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从夫君兄长房中出来 - 很野很欲?改嫁首辅,世子夜爬墙 - 乔十二 “轻点,疼……” 镇威侯府。 司遥咬着下唇,衣衫半褪,长睫轻颤,澄澈的眼中,氤氲出透明的雾气。 接着,是一道低低的轻笑。 男子从后圈住她,修长冰凉的手指轻轻按压在司遥裸露的香肩上,肌肤相触的那一瞬间,司遥颤了颤。 “都第三次了,司姑娘还是如此敏感。” 屋内放着几盏熏笼。 幽幽檀香弥散在空气中,如丝如缕。 下一秒,裴衔青贴近她,眼眸深邃,呼吸炙热,“我那胞弟可知你在他兄长面前,是这般模样?” …… 夜色如墨,整个院落一片静谧。 半个时辰后。 裴衔青看着穿好外衫的司遥,随手拿起手边干净的手帕,擦了擦指尖。 “司姑娘如此倾城绝色,怎会眼瞎看上我那纨绔胞弟?” “不如……跟了我?” 玩笑似的语气孰真孰假。 司遥并未当真。 烛火中,衬得她那张小脸越发明艳起来。 漂亮的眉眼不似寻常闺阁中小姐那般柔和温婉,倒带着点男子的英气。 此刻,额前的碎发被汗浸湿,紧贴在瓷白的肌肤上,司遥说:“裴公子莫要拿我取乐。” 半月前。 她重生了。 重生回到十五岁这年,被将军府的真千金司蓁蓁设计挑断手筋之时。 所有大夫都说她没救了。 注定这辈子右手再使不了刀剑。 可重活一世的司遥知道,裴衔青有办法。 上辈子,她嫁入镇威侯府三载。 次年,裴衔青坐上了内阁首辅的位置,权倾天下,搬离了侯府。 虽只见过几面,但关于他的事却听府中下人说了不少。 他们说,裴衔青十二三岁时,曾被人挑断过手筋和脚筋。 所幸运气好,得高人所助,这才没落下后遗症,和常人无异。 于是这一世,她瞒着所有人,找上了裴衔青。 事实证明,她选对了。 裴衔青背后的神医替她接了筋脉,想要恢复如初,还需多做几次修复。 叮嘱她一定要每隔三天来一趟。 她共来了三次。 每次都是裴衔青亲自帮她疏通筋脉,半点没有不耐烦。 短暂的相处下,司遥觉得裴衔青并没有传闻中的那般不堪。 狠辣、阴晴不定或许是他的保护伞。 如果裴衔青真的是那样的人,为何在她求他帮忙时,他没有丝毫犹豫,一口答应呢? 即便有缘由,司遥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值得对方惦记的地方。 裴衔青看着墙面上两人交叠的影子,一丝玩味浮于言表,“我听说我那胞弟最近往将军府跑的很是勤快,回来时,念叨的却是一个叫司蓁蓁的人。” 盛京人人皆知,镇威侯府的世子裴昭和将军府的小姐司遥青梅竹马,情投意合。 却在将军府的真千金司蓁蓁回来后,一切都变了。 裴昭眼中不再只有司遥一人,他开始对司蓁蓁嘘寒问暖。 旁人都知他是变心了。 可半月前,裴昭却突然跪到了圣上面前,求娶司遥。 两人的婚期就定在半年后。 “嗯,我知道。” 司遥平静了下来。 似是早就知道了这个事实。 压下心中悲恨的情绪,抬眼对上裴衔青那深邃的长眸,“裴公子,今夜多谢,若无其他事,我就先告辞了。” 再有一柱香的时间,天就亮了。 裴衔青望着她打开窗户的背影,道:“下一次,我去找司姑娘,姑娘莫要开错了门。” 司遥应了一声,翻窗离开。 镇威侯府的地形,司遥了如指掌。 她从裴衔青的院落一路往北走,路上不曾遇见过守夜的丫鬟小厮。 比起前院的热络,这里就显得冷清极了。 不过转念一想,便觉理应如此。 裴衔青是庶子,侯爷又不管事,没了母亲的庇护,他处处被主母刁难。 忆起方才屋内的陈设,连府中的下人都不如。 谁又能知,这样的人日后居然能坐上内阁首辅的位置。 记得前世,镇威侯府在得知这个消息后,都悔疯了。 可裴衔青却冷漠的断绝了和他们来往。 如此利落的做派,倒让这一世的司遥十分敬仰。 面对不好的关系,就要快刀斩乱麻,永绝后患。 死过一次。 她不会再对竹马、父兄有什么期待了。 她谁都不要了。 但欠她的,她都要一一讨回来! 夜色中,司遥快步往来时的出口走。 忽地,她后背一僵,硬生生停下了脚步。 面前,多出一群人。 为首的正是和她自幼长大的竹马——裴昭。 他一袭宝蓝绣金长袍,墨发高束,剑眉斜飞入鬓,双眸狭长透着震惊。 “遥遥?你怎么在这?” 熟悉的声音与她死前听到的那道声音重叠。 ——“放了蓁蓁,司遥任凭你们处置!” 重生后的第一次相见,司遥觉得她会很平静,可肢体残留的情绪,却控制着她浑身颤抖。 前世和裴昭有关的种种,在这一刻,将她尽数淹没。 眼中痛苦和恨意互相交织。 若不是裴昭的这句话,她也不会被山匪虐杀,惨死乱葬岗! 在裴昭伸手过来的那瞬间,几乎是条件反射,司遥反手打了下去。 ‘啪’的一声,在这静谧的夜里,显得尤为清晰。 所有人都愣住了。 包括裴昭在内,都不解的望着她。 司遥这才冷静下来,意识到自己的反应过于激烈了。 她左手掐紧掌心,替自己圆场道:“裴昭,我是来找你的。” 她撒谎了。 可那又如何? 总不能暴露自己刚从他兄长房中出来吧? 司遥竭力佯装镇定,好在裴昭并未生疑,看见她带伤还要来找自己,眼底划过一丝不忍。 他连忙驱散身后的小厮,牵起司遥便往自己院里走。 “遥遥,你来的正好,我有件礼物要送给你!” 他兴致盎然,司遥却想着怎么尽快脱身。 司遥环顾四周一圈。 陈设熟悉,摆件个个都是价值连城,是她前世住了三年的地方。 可和裴昭同床共枕的机会,一只手都数得过来,大多时候都是她独守空房。 想来是要为司蓁蓁守身如玉吧。 司遥自嘲似的想着,她冷漠的盯着裴昭高大的背影,须臾,裴昭转身。 手里多出了一盏亮着幽幽绿芒的玻璃盏。 还不等裴昭介绍,他却突然皱眉,眼看着司遥的脖颈,“遥遥,你脖子这块红痕怎么回事?” 第2章 司遥,你太让我失望了 - 很野很欲?改嫁首辅,世子夜爬墙 - 乔十二 司遥的皮肤本来就白。 如上等的璞玉一般细腻光滑,这就显得那块红尤为明显,让人想忽视都不行。 司遥下意识的伸手捂住。 一抹慌乱在眼底快速划过,她垂下眼睑,想着可能是裴衔青弄出来的痕迹,随口胡诌,“蚊子咬的。” 可现在又不是酷暑,哪来的蚊子? 裴昭心头的疑虑并未消失。 作为盛京城中万千少女都想嫁的郎君,裴昭模样生得风流俊美,身高腿长,追求他的贵女,数不胜数。 他虽不像其他世家子弟那般爱好女色,但该有的常识他都有。 司遥脖子上的红痕……太古怪了。 但要说司遥背着他这个未婚夫偷人,又不现实。 人人都看得出来,司遥是爱慕他的。 为了他,什么事都愿意做。 这样深情的一个人,怎会做出红杏出墙那等丑事? 在裴昭反复思考间,司遥岔开了话题,问:“你手里拿的什么?” 她知道那是裴昭要送给她的夜灯。 目的就是换取她手中的那颗夜明珠。 上一世就是如此。 只不过这一世因为她的原因,提前了些时日。 裴昭果然被吸引了注意。 他把手中的玻璃盏往司遥面前一递,邀功似的说:“遥遥,这是我要送给你的礼物!把这个挂在床头,你晚上就不用点着烛灯睡觉了,本来我还想多抓几只萤火虫给你多做几个,谁知道你提前来找我了……” 前半句赫然和记忆中的一模一样。 后半句倒是陌生。 司遥已经能料到在她接过后,裴昭还会说什么。 她不会再傻傻上当了。 几只不值钱的虫子,就想换她那价值连城的夜明珠?裴昭还真敢想。 完全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裴昭,并未看见司遥眼底闪过的一抹冷色。 他见司遥迟迟不接,便想直接塞到她怀里。 谁知司遥后退两步,一时不察,‘砰’的一声,玻璃盏落地,摔的粉碎。 里面关着的萤火虫,扑棱着翅膀,三下两下从窗户飞了出去。 裴昭的脸色瞬间变了。 司遥抢在他前头,猛地蹲下身,用没受伤的那只手去捡尖锐的碎片。 “嘶!” 她吃痛的倒吸了一口冷气,莹白的指尖划破了一道口子,溢出鲜红的血珠。 “遥遥!” 顾不得其他,裴昭伸手就将人拉了起来,看着那道伤口,他忍不住斥责道:“你去捡什么啊,让下人来收拾就好了。” 司遥不语,只一昧的装可怜,“对不起裴昭。” 她就是故意的。 只要她不接,裴昭就没有任何理由向她讨要夜明珠。 裴昭一愣。 原来司遥竟也有这样柔弱的一面。 在他的印象中,司遥永远都是能独当一面的存在,她不可能示弱,并且一人就能打翻好几个壮硕的男子。 在司遥面前,裴昭总觉得自己低她一头。 可现在…… 如果司遥一直都能当个弱女子,心甘情愿的娶她当世子妃也不是不行。 收起脑中乱七八糟的想法,裴昭正要叫丫鬟过来给司遥包扎,侯在外面的小厮就急匆匆的跑进来,满头大汗,惊慌的叫道:“世子不好了!您收藏书画的院子着火了!” 话落,裴昭眉眼间的担忧霎时烟消云散。 他骂了一句,“废物!还不赶紧去救火?要是我送给蓁蓁的礼物有什么损失,你们就都别活了!” 暴怒的裴昭吓得小厮连忙跪在了地上,“世子饶命!火已经在救了,只是这纵火的人……” 后面的话他没说完,只一昧的看着司遥。 这下,裴昭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当即,怒火抵达了警戒线,狭长的眼里满是燃烧的火焰。 裴昭转身面向司遥,刻意忽视她那冒血的指尖,质问道:“司遥,你今晚真的是来找我吗?” 难怪从一开始他就感到奇怪。 司遥从不亲自来找过他,几乎都是他半夜单方面的翻墙去将军府。 今天第一次就被他碰上了。 出于多年的情谊,他真的相信司遥是来找他的。 可结果呢? 他被司遥当傻子一样骗! 裴昭身侧的手,捏的‘咯吱’响,额间青筋跳动,漆黑的瞳仁倒映出司遥那张苍白的脸。 司遥呼吸一滞,压下心头翻涌的情绪,“你什么意思?” 裴昭见她还在装,冷笑一声,“司遥,你这样就没意思了,人证都在这,你还想狡辩?” “蓁蓁是你阿姊,你却处处嫉妒为难她,知道我送她的名画在书房,所以你今晚才过来侯府的吧?你太恶毒了。” 仅凭下人不清不楚的一句说辞,裴昭便将放火的罪名归咎到她头上。 说不上是委屈还是什么情绪。 司遥的一颗心早就被伤的千疮百孔,她拭去指尖的血珠,忍着眼眶的酸涩,对上裴昭嫌恶的眼神。 坦然承认,“没错,是我放的。” 即便说不是,裴昭也是不信的。 那又何必多此一举呢? 裴昭一副果然如此的模样,眼中火苗燃烧得更旺,“司遥,当我的世子妃,需要做到贤良淑德、大度待人,你是一个不占,我既向陛下求娶你,也是真的喜欢你,但你太让我失望了。” 一句失望,让司遥忽地笑了。 这样的话,她曾听过无数遍。 只要司蓁蓁出什么事,他便会将一切都怪罪到她头上。 笃定是她在报复司蓁蓁。 哪怕她拿出证据,证明和自己没关系,裴昭也只有一句轻描淡写的话——“谁叫你有前科呢?” 是啊。 她有前科。 她该死。 眼前被一层雾气笼罩,无尽的疲惫感瞬间将司遥吞噬殆尽。 她对上裴昭冰冷的眼眸,“既然你觉得我品性有问题,那就退婚吧。” 裴昭一怔,“什么?” 不等他反应过来,院外急急忙忙跑来一个丫鬟,衣衫凌乱,脸蛋黑一块的白一块。 司遥见过她。 她是司蓁蓁的贴身丫鬟,翠萍。 翠萍‘扑通’一声跪在了裴昭面前,声泪俱下。 “世子,请你救救我们家小姐!” “小姐她知道世子您最爱的书画都在那书房,不顾劝阻,一人冲进了火场!” 第3章 你必须和蓁蓁道歉 - 很野很欲?改嫁首辅,世子夜爬墙 - 乔十二 裴昭几乎是第一时间拽着司遥跑过去。 漫天浓烟,火光摇曳。 府中的下人们焦急的提水来回跑,慌乱的声音响彻整座府邸。 “失火啦!快来救火!” “司小姐还在里面!先救司小姐!” …… 裴昭看着眼前混乱的场面,目眦尽裂,不顾司遥浸红的右手,连忙抢过一桶水,‘唰’的一下,朝着司遥泼去。 时间仿佛在此刻静止。 耳鸣目眩,司遥整个人犹如落汤鸡,头发、衣裙湿漉漉的不断往下滴水,风一吹,带来刺骨的凉意。 她苍白着一张脸,木讷的望着裴昭。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根本让她没有反应的机会。 上一世,没有这场火,也没有被泼水的事情发生。 是她的重生,引起了蝴蝶效应? 不等司遥想明白,下一秒,肩上传来一股力,将她往火场里推。 裴昭心中记挂着司蓁蓁的安危,动作粗鲁极了。 他说:“司遥,你从小习武,去火场救人你比我们任何人都有经验,只要你把蓁蓁安全救出来,你还是我裴昭钦定的世子妃。” 最后一下,裴昭用尽全力,推了司遥一个踉跄。 她陷入了危险范围。 迎面而来的热浪裹挟着骇人的‘噼啪’声响,目光所到之处,全是肆意燃烧的火舌,宛若巨兽。 司遥立即屏住呼吸,减少浓烟的吸入。 右手的伤口在来的路上,被裴昭扯裂,钻心的疼痛让她整个神经都紧绷着,强咬下唇才止住**出声。 她硬着头皮环顾周围一圈。 烈火几乎吞噬了一切。 可却没听见任何人的呼救,司蓁蓁不在这里。 即便在,她也不可能救她。 最好是死在这里。 司遥眼底的冷光闪了又闪,外面的声音她已经听不清了。 头越来越沉。 她得赶紧出去。 司遥想从进来的地方原路返回,可才走出两步,‘砰’的一声,头顶的横梁正好砸在了门中央。 溅起的火星烫伤了她露在外的手背。 火越烧越旺。 外面。 裴昭催促着下人快点灭火,满心满眼都是司蓁蓁。 半点没想起过被他推入火海的司遥。 忽然—— “阿昭!” 清脆的女声从另一个方向传来。 裴昭立即抬头看去,不顾一切的跑过去,将人紧紧拥入怀里。 “蓁蓁,蓁蓁你没事真的是太好了……” 他眼底满是劫后余生的欣喜。 司蓁蓁头发乱糟糟的披在身后,单薄的里衣脏的不成样子,怀里抱着一副烧了一半的画卷。 她很虚弱,不等再说话,身体顿时一软,晕了过去。 “蓁蓁!” 裴昭担忧的大喊,双眼猩红。 同一时间,司遥咬牙撞破窗户滚落出来,浑身狼狈的不成样,入目的第一眼,便是裴昭抱着司蓁蓁的画面。 司遥心一揪,窒息感瞬间将她淹没。 精神和肉/体的双重折磨,让她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现场的人很多。 却无一人上来搀扶她。 片刻,裴昭横抱起司蓁蓁大步离去,一边让人传太医,一边吩咐身边的小厮把司遥带上。 福生居高临下的俯视她,“还请司姑娘莫要为难奴才,我们世子刚才说的你也听见了,赶紧起来吧,奴才可不吃这套!” 他自小伺候着裴昭的衣食起居,早期也曾觉得司遥人不错。 可知人知面不知心,司遥就是一个不择手段的坏女人! 明明她自己才是鸠占鹊巢的假千金,却处处和善良温柔的司蓁蓁作对,也难怪世子不喜欢她了! 司遥艰难的动了动手指,看着福生那张刻薄的脸,还真是墙倒众人推。 一炷香后。 烈火终于被扑灭,书房烧成了一片废墟,司遥步调缓慢的走在前面,破窗出来时,扭了脚,一瘸一拐。 哪还有半点先前的风光? 远处的天际已经露出了鱼肚白。 司遥穿着湿透的衣裳,苍白的小脸上印着几道血迹干涸的划痕,平白添了几分破碎感。 几个丫鬟对着她指指点点。 半晌,紧闭的屋门从里打开。 裴昭送太医出来,看见浑身伤痕的司遥时,狭长的双眸里闪过一丝复杂,转瞬即逝。 他不能怜惜司遥。 这一切都是她自己在咎由自取! 如果不是她纵火,怎会发生这样危险的混乱? 幸好蓁蓁没事。 裴昭让小厮送太医出府,并没有任何要为司遥诊治的意思。 不让她吃点苦头,只怕下次还会重演今天的闹剧! 裴昭停在了司遥面前。 头顶笼络下一片阴影,他说:“司遥,蓁蓁醒了,你现在立刻去和她道歉。” 语气不容置疑。 根本不考虑司遥当下的身体状况。 她连走一步都难如登天。 司遥扯了扯唇角,长睫下的眸子宛若一汪死潭,她掐着伤口,恍惚的神识这才恢复片刻的清明。 司遥:“凭什么?” 平静的三个字让裴昭的眉头刹那间皱成了川字。 “司遥,火是你放的,蓁蓁也是因你才受的伤,你说凭什么?” 这番话司遥早有预料。 她压下心底不断翻涌的负面情绪,抬眼,艰难的动了动右手,“那她伤我的时候,怎么没有一句道歉?” 司遥紧盯着裴昭的脸,不放过他面上任何细微的表情变化。 裴昭有些烦,“蓁蓁又不是故意的,再说了,我不也补偿你了吗?” 司遥早些年跟着父兄们上过战场,立下过军功,在景隆帝那里,颇得赏识。 距离下一场战事还有三个月的时间,景隆帝有意派司遥前去助阵,可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司遥的手废了。 他们都怕司遥去状告司蓁蓁,惹来景隆帝大怒。 所以,司家三兄弟便和裴昭想出一计,用婚事牵绊住司遥,保全司蓁蓁。 司遥轻笑,眸中却死寂一片。 裴昭还真是双标。 把她当傻子看。 不过她也确实是傻子,前世不就被蒙骗了那么久吗? “你笑什么?” 话音刚落,身后传来翠萍的惊呼声,“小姐,你慢点,太医说你还不能下床……” 伴随着一阵脚步声,虚弱的司蓁蓁霎时闯入了司遥的视线。 她黑发散乱,精致的小脸苍白一片,我见犹怜。 “阿昭,你别为难司遥,不关她的事。” 司蓁蓁极力为司遥解释,可她越这样,裴昭越觉得司遥罪该万死! 裴昭的目光沉了又沉。 他逼着司遥向司蓁蓁道歉,司遥挺直脊背,闭着唇,一语不发。 见此,裴昭双拳紧握,太阳穴跳了又跳,低吼出声,“司遥!” 司蓁蓁很满意当下的情形,开始和稀泥,让裴昭别生司遥的气。 僵持间,裴昭退而求次,说:“你不道歉也行,把你的那颗夜明珠拿出来送给蓁蓁,我就不再和你计较。” 不等司遥反驳,又一群人赶到。 一个胳膊被麻绳捆绑的小厮‘扑通’一声跪了下来,他浑身青紫,脸肿成了猪头,声嘶力竭的不断求饶。 “世子爷饶命!奴才只是一时鬼迷心窍……饶了奴才吧!奴才上有八十岁老母,下有嗷嗷待哺的幼孩!” 众人皆是满脸茫然。 在看清为首的男子后,裴昭的脸顷刻阴沉下来。 “裴衔青,你这是何意?” 第4章 裴昭,我要和你退婚 - 很野很欲?改嫁首辅,世子夜爬墙 - 乔十二 来人穿着一袭月白色锦袍,墨发高束,仅用一根白玉簪挽住。 他逆着光,肤色苍白。 剑眉下双眸狭长,瞳仁漆黑,深不可测。 凉薄的唇角却噙着一丝笑,若有若无。 “听说书房失火,你在抓纵火犯,此人行踪鬼祟,想要趁着人乱溜出府,却不想走到了我院子里,一番拷打后,他承认是他放的火。” 乍然一听,实在是荒谬! 裴昭半个字都不信! 裴昭冷笑,“裴衔青,你别在这狗拿耗子多管闲事!放火的是司遥,关一个奴才什么事?” 镇威侯膝下统共就两个儿子。 一个是他,另一个就是裴衔青。 虽说裴衔青年长他四岁,但他从未把对方当成兄长看待过。 不过是个妾室所生的庶子,根本上不得台面! 如若说他裴昭是高高在上的明月,那裴衔青只能是地里的一滩淤泥! 气氛跌落至冰点,剑拔弩张。 司遥这才反应过来,裴衔青是在帮她。 司遥看向裴昭,“你有什么证据证明火是我放的?” 一句反问,把裴昭打得措手不及。 他瞳孔微张,不可置信的望着出尔反尔的司遥,明明前几个时辰她才承认火是她放的! 裴昭一气之下气了一下,“司遥,你自己都承认了,少在这胡搅蛮缠!如果不是你,你怎会突然出现在镇威侯府?” 司遥从容不迫的接话,“我不是说了吗?我是来找你的。” 话落,裴衔青玩味的视线落在了她身上。 却在看见她湿润的衣裳时,好看的眉头顿时一皱。 薄唇抿紧成一条直线。 这点细微的表情变化并未有人察觉到,更不可能有人去揣度裴衔青和司遥的关系。 在外人眼中,两人就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人。 可司蓁蓁却看出点不对劲来。 她的脸色变了又变。 裴昭继续说:“司遥,你从不会主动来府中找我,都是我去将军府寻你,今夜发生火灾,你刚好就在,不觉得太过于凑巧了吗?” 仅凭这句话,裴昭仍旧认为司遥才是那个真凶。 眼前这个跪地求饶的小厮,不过是推出来的替死鬼! 只是…… 裴衔青和司遥互不认识,没必要帮她吧? 心中‘腾’的冒出来一丝疑虑,一时之间让裴昭的内心陷入煎熬和挣扎。 司遥笑了一下,目光似有似无的去扫司蓁蓁,“那我是不是可以合理怀疑她也是真凶?她第一次来侯府,就发生了火灾,不觉得太过于凑巧了吗?” 这句话,几乎原封不动的还给了裴昭。 眼看要惹火上身了,心虚的司蓁蓁连忙站了出来。 怕东窗事发,她不得不改变原计划。 嫁祸司遥纵火罪名的谋略,只得暂且搁置。 司遥还真是走运! 司蓁蓁咬碎了一口银牙,违心的替司遥说起话来,“阿昭,你莫要误会司遥,这火肯定不是她放的,既然裴公子抓到了真凶,那就一定要严惩!” 小厮磕的头破血流,裴昭被架在了火上,他又想起来向他汇报着火了的那个小厮,连忙让福生去找。 很快,福生返回,弓着腰低着头,大气不敢喘一口,“世子,他、他不见了!守门的丫鬟说,天还没亮就看见他背着包袱跑了。” 此举一出,让司遥的嫌疑更加小了。 司蓁蓁却大松了口气。 她不着痕迹的扫了眼跪地的小厮,琢磨着如何神不知鬼不觉的处理掉。 免得夜长梦多。 这时,裴衔青给身边人使了个眼色,很快,人退下带回来两个丫鬟小厮。 两人一见裴昭便战战兢兢的跪地,开始指认起纵火的小厮。 “世子,今夜书房该奴婢值班,就是他把奴婢引开了!” “奴才也可以作证!这人鬼鬼祟祟在书房周围打转,没一会儿便起了火!” 在他们的指认声中,司遥漠视着裴昭,裴昭顿时无措的慌了神。 他误会了司遥。 并且还泼她冷水,将她推入火海。 事后还恶言相向。 司遥一定讨厌死了他。 裴昭的唇蠕动了几下,想要解释,“遥遥,你听我说……” “世子。” 司遥打断了他后面的话,似笑非笑,眼中带着决然,“你我之间已无信任,想来婚约也没继续的必要,回头我会递上退婚书。” 说完这句话,司遥已然用尽了全部的力气。 她小脸苍白,却硬撑着转身向外走去。 裴昭下意识的迈步去追,司蓁蓁却突然两眼一闭,晕倒在地。 “小姐!” “蓁蓁!” 场面霎时又变得混乱起来。 裴昭几乎是下意识的回头去抱司蓁蓁,等将人抱上床榻后再出来时,院外哪还有司遥的影子? 连带着裴衔青也一起消失不见。 福生看了眼跪地的纵火犯,恭敬询问:“世子,这人如何处置?” 裴昭烦躁到了极点。 额头的青筋凸起,看着战战兢兢的纵火犯,没忍住抬脚猛地踹在了他的肩膀上。 嗓音冷到了极致,“拖下去杖责一百,再发卖出去!” 书房的损失就不说了。 司遥那边的情况才更为棘手。 她说她要退婚。 可这婚,是他去陛下面前求来的,怎能说退就退? 裴昭面色阴冷的甩袖离去,直接忽视了身后不断传来的凄惨求饶声。 “世子爷饶命……” 与此同时。 司遥人已经走到了镇威侯府外。 天色灰蒙蒙的,阴晴不定。 回将军府,需要走两条街,依照她现在的身体状况,根本有心无力。 就在司遥咬唇犯难时,府外突然驶来一架马车。 “吁——” 响亮的呵停促使马车稳稳停在了司遥面前。 车夫利落的跳下来,司遥微微眯眼,认出他。 他是刚才站在裴衔青身边的小厮。 长得眉清目秀,见她时,恭恭敬敬的,“司姑娘,公子吩咐奴才将您送回府。” 司遥没有逞强。 道过谢后,在他的帮助下,艰难的上了马车。 手掀开布帘,抬眼看见那道熟悉的身影时,微微错愕。 “裴公子?” 第5章 疼就咬我 - 很野很欲?改嫁首辅,世子夜爬墙 - 乔十二 司遥坐在了裴衔青左侧。 马车的窗户用上等的布遮的严严实实,隔绝了外面的人与物。 “驾——” 马车重新往前行驶,速度平稳。 司遥低着头,黑发凌乱,惨白的脸上还残留着在火场留下的黑灰。 不等她放松下来,身边传来低沉的男音,“把衣服脱了。” 司遥大脑宕机了几秒。 那双漂亮的桃花眼,茫然的偏头看着他。 见此,裴衔青眸色深了深,须臾,别开眼,轻笑了一声,“司姑娘放心,裴某不会趁人之危。” 肉眼可见之处,司遥右手的纱布满是干涸的暗红色血迹。 触目惊心。 裴衔青垂眼,长睫遮住眸底翻涌的戾气,等再抬眼时,已然恢复到了淡然。 司遥不疑有他。 她知道如果不及时处理伤口,腕处的情况只怕会更加糟糕。 那她这半月来的所有辛苦将会全部白费。 司遥虚弱的道了声谢。 她咬紧牙关,忍着深入骨髓的疼,颤抖着用另一只手去解腰间的系带。 可努力了半晌,腰带纹丝不动。 她却早已满头冷汗。 裴衔青注意到她手背上的烫伤,压抑着情绪,神色晦暗不明,“司姑娘,冒犯了。” 前后不过三四个时辰的时间,司遥就将自己搞得这么狼狈。 裴昭值得她这样忍辱负重吗? 裴衔青靠近司遥,两人之间的距离骤然拉近。 彼此的呼吸声清晰入耳。 司遥紧张的四肢僵硬,一动不动的坐在那,仍由人摆布。 裴衔青也是第一次解异性的衣裳。 他表面云淡风轻,实则内里一片惊涛骇浪。 好在一切都顺利进行着,他把司遥湿透的外衫褪了下来,露出白色里衣。 少女身形纤瘦,脖颈修长。 胸前隆起的饱满弧度让裴衔青克制的移开视线。 马车内气氛升温。 等只剩下一件红色肚兜后,裴衔青才收回手。 接触到冷空气,司遥抖了一下。 很快,肩上一沉,裴衔青将自己的外衫脱下,搭在了她身上。 里面似乎还残留着余温,司遥隐隐能闻到对方身上清淡的一丝香味。 “司姑娘,如果疼的受不了,就咬我。” 一连几次的见面。 裴衔青细心的发现司遥很怕疼。 但每次都克制着一声不吭,最近两次,还是在他的诱导下,司遥才真正暴露了自己。 纱布揭开,露出腕处血肉模糊的伤口。 裴衔青动作轻柔的替她处理着,她疼的心脏都停止了跳动。 呼吸又急又喘。 下唇咬出了血,唇齿间满是铁锈味。 半炷香后,裴衔青总算缠完了最后一圈纱布,身边满是染着血的废料。 司遥浑身湿透。 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似的。 她艰难的睁开眼,四肢麻木,喉咙干涩,“多、多谢……” 今日之事,她又欠了裴衔青两个人情。 第一,便是他寻得真凶为她洗清纵火的嫌疑。 其次,便是裴衔青替她处理伤口。 只是可惜好不容易养着的右手,一朝又回到了解放前。 她现在的力量太渺小了。 想要报上辈子的仇、摆脱原来的命运轨迹,还得从长计议。 这时,行走的马车停下,帘外传来车夫的声音,“司姑娘,公子,前面就是将军府了。” 两人的身份有别,断不适合同时出现。 裴衔青早有准备。 只听车夫跳下马车,脚步声渐渐远去,很快,又带回来一女子。 她双手抱拳,立在外行了个礼,“公子。” 闻声,司遥立刻看向了裴衔青。 那眼神,似是无声的在询问他这是何意。 裴衔青理了理有些凌乱的衣袍,余光瞥见指尖的红,轻轻摩挲了几下,眼睑垂落,“以后若有事找我,直接叫琳琅传话,你身边的人……不可信。” 最后一句话似是提醒。 即便他不说,司遥也知道。 她偷偷去了镇威侯府三次,前两次仅有她一人知道,但这次……却多出一人。 自打司蓁蓁回来后,整个将军府的人都被她笼络着。 下人们个个以她唯首是瞻。 就连跟在她身边伺候的几个丫鬟,如今也只剩下一个叫春杏的。 司遥没有拒绝这份好意。 她又要道谢,却被裴衔青拦住,他狭长的丹凤眼漆黑深邃,藏着司遥看不懂的情绪涌动。 低沉的嗓音响起,“谢谢就不必了,毕竟,以后都是要还的。” 怎么还、如何还,裴衔青并未点明。 司遥想问,面前却掀起一股风,下一秒,裴衔青消失在了眼前。 接着,晃动的布帘被撩开,琳琅抱着一套新的衣裙上来,“司姑娘,请让奴婢伺候你更衣。” 衣裙完全是按照司遥的尺寸定制的。 司遥有点奇怪。 在琳琅替她系腰带时,问:“琳琅,这衣裙……是裴公子给你的?” 琳琅训练有素。 眉眼间一派沉稳之色,闻言,只低头,“公子的事奴婢没有过问的权利,姑娘,奴婢扶你下马。” 将军府威严肃穆。 守门的丫鬟小厮互相打闹着,哪怕是看见了司遥,也并未有任何恭敬的行径。 把她当成了空气。 笑话,他们又不傻,自从五年前司蓁蓁回来后,将军府便都是以她为大。 不论是在寺庙诵经的老夫人,还是在边关的老爷、少爷,皆是宠着这个失散多年的大小姐。 即便是要那天上的星星,都要想方设法的摘下来,哄大小姐开心。 反倒是司遥鸠占鹊巢,仗着以往的军功,处处欺辱大小姐。 受了不少恩惠的下人,纷纷替司蓁蓁鸣不平。 眼见司遥迈进了大门,一个拿着扫帚的小厮,立刻横扫了过去,灰尘漫天,呛得人连连咳嗽。 司遥冷眼看过去。 小厮洋洋得意,“真不好意司小姐,奴才眼拙,没看见你……” 言语间,满是对司遥的不屑。 有司蓁蓁在,完全有恃无恐。 琳琅皱眉,丝毫没想过司遥在将军府的处境竟会如此艰难。 就连这身份低贱的奴才都敢羞辱上几句! 琳琅:“姑娘……” 司遥盯着小厮的脸看了半晌,顷刻,她递给琳琅一个眼神。 琳琅领命,一手扶着司遥,一手高高扬起,‘啪’的一声落在了那厚脸皮上。 司遥上前。 第6章 手握玉足,太娇了 - 很野很欲?改嫁首辅,世子夜爬墙 - 乔十二 琳琅的这一巴掌打的极狠。 小厮的脸霎时红肿起来,牙都碎了两颗,他眼中惊恐交加,“你、你竟然敢打我!我可是大小姐的人!” 这下,连奴才都不自称了。 可见他有多么没把司遥当回事。 司遥面色冷若冰霜,缓步逼近,湿发紧贴在两侧,气势迫人,“那又如何?” “即便我再怎么落魄,也比你这奴才身份尊贵……主是主,奴是奴,我要你死,你不得不死。” 她眼中的杀意化为实质。 不像是在说笑。 没见过什么大场面的小厮,顿时双腿一软,扑通跪地,吓得六神无主,连连求饶,“司小姐,是奴才狗眼看人低,念在奴才是初犯的份上,饶了奴才吧……” 周围原本嬉笑看戏的下人们,噤若寒蝉,终于想起面前这位,曾是单枪匹马取了倭寇首领首级的‘玉面罗刹’。 这些年,有司蓁蓁仁慈、良善的庇护,他们都自动忽视了司遥的身份和能力。 觉得她就是个鸠占鹊巢的坏女人。 可再怎么说,将军都不曾开口驱逐司遥出府。 她仍旧是府中的小姐,永远比他们这些奴才尊贵。 他们的生死,全在权贵的一念之间。 更别提司蓁蓁此刻还不在府中,司遥让谁死,谁就得死! 后悔如同猛浪一般涌上头,犯事的小厮磕得头破血流,司遥却没半点恻隐之心。 琳琅看向她,“姑娘,怎么处置?” “拖入院中,杖毙。” 冰冷的六个字,宣判了小厮的死刑。 刹那间,所有人心头都蒙上了一层浓浓的恐惧。 “小姐饶命!你不能这样对我……我不能死!” “大小姐知道了,定不会放过你!” “司遥,你不得好死!” …… 求饶最终演变成了声嘶力竭,破罐子破摔。 司遥连眉头都没皱一下的。 小厮被人拖了下去,无一人敢给他求情。 就像司遥刚才说的那样,她再怎么样,也是他们的主子。 只要一日在府,她就永远掌控着他们的生死。 受不受宠并不重要。 在下人们恐惧的眼神里,琳琅扶着司遥慢步往偏院走。 整个将军府上空,回荡着方才那位小厮的凄厉惨叫。 司遥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 人善被人欺。 上一世,她秉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理念,处处忍让,哪怕是下人们明着挑衅,她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谁知换来的是变本加厉! 无论是谁都可以在她头上踩两脚。 重生回来,司遥绝不可能再步上辈子的后尘。 走了许久,才遥遥看见一座破败的院落。 门匾上写着‘邀月阁’三个大字。 许是太久没打扫,上面蒙着一层浅浅的灰尘,细看下还有不少蛛网。 “小姐!你终于回来了……奴婢担心死你了!” 主仆二人刚走到门口,里面便跑出来一个绿衣丫鬟。 梳着双丫髻,圆脸上一派担忧之色。 但深看,却能捕捉到她眼底潜藏着的慌乱情绪。 司遥默不做声。 等坐靠在床榻上时,她才看向春杏,“昨夜可有人来过?” 春杏连忙回答,“小姐,奴婢谨遵您的吩咐,守着院子,谁来都没让进,不可能有人来过!” 司遥笑了一下,嗓音轻飘飘的,“哦?是吗?” “千真万确啊小姐!奴婢跟了你这么久,从来不说谎!” 春杏强压内心的慌张感,一脸认真。 若不是抓到了蛛丝马迹,司遥恐怕真信了。 她自问待春杏不薄,受欺负、或是家中缺钱,哪一个不是她为春杏出头? 可真心换不来真心。 司遥眸中不禁染上了几分嘲讽。 现在冷静下来回想一切,处处都是提前预谋好的纰漏。 是她太大意了。 以为一切都会按照上一世的轨迹发展。 殊不知有个词叫蝴蝶效应。 今后行事,要更加小心才是。 屋内乍然的安静令春杏感到十分不安,她犹豫着开口,“小姐,这位姐姐是……” 琳琅是个生面孔。 站在那生人勿近,让人心底发怵。 司遥早已想好了说辞,“街上遇到的孤女,我见她可怜,便收留了她,有什么问题吗?” 明明人还是那个人。 可春杏却觉得冥冥之中有哪里不一样了。 她得赶紧禀告大小姐。 不等春杏说话,司遥佯装无意的说起刚才被拉去杖毙的小厮。 看见春杏骤然惨白的脸色,敛去眸色,笑意吟吟道:“……春杏你五岁起就跟在我身边伺候,自是最了解我的为人,你觉得我恶毒吗?” 春杏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硬扯出一抹笑:“小姐怎会恶毒?这等刁奴早该杀了……” 司遥意味不明的轻笑出声。 接着,将人打发下去打水,疲惫的闭上眼。 活了十五年,身边竟连一个可信之人都没有。 春杏的不忠,早有苗头。 只是她不愿相信罢了。 半晌,春杏端着水回来,和琳琅一起,给司遥仔仔细细的擦拭了一遍身子。 等人歇下后,才小心的退出厢房。 这一觉,司遥睡得并不踏实。 前世今生的画面来回交替在识海里,司蓁蓁小人得志的脸,以及裴昭冷漠无情的选择,全都成了她挥之不去的噩梦。 ——“司遥,你占据了蓁蓁大半人生,替她死了又如何?” ——“只要你们放了蓁蓁,司遥任凭你们处置!” ——“司遥,这就是你的命。” …… 司遥陷入了深深的梦魇。 浑身被冷汗浸透,不安的皱紧眉,红唇微张,喘着粗气。 下一秒,一只修长的手替她拭去眼角滑落的泪,指腹带着薄茧,瓷白的肌肤,霎时红了一块儿。 翻窗偷溜进来的裴衔青:…… 太娇了。 他眸子深邃,刚拿出从神医那要来的跌打损伤药,就听司遥在轻唤,“裴昭……” 后面说的话,裴衔青一个字没听清。 心沉到了谷底。 但替她扭伤脚踝上药的动作,却是一刻不停。 白嫩的玉足被他小心的托在掌心,冰凉柔软。 红肿起来的那块地方,触目惊心。 他不敢用力,却仍能听见几声压抑细碎的**。 直到上完药,司遥还是没醒。 第7章 她不想哄了 - 很野很欲?改嫁首辅,世子夜爬墙 - 乔十二 黑发披散,衬得那张小脸越发瘦削苍白。 视线往下,柔软饱满的唇瓣上还残留着牙印,整个人宛若易碎的琉璃。 裴衔青盯着看了半晌。 眸色幽深,像是一汪深不见底的黑潭,让人辨不清他此刻在想些什么。 “司遥……” 清冷低沉的嗓音缓缓念出她的名字。 两个字在舌尖绕了又绕,直到听见门外传来脚步声,他才离开厢房。 木窗开了又关。 风将窗边的绿植吹得左右晃动,紧接着‘吱呀’一声,门开了。 春杏小心翼翼的走到床榻前,试探着唤了司遥一声,“小姐,您醒了吗?” 回应她的是一片均匀的呼吸声。 春杏顿时松了口气,应该是睡熟了。 她慌张的神色这才有所缓解,左右看了一圈屋内简陋的陈设,捏紧手中的玉佩,犹豫踌躇了半晌,最终心一狠,将其藏在了床尾的夹缝中。 春杏不敢多做停留。 几乎是刚藏完东西,马上就离开了犯罪现场。 在她踏出门槛的那刻,原本熟睡的司遥缓缓睁开了眼。 鼻息间萦绕着一股陌生的清香。 司遥垂眼,敛去尽头的一抹神色,撑着床沿坐了起来。 她盯着扭伤的那只脚踝看了半晌,须臾,才出声,“琳琅。” “姑娘。” 琳琅推门进来。 “去看看她藏的什么。” 春杏自以为一切都做的天衣无缝,可惜,她太小瞧司遥了。 作为一个能文能武、上过战场的武将,半点风吹草动都能够惊醒她。 琳琅俯身在夹缝中拿出一块用布包好的东西,将其展开,里面赫然是一块价值不菲的玉佩。 司遥一眼认出,那是象征将军府身份的牌子。 不管是嫡出还是庶出的小姐少爷,都人手一块。 司遥以前也有。 可后来被司蓁蓁要了去。 父兄说会重新给她一块,可几年过去了,连半个影子都没看见。 即便是上辈子到死,她也不曾拥有过。 或许从始至终,她司遥都是那个鸠占鹊巢的外人。 一丝冷嘲出现在唇角。 司遥:“琳琅,你去将这个藏在春杏房中。” 府中的丫鬟皆是分了等级。 像春杏这样级别的,睡得是大通铺,一间房十二个人挤在一起。 半年前,春杏受到了排挤,可怜兮兮的求到她面前,司遥于心不忍,便将空置的偏房让给她住。 谁知竟养了个吃里爬外的狗东西! 其实上一世春杏的马脚就露出来了,只不过她一心扑在裴昭和父兄们身上,懒得与她计较。 现在…… 人若犯我,我必犯人。 人若欺我,百倍还之! 琳琅遵从司遥的吩咐,特地支开春杏,而后才溜进偏房,将玉佩藏在了床缝中。 之后的两天,风平浪静。 司遥在房中刚用过午膳,就听见前院传来的嘈杂声。 春杏在旁伺候的心不在焉,时不时的对着门口翘首以盼。 似是在等待着什么。 司遥一眼看破,面上却佯装不知,遂了她的心愿,“春杏,你去瞧瞧,发生了什么事。” 春杏立马喜形于色,热切的应了一声,‘哒哒’的跑走了。 很快,她又返回来,说:“小姐,是大小姐回来了。” 声音是掩饰不住的雀跃。 司遥提笔的手一顿,浓厚的墨在宣纸上晕染开来。 “司蓁蓁回来,你好像很开心。” 司遥无心的一句话吓得春杏脸立刻就白了。 她结结巴巴的道:“没、没有小姐。” 整个将军府的人都知道假千金司遥处处和真千金司蓁蓁作对。 尤其是在司遥手筋断裂后,更是升级成了血海深仇。 春杏是她的贴身婢女。 和司蓁蓁走得近,岂不就是背叛主子? 司遥不置可否。 她看着写好的退婚书,放下毛笔,还没等墨晾干,屋外便传来一阵凌乱的脚步声。 “先放院子里吧,都小心点,弄坏一个你们都赔不起!” “世子爷……” 裴昭来了? 司遥好看的眉头立刻皱了起来,下一秒,门口逆光走进来一个身形高大的男子。 两人四目相对。 裴昭眼中多种情绪交织,后悔、惭愧……呵,他不可能会后悔。 司遥没有像往常一样站起来迎接他,而是稳坐如钟。 见此,裴昭好看的眉头顷刻皱了起来,唇线抿紧。 “司遥。” 他干巴巴的喊了一声,却没得到任何回应。 这让向来骄傲的裴昭内心受挫,本该愧疚的那颗心,一下子硬了起来。 他憋着一股气走过去,春杏极有眼见力的退了出去。 没了闲杂人等,裴昭直接一掌拍在了桌子上,正预说话,目光却突然瞥见了那刚写好的退婚书。 刹那间,心脏像是被一双无形的手紧紧攥住,连呼吸都骤停了两秒。 “司遥,你要退婚?!” 裴昭压下心底翻涌的情绪,乍然逼近司遥,眼中喷着怒火,“谁给你的胆子?我不就是冤枉了你,至于闹成这样吗?” “再则,你以前对蓁蓁做的那些事都是板上钉钉的事实,别怪我冤枉你,要怪就怪你自己!” 一番话裴昭说的冠冕堂皇。 明明是自己的错,却硬要推到司遥头上,从不会进行自我反思。 司遥早已经习惯。 她和裴昭青梅竹马认识十几年,两人闹过的别扭数不胜数,但却没有一次是裴昭主动服软道歉。 低头的永远是她。 现在清醒看来,这段关系里她才是下位者。 因为害怕失去,所以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压低底线,给了别人肆无忌惮伤害她的机会。 司遥是人,她也会累的。 她不想哄了。 司遥平静的望着裴昭,这样的她让人感到无比的陌生。 裴昭没来由的一慌,面上却恶狠狠的,“司遥,你哑巴了?我在和你说话!” 司遥冷嘲,“你觉得我在闹?” 她坐在木椅上,穿着样式最简单的鹅黄色襦裙,及腰的柔软黑发仅用一根木簪固定。 漂亮的桃花眼潋滟,看他时却少了几分爱慕,多了些许冷漠。 裴昭哑然,心头的落空感令他无端生出躁意。 下一秒,胸前的衣服被一只手拽住,用力往下一拉,迫使他弯着腰,与她视线平齐。 司遥盯着他,“裴昭。” 第8章 你别恃宠而骄 - 很野很欲?改嫁首辅,世子夜爬墙 - 乔十二 两人的距离骤然拉近。 近到连对方脸上的毛孔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裴昭面上感受到司遥喷洒出来的呼吸,耳根子红到了底。 心想:要是司遥主动给他道歉,那他就勉为其难的原谅她吧…… 可现实却是—— “我知道你喜欢司蓁蓁,和我退婚,不正合你意吗?陛下那里我自会去解释,你不用担心会迁怒到你。” 平静的语调拉回了裴昭不切实际的思绪。 他面上的错愕、震惊都没逃过司遥的眼睛。 司遥松开手,把毛笔塞给了裴昭,“签吧。” 宣纸末端,司遥两个字写的潦草飘逸,裴昭却猩红了眼,‘啪’的一下掰断了毛笔,再猛地将退婚书撕得粉碎。 ‘唰’的一下,无数碎片洋洋洒洒的从空中落地,司遥表情微变。 裴昭:“我不会同意退婚的!” 整个屋子似乎都被吼得震了又震。 司遥看着暴怒的裴昭,不解,“何必呢?” 不喜欢她,却要娶她。 无非就是怕她报复司蓁蓁罢了。 可谁规定她和裴昭成了亲,就得了结和司蓁蓁所有的恩怨? 上辈子是她蠢,但这辈子,钮钴禄遥已上线,失去的那些她都会统统拿回来! 屋子里静默了许久。 终于,裴昭深呼吸了一口气,表情仍然阴鸷,但语气却缓和了许多。 “遥遥,我知道这次是我的问题,院子里的那些箱子,都是我精挑细选出来的礼物,就当是给你赔礼道歉。” “反正你也没什么事,这件事以后都不许再提了。” 后半句话,依然高高在上。 司遥不为所动,她拂开掉落在膝盖上的纸屑,眉眼一片冷静,“裴昭,就算你撕了这份,也还会有下一份。” 她绝不可能再重蹈上一世的覆辙。 首先要做的事,就是退掉和裴昭的这门婚事。 如果是两家自己私下定的亲,那就好办的多,可这是裴昭亲自求当今圣上赐的婚。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这才过了半月,她若贸然让景隆帝收回成命,只怕会适得其反。 整个盛京的人都知,景隆帝生性多疑,是个精致的利己者。 要想和他谈条件,自己就必须得证明价值所在。 可她现在已经失去了任何价值。 唯一的转折点,便是三月后的那场边关战事…… 裴昭看着沉思中的司遥,又一掌拍在了桌面上,压抑着怒意,道:“司遥,我都服软了,你还想要怎样?别恃宠而骄。” 最后一句话是警告也是忠告。 接着,他叫了句福生。 “世子爷。” “把东西都抬进来,放在最显眼的地方!” 也不管司遥是否接受,全都一意孤行。 看着几大箱子搁置在面前,司遥掀了掀眼皮,眼底满是讥诮的寒意。 这时,春杏急急忙忙的从外面跑进来,对着裴昭就是一顿输出,“世子爷,大小姐晕倒了!您快去看看吧!” 俨然没把司遥这个主子放在眼里。 这是演都不准备演了? 只见裴昭变了脸色,撂下一句让她好好休养的话,便大步离开了邀月阁。 春杏正要跟上去,接到指令的琳琅,挡住了她的去路。 “琳琅姐姐……” 在琳琅冷漠的视线下,春杏害怕的缩了缩脖子,下意识的想要寻求司遥的庇护,却触及到比琳琅更冷的一双眼眸。 大脑瞬间变得空白。 出于求生本能,她‘啪’的一下跪地磕头,“小姐,奴、奴婢不是故意的,只是、只是大小姐她——”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司蓁蓁是你主子呢。” 司遥似笑非笑的打断她,“当着我这个主子的面,胳膊肘往外拐,春杏,谁给你的胆子?” 无形的威压像是一座山似的,压得春杏喘不过来气。 浑身汗津津的,恐惧将她包裹的严严实实,脸色煞白。 她无比后悔刚才那般冒失。 从邀月阁出去后,她便去前院找了司蓁蓁,汇报完全部情况后,司蓁蓁突然晕了。 翠萍忙不迭的让她来通知世子爷。 可世子爷是小姐的未婚夫啊! 她却让世子爷抛下小姐,去找了别的女子! 会过意后的春杏,磕得头破血流,“小姐,春杏对您一片真心,求您原谅奴婢吧,奴婢下次再也不敢了……” 撕心裂肺的求饶声听得司遥没有起半点怜悯之心。 她看向琳琅,淡淡道:“拖下去杖责二十。” 一顿打顶多十天半个月下不来床,比起前两天那丢了性命的奴才,责罚可谓是轻太多了。 春杏还在哭叫,琳琅眼疾手快塞了一块抹布到她口中。 春杏满脸泪水,“唔唔!” 司遥缓缓勾唇,好看的眉眼温柔的不像话,“春杏,你也莫要怪我,我只是想让你好好长个记性……以免日后,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此时此刻,春杏还不能死。 她死了,司蓁蓁后面的戏还怎么唱? 琳琅亲自动手,将人打了个半死,屁股血肉模糊,到最后竟直接昏死过去,叫都叫不出来。 司遥嫌恶的移开视线,让琳琅把人丢回偏房。 而后,琳琅走进房中,收拾着地上的纸屑,须臾,才对司遥说:“姑娘,公子差奴婢告诉你,将军府的老太太最迟今晚抵达盛京。” 是了。 司遥这才想起,前世好像也是这个时间节点,老太太从寺庙礼佛回来,随行的还有柳姨娘和她的儿子。 司蓁蓁倒是会挑时候。 司遥敛去眼中的神色,吩咐琳琅,“晚上看住院子,谁也不能进来,若有人来问,就说我病了,会传染。” 她不想自讨没趣。 将军府的人都不喜欢她,再加上有司蓁蓁在他们耳边吹风,她的形象更是一落千丈。 所有人都讨厌她。 琳琅应了声是。 夜幕降临,将军府前院再次热闹起来。 老太太回府,司蓁蓁领着府中所有下人前来迎接,“祖母,蓁蓁可想你了!翠萍,快去让人上菜,舟车劳累三日,祖母您可要好好吃上一顿!” 司蓁蓁嘴甜,哄得老太太眉开眼笑。 等一家人都上桌了,环视一圈,老太太却突然皱起眉,不悦的问:“司遥呢?怎么不见她人?” 等的就是这句话! 司蓁蓁故意僵住表情,如此明显的变化让人一眼就瞧出不对劲。 老太太眼神一凛,“蓁蓁,可是司遥欺负你了?” 司蓁蓁局促的摇头,“没有……” “大小姐!你就是太善良了,奴婢实在看不过去了!”伺候在身侧的翠萍,猛地跪在了老太太面前,控诉着司遥的所作所为,“老夫人,您不知在您不在的这段日子,大小姐受了多少委屈!司小姐她、她差点烧死大小姐!” “什么?!” 老太太的脸色立刻就冷了下去,听不得司蓁蓁的辩解,当即就要去给她讨回公道。 “我倒要看看她想做什么!走,去邀月阁!” …… 与此同时。 邀月阁厢房里,一片春色。 第9章 与她肌肤相贴 - 很野很欲?改嫁首辅,世子夜爬墙 - 乔十二 幕帘后,是袅袅升起的温热雾气。 司遥坐在浴桶里,穿着红肚兜和亵裤,骨架纤瘦,黑发高高竖起,露出一截白皙的脖颈。 她双臂搭在浴桶边缘,瓷白的肌肤上挂着透明的水珠,水波轻轻荡漾,姣好的身段若隐若现。 裴衔青翻窗进来,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副令人血脉喷张的画面。 他喉结滚动了两下,眼眸幽深。 “司姑娘。” 低沉的嗓音似乎都比平时嘶哑了许多,司遥并没听出不对劲,她道:“今夜麻烦裴公子了。” 女声清清冷冷,尾音却勾人得紧。 若不是知晓司遥的为人,裴衔青只怕会误解这句话,他很快收敛心神,行走至浴桶边。 掀袍半跪下,骨节分明的大手精确的抓住了她纤细的胳膊。 掌心与肌肤相触,带起酥人的痒意。 司遥身躯轻颤。 眼睑垂落,长睫在眼眶下投下淡淡的阴影,感受着裴衔青加了力道的按摩,只觉心头更奇怪了。 “疼吗?” 裴衔青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司遥这才回神,摇头,“不疼。” 裴衔青给她的药都是上等,涂抹至伤口处,效果十分显著。 前两天撕裂到血肉模糊,今个却已经结痂。 除了感到有些痒外,并不觉得疼。 幕帘映衬出两人的影子,交叠在一起,平白多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 裴衔青修长的指尖刮过司遥的腕骨,状似不经意的问:“我听说,裴昭来和你道歉了?” 司遥一顿,而后嗯了一下,“琳琅和你说的?” 这点她并不意外。 琳琅是裴衔青的人,暂时拨给她无非就是用上一用。 可裴衔青却否认了。 顷刻,司遥睁眼,错愕的偏头看向他。 裴衔青解释,“外面的那些箱子,是镇威侯府的。” 这么一说,司遥就明白了。 白天裴昭送来的三个箱子,外面都刻着裴字,放眼整个盛京,能有几户人家姓裴的? 而能送她的,也只有裴昭一人。 司遥没有再说话,裴衔青却句句在引诱她,“那你算是原谅裴昭了?” “他能在你虚弱的状况下推你进火海,下次就能推你去挡刀。” 这种行为实在是可耻。 尤其还是为了另一个女人让司遥身陷困境。 裴昭配不上司遥。 裴衔青不知道的是,他无心的一句猜测,就是司遥上辈子的结局。 二选一的危机关头,裴昭毫不犹豫的选择放弃了司遥。 触碰到心底深处的伤疤,司遥手指下意识的想要攥紧,却被裴衔青轻轻捏住。 司遥只得作罢,嗓音平静而冰冷,“不会原谅。” 闻言,裴衔青眼底快速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光,紧接着,司遥又说:“裴公子,你有典当的路子吗?不要金银满堂这家店。” 金银满堂是司蓁蓁及笄那年,三哥司景行送给她的礼物。 对比她手里寒酸的一根木簪,实在是云泥之别。 裴衔青回的很快,“有。” 顿了一下,追问,“司姑娘想典当什么东西?” “那三大箱能值多少银子?” 裴昭送来的箱子,她一个都没打开看过。 根据以往的经验,无非都是一些司蓁蓁挑剩下不要的珠宝或者是字画。 本来司遥是想物归原主的。 但转念一想,伤害、委屈她都受了,凭什么送上门的补偿还一个不要? 想要逃离将军府这个牢笼,银子是必不可缺的。 裴衔青还未作答,外面突然响起琳琅的声音,“姑娘染了风寒,大夫说会传染,老夫人你们不能进去……” 听见外面的动静,司遥立刻坐直身体,水花飞溅,整个上身都暴露在了空气中。 接触到冷意,圆润的肩头颤了颤。 “风寒?白天奴婢瞧见司小姐都是好好的,撒谎也得打个草稿!依奴婢看,是她自己心虚,不敢出来见老夫人!” 有司蓁蓁撑腰,身为丫鬟的翠萍可谓是耍尽了威风。 当着老太太的面,直接一把推开了挡路的琳琅。 跟来的人谁也没出声训斥她以下犯上的无礼。 琳琅伸手去抓翠萍的胳膊,“你——” “司小姐!老夫人来了你还不出来问候?可莫要失了礼数!” 翠萍就跟泥鳅似的,一缩就躲开了琳琅的手,伸出双臂,用力推开了紧闭的木门。 见此,琳琅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司小姐,奴婢来伺候你更衣——” 翠萍眼中满是浓浓的恶意,却在看清幕帘上婉约的人影时,话音戛然而止。 “出去!” “翠萍,把门关上!” 前面是司遥说的,后面则来自于盛怒的老太太。 司遥在沐浴。 幕帘后未着寸缕,人群里除了丫鬟女眷,还有府中小厮。 即便司遥同将军府没有血缘关系,但他们也养了十几年,算半个小姐,怎么都比下人来的尊贵! 更何况司遥现在还是镇威侯府世子的未婚妻! 被人看了身子算怎么回事?说出去都要让人贻笑大方! 翠萍哆哆嗦嗦的又把门关上,琳琅却趁此溜了进去,把门关的严严实实。 “司姑娘。” 琳琅没有贸然走入幕帘内,她低着头,目不斜视的盯着脚尖。 耳边是荡漾的水声。 藏在浴桶中的裴衔青浑身湿透,束起的黑发凌乱的散在身后。 苍白俊美的五官挂着透明的水珠,薄唇红润,眼眸深邃。 刚才事发突然,又怕外面有人蹲守,司遥灵机一动便让裴衔青先藏入浴桶里。 幸好浴桶够大,容纳两个人绰绰有余。 只是委屈未来的首辅大人了。 司遥并不知刚才肌肤相贴的场面,在裴衔青心底掀起了多大的惊涛骇浪。 他喘得厉害,克制的蜷曲起手指。 司遥轻声唤琳琅,“你进来前,院子后面可有人蹲守?” 琳琅:“老夫人带的人都在门口守着,后面没人。” 司遥松了口气。 她单手撑着裴衔青的手臂走出浴桶,纤瘦白皙的胴体全部暴露在了空气中。 裴衔青略显慌乱的别开眼。 耳根子红得彻底。 司遥压低声音,“裴公子,你离开时小心些。” 老太太亲自找上门出乎司遥的预料。 在她印象中,老太太从小对她就不亲近,漠不关心。 想来是司蓁蓁说了些什么,才导致这场意外。 等确定裴衔青走后,司遥才让琳琅进来,伺候她穿衣。 余光瞥见手腕的纱布,略微沉吟,便将其扯下,扔到一边。 露出丑陋像蜈蚣一样的疤痕。 接着,走到门前,打开门,“祖母。” 第10章 福分给你,要与否? - 很野很欲?改嫁首辅,世子夜爬墙 - 乔十二 夜色正浓。 一行人气势汹汹的站在院子里,为首的正是司蓁蓁和将军府的老夫人。 檀木佛珠在枯瘦的指尖缓慢的转动,银丝发髻高绾入云,褶皱成叠的眼皮下是一双锐利的眼。 听见司遥那声‘祖母’,她并没任何回应。 而是直接质问她:“司遥,两日前,镇威侯府失火,你可在现场?” 从前院过来邀月阁的路上,司蓁蓁已经将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她受裴夫人的邀请,去府上小住了一晚。 谁知竟失了火,本该在将军府的司遥却出现在了现场。 如此行径怎能让人不多想? 虽说后头抓住了纵火真凶,洗清了司遥的嫌疑,可真的就和她一点关系都没有吗? 司蓁蓁没有添油加醋。 但泫然欲泣的表情,让疼爱孙女的老太太,直接给司遥定了罪。 夜风裹挟着珍珍寒意掠过庭院,檐下灯笼摇曳,在司遥苍白的面庞上,落下斑驳阴影。 她迎上老太太审视的目光,脊背挺直如竹。 仍旧是那套说辞,“那天我刚好去找裴昭。” 老太太神情阴郁,转动佛珠的手停了下来。 “你一个未婚女子,半夜跑到别人府中成何体统!” 冷冷的呵斥声像是一道惊雷在众人心中划过,司遥低垂着眼睑,眸底划过一丝嘲弄。 意料之中的局面。 不论对错,他们都会护着司蓁蓁。 老太太满眼都是对她的厌恶,“女子当守三从四德,琴棋书画你哪样比得过蓁蓁?天天抛头露面,可知丢的是我们将军府的人!” 司遥八岁随父兄上阵杀敌,一剑斩下倭寇首级的事,满朝文武皆赞她‘将门虎女’。 而正是那次,老太太被陛下亲封为一品诰命夫人。 即便自己的荣耀来自于司遥,老太太仍不喜她半分。 锐利浑浊的目光情不自禁的往司遥受伤的那只手看。 没有纱布的遮挡,丑陋的疤痕像毒蛇一样缠绕在司遥的腕骨间。 这只手,恐怕日后连茶盏都端不稳了。 老太太眼底掠过一抹异色,“你手筋断裂也莫要怪到蓁蓁头上,狩猎场上多的是意外,只能说那是你的命。” “再则——” 她突然话锋一转,“你该好好谢谢蓁蓁才对!要不是蓁蓁,裴昭那孩子玩心重,能这么快向你求婚?” 言语间,尽是对司蓁蓁的维护。 司遥忍不住笑了。 笑得眼角都氤氲出了泪花,眼底一片冷色。 果然,将军府的人都是司蓁蓁的帮凶。 她既能凭借一人之力取下倭寇首级,又怎会落得被野兽袭击,毫无反手之力呢? 当初喂马的小厮,也不知踪迹。 按照司蓁蓁狠辣的性子来看,估计凶多吉少。 再加上无人站在她身边,即便存疑,也无人替她出头、辩解。 这个哑巴亏,她吃定了! 司蓁蓁挽着老太太的胳膊,看向司遥的眼底,满是得意与挑衅的神色。 司遥错开视线,“那依祖母而言,这废手倒成了我的福分了?” 接着,轻笑一声,冰冷的指尖划过腕骨的疤痕,“若这福分分给祖母,祖母可愿要?” “放肆!” 手中的佛珠突然断裂,‘噼里啪啦’的掉在石阶上,老太太怒视着司遥,“真是不懂规矩!” 司蓁蓁连忙抚慰着她气得上下起伏的胸口,柔声说:“祖母莫要生气,司遥定不是故意的,只是对孙女心存怨气……” 表面看似是在替司遥说话,实则一步一步诱导老太太怒上加怒。 果真,老太太心底对司遥厌恶到了极点。 尤其是对方那铮铮傲骨,更令她气得头晕目眩。 在众目睽睽下,老太太一锤定音,罚了司遥。 “从现在起,你去祠堂跪抄佛经,什么时候知错什么时候出来!” “莫要日后嫁去侯府,对方还要指责我们将军府教导无方!” 言罢,挑出伺候在自己身边的嬷嬷,“知道怎么做吗?” “奴婢定会好好监督司小姐,请老夫人放心。” 院里的人散了。 留下的嬷嬷趾高气扬的盯着司遥,阴阳怪气道:“司小姐,走吧。” 将军府的祠堂摆放着历代祖先的牌位。 庄严肃穆,火烛摇曳中,平白添了几分寂寥。 刘嬷嬷把要抄写的佛经和宣纸扔给司遥,转头就锁上门留她一人在内。 窃笑声在门外响起,“司小姐,老夫人都是为了你好,你莫要辜负她老人家一片心意,等你什么时候抄好了,奴婢再来看你!” 脚步声渐渐远去。 司遥看着地上的佛经,眸色幽冷。 忽地,旁边的一侧窗户传来响动,琳琅的身影出现在了窗口。 她溶于夜色中,清秀的眉眼间染上了几分担忧,“姑娘,佛经让奴婢帮您代抄吧,您的手——” “为什么要抄?” 一句反问截断了琳琅后头的话。 琳琅一愣,司遥也没有要解释的意思,只是叮嘱她明日多留意公主府送信的小厮,“……一定要让他知道我被罚跪在祠堂抄佛经。” 她身边尽是虚与委蛇的人。 在她辉煌时,个个都凑近攀关系,落魄时,又都避之不及。 唯一一个例外,便是当今皇帝最宠爱的七公主,宋妙仪。 两年前,她从山匪手中救下宋妙仪,对方便成了她无话不谈的朋友。 按照前世的时间节点,应当是明天差人送春日宴的请帖。 她当下在将军府的处境,举步维艰。 想要彻底摆脱这层枷锁,还得步步为营。 琳琅低声应下,走时,司遥又叫住她,让她把房中的那三大箱东西,全部典当换成银子。 至于门路,裴衔青自会亲自出手。 这一晚,司遥没有合眼。 一直到次日下午,锁着的门才从外打开。 “遥遥!” 宋妙仪大叫着冲进来。 浅粉对襟襦裙随着她跑步的动作左右摇摆,瓜子脸上嵌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 司遥低头,“永安公主。” 一夜没睡,司遥的脸色肉眼可见的苍白,乌发凌乱,还没行礼,双手就被宋妙仪轻轻抓住。 看见腕骨处的伤痕,宋妙仪眼都红了。 “到底是哪个挨千刀的,明知你手有伤,竟然还罚你抄佛经!本公主定不轻饶她!” 后面的脚步声顿住了。 第11章 我不会嫁给裴昭 - 很野很欲?改嫁首辅,世子夜爬墙 - 乔十二 永安公主亲自来访,府中下人赶忙通知了司老太太和司蓁蓁。 祖孙两人一同过来。 岂料前脚还没迈入房中,便听见宋妙仪在那怒骂罪魁祸首。 司蓁蓁面色一僵,很快安抚道:“祖母,公主定不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若晓得了,必不会说这样的话。” 眼底的嫉恨快速闪过。 司遥凭什么能得到宋妙仪的优待? 她不过就是个鸠占鹊巢的贱种! 司老太太面色铁青,到底顾忌着宋妙仪的身份,压着气,进了屋。 “臣女蓁蓁,拜见永安公主。” “永安公主大驾光临,臣妇有失远迎!” 祖孙俩皆是行了万福礼,一前一后说着话。 宋妙仪心疼司遥,随口免了礼,马上让身边的婢女去宫里请御医。 见此,司蓁蓁连忙阻止道:“公主,府中的大夫已经为司遥诊治过了,没什么大碍,只是这手……” 她欲言又止。 宋妙仪大怒,“大夫?大夫能比得过宫中太医吗?你们为什么不第一时间去请太医来为遥遥诊治?本公主看你就是故意的!” 宋妙仪三日前才回盛京,一回来就忙的焦头烂额。 要不是今天送请帖的小厮回来告诉她实情,她还不知道司遥的手筋断了! 日后再拿不起刀剑,司遥该多绝望啊! 泪失禁的宋妙仪眼泪霎时掉了出来,滚烫着落在司遥的手背上。 她至今都不会忘记,两年前她被绑到了山匪窝,千钧一发之际,是司遥骑着铁马,手握红缨枪,只身一人救她于水火。 夜色如墨,寒风冽冽。 少女那三千青丝在空中飞扬,凌厉精致的侧颜,让宋妙仪难以忘怀。 司蓁蓁被冤枉责骂,护短的老太太当即皱起了眉头,“公主慎言,您不知事情经过,莫要听信司遥这丫头的一面之词……” 这话宋妙仪很不爱听。 她打断老太太的话,“你的意思是遥遥自己断的手咯?呵,你们将军府的人都是一丘之貉!” 宋妙仪常和司遥来往。 将军府待司遥如何,她再清楚不过。 明明是替将军府立过大功的人,凭什么活的像一团空气? 司蓁蓁连司遥的半根头发都比不过! 祖孙两人的面色很是难看。 宋妙仪不管不顾,拉着司遥就要走,“遥遥,你且先暂住我府上养伤,莫要让一些不怀好意的人再搞些什么小动作!” 此话含沙射影了司蓁蓁。 司遥眼底快速划过一丝微妙的光,看着敢怒不敢言的祖孙二人,唇角扬起又压下。 走前,她故意将搁置在蒲团上的佛经踢倒,再踩踏一遍,这让视佛经如命的老太太险些气晕。 “反了,真是反了天了!” 暴怒的言语萦绕在祠堂上空,夹杂着司蓁蓁轻言细语的安慰。 可在看见佛经上那个大写的蠢字,一口气没提上来,老太太两眼一翻,彻底晕了过去。 “祖母!” “都还愣着做什么?快去请大夫!” “……” 将军府的混乱司遥漠不关心。 她上了宋妙仪的马车。 作为当朝最受宠的七公主,宋妙仪在盛京是有一座单独的公主府邸。 这次春日宴的地点便在那举办。 “遥遥,对不起,我回来晚了……你放心,我一定找最好的御医来医治你!” 宋妙仪红着眼眶向司遥保证。 司遥抬起那只未受伤的手,替她拭去眼角的泪水,“别哭,这和你没关系。” 怪也只能怪她自己太蠢。 司蓁蓁是十岁那年回到将军府的,在外吃尽了苦头,听说是被山里的猎户捡去养了,相比较之下,她司遥就过得精致多了。 上等、时髦的衣裙多的数不胜数,日日夜夜都有仆从伺候着,不用担心吃了上顿没下顿,也不用时刻担心被人殴打。 如此差距,让司蓁蓁生了嫉恨之心。 司蓁蓁觉得她所有的苦难都是司遥一手造成的,便处处与她作对。 仗着超脱这个时代的见识,司蓁蓁挑拨着一切她所在乎的人。 即便她活成了边缘人,司蓁蓁也仍觉得不够。 知道她对她怀着警惕的心,便说动远在边关的大哥写了一封书信回来。 阔别已久的关心让司遥心一暖,想也没想就去了狩猎场。 谁知,装备齐全的司蓁蓁早就等候多时了。 …… 思绪紊乱,心头的恨淬进了血肉,宋妙仪握住了她的手,这才让司遥从痛苦的回忆里抽身。 宋妙仪说:“遥遥,你后面就安心在我公主府住下,不要再回将军府那个狼窝了,等裴昭娶你进了镇威侯府,司蓁蓁便无法再伤害你!” 裴昭向陛下求娶司遥的事,早就传遍了整个盛京城。 人人都夸他重情重义,是个值得托付的好郎君。 可事实真就如此吗? 司遥眼中凝聚出嘲讽的笑意,漂亮的桃花眼直直的看向宋妙仪。 她说:“妙仪,我不会嫁给裴昭。” 宋妙仪一愣。 下意识的怀疑是自己听错了。 她和司遥是闺中密友,她比谁都清楚司遥有多喜欢裴昭。 为了他,什么都能做。 现在司遥居然说她不会嫁给裴昭? 宋妙仪:“遥遥,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司遥瞒下自己重生的事实,把这几天的事情言简意赅的说了出来。 语气云淡风轻,却让宋妙仪心疼的抱紧她。 宋妙仪哽咽着,“遥遥……是我来晚了,我们不嫁给裴昭那负心汉!等我回去同父皇说,让他取消你和裴昭的婚约……” 其实一开始,司遥也想过通过宋妙仪来解除婚约。 可很快,她就断了这个念头。 上一世她在嫁进镇威侯府后,就和宋妙仪少了联系。 后来听说她作为和亲公主去了边塞。 司遥临死前,听到宋妙仪最后的消息,便是她难产死在了床榻上。 那样活泼、敢爱敢恨的少女,竟落得这个结局,司遥难受又惋惜。 她不明白。 景隆帝膝下子女众多,光公主就有十几二十个。 却偏偏把最宠爱的永安公主,和亲嫁到那荒凉、偏远的边塞。 现在想来,无非是宋妙仪失去价值或是触犯了景隆帝的什么逆鳞。 后者,司遥猜是宋妙仪涉政了。 压下脑中复杂的想法,司遥轻拍着宋妙仪的后背,让她不要操心自己和裴昭的事。 她已经有解决的对策了。 至于手伤,也会痊愈。 宋妙仪喜极而泣,直到听见裴衔青的名字,眼神忽地变得古怪起来。 第12章 我要你 - 很野很欲?改嫁首辅,世子夜爬墙 - 乔十二 “遥遥,你说是裴衔青帮的你?镇威侯府的那个庶子裴衔青?” 司遥点头,有些奇怪宋妙仪的反应,“怎么了?” 宋妙仪犹豫了两下,凑近司遥,小声说:“遥遥,不是我想说裴衔青的坏话,是上次我二哥同我说,裴衔青这个人很危险,杀人不眨眼,手段特别残忍……” 她说的,也是司遥上辈子从别人口中听到过的传言。 刚开始,司遥也心存怀疑,这样的一个人,无论怎么看都不像是个好人。 怎么可能做出帮助人的举动? 但那时她已无路可走,裴衔青是她唯一的生路。 就算对方想要她的性命,她也得拼死博一博。 后来相处下。 她才渐渐对裴衔青改观。 这些,司遥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楚,只说:“妙仪,不管他人如何,他帮我都是事实。” 宋妙仪觉得有道理。 可好看的眉头还是忧心忡忡的拧着,她抱着司遥,嘱咐她,“遥遥,要是有我能帮上忙的地方,你一定要及时告诉我。” 闻言,司遥心头涌入一股暖意。 她笑了笑,应允下来,“好。” 宋妙仪这才放下心来。 一连两天,司遥都住在公主府,至于将军府的情况,有琳琅一五一十的汇报。 她走的那天,老太太就气倒了。 至今都还卧在那床榻上,由司蓁蓁贴身照顾着。 当然,司蓁蓁也没放过这次机会,差人把老太太的病因四处扩散。 让她司遥多顶了个不孝的名头。 琳琅一边说,一边偷偷观察着司遥的脸色,“……听说边关也传回了书信谴责姑娘你。” 司遥单手用盖拂去杯中的茶沫,长睫在眼眶下落下淡淡的阴影。 她漠不关心的问:“有说什么时候回来吗?” 将军府几代从军,到了这一代,唯有将军和他的长子司云渡是武将。 剩下的两个,一个从商,一个从医。 上一世,他们都是在战事结束后,凯旋回城的。 就是不知如今,会不会因为她的重生,而发生改变。 琳琅摇头,“没有。” 司遥敛去眸底的异色,岔开到了另一个话题上,“琳琅,我托你变卖的东西,怎么样了?” 琳琅:“姑娘放心,奴婢一切都已经办妥,一共卖了三千两银子,公子说给您兑换成银票,下次他亲自交给您。” 司遥倒是不担心裴衔青会独吞她这三千两银子。 想到约定的三天修复时间快到了,吩咐道:“琳琅,你帮我去给裴公子传个话,就说我人在公主府。” 琳琅福了福身,应了声是。 正巧,宋妙仪带着一众奴仆,风风火火的赶来,“遥遥,明天就是春日宴了,你快来挑挑要穿的衣服!” 在少女身后,奴仆分成两列,每个人手中都拿着一件价格不菲、款式新潮的当季衣裙。 宋妙仪亲昵的挽上她的胳膊,叽叽喳喳的说起来,“我觉得这件颜色衬遥遥你的肤色,红色多热烈啊,明日你必定惊艳一方!” 春日宴往简单一点说,就是盛京贵女、少爷们的大型聚会。 也可以理解为相亲宴。 再加上宋妙仪是主办方,想要得到请帖的人数不胜数。 司遥环视了一圈,目光越过红色、鹅黄色、粉色……衣裙,最终落在了那套款式简单的另一套红色衣服上。 纤白的手一指,“就这件吧。” 上一世她也参加了春日宴。 为了夺得裴昭的瞩目,她可谓是做足了准备,不怎么打扮的她,在那天盛装出席。 可那又如何? 裴昭眼里只看得见司蓁蓁,甚至责备她一个假千金,却打扮的比真千金还要隆重,究竟是何居心。 让她成了盛京城中,人人饭后茶谈的笑话。 “这件好啊!那我也换成这一件,还有个粉色,明天我们就是姐妹装!” 宋妙仪双眼亮闪闪的,小太阳似的发着光,驱散了司遥心中的阴霾。 一整个下午的时间,宋妙仪都缠着司遥。 等一起用过晚膳,她才恋恋不舍的离开。 院子重新恢复到寂静。 琳琅指挥丫鬟打来热水,把一切都准备好后,才小心翼翼的退了出去。 幕帘上映衬出司遥姣好的身躯,三千青丝尽数披散,黑与白的交织,有些晃眼。 腰肢柔软纤细,盈盈一握。 她迈入浴桶,温热的水上漂浮着鲜艳的红色花瓣,缓缓坐下,胸前的饱满顷刻隐匿在水下。 等了一刻钟。 虚掩的窗户发出‘吱呀’一声响,有人进来了。 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最后停在了距离浴桶的半米处。 头顶笼络下一片阴影。 裴衔青磁性的嗓音传来,“司姑娘。” 有了前几次的经验,不用客套,两人直接进入主题。 男人骨节分明的大手按压在司遥纤细的胳膊上,力度适中,轻轻揉捏,没了疼痛感,剩下的全是舒适。 司遥不禁靠在浴桶上,舒服的闭上眼,瓷白的小脸未施粉黛,却仍旧美得倾国倾城。 裴衔青指尖擦过司遥的耳垂,在对方轻微的颤栗中,出声说:“明日春日宴,我也会在现场。” 话落,司遥睁开眼。 入目的是对方那双修长、沾染水珠的手。 她颇感意外,毕竟上一世在春日宴上,她并未见过裴衔青。 这一世……蝴蝶效应吗? 想了想,司遥回道:“若裴公子看上了哪家千金,可以和我说,我来给你做媒。” 在她两世的记忆里。 裴衔青都是只身一人,明明都二十的人了,却连个通房丫鬟都没有。 活的清心寡欲。 即便日后当了内阁首辅,也仍旧孤身一人。 哪怕景隆帝把公主赐婚于他,也遭到了他的拒绝。 有人说他有断袖之癖,不喜女人。 也有人说他身患隐疾,无法行男女之事,所以厌恶女人。 事实到底如何,唯有裴衔青本人清楚。 司遥想的入神,下一秒,她‘嘶’了一下。 肩颈处娇嫩的肌肤肉眼可见的红了一块儿,裴衔青先是说了声抱歉,而后指腹将其覆盖,轻轻揉着,长眸暗沉,用玩笑似的语气问:“谁都可以吗?” 司遥想到宋妙仪这层关系,点头,“是的。” “如果……我要你呢?” 第13章 你好像有点绿油油 - 很野很欲?改嫁首辅,世子夜爬墙 - 乔十二 五个字宛若惊雷般在司遥脑中炸开。 她脊背下意识的绷直,浴桶里溅起水花,瓷白的小脸上,出现了片刻的僵硬。 须臾,司遥才垂眼,用一本正经的语调回道:“裴公子莫要拿我取乐。” 意料之中的回答。 裴衔青也不生气,继续手上的动作,室内重新恢复到一片静谧。 袅袅升起的水雾中,安静的仿佛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司遥问:“我的手……三个月后能恢复如初吗?” 说这话的时候,司遥尝试动了动手腕。 有点艰难。 甚至还有点疼。 见此,裴衔青温热的大掌覆盖到她的腕骨处,阻止了她下一步勉强自己的动作。 裴衔青说:“司姑娘是在质疑我?” 司遥连忙否认,“我没有这个意思,只是这个时间点对我来讲,很重要。” 关系到她能否创造价值,同景隆帝谈判。 她要亲自退了和裴昭的这门婚事! 裴衔青没有深问其中的原因,也没给予百分百的肯定。 眼中暗潮涌动,唇角微微上扬,“那三天一次的频率,得改成两天一次。” 单纯的司遥并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反倒还有些愧疚,因为自己的原因,让裴衔青更忙了。 压下心底的情绪,司遥偏头,目光直直的撞入裴衔青那双狭长幽深的眸子里,她说:“此等恩情,司遥没齿难忘。” “日后若裴公子有用得上我的地方,尽管开口,不论何事,司遥必将竭尽全力!” 裴衔青:“什么事都可以吗?” 司遥点头,“只要不是滥杀无辜之举,都可以。” 裴衔青轻笑了一声,眸中是司遥看不懂的神色,他点头,“我记住了。” 夜还很长。 今夜的修复比前几次都结束的要早,裴衔青走前,将三张银票留下,上面压着一支做工精致的女式发簪。 周身通体莹润,泛着淡淡的光泽,一看就价格不菲。 旁边还有一张纸条,上面写着:赠予司姑娘。 字迹潦草、刚劲。 平静的心底在此刻泛起阵阵涟漪,司遥感受着发簪穿透掌心传来的温凉,长睫垂落,最终将其收下。 等天亮,丫鬟进来替她梳洗,才拿出,“今日戴这个吧。” 铜镜中,司遥上了妆,苍白的气色遮掩在脂粉下。 一双美眸灿若桃花,唇红齿白,肤若凝脂,竟比盛京城的第一美人儿都要来得绝世。 半披发随性又自由,那根白玉簪,更是点睛之笔。 丫鬟看得失了神,眼冒红心的夸赞道:“司姑娘今日必将惊艳众人。” 司遥只是笑笑。 她起身换好衣裳,便让丫鬟领着她去找宋妙仪。 每年的春日宴地点都在公主府。 全程都由宋妙仪一人精心操持,距离开宴还有两个时辰,司遥所过之处,全是仆从忙碌打扫、装扮的身影。 “庖厨的份量都准备好了吗?等会儿每桌都上一盘……那边的桌子摆过去点,别让阳光直射……” 宋妙仪踩在高凳上,指挥着现场布置。 一头青丝被编成精巧的垂髻,两侧各垂下一串细碎的流苏,随风摇曳,尽显活泼灵动。 看见司遥的那刻,她马上跳下来,提着裙摆‘踏踏’的跑过来,一双圆眼,笑成了弯月,“遥遥!你来了!” 司遥嗯了一下,伸手替她理了理耳畔凌乱的发丝,问:“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吗?” “遥遥只需要貌美如花就好!让裴昭那负心汉好好瞧瞧,自己眼睛有多瞎!” 宋妙仪说的忿忿不平,转而,又神神秘秘的小声说:“遥遥,今天我二哥也会来哟。” 她口中的二哥,乃是她一母同胞的兄长宋燕临,也是当朝的二皇子。 性格温润如玉,却从小体弱多病,太医断言活不过三十。 可司遥记得,他不但活过了三十,还稳稳坐上了太子的位置。 果然,看人都不能看表面。 “我二哥虽然年纪大了些,但是母妃说了,这样的男子最疼人,遥遥,等会儿你考虑考虑呗!” 闻言,司遥有些哭笑不得。 算是明白宋妙仪的那点小心思了。 司遥:“妙仪,你可别乱点鸳鸯谱,二皇子已经有侧妃了。” 宋妙仪有理有据的辩驳,“侧妃又不是正妃,而且我二哥根本不喜欢她,是母妃硬塞给他的,遥遥,我二哥之前还向我打听你呢!” 司遥觉得和她根本说不清。 于是聪明的选择了转移话题,说话间,府外陆陆续续来了赴宴的贵女、少爷。 司蓁蓁也在其中。 她是和裴昭一起前来的,柔弱温婉的形象鹤立鸡群,有着将军府嫡女的身份,身边多的是阿谀奉承的人。 司蓁蓁很享受这种被追捧的感觉。 “几日不见,司姐姐你又漂亮了,这胭脂真上色,是在哪家铺子买的?” “司大小姐待人如此亲和,果然将军府嫡女的气质就是与众不同,寻常人家再学也学不来。” “妹妹听说今日来了不少郎君,姐姐可有中意的对象?” “……” 司蓁蓁应付自如。 举手投足间的落落大方令人侧目相看,她被贵女们簇拥在中间往府中后花园走,一路上,吸引了众多视线。 与此同时,与司蓁蓁分开的裴昭,正同昔日好友一起走。 他穿着一身玄色窄袖蟒袍,袖口处镶绣金线祥云,腰间朱红白玉腰带,斜挂着一枚墨绿腰佩。 英俊的面上,阴云重重。 邬景和勾住裴昭的肩膀,风流的面上多出了几分八卦之色,好奇的问:“今日你怎么是和蓁蓁一起来的?你那个未婚妻司遥呢?” 作为户部尚书的嫡子,邬景和身份尊贵,自小和裴昭穿一条裤子长大。 裴昭和司遥的那些事,他可以说是了如指掌。 裴昭绷着一张脸,硬邦邦的吐出三个字,“不知道。” 不说还好,一说心底憋着的那股气就开始在胸腔弥散开。 自从上次他带着礼物去将军府给司遥道完歉后,两人就再没见过面。 司遥也反常的不主动找他。 好不容易昨日他借着春日宴的名头,带着珠宝服饰去找司遥,却得知她住进了公主府! 这么重要的事他这个未婚夫竟是最后一个知道的,司遥明显把他当成了空气! 盛怒的同时还伴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慌,更让裴昭烦躁到了极致。 随着人流步入了后花园。 站在拱桥上,邬景和眼尖,兴致盎然的打开折扇,“裴昭,那不是你庶兄和未婚妻吗?” 第14章 兄长不知什么叫避嫌吗? - 很野很欲?改嫁首辅,世子夜爬墙 - 乔十二 顺着邬景和的视线看去,裴昭瞳孔猛地一缩。 乌泱泱的人群热闹喧嚣,贵女们三五结伴的说着话,与衣着华丽的公子哥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欲拒还羞。 而最引人注目的,当属他最瞧不起的庶兄。 一身白色圆领广袖长袍,上印着莲花团花纹,墨发高束戴着顶玉璧缠枝金冠。 剑眉斜飞入鬓,五官深邃,他垂着眼看着面前的红衣姑娘,长睫在眼眶落下淡淡的阴影,让人辨不清此刻他眼底真正的情绪。 ‘咯吱咯吱’ 裴昭拳头紧紧握起,手背青筋乍现,太阳穴突突的跳着,眼底一片阴鸷。 在邬景和假意的劝阻下,大步朝着那边走。 气势汹汹,惹得旁人下意识的往后站了站。 “司姐姐,裴世子这是要去作甚?” 人群里,站在司蓁蓁身边的粉衣姑娘眼盯着裴昭,好奇的问了一句。 司蓁蓁被几个少女围在正中间,闻言,她歉意的表示先失陪一下,然后才提着裙摆跟了过去。 暖阳倾洒在后花园的每个角落,斑驳的树影落在干净的石板路上,风一吹,沙沙作响。 司遥正站在一棵树下同裴衔青说着话。 外人眼中,两人容貌不相上下,势均力敌。 红与白的交织,美得仿佛一副画儿。 “司遥!” 一声压抑的怒吼打破了这美好的氛围。 众人才惊觉意识到,令他们看出神了的两人,一个是镇威侯府的庶子裴衔青,一个是将军府的假千金司遥。 这两人怎么凑在一起了? 司遥不是裴昭未过门的世子妃吗? 顿时,他们的眼神都变了。 裴昭怒视着两人,一张俊脸阴云密布,他伸手就要去拽司遥的胳膊,却被对方后退躲过。 修长的大手僵在半空。 对上司遥那双冷静的眼眸,裴昭唇动了动,责备的话到最后只剩下两个字,“遥遥……” 司遥疏离的唤了一声,“世子,男女有别,莫要拉拉扯扯。” 她的嗓音空灵,透着丝丝冷意,宛若大珠小珠落玉盘。 众人听得清清楚楚。 随即纷纷露出愕然的表情,面面相觑中,都看到了同伴面上的不解之色。 司遥今天是吃错药了? 她不是爱裴昭爱的死去活来吗?怎么今个儿开始撇清关系了? 莫不是……看上她未来夫君的大哥了? 荒谬的猜测让那人很快把头甩成了拨浪鼓,绝不可能! 太阳从西边升起都比司遥移情别恋的可信度要高的多! 窃窃私语的议论让裴昭烦上加烦,这时,司蓁蓁越过人群,行至到裴昭身边。 和上一世一样。 司蓁蓁仍穿着那件素净的墨绿织锦流云裙,身姿娉娉袅袅,乌发高挽,玉簪垂落的流苏随着她的走动轻轻摇曳。 五官小巧精致,气质像是小白花一样坚韧不拔。 “阿昭。”司蓁蓁先是亲昵的唤了一声裴昭,而后才假意刚看见司遥,露出惊讶的表情。 气氛实在是古怪。 很快,司蓁蓁自以为是的先入为主,解释说:“遥遥,你别误会,今早阿昭来府中是找你的,结果你不在,所以我和他才一起……” “蓁蓁,你和她解释做什么?”裴昭阴沉的打断司蓁蓁,“对牛弹琴简直浪费时间!她自己不孝气病了司老夫人,躲来了公主府,你指望这样的人能像你一样善解人意?” 话一出,全场再次哗然。 裴昭今天也吃错药了?昔日的青梅竹马,怎的开始针锋相对了? 无数目光聚集在司遥和裴昭身上,都想要继续看这出闹剧,这可比往年的春日宴有趣多了! 司蓁蓁很满意裴昭说的这番话,但面上却不表现出来,轻拧着黛眉,忧心的看向冷漠的司遥。 “遥遥,虽然你把祖母气病了,但祖母仁慈,已经不怪你了,等今日宴会结束,随我回去吧。” 三言两句间,就给司遥扣上了一顶不孝的帽子,无非就是想让旁人知道,她这个假千金不仅不懂感恩,还白眼狼! 真是好算计。 可惜,我偏不如你愿。 司遥垂眸,压下上扬的唇角,等再抬头时,已然换了一副面孔。 见此,司蓁蓁没来由的心头一慌,突然有股不好的预感。 耳边响起司遥的声音—— “阿姊说我气病祖母,诸位可知为何?” 她抬眼望向围观的贵女、少爷们,撩起宽大的衣袖,露出腕骨那道像蜈蚣一样丑陋的疤痕。 继续说:“祖母听信一个丫鬟的谗言,罚我跪抄佛经,可我右手筋脉废了,连刀剑都拿不起,又怎能拿得起纸笔?” 她受伤的事情在盛京城中,早就人尽皆知。 只是……伤的这般严重吗? 站在最前面的一个绿衣少女大胆接话,“所以是因为你没有抄写佛经,司老夫人才气病的?” 司遥点头,“实在是有心无力。” 此话一出,倒让人觉得是司老夫人太过刻薄。 一个废了手的人,怎么可能去抄写佛经?那不是强人所难吗? 看来,司遥在将军府的处境并非传言那般好啊。 察觉到风向的微妙变化,司蓁蓁心慌了一瞬,暗自骂了司遥两句,面上却不漏丝毫破绽。 司蓁蓁:“遥遥,祖母她也是为了你好……” “为了司姑娘好,让废手的她跪抄佛经,老夫人还真是仁慈啊。” 一直安静站在旁边当‘花瓶’的裴衔青,凉薄的勾着唇,似笑非笑的阴阳了一句。 司蓁蓁表情顿时一僵,她没有得罪过裴衔青吧? 但他扑面而来的恶意算怎么回事? 司蓁蓁悄悄掐紧掌心,蓦然想起那日在镇威侯府,也是裴衔青突然出现,替司遥洗清纵火的嫌疑。 难道…… 不可能! 荒谬的想法吓得司蓁蓁赶忙止住,司遥明面上还是裴昭未过门的世子妃,若裴衔青喜欢的话,那像什么话? 简直有辱斯文! 再说了,司遥一个假千金,有哪点比得上她的? 若真要喜欢、真要争抢的话,也应该是她司蓁蓁才对! 在她低头自恋中,裴昭突然往前一步,挡在了她面前,用充满恶意的眼神与裴衔青对视。 他质问道:“司遥是我未来的世子妃,兄长不知道什么叫避嫌吗?” 第15章 姐妹共侍一夫 - 很野很欲?改嫁首辅,世子夜爬墙 - 乔十二 裴昭言语间,满是对裴衔青的恶意。 大家司空见惯,并不觉得新奇。 本来嫡庶就有别,更何况裴昭还是册封的世子,身份尊贵。 与之相比,裴衔青就是一个妾室生的孩子,上不得台面。 虽说模样生得出挑,但那又如何? 在权利地位面前,长相就显得微乎其微了。 这也是为何赴宴的贵女们,迟迟不上前攀谈的缘由之一。 同时,另一个疑问在心底生根发芽。 宋妙仪举办的春日宴,历年邀请的都是各大家族的嫡系,今年怎么不一样了? 司遥的话还好解释。 她是宋妙仪的闺中密友,参加也不足为奇。 可裴衔青只是镇威侯府的庶子啊! 裴衔青漫不经心的笑了笑,“原来贤弟是知道什么叫避嫌啊。” 裴昭眉头皱成了一个‘川’字,“你什么意思?” “我与司姑娘不过是说了两句话,倒是贤弟你……同司大小姐共乘马车前来赴宴,孤男寡女的,不是更应该避嫌吗?” 他说的声音不大。 足以在场的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经他的提醒,众人才后知后觉的回过味来。 虽说现在风气开放了,但孤男寡女共乘一辆马车……也实在是伤风败俗。 况且,司蓁蓁还是司遥的阿姊吧? “难道裴世子想姐妹俩共侍一夫?” 有人嘴快,把心里想法说了出来。 裴昭的脸立刻黑的像锅底。 司蓁蓁也露出一副委屈的表情,可不等两人辩驳什么,一道尖细的声音隔空传来—— “二皇子、永安公主到!” 围聚在一起的人群顷刻散开,中间默契的让出一条道,只见宋妙仪挽着一个俊朗男子缓步走来。 众人纷纷行礼,“参见二皇子殿下、永安公主。” 宋妙仪:“大家都不必客气,免礼吧!” 随后,是一如既往的开场白,无非就是让他们玩好喝好,如果有心仪的对象,可以写在纸条上,让下人转交给她。 她来帮他们安排。 经过这么一打岔,刚才的闹剧不了了之,司蓁蓁把怨气打散,咽回了肚子里。 她不甘心的眼睁睁看着宋妙仪奔向司遥,面色微微发白,却不得不强颜欢笑。 她说:“阿昭,邬公子,容蓁蓁失陪一下,她们还在等我呢!” 邬景和扇着折扇,笑眯眯的,“去吧,一会儿见了司大小姐。” 等司蓁蓁走了两步,邬景和才捅了裴昭的胳膊一下,“你不去追?” 裴昭的眼睛死死盯着司遥所站的位置,脸色依旧很难看,“追什么追?那边都是些女眷,我过去不合适。” “……” 宋妙仪不顾旁人的眼光,亲昵的挽上司遥的胳膊。 二皇子宋燕临跟在她后面,冰蓝色的锦袍选用的是上好丝绸,袍面绣着雅致的竹叶花纹,银冠高戴,眉目温润俊朗。 视线与裴衔青交集了两秒,又佯装无事的移开。 春日宴正式开始。 阳光明媚,园内,清流掩映,林木葱茏,百花齐放。 贵女、少爷们各自抱团游玩,心思重一点的,则是借此扩大人脉,不少人都是冲着宋妙仪和宋燕临去的。 宋燕临本就是来给自家妹妹撑场面的,打发了几波人后,觉得无趣,便找了个理由离开。 临走前,意味深长的眼神在司遥身上停留了许久。 司遥礼貌颔首,“殿下慢走。” 全程,宋妙仪都暗戳戳的观察着,她神神秘秘的凑近司遥耳边,“遥遥,你觉得我二哥怎么样?” 司遥假装听不出她的言外之意,回答的很笼统,“二殿下仁厚谦和,体贴胞妹,是个称职的兄长。” 宋妙仪‘哎呀’了一声,嘟着嘴,“遥遥,你知道我不是意思……你真的就对我二哥没有非分之想吗?” 司遥:“……” 非分之想也不是这么用的啊。 司遥忍不住扶额,“妙仪,你就不要乱点鸳鸯谱了,我志不在后院。” 相夫教子是她上辈子所向往的事。 可结果换来的却是一身的遍体鳞伤。 重来一世,又何苦重蹈覆辙? 她要的,是伤害、算计过她的人,永生不得安宁! 眼底的恨意转瞬即逝。 快到根本让人无从察觉,宋妙仪倒是听进去了这番话,遗憾的叹了口气,“好吧。” 是她二哥不够争气,没能入得了司遥的眼。 等下次她再物色个新对象…… 说话间,有丫鬟匆匆跑进亭子,慌张道:“公主,那边吵起来了,您快过去看看吧!” 闻言,宋妙仪立刻站了起来。 她回头先是对司遥说她去去就来,而后才让丫鬟赶紧带路。 司遥看着宋妙仪离开的背影,眉心微拧,隐隐察觉到有些不对劲。 她细细回想着上一世春日宴的细节。 司蓁蓁并未做出什么过分算计之举,她要的,只是司遥在宴会上出丑。 上一世她确实达到目的了。 可现在…… 司遥避开了这次危机,穿着打扮都让人挑不出刺,就连方才司蓁蓁故意提起司老夫人,也被巧妙化解。 她不会善罢甘休的。 沉浸在自己思绪里的司遥,被一声‘啊’拉回了现实。 来掺茶水的婢女,一不小心崴了脚,将滚烫的水泼在了司遥的裙摆上,颜色肉眼可见的深了一大片。 “小姐饶命!奴婢不是故意的……小姐饶命!” 她跪在地上,不断磕着头,口中喊着饶命。 动静引来了亭外宾客的纷纷侧目,一时之间,司遥又成了那个眼中钉。 她不动声色的敛眸,“起来吧,不怪你。” 这是一句试探。 果然—— 那丫鬟听了,立马就站了起来,顶着红肿的额头,说什么都要带她去后院换一套新的衣裳。 有问题。 司遥甚至已经猜到幕后主使是谁,只不过没有任何证据,她顺势应下,“走吧。” 司遥离开了湖中亭。 后花园一路往南,便是临时休息的客房,此时,这边安静异常,就连小厮丫鬟都不曾遇见。 一切都是有备而来。 司遥倒想看看,司蓁蓁又想玩什么把戏。 她配合着一切,直到换好衣裳出来,那丫鬟突然捂着肚子,说自己要去一趟茅房。 也不管答不答应,直接撒腿就跑。 司遥轻轻嗤笑了一声,顺着池塘边往前走。 在光的照射下,塘面绿影如诗,水映如画,宛若大师笔墨下的精美画卷。 突然,司蓁蓁从左边的小路冲了过来,站在了她面前。 不远处,恰巧能看见人满为患的后花园。 所有细节串联在一起,司遥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顷刻,她对上司蓁蓁的眼睛。 嗓音淡如雪,“别装了,你是想现在跳还是再准备一下?” 第16章 推她下水? - 很野很欲?改嫁首辅,世子夜爬墙 - 乔十二 对方的直白,打得司蓁蓁措手不及。 她眼神忽闪了两下,嘴硬道:“司遥,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司遥紧盯着她,“收买丫鬟将我单独引到这里,不就是想栽赃陷害吗?” 如此拙劣的手段,处处都是破绽,可司蓁蓁每次都屡试不爽。 恐怕就连最后的山匪绑架,也是司蓁蓁一手策划的。 呵。 被偏爱的果然有恃无恐。 司遥眼中嘲讽的冷意让司蓁蓁心头直发毛,总感觉哪里变了。 明明以前的司遥就是个只会使蛮力的蠢货!今天怎么长脑子了? 僵持间,司遥听见了由远及近的脚步声,看这架势,是来了不少人啊! 司遥催促她,“你叫的人快到了,还不跳吗?” 虽说现在已经入春,天气渐渐暖和下来,但池塘里的水,仍冷得刺骨。 不说弱女子,就说军营里的那些壮汉,下去泡一泡都得染上一场风寒。 司蓁蓁对自己是真狠啊! 以身入局么? 她也会。 眼看时间越来越紧迫,由不得司蓁蓁再犹豫,干脆牙一咬,直接跳进了池塘。 ‘扑通’一声,溅起巨大的水花。 “来人啊!司大小姐落水了!” “救命……” 在人堆冒头的那一刻,司遥转身,毫不犹豫的也跳了下去。 冰冷的池水从四肢蔓延到大脑,司遥理智前所未有的清晰。 她会凫水。 可却慢悠悠的朝着司蓁蓁游去,欣赏着她那张狼狈、充满惊惧的脸。 司蓁蓁不断扑腾着双手,脑袋一会儿在水下,一会儿在水上,‘咕嘟咕嘟’的喝了好几口水,连救命都喊不出来。 直到岸边聚满了人,又是三道‘扑通’声,司遥才抓住司蓁蓁乱动的手臂。 救肯定是不能真救的。 在水下,旁人又看不见,还不是她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当然,面子功夫肯定是要到位的。 于是在岸边人眼中,便成了司遥好心去救司蓁蓁,却被对方接二连三的推开,甚至挨了几巴掌。 “蓁蓁,你别怕,我来救你!” “蓁蓁……” 两道高大的身影快速朝着这边游来,裴昭最快,几乎是第一时间推开司遥,抓住了司蓁蓁的胳膊。 那一瞬间,司遥瞳孔紧缩,上辈子死前的记忆,如翻江倒海般涌来。 二选一…… 裴昭永远都只会选司蓁蓁。 “司遥。” 一只滚烫的大手在水下环住了她的细腰,低沉的嗓音拉回了她痛苦的思绪。 司遥回神,才发现裴衔青竟在自己身边。 他……是在救自己? 一时间,心头泛起复杂的情绪,让她感到无比的陌生。 “抓紧我,我带你上去。” 司遥没有犹豫,松懈了自己的力道,将柔软的身躯紧贴在裴衔青身上,对方的僵硬她一无所知。 岸上乱成了一团。 裴昭一个横抱将司蓁蓁放在草坪上,翠萍赶忙递上干净的外衣,将她玲珑有致的身体包裹的严严实实。 额前的碎发紧贴在白皙的皮肤上,双眼紧闭,唇色惨白,人已经昏迷了过去。 “快去请御医!” 将军府三少爷司景行厉声呵斥道,接着蹲下身,心疼的望向司蓁蓁,“蓁蓁,你可千万不要有事……” 司蓁蓁落水暂时中止了春日宴。 整个公主府都因为她而忙碌起来。 “欸,司小姐真是可怜,明明她才是裴世子的未婚妻,结果世子却只救司大小姐。” “可不嘛,本来我以为将军府的三少爷是去救司小姐的,谁知他也是冲着大小姐去的……代入司小姐,她好可怜。” “也不可怜吧,大小姐不是她推下去的吗?” “……” 房外,几个丫鬟凑在一起聊着方才的八卦。 突然,一道冷呵传来—— “都在这嘴碎什么?当本公主不存在是吧?刘嬷嬷,一人掌嘴二十,再罚半月的俸禄!” 宋妙仪板着一张俏脸,上位者的威压吓得几个丫鬟白着脸,向她求饶。 “公主饶命,奴婢不敢了……” 宋妙仪理都没理,提着裙摆大步走进屋子。 此刻,司遥正坐靠在床榻上,乌发披散,小脸苍白。 听见脚步声,她才侧头,“妙仪。” 宋妙仪立刻眼泪汪汪的迎上去,“遥遥,都怪我,要是我不走你也不会遭此罪行……” 一个时辰前,婢女说有人吵起来了。 她便忙着去处理。 谁知到了地方,两位只是因为撞衫发生了口角,并不是什么大事。 回来后,就听见司遥落水的消息。 方才她才把今日宴请的宾客给一一安抚好,心情被坏,宋妙仪索性直接提前结束了。 司蓁蓁真是个祸害! 早知道就把送出去的请帖给收回来了! “和你没关系。”司遥安慰她,“你看我这不是没事吗?” 宋妙仪还是心存愧疚,也不管司遥是否接受,直接一股脑的又塞给她一些好东西。 其中就有一颗价值连城的夜明珠。 司遥已经有一颗了。 宋妙仪:“遥遥,到时候你就串起来挂在床头当个装饰,回头我再问父皇要几颗给你玩。” 价值连城的东西宋妙仪说给就给,半点不心疼。 比起裴昭用不值钱的虫子,来和她交换的行为,好太多了。 宋妙仪又让御医来给司遥检查了一遍。 确定没什么大碍后,才算是真正的松了口气。 外面的天色暗淡下来。 宋妙仪刚命人端来晚膳,婢女就弯着腰,低头进来禀告,“公主,将军府司景行求见。” 宋妙仪眉头顿时一皱,想起他偏心司蓁蓁的行为,心头很是不喜,不悦道:“不见!” 不等婢女退出去回话,司景行就已经大步闯了进来。 他身着碧霞云雁锦衣,腰系墨色宽带,俊脸轮廓分明,带着浓浓的少年气。 他抱拳拱手,“永安公主,恕景行无礼,只是这天色不早了,我来接司遥回府。” 宋妙仪哼了一下,“回什么回?事情都还没调查清楚,回去做什么?” 按照将军府一贯的作风,只要回去,就会给司遥定罪。 今日司蓁蓁落水,司遥的解释在他们看来就是辩解。 司遥也清楚这个事实。 所以…… 司遥抬眼看向司景行,“三哥。” 第17章 这个答案,可还满意? - 很野很欲?改嫁首辅,世子夜爬墙 - 乔十二 司景行一怔。 讶异的看向司遥。 对方和他记忆中几乎没什么区别,脸还是那张脸,只是好像瘦了许多。 穿着干净的白色里衣,下颌尖削,安静的坐在那,看向他的眼中,如一汪没有波澜的死潭。 刹那,心仿佛被一双无形的手给紧紧攥住,让他险些喘不过气来。 记忆中那个明媚、喜欢跟在他身边的少女似乎渐渐远去…… 思及此,司景川眼底一片复杂,他握紧拳头,说:“司遥,快些跟三哥回去,莫要给公主添乱。” 司遥不接他的话,只是问:“司蓁蓁落水,三哥觉得是我推的吗?” 这个问题很犀利。 司景行心中早就已经有答案了,刚升起的一抹不忍,转瞬便被烦躁替代。 “蓁蓁向来心善,醒来便说是自己失足,莫要怪你,可当时池塘边只有你二人——” 一月前他随父兄们离开盛京,前往边关。 直到今日,他才快马抵达盛京,刚好赶上春日宴。 蓁蓁得知他来了,便托身边的丫鬟翠萍来接他,翠萍说,他不在的这段时间里,蓁蓁受了很多委屈。 还没等他细问,一进公主府,就看见司蓁蓁落水,救上来后,心慌气短。 幸好御医说蓁蓁没事。 他一直守在司蓁蓁身边,和裴昭一样寸步不离。 半炷香前,蓁蓁醒了。 于是他便拜托裴昭继续照顾司蓁蓁,自己则气冲冲的来了这边,准备把司遥带回将军府,兴师问罪。 本来是想在外人面前给她留些颜面,谁知她竟自己自爆了! 这是觉得宋妙仪能保得住她吗? 司景行气笑了。 司遥掩嘴咳嗽了两声,单手撩起右手的袖口,将那丑陋的疤痕露了出来,“三哥是觉得,我这样的废人能把一个正常人推下水?” 这是司景行第一次直观的看见司遥的伤口。 目测至少有三四厘米长。 他虽不擅医,但也知道,日后肯定是要留疤的。 哪有女子不爱美? 况且这都是小事,司遥习武十来年,突然成了一介拿不起刀剑的废人,她怎么接受的了? 心头的气又降了下去。 司景行只感到喉咙干涩,想说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宋妙仪替司遥说话,“如果真是遥遥推的,她为何又要多此一举跳下去?” “本公主问过了,大家看见的是遥遥去救司蓁蓁,并非你所说的那样,再说了,司蓁蓁不也说了,是她自己失足吗?” 宋妙仪从小锦衣玉食,生来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公主。 威严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她在司遥面前可以是娇憨的邻家姑娘,但在旁人眼中,仍旧高高在上。 “咳咳……” 司遥再次咳嗽起来,双肩颤抖,像是用尽了全部力气。 司景行一时哑然。 脑子里反复回响着刚才宋妙仪说的话,好像……有点道理。 是他先入为主,恶意揣测司蓁蓁的话了。 “司遥……” “刘嬷嬷,把人带进来。” 宋妙仪打断司景行的话,“为了防止你回去再冤枉遥遥,人证本公主都找到了。” 伴随着话音落下,严肃的刘嬷嬷领着一个身材矮小的婢女走进来。 婢女跪地磕头,“奴、奴婢参、参加公主殿、殿下。” 她说的磕磕巴巴。 刘嬷嬷道:“公主,这丫头是庖厨里的烧火丫头,口吃是从娘胎里带来的,方才奴婢问过了,她说司大小姐落水时,她正巧在假山后面。” 这无疑就是个铁证。 对司遥来讲,有利无害。 宋妙仪:“司三公子,有什么你便问吧。” 视线汇集到司景行身上,只见他深呼吸了一口气,先是恐吓一番,“我问你话,你要老老实实回答,若有半点假话,我必割了你的舌头!” 婢女哪见过这样的阵仗? 战战兢兢的浑身发抖,“奴、奴婢不、不敢。” 司景行:“蓁蓁是自己失足掉下水的,还是有人推她?” 问出口时,司景行眼角的余光朝着司遥看去。 她垂着眸子,长睫盖住里面的情绪,莫名给人一种孤寂、脆弱的感觉。 这是司景行从未见过的一面。 难道……他真的冤枉司遥了吗? “是、是大小姐自、自己跳、跳下去的……” 婢女全程都低着头,畏惧到不敢抬头。 细如蚊蝇的声音里,隐隐能听到哭腔。 司景行踉跄了两步。 司遥抬眼,唇边的弧度透着令他倍感难受的讥讽。 “司三公子,可还满意这个答案?如果不满意,那就当是司遥推的吧。” 司蓁蓁惯用的以退为进的技俩,司遥也学了个十成十。 宋妙仪给刘嬷嬷使了个眼色,婢女很快被带了下去,接着,室内陷入一阵诡谲的安静。 直到司景行干巴巴的开口,“司遥……” 宋妙仪听到他的声音就烦。 正想要屏退司景行,桌下,司遥将手搭在她的手背上,宋妙仪只得乖乖把话憋回去。 司景行:“司遥,今天这事你也不能全怪三哥,要是你以前不针对蓁蓁的话,我也不会平白无故怀疑你。” 简单来说,要怪就怪你自己。 谁让你自己有前科呢? 宋妙仪气得脸都红了,司遥却一副果然如此的模样。 她眸中没什么情绪变化,仍旧是那副淡淡的模样,看得司景行不禁感到有些心烦意乱。 他又说:“司遥,你既姓司一日,就该守将军府的规矩,父亲从不让我们外宿在别处,你若乖一点,等几日父亲回京,三哥会帮你说情的。” 字里行间,满是对司遥的威胁。 司遥沉思着,果然事情的轨迹发生了变动,本该半月后归京的父兄们,都提前回来了。 宋妙仪想拦,但司遥制止了她。 当着司景行的面,司遥凑到宋妙仪耳畔,轻声说:“我不会有事的妙仪,相信我。” 宋妙仪只得作罢。 跟着司景行走时,宋妙仪对着他放下狠话,“司景行,要是遥遥再在将军府受了什么委屈,本公主绝不轻饶!她可是本公主的救命恩人!” 夜深了。 整个公主府陷入了静谧中,司遥走在前面,司景行亦步亦趋的跟着。 望着那纤瘦的背影,司景行心情复杂极了。 行走到公主府外,街边早已停着两辆马车。 裴昭站在马匹前面,司遥一出现,目光立刻锁定在她身上。 裴昭说:“景行,蓁蓁在马车上,你同她先回去,我和司遥有话说。” 第18章 世子,莫要给脸不要脸 - 很野很欲?改嫁首辅,世子夜爬墙 - 乔十二 司景行点点头。 他踩着车夫的脊背上了马车,掀开帘子,司蓁蓁正坐在柔软的蒲团上,披着件厚重的狐裘,柔弱的朝他笑笑,“三哥。” …… 车夫驾着马车缓缓离去,车轮摩挲地面,发出‘硌硌’的声响。 司遥拢紧外衫,夜风吹起她耳畔的一缕青丝,看向他的桃花眼里,满是陌生的冷漠。 “世子不陪着心上人回将军府,等我……是要兴师问罪吗?” 后半句话里,司遥瘦削的面上扬起嘲讽的笑容,比夜还令人难以琢磨。 裴昭摊开手掌,一支通体莹润的白玉簪出现在视野中,他咬牙切齿,黑着脸质问司遥,“这是谁给你的?” 白日在救司蓁蓁时,他在水下找到的。 当时都没来得及看清是什么样子,便当成司蓁蓁的东西收了起来。 事后细看,才惊觉这发簪有多眼熟。 两日前,他前往盛京城中专卖女子饰品的‘璎珞轩’给司蓁蓁挑选春日宴的礼物。 谁知竟遇见了庶兄裴衔青。 好巧不巧,两人都看上了同一款式的玉簪,财大气粗的裴昭直接要以两倍价格买下。 却被‘璎珞轩’背后的管事委婉拒绝,说这玉簪,是裴衔青提前半月定制的。 天底下仅此一个,绝无仿品。 可为何会出现在水下? 当时水中,只有蓁蓁和司遥,如果不是司蓁蓁的,那就只剩下一个答案了。 想到此,裴昭更加愤怒,像是被亲近之人背叛了的可怜虫,额间青筋狂跳,眼底猩红乍现。 司遥却露出三分诧异的神色,没想过他问的竟是这无关紧要的事情。 她笑了笑,声音轻飘飘的,像一阵风,在他熊熊燃烧的怒火上,煽风、浇油。 “这似乎和世子没关系吧。”司遥说着,伸手便想将玉簪拿回来,可指尖刚碰上,裴昭便用力攥紧尖锐的那头。 隐约可以听见骨头的‘嘎吱’声。 “司遥,你别忘了,你现在是我裴昭未过门的世子妃!” 玉簪前后分别被两人抓着,裴昭一个用力,迫使司遥往前了两步,距离骤然拉近,耳边的声音仿佛都消失了。 浓浓夜色里,两人视线在空中碰撞,擦出零星半点的火花,让候着的马夫如坐针毡,大气不敢喘一口。 司遥抬起眼,长睫又卷又翘,近距离看,裴昭不禁恍惚了一瞬,很快,他吃痛回神。 眉心紧锁,司遥借力将尖锐的那头抵住他的胸膛,嗓音比这夜风还要凉薄几分,“世子可忘了,我是要与你退婚的。” 退婚的事,司遥说了很多次。 甚至上次,连退婚书都写出来了,只是可惜,被裴昭撕的粉碎。 顾不得那点细微的疼痛,裴昭反客为主,仗着司遥如今只有一只手使力,将她牢牢禁锢在怀中。 腰间的大手让司遥如同吃了苍蝇一样恶心。 她怒视着裴昭,“裴昭!” “怎么不继续叫世子了?” 从某种意义上来讲,裴昭的恶趣味也不少,他自小和司遥相识,有着数十年的情谊。 旁人眼中,他们就是青梅竹马,感情好到令人艳羡。 可这些都在司蓁蓁回来后终止。 他眼里不再只有司遥一个人,开始对司蓁蓁嘘寒问暖,不论什么事,首先想到的就是她。 明明司遥才是锦衣玉食长在大家族的人,可她整日和军营里的男子混在一起,哪有半点女子端庄的模样? 反观蓁蓁,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性子温婉善良,举手投足间尽是大家闺秀的做派。 两两相比,就更衬得司遥粗鄙不堪。 为此,他没少被同窗好友笑话。 久而久之,他见了司遥,心头的第一反应便是厌烦。 司遥深呼吸了一口气。 趁对方出神的那刻,抬脚狠狠踩在了他的脚背上。 ‘嘶!’ 裴昭吃痛的倒抽了口冷气,握住她腰身的那只手顺势收力,司遥这才得以脱离他的魔爪。 一时之间,呼吸都顺畅了不少。 裴昭阴沉着一双眼看她,司遥半点不怵,单手将玉簪插进了发间,脊背挺直,神态疏离,“世子莫要给脸不要脸。” 论武力值,裴昭根本不是她的对手。 以往都是她伏低做小,久了,倒给了裴昭她能随意被欺辱的错觉。 呵。 司遥垂下眼睑,里面恨意和厌恶互相交织,十分骇人。 “司遥!你会后悔的!” 裴昭的自尊心受挫,目光里满是那支玉簪的影子,怒火燃烧的‘噼里啪啦’。 顷刻,他转身上了马车,撩开帘子,露出那张俊脸,言语讥诮,“裴衔青出身低微,一辈子都只能被我踩在脚下,你与他牵扯过多,无非就是降低自己的身份,想要嫁给我的女子数不胜数——” 说到此,他故意顿了顿,观察着司遥面上的表情变化。 可惜,一无所获。 裴昭一拳捶在车壁上,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似的,“世子妃的位置,并非你司遥不可!” 司遥颔首,“求之不得,明日我会托人将退婚书送到侯府,还请世子抬抬贵手,签个字。” 裴昭:…… 司遥绝对是故意的! “回侯府!” 得到命令,车夫忙不迭的架着马走了,生怕裴昭的怒火殃及到自己。 望着‘哒哒’离开的马车,司遥孤身一人站在公主府前。 近日盛京城中都不太平,时有匪徒出没。 当下裴昭将她独自留下,硬是半点都没为她的安全考虑。 司遥早已经习惯。 心里毫无波澜,正预备转身向宋妙仪借辆马车,另一个方向,琳琅驾着马车快速跑来。 “吁——” 琳琅跳下马车,朝司遥抱拳行礼,“司姑娘,奴婢来迟了,还请恕罪。” 有了前几次的经验,司遥没有多问什么,只是在弯腰进帘子时,随口一问:“裴公子呢?” 琳琅依旧是那副公式化的回应,“公子的行踪奴婢不敢多问,奴婢现在已是姑娘的人。” 后半句话的份量很重。 司遥的心一动。 同样都是习武之人,司遥看得出琳琅的身手不差,培养起来肯定费了不少力气。 可裴衔青就这么轻描淡写的送给她了? 马车‘轱辘轱辘’消失在夜色尽头,没过一会儿,另一辆马车调头返了回来。 第19章 埋下怀疑的种子 - 很野很欲?改嫁首辅,世子夜爬墙 - 乔十二 “司遥人呢?” 裴昭跳下马车,四处看了一圈,哪还有司遥的影子? 公主府前空荡荡的一片荒凉,唯有被风卷到空中的残枝落叶。 车夫战战兢兢的牵着马绳,心道权贵就是喜怒无常,面上却显露出害怕之色,大汗淋漓。 “兴、兴许是回公主府了。” “废物!”裴昭一个冷眼扫过去,骂了一句,“没点眼见力!要你有何用?!” 他很明显是在气头上,又不是真的想丢下司遥一个人回去。 公主府距离将军府,足足有三条街的距离,近几月京中都不太平,百姓早早就关门闭户,生怕慢一点就被匪徒盯上。 虽说司遥有武功傍身,但她如今手筋断了,已成了个废人,遇到危险怎能打的过? 明明向他低个头就行了。 可司遥偏不。 傲骨铮铮,倔的像驴。 他最讨厌的便是司遥这副姿态,明明是个女子,却活得像个男子! 但凡司遥能够像蓁蓁一样,温柔大方,懂得示弱体贴人,他和她的关系也不会差到现在这个地步! “世子爷饶命!小的该死,小的以为您是真的想扔下司小姐……” 车夫吓得立马双膝跪地。 哭天喊地的求饶着。 裴昭只觉得心烦,“行了,闭嘴!” 耳边的聒噪声消失,裴昭掀袍又上了马车,冷着脸命令道:“马上去将军府!” 一整夜,裴昭都奔波在将军府和镇威侯府之间。 得知裴衔青在府上没有出门,司遥也平安抵达将军府后,他才算是真正松了口气。 但心底怀疑的种子,还是悄然埋下。 裴昭唤来福生,“你去查查,裴衔青和司遥是如何认识的。” …… 翌日。 司遥刚醒,春杏就端来热水伺候着她整妆洗漱。 铜镜里映出春杏那张清丽的脸来,和往日有些细微的区别,今日她似乎抹了胭脂? 司遥不动声色的垂眼,感受着春杏用木梳替她梳顺长发。 须臾,她缓缓开口,问:“春杏,可还在怨我?” 不咸不淡的询问,让春杏摇摇头,“奴婢不敢,是奴婢犯了错惹怒了小姐,小姐该罚。” 前几天的***板打在她的屁股上,直到现在都还隐隐作痛。 要不是大小姐心善,托人送来上好的药膏,她也不可能好得这么快…… 大小姐真是个好人! 春杏对司蓁蓁感激涕零,一时不察,手上没收住力,扯断了司遥的一根发丝。 她脸色‘唰’的一下白了,连忙跪地,“小姐饶命!奴婢不是故意的……” 院外传来脚步声。 司景行心里憋着事,一整晚都没睡着,看天亮了,连忙换了套衣袍便来邀月阁寻司遥。 人还没进屋,就听见带着哭腔的求饶声。 顿时,眉一皱。 伸手推开门,两双视线朝着他看来。 司遥端坐在铜镜前,乌发披散,整张脸白净小巧,除了肤色显得苍白外,并没瞧见任何病色。 不像蓁蓁体弱,从公主府落水回来,寒气加重,烧了一夜。 直到现在,烧都还没退。 “三少爷……” 春杏眼含泪水的望着他,装可怜的技术倒学的有模有样。 然而,司景行只是扫了她一眼,“怎么回事?” 司遥也很无辜,“不知道。” 春杏哭哭啼啼的解释着,“三少爷,您别怪小姐,是奴婢不小心扯断了小姐的头发……” 司景行听了,更觉得奇怪。 不解风情的越过春杏,在圆凳上坐下,“那你哭什么?连伺候主子都伺候不好,自己下去领罚!” 春杏张着嘴,有些没反应过来。 司遥却觉得好笑。 一下子明白过来春杏的意图。 大家族中,一般男子十二三岁就开始有通房丫鬟。 将军府除却三四岁的那个小少爷,余下的三个,都到了年龄。 司景行今年是十六岁,可身边一直都没有贴身婢女,更别提什么通房了。 这就导致府中的丫鬟,春心萌动,做着飞上枝头变凤凰的美梦。 春杏就是其中之一。 联系起她胳膊肘往外拐的行为,想来是司蓁蓁许诺了她什么,她才这般背主求荣。 实在是可笑。 “三少爷,奴婢……” 琳琅适时的走进来。 司景行立马道:“你过来,赶紧把她弄下去,大早上的吵吵吵,福气都被吵没了!” 琳琅看了司遥一眼,得到默许后,她才福了福身,“是。” 春杏完全没料到自己和司景行第一次见面,会是这样的结果。 脸上干涸的泪痕下,满是失魂落魄。 可惜,无人在意。 伴随着‘吱呀’的关门声,厢房内重新安静下来。 司景行等着司遥主动和他说话。 可等了都快半炷香了,司遥都是安安静静的坐在那,仿佛他不存在似的。 最终,还是司景行没憋住。 他喊了一声,“司遥。” 司遥没有回头,只是继续手上梳发的动作,“司三公子不去看望司蓁蓁,来我院子作甚?” 疏冷的语调让司景行很不是滋味。 他环顾了四周一圈,越看,眉头皱的越紧。 堂堂将军府小姐,怎住得如此破败? 房内的陈设十分简单。 连套像样的家具都没有,就连桌上的茶杯,都是带有缺口的。 司景行的心揪了一下,有一股说不上来的难受感。 他抿了抿唇,问:“司遥,你一直都住在这样的环境?” 司遥觉得司景行吃错药了。 她透过铜镜看向司景行,嘲讽道:“司三公子这么喜欢明知故问吗?当初司蓁蓁回来,不是你们把我赶来这里的吗?” 记忆回溯。 十岁那年,一身破烂乞丐衫的司蓁蓁敲响了将军府的大门。 她顶着满身伤痕,哭着说她才是司家真正的千金。 后来经过查证,两个孩子是出生时被接生婆恶意调换了。 司遥才是那个鸠占鹊巢的外来者! 一时间,地位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出于愧疚,整个将军府对司蓁蓁都有求必应,充满了溺爱,仿佛是要填补上那十年的空缺似的。 这中间,司蓁蓁处处针对司遥,但凡是她的东西,司蓁蓁都要争上一二。 在司蓁蓁的挑拨下,司遥和将军府的关系渐行渐远,直至跌入零点。 当初也是司蓁蓁看上了她的院子,他们才将她随意打发到邀月阁的。 这一住,就是将近六年的时间。 他们从未踏进过她的院子。 如今又来装什么好人? 司遥唇边的笑刺痛了司景行的眼睛,他张了张口,却被闯进来的嬷嬷打断了话。 “司小姐,老夫人有请。” 第20章 救她,请佛 - 很野很欲?改嫁首辅,世子夜爬墙 - 乔十二 张嬷嬷是司老夫人身边的心腹,在她跟前伺候了几十年,算得上是府中半个有资历的老人。 旁人见了,也得恭恭敬敬的喊上一声嬷嬷。 久而久之,养出了心高气傲的性子。 方才那句话,虽喊着尊称,但字里行间满是趾高气扬,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是主子呢! “大胆!” 司景行气得太阳穴突突的跳,一巴掌‘砰’的一下拍在了本就摇摇欲坠的桌子上,震得杯盏叮当作响。 俊脸盛满怒意,上位者的威严霎时弥散开,逼得张嬷嬷双腿发软,‘噗通’一声跪伏在地,“三少爷,您、您怎么在这儿?” “我为什么不能在?” 司景行冷笑一声反问,“你不过一介低贱的奴婢,竟敢在主子面前放肆!尊卑不分、规矩尽失,当真是反了天了!” 他眉眼还透着点稚气,可常年经商,周旋于市侩商贾之间,谈笑间翻云覆雨,让人不敢轻慢半分。 张嬷嬷无比后悔刚才自己的举止。 要是早知道司景行在邀月阁,给她一百个胆子,她也不敢耀武扬威啊! 失算失算! 看着张嬷嬷跪地求饶的场面,司遥眼底的讥讽更甚。 该说不说,司景行这出戏演的真不错。 她又不是第一次这般被府中下人轻视、苛待,往年,也不见谁来给她出头啊! 如今装模作样的嘴脸,真令人作呕! 还没来得及进食的胃,顿时一阵翻江倒海,司遥的脸色难看起来。 司景行第一时间注意到。 他惊慌了一下,“还不快去请府医!” 张嬷嬷纹丝不动,迟疑道:“三少爷,大夫正在大小姐院子里,大小姐烧了一夜——” “蓁蓁还未退烧?!” 司景行一下子捕捉到了她话里的重点。 当即,哪还顾得上司遥? 直接将她抛之脑后,起身大步往外走,张嬷嬷连忙从地上爬起来,顾不得去追,对着司遥说:“司小姐,请吧。” …… 天已经大亮。 今日乌云密布,整个盛京黑压压的一片,将军府因司蓁蓁染了风寒,上下皆笼于恹恹之气。 栖梧阁。 铜炉沉水香袅袅,卧房暖帐半掩,目光所及之处,尽是价格不菲的摆件。 就连墙角随便一扔的玩意儿,司遥也不曾拥有过。 如果换做上一世,她大抵是要羡慕嫉妒司蓁蓁的。 但现在,这些于她而言,不过是过眼云烟,激不起心中半点波澜。 “混账东西,跪下!” 暖帐内,徒然炸开老夫人的怒喝,声如洪钟,震得帐角流苏轻颤。 她坐在床榻边,枯瘦的手紧攥着司蓁蓁泛青的手腕,府医缩着脖子,跪在一侧,额头直冒冷汗。 再往旁边看,司景行守在另一侧,身边站着个光头高僧。 司遥没动。 敛眸,声音像是浸了冰水般凉淡,“敢问祖母,司遥犯了何错?” 这话刺得老夫人太阳穴突突直跳,浑浊的眼珠瞪得几乎要凸出来,她怒不可遏。 “你推蓁蓁下水,如今装什么糊涂!要是蓁蓁有个三长两短,我定不会轻易饶过你!” 司景行侯在一边,眼里满是对司蓁蓁的担忧,但听见老夫人的话,下意识替司遥解释了一句,“祖母,蓁蓁落水和司遥无关……” 可老夫人哪听得进去? 呵斥司景行闭嘴,问起那光头高僧,“虚云大师,司遥就是占了我孙女十年人生的罪魁祸首,您看……” 老夫人信佛,司蓁蓁一夜高烧不退,府医束手无策。 那就只能另寻捷径了。 虚云大师隔着暖帐,上下审视了司遥几眼,而后作揖,转着佛珠,“阿弥陀佛。” “老夫人,若想大小姐早日康复,需这位司小姐前往庙里恭请一尊佛像,以作镇宅祈福之用。” “此乃佛缘所至,亦是消灾解难之法。” 老夫人不疑有他。 连忙使唤司遥,“孽障东西!听到大师说的话了吗?还不赶紧去请佛!莫要耽搁了蓁蓁的病情!” 话里话外,完全没有为司遥考虑半分。 她手伤还未痊愈,昨日又下水去救蓁蓁,虽不及司蓁蓁伤的严重,但底子肉眼可见的薄弱。 司景行的视线落在司遥那张苍白的小脸上,于心不忍。 可蓁蓁的病情拖不得。 只能委屈司遥了。 “司遥,三哥会安排人随你一同前去,现在就启程吧,早些去早些回来。” 一锤定音。 根本不需要司遥本人的同意。 令人意外的是,司遥对此也没有任何异议,听话的仿佛像换了一个人似的。 司景行亲自送她到府外。 雨丝如牛毛般飘落,打湿了青石板路。 前去寺庙请佛,司遥只贴身带着琳琅,司景行见此, 忍不住皱眉,“路途遥远,只带一个丫鬟怕有不便,多带些——” “不必。” 司遥在琳琅的搀扶下,弯腰上了马车,车帘落下时,连眼尾余光都没扫向他。 “我早已习惯身边无人,多了不自在。” 司景行喉头动了动,看着被风吹动的帘子,忽然想起今早去邀月阁时看见的场景。 青石板缝里钻出的野草肆意丛生,廊下蛛网结了三四层,就连地上的枯叶都堆起了厚厚的一层。 踩在上面,‘嘎吱’作响。 若不是房中有人,他都差点以为是进了哪处废弃的院子了。 前后总共就看见过两个丫鬟。 和蓁蓁仆从满院、热闹的栖梧阁比,司遥……太过于可怜了。 “驾——” 马车快速朝着郊外的灵隐寺奔去,马蹄踏进坑洼的积水,溅起少许泥点子。 “三少爷,雨下大了,回吧……” 随从低头轻声劝他。 司景行这才收回视线,他吩咐道:“多找几个小厮、丫鬟去邀月阁,把院子上上下下、里里外外都给我好好打扫一遍,再去京中铺子里买些像样的家具……” …… 马车内。 琳琅坐在司遥身侧,犹豫许久,还是将心中的疑问说了出来。 “姑娘,您为何要答应去灵隐寺请佛?司蓁蓁只是染了风寒,又死不了。” 司遥靠着软榻,闭眼假寐。 闻言,才缓缓睁开眼,她单手撩开帘子,看了眼外面的雨景,嗓音轻的仿佛一片羽毛。 “我不是为了她。” 第21章 娘亲,是仙女姐姐! - 很野很欲?改嫁首辅,世子夜爬墙 - 乔十二 司遥巴不得司蓁蓁马上去死。 上一世,她如果没记错的话,京中御史大夫崔仲儒的发妻带着他们的幼子,宿在灵隐寺。 谁知突然出现一批山匪,残忍屠杀了整个寺庙的孩童。 御史夫人回京后,日日夜夜以泪洗面,时间长了,积郁成疾,不到二十五岁,便撒手人寰。 崔仲儒因此大受打击。 辞了官,自刎在发妻坟头。 如果这次,她能从山匪手中救下母子二人,或许他们能为她所用,成为她复仇路上有用的一颗棋子。 司遥低头,目光落在右手那道蜿蜒的疤痕上,纤细的指节轻轻动了动,并不灵活。 马车碾过山间碎石,淅淅沥沥的雨声在耳边作响,雨雾笼罩着整个山头。 两个时辰后。 “吁——” 车夫拉紧缰绳,马蹄踩在水洼中,稳稳停在了灵隐寺前。 琳琅撑开油纸伞,伸手搀扶司遥下马,雨珠砸在伞面上,恰似玉珠落盘般清脆。 灵隐寺四面环山,青嶂叠翠,牌匾恢弘大气,透着庄严肃穆。 门前柏树参天,枝叶在风中沙沙作响…… “司小姐,您快些进去请佛吧,三少爷叮嘱奴才一定要在天黑前赶回将军府。” 司遥充耳不闻,踩着湿滑的青石板迈上台阶,绣鞋尖儿溅上斑驳的泥点也不在意。 琳琅一手撑伞,一手握住门上的门环。 铜环与门板相撞,发出 “咚 ——” 的闷响,惊飞了檐角几只避雨的麻雀。 没一会儿,里面便传来脚步声,吱呀一声,门开了半条缝,露出小沙弥圆乎乎的脸。 他穿着灰色僧袍,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施主可是来上香祈福的?” 灵隐寺位于四国交界,不受任何一个国家管束。 里面高僧如云,传闻求神拜佛很是灵验,前来烧香的香客,络绎不绝。 今日想来是个阴雨天,故而显得清净了些。 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司遥淡然的视线越过小沙弥,望向寺内石壁上 “南无阿弥陀佛” 六个雕刻大字,雨珠顺着瓦片连成帘幕,宛若罩上了一层朦胧的轻纱。 “劳烦小师父通传,将军府司遥,前来请佛。” 跟着小沙弥入了寺。 只见香烟缭绕,梵音袅袅,殿内佛像庄严,金身闪耀,慈悲的目光俯瞰着众生。 司遥却四处环视着。 步入内院,司遥佯装无意的问:“小师父,敢问御史夫人苏氏可宿在庙内?” 小沙弥显然不善言谈,也没什么心眼。 她问什么,他便答什么。 “苏施主已在寺里住了三日。” 司遥了然,又旁敲侧击的问起寺里的人口,随后得出一个结论,并无人守着灵隐寺。 想来上一世,正是如此才让那群心狠手辣的山匪杀了个眼红。 入殿前,司遥凑近琳琅耳畔,低声说了几句什么。 琳琅闻言脸色瞬间变得严肃起来。 她没有质疑司遥话里的真实性,郑重道:“司姑娘,奴婢去去就回。” …… 盛京。 镇威侯府。 裴昭斜倚在紫檀木桌案旁,手中书卷哗啦哗啦翻得飞快,上面密密麻麻的字,愣是一个也看不进去。 他满腔烦躁。 福生弯着腰进来,肩头湿了一片,向他汇报道:“世子爷,司大小姐从昨夜回府后,便一直高烧不退,方才虚云大师说,让司小姐前去灵隐寺请佛。” 往日,裴昭定会毫不犹豫的关注司蓁蓁的情况,可这半月司遥的反常,让他莫名感到心烦气躁。 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悄然脱离他的掌控。 福生悄悄看了裴昭一眼,又飞速低下头,犹豫着要不要接着说。 裴昭:“还有呢?” 福生:“还、还有就是方才奴才过来时,听见守门的丫鬟说,裴公子离开侯府了。” ‘啪’的一声,书卷重重摔在桌面上。 裴昭一下子坐不住了。 一个直觉告诉他,裴衔青肯定是去灵隐寺了! 他猛地站起来,腰间玉佩撞到桌角,发出清脆的响,“备马!本世子要亲自去灵隐寺一趟!” 雨越下越大,逐渐演变成了倾盆大雨。 此刻,灵隐寺。 司遥借口身体不适,前去后院休息。 刚踏进去,便见一三岁孩童,手拿着纸伞,啪嗒啪嗒踩着水花,‘咯咯’的笑声响彻整个上空。 司遥缓步走近。 察觉到脚步声,幼童抬头朝着她看来,葡萄似的眼睛圆溜溜的,笑时露出两颗小乳牙,奶声奶气的大喊:“娘亲!桉桉看到漂亮仙女儿了!娘亲!” 须臾,靠近廊角的一扇门从里被打开,一个穿着素衣的年轻妇人走了过来。 她未及梳妆,只松松挽了妇人髻,一支碧绿玉簪斜斜别住青丝,倒比寻常贵妇人多了几分清韵 苏氏宠溺的点了点幼童的鼻头,“你这小皮猴子,莫要失了礼数。” 随后,在看清司遥面容时,眼底闪过一丝讶异,“原来是司姑娘。” 两人未曾相识。 但司遥八岁就上战场立军功的事迹,苏氏早有耳闻。 此前在宴会上,也见过司遥抛头露面。 故而认出司遥并不难。 “御史夫人。” 司遥礼貌的行了个礼,垂眸间,便见崔桉躲在苏氏身后探出一个小脑袋,笑容灿烂,嘴甜的喊她:“仙女姐姐!” 苏氏笑道:“桉桉向来认生,倒是与司姑娘投缘……司姑娘今日是来上香祈福的吗?” 司遥顺势点头,并没多说什么。 心下已经决定,要护苏氏母子周全。 天色渐渐暗淡下来。 寺外等待的车夫来回踱步,面上神情焦急万分。 走时,司景行万般交代一定要赶在天黑前回去。 可这都三四个时辰了,也不见司遥出来。 当即便决定进去催一催,可才走出两步,忽觉颈后一阵凉意。 他瞳孔骤缩,只见一把弯刀破风而来,刀刃上的寒光映出他惊恐的脸 —— 刀尖正中心口,高大的身体‘轰’的倒地。 鲜血混杂着地上的积水,血红一片,死不瞑目。 片刻,丛林间跃出数个黑影,为首的男子弯腰用手指探了探车夫的鼻息,确定没气后,才大手一挥。 用嘶哑的嗓子说:“不留任何活口!” 第22章 不如……以身相许 - 很野很欲?改嫁首辅,世子夜爬墙 - 乔十二 ‘轰隆’一声惊雷,染白了半边天。 在声势浩大的雨声中,灵隐寺的大门被暴力踹开,前院的惨叫不绝于耳,诡谲悲悯的气氛笼罩整座上空。 司遥将苏氏母子藏于床下,严肃的叮嘱他们不论听见什么、看见什么,都不要出来。 苏氏心慌到眼皮一直在跳,闻言,黛眉一拧,忧心忡忡的问:“司姑娘,那你——” “嘘。” 司遥纤长的食指抵在柔软的唇上,漂亮的桃花眼直直的盯着苏氏,转而看向一脸懵懂的崔桉,凝重的神色缓了缓,“桉桉能做到吗?” 崔桉亮着眼睛把头点成了小鸡啄米,脆生生的答应,“能!桉桉是勇敢的大丈夫!” 司遥这才放下帘幕,从腰间取下早就藏好的匕首,莲步轻移,走向屋外。 檐角雨水不断滴落,溅上她红色的罗裙,像是冬日里开出的点点寒梅,与她眸中的霜寒交相辉映。 冷风席卷,掀起她松散的三千青丝,耳尖微动。 脚步声越来越近。 大概估测一下,入寺的山匪,至少有十二三个,整个后院被惶恐笼罩的密不透风。 司遥提前告知今夜有山匪屠寺的消息,信她的,早就找了个地方藏身,不信的,恐怕已经沦为了刀下亡魂。 她躲在殿内的一尊佛像后,浑身紧绷,面色肃然。 左手紧握匕首,许是太过用力,骨节泛着白。 ‘轰!’ 又是一道惊雷乍响,匕面正映着窗棂透入的森冷寒光。 “搜!” 黑影潜入后院,进行大范围的搜捕,每一道脚步声,都像是来自地狱索命的恶鬼。 躲藏的香客战战兢兢的捂着嘴,不敢发出一点声音,害怕的浑身颤栗。 司遥自知自己胜算小。 她如今能用的,只有左手,兵器也唯有一把寸长的近身匕首。 一对一、一对二,她能轻松应对。 可若十几人一起围攻,司遥便显得力不从心了。 左手……到底不如右手好使。 她必须趁对方没有反应过来时,多解决几个落单的山匪。 不管如何,也增加了她最后的胜算。 耳边响起长剑挑破东西的‘哐当’声,所过之处,皆是一片狼藉。 从靠近的脚步声判断,对方只有一人。 好机会! 在视野里出现一只脚的那刻,司遥动了。 她飞身扑过去,一记横扫将人绊倒在地,接着,极快的抬手、挥手,鲜血喷溅,男子甚至连一个音节都没发出,就被一刀封了喉。 死不瞑目的眼睛直直的盯着司遥那张冰冷的脸。 下颌沾上的血珠更添三分冷冽杀意。 又一道脚步声走近,“狗蛋,你磨磨唧唧在那干啥呢?还不快找——” 同样的手段,同样的动作,第二个山匪惊恐的死去。 两具尸身流出的血,染红了整片地,指尖匕首翻转,让人心惊胆寒。 躲在供台下的小沙弥,吓得语无伦次,“多、多谢施、施主……” “嘘,别出声。” 司遥垂眼,朝他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接着,缓步离开了此地。 借着夜色,她观察着山匪的行动,他们皆是分散开寻找今夜的猎物。 倒霉点的,一露面就被刺成了窟窿。 浓郁的血腥味混杂在空中,令人万般作呕。 司遥屏住呼吸,用一把匕首,又解决了四个落单的山匪。 一切看似都在顺利的进行着。 终于—— 司遥在杀第七个山匪时,变故横生,那人堪堪用剑挡住了她锋刃的刀面,大喊,“老大,救命!” 他的喊叫将余下的五个山匪,尽数引来。 司遥不敢大意。 她殊死一搏,贴身逼近喊叫的山匪,右腿飞起,膝盖几乎瞬间撞上敌人的小腹。 左手高高抬起,一刀刺进了山匪的心脏。 胸前的衣襟顷刻一片深色。 鼻息间的铁锈味更加浓郁,司遥鸦羽般的长睫在眼眶下落下阴影,身后脚步声逼近,根本不给她任何喘气的机会。 “是你杀了我兄弟!” “你该死!” 刀光剑影中,司遥只得一退再退。 蓦地,肩膀一沉。 司遥抬肘直接撞向那人下巴,动作又快又狠。 同时,一把长剑破空而来,司遥瞳孔紧缩,连忙闪躲,却还是被锐利的刀身划破手臂。 她神情立刻难看起来。 五人将她团团围住,为首的高大男子,长剑直指她眉心。 “姑娘真是好身手,伤我七个手下。” 他的声音刻意放得很低,浑身上下全是黑,就连脸上也蒙着一张黑色面巾。 唯余一双狭长凌厉的长眸在外。 满身杀意。 司遥毫不畏惧迎上他的眼,四目相对,让男子突然恶趣味的挑了挑眉。 正欲说话,忽地眼神一凛,迅速收剑侧身闪躲,可回旋的暗器像是认准了他似的,又飞了回来。 ‘铮铮!’ 利刃碰撞的声音清脆、刺耳。 男子暂时抽不开身,司遥抓准机会,同另外四个山匪缠斗在一起。 渐渐的,她显得有些吃力起来。 而正是这一个破绽,让那人剑身砸在她的手腕,吃痛之下,匕首‘哐当’落地。 “你这毒妇,拿命来!” 眼看长剑近在咫尺,司遥忽感腰上多出一只大手,愣神间,四具尸首齐刷刷的倒在了面前。 “司姑娘。” 男音低沉磁性。 衣袍上湿润、带着丝丝凉意。 她被裴衔青圈在怀中,手上的血,染脏了男子胸膛前的衣襟。 “呵,算你们走运!” “下次……可就没这么幸运了!” 暗器被一剑打落在地。 黑衣男子冷眼凝视着裴衔青和司遥,一颗球落地,伴随着‘砰’的声音,白雾弥散,隐去他的身形。 片刻,雾散,人早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地上横七竖八的尸体,血流成河。 耳边是狂风暴雨声。 司遥这才回神,立马离开了裴衔青的怀抱。 双手抱拳行礼,“多谢裴公子出手相救,司遥感激不尽。” 裴衔青目光落在指尖,轻轻摩挲了两下,仿佛残留着方才的柔软余温。 眸色一深,转而又恢复到慵懒、散漫。 “司姑娘准备怎么谢我?” 尾音上扬,勾的人莫名有些心痒痒,裴衔青看着司遥,蛊惑道:“不如……以身相许?” 第23章 怀疑她私会情郎 - 很野很欲?改嫁首辅,世子夜爬墙 - 乔十二 ‘轰隆——’ 以身相许四字,在滚滚雷声中,让司遥听不太真切,她盯着裴衔青那双狭长的瑞凤眼,下意识反问:“什么?” 裴衔青正要重复一遍,一道女声横空传来。 “司姑娘!恕奴婢来迟了!” 琳琅带着最近县衙的衙役,匆匆赶来。 院内的惨相令人触目惊心。 暴雨还在下。 作为灵隐寺的主持方丈,他合十的双手还在轻颤,袈裟下摆浸着血水,在安抚好那些香客后,他才在两个小沙弥的搀扶下,来到司遥门外。 ‘咚咚!’ 小沙弥轻轻敲响门板。 等了一会儿,来开门的并不是救了他们的司遥,而是那个陌生男子。 厢房内烛火昏黄,映得他面前男子眉梢眼角满是倦意,那双瑞凤眼微挑时,竟比暴雨还要凛冽三分。 “何事?” 冷冷的语调下,裹挟着被打扰的厌烦。 小沙弥何曾见过这般气度的人物?喉间滚过两声干涩的吞咽。 磕磕巴巴的说:“方、方丈说要来感谢施主……” “现在不便,请回吧。” 话音未落,木门已 ‘吱呀’关上,将小沙弥后半句 "大恩" 堵在门缝里。 小沙弥回头无助的看向方丈,“方丈……” “阿弥陀佛,”方丈朝着关紧的木门作了个揖,“明早送些素斋给几位施主,现在回吧。” 房内烛影摇曳,司遥盘腿坐在榻上,乌发如瀑尽数撩在左肩,肌肤胜雪。 藕荷色肚兜的细带绕过雪颈,在颈后打了个精巧的蝴蝶结,让人喉头滚了滚,心底泛起阵阵涟漪。 司遥半阖上眼,鸦羽般的长睫在眼眶下落下淡淡的阴影,旋即唇瓣轻启,清冷的嗓音响起,“可是方丈来了?” “嗯。” 裴衔青低低的嗯了一声,坐到榻边,舀取盒中凝脂般的金疮膏,顺着肌理轻轻推抹开。 幸好只是被剑擦破了皮,并未伤得很深,不出三日,便能恢复如初。 上完药,裴衔青又检查了一下司遥右手腕骨处的伤口。 指腹下的触感,凹凸不平,长睫盖住的瞳仁,快速闪过一丝怜惜,转瞬即逝。 “……日后,莫要逞能。” 他时刻关注着司遥的动向。 得知司遥被逼着去灵隐寺请佛的消息后,几乎第一时间策马去追。 途中,整颗心都悬在半空。 幸好,赶到的及时。 司遥平安无事。 墙上,两人影子交叠,暴雨下到半夜才逐渐变小。 直至天边露出一抹鱼肚白,危险的一夜才算彻底过去。 雨水冲淡了青石板上的斑驳血迹,小沙弥们伙同衙役收拾着寺里残局。 司遥说,山匪/共有十三人。 尸首找到了十二具,逃了一人,问其长相,司遥摇头,“那人浑身上下包裹严实,看不清脸。” 线索断在了这里。 此地属于四国交界,就连最基本的确认身份都成了难题,想要缉拿归案,无疑是痴人说梦、难如登天。 司遥并没感到意外。 上一世的最后,案子也是不了了之。 她来到前院,除了苏氏母子外,并没看见其他宿在寺庙的香客。 苏氏解释道:“雨停过后,他们就离开了灵隐寺。” 本来她也打算带着崔桉一起回京的,毕竟谁也不知道会不会又出现一批山匪? 昨夜血腥的场面历历在目,现在想来都令人恐惧环身。 若不是司遥…… 她和崔桉肯定难逃一死。 司遥是他们母子二人的大恩人! 苏氏感激的邀请司遥去府上坐坐,崔桉则‘噔噔噔’的跑去盘子里拿了个白面馒头,高举手臂,肉嘟嘟的脸蛋扬起大大的笑容,“仙女姐姐,吃!好吃!” 司遥伸手接过,顺便在他脸上轻轻捏了捏,“谢谢桉桉。” 手感和她想象中一样好,跟馒头似的。 崔桉小脸红扑扑的,羞怯的把自己的头往司遥跟前凑了凑,眼睛水汪汪的,“仙女姐姐捏捏!” 司遥捏了另一半,雨露均沾,垂下的眸子里,却一片深思。 不知自己救下苏氏母子,改变了未来多少事…… 晨斋后,方丈又亲自过来向她道谢,并且赠送了一串开了光的佛珠。 “……司施主,愿它护佑您岁岁安康,所行皆坦途,所求皆如愿,从此祸患不侵、福泽长随。” 司遥回了一礼,“多谢方丈。” 一夜暴雨后,今日难得放晴。 来接苏氏母子二人的马车已停在了寺外,苏氏热情邀请司遥同他们一路。 司遥刚应下,忽闻小路碎石轻响,踏踏马蹄声自山林深处破风而来。 琳琅立刻警觉,手按上腰间佩剑,上前一步,挡在了他们面前。 暖阳正盛,银鬃白马裹挟着一路尘埃疾驰而至。 马上蓝衣公子身姿如松,墨发束金冠,腰间玉佩随着急行叮咚作响。 “吁——” 一声喝停划破寂静,那白马前蹄腾空,人立而起,裴昭足尖轻点马鞍,旋身稳稳落地,大步流星朝着司遥走去。 俊朗的面上布满阴云,衣袍下摆沾着泥点也浑然不在意。 几道视线齐刷刷的落在他身上。 裴昭紧盯司遥那张漂亮的脸,压低嗓子质问她:“司遥,裴衔青呢?” 左右环顾一圈,除了御史夫人和她的幼子,并没见到那道令他憎恶的身影。 他笃定裴衔青是来和司遥私会的。 不然怎么会那么巧,两人同时出发来灵隐寺? 气头上的裴昭下意识忽视了司遥来此的目的,拳头攥的‘咯吱’作响——若不是昨夜雨势太大,迫使他不得不找个地方歇息一晚,说不定已经抓了个现行! 一个男子送一个女子发簪,代表了什么不言而喻! 司遥怎么敢! 迎上裴昭那猩红的眸子,司遥内心非常平静。 琳琅说,裴衔青趁雨小那会儿就已经离开了寺庙。 就算裴昭现在把这里翻个底朝天,也找不到裴衔青的半片衣角。 她不知道裴昭为何会把自己和裴衔青联系起来,但她当下得撇清关系,不能连累了裴衔青。 司遥:“世子莫不是睡糊涂了?令兄的行踪,我怎会知晓?” 她目光坦坦荡荡,裴昭差点以为是自己误会了司遥。 可福生明明说了,裴衔青来的就是灵隐寺! 裴昭不依不挠,苏氏却看出点不对劲的苗头。 她牵紧崔桉的手,道:“裴世子可是在怀疑司姑娘私会情郎?” 第24章 你又在闹什么脾气 - 很野很欲?改嫁首辅,世子夜爬墙 - 乔十二 苏氏此言说的十分直白。 被戳中内心真实想法的裴昭下意识想否认,可连一个反驳的字眼都吐不出来。 苏氏站在司遥身边,望着对方那张黑沉沉的俊脸,恍然发觉,京中传闻也是能作假的。 镇威侯府世子裴昭,举世无双,前途无量,与将军府司遥青梅竹马长大,更是不嫌弃对方成为一介废人,公然向景隆帝,跪求了一纸婚书。 当时这个消息一出,那些待嫁闺中的贵女千金,纷纷心碎了一地。 对司遥,又是羡慕又是嫉妒的。 可现在看来,并非如此。 昨夜那么大的事,盛京怎么可能没听到半点风声? 今早暴雨刚小那会儿,她远在盛京的夫君听闻此事,心急如焚,急不可耐的要来亲自接她和桉桉回府。 只不过因为朝事实在脱不开身,不得不千叮万嘱下人们一定要保证他们母子的安全。 反观裴昭,见到司遥的第一眼,没有担忧、没有关切,有的只是无尽的指责和质问。 同样身为女子,苏氏太能感同身受了。 苏氏往前一步,挡在司遥面前,声音虽柔,但却透着坚定,“昨日司姑娘来了灵隐寺,便一直同妾身待在一起,从未见过世子的兄长。” 即便见过,她也不会说。 裴昭喉头干涩,自然知晓御史夫人苏氏是什么样的性格。 同她夫君崔仲儒一样,清正孤高、嫉恶如仇,是个没有弯弯绕绕的直性子。 难道……真是他多想了? 裴昭脑子里的思绪全部乱成了一团,心烦气躁。 苏氏并没因此止言,试探着问了一句,“裴世子可听说昨晚的事了?” 裴昭一怔,指节骤然攥紧,心跳如擂鼓撞在耳侧,“什么?” “昨夜山匪屠寺,若不是司姑娘拼死相救,我与桉桉早已成了刀下亡魂,你既是司姑娘的未婚夫,为何对她没有半点担忧?” 苏氏言语犀利,柔中带刚。 裴昭下意识反驳,“司遥的手已经废了……”又怎会在山匪手底下救人? 司遥打断他,清冷的声音中透着几分讥诮,“我有两只手。” 她惯用右手,自小习武也是右手使用的更加熟练。 可谁规定只能用右手击敌? 左手是她习双刀时才会用上,论娴熟程度,自然比不过右手。 也幸好是那群山匪轻敌,不然…… 司遥不想再与配招过多掰扯下去,对苏氏说:“夫人,我们走吧。” 苏氏点头,单论救命之恩,她也会坚定不移的站在司遥身边。 裴昭失神的站在原地,目光追随司遥落在了那马车晃动的布帘上。 雨后的春风带着丝丝凉意,等他回神想要阻拦时,马车已经走远了。 “施主……” 负责清扫寺外落叶的小沙弥缓步走了过来,正欲询问裴昭,对方已先一步问:“小师父,昨日可否有一个叫裴衔青的男子来灵隐寺?” …… 三个时辰后。 马车徐徐停在了将军府外。 看守的丫鬟婆子,扔了扫帚急急跑去内院汇报,“司小姐回来了!” 司遥下了马车,帘子掀开,露出崔桉那张肉嘟嘟的脸蛋来,他扒着车沿,不舍的奶声奶气道:“仙女姐姐,明日桉桉带着糖画来找你玩呀!” 苏氏好笑的将儿子拉回怀里,温柔凝望着司遥,“司姑娘,等妾身安排好后,再送请帖到贵府。” 马车遥遥远去。 琳琅转身,跟在司遥身侧,缓步朝着将军府大门走。 前脚刚踏进门槛,司景行便带着仆从大步赶来。 他往司遥身后看了许久,并没看到佛像,又因昨日她没有按时赶回来,心中憋着一股气。 语气恶劣,“司遥,你请的佛呢?” 琳琅接话,“三少爷,昨夜——” “本公子让你说话了吗?”司景行突然暴喝一声,“不过一个低贱的奴婢,也轮得到你自作聪明插话?来人,掌嘴!” 身后走上来一个嬷嬷。 扬手就要朝着琳琅细皮嫩肉的脸上扇去,司遥一个冷眼扫过去,“我看谁敢打我的人!” 嬷嬷粗糙的手霎时僵在半空。 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 司景行更气了,“司遥,你又在闹什么脾气?蓁蓁发高烧,烧了两夜,危在旦夕,不过让你去请一尊佛,又不是让你去送死——” “司三公子。” 司遥抬眼盯着他,眸中一片漆黑,没有半点波澜。 “昨夜山匪屠寺,死了不少人,佛像沾血……请回来的佛,司蓁蓁受得起吗?” 若非方丈有原则,司遥才不会顾忌这些。 受不住,那就死呗。 多简单的事。 司景行觉得司遥在信口雌黄,根本不信她这番说辞。 当即冷笑一声,“司遥,为了不受责罚,你编的跟真的似的,亏我还可怜你,看门的黄狗都比你懂得感恩!” 言外之意司遥不如狗。 司遥回怼,“司三公子如此了解狗的秉性,想必常与…为伍。” 尾音轻扬,看似平淡,却暗藏锋芒。 闻言,司景行怒瞪双眼,脸色气得涨红,“司遥!” 司遥连脸色都没变一下的,兄长的脾性,她上辈子就了解的清清楚楚。 面对司蓁蓁那漏洞百出的谎言,他们深信不疑。 而她说的话句句可查证,他们却斥责她为了争宠,不择手段。 刚开始司遥会感到委屈。 时间久了,也就那回事。 在意又如何?不在意也不会少块肉。 司遥假装看不见司景行面上的怒火,冷淡道:“司三公子可否听过一句话?好狗不挡道。” 就差直接把狗字刻在司景行脸上了。 下人们低头,大气不敢喘一口,生怕主子将他们当做出气筒。 好在,一个好消息传来。 “三少爷,大小姐退烧了!” 司景行撂下一句‘好自为之’,便匆匆沿着来时的路跑回去。 琳琅担忧的唤了一声,“姑娘……” 司遥若无其事的收回目光,抬步,“无事。” 回邀月阁的路上,安安静静,几乎没看见过几个仆从。 想来都调去司蓁蓁的院子了。 可等走到邀月阁前,才发觉,整个小院焕然一新。 第25章 妾室柳氏 - 很野很欲?改嫁首辅,世子夜爬墙 - 乔十二 牌匾上的蛛网消失的无影无踪,破烂的门重新刷了漆,就连院中干枯许久的老树都重新拔了,栽种上了翠绿的新树…… 推门,进屋。 本该破旧的床榻、桌子、木凳……全都换了个样。 窗外透进来一抹阳光,将屋内映衬的十分温馨,和往日的阴冷大相径庭。 ‘吱呀’一声,身后传来细碎的脚步声。 接着,春杏雀跃的声音响起,“小姐,您回来啦?这些都是三少年昨日安排人过来收拾的……” 司遥不冷不淡的回头睨了她一眼,须臾,才轻启朱唇,“你不去栖梧阁候着?” 栖梧阁是司蓁蓁的住处。 春杏早已倒戈。 平时她人在府中,春杏都能明面上向着司蓁蓁,今个儿是怎么了? 司遥似笑非笑的表情令春杏感到十分忐忑。 她连忙跪下,慌张的伸手想要去抱司遥的小腿,却被对方侧身躲过。 春杏红了眼,哭哭啼啼可怜道:“奴婢对小姐的真心天地可鉴,小姐……” 这些鬼话,司遥一个字也不信。 她只觉得聒噪。 递给琳琅一个眼神,琳琅心领神会。 伸手抓住春杏的后衣领,将人给提了起来,“春杏,小姐要歇息了,你莫要打扰。” 春杏不想走。 可她的力气在琳琅面前,如同九牛一毛,让她挣脱不了半分。 将人拖到外面,琳琅才松手。 转身离去之际,春杏突然大着胆子叫住她,“琳琅姐姐,难道你甘愿当一辈子照顾主子的丫鬟吗?” 琳琅脚步微顿,回头,清秀的脸上少见的露出古怪的神情。 琳琅:“你什么意思?” 语气听不出什么情绪,春杏并没在意。 她抬起手,用手背狠狠擦去脸上的泪痕,神神秘秘的凑近琳琅,距离近到几乎额头贴着额头。 压低声音,说:“你才来将军府不久,自然不清楚府中的情况。” “府中共有四位少爷,除了小少爷才四岁外,其余三位都已弱冠,但都没有娶妻!” “大小姐是少爷们最宠爱的妹妹,只要她发话,我们这些有姿色的小丫鬟,不就能水涨船高,翻身当主子了吗?” 春杏越说越激动,眼中的精光让琳琅很是厌恶。 她后退一步。 硬着心肠打破春杏的美好幻想,“你以为被少爷看上,就能一辈子高枕无忧了吗?后院多的是那些被磋磨而死的通房……” 琳琅今年十七。 自小双亲早亡,孤苦伶仃以乞讨为生。 七岁那年,她被裴衔青捡了回去,从此,训练日复一日,每半年,她都会被派出去完成指定任务。 见多了后院女子的勾心斗角。 也见惯了孤独老死在深宅的妾室和通房。 琳琅对嫁人没有半点兴趣。 她想要自由。 春杏被琳琅的话刺得脸色发白,却仍梗着脖子反驳道:“那也好比当一辈子的粗使丫鬟!” 琳琅不再说话。 人各有志,春杏……言尽于此。 在她做出背主求荣的事情时,结局便早已注定。 琳琅毫不留念的大步离开。 气得春杏跺了跺脚,左右瞧着无人,偷偷溜去了栖梧阁。 …… 正午。 司遥补完觉醒来,混沌、疲惫的神经霎时神清气爽。 琳琅替她换了药,把春杏的那番话,完完整整的重复了一遍。 话落,便听见司遥一声冷嗤,“蠢货。” 琳琅低头,不语。 不过司遥也没在春杏这个无关紧要的人身上浪费口舌。 只有些好奇,那块象征着将军府身份的玉佩,司蓁蓁打算怎么布局。 正想着的时候,门外突然传来一道娇娇的声音,“阿遥,你在房中吗?我进来了哦!” 发嗲的声音让人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司遥都还没来得及应声,人已经走了进来。 穿着件鹅黄轻薄小衫,芙蓉面,杨柳腰,看人时眼波流转,让人心痒难耐。 “柳姨娘。” 司遥轻唤了一声,态度疏离。 这还是这辈子,她第一次与柳氏碰面。 即便是上一世,她与她的交集也寥寥无几。 柳氏原是勾栏里的歌姬,是在主母过世的一年里,怀着身孕被将军抬进来的。 她自知身份低微,除了每日向老夫人请安外,便都躲在那院子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对待三个继子,也都伏低做小,半点不敢逞威风。 在司遥还是将军府大小姐的时候,柳氏就常会托丫鬟给她送些稀奇古怪的民间玩意儿,用来拉近两人的关系。 只不过那时她奔波于军营中,根本没时间来搭理柳氏。 直到司蓁蓁出现,她们就再没任何交集了。 如今倒是不请自来。 “阿遥,你莫要怪姨娘在你伤重时没来看你,从寺庙清修回来后,你四弟弟就病了,直到这两天才算有些好转……” 柳氏坐在司遥面前,柔柔弱弱的抹着泪。 从某种方面来讲,柳氏和司蓁蓁是一个类型的美人儿。 但前者凭着婀娜的身材和成熟韵味险胜一筹。 柳氏说着,还要伸手来握司遥搭在桌沿的手,却被她不着痕迹的躲过。 司遥淡然道:“姨娘有话但说无妨。” 虚与委蛇的那套,司遥现在没功夫陪着玩。 柳氏表情一僵,很快恢复如常,“既然阿遥都这样说了,姨娘也就不绕弯子了。” “今日送你回将军府的,可是御史夫人?” 话落,司遥才正眼审视起柳氏。 柳氏被盯得浑身不自在,解释了句,“早上我去探望蓁蓁,路过大门时,无意间看见的,阿遥,你别多想。” 她一介妇人,不懂朝堂的弯弯绕绕。 但是她知道,御史是监察百官的大官!能够随意弹劾别的官员……若她能和御史夫人交好,也算是提升了自己在府中的价值。 再有半月,将军就要回府了。 作为后院里唯一的妾室,柳氏每日都想着如何翻身当主母。 可老夫人掌着家中大权,压的她满腔委屈无处发泄。 每月出去和同为妾的小姐妹聚会,她都低人一头。 久了,野心就上来了。 柳氏为自己规划了许久,得出一个结论,只要自己结交够多有益于将军府的人脉,迟早有一天,她会坐上主母的位置。 琳琅沏茶回来。 司遥看着杯中泛着涟漪的茶水,幽幽道:“姨娘是想让我帮你约见御史夫人?” 柳氏面色瞬间一喜,可还未说话,司遥又道:“那姨娘用什么来交换?” 第26章 二选一,你选谁? - 很野很欲?改嫁首辅,世子夜爬墙 - 乔十二 一连两日,送走柳氏后,司遥院中都无人惊扰。 她悠然自得。 趁阳光正好,她换上一身轻便的劲装。 红黑相互交织,细腰盈盈一握,乌发用一根红色发带高高束起,余下几缕碎发被薄汗浸得微潮,透着股让人难以移开眼的英姿飒爽。 微风轻拂,司遥身姿如松,剑如白蛇吐信,嘶嘶破风。 点剑而起,树荫下斑驳的影子也随之移动。 琳琅站在一旁,眼里堆满了崇敬的神色。 早就听闻将军府司遥,使得一手出神入化的好剑法。 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只是可惜,力度欠缺了些。 一丝遗憾在面上快速闪过,不过转念一想,司遥惯用右手,如今伤势还未恢复,能把左手发挥到极致,已是天赋异禀。 难怪公子能对司遥另眼相待。 琳琅收起心思,转身去厢房拿擦汗的丝巾,几乎在她刚踏入房中,院外便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 “遥遥——” 院门推开,裴昭一只脚已经迈了进来,却被突如其来的剑光惊得止住话头,立在原地。 锐利的剑尖直指他的眉心,阳光照射而下,在剑面折射出刺眼的光芒。 裴昭下意识的眯眼。 “哈哈!” 在一阵爽朗的大笑声中,司遥才收剑入鞘,动作如行云流水般流畅。 面上的神情冷冷淡淡,不带任何歉疚之色,仿佛刚才之举,是她故意为之似的。 邬景和勾住裴昭的肩膀,调侃道:“司小姐方才是想要谋杀亲夫啊!” 今日他闲得无聊,恰巧裴昭约他一起来将军府,他便来了。 明面上是打着探望司遥的幌子。 实则一入府,他们就直奔司蓁蓁的栖梧阁,先看了她,再顺道过来这邀月阁。 谁知一进来,就有如此大的惊喜等着他们。 不过……传言司遥不是成了废物了吗? 怎的还拿得起长剑? 邬景和藏住眼底的那抹探究,不动声色的摇了摇扇子,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 司遥目光轻扫过他的面庞,唇线绷紧。 对此人并不陌生。 她与邬景和也是自幼相识,甚至比裴昭还要早上一些时日。 不过中间因为闹了一些矛盾,两人的关系才变得陌生起来。 即便是后来认识了裴昭,邬景和对她也保持着距离。 司遥:“都还未成婚,哪来的亲夫?邬公子真会说笑。” 她唇角似笑非笑的弧度刺的裴昭心里一阵难受。 又想起前些时日司遥说要退婚的话,身侧的手,攥的‘嘎吱’响。 裴昭向前半步,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遥遥,你可还在怨我前两日冤枉你的事?” 那天司遥跟着苏氏走后,他又进了灵隐寺询问了几个小沙弥和方丈。 他们都说没有见过一个叫裴衔青的男子。 也没见过司遥身边有什么男子出现。 之后托人查裴衔青的探子来报,证实了那日裴衔青真的没有去灵隐寺。 他又误会了司遥。 愧疚、懊悔如潮水般漫上心头,可眼前人儿冰冷的神情却像是一堵墙,将他牢牢的隔绝在千里之外。 在侯府颓废了两日,裴昭今天才算是说服自己来找司遥。 望着裴昭那黑沉沉的眸子,司遥兀地扬眉,“为何要怨?” 她既已决定要摆脱上一世的结局,那裴昭便是首当其冲被她抛弃的那个。 一切不幸的开端,都来源于裴昭。 她已经不在意裴昭了。 自然也不会被对方左右情绪。 两人的对峙在邬景和看来,实在是有趣。 有个词叫什么来着? 相爱相杀。 司遥如今的行为,像极了爱而不得的反应,因为裴昭对司蓁蓁表露出了偏爱,她开始急了。 邬景和扇了扇风,正预缓和一下气氛,就见琳琅拿着丝巾从房中出来。 见到他们,行了个礼,而后才接过司遥手中的佩剑,替她擦去额间的汗水。 裴昭这才注意到司遥拿剑时,用的是左手。 他忍不住皱了皱眉,不赞同道:“遥遥,你伤还没好,不要太勉强自己。” “就算你以后都拿不起刀剑,我也会保护你。” 我也会保护你? 这六个字让司遥再绷不住,直接笑出了声,只是这笑意不达眼底。 她看向裴昭的眼中,满是森冷的寒意。 前世今生所有的事交织在一起,竟让她寻不到半件说得出口的好事。 院内树叶被风吹的‘沙沙’作响,发尾在空中飞扬,透着丝丝凌乱美。 良久,司遥才在两人的注视下收了笑意,她抬手拭去方才笑出来的眼泪,故意问:“那如果我和司蓁蓁同时遇到危险,二选一,你会选谁?” 院子骤然陷入一片死寂。 这是一道难以回答的问题。 就好比我和你娘掉进湖里,你先救谁一个道理。 邬景和饶有兴致的看着两人你来我往的对峙。 裴昭喉结滚动,烦躁爬上眉梢,“司遥,你能不能不要这么无理取闹?问一些很莫名其妙的问题!” 莫名其妙吗? 司遥继续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字字如冰,“你会选司蓁蓁。” 前世生死关头的二选一,裴昭毫不犹豫的选了司蓁蓁。 今生前几日落水,裴昭也是果断选择救司蓁蓁。 类似的事情,还有很多。 但她疲惫的已经不想再去细数。 “司遥!” 被猜中内心隐秘的答案,裴昭突然加重语气,连名带姓的喊着她的名字。 眼底的火苗在跳跃,似乎下一秒就能变成熊熊大火似的。 司遥半点不给他辩解的机会,“春日宴上我和司蓁蓁同时落水,你在水中推了我一把,救了司蓁蓁。” 这就是她得出答案的有力铁证。 在危急关头,人总是会做出下意识的举止。 这点,骗不了任何人。 静谧了片刻,一个丫鬟的到来,让这份水深火热达到了极致—— “世子,这是您方才落在栖梧阁的香囊,大小姐命奴婢交给你。” 翠萍手拿玉佩,急急忙忙的跑进了邀月阁。 那一瞬,裴昭眼底的火苗熄灭,慌张的垂眼看向司遥,张口就要解释,“遥遥,你听我说——” “说什么?”司遥只觉得裴昭比前世还要虚伪。 “说你先去看司蓁蓁,只是个意外?” 第27章 昨夜他没来 - 很野很欲?改嫁首辅,世子夜爬墙 - 乔十二 司遥言语犀利,如淬了冰的匕首,直直扎进裴昭喉间。 须臾,司遥转身,一缕青丝扫过他的眼帘,像是一片羽毛拂过心头,空落落的疼。 下意识伸手,却只虚虚碰到了发尾,抓了个空。 冷漠的嗓音回旋在院子上空,“世子,请回吧,我这庙小,容不下你这尊大佛。” 琳琅紧跟其后。 房门 ‘吱呀’合拢的声响里,翠萍的窃笑突然噎在喉间。 她还未想清楚如何添油加醋的汇报给司蓁蓁听,肩头便遭靴尖狠踹。 整个人踉跄着扑倒在青石板上,额角撞上柱角的瞬间,听见裴昭淬了冰似的冷笑。 “没有眼见力的蠢货!” 恐惧徒然袭上头。 翠萍顾不得肩膀撕裂般的疼痛,膝盖硌着碎石子,连滚带爬地叩首,颤声求饶,“世子饶命!奴婢只是听从了大小姐的吩咐……” 她是个有心机的。 话里话外都围着司蓁蓁在转,赌的就是司蓁蓁的面子。 眼角余光瞥见裴昭皱眉,心中暗喜 —— 果然,大小姐在裴世子心头是有份量的! 裴昭甩袖离去,邬景和临走前,意味深长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许久,直让人后颈发寒。 “呼!” 望着两人消失在转角的背影,翠萍这才如释重负的呼出一口气。 她揉着被踢的肩膀,刚摇摇晃晃的站起来,身后‘吱呀’一道开门声,一盆凉水猛地朝她泼来。 “啊!” 又是一声尖叫。 翠萍愤怒的转身,浑身湿淋淋的成了落汤鸡。 她怒瞪着琳琅,恨不得将琳琅剥皮抽筋! 受主子欺负也就算了,怎么连一个婢女也能欺辱她? 她可是司蓁蓁身边的贴身一等丫鬟! 除了府中管事嬷嬷,哪个小厮丫鬟见了她,不得好声好气的供着? “你找死……” “如果不想再被泼水,赶紧滚出邀月阁!” 用司遥的原话来讲,就是晦气! 翠萍的丑恶嘴脸,多看一眼都觉得恶心。 琳琅是个话少的行动派。 说完见翠萍还要作出一副泼妇骂街的架势,拿着盆转身又去装了一盆水。 翠萍气得脸红脖子粗,手指着琳琅,“你!” 琳琅作势要泼。 翠萍见她来真的,吓得忙不迭的往外跑。 许是跑的太急,直接被门槛绊了个狗吃屎。 把鼻梁都摔断了。 琳琅返回房中。 “司姑娘,人已经赶走了。” 司遥嗯了一声,让琳琅取来祛疤的药膏,轻轻抹在右手的疤痕处。 眼睑垂下,遮住眸中的情绪。 昨夜本该是裴衔青来找她做修复的日子。 但她等了许久,也没等到裴衔青。 这是近一个月来,他第一次失约。 是出了什么事吗? 司遥压下脑中的胡思乱想,装作一副随意的样子,随口问道:“裴公子可有给你传信?” 琳琅:“没有,自从奴婢跟了姑娘后,公子便再没主动找过奴婢。” 上次她也说了。 她现在是司遥的人,和裴衔青无关。 傍晚时分。 邀月阁来了一拨人。 几个小厮抬着箱子进来,数了数,整整有六大箱。 开箱一看,里面装满了各式各样的珠宝。 只有末尾的那箱,令人很是奇怪。 女子用的发簪单独装了一个箱子,素的、华丽的,应有尽有。 即便是每日换着戴,都能连续半年不重样! 福生弓着腰,朝着司遥道:“司小姐,这些是世子让奴才送过来的。” 司遥眼中让人看不出什么情绪,平静到毫无涟漪。 她也没说谢谢,只是等人走了,才让琳琅像上次一样,全部变卖,换成银子。 过了一会儿,院里又进来一批仆从。 看他们腰间的身份牌,是从公主府来的。 他们将箱子放下,为首的婢女恭敬低头,道:“司小姐,这些是那日您在公主府没带走的东西,公主特命奴婢们送过来。” 提到宋妙仪,司遥眉眼间的冷色才稍稍褪去了一些。 把人送走后,司遥才回房整理起了宋妙仪送的东西。 除了那颗拳头大小的夜明珠,剩下的都是些女子常用的首饰。 司遥刚把夜明珠拿在手上,不速之客就来了。 “遥遥,你晚上没和我们一起用膳,怕你饿着,我来给你送些吃食。” 司蓁蓁带着春杏款款走进来。 春杏手中提着食盒,在司蓁蓁的示意下,将其打开,把里面的盘子一一摆了出来。 司遥冷眼看过去。 春杏根本不敢直视她,低头小声解释了一句,“小姐,奴婢是去庖厨取您的晚膳遇到的大小姐,大小姐说今晚大厨做了很多好吃的,便……” “所以,都是剩菜剩饭?” 司遥的直白吓得春杏脸都白了。 司蓁蓁却面色如常,笑吟吟的,“遥遥这说的是哪里话?若不是祖母怜惜我感染风寒,遭了几日罪,今日你的晚膳还没有这么好呢。” 以前司遥会和将军府的其他人一起用膳。 直到司蓁蓁回来的一个月后,事情就变了。 父兄们私底下单独找到她,委婉的说,以后让丫鬟把饭送到她院子里,她就不必跑去前院吃了。 那时,她委屈的应下来。 后头才发觉自己每日的吃食标准和前院是不一样的。 前院每日大鱼大肉,到了她这里,就是清粥小菜。 夸张一点说,十天半个月都见不到一顿荤腥。 父兄知道了,也只轻描淡写的说,你一个女子,少吃点肉,多吃菜才能保持好身材,日后才能找到好郎君。 没开窍的司遥,深信不疑。 那几月在军营的训练,她险些好几次晕倒在场上。 事后伙食才算好了些。 可都比不过司蓁蓁。 司遥抬眼,四目相对,空气似乎都变得稀薄起来。 春杏跪在一旁,低着头,缩着肩膀尽量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司蓁蓁恐于对方眼底的冰冷,却强力维持镇定。 她若无其事的错开和司遥的对视,抬手间,不经意露出腕上的镯子。 自顾自的说起来,眼角染着挑衅的光,“这个镯子是三哥送我的,听说价值千两黄金,世间仅此一个……遥遥,三哥送你的什么?” 第28章 一生一世一双人 - 很野很欲?改嫁首辅,世子夜爬墙 - 乔十二 这才是司蓁蓁今晚过来的真正目的。 上一世,司蓁蓁就极其喜欢向她炫耀任何东西。 只要是父兄或者别人给的,她都会假装不经意的来她面前遛一遛,像条摇尾巴的狗一样,摇尾乞食。 只不过那时的她,次次都让司蓁蓁达到了目的。 她对父兄们和青梅竹马的夫君都心怀希冀,总觉得会回到以前。 可一次又一次的失望,造就了如今铁石心肠的她。 司遥觉得,她不会再被他们左右任何情绪了。 她要的,是他们为上一世她的惨死付出代价! 司遥迅速垂眼,压住眼底翻腾汹涌的恨意。 “遥遥怎么不说话?”安静间,司蓁蓁用另一只手拨动着碧绿镯子,向前半步,“莫不是……三哥什么也没送给你?” 惊讶的语调中,凝聚出浓浓的幸灾乐祸。 司景行漠视司遥的行为,无疑正中她的下怀,让她感到无比的愉悦,以及将司遥踩在脚下的高高在上! 看吧。 你偷了我十年人生又如何?府中上上下下,皆是无视、厌恶你。 一个鸠占鹊巢的小偷,就该受到如此对待! 司蓁蓁的脸出现了一瞬的扭曲。 拨弄镯子的手指,用力攥紧。 司遥重新抬眼。 烛火摇曳间,将她面上冰冷的神情衬托的多出几分阴森。 她漫不经心的把玩着手中的夜明珠,亮起的幽幽光芒引起了司蓁蓁的注意。 司蓁蓁笑容骤然一僵。 这颗夜明珠…… “我已有更贵重的东西,何必贪图那些不值钱的玩意儿?” 司遥说着,唤来琳琅,取出另外一颗夜明珠。 司蓁蓁不禁瞪大了眼,得意的表情很快转为失态:!!! 司遥竟有两颗! 两颗都是拳头般大小,光泽莹润柔和,一看就绝非凡品。 两两对比之下,她那碧绿镯子,瞬间就黯淡无光起来。 千两黄金能买到她的镯子,可买不到那一颗夜明珠啊! 司蓁蓁嫉妒的咬紧了后槽牙,恨不得马上将其占为己有! 司遥假装没看见她那眼红的视线,学着方才司蓁蓁炫耀的样子,往前半步,把两颗夜明珠显摆出来。 幽幽白光,差点闪瞎她的眼! 司蓁蓁这下彻底笑不出来了。 司遥满意勾唇。 她说:“听闻阿姊怕黑,司三公子为何不送你夜明珠呢?是因为买不起……还是买不到?” 平静的一番话下,蕴藏着波涛汹涌。 本就敏感的司蓁蓁,一下子听出了话外之音。 司遥是在嘲笑、挑衅她! 夜明珠在景隆国算得上是非常稀有的东西,是从别地供奉来的,每年盛产量一只手都数得过来。 除了皇家,寻常王公贵胄根本没有拥有的渠道。 就算是花钱买,也不一定有人卖。 司蓁蓁因为小时候的遭遇,落下了怕黑的阴影。 每晚休憩,房内必须点着烛灯。 可火光哪能跟漂亮珠子比? 她眼馋了很久,也觊觎了很久。 她不止一次暗示过父兄们和裴昭,可都无人给她弄到手! 司遥就像个木头桩子一样,分不清好歹,非说是公主赏赐,没有公主的命令不得转送给任何人! 盛京谁人不知她跟永安公主关系好? 不想送大可以明说,何必在那阴阳怪气,含沙射影的? 如今,永安公主竟又送了司遥一颗! 以前那颗,是司遥走狗屎运救了公主,公主赏赐的,她认了。 可这次是为什么? 司遥已经成了一个废物!一个不精通琴棋书画的废物! 她凭什么? 嫉妒像一团火焰似的在胸腔里熊熊燃烧着,眼神里染上了几分怨恨和狠毒。 仅存的理智让司蓁蓁把春杏支开了屋,随后才暴露了真面孔。 “司遥,我还真是小瞧你了。” 她冷嘲热讽的讥笑了两声,向来柔弱的脸上, 狰狞一片。 像极了那地狱来的恶狗! 司遥没看她。 只是盘着手上的两颗珠子,耳边再次响起司蓁蓁阴狠的声音,“你以为你傍上公主就万事无忧了吗?太天真了,宋妙仪再怎么受宠,未来也是要被送去和亲的!” 闻言,司遥呼吸蓦然一滞,危险的抬眸,“和亲?” 司蓁蓁怎会知道宋妙仪未来会被送去和亲? 难道…… 她也重生了? 不。 不可能。 司蓁蓁这一月的表现和上一世的如出一辙,连智商都没什么长进。 就算是重生,那也是重生了个寂寞。 司蓁蓁继续说:“这个朝代的女子,命运都是嫁人,委与男子身下求欢,公主也不例外。” 她说的好像她自己不是女子似的。 眼底的鄙夷尽数泄露了出来,一副高不可攀的恶心样,“司遥,虽然我不知道阿昭为何突然求娶你,但这对我来说,是件好事。” 司蓁蓁把自己安慰好了。 心中嫉妒的火苗渐渐熄灭下来,脸上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阿昭真正喜欢的人是我,你即便嫁给他,也得不到他的心。” “那时候你就会变成深闺怨妇,处处低我一等,你现在的东西……我想要不就是一句话的功夫吗?” 言罢,她捂嘴,愉悦的笑开来。 笑声异常刺耳。 司遥却想到另一件事。 上一世直到她死,司蓁蓁好像都是孑然一身,混迹在好几个男子当中,游刃有余。 裴昭是她互动最为频繁的那一个。 她吊着裴昭,却不要任何名分。 即便成了十八九岁的老姑娘,她也没有任何要嫁给谁的意思。 她说:“做不到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男子,我司蓁蓁宁愿孤独终老,也不嫁!” 这是多荒谬的言论啊! 但却引得旁人纷纷赞叹,不愧是将门之女,就是有气魄! 至于在她死后,司蓁蓁有没有嫁给裴昭,那就不得而知了。 司遥脸上的表情重新恢复到冷淡,这不是司蓁蓁想要看到的结果。 她逼近司遥,继续火上浇油,“司遥,你还真是可怜,从小喜欢的竹马不喜欢你,你所敬重的父亲、兄长,也都不待见你,你活的真是失败!” 一字一句,司蓁蓁都极具优越感。 上扬的嘴角,将她的心思暴露的彻彻底底。 忽地,司遥讥诮的扬唇,凑近司蓁蓁的耳边。 第29章 她就是下贱 - 很野很欲?改嫁首辅,世子夜爬墙 - 乔十二 “如若他们从高位上跌下来……可怜的是我,还是你?” 凉薄的话如同腊月飞雪一样寒冷,司蓁蓁僵硬的站在原地,浑身上下的血液仿佛都被冻住了,大脑停止了思考。 此时。 她与司遥的距离离得极近。 司遥呼出的热气,在司蓁蓁看来,就像是毒舌吐信!让人充满了对未知的恐惧! 什么叫从高位上跌下来? 压下心头的那股慌张感,司蓁蓁趔趄了一下,往后退了两步。 她不敢直视司遥的眼睛,只得胡乱落在别处。 “你什么意思?” 司遥淡然道:“就是字面意思。” 刹那,房内陷入了短暂的寂静中。 只闻司蓁蓁那急切的粗喘声。 司遥看着桌上的残羹剩饭,哪怕此刻是饿的,也没有半点想吃的欲望。 她让琳琅把盘子都撤下去,司蓁蓁这会儿终于回过神来,愤怒涌上心头,“司遥,你现在就是个废人!少在那狐假虎威!” 把父兄们拉下马? 司遥还真是敢说! 被质疑,司遥也不急于自证,手指抚上那道结痂的疤痕,垂眼,漫不经心回了句,“那就拭目以待。” 司蓁蓁几乎是落荒而逃。 反了,真是反了天了! 司遥手都废了,凭什么还能如此猖狂? 她真以为她还是以前那个威风凛凛的女小将军吗? 京中大夫都说了,她的手这辈子都不可能恢复如初! 父兄们如此厉害,不可能会被司遥掰倒! 司蓁蓁极力说服自己,一整晚都处于胆战心惊中。 半夜,她惊恐醒来,大汗淋漓,脸色苍白。 翠萍安抚了许久都不见效,于是提着灯笼,把司景行找来了。 “蓁蓁,三哥来了,别怕。” 司景行长腿一迈,径直走向榻边,看见司蓁蓁脆弱的样子,连忙心疼的将她捞入怀中。 耳边是匀速有力的心跳声,司蓁蓁慢慢平静了下来。 她抓着司景行的衣襟,红了眼眶,“三哥……” “蓁蓁这是做噩梦了?可否和三哥说说做了什么梦?” 司景行用最柔的嗓音轻声低哄着司蓁蓁。 司蓁蓁摇头不愿意说。 翠萍见此,眼珠子一转,连忙跪地道:“三少爷,今晚大小姐从司小姐院里回来后,情绪就一直不对劲……会不会是司小姐对大小姐做了什么?” 她就是司蓁蓁的嘴替。 永远清楚司蓁蓁的真实想法,这也是她能很快当上一等丫鬟的原因之一。 司景行闻言,眉头顿时皱起。 自从前两天和司遥见过面后,他就一直围着司蓁蓁在转,根本没闲心去搭理司遥。 不过倒是派人去打听了一下。 灵隐寺被山匪屠寺的事情是否属实,得到的结果是真的。 于是本来要惩罚司遥的想法,便不了了之。 谁知她非但不懂感恩,竟然又在欺负蓁蓁! 怒火‘腾’的一下被点燃。 司蓁蓁见状,立刻替司遥辩解,“三哥,你别听翠萍乱说,遥遥没有欺负我,只是……” 司景行:“只是什么?” 司蓁蓁不愿意再往下说,急得司景行暴躁到了极致。 他冲着翠萍吩咐道:“你现在去把司遥院中伺候的丫鬟找来!” 翠萍应了声是,转身就跑。 约莫过了半刻钟时间,翠萍领着春杏小跑着进来。 明明已是深夜,春杏却还抹着胭脂,身上穿的布裙,颜色也异常鲜艳,满身浓郁的廉价香粉味。 春杏跪在司景行面前,夹着声音说:“奴婢春杏见过三少爷。” 在爱慕的男子面前,春杏一颗心‘扑通扑通’狂跳着,脸颊羞出了两朵红云。 司景行的心思可跟她的不一样。 他冷冰冰的问:“今晚蓁蓁去邀月阁,发生了什么事?你要如实告知,不然就将你发配出去!” 春杏早就将答案背的滚熟于心。 “回三少爷,是大小姐担心司小姐晚上没用膳,特地让小厨房准备了几道荤菜给小姐送去,谁知小姐她不领情,骂了大小姐两句,还、还让奴婢将菜全部倒去喂狗!” 春杏颠倒黑白的本事与之俱来。 难怪司蓁蓁三言两语就能将她拉入自己的阵营。 低头间,司蓁蓁上翘的唇角暴露了她得逞的心思。 司景行大怒,一拳砸在了床榻上,面色阴沉沉的,“好啊好啊,居然这么不识好歹!” 原以为司遥变了。 他才可怜的将她院子里的东西全部置换成新的。 甚至还打算明日送她一支发簪,当做是她求佛回来的礼物。 岂料一切都是他在自我感动! 司遥根本不配! 骨子里都透着下贱! “蓁蓁,这事三哥替你做主,你莫要自责。” 司景行宽慰着司蓁蓁。 随即让翠萍马上告知庖厨,以后单独给司遥备的饭菜,都按最低的标准准备! 最好是一点荤腥都不沾! 等她什么时候主动和司蓁蓁道歉,什么时候恢复原来的标准! 翌日。 邀月阁。 琳琅从庖厨端回来的早膳是白粥和咸菜。 粥清澈到连几粒米都能数的清清楚楚。 司遥没放在心上。 直到午膳,端来的还是白粥咸菜,她才意识到不对劲。 琳琅站在她身边,脸色有些难看,“姑娘,要不要奴婢去庖厨——” “不用。” 即便去了,也是白折腾。 何必呢? 司遥不用脑子都能猜到这是谁的手笔。 司蓁蓁也就这点手段了。 呵。 司遥重新换了一身衣裳,让琳琅简单给她挽了个髻儿便准备出门。 她们走的是后门。 一路往前,很快就到了京中集市。 今日暖阳高照。 宽阔的青石板街两旁都是小商贩,人群熙熙攘攘,车马来往,叫卖声不断。 司遥带着琳琅去了京中最繁华的酒楼,坐在一楼尽头靠窗的位置,点了两碟小菜。 整个楼里都是喧哗声,热闹非凡。 司遥很久没有好好吃上一顿了,她吃饭的速度很快,并不似寻常女子那般细嚼慢咽。 但看起来也并不失礼,反倒给人利落飒爽的感觉。 忽地,旁边一桌人的谈话传来—— “你们知道裴世子和司遥的事吧?” “他俩半年后就要成婚了,谁不知道呢!” “我给你说啊,裴世子他……” 第30章 一朵温柔的解语花 - 很野很欲?改嫁首辅,世子夜爬墙 - 乔十二 司遥刚竖起耳朵,那人的话就戛然而止。 取而代之的是一道清亮的男音—— “一天多吃饭,少在那嚼舌根,也幸好是被我听见了,要是……你懂的。” 邬景和身穿常袍,墨发聚拢在发冠处,五官风流俊美,一手将扇子敲在他们桌上,警告的言语让八卦的两个男子,吓得满头大汗。 “不、不敢邬公子……” 嘴边长着媒婆痣的那个男子,连忙赔笑、道歉。 邬景和没再搭理他们。 而是把视线落在了一旁的司遥身上。 两两相对,须臾,邬景和才勾着笑,摇着扇子上了楼。 司遥顺势往二楼看。 每个包厢都关的严严实实,根本窥不见内部情形。 邬景和向来和裴昭形影不离。 他在酒楼的话……裴昭肯定也在。 “姑娘,走吗?” “……” 二楼。 天字阁。 邬景和推开雕花木门,落座在裴昭身边。 对面坐着的是当今六皇子,宋望舟。 他年纪与他们相差无几,今年十六。 面如冠玉,英俊潇洒。 宋望舟好奇的开口问:“景和,你刚才看的那女子是谁?看着怪好看的。” 邬景和把折扇搁置到桌面,目光落在那道虚掩、露着缝的窗户上。 正对着的那桌,早已人去空空。 邬景和含笑道:“裴昭的未婚妻,司遥。” 司遥? 宋望舟惊讶了。 他只听闻过司遥的名声,但却从未见过本人。 竟长得如此好看? 不应该是膀大腰圆、凶神恶煞的母老虎模样吗? 怎看着如此柔弱? 即便方才只遥遥看了一眼,但那白皙的小脸,单薄的身形,清晰的映在宋望舟脑海。 实在是难以将她和传言中,一人取敌军首级的‘玉面罗刹’联系起来。 宋望舟唏嘘了两下。 转头,就扫到裴昭那张冰冷阴沉的脸。 宋望舟:??? 宋望舟:“裴昭,还是你小子好福气啊,白得这么个美娇娘……” 三人中,当属宋望舟侍妾多。 在认识裴昭和邬景和时,他凭着十五的年纪,左拥右抱着两个侍妾。 如今,后院又多了两个。 裴昭抿唇一言不发。 邬景和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架势,幽幽接话,“殿下孤陋寡闻了,我们裴世子现在心属将军府大小姐……” 宋望舟脱口而出,“裴昭,你想姐妹共侍一夫啊!” 话一出,整个包厢都安静了下来。 静的仿佛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察觉到氛围的不对,邬景和顷刻收了看戏的表情,出来打圆场。 “裴昭,殿下没什么恶意,可能就是惊讶你和司遥有婚约在身,为何又跟司大小姐走的如此近。” 宋望舟接收到邬景和递过来的视线,也意识到自己出言不逊,附和道:“景和说的对。” 他虽贵为皇子,但想要坐上太子之位,仅凭自己和母妃家的势力是不可能的。 他还需要借助外力。 当下,裴昭和邬景和就是他最好的选择! 宁愿自己受气,也不能得罪这两尊大佛。 即便如此,裴昭的脸色还是没有任何缓和。 良久,裴昭端起面前的酒,一饮而尽。 在两人的注视下,他说:“蓁蓁是司遥阿姊,我多照佛几下有问题吗?” 如果不是司遥,蓁蓁也不会在外受那十年苦楚。 再则…… 为什么司遥不能学学蓁蓁呢? 温柔又善解人意,是朵让人忍不住怜爱的解语花。 他裴昭贵为世子。 需要的是会替他打理后院的女子,而不是提着刀剑,喊着打打杀杀的男人婆! 话题就此终止。 邬景和又说到边关战胜,即日司家父子便会凯旋回京的消息。 “……这次,司大将军怕是会升职了。” 宋望舟感叹了一句。 邬景和和裴昭不置可否。 邬景和:“也不知将军要向皇上讨要什么赏赐……” …… 出了酒楼,司遥带着琳琅去逛了逛集市。 大多都是卖一些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儿,司遥兴致缺缺。 司遥问:“琳琅,你可知哪里有卖冷兵器的铺子?” 以前,她的所有武器都是将军府统一采购的。 贴身用的佩剑,也是上战场前,父亲给的。 如今一晃过了多年,长剑早已不如刚开刃时好用,是时候换把新的了。 琳琅:“姑娘随我来。” 琳琅走在前面带路,司遥则不紧不慢的跟着,左拐右拐,没一会儿就远离了闹市,来到一处僻静的巷子。 墙壁上左右两端都长满了青色的苔藓,发霉的味道一路蔓延至尽头。 司遥停在了一扇紧闭的木门前。 ‘叩叩’ 琳琅屈着手指,叩响了门板。 没一会儿,里面传来一轻一重的脚步声。 ‘吱呀’ 门开了条缝。 见是琳琅,中年男子才将门大打开,“琳琅姑娘。” 随后,才注意到站在琳琅身后的司遥。 心下顿时警惕,“这位是……” 琳琅言简意赅,“是公子的朋友,你可以唤她一声司姑娘。” 裴衔青的名头一出,男子肉眼可见的变得恭敬起来。 低着头,弯着腰,“司姑娘,请进。” 两人的身形没入房中,木门才又合拢关上。 一进来,司遥才发觉此地别有洞天。 烛灯摆了许多盏。四面墙上都挂着各式各样的冷兵器。 长矛、长剑、短剑…… 应有尽有。 中年男子从琳琅口中得知司遥是想要购置武器,拄着拐杖,一一介绍起来。 “这些都是在下一手锻造出来的,用的都是上好的玄铁……司姑娘,您看看您中意哪个。” 司遥看了一圈,都没看到合眼缘的。 她问:“除了这些,还有吗?” “有倒是有,只是还没做出来……” 男子领着司遥去了后院。 后院面积很大,放满了锻造武器的材料,一个燃着燎火的大铁炉伫立在院子正中间。 走近了,一股炙热扑面而来,像是要将人灼伤似的。 男子拿来图纸供司遥观赏。 司遥眼中不禁露出赞赏之色,“这都是你自己一手设计的?” “在下不才,让姑娘见笑了……” 男子五官生得憨厚老实,是那种扔在人堆里都不起眼的一类人。 谁知竟有如此大的潜能! 裴衔青……果真是在扮猪吃老虎! 表面上是镇威侯府不受宠的庶子,背地里,却拥有众多人脉…… 实力成谜。 司遥敛起思绪,正要付下定金,外头传来一声吼,“霍叔!快去请神医过来,公子受伤了!” 第31章 守他一夜 - 很野很欲?改嫁首辅,世子夜爬墙 - 乔十二 公子? 裴衔青? 司遥率先跑过去,裙摆在空中荡漾出一抹弧度,乌发飞扬。 门边。 裴衔青的贴身随从搀扶着他的一条胳膊,满脸焦急,衣袍处依稀可见深色的痕迹。 离得近了,血腥味更浓。 裴衔青面上血色尽失,长眸闭着,下颌处沾着干涸的暗红血迹,发丝凌乱。 …… 半炷香后。 紧闭的门开了。 一个身穿粉色衣袍的‘女子’从房中走出来。 青丝半束,耳畔垂落的两缕发在司遥看来,有点像蟑螂的触须。 可架不住人家长得好看啊! 同司遥一样的桃花眼,却尽显风情妩媚,身段纤瘦,却比寻常女子要高出半个脑袋。 司遥连忙问:“裴公子伤势怎么样了?” 方才她并没来得及好好检查裴衔青身上的伤口。 刚把人扶到榻上躺下,神医就来了。 两人独自在房中呆了半炷香的时间,偶闻几声压抑低沉的闷哼声。 祁钰饶有兴味的盯着司遥看,目光从上落到了她那被袖口挡住的手腕。 司遥下意识将手一紧。 随后,祁钰跳脱的说:“看来司姑娘恢复的很不错。” 司遥点头,“当初多谢祁医师出手相救。” 她断掉的经脉就是眼前‘女子’亲手替她接上的。 可以说是妙手回春。 哪怕是进太医院谋职,也必定前途无量。 可他却甘愿跟在裴衔青身边。 未来首辅……果然深不可测。 话题很快又拉回到裴衔青身上,祁钰故作深沉,柳眉紧皱,“……公子此刻的情况很不妙。” 话一出,司遥清晰的听见自己的心‘咯噔’了两下。 呼吸猛然一窒,“你不是神医吗?快救救他啊!” 祁钰眼底快速闪过一抹意味不明的光。 他要的就是司遥的这个反应! 祁钰:“神医也是人……皮肉上的伤口我已经处理包扎过了,只是中的毒……我是真束手无策,不过——” “不过什么?” 司遥往前半步,冲到了祁钰面前。 扬起的脸上满是肃然的担忧,祁钰愣了一瞬,很快回神,后退了两步。 他突然有些明白裴衔青为何对司遥如此不同的原因了。 上扬的唇角顷刻下压。 祁钰忍得很难受,一本正经的说:“不过这毒只要挺过今夜就没事了。” “我等会儿还有事,不知可否麻烦司姑娘守着公子……” “可以。” 司遥答应的毫不犹豫。 裴衔青是她的救命恩人,守一夜算什么? 即便是让她割血救人,她眼睛也不会眨一下的。 司遥独自迈进了偏房。 祁钰贴心的将门关好,回头迎上六双审视的视线。 祁钰拍拍胸口,“你们都盯着我做什么?莫不是看上我了?” 说完,还极为骚气的抛了个媚眼。 琳琅面无表情,“公子到底中的什么毒?” 祁钰:“小孩子少打听,今晚不论听见什么动静,都别进去就是了。” “……” 房中。 简陋的陈设胜在干净,一盏烛灯搁置在木桌上,亮着幽幽火光。 司遥走近床榻边,居高临下,将裴衔青苍白的睡颜尽收眼底。 他五官凌厉冷冽,平日里都是一副漫不经心、不争不抢的形象。 此刻,只剩下无边的安静。 他光着上身,宽肩,敏感的两点遮掩在薄被下…… 太阳西落,外面的天很快全部黑透。 司遥简单吃过晚膳,便让琳琅打来一盆水。 本意是想让琳琅替裴衔青擦洗身体的,但—— 琳琅第一次把头摇成了拨浪鼓,“司姑娘,公子他从不允许丫鬟近身,您别为难奴婢了。” 司遥:“那双财呢?” 双财就是跟在裴衔青身边的那个贴身随从的名字。 琳琅不擅长说谎,为了怕司遥看出端倪,低下头,错开和她的对视,一板一眼道:“双财跟祁医师出去了。” “那——” “霍叔也不在!” 琳琅飞快截住司遥后头的话,“司姑娘,今夜只能委屈您了,奴婢就在外面候着,有需要随时叫我。” 言罢,琳琅飞快的退出了厢房。 留下那盆温水倒映着司遥那张漂亮的脸。 无奈,司遥只得亲自上手。 她先是掀开裴衔青盖在身上的被子,然后才轻轻拧干毛巾。 面对半/裸的裴衔青,司遥并没有感到特别羞涩。 她自小混迹在军营里,身边大多都是膀大腰圆的壮汉,哪有那么多心思细致的男女之别? 甚至天热的时候,打完胜仗,都是不拘小格的脱掉上衣,大口大口喝酒。 司遥认真擦拭的动作很是熟练。 上一世,她虽和裴昭没有圆过房,但有时裴昭喝醉了酒,都是她亲自贴身照顾。 像简单擦身的动作,于她而言手拿把掐。 眼前。 是裴衔青的男色。 对比起裴昭……简直完胜。 首辅是文官,但裴衔青看起来并不羸弱,肌肉摸着都很有力量感。 手指顺着锁骨,落到他的手腕、手掌…… 司遥注意到了他腕骨的那道浅浅疤痕。 长度看着比她的还要长上几公分。 难以想象当时挑断他手筋的人,有多恶毒才能对一个孩子下手。 后院的水,深似海。 司遥还没来得及敛去眸中的情绪,下一秒,她拿着毛巾的手就被一只滚烫的大手紧紧抓住。 司遥下意识抬眼,迎面对上一双猩红的长眸。 像是暗夜里看见猎物,蓄势待发的饥饿野兽! “裴公子……” 怎么突然变得这么烫? 司遥试图想要挣脱,可对方已经先她一步,将她稳稳压在了身下。 现在是标准的一个男上/女下的姿势。 裴衔青裸着上身,腰腹处缠着几圈白色的绷带,黑发顺着肩颈滑落,发梢轻扫司遥的脸颊,一股痒意自心底弥漫而出。 耳边,是男子那炙热、粗重的喘息声。 司遥手指碰到的地方,热的有些烫手,像是冬日里用来暖手的火笼。 此时,司遥的思绪变得有些混乱。 她甚至不敢用力,怕扯裂裴衔青腹部的伤口。 “裴公子,我是司遥,你先起来……” 清冷的话如同山间清泉,却并没有减轻裴衔青身上的半点热量。 忽地,他低头凑近司遥。 第32章 怕我,嗯? - 很野很欲?改嫁首辅,世子夜爬墙 - 乔十二 鼻息间萦绕着裴衔青身上独特的那股清香。 司遥浑身僵硬,心脏在胸腔里狂跳,似乎马上就要破膛而出似的。 两人灼热的呼吸交织在一起,那张俊美的脸越来越近…… 就在唇快要碰上的那一刻,司遥紧张到下意识闭眼。 睫毛不安的颤动着,唇线紧绷。 但意料当中的触碰并没传来。 耳边响起属于裴衔青那沙哑的声音,“怕我?嗯?” 尾音上扬,勾得人心痒痒。 司遥这才缓缓睁开了眼。 周遭光线黯淡,微弱的烛光将两人的影子映衬在帐帘上,交叠在一起。 近距离看裴衔青,他额间布满了一层薄薄的密汗,两颊上飘着不自然的红晕。 那双狭长的瑞凤眼,充满了隐忍克制的情绪。 司遥后知后觉想起白天祁钰说的话。 祁钰说裴衔青中毒了。 但对什么毒只字不提,现在联系起刚才的行为以及裴衔青的状态。 司遥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裴衔青这是中了情毒。 关于这个毒,司遥只听别人谈论过。 他们说想要解此毒,就必须找个女子逍遥一夜,否则无解。 祁钰……是想她来解? 答案呼之欲出。 令她感到最意外的,还是她自己的反应。 司遥并没有想象当中那么抗拒。 在她当下的想法里,裴衔青救了她多次,是她的恩人,无以为报。 如果只是简单的献身…… 献就是了。 女子的贞洁从不在罗裙之下。 想通以后,司遥抬手就要解开自己腰间的系带。 裴衔青被毒素支配着神经,反应比平常还要慢上半拍。 等他反应过来时,司遥躺在他身下,衣衫凌乱,肌肤白的有些晃眼,令人血脉喷张。 修长的脖颈缠着红色的肚兜系带,锁骨精致。 饱满藏在一块布料之下,随着呼吸的起伏而上下动着…… 裴衔青的呼吸声更重了。 眼眸深沉,宛若墨团,喉结上下滚动着,唇舌干涸。 “裴公子,你动手吧。” 司遥重新闭上了眼。 她两世以来也没有男欢女爱的经验,对于未知的事情,她内心还是很忐忑的。 唯一知道的几点,还是前世嫁给裴昭后,每月参加的后院聚会,听别的夫人说的悄悄话。 她们说这种事能让女子浑身愉悦。 做完后,神清气爽,仿佛年轻回到了豆蔻年华。 真有那么神奇吗? 忐忑中隐隐带着几分探究的期待。 裴衔青再也忍不住了。 他张口咬在了司遥的肩膀上,随之而来得到的反应,是司遥的颤栗。 一股陌生的酥麻感蔓延至全身。 司遥纤长的羽睫颤了又颤。 双手抓着被角,任由裴衔青在她身上放肆。 可对方却并没有下一步的动作。 压在她身上的裴衔青,迅速起身,远离他坐到了床角。 司遥:? 司遥撑着床沿坐起来,一丝茫然在眼底快速划过。 这就毒解了? 但余光扫到他那张隐忍到青筋乍现的俊脸,才知并没有。 “裴公子……” “司姑娘,裴某不想趁人之危,你去让双财帮我打一桶冷水进来。” …… 夜色弥漫,整个巷子黑到伸手不见五指。 唯有一处院子亮着幽幽烛光。 祁钰守在门外,时不时的朝里张望着,有些疑惑,“公子要冷水做什么?完事也不用这么快吧?” 负责打水的双财进进出出跑了好几趟,此刻蹲坐在台阶上,气喘吁吁。 双财说:“公子没有对司姑娘做什么,别乱想了。” 祁钰一个回旋冲到双财面前。 男生女相的脸上,露出少许惊愕的神情,“你说孤男寡女共处一屋,有情毒的加持,还没有发生什么?!” 这合理吗? 不合理吧。 司姑娘生得国色天香,公子这都不心动的? 可平时不是眼珠子都挂司姑娘身上了吗? 这次受伤,也是因为司姑娘! 祁钰产生了自我怀疑,左右大脑互相博弈,也没得出个合理的答案来。 厢房内。 司遥站在浴桶前,看着浑身浸泡在冷水里的裴衔青,面上神情复杂。 “裴公子,你确定你可以吗?不行的话,我——” “可以。” 裴衔青抽神截断了司遥后面的话。 他自认为自己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可到了司遥面前,好像不是这回事了。 方才在床榻上,司遥是自愿的。 虽然是为了给他解毒,但只要他顺着做下去,一切都水到渠成。 可真的到了那一步,裴衔青却退缩了。 凭借着最后一点理智将人推开,决定用冷水来压制体内的情毒。 裴衔青不知道的是,刚才司遥的后半句话,是将他打晕。 反正祁钰说了,只要熬过今夜,就没有任何问题。 晕倒了,一觉睡到大天亮,不更轻松吗? 司遥没有再说话。 中途水换了五六次,直到听见打鸣声,裴衔青滚烫的体温才恢复了正常。 折腾了一夜,浑身酸软无力。 司遥将他搀扶到床榻上,确定真的没事以后,才准备带着琳琅离开。 临走前,裴衔青说:“昨夜多谢姑娘。” 谢什么? 谢她陪在他身边,看他泡了一夜的冷水澡? 还是谢她最开始的舍己为人? 后者让理智在线的司遥耳根子红到了底,连招呼都没打,就匆匆带着琳琅离去。 看人走远了,祁钰才惋惜的摇了摇头。 “公子,昨夜那么好个机会你都把握不住……真是,算了,不说了,我的一番苦心全都白费了。” 裴衔青幽幽的扫向他,“我是那么卑鄙的人吗?” 祁钰上下审视着裴衔青,突然就一本正经起来。 他郑重的点头,“是的。” 裴衔青:…… 裴衔青:“滚。” …… 司遥带着琳琅在街上喝了一碗粥,然后才慢悠悠的回了将军府。 她一夜未归,却并没掀起什么风浪。 这要是换作司蓁蓁,早就急得报官,满京城找人了! 左右看了一圈,连春杏的影子都没看见。 琳琅皱眉,“姑娘,要不要奴婢去找找?” 司遥抬步往屋里走,“不用,回来了也是碍眼……” 话音刚落,前脚刚踏进门槛,就见一苗条的妇人坐在那。 手里还拿着一封请柬。 “遥遥,你回来了?” 第33章 司遥是头倔驴 - 很野很欲?改嫁首辅,世子夜爬墙 - 乔十二 柳姨娘今日穿了件桃红色的衫裙,裙身绣着一朵花卉。 露出的肌肤莹润又有光泽,可见平日里是极其注重保养的。 “姨娘。” 两人彼此心照不宣。 柳氏不去过问司遥为何不在府中,司遥也就假装不知道。 即便是问了,司遥也不会作答的。 “昨日下午,御史府差人送来了一张请柬,我带着年年刚好看到,便自作主张替你收下了。” “老夫人他们还不知道此事。” 司遥一边听柳氏说话,一边拆开手上的请柬。 里面是一手清爽的簪花小楷,上面写着邀她明日,也就是今天到府上做客。 柳氏柔柔一笑,“遥遥没忘记上次答应姨娘的事吧?” 司遥自然没有忘记。 在这将军府上,她除了琳琅,没有一个能信得过的人可用。 柳氏虽然也不怎么可信,但有利益牵绊,断不会像春杏那样,卖主求荣。 司遥:“走前我会让人去叫姨娘的。” 这是答应带着她去了。 柳氏脸上的笑意不免都真切了几分,“过几天将军回来了,姨娘定会帮你说些好话。” 好不好话司遥不在乎。 在乎的是司蓁蓁为此破防,而露出丑态的样子。 那副场景,想必十分壮观。 经过这一月多的细细思索,司遥明白了一个道理。 死并不可怕。 可怕的是失去一切自己所在乎的东西。 将军府的人,一个都跑不掉。 敛眸遮去眼底的冷意,一夜没休息好,司遥合衣躺在床榻上,小憩了一会儿。 直到琳琅取了午膳回来,她才悠悠睁开了眼。 食盒里是粗粝的大米,搭配一碟清炒的南瓜片,连半点荤腥都不沾。 恍惚间,司遥以为又重生回到了过去。 “姑娘……” 琳琅的脸色有些难看。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司遥是被针对了。 自从上次杖毙了个小厮,杀鸡儆猴后,府中下人都规规矩矩,不敢逾越。 这次,明显是上头专门嘱咐过,否则谁敢有这么大的胆子克扣司遥的吃食? 琳琅气不过,和庖厨里的人说了两句。 结果对方仗着背后有人撑腰,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趾高气扬。 “真不好意思,今日给老夫人他们做了午膳,剩余的食材不多了,只能委屈一下司小姐。” “司小姐现在又不去军营,少吃点荤腥对身体好。” “实在吃不惯,司小姐也可以单独给庖厨交点银子……” 怕给司遥惹麻烦,琳琅忍了。 司遥心如明镜。 午膳什么也没吃,便让琳琅去叫柳氏,现在就去御史府。 马车停在将军府大门外面。 守门的小厮见柳姨娘跟着司遥一起走了,连忙跑到栖梧阁汇报。 此时,他们正围坐在一张桌子前,用着午膳。 桌上摆着的是各式各样的佳肴,有荤有素,完全是豪华的配置。 听见下人的汇报,老夫人的脸色立刻难看起来,“柳氏怎么和司遥混在一起了?” 对于这个歌姬出身的柳氏,老夫人向来不喜。 可架不住儿子喜欢,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些年来倒还算安分。 今个儿是吃错药了? 司蓁蓁也很狐疑,她看向柳氏的儿子司锦年,用诱哄的语气问他:“年年知道你娘和司遥出去是干什么吗?” 司锦年今年四岁。 模样继承了司家人的特征,长得玉雪可爱。 此刻,两颊塞得鼓鼓的。 伺候的丫鬟连忙喂了口汤下去,这才不至于噎着。 司锦年摇摇头,“娘她没有和年年说。” 司蓁蓁的好心情一下子没了。 司景行给司锦年又夹了一个鸡腿,浑然不在意的说:“管她们做什么?估计是柳姨娘看司遥可怜,带着她出去逛逛。” 司遥也真是倔。 明明道个歉就能解决的事,她愣是一声不吭。 昨个儿他差人去庖厨问了,邀月阁每日都会来取餐食,但都没说什么。 就像是默认了这份区别对待。 想起这事,司景行就烦不胜烦。 午膳后,司蓁蓁不放心,让翠萍去打听一下这俩人到底去哪了。 结果得到的答案是去御史府了。 刹那,司蓁蓁的心沉到了谷底。 柳姨娘她是了解的,没什么背景的勾栏歌姬,自打被抬进将军府后,就一直安安分分的待在后院。 根本不可能认识什么御史府的人。 难不成是司遥?! …… 与此同时。 马车上。 柳氏精心梳妆打扮了一番,看起来成熟又妩媚。 她拿出提前装起来的糕点,打开递给司遥。 “庖厨的事,我听说了……这些是城南那家糕点铺的点心,今早我让丫鬟去买的,遥遥,你别嫌弃,先垫垫肚子。” 锦盒里装着酥脆的花生酥。 司遥拿了一块儿,“谢谢柳姨娘。” 柳氏松了口气,她还怕司遥会拒绝呢。 看着司遥安静的模样,柳氏忍不住说:“遥遥,你别嫌姨娘话多,回头你给大小姐赔个不是,府上定不会亏待你……” 她打开了话匣子。 司遥才知道自己猜错了罪魁祸首。 不过也跟司蓁蓁脱不了干系就是了。 司遥一块花生酥下肚便没有再吃,而是把剩下的都给了琳琅。 柳氏说的口干舌燥,也不知司遥听进去了多少。 终于。 马车停在了御史府前。 牌匾上的三个大字恢弘大气,有夫人的提前吩咐,司遥一下马车,就得到了热情的款待。 将上门礼物交到丫鬟手里,嬷嬷便领着他们往后院走。 嬷嬷眉开眼笑的,“司姑娘,您可算来了!夫人和小少爷念叨你许久……” 御史府的氛围和将军府的大不相同。 就连丫鬟小厮,看着都和善许多。 经过一道道长廊,踏进主母院子时,一个圆滚滚的身影像个炮仗似的冲过来。 崔桉抱住司遥的小腿,脸颊红扑扑、眼睛亮晶晶的,“仙女姐姐!” 司遥顺势捏了捏他肉嘟嘟的脸,“桉桉可有听娘亲的话?” “桉桉最听话了!” 崔桉喜欢司遥得不得了。 赖在她身边寸步不离。 苏氏出来看见这一幕,无奈的一笑,“桉桉就是个皮猴子,还请司姑娘莫要见怪。” 看着御史夫人待司遥如此温柔和善,柳氏暗道,自己果然没有看错人。 她主动朝苏氏问好,“早就听闻夫人美名,今日一见果真如此……” 柳氏长得娇娇媚媚,说起话来声音也是嗲里嗲气,显得十分小家子气。 苏氏向来对这种女子没什么好感。 但看在是司遥带来的份上,勉强能接受。 三大一小进了屋。 丫鬟下去准备点心和花茶,还没聊上几句,就听见小厮满脸愁容的来报。 第34章 用擀面杖敲他头 - 很野很欲?改嫁首辅,世子夜爬墙 - 乔十二 “夫人,少爷他和定北将军府的章玉麟在街头打起来了!” 闻言,苏氏大惊失色。 顾不上和司遥解释缘由,说了一句‘先失陪一下’后,便急匆匆离去。 司遥反复默念了一遍章玉麟的名字,忽地想起来,这是定北将军膝下独子的名字! 可惜,生来就是个痴儿。 为了他,定北将军甘愿退下前线,不然这次出征的名头怎会落在司大将军身上? 司遥起身,吩咐柳氏道:“姨娘,你且就在这看着桉桉,我一会儿就回来。” 柳氏郑重点头。 她深知这是个表现的好机会。 方才同崔桉说了几句话,便觉得他年纪虽小,但说话十分有条理,未来必定前途无量。 若能和她儿子年年成为好朋友,身份也算是水涨船高。 司遥跟上苏氏。 不知怎的,看见她,苏氏心中的慌乱霎时平息。 街上熙熙攘攘。 看热闹的百姓们围成了一个圈,小厮在前面用身体开路。 “麻烦都让让,都让让啊……” 等她们走到最前面的时候,两人已经扭打完一轮了。 “我说你是不是有病啊!这鞠是我的,你抢还有理了!” 崔书言衣襟凌乱,袖口被扯掉一大截,露出精瘦的小臂。 气得脸红脖子粗的,半点形象都没有。 在他对面。 是一个像小山一样高的同龄男子,浑身肌肉发达,健硕有力,却双目赤红,像是林间野兽发了狂! 眼看两人又扭打在了一起,苏氏连忙大喊:“快把他们拉开!” 她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即便是上去了,也帮不上什么忙。 听到命令的小厮,急忙一左一右的跑上去,试图想中止这场打斗。 可惜,章玉麟的力气太大了。 刚碰上就被甩飞了出去,疼的人‘哎哟哎哟’直叫。 这似乎更进一步激怒了他。 崔书言又骂了一句,正是趁着这个间隙,章玉麟猛地冲过去,将他扑倒在地。 “啊!” 人群里爆发出一声尖叫,纷纷退让两步,生怕波及到自己。 苏氏急得都快要哭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司遥找旁边摊饼的小商贩借了根擀面杖。 她用左手掂了掂,而后缓步上前。 “司姑娘——” 苏氏的声音刹那堵在了喉间,错愕的瞪大眼睛。 只见司遥果断利落的将擀面杖,砸在了章玉麟的后颈上。 那双掐着崔书言脖子的大手渐渐失力。 昏迷前,章玉麟回头看见了司遥那张居高临下、漂亮的冷脸。 ‘轰!’ 章玉麟的身体轰然倒地。 “咳咳!”崔书言捂着脖子,剧烈的咳嗽起来。 苏氏连忙上前,拍打着他的背,看着儿子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心疼道:“书言,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崔书言终于是缓过来了。 刚才那一刻,他差点以为要去见太祖母了! 他是捡回来一条小命,跟着章玉麟的小厮却如临大敌,吓得六神无主。 “少爷!您可别吓奴才啊,您醒醒!” “你们都还愣着做什么?快回去禀告将军,少爷出事了!” “……” 鬼哭狼嚎声响彻在上空。 趁此,崔书言借着母亲的力,拍拍衣袍站了起来,望着倒在地上昏迷不醒的章玉麟,忧心问了句:“母亲,他不会……死了吧?” 章玉麟可是定北将军府的独子。 若真死了,那就麻烦大了! 苏氏也拧着眉,深呼吸了一口气,“司姑娘,你莫要自责,我知道你是为了救书言,这件事我们御史府担了……” 司遥慢条斯理的把擀面杖还给了那小商贩。 听见苏氏担责的话,悠悠道:“他没死,只是晕了而已。” 这点力道,司遥还是能控制得了的。 她不是什么没脑子的蛮横人,当然知晓章玉麟的重要性。 可方才情况紧急,不得不出此下策。 苏氏还是有点不相信,“真的吗?” “真的,不信夫人可以自己去探探他的鼻息。” 司遥刚说完,崔书言就风一样跑到了章玉麟身体前。 在随从恐惧的眼神下,伸出手,往他人中处探。 感受到温热的呼吸声,崔书言才大声说:“母亲,还有气儿!” 这下,苏氏才是真真正正的放下心来。 她调整了一下面部表情,对着章玉麟的随从说:“你们回去告诉定北将军,若要追责,还请直接来御史府上,莫要牵连无辜。” 这话,相当于是把司遥完完整整的摘了出去。 回去的路上,苏氏见儿子还没向司遥道谢,“你这孩子,还不赶紧谢谢司姑娘?若不是她出手救了你,你今天这条小命可就交代在这里了!” 方才她看得清清楚楚,那章玉麟下的是死手。 一个痴儿,没有智力,光有一身蛮力,也不知是该喜还是该忧。 日后可要叮嘱孩子们离其远点。 并不是每一次都像今天一样幸运的。 崔书言立刻双手抱拳,礼貌道谢:“书言谢谢今日司姐姐的救命之恩。” 崔书言比司遥要小上一岁,还未满十五。 喊一声司姐姐,也是亲昵的拉近了距离。 他并不是第一次见司遥。 几年前司遥随父兄驱赶倭寇,大胜而归时,他站在人群里,远远的看了司遥几眼。 明明是一个和自己年龄相仿的女子,却能上战杀敌,这是多么厉害啊! 从那时起,崇拜的种子就埋在了崔书言心底。 这些年一直都没有什么接触的机会,谁知今天就碰见了! 三人回了府,面对崔桉好奇的追问,也只轻描淡写的揭了过去。 一直到傍晚离开御史府,定北将军府也不曾来人。 苏氏内心很是忐忑不安,依偎在崔仲儒身侧,拧着眉,“夫君,你说定北将军要是去找司姑娘,那可怎么办?她打晕章玉麟,也是为了救书言。” 下朝那会儿,崔仲儒就听苏氏将来龙去脉说明白了。 内心对司遥更是尊敬。 他儒雅的面上堆满了坚定,揽紧苏氏的肩膀,宽慰道:“放心,有我在,司姑娘肯定平平安安。” 明天上朝他就去参定北将军一本! 明知自己儿子是个痴儿,会无端发怒,怎地就放任他独自出门? 甚至还差点伤人性命! 崔仲儒又道:“明天你亲自跑一趟,去给司姑娘送些礼物,不然我真是良心难安。” …… 与此同时。 司遥下了马车便发觉将军府有些不对劲。 不等她找丫鬟问个明白,右边走来几个宫里的公公。 为首的那个公公,正是景隆帝的心腹,安德海。 第35章 司家齐聚一堂 - 很野很欲?改嫁首辅,世子夜爬墙 - 乔十二 两人目光交汇。 安德海形貌独特,面容如瓷器般细致,眼窝深陷,眼神却机敏如鹰。 司遥行了个礼,“安公公。” 安德海笑意不达眼底,尖细的声音听起来十分刺耳,“这不巧了吗?陛下命奴才来传司小姐进宫……司小姐可知您闯了什么大祸?” 司遥揣着明白装糊涂,垂眼,“司遥不知。” 闻言,安德海摇了摇头。 “司小姐且在这等着,奴才去通报一声司将军。” 司将军? 父亲从边关回来了? 居然提前这么早抵达盛京,难怪方才她觉得府中氛围很是奇怪。 原来是这么个事儿。 司遥刚冒出来的那点异样情绪,顷刻消失的无影无踪。 琳琅眼露担忧,“姑娘。” 柳氏在听见司将军已回府的消息时,面上的喜色怎么都掩饰不住。 乍然反应过来司遥是摊上事儿了,她强压住唇角上扬的弧度,柔柔的说:“遥遥放心,一会儿我同将军说说,让他替你在陛下面前说说好话……” 话是没机会说上。 才回家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司家父子三人风尘仆仆,还未修整好,安德海就带来陛下召见的消息。 司青山惊讶,陛下消息竟如此灵通,他都还没来得及去面圣呢! 正要去把盔甲穿上,安德海拦住他,“司将军,穿常服就行了,莫要让陛下等太久。” 司青山这才作罢。 招呼着两个儿子便要一起去,安德海又说:“少将军和司二公子留步,陛下只召见了司小姐和司将军。” 话落,在场的人,脸色不约而同的皆是一变。 安德海口中唤的司小姐,并不是司蓁蓁,而是司遥。 难道…… 司遥并没有被婚约束缚,还是去告了御状? 当即,司家父子的心都沉了下去。 抬头看见面色煞白的女儿,司青山心一阵揪起,他抬起大手安慰似的在她肩上拍了拍。 慈父一样的面孔生出怜爱之情,“蓁蓁莫怕,为父会保护你的,再说了,狩猎场上多的是意外,司遥断了手,也是她自己活该,怪不得你。” 站在他身后的长子司云渡,低垂的长眸里,堆满了复杂的情绪。 转瞬又恢复到一片寂然。 司青山怕景隆帝等太久,叮嘱完自己的三个儿子把家看好,保护好弟弟妹妹和祖母后,便跟着安德海匆匆离开。 司蓁蓁担忧的抬眼,“大哥,父亲不会有事吧?” 司云渡声音醇厚,自带一股安抚人心的力量,“放心,父亲这次战胜敌军有功,陛下不会为难他的。” “……” 夜悄然笼罩着整座城池。 马车‘轱辘轱辘’行驶在去往皇宫的路上。 马车里,司青山看着几月没见的养女,心中难掩错愕。 怎地瘦了如此多? 下颌尖削,脸色苍白,穿着单薄的衣裙坐在那,和他印象中鲜衣怒马的形象可谓是天差地别。 不过转念想到她不顾父兄脸面,状告司蓁蓁,心头的那抹不忍,又被压到了谷底。 司青山不怒自威,板着一张脸,“司遥,等会儿进了皇宫,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你自己心里清楚。” 他在警告司遥。 明明已经不在乎了,但肢体残留的情绪,还是让司遥心头猛然一颤。 搭在膝上的手指,微微蜷曲起来。 她长睫低垂,让人辨不清眼底的情绪。 司青山觉得,司遥有些变了。 可哪里变了,一时半会儿又说不上来。 马车到了宫门口便停了下来。 安德海走在前面领路,司青山和司遥跟在后面。 一路上,父女两人都没有任何交流,生疏的像极了素不相识的陌生人。 终于,他们到了乾清宫。 安德海先进去禀报,得到允许后,才让父女俩进殿。 步入殿内,正中的金漆雕龙宝座雕刻着精美的龙纹,龙身蜿蜒,龙鳞闪耀,栩栩如生。 景隆帝端坐在那里,宫女太监,左右低头候着。 除此之外,还有别的臣子在。 司青山顾不得打量,掀袍跪下,行了大礼,“微臣司青山,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司遥紧跟着跪下,“民女司遥,参见陛下。” 她没有用臣女,而是用了民女。 景隆帝高坐在上面,精明的眸子微微眯起,明明已至不惑之年,却还是风采依旧,君王威严更甚。 景隆帝没有说话。 司青山觉得压力山大。 都说君王的心思不好猜,景隆帝就更不好猜了! 他弯着脊背,大着胆子沉声道:“陛下,请您不要听信别人的只言片语,臣的女儿是无辜的——” “无辜?!司青山,你真是好不要脸!当真以为你打赢了一场胜仗,便能颠倒黑白?!” 站在旁的定北将军闻言,当场破口大骂。 司青山都懵了。 这定北将军出来掺和什么?他莫不是认错了人?怎么一个字他都听不懂? 难不成在他们出征的这几月里,定北将军已被司遥洗脑了? 意识到这点,司青山的脸色徒然难看下来。 到底还是他小瞧了司遥! 这等深重的心思,当真是令人厌恶! 司青山:“定北将军休得胡言!臣对陛下忠心耿耿,从未有半句欺骗,怎么可能颠倒黑白!” 定北将军气得脸红脖子粗,断然没料到司青山竟这么不要脸。 两个同等份量的大臣,就这么当着景隆帝的面大吵了起来。 直到—— “司遥在狩猎场上受伤,那是她自己不小心,怨不得蓁蓁……” “司遥差点打死我那可怜的儿子,怎么就无辜了?” 两人大眼瞪小眼。 突然反应过来。 定北将军做了一个中止的动作,“你刚才说的是司蓁蓁无辜?” 司青山也回过味来,琢磨了两下,“你说的是司遥打伤了你儿子?和狩猎场无关?” 这下,他们不吵了。 原来是闹了个乌龙。 而造成这样误会的罪魁祸首,正跪在地上一言不发,仿佛置身于世外。 司青山怒火攻心,朝景隆帝道:“臣教女无方,还请陛下还定北将军犬子一个公道!” 这就是不准备护着司遥了。 该怎么罚就怎么罚。 最好是流放到宁古塔,远离盛京,这样蓁蓁就不会再受到任何伤害了。 而他们将军府,荣誉、权利皆得。 就在司青山暗自窃喜时,外头突然传来一声响亮的声音。 “爹!” 第36章 请陛下取消婚事 - 很野很欲?改嫁首辅,世子夜爬墙 - 乔十二 定北将军怀疑是自己幻听了。 他怎么听见麟儿的声音了?一定是刚才吵的太激烈,都气出幻觉了! 正要面向景隆帝,请求他做主,还儿子一个公道时,景隆帝目光越过他,看向他身后。 “章玉麟?” 威严的帝王音让定北将军双手抱拳,弓腰作揖,“正是犬子章玉麟被那恶毒的司遥——” “爹!” 这次声音更近了,像是在他耳边。 定北将军的话一瞬间哽在了喉头。 尤其是在看见章玉麟那张鲜活憨厚的脸,更是激动的说不出半句话来。 “你、你,麟儿,你、你不傻了?” 殿内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这对父子身上。 安德海小心翼翼的去看景隆帝的脸色,并没发现不悦后,才算是松了口气。 章玉麟身材高大,像极了那塞外草原上的汉子。 听说他的生母就是草原上的人,具体到底是不是,定北将军守口如瓶,一个字也不透露。 此刻,章玉麟的两条胳膊皆是被定北将军牢牢抓住。 那激动、喜悦的表情溢于言表。 来来回回把章玉麟看了许多遍,要不是上头景隆帝轻咳了一声,定北将军还要看到天荒地老去。 “陛下,臣就是太激动了,一时忘了礼数,这是麟儿十六年里,第一次叫臣爹!” 定北将军疲惫硬朗的脸上,双眼通红。 一米八的壮汉,挨刀受伤都没红过眼,唯独为了儿子当场老泪纵横。 景隆帝:“朕也为人父,自然理解章卿这份激动的心情,只是痴傻十余年,怎么突然之间就好了?” 章玉麟痴傻才刚好,没有接受过什么礼仪教育,傻傻的站在定北将军身边,重复着喊爹。 定北将军也很奇怪。 不过很快,他突然看向司遥,一切都串联起来了! 他一个滑跪到司遥面前,扯着嗓门,“肯定是司小姐那一棍,把麟儿敲醒了!” 司遥:??? 定北将军真会给她戴高帽。 若真能一棍帮助痴傻的人恢复神智,那这世间就不可能有痴儿了。 依稀记得上一世,章玉麟是在十八岁那年恢复神智的。 作为定北将军之子,在敌国来犯时,义不容辞被送上了战场。 可没接受过专业训练,章玉麟就仅凭一个块头大,能顶什么用? 往那一站,就是个活靶子! 为了救他,定北将军惨死战场,父子俩谁也没活下来,满门忠烈。 司遥眼中的深思一闪而过。 又是重生引起的蝴蝶效应。 许多时间节点都提前了…… “司小姐,要是早知道您能把麟儿敲醒,老夫就该早点将麟儿送去让你敲着玩!” 定北将军语出惊人。 饶是景隆帝,都被他这句话给逗笑了。 不过,司遥真有一棍敲醒痴傻儿的本事? 京中到处都是景隆帝的眼线。 他当然知道这些年来,定北将军为了章玉麟,自愿请求从前线退下来,带着儿子求神拜佛,四处寻医。 可章玉麟的痴傻是从娘胎带出来的,并非后天因素造成。 此事在整个盛京,人尽皆知。 眼下,却突然变成正常人了,委实令人心生怀疑。 景隆帝眼底的深沉有些骇人,他重新用审视的目光看向司遥。 视线在她那被袖子遮住的右手上,停留了许久。 终于—— 景隆帝说:“都起来吧,既然是误会一场,再跪就不合适了。” “臣多谢陛下!” 司青山率先站了起来,侧目就见变脸飞快的定北将军,伸手去搀扶司遥站起来。 她瘦弱的身形摇摇欲坠,脸色苍白的可怕。 离得近的定北将军瞧见她额间冒出的冷汗,吓了一跳,“司丫头可是身体哪里不舒服?怎地出了那么多汗?” 司遥刚摇头,下一秒,双腿一软,眼一闭,晕了过去。 景隆帝:“快传太医!” …… 这一夜,皇宫并不太平。 司遥宿在偏殿,定北将军回去把章玉麟安顿好后,又马不停蹄的赶了回来。 有他在,司青山什么话都说不出。 司遥虚弱的靠坐在榻上,乌发披散,衬得那张小脸更加瘦削。 太医在替她悬丝把脉。 殿内一片静默,须臾,太医收回手,说:“陛下,司小姐并无大碍,只是有些营养不良,回头微臣开些药调养一段时间就好了。” “怎会营养不良?” 景隆帝皱眉。 闻言,司青山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他连忙道:“定是小女挑食造成的……” “我连草根都吃过,何来挑食一说?” 司遥的声音有气无力,偏头看向司青山的眼中,冷得毫无温度。 记忆最深的一次,是边关冬日暴雪,运送军粮的粮车堵在半路。 将士们饿了半月,不得不以雪充饥,以草根、树皮为食。 司遥也吃了。 所以司青山说她挑食,未免也太搞笑了点吧? 定北将军是个眼里见不得沙子的热心肠。 再加上司遥又是他们定北将军府的大恩人,他立马断定道:“司丫头,可是府中有人克扣你的吃食?” 司遥的沉默就是最好的回答。 司青山暗暗将她骂了个狗血淋头,面上却不得不装出一副虚假的义愤填膺。 顺着定北将军的话说下去,回头定要惩罚府中的那群刁奴! 司遥的目的达到了。 她见好就收。 并没有天真到以为有定北将军的帮助,就能彻底掰倒司蓁蓁。 来日方长。 司遥垂眼,不动声色的将右手那道疤痕露了出来。 景隆帝果然被吸引了视线。 他当机立断的让太医给她重新检查伤势,司青山的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 生怕一会儿景隆帝一个大怒,殃及到无辜的司蓁蓁。 太医细细的给司遥检查起来,面上的表情变了又变。 他摸着胡子,嘴里说着‘奇怪’两字。 景隆帝:“怎么了?” “回陛下,司小姐右手的伤势正在好转,并非传言当中说的一辈子拿不起重物。” 这个答案在景隆帝的意料之外。 他听安德海说,司遥伤了右手的筋脉,大夫断言以后一辈子都拿不起重物,也就是说,未来不能再出征,上阵杀敌了。 这无疑让景隆帝暴怒了一段时日。 司遥的天赋大家都有目共睹。 夸张一点来讲,是千年难得一遇的奇才。 如今就这么陨落了,让他怎能不气? 好在,现在情况好转了! 景隆帝严肃的表情褪去,看司遥的眼里,都染上了几分慈爱。 他让太医一定要开最好的药来医治司遥。 若治不好,提头来见! 太医允了声是,而后退出了偏殿。 司青山还在恍惚着。 等回神过来,便听见景隆帝借着定北将军犬子的事,在问司遥要什么赏赐。 司遥心中早已有决定。 司遥硬撑着下了榻,跪地,“请陛下取消民女和裴世子的婚事。” 第37章 那就证明你的价值 - 很野很欲?改嫁首辅,世子夜爬墙 - 乔十二 司遥的声音听起来不再像刚才那般虚弱。 她斩钉截铁,万般坚定。 殿内霎时安静下来,空气稀薄,威压无形之中压在他们整个肩头。 景隆帝锐利的目光直直的落在司遥身上,司青山暗道不妙,连忙跪下来。 “请陛下息怒!小女……” 景隆帝:“司卿,你先出去。” 语气不容置疑,让人额头冷汗冒个不停。 司青山还想说些什么,景隆帝又一个冷眼扫过去,“司卿是想忤逆朕?” 伴君如伴虎。 景隆帝更是其中翘楚。 上一秒或许还在跟你好好说话,下一秒,就能眼也不眨的将你砍头。 司青山不得不离开了偏殿。 紧接着,景隆帝看向定北将军,“章卿也一并出去吧。” 耳边是渐渐远去的脚步声,以及‘吱呀’的合拢声。 景隆帝站在司遥面前。 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司遥,半晌,才沉声说:“你可知这个婚事,是裴昭亲自向朕求来的?” 一月前。 裴昭突然求见他,开口的第一句话便是请他下一道赐婚的圣旨。 盛京人人皆知,镇威侯府的裴昭和将军府的司遥是青梅竹马。 成婚是板上钉钉的事。 秉着顺水推舟做个人情的念头,景隆帝拟旨了。 谁知今日,司遥竟求他取消和裴昭的婚约。 这是拿他当猴耍了? 刹那间,室内的空气更加稀薄起来。 司遥甚至不用抬头看,就能猜到此刻景隆帝脸上必定阴云密布。 司遥低头,仍旧用着冷静的语调回道:“民女知道,但民女志不在后院。” 这个回答让景隆帝来了点兴趣。 他挑眉,“哦?那你志在哪里?” 司遥抬头,眼睫下的眸光似大漠孤烟,直上云霄,“志在上阵杀敌,为国立下汗毛功劳,护百姓一世无忧。” ‘啪啪啪!’ 几乎话音刚落,景隆帝就鼓起了掌,他眉宇间的阴霾褪去,眼中染上了几分欣赏之色,“说的好!好一个上阵杀敌,护百姓一世无忧!” 就在司遥以为取消婚约有望时,景隆帝突然话锋一转,“但朕不能无故取消你和裴昭的婚事,君子一言驷马难追,难不成你想让朕当小人?” 心再次跌入谷底,司遥低头,“民女不敢。” 殿内再次陷入一片静寂。 许久,景隆帝背手,“起来吧。” 司遥忍着泛疼的膝盖,缓慢的站起来,头虽然是低着的,但脊背仍旧挺直。 从骨子里透出来的气质独树一帜。 景隆帝多看了两眼。 心思一转,再次问道:“司遥,你当真想退了这门婚事?” “想。” “那只有一个办法,向朕证明你的价值。” “……” 外面的夜色浓郁,弯月藏在云层里,光芒被遮了个严严实实。 司遥前脚刚踏出偏殿,来回踱步的司青山立马一个箭步冲了上来。 他压着嗓子质问:“陛下同你说了什么?” 司遥不冷不淡的扫了他一眼,而后错过视线,疲惫的说:“我累了。” “累什么累?你——” “司将军,陛下命奴才送司小姐回去。” 安德海尖细的声音横插/进来,逼得司青山不得不把后面的话咽回去。 本想等回了府,再关门好好盘问司遥。 谁知他还没开口,司遥竟直接晕了过去。 司青山的脸色瞬间黑了。 他握紧拳头,想到景隆帝对司遥的器重,呵斥开门的丫鬟,“还不赶紧将小姐送回到邀月阁!” 丫鬟战战兢兢的扶着司遥离开。 看着消失在拐角的背影,司青山顿感一阵心累。 揉着眉心往后院走,谁知,一个人影突然闪到跟前,出于本能,司青山下意识挥拳出去。 “啊!” 是道娇俏的女声。 还挺熟悉。 半晌,司青山昏沉的脑袋一下子清醒,“蓁蓁?怎么是你?这大半夜你不在栖梧阁好好睡觉,瞎跑什么?” 借着廊下的烛光,司青山这才看清来者的长相。 司蓁蓁捂着眼睛,眼泪疼的‘啪嗒啪嗒’往下掉,声音很是委屈,“父亲……蓁蓁就是担心你,一直睡不着。” 这话一出,愧疚感如同浪潮一般将司青山全部淹没。 “你这孩子……是爹方才对不住你,还疼不?我让你二哥过来给你瞧瞧。” 司青山的儿子司淮序是从医的。 这次一起出征,充当的是个军医的重要角色。 司蓁蓁连忙阻止,“不用麻烦二哥,我没事的。” 在送司蓁蓁回栖梧阁的路上,司蓁蓁佯装不经意的问司青山,他和司遥进宫所为何事。 司青山:“司遥把定北将军的独子打晕了,陛下盛怒。” 话一出,司蓁蓁眼底是掩饰不住的欣喜。 好在周围夜色够浓,司青山的注意力也不全在她身上,根本没发现。 司蓁蓁:“那陛下怎么处罚遥遥的?我的意思是,这里面会不会有什么误会?” 于是司青山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都讲了一遍。 司蓁蓁再也笑不出来了。 全身血液倒涌。 她俏脸狰狞,周身恨意弥漫。 司遥! 凭什么她每次都能这么好运?! 明明京中大夫都说了,司遥的手这辈子都没有痊愈的可能! 而且事发当时,她还亲自上前确认过,伤口血肉模糊,手筋是断的很彻底。 怎么就突然可以恢复了? 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 与此同时。 邀月阁。 司遥在被送到邀月阁的那刻,眼睛就睁开了。 打发丫鬟离开,琳琅迎了上来。 “姑娘,你没事吧?” 司遥一边往屋里走,一边说:“无事。” 今夜当真惊险。 不过她也算是化险为夷,甚至利用这件事,提前达到了目的。 景隆帝和她猜测的近乎一致。 她若想要顺利退掉和裴昭的婚事,就必须得在三月后的那场战事中,证明自己的价值所在。 这样才有资格和景隆帝谈条件。 思及此,司遥垂眼,看着右手的疤痕,蓦然想起受伤的裴衔青。 她抿了抿唇,问:“琳琅,裴公子怎么样了?” 琳琅:“公子已无大碍,请姑娘放心。” 司遥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简单洗漱了一番,司遥脱衣上榻,人刚刚躺下,就听见窗户被轻轻敲了三下。 接着‘吱呀’一声,一道修长的身影迈入室内。 第38章 吃醋:二选一,我选你 - 很野很欲?改嫁首辅,世子夜爬墙 - 乔十二 司遥瞬间警觉起来。 带着凉意的指尖碾过床沿雕刻的缠枝纹,床角的那颗夜明珠,亮着幽幽冷光。 耳边,脚步声越来越近。 直至一双深色靴子和一片衣角映入视野,司遥才猛地将枕边的短刀掷了出去。 ‘唰!’ 刀刃撕裂空气的锐响里,司遥才终于看清来人是谁。 剑眉星目,宽肩窄腰。 唇边噙着一抹似有似无的笑,昏暗的环境里,显得有几分妖异。 裴衔青走至床榻边,低沉的嗓音从头顶落下,“司姑娘还是一如既往的警惕。” 明明他已经敲了窗框三次,以为司遥能知道是他来了。 结果,真心错付。 裴衔青身上还沾染着从外带进来的丝丝凉意,司遥回过神来,真挚的道歉,“抱歉,我以为是裴昭。” 以往裴昭总爱半夜翻墙进她院子。 他们俩约定的暗号就是敲窗框三下。 今晚,裴衔青也是误打误撞。 毕竟前两次他来将军府,都是直接进来,并没有任何暗号。 她误会也是在情理之中。 房内安静了一瞬。 司遥隐隐能察觉到气氛不对劲,正要开口询问,裴衔青已经掀袍在她床边坐下。 夜明珠散发的光芒将两人的影子映照在帘帐上,裴衔青高大的身影将她笼罩的密不透风。 四目相对。 裴衔青长眸深邃,幽幽开口,道:“裴昭经常来找你?” 嗓音比方才还要凉薄三分,一丝不愉被他强压在眸底。 面上却不露任何破绽。 司遥并不想在这个话题上深聊下去,她现在是一想到裴昭,就有生理性的应激反应。 司遥错开和他相交的视线,目光从上落在了他腹部的位置,主动岔开话题。 “裴公子,你身上的伤……好些了吗?” 听到这句挂念的询问,裴衔青阴郁的心,总算是放晴了一瞬。 下一秒,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他忽地轻笑了一声,凑近司遥。 修长的手指勾着她垂落的一缕黑发,磁性的嗓音里满是蛊惑,“司姑娘如此关心我?就不怕你那未婚夫吃醋?还是说……我比裴昭重要?” 话题又绕回到了裴昭身上。 司遥的转移话题失败。 司遥往旁边挪了挪,和裴衔青靠得太近,她感到很有压迫感。 察觉到这点细节的裴衔青,刚放晴的心顷刻又沉了下去。 静谧对峙中,司遥不答反问:“裴公子,今夜章玉麟进宫的事,是你安排的吧?” 当时殿内气氛剑拔弩张,定北将军义正言辞的请求景隆帝还他儿子一个公道。 为了怕惹火上身,司青山果断又冷漠的将她推出去当弃子。 若不是章玉麟及时出现,局面怎会如此快的发生逆转? 司遥不是没有想过是府中下人带着章玉麟来的。 可很快这个猜测就被推翻。 进宫不是想进就能进的,再则,一个奴仆也没有那么大的能耐。 那么结果就只剩下一个。 司遥紧盯着裴衔青那张俊美的脸,不放过他一丝一毫的表情变化。 裴衔青夸她,坦然承认,“果然什么都瞒不过司姑娘的眼睛。” 又欠了裴衔青一个人情。 虽说是在被动的情况下欠的,但不管怎么说,裴衔青确确实实是帮了她。 不等司遥表达感谢,裴衔青又把话绕了回去,“现在该司姑娘回答裴某的问题了。” 是他重要,还是裴昭重要。 心悬在了半空,司遥不假思索的回答道:“二选一的话,我选你。” 裴昭、裴衔青。 前者将她伤的体无完肤,后者则次次救她于危难。 聪明人都知道该怎么选。 裴衔青的心落地了,即便知道司遥的回答不夹杂任何情情爱爱,他仍感到满足、愉悦。 眼底残留的阴霾瞬间烟消云散。 夜还很长。 完成例行修复以后,裴衔青留下一沓银票,翻窗离开了。 银票是上次裴昭送来的东西,变卖得到的。 这次足足有十张一千两的票子。 加上之前的三张,司遥琢磨着要不要再攒攒,到时候在远离盛京的郊区,购置一座院子。 将军府不是她的家。 那她就给自己买个家。 一直睡到日上三竿,司遥才在琳琅的伺候下,慢悠悠的起床。 琳琅替她梳着发,春杏则去庖厨取来了今日份的午膳。 司遥扫了一眼。 两荤一素,外加一个汤。 看来昨日在宫中演的戏,没有白演。 暂时有景隆帝罩着,将军府的人都会有所忌惮,等她手伤好全以后,便是真的猎杀时刻。 一丝杀意在眼底快速闪过,转而隐匿在无波无澜的眸色里。 司遥刚用完午膳,司二公子司淮序就来了。 他穿着一身白色祥云锦袍,墨发束冠,腰间挂着属于将军府的身份玉佩。 眉目疏冷,眼带复杂之色。 他支开琳琅和春杏,大步走到树前,看着躺在摇椅上的司遥,喊道:“司遥。” 这道声音熟悉又陌生。 闭眼假寐的司遥悠悠睁开了眼,在看清是司淮序时,过往的记忆如同排山倒海般向她袭来。 她共有三个兄长。 大哥司云渡,二哥司淮序和三哥司景行。 其中,当属司淮序最是伪君子。 表面是行医济世、风光霁月的司二公子,实则背地里是个资深妹控。 为了司蓁蓁,什么都做的出来。 记得司蓁蓁刚回府一年的时候,突然染上怪病,得知需要以人血入药后,司淮序找上了她。 先是一番话PUA她,哄得她自愿献血。 那段日子一直持续了整整半年的时间,直至最后一次,司蓁蓁喝了有她血的药,吐得昏天暗地。 司淮序便将一切罪责安在她身上。 说她心思歹毒,在血里动了手脚!哪怕后来查出问题出在以血入药上面,司淮序仍旧坚信不疑是她的问题。 那时的司遥,满腔委屈无处倾述。 裴昭得知后,吵着闹着要去给她讨个公道。 谁知……他也站在了司蓁蓁那边。 心被刺的密密麻麻泛着疼,见司遥没反应,司淮序又说:“昨晚宫里的事我听父亲说了……反正你别连累到蓁蓁。” “这罐去疤的膏药是我特地调配的,你拿去用。” 第39章 给她撑腰来了 - 很野很欲?改嫁首辅,世子夜爬墙 - 乔十二 高高在上、施舍一样的语气令司遥眉头皱起。 司淮序递过来一个小的瓷罐,通体白莹莹的,隐隐还能闻到一股淡淡的药香味。 风吹树叶发出‘沙沙’的声音,司遥迟迟未接。 司淮序耐着性子,硬是直接塞到了司遥手上,“只要你好好听话,你仍旧是我司淮序的妹妹。” 这一幕异常熟悉。 和上一世司淮序说的话一模一样。 司遥唇边的弧度裹挟着浓浓的嘲讽,她低头,在司淮序的凝视下,打开了瓷罐。 意料之中,里面的膏体并不是完完整整的一块儿,指甲挖过的痕迹,想忽视都难。 眼中讥讽更深,“司二公子这是拿别人用过的东西,来羞辱我吗?” 这句话让司淮序顿时心生不快。 只见他蓦然冷了脸,训斥她道:“别人?蓁蓁才不是什么外人!” “你知不知道这药膏有多难配?蓁蓁愿意让我赠予你,你却不知感恩,当真和父亲说的一样,是个白眼狼!” 一字一句都像针似的扎在司遥身上。 风吹过,掀起她耳畔垂落的碎发,瓷白的小脸微微扬起,看不出究竟是什么表情。 有一瞬,司淮序是后悔方才说了那些话的。 可很快,这点后悔就荡然无存。 ‘砰!’ 司遥将手中的瓷罐扔了出去,好巧不巧,碎在了司淮序脚边。 玻璃渣子溅到他的靴面上,脸色难看到极致。 “司遥!” “姑娘,永安公主来了!” 司淮序的声音和琳琅的声音同时响起、重叠。 没一会儿,宋妙仪活泼的身影便出现在了院门口,她飞扑过来给了司遥一个拥抱。 将司淮序无视了个彻彻底底。 “遥遥,你看我给你带什么来了!” 跟在宋妙仪后面的是十余个宫女太监,每个人手上都捧着一个锦盒。 “这些都是父皇赏赐给你的药材,说是有助于让你的伤快些恢复。” 昨晚司遥和司青山进宫的消息,整个盛京都传遍了。 尤其是今日早朝发生的事,更是成了别人口中的饭后茶谈。 御史大人崔仲儒公然弹劾了才凯旋归来的司青山。 称他虐待养女,克扣养女的吃食。 虽说最后没发生什么实质性的伤害,但流言蜚语多多少少还是能让司青山郁闷一阵子了。 宋妙仪站在司遥身边叽叽喳喳。 司淮序想说话都插不上嘴,脸色一度很黑。 过了一会儿,琳琅又跑来禀报,“姑娘,御史夫人也来了!” 苏氏牵着崔桉,带着奴仆缓步走进来。 派头虽没有宋妙仪的大,但也带来了不少礼物。 都是些女儿家用的首饰,闪闪亮亮的一大堆,让人满是艳羡。 紧接着,琳琅又又跑来禀报,“姑娘,定北将军也也来了!” 今日邀月阁是热闹极了。 一连三个大人物都跑来感谢司遥,可谓是风光无限。 满院堆满了各式各样的礼物和药材,越发衬得司淮序送的那罐用过的药膏上不得台面。 终于—— 崔桉好奇的一句话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引到了司淮序身上。 “哥哥,你脚边的碎渣渣是什么啊?小心扎到肉肉!” 司遥与司淮序的目光隔空对上。 在司淮序的‘咯噔’中,司遥缓缓道:“桉桉,那是司二公子送我的药膏,一罐别人用剩下的药膏。” 后半句话才是重点。 崔桉到底是个小孩子,没有大人那么多弯弯绕绕的心思,竟直接仰头望着司淮序,脆生生问道:“哥哥,你为什么要送仙女姐姐别人用过的东西呀?是因为没有银子吗?” 司淮序无疑是被架在了火上。 而罪魁祸首,正饶有兴味的盯着他看。 宋妙仪是第一个接话的,她是公主,司淮序只是臣子的儿子,说话自然不用顾忌太多。 她嘲讽道:“司二公子是穷到连一份礼物都买不起了吗?送人都送二手的,如果缺银子,本公主可以借给你啊!” 苏氏附和,“送二手的确实不像话。” 定北将军大惊,“司将军都穷到这个地步了吗?早说啊,本将军别的没有,就陛下赏赐的那些东西多的是!” 司淮序:…… 在场的三位,哪个都不是他能得罪的。 不得不强颜欢笑,为自己辩解,“遥遥是误会了,我只是把这祛疤的药膏拿给她用一用,若效果好的话,我再另外重新调配一罐送给她。” 司淮序说完,便随便找了个借口离开。 满肚子的怒火无处发泄。 他拐去大哥司云渡的院子,将这件事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 司云渡穿着黑色的蟒袍,五官冷峻深邃。 手执毛笔,在宣纸上落下一个蓁字,听闻全部过程,笔触一顿,渲染出一大块墨迹。 他连眉头都没皱一下的,淡淡道:“淮序,这事是你办的有问题,让司遥挑了刺。” 司淮序自知理亏,现在冷静了下来。 须臾,他才道:“大哥,我总感觉……司遥变了。” 变了吗? 司云渡将毛笔搁置在边上,单手将刚才那张宣纸揉成了一团,随手一扔,“或许吧。” 本以为司遥废了手,便好掌控一些。 谁知峰回路转,竟还有痊愈的可能。 她就像是一颗定时炸弹,若重回巅峰,随时都有爆炸的风险。 那时,蓁蓁就危险了。 司云渡不想让亲妹妹置身于危险当中,唯一的办法…… 司云渡起身,大步往外走。 司淮序:“大哥,你去哪?” “我去找裴昭叙叙旧。” …… 又过了两日。 景隆帝下旨在宫内给司青山父子三人举办庆功宴。 无一例外,所有人都要参加。 司遥收拾准备好后,走至大门处,等待进宫的马车却早已离开。 守门的小厮低着头,战战兢兢的复述着方才司老夫人说的话。 “老夫人说,去的都是司家的血亲,司、司小姐就不必去了……” 司遥半点不意外。 琳琅道:“姑娘,要不奴婢现在去找一辆马车?” 司老夫人的格局当真是比那针眼还小。 前两日公主、御史夫人和定北将军都来了,明摆着是给司遥撑腰,谁知老夫人仍旧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司遥平静的掀了掀眼皮,眸底闪过一丝诡谲的光,“不用。” 该急的,不是她。 第40章 策马进宫 - 很野很欲?改嫁首辅,世子夜爬墙 - 乔十二 华灯初上,紫禁城内灯火通明,琉璃瓦下映照着金碧辉煌的宫阙。 今夜,是为庆祝司将军打了胜仗的庆功宴。 宾客陆陆续续从宫门进入,喧闹声盘旋在整座皇宫的上空。 宴会尚未开始,宫女太监们忙碌着布置会场。 金丝楠木桌椅铺着绣有龙凤图案的绸缎桌布,每张桌上都陈列着玉盘金碗,熠熠生辉。 作为今天宴会的主人公,司青山一入宫就带着一家人去见了景隆帝。 此刻,景隆帝正在栖鸾殿陪着淑妃娘娘和宋妙仪。 司青山带头行礼。 看着乌泱泱跪成一排的人,不等景隆帝说免礼,宋妙仪却先疑惑问出声,“遥遥呢?” 她左右看了好几圈,都没看见司遥熟悉的身影。 不应该啊。 司家人都到齐了,她怎会不在? 司青山顿感压力山大,不知作何回答时,司蓁蓁替她解了燃眉之急。 “回公主,遥遥今日身体不适,故而留在府中休憩,并未前来,还请公主见谅。” 她穿着一袭翡翠绿烟沙襦裙,裙摆层层叠叠,如同山间轻绕的云雾,清新又脱俗。 一张瓜子脸秀丽青涩,气质柔弱坚韧,倒令人不禁多看了两眼。 宋妙仪不喜欢她,意气道:“本公主又没问你话!你——” “妙仪!” 淑妃娘娘闻言,连忙拉住了女儿的胳膊,递给她一个警告的眼神,宋妙仪这才不情不愿的闭上嘴。 接着,淑妃娘娘小心的看了眼景隆帝的脸色,发现并没生气的痕迹后,才松了口气。 自己这女儿啊,多少被惯得有些恃宠而骄了! 今日不同往日。 司青山带兵打了胜仗,一会儿庆功宴上,按照景隆帝的意思是要给他加薪升职。 而这司蓁蓁又是司青山的心头肉,方才宋妙仪的那句话不就是在给人家难堪吗? 私底下怎样都无所谓,但明面上不能如此放肆。 一会儿功夫,宴会正式开始。 景隆帝高坐在龙椅上,身边是仪态华贵的皇后娘娘。 四妃各坐在左右两边,余下的子嗣按身份高低落座,宾客齐聚,好不热闹。 “今日设宴,为犒赏诸位将士沙场浴血之功!尔等披坚执锐,守疆拓土,以血肉之躯护帝国山河……” 一番铿锵有力,鼓舞士气的话令人欲血沸腾。 掌声四起,伴随着‘开宴’两字落下,见景隆帝动了筷,其余人才纷纷开始享受今夜的珍馐美食。 歌舞四起,推杯换盏间,满是其乐融融。 突然,变故发生了。 ‘砰!’ 一个像小山一样的男子将一个女子扑倒在地,司蓁蓁发出惊恐的尖叫。 挣扎间,桌上的玉盘金碗全掉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破碎声。 歌舞骤停,场面一时之间变得混乱起来。 “父亲、大哥……救我……” 司蓁蓁无助的倒地哭喊着,章玉麟压得她几乎快喘不上气了。 几乎第一时间,司云渡三兄弟和坐在对面的裴昭一起离座,合力想要将章玉麟击退。 可论力气,他们根本不是章玉麟的对手。 一身腱子肉,一身蛮力,能锤死一头野牛! 裴昭正要借侍卫别在腰侧的刀,却被定北将军怒目拦住,“不准伤我儿!” 司蓁蓁狼狈的哭喊着,衣衫凌乱,头上簪着的流苏首饰,掉了一地。 “蓁蓁!” 几人一起包围住了章玉麟。 可发狂中的章玉麟油盐不进,力气更是提升到了巅峰,几人合力都不是他的对手。 景隆帝脸色阴沉,感到头疼不已。 宋妙仪连忙站起来,冲到了景隆帝面前,“父皇!去找遥遥!遥遥肯定有办法!” “她既能帮助章玉麟恢复神智,那必定也能让他安静下来!” 闻言,景隆帝几乎没有思考,唤来安德海,让他快去将司遥传唤进宫。 安德海片刻不敢耽搁,连忙照办。 …… 与此同时。 将军府。 司遥刚用上晚膳,柳氏就扭着细腰款款走进了院子。 宫宴只得正妻随行,柳姨娘一个妾室,连门槛都够不着。 也正因如此,她才更坚定要坐上主母那个位置。 “柳姨娘。” 司遥的嗓音很淡,面上没什么情绪起伏。 柳氏也是才听府中丫鬟说,司遥并没有跟随司青山他们进宫参加庆功宴。 秉着刷好感度的缘由,她连晚膳都没来得及用,就匆匆往邀月阁赶。 “遥遥啊,方才你就应该来找姨娘,他们许是有急事先走一步……” 柳氏柔声说着话,言里言外都是对司遥的安慰。 这份虚假的情谊司遥并不吃。 但也没说些能让人难堪的话来。 琳琅候在一旁,替司遥烫着碗筷,刚摆好的下一秒,安德海人未到声先到了。 声音尖细,刺的人耳膜隐隐作痛。 “司小姐!陛下有请!快随奴才走吧!” “……” 迎着夜色,司遥骑在马上,‘踏踏’的马蹄声划破夜的宁静。 风在耳边吹过,掀起她散落的乌发,桃花眼盯着前方,微微眯起,又美又飒。 不到半炷香的时间,司遥已经赶进了宫。 情况紧急,本应入了宫门就该下马的,安德海说,陛下特赦,司小姐可以骑马到那庆功宴上。 如此一来,倒节省了许多时间。 画面一转。 庆功宴上已然混乱一片,侍卫们护在景隆帝和各位主子前面,生怕那壮如牛的章玉麟往这边扑。 定北将军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不但要看住章玉麟伤害其他达官显贵,还要提防有人中伤他。 司蓁蓁哭的梨花带雨,几乎场上一半男子都为之心神荡漾了一番。 司青山这个莽夫也能生出如此娇俏的女儿,当真是上辈子修来的福分啊! “阿昭……” 好不容易将章玉麟从司蓁蓁身上挪开,裴昭连忙脱下外袍,披在了她身上。 司蓁蓁仿佛一只受了惊的兔子,缩在裴昭怀里小声啜泣。 司云渡满脸冷色,“裴昭,你先带蓁蓁下去。” 司景行紧随其后,目光里尽是愤怒的火焰,“我定要好好教训教训这章玉麟!竟敢伤我妹妹,真当我们司家没人了是吗?!” 司淮序武力值不高,留在这也是添乱,便要跟着裴昭一起走。 龙椅上,景隆帝眉头皱成了一个‘川’字,“司遥还没来吗?” 话音刚落,马蹄声由远及近。 一匹骏马疾驰而来。 在靠近台阶时,司遥勒紧缰绳,马前蹄霎时腾空,发出‘吁’的声音。 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看了过去。 眼底堆满了浓浓的惊艳之色。 第41章 司遥:你,不过如此 - 很野很欲?改嫁首辅,世子夜爬墙 - 乔十二 骏马通身雪白,没有一点杂质。 与司遥身上的红色罗裙交相辉映,夺人眼球,在夜色里像是一团热烈的火焰。 许是来时太过于匆忙,三千青丝凌乱,利落的翻身下马,动作如行云流水一般流畅。 宋妙仪眼睛一亮,“遥遥!你终于来了!” 她清脆的声音将众人的注意拉了回来。 章玉麟趁司云渡和司景行愣神的间隙,猛地一甩胳膊,硬是让两人连连后退了几步。 他双目赤红,仰天咆哮了一声,再次如同一头牛似的冲进人群。 “啊!” “救命!” “……” 受惊的女眷纷纷尖叫逃窜,宫女太监们挡在她们面前,即便害怕的浑身颤抖,也不敢撇下贵人们独自逃跑。 他们就是下贱的奴才命,不值钱。 死了也就死了。 可若贵人们伤了半根毫毛,他们纵使活着,也难逃折磨。 司遥借了一个侍卫的一把长刀。 刀身重量远比长剑重的多,左手拿着稍显吃力,但她面上却没有露出丝毫破绽。 给旁人的感觉就像是和吃饭喝水一样简单轻松。 定北将军见此,心一颤,大着嗓门喊:“司小姐,手下留情!” 他年岁已过四十,章玉麟是他膝下唯一的一个孩子,若他出了什么事,他也不想活了! 司遥一步一步上了台阶。 司云渡回头看她,冷声命令道:“回去!” 俨然一副‘你别来添乱’的模样。 就连裴昭,怀中抱着受了惊的司蓁蓁,也拧着眉头,沉声附和着司云渡的话,“遥遥,你过来,章玉麟力大如牛,你不是他的对手。” 在裴昭眼中,司遥伤了右手,就和废人没什么区别。 对上章玉麟,那不是自寻死路吗? 一颗心顿时悬在半空,司遥对两人的话充耳不闻。 如此逆反的做法,让习惯掌控全局的司云渡,不悦的眯起了眼。 他又喊了一声,“司遥!现在不是你使性子的时候!” 司遥从来没觉得司云渡如此聒噪过。 她正要反怼回去,忽地眼角余光看见章玉麟正朝着这边冲来,方向恰巧就是司云渡所站的位置。 顷刻,司遥往后退了一步。 司云渡以为她是听进去了,冷厉的神色刚有好转,耳边乍响起司淮序的声音,“大哥,小心!” 可惜,晚了。 章玉麟用头撞向司云渡。 司云渡下意识将手臂交叉在胸前,堪堪挡住对方的撞击。 胳膊都震麻了。 脸色森寒一片。 章玉麟继续攻击他,就像是认准他了似的,一定要将他捶成肉泥! 大家看得是心惊肉跳。 司遥持刀站在那,冷眼旁观着司云渡落于下风。 按理来讲司云渡是打得过章玉麟的。 但当下情况于他而言很不利,若能用上武器,或许再来十个章玉麟都不是他的对手。 可惜,不能用。 那就多挨几拳吧。 司遥乐得看戏。 龙椅上。 景隆帝皱眉看着场上的打斗,目光落在站如松、稳如钟的司遥身上,喊了宋妙仪一声,“妙仪。” 宋妙仪立刻跑到景隆帝身边,“父皇。” 景隆帝:“你和司遥的关系向来好,你说说她为何迟迟不动手?” 宋妙仪出了一身冷汗,绞尽脑汁想出一个理由,“肯、肯定是在观察章玉麟的弱点!对!没错,就是在观察章玉麟的弱点!” 她把自己都说服了。 景隆帝也没说信还是不信。 场上。 章玉麟已经打得司云渡退无可退,司景行连忙上去帮忙,毫无疑问,直接被掀了个狗吃屎。 好巧不巧,正好趴在司遥脚下。 他疼的龇牙咧嘴,下颌磕到坚硬的地面,口腔里霎时弥散开一股铁锈味。 ‘呕’的一声,吐到了距离司遥绣鞋半厘米的地方。 司遥嫌恶的蹙起眉头,非常嫌弃的往后退了两步,像是怕沾到什么脏东西似的。 司景行面如菜色,撞掉了两颗门牙,咆哮吼都吼不出来。 打斗又持续了好几个回合。 周边摆放的东西,无一例外都被横扫在了地上,所过之处,一片狼藉。 此时,与章玉麟交手的司云渡满头汗水,赤手空拳的他根本不是章玉麟的对手。 唇角被打裂,血迹干涸,冷峻的脸上青一块的紫一块, 可见章玉麟的力气有多大! 他像极了没有理智的野兽,双眼红得可怕。 司云渡暗道不能任由章玉麟打下去了。 再僵持下去,他会被章玉麟耗干体力的! 丢掉顾虑,司云渡直接抢了一个侍卫的大刀,有了武器傍身,气势全开! “不要伤害我儿!” 定北将军见此,几乎是下意识的想要冲过去,却被司淮序快步拦在了原地。 司淮序:“定北将军,我大哥肯定不会伤及章玉麟性命的,如若再不制止,等会儿伤了陛下,你担得起责任吗?” 在他说话间,司云渡已经率先发起攻击,持刀就朝着章玉麟砍去。 章玉麟哪怕已经恢复了神智,现在的智商也仅仅停留在幼童。 他不知道刀有多锋利,只凭借着身体下意识的行为,抬起胳膊就去抵挡。 “麟儿!” 千钧一发之际,司遥快步冲上前,在大刀即将接触到章玉麟手臂的那刻,提刀迎了上去。 “铮!” 铁与铁相触,震的空气都波动了几分。 司遥脸色‘唰’的一下变得苍白,拿刀的左手,细看下在颤抖。 司云渡也没好到哪去。 他脸色如同雨天的乌云,暗沉沉的十分唬人,维持着对峙的动作,司云渡压低了声音,警告道:“司遥!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 司遥身形清瘦,背后站着像小山一样体型的章玉麟。 在他的衬托下,更显得瘦弱。 可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却有勇气与他的刀刃对上! 司云渡从没有如此烦躁的时候。 司遥紧盯着他,忽地唇角扬起一抹嘲讽的弧度,“司大公子……也不过如此。” 第42章 真是好不知羞耻! - 很野很欲?改嫁首辅,世子夜爬墙 - 乔十二 司遥生就一双潋滟的桃花眼,微微上挑的眼尾像是抹了极淡的红晕。 华灯下,她黑白分明的眼眸里仿佛揉进了细碎的光,若不是唇边嘲讽的弧度暴露了司遥的情绪,只怕会误以为她深情的在凝望谁。 司云渡接收到了来自司遥的挑衅。 眼顿时一沉,下颌线紧绷,“司遥,章玉麟发疯,你护着他,若等会儿出了事,你担得起责吗?” 和司淮序如出一辙的话,字字句句都在训斥着司遥挡刀的行为。 在司云渡印象中,司遥不该是这样的。 从小他看着她长大,在司蓁蓁还没回来前,他也是真的把司遥当成亲妹妹在疼。 可不知为何,关系越来越生疏…… 直至他一手亲笔书信,将她哄骗进了狩猎场,废了右手…… “章玉麟再怎么说都是定北将军的独子,他受刺激发了狂,何至于动上武器?” 司遥字字清晰入耳,毫不畏惧的迎上司云渡充满复杂的眼眸,将他飘远的思绪拉了回来。 顷刻,话锋一转,“还是说……司大公子是故意以大欺小?” 章玉麟满打满算今年也才十六岁。 司云渡比他大了整整六岁。 这样看来,司遥的措辞并没有任何问题,只是…… 众人表情一言难尽,集体沉默。 他们都不是瞎子,变故从头到尾都看得清清楚楚。 明明被欺负的人是司云渡! 从一开始章玉麟就单方面一直压着他打,小山一样的体型和蛮牛一般的力气,正常人都招架不住。 司云渡最后也是实在没办法了才拔刀的。 僵持对峙间,除却那些窃窃私语和惊恐的尖叫,剩下的就是定北将军铿锵有力的大嗓门。 他非常赞同司遥说的话,“说得好!司云渡,你好歹比我儿大了六岁,他如今才恢复神智没多久,你莫要以大欺小!要打就赤手空拳的打,别动武器!各凭本事!” 言外之意便是司云渡只要动刀,就是技不如人!只能借助外力获胜! 刹那间,无数目光汇集到司云渡身上。 盛京中除了裴昭,司云渡也排在万千少女梦中情郎的前茅。 试问,谁会不喜欢一个冷漠寡言,上阵杀敌的少将军呢? 两人还维持着刀刃碰刀刃的姿势。 身后的章玉麟却突然安静下来,没了动静。 就在众人以为危机解除,大松一口气的时候,章玉麟突然又毫无征兆的发了狂。 他仰天嘶吼,猩红着双眼,大手猛地撕扯起自己身上的外衫。 ‘刺啦’几声,他健硕的肌肉全都暴露在了空气中。 “啊!” 有年轻一点的贵女直接害羞的捂眼大叫起来。 这、这章玉麟,真是好不知羞!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之下,竟如此奔放的脱起了衣服! 裴昭皱起眉头。 还没来得及反应,章玉麟竟直接绕过司遥和司云渡,像头失控的野兽一样朝着他所站的位置扑来。 脚步声又重又急。 “咚咚咚” 三步踩在地上,声音大得连地都跟着震动。 司蓁蓁缩在裴昭怀里,右眼皮一直跳个不停,双手紧紧抓住裴昭的衣襟,害怕的柔声说:“阿昭,我好怕……” 裴昭抱着司蓁蓁的手紧了几分。 一个利落的闪身让章玉麟扑了个空。 衣袍翻飞,发与发交缠,司蓁蓁吓得脸色都白了,心脏狂跳个不停。 章玉麟并没轻易放弃。 接连两次都没扑到目标,他越发暴躁起来。 定北将军急的团团转。 唯一比较庆幸的一点是,章玉麟就只在这个范围活动,根本近不了景隆帝和娘娘们的身…… 司遥却瞧出一点不对劲来。 在司云渡收刀要去帮忙时,司遥说:“你们难道没有发现吗?章玉麟的目标,一直都只有一个。” 她洞察力敏锐。 离得近的人乍然听见这句话,愣了几秒,迅速反应过来。 “好像是啊,咱宴会上的人这么多,那章玉麟为何就独独只扑司大小姐一人?” “你要说司蓁蓁国色天香,也不至于,司遥明显比她好看,怎的不扑司遥?” “莫不是……司蓁蓁对章玉麟做了什么?” 不得不说,有人在无意中真相了。 章玉麟现在是正常人,并不是只会胡乱打人的疯子! 你追我逃的戏码还在继续。 景隆帝端坐在龙椅上,面上看不出什么情绪,饶是同床共枕多年的皇后,也猜不透此刻他的心思。 皇帝不发话,谁也不敢去触这个霉头。 但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章玉麟发疯打人的行为,是他默认的。 否则,隐藏在皇宫里的大内高手,早就出手护驾了。 还能让章玉麟放肆到如此地步? 皇族的人心思各异,宋妙仪担心着司遥的安危,正想开口叫那些侍卫帮忙,宋燕临拦住了她。 “二哥?” 宋燕临用只有两人才能听见的声音说:“章玉麟的目标是那司蓁蓁,你的遥遥不会有事的。” 温润如风的嗓音抚平了宋妙仪心中的焦躁。 她乖乖的闭上了嘴,继续紧张的盯着场上的画面。 定北将军已经站在了司遥身边,“司丫头,你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麟儿安静下来?” 司遥只是个十五岁的小姑娘,但她周身散发的气质,却远超这个年龄该有的沉稳。 仿佛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之中。 司遥点头,“有。” 闻言,定北将军心中一喜,“什么办法?” 司遥言简意赅:“敲晕。” 定北将军:…… 定北将军有些于心不忍,看着追着裴昭跑的章玉麟,试探着问:“万一又敲成傻子了呢?” 好不容易恢复了神智,只要日后好好教导,定会和普通人无异。 可若是变回傻子…… 定北将军心揪起来,眼露不忍。 这个问题司遥回答不上来。 本来章玉麟恢复神智就是一个契机,哪怕她没有一棍子敲晕,以后章玉麟也会恢复的。 所以…… 听天由命。 在司云渡下手前,司遥抢先他一步。 她将刀面翻了一转,把刀背那头对准章玉麟。 一步一步靠近他。 章玉麟的注意力全在裴昭怀里的司蓁蓁身上,根本没注意到距离自己越来越近的司遥。 就在他抓准时机,精准扑倒裴昭的那刻。 司遥手起刀落,砍在了他的后脖颈上,同时,司蓁蓁滚了出去。 第43章 壁咚她 - 很野很欲?改嫁首辅,世子夜爬墙 - 乔十二 夜色浓稠得像化不开的一团墨。 章玉麟双眼一翻,直挺挺地朝裴昭栽倒过去,那壮硕的身子压下来,跟座小山似的沉甸甸。 裴昭被压得胸腔发闷,连呼吸都成了难事。 一张俊脸憋得发青,青筋在脖颈间突突直跳。 他咬着后槽牙,使出浑身力气,才勉强把章玉麟推开,额头上的汗珠子大颗大颗往下滚,浸湿了前襟。 爬起来的第一时间,裴昭连看都没看司遥一眼,转身就朝滚了两圈的司蓁蓁跑去,低沉的声音里透着焦急,“蓁蓁,你没事吧?” 没了章玉麟这颗定时炸弹,司家人随之蜂拥而至围了上去。 对着狼狈哭泣的司蓁蓁嘘寒问暖。 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就是孤身一人站在原地的司遥。 微风拂面,凌乱的发丝轻轻扫过她苍白的脸,火红的裙摆随风翻飞。 周围的喧闹声、安慰声此起彼伏,却都与她无关。 ‘哐当’一声,司遥手一松,手里的刀重重砸在地上。 随后,就见司青山冲上前,双膝跪在了景隆帝面前,“陛下,请您为臣的女儿蓁蓁做主!她一介弱女子,却无故被那章玉麟殴打,差点失了清白!” 司青山此刻的形象俨然是一个慈父。 脸上悲愤交加,看着那昏倒的章玉麟,恨不得除之而后快! 定北将军闻言,不甘落后,也跪了上去,“陛下,请您彻查今晚的事!麟儿如果是无故发狂,理应是无差别的攻击任何人,但他却只追着那司蓁蓁,其中必有蹊跷!” 左右都是忠臣,景隆帝目光沉沉的盯着他们,抿着嘴,一言不发。 好好的一个庆功宴被搞成这样,最生气的,莫过于司青山本人了。 他是今天宴会的主角。 本来过一会儿就能得到景隆帝的赏赐,眼下被这么一打岔,保不准景隆帝一个生气,就什么也不给了! 司青山怒怼定北将军,“你休要颠倒黑白!大家伙都看得清清楚楚,是你那痴傻儿子打了我女儿蓁蓁!” 定北将军气得脸色涨红,“司青山!你以为你女儿就是个什么好东西……” “够了!” 景隆帝威严的两个字压下来,全场顿时鸦雀无声。 两人跪地,被迫闭了嘴。 景隆帝看向司遥,问了个无关的问题,“司遥,你阿姊说你身体不适,故而未能准时赴宴,但朕现在看你,生龙活虎的,这是为何?” 哭泣的司蓁蓁听见这句话,身体骤然僵硬了下来。 司遥眼角的余光在她身上一扫而过,不着痕迹的翘了翘唇角,很快下压,跪地。 “回陛下,民女不敢欺君,未能准时赴宴是因为府中下人说,民女和将军府没有任何血缘关系,庆功宴只有血亲才能参加。” 一字一句,响彻在整个上空。 司家人不约而同的脸色一变,司云渡率先呵斥她,“司遥,闭嘴!” 可却堵不住旁人的嘴。 底下议论纷纷起来。 “这司小姐真可怜,被挤兑成这样。” “就是说啊,我记得司府的那个老夫人的一品诰命就是司遥挣来的……司家人有点狼心狗肺啊!” “……” 司家人一齐跪地,就连老夫人也不例外。 景隆帝不动声色,大手搭在旁边的金龙把手上,面无表情。 无形的威压压在他们肩头,让人胆战心惊。 宋妙仪怒道:“真是无稽之谈!你们司家人真是一个个白眼狼,你们忘了遥遥上战场为你们挣军功……” 司遥天赋异禀。 八岁开始上战场立军功。 每次打了胜仗,景隆帝问她想要什么赏赐的时候,她总是想到司家的每一个人,唯独漏了她自己。 司遥从山匪手中救她的那次,要不是她把礼物硬塞给司遥,司遥都不会要! 宋妙仪替司遥感到不值。 宋燕临和淑妃听见宋妙仪的这番话,心头猛地一沉,连忙拉住她的胳膊。 向来温润的宋燕临,难得冷了脸,“妙仪,别说了!” 淑妃则打着圆场,“陛下,妙仪不懂事,回头臣妾定好好教育教育她。” 别人或许没看见,但她看得清清楚楚。 方才宋妙仪说话时,景隆帝的脸色明显沉了下来。 其他妃嫔、皇子公主们乐得看戏。 内心巴不得淑妃这对儿女下位!尤其是那宋妙仪! 明明蠢得像猪,什么都学不好,凭什么能得到景隆帝的宠爱? 底下的司遥见此,为了让景隆帝转移注意力,连忙道:“今晚的事必有蹊跷,请陛下明察秋毫!莫要寒了定北将军一心为子的心!” 司遥公然站在了定北将军那一边。 司家人气得把拳头捏的‘咯吱’响,完全没料到在这种大事上,司遥竟胳膊肘往外拐! 景隆帝来了点兴趣。 他微微眯眼,“哦?怎么个蹊跷法?” “发狂之人大多都会失了心智,辨不出任何人,但方才民女观察章玉麟的行为,发现他的目标只有司蓁蓁。” “他们两人素不相识,又怎会惹得章玉麟做出如此行为?” 司遥条理清晰,逻辑在线,分析完后,她又说:“章玉麟天生神力,是个不可多得的武才,只要日后好好训练,必定能成为陛下的又一员大将!” 她之所以会多此一举,夸赞章玉麟。 赌的就是自己猜君心的准确性。 从下马那一刻开始,司遥就已经开始在观察全局。 宫内高手如云,却迟迟不肯出手,唯一的缘由,便在景隆帝身上。 …… 庆功宴不欢而散。 宾客陆陆续续出宫,司遥再次被司家抛下,她浑不在意。 一个人走在官道上,耳边是寂静的风声和自己的脚步声。 忽然,身后一个影子加快朝着她跑来,司遥并不想理会,不由的快了几步。 可对方明显不会这么轻易放过她。 “司遥!” 熟悉的声音让司遥起了生理性的厌恶。 她头也不回。 这个行为无疑是惹怒了男子,只见他大步跑上去,伸手去抓司遥的胳膊。 一个用力,将人抵在冰冷的墙面上。 修长的胳膊撑在司遥耳侧。 他低着头,下颌线紧绷,狭长的双眸紧锁在司遥脸上。 第44章 不喜欢你了 - 很野很欲?改嫁首辅,世子夜爬墙 - 乔十二 “司遥,你可是在躲我?” 裴昭指节攥得发白,声线沉沉似坠了铅,直往人耳底钻。 他长臂撑在墙上将人困在方寸之间,逼仄气息裹着凉凉夜风,让司遥进退两难。 后腰硌在青石壁上,凹凸不平的纹路透过襦裙刺得生疼。 四下夜色如墨,连盏巡夜宫灯都无。 司遥抬眼望他,见那双丹凤眼在暗影里泛着冷光,不禁想起他总用宠溺温柔的眼神看司蓁蓁。 “世子忒会往自己脸上贴金,” 她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满是讥诮,“你又不是什么洪水猛兽,我躲你做什么?” 裴昭心口猛地一抽,睫毛颤得像振翅的蝴蝶似的,掌心蹭着粗糙石墙,竟磨出血来。 “遥遥,今夜之事..…”他固执地往前凑了半寸,闻见她身上似有若无的沉水香,忽地乱了呼吸,笃定司遥是在耍性子。 “那时情势危急,若章玉麟真咬了蓁蓁 —— 她可是你阿姊,你何苦吃这些没名堂的醋?" 裴昭眼底闪过一丝恍惚,似是想起从前发生争吵,多是司遥柔声哄他,先服软。 可如今她望着自己的眼神,冷漠的仿佛陌生人,半点寻不到往昔情意。 这念头教裴昭无端慌了神,指尖掐进石墙缝里,疼得发麻。 司遥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模样。 幸好她对裴昭不再留有任何期待,所以此刻,司遥什么情绪都没有。 司遥平静的凝望着面前男子。 抛开别的不谈,裴昭的五官生得俊美风流。 狭长的丹凤眼,高挺的鼻梁以及殷红的薄唇,都足以让人怦然心动。 从第一次见到他开始,司遥就知道这个人在他心底的份量很不一样。 她的情绪会跟着裴昭跑。 这并不是一个好兆头。 可她还是放任自己沉溺下去,总觉得这世上除了她,没有人再配得上裴昭了。 想起往日天真的自己,司遥为自己感到可悲。 是她太高估自己在裴昭心中的份量了。 她司遥不是唯一,但凡出现一个能勾起裴昭兴趣的人,他便能毫无顾虑的舍弃、算计她。 夜风卷着地上的枯叶略过,青丝飞扬。 “世子还真是贵人多忘事。”她字字清晰,字字凉薄,字字像一根刺似的往裴昭心上扎,“我早就说过,我已经不喜欢你了,何谈吃醋?” 简直就是谬论! 看着他渐渐发白的脸色,司遥心中没有升起半点怜悯之心,“即便你与司蓁蓁行了男女之事,我也不会在乎半分。” 司遥脸上没有半点说谎的痕迹。 她不再给裴昭说话的机会,持续不断的继续输出着,“如果你是来为司蓁蓁打抱不平的,那么请便,她无不无辜,陛下自有定夺,你找我也不会改变任何结果。” 今晚若不是司蓁蓁后面晕了过去,恐怕先找她兴师问罪的,便是司家人。 否则哪轮得到裴昭将她堵在这里? “遥遥,不是这样的……嘶!” 裴昭话音未落,脚面一阵锐痛传来,疼的他倒抽了一口凉气 。 低头看去,只见司遥那绣着莲花的鞋尖,正狠狠碾在他靴上。 趁他吃痛松手之际,司遥旋身退开。 鲜艳的红裙裾如火焰般掠过青砖,令裴昭不禁回忆起方才司遥下马时,那利落漂亮的身形。 好像……司遥本该像火焰一样热烈。 “世子若想我不再找司蓁蓁的麻烦,就请你以后,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因为。 她见了裴昭,真的会出现生理性的恶心反应。 司遥转身就走,这次,裴昭没有再追上去。 夜还很长。 司遥随便找了家客栈住下,苦苦在邀月阁等她的司家人,无疑是落了个空。 兴师问罪? 她没那么多时间陪他们浪费嘴皮子。 景隆帝已经下令让人彻查章玉麟突然失控的事情,想必过不了两日便会有结果。 果然—— 两日后。 景隆帝传司家人和定北将军一齐进宫。 入殿前,司青山和定北将军迎面相撞,后者毫不客气的瞪着他,用鼻孔看人,“司青山,你完了!” 司青山重重一哼,“谁完了还不一定呢!” 蓁蓁那般无辜,等会儿他一定要求景隆帝重判那章玉麟! 最好是滚去宁古塔流放,才方能解他心头之恨! 殿内肃穆,除了他们两人到场,还有司遥也在。 她并未跪在地上,而是坐在景隆帝赏赐的玉椅上,慢悠悠的玩着茶盖。 好一副惬意的模样! 司青山‘腾’的一下升起一股无名火,想起这两天她夜不归宿的行为,恨不得现在就用家法伺候她! “司遥,你——” “司青山,给朕跪下!” 景隆帝充满威严的呵斥,让司青山本能的产生畏惧,‘扑通’一声,重重跪倒在地。 “陛下,恕臣失礼了!实在是司遥不服管教,女儿家家的,两天两夜不着屋,这实在是不像话!……” 司青山数落着司遥逆反的行为。 但景隆帝此刻耐心尽失,面无表情的盯着底下跪着的司青山,打断他:“司青山,你觉得朕今天传你进宫,是为了听你说废话的?” 饶是司青山再迟钝,也察觉出了景隆帝此刻的不悦。 定北将军提前得到司遥的暗信,自然晓得事情已经被查的水落石出了。 幸灾乐祸藏在眼底,他上前半步,双手抱拳弓腰,做出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大声喊道:“还请陛下还臣和麟儿一个公道!” “……” 一炷香后。 司青山像一滩烂泥似的跌坐在地上,深情恍惚。 耳边萦绕着方才景隆帝的几番冷声斥责。 “庆功宴上,司蓁蓁蓄意招惹章玉麟,惹得对方发怒失控,此乃重罪!” “既然司卿教女无方,那便让朕好好替你教育教育!” 先不论查出的结论是不是事实,司青山知道,景隆帝从头到尾都是站在定北将军那一边的。 他败的彻彻底底。 眼看景隆帝马上要说出惩罚司蓁蓁的话来,深知君子一言驷马难追的道理,司青山连忙跪地磕头。 ‘砰砰’声响彻整座大殿,即便头都磕破、流血了,他也不敢停下来。 抢在景隆帝前面道:“请陛下息怒!蓁蓁年纪还小,是臣没有尽到一个父亲的责任,臣愿意将功抵过!” …… 第45章 钻狗洞还是爬墙? - 很野很欲?改嫁首辅,世子夜爬墙 - 乔十二 司青山苦苦挣来的军功,为了保全司蓁蓁,就这么烟消云散了。 这个消息,很快就传出了宫外。 解决完这件事后,景隆帝挥挥手将他们遣散。 司青山本想强硬的将司遥带回将军府,却不料,等候多时的宋妙仪,见缝插针的说找司遥有重要的事情。 他不得不灰溜溜的先行回去。 宋妙仪挽着司遥的胳膊走在后花园,“遥遥,你看我来的及时吧?要我说,以后你都别回去了!司家个个都是偏心眼,谁知道那个司蓁蓁会对你使什么绊子!” 今日的天暖洋洋的。 寒潮彻底褪去,枯树生出新的嫩芽,御花园栽种的花五颜六色,争相夺艳, 宫女太监们低着头跟在她们身后,全程努力当着透明人。 司遥轻笑,“就算你不来,定北将军也会替我出头的。” 毕竟,她现在是他儿子章玉麟的救命恩人。 以前因为有司青山这层关系,导致她对定北将军也有一定的偏见。 认定他不是什么好人。 可眼下接触了几次,和她的偏见简直差了十万八千里。 定北将军驰骋战场多年,年轻时,骁勇善战,保家卫国,立下了汗马功劳! 若不是心系家中犬子,他也不会早早就从前线退下来。 他不退,怎有司青山的出头之日? 比起司青山的虚伪,定北将军就显得真性情许多。 坦荡、敢爱敢恨,直来直去,没有半点花花肠子。 司遥默默将定北将军纳入了可发展的友方阵营里。 想要报仇,掰倒司家,她需要更多的势力来强大自己。 “遥遥,说到定北将军,那个章玉麟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前两天的庆功宴上,怎会突然发狂?” 宋妙仪把好奇心全摆在了脸上。 司遥:“司蓁蓁给他下药了。” “下药?” 宋妙仪徒然拔高音量,惊诧不已,“司蓁蓁和章玉麟不认识吧?她为什么要给章玉麟下药?” 关于这点,司遥其实猜的八九不离十。 司蓁蓁是个嫉妒心很强的人,尤其是对她司遥所拥有的一切,都有着极强的占有欲。 不管是人还是物,只要是她司遥有的,司蓁蓁都会想尽一切办法得到。 章玉麟恢复神智的事,让定北将军对司遥赞不绝口。 甚至还大张旗鼓的送了许多礼品到邀月阁,司蓁蓁全都看在眼里。 她怎能不嫉妒? 那几天,嫉妒的火焰将她整个人都吞噬了,差点连表面维持的温柔人设,都险些崩塌掉。 而给章玉麟下药…… 行走至一片花丛里,司遥带着凉意的指尖轻轻拂过花瓣上的水珠,淡然道:“不过是想展示出,她有能让章玉麟听话的能力罢了。” 仅此而已。 司蓁蓁就是这样恶毒。 偏偏她曾在乎的那些人,都以她唯首是瞻,觉得她就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菟丝花。 眼底的嘲讽转瞬即逝。 宋妙仪虽长在宫中,但被母亲和哥哥保护的很好,像这种阴暗的事情,她几乎很少接触。 听了司遥的话,她还是不能理解司蓁蓁这番做法。 为什么要因为自己的私欲去伤害无辜的人呢? 那跟厮杀劫掠的山匪有什么区别? 宋妙仪非常唾弃这种行为,她忿忿不平的骂了司蓁蓁几句,而后拿司遥当靶子,遣散了身后的宫女和太监。 司遥看她,“妙仪?” 宋妙仪神神秘秘的拉着她往另一条小路走,头上簪着的流苏,随着她的步伐摇摇晃晃。 宋妙仪说:“遥遥,其实我今天来找你,还有另外一件事……” 同宋妙仪相处了两年,司遥知道她率真活泼的性格。 眼下却遮遮掩掩,必定不是什么小事。 果然—— 宋妙仪将她带到了皇宫最深处的冷宫前面。 四周荒草肆意蔓延,几乎将那朱漆剥落的宫门都掩去大半。 几株枯木歪歪斜斜的立在一旁,枝干扭曲,不见半点生机。 地上,落叶层层堆积,无人清扫。 明明是个暖阳天,但身处这里,却感受不到任何温暖。 阴冷感深入骨髓,令人不禁感到毛骨悚然。 司遥:“……” 宋妙仪究竟是如何找到这个地方的? 过来的路上,七拐八拐,有无数个弯道,她却记得清清楚楚。 显然并不是第一次来这个地方。 宋妙仪说:“遥遥,我带你见见我新认识的朋友。” 她明媚的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仿佛周边的阴寒都被驱散不少。 宋妙仪牵着司遥往另一边的宫墙走,扒开前面的杂草,露出一个可供人钻进去的狗洞。 “遥遥,我们从这里进去。” 司遥:“……” 在她沉默的时候,宋妙仪已经趴在地上,熟练的从洞口往里面爬。 末了,还不忘招呼司遥,“遥遥,你快点呀。” 司遥叹了口气。 在钻狗洞和爬墙之间,她果断选了后者。 好在这边的宫墙砌的并不高,稍微借力一下,便能轻松的翻身上墙。 动作干净利落,赏心悦目。 宋妙仪非常捧场,眼眸亮晶晶的,崇拜的看向司遥,“遥遥,你真厉害!” 司遥淡定,左右环视了一圈,并没看见任何人影。 不禁问:“你说的朋友呢?” 宋妙仪也奇怪,咦了一下。 “以前我来的时候他都会第一个出来迎接我的……今天怎么不在?” “难道是睡着了?” 宋妙仪总会把事情往好的方面想。 她拍了拍衣裳上沾染的尘土,小心翼翼的避开地上的碎渣,往破烂的殿房里面走。 踏进屋内,一股腐朽霉味扑面而来,呛的人几欲作呕。 墙角蛛网密集,挂满了灰尘和各种飞虫残骸。 正中央则摆放着一张破旧不堪的床榻,打满补丁的被褥隆起一团…… 宋妙仪一边掩着鼻子,一边往前走,“扶殷?是你吗?我是妙仪啊,我来看你了……” 走至床榻边,宋妙仪伸出手便要去掀看不出颜色的被褥,司遥大步上前,截住了她的手腕。 宋妙仪回头,不解道:“遥遥?怎么了?” 司遥满脸严肃,那双眸子里,满是凝重之色。 她闻到了一股浓郁的血腥味。 第46章 出浴,刻意在引诱她 - 很野很欲?改嫁首辅,世子夜爬墙 - 乔十二 即便是隔着一层破旧的被褥,也仍旧清晰可闻。 宋妙仪或许闻不到,但对杀过人的司遥来说,熟悉到几乎刻进了骨子里。 “妙仪,退开些。” 司遥声线冷若冰霜,指尖按在被褥边缘。 宋妙仪虽不明白她的用意,仍依言后退几步,绣鞋碾过地上霉斑,发出细碎声响。 被褥掀开的刹那,腐臭混着血腥扑面而来,直冲天灵盖。 蜷缩在床榻深处的人影终于显露 —— 那人形如虾蟆,干涸血渍将身下木板与粗麻短打黏成一片。 视觉冲击也让人感到极其心理不适。 司遥呼吸一滞,眉头紧锁。 视线落向那人大腿,只见膝上三寸处赫然缺了大块血肉,狰狞窟窿里白生生的蛆虫正攒动不休。 偶尔有几条爬至伤口边缘,又被渗出的脓液逼回。 若不是肩头细微的颤抖,任谁都会以为这是具早已腐烂的尸体。 “遥遥?可是扶殷?” 宋妙仪踮着脚尖,朝着往这边张望。 司遥盯着那伤口边缘外翻的皮肉,忽觉指尖发寒 —— 这伤口形状规整如刀削。 绝不是野兽撕咬所致,分明是人为割下的生肉! “应该是,但他现在的情况不太好。” 据她分析,受伤应该有两三天了,在这期间,无人过问,也无人来送吃食。 能挺到现在,生命力还真是顽强。 宋妙仪顿时慌了,提着裙摆跑至司遥身边,在看清眼前的情况后,脸色‘唰’的一下全白。 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浑身起满了鸡皮疙瘩。 终于—— “呕!” 她踉跄着扶向积灰的廊柱,弓腰干呕起来,直欲将腹中五脏六腑都吐出来似的。 长这么大,她何曾见过这般触目惊心的场面?十指抖得如秋风中的枯叶,连绢帕坠地都浑然不觉。 司遥忙上前轻拍她的后背,刚要开口宽慰,却见宋妙仪忽地反手攥住她双手,泪如断了线的珍珠般滚滚而落。 哭腔里满是悲戚:“遥遥,你救救扶殷……他那么可怜,不能死的……” 那泪珠子砸在司遥手背上,烫得她心口微颤。 司遥抽回手,替她拭去脸上的泪水,“你且在这看着,我去去就回。” 能囚于冷宫之人,哪一个不是身犯重罪? 若大张旗鼓去请太医,怕是要惹来无端祸事。 可外头的大夫又如何能轻易入宫?这无疑是个死局。 司遥一边往外走,一边飞快转动着脑子。 忽然,灵光一闪。 她加快出宫的脚步,直奔镇威侯府。 酉时三刻,斜阳将尽。 司遥自后墙轻盈跃下,靴底碾过满地枯叶,沙沙声惊起檐下栖鸟。 她熟稔地避开行走的丫鬟小厮,沿着九曲回廊疾行,裙裾扫过廊柱上斑驳的朱漆,最终停在了裴衔青的院子前面。 庭院寂寂,司遥伸手推开门扉,在‘吱呀’声里,她闪身入内,反手掩门,动作一气呵成。 室内烛火未燃,暮色沉沉。 司遥屏息绕过屏风,几步掠至幕帘前,呼吸却在掀开帘幕的刹那骤然凝滞—— 裴衔青斜倚浴桶,墨发如瀑垂落桶沿。 肌理分明的胸膛浸在水中,苍白的肌肤上有水珠蜿蜒而下,划过凌厉的下颌线,没入蒸腾的雾气里。 他长睫微阖,喉结随着呼吸轻轻滚动,竟似一幅浑然天成的美人出浴图,教人移不开眼。 司遥指尖攥紧幕帘,忽觉喉间发干。 情不自禁想起那晚,裴衔青将她压在身下的样子。 她不仅看过,还上手摸过。 手感……很实。 但现在却又是另一番感受。 浴桶中水汽氤氲,将他轮廓晕得柔和,偏生眉峰与下颌的线条锋利如刀,两相映衬,更添几分惊心动魄的美。 “……裴公子。” 她轻声唤道,声线竟比平日低了半分。 可桶内的人毫无反应。 司遥往前两步,再次轻唤,就在她准备伸手触碰的那刻,对方指尖破水而出,稳稳抓住了她的手腕。 同时,睁开了那双狭长的瑞凤眼。 里面的一丝冷色在看清是司遥时,顷刻消失的无影无踪。 “司姑娘。” 嗓音比平时还要低沉几分,说话间,甚至还坐直了身体,将上半身更多的暴露在空气中。 像是在刻意的勾引……司遥。 可惜,司遥现在心思根本不在他身上,裴衔青做的再多,都无异于对牛弹琴。 司遥先对自己不请自来的行为道歉,而后,切入主题,“裴公子,我有一事想请你帮忙,您能让祁钰随我进宫一趟吗?” 在几次的接触下来,司遥发现,祁钰医术虽然高明,有着神医之称,但他明显是以裴衔青为大的。 至于为何,司遥没兴趣去探究。 她只需要知道裴衔青是金大腿就行了。 裴衔青:“为何?” 司遥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叙述了一遍。 “扶殷?” 裴衔青眸子漆黑,若有所思的呢喃了一遍这个名字。 随后,他取过挂在一边的外袍,就这样穿着亵裤从水中起身,溅起的水花浸湿了司遥的裙角。 …… 夜黑风高。 司遥不知裴衔青用了什么方法,祁钰变装成太监,从宫门大大咧咧的进,也没引起任何怀疑。 祁钰男生女相,穿着太监服,阴柔十足,没有半点违和感。 司遥顺着记忆带着他往冷宫的方向走。 一路上遇见了一波又一波巡夜的带刀侍卫,好在并没发现他们。 又拐了七八个弯,终于到了冷宫前面。 来到宋妙仪发现的狗洞前面,祁钰的脸色难得变了又变。 尖细的声音里透着惊诧之色,“司姑娘,你不会想让我钻狗洞吧?” 听祁钰说话间,司遥已经跃上了墙头,月光在她侧脸镀上冷银,裙摆被风掀起一角。 司遥低头,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如果你会翻墙的话,也可以不钻。” 进去的路就只有两条。 一个就是没什么难度的钻狗洞,另一个就是需要点身手的翻墙。 祁钰…… 满身技能都加在了医术上面,和体力相关的一切,他都和废物无异。 此刻只能苦着脸蜷身钻向狗洞,宽袖扫过泥地,"嗤啦" 扯破道口子。 “小心些!” 司遥在墙上提醒,却见他额头 "咚" 地撞上洞顶,闷哼声里后退半步,额角已然肿起个红疙瘩。 再钻时竟忘了低头,衣襟又蹭上大块泥渍,好不狼狈。 走进荒破的宫殿,残烛摇曳如鬼火。 宋妙仪蹲坐在距离床榻前不远的地上,听见脚步声,猛地抬头,红肿的双眼在看见司遥时亮起:“遥遥,你终于回来了……你快救救扶殷,他一直喊疼……” 宋妙仪谨记司遥临走前的叮嘱。 她守在这里寸步不离。 也不敢贸然去找太医过来给扶殷治伤,她怕害了扶殷。 冷宫这个地方……和监牢无异。 第47章 他沐浴,有什么不能看的? - 很野很欲?改嫁首辅,世子夜爬墙 - 乔十二 祁钰整理着歪掉的太监帽,指尖还沾着泥土,随手在袍子上擦拭两下,才近身去查看扶殷的伤势。 本还和颜悦色的脸在看清伤口时,霎时凝了霜。 眉峰紧蹙如刀刻,“腿上被剜了块肉,真是心狠手辣。” 司遥将烛台端起,凑近了些。 铜灯穗子晃出细碎光影,映得伤口处攒动的蛆虫更显狰狞。 扶殷喉间溢出破碎**,气若游丝,整个人狼狈的看不出原本的样貌。 祁钰从袖子里掏出一块布,将其展开,拿出一个镊子。 拨开创口边缘处的腐肉,镊子尖儿在烛火下泛着森寒冷光。 须臾,祁钰说:“如果再不及时处理,他这条命就算是华佗在世,也救不了。” 宋妙仪一听,连忙道:“你快救救扶殷!只要能救他,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祁钰视钱财为身外之物,行医济世,看的也是心情。 宋妙仪说什么都能给,对他的吸引力并不大。 可架不住这事儿裴衔青下了命令,他敢不救吗? 祁钰无声的叹了口气,司遥说:“祁医师,我可以给你打下手,现在你需要什么?” 祁钰:“姑娘在旁为我照着灯便可。” 话落的同时,他像是变戏法一样又掏出一个小瓶子,将里面的白色粉末撒在扶殷的伤口处。 没一会儿功夫,那些蠕动的蛆虫渐渐没了声息,祁钰这才用镊子小心的将它们一一夹出来。 接下来,捏着他的下颌,迫使他张口,麻利的灌了口麻沸散进去。 等药生效,才开始后面的收尾工作。 …… 一晃一个时辰过去了。 祁钰神经紧绷,注意力高度集中,在缠完最后一圈白色绷带后,才长舒一口气,额间聚满了密密麻麻的汗珠。 宋妙仪一颗心悬在半空,紧张的问:“扶殷怎么样了?” “暂时死不了。” 祁钰把沾血的器具全都一一放回原位,抬起手,用衣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浑身疲惫。 像是负重跑了几百公里似的。 宋妙仪稍微放心了一点,但在看清床榻上躺着的扶殷时,心又提了起来。 扶殷形如骷髅,干枯长发乱如杂草,两颊凹陷得能看见颧骨凸起的轮廓,唯有睫毛在烛光下偶尔颤动,证明这具躯体里还存着口气。 祁钰:“后面每天都要给伤口换药清创,身体的营养也得跟上,他的脉象,弱的比初生婴儿还不如。” 一看就是常年受着虐待的冷宫小可怜。 皇宫这地方,能把人吃的骨头都不剩。 宋妙仪犯了难。 “可是我不能天天来……” 冷宫是宫中禁地。 半月前她是来捡飞走的风筝,无意间遇见扶殷的。 对方比她还要矮上半个头,但年龄却比她只小三个月。 心地善良的宋妙仪不禁起了怜悯之心,后面又偷偷来了几次,一来二去,也就成了朋友。 眼下朋友有难,能救他命的,也只有她了。 宋妙仪不忍心看着一条生命就这么死去,她眼眶红红,无助的掉着眼泪。 司遥:“我的身份也不适合天天待在宫里。” 久了,景隆帝必定会起疑心。 所以。 司遥面向祁钰,直勾勾的盯着他。 祁钰:…… 能不能不要用这么直白的眼神看我?我真的想假装看不懂你的意思。 司遥:“祁医师,如果你近几天没什么事的话,能不能委屈一下,暂住在这冷宫?” 祁钰不是皇宫的人。 再加上冷宫可能十天半个月都不会来人,他住在这里,神不知鬼不觉,更适合照顾扶殷的伤势。 简直就是天选之子。 祁钰没有立刻答应,而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想了想,最终才勉为其难的应下,“其实也不是不可以,只是——” 司遥:“只是什么?” 祁钰眼底快速闪过一抹狡黠,“只是公子的伤口还需要换药,我若不在的话,能不能麻烦司姑娘你帮忙?” 为了让裴衔青早日抱得美人归,祁钰觉得他真是舍己为人。 司遥迟疑了一下,蓦然想起今日去镇威侯府找裴衔青时,看见的美男出浴图。 她斟酌道:“伤口没好的情况下,能沐浴吗?” 祁钰答道:“自然不能,在还没痊愈的情况下,伤口碰水,是极其容易感染的。” 司遥:“那裴公子为什么泡在浴桶里?” 这句话一出,让祁钰一时半会儿没反应过来,他和宋妙仪都愣愣的。 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满脸震惊,“你看见公子洗澡了?!” 进度发展的这么快吗? 司遥有些不理解祁钰的反应,“这有什么不能看的吗?” 裴衔青出浴桶时,下半身还穿着亵裤。 上半身她以前在军营里天天看,早就免疫、习以为常了。 祁钰的反应在司遥看来,有点太过激了。 又待了一炷香的时间,宋妙仪和司遥不得不离开了。 走时,宋妙仪千叮万嘱祁钰一定要好好照顾扶殷,得到对方肯定的回应后,才依依不舍的离开冷宫。 司遥娴熟的原路跃上墙头,在转身准备跳下去时,动作一顿。 正要提醒宋妙仪先躲一躲,别钻狗洞时,她人已经先蛄蛹出去,冒了头,和二皇子宋燕临来了个大眼瞪小眼。 霎时,浑身血液都像是凝固了一样。 宋妙仪慌张到心‘扑通扑通’跳个不停,趴在狗洞口,发髻上沾着草屑,鼻尖还蹭了道泥痕,偏偏强挤出抹笑意,比哭还难看,“二哥,好、好巧。” 宋燕临负手而立,月白锦袍上的暗纹在夜色中泛着冷光,腰间羊脂玉坠子随动作轻晃。 他伸手将宋妙仪拉了起来,向来温润的脸上难得浮现出一丝冷色。 宋妙仪乖乖站在他身边,自知自己有罪,把自己缩成了鹌鹑。 宋燕临抬头,“司小姐,需要我帮忙吗?” 司遥一跃而下,绯色裙裾如流霞绽开,稳稳落地,站在两人面前。 司遥行了个礼,“二皇子。” 宋燕临:“司小姐不必多礼,此地不宜久留,跟我来吧。” 长廊寂寂,唯有宫灯在风中明明灭灭。 直到踏入殿内,宋妙仪才似卸下千斤重担,长臂挽住宋燕临的胳膊,发间茉莉香混着泥土味扑面而来,“二哥~,你别生气了好不好?我、我就是路过那里,随便玩玩。” 宋燕临眼中的笑不达眼底,“二哥怎么不知道妙仪还有钻狗洞的喜好?” 宋妙仪:…… 宋妙仪声音弱弱的,眼睛红通通的,可怜极了,“二哥……” “妙仪,你到底知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冷宫!里面关着的是北戎送来的质子,父皇要是知道你溜进去,必会降罪于你!” 宋燕临训斥的一番话倒是勾起了司遥上一世的记忆。 好像是有一个从小被送来景隆国当质子的人,常年关在冷宫,见过他真面目的人微乎其微。 就连司遥都不曾见过。 只知道那质子最后的结局,是因冲撞了景隆帝,被拔掉舌头,断掉双手、双腿,做成了人彘。 从皇宫离开,司遥并没回客栈。 而是直奔镇威侯府,裴衔青的院子。 第48章 在他兄长房中,被发现? - 很野很欲?改嫁首辅,世子夜爬墙 - 乔十二 夜幕如墨般浸透着整座镇威侯府,就连檐角铜铃都敛了声息。 司遥轻车熟路的走进裴衔青的院子,卧房里没有一丝光亮,伸手不见五指。 卧房木门发出‘吱呀’轻响,司遥闭了闭眼,待完全适应黑暗后,才辨出床榻方向起伏的阴影。 耳边依稀可闻一道若轻若重的喘息声。 像是欢愉……又像是痛苦? 司遥隐隐感到有些奇怪。 她缓缓朝着床榻靠近,在距离只有两步远的时候,她才出声,“裴公子?” 清冷的嗓音即便放得很轻,却仍旧让裴衔青整个人都僵住了。 蚕丝被下的手,停止了动作。 鬓间的发被额间汗水浸湿,肤色苍白,下颌线紧绷。 狭长的瑞凤眼在黑夜中缓缓睁开,瞳仁里染着炙热的一抹情/欲,烫的吓人。 在察觉到司遥还要再靠近的意图,裴衔青沙哑的嗓音响起,“别过来。” 司遥的脚步顿住。 心中的奇怪感被放到了最大。 裴衔青的呼吸比平时重了许多,视觉受到黑暗的侵蚀,导致听觉被放大了百倍不少。 大概等了一炷香的时间,司遥忽地皱起眉心,鼻翼轻轻动了动。 一股似有似无的腥气在屋内弥散开。 伴随着床榻上被褥的翻动,又转瞬消失不见,像是她的错觉似的。 “司姑娘这么晚了,来找裴某所为何事?” …… 与此同时。 镇威侯府,主母别院。 香炉飘出袅袅沉水香,裴母指尖抚过翡翠护甲,端坐在紫檀雕花椅上,即便到了这个点儿,精神仍旧明朗,半点不见疲惫感。 她不到四十,皮肤保养的光滑白皙,若不是眼角的细纹,只怕会让人误以为才二十多岁。 裴昭站在她面前,低着头,“母亲这么晚了还不休息,唤儿子前来所为何事?” 裴母面上不见丝毫笑意,严肃的盯着自己的嫡子,不怒自威,“这两天我听府中的下人说,你常往将军府跑?” 裴昭:“蓁蓁病了,我前去探望她。” 自从庆功宴结束后,司蓁蓁一回去,就生了一场大病。 府医说是受了惊,需要静养一段时日。 裴昭担心司遥会去找她麻烦,便频繁的出入将军府。 可每次去,都并未碰见司遥。 唤来府中下人询问,他们都说司遥已经有两三天夜不归宿了。 这让裴昭不禁有些生气。 但转瞬想起那夜司遥的冷漠和疏远,整颗心就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抓住似的,令他差点喘不过气来。 看着儿子沉默的俊脸,裴母道:“蓁蓁是个善良的好孩子,母亲也看的出来你心悦于她,比起抛头露面的司遥,蓁蓁确实更适合做你的世子妃。” 从头到尾,裴母都不曾喜欢过司遥。 一个女子,却像男子一样在外抛头露面,整日和一群五大三粗的将士相处在一起,这像什么话? 如果真让司遥当了世子妃,指不定要被别人怎么笑话呢! 裴母养尊处优,最爱的就是那张面子。 她丢不起这个人! 裴昭垂眼,身侧的手指微微蜷曲,假装听不懂,“母亲想说什么?” 裴母指尖轻轻叩了叩黄花梨桌案:“取消和司遥的婚事,让蓁蓁当我的儿媳。” 话落的同时,整个屋子都陷入一片寂静中。 裴昭几乎想也不想的就拒绝,抬头,眉眼间一片阴沉,“不可能!” 闻言,裴母拧眉,“阿昭,虽然母亲并不知道你为何突然去求陛下给你和司遥赐婚,但你真的喜欢她吗?” 这段时间,她一直都找人在盯着裴昭。 包括之前府中失火,裴昭将司遥推进火海救司蓁蓁的事,她都了如指掌。 裴昭根本不爱司遥。 在司遥和司蓁蓁中,他首选的都是司蓁蓁。 确定这件事后,裴母才主动找上裴昭,亲口要求他取消和司遥的婚事。 本以为对方会同意的痛痛快快,谁知竟一口回绝! 裴昭用力攥紧拳头,额间的青筋跳了跳,深呼吸了一口气,尽量用平静的语气说:“我和遥遥的事,不必母亲费心,世子妃……只能是司遥。” “砰!” 青花茶杯砸在他脚边,滚烫的龙井溅上蟒纹靴面,裴母胸口剧烈起伏,“放肆!” 碎瓷片在烛光下泛着冷光,裴昭望着母亲颤抖的指尖,薄唇抿紧,一言不发。 “裴昭,你娶妻可问过我和你父亲?今日我就告诉你,司遥不可能进我们侯府的大门!我认定的儿媳,只有蓁蓁一人!” 裴母的声音掷地有声,静默半晌,又补充一句,“若你实在要娶司遥,那便抬回来做妾,她绝不能当你的世子妃!” 为了这事,母子二人闹得不欢而散。 看着裴昭离去、消失在夜色里的身影,伺候着裴母的嬷嬷替她捏着肩膀。 劝慰道:“夫人您也别想太多了,世子爷肯定有他的道理,奴婢们都看的出来,世子爷是喜欢司大小姐的。” 裴母揉着眉心,“我自然知道,可就是想不通,他既不喜欢司遥,为何又要去求陛下赐婚?” 当初这事儿她和侯爷都被蒙在鼓里。 直到景隆帝圣旨到府,他们才幡然知晓这件大事。 嬷嬷眼珠子转了又转,一副奸诈的模样。 她忽地压低声音说:“夫人,奴婢有一计或许能解夫人心头之事……” “……” 裴昭从主母院里出来,满腔烦躁。 偏偏这时,福生突然急匆匆的跑来,弓着腰,道:“世子爷,方、方才有一女子进了裴公子的院子。” 裴昭现在根本没心情去管这些破事。 “进了就进了,关我什么事?” 福生心一横,“奴才瞧见那女子的背影,有些许像司小姐!” 话一出,面前顿时不见了裴昭的身影。 裴昭大步流星的朝着裴衔青的院子走去。 神情阴冷,胸中的那团火熊熊燃烧着,他眼前不断闪过司遥那张冷漠的脸,以及那个出自裴衔青之手的玉簪! 果然! 他就知道裴衔青和司遥有染! 今天终于被他抓了个现行! 被背叛的愤怒和委屈,霎时密不透风的笼罩住裴昭。 “砰!” 裴昭抬脚踹开房门,铜环撞击门框发出巨响,惊得栖息在树枝上的鸟雀,都一下子飞走了。 屋内点着一盏幽幽烛灯。 靠近床榻前的地方,放置着一个屏风,上面映衬着两道影子。 刹那间,裴昭整个人如坠冰窖。 突然胆怯了。 第49章 公子,奴家害怕… - 很野很欲?改嫁首辅,世子夜爬墙 - 乔十二 床榻之上,纱帐轻颤。 司遥侧身避向屏风,云鬓蹭乱了裴衔青的衣襟,发丝交缠。 她的双手抵在他的胸膛,隔着一层薄薄的单衣,触到肌理下起伏的温度,竟比炭盆余温还要灼人。 唯闻彼此交错的呼吸,在静室里撞出细碎的涟漪。 两人谁也没料到裴昭竟会半夜突然闯入这个院落。 裴衔青喉结滚动,眼底翻涌的墨色几乎要将人溺毙。 忽地,大手掐上了司遥盈盈一握的细腰,指节碾过她裙带流苏,低头对上那双不解的眼眸,不动声色的勾了勾唇,身形一压。 屏风上投下的影子骤然交叠,他的肩线如刀,将司遥清瘦的轮廓尽数笼在阴影里,吞噬的干干净净。 “不知胞弟深夜闯至兄长房中…… 所谓何事?” 裴衔青声线沉如寒潭,尾音却似淬了冰,落在司遥耳后时,令她指尖下意识攥紧了他胸前的衣襟。 一颗心‘扑通扑通’狂跳。 绝不能让裴昭发现她和裴衔青的事。 至少,现在不能。 司遥迅速调整着自己变得紊乱的呼吸,学着戏文里那些红袖添香的桥段,手臂颤巍巍勾上了裴衔青脖颈。 刹那间,裴衔青的身体骤然僵住。 他眼底的错愕,显露的淋漓尽致。 甚至在司遥贴过来时,还能清晰的感受到胸前的柔软。 “公子,奴家害怕……” 司遥的嗓音陡然拔高,尾音颤得如蜜糖拉丝,就算是宋妙仪站在这,也绝认不出这道声音,竟是出自司遥之口。 裴昭距离屏风只有一步之遥的距离。 闻声,脚步硬是停在了原地。 这不是司遥的声音。 司遥说话从来不会如此娇滴滴,甚至连基本的撒娇她都不会。 所以,帐内的女子,绝不可能是司遥! 内心的愤怒总算消散了一半。 裴昭这才冷静下来。 耳边响起裴衔青的回应—— “怕什么?” 裴衔青指尖捏起司遥的一缕发丝绕圈,声线压得低哑,像哄惯了娇妾的贵公子,“有我在。” 暧昧的氛围很浓。 下一秒,裴衔青嗓音里的蛊惑消失殆尽,幽冷道:“胞弟半夜过来,是想偷听床笫之事?” 他言语露骨,是裴昭从未见过的一面。 裴昭呼出一口浊气,终于出声:“府中下人说看见有人鬼鬼祟祟进了兄长的院子,我担心兄长安危,特地过来瞧瞧。” 虚伪之意尽在博弈中。 裴衔青也懒得拆穿他,掌下是司遥柔软的腰肢,他轻轻捏了捏,好看的眉眼间荡漾着愉悦之色,司遥一动不敢动。 须臾,裴衔青下了逐客令。 “春宵一刻值千金,胞弟是想留下来……” 不等裴衔青将话说完,裴昭就迅速说:“既如此,兄长早些歇息。” 在确认女子并不是司遥后,裴昭紧绷的神经顷刻全部松懈下来,他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 行走至门边,司遥刚收回胳膊,脚步声又返了回来。 惊得她又贴近裴衔青。 这次,她纤长的睫毛轻轻刷在他的喉结上,激起一阵酥麻的痒意。 耳边再次响起裴昭的声音—— “兄长既有了意中人,就烦请离遥遥远点。” “她最讨厌脏了身体的男子。” 裴昭自从看见司遥头上那支玉簪后,内心便一直防备着裴衔青,把他当成一个假想敌。 更是时时刻刻找人监视着他,随时汇报行踪。 眼下,裴衔青却同别的女子欢好,自然不可能再是童子之身。 他不再对他构成威胁了。 裴昭放心的大步离开。 又过了一会儿。 确定裴昭真的离开院子以后,司遥才从裴衔青怀中抽身。 青丝勾缠,方才因为紧张,额间出了一层薄薄的细汗,鬓角的碎发紧贴在雪白的肌肤上,红唇微张,令裴衔青的眸色,深了又深。 顷刻,耳边响起司遥恢复正常的声音,“裴公子,我现在帮你换药。” 换药? 略微思考一下,裴衔青便知晓司遥为何这么晚来找他了。 是祁钰又同她说了什么。 远在冷宫的祁钰,莫名后背一阵发凉,连续打了个好几个喷嚏。 房内,又添了一盏烛灯。 裴衔青斜倚雕花床柱而坐,墨发如瀑般垂落肩头,被褥随意卷在身侧,露出劲瘦的腰线。 为了方便司遥换药,他指尖勾着里衣领口,动作舒缓地将布料褪去。 但凡今天换一个女子面对这样的男色,恐怕早就面红耳赤,心动不止。 可惜,司遥……不为所动。 裴衔青所有蛊惑勾引人的动作,对她来讲,并没什么特殊的含义。 顶多就是裴衔青比别人好看一点罢了。 司遥坐在床沿,低着头,细心的解开裴衔青腰间缠着的白色绷带,动作轻柔的上着药。 神医不愧是神医。 这才几日,伤口就愈合的差不多了。 司遥觉得,祁钰说的换药,实在是多此一举。 沉思中,头顶忽然传来裴衔青调侃的磁性嗓音,“司姑娘今夜将裴某看光、摸光了,可想好怎么负责了吗?” 关于裴衔青时不时不着调的言论,司遥早已经习以为常。 觉得裴衔青或许本性如此,并不是只对她一人例外。 故而从不放在心上。 “裴公子莫要开我玩笑。”司遥语气一顿,忽而又像是想起了什么,问,“上次春日宴上,裴公子可有心仪的姑娘?” 本来那天晚上她就该问的,可发生了太多事,给忙忘了。 眼下裴衔青说要她负责,司遥理所应当的曲解了一下意思,裴衔青是春心萌动,想找另一半了。 越想越觉得这个可能性很高。 不过也正常。 裴衔青才二十出头,身边却连半个通房丫鬟都没有。 放眼整个同年龄阶层的,早已妻妾成群,甚至膝下都有好几个孩子了。 裴衔青给予了肯定的答复,“有。” 闻言,司遥抬头,四目相对间,她追问:“是哪家的姑娘?我可认识?” 裴衔青勾唇,“认识,并且司姑娘还很熟悉。” 她认识,并且还很熟悉的人? 司遥蹙眉,细细想了一番,把春日宴上见过的姑娘都一一在脑中筛选了一遍。 最后—— “我知道了!” 第50章 骂你是狗 - 很野很欲?改嫁首辅,世子夜爬墙 - 乔十二 裴衔青挑了下眉,眼底升起一抹期待之色。 “你喜欢的姑娘是妙仪。” 司遥的声音斩钉截铁,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春日宴上来的女眷,唯一和司遥熟悉的便是永安公主宋妙仪。 除了她,司遥再想不到更合适的人选。 裴衔青:…… 他到底在期待什么? 司遥就是个不开窍的木头桩子,即便他今晚脱光了躺在这里,或许对方都能清心寡欲的没有半点反应。 司遥被无情的赶走了。 走前,裴衔青莫名其妙冷淡下来的态度也被司遥曲解成不好意思了。 她郑重的拍了拍裴衔青的肩膀,“裴公子,我会尽量帮你在妙仪面前说好话的。” 裴衔青‘呵呵’了两声,俊脸阴沉,皮笑肉不笑,“那还真是谢谢司姑娘了。” “……” 月黑风高。 司遥从镇威侯府离开时,天上下起了细雨。 ‘淅淅沥沥’的雨声在寂静空旷的街道显得格外清晰,踩过青石板,靴底溅起的水花混着檐角漏下的雨珠,将襦裙浸得半透。 长睫上沾染了几颗水珠。 在即将快要抵达客栈的时候,司遥忽然脚步一顿,眼神一凛,“你还要跟到什么时候?” 雨幕中走出一道高大的身影。 墨袍黑发,撑着一把油纸伞,缓步走入到有光亮的地方。 隐匿在阴影里的五官,乍然变得清楚起来。 他一双眸子里充满了复杂之色,鼻梁高挺,薄唇紧抿,是司云渡。 “司遥,过来。” 他低沉的声音里裹挟着几分不容置疑。 司遥望着他,面无表情的轻嗤一声,睫毛上的水珠随着动作坠落,“没想到司大公子还有跟踪人的癖好,真是令人大开眼界。” 她对他的称呼已然成了客套化。 闻言,司云渡握着伞柄的手一紧,骨节隐隐发白,不禁想起以前司遥总是跟在他身边,亲昵的唤他一声大哥。 如今却用看陌生人一样的眼神看着他。 就像前几日在庆功宴上,司遥公然提刀与他对峙,让他几乎丢尽了颜面。 想到这事,司云渡面上神色又冷了几分。 他不禁蹙着眉,加重语气,“司遥,你胡闹也得有个度,一个未出阁的女子,成天往镇威侯府跑像什么样子?” 司遥已经有三天没有回将军府了。 直至景隆帝将章玉麟发狂的原因查清楚了,她也仍旧没有半点要回去的意思。 整天就住在客栈里。 今晚,他是受了父亲之命,来将司遥带回府中去。 谁知,客栈空空,哪有司遥的影子? 从小伺候司遥的丫鬟春杏说,她可能去镇威侯府找裴世子了。 于是,他便蹲守在镇威侯府外。 等了有一两个时辰,果然看见了司遥。 一路尾随,不料却被她发现了。 两人隔空对视。 雨下得越来越大。 司遥浑身都湿透了,乌黑的发不断的往下滴着水,眼睛黑白分明,在这夜色里,竟显得有几分诡谲。 她久久没有回应司云渡的话。 唇角上扬的弧度,却将她此刻的情绪暴露了个彻彻底底。 司遥讨厌极了司云渡高高在上的傲慢样。 眼见着对方撑伞抬步向她走近,感受到寒意浸透肌肤深入骨髓,司遥不想再和他周旋下去。 淋雨生病了,遭罪的是自己。 为了一个无关紧要的仇人,没必要。 司遥离开的步子很快,司云渡想要追上,几乎用上了小跑。 他拦在了司遥面前。 看着去路被挡,司遥的脸色顿时一沉,讥诮道:“司大公子没听过一句话吗?好狗不挡道。” 言外之意,司云渡就是狗。 无故被骂的司云渡脸色黑的像极了庖厨里的锅底,长眸里闪过几丝危险的寒光,“司遥,你别以为你现在重新被陛下重用,就可以这般无法无天!” 司遥本该废掉的右手,突然重新有了痊愈的可能,这个意外,让向来习惯掌控全局的司云渡,难得变得烦躁起来。 司遥抬眼盯着他,兀自挑了挑眉,“我就无法无天了,你能怎么办?” 挑衅意味十足。 但这明显还不够。 司遥继续说:“有本事你也让陛下重用你啊……哦,我差点忘了,司大公子的武力值在我之下,你打不过我。” 她言之凿凿,每个字都像是针似的往司云渡心头扎。 话糙理不糙。 司云渡……确实打不过司遥。 军营里每月都会有一场考核,将士们都会一一上场进行武力对决。 在受伤前,考核都是司遥和司云渡对打。 虽说每次赢的都是司云渡,但只有司云渡自己知道,司遥是为了维持他的面子,故意次次放水。 让他不在旁人面前丢了脸面。 意识到这点,司云渡唇线紧抿,自尊心像是被人踩在脚底反复碾压,令他的脸色少见的红一阵白一阵。 许久,他把伞面朝着司遥倾斜,自己整个肩头都被冰冷的雨水淋湿,深呼吸了一口气,压着怒意,道:“司遥,你别闹了,跟我回家。” 耳边是‘噼里啪啦’的雨声,司遥眸底映出司云渡那张冷硬的脸来,忽然,她问:“司蓁蓁断我手筋的事,你是知情者,对吗?” 她对司蓁蓁向来敬而远之。 对方抛来的邀约她都一一推拒,只要有司蓁蓁在的地方,她就从不会出现。 可一月前她去狩猎场,分明是看了司云渡寄回来的书信才决定去的。 谁知,司蓁蓁也在。 上一世她或许没有深想这其中的关联,但这一世,种种细节串联起来,细思极恐。 面对司遥锐利的目光,司云渡下意识错开与她的对视,答非所问:“那次只是意外,太医不是说了你手有痊愈的可能吗?别再无理取闹了。” 回应他的是司遥的一声冷笑。 到最后竟成了她在无理取闹。 这就是她苦苦执着了一辈子的家人,当真是……令人作呕! 司遥只觉得胃里一阵翻江倒海,难受至极。 她绕过司云渡便要走,却被他再次拦住,似乎铁了心要将她带回将军府似的。 司遥冷眼抬头,突然改变了主意。 “想让我回去,也不是不行,除非……” 第51章 她软硬都不喜欢 - 很野很欲?改嫁首辅,世子夜爬墙 - 乔十二 司遥回到了客栈。 寒意从肌肤渗透进骨髓,青丝不断往下滴着水,在地面洇出蜿蜒的水痕。 琳琅连忙让小二打来一桶热水,趁司遥沐浴更衣时,借了客栈的后厨,亲自煮了一碗驱寒的姜汤。 热气蒸腾在空中,司遥披散着发坐在桌前。 小脸苍白,眼睫低垂,等姜汤凉一点后,她才屏住呼吸一口灌了下去。 口中残留的辛辣令她还是没忍住皱起了眉头。 琳琅道:“姑娘,奴婢去拿蜜饯……” “不用。” 司遥重新又灌了一杯白水下肚,这才觉得味道淡去许多,“你先下去休息吧,明日若有人找我,就说我在歇息,让他们等着。” 琳琅没有细问,应了声是。 直到第二日清晨,她才明白司遥话中的意思。 盛京下了一夜的雨。 即便天边露出了鱼肚白,这场雨也没有停歇的架势。 地上坑洼的地方积攒着雨水,檐角水珠砸在青石板上,惊起一圈圈涟漪。 客栈小二早早的就开始忙上忙下。 以司云渡为首的三兄弟,要了一个靠窗的位置,不耐的在等待着什么。 忽然,年纪最小的司景行眉头皱的紧紧的,将青瓷茶杯重重搁在桌上,杯底与桌面相撞发出脆响,震得碟中糖糕上的蜜渍颤了颤。 烦躁道:“大哥,直接让下人来叫司遥回去不就好了?用得着我们大张旗鼓的来接她?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 他现在对司遥的意见很大。 本来在回京后,他便觉得有愧于司遥,帮她将院子里的东西都置换了一遍,她却半点不懂感恩! 庆功宴上胳膊肘往外拐就算了,如今还将主意打在了栖梧阁上! 昨夜。 司云渡回府后便将司遥的话原原本本的复述了一遍。 简单来讲便是,要她回将军府可以,但她要住回她原本的院子,栖梧阁。 如果不行,那就别再提让她回将军府的事。 这不是威胁是什么? 相较于司景行的情绪用事,司云渡和司淮序就冷静多了。 司淮序喝了一口杯中的花茶,淡然道:“景行,慎言,当下最重要的便是将司遥哄回去,只有在眼皮子底下,蓁蓁才是最安全的。” 司遥现在的存在,于他们司家每个人而言,都是颗定时炸弹。 本来以为已经将她拿捏的死死的,谁知峰回路转,司遥又重新入了景隆帝的眼。 若这时候,司遥请求景隆帝彻查狩猎场一事,蓁蓁肯定是要受到牵连的! 虽然不清楚为何司遥直到现在都没状告,但越是这样,就越令他们提心吊胆。 再加上军功已用,场面对他们来讲更不利了。 沉默弥散在三兄弟之间。 须臾,司淮序像是想到了什么,看向司云渡,问:“大哥,上次你去找了裴昭,聊了什么?” 司云渡指尖敲着桌面,目光凝在楼梯拐角处的朱漆扶手上 ,答道:“聊他和司遥的婚事,能否提前。” 让裴昭娶司遥,是当初迫不得已的一个办法。 盛京人人都知司遥爱裴昭入骨,对他言听计从,只要是裴昭说的话,她都愿意听。 谁知,司遥突然像换了一个人似的。 面对裴昭,也生出了反骨之心,不再像往日那般听话。 更重要的一点是,司遥要重新返回战场…… 司云渡眼底划过一片冷色,半晌,他敲打着两个弟弟,“这段时间你们先安分点,不要招惹司遥。” 他们按兵不动,等摸清楚情况后,再做下一步的打算。 司景行不情愿的嗯了一下。 时间又过去两个时辰,外面的雨都停了,仍不见司遥的影子。 就在司景行忍无可忍之际,楼梯口终于出现了那道熟悉的身影。 她浑身上下的打扮都很素,可即便如此,那张小脸,仍旧夺目。 兄弟三人不约而同的一愣。 片刻,司景行冲过去,摆着一张臭脸,“司遥!你还真是好大的架子!既然睡醒了,那就赶紧跟我们回府!” 说完,伸手便要去拽司遥的手臂。 却被她侧身躲过。 司遥先扫了一眼司景行,而后才越过他看向他身后的另外两人。 在触及到司云渡那张冷脸时,眼尾翘了翘,桃花眼里眼波流转,清冷的嗓音轻飘飘的,“栖梧阁这么快就腾出来了?” 仅一个晚上的时间,根本不可能。 就算可能,他们哄司蓁蓁也需要花上几日的时间。 倒并不是司遥有多稀罕这个院子。 只是单纯想给司蓁蓁找不痛快罢了。 兄弟三人的脸色同时沉了沉,司景行正要愤怒开喷,司云渡上前几步,将他拽到身后,不动声色道:“府中下人们已经开始在收拾了,你先跟我们回去,过几天就能搬进去了。” 他的心思司遥怎会猜不到? 无非就是想先把她骗回去,软禁起来。 到时候他们说什么便是什么了。 真以为她蠢? 司遥笑了笑,眼底却一片薄凉,“那就等什么时候收拾好了,我再回去。” 司云渡眉眼间顿时凝聚出一丝不愉,“司遥,你别得寸进尺!” 低沉的声音里,满是对她的警告。 司遥并不畏惧,她深知现在她才是局面的掌控者,司云渡自然也清楚这一点,他除了能在口头上威胁她外,别无他法。 琳琅替她叫了早膳。 司云渡三兄弟没有丝毫要走的意思,站在那像三根柱子似的,在她面前寸步不离。 不知情的人或许会觉得他们兄妹感情真好。 可在围观了刚才全部过程的路人眼中来看,这分明就是监视! 司淮序和司云渡对视一眼,前者无声的传递着消息:大哥,用不用直接强制带回去? 司遥明摆着不吃软的那一套。 那就只能用硬的了。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司云渡的脸色肉眼可见的比刚才还要阴沉几分,对上司淮序的目光,他皱眉,摇了摇头。 硬的只会更加激怒司遥,让他们的关系变得更恶劣。 最重要的一点是,他打不过司遥。 这个结论让司云渡的自尊心再次受挫,身侧的手下意识的握成了一个拳头,太阳穴跳了跳。 最后一口糕点下肚,客栈门口突然出现一道像小山一样的影子,脚步声‘咚咚’朝着司遥这桌的方向走来。 每一步都让人心不禁颤了颤。 章玉麟咧嘴一笑,傻乎乎的露出上下两排雪白的牙齿,“姐、姐。” 第52章 暴揍,他成了猪头脸 - 很野很欲?改嫁首辅,世子夜爬墙 - 乔十二 章玉麟的身形很有重量感。 往那一站,就足够唬人的, 大堂里胆子小一些的女眷,都不禁站远了一些。 司遥往章玉麟身后看了看,没有仆从,也没有定北将军,顿时感到有些意外,“你一个人出来的?” 虽说章玉麟不痴傻了,但是行为语言上,还是像极了几岁的幼童。 定北将军也真是心大。 “姐、姐。” 章玉麟仍旧盯着她傻乎乎的笑,司遥正想让琳琅把人送回去,司景行的手就突兀的伸出来,狠狠推了章玉麟一把。 “就是你这小子欺负我妹妹!不好好在家夹着尾巴做人,还敢跑出来?看我怎么教训你!” 章玉麟没有任何防备的被推得往后踉跄了两步,厚重的脊背撞倒一张桌子,伴随着‘噼里啪啦’的脆响,原本干净的地面瞬间变得一片狼藉。 霎时,人群里发出一声尖叫,孩童哭闹的声音也随之响起。 “快报官!杀人啦!” “司三公子杀人啦!” “……” 惊慌失措的嚷嚷声令司云渡和司淮序同时变了脸色。 司景行方才推人的动作过于突然,他们谁也没反应过来。 眼下,眼看着两人要扭打起来,见识过章玉麟力气的司云渡,当即就要去帮司景行的忙。 司遥却先一步将他拦住。 清瘦的身形站在了他面前,语调冷漠,“司大公子还是莫要插手的好。” 闻声,司云渡猛地甩开司遥的手,眸色凛冽充满杀意,“司遥,景行亦是你的兄长,你莫要再帮着外人!” 司淮序紧跟着道:“大哥说的没错,不管如何,景行以前也常惦念着你。” 两人一唱一和的道德绑架让司遥忍不住笑了。 在司蓁蓁没回来前,三个兄长对她确实是很好,但也没好到可以不顾一切的地步。 “看来你们都还不够了解我,我司遥这个人,帮理不帮亲。” “方才那么多双眼睛都看见了,是将军府的司三公子先动手推的人,如今就算是把他打残了,那也是他活该!” 在司遥说话间,章玉麟已经把司景行猛扑在地。 他一个只会经商的弱鸡,怎扛得住章玉麟那满是蛮力的拳头? 上次庆功宴上,就被磕掉了两颗门牙。 今日,又‘砰砰’被打了两拳,口腔里充满了血腥味,俊脸上青一块的紫一块,好不狼狈。 司云渡深呼吸了一口气,眉宇间堆满了挥之不去的阴霾,他给司淮序使了个眼色,让他去帮司景行。 可琳琅早有准备,学着司遥的样子,把人给拦住了。 她是个低贱的丫鬟。 司淮序可就没那么多顾虑了。 当即伸手想要将人推开到一边,可惜…… 琳琅根本就不是什么普通的丫鬟! 她反手抓住司淮序的胳膊,在对方愕然的目光下,动作利落的来了个过肩摔。 “砰!” 人群又往后退了一些,司淮序面朝天躺在地上,后背传来的剧痛让他喉间溢出吃痛的**,无数怜悯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巨大的屈辱感将他笼罩,包裹的密不透风。 他从来没有这么丢脸过! 他居然被一个丫鬟给撂倒了! 惊天耻辱! 接收到来自司淮序那要吃人的视线,琳琅稳如钟,拍了拍手上并不存在的灰尘,秀丽的脸上有着和司遥如出一辙的冷静。 她语气礼貌,用词恭敬,“得罪了司二公子,奴婢只是按姑娘的吩咐办事。” 场面气氛一下子剑拔弩张起来。 章玉麟完全是毫无压力的压着司景行在打,定北将军带着一众仆从急匆匆赶来,看见的就是这样的一副场面。 当即吓得差点背过气去。 他就说不能放麟儿独自出来!你看看,又惹事了! “麟儿,快住手!再打就要出人命了!……” 章玉麟根本听不进定北将军的话,满眼都是被打成猪头的司景行。 此刻,司景行的脸糊满了血,整个大脑都变成了浆糊,昏沉沉的,视线也越来越模糊…… 定北将军拉了几次都没拉动,急的团团转,忽然,他捕捉到一抹熟悉的影子,看见司遥也在这,面上的慌张感才乍然褪去几分。 他想到前两次司遥制服章玉麟的举止。 正要去问小二借个擀面杖,耳边便响起司遥那清冷、没有丝毫情绪起伏的嗓音,“章玉麟,够了。” 轻飘飘的,没有任何威慑力。 定北将军一边催促着小二快去拿,一边观察着章玉麟。 突然,他表情僵住了。 直愣愣的看着从司景行身上起来的章玉麟,错愕、震惊的表情在他苍老的脸上来回交加。 真、真的停下了? 令他震惊的还在后面。 章玉麟慢慢挪到了司遥面前,直接无视掉来自司云渡那看死人的眼神,憨厚的脸上露出一丝……委屈? 定北将军怀疑是自己看错了。 嗯,不确定,再看看。 章玉麟把自己粗壮的胳膊伸出去,撩起袖子,露出上面被碎片划伤的口子,“姐、姐。” 定北将军:!!! 这真的是他儿子?都会表达情绪了! 刹那间,定北将军激动的热泪盈眶,完完全全把昏迷过去的司景行忘了个一干二净。 司云渡从没有像今天这样生过气。 他不断调整着呼吸,控制着濒临爆发的情绪,手臂青筋凸起,神情阴沉。 司云渡先去把司淮序扶起来,而后才去检查司景行的伤势。 看着三弟肿的看不出原样的脸,司云渡阴沉沉的看向定北将军,声音冷得淬了冰渣子似的。 “定北将军,令子无故将我三弟殴打成这样,不该给我们将军府一个合理的解释吗?” 他的声音暂时将定北将军从激动的情绪里中拉了出来。 定北将军扫了一眼司景行,莫名有些心虚,他‘咳咳’了两声。 “这个嘛,自然。” 司遥把来龙去脉言简意赅的说了一遍,听完过后,定北将军心底的那点心虚荡然无存。 他表情严肃下来,面向司云渡,“司云渡,老夫今天就好好给你解释解释!” 话落,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转头温和道:“对了司丫头,太后让我给你传个话,你现在快进宫去吧。” 第53章 她是个聪明人 - 很野很欲?改嫁首辅,世子夜爬墙 - 乔十二 当今太后是景隆帝的生母。 据说当年是皇宫里的一个洗脚婢,因着模样青涩妩媚,被先皇临幸了一夜,之后便怀上了景隆帝。 后宫多的是尔虞我诈,为了保住孩子,太后行事低调,从不参与各宫嫔妃的明争暗斗。 谁知就是这样一个不起眼的人,最后竟成了最大的那个赢家! 人前,她总以仁慈和善示人,可深宫中哪有真正的菩萨心肠?那些说她宽厚的,不过是没见过她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手段罢了。 司遥此刻思绪复杂,直到踏入太后的寝宫——慈宁宫,她才将所有的杂念全都抛之脑后。 廊前站着的宫娥垂首敛目,寝宫内檀香缭绕,太后斜倚在明黄软枕上,身边跪着一个小宫女,在替她垂着泛酸的小腿。 “民女司遥,恭请太后圣安!” 司遥屈膝跪的极缓,三千青丝仅用一根玉簪固定,发尾随着她的动作而晃了晃。 “不必多礼,抬起头来让哀家瞧瞧。” 太后遣退宫女,坐直了身体。 满头银丝被精心梳理成高耸的发髻,几支镶嵌着红宝石与翡翠的凤簪斜插在其中,熠熠生辉。 面庞白皙,虽有岁月留下的淡淡痕迹,却无损那份端庄,细长的丹凤眼微微上扬,眸光锐利如鹰,直直的落在司遥身上。 她左右瞧了半晌,这才笑道:“果然生得一副好样貌。” 即便是礼部尚书那有着‘盛京第一美人儿’称号的嫡女,也不如司遥生得精致可人。 司遥低头,“太后谬赞。” 从始至终,司遥表现出来的都是一副不卑不亢的姿态,太后眉梢间不禁染上了几分满意之色。 她让司遥起来说话,语调和善,“你可知哀家今日唤你来,所为何事?” 就算知道,司遥也不会说,一本正经的说着假话,“民女不知。” “昨个儿妙仪来找哀家,让哀家找个合适的理由将你传唤进宫,你们这是要做什么?” 宋妙仪在宫外有单独的一座公主府,如若只是简单的叙旧玩耍,在宫外即可。 可宋妙仪却一定要在宫内,这点很难让人不多想。 顶着太后锐利审视的视线,司遥脑子转的飞快,刚要将胡乱编造的理由说出口,宋妙仪就像兔子似的蹦跳进来。 “皇祖母!” 宋妙仪甜甜的喊了一声,惹得太后眉开眼笑的。 经过她的打岔,太后没再纠结刚才的问题。 在皇室里众多公主皇子中,宋妙仪是最讨人欢喜的那个。 她的天真活泼并不是装出来的,而是本性就是如此,有时候太后看着宋妙仪,不禁就想起了当初的自己。 爱屋及乌,平时自然多出几分偏爱。 和太后说了会儿贴心话,宋妙仪心中记挂着远在冷宫的扶殷,不免有些急切的想要立马过去。 “皇祖母,妙仪下次再来看您,您要好好保重身体……遥遥,我们走吧!” 宋妙仪说着就要来牵司遥的手,司遥心思比她要更细致些,走前,她无意中的一番话正好回答上了太后方才的问题。 “妙仪,你慢些,书院如今还未开学,我们过去也不会有人同我们抢书看的。” 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太后面上的笑意收敛起来,一派肃穆。 须臾,她叫来侯在一边的贴身嬷嬷,问:“玉嬷嬷,对这司遥,你怎么看?” 玉嬷嬷弓身站在太后前面,语气毕恭毕敬,说出的话也模棱两可,让人挑不出什么差错来。 “奴婢妄言,这司姑娘是个聪明人。” 太后若有所思,“还有呢?” 玉嬷嬷:“奴婢不敢。” 太后:“但说无妨。” 有了这话,玉嬷嬷才硬着头皮继续说:“奴婢听说镇威侯府的裴世子,将在半年后娶司姑娘为妻,而裴世子又与六皇子一党交好……” 宫中阵营颇多。 朝中大臣早就分为了好几派。 其中当属太子党风头正盛,司遥如今因为景隆帝的做法,成了众人眼中的唯一变数。 太后的表情越来越凝重,她打断玉嬷嬷的话,问了另一个问题,“司将军膝下的那个嫡女,你可了解?” “……” 走出慈宁宫,确定四下无人以后,司遥才把刚才的利弊一一讲出来。 宋妙仪听得冷汗涔涔,顿感脊背一阵发凉。 她向来娇宠惯了,有父皇母后的溺爱,她根本不用去学习什么虚与委蛇,都是别人谄媚的来讨好她。 昨天去找太后,也仅仅只想到了事情的表面,觉得能让司遥顺理成章进宫就行了,并未想到这些更深层次的东西。 没想到就是因为她的这个疏忽,差点害了司遥! 宋妙仪自责的给司遥道歉,“对不起遥遥,我下次不这样了……” 司遥道:“我知道你是担心扶殷,但关心则乱,莫要让人抓到什么把柄。” 宋妙仪是景隆帝最宠爱的一个女儿。 仅凭这点,后宫中就有无数双眼睛盯着她,期盼着她犯错,期盼着她失去宠爱。 上一世宋妙仪就是如此,犯了错失去庇护,被送去塞外和亲,惨死他国。 想到宋妙仪最后的结局,司遥冰凉的手指忍不住蜷曲起来,长睫垂落,快速藏匿起眸底浮现出的神情。 从慈宁宫过去冷宫,需要经过好几处宫殿,看着打扮华丽的嫔妃们,宋妙仪解释说:“他们每日都会去和皇祖母请安,然后再去皇后的寝宫。” “希望遇不到二哥……” 说到后面,宋妙仪情不自禁的双手合十祈祷起来。 昨日她从冷宫的狗洞里钻出来,直接就被宋燕临给抓包了,回去挨了一顿训,并且还要手写一份检讨书! 二哥实在是太可恶了! 司遥忍俊不禁。 穿过御花园,走上湖中桥,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远远的司遥便看见了宋燕临那道高大的身形。 他面对着桥这边,纵使想躲,也来不及了。 宋妙仪的脸顿时垮了下来,欲哭无泪,硬着头皮走过去,“二、二哥,好巧啊。” 宋燕临面上笑意加深,看得宋妙仪毛骨悚然。 “二皇子殿下。” 司遥的嗓音暂时让宋燕临放过了宋妙仪,给予对方一个警告的眼神后,才温和的看向司遥,“司姑娘不必多礼,你们这是打算去哪?” 宋妙仪学会了抢答,“去书院看书!” 司遥:“……” 明摆着宋燕临是故意在这堵她们的,还不如说实话呢。 宋燕临笑,“二哥怎么不知妙仪如此好学了呢?” 宋妙仪用求助似的眼光看向司遥。 司遥无声的叹了口气,候着的宫女太监,早在他们过来的那一刻就被宋燕临遣退了。 她直言道:“殿下,昨日我和妙仪救下一人,今日不放心,便想再过去看看。” 听见真话的宋妙仪,不禁着急起来,“遥遥,你……” 宋燕临轻飘飘的打断她,眼底的恨铁不成钢藏匿的很好,“宋妙仪,你真把你二哥当傻子吗?” 宋妙仪萎了。 就在她以为今天的计划要全部泡汤的那刻,宋燕临突然话锋一转,“冷宫是禁地,妙仪你不能去,但司姑娘你,可以去。” 话落,宋燕临抬抬手,一个身形与司遥几乎一致的女子走上前来。 第54章 想要提前和她成亲 - 很野很欲?改嫁首辅,世子夜爬墙 - 乔十二 “奴婢见过二皇子殿下,永安公主。” 三人的视线都聚集在她身上,宋妙仪惊诧的瞪大了眼睛,双手下意识抓上宋燕临的胳膊,“二哥,你这是?” 宋燕临知道自家这个妹妹性格单纯,也不指望她能理解。 宋燕临说:“司姑娘,你且小心些。” 司遥秒懂。 临走前,她叮嘱宋妙仪,“妙仪,我去去就回,你就先带着她去书院逛逛,莫要让人近身,看清她的脸。” 这个女子单看背影,就和她几乎一模一样。 宋燕临的用意司遥大概也猜到了一些。 之前宋妙仪往冷宫跑,也是运气好没被任何人发现。 但昨晚既能被他抓包,那必定藏有别的隐患,宋燕临不敢赌这个危险性。 司遥循着记忆往冷宫的方向走。 一路上基本上就没遇到过几个人,唯一的一个,还是个被割了舌的太监。 经过一夜暴雨的洗刷,整座冷宫更显得荒凉破败,朱漆大门上的锁,锈迹斑斑,不知是不是错觉,墙角的杂草生长的更茂盛了些。 司遥左右环顾了一圈,确定无人以后,才熟练的跃上墙头。 落地时,底下的水坑溅起小泥点,弄脏了裙角。 她浑然不在意,踏进宫殿,便听见床榻方向传来撕心裂肺的咳嗽。 “咳咳!” 扶殷仰面躺着。 小脸经水擦洗后,更显骨瘦如柴。 颧骨凸得吓人,蜡黄面皮绷在骨头上,头发乱如枯草,唇瓣干裂起皮,每咳一声,单薄的肩膀便抖得像秋风中的枯叶。 祁钰正拧着帕子擦汗,听见脚步声,头也不回道:“公子,是不是落下什么东西了?你——” 司遥顿了一下,开口,“祁医师,是我。” 熟悉的女声惊得祁钰猛地转身,手中帕子 “啪” 地掉进铜盆,溅起水花,“司姑娘?” 司遥走至床榻边,嗯了一声,视线从扶殷身上收回,问:“裴公子今日也过来了吗?” 能让祁钰喊公子的,唯有裴衔青一人。 祁钰:“姑娘来时没碰见吗?公子他才走没一会儿。” 冷宫里什么东西都没有,治伤的药物,也全都是从宫外带进来的。 从昨天晚上到现在,祁钰是一口水都没喝过。 每日负责送吃食的宫女太监,连个人影都没看见, 饿得祁钰前胸贴后背。 好在,裴衔青考虑到这点,今早亲自来了一趟。 祁钰这才不至于饿死。 “没有。”司遥又看向昏迷不醒的扶殷,问起了他的情况,“祁医师,他情况怎么样了?” 大腿硬生生被剜了一块肉下来,没有及时处理,如若普通人,早就因为感染死了。 但扶殷硬是撑了好多天,昨天发现他的时候,只剩下最后一口气了。 祁钰重新将拧干的帕子对折,放在扶殷的额头上,“发了一夜的高烧,现在烧还没退,只要挺过今天,后面就没什么大碍了。” 祁钰说的轻描淡写。 暗自琢磨着怎么一个两个都对扶殷这么上心。 不就是其他国家送来的质子吗? 据祁钰所知,扶殷送来景隆国时才三四岁的年纪,如今过去了十年,都无人问津,仿佛早已被人遗忘。 宫里的太监宫女,都是势利眼。 谁有权有势,便都想拼了命的往那爬,伺候冷宫的差事,怕是一辈子都碌碌无为。 刚开始他们还有所忌惮。 日日按时送来吃食,可渐渐的,他们发现少送几顿也没有任何人发现,于是变本加厉,十天半个月都不会过来一趟。 即便扶殷没有被人恶意欺负,也迟早会被饿死在这冷宫之中。 后面的时间,司遥帮着祁钰将宫殿别的地方收拾了一下,等都差不多了,司遥才准备离开。 回去的路上仍旧没什么人。 想来宋燕临都提前打点好了…… 不知怎的,司遥突然想起裴衔青。 裴公子和宋燕临……是什么关系? 这俩人,上一世和这一世,好像都没什么交集吧? 司遥思绪沉沉,皇宫不是说来就能来的。 她今天进来,是宋妙仪委托太后传唤。 那裴衔青……是宋燕临叫来的吗? 答案呼之欲出。 “司姑娘?!” 一旁突然响起的声音硬生生打断了司遥的思绪。 她下意识停下脚步。 转身,在看清对方长相后,低头,“六皇子殿下。” 宋望舟穿着紫色锦袍,怀中搂着一个美娇娘,两人你侬我侬的朝着这边走来。 宋望舟左右看了一圈,“咦,就你一个人吗?裴昭没和你一起?” 他先入为主,下意识以为司遥是和裴昭一起进宫的。 前两天他去父皇寝宫,还听见父皇同别的妃嫔说,裴昭想要提前和司遥成亲呢! 说不定今天就是来商讨婚期的。 司遥心中的慌乱仅出现了一瞬就被她冷静压下,她始终低着头,“今日是永安公主让民女陪同去书院的。” 不是裴昭啊。 宋望舟不免有些失望,忽然,他的目光越过司遥,看向她身后—— “裴昭!” 第55章 女子娇惯不得 - 很野很欲?改嫁首辅,世子夜爬墙 - 乔十二 司遥后背骤然一僵。 她听见身后沉重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直至面前阴影掠过,裴昭朝着宋望舟拱手,嗓音透着些意味不明的冷淡:“殿下。” 许是因为昨夜下过一场雨的缘故,今日的风吹在身上凉飕飕的。 裴昭钟爱蓝色。 身着宝蓝色锦袍,领口袖口皆镶着银丝流云纹滚边,腰间束一条青色祥云锦带,墨发用嵌玉银冠松松挽起,愈显长身玉立,风度翩翩。 司遥眼底的嫌恶一闪而过。 她垂眸,主动请辞,“殿下,永安公主还在书院等着民女,民女先告退了。” 她刻意将 “永安公主” 四字咬得清晰 —— 宋妙仪自小被捧在手心长大,脾性骄纵直率,若叫她知道宋望舟留了司遥,少不得要闹上一闹。 便是皇子,也得忌惮三分。 谁让她受景隆帝宠爱呢! 宋望舟目光在她脸上转了转,忽而轻笑:“既如此,便不耽误司姑娘了。” 司遥从这里走至拐角,裴昭都没有任何要追上去的意思。 宋望舟在怀中美娇娘耳边低语了几句,美人娇嗔着,一步三回头走开,他才问道:“你不去追吗?” 眼前的这对青梅竹马,氛围实在是奇怪。 以前形影不离,如今怎的像极了陌路人? 听见宋望舟的询问,裴昭身侧的手,早已握成了拳头,并不似面上那般故作出来的云淡风轻。 他知道,司遥还在和他闹脾气。 就算他追上去又能怎么样呢?无非就是唇枪舌剑,两人最后都闹得不愉快。 好友邬景和 给他出主意,让他先晾一晾司遥。 裴昭略微思索后,觉得有道理。 自打他认识司遥后,他一直都是作为主导方来主导着这一段关系的进退。 可这一月里,司遥的反常行为打破了他的位置,将他变得被动起来。 他和司遥进行了互换。 这种超出掌控范围的感觉,令他倍感烦躁。 尤其是在昨夜,他甚至还差点误会司遥去和裴衔青私会…… “追什么追?女子娇惯不得。” 宋望舟笑,“你就嘴硬吧,惯不得为何要提前婚期?依我看,你们就是闹点小别扭,过段时间就好了。” 像他身边的莺莺燕燕,每个都有小脾气。 但哪个敢真的闹? 不过是吸引他注意的小把戏罢了。 两人并肩往皇后的坤宁宫走去。 当今皇后是镇威侯的嫡亲姐姐,前几日裴昭跪见了景隆帝,把想要婚期提前的想法说了,但景隆帝没有答应,模棱两可的说此事日后再议。 裴昭也不是什么傻子。 自然知道景隆帝当下打的是什么主意。 无非就是看在司遥手伤有痊愈的可能,想要将她的利益榨干殆尽,让她再立战功。 一时之间,裴昭目光发狠。 今日他一定要说服皇后,让她在景隆帝枕边软言劝上几句,早日同司遥完婚。 不然…… 事情的发展会越来越不可控。 与此同时。 另一边,皇家书院。 宋妙仪心不在焉地翻着案头古书,书页哗哗作响。 她对面坐着宋燕临请来的替身,那人背对着门,只偶尔拨弄两下茶盏,二人皆未开口。 廊下阴影里,一个灰衣太监缩着脖子闪过,脚步虚浮,鬼鬼祟祟往角门去了。 须臾,宋燕临和司遥一前一后的从拐角现身。 前者仍旧是那副儒雅的样子,开口时眼底却藏着锋芒:“皇宫危险重重,下次行事,司姑娘要更小心一些。” 司遥颔首,指尖轻轻拂过手腕上的那串佛珠,“今日之事,多谢二殿下。” 现在想来,确实惊险。 若不是宋燕临提前布置好,她去冷宫的路上,也不会如此顺利。 宋燕临望着她,眸光忽然深邃起来,“司姑娘要谢的……另有其人。” 他没有点名道姓,但司遥意会到了。 和她猜想的一样。 裴衔青和宋燕临私底下的关系匪浅。 一个是未来权倾天下的皇帝,另一个则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首辅…… 司遥及时把想法中止在半途,和宋燕临道别后,她踏入书院,檐下铜铃忽然轻响。 “遥遥!” 宋妙仪见她进来,立刻抛了书本扑过来,“我等你等的花儿都谢了……扶殷怎么样?” 最后的五个字,她把声音压得很低很低。 司遥的目光越过她,看向方才宋妙仪对面的那个位置,空空如也,不知人往哪去了。 想来也和琳琅一样,是受过专业训练的。 “他无事,你别担心。” 书院再有几日才开学,故而今日安安静静,无人过来打扰。 宋妙仪闻言,心中悬在半空的石头这才安稳落地。 昨夜因为担心扶殷,她一晚上都没睡着,现在细看,眼眶下的两团青黑十分明显,她趴在桌沿上,忽地想起一件事。 立马坐直身体,急切的问:“遥遥,那有没有太监过去送吃食?” 司遥不禁想起了裴衔青,微敛思绪,道:“会有人送的。” 祁钰人还在冷宫照顾扶殷,按照裴衔青的性子,断然是不会让他饿肚子的。 至于怎么掩人耳目将食物送进去,裴衔青自有他的办法。 宋妙仪又问了几句别的,在她表示要趁今晚摸去冷宫的想法后,司遥连忙阻止她,“别。” 宋妙仪不解,“为什么?我会小心的,不会有任何人发现。” 司遥耐心的给她分析了前后的利弊。 怕她还会自己把自己说服,不免把话说重了一些,“如果你想让扶殷平安无事,就不要自己私自往冷宫跑,不然你就是害了他。” 宋妙仪闻言,这才连连保证自己不会去的。 “……那遥遥,能不能你带我去啊?” 司遥:“……” 架不住宋妙仪的软磨硬泡,司遥勉为其难的答应下来。 宋妙仪开心的给了她一个大大的熊抱,“遥遥,我就知道你最好了!” 做戏要做全套,即便再看不进书,宋妙仪也硬是又呆满了一个时辰才走。 临近晚膳,宋妙仪要留司遥一起用膳。 司遥摇头拒绝,心中记挂着章玉麟的事,道别后出宫,直奔定北将军府。 谁知她人刚站到府门口,守门的丫鬟见到她,惊喜大喊:“司姑娘来了!” 热情的态度令司遥未免有些措手不及。 司遥:“我来找定北将军……” “将军他带着少爷去司将军府上了,姑娘您先等等,奴婢现在就去找将军!” 第56章 成了定北将军府的恩人 - 很野很欲?改嫁首辅,世子夜爬墙 - 乔十二 司遥被热情的迎进了门。 定北将军府上上下下和谐的氛围和将军府并不同,即便是下人,每个人脸上都是憨厚老实的。 看见司遥,都纷纷恭敬的喊了声司姑娘。 领着她往里面走的丫鬟,梳着双丫髻,小脸圆润,笑出了两个小梨涡:“姑娘,您那一棍敲醒少爷的事迹,将军都同奴婢们说了,您是定北将军府的大恩人!” 章玉麟是定北将军的独子、心尖尖,他痴傻了十五年,突然之间不傻了,连带着他们府中这群下人都跟着沾了光。 定北将军不仅给他们每人都涨了银钱,还特许回家探亲,自然,对司遥的感激如同滔滔江水一样连绵不绝。 今日一见,果真不同凡响! 少女身段纤细清瘦,只穿着件样式素净的绯红罗裙,肤色白皙,一双潋滟的桃花眼更像是点睛之笔,气质清冷绝尘。 到了接待客人的大厅,丫鬟便端来个雕花漆盘,里面摆着栗子糕、糖蒸酥酪、玫瑰茯苓饼…… “这些都是城东‘聚香楼’特制的糕点,少爷最爱吃的!” 丫鬟又斟了盏花茶,“单吃糕点腻得慌,姑娘快尝尝这茉莉花茶,清爽得很!” 司遥盛情难却,每样都尝了点。 这时,忽听得院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三四个小厮满头大汗地跑过。 司遥问:“府中可是出了什么事?” 伺候的丫鬟也是一头雾水,她福了福身,“姑娘,您稍等一下,奴婢这就去打听打听。” 过了一会儿,丫鬟返回来,道:“是表小姐在找人陪练,书院开学那日,先生们要举报一场蹴鞠比赛。” 提到蹴鞠,司遥便想起那日在街上,章玉麟和御史府的崔书言发生打斗的事。 原因是章玉麟想要抢崔书言的蹴鞠。 司遥了然颔首,放下手中的茶盏,“过去看看。” 定北将军虽说早就退下前线,但府中仍设有一个单独的格斗场,闲来无事,便去操练操练,打发时间。 从大厅过去,要穿过一道长廊。 正值万物复苏的春季,廊顶新的藤蔓已经缠了上来,花骨朵含苞待放。 司遥走近偌大宽敞的格斗场,迎面飞来的一颗蹴鞠让她下意识侧躲,可丫鬟的一声惊叫令她抬腿,绣花鞋面精准与蹴鞠碰撞,蹴鞠折弹到了另一个方向。 ‘砰’的一声,击中擂鼓,发出震耳的沉闷响声。 霎时,全场鸦雀无声。 司遥轻抬下颌,看向站在场中央的少女。 她穿着浅绿色对襟、窄袖的中长褙子,两襟用刺绣宽带镶边,头发高束,露出一张清丽的脸蛋来。 此刻,章如意瞠目盯着司遥,唇瓣微张,半晌才道:“好、好脚法!” 惊魂未定的丫鬟拖着发软的双腿往里面走,白着一张脸说:“表小姐,这是将军府的司姑娘。” 司姑娘? 司蓁蓁? 不对。 司蓁蓁她见过,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大家闺秀。 眼前这个……莫不是传闻当中,八岁就上战场的假千金司遥? 章如意的眼睛顿时亮如星辰,她拨开挡路的丫鬟,大步走到司遥面前,激动的语无伦次,“你、你,我叫章如意!” 司遥没见过她。 但面上却不动声色,互换姓名后,少女自来熟的把她往场上带。 围观的小厮和丫鬟见此,吓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 司遥可是定北将军府的贵客!若有个什么闪失,他们就真的罪过了啊! “表小姐,您悠着点啊!将军马上就回来了……” “闭嘴。” 章如意瞪着一双眼睛,娇蛮道:“难不成本小姐还能把她吃了不成?你们哪凉快哪呆着去,别打扰我!” 此话一出,也没人敢说话了。 只是盼望着定北将军快些回来。 章如意把蹴鞠捡起来抱在怀里,张口就是—— “姐!您收我当徒弟吧!我想跟着你学踢蹴鞠!” 眼看还有几日便是书院开学的日子了,蹴鞠比赛近在咫尺,她独自练了许久,也仍觉得没掌握要领。 方才司遥那一踢,简直踢到了她的心坎儿! 司遥:“章小姐,我对蹴鞠不怎么精通……” 章如意打断她,“姐你叫我如意就行了,小姐什么的,太生疏了!” 司遥:“……” 今天应该是她们第一次见面吧? 生疏不是很正常吗? 章如意不依不挠的缠着她,司遥很无奈,“我真的不精通蹴鞠。” 以前在军营里,蹴鞠就是将士们娱乐的一项运动。 司遥参与过几次,算不上门外汉,也算不得精通。 只是胜在身手利落些罢了。 章如意觉得她就是在谦虚,软磨硬泡下,司遥勉强答应和她陪练一局。 章如意兴致冲冲。 她活动着手腕和脚踝,脚踩着蹴鞠,道:“我要开始了!” 司遥随手将宽松的裙摆绑了一个结,以便于等下活动。 她要做的,就是守好身后的铁框,不让章如意把蹴鞠踢进去即可。 场上。 章如意娇小的身形十分灵活,踢蹴鞠的力道也把握的很是巧妙,唯一不足的是……她瞄准的方向,每次都会出现一定的偏差。 纵使司遥站在那什么也不做,蹴鞠险险擦过铁框,飞到了场外。 小厮重复着捡蹴鞠的动作,如此数回,章如意终于是累的气喘吁吁,踢不动了。 她弯着腰,双手撑在膝盖上,额间的碎发汗津津的贴在肌肤上,“不、不来了!我、我休息一会儿。” 恰巧这时,定北将军带着章玉麟回来了。 一听丫鬟说司遥人在格斗场,连忙大步过来,看着累成狗的章如意,又看看一脸云淡风轻的司遥,难得沉默了两下。 他的担心果然是多余的。 章如意那点绣花拳脚功夫,放在司遥面前,简直就是大巫见小巫啊! 几人换了阵地。 重回到大厅,章玉麟不跟着亲爹坐,硬要占据司遥身边的那个位置,献宝似的把桌上自己喜欢吃的糕点往司遥面前送。 “姐、姐,吃!” 司遥随手捻起一块栗子糕,趁着章如意回房沐浴更衣的间隙,定北将军突然神神秘秘的凑近司遥。 “丫头,老夫今日在司青山那老匹夫面前,帮你狠狠出了口恶气!” 第57章 请她回府 - 很野很欲?改嫁首辅,世子夜爬墙 - 乔十二 时间回溯到两个时辰前。 和司遥在客栈分别后,知晓是司家三兄弟先挑事时,定北将军便铁了心一定要为章玉麟讨回公道!争口恶气! 当时客栈里围观的百姓众多,再加上司景行被打成了猪头脸,晕死在地上,怕影响不好。 司淮序虽怒火中烧,但仍压制着脾气,提议道:“定北将军,不如先随我们回府上再商讨解决的事宜,如何?” 定北将军略一思忖,勉为其难同意了他的这个说辞。 就这样,他带着章玉麟,气势汹汹的杀进了将军府。 彼时,司青山正陪着老夫人和司蓁蓁在大厅用着花茶,爽朗的笑声一阵又一阵的盘旋在将军府上空。 直到看见三儿子司景行昏死的惨样,他瞳孔紧缩,脸上的笑容刹那间收起,气得火冒三丈。 接着,猛地拍案而起,挽起袖口便要与定北将军 “比划比划”。 两人打的不分伯仲,定北将军虽说许久没有上过战场,但是当年的威风仍在。 几招下来,司青山非但没占到便宜,反倒被一记勾拳打中眼眶,乌青迅速蔓延至颧骨。 司云渡眉间青筋狂跳。 本来事情就对他们不利,如今又动起手来,真闹大了,他们将军府也只能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司云渡上前阻止,“父亲!是三弟先动手推的章玉麟,你别意气用事!” 闻言,司青山挥出去的拳头,硬是停在了半空。 也正是因为他的愣神,另一只眼睛,也挨了一拳,这下两只眼睛的乌青算是对称了。 看着颇为滑稽。 “你、你说是景行先动的手?” 在得到司云渡复杂的肯定后,司青山只觉眼前一黑,险些栽倒在紫檀桌案上。 天塌了! 天真的塌了! 偏偏定北将军还在那火上浇油,铮铮傲骨,“好啊好,这就是你们将军府处理事情的态度!” “司青山,上次你那嫡女给麟儿下药的事,我看在陛下的面子上,才没有与你们过多计较!这次居然还变本加厉,想要欺负我儿!” “我告诉你!今日之事,不可能就这么算了!大不了你现在跟我进宫,让陛下来评评理,看看到底是谁的问题!” 他说的斩钉截铁,脸红脖子粗的。 身上的衣袍经过刚才的一番比划,变得凌乱不堪,袖口还被撕裂了一道很长的口子。 一听要去找景隆帝,司青山的心顿时一‘咯噔。’ 连忙道:“定北将军,方才是我冲动了,先和你赔个不是……两个孩子间的小打小闹,何必去麻烦陛下?我们自己私底下解决不就好了吗?” 司青山憋着一肚子怨气。 但理亏,不得不装孙子。 本来上次庆功宴的事情,景隆帝对他就有意见了,再加上上朝时,御史大人崔仲儒的弹劾,令他更加水深火热。 要是今日的事情再闹上去,司青山觉得,他可以准备一大家子的棺材了。 司蓁蓁搀扶着老夫人站在一边,想说话又怕引火上身,嘴张了张,一个字也没吐出。 定北将军冷笑,“那就得看你们什么诚意了!” “……” 时间回到现在。 司遥听完定北将军那绘声绘色的叙述后,对拥有熊猫眼的司青山,产生了几分探究的好奇。 在她两世的记忆里,司青山永远都是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模样。 难得听他吃瘪,当真是令人感到稀奇。 “……对付司青山这种老匹夫,就不能让他蹬鼻子上脸!” 定北将军哼了两声,指挥着下人将司青山赔偿的三大箱白银搬到库房去。 末了,他离开了一会儿,很快又返回来。 手中攥着三四张价值千两的银票,不由分说的塞到司遥手中,“这些银票丫头你拿着,别和老夫推辞,都是你应得的!”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司遥再拒绝就显得很扭捏了。 她道谢,“多谢定北将军。” 定北将军笑呵呵的,“叫将军多生疏啊,丫头要是不嫌弃,直接叫我一声章伯伯,可愿意?” 本来就有意交好的司遥,毫不犹豫的喊了一声:“章伯伯。” 定北将军笑得更慈祥了,“好好好!这要是让司青山知道,怕是要气得七窍生烟了!” 放着优秀、天赋鬼才的司遥不疼,偏去疼爱那只会哭哭啼啼的司蓁蓁。 司青山真是睁眼瞎啊! 晚膳司遥是留在定北将军府吃的。 章玉麟和章如意两表姐弟一左一右的坐在她身边,你一下我一下的往司遥碗里夹着菜。 临走前,两人还十分不舍的望着她。 夜色浓浓。 定北将军犹豫半晌,最终还是叫住她,“丫头,伯伯能不能麻烦你一件事?” …… 又过了两天。 许久未见的春杏被派来请司遥回府。 她如今穿戴都比往日要光鲜亮丽许多,想来是升了一等丫鬟。 “小姐,将军说栖梧阁已经收拾好了,请您回府居住。” 此刻,琳琅正在帮司遥挽发。 司遥从铜镜里看着春杏那张脸,捕捉到她眼底闪过的一丝轻蔑,唇角微微上扬,嗓音冷得毫无波澜,“真收拾好了还是假收拾好了?” 前两天司云渡三兄弟亲自来找她,为的就是先将她哄回将军府。 可惜,偷鸡不成蚀把米。 在定北将军身上栽了那么大一个跟斗,安分不过两天,还不死心。 春杏不禁想到搬离栖梧阁时,大小姐那落泪的可怜样,心中忿忿不平,连带着语调都刻薄起来。 “小姐,那栖梧阁是大小姐主动让出来的,凤凰在哪都是凤凰,山鸡住进去了,也不见得是——” “啪” 的一声脆响打断她的话。 春杏捂着火辣辣的左脸抬头,只见琳琅不知何时已欺近身前,指尖还沾着她方才被扇落的胭脂粉。 “你、你竟敢打我?!” “打你?”琳琅甩了甩发红的掌心,“姑娘问你话,你却满口污言秽语,难道不该打吗?即便是将军府的人知晓,你也不冤!” 春杏再怎么风光,也不过是个卑贱的奴才。 先不论司遥真假千金的身份,单单就是景隆帝的器重,今天她就算死,司遥也能全身而退。 春杏害怕的浑身发抖,脸色煞白。 一改方才的狐假虎威,连忙跪地磕头,“小姐,奴婢错了,奴婢该死……” 司遥望着铜镜中春杏扭曲的面容,只觉得无趣极了。 不过…… 她倒想看看,司青山滑稽的那张老脸怎么样了。 司遥从凳子上起身,对琳琅道:“回府。” 从客栈坐马车到将军府,不过几里路。 等踏进将军府的门槛,听着司蓁蓁哽咽的声音时,司遥才知她让出栖梧阁打得是什么主意。 第58章 给他们找不痛快 - 很野很欲?改嫁首辅,世子夜爬墙 - 乔十二 大厅里。 鎏金香炉飘着檀香,司蓁蓁伏在司云渡肩头哭得梨花带雨、肩头轻颤,珍珠耳坠上的流苏扫过司云渡银白锦袍,沾了小片泪痕。 “蓁蓁莫急,这玉佩肯定丢不了,即便是被贼人拿去典当,也当不出去!” 司云渡一边安抚她,一边命令府中下人帮她寻找象征着将军府身份的那块玉佩。 玉佩上面刻着司字。 但凡畏惧权势的当铺,给他们一百个胆子,他们也不敢收。 老夫人拄着拐杖也在一旁柔声安抚她,“是啊蓁蓁,你大哥说的对,莫要哭了!哭的祖母心都碎了!如果真是被府中手脚不干净的人偷了去,家法伺候,决不轻饶!” 厉声的言语正巧被走进来的司遥,听了个清清楚楚。 她今日穿了件鸦青色外衫,内搭月白襦裙,腰间系着宽带,虽无珠翠点缀,但却比厅中哭哭啼啼的司蓁蓁多出几分干净利落。 司蓁蓁抬眼与司遥目光相撞,睫毛上的泪珠忽地抖落,像受惊的雀儿般别过脸去,细如蚊蝇:“…… 遥遥回来了。” 五个字让在场的人都不约而同的把目光聚集到司遥身上。 司遥看了一圈。 在大厅的,只有老夫人、司云渡和司蓁蓁三人。 旁的都是些叫不上名字的丫鬟小厮。 老夫人紧紧皱起眉头,浑浊眼底溢出的厌恶根本不加任何掩饰,“司遥,才几日不见,真是越发没有规矩!” 司遥当下的处境不再是被动。 若换作成刚重生那会儿,她处处受限,如今就算是把司蓁蓁打了,将军府的人也不敢拿她怎么样。 不行礼叫人,更是不值一提的芝麻小事。 司遥当做什么也没听见,抬眼看向司云渡,开门见山的问:“栖梧阁可真的收拾妥当了?” 这句话在司蓁蓁听来,完全就是在挑衅! 当年她回府第一个月,便抢了司遥的院子,也就是现在的栖梧阁。 住了几年,现在居然又被司遥夺了回去! 耻辱、憎恨的情绪在司蓁蓁心底编织成一张大网,将她整个人笼罩的密不透风。 偏偏府中除了老夫人,父兄们都单独给她做了思想工作,让她暂时从栖梧阁里搬出来。 等日后再重新给她建造一处更大、更华丽的院子。 司蓁蓁不愿。 可她又不想好不容易堆砌起来的人设崩塌,便以一个小可怜的姿态,委曲求全的让出了栖梧阁。 果然,此举一出,引来了将军府所有人的怜惜。 庆功宴上给章玉麟下药一事,都不用她绞尽脑汁的想出脱身的理由,他们便自行脑补了。 觉得一切都是司遥的计谋,她才是那个受害者! 于是心中的不平淡去许多。 同时,把前面埋藏的阴谋趁机搬了出来。 司云渡目光如炬,脸色冷硬,对待她的态度和司蓁蓁的态度,完全就是两级反转。 司云渡嗯了一声,“都收拾好了。” 司遥这才满意的挑眉,而旁边那被忽视了的老夫人,何时受过这样的气?一张布满皱纹的脸,面色铁青。 拐杖在地上剁了又剁,旁边伺候着的嬷嬷见此,连忙替她顺着气,“老夫人,您别气着身子骨儿了……” 一听这话,司云渡和司蓁蓁哪里还顾得上司遥? 连忙一左一右的护着老太太,担忧的询问她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你们硬要把她叫回来作甚?看见她我都要少活两三年……” 司老太太言语间满是怒火,话还未说完,就见搜寻玉佩的小厮前来汇报,“大少爷,府中都寻遍了,并未发现玉佩的痕迹。” “邀月阁找了吗?” 突兀的声音从旁响起。 说话的人正是司蓁蓁的贴身婢女翠萍。 她眼珠子不怀好意的转了转,迎着老太太和司云渡的眼神,低头道:“奴婢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司小姐向来看大小姐不顺眼,说不定是她拿了去……” “翠萍!不得胡说!” 司蓁蓁连忙斥责她,可软绵绵的声音没有半点威慑力。 司云渡却沉了脸,“找!” 一行人随之往邀月阁走,路上,司蓁蓁咬唇说要不算了,玉佩丢了就丢了,用不着这么兴师动众。 老太太却听出话外之音,握着司蓁蓁的手,意有所指道:“这般贵重的东西,岂能说丢就丢?蓁蓁放心,祖母帮你做主!不论是谁,都必须严肃处理!” 祖孙两人一唱一和的,就差把小偷两字写到司遥脸上。 此时天气正好。 暖洋洋的阳光洒在将军府的每个角落,经过司景行前些日子的修缮,邀月阁看起来也像那么回事了。 恰巧,司青山正好下了早朝回来。 一听这事,连朝服都未来得及换下,就急急忙忙赶过去。 邀月阁的大门被小厮打开,一群人乌泱泱的挤站在院子里,丫鬟们正要进去搜,司遥突然道:“且慢。” 所有人都转头看向她。 司云渡面无表情的盯着她,“你现在把玉佩交出来,和蓁蓁道歉还来得及。” 司遥冷笑。 司家人果真还是那副偏心嘴脸。 明明事情还没有任何证据,他们就已经妄下定论,笃定是她偷的。 两世加起来,他们冤枉误会她的事,多的像那天上的星星,怎么也数不清。 内心掀起一阵涟漪,转瞬又恢复到平静。 司遥对上司云渡的眼睛,笑吟吟道:“如若没找到呢?” 没找到? 这个结果他们都没设想过。 被乍然一问,都愣住了。 须臾,司云渡抿了抿唇,蹙着眉心答道:“你想如何?” 司遥冰冷的视线扫过一众人,在翠萍身上停留许久,最后才落到司蓁蓁那张我见犹怜的小脸上。 唇角勾了勾,“先搜吧。” 她冷静自持的模样,让司蓁蓁无端感到一阵慌乱。 丫鬟们鱼贯而入,仔仔细细的翻找着厢房里的每个角落,为了防止他们搜的不仔细,司云渡亲自进去监督。 环视一圈,目光触及到角落堆放的那些玩意儿,忽地一怔。 从小到大,堆放的整整齐齐。 偏生每一个都是司蓁蓁看不上,被他们随手扔给司遥的。 没想到……司遥保存的这么好。 愣神间,有丫鬟道:“大少爷,奴婢们把每个角落都搜了,并没找到玉佩。” “不可能!” 第59章 她成了众矢之的 - 很野很欲?改嫁首辅,世子夜爬墙 - 乔十二 尖锐的女声乍然响起,刺得人耳膜隐隐作痛。 司蓁蓁仓皇失措的跑进来,秀美的五官略显得扭曲,与她平日里温柔体贴的模样,有些许出入。 司云渡下意识蹙眉。 “蓁蓁……” 他的声音拉回了司蓁蓁的理智,几乎就是眨眼间,她立马换了一副面孔。 眼眶泛红,贝齿咬着下唇,双手却攀附上司云渡的袖口,轻轻抓住。 强颜欢笑道:“我不是那个意思,就是……会不会还有遗漏的地方?大哥,那块玉佩对我来讲很重要,是我回府时,你们送我的第一份礼物……” 又提及到她在外的那十年。 司云渡眼底的心疼一闪而过,他宽慰道:“那就再仔细搜一遍。” 得到命令,丫鬟们重新开始忙碌起来。 房中的每一个角落都不曾放过,就连床榻上薄薄的棉絮,也得将外面的布料拆了,仔细翻找。 过了一会儿,司青山匆匆赶到了。 他身后,跟着娇媚的柳姨娘。 她飞快的看了司遥一眼,而后柔弱无骨的手臂挽上司青山健硕的胳膊,“夫君,遥遥她不像是手脚不干净的人,您别误会了她——” “放肆!这哪里轮得到你说话了?!” 老夫人一双眼锐利的扫过去,直接打断了柳氏后面的话。 常年被她打压,柳氏骨子里本能的产生畏惧。 脸色一白,噤了声。 司青山也没护着她,甩开柳氏的手臂,转头盯着司遥。 眼睛里满是对她的偏见,“司遥,你最好是真的没偷蓁蓁的玉佩!” 司遥轻笑,“那就等找到了再说。” 言罢,她的目光一直锁定在司青山脸上,定北将军所说的两个熊猫眼,此刻已经淡的几乎看不出来了。 想来是用了司淮序特制的伤药。 司遥不免感到有些遗憾。 院内气氛紧张,偶闻几只飞来的麻雀‘叽叽喳喳’叫个不停。 房中的一切都被翻得凌乱,终于在第十遍的时候,被迫步行回来的春杏,满头大汗、气喘吁吁的赶到了。 司蓁蓁就像是见到救星似的,眼前一亮。 她回头给翠萍使了个眼色,翠萍立刻意会,当起了司蓁蓁的嘴替,“春杏,你来的正好!你之前不是同我说,曾看见过司小姐在房中藏什么东西吗?” 自从司遥上次从将军府离开后,春杏就被司蓁蓁提为了一等丫鬟。 待遇地位,都水涨船高。 翠萍说了,只要此事一成,就马上把她从邀月阁调走。 并且大小姐还会为她和司景行牵桥搭线,让她坐上妾室的位置。 思及此,春杏也顾不得什么卖主求荣了,当即双膝跪地,声音铿锵有力,“确实有此事,可惜当时奴婢没看清小姐藏得什么。” 司青山连忙追问:“那藏的地点你可知道?” 春杏害怕的看了司遥一眼,佯装畏惧的低头,紧咬着嘴唇,不吭声了。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是怎么回事。 司遥威胁春杏了! 司云渡上前半步,语气深沉,不容置疑,“将军如今在此,你只管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如若属实,你也算是立了功,回头让库房多拨一月的月钱给你。”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春杏战战兢兢的道:“奴、奴婢看见小姐她、她把东西藏在了床缝里!” 司云渡马上让丫鬟去翻找,却被司遥叫住,“等等。” 司云渡冷漠的盯着她,“刚刚已经给过你机会了,现在认错?晚了!” 司青山也跟着说:“我就知道是你这个逆女!蓁蓁替你在外受了十年的苦难,我心善,没赶你离开,结果竟纵容你如此针对她!” “……” 谩骂责怪的话尽数落在司遥身上。 每个字都像针似的,往她心上扎。 肢体残留的情绪让司遥的身体轻不禁颤了两下,琳琅连忙扶住她,“姑娘……” “无事。” 司遥掐紧掌心,忽地抬眼看向司青山。 对方长着一张威严忠厚的脸,虽说岁月在他脸上留下了痕迹,但细看,仍能看出年轻时的风华。 司家的基因,就没有一个长得丑的。 可惜,个个都是睁眼瞎。 司遥讥诮的扬眉,“玉佩都还没找到,说这些话会不会太早了些?” 见她还如此冥顽不灵,老夫人连说了三个好字,“真是不见黄河不落泪!都去床缝给我搜!” 几个丫鬟合力将檀木床抬开,四面缝隙都来来回回找了许多次,除了长时间没有打扫而落下的灰尘外,哪里有玉佩的影子? “将军,少爷,老夫人,没有找到大小姐的玉佩。” 丫鬟垂手而立,声音里带着小心翼翼的忐忑。 屋内气氛瞬间凝固。 司蓁蓁攥着袖口的指尖骤然发白,春杏则如遭雷击,踉跄着瘫坐在满地狼藉中。 她望着床缝里的灰尘直发怔 —— 她半月前亲手塞在床板缝隙里的玉佩,此刻竟不翼而飞! “不可能!” 春杏尖叫着扑向床榻,指甲抠进木头缝隙,溢出猩红的血丝,“明明就在这里…… 你、你肯定是你——” ‘啪!’ 琳琅上去直接甩了她一巴掌,这下两边脸肿的对称了,“姑娘岂是容你这般放肆的?” 司遥立在窗前,阳光透过雕花窗棂切在她面上,将眼底冷光碎成点点寒星。 她扫过司青山铁青的脸,又看向老夫人骤然绷紧的嘴角,忽然轻笑出声:“老夫人,将军,如今搜也搜了,闹也闹了,可还满意?” 明明是平静的一句话,但听在他们耳中,却更像是一种挑衅。 老夫人拐杖重重敲击地面,震得香炉里的香灰簌簌落下:“许是…… 许是你见我们搜查,提前转移了赃物!” 司遥唇角微扬,噙一抹讥讽笑意 —— 她早知会有此语。 须臾敛眸,声线淡淡:“老夫人明鉴,我今晨方跨进府门,何来转移之说?倒是春杏一口咬定是我偷物,莫不是…… 掩耳盗铃?” 琳琅立马接话,严肃道:“姑娘,奴婢倒是想起来一件事,春杏是您的贴身丫鬟,之前却偷懒,处处往大小姐的院子跑,会不会是……” 后面的话琳琅没有说完。 点到为止。 司蓁蓁看着事情嫁祸失败,心底恨得咬牙,正欲开口说 “罢了”,司云渡却沉声道:“此事须得彻查到底。” 春杏还住在邀月阁的偏房。 司云渡命人马上进去搜,不及一刻,丫鬟捧一布包出来,双手奉上:“大少爷,这是从床的夹缝中找到的。” 布包摊开,一枚刻着 “司” 字的羊脂玉佩赫然入目! 第60章 爽!恶惩刁奴 - 很野很欲?改嫁首辅,世子夜爬墙 - 乔十二 院中刹那静如深潭,唯闻风吹树叶的‘沙沙’声。 春杏瞪大双眼,踉跄两步跌倒在地,面色刹那雪白如纸,嘴唇哆嗦毫无血色。 只觉九雷轰顶,恐惧如冰水自头顶浇下,浑身发颤。 “我、我没有……不是奴婢,奴婢冤枉啊!” 回过神来的春杏忙不迭跪地磕头,额头撞在地上,发出 “砰砰” 巨响。 司遥冷眼看她,眼底没有半点怜悯。 片刻,司遥才说:“如今事情已经水落石出,不知司大少爷和将军,该如何弥补冤枉我的事?” 玉佩是春杏偷的。 和她毫无关联。 方才他们却大动干戈的将她的院落翻了个底朝天,更是在没有确凿的证据下,一口咬定司遥就是那个小偷! 无数言语堵在喉间,化为一阵又一阵的沉默。 司蓁蓁见状,正欲补救一番,司遥却早料到她的行为,抢先一步,将她所有的退路断的一干二净。 “如果你们仍觉得是我嫁祸于他人,不妨进宫,让陛下来定夺我是否有罪。” 司遥把景隆帝搬了出来。 司青山面色涨红,只觉此事若真闹到景隆帝面前,将军府的脸还要不要了?! 思虑再三,这事就此作罢! 春杏还在磕头求饶,额头血肉模糊一片。 一切始作俑者就是她,司青山根本没什么好脸色,厉声道:“来人!将这偷摸成性的贱婢拖下去!杖责一百!再发卖出去!” 一句话决定了春杏后半生的命运。 她吓得脸色比方才还要白一些,浑身瘫软,抖如筛糠,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一百杖下去,她哪还有命在? 她不想死!她还没过上好日子! “大小姐,您救救奴婢,救救奴婢,奴婢愿意给你当牛做马……” 院中人,唯有司蓁蓁是她最后的救命稻草。 她不顾一切爬到司蓁蓁面前,伸手就抱住她的小腿,口中哭喊着,声嘶力竭,十分凄惨。 司蓁蓁生怕她一会儿说些什么不该说的,眼中已然起了杀意。 这时,翠萍直接一脚过来将她踹了个趔趄,一改往日姐妹情分,高高在上道:“亏我之前还把你当成好姐妹!结果你竟敢偷大小姐的玉佩!你怎么有脸求饶的?赶紧滚远些,莫要将晦气传染给大小姐了!” 语毕,又狠狠看向傻站着的小厮,“还不赶紧拖下去?” 春杏一左一右被人架着胳膊往院外拖。 发现司蓁蓁救不了她后,春杏又叫嚷着求司遥救救她。 可惜,司遥从头到尾都觉得是她活该,咎由自取。 若春杏没有生出背主求荣的二心,或许都落不到这样的下场。 只能说……是她自己杀了自己。 人被拖远了,惨叫声越来越小,直至消失。 司蓁蓁一刻都不想再待下去,假装不舒服的晃了两下,司云渡连忙扶住她,“怎么了蓁蓁?可是不舒服?” 司蓁蓁柔弱道:“大哥,我有点头晕……” 一听此话,众人心都提了起来。 正要走,司遥幽幽道:“事情都还没解决完,走什么走?” 司云渡深呼吸了一口气,压着眼中翻涌的负面情绪,扶着司蓁蓁,转身,警告道:“司遥,你还想怎么样?适可而止!” 司遥没把他的威胁当回事。 只是蓦然看向了司蓁蓁身边站着的翠萍。 “方才,是她乱嚼舌根提议再搜我的屋子吧?” 轻飘飘的字眼飘进翠萍耳中,每个字都像是来索命的恶鬼! 她浑身汗毛竖起,磕磕巴巴的道:“司小姐,奴婢只是、只是一时心急,若不是春杏乱说话,奴婢也不会——” “一个贱婢也敢在背后和人嚼主子的舌根?”司遥冷言打断她,“你是不是觉得你很无辜?” 眼看司遥要发难翠萍,司蓁蓁忍无可忍,“司遥,翠萍只是护主心切,她知道这枚玉佩对我来讲有多重要,不用你提醒,回去我自会好好教育。” 翠萍是她的心腹,许多她不方便做的事都是经翠萍之手。 翠萍不能有事! 司遥咄咄逼人,“那我今日受的委屈就白受了?看来还是得请陛下——” “司遥!你直说,你究竟想干什么!” 司青山现在听不得景隆帝的名号。 他算是发现了。 不止定北将军喜欢事事劳烦陛下,就连司遥也是如此! 光是景隆帝她今日就提了两三次! 司青山气得七窍生烟,可又奈何不了司遥! 司遥微微一笑,“简单,也不说什么杖则一百的话了,打个五十大板,没问题吧?” 语气裹挟着浓浓的施舍之意,一副我很善良的模样。 司蓁蓁:…… 司遥这个贱人! 她在心底暗自咒骂了一句,转而红着眼看向司青山,“父亲……” 司青山斩钉截铁,“都不用说了!就按司遥说的做!” 结果在司遥的预料之中。 她偏头,“琳琅,等会儿可要把板子打实了,莫要放水。” 琳琅福了福身,“姑娘放心。” 这下,断绝了司蓁蓁想要浑水摸鱼,收买小厮的念头。 翠萍这五十大板,不挨也得挨! 让她蹦跶了大半个月,司遥也算是仁至义尽。 今日的五十大板,不过只是小小的利息罢了。 一抹狠意在眼底快速划过。 院中人散了。 独留下要挨板子的翠萍。 她也算是有点骨气,咬着牙一声不吭,直到琳琅打到第二十板的时候,她才没憋住,痛叫出声。 又是五大板过去,翠萍终于昏死过去。 琳琅停了下来,“姑娘……” 司遥淡然道:“继续。” 一直到五十大板打完,琳琅才扔了手中的棍子,视野里,满是一片血肉模糊。 她探了探翠萍的鼻息,“姑娘,还有气。” 司遥无趣的移开视线,“走吧,去栖梧阁。” 她倒要看看,是真收拾好了,还是假收拾好了! 一路从邀月阁往东走,不过半炷香的时间,便看见了栖梧阁的牌匾。 院中下人战战兢兢的侯在两旁,司遥逛了一圈,发现属于司蓁蓁的东西扔放置在这里。 有个小厮大着胆子说:“司小姐,大少爷说大小姐的东西太多,先放一些在这边……” 司遥嗤笑一声,坐在了院中的石凳上。 转而命令道:“把屋子里的东西,全扔了!” 第61章 共处一室,凝望他的眉眼 - 很野很欲?改嫁首辅,世子夜爬墙 - 乔十二 栖梧阁的下人闻言,纷纷面面相觑。 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为难的神色,谁也没动,大气不敢喘一口。 他们都知司蓁蓁在府中是个什么地位。 大少爷既说把大小姐的东西都留在院子里,那就说明日后还会搬回来的。 眼下司遥竟让他们丢东西,那不是刻意为难他们吗? 静默片刻,方才说话的那个小厮,继续硬着头皮说:“小姐,大少爷说了——” “如今这是我的院子,” 司遥面色一沉,周身气势骤然冷肃,无形的威压直压他们面门,“莫非我连处置的权利都没有了?” 明明还是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但这气势,直叫人喉间发紧,再不敢多言半句。 微风拂面,司遥从袖中掏出几锭纹银,“咚”地一声掷于石桌之上。 丫鬟小厮们的目光登时被牢牢攫住—— 一锭纹银十两,桌上整整一共有十锭,灿灿银光晃得人直眼红发热。 他们皆暗暗吞咽口水,眼底难掩渴盼之色。 司遥唇角轻轻上翘,眸色沉冷,缓缓道:“现在我给你们两个选择。” “一是顶着忤逆主子的罪名,杖责十棍,再发卖出去。” “二是你们现在就按照我吩咐的去做,将屋子里的东西全都扔出去,这些……便都是你们的。” 这哪是选择题啊! 分明就是逼着他们选后者! 偏偏他们人微言轻,身份低贱,做着伺候人的活儿,就得听从主子吩咐。 不及一刻,有人带头站出来,一副豁出去的表情,“小姐,那房中床榻也要一并扔了吗?” 司遥点头,“都扔了!” …… 忙忙碌碌又是一下午。 期间,司云渡亲自过来了一趟。 他立在门前,望着空了一半的厢房,脸色黑沉如暴雨前的云层。 须臾,司云渡冷硬开口,声线里带着兄长的威仪,“司遥,蓁蓁已经同意将栖梧阁让给你住,你非得把事情做绝才开心?” 暮色渐沉,廊下灯笼纷纷亮起,将司遥的影子拉得细长。 看着栖梧阁内人影穿梭的场面,司遥淡然道:“司大少爷真会说笑,这栖梧阁既归了我,如何布置自是我的事。何谈‘做绝’?” 一番话将司云渡堵得哑口无言。 袖中的手紧紧握成拳,太阳穴突突跳了两下,在察觉到司遥要走的迹象,连忙大步上前,将人拦住。 “你去哪?” “自是回客栈啊,屋中家具什么都没有,难不成是想让我打地铺?” 司遥似笑非笑的看着司云渡,眼尾微扬似浸了冰。 下一秒,话锋突然一转,“不过说起这个,明日家具能安排上吗?若不能,我让琳琅去客栈,再帮我续上几日。” 言语间没有威胁之意,但字字都和威胁挂钩。 司遥是死死拿捏住他们想让她回府的心理,偏要在这分寸间辗转腾挪,教对方如鲠在喉。 司云渡望着她眼底明灭的寒光,忽觉这真的是那个向来崇敬他的妹妹? 虽说他们没有任何血缘关系,但在这之前,他也是真的爱护过她。 敛去心绪,司云渡眼神冰冷,“明日我会让人把此事办妥,司遥,作为兄长,我奉劝你一句话,凡事都要给自己留退路。” 他这话藏着锋芒,暗指她今日之举已将将军府的退路全部堵死。 可司遥并不在乎。 上一世,她落得惨死的结局,将军府里的每一个人都是帮凶! 算计过她的人,还需要当成退路吗? 眼底的杀意渐浓,司云渡看得心惊,正欲蹙眉询问,面前的司遥却突然换了一副面孔。 她展颜轻笑,眼尾弯似新月,仿佛方才的杀意皆是他的错觉。 “这就不劳烦司大少爷操心了,退路?我多的是。” …… 回客栈的路上,琳琅将下午司蓁蓁那边的情况一一禀明出来。 “大小姐听闻姑娘您将她的东西全部清出栖梧阁,哭的昏厥了过去,老夫人想要替她打抱不平,却被将军拦下……” 司遥满意的勾唇,对自己今日的这番行为十分满意。 到了客栈,屏退琳琅,司遥沐浴了一番才穿着里衣上了床榻。 屋内亮着幽幽烛光,才闭眼没一会儿,忽闻窗户被轻轻敲了三下。 紧接着,有一道高大的身影跳了进来。 轻捷如燕,落地无声。 有了上次的经验,司遥习以为常,只从床榻上坐了起来,盖在身上的薄被自肩头滑落至腰际,在烛火下映出一片柔和的阴影。 “司姑娘这次没认错人了?” 裴衔青自黑暗中走出,借着光亮,那张俊美的五官竟显得有些妖冶,狭长的瑞凤眼,幽深仿若一汪深潭。 “裴昭不可能来找我,”司遥拢了拢滑落的薄被,语气很淡,“也不可能知道我现在住在客栈。” 司蓁蓁今日受了那么大的委屈,只怕他满心都扑在了她身上,哪有空来顾忌她? 就算来了,恐怕也是兴师问罪。 裴衔青眼底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光,他先替司遥检查了右手的伤势恢复情况,按照之前的流程,重复做了一遍。 这次,司遥不再像往常那般,因为刺痛而闷哼出声。 新愈的筋脉隐于淡红痂下,那道狰狞疤痕裸露在雪白小臂上,像是一块儿无瑕璞玉遭了瑕疵,教人生出几分怜惜。 趁司遥穿衣的时候,裴衔青垂眸避开视线,自腰间解下寸许高的青瓷药罐,待她整理妥当,才伸手递给她。 “这是我托祁钰特制的祛疤膏,一日三次敷用,坚持半月便可见效。” 盈满的青瓷药罐入手温凉,出手可比司淮序大方多了。 司遥没有拒绝,收下后询问起祁钰在冷宫的情况来,“裴公子,祁医师近况如何?” 裴衔青把他所知道的一一详述。 嗓音清冽低沉,在摇曳烛影里泛着沉郁的磁意,偏那尾音又轻得像片羽毛,拂过屋内的安静。 司遥有一个习惯。 别人说话时,她总爱凝视着对方眉眼。 猝不及防的四目相对,让裴衔青压抑的心,顿时漏跳了几拍。 身侧的手指微微蜷曲,呼吸出现了片刻的紊乱。 第62章 何时与我胞弟退婚? - 很野很欲?改嫁首辅,世子夜爬墙 - 乔十二 见他突然止住话头,司遥不禁唤了一声,“裴公子?” 烛影摇曳里,那声‘公子’在他平静的心底荡漾出层层涟漪,漏跳的心也随之如擂鼓般疯狂跳动。 裴衔青垂眸掩去眼底的暗潮汹涌,指腹无意识的摩挲着被面,待呼吸稍稳,方抬眼望向司遥—— 却见她眉心微蹙,眸中倒映出他的面孔,似在探究他方才的失态。 “无事。” 他轻笑一声,眼尾微挑,“只是忽然想起一事——司姑娘打算何时退掉和我那胞弟的婚事?” 同司遥相处也有一月了,从一开始,司遥便斩钉截铁的说不会与裴昭成婚。 可直到现在,两人的婚约仍未解除。 其中的复杂程度裴衔青自是知晓,秉着尊重对方的心理,裴衔青并未插手此事。 他在等司遥主动开口求助他。 可等了许久,司遥仍一字未提。 难免,裴衔青心中漫出些许躁意,胡思乱想间,甚至还生出了司遥对裴昭还余情未了的荒唐念头。 司遥并不知他心中百转千回。 她早已计划好了一切,声线清冷如泉:“等三月后的那场战事回来,这门婚事便会就此作废。” 闻言,裴衔青沉默了一瞬,忽而,他才轻笑出声,“届时裴某必会送上厚礼,祝贺姑娘脱离苦海。” 言罢起身,抬手替她掩好窗扇,留下一句‘姑娘早些安歇’,方才从窗户一跃而下。 司遥望着轻晃的窗纸,后知后觉意识到厢房设于三楼,可裴衔青却来去自如、如履平地。 他的身手或许……并不比她差。 烛火明明灭灭,司遥侧过身子,没一会儿便陷入了熟睡。 这一觉她睡得极为踏实。 晨时琳琅进来伺候她洗漱,顺便说出将军府的传话,“栖梧阁的家具都已全部置办妥当,姑娘,要现在回去吗?” 司遥摇头,指尖掠过鬓边碎发,“先不回去。上次去霍叔那打制的武器,可完成了?” 琳琅回道:“霍叔说三日后亲自送来,姑娘不必担心。” 用过早膳,主仆二人往公主府走去,正巧看见宋妙仪蹲在牡丹丛前揪花瓣。 鹅黄裙裾上沾满颜色鲜艳的细碎花屑,口中念念有词:“去看扶殷…… 不去看扶殷……” “妙仪。” 司遥轻声唤她,却见宋妙仪猛地一个回头,两眼汪汪看着她,“遥遥,你说是不是老天都不让我去看扶殷啊?我扯了十几朵花,有十六次都是不去看这个答案……呜哇,太欺负人了!” 扶殷受伤住在冷宫,宋妙仪是日日夜夜都担忧着。 上次司遥把话说重了,吓得她根本不敢自己一个人偷偷溜进去。 就像司遥和宋燕临说的那样,要是真的被人发现,告到景隆帝面前,不仅她要挨骂、受罚,还得连累到无辜的扶殷! 可她真的很担心扶殷的情况嘛! 宋妙仪缠着司遥软语央求许久,司遥让她再耐心等几天。 “再有三日书院便开学了,届时我会找个理由进宫寻你……” “不必寻由头!”宋妙仪眼眸忽地一亮,拽着司遥的袖子直晃,发间珍珠步摇撞得叮当响,“遥遥,你来做我的伴读吧!” 这一嗓子喊得清脆,惊起笼中金丝雀扑棱振翅。 司遥挑眉望她。 就见宋妙仪眼睛亮晶晶的,像是猫儿得了腥般得意,继续往下说:“皇家书院设于皇宫之内,由太傅亲自教导。寻常贵女纵是丞相之女,也得争个伴读之位方能入内。” 她掰着手指如数家珍,裙角扫过满地花瓣:“别的公主都有三五个伴读,偏我身边连个说话的都没有。” “遥遥,你若来了,咱们每日就能同车进宫,一起去看扶殷了!” 以前司遥奔波于战场,即便宋妙仪想让她当伴读,都没有任何机会。 现在机会不就来了吗?! 宋妙仪兴冲冲的望着司遥,期待着她的同意。 司遥也没有扫她的兴,“可以是可以,只不过——” 宋妙仪秒懂她的意思,抢答道:“遥遥你放心!等会儿我就进宫去求父皇,让他下旨!” 直至日薄西山,司遥才回了将军府。 她径直去了栖梧阁,细细检查了一番,确定大物件都备齐后,方才让琳琅去把客栈的房退了。 屋中家具皆用上等黄梨木精制而成,纹理细腻如行云,比她原来邀月阁用的,何止好上百倍? 偏她眸中未起半点波澜,指尖漫不经心划过案头新供的白瓷瓶。 这时,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抬头一看,司蓁蓁正娉娉袅袅的走进来。 她没敢和司遥靠得太近,就停在一个不远不近的地方。 “司遥,我告诉你,你别高兴的太早,这里是我的闺房,你纵是鸠占鹊巢,也不过是暂借几日风光罢了!” 没带丫鬟过来,司蓁蓁根本用不着任何伪装,直接开门见山的挑明主题。 她一直在等司遥回来。 从白天等到晚上,终于是等到她回来了! 司遥用一副莫名其妙的眼神睨着她,“司蓁蓁,你这是存在感匮乏?特意来我面前演这跳梁丑剧?” 言语间满是对她的嘲笑。 若换作以往,司蓁蓁肯定会被气得面红脖子粗的,可当下,却不怒反笑,甚至心情大好。 司遥默:不过一日未见,司蓁蓁就得失心疯了?还是远离的好。 而后就见司遥往后退了两步,眉眼间的厌弃不言而喻。 司蓁蓁:??? 司蓁蓁张口就骂:“司遥,你是不是有病?” 话落,又迅速说,“罢了,我懒得与你计较,过几日我看你还笑不笑得出来!到时候可别做出一副哈巴狗的丑样!” 司蓁蓁过来的目的就是来挑衅的。 可司遥至始至终都没用正眼看过她,又说了一会儿,司蓁蓁没气到司遥,反倒自己怀着满肚子怨气,气呼呼的走了。 三日后,雨过天晴,碧空如洗。 司遥和宋妙仪约定好在书院碰面,府中的马车一早就被司蓁蓁弄走了,琳琅赶紧又去借了一匹。 等抵达书院时,已然晚了三刻钟。 司遥走进书院,正要唤宋妙仪的名字,却见她身边站着一道熟悉的身影。 眼眸霎时危险的眯起。 第63章 为司遥正名 - 很野很欲?改嫁首辅,世子夜爬墙 - 乔十二 司蓁蓁身着蜀锦织金裙,腕间金镶玉镯撞得叮当响。 比起那些公主、贵女,她这一身装束实在是惹眼的紧,偏有那八皇子含笑立于身侧,言辞间尽是夸赞。 司蓁蓁羞涩的掩唇轻笑,“八皇子谬赞了,蓁蓁不敢当。” 宋妙仪烦不胜烦。 整张圆脸气鼓鼓的,心底不断的抱怨着太后—— 皇祖母也真是的,竟然不过问她的想法,竟然私自就将这司蓁蓁指给她当伴读! 她素日就最讨厌司蓁蓁这般惺惺作态的嘴脸,再加上她对司遥使的那些下作手段,更是厌恶至极。 当下想要用逃学来表示抗议,却不料转身,正好看见走上汉白玉石台阶的司遥。 委屈顿时如同潮水一般涌上心头,宋妙仪提着裙摆,小跑过去,头上的步摇随着她的动作而前后摇晃着。 “遥遥!” 一声清脆的呼喊,将众人聚集在司蓁蓁身上的视线,顷刻移到了司遥身上。 只见女子身着一袭素净的白色襦裙,玉簪斜插在发髻间,虽无半点珠翠点缀,但仍透着股清冷淡然之气。 司蓁蓁完美无缺的表情刹那间出现了裂痕。 手指紧紧攥着衣角,骨节隐隐泛白,瞳孔微缩——司遥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她今日是作为永安公主的伴读才出现在这书院里的。 司遥又是为什么? 司蓁蓁的心不安的在胸腔里跳动,下一秒,宋妙仪的话就替她解了惑。 宋妙仪亲昵的挽上司遥的胳膊,高调的宣布道:“这是遥遥,父皇亲自赐给我的伴读!你们若敢暗地里刁难她,本公主即刻禀明父皇,定叫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此话一出,全场寂静。 这一举止,无疑是在给司遥撑腰。 且司遥还是景隆帝亲自指明的伴读,在场的人,心中不禁都多了分忌惮。 再看向司蓁蓁时,眼中的神情多出些许探究的意味来。 同样都是宋妙仪的伴读,可两者的差别对待,耐人寻味。 “原来遥遥也是公主的伴读,先前竟未听你说起过,”司蓁蓁迅速收拾好情绪,面上露出一副替司遥开心的表情,紧接着,又忽然忧心忡忡的拧着眉。 八皇子宋君昊是个捧场的,见此,忙追问道:“司大小姐这是怎么了?” 司蓁蓁顺势叹了口气,在众人的注视下,继续说:“只是遥遥常年混在军营里,怕是没上过书院,听闻太傅向来严苛,我怕……唉!” 此话说的极为巧妙。 明面上是姐姐对妹妹的关怀,暗地里却将‘目不识丁’、‘粗鄙无礼’的帽子扣的死死的。 周遭人闻言,忍不住笑出声。 崔书言却从人群里站出来,大声为司遥辩驳,“司姐姐即便没上过书院,那也是极好的!上次我同那章玉麟在街上打架,是司姐姐救了我一命!” “还有我家中的母亲和弟弟,也是承了司姐姐的恩情!” 章如意也紧跟着站出来,“司姐姐八岁就跟着家中父兄上战场,单就论这份魄力,都比在场的任何人强百倍!文武一体,司姐姐文弱点又怎么了?这都是后天可以学的!” 两人私底下都同司遥有过交集,乍一听司蓁蓁这话,心中顿时涌出忿忿不平。 安静片刻,其余人才恍然大悟,觉得有道理。 司遥的大名,他们耳濡目染。 都知她小小年纪便用军功为家中祖母谋得‘一品诰命夫人’的头衔,那日庆功宴上的惊鸿一瞥,更是让人难以忘怀。 在武力造诣上,司遥是当之无愧的第一。 不然她一介女流之辈,凭什么能得到景隆帝的赏识? 司蓁蓁无形的针对就这样被化解。 司遥抬眼看向司蓁蓁,轻轻扬了扬唇。 知晓三日前,她的挑衅是什么了。 不过是成了宋妙仪的伴读,真以为这样就能离间她和宋妙仪的关系? 司蓁蓁还是太天真了。 闹剧终在江太傅踏入书院时收声。 老者鹤发童颜,古松般的风骨里透着凛然正气。 满头霜雪似的白发束于玉冠之中,一丝不乱,面庞被岁月刻满深沟浅壑,眼角皱纹堆叠如核桃褶子,却愈显矍铄。 穿着青布衫,手中拿着今日教学用的书案,大步走向讲堂中央。 众人赶紧噤声,纷纷回到自己的座位。 在皇家书院里,纵使是身份尊贵的公主和皇子,此刻也唯有‘学子’这一层身份。 江太傅乃三朝元老,曾教导过三任皇帝,即便景隆帝在此,也得恭敬的唤他一声‘老师。’ 宋妙仪拉着司遥一起坐,把司蓁蓁排挤到了最后排的位置。 司蓁蓁敢怒不敢言,只敢暗自将这份屈辱牢记在心,等着日后有机会,尽数还回去! 一上午的时间在江太傅的授课中结束。 作为伴读,理应帮公主皇子整理好课堂笔记,查漏补缺。 司蓁蓁谨记这点,在宋妙仪起身要离开时,拿着自己的竹简拦在她们面前。 “公主,这是臣女手写的笔记,遥遥毕竟是没上过学堂,作为您的伴读,可能会有疏漏的地方,这些我都会补上来,您别怪她。” 宋妙仪不悦的蹙眉,“司蓁蓁,你有病吧?刚才你说遥遥也就算了,现在还张口闭口说人家是文盲?你这究竟安的什么心?” 宋妙仪根本不给司蓁蓁任何面子,这一嗓子喊得响亮,惹得要走的人,又调头回来看戏。 司蓁蓁眼圈倏地泛红,泪珠在睫羽上晃啊晃,偏咬着唇不肯落下,倒教旁观众人心生几分怜惜。 宋君昊看不下去了,替司蓁蓁说话:“宋妙仪,你说话咋就这么难听呢?司大小姐一腔好意,况且她话也没说错啊!” “司遥没上过学堂的事是事实,她就是担心你功课跟不上,被父皇责骂……你纯粹是把好心当成驴肝肺!” “就是说啊,”他的伴读连忙附和,“司大小姐琴棋书画俱佳,做公主你的伴读是绰绰有余,何苦刁难人?” 书院里各成好几派,同宋君昊交好的人,见他出来站队,也纷纷出言维护着司蓁蓁。 司蓁蓁垂着头,唇角却勾起抹极浅的笑,直到听见有人喊“江太傅留步”,才慌忙将笑意压下来。 在得知事情的来龙去脉后,江太傅沉了脸,他先看了司蓁蓁手写的笔记,紧皱的眉头顷刻舒展开来。 夸赞了一句:“字写的不错,重点和思路也标记的很明确,孺子可教也啊!” 听见太傅的夸赞,司蓁蓁压下心中的喜色,谦虚道:“太傅过赞了。” 想了想,又道:“永安公主既如此不满臣女,想必是遥遥更胜一筹,太傅不妨看一看?” 她的提议让宋妙仪急了,正欲和司蓁蓁辩驳一番,手背却被司遥轻轻拍了拍。 回头就见司遥递给她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下一秒,双手将竹简递给江太傅。 “太傅,请过目。” 第64章 嫉妒,得了太傅赏识 - 很野很欲?改嫁首辅,世子夜爬墙 - 乔十二 阳光透过窗棂,在竹简上投下碎金。 江太傅接过竹简时,眉峰微蹙,展开后目光如电般扫过朱笔批注。 拿着竹简的手,忽然轻颤,就连那花白胡须,也因激动而抖了两下。 司蓁蓁心底暗喜,面上却作惶恐状:“太傅,你莫要理骂遥遥……” “骂?老夫为什么要骂?我夸还来不及呢!” 说完,江太傅抬眼去看司遥,目光中泛起灼热亮色,“这一手簪花小楷端丽秀逸!‘退避三舍乃诱敌之计’更是让人眼前一亮,老夫自叹不如啊!” “丫头,你当真没上过学堂?” 讲堂内霎时鸦雀无声。 尤其是司蓁蓁,下巴都要惊到地上去了,喉间一阵发苦,眼睁睁看着司遥福身作答—— “民女自小在军营里长大,随着将军征战沙场,一别就是几年,故而并未有时间进学堂,都是挑灯自学。” 这话司遥掺了假。 年幼时,她为了博得父兄们的另眼相待,愣是放弃进学堂的机会,跟着武将学功夫。 她天资聪颖,常能举一反三。 且有着女儿家天生的优势,身子骨极为柔软,又因身形娇小,更容易让敌人防不胜防。 当初她能一举取下倭寇首级,也有这个原因在里面。 总的来说,她若继续保持这个速度下去,日后成为景隆国的第一位女将军也未尝没有可能! 每日每夜付出的辛勤汗水,终于换来了家人的注目。 父亲看她的目光从“女子何必舞刀弄枪”渐变为“我家有女初成长”。 就连向来严肃的兄长,也会在她演练完一套身法后,难得的颔首赞一句 “有长进。” 那时她便知道自己学武没有选择错。 但一切都被裴昭打破。 那时她才十岁不到,因摔了腿,躲在墙角的阴凉处艰难的翻阅着书籍。 上面密密麻麻的字她只认得几个,恰逢裴昭翻墙进来,听见她嘀咕的话,当即在她脑袋上一敲。 说:“你若想当女将军,不识字可是不行的,这样吧,日后我来教你!” 就这样,她和裴昭的交集越来越多。 在他的指导下,她也能不费吹灰之力看完一整本书了。 本来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司蓁蓁的出现,却破坏了一切宁静。 裴昭教她读书的事,次次都被司蓁蓁搅合,久了,也就不了了之。 至于为何她肚子里的经纶越来越多,是在她嫁给裴昭后,想要更称职的当好一个世子妃,不让自己给他丢脸,便每日每夜拼了命似的的学习。 琴棋书画,从不会到精通,背后付出的努力,常人难以想象。 可惜,她所做的一切,裴昭从未关注过,他满心满眼都是司蓁蓁。 甚至为了司蓁蓁,与她成亲两载,也并未圆房。 让裴母明里暗里骂过好几次她是不下蛋的母鸡。 司遥掐紧掌心,强迫自己从过往的回忆里抽身,眼底的冷意被藏的很好,江太傅并未察觉到。 他现在看司遥,横看竖看都满意极了。 “好好好,是个努力的孩子,以后好好学,前途无量啊!有空来老师府上坐坐。” 说完,江太傅突然又看向了司蓁蓁。 司蓁蓁连忙挤出一个笑来,“太傅。” 江太傅说:“如果老夫没记错的话,你也是司将军的姑娘吧?你和司遥共处一府,没事的时候多向她学学啊!” 司蓁蓁虽说也挺不错,但在见识上,却远不及司遥半分! 留下一句话,江太傅施施然走了。 司蓁蓁气得把掌心都掐破了,偏偏宋妙仪还凑到她跟前,嬉皮笑脸道:“听见没司蓁蓁,太傅让你多跟我家遥遥学习!” 说完,又像是想到了什么,改口道:“算了,你这人注定平庸,别拖累了遥遥,真不知道皇祖母怎么想的,竟让你当我的伴读……回去我就把你撤掉!” 宋妙仪把不喜欢她的事,体现的淋漓尽致。 别人看司蓁蓁什么眼神,关她何事? 她眼里只有司遥! 宋妙仪又亲昵挽上司遥的胳膊,“遥遥,我们走吧!今日母妃给我准备了好多好吃的……” 两人的背影走远,直至消失在拐角。 书院里的人这才收回意味不明的视线。 宋君昊看着红着眼眶的司蓁蓁,宽慰道:“司大小姐不必将此事放在心上,或许今日只是司遥运气好罢了,你的学识,我们都略有耳闻。” 司蓁蓁强颜欢笑,仍不忘立自己的人设,她道:“遥遥向来优秀,是我技不如人……算了,不提了。” 宋君昊还想问些什么,书院门口出现三道高大的身影。 是六皇子宋望舟,礼部尚书之子邬景和和镇威侯府世子裴昭。 三人容貌皆出色,同框站在一起,却还是裴昭要更胜一筹。 正疑惑他们怎么来这了,就见司蓁蓁朝他们挥了挥手,“阿昭,六皇子,邬公子!” “……” 宋妙仪带着司蓁蓁去了淑妃娘娘的寝宫。 她早已备好了午膳,桌上全是美食佳肴,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宋妙仪是真的饿极了。 毫无形象的大口大口吃着饭,腮帮子鼓鼓的,活像只囤食的小仓鼠。 比起她的狼吞虎咽,司遥就显得要斯文许多。 淑妃娘娘笑道:“遥遥,让你见笑了,妙仪这丫头被本宫和她父皇惯坏了。” 对待司遥,有着救命恩人这层关系,淑妃看她也十分欢喜。 两年前若不是司遥只身一人闯进那山匪窝,她这宝贝女儿还不知道会出什么事呢! 一顿午膳用的格外和谐。 淑妃还想留两人说会儿话,宋妙仪便急急忙忙的拉着司遥往外走,“母妃,我带遥遥去御花园消消食!” 人却并未往那边走,而是直奔御膳房。 宋妙仪让宫女打包了好些糕点,随后趁人不注意,全塞进了衣服里。 她悄悄说:“我带给扶殷吃。” 两人一路来到了冷宫外。 比起阳光能直射到的地方,这里扑面而来的就是一股刺骨阴冷。 宋妙仪照常往狗洞的方向走,司遥却猛地拉住了她,余光扫过半开的朱漆大门。 “嘘,有人在里面。” 第65章 我定要娶你回家! - 很野很欲?改嫁首辅,世子夜爬墙 - 乔十二 宋妙仪骤然身体僵住,停在原地。 这才注意到一直紧锁在大门上的链条,不知何时掉落在了地上,锁扣处的新痕泛着森寒的冷光。 “遥遥,”宋妙仪紧张又忐忑的咽了口唾沫,双手下意识攥紧了司遥的袖口,骨节隐隐泛白,声音发颤,“那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几乎在她话音刚落,冷宫里面便传来一声巨大的动静,惊得墙头荒草簌簌抖动。 半开的朱漆门如同巨兽张开的血盆大口,吐出混杂在其中腐烂味。 宋妙仪的心不安的跳动起来,司遥反手拽着她躲到一棵老槐树后,粗壮的树干将两人的身影遮挡的严严实实。 严肃的叮嘱她:“妙仪,你就在这呆着,不论听见什么动静,都不要出来,我进去看看。” 出于信赖,向来司遥说什么,她就做什么。 司遥转身那刻,宋妙仪小声道:“遥遥,你小心一些。” …… 此时,冷宫里。 两名灰袍太监立在床榻前,腰间悬的割肉刀泛着刺目的冷光。 其中一人用刀尖挑起破烂的帷帐,露出蜷缩在被褥下的人影。 “扶小公子这般藏头露尾的模样,真像今日御膳房送来的鹌鹑,”尖细声音里掺着阴笑,“怎的,还当自己是敌国皇子?如今你这条贱命,不过是娘娘案上的俎肉!” “上次割的那块肉娘娘夸赞味道极好,”另一人搓着油光水滑的指尖,盯着被褥下露出的苍白额角,“今日就取你另一条大腿的肉!” 被褥下忽然传来细碎的颤抖,露出的半张脸瘦得不成人形,眼窝深陷如枯井。 瞧着他,两个太监总感觉哪里不对劲。 这脸……怎地如此干净? 在这连污水都要舔舐的冷宫,何来清水洁面? 就在答案呼之欲出的那刻,忽觉后颈发凉。 身后一道人影笼罩着他们,簪尖滴落的鲜血在青砖上绽开红梅,喉间发出‘咯咯’的声音。 ‘砰’的一声,两人齐齐倒地。 死不瞑目的瞪大双眼,感受着生命缓缓流逝。 司遥连呼吸频率都没变一下的,仿佛杀人和家常便饭一样简单。 只是—— 司遥拧起眉,这两具尸体处理起来有点麻烦。 脑中正想着办法的时候,视野里闯入一只长胳膊,耳边响起熟悉的嗓音,“这是化尸粉,倒在尸体上,不用半刻钟,便会化为一滩血水。” 司遥偏头。 就见本应该虚弱的像张纸片的扶殷,突然变得强壮起来。 她探究的半眯起眼睛。 转而,伸手接过那小瓷瓶,一边往尸体上倒化尸粉,一边笃定道:“你不是扶殷。” 祁钰惊奇的瞪大眼,单手撕掉脸上的人皮面具,不可置信的凑到司遥跟前,“司姑娘,你怎么看出来的?我这人皮面具实验多年,从未出过差错!” 司遥走到远离尸体的地方,看着空中冒起的白烟和耳边‘滋滋’的声音,鼻尖皱了皱,方才回答道:“气味。” 祁钰一愣。 而后抬起手臂,左右嗅了嗅,除了在被褥上沾染的霉臭味外,祁钰再闻不到别的味道。 他怀疑司遥是在敷衍他。 司遥:“我说的气味,不是指这种气味,你身上是活人的味道,扶殷身上……满是腐烂的死人味。” 祁钰:嗯??? 怎么更听不懂了? 他是神医,帮扶殷治疗伤口时,把过他的脉象,是活人没错,怎么可能是死人? 司遥绝对是在寻他开心! 见祁钰一副不相信的模样,司遥也没再继续说下去,问:“扶殷呢?” “公子没和司姑娘你说吗?扶殷现在的身体情况太糟糕了,我就提出先把他送出去养养,我苦一点,戴着人皮面具留在冷宫,反正这边平时都没人来。” 祁钰一副舍己为人的模样,司遥投去赞赏的眼神,“祁医师真是医者仁心。” 被这一夸,祁钰突然就有些心虚起来。 那句公子为了奖励我,给了我一百两黄金的话,怎么都说不出来。 司遥没有察觉出异样,看着手中那染血的玉簪,嫌恶的眼神一闪而过,不用她问,祁钰也知道她要做什么。 “外面的那口井我重新弄了一下,有干净的水源。” 司遥将水打了一桶上来,半蹲在地上清洗着玉簪,祁钰守在一侧,视线落在那簪子上,觉得十分眼熟。 皱眉想了半晌,猛地恍然大悟。 “司姑娘,你这支簪子是公子赠与你的?” 祁钰隐隐记得,前不久他去找裴衔青时,便看见他手中拿着和这一模一样的簪子。 当时没多想,以为是裴衔青自己用的,谁知今天竟在司遥手中看见一模一样的! 而且据他所知,这支玉簪是“璎珞轩”定制的,世间仅此一支。 没想到公子这么会。 祁钰唇边的笑不禁染上了几分暧昧,看司遥的目光中,也多出几分意味不明。 司遥:“……” 司遥起身,“是裴公子赠的,怎么了?” “没什么。” 祁钰怕自己说错话,连忙转移话题,“司姑娘,此地不宜久留,你还是快些离开吧。” 司遥点头,眼角的余光却忽然触及到那半开的大门,迟疑了一下,说:“方才那两个太监口中说的娘娘,你可知是哪个宫的?” 祁钰秒懂她话里的意思。 司遥是在担心后面背后的人亲自找上门来,毕竟这俩太监的行踪,那个娘娘必定了如指掌。 许久未归,心底肯定是要起疑心的。 祁钰笑了一下,“司姑娘莫要担心,这些公子都会处理好的。” 他的职责就是在冷宫扮演扶殷,等人伤养好了,再神不知鬼不觉的替换回来。 旁的,有裴衔青全程盯着,根本不需要他来操心。 听到裴衔青的名字,司遥这才将心放在了肚子里。 她从大门离开,离开前还不忘将那掉在地上的锁链重新拴好,伪造出一副无人来过的样子。 “遥遥!” 看见司遥,焦急的在原地来回踱步的宋妙仪,立刻小跑过来,压低声音唤她,“扶殷怎么样了?他没事吧?” 下一秒,目光触及到司遥衣裙上沾染的血迹,顿时吸了一口冷气,“遥遥,你身上怎么有血?是不是出什么事了?你有没有受伤?” “先离开这里再说。” 宋妙仪带着司遥先回了她在皇宫的住处。 把自己的衣裳都抱出来,让司遥挑一件换上。 颜色大多都鲜艳扎眼,活泼极了。 司遥挑来挑去,才勉强挑到一件款式比较素的,换好后,她才将扶殷已经离宫的事情说给宋妙仪听。 中间省略了自己杀了两个太监的事。 宋妙仪长舒一口气。 心中的那份担忧终于是烟消云散,她又缠着司遥带她去看看扶殷,司遥模棱两可的说:“我先回去打探打探消息,可以的话我再带你去。” 宋妙仪双手合十,眼睛明亮,“遥遥,如果我是男子,我肯定要娶你回家!” 司遥轻笑。 下午书院没有授课,正好留了时间给明天要参加蹴鞠比赛的学生练习的时间。 宋妙仪带着司遥过去时,场上人满为患。 司遥却一眼看见了鹤立鸡群的裴昭。 第66章 他有些嫉妒 - 很野很欲?改嫁首辅,世子夜爬墙 - 乔十二 他仍旧是一袭宝蓝色锦袍,肩线笔挺如松,墨发用衔珠金冠束起。 碎金似的日光掠过他流畅的下颌线,将侧颜勾勒得非凡。 此刻,他正低头倾听着身边女子说些什么,好看的眉眼浸着温柔之色。 忽地,肩膀被人撞了一下。 裴昭蹙眉,回头看邬景和,“你撞我做甚?” 邬景和摇着扇子,往司遥的方向轻抬了一下下巴,“你未婚妻在那。” 他的声音不大,却也让司蓁蓁和宋望舟听了个清楚。 三人不约而同的看过去,果然看见司遥和宋妙仪正站在不远处的地方,看着场上的蹴鞠训练。 裴昭目光一凝。 觉得当下看见的司遥有些不一样。 身上衣裙的颜色,不再是单调耀眼的红色,而是温柔鲜艳的淡粉色。 恰巧,一束光刚好落在她身上。 不知是不是心理原因,她侧颜凌厉的线条仿佛都柔和许多,长睫在眼眶下落下阴影,削弱了平日里常带的几分英气。 任谁看了,都不会将她与上战场杀敌的‘莽夫’联系在一起。 司遥本该就是这样的。 裴昭喉结滚动两下,手指微微蜷曲。 宋望舟有点奇怪,“这司遥怎么在宫里来去自如?纵使有妙仪在,未免也频繁过头了吧?” 四人里,除了司蓁蓁,其余三人还不知道司遥成了宋妙仪伴读的事。 司蓁蓁又想起在书院时的屈辱,咬碎了一口银牙,面上却装模作样道:“六皇子,遥遥她如今成了永安公主的伴读,早上就来了书院呢!” 话落的瞬间,就听见裴昭一改刚才的想法,不悦的道:“她连这都要与你争?” 司蓁蓁很满意裴昭的这个反应,心底暗喜,面上却假惺惺的替司遥说话,“阿昭,你也别这样说,肯定是遥遥有什么过人之处……” 不等司蓁蓁说完,一声冷笑自裴昭口中发出,“她除了一身蛮力,还能有什么过人之处?” 他教司遥识字才一年,能优秀到什么地步?无非又是仗着宋妙仪这层关系,来给蓁蓁找不痛快。 眼神忽地暗沉下去。 邬景和唇边的笑意深了些许,怂恿道:“裴昭,你不过去打声招呼吗?” 裴昭觉得邬景和在自相矛盾。 明明前不久才和他说,对待司遥要冷处理,晾她一段时间。 如今却又让他主动? 邬景和耸了耸肩,满不在意的道:“我就是开个玩笑——” 后面的话骤然戛然而止。 只见场上的崔书言和章如意纷纷聚拢在了司遥身边,言谈宴宴间,关系似乎非常融洽。 邬景和眸中不禁染上了几分冷色。 司遥何时认识了那两人? 偏偏这时,宋望舟感慨了一下,“司遥的人缘怎变得如此好了?之前除了妙仪,我就再没见她身边有过别的朋友。” 状似无意,却叫有心人听得很不是滋味。 画面一转。 章如意正热情的请司遥一会儿多指点她一下,“下午反正不授课,司姐姐,您随我回府一趟吧!” 崔书言不满道:“章如意,凡事要有个先来后到,明明是我先过来找司姐姐的。” 说完,又换了一副面孔看向司遥,“司姐姐,我那弟弟每日都念叨着你,等会儿你随我回去吧!母亲她也十分想念你!” 两人争论着一会儿司遥的去处。 作为‘正宫’的宋妙仪闻言,不干了,张开手臂护在司遥面前,“遥遥是我的!遥遥一会儿要去我公主府坐坐,你们想都别想!” 三人年龄差都差不多。 此刻聚在一起叽叽喳喳,像极了枝头的小麻雀。 司遥表示很无奈。 三人都争着她,丝毫没问过她一会儿有没有什么别的安排。 本来司遥是打算去找裴衔青一趟,问问扶殷情况的。 现在看来,不得不把时间挪到晚上去。 争论一番后,宋妙仪回头委屈巴巴的望着司遥,“遥遥你说,等会你跟谁回家!” 三人都眼巴巴的盯着她。 惹得旁人都往这边瞧了好几眼。 司遥沉吟了一下,做出决定,“去定北将军府吧。” 话音一落,章如意就跳了起来,一副胜利者的姿态,“我赢了!” 崔书言撇撇嘴,想到之前在街上闹得不愉快的章玉麟,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决定不去。 章如意得意洋洋道:“那你明天可输定了!今天我得了司姐姐的真传,明日必定让你输的屁滚尿流!” 几人一齐离去。 裴昭望着他们几人的背影,心底隐隐冒出些负面情绪来,察觉到气息的变化,司蓁蓁担忧的抬头看他,“阿昭,你没事吧?” 裴昭唇线紧绷成一条直线,“无事。” 接着,司蓁蓁邀请他,“阿昭,要不要一会儿去将军府坐坐?我感觉你和遥遥有误会,一会儿说清楚就好了。” 宋望舟:“我就不去了。” 邬景和也表示有事去不了。 就这样,裴昭跟着司蓁蓁回了将军府,在丫鬟去栖梧阁请司遥时,院中空空如也,哪有她的影子? 硬着头皮禀告说司遥不在,司蓁蓁下意识抬眼去看裴昭的脸色,好像比刚才要冷几分。 这个发现让司蓁蓁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 还不等她说些什么,裴昭就已经起身说了告辞,改日再来拜访的话。 老夫人立刻给司蓁蓁递了个眼色,司蓁蓁领会后,提着裙摆小跑追了上去。 气喘吁吁的,“阿昭,你现在去哪?是回侯府吗?我——” “去定北将军府。” 第67章 巾帼不让须眉 - 很野很欲?改嫁首辅,世子夜爬墙 - 乔十二 定北将军府。 时隔几日再次入府,府上的丫鬟小厮,仍旧热情得可怕。 对待司遥,比宋妙仪这个公主还要来得热切些。 今日章玉麟也在府中。 为了让自己后继有人,定北将军开始按照司遥所建议的,请一些夫子,上门传授章玉麟知识。 先从‘咿呀学语’起步,一步一步弥补过往所缺失的教育。 忽然,正厅东侧忽然传来“咚咚”的脚步声,如擂鼓般震得檐角发颤,其中夹杂着小厮上气不接下气的声音—— “少爷,您慢点!别摔着了……” 没一会儿,章玉麟那像小山一样的体格就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宋妙仪下意识往司遥身后躲了躲。 这还是她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看章玉麟,有着上次庆功宴上不好的印象,宋妙仪心底发怵,眼含警惕的望着他。 章玉麟眼中只有司遥。 他憨厚的脸上露出一个老实的笑容,两排牙齿整整齐齐,听话的叫她一声:“姐姐。” 比起上次的磕巴,这次明显熟稔许多。 章如意接着他的话,夸赞道:“司姐姐,你有所不知,这两天表弟缠着我一遍又一遍的学着叫姐姐,怎么样,现在叫的是不是好听多了?” 司遥也不扫两人的兴致。 点头,“很厉害。” 章玉麟闻言,开心的马上就要转圈圈,还是身边伺候他的小厮连忙将人拦住,这才少添一抹笑料。 顺势,司遥牵起宋妙仪的手,向她介绍起来,“妙仪,上次章玉麟在宴会上失控是因为被别人下了药,他现在就是个普通人。” 听了这话,宋妙仪脸上的警惕顿时少了一半,司遥的朋友就是她的朋友。 所以—— “章玉麟,以后你!本公主罩了!” 章玉麟听不懂她说的这句话,茫然的歪了歪头,神情与他的体型形成了巨大的反差。 正因此,宋妙仪对他的最后一点警惕,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几人一齐往格斗场走。 越走近,越能听见场上肌肉相博的打斗声。 领路的丫鬟说:“司姑娘有所不知,将军每日下午都会亲自带着兵操练,说是活动活动筋骨。” 司遥了然。 据她所知,定北将军虽从前线退了下来,但手中仍握着一部分兵权。 上一世,或许就是如此,才不得不领命上阵杀敌,带着儿子章玉麟一起,战死沙场。 最后落得个满门忠烈的名头。 思索间,他们已经站在了格斗场门口。 几十个将士穿着轻便的训练服,吼叫声中气十足,两人一组互相练习着格斗术。 定北将军则负手游走在他们中间,厉声纠正着他们肢体上的错误。 这时,一个小厮上去禀报,“将军,司姑娘和永安公主来了!” 闻声,定北将军立刻回头,在看见他们后,眼前不禁浮现出一片喜色,眼角都笑起了褶子,大步朝着这边走来。 双手抱拳,“公主大驾光临,臣有失远迎……” “将军不必多礼,本公主今日是陪遥遥过来的,”宋妙仪在外人面前,公主的架子还是十足十,“明天就是蹴鞠比赛了,遥遥特地来指导章如意。” 定北将军听后,几乎是第一时间冲着格斗场大吼,“今日就先练到这里,回去自己好好琢磨琢磨,有问题随时来找我!” 疲惫的训练提前结束,有人高呼了一声。 旋即,就见有将士小心翼翼的凑上来,用眼角的余光去看司遥,问:“将军,这就是传闻当中那个八岁就敢上战场的司遥司姑娘吗?” 司遥的大名在众将士里,那是传的沸沸扬扬。 自古战场都是男子的天地,乍一出现个异类,想让人不注意都难! 更别提司遥还是其中的佼佼者,胆量、身手甚至都比一些老将还要出类拔萃。 他们当初也只是远远瞧了一眼,如今正主站在这里,倒让他们瞬间想起来了。 “正是司遥司姑娘,还不赶紧问好?” 定北将军的话音刚落,那边就整齐划一的大声喊了一句:“司姑娘好!” 声音震耳欲聋,胸腔共鸣,满眼都是掩饰不住的崇敬和激动。 过来问话的那名将士叫石头,在司遥的注视下,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司姑娘,俺和兄弟们都老崇拜你了……能不能冒昧问一下,传闻说姑娘你断了手,再上不了战场,是真的还是假的啊?” 话题从夸赞快速跳跃到了司遥的手伤上。 言语间,还能听出对方话中蕴藏的惋惜。 定北将军蹙眉,正要呵斥石头不懂礼数,司遥却浑然不在意的撩起袖子,露出已经结痂的那截儿手腕,瞳孔骤然缩了一瞬,话头狠狠哽在了喉咙里。 她的皮肤本来就白。 在光下几乎快要反光,这就衬得疤痕更是触目惊心。 饶是他们那些五大三粗的汉子见了,也得抖上几下。 石头慌了,“司姑娘,俺、俺不是……” “没事,你问的,本来也是事实。”司遥语气轻松,指尖抚上凹凸不平的疤痕,卷翘浓密的眼睫在眼睑下方落下淡淡的阴影,“不过幸得神医出手相救,才保住了我这双手,所以——” 司遥语气一顿,忽地勾唇,“我还会上阵杀敌,保家卫国,造福百姓。” 场内静谧了一瞬,随即响起震耳欲聋的鼓掌声。 “说的好!” “司姑娘好样的!兄弟们都支持你!” “巾帼不让须眉说的就是司姑娘!” “……” 司遥久违的感受到了来自旁人的许多善意。 她眼中的笑都多出了几分真切,礼貌颔首道谢后,得知她要亲自教导章如意踢蹴鞠,本要回去的将士们立刻停下了脚步。 纷纷询问定北将军能否留在场内观看。 定北将军沉吟了一下,先征求了司遥的意见,确定她不反对后,才大手一挥,“准了!” 格斗场被清理的干干净净。 章如意和章玉麟换了一身轻便的衣裳出来,司遥立在一侧,让章如意先射门。 一连几次都险险擦着边飞过。 章如意泄气似的跺了跺脚,“明明踢的时候我瞄准了的,可是为什么进不去?” 进不去蹴鞠,她还怎么得分?怎么赢下崔书言? 司遥接过章玉麟捡回来的蹴鞠,用脚背掂了掂,而后让章如意往旁边站了站,“我现在来演示一遍你射门时的所有动作,你看好了。” 场上。 司遥身姿如松,几乎一比一的复刻了章如意方才的动作,但却多出几分轻盈来。 蹴鞠在‘砰’的擦过铁框,忽然,竟径直朝着格斗场的入口飞去。 恰巧,裴昭和司蓁蓁的身影刚出现在那儿。 第68章 向司遥宣战 - 很野很欲?改嫁首辅,世子夜爬墙 - 乔十二 “啊!” 司蓁蓁盯着那直逼面门的蹴鞠,几乎本能的发出一声惊恐的尖叫。 脚下步子下意识的往裴昭身后一躲,本该砸向她的蹴鞠,伴随着一声喉间溢出的闷哼,径直砸在了裴昭的下颌上。 霎时,肉眼可见的起了好大一片红色印子。 裴昭本就阴沉的脸,更黑了。 司遥:“……” 这俩人来得可真是时候。 定北将军对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两人先是错愕了一番,接着看着还在地上滚圈的蹴鞠,莫名的有些心虚。 作为府中主人,他轻咳了一声,走上去,假模假样的训斥了追来的丫鬟几句:“裴世子来了你们也不通报一声,真是懈怠了!自己下去领罚!” 说完,又客套的和裴昭说起话来,“许久不见,裴世子的身子骨还是这么硬朗,被这一砸,竟一点事没有,后生可畏啊!” 牛头不对马嘴的一番话,让裴昭的胸膛突然开始起伏起来,眉间青筋跳了又跳。 他疼的面色肉眼可见的苍白了许多,这定北将军是真眼瞎还是装眼瞎?他这样子像是没事的样子吗? 感受到后腰侧的衣料被一双小手紧紧攥住,裴昭的视线越过都已经站在他跟前的定北将军,阴恻恻又充满怒火的望向站在台上的司遥。 “司遥,你是故意的吧!” 言语间,满是笃定的意味。 司遥迎上他愤怒的目光,这时吹来一阵风,将她散乱的发丝吹至眼前,忽地轻轻勾唇,“裴世子真会说笑,难不成我有未卜先知的能力,提前知晓你会来这不成?” 讥讽的一番话让气氛瞬间变得剑拔弩张起来。 裴昭语噎了一下。 双手紧紧握拳。 他现在会出现在定北将军府,完全是他临时起意,司遥断然不会知道。 更何况走至府中,都不曾见丫鬟小厮去通报,就更不存在司遥是故意的这个说法了。 “阿昭,你别怪遥遥,她肯定不是故意的……” 确定没有任何危险后,受了惊的司蓁蓁从裴昭背后走了出来。 柔弱娇小的身躯引来不少好奇的视线。 在场都是五大三粗的莽夫,议论起来音量更是控制不了。 “这俩人咋回事?明明是他们不请自来,怎地还说上司姑娘是故意的了呢?” “嘘,你说话客气点,那是镇威侯府的世子和司将军府的大小姐!小心一会儿你脑袋不保!” “怕啥?俺说的本来也是实话,司姑娘方才是在复刻表小姐踢蹴鞠的动作,那就是意外!这世子说话真难听!” “司姑娘真是可怜,看来传言中说她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未婚夫,移情别恋是真的了,唉!” “啊?你消息咋这么灵通?放着司姑娘这么优秀的女子不要,喜欢上别人了?是谁?有姑娘十分之一优秀吗?” “……” 不过今日才说上话的浅淡交情,这群将士们已然将天平往司遥倾斜。 言语间满是为司遥在打抱不平。 这些话都被司蓁蓁一字不漏的听了去,她不甘的咬紧下唇,垂下的眼睛里,堆满了怨毒的神色。 为了不让自己情绪崩溃,她死死掐着掌心,连指甲嵌进肉里也不觉得疼。 她方才的话谁也没有搭理她,司遥看她的眼神,更像是在看小丑一样。 章玉麟感知不到气氛的变化,他今天的主要任务就是捡蹴鞠。 见蹴鞠滚到一边,他‘咚咚’的便跑去捡,宋妙仪这时才算真的反应过来,双手叉腰挡在司遥面前,对着裴昭就一顿输出。 “放肆!你们见到本公主都不行礼?是不把本公主放在眼里吗?” 宋妙仪用公主的身份施压,裴昭黑着一张脸,朝她补了一个礼节,“公主。” 司蓁蓁福身,“臣女参见公主殿下。” 宋妙仪‘哼’了一声,“这种礼节还需要本公主来提醒你们,你们真是好大的面子!” “尤其是你裴昭!你别以为你是世子就可以胡乱给人扣帽子!方才明明是你和司蓁蓁突然进来,自己撞蹴鞠上的,凭什么说遥遥是故意的?” 遥遥是全天下最好的遥遥。 凭什么要遭受这样的误会? 宋妙仪的话引来了将士们的附和。 “公主说的对!你们是自己撞上来的,怪不得旁人!” 就连定北将军也煞有其事的说:“裴世子,莫要落人话柄,这确确实实怪不得司丫头,是你们自己撞上去的。” 这里是定北将军府。 裴昭算是看明白了,所有人都维护着司遥,她什么时候人缘变得这么好了? 裴昭死死盯着台上那抹清瘦的身影,对方面上冷漠的表情,成了压倒他的最后一根稻草。 “好好好!” 裴昭连说了三个好字,胸膛气得上下剧烈起伏着,感受到口腔传来的铁锈味,他抬起手背,拭去唇角溢出来的一丝鲜血。 高大的身影立在原地,下颌的疼痛更让他思绪前所未有的清晰。 司蓁蓁伸手抓住他的袖口,压下心中的慌乱,柔声道:“阿昭,我先带你去处理伤口,我们先走——” “蓁蓁,”裴昭出言打断她,“我没事,你现在就站在这里,不要乱跑。” 司蓁蓁从未见过这副面孔的裴昭,一时之间愣在原地,下意识点了点头。 等她回过神来时,裴昭已经大步往前走了几步,离司遥的位置越来越近。 裴昭阴鸷的看着司遥,“司遥,敢不敢跟我比一场蹴鞠?如果你输了,你必须向我道歉,并且补偿我!” 话题一下子跳跃到了宣战上。 司遥目光突然变得奇怪起来,上下扫视了裴昭两眼,狐疑反问:“你确定?” 第69章 福气都被你哭没了 - 很野很欲?改嫁首辅,世子夜爬墙 - 乔十二 “司遥,你不会怕了吧?” 裴昭嘲讽的不答反问,狭长的双目里迸射出森寒的冷光,仿佛一只蓄势待发的野兽,要瞬间将她吞噬殆尽似的。 他的宣战和挑衅令在场的众人,不约而同的都沉默下来。 连带着看裴昭的眼神,都和司遥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裴昭……是被砸傻了吧?竟然向司遥宣战。 他难道不知司遥是个天赋异禀的怪物吗? 章如意从旁走至司遥身边,成了第一个怂恿司遥的人,“司姐姐!你就答应他吧!让他好好瞧瞧,他究竟有多技不如人!” 关于裴昭,她曾有过几面之缘。 当时只道是个翩翩少年郎,谁知后来听说了他和司蓁蓁搅浑不清的事,那点好印象瞬间烟消云散。 更别提方才他对司遥的态度恶劣到了极致,明明就是一个意外,却偏偏被他揣度成了故意! 世上怎会有如此讨厌的男子?还不如她那憨厚表弟呢! 宋妙仪也站出来,“遥遥,你若不想答应就拒绝,本公主在这里,他不敢把你怎么样!” “……” 众人你一言我一句的,都向着司遥说话,就连定北将军也在言里言外的指责他竟向一名小姑娘宣战,实在是没有男子气概。 裴昭太阳穴突突的跳,双拳紧握,眼底隐隐浮上一层猩红,嗤笑出声:“司遥算是什么女子?贤淑温良她一个不占,连蓁蓁的半根指头都比不上。” “日日夜夜和一群莽夫混在一起,哪有半点姑娘样?未免太招人耻笑了。” 字字珠玑、字字像是一把刀子似的往司遥心上插。 有一瞬间,司遥仿佛回到了前世。 她为得到裴昭的宠爱,事事忍让,类似这样的话,裴昭对她说过太多太多。 以至于一颗心早就被伤到千疮百孔,泛着密密麻麻的酸痛感。 目光从怔然重新恢复到了平静,司遥越过挡在她面前的宋妙仪和章如意,阳光下,那双漂亮的桃花眼潋滟,美的不可方物。 可细看,眼底却仿若一座久久融化不了的冰山,冷得刺骨。 她与裴昭阴鸷的视线隔空对上,忽地勾唇,“希望裴世子输了莫要哭鼻子。” 司遥向章如意借了一套轻便点的衣裳,一身劲装英姿飒爽,甲胄束得肩线如刀,三千青丝高高束起,眉眼带着几分男儿家的英气,倒让人挪不开眼。 场上,无关人员退了下来,纷纷围聚在格斗场旁。 个个斗志昂扬,为司遥加油打气。 “司姑娘!加油!” “一定要将世子打的落花流水!让他好好瞧瞧,什么叫巾帼不须眉!” “司姐姐,你一定要狠狠出了这口恶气!谁说女子不如男?裴世子就是狗眼看人低!” …… 七嘴八舌的话盘旋在整个格斗场上空,气氛热络,个个声如洪钟。 司蓁蓁被挤到了最边缘。 明明是身份最尊贵的将军府嫡女,眼下却无一人搭理她,将她像空气一样,无视了个彻彻底底。 司蓁蓁咬碎了一口银牙,掌心血肉模糊,望着台上的裴昭,她努力挤到前面。 用那柔弱带着哽咽的声音说:“阿昭,你别为了我伤了遥遥,她只是不懂事——” “司蓁蓁,你说这话你自己恶不恶心?”好巧不巧,司蓁蓁与宋妙仪所站的位置,就隔了两三个人,她忍不住打断司蓁蓁,“什么事都能往自己脸上贴金,真不害臊。” 章如意紧跟着补充一句,“亏你也是个女子,真是给我们女子丢人!” 司蓁蓁不擅长与人吵架,大多数时间,她只需要装柔弱,掉两滴眼泪就有人前仆后继的上来护着她,替她说话。 眼下,却都是一群与她有过节的人和不解风情的糙汉。 她这副可怜样,无疑是对牛弹琴。 司蓁蓁许久没受过这样的委屈,那凝聚在眼眶中的泪,顺着眼角,大颗大颗往下掉。 宋妙仪撇撇嘴,嫌弃道:“哭哭哭,你们一家的福气都被你哭没了!” 真不知将军府究竟看上你什么了! 除了哭,再无别的用处! 宋妙仪觉得晦气,拉着章如意绕到另外一侧,“我们离她远点,等下沾上霉运传给遥遥怎么办?” 在司遥的事情上,宋妙仪和章如意是一见如故。 眼睁睁看着两人走远,司蓁蓁却毫无办法,心底的恶毒编织成一张巨网,将她整个人笼罩的密不透风。 祈祷着:阿昭一定要好好教训教训司遥! 画面回到格斗场上。 定北将军暂时作为裁判,规则很简单。 三局两胜。 谁先进了两颗蹴鞠,谁就是赢家。 司遥和裴昭各守着一个圆形铁框,无形的硝烟弥散在空气中。 司遥足尖轻点,蹴鞠在她靴底转出细碎的圈,直到定北将军一声“开始!”落地,才被她轻轻掂起,在膝头颠出规律的响。 裴昭浑身肌肉紧绷如弦,每处地方都凝着警惕。 他屏蔽了周遭的起哄声和风声,漆黑的瞳孔里唯有司遥晃动的衣角——那抹玄色每一次轻颤,都教他的心仿佛漏跳半拍。 “世子,得罪了。” 话音未落,蹴鞠已如闪电般袭来。 裴昭旋身欲截,却见那蹴鞠忽地变了方向,擦着他耳际掠过,直直落在了他身后的铁框中。 全场轰然拍手叫好,宋妙仪和章如意的尖叫几乎掀翻檐角,唯有司蓁蓁紧扣着掌心,指节泛白如霜。 章如意有荣具焉的昂着脑袋,“我就知道司姐姐最厉害!” 那天与司遥第一次见面,她就知道,司遥是个谦虚的蹴鞠高手! 今日一见,果真不同凡响! “第一局,司姑娘胜!”偏将兴奋的将铜锣敲得震天响。 裴昭盯着滚远的蹴鞠,只觉那皮子上的纹路都在嘲笑他——他竟连司遥的起手式都没看清? 屈辱和耻辱蔓延在心底,悄然生根发芽。 裴昭重新站回到原来的位置,脊背挺直如松,强势的将一切负面情绪死死压下,眼中划过不服输的劲头,“还有两局,司遥,你别开心的太早,再来!” 司遥垂眸拨弄腕间的那串佛珠,忽觉无趣。 很快,一个念头在脑海快速闪过,司遥将章玉麟递过来的蹴鞠,转瞬一踢,蹴鞠划过半道弧线,稳稳落在了裴昭脚边。 “做什么?”裴昭皱着眉头。 “我也不想太欺负人,剩下的两局,世子请便。” 第70章 世子...不过如此 - 很野很欲?改嫁首辅,世子夜爬墙 - 乔十二 司遥退后半步,眉梢扬起的弧度似笑非笑,桃花眼里,堆满了漫不经心的神色。 周遭众人倒抽冷气的声响里,裴昭望着脚边停留的蹴鞠,只觉这话将他的面子和尊严狠狠踩在泥潭里,反复碾压。 良久。 “好一个‘请便!’”他额角青筋暴跳,牙关咬得发响,靴尖猛地勾起蹴鞠,“今日我定要叫你输的心服口服!” 蹴鞠挟着劲风而来,带起的风速卷乱了司遥鬓边的碎发。 裴昭眼底闪过狠意—— 他自小在京中贵胄圈里称雄,蹴鞠场上何曾受过这等羞辱? 方才首局不过是念在司遥女子的身份上,故意让了一局,眼下倒要让她瞧瞧,什么叫真正的实力! 球影如流星似的划过眼前,司遥却连眼皮都未抬,甚至在蹴鞠都进框了,她也不曾有任何动作。 这下,全场鸦雀无声。 旋即,爆发出激烈的探讨—— “刚才司姑娘怎的不挡?明明只需要抬个腿,这蹴鞠就进不了!” “你懂什么?司姑娘的心思不是我们能猜的!肯定是在放水!” “可裴世子方才都说出那样侮辱人的话,司姑娘为什么要放水?不应该打得他落花流水吗?” “难不成……司姑娘还心悦世子?” 将士们越猜越离谱。 了解司遥的宋妙仪再忍不住,回头制止他们,“遥遥那样做自有她的道理!赢得太轻松,没有任何挑战性!” “哦!” 听了宋妙仪的话,众人这才恍然大悟。 原来是嫌弃裴世子太弱,要给自己增加点难度啊! 不愧是司遥! 比分扳至一平,第三局成了定音之局。 所有人的心都紧张到提了起来,甚至怕影响到司遥发挥,纷纷默契的闭上嘴,不发出一点声音。 司蓁蓁却远没有这个觉悟。 她望着裴昭高大的身影,替他加油,“阿昭,我相信你一定能——” “司蓁蓁,本公主都没说话,你在这说什么?” 宋妙仪偏头不善的睨着她,语气冰冷,上位者的气势压的司蓁蓁脸色‘唰’的一下变得惨白。 硬是将后面的话给咽回了肚子里。 嫉恨的人里,又多出一员。 宋妙仪对此毫不在乎,她在乎的,只有司遥能否赢下这场蹴鞠比赛,能否狠狠出上一口恶气。 “开始吧。”司遥足尖轻点,蹴鞠在膝头颠出从容的节奏来,“裴世子,最后一局,可要拿出你全部的实力来啊!” 轻飘飘的话语里,裹挟着些许嘲讽之意。 裴昭抬眼,不禁撞入司遥那冷冽的桃花眼中——以往司遥看他的眼神里,总是柔情满满,眼下,他却连半点缱绻的痕迹都找不到。 仿佛一切都只是他的一个错觉。 随之涌来的惊慌,让裴昭平稳的呼吸变得紊乱起来。 蹴鞠的破空声惊起檐下栖鸟。 裴昭后知后觉才反应过来,可惜,为时已晚。 蹴鞠狠狠砸在他的肩颈处,同时,裴昭喉间溢出一道吃痛的闷哼声,高大的身形往后踉跄了两步,晃了晃才站稳。 蹴鞠擦过铁框,滚到了一边。 司遥故作惋惜状,“不好意思,踢歪了。” 章如意见识过司遥踢蹴鞠时的精准把控,当下便看穿她是故意的! 登时,双眼更加明亮起来,心潮澎拜,“我宣布,以后司姐姐就是我心里的神!” 站在她身边的宋妙仪,闻言,引以为傲的抬头挺胸,道:“遥遥最威风的样子我都见过!这只是毛毛雨啦!” 孤身一人闯入山匪窝,救她于为难的司遥,仿若天神下凡一样深深刻在她的脑海。 司遥盯着面色苍白的裴昭,“继续。” 这次,她将优先权交到了裴昭手里。 不可否认,裴昭踢蹴鞠的身手算得上出众,可惜,他偏偏对上司遥这个‘怪物。’ 三番两次,蹴鞠都被司遥精准拦截在半空。 “世子……也不过如此。” 上翘的唇角透着丝丝不屑,司遥立在场上,额间浮上一层密密麻麻的薄汗,几缕碎发紧贴在雪白的肌肤上,倒衬得精致的眉眼如出鞘的剑,冷冽又锋利。 接下来的对局,司遥处处针对裴昭。 双肩、腰腹、小腿……几乎能砸的地方,她都用蹴鞠砸了个遍。 心底的憎恨和积郁许久的憋屈,在这一刻,都得到了尽情的释放,心情前所未有的畅快。 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裴昭,就要凄惨许多。 下颌的伤口仍在发烫,混着身上各处的钝痛,叫他险些站不稳。 表面瞧着仍是那副清贵世子模样,可唯有他自己知道,肩颈被蹴鞠砸中的部位已肿得老高,腰腹挨的那几下更是疼得钻心。 方才那记擦着胯骨飞过的蹴鞠,至今让他后脊发凉——若不是他躲得快,下半辈子的幸福都要全部毁在司遥手里了! 思及此,裴昭的脸色黑沉的似乎都要滴下墨来。 司遥玩够了。 蹴鞠在她膝上掂了掂,须臾,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快的往裴昭身后的铁框飞去。 裴昭已经没了抵抗的力气。 只能眼睁睁看着那抹黑影掠过肩头,“咚”地撞进铁框。 下一秒,耳边响起铜锣的清脆响声,以及那山呼海啸般的热烈喝彩。 “司姑娘赢了!” 刹那,司蓁蓁的脸色比先前更惨白几分。 柔弱娇小的身躯晃了又晃,却忍着愤恨的情绪,第一时间提着裙摆跑上台子。 柳眉紧皱,秀丽的面上满是对裴昭的担忧。 她伸手便去搀扶裴昭,却被他一个拂手,甩开了。 司蓁蓁愣住了。 这还是第一次裴昭主动拒绝她的触碰,为什么? 她眼中错愕和不可置信的情绪来回交替,裴昭想说是因为胳膊上的伤,但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 司遥将一切都尽收眼底。 她上前半步,阳光将她的影子投射在地板上,裴昭和司蓁蓁同时看向她。 司遥轻启红唇,呼吸平缓的通知他:“世子,三局两胜,你输了。” 这五个字像淬了冰的箭,直直扎进裴昭心口。 半个时辰前,他还在大言不惭的贬低、嘲笑司遥。 可在实际的博弈里,他像狗一样被司遥逗着玩,明明半炷香就能决出胜负的事,司遥偏要拖到现在。 这个结论,让向来倨傲的裴昭,根本接受不了半点。 周遭的视线如芒在背,司遥在这时候开口,清冷的嗓音萦绕在裴昭耳边。 “世子既输了,是不是也要兑现我一个承诺?” 第71章 你要以夫为纲 - 很野很欲?改嫁首辅,世子夜爬墙 - 乔十二 作为裴昭名义上的未婚妻,司遥一口一个世子,疏离感尽显。 司遥冷漠的看着面前的两人,上翘的眼尾透着无尽的讥诮之色,心底却无半点波澜。 宣战前,裴昭提出的要求是她如果输了,就必须得向他道歉、给他赔偿。 反之,她要一个承诺不过分吧? 明明司遥还没说出要求,裴昭却仿若提前知晓一番,拒绝的很果断,斩钉截铁,“不可能!” 自一月前开始,他便隐隐感到司遥变了。 只要他不主动去找她,她便像没事人一样,自己做自己的事。 不再像以往一样缠在他身边。 甚至主动提出要与他退婚。 刚开始,他对此嗤之以鼻,觉得司遥不过是在吓唬他罢了。 近十年的情谊,司遥待他心意如何,他心里跟明镜似的,笃定司遥不过就是气头上随口一说,便没与她斤斤计较。 毕竟断了手,身份在将军府又尴尬。 嫁给他当世子妃,无疑是司遥最好的选择。 可她偏偏不识趣,仍旧处处针对温柔善良的蓁蓁,为此,两人闹过很多次不愉快。 后来,邬景和说司遥这些行为都是在欲擒故纵,不过是想要引起他的注意罢了。 毕竟多年的感情实实在在的摆在那,怎会说断就断? 一听,他觉得有道理。 思及此,裴昭忍着痛,皱着眉,冷声警告似的又说了一句:“司遥,你别得寸进尺,这场是我输了,赔礼我明日便亲自送到府上。” 他说的振振有词,倒让人觉得输了比赛的人是司遥。 司遥没忍住,笑出声,视线上下在裴昭身上扫视着,横看竖看,都觉得裴昭这副嘴脸,实在是丑陋至极。 上一世,她究竟是眼瞎到了什么程度? 竟会为了这样的一个人渣荒废大半辈子,落得个惨死乱葬岗的结局。 司遥甚至都怀疑,她是被什么脏东西做局了。 在众人异样的注视下,裴昭和司蓁蓁,几乎狼狈的离开。 章如意有点可惜,收回落在他们背影的视线,“司姐姐,就这么放过他们了?会不会太善良了啊?” 司遥自有她自己的一番思量。 她也没想过,能在今天就顺利解决掉退婚的事。 裴昭的性子就是个倔驴,认定后的事情,十头牛都不一定拉得回来。 更何况…… 最近她还听说裴昭曾私底下单独找过景隆帝和皇后,意图想要把这桩婚事提前。 幸好她早在景隆帝面前显露了自己的可利用价值,否则还真要着了裴昭的道。 现在许多事都产生了蝴蝶效应,细枝末节都发生了隐隐的变化,司遥更得小心谨慎。 一直到天黑,司遥才同宋妙仪离开定北将军府。 马车候在府外。 定北将军亲自将她们送了出来,左右两边分别跟着章如意和章玉麟。 章玉麟表现的很不舍,望着司遥,憨厚的脸上眼睛都红了。 章如意则信心十足、朝气蓬勃的道:“司姐姐,明日我定能赢的漂亮!” 经过一下午司遥的亲自指导,章如意觉得浑身都充满了力量,强的可怕!恨不得现在就快进到明天的比赛。 相较于她轻松的心情,定北将军就显得沉重许多。 他欲言又止,司遥一眼看穿,主动道:“章伯伯放心,您就先按照现在的步骤一步步来教导章玉麟,有些事情是急不来的,不用我说,您也能看出他是块练武的好苗子。” 天生神力,仅凭这一点章玉麟就赢在了起跑线上。 上次她同定北将军做的交易,便是和章玉麟有关的。 想要报复上辈子的仇人,她需要借势。 无疑,定北将军就是一个好的合作伙伴,若把章玉麟培养起来了,她以后也算是能有个左膀右臂。 在经历了上一世的事情后,司遥发现,手里得有自己的人脉才能让别人心生忌惮。 虽说她从几岁起就混迹在军营,但混了那么久,却仍旧是孤身一人。 这也能说的通为什么当初她受伤时,无人探望的原因了。 她把全部心思都扑在了父兄身上,在人际关系结交上,漠不关心。 现在想来,真是蠢透了。 “好好好,有你这句话,伯伯我也就放心了。”定北将军凝重的表情霎时豁然开朗,“以后若有什么事,尽管说!伯伯还是有能力帮你摆平的!” 司遥道了声谢,随后才踩着矮凳上了马车。 她先把宋妙仪送回公主府,而后才回了将军府。 有前面立威的例子在,府中下人看她的眼神里都充满了忌惮和惊惧。 谁也不想成为下一个被杖责、发卖出去可怜虫。 司遥一路畅通无阻的回了栖梧阁。 她让琳琅去打水,今日出了一身汗,急需沐浴。 谁知琳琅前脚刚一走,后脚司青山便黑着脸闯进了她的院子。 他瞪着司遥,胡子抖得像秋风中的枯草:“好个没规矩的东西!成了公主伴读竟敢瞒着我?你眼里究竟还有没有我这个父亲?!” 原来今日下朝,同僚们挤眉弄眼地恭喜他:“一门双伴读,满门荣耀。” 司青山当即拍着胸脯说只有司蓁蓁入选,却换来对方狐疑的笑:“司将军莫不是装糊涂?您家养女司遥,是陛下亲自下的口谕——您这当爹的竟比外人还晚知道?” 这话犹如耳光般甩在他脸上,让他尴尬到无地自容。 回府后他左等右等司遥,却只等到了从定北将军府受了委屈回来的司蓁蓁。 一番询问下,他怒得拍碎了崭新的梨花木桌,怒不可遏的扬言,一定要好好教训教训司遥! 这不,一听下人来报,便马不停蹄的赶了过来,连柳姨娘的温柔乡都不要了! 司遥平静的看着愤怒的司青山,“将军既有疑问,何不直接进宫询问陛下,为何口谕传的那么晚?” 司青山喉头一哽,只觉太阳穴突突直跳。 司遥这死丫头也算是拿捏住了他的要害,处处把陛下用来当挡箭牌。 叫他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 屋内的烛光明亮,司遥淡然的坐在桌前,明明还是记忆中低眉顺目的模样,可那双垂眸时掠过的冷光,却让司青山陡然觉得对面坐的是个陌生人。 他努力回想上一次父女单独相处的时候—— 那时蓁蓁还未回府,司遥九岁生辰时,他随手赏了把短刀匕首,她规规矩矩福身谢恩,满眼都是对他这个父亲的仰慕崇敬。 可如今呢? 浑身反骨,简直就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 司青山感到非常头疼。 他深呼吸了一口气,勉强压下心头的怒火,自认为心平气和的说:“为父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怕你在外受了委屈。” 虚情假意的话,让司遥胃部感到极其不适。 偏偏对方还在继续输出,一番话铺垫下来,汇集到主线上—— “为父觉得你还是尽早把婚事和裴昭结了,女子终究要以夫为纲,哪能一辈子舞刀弄枪?回头我找个嬷嬷,好好教教你礼仪,莫要丢了我们将军府的脸面……” 第72章 谁说我喜欢裴昭了? - 很野很欲?改嫁首辅,世子夜爬墙 - 乔十二 司青山说得唾沫横飞。 那架势好似司遥混在军营里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丑事似的。 眼底嘲讽几乎凝成实质,可司青山偏还在那儿絮絮叨叨—— “为父也是为了你好……” ‘砰!’ 青瓷茶杯被司遥不小心碰倒在地,碎成几瓣的杯身溅出残茶,在青砖上映衬出深色的水痕。 清脆的声音成功止住了司青山的话头。 司遥抬眼,与曾经崇敬过的父亲隔空对视,眼中平静无波,像是一汪死潭。 司青山心下狠狠一惊。 旋即,耳边响起司遥清冷的嗓音,细听之下,还能听出其中裹挟着的讥诮之意,“照将军的意思来看,府上所得的荣耀,都和我无关了?” 这是她头一回撕开这层窗户纸。 从前她总念着“长幼有序”,军营每月的例行演武场训练,她总会给司云渡悄悄放水。 剿匪路上,也总把最危险的哨岗留给自己。 甚至连景隆帝单独赏赐她的机会,都推脱说 :“父兄更该受赏。” 她以为这样就能顾全所谓的“家族体面”,却忘了,有些人的体面,本就是建立在她的退让之上。 比如府中司老太太的‘一品诰命夫人’的头衔,便是她军功换来的。 闻言,司青山一张老脸瞬间涨得通红,像被人当众扒了亵裤似的。 他不愿承认的事,再次翻涌上来。 司遥……确实比他那几个儿子强的多。 这也是当初司蓁蓁回来,他没有第一时间将司遥赶出府的原因之一。 总觉得她的价值还没有榨干殆尽,想着都养了十年了,再养个十年也不成问题。 却没料到,这把用惯了的刀,有天会反过来指向他的咽喉。 司青山无比悔恨自己当初的决定,可事情都已经发生了,再无逆转的可能。 把司遥嫁给裴昭,是当下最好的办法! 他不敢把司遥逼得太急,纵使心头再气,也不得不暂时忍气吞声,好声好气的说:“你这孩子,怎么总曲解为父的意思?” “主要是你现在也到了出嫁的年纪,裴昭的家世配你是绰绰有余,再加上你们多年的情谊,结为夫妻岂不是锦上添花的好事?再则,你不是向来都喜欢裴昭那小子的吗?” 这一点,也是司青山想破脑袋都想不明白的事。 当初出此下策,也是他们拿捏住了司遥的弱点,可为什么一切都和他们预料的不一样? 司青山眼中的狠色转瞬即逝。 “谁说我喜欢裴昭了?”司遥垂下眼睑,唇角扯出一抹嘲讽的弧度,听见院外传来琳琅的脚步声,下了逐客令,“明日是书院的蹴鞠比赛,听闻陛下也会到现场,我要休息了,将军请便。” 从头到尾,她连一声父亲都不曾唤过。 本是来发泄怒火的司青山,反倒又憋了一肚子火,甩袖大步离去。 与端水进来的琳琅,擦肩而过。 琳琅:“姑娘,水来了……” …… 翌日清晨,晨露未晞。 宋妙仪的朱漆马车早早就等在了将军府角门。 接上司遥,便顺路去了定北将军府,把章如意也一并捎上。 谁知章玉麟见了,不依不挠的硬要跟着一起去。 定北将军怕他又在宫中惹出什么祸来,心有忌惮,犹豫间,小山一样的章玉麟,竟四仰八叉直接躺到地上,撒泼打滚起来,口中嚷着:“去!要去!” 定北将军一时之间哭笑不得。 最终勉为其难应下,章玉麟这才开心的爬起来,像个尾巴一样跟在司遥后面。 马车显然容不下他这么大具的身体,章玉麟只得委屈的和车夫一样,坐在外面。 晨时的阳光正好。 行走在盛京城中,满是人间烟火气。 章如意穿着一身劲装,乌黑的发高高用发冠束起,小脸明媚,浑身上下的气质,英姿飒爽极了,颇有司遥的几分影子。 “今日我必要将他们杀个片甲不留!” 她斗志满满。 有司遥这个媒介在,宋妙仪和章如意也一拍即合的成为了好姐妹,闻言,她鼓励道:“如意,我相信你!” 今日的蹴鞠比赛,报名参加的名单,早在放假前就已确定,故而司遥并未上场。 这让章如意不禁感到惋惜。 三人说话间,马车已行至宫门,章玉麟第一个跳下去,接着,伸出粗壮的胳膊去掀布帘,等车夫将矮凳放好,他才立在一边,充当起了侍卫的角色。 这个点,进宫的人颇多。 看见章玉麟这巨人一样的体格,不禁纷纷咋舌,窃窃私语起来。 “这男子长得真是魁梧,倒不像我们盛京人。” “你不认识?那是定北将军的独子章玉麟!我给你讲,他可吓人咧!上次庆功宴你没去不知道,这章玉麟把将军府的司蓁蓁扑倒在地,可惨了!” “那司蓁蓁岂不是失了清白——” “嘘!这话你可别乱说,小心她那三个哥哥找你麻烦。” “……” 议论的主人公全聚集在此。 司蓁蓁昨日受了莫大的委屈,再加上宋妙仪不喜她,司云渡和司淮序为了给她撑腰,今日特地赶过来陪她。 至于司景行,上次受的伤还没好全,不敢见人。 “蓁蓁,莫要听那些胡言乱语,”司云渡沉声说道,冷厉的眼神扫向那群嚼舌根的人,耳边的杂音顿时小了起来。 受到保护的司蓁蓁,听话的点点头,站在司云渡和司淮序中间,眼角的余光却忽地瞅见司遥一行人。 眼神里霎时凝聚出些许怨恨之色。 司淮序率先察觉到她的情绪变化,安慰道:“蓁蓁莫怕,今日有大哥二哥在,司遥她不敢欺负你。” 等司蓁蓁再抬眼,眸底哪还有什么负面情绪?澄澈一片,笑弯了眼睛,“谢谢大哥二哥,不过遥遥她肯定也不是故意的,你们不要为难她。” 拉踩完司遥后,她又借此巩固了一下善良的人设,司蓁蓁把一切都算计的明明白白。 双方一齐入了宫门,等到了精心布置出来的赛场后,参赛的学子才聚集在一起,商量着战术。 章如意也去了。 她一走,司遥身边空出的位置就被章玉麟无缝衔接上了。 高大的身躯衬得司遥和宋妙仪,显得过于娇小,旁人看过来的目光,更是肆无忌惮。 对此,司云渡狠狠皱紧了眉头,狭长的丹凤眼里,写满了几丝嫌恶。 明明已和人有了婚约,在外却还跟别的男子保持如此亲密的距离,当真是丢他们将军府的脸! 忽然—— 第73章 陛下召见 - 很野很欲?改嫁首辅,世子夜爬墙 - 乔十二 “皇上、皇后娘娘驾到——” 一道尖细的声音破空而来,惊得枝头的麻雀扑棱棱飞向宫墙。 司遥随着众人齐齐往两边退散,掀袍俯身叩首,行了跪拜礼。 “儿臣拜见父皇,皇后!” “参见皇上、皇后娘娘!愿陛下福寿安康,娘娘凤体长宁!” 鎏金步辇碾过玉砖的声响由远及近,十二名抬辇太监的皂靴整齐划一地落在方砖中央。 此刻阳光正好。 景隆帝身着明黄色团龙纹常服,外罩织金锦袍,腰间玉带嵌着十二颗拇指大的东珠,每颗润得仿佛都能照见人影。 他扶着鎏金辇杆起身,威严如洪钟的声音压在众人肩头,“今日是书院举办的蹴鞠比赛,朕和皇后只是随便过来看看,都不必多礼,平身吧!” 窸窸窣窣的声音打破了景隆帝来时沉寂的氛围。 赛场上方,景隆帝和皇后并肩落座,身后的宫女举着绣有龙凤图案的华盖,替他们遮挡着刺目的阳光,。 兵部李侍郎负责今日的裁判计分。 伴随着铜锣敲响,学子们分成两队,各自站在了自己的铁框前面。 两队男子和女子的数目相同,实力势均力敌,本就是互相交流切磋才举办的赛事,若分开,那就失去了原有的意义。 皇后锐利的目光在下面人群里扫视,忽然定住,直直望着正同宋妙仪说着话的司遥。 阳光洒在她的身上,像是镀了一层金光,精致到每根发丝似乎都在发光。 侧颜线条流畅,明明未施粉黛,但瞧着就是比那些精心装扮过的贵女公主,更加惹眼、漂亮。 景隆帝似是有所察觉,不动声色的问:“皇后在看什么?” 皇后回神,笑了一下,回答的滴水不漏,“早就听闻司遥司姑娘的大名,长得果真标志,难怪我那侄子吵着闹着要早点把她娶回家呢。” 前几日,裴昭亲自来了她的坤宁宫一趟。 请求她帮忙在景隆帝面前说说好话,让景隆帝将他与司遥的婚事,提前至今月。 皇后表面应允了,但实则一字未提。 伴君如伴虎,景隆帝生性多疑,本就不喜后宫嫔妃插手朝政中的事,她若说了,可不就是在太岁头上动土? 再则,当下的景隆帝非常器重司遥。 皇后敛去眼中的深色,染着寇丹的长条形尖护甲虚虚捏着手帕,盯着场上的动静,不着痕迹的岔开话题,“陛下觉得哪支队伍能赢?” 场上分了红黑两队,章如意便在红队里。 在众妙龄女子中,她格外扎眼——别的姑娘不是端着架子,就是迈着小碎步,连蹴鞠的皮都碰不到,更别提进框得分了。 只有章如意像男子一样尽情挥洒汗水,踢蹴鞠的实力,与之不分上下。 景隆帝不禁大失所望。 自打司遥那“怪物”冒出来,他就废了“女子不得入仕”的规矩,倡导着“女子亦可胜男”,可这么多年过去,真当上女官的人还是凤毛麟角。 大多仍被女德禁锢,追求嫁个好夫婿,在内宅相夫教子,母凭子贵。 “红队吧,”说完,景隆帝问起身边候着的安德海,“那个连得两分的,是哪家的千金?” 安德海福了福身,恭敬的回答道:“陛下,那是定北将军府的表小姐章如意,听闻她的双亲在一场山洪中下落不明,定北将军怜惜她,便接来自己身边照顾。” 景隆帝了然颔首,重新看回了赛场。 喝彩呐喊声响彻在整个皇宫上空,等定北将军匆匆赶到时,比赛刚刚结束。 就如景隆帝猜想的那样,最后红队夺得了头筹。 铜锣声震耳欲聋,景隆帝大方的给予了嘉奖,让人不禁一阵眼红羡慕。 其中对于章如意,景隆帝还额外奖赏了她一份,让她成了众人话题议论的中心,连带着伴读的八公主,也跟着沾光,入了景隆帝的眼。 从未感受过父皇关爱的八公主,高兴的眼泪汪汪。 等散场后,八公主羞涩的伸手拽着章如意的袖子,小声说:“如意,你一定要跟我好一辈子!” 八公主比宋妙仪还要小上半岁,但性格却极为内敛羞怯,在宫中算是小透明的角色。 今日却因章如意在场上出色的表现,狠狠的出了一把风头,让别的公主,嫉妒的咬碎了一口银牙。 方才还明目张胆的想要来笼络章如意,这才有了八公主说的那句要好一辈子的话。 章如意也是非常讲义气,拍拍胸脯,“公主放心,我只当你一人的伴读!” 几人围着司遥转的画面,看得司蓁蓁嫉妒到眼圈发红。 她偏执的认为,那本应该是属于她的人生! 司遥就是一个小偷! 如果不是司遥,她岂会流落在外,受了十年的苦难? 司蓁蓁掐紧掌心,才勉强压下喉间的腥甜。 接着伸手抓住司云渡的衣角,轻轻晃了晃,笑得比哭还难看,“大哥,我过去和公主道个别,然后我们就回家吧。” 她是太后赐给宋妙仪的伴读,若要走,理应先知会一声,不然就是失了礼数。 司云渡怕她被司遥欺负为难,道:“那大哥和二哥陪你一起过去。” 有两人一左一右的护着她,司蓁蓁心中嫉恨的情绪才总算消退了一些。 “公主,”等走近了,司蓁蓁柔弱的唤了一声,成功将众人的视线引到了自己身上,“蓁蓁家中还有事,特地来向你告辞——” 宋妙仪意会错了意思,听到半截就忍不住惊喜的打断她,“你以后都不来了?” 那可太好了! 也省得她单独去找皇祖母软磨硬泡了!没想到司蓁蓁也会有这么自觉的一天啊。 她面上喜悦的表情令司蓁蓁感到十分难堪。 她娇小的身躯晃了两下,被司淮序担忧的扶住,一滴泪从眼眶滑落,委屈之意不言而喻。 司云渡不禁冷了脸。 他本就生了一张高冷疏离的脸,如今刻意的板起来,倒真有几分唬人。 司云渡沉沉的看向司遥,他不敢直面质问宋妙仪,便把所有矛头都对准了司遥,“司遥,公主如此排斥、不喜蓁蓁,是你在背后说她什么坏话了?” 司遥觉得他真好笑。 都这个时候了,司云渡竟还觉得她是软柿子,转挑她来捏。 那就别怪她无差别的攻击了。 司遥挑了下眉,单手拦住要替她出头的章玉麟,语气冰冷讥诮,“司大公子说这话可有什么证据?没有证据便是污蔑诽谤。” 司云渡半点不惧,迎上司遥的目光,冷‘呵’了声,“你向来针对嫉妒蓁蓁,还需要什么证据?” 司遥了然,“没有证据那便是污蔑了,何不去请陛下来评评理?” 几乎话音刚落,安德海便去而复返回来。 恰巧把这句话给听了去。 他一副笑眯眯的表情望着众人,行了个礼后,才道:“这不是巧了吗?奴才来传陛下口谕,请司姑娘和章公子到御书房说话。” “司大公子,不如一起?” 第74章 她又要奔赴战场 - 很野很欲?改嫁首辅,世子夜爬墙 - 乔十二 安德海是景隆帝的心腹。 方才那句邀约的话,让司云渡心中顿时‘咯噔’一下,警铃大作。 本就不是什么大事,若真为此闹到景隆帝面前,他们整个将军府恐怕都会被皇帝厌弃。 司遥…… 在心底无声的念出司遥的名字,司云渡眸中神色更添几分冷色。 他垂眼,面上满是奉承的客套:“不是什么大事,陛下日理万机,臣不敢叨扰,多谢公公好意。” 安德海是个人精儿,哪能不知道里面蕴藏的弯弯绕绕? 如今司遥是景隆帝极其器重的人,这个人情,卖一个又何妨? 安德海笑容充满深意,在众人各怀心思中,领着司遥和章玉麟走了。 …… 御书房。 景隆帝正坐在书案后批阅奏折,宫女跪地垂头研着磨,只闻外面风吹树叶的‘沙沙’声,过了会儿,一阵脚步声穿插在了其中。 “陛下,司姑娘和章少爷到了。” 安德海先进去通报,得到景隆帝的应允后,司遥才领着章玉麟一起进去。 “民女司遥,参见陛下,陛下圣安。” 章玉麟照葫芦画瓢,学着司遥说了一模一样的话。 脑袋磕地,没控制住力道,发出‘咚’的一声。 景隆帝挥手遣退宫女太监,放下手中的朱笔,上下来回审视着章玉麟,须臾,才给予了肯定:“朕上次见章玉麟,他还什么都不懂,如今都会学人说话了?不错,有长进!” “都免礼,起来吧。” 司遥垂眸站在案前,章玉麟紧跟着从地上爬起来,顶着红了一块儿的额角,憨厚的像座小山似的往司遥身边一站,颇具份量。 景隆帝也不绕弯子,开门见山的说:“司遥,你可知朕今日找你所为何事?” 司遥垂眸敛袖,继续她惯用的装傻伎俩,态度恭顺,“民女愚钝,还请陛下明示。” 景隆帝:“章如意那丫头在比赛中表现不错,可是得了你的点拨?” “指点谈不上,只是与民女踢了几次蹴鞠,自己悟的罢了。” 这话司遥也并未说谎。 章如意不笨,虽不能立刻举一反三,但只要稍微多示范几次,她便能恍然大悟,从中琢磨出规律,来应用到自己身上。 假以时日好好培养,是块能磨出锋芒的璞玉。 景隆帝眯眼,若有所思。 良久,景隆帝才又开口,声线里多出几分锋锐,“司遥,你手伤太医说恢复的很好,两月后朕派你去支援边关,可有把握一举歼灭蛮人,还百姓一片盛世?” 司遥忽地跪地,清冷的声音掷地有声:“民女定不辱使命!” 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到时若凯旋归来,还请陛下莫要忘了答应民女的事。” 上次宫中夜谈,司遥清楚表明自己要与裴昭退婚的决心。 景隆帝借口君无戏言拒绝了她,却又不着痕迹的提起这场战事,她便立刻领会了这其中的深意。 只要能打赢这场仗,她就能彻底和裴昭划清界限! 景隆帝爽朗的大笑了两声,眼中对司遥的欣赏一闪而过,充满帝王威严的脸上,难得温和了两分,“这两月你且好好准备,朕等你好消息。” 交谈完,景隆帝便立即安排安德海亲自送他们出宫。 谁知一出御书房,等候多时的宋妙仪他们,一骨碌的全涌了上来。 “遥遥,父皇和你说了什么?他没有为难你吧?” “司姐姐……” 担忧的言语像是一股暖流,自心底蔓延至四肢,司遥眉眼间凝聚的冷色,不禁都散了许多。 她将垂落的一缕碎发撩至耳后,道:“陛下只是同我商谈两月后去边关的事。” “边关?司丫头,你又要上战场?” 定北将军的面色瞬间凝重下来,但碍于安德海在场,多的话他只得暂时压下,一直等出了宫门,他才仔仔细细的盘问起了司遥。 司遥如实回答,明明只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但那双眸子里,却比他们这些四五十岁的中年人都看得通透。 司遥的话萦绕在耳侧,“……我想要摆脱当下的处境,陛下是我最好的选择,只要我向他证明我的价值所在,我便一直都是安全的。” 在景隆帝心中,利益至上。 否则他对她前后的态度变化,怎会如此大? 司遥清楚,不过都是互相利用罢了。 定北将军心底满是震撼,须臾,他才郑重的拍了拍司遥的肩膀,“不论如何,伯伯都支持你,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说。” 这份心意,司遥收到了,她弯眼笑了一下,“多谢章伯伯。” 而后,定北将军说要先送她回将军府,司遥拒绝了。 “我一会儿还有事,”司遥看向不远处站在马车旁的章玉麟,继续说,“方才陛下对章玉麟赞不绝口,只要按照这个速度进步下去,他很快就能和同龄人无异。” 这话可谓是说到了定北将军的心坎。 感激之色从眼底溢了出来,胡子颤了又颤,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变成了—— “司丫头,麟儿这条命是你救的,日后若有用得上他的地方,你尽管使唤!” 同众人告别,司遥一直在外晃荡到天黑,才起身往镇威侯府走。 熟练的翻墙进去,避开巡夜的丫鬟小厮,闯进了裴衔青的屋子。 第75章 颠簸的马车 - 很野很欲?改嫁首辅,世子夜爬墙 - 乔十二 屋内漆黑静谧。 借着从窗框外照射/进来的月光,隐隐能看清家具的轮廓,脚下步子轻响,司遥环视了周围一圈,却并未看见那道熟悉的身影。 不在吗? 几乎在司遥刚转身,准备打道回府时,一道阴影从头顶笼罩而下。 耳边响起那低沉的嗓音,“司姑娘找我?” 两人离得很近。 对方身上的那股淡香,萦绕在鼻息间,司遥几乎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拉开和裴衔青的距离。 然后抬眼,“裴公子。” 自上次一别,两人已有好几日未见,她的手伤近乎痊愈,早已不用隔两日便深夜来修复一次。 瓷白漂亮的小脸,神情淡然,望向他的桃花眼里,清亮坦荡,倒衬得他心怀不轨。 顷刻,裴衔青唇角的弧度染上了几分意味不明。 袖下的手指,微微蜷曲,狭长的瑞凤眼上挑,俊美肆意,他道:“司姑娘请跟我来。” 明明什么都没说,但他洞悉司遥的全部心思。 她今晚主动过来找他,无非就是为了扶殷——那个从小被送来景隆国的质子。 迎着夜色,裴衔青走在前面带路,司遥紧跟在其后。 不知是不是司遥的错觉,总觉得裴衔青出府的路线和她平时出去的不一样…… 甚至还要路过裴昭的院子? 裴昭所住的院落,一堵墙之外便是通往盛京街上的一条小巷,司遥自从那次被裴昭抓包后,便果断淘汰掉这个路线。 没想到今夜裴衔青带着她又来了。 司遥把心提了起来,唇瓣轻抿,神情凝重。 可都走进裴昭的院子了,却仍未碰见过一个丫鬟小厮。 这很奇怪。 司遥不禁皱起了眉头。 不等她询问,裴衔青便低声道:“昨日裴昭回府后,他便把下人都遣走了,在里面发了好大一通脾气。” 状似无意,实则是在告诉司遥,裴昭是个脾气暴躁的人,要远离。 司遥顺势嗯了一声,垂下的眸子让人看不清里面藏着什么情绪。 走至屋檐下,摸黑继续往前走,忽地,隔着窗户,里面的声音传了出来。 司遥下意识停下脚步。 “……昭儿,母亲都是为你好,定北将军府发生的事我都听你身边的小厮说了,那司遥就是不识好歹!” 裴母显然已经劝了许久,说到这里气愤值已然达到了巅峰,恨铁不成钢。 “你说说你,娶她回来做什么?一个女子在外抛头露面,你知道别人在背后都是怎么说的吗?说她不守妇道!要不是现在民风开放了些,早被浸猪笼了!” 刻薄的言语和上一世几乎分毫不差。 司遥恍若隔世。 上一世她嫁进镇威侯府,裴母就从未给过她一天好脸色,处处鸡蛋里挑骨头,为了裴昭,她忍了。 可这换来的却是变本加厉。 不过成亲一个月,见她肚子还没反应,便张罗着给裴昭纳妾。 并且还板着脸训斥她,作为一个女子,理应心怀大度,侯府子嗣本来就少,要懂得为夫君开枝散叶。 精神上的羞辱,裴母对她做到了十成十。 思绪回到现在,司遥唇角扯出的弧度,讥诮味很浓。 房中。 裴昭半靠在床榻上,腰腹以下都被薄被遮盖的严严实实,用发冠束起的墨发散乱的披在身后,俊逸的面上堆满了烦躁的情绪。 听着裴母的絮叨,终于,他忍不住打断了:“母亲,这是儿子自己的事情,还请你莫要插手。” 上次母子两人也是为此闹得不欢而散。 这次一听裴昭公然被司遥欺负,裴母爱子心切,终究是压下面子,前来探望。 一看见裴昭脸上的新鲜淤痕,心就猛地揪起来,连带着对司遥的印象,更是差上许多。 裴母的娘家是几代的书香门第,接受的思想教育也是女子应当贤淑良德,安分守在后院,相夫教子。 司遥的出现,成功颠覆了她全部思想。 一个女子竟学着男子一样上阵杀敌,整天都和一群糙汉混在一起,哪还能清清白白? 这样的人,断然不能成为他们镇威侯府的世子妃! 真要进门了,那不是贻笑大方吗? 裴母冷了脸色,从床沿前站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裴昭,“反正丑话说在前面,我是不会认司遥这个儿媳的!你自己好自为之!这几天就好好待在家中养病,哪也不许去!” 说完,裴母携着贴身丫鬟,愤然离去。 裴衔青和司遥,同时站直身体,将后背贴紧墙壁。 拐角的影子越拉越长,直至消失不见。 这时,屋内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声响,借着窗户留下的缝隙,可以看见裴昭将能砸的东西,全都砸了个遍。 裴衔青垂眼,下意识的去看司遥。 确定她面上没有露出丝毫痛苦的情绪后,心头的石头才算是落地。 “走吧。” 翻过这堵墙,小巷里停着一辆马车,裴衔青的贴身侍从双财正牵着缰绳站在那。 看见两人的身影,立刻恭敬的唤了一声,“公子,司姑娘。” 马车一路疾驰往城郊的方向走。 一路寂静、漆黑的环境,只闻车轱辘碾压在石子上发出的细碎声响。 在抵达宅邸前,裴衔青将扶殷现在的情况都一一陈述了一遍。 为了怕惹来旁人的注意,他便将扶殷带至远离盛京的地方,在郊边买了一座单独的府邸,供他居住养伤。 裴衔青以为司遥或许会问他救扶殷的目的。 谁知司遥问的却是祁钰。 “祁医师一个人住在冷宫……真的没问题吗?” 虽说她跟祁钰也只是见过几次面的关系,但从细枝末梢的细节来看,祁钰这个人过的很精致,且有点洁癖。 冷宫环境一言难尽,住个一两日已是极限,现又变成半月甚至更久,司遥忍不住想,他真的能坚持下来吗? 裴衔青眉眼俊美,漆黑的眸子和外面的夜色相得映彰,搭在膝上的手骨节分明,十指修长,他道:“我已安排人每日送膳食过去,不必担心。” 司遥了然。 旋即不再言语,背靠壁沿,闭眼假寐起来。 马车里的空间不算大,两人面对面坐下,几乎膝盖碰着膝盖,她眼睫又长又翘,肤色如璞玉一样莹润光滑,呼吸声均匀…… 忽然,马车颠簸了几下,马儿的叫声划破夜的寂静。 司遥不受控制往前栽去,整个人都扑到了裴衔青怀里。 双手下意识抓着他的手臂,下颌磕在了他的腰腹处…… 第76章 想死又不想死 - 很野很欲?改嫁首辅,世子夜爬墙 - 乔十二 “嗯哼...” 头顶传来一道隐忍的闷哼。 司遥维持着现在的动作愣了三秒,而后迅速反应过来,立刻坐直了身体。 发丝下莹白的耳尖悄悄染上一抹薄红,她紧张到呼吸都变得有些紊乱,偏头看向别处,以来掩饰自己心底的慌乱。 裴衔青狭长的瑞凤眼里,堆满了炽热之色,很快,他眼睑下垂,迅速消化掉这股情绪,转而俯身掀开布帘,冷声问:“双财,发生何事了?” 颠簸的马车恢复平静。 双财围绕着马车转了一圈,在地上发现一些碎石,方才的颠簸就是因这而起。 听到裴衔青的询问,双财立刻跑回到马车前,恭敬答道:“公子,无事,只是车轱辘碾上些碎石。” 距离宅邸还有几里路。 司遥索性再次闭眼假寐,佯装自己睡过去的假象。 裴衔青看破不说破。 只是眼底荡漾出的一抹愉悦之色,暴露了他当下的情绪。 过了一会儿。 马车缓慢的停了下来,布帘外传来双财的声音,“公子,司姑娘,宅邸到了。” 这座宅邸占地面积很大,方圆十公里处,荒无人烟,偏僻的让人难以想象。 不过这确实是扶殷养伤的绝佳选择。 大门处的牌匾上空无一字,迈入门槛,无尽的空寂更是要将人吞噬殆尽。 饶过前院,走至后院,除了廊下亮起的灯笼,竟没看见半个人影。 裴衔青:“这里我会定时让双财带人过来打扫,人多嘴杂,不利于扶殷修养。” 扶殷的身份他们都心知肚明。 冒险将他从冷宫偷渡出来,就已是冒着砍头的大罪在行事,他的存在,少一个人知道就多一份安全。 司遥的注意力明显不在这个上面,她斟酌了一下,问:“裴公子,这座宅子,你花了多少银钱买下的?” 从变卖掉裴昭送的东西开始,司遥就已经在计划攒银票,日后在脱离将军府后,替自己寻一个落脚之处。 她的要求不高。 房屋远离京中,图个清净。 面积可以稍微小点,能住两三个人即可。 裴衔青反问:“你喜欢?” 若司遥点头说喜欢的话,裴衔青立刻就能递上地契,将这座宅子拱手相送。 但司遥摇头。 “太大了。” 一个人住太空旷,她不喜仆从成群,若自己每日亲自打扫卫生,只怕累的腰都直不起来。 再则…… 司遥沉默,她也没那么多银子啊。 两人说话间,已然来到一处院子前,推开虚掩着的木篱笆,裴衔青走在前面,先是用约定好的暗号敲了几下,而后才推开门,侧身,让司遥先进。 屋子里陈设一应俱全,几盏烛灯燃烧着,散发出幽幽光亮。 床榻处一个人影坐在那,警惕的望着这边,浑身神经紧绷着,双手死死抓住被角。 走近了,司遥才看清楚他的长相。 瘦脱相的脸显得那双黑澄澄的眼睛大的有些诡异,许是好好养了几天,气色倒不似之前那样憔悴,唇瓣看着都有血色多了。 看模样,应该不超过十五岁。 裴衔青关上门,站在司遥身边,看见他后,扶殷紧绷的面部表情才有所舒缓。 他的声音粗粝沙哑,有些刺耳,“裴大哥。” 裴衔青点了下头,道:“这是司遥司姑娘,她才是你的救命恩人。” 听到这四个字,扶殷如死潭一样的眼底终于起了波澜。 他抬头望着司遥,许久,他才吐出两个字:“谢谢。” 司遥却不领这个功劳,“其实我也不是你的救命恩人,如果那天不是妙仪带我去冷宫,我也发现不了你。” 发现不了,再耽搁上几天,扶殷即便再命大,也得死的透透的。 妙仪? 扶殷眼底的波动更大了,他迫不及待的问:“你认识妙仪?” 自打他记事起,他就被送来景隆国当质子。 缺衣少食是他每日都要经历的苦难。 春、夏、秋三个季节于他而言,是最好熬的时候。 只有冬天,是最难熬的。 去年的冬日,比以往都要冷上许多,他没有御寒的衣裳,吃的也是残羹剩饭,浑身都瘦成了皮包骨头,哪里抵抗的住寒冷? 就在他以为他要死了的时候,一个圆脸小姑娘,披着厚重的狐裘从洞口出现。 盯着他时的眼睛,亮若星辰。 是他看见过最漂亮、最漂亮的一双眼睛。 小姑娘说她叫宋妙仪。 不仅把自己穿的狐裘给他,还悄悄带了许多吃食让他吃的狼吞虎咽。 那是他第一次知道什么叫饱腹感。 从那之后,宋妙仪只要一有机会便会过来找他玩耍,每次都会带些他从未吃过的点心送给他。 以至于他日日期盼着宋妙仪到来。 可后来。 宋妙仪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来过冷宫,就在他消极到胡思乱想的时候,两个太监闯了进来。 先是羞辱殴打了一顿,然后拿出砍刀,割掉了他大腿的一块肉。 扶殷疼的晕死过去。 他想,就这样死了也好,反正也不会有什么人在乎他…… 可理智回来后,他又不想死。 他还没有等到宋妙仪,如果她看见自己死了,应该很难过吧…… “妙仪是我的好朋友,”司遥的声音中止了扶殷飘远的思绪,他整个人都在颤抖,望着她的眼睛里,不自觉的盈满了泪水。 无声的顺着下颌,大颗大颗落在薄被上,映出一片片深色的痕迹。 司遥和裴衔青都默契的同时没有出声。 静等着扶殷情绪发泄。 良久。 扶殷抬起手背狠狠拭去脸上的泪水,声音比刚才还要嘶哑几分,“我、我想见她,可、可以吗?” 刚哭过的双眼泛起了红肿,从他那漆黑的瞳仁里,司遥看见了希冀的神色。 她正要应下,扶殷却突然反悔,“不、不行,不能见妙仪……” 第77章 关系好,才好办事 - 很野很欲?改嫁首辅,世子夜爬墙 - 乔十二 扶殷脸上惶恐不安的神情让他整个身体都颤抖个不停。 他死死咬住手指,即便疼,也不松口。 司遥见状,明白过来他在担心什么。 长睫在眼眶下落下阴影,“妙仪她也很担心你,今天一直缠着我,让我带她来找你。” 清冷的嗓音不紧不慢,让情绪起伏跌宕的扶殷怔愣了几秒,旋即,又抬眼望向她。 手指被咬的全是牙印,鲜血顺着伤口流出,在被子上晕染出一朵朵血花。 许久,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真的?妙仪他想来找我?” 烛光被风吹的左右摇曳。 光映衬出三人的影子,裴衔青自始自终都一言不发,保持着沉默,低垂的目光落在司遥的影子上。 手指轻勾,两人的影子交缠,眸色不禁深了深。 这点细节司遥并未注意到,她淡然的与扶殷视线对视,点头,“她说你是她的朋友。” “朋友?”扶殷呢喃着,眼中闪过迷茫之色,很快又被浓浓的喜色替代。 前后不到半柱香的时间,他的情绪起起伏伏了许多次,因着宋妙仪的原因,扶殷对司遥的戒备心都少了许多。 他问了司遥很多关于宋妙仪的事情,司遥不痛不痒的回答着,眼见他精神奕奕,还想继续追问下去,司遥及时制止他。 “时候也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 扶殷的瞳仁里霎时浮现出一层失望之色。 司遥转身的那一刻,他下意识的掀开被子要追上去,却被大腿处传来的疼痛绊住了脚,脸色‘唰’的一下,苍白如纸。 听到身后传来的倒抽气声,司遥脚步一顿,“过几天我会带妙仪来看你,希望你的状态……比现在好。” 司遥的身影消失在门口。 夜还很长。 整个盛京都被寂静笼罩的密不透风。 裴衔青将司遥送到将军府门口才离开,马车行走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忽然,一道人影闪过,双财驱停马车,再转眼,前面单膝跪着一个黑袍男子。 黑色斗笠下五官模糊不清,声音粗粝,“公子,幽州出事了……” …… 又过去三日。 这三日,宋妙仪早上天天雷打不动的来将军府门口接司遥,一齐出门的司蓁蓁,则被她忽视的彻彻底底。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宋妙仪不待见司蓁蓁。 偏偏这口谕又是太后亲自下的,一次两次可以装病不去书院,可三次四次呢? 司蓁蓁不得不硬着头皮继续跟在宋妙仪身后,嫉妒的看着她和司遥姐妹情深、你侬我侬。 长久的负面情绪积压下来,终于在一夜大雨后,尽数爆发。 司蓁蓁病倒了。 就连起床的力气都没有,像一滩烂泥似的倒在床榻上,浑身发热,意识模模糊糊,和她刚回将军府的第一个月情况一模一样。 司淮序收回替司蓁蓁把脉的手,司景行急忙问:“二哥,蓁蓁怎么样了?没事吧?” 司淮序皱着眉,眼底满是对司蓁蓁的担忧,替她掩好被角,而后给了司景行一个眼神。 兄弟两人来到屋外。 “二哥,蓁蓁到底怎么了?你快说啊!” 看着司景行恢复好的俊脸,司淮序如实道:“蓁蓁这是由心病引起的发热,心病还需心药医。” 而能造成司蓁蓁这样的人,唯有司遥。 司景行焦急的表情很快转为愤怒,眼中的火苗都化为了实质,拳头捏的‘咯吱’响,咬牙切齿道:“司遥真是个害人精!白眼狼!我们对她那么好,她却如此伤害蓁蓁……” 眼见他越说越激动,司淮序怕他又冲动去吃力不讨好,连忙道:“这事你别插手,我来想办法。” “想什么办法?当初就是用她的血当药引,现在肯定也管用!一会儿我就带人去堵她!” 司景行在一连吃过几次瘪后,总算是长脑子,学聪明了。 单打独斗,他绝然不是司遥的对手。 可带一群人围殴,司遥再怎么嚣张也得三思而后行! 柳姨娘牵着儿子司锦年的手,碰巧将兄弟二人的对话全听了去。 听到要用司遥的血来做药引时,心尖上狠狠一颤,直到司淮序那冷漠的目光朝着自己看来时,柳氏才后怕的回过神来。 娇媚的脸上勉强挤出一个笑容,硬着头皮走过去,“二公子和三公子都在啊, 正巧,我带着年年过来看看蓁蓁……蓁蓁没事吧?” 司淮序的眸光意味不明。 司景行倒是没想那么多,本来就烦,看见柳氏更烦。 但到底还是顾忌着四弟司锦年的面子,硬邦邦的说:“蓁蓁福泽加身,能有什么事?蓁蓁现在需要一个人清净清净,你就别带着年年来这添乱了。” 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柳氏只得打消探望司蓁蓁的念头。 又干巴巴的客套了两句,她才牵着司锦年准备离开。 心底满是忌惮之色。 不管是司云渡,还是司淮序,亦或是司景行,三个人里,都不是她一个小小妾室能够轻易惹得起的。 她能在将军府安然无恙的待这么多年,除了给司青山生了个儿子外,还有就是她睁眼瞎,明哲保身。 在知道全府都宠司蓁蓁后,便墙头草似的往她那倒,可惜,半点好处没捞着,就剩个谄媚,招人笑的名头。 她举步维艰。 司青山的三个儿子都各自出众,再加上年年还小,若到时候分家,能给他们母子俩分到什么? 柳氏不甘儿子平庸,也不甘当下处境。 于是在发现司遥与御史夫人有交情后,便铤而走险悄悄换了阵营。 事实证明,她的选择是正确的。 现在她和御史夫人相谈甚欢,司青山知道后,连带着都宠爱了她好几夜。 脑子里的思绪乱七八糟。 柳氏走至司淮序身边时,对方一句话不咸不淡的砸了下来,“柳姨娘,听府中下人说,你似乎和司遥的关系很好?” 几乎话音刚落,柳氏脸上的血色尽失,柔软的身躯肉眼可见的僵硬起来。 牵着司锦年的掌心,都冒了冷汗。 须臾,柳氏强颜欢笑,矢口否认,“妾身与司小姐并未有过多交情,上次同她一起出府,不过是顺路罢了,并没什么交流。” 司淮序盯着她,危险的眯了眯眼,狐疑的反问:“是吗?” “千真万确,”柳氏只想快点离开这个地方。 不知是不是有他自己心虚的成分在,她总觉得司淮序给出的压力,并不比司青山低多少。 这样的人,暂时还惹不起。 可司淮序并不打算就这么轻易放过她,朝她笑了笑,“姨娘还真是谦逊,你和司遥的关系好,有些事儿才好办。” 第78章 司遥:你有能耐?废物 - 很野很欲?改嫁首辅,世子夜爬墙 - 乔十二 司淮序没有明说是什么事。 但结合方才她不小心偷听到的,柳氏遍体生寒——司淮序这是想让她去向司遥讨血做药引! 这人的城府太深了! 和司云渡几乎有的一拼! 不然怎么说是有血缘的亲兄弟呢? 柳氏的双肩颤抖个不停,司锦年不满掌心的黏腻,一下子挣脱开母亲的手,撒腿跑到司淮序面前,抱住他的小腿,脆生生的道:“二哥!娘说司遥是个好人,二哥拜托她的事,她一定可以答应的!” 谎言就被一句童言给无情戳破。 司淮序眼中的笑意加深,伸手揉了揉司锦年的头发,随后给司景行递了个眼色,“你先带年年去玩,我跟姨娘去一趟栖梧阁。” 司景行很犹豫,“真的不需要我一起去吗二哥?” 司淮序:“对付她,我自有办法。” 等司景行和司锦年离开后,司淮序侧身让出路,“姨娘,请。” 话落,柳氏的身形纹丝不动。 眉眼间刹那浮上一丝不愉,“姨娘别忘了,世上娇媚多情的女子多的是,你在父亲心中,并不是无可替代,只要我想,这个位置……随时都可以换人。” 他们几兄弟的生母,在生司蓁蓁时,大出血没救回来,撒手人寰了。 此后的五六年里,司青山都奔波于战场,并未再娶续弦。 可男儿终究是血气方刚,司青山更是其中翘楚,自然是需要定时发泄心中堆积的火气。 恰巧某日在勾栏里酒醉,与歌姬柳氏,欢/爱了一夜。 得知她怀有身孕,方才赎了身,抬入将军府,做了司青山的妾室。 柳氏眼中染上了几分惧意,偏偏司淮序就是拿捏住了她的软肋,似笑非笑。 “姨娘是个聪明人,该如何选择,心里应当知晓的吧?” …… 今日的天,乌云密布,仿佛蛰伏的野兽,蓄势待发。 从书院回来,司遥径直回了栖梧阁。 琳琅不似往常一般待在院子里,而是站在院外等着她。 一看见司遥,她立马就迎了上去,“姑娘,二公子和柳姨娘来找你,现在他们人在屋里等你。” 司淮序主动找她? 准没好事儿。 司遥敛去眸底的一抹讥色,颔首表示自己知道了,而后才携着琳琅步入栖梧阁。 司淮序早就等候多时了。 自认为耐性不错的他,第一次感受到了什么叫煎熬。 足足等了司遥两个时辰! 皇家书院只有上午有太傅授课,现在午膳都过去多久了?司遥才慢悠悠的晃回来。 两人四目相对间,暗潮汹涌,柳氏站在一旁,十分煎熬。 她把手绢揪的都变形了,骨节隐隐泛白,看向司遥的美眸里,欲言又止。 房中静谧了半晌。 司淮序递给柳氏一个眼神,柳氏内心反复挣扎着,迟迟未做出抉择。 霎时,司淮序冷了眼,本就耐心尽失的他,此刻更是涌上一股无名火,凉凉道:“父亲后院如今只有姨娘一人,回头我让祖母再帮着张罗张罗,可不能累着了姨娘。” 顿了一下,司淮序把问题抛给了柳氏,“你说是吧,姨娘?” 司遥:? 合着来她院子就是为了说要给司青山纳妾? 司遥唇角刚勾起,柳氏便一副豁出去的表情,细如蚊蝇,“遥遥,蓁蓁今日病倒了,二公子说是心病,之前蓁蓁也出现过这种情况,是用你的血做药引才痊愈的——” “所以又想取我的血?” 司遥抢过柳氏的话头,眼中的笑意不达眸底。 冷得让人似乎血液都凝固了似的。 柳氏根本不敢与司遥对视,她也是迫不得已。 是司淮序逼她这样做的。 可这些理由,现在一个字都说不出。 房中再次安静下来。 直到司遥看向司淮序,这阵安静才被打破。 “是司二公子的主意吧?”司遥嗓音轻飘飘的,其中听不出任何喜怒情绪,她自顾自的坐下来,琳琅顺势给她添茶,“就不怕我血中再染什么剧毒?” 上一次是她心善。 觉得司蓁蓁的苦难皆是因她而起。 所以在司淮序提出需要她的血做药引时,她毫不犹豫的答应了。 这一给,就给出半月之久。 谁知最后一次司蓁蓁呕吐不止,她所有的付出全被他们贬低的一文不值。 如今倒还敢来问她索要,当真是将这事忘得一干二净了? 司淮序像是被戳中了什么痛处,脸色肉眼可见的阴沉下来,薄唇抿紧,目光发冷。 司淮序:“司遥,你少在这阴阳怪气,蓁蓁身体向来康健,若不是你在公主面前说她坏话,她如何能病成这样?” 字里行间全是对司遥的训责。 若不是当下的司遥一身反骨,恐怕直接就家法伺候了。 打完一顿板子,再去司家祠堂跪个三天三夜,手抄佛经,以儆效尤! 司遥轻笑,“司蓁蓁病了?看来她做的恶事,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了,怎会是我的原因?司二公子和司大公子不愧是亲兄弟,同样喜欢说笑。” 一番话看似没什么杀伤力,但字字都在司淮序心底掀起了惊涛骇浪。 司淮序不禁攥紧了拳头,“司遥!我这不是来征得你的同意,而是来通知你!” 蓁蓁是将军府上上下下的团宠,她不能出一丁点儿差错。 再则,这些都是司遥欠蓁蓁的! 取血做药引怎么了?就算是要她司遥的命,她也理应乖乖送上! 气氛在这句话里,更是稀薄至了零点,柳氏感到呼吸急促,脑袋发晕。 司遥忽地垂眼,盯着杯中泛着涟漪的茶水,神色不明。 外面的光透过门窗照进屋内,将她本就单薄的身体,显得更是清瘦。 司淮序的目光顷刻变得复杂起来,眉头皱成了一个‘川’字,想放软态度,可尝试了许多,话全都堵在喉咙口,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突然—— ‘砰!’ 司遥将手边的杯盏推至到地上,伴随着清脆的巨响,茶水四溅,沾湿了司淮序的靴尖。 他太阳穴跳了两下。 下一秒,就见司遥弯下腰,拾起地上的一块碎片,递至司淮序眼前。 桃花眼里的光潋滟,漂亮的不可方物。 司遥说:“那就看司二公子有没有能耐取我的血了。” 第79章 逼她做药引 - 很野很欲?改嫁首辅,世子夜爬墙 - 乔十二 破碎的茶盏碎片被一只修长、白皙的手指捻着。 上面残留的茶水湿润了一点指尖,尖锐的角如同司遥此刻眼底的挑衅,让人半点忽视不得。 司淮序面色铁青。 司遥却仿若不知,又将手伸直了一些,确保对方能够拿到后,她才掀了掀眼皮,直直撞入司淮序眼底。 “怎么,司二公子不敢?” 尾音上扬,透着丝丝慵懒的散漫感。 司淮序觉得司遥就是欠收拾! 自从他和父兄们一起从边关回来,司遥就与之前大相径庭,像是突然换了一个人似的。 不再亲昵的唤他们哥哥、父亲,而是疏离又客套的喊着公子、将军,似乎在竭力撇清和他们的关系。 本应该高兴司遥如此识趣,可真正听见的那一刻,却远没有半点高兴的情绪。 司淮序深呼吸了一口气,将脑中的杂念全部抛出。 接着从袖中拿出一个空的瓷瓶,揭开盖子,下意识用上了诱哄的语气,“司遥,疼一下就好了。” 说话间,他已从司遥手中夺过碎片。 眼见尖锐的棱角就要触碰上那细嫩的肌肤,旁观的柳氏,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儿,别过眼不忍心看后面的惨剧。 然而—— “给了你机会,你却把握不住,司二公子……真是废物。” 司遥手中还藏有另一块更微小的碎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划伤司淮序的手背。 皮开血出,刺痛让司淮序眉头不禁皱的更紧。 耳边响起的那道细细冷冷的嗓音,蕴藏着无尽的嘲讽。 每个字都像是煤油浇在司淮序那冒着零星火花的心坎上,逐渐越烧越旺。 司淮序额间青筋蹦跳,眼中像是淬了毒似的,狠意浮上表面,“司遥,你在玩我?” “玩你?”司遥佯装惊讶的样子,转而笑低低的笑开来,眼底却找不出丝毫笑意,“看门的黄狗都比你好玩,我玩你作甚?” 言外之意,司淮序连狗都不如。 ‘砰!’ 仅剩的最后一丝理智,在这句话里彻底崩断。 他猛地站起身,胳膊一伸,便要粗暴的抓起司遥的手腕。 司遥岂能如他所愿? 靴底撑住桌柱,一个用力,木凳滑出半米远,让司淮序扑了个空,下一秒,司遥站了起来。 飘逸的裙摆在空中划过一抹凌厉的弧度,吹进来的风掀起她耳畔的碎发,本还漫不经心的表情,在此刻彻底冷下来。 她微抬下颌,“司二公子确定要与我动手?你不是我的对手。” 司淮序的拳脚功夫,只能说看得过去。 他主要擅长的地方,还是救死扶伤,配药方子。 连从小习武的司云渡都不是她的对手,司淮序却要与她动手,不是招笑是什么? 即便司遥让司淮序一只手,也不见得他能打得过。 司淮序已经挥了一记拳头过来,声音冰冷,“少废话!” 柳氏呆站在原地,琳琅及时拉了她一把,“柳姨娘,你站在这里不要乱动,若被误伤了,姑娘是不会对你负责的。” 语气表面恭恭敬敬,实则内里,却不屑一顾。 司遥之前对待柳氏如何,琳琅都看在眼里。 方才不管是被逼还是另有隐情,柳氏的选择,都是背叛了姑娘。 面对这种人,琳琅向来嫉恶如仇。 拉她站到一边,也是为了防止柳氏突然上去使什么阴招,伤了司遥。 …… 与此同时。 在得知司蓁蓁生病的裴昭,顾不得身上还没好全的淤伤。 几乎第一时间就赶到了将军府,直奔栖梧阁。 “蓁蓁……” 他话音未落,便立刻敏捷侧身躲开。 只听‘砰’一声脆响,一个青瓷茶杯擦着他鼻尖飞过,砸在门框上碎作几片,茶渍溅上他月白靴面,映出一小片深色的痕迹。 只见眼前,司遥像逗狗一样逗着司淮序。 她只防御,不进攻。 眼见司淮序马上就要抓住司遥,后一秒,却被对方巧妙拉开距离。 欲拒还迎被她诠释的淋漓尽致。 她倒是玩的开心,司淮序却濒临破防,眼底猩红一片。 方才那茶杯,就是他情急之中扔出去的。 察觉到门口多出一人时,司遥眼角的余光轻扫过去,见是裴昭后,压下眼底的厌恶,顿时心头涌上一计。 她故意激司淮序继续扔东西,“司二公子不会就只有这点本事吧?” 趁手的扔完了,琳琅又主动递上别的东西。 裴昭:“……” 他再眼瞎,也看得出是司遥故意的! 太阳穴跳了两下,俊逸的面色和司淮序有的一拼,同样阴沉的仿若天上的乌云。 在连连躲了几次后,裴昭终于忍无可忍,沉声呵道:“够了!” 在这两字中,司淮序骤然反应过来。 他手里还高举着砚台,眼中的猩红褪去,怔然了一瞬,旋即反应过来刚才所有的事。 气得浑身都在发抖。 他、他竟被司遥戏耍了! 房中一片狼藉。 能砸的东西,全都碎了一地。 “琳琅,”司遥轻轻拧了拧眉,“今晚看来是住不了这了, 你去帮我开间房。” 琳琅福了福身,“是。” 她与裴昭擦肩而过,身影很快消失在了院中。 围观的丫鬟小厮,生怕被责罚,慌忙跑得没了影儿。 这时,空中传来‘轰隆隆’的声音,乌云翻滚。 裴昭抬步走进房中,靴底碾过碎渣,发出一阵阵闷响。 他走至司淮序身边,此刻,司淮序已经彻底冷静了下来。 方才那番捉弄,让他衣袍凌乱,掌心、手背,都有明显的划痕,血液干涸成暗红色,狼狈极了。 柳氏站在角落,屏住呼吸,尽量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好在司淮序经过方才的事,将她忘在了脑后。 司遥忽视裴昭,盯着司淮序道:“司二公子还要再来吗?” 再被她当狗一样玩吗? 司淮序深呼吸了一口气,不再硬碰硬,“司遥,蓁蓁是我们将军府的嫡女,哪怕你不喜欢她,但将军府也养育你十多年,取你一点血做药引,理所应当。” 一番话,裴昭大致清楚了起因。 司蓁蓁生病在床,需要司遥的血做药引。 司淮序便来找她讨要,谁知她不愿意,于是打了起来。 再然后,就是他看到的画面。 司遥笑了,嗓音凉薄,“你们的养育之恩,我立下的军功,抵消绰绰有余。” 就算没有军功这事儿,上辈子,她也早就还清了。 生死关头,二选一。 司蓁蓁活了下来。 恨意在眼底翻涌,手指蜷曲,骨节泛白,有那么一瞬间,司遥是真的起了杀心。 恨不得现在就将算计过她的人都杀了,一了百了。 可她又不想让他们死的那么痛快。 生不如死才是痛苦的最高境界。 司淮序除了最宝贝司蓁蓁外,其次便是他那手出神入化的医术了吧? 司遥眸光微闪,下一秒,裴昭的声音响起。 “司遥,只要你答应取血救蓁蓁,过往的事,我既往不咎。” 第80章 下旨施压,抗旨? - 很野很欲?改嫁首辅,世子夜爬墙 - 乔十二 司遥差点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听。 裴昭说,只要她愿意给司蓁蓁做药引,他就对过往的事,既往不咎? 到底是谁给他的底气说出这句话的? 司遥真的气笑了。 看裴昭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什么傻子一样。 又一道惊雷闪过,下一瞬,淅淅沥沥的下起了大雨。 雨落在屋顶,发出‘噼里啪啦’的脆响。 裴昭的目光紧锁在司遥身上,墨色的瞳仁幽深,唇线紧抿,无形的压力自他身上蔓延开来。 见她许久不说话,司淮序忍不住沉声补充道:“我还可以给你调配一罐新的祛疤膏。” 言语间,像是对她莫大的恩赐似的,倨傲到了极致。 司遥回怼:“司二公子不会以为世上只有你懂调配药膏吧?” 若把他和祁钰相比,司遥觉得,后者的实力,远超司淮序。 断掉的筋脉都能重新接上,且没有残留任何后遗症,仅凭这点,祁钰就是在吊打司淮序。 司遥状似无意的撩起右手的袖子,腕处那道狰狞的伤口,肉眼可见的淡了许多。 刹那,司淮序瞳孔紧缩,似是不可置信。 从边关回来的那几天,他带着司蓁蓁用剩下的祛疤膏找到司遥。 一副施舍的样子将膏药扔给她。 当时闹得很不愉快。 回来后,他便下定决心要给司遥一个教训,笃定日后司遥肯定会来求他。 毕竟哪有女子不爱美的? 司遥就是死要面子活受罪! 现在,司遥却告诉他,有人也给了她祛疤膏? 并且看那效果,似乎比他配置出来的药效还要好上几倍! 震撼让他一时忘了方才的气恼,质问司遥道:“谁给你的?” 司遥指尖抚过凹凸的疤痕,似笑非笑的挑了挑眉,眼尾上扬,“你猜。” 司淮序不满她这个态度。 眼见司淮序的重点被司遥带着跑偏,惦记着司蓁蓁的裴昭,及时把话题纠正过来,他上前半步,软了语气,“遥遥,别闹了。” “蓁蓁是你阿姊,若传出去你见死不救,别人会怎么说你?” 流言蜚语司遥是最不在乎的。 经历了上一世,她总结出了一个道理。 只要你自身够强大,什么都伤害不到你,反之,谁都可以将你踩进泥坑。 裴昭真当她和以前一样好骗? 司遥上下审视着裴昭,忽然道:“想要我的血?可以,打败我。” “……,”裴昭语噎了一瞬,蓦然想起前几日在定北将军府发生的囧事,咬牙,“司遥,你能不能不要这么野蛮?动不动就是喊打喊杀,哪有半点女子样?” 司遥的武力值,众人都有目共睹。 尤其是才见识了她像逗狗一样逗弄司淮序,打败她? 那比登天还难! 司遥故作疑惑的模样,反问:“谁规定女子不能打打杀杀了?裴世子是在质疑陛下吗?” 景隆帝重用司遥的事,整个景隆国都人尽皆知。 她若不打打杀杀,何来的一方安定? 裴昭再桀骜不驯,也断然不敢说出忤逆景隆帝的话来。 拳头捏的‘咯吱’响。 司遥很满意两人眼中对她的不满和忌惮,难得善良一次,“这样吧,我也不欺负你们,你们两个一起上,我若输了,血,随便取。” 司淮序和裴昭,两人加起来的武力都低于司遥。 若这都输了,传出去岂不是让人笑掉大牙? 雨势逐渐变大。 屋外的雨幕密密麻麻,忽然,一道身影由远及近,脚步声混杂着雨声,扯着嗓子大喊:“二公子!您快去看看大小姐,大小姐她吐血了!……” 两人同时变了脸色。 几乎是第一时间,一前一后的冲进了那漂泊大雨中,顾不得浑身湿漉,满心都是吐血的司蓁蓁。 “阿遥,我……” 柳氏从角落里走出来,看向司遥的眼里,写满了愧疚和欲言又止。 “柳姨娘不必同我解释什么,”司遥收回落在院外的视线,极其冷淡的扫了柳氏一眼,“本来你我也没什么交情。” 闻言,柳氏本就苍白的脸色,更加白了几分。 她下意识伸手要去拉司遥的袖口,却被对方侧身躲过,“姨娘还是莫要动手动脚的好,也别道德绑架我,我这人……从来都不是什么好人。” 柳氏想说自己不是要劝她献血的,可话到嘴边,愣是一个字也说不出。 司遥找出房中的纸伞,撑开离开了栖梧阁。 整座将军府都因为司蓁蓁的病情陷入了浓浓的阴霾,府中的每个人都提心吊胆。 外界传言,司遥铁石心肠,见死不救。 听说这些谣言时,司遥在客栈已经小住了三日。 这几日倒是过得清净,没有任何碍事的人前来打扰。 坐在一楼用着午膳,忽地听见隔壁桌在讨论幽州的事。 “今年这幽州大旱,民不聊生,唉,我侄子一家,全都下落不明。” “这才哪跟哪?方才我从城门那边过来,看见好多逃难的难民,个个面黄肌瘦的……真是可怜,一年忙到头,种的粮食颗粒无收啊!” “我听说陛下为此怒了好几个早朝,那些大臣,没一个提出有效建议……” 一楼座无虚席,嘈杂吵闹。 司遥若有所思。 上一世好像也发生过幽州大旱的事。 解决办法是…… 忽然,客栈外传来一阵马蹄声,喧嚣打断了司遥的思绪。 她刚抬眼看过去,便见安德海苗条的身形出现在门口,他环视了周围一圈,锐利的目光精准锁在了司遥身上。 大步走过去,尖着嗓子道:“将军府司遥,还不跪下接旨?” 霎时,在场的所有人,纷纷齐齐跪下,低着头,大气不敢喘一口。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将军府嫡女司蓁蓁沉疴难愈,唯有司遥血脉可作药引。着令司遥即刻献之,违令者当斩!钦此!” 宣读完圣旨,安德海将其重新卷起来,双手递交到司遥举起的手上。 司遥低着的头,神色晦暗。 没想到司淮序竟给她来了这一手!不过……景隆帝为何要帮助司蓁蓁? 安德海携着太监准备离去之际,司遥追上他,悄悄塞给他几锭白银。 悄然问道:“敢问公公,陛下下此旨意,是何故?” 第81章 挑衅她 - 很野很欲?改嫁首辅,世子夜爬墙 - 乔十二 安德海细白的手指,捏住那几锭白银,掂了掂。 眼底快速闪过几分满意之色,接着,微微俯身,紫色的嘴唇与司遥的莹白小巧的耳朵平齐。 中间隔着适当的距离,用她能听见的声音,低声细语道:“陛下的想法奴才不敢妄自揣测……但是奴才听闻,是那司大小姐,有法子解陛下心头之忧。” 是了。 上一世幽州大旱的解决办法就是司蓁蓁提出来的,为此景隆帝龙颜大悦,不仅赏赐黄金万两,还亲封她为蓁宁县主。 史无前例,羡煞世人。 连带着将军府的地位都水涨船高起来,多了许多阿谀奉承之人,走上人生巅峰。 安德海看着沉思中的司遥,又提点了两句:“司姑娘,容奴才多一句嘴,这事儿陛下心是向着司大小姐的,您可别干傻事儿啊!” 司遥与司蓁蓁关系如何,安德海是有所耳闻。 不对付的两个人,如今却要其中一方将血给另一方做药引子,换做谁,心中多多少少都会心存怨气。 可皇命难违。 司遥不愿也得愿。 司遥敛去眸底的那抹深思,不露丝毫破绽,“多谢公公提点。” 安德海走了。 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人海中后,琳琅才迎着众人各色的视线,走到司遥身边,小声道:“姑娘,可否去找公子?” 方才那道圣旨,可不就是用来逼司遥就范的吗? 司家人真是不讲武德! “不用,”司遥心中已经有了应对的对策,莞尔一笑,眼底却是一片冷色,“先让他们嘚瑟几天,到时候才会摔的更惨。” 司遥太清楚如何拿捏人心了。 只要希望越大,失望就会越大。 这是司家所有人教会她的道理,如今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很公平。 司蓁蓁不是知道怎么解决幽州大旱吗?这个功劳,司遥不屑于争抢。 毕竟…… 后面还有一个坑。 司遥转身往客栈楼上走,她吩咐琳琅道:“你去取个瓶子,装一些鸡血给将军府送去。” 动物的血和人血,只要不仔细分别,是辨不出真假的。 至少司蓁蓁的病,就算没有她的血做药引,时候到了,自然也就好了。 司淮序就是个庸医! 琳琅福了福身,这一走,就是一下午。 直到天黑尽了,她才回来。 屋内亮着烛灯,司遥散着乌发坐在铜镜前,听着琳琅汇报情况—— “姑娘,奴婢将鸡血送到了司二公子手上,他并没有任何怀疑……司大小姐的病情,似乎真的有所好转。” 说到这里,琳琅眸中神色复杂,心中更觉得司遥在将军府的日子,过得如履薄冰。 明明用什么血做药引都可以,可司淮序却偏偏认准了司遥,不惜用任何代价,都要逼司遥就范。 哪有医者是这样救人的? 似是看出琳琅身上流露出的忿忿不平,司遥宽慰她一句,“他们现在对我的所作所为,日后都是要还的。” 铜镜中清晰的映衬出少女漂亮的面容。 未施粉黛,却足以倾国倾城。 一颦一笑间,皆是勾魂夺魄。 时间转瞬而过。 一晃三日过去。 司蓁蓁今日病情痊愈,马上就随父兄进了宫,觐见景隆帝。 她提出大旱先要解决粮食问题。 眼下粮食是从各地运输过去,可那只解决得了燃眉之急,并不是长宜之计。 所以,司蓁蓁说:“有一种食物叫土豆,耐旱好种植,并且饱腹感强,是幽州的不二之选。” 景隆帝是第一次听说这种食物,在听完司蓁蓁的全部陈述,不仅是他,就连朝中大臣,都觉得此举可行。 当即就下令让人跟着司蓁蓁说的方法,先在宫内试验一番,如果确定能行,马上传去幽州,刻不容缓! 一时之间,司蓁蓁成了别人眼中的香饽饽。 先不论成没成,前来攀关系的达官显贵倒是络绎不绝,每日将军府都人满为患。 司青山高兴的合不拢嘴,各方关系和势力,就这么唾手可得,蓁蓁不愧是他的好女儿! 又过了半月。 宫中传来消息,试验成功了。 司蓁蓁此举,是立下了汗马功劳,救了成千上万条百姓的性命。 景隆帝大喜,先把那万两黄金以及各种稀世珍宝,命人送到府上,司蓁蓁的地位,水涨船高,就连宫中的贵人,都差人前来送礼攀关系。 为了庆祝,司青山择日举办了庆功宴。 据说到时候景隆帝和太后,都会亲临现场! 府中一下子忙碌起来,谁也顾不上住在栖梧阁的司遥。 上次房中被司淮序摔烂的物件,全都焕然一新,若不然,司遥怎会从客栈回府居住? 此时,司遥正在院中试着从霍叔那定做的长剑。 剑身泛着银白色的光泽,锋利的剑尖寒光闪闪,剑柄的位置镌刻着一个遥字。 少女身姿曼妙清瘦,红色纱裙随风飘荡,长剑持在手中,一举一动,皆是带着凌厉之气。 每一个招式都极其赏心悦目,院中时不时响起‘唰’的舞剑声。 最后以一个漂亮的剑花收尾。 是把好剑! 司遥额间浮上一层薄薄的汗水,鬓角的碎发紧贴在白皙的肌肤上,桃花眼在光的灼射下,更显潋滟。 “姑娘,您先休息一下。” 琳琅眼中闪过惊艳,适时递上一块干净的汗巾。 司遥顺势将长剑收进剑鞘,单手擦去额间的汗水,唇角的笑意不禁都沾染上了几分真切。 作为武将,能得一把趁手的武器,实属开心之事! 再则,这把长剑看似沉重,实则上手轻盈、锋利无比,可见铸造的工匠,费了多少心思。 休息了一会儿,司遥问琳琅,“霍叔手中可有铁锤的设计图?” 上次一见,便知霍叔深藏不露。 眼下试过长剑,更是令人惊艳连连。 所以,司遥想要再定制一套武器。 琳琅有些疑惑,欲言又止道:“姑娘,铁锤大多都百斤重,不适合女子……” 司遥四肢纤细,实在难以想象她拎铁锤的画面。 “琳琅,你想什么呢,”司遥知道她想岔了,忍不住笑道,“我是准备送给章玉麟。” 章玉麟天生神力,日后也是走习武的路子。 之前司遥想了许多种兵器,但都一一否决。 最后和定北将军达成共识,选定了双头锤。 说话间,院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接着,司蓁蓁携着翠萍,风光走来。 一身精致的纱裙包裹着她纤弱的身子,大病初愈的脸上,带着得意的表情。 看向司遥的眼中,更多的是充满底气的挑衅。 她现在颇得景隆帝赏识,甚至在二选一中,景隆帝也偏向了她。 司遥还有什么可得意的? 四目相对间,司蓁蓁笑吟吟道:“遥遥,明日是父亲和兄长们为我举办的庆功宴,你可千万别缺席了,若少了你,我这心里也不舒坦。” 司遥哪能听不出其中的炫耀之意? 若是以前,她的情绪肯定多多少少都会被殃及到。 可现在,与她无关。 倒是明日,不知司蓁蓁还笑不笑得出来。 敛去眼中的讥讽,司遥轻笑道:“放心,谁缺席,我都不可能缺席。” 第82章 那就给他们助助兴~ - 很野很欲?改嫁首辅,世子夜爬墙 - 乔十二 从栖梧阁回去的路上,司蓁蓁黛眉轻拧,一想到方才司遥说的话,她内心就感到踹踹不安。 翠萍看出她的不对劲来,小心翼翼的斟酌道:“大小姐可是为了司遥的话烦恼?” 从司蓁蓁十岁那年回到将军府开始,她便一直跟在司蓁蓁身边伺候着。 久而久之,就从低等丫鬟升级到了一等丫鬟。 别人眼中,司蓁蓁单纯善良,好说话。 可翠萍却知道,司蓁蓁心机极重,三言两语便能煽动府中下人针对司遥。 并且…… 许多坏事都是经她之手。 上次春杏在被杖责一百后,还剩一口气儿。 司蓁蓁明里暗里暗示她,此人不能留。 于是在发卖出将军府前,她便悄悄找人将其捂死,丢到了郊外那乱葬岗里。 估摸着现在,早就被野兽啃噬成了一具白骨。 类似的事情还有许多。 像那日镇威侯府书房失火之事,也是在司蓁蓁的暗示下完成的,那个提前逃掉的小厮,最后也难逃一死。 司蓁蓁说,只有死人的嘴,才是最严实的。 她不信活人,只信死人。 …… “翠萍,你说司遥是什么意思?”司蓁蓁的话打断了翠萍的胡思乱想。 她心神一惧,强压内心浮出的胆寒,连忙低头谄媚回道:“大小姐,依奴婢看,司遥就是嫉妒你!您看这半月,多少达官显贵上赶着来巴结你?就连太子,也对小姐您青睐有加……” 翠萍是懂司蓁蓁喜欢听什么的。 每句话都说到了她的心坎上,把她夸的有些飘飘然,心中刚凝聚起来的那点不安,霎时烟消云散。 司蓁蓁皱起的眉头舒缓开来,就连走路的步伐都轻快许多,像是如释重负一般,“你说的对。” 司遥就是嫉妒她。 嫉妒她抢走了一切! 这就是惹恼她的下场! 心情前所未有的感到舒畅,主仆二人走至桥边,却不料,迎面撞上了司云渡和司景行。 他们似是在谈论着什么事,见到她后,都默契的止住话头。 司云渡冷峻的脸上柔和了几分,“明日是蓁蓁你的主场,今晚可要好好休息,莫要乱跑。” 语气里是掩饰不掉的宠溺之色。 司蓁蓁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娇俏道:“大哥,蓁蓁知道,只是怕明日遥遥不愿来,就特地去请了一番。” “你请她做甚?”司景行一听,骤然拔高音调,有些不悦,“她向来欺辱你,这次的事肯定更是怀恨在心……” 司景行用最大的恶意在揣测司遥,仿佛两人之前的兄妹情都是假象。 司云渡沉声打断他,“景行,住嘴!” 大哥的威严司景行还是很受用。 他不甘的闭上嘴,表情很是不服。 司蓁蓁趁此,连忙道:“三哥,你误会遥遥了,遥遥说她明日肯定不会缺席,还会送我一份大礼!” 看着如此天真的妹妹,司云渡抬起大手,揉了揉她的发顶,“蓁蓁,你放心,有哥哥们在,明日你的庆功宴,肯定会顺顺利利的……你现在可是我们将军府的小福星!” 此言并没有任何夸张的成分在。 半月前,幽州大旱的事被父亲不小心说漏嘴,病在榻上的司蓁蓁闻言,虚弱的说她有解决的办法。 于是才有了后面景隆帝下旨一事。 那时他们都胆战心惊,为司蓁蓁捏了一把冷汗,没想到她真的替景隆帝解决了心头大患! 连带着将军府一起,都得了景隆帝的另眼相待,赏赐的圣物,一件接一件的往将军府送。 如此大的排面,羡煞了旁人! 让他们在盛京里,狠狠风光了一把! 这半月来,礼物都收到手软,阿谀奉承的人也应接不暇。 司蓁蓁谦虚的笑了笑,“大哥谬赞了,就算没有蓁蓁献计,陛下也会这样待我们将军府的。” 兄妹三人又说笑一番,司云渡和司景行才亲自将她送回了小院。 看着司蓁蓁没入厢房的背影,司景行脸上的笑淡了下来,心头还是很担心,“大哥,我总觉得明天司遥会使坏!” 司遥简直八百个心眼子!一刻也不让他们将军府安生! 司云渡睨他一眼,“如今蓁蓁颇受陛下宠爱,晾她司遥也不敢做出什么出格之事!” “不过以防万一,我会盯好她的。” “……” 并不知自己被列入了重点观察对象的司遥,怀揣着长剑,美美睡了一夜。 第二日,府中张灯结彩,热闹非凡。 司青山亲自下场监督,坚决不能出任何差错。 他们打了一个漂亮的翻身仗,可不能让旁人挑了毛病去! 即便再不喜欢司遥,她如今也还算是将军府的一员。 在开宴前,差人送来一套崭新的衣裙。 看着托盘上叠放整齐的粉色衣裳,司遥忍不住讥诮的勾了勾唇,对着来送衣裳的丫鬟道:“是司蓁蓁挑剩下的吧?” 粉色是司蓁蓁最钟爱的一个颜色,她的衣柜里,不是红黑白三个颜色,就是更偏中性的颜色。 像这么娇嫩明媚的粉色,司遥向来不喜。 真把她这里当垃圾桶了? 司蓁蓁不要的东西,都当做赏赐一般给她。 呵。 司遥冷脸,“拿走。” 丫鬟战战兢兢,很是为难,“小姐,将军说了一定要你收下……” 她快急哭了。 司遥不为所动,转身坐下替自己倒了一杯茶水,单手用茶盖抚去上面的茶沫,长睫垂下,“我不喜欢说第二遍。” 场面静谧下来。 无形的压力压得丫鬟双手抖个不停,琳琅上前半步,“你自己走还是我辅助让你滚出去?” 府中丫鬟个个都是拿了司蓁蓁手短的人。 对待她们,根本不必客气。 眼见琳琅真的要上手,丫鬟顿时爬起来,抱着托盘,哭哭啼啼的跑走了。 房中一下子清静起来。 琳琅去替司遥挑选一会儿宴上要穿的衣裳,她一左一右拿了两件。 黑色和红色,款式都非常简洁。 琳琅询问道:“姑娘,您更喜欢哪件儿?” 司遥手指右边的衣裙,桃花眼中,闪过戏谑的光芒。 嗓音玩味,“今日有一出好戏要看,自是要穿红色,给他们助助兴。” 第83章 好戏即将上演 - 很野很欲?改嫁首辅,世子夜爬墙 - 乔十二 夜幕降临。 将军府华灯如昼,三十多盏明灯将青砖映衬的流光溢彩,宾客满席。 “司将军,恭喜恭喜!” “早知令女才貌双绝,如今一看,更是惊为天人!日后必为闺阁楷模啊!” “不知司大小姐可有婚配?……” “……” 开宴前,司青山一众人,被人团团围住,可谓是出尽了风头。 而今晚庆功宴的主人公,正被三个样貌出众的兄长一左一右护着,身前还跟着玉雪可爱的四弟弟。 晃眼一看,真是羡煞人也。 司蓁蓁打扮的秀丽张扬,头上的步摇和金簪,肉眼可见的沉。 粉色的纱裙衬得她肤色红润白皙,不少世家公子都悄然盯着她看,青涩内向点的,情不自禁红了脸。 以前怎就没发现将军府的大小姐如此明艳动人呢?家世好、样貌好,最重要的一点是她年芳十六,竟都还没有婚配! 这不得把握住机会? 不少纨绔公子转头央求着母亲明日来将军府向司蓁蓁提亲。 稍微明事理一点的,却都低声劝住了。 “你这孩子,听风就是风,听雨就是雨,司蓁蓁是个什么样的人你清楚吗?前个儿宫中的宴会上,她被那定北将军府的章玉麟公然扑在了身下,如此浪荡的女子,怎能成为我们府中主母?” “私下交好就行了,成亲?我断然不会应允!” “……” 类似的小插曲还有许多。 司蓁蓁左右环顾了一圈,没有看见司遥的影子,不禁问道:“大哥,遥遥她还没过来吗?” 她今日就是要让司遥亲眼看看,她是如何万众瞩目的! 眼底得意的光一闪而过。 “景行,你去栖梧阁看看,”司云渡和司淮序要陪着招呼别的客人,于是派出最闲的一个,过去司遥那看看情况。 司景行不情不愿。 但今天是个好日子,他勉强配合一下,可不能扫了蓁蓁的兴致。 就在他转身,刚踏出一步时,一只小手牢牢的抓住了他的袖口,司锦年扬起那张圆嘟嘟的胖脸,咧嘴一笑,“三哥,年年也要去。” 司景行下意识抬眼去看司云渡。 司云渡点了下头,“去吧,昨天我说的话你可记住了?” “放心吧大哥,我办事你还不放心?” 司景行说完,弯腰将司锦年抱起,让他坐在自己肩头,越过人群,大步离开。 与此同时。 栖梧阁。 由宋妙仪带头的几人,进了将军府就直奔司遥的院落,人齐齐围坐在桌子前。 本来崔书言也是想跟着一起来的,但这是女子闺阁,岂能容许别的男子随便进入?这要是传出去,就是有损司遥的清誉! 于是,他只能眼巴巴的看着自己四岁的胞弟崔桉,跟着章如意一起去找了司遥。 他迫不得已和章玉麟一起,苦苦等在外面。 两人曾有过节,两看生厌。 崔书言‘哼’了一声,别过头,半点没有要搭理他的意思。 章玉麟挠挠脑袋,经过这半月的教导,他学到的礼节和知识更多了。 也知道自己之前殴打崔书言是一件错误的事,有错就改,爹说就是好孩子! 想到此,章玉麟用胳膊肘撞了撞崔书言,看着他差点摔一个趔趄,有些茫然无措。 他都还没有用力,怎么就要摔了呢? 崔书言火了,稳住身形,捏紧拳头回头怒瞪着章玉麟,“章玉麟,你是不是有病?我又没惹你,你撞我——”做甚? 后两个字突然噎在了喉间。 一只大手伸到了他面前,粗糙的掌心里,躺着一颗黏糊糊的糖果。 章玉麟见他不拿,又往前递了递,“甜的,好吃。” 他很嗜甜,可定北将军怕他吃坏了牙,每天都会控制他的摄入量。 这颗还是他昨天表现好,爹额外奖励给他的呢!他舍不得吃…… 崔书言愤怒的表情顷刻变得复杂起来,看着对方那肉疼的表情,他犹豫了一下,试探着把手伸出去—— 果然,脸都要皱成包子褶皱了! 如此来回了几次,崔书言突然心情舒畅起来,连带着之前的过节,好像也没有那么重要了。 思绪豁然开朗。 本来章玉麟就是个傻子,他能懂什么?再说了,那次他也有错。 想明白后,崔书言也不再扭捏,拿过他手里的糖,费力掰成两半,一半扔自己嘴里,一半给章玉麟。 “吃了这个我们以后就是好兄弟了!章玉麟,以后你别随便对我动手动脚……” 两人冰释前嫌。 这点是院中人没想到的。 宋妙仪坐在桌前,正在抱怨,“不知道父皇被喂了什么迷魂汤,竟向着那司蓁蓁……真是气死我了!啊啊!” 尤其是在得知那道圣旨的内容后,更是气成了河豚。 若不是司遥拦着,恐怕早就去找景隆帝理论了。 章如意也在一旁附和,“就是,司蓁蓁就是个绣花枕头,半点用没有!这次就是走了狗屎运!” 司遥听着两人为她打抱不平,捏了捏怀中崔桉肉乎乎的脸蛋,淡然道:“是不是好事还不一定呢!” 不一定? 宋妙仪率先回过味来,刚想追问,琳琅的声音便传了进来—— “三公子,四公子,姑娘正在梳妆打扮,不方便见人。” 司景行和司锦年来了? 三人心头同时涌出这句话来。 崔桉坐在司遥腿上,欢喜的蹭了蹭她的手背,脸蛋红扑扑的,羞涩又兴奋,让人不喜欢都难。 他脆声声的开口:“仙女姐姐,是司锦年来了吗?” 之前他和司锦年玩过。 司锦年身边的人都叫他四公子。 司遥嗯了一下,“桉桉想去和他玩吗?” 崔桉迟疑了一下,摇摇脑袋,“不想,桉桉不喜欢他,他抢桉桉东西,还说仙女姐姐的坏话!” 说完,崔桉气鼓鼓的鼓起腮帮子,司遥眸色微冷。 宋妙仪:“果然除了遥遥,司家没一个好人!” 连四五岁的孩童都如此讨人厌!真是蛇鼠一窝! 司遥揉了揉崔桉毛茸茸的发顶,嗓音柔和,“那以后桉桉不和他玩了。” 反正柳氏也没有了任何利用价值。 这时,门外传来司景行的声音,“司遥,今晚是蓁蓁的庆功宴,你别在私底下搞什么小动作!赶紧弄好快点过去,你是想让大家都等你一个人吗?” 不耐烦的语调听着就是一股无名火。 宋妙仪和章如意同时拍桌而起,司遥却人淡如菊,像是没听到似的。 章如意:“司姐姐,你难道就不生气吗?他竟然这么和你说话!” 司遥把崔桉放下来,人走至窗前,将窗户半开,外面是浓浓的一片夜色。 忽然,一只白鸽破空飞来,落在司遥的肩头。 如此神奇的一幕,让两人暂时忘却了方才的气恼。 这大晚上的,哪来的信鸽? 司遥取下绑在鸽子爪子上的纸条,而后悄然放飞,关上窗户后,转身。 纸条上清晰的印出一行字:【按计划行事。】 看完以后,司遥将纸对折,沾上烛火的火星,火舌瞬间将它吞噬殆尽,化为一片灰烬落在地上。 司遥抬眼,对上两双震惊、不解的目光,回答了方才章如意的问题。 “为什么要生气?他们也只能嚣张这一时了,”司遥意味不明的笑了笑,牵起崔桉的手,“走吧,好戏要开演了。” 第84章 情不自禁看向她 - 很野很欲?改嫁首辅,世子夜爬墙 - 乔十二 关上的房门,“吱呀”一声从里打开。 “司遥,你——” 司景行和司锦年被拦在院中,闻声,立刻抬起头。 刚冒出前半句话,后半句在看清出现在面前的人后,刹那间消音在了喉间。 以司遥为首,永安公主宋妙仪和定北将军府表小姐章如意,一左一右的站在她身边。 手上还牵了个御史府的小公子崔桉! 司景行太阳穴“突突”跳了几下,咬紧了后槽牙,还是他小看了司遥! 恐怕司遥早就知道今日他会来敲打她,故而早早的就将宋妙仪拉到身边当挡箭牌! 让他计划全乱! 真是玩的一手好心机! 就在司景行暗自咒骂时,司锦年突然甩开他的手,“哒哒”跑向司遥。 玉雪可爱的脸上浮现出一丝与之不符的凶意,伸出双臂就朝着牵着司遥手的崔桉推去。 “不许你牵她!” 恶狠狠的童音让人心头涌现出一股不喜。 就在司锦年即将碰上崔桉的那千钧一发之际,司遥把崔桉牢牢护在怀里,单手推开司锦年,冷着嗓子训斥他,“司锦年,这就是将军府教你的规矩?” 司锦年是将军府最小的一个孩子,是司青山的老来子。 只不过因为上头有三个哥哥,故而他的存在并不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倒是仗着嘴甜,长得可爱,颇得老夫人喜爱。 司遥两世与他的交集都不多。 见面的次数更是屈指可数。 府中人对他的评价,就是个活泼开朗的四岁幼童,谁知竟是个两面派! 天使的外表,恶魔的心! 崔桉缩在司遥怀里,本来还感到害怕的情绪,在司遥的保护下,消失的无影无踪。 司锦年被推得踉跄两步,一个屁股墩儿,结结实实摔坐在了地上,疼痛袭来,哭声霎时让司景行回神。 “哇呜呜……” 他连忙把人抱起来,不由分说的对准司遥就是一阵骂。 “司遥!年年还是个孩子,你同他较真做什么?” 宋妙仪忍无可忍,“司景行,你当本公主是空气吗?” 宋妙仪公主的身份高他一等,压的司景行黑了脸。 转瞬,司遥凉薄的眼神看向他,“桉桉与司锦年年岁一般大,桉桉也是个孩子。” “再则——”司遥话锋忽然一转,“御史大人是桉桉的父亲,若他在这出了什么好歹,将军府怕是不好交代吧?” 威胁!恐吓! 司遥真是把这一套玩的明明白白! 气氛刹那间变得剑拔弩张起来,司锦年的哭声惹得人心绪烦躁,司景行气得胸膛上下起伏的很快,可偏偏暂时又拿司遥没有半点办法。 须臾,司景行恶狠狠的瞪着司遥,“你最好是今晚老实点!别在宴会上搞什么幺蛾子!不然……后果自负!” 敲打完司遥,司景行多待一秒都是煎熬。 抱着司锦年,气冲冲的大步离去。 章如意对着他的背影呸了一口,“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有种来和本小姐比划比划!” 和司遥熟稔起来后,她算是见识到了什么叫传闻害人。 盛京城的百姓都夸将军府的几位公子,风度翩翩,一表人才,个个都是人中龙凤。 今日一见,呵呵。 都是空有皮囊的伪君子! 三大一小并肩踏入了举办庆功宴的大厅,周遭都是盛京中的达官显贵,老爷夫人,公子小姐,齐聚一堂,好不热闹。 正巧,司遥他们刚刚落座,一道尖细的声音传来—— “皇上、皇后驾到!” 喧哗声静谧下来,人群纷纷靠边跪地,齐声高喊:“参见皇上,皇后娘娘!” 明黄龙袍的景隆帝携着大红凤袍的皇后一起出现在了大厅,身后跟着众皇子和公主。 排场极大,可见对这次的庆功宴,十分上心。 一时之间,众人心思各异,各怀鬼胎。 外面微风吹过,檐角悬着的铜铃随风轻晃,厅内熏香混着酒香,悄然弥散在空气中。 景隆帝刚坐下,司青山就带着司蓁蓁前来,脸上挂着谄媚的笑,“臣恭候陛下大驾光临,这是小女蓁蓁。” 司蓁蓁大方的行了一礼,“臣女司蓁蓁,给陛下、皇后娘娘请安。” 娇俏的声音让人不免多看了两眼。 皇后上下审视着她,锐利的目光不禁柔和下来,“不错,是个好孩子。” 明媚懂事,大方得体,若当太子妃,倒是个不错之选…… 上面演着阿谀奉承的戏码,司蓁蓁成了全场瞩目的中心。 前来赴宴的裴昭,本应全部心思都放在司蓁蓁身上的,可目光就是情不自禁的往司遥所坐的方向飘。 她今日穿了件红色的纱裙,越发衬得肤色雪白。 裴昭坐在司遥侧后方的位置,从他的角度看,只能看到一小截侧颜,仅是如此,就让人移不开眼球。 和他有着同样想法的,还有不少纨绔公子。 察觉到这点,裴昭的眸色,肉眼可见的沉了沉。 邬景和撑着下颌,饶有兴味的笑了笑,“裴昭,不去和你未婚妻打声招呼吗?” 他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裴昭警告似的看他一眼,邬景和这才耸耸肩作罢,回眸抬眼间,看向了正被景隆帝连声夸赞的司蓁蓁。 她笑得谦逊明媚,在众多贵女中,可以说是风头尽出,让人艳羡不止。 “爱卿是生了一个好女儿啊!这次幽州大旱,是蓁蓁解决了朕的心头之忧……说吧,还想要什么赏赐?” 司蓁蓁连忙跪下,“臣女不敢,能为陛下分忧是臣女幸事,父亲和兄长为保黎民百姓安定,征战沙场,命悬一线都未曾讨要赏赐,臣女做的这些,更是不值一提。” 景隆帝笑了,故意板起脸,“你这是责怪朕没有赏赐你父兄了?” 无形的压力让人后背不禁爬了一层薄汗。 连带着司青山都‘扑通’一声跪下,“陛下恕罪!小女只是、只是……” “行了行了,今天是大好的日子,莫要说这些扫兴的话!” 景隆帝哈哈大笑起来,帝王的威压这才消散在天地间。 半晌,景隆帝止住笑,问:“蓁蓁,朕让你当个县主玩玩,你意下如何?” 第85章 司遥,你怎么看? - 很野很欲?改嫁首辅,世子夜爬墙 - 乔十二 景隆帝的话就像是一块巨石,在众人心底激起惊涛骇浪。 震惊的眼神,纷纷落在了司蓁蓁身上,一时之间,让她如芒在背。 司青山这是生了个好女儿啊! 县主那是什么概念? 一般来讲,只有皇族宗亲之女能有此待遇,极少数是因为特殊贡献而接受册封。 记得上一个被封县主的,还是长公主远嫁塞外,陪嫁的宫女。 “臣女不敢当,还请陛下收回成命!”司蓁蓁佯装惶恐的低下头,“遥遥护黎明百姓安居乐业,都未曾受到这等待遇,蓁蓁不过是做了件小事,不足挂齿。” 推脱间,司遥被毫无征兆的牵扯进来。 司蓁蓁悄悄勾起唇角,眼底的得意浓得都快溢出来了。 她并非不想当这县主,只是在众人面前,总得推拒几次,才能彰显她识大体,不骄不躁的内在。 反正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景隆帝既然能说出这句话,那说明他心底早就已经做好了决定! 压下内心的狂喜,司蓁蓁悄悄去看司遥所坐的方向,试图从对方脸上看出嫉妒愤恨的情绪。 可惜,平静的像一滩死水。 仿佛这一切都与她没有任何关系。 司蓁蓁上翘的嘴角不禁僵硬下来,连带着那份喜色,都削减了几分。 似有所感,司遥抬眸,与她隔空远远对视上了。 顶着诸多探究的视线,司遥朝着司蓁蓁莞尔一笑,眸中多出些许不加任何掩饰的挑衅之色,直勾勾的让人莫名感到一阵心慌。 司蓁蓁连忙别开眼,心跳如雷。 头顶传来景隆帝和颜悦色的声音,“这怎算是小事?你替朕解决了幽州百姓饥饿之苦,免去他们磨难,这是大事!理应受到嘉奖……” 在这句话中,无数人露出嫉妒又羡慕的表情来,恨不得司蓁蓁是他们闺女! 这不比生儿子更长脸? 底下,裴母恨铁不成钢的悄然道:“阿昭,现在蓁蓁成了香饽饽,明日提亲的人多得肯定要踏破门槛!等会儿母亲就去寻司将军,你可机灵点!” 她本就看上了司蓁蓁这个儿媳。 如今册封县主,更是锦上添花的好事! 方才她可都看得清清楚楚,不仅大家族的公子哥蠢蠢欲动,就连皇子们都多看了司蓁蓁许多次! 若不早点下手,只怕要被别人捷足先登了去! 裴昭面无表情,他道:“母亲,儿子已有了未婚妻。” 裴母忍了又忍,“反正我是不会承认司遥当我儿媳的!等你父亲回来,我定要让他好好教育教育你!等会儿你若不跟我过去,你就别认我这个母亲!” 狠话一出,明显是逼裴昭就范。 邬景和适时插话道:“裴昭,你也别跟伯母犟!只是去打个招呼,又不是让你立即娶蓁蓁……” 在众人各怀鬼胎里,景隆帝轻咳了一声,准备拟旨,“安德海——” 刚喊出安德海的名字,厅外突然急急忙忙的跑进来一名将士,他穿着褐色的铠甲,直接跪到了景隆帝面前。 “陛下!不好了!” 满堂宾客交头接耳的声浪骤然凝滞。 司蓁蓁攥紧裙裾,心中的恐慌感,在此刻,更是肆无忌惮的蔓延开来,让她一阵头晕目眩,呼吸急促。 景隆帝敛去面上的善色,声音一沉,“发生什么事了?” “幽州急报!”将士伏地叩首,额头在地面撞出闷响,“百姓食了新种的土豆,半数人上吐下泻,已有二十余口…… 暴毙而亡!” ‘轰!’ 奏乐的乐器消了音儿,死寂在整座将军府弥散开来,让人大气不敢喘一口。 司青山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人,他连忙上前半步,双膝跪地,高声道:“此事必有蹊跷,请陛下明察!” 随后,司云渡也携着兄弟跪在了父亲身边,附和道:“请陛下明察!” 变故发生的太突然了。 方才还要册封司蓁蓁当县主,结果下一秒就发生了这等大事,看来到嘴的鸭子飞咯! 片刻,景隆帝冷着脸问:“可有查出原因?” “大夫说,是中毒。” “胡闹!” 景隆帝大掌一拍,震的桌面抖三抖,满面怒色。 帝王威压如泰山压顶。 离得最近的司蓁蓁,吓得面色苍白,跪地的双膝疼的她险些晕厥过去,后背浸满了冷汗。 “司蓁蓁!”景隆帝猛地起身,语气冰冷充满质问,与前面的和颜悦色判若两人,“你所种的土豆,可是藏了见不得人的毒?” 声音里裹挟着帝王之怒,谁也不敢在这时候出来触霉头。 司蓁蓁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冷汗顺着下颌线滴在青砖缝里,喉间腥甜翻涌之际,她突然抬眼直指阶下,尖利嗓音划破死寂:“是司遥!肯定是司遥一手谋划的!昨天晚上她还同臣女说了莫名其妙的话……” 随着她的话,众人目光如潮水般涌向司遥所坐的位置。 她眉眼清冷,淡然的气质与周遭格格不入到了极致,即便被提及,也没生出任何慌乱的情绪。 仿佛置身于事外。 这……会不会太淡定了点? 疑惑中,他们看见司遥站了起来。 款步走至景隆帝跟前,跪的笔直如松,“请陛下明鉴,民女与此事毫无干系!大小姐口中所谓莫名其妙的话,不过是昨晚民女的一句不会缺席罢了。” 顿了顿,司遥又道:“再则,土豆种植一事,皆是由司大小姐一人提及,所有事也都是她亲力亲为,民女这半月都陪着公主伴读,何来的时间谋划?” 她逻辑清晰,将自己的动机撇清的一干二净。 司蓁蓁听完,当场就反驳她,“你胡说!司遥你向来看我不顺眼,你早就料到……” “够了!” 景隆帝又是一掌拍下,本就摇摇欲坠的木桌,霎时碎的四分五裂,上面搁置的杯盏,“噼里哐啷”落在地上,满地狼藉。 司蓁蓁再承受不住,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司淮序:“蓁蓁!” 场面顷刻乱做一团。 今晚明明是让所有人艳羡的庆功宴,却因突发意外,成了全盛京的笑话! 顾不上先带司蓁蓁下去治疗,当下最重要的是让景隆帝息怒! 司青山把头都磕红了,也不见景隆帝缓和脸色。 突然—— 景隆帝看向了面色平静的司遥,“司遥,对此事,你怎么看?” 第86章 逼近他 - 很野很欲?改嫁首辅,世子夜爬墙 - 乔十二 因着景隆帝的一句话,司遥代替司蓁蓁,成了瞩目中心。 数百双眼睛同时落在她身上,司遥不卑不亢,低头垂眼,“此事需查清根源所在,对症下药。” 景隆帝顺势说:“那就交由你查证,可愿?” 这话就是在赶鸭子上架。 司遥对医术一窍不通,明显是景隆帝在为难她。 裴昭皱紧了眉头,正欲上前,手腕便被裴母牢牢拽住。 她警告似的瞪了他一眼,“不许去!现在是你出头的时候吗?你要是敢去,我马上就去跳河!” 裴昭双拳紧攥,手心手背都是肉,不等他犹豫做出抉择,司遥已经应下,“民女定竭尽全力为陛下分忧!” “……” 景隆帝走了。 他一走,连带着皇室所有人都跟着离去。 本对司青山谄媚的达官显贵,此刻露出了真面目,诠释了什么叫做变脸。 嘲弄声伴随着人群的消散而消散…… “呵,我就说他司青山怎么会生出这么好个闺女?原来是有个大坑在等着他啊!” “还好我今日送来的不是什么稀世珍宝,不然我就真的亏大发了!” “你们说陛下会怎么惩治司蓁蓁?她提议种植的土豆,结果吃出人命了!” “我觉得奇怪,那土豆我让府中厨子也做过,我也吃了,没什么问题啊……难不成里面有什么隐情?” “谁知道呢?不过方才司蓁蓁指认司遥的嘴脸,倒让我吓了一跳,这看着也不温柔体贴嘛!” “知人知面不知心,反正我瞧着那司蓁蓁,也不是个省油的灯,表面再像贵女又如何?还不是丢了十年的野孩子!” 不过一柱香的时间,风头出尽的将军府,整个跌进谷底,成了人人饭后茶谈的笑话! 司遥越过司青山他们,准备回栖梧阁。 岂料,司青山板着脸叫住她,“司遥,你最好祈祷这事跟你没有任何关系!” 司遥停下脚步,凉凉的斜睨了过去,“司将军这是在威胁我吗?方才陛下委任我查清的话,你是没听见?” 司青山额间青筋凸出,气得牙痒痒,偏生又拿司遥没有半点办法! 当初就该把她赶出府去! 不然哪来的这么多麻烦? 司遥好心情的笑了笑,火上浇油道:“司将军,司蓁蓁醒了,可别忘了让人来通知我,不然到时候陛下怪罪下来,谁也担不起这责。” 司遥几乎刚走,后脚恭候多时的定北将军就走到了她刚才所站的位置,和司青山面对面。 司青山看着这张老脸更是一肚子火,咬牙切齿、没好气道:“你还留在这里做甚?笑话没看够吗?” 定北将军笑呵呵的,“青山呐,别这么愁眉苦脸的,好歹你也风光够了,不亏!” 他可记得这半月,司青山这个老匹夫来他府上当了多少次显眼包! 次次显摆他有个好闺女。 嗯,现在看来,确实是个好闺女! 定北将军眼中满是藏不住的幸灾乐祸。 要不是碍于当下有一堆烂摊子等着他收拾,司青山绝对要和定北将军好好切磋切磋! 不揍一顿还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谁了! 看出司青山快要爆发的情绪,定北将军心中一阵舒坦,他大手在司青山肩头拍了又拍,“放心,等下次我儿立下军功,我肯定也要摆几十桌庆功宴!到时候司将军可要赏脸带着全家人来吃席啊!” 司青山:…… 呵,就你那智障儿子?庆功宴?白日做梦去吧! …… 月上枝头。 今晚的将军府注定不是一个平静的夜,司遥走在回栖梧阁的路上,地上的影子被光拉得很长很长。 行至拐角,她突然加速。 身后跟着的脚步声徒然也加快了不少,刚拐过弯,一记肘击毫无征兆的朝着他袭来。 裴昭狼狈的连连躲避,后退了几步。 他冷声道:“司遥!” 假装才听出他声音的司遥,这才收回手,佯装惊讶的样子,讥笑了一声,“没想到堂堂镇威侯府的裴世子,竟有跟踪人的癖好。” 裴昭的行为实在是反常。 司蓁蓁冠冕堂皇的晕倒在众人面前,裴昭不去探望司蓁蓁,反倒来跟踪起了她,是吃错药了吧? 少女眸中的嘲讽,像是一把匕首,凌迟剜着他心头的肉,痛的裴昭下意识攥紧了手指。 他身形高大,眉眼俊逸,墨色的发用发冠高高束起。 风掀起他的发梢,是个翩翩少年郎。 以往司遥爱得便是这副皮囊,现在细看几眼,也就勉勉强强算个人吧。 还不如裴衔青十分之一。 想到裴衔青,司遥眼中快速划过一丝莫名的光。 “司遥,我有事情要问你,”裴昭深呼吸了一口气,尽量用心平气和的态度对待司遥,“幽州百姓土豆中毒之事,你是不是早就知道?” 从司遥一进入宴会开始,裴昭的注意力便全都在她身上。 她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神情变化,裴昭都看在眼中。 当时他还奇怪司遥频频看向门口是为何,现在算是想明白了。 她在等人。 等的就是那个汇报幽州百姓吃土豆中毒的将士! 四周静谧一片。 唯闻风吹树叶发出的沙沙声。 司遥抬眼撞入裴昭那双狭长的丹凤眼,瞳仁漆黑,里面蕴藏着汹涌的怒色。 裴昭眉头皱成了一个‘川’字,心跳声骤然剧烈起来,他努力克制着,却无半点作用。 “司遥,你看我做甚?你——” “裴昭,”司遥出言打断他,“如果这事我确实是早就知道呢?” 话落,裴昭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 拳头捏的‘嘎吱’响,“司遥,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幽州的百姓是无辜的,为了算计蓁蓁,你还真是狠毒!” 司遥无言,觉得裴昭才是那个货真价实的蠢货。 她忍不住轻蔑出声,“裴世子的理解能力,不去伴君,还真是可惜了。” 曲解别人话中的意思,这若换成景隆帝,裴昭十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我只是提前知道幽州出事了,”司遥逼近裴昭,眼底的凉薄冷的深入骨髓,“仅此而已。” 裴昭呼吸猛然一窒。 第87章 互相算计 - 很野很欲?改嫁首辅,世子夜爬墙 - 乔十二 两人之间的距离不足半米。 借着廊下的光亮,司遥那双漂亮的桃花眼,淬满了寒光。 漆黑的瞳仁里,倒映出他错愕的面容,神情失态,薄唇张了又张,却连半个字都吐不出来。 司遥旋即轻嗤一声,后退一步,“如果世子觉得是我一手谋划的,大可现在去向陛下举报。” 清冷的嗓音在夜色里,显得更为凉薄,其中不夹带丝毫感情,仿若他只是一个陌路人。 心猛地刺痛一瞬。 裴昭都还来不及再说半句话,司遥已经利落的转身,荡起的红色裙纱,扰了视线。 下意识伸出去的手,抓了个空。 司遥清瘦的身影消失在了他的视野中,裴昭愣站在原地,没有追上去。 垂落在身侧的双拳握了又松,面色一点点阴沉下去,直到福生寻来—— “世子,您怎么在这?夫人到处在找您……” …… 三日时间转瞬即逝。 将军府成了盛京城中,人人茶余饭后的笑谈。 尤其是要一步登天的司蓁蓁,更是令人贻笑大方。 明明就不是那金刚钻,却偏要揽那瓷器活,这下好了,惹怒了景隆帝,日后将军府的日子可就难过咯! 不仅如此,落井下石的人,更是比比皆是。 听着府中丫鬟战战兢兢的说,又有人来讨要送出去的礼物,气得司青山一巴掌拍在了那梨木桌上。 剧烈的响声,令人心神不免一颤,丫鬟婆子,均是大气不敢喘一口。 “好好好!”司青山咬牙切齿的一连说了三个好字,把自己都气笑了,“当初一个个求着我收下,现在却又像个叫花子恬不知耻的要回去,真是好的很呐!” 司老太太也气得不轻。 身边伺候的小丫鬟,连忙拍着她的后背,替她顺着气。 “都是一群势利眼!等查出蓁蓁是被冤枉的,我看他们还能不能踏进将军府的门!还想向蓁蓁提亲?做梦!”老太太浑浊的眼神里,透着滔天怒意。 怕她气坏身子,司青山又赶忙安慰起来,“母亲,这事儿你就别管了,儿子自会处理。” 母子二人说话间,司遥带着琳琅,从前厅路过。 看见她的那一刻,司青山立即吼道:“司遥,站住!” 闻声,司遥脚步一顿。 回头,“司将军有何贵干?” 这几天里,司青山上早朝时,日日都被朝中其他大臣弹劾着,景隆帝将也他骂的狗血淋头,甚至勒令他停职在府好好反省! 司青山无疑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一股气憋在心里,上不去下不来,导致牙龈都红肿出血,此刻看来,更是憔悴易怒了许多。 “你不好好呆在栖梧阁,又乱跑什么?!” 司青山横看竖看,都看司遥不顺眼,语气恶劣。 “司将军莫不是忘了,陛下委托我来查明幽州百姓中毒一事,”司遥挑眉笑了笑,“现在找到原因,自是要进宫禀报。” 几乎话落的那一瞬间,司青山激动的站起来,眼睛瞪大,“你、你说找到原因了?是怎么回事?” 若真和司蓁蓁无关,那他们岂不是要翻身成功了?! 司青山情绪大起大伏,变脸的速度堪称楷模。 一时之间,连带着司遥,都觉得比之前顺眼多了。 他大步走过来,脸上的表情虚伪至极。 佯装成一副慈父的面孔,软了语调,“遥遥,方才为父只是说话的声音大了点,并没有要责怪你的意思……你快把原因详细说说。” 这才是司青山最终的目的。 套话。 就是不知是谁先落入谁的圈套了。 司遥敛去眸中的一抹深色,唇角的笑容意味不明,她低眉顺眼,乖巧的把幽州百姓中毒的原因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良久。 司青山皱着眉头,反问:“你是说,那些中毒的百姓,是吃了发芽的土豆?” 司遥点头,“是的,发芽的土豆具有一定毒素,食之,轻则会出现恶心、呕吐、腹痛、腹泻等症状,重则危及生命,司二公子行医济世,应当知晓我说的是否是事实。” 就在司青山沉思中,司老太太在丫鬟的搀扶下,也走过来。 她浑浊的眼珠子转了又转,露出和平时不一样的和蔼态度来,笑得眼尾都起满了褶子。 伸手抓住司遥的手,假惺惺的道:“方才青山说,今日陛下心情不佳,司遥你改日再进宫禀报,莫要遭受无妄之灾。” 老太太打得什么算盘,司遥心知肚明。 她忍着冷笑,垂下眼,不着痕迹的把手抽了回来,作出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老夫人说的是。” 见此,老太太看向琳琅,吩咐道:“还不赶紧带着你主子回栖梧阁?” 琳琅先去看了司遥的眼色,而后才福了福身,应下,“是,老夫人。” 看着司遥消失在廊角的背影,司青山的脑子还没转过来。 他不解的看向司老太太,“母亲,你为何不马上让司遥进宫禀明陛下,早些洗清蓁蓁身上的误会?” “我说你就是不长脑子,”司老太太伸手戳了戳司青山的额头,语气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现在中毒的原因我们都知道了,让蓁蓁去说,将功补过才是最重要的!” “司遥与我们又没有半点血缘关系,便宜她作甚?这个白眼狼,只会反咬一口!” “……” 脱离母子二人的视线范围后,司遥只感到胃里一阵翻涌。 方才被司老太太碰过的那只手,此时在她眼中,肮脏至极。 琳琅连忙去打了一盆水,如此反复洗了十来次,司遥的脸色才稍微有所好转。 “姑娘,您不去皇宫了吗?” 外面的天色正亮,时候还早,方才司老太太和司青山说的话,琳琅都听了去。 他们每句话里都充满了算计,虚伪的嘴脸更是比那阴沟里的老鼠还要丑上三分。 琳琅不明白的一点是,姑娘那么聪明一个人,怎会看不出? 为何要顺着他们…… 司遥坐在桌前,纤长的手指轻轻敲打着杯壁,轻笑道:“出府也可以从侧门走,你猜我为何要大费周章的去前厅绕一圈?” 静默三秒,琳琅恍然大悟。 再看向司遥的眼中,凝满了浓浓的崇敬与赞赏。 “姑娘,您是故意的。” 第88章 偷鸡不成,蚀把米 - 很野很欲?改嫁首辅,世子夜爬墙 - 乔十二 岂止是故意的? 从得知幽州大旱消息开始,司遥便布下了局。 所有的一切都皆在她的算计、掌控之中。 果然如司遥所料。 司青山将她所说的话,尽数全都告诉给了司蓁蓁。 一大家子,快马加鞭的进宫,迫不及待的向景隆帝禀明情况。 可惜—— 景隆帝听后,并未嘉奖他们,反倒勃然大怒,认定司蓁蓁是故意的。 在幽州种植土豆一事,是她主动提出的。 可发芽的土豆具有毒素的事,却只字未提。 这究竟安的是什么心? 盛大的怒意下,司家人吓得面无血色,在殿前,把头都磕破了也无济于事。 司青山被暂时停职。 其余家眷,也禁足半月在府中。 将军府,彻底完了! “不,我们还有回旋的余地,”司云渡作为司家长子,勉强让自己冷静下来,“父亲,你先带着祖母他们回府,我去找德妃娘娘。” 德妃娘娘四字,仿佛具有镇定剂似的,让司青山等人惊慌的心,霎时定了下来。 他怎么就忘了德妃娘娘呢? 德妃是他已故发妻的嫡亲妹妹! “好好好,云渡,你且去找德妃娘娘好好说说,这事能不能解决,就看她了!” 这是他们将军府最后的一根救命稻草了! 一定!一定要有用啊! 兼具全府希望的司云渡,花银子买通宫中太监,让他们带自己去了德妃所住的永和宫。 宫前院,一左一右种着两株古柏,檐下绘龙凤和玺彩画,庄重而华丽。 司云渡等在殿外,来回踱步。 顷刻,一名宫女快步走过来,低着头恭敬道:“司大公子,请随奴婢来。” 宫女领着司云渡来到了偏殿。 这里绿树成荫,繁花似锦。 一名成熟的妇人坐在秋千上,鬓边戴着一支银蝶步摇簪,眼角眉梢褪去了少女的青涩,却沉淀出如春水般温润的光泽。 虽已而立之年,举手投足间仍残留着少女时期的烂漫,别有一番韵味。 “姨母。”司云渡恭敬行礼。 德妃娘娘轻扫他一眼,许是知道了他的来意,道:“如果你是为了将军府的事,那本宫有心无力。” 景隆帝向来不喜后宫妃嫔插手朝中之事,再则,这次司蓁蓁惹出来那么大一个祸事,她敢往刀口撞吗? 没料到对方会拒绝的这么痛快,司云渡握紧拳头,掀袍跪下,低头,遮掩住眼中的冷光。 “姨母,若您放弃了将军府,那日后您也少了一大助力!” 话落的同时,德妃停下晃动的秋千,一记冷眼落在司云渡身上,“你在威胁本宫?” “外甥不敢。” 院子骤然静谧下来,顷刻,响起德妃银铃般的笑声,她从秋千上下来,走至司云渡面前,“起来吧。” “你这孩子,倒惯会拿捏别人痛处的。” 不咸不淡的言语,让司云渡提起的心,蓦然落地。 至少…… 德妃不会再袖手旁观了。 伴君如伴虎,宫中的哪个妃嫔背后没点势力仰仗? 原本德妃背后是有娘家人在的,可惜出了一场意外,满府被灭门,独剩下她一人。 想要在这深宫里安然无恙的生存下去,德妃必须要给自己拉到一个靠山。 无疑,将军府就是她的首选。 这些年来,互相利用,倒也相安无事。 只是如今出了这个岔子……若不帮忙,对她也有影响。 德妃抬手揉了揉眉心,“你说说你们,何必急功近切?我听说,调查中毒一事是交由司遥操办?怎会是你们来向陛下禀明?” 那天的庆功宴,宫中除了皇后亲临现场,别的妃嫔都不被允许出宫。 宴会上的事,也是听旁人所言,略知一二。 司云渡抿紧唇,一言不发。 实则心中又暗自给司遥记了一笔。 德妃又道:“还有不足一月就是边关约定的战事了,你只能从这里面下手,将功补过。” 司云渡何尝不知道? 司云渡脸色难看,“陛下已经决定派司遥前往边关坐镇。” 司遥的能力,他有目共睹。 仿佛天生为战争而生似的,鲜少有人能在她手里讨得好处。 “本宫会想办法让陛下多加你一人,到时候这功劳,你得想方设法落到自己头上!”德妃加重了语气,“能不能把握住,就看你了。” …… 皇宫中发生的事,司遥听宋妙仪说了。 此刻,他们正前往郊外的校场——景隆国训练将士的专用场地。 对这里,司遥轻车熟路,恍若隔世。 太久没来,处处都让她心痒难耐,蠢蠢欲动。 宋妙仪左右张望着,“如意在哪呢,我怎么没瞧见?遥遥,你快帮我看看……” 两个时辰前,章如意托人来信,问司遥要不要来校场看看。 定北将军觉得章玉麟接受的教育都差不多了,便想着送来军营历练历练。 司遥也正想瞧瞧章玉麟如今的实力,便带着宋妙仪一起过来了。 往校场里面走,迎面遇到许多将士,看见司遥时,都禁不住亮了眼。 纷纷大着嗓门同司遥打招呼,“司姑娘,今个儿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司姑娘好!” “今日司将军不在,姑娘你若找他的话,恐怕是跑空了……” 热情的氛围处处透着憨厚淳朴。 司遥见他们都很面生,但出于礼貌,仍一一点头回应。 听见说她是来找司青山的那句,司遥解释道:“我今日是来找章玉麟的。” “章玉麟?是定北将军府的章玉麟吗?” 司遥点头,“正是。” 而后,她便发现周围挤过来的那群将士们,脸上的表情都有些奇怪。 就连看她的眼神,都躲躲闪闪的。 她眼眸登时危险的半眯起来,“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在司遥凌厉的压力下,为首的一个将士挠挠脑袋,小心翼翼的说:“章少爷正在校场上同人比试……就是情况有些不太好。” “带我过去!” 司遥拉着宋妙仪,加快了行走的脚步。 来到场地,才发现这边围聚着更多的将士,甚至还有人私底下在赌输赢! 司遥的脸色立刻阴沉下去。 拨开面前堵着的人,司遥来到最前面,瞳孔骤然一缩。 第89章 在引起你的注意 - 很野很欲?改嫁首辅,世子夜爬墙 - 乔十二 偌大的练武台上,章玉麟格外扎眼。 个头壮硕高大,像是一座小山,向来憨厚老实的脸上,青一块的紫一块。 行动肉眼可见的迟缓、笨重。 按理来讲,他天生神力,仅凭力气也不该如此落于下风。 很快,司遥发现了其中的端倪。 章玉麟抬起来的双手,总是软绵绵的,像一块加了水的泥巴。 他本身受到专业教育的时间就短,想要赢下经验丰富的老将,只能靠浑身蛮力。 可他就像是顾忌着什么,硕大的身躯,出拳却软绵绵的,好似在给人挠痒痒,像孩童玩闹似的,惹人嬉笑。 且他每次出招,都在犹豫,拖泥带水的,给了别人可乘之机。 此刻,与他搏斗的将士,约莫二十五六。 出招颇为老练和狠辣,在意识到对方薄弱的地方后,更是蓄满了力气,朝着那几处地方攻击,拳拳到肉。 章玉麟避之不及,艰难的躲避着,破裂的唇角溢出鲜血,触目惊心。 偏偏底下的人,连声叫好。 “漂亮!这记左勾拳简直点睛之笔!” “哈哈,天生神力又如何?还不是被我们刘放打的嗷嗷叫!” “定北将军的独子,不过如此!” 嘲讽声、嬉笑声,震耳欲聋。 宋妙仪气愤的握紧拳头,“章玉麟不可能就这点实力!” 那次庆功宴上,章玉麟突然发狂。 司家三子共同阻止,都没占到任何便宜。 今天怎会如此狼狈? 被人打得连还手的能力都没有! “司姐姐!你来得正好,玉麟他被人欺负了!” 章如意远远的就瞧见了司遥。 连忙从人群的另一端挤过来,额间汗津津的,碎发紧贴在两旁,眼中带着焦急。 她今天是第一次过来校场。 本意是想看看章玉麟适应的怎么样,谁知观察下来,明显是被针对了! “寻常对练,都是点到为止,但这个叫刘放的,每次都独独对玉麟下死手!若不是玉麟身体康健,怕早就被打得下不了床了!” 司遥紧盯着场上,嗓音冷然,“没有通知定北将军?” “将军这几日刚好不在京中,”章如意抿了抿唇,愤恨的握紧拳头,“一个普通将士都胆敢对章玉麟下此毒手,背后肯定是受人指使!” 除此之外,章如意再想不出别的什么原因来。 不过她的这句话倒是提醒了司遥。 难怪方才她就觉得和章玉麟搏斗的这个男子,十分眼熟。 那不就是司云渡在军营里的亲信之一吗? 答案浮于水面。 司遥目光更冷了几分。 “砰!” 又是一声巨响。 章玉麟轰然歪倒在了地上。 …… 今日的天气有些燥热。 日光晒在身上不再暖烘烘,稍微在户外久站一会儿,身上就不禁浮上一层薄薄的汗水。 当朝太子宋瞻先从马车上下来,随后才是裴昭和邬景和。 三人以宋瞻为首,一路往校场里面走。 宋瞻穿着灰蓝色开襟长袍,内搭交领右衽衫,上面绣着青绿山水纹,一头墨发束在双龙银冠中。 五官硬朗,充满成熟稳重之气。 在他的衬托下,十七八岁的裴昭和邬景和,倒显得稚嫩许多。 “孤今日来校场巡视,辛苦你们陪同了,”宋瞻语气随和,但周身透出的气势,让人不容小觑。 “表兄客气了,”裴昭走在宋瞻左侧,俊逸的面上难得露出轻松之意,“反正在家也是无聊。” 宋瞻看他一眼,“孤听说蓁蓁被父皇禁足在了府中,你不去看看?” 无意间的询问,让裴昭蓦然一怔,身侧的手指下意识蜷曲起来。 是啊。 他为什么没有去探望蓁蓁? 明明这时候,蓁蓁是最脆弱、最需要人的时候,可他偏偏没有生出半点安慰的心思。 一定是最近被司遥气太多次了。 大脑混沌,不清醒了。 裴昭如此自我催眠着,抬眼便对上邬景和那双戏谑的双眼。 他调侃道:“你不会是喜欢上司遥了吧?” 几乎是本能,裴昭脱口而出:“别乱说!我怎么可能喜欢一个抛头露面的女子?蓁蓁贤良淑德,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实属其中翘楚,真要喜欢,我也应该是喜欢她才对。” 宋瞻面上的笑意深了几分,“那你为何又要去求陛下提前你和司遥的婚期?” 一句话,彻底让裴昭偃旗息鼓。 难得的好心情经这三言两语,消失殆尽。 他沉闷的绷紧唇,不禁加快了前进的脚步。 没一会儿,他们便远远看见围聚在练武台周围的将士们。 邬景和晃着扇子,有些奇怪,“怎的如此热闹?” 宋瞻大步一迈,“过去瞧瞧。” 正巧,撞上的就是章玉麟被打倒的那一幕。 嗤笑、鼓舞声此起彼伏。 刘放假意过去搀扶倒地的章玉麟,“哎呀章少爷,你看你这……我都说了不比,你却非得要比,何苦呢?凡事量力而行,在这里,都是靠实力说话!” 末了,又补充一句,“章少爷不会怪在下出手重了点吧?” 章如意忍无可忍。 直接一个利落的翻身上台,指着刘放的鼻子破口大骂,“你少在这假惺惺!仗势欺人还得是你!你知不知道他是谁?玉麟要是少一根毫毛,你等着吃不了兜着走吧!” 骂完,又回头蹲下,检查着章玉麟身上的伤势。 他现在脑袋晕乎乎的,站不起来,只能勉强坐直身体。 司遥顺势也翻了上去。 她一露面,本就喧嚣的场面,更沸腾起来。 在场谁人不知司遥的大名? 虽为女子,但实力却丝毫不逊色于军营里任何一名男子。 更有上阵杀敌的丰富经验。 不少将士都暗自崇拜着司遥,可惜前不久,她突然受伤,再也不来军营了。 如今…… 是不是有重返的可能? 一时之间,众多热切的视线聚集在了司遥身上,仿佛要将她灼伤似的。 宋瞻有些意外会在这里看见司遥。 他目光沉沉,耳边乍然响起邬景和的声音,“裴昭,你说司遥的出现会不会太巧合了些?每次你在哪,哪都有她的身影。” 经邬景和这么一说,裴昭沉思起来,好像确实如此。 一两次可以说是巧合,但次次就说不过去了吧? 邬景和一副果然如此的模样,“司遥在引起你的注意。” 第90章 冲冠一怒为红颜 - 很野很欲?改嫁首辅,世子夜爬墙 - 乔十二 司遥在引起你的注意。 九个字像魔音一样萦绕在裴昭耳畔。 裴昭怔愣在原地,目光紧紧追踪在司遥的后背,不知为何,方才还沉闷的心情,一下子放晴。 整个人都感到轻松起来。 他就说。 司遥喜欢了他那么久,怎么可能这么快说不爱就不爱了? 不过是一时耍性子罢了。 察觉到裴昭的情绪变化,宋瞻别有深意的看了他好几眼,兀自,把注意力都落在了练武场上。 司遥走至章玉麟面前,蹲下,面上神情冷凝,“为何不还手?” 方才那一幕,她瞧的是一清二楚。 在面对刘放的攻击,章玉麟只有下意识的防守行为,并无半点主动进攻的架势。 这明显是出了问题。 章玉麟看着司遥,委屈顿时如潮水翻涌,红着眼眶,“姐姐……” “我问你,为何不还手。”司遥沉声再问。 殊不知背后的始作俑者心虚的眼神到处乱飘。 章玉麟磕磕巴巴的说出实情,“少、少将军说不能伤人,我的力气太大,他们承受不住。” “要是谁伤了,就要去向我爹爹告状。” 司遥懂了。 难怪在和别人搏斗中,章玉麟畏畏缩缩的,像是被什么东西束缚住了一样。 原来是司云渡搞的鬼! 原因自是不用多说。 无非是想替司蓁蓁报复回来那天才庆功宴上的仇! 呵。 司遥眼底的寒光像是淬了毒似的,离得最近的章如意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 紧接着,她大声说:“你们这里的将领呢?叫出来,我要见他!” “这位姑娘,在下只是应了章少爷的要求,与他正常比试罢了,你这是何意?”刘放道,“再则,定北将军送章少爷来校场时,说了要把他当成普通将士一样对待,受磨练捶打。” “现在我赢了比试,怎的还要兴师问罪起来?哪有这样的道理?” 一番话,引来了不少将士的附和。 “是啊!这里是军营,不是什么将军府!若连这点苦都受不了,上阵岂不是直接要尿裤子?” “司姑娘,您也是这么过来的,您自己说说,哪个新兵入营没挨过打?” “若想做尊贵的贵公子,被万千人捧着,那就不该来这!直接回定北将军府过清闲日子多好?” 众人你一言我一句的,直接将其余将士的火气带了上来。 刘放见此,冷笑一声,负手而立:“比武场上,就没有不受伤的道理!” 反正背后有人护着,他是有恃无恐。 连带着看司遥的眼色都变得轻蔑起来,“司姑娘若要因此责罚在下,在下不服!” 章如意气得脸色涨红。 拳头捏的‘咯吱’响,军营里的规矩她自是知晓。 刘放说的没有半点问题! “司姐姐,”章如意不禁用求助的眼神看向司遥,“他就是欺负玉麟……” 章玉麟是尊贵的定北将军府独子,岂能容人这般羞辱? 若不是那司云渡率先来警告了章玉麟,别说一个刘放,十个刘放说不定都不是章玉麟的对手! 司遥站起身,森冷的目光紧锁在刘放身上。 刘放对视了三秒,便飞快错开视线,气焰仍旧嚣张,高声道:“今日在这练武场上,在下确实是伤了章少爷不假,但军中的规矩想必司姑娘更清楚,场上的事,场上解决!” “章少爷若觉得自己受了欺负,大可以再比试一场!我刘放随时奉陪!但若是再受伤,或者缺胳膊少腿了,要来责罚我,即便是定北将军亲自来了,我也是不服的!” 话落,有人高喊:“滥用军权者,滚出军营!” “滚出军营!” “滚出军营!” 刘放趾高气扬的抬起下巴,恶意满满的盯着章玉麟,“章少爷可还要与我比试?” 章玉麟没有吭声。 而是笨重的从地上爬起来,眼巴巴的望向司遥。 如此眼神,让底下围观的裴昭,不禁抿紧了唇。 神情紧绷。 宋瞻笑了一下,“可是吃那章玉麟的醋了?” 裴昭面无表情,死鸭子嘴硬,“表兄莫要乱说。” 邬景和岔开话题,“你们说,再比试一场,这章玉麟能赢吗?” 一月前,章玉麟还是个痴傻儿。 后来被司遥一棍子给敲好了。 天生神力,但却并未受过什么正经训练,如今被定北将军丢来军营磨练,那不是妥妥挨欺负吗? 裴昭:“刘放在军营里都待了十多年,怎么可能打不过章玉麟?战场上,只有蛮力是不行的。” 宋瞻却持相反意见,“那可不一定。” 议论间,场上的章玉麟,已经在司遥的授意下,接受了刘放的挑衅。 刘放先是一怔,随即讥笑道:“好啊,那咱们丑话可说在前头,若你再因此受伤,可不能找我半点麻烦!” “可以。”应下的人是司遥。 她眼中没有半点情绪波澜,“若你还能赢下,前面的所有事,也都一笔勾销。” 刘放狂妄大笑,“还是司姑娘明事理!” 他必赢! 天生神力?不过是吹嘘出来的假象罢了! 章玉麟一个傻子,还妄想来军营里挣军功?真当这里是小孩子玩闹的地方吗? 今天他便要好好教章玉麟认清现实! 准备期间。 司遥同章玉麟说:“不要害怕伤人,既是比武,死伤皆为正常,章伯伯定然也不想看着你挨打被欺负,你若能赢下他,便是为你爹争光!” 顿了顿,司遥凑近章玉麟耳边,低声说了几句什么。 从裴昭所站的角度来看,两人亲密的实在过分! 众目睽睽之下,当着他这个未婚夫的面,公然‘调情’,真当他死了不成? 宋瞻和邬景和都来不及拽他,就见裴昭猛地冲了上去。 当真是冲冠一怒为红颜。 还嘴硬说不在意司遥。 此刻,邬景和眼中的笑意不达眼底。 “司遥!过来!” 低沉的嗓音里蕴藏着不容置疑。 裴昭面色阴沉,修长的身形出现在了练武场上。 一袭圆领广袖竹纹长袍,头戴缠丝缕金冠,与周遭五大三粗的将士比,俊逸似天仙。 司遥抬眼。 眸底的厌恶近乎化为实质。 似笑非笑的朝他挑眉,“裴世子也想同章玉麟比试不成?” 顿了顿,又轻轻笑了两声,“我劝你还是放弃吧。” “别被当沙包一样揍。” 第91章 亲近她是为了你 - 很野很欲?改嫁首辅,世子夜爬墙 - 乔十二 字里行间,满是对裴昭的蔑视。 倒不是司遥故意在拉仇恨,而是事实就是如此。 裴昭主文辅武,算得上是文武双全,可真要打起来,他那点身手,根本不够看。 即便是面对只有一身蛮力的章玉麟,他的胜算也是微乎其微。 但这些话听在裴昭耳中,却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他不禁攥紧拳头,额间青筋凸出,俊脸阴沉,仿佛在极力忍耐着什么。 不过好在,司遥和章玉麟的距离总算没有那么近了…… 台下的宋妙仪对着裴昭,嫌恶的撇撇嘴,“真是阴魂不散!” 哪都有他! 章如意点头表示附和,“我家里看门的黄狗,都没这么撵脚!” 裴昭真是越看越不顺眼! 白瞎了那张脸了! 两人毫不避讳的唾弃,一字不漏的传入裴昭耳中,刚缓和一点的面色,瞬间又阴沉下去。 看得司遥是莫名其妙。 裴昭吸了吸气,狭长的丹凤眼紧盯着司遥的双眸,语气忍不住加重几分,透着命令的意味。 “司遥,你别忘了,你现在还是我的未婚妻,公然和别的男子如此亲近,可有把我放在眼里?我再说最后一遍,过来!” 司遥站在原地,没动。 只是再看裴昭的眼神里,多出几分看傻子的神情。 须臾,她才勾唇,冷笑道:“这里是军营,哪来的那么多情情爱爱?裴世子的格局,未免也太小了点,再则——” 司遥眸色忽地一变,话锋一转,“你与司蓁蓁亲近、夜会,怎的没想起我还是你未婚妻?” 三言两语,噎得裴昭半句话都说不出口。 底下有将士在高声附和: “世子,司姑娘说得对!在军营里,没有男女之分!” “大家都只有一个目的,保家卫国,训练时避免不了有肢体接触,司姑娘巾帼不让须眉!世子您别误会了她……” “……” 他们越这么说,裴昭的心情就越乌云密布。 当他的世子妃,哪用得着如此抛头露面?方才都与章玉麟咬耳朵了,那正常吗? 嫉妒的种子悄然埋在了裴昭心底。 阳光直射而下,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他神情阴鸷,唇线抿紧,“司遥,蓁蓁是你阿姊,我同她亲近,也是为了你,你休要毁她名节!” 指责、警告在话语里来回交织。 司遥内心一片死寂。 看向裴昭的桃花眼中,潋滟下是无波无澜的平静,仿佛这句话无关紧要,并不会对她造成任何实质性的伤害。 早就免疫了。 甚至还能预料到继续掰扯下去,裴昭还会说出哪些话。 没意思极了。 司遥讥诮的扯了扯唇角,敛眸,而后上前半步,立于章玉麟身前。 无数目光聚集在她身上,屏蔽掉那些风言风语,司遥道:“裴世子,这里是校场,不是你说废话的地方,若不与章玉麟比试,还请下去!” 说再多,顶多也是浪费彼此的时间。 她当下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裴昭哪来的滚哪去! 两人目光交汇,无形的威压自周身往四周蔓延,离得近的,根本承受不住,抹着额头上的汗水,不约而同的往后退了两步。 这时,一道声音传来—— “姑娘,东西送来了!” 琳琅的声音清脆有力,划破校场的安静,伴随着车轱辘碾压地上碎石的声音,围聚的将士们,下意识让出一条路来。 狐疑、探究的视线从场上转移到了琳琅身上。 她一副丫鬟的打扮,四肢看着瘦瘦弱弱的,却能轻松推得起板车。 “姑娘,我来帮你吧!” “这上面装的什么东西?怪神秘的……咦,怎么这么重?!” 骤然拔高的音调透着浓浓的诧异。 琳琅站在一旁,看着那个来帮忙的好心将士,解释了一句:“这是我们姑娘为章少爷准备的武器。” 早在收到章如意邀约的那一刻,司遥便命她去将在霍叔那定制的双头锤取过来。 前后花费了近一月的时间才打造而成。 见到成品的那刻,饶是琳琅都忍不住惊艳了一番。 “送给章玉麟的武器?”人群中,邬景和饶有兴味的眯了眯眼,“太子殿下觉得会是什么东西?” 板车上用一块灰布盖着,让人瞧不出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只晓得很沉。 宋瞻:“恐怕是什么铁锤之类的冷兵器。” 章玉麟这么大的体格,别的兵器完全不敢想他用着得多违和、滑稽。 司遥再次看向刘放,“只比拳脚,到底还差点意思,何不直接上兵器?” 刘放先是一愣,而后哈哈大笑起来,“司姑娘,不是在下看不起章少爷,只是拳脚他都未必占我上风,用兵器……那岂不是我在欺负人?” 论入军营的时间,他十三四岁就进来了。 一路摸爬打滚到如今的位置,身手自然比一般将士厉害。 章玉麟完全就是个绣花枕头,看着能打,实则就是纸糊的! 都怪传言传的太悬乎了! 司遥挑眉,故意激他:“那就是你怕了?” “怕?我刘放怎么可能怕!”刘放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似的,笑得更开怀了,脸上恶意满满,“既然姑娘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在下恭敬不如从命!” 说完,便让身边人替他取来他的兵器——一杆长枪。 他拿起长枪在空中随意一挥,响起阵阵凌厉的破空声。 见此,章如意面上的神色凝重起来,担忧的看向司遥,“司姐姐,这……” 一看面前的刘放就不是个省油的灯。 方才拳脚相斗时,就对章玉麟下死手,这动起兵器来,岂不是更加肆无忌惮? 司遥递给她一个安心的眼神。 然后利落的从台上跳下,来到板车前,一手抓着布,在众目睽睽之下,一把掀开,露出里面的庐山真面目来。 玄铁在光的折射下,泛着冷冽的寒光,表面打磨的光滑平整,约有两个孩童的脑袋那么大。 难怪如此之重! 这等兵器,都不用刻意使用,只要拿起来随意一砸、一挥,都能把人的脑袋直接开瓢! “好兵器!” “这要是上战场混战,谁敢近身?太妙了!” “不愧是司姑娘!” 在众将士的连声夸赞中,司遥抬头,看向了章玉麟。 “还不来拿?” 章玉麟这才后知后觉,‘咚’的一下跳到司遥面前,喜色浮上眉梢,迫不及待的伸出双手——一左一右将那双头锤给拎了起来。 这俩锤子不说有千斤重,五百斤是肯定有的。 他既能如此轻松的拿起,当真是天生神力! 章玉麟欢喜的互相锤击着,‘铮铮’的刺耳声,差点把人耳膜震破! 司遥面不改色,忽略掉来自裴昭那阴鸷的视线,抬手拍了拍章玉麟的肩膀,“去吧。” “让他见识见识,什么叫天生神力!” 第92章 如果司遥主动服软的话… - 很野很欲?改嫁首辅,世子夜爬墙 - 乔十二 伴随着话音一落,刘放的脸色很是难看。 握着长枪的那只手,青筋暴起,他冷呵一声,“要比就快比!马上天就黑了!” 章玉麟最后去看了司遥一眼,才手拿两个重量级的铁锤笨重的回到了练武台上。 双方面对面而站,如此氛围令围观的将士们都不免紧张起来。 胆大一点的,甚至开始买起了输赢。 “你们压谁赢?” “刘放的实力我们都有目共睹,章玉麟才来两三天,每天都在挨打,我赌刘放赢!” “我也压刘放!” “我压章玉麟!” 凭空响起的一道女声,让沸腾的场面安静了一瞬。 循声看去,司遥不知何时走了过来。 她左右两边分别跟着章如意和宋妙仪…… “永安公主——” “免礼免礼,我也来凑个热闹,”宋妙仪看着地上那简陋的赌局,单手取下头上的一支金发簪,“我和遥遥一样,压章玉麟。” 章如意从腰间掏出一锭白银,“我也一样!” 三人都压了章玉麟。 比起刘放那边的银钱,章玉麟这边就要凄凉许多。 这时候,宋瞻带着裴昭和邬景和走过来。 将士们更是胆战心惊。 今日太子殿下竟然也来了!什么时候来的?方才他们怎么都没注意…… 司遥朝宋瞻行了个礼,“太子殿下。” 章如意紧随其后,只有宋妙仪惊讶的看着宋瞻,“太子哥哥?你什么时候来的啊?刚才我都没看见你!” 宋瞻他们来时,诸多人都被场上吸引了注意,再加上他们有意低调,故而并没引起什么轰动。 宋瞻笑笑,“才来,受父皇之命来校场转转。” 说完,宋瞻意味深长的看了司遥一眼,“还好是没错过精彩的一幕。” 司遥和传闻中有很多地方不一样。 其中关于她喜欢裴昭一事,方才两人的对峙间,宋瞻根本感受不到半点情意在里面。 他比他们都要年长几岁,经验自然也多。 所以—— 邬景和说司遥是在欲擒故纵吸引裴昭注意的说辞,简直就是无稽之谈! 不过……青梅竹马十多年的感情,为何破裂的如此之快? 仅仅是因为司蓁蓁吗? 宋瞻用笑意掩饰掉眼底的深沉的思绪。 他取下腰间玉佩,也随大流下了注,“孤压定北将军府章玉麟。” 本以为会被责罚的将士们,在听见这句话时,如释重负。 “太子殿下压章玉麟!我也压章玉麟!” 场面再次热络起来。 邬景和的视线和司遥隔空对视了一秒,转而,他取下两锭白银,“那我就压刘放吧。” 裴昭本就看章玉麟处处不顺眼,下注自然不可能下他。 他面无表情的将今日带在身上的一千两银票,全压在了刘放那头。 见此,司遥忍不住想激他一下,“裴世子就压这点钱吗?看来也不是很相信刘放的实力……” 裴昭黑脸,当场问邬景和又借了五百两,像是赌气似的,咬牙切齿道:“等会儿输了,希望你仍是这副表情!” 如果一会儿司遥肯向他主动服软的话,他把赢的银钱全部给她也不是不行…… 并不知裴昭心中所想,司遥满意的转身。 把注意力全都放在了章玉麟身上。 在一声令下,刘放手持长枪,直冲着章玉麟的面门而去! 章玉麟下意识将两铁锤交叉挡在脸前,兵器与兵器的碰撞,摩擦出火花,发出刺耳的响。 刘放眼一沉。 接着继续攻击起来,章玉麟没有任何防备的连连防御后退。 他这副架势,让刘放讥诮勾唇,即便拿了武器又如何?还不是一样打不过他! 章如意看得很是着急,“玉麟,你还手啊!还手!用你的锤子捶爆他的脑袋!” 将士们响起窃窃私语:“看来章玉麟是输定了!” “打斗的学问多着呢,有好多技巧值得我们去学,他痴傻才恢复没多久吧?不可能打的过刘放!” “还好我没跟着太子殿下压章玉麟,要不然这个月我们全家都得喝西北风去!” 目前的情况是章玉麟暂居下风。 邬景和一副势在必得的样子,手晃着折扇,“太子,今日你那玉佩怕是赎不回来了。” 裴昭道:“章玉麟痴傻了十来年,怎么可能打的过营中训练有素的老将?司遥不过惯会耍把戏,忽悠人罢了。” 听着二人如此看不起章玉麟的言辞,并不生气,反倒不慌不忙的回道:“急什么?不到最后一刻,便不算输!” 章玉麟和刘放干耗着。 他防守,刘放进攻,半柱香过去了,愣是让人找不到半点破绽! 每次长枪都被那铁锤,结结实实的挡在外面,让他的心情更是烦躁不安起来。 肉眼可见的攻击都变得急切起来,他越急,破绽露的就越多。 至少在司遥眼中,只要她想,刘放随时都能脑袋落地! 可惜,他今天面对的是章玉麟。 章玉麟没经过专业训练,唯一优势便是那身蛮力。 方才司遥贴耳同他说,不要急着和刘放打,先防守,等他失去耐心露出破绽时,你再抡起铁锤,狠狠砸他。 又半柱香过去了。 太阳西落,将天上的云都染上了一层晃眼的霞光。 刘放已经累的气喘吁吁,大口大口喘着粗气,连带着挥出去的长枪都没有先前有力。 “你、你怎当起了缩头乌龟?我们这是比试,你别光躲在后面……” 刘放气得已经想要骂娘了。 这章玉麟把他当傻子在耍呢! 一直都防守的滴水不漏,让他连他的半片衣角都没碰到! 真是气死他了! 就在刘放准备歇息的那刻—— 章玉麟突然眼一亮,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似的,交叉的铁锤分开,踏着沉重的脚步,猛地朝着刘放攻来。 突如其来的攻击让围观的人下意识屏住了呼吸,眼一眨也不眨的盯着台上。 刘放避无可避。 他将长枪挡于胸前。 “咔嚓”一声,长枪断成了两截。 铁锤狠狠砸落在了他的胸膛上,刘放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口吐鲜血,似是不明白怎会如此。 全场寂静。 唯有司遥勾了勾唇,找到裴昭所站的位置,撞入他的眼睛。 “这不就赢了吗?” 第93章 像一束光一样 - 很野很欲?改嫁首辅,世子夜爬墙 - 乔十二 裴昭后背猛地一僵。 那双眼里的光,潋滟似桃花,让他浑身冰冷,如坠冰窖。 反转来得太快,以至于所有人都愣了许久。 宋瞻笑了,眼底堆满了欣赏之色,“这章玉麟日后若能跟着好好训练,前途无量啊!” 那么大一个块头,随便往战场上一站,都足够唬人的。 更别提他天生神力,十个普通兵一起上,恐怕都不是他的对手。 他们景隆国,是又添一名虎将啊! “章玉麟,过来。” 眼见章玉麟还要补上一锤,司遥连忙出声将他唤回。 章玉麟‘咚咚’的跳下练武台,异常听话的站在了司遥面前。 距离较近的几名将士,明显还沉浸在他方才那一锤当中,惊惧驱使他们又往后缩了缩,忌惮的看着章玉麟。 “司姐姐。” 章玉麟如果身后有尾巴的话,此刻肯定已经来回晃动着,带着淤青的脸上,眼睛里亮着光,笑容十分灿烂。 司遥满意点头,“很厉害。” 虽说是有刘放轻敌的原因在里面,但章玉麟能精准捕捉到他露破绽这一点,确实值得夸赞。 旁边的章如意上手拍拍他结实的胳膊,“不愧是我章如意的弟弟!没给我们定北将军府丢脸!” 一场搏斗就此落幕。 刘放身中一锤,苟延残喘还吊着一口气,营中大夫检查后,叹息着摇头,“胸前肋骨断了三根,好好修养没什么大问题,只是……日后想要再做高强度的动作,难如登天啊!” 大夫说的还算是委婉。 明说就是以后都与训练无缘,是个废人了。 章玉麟听不懂,但潜意识里感到惴惴不安,他大手扯住司遥的衣襟,眼神里露出无助的表情。 司遥道:“跟你没有任何关系,练武场上,死伤都是天注定,他没死也算是祖坟冒青烟了。” 章玉麟目前阶段还不能对自己的力气收放自如。 也就是说,方才那一锤,几乎是章玉麟的全力。 而刘放只堪堪断了三根肋骨,不是祖坟冒青烟是什么? 刘放没死,司遥还有点可惜。 两人的互动都被裴昭看在眼里,他欲要上前,却被宋瞻拦住,“裴昭,孤劝你,不要再去自取其辱了。” 有了一次怎么还要去二次? 看来是一点记性没长。 裴昭眼底的神色阴沉沉的,邬景和也劝道:“你要对自己有信心,章玉麟就是四肢发达的莽夫,哪里比得上玉树临风的你?只要司遥不是瞎子,她都会选你。” 定北将军府的基因也就那样。 章玉麟的长相完全随了定北将军,浓眉大眼,宽肩阔腰,一副憨厚老实的模样。 这等样貌,直接被裴昭秒杀。 盛京城中万千少女的梦中情郎,可不是空有虚名的。 几人一前一后的离开了校场。 天色渐暗,周遭树林一片寂静。 马车候在外面。 看见宋妙仪和司遥上了同一辆马车,宋瞻道:“妙仪,你不和孤一起回宫吗?” 布帘撩开,宋妙仪探出那张明媚的圆脸来,一本正经道:“今天我就不回宫啦!我回公主府,太子哥哥再见!” 言语间的激动都快要漫出来了。 缩回身体,宋妙仪一想到等会儿要见到扶殷了,登时冷静不了半点。 章如意觉得她奇奇怪怪,“妙仪,你回家也用不着这么兴奋吧?” 又不是第一次回公主府。 “你不懂,一会儿我要见一个好久没见的朋友,”宋妙仪说完偷偷瞄了眼司遥的脸色,“等下次我再介绍给你认识!” 章如意倒是不怎么八卦。 没有追问下去朋友是谁,而是问起了章玉麟,“司姐姐,那个刘放是司云渡的人,万一司云渡为难玉麟……” 后面的话,章如意没有明说。 担忧的拧紧了眉头。 司遥嗓音清淡,“你当太子今日站在那,只是个摆设吗?” 在章玉麟击败刘放的那刻,司遥不仅去看了裴昭的脸色,还捕捉到了宋瞻眼底的欣赏之色。 朝中势力各自分散。 宋瞻是日后最有可能坐上皇上位置的候选人,为了确保自己的地位不被别人撼动,他需要许多势力的支持。 定北将军府虽说不怎么出众,但今日见了章玉麟的表现,出类拔萃是迟早的事。 若能在此之前拉拢章玉麟…… 这对宋瞻来讲,百利无一害。 所以司云渡往后来找章玉麟的麻烦,那无疑是在与宋瞻作对。 章如意想法一根筋,听得云里雾里,不明白又跟宋瞻有什么关系。 司遥也没有深入去解释其中缘由,只让她放宽心,以后在军营里,决然不可能在发现今日的事。 马车先行驶至定北将军府。 章如意和章玉麟姐弟二人站在府门口,朝着她们挥手,“司姐姐,明天见!” 马车左拐进了一条小巷。 琳琅提前在那里接应。 司遥和宋妙仪换了一辆马车,往城郊的方向走。 一想到即将要见到扶殷,宋妙仪有点小紧张,“遥遥,你说扶殷还记不记得我?我等下会不会吓到他?” 司遥听着宋妙仪的叽叽喳喳,轻笑,“他很惦记你,所以你就别胡思乱想了。” 司遥大概猜的出来,宋妙仪在扶殷心中是什么地位。 扶殷自小被送来景隆国当质子,冷宫里多的是见风使舵的下人,以至于他从来没感受过什么善意。 而宋妙仪的出现,就像是一束光,照亮了他阴暗的心底。 马车孤零零的行驶在荒郊野岭中,天色越来越暗,偶闻几声林中鸟雀的叫声。 半柱香后。 马车停在了一座府邸前面。 门口的双财早就等候多时,一见到司遥,便立马恭敬道:“司姑娘,公主,请跟奴才来。” 宋妙仪紧张的攥紧司遥的衣襟,踏入寂静的府邸,呼吸都情不自禁的放轻了许多。 在穿过一条又一条的长廊,走得宋妙仪腿都酸了,带路的双财才在一处院子前面停下来。 “司姑娘,公主,扶公子就在里面,奴才在这候着,有什么需要请随时传唤。” 伸手推开虚掩着的木门,里面的光将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吱呀’声令床榻上的扶殷,立刻警惕的回头。 “扶殷!是我啊!我来看你了!” 宋妙仪清脆的声音划破了夜的安静。 司遥退了出来,给两人腾出单独的相处空间。 她看向双财,“裴公子可在府中?” 第94章 司姑娘如何谢我? - 很野很欲?改嫁首辅,世子夜爬墙 - 乔十二 夜色尚浓,少女的嗓音清清冷冷的响在耳畔。 她身形清瘦高挑,桃花眼中映出双财充满惊艳的脸来。 旋即像是意识到了自己的失礼,连忙低头,“司姑娘,公子他在书房,奴才带你过去。” 书房离扶殷所住的院子并不远。 穿过两道长廊,远远便看见灯火通明的书房,双财停在门口,“姑娘,奴才就不进去了。” 司遥点头,道了声谢。 随即抬手,轻轻在门板上扣了扣。 “咚咚——” “谁?” “是我,司遥。” 话音刚落,里面传来什么东西掉地的声音,在几秒过后,脚步声渐近,接着,门从里面打开。 高大的影子从头顶笼络而下。 将司遥裹得严严实实。 将近半月未见,也不知是不是司遥的错觉,她看着裴衔青的面色,总觉得瘦削许多。 眼中不禁染上几分愧疚之色。 司蓁蓁一事,若没有裴衔青帮助,只怕不会如此顺利。 “先进来吧。” 裴衔青侧身让出路来,司遥从他面前经过,一缕发丝自他脸上轻轻扫过,平静的心底荡漾出阵阵波澜。 眼眸幽暗,宛若外面的夜色一样深沉。 他将门关上,先问道:“司姑娘这么晚了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司遥一噎。 是啊,她来找裴衔青,是有什么事呢? 沉默几秒,司遥找到理由,“幽州的事,多谢裴公子出手相助。” 在得知幽州大旱的第一时间,司遥便联系上了裴衔青。 和她猜想预料的一样,裴衔青果然在幽州是有势力的。 于是司遥说出自己的谋划,与裴衔青一拍即合,才有了后面发生的事。 她并没有借着重生的机遇去抢夺司蓁蓁的功劳。 而是选择成全,反正最后达成的效果,已经在她的预期之中,不是吗? 功与名司遥都不在乎。 她在乎的是司家人一点一点堕落,失去他们所在乎的一切东西,变得一无所有。 那才是她的最终目的。 垂下的眸子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恨意,转瞬即逝。 等司遥再抬眼时,已恢复平静。 裴衔青盯着司遥,唇角往上勾了勾,眼中波光流转,嗓音刻意放得很低,“那司姑娘准备如何谢我?” 如何谢?司遥不知道。 她已经欠了裴衔青很多个人情了。 司遥想了想,决定把问题抛给裴衔青,“裴公子想让我如何谢?” 裴衔青低低的笑开来,似是早有预料。 光下,他那双狭长的眸子显得有些妖冶,影子覆盖在司遥的影子上,像是将她整个人都吞噬了似的。 书房中,氛围变得有些奇怪来。 裴衔青道:“什么都可以?” 司遥点头,“是。” “那我暂时还没想好,”在事情没有确凿前,裴衔青不想吓到司遥,他敛眸,主动道:“现在我再帮你检查检查右手的伤口。” 司遥撩开衣袖。 纤瘦白皙的手腕,上面的疤痕在坚持用了裴衔青给的祛疤膏后,已经淡了许多,透着淡淡的肉粉色。 温凉的指腹触及到疤痕,轻轻摩挲几下,司遥只觉得心中涌现出一股陌生又奇怪的感觉。 下意识想要缩回手,却被裴衔青强势轻轻圈住了手腕。 他问:“现在还疼吗?” “不疼。”在手腕有所好转后,司遥便开始慢慢训练灵活度。 虽比不上之前,但她已经很满足了。 至少没有成为一只手的废人,不是吗? 前世所遭遇的一切,司遥不想再次经历。 只有自己足够强大,才能所向披靡,无所畏惧。 半月前,景隆帝的那道圣旨,让她更坚定了这份决心。 房中重新安静下来。 良久。 裴衔青收回手,蓦然像是想到了什么,说:“一月后你去边关,司云渡也会随你一起。” 闻言,司遥的面色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他是想借此来打破将军府的局势?” 司遥一语成畿。 把司云渡心中的意图,揣测了个明明白白。 “不错,”裴衔青眼中浮上一层对司遥的欣赏之色,“但他的实力不如你,所以我猜,他会把主意打到你身上。” 至于具体如何谋算,也只有司云渡自己清楚。 司遥半眯起眼眸,无声的‘啧’了一下。 不想再谈司云渡这个晦气的人,司遥问起扶殷的事。 “祁医师在冷宫要待到扶殷伤口痊愈吗?” 冷宫的环境司遥一清二楚。 长久待下去,只怕是个人都会疯。 算算时间,祁钰也是快待了一月吧? 听见司遥主动提起祁钰,裴衔青心中快速闪过一丝不愉,面上却是不动声色,“不出意外,确实如此。” 司遥又问:“那割肉的那位嫔妃,你打探到是谁了吗?” 能惨绝人寰到割人肉、吃人肉,想必性情暴戾,是位心肠狠辣的主儿。 裴衔青眸色冰冷,“皇贵妃。” “……” 从裴衔青书房离开,司遥返回了扶殷住的小院。 即便是隔着门,也能听见宋妙仪清脆欢快的声音。 司遥先敲了下门,才抬步进去,“妙仪,我们该走了。” 谈话声瞬间戛然而止。 宋妙仪听话的从床沿边上站起来,圆脸满是热情洋溢的灿烂笑意,烫的扶殷下意识想要挽留。 “可、可以不走吗?”他在奢望,望向宋妙仪的那双漆黑的眼中,透着丝丝期盼之色。 手指紧张的攥紧被角,骨节隐隐泛白。 宋妙仪摇摇头,“不行哦,虽然我也想留下来和你多玩一会儿,但那样会害了你……扶殷,你放心,我下次还来看你!” 扶殷脸色肉眼可见的失望下来。 心瞬间像破了一道口,冷风‘呼呼’的往里灌着。 宋妙仪回到司遥身边,“遥遥,我们走吧!” 司遥的视线从扶殷身上落回到宋妙仪脸上,轻轻‘嗯’了一声,带着宋妙仪离开了这。 可才穿过一道走廊,司遥却突然停下脚步,“妙仪,你先等我一会儿,我突然想起我落下个东西没拿。” 单纯的宋妙仪想也没想便说:“那我陪你一起吧!” 司遥谢绝,转身就走,“我很快回来!” 身影消失在浓浓夜色中。 片刻,‘吱呀’一声,司遥重新推开了扶殷屋子的木门。 第95章 私藏她的画像? - 很野很欲?改嫁首辅,世子夜爬墙 - 乔十二 “妙仪,你……” 扶殷以为是宋妙仪改变主意折返了,刚惊喜的抬眼,就见司遥走进了屋中,后面的话消音在了喉间。 连带着面上的笑意,都淡了许多。 对此,司遥并不在意。 她居高临下的打量着扶殷。 经过近一月的休养,少年比她上一次见时,状态好多了。 凹陷进去的脸颊,也长出肉丰润了起来,那双漆黑的瞳仁,也显得像是正常大小,鼻梁高挺,唇瓣上薄下厚,眉毛浓密。 不难看出日后的俊逸之姿。 想到他上一世的结局,司遥眸色变了又变,旋即开门见山的问:“你喜欢妙仪。” 这是陈述句而不是疑问句。 但也仅仅是字面上的意思。 扶殷如今才十二三岁,比宋妙仪小了整整两岁,没有得到过什么教导,哪分得清男女之间的感情呢? 在司遥锐利的目光下,扶殷无处遁形,像是被扒了衣裳似的难堪。 他睫毛颤抖,手臂青筋凸出,沉默良久,扶殷才道:“妙仪是我唯一的朋友。” 在他的世界里,只有宋妙仪是有颜色的。 在他濒死之际,像个温暖的太阳一样出现,给予了他许多不曾感受过的关怀。 通过方才的观察,扶殷知道面前这位漂亮的少女,对宋妙仪来讲,十分重要。 手指下意识的攥紧被角,有些害怕司遥的下一句话便是让他远离宋妙仪。 并不知道在这短短几秒钟里,扶殷脑补了什么的司遥,淡然颔首,道:“那你知道你现在的存在,只会害了她吗?” 一个别国送来的质子,不得任何人宠爱。 没有足够的实力,就如案板上的鸡鸭,任人宰割。 再则,宋妙仪与旁人不同。 她颇得圣宠,自小被娇养着长大,不少皇子、公主、嫔妃都视她为眼中钉、肉中刺。 若被人爆出她私自和扶殷有所往来,结果可想而知。 或许…… 上一世宋妙仪就是因为扶殷,才落得个那样的结局。 不然宫中公主众多,为什么景隆帝独独选中最宠爱的永安公主,作为去边塞的联姻对象? 扶殷喉头发紧,果然,司遥是想要让他远离宋妙仪。 道理他都懂,但是他不想。 一想到要和宋妙仪分开,扶殷的眼圈就情不自禁泛红了一圈。 鼻头酸酸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司遥:? 她也没有说什么重话吧?怎么就哭了呢? 难不成跟宋妙仪一样是个泪失禁? 登时,司遥眸中染上了几分复杂之色。 幽幽烛光中,衬得扶殷的影子有些孤寂,片刻,他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用通红的眼睛望向了司遥。 “我会远离妙仪的……我不会再找她了。” 虚弱痛苦的声音听得司遥很莫名其妙。 但很快,她就反应过来。 扶殷这是误会她的意思了。 以为她方才的那句话,是想要将他从宋妙仪身边赶走。 司遥忍不住扶额,“扶殷,遇事你就只想到退缩吗?” 扶殷一怔,“什么?” “你舍得失去妙仪这样一个朋友吗?”司遥反问扶殷,面色平静,嗓音却如风浪似的,席卷着他,“如果你不想,那就变强。” 世间万物,唯强不破。 抛开地位权利,你当下能做的,就是强大自身,让自己的价值最大化。 这样,你才有选择的机会。 房中静谧了许久。 扶殷低头,喃喃自语,“变强?” 他真的……可以变强吗? 从他记事起,陪伴他最多的就是蛇鼠虫蚁。 派来伺候他的下人,个个都是丑恶嘴脸,对着他不是一阵谩骂就是一通拳打脚踢。 扶殷反抗过,可没有用。 渐渐的,他也就麻木的接受了这个事实。 乖一点,还能少受些皮肉之苦。 司遥没有过问他在冷宫的遭遇,即便猜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 何必再戳人痛处呢? “变强了,你才能护得住你在乎的人。” “那我要怎么做?” 扶殷几乎迫切的再次望向司遥。 …… 耽搁了半柱香的时间,司遥才回到宋妙仪身边。 刚整理好解释措辞,宋妙仪却突然凑近,神神秘秘的问:“遥遥你老实交代,你根本没落下什么东西,是不是去找裴衔青了?” 司遥看她一眼,殊不知正是这一眼,让宋妙仪更坚定了自己的猜想。 一副果然如此的模样。 司遥沉默,算了,她觉得是这样就这样吧。 也省得她再找别的理由了。 接着,就听见宋妙仪遗憾的叹息了一口气,“看来我二哥是真的没有一点希望了。” 说到底,她真的还挺希望司遥做她嫂子的。 可惜,是她二哥没福气。 要是她母妃多给她生几个同父同母的哥哥就好了,这样淘汰一个还有另一个当备胎。 总得有一个被看上吧? 迎着夜色,马车原路驶回。 双财走进书房,恭敬道:“公子,司姑娘已经走了。” 房内,左右亮着灯盏,裴衔青高大的影子被映在墙壁上。 墨发尽数束在发冠之中,狭长的瑞凤眼低垂着,殷红的薄唇轻抿,拨开桌面碍事的书卷,露出最底下的画轴。 宣纸上,赫然是司遥的肖像画。 每一笔都是裴衔青亲自绘画而成,惟妙惟肖,神态、动作都与正主如出一辙。 双财低着头,不敢乱看。 须臾,耳边传来裴衔青的声音,“今日校场发生了何事?” “章少爷同一名叫刘放的老将比试,打断对方三根肋骨,赢了。” 裴衔青眯了眯眼,“还有呢?” “还有,还有……”双财绞尽脑汁回想,下一秒恍然大悟,“司姑娘把裴世子给羞辱了一顿!说他打不过章少爷,就莫要来自取其辱!” 在话音落下的同时,裴衔青唇角微不可察的翘了翘,修长的手指轻轻抚上画上少女的侧脸,摩挲了两下,眼底染着浓烈的缱绻之色。 双财屏住呼吸,站在原地静等着裴衔青的下一步吩咐。 良久。 裴衔青才从画中抬眼。 “裴昭这边暂时不用盯了,”他嗓音冷淡,“你去盯着司云渡,如有任何异常,立刻向我禀报。” 这才是重中之重。 毕竟关系着司遥能否退掉这门婚事。 裴昭……太碍眼了。 第96章 壮行宴 - 很野很欲?改嫁首辅,世子夜爬墙 - 乔十二 司遥回到将军府的时候,已经夜黑风高。 府中下人都歇息了,看守的小厮坐在地上打盹儿,连司遥何时进的府都不知道。 路过司青山的院子,灯火通明,门外还有两个丫鬟瞌睡的等着抬水。 司遥讥讽的笑笑。 携着琳琅消失在了夜色中。 房内。 欢/爱了一次过后,柳氏身着薄纱,脸颊泛着红晕,妩媚的靠在司青山宽阔的胸膛上,像条蛇一样缠着他。 “夫君,”声音娇滴滴的,仿佛要腻到人的骨头里,“船到桥头自然直,莫要为了这些琐事烦恼,德妃娘娘肯定不会见死不救的。” 发泄过后的司青山倒没有方才那般烦躁、焦虑。 虽说是惹了景隆帝不快,但对方暂时也动不了他们将军府。 只能先冷处理。 下午那会儿大儿子司云渡回来,把德妃的意图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司青山也觉得可行。 若一月后的边关战事上,司云渡能挣得军功,那他们此刻的困境就能迎刃而解。 就是怕到时候司遥不配合…… 一想到这个逆女,司青山就感到一个头两个大。 说到底,还是司遥的错! 若她早点将发芽的土豆有毒之事说出来,蓁蓁和将军府能遭这无妄之灾吗?! 真是天克他们司家! 察觉到司青山的情绪变化,柳氏眸子水光流转,贴心的询问道:“夫君又是因何烦恼?妾身可以替将军分忧。” 一边说,一边用细长的指尖轻轻划过司青山的胸膛。 可惜,年纪上去了,酥麻的痒意也没能再次勾起他的浴火。 司青山一把抓住柳氏作乱的手,沉声咬牙切齿道:“还不是因为那司遥!” 提及到司遥,柳氏的脸色微不可没的变了变。 “真是不知道吃错什么药了,竟和我们对着干!”司青山越说越气,“之前她欺负蓁蓁,念及十年的父女情我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如今更是变本加厉!竟连我都要害!” 房中横梁似乎都震了一下。 守在门外的两个抬水丫鬟,面面相觑下摇了摇头,继续坚守岗位。 “夫君,其实司遥她——” 不等柳氏说些什么好话,司青山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猛地坐起来,柳氏顺势栽倒在床榻上。 柔弱的身躯媚骨天成。 可此时的司青山早就没了欣赏的心情,他急切的问:“柳儿,我记得你跟司遥关系很好吧?那这事儿就交给你办了!” “不论如何,都要让司遥把功劳都归咎到云渡身上,她一介女子,反正日后都是要嫁人的,要那么多军功做什么?她就应该给云渡继续铺路!” 以往就是如此。 现在也理应如此! 柳氏有苦说不出,“夫君,其实我和司遥……”已经闹僵了。 在司青山热烈的注视下,后头的话让柳氏实在是说不出口。 上次要不是司淮序从中插了一脚,她跟司遥的关系还闹不到这个地步! 明明就是互惠互助。 但现在,司遥已经单方面疏远她了。 连带着御史夫人也跟她划清了界限。 手指不禁悄然攥紧,指甲嵌进掌心也不觉得疼。 柳氏咬着下唇,不得不暂且硬着头皮答应下来。 翌日,柳氏早早起床收拾了一番,便带着丫鬟匆匆往栖梧阁赶。 却被告知司遥已经离开了将军府。 “那她有说什么时候回来吗?” “没有,司小姐的事她从来不与奴婢们说。” 柳氏失望离开。 之后的三天里,她每日都会来这栖梧阁许多次,但都不约而同的扑了个空。 与此同时。 城郊校场。 今日是个艳阳天。 温和的春日已经步入尾声,炎热的盛夏已经悄然冒头。 阳光直射在脸上,让人汗流浃背。 还有半月就是出兵打仗的日子,司遥暂时辞去宋妙仪伴读的身份,日日来这校场紧盯着将士们训练。 她严格、吹毛求疵。 想要划水的将士们,无一例外都被军法处置。 杀鸡儆猴,让人望而生怯。 司云渡来时,看见的便是这样一副场面。 不禁面色一沉,大步流星的走过去,“司遥。” 声音冷漠,不近人情。 司遥回头,“司大公子若没什么要紧的事,就别打扰我训练。” 司遥穿着一身红黑相间的劲装,乌黑的长发高高用发冠束起,五官带着英气,往那一站,恐怕都会让人误以为是哪家的俊俏小郎君。 司云渡眉目阴翳,“你少在这和我装傻,刘放的事,你不需要给我一个解释?” 前几日景隆帝禁足了他们,今天是他解禁后第一次来校场。 岂料听见的第一个消息就是噩耗。 他在营中的心腹,成了废人! 而罪魁祸首便是定北将军的独子——章玉麟! 但司云渡笃定,是司遥教唆的。 毕竟章玉麟一个痴儿,像狗一样,只听司遥的话! 两人的对峙剑拔弩张。 明明司遥个头比司云渡还要矮上半个头,但气势上,却与之势均力敌,隐隐有胜过的意思。 周遭离得近的将士,都不愿触他们谁的霉头,当即有多远,离多远。 兀自,司遥挑眉,淡然道:“这有什么好解释的?司大公子随便拉一个人来问,都知是正常比试,你也不是什么新兵,自然晓得练武场上,死伤皆是常态。” “再则,是刘放挑衅在先,他即便死,也是死有余辜。” 司遥的话字字都扎在司云渡心上。 他脸色比先前还要难看几分,拳头捏的‘咯吱’响。 司遥仿若没看见似的,又郑重的补充了一句,“当时太子殿下也在场,若你实在还有疑问,直接去问太子吧!想必太子说的话,你会更信服!” 太子宋瞻是皇后的儿子。 皇后又是裴昭的亲姨母。 而司云渡与裴昭交好,这就形成了一个完美的闭环。 这个哑巴亏,司云渡是吃定了! 看着他那张臭脸,司遥只觉得心情顺畅,更唾弃上一世的自己,怎会如此睁眼瞎。 父兄几人,个个都上不得台面,她却反当个宝。 真是够傻的。 司遥轻嗤一声,不再理会司云渡,继续训练起兵来。 她身形清瘦,却脊背挺直,有战绩可查,谁敢忤逆挑衅她? 那不纯纯找死吗? …… 时间飞速,眨眼间,便到了出兵前一日。 景隆帝举办了壮行宴。 第97章 刺杀 - 很野很欲?改嫁首辅,世子夜爬墙 - 乔十二 这一夜,盛京城中异常热闹。 无数达官显贵携着家眷前往城郊校场,参加壮行宴,灯火辉煌,一片喜色。 司遥作为今晚的主人公之一,自是受到了万众瞩目。 平常司家人都不屑于等她一路,可当下,即便等的烦不胜烦,也仍旧等着。 浓浓夜色中,司蓁蓁站在马车前。 与往日华丽的形象不同,今日她打扮得很是素雅,唯一的装饰就是发间那支蝴蝶簪。 上面坠满珠光,在光的折射下,发出耀眼夺目的光彩。 她往府中张望了一番,“遥遥怎么还没来?翠萍,你去看——”看。 后一个字还没出口,就见府前一道身影由远及近。 司遥偏爱红色。 但因为裴昭一句话说红色俗气,她便把柜子里的衣裙,统一换成了素净的颜色。 重生回来,她既决定放弃裴昭,自然不会再迎合对方的喜好。 爱人先爱己。 这一世,她只为自己而活。 走至司家人面前,司遥冷淡的视线在他们脸上一扫而过,司蓁蓁掐紧掌心,佯装一副温柔的样子,说:“既然遥遥来了,那我们走吧。” 马车停了两辆。 司老太太、司景行、司蓁蓁和司遥共乘一辆。 司云渡、司淮序和司青山一起。 至于小儿子司锦年,前两日不慎感染了风寒,今日只得留在府中,由柳氏照料。 等坐上马车,司老太太才厌恶的盯着司遥,“真是没规没矩!明知今夜要入宫参宴,为何要让我们一阵好等?果真是没爹没妈的野孩子!” 老太太说话向来不中听。 以往还说过更难听的话,小时候的司遥常常为此偷偷哭泣。 不明白为何祖母不喜欢她。 明明她已经做的够好了。 现在才明白,老太太或许早就知道她不是司家的种了。 垂眸敛去尽头的冷色,司遥似笑非笑的抬头,“你也可以不等啊。” “司遥!你怎么跟祖母说话的?”司景行率先批判起司遥的态度,好看的眉头紧紧皱在一起,“快和祖母道歉!” “是啊遥遥,祖母不是你理解的那个意思……你快道歉吧。” 司蓁蓁随即附和起来。 两人一唱一和的嘴脸看得司遥一阵恶心,她压下胃里的翻江倒海,白皙漂亮的脸上故意露出一副疑惑的表情。 “我有说错什么吗?你们要是觉得难等,也可以不等,毕竟以前你们也没等过。” 一番话下来,堵的两人是哑口无言。 司遥说的没错。 以往只要是司遥必须参加的宴会,他们都会故意把她落下,从不同她一起参宴。 今日却不同往日。 司景行气得牙痒痒,偏生又拿司遥没有任何办法! 大哥千叮万嘱过他,不要与司遥起任何冲突,现在将军府的状况,还需要仰仗司遥破冰。 再则,明日便是出征的日子,这个节点与司遥起冲突,实在是一个不明智的选择。 一气之下气了一下,整个马车都可以清晰的听见骨头的‘咯吱’声。 司老太太面色铁青,司蓁蓁连忙替她顺着背,“祖母别气,遥遥她定不是故意这样的,现在时候还早,晚不了……” “早知如此,当初就该把你溺毙在那池塘里!” 司老太太并没因此少说几句,司蓁蓁劝慰的话半点作用都没发挥。 听见司遥被骂,她心里是高兴的,但面上却不能显现出来。 她挽上老太太的胳膊,开启了撒娇攻势。 可还没等人气消,马车忽然颠簸起来。 外面传来什么重物落地的声音,发出‘砰’的巨响。 夜黑风高。 茂密的树林中,不知何时多出几十个蒙面黑衣人,司青山一众人纷纷下马,厉声质问:“来者何人?” 司蓁蓁吓得脸都白了。 方才那几下颠簸,让她的额头撞到了旁边的窗框,肿出一大片红,看着狼狈极了。 司老太太也没好到哪去,嚣张的气焰不复存在,布满皱纹的脸上,显露出慌张的神情。 她紧紧抓住孙子孙女的手,慌忙问:“这是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司景行指尖微微发颤,心底波涛翻涌,虽然也慌,但仍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正要回答老太太的话,却突然脸色一变,顾不得温柔,直接将司蓁蓁和老太太的头按下,“趴下!” 话音刚落,只闻一道锐响撕裂凝滞的空气,一支羽箭裹挟着森寒杀意,刺破摇曳的布帘,径直朝司老太太的面门而来。 “砰!” 幸亏躲避及时,才让她免去一死。 司老太太何时见过这样的场面?当即双腿发软,浑身哆嗦。 司蓁蓁紧紧抓住她的手,还不忘表演,“祖母别怕,蓁蓁和三哥在这保护你……” 这时,外面传来司云渡的声音:“景行!你先带着祖母和蓁蓁下来!” 马车里并不安全。 相反还是个活靶子! 司云渡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紧紧握住手中的长剑,站在马车前,随时警惕着周围的变动。 司景行听从吩咐,先让司蓁蓁下去在下面接应司老太太,然后他再搀扶着老太太出去。 轮到他时,回头的瞬间,正巧撞入司遥那双平静无波的眼眸。 刹那,他胸口像是被注入了什么气似的,闷得他很难受。 “我……” “景行!你愣着做什么?还不下来!” 司云渡的一声冷呵拉回了司景行的思绪,他迅速别过眼,利落的跳了下去。 司遥讥诮的勾了勾唇。 伸手将那支羽箭拔下,稳稳握在手中。 她是最后一个下马的。 环视周围一圈,四面八方皆是被围了个密不透风,连只苍蝇都难飞出去!更别提叫援兵了…… 现在他们只能寄托希望于后面来参宴的人,否则,这就是个死局! 现在能看见的人有几十个,那看不见的呢? 谁也不知道来参宴的途中,会出现刺客,以至于他们根本就没带几个人! 唯一的两个车夫,也在第一时间被一剑穿喉,死相凄惨。 司家人不约而同的将司老太太和司蓁蓁护在身后。 司青山绷着脸,再次厉声询问:“你们究竟是何人?可知我司青山的大名?若你们现在离开,本将军就当什么都没看见,放你们一马!” 恐吓并没有起到任何作用,相反让领头的那个黑衣人哈哈大笑起来。 在静谧幽深的树林里,听的人毛骨悚然。 司遥却觉得这人的声音,有些耳熟。 第98章 你要司遥?给你 - 很野很欲?改嫁首辅,世子夜爬墙 - 乔十二 漂亮的桃花眼,登时危险的半眯起来,目光紧锁在那黑衣人身上。 似有所感,他挑眉朝着这边看来,与司遥的视线撞了个正着。 仅一眼,司遥便认出他是上次出现在灵隐寺的山匪头目! 山匪怎会出现在这? 司遥不动声色。 握着羽箭的那只手,下意识又收紧一分。 对方显然不知道司遥已经认出他了,轻飘飘的回答了司青山的问题:“我们什么人你不必知道,你们只需知道,马上阎王就要来索你们命了!” 杀意横生,就在男子大手即将挥下时,司云渡连忙道:“既如此,那也让我们死个明白!是何人命你们来取我们性命的?” 这里是去往校场的必经之路。 受邀的人颇多,包括景隆帝也会路过这条路。 他们却胆大的在此设下埋伏,可见是早有预谋! 黑衣男子望向司云渡,上下审视着他,忽地阴恻一笑,“没听过一句话吗?反派死于话多。” 司云渡握紧剑柄,额间青筋暴露,就在他下定决心要为家人杀出一条血路时,男子却变了主意。 “其实,想让我放过你们也不是不行。”男子一边说,一边在观察他们脸上的表情变化。 果然如猜想当中一样,纷纷露出喜色——除了司遥。 她站在司云渡和司淮序身边,有夜色遮挡,根本毫不起眼。 可周身冷静自持的气质,却让人不得不多看几眼。 明明还是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却比她的父兄们,还要来得镇静。 属实令人……想要再探究更多! 男子猩红的眼底划过一丝诡谲的光,在听见司青山问放过他们的条件时,他抬起纤长的手指,直指司遥:“把她给我。” 四个字,掷地有声,不容置疑。 瞬间,整个林子似乎都陷入了一片死寂。 仿佛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良久,是司老太太迫不及待的声音打断这份沉寂,“青山,你还愣着作甚?还不快将司遥给出去!她一人就能换我们活命,是她的福气!” 司青山犹豫不决,“母亲,可是……” “可是什么?本来她就是个扫把星,给出去正好!救了我们,也算是她给自己积德了!”司老太太口不择言。 司蓁蓁搀扶着她的胳膊,垂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须臾,她换上一副倔强的表情,红着眼眶冲到司遥前面,双臂展开,做出一副保护的架势,泫然欲泣道:“我愿意代替遥遥跟你走!你放了遥遥!” 谁也没料到司蓁蓁竟会做出这个舍己为人的举动来。 一时之间,那副娇弱的身躯仿佛都高大了起来。 只有司遥视线从下往上,被她发软颤抖的双腿给逗笑了。 难怪上一世她玩不过司蓁蓁。 在生死关头,还能舍命立住自己的人设,这份勇气,实在是难得呐。 “蓁蓁!快回来!你这是做什么?” “休要胡闹!蓁蓁,回来!” “蓁蓁!” 司家人脸上同时露出焦急紧张的表情,离得近的司淮序,直接伸手将司蓁蓁给扯了回来。 如此戏剧性的一幕,让黑衣男子唇角勾勒出玩味的弧度。 下一秒,便听见他嗤笑一声,“我要你作甚?长得丑就别出来讨人嫌。” 一句话杀伤力不大,但侮辱性极强。 也因此,连带着司遥对他的印象都好了两分。 即便不去看司蓁蓁此刻的脸色,也能猜得出肯定像极了猪肝色。 她向来被人追捧惯了,哪里会料到自己竟有一天会遭人如此嫌弃! 啜泣声顷刻响起,司蓁蓁一哭,司家人就恨不得把天上的月亮都给她摘下来,完全忘了他们当下处于什么样的境地。 黑衣男子听得烦躁,“决定好了没有?我的耐心是有限度的。” 闻言,司老太太连忙推了司青山一下。 司青山硬着头皮说:“给!我们给!” 从头到尾,他们甚至都没有过问一句司遥的意见,就这么理所当然的把她给卖了。 司云渡眼神复杂,走至司遥身边,压低声音说:“我会去搬救兵来救你的,司遥,你想办法,拖得久一些。” 司遥笑了。 她一双眼眸弯弯,漆黑的瞳仁却冷得像那深潭,夜风吹过,掀起她耳畔的几缕碎发。 司云渡蓦地心一紧。 耳边响起司遥的声音,“拖得久一些?他们几十个人,我就一个人,怎么拖?要不司大公子给我示范一下?” 司云渡被堵得哑口无言。 是啊。 他们有几十个人,司遥再厉害,恐怕双拳都难敌四手。 把她推出去,无疑是让她去送死。 可当下的情况,根本让他们无从选择。 司云渡深呼吸一口气,“司遥,你别怪我们无情,总之你想办法拖住,我会带人来救你!” 司遥没有再说什么。 而是伸手,“把剑给我。” 司云渡一怔,旋即将手中的佩剑交给她。 剑柄处还残留着司云渡掌心的余温,压下心底的恶心感,司遥面无表情的转身。 见她没有作妖,而是乖乖朝着黑衣男子走去,司家人不约而同的松了一口气。 司青山:“人我们都给你了,现在可以放我们走了吗?” 黑衣男子挥手,刹那,他那群围成一个圈的手下,默契的让出一条路来。 司青山仍没有放下警惕。 他走在前面开路,司蓁蓁和司老太太则走在中间,每一步都充满了沉重,胸腔里的心,“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就在他们以为终于逃过一劫时,面前的丛林里,又窜出一群黑衣人。 黑衣男子轻笑,“我是说放了你们,但也没说前面没人啊!” 从一个圈套落入另一个圈套。 他也没说谎吧? “你卑鄙无耻!” 司遥对此,半点都不感到惊讶。 似乎早有预料。 身后响起打斗声,刀光剑影,尖叫连连,场面一度混乱极了。 黑衣男子朝着司遥伸出手,高大的影子从头顶笼罩而下,在即将触碰上的那一秒。 司遥挥剑,嗓音冷得刺骨,眉眼间凝聚出浓浓的杀意,“拿开你的脏手。” 第99章 你活得真是失败 - 很野很欲?改嫁首辅,世子夜爬墙 - 乔十二 剑光凌厉,手腕翻转间,似是透着阵阵残影。 破空声响彻在耳边,震得耳膜微微发麻。 黑衣男子骤然冷了眼色。 若不是方才躲得快,他这条手臂恐怕就被削下来了! “司遥,这是你自找的!” 冰冷的声音像是蛇一样滑腻,他被彻底激怒,腰间佩剑出鞘,下一秒,便与司遥缠斗起来。 浓浓黑夜中,黑与白两道身影交织在一起,周身杀意弥漫,金属与金属的碰撞,发出刺耳的‘铿锵’声。 经过近两月的恢复,司遥的右手已经恢复如初,但以防万一,她还是用了左手。 持剑打斗的招式,如行云流水般流畅,你进我退,我进你退,就这么打了个百来回合,却连对方的衣角都没碰到。 汹涌的斗意如排山倒海似的将司遥淹没,纤长的羽睫下,瞳仁漆黑,闪着浓烈的杀意。 衣角翻飞,在空中划过残影。 剑式招招致命,直逼/黑衣男子命门。 周遭的其余黑衣人见此,立刻持剑冲了上来。 司遥被团团围住。 前面的司景行见此,一边艰难的护着司蓁蓁,一边问:“大哥,司遥那边看样子快撑不住了!我们、我们要不要过去帮帮她?” 方才马车的那一眼对视,令司景行心底是有愧疚感的。 在危急关头,他却只顾着司蓁蓁和司老太太,连半句好话都没与司遥说过。 明明以前……他们关系很好的。 听见司景行的话,司云渡下意识往司遥的方向看去。 只见团团围聚的黑衣人中,一抹红穿插在其中,身姿轻盈,剑光折射出森寒的冷光。 司云渡强迫自己收回视线,沉声回道:“她自己能应付,一会儿你找准机会,先带祖母和蓁蓁离开……” …… 另一边。 一辆马车缓缓行驶在树林间。 裴昭同裴母坐在马车里,听着母亲的絮叨,他不耐的靠着车壁,闭眼假寐。 “……裴昭!我说话你在听吗?母亲都是为了你好!” 看着自己儿子油盐不进的样子,裴母心梗的同时,还很气愤。 不懂那个司遥身上究竟是有什么魔力,竟能让裴昭如此魂牵梦绕! 明明盛京城中贵女那么多,漂亮的、有才华的……比比皆是,哪一个不比司遥来得尊贵? 偏偏自己这个儿子一根筋!不仅私自去求景隆帝给他和司遥赐婚,甚至还找上皇后,想要将那婚期提前! 她怎么就生了这么个忤逆子? 裴母越想越气,雍容华贵的脸上,满是对儿子的恨铁不成钢。 裴昭一言不发。 “裴昭!” 又是一声带着怒气的低吼,忽然,裴昭睁开了眼。 裴母以为是自己说的话,他听进去了,正预备再次重复说,裴昭却突然打断她:“停马!” 裴母:? 裴昭起身,撩开布帘,下马前,回头郑重的看向裴母:“母亲,您就待在马车上,不要下来。” 他听觉向来灵敏。 金属的碰撞声和凄厉的惨叫,不绝于耳。 前方,出事了。 还好今日出行,他带了十几个暗卫。 裴昭派了一个暗卫前去探探发生了何事。 很快,暗卫折返回来,单膝下跪,朝着裴昭抱拳,“世子,是将军府遭遇刺杀了!” 顿时,裴昭脸色一变。 马车里的裴母自然也听见了,她指节攥紧,表情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须臾,在听见外面远去的脚步声,裴母连忙撩开帘子,探出半个身子,厉声命令道:“你们务必保护好世子的安全!” 暗卫一共有十五人。 裴昭带了十人走,留下的五人负责保护裴母的安危。 距离越来越近。 那打斗声和惨叫也越来越清晰。 裴昭一声令下:“你们去找司大小姐!找到她后,保护她安全撤退!” “是!世子。” 十个暗卫一跃而出,加入了混乱的缠斗中。 暗卫个个精英拔萃,都是镇威侯府花费重金培养出来的,能一个顶十。 白剑进,红剑出。 地上倒下的尸体越来越多,空气中弥散的血腥味,浓烈的几乎让人作呕。 司家等人身上都挂了彩,司云渡和司青山作为主力,为了护身后家人,更是咬牙硬撑着。 在看见突然加入的暗卫,顿时眼露希冀的光。 来救兵了! “阿昭!” 司蓁蓁一眼就在人群里看见了裴昭的身影。 娇软的声音顿时惊喜的高喊了一声。 是蓁蓁! 裴昭想也没想,提剑直接往司蓁蓁所在的位置杀去。 丝毫没注意到右手边被围杀的司遥。 黑衣男子面巾下的唇角,恶趣味的扬了扬,抬剑挡住司遥的一剑,趁着距离拉近,他故意道:“你看,谁都弃你如敝履,司遥,你活得还真是失败。” “是啊,我活得是挺失败的。”司遥不否认这句,眼底的波澜仅仅荡漾起了一瞬,又恢复沉寂。 许是没料到她会是这样平静的反应,黑衣男子很明显的怔愣了一下。 也正是这一下,让司遥找到了他的破绽。 后退、借力一跃,手中的长剑像是长了眼睛似的,径直朝着男子的面门劈去。 速度太快,他避无可避,艰难的用剑抵挡,震的两条胳膊一阵发麻。 一口腥甜从喉间涌上,又被他竭力压下。 “主子!” 有人焦急大喊! 司遥却不给他们任何机会。 手持长剑,清瘦的身形在人影间穿梭、收割,仅凭一人之力,彻底将局面扭转! 黑发凌乱,额间冷汗频出,红色的衣裙几乎全是刀剑划过的痕迹。 桃花眼充斥着炙热的杀意,白皙的侧脸沾染上几滴干涸的血,提剑杀人的画面,像极了来自地狱的修罗。 尸山血海,血深入土壤,沾染在靴底。 司家人这边,在解决完那群黑衣人后,皆是将司蓁蓁和司老太太围聚在中间,急切的检查着他们身上是否有伤口。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裴昭,今天你来得太及时了!” “蓁蓁,没有被吓到吧?” “……” 温情的一幕与旁边厮杀的压抑感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裴昭这才后知后觉意识到什么。 心刹那漏跳了两拍,几乎是第一时间转身,入目的画面,让他瞳仁骤然紧缩。 第100章 去找她说清楚 - 很野很欲?改嫁首辅,世子夜爬墙 - 乔十二 只见层层堆叠起来的尸海中,一名红衣少女,持剑踩在一具尸体上。 银白的剑刃早已被鲜血浸染,锐利的剑尖不断往下滴着新鲜的人血,血腥味浓郁的令人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可她却仿若不觉。 冷漠的脸上不携带丝毫的感情。 身后是一眼望不到头的黑暗,夜风吹来,将她凌乱的发吹得在空中飞舞。 那双布满杀意的眼眸,仅对视一眼,便感到无尽的恐惧从脚底蔓延至全身。 “遥遥……” 为什么司遥也在这里? 她不是向来都和司家人不同路的吗?今夜怎会…… 裴昭喉咙干涸,身侧的手紧紧握成拳,张口想要解释什么,却连半个字都吐不出来。 “司遥,期待我们的下一次见面。” 黑衣男子自知当下的局势于他不利,立即决定撤退。 他从腰间摸出一个类似于球状的东西,抬手一扔,霎时白雾弥散,将周遭的一切都隐没于其中。 司遥下意识抬手挡在眼前。 过了一会儿。 雾散,面前哪里还有黑衣男子的身影? 树林重新恢复到静谧中。 若不是地下堆积的尸体和空气中飘散的血腥味,恐怕会让人恍然觉得,方才只是一场梦。 ‘哐啷’一声,司遥扔掉手上的长剑。 缓步朝着司家人所站的方向走,另一只手上,则紧紧握住那支羽箭。 司青山看着离他们越来越近的司遥,下意识挡在了司蓁蓁面前,明明是想要解释他们方才扔下她的原因,可出口的却是一顿训斥,“司遥!你别乱来!” “蓁蓁自小体弱,不懂与人打斗之事,你武力高强,我们是信任你能解决……” 司遥与他擦肩而过。 面无表情的小脸上连半点涟漪都没起。 就这么像陌生人一样,绕过司家人,径直往前走去。 身影清瘦孤傲,明明衣衫四处破烂了许多条口,却不显半分狼狈。 司青山后头的话堵在了喉间。 所有人都望着她的背影,心情复杂。 片刻,司蓁蓁抹着泪说:“都怪我,要是我和遥遥一样会武功就好了……父亲和哥哥们就不会只顾着保护我和祖母,而忽略遥遥了。” 她惨白的小脸上布满了自责之意,让人看了不禁心生怜惜。 “蓁蓁你莫要这么说!女子就该像你这样,贤良淑德、饱读诗书!司遥就是一介莽夫!” “是啊,她有自保之力,哪用得着我们操心?” “你们不觉得今晚的刺杀很奇怪吗?我们将军府素来不曾与人结仇,怎会招惹上这么一群人?” 司淮序冷静的提出其中不对劲的地方来。 众人沉默,司云渡接着补充说:“从一开始,那群黑衣人的头领就是冲着司遥来的。” 司景行言简意赅,总结了两位兄长话里隐藏的意思,“他们其实是来刺杀司遥的!是司遥连累了我们!” 这个结论令他们心头的那点愧疚,刹那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受惊的司老太太在司淮序的搀扶下,谩骂道:“我就说她是个扫把星!处处招惹是非!今日要不是我命大,我这把老骨头就交代在这里了!” “……” 他们的埋怨与怪罪,司遥并不关心。 她一身血迹的出现在了壮行宴现场,惹得胆子小的贵女们,捂嘴惊叫。 更有嗅觉灵敏点的姑娘,直接被司遥身上携带的血腥味给熏晕了。 司遥找到安德海,“公公,我要见陛下。” 嗓音凉薄的似冬日的潭水。 安德海这还是第一次见司遥如此模样,当即就去禀报景隆帝。 很快,他折返回来,“司姑娘,这边请。” 校场里临时收拾出来的一间屋子,成了景隆帝的栖息地。 里里外外都有重兵围守着,戒备森严到连一只苍蝇都飞不进去。 司遥踏入门槛。 跪地行了礼,把今晚遇到刺杀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原本神情泰然自若的景隆帝,在听完后,面色立刻就阴沉了起来。 威严的声音里蕴藏着怒色,“你是说,那群来刺杀你的人,是昊周派来的?” 昊周就是要与景隆国开战的另一个国家。 是司遥明日即将出征讨伐的对象! 司遥双手将那支羽箭举起,安德海在接收到景隆帝的示意后,弓着腰上前,接过羽箭。 在景隆帝观察羽箭时,司遥说:“箭身上的纹路,是昊周独有的象征,这种精湛的工艺,他们从不对外透露。” 屋内安静了许久。 直到景隆帝放下羽箭,锐利的目光直逼司遥,“既不对外透露,那你又是如何得知是昊周呢?” 司遥脊背挺直,抬眼,并没被景隆帝的威压吓得说话结巴。 相反,仍旧条理清晰,“一个多月前,在灵隐寺里,山匪屠寺,民女就在现场。” 这件事,景隆帝是知道的。 屋内再次安静下来,安静的让人胆战心惊。 烛火在桌上轻轻摇曳,将景隆帝那张阴晴不定的脸,映衬的更加诡谲莫化。 …… 这场壮行宴司遥没有参加。 景隆帝勒令她回去好好休息,明日准时出发! 宴会推杯换盏,觥筹交错,刺杀一事,景隆帝亲自下场处理,除了裴昭和司家一群人知道外,旁人一无所知。 裴昭同邬景和坐在一起。 他喝着闷酒,情绪低落让人想察觉不到都难。 邬景和问:“又怎么了?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谁惹你了?” 裴昭第一时间没说。 邬景和也不催促。 陪着他一起喝酒,喝到第五杯的时候,裴昭沉闷的声音传来:“景和,我今天好像又做错了一件事。” “你还有意识到自己做错事的时候?”邬景和感到很意外,“那你说说,我帮你分析分析。” 裴昭将今晚林间的事,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邬景和人虽不在现场,但是光听裴昭此刻的描述,仍能想象到那副危机的场面。 心下一惊。 表情凝重。 他第一时间问的是:“那司遥没受伤吧?” 裴昭又灌了一杯酒下去,“我不知道。” 邬景和顿时有一种强烈的无力感。 他克制住内心的情绪,佯装无意道:“明日司遥就要去边关了,这一走,恐怕又是好几月……你若今天不说清楚,只怕误会会越来越深。” 有他的怂恿,酒醉的裴昭当即决定马上去找司遥。 可裴昭并不知,裴衔青也在去找司遥的路上。 第101章 勾得心痒痒 - 很野很欲?改嫁首辅,世子夜爬墙 - 乔十二 夜黑风高。 司遥回了栖梧阁,她满身的血腥味吓坏了琳琅。 “姑娘,您先等着,奴婢这就去准备沐浴的水。” 琳琅又找了个丫鬟来帮忙,前前后后忙碌了一炷香的时间,才将司遥身上的血腥味彻底洗净、清除。 浴桶里的水共换了三遍。 最后一遍司遥靠坐在水中,三千青丝尽数散在桶外,遮住那漂亮的蝴蝶骨。 水雾弥散,热意蒸腾。 精致的五官多出了几分朦胧之色,她闭眼假寐,长睫在眼眶落下淡淡的阴影。 纤细的手指搭在浴桶边缘,雪白的肌肤上泛起薄薄的一层绯红,呼吸声均匀。 过了一会儿,屋内响起‘吱呀’的一声,门开了又关上。 司遥误以为是琳琅,“琳琅,帮我按按肩膀。” 身后的脚步声渐近,接着阴影笼络而下,那人单膝半蹲了下来。 骨节分明的大手搭在她的肩膀上,温凉的指腹带着薄茧,刚轻轻按压一下,司遥蓦然睁眼。 几乎在瞬间浴桶里的水花飞溅,她扯过旁边的衣裙,快速将自己包裹起来。 青石板地上霎时湿润一片。 司遥光脚站在屏风前,在看清来人是裴衔青后,眼中的警惕才消散下去。 她道:“抱歉,我以为是琳琅。” “与姑娘无关,是裴某冒昧了。” 裴衔青尽量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外泄,表面云淡风轻,和平时无异,实则内心已经掀起了惊涛骇浪。 发丝下的耳尖红了个彻底。 喉结上下滚动。 今夜来访,他绝没有半点偷看司遥沐浴的任何想法。 他到栖梧阁时,琳琅并不在院子里。 所以,事先并不知司遥在房中沐浴。 裴衔青也是在走进来后,才知实情,不过他不否认,听见司遥声音的那一刻,内心是有升起一抹阴暗的杂念的。 男子垂眸,遮掩住眼底的汹涌的暗色。 须臾。 裴衔青背过身,身后穿衣时发出的窸窸窣窣声,像一片羽毛似的,挠得他心尖痒痒。 莫名的躁意涌入四肢,裴衔青手指克制的攥紧,总觉得身体哪里有些奇怪。 以前从未有过这样的情况。 可不等他细想,司遥已经穿好衣裙,询问他:“裴公子这么晚了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裴衔青转身,与司遥的视线在空中对上。 少女未施粉黛,肌肤白里透红,三千青丝湿漉漉的披在身后,侧颜沾了几缕碎发,黑与白的对比,夺人眼球。 裴衔青:“听闻司姑娘在去壮行宴的路上,遇到刺杀了。” 几乎在知道这个消息的第一时间,裴衔青就立刻赶来了。 他从未有过这样焦急的时候。 司遥轻描淡写的嗯了一声,“裴公子还记得上次在灵隐寺的屠杀吗?” 裴衔青是个聪明人,一下子领悟过来,狭长的瑞凤眼危险的半眯起,“司姑娘的意思是,今夜的刺杀和上次是同一批人?” “同我交手的那个黑衣人,正是那日逃走的山匪头目。” 那双眼睛,她绝不会认错。 裴衔青没有惊讶,他走至桌边坐下,兀自替自己斟了一杯茶。 而后用低沉的嗓音道:“他是昊周的人。” 话落,司遥微微露出错愕的神色。 裴衔青为何会知道他的身份? 她还什么都没说。 许是看穿了司遥心中的疑问,裴衔青解释道:“还记得琳琅带你去找霍叔那日吗?我受伤,就是去找他了。” 当时,他与他交手。 他占上风。 可没料到对方竟耍上不得台面的手段,用毒阴了他后,逃之夭夭。 司遥瞬间记起来这事。 当时她还守了裴衔青整整一夜。 没想到…… “司姑娘今夜与他交手,可有受伤?” 若不是顾忌着男女有别,裴衔青恐怕早就上手亲自细细检查了。 他关切的话打断了司遥后面的思绪。 司遥正要作答,屋外却突然传来琳琅的高声喊叫: “裴世子,您不能进去!” “姑娘还在沐浴,您这样不合规矩……” 裴昭来了。 司遥好看的眉头下意识蹙起,她看了眼裴衔青,裴衔青也看了眼她。 沉默片刻,司遥说:“我现在去打发他。” …… 裴昭一路骑马疾驰到了将军府。 他此刻已有三四分醉意,俊逸的面上泛着酒醉的红意。 夜风拂面,让他那双狭长的丹凤眼更显得深沉透彻。 琳琅拦在他面前,无论如何,都不让他再往里踏进一步。 “遥遥是我未过门的妻子,迟早都会坦诚相待的,看了又如何?” 喝过酒的裴昭,发言比平时更大胆。 拧起的眉头彰显着浓烈的不耐烦,琳琅心底虽畏惧他世子的身份,但有关司遥的事,她绝不会做出半点让步。 “世子,您别为难奴婢,奴婢只是按姑娘的吩咐行事。”琳琅低头,继续劝解道。 可裴昭哪里听得进半句? 最后的一丝耐心耗尽,裴昭作势要往里面闯。 也正是这时候,司遥开门从里面走出。 她衣衫单薄,乌黑的发柔顺的垂落至身后,那张小脸布满冰冷的神情,看他更是冷入骨髓。 “裴世子大半夜光临我这小院,可真是稀客啊。” 阴阳怪气的腔调若换作平时,裴昭定要好好与司遥争辩一番。 可发生了今晚的事,裴昭自知理亏。 司遥若埋怨他,也是情理之中。 恰恰这也从侧面说明,自己在司遥心中是有地位的。 想到这里,裴昭沉寂的眸中,亮出点点希冀的碎光。 “遥遥,你听我解释,当时我并没有看见你……”裴昭语气急切,说到后面,甚至还想要伸手来拉司遥的胳膊。 司遥微微侧身,让他落了个空。 裴昭表情骤然僵硬下来,手停在半空,刹那间,周边的空气似乎都变得稀薄起来。 司遥冷冷道:“裴世子与我说这作甚?若没有其他事的话,琳琅,送客!” 她现在对裴昭已经没有半点情意。 若之前可以说是在迂回忍耐,那么在发生了今晚事情过后,剩下的只有厌恶。 上一世二选一的场面再次重演。 那股窒息感几乎要将她整个人撕成两半。 司遥闭了闭眼。 将那些画面尽数压制了下去,再睁眼时,那抹转瞬即逝的杀意被裴昭清晰的捕捉到。 第102章 出征 - 很野很欲?改嫁首辅,世子夜爬墙 - 乔十二 裴昭一怔。 司遥……想杀他? 这个结论让裴昭站在原地愣了许久,哪怕思绪回笼,他也接受不了这个现实。 旁人或许不知。 但他知道,司遥将他视作为生命里唯一的一束光。 司遥在将军府,从未受到过关切的对待。 父兄们常年忙于军营,训练将士,而府中的祖母,将不喜她的情绪,表露的淋漓尽致。 甚至司遥以女儿身混迹军营,原因也很简单,她只为博得家人的另眼相待。 事实证明,她成功了。 但也仅仅是成功了一半。 司遥想要的关切,他们仍旧缺失,只有她在表现好的时候,父兄们才会吝啬那一点友善。 而他裴昭的出现,就完全打破了这个定律。 即便司遥表现的不好,裴昭的温柔关切仍会给予她。 不论如何,她都是那个例外。 久而久之,司遥对他的依赖性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大。 记忆最深刻的一次,是他因为自己个人的原因,突然对司遥发了脾气。 那夜,天下着暴雪。 夜里的温度足以冻得人失去知觉。 他正要躺下休息,院子外就传来小声的呼喊,“裴昭!裴昭!” 细弱清脆的声音,一听就是司遥。 他翻来覆去捂紧耳朵,就是不吭声。 本以为司遥会知难而退,但过了一个时辰,她仍守在外面。 最后忍无可忍,他裹着被子推开窗户,吼了一句:“司遥你烦不烦?大半夜不睡觉,你——” “裴昭。” 小司遥堵住了他后面的话。 单薄的劲装全被雪水浸湿,露出的小脸冻得通红,两只手也肿成了胡萝卜。 她扒在窗沿上,头上还顶着未消融的雪花,亮着一双眼祈求他:“裴昭,你别生气了好不好?” “你只要不生气,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真的什么都可以?” “真的!” “那你给我表演翻跟斗!” 他其实在看见司遥的那一刻,心中的气就消了。 只是碍于面子,他不得不又加了这样的一句话。 然后。 小司遥就真的在他面前翻起了跟斗。 她娇小的身体灵活,翻了一个又一个,等他说停的时候,才发现她的掌心早就被磨破了。 那时,裴昭就确定自己在司遥心中的地位有多高。 可现在司遥看他的眼神中,竟然出现了杀意? 裴昭觉得一定是自己喝醉了,酒没醒,出现了错觉。 “遥遥,只要你肯原谅我,让我做什么都可以。”许久,裴昭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他借此给了司遥一个台阶下。 他们……算和好了吧? 裴昭信心满满司遥一定会顺着这个台阶下,可司遥不为所动。 面上冰冷的表情里,多出了几分讥诮。 登时,他的心一‘咯噔。’ “真的什么都可以?”司遥问的很轻。 她背对着厢房的位置,躲在房中的裴衔青看不清司遥此刻面上究竟是什么表情。 他紧张的面色凝重,双拳紧攥。 似乎是怕司遥真的原谅了裴昭。 裴昭:“真的。” 他以为和好有望,下一秒,却被司遥的话,打入了地狱。 “那你去死啊。” 吹过的风里明明裹挟着几分闷热,可吹在裴昭身上,却犹置冰窖。 那你去死啊。 这五个字是怎么从司遥口中说出来的? 裴昭踉跄了两步,再次抬眼望向司遥,眼中不易察觉的染上了几分受伤的神色。 他仍不相信司遥会这么绝情。 一定是他喝醉了。 听岔了。 司遥怎么舍得让他去死呢? “遥遥,你别开玩笑,这一点都不好笑……” 司遥的耐心彻底告罄,“裴昭,谁在和你开玩笑了?” 这次,她连名带姓的喊了他。 冰冷的目光直直的撞入裴昭那双充斥着各种情绪的眼眸,下一瞬,司遥决然的转身。 留下一句话,“裴昭,这门婚事你既然不愿退,那就等我回来退。” ‘吱呀’ 厢房的门从里关上。 院子里重新恢复静谧。 琳琅看着还站在那里的裴昭,道:“世子,姑娘现在不想见您,您还是请回吧。” 司遥把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自然是彻底对他没了兴趣。 裴昭高大的身影立在原地,眉眼间笼下一层阴影,就在琳琅催促第二次的时候,他阴沉的吼了一声:“滚!” 琳琅不再管他,从另一侧离开。 望着那扇紧闭的门,裴昭下意识的走近,抬手拍了拍,却没得到任何回应。 裴昭走了。 背影都染上了一层孤寂之色。 邬景和就等在院外,方才里面的动静,他都听了个清清楚楚。 看见裴昭那副阴沉的面色,少见的没有多嘴。 只是把捡到的玉佩递给裴昭。 裴昭低头看了一眼,“不是我的。” 邬景和:“怎么可能不是你的?这后面刻着一个裴字,难不成还是我的?” “……” 厢房内。 那阵敲门声消失,脚步声远去,司遥面上的神色才有所缓和。 裴衔青淡定的收拾起方才被捏碎的茶盏,漆黑的眸底,愉悦之色闪烁。 司遥有些疲惫。 “司姑娘,我那胞弟让你见笑了。” 裴衔青主动打破了这份沉寂,他看出了司遥眉眼间的疲色,说完过后,起身,“时候也不早了,裴某就先告辞了。” 司遥没有挽留,“裴公子慢走。” 转瞬,房内就只剩下她一人。 目光触及到桌面上多出的药罐后,冰冷的心微不可没的软了些许。 揭开盖子闻了闻,都是些治疗跌打损伤的药。 不用猜,也知道是祁钰调配的。 司遥将这些都收好以后,才合衣上榻。 翌日。 天刚蒙蒙亮,司遥便起了。 琳琅打水进来伺候她洗漱,换上轻便易行动的劲装,看着铜镜中的琳琅,忽然问:“琳琅,此次前去边关,你可愿随我一起?” 路途遥远,长途跋涉。 且危险重重。 琳琅跟在她身边已经数月,她的人品和能力如何,司遥心中都有数。 她只是单纯觉得,琳琅不该只屈于伺候人的后宅,应该有更广阔的天空。 琳琅惊讶过后则是满腔的激动,但她已经习惯潜藏情绪,面不改色道:“奴婢愿意。” 收拾好以后,刚踏出厢房,定北将军立刻拉着章玉麟凑了上来。 第103章 绝不可能和她退婚 - 很野很欲?改嫁首辅,世子夜爬墙 - 乔十二 “司丫头!” 定北将军那张老脸笑得都起了褶子。 司遥看看他,又看了看章玉麟,不用说,她就明白定北将军的来意了。 “章伯伯,玉麟才接受正规教育没多久,上战场不急于这一时。” “玉麟这孩子昨晚缠了我一夜。” 说起来,定北将军也很头疼,但又拗不过倔得像驴的儿子,无奈之下,只得一大早就来找了司遥。 “不让他上阵杀敌,就在后勤打打杂啥的,你看成不?” 话落,章玉麟闷声闷气的补充一句:“要和司姐姐一起。” 眼神执拗,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 另一边。 “云渡,这次过去,你要好好表现,我们将军府的繁与衰就看你了!” 司云渡穿上盔甲,宽肩窄腰,模样冷峻,被司家人围在中间,意气风发。 面对司青山的叮嘱,他点点头,沉稳道:“父亲,儿子明白。” 话落的同时,就见司淮序递给司云渡一个包袱,说:“大哥,里面都是我调配的伤药,你拿着用。” 司云渡没有拒绝,颔首,“谢了,二弟。” 司景行不甘落后,硬塞了一沓银票过去,“大哥,你收着,没准儿到时候能用得着呢?” 司云渡有些无奈,“军营里哪里用得着这些?” “大哥,你就收下吧,万一呢?”司蓁蓁娇柔的嗓音响起,她看向司云渡的眼中堆满了担忧的神色。 见此,司云渡面部冷硬的线条不禁柔和下来,抬起大手在司蓁蓁头顶揉了揉,宠溺道:“听蓁蓁的。” 说话间,还没有看见司遥的影子。 天边的鱼肚白已经越来越亮。 “遥遥她……不会是反悔不去了吧。” 司蓁蓁一边观察着父兄的脸色,一边小心翼翼的猜测道。 而后就见司青山板起脸,呵斥了一句:“胡闹!” 景隆帝亲自下的旨,司遥临阵脱逃,岂不是要连累他们整个将军府? 正要让人去栖梧阁看看时,前边率先一道高大如小山的身影映入视野。 再往旁边一移…… 司青山的脸色立刻变得铁青起来,吹胡子瞪眼,“章老狗怎么在我府上?还有他那疯狗儿子也在!” 候在一边的小厮,连忙战战兢兢的回道:“将军,定北将军和章少爷一早就来了,奴才们拦不住。” 再则,谁敢拦啊! 那章玉麟一拳头就能砸死他们! 气氛变化间,司遥已经携着琳琅和定北将军父子走到司家人面前。 司遥冷淡的视线在他们脸上一扫而过,并没有要打招呼的意思。 司淮序皱眉,“司遥,你这什么态度?” 司遥敛眸,轻嗤道:“我态度怎么了?” “非得跪下向你们问好才算态度好吗?” 一番话落下,整个将军府大门前鸦雀无声。 一同等候的军队将士,心中虽跟猫抓了似的痒,但秉着职责所在,头是半点不偏的。 司遥作为此次的领帅,配备的是一匹汗血宝马。 其色是如火焰般炽热的枣红,皮毛细腻光滑,如上好的丝绸似的。 头小额宽,双目明亮而锐利,宛若星辰闪烁。 司遥扯住缰绳,轻盈的一跃,便上了马背。 身着华丽的戎装,肩上的锦缎披风飘逸于晨风中。 风姿婉约,金色的发冠束着长发,眉眼清冷,透着英气。 此刻美得雌雄莫辨。 司蓁蓁站在司景行身后望着司遥,眼中闪着不易察觉的嫉妒。 要是早知司遥筋脉断了还能恢复,当初她就应该更狠心一点,将司遥的整条手臂都给砍了! 可惜,现在已经没有任何机会了。 司蓁蓁掐紧掌心,目送着军队离开,直至司淮序的声音传来,“蓁蓁,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脸色这么难看。” 司蓁蓁这才意识到自己的情绪外泄了。 连忙挤出一个笑容来,“二哥,我没事,只是太担心大哥了。” 每次出征生死都是个未知数。 司青山他们要说不担心那是假的。 毕竟四个儿子里,只有司云渡继承到了他,在武学的造诣上小有成就。 每次随他出征,也是屡次立功。 这次他不在……希望一切顺利。 一直没什么存在感的柳氏,这才插了一句话,“蓁蓁,云渡身手如此不凡,定不会有事的。” 司蓁蓁点点头。 天边的太阳,露出一角。 金黄的阳光将周边的云彩染得醉红。 盛京城中的百姓都立在街道两边,目送着军队往城外驶去。 为首的司遥,是最为瞩目的那个。 “谁说女子不如男?司姑娘就是巾帼不让须眉!” “坊间传言说司遥成了废物的事,现在看来就是子虚乌有!陛下怎会派一个废物前往边关?” “司姑娘一定要捍卫我国疆土!将那昊周打得落花流水!” “愿诸位将军、将士一路顺遂!此战必胜!” “……” 百姓们热络的高议不绝于耳。 士气高涨,后边跟着的将士们,不禁都变得雄赳赳气昂昂起来。 司云渡和章玉麟分别骑着一匹骏马,一左一右跟在司遥身后。 望着那道清瘦挺直的背影,司云渡眼中满是复杂之色。 此时,茶楼二楼靠窗处。 裴昭立在那,俊逸的面上一派阴郁之色。 手中紧紧的攥着昨夜邬景和拾到的那枚玉佩。 手背青筋乍现,骨节泛白。 目光紧锁在司遥身上。 邬景和扇着折扇,往外看了眼,“你若实在想不通,现在就去同司遥问个明白。” 裴昭何尝不想? 昨夜那般莽撞,完全是酒精上头。 当下清醒过来,回想起司遥的态度,他怎么可能再去自取其辱? 司遥……真的和以前不一样。 想到此,裴昭幽深的瞳仁染上了几分偏执,咬紧了后槽牙,“我绝不可能和司遥退婚!” 邬景和不以为然。 淡定的喝了口茶水,问:“那你不得先找到昨夜究竟是谁抢在你前面去见了司遥?” 那枚玉佩上刻着裴字。 盛京城中,也唯有镇威侯府一家姓裴。 不是裴昭的,那便是其他人的。 而这个其他人…… 邬景和低垂的眼眸闪了闪,脑中映出裴衔青的身影。 这话他不敢乱说。 毕竟只是一个猜测。 但直觉告诉他,绝对是裴衔青! 并且遗落玉佩,不像是无意的行为,而是刻意。 第104章 两个累赘 - 很野很欲?改嫁首辅,世子夜爬墙 - 乔十二 军队驶出盛京城。 一路往北都是宽阔的大路,左右两边是巍峨高大的山峰。 林中时不时传来风吹树叶的沙沙声。 马蹄踏着碎石,不紧不慢的往前走着。 晌午。 司遥勒紧缰绳,停下马,抬手示意身后的将士们原地休整。 五月的天已趋于炎热,明明才走了不到五十里路,就感到后背浸了一层薄薄的热汗。 口干舌燥,满腔燥热。 整齐的队伍四散,各自找了处儿阴凉的地儿盘腿坐下。 吃着出发前带的干粮,大口大口喝着水。 司遥与章玉麟坐在一起。 见此,司云渡心中想要过去攀谈的念头,就此消散。 他冷淡的视线从两人身上一扫而过,兀自走到一棵树下,半倚着啃着大饼。 忽然—— “谁在那?!” 几乎瞬间,司云渡拔出腰间的佩剑,眼神一凌,指着旁边半人高的杂草,厉声呵斥着。 这一动静,使得所有人戒备起来。 司遥站起来,随手将手中的干粮往琳琅手上一塞,单手放在剑柄上,一步一步朝着那处杂草堆走去。 “姑娘,小心。” “司姐姐,小心!” 琳琅和章玉麟齐声提醒着司遥。 司遥默不做声。 偏头看了眼司云渡,目光交互间,已明白了对方的意图。 这时候抛开所有恩怨,司云渡小心的绕到后面,准备和司遥来个前后夹击。 就在长剑出鞘,挥出去的那刻,一道娇俏的女声突兀响起,“遥遥,是我!别打别打!” 窸窸窣窣间,杂草晃动,先冒头的是宋妙仪那张红扑扑的圆脸。 随后,又是一颗头冒出来。 章如意笑得有些不好意思,“真巧啊司姐姐。” 司遥:“……” 司云渡:“……” 只有章玉麟惊喜的‘咚咚’跑过来,“表姐!” 司云渡找回了自己的声音,看着宋妙仪,眉头皱的很紧,“公主,你为什么在这?” 宋妙仪根本不喜欢司云渡,面对他的询问,自然很不客气的道:“本公主去哪都需要给你报备吗?” 司云渡低头,“是臣逾越了,臣只是担心公主的安危。” 这荒郊野岭的,方圆十里都不见一处人家。 两个姑娘单独跑到这来,万一遇见山匪了怎么办? 司遥揉了揉眉心。 她总算知道今早出发前,为什么没看见这两人的身影了。 原来是在这等着她。 可这不是胡闹吗? 司遥第一次冷脸和宋妙仪说话,“妙仪,现在我送你们回去,这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 宋妙仪委屈,泪失禁的体质眼泪说掉就掉。 看得旁边的章如意是一阵惊叹。 悄悄给她竖起了大拇指。 宋妙仪伸手去扯司遥的衣袖,“遥遥,我不想和你分开,我保证,我不会给你添乱的,你就带着我一起吧!” 对上那双圆溜溜,氤氲着泪水的眼睛,司遥的心半点都没软。 她铁石心肠的一口回绝,“你必须回去。” 去战场又不是出去游玩。 一路上危险重重。 再加上昨夜突如其来的刺杀,更让司遥笃定前去边关的路,必定还会再遇匪徒。 若带上宋妙仪,无疑是自添烦恼。 宋妙仪继续撒娇,“遥遥,遥遥……” 司遥面无表情的盯着她,“今天你就是叫姐姐都没用。” 宋妙仪久违的再次见到司遥这副模样。 心底不免有些发怵。 她又把求助似的眼神投向章如意。 章如意假装看不见,甚至卖了她来表自己的无辜,“司姐姐,这都是妙仪的主意,我是无辜的。” “为什么我也在这里呢?因为我怕妙仪一个人过来不安全,我好歹也会点武功,保护她还是绰绰有余的。” 闻言,宋妙仪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如意你——” “妙仪,你就听话,快回去吧。”章如意及时堵住宋妙仪的口。 一副苦口婆心的样子。 宋妙仪真的气哭了。 明明是她们两人一起商量偷偷过来等遥遥的! 她以后再也不要和章如意玩了! 绝交! 必须绝交! “你也一起回去。” 司遥凉凉的目光扫向章如意。 章如意:“……司姐姐,我会武功,我有的是手段,不会拖后腿的。” 章如意确实是有功夫在身。 可那也是三脚猫功夫。 在战场上,完全不够看。 司遥把话说得很直白,“那你杀过人吗?” 一句话,把章如意给整沉默了。 她今年才十四岁。 别说杀人了,连死人都没怎么见过。 “我、我!”章如意支支吾吾的开始给自己找补。 忽然,眼角的余光扫到琳琅,就像是找到了什么救命稻草似的,铿锵有力的说:“琳琅也没杀过人啊!我也可以伺候司姐姐!” 章如意不知道琳琅真实的身份。 故而觉得自己一下子有底气起来了。 岂料—— “章姑娘,我杀过人。” 琳琅的声音没什么起伏,就和她人一样,冷冰冰的。 章如意:“……你骗人。” 一个后宅丫鬟,怎么可能杀人? 而且琳琅看起来也就十六七岁的样子,也比她大不了多少。 面对章如意的质疑,琳琅没有自证,只说:“姑娘知道便可。” 听了这话,司云渡狐疑深沉的视线,落在了司遥身上。 府中丫鬟小厮,都是经过层层选拔进来的,从未听说有谁会武功并且杀过人。 琳琅……究竟是谁? 司遥故意忽视司云渡探究的眼神,道:“如意,你打不过琳琅,你留在这也是累赘。” 琳琅是裴衔青送给她的帮手。 身手都是经过专业的训练,岂是章如意能比的? 她和宋妙仪半斤八两。 带着都是个麻烦。 真要遇上刺杀了,对方人数但凡多一些,哪顾得上他们? 章如意神情萎靡了下去。 宋妙仪也擦干了泪水,用红通通的眼睛望着司遥,“遥遥,我让父皇多派点暗卫过来也不行吗?” “不行。” 宋妙仪自小娇生惯养,哪懂战场的残酷? 景隆帝若知晓宋妙仪胆大包天的偷跑出来,恐怕会直接勃然大怒,关她紧闭。 须臾,司遥缓和了神色,微微弯腰,凑近宋妙仪的耳畔。 第105章 他自命请缨当军师 - 很野很欲?改嫁首辅,世子夜爬墙 - 乔十二 “听话,等我回来,我带你去找扶殷。” 司遥说话的声音放得很低,只有两人能够听见。 然后就见原本还想胡搅蛮缠的宋妙仪,立刻换了一副脸色。 乖的令人咋舌。 宋妙仪道:“遥遥,我现在就带着如意回去!” 章如意:??? 方才你可不是这副嘴脸! 章如意:“妙仪,你……” 司遥直起身,回头看向司云渡,吩咐道:“我送妙仪和如意回京,等会儿休整完,你带着将士们继续赶路,不用等我。” 司云渡当下的级别比她低。 不听就是违抗军令。 他嗯了一声,蓦然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补充道:“我派几个人跟你一起。” 昨晚的刺杀历历在目。 现在想来都心有余悸。 司云渡怕这群人还会再来第二波,若比前一次准备充分,司遥一个人怎么抵挡得了? 就像他们猜测的那样。 那群刺杀的黑衣人,是冲着司遥一个人来的。 司遥拒绝,“不用。” 而后问章如意,“你会骑马吗?” 章如意点头,“会!” 区区骑马,能难得住她吗? 于是司遥和宋妙仪共骑一匹马,她在前面开路,让章如意在后面跟着。 马蹄踏着尘土,疾驰而去。 宋妙仪坐在司遥前面,感受着贴在后背上的温度,忍不住红了脸。 “遥遥,你要是个男子,我绝对非你不嫁!” 太有男子气概了! 司遥:“……嘘。” 两匹骏马在林间穿梭,一鼓作气抵达了城门口,“吁——” 司遥勒紧缰绳,马蹄前脚腾空,继而落地。 她利落的翻身下马,一手牵着缰绳,一手递到宋妙仪面前。 宋妙仪小心翼翼的从马背上爬下来,一路过来的风将她的发丝吹得凌乱,身上穿的宫裙也灰扑扑的,看不出原本的原貌。 司遥道:“我就送你们到这了,不要再偷溜出城了。” 宋妙仪将头点成了小鸡啄米,“放心遥遥,我会看住如意的!” 章如意牵马过来,正巧听见宋妙仪的这句话。 当即就与她争辩了起来,“妙仪!明明是你撺掇我和你走的,你、你太欺负人了!” 宋妙仪心虚的眼神到处乱飘。 司遥倒不担心两人真的吵架,再三叮嘱过后,才准备转身去追赶队伍。 这时,身后传来‘踏踏’的马蹄声,人群四散,响起热烈的议论声。 “这镇威侯府的世子竟也要去战场!” “鲜衣怒马少年郎,保家卫国实乃一段佳话!他和司遥是天作之合啊!” “这话你可别乱说,裴世子跟将军府的大小姐走的很近……反正不像是喜欢司遥的样子。” “人家青梅竹马一起长大,怎么可能不喜欢了?再说了,陛下也下了赐婚的旨意,你少听那些有的没的。” “世子的实力也不低,有他在背后出谋划策,此战我们景隆国必赢!” “……” 司遥眉心一拧。 找准了他们话中议论的关键字。 裴昭也要去边关。 还是景隆帝的意思。 如此例外,怎会不提前知会她一声? 马蹄声越来越近。 直至一声‘吁’响起,为首的汗血宝马停在了司遥面前。 马背上的少年郎发冠高束,剑眉星目。 宝蓝色的衣袍更衬得那张脸俊逸非凡,狭长的丹凤眼里,流露出丝丝诧异之色。 似是没料到,司遥竟还在城门口。 “裴昭!你又在耍什么花招?”宋妙仪的声音,拉回了裴昭的思绪。 他看了眼宋妙仪,又看了眼章如意,霎时明白司遥出现在这的原因了。 裴昭翻身下马,朝宋妙仪行了个礼,“公主,臣是陛下亲派的军师,自是要一同前去边关。” 宋妙仪不是什么傻子。 自然晓得裴昭打的是什么算盘。 她瞪着裴昭,“你别以为本公主不知道你心里的那点小算盘,本公主现在就去找父皇,取消你军师的身份!” 军师就是个幌子! 明摆着裴昭就是冲司遥去的。 以前战事也没见他主动请缨过啊! 醉翁之意明显不在酒! 眼见宋妙仪提着裙摆,真的有要去找景隆帝的架势,司遥连忙拦住她。 “陛下做出此等决定,必有他的道理,妙仪,”司遥冲她摇头,“我没事。” 景隆帝不喜任何人插手朝政之事,若宋妙仪真的去让景隆帝取消成命,那无疑是触碰了逆鳞。 上一世的结局历历在目。 司遥绝不会让宋妙仪重蹈覆辙。 “可是——” “多一人多一份力量,都是为了景隆国的黎明百姓,想必裴世子不是那种将私情带到公事上的小人。” 司遥并不知自己的这番行为,被裴昭曲解成了维护他。 当下,凤眼中冷沉的神色,褪去了许多。 章如意也来劝宋妙仪。 宋妙仪这才不情不愿的嗯了下,“行吧,那就看在遥遥的面子上,我不去找父皇了。” 天色渐晚。 司遥不再耽搁,翻身上马。 动作如行云流水般干净利落,双腿一夹,骏马朝前飞奔起来。 半点没有要等裴昭的意思。 望着少女远去的背影,裴昭目光一凌,几乎马上就跟了上去。 林间马蹄声阵阵,太阳西落,光线慢慢黯淡下来。 一路上,树木都被绑上了红色的绳索。 那是司云渡给她留下的记号。 与此同时。 将军府。 在得知裴昭自命请缨,以军师的身份前往边关时,司蓁蓁难得失态打翻了面前的茶水。 冒着热气的水渍顺着桌角蜿蜒而下,在青石板地上浸出深色的痕迹。 司老太太望着孙女那张充满错愕的脸,担忧起来,“蓁蓁,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司蓁蓁强颜欢笑,“祖母,我没事。” 顿了顿,又问司青山,“父亲,那阿昭,是已经去了吗?” 司青山点点头,“估摸着这会儿,应该和大部队汇合了,世子天之骄子,能力卓越,有他帮扶,云渡这次稳了。” 他们将军府的死局即将破冰! 但司蓁蓁却不认为裴昭是为了司云渡才去的。 昨夜,翠萍说,她看见裴昭往司遥的栖梧阁去了。 两人似乎闹得很不愉快。 可今日却又主动前去边关,一定有问题! 司蓁蓁悄悄攥紧掌心,面上却不动声色。 她说:“父亲,这几日书院放假,女儿想出去散散心,可以吗?” …… 第106章 听从她的吩咐 - 很野很欲?改嫁首辅,世子夜爬墙 - 乔十二 连夜赶了半月的路,司遥一行人才抵达边关驻扎的军营。 四处都是临时搭建出来的棚子。 穿着盔甲的将士们,手持长矛在集中训练着。 呐喊声响彻在整个上空。 长期驻守在这的将军是定南将军。 他身宽体大,黝黑的皮肤似乎都在发光,五官深邃立体,不怒自威。 “末将恭候多时!这千里路途遥远,司小元帅鞍马劳顿,还请速速入帐歇息,好酒好饭已备好!” 雄厚的声音掷地有声,面对司遥,没有半点轻视之意。 周遭风沙弥漫,锈迹斑斑的铜铃在箭楼上摇晃,‘叮咚’声混着朔风呜咽。 靴底碾过地上的黄沙碎石,以司遥为首的一行人,进了主营帐。 定南将军将主位让给司遥,“元帅,请!” 司遥也不逞多让,直接卸下外面沉重的披风,盘腿坐下。 桌案上是一大盘热气腾腾的牛肉。 香气扑鼻。 司遥没有客气,大口大口吃起肉来。 半月肚子里没见荤腥,此刻饥肠辘辘。 她模样生得漂亮出挑,大口进食的样子非但没有显现出半点蛮横来,反倒别具一番豪放之意。 定南将军眼中的欣赏之色,不言而喻。 他们一家奉景隆帝之命,祖祖辈辈都驻守在此,没有皇命,不得回京。 可关于司遥的传闻,那是不绝于耳。 小小年纪就随父兄征战沙场,武功天下无双,仅凭一人之力就能抵御万军,如此人才,当真是天佑我景隆! 如今,又被景隆帝委以重任,前来协助他们共同讨伐昊周,定南将军对大获全胜的信心又多了几分! 他心情澎湃,倒满一杯酒,站起来高举手臂,“元帅!末将苏伯仲敬你一杯!” 言罢,仰头将杯中的烈酒一饮而尽。 司遥回以一杯。 酒味充斥在整个口腔,令她思绪更加清晰,那双桃花眼,更是潋滟似星辰。 这一切,都被下面的裴昭尽收眼底。 面对她饮酒的画面,他眉头紧皱,不悦的情绪顷刻泄露出来。 认识司遥这么久,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司遥与将士的相处。 不拘小节、落落大方。 即便什么也不做,光坐在那都熠熠生辉。 让人移不开视线。 司云渡察觉到裴昭的情绪变化,压低声音说:“你别乱来。” 裴昭没有应声。 至始至终,都在看司遥。 他的目光如炬,司遥想忽视都不行。 须臾,司遥放下手中的筷子,向定南将军介绍起来,“这是陛下亲赐的军师,镇威侯之子,裴昭。” “他旁边坐的是司云渡。” 定南将军立刻站了起来,重复刚才的动作,一连两杯酒下肚,司云渡和裴昭自然不可能拂了他的面子。 当即收回落在司遥身上的视线,同定南将军寒暄起来。 没了两人盯着,司遥这才感到好受了些。 她重新坐下,见旁边的章玉麟好奇的也要喝杯中的酒,连忙拦下,“章玉麟,这个你不能喝。” 章玉麟也不问为什么。 司遥说什么就是什么。 爹说了,司遥就是他的再生父母,司遥永远都不会害他。 “不喝。” 章玉麟把杯子推远了一些,把碗中的牛肉,一扫而光。 定南将军连忙让人又端来一碗。 一连吃了五六碗,章玉麟才心满意足的拍拍圆滚滚的肚子。 小山一样的体格让定南将军很是感慨,“我那几双儿女要是有玉麟这样的体格,我做梦都要笑醒!” 他与定北将军是老相识。 一直都有书信往来。 章玉麟恢复神智,不再痴傻的事情,他也早就知道了。 如今一看,简直就是他的梦中情子! 这样大的体格往那一站都足够唬人,反观他儿子女儿,苗条得很,每次拎营中的那些兵器,他都怕把他们压死! 司遥问:“不知令子可在军营?” 上一世,她对定南将军的印象也很深。 一家人同定北将军一样,满门忠烈,皆为国捐了躯。 可以说是那一战将他们一网打尽。 事情真的就有那么凑巧吗? 司遥觉得,其中定有隐情。 “他们啊,他们要一会儿才回来,带队巡查去了,”说起这事,定南将军就感到一阵头疼,“元帅有所不知,昊周那群混蛋,日日夜夜搞突袭!” “前不久悄悄放火烧了我们的粮仓!好在发现及时,没造成什么严重的损失。” 营帐里的气氛,在定南将军的这句话中,沉默下来。 粮仓对于一个军营来讲,那是重中之重。 若将士们连肚子都填不饱,还谈什么保家卫国,护黎明百姓? 现在粮仓是重兵看守,一只苍蝇都飞不进去。 司遥一锤定音:“我去看看。” “元帅,你舟车劳顿,先好好休息一晚,旁的不用操心。”定南将军出口就是阻拦。 “将军,都到了边关,何谈休息一说?时刻高度警戒才是我们需要做的。” 司遥不容置疑的语气让定南将军哑口无言。 而后,他便安排了两名将士带着司遥在四处转转,认一下地形。 章玉麟忙不迭的跟了上去。 裴昭起身,胳膊却被司云渡拉住,“你去哪?” 裴昭视野里的背影消失,他低头,道:“吃撑了,我消消食。” 司云渡锐利的长眸一眯,沉声再次警告道:“裴昭,这里是军营,不比盛京,处处皆要按军中规矩行事。” “没有命令,不得在营中瞎转。” 裴昭第一次来,对军营里的规矩自然不了解。 他皱眉:“那司遥为什么能走?” 司云渡默了一瞬,黑幽幽的瞳仁里盛满冷碎的光,即便心有不服,但还是实话实话:“司遥是陛下钦点的元帅,在这里,她的级别最高,我们都要听她吩咐行事。” 裴昭:“……” 裴昭看向定南将军,“将军,我可否也跟着去认认地形?” 定南将军想说,你一个军师,在营帐里看看地图就得了,又不用实地实操,认什么地形? 但碍于镇威侯的面子,定南将军道:“去吧。” 末了,又补充一句,“一定要听元帅的吩咐行事,莫要胡来。” 第107章 把他扎成刺猬 - 很野很欲?改嫁首辅,世子夜爬墙 - 乔十二 外面的夜色很浓。 风中裹挟着沙尘,四周全是‘噼里啪啦’燃烧的篝火,带起空中的一抹燥热。 司遥酒醒了不少。 军营中的酒都是烈酒,爽口但度数普遍的高。 方才喝了几杯,大脑瞬间就有点昏沉。 许久不沾,酒量有所下降。 “元帅,这边是平时将士们训练的地方,晚上为了防止有敌人偷袭,我们都会轮班巡逻。” 跟在司遥身边的将士年纪不大,也就二十出头。 说话还带着浓浓的口音,听着颇为亲切。 司遥环视一圈,漫不经心的嗯了一声,忽然,她看向远处,问:“那边是什么地方?” “那边是通往昊周的必经之路。” 他们选择扎营在此,目的也很明确。 堵住昊周一切的出入口,逼得他们率先投降。 可不知怎的,都大半年了,也没有任何动静。 司遥若有所思。 知晓他们应该是被昊周耍了。 不过问题不大。 司遥往前走,“过去看看。” 琳琅却心一跳,出于直觉,她道:“姑娘,夜深了,明日再去吧,那边奴婢总感觉……” 后面的话,琳琅没有说出来。 但司遥明白她的意思。 司遥:“无碍。” 司遥一旦决定了的事情,十头牛都不一定能拉回来。 琳琅紧跟了上去。 将士犹豫了几下,又多叫了几个人,这才稍微放心了一些。 后出来的裴昭看见的就是这么一幕。 他想也没想,直接大步流星追了上去。 听见身后传来的脚步声,司遥脚步顿了一下,而后继续向前。 裴昭是景隆帝钦定的军师。 他们共处在一个军营里,抬头不见低头见。 儿女情长此刻都应该往旁边放放。 若在此和裴昭掰扯往事,那岂不是把讨伐昊周的事当成儿戏? 一行几人越走越深。 火把用来照亮前方的道路,周边都是高耸入云的参天大树,风吹树叶,发出诡谲的‘沙沙’声。 偶闻几声野兽的咆哮,惊得人面色微微发白。 “元帅,我们还有往前走吗?”将士咽了口唾沫,警惕的环视着四周,“要不先回去吧,万一遇到昊周的人,我们就——” “嘘。” 司遥突然停下脚步。 手抵住唇,嘘了一声。 将士立刻闭嘴。 全身汗毛都竖了起来。 司遥问:“你们有听见什么声音吗?” 声音? “没有啊。”四个将士默契的做出否定的回答。 司遥忽略裴昭,直接看向琳琅。 琳琅的手已经摸到了腰间的佩剑,警惕起来,“姑娘,有打斗声。” 司遥点头,而后命令四个将士,“你们现在立刻原路返回,搬一队救兵过来,快!” “是,元帅!” 四人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一刻也不敢耽搁,立马原路返回。 很快,身影便消失在了前方的小山坡。 裴昭用复杂的眼神看着司遥。 此刻,司遥根本没有闲心去搭理他。 长剑出鞘,折射出凌厉、森寒的银光。 司遥走在前,琳琅则时刻注意着周遭的变化,提防有人从林中突然冒出。 …… “定南将军的儿子女儿?今夜真是个大丰收!” “活捉他们!到时候我倒要看看,那老东西能不能为了儿女主动投降!” “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今晚没白出来!” 硬朗的声音里,满是得逞的快意。 兵器与兵器的碰撞,在林中发出刺目的火星。 苏沅宁和苏云峥背对背,一同对敌。 来自昊周的将士从四面八方涌来,不断对着两人发动攻击。 论实力,他们肯定不是苏家姐弟的对手。 可架不住他们人数多啊! 用上车轮战,姐弟二人总有体力耗尽的那一刻吧? 眼下,苏沅宁和苏云峥已经是穷途末路。 身上皆是挂了彩,狼狈至极。 苏沅宁咬牙,“云峥,这里我来拖住,你找机会跑!跑去找爹爹!” 苏云峥一枪刺穿扑来将士的心脏,鲜血迸溅,“不行!姐,我不能丢下你!” “都这时候了,你听话!” 今夜,他们只是照常过来巡逻。 谁知一向平坦的路上,不知何时多了一个大坑。 他们带的兵绝大部分全掉了下去。 坑下满是尖锐的倒刺。 至今,那血肉穿孔和将士们的惨叫,都萦绕在耳边。 苏沅宁杀红了眼,侧脸被划了一道长口,皮开肉绽,却也顾不上疼,硬是斩断昊周两名将士的胳膊。 * 司遥靠近事发地时,看见了那个大坑。 浓郁的血腥味扑面而来,呛得人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裴昭鲜少遇见这样的场面,脸色立刻变得铁青起来,手抚在胃部的位置,极力克制着作呕的生理反应。 司遥扫他一眼,“你现在回去还来得及。” 裴昭自小娇生惯养,学习的知识也是没有半点危险性的文学。 哪怕接触过武学,也只是小打小闹。 哪里见识过残酷的战场? 这都还只是冰山一角。 “你跟我一起回去。”裴昭意识到这里危险重重,第一反应,便是要将司遥一起带回军营。 然而,司遥给了他一个看傻子的眼神。 裴昭深呼吸,拳头攥紧。 “姑娘,奴婢走前面探路。” 琳琅说完,便大步越过司遥,根本不给她拒绝的机会。 司遥也没有异议。 三人成一条直线避开路中间的大坑,继续往前。 经过边缘时,那一声声呜咽的惨叫钻入裴昭的耳朵。 他不经意的看了眼,刹那,再忍不住跑到旁边,手扶着粗粝的树干,弓着腰干呕起来。 方才吃的东西,全都吐了出来。 “呕!” 司遥见琳琅停下来,道:“别管他,走。” 裴昭是自己要跟过来的,她并没有保护他的义务。 即便是死在这里,那也和她无关。 司遥铁石心肠,对待裴昭,心底没有半点过往的柔情。 甚至恶毒的想,要是昊周的将士,能把裴昭扎成刺猬就好了。 随着距离的拉近,打斗声越来越清晰。 拨开面前半人高的杂草,司遥和琳琅半蹲下身,观察着前面的情况。 地上尸体堆积成山,血水浸入土壤,蜿蜒成河。 司遥一眼就看见被包围在中间的苏沅宁和苏云峥姐弟。 苏沅宁被刺中肩胛,当场单膝跪了下来。 苏云峥瞪大猩红的双眼,撕心裂肺的喊道:“姐!” “给那娘们留条命!正好我们将士都好久没开过荤了!” “将军之女玩起来必定别有一番滋味!” “活捉他们,回去领赏!” “……” 眼看胜利在即,他们警惕少了大半,哈哈大笑畅想着一会儿的销魂体验。 司遥眸色一沉。 单手握紧剑柄,半蹲的身体正要冲出去,肩头却被一只大手紧紧钳制住。 将她扯回来。 第108章 裴昭,蠢货! - 很野很欲?改嫁首辅,世子夜爬墙 - 乔十二 回头,对上裴昭那双深邃的眼睛。 “你不许去。” 清冽的嗓音掷地有声,不容置疑。 司遥顷刻皱眉,抬手甩开裴昭的胳膊,被碰的肩头,就像是火烧似的,令人十分膈应。 “你以什么身份命令我?” 司遥不屑的轻嗤一声,凉薄的桃花眼冷冷的睨着他。 裴昭一时无言。 想说我是你未婚夫,但无论如何,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眼下的情况紧急,司遥没有闲心和他掰扯下去。 司遥问琳琅:“能打过吗?” 说实话,她还没见识过琳琅真正的身手。 完全是依靠对裴衔青的信任,才对琳琅寄予厚望。 琳琅点头,“姑娘放心。” 对付这些喽啰,她绰绰有余。 主仆两人完全把裴昭当成了空气,司遥忽略背后那道阴沉隐忍的视线,率先冲了出去。 琳琅紧跟其后。 场上。 在长矛即将刺入苏云峥手臂的那刻,司遥眼疾手快,将手中的长剑扔出。 伴随着‘砰’的一声,长矛被打偏方向,与肩侧的肉擦肩而过。 险险避开要害。 “没事吧?” 司遥和琳琅的加入,让局面发生了逆转。 苏沅宁和苏云峥身上都有着大小不一的伤口,浑身都像是被血糊住了似的,狼狈不堪。 “没、没事。” 苏沅宁愣愣的盯着司遥看。 好、好俊俏的少年! 司遥没有注意到这点细节,转身看向忌惮着想要扑过来的昊周兵。 “你们是谁?莫要插手我们与景隆的恩怨!” 质问司遥的,是穿着盔甲的昊周将士。 比起周遭统一的普通服饰,他就显得高级许多。 想来是营中的什么小将领。 擒贼先擒王。 司遥心中已经有了主意。 她目光紧锁在他身上,如同像被蛇缠绕似的,令人脊椎生寒。 将领下意识握紧了手中的大刀,就见司遥往前走了两步。 “你别过来!” 司遥像是没听见似的,继续朝他的位置靠近。 将领彻底慌了。 无形的压迫根本不是他所能承受的,但今夜这么好的一个机会,他坚决不可能放过! “都给我上!让他们景隆好好瞧瞧,我们昊周的威风!” 众将士得令,提刀冲了上去。 司遥体内的弑杀因子蠢蠢欲动。 手起剑落,精准一剑封喉。 鲜血迸溅,将她身上干净的劲装映衬的深一块浅一块。 她清瘦的身影穿梭在人群间,愣是让人碰不到半点衣角。 琳琅则负责守在苏沅宁和苏云峥身边,看见扑过来的昊周兵,和司遥的动作如出一辙,皆是一剑封喉。 血喷溅出水柱状,看得姐弟两人是瞠目结舌。 苏云峥搀扶着苏沅宁,想要问的问题有很多,但此刻情景并不是聊天的好时候。 也怪他们太大意了! 竟中了昊周的奸计! “铮!” 刀与剑的碰撞划破血腥漫天的夜。 将领艰难的抵挡住司遥的一剑。 没想到这瘦弱的身板竟然蕴藏这么大的力气! 景隆这是从哪找来的怪物? 将领咬碎了一口银牙,抬脚就要朝着司遥踹去。 可惜,司遥及时拉开距离,让他扑了个空。 “呵。” 一声冷笑从司遥唇齿间溢出。 那双桃花眼像是淬了森寒的冷光,看向人时,没有一丝温度。 招招往人身上最薄弱之处攻击,速度迅猛,让人招架不得。 旁边的将士在注意到这边的情况,一时之间改了攻击对象,皆是朝着司遥冲来。 “遥遥!” 躲在杂草后的裴昭见此,目眦欲裂,想也没想,直接冲了过来。 琳琅见此,暗骂了一声蠢货。 裴昭到底和司遥有什么仇?竟要如此害她? 苏沅宁大喊:“别过去!” 苏云峥紧跟着补了一句:“回来!” 无疑,裴昭的这个行为,蠢到了他们。 司遥自然也看见了。 但是她无瑕去顾忌裴昭,四面八方皆是刀,只要一个不小心,她便能死无葬身之地。 司遥腾空一个翻身,借力踩在一个将士的肩膀上。 趁此几秒的时间,又是几具尸体倒地。 “给我杀了她!” 将领一声令下,攻击更迅猛了。 苏沅宁道:“你快去帮小公子,我们没事。” “对,你快去!” 琳琅方才杀人的身手他们都看在眼里,一看就是经过专业训练的。 对付这些普通将士,根本不在话下。 琳琅点头,“你们小心。” 而后,冲进了包围中,与司遥汇合,“姑娘。” 司遥面无表情,松了松右手的腕骨,细微的疼令她神经紧绷。 她改换成了左手。 “琳琅,你只用管你那边的,后面有我。” 在战场上,能将自己的后背交给别人,无疑是莫大的信任。 琳琅心中注入一股异样的情绪。 须臾,神情坚定,“姑娘放心。” 主仆二人第一次合作,却像是有千百次的默契似的,没有一点纰漏。 昊周的兵越来越少。 将领见情况不对,立马就要跑路。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林间突然飞出一支羽箭,精准的刺入将领的后脑勺。 逃跑的动作立刻停在原地。 双眼瞪大,瞳孔涣散,“咚”的一声,仰面倒在了地上。 死不瞑目。 “快跑!” “将军死了!” “快回去禀告大将军!” “……” 将领一死,场面顷刻变得混乱起来。 像无头的苍蝇一样乱转。 司遥往羽箭飞来的方向看去,那里空空如也,连半个人影都没看见。 她危险的半眯起眼眸。 这时,远处传来阵阵脚步声。 是司云渡带人赶来。 看清现场血腥的一幕,俊脸冷色一片,司遥道:“一个不留,杀!” 战场就是如此残酷。 立场不同,谁都不无辜。 “司遥!你知不知道刚才有多危险?!” 第109章 世子胆小,也要我同你一样? - 很野很欲?改嫁首辅,世子夜爬墙 - 乔十二 在清理残余昊周兵时,裴昭又完好无损的窜了过来。 沉声几乎咆哮似的朝着司遥吐出这样的一句话。 四周,一时静谧下来。 唯一的声音便是刀剑刺破血肉和人的惨叫。 司遥微微抬眼,望向裴昭。 少年面上的愠怒和阴冷,她尽收眼底。 司遥觉得裴昭莫名其妙。 她唇角勾了勾,面上沾染的鲜血,更衬得这张漂亮的脸鲜活灵动起来。 身后是尸山血海。 血腥味直冲脑门,胃部翻腾。 “世子难道不知道,在边关,处处都是危险?” “自己胆小如鼠,也要我同你一样?” 司遥句句珠玑,话里话外都是对裴昭的嫌恶。 在场的人和将士,听了此番言论,都假装自己什么也没听见,生怕下一秒就被裴昭灭口。 拳头攥得‘咯吱’响,司遥与裴昭擦肩而过,身上的杀意和血腥味混杂在一起。 凌乱的黑发扫过他的手臂,司遥用毫无温度的语气说:“世子,最后提醒你一句,这里是军营,不是盛京,也不是镇威侯府。” “若世子还有方才危险、出格的行为,就请回吧。” 裴昭这个军师什么成分,司遥一清二楚。 心中对他更是不屑。 家国大事,他非要将私事掺和进来,如此格局,实在令人耻笑。 刚才的情况,若她没有及时出现,苏沅宁和苏云峥姐弟二人,只怕凶多吉少。 不论出于什么原因,司遥都不可能袖手旁观。 “司云渡,”司遥走至姐弟二人面前,喊了一声。 苏沅宁肩侧中了一剑,伤口正涓涓往外冒血,身上的衣服印出一片深色。 她倒在苏云峥怀里。 苏云峥目眦欲裂,眼眶都红了一大圈。 “司遥。” 闻声,司云渡大步走过来,看清楚面前的情形,好不容易舒缓开的眉头,又皱了起来。 “你背上她,马上回军营。” 语气不容置疑。 这时候,司云渡自然也知道以什么为重。 苏沅宁是定南将军之女,若真出个什么好歹,并不好交代。 今夜注定是一个不眠夜。 苏沅宁高烧昏迷了一夜,苏云峥处理好伤口后,彻夜和定南将军一起守在帐篷前。 他自责的蹲在地上,滚烫的眼泪无声的掉落在地。 “都怪我,要是我不提议再往前面走,姐她就不会受伤,将士们也不会中了昊周的奸计,惨死在坑中……” 安静下来,那副惨痛的画面一直萦绕在苏云峥脑中。 堂堂七尺男儿,身子颤抖的像风中的落叶。 定南将军是个不善言辞的莽汉,只是抬手拍了拍儿子的肩膀,干巴巴的说了三个字,“不怪你。” 司遥就是这时候过来的。 弯月高高悬挂在夜空,洒下淡淡的荧光。 她重新换了一身新的劲装,红黑交加,衬得肤色雪白。 眉眼清冷,黑发高束,红色的发带缠绕在发间,别有一番美意。 “元帅。” 定南将军一看见司遥,立刻就站直了身体。 苏云峥还在这声‘元帅’里没回过神。 稚气的脸上出现一片茫然。 半晌,苏云峥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爹,她是元帅?” 这个与他一般大的人,竟是元帅? 惊讶让他短暂的忘记了悲伤。 定南将军单手将苏云峥从地上提溜起来,歉意的冲司遥笑了笑,“元帅,失礼了,我这儿子没见过您,有些意外。” 若不是他提前知晓,只怕是要比苏云峥还要来得意外些。 毕竟司遥就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 但就是这样的姑娘,竟成了景隆帝钦点的元帅。 无论放在哪,都足以令人惊掉下巴。 本来最开始定南将军在知道这件事后,还非常不服气。 可司遥的名头一出来,那没事了。 她就是个天赋异禀的怪物! 有她在,还怕讨伐不了昊周? 之前就是陛下太仁慈,才让昊周人得寸进尺! 这次,势必要好好教训他们一番! “没事,”司遥往帐篷里看了一眼,“军医怎么说?” “沅宁只是受了些皮外伤,修养些时日便好。” 那一剑,幸好是刺偏了。 要是再往左一点,苏沅宁哪还有命撑到回军营? 司遥点点头,而后,目光落在了苏云峥那张俊俏的脸上。 苏云峥被看得一阵慌乱,紧张到手心都出了汗,“元、元帅,你看我做什么?” “你做的很好。” 在那样危险的情况下,苏云峥没有做到丢下苏沅宁,独自逃跑。 就冲这个行为,就值得让人称赞。 突然被夸,苏云峥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我只是做了我该做的,爹常教导我,在生死关头,丢下同伴逃跑是懦夫!” 比起裴昭,司遥觉得苏云峥才是那个鲜衣怒马的少年郎。 肤色因为常驻边关,而晒得黝黑。 但挺立俊逸的五官,却丝毫不逊色于京中的任何贵族公子。 又过了一会儿。 定南将军问:“元帅,今晚的事……我们该怎么做?” 总不能就白白吃这个哑巴亏吧? 收尾时,他特意清点了一下牺牲的将士人数,足足有三十人! 皆惨死在那陷阱中! 定南将军心中充满激愤之情,恨不得现在就去昊周,将他们碎尸万段! 司遥眼中闪过一丝冷光,“自然,血偿了。” 阴冷的语调让人脊背生寒。 临走前,司遥想了想,吩咐苏云峥一件事,“从现在开始,你随身盯着裴昭。” 裴昭这人你不能用正常脑回路去揣测。 谁也不知道他下一步要做什么。 方才林中的那一幕,也幸好是她把火力全部吸住了,不然贸然冲出来的裴昭,就是一个活靶子! 虽然很想让裴昭死,但也不是现在死。 苏云峥表示明白,心中即便有诸多疑问,但秉着对司遥的崇敬,什么也没问。 望着司遥离开的背影,定南将军感慨道:“今晚要不是元帅出手,你和沅宁,凶多吉少!” 万事天注定。 一切都是缘分! 定南将军又喃喃道:“让定北那老家伙占了个便宜,但凡我在京中,高低也得和元帅攀个关系!” …… 司遥的营帐和章玉麟是紧挨在一起的。 她站在外面,先是喊了章玉麟几声。 却没得到任何回应。 一股不详的预感涌上心头。 司遥掀开帘子,直接闯了进去。 环视周围简陋的陈设一圈,哪里还有章玉麟的影子? 他不见了。 第110章 刀子嘴豆腐心 - 很野很欲?改嫁首辅,世子夜爬墙 - 乔十二 司遥立刻折返,去找了定南将军。 “你可有看见章玉麟?” 去往那条路上,司遥只带了琳琅,并没有带章玉麟。 回来时没看见他,便以为他是回营帐睡着了。 于是就没放在心上。 谁知刚才去看,人影子都不见了。 定南将军大惊,“不见了?我现在就派人去找!” “不用,我先去找。”司遥制止他,眸色从焦急转为冷静。 本来今晚发生的事就让军心动摇了,若再派人大动干戈的去搜寻,只怕会适得其反。 章玉麟不像是胡来的人。 他如此依赖自己,唯一的可能就是趁所有人没注意到时候,追上去了。 那条路中间有一条岔路。 或许是迷了路。 想到这点后,司遥立刻骑上马,扬尘而去。 定南将军看着司遥消失在夜色里的身影,还没来得及转身,裴昭不知从哪站到了他后面。 面色阴郁,晦暗不明。 裴昭问:“她去哪了?” 定南将军还不知道今晚司遥和裴昭起了冲突,没多想,直接道:“章玉麟不见了,元帅去找他。” 找章玉麟。 裴昭脑子里只剩下这四个字。 他咬紧了后槽牙,不知是不是定南将军的错觉,他总觉得,裴昭的脸色好像更难看了? 为什么? 他想不明白,索性便不想了。 定南将军:“世子,时候也不早了,你早点回营帐休息吧。” 说完,定南将军走了。 留下裴昭站在原地。 没一会儿,苏云峥从另外一头走了过来,额上缠着白色的绷带,看着裴昭一人在那,好奇问道:“世子,这么晚了你在这做什么?” 裴昭扫他一眼,没说话。 苏云峥只当裴昭就是这个性格,自顾自的又说:“元帅让我看着你,有事的话随时叫我啊。” “司遥让你监视我?”裴昭突然抬眼。 乍一对上那双阴鸷的长眸,苏云峥愣了一下,回想了一遍自己刚才的话,并没有任何问题。 那么裴昭为什么这么大的反应? 是和元帅有仇? 苏云峥在心里腹诽着,面上却不动声色。 他解释说:“军营这边危险重重,元帅可能是担心你的安危,所以派我来保护你,不是监视。” 这番话,让裴昭的心情立刻阴转晴了。 变脸来得过于迅速,苏云峥咋舌,下一秒,就听见对方向他确认道:“真的是司遥派你来保护我?” 裴昭刻意加重了保护两字。 然而他不知,苏云峥根本听不出其中的用意。 苏云峥点头,“是元帅刚才亲口吩咐我的。” 裴昭唇角翘了翘。 俊逸的面庞上,不再是骇人的阴郁之色。 他语气缓和,“我知道了。” 司遥果然是刀子嘴豆腐心。 明明就很在乎他,表面却一副厌恶的样子。 表里不一。 回营帐的路上,苏云峥寸步不离的跟在裴昭身边。 他对盛京里面的事并不是太了解,自然也不知道司遥和裴昭的关系。 不禁多嘴问了一句:“世子,你和元帅是什么关系?” 这个问题问得好。 连带着裴昭对苏云峥的印象都好了不少。 他垂眼,瞳仁比夜色还要深邃。 嗓音清冽,“她是我未过门的世子妃。” 世子妃。 嗯?世子妃? 苏云峥大脑宕机了一秒,而后惊诧道:“元帅和你定亲了?” “是陛下亲赐的婚事。” “……” 与此同时。 马蹄声‘踏踏’在石子路上,划破静谧的夜。 栖息在枝头的鸟雀,惊得四处飞散。 “章玉麟!” “章玉麟!” 司遥的嗓音混杂在其中,她走了另外一条没有走过的路。 这边的路更是崎岖不平,马背颠簸,左右两边都是茂密的树林。 漆黑的伸手不见五指。 又过了一刻钟。 她司遥听到一声“司姐姐。” “吁——” 司遥呵停骏马,牵着缰绳,利落的下马。 循着声音找过去,前方塌陷了一个大坑,铺在上面的杂草,散的到处都是。 司遥走近,低头一看,正好和章玉麟来了个大眼瞪小眼。 “司姐姐!” 章玉麟的声音听起来很是兴奋。 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做错了什么。 司遥克制着心头的怒意,深呼吸了一口气,“等着,我马上来救你。” 说完,她便把骏马暂时拴在了旁边的一棵树干上。 而后只身一人闯入更深处,寻找着可以拖拽人的工具。 半个时辰后。 司遥拖着编织好的藤条回来,等章玉麟顺着藤条爬上来后,她才发现坑底还有一个人。 面朝下倒在那,一动不动。 像是死了一样。 司遥拧眉,问:“她是怎么回事?” 章玉麟眼神纯净,挠了挠头,“好像是我砸晕的。” 司遥:“……” 司遥:“你站在这里不要乱跑。” 既然是章玉麟砸晕的,那她自然不能见死不救。 这里除了驻扎的军营,方圆十几里处,还有几个村落,里面住着几十口人。 想必是哪个村庄的百姓。 司遥动作利落的下了坑,等把人翻了个面,在看清她的脸后,面色骤然变得更冷了些。 宛若冬日里的暴雪。 借着幽幽月光,只见女子巴掌大小的瓜子脸上,有着不同程度的擦伤。 上面血迹干涸,狼狈不堪。 胸膛还在起伏着,还有气。 司遥毫不犹豫的转身,空手上去,并且指挥着章玉麟将她编织好的藤条,毁尸灭迹。 章玉麟听话照做,仗着自己天生神力,两条胳膊一伸,藤条霎时断成了好几截。 确定不能用了以后,司遥转身去牵马,“走吧。” 章玉麟‘咚咚’的跟上去,身上衣服灰扑扑的,头发凌乱,憨厚老实的脸上沾着泥土。 章玉麟一步三回头,犹豫几下,还是问道:“司姐姐,不救她吗?” 救? 她又不是圣母,救什么救? 司遥头也不回,眼底讥诮的光比月光更甚,丢下一句话,“坑底昏迷的人是司蓁蓁。” 第111章 司遥是她理想夫婿 - 很野很欲?改嫁首辅,世子夜爬墙 - 乔十二 夜色凉薄。 司遥的话清晰入耳。 她说被他砸晕的人是司蓁蓁? 章玉麟对这个名字印象深刻,爹说司蓁蓁就是个蛇蝎心肠的坏人! 上次在庆功宴上,就是她给自己下药,导致他突然发狂。 要不是司遥救的及时,他必定要被景隆帝处罚! 所以…… 章玉麟把这个人抛之脑后,屁颠屁颠的追了上去,“司姐姐,你等等我!” …… * 接连又过了两日。 营中一片寂寥,定南将军训练将士的强度越发的高。 严苛到精益求精。 司遥让章玉麟也跟着一起练,少年身宽体大,站在一众将士中,显得鹤立鸡群。 尤其是那一胳膊的腱子肉,看得人是眼红心热。 他们要是也能练成这样,还愁被昊周的兵欺负吗? 昊周个个都是膀大腰圆的莽夫。 背靠草原,是在马背上长大的一个国家。 正因如此,两边的将士站在一起,就显得他们像小鸡仔一样。 气势上就狠狠输了一大截儿! 休息时,不少将士都围着章玉麟取经。 从未受过如此待遇的章玉麟,显得很是慌乱。 他下意识的在人群里去寻找司遥,得到对方肯定和鼓励的眼神后,才慢慢冷静下来。 他不擅长和人交流。 有时候回答都要想上好一会儿才明白过来对方的意思。 对此,他们却并没有露出任何嫌弃之色。 “章玉麟,你平时都吃什么啊?长得这么壮实?” 章玉麟露出上下两排整齐的牙齿,“吃肉!” 他无肉不欢。 在家,定北将军顿顿都要给他煮大肘子,每次他都要吃四五个才够! …… 司遥又观察了一会儿。 确定章玉麟没事以后,才想着去营帐看看苏沅宁的情况。 一刻钟前,苏云峥过来告诉她,苏沅宁醒了。 昏迷了两天两夜,人醒了,他们提起的心也总算是可以放下了。 营帐里。 苏沅宁穿着白色亵衣坐在榻上,长发披散,脸色苍白。 苏云峥在给她喂水,喝了几口后,苏沅宁突然问:“云峥,那天晚上,救我们的小公子呢?” 千钧一发之际,像神一样出现在他们面前。 那张脸漂亮到雌雄莫辨,苏沅宁先入为主,觉得她是个翩翩少年郎。 现在想到那个画面,苏沅宁都控制不住心跳如雷、小鹿乱撞。 苍白的脸上,也不禁浮现出一丝绯红。 苏云峥没注意到这个细节。 小公子? 可那天晚上来救他们的,没有小公子啊。 除了司遥就是琳琅。 苏云峥正想说话的时候,司遥正巧撩起帘子走进来。 她长发高高束起,红色的丝带穿插在黑发间,巴掌大小的脸上,五官精致。 或许就是眉眼间多出的那抹英气,让她看起来雌雄莫辨。 再加上那夜的夜色昏暗,不怪苏沅宁看错。 如果不是提前知道司遥的身份,苏云峥恐怕也会和苏沅宁一样,把司遥的性别认错。 “我打扰到你们了吗?” 司遥的嗓音清清冷冷,却并不低沉沙哑。 这时候的苏沅宁还没意识到这点,满心满眼都是司遥的身影。 清瘦高挑,气质清越。 完全就是她理想当中的夫婿人选! 苏沅宁虚弱的眼神,立刻就明亮了。 “没有没有,”苏云峥连连摆手,“元帅,你来的正好,我和我姐正说到你呢。” “说我?” 司遥有些意外。 苏沅宁抢着道:“那晚多谢公子救命之恩,沅宁无以为报。” 平时她说话都是粗声粗气的。 眼下却夹着嗓子,矫揉造作。 苏云峥听完,直接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这是他姐吗? 不会是被鬼附身了吧? 忽略掉来自弟弟异样的眼神,苏沅宁从刚才他口中的话得知,面前的‘公子’还是个元帅。 不过…… 爹说元帅不是个女子吗? 难不成是来了两个元帅? 苏沅宁一根筋。 越想越觉得就是这样。 司遥倒没咬文嚼字,觉得她话里的称呼有什么问题。 见苏沅宁挣扎着想要下榻,几乎第一时间制止了她,“你身上有伤,先好好养着,不必道谢,是我应该做的。” 一番话,让苏沅宁心中的崇拜和爱慕更甚。 好有君子风度! 她苏沅宁一定要非她不嫁! 苏沅宁年方十七。 若长在盛京,恐怕家中父母早就为她张罗婚事,谈婚论嫁了。 但恰恰相反,她和父亲从小驻守边关,性子谈不上温婉,但十分爽利。 和将士们都能打成一片。 至今为止,也没遇到一个能让她怦然心动的男子。 她以为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谁知,突然出现了一个符合她所有幻想的男子。 难道不是老天爷的旨意吗? 苏沅宁想入非非。 连带着看司遥的眼神都顷刻变得娇羞起来。 司遥:? 司遥察觉到一丝古怪。 不等她再说话,琳琅突然从外面走了进来。 她径直走到司遥身边,低声说:“姑娘,出事了……” 距离有些远,苏沅宁根本听不清琳琅说了什么。 前后不过几秒的时间,就见司遥利落转身,大步走了出去。 苏沅宁立刻意识到不对。 她抓住苏云峥的手,“云峥,你扶我出去。” “姐,你才刚醒,军医都说了,要让你好生休养着,你就安心待在这里,别的事有我和爹在,你就别操心了。” 苏云峥把头摇成了拨浪鼓,说什么都不干。 苏沅宁咬牙,“你不扶我那我就自己去!爬着出去,若出了什么事,你就自己哭去吧!” 从小姐弟两人就一起长大。 感情非比寻常。 看着苏沅宁真的要爬过去,苏云峥败北,“行行行,你真是我亲姐!我扶你过去还不行吗?” 苏沅宁的肩膀受了一剑,根本使不上力。 于是苏云峥搀扶另外一边,让苏沅宁将所有重量都压在自己身上。 撩开帘子,小心翼翼的走出去,刺目的阳光照在身上,带着灼热的温度,平添了许多燥热。 抬眼便见前面乌泱泱的围了许多人。 苏沅宁道:“云峥,你去问问,发生什么事了。” 苏云峥随便拉了个将士询问原因。 将士神神秘秘的压低声音说:“少将军,是裴世子捡了个女子回来!” 第112章 你够了 - 很野很欲?改嫁首辅,世子夜爬墙 - 乔十二 捡了个女子? 苏云峥和苏沅宁不约而同的皱起眉。 这放在军营中其实很常见。 他们驻扎的地方,方圆十里外,是有几个村落的。 偶尔会有上山打猎的村民受伤,被他们带回营中看军医。 只是…… 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捡人回来,怕是有诈! 苏沅宁说:“云峥,快扶我去看看。” 苏云峥让将士在前面疏通一条路出来,终于是挤在了最前面。 姐弟二人所站的位置只能看见司遥清瘦的背影。 他们正面对着裴昭等人。 “司遥,蓁蓁不是外人,是你阿姊,为什么不能收留她在营中几日?” 裴昭站在司蓁蓁身边,满脸冷色的与司遥对峙。 司云渡虽没说话,但站位已经暴露了他的阵营。 两人均是把司蓁蓁当个宝似的护着。 司遥没想到,前两天还在坑里晕倒的司蓁蓁,竟能自己爬出来,还被裴昭捡回来了! 唇角讥诮的弧度上扬,桃花眼中盛满冷光。 须臾,司遥道:“裴昭,我要与你说多少遍?这里是军营,不是盛京!更不是你们镇威侯府!” 他完完全全是把这里当成了儿戏。 这让司遥内心‘腾’的一下生出一股无名火,烦躁感伴随在她身侧,令她看谁都不顺眼。 裴昭:“司遥,你能不能不要无理取闹?” 得了,这是半个字都没听进去。 一心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司云渡接着说:“司遥,蓁蓁是我妹妹,如果出了什么事,我来担保。” “这里危险重重,放任她一个姑娘家独自离开,我不放心。” 司遥笑了,“是啊,能一个人过来,不敢一个人离开。” 语气阴阳。 听得裴昭和司云渡心中很不是滋味。 皆是面色冷沉,眸色阴翳。 苏沅宁看得云里雾里的,尤其是裴昭对司遥的态度,令她非常不喜。 苏沅宁问苏云峥,“那个穿蓝色衣袍的人,是谁?” 苏云峥:“那个啊,是镇威侯府的世子,陛下钦点过来的军师,也是元帅的未婚夫。” 原来是世子啊。 难怪敢这么猖狂。 等等。 苏沅宁后知后觉感到一丝不对劲,“你刚刚说什么?他是元帅的未婚夫?哪个元帅的未婚夫?” 苏云峥用奇怪的眼神看着苏沅宁,“姐,你是不是傻?一共就一个元帅,当然是刚才来看你的那个啊!” 苏沅宁的脑子成浆糊了。 她理想当中的夫婿,有未婚夫? “姐……刚才我就想问你,你是不是认错性别了啊?” 苏沅宁:…… 别来打扰她,她现在想静静。 怦然心动的心,一下子沉入谷底。 她觉得,她以后不会再爱了。 明明那么俊俏的一个小郎君,怎么就是女子呢?一定是她醒过来的方式不对。 苏云峥继续说:“元帅就是爹经常夸的那个司遥,八岁上战场的怪才!” 明明都是同样的年纪,为什么有的人就那么厉害呢? 苏云峥一边想不通,一边向司遥看齐。 “司遥,不管怎么说,我是不可能放任蓁蓁一个人离开军营的。” 裴昭最后做了表态。 一副就是要护着司蓁蓁的架势。 司蓁蓁躲在两人后面,接受着众多视线,面上楚楚可怜,泫然欲泣。 她悄悄伸手拉了拉裴昭的衣袖,“阿昭,你别这样,遥遥若不喜欢我,我走就是了。” “我只是过来探望之前对我有恩的一户人家,没想到、没想到……” 后面的话,司蓁蓁没有说出来。 但大颗大颗滚落的泪水,说明了一切。 她十岁以前是被一户猎户收养,一直生活在大山里。 直到猎户去世,偶然间得知自己的身世,司蓁蓁才毅然找去将军府。 司遥盯着司蓁蓁。 锐利冰冷的视线像是要将她看穿。 司遥质问她:“你以前生活在这里?” 如果是,那也能说的通司蓁蓁为何无缘无故的出现在这附近。 司蓁蓁假装害怕的往后一缩,不敢去看司遥的眼睛。 细如蚊蝇,“我、我——” “司遥!你够了!” 这次打断司蓁蓁的是司云渡。 一旦涉及到司蓁蓁回将军府前的事,他就异常敏感。 明明是该被他们娇宠着长大的妹妹,却因为他们的疏忽,流落在外受了十年的苦。 这是他们永远都无法释怀的一件事。 眼下,司遥却要揭他们的伤疤?别太过分! 司云渡冷漠的对上司遥的眼睛,掷地有声,“如果不是蓁蓁替你受了那十年的磨难,你怎会有今天的成就?” “那你的意思是,我该谢谢她咯?” 司遥似笑非笑,一颗心早就已经麻木。 现在的司家人,根本不足以伤害她半分! 所以—— “这里是军营,不是扯家常的地方,”司遥环视了周围一圈,众将士吃瓜是吃的津津有味,“若你们真的想要留司蓁蓁在军营,那就按军规行事。” “琳琅,带司蓁蓁下去搜身。” “司遥!”裴昭沉声吼了一声。 “裴昭!”司遥同样回了过去。 气势上,略胜一筹。 “我是元帅,你难道想违抗军令吗?” 司遥是景隆帝钦点的元帅,在这军营里,她职位最高。 裴昭世子的身份,根本不起任何作用。 他攥紧拳头。 司云渡朝他摇头,裴昭深呼吸了一口气,“好。” 搜身对一个世家贵女来讲,无疑是一种侮辱。 但处在军营,身不由己。 望着两人的背影消失在人群中,司遥这才又看向司云渡和裴昭。 “现在来说说你们的事。” 冰冷的嗓音让两人不约而同的升起一抹不好的预感。 “违抗军令,私自捡人回来,理应杖责一百,”司遥慢条斯理的说着,“但本帅仁慈,便罚你们迎着太阳,罚站两日!” 裴昭还想争辩,司云渡及时拦住他,抢先应道:“是。” 闹剧散了。 训练场重新恢复到整齐划一。 从方才的事情来看,大家多多少少对司遥在京中的处境有所了解。 因为和将军府没有血缘关系的缘故,她被司家人排斥。 连带着唯一的未婚夫,也是胳膊肘往外拐。 实在是令人唏嘘。 定南将军陪在司遥身侧,欲言又止。 下一秒,司遥主动道:“定南将军,关于司蓁蓁出现在这的事,我需要你亲自去调查。” 第113章 自取其辱 - 很野很欲?改嫁首辅,世子夜爬墙 - 乔十二 出于直觉,司遥笃定司蓁蓁的出现,并不是偶然。 他们只花了半月的时间便能抵达,主要还是日夜都在赶路,一刻都没停歇过。 但司蓁蓁却能与他们同时抵达,仅靠她一人,能做到吗? 当然不能。 司遥望着远处,并肩站在太阳底下罚站、暴晒的司云渡和裴昭,危险的眯了眯眼。 事关军中大事,定南将军肃穆起来,沉声保证现在就去查。 * 裴昭从未受过这样的屈辱。 炙热的阳光直照在他的面部,灼烈的让人眼睛都睁不开。 额间的汗珠,大颗大颗顺着下颌掉入沙土里,汗流浃背,呼吸不免都变得急促起来。 裴昭咬紧了后槽牙,问:“大哥,方才你为什么不让我和司遥说清楚?” 裴昭和司云渡私底下的关系很好。 平时他也都尊称对方一声大哥。 但方才的发生的事情,让他心底一片窝火,不发作出去,很不舒坦。 司蓁蓁出现在这里,就是一个偶然。 她过来探亲,却不慎跌落到陷阱里,身上大大小小受了不同程度的挫伤。 这对一个弱女子来讲,意味着什么? 裴昭素来对司蓁蓁就颇为怜爱、关照,如今看见她受难,处于危险当中,他能见死不救吗? 再说了,司蓁蓁也不是别人。 是司遥名义上的阿姊,为什么就非要处处针对她? 就像司云渡说过的一句话,如果不是司蓁蓁流落在外十年,司遥能有如今的生活和地位吗? 从某种程度上来讲,司遥还得感谢司蓁蓁。 可事实却恰恰相反,司遥视司蓁蓁为眼中钉、肉中刺,从不会与她好好相处。 包括前几月,她的手在狩猎场上受伤。 明明与司蓁蓁没有任何关系,可他们却不得不另想办法,来牵制住司遥。 而这个办法正是他主动去求景隆帝,赐下他和司遥的婚事。 司云渡脊背挺直如松,额前的碎发,汗津津的贴在脸颊两侧。 眉眼阴沉冷峻,他沉声回道:“说不清楚的,司遥是陛下钦点的元帅,在这里,她的官职是最大的。” “她也确实是在按军规行事,不论如何,我们都不占理。” 司云渡也很意外,司蓁蓁竟会出现在这里。 这不是胡闹吗? 战场岂能当成儿戏? 军营里并不能说是百分百安全,若昊周再耍些奸计,突袭军营,手无缚鸡之力的司蓁蓁岂不是活靶子? 裴昭垂眼,身形晃了晃,“她就是针对蓁蓁。” 不过是多一个人。 他又没说一直让司蓁蓁待在军营,顶多就是等京中来人,把她接走。 就这短短的半月时间,司遥都接受不了。 可不就是针对吗? 司云渡不置可否。 两人站在太阳底下,晒得皮肤泛红脱皮,好不容易等到天黑,浑身就像是散架似的,稍微动一下都酸疼的厉害。 司云渡常年锻炼,这种程度的劳累还在接受范围内。 裴昭就不同了。 他从小锦衣玉食,哪受过这样的委屈? 走一步都如此艰难。 司蓁蓁就是这时候过来的。 她重新换了一身粗布衣裳,发饰也仅仅只剩下一根玉簪,和平日里华丽张扬的装扮,大相径庭。 “大哥,阿昭……” 司蓁蓁的眼圈肉眼可见的红了一圈,细看下还有些肿。 司云渡立即担忧的问:“蓁蓁,他们没有为难你吧?” 司蓁蓁摇摇头,但一想到脱光检查的画面,她仍感觉到屈辱伴随在她身边。 眼泪又掉下来。 心中对司遥的恨意又深了几个层次。 裴昭忍着痛,佯装镇定道:“蓁蓁,这几天你就安心在军营里住下,我会通知人过来接你回京。” 司蓁蓁眨了下眼,泪光闪烁,“阿昭,那你跟我一起回去吗?” 她来这边,完全是因为裴昭。 她不明白裴昭为何要主动去请景隆帝,派遣他来这边受苦。 是为了司遥吗? 可他们不是已经闹掰了吗? 司蓁蓁百思不得其解。 出于嫉妒的心理,她决不允许司遥得偿所愿! 眼底的一丝嫉恨转瞬即逝。 司云渡和裴昭两人都没发觉,裴昭道:“我现在是军师,得等讨伐完昊周才能回去。” 若贸然回京,那不就是对景隆帝的挑衅吗? 再则。 裴昭也不愿意回去。 司遥能行的东西, 他为什么就不能行? 好胜心蓄势待发。 司蓁蓁露出一副落寞的神情,还不等她说话,司遥已经带着琳琅走过来。 三人皆是如临大敌的模样。 警惕的看着司遥。 司遥半点都不意外,她清冷的面上没什么多余的表情,目光在三人脸上一扫而过,道:“我已经写信回京了,在京中来人前,司蓁蓁由你们看护。” 顿了顿,她加重语气,继续说:“如若这期间军营里出现任何意外,唯你们是问。” 此番说辞,不近人情到了极点。 偏偏三人没有任何正当的理由反驳。 司蓁蓁掐紧了掌心,柔柔弱弱的说:“遥遥,这事是我的问题,你若要罚就罚我,放过大哥和阿昭吧,他们是无辜的。” 司遥根本不接茬。 她了然颔首,嗤笑一声,“原来你也知道他们是无辜的?” 闻言,司蓁蓁表情一僵。 下一秒,更是因为司遥的话,濒临破防。 “若不是你,他们也不会触犯军规在这罚站,今晚的晚膳,他们两人的没有,那你这么善良,就把你的那份分给他们吧。” 司云渡不悦的低吼一声,“司遥!” 司遥看他一眼,“司大公子站了一下午,竟然还如此有力气,看来是太轻松了。” “我一视同仁,你和裴昭,再加三天罚站。” 轻飘飘的语气不容置疑。 意料之中,司云渡的脸色又黑沉下去,仿佛要滴出墨似的。 须臾,在司遥要走的时候,司云渡说:“司遥,你罚我的事,我认,但期间若昊周来犯,少了我,你觉得你行吗?” 字里行间都带着一股优越感。 司遥重新正视他。 不可否认,司云渡是有几把刷子在里面的。 身手不说万里挑一,百里挑一肯定是有的。 但也仅仅如此了。 司遥眼中闪现的不屑,被司云渡精准捕捉到了,眉头紧紧拧起,拳头紧握。 下一秒,耳边传来司遥的嗓音—— “为什么不行?” “毕竟,司大公子连我都打不过,难道不是吗?” 第114章 接触 - 很野很欲?改嫁首辅,世子夜爬墙 - 乔十二 周遭的空气仿佛都静止了。 司遥站在他们面前,似笑非笑,漆黑的瞳仁却若一汪深潭似的,望不到底。 司云渡气得身形都晃了晃。 眼中的那团火,已经快要化为了实质。 但司遥并不关心。 就如她所说的那样,司云渡打不过她,根本就不是她的对手。 再加上如今她在军营里的身份,司云渡即便有气,他也不敢随意撒出来。 毕竟,将军府当下的困境,还等着他来破冰呢。 司云渡显然也深知这点。 即便是被侮辱到了这个地步,他愣是沉着脸,一言不发。 “遥遥,你怎么可以和大哥这样说话?” 关键时刻,司蓁蓁‘勇敢’站出来维护司云渡。 明明是那么瘦弱的身体,却毅然决然的挡在了司云渡面前,让司云渡的内心,不禁一软。 果然,妹妹还是要有血缘关系的。 之前他对司遥如何,她是半点都不领情。 全都忘得一干二净。 爹和祖母说的没错,司遥或许从骨子里就透着白眼狼的特质。 才会在自己的能力范围里,最大程度的为难他们。 “那是你大哥,不是我大哥。”司遥讥诮反击。 最后一次再警告了他们后,便带着琳琅走了。 身后的目光如炬,恨不得当场将司遥给剥皮抽骨。 这波仇恨,属实是全部拉满了。 进营帐前,司遥交给琳琅一个任务,“这几天,你务必密切注意他们的举动,若有什么风吹草动,立刻向我汇报。” “是,姑娘!” 边关沙尘漫天,不远的另一端却绿草成荫,是一望无际的草原。 昊周就在那安营扎寨。 出了前几天的事,他们倒是没有别的动静了。 安分的有些异常。 司遥自然没有松懈下来,依旧是重兵防范。 营帐中。 她坐在案台前,看着递交上来的卷轴。 烛灯搁置在桌角,火苗摇曳。 安静到只能听见外面将士巡逻的脚步声。 忽然—— 司遥的手一紧,眸色微变。 她起身往营帐外走去,左右张望了一番,并没看见什么可疑的身影。 夜风里裹挟着燥热,席卷着地上的沙尘在面前吹过。 司遥觉得是自己太敏感,听错什么声音了,岂料转身的瞬间,余光撇到地上的一张纸条。 弯腰拾起,上面用草书写着几个大字:【林中老地方见。】 笔锋苍劲有力,透着无形的威严。 司遥低头,将纸条攥紧在掌心,而后火烧成一堆灰烬后,她才拎上佩剑离开营帐。 她并没有惊动任何人。 走得悄无声息。 步行过去,需要差不多半炷香的时间。 耳边是风吹树叶的‘沙沙’声,以及林中野兽阴鸷的咆哮声。 前面的路,只有幽幽月光照耀着。 昏暗、阴森。 司遥面上却不见半点惧色,脚步沉稳,异常淡定。 路过那个大坑,里面的尸体已经统一火化了。 只留下血迹斑斑的尖锐利器躺在里面,隐约间,还能闻见丝丝血腥味。 又走了一会儿。 司遥来到那日救下苏沅宁和苏云峥姐弟二人的地方。 土壤里新长出了杂草,有新鲜血液的滋养,总是要快得多。 “裴公子。” 司遥对着空气,轻轻喊了一声。 须臾,身后的那棵树上,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接着,一个人影落地,带来熟悉的磁性嗓音,“司姑娘怎么知道是我?” 裴衔青颇感意外。 他今日穿了一身黑色蟒袍,身形高大,宽肩窄腰。 俊美的五官隐匿在暗处,让人瞧不清他此刻脸上的神情。 裴衔青垂眸凝望着司遥,眸中有许多令人看不懂的情绪在里面交织。 “直觉,”顿了顿,司遥又问,“那天射中将领的那支羽箭,也是出自公子之手吧?” 看似疑问,实则肯定。 因为心中已经有答案了,所以那天司遥才没有动用兵力去调查。 裴衔青低低的笑了一声,狭长的瑞凤眼里,荡漾着丝丝愉悦之色。 他夸赞道:“司姑娘果然聪慧过人。” 不愧是他看上的女子。 “长话短说,公子是找我有什么事吗?” 其实裴衔青找司遥也没有什么事。 只不过是单纯的想见见她。 当然,这话现在说出来并不合适,他不想吓到司遥。 就在裴衔青斟酌措辞的时候,后面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他和司遥互相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上了树。 繁密的枝叶将两人的身形遮盖的严严实实,司遥没想到,自己和裴衔青竟然选中的是同一棵大树。 他们的距离很近。 几乎是胳膊贴着胳膊。 属于男子身上清冽的松香味,萦绕在鼻息间,久久不散。 司遥脊背僵硬,就连呼吸都放轻了不少。 现在调换已经来不及了。 方才他们所站的位置,已经多出一人。 从他身上衣袍的颜色来看,司遥很快认出来人是谁。 裴昭。 双眸登时危险的眯起。 她出来时,再三确认过没有人跟上来。 但裴昭又是怎么一回事? 他左右环顾了一圈,像是在寻找什么。 可四周一片黑暗,连半个人影子都没看见。 裴昭皱起眉。 不相信自己是看错了。 他明明看见司遥往这个方向来的! 若不然,也不会忽略身上的酸痛,大老远跑出军营,来遭这罪。 裴昭纵使想破脑袋,也不会想到,他要找的人,此刻正和他看不起的兄长,胳膊挨着胳膊,躲藏在树上。 裴衔青幽深的眸底,闪过一丝寒光。 他用看死人一样的眼神看着底下乱转的裴昭,心中思索着,让他死在战场上的几率有多大。 恰在这时,‘丝丝’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司遥暗道不好,面色发生了细微的变化。 她一动不动。 裴衔青自然是发现了这点。 他长臂一伸,将司遥往自己的怀里搂了搂,轻声‘嘘’了一下,“别动。” 司遥当然不敢动。 树枝总共就这么大的空间,她若动,怕是两人都要被发现。 背后的胸膛宽阔,距离更近,松香味更浓。 司遥甚至都能感受到对方瘦削的下颌,抵在她的发顶。 裴衔青有力的大手,正环着她盈盈一握的细腰。 第115章 我永远在你身后 - 很野很欲?改嫁首辅,世子夜爬墙 - 乔十二 之前她和裴衔青也有过类似的亲密接触。 但司遥却感觉,此刻胸腔里乱跳的那颗心,让她异常的陌生。 耳根子发烫,四肢僵硬。 维持着这个背后抱的姿势,一动不敢动。 底下的裴昭,对此却一无所知。 丝毫不知,自己寻找的人儿,正被兄长亲昵的搂在怀里。 过了一会儿。 裴昭离开了。 听着脚步声远去的声音,确定他不会再折返回来后,司遥才动了动身体。 “裴公子。” “别动。” 也不知是不是自己太敏感了,此时的裴衔青,嗓音听着比先前还要沙哑。 搂着她腰身的那只大手,力度也下意识收紧了一些。 面前,那条吐着信子的蛇扭曲着柔软的身体,慢慢朝着司遥靠近。 尖锐的瞳仁,令人不寒而栗。 司遥都还没来得及辨清它是否有毒,裴衔青就已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掐住了它的七寸。 腰间的大手力度也松懈了许多。 司遥顺势从树上一跃而下。 脚下尘土飞扬,风将她的发丝扬在空中,司遥抬头,再次唤了一声:“裴公子,你……” 话还没说完,就听见一声沉闷的哼声在头顶响起。 被咬的那一瞬间,裴衔青就已经松了手。 那条细蛇脱离了危险,转瞬消失在了茂密的枝叶间。 裴衔青被咬了。 意识到这点的司遥,脑中的杂念快速消失,沉寂的眸底,也被一丝焦急取代。 这一细微的变化,她自己本人都未察觉。 在裴衔青从树上跳下来的那刻,司遥几乎是第一时间伸手,抓住了他的手腕。 方才掌心因为紧张出了一层汗,触碰到肌肤,多了几分黏腻感。 司遥的注意都在裴衔青被蛇咬的虎口上,两个清晰的牙印不断在往外渗血。 自然没看见,裴衔青眼底那抹快速闪过的炙热光芒。 烫得似乎要把人灼伤似的。 像是林中蓄势待发的野兽,随时都能给猎物致命一击。 司遥不知道那条蛇是不是毒蛇。 但眼下的情况也由不得她想太多,在裴衔青略带错愕的目光下,她低头,将温热的唇瓣印在了他的虎口上。 高大的身体瞬间僵硬。 感受着手上传来的吮吸感,他瞳仁深了又深。 胸腔里跳动的心脏,‘怦怦’的似乎要跳出来似的。 虽然被蛇咬,是有他故意的成分在里面,但他完全没料到,司遥竟会做到这个地步。 他预料当中最好的画面,就是司遥心疼他。 场面静谧下来。 一时令裴衔青只听得见司遥吮吸和吐的声音。 过了一会儿。 司遥直起身,唇瓣经过血的浸染,变得更加水润、殷红。 她用力撕扯下劲装的一角,熟练的替裴衔青包扎起来,弄完一切后,司遥才抬眼。 恰巧,正好撞入那双狭长漆黑的眼眸中。 呼吸一窒。 最后还是裴衔青先反应过来,他收敛起那骇人的情绪,唇角轻扬,眼中的光晦暗不明,“多谢司姑娘。” 司遥回神,迅速错开与他的对视,“你也是为了帮我。” 方才那一举动,现在回想起来,是有点莽撞。 但万一那条蛇是毒蛇呢? 她曾在书中看过,被蛇咬的第一时间,要将血液吸食出来。 避免耽搁时间更久,而深入骨髓。 那时候若才发现蛇有毒,已经晚了,大罗神仙来了都救不了。 裴衔青垂眸看着被包扎好的那只手,修长的手指动了动,按捺住乱跳的心脏,他沙哑着嗓子问:“司姑娘,要和我去做一件有意思的事情吗?” 有意思的事? 司遥反问:“什么事?” “放火。” * 昊周,军营。 夜色浓稠,如墨一样挥散不开。 城门紧闭着,城墙上无时无刻都有重兵把守,时刻监视着周围的一举一动。 森严到连一只苍蝇都飞不进去。 此刻,某厢房内。 “……大将军,景隆有司遥这个怪物在,怕是更不好对付了。” 幽幽烛火中,被唤为大将军的男子正斜躺在榻上,衣襟半开,露出大片雪白的胸膛。 三千青丝尽散,黑与白极致交织在一起,五官妖孽,狭长阴郁的凤眼,让人根本不敢与之对视。 他怀中搂着一个衣衫半褪的美娇娘,柔弱无骨的依附在他胸膛上。 “司遥么,”男子眼中闪过戏谑的光芒,“之前我会过她,是个有意思的人。” 大手在美娇娘身上游移着,逗得人‘咯咯’直笑。 底下汇报的属下,双膝跪地,头低着,根本不敢乱看。 良久。 姬无忧沙哑着嗓子道:“你先下去吧。” “是,大将军。” ‘吱呀’声在寂静的房中,显得尤为清晰。 听着门关上的声音,姬无忧才大手一捞,一个翻身,便将美娇娘压在身下。 妩媚多情的桃花眼水汪汪的,巴掌大小的瓜子脸,肤若凝脂,桃大腰细,是个尤物。 姬无忧粗粝的指腹抚上美娇娘那双眼睛,不知怎的,脑子里却想到的是司遥那双凌厉、冰冷的桃花眼。 “将军~” 酥到骨子里的声音将姬无忧的思绪扯回。 姬无忧俯身,凉薄的唇刚压上美娇娘的脖颈,下一秒,外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接着,房门被‘砰’的一下撞开。 将士焦急的声音响起:“将军!不好了!粮仓着火了!” …… 与此同时。 罪魁祸首的两人已经逃之夭夭。 让人捉不到半点踪迹。 司遥没想到,裴衔青对昊周的地形也能如此熟悉。 盯着前面那道高大的影子,司遥满腹疑问,眼中尽是复杂的情绪。 岂料裴衔青早就看穿了她。 裴衔青兀自停下脚步,过于突然,差点让司遥直接撞上他坚挺的后背。 “裴公子?” 在她清冷的嗓音里,裴衔青转身,低头,静静凝望着司遥。 睫毛纤长浓密,瞳仁半遮着,与周边无尽的夜色似乎融为了一体。 他的注意力都在司遥一张一合的唇瓣上。 喉结上下滚动了两下,燥热感从胸腔蔓延至四肢,裴衔青克制的攥紧手指,错开视线。 嗓音又低又沉: “司姑娘,等时机合适了,我自会告诉你。” “我永远在你身后,不会伤你分毫。” 第116章 你就是心虚了 - 很野很欲?改嫁首辅,世子夜爬墙 - 乔十二 裴衔青说的那两句话,一直萦绕在司遥耳边。 林间寂静、旷荡。 面前早已没了裴衔青的身影。 须臾,司遥才敛眸,一直等到心脏跳动的频率舒缓下来后,她才离开这个地方。 军营里仍旧一派肃静。 司遥回到营帐中时,才发现裴昭不请自来,坐在了那书案前。 他俊逸的外表上,笼罩着一层阴郁之色。 听见声响,这才抬头。 目光与司遥撞上,深邃乖张。 他没有像之前一样,冲动行事,而是很平静的问:“司遥,这么晚了,你去哪了?” 今夜,裴昭回到自己的住处后,翻来覆去都睡不着。 司遥对他的态度,让他如鲠在喉,无论如何,都憋着一股气,上不去下不来。 于是,他便过来找司遥。 想要将事情说清楚。 他并不是站在她的对立面,只是司蓁蓁就是个无辜的人,何必迁怒于她? 再则,司蓁蓁也是她的阿姊。 若传出去她行事如此冷漠,别人会怎么说她? 司遥以后是他的世子妃。 绝不能有任何污点在身上。 为什么司遥就不能明白他的良苦用心呢?非得要每一次都和他对着干,争个输赢才开心。 有意思吗? 裴昭丝毫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错。 错的永远是司遥。 “我去哪,与你何关?” 司遥平静的走进营帐,面对质问,半点不慌。 裴昭笑了一声,“是不敢说吗?” 两人争锋相对的场面,似乎令空气都变得稀薄起来。 司遥觉得裴昭就是有病。 大晚上不睡觉,反倒是到处找她。 怎么,喜欢晚上找她交流感情? 一丝不屑浮上眸中,司遥不想与他在这浪费口舌,直接下了逐客令:“裴昭,你若再不走,我就只能叫人把你拖出去了。” 到时候丢了脸面,可就怪不得她。 她给过他选择的机会了。 烛火燃了半截儿,将两人的影子映衬在帐面上。 本该是温情的一幕,但两人眼中闪烁的神色,将之驱散的干干净净。 裴昭这下更确定自己的猜想了。 眼皮下压,阴鸷的宛若暴风雨来临的前夕,声音又低又冷,“司遥,你就是心虚了。” “我终于知道你为什么想和我退婚了。” 这句话,让司遥重新正眼看向了他。 裴昭什么时候这么有自知之明了? 倒省得她浪费口舌去争辩了。 司遥说:“你知道就好。” ‘砰!’ 烛台被裴昭起身撞倒,‘咕噜噜’在地上滚了几圈,最终熄灭。 裴昭大步离开了司遥的营帐。 满腔怒火。 …… 经过这夜的冲突,之后的几天里,裴昭都没有主动与司遥说过话。 即便碰面,也是冷淡得过分。 司遥就喜欢这样老死不相往来的状态。 要是早知如此,她就更应该和裴昭撕破脸皮。 罚站的这三天,每日都是艳阳高照。 直把人晒黑了不止一个度。 当司云渡和裴昭重新出现在面前时,司遥都惊讶了一下。 很快,便又恢复到淡漠的状态。 定南将军说:“元帅,昊周那边探子传来情报,说他们的粮仓着火了,近期,估计是不敢来犯。” 说到这里,一米八的中年男人,笑得眼尾都堆起了褶子。 活该! 烧的好! 就该把他们的人也烧的一干二净! 上次耍下三滥的手段,把他们的粮仓烧了,这次自食恶果了吧? 不止是定南将军感到高兴,营中的将士们得知后,也是高呼声响彻在整个上空。 明明还没正式开战,却像是赢了一场胜仗似的。 鼓舞军心的效果,十成里至少占了八成。 司遥作为那个功臣,深藏功与名。 她坐在上位,琳琅和章玉麟分别伴在她的左右两侧。 又问了几句,司遥便将人全部遣散。 只留下定南将军一人。 司遥说:“上次我让你调查的事,怎么样了?” 定南将军抱拳,“元帅,我走访了附近的几个村子,倒是探听到了消息。” 司遥沏茶的手一顿,抬头,“说说看。” “司蓁蓁是被一个猎户捡回去的,但养到五六岁的时候,听说是送去了昊周。” “也就是说,她在昊周待过几年?” 定南将军点头,“正是,我询问的那个老者原话是这么说的,反正五岁过后,就没再在村子里见过司蓁蓁。” “反倒是十岁那年,猎户去世,才再次见到,之后就了无音讯了。” 司遥想,司蓁蓁在安葬完猎户的后事后,就进京认亲了。 定南将军犹豫再三,还是提醒道:“元帅,这司蓁蓁就是个隐患,能早些送走就送走。” 毕竟是在昊周生活过。 若不是有司青山女儿这层身份,他都可以合理怀疑司蓁蓁是昊周派来景隆的奸细! 司遥自然明白这个道理。 在裴昭把司蓁蓁捡回来的那天,她就已经写信回京,禀告了景隆帝。 这会儿想必已经派人过来接了。 “放心,我让琳琅随时监视着她,她不敢轻举妄动。” 这几天,琳琅说司蓁蓁用完膳,就待在营帐不出来。 只有司云渡和裴昭来找时,才会露面。 暂时风平浪静。 但事出反常必有妖,司遥不信司蓁蓁能如此听话。 背后或许是在酝酿更大的一个阴谋也说不定。 司遥不动声色的垂眼,眼中的杀意转瞬即逝。 定南将军这才放下心来,“元帅,那我就继续去操练兵了……” “等等。” 司遥叫住他,“你现在去将兵分成两拨。” 定南将军愣了一下,转而反应过来,“元帅,你的意思是给他们划分高低等级?” “不是,”司遥解释了一下,“我要一批身手利落点的兵。” 定南将军闻言,心头一跳,“元帅你想干什么?” “我要夜闯昊周的军营。” 定南将军:!!! 元帅你这么猛的吗? 心中涌现的震惊,让定南将军久久不能回神。 良久。 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元帅,这会不会太冒险了?昊周的实力我们还没有彻底摸清,万一……总之元帅,三思而后行啊!” 他行兵打仗几十年,秉持的就是稳妥两字。 但司遥的理念显然与他大为不同。 “定南将军,”司遥唇角轻轻勾了勾,桃花眼幽深,让人望不到底。 “你听过一句话吗?趁他病要他命。” 第117章 自取其辱 - 很野很欲?改嫁首辅,世子夜爬墙 - 乔十二 定南将军按照司遥的要求,很快分了一支有二十人的队伍出来。 其中年纪最大的,也就二十五岁。 最小的,十六岁。 个个身形矫健,不说以一敌十,以一敌三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司遥亲自带着他们训练了三日。 又从中筛选了十人出来。 块头小,行动更敏捷,非常适合夜袭。 没被司遥选中的将士,纷纷露出遗憾的表情,以为是自己表现的不够好,入不了司遥的眼。 司遥道:“并不是因为你们不够好,而是夜袭不适合块头大的人去。” 那样不就是活靶子吗? 即便身手再好,体格大一点,像定南将军这样的,看起来都会笨重一些。 所以这次,她也不准备带章玉麟。 知道这个消息后,章玉麟缠着她闹了好几个时辰,最后是司遥板着脸,佯装生气,他才乖乖听话待在军营。 以防万一,再出现上次的事情。 司遥把琳琅留下,让她看着章玉麟。 琳琅点头,“姑娘放心,奴婢不会让章少爷离开营帐半步。” 天色还没暗下来。 离出发还有两个时辰。 司遥擦拭着自己的长剑,银色的剑刃在光的折射下,闪着凌厉冰冷的光。 苏沅宁就是在这个时候过来的。 经过几日的精心休养,她肩膀的伤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 她慢慢走近司遥。 望着那张雌雄莫辨的脸,苏沅宁内心纠结,颓废了好几日,还是有点没死心。 苏沅宁小心翼翼的喊了一声,“元帅。” 司遥手上的动作一顿,头也没抬,继续着擦拭的动作,“有事吗?” 疏离的态度让苏沅宁有些拿不准,该不该问。 但不问她还心存幻想。 甚至昨晚还做了一个嫁给司遥的梦! 现在想来,痛并快乐着。 苏沅宁心一横,豁出去了,“元帅,我有一个冒昧的问题,能不能问你?” 既然知道冒昧了还问,那还真是冒昧加倍。 心里是这么想,面上司遥还是说:“你问。” “你真的不是男扮女装吗?” 苏沅宁自己就是习武的女子。 长相却并没有半点男子的特点。 一眼就能看出是女子。 可司遥中性的装束,不仔细看细节,真的和男子没什么区别。 英气、俊俏。 真的就是她的梦中情郎! 司遥抬眼看向苏沅宁,在对方希冀的目光下,说出了残忍的事实,“不是。” 苏沅宁最后仅存的希冀之光,霎时熄灭。 整个人肉眼可见的瘪下来。 唉! 情郎没了! 她感觉她这辈子都不会再爱了。 就在苏沅宁转身的那刻,正好裴昭朝着这边走来。 出于对他的低印象,苏沅宁临时改变主意,立在那,警惕的睨着他。 裴昭不止看了她好几眼。 可惜,苏沅宁就是不走,就是要站在这,当个电灯泡。 裴昭压下眼中浮现的冷色,正对着司遥,“司遥。” 司遥的态度比方才还要冷淡,“有事?” “今晚你要夜袭昊周的军营?” 司遥觉得裴昭在明知故问。 这件事从几日前定南将军筛选将士开始,就人尽皆知。 裴昭又不是聋子。 自然听过。 今天又吃错药了? 司遥没闲心和他掰扯,正预赶人,裴昭又说:“我规划了一下地图,你看看。” 裴昭将手中的卷轴递过去。 司遥先是扫了他一眼,而后才放下手中的长剑,将其接过来。 地图是用羊皮纸绘制的昊周地形。 其中,红色部分标明了他们夜袭的最佳路线。 包括逃跑的路,裴昭都标注的明明白白。 司遥有些意外。 她从来不否认裴昭的实力,上一世,若不是他满心扑在司蓁蓁身上,成就或许会更高。 可惜,被恋爱脑耽搁了。 这一世,好歹智商勉强在线。 虽然司遥用不上,但还是微微颔首,道了声谢。 听到客气的‘谢谢’两字,裴昭有些恍惚。 好像有许久没有和司遥这么平和的说过话了。 很久以前是常态,但放在近几月来看,真的十分难得。 裴昭抿了抿唇,还想再说些什么,司遥就打断他,道:“盛京的人,最多就这两天抵达,到时候我不希望再在军营看见她。” 一提到司蓁蓁,两人之间好不容易缓和下来的氛围,又瞬间紧张起来。 裴昭的脸色,肉眼可见的沉了许多。 见此,苏沅宁暗自唾弃了一番,觉得裴昭就是吃着碗里看着锅里。 虽说男子三妻四妾很正常,但是司遥都还没过门,裴昭就公然袒护着另一个女子,这点品行,还真是下头。 若以后,爹让她嫁给这样的男子,苏沅宁宁死不屈! 司遥随手将卷轴搁置在一旁,确认长剑锋利无比后,才将其装入剑鞘。 在她转身那刻,裴昭尽量用最平和的语气问:“你为什么就如此容不下蓁蓁?” 他只是想知道一个确凿的原因。 闻言,司遥扬了扬眉,莞尔一笑,“就是单纯看不惯她,仅此而已。” 理由就是如此简单粗暴。 若不服,那就打一架。 哦,差点忘了,裴昭根本不是她的对手。 和她比试,完全就是自取其辱。 之前的蹴鞠比赛,裴昭就被她当成狗一样在玩。 司遥走了。 苏沅宁紧跟了上去,故意放大声音说:“元帅,我支持你退婚!” …… 夜幕降临。 整个军营都被严肃的气氛包围着。 为了掩人耳目,并没有让所有人都聚集在训练场。 定南将军神情凝重,再三叮嘱司遥:“元帅,一切小心。” 司遥换了一身夜行衣,周身全部溶于浓浓夜色。 在她身后,是十余个同样装束的将士。 其中就包括苏云峥和司云渡在内。 出发前,司遥若有所思的往司蓁蓁所住的营帐看去。 地上的影子,转瞬消失不见。 苏云峥第一次夜袭,跃跃欲试,“元帅,我们现在可以出发了吗?” 司遥收回目光,转身走在最前面,“出发!” 顺着必经之路,一行人小心翼翼的靠近着昊周的地盘。 今夜的天空,连一颗星星都看不见。 黑的诡谲、阴森。 就连风吹树叶的‘沙沙’声,都比平时刺耳了许多倍。 一炷香后。 前面就是守卫森严的昊周地盘。 高耸的城楼透着肃杀之气,地图上标注的是让他们从兵力弱一点的侧门悄悄潜入。 苏云峥正要按线路行事,却被司遥拽住胳膊。 苏云峥回头,不解的问道:“元帅,怎么了?” “我们不走侧门,走正门。” 第118章 那就兵分两路 - 很野很欲?改嫁首辅,世子夜爬墙 - 乔十二 司遥的话,清晰的被众人收入耳中。 他们面面相觑后,皆是露出一副古怪的神情来。 刚才肯定是幻听了。 昊周的正门戒备森严,连一只苍蝇都飞不进去。 怎么可能从这里进? 率先发出质疑的是司云渡。 他一身黑衣,墨发高束,俊朗的面上满是一片冷色,“司遥,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你在质疑我?”司遥不答反问。 两人四目相对,谁也不逞多让。 苏云峥自然是百分百信任司遥,他站在司遥那边道:“元帅足智多谋,这么说肯定有她的用意,我们要听从元帅的吩咐。” 他的狗腿让司云渡唇角勾勒出一抹嘲讽的弧度。 眼色晦暗不明。 司云渡说:“听了然后来个一网打尽?” 苏云峥哑然。 司遥并不觉得被冒犯了,在决定带司云渡来之前,她就已经预料到了这种情况。 果不其然,和她猜想的一模一样。 司云渡对此,非常有异议。 司遥:“司云渡,你觉得我就这么蠢?” 明摆在面前的情况,她能不知道吗? 临时改变主意从正门进,也是为了防止他们中间有内奸。 防患于未然。 一时之间,场面陷入了一片静谧中,旁人大气不敢喘一口。 谁也不想掺和进他们的私人矛盾中。 须臾,司遥也不强迫司云渡,退了一步道:“既然你如此有意见,那我们就兵分两路。” 司云渡死不死的,和她没有任何关系。 最好是死了。 司遥恶毒的如此想道。 面上却一派冷漠。 这正中司云渡下怀。 若司遥从正门进入,被捉了,那就是犯了大错。 她元帅的身份,自然不攻而破。 司云渡八百个心眼子,脑中闪过无数种可能,片刻,他应下,“可以。” 话落,才转身面对着那十余个将士,压低声音道:“我也不强求你们,若要跟我一起的,就站在我后面。” 司遥没发话,他们站在原地不敢动。 司云渡看向司遥。 司遥这才说:“照司云渡说的办。” 一阵‘窸窸窣窣’响起,选择跟司云渡的,有六个。 余下的四个,都和苏云峥关系比较好。 见苏云峥选择司遥,那他们自然也是站在司遥这边。 司云渡眼中快速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优越之色,但面子功夫还是要做的周到,“司遥,要不我分你两个。” 元帅又如何? 在真正的生死面前,什么也不是。 司遥毫不留情面道:“我一敌百,你能敌几个?” 话不多,但侮辱性极强。 司云渡的脸色立刻变得铁青起来。 苏云峥忍着笑,憋得眼泪都出来了。 阵营分好后,司遥没有立即行动。 而是以杂草作为掩护,半蹲着继续观察着前面的情况。 夏日蚊虫颇多,‘嗡嗡’的吵的人颇为烦躁。 苏云峥小声问:“元帅,我们现在不进去吗?” “现在进去就是自投罗网。” 没有任何混乱,怎么进? 苏云峥闭上嘴。 又半炷香的时间过去。 只听‘轱辘’的车轮碾地声由远及近,几个板车陆陆续续的往正大门走。 车板上,鼓鼓囊囊的装着什么东西,外面用一层布盖着,窥见不了半分。 见此,司云渡紧紧皱起了眉,“他们是从哪里运来的?” 从外面通往昊周的必经之路,被他们重兵把守着。 怎么可能容许这样嚣张的情况出现? 司遥:“你以为他们都是蠢货?” 司云渡隐隐感到很不安。 但为何不安,他一时半会儿又说不上来。 司遥对苏云峥吩咐道:“我先过去,一会儿你趁乱将人从正门带进来。” 苏云峥点头,“是,元帅!” 司云渡想问,那我们呢? 但最终,一个字都没问出口。 尊严不允许他这样做。 他们目送着司遥从一边离开,直至身影消失不见,才纷纷收回目光。 “将军……” 站在司云渡那边的将士,询问着他们现在该怎么办。 司云渡抬手,“跟我来。” 他还是按照裴昭所绘制的路线进行夜袭。 苏云峥犹豫再三,还是最后问了一句,“你们真的要独自行动吗?” 司云渡凉凉的看了他一眼,“你觉得呢?” 得了,好心被当成驴肝肺了。 苏云峥也是有脾气的,见此,也不再劝解,小声嘟囔了两句,“到时候真出事了,你后悔也来不及了!” 司云渡脚步微顿,而后大步从另一个方向走。 霎时,人少了一大半。 * 司遥来到板车过来的那条小路。 周边都是崎岖不平的岩石,树木参天,昏暗的勉强能看清五指。 她过来的点刚刚好。 最后一辆板车距离她不足一里,牵马的,只有一人。 司遥没有惊动任何人。 从腰间取下一枚类似于飞刀状的暗器,对准那人的后脑勺,径直掷去。 尖锐的刀面没入血肉,血液无声的喷溅出来。 在人即将倒地的那刻,司遥及时将人扶住,这才免去‘咚’的一声。 司遥动作迅速的将那人的衣裳扒下来和自己的对换。 她身形过于清瘦,衣裳略显肥大。 但并不碍事。 司遥将人丢入林子里,而后才迅速跟上大部队。 一切都发生在瞬息之间。 半炷香后。 昊周的城门闯入视野间。 大门只开了一半,运送粮草的人,都在接受检查。 在前面还剩下一辆板车时,司遥低着头,从袖中摸出两颗打火石。 手背在身后,悄然碰撞出火星。 感受到热意的那刻,司遥毫不犹豫的丢进身后的板车。 布料遇火则燃。 浓烟缓缓升到空中。 看守城门的兵嗅了嗅,“谁在烤火?怎么一股烧焦的味道?” “不知道啊……着火了!快救火!” 伴随着一声高呼,凛然有序的队伍顷刻混乱起来。 很快,司遥身后的板车烧进里面的稻草,火势越来越旺。 趁乱,司遥手握剑柄,溜了进去。 第119章 闯入春帐 - 很野很欲?改嫁首辅,世子夜爬墙 - 乔十二 这话放在后世有些俗套了,可是在大唐可是独一份,张出尘却为此高看了杜少清一眼,也许,他也并非一无是处。 从前是有尉靖存护着,现在一听见尉靖存说要离婚,她自然是最开心的一个。 竟然敢以修炼入门的修为,去偷看紫符天师和僵尸的对战,不要命了么? 这一次不知道过去了多长时间,孙冰这才缓缓的睁开了自己的双眼,首先能够发现脑海疼痛难忍,似乎自己想要行动一下都十分困难。 一面镜子前,水心将桃源国的情况告诉了给了水清,镜中是水清的身影。 万如意说完就不给晋煦再说话的机会,拉着冬儿就再次坐进了马车。 这是古愿望时隔一段时间之后重新见到圣司澜,他的面容一如之前那般清俊,身上的气场好似比之前的时候要强烈了一些,但是很奇怪的,她的心里对他一点都不觉得生疏。 完了,杜少清觉得自己头都要炸了,到底二虎说了些什么,夫人也太能絮叨了,感觉我有八张嘴也说不清吧。 这伴生宝物的能力并不是无限制的,它能衍化出几部奇功妙法,取决于它所生长的树叶,现在它有两片叶子,便只能衍化出两部,多一部都不成。 在顺序上,上午,融铸的送亲队伍,按照官方礼仪程序进城;下午,融答奴和大猫,按照白教礼尊程序、以尊崇迦南雪豹的名义进城。 武琉璃咬着牙,对于战车上的人,简直恨入骨髓,说话更是无比决绝。 村里的赵一龙得知他的境况之后,更是四处宣扬他年少轻狂,不知天高地厚,现在终于吃到了教训。只是这次栽的跟头太大,这辈子都翻不了身了。 也没法解释自己和六年后,一个叫林星辰的精神病联系上了,自己临走之时,难道还能谈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不成? 就在这时候,一个身影拄着拐杖,背着一个奇怪的木盒子的身影凭借走位与黑夜中的障碍物,躲开一个个狱卒的巡查。 “咦?原来是这么唱的?我一直以为是‘我应该在这里不应该在那里’…”闵蓝惊呼。 “好你个果果,今天又玩了一整天游戏没下楼吧?”姐姐宫鸢雅双手抓着果果的头就是照着一阵狂揉,果果痛死啦。 “秦先生!”虞素芳虽然早知秦羿会败,可看着他吐血不止,衣衫浸染,眼中忍不住浮现出泪光。 最后他问了一句差点让陈飞吐血的话,说什么霹雳火是他们新罗发明的最新武器,是不是被大唐偷窃去了秘方? 随着张可一声令下,李艳阳瞬间被包围,一时间,张可居然看不到李艳阳了,心想先干你一顿给晓青出出气,然后再收拾你。 半个时辰后,杨浩把这股澎湃的精神力经过一番引导,进入他的识海中,同时用九重天镇压,果然如殇所料,蛮横的能量立即变成了温顺的绵羊,内有丝毫的反抗。 王振一愣,点点头,他倒是想拒绝,不过太假了,这年头出国的如过江之鲤,在厄迈瑞克怎么可能没认识的人呢。 煞蝎即刻便失去了生机,杨浩此刻已经掠道它的身前,乱神诀疯狂运转,精神力进入其识海疯狂的吞噬,数息之后杨浩的眸子再度恢复深邃。 “哇,这什么东西,我都没有吃过,”不要说南渔村的村民,就连楼凤鸣都被其中的几道菜惊倒了,失声问道。 干这个找工作感受感受香港打个赌大概都好好的好的好的大宝贝。 因为他们看到了李艳阳那张错愕脸,很明显,这姑娘说的这句话他自己都没想到。 不过也就想想了,真掏出原暗之珠,被杀人夺宝绝对远大于诱惑高手。 “三年?”李艳阳惊讶了一下,这个时间比他预估的长了一些,也短了一些,很微妙。 “你就是要尽力的来抢我脚下的足球。然后踢进那个门框……”慕容荻指了指不远处的一个门框。 白慕知道今日会有意外发生,而且是李清澄刻意安排的。会有一帮家伙出现,双方打起来,而这都是李清澄的计划,却会牺牲掉这一行几乎所有人。 杨柳率先发现了她,脸上的笑容一僵,随即回头拉了拉正在和周韵说话的连心。 既然人家都喜欢听那些恭维的话,她说就是了,也不是少块肉,明知道同学聚会少不得这样的场面,她还是来了,就应该有这个心理准备,没必要觉得他们虚伪,他们假,毕竟大家都几年没见了,肯定要互相打听打听的。 可是自从赵云自从进入到西河郡地界后,一直深蹙着眉头未曾展开过。 她把君佑祺想灌醉她行木成舟,她又阴了回去,君佑祺以为得到了她的事说了一遍。 这也让他大受打击,最近这段时间他又转会了自己的老本行,开始和神国中的大法师合作研究,魔法哨兵的可行性,想要开发出比肩宁录的终极哨兵机器人。 院子里不少人一唱一和的挤兑墨儿,墨儿却一声不吭的走向厨房。 电击的疼痛感太盛,沈暮将手心抓破了,此刻血肉模糊的十分吓人。 盗版是指在未经版权所有人同意或授权的情况下,对其复制的作品、出版物等进行由新制造商制造完全一致的复制品、再分发的行为。 第120章 为什么不救他? - 很野很欲?改嫁首辅,世子夜爬墙 - 乔十二 他们兵分两路。 司云渡带着其余的人,按照最先规划好的路线夜袭。 司遥则临时改变主意,从正面突击。 两人意见发生了分歧,于是这才有了眼下的事儿。 并且…… 苏云峥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正门的兵力并不强,按理来讲,不应该是这样的。 他隐隐有一股不好的预感。 司遥淡淡的掀了掀眼皮,对此,并不怎么关心,“先回去。” 语气不容置疑。 苏云峥只得乖乖闭上嘴,按吩咐行事。 回去的路上,气氛凝重,除了司遥以外的其他人,都显得心事重重。 有人鼓起勇气问:“元帅,司将军他们会不会……出什么意外了?” 毕竟,正门的兵力弱,反之,侧门就一定强。 若真是这样的话,那司云渡他们无疑是自投罗网,凶多吉少啊! 司遥头也不回,“那也是他自己的选择。” 怨不得任何人。 对于上辈子算计自己的家人,司遥已经心硬如铁。 若没有那些事的话,司遥想,凭借她的性格,哪怕只有一人,也要闯进去,把人给救回来。 可惜。 万事皆无如果。 “可是……” 司遥语气加重,“没有可是。” 之后,就没有人再敢说话。 一直到军营,都死气沉沉的。 定南将军在军营外来回踱步,身边一个声音提醒他,“爹,元帅回来了!” 苏沅宁他们一行人全都在。 包括司蓁蓁在内,一个不少。 “云峥!” “元帅!” “姑娘!” “司姐姐!” 声音此起彼伏。 章玉麟是第一个冲出去的,他笨重的跑到司遥身边,看见她身上的血,顿时担忧的道:“司姐姐,你流血了,让军医看!” “我没事,不是我的血。” 司遥看起来除了头发凌乱了点、衣服脏了些外,好像和走时并无区别。 众人脸上的喜色是毫不掩饰。 唯独除了司蓁蓁。 她踮起脚尖往司遥他们身后看了看,没有看见司云渡的影子。 顿时,心‘咯噔’一下。 “遥遥,我大哥呢?” 对哦,司云渡呢? 怎么没看见他的身影? 而且人数还少了好几个。 定南将军忧心忡忡,“元帅,是不是出了什么意外?” 司遥把来龙去脉详细的陈述了一遍。 说的同时,目光一直落在司蓁蓁脸上。 对方的脸色是越来越白,细看下,整个人身体都是颤抖的,仿佛置身于某种恐惧中似的。 司遥唇角轻轻勾起:“……所以,我怀疑军营里,有昊周的尖细。” 话落,司蓁蓁抖得厉害。 尤其是司遥突然提及到她的名字,“司蓁蓁,你觉得呢?” 原本设计好的路线,是万无一失的。 毕竟历来都是正门重兵看守,侧门不说无人,但兵力肯定没有正门强。 可眼下,却恰恰相反。 若不是司遥临时改变主意,恐怕他们都要全军覆没。 司蓁蓁掐紧掌心,勉强挤出一个笑来,“我、我不知道……遥遥,你就这样回来了?为什么不去找找我大哥?他也是你大哥啊!” 后半句,司蓁蓁及时转移话题。 三言两语,就想要给司遥塑造一个见死不救的形象。 可惜,在场的人都不是傻子。 “司大小姐,你这话可就说得不对了,”先出声纠正司蓁蓁的,是苏沅宁,“本来司云渡不听元帅行事,就是犯了军令,他自己一意孤行出了事,凭什么要元帅不顾危险的去救?” “你是半点都不为大局考虑!” 当真是小家子气。 苏沅宁心底对司蓁蓁很不屑。 她这人向来看重第一感觉,第一眼看见司蓁蓁时,她就喜欢不起来。 现在看来,根本不是她的问题。 而是司蓁蓁本身就有问题。 “是啊,元帅再三和他确认过了,是他自己要按照原来的路线行事。” 苏云峥帮腔道。 其余几个将士,也纷纷附和。 事实就是如此。 哪怕司云渡今晚真的死在了昊周手里,那也是他的命! 毕竟行军打仗,哪有不死人的? 司遥累了。 对此并不想多聊。 可司蓁蓁却不依不挠,登时眼泪就掉了下来,哽咽着张开手臂,拦在她面前。 “遥遥,你既作为一军之帅,底下的人深陷危险,你就应该去救!” 明明应该出事的是司遥! 怎么就突然变成了司云渡呢? 一定是司遥在耍什么把戏! 笃定后,司蓁蓁看向司遥的眼中,都浮现出了几分怨恨之色。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落在两人身上。 抛开别的不谈,司蓁蓁说这话,真的是有点无理取闹在身上了。 元帅是一军首领,让她涉险去救人,万一真出了事,军心不就动荡了吗? 真是小家子气,上不得台面! 司遥盯着司蓁蓁,忽地勾了勾唇,眼中满是戏谑的光,“我救不了,但是,你就不一定了。” 那双眼睛仿佛能够看透人心。 本来就心虚的司蓁蓁,吓得连后面的话都说不出了。 司遥……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难道、难道她知道了什么吗? 恐惧将司蓁蓁再次包裹住,她双腿一软,跌坐在了地上。 通红的眼睛无神的望着前方。 司遥与她擦肩而过。 人群散了,只留下定南将军站在原地。 他喊来一个将士,“你去把裴世子叫来,让他来劝劝司大小姐。” 吩咐完,定南将军也离开了。 他活了这么多年,自然知道今晚的事情不简单。 再则,司遥已经把有奸细的事挑到明面上了,后面,她又独独针对司蓁蓁。 答案呼之欲出。 当下,缺少的就是证据。 琳琅进入司遥的营帐,伺候她沐浴洗漱完后,才准备退下。 司遥却叫住她,“琳琅,我走后的那几个时辰,司蓁蓁可有什么异常的举动?” 异常的举动? 琳琅仔细思索起来。 片刻,摇了摇头,“姑娘,并没有。” 没有? 那司蓁蓁是如何给昊周传递消息的? 第121章 恶人先告状 - 很野很欲?改嫁首辅,世子夜爬墙 - 乔十二 这个问题,司遥想了一夜,也没有任何头绪。 翌日。 天蒙蒙亮,还见不到太阳的一角。 司遥刚出营帐,就见裴昭站在外面。 看见她时,眼中的情绪复杂,让人看不懂半分。 向来俊逸的面庞上,肉眼可见的多了几分疲惫,眼眶下的青黑,十分惹眼, 司遥准备无视他。 刚从裴昭身边擦肩而过之时,裴昭就耐不住性子,沉声叫住了她,“司遥。” 脚步微顿。 司遥这才回头,漂亮的桃花眼,冷淡的睨着他,“何事?” 两个字从唇齿间溢出,不带任何感情。 这时候,裴昭已经没时间在这些细节上纠结太多。 昨晚,因为身体不舒服的缘故,他并没有和其他人一样,站在军营外等着司遥他们回来。 事后,他被人给叫了起来。 让他去安慰情绪崩溃的司蓁蓁。 在对方哭哭啼啼中,裴昭理清了一条线索。 司云渡没有和司遥一起行动。 选择按照原来的轨迹进行夜袭,但却中了昊周的奸计,被俘虏了。 现在是生是死都不知道。 于是,他第一时间要去找司遥。 但却被琳琅拦着,说什么都不让进。 迫不得已,裴昭在司遥的营帐外,整整站了两个时辰。 站到双腿发麻,没有了知觉。 “你当时为什么不救司云渡?” 不管有没有血缘关系,那都是她的大哥。 再则,抛开所有的恩怨不谈,司云渡现在还是司遥的手下,见死不救真的好吗? 裴昭话里话外都是对司遥的指责。 司遥早有预料。 看着裴昭那张俊脸,忽地又想起裴衔青来。 明明是有血缘关系的亲兄弟,怎的区别那么大? 裴昭连裴衔青半根毫毛都比不上。 司遥唇角扯出的弧度,多了几分讥诮之意。 司遥说:“救?明知是昊周的奸计,我若贸然过去,岂不是正中他们的下怀?” 裴昭被堵的哑口无言。 仔细想想,确实如此。 可是—— “你的实力救他,明明不在话下。” “裴昭,”司遥连名带姓的喊出他的名字,眼底淬满的冷光,像是要将人彻底冻僵似的,“我是人,不是神。” 她是能以一敌百又如何? 但她就是不想救。 没有任何原因。 仅此而已。 裴昭不说话了。 苏云峥这时候走过来,看了看脸色难看的裴昭,又看了看司遥。 而后走到司遥身边,小声说:“元帅,盛京派来的人到了。” “带路。” * 在得知司蓁蓁人在边关后,将军府的人都乱成了一锅粥。 妹控司淮序,首当其冲要来接司蓁蓁回家。 于是司青山硬着头皮去求见景隆帝。 得到允许后,才派了一队人跟着司淮序一起过去。 随行加入的,还有邬景和。 一行人日日夜夜的赶路,终于在预计的时间里抵达了军营。 这里又热又干,随处可见大粒大粒的沙尘,养尊处优的司淮序和邬景和,肉眼可见的很不适应。 常拿在手中的折扇,也不扇了。 吹出的风都带着一股心烦意燥的热意。 “二哥!” 看见司淮序的那一刻,司蓁蓁热泪盈眶,猛地扑进了他的怀里。 身上穿的粗织布料,摸着都硌手。 司淮序眼中不禁染上了一抹心疼,难以想象妹妹这半月过的是什么苦日子。 向来光滑白皙的脸,现在看着都干的脱皮。 哪里还有半点先前的精致? “蓁蓁,二哥来接你了。” 司淮序揉了揉司蓁蓁干枯的发顶,邬景和左右看了看,有些奇怪,“云渡呢?他不在吗?” 一提起这个,司蓁蓁的眼眶更红了。 泫然欲泣的模样,可把司淮序心疼坏了。 带着薄茧的指腹轻轻替她擦去眼角的泪痕,“怎么了蓁蓁?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二哥帮你瞧瞧……” “二哥,”司蓁蓁哽咽着嗓子喊了司淮序一声,霎时哭的更凶了,“大哥、大哥他出事了!” 话一出,司淮序和邬景和同时变了脸。 司云渡出事了? “蓁蓁,你先别哭,告诉二哥到底怎么了。” 司蓁蓁缓和了一下情绪,而后才娓娓道来。 大概意思就是司遥提出要夜袭昊周。 按照原本一起计划的路线,是从昊周的侧门闯进去。 可不知为何,到了那,司遥却临时改变主意,要从正门进。 于是司云渡和司遥就产生了意见分歧。 最后一致决定兵分两路。 司遥他们平安无事的回来了。 司云渡却没有回来。 而且明明当时可以营救,司遥却选择放弃。 “胡闹!” 司淮序听完后,眉头都皱成了一个川字。 “司遥人呢?马上让她出来见我!” 语气高高在上,对司遥没有半点的尊重可言。 原本对他印象还不错的定南将军,顷刻板起了脸,提醒他:“司二公子,司遥现在是军营的元帅,请你说话注意点。” “元帅?不过是陛下临时钦点的职位,真当自己一飞冲天了?” 司淮序眉眼间,满是对司遥的不屑,轻嗤一声。 字里行间,把瞧不起三字体现的淋漓尽致。 司遥就是这时候过来的。 听着司淮序大言不惭的贬低,她面不改色,凉薄的嗓音响起:“司淮序,这里是军营,不是你撒泼的地方。” 论面子,司遥也没给司淮序半分。 她走到司淮序一行人面前,中间隔着一两米的距离。 四目相对间,有火花迸射。 空气一下子稀薄起来,气氛剑拔弩张。 司淮序压下心头的那股陌生情绪,护在司蓁蓁面前,质问了和方才裴昭一样的问题。 “司遥,你为什么不救大哥?” “纵使你们没有血缘关系,但是在司家,大哥向来待你不薄。” 准确点来说,他们都对得起司遥! 即便司蓁蓁回来后,也没有说要把她立刻赶出家门。 生死关头,司遥却弃司云渡如垃圾,这像话吗? 越想,心头的怒火更甚。 邬景和站在旁边,只用深沉的眼神看着司遥,并没有插话。 苏云峥听不下去,抢在司遥前面说:“我看你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当时情况如何你知道吗?” 昊周大部分的兵力都拨给了侧门。 让司遥贸然过去,只怕人没救到,自己还身陷困境。 怎么一个个的都来指责司遥? 亏他们还是司遥的家人呢! 苏云峥等人,忿忿不平。 司遥缓缓道:“你是他亲弟弟,要不现在你去救?” 第122章 淋雨而已,死不了 - 很野很欲?改嫁首辅,世子夜爬墙 - 乔十二 司遥的嗓音清冷,字字咬字清晰。 盯着司淮序那骤然铁青下来的俊脸,只觉得一阵好笑。 司淮序太阳穴突突的跳了两下,咬牙切齿道:“我要是能救,自然就去了,司遥,我可不像你一样冷血。” “没能力就闭嘴。” 比起先前的几句,这句,司遥的语调明显冷沉下来。 无形的威压迎面扑来,压得他们冷汗连连。 这时,远处传来‘轰隆’的滚滚雷声,乌云霎时聚集起来。 颇有一种黑云压城城欲摧的壮观景象。 要下暴雨了。 定南将军连忙去安排将士们,他一走,气氛变得更加古怪起来。 司蓁蓁捏着袖子,抬头望向司遥,“遥遥,就算我求求你,你救救大哥好不好?如果你不喜欢我,我以后都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 “父亲和哥哥们我都不要了,我还给你,求求你救救大哥……” 司蓁蓁就差给司遥跪下了。 带着哭腔的求饶声令人心生恻隐之心,偏偏司遥是个铁石心肠。 半点不为所动。 反倒似笑非笑的上下扫视着司蓁蓁,片刻,意味不明道:“你就这点诚意?” 闻言,司蓁蓁以为是自己说动了司遥。 眼底快速划过一丝喜色,连忙道:“那你还想要什么?” “不是我想要什么,而是你拿出你的诚意来,或许我会考虑考虑。” 也仅仅是考虑罢了。 又不是确切答应要去救。 司遥巴不得司云渡死在昊周人手里。 但她知道,这个想法是不切实际的。 司云渡又不是什么小人物,自然对方不会轻易让他死。 再加上司蓁蓁这层关系,死不了。 顶多就是受折磨。 司蓁蓁咬唇,“遥遥,只要我能做得到,你尽管说。” 司遥等的就是这句话。 她抬眼看了眼乌云密布的天空,漫不经心道:“那你就在外面跪着吧,跪的越久,越能打动我。” “司遥!你别太过分!” “司遥,有什么你冲我来!” 两道截然不同的声音,同时响起。 一前一后。 裴昭大步流星走到司蓁蓁身边,和司淮序一样,将她护在身后。 两个年纪相差无几的男子,纷纷怒视着司遥。 司遥气势半点不弱,她故作疑惑的道:“我过分?让我冒着生命危险去救司云渡,司蓁蓁不过跪一跪,就是过分了?” 她劝他们别太双标。 很多时候,遇到危险,不论是裴昭还是司家人,永远都是第一时间护住司蓁蓁。 确定她没危险了,才会来关心她。 就好比上一世临死前,匪徒让裴昭二选一,他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的选择了司蓁蓁。 根本不会想,她司遥怎么办。 再则,就是眼下的事。 昊周人的凶残人尽皆知。 司云渡被俘虏,营救也得从长计议。 至少是要主动向昊周发起攻击,但他们每个人的意思是让她一个人去营救司云渡。 从未考虑过,她能不能活着回来。 无尽的嘲讽浮于言表,司淮序说:“蓁蓁体弱,你若执意要让她跪,那就由我来代替!” 裴昭附和,“我也可以。” 司蓁蓁感激的看着两人,“阿昭,二哥……” “呵,”司遥冷笑一声,“既然都喜欢跪,那你们三个一起跪好了。” 说完,司遥转身就要走。 见此,司蓁蓁屈辱的双膝一弯,‘咚’的一声跪倒在沙石中。 粗粝尖锐的石子透过衣裙的布料,与皮肤接触。 疼的司蓁蓁五官一下子皱了起来。 她道:“司遥,我跪,希望你履行你的诺言!” 诺言?司遥不屑一顾,她可没说,只要你们跪,她就一定要去救司云渡。 不过是刁难人的把戏罢了。 真相信,那就是蠢货。 司遥毫不留情的走了,没一会儿,‘滴答滴答’的雨点,从云层落下。 很快,演变成了倾盆大雨。 司遥正在营帐与定南将军商量事宜。 琳琅走进去,伏在司遥耳边,低声说:“姑娘,司蓁蓁和司二公子正跪在雨中。” 司遥面不改色的问:“裴昭呢?” “世子也跪着呢。” 三人还真是情真意切呢。 司遥讥诮的挑了下眉,定南将军说:“元帅,外面下这么大的雨,他们要是淋感冒了,恐怕不好交代。” 毕竟三人身份都不低。 万一真有个三长两短,司遥不就成冤大头了吗? 司遥倒是没想那么多。 她不以为然,“只是淋个雨,又死不了,无碍。” 见司遥都这么说了,定南将军也不再多劝。 只是让苏云峥和苏沅宁通知军医,随时准备待命,最好是多准备些治伤寒的药。 ‘轰隆隆——’ 外面雷声阵阵,一道刺目的惊雷划破天际,似是要将天分为两半似的。 军营里的将士都躲进了营帐,整个场地空旷、寂寥。 沙尘漫天,一股难以言喻的腥味弥散在空气里。 暴雨整整下了三天三夜。 司蓁蓁是第一个坚持不住晕倒的。 跪了不到一日,身体素质可以说是差到了极致。 她晕了,司淮序和裴昭自然不可能继续。 两人服下军医熬制的驱寒中药,又衣不懈怠的照顾在司蓁蓁身边。 看着高烧不退、昏迷不醒的司蓁蓁,司淮序的心痛到了极致。 他双目里的红血丝清晰可见。 向来高冷不可一世的脸上,第一次变得有些扭曲。 裴昭问:“二哥,蓁蓁什么时候可以退烧?” 司淮序摇摇头,“我不知道。” 司蓁蓁经常生病。 上一次发烧,就烧了几天几夜。 最后还是取了司遥的血,才得以痊愈。 所以—— 司淮序突然站了起来。 “裴昭,你留在这好好照顾蓁蓁,我去去就回。” 裴昭点破他,“你要去找司遥?” 司淮序点头,狠意在面上彰显的淋漓尽致,“蓁蓁变成这样,都是她害的,她必须对此负责!” 第123章 我要你死 - 很野很欲?改嫁首辅,世子夜爬墙 - 乔十二 鉴于前几次的教训,裴昭对司遥的脾性已经有了一定的了解。 看着生气的司淮序,他道:“二哥,你尽量别和司遥起冲突,在军营里,讨不到任何好处。” 再则,他们有求于司遥。 裴昭的目光复杂,不似往日那般冲动。 太久没有休息好,整个神经都是紧绷着的,太阳穴生疼。 司淮序没有应声,也不知是听进去了,还是没听进去。 转身大步离开。 外面的雨还在下,地上坑洼的地方,全是浑浊的积水,踩踏在上面,溅起许多泥点子。 负责巡逻的将士在军营里来回走动。 司遥所住的营帐,光从门帘透出来,安静异常。 里面。 司遥坐在桌案前,看着裴衔青新送来的昊周地形图。 半炷香前。 裴衔青掩人耳目,神不知鬼不觉的进了司遥的营帐。 对于他的这份能力,司遥已经能从最开始的震惊,变成见怪不怪了。 毕竟能凭自身能力当上首辅的人,能是什么简单的人物吗? 只要裴衔青对她没有任何威胁性,司遥就不会过问太多。 彼此心知肚明就好。 并且,和这样的人打交道,能省下不少事。 桌案上摆放的两盏烛灯,火苗左右摇曳,散发出淡淡的热度,影子映衬在身后的帐面上,一片宁静祥和之意。 忽然—— 外面传来争吵声。 “二公子,姑娘已经歇下了,你不能进去!” “蓁蓁高烧不退,她凭什么睡得心安理得?”司淮序的底线被触碰,哪还讲什么礼数? 他不顾琳琅的阻拦,硬要往营帐里冲。 这里是军营,琳琅可没有在将军府那般拘束。 司遥给她下达的命令便是,不准任何人进入。 像司淮序这种硬闯的,劝说不管用,那就只剩下最后一个办法了。 琳琅单手搭上司淮序的肩膀,脚下横扫,“二公子,奴婢得罪了。” 伴随着‘扑通’一声,毫无防备的司淮序,就这么直挺挺的摔在了地上。 双手撑进泥坑,胸前的衣襟,全部浸湿。 一股难以言喻的臭味,在鼻息间弥散开来。 司淮序脸上青白交加,无尽的屈辱感将他包裹。 他被司遥羞辱也就算了,如今竟连一个低贱的丫鬟都能对他这么放肆! 真是反了天了! 琳琅收回手,往后退了两步,“二公子,如果不想再来一次,还请您立刻离开。” 司淮序咬牙。 撑着地,狼狈的爬起来。 掌心被粗粝的地面擦破,火辣辣的疼令他整张脸都扭曲在了一起。 哪还有半点平时的风光? “你真是放肆!不过是个贱婢,竟敢——” “我给她的权利,司淮序,你有什么意见吗?” 司遥的声音从营帐里传出,硬生生打断了司淮序后面的谩骂。 脚步声由远及近。 很快,帘子被一只白皙的手掀开,光影落下,司遥停在了司淮序面前。 他的狼狈,无疑是拉低了气势。 司遥毫无悬念的碾压着他,无形的威压让司淮序心头一惊,拳头紧握。 目光阴鸷,说出的话就像是从牙缝里蹦出来的似的,“司遥,你不过就是狗仗人势,你最好祈祷你永远不会回盛京。” 威胁的话司遥并不当回事。 她忍的已经够久了。 之前在将军府,举步维艰,做什么事,都有巨大的权利压制着她。 现在,她无所畏惧。 不过是小小的司家人,根本不足为惧。 雷声大雨点小罢了。 司遥眼底的嘲弄生生刺痛了司淮序的眼睛。 他不禁想起裴昭的话,深呼吸了一口气,把方才的全部怒意都压在了心底。 司淮序说:“司遥,蓁蓁现在高烧不退,你能不能……给我点你的血?” 司遥轻笑,“司淮序,到底是谁给你的胆子?” 要她的血? 真是胡搅蛮缠! 早知偏方不管用,却仍旧坚信每次司蓁蓁一病,就来找她取血。 她是什么移动血库吗? 司家人的嘴脸,还真是一如既往的丑恶。 一想到上一世她讨好的场面,司遥就觉得满心膈应。 看向司淮序的眼中,没有丝毫温度。 厌恶得就像看垃圾一样。 “司遥,大哥已经出事了,蓁蓁不能再有事了。” 司淮序试图继续用怀柔政策。 可惜,司遥是油盐不进。 态度没有任何的改变。 “跟我有关系吗?”司遥掀了掀眼皮,“他们就算是死了,也与我无关。” 司淮序好不容易压下去的怒火,再次升起。 似乎都能听见他咬牙的声音。 “司遥,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冷漠了?” 明明小时候的司遥,根本就不是这样的性格! 是太会伪装了吗? 现在才原形毕露! 若司遥知道他内心所想,恐怕会感慨,司家人果然都是一副德行。 遇事从来都不会从自身找问题,永远只会在别人身上吹毛求疵。 司遥:“那你们一家人算计我的时候,就不冷漠了?” 唇枪舌剑,每一句,都堵得司淮序哑口无言。 本就不占理,说出来的话,都均没有任何底气。 “我、我们什么时候算计过你了?司遥,还是你觉得你身上有什么地方值得我们去算计的?” “呵!” 司遥冷笑一声,这次,她平静无波的眼底,多出了几分骇人的戾气。 “没算计过吗?真以为你们的计划天衣无缝?” 真以为她就是傻子了? “我和裴昭的婚事,只是你们为了保全司蓁蓁的计谋,觉得这样,我就不会去状告废我手腕的司蓁蓁了。” 司遥直白的把话陈述出来。 登时,司淮序的脸色就变了。 细看下,手指都在颤抖。 似是不明白,司遥怎么会知道这件隐秘的事的。 但他还是死鸭子嘴硬,否认道:“没、没有!司遥,说话都要讲究证据!” “证据?这重要吗?”司遥可不觉得证据确凿,司家人就会认罪。 在权力面前,证据也可以是伪证。 反正只要达到最终目的,是真是假又有什么关系? 经历过生死,司遥不再是单纯的小姑娘。 看人都带着满满的恶意。 威压越来越大,压得司淮序后背都浸上了一层热汗,大脑眩晕了一瞬。 理智告诉他,当下他应该快点离开。 可惦记着高烧不退的司蓁蓁,司淮序不能退缩。 他硬站在那,把话题重新绕了回来,“司遥,你要怎么样才肯救蓁蓁?只要我能做到。” 闻言,司遥玩味的扬了扬眉。 “什么都可以?” 察觉到对方语气里的松动,司淮序眼中重新燃起了希冀之色,“对,什么都可以。” “那我要你死。” 第124章 她吃醋了吗? - 很野很欲?改嫁首辅,世子夜爬墙 - 乔十二 我要你死。 四个字,一直回荡在司淮序耳边。 他僵站在原地,瞳孔紧缩,里面充满了不可置信。 所有情况都被他假设了一番,唯独这句,是他绞尽脑汁,如何都想不出来的可能。 司遥想让他死。 看着司淮序面上的表情变化,司遥勾了勾唇角,眼中的光仍旧布满冷色。 须臾,她讥诮道:“怎么,不愿意吗?看来你们兄妹的感情,不过如此。” 一命换一命。 很公平的交易。 很难吗? 许久,司淮序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司遥,你一定要这样吗?” 现在他已经不能用恶毒去形容司遥了。 她纯粹就是个疯子! 没有半点人性可言。 “我逼你了吗?”司遥无辜反问。, 这一问,让司淮序彻底哑口无言。 他陷入了挣扎中。 司遥也不催促他,站在那耐心的等待着司淮序的选择。 耳边,是淅淅沥沥的雨声。 巡逻的将士察觉到这边的动静,正要过来查看,就被琳琅给支走了。 整个营地,根本就没有救星这一说辞。 片刻。 司淮序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眼神坚毅下来,“好,你若想要我的命,给你便是!但你若不救蓁蓁,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话落,他眼疾手快,一把抽出琳琅挂在腰间的佩剑。 刹那间,凌厉的银光闪过。 司淮序做出一副要自刎的架势,尖锐的剑面已经挨着他脆弱的脖颈了。 用力的那瞬间,鲜红的血顺势流下。 ‘哐啷!’ 司遥抬脚,精准踢中司淮序的手腕。 伴随着一阵响,剑柄从掌心脱落,掉进了泥坑。 水花四溅,司遥干净的衣摆下方,霎时多出一排排豆大的泥点。 司淮序错愕的看向司遥。 不明白自己明明马上就要合她的意去死,怎么关键时刻却又阻止他? 是……后悔了? 司淮序发觉,自己越来越看不懂司遥了。 司遥冷漠的睨着他,“可以死,但不能是死在我面前。” 她嫌晦气。 再则,也不愿惹麻烦上身。 毕竟司淮序的身份还在那摆着,何必为了报复,让自己置身于危险中? 司遥又说:“回去等着,一会儿我让琳琅把血给你送来。” 得到想要的答案后,司淮序重重松了口气。 顾不上脖子传来的疼痛,生怕司遥又说出什么逆天发言,司淮序走的干净利落。 望着他消失在夜色中的背影,司遥收回目光,吩咐琳琅道:“琳琅,你去取半碗畜生的血给他送过去。” 上次景隆帝下圣旨施压,她用的就是鸡鸭的血。 司蓁蓁不照样好了吗? 像她那样的人,也只配这样了。 琳琅福了福身,“是,姑娘。” 一直到第二天清晨,琳琅才带回司蓁蓁退烧的消息。 司遥连眼都没抬一下,弯腰出了营帐。 雨终于停了。 清脆的鸟啼声,在不远处的林子里,此起彼伏。 裹挟着训练场将士们的呐喊,朝气蓬勃。 苏沅宁肩膀上的伤口已经结痂,可以简单的活动一下。 她跟在一群将士后面打着拳,一同的还有大块头章玉麟。 苏云峥哈欠连天的站在定南将军身边,一副没骨头似的懒散样,直到看见司遥,才稍稍有了精神些。 “元帅。” 经他这一声喊,其余人异口同声的跟着喊了几句。 司遥点头颔首,“好好训练。” 定南将军走到司遥身边,“元帅。” 司遥偏头看向他,“昊周那边有消息了?” 身陷危险的不止司云渡一人。 为保军心不倒,面子功夫还是要做到的。 “没有,”谈及到此事,定南将军的神情就变得严肃起来,“但应该人还活着。” 当然还活着了。 司蓁蓁不可能让司云渡死的。 这话,司遥没有说出来,目光看向训练场上,挥洒汗水,拼命训练的将士们,忽地问:“这几天,有没有看见什么可疑的人?” 定南将军摇头,“我已经让人加强了戒备,一只苍蝇都飞不进来。” 关于司蓁蓁如何与昊周人传递消息,司遥至今都还没有任何头绪。 但想不通,索性也不想了。 下雨的这几天,完全耽搁了进度。 司遥张弛有度,预备进行下一步的行动。 她道:“一会儿用完早膳,来主营商讨事宜。” “是!元帅!” …… 司蓁蓁转危为安,虚弱的坐靠在榻上,脸色惨白,像是女鬼。 “咳咳!” 她重重的咳嗽了几声,司淮序立刻拍着她的后背,替她顺着气儿。 好半天司蓁蓁才缓过来气。 她左右看了一圈,没看见裴昭,于是问:“二哥,阿昭呢?” “他守了你好几夜,我就让他回去休息了。” 得知这点,司蓁蓁忍不住有些得意,她垂下眼,佯装无意的问:“那、遥遥知道吗?” “知道什么?” “就是阿昭守着我的事,”怕司淮序误会,司蓁蓁连忙又补充了一句,“二哥,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怕遥遥误会……” 听见司蓁蓁提起司遥,司淮序下意识的一怔。 不禁想起昨晚发生的事。 司遥说,想要救司蓁蓁,就用他的命换。 最后,他也是做出了决定。 但自刎的时候,司遥却阻止了他。 直到现在,手腕都还在隐隐作痛。 白皙的皮肤上,肉眼可见的起了一大块儿淤青。 稍微动一动,就是钻心的疼。 司淮序:“知道。” 顿了顿,又说:“她不会误会的。” 因为,司遥根本就不在乎裴昭,何谈在意、吃醋? 司蓁蓁又咳嗽了几声。 这才说起重要的事来。 “那她什么时候去救大哥?” …… 主营帐里。 众人齐聚,包括苏云峥和苏沅宁在内,都坐在下方,听司遥说话。 “……司云渡等人被俘虏,昊周必定会以此来要挟我们,所以,这局,很难破。” 话音落下,外面急急忙忙的跑来一个将士。 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双手捧着一个小的箱子。 “报!元帅,这是刚才在军营门口发现的!” 箱子完好无损,密封着。 锁扣上,刻着大大的昊周两字。 司遥递给章玉麟一个眼神。 得令后,章玉麟暴力的开锁。 箱子一分为二,里面装的东西,毫无征兆的掉出来。 在看清是什么后,一阵倒抽气声响起。 除了司遥,每个人脸上都划过一丝惧色。 第125章 都来指责她 - 很野很欲?改嫁首辅,世子夜爬墙 - 乔十二 从箱子里掉出来的东西,‘咕噜噜’在地上滚了几圈。 还带血的半截手指,赫然暴露在了众人的视线里。 这一刻,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死一般的寂静。 “元帅,这……” 定南将军不愧是老将,他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看向司遥的人。 “琳琅。”司遥不咸不淡的唤了一声。 琳琅立刻领会其中意思。 她走了几步,从腰间抽出一张干净的手绢,面不改色的弯腰将那截手指包了起来。 双手盛到司遥面前。 距离变近,手指的细节看得更加清晰。 这是一截食指。 指节与手部主体完全分离,断面光滑、平整,像是被一刀利落的斩断。 血液看起来还新鲜着,鲜红、暗沉。 隐隐能闻到一股刺鼻的腥味。 离得近的章玉麟,脸色是最难看的,他整张脸都皱在了一起,极力在忍耐着什么。 司遥已经有了决断。 她让琳琅将断指递交给司蓁蓁,而后才道:“这是司云渡的手指。” 话落,又是一阵吸气声响起。 苏沅宁拧着眉,分析说:“元帅,昊周明显就是故意的,他们想以此来挑衅我们!” 她的想法,和大家的几乎一致。 并且,这也在司遥的预料之中。 按照正常做法,在知道司云渡被昊周俘虏的第一时间,就应该派兵营救。 好巧不巧,那天过后,就开始电闪雷鸣,下大暴雨。 这对出军讨伐昊周,极其不利。 于是司遥也没有刻意勉强,只说等雨停后,从长计议。 这一做法,让人挑不出半点毛病。 遇到大事,个人和集体,总是要以后者为重。 司遥就完美诠释了这点。 司遥:“所以,我们更不能惊慌,他们既然送过来一截司云渡的手指,也从侧面说明,他的命暂时丢不了。” “只要司云渡还活着,就可以利用他来要挟我们。” 昊周和景隆的不和,早在很多年前就开始体现了。 利益的争夺,才有了这次的讨伐。 而且,景隆帝一开始之所以对她那么好,就是盼望着她能一举取得胜利,压压昊周的威风。 所以,司遥更不可能为了司云渡,来让自己身陷困境。 他能不能活,就全看司蓁蓁给不给力了。 若司蓁蓁的存在对于昊周来讲,可有可无的话,那司云渡坟头草都得有两米高了。 这些,都不是司遥该操心的事。 定南将军:“元帅,那我们应该怎么做?”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观察下来,定南将军发现司遥不仅武艺高超,更是有勇有谋。 完全不像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姑娘。 司青山那老匹夫,当真是走了狗屎运,能得这么一宝贝闺女。 定南将军不止一次这么羡慕司青山。 “按兵不动,我们不慌,慌的就是他们。” 没有人反对司遥的提议。 又商议了半个时辰,裴昭突然从外面走了进来。 比起之前,他面色,肉眼可见的憔悴下来,先不论皮肤黑不黑,就光眼中的红血丝,都分外惹眼。 他唇色微微发白,抬眼看向坐在主位上的司遥。 裴昭问:“那截手指,你为什么要给蓁蓁看?她身体还很虚弱,根本受不了任何刺激。” 又是来指责她的。 不过短短几天,营中人对此都已经见怪不怪了。 哪怕每次吃瘪的都是他们,他们仍旧乐此不疲的来找司遥兴师问罪。 苏沅宁私底下不止一次和苏云峥吐槽过,他们就是贱得慌,压根不长记性。 也亏得司遥为人仁慈,不然换作她的暴脾气,能喘气都算是老天开眼! “司云渡是她大哥,不是兄妹情深吗?这就害怕了?”司遥反讽。 裴昭现在是一点和司遥吵架的心思都没有,他双拳紧攥,“司遥,这怎么能混为一谈?” “为什么不能?” 这话,问住了裴昭。 众人的视线都落在他身上,须臾,就见他岔开了话题, “那你打算如何营救司云渡?” “和你有什么关系?”司遥轻笑一声,“夜袭的事,知道的也就那么几个人,昊周是有未卜先知的能力?” 言里言外就是说军营里有昊周的奸细。 裴昭:“你怀疑我?” “我可没说,”司遥依然是那副漫不经心的态度,桃花眼幽深,让人辨不清里面潜藏的任何情绪,“毕竟除了你,司蓁蓁也是知情者。” 大家都知道,司遥一直都在怀疑司蓁蓁。 可没有证据,她从不用确定的语气说,模棱两可的态度,让人只能靠猜。 裴昭第一时间否认,“蓁蓁绝对不可能是昊周的奸细!她可是景隆国的人。” 根本就没有任何动机可以说的通。 司遥:“那你可知道她十岁前,在哪长大?” “……” * 昊周,军营。 姬无忧光着上半身坐在软榻前,太医弓着腰,替他肩膀的伤口换药。 用了灵丹妙药,不过短短几日的时间,便开始愈合结痂。 男子长发披散,妖孽的面上一片阴沉之色。 他敛眸,问底下跪着的属下,“东西都送到了吗?” “大将军,末将亲自看见景隆的人抱进去,才回来复命的。” 那算算时间,司遥此刻,已经看见他送的大礼了吧? 唇角的笑,令人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脑中闪过那夜与司遥交手的画面,他舔了舔干裂的唇瓣,眼中的猩红一闪而过。 司遥……不愧是能激起他兴趣的人。 压下翻涌的情绪,姬无忧吩咐道:“司云渡给我好生看管着,留着他还有大用处,还有……我让你去查的事,都查到了吗?” “末将无能,只查到司遥与镇威侯府的庶子裴衔青来往密切。” 裴衔青? 不就是司遥未婚夫的兄长吗? 姬无忧唇边的弧度,越来越大,半晌,他才道:“继续查。” 事情变得越来越有趣了。 ‘砰!’ 忽然,搁置在木柜上方的一个透明瓶子,毫无征兆的掉落下来,发出清脆的一声响。 里面蠕动的虫子最后挣扎了几下,须臾,爆出一滩黏腻的绿色液体。 是他养的蛊。 上次他计划屠杀灵隐寺,事后被一个陌生男子刺杀,那时,他落于下风,根本不是对方的对手。 于是趁其不备,给对方下了蛊。 算算时间,蛊虫应该在他体内长大了吧? 情蛊,美名其曰,会被情/欲左右。 若宿体得不到释放,迟早爆体而亡。 姬无忧要让他知道,惹了他,不会有任何好果子吃! 第126章 装病 - 很野很欲?改嫁首辅,世子夜爬墙 - 乔十二 军营方圆十里外的一个村落。 某处茅草屋里陈设简陋,就连桌上放置的杯子,都是缺了一道口。 祁钰看着面色红透了的裴衔青,整个人的神情都凝重下来。 只见裴衔青光着上半身,以打坐的姿势坐在榻上。 俊美的脸上,布满一层薄薄的密汗,眉头皱在了一起,像是极力在忍耐着什么。 “公子,你忍着点。” 祁钰说完,开始施针。 一排排粗细均匀、大小不一的银针,横别在收纳的布包里。 每落下一针,祁钰眉心便会忽地跳动一下。 一炷香后。 祁钰脚步虚浮,踉跄了两步,堪堪扶住身后的桌角,才勉强稳住身形。 裴衔青上半身的穴位,全扎满了银针。 墨发被汗浸湿,体内乱撞的烈火,暂时得到了压制。 祁钰说:“公子,上次你受伤回来,是我大意了,对方在你体内竟养了蛊!” 蛊虫这种东西,祁钰也只在一本书中见到过。 但却并没去钻研。 所以……想要彻底根除,于他而言是十分有难度的一件事。 蛊和医完全是两码事。 好狠毒的手段! 祁钰阴柔的表情出现了一瞬的杀意。 裴衔青仍闭着眼,呼吸低喘又急促,嗓音虚弱:“就没有解决的办法?” “办法有倒是有,”祁钰犹豫了一下,决定还是自己先斩后奏,“公子,我去去就来!” * 天空难得放晴。 经过一下午的暴晒,地上肮脏带着臭味的积水,很快蒸发殆尽。 司遥和众人待在主营帐里,继续商讨大计。 出于大局考虑,司遥并没单独屏退裴昭,只警告他,不许把听到的任何东西,转递给司蓁蓁。 裴昭纵使心里很排斥,但还是点头应下,“我知道。” 他自己说服自己。 司蓁蓁本来就是意外来到这边的,并不属于军中人,这些事瞒着她也是情理之中。 “元帅,那我们什么时候发起进攻?” 这才是眼下的重中之重。 一直打迂回战,并不是一个办法。 司遥故意看向裴昭,“军师可有好的计策?” 裴昭是景隆帝钦点的军师,司遥把皮球踢给他,合情合理。 至少在没有好的计策前,出军是不可能的。 理所应当,这锅就该裴昭来背。 司遥这时候把自己是武将的身份,划分的清清楚楚。 裴昭根本没时间来思索这个问题。 这几天,糟心事如此之多。 每个都让裴昭心底烦躁到了极致,他的心态和司遥的完全不同,他公私不分,以自己的情绪为主。 众人都在等裴昭的回答。 苏沅宁惊讶道:“军师不会是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吧?” 她就是故意的。 反正看裴昭就是不顺眼,膈应一下他也好。 谁让他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 有司遥这么一个优秀的未婚妻在,却日日夜夜围着司蓁蓁转。 眼瞎到这种程度,真是令人一言难尽。 裴昭深呼吸了一口气,沉着脸,道:“现在昊周有我们人质在手里,不宜轻举妄动。” 说了跟没说一样。 司遥就是第一个说这话的人。 苏沅宁又给裴昭贴上了草包的标签。 幸好这次是司遥来坐镇,不然有裴昭这个草包在,换作任何人,都会被坑的体无完肤。 真不知道景隆帝看上他什么了。 苏沅宁刚刚腹诽完,司遥就说今日到此为止。 最后,特地点了裴昭的名字,让他回去好好想想,该怎么营救司云渡。 一下子,压力全给到了裴昭身上。 看着他离开,司遥叫住定南将军,“司蓁蓁他们,准备要返京了?” 前几日,因为下雨的缘故,这才耽搁了回去的脚步。 现在天放晴,他们没理由再待下去了。 定南将军:“今天一大早,我就看见他们在收拾行李,应该是要走了。” 反正他没问。 司遥垂眸,若有所思。 她又喊了琳琅一声,“琳琅,你继续盯着司蓁蓁。” 若司蓁蓁真的和昊周勾结了,那她断然不可能就这么轻轻松松的离开。 毕竟走容易,再来可就难了。 …… “蓁蓁,你别伤心了,大哥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 司淮序看着坐在榻前发呆的司蓁蓁,轻声安慰着她。 邬景和站在一旁,附和道:“对,你二哥说的没错,昊周暂时是不会伤司云渡性命的,毕竟活的比死,用处更大。” 话糙理不糙。 但司蓁蓁并不是为此而伤心。 她在想,该怎么顺理成章的留在军营。 暴雨已经下了几天几夜,今天单看天,半点乌云的踪迹都看不见。 所以,想以天气为由留下来,根本没有任何的说服力。 “咳咳!” 想到这里,司蓁蓁剧烈的咳嗽起来,眼中氤氲出透明的生理性盐水。 “蓁蓁,是不是还是不舒服?要不等你伤寒痊愈,我们再出发回京……” 司淮序并不知自己无意间的一句话,给了司蓁蓁灵光一现。 对啊! 她可以装病! 装的严重些,不就可以多留一些时日了吗? 于是,本来还坐得住司蓁蓁,立刻就像没骨头似的,倒在了司淮序怀里。 黛眉紧紧拧着,一副很痛苦的模样。 “二哥,我现在好难受……二哥,我是不是快要死了?” 司蓁蓁的演技,可以说是炉火纯青。 让人辨不清到底是真是假。 邬景和盯着她看了半晌,心中只感到有些奇怪,但却找不到丝毫的破绽。 于是,他们返京的行程又耽搁了。 令蓁蓁感到意外的是,司遥对此并没有刁难,反倒是爽快的答应了。 这一反常的举动,令司蓁蓁心底非常不安。 尤其是想到那天司遥看她的眼神,就更忐忑了。 可她没有任何办法。 不得不硬着头皮在军营里继续待下去。 一直到夜幕降临,琳琅神色匆忙的找到司遥。 弓着腰,在众人的瞩目下,小声在司遥耳边说:“姑娘,祁医师在树林等您。” 第127章 昨夜,辛苦了 - 很野很欲?改嫁首辅,世子夜爬墙 - 乔十二 祁医师?祁钰? 他从冷宫出来了? 司遥心头冒起好几个疑问来,但面上却不动声色,没有泄露半点情绪。 琳琅重新退出主营帐。 又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了。 司遥才遣散众人。 她没有立刻去找祁钰。 而是等到午夜时分才动身。 有上次的教训在前,司遥走时,特地绕到裴昭的营帐去探听消息。 确定他已经睡下后,才放心的离开。 一路是蜿蜒崎岖的小路,夜深人静,偶闻几声狼嚎鸟鸣。 片刻,司遥看见前面的一棵大树后,走出来一道纤细的影子。 由于光线太暗,她根本看不清来人的面容。 右手不禁摸上腰间的佩剑。 十指紧握住剑柄,眯眼,做出一个防备的姿态。 “司姑娘,是我,祁钰。” 伴随着熟悉的声音响起,祁钰的面容也渐渐清晰起来。 他没有过多和司遥寒暄,神情凝重道:“司姑娘,公子出事了!现在能救他的只有你!” 裴衔青身中情蛊,唯一能解救他的,只有司遥。 祁钰跟在裴衔青身边已经有十余年了。 依照他对裴衔青的了解,若真要选择与女子有亲密的肢体接触,裴衔青肯定会选司遥。 和别的男子不同。 二十岁的裴衔青,身边连个通房都没有。 洁身自好,清冷自持。 有时候他都怀疑,裴衔青是不是有什么龙阳之好。 但在知道他对司遥的情意后,这个念头也就不了了之了。 人家只是在等这辈子的真爱罢了。 司遥当机立断道:“带路。” 根本没有问其缘由,导致祁钰都愣了许久。 见他没反应,司遥皱眉:“祁医师,救人要紧。” 能让祁钰做出这么严肃的表情,那必定是大麻烦! 祁钰回神。 连忙走在前面,领着司遥去到裴衔青所在的那个村落。 这个点,整个村落都静悄悄的。 破败的茅草屋里,时不时的能听见几道鼾声,一直走到底,祁钰才停下脚步。 他站在屋外,对司遥说:“司姑娘,公子就在里面,我就不进去了。” 司遥往里走了两步,祁钰又叫住她,小心翼翼的叮嘱道:“司姑娘,公子中的是情蛊。” 情蛊? 司遥一惊。 但在里面传来低沉的痛苦**,便让她来不及多想,脚下的步子比方才,要大得多。 ‘吱呀’一声,摇摇欲坠的木门发出刺耳的响。 房中,简陋到只有一张老旧的床榻和一张破烂的桌子。 借着窗外渗进来的月光,司遥看清坐在榻上的裴衔青。 他赤着上半身,后背全是陈年旧伤落下的疤痕。 额间满是细密的汗水,肤色泛着不正常的绯红,他闭着眼,让人窥探不见任何情绪。 “裴公子?” 司遥轻轻唤了一声。 而后朝着他走近。 听见她的声音,裴衔青以为是自己出现幻觉了,眼睫颤了颤,并未睁开。 直到司遥又喊了一声,他才意识到这不是错觉。 裴衔青猛地睁眼。 那双漆黑的眸子里,宛若深渊。 他凝视着司遥,艰涩的问:“你、你怎么在这儿?” 司遥已经走到了裴衔青面前。 她毫不避讳的坐下,与他面对面。 紧张到呼吸频率都变乱了。 却仍旧没有退缩。 司遥说:“祁医师说,能救你的只有我。” 情蛊,顾名思义,是为男女之间的情意养的蛊。 前世,她被裴昭冷落在后院。 曾有人给她出谋划策,让她给裴昭下一种名叫情蛊的蛊虫。 这样,裴昭就能一门心思放在她身上。 并且中了此蛊的男子,只会钟情于下蛊之人。 那时,司遥无疑是心动的。 只不过再三思虑,她最终选择放弃。 觉得这样得来的爱情太不耻了,她要的,是裴昭的真心实意。 如果当初她选择给裴昭下那情蛊,最后是不是就不会落得个惨死乱葬岗的结局? 司遥盯着裴衔青,恍惚了一瞬。 直到又一声闷哼传入耳中,她的思绪才回笼。 望着裴衔青那张俊美、通红的脸,司遥一想到自己接下来要做什么,就免不了一阵紧张。 掌心黏腻的出了一层薄薄的热汗。 两人的目光在昏暗的环境下交互,暧昧旖旎的氛围,凭空多了出来。 “司姑娘,你——” 后面的话被柔软的唇堵在了喉间。 司遥突然倾身的动作让裴衔青眼底凝聚出了错愕的神色。 他睁着眼,视野间,满是司遥不安颤抖的长睫。 两人炙热的呼吸交织。 司遥第一次做这样的动作。 根本没有任何经验可言。 上一世她倒是想,只可惜裴昭满心都扑在司蓁蓁身上,对她即便是同床共枕,也没有丝毫出格的想法。 她维持着这个动作许久。 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做。 就在司遥准备抽身离开时,一只滚烫的大手掐上她盈盈一握的细腰。 即便隔着一层衣料,仍旧让司遥颤了一下。 裴衔青化被动为主动。 凭着自己在书中学到的知识,引领着司遥。 喘息声此起彼伏。 …… 夜还很长。 直到外面的天蒙蒙亮,公鸡开始打鸣,裴衔青面上的潮红才慢慢褪去。 躁动的心,也渐渐平静下来。 空气中飘着一股令司遥有些熟悉的味道。 好像是……上次她夜探裴衔青院子的时候,闻到过的。 司遥揉着酸痛的手腕,红肿着唇瓣,根本不好意思直视裴衔青。 裴衔青没有要她。 原因为何,司遥没问。 况且,这么隐私的事情,能问出口吗? 反正司遥脸皮还没有厚到这种程度。 “昨晚,辛苦了。” 裴衔青低沉、磁性的嗓音在耳边响起。 蓦地让司遥回想起他在她耳边,哑着声音,轻轻唤她‘遥遥’的画面。 白皙娇嫩的脸上,顷刻浮上一层薄薄的绯红。 司遥几乎是条件反射的站起来,头也不回的往外走,“裴公子,我就先走了。” 逃也似的背影,活像是遇到了什么洪水猛兽。 确切来讲,裴衔青确实是那头猛兽。 司遥不知道别的男子如何,只知道裴衔青似乎格外持/久。 “司姑娘!” 祁钰在院子外面守了一夜。 手上、脸上,都被蚊虫大小不一的叮了好几个包。 一看见司遥从眼前跃过,顾不得双腿发麻,连忙喊了一声。 第128章 扰她心神 - 很野很欲?改嫁首辅,世子夜爬墙 - 乔十二 闻声,司遥才停下脚步。 祁钰一瘸一拐的追到她身边,发麻的双腿让他一时之间,表情管理有些不到位。 龇牙咧嘴的样子,颇有些滑稽。 司遥:“祁医师,还有事吗?” 昨夜的动静,司遥不确定祁钰有没有听到。 毕竟克制过不发出半点声音,但难保不会有漏网之鱼。 要真被听见了…… 司遥的耳根子又开始发烫。 祁钰假装没发现她的异样,真挚道:“司姑娘,昨夜的事情真的谢谢你。” 要不是司遥肯舍身为人,裴衔青恐怕凶多吉少。 这件事让祁钰多出一份要研究蛊虫的想法。 司遥镇定颔首,“不客气,裴公子和祁医师,都于我有救命之恩,这点小事,不足挂齿。” 豪爽的做派让祁钰对她更是佩服到五体投地。 望着司遥利落离开的背影,祁钰有些感慨,习武之人的体力就是好啊! 折腾了一宿,还能这么有活力。 真是……羡慕死他了! 其实祁钰昨晚也没怎么听到动静,就算能听见,他肯定会躲得远远的。 他又不是什么变态,有偷听别人房事的癖好! 祁钰陷入自我想法里,接着,才又一瘸一拐的进了屋里。 恰巧裴衔青刚好把痕迹全部收拾完。 还没来得及穿衣,就和祁钰来了个隔空对视。 祁钰的眼睛在他身上来来回回的扫视着,有些奇怪:咦,怎么没抓痕呢? 以前他看见那些行了房/事后的夫妻,男子身上都会有痕迹的。 面前的裴衔青干干净净,愣是找不到半点红色的痕迹。 难道是司遥太温柔了,舍不得抓? 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祁钰胡思乱想着,他的想法裴衔青不得而知。 裴衔青以最快的速度将衣袍穿戴好,狭长的瑞凤眼少了许多冷色。 反正给祁钰的感觉就是,多了几分人情味。 “祁钰,我体内的蛊,可算是解了?” 他并不想趁人之危。 于是在情到深处时,硬是凭借着强大的意志力停了下来。 事实证明,并不是要做到最后才能抑制体内的情蛊。 祁钰皱眉,抛开脑中的杂念,摇头又点头,“我不确定,得等我好好研究一下。” 顿了顿,他又调侃的笑开来,“公子,昨夜的事不用谢!如果真的要谢的话,你就多送我点药材。” 裴衔青:“……” 裴衔青颔首:“好。” …… * 司遥趁着村子里的人都还没醒,快速离开了此地。 以防万一,在回军营前,她找了一处水质清澈的小溪。 双手捧着冰凉的水浇在面上。 发烫的面部总算是冷了下来。 额前的几缕碎发被水浸湿,湿哒哒的贴在脸颊两侧。 透明的水珠顺着下颌落下,没了平日里肃杀之气,乍一看,倒真像娇养出来的闺阁千金。 半个时辰后。 司遥才回到军营。 她人刚一踏进营地,邬景和便迎面走来,与她撞了个正着。 邬景和穿着一袭样式简单的长袍,墨发高束,手里拿着随身携带的折扇。 端的是一副翩翩公子范。 司遥本来打算直接无视,不搭理的。 但架不住对方主动和她说话,“元帅这一大早的,怎的从外面回来?” 自打两人闹掰后。 他们就默契的谁也不认识谁。 像这种主动交谈,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上一世,邬景和在司遥这里,几乎等同于隐形人。 一辈子都没有交集。 现在是和裴昭他们一样,吃错药了? 司遥敛眸,冷笑挑眉,“我去哪,需要和你汇报吗?” 被呛了一下,邬景和仅仅只是怔愣了一瞬,很快又反应过来。 十足十的笑面虎。 这种人,平时看着吊儿郎当,没什么威胁性。 实则城府极深,吃人不吐骨头。 你若真被骗了过去,那么等待你的,将会是无尽的深渊。 邬景和说:“那么敏感做什么?难道,是去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了?” 他语气虽然温和,但是字字带刺。 听的人感到一阵莫名其妙。 司遥懒得和这种人掰扯。 继续说下去,浪费的也只是她的时间。 昨夜一晚上都被裴衔青折腾着,现在两只手都又酸又麻,司遥只想回营帐,好好休息片刻。 她与邬景和擦肩而过的那瞬间,男子的面色冷漠下来。 旋即转身,看着司遥离开的背影。 脑中蓦然重复闪过她那明显红肿了的唇瓣。 像是一朵娇花,鲜艳欲滴。 这对经历过人事的邬景和来讲,怎么会不明白发生了何事? 可裴昭一整晚都和他待在一起。 那司遥,是和谁去幽会了? 无数猜测出现在脑海,但都被邬景和一一否决。 军营里的男子,他都见过。 长得好看的,也就那几个。 且根本不可能和司遥有染。 难道……是营外的人? 并不知自己被胡乱揣测的司遥,在叮嘱过琳琅后,便开始补觉休息。 两个时辰过去了,司遥才悠悠转醒。 外面的训练热火朝天,将士们的呐喊震耳欲聋。 司遥缓了一会儿,才下榻活动筋骨。 双手还残留着酸麻感。 要不是裴衔青还算节制,司遥觉得,自己的掌心肯定会被磨破。 脑中又不受控制的想起昨夜的画面。 心脏在胸腔里剧烈跳动着,绯红蔓延至耳后根,莫名的燥热起来。 司遥控制住紊乱的呼吸,强迫自己把这些杂念抛到脑后。 她只是在救裴衔青。 不带任何别的情感。 仅此而已。 司遥来回踱步,自己给自己洗脑。 但越这样,她胡思乱想的就越多。 裴衔青扰了她的心神。 司遥潜意识里觉得,这是一个不好的讯号。 可又无可奈何。 脑子就是有它自己的想法。 半炷香的时间过去了。 司遥还没有彻底冷静下来。 她累了。 索性破罐子破摔,说不定等想够了,就不会想了。 司遥重新坐回到书案前,桌面上,凌乱的摆放着各种卷轴和宣纸。 裴昭就是这个时候进来的。 好好休息过一晚,他精神状态明显比之前好得多。 眉眼俊逸,身形挺拔如松。 看见他,司遥突然就冷静下来了。 第129章 那就让司蓁蓁去 - 很野很欲?改嫁首辅,世子夜爬墙 - 乔十二 “有事?” 意料之中的冷淡。 裴昭已经能够勉强接受了,至少司遥并不是单单只针对他。 而是这样平等的对待每一个人。 如此一想,心里也就平衡了。 并且,在以前司遥心中,他才是那个不一样的存在。 现在即便不是了,他也会重新让司遥重视起来。 想到此,裴昭才抬眼,对上司遥那双漂亮的桃花眼。 明明是个身形单薄的姑娘,却披甲上阵,身手半点不输于男子,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如果……司遥只是一个普通的待字闺中的贵女,他们是不是就不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 裴昭压下心底翻涌的情绪,回道:“我已经想好对付昊周的决策了。” 本来司遥正准备喊琳琅进来,将裴昭给拖出去的。 谁知对方今天不走寻常路,说的竟然是正事。 既然如此,那就没有任何理由赶走他了。 司遥起身,“去主营帐。” “琳琅,召集其他人过来共同商议。” 守在门边的琳琅低头,“是。” * 主营帐里气氛一片凝重之色。 裴昭坦然说着自己思虑了一夜的计划。 他让两个将士进来,一左一右的牵扯着放大版的昊周地界图。 手拿一支毛笔。 一边说,一边指着地图上对应的位置。 “此次讨伐于我们而言是不利的,城墙之上,若不能迅速抢占先机,昊周人对我们使用弓箭,我们损失会很惨重。” “所以,我觉得我们应该想办法,先潜入进昊周,当做内应,到时候我们再里应外合,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裴昭抛开私人杂念,认真起来的样子,倒颇有几分顺眼。 既然他都以大局为重了,那么司遥自然不可能公报私仇。 他们的共同目标就是凯旋而归。 此次战役的输赢,于司遥来讲,十分重要。 所以不管如何,必须赢! 司遥安静的坐在那听裴昭说完,而后才指出计划里的漏洞。 “裴昭,你的想法是好的,但是有没有考虑过,对方不是傻子?” 有前两次的袭击,昊周若再让他们得逞,岂不是天荒夜谈? 昊周既有能跟景隆叫板、较劲的实力,那么等同的智商也是不低的。 之前可以算作是他们运气占大头,才让他们占了便宜。 过后一而再,再而三,迟早会吃大亏。 对于司遥的这番犀利言辞,众人一致表示有道理。 “元帅说的没错,军师要不回去再想想?可别因为你的失误,伤了我们大半将士。” 阴阳怪气挖苦的,是苏沅宁无疑。 她现在的伤势已经全部好了。 并且在用了司遥给她的祛疤膏后,连一条疤都没留下。 对此,苏沅宁对司遥的情感,从一开始乌龙的爱慕,转变成了崇敬。 明明与自己的年纪一般大,可实力却甩了她好几条街。 苏沅宁有慕强心理。 直接把司遥在她心中的地位,抬到了第一。 所以,理所应当,对待负心汉渣男的裴昭,她义愤填膺。 只要一逮到机会,就绝不会放过! 裴昭抿了抿唇,下意识去看司遥的表情。 可惜,她的表情管理一向做的很好,裴昭一点都看不透。 明明是相处十多年的青梅竹马,此刻,却陌生的仿佛第一次认识。 这种异样,让裴昭莫名的感到烦躁。 身侧的手,悄悄握拳。 裴昭补充道:“有没有可能假装被他们俘虏,正大光明的混进去?” 他的话,让众人一怔,接着面面相觑。 不约而同的都去看司遥,想要看看她对此是什么态度。 司遥若有所思,静悄悄间,裴昭一颗心忐忑。 半晌,才听见司遥说:“想法很好,那你想让谁去呢?” 她又把问题抛回给了裴昭。 裴昭压根就没想好。 只是情急之下说的。 片刻,裴昭有样学样,学着司遥的行为,把问题抛回给了她,“那依你而言,谁是最合适的人选?” 要装成俘虏混进昊周。 想想都是一件吃力不讨好的事。 但凡昊周不按套路出牌,那是必死的结局。 所以以防万一,这个人选自身的实力必须要厉害,这样若计划失败,还有活命的机会。 司遥轻笑,吐出三个字,“司蓁蓁。” “不行!” 裴昭第一时间反驳。 因为情绪过于激动,导致声音过于震耳欲聋。 嫌弃的目光,纷纷落在他身上。 裴昭这才意识到自己失礼,他收回音量,试图用道理说服司遥,“蓁蓁不合适。” “她就是一个身体娇弱的闺阁千金,哪里见过打打杀杀?让蓁蓁去,无疑是让她去白白送死!” “我们得找一个身手厉害一点的人打入昊周内部。” 司遥盯着他,“别打哑谜,直说名字。” 裴昭明显心底是有人选了。 并且,她还知道裴昭选中的人是谁。 底下的裴昭,眼神忽闪,漆黑的眸底倒映出司遥那张冷漠的脸来。 就在司遥以为他要说出自己名字的时候,谁知对方忽地看向了右前方的苏沅宁,薄唇轻启:“苏沅宁。” “胡闹!”定南将军大呵一声。 双目瞪得像铜铃。 这裴昭简直就是胡说八道!让苏沅宁去?那不一样是去送死吗? 他的女儿,他清楚。 身手是不错,但性格暴烈,根本不适合这种忍辱负重的行动。 不光是她,就连儿子苏云峥亦是如此。 裴昭好狠毒一颗心! “元帅,请您三思,沅宁的性子根本不适合做这样的事。” 定南将军掀袍,跪在了司遥面前。 苏云峥也紧跟着跪在父亲身边,“元帅,如果硬要去,就让我去吧!” 苏沅宁急了,“爹!我可以……” “我知道苏沅宁不适合,”司遥出声打断了苏沅宁,目光从父子二人身上,重新移到了裴昭身上,“裴昭,方才,你想说的是我吧?” 一句话,犹如石子激起波澜,在众人心底荡起层层涟漪,震惊、错愕的情绪在眼中交织。 裴昭拳头紧握,表情阴沉,似是不明白,司遥怎么就看穿了他内心真实的想法呢? 确实。 他提出来的这个办法,最合适的人选,非司遥莫属。 实力、性格,都非常符合。 在这军营里面,再找不出第二个能与之媲美的人了。 但面上却一口否认,“我没有。” “没有吗?”司遥低低的笑了两声,等再抬眼时,眸底已然多出几分戏谑之色。 “没有的话就按照我说的做,让司蓁蓁去。” 第130章 对裴衔青有异样的情愫 - 很野很欲?改嫁首辅,世子夜爬墙 - 乔十二 司遥这是在逼裴昭。 逼他在她和司蓁蓁中间,二选一。 周遭安静下来,只闻人紧张的呼吸声。 裴昭如芒在背,额间青筋凸起,太阳穴突突的跳,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似是在做什么重大的决策似的。 等了半炷香,司遥有些不耐烦了,“裴昭——” “你去。” 两人几乎同时开口。 裴昭做出了抉择。 他选择保护司蓁蓁,而让司遥去冒险。 意料之中的结果。 前世死前,二选一的画面与此刻重合,唯一不同的是,前世的裴昭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的就选了司蓁蓁。 这一世,稍微犹豫了一下。 可结果还是不变。 司遥眸中的神色晦暗不明,唇角的笑意讥讽。 苏沅宁急忙劝道:“元帅,你不能去!你是我们的主帅,要是你出了事,我们该怎么办?” 苏云峥附和,“是啊,元帅你要以大局为重!” 章玉麟慢半拍的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宽大的手掌扯住司遥的衣裳,摇头,“司姐姐,不去。” 所有人都在劝司遥放弃这个危险的办法。 唯独裴昭坚持,这是唯一能占上风的决策。 双方僵持不下。 能否破冰,全在司遥的一念之间。 * 盛京城。 春天的脚步已经悄然离去,紧跟着,炎热的酷暑来临。 午时三刻,正是一天当中最热的时候。 宋妙仪和章如意约见在茶馆见面。 距离司遥离开,已经快要两月了。 两人面面相觑,早就和好如初,可以说是彼此惺惺相惜着。 “如意,你想不想遥遥?” “想啊,不知道司姐姐什么时候能回来,这都两个月没见过了。” 章如意拧着眉,一副忧愁的模样。 宋妙仪鬼机灵的眼珠子‘滴溜溜’转了两圈,压低声音,说:“我有办法去见遥遥。” 闻言,章如意讶异的瞪大眼睛,接着又像是想到了什么,连连摇头。 “你别想撺掇我,上次就是我们偷偷溜过去,被司姐姐一顿训,你还把责任都推到我身上,我才不会再上你的当!” 宋妙仪尴尬,“我又不是故意的,再说了,我们不是说好不提这件事了吗?” “好好好,我不提了,但是我不去。” 看章如意拒绝的如此坚决,宋妙仪故作出惋惜的样子,无奈道:“好吧,那我只能自己去了……父皇派我二哥和太子哥哥一起去军营押送武器,二哥说可以带上我……” “我去!”章如意不等宋妙仪说完,就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茶馆里的其他客人纷纷朝着她看来。 章如意不好意思的重新坐下。 她郑重的看着宋妙仪,“妙仪,你要是当我是你的好姐妹,你必须带上我一起!不然我以后再也不跟你好了。” 宋妙仪点头,“放心,我丢下谁都不会丢下你的!” 于是,在启程前。 章如意来找宋妙仪汇合。 趁所有人都不注意的时候,宋妙仪拉着章如意一起躲在了一个大箱子里。 盖子关上,里面一片漆黑。 伸手不见五指。 章如意后知后觉,“妙仪,你不是说你哥哥同意带你了吗?” 这躲在箱子里和上一次有什么区别? “嘘!”宋妙仪赶忙用手去捂章如意的嘴,“我这是给他们一个惊喜。” 章如意:“……” 她又被宋妙仪骗了。 但是来都来了,就这样吧。 并不知两人合谋偷偷过来,司遥正在营帐里准备要用的东西。 长剑就没有携带的必要。 反正假装被擒,也会被昊周人给收了。 倒不如交给琳琅保管。 琳琅看着手中的长剑,眼中浮现出浓浓的担忧,“姑娘,您真的要去吗?” 只身一人闯入敌营,谁也掐不准昊周人会不会按套路行事。 若没有,那司遥是真的凶多吉少。 司遥手上的动作不停,回答道:“就算裴昭没有提出这个决策,我也会这样做。” 上阵杀敌,哪有不危险的事? 方才在主营帐里说的那些话,司遥纯属是觉得好玩,像逗狗一样逗着裴昭。 在听见他二选一的答案后,司遥当时非常关注自己的情绪变化。 并没有再出现心痛或者窒息的感觉。 那时她就知道,自己心底,已经彻彻底底没有了裴昭的位置。 不论他做什么,都已经影响不到司遥了。 这是好事。 只不过…… 司遥眸光微闪,再次想到裴衔青那张俊美的脸。 好像,她对裴衔青的关注超过正常界限了? 闲暇之际,司遥也不是没有思索过这个问题。 女子的贞洁,是极为宝贵的。 虽然她的思想并没有那么陈旧,但也不是什么随随便便之人。 如果换一个人需要做到那个地步,司遥第一反应就是拒绝。 并且还会主动给他找一个心甘情愿的女子。 可是她却对裴衔青,心甘情愿。 为什么? 答案几乎快要呼之欲出,但司遥却竭力往错误的方向去想。 就是不愿相信,自己对裴衔青,是有男女之间好感的。 “……姑娘?你在听吗?” 司遥回神,看向琳琅,“怎么了?” “奴婢说,不然奴婢陪姑娘您一起去,这样也有个照应。” 琳琅的提议,司遥并没有一口回绝。 她知道琳琅的身手也不差。 若一起,当真是如虎添翼。 司遥:“这不是儿戏琳琅,运气不好,可能是要丢掉性命的。” 她自己也是殊死一搏。 只有如此,才能增加他们赢的几率。 这是她当下唯一能摆脱前世命运轨迹的办法! 琳琅道:“奴婢知道,奴婢不怕死。” 营帐内安静了片刻。 司遥看着她的眼中,已然多出了几分欣赏之色。 琳琅能有此觉悟,日后必定绝非池中物。 只是出身限制了她。 司遥刚说完我知道了,外面就传来一阵脚步声。 接着,邬景和、司淮序和裴昭出现在了面前。 第131章 赶出去 - 很野很欲?改嫁首辅,世子夜爬墙 - 乔十二 三人齐聚,司遥还是头一次见。 个个身高腿长,长相出色、俊逸,唯一相同的点,就是皆用复杂的眼神盯着司遥。 司遥眉头轻轻拧起,“有事?” 裴昭张了张口,来时酝酿好的话,现在却一个字都说不出。 最后还是司淮序上前半步,把一个布袋递交给司遥,“司遥,里面都是一些我调配的伤药,你拿着,或许用得上。” 垂眸看着递到面前的包袱,司遥没有接。 过了会儿,司淮序手都僵了,冷淡的面孔出现了一丝裂缝,他忍不住沉了声音,“司遥。” 司遥这才抬眼,“我不需要。” 这是自打司蓁蓁出现后,司淮序第一次送她东西。 哦不对,上次在将军府,人家拿了一罐用过的祛疤膏,高高在上的要施舍给她。 最后被她嘲弄了回去。 眼下,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司遥心中警铃大作,对司淮序的信任,几乎为零。 言辞间,拒绝的干脆利落。 刹那,司淮序原本缓和的面色,不禁一青,像是被抹了面子,自尊心受挫。 几个时辰前,他从裴昭口中得知,司遥要自己一人独闯昊周。 并且还要假意被俘虏,这个过程,可想而知有多危险。 出于往日的兄妹情考虑,司淮序觉得自己应该做些什么。 于是,把这几月他调配的药物,全部装在一起,拿来给司遥。 谁知对方半点都不领情! 眼见气氛凝固起来,邬景和出来打圆场,他说:“司遥,你二哥也是担心你受伤,再说了,你就能保证自己不受伤?” 司遥冷笑,“我怕里面有毒。” 六个字,瞬间让司淮序的脸色变得苍白。 指节颤动,像是回想起了什么,有些慌张。 几月前。 他和父兄人在边关,收到府中来信,说司遥和司蓁蓁一起进了狩猎场。 事后司遥的手筋断裂,一半以上的可能,以后那只手都废了。 但以防万一。 在他们决定好让裴昭用婚事稳住司遥后,他又亲自调配了一小罐药膏,托人送回去。 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那就要永绝后患。 让司遥永永远远当一个少了一只手的废人。 这样,她就不会对司蓁蓁造成任何威胁。 二者兼得,只是要委屈了司遥。 但这事他做的极为隐秘,司遥是怎么知道的? 心乱如麻,司淮序现在已经冷静不下来思考了。 察觉到他的变化,裴昭只感到奇怪。 为什么司遥说怕下毒,司淮序的反应这么大? 难道…… 裴昭不愿用恶意揣测下去,及时止住。 站出来,为司淮序解释到:“司遥,不管如何,二哥都是在为你考虑。” 一个二个都说得冠冕堂皇。 倒显得她司遥像个恶人。 司遥很不屑,如果现在她还在盛京,或许还会和他们虚与委蛇,伪善下去。 但现在是在军营。 她有足够的权利和自由。 何必委屈自己? 等讨伐昊周结束后,再返京,那时候,她已有对等的实力了。 更不用惧怕他们。 “我说了,我不需要,”司遥声音更冷了,转身继续收拾着要用的东西,“琳琅,把他们都赶出去!” 三人的一腔好心,就这么被司遥踩得稀巴烂。 营帐外,是无尽的夜色。 没了白日那般炎热,但空气中的闷热,依旧让人的心情浮躁。 尤其是才受了气的三人,更是热的笑都笑不出来了。 邬景和说:“我早就说了,不用亲自来找司遥,她那样的性格,我们只会吃力不讨好。” 毕竟,他才感受了一番。 但架不住两人倔,硬要亲自来一趟。 那时,邬景和就感到奇怪。 明明都对司遥有意见,为什么偏偏要这样做呢? 现在好了吧。 直接让人把尊严都踩在了地上。 司淮序和裴昭,默不做声,神情难得一致的青黑。 这时,司蓁蓁从营帐里出来,揉了揉眼睛,小脸瘦削惨白,娇弱的喊:“二哥,阿昭,这么晚了,你们站在这里做什么?” 她穿的单薄,虽说现在并不冷,但是她伤寒还没痊愈,受不住风。 司淮序几乎是第一时间揽着她的肩膀往营帐里面走。 司蓁蓁注意到司淮序手上的包裹。 鼻尖轻轻嗅了嗅,隐隐闻到了一股药味。 她佯装不经意的问:“二哥,你这里面装的是什么呀?” 司淮序没有隐瞒,实话实说,“一些我研制的药膏。” “药膏?你是要送人吗?” 司蓁蓁刚问完,裴昭立刻追了上来,先司淮序一步开口,道:“是我受伤了,问二哥要点药膏擦擦。” 司淮序:? 裴昭为什么要说谎? 司蓁蓁半信半疑,但好在没有继续问下去。 把她安顿好,司淮序从营帐出来,裴昭和邬景和正巧在外面等他。 等远离了这个营帐,司淮序才问:“裴昭,刚刚你为什么要说谎?” 裴昭自己也不知道。 胡乱应付了一下,“我只是怕蓁蓁知道你要送给司遥,心里难受。” 司淮序勉强接受了这个解释。 确实。 司遥和司蓁蓁向来不对付,之前是蓁蓁大度,才对司遥那般纵容。 可在发生了这么多事以后,要说心里没有芥蒂是假的。 依照司淮序对司蓁蓁的了解,大概率她会自己憋在心里,然后自己默默消化。 一想到这里,司淮序就觉得心里很不是滋味。 眼前闪过司遥那张不近人情的脸,下一秒,突然就想通了。 司遥如何,都比不过司蓁蓁在他心中的地位。 方才一定是被鬼上身了,才会想着给司遥送一些膏药。 他调制的药膏,千金难求。 司遥凭什么嫌弃? 真是山猪吃不来细糠。 这么一想,司淮序才觉得心里好受了些。 他抬手揉了揉眉心,“时候也不早了,你和景和也早点休息。” 说完,司淮序独自一人走了。 留下裴昭和邬景和在原地。 他们两人是住在一个营帐的,邬景和收起手中的折扇,道:“走吧,裴昭。” 回营帐时,他们要路过司遥的营帐。 门帘掩着,里面的光亮虚虚透了出来。 夜深人静。 只有巡逻将士们走动的脚步声。 裴昭深深的看了好几眼,和邬景和从前面走过,忽然,停下脚步。 邬景和问:“怎么了?” 裴昭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神色凝重。 过了会儿,他才说:“景和,你有没有听到男子的声音?” 第132章 倒不如以身相许 - 很野很欲?改嫁首辅,世子夜爬墙 - 乔十二 男子的声音? 邬景和一愣后,继而竖起耳朵,仔仔细细的听起来。 须臾,除了脚步声和风吹树叶的‘沙沙’声,他什么也没听见。 “裴昭,你听错了吧?哪来的男子声音?” 邬景和笑了一下,抬手拍了拍裴昭的肩膀,“走吧,别疑神疑鬼了。” 裴昭盯着他,狐疑的眯眼,“你真的没听见?” “如果你硬要让我说的话,听见你说话算不算?”邬景和忍住翻白眼的冲动,连拉带拽将人弄走,“快走吧,你不困我还困了呢!” 裴昭顺着邬景和推搡的力往前走。 只是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眼司遥的营帐。 真的是他听错了吗? 裴昭陷入了自我怀疑。 殊不知,他并没有听错。 司遥的营帐中,确确实实是有一个男子。 并且这人,他还认识,正是他一向看不起的庶兄——裴衔青。 营帐里。 烛灯映照出一方明亮,火苗左右摇曳着。 空气升温,无端令人感到更燥热了些。 在经历了那晚的事情后,司遥看见裴衔青,再没了以前的冷静。 现在心脏在胸腔里剧烈跳动着,耳根子发烫。 虽面上竭力维持着平静,但还是被裴衔青看出了端倪。 他没有点破。 今夜过来,裴衔青是有更重要的事情找司遥。 “我听琳琅说,你要只身一人闯入昊周,假意被俘虏,”一边说,一边拿出过来时带着的包裹,“这些都是令人不易察觉的暗器,司姑娘,你看看哪个趁手。” 包裹在桌案上摊开。 里面全是做工精致的暗器。 飞镖、梅花针、袖箭、匕首…… 类型众多,令人眼花缭乱。 司遥微怔,裴衔青准备的未免也太充分了吧。 这并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准备好的。 显然,是提前了许久。 可裴衔青怎么知道她会有这个想法的? 惊讶的目光与裴衔青寂静的眸子对上,后者勾了勾唇,“司姑娘这么盯着我,可是裴某脸上有字?” 调侃的言语让司遥立刻移开视线。 双手在包裹里挑挑拣拣,意图来转移注意力。 男子低低的笑声,精准的钻入她的耳朵里,酥酥麻麻,让司遥低垂的长睫,轻轻颤了颤。 裴衔青知道司遥脸皮薄。 便没有再逗弄她。 营帐里顷刻安静下来。 最终,司遥在包裹里,选了袖箭。 巴掌大小,很轻盈。 别在袖子里,倒是不易让人发现。 裴衔青:“司姑娘好眼光,袖箭是霍叔最得意的作品。” 至少在这所有的暗器里面,霍叔最喜欢的就是司遥挑中的那个袖箭。 色泽很有光泽感,拿在手中摩挲,细节也没有半点瑕疵。 司遥把玩着,明显爱不释手。 须臾,司遥说:“这个多少银子?回头我给你。” 这话一出,明显是将两人的距离拉开。 裴衔青不动声色,狭长的瑞凤眼里,藏着太多司遥看不懂的情绪。 危险到像是被野兽盯上似的。 不过很快,裴衔青就将这股情绪压了下去。 又恢复到平时的漫不经心。 他笑了笑,“司姑娘,谈银子就俗气了,倒不如以身相许。” 司遥:“……” 司遥忽略掉那漏跳一拍的心跳,镇定道:“裴公子真会开玩笑。” 开玩笑么? 可他裴衔青从不开玩笑。 裴衔青漆黑的眸中,倒映出司遥那张白皙的小脸。 兀自,他问:“司姑娘可还记得当初,你欠我一个承诺?” 这是最开始,司遥重生后,主动找上裴衔青,要与他做交易说的话。 司遥点头,“记得。” “裴公子是有什么要我做的吗?” 裴衔青已经想好了。 但…… 他敛眸,现在并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等你讨伐昊周结束,我自会告诉你。” 裴衔青说着,起身,高大的影子将司遥笼罩了个彻底,“昊周……万事小心。” 浓浓夜色,宛若墨团似的,挥散不开。 这一夜,司遥辗转反侧,醒了又睡,睡了又醒。 脑中充斥了太多太多的事。 一直到日上三竿,司遥才收拾收拾出了营帐。 烈日高照,训练的将士们皆光着膀子,站在炙热的阳光下,努力刻苦的训练。 古铜色的皮肤,全被汗水浸染,折射出耀眼的光泽。 “元帅!” 苏沅宁和苏云峥,一看见司遥,立刻就跑了过来。 姐弟二人额间皆被汗水浸湿,在如此炎热的天气下训练,又热又累。 但他们并没有因此偷懒、放弃。 司遥都能舍己为人,冒着巨大的生命危险闯入昊周当俘虏,他们没有任何理由拖后腿! 司遥颔首,算是和他们打了招呼。 随后,司遥问:“定南将军呢?” “父亲他在营帐,元帅,你等着,我这就去叫他——” “不用,我过去找他。” 司遥去找定南将军,是确定后面进攻的事宜。 她不在,一切自然是要交给定南将军料理。 里应外合,要的就是彼此的默契。 若其中一方不配合,那么这个计划就是失败的。 一炷香后。 定南将军郑重的拍着胸脯向司遥保证,“请元帅放心!我定不辱使命!时刻待命!” 时机成熟,司遥会想办法发信号给他。 那时,定南将军再带兵杀过来。 将伤害和失败的概率,都降低到最低。 叮嘱完一切后,司遥悬着的心才算是落地。 她预计今晚动身。 毕竟要营照一副真实的状况,若演的不逼真,昊周人岂能相信? 只会警铃大作,认定她在耍什么阴谋! 所以,为了让事情看起来更像是一场意外,司遥有意将自己要再次去昊周的消息透露给司蓁蓁。 确保一切都万无一失后,在夜幕降临的那刻,司遥便带着琳琅动身。 主仆两人惺惺相惜,背影都带着决然。 与此同时。 祁钰和裴衔青看着地上的尸体,忍着恶心,当场做了两个人皮面具出来。 接着,才用化尸水解决掉两具尸体,仿佛从未存在过似的。 祁钰看着变了一个模样的裴衔青,嘴角抽了抽,内心的腹诽到底没能说出口。 为了司姑娘,公子是真豁出去了! 第133章 春宵一刻值千金 - 很野很欲?改嫁首辅,世子夜爬墙 - 乔十二 毁尸灭迹后,祁钰跟在裴衔青身边,往昊周军营的方向走。 “四皇子殿下。” “快去通知大将军,四皇子殿下来了!” “……” 一踏进军营的范畴,站岗的将士们纷纷朝着裴衔青恭敬行礼。 面前的男子,五官平平,穿着宽大的蟒袍,来自上位者的威压无形的压着他们。 奇怪,以前怎么不觉得四皇子有这么强的气势? 离得最近的两名将士,暗自在心中腹诽。 低头的视野间,闪过两双黑色的长靴。 祁钰紧张到不敢大口呼吸,生怕什么地方露出破绽,就被擒了。 好在,他的担心是多余的。 一切都进行的十分顺利。 姬无忧正坐在屋中,享受着两个美娇娘的服侍。 肩颈被一双柔弱无骨的手轻轻按压着,另一个女子,则跪坐在地上,捶着他的腿。 听见逐渐靠近的脚步声,姬无忧才从舒服中睁眼。 凌厉的目光,落向门口处。 “今日什么风,把四皇子给吹来了?” 待裴衔青和祁钰走近,姬无忧才戏谑的开了口。 经他们收集到的情报,昊周的四皇子和姬无忧是多年好友。 两人几乎是同仇气敌,就连审美和喜好都是一致的。 裴衔青不动声色,让祁钰留在外面,他独自进去,坐到了姬无忧面前。 裴衔青说:“听说你受伤了,特地过来看看死了没。” 姬无忧上下审视着裴衔青,并没发现什么异样,挥手遣散两个美娇娘,道:“那还真是抱歉了,暂时死不了。” 两人的相处模式就是互怼。 像这样的言辞,十分常见。 幸好四皇子平时的人设,比较残暴和冷,演绎起来,还算是轻松。 毕竟私底下同姬无忧相处,只需要表现出后者就行了。 残暴……是要用在特定的场面的。 说话间,外面突然传来前线的战报,“大将军!景隆的人又来袭击我们了!” 姬无忧闻言,脸色霎时就变了。 他嗜血的目光扫过去,“人抓到没?” “抓是抓到了,只是我们也损失惨重……” 几百个兄弟就这么死了。 全都是一击毙命,死不瞑目。 “把人带上来!” 姬无忧拳头捏的咯吱响,桌上的茶盏,也被他横扫在地,发出清脆的一阵响。 直到司遥和琳琅被押解进来,姬无忧阴沉的面色,微微一愣。 “司遥?” 司遥脊背挺直,半点没有被抓获的惊慌之色。 看着姬无忧的眼中凝聚出淡淡的杀意。 她肩膀和手,都被一名身高体大的将士钳制着。 肩膀处的衣衫一片深色,像是被血浸染了似的。 整张漂亮的脸,苍白到没有一丝血色,发丝凌乱。 裴衔青在看见司遥的那一瞬,松开的手掌,不禁紧握起来。 骨节隐隐泛白,很快,他克制下来,抢在姬无忧前面,走到司遥面前。 手指伸出,精准的捏住司遥瘦削的下颌。 肉眼可见,司遥的脸色更难看了。 可当下的情况,根本挣脱不开。 “好标志的美人,”裴衔青眼中闪着趣味的光芒,“无忧,这个人本皇子要了!” 四皇子爱好各色美人,是整个昊周人尽皆知的事。 包括他在外的府邸,佳丽不说三千,也有百来个。 个个都是身娇体软的尤物。 所以,看上司遥,是符合常理的。 姬无忧:“司遥不能给你,你知道她是谁吗?” “本皇子管她是谁,只要本皇子看上了,那就是本皇子的女人!”裴衔青话锋一转,“还是说无忧你也看上了?” 面对质问,姬无忧眼中闪着寒光,“看上了又如何?司遥是景隆那边的元帅!危险性极高,你把握不住。” 四皇子虽贵为皇子,但却是个残暴的废物。 文武,皆不精通。 把司遥交给他,那不纯纯是放任一个随时会爆炸的炸弹在身边吗? 姬无忧和裴衔青之间的氛围瞬间变得剑拔弩张起来。 “放开姑娘!” 琳琅的声音,打断了他们的对峙。 她模样也生得不错,但和司遥比起来,就是小巫见大巫了。 ‘啪!’ 姬无忧一巴掌甩在了琳琅脸上,目光阴鸷:“让你说话了吗?” 琳琅右脸清晰的出现一个巴掌印。 脸颊高高肿起,嘴角都被打破了。 “姬无忧!有种我们单挑,欺负我的人算什么本事?” 司遥挣扎着动了动,杀意外泄。 同她交手过几次的姬无忧,自然对这种激将法免疫了。 姬无忧上前半步,唇角勾着,妖孽的脸上一派深色,“单挑?司元帅,我是什么傻子吗?” 司遥就是一个怪物。 明明是女子之身,实力却丝毫不逊色于男子。 且小小年纪就能有如此身手,放任下去,日后恐怕就连他姬无忧都不是她的对手! 此等祸害,一定要除掉! 姬无忧周身的杀意倾泄而出,盯着司遥的眼神,仿若死人一般。 裴衔青假装不知道,又说:“这两人,本皇子都要了!” 语气高高在上,不容置疑。 姬无忧侧目,“四皇子,这两人都是景隆的俘虏,请您不要插手此事。” “讨伐景隆的战事若是输了,这个责任想必您也承担不起吧?” 威胁之意不言而喻。 裴衔青错开和姬无忧的对视,“放肆!本皇子要做的事,岂是你能左右的?你说她是俘虏,那伺候本皇子不是理所应当吗?姬无忧,这两人本皇子要定了!” 论身份,裴衔青要压姬无忧一头。 若他执意如此,姬无忧也没办法动粗。 拳头捏的‘咯吱’响。 裴衔青不想与他再浪费时间,“春宵一刻值千金,姬无忧,等本皇子玩完了,再给你送回来。” 轻浮的话让人一阵恶心。 胃里翻江倒海。 “把她们押到本皇子府上!今晚,本皇子要好好宠幸!谁也不准来打扰!” 裴衔青厉声说完,便领着人,浩浩荡荡的走了。 颇有些迫不及待的意味。 姬无忧满脸阴霾,阴沉沉的望着他们离开的背影。 “大将军……” 还跪着的将领,战战兢兢的喊了一声。 “砰!” 桌子被一脚踹翻,发出巨大的响。 满室沉寂。 良久,姬无忧阴恻恻的开口:“带一队人,给我守着四皇子!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立刻汇报我!” 第134章 咬我 - 很野很欲?改嫁首辅,世子夜爬墙 - 乔十二 “才没有啦!为什么你会想到我被他睡了这种事情!”萧诺言翻了个白眼说道。 诚然,耆老们回想起孝章皇帝年间,天下州郡臣民像比赛般地进献祥瑞。 徐至紧紧地拉住慧风的手,叫了一声:“好兄弟!”,两人都含着热泪,久久没有说话。 “紫煞神掌是黄阶武技?这里面有什么法没有?黄阶武技修炼基本要求怎么会要求那么高?”李斌不解问道。 紫云烨开始像狗一样四处闻闻,最后还是回到了水中,他觉得水和石头层的交界处,这气味好像最浓一点,那么很有可能这里就是一个突破口。 那个怪物是她平生中所见过最为厉害的妖兽,虽然被神秘的宝镜所镇压,但其威势让莫紫宸现在想来仍然心有余悸,她本来想把这些虫卵丢掉。但她又在虫卵的下头,看到了隐约有字迹。 对于宝贝儿子的性格,陈欣是再有发言权不过了;而胖儿子的性格受到了哪些人的影响,她自然也是心里有数的。 反正赔钱也不是赔他朱爽的钱,朱爽也不担心,立刻下方柳如溪的命令,一瞬间又是二十多亿的海盛集团股票立刻抛售了。 就算六甲箭上附着洞阳剑祝的焚灼气息,面对这种基本用掺了碎肉的雨水为身躯的怪物,六甲箭也是没辙。 早已从英雄楼上下来,普祥道人和任天蓬也远远地望见了这一支与众不同的迎神队伍。 叭勾,尖锐的枪声以后,那鬼子的脑袋猛然摇晃了一下,喷出许多浆液,匍匐到马背上。 更何况他只要出三成五的价格,实在是非常划算,没有拒绝的道理。 破军自认为自己的意志力还是挺强的,但是才短短的一个呼吸,他就有种想要放弃的感觉。 不说别的,仅是兵力超过其十倍一条,就让原田真一大佐的一颗心掉到了冰柜里。 是的,刘浪并没有命令榴弹炮直接攻击日军阵地和刚刚抵达的日军战俘。 楚家封门之后,她想尽办法也不能靠近,每当她想进去,都有一种心惊胆战的感觉,好像只要一进去,就会遇到生命危机一样,她犹豫再三,咬牙要进去的时候,却被一个黑衣人抓住丢了出去。 林雷心中也隐约有点紧张,他也渴望成就更强者,魔法师的修炼德林爷爷能教导,可战士修炼却没有人可以教导了,希尔曼叔叔只是一位六级战士,师资力量并不好。 在场的不止归一尊者懵逼了,淑影王也一样懵了,看着暴露在空气中的虚拟版面,满脸呆滞浑身战栗。 这是众位大臣公认的结果,就算是叶清臣,跟韩琦很熟悉,也知道韩琦不会随便的胡说八道,也只是认为,韩琦只是开启了初步的工程的,刚刚开启的工程,跟真正成熟的,可以推动农田水利建设工程,着完全是两码事。 简而言之,公会的成员对于长歌这个会长来说,仅仅只是达成目的的工具罢了。 “哈哈,互相学习。”张新哈哈大笑着说道,对于他来说,曾经的一个反贼头目,能得到蔡邕这样的大儒的认可,是一件非常值得开心的事情。 “异界的使者,你终于来到了我们的诺克萨斯,我代表国家欢迎你的到来!”斯维因首先开口道。 而白泉社能够拉拢到这位漫画家,在旗下杂志连着创作两部漫画,同样也让很多人嫉妒。 冯映杰听她这么说,将手中的杂志往身后一塞,“没有什么好看的。”他不敢看沈丹的眼睛,他有些不好意思。 人生就像演戏,比的是演技,演的是精彩,陈逸这种人,已经练就了一副戏骨,无论处于什么地方,都可以演戏,奥斯卡现在还欠他一个最佳男主角的奖杯没有发,这一节暂时不提。 王庆伟还没有想明白,周游就突然发动了,朝着王庆伟疯跑过去。 同时,随着望远镜的摆动,太阳的光芒反射了过去,被那个男子所注意到了。虽然不知道对方是谁,但他还是留下了线索。 能够给知名漫画家当助手,从对方身上学到有用的知识与技能,这简直是天上掉馅饼一样的好事情。冈田磨里有点被砸得晕晕乎乎的感觉。 郝宇点了点头,手中的长刀,往前递了递,使得冯岩都能够感受到刀锋上的冰冷,可他的眼神依旧,还是那么冷,好像还多了些什么,多了些别样的情绪,那好像叫做苦涩。 但事实上,她心中的回答,却是太医院和神医谷,两者若是能够联手合作,相辅相成,必会让大周朝的医学领域,往更高层的地方延伸而去。 她整日披头散发,看见谁都要求他们帮她“面圣”,让温将军烦不胜烦,索性与她分房而睡。而温玉澜见母亲这般失魂落魄,怎么安慰也没用,更是恨毒了温玉蔻。 好像感觉出黑暗鸦真身的飞天螳螂猛地一张开眼,就朝着其中一只黑暗鸦冲去,“嘭”的一声,飞天螳螂的剪刀十字拳打中了黑暗鸦,黑暗鸦并没有消失,看来是找对真身了。 第135章 你们不救,我去救 - 很野很欲?改嫁首辅,世子夜爬墙 - 乔十二 他眸色一深。 转而继续手上的动作。 染血的外衫被随手丢在了地上,接着,是贴身穿的亵衣…… 司遥盘腿坐在榻上,紧闭双眸,面色苍白的到没有一丝血色。 为了让计划显得更天衣无缝些,她对自己使用了苦肉计。 确保伤势看起来严重,但又不伤及命门。 这无疑是艰难的。 但司遥确确实实做到了。 本来预计的是要受一些苦头,但裴衔青的出现,完全杜绝了这一层。 有他的介入,那么事情就更好办了。 “司姑娘,一会儿有些疼,你不必忍。” 行房事哪能一点声音都没有? 司遥自然也明白这一点。 此刻,她身上只有一件红色肚兜庇身,伴随着呼吸,柔软一上一下。 肌肤似雪, 越发衬得肩膀的血窟窿更加触目惊心。 裴衔青先给伤口消毒。 清理掉周边多余的血迹后,才开始往上倒药粉。 药粉的刺激性很大,与伤口接触的那一瞬间,像是有人拿刀在她身上凌迟似的。 疼的司遥冷汗大颗大颗的往下掉,双手紧紧攥住被角,骨节泛白。 唇齿间,溢出令人动容的呻/吟。 收到姬无忧吩咐的几名将士,在夜色的掩盖下,他们将耳朵紧贴在门板上。 听见里面的动静,脸上纷纷露出羡慕的表情。 “四皇子真是有口福了,景隆的元帅就这么被糟蹋了,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滋味。” “能有啥滋味?不还是一样的吗?要我说,女子就该好好待在闺中,出来抛头露面就是这个下场!” “嘿嘿,这声音听起来真销魂,不知道明天我们兄弟几个能不能尝上……” “方才我可瞧见了,那叫司遥的元帅,细皮嫩肉的,长得那叫一个天仙!俺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漂亮的!” “……” 直到半夜,屋里的动静停歇了。 他们才悄悄溜出四皇子府,前去找姬无忧汇报。 屋中,烛火燃尽,很快陷入一片黑暗中。 司遥平躺在床榻上,腰间搭着薄被,视野可见处皆是一片漆黑。 这就导致听觉被无限放大。 身边,是明显紊乱的呼吸声。 “司姑娘,睡吧。” 裴衔青说完,在她身边躺下来。 床榻够大,两人平躺着中间还能有一道鸿沟。 司遥此刻没有半点睡意。 裴衔青实在是太有存在感了。 让她想忽视都忽视不了。 尤其是两个还有了亲密接触……司遥再心大,也没有心大到这种程度。 片刻,耳边的呼吸声变得均匀起来。 司遥紧张提起的心,在这刻才松缓下来。 夜还很长。 到了后半夜,司遥再控制不住沉重的眼皮,沉沉睡了过去。 恰在她闭眼的那刻,原本应该熟睡的裴衔青,却恍然睁眼。 * 现在已是深夜。 主营帐里却仍旧灯火通明。 就连裴昭一行人,也都聚集在此。 “也不知道元帅和琳琅,进行的顺不顺利。” 在司遥和琳琅出发后,定南将军焦心的半点睡不着。 生怕昊周人不按常规出牌,导致他们计划失败。 “爹,你别乌鸦嘴,元帅那么厉害,肯定顺顺利利的。”苏沅宁看着来回踱步的定南将军,晃的她头晕。 苏云峥附和道:“就是说啊,元帅不可能失败的!” 姐弟二人对司遥是无条件相信。 但心底的担忧还是有的,只不过没有定南将军表现的那么明显罢了。 裴昭坐在那,低垂着眼眸。 拳头至始至终都是紧攥着的,让人看不透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邬景和摇着扇子,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兀自勾了勾唇,眼底闪着讥诮的光,“司遥命硬,谁死了她都死不了。” 一句话,让氛围更加紧张起来。 聪明人都听得出这句话里蕴藏的是什么意思。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邬景和。 在场的,只有裴昭和司淮序知道邬景和以前和司遥是好朋友。 后来因为某些原因,绝交了。 裴昭曾经也询问过邬景和缘由,每次对方都敷衍过去,并不想多谈。 所以至此,他们也不知道司遥和邬景和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苏沅宁皱眉,语气很冲,“你不会说话就闭嘴!显摆你比别人多张嘴啊?” 司遥现在是她最崇拜的人。 谁对司遥不敬,就是在看不起她! “沅宁!”眼见冲突要起了,定南将军连忙呵斥住女儿。 看向邬景和,皮笑肉不笑道:“令女脾气就是这样,还请见谅。”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邬景和还能说什么? 只得沉着个脸,满心郁气。 这时,外面急急忙忙跑进来一个将士。 双膝一软,直接跪在了定南将军面前。 “将军,据我们安排的探子来报,元帅和琳琅姑娘已经成功被昊周人抓获了,并没伤及性命。” 这是个好消息。 众人都不禁松了口气。 只是—— “但是元帅和琳琅姑娘都被昊周的四皇子带走了。” 寂静。 死一般的寂静。 原本松懈下去的表情,顷刻又难看起来。 甚至比之前更甚。 昊周的四皇子,他们都略有耳闻。 以残暴、嗜yin出名。 最爱的就是各色各样的美人儿,传闻他的府邸,养着三千佳丽,日日夜夜不重样的玩。 玩废了,那就送到乱葬岗扔了。 耐玩的,那就多玩一段时间。 司遥和琳琅若真的落在了他手中…… 众人都不敢深想。 虽说司遥实力出众,但对方若用些什么下三滥的手段,司遥再厉害也没有任何作用。 苏沅宁一拍桌子站起来,“我们现在就去救元帅!” “胡闹!”定南将军第一个制止。 他威武的脸上皱成了一团,锐利的眼睛里,担忧之色挥之不散。 但出于大局考虑,在没有司遥的命令前,他们不敢轻举妄动。 万一就因为他们的意气用事,导致司遥陷入更危险的境地怎么办? 现在是他们骑虎难下。 怎么就落到了四皇子手中呢? 不应该是关进地牢吗? 地牢说不定都比四皇子安全些。 沉默间,裴昭突然站了起来,抬起头,那张俊逸的面上,满是令人心惊的杀意。 “你们不去救,我去。” 第136章 不许抢 - 很野很欲?改嫁首辅,世子夜爬墙 - 乔十二 “裴昭!你别乱来!” 定南将军闻言大惊,立刻出声阻止,生怕裴昭真的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来。 先不说司遥是不是真的遭到了四皇子的毒手,就单论裴昭的实力,就是上赶着去送人头的啊! 军师的地位也很重要。 他若死了,岂不是让军心动摇? 这可使不得! 裴昭冷漠的对上定南将军的眼睛,“见死不救不是我的做派,还有,司遥是我未来的世子妃,她不能出任何事!” 若不知晓裴昭之前的所作所为,他当下的反应或许会让人觉得他是个好的未婚夫。 可实际—— “裴昭,你自己听听你这话好不好笑?见死不救不是你的做派?那你当初为了救那什么司蓁蓁,让元帅陷入多重危险的事,你是一字不提。” 苏沅宁不屑的嗤笑一声。 毫不畏惧的对上裴昭那阴郁的视线,挑衅挥了挥拳头。 裴昭:“与你何干?” 苏沅宁被逗乐了,“以前的事我苏沅宁管不着,但是现在,元帅的一切行为都是为了大局,你若要破坏计划,那我只能对你不客气了。” 裴昭一个战五渣,只身一人去闯昊周? 是她没睡醒还是他没睡醒? 简直不要太搞笑! 真把战场当成儿戏了? 此次讨伐昊周的战役,景隆帝十分看重。 这不,又亲自下派太子和二皇子来给将士们送新锻造的武器。 可见景隆帝有多上心。 包括定南将军也经常说,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输了的后果不是他们任何人能承担的起的! 气氛开始变得剑拔弩张起来。 邬景和和司淮序也在劝解裴昭不要意气用事。 司遥那么厉害,不可能折在小小的一个四皇子手中。 可裴昭还是担心。 本来他母亲就非常不同意他和司遥的婚事。 若是再知晓司遥被陌生男子玷污,更不可能同意了! 裴昭目眦欲裂,拳头捏的‘咯吱’响。 什么话也听不进。 “你们不去,我自己去——” 裴昭一句话还没说完,就被身后多出的一只手,横劈在了脖颈上。 伴随着一声‘砰’,裴昭倒地,双眼紧闭,变得不省人事起来。 司淮序皱眉,“你们这是做什么?” 苏云峥甩了甩被震得发麻的胳膊,嫌弃的看着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裴昭,回道:“还看不明白吗?我这是防止他做什么拖后腿的行为来!本来元帅没事,反倒被他搞出事来!” “好赖话都听不进去,那我只能动粗了。” 苏云峥的行为简直深得苏沅宁和定南将军的心。 但为了让别人挑不出什么差错来,定南将军故意板起脸,狠狠训斥了苏云峥一顿。 而后,道:“军师既然是你出手伤的,那接下来照顾他的担子我就交给你了!苏云峥,你可不许再出什么岔子了!” 苏云峥立刻站直身体,响亮的应了声是! * 司遥在四皇子府待了三日,夜夜营造出欢/爱的假象。 这让姬无忧心中不禁生出狐疑之色。 司遥是什么样的人,他再清楚不过。 尤其是那身手,若真反抗起来,四皇子怎么会是司遥的对手? 里面肯定有猫腻! 于是在这日,顶着绵绵细雨,姬无忧主动登门拜访。 “四皇子,这几日玩的可还好?” 姬无忧同裴衔青面对面落座,妖孽的脸上满是虚假的笑容。 一句话里,八百个心眼子。 裴衔青自然知道做戏做全套,故意露出脖子上的吻痕,和手臂上的抓痕。 红与白的对比,异常刺目。 只见他平凡的脸上,露出一个餍足的笑容,“无忧,这司遥,带劲!根本不是那些胭脂俗粉能比的!” 姬无忧审视的目光一直落在裴衔青脸上。 但他做的天衣无缝,任姬无忧怎么看,都没找出半点端倪来。 但警戒心还没完全放下。 姬无忧佯装好奇的问:“四皇子,我以前曾和那司遥交过手,她并不是个任人宰割的人,你是怎么制服她的?” 这才是他最感兴趣的地方。 裴衔青早有预料。 他说:“无忧,你是不是蠢?不听话的吃点那药粉,不就任人拿捏了吗?” 话落,裴衔青还很恶趣味的勾了勾唇,“再让本皇子多玩几天,还有好几个姿势我没玩过呢!” 这些话非常附和四皇子平时的人设。 裴衔青虽然心里非常抗拒,但是为了达到目的,再恶心也得说。 方才说的那药粉。 就是用在房/事上助兴的。 经他这么一说,姬无忧心底的疑问就淡了许多。 是啊,他怎么没想到用药呢? 只是司遥就这么被糟蹋了,怎么感到有些莫名的烦躁? 异样的情绪让姬无忧急于转移注意力。 他左右环顾了一圈,“司遥呢?” 裴衔青自然道:“被本皇子折腾了三天三夜,哪还有力气下床?” 言语间的自得,让姬无忧心中的那份躁意加深了些许。 妖孽的面容蒙上了一层不易察觉的阴郁。 姬无忧说:“四皇子,带我去看看没问题吧?司遥这人狡猾得很,以防万一,我得护你安全。” 深知姬无忧不见人是不会轻易放弃的。 裴衔青坦然,“好啊!但是丑话说在前面,司遥现在是本皇子的宠物,你可不许抢!” 姬无忧眼底尽头快速闪过一丝嫌恶,而后起身,“自然。” 行走在九曲回廊间,没一会儿,就看见了裴衔青所住的院落。 姬无忧大步流星的走了进去。 门外严加看守着几名小厮,看见姬无忧的那刻,齐声喊:“大将军!” 姬无忧双手负于身后,淡然道:“开门。” 伴随着‘吱呀’一声,房门被推开。 原本站在屏风后的司遥,立刻合衣躺上了床。 听脚步声,并不是裴衔青。 果然—— “司遥。” 耳边传来姬无忧那阴恻恻的嗓音。 司遥背过身蜷缩在床上,长发如瀑的披散在身后,将她遮挡的严严实实。 令姬无忧看不见分毫。 她没有应声。 姬无忧半眯起眼眸,试探着往前两步,人已经走到床榻前了。 忽地伸手,想要去掀盖在司遥身上的薄被。 第137章 染指 - 很野很欲?改嫁首辅,世子夜爬墙 - 乔十二 就在姬无忧的手,碰上薄被的那一瞬间,裴衔青及时出现。 他从后抓住姬无忧的胳膊,语气带上敌意,“你干什么?她现在是属于本皇子的!” 昊周的四皇子,还有一个不为人知的性格。 就是对自己的所属物有着极强的占有欲。 除非他主动扔了,不然,你碰他的人或物,就是在挑衅他。 所以,裴衔青的此番举动,并未崩人设,也没让姬无忧感到奇怪。 他目光如炬的盯着司遥被发丝遮掩的后背,眸子尽头,是骇人的探究之色。 须臾,他收回手,后退两步,“四皇子,我只是担心司遥在耍什么把戏。” “把戏?喂药都喂成这样了,还能有什么把戏?”裴衔青不屑的嗤笑一声,接着掀袍坐在榻前,“今日本皇子就让你好好瞧瞧,再厉害的人,在本皇子面前都只能是宠物!” 说完,裴衔青单手扣住司遥的肩膀,暴力的将人拉坐了起来。 司遥也在方才裴衔青的那句话中,知道了他的用意。 此刻,她双目无神,面色苍白。 坐在那就像是一具没有生命力的木偶。 脖颈间,隐隐可以看见斑驳的红痕。 见此,姬无忧的眸色一沉,里面的怀疑顷刻少了三分。 下一秒,就见裴衔青扣住司遥的后脑勺,直接低头吻了上去。 没什么章法,就是乱啃。 即便被这样对待,司遥也没有任何反抗之意,眼神仍旧呆滞空洞。 难道真的是药傻了? 姬无忧别过眼,等裴衔青站起身后,才重新回正脑袋。 裴衔青挑了挑眉,“怎么样,本皇子驯人厉害吧?” 姬无忧违心道:“厉害。” 而后,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问:“还有一个呢?我不是记得当时抓的是两个?” 在这句话中,裴衔青突然表现的很暴躁。 随手将旁边挂着的烛灯‘砰’的一声挥到地上,满脸阴沉之色,“那个畜牲被本皇子杀了喂狼去了!” “敢咬本皇子,真是活腻歪了!这种人就该死!死不足惜!” 非常符合四皇子暴戾的人设。 司遥都不禁感慨,裴衔青太会演了。 这样的人设也能演的滴水不漏,实在是高手中的高手。 姬无忧:“扔哪了?” “就是狼窝啊,现在估计连骨头都不剩了!”说完,裴衔青还狞笑了一瞬。 姬无忧对裴衔青的说辞,没有半点怀疑。 毕竟那天晚上,确实是派人实时监视着他们。 里面的一举一动,他都知道的清清楚楚。 算了。 反正琳琅也不是什么重要人物,死了也就死了。 只要司遥活着就行。 毕竟这是后面与景隆谈判的重要筹码! 想到这里,姬无忧开始征求四皇子的意见,“四皇子,前不久,我抓到了景隆的一个将军,他叫司云渡,是司遥的哥哥,我想现在带她过去看看。” 裴衔青故意皱眉,“司云渡?不去!” “四皇子,这事关昊周和景隆两国的大事,你确定要阻止?如果这样,我只能去禀告陛下——” “去!你不许告诉父王!” 四皇子天不怕地不怕,唯独怕他的亲生父亲。 这一点,被姬无忧轻松拿捏。 毕竟,他不像四皇子这样,沉迷女色,他要的是更多的权利! 不论是司遥还是司云渡,都只是他计划里的一环。 姬无忧先退了出去,“四皇子,我在外面等你。” 伴随着‘吱呀’一声,门关上,司遥这才从榻上坐了起来。 那双漂亮的桃花眼不似刚才那般空洞无神,瞳仁乌黑,映出裴衔青高大的身影。 裴衔青盯着司遥那红润的粉唇,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而后借着给她穿衣服的间隙,低声说:“现在我们要去地牢。” 地牢就是关押司云渡的地方。 司遥垂眼,没有说话。 一会儿出去,她就要一直保持刚才的状态,不能让姬无忧发现任何端倪。 这是个难活。 要是换作司蓁蓁,那必然是轻而易举。 毕竟司蓁蓁多会演啊! 半柱香后,裴衔青揽着司遥出了厢房。 一暴露在外面,姬无忧的视线便有意无意的落在司遥身上。 哪怕感到如坐针毡,司遥也不敢露出半分厌恶的表情。 今日的天,还是非常炎热。 太阳烘烤在身上,热汗直流。 哪怕旁边有丫鬟撑着伞,也隔绝不了那份炙烤的热意。 裴衔青大手搂着她,一副所有物的样子。 姬无忧是半点接近不了。 好在很快,他就错开了视线。 旁边有将士急急忙忙跑过来,直言道:“大将军,那边来消息说,镇威侯府的世子裴昭,想要来营救司遥……” 一番话,让司遥和裴衔青心底共同冒出两个字。 蠢货。 裴昭自己几斤几两,他自己不清楚吗? 还来营救? 是觉得自己有九条命可以死? 再则,来营救司遥。 虚不虚伪? 司遥强忍着才将那股讥诮之意压了下去。 姬无忧又看向司遥。 忽地恶趣味的扬唇,“四皇子,你可知裴昭是何人?” “管他是何人,跟本皇子没有任何关系!” 姬无忧:“司遥是他未过门的世子妃,你这是睡了他的女人。” 裴衔青根本不在乎,反倒是眼底涌现出刺激的光芒,“这不正好?挫挫他们的威风!” 姬无忧接着道:“你说,要是裴昭知道你睡了司遥,会是怎么个反应?” 这完全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明显是在搞人心态! 司遥不觉得裴昭会怎么样。 反正裴昭喜欢的是司蓁蓁,又不是她。 她干净与否,裴昭都不会在意。 并且,他们也快要退婚了。 裴衔青侧目看向姬无忧,“什么意思?” 姬无忧眼底的恶意,显现的淋漓尽致。 “那自然是找人告诉他啊。” 裴昭是景隆帝钦点的军师。 专门来出谋划策的。 若此事能攻破他的心底的防线,那他们离胜利又更进一步了。 最好是马上过来昊周自投罗网,这样他们要挟景隆的人质,又添一重量。 想输都难。 想到这里,姬无忧就忍不住兴奋起来。 他吩咐道:“你们现在派人将这个消息散出去!一定一定要让景隆军营里的人,全都知道他们的元帅被我们四皇子染指了!” 第138章 又是二选一 - 很野很欲?改嫁首辅,世子夜爬墙 - 乔十二 昊周的地牢,污浊不堪。 阴暗到连一丝光线都透不进来。 将士们驻守在这里,严密到连一只苍蝇都飞不进来。 空气中飘散着令人作呕的味道。 血腥味浓郁,一踏进这里,就让人忍不住胃部一阵翻涌。 司云渡双手双脚都被铁链绑着,头发散乱,肮脏不堪。 身上的衣服也被染成了血衣。 半点都看不见往日的风光。 他垂着脑袋,呼吸微弱。 直到听见脚步声传来,他才艰难的睁开眼皮,看向入口处。 ‘叮铃哐啷’,伴随着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姬无忧一行三人,踏入了关押司云渡的牢房。 恶心刺鼻的味道扑面而来,司遥悄悄掐住掌心,这才忍住皱眉的动作。 反倒是裴衔青,毫不掩饰的扇了扇手,“什么味道?恶心死了!无忧,你就带本皇子来这?走了走了,脏死了!” 姬无忧假装没听见。 他朝着看守的狱卒点了下头,两人立刻就退了出去,守在入口。 姬无忧往前几步。 伸手,在铁托盘里的刑具里,来回拨动。 最终,他拿起一个钳子。 上面还残留着干涸的血迹。 不难猜出,这血出自谁的身体。 被折磨了许多天,司云渡就剩最后一口气了。 “司云渡,你瞧瞧,这是谁。” 裴衔青往旁边一站,露出司遥的身形。 在看清那张熟悉的脸时,司云渡瞳孔骤然紧缩。 他拼命挣扎,身上的伤口再次撕裂,钻心的痛令他浑身出了冷汗,闷哼出声。 可那双狭长的眼睛,却死死盯着司遥。 嘶哑的声音从牙缝里蹦出,“司、遥!” 司遥没有任何反应。 只是失神的盯着前面的某一处。 姬无忧已经走到了司云渡面前,用手中的铁钳轻轻拍打着司云渡充满血污的脸。 每一下,都带给司云渡无尽的恐惧。 “怎么样,看见妹妹也在这里,很惊讶吧?”姬无忧妖孽的脸上挂着疯狂的笑意,“能让你们兄妹团聚,我也算是做了好事一桩吧?” 每说出一个字,都让司云渡的心漏跳一拍。 他微弱的呼吸骤然紊乱起来。 双目眦裂。 锁链发出的‘哐啷’响,姬无忧的笑容越发邪肆起来。 接着,他又佯装懊恼着说:“哦搞错了,我记得你们兄妹感情非常不和吧?听说,司遥曾经手筋断裂,就有你的手笔——” 司云渡咆哮:“闭嘴!” 可虚弱的声音听不出半点威胁之意。 哪怕有,姬无忧也根本毫不惧怕。 司云渡现在在他眼中,和废人没什么两样。 与他一起的那几个人,早就被姬无忧给解决了。 若不是因为司云渡有身份,他的下场也该和他们一样。 所以,能活到现在,司云渡就应该感恩戴德! “啪!” 姬无忧直接一巴掌甩在了司云渡脸上。 他眼中的阴狠一闪而过,“谁允许你用这个态度和我说话的?” 这一下,力度极重。 打得司云渡口腔里重新涌现出鲜血。 那张伤痕累累的脸上,新伤旧伤交叠,惹人心惊。 姬无忧回头,去看司遥。 兀自,说:“司遥,怎么样,看得很爽吧?我帮你教训了曾经欺负过你的人,你就没什么要表示的吗?” “别的我不要,你就带着景隆的人,向我们昊周投降怎么样?” 司遥没有给予任何回应。 甚至连正眼都没有给姬无忧一个。 见此,姬无忧顶了顶上颌,眼底压抑的神色阴暗、幽深。 须臾,他重新看向司云渡。 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戏谑的勾了勾唇,“司云渡,现在我给你一个机会,你向司遥求救,如果她愿意救你,我就放了你怎么样?” 这是一个非常诱人的条件。 司云渡可耻的动心了那么一瞬。 但姬无忧不像是能信任的人。 司云渡阴狠的盯着姬无忧,“我凭什么相信你?” 姬无忧早就料到他会这么问。 姬无忧:“你觉得你还有其他的办法吗?” 景隆军营里就属司遥实力最强。 现在司遥都被他们俘虏了,那解救司云渡出去的难度,更是达到了巅峰。 就像姬无忧说的那样。 除了殊死一搏外,他别无选择。 司云渡难以启齿。 可又想到自己肩负整个将军府的命运,他豁出去了。 司云渡心一横,抬眼,对上司遥那双没有焦距的眼睛。 “遥遥。” 久远的称呼让司遥感到异常的陌生。 她睫毛颤动了一下,作出一副有意识的样子。 目光开始聚焦。 姬无忧见此,立刻警戒起来。 生怕司遥突然袭击,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遥遥,我知道,以前都是大哥不对,大哥不应该那样对待你……原谅大哥好不好?” “等回去了,大哥会好好补偿你的,对你和蓁蓁,我都一视同仁。” “现在能救大哥的只有你了,遥遥。” 几番话下来,几乎用尽了司云渡全部的力气。 疼痛感席卷着全身,他满脸血污,几乎看不出原本的样貌。 司遥这下,眼神里的光重新回来了。 她站在裴衔青身边,没有做出任何行动,只是讥诮的笑了一下。 “司云渡,”司遥说,“你真是个蠢货。” 眼下他们两个都是昊周的俘虏。 姬无忧说的话,半点可信度都没有。 明明可以选择闭嘴,什么也不说。 但司云渡偏偏要在这打感情牌。 蠢透了! 被骂的司云渡本来是应该生气的,可伤痕累累的他,连生气的力气都没有了。 只能用错愕的眼神望着司遥。 后面的话,全部哽在了喉间。 兄妹两人之间的氛围,剑拔弩张。 “啪啪!” 突然,裴衔青鼓起掌来。 眼神来回在司遥和司云渡身上扫视。 这一行为,让姬无忧的视线落在了他身上。 “四皇子,你这是——” 姬无忧的话还没说完,就见裴衔青打断他,“无忧,本皇子突然想到一个好玩的办法。” 好玩的办法? 依照姬无忧对四皇子的了解,他每次想到的点子都很恶俗。 当即,眉心一跳。 下一秒,就看见裴衔青突然走到了司云渡面前。 “司云渡,本皇子现在给你两个选择。” “第一,你眼睁睁的看着本皇子玷污司遥,你完好无损的离开。” “第二,司遥走,你留下。” 第139章 对不起 - 很野很欲?改嫁首辅,世子夜爬墙 - 乔十二 一时之间,地牢陷入死一般的寂静中。 裴衔青给的这二选一,让姬无忧也颇为感兴趣的挑起眉头。 那张妖孽的脸上,隐隐闪过几分嗜血的兴奋。 目光一眨不眨的盯着司云渡。 附和着裴衔青说:“四皇子给你的机会,司云渡,你可要把握住啊!” 司云渡咬紧牙关,狭长的眸子里,迸射出愤怒的光,他挣扎着,锁链‘哐啷’响,“疯子!你们都是疯子!” “啪!”的又是一下。 司云渡脸上的红肿总算是对称了,新鲜的血液源源不断的涌出,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终于—— “呕!” 再受不住这股铁锈味,司云渡直接偏头干呕起来。 将近半月没有进食,就连喝的也是浑浊不堪。 此刻吐出来的全是胃部的酸水。 整个人难受的像是要死掉似的。 司云渡从未受过这样的折磨。 哪怕以前和父亲一起上阵杀敌,也从未被当成俘虏对待过。 不对…… 有一次,他带兵被埋伏。 命悬一线之际,是司遥救了他。 那时的司遥只有他腰间那么高,脸上稚气未脱,面对凶恶的倭寇,愣是护在他面前,没有半点退缩之意。 最后,撑到了父亲带兵赶来支援。 他也才得以脱险。 这件事,司云渡从未放在心上。 眼下,却情不自禁的想起来了。 他漆黑的眼睛里,划过片刻的茫然。 为了让这场戏,演的再逼真些,裴衔青伸手,抓住司遥的胳膊,将她拽到了司云渡面前。 兄妹两人四目相对。 偏偏裴衔青的那只大手,紧紧扣住司遥盈盈一握的细腰。 笑得凶恶,“司云渡,该做选择了。” “你究竟选择救你妹妹,还是自己救自己?” 司云渡眼底的茫然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挣扎和纠结。 他身负整个将军府的兴荣,自然不能就这样死去。 司遥…… 她对他们都抱有极大的敌意,若他选择救司遥的话,那将军府怎么办? 此时,司云渡看向司遥的眼神中,充斥着复杂之意。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姬无忧和裴衔青都不是耐心多好的人,前者忍不住催促道:“司云渡,还没想好吗?我的耐心有限,在我们改变主意前,你最好立刻做出选择!” 司云渡权衡利弊许久。 良久,艰难的吐出三个字:“对不起。” 一瞬间,了然。 司云渡这是选择了牺牲司遥,成全自己。 “哈哈!真是令人惊讶的塑料兄妹情!” 姬无忧直接笑弯了腰,整个封闭的地牢里,都回响着他那能令人起一身鸡皮疙瘩的笑声。 司遥表情没有任何波动。 似乎早有预料司云渡会做出这样的选择。 毕竟,她对于司家人来讲,就是个可有可无的人。 生死关头,能放弃她来达到活命的机会,为什么不放弃呢? 反正司遥和他们司家没有任何血缘关系。 他们把她养到这么大,她应该感恩戴德! 不然早就被野狼给叼了去! 裴衔青鼓起掌,忽地,低头看着司遥,问她:“本皇子给了他二选一的机会,那本皇子满足你一个愿望如何?” 姬无忧闻言,忍不住警告道:“四皇子,你——” 裴衔青登时冷漠的呵斥回去,“本皇子说话,何时轮到你插嘴了?本皇子心里有数!” 这一幕,不知为何,让司云渡心里升起一抹不详的预感。 心‘咯噔’一下。 司遥的嗓音很轻,很冷,“什么都可以?” “当然,放你离开这件事是不可能的,其他本皇子都可以满足你。” 此番言语,才让姬无忧的心彻底放下。 毕竟司云渡和司遥比起来,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 前者放了也就放了,都废了一根手指,身体也被折磨的不成人样,对他们根本构不成任何的威胁。 司遥就不一样了。 她是一军元帅,只要将她俘虏住,还怕景隆乱来吗? 司遥上下扫视着司云渡。 司云渡被盯得浑身血液凝固,喉间发紧,“遥遥……” “那就要他一只手吧。” 嗓音轻飘飘的,不裹挟任何情绪。 司云渡一怔,旋即大怒,瞪着司遥,“司遥!你怎么这么恶毒?” “我恶毒?”司遥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嘲弄的扯了扯唇角,曾经筋脉尽断的右手,被她抬起。 宽大的袖口往后缩了一截儿,露出白皙纤瘦的手腕。 指甲修剪的整整齐齐,莹润又有光泽。 即便伤口处用了祛疤膏,但是细看,仍旧能看到那几厘米长、歪歪扭扭像蜈蚣的疤痕。 触目惊心。 司云渡呼吸猛然一滞,瞳孔骤然紧缩。 心底的那股不好的预感更加强烈。 “司云渡,当初这里面也有你的一份功劳吧?” 语气听着像是疑问句,但司云渡感觉到了对方的笃定。 他眼神躲闪,不敢与司遥对视。 司遥继续说:“当初也怪我自己眼瞎,若不是你的一封书信,我绝不可能去狩猎场。” 自从司蓁蓁回到将军府,她也明白父兄们对她什么态度。 于是,秉着能躲多远就躲多远,从不和司蓁蓁有正面的接触。 可对方显然不想这么轻易的放过她。 视她为眼中钉、肉中刺。 经常以身入局,算计她。 每次都破绽连连,但司家人都选择无条件的信任司蓁蓁。 司遥才是孤立无援的那一个。 可惜,那时候的她还没有彻底认清自己的位置。 还对那所谓的家人,抱有很大的幻想。 以至于,被虐的体无完肤。 想到那些不愉快的往事,司遥眼中的冷色,更像是淬了毒似的。 司云渡哑口无言。 试图想要狡辩,“不、不是那样的……” “司云渡,你敢说你对司蓁蓁的用意,一无所知?” 锐利的目光,让人避无可避。 面对司遥的质问,司云渡内心仅存的一丝良知,让他保持沉默。 确实,他隐隐猜到了司蓁蓁的用意。 但他还是选择助纣为虐。 以至于后面一系列的事情,都是他在出谋划策。 明明一切都顺顺利利的进行着,谁知某一天,司遥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完全不按套路出牌。 “啪啪!” 这次鼓掌的是姬无忧,他饶有兴味的看着这一幕,“真是一出好戏!既然如此,司遥,你亲自动手?” 言罢,便又从那铁托盘中,挑出一把尖锐的匕首,递给司遥。 第140章 自食恶果 - 很野很欲?改嫁首辅,世子夜爬墙 - 乔十二 “你们,该死!”男子神‘色’‘阴’冷,犹如寒冰一般的话语自其口中吐出,随即,抬手,就是一道雷弧朝着死神魔导‘射’了过来,直接将死神魔导打得再次暴飞出去。 “你是谁?你怎么会知道上官馨和上官雨这两个名字,你要是说谎的话,我第一时间扭断你的脖子。”上官雄冰冷的说道。 五只神圣巨龙,加上林帆的一只神圣巨龙,足足六只神圣巨龙,此刻,对着面前的神使加百利不断的展开进攻,打得神使加百利,爆出一道道的超高伤害值。 叶少淡淡地一笑道:“风险管理,一定是必须在考虑发展之前就应该想到的。这个项目的风险点就在万一刘弹不配合我们,耍了我们怎么办? 整个木傀族,这些年来,为了得到这件圣物,和脸孔族,不知道进行了多少大型战争。 “我那么容易死吗?”黑蝠用枪指着叶少,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叶少,缓缓地从地上站了起来。 更重要的是,这口镇鳞与他心意相通,他使用镇鳞所带来的优势,甚至已经无法用常理来衡量。 这就等于自己的手下多了三十多个主神奴隶!而这一座第二轮回塔九层的塔身总共有三百个轮回奴!如果把这300个轮回奴全部都收服成为自己的奴隶,那么就等于,拥有300个主神奴隶。 反倒是面相凶恶的陈栋楠情绪最为稳定,没有太大的起伏,也不知道是将所有情绪的变化都压抑在了心里,还是真的没有什么情绪变化,已经做到了淡看世事的程度。 在她的身边围聚着越来越多的同伴,他与人族数百年来最强的强者与最仁慈的领袖还有另外一位世间最桀骜的修士成为了她重要的依恃。 但她一只手还被手铐和椅背铐在一起,刚起身就把椅子带翻,和椅子同时滚在地上。 他在卑贱的无奈、痛苦的磨难中强开笑脸,求取一毛两毛一块两块的施舍。 在可爱的捂住嘴巴了一会以后,涂山雅雅就一脸兴致勃勃的对着秦朝提议了道。面对涂山雅雅的提议,秦朝直接就翻着白眼道。 虽然说西门吹沙的实力不错,特别是在他拼死一博的情况下,他的龙卷风几乎强到摧毁了半个村庄,可是面对涂山雅雅还是差强人意。而看着稳稳的一匹的在龙卷风中的涂山雅雅。 爷爷临终前,给自己留下了一句话,救死扶伤医之本,悬壶济世为苍生,行医看病,本就是本分,这什么人?不是缺德吗? 温澜停车的时候没看到周翘的车子,以为周翘没来,便拨通她的电话与她道别。 他动作和语气上都没表现出慌乱来,说对不起的时候也很沉稳,但听听这问题就知道他现在估计是大脑一片空白。 寒冰不断向上蔓延,直至将她完全冰封住,然后表面出现皲裂又整个破碎,变成碎渣消散在半空中。 柳风微微抬头看向上空,立即带着九幡拘魂旗与青龙剑,直接跟了上去。 别的不说,里面有个秦贵妃的嫂子,如果是秦贵妃的嫂子做的,皇上还能处置秦国公不成? 既然对方有来邀请过对方,那对方或许知道一点那些妖族的来历。 往后的日子如同开了挂,贺质唱歌演戏俱佳,成为圈里圈外交口称赞的天赋型明星。从偶像派到实力派仅用了一年,未来更是包揽了众多奖项,以至于不到三十岁,他在国际影坛便有了一定的影响力。 「算了,回府吧!」反正八字还没一撇,要烦恼也是父王母妃先烦恼。 先恢复恢复,然后我们从皇后宫去天皇寝宫,后面有个门,争取搞几台车,先回基地。”林生说完,看向众人。 同时,物品栏里也多了一瓶鲜艳得如血液流淌的【生命值药剂】。 但暴风雨让本就崎岖难行的乱石滩变得又湿又滑,严重拖累他的速度;而怪物们的速度却仿佛不受影响,尤其是那头拖着膨大溃烂鱼尾的怪物,像鱼又像蛇般灵活游弋,如履平地。 寒皓天点了点头,一剑便朝姚娟刺去,姚娟单手猛地接连释放气弹,可都被寒皓天以灵巧的身法躲过。 龙傲回头,一个满是杀气的眼神望向元翼,惊地元翼不禁后退了半步。 那么自己身上的力量就很可怕了,让石岚不由自主的开始担心,自己会不会也变成那种东西。 念长风没想到自己的招式就这么轻易被对方破除,心里自然一惊,看来这人的修为不在自己之下。 林行风也是这么想的,所以他这一会儿几乎使出了全力,根本就没有给自己留下任何退路,可是当他挤入唐风三尺范围内的刹那,他的心却陡然一沉。 俞伯其人十分精通水性,在水面,他好似水燕可以踏浪而行;在水下,他宛如蛟龙能够翻腾畅游。 曹良瑟还想问些什么,却听得芮喜慌乱一呼,转头看时,叶老夫人已经晕厥过去了。 “大黄,去找她。”孟凡朝大黄狗喊道,大山里可不安全,山势自然不是都那么平坦,那丫头疯疯癫癫,万一出了什么事他没法交代。 第141章 亏空了 - 很野很欲?改嫁首辅,世子夜爬墙 - 乔十二 裴昭的话掷地有声。 在此等情况下,完全是把定南将军架在火上烤。 司云渡不是什么普通兵,他和苏云峥一样,是少将军,得景隆国重用。 眼下却被昊周人残害的体无完肤,那就是在赤裸裸打景隆国的脸! 人家都在上面撒尿拉屎了,他们却还缩在龟壳里,这像话吗?! 裴昭的拳头捏的‘嘎吱’响。 目光深沉,里面充斥着骇人的怒火。 定南将军咬牙,“不行!在没有元帅的指示下,我们不能贸然行动!” “司遥也在昊周人手里,生死未卜!”裴昭大吼回去。 刹那间,整个营帐安静的仿佛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似的。 裴昭脊背挺拔如松,气势上完全不输阵。 苏沅宁和苏云峥站在定南将军左右两侧,阵营已经很明确了。 “裴昭,这里是军营,不是你意气用事的地方!” “就是!不许对将军无礼!” 裴昭充耳不闻。 他把目光放到还没有表明自己立场的章玉麟身上。 章玉麟看着憨厚老实,目光里更是透着一股愚蠢感,一看就是非常容易让人拿捏。 那满身的腱子肉,蓬勃充满力量。 裴昭心底动了坏念头。 他没有再和定南将军他们争论下去,还是甩袖大步离去。 邬景和紧跟上去。 等出了营帐,邬景和才问:“裴昭,方才你看章玉麟不会是想让他和你一起闯昊周吧?” 裴昭不置可否,冷嗤一声。 “章玉麟来这不就是这么用的?” 往日章玉麟与司遥走的近的画面,浮现在裴昭脑海,每出现一次,他眸色就暗沉如墨,带着浓浓的阴鸷。 邬景和皱眉,有些不赞同,“你别贸然行事……” “景和,你也和他们是一伙的?” 裴昭停下脚步,对上邬景和的眼睛。 邬景和哑然。 觉得裴昭变了,变得有些易怒、不可理喻。 为什么会这样呢? 好像是和司遥有关的事情,使得他变成这样的。 邬景和拿着折扇的手一紧。 抿了抿唇,“不是,我的意思是,就算是加上章玉麟,你们也不是昊周人的对手,无疑是上赶着送人头。” 完完全全就是拖后腿的愚蠢操作。 但裴昭怎么可能听得进去? 他转身,“你别管。” 之后的几天,军营里氛围沉重。 司云渡的伤势诊断出来了,他的右手彻底废了,并且左手还少了一根手指。 说难听点,他的后半辈子注定与废物挂钩。 他再也拿不起剑了。 更别提上阵杀敌。 司淮序目眦欲裂,连续几天几夜都没合眼,此刻整个人都是轻飘飘的。 想不通为何要这么对司云渡。 司遥那么厉害,为什么不救大哥? 想着想着,司淮序偏执的将罪责怪到了司遥头上。 远在昊周的司遥,真是莫名其妙背了一口黑锅。 她仍旧被以宠物的名义,软禁在四皇子府。 日日夜夜与裴衔青演着欢/爱的戏码。 好在,姬无忧的怀疑在一天一天的变轻。 这无疑是一件好事。 十日后。 司遥在裴衔青的带领下,几乎是将昊周的路给摸熟了。 占地面积和景隆不相上下。 但风土人情却有着巨大的差别。 这边的人以馕和羊肉为主食,五官也更加深邃立体,总之和景隆国的人,一眼就能分辨出来。 今日,是姬无忧妹妹的十五岁生辰。 举国欢庆,热闹非凡。 本应该前去赴宴的裴衔青,装病躲在府中,婉拒了。 毕竟他本来就是冒名顶替的。 在姬无忧面前演戏也好,别人面前演戏也罢,总之人多的地方,是最容易露出破绽的。 尤其还是在各大皇亲贵族面前,更是得慎重再慎重。 与其冒着被暴露的风险参加,倒不如找个理由逃掉。 而裴衔青当下能用的最正当的理由,就是阳气亏空了。 自打他把司遥带回来后,就日日夜夜与她交/欢,不曾有过一夜的停歇。 就算是驴,也没这么能干吧? 所以,不亏空才不正常。 裴衔青躺在榻上,做戏做全套,司遥陪在身侧,脚踝上拷着铁链,以防止她逃跑。 从旁人眼中来看,不论司遥如何,她都是一个危险人物。 而放任她手脚自由,无疑就是自己在给自己的生命倒计时。 司遥看着装模作样的裴衔青,努力控制着自己的表情不瓦解,克制的将目光移向别处。 外面守着人。 昊周内部的关系也是错综复杂。 裴衔青知道的可能并不全面。 所以他们行事得更加小心些。 裴衔青故意拽住司遥的胳膊,伴随着铁链的‘哐啷’响,司遥跌入他硬朗的怀中。 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说:“准备什么时候动手?” 卧底在昊周也有大半个月了。 再耽搁下去并没有任何意义。 外面的夜色如墨,隐隐能听见喧哗的敲锣打鼓。 那是在为姬无忧的妹妹庆祝生辰。 宴会上,灯火璀璨,一片热闹。 裴衔青:“有什么地方需要我帮忙的吗?” “……” * 宋妙仪和章如意在走到百里外的时候,被发现了。 两人在箱子里面闷的热汗直流,在发现和被闷死中,她们果断选择了前者。 太子宋瞻和二皇子宋燕临看着突然冒出来的两人,面面相觑,互相从对方眼中都捕捉到了错愕的神色。 宋燕临顷刻皱眉,“妙仪,你怎么在这?你是不是应该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向来温润的面孔,此刻看起来冷若冰霜。 宋妙仪浑身狼狈,额前的几缕碎发汗津津的贴在白皙皮肤上,局促道:“这个、那个,我和如意在和人玩捉迷藏,我们都藏在这个箱子里,谁知道怎么就来这了呢……” 章如意:…… 啊啊啊! 当初她就不应该相信宋妙仪的鬼话! 现在好丢脸啊! 而且这个理由你自己听听,合理吗?你信吗? 反正她是不信的。 “呵。” 头顶传来宋燕临的一声冷笑。 宋妙仪:“……二哥,你别笑得这么瘆人。” 说完,搓了搓满是鸡皮疙瘩的手臂,有些嫌弃的看他一眼。 宋燕临:“……我现在送你们回去。” 宋妙仪来都来了,怎么可能再回去? 当即昂着头,倔强道:“我不!” 宋燕临:“妙仪,听话!” “我不!我就不!” 宋妙仪仗着宋燕临的宠爱,干脆直接耍起了赖。 这一幕都被宋瞻收入眼底。 他不动声色,好脾气似的笑了笑,来当和事佬。 “燕临,既然人都来了,那就一起,反正暗卫那么多,她们也不可能出事的。” 太子发话,宋燕临还能说什么? 只能硬着头皮应下。 回头低声警告宋妙仪和章如意:“你们紧紧跟好我,不许乱跑!” 宋妙仪和章如意异口同声道:“好耶!” 就这样,长途跋涉,顶着烈日炎炎,他们终于抵达了军营。 结果当头来了两棒。 第142章 司遥厉不厉害? - 很野很欲?改嫁首辅,世子夜爬墙 - 乔十二 第一棒就是司遥被昊周人抓去当俘虏了。 第二棒则是司云渡成了一个废人。 两个消息都非常有份量。 但对于宋妙仪和章如意来讲,明显更在乎司遥。 司云渡废不废和她们又有什么关系? 又不是她们废的她。 “遥遥被抓走了?你们怎么不去救她?!”宋妙仪急切的问。 眼圈都红了,透明的泪水在眼眶里氤氲。 裴昭见此,说:“我提议去救遥遥,但是将军拦着不让。” 所有的锅,都甩到了定南将军头上。 苏沅宁第一个不服,“裴昭,你这话什么意思?我爹是顾全大局!你去救?你拿什么救?要不是你给的馊主意,司云渡现在能半死不活的躺在营帐里吗?” 她话里的每个字都带着刺。 而那‘半死不活’的形容词,更是生动形象。 司云渡现在确实就是这个状态。 人醒了,但是一句话也不说。 并且,饭也不吃,就像是一具行尸走肉。 裴昭自知理亏,咬牙没说话。 苏云峥:“若没有周全的计划,我们营救不成反倒还会害了元帅!毕竟元帅是我们的主心骨,昊周既没来人送什么东西,那就说明元帅暂时是安全的。” 话虽是这么说,但是他也还是很担心司遥啊! 这都大半个月时间,却一点消息没有,得到的都是些不靠谱的信息。 说什么司遥被四皇子带走了? 怎么可能! 四皇子那废物样,根本就不可能是司遥的对手! 他们这么说服自己。 可派出去的探子,回来时都支支吾吾,甚至有些面红耳赤。 说司遥日日夜夜被那四皇子糟蹋着。 那不是子虚乌有的事吗? 一派胡言! 这些,被宋妙仪和章如意知道后,两人更是恨不得立刻冲去昊周,把乱造谣的人全部乱棍打死! “别闹了!” 僵持冲动间,宋瞻厉声呵斥一句。 场面瞬间安静下来。 他是太子,谁敢不给面子? 那可是未来的皇帝! 定南将军往前两步,道:“敢问太子殿下有何高见?” 如果太子也觉得应该立刻去营救司遥。 那他的坚持,就有些碍眼了。 可司遥走前,千叮万嘱过,一定要等她的吩咐再行事! 想到此,定南将军不禁握紧了拳头。 魁梧的脸上,堆积着纠结挣扎之色。 好在。 宋瞻说:“司遥乃女中豪杰,实力不容小觑,孤觉得她此番被俘虏,一定是有她自己的用意!” 没料到太子竟然是站在定南将军那边。 裴昭等人,纷纷错愕抬头。 宋妙仪有些不赞同,“太子哥哥,话也不能这么说,万一遥遥真的需要我们帮助呢?” 宋瞻丝毫不慌,他问宋妙仪:“你觉得司遥厉不厉害?” 宋妙仪毫不犹豫的回答道:“厉害!” 当初她被山匪劫持,是司遥一个人来将她救了回去。 那副杀伐果断的画面,宋妙仪这辈子都忘不掉。 所以,司遥非常厉害! 宋瞻:“既然你都觉得厉害,那为什么不愿意相信她呢?” 宋妙仪被问住了。 好像是这么个道理。 如果真的如宋瞻说的这样,那他们贸然过去,岂不是打乱了司遥的计划? 宋妙仪一下子冷静下来。 她郑重的拍了拍章如意的肩膀,“如意,我们要相信遥遥。” 章如意用一副奇怪的眼神盯着宋妙仪,“我一直都相信司姐姐啊!不相信司姐姐的只有妙仪你自己。” 宋妙仪吸了吸鼻子:“……我决定单方面和你绝交一下。” 章如意早就见怪不怪了。 反正每次狠话都是宋妙仪在说,最后来主动找她的也是宋妙仪。 久而久之,章如意已经习以为常了。 后面的时间,宋瞻指挥着将士们过来领新锻造出来的武器。 银光无数,折射出刺目的光芒。 原本低迷的气氛,也随着新武器的到来,挥之一空。 夜幕降临那刻,一支羽箭毫无征兆的从外射/进定南将军的营帐。 定南将军立刻警惕起来。 他面色沉静,大步走到那支羽箭前面,单手将其拔出来,在看清上面的字条后,激动的手都在颤抖。 是司遥托人发来的信号! 可以进攻了! 可还没等定南将军将这个消息传出去,就见苏云峥急急忙忙的跑进来,袖口的衣衫破破烂烂,像是被什么利器划了似的。 少年的脸色非常难看,他咬牙道:“爹,不好了!裴昭带着章玉麟去昊周了!” 什么?! 激动褪去,定南将军立刻戒备起来,面色严肃,“立刻追!” …… 昊周城。 在确定定南将军这个点已经收到信号后,司遥动了动被拷住的那只脚。 ‘哐啷’声每一下都砸在裴衔青心底。 漏跳的心脏让裴衔青呼吸猛然一滞。 带着人皮面具的脸,看不出到底是什么情绪,但那双幽深的眼眸里,却潜藏着骇人的占有欲。 视野里。 少女那纤细白皙的脚踝精致的巧夺天工,黑色的锁拷与之形成鲜明的对比。 惹人禁不住升起强大的破坏欲。 司遥看不见他眼底的神色。 也没感觉到什么不对劲。 只是说:“一会儿你找机会脱身,后面的事交给我。” 她语气笃定,让人不禁起了信服之心。 裴衔青这才回过神来。 克制的抬眼,四目相对中,两人都有种奇怪的陌生感觉。 先错开视线的是司遥。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