夏文明中，丝绸绝对是一道亮丽的风景线。当西方人还在用麻衣的时候，华夏人已经用上了丝绸，丝绸是真正的奢侈品，甚至是皇室用来论功行赏的宝物。 罗岚心脏砰砰跳了起来，他知道诺蓝大陆的布料工艺有多么落后，如果丝绸亮相，绝对是划时代的大事。 “芒娣女士，我知道那种虫子，古书记载叫做蚕，蚕丝是最好的制布原料，请您留在布吉岛，我愿答应您的一切条件。” 第八十四章 有钱了 诺蓝大陆是没有丝绸的。 这里的贵族穿的是棉质衣物，其原料基本是羊毛，而平民穿的多数是麻衣，就是植物纤维泡水抽丝制成的。 在纺织工艺落后的时代，原料无疑是最决定价值的东西，蚕丝就是原料中的极品。 所以当芒娣说出“吐丝的虫子”时，罗岚是无比兴奋的。 而罗岚的反应让芒娣有些意外。 芒娣年轻时候是南方一个小国的公主，她曾经名震大陆，因为她发明了一种无比顺滑精致的布料。 可惜后来被人发现她竟养了数不清的虫子，而那些引得贵族趋之若鹜的布料竟是依靠虫子制成的。 至此，芒娣被打上了养虫女巫的烙印，教会又一次推波助澜，扼杀了丝绸发展的苗头。 芒娣犹如昙花一现，若非因为她的王国保护了她，她可能已经被烧死了，连同她那些可怕的虫子。 “罗岚王子不怕吗？”芒娣慈祥地看着罗岚。 罗岚一笑：“我为何要怕？不过是虫子罢了。” “这只虫子庞大到可以毁灭狄曼帝国。”芒娣叹息道。 罗岚何等聪明，他踱了两步，“只要兔子足够强壮，是可以踹死老鹰的。” 芒娣柔和地摇头，轻轻地叹气：“可是你这只兔子很弱小，还是乖乖吃草吧，肉留着以后吃。” “请芒娣女士指教。”罗岚坐了下来，肃然地看着芒娣。 这位早已离开家园到处流浪的年老公主笑了一声：“像碧娜之前跟我说的，你给我钱，我来帮你发展纺织业，等你强壮了，我再带你去捉虫子。我只希望，将来我的布料能流传下去。” 罗岚稍微有点失望，芒娣并不愿意现在就做丝绸。 罗岚其实是心急了，他没有经历过教会的残酷镇压，也没有见过王国毁灭，更没有芒娣公主几十年的人生经验。 有些事是不能做的，煤炭已经是冒犯教会了，养虫子更是女巫行为，万万不可去做。 “多谢芒娣女士，我等着捉虫。”罗岚再次行礼，他没有强迫芒娣。 芒娣看出他有些失望，脸上不由浮现好笑的表情。但她没有再说了，打了个哈欠去睡觉了。 碧娜这才说话：“罗岚，你们刚才说的话什么意思？是在说教会吗？” “你的老朋友十分忌惮教会，她经历过什么吗？”罗岚问道，碧娜一愣，语气低沉地回答：“芒娣曾经是大陆最优秀的纺织工，她以公主的尊贵身份做着低下的纺织工作，最终一鸣惊人，就是把那种虫子的丝做成了布料……” 碧娜说了很多，包括芒娣被绑上教会的火刑架，被迫吞下烧焦的蚕，最惨烈的是，她的王国为了救她跟教会发生了战争，沦陷了过半国土，最后国王只能亲自去圣山跪拜请求原谅，并且永久驱逐芒娣公主。 罗岚听后，气愤之余也明白芒娣的恐惧了。她历经这么多年的流浪生活，虽然对蚕丝念念不忘，甚至跟自己提及，可要重新编织蚕丝是一件非常需要勇气的事。 在她柔和的脸颊之下隐藏着无尽的恐惧。 “原来如此，怪我心急了。教会对女巫行为无法容忍，我们就算做出了丝绸也不敢出售，否则一旦引起教会注意，他们必定会来调查。” 养蚕、养黑猫之类的事都是女巫行为，这跟炼金师是有本质区别的，炼金师是神棍，但女巫却是恶魔。 “碧娜，纺织的事就交给你和芒娣了，需要什么就找我或者艾丽，咱们争取在冬季来临前让大家都穿上棉衣。”罗岚大手一挥霸气道。 碧娜却不乐观，她道：“我带芒娣去考察过布吉岛了，她说布吉岛连三架纺织机都凑不够，纺织工更是不足五人，是她见过的最穷的封地。” 咳咳，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嘛。 罗岚干笑一声，然后傲然道：“你很快就会知道布吉岛现在有多富了，没有纺织机是吧？我买，没有纺织工是吧？我招！” 看着嘚瑟的罗岚，碧娜翻了个白眼：“知道你厉害了，今年真是个丰收年啊，你恐怕能卖几十万金币。” ———— 南山国，高耸的宫殿里。 兴奋的托尼克公爵不顾年迈，捧着文件册子大声地给老国王宣读着。 “布吉岛售粮一百万公斤，银矿八百公斤，另赠送五万公斤玉米，感谢陛下的大恩大德。” “查尔斯先生已经接管南方邦，愿与南山国永世友好，愿与南山国互通港口，开展贸易。” “罗岚王子祝愿国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托尼克念完，激动得一个劲儿喘气，一百万公斤粮食啊，东部人口饥饿问题迎刃而解了。 群臣也惊喜万分，他们没想到罗岚竟然真的能出售一百万公斤粮食。而且罗岚竟然打败了南方邦，实在太迅猛太诡异了。 “好好好……使者先生，本国王也祝罗岚王子万岁万岁万万岁啊，哈哈，这个词儿是他发明的？听起来还挺舒服的。” 群臣大笑，宫殿里洋溢着快活的气氛。 布吉岛的使者站在宫殿中央，很恭敬地垂着头：“谢陛下。王子说了，万岁万岁万万岁的意思是陛下的王权永世流传，只有陛下您这样的人才能享用这个词。” “哈哈，好！”老国王笑得见牙不见眼，“尼克托，把港口全面开放了，咱们跟布吉岛做买卖，只要他们有粮食，要啥给啥。” “谢陛下！”干练的使者深深地弯腰，然后突然从怀里取出一枚打磨得发亮的狼牙吊坠，递给了旁边的尼克托。 众臣都诧异地看着那枚狼牙吊坠。 尼克托以为是献礼，直接让侍者传给国王，不料布吉岛的使者笑道：“尼克托公爵，这枚狼牙是送给您的。” 笑不拢嘴的老国王不笑了，群臣也识趣地安静了下来。 尼克托不解其意，疑惑地看着使者。 使者夸夸其谈：“南方邦的阿贝伯爵年轻时曾经徒手杀死过一头饿狼，凿下了三枚狼牙，这三枚狼牙是南方邦的象征。其中一枚跟随阿贝伯爵入土为安了，一枚佩戴在查尔斯领主身上，这最后一枚原本是加尔戈所有……” 使者指着狼牙：“加尔戈造反，被罗岚王子牺牲三千人的代价杀死，这枚狼牙本该是罗岚王子的战利品，但他说……” 使者故意停顿，众臣伸长了脖子看他，尼克托问道：“罗岚王子说什么？” “罗岚王子说，我虽胜了，却牺牲了三千人，实则败了。这枚狼牙应当属于尼克托公爵，因为正是他的深明大义，才让布吉岛拥有了武器，否则，我罗岚就算牺牲三万人，也杀不死加尔戈。” 使者说罢，群臣们对视一眼，纷纷叫好，尼克特笑开了花，心安理得地收下了狼牙。 坐在龙椅上的老国王一脸阴沉，好一会儿才恢复了笑容。 与此同时，远在布吉城的罗岚合起了甘道夫派人送来的册子，哈哈长笑了三声。 “三十万商业税，一个季度三十万商业税，老子终于有钱了！” “鬼叫什么啊？快去吃晚饭！”外面路过的艾丽踹了一脚门，气鼓鼓嚷道。 第八十五章 把生意做大 天气热了起来，整个布吉岛也十分火热，尤其是商人，满地跑。 很多有资金的平民都去做商人了，因为能赚钱的方法太多了。 煤炭、麦料、肉食、面包，甚至是大型土窑、建造港口，都有人去干。 最精明的商人已经带着工人去为地方政府干活了。 在这般火热中，罗岚发布了新的政令，要求各地政府投钱修路，在两年内将管辖地区的道路统统修好。 各地政府都有钱了，它们通过征收商业税获得了一大笔资金。 如果按照以前的封建庄园制，这些官员肯定会监守自盗，哪里会听从王子的政令。 但在行省制下，他们不吝啬金币，因为他们要当更大的官儿，如果政令完成不了，分分钟丢官。 在各地政府开始修路的时候，芒娣也终于确定了发展纺织业的起点。 “南方邦是个好地方，哪里牛羊众多，不缺原料，又毗邻南山国方便贸易，我们就在南方邦发展纺织业吧。” 这是芒娣的原话，她在半个月内，竟然去了一趟南方邦，还是骑马去的。 罗岚知道后张大了嘴，这位阿婆也太强悍了吧。 “好，查尔斯就在南方邦，他跟我的想法是一样的，你去找他就行，他现在收缴了贵族的家产，富得流油呢。”罗岚笑眯眯道，南方邦的确是个好地方。 那里是布吉岛唯一开放的地方，将跟南山国长久交易。 北方暂时还不能开放，因为北方的秘密太多了，罗岚已经明令禁止南山国人进入北方。 秘密守得越久越好。 数日后，芒娣女士带着几十个工人南下，这都是她挑选出来的女工，十分精明能干。 至于其余东西，她没带，因为罗岚压根就没有。 罗岚只是给了芒娣一个手谕，命令查尔斯全力配合芒娣发展纺织业，其中最关键的任务就是向南山国购买纺织机。 南山国并非纺织大国，但他们的工匠实在厉害，纺织机也做得世界一流，让人不得不佩服。 芒娣南下后，碧娜也跟着南下了，她不放心芒娣一个人。 罗岚则去了西海岸。 恰好卡尔带着火箭军归来，五百个火箭军，虽然牺牲了十余人，但卡尔又凑足了人数。 至于其余军队，卡尔将其留在了中岛邦，中岛邦平原广阔，适合练兵，尤其是南方邦的兵。 这是罗岚叮嘱的，火箭军必须留在北方基地，严格训练，接收新武器，而其余士兵不能接触核心机密，最多只能使用投石机和爆弹。 不是罗岚太谨慎，而是南方邦新加入的士兵心里还有抵触情绪，罗拉不太放心。 跟卡尔会面之后，罗岚径直去了港口。 这里又一次大变样了，烧土已经填满了近海的岩石窟窿，港口长度又增加了一倍，而海岸上多了许多房屋，一些小商人在吆喝着买卖。 如果把这里加上现代化设施，简直就是一个度假胜地了。 罗岚满意的同时也有些“空虚”，当然不是他空虚，而是港口空虚。 港口会越来越大越来越规范，但船只却始终没有增加，这非常空虚。 “船队不好搞啊，南山国不擅长造船，要船还是得看北方国度。” 罗岚坐在海边沉思，这时旁边的工人们欢呼了起来：“爱伊曼女王回来了！” 这些工人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开始叫爱伊曼女王了。 罗岚抬头看去，两艘商船晃悠悠驶向西海岸港口。 甲板上，多日不见的爱伊曼英姿飒爽，两根发辫在海风中飞舞，雪白的肌肤多了几分小麦色。 她晒黑了。 经过冬春的白，爱伊曼迎来了夏季的黑，也不能说是黑，而是性.感十足的小麦色，跟罗岚初次见她一样。 “嘿，小黑妹。”罗岚大声叫道，顿时引得众人哈哈大笑。 爱伊曼俏脸一黑，抓起一根断了枪头的长矛丢过来。 罗岚准确接住，还耍了一套棍法，把自己脑壳敲了，又是引得众人哄笑。 爱伊曼咬着嘴角抱着胸喊道：“三千公斤黄铁矿，涨个价，一银币一公斤。” “你拉回北方吧，我不要了，我已经把火山给打下来了，不缺磺。”罗岚嘚瑟了起来。 爱伊曼一愣，蹬蹬蹬地跑下船来：“这么快？打赢南方邦了？” “当然，阁下已经失去利用价值了，就此……”罗岚话没说完，被爱伊曼抓住了肩膀：“我没价值了？” 她跟小恶魔一样盯着罗岚，罗岚举手投降：“开玩笑的，阁下的利用价值还有天那么大，所以，我需要你去买铁矿石。” 没错，就是铁矿石，纵观罗岚的诸多计划基本都成功了，但唯独“给农民提供铁器”失败了。 当初罗岚口头上说了，春天给农民铁器，结果现在都夏天了，别说铁器了，连块铁都见不着。 幸好罗岚当初没有发布政令，不然他现在得羞愧死。 “不行，亚德里一直盯着我，我买不了铁矿石。”爱伊曼摇头，神色气恼了起来。 罗岚带她去吃东西，一边吃一边寻思道：“本来我想跟南山国购买铁矿石，但他们产量并不大，还得制造各种武器，因此无法出售。” 南山国是山地国家，拥有丰富的铁矿石储量，但由于没有炸药，他们的产量实在太少了，出售是难以实现的。 “北方国度的确有很多铁矿石，露天矿区一片又一片，但亚德里盯着，我没法南运。”爱伊曼啃着鸡腿道。 罗岚嗯了一声，他手指敲着桌面，半响后道：“你觉得我妹妹会卖给我铁矿石吗？” “妹妹？”爱伊曼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三皇女索菲娅？” 罗岚点头。 爱伊曼突然一阵大笑，她古怪地盯着罗岚，跟看……变态似的。 罗岚有些不自在，摊手道：“你在想什么？” “我听说，索菲娅十分讨厌男人，尤其是*****犯，我还听东海湾的大贵族说过，索菲娅被你*****了。” 哇！ 消息这么闭塞的世界，还能有这种谣言？ 罗岚老脸一拉：“假的，别听他们乱说。” “是吗？可是我怎么感觉你很不自然，跟以往的风度翩翩不太一样啊。”爱伊曼似笑非笑道，罗岚有气无力地叹气：“别说了，你熟悉航道，给我说说，我们有没有可能跟索菲娅做生意？” 爱伊曼一听，掏出一张海运地图。 “北原领有很多港口，最大的港口是东海湾。那里也是威尔检查我们船队的地方。我们南回时，可以在经过东海湾之后，偷偷进入别的港口运送铁矿石，跟北原领做生意还是不难的。” 北原领的海岸线很长，港口众多，只要在东海湾以南的港口就能避开威尔了。 爱伊曼想得很美好，或者说过于美好了。罗岚撇嘴：“你是真傻还是假傻？哪个港口没有商人？你在哪里买铁矿石都迟早被威尔发现。” “你聪明，那你说，我们该怎么办？”爱伊曼不服气地插起了腰。 “我还真就聪明了，只要你得到索菲娅的经商特许令，亚德里就不敢动你了，一切问题都没了。” 第八十六章 致索菲娅 经商特许令，是商人在本国范围内的最大特权行使令。 只要一个商队拥有了特许令，它就受到了领主的保护，如果遭到攻击，将被视作对领土的攻击。 特许令在北方比较常见，北方国家连年战乱，经济低迷，为了促进商业贸易，招揽大商人，经常会发放经商特许令。 但在南方国度，在自给自足不重视海贸的南方国度，拥有特许令的商队少之又少。一是南方国家没有战乱，相对安全；二是南方国家并不过度依赖经商，不会轻易发放特许令，让外国人拥有特权。 所以当罗岚提出“特许令”的时候，爱伊曼直接喷了。 “你比我傻多了，我们没有任何能力让索菲娅给我们特许令，像我这种商队，索菲娅根本不会多看一眼好吗？” 拥有东海湾的北原领实在有太多商队了，那些大商人连见一面索菲娅都困难，要特许令更是异想天开，爱伊曼哪里能得到。 罗岚擦了擦爱伊曼喷在自己脸上的朗姆酒，淡定道：“我觉得，我的妹妹会帮我的。” “噗！”爱伊曼又喷了，罗岚机智地躲过，摆手走人：“你去布吉城跟酒商交易吧，你离开前我会给你一封信的，你拿去交给索菲娅。” “你来真的？”爱伊曼惊了个呆，他没想到一向沉稳聪明的罗岚王子突然有了小男孩的性子，说什么妹妹会帮他的。 “真是奇怪的兄妹。”爱伊曼嘀咕，而罗岚已经上马，赶往北方基地了。 这里是军事基地，也是军工厂。 罗岚来到这里的时候，发现瑞克又在这里乱跑。 罗岚苦笑不得，大声叫住瑞克：“我说农业部长，你家麦料不用做了？今年有了航道，南方也得用麦料了。” 瑞克行了个礼，然后不在意地摆手：“我把古尔密斯抓去帮我干活了，他整天就是捣鼓窝蜂煤，闲得很。哪像我这么忙，我是有正经事的。” 您还忙啊？ 罗岚下马，摇头吐槽了几句，然后跟他去了马场。 黛丝就在这里。 可爱的小萝莉正在试验新武器，在场还有许多工人和火箭军。 那个新武器是一根竹管，两指多宽，一米多长，安装了便于抓稳的凹槽。 五个士兵，一人抓着一根竹管，将管口瞄准五十米开外的简陋靶子。 罗岚压着喜悦，静静地看着。 “请开始吧。”黛丝严肃地看着士兵们道。 在场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那五个士兵单手点燃了竹管的引线。 不一会儿，只听砰砰砰几声，五根竹管**出了三枚拇指大小的圆石。 圆石以肉眼难见的速度冲向靶子，最终只有一颗圆石打在了靶子上，两外两颗射歪了。 黛丝闷闷地叹了口气，罗岚则欢声笑了起来。 “真厉害，你竟然真的发明了突火枪！”罗岚毫不吝啬地赞叹，突火枪可是真正的单兵武器，是现代步枪的祖宗。 黛丝惊喜地回头，一瞬间就小脸通红了。罗岚过去将她抱起，他知道黛丝要抱抱。 马场都是笑声，很多人在起哄。 黛丝羞得没脸见人，挣扎着下地了。 “殿下……还没成功，我会继续努力的……”她说完竟然跑去矿洞里躲着了。 罗岚心里好笑，叫过瑞克道：“瑞克，告诉黛丝，发射的子弹要尖头的，我们有一些铁了，尝试做点铁子弹吧，先用土窑高温融化铁，再用特定的模具制造尖头子弹，铁匠们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罗岚所说的子弹自然不是现代意义的子弹，而是类似古代箭头那种小型铁子弹，只要能做箭头，就不难做铁子弹。 “好，听起来就不错。”瑞克当仁不让，立刻去捣鼓了。 罗岚又在矿区闲逛了一会儿，发现没事儿可干了。 他突然意识到，布吉岛真的活了。 一切都有条有理，他只需要做决策就行了，再也不用像以前那样到处奔波。 意识到这点，罗岚心里一下子安逸了，而今是粮食有了、钱有了、人有了、贸易也有了。 谁能想到，上一年的这个时候，布吉岛还是一块烂地。 当然，罗岚知道不能骄傲，因为这些成就很普通，起码在他眼中很普通。 没有工业化的世界，很多事情只需要完成从“原始”到“农耕”的步骤就行了。对于布吉岛而言，真正的困难是发展工商业，现在的一切不过是为了工商业铺路罢了。 这般想着，罗岚又燃起了干劲，快马回城。 他直接回了行宫，吩咐艾丽准备笔纸。 艾丽噘着嘴捧来笔纸，然后在一旁看罗岚要搞什么。 罗岚提笔写字，但停顿了好一会儿一个字都没写。 艾丽戳他：“你发什么呆？” 罗岚揉了揉太阳穴：“我该怎么称呼索菲娅呢？” 艾丽眨眨眼：“三皇女？” 罗岚轻轻一嗯，艾丽聪慧的眸子闪动着，给出了意见：“你是想念她了吗？那就直接说亲爱的妹妹好了。” 不不不，不想念。 罗岚纠结了一会儿，终于落笔。 “致索菲娅：上年秋天与你分别，到现在已经快一年了，你还好吗？我现在十分困难，急需你的帮助。我愿意作为中间人，搭建北原领与南山国的贸易中转点，将北原领的铁矿石转卖给南山国，利润半分。” 罗岚才写了这么一截，艾丽就连连摇头：“你也太势利了吧？张口就是金币和贸易，三皇女是个女孩子，她肯定看重亲情的，你要多说柔情的话。” 艾丽的建议还是很合理的，所以罗岚开始写柔情的话。 “记得小时候，你问过我布吉岛有什么用，我说没用，但也有用。你当时不明白，我便说：如果我们只是偏安一隅，便无用，如果我们要争霸大陆，便有用。” “世事无常，不料我现在就被困在布吉岛，注定无法偏安一隅。如果你还相信我，请再给我一次机会。” 罗岚停笔，艾丽挠头：“写的什么啊？这是柔情的话吗？” 罗岚不语，最后加了一行字：“上年冬季的时候，雪真漂亮。”46 第八十七章 黄金三角 罗岚的信交给了爱伊曼。 爱伊曼收拾好了家当，带着两艘商船北上，米德带着一艘商船和一艘战船留在了南方邦，那是布吉岛唯一的海军。 夏天越发热了，难得空闲的罗岚干脆去“走街串巷”，他跑了一遍西海岸，又跑了一遍中岛邦，最后去了布吉河。 布吉河是贯穿了北方邦和中岛邦的内陆河，它从北方邦的高山上流淌下来，最后在中岛邦西边入海。 沿着布吉河生存的农民超过了十万。 “这条河并不宽，很多地方礁石太多，不利于航行，容纳不了大船。”坐在渔船上，罗岚观察得很细微。 他是个有野心的人，布吉河航道太小家子气了，虽然已经可以满足布吉岛的农民了，但无法往更高处发展。 而且布吉河不是一条温顺的河，它有可能变得凶猛，淹没沿途的村庄，给农民造成巨大的损失。 “河道还得开凿，上游得修河坝，彻底掌控布吉河。” 这是一个大工程，对于目前的布吉岛而言难以消化，各地政府可以配合，但会让它们再次穷困。 “还得等，现在才刚刚富裕，而且主要还是靠卖粮食发财的，不稳定。”罗岚摇头，压下了改造布吉河的想法。 之后，罗岚去了南方邦。 南方邦本身底子就不错，经过两月修养，又生龙活虎了。 最主要是罗岚继续购买磺石了，虽然量小了许多，查尔斯也严格控制了挖磺石的人口。 但南方邦的人还是能赚不少钱。 当然这不能作为主业，人民的主业还是耕田放牧。 罗岚抵达加尔戈城的时候，受到了热烈欢迎，这要归功于分田到户政策。 跟北方一样，南方邦也实行了分田到户政策，这里已经没有领主了。 接受了民众的欢呼之后，罗岚去了“纺织厂”。 说是厂，其实就是加尔戈的一座宫殿，芒娣和碧娜在这里从零开始，用仅有的几台纺织机捣鼓着布料。 几十个女工半数人无事可干，只好去剪羊毛。 罗岚看得苦笑不已，真惨。 不过芒娣不觉得惨，这位慈祥的老婆婆很开心，她天生就跟纺织绑在一起。 晚些时候，查尔斯回来了。 他去了南山国，亲自购买了五十台纺织机，可把芒娣和碧娜乐坏了。 这就是有钱的好处，自己没技术就先买，买了再研究，研究透了就是自己的技术了。 查尔斯特意安排了工匠研究南山国的纺织机，他还拉着罗岚去草原散步，说悄悄话。 “殿下，南山国内部不团结，老国王一派人，尼克托一派人，只要稍加利用他们肯定内乱。”查尔斯很奸诈。 罗岚贱兮兮一笑，竖起了大拇指。 “只是我怕操之过急打草惊蛇，而且我们目前跟南山国的贸易才开始，急需他们的资金，他们要是乱了对我们未必是好事。”查尔斯斟酌道，询问罗岚的意见。 罗岚抬头看晚阳：“这南山国就跟夕阳似的，要死不活，但蕴含的能量特别大，现在戳破了的确不太好，它得消化我们的粮食。” “那殿下的意思是？” “跟托尼克搞好关系，慢慢孤立老国王。你再多干点坏事，贿赂他们的贵族，拉拢他们的工匠，把有用的东西都搞到手。” 罗岚干的事可谓缺德，但这个世道，不是你坑我就是我怼你，不缺德注定被淘汰。 当布吉岛淘汰掉南山国的时候，夕阳的能量就会转移到布吉岛身上，爆发出崭新的光芒。 君臣二人相视一笑。 漫步在草原上，罗岚将求助索菲娅的事也告诉了查尔斯。 查尔斯在草地上拔草，用手划拉出了一个碧水湾区域地图。 “如果能跟北原领达成贸易合作，那布吉岛北可连接东海湾，南可连接南山国，这是一个黄金三角，而且这个三角包围着南原领。” 查尔斯哈哈一笑，“殿下，你想发展海军？” “你觉得可行吗？海权灭陆权，我要巴伦的十万精兵毫无用武之地。”罗岚蹲在旁边，用手指着南原领。 查尔斯摸着下巴，一拳打在南原领上：“可行！” —————— 北原领的天气十分闷热，各个港口腥臭一片，只有在远离港口的地方才能闻到清新的空气。 一辆马车从一座小港口出发，一路奔往内陆，足足走了三个时辰，最终进入了北原领的都城，北原城。 随后，马车直奔行宫，在行宫门口被拦了下来。 “请通报索菲娅殿下，我有大事求见。”马车帘布掀开，露出一张绝美的脸蛋，使得士兵呆了片刻。 这人正是爱伊曼，她一副淑女样子，像极了优雅的贵族小姐。其实她心里已经骂娘了，因为她屁股痛。 “北原领的路太烂了，连布吉岛都比不过。”心里抱怨的爱伊曼保持着优雅的姿态。 几个士兵原本是十分冷冽的，但看见爱伊曼如此容颜，实在难以抗拒。 “请问小姐是什么人？殿下不是想见就能见的。” “我是罗岚的女仆。”爱伊曼温柔回应，士兵们又是一呆，罗岚？那个废材大王子？ “请稍等。” 士兵去通报了，爱伊曼缩回马车，偷偷揉屁股。 好一阵后，士兵跑了回来，请爱伊曼进宫。 在豪华的宫殿书房里，爱伊曼见到了传说中的三皇女索菲娅。 这个冰冷的北原领女王是所有罪犯的克星，她沉默地坐着，波澜不惊的目光扫视爱伊曼。 在她旁边，还站着一个高挑的女骑士，女骑士腰系长剑，身着盔甲，贴身保护着索菲娅。 爱伊曼弯腰行礼，她依然优雅。 索菲娅没有说话，她旁边的女骑士说道：“你是罗岚的女仆？布吉岛还有这么漂亮的女人？” “您说笑了，我并不漂亮。”爱伊曼谦卑道，取出了罗岚的信。 索菲娅眼神闪了一下，然后低头看文件。女骑士上前接过信封，径直便要打开，不过被索菲娅制止了。 “还有事吗？”索菲娅终于开口，声音十分清冷，跟大海上的月光一样。 爱伊曼行了个礼，开口道：“尊敬的索菲娅殿下，罗岚王子请求您向他出售铁矿石，他跟一支船队合作，请你给予那支船队经商特许令。” “什么？他以为他是谁？还要特许令？”女骑士一下子怒了，脾气十分暴躁。 爱伊曼不吭声，继续扮演着乖巧女仆。 索菲娅又打量她两眼，冷笑道：“爱伊曼，如果你要特许令，就该光明正大地要。在我面前耍你的小聪明做什么？还是你自认为你的船队太烂，得不到特许令，所以你干脆隐瞒身份？赶出去！” 索菲娅冷道，女骑士直接把爱伊曼给轰了出去，爱伊曼顿时一肚子怨气，骂了几声死罗岚然后无奈地走了。 又是几个小时的磕屁股，爱伊曼可算回到了自己的船上。一回船上，新任的副船长就来问她情况如何。 “索菲娅竟然认得我，看来她十分关注商队的情况。既然她认得我，就知道我们船队很差，肯定不会给特许令的。走吧，先去北方把朗姆酒卖了，罗岚遭他妹妹恨我可没法子。” 船队北上，消失在了港口。 而此时天色已经黑了，索菲娅的宫殿里点起了灯，索菲娅终于看完了最后的文册。 女骑士给她倒了杯温水：“休息吧。” 索菲娅轻呼一口气，拿起了旁边的信封。她并不介意女骑士在场，直接看了起来。 从头到尾，她看了三遍，花了二十分钟。 最后她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的一片漆黑夜空，耳边的秀发在晚风中飘动着。 “上年冬季的时候，雪真漂亮。”索菲娅念着罗岚书信的最后一句话。 女骑士过来询问是什么意思。 “狼姬，上年冬天，我们冻死了多少人？”索菲娅转头道，叫狼姬的女骑士叹道：“足足一万人，很多地方还没有统计。对了，南原领冻死了六万人，流离失所的数十万人。” 提到南原领，狼姬有了些自我安慰。 索菲娅又看向窗外，目光深邃，似乎回忆起了久远的事。 “小时候我说，下雪真漂亮，他说不漂亮，下雪会冻死很多人的。只有冻不死人的时候，雪才漂亮。”索菲娅自言自语。 狼姬完全听不懂：“殿下？” “给爱伊曼特许令，警告亚德里，不准阻挠北原领的贸易。” “啊？殿下？这……这……”狼姬惊得结巴，但看索菲娅脸色冷淡只得道：“好吧，我这就去找爱伊曼。” “不用了，她八成北上了，等她秋天南回吧。”46 第八十八章 致巴伦 夏季中旬，罗岚从南方邦赶回了布吉城。 他在南方邦停留了很长一段时间，主要是为了给纺织业铺路。 其中最关键的一点是建立一个养殖业基地，他和查尔斯走访牧民，最终敲定了“联合养殖公会”。 大体计划就是集中养羊，在南方邦政府的援助下开展联合养殖，为纺织业提供原材料。 同时，罗岚还对南方邦的耕牛念念不忘，北方少牛，耕田基本依靠人力，如果能把南方邦的耕牛发扬光大，那可不得了。 他特意叮嘱查尔斯把重心放在畜牧业上，南方邦是个宝地，得把它的潜力发掘出来。 查尔斯自然明白，保证不会辜负罗岚的厚望。 一切计划敲定，时间已经到了夏季中旬了，布吉岛的耕地都早已经种上了种子，南方邦跟南山国的贸易也越发紧密。 罗岚这才返回布吉城，他现在还有一件事要做。 “艾丽，爱伊曼有传回消息吗？”行宫里，罗岚翻着册子询问一旁的艾丽。 艾丽摇头：“她在海上，哪里能传回消息？我看三皇女没同意贸易要求，所以爱伊曼直接去北方了。” 这话有点道理。 在信息闭塞的世界，很多事情只能依靠推测。罗岚默默地想了一会儿，然后笑道：“我觉得成功了，秋天就能得到铁矿石了。” “啊？你为什么觉得成功了？三皇女不是很讨厌你吗？我在海灵学院的时候可是听说……”艾丽语气古怪，罗岚连忙打住：“都是谣言，别说了。我们就先设想成功了吧。” 艾丽翻白眼：“还能设想成功了啊？你也太自信了。” 罗岚笑而不语，他摊开纸张，又写了一份信。 艾丽好奇，凑过来盯着看，一看不由诧异：“致巴伦？你给二王子写信？你们现在可是断交了的。” “我们生意开始做大了，很多事情瞒不住，既然瞒不住，那就自动暴露出来吧，免得别人来偷窥。”罗岚边写边道。 艾丽念起了书信的内容：“二弟，上次一别，已经过去一年了。但我仍然记得你的十万精兵，当真是气势如虹，势不可挡，叫人胆寒。” “我为当初的断交感到抱歉，你毕竟是我的弟弟，我怎能怨恨你呢？所以我们还是恢复邦交吧，只要你以后向我出售铁矿石，我就原谅你了。” 艾丽眨巴眨巴眼，皱着脸道：“你这可不像道歉啊，他会向我们出售铁矿石才怪。” 罗岚笑而不语，继续写下去。 “二弟，我跟南山国开展了贸易，他们需要铁矿石，我已经向三妹求助了。你们都卖给我铁矿石，我再转手卖给南山国，一公斤能赚两个铜币呢。我现在三天才能吃一顿肉，行宫的女仆也偷偷跑掉了，太需要钱了。” 罗岚落笔：“最后，希望你顺便借给我五万金币，上年冬天大风，我的行宫垮了，我得重建。” 写好信，罗岚施施然地折好交给了艾丽。 “派人送过去吧。” 艾丽接过信，无奈道：“二王子不是个好东西，如果你把信给他，他可能到处宣传贬低你，甚至把信给国王的，让国王误会你毫无长进。” “这样岂不是更好？”罗岚哈哈一笑，艾丽切了一声，她有点不想罗岚被贬低。 不过该干的还是得干。 在罗岚召集各地省长开会，研究修路工程的时候，信已经顺利送到了南原城中。 是拉吉领主亲自转送过来的。 二王子巴伦正在翻阅文件，他眉头紧锁，有些不开心。 因为冬天冻死了很多人，而且城内涌入了许多乞丐，一些官员汇报了这件事，搞得巴伦心情不爽。 他不是可怜乞丐，而是觉得有损王权的威严。上个月阅兵的时候，连场内都有不少乞丐，搞得阅兵乌烟瘴气的。 不过当拉吉把信送来后，巴伦立刻开心了，他满怀优越感，拆开了罗岚的信。 这一看，他就忍不住笑了，拉吉探头探脑也想看，巴伦干脆把信丢给他了。 片刻后，拉吉大笑道：“这大王子竟然想转卖铁矿石？还说可以原谅殿下您？” “真是无可救药的废材，到了现在还敢跟我叫嚣，真以为自己是皇兄？”巴伦嗤笑一声，叫来两个女仆给他捏肩膀。 拉吉阴笑道：“殿下，这书信可是证明罗岚是废物的铁证啊，不如送去给国王……” 巴伦眼睛一亮，跟拉吉同时笑了起来。 “好，拉吉啊，你真是越来越机灵了。父皇一直对罗岚心怀希望，明年的大寿他肯定会叫罗岚回皇城，我这一封信送过去，父皇不得气死。” 巴伦立刻叫来骑士送信，不过这时，近卫军将军林顿不请自来。 他神色匆匆，汗流浃背，似乎是从军营快马加鞭而来的，没事的时候林顿就喜欢在军营练兵。 巴伦和拉吉同时皱眉，不悦地看着林顿。 林顿单膝跪地行礼，张口道：“殿下，我听说拉吉领主来行宫了，是有罗岚的消息吗？” 拉吉眯着老鼠眼：“林顿将军，你这是什么意思？你在监视我？我才来不过一会儿，你知道得挺快啊。” 作为一个地方领主，拉吉的地位比不上近卫军首领的，但他备受宠爱，根本不怕林顿。 林顿不看他，目光注视着巴伦：“殿下，往年寒冬，布吉岛的农民必定会逃来南原领，今年却不见一人逃亡，实在是反常啊！” “噢？林顿，你可不像这么机警的人，又是麦斯跟你说的？”巴伦脸色冷冽，心里升起一股无名火焰。 林顿一滞，半响不语。 拉吉走过去呵斥道：“林顿，到底谁才是你的主子？殿下的话你不听，偏要去听那个麦斯的，你到底是什么居心？” 一顶“逆反”的大帽子扣了过来。 林顿吃了一惊，连忙解释：“殿下，我对您绝对忠诚，只是事情的确有些反常啊！” 巴伦听后冷笑一声，压下火气道：“布吉岛没人逃亡过来是因为被罗岚封锁了，那个废物行事本就反常有什么奇怪的？至于拉吉，他是来送信的。” 巴伦朝拉吉昂了一下头，拉吉不乐意地将信递给了林顿。 林顿连忙看了起来，看完后他神色也舒缓了。 “原来是想转卖铁矿石，还想借钱修宫殿，是我太过敏感了，请殿下原谅。”林顿低下头请罪。 林顿摆摆手：“下去吧，林顿，你是我的心腹，要有自己的想法，少跟个养马的来往。” 林顿抿抿嘴：“是。” 1946 第八十九章 教育是国家的根本 林顿下去后，拉吉摆着丑陋的脸抱怨道：“殿下，您对林顿也太好了，这小子不识好歹……” “拉吉，你少说几句，林顿家可是南原领的大贵族，论爵位可是比你高多了。” 巴伦一语道出了他“纵容”林顿的原因。 拉吉当即明白了，可还是很生气。 “我替殿下感到委屈，这该死的王八蛋迟早造反！” 巴伦眼中闪过阴戾之色，冷漠地盯着林顿离去的方向。 南原盆地，偌大一个军营，养着十万精兵。 林顿骑马归来，神色犹豫地在营帐走来走去，时不时看一看远处的马厩。 如此走了半响，他叹了口气，终究是没有去马厩。 但马厩的人却不请自来了。 疲倦的麦斯咳嗽着走了进来。 “林顿，你终于也不信我了吗？”麦斯这般说着，眼中流露出深深的失落。 林顿如同一个仓皇的孩童一般，竟手足无措。 “没有……这……麦斯，我无能为力，殿下对我很不满，我……”林顿无奈之极。 麦斯叹了口气，随意地坐了下来。 “拉吉是来做什么的？”麦斯问道，林顿欲言又止，麦斯苦笑：“老朋友，告诉我最后一次。” 林顿还是说了：“罗岚写信过来，要求殿下出售铁矿石，他转卖给南山国获利，他还向三皇女提出了这个要求。同时他还要求殿下借给他五万金币，他要修建宫殿。” 林顿说罢，提高了些声音：“你看，罗岚还是那么废材，这种时候了还惦记着修宫殿，你或许高看他了，不如你向殿下认错吧……” 麦斯低着头一言不发，半响后自嘲一笑，竟已眼眶通红。 “三皇女对罗岚不同寻常，必定会出售铁矿石。而罗岚何等聪明，他知道瞒不过殿下，于是干脆写信告诉殿下，如此一来，殿下根本不会多看他一眼。” “南山国只缺粮食，他们的武器出售数量也不多，哪里需要铁矿石？罗岚不是要转卖铁矿石，而是要发展自己的冶铁业。没想到他已经走到了这个地步，恐怕农民的问题都解决了，短短一年，他竟能玩弄殿下于掌心，可怕。” 麦斯嘴唇颤抖着，痛苦地抱住了脑袋。 林顿有些听不懂，他安抚道：“麦斯，你最近是不是劳累过度了？你这些想法也太不合常理了吧？” 听到好友如此说，麦斯一下子崩溃地大哭了起来。 林顿吓了一跳，这个大将军根本不会安慰人。 营帐里哭声半响才停止。 麦斯脸色发青，紧紧抓住林顿的大手：“我的老朋友，我最后求你一次，请将我的话转告给殿下，如此我就满足了。” 看着麦斯红肿的眼睛，林顿扭过头去道：“麦斯，你别这样了，我真的没办法……” 麦斯惨笑一声，嘶哑道：“那你送我走吧，我想死前去一趟布吉岛，我一定要看看罗岚在干什么。” 林顿犹豫了半响咬牙答应了。 天黑之后，林顿派人偷偷将麦斯带离了军营，送往碧水港，要偷渡去布吉岛。 此时的布吉岛，一片黑暗，但黑暗中有点点火光。 尤其是西海岸，火把和煤炭将黑暗都驱散了。 罗岚跟艾丽在工业基地走动着，时不时被工人拉着喝酒，参加篝火晚会。 这是艾丽第一次来工业基地，她睁着漂亮的大眼睛这里看看那里看看，满是惊奇。 罗岚打趣道：“我在西域的书上见过一句话：刘姥姥进大观园，你知道是什么意思吗？” 正在摸烧土道路的艾丽昂头：“什么意思？” “就是乡下人进城，看见什么都感觉惊奇。”罗岚忍着笑。 艾丽噢了一声，继续摸路面，然后反应过来一拳勾起：“你去死！” 罗岚抓住她的手，指了指不远处在土窑附近玩捉迷藏的孩子。 “你看他们，才十来岁，就跟着父母来这里工作，一辈子也就这样了，连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子的都不知道。” 罗岚的语气变得有点严肃。 艾丽一愣：“这不挺好的嘛？这么小就可以赚钱了，等长大了就是有钱人了，可以取个漂亮老婆了。” “但他们一辈子都只是从事体力劳动的工人，这样的工人虽然很有用，但如果整个国家都是这样的工人，那国家很难有所进步。” 罗岚说道，“我们不仅需要工人，还需要官员、需要医生，需要技术人才……黛丝学会了他父亲的技术，所以她能为布吉岛发明火器；博尔掌握了他祖辈的修路技术，所以他能为西海岸修路修港口；查尔斯游历大陆，擅于政务和外交，是他让布吉岛处于一个相对安全的境地。” 罗岚侃侃而谈，艾丽沉吟了一下，然后兴奋道：“你要修学校了？” “是的，教育是国家的根本。像你这样的小女孩，在海灵学院读了书都能处理政务了，可见教育是多么有效。” 罗岚笑着点头，艾丽俏脸一黑：“我怎么觉得你瞧不起我？我可是海灵学院的首席女学生！” “好好，首席女学生，教育是非常重要而困难的事，我们自己断然无法发展起来的，我需要你带人去北原领取经，然后回来结合实际建校。” 在一个没有任何教育根基的地方发展教育是艰难无比的，因为连“教材”都不知道该怎么编。 艾丽是唯一一个有点经验的人，她必须去干活了。 “去北原领取经？你的妹妹会同意吗？”艾丽忧心忡忡。 “如果她同意出售铁矿石，那其余事情都会同意的。”罗岚看向北边，眼中有几丝温柔。 —————— 天气越发炎热了，布吉岛一丝风都没有。 罗岚在布吉城港口钓鱼，远处的渔船鱼贯南下。 渔民们朝罗岚挥手：“殿下，我们送你鱼啊，用不着钓。” “不要不要，这是浪漫。” 渔民们一番窃笑，哪里懂什么浪漫。 罗岚继续钓鱼，优哉游哉的。他现在比较闲，甘道夫、查尔斯、艾丽、瑞克、黛丝……一大群有本事的人支撑起了布吉岛的发展，一般情况下罗岚都不用去干活了。 他现在只需要等待，等爱伊曼南回，确定和索菲娅的贸易关系，然后构建黄金三角，利刃出鞘。 结果还没等到爱伊曼，却等到了南原领的一艘烂船。 那是一艘惨不忍睹的烂船，船底还在漏水，从碧水湾游弋过来。 正在钓鱼的罗岚眉头一挑，而驻守港口的士兵立刻划船过去驱赶。 “禁止靠近布吉岛，我们跟你们断交了！”士兵大声呵斥。 那船上一个脸色灰白的男人抬起了头，他长相普通，一双眸子满是死灰。 罗岚远远看见他，心里吃了一惊。 “麦斯？” 竟是巴伦身边的智囊麦斯。 他可以说是罗岚唯一忌惮的人，没想到竟然独自一人划船来布吉岛了？ 罗岚心生警觉，起身盯着麦斯。 麦斯的目光也在罗岚身上，他看了罗岚许久，神色复杂难明。 罗岚露齿一笑，挥挥手：“抓起来。” 46 第九十章 与先生同游 麦斯狼狈而虚弱，他是二王子近臣，沦落到这种地步实在叫人惊奇。 罗岚对麦斯有所忌惮，他甚至怀疑麦斯是不是在施展苦肉计，目的是为了探查布吉岛的情况。 所以罗岚二话不说，先把麦斯绑了再说。 几艘渔船围过去，士兵们掏出绳索捉拿麦斯。麦斯没有反抗，他微微垂着头，跟将死之人一般。 士兵们顺利将麦斯绑上了岸。 罗岚揣着手走过去，故作惊讶道：“哎呀，这不是麦斯先生嘛？你们快快松绑，怎么能这样对待麦斯先生呢！” 士兵们一脸懵逼，又替麦斯松了绑。麦斯自嘲一笑，咳嗦两声，手掌按在胸口行礼：“麦斯见过大王子。” 他有气无力，似乎好几天没吃饭了，身体相当的虚弱。 罗岚不问目的，他笑盈盈命令士兵：“将麦斯先生带去行宫，好好安置。” 士兵们立刻说是，请麦斯去行宫。麦斯看了罗岚一眼，默不作声地去行宫了。 他被罗岚囚禁了。 这一囚禁就是五天。 罗岚照旧悠闲地钓鱼打猎，有时候去农村走走，有时候又去草原骑骑马，他似乎忘了麦斯这个人。 而麦斯已经养好了身体，他被关在一间房子里，不能到处走动，门外有近卫军把守。 麦斯也不着急，他坐在窗边，用惊叹的眼光打量外面的景象。 平坦干净的街道、热火朝天的商铺、人来人往的市场，还有那奇特的公共厕所…… 这座小城跟大陆任何一座城都有明显的不同，那是一种根源上的不同。 麦斯看了好几天依然没有看够，有时候他看着看着就突然哭了，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黯然神伤。 第六日，教育部长艾丽出现了。 她端着一盘香喷喷的熟牛排，一瓶高级朗姆酒，来给麦斯送午餐。 麦斯闻到香味，情不自禁地咽了口水。他没在意艾丽，只在意那盘牛排。 “我记得布吉岛北方少牛，连耕牛都没有几头，大王子还杀牛取肉？”麦斯流口水的时候问了比较严肃的问题。 艾丽随意道：“这又不是北方的牛，是南方邦的，早上才运过来宰杀的。” 艾丽的话让麦斯大吃一惊，他以为自己听错了。 “南方邦的牛？运过来宰杀？这……这是如何做到的？” 麦斯站了起来，脸上的惊讶掩饰不住。艾丽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然后自己吃起了牛排。 “我们有运河有海道，运几头牛很简单啊，运到北方市场宰杀出售。王子为了招待你特意去派人去买了几斤，还挺好吃的。”艾丽边说边吃，毫不客气。 麦斯愣愣地看着她，这个女仆很奇怪，把自己的牛排给吃了。 不过麦斯无暇去想这个小问题了，他有了更震惊的问题，这个问题不是南方邦为何会出售牛肉，而是关于市场的问题。 “你是说，你们已经有了贸易市场？北方人甚至可以吃上南方的牛肉？”麦斯惊道，艾丽鼓着嘴点头：“是啊，很奇怪吗？” 麦斯一下子说不出话来了。 艾丽翘起二郎腿，将牛排全部吃掉了，就剩下一瓶朗姆酒。 她一脸满足道：“你别告诉罗岚我吃了你的午餐，不然他会骂我，他骂我我会忍不住打他，打伤了就不好了。” 满足的艾丽舒服地走了。 麦斯张了张嘴，脑中思绪乱糟糟一团，这什么女仆？ 正惊疑不定，门被推开，爽朗的罗岚王子大步走了进来。 “哈哈哈，麦斯先生，你看起来好多了，这几天住得还习惯吗？” 罗岚相当热情，目光一扫牛排盘子笑道：“麦斯先生看起来挺喜欢吃牛肉的嘛。” 麦斯勉强一笑：“还行。” “不对，你嘴上一点油渍都没有，是不是艾丽吃了？”罗岚发现了不对劲儿的地方，老脸都黑了。 麦斯苦笑。 罗岚哼道：“这个教堂的女人真是嚣张，倚仗碧娜的宠爱不把我放在眼里，气死我了。” 麦斯耳朵一动：“碧娜小姐？” “是啊，她是布吉岛的女皇啊，她身边的人个个都不把我放在眼里，现在连个女仆都敢偷吃牛排，真是太气人了！” 罗岚演得很逼真，麦斯差点就信了。 但麦斯最终还是没信，他摇着头笑道：“大王子殿下真是幽默，用几块牛排就开了个天大的玩笑。” 麦斯停顿了一下轻轻叹道，“修女碧娜虽有善心，却不懂治国，布吉岛的成就跟她关系不大，殿下莫要强行把功劳算在碧娜身上了。” 麦斯何等聪明，已经看出罗岚的小把戏了，罗岚就是要把麦斯的注意力引到碧娜身上去。 罗岚被揭穿了直爽一笑：“先生来布吉岛有何贵干？” 他坐下，很自然地喝起了朗姆酒。麦斯看向窗外：“大王子数日不见我，恐怕是在思考如何处置我。从这件事上可以看出，大王子的情报做得实在不好，如果大王子把情报做好，就该知道我早已经被巴伦丢弃了。” 麦斯这话让罗岚眼睛一亮，他放下朗姆酒问道：“先生有何高见？” “大王子封锁了边境，使得自己的消息不会外泄，却也忽视了打探外界的消息。大王子不知道，南原领流离失所的民众已过十万；南山国的西域贸易断裂，粮食进口大幅度依赖东面；亚德里船队跟罪恶之城船队大战了一场，实力损失了三分之一。” 麦斯静静地说着，运筹帷幄的气场显而易见。 “这三件事先生特意告诉我，不知有何深意？”罗岚神色肃然。 麦斯沉默了一下还是说了：“南原领随时会动乱，农民的力量不可忽视，若有人领导组织，会对南原领造成极大的威胁。” “南山国极度缺粮，而今更加依赖东方海岸，大王子可以坐地起价，谋取南山南的技术，南山国的制造技术是各国都觊觎的东西。” “布吉岛无法陆地争霸，唯有走向海洋。而今两大船队发生了争端，大王子若适时插手，可为以后的发展铺一条道路。就算大王子没有金币，只要为某个大船队提供一些粮食，也是极好的事情。” 麦斯说罢，似乎吐尽了胸中的浊气，难得地露出了笑容：“我对布吉岛不甚了解，这些只是随口戏言。” “先生一语惊醒梦中人，罗岚万分感谢。”罗岚起身弯腰道谢，麦斯看着他：“可否让我出去走走？我想看看布吉岛。” “当然可以，我与先生同游，艾丽，备马。” “好勒。”在屋外偷听的艾丽一溜烟跑了。 （今天拉肚子，边写边憋翔很难受，只写一章吧，明天三章补回）7189 第九十一章 三个大方向 中岛邦的平原上，一群近卫军护卫着罗岚和麦斯踏马同游。 他们离开布吉城已经十余天了。 这十余天，麦斯去过很多地方，他着重去看了农业市场以及双航道，最终在中岛邦停下了脚步。 看着远处巍峨的大山，麦斯轻轻叹了口气。 罗岚笑道：“先生在叹息什么？” “我在悔恨，当初若像大王子这般行事，南原领再艰难也有希望。但我却走错了路子，使得贵族掌控了南原领，而今再无希望了。” 麦斯是个治国大才，他当年辅佐巴伦的时候考虑过激活农民的力量，但由于那太超前了，他终究是不敢妄动，退而求次之，将贵族推到了王权的前面。 现在他见到布吉岛的情况，悔之已晚。 罗岚却道：“麦斯先生无需悔恨，各封地情况不同，政策也要符合封地的情况才能实施。布吉岛没有根深蒂固的贵族势力，我才能如此顺利。若在南原领，纵使有通天的本事也不可能做到这般，先生无需自责。” 罗岚看得很透，当然不是说他的治国才能强过麦斯，而是罗岚拥有超前的知识，麦斯并没有这份知识，所以眼界还是要低一点。 麦斯愣愣地考虑了一会儿，感叹道：“的确，若在南原领打压贵族就是找死，这世上恐怕也只有布吉岛能肆无忌惮地驱赶贵族了。” 麦斯说罢，在马上弯腰行礼：“感谢大王子让我见识到了全新的制度，让我受益匪浅，南方邦我就不去了，请随意处置我吧。” 他的意思是求死。 麦斯是个聪明人，他认定罗岚不信任他，不可能放任他离去的。 罗岚沉吟了一下，然后轻笑道：“先生大才，不妨留在布吉岛辅佐我？” “大王子说笑了。”麦斯委婉地拒绝了，并没有解释原因。 其实罗岚明白，麦斯这种人的心思一直在南原领上，麦斯也知道，将来布吉岛和南原领必定爆发战争。 麦斯辅佐布吉岛就是在伤害自己的家园。 “既然如此，我送先生离开吧，先生要回南原领还是去别处？”罗岚豪爽道，并不挽留麦斯。 麦斯这一次有点愕然：“大王子愿意放我离去？” “一开始我不愿，但现在愿意了，先生并非小人，我信你。”罗岚说道，“先生竟告诉我南原领有十万难民可以利用，可见先生对巴伦已经完全失望了，先生心里只念着南原领了，我没有顾虑。” 其实麦斯之前的“三件大事”已经表明，他不会再辅佐巴伦了，他甚至希望有人推翻巴伦的统治。 这个大才对巴伦并无忠心，他效忠的是南原领。 麦斯注视着罗岚，再次弯腰行礼：“请大王子送我去北方国度吧，有朝一日我必定报答你。” 他不回南原领，而是要去最危险的北国，那是随时可能丧命的地方。 罗岚劝阻：“先生不必如此，我送你去北原领吧，三皇女索菲娅必定会善待你。” 北原领是个好去处，那里犯罪率最低，法律严明，统治者又是正直善良的三皇女，麦斯去了肯定会有一番作为。 “北原领的天地太小了，且贵族势力同样根深蒂固难以撼动，我去了连喘息都难，只有北方乱世才有施展拳脚的机会。” 麦斯露出了笑意，竟有了几分斗志。 罗岚不再劝说，带着他坐船北上，三日后两人已经在西海岸港口告别。 米德将派出一艘大船，将麦斯送去东海湾，随后麦斯自己北上，能有多大的造化就看他自己了。 在甲板上，麦斯凝视着热火朝天的工业特区再次感叹道：“大王子真非凡人。” 他内心无比震惊，若说南方的繁华是制度带来的，那北方的繁华就是超越时代的“科技”带来的。 罗岚随意笑道：“都是些小玩意儿罢了。” 麦斯长呼一口气，静静地看了港口许久，然后跟罗岚道：“大王子潜力无限，但还是要谨慎。弱小的国家要对付强大的国家，首先要隐忍，其次要拉拢其余弱小的国家，狼群可以吞噬猛虎，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麦斯的话让罗岚十分赞同，罗岚拉住麦斯的手问道：“先生口中的其余弱小国家在何处？” “南山国是一，西陵国是二，北原领是三，海盗王布莱克是四，其中的重心是南山国和布莱克。西陵国被海灵国西部皇城隔绝，并不能过多影响南原领。北原领主三皇女是巴伦的妹妹，前期不能让她过多帮你。” 麦斯眼中闪着精光，“布莱克是重中之重，这个海盗王其实处于极其危险的境地，他需要一个靠山，不然迟早被北方国家消灭。布莱克拥有数百艘大船，其海岛经过数十年的发展，也拥有了制造大船的能力，可谓是海洋上的珍珠。” 罗岚眼睛一亮，视线投向了遥远的北方海域。 不得不说，麦斯的才能实在太可怕了，如果不是被巴伦嫌弃，他可能早就灭了布吉岛了。 “请先生指教，如何才能把这颗珍珠收入囊中？”罗岚心下火热道。 “等，等北方国家战事停歇，布莱克必定南逃，到时候就看王子有没有能耐和胆量收下他了。在此之前，可以跟布莱克进行商业来往，各自熟悉对方。” 麦斯说罢，已经没有多余的话了。他跟罗岚告别。 罗岚下船挥手，看着麦斯消失在海洋尽头。 这一去，不知道多少年后才能再见面了。 “近卫军，召集查尔斯、甘道夫、瑞克、碧娜等人，五日内赶到布吉城行宫。” 罗岚下了命令，然后回行宫研究地图。 五日后，布吉岛上的人才骨干都已经回来了。 他们十分忙碌，很难抽出空来。但罗岚既然召集，那必定有更加重要的事情。 罗岚不说废话，他将麦斯的“三件大事”说了出来，还特意提到了布莱克。 众人沉吟了起来，都隐有所感，布吉岛要利刃出鞘了，现在面临的事情十分关键。 “麦斯先生真是大才，殿下恐怕有了决定，请讲吧。”查尔斯利落道，其余人也看着罗岚。 罗岚指着地图道：“查尔斯，把南方邦以前的探子偷偷送去南原领，在南原领扎根，给予难民支持。这件事慢慢来，不要暴露我们的动向。” “瑞克，等爱伊曼南回了，你让她稍等一阵，我有大事跟她商量，她不要那么急着北上做生意。” 罗岚只说了两件事，查尔斯疑问：“殿下让爱伊曼等待，难道殿下要出远门？” “对，我要拜访南山国，跟我们这位友邦进行深入的交流。”罗岚古怪一笑。 南原领、南山国、北海贸易，三个大方向初步敲定了。 21046 第九十二章 王子来访 会议结束后，众人散去，各自就位。 唯一没走的是碧娜，作为教会的大修女，碧娜的身份是比较特殊的，她特意留下来询问一下罗岚的想法。 “罗岚，你是要打仗了吗？”碧娜的嗅觉十分敏感，她闻到了罗岚身上的火药味。 罗岚耸肩道：“迟早都会打仗的，现在要做好万全的准备。” “可是我觉得南方国度不必打仗的，大家相安无事挺好的。”碧娜皱着脸道，“你可不要挑起战争啊，不然我揍你。” 这话让罗岚哑然失笑，他问道：“如果是别人挑起战争呢？我要束手就擒吗？” “只要不是你挑起战争就行了。”碧娜说得很干脆，她最讨厌战争了。 罗岚笑而不语，碧娜是个好人，但也是个天真的人，或者说不愿见到黑暗的人。 送走碧娜后，罗岚准备了两日，然后乘船南下。 这一次他将独自一人，带着一些近卫军和臣子们去访问南山国。 船只一路南下，抵达南方邦港口后，罗岚跟查尔斯碰面了。 查尔斯也想去南山国，但被罗岚劝阻了。 “你还是留在南方邦干正事儿吧，我现在是个闲人，就当是游山玩水了，带着你去反而会显得过于严肃。” 罗岚这一次访问南山国将不带重臣，看起来完全就是出去玩的，但他真正的目的却是南山国的冶炼技术。 海风徐徐，海面泛着波涛，爱伊曼船队的战船载着罗岚驶向南山国港口。 早有使者知会了南山国，所以当罗岚抵达港口时，南山国一大群臣子都热情地来迎接，其中爵位最高的正是尼克托公爵。 他年迈体弱，但还是顶着火辣辣的太阳在港口眺望罗岚的大船。 附近更有许多好奇的民众纷纷围观，想看看罗岚王子长什么样子。 罗岚远远就在甲板上挥手，笑容十分亲切和憨厚，毫无心机的样子。 他这模样最讨人喜，尼克托等重臣对视一眼，笑得更灿烂了。 等罗岚靠岸下船，尼克托带着大臣们一拥而上，双方都十分友好地行礼。 罗岚是海灵国的大王子，又是贵客，他理应心安理得接受行礼的。但他偏偏惶恐，还跟尼克托弯腰行礼。 一国的王子，跟别国的臣子弯腰行礼，这举动极其罕见，虽然不能说有损王子的威严，但也会引得人指点。 因此，尼克托一行人都愣住了，这罗岚王子也太客气了吧。 罗岚脸上都是感激和尊敬的笑，他跟尼特克相互弯腰行礼，两人足足来回行了五次。 民众们愕然之后是无比的高兴，纷纷鼓起掌来。尼克托满脸神采飞扬，偏偏要假装谦虚。 “罗岚王子，你无需如此，真是让我这个老家伙好生惶恐啊。”尼克托扶住了罗岚。 罗岚又行了个礼，感激道：“应该的应该的，要不是尼克托公爵当初大恩大德出售武器，我可能已经被加尔戈杀了。尼克托公爵不仅仅是南山国的福星，也是我布吉岛的福星啊。” 一个老谋深算的狐狸硬是被罗岚说成了救世主。 尼克托哈哈大笑，心里无比的畅快，民众们也十分自豪，仿佛罗岚在跟他们行礼一般。 “说笑了说笑了，罗岚王子这边请，我带您去见国王陛下。”尼克托爽朗道，臣子们也热情无比。 罗岚却面露难色，他咳了咳，凑近尼克托耳边小声道：“那个……我有点晕船，可否先去公爵家里舒缓一下，不然我怕在贵国王面前出丑。” 尼克托一怔，然后不在意地答应。 他为了维护罗岚的面子，故意不说罗岚有点“晕船”，而是大手一挥叫道：“先请罗岚王子去我的城堡，大家一道去吧。” 臣子们一愣，半数人都毫不在意地说好。但另外半数人却是脸色微变，他们都是老国王的人，此时敏感地意识到情况不对劲儿。 在罗岚抵达尼克托城堡时，消息也传到了老国王耳中。 宫殿里，老国王特意穿上最奢华的服装，戴上了金皇冠，和大臣们等着罗岚来拜访。 结果罗岚竟然跟尼克托去城堡了。 笑容满面的老国王当即老脸一黑，宫殿里的气氛一片死寂。 臣子们面面相觑，有人嘀咕道：“尼克托公爵也太乱来了吧？怎么把罗岚王子给带去了自己城堡，他什么意思啊。” “就是啊，太不合礼数了，国王陛下等了半天了。” 这些嘀咕声让老国王脸色更加难看了，但他没有说什么，又等了半个小时，尼克托一行人终于来了。 罗岚众星拱月，跟尼克托拉着手一起走，仿佛多年好友一样。 众臣跟在身后，满是欢声笑语。 老国王又是冷了冷眼，不过转眼展露笑容，他走下龙椅笑道：“罗岚王子来访，欢迎欢迎。” 老国王已经很老了，但今天精神很不错，他颇有些龙行虎步的样子。 罗岚这时候还是跟尼克托拉着手，他单手按在胸口，微微弯了一下腰问好，规格很一般。 “见过南山国国王陛下。”一声不咸不淡的问候，外加淡淡的微笑。 后面的臣子们都能明显感受到，罗岚对于国王的尊敬远远逊于尼克托。 老国王似乎也感受到了罗岚语气中的淡然，脸色有些不太满意。 但他也没说什么，跟罗岚闲聊了几句回龙椅坐下了。 各大臣就位，罗岚站在尼克托旁边，两人竟还拉着手。 老国王漫不经心问道：“尼克托，刚才怎么把罗岚王子带去你城堡了？害得我们平白多等了半小时。” 老国王虽然没有责怪的语气，但问罪之意显而易见。 尼克托面露难色，他不知道该不该把罗岚晕船的事说出来，那可不是多么光彩的事。 岂料罗岚主动说了，他先是道歉，然后解释道：“让陛下久等了，我有些晕船，需要缓解一下，所以才让尼克托公爵带我去城堡，并非尼克托公爵主动带我去城堡的。” 这解释合情合理，但在生了疑心的人眼中却是借口。 老国王并不完全相信，他觉得罗岚跟尼克托有事瞒着他。 “原来是这样啊，无妨无妨。罗岚王子这次来访，不知所为何事呢？” 老国王先压下疑虑，询问正事。 罗岚看向尼克托，为难道：“我方才已经跟尼克托公爵说了……” 这话一出，立刻让老国王眼睛一咪，不少臣子也觉得气氛不对。 尼克托禀报道：“陛下，罗岚王子此次前来是为了减少粮食出口的数量，他说今年丰收，但明年就不一定了。所以秋收之后，只能出售五十万公斤粮食，其余粮食王子要纳入库存，应对饥荒年。” “什么？”不止老国王，其余大臣都吃了一惊。 五十万公斤粮食是根本无法满足南山国的，加上西域贸易中断，南山国已经极度依赖布吉岛的粮食出口了。 看着众人大惊失色，尼克托连忙道：“陛下莫慌，经过臣与罗岚王子的交流，他已经决定秋季不减少粮食出口，但明年就难说了，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一旁的罗岚点头苦笑：“尼克托公爵苦劝，本王子也不得不给情面啊。” 罗岚又抬了尼克托一手。 臣子们松了口气，但老国王却是气炸了。 在他什么事情都不知道的情况下，罗岚和尼克托竟然已经把左右南山国东部民众生死存亡的事情给谈妥了！89 第九十三章 让人流口水的兵工厂 南山国的宫殿里气氛有些紧张。 关乎到粮食，总能牵动国王和大臣们的神经。 心里恼火的老国王不露声色，他看着一脸难色的罗岚：“罗岚王子，布吉岛年年太平风调雨顺，明年也必定是个丰收年，请勿减少粮食出口啊。” “国王陛下有所不知，我布吉岛的内陆河一旦暴涨，沿途万亩良田都会被淹没，到时候只能依靠南方邦了，便无法再出售粮食了。”罗岚反驳道，说得是分毫不让。 其实布吉岛真正依靠的农田是北方邦的，北方邦一马平川，就算发大水也难以对其造成影响。 但罗岚特意隐瞒此事，语气颇为强硬，让老国王有些难堪。 尼克托见状道：“既然是明年的事，那不急着商讨，一切看情况嘛，我相信罗岚王子不会让我们失望的。” 尼克托这话也是个屁话，但罗岚一改强硬态度，连连点头称是：“公爵说得对，本王子尽量不让公爵失望。” 尼克托爽朗大笑，又朝国王道：“陛下，罗岚王子这次前来主要是想见见我国的风土人情，游玩一番。臣这就带他去游玩，粮食的事日后再谈不迟。” “嗯。”老国王点了一下头，宣布退朝了。 尼克托当场拉着罗岚离开，身后跟了一大群热情洋溢的臣子。 很快，宫殿里只剩下五六个国王的忠臣了，他们脸色都不太好看，偷眼观察老国王。 老国王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忍不住咳嗦了起来，然后怒道：“他罗岚在轻视本王吗？究竟谁才是南山国的王？” 忠臣一听，纷纷火上浇油。 “陛下，我早就跟你说过了，尼克托手握大权，全国半数的贵族都听他号令，民众们也十分仰慕他，他现在是越来越自大了！” “罗岚是个奸诈小人，他知道尼克托对他更有价值，他就直接巴结尼克托了，完全无视陛下您啊。” “尼克托这是要掌控南山国的粮食命脉啊，他跟罗岚这么亲密，以后粮食就会先到他手上，他完全无惧陛下您。” 一番火上浇油，可把老国王气得半死，他拍着胸口咳嗦，咳得脸都红了。 “你们说，怎么办！”咳嗦的老国王一声暴喝，众臣纷纷闭了嘴，因为压根不知道该怎么办。 尼克托的权势太大了，对南山国太重要了，国王都拿他没办法，只能生闷气。 “都滚出去！”老国王见众人不吭声，怒骂道，差点没气晕过去。 另一边，罗岚在尼克托和众贵族的簇拥下游山玩水，他们沿着南山国的道路一路向西驶去。 当然，不是要去西域，那太远了。 罗岚提议去见识一下南山国的兵工厂，就是打造武器的地方。 一开始尼克托有些犹豫，但罗岚说：“我知道公爵难做，但我独自一人前去，不带任何人，我可没那个现学现卖的本事，我只是太仰慕贵国的制造技术了。” 众贵族一番大笑，也就同意了。 不得不说，尼克托的权势的确庞大，连兵工厂这种机密的地方都可以随意带外人进来。 在一座大城的郊外峡谷，罗岚见识到了南山国的一座兵工厂。 那是一座长宽超过千米的峡谷，在峡谷内，修建有完整的石头路，纵横交错的道路间是一栋栋石屋和一间间作坊。 打铁、烧土、锻造、打磨……这是一座极其先进的兵工厂，一车车铁矿石运进来，运出去的却是一柄柄锋利的武器。 长剑、长矛、箭头、甚至石锥，应有尽有。 罗岚看得流口水，他是看不上这些武器的，但这个制造工艺太先进了，不知道比布吉岛高到哪里去了。 而且这座兵工厂并没有进行流水线生产，他们还是一间间作坊同时赶工，而非一部分人炼矿，一部分人铸剑。 当然，罗岚可不会指出这个问题，他全程惊叹脸，时不时赞叹两句，引得贵族们得意洋洋，十分自豪。 随后，罗岚又去观看了投石机制造作坊，同样看得惊叹不已，这南山国的工艺太先进了，难怪能在贫瘠的山岭里存活下来并且发展出了较为文明的国度。 足足七天，罗岚都在视察兵工厂，尼克托也不阻拦，还亲自陪伴，各地的贵族们也热情得很，一个接一个来陪罗岚。 罗岚在这些日子里也思考了不少问题，他思考得最多的就是如何把南山国的工艺弄到布吉岛去。 用钱买肯定不行，南山国不是傻子，国王不会把自己的底牌给卖了。 用粮食换也不行，除非万不得已。 这个万不得已就需要好好思量了，如果思量准了，说不定就成了。 半个月后，罗岚辞别。 布吉岛和南山国的售粮计划在年内保持不变，明年的计划明年再商议。 在罗岚离开后，老国王召开了群臣会议，尼克托也在场。 尼克托十分悠闲自得，罗岚的做派让他舒服了很久，现在还在舒服呢。 老国王瞄着尼克托，挤出笑容问道：“尼克托，听说你带罗岚去看了我们的武器作坊？他有什么反应？” 老国王其实十分生气，因为尼克托没有请示他，直接带罗岚去视察兵工厂。 尼克托却不在意这些，他哈哈笑道：“罗岚王子十分惊叹，赞美了我们南山国的工艺，还说他也想有这么厉害的工艺。” 众臣都骄傲地笑了起来。 老国王心里稍微舒畅，冷声道：“他想要？做梦。” 尼克托也点头：“对，我们的工艺不可能外传的。不过我们表面上要好好招待罗岚，让他一直给我们提供粮食。” 尼克托的心还是向着南山国的。 老国王摆摆手：“尼克托，你跟罗岚这么熟悉，找时间去一趟布吉岛吧，把明年的售粮事宜谈妥了。” “好。” ———————— 布吉岛南方邦，罗岚和查尔斯站在加尔戈城墙上，眺望着东边的大海。 “殿下，此行感觉如何？”查尔斯问道。 罗岚不答反问：“你说，如果我们突然不售粮了，逼迫南山国拿工艺来换，结果会如何？” 查尔斯眉头一皱：“南山国会妥协的，但对我们以后不利，黄金三角必须都是友邦，不然就只有两角了，两角困不住巴伦。” “那你觉得该如何得到南山国的工艺？” “要么技术换技术，要么等南山国内乱我们趁火打劫。”查尔斯干脆利落道。 罗岚迟疑不语。 等南山国内乱不靠谱，短时间内，南山国不能内乱，而且乱了对布吉岛没好处。 至于技术换技术…… “你说，咱们是不是该推广一下窝蜂煤了？” 罗岚突然笑道，查尔斯眼睛一亮：“好，南山国地域偏僻，也可以偷偷使用黑石，我们的窝蜂煤已经产量过剩急需出售。而且将来黑石被推上风口浪尖，南山国会成为靶子，没人会注意我们这一座小岛。”21046 第九十四章 神秘的南方邦 窝蜂煤是个好宝贝，而制造窝蜂煤的技术只有布吉岛拥有。 这绝对是可以跟南山国等价交换的好东西，因为南山国极度依赖武器出口，而打造武器又极度依赖木炭。 如果把木炭换成煤炭，南山国的效率恐怕要增加几十倍，他们不会不动心。 罗岚跟查尔斯谈论了许久的细节，最终敲定了窝蜂煤出口计划。 当然，在出口之前，还得让南山国知道才行。 “我邀请了尼克托访问南方邦，他应该很快就会来这里了，粮食的问题南山国不会拖的。”在城堡里，罗岚琢磨着该如何招待尼克托。 查尔斯问道：“南方邦很多地方都在使用窝蜂煤，是否要先隐藏起来？毕竟这是机密。” “不用那么小心翼翼，我们要化主动为被动，决口不提窝蜂煤的事，让尼克托自己用眼睛去看。” 罗岚阴笑了一声，显然想到了阴损的主意。查尔斯一番思索后点头：“好，殿下视察了南山国的兵工厂，那也让尼克托视察一下我们的铁匠铺。” 火辣辣的炎热过后，天气凉爽了一些，夏季不知不觉中就要过去了。 罗岚一直留在南方邦没有回北方，他在等尼克托来访。 终于，在夏季的最后几天，南山国的使者团到来了。他们乘坐着颇为豪华的大船，一路驶至加尔戈港口。 南山国虽然不是造船大国，但毕竟工匠厉害，还是拥有一些不错的船只的。 罗岚和查尔斯在港口迎接使者团，城内的民众也纷纷来凑热闹，显得十分友好。 南山国的使者团由尼克托带队，足足有上百人，其中很多都是大贵族，可见南山国对布吉岛的重视。 尼克托公爵笑得见牙不见眼，下船了就快步过来跟罗岚拥抱，两人就跟最亲密的朋友一样。 罗岚也十分热情，拉着尼克托的手带他入城。 查尔斯则招待其余使者，将大家全都安置在最奢华的城堡里。 天黑的时候，招待晚宴也开始了，富饶的南方邦牛羊众多，因此根本不缺肉，上百人尽情吃喝。 罗岚特意让尼克托跟他坐在一起，表示两人身份平等，这让使者们心头大畅，尼克托更是志得意满。 半宿的晚宴，双方都没有提粮食出口的事情，就仿佛朋友聚会一样随意。 而翌日，罗岚又带着尼克托一行人到处游玩，不提国事。 当然，在罗岚的精心安排下，使者团们看见了南方邦耕田里的麦子。 青葱小麦，迎风摇摆，铺满了整个南方邦盆地。 麦子如同海浪，在秋风中层层叠叠地晃着旺盛的麦秆，这种长势，任何地方都见不到。 尼克托等人看得口瞪目呆，他们最关心粮食，以前曾去西域最富饶的国家看过小麦，也曾去南原领考察过，但那些地方的麦子跟南方邦的比起来简直就是野草。 “这……这是怎么做到的？” 使者们惊愕不已，就跟看到了天神一样。罗岚咳了咳，假装没听见他们的问话。 一旁的查尔斯笑道：“南方邦是被神明祝福的地方，长势自然很好。不过来年就难说了，饥荒也是有可能的。” 查尔斯瞎扯淡，使者们自然知道这查尔斯不肯说出秘密。 尼克托热情洋溢地笑了两声：“恭喜罗岚王子，竟得到了这样的好地方，实在让人羡慕啊。” “都是运气，运气。走，咱们去城里看看，这外面没啥好看的。”罗岚开怀道，带领众人入城。 其实城里才没有什么好看的，因为南方邦的城太小了，跟南山国没有可比性，使者们才不屑多看。 但他们不好拒绝罗岚，只得依依不舍地离开了农田。 到了城里，罗岚特意带着众人去最大的铁匠铺。 “我们加尔戈城有个铁匠铺，打造的宝剑十分锋利，是南方邦的骄傲，大家跟我去看看吧。”罗岚似乎迫不及待地想要炫耀。 众人也来了劲儿，但过去一看不由笑出声。 这个铁匠铺长宽不过十几米，里面只有十来个工人，高温炉仅有一个，其余都是土窑，实在落后。 使者们暗自不屑，罗岚却骄傲道：“这里一个月能打造三十柄长剑，都是顶级的长剑。” 罗岚让老师傅取来一柄长剑，用手指弹了弹，长剑发出嗡嗡之音。 使者们顿时诧异，其中几个将军上前来查看一番后道：“的确不错，这么落后的……这么简陋的铁匠铺，一个月竟能打造出三十柄这种品质的长剑？” 将军们都疑惑不解，这里的长剑产量和质量都比不上南山国作坊出产的。但这里的条件这么差，能达到这种地步已经很不可思议了。 “因为我们用上了窝蜂煤。”一个年纪轻轻的学徒笑着打开了土窑，顿时里面烧得火红的窝蜂煤暴露在众人面前。 使者们吃了一惊，初看以为是木炭，但再看却根本不是木炭，而是比木炭热量不知道强了多少倍的一种圆形石头，那热量甚至扑面而来。 “快关上，瞎说什么？”使者们震惊的时候，查尔斯突然呵斥道，那学徒连忙关上了土窑，不安地退下去了。 查尔斯转脸又朝大家笑道：“小娃娃不懂事，瞎说的，这是北方邦的木炭，源自一种奇特的树木，没啥惊奇的。” 使者们纷纷干笑，谁都知道查尔斯在撒谎。 尼克托是最震惊的，他目光还盯着土窑，可惜已经看不到那惊鸿一面的煤炭了。 罗岚有点慌张，仿佛自己的秘密被人发现了一样。 他摆手道：“走吧走吧，我们去喝酒，这里热烘烘的，不方便交谈。” 他强行把大家带走了。 使者们一路沉默，时不时低声交谈两声。其中的一个大将特意上前拉了拉尼克托，请他借一步说话。 尼克托找了个理由落在了后面，那大将犹自震惊道：“公爵大人，那个东西不得了啊，比木炭强了不知道多少倍，我们南山国一直使用木炭，把山头都砍光了，而且效率基本没有提升过，如果……” “我知道，这南方邦的麦子长得奇好，打铁的燃料也很奇特，秘密太多了，若能得到这些秘密，对我南山国好处极大。”尼克托深思熟虑，眼中精光闪烁。 大将心动道：“请公爵大人务必跟罗岚……” “诶？你们在这里说什么？大家都走远了哦。”突然，罗岚冒头了。 尼克托和大将冷不丁吓了一跳，罗岚一手拉一个，拽着他们回到了队伍，一群人进入了小酒馆，把小酒馆堵得水泄不通，大部分使者只能在外面等着。89 第九十五章 这真的只是黑石 小酒馆里，罗岚和查尔斯以及尼克托一行人亲密地喝着酒，二十余个使者陪着酒，也是笑容不断。 但气氛始终有点不对劲儿，很多使者明显心不在焉，连尼克托也不太自然。 罗岚喝了好几口葡萄酒，然后一拍桌子：“尼克托，你们怎么怪怪的？嫌弃我招待不周？” 罗岚接着酒劲儿突然拍桌，使者们微微一惊，尼克托赶忙道：“罗岚王子误会了，我们没有嫌弃。” “那你们怎么心不在焉的？想什么呢？”罗岚搂住了尼克托的肩膀，尼克托哈哈笑，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倒是查尔斯开口了：“各位朋友看来还是惦记着铁匠铺的燃料，哎，既然被你们看到了，我也不隐瞒了，那不是木炭，而是黑石。” 使者们全都神色大惊，尼克托立刻否决：“不可能，黑石不是那样子的，而且黑石有浓烟，能杀死人，查尔斯先生不要瞎说了。” 尼克托对黑石的看法就是这个世界普遍的看法，谁都不相信黑石是顶级的燃料。 查尔斯苦笑：“真的是黑石，只是被我们开发改造了一下而已。” 查尔斯说真话了，尼克托等人连连摇头表示不信。罗岚又拍了一下桌子：“老伙计，那个真的是黑石。你也知道，黑石的烟雾会侵蚀人的灵魂，我们只是想了个办法把烟雾消除了而已。” 罗岚这话一半真一半假，尼克托等人对视一眼，半信半疑。 那个大将斟酌道：“罗岚王子，不知你们是如何消除黑石烟雾的呢？” “这个……不方便透露，我们还是谈谈粮食出口的问题吧，尼克托，贵国国王希望明年进口多少粮食？” 罗岚口风一转，说起了另外一件重要的事。 尼克托只能顺势道：“当然是越多越好，起码要三百万公斤吧。” “你们也想屯粮啊。”罗岚摇头一笑，“我布吉岛太过弱小，随时会遭到狂风暴雨的摧残，可不像南山国那样风平浪静。所以我也需要屯粮，出售三百万公斤是做不到的，八十万公斤吧。” 罗岚直接降低了一大截数目。 尼克托等人当场急了，八十万公斤别说屯粮了，救灾都救不过来。 “罗岚殿下，布吉岛如此富饶，麦子犹如海浪，何必担忧饥荒呢？”尼克托劝到，罗岚却一头趴倒在桌子上睡了过去。 他“醉”了。 使者们又面面相觑了。 查尔斯代替罗岚道歉，然后为难道：“诸位也知道当初布吉岛有多艰难，国库连一粒粮食都没有，王子这是怕了，他对屯粮有偏执的坚持，谁劝都不好使。” 查尔斯这话让使者们郁闷不已，尼克托和大将窃窃私语了起来。 查尔斯察言观色，轻轻咳道：“公爵大人，事情也不是没有回转的余地。” 尼克托耳朵一竖，其余人也看着查尔斯。 查尔斯低声道：“殿下回来后，整日都夸奖南山国的武器工艺多么厉害，他特别想要，尤其是箭矢制造工艺，殿下喜欢射箭，可惜布吉岛无力铸箭啊。” 查尔斯这话让尼克托等人眸子一缩，纷纷沉默了起来。 “哎，要想殿下吐粮，恐怕只有满足他的心愿才行了。”查尔斯感叹道，慢悠悠地喝着葡萄酒。 尼克托和几个大臣再次低语，片刻后尼克托哈哈一笑：“原来罗岚王子喜欢箭矢啊，这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 他说罢，旁边的大将补充道：“箭矢制造工艺十分简单，如果罗岚王子想要，我们教就是了。不过说到铸箭，对燃料的要求也挺高的，我国使用木炭，效果不佳，不知……” 大将的言外之意就是：我要黑石。 查尔斯脸色一变，眉头皱得紧紧的，他半响没说话，然后扶着罗岚先走。 “此事明天再商议，我不能做主。” “好，等王子醒了再说。”使者们也知道不能急切，全部起身送王子回宫去了。 随后尼克托一行人也在近卫军的带领下回到了城堡。 一回城堡，众人七嘴八舌叽叽喳喳了起来。 “这是天大的好事啊，如果能得到那种黑石，我国的制造水平绝对飞升。” “这布吉岛也真是神奇，不止小麦长得好，连燃料都那么可怕，这些东西又正好是我国缺少的。” “公爵大人，布吉岛没有多大的潜能，再富裕也不是我们的对手，让他们掌握铸箭技术也无关紧要，难不成他们还能用箭头打败我们？” 听着众人的话，尼克托点着头道：“的确是这个道理，但我觉得罗岚是故意给我们下套的。” “公爵大人多虑了，这罗岚在海灵国不受宠，一直很巴结您，不敢有什么坏心思。” “也对。” —————— 南方邦行宫里，罗岚洗了个脸，伸了个懒腰。 查尔斯坐在旁边笑眯眯道：“恐怕是成了。” “铸箭技术而已，他们当然愿意给。不过这个口子一开，以后就方便钻空子了。”罗岚轻笑。 查尔斯又道：“真的要将窝蜂煤技术给他们吗？” “当然给啊，找一支工人队伍，去他们国内探测无烟煤，慢慢探，探个三年五年，把南山国给摸透了就回来。” 查尔斯一听，奸诈一笑：“探个三年五年，结果一块无烟煤都找不到，这也不能怪我们。” “对啊，不怪我们。” 两人贱兮兮地笑了起来。 第二日下午，在使者们翘首以盼中，罗岚施施然地出现了。 他一出现就跟众人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昨天喝多了，哎，我这酒量啊。” “没关系，殿下考虑了那件事吗？”尼克托起身道，罗岚一怔：“哪件事？” 后面的查尔斯一咳：“窝蜂煤的事。” “噢噢，这个事情啊，有点难办。”罗岚坐下，抓起水果吃了起来。 众人都看着他。 他故意想了一会儿才说话：“窝蜂煤其实是一种奇特的黑石，这种黑石并不常见，我布吉岛运气好，因此发现了几个好煤矿，这才发明了窝蜂煤。” 罗岚不隐瞒了，尼克托等人听得惊喜激动：“还有这种黑石？如果是真的，我们就不必再用木炭了。” 罗岚点头，诚恳地介绍了无烟煤。 尼克托听得激动，恨不得让南山国也立刻用上。 最后，尼克托道：“罗岚殿下，如果你将窝蜂煤技术给我们，我们就将铸箭技术给你们，永世结为友邦！” 使者们纷纷点头。 罗岚看了一眼查尔斯，查尔斯也点头。 “好吧，不过技术这种东西毕竟不是实物，交易起来很麻烦。这样吧，我派出一支窝蜂煤工人去贵国寻找无烟煤，传授技术。” 罗岚微微一笑：“于此同时，请南山国开放铸箭工坊，让我布吉岛的工匠可以入内学习，双方加强人才交流，当然，也请贵国可以出售相关的铸箭工具。” 尼克托稍微皱眉：“不如让我国的工匠也来布吉岛传授技术吧？” “不敢劳烦贵国，而且我布吉岛没有基础，贵国的工匠无法施展拳脚，还是直接派人去贵国的作坊吧。”罗岚一心一意为对方着想。 对方有些纠结，一个使者道：“既然如此，可否让我国的工人去你们的窝蜂煤生产基地直接学习技术。” 这个要求不过分，可以说是很公平的。 但罗岚摇头，查尔斯不悦道：“尼克托公爵，我们的窝蜂煤生产基地跟麦料生产基地是一体的，你派人去，就是变相地偷学了麦料生产技术，我们可是亏大了。” “麦料？”尼克托猜到了什么，眼睛瞪大了。查尔斯意识到说漏嘴了，无奈道：“对，麦料，让麦子增产好几倍的东西。” 在场使者全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罗岚瞪了查尔斯一眼，看起来有些生气了。 “算了，不交易了，我布吉岛不仅要售粮，还要卖技术，还得被你们偷窥老底，太亏了，你们请回吧。”罗岚转身就走。 尼克托一把拉住他，谄笑道：“我的老伙计哟，这个有什么好生气啊？我们不派人过来就是了，不打探你的麦料。”74 第九十六章 留学 尼克托一番好言好语，把罗岚给拦下了。 他没办法，布吉岛的粮食和窝蜂煤实在让人眼馋，就算技术交流方面不太公平尼克托也得认了。 罗岚轻哼了一声，不乐意说话了，让查尔斯说。 查尔斯相当的客气，跟尼克托等人耐心解释：“你们也别怪王子生气，我们布吉岛太弱小了，有一点技术都必须得紧紧捏着，生怕被别人抢了去。所以王子难免敏感了一些。” 查尔斯说罢，凑近尼克托耳朵道：“公爵大人请放心，窝蜂煤的技术肯定会给您的，只是制造窝蜂煤必须要有无烟煤作为原料，我们派人去南山国帮你们找也是一片好意，不然你们只能一辈子购买窝蜂煤。” “查尔斯先生说的有理，不过我有个问题。”尼克托眼中闪烁不定，查尔斯示意他说。 “无烟煤到底是什么东西？如果你们的人找不到怎么办？找不到的话，这窝蜂煤产业岂不是无法在我南山国发展了？” 尼克托也是老狐狸了，他想到了布吉岛可能会永远拖延下去。 查尔斯哈哈一笑，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般：“尼克托公爵，你在说笑吗？黑石到处都是，无烟煤也是黑石，露天矿不知道多少，连我布吉岛都有，南山国怎么会没有呢？肯定能找到！” 查尔斯信誓旦旦，“如果真的找不到，我布吉岛免费给你们供应窝蜂煤，每年一万块，一枚金币都不收！” 查尔斯这豪言一出，使者们都大喜过望，而罗岚则气急败坏道：“查尔斯，你说什么呢？窝蜂煤那么珍贵，怎么能免费供应？” 查尔斯似乎才意识到自己说过头了，干笑道：“殿下莫生气，南山国是我们唯一的友邦，对朋友当然要好一点，这样吧，每年免费供应五千块，多余的一铜币一块如何？” “好好好，多谢王子美意。”尼克托抢过话语，朝罗岚弯腰道谢。 罗岚一脸晦气，只得点头答应了，众使者顿时爽歪歪，占了天大的便宜似的。 这一场晚宴吃得不是滋味，罗岚和尼克托的关系有点不太好了。 酒过三巡，罗岚更是直接去睡觉了，说是困了，留下查尔斯应付众使者。 尼克托一众人见罗岚离开，纷纷跟查尔斯道谢，他们觉得查尔斯更友善一些。 尼克托眼珠子一转，恭维起了查尔斯：“查尔斯先生对布吉岛的发展功不可没，这罗岚王子对你也太严格了，竟当面呵斥你，哎。” 一个大将也道：“是啊，罗岚王子有点专横啊，不像我王，对尼克托公爵有如亲人，从不呵斥。” 查尔斯脸色一暗，随即笑道：“不说这个了，喝酒！” 一群人又喝了起来，半夜才散去。 查尔斯晃悠悠地被扶去了后殿，尼克托一行人也回自己暂居的城堡。 在路上，机灵的使者兴奋道：“公爵大人，这查尔斯看起来跟罗岚有点矛盾啊。” “的确，只是表现得不明显。这一点可以利用，罗岚代表着布吉岛，他不可能出卖布吉岛的利益，但查尔斯就不一定了。往后多跟查尔斯来往，拉拢了查尔斯，半个布吉岛都是我们的了。” 宫殿最高处的窗户旁，罗岚俯视着远去的使者们。 查尔斯推门而入，他已经没有醉态了。 “殿下，尼克托竟想挑拨我们关系，你说要不要顺水推舟？”查尔斯笑得古怪。 罗岚一挑眉：“还真是个老狐狸，我想想……” 一番沉吟，罗岚点头：“既然尼克托想拉拢你，你就跟他干吧，说不定以后能钓大鱼呢。” 一夜过后，南山国的使者再次来见罗岚。 这一次十分正式了。 罗岚在行宫接见了他们，双方都派出了各自的文官大臣，签署合作文件。 大文件有三，第一是布吉岛来年售粮事宜，第二是布吉岛派人去南山国寻找无烟煤传授技术，第三是南山国开放铸箭工坊，接收布吉岛的工匠。 小文件更多了，其中有窝蜂煤出售事宜、港口关税问题、纺织机价格问题、渔场界限问题…… 整整半天过去后，双方才签完了文件，友好亲切地去喝酒了。 当然，各自的内心肯定都有些阴险的想法的。 而为了尽快开展合作，罗岚亲自北上，要去挑选一支精锐的工匠，跟随尼克托回国，进入作坊学习。 同时，他也要挑选窝蜂煤技术人员，去南山国寻找无烟煤，传授技术。 这两件事都非常重要，尼克托也十分重视，他带着人继续停留，等待着罗岚回来。 当然，等待其间，尼克托也不闲着。没了罗岚，使者们一下子放松了，整日跟查尔斯混在一起，双方仿佛多年不见的老朋友一样，这里走那里逛，亲密无间。 尼克托甚至送给了查尔斯一颗昂贵的珍珠，鹅卵石那么大的珍珠，可把查尔斯给乐坏了，当场答应来年偷偷赠送南山国十万斤玉米。 在场使者全都神色一喜，尼克托露出了亲切的笑。 北方，西海岸工业基地。 罗岚已经回到了这里，他找瑞克、博尔、古尔密斯开了会，详细说了跟南山国的交易。 年轻的古尔密斯不懂政治，他一个劲嚷嚷：“要去南山国找无烟煤吗？好啊好啊，让我们的发明走向世界，造福所有人！” 瑞克当场给了他脑门一巴掌：“你个傻货，要是让南山国掌握了窝蜂煤技术，哪里还有我们存活的机会，将来史书都会记载是南山国发明了窝蜂煤，你古尔密斯连个名字都不会记到书里去。” 古尔密斯一脸茫然，想不通到底是为什么。 博尔看向罗岚：“殿下，我帮你挑选工人和工匠吧，最近港口修得不错，我也空闲了。” 罗岚点头：“此事事关重大，一定要挑选机灵的人，我们工人太多了，容易泄密。这样，你告诉挑选出来的工人和工匠，只要完成了任务，将来就是布吉岛的侯爵，赏赐金币一万、宅地二十亩、可入职为官。” 这赏赐让几人都是一惊，因为太下血本了。 但罗岚并不心疼，他知道南山国比布吉岛富裕得多，时常吃苦的工人工匠们容易动摇，如果自己不下血本，那些人很可能被南山国收买的。 自私自利是人的本性啊。 初秋的时候，米德的商船南下，载着一支工匠一支工人，两边都有二十几人。 这群人承担着重任，满怀希望地跟随尼克托前往南山国，他们是布吉岛第一批留学的人。 第九十七章 黄金三角已成 罗岚没有南下了。 他把一切都交给了查尔斯，查尔斯不负众望，跟尼克托偷偷摸摸地搞了很多小动作，出卖了一些微不足道的利益。 当尼克托的大船回国的时候，罗岚正在西海岸港口，等待着爱伊曼回来。 爱伊曼这一趟十分关键，她肩负着布吉岛构建黄金三角的重任。 只要索菲娅答应贸易合作，布吉岛就真的稳了。 尽管罗岚认定索菲娅会帮自己，可事到临头还是有点紧张，不知道自己的妹妹是否还对自己心怀希望。 东海湾，密集的船队中有一支小船队，仅仅两艘商船，载着一些让人不屑的黄铁矿游弋着。 爱伊曼站在甲板上，跟自己的船员们等待着威尔船队的检查。 但等了半天，威尔船队愣是没有出现，跟死了一样。 “那王八蛋怎么不来了？我们等了半天了。”副船长骂骂咧咧道，朝着海里吐了口口水， 爱伊曼若有所思，似乎想到了什么突然笑了起来。 “难道是索菲娅答应给我们特许令了？”爱伊曼话音一落，一艘战船从远处驶了过来，那庞大的船身表示它是海上君主舰。 爱伊曼的船员们神色一凛，船上变得死寂起来。 海上君主舰靠近，威尔一脸冷冽，眸光中都是愤怒。 他俯视着爱伊曼，大声道：“你还来这里做什么？炫耀你的特许令吗？” 威尔的话当场告诉了爱伊曼一个事实，索菲娅真的给她特许令了，而亚德里船队遭到了警告，不准阻挠爱伊曼。 亚德里船队是最强大的船队之一，但在南方，任何船队都不可能冒犯索菲娅。 索菲娅不仅仅是南方最强大国家海灵国的王女，还是掌握着东海湾的女皇。 “哈哈，威尔船长，别来无恙嘛，听说你们那瞎了一只眼的老王八想要我的腿？”爱伊曼抬腿踩在船沿上，故意拍了拍自己结实修长的美腿，“让他来拿啊，两只都可以给他。” 这赤luoluo的挑衅把威尔的脸气成了猪肝色，但威尔不敢发威，他也说不过爱伊曼。 倒是威尔的副船长猥.琐道：“爱伊曼，你能得到特许令怕是跟北原领的贵族们睡了觉吧，啧啧，真是个烂女人。” “你说什么？干你.娘！”爱伊曼的船员们勃然大怒，抄起家伙就要干，引得附近的水手纷纷围观。 爱伊曼却丝毫不生气，她嘲笑道：“你妒忌啊？告诉你们的老王八，老娘跟谁睡觉都不跟他睡觉，这腿给罗岚舔都不给他舔。” 正直纯洁的罗岚莫名中了一枪。 围观的水手们大笑了起来，威尔一脸阴沉，最后灰溜溜地带着手下回东海港去了。 爱伊曼挥手：“走，去洛雪港。” 洛雪港是一个新港口，是索菲娅当上领主后修建的，由于规模不大，一般只接纳小船队。 此前爱伊曼就是从洛雪港进入北原领的。 数日后，爱伊曼再次踏上北原领的土地，她乘坐马车抵达了北原城的行宫，面见了三皇女索菲娅。 索菲娅没有多说一句废话，让自己的贴身女骑士将文件和特许令交给了爱伊曼。 爱伊曼乖巧地道谢，内心要兴奋得爆炸了。 她再三道谢，然后跟随索菲娅的大臣去矿区，挑选优质铁矿石，跟布吉岛进行贸易。 爱伊曼离开后，索菲娅继续翻阅文件，仿佛这件事无关紧要一样。 女骑士狼姬欲言又止，老是偷看索菲娅。 “有事就说。”索菲娅低着头开口。 狼姬苦笑：“殿下，你让我派人留意东海湾，免得威尔阻拦爱伊曼。前几日爱伊曼进入东海湾，没有被阻拦。” “既然如此，有什么好说的？”索菲娅语气冷淡。 狼姬瞄着索菲娅：“威尔跟爱伊曼对骂，那爱伊曼着实口无遮拦彪悍无比，没有一点女人的味道。” “哦？她跟威尔怎么对骂的？”索菲娅竟来了几分兴致。 狼姬当即演示了起来，自己化身爱伊曼逗索菲娅开心。 “你妒忌啊，我跟谁睡觉都不跟你们老王八睡觉。”狼姬忍住笑演戏。 索菲娅嘴角弯了一下：“还有吗？” “还有，原来亚德里想要爱伊曼的腿，爱伊曼就故意显摆腿，也不害臊，还说给……”狼姬突然停了下来，不说了。 索菲娅挑眉：“还说什么？” “没什么，爱伊曼倒也有趣，不知道男人是不是喜欢这种性子的，我看那些船长对爱伊曼痴迷得很。” 狼姬转移了话题，索菲娅皱皱眉：“你特意跟我说这些想表达什么？” 狼姬咳了咳：“殿下整日沉默寡言，跟冰山似的，吓人得很。小时候殿下可不是这样的，我觉得爱伊曼这性子挺好……” “你要我学她？”索菲娅冷了眼，狼姬忙摆手：“不是不是，我是说，殿下不用这么累，要潇洒一点，要活得痛快。” 索菲娅不语，片刻后道：“爱伊曼还说什么？” 她竟又绕了回去，不肯放过刚才的话题。 狼姬无奈道：“她还说，自己的腿给罗岚舔也不会给亚德里舔。” 索菲娅手指一紧，将笔捏弯了。 “下去吧，我忙。” “是……” 洛雪港，爱伊曼船员们激动地搬运着优质铁矿石，装满了两艘商船。 而后扬帆起航，直奔布吉岛而去。 爱伊曼手持特许令，看了又看，爱不释手。 “竟然真的得到了，罗岚跟索菲娅绝对有奸.情，真是个禽兽皇兄。” 正在西海岸吃鱼的罗岚打了个喷嚏，一旁的巴雷特搂住他：“殿下着凉了，天气冷了，多穿点衣服。” 罗岚打了个寒颤，一脚踹开巴雷特。 又是数日，爱伊曼的船队终于出现了，她比罗岚预料得要晚了一些时日，不过无关紧要。 罗岚有些紧张地去迎接，远远就看见爱伊曼在炫耀她手上金光闪闪的令牌。 那是北原领的经商特许令，爱伊曼已然是北原领最自由的商人之一。 罗岚松了口气，成了。 爱伊曼跑下来，长长的发辫十分酷，一张让人着迷的脸蛋上有些脏灰，但更显性.感。 罗岚张开双臂要抱她，结果爱伊曼硬生生停住了脚步，无比嫌弃道：“你这个变态禽兽，别碰我。” 啊？ 罗岚一脸懵逼，爱伊曼撇嘴：“早就听说皇室肮脏，看来果然是真的，啧啧，真恶心呀。” 罗岚反应过来，这女人肯定又在脑补乱七八糟的事情了。 不理爱伊曼，罗岚上船去查看，当看见满船的铁矿石后，罗岚哈哈大笑。 黄金三角已经构成了，冶铁业可以发展了。 第九十八章 原来是情敌 瑞克工业特区。 一车车铁矿石被拉到了这里，在场的铁匠全都围了过来，一些铁匠铺的商人立刻来询问：“殿下，铁矿石怎么卖？” 工业特区一直缺少铁矿，折腾冶铁业的商人一直赚不到钱。 如果有了铁矿石，那就可以打铁制造农具了，而布吉岛二十多万农民极需农具，这可是一笔大生意啊。 罗岚示意大家不要着急，他找来骨干开会。 瑞克先说：“殿下，既然以后可以购买铁矿石了，那我们就赶紧建造冶铁作坊吧，争取在明年让农民都用上铁器。” 博尔道：“是啊，现在我们有双航道，运输并不困难，只要农具做好了，最多半个月就能运到最南端去了。” 这个是当然的，但这开头还要多琢磨一下。 罗岚摸着下巴道：“我们有多少铁匠？” “一百多个吧，以前基本都是为贵族服务的，现在也各干各的，相互间还不服气呢。”瑞克笑道，“可以把他们集中起来，就跟朗姆酒作坊一样，集中力量办大事。” 瑞克很佩服罗岚的国有经营模式，因此鼓吹继续建立国有公司。 但罗岚这一次却没有同意了。 他想了想道：“打铁并不是核心技术，而且铁匠很多，各自比较分散，他们有自己的一套体系，集中起来反而不太合适。” 瑞克一怔：“殿下的意思是？” “让他们私营吧，跟当地的政府合作，搞一下乡镇企业家族企业，让冶铁业遍地开花。” 罗岚的这个想法也是划时代的，他放开了计划经济的大手。 瑞克担忧道：“这样的话，商人们会不会乱来啊？比如把农具定价过高，坑害农民之类的。” “只要冶铁业遍地开花，那到处都有竞争，谁敢定价过高必定破产，农民不买就是了。”罗岚笑道，瑞克眼睛一亮：“对啊，是我太迟钝了。” 其实这是市场的自我调节机制，市场也会选择商人的。 民用方面的冶铁业私营就这么决定了，各地的商人自由跟爱伊曼买卖铁矿，无需经过王权之手。 一时间，西海岸的铁矿被抢购一空，除了罗岚特意运到黛丝工业基地的五百公斤外，一公斤不剩。 爱伊曼乐坏了，这一笔买卖她赚了大钱。 她当即就要告辞了，说是去北原领买铁矿，半个月就回来。 罗岚拉住了她，笑眯眯地带她去偏僻的小酒馆喝酒。 爱伊曼抱着手臂，小心翼翼地盯着罗岚，生怕他发.春似的。 罗岚给爱伊曼倒了一杯朗姆酒，然后问道：“我妹妹有没有话跟我说？” “没。”爱伊曼干脆利落地摇头。 罗岚也不在意，开始说正事了。 “你不用急着去赚钱，现在的只是小钱钱而已，你想赚大钱吗？” 罗岚一副奸商的样子。爱伊曼耳朵一竖：“当然想，你又有什么诡计？” 罗岚从怀里取出一张中央海的地图。 中央海位于诺蓝大陆东大洋中间，距离索菲娅的东海湾有超过一个月的海程。 中央海以北就是北方国度了，爱伊曼平时北上，最多也就越过中央海三天海程，她不会继续北上了，因为北方太乱了。 “你给我看中央海干嘛？难道生意在中央海？”爱伊曼大惑不解。 中央海距离布吉岛太遥远了，有生意也难做。 罗岚笑着指了指中央海大洋上的一片海岛。这片海岛距离陆地有半天海程，是大名鼎鼎的海盗王布莱克的“国土”。 布莱克扼住了中央海的喉咙，向过往船队索要过路费，数十年来赚得体满钵满。 他的海岛人口据说已经超过了五万，形成了小规模的封建国家，而且由于靠海吃海，布莱克大力发展了航海业，其造船技术颇为先进。 “你认识布莱克吗？”罗岚看着爱伊曼询问，爱伊曼眉头一皱，没好气道：“干嘛？” 爱伊曼突然不爽了，罗岚有些诧异：“你怎么生气了？” “没啥，你继续说。”爱伊曼翘起了腿，斜眼瞟着罗岚。 罗岚继续道：“布莱克是可以匹敌三大船队的海盗，但是他没有靠山，迟早被北方国家宰了。这是布莱克的致命缺点，可以利用。” 罗岚说着麦斯告诉他的事，心里在运筹计划。 爱伊曼有些诧异：“你蹲在布吉岛怎么知道布莱克的事？南方人似乎都没听说过他啊。” “一位朋友告诉我的，他说，布莱克将来必定南逃，他是海洋上的一颗珍珠。”罗岚指着海贼岛，“我想买船，就跟布莱克做生意，你下次北上向他购买几艘大船，再赠送他一箱金币，说是本王子的见面礼。” 爱伊曼哼了一声：“不干。” 罗岚疑惑道：“你好像真的在生气，到底怎么了？” “要买船跟北方帝国买就行了，犯不着跟布莱克做生意。” “我的目的不是做生意，而是建立贸易关系，将来布莱克出事，我这里就有一条路可以让他走。”罗岚解释道，“这颗珍珠可是价值连城啊。” 罗岚细心解释，爱伊曼翻了个白眼，起身就走，摆明了不愿意干。 罗岚心下诧异，到底怎么了？ 正巧此时，米德的船只从南方回来了，米德兴冲冲来见自己的海盗女王，结果看见海盗女王一脸不爽地回船去了。 米德和罗岚是二脸懵逼。 “王子殿下，你惹怒爱伊曼了？”米德奇道，罗岚摊手：“不晓得，刚才我跟她聊了个大计划就这样了。” 罗岚把大计划告诉了米德，米德听后哭笑不得：“王子殿下啊，您是不知道，布莱克纠缠了爱伊曼好几年了，每次去中央海，布莱克必定来骚扰，烦死个人。” 米德坐了下来，“爱伊曼一直抗拒布莱克，她其实完全可以倚仗布莱克成为真正的海盗女王，但她却选择了你。她是把全部的命运和希望都压在你身上了，结果到头来，你又要她跟布莱克贸易，她不气才怪。” 竟然是这样？ 罗岚摸着下巴，这么说来，布莱克是自己的“情敌”？ 虽然不是真正的情敌，但三方关系注定不和谐了。假如爱伊曼是男人，那完全没关系，但她是女人，女人是感性的，她抗拒罗岚的计划情有可原。 “殿下，船员们说，爱伊曼一到北方就心情烦躁神色冷冰，一到南方就心情舒畅开心无比。如果不是为了出售朗姆酒，她肯定不愿意去北方了，她就想在布吉岛和碧水湾附近做生意，她大概是把你当做能依赖的人了。” 米德低声道，脸上多了几分同情：“爱伊曼太苦了，又太倔强了，同时也太美了，这样的女人如果不肯妥协，必定下场凄惨。殿下千万别利用她跟布莱克贸易，布莱克不稀罕金钱，他会抓住这个机会让爱伊曼妥协的。” 米德说得严肃，生怕罗岚强迫爱伊曼去贸易似的。 罗岚苦笑：“瞧你说的，好像我是负心汉似的。你去告诉爱伊曼，她不愿意就算了。对了，顺便告诉她，我也非常依赖她，我还十分爱慕她，想得到她，布莱克是我罗岚的情敌。” 米德张了张嘴，怪怪地走了。 港口商船上，爱伊曼抓着自己乱糟糟的头发看着远处的渔民，神色冷静，显然在思考什么大事。 这时米德过来了，尚未张口，爱伊曼先道：“告诉罗岚，我答应去跟布莱克贸易了。” 米德啊了一声，忙摇头道：“不用不用，罗岚说不用了，他十分依赖你，爱慕你，想得到你，所以布莱克是他的情敌，他不会把你送到情敌手上的。” 爱伊曼呆了呆，然后切了一声，甩开发辫去船舱喝酒了。 （国庆了，家里的包子店订单很多，父母很累，作为一个没有收入的啃老族得多帮店铺干点活，所以最近每天一更吧） 第九十九章 重大发现 小酒馆里，罗岚思考了很久。 黄金三角已经构成了，他接下来的目标是扩大贸易圈，首要任务就是买船。 要买船，那就要跟北方人接触，因为北方的船是最好的。而北方人中，布莱克又是最佳选择。 这是麦斯告诉罗岚的。 然而爱伊曼厌恶布莱克，罗岚也不想强求爱伊曼去跟布莱克接触。 “海贼王可以踢掉了，三大船队的亚德里船队也踢掉了，还剩下罪恶之城船队、大鲸船队……” 罗岚手指敲击着桌子，片刻后找来了瑞克。 他跟瑞克说了自己的海贸计划。 “我们发现了银矿，粮食也非常多，是时候扩展海外贸易，夺取地盘，增加影响力了。我们布吉岛只能发展海权。” “我本想跟布莱克结盟，但那小子是我情敌。瑞克，我想招揽一下别的船队，你觉得可行吗？” 罗岚把主意打到了罪恶之城船队和大鲸船队身上，这两个船队都是海上霸主，跟他们贸易无疑是一条捷径。 “殿下，恕我直言，一些银矿和粮食是不可能吸引大船队的，而我们的火器煤炭麦料又不能外泄，所以我觉得两大船队不太可能会搭理我们。” 瑞克揭露了一个无情的事实。 罗岚点头：“是啊，太难了。南山国是因为太缺粮才会搭理我们，海贸发展难啊。” 两人都陷入了沉思。 半日后，罗岚还是怀着一丝希望派米德偷偷去了碧水湾，拜访了两大船队的分支。 结果可想而知，米德被无情嘲讽，差点丢入了海中。 “殿下，他们根本看不起布吉岛，都不愿意来考察一下，银矿也不能让他们动心。”米德回来后气骂道，他受了一肚子的窝囊气。 罗岚安抚了几句后，独自一人走在海岸边。 感受着淡淡的海风，罗岚眉头紧紧皱在一起，这是他第一次遇见自己束手无措的难题。 国内稳步发展了，但国外还是迷雾重重，连个盟友都找不到。 北原领是盟友，但北原领并不注重海贸，他们的船也不先进。 更重要的是，如果北原领大张旗鼓跟布吉岛贸易，一定会引起巴伦的注意的。他再蠢也会派人来打探，到时候布吉岛的秘密就可能暴露了。 在罗岚思索的时候，他身后却走来一个女人，女人大大咧咧地喊他：“罗岚，听说你被两大船队嘲弄了？” 罗岚回头一看，不是爱伊曼是谁？ “嗯，隔海的嘲弄啊，真是气死我了。”罗岚笑道。 爱伊曼白了他一眼，跟他并排而行。 “你把布吉岛的消息完全封锁，外界的人根本不了解布吉岛，如果他们知道布吉岛今年麦子产量上千万公斤，肯定会主动来找你的。”爱伊曼说道，言外之意是在告诉罗岚他其实很厉害。 “是啊，船队会主动来的，巴伦也会主动来的。” 罗岚呼了口气，十分的无奈。 爱伊曼沉默了一会儿后道：“算了，我还是去巴结布莱克吧，跟他结盟了我们就更加安全了，你的计划也能实施。” 爱伊曼很平静，仿佛巴结布莱克是件小事。 罗岚看着她，忍不住笑了两声：“爱伊曼，我在书上看见过一个词语，叫做‘绿帽子’，你觉得是什么意思？” 爱伊曼疑惑地摇头：“绿色的帽子？” “布莱克追求你，而你是我想得到的女人，如果我把你送去给布莱克，我就是戴了绿帽子，还是自己主动戴的，这对男人来说是侮辱，你想侮辱我吗？”罗岚斜着眼。 爱伊曼不知为何笑了起来，她的笑点十分的奇特。 “哈哈，我想起一件事，以前我们北方有个领主，看上了隔壁领主的妃子，于是就把自己的妻子送过去，换了对方的妃子。这叫相互戴绿帽子，你们男人真的挺恶心的。” 话题有点偏了。 罗岚等爱伊曼笑完开口道：“你老实待着吧，我会想到办法的。” 爱伊曼笑了笑，哼着小曲走了。 罗岚坐在礁石上，等夕阳暗了才返回港口。 他仍没想到办法，而且回到港口，竟发现爱伊曼平时乘坐的那艘商船不见了。 罗岚心里一惊，连忙询问工人：“爱伊曼哪里去了？” “她好像往北方去了，还带了不少水手呢。” 不会吧？爱伊曼一声不吭就北上了？她这是要做什么？ 罗岚赶紧往靠岸的船上跑，要叫人去追赶。一上船，碰到了米德。 两人撞了个满怀，头晕眼花。 “殿下，你这么匆忙做什么？”米德揉着脑袋问道，罗岚沉声道：“爱伊曼北上了，她真是疯了，快追！” 米德傻乎乎挠头：“干嘛要追？是卡尔先生让我们派一艘船去北边儿的，就在这里以北三十公里左右，到处都是原始丛林，骑兵不好走，爱伊曼直接开船去了。” 啥？ 罗岚擦了擦汗，米德又说了一遍：“西海岸的防卫将军卡尔先生目前带着矿工开矿，他大概是发现了好东西，让我们去看看。” 原来是这样。 罗岚松了口气，差点就以为自己戴上绿帽子了。 “走走走，我们也去看看。”罗岚让米德开船，一艘战船当即往北边开去。 布吉岛的海岸线不短，西海岸一直未开发状态，这北边儿更是如此，放眼看去全是密密麻麻的丛林。 不过北行三十公里左右，前方却出现了一艘大船，大船没有靠岸，因为那里无法靠岸，水手们是跳下船涉水上岸的。 “是爱伊曼他们。”米德叫道，让自己的战船也靠近海岸。 海岸全是礁石，水下还有暗礁，无法靠得太近。 水手们纷纷跳入水中，游向岸边。米德脱了衣服也跳了下去，罗岚在甲板上左顾右盼，不敢下去。 他会游泳，但这么粗暴地从十米高的地方跳下去也太吓人了。 还好有水手知道照顾罗岚王子，往下面丢了绳子。 罗岚苦兮兮地抓着绳子挪了下去，手掌都脱皮了。 一下去，岸上就传来女人的笑声，爱伊曼湿漉漉地在岸边嘲笑罗岚，米德还在旁边跟她说刚才的事。 罗岚一脸郁闷，游过去吐海水，然后被米德一把提了起来。 笑个不停的爱伊曼拍拍他肩膀：“放心，我不会给你戴绿帽子的。” “够了，别说了，卡尔发现了什么？”罗岚有气无力道。 “金矿。”爱伊曼凑近罗岚的耳朵，语气抖了抖。 第一百章 再致巴伦 罗岚又惊又喜地看着爱伊曼，爱伊曼哈哈一乐，拉着罗岚就往林中走。 “真的发现了金矿，布吉岛要发财了。”爱伊曼看起来比罗岚还要高兴。 罗岚心下大喜过望，发现了金矿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布吉岛可以选择另外一条路发展海贸了。 这个世界，方方面面都比较落后，而落后的世界，金子是最值钱的，大陆的所有争端都是围绕着领土和金子展开的。 一行人快步入树林，走不过几分钟就抵达了目的地。 那是一座被轰炸得满目苍夷的大山，大山已经看不出本来面目了，有些地方高耸，有些地方却深陷，露出一个个巨坑来。 坑中有几十个工人正在摸索检查，摆放爆弹，忙得热火朝天。 而在一处围起来的大坑中，能清晰看见金光闪闪的金矿石。它们黄中夹白，或成块或成片，有些类似黄铁矿。 阳光从树叶缝隙洒下来，照射在金矿石身上，反射出炫目的光芒。 “殿下，你来啦！”大坑旁边的卡尔叫道，几乎是跳过来的。 卡尔作为防卫军将军，每日闲得无聊，于是被瑞克打发去开矿了。 他这些时日一路北上，带着精锐矿工找了很多地方，意外地发现了金矿。 罗岚压下激动道：“怎么发现的？” “神明保佑啊，我们本来只是在这里扎营，结果意外发现了露天黑石，工人就开凿黑石，想看看是不是无烟煤。这一开凿可不得了，黑石只有那么几块，十米开外的地方有黄金！” “起初我们以为是黄铁矿，差点就不理会了，还好一个有经验的工人觉得不对劲儿，特意挖出来研究了一下。” 卡尔忍不住放声大笑，周围的工人们也乐开了花，这下赚大了。 罗岚也笑了两声，他一直觉得布吉岛不可能没有矿物，二十年前的贵族开矿运动是开错了方向。 现在的方向就对了，值钱的矿物在北方密林里。 罗岚跳入坑中，欣喜地摸了摸金矿石，然后问卡尔：“这里到西海岸的道路如何？” “没有路，但山间道很多，我们来这里都是顺着山间地势过来的，殿下，咱们可以修路，贯通北边和西海岸。” 的确，修路可行，但距离超过了三十公里，而且完全没有基础，如果修路的话恐怕要花费一年以上的时间。 罗岚沉思了片刻，否决了修路的方案。 “先不修路，森林里修路要求太高了，直接在这里修建港口，用海路连通两地。” 走海路是最方便的，而且各种物质可以用船运输，十分快捷。 卡尔连连点头，表示现在就可以开工。 罗岚让他别急，看好金矿才是首要任务。 “爱伊曼，我们回去吧，可以干一番大事了。” 罗岚笑道，示意爱伊曼跟自己回去。两人爬上船，留下了米德带士兵驻守此地。 在船上，爱伊曼若有所思地询问罗岚：“你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我要你帮我出售金矿石，就在东海湾一带出售，跟各路船队多宣传宣传。” 罗岚的话让爱伊曼一惊：“这么高调？金矿石可是会引来杀身之祸的东西啊。” “不怕，你现在受到北原领的保护，在南方海域不会有事。至于我的布吉岛，是海灵国的领土，那些觊觎的人要抢金矿也得掂量一点。” 罗岚自信笑道：“况且我直接开放出售，他们都可以买，不会冒险来抢的，毕竟不是人人都是海盗。” 爱伊曼一番思索后皱眉道：“虽然有道理，但我还是觉得很危险，尤其是二王子那边。如果你公开出售金矿石，那必定瞒不住他，他会怎么想呢？” “他肯定想占有，但还不至于攻打我，如果他现在就攻打我，必定惹怒国王，我父亲会收拾他。”罗岚淡然道，“现在他身边已经没有能人了，不会有人提醒他该提防我。” 爱伊曼不再质疑了，只是提醒罗岚再谨慎一点，二王子的十万精兵不是吃素的。 罗岚摸着下巴想了想，忽地贱贱一笑：“的确该更谨慎一点，所以就直接告诉巴伦吧。” “啊？你疯了？”爱伊曼惊得站了起来，“这种事情肯定是瞒得越久越好啊，你直接告诉他是什么意思？” “同样的手段，在巴伦身上是可以施展很多次的。这事我会处理好的，你最近留在港口，工人们需要你的船，你帮忙造一个北海港口吧。” 翌日，罗岚回到行宫，他叫来艾丽，然后又写信“致巴伦”。 “巴伦，本王子上次跟你示好，你竟一点都不领情。哈哈，真是报应，本王子发现了金矿，有钱修宫殿有钱养女仆了，你妒不妒忌？” “你根本不是我的对手，等我把金矿卖出去，立刻养一支十万大军，不对，十五万，比你还多，看我怎么收拾你！” 写完了这份弱智的信，罗岚让艾丽派人送过去。 艾丽嘴角抽动：“我觉得你是智障。” “不不不，巴伦才是智障。”罗岚哈哈一笑，喝起了朗姆酒。 两日后，碧水城的领主拉吉又屁颠儿屁颠儿地入宫了。 二王子巴伦搂着两个美丽的女仆接见了他，大手还在女仆屁股上揉动。 “又有罗岚的消息？”二王子一副纵.欲过度的样子，他最近越发迷恋女.色，英武之气减了不少。 “是的，罗岚又给您写信了。”拉吉嘿嘿一笑，期待地将书信递了上去。 巴伦也不接，让女仆拆开来念。 娇笑的女仆拆开念了起来。 “本王子上次跟你示好……本王子发现了金矿，等本王子养十五万大军……收拾你。” 女仆有点结巴，因为罗岚的话太过分了。 然而巴伦和拉吉笑得肚子痛，眼泪都出来了。 好半响拉吉才故意道：“殿下，这可如何是好啊？大王子发现了金矿，要养十五万大军啊，我们死定了！” 巴伦看他一副丑陋作态样，笑得更加欢了。 “拉吉啊，南原领有多少金矿？”巴伦继续揉女仆的屁股。 拉吉自豪道：“十二个金矿，我们是南方最富裕的封地！” “拉吉啊，布吉岛有多少人啊？”巴伦继续问。 拉吉嗤笑一声：“二十多万人，成年男子最多七八万，就算让罗岚全部抓去当兵也不过八万农民军，我南原领一万骑兵足以屠杀。” 两人又哈哈大笑了起来。 笑完后巴伦忽地正色道：“听说我妹妹跟罗岚贸易了？” 拉吉一怔，不在意道：“是的，当初给罗岚的那支船队跟三皇女进行贸易了，购买一些铁矿石转卖给南山国，殿下也知道的。” 巴伦脸色冷了冷：“真是个贱人，本王子何等英明神武，她不辅佐我，偏偏要救助罗岚那个废物！” 拉吉眼珠子一转，怪笑道：“殿下，明年国王过寿，估计是要选继承人了。您肯定是新国王，到时候收回北原领，三皇女就是您的人了，说起来这三皇女真是美貌绝顶啊，殿下享用后，可否赏赐给我们……” “你说什么？”巴伦眸光骤然变冷，他怀中的女仆吓得抖了抖。 拉吉吃了一惊，连忙跪地磕头：“殿下，臣只是开玩笑的！” “索菲娅岂是你们能享用的？滚下去！”巴伦冷斥，拉吉灰溜溜滚下去了。 出了宫殿，拉吉咬牙彻齿骂道：“没了我们这些贵族，你什么都不是，哼！” （这两天帮父母做面包，天天吵架，每晚心态崩溃。我写书五年了，而今还在扑街，这本花费了巨大心血的书也还是老样子。家里负债累累，父母不舍得花钱请人帮忙，一直旁敲侧击让我别写书了去打下手。写书一月两千，卖面包却月月上万，恨自己无能，来起点两年扑街了两年，转眼已经是大龄未婚青年了，逢年过节被亲戚拎出来论一遍。如果我当初一直写小黄.文，别谈什么梦想，大概也不至于这么凄惨。说了这么多，就是想告诉大家，我心力交瘁了，人老了，这书怕是没精力写了，等什么时候心态好了再写吧，对不起，真的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