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小刀刘 清朝末年,列强并起,以风卷残云之势席卷中国,到处是哀鸿遍野,妻离子散,整个中国大地都陷入一片哀嚎之中,唯独有偶,一个叫做紫禁城的地方却仿佛置身事外,仍旧是一片歌舞升平! 皇城四,四四方方的城墙伴随着四个筒子河的围绕显示出了一片庄严阴森的布局,围绕其中的便是这个帝国的统治者们,外面的喧嚣被殷红的宫墙所阻隔,在里面则是一片欣欣向荣的局面。 祭祀年,位于紫禁城后三宫之一的坤宁宫内,一口硕大的黑铁锅置身于偏殿内,正首是一尊不知有多少年历史的铜佛像,在森严的宫殿内显得庄严无比,下面就是那口黑锅,此刻,黑锅里热浪滚滚,不时翻滚着一些黄白之物。 里面煮的是今年围猎时杀的新鲜黑猪,全部来自于皇家猎场,在一年的雨露滋润后,肉质颇为鲜嫩,尤其是摄取了新鲜的谷物和绿植后,显得油光光的,在锅内的每一次翻滚都凸显出诱人的光泽。 刘一刀望着滚滚而动的猪肉,心里不觉默念着祖先的口诀,对于最普通的食材,他自有一套传承于祖先的绝学,什么样的肉最好,通过那锅里的翻滚便尽然而知。 杀猪的不知烧得好。同样的道理,小刀刘虽然为宫廷御膳八代传人,只识得好食材,却不知食材原本生龙活虎的模样,就说这猪肉,虽然在锅内显示出了百煮而劲道的油光,但它在下锅之前,小刀刘是难以识别其本来面目的。 小刀刘是宫廷内顶尖的御厨,尤擅使一套玄铁九刀,刀工精湛,且不伤食材的纹理。用他的话说,这全赖祖先的庇佑,给予他这副宝刀,才能让食材焕发出本身的活力,可在分割这副猪肉的时候,小刀刘还在想,这头猪活着的时候,究竟遭受过哪些磨难呢、 在对付食材的时候,小刀刘有一套独家的秘籍,植物类食材看其外表是否通透,凡是通透光泽的食材便是那皇庄经过精心培育的,下刀的时候就尤为注意那食材本身的纹理,精切慢滑,刀刀入骨,不消一会便能呈现出最美丽的状态。 至于活物,那便要了解其从生到死的状态,尤其是其生龙活虎的时候,是否健壮,姿势雄伟否?对于切割食材都是至关重要的,小刀刘的父亲,老刀刘曾经对他说过,刀是万能的,食材是万变的,对于食材的了解如同于对刀的掌握,分毫不差,方位珍馐。 可小刀刘注视着锅内那翻滚的大块猪肉,心里仿佛置身于洞穴一般,深不可测。他心里没了底,这副猪肉是自己切割的死猪,可其生前的模样却不曾得知,不知煮过之后可会令主子满意? 主子自然是慈禧老佛爷,自从庚子国难之后,1900年BJ回栾以来,慈禧就深居于宫内里,对于军国大事自然是了然于胸,但轻易是谁也见不得的。平时办事,便要唤那首领太监传达懿旨,对于首领太监孙耀庭,小刀刘自然是万分小心的对待。他使一把两尺长的铁叉,不停的翻弄着锅内的猪肉,这个时候,孙耀庭就在外面缓缓开口了 “不知刘管事的祭祀可否煮好” 话间,孙耀庭就大腹便便地走进内殿,闻着猪肉的香气缓缓进入了偏殿,在那口大锅前驻足片刻,如是问道,一边挥舞着袖子,争取让那香气往鼻孔处更加贴近,一边讪讪的问道“时辰不早了,该好了把” 一个穿着青色皂服的年轻男子看了看小刀刘,见对方神色平静,便代其回应道:“回禀孙公公,师傅加紧了,不会误了时辰” “那就好”孙耀庭度步走了走,又回过身,在那锅前的青花瓷盆里夹过一块猪肉,放入嘴巴了,仔细地嚼了起来,片刻后,那嘴巴就油光四溢的,他掏出手帕擦了擦嘴,不由得赞美:“还不错,在有个一炷香的时间,就该好了” “孙公公可是等猪肉熬好?”那名穿着皂青衣服。孙耀庭摆摆手,漠然道:“老夫可没那个时间,老佛爷还等着我去奉茶呢” 说完飘飘然地走了。 小刀刘注视着远去的孙耀庭,嘴角一撇,将那盆子里的猪肉又倒回了锅内,愤愤地说:“皇家之物,到是让这家奴先行尝鲜” 皂青服男子是小刀刘的徒弟,盛京人士,光绪十五年入宫,如今已是5个年头,一直在小刀刘的门下工事,为御膳房掌膳板案二手,平素里为小刀刘配菜,又称为二头。 这个二头实足不是什么光耀门楣的称呼,既不是御膳师傅,又不能亲自为皇帝及各位主子主锅,只是在御厨的门下做些配菜打杂的工作,在御膳房里他们被称为小副,宫廷的正式称呼则是二头。可这二头也不是谁人都能当的,尤其是这主灶的二头,平素里只管配菜打杂,但在诺达的御膳房里,他们的另一个身份却相当扎眼,那就是掌灶的徒弟。 如今,小刀刘已近不惑,按照天命所归,自然是要传承于徒弟。他将一块白鲑鱼肉放在菜板上,看着崔天宝任意地将其瓜分。 小刀刘让他分成薄片。崔天宝细细刀分,片刻后,一盘鱼片就呈现在瓷盘中内,看着小刀刘,一脸的得意。小刀刘的面色却阴沉下来,盯着那盘子里的鱼肉目不转睛。 那鱼肉虽然片片晶莹,可最关键的一步,崔天宝却没有实现。如果说在宫外的大馆子里,这盘鱼肉绝对称得上刀工精湛,可在御膳房,小刀刘在鱼肉的纹理上却发现了不小的漏洞。 那鱼肉虽然切得整齐,却不够薄,小刀刘告诫过徒弟,那鱼片要切的透亮,尤其做精细菜肴的时候,可如今这盘鱼片,虽然片片厚度一样,却不是做滑溜菜肴的首选。他注视着鱼片片刻,抬起头看着惶惶不安的崔天宝,说:‘你这盘鱼片能做糟溜么? 崔天宝将鱼片扔下锅内,10秒后,一盘散碎的白花状物质呈现在盘内。 “精准的鱼片下锅8秒即熟,翻勺3次,称之为糟溜,你看看这个,像是鱼碎”’ 崔天宝看着盘内不成样子的鱼片,心里不觉间有些懊恼,他小时候在盛京的街头巷尾是吃过那种小吃的,白馍馍里夹上鱼碎,只需一个铜板便能囫囵填饱肚子。见这盘鱼碎软踏踏地趴在盘子里,崔天宝的心里虽然懊恼倒也是无话可说。 就在这个时候,御膳房的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软布靴子轻踏,伴随着些许的磨蹭土地,一听便知是出自大内的某位公公了,果不其然,片刻后,一个面容红润的男子度步进入大堂,小刀刘连忙拱手:“徐公公吉祥” 长春宫的徐管事点了点头,不疾不徐地进入了堂内,站在那主灶前面对着小刀刘徐徐说道:“听旨,嫔主子大吉,进奉御鹅一道,2个时辰后奉于内上,不得有误” 小刀刘连忙拱手:“谨遵旨意”抬头罢,追上正要离去的徐公公,说:“公公留步,敢问主子的疮疾可否痊愈了?” 徐公公步伐停稳,讪笑着说:“嫔主子是光绪爷的宠妃,自然天人相照,大吉大利”说完又摆开步伐缓缓向门外走去,在门口处又开口道:“小心办差就好”说完便大步离开了御膳房。 崔天宝走过来搀扶着小刀刘坐下,奉上茶水,表情喜不自胜:“师傅,您大喜了,嫔主子要是吃高兴了,保管赏赐丰厚”不料,小刀刘听完后却瞪了他一眼,自顾自说:“焉知非福?嫔主子体弱多时,怎会一时半会就会痊愈?” 如是说着,小刀刘心里开始翻腾着食材的相生相克原理,在祖传的那本《膳源》里分明写道,生恶疮久而未愈者,不可食生发之物,花生海参及蒸鹅都是禁止食用之物,如果嫔主子恶疮未愈,那么这个鹅究竟要如何做呢? 崔天宝见小刀刘眉目愁容,便心知这份差事的难度,小心的问:“师傅如果感觉不妥,可否请值膳官去问个究竟?” 值膳官负责每日膳食供应纠察,平素对于食材的安全尤为重视,但他毕竟是个奉旨行事的小太监,又怎么会为了一个可能莫须有的事情去问询上面,寻找那不痛快?想到这里,小刀刘摆摆手,对崔天宝说:“去掌膳那里求肥鹅一只吧” 崔天宝见师傅拿定主意,点头示意后走出了御膳房。 小刀刘在晚膳前一个时辰,就开始把鹅脱毛处理,用沸腾过的葱姜水煮过片刻,毛发脱净的鹅便如处子一般剔透白皙,用刀开始拍鹅身,十分钟后小刀刘的额头上就冒出了一层细密的汗水,那鹅也最终被拍打成型了。 小刀刘用手掐了一下鹅身,细软而有弹性,心知其肉质已经拍松,便剔骨剥皮,又是一炷香的时间,那只鹅便光秃秃的呈现在盘中,送上了蒸笼。 崔天宝摆弄着西洋传进宫里的沙漏,木制框架内两个相对大小的水滴状玻璃,蓝色的沙子缓缓向下流淌,待沙漏完全露进一个水滴容器内后,又调转方位,让沙子从一个容器内向另一个容器里挥洒。 “半个时辰” 小刀刘点了点头,对崔天宝说:“半个时辰后关火就好” 蒸鹅奉上长春宫的时候,小刀刘和崔天宝已经来到了卧房,一个供御厨休息的地方,等主子膳食完毕一个时辰后,他们就可以徐徐走出宫门,回到各自的家中了。此刻,在卧房里,他们只有喝上一壶茶水,静静等待着管事太监的指令行事。 小刀刘用了一番茶,啰嗦了一番厨艺的话,竟不知不觉睡了过去。在梦中他如同翻滚的浪花般,经了不少的岁月蹉跎,连同入宫以来的种种趣闻,一股脑的挥洒在脑海之中,这种遐想让他不自觉的笑了起来,酣畅无比。直到身体被一阵剧烈的摇晃中清醒,都还置身于那种漫无边际的思想遨游之中。 唤醒他的是崔天宝。小刀刘摩挲着双眼,渐渐露出一条缝隙,他看见崔天宝焦急的望着自己,而他的身后分明站着几个太监,一副杀气腾腾的样子。 为首的正是慈禧的御前太监,他大喝一声:“把乱贼小刀刘拿了,绑缚敬事房” 小刀刘惊讶的同时,胳膊已经被两名太监绑住,拉起身子便感觉脖子处一阵冰凉,一条锁链已经稳稳套住,在想那胳膊,早已被捆成了麻花状,身子弓得如同一个虾米。没等他开口,便感觉一阵天旋地转,昏死过去。 长春宫内灯火通明,御医跪倒一片,噤若寒蝉的等着皇帝的雷霆之怒。在宫内的卧榻里,嫔主子奄奄一息地趴在床上,气若游丝。床边坐着一名身材伟岸的黄衣男子,焦急而忧愤的看着卧榻的嫔主子,用手摸着额头,不住地呼唤。 突然,他冷声断喝:“当值太医何在” 一名须发洁白的太医喏喏地磕头在地,小声说:“罪臣何守光……” “嫔妃已经痊愈,何至于如此?” 太医喏喏答道:“嫔主子的病情却有好转,只是晚膳后突然病情恶化,全无预测……” 光绪大怒:“嫔主子晚膳用过什么” 一旁的太监急忙回答:“回皇爷,是蒸鹅,御膳房小刀刘呈恭” 太医急忙接话:“皇上,嫔主子得的是疮邪之症,温热火内,最忌讳的就是发物,这禽类本属于发兴之物,又经过蒸制,药理入邪,如同火上浇油。如果是常人饮食,怕也会发热生疮,何况是疮邪本以入胜之人。” 太医说完后,嫔主子又呻吟起来,病痛已经让他面容消瘦的厉害,如今在夜晚昏黄的灯光下愈发惨烈,光绪帝不忍直视,却又如同心内滴血,他环顾着四周,老迈的御医跪倒在地已经是回天乏术,身边的太监又是母后派过来的,面若冰霜丝毫没有惧色,左右之人如同枯木一般也全然没有什么办法。光绪的心中燃起一丝悲凉。 既然不能惩治罪魁,把那个替罪羊宰了也好泄心头之恨! 光绪猛然起身,冷视着周围众人,宣读了圣旨:“即可捉拿御膳房小刀刘,明日午时问斩!” 门口的太监应声而去,嫔主子也随着那太监离去的脚步声猛然呻吟一声,永远的离开了这个是非纷扰的大内宫殿,向西方极乐走去。 小刀刘缓缓的抬起头,看着面前那面无血色的太监,太监开始宣读口谕:“上谕,御膳房小刀刘,不知圣恩,意图谋害嫔主子,蒸鹅害上,罪证确凿,明日午时开到问斩,钦此!” 第二章 百年之后 盛通市是一个位于东北的首府城市,繁华又古朴,围绕着LC区向外扩建,几十年的光景竟也修建出了四环开外,紧紧把诺达的皇城围绕在其中。 传说300多年以前,这里也曾是龙兴之地,一个朝代在此兴起,以为根据地向中原扩张,最终形成了大一统,又在200多年的岁月里,磨灭了龙气,慢慢走向衰亡,终结了2000年的封建帝王制度。 在那洒水的青砖古路上,这样的传说从一老者口中传出,几十年未曾冷却,总能引起不少人的兴趣。老者又说,这青砖下面就是龙脉,只不过这条龙被封印住了,永远都不能腾飞于人世了。 道路两旁是一片古朴的园地,生长着不少花卉和树木,老者告诉围观的人,这些花卉历经百年,完全是龙脉的福气滋润,光凭着雨水,是不能坚持许多年还依旧茂盛的,话传进旁边的一名养护工人的耳朵里,引起了对方一阵揶揄 “年年施肥,要是龙脉靠得住,明年的肥料就省了” 众人闻声大笑,只有那老者驻足而定,面容透彻坚韧,浑浊的目光盯向了西北角的一处阴影处,他对众人说:“如此龙兴之地,怕是乞丐都要感受天地之精华所在”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那西北角的阴暗处,一名醉汉仰卧在那里,全然不觉行人的嘈杂,鼾声如雷,一副自在神仙的模样。一名管理人员操着一根警棍走过去,使劲地杵了杵那名醉汉,引发出对方的一阵呻吟声。众人再次大笑,醉汉也在那警棍的杵击中清醒过来。 洞中一日,世上百年。 这句话传承了千年,却从未有人应验。文人世子趋之若鹜,从未有人亲临。这本是一段凄美富有传奇的神话,怎可当真。 小刀刘睁开眼睛的一刹那,围绕在他的脑海中的却正是这句话,这么说把,没有别的能如同这句话让他感同身受了、 日光炙热,街道上行人如梭,纷纷举着一个精致的黑色家伙比比划划,正对着黑色家伙的人纷纷摆出奇怪的姿势,尤其是那女子,穿的如此诡异,竟然裸露出了胳膊。 小刀刘头一次感觉阴间竟也如此美好,黑白无常都化作了白皙美男子,而那捧着汤水的孟婆竟然出落的如此美丽,摆着奇怪的姿势,云彩飘过她的头顶,她便美美地叼着管子,一副如痴如醉的神情。 他更为怪异的是,那些黑白无常们不光衣服穿的奇怪,而且还对着他笑,指指点点,这种姿势让他不是特别舒服,但也比想象中的举着刀叉点着油锅要强百倍,这些人在艳艳烈日下都表露着快乐的神情,丝毫没有传说中的阴曹地府中那般生冷。 难道是阎王看我冤屈,不愿在多做磨难? 小刀刘手摸了摸脖子,还在。没有伤口,触及到脸部,又感觉很粗糙,对面的商贩是个卖衣服的,摊子前摆着一副大镜子,小刀刘正对着镜子,自己的面容就毫无保留的显现其中了。对着镜子中的自己,小刀刘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却有十分陌生。 摸摸身上的粗布衬衫,心里狐疑道:‘我什么时候有了这身打扮?’ 光绪年间,小刀刘因一道蒸鹅导致嫔主子归天,自己也在宫廷内斗中成为了牺牲品,甚至来不及跟父母妻儿做个告别,只是一夜之间,天地相隔,在正午日头的烤至下,做了刀下之鬼。 鬼没有做成,到出现在了另外一个世界。 小刀刘漠然的回想,自己现在还是活生生的人,那是不是该隐姓埋名,以免官府缉拿?他勉强的站起身,一股浓烈的酒气竟顺着鼻孔喷射而出,又在经过眼睛的同时给自己熏到了。他摇摇晃晃的走过街角,心里不住的纳闷,自己临行前是没喝过断头酒的,怎么醒来竟然醉了。 他心里打定注意,先躲到一个僻静的地方,这里人多势众,难免有官府的耳目,如果在被捉到,恐怕又要挨上一刀。他三步两步地离开了那个阴暗的墙角,向另外一条街走去。那条街通向皇城,是一条美食街,小刀刘躲避的行人的目光,却不曾想,这里比刚才的地方人更多,目光也更为锐利。 见一个人正饶有兴致地对着自己指指点点,小刀刘匆忙地向前方走去,一边走一边用袖子遮挡住眼睛,天蓝色的衣袖遮挡住了大部分的日光,见一道黑也同时出现,他甩甩袖子,那道黑就顺势挂在了他的手上。 是两个圆圆的黑色玻璃,被一根铁丝连接。小刀刘偷看了旁边一眼,见那个对自己指指点点的人也正好掏出一个与自己一模一样的东西,挂在了脸上。他狐疑地看了看,在对方诧异的表情中,将那副镜子带在了自己的脸上。 眼前一片灰暗…… 小刀刘感觉眼前的一切都被蒙上厚厚的一层灰黑,人在黑色的玻璃的隔阂下显得更加不真实的。他急匆匆地走了一阵,才发觉,现在的日光对于自己已经不那么炽烈了,索性将托在鼻头的镜子往上拖了拖,整个大地就完全陷入了灰黑之中。 透过那道灰黑,他也看到两个人向自己走来,一步一板,很是利落,那炯炯有神的目光干净利落,却透过那道黑色玻璃直入小刀刘的内心,他的心突然一紧,随机两眼发黑,跌倒在地上。 小刀刘知道,他最终躲不过黑白无常的索命符,那突然出现并向自己走过来的人就是黑白无常,只是在黑色玻璃下面,凸显出人像而已。他们终究是带着索命符的,在接近自己的时候郑重的掏出,宣布自己的归宿。 可就在那索命符掏出前的一刻,自知天命已尽的小刀刘先走一步,率先朝着阴暗的地府走去,跟阎王问安去了。 路漫漫其修远兮,阎罗殿再远,也是有尽头的。小刀刘索性不在多想,安稳的朝着那个归宿之地飞升过去。 第三章 这是医院? 两名警察把人事不省的小刀刘送到了医院,在所属的街道一名工作人员的口中得知,这个醉鬼是社区的一名下岗职工,父母双亡,妻子带着孩子远嫁异乡,已是孤苦伶仃的一个人了。而警察也告诉他,这个人是在巡逻途中,突然倒地人事不省的,老远便能闻到身上的一股酒气。 那名姓赵的街道干事听闻警察的话后,叹了一口气:“自从他妻子离开以后,他就染上了酗酒了恶习,这个月已经是第五次了,没想到今天又醉倒在了大街上” 赵干事唏嘘着,警察无意多听,便交代了几句,先行离开了。送走警察后,一个护士在门口大声叫喊:“谁是刘一道的家属,先去把住院费交上” 时至正午,医院过道里已经是人山人海,听闻护士那有力的大嗓门后,都哑然失笑,中国文字的博大精深造就了数不清的多音字,类型文字。譬如这个刘一道,写到纸上,或许有着遵循一种道义的解释,可由那护士的口中喊出,却平添出了一丝趣味,刘一刀,嘿,生下来就是一刀。 赵干事有些无奈,倒不是因为那些误会的笑声,他摸摸自己的衣兜,刚刚下发的500元奖金还没捂热乎,就要给这个倒霉鬼垫付进去,恐怕要等他的低保下发之后才能偿还。想到这里,赵干事又来了气,每个月的低保钱还不够他买酒的,猴年马月能填补自己的亏空?下个月低保说死不能给他。 气归气,赵干事还是掏出那500元钱,匆忙地向收款处走去。 如今正式夏季的8月份,日光炙烤大地最猛烈的时候。稍不留神便会被那火属性的日光捕捉,吸取人体的水分,让人因为中暑而被送到医院。医院的护士们都忙冒了烟,行色匆匆地来往于个个病房,三步并为两步,扔赶不上前后就医的速度。 3楼是急诊病房,一溜的大开间足有30余个,在午后的阳光里显得炙热又宁静,多数人都深沉的睡去,只有家属围绕在身旁,焦急的等待。靠近消防通道的一个病房内,护士先后给5床病人打上了点滴,只剩下靠近窗户的2张病床,她顾不得擦掉额头的汗水,就马不停蹄地走到了靠近窗户的6号病床。 6号病床上躺着一个穿着蓝色衬衫的人,面朝北方,鼾声如雷。对面病床的家属若有所思地说:“这个也是中暑了把,睡的可真香” 护士把一针头扎进男子的胳膊,冷言道:“他不是中暑,是喝大了,体内水分比正常人不知道多了多少呢” 家属伸了伸舌头,不在做声。整个屋子就又被鼾声所笼罩了。 小刀刘的思绪再次回绕到了关于自己的阴间之路,他猜想,莫非是阴间道路曲折,自己难以登达,又或者阎王手下的某个管道路的小鬼渎职,让阴间路起了波澜。反正他感觉眼前一片的黑暗,就是看不见通往阴间的那座桥,还有那扇铁门。 可他分明还感觉,黑暗当中竟然还有着一丝光晕,映照在眼帘越发的红晕,这红晕很刺痛,让眼睛禁不住疼痛万分,又痒痒的。索性睁大看看,前方道路究竟是个什么模样。 他把眼睛睁开了,眼前是一片明媚,宽大的窗户外面几颗柳树郁郁葱葱,而病床旁边则是一名身材微胖的男子,正焦急地注视着自己。 小刀刘心中感慨:莫非自己已经来到了阴间,正坐在刑椅上等待着判决?可身体下方颇为柔软,实在不像是阴曹地府中的受刑椅啊。就在这时,他听到坐在他床边的男子惊呼道:‘护士,护士,你看这病人是不是醒了’又自顾自的狐疑:“他怎么听不到我说的话呢?” 护士是个什么玩意?小刀刘心里有些闹不明白,又听那人仿佛是在唤自己,就用微弱的声音说道:“这是什么地方” 赵干事见小刀刘开口,喜形于色,说:“你又喝大了,这不给你送医院来了” 小刀刘狐疑片刻,又问:“医院是什么地方?这里不是阴曹地府?” “卧槽,你想死还不够分量,医生说你在多喝一瓶,就有可能变成植物人,那样你还是死不了” 小刀刘漠然了,缓缓地嘟囔:“你不是白无常?那么你是谁,说些奇怪的话” 赵干事不管小刀刘的自言自语,直接大呼:“医生快来,这个人是不是把脑子喝坏了……” 坐在街道宽敞的办公大厅内,已经是第二天的午后,带着刚刚午后的困意,小刀刘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很不习惯地坐在宽厚的皮沙发上,屁股稍微一放松,整个人就陷入了进去,这让他有着极大的恐慌。 更为恐慌的是对面一名打扮精致的女性,正用冷冷的目光扫视着自己,并说:“你别老贼头贼脑的好不好,等一会,赵干事就来了。” 说话的女子年轻貌美,梳着一个半丸子头,发梢处染成了微微的黄色,显得十分活泼,而她那一身白色打底外加黑丝又浑然天成,充满了诱惑。 在这种夏日的余晖之下,小刀刘的体内仿佛蒸腾着千万般的力量,让他欲罢不能。他又望向那名女子,心中不免感慨起在宫**职的时候,听旁人说起那花街柳巷的传闻,嬉笑怒骂之间全然是那些花前月下的快活。 他醉心提高厨艺,对这些花花生活并不在意,也不曾亲自前往观摩,如今想来,却又有些不甘,除了身为男人的天性使然之外,便是对人生中的得失产生了怀疑。自己一个八代御厨,前世不能寻花问柳,到在阴曹地府里见识过了一番花花景象。 正闲暇的时候,一阵电话铃响起,女子接过电话快言快语几句,放下电话后对小刀刘说:“直走第三个屋子,左手边,赵干事在那里等你” 小刀刘确定是叫自己,缓缓起身向里面走去。刚经过第一间屋子就听见女子从门外嘟囔着:“这么大的酒味” 小刀刘哑然失笑,记着前生的自己是滴酒不沾的啊。 来到第三间屋子门口,小刀刘突然想起了赵干事是否就是在自己病床上的那个说着奇怪言语的人,又回想起对方的话来华为都颇为颐指气使,便心想,莫非是个官?管地府的官不是黑白无常的话,那肯定是阎王手下的某个管事,既然是管事,就要按传统礼仪去见了。 小刀刘整理下仪容,又在心里给自己加了把劲:官职不分大小,都是一方的父母啊。推开房门,拱手示意 赵干事正埋头处理一件公务,娟秀的字体如藤蔓趴在了稿纸上,即将完美谢幕的时候,听见门开了,心里大为不满,难道现在的人不知道要敲敲门在进?? 他抬起头,发现了令其更为惊讶的事情。 小刀刘拱手抱拳,竟然来了个30°的弯腰。 赵干事惊诧,又听见对方说道:“罪民刘一刀,拜见阴曹大老爷” 赵干事咽进一口吐沫,喉咙咕隆一声,撇撇嘴,尴尬地看着小刀刘,许久都没有做声。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个奇怪的人,又暗自在想,才几天不见,怎么还咬文嚼字的了。 “莫不是清宫剧看得多了?” 记起第一次去小刀刘家的时候,就在床上见到了烂醉如泥的他,对面的电视里正放映着如今非常火的清宫剧:XX传。 当时赵干事还讥笑,这个五大三粗的男人竟然看得下去如此风情的电视剧,如今想想,还真不怪单位的郝主任在抱怨,这清宫剧实在太有吸引力了,连她自诩最爱学习的女儿一到了时间就果断地放下作业,钻进客厅安静地看了起来。 赵干事思绪又回到了眼前,他本想那个刘一刀会找个地方坐下,抬头望去,却看见对方仍旧就是那副卑躬屈膝的态势,而办公室的大门就那么敞开着,一个办事的男子夹着皮包走到门口,惊愕的看着眼前的一幕,又摇摇头,很是迷惑的走了出去。 赵干事当然要注意影响,便拿出和善的口气:“刘一刀,今天感觉怎么样啊,来,坐”指着对面的一张椅子,等小刀刘坐下之后,又问:“刘一刀,这个月是你第五次喝醉了吧,说说,你上个礼拜从医院出来的时候是怎么跟我保证的。” 不料,刘一刀竟好似什么都想不起来,漠然地看着赵干事,说:“小民从不饮酒,不知何时进的医院啊?” 赵干事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瞪着小刀刘说不出一句话。反倒是小刀刘在这一刻,感觉一种肃杀气氛油然而生,白墙黑桌以及坐在桌子旁的白衬衫胖子,都给他一种即将宣判的意味。他有些胆怯,片刻后,又横生一股勇气。 任你天王老子,也不能胡乱栽赃,老子就是不喝酒,到了阴曹,还怕你再来一刀? “大老爷,小民阳间挨了一刀,自知天命使然,来到阴曹全无抱怨,可大老爷不能无端诬陷,我本是御厨,哪里能饮酒呢?” 赵干事无奈,只得退而求其次,先纠正对方的错误称呼 他对刘一刀说:“你别大老爷大老爷的叫我,叫我赵干事就行,实在不喜欢,叫我小赵也行”又对小刀刘板起面孔:“这里是政府机关,别叫的那么封建” 第四章 赵干事指出的生路 小刀刘想想似乎有些道理,心里便宽慰不少,看眼前的这个胖子也不如从前那般的猥琐了,只不过对于小赵之类的称呼,还是有些模棱两可,这究竟算是什么称呼呢?基本的尊卑还是要有的。想到这里,他果然试探着问:‘不知您是什么官职?几品官?’ 赵干事哑然一笑:还真是清宫剧看多了。脱口而出:‘我是负责下岗再就业的专职人员’说完后,对于小刀刘的第二个问题,他就多沉思了一会,至于品级,自己刚刚被提升了副科级,估计应该是个八品官把。 小刀刘默默的点点头,心里又泛起了狐疑:八品官,那应该是县尉之类的主管稽查和治安,可如今这个穿的干干净净的白胖子又怎么也不像是个能抓人的武夫,心头的疑惑便更盛,莫非是掌管税务的司曹?正在遐想的时候,赵干事也的心中也漠然地燃起了一丝的不满,他感觉眼前的这个人不是真的喝糊涂了,就是在跟他装傻。 他索性公事公办,言语的语气就变得非常正式了。 语气的转变反到让小刀刘端正起来,面对着官味的问答竟一改刚才的无知。 他听到赵干事的意思,似乎是要给自己寻摸一个差事。 可这差事在赵干事的口中被称为工作。他拿过一个文件,在一张A4纸上密密麻麻地写着大篇幅的文字,文字的后面都配上了一个黑白相见的图片。 小刀刘沉迷于文字后面的图片,那图片画的竟如此逼真,一横一竖都像是印刷上去的。正欣赏的时候,赵干事缓缓说道:“根据街道的指示,给你们这些无业人员提供技能培训,希望你们能正确认识到街道对你们的关爱,至于学费,全部由街道承担。” 说完,又押了一口茶水,说:“这上面有十个可供选择的工作,喜欢哪个,你直说就是” 小刀刘仔细看看,第一项除了文字,单说后面的配图就让他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那是个什么东西?几个正方形被几根线相连接着,还标注着Ω的符号、 他狐疑地问赵干事:‘这个是木匠?’ 赵干事回答:“这是电路维修,培养弱点方向的” 小刀刘摇摇头,在宫廷的时候,这种西方邪术是一直被众人所不耻的,又看向后面的几个工种,无一例外,除了文字上的内容能稍加理解外,一看到图片又全然费解了。他望了望赵干事,对方的脸上早已挂上的不满,便讪讪地说:“这几个我都做不了” 赵干事不满的看了他一眼,翻开一个本子,刷刷地写着什么,全然不顾了小刀刘的神采。小刀刘自知触犯了雷霆,也有些张然,索性低下头,不去看赵干事的眼睛。这一低头,目光正好又对上了那张写满工种的A4纸,一个图片引起了他的兴趣。 那段文字后面的图片很简单,一个锅,一个勺子,勺子杵在锅里,做着炒菜的动作! “莫不是菜单?” 小刀刘回想起在宫廷供职以前,是有个同乡以做菜单为生的,那个时候的菜单以木制,长不过一尺,宽5寸,可以写一道大菜的菜名,低下还可以附属上顶级厨师的名讳。要不是自己身居八代御厨之后的名讳,说不定也会跟着那个同乡去说那木头菜谱了。 他的脸上渐渐露出宽色,心里不由得一叹:‘嗨,就做这菜名牌’ 一阵敲门声传来,赵干事应了一声,门嘎吱的打开了,露出一个女子的圆脸,那长满麻子的圆脸上十分冰冷,知道赵干事走向前去,那冰冷的面容下,一口冰冷的语气才缓缓诉了出来。 赵干事满头大汗,心里暗自揣摩,刘主任好不端的怎么会来这里巡视?只听那刘主任好一通说,赵干事不住的点头,良久才回过神,送走了刘主任才慢慢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刘主任刚才来告诉他,街道的再就业安置工作只剩下他一人没有完成,影响了他个人业绩是小,给全街道的门面上抹黑,这事可就是不是他赵干事一人能吃得消的了。 刚提升到副科级干事的赵平哪能不知道其中的道理? 他索性又不满地朝小刀刘看去,期望对方能从自己那不满的神情中有所体会。不料,却看见对方直勾勾的看着桌子,眼神空洞无比。那中心凉的感觉突然横生到赵干事的全身,如果不是此刻的公仆身份,恐怕他真的要暴走一番,再痛快地用拳头砸醒这个不义之徒。 赵干事愤怒之后,很快冷静了下来,他突然发现,小刀刘看似空洞的眼神注视的竟然是自己给他的那张A4纸,而顺着其眼神的方向,赵干事也注意到了纸张上的最后一个工种。 一个锅子一个勺子,那是社区今年新办的厨师培训班。 教学师傅是本区的一家饭店老板,在社区的推荐下,街道以免除部分税务的前提下,百忙之中抽身去照顾一下这个新开办的民生项目,不是为了中国厨业崛起而奋斗,全然是其背后的身份是赵干事的表弟。 这个表弟自从班班开始,就央求着赵干事在原则之下尽可能地满足他,很简单,就是多招些人,让这个归属街道的官方培训班顺利开办起来。 他想从中挑选出几个人给自己的饭店打工,赵干事则可以由此完成整年的再就业工作,一举两得,在这个和谐友好的气氛下,双方一拍即合。 眼下,小刀刘的那双直勾勾的眼睛,不就是在注视着那个厨师培训工种么? 赵干事欣喜若狂,他试探着问:“学一门手艺也不错,厨师行业,高薪职业,永不失业,又能赚大钱,要不是自己的公职身份,肯定也去学厨师了” 小刀刘只是关注着那个图片是他唯一可以理解得了的,至于说是否选择,又能否从图片中真正理解其中内涵,便不在他此刻的脑海之内。可赵干事不由分说,竟直接拿过那张纸,刷刷地写下几个大字,又朝着那个工种的后面打了一个对号。 这事就毫无悬念的决定了。 小刀刘成了街道职业技能厨师类别的第一个学员。 第五章 溜肉段 从街道出来的路上,微风徐徐,全无夏日的凌冽,到时那道路两旁随着微风摆动的树枝,摇曳着婀娜的身姿,像周遭的行人诉说着自己的过往。 经过一片闹市区,迎面是一颗百年古树,古树的下面扎开一处百平米有余的小广场,不少人驻足于次,正观看着那古树下面的行车走马。两名老人端坐于马扎上,稳稳地操纵着绿红两色的棋子,一步一沉思,颇有些大家风范。那呈黑褐色的棋盘布满岁月的痕迹,中央是楚河汉界,两边则是漆红而醒目的大字:观棋不语真君子。 围观人群众多,人多就难免七嘴八舌。在经过一番对棋局的评论后,端坐的老者放下手中的额棋子眉头一皱,引发出一片笑声。老者再次执子的时候,围观者又开始七嘴八舌起来,他们没再说那棋局的是非,反到是谈起最近比较轰动的新闻。 一家号称七星级的主题酒店就要坐落于盛通市最繁华的地段,宣传上写到是主打宫廷菜系,让现代人能够品尝到古代宫廷的味道。更让人叹为观止的便是酒店落成前举行的为期一个月的宫廷擂台赛,七七四十九场,天南海北名厨趋之若鹜,海陆八珍,水路九珍,珍馐云集。 饕餮食客为之动容,连那许久没露面的全国厨师联合会的会长都亲自前往,一去甄别。 男子滔滔不绝的时候,小刀刘正好经过其身旁,那一番话全然进入到了他的耳朵了。待步伐稍快地离开那片空地,耳旁再次清静的时候,小刀刘会心一笑,暗自说道:你们也知道什么叫海陆八珍? 水路九珍,就更是现代人独自揣摩出的东西了。 八珍,为宫廷福菜,八属吉祥,安康,多一不可,少又缺憾。 九珍,想想都令人可笑。 小刀刘慢慢地走着,很快就在一处民居前停住了脚步。他的思绪渐渐冷静在这个灰色的回迁房破败的大门口处。 在街道的时候,赵干事还给了他一个单子,是他要厨艺训练班的门票,那票上不仅有他的名字,学习日期,连同姓名家庭住址都一清二楚。 小刀刘第一次知道,他在这个世界的名字竟然如同他在清朝的名字一样叫做:刘一刀。并且,还知道这个现实中的刘一刀不仅是个醉鬼,还是个妻离子散的角色。 孤身一人,又正是因为酗酒。 这时,门口一阵稀碎,卖店的橱窗打开一条缝隙,一个胡子花白的大爷看见小刀刘便努力地伸出脑袋,大声喊着:‘喂,你的瓶子啥时候退啊,人家换酒的没瓶子不给换啊。。。’ 小刀刘的家是3单元1门,典型的北方民居,三开式,小刀刘掏出钥匙在一个漆黑的大门的锁孔里鼓捣一阵,门缓缓开了,迎面便是一阵污霉之气,想必已经是好久没人打理。他捂着鼻子走了进去,只见屋内陈设老旧,却有几十个酒瓶置身于桌面上。 桌子到时个好家伙。小刀刘第一次找到了以往的味道,那岁月磨砺后带有黑斑的实木桌子足有1米5见方,雕花装饰,稳稳地落在靠墙的位置。小刀刘饶有兴致地观看了一下,感慨:真是一个好八仙桌。 桌子上的酒瓶子呈现一个四方阵。 小刀刘数了一下,64个。 8x8摆列的整整齐齐。 难怪楼下的大爷会恼火。 小刀刘暗恨这今世的肉身是个酒鬼,除了拿酒瓶子摆八卦阵别无一用,又看着那64个酒瓶子暗自发呆,不由狐疑:这个世界的酒瓶子还有退还一说? 新乡街道厨艺训练班设置在离街道2条街的地方,在一个深不可测的巷子尾端,一个古色但不古香的老楼前,那里曾经是个车库,如今粉刷一新,到有些旧貌换新颜的意味。 只是那门口坑洼的马路和大门斑驳的痕迹狠狠地出卖了它。 就T吗的是个掉渣楼。 不少人是穿着干干净净的衣服,带着一副白嫩的脸庞过来学习的。在门口,把票交给管事,径直走进了楼里。 大楼的工作人员出了那个收票的,就只有苗师傅一人。 他是这个班的班主,也是厨师训练班的老师、 此刻,他跟那些对这个旧楼不满意的学员持有一样的心情。 弄的这些小白脸,哪是来真心学厨的? 又走进一个穿着高跟鞋的红衣女子,苗师傅叹了一口气,心想,指望从这里找到衣钵传人是根部不可能了、 小刀刘是最后一个进入这个旧楼的,不是他嫌弃,而是对于那此起彼伏的楼不甚熟悉,以至于走错了路,最后在一个好心的大爷指点下才顺着一条坑洼的道路找到了这个粉刷成白色的旧车库。 车库门口,早已无人。 他直接走了进去,顺着人声找到了厨师培训的大堂。 在来的路上,小刀刘实足在想,这个世界的厨师到底是什么样子,在古代他们叫做厨子,穿着布衣服围着头巾,翻锅炒菜,忙的热火朝天。他想见识下现代的厨房,究竟是不是如同他刚来到这个世界时一样,充满着令人夸张的痕迹。 直到进入车库的一刹那,他还怀疑,马路上四个轮子呼呼跑的铁家伙是否会带动灶台上的锅勺,让他们自动翻炒呢。 进入大堂,他明白了一切。 不管外面发生了如何天翻地覆的变化,厨房还是厨房,锅和勺子还是对欢喜冤家,他们永远不能自动吵架。 苗师傅望了望小刀刘,问他,是不是来学厨师的学员。 小刀刘点点头 苗师傅心里有些窃喜,总算来个看上去有些慧根的人了。但又马上板起面孔,盯着小刀刘那副油滋滋灰黑的衣服,冷冷地说:‘进来把,就差你一人了’ 接下来,苗师傅就要展开一手绝活。 他的第一道菜便是传统东北菜,也是他的看家菜。 众人面露惊色,好奇地望着他。 苗师傅帅气地用点了火,大声说:‘我要教给你们一道名菜,也是我的看家菜,溜肉段!’ 众人:…… 小刀刘更是目瞪口呆,他狐疑地转了转眼球,任千百个包袱在头中旋转,也搞不清这溜肉段何时成了东北名菜的。 他不知道,百年后的今年,溜肉段正是成为了东北人饭桌上喜闻乐见的菜肴,土生土长的东北人是没有不知其中奥妙的,当然,因为流行他也是一道十分接地气的菜肴,街头巷尾的盒饭小吃部,到处都有着他的身影。 可小刀刘却感觉,也许这道菜真的会像宫廷八珍一样,令人叫绝。 第六章 露一手 苗师傅手舞挥动,飞快地将一块肉摔到了案板上,用刀从头刮到脚,一气呵成,在经过了一番意味深长的前期准备后,将那肉排切成了大拇指一般的肉块。 众人从瞩目到茫然就是从那肉排变成一快快肉的时候,人群中的揶揄也分明在告诉灶台前的那个师傅,你做的就是一个溜肉段嘛。 换句话说,谁没吃过? 没吃过,还没看过? 你做的是难不成还是酸口? 他们本就不是真心学艺,见苗师傅做个家常菜,也就纷纷露出不屑的目光。苗师傅余光入眼,自然看的分辨,但他是一个越做越勇的人,人家越不屑反到激起了他的无穷斗志,誓把一道家常菜做的闪闪发光,名扬四海。 只有小刀刘一个人是目不转睛的再看,苗师傅欣喜过望,看来还真是一个有慧根的人。 他不知道小刀刘的认真恰恰是想知道,这个入门级的菜肴究竟有什么不同凡响。 肉块切好后加入少许盐巴和鸡精,苗师傅又倒入了一点耗油提鲜,醒了片刻,油正好6成热。他知道时候已经到了,便抄起网帘将那红彤彤的肉一起放进了锅内。 入锅前的6成,待肉段进入油锅的时候,那短短几秒,油温便达到了7成。小刀刘暗暗点头,油温把控的到时不错。只见肉在锅内翻滚,少时便是金黄,苗师傅再次用网帘舀出来,一边放到控油网上,一边说: “这溜肉段讲究的便是个脆,嫩,外焦里嫩,咸鲜口。肉当然要选择上好的前曹猪肉,切成拇指大小的寸段,盐和鸡精入味,然后在6成热的油温中下锅,炸至金黄捞出” 苗师傅说完,又飞快地抄起了那个网帘,再次将炸好的肉段一股脑倒进锅内,这时的油温已经接近8成,肉段进入锅内冒起层层金色的油花,5秒钟不到,苗师傅就将他们再次捞起放到那个控油的盆内,他发现人们的目光从游离再次聚焦,露出了吃惊的神色。 他们开始真正关注起正前方忙碌的苗师傅了,眼神也从漫无边际的游览渐渐聚焦到那盆中黄灿灿的肉段上面,之所以在短短数秒就会出现如此巨大的变化,全因苗师傅将已经炸好的肉段又倒进锅内的一刹那,油花的翻滚不禁让众人回味着,这肉段为什么要炸两次。 苗师傅要的正是这个效果,他停顿了几秒钟,让流言在人群中渐渐发酵,引发起强烈的争论后才缓缓说出其中原委 “这肉段看似炸熟,但要透出其中的脆,必然要炸2道油,就是所谓的复炸。经过2道油炸的肉段在回锅的时候才能将汤汁吸的饱满,上盘的时候脆度才会保持相当长的一段时间” 话音刚落,回锅也同时完成了,这回锅对于任何一个吃过溜制菜肴的人来说并不陌生,无非是浓芡汁挂糊,再翻炒一阵,迅速回锅后装盘即可。 苗师傅没有浪费一秒钟,很快,那盘肉段就呈现在正前方的一个长条案上。 没等苗师傅继续长篇大论,无数双筷子早已伸了过去,形成密集的蛛网。 苗师傅又是微微一笑,心里大为畅快,看着众人那赞不绝口的样子,一股得意油然而生,他对着众人扫视一番,心里却如同打胜仗的将军一样充满着对敌人的不屑。 这下子知道老子的厉害了。 一盘肉段很快见了底,抹着油腻的嘴巴,意犹未尽的食客都沉寂在那爽脆弹牙的口齿留香之间,又漠然地回味着那鲜香所带来的畅快,这次他们才开始留神苗师傅刚才的做法,不少没认真看的人还很是懊悔,七嘴八舌的说让苗师傅再做一次。 他们兴冲冲的把目光扫了过去,却看见苗师傅一脸的阴沉,正直勾勾地看着前方,随着他的目光搜寻目标,才发现那个最后进来的干瘦男人竟原地不动的站在那里。 同时,他也直勾勾的看着苗师傅。 这时,不知某人喊了一声:‘他好像还没吃到呢把。’众人恍然大悟,又看看那个干瘦男子,发现他似乎就没挪动地方,只是站在那里用很奇怪的目光在盯着前方,顺着那目光,众人又回过头,看起了苗师傅。 苗师傅换了脸色,走过去,对着那么干瘦男子说:“你为什么不尝一尝” 小刀刘一怔,他的思绪回到了眼前,又看看苗师傅那认真的样子,知道对方是在跟自己说话。 苗师傅又问了一次。 小刀刘给出了石破天惊的回答。 “你的做法不对” 这次,不用苗师傅的目光,众人就直接聚焦在了小刀刘的身上,这个看着平常的男人究竟有如何的本事,竟然说出了这样的话? 苗师傅认为在这个地方自己处于一个绝对优势的状态,眼前穿着得体的人在他严重也不过配得上菜鸟二字,这种悠然的心态让他在开始做菜的时候尽管遭受了冷遇也扔保持冷静。可眼下这个男子的一句话却让他纵有天大心胸也难以平复,他不禁有些恼怒,说话的声音也变了腔调。 那富有怒火而又充满着挑衅 “不知这位先生可曾师从高人?如果对我的这道菜有什么看法,那就请先生露一手,纠正一下” 见小刀刘有些紧张,苗师傅的气焰就更盛了,他心里笃定这个人无非是个说大话的人,是绝不敢上台献丑的。对于才疏志大的人,他绝不放过修理他们的机会,可况是一个对自己绝对有利的时刻? 他继续挑逗着小刀刘,言语之间,已不是简单的切磋对决,而是从做菜说道了人品,什么言行一致,男人说话钉钉,不然还不如一个孩子之类的。好一番教育,楞把一个6尺汉子说成了一个孩子不如。 众人在苗师傅的一番夸夸其谈中,也渐渐鸹燥起来,又哈哈大笑,仿佛他们教育的就真是一个少不经事的孩童。 苗师傅见众人拥护,小刀刘又沉默不语,气焰更盛,但他也知道该收手了,自己的面子已经挽回,再纠缠下去就显得自己量小了。他拍拍手,示意自己要做第二道菜了,重新拿起菜刀,对准一块猪肉的中间,啪的剁了下去。 接下来,他要给众人展示一个法式局肉。 话音刚落,小刀刘的声音从人群中迸发出来。 声音不大,却浑厚,楞是让苗师傅的刀停在了半空。 小刀刘说了三个字:“我试试” 第七章 我可是技术穿越 在场的人突然鸦雀无声,都为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而弄的不知所措。苗师傅将刀插在了菜板上,回过身,那目光冰冷而有力,盯着小刀刘足足5分钟,安静让气氛窒息,那一刻,似乎全世界都在屏气,迎接着新一轮的爆发。 食客们都在翘首着,苗师傅会不会再次出手将这个不知深浅的干巴男人修理一番? 可他们惊讶的看到,苗师傅竟然脱下了围裙,走到小刀刘的身旁,将围裙递给了他。 而小刀刘接过围裙,竟然一句话都没说话,径直向灶台走了过去。那步伐仿佛是一个猎人去拾取死亡的猎物一样,顺理成章。 他们更为玩味的是,方才的那个颇为木讷的小刀刘在走向灶台的时候,眼神冰冷的如同像变了一个人。刚开始他们认为那也许是一种赶鸭子上架时的一种紧张,可很快,他们就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这个干巴男人显然如同一个老手。 小刀刘本就是赶鸭子上架才来的这个地方,不是惧怕苗师傅,而是自己恍然间来到这个世界上的所有一切都让他有些不知所措,从马路上被带到医院在糊里糊涂地被报进了这个培训班。一切的安排仿佛都是命运,如果说这个命运,那么自己也许应该向命运开刀。 第一个开刀的人,就是苗师傅。 小刀刘一边系围裙,一边想:让这个人见识下真正的功夫,什么叫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微风从半打开的窗户外吹了进来,屋子里顿时透亮了不少,油烟散尽,墙壁上的时钟也正好指向了正上方,当当敲了十二下。 小刀刘看了一下那钟表,正午时分了。正式午饭时间,便回过头,玩味地对着那些瞪着牛大眼睛的食客们说:“该吃中午饭了,这个时候勾起你们的食欲,真是不好意思” 食客们猛然听闻小刀刘的话,呆了几秒,哄然大笑。气氛一下子就活跃了起来。 到时苗师傅,仍旧是一副冷冷的表情,他不耐烦地喊道:“麻利儿的吧,看看灶台上还缺什么?会不会切肉?我这不负责包扎、” 低下又是一片笑声。小刀刘的刀稳稳地落在了肉上。 一块手掌大小的前曹肉稳稳地趴在了菜板上,菜板是整根木桩横截,大约20厘米后,正好在腰部上方。小刀刘用手指量了一下,虽然照标准位置稍稍矮了些到是还可以,再看那刀,寒光四射。 小刀刘唯一不满意的就是这把刀,自己被称为小刀刘,一是其独门的武器:玄铁九刀,二则是其刀法精湛,切砍划削玩的炉火纯青。可眼前的这把刀虽然看着锋利,拿在手上却如同拿根针一样,显得单薄,用起来很不顺手。 小刀刘感觉这把刀实在是太轻了,挥舞了几下,又摇摇头。 苗师傅冷眼旁观,微微点了点头,心里说不出的安宁,原来是个菜刀都不会用的新手。他不觉心里暗笑了几声,说:看你一会如何出丑。如是想着,那原本冷若冰霜的表情渐渐活泛起来,红润再次出现了他的脸庞。 他走近了一点,发现小刀刘的胳膊肘微微的动着。 那富有节奏的动作伴随着轻微的“啪啪”声,苗师傅眉头一皱,多年厨师的经验告诉他,这是腕力所赋予的专属动作。再走进一点,红润的脸色又变了白,只见小刀刘那手腕微动,刀却如同沾在了肉上一般,带着那肉轻微地拍在了菜板上。 他知道小刀刘是在松肉,却不知道其竟然会这种江湖上消失已久的拍法,记得自己的师傅曾经说过,松肉使用带刀能确保肉的纹理不动,肉质却能拍松还不失弹性。这种方法叫做“带刀拍”,但已久失传很久了。 简单点来说,就是肉与菜刀合为一体,来拍击菜板。 这下,苗师傅的目光有了些微弱的变化,他不再把小刀刘当做了混世蒙人的主,而是确信对方真的有几把刷子。 唯一令他还有底气的,是那肉段毕竟还没做成,如果口味不对,即使他刀工在精湛,在这群只知道口味的食客面前,也是全然没用的。 小刀刘心里默默地给自己加着气,又温习了一遍以往所学的知识。面对着已经拍松的肉,心里不住的喜,虽然自己失去了往日的一切来到了一个陌生的世界,却幸好把之前的手艺一并带了过来。 如果这是穿越的话,那就是技术穿,是带着独一无二的技术穿越到了这个世界上的。 作为技术穿的第一传人,小刀刘自然不肯居于人下,何况一个平常的不能再寻常的家常菜? 心想的时候,刀已经开始切肉了,只见他扔就是微微抖动着手腕,菜刀就如切割机一般在肉块四周来回移动,十几秒钟不到,一块手掌大小的肉排就准确地分成了八八六十四块。 苗师傅看的目瞪口呆,他一数,竟是妥妥的八八六十四。又看着小刀刘那细嫩的双手在那忙碌,不觉暗想,这是怎么做到的。接下来,他又看到,小刀刘没有直接下锅,而是将肉再次揉搓一番,揉搓的时候另一只手慢慢撒下各种调料。 最后揉搓好的肉才被他倒进一只大碗里,接下来才是苗师傅刚才的步骤。可苗师傅在一旁却狐疑起来,他一盘算,这小刀刘竟然比自己多了一个步骤。他又回想了对方刚才所加入的东西,裂开了嘴,心里说:加两遍调料,不会咸么。 进入碗中的肉块没有再次加盐,而是加入了蛋清。 蛋清上又附着一层生粉。 小刀刘奋力揉搓,一只手在碗内翻江倒海,足足5分钟。他挑起一个肉块,白粉的肉块上包裹着厚厚的浓芡,一拉上来竟然带起了下面的一块肉,抬到腋窝处,竟然形成了一串肉做成的佛珠。 苗师傅的喉咙咕噜一声,将一口早已蕴含良久的口水咽了进去。 自己该回去研究一下,这淀粉是不是要换厂家了,肯定加入了增粘剂…… 食客们则是从另一角度发现了新奇,那就是粘连的如此细密的肉块进入沸腾的油锅,难道不会炸成一个肉饼? 肉就在众人的狐疑中飞进了锅内。 是呈一条直线。 接着,令众人再次目瞪口呆的事情再次发生。入锅时的一条直线在过了那火热的沸油后从锅的另一侧又以一条直线形飞了出来,只不过那直线不是粉白相间,而是变成了一条金黄色的飞龙般物体。一名食客在观看这一幕的同时,又紧紧抓住了挂在脖子上的那条蜜蜡项链,低头环视,发现竟一模一样。 那飞出的直线被小刀刘稳稳用网兜接住,在网兜的作用下,分成了几段。控油的时候,小刀刘迅速切好了胡萝卜,青椒等配菜。待肉段冷却一些后又倒进锅内,飞快的捞出来,同时锅内的芡汁已经烧好,肉段和配菜在锅内翻滚了十几秒,伴随着浓重的一番热气,趴在了盘子里。 这一切都是背对着食客,他们只看见眼前的那个人制造出一条“猪肉蜜蜡”,又将其打碎后放进了锅内,紧接着一阵烟雾。可做好后的样子是什形状,众人统统认为应该和苗师傅的差不多少。 小刀刘将盘子放在长条桌子上的时候,食客们才恍然大悟,他们不相信自己的眼睛,那落在眼帘中的呈山峰样的东西,真的是一盘普通的溜肉段??? 第八章 苗师傅的邀约 还没尝到那盘黄灿之物的时候,苗大厨还抱有唯一的一丝侥幸,如果这盘中之物只是形似而非神似,那么他还是稳操胜券的,一句话以概之,眼下这群食客都还停留于简单的味觉之上。 可他真的将一块肉段塞进嘴巴的时候,那微睁的双眼顿时明亮起来,仿佛遇到时隔多年的老友一般的令人欣喜,随机又是一阵嘴巴中的酥麻,舍不得嚼,那肉段已如皮冻搬的在空腔中融化,只留下一丝香气可供回味。 这香气正是他的师傅曾经告诉过他的,肉段虽然寻常,但这寻常的东西做到极致又不乏韵味,足可媲美任何一道珍馐。 当然,苗师傅认为师傅的话有些过头,在学厨的那些年里,他尽管细心琢磨这些看家的基本功,但却始终将其作为平民菜系,只要是出徒之后,本着大众口味去做,决然没有什么打错。可今天,他终于知道了什么叫做,精工出细活。 食客们小心翼翼地走到那盘肉段前,伸出筷子,夹起后塞进嘴巴。在肉段入口前,对于苗师傅表情的变化,还只是有些意外,可这肉段入口,表现的却远远超过苗师傅。他们的嘴巴没有闭紧,口水就已经顺着嘴边滑到了外边。 同样,他们也感觉,这肉段实在是太香了。什么样的香呢,不好描述,就是让人禁不住瞪眼,又舍不得闭上嘴巴,仿佛空气的隔绝会使其烟消云散一般。可这肉段的滑嫩又岂是嘴巴所能控制得住!在一不留神之际,那软乎乎的肉段就如同一块皮冻般消失在了口腔里,只留下一道香气。 这才闭上嘴巴,那股香气又顺着嘴巴通向了鼻子,最终令人心旷神怡。 我靠,这真是珍馐啊。 一个嘴唇厚如多肉的男子不禁赞美道 确实是盘中珍馐,我还没吃过这么好吃的溜肉段。 男子说话间竟然连续吞了四,五块。剩下的半盘又迅速被其他人一扫而光。 空空如也的盘子,粘稠的汤汁竟也被众人用筷子一点点的消灭干净。 苗师傅有些纳闷,这汤汁又有什么特殊之处不成?可见众人那闭着眼睛回味的态势,他也不禁走上前,用筷子沾了沾那不多的汤汁,塞进嘴巴里,细细品味起来。 除了咸香,还有回味~ 苗师傅的馋虫竟然被勾了起来,墙上的钟表已经指向了12点30分,那腹中的咕噜声跟钟表的报时竟出奇的一致。 一阵声响,让苗师傅脸色一变,遥望四周,迅速走出了门外,一路上,那咕噜的声音越来越响,以至于苗师傅加重脚步也没有完全盖住。屋内,确实一片沸腾,小刀刘已经被众人簇拥到了中央,七嘴八舌的问起了这盘肉段的神奇之处。 小刀刘这时才变戏法似得亮出一副筷子,那筷子的顶端分明挂着一快黄色的肉段。他稳稳地将肉段放入口中,细细品味,果然,功力没有衰退,还是自己当初的那个味道。 这个发现让小刀刘有些欣喜,如果说自己在前朝那鬼头刀下求回一条命的话,那今生的手艺又带有前朝时的痕迹,这痕迹不仅没有退化,反而越发炉火纯青,在这么一副平常又不顺手的厨具之下,将一道菜做的出神入化,也是实足令人欣喜若狂的。 小刀刘向众人抱以微笑,姿势是明显带有前朝特色的抱拳,拱手有礼,却被众人认为了是高手的谦虚,欢呼便越发的热烈。热烈之中,小刀刘的情绪渐渐回落,他心中感慨,虽然自己的技术跟着自己回到了今生,前朝的那套玄铁九刀却没有带回来。 玄铁九刀,是小刀刘的看家利器,如同武林高手的绝世武器一般。在御膳房里,那黑而发亮的九把家伙事就是众人眼中的屠龙刀,倚天剑,任其高中如云,也会在这套玄铁面前,黯然失色。 可如今的自己,除了这副现代人的皮囊,前朝人的魂魄,出神的手艺,哪能见到九刀的影子? 家传口谕,人在刀在,除非身死,刀不离身。小刀刘的祖先从一个江湖食客到宫廷的八代御厨,用了足足200多年的时间,那刀经历了战火,别离,背井离乡,却从未离开主人的身旁,从默默无闻到惊艳八方,全然用了200年的光阴岁月尽情洗礼。 望着这一切如烟的回忆,小刀刘的的情绪失落下来,他本就是不苟言笑之人,心情落差的时候,就越发深沉了。 这把九刀到底何时才能回归呢? 小刀刘默默的想:也许是在自己被砍头的一刻,那玄铁九刀已经先他而去,飞向了那阴间的地府打起了前站,又或许,是自己偶然的穿越到了今世,而与那把200年的传承之物,失之交臂。 一名食客围着那个盘子研究起来,他的身躯比较肥胖,动作十分缓慢,但正因为那肥胖的身躯,所以在转身的时候,竟把那个瓷盘子碰到了地上,发出“咣”的一声脆响。 小刀刘回过神,看了看那个盘子,胖男人正因为自己惹的祸而有些尴尬,正站在桌子旁不知所措,见小刀刘望向自己,脸刷的一下红了起来。 小刀刘漠然一笑,说:‘碎碎平安,平安是福啊’ 就在小刀刘与众人七嘴八舌的时候,躲在门外的苗师傅早已将一整只士力架吞进了肚子里,外加一瓶大号的脉动,几分钟的光景,身体上的热量就迅速蒸腾起来。他非常舒服,长长的打了一个咯,肥胖的躯体微微颤动,十分的有趣。 那是裤兜里的手机,调成了强震动模式。苗师傅掏出了手机,看见屏幕上闪烁的号码后,神色突然变得欣喜若狂。 迅速拨通,一阵耳语,片刻后,就在心满意足的神情下挂断了。 随机,苗师傅就如同一个怀揣小鹿的少女般,欢快地走进了屋内。 小刀刘告诉那个矮胖的中年男人:“溜肉段一看食材,二看火候,三看芡汁。至于自己拍肉的方式,他们也可以用肉锤作为替代,过两遍油必不可少,唯一可以借鉴的就是不要只拿淀粉,要用蛋清搅拌,时间已5-8分就好” 见胖子拿着笔刷刷地在本子上速记,小刀刘又补充道:“当然,搅拌的时间跟食材品质也有关系,这块前曹比较鲜嫩,所以五分钟足以。如果是冻过的隔夜肉,每相隔一天增加一分钟就好。你也可以用里脊肉,那样时间就可以缩短到3分钟了。” 胖子记好,又给众人分发了一些纸张,他们围绕这胖子的记录纷纷摘抄起来,渐渐的将胖子作为了中心团团围住。小刀刘的身边空旷的许多,就在这时,苗师傅蹿了过来,悄悄地对着小刀刘耳语几句,两人离开屋子到了门外。 小刀刘的神色已如平常,不苟言笑。却对着苗师傅一拱手,苗师傅吃惊,问:‘怎么了” “方才多有得罪,平路相逢,点到为止。” 苗师傅豁然想起刚才自己的那番嘴脸,竟也有些不好意思,忙说:‘不碍事,不碍事’ 他把小刀刘拽到自己跟前,眼神闪闪发亮地问他:“明天有没有空,跟我去做场家宴” 小刀刘茫然地问:‘什么家宴?’ 苗师傅神秘的告诉他:‘听说过御厨大赛么,主打宫廷美味的那个大赛’ 小刀刘突然想起了他回家途中听见了街头巷闻,脱口而出:“那个连续举办一个月的大赛?” “对”苗师傅的眼神又璀璨起来,神秘地说:“请我们去做家宴的正是本市的美食界元老,而其中一位坐上宾客正是那个美食大赛的主办方老总” “怎么样,去不去,这可是一个好机会啊” 苗师傅眼神中的期望热烈而又煽动,他分明地在为了小刀刘的未来,为厨界留才。可对方却看不出,其实他是看出了小刀刘的独特身手,以便让自己的家宴锦上添花而已。 可眼下,充满了期望和亲切的话语又是那么的无懈可击。 一个身怀绝技的厨师,怎能放弃这么一个大显身手的机会? 小刀刘茫然地凝思了一会,这次,他准备帮苗大厨一个忙,权当对刚才的冒犯加以赔罪。同时,高手难甘寂寞,他也认为,自己的手艺如果不常练练,迟早是会荒废了。 苗师傅再次追问的时候,小刀刘爽快的答应了。 第九章 通往顶尖厨界的大门 盛通市第一届全国宫廷菜系美食擂台赛如期进行到了第48场,半决赛的擂台上,4名御厨分案站立,双方身后是各自带来的精干团队,每个团队4人,在为其2个小时的时间内做出4道宫廷菜系。 由盛通市电视台转播的盛事在万众瞩目中准时开播了,小刀刘打开电视机,却实足被里面的内容吓了一跳。 出现的是一幕微缩的百态图,活生活现,又有些令人不可思议。他一跃到了2米之外,冷视了电视中的小人,做出了预备反击的姿势。 他认为,那些被关在小木盒中的人实在是太可怜了。 犯了什么法,竟然被缩小成那个样子。 他抄起一个衣架,发现太沉,不好使力。又转而抄起桌子上的一个烟灰缸,准备击碎那个木盒,将里面的人拯救出来。 他的手在半空中突然停住了,电视中突然一阵雪花,转而就出现了一些人在锅碗瓢盆中奔波战斗,如火如荼的场面让小刀刘目瞪口呆,他将烟灰缸放下,顺势坐在了沙发上,观看起盒子中的小人在那做饭。 他很好奇,那些被关在木匣子里的小人怎么会如此自由,竟然能自己做饭。 他看见一个人正翻着锅,炒着鸡茸,又叹息:这囚犯肯定和自己一样,是个被冤枉的厨子。可这厨子的手艺还算不错,难道也是御膳房的人?可自己怎么没见过他。 应该是新来的,在自己被砍头之后,犯了事。 小刀刘端坐在沙发上,眼角渐渐湿润,胸中怒火万丈,他有些为自己的遭遇而感到不值。为什么自己稀里糊涂的进了鬼门关,而之后的人犯错却能稳稳地在木匣子里炒菜做饭? 电视上滚动着播出一条条赞住商的广告,没有遮挡住重要的画面却仍然亮眼。最后出现的一条则慢了许多,篇幅更为大,也更为明亮,令人一眼就看得出与其他广告的不同。是一行简短的字:海华盛宴酒店预祝各名厨旗开得胜! 有些字,经过简化,小刀刘不甚认得。但海华盛宴几个字却清晰可见,他认真地回味着,突然发现,这几个字仿佛与自己有着天大的姻缘一般,竟深深地烙进自己的心中。 电视里,一名号称南派厨神的中年男子正在做川菜当家菜-开水白菜。他前面的工序繁琐而复杂,最后则用上了搅拌机,将4块肥美的鸡胸肉搅拌成肉糜。 肉糜中添加了一些白酒,然后用纱布包裹,放进汤里炖煮,在主持人激昂的解说下,现场人群爆发出一阵阵的惊呼,那汤汁竟然十分的清澈。 可小刀刘看到这一幕后,却撇撇嘴,满脸的不屑。 开水白菜。龙飞凤舞何时叫了这么俗的名字?小刀刘回忆起他在宫廷中曾经给老佛爷大寿的时候供奉过此汤,只是那珠玉一般圆润的白菜在电视中并没发现。而且,那肉糜又怎么能用一个塑料一样的机器去搅拌? 应该用石杵才对! 注视到茶几上的一个高足足有20里面的光滑古铜色的陶瓷物件,小刀刘感慨的说道。他抚摸的那个圆润的头部,反转过来,却发现顶端竟然如背头一般的光滑,可,那分明就是一气呵成的陶瓷啊。 在一看那整体的构造,小刀刘顿时有些气喘,他的面色也开始红润起来。 他将那个物件放回了桌面上,发现上面竟然刻着几个字:耀武“阳”威! 恍然大悟,原来是这么个东西。 小刀刘苦笑一声,不禁感慨,这个世界的人真会玩。 他照例是要午睡的,11点-13点在古代被称为午时,对应半夜的子时11点-凌晨1点,被称为子午觉。古人说,这个时间睡觉,会养精气,润五脏,堪比吃人参鹿茸。小刀刘自成年后便养成了这个习惯,任它风火雷电,我自巍然不动。 大约半个小时,小刀刘就已经沉沉地进入了梦乡。他在梦中遨游无边,这次他回到了古代,见到了曾经陷害自己的那些人,他控诉他们,对方却哈哈大笑。再次举起鬼头刀,向小刀刘砍过来。 小刀刘从梦中惊醒的时候,已然是一身冷汗,他摸摸额头,湿润无比。耳边却传来一阵急促的铃声,四处环视,发现那声音是从客厅处传来的。 他走过去,发现一个本安静的趴在桌子上的红色正方体正当当的响了不停。 在赵干事的办公室,他曾经看过相同的物件,而赵干事也在他面前若无其事得拿起放下多次,对着长方形的东西滔滔不绝。他认为,这个东西应该是没有危险的,只要对着它小声说话不要惹恼它就好。 拿起话筒,铃声戛然而止。他试探着贴近耳朵,果然听见里面传来一个声音。 陌生,却有似曾相识,他狐疑着这个声音可能在哪里听过。话筒内的声音渐渐清晰,他终于明白是那个厨艺训练班的苗师傅打过来的。 “刘一刀么,哎,还记得我和你说过的去做家宴的事么。主家给我打电话了说是让我们下午3点到就行,你是自己去还是我去接你……” 小刀刘想了想,问:‘什么地方’ “黄HN大街85号” 小刀刘又顿了顿:“那个地方是不是挺幽静的” 电话那头说:‘对,就在一片公园旁,你知道啊,你自己坐车能去把’ 小刀刘又说:‘我这里也很偏,不知有没有车能过去’ 对方说:‘那,怎么办,我想想,要不我去接你?’ 小刀刘:“好,2点20你到启明新村3号楼3单元门口吧,我会准时在楼下等你” 说着,啪的挂掉了电话、、 坐回沙发上,小刀刘舒适地喝了一壶茶,又静静地躺了一会。只等着2点20起身下楼。在去往厨师训练班的时候,他见识过那公交车人山人海的威力,所以,面对苗师傅的请求,他毫无犹豫地选择了更为舒服的方式。 苗师傅对于自己的策划,十足满意。在给小刀刘打完电话后,对了一遍菜谱,兴致一浓,竟手舞足蹈起来。好一阵才大汗淋漓地卧在了沙发上,他明白自己要养精蓄锐了。看了一下表,还有1个小时的时间、 如果小刀刘能在家宴中露上一手,博得主家和客人的好评,尤其是那号称美女老总的高评价,那么自己离七星级宫廷酒店的路就是一步之遥啦。尽管中间有去接小刀刘的一断小插曲,但苗师傅仍然很满意,多开一段车,成就自己的未来,还是很合算的。 第十章 通往顶尖厨界的大门(二) 下午2点左右,盛通市的午间高峰刚刚落下帷幕,一座小区的八楼,面对窗户的一名男子不停地整理着衣襟,又抹了抹头发,这才满意地离开了屋子。他走到门口,在心里默念了一遍自己所需要带的东西,确认没落下什么,才打开房门。 临出房门的时候,又在对面的立式大玻璃上照了一下镜子,镜子里出现了一个油光满面的中年汉子,那稀疏的头发盘旋于头顶,盖住了光秃秃的部位,而那略微发福的肚子又使整个人仿佛在中间部位被一把刀横插在了上面。 在关闭房门的一刹那,抚摸着稀疏的头发,苗师傅苦笑了一下“自己20年前可真不是这个样子,岁月还真是一把杀猪刀啊。” 岁月杀了猪,可也是岁月让一头猪变得肥壮。人亦是如此,牺牲掉点什么,又能换取其他的收获。苗师傅从一个青春小伙子变成了中年男人,其中的变化就是他如今已是一名炙手可热的大厨师,并且拥有了属于自己的饭店。用手梳理了一下头发,苗师傅猛然自信了许多。 他吹着口哨,欢快的下楼。在缓步台偶遇了邻居大妈,还做出了个飞吻的动作,说了声东北味的“HELLO”,大妈吃惊的站在一旁,等苗师傅消失在眼中后,才意犹未尽地感慨这个小伙子今天怎么有点不正常。 大妈黑了脸,一边上楼一边嘟囔:男人不成家,迟早是要生病的。 这句令人十分刺痛的话语因为声音过于细小,没有被苗师傅听到。不过,眼下苗师傅的心情如同阳春三月,又怎会在意一句揶揄。此刻他心中装载的是乾坤,是一股十几年积累下的天地苍穹。 哈哈哈,逆转宿命,只在今朝。 这句豪言壮语就在苗师傅启动轿车后,从摇下的车窗户里飞了出来。。 查煤气的大婶今天有些恼怒,在3单元6楼的一个最不起眼的干巴男人面前,她第一次失去了往日雷厉风行的威风。 望着自己手中的电筒和本子,对方只说了一句话:“我不用煤气,我用这个” 大婶寻声望去,竟然是一堆柴火。她吃惊地看着那个男人,发现对方表情并非是在玩笑。一股怒气油然而生,大婶做这工作几十年还是头一次见到在居民楼烧柴火的。而且,对方看起来对自己的工作竟十分的不屑。 “我说你这年轻人,你不用煤气,你家的煤气表怎么走字啊,你现在不用也得把之前的补齐吧,还有,居民楼怎么能使用柴火呢,一旦着火……” 关门声非常大。 大婶的后半句话就这样被一扇大铁门终结了。 她楞了几秒,脖子上的红韵渐渐爬到了面庞,气冲冲地撕下了一个条子,啪的粘在了那扇大铁门上。 请住户及时联系抄表员,逾期不交费,按规定收取违约金。 联系电话…… 门里的小刀刘背靠的大铁门,却比收费大婶更为恼火,他恨恨地想,哪朝哪代也不能阻止人烧火做法啊,不用柴火,你吃什么? 他看了看地上的一堆破板凳条,心想,自己从来到这里世界上后,好像真的没在家烧过一顿饭啊。 他准备引火,犒劳一下自己。他掏过一个铁皮炉子,将木柴放进去,这时才发现,自己竟然没有火引……他面露难色起来,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没有火,如何引燃木柴。正在他焦急的寻找火种的时候,电话铃响了起来。 他飞快地跑了过去,终于想起,自己今天好像不用在家做饭。 果然,话筒里传来了苗师傅那爽朗又带着些许焦急的声音:‘刘师傅,收拾好了么,我就在你楼下,3单元对把。快下来把’ 小刀刘恍然大悟,竟把这岔忘了。好在自己还没引火,不然熄灭也怪可惜的。他笑着看了看那铁皮炉子,换好衣服后走出门外。关上铁门的那一刻,看见了贴在门上的那张条子。 那张纸条的胶不太粘,小刀刘只看了它一眼,对方就如同鹅毛一般悄然落在了地上。 小刀刘猛然发了力,似有万丈积郁心中,待那积郁到了临界点,一口浓痰从其口中飞射出来,准确地落在了纸条上面。 “哼”小刀刘撇撇嘴,舒服的向楼下走去。 位于HP区的滑翔路,那是一个发展了超过40年的LC区,传说那里曾经是一片荒野,一个无家可归的人走到那里,再也走不动了,索性盖屋为家.一个房子引来了许许多多的房子。渐渐的形成了一个居民区。又发展了很多年,形成如今的这个模样。 那里有着盛通市唯一的市内别墅区,占地500亩,各式各样的别墅立在其中。最小的也有3层高,最大的如同教堂。临街的一片别墅是位置最好的,因为旁边还有一个人工湖,人工湖的西侧,就是那个如教堂般大的3层别墅了。 苗师傅驱车30分钟赶到了滑翔路,又在一个绿灯的时候飞快的拐了进去,最后稳稳地停在了那幢别墅的门前,走下车子,时针刚好指向3。他长吁一口气,说:‘总算没有迟到’ 他从后备箱取出自己的刀具,又拿出一个大包裹。这才发现小刀刘还坐在车子,正眼巴巴地透着车窗看向外面,便无奈地走过去拉开车门,催促他赶快拿着东西和自己进去。 冷了小刀刘一眼,心里说:这家人是得罪得起么,这么一个机会多么难得。 小刀刘真的傻眼了。他从见过如此气派的建筑,准确来说,是如此颇为奇怪的建筑。在古代他见过最伟案的建筑群便是紫禁城,出了城,最好的便属知名胡同的那些大宅。可那些大宅的造型出奇的一致,红墙绿瓦,一色的矮楼。如今展现在眼前的,却十足高大。 真是太高大了。小刀刘突然感觉,这建筑有些像东交民巷的意大利使馆,但又摇摇头。说:不对,使馆是没有如此巨大的窗户的。 走进大门,才发现那窗户上竟画着彩色的画。 教堂,正是这样。他有些玩味的叹了一口气,无不感慨:有钱人,哪朝哪代都活的滋润啊。 第十一章 一个看似简单的任务 一名仆人走过来,带着他们离开了明亮宽阔的大厅朝厨房走去,一路上欧式风格的装饰尽收眼底,那天花板高悬着足有1米高的水晶吊灯,而挂着吊灯的那处天花板上也粉刷着精美的画。 仆人麻利地推开一扇门,对着苗师傅说:“2位师傅今天就在这里做事吧,时间还早,你们可以先休息一下,看看缺什么东西,叫我就是” 苗师傅微微点头,目送着仆人离去。门关上后,白色风格的欧式大厨房就只剩下苗师傅和小刀刘两个人了。 两个人显得颇为渺小。 并不是因为这富丽堂皇得如同自己客厅一般的厨房装饰,而是他们抬起头的那一刹那,惊起的发现,这厨房的天花板离自己的头顶还足足有2米高,在上面并排呈现3个透气的小窗户。 苗师傅眨眨眼,不自觉地向后退了一步,以便更清晰地看到房间里的一切,但就在这时,随着啪的一声响,那并排而立的三个窗户竟然同时打开了,角度出奇的一致。一股微风瞬间从外面袭来,令人心旷神怡。 苗师傅回过头,发现自己的身后竟然有个像灯开关一样的按钮,自己方才应该就是触碰到这个按钮了。他又将按钮朝反向拨回,果然,又是啪的一声,窗户又齐齐关上了。 小刀刘在一旁看的乐呵,竟露出了笑容:“嘿,真有意思” 苗师傅扫了他一眼:“知道今天的主人是谁么,那可是本市乃至全国都赫赫有名的美食评论家,是米其林厨师星级评定的评委之一,我们要十足的小心,才能让他们满意,知道嘛” 苗师傅说完后,又陷入了沉思,这一刻,他突然有些后悔带这个身份不明的乡巴佬过来,毕竟,他们只是一面之缘,自己怎么就突然想要将他带过来呢。饭店里跟了自己十几年的副主厨还眼巴巴的等待着这个机会呢。 他又望向对面的小刀刘,见对方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四处遥望,眼睛瞪的大大的。心里的后悔就更加强烈,如果没进到这个屋子之前,苗师傅也许毫不犹豫地将他扔下车子,再打个电话让自己的副主厨过来,可如今……苗师傅不禁叹口气,心里说:也只好如此。 好在小刀刘迟疑了一阵后,好似明白的点了点头。苗师傅扫了他一眼,心想大敌当前,还是不要和副手之间搞出裂痕,对方可以一甩袖子不干了,自己可耽误不起。 毕竟,等待这个改变命运的机会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又岂能意气用事? 厨房里的设备一应俱全,苗师傅得心应手,不一会就挨个调试完毕。最后他来到了灶台,只见这深不见底的泥巴洞口,一圈20眼的灶台如黑漆般闪闪发亮。他心里不由得赞了一番:果然是美食家的厨房,连灶台都是和饭店的一模一样。 锅也是饭店通用的大铁锅,直径超过60厘米。锅比较浅,利于翻炒,而且对于这么一个家庭来说,饭菜量的大小远远不如质量的精美与否,所以在试了试锅的时候,苗师傅心里又盘算着今天的食材,应该是会剩下一些的。 对于这一切,苗师傅十分满意,他感觉,自己离那个厨王的宝座更加近了一步。他走到厨房中央的大桌子旁,换上厨师服。又小心翼翼的带上了帽子,这才稳稳当当地走到灶台,将那口锅放如水池,冲洗起来。 水龙头刚刚打开,他突然想到厨房里除了自己还有一个小刀刘呢。这个杂活本就是应该他做的。苗师傅回过身叫小刀刘过来刷锅,却发现有些怪怪的,等小刀刘走过来要接过那个大铁锅的时候,苗师傅才发现了端倪。 “别动” 苗师傅大吼一声。 小刀刘愕然地站在原地,吃惊地望着苗师傅。 “你的厨师服呢!” 小刀刘突然想了起来,苗师傅给过自己一个包裹,回家就被扔在了靠门口的地上,他想过自己应该不会忘记。可当他出门的时候,却十足地将它忘在了脑后,直到现在苗师傅猛然问起,他才回过味来,那个包裹里装的硬就是所谓的厨师服。 没有厨师服的小刀刘也感觉有些怪怪的。这行当就这样,衣服与厨艺同等重要,讲究个利落得体。苗师傅自然不例外,但知道小刀刘将他准备好的衣服忘在家里,也顿时有些生气。他长吁了一口气,径直走到了大桌子。 从旅行箱里又掏出了一件与自己一模一样的衣服。十分不情愿地递给对方:‘赶快换上!’ 这是件主厨制服,帽子呈椭圆带有褶皱。衣服的左胸有主厨的标致。苗师傅之所以有些不情愿的原因之一也正因为如此,厨房里出现两个‘主厨’也是天下一大奇闻了。 但眼下,顾不得这些繁文缛节了。待小刀刘换上衣服,就进入了战备状态。首先是苗师傅的一气命令,从刷锅到备菜,一气呵成,全然在其翻阅的菜谱的时候一心二用而成。待说完后,苗师傅也感觉自己似乎说的太快,对于这些半新手是否有些苛刻。但一时的老习惯,又难以改得过来。他回头看看,发现小刀刘已经开始备菜了。 不仅将自己所说的菜备好,连同那些边边角角的装饰也都按着顺序排列整齐的放进了数个小盘子里。 小盘子卧在了大盘子里,连同主菜形成了完整的系列。这样做的好处就是在过于忙碌的时候不至于手忙脚乱放错了菜,再则,从苗师傅的这个角度去看,也十分的美观干净。他会心一笑,第一次对着小刀刘露出了赞许之色。 第一道菜是个开胃菜,叫做五彩祥云。除了用白萝卜雕刻的一朵装饰祥云外,便是用应季的五种时蔬进行凉拌的一种色拉。做法简单却十分考究,对于一桌宴席来说,拿来开胃是再好不过了。 当然,小刀刘也从没听说过沙拉酱之类的新奇物种,刚听到色拉这个名字的时候,他切菜的刀也顿时停在半空中,就是弄不明白这个色拉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切好的菜放入盆中由苗师傅接手后,才发现原来不过是一道凉菜,全然是国产的做法。用新鲜柠檬代替醋,用蜂蜜代替了白糖,又点缀了芝麻和海苔,最后淋上橄榄油,如此一来,就形成了第一道开胃菜:五彩祥云。 名字富贵吉祥,用于一道家宴的主题,再好不过了。苗师傅满意的将菜品放在了桌上,吩咐小刀刘清洁一下盘子,又开始忙活下一道菜了。 侍奉端菜的仆人早已等在了门口,苗师傅拿出一个电子表,开始计时,接下来这道菜用时十分钟,在与第一道菜并排摆好后,由仆人端着往屋子里送去。 这道宴席是4凉4热,外加一道汤。分为5轮上菜。 先上4凉,以供饮酒。再上4热,以供食饭。汤紧随而来,用于将之前的所食之味进行融合,达到一个口齿留香的目的。 苗师傅主打8道主菜,却将最后的那道汤留给了小刀刘。 40分钟的时间内对付剩下的6道菜,一个是时间比较紧迫,再一个,苗师傅则认为最后的那道汤实在是个比较容易的活,而且自己也对照着将材料备好,只要小刀刘严格按照比例时间制作就好,反正最后还要自己偿一下的。 如是安排后,就各自为战了。小刀刘一边配着菜,给苗师傅打着下手,再用餐巾擦干净盘子的油污,最后放入托盘交给门口的仆人。时间过去了一多半,苗师傅最后一道菜下锅的时候,小刀刘的那道汤也全然做好了。 将最后一盘配菜递给苗师傅,小刀刘才气喘的擦了把汗,回头去拿放在桌子上的水瓶。却突然发现本来放在大桌子上的那个托盘竟然不翼而飞了。向门外看去,本应等候在那里的仆人也消失了踪影。 他不由得暗暗吃惊,又一心想:坏了,肯定是仆人将那道汤和菜一起端上去了。 第十二章 令人叹为观止的一道鱼汤 餐厅在别墅的二楼,一间有着巨大落地窗的屋子里。夕阳的余晖透过窗子映入在一盆巨大的铁树上,显得很温暖。那股暖意同时也出现了一个人的脸上,她挥动着柔美的秀发,一身职业装干练无比。 此人是海华酒店的老总田慕容,也正是她一手策划的这次御厨擂台赛。正因为如此,在与会人当中,她便耀眼的如同明星一般,尤其是在得知其主持本次比赛的目的正是为了新近开业的宫廷菜系酒店招募贤才,就越发敬佩了。 面对众人的恭维,田慕容保持着应有的冷静,多年的商海沉浮让她懂得一个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道理,就是喜怒不形于色,正是这种独特的习惯伴随着她一路走到了这里。所以,她面对逢迎的时候,通常是一笑了之。 田慕容的经历对于他们来说十分传奇,出身卑微,却凭借着自己的努力走出国门,学成归来又在短短五年时间当上了跨国餐饮集团的大中国区总监,最后开办了这家以宫廷菜为主的酒店。他们知道田慕容是靠着自己的努力和手段成就了人生繁华,却不知她其实是一个地地道道的盛通市人。 田慕容也曾想过,自己投资故乡的生意,是否有些过于儿戏。 但当他真正踏上这片土地考察之后,之前的疑虑就如烟般消散了。酒店动工落成,餐饮大赛举行,一切都是那么顺利,又那么尽如人意。她认为是这片故土在冥冥之中相助,又回想起自己走上这条路也缘由在故乡偶然发现的一本书。 那本破旧泛黄的书让她在青春年少时心动过无数个日日夜夜,最终生根发芽。如今想起来,到也有些天注定的意味,这种遥远的相聚足足花了她十五年。时到今日,一切的付出也都将开花结果。 全国著名美食评论家杨大师的爱徒从美国学成归来,第一站便是自己的老师家里。这也是田慕容出席这次宴会的重要目的。 他知道杨大师本身就是宫廷菜的专家,而其爱徒更是天赋异常,在国外学的也是失传到国外的一些名家菜系。 如此一来,参加此次宴会的重要性就凸显出来。田慕容唯一庆幸的就是,今天与会众人是没有不具备与自己争锋的实力的。 门外传来一阵响动,众人回望,一个老者笑呵呵地从门外走了进来,还与众人亲切地打着招呼。 正是美食家杨大师,他的身后跟着一个妙龄少女,尾随着走进屋内。 田慕容那一刻的眼神就始终没有离开过跟在杨大师身后的少女。她知道,这个女子就是杨大师的爱徒,留学归来的海露珍。 众人不明就里,纷纷打探起其身后的那名女孩子。杨大师会心一笑,将女子推到前面,介绍道:“这是我的爱徒海露珍,刚从美国回来。”又对着海露珍说:“向各位前辈问好” 海露珍大方得体的问了好,抬起头的那一刹那,锐气毕露。 既然是杨大师的爱徒,众人自然刮目相看,气氛也随之热烈起来。在熙熙攘攘的夸奖中,宴会也正式开始了。 落座后,依旧是一番客套。杨大师首先发言,他笑着对众人说:“此次呢,一是与本市餐饮业同仁相聚,二来是小徒回国,也算是给她接风。还望各位前辈读自己这位爱徒多多指教啊” 众人又是一番谦让和夸奖,唯一显得安静的恰巧是坐在杨大师旁边的田慕容。她与众人一道完成了礼数,却显得平静自然,全然没有那些攀附的味道。 海露珍与田慕容的生活经历类似,自然也会察言观色。不消一刻钟,她便知道落座诸位,真正的厉害的莫过于老师身边的那位女性。 她虽然有着同为女性的自豪,却也为在座那5,6名男性所汗颜,从他们卑微的讪笑中看到了什么叫做阴盛阳衰。感慨后,她便将全部精力都用在了老师身边的这个女性上面。 第一轮菜品过后,杨大师开始祝酒,完毕。接下啦就是客人祝酒了,果不其然,一番游离的目光交错后,田慕容站了起来,微笑地对杨大师说:“感谢杨先生准备的丰盛宴席,让我在这么一个美丽的城市吃到如此精美的食物。也祝贺海小姐学成归来,大展宏图” 杨大师笑着举杯,说:“什么大展宏图啊,还要靠着在座几位多多提携” 海露珍破天荒的单独举杯,在空中与田慕容的杯子相撞,说:“还望田总多多指教” 田慕容笑着回应:“我哪敢指教。我虽然做餐饮行业不短,但只是管理人才,善用人才,真正纵横驰骋于红案的还靠你们这些人才啊。”饮了一口酒,脸色红润了些,又微笑地对着杨大师说:“您这位爱徒天资聪慧,国内顶尖酒店怕是要打破头呢” 海露珍落座后,杨大师哈哈大笑,忙说:“田总过奖,爱徒刚刚回国,还需虚心学习才是,厨艺虽看似小,内容博大,非朝夕可闻道啊。” “海小姐如果能来到我们酒店,那真是我的荣幸啊”田慕容接着说道,说完给杨大师斟满酒,又看着对面的海露珍,发现对方也在看着自己,握着酒瓶的手就没有放下,反而也给海露珍到了一杯酒。 杨大师笑呵呵的说:“都说田总的庙大,海露珍这个刚出茅庐的小和尚还是不要献丑了” 田慕容:“哪里的话,我还求之不得呢” 杨大师只顾低头吃菜了,盘中的青丝慢慢滑进嘴巴里,细细咀嚼,再没张开嘴的意思。 田慕容微微一笑,也品尝起盘中的珍馐。她抬起头,发现海露珍也在吃着盘中的东西,但若隐若现的在看着自己。 这个时候,仆人端着第四轮菜来了,只见一个白玉盘外加一只汤碗。 杨大师的嘴角抽搐几下,很快平复。明眼人都看得出,再看到第四轮的菜品后,杨大师的心情明显被触动了一下。 准确的说,是朝向了不好的方向。 如此一来,田慕容心里的想法就更不好去表达了,索性接着吃饭,另找机会。她舀了一勺汤盆中奶白的汤汁,刚要下口,就听见来自杨大师的一声惊呼。 杨大师仿佛吃到了龙肝凤髓一般,除了惊讶,便是整张脸上所浮现出的不可思议来。众人也纷纷落下筷子,注视着究竟是什么东西让一向沉稳的杨大师如此模样。海露珍与田慕容是相对冷静的两人,勺子都保持着平端,却时刻关注着桌上所发生的事情。 杨大师长吁的一口气,缓缓地放下勺子。擦擦嘴,苦笑了一声。他回过头,对着早已呆若木鸡的仆人,问:“这道菜是谁让你端上来的” 仆人挠挠脑袋,说:“我见他们很忙,就自己将做熟的菜放进托盘了” 杨大师点点头,看来的确如此。接着开始给众人答疑自己方才为什么那样疑惑。 原来,那道汤应该是最后一个菜品,却出现在了第四轮的托盘里,这样一来,8道主菜中的最后一道就成了附属。 但杨大师话锋一转,竟破天荒地对这道汤大加赞美,似乎方才的不快都因为这道汤而一扫而光了。 他对众人说:“这汤奶汁白愁,却非淀粉之物勾芡,其白润也非乳制品所调配。单说这粘稠度仿佛玉米羹般的润滑,可你们也看到,这只不过是一道鱼汤,你们说一道鱼汤能做出如此滋味么?” 一个人狐疑地喝了一口,微微皱眉,他感觉自己喝的分明是一道玉米汤,再次品尝,依然是那个滋味,不由得朝盆里看去。却大为意外,哪见得什么玉米。 杨大师冷笑一声,用筷子夹起鱼身,一用力,鱼从中间断为两截。 无数颗玉米粒从鱼的断裂出洒了出来。 “玉米在这里,但它仍是一道鱼汤” 除了玉米以外,从鱼腹内又掉出了干贝虾仁瑶柱之类的东西。 杨大师摇摇头,连说:‘不可能,不可能啊’ 第十三章 天上没有掉馅饼的事 厨房里,苗师傅面红脖子粗的数落着小刀刘,对于上错菜一事,全然不顾小刀刘的解释,把整个事情的责任一股脑地抛在了对方身上。 按照苗师傅的想法,小刀刘是负责摆菜的,既然不是一个菜系就不能摆到一个托盘当中。仆人出错也就在所难免。何况,他又如何在自己眼皮子低下做出那么快的汤头? 那只是一道及其普通的例汤而已,换做家庭厨房恐怕也用不了十分钟的时间。 苗师傅冷静的思考一下,也确实如此。他又看向站在一旁低着头的小刀刘,忽又想起了刚刚来到这个厨房时的自己的想法,气便更加火烈。一种不好的预感猛然袭上心头,让他微微有些落下的心再次收紧,他不由得怀疑,这件事本就是小刀刘早已打定好了的。 如果这样,那么他无形中就为自己创造出一个露脸的机会。 8道主菜,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厨子能够执掌之一,那真是莫大的荣幸。可苗师傅更为担心的是,这个貌不惊人的小子会不会偷着换了材料,最终博得杨大师的青睐? 他迅速否决了这个想法。摇摇头,心想,这不可能。自己早就想到了这一点,所以交代给他的无非是一道第五轮才能上的例汤,就算他提前并到第四轮了,扰乱顺序的菜肴也断然不会打动杨大师挑剔的嘴。 尽管如此,对于小刀刘的刻意而为,苗师傅还是十分气愤,他打定主意,等这顿家宴完毕,就像街道的赵干事说明,开除这个学员。 仆人来到厨房,见苗师傅正声色俱厉地训斥着小刀刘,心里就明白了究竟。 苗师傅这个时候也看到了站在门口的仆人,话变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瞪了小刀刘一眼,径直向仆人走去,独自解释起来。 令他纳闷的是,仆人并不是来兴师问罪的。而是问他,那道汤究竟出自何人之手。 “我家主人叫大师傅过去一趟” 苗师傅连忙洗了把手,用胡乱地往围裙上擦擦,刚要向门外走。却发现仆人扔没有动,而是问他:“这道汤是谁做的?” 苗师傅心里一乐,看来不仅是上菜顺序搞错,估计这道汤也十有八九出了问题。他想都没想,就朝着自己身后一指:“他是我的助手,这道汤就是他做的。” 仆人严肃的表情突然活泛起来,他看了看小刀刘,客气地说:“请你跟我来把”说完就带着小刀刘离开了厨房,只剩下身后苗师傅那张错愕又十分不解的脸。 就在苗师傅狐疑自己才是这道家宴的正宗大师傅的时候。小刀刘已经跟着仆人走上了2楼,一路上,小刀刘的心情又豁然开朗起来,不断的注视着周围精美的装潢,全然不在乎他将要面对的是全国闻名的美食大咖。 初生牛犊不怕虎,大概说的就是这种人。不知其危险,当然也就无欲而刚了。 小刀刘走进房门后,仆人应声退下。映入眼帘的一切让他非常熟悉,他好似再次回到了清朝,满屋子的古色古香。很快,他的目光就游离到了正中央的那个圆桌子和围坐一圈的人。 同样,一屋子的人也好似在观赏某个花草一般,也在观察的着他。几双眼睛就在这么一个充满的日光余晖的下午交相碰撞了。 小刀刘是个细心的人,他感觉既然是全国闻名的美食元老,自然也是个慈眉善目的老人。在这个餐厅里,带有这种标致的人非常好找,他很快就锁定了目标,一个正对着自己的老者。 果然那名老者率先开口,言语间很是随和,他叫小刀刘近一步说话,不要光站在门口。 小刀刘应声而去,但老者随和的口气反到让他有些紧张。 走进以后,他与众人的目光就离的更近的,这次他索性低下了头,十足的的一副做错事的小孩子模样。他猜测应该是为了那道汤的事,如果是这个,那不管人家说什么,自己只管不说话就是,不解释,气消了自然就好。 毕竟,只是一个不该出现的时候出现的汤水而已。 想到这里,小刀刘方才的紧张一扫而光,他感觉,只要不给苗师傅带来麻烦就好。 尽管小刀刘做好的一切应对的准备,当老者开口的时候,他还是被对方的言语惊了一下。良久回不过味来的小刀刘又仔细回味了一下,他感觉自己真的没有听错。 杨大师对于这道汤给出了非常高的赞美。 他问小刀刘:“这道汤水你可曾做了5年以上?是不是出自宫廷手艺?” 小刀刘这个时候开始打心眼里佩服这个老头了。他仔细地瞅着对方,肯定地点了点头。 老者闻声大笑,又对着众人说:“方才老夫失态,缘故皆有此来。我刚喝第一口的时候,就品尝到了久违的宫廷味道,再喝第二口,那种年份的鲜香就随之而来了” 他又回过头,单独问海露珍:‘小丫头,你听懂我的意思么?’对方摇摇头,杨大师又是爽朗的大笑,说:“这道汤出自宫廷御膳,虽然也曾流落于民间,但对于其滋味,懂的人就不是很多了。一个师傅如果做此汤5年,那么整体的口味就会得到一个提升” 海露珍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又忽然问:“如果十年的话,肯定要比5年的滋味更提升一个档次了吧” 杨大师想了想,说:“对。只不过,我还没有这个口服。我只品尝过5年的手艺,当然,这还是我年轻的时候,由我的师傅带给我的。” “那么说您也一定会做吧”海露珍突然撒起骄来,缠着杨大师,非要让他给自己讲讲其中的奥秘。不料,杨大师的表情却阴郁起来,他叹了口气:“其实我并不会做,我的师傅也不会做。但我们确实是在一个人的家中品尝过这道珍馐。” “后来呢,后来那个人怎么样了?”海露珍饶有兴致地问。 杨大师摇摇头,说:‘后来那个人就出国了,几十年了,也再无消息。我只是知道他姓刘……” 海露珍叹了一口气,对于师傅的遭遇惋惜不已。联想起自己在国外,何尝不是有过求而不得的苦痛经历。现在被师傅的往事勾动,反而触发了自己的伤痛。杨大师似乎还在回味那陈年往事,又说:“那老者不仅菜做的好,更有一套顶尖的厨具,现在想想,仍是让我不能忘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