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楔子 - 忆语流觞 - 浆水鱼鱼 邱振山是翱翔王国境内最险峻的一座山,山顶常年积雪,站在山脚下仰望,那连绵不绝的山脉仿佛与那蔚蓝的天连成一片,如雾如纱般的白云玉带般缠绕山间,宛如仙境。 山脚下有一个小茶馆,在这个偏僻闭塞的地方,南来北往的人常常到此歇息,打尖。今日刚巧来了两队赶路的商旅,顿时整个茶馆里就分外热闹。 靠近窗口的地方,坐着一老一少。老者一身灰色粗布衣服,头戴斗笠,帽檐下一张苍老的脸,灰褐色的胡子几乎占了整个脸,看不清他的眼,他的身边放着一个背篓,篓里一些杂物与草药,看起来像是一个上山采药的药农。 他对面的那个小子,约莫十三四岁,一身普通药童打扮,那张脸许是由于赶路急促,无暇清洗,灰蒙蒙的,让人看不清他的容貌。但如果你仔细一瞧就会发现,那双乌黑的眼睛滴溜溜的转着,让他整个人顿时充满生机。 他们的桌上,几个窝头,一盘牛肉外加两盘青菜。老者慢条斯理的吃着,不时喝着手里的烈酒。而那个小子则不安分的东瞅瞅西看看,对周围的一切都充满了好奇。 当然好奇啦。自从莫名的穿越过来,整整六年不曾出过那个山。一睁开眼睛,那个奇怪的老头就神色严谨得告诫:“你命悬一线,唯有邱振山顶常年不化的积雪蕴含的寒气可化去你体内的热毒,想要活命,就好好的呆着,直至解毒。” 顾思珍没有想到自己被大火中的烟雾熏倒后,竟然出现了幻觉,这个老头,他是哪路神仙呢?直至几日后,她才从懵懂中清醒过来,原来,她穿越了,来到了一个不知名的时空,变成了一个发育不全的小女孩,悲催的是身中剧毒,差点一命呜呼,幸运的是被眼前这个神秘莫测的老头所救,捡回来一命。 那个世界的自己是死了吧?上天这是给了自己一个重生的机会吗? 那一世,活得太过约束,太多的身不由己。顾思珍思索几天便也欣然接受,谢谢老天爷让她再生,失去才懂得珍贵,她惜命如金,顺从得待在山上,尝试一切解毒的方法,顺便也跟着这个百事通的老头习习武,学学医,她叫他师父,他不置可否。 昨日师父说她可以下山啦。他们不分昼夜三天三夜才终于从深山高岭来到这个小茶馆。 顾思珍太好奇!六年呀,除了这个不善言辞的师父,她还从没有跟任何人说过话,都快要得失语症了,看到小小的茶馆如此热闹,她自然是比较激动的。 “咦,你们听说没有,前段时间盛岑国来犯,王爷亲赴战场,不曾想被那卑鄙的盛岑国人放冷箭伤了肺腑。”一个粗狂的声音响起,顾思珍赶紧竖起耳朵,八卦谁不爱听呢。 “你说得不错,”他对面一个壮汉接话道。许是喝了一些酒,他的情绪高涨“那小小的盛岑国岂敢和我们堂堂翱翔国对抗,只敢在边境做做小动作,耍些阴谋诡计罢了,王爷受伤怎么着,最后还不是打得他们丧家犬般落荒而逃,倒是让咱们缴获大量的物资,解了边关物资匮乏的困境。哈哈哈”他说得高兴之极,口里飞沫乱窜,语末不忘猛灌几口烈酒。 “你说得可是我们翱翔国的战神艾老王爷?”另一桌的白面书生不禁插嘴问道。 “那是当然”那个壮汉白了他一眼,明显的不屑。最是讨厌如此书生,凭着一肚子墨水,竟如此孤弱寡闻。 “可是……”那个书生兀自道:“小生从京城而来,据说王爷子嗣单薄,仅有一子且天生有疾,最近王府大肆遍请名医,怕是世子爷生命堪忧呀!”他说完,满脸忧伤的摇摇头。 “你放屁。”那壮汉听闻有人诋毁自己偶像的儿子,不禁怒从心起,“王爷为国为民鞠躬尽瘁,老天定会保佑他,你再婆婆妈妈乱嚼舌根试试?”他一怒之下,挺身就要冲过去揍人。 旁边的人赶紧拦下他,安抚道:“肝火伤身,何必跟个穷酸书生置气,来来,快点吃完饭赶路回京,要不天黑怕要在野地过夜了。” 壮汉狠狠瞪一眼书生,吓得他慌忙低下头。 可他满脸委屈,不甘心的低声道:“原本就是事实嘛!” 顾思珍听得有趣,不曾发现师父喝酒的动作在听到王爷受伤时微顿,又听闻王爷的儿子危在旦夕,他眉毛不自觉的皱到一起。 这下,顾思珍想不发现都难了。 师父他有心事,和那个王爷有关。 她有心打听,可师父根本就当她是个小孩子,本就闷葫芦一样的人,此刻连他周围的空气都沉闷无比。 她低头,乖乖得吃东西,师父不喜别人在他沉思的时候打扰,这么多年她早已摸清他的性子,便不问也不说,两个人默默的吃饭。 “珍儿”师父沉默许久终于开口叫她。她重生睁开眼睛时,曾经问过师父是否认识她。他没有回答,只是说了迄今为止最深奥的话“人生在世,生死之间,唯有珍惜。” 自此他叫她珍儿。 顾思珍连忙抬起头,期望的眼神看着师父。她知道师父要说出他的决定了。上次他叫她名字的时候,就是她最兴奋的时候。那时候,他说:“珍儿,收拾东西,我们要下山了。” “那个老王爷是我的挚友,需要去看看他。”他平淡的说道。 顾思珍心里一下子雀跃起来,没想到不食人间烟火的师父竟然还有如此牛气哄哄的朋友。那是不是说,自己就要跟着他去边疆,说不定还可以上战场,哈哈哈,一想到自己不久的将来可能站到真正的古代战场上得见英雄风姿,顾思珍霎时间热血沸腾,脸上掩饰不住露出激动无比的欢喜来。 “那我们赶紧,需要雇马车吗?此去边疆还有一些距离,定要备下干粮,足够的水,让我想想还有什么”她自顾自地的碎碎念。 师父将手中的酒囊放入背篓,不慌不忙的说道:“不是我们,是我。” “你说什么”?师父的话犹如晴天霹雳,顾思珍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刷得从凳子上站起来“可是,可是……”她有些结巴的嘟囔:“我怎么办,我们是一起的,师父就要如此丢下珍儿吗?” 她心里七上八下,这个人生地不熟的世界里,她还来不及去适应,如果师父就此放手,她不敢想。第一次,她假装可怜兮兮的上前,拉着师父的袖子,撒娇道:“我就十三四岁,一个小女生,您将我领下山,难道就撇到这里不管了。那以后,我该怎么办?怎么活?” 说着说着,眼眶里已然湿润,眼泪呼之欲出,她依旧坚持睁大眼睛,让她看起来更加的可怜。 不带我怎么成?还要去边疆,上战场呢?她还心心念念见到那位传说中的战神是如何的英姿飒爽,威震四方。 师父完全忽视她的小伎俩,继续收拾桌上的馒头,油纸包好放入背篓,才转过头看着她,语重心长道“那位王爷和我情深意重,他的儿子自小体弱,我在山里练的药虽不能彻底治愈他,却也可以缓解他的病情。为师命你带着药去找他,在我见到他之前,一定要保住他的性命,你可能做到?” “为师”老头说了那么多,顾思珍唯一感兴趣的是,他自称为师。那么多年了,他从来没有承认过当自己的师父,这么说,他同意啦。 可问题的关键是,认他这个师父,就必须去完成这个任务。 顾思珍咬咬牙,脑子里各种利害对比,罢了罢了,大不了今后再和师父出去。只要他认自己这个徒弟,机会还不是大大的有。 安慰自己一番后,她开心的点点头,打包票道:“师父放心,徒儿定能完成您的吩咐。” “恩”。老头儿背起背篓,满意的点点头。 “为师先行一步,你兀自小心行事。”语毕,身影飘扬而去,一眨眼就消失在路的那边。 顾思珍满满都是对于未来和师父闯荡江湖的憧憬,等回过神来,才发现桌子上只有一瓶药丸,一些碎银。 她慌忙收拾东西,结好账,等站到茶馆门口的十字路口时,傻眼了。 “师父呀师父,你可不可以告诉我该往那边走呢?”顾思珍苦着一张脸,手里紧紧攥着付完饭钱后的一锭碎银。 您这是要让我穷游翱翔国呀?她懊恼不已,这点盘缠就让她去送药,她这是跨越时空的人类史上最苦逼的快递员呀。 那个谁?那个战神王爷叫什么,不知道,好像是姓艾,对对,刚刚那个五大三粗的壮汉不是对他崇拜至极吗?他不是要回京吗?他一定知道。 顾思珍回过神来,赶紧冲着那对人马消失的方向拼命 第二章:偷吃 - 忆语流觞 - 浆水鱼鱼 亲王府的厨房内,一片忙碌的景象,大家各司其职,忙得焦头烂额,唯有管事的嬷嬷倚靠着门框,手里拿着一只鸡腿,慢悠悠的吃着,不时扭头看着众人干活,阴阳怪气道:“你们再不快点,惹世子爷发脾气,有你们受的。”众人听罢露出诚惶诚恐的样子,手下的动作更加的利索,可心里不由对这个管事的嬷嬷诸多埋怨,吃吃吃你就知道吃。要怪罪也该怪罪你。你个老婆娘。 在烟雾缭绕中,一个大约十三岁的小丫鬟,齐眉的刘海遮住她圆润的额头,一双黑溜溜机灵的眼睛忽闪着,让人为之眼前一亮,小小的鼻头泛着点点细汗,薄薄的嘴唇紧抿着,听到老婆婆的话,她抓紧时间将食物整齐的放入食客内,又将盖子小心盖上,这才拎着盒子,走到老婆婆跟前,小声说道:“王嬷嬷,奴婢这就将世子爷的点心送去。”王嬷嬷刚刚吃完那个鸡腿,将她油腻腻的手在嘴里吸吮半天,看到她的动作,小姑娘低头,胃里一阵翻涌,心中恶寒,面上依旧风淡云轻。 “打开看看”那嬷嬷一副趾高气扬的样子命令道。 “是”小丫鬟弓着身子,毕恭毕敬的缓缓打开食盒的盖子。 王嬷嬷扫了一眼,食盒中的点心精巧无比,一份桂花糖蒸栗粉糕,几块玫瑰酥,一小碗冒着香气的碧梗粥,三五枚水晶虾仁饺。各个色彩诱人,惹人食欲,她胃里的馋虫一下子被勾了出来,也不避讳旁人,径直上前,用那个尚有油腻的手指拿起一块玫瑰酥,放入口中,轻轻一咬,糕点甜而不腻,一股淡淡的玫瑰香味萦绕唇齿间,她高兴的大快朵颐,还不忘再拿一块桂花糖蒸栗。 顾思珍当时就傻眼了。特么的,还可以这样!这个可是堂堂世子的点心,一个奴才都可以随便先品尝,这个亲王世子看来真如外界传言,命不久已,毫无威信,府里的这些嬷嬷们才敢做大,肆无忌惮。 “杵着干嘛?还不快去,等着世子爷收拾你。”见眼前的这个小丫鬟发呆,她斜睨她一眼,不咸不淡的威胁道。 顾思珍忙不迭点头,“是,是,奴婢这就去。”说完,拎着明显很重的食盒,兔子般跑远了。 那日,师父撇下她一人,洒脱得一走了之,而她拼死拼活的追上那个上京的壮汉,尾随而来。 当来到艾王府门前时,她再次的傻眼啦。 高耸的院墙,巍峨的大门,严密的守卫,她刚往门口一站,一身叫花子般的打扮,便有侍卫凶狠的上去,拎小鸡般将她扔得很远,不待她出口,随恶狠狠的警告道:“小乞丐,瞎了你的狗眼,亲王府你也敢来乞讨,赶紧滚远点,不然小心你的狗命。” 顾思珍真的快被气死了。她这一路颠簸,无暇清洗,只心心念念早点给那个短命鬼将药送到,别她没到,他呜呼了,到时师父责备,不带自己行走江湖了,该怎么办? 没想到,刚站到王府门前,就受到如此礼遇,她不禁怒从心起,站直身子,理一理被弄乱的衣服,一本正经得反驳:“我不是乞丐,我是奉师命给世子爷送救命灵药来的,还不快通传。” 那侍卫一愣,眉头轻撇,似在思索什么。 世子爷的病是一日不如一日,外面多少神医束手无策,未免惹祸上身,各个唯恐躲避不及,而面前这个人竟然说是给世子爷送药来的。 如果真是,今日他阻挡送药,明日世子爷真要有什么三长两短,若查起来,自己岂不是难辞其咎,掉脑袋都不为过。 可如此一个人,真要放他进去,王爷刚在边关力挫敌人,保不齐他们派细作上京危害世子,惹王爷分心。 这个侍卫倒是有一颗七窍玲珑心,他审视顾思珍一遍,正色道:“那你说说,你师父姓谁名谁,可有名号,我好进去通传。” “这个……”顾思珍一下子懵住了。师父呀师父,他叫什么呢? 六年里,他对她说的话屈指可数,茶馆里他的嘱托,已然超过他六年里对自己所有的话, 那个冰雪漫天的邱振山顶,唯有他和她两人。他叫她珍儿,她叫他师父。他的名字,他不说,她未问。如今想来,六年的相处,自己对师父的了解真的太少太少,她竟然不知师父的真实姓名,顾思珍一下子蔫了。 那侍卫见顾思珍一言不发,起了疑心,逼问道“你师父让你送药,你可知我们世子爷的病症?” 他得什么病? 顾思珍冥思苦想,茶馆里那个秀才说,世子爷天生有疾,师父说他天生体弱,可到底是个什么病,他们都无从说起。 顾思珍不禁悲从心起,忍不住抱怨起师父来。 死老头,你是存心整我玩吗?死抠不掏路费也就罢了,连个凭证都不给,好歹写封书信也行呀,如今倒好,人到了,药来了,可连门都进不了,这不是急死人的节奏吗? 侍卫见她支支吾吾,回答不上问题。当即抄起佩刀,顶住她的胸口,恶狠狠的警告道:“你是吃了雄心豹子胆,赶来王府行骗,滚远点,要不然别怪我手下无情。” 顾思珍还想解释,眼角瞅见不远处门口的侍卫抄起家伙,马上要过来支援。她也顾不上其他,赶紧撒开脚丫跑远了。 其他人如果没有这个侍卫如此好说话,保不齐她能立马横尸路边,此路不通呀! 翌日,王府后门处,顾思珍一身丫头打扮,可怜兮兮的排着队,等着厨房管事亲自挑选。 听说是给王府选丫鬟,穷苦人家的女儿都来应聘,只不过最近府里老是有丫鬟以各种名义死亡,大家不经悲从心起,人群有些胆小的不禁嘤嘤哭泣,可不去怎么成,家里还等着卖身的钱买米下锅买药救命,一个人的命救活一家子人,苦命的小丫头唯有这条出路。 顾思珍倒是镇定很多,她要送药就必须进去,师父的嘱托还是要完成的。靠不了他老人家,如今唯有靠自己,见到世子爷,取得信任,献上药,待师父回来,一切都可以迎刃而解。 那管事的嬷嬷姗姗来迟,往门口一站,傲慢的在众多人身上一扫,一眼就看到人群中鹤立鸡群的顾思珍,“你,出来。” 顾思珍忙站出来,乖巧得低着头。 王嬷嬷满意的点点头。她喜欢别人听命于自己,安静的顺从。 “叫什么名字?家里还有何人” “奴婢叫珍儿,是个孤儿,前不久流落到京城,无依无靠,无处谋生,特请嬷嬷赏赐一口饭吃。”说完,深深的鞠一躬。 她言辞简明,不吭不卑,看着倒是一个机灵的。王嬷嬷的眼睛亮了亮。 那个难伺候的世子,如今对丫鬟是越来越挑剔,以往唯唯诺诺的丫头全部被他轰赶出来,各个寻死腻活的,要不试一试这个胆大的? 心下思量,她便指着顾思珍吩咐旁边的婆子“带她下去,漱洗一番,教教府里的规矩,以后先跟着你。” “是”旁边一个老婆婆立马上前,上下审视一番,对着呆愣的顾思珍毫不客气道:“愣住干嘛,还不跟我走。” 顾思珍一下子缓过神来。她这是通过考核了。事情比她预想的要容易的多。。 就这样顾思珍在外院干了几日杂活,或许嬷嬷觉得她手脚伶俐,机灵可爱,她竟然又被调入后厨做事,兼职给世子爷送饭。 后厨,据说那是很多外间粗使丫鬟向往的地方,月钱增高不说,总比砍材挑水浆洗衣物轻松很多。 要说那个世子爷也是个变?态的种。每隔一个时辰送一份吃食,甚至晚间也不例外,如此折磨人也就罢了,最气人的是拿回来的东西往往微丝未动,一口未尝。 特么的,这不是存心整蛊众人吗?最惨的当属顾思珍,一趟趟的往他的房间跑,一遍遍盯着厨房里炉火上温着的吃食,片刻不能歇。 少有延迟,他便发着世子爷的脾气,毫不留情的将盘盘碟碟从内屋扔出来,摔在地上噼里啪啦响。 此刻,顾思珍提着食盒,一刻也不敢耽搁,出了厨房,走上大道,穿过回廊,马上就要到世子的院子。 可她的肚子不争气的咕咕叫起来。 该死,早上用膳,她在送饭的途中,不曾赶上,回来滴米未进,又在厨房忙活两个时辰,此刻真的是饥肠辘辘。看着手中的食盒,她的内心有些挣扎。 世子主屋旁有一个小阁楼,平日闲置,也无人把守,顾思珍拐到墙角,四下无人,她慌忙打开食盒,看到里面的吃食,她眼里大放异彩,小心拿起两个水晶水饺,狼吞虎咽,看看其他糕点,犹豫一下,赶紧盖上盖子。 那个嬷嬷吃过的东西,她可不吃。 反正送过去的东西,十字**要摔在地上,那是暴殄天物呀! “世子爷,不要怪我偷吃,反正您又不吃,与其扔到地上糟蹋粮食,不如填填我的肚子。”她絮絮叨叨一番,娇小的身子在树荫下一闪,便奔向前面的正屋。 阁楼的窗户,不知何时开了几寸许,漏出半边苍白的脸,他犀利的眼神看着底下的一切,身后的侍卫更是气的牙痒痒。 “世子,让奴才去给她点教训。”一个小小的府内丫鬟竟然如此对世子爷不敬,这是要翻了天了。 看着她消失的背影,他低头轻咳几声,原本苍白的脸色更加的 第三章:惩罚 - 忆语流觞 - 浆水鱼鱼 顾思珍急速奔到世子正屋前,守卫见是送饭的丫鬟,忙进去禀报,但却许久不见出来。她透过门缝偷偷往进瞅,黑漆漆的看不分明。 这个世子爷很是奇怪,每次送饭,她都是进到外厅,外厅和卧室隔着重重帷帐,即使这样还不够,窗户紧闭,窗帘紧拉,隔绝外界的一切光线与空气。一走进屋内,立马一股浓烈中药与污浊空气混合的异味扑面而来。 顾思珍第一次进来时,差点憋气而亡。 这个世子爷,不被疾病缠绕而死,都能被这个气体熏死。他至今尚存,顾思珍真真佩服他顽强的生命力。 这里的神医都没有告诉他,开窗透风的重要性吗?怪人的思维真不是凡人可以理解的。 感慨间,那侍卫终于从里面出来,小心翼翼关上门,居高临下的对顾思珍说道:“世子爷让你在外面候着。” “恩”作为古代唯命是从的丫鬟,她乖乖退到一旁等待。 好家伙,这一等都快等到地老天荒了。足足三个时辰,里面无一点反应,她心里开始焦躁起来。 从早到晚的干活,还食不果腹。此刻都下午4点左右,他不吃也就罢了,她也跟着她挨饿。真后悔只偷吃了两个水晶饺子,此刻她饥肠辘辘,疲惫不堪呀! 如此站着也不是个事,顾思珍试图和侍卫通融。 “侍卫大哥,你看食盒中的饭菜都已经凉了,要不我去厨房重新换来,如果世子爷召唤,麻烦您给通报一声。” 那侍卫看一眼顾思珍,面无表情,语气冰冷的说道:“世子爷让候着,你就候着,少废话。” 她彻底无语。 眼看着从烈日当空到夕阳西下,再到夜幕降临,此刻圆月高挂,顾思珍的耐心快要被这个性情怪异的世子爷磨得消失殆尽。 他这是要作死的节奏吗?期间分明有别的丫鬟提着食盒来送餐,他却不让自己离开,这是存心要整她吗?怪不得她那么容易从外院杂役丫头蹦到后厨,干着外人不知的羡慕工作,原来是这个变?态中的战斗机太难伺候。他不会让自己一直站到天亮吧?特么的,我是来救他性命的,不是来丢自己命来的。 顾思珍兀自念叨,心理揣测不明。 门咯吱一声再次打开,一个小丫鬟战战兢兢地的出来,顾思珍一瞅,正是刚刚进去的丫鬟柳翠。 柳翠也在后厨干活,第一天来顾思珍就认识她,她性子温和,是个暖心肠的,没几天她和顾思珍就熟稔起来。 柳翠神情紧张,几步凑到顾思珍跟前,小声道:“世子爷让你进去。” 终于等到召见,顾思珍立马兴高采烈起来,这预示着今夜不用站在这里过夜。大不了进门后自己表现的诚惶诚恐,然后他生气将碗碟摔到地上,自己再赶紧求饶着收拾地上的一切,再然后欢快的离开。每天都要上演的戏码,她早已习惯。 柳翠看到顾思珍脸上的喜色,内心一阵纠结,她不忘好心的提醒道:“珍儿,你小心点。”她还想说点别的,眼瞅旁边的侍卫看着他俩,柳翠本就胆小,忙低下头,脚底生风般逃走了。 顾思珍没做它想,柳翠定是被那个蛮横的人吓着了。 她无所谓的耸耸肩,拎着食盒,坦然进门。旁边的侍卫看她的背影,眼神里多了一丝不忍。 屋内一如既往的难闻,晚上的外厅内阴暗很多,里面没有过多的摆设,靠窗一张檀木四方桌,两边同色的太师椅,最为显著的是桌子对面的另一面墙就是一个大书柜,里面满满当当全部都是书。墙角的一盏小油灯发着微弱的淡淡光亮,忽明忽亮,让屋子更显得恐怖不堪。 这个屋子她不是第一次晚上来,顾思珍猛地一个激灵,为何今日她会感到一股肃杀之气压抑而来,让她的心莫名不安起来。 难道…… 她有次无意中听说,王府里一个月总有一两个丫鬟莫名的死亡,无非赔她们亲人一点钱财了事,无人追究。她立马警惕起来,莫非这个世子爷有什么隐晦不为人知的事情? 顾思珍心中起疑,她不动声色将食盒放在地上,跪地,轻声道:“奴婢叩见世子爷” 这个阶级分明的古代社会,顾思珍心中痛恨,但却知晓没有足够的实力与背景,她无力反抗,就如此刻双膝跪地,她有千般万般的不愿意,却不得不为之。但她告诫自己,一定要加倍努力,让自己变得强大,以后再不必卑躬屈膝。 寝室里寂静,没有响声,平日里即使没有回应,偶尔也会传来病秧子的咳嗽声。 顾思珍的手悄无声息滑到自己的衣角处,衣角背面的缝线处有一个金色的线头,如针尖般大小,裸露出来半寸许,她的手指暗暗捏住它。 那是一条三寸许的黄金线,不知是何材质,柔时可穿针引线缝补衣物,但只要将它用力一抖,金线倾泻变形,俨然成为一把薄如蝉翼的匕首,无往不催。 如若那个世子爷有什么不轨企图,顾思珍相信以自己的能力可以让他当场毙命。 一个病秧子还对付不了吗?师父,不要怪珍儿,如果您故人的儿子不争气,干些害人性命的龌龊事情,可别怪我替民除害,他死,也死有余辜。 顾思珍静静的等待着,实则全身的所有神经都处于最高警戒线,据说世子爷的贴身护卫肖强,虽年仅二十又三,但身手不凡,武艺了得,如若他出手的话,她必须想好全身而退的办法。 所以不到非不得已,她不会贸然出手。 “奴婢叩见世子爷”顾思珍重新提高音量,提醒某人自己的存在。 极其轻的脚步从里面传来,步履沉稳,呼吸绵长,几步已然到帷帐边。单单从他的气息,顾思珍就知道他内力深厚,此人定是护卫肖强无疑。 帷帐呼啦一下被拉开,一个清冷的声音响起:“世子让你进去听命。” “是”顾思珍点头,忙起身,装作诚惶诚恐的样子慢慢错身而入。 那个肖强,并没有尾随自己,而是自觉的站到帷帐的外面,顾思珍暗自舒一口气。 待会真动起手来,她多少有了喘息之地。 这是顾思珍第一次进到内寝室,她的眼睛快速四处扫描,屋子最靠里一张大床,四周又是帷帐缠绕,里面的景象看不分明。屋子正中间一张桌子,旁边几张暖杌子,桌上几样吃食,还有一碗乌黑黑看一眼就让人作呕的汤药。右手边有一扇大窗户,窗户紧闭,窗下是一个软榻,类似于现代的飘窗设计,想必那位世子爷除过床,也喜欢在那个舒服的软榻上歇息片刻吧。左手边的墙上一些字画悬挂其上,无甚特别。 床上传来微弱的咳嗽声。顾思珍定睛瞅去,一个模糊的身影从床上起身,坐起来。 ”世子爷,奴婢给您请安。”她试探性的出声。 床上的人没有回答,一声紧似一声的咳嗽让他身子一阵微颤,呼吸也变得越加不顺畅起来。顾思珍一听,病灶来自肺腑伴随明显的哮鸣音。由于不适,他的身子不自主的前倾,帷帐上投下一个弓背的虚弱身影, 那种揪住呼吸般的咳嗽,顾思珍也体会过,前世浓烟呛死,今世热毒侵体,无一不表现为抑制不住的咳嗽,揪心揪肺,彻夜难眠。 她眉头紧锁,一丝同病相怜的情愫不知不觉的涌向心头。 她的心一软,急忙端起桌上那晚黑乎乎的药,几步到帷帐边,也顾不得其它,手一伸,帷帐霎时间被撩起,她闪身而入。 床上的人不曾想到这个小小丫鬟竟敢贸然闯入,待反应过来,他满脸愠色,一手猛地抓住帷帐的一角试图遮住他的身子,同时声嘶力竭的怒吼道:“滚。” 随着他的滚字,外间的肖强旋风般冲进来,手持佩剑,来势汹汹。 形式如此直转而下,顾思珍当场呆掉了。 第四章:胁迫 - 忆语流觞 - 浆水鱼鱼 这是什么情况,自己好心当成驴肝肺? 世子虽极力遮挡,顾思珍却还是眼尖的瞅到他的面容,当下心中惊叹。 据说世子今年十七岁,可疾病的折磨让他看起来也就十四五岁的样子,身子弱小,面色苍白,急促的咳嗽让他的脸颊处多了几丝病态的红晕,脸上散布着大小不一红色的斑丘疹,缺氧的嘴唇在暗影里更显得青紫。 他的面容分不清美丑,全部被他的疾患遮掩,唯有那双异于常人的深邃眼睛透露出他主人身份的不一般。 他就用那双猎鹰般的眼神看着顾思珍,警告她,滚。 顾思珍迟疑着。 肖强的剑已然抵住自己的胸口,他面色不善,死瞪着她,重申道:“出去”。 她该怎么办?听话的放下药碗,一声不吭的出去。但结局就是被安上顶撞主子的罪名,或被从后厨开除,重新调到外院挡个粗使丫头,或被打上几板子疼得半死还被赶出王府,想要再进到内院,不知何年何月,这个世子的命也保不住了。 她该如何向师傅交代?可是打过包票的。 顾思珍略一思索,便做了决定。如今之计,唯有拼命一搏,是生是死,就看世子的造化了。 她缓过神来,先发制人厉声怒吼道:“做什么呢?世子爷都咳嗽成这样了,还不伺候着先将药服下。” 面对一个小小丫鬟大胆的当面呵斥,肖强始料未及,他面色一滞,手中的剑便偏了寸许,顾思珍趁机躲过剑尖,一边拉开遮住世子的帷帐,一边抱怨道:“爷,您这是怎么啦?良药苦口利于病,病了自然得吃药才会好。”话未完,已坐到世子身边,顺势将他一手拥入怀中,自己的身子则溜到床里,躲到世子的身后。 事情一旦败露,兵刃相见,自己挟持世子,肖强出剑难免会有所顾忌。 这一切发生的太多突然,顾思珍也习过几年武,动作更加的灵巧。说话间已扭转局面。 肖强持剑对峙,迟疑着。他清楚记得白日里就是这个胆大包天的丫鬟偷吃世子的饭菜,他看不过眼想要去教训,而世子爷仅轻描淡写的挥挥手,不予理睬。晚间更甚,竟然让她单独进到内室,这是以往从不曾发生的事情,世子对这个丫头有点特殊,他暗自揣测,不敢擅自行动,眼睛看向自家主子,等待他的指令。 世子怒火中烧,胸腔中抑制不住的冲击让他一阵发紧的咳嗽,几乎喘不上气,他想要摆脱顾思珍的禁锢,但那可恶的咳嗽已然让他失去力气,无力反击。 他又羞又怒,唯有转头狠劲得瞪着顾思珍。 白日里在阁楼上看到她偷吃水晶饺子时得意洋洋的侧脸,只觉得那样的两枚饺子就可以让一个人如此的满足,为何自己拥有这么多,却不曾感到一丝一毫的欢快愉悦,当时,他对单纯的她起了恻隐之心,并不想追究她冒犯自己的罪责。可回到屋内,却越想越气恼,一个丫鬟竟然都敢窃取属于他的东西,他是不是真如外界所言,犹如废物般被所有人藐视。所以,他惩罚她。既然她如此爱吃,就让她饿着。 他让她在外面站了整整一天。换做一般的丫鬟,被莫名的罚站,早吓得心惊胆战,魂不守舍。可她没事人般,无聊得东瞅西瞅,独自看着天空发呆,一脸恬静自由。他在阁楼看得牙痒痒。 于是,他就有了试她一试的想法,到底想要试出她什么呢?自己也搞不清楚了。谁曾想,最终倒落得个自取其辱的地步。 这是怎样的一张脸,小巧的瓜子脸几乎只有巴掌大小,浓密的刘海遮住她的前额,一双黑濯石般闪亮的眸子笑眯眯的瞅着自己,灵巧的鼻头下樱桃般粉红的小嘴两头微弯,双唇轻启,声音似密语:“喝,否则……” 顾思珍莞尔一笑,右手端起药碗,似哄小孩般哄着他:“来,乖,将药喝下,一会就好。” 他快要被她气得疯掉了,想要命令肖强将眼前这个疯女人给扔出去,可后背一凉,似有利刃紧紧贴着肌肤,皮肤上传来微微的刺痛。 他心下一冽,自己竟小瞧一个丫鬟,引狼入室。 “乖,好好将药喝下去。”顾思珍满脸微笑,殷殷劝道。 他看着碗里黑乎乎的的汤药,刺鼻的药味让他难以下咽。这些药他到底喝了多久,自从他记事起每日三餐必不可少的东西,这么多年,自己都快被煨成药人,可他的病还不是一样,逐年加重,不曾减轻。 喝这个到底有什么用? 他咬着牙,不得不张开嘴,含住唇边的药碗,咽下苦涩的汤汁,心中几乎万念俱灰。 堂堂世子爷已经沦落为一个小小的丫鬟就可以欺负的地步。父王,看到如此的孩儿,你可满意,可愿回来看我一眼。 顾思珍感觉到眼前人儿低落的情绪,她将喝空的药碗递给肖强,“放回去,你在门外守着,世子这里我会服侍的。” 面对顾思珍的强势,肖强又将目光投向世子。只见他点点头,不耐的挥挥手,示意他下去。 肖强心存疑惑,但还是遵命的接过药碗,沉声道:“属下在门外守候,世子如有不适,我立马进来。”说完,再次投给顾思珍一个警告的眼神,仿佛在说,她如有不轨,随时就可毙命。 顾思珍恍若未见。 他愤然离去。 外面的门咯吱一声打开,咯吱一声再次合上,顾思珍悬着的心轰的一下落下。 她轻舒一口气。 “你是谁?”怀中的人仰起头质问道。 “我是你的丫鬟呀!”她嬉笑着回答。 她的答案让世子气恼,今日她的行径岂是一个简单的王府丫鬟就敢做出来的,她潜伏到自己的身边到底有何目的。 “你到底想干”什么,后面两字还未出口,一个细滑的药丸已入口中,他心中一惊,急得一阵猛咳,试图将它吐出来,可那药丸入口即化,瞬间化为津液,充斥整个口腔,消失的无影无踪。 “世子爷,奴婢服侍您躺下,好好休息一下。”顾思珍不理他的反应,兀自将他身子放平。 门外的肖强,原本听到世子的咳嗽声,着急的想要冲进来,下一秒听到顾思珍说要服侍世子躺下休息,再然后听到世子断断续续的声音传来,“扶我躺下。你留下。” 那个丫头到底是何方神圣?世子是鬼迷了心窍,为何独独对她就不一样,竟然让她留下。而让自己守在门外。 肖强心中犹如惊涛骇浪,情绪此起彼伏。可是他万万没有料到的是他家世子爷此刻已经深陷囫囵,身不由已。 顾思珍服侍他躺下,盖好薄被,便轻轻的做到另一边床头,两人的目光不经意的对视到一起。 她想要告诉他实情,自己是奉师父之命前来送药救他性命的。可关于他师父是谁?自己该如何解释清楚呢?再加上刚才的事情,她是彻底得罪了世子爷,他又怎会相信自己所言?不如…… 顾思珍灵光一闪,便压低声音,戏谑道:“听闻艾老王爷在边关征战伤及肺腑,你说他若此时听闻犬子即将命不久矣,会如何呢?” “你……”意料之内,床上的人儿被顾思珍气的面色铁青,一句话都说不完整。 “放心”顾思珍接过话头,继续道:“那毒药一时半会要不了你的命,只是如果我不小心和府里某些丫鬟一样,莫名的死了,那恐怕王爷就要白发人送黑发人,你说他重伤未愈,会不会……”话至此,她故意拖长尾音,暗中打量世子的脸色。 果不其然,他的面色难看的厉害,顾思珍低声呵呵笑起来。 她算是押对宝了。从古至今,最重一个“孝”字。他可以不顾自己的生死,但他老爹的他舍不得。 “你想怎样”他低沉的问道。 “不想怎样?此毒易下却难解,解药普天之下唯有我有,而我也无心伤你性命。只要你乖乖按时服下解药,大约两月时间也可清除。到时候,你再附上一些银两,我自会悄无声息的离开。绝不干扰你们父子相见,你看如何?”她倾身上前,甜腻的声音如清风拂面,温和舒适,可字里行间威胁的意味让人恨得牙痒痒。 世子爷绷着脸,深邃的眼睛一动不动的看着顾思珍,似乎想要撬开她的脑袋,看一看里面装着什么。她的思维他不懂。 “你看行不行呢?行不行给个准信吧?”她不惧他恶狠狠的目光,殷切眼神紧紧盯着他,急切得等待答案。 许久,从他的唇齿间只蹦出一个字“好” 顾思珍的脸立马像开了一朵花。她锲而不舍的追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师父的教训对于她是永久的痛,所以,这个整日里在别人口中世子爷的人,他的姓名,顾思珍很好奇。 “艾飞宇”他的语气里带着明显的怒火。 “那你父王呢?”顾思珍这个半吊子,她毫无所知自己犯了大忌,一脸好奇宝宝的表情继续追问。 “……” “喂,你怎么不说话,睡着了吗?” “……” ”艾飞宇,你睡着了吗?” 这个狂妄自大贼胆包天的女人竟然出口就叫自己的名讳,他…… 他强忍着扭过头,假寐,但是不知何故,竟然莫名的睡着了。 迷糊之间,他惊觉,定是毒药起了作用,他开始嗜睡了。 第五章:贴身丫鬟 - 忆语流觞 - 浆水鱼鱼 这一夜好漫长,他在睡梦中不停的挣扎着,一会看到母妃穿着血迹斑斑的白色纱裙在空旷的野地里一遍遍歇斯底里的呼喊着自己的名字。 他想要扑上前,双脚被钉死般无论如何使劲都无法挪动半步。 他拼命张大嘴巴想要呼喊,但双唇一张一合,犹如离开水的鱼儿般发不出一点声响。 接着他看到自己的父王,一把锋利的箭羽没入他的胸口,瞬间衣物上晕开一滩鲜红的血迹,甚至于可以看到顺着箭杆根部,血滴答滴答的流下来。 他扯着嗓子呼喊,“父王”,“父王”,可父王恍若未闻,踉跄着身子,朝着母妃的方向奔过去。 揪心的痛充斥着他整个胸腔。 “不,不要留下我。” “父王,母妃,不要留下孩儿。” 床上的人儿梦魇了,他不安的摇头,额头上沁出密密的一层薄汗,嘴里不停的叫嚷着什么,凑近了才听到,他在喊着:“父王,母妃。” 他怕是想念亲人了。 顾思珍心里有些内疚,怕是昨夜以王爷的性命要挟又添了他的忧伤吧。不过想到自己情急之下出此下策,目的是要救他的命,她也心安了。 “世子爷,您醒醒呀!”她细声呼唤着,手轻轻摇着他的胳膊。 艾飞宇完全陷入那个梦魇中,他望着爹娘离去的方向,无助的哭喊,不停得叫嚷,无边的暗夜紧紧罩在他的四周,没有一丝光亮,没有一丝声响,整个世界只剩下黑暗与绝望。 他拼命的挣扎,犹如笼中困兽,绝望,孤寂,撕心裂肺般的痛楚潮涌般一阵强过一阵的袭来,明明知道是梦却又无法清醒,似睡非睡间**与灵魂的不断冲击,几乎就要让他奔溃,发疯。 突然,耳边传来一阵阵呼唤,“世子爷,世子爷,”“艾飞宇,艾飞宇”。 是谁?谁在呼喊我的名字? 那柔和的声音宛如天籁,帮他挣脱禁锢的铁网,他如绝望中的人儿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感官全部清醒,开始灵敏的搜索那个声音的出处。。 一只温润的手握住他的胳膊,一个女声轻轻的呼唤:“世子爷,您醒醒。” 脑子从浑浊逐渐清晰,艾飞宇慢慢睁开了眼睛。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担忧的脸,见自己醒来,她眉眼里露出喜色,唇角自然的勾起,手中的帕子忙不迭得上前擦拭着自己的额头,关切的问道:“醒了,好点没有?” 她的眼睛宛若繁星,亮晶晶的。 艾飞宇一阵恍惚,昨晚发生的事情电光火石般涌入脑中,他的眼神瞬间犀利起来。 “肖强”一声怒吼,用尽他所有的力气。 顾思珍不由后退一小步。 “刷”的一下,门外的肖强几乎瞬移般来到床前,眼睛先戒备得看着顾思珍,手更是直接放在剑鞘上。 艾飞宇冷着脸,质问道:“她为何还在这里?” “这……”肖强支支吾吾,“是世子爷让她留下的。” “我……”艾飞宇提高音量反问,明显的不信。但下一刻脑海里的记忆却让他硬生生的将剩下的话咽回去。自己底气不足。 “是呀,世子爷,难道您忘记了,昨夜您可是口口声声让奴婢当您的贴身丫鬟,全权负责照料您的身子,您不会连这个也忘记了吧。”顾思珍趁机凑上前插话,煞有其事的叫嚷着。 艾飞宇心里冷哼,再次审视站在那里一脸无害的顾思珍。 全权负责,这个死丫头到底打得什么鬼主意? 凭她的身手,昨夜里取他性命绰绰有余。即使要下毒,每日里她送的饭菜,想要不知不觉的毒死他,也轻而易举。她又何必当着他的面喂他毒药随即又答应给他解药。花费两个月的时间解毒,只为一笔银子。完全说不通。 要他的命,他早已死去。贪图钱财,完全可以以解药要挟,然后立马远走高飞,何必等到两个月后。她如此大费周章的结果,就是想要当自己的贴身丫鬟,呆在自己身边两个月。她的企图是什么? 艾飞宇心中疑惑重重,莫名就起了跟她斗一斗的念想。 “世子爷,您难道真的忘记了?”顾思珍一脸失望得看着他。岂料他冷哼一声,反手抓住她的胳膊,抓得她的肌肤生疼生疼,顾思珍的笑容立马不自然起来。 “本世子怎会忘记?”他正色道:“肖强,吩咐管家周伯,此后这个丫鬟就留到本世子屋里。” 顾思珍看着那张苍白的脸,那双犀利眼神里流露出的戏虐,突然有点上贼船的赶脚,她偷偷挣扎着,想要将自己的胳膊从他的魔爪下解救出来。可那个混蛋,他竟然用指甲掐她。这个变?态世子。她禁不住yy,自己瞬间变为躁狂女汉子,十八般武艺轮番上阵,将眼前这个扮猪吃老虎的艾飞宇打得满地找牙,再也爬不起来。 最为震惊的莫过于肖强,自从他十五岁起,被王爷从亲卫中挑选出来,专职做起世子的贴身卫士,整整七年,他总是默默无闻的守护者同样性情孤僻的世子,除过他,从没有人可以如此的接近世子,眼前这个明显狡猾至极的丫头,世子竟然同意让她做自己的贴身丫鬟,哪里出错了呢?他的目光在两个人之间徘徊,见他们似小孩般挤眉弄眼,暗暗较劲。 他心里又一松。世子是该多个玩伴,或许能让他逐渐开朗起来。 他低头,恭敬道:“是,属下立马去办。”说完,转身离开。 顾思珍当下就急了,“喂喂,你等等我呀!” 她一边使劲挣脱胳膊上的手,一边叫嚷道:“世子爷,奴才也服侍您一晚上了,现在也该下去梳洗一番,稍作休息。肖护卫,你等等我。” 她撇下世子,慌忙出门。身后,艾飞宇莫名的嘴角微弯,等他反应过来,那个未曾展开的笑容又淹没而去。屋内传来一阵压抑的低低咳嗽声。 新的一天开始了,不过,他突然有了些许期盼。 顾思珍离开世子主屋,肖强并没有等自己,她也无暇应付他可能的盘问。顺着回廊,穿过花园,直接一路回到下人们的居所。 现在大约早上7点钟左右,所有人都在各处忙着活计。推开门,意料中,没有人,顾思珍昨夜胆战心惊根本不曾入睡。 她情急之下将自已随身携带,用以解除热毒的药丸诈作毒药服给艾飞宇,她还真的担心,会对他的病情起什么反作用,要了他的命。于是眼巴巴的守了他一夜,期间他被咳嗽惊起,又迷迷糊糊睡着。 她没有料到,世子的身子竟然如此孱弱,如果有人真的要伤害他,那他岂有反击之力?还有那个肖强,武艺虽好,脑子并不灵光,主子受劫持,他竟然毫无知觉,真是愚忠。 她一边想着,一边来到墙角的大通铺,爬上炕,盖上被子,蜷缩到墙角,恍惚间便睡着了。 她忘记了,昨日情急将药丸服给了世子,她没有按时服用,身子不济,不然不会如此困倦。 这一觉,一下睡了两个时辰。 突然,门“咣当”一声响,急促的脚步声越来愈近,柳翠慌乱得叫嚷着,“珍儿,珍儿,你醒醒呀!” 炕上的人儿将睡神牢牢的抓住,一点都不想醒来,她真的很困。 “珍儿,你这是怎么了?珍儿,你醒醒呀?”柳翠使劲的摇着她的身子,见她迟迟不见清醒,自己心一沉,泪马上就出来了。 “珍儿”她哽咽着:“我提醒你小心的。怎么会这样!你是怎么啦?”她守着顾思珍,低低的抽泣着。 她的哭声悲悲戚戚,这下顾思珍彻底醒了。 她一骨碌坐起,一脸茫然的看着抽噎不止的柳翠,“翠儿,你哭什么?” 柳翠一愣,被吓了一跳,随即抓住顾思珍的手,喜极而泣,“珍儿,你没事吧,我是担心……”话未说完,泪又出来了。 “翠儿,你别哭了,我一点都没事。”她不知如何安慰眼前的泪人儿,只好即兴扮一个鬼脸。对于柳翠动不动就眼泪汪汪,顾思珍哭笑不得。都说女人是水做的,那柳翠真是比林黛玉还林黛玉。 柳翠被她逗乐,破涕为笑,碎碎念道:“我就知道你是机灵的,我都不曾,你又怎会……”她的话前言不搭后语,顾思珍不解,想着她定是为她彻夜未归而担忧不已,心里顿时暖暖的。 这是她这个世界里第一个好姐妹。 “翠儿,我没事。昨晚世子不适,让我值夜而已。”她不愿她担心,连忙解释。 “刚才我无意听到管家周伯与王嬷嬷低语,说是世子让你去他屋里当贴身丫鬟,这会儿消息怕是传开了。” 翠儿不安的抓着顾思珍的手,小声道:“咱们世子痼疾缠身,性子古怪,我是怕……” 剩下的话,她未说完,顾思珍却懂了。 府里暗地里流传凡是去世子屋里送饭的丫鬟,有不少莫名其妙自杀的。所以去世子屋里当差,那就无疑是去送命的。 柳翠性子软弱,胆小怕事,总被别人欺负着不得不去世子那里。可正因为她的唯唯诺诺,世子不喜,所以王嬷嬷才重新从府外挑选丫鬟,极力想要讨好世子。顾思珍就这样不明不白的被送去当炮灰使。现如今,她还被世子选中做贴身丫鬟,那相当于明知山有虎偏向虎上行,不是找死吗? 柳翠担心她的安危,顾思珍没脸没皮的笑了。 见顾思珍竟然乐得笑起来。柳翠更加心酸不已,好不容易结识一个可以交心的好姐妹,她却深陷危险浑然不知,自己有心救她却又自身难保。她俩都是这世上苦命的人儿,想及此,泪再次涌上她的眼底。 两个小人儿这边正一个哭,一个乐,王嬷嬷带着众人呼啦一下涌进来。她看到她俩,不禁怒从心起。这个臭丫头,竟然不几日就将世子笼络得服服帖帖,做了他的贴身丫鬟。这可是直接越过她这个老嬷嬷,平步青云做大了。接到周管家的消息,她顿时气得七窍冒火,带着众人匆匆赶来给她一个下马威。 一个世子屋里的大丫鬟不值得她这样,问题是世子迄今为止身边从未有过大丫鬟。她要给她点颜色,让她长长记性不是谁的眼皮子底下都能使那狐媚的手段。 王嬷嬷朝身旁的一个老嬷嬷使一个眼色,那嬷嬷立马叫嚣道:“你们两个兔崽子,竟然躲到这里偷懒,害得我们好找。” 柳翠见是王嬷嬷,一个胆早吓去了半个,连滚带爬的翻下炕,扑通一声就跪在地上,慌乱的解释道:“嬷嬷赎罪,我只是来看看珍儿。” 相比之下,顾思珍显得镇静很多,她不紧不慢的下炕,整整衣物,站到一边,微微低头,算是见礼,“嬷嬷好,珍儿身子不适,世子爷允了奴婢半日假。耽误后厨的事务,还请嬷嬷不要怪罪。” 她不咸不淡的言谈举止彻底激怒了嬷嬷。 “好”王嬷嬷咬牙,半天吐出一个字。一个小小的丫头,世子好奇让当了贴身丫鬟,她还真当自己飞上枝头当凤凰,现在就开始拿世子的身份来压自己。今日不收拾,来日岂不尾巴更翘上了天,眼里还有没有她这个嬷嬷了。 她无意的弹一弹衣袖上的浮尘身后早有狗腿的嬷嬷上前,挥起大膀子,冲着顾思珍的脸就狠狠得扇过来。 “嬷嬷饶命,嬷嬷饶命呀!”柳翠当下面色惨白,一边哭泣,一边跪着向前,试图阻止这些人殴打顾思珍。 而顾思珍看着那个来势汹汹的婆子,她唇角一勾,袖中的手微动,指间不知何时早已备好一枚细若牛毛的飞针。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顾思珍会被狠狠扇一巴掌,打得头昏眼花,满嘴流血,跪地求饶时,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那个嬷嬷突然杀猪般”啊啊“惨叫不止,她肥硕的身子仿佛被一只大手狠狠一推,猝不及防,她踉跄着后退一步,终是没有稳住平衡,身子轰然而下。 众人惊慌失措,大喊大叫,面对她失控倒下的身子,竟默契的后退躲避,硬生生让她倒在石制的地面上,“轰”的一声,后脑勺重重摔在地上,她翻了一个白眼,未吭一声,晕了过去。。 众人震惊了,连柳翠都忘记了哭泣。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原以为受虐的是那个丫头,可打人的嬷嬷却瘫倒在地上,人事不省。 到底怎么回事?是那个小丫鬟使得坏?没见她动手,难道服侍过世子的人,真的就有了诡异之处,身后的各个丫鬟婆子兀自揣测不已,看顾思珍的眼神阴晦不明。 唯有管事的王嬷嬷,一双精明的眼睛死死得瞪着顾思珍。 她可不信世子的那些传闻,问题肯定出在这个死丫头身上,看来她不是一般的厉害,否则也不会收服世子,自己倒是走眼,小瞧她了。 姜到底是老的辣,她立马换上笑容,若无其事道:“世子要你,你就收拾东西去他屋里好生服侍。如若惹得世子不快,怪罪下来,可别怪嬷嬷我到时翻脸无情。” 她的话,前半部分是妥协,说明她因为世子的面子才同意顾思珍去服侍。 后半部分是威胁,墙倒众人推,预示顾思珍一旦被世子嫌弃,到时还不是被王嬷嬷捏圆捏扁,随意蹂?躏,所以别高兴的太早。 王嬷嬷信心十足,她在王府不是一天两天,世子的个性她还不了解,保不齐明日里就厌倦了这个丫头,收拾她那是迟早的事情。 顾思珍将王嬷嬷的神情尽收眼底,她依旧云淡风轻的站在那里,微微一笑,“嬷嬷的教训,奴婢记下了。” 王嬷嬷心里气得够呛,转身瞪了身后众人一眼,迈着大步离开了。 身后的那些丫鬟婆子本是跟着前来凑热闹的,王嬷嬷已走,他们纷纷搭手抬着那个昏死过去的嬷嬷,骂骂咧咧的走开了。 待众人走后,柳翠一下从地上起身,抓住顾思珍的手,不安的问道:“珍儿,这下闯大祸了?那个嬷嬷是死了吗?他们会来找你抵命吗?” 顾思珍释然一笑,拍着她的小手,温和安抚道:“别怕,有我。” 第六章:达成协议 - 忆语流觞 - 浆水鱼鱼 午膳后,顾思珍开始收拾自己的行囊,柳翠硬是要留下帮忙,她也不好推辞,本就没有多少行李,随便包了一个包袱,最重要的是将师父留下的救命药丸带好,那才是她去世子身边的目的。 柳翠一想起顾思珍的处境,就忍不住的掉眼泪。她是后厨丫鬟里年龄最小的,性子本就软弱,别人都见她是个软柿子好捏的,免不了处处欺负她,唯有珍儿,她从来不欺负她,还处处维护自己,可如今眼瞅着她又走了,今后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就更加的伤心不已。 顾思珍大部分的时间都在安慰柳翠,见她哭的更加伤心,就抱着她的身子,调侃道“翠儿,别哭了,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这个刚刚上任的世子大丫鬟,狗仗人势,欺负你个小丫头呢?” 柳翠被她的话一呛,“噗嗤”笑起来,“你还真以为是去享大福去了”,说完,瞅瞅门外,压低声音不忘提醒“世子爷是个不好相与的,今早我也看出来了,珍儿也是有些本事的,只是你毕竟是女子,况且咱们都身份卑微,世子爷也不是我们好轻易顶撞的。” 她语重心长道:“珍儿,有些话我不说你也明白,一定要保全好自己才是最重要的。” 顾思珍原本没有一丝惆怅,听到柳翠一本正经的交代反而生出许多的感慨与感动。 这一世里师父是个寡言的人,即使救了自己的命,为了自己六年间几乎甚少出过山,他的恩情,顾思珍这辈子还也还不完。可是,他从未和自己交过心,为何要救自己,她与他是什么关系?她为何会中热毒,她的身世如何?她试图询问,每次师父都甩袖而去,不予理睬,至最后,她什么也不想知道了。 可柳翠不同,她属于弱者,嬷嬷想要殴打顾思珍时,那么胆小的柳翠竟不顾害怕哭着求饶,别的丫鬟都已经开始孤立顾思珍,柳翠却依旧对自己掏心掏肺,毫无顾忌。仅凭这一点,柳翠这个姐妹,顾思珍交定了。 她笑着调侃道“放心,翠儿妹妹的嘱咐奴婢记下了。” 柳翠破涕而笑,说着就扑上来,“怎么不学好?倒是学会耍嘴皮子了。”她的手开始挠顾思珍的腋窝,接着就听到顾思珍咯咯的笑声和求饶声。 她最是怕痒痒了。 两个人打闹了一般,笼罩在胸腔的惆怅也一扫而空。柳翠要赶着去后厨干活,顾思珍也该去世子那里报到,两人也不敢耽搁,紧着出门,各忙各活,不再累述。 顾思珍到世子院子里,接待她的是肖强。说起来,这个艾飞宇也孤僻的厉害,他所住的院子命为鸿运苑,地理位置上算是王府的正中偏右,它的前上方是王爷的院子,不过王爷常年征战在外,王妃又早年离世,所以他们的院子也是空着的,唯有留守的丫鬟婆子定期打扫,明显的缺少人气。而世子的院子,也好不到哪里去,院内除过巡视的护卫,连一个丫鬟婆子都没有。顾思珍听闻,世子的院落都是由小厮清扫,他的主屋更是甚少有人能够进去,唯一被允许的人就是为世子每次送餐的丫鬟,而且迄今为止没有人进到内寝,见过世子真容。 顾思珍立马荣誉感十足。那晚世子让自己进去,那么百年难遇的机遇竟然被自己鬼使神差的抓住了。要不然自己非得拿着救命的药丸干瞪眼,着急上火急死个人。 肖强也是闷葫芦一个,看自己几眼,清冷的说道:“跟我来。” 他将自己领到正屋房一侧的耳房前,指一指那里道:“你就住在这里。世子吩咐,既然你已成为这院里的大丫鬟,那以后这院里的大小事务就全部由你处理。保证庭院清洁,物品无尘。” 顾思珍听罢暗自咬牙。好一个下马威。原来他是不怕顾思珍会毒死他,既然如此,还满口同意她的提议。 她满腹不满,面上却恭恭敬敬,作一个揖,“奴婢明白,请世子放心。”。 她进到耳房,细细打量,屋子虽不及正屋宽敞,但比起和一群人挤通铺,这个小单间就显得弥足可贵。桌椅床铺齐全,她翻开被子的一角,被褥全新,她满意的一笑。 顾思珍收拾一番,将师父给的丹药藏在身上各处,再将平日里防身用的众多药粉细细收好。柳翠对世子的成见很大,自己还是小心行事。 这会儿,外面有脚步声,顾思珍出门,就看到柳翠亦步亦趋的提着食盒从远处而来。许是害怕面对世子,她走走停停,甚是挣扎。 顾思珍失笑了。 “翠儿,你来了。”她冲着她招手。 柳翠抬头,一瞅是顾思珍,立马喜笑颜开,屁颠屁颠欢快的跑过来。 “珍儿,你在,太好了。” 顾思珍接过她手中的食盒,也不揭穿她,顺着她的话道:“你来送餐,刚好我要去见世子,东西给我,你一会记得来收食盒。” “恩,谢谢你,珍儿。”柳翠高兴,随即又有些愧疚,“可如果世子……” “放心,我胆子大”顾思珍拍着胸口打包票,柳翠倒被她逗乐了。 经过门口侍卫通传,顾思珍径直走到内寝。今日他斜躺在软榻上,肖强在一侧举着一本书,不时的翻着页。 真是好享受呀!顾思珍腹诽道。她将食盒放在桌上,摆好饭菜,上前请示:“世子爷,饭菜已备好,请就餐。” 艾飞宇在顾思珍进门的那一瞬,眼睛就不由自主的偷偷瞄着她,观察她的一举一动。 见到自己,连行礼都免了,真以为爷怕你的毒药了。可另一方面,她不吭不卑,绝不顺从的那份韧劲,与别的丫鬟不同,又让自己心里对她另眼相看,觉得好奇不已。 他给肖强递一个眼神。相处默契的肖强随即便懂了他的意思。他放下书,上前扶起世子,两个人踉踉跄跄的来到桌前。 世子一坐下,许是由于走了几步路,他立马呛咳起来,弓着身子,咳得撕心裂肺。 顾思珍的眉毛深深的锁起来。这个世子,病的不轻。师父的药,是否可以让他好受一点呢? 她正想着,就见那世子在咳嗽的间隙,颤抖得手去拿放在桌上的药碗,他的手,顾思珍第一眼就看的心里一颤。 纤细苍白的手犹如痉挛般抽搐在一起,他使劲的分开五指,卖力的端起那碗实则没有多少重量的药碗,颤颤巍巍的到自己的嘴旁,刚低头喝上一口,碗从手中滑落,“咣当”一声,瓷碗在地上摔得粉碎,黑乎乎的汤汁铺洒了一地。 顾思珍一愣神,立马缓过来,她试图上前帮他,结果他扭头,递给她一个警告的眼神。她又止步了。 接着,他又用那双鸡爪手,一遍遍不厌其烦的拿取桌上的吃食,但吃到嘴里的少,十字**都掉在地上,伴随着一阵阵清脆的声响,顾思珍瞬间心酸起来。 亲王世子,那个集万千人羡慕的世子光环环绕着他,财富,荣耀,家世,他哪样不是拔得头筹,可是命运之神却又让他受尽折磨。 母亲早逝,父亲常年征战在外,偌大的王府里,人来人往,又有几人能走进他的心中,发自内心的关心他, 他只有十七岁,在自己那个世界该是花儿一样的年龄,父母嘘寒问暖,围绕身边。可是他呢?孤零零的独自承受着疾病的折磨,他不让别人帮忙进餐,顾思珍是理解的。 在这个世界里,十七岁,那是成家立业,意气风发的年龄,可是他连自己吃饭的能力都没有,他是骄傲的。他也想活出自己的意义,他一遍遍试图拿起食物的手,就是他在与命运作斗争。 顾思珍也明白了,他为何不许外人进入正屋,这样的世子,外人会如何议论,此刻她见了他不为外人所知的窘态,顾思珍懂了,世子并不忌惮自己的毒药,难道之前那些出入世子屋子的丫鬟就是因此而丧命。 他不愿别人知道自己的顽疾,但身边除过沉闷的肖强,他内心的痛苦煎熬无处发泄,顾思珍于是猜测,他常常找丫鬟作为释放口,告知她们实情再悄无声息的处决她们。真应了那句话“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这个变?态到家的世子。心思转念间,顾思珍也不想与他再虚以为蛇,她走上前,完全无视肖强戒备的眼神,呵呵笑起来。 “世子爷既然身患疾患,无法进食,又何必拿些碗碟出气,害得手下的丫鬟婆子忙碌不已,您这是与谁置气呢?” 她的话大胆犯上,岂是一个小丫鬟敢出口的。 “大胆,竟敢如此放肆。”肖强见有人冒犯世子,立马抽剑,剑尖直指顾思珍胸口,只要世子一个字,定能让她瞬间就毙命于此。 顾思珍冷笑一声,不无讽刺道:“怎么着,被我说中恼羞成怒了,世子,你可别忘了咱们之间的约定,还是你看透生死,更无惧明日坊间再传闻,世子的第一个大丫鬟不足半日便暴毙在屋内。让本就疾病缠身性情怪异的世子爷的传闻再加上光怪流离的一笔。” “世子爷”肖强沉不住气,不等世子命令便持着剑冲着顾思珍急速挥来。他没想要她的命,剑尖从身侧划过,如此顶撞世子,伤她一臂也不为过。 手中长剑挥出,原地的顾思珍似乎由于害怕身子微微一动,恰好躲过这一剑,剑一落空,肖强心中一惊,反手另一剑紧随着顾思珍的身影而去,可竟然再次落空,肖强立马不淡定起来,他慌忙退至世子身旁,唯恐顾思珍伤及世子。 “守护世子”他一声召唤,外间一阵踢里哐啷,一群侍卫各个手持佩剑纷纷闯进来,艾飞宇低沉的声音赫然响起:“出去。马上出去。” “世子”肖强不解。眼前的女子身手不凡,绝非简单丫鬟。她如果对世子不利的话,该怎么办? “本世子的话,听不懂吗?”艾飞宇气恼道:“还是你连一个女子都抵挡不住?” 肖强被世子训斥,心中不快。他挥一挥手,众侍卫见他的手势,慌忙收起手中的刀剑,一个个退到门外。 顾思珍见其他人退出去,她低低的笑着,揶揄道:“肖侍卫,千万拿好你手中的剑,万一我有个三长两短,世子爷身上的毒无人可解,岂不是连累你家主子丧命。” 她故意气世子,看看他对自己到底顾忌多少。 肖强一听这话,立马急了。手中的利剑恨不能立刻刺入眼前这个女子的胸口中,但一想到世子,他涨红着脸,气愤得叫嚷道:”你竟敢给世子下毒了,快,拿出解药,不然……” 顾思珍笑了。 病弱的世子低低的咳嗽着,眼神晦暗不明看着一切,至始至终未发一言。他可真能沉住气。 毫无理睬肖强手中的剑,她自顾自得坐到桌前,拿起桌上的一壶茶,倒一杯给自己,浅尝一口,舒展开眉头,一双灵动的眸子望向艾飞宇:“我本无心害你,倒有医你之心。不知世子可否信我一次?” “你到底是何人?有何居心?”肖强咄咄逼问。他护主心切,根本不信眼前这个身份不明的女子。 顾思珍摇摇头,没有理睬他,而是更加专注的看着世子,她在等他的答案。 他让她救,她就救。他推却她的好意,向师父她也有了交代。她不欠世子什么,没必要为了他,伤了自己的命。 艾飞宇拧着眉头,看着顾思珍洒脱无畏的样子,他的心弦被轻轻拨动。 第一次,他愿意相信眼前的人。 “你想要什么?”许久后,他突兀的问道。 顾思珍一时没反应过来。自己本就是个送药的,药送到了,她也从没有想要过什么报酬。经他一提,自己突然觉得不要点什么,都对不起千里迢迢,长途跋涉的来到京城的艰辛,于是随口说道:“金子,越多越好的金子。” 艾飞宇唇边一丝冷笑。“如若你治不好我,就把命留下吧。” 第七章:处处树敌 - 忆语流觞 - 浆水鱼鱼 “治不好就把命留下吧。(平南文学网)”他的声音不怒而威。 顾思珍撇撇嘴,不禁腹诽,难怪久病不愈,煞气太重。 她不想与他无谓的斗嘴皮子,眼下要治疗他的病,就必须让他听自己的话。 “彻底治愈有些困难,世子对自己的病也心中有数,不必我累述。但是好个七八成还是有些把握的,药物再加上我的一些训练方法,我对你的病还是很有信心的。不过……”她顿一顿,等着他接自己的话。 果不其然,“不过什么,你又有什么要求?”他有些愠色。 “凡是一切为你治病的方案,你必须听我的。不得质疑”顾思珍一字一句的说道。她必须把世子的一些坏习惯改过来。 “你的医术,真有那么高超?我们如何信你?”肖强怕世子被这个来历不明的女子欺骗,他戒备的问道。 “从我坐在桌前起,你可曾听到世子咳嗽?”顾思珍再次拿起茶杯,洋洋得意的品起茶来。 经她一提醒,两人才赫然发现,确实世子这一会的功夫不曾发病。 她是如何做到的,为何他们都不曾发现,两人的脸色沉下来。 顾思珍咽下清茶,唇齿留香,她不紧不慢的解释道:“我将止咳的药粉涂在身上,世子坐在我的对面,药粉经鼻吸入,缓解了他咳嗽的症状。如果我有心害他,又何必大费周章?世子三思,信我,我必全心医治你,不信,我走即可。无需多言。” 肖强还想说什么,艾飞宇抬起手,制止了他的话。 “我信,你的要求我允了。” 顾思珍满意的笑起来。幸亏这个世子,还不那么迂腐。 她从腰间的锦囊中拿出一粒药丸,放在桌上,看着世子,挑衅道:“将它吞下去。” 那是一粒晶莹透亮宛如黑宝石般的珠子,落在桌上,它颤颤巍巍的向着艾飞宇的方向滚过去。 那只苍白的鸡爪手猛地出来,一下子就将它捏在掌心。 “世子”肖强担忧的眼神看着一切,他企图阻止世子看似疯狂的举动。 可是世子爷将那珠子紧紧握住,毫无犹豫的送入口中。顾思珍很满意他的表现。 或许他是太渴望健康了,即使一丁点的希望都不愿意放弃。她又对他升起怜悯之心来。到底是个生病的孩子。 前世她是一个孤儿,医学院毕业后到一所县级医院上班。繁重的工作强度与压力,越来越混乱的医患关系,让她二十出头的姑娘家心态却已苍老不已。她独来独往,一直单身,直到一天医院病房失火她冲进去救人,丧命于大火之中。 来到这个世界里,她依旧无父无母,虽然深受热毒侵袭,疼痛难忍,毕竟有师父一直相随相伴,所以相比前世,现如今的她处境好很多。前世加上今生,她已三十有余。面对这个深受疾病折磨倔强坚强的孩子,顾思珍开始鄙视刚才对他的试探。 医者父母心,自己是否给他的希望太多? 她默不作声的收拾完地上的残局,招呼一声,便退下了。 今日的目的已经达到,他也吃下师父的药丸,以后只要每日定时服用,不出月余,他的病情就可以得到控制。 接下来,如何治治他心里的痼疾呢?顾思珍需要好好想一想。 世子的院子没有额外的配备厨娘,所以顾思珍吃饭的话,必须定时赶到后厨,与其他的丫鬟婆子一起用膳。今日一进厨房,所有人就像碰到瘟疫般的躲开了,就连看自己的眼神都有了几分忌讳与躲闪。先前得罪了王嬷嬷,而那个妄想教训自己的嬷嬷被顾思珍飞针射中,想必此刻还躺在床上,无法动弹。刚才肖强又当着众侍卫的面对她持剑相向,王府是什么地方,有多少双眼睛瞅着,好的坏的,凡是消息都如同风一样,一阵飞过,全部人都知道了。 他们或是因为王嬷嬷不敢与自己亲近,或是对自己行径不明怕惹祸上身。躲着她,也是人之常情。 顾思珍毫不在意。她自己动手盛好饭菜,一个人坐在一旁的小桌子上吃起来。 “呦,这是谁呀?世子爷屋里的大丫鬟怎么还到厨房来吃东西呢?怎么?世子就没有疼惜你,留你吃饭?”一个声音话中夹棒的传来。 顾思珍的眉头皱起来。为何每部古装剧里都有一个容嬷嬷呢?她真的不想和这些打不死的小强多费嘴皮子。 她放下碗筷,看到王嬷嬷站在门口,一副趾高气扬的样子,狠狠瞪着自己。她的身后,不出所料,不见那个肥硕的身影。 顾思珍盈盈一笑,不温不恼的接话道:“多谢嬷嬷提醒,我回头就禀报世子,今后要与他一起在正屋用餐。以后我们的饭菜,还请嬷嬷多费心了。” 她的话,一语惊人,惊死人不偿命呀。众人都大眼瞪小眼,不敢出声。 “哼”王嬷嬷冷哼一声,好狂妄自大的丫头,也不怕说话闪了舌头,还和世子一起用餐,你当你是谁?她暗自窃笑,这个不知轻重的丫头,看世子怎么收拾,还真没有上下尊卑了。 她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看好戏了。 顾思珍和王嬷嬷错身而过,在她身后停住脚步,回头,淡淡的说道:“如果嬷嬷也想和我们一起用餐,不必提前,我让世子将您宣来,大家一起也就是了。” 王嬷嬷一听,顿时气得身子踉跄,七窍冒烟。她想起那日自己吃世子糕点的事情。这么多年,厨房里哪个人敢说出去,这个死丫头竟然以此来威胁自己。 她衣袖下的手紧紧握在一起,恨不能上前抽上这个死丫头几巴掌,打得她满嘴鲜血,满地找牙以解她心头的怨气,可她硬生生咬紧牙忍住了。如今这个贱丫头她在世子身边,万一她对世子鼓吹点什么,世子年幼轻信,自己肯定吃不了兜着走。何况一想到自己的跟班老嬷嬷,那么壮硕的老妈子,不知被这个死丫头使了什么绊子,如今还躺在床上,无法下地,她不敢轻易行动。但放过这个目无尊长的家伙,她又咽不下这口气。 顾思珍离开后厨后,厨房里一阵噼里啪啦,间接有受牵连的丫鬟隐隐约约求饶的声音传来。 王府,真是一个乌烟瘴气的地方。 她只想着赶紧治好世子的病,也盼着师父早点来寻自己,好快快的离开此地。 行侠仗义,快意恩仇,过一种从来没有的洒脱自由生活。她热切得憧憬着。 第八章:改掉陋习 - 忆语流觞 - 浆水鱼鱼 “什么?和世子一起用膳?”肖强对于眼前这个小不点的丫头,真是彻底的无语。她的脑子到底是什么做的?里面装得什么东西?为何她不知道她的提议是多么的匪夷所思,而且根本就是胆大妄为。 世子是什么身份?她是什么身份?一个身份不明的小丫鬟竟然妄想和世子同桌而餐,她这是赤果果对世子的不敬。 “不行,绝对不行。”他直接否决。 看着躺在床上默不作声的世子,他心中发酸。如若不是痴想那个小丫头治好自己的病,堂堂的世子爷又何必委屈求全的留下她。肖强可没有忘记,她还给世子下了毒药,她的用心不可不防。 顾思珍摊开手,无所谓的耸耸肩,“不行也可以,不过后厨的人们怕是不会对这个世子屋里唯一的丫鬟好脸色,闲时和他们斗斗也无所谓,现下是给世子治病的关键时刻,我一分神,怕是一时半会制不好适合世子的灵丹,到时世子该怎么办?” “你……”肖强为之气结。她明显就是恃宠而骄,以此威胁。 顾思珍才不管他的脸色,继续说道“还有,世子既然任命我为大丫鬟,那以后这里里外外,大小事务,我必须有权调遣人员,协助我完成。要不然,我一个小小的丫头,如何干得完如此繁重的工作,现在重中之重,是为世子治病不是吗?” 肖强膛目结舌。世子心中有气,罚她干活,她可好,这是要做甩手掌柜,一劳永逸。他偷眼瞧世子的脸色。却见他一脸平静的看着喋喋不休的丫鬟,毫无生气之色。 这是为什么呢? “你的要求,我允了。”艾飞宇截住她的话,“如若还有什么难处,就让肖强替你去办。” “世子?”肖强心中不满。世子爷怎么就被眼前这个丫头吃得死死的。 顾思珍开心的笑着。她笑起来的时候,浓密刘海下的那双眼睛发着泽泽光亮,闪烁不停,顿时让人感染到她兴奋的气息。 艾飞宇的心情不错。昨晚上,他睡了一个好觉。多少年来,他日日夜夜被止不住的咳嗽困扰,不得喘息,深受其苦。可是昨夜,他竟然睡得很安稳。 所以面对顾思珍今日非分的要求,他毫不犹豫的答应了。有什么比让他快点好起来更重要的吗? 他心中的希望又被重新点燃。 那么多所谓的太医神医办不到的事情,为何这个看着不起眼的丫头就可以办到?她到底是师从何人?竟有如此大的本领。为何她要到王府做一个小小的丫鬟?她并不为财,那日他问她时,她的回答那么无谓的样子,又岂是贪财之人。不为名不为利,难道真得是老天怜惜,要给自己重生的机会。 艾飞宇病急乱投医,他决定好好抓住这次机会。 “谢世子体恤。”顾思珍做个万福,算是回了礼。她可不想再跪了。 为自己讨得福利,顾思珍想想,也该做点实事了。 “世子,你的屋子许久未彻底清扫,些许灰尘就可能是你发病的原因。这些个帷帐必须得换了。” 昏暗的环境中,她需要适应一段时间,才能看清他的脸。最重要的是,她再也不想闻这里污浊的空气了。 艾飞宇有些犹豫。顾思珍知道他的心结。他不愿自己的模样被外人瞧了去。 “世子放心,现在市面上有一种金丝棉,虽价格昂贵,但它通气性好,更重要的是,那种棉纱,一面看去薄如蝉翼,视物清晰,另一面却严丝紧密,无法透视。用它做成帷帐,挂在世子屋内,最是适合不过。”当顾思珍想要改变这里的时候,她就细心打听,所有的改变必须在他能力接受范围之内,慢慢来,他才不会抵触。 “就按照你说的去办吧。”他毫无异议,允了她的提议。 顾思珍心中高兴。世子能听自己的话。那么一切就好办了。 午膳时,顾思珍的饭菜是和世子的一起送来的。除了柳翠来,还多了一个生面孔的胖丫头。她看到顾思珍,忙不迭的点着头,嘴里恭敬的叫着:“珍儿姐姐,我叫嫣儿。今后我和翠儿姐姐一起来。” 顾思珍接过她手中的食盒,却看到一旁的柳翠神色忧伤,眼神闪烁,也不敢和自己对视,她放下食盒,就慌里慌张得离开了。 莫非翠儿怕我稍有不慎,得罪世子,闯下大祸连累了她? 顾思珍心中不解,也无暇顾及,心念着等下次她来时,寻了机会,再好好问问她。 下午时分,肖强派人购买了布料,又遣送来一群丫鬟婆子。供顾思珍调遣。 她带领她们将世子屋从里到外,从上到下,细细清扫一遍。又将原先的帷帐更换,待干完一切,早已过了晚膳时间。听肖强说,世子已在阁楼里用过膳歇下了,她的饭菜则放入耳房内。 顾思珍遣散众人,她们各回各院,各吃各饭。自己也精疲力竭的回到正屋旁的耳房。 身子疲倦,她也没有食欲,草草吃了一些。又自己在一旁的小厨上烧了水,美美洗个热水澡。 躺在床上,本想早点睡得,却翻来覆去睡不着。她虽名义上是世子的贴身丫鬟,可他们都清楚,顾思珍实则是救治世子的医者。所以她只在外人面前装好丫鬟的样子,私下里,世子孤僻,不喜近人,她不必如别的贴身丫鬟般时时伺候在一侧。顾思珍乐得逍遥。 今夜不知为何,毫无睡意。她索性穿好衣物,推开门,来到院子散步。 正屋一侧的花园内,有一个小亭子,顾思珍借着月色,慢慢来到那里,寻着石凳,兀自坐下。 抬头,今夜的月色好美。圆圆的月亮如玉盘般悬挂在空中,隐隐约约有一些暗影分布其中,顾思珍认真的看着,莫非那就是传说中月宫中的桂花树,玉兔呢?嫦娥仙子又在何处? 那散发淡淡光华的圆月犹如触手可及,她童心乍起,伸出手,让那轮圆月稳稳地托在自己的掌心。 她愉快的笑了,之后又突感心中苦涩,颓然得放下手,望着明月,不由自主的念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师父,你来寻珍儿了吗?” 远在千里之外的师父,正在为王爷更换伤口敷料,突然一个激灵,恍然想起了什么,手下一滞。 坐着的王爷敏感地察觉到了他的变化,遂出声询问:“师兄,你可有心事?” 老者埋头继续手中的工作,轻描淡写的说道:“我出山后,已派珍儿给你那个病秧子送药去了。” “你是说……”王爷心中激动,一把抓住老者的手,满脸期待的眼神。 那老者不紧不慢,淡漠的说道:“别高兴的太早,只是缓解,却不能根除。” 王爷的身子一下子颓废,缓了好久,他舒一口气,感激万分的说道:“师兄,这么多年,谢谢你。如果宇儿真得无药可救,那也是他的造化了。天命不可改,我们都尽力了。” 沉默压抑的气氛围绕着两个年迈的老者,他们半天不吭一声。 直至半月后,王爷才想起书信一封,问问王府的事情,顺便询问那个叫珍儿的丫头是否到王府,世子的病如何?而那封信兜兜转转,等到王府时,顾思珍已经在那里呆了一月余了。此处不祥加累述。 第九章:争吵 - 忆语流觞 - 浆水鱼鱼 日子平淡无奇,艾飞宇对顾思珍的话言听计从。她建议他每日里多多走动,有利于肢体血液循环。她让肖强寻来核桃般大小的夜明珠,放到世子手中,让他一刻不停的转动,训练他的肢体灵敏度。甚至于走路的时候,她不许肖强上前搀扶,让他自己来。 艾飞宇从小生病,他内心里对病人的角色,早已经根深蒂固。凡事他总是爱依赖肖强,肖强对自己的主子更是关怀备至,事事代劳。 要治其身,必先救其心。顾思珍尝试改变他的心境,再加上药物治疗,必定会事半功倍。 她一般早上去正屋报到,查看他的病情,顺便将师父给的药丸喂他服下,再看看他的训练结果。 每每肖强看她的眼神总是不善,顾思珍也不在意。倒是艾飞宇,吃了几天药,咳嗽也逐渐少了,气喘也好很多。不过他的身子毕竟孱弱,又常年卧床,在屋内行走几步就累得满头大汗。顾思珍才不管这些,非要他围着屋内走完一百步才算可以。 艾飞宇走得确实费劲,但他倒是个烈性子的,硬是咬着牙,一步一步,踉跄着跌倒再爬起,磕磕碰碰,坚持完成顾思珍的要求。往往走完后,瘫倒在床上,喘着气,半天缓不过来。 肖强心中疼惜,看顾思珍的眼神更加的怨恨。以往的太医们总是千叮咛万嘱咐,世子需要卧床静养,不易过多活动。可这个丫头她却反其道而行,最要命的是世子对于她的话毫不质疑,言听计从。他的谏言世子根本就不听。他该不该将此事禀告王爷呢? 顾思珍看着那个躺倒在床上的人儿,他的面色一半是疾病折磨气血不足的贫血貌,一半是常年不见阳光的白皙,两者相加让他的脸白的透明,那张瘦小的脸上,颊部的红丘疹逐渐褪去,只剩下颞部的零星三两个,许是由于加强运动,他张着大口呼吸,嘴唇干燥,唇角起了一些皮质屑,唯有那双如猎鹰般深邃的眼睛让他整个人有了王者的气息。 见顾思珍专注的看着自己,他挣扎着坐起,肖强想要上前帮他躺好,他挥一挥手拒绝了。 艾飞宇看着顾思珍,气喘着说道:“又有何事?说吧。”短短几日,他已经摸清她的性子。心中有事,有要求时,就会开始很专注得瞧着自己。 “呵呵”顾思珍不好意思起来,“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 肖强先戒备起来,这个,她不会又要出什么幺蛾子的主意吧。 顾思珍慢条斯理的说道:“世子身子恢复的不错,过几日就可增加我秘制的药浴,调理身子强身健体,对于他的病百利而无一害。此药我定是需要亲自熬制,不能加以他人之手。我的住所旁有一个小厨,地方有了,不过必须要找一个信得过的人做我的下手,协助我完成任务。” 艾飞宇心领神会,直截了当的问道:“你需要谁?说吧。” 顾思珍也不含糊,回答道:“后厨的柳翠,我信的过。特请世子恩准。” 这几日,一直不见柳翠的面,她心中隐隐担忧。那个胖丫头嫣儿,每次顾思珍问及柳翠的消息,她总是顾左右而言他,今日更是躲闪着她。 顾思珍心中很是焦躁。她一想起柳翠那日一脸忧伤的样子,就很是担心她,心中忐忑不安。刚好寻着机会,将她弄到自己跟前,世子院里,只要有她在,她绝对不会让别人欺负了柳翠。 “肖强,此事你去办吧。”艾飞宇神色晴明的看着顾思珍。 还以为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区区一个小丫鬟的事情。只要她肯专心为自己做事,他必定会一一满足她。 “是,世子,属下这就去办”肖强应下差事,就出去了。 顾思珍心中的一块石头落了地。她倒一杯清水,走到床前,递给艾飞宇,“必是渴了,喝点水吧。” 艾飞宇嗤笑,伸手拿起杯子,调侃道:“肖强一走,你竟然连虚礼也省了。” 顾思珍一点不毛他的警告,一脸天真道:“算起来,我是你的救命恩人。你千恩万谢还来不及,我何须自降身份恭维你。是不是,世子爷?”? 她的话虽是事实,可她说话的语气让艾飞宇胸腔中的火不停闪烁,他抿着嘴半日,低沉着声音说道:“你最好祈祷,可以治好我的病。” 顾思珍一听,呵呵笑起来,“世子爷,你最好端好杯子,要不然衣服又该湿了。” 说话间,艾飞宇手中的杯子颤颤巍巍,已经有水从倾斜着的杯口中稀稀拉拉的流出来,他一愣,慌神间条件反射的将杯子拿到嘴边,猛地喝上一大口。 顾思珍笑得更大声了。 艾飞宇反应过来,自己被人嘲笑,他脸色一下子变得难看,手一挥,气恼得将杯子摔在地上,“咣当”一声,瓷杯被摔得粉碎。 “哈哈哈”他幼稚的行为让顾思珍笑得前仰后合,喘不上起来。这个世子倒是挺逗的。 “出去,你给本世子出去。”他气急败坏的叫囔。 “我就不出去,不出去,你拿我怎么办?”顾思珍一时兴起,满脸无赖状,故意拿他逗乐。 “本世子命令你立马出去。”艾飞宇的声音提高了不止一个分贝。他恼羞成怒了。 外间执勤的侍卫,纷纷缩着脑袋。这个丫鬟倒霉了,世子定会狠狠处罚她。何曾见过世子如此生气。 “好,你说的。我立马出去,从此消失。”见他变了脸,顾思珍也恼了,她毫不示弱,转身就走。那么不尊重救命恩人,这样的人不救也吧。 侍卫们暗自咂舌,好伶牙俐齿的丫鬟。竟敢威胁世子,一个小小的丫鬟,王府里多得是,谁会稀罕呢。 可是紧接着就听到世子焦急的声音,“你给我回来。” 侍卫们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没有站稳。世子爷,这是怎么啦? “不许走,给我呆着。” “我偏不,为何要让你呼之即来挥之即去?” “你是我的贴身丫鬟,哪都不能去。” “本姑娘不想做了。” “不行……” 屋内一阵阵争吵,外间的侍卫们听得清清楚楚,各个呆若木鸡,惊得差点眼球脱眶而出。 我们性情古怪的世子竟然被一个小小的丫鬟收拾的服服帖帖。 这个消息又如风一般,下午时分传遍整个王府。 整个王府的人交头接耳,议论纷纷,最终将这个消息迅速酝酿成一个爆炸性新闻,翻译成不同的版本,甚至于传到了市井街头,这是后话。 第十章:柳翠遇难 - 忆语流觞 - 浆水鱼鱼 肖强去找柳翠,磨蹭了许久不见回来。顾思珍和艾飞宇吵吵闹闹一番,最后觉得无趣。和一个生病的小屁孩子有什么好置气的。她先服了软,收拾地上杯子的残骸,又重新递给他一杯水,和声和气的说道:“你运动后,需要补充一些水分,我去吩咐备下热水,待会你沐浴一番,会觉得舒服很多。” 艾飞宇盯着递过来的杯子,没有接手。他怕他的手不听指挥,再次将水铺洒出来。他不愿在她的面前出丑了。 顾思珍心领神会,她坐到他的一旁,拿着杯子,放到他的唇畔,低声道:“慢慢喝一点。” 她离自己很近,近到她发髻的一缕发丝不经意的扫到他的耳边,惹得他一阵悸动。 他听话的小口抿着杯里的水,白水入口,却有了一丝淡淡的甜味。 他扭头偷偷去瞅顾思珍,发现她专注得喂自己喝水。柔顺的发丝梳成简单的发髻,有一股淡淡皂角的清香萦绕鼻尖,小小的脸上,丛密的刘海遮去了她大半个脸,她的眸子如墨,幽深似海,里面倒影着自己的剪影。她的唇,不比自己般青紫,而是散发着粉嫩的光泽。那种光泽,如诱人的樱桃般,让人垂涎。 艾飞宇猛地一摇头,自己定是疯了,疯了吧。 “怎么了,不想喝吗?”顾思珍发现世子神色有些怪异。 她一问,世子心一慌,低头猛地喝上一大口,结果“咳咳咳”,他止不住呛咳起来。 口中来不及咽下的水被他喷出来,随之而出的还有鼻子中的亮晶晶稀薄液体。 世子囧得满脸通红,不知所措。 顾思珍慌忙放下杯子,用手绢擦去他口鼻间的分泌物,一边用手轻轻叩击他的背部,协助他将误入气管的水咳出来,一边忍不住提高音量抱怨道:“提醒你慢慢喝,慢慢喝,你倒是着什么急,一会不小心要是呛死了,倒怪起我的不是来了。” 顾思珍这个大毒舌!她根本就不管什么是禁忌!奇怪的是艾飞宇这次破天荒没有发怒,反唇相向。 午膳时分,肖强才姗姗来迟,他的脸色难看。顾思珍的心一下子就沉下来。 莫不是柳翠出了什么事情? 艾飞宇本在用膳,见肖强吞吞吐吐,他也心中起疑,出口问道“怎么不见那个丫鬟来呢?” 肖强看一眼顾思珍,低头回禀道:“那个丫鬟几日前想不开投井寻了短见。” 乍听消息,顾思珍的脑子嗡一下炸开了。她心中又气又急,又瞬间被悲伤挤满,整个胸腔憋闷的似要失去了呼吸。 柳翠自杀了?不可能。那个胆小怕事的单纯妹妹,她能忍受委屈卑微的活着,怎么可能自杀呢?如果她真的一心求死,她到底是遇到何事能让她鼓起那么大的勇气,宁死不屈? 顾思珍想到这里,又悔又恨,手中的象牙筷被她一折而断。 这个坏丫头,遇事为何不来找自己求救?她又想起那日见到柳翠,她一脸的忧伤,也怪自己,为何不留下她问个清楚,兴许可以救她一命。 肖强见顾思珍发怒的样子着实可怕,他慌忙接话“她跳入井里自杀,幸亏被人及早发现救了上来,手脚皆废,命也去了半条,现如今只能躺着,怕也是活不了几日了。” 柳翠没事,她还活着。真是太好了。顾思珍心中一松。 被肖强一吓唬,心中一惊一乍,她抬头,凌厉的眼神投向肖强,逼视着他不得不低下头。心中惊魂未定,她说话也口无遮拦带着满满的怨气,“死肖强,让你办事拖拉也就算了,说话还舌头打结,你一次性把话说完能死呀?一个活人都能被你说死了,你是存心惹我是不是? 肖强被步步紧逼,一句话都回答不上来,为何这个丫头的气场如此之大呢?他腹诽道。将求救的目光投向自家主子,只见世子爷低头喝着汤,完全置之事外的样子。他再次默默的低头。世子都不愿意得罪的人,他只能忍气吞声,能拿她怎么办呢? “我去看看柳翠”顾思珍搁下一句话,也不管他们同不同意,撒开脚丫就跑开了。 她迫不及待的想见到柳翠,想要确认她的安危。一路小跑,她来到她们以前一起住的屋子,大通铺的炕上却没有柳翠的身影,她翻找了一番,连她的衣物也不见了。 柳翠会去哪里呢?正愁没人问一问,那个胖丫头嫣儿蹦蹦跳跳的进来了,她一见到顾思珍,脸色立马变了,支支吾吾的问道:“珍儿姐姐,你怎么来了?” 顾思珍没空揣摩她的心思,直截了当的问道:“柳翠去哪里了?” 嫣儿顾左右言他,“珍儿姐姐,柳翠姐姐她身子不好。所以……” “她现在在哪里?”顾思珍听不得她啰嗦,厉声问道。 嫣儿吓了一大跳,她后退一步,缩着头,手指着外面,胆怯的说道:“她在后面柴房。” 得到想要的答案,顾思珍推开门,头也不回的的奔向后院柴房。 后院的柴房,本就是旧屋,窗户破破烂烂,平日里就是堆放杂物的地方,如何能住人。 顾思珍推开半掩的屋门,一股霉烂潮湿的气味扑鼻而来,她经不住皱起眉头。 室内光线暗淡,她适应了一下才看清里面的情景。屋内尘土满地,一些杂物横七竖八的放着,边边角角不少的蜘蛛网,屋子常年失修,屋顶有破损,地面上湿气很大,不知名的虫子被顾思珍的脚步和身后的阳光惊扰,吓得四处逃窜。靠墙的地方,似乎有一床被褥,隐约中有人低声的呻吟声。 顾思珍迈着小步,一边小心翼翼的靠近,一边低声的呼唤着:“翠儿,翠儿,是你吗?” 被子中的人儿嘴里呜呜的叫着。顾思珍听不清她说的什么。 “翠儿,翠儿。听到我说话吗?我是珍儿。”顾思珍越走越近。 她不敢贸然上前,如若不是翠儿,如若有人存心诱导她该怎么办?王府的生活,她虽大大咧咧,却必须步步谨慎。 被中的人听到了她的呼唤,被子一角猛地一掀开,露出一张布满污迹通红的小脸。 柳翠定睛一看,来寻自己的是珍儿,她心头一喜,沙哑着嗓子,断断续续道:“珍儿,你来见我了,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她蜷缩着身子在那堆被褥中,头发披散,发丝乱七八糟的被汗渍粘在脸上,清秀的脸上布满污迹,再加上发烧变红,让人不忍直视。她的声音发颤,带着深深的绝望。见到顾思珍,就像见到亲人般,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泪倾泻而出。 柳翠是认定自己必死无疑了。 顾思珍心头一酸,好好的一个丫头为何竟被折磨成这个样子。 她上前,想扶起她坐好,却发现她手脚肿的厉害,分明是骨头碎裂了。 到底在她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情。 柳翠看到顾思珍眼底的那一抹忧伤,她苦笑着安慰道:“不碍事的,至少我护住了我自己。” 柳翠身子弱,如今更是弱上加病,不堪一击。那些人竟然将她放到柴房,那不是让她等死吗? 顾思珍知道这里面定有蹊跷,她不急着逼问。现在首要的是必须救柳翠的命。“我想让你同我一起去世子屋里,你可愿意?”她郑重的问道。 顾思珍没有忘记。柳翠对世子偏见很深,她本意是不愿去世子那里的。可唯有将她弄到世子那里,自己才方便救治她。 柳翠目光呆滞迷离,她惨然一笑,语速缓慢却饱含深深的绝望“珍儿,如今我已是苟延残喘,命不久矣。世子怎会容我去他那里玷污了地方,给他带了晦气。”她先失了活下去的信念。 顾思珍心中一酸。这样毫无求生意念的柳翠,她该如何去救?如若让她眼睁睁看着她死在自己眼前,她办不到。 她抓着柳翠的胳膊,急声道:“翠儿,你是不想活了吗?你情愿让那些逼死你的人欢喜的看着你悲催的死去,也不愿意挣扎的活下去,不想要看看他们的下场吗?亲者痛仇者快,你可真是好样的。”她变了脸,松开手,站起来,因她背对着阳光,此刻柳翠看不清她的表情,可是听到她的声音无比认真的说道:“要么跟我回去,要么就在这里悲催的等死,我不会勉强你。”说完,她转过身去,作势要抬步离开这里。 柳翠一愣神,她一想到漫漫长夜里,屋顶上老鼠吱吱叫着,无数的虫子在身边爬来爬去,她即使再蜷缩着身子,疼痛饥饿黑暗恐惧绝望种种情绪一起围绕在四周,让她几尽奔溃。她不分昼夜的哭泣着,可是没有人理她。没有人在乎她的生死。她的生命如蝼蚁般微不足道的,没有人在乎。 顾思珍的突然来访让柳翠心中忽的升起了一缕希望。她的提议更是点燃了她心中几乎熄灭的生存**。待在这里,她一定会死的。 “我不想死,不想死。”她嘴里反复的念叨着。 眼见着顾思珍走到门口,她急声呼喊:“珍儿,我不想死,救救我。” 顾思珍回过头,看着冲着她伸出手的柳翠,她欣慰的笑了。 只要对生活没有失去希望,即使再想寻死的人,你只要给她一个存活的机会,她都会狠狠的抓住。 “珍儿,我和你去世子屋里。和你在一起,我什么都不怕。”柳翠试图挪动身子,她着急的说道:“珍儿,救救我,我不想死。” 第十一章:二人同心,其利断金 - 忆语流觞 - 浆水鱼鱼 顾思珍找人将柳翠抬到自己的住处,又从小厨房弄来热水帮她擦拭身子,清洗一番,熬好的退热药也刚好,她服侍柳翠服下,安置妥当,先让她好好睡一觉。 柳翠一脸的胆怯,她艰难出手,拉着顾思珍的手,不无担心的说道:“珍儿,你将我放到这里,世子如果知道了,定会怪罪与你”。她眼中神色一暗,情绪低落道:“珍儿,我这个残败的身子,真的不想要连累你的。”说着说着,泪又出来了。 顾思珍知道她的担心。这个古代的社会,等级制度分外严格,奴才生了病,定会远远的打发了,就是怕过身到主子的身上。他们才不会管一个奴才的生死,不管这个病传染不传染,他们心中只有他们自己,唯我独尊。 她将柳翠的手放入被中,安抚道:“翠儿,放心,我已经向世子讨了你,等你病好了,要一起服侍世子。所以你只管安心静养,调理好身子才是要紧的。” 柳翠听了顾思珍的话,稍有安心,她知道顾思珍定有她的办法。本就发热病的迷迷糊糊,又服了退热药,此刻她躺在舒服的炕上,再也坚持不住,恍恍惚惚就睡着了。 顾思珍趁着她睡着,仔细检查一下她的伤情。 柳翠手腕,脚腕肿胀的厉害,皮下组织水肿,皮肤上一压一个凹陷,晕染开的青紫分布其上,更有甚者起了一个个的大水泡,又由于她在柴房的地上躺着,受伤后就不曾医治,有些水泡破烂,里面赤红色肌肤赤果果的暴漏出来,一经感染,渗出血红色的脓性液体,发着难闻的气味。 顾思珍帮她清理伤口,撒上她特制的药粉,消炎收敛,伤口暴漏着也可以。这个骨头的问题,必须等她退烧后再做打算。 幸亏发现的及时,如果没有人医治她,以她如今的状况,一个感染性休克就能要了她的命。到底是谁?为何会硬生生的扭断她的手脚。他如何能对一个小丫鬟下如此狠的手。这个挨千刀的,要是被我查出来,定不会轻易饶了他。 她心中疼惜,手轻轻得将柳翠额前的一缕发丝捋到耳后。突然,她的手一顿,那里两三个椭圆色的青紫印记赫然映入顾思珍的眼里,一下子刺得她双眼发红,心中酸涩,愤怒的火焰在胸腔中燃烧,怎么也压不住。 竟然是如此!有人妄想轻薄她。怪不得柳翠苦笑着说,“不碍事的,至少我护着了我自己。”当时她不明白被弄得如此重伤,柳翠竟然还说护住了自己,现在她懂了,定是为了护住清白抵死不从,所以才会落得如此下场。 王府里竟然有如此穷凶极恶之人,世子虽年幼多病,可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干出如此丧心病狂畜生不如的事情,是谁给了他熊胆?如若不闻不问,还会有多少无辜的脆弱生命丧在他的手下,又有多少如柳翠一般无力反抗的丫鬟冤屈的送了自己的性命。 是可忍孰不可忍。这件事,她一定会为柳翠讨个公道。 晚膳时分,顾思珍才去了正屋。艾飞宇正在练习走步,见顾思珍面无表情的进来,他转身坐到床边,用帕子擦一擦额头的汗,静等顾思珍发言。 柳翠的事情,他听肖强汇报了一切。又一个丫鬟遭了那个人的毒手。一个丫鬟的生死和那个人相比,根本无足轻重。他堂堂一个世子虽不满,却也不想横加插手。 “有人在王府里肆意妄为,恶意伤人,不知世子有何看法?”顾思珍见世子坐在那里,根本就不想提柳翠的事情,她终于耐不住性子,语气不善得质问道。 艾飞宇见顾思珍如此较真,将手中的帕子扔给肖强,平静的说道:“一个小小的丫鬟,生死何惧?” 他如此无所谓的态度犹如火上浇油,让顾思珍为之气结,她的脸涨得通红,强忍着发飙的冲动,厉声道:“生命对于每一个人都是平等的。不管他是王公贵族还是贫民草芥,都只有一次。你想活,柳翠何尝不是呢?” 她直言不讳,尤其是最后一句话,直戳到艾飞宇的痛处。 “你放肆。”艾飞宇恼怒了,这是他们达成合约后他第一次发火,他一字一句,咬牙切齿道:“我的命能和她的相比吗?” “为何不能,都是爹妈生的,都吃着五谷杂粮,都呼吸着空气,都难逃一死,有何不同?唯一的区别是你好命的投好了胎,做了万人羡慕敬仰的世子爷,那又有什么,脱去了这个华丽的外衣,你什么也不是,你有什么好骄傲的。”顾思珍开始发飙了,她语速很快,如倒爆豆般容不得他人插言。 “你……”艾飞宇辩不过顾思珍,他被气得气息紊乱,脸憋得通红,呼吸急促,伴着喘息,夹杂着揪心揪肺的咳嗽。 “放肆,还不闭嘴。”肖强一下急的脸红脖子粗,他慌得上前抚着世子不断颤抖的身子,无措的不知该如何是好。 见到世子被自己气得几乎吐血。他弯着身子,手抚着胸口,一声紧着一声的咳嗽声让顾思珍的医者之心瞬间膨胀。她也顾不得刚才和他针锋相对,恶语相向,几步上前,扶起他的头,将几粒药丸送入他的嘴中,抬头看到一旁的肖强,随吩咐道:“倒杯水来。” 肖强被指拨干活,也不容多想,倒好水递给顾思珍。只见她轻轻拿到世子嘴边,又暖言暖语道:“慢慢喝点水,将药服下。” 艾飞宇听话的喝水,咽下口中的药丸。她又将枕头垫到他的后背,扶他躺好。不过须臾,他脸色好转,咳嗽也渐渐平息,顾思珍才开始絮絮叨叨服软道:“我俩又置什么气,为了旁的人,伤了你的身子该如何是好呢?” 是啊!她是奉师父之命前来送药保他性命的。不是来惹事索他性命的。刚刚为何就没有忍住,冲着他发脾气呢?他一个常年生病卧床的世子,如何了解外间世界的疾苦,如何让他了解那个世界众人平等的观念?自己是太激动,如此顶撞他,惹得他不高兴,换做他人早拉出去杖毙了,她到时大不了一走了之,可如果离开了,师父的嘱咐完成不了,柳翠的命又有何人去怜惜? 幸好幸好,这个世子能忍受自己的坏脾气。 艾飞宇没有理会顾思珍似是而非的道歉。他看着她露出愧疚之色的脸,心中是有气的,刚才因为一个丫鬟和自己动气,这会又反过来劝慰自己,她的脸变得可真快呀。 可反过来一想,一个小小的丫鬟她都能如此上心,那对于他,是不是会更加用心呢?想到此,他的气又消了一些。 “世子爷,其实我也不是单单为柳翠担忧,更加是为你鸣不平呀!”顾思珍循循诱导道:“不知您是否听闻,王府里流传凡是进出世子屋里的丫鬟,都难免莫名一死。您想想,这个传闻是如何来的?别人做了坏事也就罢了,偏僻还把屎盆子扣在您的头上,这口怨气您如何能忍?到时候我把您的病治好了,可您依然无法挺直腰板子抬头做人,都是被这些个鼠蛇之辈坏了您的名誉,这该如何是好?您想过吗?” 顾思珍语气诚恳,竟然还破天荒得一直用着敬语。她真的很佩服自己的耐心。 艾飞宇听完,脸色变化莫名,他将询问的目光投向肖强,只见肖强惭愧的低下了头。 关于世子的传闻,肖强多少听闻了一些。可给他多少个胆,他也不敢主动直言告诉世子。他一心想着,世子爷动不得气,他的身子才是最重要的。所以世子不问,他也不说,一切听之任之。 肖强是愚忠,这点顾思珍看得很透彻。 “你可有办法?”艾飞宇看都不看肖强一眼,直接问顾思珍。 那个人他欺人太甚。真得只当自己是个懦弱无能的世子。是时候给他一点教训。他早看他不顺眼了,只是不好由他出手而已。顾思珍的话给了他蠢蠢欲动的心打入一阵强心剂,他开始有些动摇了。 “二人同心,其利断金”顾思珍从艾飞宇的话语中感受到他的顾忌。如果是一般的人,世子毫不费力的招呼一声,就可以要了他的命。他又何须问一个小小的丫鬟可有办法。 “二人同心,其利断金。”世子爷重复着她的话,细细咀嚼,略有所悟,“好,我定会助你一臂之力的。” 第十二章:调查大管家 - 忆语流觞 - 浆水鱼鱼 周寿南,男,50岁,进士出身,后进入吏部为官,翱翔公元30年,即17年前,因边关混乱,敌国不断来犯,王爷请命领军镇守,留下刚出生不久的世子,皇上体恤,着吏部亲派人进入亲王府,负责王府一切事物,照料年幼的世子。水印广告测试水印广告测试那个被派来的人就是周寿南。他一进王府,就做了大管家。 这么多年,除非皇上下旨回京王爷在家小住,其余时间都在边关。偌大的王府,年幼的世子不韵世事,什么事情还不是那个周寿南做主,他一人做大,连世子都尊称他为周伯。 顾思珍将肖强查找来关于柳翠事件肇事者的信息汇总一下,总结出以上内容。还有一些隐晦的信息,那就只能自己细细体会了。 无非是一些宫廷阴谋诡计的戏码。翱翔国,战神艾王爷的威名远播,皇帝即想要将他为我所用,又对他心存忌惮。王府里的一个眼线特别的重要。他赤果果的将周寿南放到王府放到年幼的世子身边,对艾王爷就是无形的威慑。 十七年,王府里的风吹草动都逃不过皇帝的眼睛,可皇上万万想不到的是他的那个眼线有时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自己在王府里犯下的罪行,又有谁告知皇上。 顾思珍心里一寒。或许皇上明明知道,却置之不理。外间对世子不利的传闻甚嚣,哪一个不是从王府里传出去的。这个王府,堂堂世子,又有几人是忠诚于他,又有几人可以信任委以重任。 顾思珍将怜悯的眼神看向艾飞宇。那个可怜的孩子。家虽大,却没有一丝温暖。怪不得他如此孤僻,是自己的话,早郁闷的能得抑郁症。 “就这些吗?还有什么消息,比如他的家庭关系?有无妻女儿子?府里谁和他走得比较近?除过jianyin妇女,他在府里暗地里都做些什么事情?他喜欢什么样的女子,有什么爱好?事无巨细,越详细越好。” 顾思珍一连串的提问,艾飞宇和肖强都睁大了眼睛。 见他俩惊讶,顾思珍不好意思的笑笑,“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我们必须一击必杀。绝对不能给他喘息的机会。” 听到顾思珍的解释,他俩都正了色。肖强心悦诚服的说道:“我这就下去,细细查来。”他转身离开,胸腔中突得涌出一股豪迈之气,越聚越浓。他真的想要好好的干一架。再也不必在那个周寿南跟前忍气吞声,这一想法让他整个人犹如打了鸡血般特别的亢进。 肖强走后,顾思珍又替艾飞宇把脉,伺候他服下药丸,然后她靠窗坐下,在一个小簸箕上挑挑捡捡。 艾飞宇好奇,走进一看,那小簸箕上都是一些药材,他皱眉,不悦道:“这些个药味我不爱闻,下次出去弄。” 顾思珍没有生气,一边继续挑拣,一边调侃道:“就是这些难闻的药材,救了你的命。这些东西啊,可都是宝贝呢!” 艾飞宇撇撇嘴,不置可否,却自然的坐到桌子的另一面。 这些药材已是上等的材质,顾思珍的要求近乎苛刻,硬是鸡蛋挑骨头般的拣出品性更加优质的,整齐放到一堆。 “过几日,就可以给你药浴。我挑出药材,再用文火慢慢熬来,配合现在服下的药丸,你的身子恢复的会更加快一些。”她自顾自话“你不喜欢药丸浓厚的味道,下次我用蜂蜜煨好,将它们包裹其中,这样你服用起来就不会那么反感了。你说好不好?” 艾飞宇一脸的感激,连连点头。他真的受够那些个药材的味道了。 谁知道顾思珍接下来的话让他的所有感激烟消云散。 “翠儿的伤耽搁不起,她的伤需要内疗外敷,外面的药材哪里比得上王府的,既然我如此尽心尽力,作为奖励,可不可以多给我一些药材?” 艾飞宇一听这话,心里立马不是滋味起来。 原来如此,就知道她哪里有那么好的心。吃了多少天的药,今天才说为他改进药丸,她分明就是因为有求自己才如此上心嘛!刚才的感激之情一扫而空,心情莫名烦闷起来。 顾思珍却丝毫没有察觉,继续絮絮叨叨:“如果能给她准备药浴,活血生肌,她的伤更加能好的快一些。”光是想一想,心情就舒畅无比,顾思珍挑拣着药材,脸上露出愉悦的笑容。 世子的脸却掉了下来,他赌气冲着顾思珍吼道:“不行,王府里的药材好,那是为世子我准备的,她一个小小的丫鬟,凭什么享受?” 笑容在顾思珍的脸上凝固,她抬头,眼睛一动不动看着眼前这张苍白让人怜惜却更加让人厌烦的脸,他为何就如此不讨喜呢? “你……不可理喻。”她一甩手中的药材,刷的站起来。为何这个世子就是个神经病呢?特么的,神经病中的自恋狂,自恋狂中的自私王。不就是一点药材吗?至于吗?还世子呢!心胸就那么的狭窄,以后还想成大器,做梦吧!堂堂翱翔国战神王爷的儿子,竟然如此,真是让人哀叹。 顾思珍嘟着小嘴,气得胸口上下起伏,如果眼神可以杀死一个人的话,此刻艾飞宇已经被她万剑穿身而亡了。 “好,不给就不给,你就守着那些救命的药材发霉生虫,等着超度吧。”她搁下狠话,扭身就走。再不离开,她怕自己控制不住上前狠狠揍他一顿。翠儿重伤,她本来心情就不佳。特么的,这还来一个没事找事的。真是欠锤。 艾飞宇这下又慌了神。怎么又惹得她生气了呢?这个丫头,脾气可真大。 “你,站住。”他厉声命令道。 顾思珍毛都不毛他的话,继续往出走。 “喂,本世子命令你快点回来。”艾飞宇踉跄追到外厅,冲着走到门口的顾思珍吼道。 门外站岗的侍卫身子一僵,慌忙竖起耳朵。这又是演的哪一出戏?那个大胆的丫头又惹世子生气? “叫我有什么用,不是心疼你的那些个药材吗?留着,你就好好和他们过吧你。”顾思珍回头,一脸平静,一字一句调侃道。 侍卫惊得大气不敢出。 艾飞宇见她真的动了气,而自己那所谓的世子身份在这个丫头面前根本就不起作用,他只好先服了软,谁让以后还需要指望她呢! “好啦,你说什么就什么,我都允了。”他耷拉着脑袋,妥协得说道。 顾思珍一听,心里一喜,面上却未露一丝,依旧板着脸:“这可是你说得,以后不许再拿这个说事。” 见顾思珍搭话,他脸色一缓,拍着胸脯正色道:“我是堂堂的世子,何时口出妄言?” “呵呵”顾思珍又被他逗乐了。小屁孩子一个,还跟我斗。 午后的时光恬静舒适,八月的天气少了盛夏的炎热,徐徐清风从开着的窗户透过薄如蝉翼的帷帐,温和的吹到屋内两人的身上。 那娇小的女子细心的在桌上的簸箕上挑挑拣拣,一旁的男子一脸病态,他一手搁在桌上支撑着脑袋,一手不安分的将簸箕里的药材拿出把玩,左看右看,又无趣的放到桌面,结果弄得桌上一塌糊涂。 顾思珍见世子确实无聊,便拿出其中一片红参,说道:“这个是红参,它需要经过浸润、清洗、分癣蒸制、晾晒、烘干等工序加工而成,具补气滋阴益血津强健胃镇静等作用,对于久病体虚者最是滋补,当然了,”她摸摸自己的小脸蛋,沾沾自喜道“像我这样的女子少量服用还可以养颜美容,抗衰老呢!” 艾飞宇从小药倒是喝了不少,闲暇时也看一些医书,但从没有如此直观的面对药材,见顾思珍说得有趣,他便认真听着,时不时拿起别的药材一一提问。 难得碰到世子对事物感兴趣,顾思珍也不保留一一细细讲解。就这样那个如此讨厌闻药材味道的世子,一下午的时间就赖在丫鬟的身边,问东问西,一刻不曾闲。 转眼到了晚膳时辰,后厨的嫣儿前来送饭菜,顾思珍到外厅去接食盒,那个嫣儿目光躲闪,不敢直视,放下东西便慌慌张张的溜走了。 顾思珍明白,柳翠的事情她对自己有所隐瞒,怕是她担心自己迁怒于她吧。这个账,顾思珍替她记上了。 收拾好桌子,又将饭菜摆好,服侍世子用膳,又整整花去半个时辰。平日里她与世子都是分桌而食,一起用膳。最近,她都将饭菜拿回耳房,和柳翠分着吃。世子屋里,没有柳翠的份额。 她安置好世子躺下,正打算离开,岂料世子突然出手拉着她的袖子,支支吾吾道:“你说要帮我煨药的。” 原来弄半天他还惦记着这嘛事,顾思珍哑然失笑道:“那哪是一天就可弄好的事情,几日前就帮你煨好了。放心吧,明日就可服用了。” 几日前就弄好了。原来是自己误会她了。一想到如此,世子爷的心情特别的好。 晚间,顾思珍和柳翠正在用膳,嫣儿又胆怯的敲着她们的门,一进门,手中拿着沉重的食盒。 她支支吾吾道:“世子爷吩咐,以后按着珍儿姐姐的饭菜为柳翠准备另送到这里。两位姐姐,请你们慢慢用膳。我明日再来收食盒。” 顾思珍平静的接过来,倒是柳翠早挣扎着爬起,惊讶加感动,弄得眼泪汪汪,待嫣儿一走,她立马拉着顾思珍的手,语无伦次道:“世子爷,他不怪你,他还命人给我送饭菜,珍儿,这是不是真的?我真的不……”。 顾思珍笑笑,忙安抚她,“你说的对,世子爷太好了,你不相信,不过这是真的。” 艾飞宇这个臭小子,算你有点良心。笑容再次从顾思珍的脸上扬起。她今天下午的功夫可算没白费。 第十三章:初见周寿南 - 忆语流觞 - 浆水鱼鱼 翌日,肖强出门办事,顾思珍帮世子在屋内做体能训练。水印广告测试水印广告测试外间的门敲了几声,他俩对视一眼,就听到一个浑厚的男声说道:“管家周寿南,叩见世子。” 这个周寿南这几日不是不在府里吗?为何今日突然出现,难道是肖强出去调查他,被他发觉了吗? 顾思珍和艾飞宇不敢大意,她扶他躺好,放下帷帐,自己则低眉顺眼的站到床的一侧,一阵响亮的咳嗽声从床里传来,紧接着一个虚弱的声音传来:“咳咳,周伯,你回来了,进来吧。” 门咯吱一声响,顾思珍偷偷瞅去,一个中等身材的男子出现在门口,他轻脚进来,回身将门重新合掩上,紧走几步到内室,离床几尺处扑通一声就跪下了,他恭敬的叩头,嘴里连连自责:“世子爷,奴才这几日家里突有急事,不曾来给世子爷请安,听闻世子爷身子不适,奴才未曾服侍左右,真是罪该万死。” 床上的人又紧着咳嗽几声,一只手从帷帐中伸出,摆一摆,示意他起身,他的声音沙哑,有气无力:“管家不必忧心,我这病又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放心,我没事。” 周寿南抬头,想要透过帷帐看清里面的情况,可这种金丝棉严丝紧密,根本就眼力不可及,他的一切神情倒是让床上的人尽收眼底。 今日的他穿着一袭深蓝的袍子,金丝钩边,秀出栩栩如生的竹梅图案,中年该发福的年纪里却没有一星半点脑满肥肠的样子,身子魁梧,透过衣服显出他健硕的肌肉,他的皮肤黝黑,浓密的眉毛下一双灰褐色的眼睛似深潭般让人望不到底,尤其是他鼻翼两侧的八字胡,更让人想起抗日剧里小日本鬼子的妆扮,顿时升起几分奸佞之相。这个管家不但是个练家子而且还深藏不露。 他不吭不卑得起身,站立到床的另一边,看到对面低眉顺眼的顾思珍,不由多瞅了几眼。 他一回到府里就有人密报,世子屋里的这个丫鬟有多么的了得。不知使用什么妖术让王嬷嬷身边的人莫名中邪昏倒,到如今还躺在床上无法下地,医药无用。她强大的狐媚手段,让年幼的世子对她疼惜有加,事事顺从,一个小小的丫鬟竟过着主子般逍遥自在的生活。最重要的是那个对自己抵死不从的小丫鬟,他拧断四肢,扔进井里,又命人将她打捞出来,撇在柴房不闻不问,让她自生自灭,她竟然收容了她。(平南文学网) 那个姿色中等的丫鬟,他是不放在眼里的。那日酒后想找个人发泄一下而已,她恰巧路过被他逮住,是她的福气知道吗?真是可笑,她竟然抵死不从,趁他酒醉胆敢砸晕他。她以为她是谁?一个低贱的丫鬟竟然看不起他,谁给了她熊胆?哼!他就是要让她尝尝死的感觉,不是简单的死,而是在极度痛苦煎熬中慢慢的枯萎,一点一点的等死,他要让她深深的悔恨,到底自己错过了什么? 他,周寿南,不仅仅是一个王府的管家,一个奴才。他就是她们命运的主宰,他是她们的主子。 至于这个叫珍儿的丫头,半月前肖强找自己,只说世子行动不便,突然想要一个丫头贴身伺候。瞧着后厨送饭的丫鬟不错,点名要她去。他向手下的人打听,不过是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卖身到了王府,世子虽缠绵病榻,毕竟十七岁的年纪,也有春心荡漾的那一刻。所以他没有在意的答应了。哪里料到,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小丫头还敢掀起风浪,公然收留那个将死的丫鬟,和自己作对。 他对眼前的这个丫头留了意,一身普通粗布粉色衣裙,干净整洁,明显可以看出浆洗过多发着淡淡的白。简单的丫鬟发髻,王府里即使是个小丫鬟,也不乏头上插金戴银,可她头上却一片空白,没有一丁点装饰。长长的刘海遮住她瘦小的脸庞,她低着头,尖尖的下巴上一张薄薄的樱桃小嘴…… 顾思珍感受到对面投射来的探究目光,她不动声色静静待着,俨然一副卑躬屈膝的样子。 周寿南眼里神色莫名,细细打量着顾思珍,仿佛想要从她普通的外貌里发掘出点什么不同。正在此时床里传来一阵紧似一阵的咳嗽声,艾飞宇的鸡爪手从帷帐里伸出,试图抓住什么! 顾思珍一看,慌忙上前,闪身进入帷帐内。她将他搀扶起来,慢慢拍着他的背,斜身看向帷帐外,周寿南探着脖子妄想窥视里面详情。 顾思珍冷笑,嘴里却焦急得劝慰道:“世子爷,您别着急呀,许是累了,还是躺下安静休息一下吧。” 她的言外之意,不言而喻。 一个丫鬟竟然对自己下了逐客令,周寿南气得够呛,可他依旧一脸担忧的说道:“世子爷身子不适,奴才这就告退。皇上对世子的病情甚是挂怀,特恩准新任的太医院院使为您诊脉,听说那位院使医术高明,是不可多得的奇才,过几日他就上京复命。世子爷一定要好生爱惜身子,身边有丫鬟服侍,但不可多加操劳,这样王爷在边关也可安心呀!” 他说得话掏心掏肺,一片赤心,同时也赤果果的暗喻艾飞宇将顾思珍给上了,还毫无节制才会疲惫伤身,致使病情加重的。 顾思珍气得牙痒痒。艾飞宇却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挥一挥手,示意他知道了,让周寿南退下。 周寿南憋着一口气,叩谢,恭敬退后几步,转身默默离开了。 待他走远,门合上,一切又恢复安静。艾飞宇哑然失笑。顾思珍瞅着他一脸欠抽的脸,恨不得撕烂他的嘴。 心中气恼无处发泄,她一下抽掉他背后的靠枕,他猝不及防仰倒在床上,却仿佛被点中笑穴般,喘着气笑的上气不接下气。 “笑什么笑?有那么好笑吗?小心笑嗝屁了。”她微恼了。 艾飞宇不懂她的意思但看着她吃瘪恼羞成怒的样子,自己越加得意起来,他一个翻滚就坐到床的里面,瞅瞅顾思珍泛红的脸颊,打趣道:“瞧你那样,倒像是真被爷宠幸了。呵呵,爷可不是那么饥不择食的主。” 顾思珍真是很无语。古代的人还真不是一般的早熟。还年幼不韵世事,完全是幌子,看看刚才的演技就知道了,绝对是实力派。 她讪笑着,毫不示弱的调侃:“世子爷还是好生休息养精蓄锐,要不然真碰上想宠幸的却没有力气,岂不是瞪着大眼,干着急没办法?”。 世子一听,当下变了脸。顾思珍才不管那些,毅然决然的离开了。柳翠那边还等着她换药敷药,她才没有闲情逸致陪着这个无赖世子瞎扯皮呢! 这次艾飞宇没有叫住她。但在顾思珍离开后,他看着她的背影,咬牙道:“有没有力气,以后你试一试就知道了!” 第十四章:柳翠的梦魇 - 忆语流觞 - 浆水鱼鱼 顾思珍气鼓鼓的从世子正屋出来,打算回耳房看看柳翠的伤情,她突然发现一个身影在环形回廊一闪不见了。水印广告测试水印广告测试那不是周寿南吗?他刚才从正屋出来,应该走大道才是,那个回廊在耳房的一侧,难道是……不好,柳翠。 顾思珍心里大叫不妙,慌忙疾跑着闯进耳房,一推开虚掩的门,她的心就酸了。 柳翠如刺猬般将身子蜷缩成一团躲在炕角,头埋在双膝间,双手牢牢抱着被子,全身瑟瑟发抖,嘴里语无伦次地求饶道:“求您,求求您,饶了我吧,饶了我吧。” 那个人他发现我了。即便他只是推开门,露出一张脸,可是那张脸,她永远都不会忘记。那张脸是魔鬼的脸,无数次出现在自己的梦中,他迷离着眼睛,狰狞得笑着,手紧紧扼住自己的咽喉,让她痛苦的无法呼吸,他的手一点点伸向自己的衣领,无情撕扯着她的衣物。她惊恐,害怕,哭泣着求饶,岂料他不但无动于衷还更加的兴奋,他得意得笑着,唇角的八字胡一翘一翘,自己已经不记得他说了什么,只见那张让人厌恶的脸越来越近,夹杂着刺鼻的酒臭味,脖间一痛,从来没有的恐惧一下子袭来,她拼命挣扎,双手撕扯着,不知抓住什么东西,或许是花瓶或者是砚台,她不记得了,她只记得自己拼力一击,那具身子就悄无声息的躺下了。自己扔掉东西,撒腿就跑。没人看见,没有人看见。她自欺欺人的安慰自己,可最终还是被他逮住了。 那双如野兽般凌厉的眼神狠狠地瞪着她,紧接着自己就经历了宛如地狱般煎熬的刑罚。那样绝望的痛苦,今后再有不想受了。 柳翠陷入痛苦的回忆,怎么也无法回神。这次他又是来索命的吗? 顾思珍心里着急,不知那个周寿南有没有伤害柳翠,她疾步上前,想要拉着她的手又怕惊吓着她,随轻叫着:“翠儿,我是珍儿。别怕。我来了” 听到她的声音,柳翠一下子被惊醒,她胆怯抬起头来,泪眼婆娑中看清顾思珍的脸,她猛得扑过来,急切得抓住顾思珍的手,嘴里绝望无措地叫着“珍儿,怎么办?他来了,他来了,他绝对不会放我,不会放过我。我该怎么办?怎么办?”。 柳翠心神俱裂,慌乱得只剩下哭泣,完全不知如何是好。一想到周寿南的脸,一想到接下来他会如何处罚自己,她心中就盛满深深的绝望,她一遍遍的问着顾思珍,企图可以得到她的回答,可是周管家那样的人,岂是他们俩个小丫鬟可以对付得了的。想到这里,她的手一松。 顾思珍忙揉揉自己已经酸痛不已的手指。她想开口安慰柳翠,岂料她的目光开始变得呆滞迷离,失了焦距,像是想起什么,她双手胡乱地推攘着不让自己靠近,身子如一只受伤的动物般蜷缩成一团瑟瑟发抖,许久,她抬起头,一脸哀伤的喃喃自语,完全失了心智“对,我要去死,死了就好了。死了就不会害怕,不会疼,一切都好了。” 顾思珍当下被气得七窍冒烟,对柳翠真是恨铁不成钢。她这是魇住心窍了。面对伤害自己的人,她想的不是去反击抵抗,而是自行了断以求解脱。自己救她的命又有何用,以后她还是要独自面对人生,困难又岂会是这一个,自己焉能次次救得了她。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她必须教会柳翠如何在这个弱肉强食的社会里生存! “啪”一个响亮的耳光响起,柳翠的脸上顿时浮肿,印出一个清晰的五指印,她一下子懵住了,双眼呆愣着望着顾思珍,眼里含泪却已经忘记了哭泣。她没有料到以往对自己亲如姐妹的人为何突然翻脸,下此狠手。 “珍儿,我……”柳翠支吾着,她的半边脸肿着,嘴角边沁出一缕血丝,口腔里一片血腥。 顾思珍冷脸看着,低哼一声,嘲讽道:“不是要死吗?这点痛就承受不了了。既然一心求死,为何当初又苦苦哀求我救你。白费我一番心血。” 她左手摸着右手掌,那里一片发麻发胀,刚才她可是下了狠劲。如果不能一次将柳翠打醒,弄明白了。她以后也不想多费心思。优胜劣汰的社会准则,她改变不了。 “珍儿,我……”柳翠还没有从惊吓中缓过神来。 “别叫我的名字,”顾思珍厉声道:“既然你一心求死。刚好也随了周寿南的意,我也不用费尽心思让肖强查他的罪,让世子爷为你做主。你去死吧,我不再拦你。你一死百了,大家依旧好生过日子。” 听到顾思珍说着绝情的话,柳翠禁不住又嘤嘤哭泣着。顾思珍继续火上浇油道:“至于那个周寿南,他继续为非作歹,无非是死一些低贱的丫鬟,有何大不了的,花上几两银子就可以了事,治了他的罪,王府的名声也好不了哪里去。我也不想好心帮忙惹来一身骚。”她没有给柳翠好脸色,发泄一通,转身离开,留她一人在屋内好好反省。如此敲打还不能清醒,那这个丫头也无药可救了。 午膳时她没有回耳房,和世子一起用的膳。顾思珍有些心不在焉,虽对柳翠恨铁不成钢,怨恨她的懦弱,但谁让这个社会如此残酷,那个无父无母的孤儿想必小时候受了太多的欺负,才一点点养成现在的性子,现如今又遭遇那样的事情,顾思珍不奢望她可以转型,最起码她要有活下去的勇气,有想要抗争的意念,如果这些都幻灭,她和一具行尸走肉有何区别。光是见周寿南一面,她就怕的寻死腻活,以后该怎么办?她必须帮她从那个阴影里走出来。 艾飞宇瞧出来顾思珍的漫不经心,手中的筷子将饭菜拨来拨去,不见吃上几口。他试探性的问道:“怎么?饭菜不合口?还是有心事?”她不会还为早上的事情生他的气吧。 顾思珍继续拨弄着手上的筷子,没好气得说道:“吃你的饭,瞎操心。” 艾飞宇被她一呛,顿时将剩下的话咽回去。不识好歹的丫头,真不该给好脸色。 两个人都别着脸,互不理睬,默默生闷气。 肖强最近早出晚归,总是不着家。今日却出奇巧的回来了。他脸色难看得从怀里掏出几页纸,恭敬递给世子。艾飞宇一页页细细看着,越看眉头锁得越紧,到最后他狠狠将纸啪的一声拍在桌上,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周寿南是个张狂且张扬的人,他在王府里做了什么,艾飞宇自认为心里多少是有数的,可时至今日,肖强调查来的信息真是让他怒不可遏。 一切都在顾思珍的预料之内,自从柳翠出事,她也暗中调查,知道的消息不会比肖强调查出的少。之所以让肖强再去查一遍,因为她不插手,这样对于他们来说消息才更可信一些。 她随意的走上前,两指轻捻起那几页纸,略一过目,果不其然,这个周寿南还真是一个蛀虫**加混球。这么一个人,有一个皇上做他的靠山,堂堂世子处置他还不是要看皇上的脸面,揭发周寿南的罪责,就是打皇上的嘴巴子,世子可有胆量除去这个碍眼的混蛋。 顾思珍看着艾飞宇,将他所有的神情尽收眼底。不吭气,他是犹豫为难了吧。 艾飞宇脸色的表情千变万化,肖强懂得世子的担忧,遂上前问道:“要不然我们奏请皇上,请圣上发落?” 艾飞宇没有回答,不置可否。区区王府的事情都需要皇上定夺,那他算什么?自己府里的家务事都处理不了吗?他也是有自尊心的好不好! 顾思珍嗤笑,这个肖强还真是天真。打狗还要看主人,谴责狗就是给主人添堵,皇上真处理了周寿南也会寻王府的不是,随便寻一个缘由,诸如这么多年就不曾发现他的罪行,此刻提起,是包庇还是纵然还是对奴才的管教不严?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到时王府也是吃不了兜着走。皇上再派来一个周寿南之二,整个就是换汤不换药。又有什么意义!还不如彻底解决此事,堵住这个缺口,让皇上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如果世子不方便出面,我可以帮你处理。”顾思珍提议道。替天行道的事情,她乐意花心思去做。柳翠的仇她去帮她报。 “你……”肖强首先怀疑,他不忘好心提醒“周寿南虽是文官,但他好习武,武艺了得。你如何制服得了他,又怎么全身而退?” 他的疑虑也是艾飞宇的疑虑。 顾思珍眼珠一转,呵呵笑着:“那又如何?我定能不知不觉的收了他。你们只需要配合好我,定让那个皇上老儿寻不来错处。” “你要如何去做?”艾飞宇看着顾思珍一脸志得意满的样子,经不住问道。 “利用弱点,拼力一击,先斩后奏。”她眼里闪烁着自信的光芒。 世子爷顿时被她那种似乎与生俱来的自信所感染,他嘴角微翘,一时间忘记其他,看着顾思珍点点头:“好,我信你,我们就拼力一搏。谁输谁赢,自由天定。” “不,”顾思珍打断他的话,纠正道“事在人为,人定胜天。 第十五章:和好如初 - 忆语流觞 - 浆水鱼鱼 入夜顾思珍才回到耳房,柳翠见她回来胆怯的坐起,察言观色试图找机会和她说话。顾思珍没有理睬。其实看到空着的食盒,她依旧活着,没有再次钻牛角尖寻死腻活,顾思珍已经很欣慰。 她把桌子收拾妥当,将手中拎着的包袱在桌面摊开。里面瓶瓶罐罐,一堆东西。柳翠不知她要干什么,不安得看着顾思珍的一举一动。 挑长灯芯,屋里顿时明亮起来,将瓶瓶罐罐摆放整齐,顾思珍开始忙碌起来。上一世学的是西医,这一世在邱振山上为了与疾病做斗争,她也研习中医。师父的药书被她翻个烂,只为能找出更快治疗自己身上热毒的方法,可惜没有。她痛定思痛,又开始钻研毒药,希望从根本出发,找出它的配方,寻求解药。却也一无所获。虽最后以失败告终,却让她炼毒的技能高出一筹。 师父不喜她制毒,他的观念里医者以救人为己任,不可伤害生灵。可如周寿南那样的禽?兽,不配为人,谈何伤害? 她不由想起肖强调查回来的信息。周寿南世代单传,到他这一代,虽妻妾成群,却无一男丁所出。他是急红了眼。近几年,死在他手里的花季少女不下三十人。府外,他屋里大老婆是个母老虎,却也因为没有传家香火,不得不容忍他一再的纳妾收房,有些巴结他的人还为他送上貌美的良家女子,只为满足他的兽欲,一些个收房丫鬟怀了孕,待生下女婴,立马就被那善妒的大老婆虐待致死,孩子大多数也夭折。虎毒不食子,这个禽?兽不如的人,害死多少无辜的生命,这还不够,他竟然还将魔抓伸向府里的丫鬟,他还真是向天借胆,如此目无法纪草菅人命之人,留他何用。 这才是顾思珍决意要处理掉周寿南的原因,世子的身份不便出手,那就让她来做。 她带在身上的药粉都是防身之用,不会致人于死。今夜,她要运用西医的方法,从这些药材里提炼出致命的毒药,万事俱备,伺机而动。对付周寿南她不会正面对抗,必须让他死得自然,且神不知鬼不觉。 想好一切,顾思珍开始着手配备药材。只见她铺好一张白纸,将一些药材放在其上,挑出一些,倒入瓶子中,加入清水,瓶下用灯火烧烤,过一会再加入一些其他的东西,然后将他们全部倒入碗中,待凉,倒出药液,用密实度很强的纱布过滤,过滤后的药液,她从腰间拿出一个小瓶,倒出一粒药丸,轻放入碗内,须臾,原本乌黑的药液咕咕冒着热气,一转眼的时间,竟然化为白色的粘稠液体。 柳翠坐在炕上,离桌子很近,全程她都看得清清楚楚。从一开始的莫名好奇到最后的震惊,岂是用语言可以形容。原本以为珍儿和自已一样是无父无母的孤儿,她们身世相似,同病相怜,才和她倍加亲近。却原来某些东西是不一样的,从老嬷嬷莫名倒地起她隐隐知道,珍儿她是有一些能耐的。在柴房里,死亡随时相伴,她万念俱灰,可珍儿的到来激起她求生的欲念,她答应救她,她相信她,相信那个弱小的人儿是可以带给自己活下去的希望。为何,昨日只是见到周寿南推门进来,自己就彻底慌了,完全推翻对未来的一切希望,觉得自己定是被他盯上,定会被他万般折磨,痛苦死去。那被扭断四肢,投入井水里,想要呼吸,想要挣扎,想要活命,想要有人救自己,却在绝望中被冰冷的井水呛进肺内,昏厥之前濒死时的痛苦感受,她再也不愿意尝试。 如果那样,她宁愿痛痛快快的去死。死了,就什么也不知道了。她当时是魇住心魔了。 顾思珍对她狠狠的一巴掌,把她打晕了。她的冷言冷语,更加让自己心慌。如果没有眼前这个姐姐一而再再而三的伸出援手,她早就死了。珍儿的话点醒了自己,柴房里是她哀求着,让救救自己。心里的最底层,她是希望活着的。可是面对权大势大的周管家,她如何能与之反抗,内心中她又胆怯得不停否认自己,这两种极度的矛盾扰着她几乎精神崩溃。 整个下午,她都在恍惚中度过,脑子里乱七八糟,不知所措,直到嫣儿来送晚膳,看到她披头散发,目光呆滞,一语不发的样子,慌得丢下食盒,撒丫子就跑了。 看着嫣儿惊慌失措的样子,柳翠的心突然就明了了。她有什么可怕的。一个被摧?残折磨的万念俱灰的人,只是头发蓬乱,衣冠不整,这样的自己很可怕的吗?只是表象而已。人们竟然因为表象自寻烦恼。一经想通,刚才还一心求死的人,拿出食盒里的饭菜,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狼吞虎咽起来。 她一定要快快养好身子,她要活下去。一定要活下去。 顾思珍小心翼翼将碗中的粘稠白色液体收入小瓶中。柳翠挣扎着爬到炕边,她试图拉住顾思珍的胳膊,试了几次,却没有成功。 “珍儿,珍儿,你是不打算理睬我了吗?”她声音软绵的哀求着。 顾思珍板着脸,回头,看着她殷切的眼神,故意刺激她:“你不是想寻死吗?明日我就让肖强找人送你回柴房,你好生去死,咱们姐妹一场,死后我定会求世子找人将你葬了。你也大可放心,那个周寿南,我一定会让他死得很惨。这个仇我会替你去报,阴曹地府下你定要护佑我一切顺利,不枉费我对你一片真情。” 她的话句句真诚,却也绝情得直戳柳翠的泪点。柳翠心里委屈,泪唰一下就下来了。“珍儿,是我错了。我错了。白日里是我着了魔,竟说出那样伤人心的话。你好生救了我。我不图感恩,竟然还想寻死。我真是失了良心。” 她爬在炕边,努力支撑起上半身,右手狠狠将流出的眼泪抹去,看着顾思珍,坚定的说道:“今后,再也不会了。珍儿,帮帮我。我一定要快些好起来,周寿南那个畜生,他对我所做的一切,我一定要还给他。我要报仇,我一定要活下去。珍儿,帮帮我,不要抛弃我。” 她的话句句肺腑,说到最后竟泣不成声。 顾思珍有些不忍,她上前将那个泪人儿抱在怀里,安慰道:“翠儿,只要你想活,我就有办法救你。怕就怕你失了生的勇气,我又该往哪里使劲呢?” 柳翠心里明了珍儿是真的疼惜自己,她扑在顾思珍怀里又是一阵感动的落泪。 顾思珍感慨得抱着她许久,扶起身,帮她擦干眼泪,理一理蓬乱的头发,噗嗤又笑了。“你瞧你,多大的人了,花猫子一个,我的衣裙就那么一两件,今日清洗的未干,现如今这身上的泪水都能掬出盐来,明日里该如何出门呢?” 被她一逗乐,柳翠也破涕为笑,不好意思地咬着下唇,支支吾吾道:“那可如何是好?你我身量相似,你不嫌弃的话,我那里到有干净的衣物,明日你先将就着,好不好?” 看到她讨好的样子,顾思珍忍不住上前刮了一下她的鼻梁,嬉笑道:“这才是我的好姐妹。” 两个人嬉闹一番,感情又更近一步。 顾思珍借着烛光给她换药。柳翠的手脚幸好经脉未断,只是关节脱位,顾思珍已将她们复位。只是肿胀严重,身上的擦伤太多,这些皮外伤需要好好处理避免发炎。 一些浅显的伤口开始结痂,纱布被粘在伤口上,换药时即使再小心翼翼也难免疼痛不已,今日柳翠破天荒没有呻/吟一声,等换完药,她满头大汗,顾思珍也后背发热,出了虚汗。 两个人梳洗一番。熄灯,并排而躺。 被窝里,柳翠慢慢将手伸过来,摸索着拉住顾思珍的手,颇有些感慨的说道:“珍儿,我们虽同为孤儿,可是我好羡慕你。为何遇到事情,你总是那么信心满满,感觉什么事情都难不倒你。知道吗?我也好想要像你一样。” 顾思珍扭头,黑暗中她看不清柳翠的表情,可她知道她是发自肺腑地想要改变如今的自己。 她将手心里的小手轻捏一下,语重心长的说道:“翠儿也可以。只要你肯学,我定将我所知道的都教给你好不好?” 柳翠一听,心中激动,忘乎所以得就想要侧过身来,不想牵动身上的伤口,她暗中低呼,发出的声音却带着止不住的兴奋:“你可说话算数。” “那是当然。”顾思珍一口答应。“我虽无父无母,却有一个严厉的师父陪伴左右,他教我读书识字,学医救人。”关于自己一个孤儿却会太多的东西,她必须给柳翠一个可以信服的理由。这样说也算是事实。 “师父?”柳翠惊奇道:“从不曾听你提起,那你的师父是否知道你在这里,他可会来寻你?” “他定会来寻我。”顾思珍斩钉截铁的回答道。那个糟老头子,还真是想念他,不知他现在是否见到王爷,两个人是否安好。 一切安静了。沉默一会,柳翠小声的说道:“那他会带你走吗?” “可能吧”顾思珍的思绪又回到师父的身上,完全没有感觉到身边人情绪的低落。 “最终我还是一个人。”柳翠心里低声哀叹。珍儿有师父,她又岂会留在王府做一个小小的丫鬟呢。 “珍儿,晚上你摆弄那些东西做什么?”她终于忍不住问出自己心中的疑惑。 “毒药,一种无色无味但只要经破损皮肤侵入,就能让人肌肉痉挛,抽搐不止痛苦死去。” 柳翠心里一惊,随即握紧顾思珍的手,内心里的情绪如惊涛骇浪般翻滚不息却又越来越坚定,她暗暗发誓:“周寿南,你等着,柳翠绝对不放过你。” 第十六章:狼狈为奸 - 忆语流觞 - 浆水鱼鱼 周寿南从世子屋内回来,立马派人寻来王嬷嬷问话。水印广告测试水印广告测试 “那个世子屋里的丫鬟是从哪里来的?”他虽然知道答案,但还是想从王嬷嬷这里得到更精确的回答。 王嬷嬷深知那个丫鬟的了得,忙上前答道:“那日王府里招后厨的丫鬟,于是在街上从应征的人里寻来的。” 周管家坐在桌边,眉头深锁,右手拇指与食指不停得揉搓着他的小八字胡,显然对王嬷嬷毫无内涵的回答极度不满意。 一个十三四岁的毛头丫头,世子跟前却混得如鱼得水,甚至于对自已这个王府的大管家,也敢大胆出言,不吭不卑。算是个机灵的。可柳翠那丫头,明眼人都躲得远远地,唯恐不慎招惹他的不快,她竟毫无所顾忌得救她。要说她仅仅是一个头脑简单的小丫鬟,他甚是不信的。 ”在王府里,她和谁走得近,可有什么异常?”他继续问道。 王嬷嬷眼珠子一转,思考一翻,添油加醋道:“她来府里未及一月,只与柳翠那丫头亲近。一开始在后厨帮忙,兼并给世子正屋里跑腿送饭,半月前,世子不知为何兴起让她做了屋里大丫鬟。这下那丫头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一下子嚣张的不知天高地厚。我本想要教训教训她,让她长点记性,别到了世子屋里不知自己姓谁名谁的乱嚼舌根子,可谁曾想身边的嬷嬷冲上去打她时,不知她出得什么幺蛾子手段,嬷嬷竟被她打得昏死过去,至今仍下不了地。”。 王嬷嬷说得气愤,不由凑上前,低头哈腰道:“大管家,那个狐媚子的主,定是用妖术魅惑住了世子,现如今世子对她是言听计从,竟然帮她救那个柳翠,我明示过柳翠那个丫头是大管家要的人,她还是要插手,这是明着挑衅大管家的威严。不除掉此祸害,王府定会不宁呀!” 王嬷嬷说得声情并茂,慷慨激昂,唾沫星子四溅。 那个死丫头,害得老嬷嬷卧床不起不说,更害得她在府里丫鬟婆子面前失了威信,碍于世子的缘故,她不敢动她。但是不出这口气,她如何能甘心。只要大管家出马,那个乳臭味干的丫头还不是如一只蚂蚁般随意捏死。 对于王嬷嬷的表现,周寿南一脸鄙夷不屑。不成器的东西。自己收进府的黄毛丫头都驾驭不了,要你一个管事的嬷嬷如何?要不是碍于家里那只母老虎的施压,他何必让这么一个废物婆子做自己的手下。 王嬷嬷是他大夫人远房表姐,家道中落,早年丧夫无子,许是同情吧。那个母老虎硬是让他为自己这个表姐应一份差事。那时,正好王府里缺一个管事的嬷嬷,选一个自己人作心腹总比外人来得放心。他就算随了夫人的愿,选了她到王府里做了管事的嬷嬷。这几年里,她仗着自己狐假虎威,倒也收拾得手底下的人服服帖帖。他甚是满意。现在是如何,难道是上了年纪,不中用了,竟连一个小丫头也搞不定。 他脸色难看,阴晴不定。阴晦的眼神从嬷嬷身上一扫,顿时让王嬷嬷身子一颤,心里不安起来。 内心深处,她是怕大管家的。虽然他是自己表妹夫,可是作为他的手下,自己从来不敢在外人面前提及,也从来不敢在他跟前有所逾越。 “今日我去世子正屋,发现里面的陈设有些许改变,那是何时的事情?”周寿南继续摸着自己的八字胡,突然问道。 世子对自己屋子的陈设,从来不愿加以他人之手。 “是那个丫鬟,她一到世子屋里就怂恿世子换掉的。一下子全换上市面上最贵的金丝绵,不知耗损了多少银子。”她急急告状。那举止表情,好似顾思珍花着王府的银子,却似剜着她的肉般让她心疼。。 周寿南心里一惊。金丝棉的妙用他也清楚。那么今日自己在帷帐外张望,世子是否察觉。 “她怂恿世子,世子年幼无知,你也跟着瞎起哄,我不在,为何不派人来禀报?”周寿南有些气恼。 “我……”王嬷嬷支支吾吾,低着头,不知如何回答。 有什么好禀报的,世子爷要花钱,自己高兴还来不及,金思棉本来价格就不菲,又一下子购置那么多,里面的油水可想而知。她怎会错过。 见她支吾,周寿南就明白其中的缘由。这个贪心的婆子,这么大的肥差事,她巴不得多来点。 王嬷嬷也是一个好眼色的,见他不快,忙不迭得从袖口中拿出一块锦绣方帕子,轻轻打开,摊开在桌面上,陪笑着:“大管家,这是前几日里天香阁新到的翡翠玉,名曰凤翔。奴家看着欢喜,特讨来孝敬您的。” 周寿南往桌上一瞅,顿时眼里一亮。 那是一个润泽透明的翡翠玉,巴掌般大小,形体如一只翱翔飞舞的凤凰,入手细腻温润,最奇特的是对光一看,那原本无暇的玉石里一只火红色凤凰活灵活现,振翅欲飞。自己阅玉无数,此玉倒是第一次见,实属罕见。价格自然不菲。 他心里欢喜,依旧阴沉着脸,将玉石在手中把玩,“我怎可收你的东西。” 王嬷嬷见状,自然的笑着,如以往的无数次一样,恭敬道:“大管家请笑纳,这是奴家的一片心意。您若是不收,岂不是……” 她的话还未说完,周寿南就直接不耐得打断,“好了,我收下就是了。”他毫不犹豫的将那块玉揣入怀内,懒得再多费口舌。 “派人盯着那个丫鬟,多注意世子的动向。有何异常,随时向我禀报。”他再次变成那个冷面人。 “是,奴家谨记。”王嬷嬷心里不屑,嘴上依旧恭敬的回应道。 “世子这几日可曾按时服药?”他突然转化话题。 “服药?”王嬷嬷努力的回想。最近那个新来的嫣儿接手为世子送药。她又为老嬷嬷的伤恼怒,又担忧大管家回府会因世子大丫鬟的事情找她麻烦,近日都忙活着寻觅讨喜的东西,好不容易才弄到这块罕见的凤翔玉进献,至于世子那边根本无暇顾及。甚至她巴不得世子出事,好问责那个死丫头,收拾她不是简单的事情吗? “药都按时送去了。那个大丫鬟服侍着。”她巧妙的回答。服不服反正我们送去了,要出了事情,也是那个丫鬟的事。 “药一定要督促世子爷按时服下,他要是有个闪失,你我,整个王府里的人都不会有好日子过。世子照料好了,就是你我的福气,明白吗?”周寿南锐利的眼神盯着王嬷嬷,再次教训道。她的那点小心思他如何看不出来呢! “是,奴家明白了。”王嬷嬷赶紧低头答应。心底却也有了厌烦。整日里世子世子,难顾外人说你是个吃软饭的。 周寿南是进士出身,本来可以入朝为官,走仕途之路,可吏部却破例命他一个文官之才的人来到王府里当了一个小小的管家,让他仕途尽毁,说心里自愿那都是骗人的,这么多年里,周寿南心里是憋屈的。憋屈又不能反抗上面的人,只有将不良的心情发泄到下面的人身上去,再加上他老来无子,更是让他失意到心里几乎到变态的地步。他容不得任何他之下的人,敢冒犯他,抵抗他。谁要敢有一丝怠慢,他绝对不轻饶。 柳翠一个,那个世子屋里的珍儿亦然。 待王嬷嬷离开,周管家的屋里又闪进来另一个身影,两人嘀咕一阵后,那个人影点点头,又风一般从门口消失不见了。 周寿南从阴影中走出来,昏暗的烛光照在他那张冰冷的脸上,突然,他诡异一笑,唇边的八字小胡须一翘一翘,让人生生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跟我斗,你还嫩了点。” 第十七章:同病相怜 - 忆语流觞 - 浆水鱼鱼 翌日,顾思珍将柳翠安顿好以后,就去了世子正屋。 今日的世子爷气色不错。平日他在屋内都是一身白色的中衣,反正随时都可以躺下,省去更衣的烦恼。可今日他破天荒得穿了一身银白带金色暗纹格的袍子,素净的颜色衬得他的皮肤更加的白皙,他脸上暗红色的血丝早已隐去,逐渐蜕变出一张略显清瘦的英俊面容。 见到顾思珍进来,他慌忙坐直了身子,一本正经的看着桌上摊开的一本书。 顾思珍心里发笑,面上却未曾露出一丝来。 “世子爷这是发奋努力呢!”她凑上前瞄上一眼,是翱翔国《史地经》。它讲述的是翱翔国历史与地理地貌,兼并一些民俗风情。这本书一直放在外厅的书架上,前几日自己无意中发现曾拿过来细细看了一遍,受益匪浅,了解了很多这个世界的事物。 “瞧你读得仔细,我也想要瞅瞅。”他一边翻书,一边认真的说道,“以前我觉得这些很无趣的。” “无趣?”顾思珍惊讶。一个觉得书无趣的人会将外厅整个一面墙全部作为书架,摆着上千本不同类型不同人的书。一个病秧子不至于沽名钓誉到如此地步吧。 艾飞宇觉察到顾思珍的表情,他嘴角不自然的一抽,似是自言自语道:“那都是父王命人送来的。他觉得男儿即使不能习武成为战场上的英雄,但必须读万卷书,识谋略懂灼见。” 他讪笑一声,一手放在书面上,另一手的食指一下下拨弄着厚厚的扉页,“小时候,他为我请来有名的老师,教我识字数数。可当时的我,奄奄一息的躺在床上,动不动就气喘吁吁,除了太医大夫们随时在外厅候着,丫鬟婆子更是慌乱的进进出出,端水递药。 “呵呵!”他苦笑道:“那样乱的氛围下,如何教授。” 顾思珍听到这里心里发酸,他失落的情绪也影响到自己的心境。 他缓缓低头,眼睛盯着那本书的封面,迷雾般的眼神似在看着书却更似透过它看到自己幼时的场景。 “一日,我无意间听到老师情绪激动地在外厅向父王谏言,‘温书其次,保住性命才是要紧。'” 他抬头,眼神复杂得看着顾思珍,嘴里反问道:“你说,一个生命岌岌可危的人,谈何学识,谈何谋略,命没了,一切都不是虚无吗?”他的声音悠缓而沙哑,掩不住浓浓的绝望倾泻而出。 顾思珍被噎住了,她的眼中发涩,想要回答他,嘴唇动了动,却发不出一丝声音。电光火石间,一股莫名压抑的情愫犹如一条沾满毒药的绳索般紧紧缠绕住自己,越抽越紧,内心里似有千丝万缕条情绪左冲右冲想要蜂拥而出,却找不着出口,越来越膨大,越来越压抑,极度窒息感几乎让她胸腔爆破。 她的手紧紧握住,修剪整齐的指尖竟硬生生将掌心印出斑斑点点深浅不一的血痕,钻心的疼痛预期袭来,她忽的缓过神来。 “我”她低头从牙缝间蹦出一个字,便没有了下文,宛如一缕曙光冲破叠叠云层,她想起来了。 在邱振山顶,当她第一次睁开眼睛后,无尽的疼痛便时时刻刻伴随左右。身体里似有万千火焰在燃烧,一簇簇,一朵朵慢慢煎熬着每一寸肌肤。她活着,却不是活着,那是一种极度惩罚,是一种全身的炮烙,她常常痛得不停抓挠着肢体,试图将体内无名火焰释放,却往往抓的全身血痕,鲜血淋漓。 她发疯似的在冰冷的山顶奔跑,癫狂般将身子冲进厚厚的积雪内,大口大口吞咽着彻骨冷的冰雪,妄图缓解体内焦躁不安越燃越烈的火焰。 没有用,没有用!怎么办?怎么办?日日夜夜里她都在苦苦挣扎,拼命求救,她想要活想要活,可是一遍遍,一次次非人的折磨让她心力交瘁,每当发病,多么无助,多么绝望,多么渴望自己好起来。可同时,内心深处也有一个声音越来越叫嚣着,多想死去。多想躺在一方泥土下,静静躺着,什么也不用管,不用受。一切都安静了。多好。这样的念头一旦产生,就如野草般疯长而起,肆意而生,怎么压也压不下去。 春来秋去,日月更替,生与死之间仿佛绵绵无绝期的徘徊,较量,顾思珍终于做了最明智的选择。 幸亏幸亏,幸亏每次发病时她都咬牙告诉自己,再坚持一次,坚持一下下,一下下就好。幸亏自己来自异世,来自一个成年人的魂魄,幸亏师父不离不弃,整整守护她六年,她奇迹般的顽强活了下来。 那个原有的女孩,这副身子的真正主人,想必就是不堪忍受极度痛苦,失了生的信念,早早香消玉损,这才有了顾思珍的借尸还魂。 经历过生死考验的人才会明白生的可贵,柳翠受到伤害寻死腻活,她怒其不争也对她不离不弃,那是因为当年的师父也从未抛弃自己。她只是做了师父所做的事情,给一个濒死之人生的希望。 现如今,她体内的火毒许久未犯。那段被折磨的非人遭遇她将它深深埋在记忆的深渊,再也不愿提及。今日里,艾飞宇无意间的话却让她重新想起痛苦不堪的过往。 他和自己真得是命运相同,同病相怜。 顾思珍心里感触,她轻轻走上前,坐到他的身边,一手跨过他的肩头,小小的手臂搂着他,安慰道:“放心,有我在,阎王定收不了你的命。” 她不知自己为何要向他打包票,连师父医术如此高超的人,也只是说他给的药丸只能缓解他的病情。可是,她就是想要告诉他,那样一个伤感低落的他,她想要给他一个希望,就如师父当初给自己的一样。师父说:“唯有邱振山顶常年不化的积雪蕴含的寒气可化去你体内的热毒,想要活命,就好好的呆着,直至解毒。” 她就是凭着这句话,凭着她可以解毒,可以活着,一下子在那个滴水成冰的地方一呆就是六年。 她也想要给他一个信念。 “你真的有办法?”他眼里闪烁着跳跃的光芒。 顾思珍没有回答,而是专注看着他的脸,然后笑了。 “来,不懂的地方,告诉我。说不定我可以教给你呢?”她顺势靠近他,手指轻轻翻开书页,指着其中一处地方道:“你看,这是翱翔的山丘地理图,哝,这个地势陡峭的山脉就是邱振山。它常年积雪,没有人烟,山顶有皮毛洁白如雪的小狐狸,那个机灵鬼……” 顾思珍心无旁骛得细细讲来,邱振山六年的生活够她讲很久很久。 一旁的艾飞宇侧着头,鼻尖是她秀发间淡淡清香,她纤细白润的小手指着书中一处,一开口便讲得津津有味,许是想到高兴的事情,她不由笑着,嘴里兀自念叨道:“你知道吧,那个小机灵鬼却是躲不过我的追踪。我最喜欢它的皮毛,柔软光滑温暖,可惜了,”她撇着嘴,“那是它独一无二的衣裳,我可下不了手向它讨要。不过,摸一摸手感还是很不错的哦”。 艾飞宇身子紧绷着,一动不敢动,她的手紧挨着自己的手,皮肤与皮肤的触碰,温润细腻,他的脸莫名有了红晕,心脏开始砰砰的跳起来。他想要缩回手,却又贪恋那份温暖,无措的他别扭的回头看着顾思珍,那是一张稚嫩的脸,洋溢着无法遮挡的兴奋与快乐。 她该是无忧无虑,幸福的生活在那个邱振山顶吧。艾飞宇想到,可另一个念头不得不窜上他的心头,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她是如何在冰雪纷飞的山顶生存,她如何懂医,习武,又为何进入王府?接近自己的目的是什么,最初他很想知道她的身份背景,她的目的。如今呢? 他犹豫了,为何犹豫?她成功的给了他希望,给了他对生活的渴望,关于她是谁却成为他不愿提及的问题。他很怕,那层窗户纸捅破后,物是人非,他们再也回不到如此。如此可以心无所惧的坐在一张桌上,天南海北的畅谈。 他心里纠结起来。 两人正在桌前,一个滔滔不绝得讲着,一个满腹忧愁的苦恼着,肖强敲着门,声音里带着一丝慌乱:“世子,出事了。” 第十八章:栽赃陷害 - 忆语流觞 - 浆水鱼鱼 栽赃陷害 “进来再说!”艾飞宇当即合上书,面色严峻起来。水印广告测试水印广告测试肖强为人沉稳,很少如此急躁。 门咯吱一声响,肖强几步就来到桌前,他双手作揖,算是行礼,“世子,属下有事禀报。” “说”,艾飞宇干净利索只回一个字。 肖强扭头看到一侧的顾思珍,他嘴唇动了动,却没有出声。 见状,顾思珍明了,忙起身,冲着艾飞宇点一下头道:“世子有要事商讨,珍儿先行退下了。” 艾飞宇眉头深锁,脸色难看,见肖强欲言又止,他便明了此事和眼前的丫头有关。心里那个刚刚绷着的弦突然一紧。 “好,你先下去休息吧。” “恩”顾思珍缓缓转过身来,心头也是辗转万千。平日里,他们商讨一切事情,不知是为了试探自己还是为何,不曾让她回避。今日里却如此。那么此事定是和她有关了。 会是什么事情呢?她的身份不怕他们知道。有师父在那里摆着,一切明了后,她算是王府里的座上宾,不愁他们以此为罪状来问责,那会是何事? 思索间,她走出正屋,远远就看到耳房的门口挤着满满的人,为首那个肥腻腻,满脸冒油的人不是王嬷嬷,还是谁? 顾思珍不由的眉头微皱,眼里闪过一丝厌烦。 这些如苍蝇般挥之不去的人们,真是太倒胃口。和他们斗来斗去,着实无趣。惹恼了她,一蝇拍子拍死,省得闹心。 她若无其事的走上前,调侃道:“王嬷嬷有此雅兴来拜访我,珍儿真是受宠若惊。” 好一张乖巧刁钻的嘴。王嬷嬷恨得牙痒痒,恨不能上前撕碎她的脸。她最讨厌见到顾思珍那张似笑非笑气死人不偿命的脸。 “死丫头,上次你行凶将老嬷嬷打晕,还差点废了她的腿。好大的胆,这王府是说理的地方。岂容你大胆妄为,为非作歹。来人,给我绑了。”她大喊一声,身后早有狗腿的老婆子手里拎着绳子,恶狠狠的扑上去,试图强行将顾思珍按压在地,就地绑了。 “慢着”,顾思珍身子灵巧的后退一步,巧妙的躲过她们众人伸过来的咸猪手,她微微一笑道:“王嬷嬷说得对,王府是讲理的地方,岂容无缘无故,白白冤枉了好人。” 冤枉好人?那日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老嬷嬷莫名凄惨叫嚷后就昏倒了。没有人看到她怎么做的,如何出手。可是自己就是怀疑眼前的死丫头搞得鬼。只恨当时世子宠她,大管家又出外办事,她不敢治了她的罪,得罪了世子爷。就硬是忍了下来。 如今大管家回来了,一个小小的丫鬟,还真当世子就可以护得了你。 王嬷嬷冷笑着,脸上的肥肉和着皱纹挤凑到一起,其间的空隙足足可以夹死几只苍蝇,“小贱蹄子,还敢嘴硬。今日新请的神医看过了,老嬷嬷她是被钢针入体,才至神志恍惚,卧床不已。” “你看”她抬起手,指间一枚寸许的银针闪闪发光。“物证在此,这是从老嬷嬷体内取出,和你屋内搜出来的东西一模一样。”她又拿出一个布袋,在手掌摊开,里面赫然一排同样色泽长短不一的银针排列其中。“你还有什么话说?” 顾思珍瞅着她手里的那排银针,眼里神色一暗。自己早就习得师父绝学冰寒针,巧用内力凝水为针,此针阴寒锋利,遇肤即入,凝集几日而不化。它既可临阵退敌,却不至于害人性命。此为自保手段。但若用它伤人重要穴位,也可让人瞬间毙命。顾思珍那日只是想给那个老嬷嬷一点教训,给众人一个下马威,并不曾下狠手。料想定是他们找不着老嬷嬷受伤的缘由,便自己乱捏一通。只不过此针非彼针。 她嬉皮笑脸的笑着,看一圈众人道:“你说在我屋内搜到的就是我的,可我并未见过此物。要硬说是我的,我倒以为是嬷嬷闲来无趣,栽赃陷害,寻我不是,惹世子不快呢?” “你……”王嬷嬷被揭穿,顿时气得脸色绛紫色,“来人,给我把那个贱人拉出来,嬷嬷我今日非要让你心服口服。” 众人七手八脚将柳翠从屋里拉出来,扑的一声扔到地上。 顾思珍顿时收住笑。 近几日,柳翠的身子才稍有好转。可以借助外物行走,身上大部分的伤也已经结痂,慢慢愈合。被他们这一推推嚷嚷,又跌倒在地,一些还没痊愈的伤痂硬生生被蹭下来,血瞬时便从衣物上渗出来。 王嬷嬷走到柳翠跟前,对着她的胸口就是一脚,居高临下道:“说,这包针是不是那个丫头的?” 柳翠抬头看了顾思珍一眼,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强忍着不曾让它流下,她咬紧牙关,从牙缝里只蹦出两个字:“不是。” 不是。好大胆的丫头。王嬷嬷心里发火。柳翠这个丫头从小入府,她是什么样的性子自己还不清楚。刚才明明已经提醒过她,只要她说是,嬷嬷定会向大管家求情,让他网开一面,既往不咎。她倒好,才跟着这个死丫头几天,也跟吃了雄心豹子胆一般,敢忤逆自己。 她蹲下身子,抓着柳翠的领子如拎小鸡般举起,目光对目光,她咬牙切齿得怒吼道:“你再说一遍。” 柳翠眼里的泪唰一下落下来,她身子发颤,扭头看一眼不远处的顾思珍,再回头,她眼神坚定,口齿清晰的答道:“不是。” “臭丫头,你还真反了不成?”王嬷嬷气得头顶冒烟,她将柳翠猛地扔向一边,恶狠狠的说道:“给我打,我就不信你不说实话。” 她一声呼喊,身后早就跃跃欲试的爪牙立马就扑向柳翠。地上的柳翠如一只受伤的野猫般蜷缩着身子,头发蓬乱,满脸泪痕,衣裳污迹,布满尘土与血迹。 顾思珍忍无可忍。这群欺软怕硬的东西,她上前将柳翠护到身后,怒斥道“还不住手,世子的院子里,岂容你们大胆妄为,是谁给了你们狗胆?” 她的怒吼一下子镇住众人,她们一愣,迟疑着后退几步,,皆将眼神投向一旁的王嬷嬷。 王嬷嬷脸上一阵冷笑,嘴里嚷嚷着:“两个臭丫头,都是欠抽的主,嬷嬷面前不但撒谎,还敢顶撞。世子爷知道你的恶行,也定会拿你的罪,我还怕你不成。给我打。狠狠得打,往死里打。省的浪费粮食。” 王嬷嬷的话,就如定心丸,众人一听,立马擦掌磨拳,就要向他俩挥来。 顾思珍也恼了。一群泼妇,还真当我怕了你不成。她站直身子,严阵以待。 柳翠一看众人冲向他们,她吓得失了脸色,慌忙匍匐着上前抱住顾思珍的腿,声嘶力竭的哭喊着:“珍儿,你别犯傻,快逃呀!你快去求世子爷,他定会救你的。” 顾思珍心神一晃,低头看着抱着自己腿的柳翠,她的双眼早已通红,眼里却没有一丝胆怯,她看着自己,摇着头,示意她不要和那些人硬来,快快去求救。 顾思珍欣慰的笑了。经此一事,柳翠才真得走出怯懦的影子,真正站了起来。她递给她安心的眼神,回头冲着逼近的众人猛地一挥袖子。 一阵白粉撒过,她嘴里随即大叫道:“让你们打我,看我的毒粉。” 一群毫无武艺的婆子丫鬟,对世子大丫鬟的传闻多少有些知晓,内心里本就警惕万分,怕就怕自己是下一个老嬷嬷。一听是毒粉,也不辨真伪,慌得急忙后退,还不忘各个抡起宽大的袖子遮住口鼻,岂料脚下踉跄,人踩人,一阵哎呦哎呦声后,白粉散尽,众人跌倒一团,王嬷嬷更是被压在最后,她歇斯底里的大叫着:“妈呀,你们这群混蛋,快起来,压着我的腿,哎呦喂我的腿。” 柳翠一下子傻了眼。天呀!这样子也可以!那可是珍儿从自己身上顺手拿去的东西,何时变成毒粉了。 顾思珍扶起柳翠,不理身后众人哭爹喊娘声,轻声道:“走,我们找世子评理去。” 柳翠木然得点点头,此刻的她已经忘记了害怕,只是跟随着珍儿的脚步,亦步亦趋的往正屋走去。 “你们……”王嬷嬷气得不轻,鬼哭狼嚎的叫嚷着“你们这群废物,扶我起来,哎呦喂,快去拦住他们”。 地上的人儿那还顾得上其他,各个自救般忙着扑闪掉身上的白色粉末,他们可不想落一个老嬷嬷的下场,更不想中毒,年纪小一些的更是急的哭起来。 “呜呜,我不想毁容呀!” “我不想卧床不起呀!” “这是什么毒,我不想昏迷呀,不想死呀。” 王嬷嬷听到她们的叫嚷声心里一阵发虚,她慌忙拖着被压得酸痛的右腿急退几步,更是迅速的将衣袖上的一些白粉抖露,唯有她身边的一个后厨帮佣的清秀丫鬟,皱着眉头嗅了一下衣物上的白粉,“阿嚏”,她嘴里不自禁的说道:“奇怪,这个味道为何那么像是白胡椒的味呢?” 王嬷嬷一听,眼珠一转,她凑上前一闻,小心翼翼的辨认,心里突地明了,怪不得刚才觉得这种味道如此熟悉,死丫头竟敢戏弄我们,我非弄死你不可。 “我们走,先回去医治再说。”她一声令下,其余的人忙不迭得随着她往前院走去。 第十九章:飙演技 - 忆语流觞 - 浆水鱼鱼 顾思珍扶着柳翠踉踉跄跄的来到正屋,守门的侍卫竟然没有通传就开了门。水印广告测试水印广告测试 柳翠站在门口有些犹豫,她看一眼旁边的侍卫,拉着顾思珍的手低声道:“一会世子爷问起,我该如何回呢?” 顾思珍握紧她的手,回答道:“实事求是呗!” “可……”柳翠欲言又止。总不能说你用针伤了嬷嬷,现又撒了一把白胡椒粉将众人吓得屁滚尿流,满地打滚吧。世子爷的怪脾气,会不会怪罪珍儿呢? 顾思珍倒没有多想,她拉着柳翠的手,投给她一个安抚的笑,随带着她进了外厅。世子爷不喜别人随便进出他的房间,但既然让侍卫开了门,那就是表示同意翠儿进来了。 她将翠儿安置到凳子上,想要撩起她的衣物查看一下她腿上的伤。 柳翠扭扭捏捏不肯干,她不安得盯着外厅与内室间的帷帐,小声叫嚷着:“珍儿,世子爷在里面,莫要失了礼节。” 顾思珍才不管那么多,她一边固执的撩起她的裙角,一边赌气说道:“有什么好失礼节的。刚刚咱们演的那一场好戏,世子爷可是看得有滋有味,哪里顾得上怪罪我们。” 柳翠刚想让她小心说话,自己倒禁不住“啊”的叫出声。 刚刚结痂的伤口被蹭破,粘到衣物上,被顾思珍一揭,忍不住的疼。 顾思珍的眉头也皱起来。这些伤又需要一阵子好养。 里面传来脚步声,柳翠慌得拉下裙角,也顾不上疼痛,一下子从凳子上弹跳而起,扑的就跪在地上,吓得声音都发颤:“奴婢给世子爷请安,望世子爷安康吉祥。” 顾思珍在一旁无奈得摇摇头,强大的等级观念根深蒂固的种植在这些人的心内,她无法改变,也无力改变,就随她去吧。 帷帐掀开,出现的是肖强的脸,他连看都未看跪在地上的柳翠,而是对着站在一旁的顾思珍说道:“世子让你进去问话。”。 顾思珍没有搭理他。肖强对自己存着深深的戒备心,这一点她一直以来都知晓,自己倒是无所谓,他们明明知道柳翠刚刚遭遇那样的事情,有抹不去的心灵创伤,还眼睁睁看着一群人围殴她们而袖手旁观,这一点让她生气。 王府是什么?柳翠将它当成自己的家,有吃有住,有一帮一起干活的姐妹。她曾经说过,如果离开王府,她一定活不下去,她会死的。可这些人当她是什么?一个干活的工具,赤果果的不带一丁点感情。没了就没了,可以花几两银子再买一个。 顾思珍心里很不爽。正屋和耳房离得如此之近,肖强定是一早知道消息,急忙前来汇报。见到自己却又吞吞吐吐,没有实话。还有那个艾飞宇,明明知晓那群泼妇来找自己茬,竟然只躲在阁楼里远远瞅着看热闹,都不肯伸出援手。亏自己还对他一片疼惜。 真是特么得浪费感情。 “知道了”。她懒懒得回答。上前重新搀扶起柳翠,让她坐在凳子上。这个傻孩子,如果自己进去了,她都能在这里跪半天,那样的话,腿上的伤几时才能好。 她安抚柳翠:“别怕,坐在这里,等我回来。” 柳翠偷偷看一眼肖强,见他没有异议,忙乖巧的点一点头,“我知道,你小心。” 顾思珍笑着点点头,待揭开帷帐,闪身而进时,她的脸立马冷下来。 死艾飞宇,特么的真不怕我给你的药里放点泻药呀。 此刻我们被痛骂的世子爷则慵懒得斜躺在软榻上,见顾思珍一脸的不善,他心里发笑,随调侃道:“怎么?刚刚在外面出了一口恶气,为何进来还是如此不高兴,是谁惹着我的大丫鬟了。” “哼”顾思珍心里冷笑。特么的,还真会装。nozuonoudie。 “看的如此仔细,不知世子爷对我的表演还满意吗?”她故意反问他。自己从正屋出来,心中不免对他们所说的出事了有些猜疑,好巧不巧耳房门口热闹,她留意到身后阁楼的窗户适时的打开了。不是艾飞宇还会是谁! “那是当然。”他一下子坐起,童心大起,嘻嘻笑着好奇问道:“你的那些毒粉是什么?好厉害,我可是看得清清楚楚,那些个丫鬟婆子瞬间倒地哭爹喊娘乱作一团,那个王嬷嬷叫得最是凄惨,伤着她的脚吗?会不会留伤残?那周大管家会不会来找你麻烦?”他连珠炮般问着,不待顾思珍回答,又摇头晃脑幸灾乐祸道:“你可是打包票说会收拾周寿南,不会这次被他收拾吧。” 我呸,你的世子乌鸦嘴,就不能说点好的吗?顾思珍站在原地,看着他耍猴般变着脸,拳头不由紧紧攥在一起。 艾飞宇恍若未见,他装模作样低头思索,再抬头时睁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认真地盯着顾思珍,撇着嘴角无能为力的耸耸肩:“怎么办?我可没有帮你的理。” 丫的!顾思珍被他气得牙痒痒。恨不得冲上前去给他丫的一顿狠揍。 为何自己以前没有发现,那个缠?绵病榻瘦弱不堪的抑郁男何时变得如此狡猾阴险,外带油嘴滑舌。他这是将顾思珍往刀山火海里推呀!让她一人对付周寿南,自己兴高采烈地隔岸观虎斗。好样的艾飞宇!这个帐我给你记住了。 “好,既然世子爷如此爱看戏,珍儿就再演一场好戏给您解解闷。只要您好好配合我一下就行”。顾思珍咬牙切齿的说道。 目光对视,空气中似乎有“滋滋”激烈的碰撞声,艾飞宇复又躺在软榻上,一脸玩味的看着气得不轻的顾思珍,心中甚是欢快,他似笑非笑道:“只要你演的好,我自然乐意欣赏。哪有插手的缘由。” 两人正在屋内叫着劲,屋外传来敲门声,紧接着传来周寿南低沉的声音:“世子爷,奴才有要事相商。” 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正好,看你周寿南会出什么招。顾思珍立马收起所有的情绪回到软榻的一边,装起中规中矩的小丫鬟。 “周伯来了,进来吧!”艾飞宇立马化身为孱弱病秧子,一脸疲惫的躺在软榻上哼哼唧唧,仿佛口里的那口气下一瞬一个不小心就能断了。 “真是……”顾思珍无语的腹诽,这个世子还真当自己是影帝了。 肖强上前打开门,顾思珍透过帷帐见周寿南进到外厅,柳翠早已慌乱的从凳子跌坐到地上,低着头,发颤着身子,一声都不敢吭。 顾思珍看得心疼,她适时低头,浓密的刘海遮住她眼里的所有神情,脚步声越来越近,一股无形的压力排山倒海的袭来,感受那不善的目光在身上停留片刻,她尽力将存在感缩到最小,全身的神经全部紧绷,警戒,严阵以待。 “奴才给世子爷请安。”周寿南在离她不远处磕头行礼。 “咳咳”软榻上的世子爷半眯着眼睛无精打采,刚开口想要说话,却又情不自禁的咳嗽起来,瞬间苍白的脸憋得通红,呼吸也变得困难,他挣扎坐起,身子如一只烤熟的龙虾般弓背到一起。 顾思珍一看,有那么一秒钟,她恍惚了。谁能告诉我,这个到底是真是假。 “世子爷,您这是怎么啦?”周寿南慌乱得就想奔上前去查看。 “咳咳,不碍事,不碍事……。”世子咳嗽得上气不接下气,他摆摆手,示意周寿南不必上去。 世子不喜旁人接近,除过号脉的太医,贴身侍卫肖强,他几乎甚少和外人接触。 周寿南没有强求,慢慢挪动脚步又退了回来。 顾思珍见状,脑中灵光一闪,她慌忙上前,一把将世子爷搂入怀里。艾飞宇震惊的睁大眼睛想要反抗,奈何无力反抗。瘦弱的身子竟被她箍得紧紧的。 眼前的女子满脸担忧,一开口说话连声音都发着颤:“世子爷,您这是怎么呀?”她卖力地用手一下下帮他在后背顺着气,焦急询问“世子爷,这样好点没有呢?奴婢胆小,爷可千万不要吓奴婢。” 她的声音软绵,戚戚艾艾,说到最后竟然未语先落泪:“奴婢不能没有世子爷呀!” “咳咳”这一声,我们的世子爷是被眼前女子的演技呛出来的。暗地里,两人的目光一对视,彼此都读懂了对方眼里的信息。 想演戏谁不会,不是想甩手只当壁上观吗?这下就难了。我的表现让周寿南坐实了他的猜测,我可是世子爷的人。你说他对付一个我,难道不会考虑世子爷的感受,如果不能一击干掉周寿南,以后他对世子会不会起疑?他起疑难免皇上起疑?到时该怎么办呢?顾思珍的眼神里满满的挑衅意味。 艾飞宇伸出手拉着她无骨的小嫩手,苦笑着宽慰道“好了好了,爷不会有事的。别哭了。” 算你狠。大胆的丫头竟然敢威胁我。衣袖下,他的手狠狠抓着顾思珍的手,几乎用尽自己所有的力气。 顾思珍吃痛,硬生生将眼眶里为数不多的泪水逼了出来。听到世子如此说,她乖巧的点点头,最后还不忘煽情的叫嚷着:“奴婢不能没有世子爷呀!”・ 丫丫的腿。不是身子孱弱吗?特么为何那么大的力气。妈呀!那是肉,是人手,可不可以不要那么使劲,真得很疼。 她冲着他挤眉弄眼,落到一旁的周寿南眼里,却又是另一番意思。 他深邃的眼睛静静看着一切,心里一阵翻江倒海,世子如此看中这个丫头,到底干不干此刻除掉她,他脑中一阵矛盾的较量。 第二十章:又一波阴谋来袭 - 忆语流觞 - 浆水鱼鱼 “世子爷”周寿南恭敬的上前一步,诚恳的说道:“爷最近一个月来都未曾宣太医号脉,来日里服的药也都是以往的方子,奴才瞅着心里焦急,特请来世子爷管脉孙太医前来为世子号脉,请世子恩准。” 孙太医来了。艾飞宇心下一沉。如今自己身体大有好转,他还不想让皇上知道免生猜疑之心。可如今只要那孙太医一号脉,定能探出他身子的好坏究竟如何。 他从顾思珍的怀中探出头来,虚弱的声音缓缓说道:“我的身子向来如此,何必如此大惊小怪,不过是咳嗽几声罢了,周伯不必介怀。” “世子爷,您的身子就是我们整个王府的身家性命。皇上信任,王爷不弃,才让奴才来照顾世子爷,奴才实在是不敢粗心大意,辜负圣上的一片恩情。”周寿南一听世子的话,猛地激动起来,他慷慨激昂上纲上线的陈述着冠冕堂皇的理由,总而言之,世子爷必须要看病,太医已经在王府内候着了。 艾飞宇一听到他讲大道理就躲到顾思珍的怀里,冲着她挤眉弄眼,各种暗示。 孙太医的,千万不能来的。你懂的。 顾思珍哑然失笑,冲着他幸灾乐祸得抖动眉毛,一副看好戏的准备。 怎么着?这下用着我了。求我呀!求我呀! 真是乐极生悲!手上猛地一痛,顾思珍的脸就皱到一起。丫丫的腿,求老娘替你办事还来不及,竟然还敢对我下狠手。 “周大管家,世子爷近日夜里总是睡不安稳,白日里也间断的咳嗽不断,您还是赶紧让那位孙太医看看吧。”顾思珍不顾手上的疼痛,扭过身子,冲着周寿南担忧的商讨道,她更是回过头,一脸微笑,对着心中恨的牙痒痒的世子,声音嗲嗲得撒娇:“世子爷,就让孙太医给您看看呗,您就算不是为了您自己,为了奴婢也是极好的呀!” 艾飞宇当场能被她气得吐血。这到底是什么样的女子?她竟然如此自轻毫无所谓,她不是才十四岁吗?这些讨男人欢喜的伎俩她是从哪里学来的,为何表现得如此老练,不羞不臊,不是在那个冰雪封山的邱振山上住着吗?她以前还对谁如此过? 一想到这里他就十分的恼火。世子爷已顾不上掩饰自己的表情,一下甩掉顾思珍的手,训斥道:“这里哪轮上你说话,还不给我退下。” 顾思珍乖顺的退到一旁,低着头一语不发。她明显的感觉到,世子是真的生气了。 小气鬼,她腹诽道。你以为今日推掉孙太医,皇上不会派别人再来了,来一个推掉一个,皇上岂不是更加起疑。那还不如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让孙太医顺利号脉,好安皇上的心。至于号脉的结果,她确定可以做到瞒天过海掩人耳目。 姐这么的帮你。你早该三叩九拜,谢天谢地了,还敢跟我来横的。小样。 “世子爷”周寿南见世子温怒,他还是大胆的开口进言:“孙太医已在外院厅房等候多时,请世子爷恩准。” 最近他对世子身边的这个丫鬟起了疑心,连带着觉得世子爷很奇怪。一个无父无母的野丫头,柳翠那样的伤,内外兼受创,他是认定让她死的。那日,他鬼使神差的推开耳房的门,虽仅仅探头一望,但屋内淡淡的药味清晰可辨,那个死丫头她就完好无损的坐在那里缝补衣物。他当下心中一寒,瞬间明白自己要对付的不是那个懦弱的跪地求饶丫头,而是世子屋里的大丫鬟。如此的伤病,她都能处理的得心应手,他可不会天真的认为她的背景如此简单。 越是危险的人越是深藏不漏。他查不到有关顾思珍的任何信息,脑子里念头猛地一闪,她懂医,那世子的病?会不会……近日里与世子形影不离的贴身侍卫肖强经常一人外出,还命人将府里药库的药材竟挑好的往世子正屋里送,这是为何? 他越想越不对劲,今日赶紧将孙太医传来号脉。世子的病关系重大。皇上暗喻最好是维持现状,不好不坏。 这是一个微妙的关系,需要各方面人为的竭力合作保持平衡。这些年,他一直做的很好。绝不能就此打破。 艾飞宇皱着眉头,今日不宣孙太医进来,怕是躲不过了。他左思右想待会该如何应对才好。 正在此时,一声鬼哭狼嚎声适时响起,“世子爷,世子爷,你可要为奴家们做主呀!” 顾思珍一听,心下了然,这个声音不就是刚刚被自己吓走的王嬷嬷吗?她这是恶人先告状,向世子评理来了。 顾思珍低头瞄着眼睛偷看艾飞宇,目光对视,她从世子的眼里看到一抹得意之色。 这个混蛋。他是想落井下石呀! 不出所料,艾飞宇坐直了身子,正色得问底下的周寿南“周伯,你去瞅瞅,外间出了何事?是何人在喧哗?” 周寿南心如明镜,这个破锣嗓子的声音他再熟悉不过,只是她突然如此闯过来,是为何事?他与孙太医一起从府外回来,刚才在府内发生的热闹场面他的小喽啰还来不及向他禀报。 周寿南一出正屋,就见到王嬷嬷一把鼻涕一把泪正哭的伤心,她的旁边更是有两三个担架,直直的躺着几个面色铁青的婆子,无一例外,嘴角往外溢着白沫。 他心下一紧,忙不迭得问道:“这是出了何事?” 王嬷嬷一见周管家也在世子这里,当下心中窃喜。那个死丫头还能耍什么手段,她这次是死定了。 想及此,她更加卖力的表演起来,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一把抱住周寿南的腿,哭得歇斯底里:“周管家,您快救救奴婢们吧。” 她的表演太过于夸张。周寿南只需一眼就识穿其中端倪。这个死婆子,别自作聪明的坏了我的好事。 他心中厌烦却只能隐忍不发,匆忙伸手虚扶起王嬷嬷的胳膊,陪着她演戏道:“王嬷嬷这是何故?这些人到底为何?怎么像是有中毒的迹象。” “周管家说对了,这些个人就是中毒了。”她大声叫嚷着,唯恐旁边的人听不到似的。 “中毒?”周管家心中纳闷,不禁脱口而出,“是何人所为?” 王嬷嬷就等着这句话,她立马哭泣着抢答道:“是世子屋里的大丫鬟珍儿,她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对着大家扬头就是一把毒粉,您看看这些人,重得早已面色青紫,口吐白沫。那些轻一些的也面色浮肿,下不了地。这个丫头,好歹毒的心肠。恳请世子为我们做主,严惩下毒之人。” 王嬷嬷又一次跪下,对着门内就是“彭”的一声响头。臭丫头,看你这次怎么死。刚才可是你大声嚷嚷着撒下毒粉,现如今这么多的人中了剧毒,我看你还有何话说。世子即使再疼惜包庇你,大家眼睁睁的看着,他如何平了众怒。 顾思珍在内屋,透过帷帐看不清门外的情景,只听到王嬷嬷叫叫嚷嚷的声音,再听到她如此说,心中冷笑,这个嬷嬷可真不是省油的灯。她这是又一波的栽赃陷害来袭。 柳翠跪在外厅的不远处,她听到王嬷嬷说有人中毒,不可置信的睁大眼睛瞅着外面躺着的那些人,她们各个无力的躺着,面色发青,半睁着无神的眼睛静静的看着一切。 怎么回事?不像是作假,她们怎么会中毒,明明,明明珍儿是情急之下从自己身上拿去的白胡椒粉,随手一扬,怎么会中毒呢? 她胆怯的扭头,将求救的目光投向内室,可惜帷帐阻隔,她什么都没有看到,心下更是忐忑不安。不知待会该如何是好。 顾思珍将柳翠的神情尽收眼底,她眼睛骨碌碌一转,就有了一条绝妙好计。身子几乎是瞬移般到世子身边,低头跟他一阵耳语,嘀嘀咕咕,如此这般。。 艾飞宇一听,原本皱着的眉头舒展开来,他冲着她挤挤眼,示意自己保证可以完成任务。 这个丫头他逗逗可以,别人想欺负,门都没有。 外间还在哭哭啼啼,吵闹不堪。就听到内室的世子爷终于发话了,“周伯,快把他们抬进来,请孙太医速速前来为她们诊治。” 第二十一章:将王嬷嬷当枪使 - 忆语流觞 - 浆水鱼鱼 担架被抬进外厅,中毒重的三人躺在上面不停哼哼唧唧,他们面色紫青,口角有一些白色泡沫止不住的流下来。肖强将他们安置在大厅的一角,那三个婆子纷纷不安的瞅着屋内的一切,又将眼神投向站在她们一旁的王嬷嬷。 世子爷的屋子,可不是谁都可以进来的。就连掌管后院诸事的王嬷嬷这么多年都是第一次踏进此门。而那个据说身子孱弱神秘莫测的世子爷,此刻就与她们一帷帐之隔,外间对世子的传闻很多,毒害丫鬟,心狠手辣,除过王嬷嬷,又有几人能知道真相,此刻她们忍着身上的难受躺也不是坐也不是,不知该如何是好。 王嬷嬷故作镇定的上前安抚:“放心,世子爷定会为你们做主的。累了就躺下,别说话。你们会没事的。” 怎么办?怎么办?其实王嬷嬷的心中一片慌乱。她没想过世子会让太医亲自来查看,这该如何是好,都怪那个老嬷嬷。 昨日自己听说她可以下地,就好心去探视,岂料老嬷嬷拉着自己就是一阵哭哭啼啼,满腹委屈与怨恨。 那日她无缘无故跌倒昏迷,醒来就膝盖发软剧痛得下不了地,她思来想去,料定是珍儿那个死丫头动了手脚,明明正要抡上她一嘴巴子,膝盖突然像是被锋利的钢针穿骨而过般剧痛难忍,自己始料未及踉跄着后退才一下子倒地被撞得晕死了过去。定是她用暗器伤了自己的腿。可是那么多的大夫又查不出个因果,真真是让她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王嬷嬷,”老嬷嬷声音哀戚,拉着她的手痛心疾首的哭诉道:“老奴可是一直追随着您,何曾受过如此之苦,那个不听使唤的祸害,留着她咱们迟早得吃大亏呀。” 王嬷嬷也是个耳根子软的。听老嬷嬷这么一说,她也上了心。那个丫头一直是自己眼里的一个刺,她恨不得赶紧处理了。很明显,大管家因为那么个丫头对自己也有不满,可是让她一个人对付她,到底是心里没底。 早知道王嬷嬷是个没有主见的,老嬷嬷一见她有所动摇,忙趁热打铁得说道:“奴婢一口咬死自己的腿是被那个死丫头用银针所伤,再让嫣儿将这包银针放入她的房间,那个柳翠也是个软性子,只要威胁几句,她定会吓得承认这包针是那个丫头的。到时候,嬷嬷什么也不用顾忌,绑了人先一阵棍子打,不就一个小丫头片子,她的身子骨能有多硬,倒时还不是如实招来?” “可是……”王嬷嬷有些犹豫“她如果真会使暗器怎么办?” “嬷嬷尽管放心”老嬷嬷胸有成竹的保证道:“嬷嬷多叫上一些人,自己站在一边即可,即使她真会耍什么手段,还能本领上天对付一帮子人。换者说,如果真能逼得她动手,刚好坐实她的罪名,倒时世子爷即使再疼惜也护不得她。那个死丫头,还不是任由嬷嬷您处理。” 王嬷嬷头脑简单,平日里遇事少不了老嬷嬷的出谋划策,每每无往不利。这次她一细想,此计策确实无懈可击。等她收拾了那个丫头,大管家那里也有了交代。这真是两全其美的事情。顿时,连日来心中被压抑的郁闷情愫兴奋的叫嚣着,蠢蠢欲动得活跃起来,和老嬷嬷又是一阵嘀嘀咕咕,她立马着手布置一切。 今日就如期上演了众人打闹耳房的戏码。只是人算不如天算,柳翠那个丫头几日不见刮目相看,不管自己如何威逼利诱,她竟然矢口否认那包针是珍儿的。 王嬷嬷一时气得不知如何收场。刚想不行就强行拿下她们,严刑逼供还怕她们不屈服。 真是天助我也,那贼胆包天的丫头情急之下,青天白日里嘴里嚷嚷着毒粉冲众人撒下一把胡椒末,可王嬷嬷心思扭转,自己何不来一个将计就计,定让那个丫头百口莫辩,将这份投毒的罪坐实了。 到时候……她一想就开心。忙找来几个心腹的婆子,如此这般这般,再次闹到世子的正屋来。 本想着世子爷看到这么多人中毒,又有那么多的人可以证明珍儿那丫头刚才叫嚷着撒毒粉,人证物证皆全,定会将那个死丫头治了罪,拖出去乱棍打死,而她则带着手下的婆子回去医治。这下可好,事情出乎她所料,世子爷竟然让她们统统进到正屋,还让太医院的孙太医为她们医治,这要是查出什么?该如何收场? 她的心开始不淡定起来。可如今幕布悄然打开,敲锣打鼓声响起,这个戏,她这个主角还得硬着头皮唱下去。 王嬷嬷悄悄退至一边,却不偏不巧地站到柳翠的旁边。 这个死丫头。她一看到柳翠就来气。要不是她临阵倒戈,不愿指认珍儿,自己又何苦设下这个苦肉计,现如今弄得进退两难。真是白白养了她这么多年。 自以为是的王嬷嬷。友情提示一下,王府不是她的,柳翠在王府靠着做丫鬟的工作自食其力的养活自己,和她没有半毛钱关系。 柳翠感受到王嬷嬷身上散发的怒气,她小心翼翼将身子往内室的方向挪动一下,更是将求救的眼神投向里面。她心里万分不安,不知珍儿该如何应对当下的场面。 周寿南站到她们的另一面,深邃的眼睛里暗波涌动,如此情景他多少也看出一些端倪。只是这个不成事的老婆子,不要坏了他的事才好。 众人各有心思,场面一下子安静,几个当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彼此用眼神传递着信息。 时间变得漫长而静谧,唯有躺着的那几人偶尔疼痛难忍发出轻微的呻?吟声。 解毒 - 忆语流觞 - 浆水鱼鱼 不一会,孙太医就在一名侍卫的带领下风风火火的赶来,他一进门,看到如此的阵势,心里不由一愣,但毕竟常年行走深宫庭院,一些事情他早已学会沉静应对。 他上前,就在帷帐的外面,跪地叩首,嘴里恭敬的说道:“臣孙英叩见世子,愿世子爷安康吉祥。” “孙太医无需多礼,快快请起。”里面传来一个单薄的男声,定是世子无疑,“今日孙太医造访,刚巧我府里的这几个嬷嬷无故中毒,人命关天,特请孙太医能以医者之心,速速为她们医治,莫要耽误医治之时。” “是,臣愿意效劳。”孙太医起身,就走向旁边躺在担架上的三人。 其实刚才自己一进门就发现她们的症状,一个个面色苍白,口唇紫青,口角流涎,还不住恶心想要呕吐,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怪味。以他行医多年的经验料定她们是中毒无疑,只是中什么毒他还需要进一步确认。 顾思珍和世子爷就在帷帐的另一面,外面发生的事情,他们是看得清清楚楚。 那个叫孙英的太医,头发胡须灰白,大约六十岁左右的样子,他穿着太医院深蓝色的官服,袖口与衣角不知绣着什么繁琐的图案,顾思珍看不真切。唯一印象深刻的是他的袖子如裙摆般宽大肥厚,随着他的走动左右摇摆,让人看着滑稽。 可如果你仔细看就会发现,当他面对那几个中毒的嬷嬷的时候,眼神里是让人无法忽视的专注与认真。只见他从随身携带的盒子里掏出一个布包,打开来,一排银针赫然出现在眼前。 顾思珍立马兴奋起来。上一世,学习西医对中医的针灸知之甚少,这一世里和师父学习冰寒针,那古板的老头只是扔给一本内功心法与穴位图,完完全全靠的是自己那一世对医学的积累自学成才。她不懂内力为何物,可这个世界的人似乎对内力有它自己的诠释,相对于外力来说,它是一种可以控制的力量,并且可以随着研习逐步强大。 顾思珍习得冰寒针,内力逐步强大,且收放自如。很久之后她才明白,其实师父是特意让她学习冰寒之术,用以抵抗体内的火毒。可自学毕竟有它的局限性,今日看到孙太医拿出银针,她眼前一亮。待会可要好好的偷学一把。 让人失望的是那孙太医拿起一枚针,冲着其中一个婆子的胳膊刺去,顾思珍定睛一看,那根本就不是什么穴位呀。 “啊”尽管胆怯害怕,婆子还是疼得忍不住叫出声来。 '嗖”,她的叫声未落,孙太医已然将银针拔出,原本银色的针体赫然变为黑色。 孙太医皱着老蚕眉将那银针在鼻尖轻嗅,又命人拿来一碗清水将银针放入,水立马变黑,他随后从药箱里拿出一瓶药,轻轻撒到碗里,水瞬间又变清。 孙太医缕着灰白的胡子满意的点点头,回身冲着内室的方向,作揖道:“世子爷,老夫已查明毒物,她们是服了生半夏,此毒虽烈,生姜捣汁其毒便可解,不过……”那孙太医语气一转,眼神晦暗不明的看一眼墙角的老婆子们:“她们服用太多,解毒却不是那么简单。” 那三个老婆子一听,生姜水不能解她们的毒,依着太医的语气,似乎她们的毒难解。本就四肢无力,口唇发麻,恶心呕吐难受的厉害,此刻想要开口说话,竟发现咿咿呀呀语不成调。顿时,那三人被吓得魂飞魄散,彻底慌乱了。之前王嬷嬷只说来装腔作势做做样子,所谓的毒药也不是烈药,并且给每人发了解药,只要一离开正屋立马服用,可世事难料,世子把它们抬进屋内,随着时间的推移,心口越来越憋闷,呼吸也难受不已,更要命的是嘴唇口舌发麻快不能言语彻底下破了她们的胆,又不能当着世子爷的面服用解药。此刻听到孙太医如此说,那就是她们的解药无效了。这该怎么办?自己只是想巴结王嬷嬷,只是为了那几两银子,要是丢了命该如何是好。她们皆将求救的目光投向孙太医,更是冲着帷帐里的世子爷不停磕头。 “世子……爷,救救……命。” 王嬷嬷彻底呆掉了。王府的药房管事每年7-9月份总会为世子爷收购刚刚采摘的半夏炮制后入药,据说可治咳病。曾有府内一个不懂事的伙计看着晾上的药材,自己偷拿来服用想治他的咳喘之病,却没想到竟然中毒。当时管事的先生就是给他一碗生姜水解了他的毒。今日自己想要栽赃顾思珍,府里哪里有现成的什么毒药,刚好想起药房新进的药材,偷偷跑去拿来一些生半夏,想着如此简单的毒药,生姜水就可解毒。便让她们一一服用,怎么这会这个孙太医又说解不了毒呢? 她一时心中忐忑,这要着这几个婆子失了性命,她该如何是好? “生半夏?”帷帐内的人低语道。“如果本世子没记错的话,我平日了服用的汤药里也有它,为何没见我中毒呢?” “这不同。”孙太医一聊起医学来滔滔不绝:“半夏此物燥湿化痰,降逆止呕,对于世子爷的病确实对症,它需经炮制方可入药,野生采摘的块茎毒性最大,可致人永久失音不语,亦或呼吸不能窒息而死。是药三分毒,不能一概而论。……” 这个孙太医还真是逗,放着旁边三个生命垂危的人,一本正经的开始讲药理。 那三人越听越害怕,只觉得孙太医所讲的症状在自己身上一一呈现,莫不是今日里就要被那个王嬷嬷给害死了?一想此,各个捶胸顿足,嚎嚎大哭起来。 孙太医的老蚕眉竖起来,很显然,被她们打断自己的话感到很不满。 顾思珍胳膊肘捅一捅艾飞宇。示意他快点救场。那个孙太医长篇大论侃侃而谈,何时出手救老婆子?她可不想要她们的命,留着有用。 “咳咳,孙太医,本世子知道您学识渊博,精通医理,所以一直来都放心由您管着我的脉。那今日这几位婆子,孙太医可有办法医治?”帷帐里,世子爷终于发话了。 孙太医忙躬身行礼,“谢世子爷垂青,她们虽中毒很深,但有老夫的解毒丹定可保她们平安无事。”说完,他从瓶子里倒出三粒药丸,肖强忙上前接过,分发给那三个婆子。 那三人一听此毒可解,也顾不得哭泣,忙急切得接过药丸,慌得一口吞下,只希望可以保住自己的性命,千万不要被王嬷嬷害死了。 王嬷嬷见状心里惊慌,事情败露,这些个婆子别把自己供出去。她一下扑到正厅中间,对着帷帐内的世子就是一个响亮的磕头,来一个恶人先告状。 “世子爷,我的那些个婆子们被丫鬟珍儿所害,请世子为她们做主,严惩凶手。” (生半夏确实有毒,症状如上,是否用银针可试出无从查证,只是故事情节所需,亲们看的开心即可,其余就不要深究啦。嘿嘿。特此说明。) 第二十三章:搜查 - 忆语流觞 - 浆水鱼鱼 “噢?”里面传来一个慵懒的声音,语气里明显带着不信。水印广告测试水印广告测试“凭什么说是我下的毒,王嬷嬷没有证据的话,珍儿我可不依?”话声刚落,一个娇小的身影从帷帐内闪身而出。 众人细看,只见她一袭淡雅的粉色衣裙,一头青丝在头顶轻轻一扎梳成小辫,其余的披散直达腰际。她的刘海很密,直达眉毛以下,一双灵动的眼睛遮挡在阴影之内,看不清她的眼,更显得她的脸越加的瘦小。 她闪身而出,正站在王嬷嬷跪着的面前,就那样毫不忌讳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一本正经的询问道:“王嬷嬷可不能信口雌黄在世子爷的面前污蔑珍儿,不是吗?” 王嬷嬷抬头,正看到顾思珍一双戏虐的眼神,又听到她如此说,心中更是恼火的不行,嘴巴早已超过了大脑的思维,她瞪着顾思珍,恶狠狠的说:“就是你,明明就是你大嚷着毒粉冲众人撒下,现如今众人都中了毒,不是你会是谁?”她又匍匐着冲前,再一次的磕头,嘴里大嚷着:“求世子爷为奴家做主呀!” 顾思珍站在一旁没心没肺的笑起来,而那个孙太医则竖起了老蚕眉,周寿南看到此情景,心里大叫不好,这个蠢嬷嬷定是中了这个丫头的诡计,此刻想要提醒却木已成舟,为时太晚。 顾思珍恭敬的向孙太医行一个礼,盈盈起身,对着帷帐里的世子爷说道:“世子爷,刚才王嬷嬷指认我撒下毒粉害众人中毒,自有孙太医为我作证,此生半夏如果磨成粉是否通过皮肤就可中毒呢?” 王嬷嬷一听顾思珍如此说,瞬间脸就惨白了。她将最后一点希望投向孙太医,只见孙太医微低头,脸色莫名难看,她的心就沉底了。 “烦请孙太医为我们解惑。”帷帐里传来世子爷清冷的声音,很明显,他动怒了。 孙太医低头,不语。此刻他的答案意味着什么他已心如明镜。但作为一个医者,他唯一可以做的就是维持真理。 他躬身行礼道:“禀世子爷,生半夏服用有毒,至于皮肤接触是否可以中毒,臣此前确实未曾遇到,臣博览群书,也不曾见前人有所记载。” 王嬷嬷听到孙太医如此说,早已经软瘫在地,神情恍惚起来。 怎么办?怎么办?这该怎么办?她的脑海里已然混乱不堪,她扭头看到一旁威严站立的周大管家,忙将求救的目光投向他。周管家,救救我,救救我。 救王嬷嬷那个蠢材,周寿南是不屑的。可所谓兔死狐悲,如果自己袖手旁观,这王府里尽是一些见风使舵的,还不低看了自己,所以他决不能让这个丫头成了气候。 世子爷,周大管家上前一步道;“虽不能证明这毒是珍儿下的,但她叫嚷着冲众人撒下毒粉却是事实。” 王嬷嬷一听周大管家维护自己,忙不迭的点着头。那周大管家看着顾思珍,冷静的问道:“珍儿,你可承认嬷嬷所说的。” 顾思珍毫不在乎的点点头,“是的,没错。”这个老谋深算的周寿南肯定要来后招了。 只见他躬身对着帷帐道:“世子爷,既然这个丫头亲口承认自己有毒粉,恳请世子让属下去搜查,查明毒物,以正视听。” 帷帐里的艾飞宇迟疑了。别人不知道,难道他还不晓得嘛?这个珍儿,身上就是一个百宝箱,随便一翻就是各种药丸药粉的,搜她的身,不管搜出什么,那不是铁板钉钉,坐实了投毒的罪名。那时该如何收场? 帷帐里的沉默让周寿南的猜测更加的坚定。这个丫头肯定有问题。他随上前,近一步说道:“世子爷,此投毒之人心胸险恶,如若真藏匿于王府,实在是大患,肯请世子快快定夺。” 顾思珍明了艾飞宇的担忧,她略一思索,便回答道:“周大管家所言极是,只是如果仅仅搜我一人,未免有失公允,我还认为是这些个嬷嬷故意服毒诬陷与我,如果搜他们,我也同意搜查。” “你你你……”王嬷嬷跪在地上,一手指着顾思珍,竟被她赤果果的指控惊得一句话都说不完整。 顾思珍上前一把将她扶起,“嬷嬷请起,世子爷仁慈绝不忍心让您如此跪着,嬷嬷误解珍儿,珍儿可以理解。嬷嬷也是为世子爷担忧。” 王嬷嬷被顾思珍突然的转变给搞晕乎了。此刻她是跪也不是,不跪着也不是,竟是屈着膝盖,没了主意。 “世子爷”顾思珍突然回身跪地,哀哀凄凄道:“奴婢一直尽心尽力的服侍世子,唯恐有一点闪失,现如今遭众人误解,珍儿不怪,只求世子爷可以为珍儿做主,还珍儿清白。” 奶奶的腿,今日她是豁出去了。这些个嬷嬷婆子再不处理掉,这个王府,顾思珍我还如何混下去。她已然做好了破釜沉舟的打算。 她为何如此,竟然跪下了。艾飞宇一时间都不太适应了。瞬间他觉得自己的形象陡然的变大,越来越大,他坐直身子,拿出世子爷特有的威严来,严厉的说道:“周伯,王府里竟有人用毒图谋不轨,此是大事,咳咳,你现在速速命人将场上的婆子丫鬟们一个个搜个遍,本世子就不信找不着凶手了。” 周寿南得令,忙叫来几个侍卫,肖强一一打量,周寿南暗地里给他们使眼色,他便用心将他们的相貌各个记下。 一阵悉悉索索,其余几人都搜查完毕,那两个侍卫还围着顾思珍上下其手,依旧两手空空的他们竟然急得额头冒汗。所有人都看着他们,让他们更加着急。周管家交代过的,这个人身上肯定有东西,为何就是发现不了呢? 顾思珍冷着脸,忍着一口恶气,前世今生,她何曾受过如此侮辱。这些人给予她的这一切,她一定会加倍还回去。有个侍卫捏住她的衣角,顾思珍心里一沉,她的黄金线如果被他拉出来衍变成匕首该怎么办?她有些担心。 但她的担心还来不及表现出来,那边帷帐里世子爷却动怒了,“你们两个为何磨磨蹭蹭,还要本世子等到何时?” 那侍卫一听,陡然放下顾思珍的衣角,战战兢兢的回答道:“回世子爷,奴才们并没有搜出什么!” “恩”帷帐内的世子爷满意的点点头。他顿时有些好奇,这个丫头她将东西放到哪里去了呢? “世子爷”周寿南眼见着从其他人身上多少搜出一些东西,这个可疑的丫头却一点没有,他不死心,看来只能提前用那步旗了。 “世子爷,下毒之人不会将毒药时时处处带在身上,依老奴的主意,她们的住处也要仔细搜查,方可放心。” 一听到他的这个提议,顾思珍变了脸,柳翠更是直接软瘫在地,她可没有忘记珍儿上次夜间炼毒的事情。珍儿说那些毒可以让人抽搐痛苦死去。这要是被他们搜出来,该怎么办? 周寿南一直仔细得观察着她俩,见她们如此神态,他心中得意,也顾不得世子的回应,忙叫道:“来人,将耳房好好搜查一遍。” 第二十四章:露馅 - 忆语流觞 - 浆水鱼鱼 顾思珍一听周寿南命人搜查耳房,她当即变了脸。 “肖强,你跟上,定要让他们仔细搜查,勿漏过一处地方。”艾飞宇发话了。对于周寿南的越疽代苞,他心里不满,语气里明显带着火药味,“今日本世子爷非揪住这个心思歹毒之人不可” “是,遵命”肖强随着其他几个侍卫领命出去。 屋内一下子静谧,顾思珍看着一脸得意的周寿南,还有一旁等着看好戏的王嬷嬷,她不禁心里冷哼。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我本向善,无心害人。只是你们如此步步紧逼,那是你们自作孽不可活,怪不得我出手伤人。 屋内众人都默契得选择缄口不语,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思百转千回。正在此刻,一个身影胆战心惊的出现在门口,她探头一望,见到如此场面,踌躇着不知该如何是好。 顾思珍定睛一看,此人不是那专门负责为世子送药的嫣儿吗?她在门口探头探脑就是不敢进来。今日事情闹得如此之大,她在后厨想必知道一些详情,可为世子送药责任重大,她即使再不敢前来,还是担心世子怪罪,心惊胆战的来了。 顾思珍正站在帷帐边上,她冲着里面的艾飞宇打一个手势。就听到世子爷喘着气,叫囔着:“珍儿,今日的药为何还没有送来呢?” 顾思珍忙一唱一和道:“禀世子爷,送药的嫣儿已经在外面等候。” “咳咳,那还不让她进来,我此刻不舒服了。” “是,世子爷。”顾思珍领命,走到门口道:“嫣儿,世子爷让你赶紧进来,莫错过了服药的时辰。” “是,是。”嫣儿一听世子宣她,心里害怕却赶紧撩起衣袖拿起放在地上的食盒,慌里慌张就进来了。 一进门,外厅里到处都是人,一面墙角的担架上三个婆婆躺在那里哼哼唧唧,王嬷嬷一身颓败的站在一旁,她的旁边,在帷帐边上,柳翠瘫软在地上缩着身子瑟瑟发抖。他们的前面站着一脸严肃的周管家,还有今日来给世子爷号脉的孙太医。这么多人,这是要干什么? 嫣然拿着食盒不知所措,本想放在桌子上,可是桌子上一堆瓶瓶罐罐,她扫了几眼,犹豫着不知如何是好。 顾思珍想要上前帮忙收拾一下,就听到帷帐内的世子爷发话了,“等等,不要动桌子上的任何东西。” “孙太医,烦请您老鉴别一下,这些东西里面是否有毒物?” 世子爷一发话,躺着的那三个婆婆瞬间清醒了。她们各个刚从鬼门关走了一遭,身体难受,脑子也是混乱不堪的。服下孙太医的解药,只顾着体内的毒是否解除,只想着能否保命,连侍卫们刚刚搜身,她们也是浑浑噩噩,浑然不知。此刻解药起效,她们才回过神来,一听要辨认,立马啊啊叫着,冲着一旁的王嬷嬷使着眼色。 嬷嬷呀!千万不能查!再查我们立马就露馅了呀。原来王嬷嬷找了心腹,又使了银子,才让她们半推半就的服下生半夏。并且保证,这个毒很轻,只需要生姜水就可以解毒。这三个婆子既怕得罪王嬷嬷又贪恋那些个银子,又贪生怕死,所以尽管嬷嬷说从世子屋里出来就去后厨服解药。可她们还是偷偷的不约而同的用小瓶在身上藏了解药。这要是被孙太医一查,她们还怎么说的清,那不明摆着是栽赃陷害吗? 王嬷嬷瞅着她们惊慌失措的眼神,她一愣,瞬间明白了她们眼中传递来的信息含义。她的身子一晃,手就不由自主的抖起来。 孙太医最是郁闷,他今日本是来为世子爷看病的,此刻俨然成为王府里一场阴谋的揭发者,不过,为了世子安危,他乐意去做。 他依次打开那三个形态各异,颜色不一的瓶子,只轻轻一嗅,心下就瞬间明了。 他又拿起一方锦帕,一抖,蹦出一个药丸般大小的锡纸团。王嬷嬷一愣,那帕子是她的,可那个银色的东西是什么,为何会在自己的帕子里,她莫名的感到不安起来。 “那是什么,不是我的。”当前,她只能想到矢口否认,撇清关系,可她的表现却有些欲盖弥彰的感觉。 所有人看她的眼神都变了。而周寿南更是心中诧异,那个银色的锡纸如此熟悉,莫不是……自己站在那里,陡然全身发寒,只觉得一张无形的网铺天盖地的袭来,他不知不觉悄然迈入,想要再挣扎,一切已是徒劳。 肖强带着那几个侍卫飞速返回,并带回来一堆东西,那孙太医一一过目,顾思珍东西最是繁多,林林总总一堆药材,却都是一些可以入药的药材,没有什么毒药。而王嬷嬷的一匣子东西里,赫然就有和桌子上一样的东西。银色的锡纸包裹成团状。 “不,不”王嬷嬷的嘴里只剩下喃喃自语。不是我的。 孙太医拿起来,小心翼翼的打开,只见里面是一些白色的粉末,他对王嬷嬷起了疑心,也不敢轻易尝试去嗅,而是将它们倒入一碗清水中,慢慢搅拌,然后又拿出一枚银针去试一试。 王嬷嬷的心快要提到嗓子眼了,她就那样睁着圆鼓鼓的眼珠专注的看着,袖子下的手抖得更加的厉害。 怎么办?怎么办?自己屋内何时出现这种东西的,一定是他们栽赃陷害,对,一定是那个丫头。她对顾思珍是恨到骨子里,恨不能将她生吞活剥一口吃下去。 只见那银针落入水里,再拿起来时,赫然还是银色的。王嬷嬷呼得长舒一口气。这是不是证明自己没事呢? “孙太医结果如何?”世子爷着急了,说实话,事情发展到如此地步,他还不明白珍儿那个丫头下的是那步棋。 孙太医上前回话道:“禀世子,这个丫头”,他一指柳翠道“她身上的布包里有残存的一些胡椒粉,那三个婆子身上的瓶子里则带得是一些生姜水,而王嬷嬷身上锡纸里所包之物臣不清楚,但经过检查证明是无毒的。” “哼!将这三个大胆的婆子拉出去按王府家规处理。”世子爷一听到孙太医的话立马就发怒了。中毒之人随身携带解药,这说明什么? 那三个婆子顿时吓得脸色煞白,她们慌得扑在地上连连磕头,嘴里不住得求饶道:“世子……爷,饶……命……” “饶命,”世子冷哼道:“大胆的奴才,竟敢自服毒药跑到我这里撒野,是谁给了你们熊胆?像你们如此不知天高地厚的奴才,统统打死也不可惜。” “肖强,带下去”。 “是,世子爷”肖强领着几人上前就将那几个几乎快要吓破胆的婆子架起来拖向屋外。 那三个婆子见求救世子不成,忙将目光投向站立在一侧浑身颤抖的王嬷嬷身上,此刻生死攸关,她们也顾不上其他,纷纷喊叫着:“嬷……嬷,救……命呀!嬷嬷,不能……见死不救呀!” 王嬷嬷全身颤抖如筛,她连回头看她们一眼的勇气都没有,还谈何救她们。此时此刻,她唯一的希望就是那些个婆子们莫要胡言乱语将她供出去。 那三个婆子虽服下解药,但本就中毒颇深,言语不清,又见王嬷嬷忘恩负义将她们当做了替死鬼,顿时气结淤滞,毒药直达肺腑,上行至咽,一下子竟都失语,只能干瞪着眼睛,咿咿呀呀得被侍卫们带了出去。 空气中的凝结气氛在她们看似疯狂的叫嚷声中被轻轻打碎,待屋内安静,众人似乎轻轻的缓一口气。 顾思珍却诡异的笑了。 下面好戏才刚刚开始。 第二十五章:诬陷王嬷嬷 - 忆语流觞 - 浆水鱼鱼 顾思珍走到桌前,素手轻拿起起一个锡纸团,疑惑的看了又看,轻飘飘看了王嬷嬷一眼,那王嬷嬷竟然紧张的连呼吸都变缓慢了,顾思珍呵呵一笑道:“其实珍儿只是奇怪,嬷嬷随身带的这些东西都是些什么?” 王嬷嬷一时语塞。她想要否认,可自己身上与屋内都被搜出此物,要她如何能说的清,过多的否认倒容易引起他们的怀疑,她心里一转,反正孙太医也说了,这些个东西也不是什么毒物,还怕这个死丫头寻理由栽赃陷害不行。 她站直身子,平静的说道:“只是一些治疗伤寒的药粉,平日我身子不适了就服用一些。” 周寿南一听王嬷嬷如此说,想要阻止她的话,已为时过晚。一瞬间,他想要掐死王嬷嬷的心都有了。 蠢材,蠢材,真是蠢到极致的蠢材。 他心里痛骂不止,深邃的瞳孔越加的幽暗,如鹰般凌厉的眼神射向顾思珍。这个丫头绝对不是表面如此简单,他不由再次提高警戒,决不能让她毁了自己的一切。 “哦?”顾思珍笑着,提高音调调侃道:“可嬷嬷刚才明明还叫嚷着,不是你的呢?” 王嬷嬷满头黑线,咬得牙齿咯吱响。这个死丫头到底想要干什么?她讪笑着回答:“孙太医已经说过,此物无毒。” 顾思珍也不纠结着这个问题不放,可周寿南却不放过她,他上前一步叫嚷着:“大胆的丫头,虽没在你处搜出毒药,可你确实曾向嬷嬷们撒过毒粉,不搜出不代表没有。” “世子爷,这个丫头形迹可疑,不可不防。周寿南慷慨激昂得向世子爷进言。 “呵呵”,顾思珍突然笑起来,面对周寿南的咄咄逼人,她理直气壮的回答道“那批婆子们硬是诬陷我用银针伤人,我说没有。她们辩驳不过,竟一哄而上撒泼般得冲上前就要打人。珍儿我也是没有办法,情急之下将柳翠随身携带的胡椒粉随手一扬,吓吓她们而已。谁料到婆婆们还如此当真,不惜服下毒物诬陷与我,我只是世子爷屋内一个小小的丫鬟,如此对我,那将世子爷放到何处?” 她一脸单纯,说得戚戚艾艾。硬是将王嬷嬷气得能吐血。 “好了,此事以后不必再提。”艾飞宇正色对众人道:“闹出如此丑事,王嬷嬷管教属下不利,自己去刑房领罚吧。我倦了,咳咳,珍儿将我的药快点端来。”他想息事宁人了。欺负一个世子屋里的小丫鬟,即使治了王嬷嬷的罪,也伤不了周寿南的皮毛。收拾他,还需从长计议。 王嬷嬷扑的跪在地上,心中狂喜,面上却不敢露出一分,世子爷让去刑房领罚,可只要出了世子的正屋,其他的还不是她说了算,她深深的叩头,嘴里恭敬的说道:“谢世子爷教诲,奴婢这就去领罚。” 她的那点小心思,顾思珍还发现不了吗?她接过嫣儿递过来的药碗,慢慢走向帷帐里,经过王嬷嬷身边时,似是无意的说道:“最近这药是怎么回事?世子爷为何白日里越来越乏了呢?” 顾思珍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她的话刚落音,在场的众人立马就噤若寒蝉,没了声响,不知这个丫头又要搞什么鬼。 首先是周寿南,他心里一凛,该死的,她竟然发现了。 自从自己回府,听到世子屋内大丫鬟的传闻,又见过顾思珍和柳翠,他越想就越不踏实,所以设下一计,想要试探一下世子与那个丫头的虚实。 他在世子服用的药材里不知不觉添上一味药,此药名为毁心丹,从塞外而来,翱翔国根本就没有,它可以让人全身乏力,精气神慢慢耗损,全身乏力异常,却又查不出是何原因。本是慢性毒药,用在世子爷身上,再合适不过。他又派心腹将解药藏匿于耳房内。这是一石二鸟之计。经过这几日,他特意将孙太医请来为世子号脉,就是为了知道事情的真相。 孙太医在太医院里最是擅长解毒,对一些毒物也颇有研究。如果今日号脉,世子一切状况良好,说明珍儿那个丫头的医术了得,竟能识别此毒不可小觑,也就可以猜想出世子对自己起了戒备之心,不曾服用送入屋里的汤药;如果世子身子不适,他就可以立马提议调查服侍世子的所有人,包括那个珍儿,等在她的住处搜出解药,一切还容得她辩解。毒害世子,罪无可恕,立马杖毙而死。世子爷就是想要维护,也难了。 可如今,事情远远超出自己所预料,这个蠢材王嬷嬷非要来搅局,害得他的计谋支离破碎,全部偏离轨道。更可气的是,如今那些解药都在王嬷嬷那里,此刻这个心思阴沉的丫头又提起汤药的问题,很明显的,她是要将计就计,将一切引到王嬷嬷的身上。 周寿南心如明镜,可此刻他唯有明哲保身才是重点。而一旁的王嬷嬷却恍若未闻般,不知脑子里在想着什么。 孙太医心里更是翻江倒海,世子的病一直是自己管着,他一直以来兢兢业业,不断研习各种办法,就是想要为世子爷寻出最好的方子,弥补他先天体质的弱,还有体内不知名的那股阴寒之气。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他可是问心无愧的。如今,这个丫头却怀疑自己的药方有问题,真真是寒他的心。 “禀世子,容老夫看看这碗药。”孙太医为了讨得清白,忙上前要辨认这碗药是否是按着他的方子熬制的。 “那就有劳孙太医了。”世子爷一听顾思珍说他整日里困倦,忙配合得打着哈欠说道。 孙太医将那碗药放在鼻下轻轻一嗅,他的脸瞬间就变了。他对药材极其敏感,哪怕是再细微的气味改变,也逃不了他的鼻子。更何况世子爷服用的汤药,他早已烂熟于心。 味道不对。他的老蚕眉直接倒立起来,慌得将那碗药放在桌上,竟顾不上其他,用手指蘸取一些,在嘴里慢慢品着味道。 顾思珍真的很佩服孙太医,如果这碗药里加的是烈性毒药,岂不是害了他。 只见他品完之后,嘴里念念有词,在外厅来回徘徊,略一思索,又奔到桌前,将那桌上锡纸上的白色粉末捏取一些,用舌头轻舔一下,过了少许时刻,他的老蚕眉又恢复原状。 狠狠的看一眼王嬷嬷,顿时将还在神游的王嬷嬷吓得不知所措,她似乎预感到什么,惊得忘记了所有的反应。 “世子爷,您的这碗药并不全是我的药方熬制而成。”孙太医先将自己撇清关系,然后正色道:“这碗药里加入另一种药物,名曰毁心丹,老夫曾在塞外的朋友处见过,它可使人困倦无力,失去精气。所以世子爷才会一直倦着。”说完他又将目光投向王嬷嬷,低头再次汇报道:“老夫刚才就对这些锡纸里的白色粉末心有疑虑,现在才恍然大悟,原来此物是毁心丹的解药,名曰铸心粉。全部从塞外而来。” “世子爷,奴婢不知,奴婢只是来送药的。”嫣儿一听药里有毒,自己吓得先匍匐倒地,连连回话。 “不不不不”听到孙太医的解释,又说那些锡纸里包的是解药,王嬷嬷犹如掉入千年寒冰内,全身整个透心凉。这是陷害,是赤果果的陷害,是那个死丫头陷害于我。现在该怎么办?她将目光投向周大管家,那周管家扭头根本连看都不看她一眼。 王嬷嬷瞬间奔溃了。自己陷害顾思珍不成,反倒搭上三个婆子,现如今还被诬陷毒杀世子,所有的证据都指向她,周大管家明哲保身,也不肯伸出援手。 她扑通一声就跪了,“世子爷,不是我,不是奴婢,奴婢就是有多大的胆也不敢做出如此伤天害理,忤逆犯上的事情哦”她抱着最后一丝希望想要求求世子爷,求求世子爷为自己做主,“世子爷,您一定要查明真相,还嬷嬷我清白呀!” 艾飞宇的头哄得一下就大了。闹了半天,珍儿的棋是在这里等着呢。可自己的汤药里何时有毒,到底是何人所为,他必须当面问她个清楚。 “周伯,将她先关起来,慢慢审问。今日之事,本世子不希望在外间听到任何传闻。我累了,都退下吧。” 肖强带着几个侍卫将还痛哭流涕的王嬷嬷强行拉走,其余几人眼见着也识趣得退下。 周大管家一看,忙跪下道:“世子爷,是老奴管教不严,竟出如此疏漏,奴才定当好好审问,查出幕后想要危害世子之人,将他千刀万剐都不为过。” 顾思珍心里嗤笑,你这不是说自己吗?她将地上的柳翠扶起来,又对嫣儿说道:“将柳翠送回去吧。” 嫣儿战战兢兢起来,看了一眼周管家,胆怯得扶着柳翠,两人踉踉跄跄的出去了。 周寿南紧随其后,恭敬的退下,一出世子正屋,他立马变了脸,今日被这个死丫头戏耍,此仇不报非君子。 待众人离去,顾思珍上前合上正屋的大门,背靠着门扉满意的笑了,今日之事虽有所偏离,但都没有逃出自己的掌控范围之内,接下来,自己就可以安枕无忧的看好戏了。 “你给我过来。”自己正在窃喜,世子爷看着一脸贼笑的她赌气的发话了 明明听出他话里的火药味,顾思珍心情大好的顾不上和他较真,还不是想要知道详情心里痒痒呗,她故意逗他:“怎么着,中毒的世子爷还如此精神抖索,想必是毒药吃得太少了。” “真是爷太宠着你,才让你如此无法无天了。”帷帐掀起来,露出他一张戏虐微笑的脸。 他的病情得到控制后,脸色明显的好转,不再是以前病态的苍白,而是泛出健康的红润来。顾思珍今日细看才发现,他的眉毛好浓,直达鬓角,他的发质出奇的好,额头上隐隐露出他的发际线,她突地笑得更大声,好一个美人尖。 见到她笑,艾飞宇也忍不住笑起来。今日看到那个周寿南阴沉着脸,一副吃瘪的表情,心情就莫名得舒畅无比。 他伸出手,对着顾思珍“还不过来,给我如实招来,这究竟怎么回事?” 第二十六章:毁清白 - 忆语流觞 - 浆水鱼鱼 顾思珍没有理睬他,错身闪入帷帐里,佯装正经的说道:“说说,有什么好说的。你也不看看你府里都是些什么人,一个个见着我跟见着仇人似的不死不休。这下可好,自食其果了吧!” 她眨着眼睛看着他,一副得意忘形的挑衅样,“怎么着,不会心疼吧。如果我将这些个人都收拾了,王府谁给你打理呢?” 艾飞宇无奈的摇摇头,这个丫头什么都好,就是嘴巴不饶人。他坐到桌边,自己动手倒了一杯水,又拿起另一个杯子倒满,远远地作势递给她。 顾思珍也不客气,来到桌边随意坐下,接过他手中的水杯,抿一大口,一副满意十足的样子。刚刚折腾了一阵,她确实也渴了。 艾飞宇低头也喝上一点水,再抬头时,他认真的说道:“以后有什么计谋就该提前与我商量,你也明白,如果他们想要陷害于你,铁证如山的情况下,我也保不住你的。” 顾思珍被他突然的话语说得一愣。这是怎么回事?这个怪癖的世子爷,言语间似乎在担忧自己的安危,他对我……她踌躇一下,转念又一想,这个胆小鬼定是怕自己被抓走没人为他医治身子,她可清楚得记得当初他阴沉说道,治不好就将命留下。想及此,她马上又释怀了。 她故意用胳膊肘撞一下他的胳膊,嬉皮笑脸的说道:“怎么啦?怕我被抓没人给你治病,还是怕我将你王府搅得天翻地覆,你不得安宁?” “你……”被她的话一噎,世子爷当下变了脸。“对对对,你将我的王府弄得乌烟瘴气,没了管事嬷嬷,没了大管家,无人操持,王府一片混乱,到时候你就负责给我整顿,整顿好了不说,整顿不好,你就休想离开王府半步。” 他的话是被顾思珍一激下的气话,可顾思珍却当真了。她最是讨厌别人威胁她。 “艾飞宇,你别太过分。你当我乐意去管这闲事,什么乌烟瘴气,你说话放文明点,你这本就乌烟瘴气的地方,有人都将毒药放你碗里了,要不是姐姐我,你以为就凭你还活到现在呢?你早见阎王爷早死早托生,等你那个王爷爹回来,你坟头的草都能一人高了,你还在这里给我吼什么吼,瘦不拉几的病秧子!”顾思珍的嘴就是个机关枪,火气一上来,就是噼里啪啦一阵乱扫,挡都挡不住。 世子爷当下就被她的话气得七窍冒烟,满脸通红,额头的青筋一条一条全部都蹦出来,他紧抿着嘴唇,如果你凑近细听,他极力控制还是将牙齿咬的咯吱咯吱响。 “彭”的一声,手中的杯子被他甩在地上,伴随着清脆的响声,杯子四分五裂,水泼洒了一地。 顾思珍一下子愣住了。这么多日子的相处,她也见过艾飞宇生气,这是第一次他发如此大的脾气,看起来气得不行。她又回想了一下自己刚才的话,心里也生出诸多惭愧来。自己怎么就口不遮拦处处挑他的痛处狠劲的戳呢?一个从小就病者的孩子,生命时时都受着威胁,自己老大不小的人,为何总跟个孩子置气,为何不能体谅体谅他的心情呢?刚刚还好好的,什么时候又变成这样子了。 她想要上前安抚,可世子爷如发怒的公牛般,瞪红了眼睛,全身都散发着一触即发的熊熊怒火。 顾思珍胆怯了。还是等他消气了,自己再来服个软,说几句好话吧。她小心的起身,悄悄的将身子往门外挪动。眼见着就要推开帷帐,一脚迈出内室,外面的门一开,顾思珍一看,顿时满脸喜色,她打哈哈道:“肖强,你回来啦,太好了。世子爷你照顾着,我先回去了。” 肖强神色稍顿,没有吭气。这个丫头明明比自己小,还每每对自己大呼其名,他看她不顺眼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但她今日的表现倒是又让他对这个娇小的女子刮目相看。所有的人都被她玩得团团转,她到底是什么背景呢? 见肖强没有反应,顾思珍也顾不得其他,她疾步就想先离开这里再说。 “肖强,她敢离开这里半步,立马给我绑了。”世子爷终于怒吼出声。 肖强一听,条件发射般先回身将门关住了。他扭头看着顾思珍一眼,表情千变万化,再瞅一眼世子爷,坐在桌边被气得不行,地上一只四分五裂的杯子正在悲催的哀嚎,茶水流的到处都是。 我的爷!您又是怎么啦?你们这又是演的哪一出戏? 顾思珍回头瞄一眼世子爷,见他表情凝重,一副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的表情,她讪笑着:“爷真要绑我,我就大声呼救,堂堂世子爷青天白日里非礼丫鬟。” 顾思珍的话音刚落,艾飞宇的命令就接踵而来,“肖强,给我绑了再说,今日我非得收拾的她服服帖帖不可。” 肖强接到命令,就向顾思珍扑来,妄想擒住她。顾思珍也不是吃素的,她瞬间挪动脚步,一个闪身,就跳离他的掌控范围之类,扭头看一眼艾飞宇,:“喂,小子,你来真的。” “无需废话,肖强,快给我擒住,一个小小的丫头,还需要别人帮忙吗?”被顾思珍叫小子,让他更加怒不可遏。 肖强被世子一激,身影移动的更快,顾思珍忙不迭的躲闪,两个人在屋内上跳下窜,弄得东西散落一地,噼里啪啦响,顾思珍心里叫嚷着,“好你个艾飞宇,你竟然敢恩将仇报。看我怎么收拾你。” “救命呀,救命呀,世子爷要非礼奴婢呀!啊啊啊啊啊,不要呀!我不要呀!世子爷,饶了奴婢呀!哦哦哦哦哦,不要呀!救命……”歇斯底里的喊叫声响彻半个王府,中午时分还因为王嬷嬷的事情各个自保胆战心惊的丫鬟婆子侍卫们,纷纷竖直了耳朵,停下了手下的伙计,静静得听着。 这是,世子爷要…… 噼里啪啦,噼里啪啦,东西掉地的声音,动静好大呀。 顾思珍这一嗓子,直接让肖强死机了。他从没遇到过如此情景,敢情自己堂堂一个男子汉真把她怎么啦,他为难得看着世子爷,这个丫头,捉也不是不捉也不是,到底该怎么办? 艾飞宇真被顾思珍的行为气爆了。一个好好的女子,胡乱叫嚷什么,难道只有自己一人的声誉问题?她这不是恬不知耻的自毁清白吗?好,既然你不自重,爷今日就陪你到底。 “楞着干什么?肖强,还不给我拿下,封住她的嘴。”世子爷脾气上来,也和顾思珍杠上了。 这该怎么办?想要小威胁他一下,可人家竟然不受威胁。自己和肖强蹦来蹦去,毕竟不如肖强的体力,真被他逮住了,还不知他如何教训她呢?被动的事情,顾思珍从来不做。但眼下,如何化解世子爷越燃越烈的怒火呢? 顾思珍还没有想出好办法,喜剧性的一幕发生了。外面的门被柳翠敲得彭彭彭响,她边敲便哭,歇斯底里的叫着:“珍儿,珍儿,你怎么样?世子爷,您饶了珍儿吧。饶了她吧。翠儿愿意服侍您,求您饶了珍儿吧。”敢情这丫头当真了,她从耳房而来,那就是说,旁的的人都听到了。 顾思珍脸上一囧,她刚才只想吓唬吓唬他们的。 有侍卫前来拉柳翠,她撕心裂肺的哭叫着就是不肯离开,身子一下下撞击着木质的门扉,企图冲进来救人。 “珍儿,珍儿,我是翠儿,不要呀!放开我,我要救她。” 门外的人哭的天昏地暗,侍卫们拉着她又不敢伤了她,推推嚷嚷,纠纠缠缠,俨然一场惊天地泣鬼神的闹剧。门内的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大眼瞪小眼,不知如何是好。 这个,好似玩笑有点过。顾思珍赔笑着对世子爷说道:“爷,您看这闹得。” 艾飞宇一手支着头,用手揉着发胀的太阳穴,另一手挥一挥,连看都不肯看顾思珍一眼,无奈得说道:“你去吧,安抚她,别闹了。” 顾思珍得令立马兴奋起来,她兔子般蹦到门口,欢快地打开门,门外拉拉扯扯的众人都停下来,全部的目光聚集到打开的门口。 那女子一脸抑制不住的笑容,眉梢上翘,嘴角上扬,五官如绽开的花儿般舒展开放,这……这哪是受了凌辱后的表现。 柳翠挣脱众人手,一下子奔到顾思珍的面前,上下打量她一般,怯怯的问道:“珍儿,你还好吗?”该不会世子欺负,她受不了刺激疯了吧。 顾思珍又是莫名的一笑,回想艾飞宇刚才的表情她就是经不住想笑。 柳翠一拉她的手,“珍儿,你别吓我。” 顾思珍终于回过神来,见大家都盯着自己,她拉住柳翠的手,“走,我们回去再说。” 不一会,王府里又秘密传着一条消息。世子爷宠幸那个大丫鬟了。她本嚷嚷着不愿意,结果事后又开心的笑。想必是世子爷在床上疼爱有加,她初试**,就乐不可支。 那些个上了年纪的嬷嬷们无不撇着嘴巴,“呸”一声,骂一句“骚狐狸,看你能撑多久。” 而那些和她年纪相仿的丫鬟,则无不羡慕的双眼冒红心,世子爷开窍了,大白天就干这种事,是不是身子好了。那自己还有没有机会?早知道也去世子屋里应差事,如果被世子爷看中,再有个一男半女,被世子爷抬个侍妾也总比当个丫鬟好多了呀。她们真真是嫉妒死那个其貌不扬的臭丫头了。 待艾飞宇晚间听到这些个传闻,又被气得胸口发闷。直接让肖强传话给顾思珍,晚上不用过来了。免得自己生气,又再被有心之人编排,他清清白白的世子爷,这一下子全臭了。 第二十七章:僵持 - 忆语流觞 - 浆水鱼鱼 接连三日,顾思珍都被勒令不得迈入世子正屋半步,每日里都是肖强准时到耳房接过世子需要服用的药丸,再回正屋服侍他吃下。其实所有的药都是师傅提前准备好的,一开始顾思珍每日一粒一天一给,就是想要牵制世子,别把药都给他了,他没了顾忌,卸磨杀驴,将送药的人收拾了。 艾飞宇也默契的没有质疑,所以慢慢的也就形成了一种习惯,顾思珍一日三次,没事就到世子的正屋,早上号脉,喂他吃药,陪他聊聊天,看看书,下午的大多数时间是他做康复训练,顾思珍在一旁看着,给他打气加油。亦或者各忙各的,他累了会躺在软榻上看书,而他的手最近也恢复的不错,可以自己拿着书,一页页翻着很长时间不觉得困倦。顾思珍则坐在桌边,从书架上拿来一本书,她最喜欢看人文历史类,往往自己读的津津有味,碰到搞笑的习俗总会偷偷的乐,这时候世子爷就一脸不解得看着她,有时候还会忍不住凑上前看上一眼,然后鄙夷的甩出一句话:“这有什么好笑的,真是少见多怪。” 顾思珍也不理他,继续看自己的书。可他就像是猴子般坐不住,一会东一会西地走来走去,还不停吆喝着渴了饿了,将肖强也指挥得昏头转向。如果顾思珍再不搭理,他就会拿出世子的身份,命令道:“怎么回事?爷都渴了还不去倒水,指着你这个大丫鬟做什么?” 顾思珍被他吵得不耐烦,从书中抬起头来,满脸的不乐意。他就呵呵笑着,狗腿得凑上前,捧出一盘子葡萄,讨好道:“书有什么好看的,看久了也会累的,瞧瞧这个,可是新摘的葡萄,味道甜着呢。” 顾思珍立马就乐了。她最爱吃葡萄了。 这三日来没有去正屋,她都有些想念那些颜色玫红晶莹剔透酸甜可口的葡萄了。不过嘛,顾思珍最会自娱自乐。不去他那里也好,正好有时间收拾药材,她要开始给他准备药浴了。 自从那日从世子正屋回来,柳翠就魂不守舍,既怕世子责罚又怕顾思珍想不开寻短见,半夜里睡着睡着就睁大眼睛,凑到顾思珍跟前,查看她的气息,她是怕懂医的顾思珍服毒药呀! 有一次顾思珍猛地惊醒,一张圆瞪着眼的脸赫然与自己鼻尖对鼻尖,她真真是吓出一身冷汗,幸亏她紧握着衣角的手没有抽出黄金线,那么锋利的一把匕首,削铁如泥,一旦挨着皮肤,后果不堪设想。事后她又开始给她做思想工作,重复着不止一次的解释。那日,世子爷没有对自己做什么,是自己和他闹着玩的,千万别当真。 每每说完,柳翠眼神里的忧伤就更加浓郁。她一心想着,珍儿定是怕说出什么,不但伤着自己的清白,世子爷知道也定会责罚她,所以她才矢口否认的。就如自己,何尝当着珍儿的面说过那个禽兽是如何欺辱自己,她不愿意回忆,也开不了口。至此,她对珍儿是更加的怜悯与同情,只想着在她难受之时好好陪伴她,帮帮她,嘴里也不再提那日的事情。 顾思珍见解释无效,也懒得解释。柳翠怎么以为就怎么以为吧。她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忙。 肖强来时,她总要旁敲侧击的打听艾飞宇的事情。他还生不生气,服着药,身子怎么样?什么时候可以消气告诉我一声。还有嫣然送去药,还照以前的办法,只管递进去但不要服用,处理掉就好,以免外间有所怀疑。 可每次肖强都板着一张扑克脸,嗯嗯啊啊,没有几个字是连在一起的。真是急死顾思珍了。 其实肖强这三天来也不好过,世子爷整日里就会整他,一会让他到耳房拿药,回去就该问,她在干什么?吃饭了吗?耳房那里有书看吗?她看着高兴吗?等他回答收拾药,吃过饭,有书看,跟柳翠两人弄着药材很高兴的样子,他就一下子故意摔碎杯子,嘴里嘟囔着:“哪有我这里的书好看,没有葡萄吃也开心吗?” 肖强顿时语噎。他实在是不知道如何伺候这个情绪越来越怪异的世子爷。 “去,将这些葡萄送去,就说爷吃剩下赏她的。”他大手一挥,指着桌上刚刚送来还连一粒都不少的葡萄厉声说道。 肖强蒙了,木然的上前,端起葡萄就出门,可刚到门口,他就又大叫道:“肖强,你给我回来,那个大胆妄为的丫头,爷吃剩下的也不能给她吃,绝不能白白便宜了那个丫头。” 肖强站在门口,进也不是出也不是。真不知如何是好。他算是看明白了,世子爷是在乎那个丫头的。而这边呢?丫头的嘴也是不饶人的。问东问西,问上问下,烦都烦死他了。 你们两个何必如此,服个软,让一步,再这样折腾下去,最吃不消的是肖强我呀! 他恨不得对天长叹,我的命为何如此之苦呀! 王嬷嬷不行了 - 忆语流觞 - 浆水鱼鱼 第四日时,肖强一进门来就带来一个爆炸性的消息,王嬷嬷病了,而且还病的不轻,世子爷想要逼她说出幕后主使,特别恩准让她回了屋里,还请了大夫给她医治,却收效甚微,再加之那天拉回牢房前挨了板子,伤上加病,身子是一日不如一日。 “世子是担心王嬷嬷一死,死无对证,到时候那个人就逃之夭夭,失了处置他的机会。”肖强俨然一个传话筒,重复着艾飞宇的话。 顾思珍意味深长的一笑,打包票道,“我办事,让世子爷放心,周寿南跑不掉,告诉世子爷,他做得很好,让他耐心等待,用不了多久就轮到周寿南还债了。” 她的话前言不搭后语,肖强听不明白却细心记下,一会好回去复述给世子。 “那我们该怎么办?”肖强好奇这个小丫头下一步的棋是什么。 顾思珍神秘一笑,“等等,再稍微的等一下,你就明白了。” 王嬷嬷发病了。其实这几日府里风言风语,多少她也听到一些。那日那三个婆子被拉下去痛打二十大板,老大不小的年纪受这份罪差点要了命。而王嬷嬷更是被打三十大板,打得屁股皮开肉绽,鲜血淋漓一并关到牢房里。 搞笑的是她们被关到一起,待那三个婆子缓过神来,仇人见面分外眼红,要不是王嬷嬷的馊主意她们用得着受这份罪吗?最为气愤的是王嬷嬷竟然还为了自保见死不救,活生生让她们顶了罪,这份气可如何出了才好,她们不容分说,硬是拖着疼痛难忍的身子,一点点爬到王嬷嬷身边,一声大吼,纷纷扑上去撕扯起来。 可怜的王嬷嬷本就被板子打的丢了半条命,这会又被那三个肥硕的身子压着,不停的殴打,她连吼叫的力气都快没有了。真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待到看守过来,只见王嬷嬷披头散发,衣衫不整,那三个婆子还不依不饶的爬在她的身上,用手抓,用嘴咬,只恨不得自己有力气站起来狠狠踩她几脚。 看守慌得怕闹出人命,忙将她们分开,又将王嬷嬷关到另一间屋子,半夜时分,她就发起了烧,只是迷迷糊糊的无人发现罢了。 第二日,周寿南和肖强去提审她时,才发现她病的昏死过去。世子爷知道后,就命人将她抬回屋子,请了大夫,岂料三天过去了,那嬷嬷的身子却是越来越弱,昏睡着再也没有醒来。 至此,王府里又流传一条秘闻。世子的大丫鬟,不但狐媚还是妖鬼托生,凡是和她为敌,跟她作对都会被恶魔缠身,轻者昏睡不醒,重者疾病缠身医药不治最终痛苦死去。老嬷嬷是先例,这下又轮到王嬷嬷了,凡是偷偷去看过王嬷嬷的人,看到她的惨状,无不心中唏嘘,对顾思珍更加的敬畏与恐惧。 柳翠气愤的将这些无稽之谈讲给顾思珍听,还气鼓鼓的说:“珍儿,那些人真是乱讲一气,我给她们解释,我给她们讲你的好,可她们因为我和你亲近,胆小的竟然连我也害怕起来。有的人甚至还警告我,让我离你远一点,怕你迫害了我,你说好笑不好笑?” 顾思珍一边收拾手下的药材,一边听柳翠喋喋不休的话,毫不在意道:“你觉得我会害你吗?” 柳翠一听,立马扑上来,抱着顾思珍的腰,亲昵得将头搭在她的后背上,撒娇道:”怎么会,可是珍儿救了我的命,我感激还来不及呢?珍儿我们不要理她们,我知道你的好就行。” 顾思珍无奈的打掉她的手,柳翠是越来越依赖自己了,“快点帮我收拾这些药材,世子爷可不会白白养活我们。” “是是是”柳翠听话的坐到一旁开始帮她的忙。这几日跟着顾思珍,她也认识了不少的药材,成为一个合格的小小帮手。 肖强一回到正屋就将顾思珍的话原封不动的传给世子爷,世子爷听了半天没有反应,沉默许久,他只幽幽问道:“她没说什么时候来见我?”几日不见她在自己耳边聒噪,他发现自己想她的声音了。 肖强杵在那里,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第二十九章:冒险一试 - 忆语流觞 - 浆水鱼鱼 这日晚上,顾思珍和柳翠早早收拾停当,就准备就寝。水印广告测试水印广告测试耳房的门,咚咚的响起。 这么晚会是谁呢?柳翠忙缩到顾思珍的身后,悄声道:“会是世子爷吗?他如果让去他那里,你可千万不能去。” 顾思珍无奈的拍拍她的手,这个翠儿戒备心可真够强的呀。 她上前开门,借着微弱的烛光她看到嫣儿有些胆怯地缩在墙角,见顾思珍出门,她扭捏着,不知该如何是好。 “你找我有事?”顾思珍开门见山的问道。这个嫣儿见到自己总是有莫名的恐惧感,她到底害怕什么,还是因为外界对自己的传闻让她心生畏惧之情。 嫣儿低着头,呢喃道:“珍儿姐姐,王嬷嬷醒了,她让我来找你。她说她命不久矣,想要见见你。” “见我?”顾思珍奇怪,她见我有什么用?妄想我救她吗? 见顾思珍迟疑,嫣然抬起头,慌得摇着手,“珍儿姐姐不想去也可以的,我回禀嬷嬷就是了。” “珍儿,千万不能去,王嬷嬷她心狠手辣,总是想要害你,你可千万不能上当!”柳翠一听慌得上前拦在顾思珍身前,对嫣儿厉声道:“你就告诉王嬷嬷,说珍儿正忙着……”翠儿不会撒谎,一时不知拿什么当借口,扭头看到一旁堆着的药材,赶紧接口道:“我们正忙着为世子准备明日要用的药材,没空去她那里。” 嫣儿被柳翠气汹汹的气势所威慑,吓得退后一步,迟疑着伸手,摊开手掌,小小的掌心里,借着灯光,顾思珍一眼就认出来,竟然是那日包着解药的银色锡纸片。她的眼神瞬间犀利起来。 嫣儿低着头不敢看顾思珍的表情,只伸手托着那个东西,试探性的说:“嬷嬷说如果你不来,就将这个拿给你看,你一定会来的。” “这是……”柳翠上前拿起锡纸,细看下,她也发现其中端倪,不由的变了脸色。 “好,既然嬷嬷如此想见我,我就会会她有何不可。”这个王嬷嬷倒是个聪明人,一醒来就将怀疑的矛头对准了自己。顾思珍一时兴起,看看她怎么说。 “珍儿,还是不要去,都这么晚了,如果要去,也明日再去好不好?”柳翠真得很担心她会出事。 “翠儿无妨,嬷嬷她命不久矣,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既然她想见我一见,我去去就回。”说完,她又趴在柳翠的耳边低语道:“如果不见我回来,就告诉世子爷,周大管家有事找我。” 柳翠立在原地,瞬间身子发颤,珍儿她是什么意思?明明是嬷嬷找为何说是周大管家呢?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嫣儿,你前面带路吧。” “恩,珍儿姐姐请跟我来。”两个人一前一后,娇小的身影很快消失在门廊处。留下柳翠一人站在耳房的门口,心惊胆战的不知所措。 顾思珍是有自己考量的。王嬷嬷既然知道那个锡纸是她所为,那周大管家必然也是知晓了。 哼!顾思珍心里冷哼。这就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自那日周寿南在耳房门口闪现,柳翠吓得要死要活,顾思珍就留了心眼。所有进出耳房的门窗都被她做了记号,凡是有人进出,必定被她发现。隔日她就在窗口发现了踪迹,什么人不从门进来非要从后墙的窗口进来。趁着她和柳翠都不在的时候,他来干什么?做了什么? 顾思珍不动声色,将整个屋子仔细检查一遍,于是在柜子里的暗角里发现那些锡纸所包的东西,一开始她也分辨不出那些东西是作何用处,直到第二日嫣儿送来世子的药,每次都是她接过后服侍他服下。可是那日她吸一口气,那蒸腾着的药味,顾思珍眉毛一皱,不对,药有问题。 顾思珍研习药材,鼻子更是灵敏,这些年自己也吃了不少的药,世子的药她也闻了一个多月,有什么药材她早已烂熟于心。可今日的药,不对。她没有吭气,只告诉世子爷,他的身子逐步好转,这些药可以不喝了,倒让艾飞宇高兴了半天。为了不引起别人怀疑,药照旧每日送来,就是世子从未喝过而已。 顾思珍将那汤药偷偷拿回来研习,突然想起那些锡纸里包的白色粉末,药和它两者相碰,顾思珍瞬间明了了。它们两者相溶相解,不知是什么毒,但可以肯定有人在世子的药里下毒,又将解药放在她这里,妄想栽赃陷害。这个人会是谁呢? 她首先就想到王嬷嬷。她对自己恨之入骨,又在后厨负责世子爷的汤药,作案的条件都充分。于是她按兵不动,来个将计就计。那一些锡纸悉数藏在王嬷嬷的屋内。自己则仅仅留下一包,她希望可以研究出这是什么毒。直到那日周寿南一时情急,让世子搜查自己的住处,她一下子清醒,原来要栽赃陷害,试图探自己虚实的人是那个狡猾的周寿南。顾思珍本没想要王嬷嬷的命,谁让她步步紧逼妄图置自己于死地,那自己还有什么可犹豫的。她故意上前一把扶起嬷嬷,嘴里说着“嬷嬷请起,世子爷仁慈绝不忍心让您如此跪着,嬷嬷误解珍儿,珍儿……”一边却手脚麻利得将那枚锡纸团迅速扔入她袖口的内袋里。就这样王嬷嬷成为了周寿南的替罪羊,成为预谋毒害世子的罪魁祸首。周寿南气得跳脚,却只能打碎牙和着血往肚里咽。 一个伤残病体朝不保夕的王府管厨嬷嬷,此刻的她如被拔光牙齿的病弱老虎,有什么可怕的,怕就怕这里面有周寿南插手。所以她告诉柳翠,她有意外,就让世子找周寿南要人肯定没错。 虽然危险,但这趟她必须得去。整日里待在世子院子里,甚少出门的自己,周寿南如何有机会算计到,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他没有机会自己给他创造机会。给他机会,相当于给自己相同的机会,一个除掉周寿南的绝好机会。 周寿南,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顾思珍消无声息的跟在嫣儿身后,脑子里却是思绪纷飞,各种计较潮涌般涌上心头。 第三十章:阴沟里翻船 - 忆语流觞 - 浆水鱼鱼 世子的院子和王嬷嬷的屋子相隔甚远,在王府的一个边角处,嫣儿在前面带路,兜兜转转,沿着回廊,穿过大院子,走过花园,越过荷塘,终于快到了。水印广告测试水印广告测试 她们走着,一路默默无语。只是到门口时,嫣儿轻轻推开门,小心得说道:“珍儿姐姐,里面请。王嬷嬷就在床上躺着呢!” 顾思珍看了她一眼,没有吭气,只是手下垂,悄悄扭住自己随身携带的黄金线。说起这个黄金线还是在她穿越清醒后在原先的衣物上发现的,顾思珍当时妄图知道自己真身的身份,她有无父母兄妹,到底是为何中毒如此之深,师父又是在哪里救得她,可惜师父关于她的一切只字不提,她好奇就自己查找,不放过一点蛛丝马迹,终于在衣物缝里发现这根与众不同的黄色线,将它抽出来,无意间手指一捻,轻轻一抖,它竟然超乎自然科学仿佛变形金刚般衍变成一把锋利的匕首。她料定此物非同寻常定与她的身份背景有关。所以这些年,不管何时何地,她都将它随身携带,一是可以探寻身世,最重要的是遇到危险时可以自保。 她将手中的黄金线紧握,闪身而入。 屋内光线很暗,她再走几步,光线逐渐亮起来,靠屋子最里面的床边放着一个高杌子,杌子上一盏油灯忽明忽暗,嗞嗞冒着火花,床上的人儿听到脚步声,挣扎着想要起来,可爬来爬去就是爬不起来,她的屁股挨了板子,所以整个人是趴着的,顾思珍在她的身后,她瞧不仔细。 “嫣儿,嫣儿”王嬷嬷的声音沙哑而急切,“是你吗?你带那个丫头来了吗?” 嫣儿在顾思珍的身后,一听王嬷嬷叫她,忙紧走几步,赶到床旁,伸手扶起王嬷嬷,嘴里宽慰道:“嬷嬷,嫣儿将珍儿姐姐请来了。” “胡说”王嬷嬷一听嫣儿的话,立马怒了,她一手摔掉嫣儿扶着她的手,大叫道:“谁让你叫她姐姐了,嘴巴可真够甜的!怎么着,看着嬷嬷我不行了,她成事了,就想着巴结向上,一口一个姐姐,你可别忘了,是谁将你从人贩子手里救出来,花费心思的养大你。”王嬷嬷越说越气,直接开骂:“你个忘恩负义的贱蹄子。” 嫣儿被王嬷嬷训斥,却一句话都接不上来,嘤嘤哭泣,嘴里喃喃低语:“嬷嬷,我没有,我没有。” 顾思珍的眉头皱起来。这个王嬷嬷,真的不想评价。还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看来,她属于那种到死也执迷不悟型。自己如今是待罪之身,又卧床不起,看看那些平时凑热闹般挤到身边的人,如今呢?仅剩下嫣儿一人,她竟然还不知足,还如此恶言相向,真是无药可救。 “咳咳”顾思珍清清嗓子,显示自己的存在性,然后接着说:“嬷嬷让嫣儿寻我来,想必是有话要对珍儿说。珍儿在此洗耳恭听。” “哼!|王嬷嬷冷哼。她头发蓬乱,脸隐在阴影里,脸上的伤错落有致,冷笑一下,更显得狰狞可怕。 “好一个珍儿。”王嬷嬷气愤交加,虽身子虚弱,可在顾思珍面前她一点都不愿意示弱,硬是挺着身子,忍着腚下火?辣辣的疼痛,咬牙切齿道:“你可曾记得你是如何进王府的?” 顾思珍一愣。她没想到王嬷嬷此时到提起对她的恩情来。 “你说你无父无母,没有依靠,让我赏你一口饭吃。”王嬷嬷惨淡一笑,语速变缓“那时我竟然当真了,再看看其他人,一个个都有父兄陪同,那些男人们只想着送个丫头来王府换点银子,再让她变成家里支取银子的钱庄。我为何要称他们的心!可没想到,我一眼看中的你……”她话语一顿,声音更加的沙哑与低沉“你竟是我的一道催命符。” “我……”顾思珍开口想要辩解。可说出一个字,再也不知下文如何接上。 她很想理直气壮的说,是你惹我的。如果不是你步步紧逼,不是你一定要栽赃陷害置我于死地,不是你一而再再而三的与周寿南联手想要我的命,我不会陷害你,更不会提前不知不觉的给你下毒。 “呵呵呵……”王嬷嬷一阵冷笑,“怎么,回答不上来了。命,这就是命。我想要陷害你下毒,却没料想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你竟然不知不觉让我背上谋害世子爷的罪名。呵呵,看到如此的我,你可满意呢?“ 顾思珍来的时候已经想好王嬷嬷冷嘲热讽时她该如何恶语相向,可此刻她的话却让她失了反驳的信心,为何内心深处那么不舒服呢! 杌子上的灯嗞嗞又爆出一连串的火花,顾思珍心神一阵恍惚,脚下不稳,她踉跄着后退两步,她的头开始眩晕,睁大眼睛,眼前的景物逐渐模糊起来,那个是王嬷嬷吗?她从床里探出头来,那张肿胀的脸上几道醒目的抓痕,她狰狞的笑着,嘴巴如癞蛤蟆般一张一合,可为何自己听不到呢?一旁的嫣儿向自己看来,她的脸上满满的惊慌,顾思珍心中大叫一声,不好她中计了。下一秒她已颓然倒地。 身后似乎有人来了,那人用脚狠狠踢了自己背部一下,顾思珍的身子便擦着地面滑行了几步,硬生生撞在一个桌椅上,剧烈的疼痛让她瞬间脑子有些清醒,耳边传来一个老婆子的声音:“王嬷嬷,她被我们迷晕过去了。快将那个油灯熄灭。 “嬷嬷,你这是要干什么呢?”是嫣儿焦急的声音。 “我干什么你到现在还不明白吗?你个吃里扒外的东西,给我闭嘴。你当刚才给你喝的汤是白喝的吗?”是王嬷嬷沙哑的声音。 “嬷嬷,柳翠知道珍儿来这里,世子爷也会知道的。嬷嬷,你放了珍儿吧”嫣儿在一旁苦苦哀求。 “怎么,你还指望和她们姐妹相处呢?你可别忘了,上次柳翠打晕周大管家的事情,如果不是你告密,周大管家醉的一塌糊涂如何知道是谁?” “不是我,我只是见到柳翠慌里慌张从那里逃出来,我没有见她打周管家的。不是我告的密”嫣儿慌得一再否认。 有人在将顾思珍打包,她又听到那个婆子说:“王嬷嬷,您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处理掉这个贱丫头,保证替您出了这口恶气。” 这个声音好熟,顾思珍想起来了,是那个曾经追随在王嬷嬷身边的老嬷嬷,被自己用寒冰针伤着腿的那个。她不由一阵哀嚎,这就是斩草不除根的后果。现在可好,一时妇人之仁,又被她俩联手用迷香迷晕了。能溶解在灯油里的定是无味的,可如果自己细心一点定会发现参杂着东西的油灯会不停的冒着火花,都怪自己,竟然被王嬷嬷的几句话扰了心绪,失了戒备之心。 这下怎么办?自己太自信却阴沟里翻船,她一阵懊恼,可再后悔已然太迟,下一秒,她就完全失去了知觉。 第三十一章:神秘男子 - 忆语流觞 - 浆水鱼鱼 不知过了多久,顾思珍逐渐清醒,身子不停的摇晃,可以清晰听到木质的马车轮碾着凹凸不平石子路咯吱咯吱磕磕绊绊的声音,一阵头昏,她试图动一动手脚,发现自己被捆绑的严严实实,应该是被塞在袋子里。 侧耳一听,身边没有感受到其他人的气息。 她便使出全力挣扎着摸到自己的衣角,轻轻一戳,指尖刺痛,一滴血猛地冒出来,她脑子一下就清醒了。 现在是什么情况,那个老嬷嬷要将自己运到哪里去?她会如何处置自己?”她竖起耳朵细听,前面隐隐传来两人的低语,一个赫然就是那个老嬷嬷,另一个是男人的声音,不熟悉,但从他的气息上可以判断,他会武功而且内力不弱。 顾思珍心中一阵较量,情况未明,还不知有没有人接应他们,先假装睡着,静观其变吧。 马车一路前行,大约一个时辰后,缰绳一紧,马儿一声长嘶,马车惯性,前后一颠,顾思珍的身子在马车内抵不住一阵翻滚,头重重的磕在车壁上,她不由一声闷哼。 “哗”的一声,车帘被掀开,老嬷嬷的声音交杂着风声一下就卷了进来,“看看她醒来没,那个狡猾的蹄子,别让她跑了。” 进来的人将袋子打开,有微弱的光透了进来,顾思珍赶紧闭上眼睛。那人摇晃了一下她的身子,见她皱着眉头。 他手上的劲道再狠点,难忍得疼痛让顾思珍一阵骂娘,他便看到蜷缩着的女子,眉毛深锁,眼睛试图睁开,可艰难得睁了几次,却又抵不住困意继续闭着。 他的手一松,她眉毛舒张,立马又睡着了。 那汉子放下心来。老嬷嬷就是太小心了。不就是一个小丫头吗?能有多大的本事,况且一路上每隔一段时间就喂她吃药,是个常人都能睡上几天几夜了,何况是个丫头,再厉害,现在也醒不了。 他直接掀开帘子就出去,顾思珍听到他告诉老嬷嬷:“放心,醒不了。定不会误了您的事。” 两个人又低语一阵,车帘再次被掀开,那个男人再次进来,他弯下腰将顾思珍拦腰抱起,下了马车。 九月底的凌晨,已经有了秋的寒意,冷风一吹,顾思珍一阵发抖,那男人感觉到她的反应,又低头看了一眼,见她继续睡着,也没放在心上。 远处有马蹄的声音,“得得得”,急促而富有节凑,老嬷嬷一听,和那抱着顾思珍的男人就想找个地方赶紧躲起来,可惜他们敲着门,半天那厚重的木门就没有反应,两人正焦急,要是被别人瞧去了,惹出事端该如何是好? 咯吱,门一开,露出一个尖嘴猴腮的脸,瞧着老嬷嬷,立马喜笑颜开,“嬷嬷来了,快点进来。” 老嬷嬷闪身而入,身后的男人紧随其后,那马蹄声早已从远及近,“得得得”,急促而来,却又飞速而去。 两匹马一前一后坐着两个人,前面的人带着斗笠遮着面容根本就无法看清他的面容,倒是他一身天蓝色的锦服在微弱的晨光里特别的显眼。后面的那人一身书童打扮,灰色的衣物,一看就是个小跟班,两人驾着马,像是着急赶路,从他们的身后疾驰而过。 老嬷嬷回身警惕得瞅了一眼,见他们没有停留,已逐渐消失在远处,化为一个个黑点,她这才放下心里。这两人定是有急事,要不然谁会在夜间赶路,此刻天未亮,他们未必在意周围的事物。 这是一个离京城约十里的小镇,小镇行人稀少,何况这座宅子位于镇上最边角的地方,白日里也很少有人来,只不过大门口有一条小路翻过林子可以直通京城的大道,比起走外面的路可以节省两个时辰,一些熟悉地形又想超近道的人不畏山路颠簸难行,毅然决然的选择从这里上京。 尖嘴猴腮的伙计赶紧关上门,老嬷嬷吆喝着:“将她先放在柴房,周管家来了没有?” “来了来了,周管家等您好久了。”那伙计一阵献媚,“嬷嬷您去客厅,我这就去告诉周管家。” 说完,他就跑开了。而那个男人转而扛着顾思珍,将她倒挂着,他的肩膀搁着她的肚子,让她一阵胃里恶心,她的头摇摇晃晃,合着迷药的劲头,一阵头晕目眩。 ”他娘的。看我最后怎么收拾你。”顾思珍心里痛骂。却只能忍着,被他一路扛着,左转右拐,来到一个屋子,“扑”的一声,他毫不怜香惜玉将她扔到一堆杂物上。 脚步声渐远,外面有落锁的声音,顾思珍安静的待了一会,四周没有人的气息,她才慢慢的睁开警惕的眼睛。 一间破屋子,说是柴房,但更准确的说,应该是一个下人的处所。房间简陋了一些,但桌椅床被一应俱全,只是看来鲜少有人住,落了不少的尘土,而那个男人就将顾思思仍在床上,床上杂乱堆放着一些枕头匣子之类的东西,全部压在顾思珍的身下,硌得她的后背生疼,何况那里还被老嬷嬷狠狠踢了一脚,定是淤青一片。 顾思珍恨得牙痒痒,等我出去,定不让你们有好果子吃。 这边老嬷嬷忙着向周大管家表功,就不祥加累述。 而那马上的两人一前一后,疾驰出两里开外,前面的男子突然一拉缰绳,白马一阵长嘶,前蹄直接直立起来,只见那蓝衣男子坐在马背上纹丝未动,他调转马头,冲着身后的小童迎面而来。 小童见状,面上惊讶,他大吼着:“少爷,我们急着赶到京城,您这是又要上哪呀?” 那男子头都未回,阵阵疾风捎来他的话:“你且在前面驿站等我,今日午时我定与你会合。”说完,手下鞭子一扬,马儿一声嘶,身影就窜出丈许不止。待那小童反应过来,调转马头,再寻自家主子,哪里还有他的影子。 “哎”他骑着马,原地打转,一脸的苦逼状,不由喃喃自语:“我家少爷,您什么时候可以不扔下海儿呢?” 那马背上的男子,此刻脑子里却反复回想着一个镜头,那个男子怀里抱着的女子,她的脸只在他的面前闪现了那么一瞬,就被抱进了屋内。可是为何,就那么一瞬间,自己在马背上无意间的一瞥,她的脸在脑中却越来越清晰起来。 会是她吗?怎么会?可如果就是呢?不可能不可能。纠结矛盾的思想在脑中针锋相对,此消彼长,一刻都不能停息。 就算是一个和她相貌相近的女子,他也决定前去一探究竟。救她,是否就意味着救她呢? “珍儿,等我救你!”心中焦急,他的鞭子又狠狠抽在他心爱的白马上,那匹马从未受此待遇,一下吃痛,撒开蹄子没命的奔跑起来。 空旷的野外,唯有“得得得得”越来越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呼啸而过,提示着主人此刻焦急的心情。 第三十二章:柳翠冒险救珍儿 - 忆语流觞 - 浆水鱼鱼 这边顾思珍刚刚离开耳房,柳翠站在门口左右徘徊,越想越是担心,尤其是珍儿最后告诉自己的话,她说如果自己不回来就告诉世子爷是周寿南找她有事。难道王嬷嬷找珍儿只是一个幌子,是周大管家因为珍儿救了自己怀恨在心,想要报复她。 她算是看明白了,上次在世子正屋,周大管家让搜众人的身,还让人搜耳房,那明摆着是冲着珍儿去的。她绝对不能让珍儿因为自己而身处险境。 柳翠打定主意,便一个人悄悄的追了过去。一路上,她猫着身子,离她俩很远,一直尾随到王嬷嬷的屋外,一个闪身,蹲在窗外的一丛花卉从中,大气不敢出,一动不敢动。 她的想法很单纯。如果珍儿没事,她们一起走夜路回去是个伴,如果他们要对珍儿不利,她或许可以帮上忙呢! 屋内一阵说话声断断续续时有时无的传来,她听到王嬷嬷责骂嫣儿的声音,又听到她似乎在责备着珍儿忘恩负义。柳翠心中一阵翻滚,珍儿还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可王嬷嬷如此粗声粗气哪是快要死的人呢。 自己正暗暗腹诽,有一句没一句的听着,就见不远处一个肥大的身影一点点挪过来。柳翠吓得赶紧趴在地上,藏在花丛中屏住呼吸,唯恐被来人发现自己的踪迹。 那人亦步亦趋的走来,推开屋门进去了。屋内不久就传来嫣儿焦急得叫喊声:“嬷嬷,你这是要干什么呢?” 王嬷嬷沙哑着嗓子低沉说道:“我干什么你到现在还不明白吗?你个吃里扒外的东西,给我闭嘴。……” “嬷嬷,柳翠知道珍儿来这里,……嬷嬷,你放了珍儿吧。 “怎么,……你可别忘了,上次柳翠打晕周大管家的事情,如果不是你告密,周大管家醉的一塌糊涂如何知道是谁?” …… 原来是她,是她。听到最后柳翠硬是压抑着嗓子控制自己不要哭出来。 周寿南对自己的伤是永远的痛。那日她情急之下不知哪里来的勇气与力量竟然打晕了他。事后她撒丫子就跑,她曾经天真的以为没有人看见她就会没事了。即使最后被周寿南拧断四肢,扔进冰冷的井水里,她也告诉自己,是自己砸的不够用力,周管家他记得一切,记得自己对他做的一切,所以才会那么的恨自己,才会费尽心思的折磨自己。 原来都不是,都不是。 屋内传来隐隐的哭泣声,可嬷嬷的屋子独处一脚,平日不少来巴结串门的,如今顶着毒害世子爷的罪名,哪里还有人敢和她来往,从嫣儿的哭声中柳翠判断出珍儿定是出事了。听不见她的声音,她心如油煎,想要呼救,却无处呼救。她想要进去救人,可一想里面三个人,她一人如何应付的了。 正在她不知如何是好时,门开了。王嬷嬷背着一个口袋摇摇晃晃的出来了。 屋内传来嫣儿的声音:“嬷嬷,求您了。您这是要将珍儿带去哪里呀!” “那个骚狐狸的贱丫头,不卖给窑子做姑娘,倒是可惜了。她不是想讨口饭吃吗?我看她就适合倚门卖笑的营生!” 王嬷嬷说完,经不住笑起来。一旁的嫣儿不停的哭泣着。 柳翠一听那个袋子装的是珍儿,她也顾不上害怕,悄悄的尾随而去。 那嬷嬷带着珍儿来到一处偏门,四处一看无人,悄悄打开门,抱着珍儿就出去了。柳翠一看急了,她到底跟是不跟,她悄悄上前,爬在门缝里往外瞅,外面竟然停着一辆马车,老嬷嬷将珍儿往车里一扔,就和车前一个男子低语一阵。男子连连点头,便往外走去。 这个小门是内院与外院的一个接口,出了这道门,其实还在王府,她们带着一辆马车想要出王府,那个男子定是出去打点外院守门的侍卫为他们放行的。王嬷嬷待在原地等他的消息。 怎么办?怎么办?到底该怎么办呢?柳翠的心里犹如有千万只蚂蚁不停得噬咬,害怕恐惧齐齐袭向她。但有一个念头却在心里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坚定,以至于让她战胜一切负面的情绪,那就是,她一定要救珍儿。要救她的命。 想及此,她脑中灵光一闪,解下身上携带的袋子,那里有珍儿让她一定随身携带的白胡椒粉,她将袋子顶部小心撕开一个小口,然后紧紧握在手心。 那个老嬷嬷她对付不了的。她一定要回去找救兵。但也一定要知道珍儿被他们带去哪里。 悄无声息的,她从半掩着的门缝里闪身而出,躲在马车后。那马似乎感觉到动静,不安的打着响鼻。 老嬷嬷警惕性很高,她探着头,往车后看来。 柳翠吓得大气不敢出,蜷缩着身子躲在车轮部。 那里是什么?影影烁烁似乎有人影,夜色下老嬷嬷看不分明,她眼神一闪,慢慢的挪动脚步想来查看。 看不见,看不见,柳翠吓得完全慌了神。她紧紧屏住呼吸,将身子缩成一团。低头埋在双腿间,不住的暗自祈祷着。 珍儿帮帮我,帮帮我。让他们看不见我,看不见我呀!随着嬷嬷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柳翠几乎快要绝望了。 “嬷嬷,你在干什么,前面已经打点好一切,我们快点走。”是那个男子,他不知何时回来了,一跃坐到车辕处,催促着一旁的嬷嬷。 可嬷嬷有点不死心,她老觉得车后似乎有什么! “嬷嬷,快点。现在是他们换岗的时候,我们只有半盏茶功夫,再不出发,就要被人发现了。” 老嬷嬷一听这话,立马回过神来,自己疑神疑鬼的什么,再待下去,定会被逮个正着。 她忙转身,也一跳,跃上马车,马儿又打了一个响鼻,但被那男子拉着缰绳,一挥鞭子,它也顾不上其他,迈开步子,咯噔咯噔的疾步往前走。 待车子离开,车底下现出一个黑影,只见她猫着身子,如敏捷的兔子般连跳几步就窜入门内,夜色一下子淹没了她的身影。 柳翠一进门,脚下就如生风般飞奔而起,期间慌不择路的撞到树桩子,被脚下不知名的物体绊了几个跟头,她什么都顾不上,吭都未吭一声,爬起来就跑。 心中唯一的念头就是,快点回去,快点找世子,珍儿最是信任世子,她让自己有事就去找世子,这时候她也顾不上对世子爷的害怕与顾忌,只要能救珍儿,让她做什么都可以。 那行驶中的马车后车辕拐角处,一只暗绿色的小锦囊袋子悬挂其上,它的底布那个小洞,零零散散的露出一些白色的粉末,弯弯转转一路延伸,只是数量微小,如果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第三十三章:柳翠求救 - 忆语流觞 - 浆水鱼鱼 “世子爷,世子爷,世子爷?”柳翠一奔入世子院子,就如发疯般从前院惨叫到正屋门口,鉴于她几日前大闹世子正屋,惹世子不快,这几日世子爷连那个大丫鬟都不曾召见,底下的人最是会看眼色。心下明白,这个疯女人如果再闯进去,世子爷还能饶得了他们。 正屋旁的守卫们呼啦一声如狼似虎的扑过来,将柳翠死死拦住,如此不长记性的丫头,惹恼世子事小,连累自己受罚事大。那侍卫强行拖拉着柳翠往外走,打算将她先关起来再说,柳翠一下急的哭起来,她嘴里大叫道:“世子爷,世子爷,救救珍儿,世子爷,救救珍儿呀!” 这深更半夜凄惨的叫声一般人都听着刺耳,更何况世子病弱,如果将他吵醒,不发怒才怪。情急之下,那侍卫用手去堵柳翠的嘴。 “哎呦”柳翠是不叫了,那侍卫却疼得叫出声来,低头一看,手掌心生生被这个疯丫头咬了几个血印子,用手一摸,满手湿粘。 “该死”那侍卫心中气恼,扬起手就想将这发疯发癫的丫头打晕了。 “住手”不知何时,正屋的门打开了,肖强一身黑色劲装站在那里,他看着他们纠缠在一起,眼底暗光闪过,这个侍卫的脸他再次记在心中。 “柳翠,世子让你进来。”他平淡的说道。 柳翠一看是肖强,慌得从地上爬起来,甩开他们阻挡的手,什么也顾不上的奔进世子正屋。 艾飞宇这几日睡得很晚,总想着那个丫头会不会回心转意来看自己一眼呢!等呀等,每每等得很晚,他就窝着一肚子火赌气得蒙头睡觉。今日却总也睡不着,就听到外间吵吵嚷嚷,细听是那个柳翠的声音,这么晚了她不是该和珍儿在耳房就寝吗?为何还从外面回来,如此哭哭啼啼。 心中不解,就让肖强出去查看,不成想她扑进屋来,就地一跪就磕了一个响亮的头,一下子额头就有些淤青,她叫嚷着:“世子爷,求求您救救珍儿吧。再晚就来不及了。” 艾飞宇一听这话,心就慌了,他一挥手就拉开帷帐站了出来,“到底出了何事?” “柳翠感觉到有人从帷帐内出来,定是世子爷无疑。她也不敢抬头,嘤嘤哭泣着:“王嬷嬷让老嬷嬷将她迷晕送出了府,说要将她卖到窑子里。” “你说什么?”一双手抓住柳翠的肩膀,让她的身子一阵寒颤,不其然的她抬头,就看到一双深邃如幽洞的眼睛溢满遮不住的焦急与担忧就那样直勾勾得看着自己。 那是怎样的一副容颜?如白瓷般细腻白皙的皮肤,让众多整日里墨粉擦粉的女子们都黯然失色。他的剑眉浓密而坚挺,一直连接到两鬓角,乌黑的头发上,发际线很深,却在眉间自然而然形成一个很好看的美人尖。唯有不足的是他的嘴唇,暗夜里竟显得那样的紫青。 柳翠愣住了。这个就是我们的世子爷吗?传闻里疾病缠身却性格孤僻残害丫鬟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那个人,为何,他身着白色中服就如画里走出的人物般,犹如谪仙。 见柳翠发愣,艾飞宇怒了,抓着她肩膀的手就一紧,柳翠立马回过身来,她不敢看世子脸,低下头,忙回禀道:“晚间王嬷嬷将珍儿骗到她的屋内,令老嬷嬷将她迷晕后,带出去卖给窑子,说要让她做……”剩下的话,她说不出口,可是艾飞宇却明白了。 “肖强,你速速带人去追。”世子爷被气得不行,这些个奴才都反了天了。 “是”,肖强领命,就要出去带人。 “我要和肖护卫一起去,我知道那老嬷嬷将珍儿带去哪里,在那个马车上我做了记号。”柳翠从地上爬起来,就要跟他一起去。 艾飞宇摆一摆手,示意肖强带着她。 “我们快走。”柳翠先一步走向屋外。肖强紧随其后。 身后留在屋内的世子爷一阵懊恼,如果自己不和她闹情绪,又如何能让旁人得了手,伤害的了她。 一直以来,他对顾思珍是比较放心的,认为一个懂武功懂毒药又那么聪明机灵的她,何人能让她吃得了亏。 可今日明明心里还是如此想,却又止不住的担心与焦虑。 世子爷漫不经心的拉开帷帐想要进屋内躺一躺,肖强的能力他相信定可以找到她。而她,怎会如此轻易的被迷晕,她曾说过自己会处理掉周寿南,难道此次她是故意上当,引蛇出洞,好一网打尽。 想及此,他的手无意间扶到帷帐后木质的隔断小空格里,手下一软。他扭头一看,竟是一个小袋子。这个粉嫩的颜色必是女子的无疑。 他忙将袋子拿到手里,打开将里面的东西摊开在桌子上,那粉袋子里一共十几个不同大小的小纸片,世子爷一下子变了脸。那天周寿南让侍卫搜身未在珍儿身上搜出药粉,原来她早已将东**在这里。 没了药粉,她如果对付武艺不俗的周寿南。如果真有了危险,那该怎么办? “来人,马上给我被我备轿。” 第三十四章:世子爷亲自出马 - 忆语流觞 - 浆水鱼鱼 肖强带着一众护卫跟着柳翠追出王府,天越来越黑,一出王府的大门,四通发达,车水马龙,他们能去哪里呢?抓住守门的护卫责问,只说有一辆马车出府往西面去了。水印广告测试水印广告测试 柳翠接过旁边一个侍卫手中的火把,挨着地面一照,只见地上几不可见的的白色痕迹蜿蜒而去。 她回头坚定得对肖强说道:“他们就是往西面去了。 “快,上马,往西面追。”肖强一声令下,众人纷纷上马,柳翠急得在一旁跺脚,“肖护卫,你带上我呀!” 肖强坐在马上,居高临下的看着柳翠,女人都很麻烦,他实在不想要带着她,可世子那边又如何交代。 “肖护卫,不要扔下我,我认识那个驾车的男人,……”后面的话还没有说完,身子一轻,天旋地转,就听到柳翠“啊啊啊啊啊”,一连串的叫喊声震耳欲聋。 肖强眉头紧紧皱成一个川子,他极力忍受着,低语道:“你再喊叫,信不信我将你扔下去!” 柳翠立马闭上嘴。缩着身子坐在马上一动不敢动。这是她第一次骑马,而且还是被一个男人抱在怀里,黑暗里她的脸不知不觉的发烫了。 “出发,驾”肖强毫不在意,缰绳一拉,马鞭一甩,驾下的马就撒开马蹄疾驰而飞,柳翠本僵着的身子,猛地就撞到肖强的怀里,她的脸刷的红了。她立马坐直身子,支支吾吾道:“这马跑得太快了。” “你在磨叽,等我们找到那个丫头,该是一具尸体了。”肖强不知为何就想吓吓她。 “啊……”柳翠立马被威慑住,她紧紧抓着肖强胸前的衣物,也顾不得耳边呼呼地风声,也不管不顾什么男女授受不亲,她大喊道:“肖护卫,你快点,再快点,我们赶紧去救珍儿。” 她幼稚的行为倒是让肖强觉得好笑,他一挥马鞭,马儿跑得更快,“驾” “得得得”一阵纷乱的马蹄声,来往的行人老远听到就忙慌里慌张的躲避。有些茶楼里的客人闲来无趣,纷纷打开窗户,临窗而坐,伸着脖子往外看。到底这是谁家又出了什么事情? 京城是繁华之都,夜间多的是游湖赏景逛窑子的文人墨客,达官贵人,可像如此敢半夜三更在喧闹的街道里骑马横冲直撞的,倒没有几人。 “你看,那些护卫是哪里的人,竟敢如此大胆?”一人品着茶,好奇的问道。 “不知道,但看着服饰像是王府的禁卫。”另一人翘首看着,忙不迭的回答。 “王府的禁卫军大半夜的出来,所谓何事?” “你看前面的那个护卫怀里还抱着一名女子,也不知想要干什么?” “还能干什么?咱们那个世子爷的传闻你难道还不知道吗?” 另一人心领神会的笑了。原来缠?绵病榻的世子爷春心依旧荡漾不止,自己真是自叹不如呀。 两个人嚼了一会舌根,也不敢多言。这京城除过皇上,就属艾亲王爷最大,这个世子爷当然不是他们一般人就可以惹得起的。 肖强领着众人骑着马穿过街道,一直奔到西侧的城门口,却依旧不见那辆马车的踪迹。此刻早过了落匙的时刻,西城门大门紧闭,守城的门卫严阵以待,除非有九门提督的手印,所有人都必须等到第二日打开城门时方可进出。 “这该怎么办?”柳翠抓着肖强胸口前的衣物,急的眼泪就出来了。 肖强沉着脸,被这个臭丫头抓着衣领问责,他明显的很丧气。 他一个王府的小小护卫,在这个遍地都是官老爷的京城里,他就是个屁。 城门的守卫自然有他们的纪律,不可能因为自己是王府里的侍卫就网开一面放他出去。 他一拉缰绳,调转马头,下令道:“快,我们先回王府再说。” 珍儿那丫头虽甚得世子爷宠爱,但不过是个王府里的丫鬟,为了她,如何去要九门提督的手印。还是回禀世子爷明日里再做打算吧。 “不能回,不能回”,柳翠一见事情不对头,忙哀求道:“今日不救回珍儿,明日就该见到她尸身了。肖护卫,求求你不要走,要不让我去求求他们” 他们指的是守门的侍卫。 对于柳翠这种幼稚加白痴般的想法,肖强直接漠视。“走,我们回。” “不要,放我下来,放我下来。”马上的柳翠突然癫狂般大叫着,惹得城门上的侍卫都禁不住探出头来一看究竟。 八卦好奇是古代唯一不缺的消遣方式。路上的行人,茶馆客店甚至于沿街叫卖的人都禁不住回头驻足查看。这是干什么?亲王府强抢民女。 被众多目光聚集着,肖强的脸立马黑了。 这个女人可不可以不要如此吵?她不懂得人言可畏吗?明日里关于世子爷的传闻不知又要添上什么一笔了。这不是又往爷脸上抹黑吗? 两个人正在僵持不下,远远地只见一对人马整齐划一的疾跑而来,为首的那人,一身军装英姿飒爽,头戴金色一品头盔,在灯光的照耀下闪闪发光,身穿金色铠甲,手持一杆丈八素银枪,胯下的黑色汗血宝马更是毛色黝黑,四肢修长,步伐轻盈,更衬得坐上的人英勇不凡。 肖强定睛一看,此人不是那统领京城禁卫军的九门提督王大人还能是谁。可他为何贸然而来,还如此盛装出发,到底所谓何事。 柳翠在肖强的怀里,一看这个架势,也立马闭上了嘴。 那对人马越来越近,只见队列里还有一辆马车徐徐而来。 肖强一挥手,所有人都自然的骑马闪到一边,为提督大人的队列让出一条路来。 岂料那提督大人站到城门内,一声大吼,“今亲王府遭歹人入室,强抢钱物,如此恶人岂能放过,快快打开城门,我等定要将那些人全部缉拿,以儆效尤,还京城一片安宁。”。 众城门守卫一见是自己的大头头发话,遂速速从命。 一阵咯吱咯吱框里匡唐声,大门打开,提督大人一声令下:“众将士们,跟我走,保卫京师安危是我们义不容辞的责任。快。” 他一阵慷慨激昂的演讲,第一个驾马疾驰而出,而他的部下们也各个追随而去。 一阵马蹄的得得声后,肖强有些蒙了。这些人是来帮他们的吗? 只见那辆马车行驶到他的跟前,车里传来一个声音,“肖强,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给爷快点跟上,莫失了我们王府的威严。” 啊?竟然是世子爷,他竟然,竟然亲自出马了。 肖强错愕不已。这是多少年来,世子爷第一次光明正大的出府。以前的他俩,都是穿着便服偷偷摸摸的出来溜达一下,唯恐被人发现了。这次世子爷竟然为了那个丫头连九门提督都请了来。 肖强心里一阵打颤。这个丫头在世子爷的心里恐绝非一个普通的丫鬟那么简单了。 他立马低头,“是“,然后扬声道:”众护卫们,列队,我们亲王府的护卫定与提督大人一起捉拿歹徒,誓死护卫京师安危。快,出发。” 一对人马浩浩荡荡的出了西城门,沿着大道就是一阵猛追。 待城门再次关上,城内早已沸沸扬扬了。 “听说没有,亲王府遭窃了。” “怎么没听说,那提督老大人都亲自出马了!” “照我说,丢的肯定不是一般的东西。” “我想也是,王府那么大,还能缺金少银,即使被盗,也不会如此声势浩大。” “听说没有,那常年未露面的世子爷都亲自出马了。” “那恶人到底偷的是什么东西呢?” 这一点是所有人都关心的问题。不过一阵八卦后,众人都回家收拾门户,加强巡视。你想想,王府是什么地方都能被盗,更何况是他们一般的大户。 第三十五章:顾思珍喊救命 - 忆语流觞 - 浆水鱼鱼 九门提督雄赳赳气昂昂得带着众人追出去约十里地,地上所谓的白色标记早已不见了踪迹。眼下到了一个十字路口,四通发达的到底该往哪里追。他老人家一下子犯难了。 他调转马头,来到马车旁,呵呵笑着道:“贤侄呀!现在我们一下子追出这么远,却没有见歹人一点踪迹。你说说我们该如何是好呢?” 九门提督和艾老王爷是拜把子的关系,早年也浴血奋战,上战场杀敌,只是后来皇上说京师的安危更加重要,就让他当了这个九门提督,负责京师的一切事宜。而皇上之所以放心他,那就是因为当年皇上登基之时,朝廷根基不稳,更多的人拥护艾王爷,更有人试图谋害皇上,当时危难之时,还是将军的王大人挺身而出,誓死护卫,更在朝廷上力挺皇上,才让他坐稳了翱翔国的皇位。所以即使他和艾王爷情谊甚笃,皇上对他也相信无疑。这些年,皇上对谋害自己的人心怀恨意,虽最后将那人处了极刑,证明是盛岑国的细作。可皇上心里却犯病了。亲王的那个王妃,别人不知,他还不晓得嘛?她是盛岑国的人。所以他的这个亲弟弟请命去边关守卫,他毫不犹豫的答应了。守卫好了是本分,守卫不好,就告他一个与盛岑国通敌叛国,治了他的罪。皇上的如意算盘打得是噼里啪啦响。可如今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不得不佩服和敬仰,他的这个弟弟真的是不可多得的一个将才。 眼见着艾王爷在边关捷报连连,王大人真真是羡慕嫉妒的红了眼。常人如何能明白一个将军的心,那种心系战场,长枪挥舞,与敌厮杀的壮烈情怀。提督一坐,他安逸得日子过得快要发狂,越是年纪上来,他的那种英雄情怀就越是高涨,今日贤侄来府,一下子就点燃他的激情,他说王府被盗,师妹被劫持,请他出手相救。一想到如果艾王爷回京,他就可以在他面前以此事好好显摆一下,顿时就雀跃不已。立马找出自己所有家伙,全副武装的出来了。 可跑出来这么远,他长久不骑马,屁股都被颠得疼,还是不见那些歹人。这要空手回去,如果面对他刚才慷慨激昂在城里搁下的话。 “这……”艾飞宇也犯了难,王府里那个王嬷嬷一口咬定珍儿与她说了几句话就离开了,其他的她毫不知情。至于那个嫣儿,即使用了刑,也只是哭得死去活来就是不肯松口。她们到底会把珍儿送去哪里呢?时间越来越长,路追的越来越远,艾飞宇心就越来越紧张。他的丫头不会出事吧。 柳翠心里也急的火急火燎,如今定是胡椒粉早已经用完,失了这条线索,她们该如何去找珍儿呢? 她一阵冥思苦想,总觉得哪里有问题,似乎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被她忘记了。突然,她灵光一闪,对,珍儿临走前留下的话。她说“如果不见我回来,就告诉世子爷,周大管家有事找我。” 柳翠一时着急,就脱口而出,“世子爷,珍儿说,如果不见她回来,就让我告诉你,是周大管家找她有事。” “周寿南”艾飞宇脸色一变,突然问道:“肖强,附近可有周寿南的府邸?” 肖强最近一直在整理调查周寿南的一切消息,他略一思索,就答道:“禀世子,附近有一小镇,镇西角有一处房产,是周寿南的家业。” “好,提督大人,我们就前去周寿南的府邸看一看吧。” 世子爷回话了。 提督大人一听是周寿南,此人他认识,关于世子的传闻他也多少知晓,还不是这个周寿南搞得鬼。他这个看上去清清白白的文弱贤侄,怎可能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来的。也好,今日若收拾了周寿南,替艾王爷清理门户,倒时在他面前更是面子倍亮。想及此,他一挥手,“走,肖强带路,我们立马出发。” 一队人马又浩浩荡荡的冲着小镇方向气势汹汹的杀来。 另一面顾思珍被扔进屋子,待那男人离开后,她就起来仔细观察了一下四周的情况。 他们说周寿南还等着。她猜的一点不错。那个老家伙终是没有忍住的出手了。可以想象他对自己是多么的恨呀! 现在如何是好,不知柳翠能否找来世子救自己。如果他能来,周寿南此次定是在劫难逃。可这里离京城很远,就世子爷的身子,他何曾出过王府,更别说来这里了。唯一的路就是自己救自己,那么此次她不但可能暴漏自己实力,下次想要对付周寿南,就是难上加难了。不过,顾思珍心里一寒,即使这次不能让周寿南人赃并获,他死了,照样可以栽赃嫁祸,倒时说什么还不是他们说了算。 她爬在门缝里往外看,外间里亭台楼阁,灯火影影烁烁,这是哪里?周寿南的秘密基地吗?不过万幸的是似乎没有多少的守卫。 那个周寿南定是以为自己仅仅是柔弱的女子,所以粗心大意了。太好了,他的轻敌就是自己制敌为胜的法宝。 外间传来一阵脚步声,顾思珍竖起耳朵一听,不止一人,她连忙又重新躺到床上假寐。 有人开门,铜质的钥匙发出一阵声响,紧接着门打开了。 一股强烈的压迫感铺面而来。顾思珍的呼吸一窒,随即又尽量放平缓。 周寿南看着躺在床上的女子,他的脸上露出一丝得意的邪笑。 古人云初生牛犊不怕虎,一个小小的丫头妄图和老夫斗,最终还不是要落在老夫的手里,任我蹂?躏,随意践踏。 “去,将她给我弄醒。”他要让这个嚣张的丫鬟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知道,她到底得罪的是何人。他要看她匍匐在自己的脚下,一声声的求饶。 “是”那名男子得令上前,粗鲁的将顾思珍的嘴巴掰开,塞进去一粒药丸。 顾思珍用舌尖轻触,这个味道确实是那迷晕的解药。于是顺从的吞下去。 过了一会儿,她假装悠悠转醒,睁开眼睛,看到面前的周寿南,一脸的吃惊:“周大管家,”又环视一下四周,“我这是在哪里呢?” 周寿南嘴角上翘,那稀疏的八字胡忽上忽下的荡漾着,显示着主人此刻愉悦的心情。 “怎么着,喜欢这里吗?” 顾思珍扭动一下身躯,她的身子被绳子捆绑的结结实实,她一下子失了脸色,诚惶诚恐的说道:“周大管家,您这是干什么?我为何在这里?”她又看到一旁的老嬷嬷,“嬷嬷,为何带我来这里,放开我,让我回去。” 老嬷嬷一脸的得意之色,她一脸奸笑,揶揄道:“小贱蹄子,这回害怕了吧,你不是嚣张的很吗?什么人都敢得罪,你以为周大管家是那么好惹的人吗?” 顾思珍假装恍然大悟道:“原来,是周大管家让王嬷嬷将我擒了来。为什么呢?因为你给世子爷的汤药里下了毒,却想要陷害给珍儿,不曾想到头来却害得王嬷嬷替你顶了死罪。你不服气吗?所以才绑架了珍儿,因为你做贼心虚,怕我将你的恶行公布于众。不是吗?” 顾思珍一连串的质问,将周寿南问得哑口无言,也更加的恼羞成怒。 “周大管家,是这样的吗?”老嬷嬷不敢置信的问周寿南。她对王嬷嬷忠心耿耿,誓死追随,如今冒着杀头的死罪绑架她,就是因为她诬陷王嬷嬷,害她蒙冤。如今这个丫头却如此说,难道哪里出错了。 “死丫头,事到临头还嘴硬。”周寿南毫不理会老嬷嬷的疑问,直接对那个男人说道:“给我将这丫头的衣服都拔下来,我倒要看看她到时还敢嘴硬!” 那男人一听,一阵淫?笑,就亦步亦趋慢慢朝着床边而来。 特么的周寿南,你这个死变?态,你绝对不要落着老娘的手里。顾思珍心里一阵痛骂。可她的脑子里却一阵紧张的较量。 她的手摸着自己衣角的黄金线,只要轻轻一拉,瞬间就可将手上的绳索砍断,可她如今要面对三个对手,老嬷嬷不算,周寿南和那个男人都多少有些功夫,二对一,她的胜算到底有多少? “不要过来,不要过来。”她假装大惊失色的大喊大叫。 “这个地方就算你喊破喉咙都不会有人来的。”周寿南趾高气昂的叫嚣着。“快,给我拔了。” “不要呀!不要呀!”顾思珍为了放松他们的警惕性故意大声的嘶吼着。她的叫声在这个寂静的夜里显得那么的凄凉与无助,声音带着浓浓的绝望传出去老远老远。 “是,珍儿。” “是,珍儿”这三个字来自两个不同的男子。 “她有危险。肖强,快点。”车内的世子爷急了,直接掀开车帘,露出他一脸焦急的脸。 而在此时此刻,一匹白马疾驰到那座府邸的外墙,马还没有停步,马上的人就一跃而起,瞬间站在外墙上,一眨眼消失在院子内。 第三十六章:英雄救美 - 忆语流觞 - 浆水鱼鱼 “不要过来,你不要过来。水印广告测试水印广告测试”顾思珍佯装惊恐害怕的缩到床的衣角,而绑在身后的手已经将衣角处的黄金线慢慢的往外抽。 这个竟敢倒着扛着自己,将她颠簸的万分难受的助纣为虐的老男人,自己定会让他死得很难看。 “老嬷嬷,救救我。是周寿南,是他,是他陷害的王嬷嬷嘛。他给世子爷下毒被我识破,所以将一切的罪责全部推到王嬷嬷的身上。你不要在与虎谋皮,助纣为虐了。”顾思珍眼见着刚才自己的话让老嬷嬷有些动摇,就继续再接再厉的劝说那个老嬷嬷,为自己争取时间。 那老嬷嬷本性并不坏,只是一时被猪油蒙了心,只想着因为自己想要找这个丫头报仇才会害得王嬷嬷被陷害定了死罪。如今是什么情况,难道真的和周管家有关。是他贪生怕死让王嬷嬷顶了罪。 周寿南一见顾思珍胡言乱语,老嬷嬷的脸色都变了。他立马上前,一掌挥开挡在自己面前的那个慢吞吞的的老男人,恶狠狠的说道:“你这个死丫头,看我不拔了你的衣服,吊起来一遍遍的用鞭子抽死你。看你那凌厉的嘴巴还能蹦出来什么!” “周寿南,你难道不怕世子爷怪罪与你吗?你的眼里到底有没有世子爷。”顾思珍声嘶力竭的质问道。 “呵呵,世子爷,你说你死了,往后院的深坑里一埋,给那些个花花草草做了肥料,神不知鬼不觉,世子爷该去怪罪谁呢?”说完,他自己亲自上手,就冲着床边而来。 顾思珍已经用匕首将绳索割断,但她还是假装手背后,只等着周寿南上前来,出其不意就给他胸口一刺。成败在此一击。 “你这个禽?兽不如的东西,你给我滚开,快滚开。不要过来。”为了让他放松警惕,她继续谩骂着。 周寿南心里一阵欢快,他就是如此的变?态,每每看到这些女子在他跟前害怕,求饶,哭诉,他心底就莫名的产生欢愉感。 他撩起衣袖,就向床上扑来。说时迟那时快,顾思珍背后的手就要伸出来,那把薄如蝉翼的匕首即将狠狠得插入他的胸口,顾思珍都可以想象出鲜血染红他的衣裳,周寿南大惊失色的神情。可是,就在那电光火石间,一道蓝衣闪电般从窗户窜进来,他伸出一掌就拍向周寿南的后心处。 周寿南的所有注意力都聚集在顾思珍的身上,对于身后的那一掌他始料未及,可毕竟他身经百战,感觉到身后的掌风急促而来,他未回头,身子猛地向右侧一偏,那一掌就结结实实落在他的左臂上,只是一掌就震得他整个左臂发麻,脸色煞白。 “你是何人?”周寿南如猎鹰般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来人。 只见他头戴斗笠,看不清他的面容,一袭天蓝色的锦服如鹤立鸡群般站立在他们之间,面对周寿南的质问,他一言未发,却不怒自威。 顾思珍偏头好奇的瞅过去。这个人是谁呀?难道自己那么的走狗屎运,竟然能够碰到大侠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夜半入户英雄救美。可这带着斗笠的家伙,那面纱下到底是张什么样的脸呢? 见她打量着自己,那人似乎也看着顾思珍。奇怪,难道他认识自己吗?可仔细想想,她除过世子和肖强,就没有接触过其他如此年轻的男子,为何自己都可以清晰的感受到那面纱下火?辣辣的目光毫无遮拦的卷席而来。 见来人站在屋内一声不吭,完全忽略他的存在,周寿南一下子火冒三丈,“大胆狂徒,竟敢夜闯入户行窃,还不给我拿下。” 话说完,他已身先士卒的冲上前去,旁边的老男人也一起上去,两人围着蓝衣男一阵猛打。而那男子,武功也不弱,面对两人的强强出手,他身姿轻盈,出拳踢腿一点都不含糊,周寿南和他的手下一点便宜也没有沾到,反倒被他打了几掌,身上挂了轻伤。 顾思珍则躲在床里看得津津有味。心底的好奇宝宝齐刷刷的涌出来。这个男子举手投足间自有一股大侠的风范,他的武功强劲中带着轻盈,看似不经意间的动作中却带着致命的一击。为何那一拳一脚,那转身的一个回旋身影,却似有那么一丝熟悉感呢!顾思珍干脆盘腿坐到床上细细研究起来。老嬷嬷看那三人纠?缠在一起打得火热,而那个死丫头却在那乐滋滋的看着。今日里若让这个丫头逃脱了,世子爷追究起来,他们大家都得完蛋。她从旁边抡起一根棍子,顺着墙根慢慢从一侧靠近床边。 上次顾思珍对她使了阴招,这次她被绑着,还能成什么气候。只要自己一个闷棍下去定让她去见阎王小鬼。 顾思珍的全部主意力都在那个蓝衣男子身上,他举手投足间的那份熟悉感竟然越来越强烈起来,心里隐隐的,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暗暗滋生着。她可以确定她不认识他,可为何会这样呢?难道是属于那个女孩的记忆,她的真身的记忆力在慢慢的苏醒。她认识他吗? 她完全陷入自己无边无际设想的世界里,根本无暇顾及其他。她也不知道,威胁正在一步步的靠近自己。 “珍儿,小心。”一声急促的喊叫声传来,顾思珍瞬间沿着声音冲门口看去,只见昏暗的灯光下,艾飞宇一脸苍白的伸着手,他想要急切得跑过来,可是距离有些远,他身子踉跄了一下,差点摔倒在地上。肖强紧随其后,看到他要摔倒,想要上前搀扶他,他却一手甩开,手直直得指着自己。嘴里好似说着救她。 顾思珍一看到他的脸,立马舒心的笑了。可看到他急切狼狈的样子,又觉得好笑。自己好好的有什么好救的。傻瓜艾飞宇,明明身子不适还硬是挺着跑来干什么。自己不好好爱惜身子,到时候生病了又得来赖别人医术不高。 不过,呵呵,说句实心话,看到他来,自己真心真得很happy。 “嗨,我在这里。”她兴高采烈的冲着门口处一脸煞白的艾飞宇兴奋的叫嚷着。似乎此刻她不是被绑架,艾飞宇不是来解救她,倒像是两个久别重逢的人突然见了面般彼此热烈的打着招呼。 “珍儿,小心。”他再次提醒着她。而此刻的顾思珍完全着了魔般只顾一心看着门口的世子爷。他的脸为何如此之白,因为赶路累着,因为着急上火气郁所致,还是……。 “珍儿?”深陷决斗中的蓝衣男子重复着顾思珍的名字,他定睛一看,也顾不上周寿南从侧面的一击,身子轻盈上前,一把抱住床上几乎处于呆滞状态的顾思珍,险险躲过老嬷嬷迎头一击。 那木棍重重抡在床上,直截了当“咔嚓”一声,折成两段。 顾思珍当时傻眼了。其实感觉到木棍的风声,她想要躲避,已然太迟,更何况床上就那么一丁点的地方,她简直是躲无可躲的。 那蓝衣男子抱着她顺着地面就势一滚,就到另一侧的墙角。此刻顾思珍躺在他的怀里,他头上的斗笠在翻滚中掉落,面纱也早已不知去向。顾思珍一回头,就看到了他的脸。那是怎样的一张脸。 顾思珍一瞬间呆住了。 第三十七章:被识破 - 忆语流觞 - 浆水鱼鱼 那是一张俊美无双的脸。顾思珍不知如何形容他的容貌。浓密的眉毛,高挺的鼻梁,菱角分明的嘴唇,这些看似普通的特征组合在一起却拼凑出他完美无瑕的容貌。可以这么说,他有一张都教授小鲜肉般俊俏的容貌,那是怎样的眼神?如梁朝伟般的眼神,那种迷离忧伤的情愫浓浓地从那双深情的眸子中源源不断的传出来,让顾思珍的心也随着他的眼神不自觉的发出了探究。这个人,到底是怎样的人?他的眼底那挥之不去的忧伤到底来自何处。 “你叫珍儿?”他声音冰冷,却带着不可抗拒的诱?惑。 “是,我叫顾思珍。”她看着那双眼睛,突兀得说出了她那个世界的名字。 那男子的身子在听到顾思珍的回答时,微不可见的颤抖着。他的眼睛死死的盯着顾思珍,仿佛要将她从里到外看个透,他的手犹如铁钳般紧紧箍着顾思珍,让她差一点不能够顺畅呼吸。 顾思珍明显得感觉到他全身颤抖得更加厉害,他的声音低哑,似乎极力控制着才不让自己失态,“你确定你叫顾思珍。” “恩?”顾思珍被他一问,愣住了。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竟然会告诉一个陌生人那个世界的名字。真是疯了,疯了。 “珍儿,你怎么样?肖强,还不给我统统拿下。”艾飞宇此刻闯进来,一看屋内的情景,珍儿被那个男子抱着,他们躺在地上,两两相望,他立马气急败坏起来。 周寿南一看,世子爷不知何时跑来。自己大势已去,还是跑为上策。他一个翻身就从窗户飞跃而出。肖强见状,立马就要一个翻身追出去,可世子爷冲着另一面跑去,他又立马回身,站到世子爷的一侧,手持长剑,剑尖直指地上的蓝衣男子。其他的侍卫则上前将老嬷嬷和那个老男人一阵拳打脚踢得收拾,绑了一个五花大绑,丢在一边。 艾飞宇看着地上搂抱在一起丝毫没有要分开的二人,顿时被气得七窍冒烟,他怒发冲冠指着那名蓝衣男,厉声警告道:“放肆,还不快点放开她。” 被他一吼,顾思珍才缓过神来,她讪笑着,“呵呵,公子,我家爷来救我了。您请松松手。” 那男子不情不愿的松手,两人站起身来,可他的眼神依旧没有离开顾思珍的身影。 这下艾飞宇不乐意了。他一把将顾思珍从那人的身边拉过来,又毫无顾忌的将她护在自己身后,回头查看她一番,见她毫发无损,才气恼得命令道:“肖强,将来人一同带走,我倒要审审他的底细如何?” 男子听到世子爷的话,脸立马变了。 他绝对不是一般的角色。内心里,顾思珍不想要惹恼他。 “世子爷!”她不乐意得拉一下他的衣袖,和颜悦色的说道:“不关他的事,他是路过,一片好心的来救我。放了他吧,恩?” 他竟然为了那个男人低声下气的向他求饶。他是什么人,只不过刚刚认识而已,又想到他们在地上搂抱在一起,艾飞宇就气恼的不愿搭理她。 知道这个家伙就是一个吃软不吃硬的主,顾思珍悄悄拉一下他的手,自己凑上前趴到他的耳边低语道:“别为一个外人分了心,抓住周寿南才是正事。” 一听顾思珍将这个男子称为外人,艾飞宇淤堵的心情又有些微舒畅,手心里是她柔若无骨的小手,那温热的体温源源不断的输送到他的手上,他不快的心情又再次被顾思珍的一个小动作熨烫得服服帖帖。 “你刚刚怎么样?为何脸色如此难看。”顾思珍见他情绪好转,忙查看他的病情。 这下世子爷心里美滋滋的。“哎呦”他故意弯下腰,呻?吟道:“我的头好痛,我的身子好困呀。珍儿,快快,我觉得喘不上起来。” “这是怎么回事?刚才不是还好好的吗?”顾思珍关心则乱,一点没发现其中的漏洞。她扶着他的身子,焦急得说道:“快,咱们快点回去,谁让你跑这么远的,为什么都不爱惜你自个儿的身子呢?”她一边责备着,一边又透漏出浓浓的关切之情。 艾飞宇几乎将他的身子全部依靠到顾思珍的身上,压得顾思珍弯了腰。连一旁的肖强都看不过眼,自觉的将脸别到一边去。 世子爷回头,趁着顾思珍不注意,投给那个蓝衣男子一个挑衅的眼神。 那男子眼里一厉,待他们散去,他自语道:“世子爷吗?我们后会有期。” 顾思珍扶着艾飞宇沿着回廊往出走,迎面碰上姗姗来迟的九门提督大人,他喘着粗气叫嚷道:“怎么样?人救出来了!”一眼看到扶着世子爷的顾思珍,他上下一阵打量,捋着他的花白胡子,呵呵笑着道:“怪不得呢!倒是个蛮清秀的丫头。” 顾思珍不认识来人,她将探寻的目光投向艾飞宇。 艾飞宇低头眼神躲闪,不想让顾思珍当场揭穿,忙插话道:“提督大人,周寿南是否抓到?” 一提到周寿南,提督大人立马如吸食鸦片般兴奋起来,“那个兔崽子妄想逃跑,被我一杆银枪轻松一挑,就从墙上掉落下来,摔得是四仰八叉,完全就是龟孙子样。哈哈哈……”提督大人说道高兴处,竟仰头大笑。他好久好久都没有打得别人如此落花流水,真是大快人心,大快人心呀! 顾思珍明白过来,原来此人是艾飞宇请来的帮手。她身上靠着世子爷,所以她忙低头,算是见了礼,“提督大人,那周寿南作恶多端,如果搜索一下他的屋子,最好是到后院的深坑里挖一挖,说不定可以发现一些重要的线索。”她可没有忘记,周寿南妄图将她埋在后院里,他有此想法,说明他以前定是就这样做过。 “来人。”提督大人一听顾思珍的话,又来了精神,“给我细细的搜,定要找出周寿南的罪行。” “是,提督大人。” 军士们得令后,立马分散开来,四处搜查。 那提督大人呵呵笑着,上前来细细打量顾思珍,然后突然说道:“那个食古不化的怪老头子,怎么想起收个女娃娃为徒了。” 他的话中带话,顾思珍立马明白过来,他说的老头子是自己的师父。她忙上前,恭敬说道:“提督大人,您认识我的师父吗?” 提督大人被问住了,他一脸茫然地看着艾飞宇,然后接话道:“你的师父不就是艾王爷的师兄,你不是世子爷的师妹吗?他可是告诉我师妹被劫持了,老夫才匆匆赶来的。” 什么?世子爷知道?顾思珍又将不解的目光投向艾飞宇。 只见他深深的低下了头。 第三十八章:周寿南的罪证 - 忆语流觞 - 浆水鱼鱼 再抬头时,他嬉笑着,“呵呵,搜到周寿南的罪证最是要紧,其他的我们回去再说。水印广告测试水印广告测试好不好?” 顾思珍心里一阵鄙视,这个家伙到底对自己隐瞒了什么。但是在提督大人面前也不好直接点破他,随接口道:“恩,好的。我们回去好好计较。”说完,不自觉给他一个警告的眼神。 艾飞宇当下就低下头哼哼唧唧起来。 九门提督大人一瞅两人的神情,也心下明了这个臭小子定是埋着丫头什么事情,但看他们两个眉来眼去的样子。他心中一阵窃喜,老伙计,没想到你这个病小子哄女孩子倒是有两把刷子。 他捋着花白胡子,眯着眼睛看着两人乐呵呵的笑着。 三人各怀心思,有人就将周寿南推推嚷嚷的押送而来。此刻的周大管家很是狼狈,他被结结实实的捆绑着,头发蓬乱,衣服上也沾满了泥土,甚至于可以清晰的看到后背与前胸口一个个的泥脚印子。 “这个九门提督老爷子,收拾人真不是盖的。”顾思珍暗自腹诽。 “世子爷,”周大管家一眼看到世子,先扑通一声跪下了,“爷,老奴冤枉呀,是那个老嬷嬷半夜三更的将您屋内的珍儿挟持过来,她告诉老奴,这个丫头妖言惑众,魅惑世子,实是对世子不利,老奴多年来为世子爷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怎么留下如此隐患,所以想着先将她留在这里,观察数日,细细盘查,如若她确实没有问题,再将她送回世子屋内。此事未经世子爷同意,擅自做主,实属老奴的罪,请看在奴才这么多年来辛辛苦苦为世子爷操持府内杂事,为爷分担的份上,饶了奴才吧。” 他声泪俱下的阐述着,一遍遍的强调他自己的功劳之所在。 顾思珍有点震惊了。没想到这个周寿南还如此巧舌如簧,能说会道,就差将黑的说成白的了。感觉世子爷不原谅他都天地不容了。 事不凑巧,那老嬷嬷刚好被押送过来,她在周寿南的身后将他所说的每字每句都不漏的灌倒耳朵里。老嬷嬷立马不能淡定了。 原来周寿南是如此阴险歹毒之人,他又将所有的罪责全部推到自己的身上。看来那个丫头所说是真,上次确实是他陷害的王嬷嬷。 “周寿南你这个混蛋,明明是你,是你毒害世子不成,被这个丫头识破,你怀恨在心,就硬是逼迫王嬷嬷与我将这个丫头哄骗着绑了来。你就是想要杀人灭口。你休要血口喷人,就是你指使我们的。你是始作俑者。”老嬷嬷虽被绑的结结实实,可她硬是跳着跳着向前扑来,一遍遍的痛骂着周寿南,将那周寿南骂的犹如狗血淋头,狼狈不堪,脸上的颜色更是一会青一会红,气得一句话也接不上来。 他真恨不得上去一掌劈死这个油脑肥肠的老女人。可惜身后被众侍卫压着跪在地上,让他连一丝反抗的力气都没有。 “世子爷” “提督大人”两队人马从远处跑来,手上各拿着一堆东西。王府侍卫打开手中的包裹,一阵金光闪闪亮瞎众人的眼。 这个周寿南可不是一般的贪呀!单单看那一尊一尺高的金佛,雕工精致,栩栩如生,更加之底部的莲花座各个花瓣都是纯金打造,一次成型。可想而知它的造价有多高。更别说地上那一堆翡翠玉石造的别出心裁的玉菩萨,红玛瑙,夜明珠各个价值连城。 九门提督大人的眼睛瞪圆了。奶奶的,老夫做了一辈子一品京官,都没有你富呀。 “禀告世子爷,在主屋发现密室,整间密室内都藏着宝物,这只是其中一些。” 周寿南的脸惨白。那个密室造的隐蔽。怎么可能被发现。他冲着那对侍卫身后一瞅,他们压着几名护院和丫鬟,而那个为首的人赫然就是这个院子的管事,那个尖嘴猴腮的李三。当初他负责建造的密室,自己本该早早处决了他。只是一时心软,那李三又对自己恭敬有加,办事得力,没想到今日却变成插在自己胸口的一把利剑。 “提督大人,您看”禁卫军将手中的布打开,顾思珍吓得后退一大步,虽然自己已经预见到了,却没想到会如此惨烈。那里面竟然是一些白色的头骨,有一个明显的刚死不足一月,里面的血肉还未化掉,阴森森的一堆窟窿眼睛甚是吓人。 “混蛋”提督大人气愤不过,先一脚踢在周寿南的胸口,将他踢了一个四仰八叉,躺在地上半天缓不过神来。 “噗嗤”他生生吐出一口鲜血。 “没想到你竟然如此惨绝人寰,做出这样伤天害理之事。我定将此事禀告皇上,让他老人家为众多冤死的孤魂做主。” 九门提督大人彻底震怒了:“将他拉下去,打入死牢。等候发落。” 周寿南彻底心灰意冷,他如丧家之犬般被众人拖拉着身子沿着地面向外走去。 “等等”顾思珍突然出声了。 众人都不解的看着她,不知道她意欲何为。周寿南更是眼睛一亮,难道事情还有回旋之地。 只见顾思珍轻步走到周寿南的身边,指着他系在腰间玉带上的一枚翡翠玉,惊讶的叫道:“这是什么?” 肖强见状,上前一把将那枚翡翠玉从他腰间摘下来,递给了顾思珍。 顾思珍佯装认真的翻来覆去的看着,一脸的不解,再然后恍然大悟道:“一月前,世子爷身子不适思母心切,特意命肖强将珍藏在王府宝库里的,王妃娘娘唯一留下来的信物翡翠玉凤翔拿来观摩,睹物思亲。谁曾想,下次再取时凤翔莫名其妙消失不见了。为此世子爷伤心欲绝,又不敢吭气,堂堂王府宝库竟然让人如入无人之地,说出去,外人何止是笑话而已。更会让有心之人利用那玉石持物挟持,扰乱了边关王爷的心该如何是好。所以,世子爷命肖强暗中调查,却不得而果。那时周大管家借故家里有事外出,不在府内。可是现在,为何这枚凤翔玉石却在周大管家的身上。”顾思珍步步紧逼的质问道。其实凤翔玉从未放在宝库,一直以来由世子爷亲自保管,外人根本就不曾见过,她为今日之事,布下此局,才从艾飞宇那里不情不愿的讨了来。 周寿南眼睛瞪的犹如牛铃,他满脸的不可置信。“不是我,这块玉石是王嬷嬷,是她送给我的。” 顾思珍听到,一阵冷笑。周围的人也是一脸的鄙夷。 绑架人赖老嬷嬷,偷玉佩怪王嬷嬷。你想栽赃陷害也换换人,那个王嬷嬷就是一个将死之人。你还真好意思。 “丫头,你如何断定这枚玉佩是王妃的?”提督大人也是一个精明世故之人,只要粗略一想,如周寿南这般精明之人怎么可能偷拿王妃之物,光明正大的带在身上,这其中定有蹊跷。 “世子爷,此物您最熟悉,还是您来辨认一下吧。”顾思珍回身将它交给世子。 艾飞宇接过玉佩,拿起来迎着火把一照,顿时那原本平淡无奇的玉石里一只火红色凤凰活灵活现,振翅欲飞。 提督大人在一旁也看得啧啧称奇。 “混蛋东西,真是贼胆包天,连王妃的东西也敢觊觎。拉下去,拉下去。”提督大人怒其不争,连一眼都懒得看他。 周寿南此刻是万念俱灰。那块玉,真的是王嬷嬷送给他的。可他的话还有谁会信。如今他不但被扣上jianyin掳掠,残害幼女,更是还背上偷盗王妃之物的罪名。谁还能救得了自己。 那些禁卫军拉着他的身子,他木然的目光狠狠得瞪着顾思珍。 都是这个丫头,一切都是这个丫头引起的。这是个早已设好的圈套,可此时此刻明白,对于周寿南来说,一切都已太晚。 第三十九章:问题锦囊 - 忆语流觞 - 浆水鱼鱼 提督大人率领众禁卫军押着周寿南威风凛凛的打道回府了。周寿南此处宅子也被封了。他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原想着此处地方偏僻,无人光顾,最是隐蔽,搜刮掳掠来的一些珠宝古董他不敢存在钱庄,全部藏在此处修建的密室内,岂料这一次被连窝端,罪证齐全,又有很多竟然是王府内的东西,连王妃的玉佩也在他的身上,又加之他平日里的那些的变?态嗜好,伤害多少无辜少女的性命,此刻就算皇上也难保他平安。 收拾了周寿南,世子爷的心情也极好。他刚想要将那块玉佩小心翼翼的揣入怀里,顾思珍眼疾手快,一把夺下来。 “世子爷,我们要赶着回府,路上颠簸,这东西还是我帮你收着,回去后再完璧归赵吧。”说完,也不待世子同意,兀自拿起一块手绢将那玉包好,放在贴身的衣物内。 见她如此宝贝这块玉,艾飞宇虽对她刚才的举止不解,却又满心欢喜。 “好,你就替爷好生收着。我们回去后再说。”他字正腔圆的说道。 顾思珍一愣神,立马反应过来,她皱着眉头,怀疑得问道:“刚刚不是很难受吗?这会你一下全好了。” 艾飞宇被问的哑口无言。他讪笑着:“呵呵,许是抓住周寿南,爷一时心里高兴就忘了病痛,你这一提醒,好似我的头又疼起来了。”说完,他立马一手扶额头,身子就摇摇欲坠的几乎站不稳。 顾思珍鄙夷得看了他一眼。你不去演戏,真特么的浪费你的表演天赋了。 肖强早已知趣得退到一边,将亲王府侍卫整合到一起,等待世子爷的命令。 “珍儿,珍儿,你在哪里呢?”远远的就听到柳翠的呼喊声。 顾思珍借着灯光一瞅,那回廊的尽头,柳翠不管不顾得奔跑过来。 她眉头紧锁,自言自语道:“她怎么来了?” “你不知道,这次多亏了你身边的丫头,要不是她带路,我们还真……”还真不知道如何找到你。世子爷后面的话还没有说完,顾思珍就直接打断了,“让她不要过来,找人寻辆马车给她,远远地跟在咱们后面就行。” 世子爷瞬间愣住,他满脸的不解,连说话都开始结巴了“这……这……”这个丫头平日里不是挺宝贝身边的柳翠吗?怎么今日对她却如此冷淡,奇了怪了。 “来人,快拦住那个丫头。”肖强听到世子爷的命令就要上前,顾思珍的话却比他的动作来的更快,“肖强,世子爷不舒服,你先扶着他。” 肖强回头,看到自家世子爷笔直得站在那里,一脸困惑地看着一旁完全反常的怪丫头。 这个丫头,今日确实奇怪。刚刚懊恼自己装病,这会又让他装病,她不是前后矛盾,不能自圆其说吗?这其中一定有问题。 “珍儿,珍儿”说话间,柳翠已经从远处跑过来,她想要再靠近,旁边的侍卫早将她拦挡住了。 “珍儿?”柳翠一见如此情形,立马胆怯了。她软软的声音叫着不远处的珍儿。 顾思珍心里不忍,却不得不为之,她赶紧搀扶身边一侧的世子爷,诚惶诚恐道:“翠儿,世子爷身子突感不适,爷已经让人寻了马车,你赶紧去坐着跟我们一起府。” 顾思珍的语速极快,容不得柳翠插话,说完就直接扶着一脸发呆的世子爷扭头就走,刚走几步,又回头,上下打量一下柳翠,微微一笑,“翠儿,今日我能得救都是因为你。你看你满身的污渍,头发都乱了。回府里先好好的梳洗一下,好不好?” 柳翠一开始因为顾思珍的疏离而心存疑惑,这会又见她对自己嘘寒问暖,心里想着她必定在此受了欺辱,不愿在她面前表露,所以故作坚强得支开她,定是怕她一起跟着伤心难过。顿时她内心里百感交集,眼里含着泪,猛地点点头。 “珍儿放心,回府我就好好整理一番自己。” 顾思珍得到她的回答,满意的点点头。随后搀扶着世子爷,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坐着马车回府了。 她和世子爷同乘一辆马车,肖强骑着马守卫在一侧,而柳翠的马车则被安排队列的末尾,由其他的护卫看护着。 顾思珍一路无语。她有心事。而艾飞宇看她情绪不对,则叨叨叨一路给她讲着柳翠那个丫头如何机灵,如何跟踪马车,如何将随身装满胡椒粉的袋子绑在马车后留下印记,如何在大家无迹可寻时,想到珍儿给她留下的话。当然其中不乏他自己如何亲自上门说动提督老头儿亲自出马,力挫周寿南,又如何分辨出周寿南的府邸,一马当先的抢着来救珍儿。 顾思珍只是听着,偶尔点点头,只有当她听说柳翠将随身携带的胡椒粉早已当做寻她的工具沿途撒了一路,她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这个细微的变化被艾飞宇发现了。他面色凝重起来,“珍儿,你有事瞒着我?” 顾思珍脑子里正在纷乱的想着其他的事情,听到他的质问,她才反应过来,扭头看世子爷一脸的认真,她没好气的反问道:“你难道没有瞒着我事情吗?说,你何时知道我是师傅的徒弟,你是怎么知道的?又为何不提前告诉我呢?” 艾飞宇堂堂世子一枚,每每被这个丫头毫无情面的反驳问得哑口无言。他也是有世子脾气的好不好。 他立马变了脸,扭过头,本来一副兴高采烈,对着顾思珍讲得津津有味,这一下被她接话去,全扫兴了。 两个人闷着头,接下来一句话也不说,沉闷得气氛连外面骑马守护者的肖强也感觉到了,他打了一个冷颤,不禁抬头看看天。 这天都亮了,怎么却越发的冷了呢? 第四十一章:沐浴被窥 - 忆语流觞 - 浆水鱼鱼 内室里一阵水的哗啦哗啦声后,又一阵衣物的窸窣声,然后安静了一会儿,就见肖强从内室里将木桶搬出来放在门口,另两个侍卫早在门口候着,接过他手中的大木桶,又将另一桶热水递了进来。肖强大力士般又将它挪回内室。 顾思珍一直在外厅里候着,见到他们搬弄沐浴的热水,她心里隐隐觉得那是为她准备了。所以尴尬的不知如何是好。慌忙从书架上抽出一本书,坐在桌旁心不在焉的翻着。 这一次肖强将水搬进去后,就默默无语的出去了,走时还小心翼翼的关上门。搞得顾思珍像是偷?情似的。 她终于坐不住了。大不了回去小厨房里热点水将就着洗吧。她刚起身,就听到里面传来艾飞宇着急的声音:“你乱跑什么,就不怕一出门碰到柳翠吗?” 这话怎么听着那么别扭呢?柳翠怎么啦?柳翠她毫无知情,更何况那包含有药物的胡椒粉早已经被她扔掉了。 “碰到柳翠又如何,她还能吃了我。”顾思珍故意嘴硬的答道。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帷帐一把掀开,艾飞宇着白色中衣连带子都未系全就慌得跑出来。他怕她真的撒开脚丫子就跑了。 今日的他或许是刚刚沐浴过的缘故,苍白的脸上平添了几抹红晕,那双深邃幽深的眼睛更加的炯炯有神,他的鼻头上还有几滴未擦干净的水滴,让顾思珍总有种上前帮他擦拭的冲动,乌黑的长发全部打散披散而下,直达腰间,湿漉漉的发尖部还滴答滴答得淌着水。这是顾思珍第一次见到他披散长发的样子,也是她第一次见到比较真实的世子爷。他完全一扫往日病怏怏的孱弱样子,整个人神采奕奕,精神知足。这样的世子爷其实还蛮……她自己看得有些出神了。 “热水给你备好了,去,快去把你那身脏兮兮的衣物脱下来,桌边有新衣物,你就换上吧。”他说着话,眼睛却撇在别处,不敢看顾思珍。 “呵呵”顾思珍看着他别扭的样子,不自觉的哑然失笑。他倒是自己先害羞起来。 “好呀!世子爷的好意,珍儿受领了。”说完,她坦然的拉开帷帐进到内室里。 艾飞宇却立马不自然起来。顾思珍透过帷帐看到他不安的在外厅里走来走去。 她嘿嘿一笑。到底还是一个十七岁不韵世事的孩子。甭管他嘴上如何说,看,这下不是露馅了。该紧张的是我好不好。万一你来一个反扑,我一个小女子的清白不是就毁了吗?可被看一下又有什么关系呢?对于一个学医的人,看一个人的身体就是看一具标本,这两者没有多大的区别的。 顾思珍在内室里洗了一个舒舒服服的热水澡,当然她没有忘记将那块凤翔玉也一同泡在木桶里。 想一想,所有的事情都得到了完美的解决。她奉师父之命将药按时送给了世子爷。她还帮柳翠惩治了周寿南王嬷嬷,相当于帮艾王爷解了后顾之忧。如果见到师父,她一定要好好的表一番功劳,然后让师父带着自己闯荡江湖,她再也不想要宅在府里,和一些人勾心斗角。实在是太累太累了。 她的心累了。一阵恍恍惚惚,似乎有人叫着自己的名字,她想要睁开眼睛,但太累了,这几日本就睡眠质量不好,昨夜又被绑架提心吊胆,解救后又担心他们是否会无意间中毒,忧心费神,脑子根本就一刻也没有闲着。好不容易神经松懈下来。 “让我睡一会吧。”她低喃出声。 又有人撕扯着她的耳朵。她皱着眉头,不耐烦的打掉他的手。 似乎又过了一会,身子一凉,顾思珍往身边的热源一缩,就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披到自己身上,她又沉沉的睡去。 艾飞宇一脸难看的皱着眉头看着躺在自己怀里的女子,她的身上紧紧裹着一床薄被,她如玉般洁白的胳膊从被子里伸出来,自然的抱着他的身子,他身子一僵,想要强行将她叫醒,又见她如猫儿般温顺得将头在他的怀里蹭来蹭去,最终找到一个舒服的位置,就一脸甜蜜的睡着了。 这到底是什么样的女子,这样也可以睡着的。自己在外厅等她一个时辰都不见她出来,他不停的叫着她的名字,也不见回应。他怕她出事才贸然的闯进来,结果可好。她竟然在木桶内睡着了。 艾飞宇无奈的将她放到自己的床上,又将她的胳膊放到被子里,被角掀开,露出她胸?口一片雪白,他心里一紧,偷偷看了一眼,十四岁的顾思珍发育不全,完全就是太平公主一枚,可看在世子爷的眼里,竟让他心跳加快,他慌得赶紧盖上。再也不敢瞅顾思珍一眼。 摊开手掌,那里是母妃留给自己的凤翔玉,父王最为珍贵的东西,他曾经很郑重的将它交到自己的手中。可这个丫头,她到底用这个做了什么,自己泡在木桶里,手里紧紧抓着这块玉。 他心里一下子明白过来。她说它本无毒,可是碰上柳翠身上的东西就会变成毒。在周寿南府邸时,只有他们三个碰过这块玉,当柳翠出现时她的脸色立马就变了。周寿南说玉是王嬷嬷给他的,而此刻王嬷嬷中毒了。一切顺理成章,问题出在这块玉上,所以她才会将它一起拿着泡在木桶里。 艾飞宇坐在床边,看着静静睡着的顾思珍,他的眼睛里流露出掩不住的忧伤,许久许久,他低喃出声,“珍儿,我将我最为珍贵的东西给了你,而你却一无所知。你说,我该拿你怎么办呢?” 床上的人儿睡意正酣,毫无知觉。 他苦笑一声,轻轻伸手进被窝,摸索到她的手,将凤翔玉重新塞在她的小手心里。起身,他毅然的回到外厅。 珍儿,没关系,我会等待,等你知道的那一天,而那一天,你会同我是一样的心意吗? 我们的世子爷开始惆怅起来。 第四十二章:世子爷的取舍 - 忆语流觞 - 浆水鱼鱼 这真是一场好觉呀!柔软的床,暖和的被子,没有任何事情可以打扰的一觉睡到自然醒。 顾思珍懒懒的赖在床上,即使脑子逐渐清醒却还是不愿意醒来。 “好舒服呀。“她慵懒的伸一个懒腰。为何现代社会总是强调女人的最佳睡眠就是躺在干净的床上裸睡。确实美太太。可柳翠如若发现会不会瞪大眼睛以为自己发疯了呢? 一想到柳翠呆愣震惊的表情,顾思珍就好笑起来。唇角的笑才展开,却瞬间凝固了。 她猛地睁大眼睛。这里的布局,这张宽大古朴的大床,还有这些飘渺如纱的帷帐。啊啊啊,这一切无不强烈的提示着顾思珍,这不是她那个简陋的耳房,那张简单的床榻。 “哎呀!”顾思珍猛地坐起,一敲自己的脑门。自己根本就没回耳房,睡着之前在干嘛?不是在洗澡吗?怎么上?床的,完全想不起来呀。她悄悄一拉被子,低头一看,妈妈丫呀,真得是一丝?不挂呀。那个世子爷呢?不在屋内。 顾思珍心里实在是很囧。她狼狈的裹着被子,将自己包了一个严严实实,探头在屋内一阵搜查,那桌上是为她留下的衣物吗? 她裹着被子,光着脚丫,东瞅瞅西看看,慌忙上前去拿衣物。桌子上确实是一套崭新的裙子,淡雅的粉色,她用手一摸,质地柔和,手感很不错。抖开一瞅,哟,款式还挺不错的。 顾思珍心里暗自称赞,这个世子爷还是挺有心的嘛!她拿着衣物就打算再蹦回到床上去。 一扭身,只见帷帐一掀开,就露出艾飞宇那张苍白的脸,可紧接着,那张脸就犹如彩霞烘染,顿时红了。他看着顾思珍,呆愣着不知如何反应,两人彼此沉默几秒钟,他裂开嘴角,尴尬笑着,“你睡到这时没有醒来,我不放心。” 此刻的顾思珍光着脚丫,虽包着被子,可底下露出一节细白的小腿,上面更是夸张,单薄瘦小的肩头全部暴漏在空气中,完全就是一个露肩露背装,她踮着脚尖,手紧紧将粉色的衣物抱在胸前,一双小兔子般无辜的眼神看着慌得不知所措的艾飞宇。 见到他囧成这样,顾思珍一扫自己尴尬,觉得这个世子还蛮好玩的。那一瞬,鬼使神差的就起了逗一逗他的想法。 她微笑着,故意扭着腰,抱着被子一步步走过来,那片白花花的肌肤就离世子的眼睛越来越近,顾思珍憋着笑,嗲嗲的声音娇弱的说道:“世子爷,这衣服是爷给我准备的,奴家好喜欢呀!你看我穿着好看吗?” 眼瞅着她朝自己走近,她穿没穿衣服自己还不知道吗?艾飞宇的眼睛都不知道往哪里放,再听她故意发嗲的声音,他憋的满脸通红,最后气恼得一掀帷帐就跑了出去。外面传来他厉声的警告:“你最好穿好衣服,快点给爷滚出来,爷的床爷还要睡觉呢。” 顾思珍立马止不住开怀大笑起来。这个世子爷真的太逗了。你就是个逗比,你知道吗? 肖强刚按世子爷的吩咐让后厨备好饭菜,跑来回话,一闪身到门口,就听到屋内世子爷的话,他慌忙又想退回去,可惜闪晚了。 “肖强,你……”他知道肖强误解了。这个丫头可是整整在他这里睡了一天,他想解释,可是又一想,有什么好解释的。那个丫头她在乎吗?放在一般女子的身上,如此睡在男子的床上,一醒来早该哭爹喊娘让他负责了,可她倒好,一副没事的样子,反过来还敢调?戏他。她就是个怪物,一个异类。 世子爷扶着额头,在屋内走来走去。他该拿她怎么办呢? 一旁的肖强屏呼吸,站在墙角,一声都不敢吭。他知道爷在生气,城门失火殃及池鱼,他真的不想被连累呀! 顾思珍穿好衣物就不慌不忙得出来了,外厅的桌上备着的饭菜散发着诱人的香味,而她早已饥肠辘辘,饿得前心贴后背,瞅一眼外面的天,貌似天色都暗下来,大约是下午五六点钟的样子,自己这一觉直接从中午睡到快晚上了呀。 肖强站在墙的一边,瞄了自己一眼,就赶紧将目光闪到一边,装聋装瞎扮起石雕起来。而咱们可爱的世子爷则坐在桌旁,摆着一张臭脸,看表情,刚刚被自己戏弄,那口气憋着没发出了,闹着脾气呢! 顾思珍在心里将他鄙视一番。多大的事呀,至于吗?她兀自走到桌前,看到一桌子的美味,松鼠桂鱼,咸水鸭,糖醋排骨,脆炸青笋……哇哇,都是自己爱吃的东西,她的口水顿时狂流,肚子更是不争气的咕噜咕噜叫出声来。那声音响得,她自己都不好意思起来,假意摸一摸肚子,她小声嘟囔着:“好饿好饿呀!” 艾飞宇终于舍得拧过头来看她一眼,看着她一脸灿烂的笑,可怜兮兮的眼光不停看着桌上的饭菜,他无奈的摆摆手,“饿了,还不过来快点吃。” 得到世子爷的准许,顾思珍立马狗腿的上前,拿起筷子先夹起来一块软脆的排骨,入口熏香,滑而不腻,真得很好吃。还有这个这个,她当下大快朵颐起来。 艾飞宇看她狼吞虎咽的样子,忍不住嘴里嘟囔着:“哪里跑来的野丫头。”嘴里说着,手却没闲着,自然的从旁边的茶壶里倒一杯水,递到她的手边,叮嘱道:“慢慢吃,别噎着。” 顾思珍心满意足的拿起杯子喝上一大口水。倒是,自己也渴了。喝完水,继续奋战。而一旁的艾飞宇就拿起筷子,不慌不忙得帮她夹着旁边的菜。 顾思珍吃了一阵,突然想起,“你怎么不吃?” “现在才想起我,”他嗔怪道:“我早用过了,而你一直睡着。饭菜就一直让后厨备着。” 顾思珍一听这话,嘿嘿笑着,“怎么,知道我是师傅的徒弟,就对我这么的好,又是送衣服又是准备饭菜的,怕亏待了我,师傅找你算账呀!” 顾思珍就是个欠揍的,她的话一点都不讨喜。艾飞宇刚刚缓和的脸色又阴下来。“你说的不错,师伯的徒弟,我怎么敢怠慢。” “那倒是!”顾思珍没有眼力价,丝毫没看出世子爷的不快,她吃着饭,漫不经心得继续问着:“你怎么知道我身份的,什么时候知道的?” 世子爷也没好气的说道:“几日前父王来信了,他在信里提到师伯的徒弟珍儿来见我,询问我是否遇到你。” “啊?艾王爷来信了。”顾思珍一阵欢喜,那么就是说师父早已经到达边关,治好了王爷的伤。那么……,她心里一喜,嘴里还塞着饭菜就激动的叫起来,“师父有没有说什么时候来找我呢?咳咳……“话未说完,饭菜先呛到嗓子里,惹得她一阵咳嗽,她试图扭过脸去,可是没来的及,眼睁睁看到嘴里的饭菜渣子不偏不巧的溅到对面世子的脸上,身上,一片狼藉。 顾思珍顿时呆在原地,不知所措起来,她讪笑着,伸手将他脸上的一片菜叶摘下来,连连点头:“对不起,对不起,我帮你洗。” “你……”艾飞宇变了脸,忽的一下站起来,盯着顾思珍,双手紧握成拳,咬牙切齿道:“食不言,食不言。肖强,把这个野丫头给我轰出去,还有……还有……”他明显气得不轻,挥着手,一指满桌子的饭菜,“还有这些都给她移到耳房去,爷这里不伺候了。让他们给我备热水,我要沐浴。” 顾思珍手里还拿着一双筷子,眼睁睁看着艾飞宇站在哪里发着他的世子爷脾气。 她心里腹诽道,至于吗?至于吗?真是卸磨杀驴,病刚好点就如此嚣张跋扈,还一口一个野丫头,野丫头怎么啦?野丫头也是你的救命恩人好不好? 她已忘了手里还拿着一双筷子,扭过头,气鼓鼓的回自己耳房去了。不一会,全部饭菜又被送到耳房,吓得柳翠慌得将那张破桌子一阵收拾才勉强放下。 顾思珍说不生气是假的。但她懂得化生气为饭量,和柳翠两人美美的大餐一顿。 这边,世子爷收拾好一切后,打开墙上的一个暗格,从那里面拿出一个小箱子,箱子启开,里面全部是这么多年父王给自己的信件。他拿起最上面的一封。那一封信的一角,已经被他揉得有些皱褶,他又重新打开。父王的字苍劲有力,却寥寥几句。 吾儿,可好!父康健,勿忧!今师伯之徒珍儿前去探你,见到否?师伯甚念,望告知早日来边关相聚。 艾飞宇再次将它重新装好,手中拿着那封信,犹如千金万两。 其实这封信早已收到。他却不知如何回复。早就听闻父王战场上受伤,他心里甚忧。没有接到边关来的信件,他反而有些希望,父王是无碍的。因为父王除非遇到大事情,绝对不会往府里稍来只言片语的。那日肖强收到信,心中不安,急急忙忙跑来,一进门就叫嚷着:“出事了。”只因为肖强太清楚父王的作为。边关来的信件绝对不简单。 支开那个丫头,自己忐忑不安的打开,却笑了,原来这只是一封普普通通的家信。自己一直怀疑的那个丫头,竟然是师傅的徒弟。他的心情是愉悦的。 之后顾思珍闹着斗嬷嬷,斗管家,他一律放心大胆的去让她弄让她闯祸。因为他知道,凭着她的这个身份,即使她做得出格,他也有理由保的了她的安危。 现如今该如何是好,看那丫头高兴的样子,如若告知实情,她定欢喜得收拾包袱,说不定心急得连夜启程去边关,那他该怎么办? 夜已深,世子爷却迟迟无法入睡。 第四十二章:世子的小手段 - 忆语流觞 - 浆水鱼鱼 翌日清晨,顾思珍照旧没脸没皮的去了世子爷正屋。回想昨日也是自己行为不妥,一个来自文明社会的文明人怎么就那么不小心的在餐桌上失了礼仪。想起来,她的脸也红了。 那个社会里医生的职业关系,每每自己值班时都是挤出时间来仓促的吃个饭。每当告诫那些病患吃饭时需要细嚼慢咽,饥饿过度不可贪食,自己就想到自己本身何曾遵守过这一原则。有时候抢救病人紧张的几个小时嗖一下就过去了,等病人一切状况平稳后,早过了饭点,有什么吃什么,方便面配榨菜是最常见的存粮,什么时候有空什么时候急急忙忙吃上一桶。有人说那是垃圾食品呀,自己学医不知道吗?但谁给你半夜三更的做饭呢!有什么可选吗?填饱自己就行。 一个毛利毛躁的丫头,喷的世子爷一身饭菜,那个社会里也是挺尴尬的一件事,更何况是这个世界里呢?顾思珍是一个挺爱反思的人,还是自己对自己定位有问题。 总以为艾飞宇不过是个十七岁的毛头小子,而我呢?我的年龄大的可以让你叫阿姨。顾思珍呀顾思珍,你忘记了一点,你现在活在这个社会里,你现在只不多是个十四岁的小丫头。心理年龄与生理年龄严重偏差让她在艾飞宇面前无形中总以大人的角度看待他。是她有些错的离谱了。艾飞宇的眼里她就是一个臭丫头,所以他生气,他赶她,那是因为他觉得自己比这个丫头年长,训训她发发脾气有何不可。自己摆正心态就好了。 一进门,世子爷正在屋内做着体能训练,肖强则在一边候着。周寿南被抓后,门口的守卫全部都撤了,只是院子里多了巡视的护卫,想必肖强已经将周寿南的一些爪牙全部处理了。 见顾思珍进来,肖强冲着她点一点头算是见过礼,知道她的身份后,肖强倒也放下戒心,对顾思珍礼貌有加! 而艾飞宇却还一副毫不理睬的样子,继续做着自己的室内体操。 “嗨,世子爷,早啊!”顾思珍满脸堆笑的打招呼,见他无动于衷,她继续叫着:“恩,今天天气不错哦。” 艾飞宇还是板着一张脸,丝毫没有缓转的余地。 “切”顾思珍心里冷哼。世子爷的架子还挺大的。我都如此低三下四了,你还不见坡下驴的给我讲和了。 旁边肖强看不过眼了,忙给顾思珍使一个眼色。顾思珍顺着他的眼一看,哇,桌上好大一盘紫色水晶葡萄,个大饱满,颜色晶亮,一看就让人垂涎欲滴。凑近一看,那葡萄颗粒上闪烁着细小的水珠,明明是刚洗好不久。 顾思珍顿时眉笑颜开,伸手就摘下来几颗,忙不迭的塞到嘴里,粒大籽小,入口香甜,吞下后还口齿留香,真是太好吃了。第二粒紧接着入了口。 艾飞宇扭头看到她贪吃的样子,无奈的摇摇头,不自觉得笑了。 这个丫头,就是嘴太馋。 顾思珍一看他笑,手还往嘴里塞着葡萄,一想好似自己又忘记做文明社会的文明人,又被他笑话了吧。 转念一想,管他呢?迅速在盘里摘下来一把,几步到他跟前,开心得说道:“这次的葡萄真是很好吃,我绝不能独享,哝,张嘴,这几颗是给你的。” 看着她一脸的幸福,她的手就在自己的嘴边,那几粒葡萄被她拿着塞到自己的唇边,只要他轻轻张口就可吃到。艾飞宇有一瞬间的愣神,仿佛这一刻,这种无法言语的激动幸福的感觉就是自己一直以来所追求的。 “快呀!”她着急的催促着。 他笑笑,张口,葡萄入口,如甘露般滋润着他早已干涸的内心。他终于做了决定。 “珍儿,京城繁华,大街小巷,城楼美景奇物异事举不胜举。如今我身子大好,不如改日我陪你四处走走,待在府里难免会闷,好不好?” 天哪天哪!青天白日里我们的世子爷突然脑袋开窍,一下子从孤僻呆板的执拗男变得如此风情万种善解人意,顾思珍就像被雷击到般,瞬间被击得外黄里嫩,芯子直发烫。 旅游嘛,谁能不爱呢!何况那个世界里,医生的职业限制着,节假日基本和她无缘,这个世界里,整整六年都被困在邱振山上,她当然向往外面的世界呀。如今傍着世子这个金主,花钱难买我开心,不逛白不逛。 “那当然好呀!我早就想出去玩玩了。去去京城最大的酒楼,最最繁华的大街,最最热闹的茶馆,再去看看最有名的花楼是什么样子的。”顾思珍满脸向往的悉数数来。 一旁的艾飞宇听到她说花楼,眼里神色一变。这个丫头真出去了,可真得好好看着了。他会不会给自己招来一个大麻烦呢? 顾思珍一听说要出去玩,心里激动万分。央求着也带上柳翠,世子爷点点头,她马上坐不住得跑去耳房告诉柳翠这个好消息。 看着她孩子般蹦蹦跳跳的跑远了,艾飞宇嘴角诡异的一笑。立马拿来宣纸,挥毫疾书,待字迹干事,那上面赫然写着:京城繁华,流连忘返,小住,勿念。 “肖强”他将信小心用蜡封好,“速发往边关。” 第四十四章:将军府大小姐 - 忆语流觞 - 浆水鱼鱼 这边顾思珍张罗着哪天偷偷出去逛街。那边周寿南被抓,提督大人将他交给刑部处理,刑部查明事实又奏明皇上。皇上当然是勃然大怒,着刑部严肃处理,决不姑息。艾飞宇又上书哭诉,自己体弱,无力管教属下,犯下如此滔天大祸,请求皇上责罚。皇上自己姑息养奸留下的这颗毒瘤,又怎能怪罪到别人的身上,真是打碎牙往肚里咽下。当天夜里就命身边的太监来传话“虽体弱,但已年长,以后府里的事情要亲力亲为,不可疏忽怠慢。”直接又将责任推在世子身上。 不过世子爷甚是欢喜,这说明皇上以后不会再管亲王府里的事情了。 王府里又传言四起。有多人证实原先莫名失踪死亡的丫鬟们是被周寿南王嬷嬷等借故迫害致死的,此消息又不经意的传到外面街上,京城一时间谣言四起。众人莫不谴责那个恶事做尽的周管家,同时又开始同情孱弱的世子爷竟然被蒙蔽如此,想必定是命悬一线,生命堪危,无暇顾及! 一座茶楼的小雅间里,一个官家小姐模样的女子正倚靠在桌旁细细的品着一壶上好的雨后龙井茶,茶香袅袅,香气四溢,她优雅的抿上一口,顿时唇齿留香,沁入肺腑。雅间里布局精美,格调幽静,再配上那貌美的女子恬静品茶的样子,真真是一副绝美的画面。“当当当”一阵匆忙的脚步声,一个丫鬟模样的小丫头冒失的闯进来,顿时打破了这一幅优美的画卷,她看到自家小姐,忙上前在小姐的耳边一阵低语。 那如花儿般秀丽的容颜上眉头微皱,似在思索着什么却又不言语,待那丫鬟汇报完一切,她低头轻押一口茶,顿时那原本清香的茶香一下子清淡了很多。 “世子爷真的病弱膏肓吗?”良久,那女子轻启朱唇,幽幽出声。似在问身旁的丫鬟,又似在问自己。 “那是当然的。”那个脸庞小巧的丫鬟接口道:“大街上都传开了。谁人不知那世子身子孱弱又软弱无能,整个王府才会被一个奴才做了大……” 小姐听了丫鬟的话,不悦得看了她一眼,顿时吓得那嘴快的丫头低下头,将剩下的话咽了下回去。 “我们回到京师也一月有余了,爹爹总是念叨艾王爷曾经战场上的英雄无敌,又常常惋惜他唯一的独子无人照料,甚是心痛。既如此,明日我们邀上哥哥一同前往王府探望,你说如何呢?”小姐突然一脸认真的问身旁的丫鬟。 那小丫鬟显然是被小姐这个大胆的提议镇住了。这……这……小姐对艾王爷崇敬无比,都怪自家老爷整日里耳提面命得对着少爷小姐讲王爷的英雄事迹,现在连带着小姐竟然对那个世子爷也爱屋及乌的感了兴趣。 “不知大少爷会不会同意呢?”小丫鬟试探性的问道。 如花似阳般的脸上绽开一缕得意的微笑,她又重新拿起茶杯,轻酌,眼睛晶亮发着炫目的光芒,“哥哥,还不是凡事最是依我。”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仲大将军的爱女仲灵凡。仲大将军一生追随王爷征战在外,他的家人则一直在京师很远的常州居住,今日边关大捷,皇上犒劳全军,特将仲将军全府从常州迁来京师安家。那仲灵凡于是随着母亲兄长来到她向往的地方。 这一个月来,她听到外间对世子爷的诸多传闻,可传闻越多,她心中的疑惑越多。艾王爷战场上英勇无敌,足智多谋,他的儿子岂会如外人形容的如此不堪。她对这个世子爷越来越好奇起来。 明日就去王府拜访,打定主意,她心下一阵兴奋起来。 第四十五章:太医院使 - 忆语流觞 - 浆水鱼鱼 “什么”顾思珍正在兴致勃勃的策划着如何出游,肖强就拿来将军府的拜帖,说那仲将军的儿子与小姐前来问安。自己来王府也一月有余了。何时见过有人来探视过世子爷。这两个家伙又是什么来头。顾思珍心中懊恼,见或者不见,都得由着世子爷做主,可今天的出游算是泡汤了。 “世子爷,那将军府的大公子和小姐都在前院厅房里等着呢!”肖强见世子爷半天不吭气,遂出声提醒道。 艾飞宇拿着金光闪闪的拜帖,脑子里一阵较量。 仲将军是父王忠实的属下,这次边关打了胜仗,他的家眷也被调到京师来,这里隐藏的含义不言而喻。皇上还是对父王有所忌惮,连带着他的下属也要对他们有所牵制。今日如若不见,情分上也说不过去,可如果要见,又该以何种面貌相见呢? “世子爷”艾飞宇正在沉思,外间有人敲门,是府里的侍卫。 肖强忙到门口询问,两人一阵嘀咕后,他面色难看的进来了。 “出了何事?”顾思珍先耐不住性子的问道。 “前面侍卫来报,新上任的太医院院使王大人奉皇上之命,前来为世子爷诊脉。” 王大人,对对,想起来了。前阵子周寿南见世子爷时曾经提过新上任的太医院院使医术高明,是不可多得的奇才,他不几日就可上京复命,看来那位王大人一到京城,皇上就迫不及待让他来一探世子虚实。想来也是,周寿南找来孙太医前来求证一无所获还把自己的命搭进去了。王府里一下子没有了他老人家的眼线,他能不急嘛? 这可怎么办?艾飞宇和顾思珍一对视,都从彼此眼里看到了担忧。 孙太医前来,赶巧不赶晚的碰上王嬷嬷闹事,他俩一阵搅合就糊弄过去了。这个院使若真如周寿南所说医术高明,顾思珍心里也怯怯的,她无法保证可以天衣无缝的瞒天过海。 “肖强,你将他们都请到正屋来。”艾飞宇做了最终的决定。 “啊?”肖强没听懂世子的意思,“爷是说将将军府的人和太医一起请来吗?” “是,去吧。”世子爷摆一摆手,话未说完就立马化身为虚脱无骨男,身子也弱不禁风得东倒西歪起来。 顾思珍甩给他一个大大的白眼,却还是识相的上去,小心翼翼得搀扶起他,声音软糯的说道“爷,身子不适还是到床上躺着吧。” “恩,咳咳咳……”无骨的世子爷连声音都开始虚弱无力起来,他语不成句的答应着,颤巍巍的起身,再次将身子的大部分重量压在顾思珍的身子,肩头一沉,身子下陷,顾思珍忍不住得腹诽,丫丫个呸,要演你在他们面前演呀,人还没来你演的如此逼真当个屁呀! 不过埋怨归埋怨,她还是尽职得做好丫鬟的本分亦步亦趋的将他挪到床边,体贴的将他扶着躺下,盖好薄被,又细心的拉下床边的帷帐,自己则乖巧的站立一旁,也瞬间井喷自己最佳的演戏能力,焕然就是一个乖巧懂事低眉顺目亭亭玉立善解人意的小丫鬟。 内心深处突然蹦出一个声音不断得大吼,如果有来生,如果可以回去,我一定不顾万千人得阻挠去演戏,管我胸大胸小,管我容貌美丑,演技才是王道。我不演戏,真是亏大发了。可一想到床上的那位仁兄,她又一下子泄气了。影帝在此,她一上台,也就是龙套一枚而已。 两人在屋内静等片刻,就听到外面的脚步声渐渐逼近。 肖强站在门口,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毕恭毕敬的说道:“公子小姐,里面请。”再看一眼后面的人,他神色更加的严峻起来,“王太医,世子爷在里面,您请。” 三人依次进了外厅,顾思珍站在内屋透过帷帐往外瞅,最先见到的男子一身白色锦服,紧随其后的是一片如朝霞般靓丽的裙装,她还来不及看清他们的面貌,而他们身后的人则映入她的眼里,让她瞬间离不开眼。 那是一片蓝,如明朗蔚蓝的天,如一望无际幽深的海,如纯净的湖水里被涂抹上湛蓝的色彩,那是一种让人心情舒畅无比纯粹不参一点杂质的蓝。那样挑剔的颜色被这个男子穿在身上,却找不出任何怪异的地方,仿佛这个色彩,这种耀眼的颜色天生就是为这个男子准备的。 再看他的脸,顾思珍瞬间惊呆了。那是一张英俊得无可挑剔的脸,浓密的眉毛犹如修剪般整齐而不杂乱,高耸的鼻梁犹如混血儿般自然而不做作,他的唇微抿着,但那菱角分明的唇线显示着他是一个坚定而执着的人,而最为深刻的是那双眼睛,一个意志坚定的人为何会有一双与他的外貌截然相反的眼神。那样的眼神带着看空一切世俗的空洞,带着藐视一切的傲气,但顾思珍却从里面看到了另一种含义,那就是彻骨的疼痛之后深深的绝望,是掩不住的绝望让他的眼里带着外人难以发现的浓浓的忧伤。唯有顾思珍经历过生死之劫,顿悟人生后才从中发现端倪。 竟然是他。那日在周寿南府邸里救她的神秘男子。她曾经毫无顾忌的告诉他,我叫顾思珍。 怎么会是他?顾思珍心里一阵发寒。 第四十六章:世子吃飞醋 - 忆语流觞 - 浆水鱼鱼 那日在周寿南的府邸,他奋不顾身的救自己,如若算起来,他对她有恩。可那日,艾飞宇也对他误会颇深,他还气急败坏的冲上去指着他让人家放人。当时那架势,那气魄,和如今奄奄一息的样子比起来,就是天壤之别,平常人都难免怀疑。更何况眼前此人一眼看去,何止是精明可以形容的了。他如果和皇上是一起的,那艾飞宇这场病就装得没有意义,还会更加的引起皇上怀疑与不快。 顾思珍的眼里各种神色翻滚,汹涌,面前这个人绝对不会如孙太医般好糊弄,也绝不是如周寿南般好对付。她不动声色的拉开床上帷帐的一角,对着还哼哼唧唧的世子爷使了一个眼色。 见顾思珍如此严峻表情,艾飞宇忙爬起来,探头瞅向外面,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那个蓝衣男,那个抱着珍儿的男人,他还敢跑来王府,跑到自己的地盘上。看我怎么收拾你。 两个人的想法竟然南辕北辙,顾思珍怕世子的病情被他识破,而我们的世子爷却一心想着怎么对付这个看不顺眼的男子。 三人进屋后,隔着帷帐对着屋内的世子爷一一行礼。就听到屋内的世子爷声音虚弱的说道:“众位都请坐吧。仲公子,仲小姐,请恕飞宇怠慢了。原本你我父辈都亲如兄弟,一起征战沙场保家卫国,而我等子女也应时常走动,增进交往,培养感情。可如今正如世人所说,我自小身子不适,你们来京师也未曾前去探望,真是失礼失礼。” 请注意,世子爷此时此刻没有自称世子,而是自称为我。他放低姿态,不是以世子的身份与他们交谈,而是以同辈朋友的礼仪相待,对艾飞宇来说,他是需要如他们一样的知己好友,毕竟他不可能装病一辈子,如今病情好转,总有一天,他也要堂堂正正的走出去,在世人面前,证明他不是那个他们传说中一无是处的世子爷。 仲大公子仲奇文一开始对这个世子爷看法不过就是从外界的传闻得知,又从父亲那里知晓,世子身子孱弱常年卧病床榻,想来会是一个性格怪癖不识大体之人,昨日妹妹闹着要来,自己本是不同意的,而母亲也劝道父亲常年跟随艾王爷征战,如今王爷不在,自家来到京师,于情于理这么多日里也该来问安的。于是今日他就硬着头皮来了。没想到,人没见过,但他几句客气话说来就让人去了生分,多了几分熟稔,看来这个世子爷也是个好想与的。他自己刚来京城,也无甚朋友,能够结交世子,那不是好上加好。 两人各怀心思,彼此客套。单单晾着后面的仲灵凡和王太医。 钟灵凡虽默默跟在兄长的后面,但自从进入王府她就一路仔细打量,待进入外厅后,首先映入眼底的是那一排书架,单是各类藏书就摆满整整一面墙。她心中对这个未曾见面的世子爷更加的好奇。爱书者必有息息相关之处,她也好读书,不是什么《四书五经》《女戒》这类,她读书的范围极广,只要能搜索到的书籍,历史杂记人文地理民俗民风,只要到她的手上,都爱若珍宝。如今看到如此之多的藏书,当然是两眼发光,心中欢喜不已。 “这是令妹仲灵凡,今日和我一同前来问安。”正在仲灵凡神游的时候,仲奇文闪身露出身后的她。仲灵凡一晃神,忙上前做一个万福,声音清脆如潺潺流水,婉转如林中黄莺,只听到她说道:“世子爷,灵凡给您请安了。” “起来吧,你我以后无需如此多礼。”艾飞宇挣扎着起身,顾思珍急忙上前搀扶,她使劲给他使眼色,意思很明显,速战速决,让他们都退下,专心对付蓝衣男才是正事。 可艾飞宇恍若未闻,他竟然想要出去, 她给他挤眼色,你疯了是不是,看到美女就不要命了吗? 他执拗得将她拦挡得手挥一边去,眼睛一瞪。怎么回事?爷的事还由得你做主了!他心中一阵气恼,也不瞅瞅你刚才的样子,眼睛就没有离开那个王太医。怎么着,医医相惜,难不成你看上人家了吗? 两人在里面挤眉弄眼,吹胡子瞪眼,就差现场打起来。外间的人只听到里面一阵窸窸窣窣,不明所以。唯有肖强站在最后,憋着一口气,急的不行。两位小祖宗,不会是又掐上了吧。 所谓的王太医一进门,他虽静静待在最后,甚至于低垂着眼睛,未曾抬眼看周围一切,可他明显感觉到一束炙热好奇的眼光一直在他身上停留,是她,是她。袖子下的手不由的握紧,他神色未变,内心早已沸水翻滚,不热不行。 珍儿,我终于找到你了。 帷帐掀开,世子爷在一个丫鬟的搀扶下慢慢踱出来。 只见他身穿白色为主金色为辅的暗格锦服,衣袖与衣摆处全部用金丝线所绣兰竹图案,本就肤色白皙再配上白色的衣物更显得脸色苍白,不过他却有一张俊美的容貌,眉如刷漆,目如繁星,看起来孱弱,可往那里一站,一股无法阻挡的王者气息扑面而来。让你不等不臣服。不等不低头。这就是强大气场的作用。 他微笑着,“各位都请坐吧。” “谢世子”三人依次而坐。那王太医抬头,直接略过旁边的世子爷,一眼就看到他身后的顾思珍。 他不由的恍惚起来。那个小小的人儿,六年后也该是如此的吧!那浓密的刘海齐齐留下来,遮住她的眉,让她的眼掩藏在那一片阴影里。可他依旧能够清晰得看清她脸上的一切表情。犹记得她曾经抬头认真的看着自己,清脆的声音开心得叫嚷着:“魅哥哥,我好喜欢你的眼睛,因为它里面有我哦!” “魅哥哥,你看我,看我呀!我的眼睛里有没有你呢?” 珍儿,此刻我如此专注得看着你,而你,你的眼中是否有我呢? 顾思珍感觉到那束火?辣辣的目光毫无顾忌的投来,她也毫无畏惧的投过去。 这个人怎么回事?他看自己的眼光不对劲呀!难道他真得认识自己,认识那个八岁之前的真身,看他的眼神如此纠结难惹,那个人定是他特别重要的人。怎么办?八岁之前的记忆她根本就没有,该不该试着和这个人探讨一下,说不定可以找到自己的身世,也可能找出当初为何自己会无缘无故的中毒。体内残余的那丝毒如果可解,以后就不用再提心吊胆了。想到此,她不由自主露出笑意来。 身旁的世子爷眼见着他们眉目传情,立马急红了眼,赌气般甩开顾思珍的手,厉声呵斥道:“大胆的丫头,没看到来客人吗?还不出去准备茶点,爷平日里宠着你也就算了,来了客人还如此不识轻重。” 什么归什么吗?这个臭丫头,一出来眼睛就粘在那太医身上松不开了,这什么太医,竟也敢大庭广众之下毫无顾忌的觊觎自己的人,当他这个世子爷是死人吗?两个人竟然眉来眼去,太太让他气愤了。 他的一句话,让大家都回过神来,皆将目光投向世子身旁的丫鬟。 第四十七章:试探 - 忆语流觞 - 浆水鱼鱼 顾思珍屏气凝神,竭力稳住心中的不快,伏小伏低得栽下头,让一众目光全落在畏畏缩缩的的丫鬟头顶上。 “奴婢错了,奴婢这就下去准备。”她嗫嚅道。心中却愤愤然。 艾飞宇你又抽什么风,平白无故里非要拿我出什么气。她心下思量,改日定要将自己的身份恢复,不然老是让他如此无礼取闹瞎折腾,自己还不得不服服帖帖的配合着,真让人心中憋火。 她小心翼翼的往门外走,岂料那王太医突然间发了言:“世子爷太客气了。今微臣特奉皇上之命前来为世子爷诊脉,还是以正事为重,茶水之类就不必了。” 他是为珍儿出面挡话吗?这个人为何就这么让自己不爽呢? “王太医是吧,还不知阁下尊名,如何称呼?”艾飞宇冷着脸,肃然问道。 那蓝衣男上前一步道:“小人名叫王仁水。” “王仁水?”仲灵凡重复念叨着,瞬间眼前一亮,不自主的说道:“敢问先生可是在常州一带悬壶济世,妙手回春,人称蓝衣圣者的王仁水,王大大呢?” 那蓝衣男一低头,“小姐谬赞,不才正是在下。” 仲灵凡顿时心花怒放。早前他们家也在常州,她和丫鬟总喜偷偷溜出家门四处闲逛,对这位不为钱财,救世为民人人口中传颂的活菩萨如雷贯耳,早想一见其人。没料到今日在世子爷的府邸竟然如此意外的遇见了。刚才他跟在他们身后,身为大家闺秀她也不便打量一个陌生的男子,如今如此近距离的看他,她心神一晃,天下间竟有如此英俊的男子,况且还是那样的侠义心肠,自小她就对英雄有着莫名的崇敬,此刻得偿所愿,一下竟不知所措起来了。 仲奇文察觉到自己妹妹的失态,慌忙上前一步搭话,自然的将她挡在身后,“久闻王神医的美名,今日得见,实在是荣幸之至。” “哪里,哪里” 他们一阵寒暄。顾思珍站在一旁心思回转。看他不过二十又几,又有如此高的医术,如果想要功名,早就进得宫来,偏偏此时,周寿南的府邸及时赶来相救,现如今又化身太医前来王府,王仁水,为何听着像个假名,那么一个风华绝代的人,顶着一个太医的头衔本就让人不解,再加上一个普通的再不普通的名字。这个人,绝不是表面如此简单。 “世子爷,既然王神医特意为您而来,您就让他赶紧诊脉,我和妹妹今日如愿见到世子,在下就不叨扰,先行告辞了。”仲奇文是个长眼色的,自家妹子此刻的眼中除了蓝衣男就没有了别人,如痴如醉的样子让他这个为兄都脸红不已。而另一边,世子爷看着王太医一脸冰冷,毫无表情。哪里像是遇到神医想要解除病痛的期待之情,倒像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最最诡异的是那个王太医,一见世子出来,就逮着人家身边的丫鬟看个不停,连他这个局外人都看不下去了,更何况是世子爷,当然得发怒了。牵一发而动全身,局势如此紧迫,此时不走等待何时。 他拽一下身旁的妹妹,示意她向世子退安。没想到她突然接话道:“世子爷身子不适,我们也甚是担心,不如等王太医诊脉后,知道一切安好,我们也好安心!” 这一句话噎得仲奇文再也没有下文。他心中懊恼,今日真不该带着这个随性的妹妹,先是在世子爷的面前失了体统,如若再闹出事来,今后将军府的脸往哪里搁。他不禁暗自腹诽,都怪平日里太宠着她了。 “世子爷,您请!”王仁水拿出脉枕,做了一个请的姿势。艾飞宇就随意得伸出手来,王仁水上前,将他的手放到脉枕上,细细得诊起脉来。 他的手刚安到自己的脉门上,世子爷慵懒的眼里一股如猎鹰般凌厉的目光瞬间投射到蓝衣男子身上,待那蓝衣男子察觉抬头时,它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他的眼神越加的恍惚与迷离,他无力得冲着不远处的顾思珍招了招手,轻声唤着:“珍儿,来,爷有些倦了。” 顾思珍一见,忙屁颠屁颠的上前,搀扶着他的身子,可恶的是他又明目张胆的将身子全部依靠到她的身上,软弱无力道:“不知为何,最近老是困乏,明明刚刚还精神的很,如今却不知为何一下子就困乏的紧了。” 顾思珍看到王仁水看着他们的样子,诊脉的手一顿,颤了几颤。 艾飞宇明显心中不快,说话的语调也变了,“几日前孙太医曾来诊脉,世子府内的王嬷嬷不知受何人指使,胆大妄为给本世子汤药里下了毒药毁心丹,那孙太医言明此药只会让人困倦,失去精气神。如今服了解药,为何还是如此困乏,难道那毁心丹还有其他的害处?” 他精神蔫蔫,一双眼睛目不转睛的看着顾思珍,戚戚艾艾道“珍儿,你一直尽心尽力的服侍我,如果我命不久矣,你该如何是好?” 他说话时声音低沉,言语间是调不开的浓浓忧愁,又用那双情深似海的眼睛一动不动盯着自己,顾思珍瞬间凌乱了。 艾飞宇,你这个影帝,能不能下次演得时候给我剧本呀。你这临场发挥能力,让我这个跑龙套的该如何往下接呢? “爷,你别这么说。珍儿愿服侍您一辈子。”顾思珍猛地一把将艾飞宇的头按到自己的怀里。 顿时底下的三人凌乱了。 第四十八章:被使摄魂术 - 忆语流觞 - 浆水鱼鱼 “世子爷过虑了”。那蓝衣男收回手,镇定的说道:“世子爷虽自小身子孱弱,根基不稳,前日又受毒药伤神,却还不曾到病入膏肓的地方。世子请放心,我定会竭尽全力为爷调养身子,请世子爷放心。”他说完冠冕堂皇的话后,看一眼依旧搂抱在一起的两人,眼里神色一闪,似是极力压抑着什么,踌躇片刻,看着抱着世子爷脑袋戚戚艾艾的顾思珍,终是开了口,“姑娘,恕在下冒昧,适才看你眉宇间似有阴郁之色隐现,凑近一看,姑娘指尖发青,指甲月牙泛白过多,手纹繁密,在下料定姑娘定是有痼疾经久不愈才至如此。医者以人为重,不如让我替你也诊诊脉如何?” 他的话让在场的人都愣住了。 顾思珍心里一惊,这个人竟然如此厉害。从来她都是刘海遮眉,确实是因为热毒侵体后,常年折损肌肤,师父虽竭尽全力为自己调理,现如今体内残存那一丝未尽的毒素全部体现在双眉间,余下的逼到指尖,避免毒害心脏。因毒素微乎其微,所以并不如他所说一眼就可以看得出。 这个人的医术真得非等闲之辈。顾思珍心中暗自佩服。 “珍儿,他所说的话可是真?”艾飞宇瞟一眼顾思珍,见她没有反驳,他心中霎时如平静的海面掀起惊涛骇浪。她竟然有病?她不是医术很高吗?即使她技艺不如,那师伯呢?怎么容忍他的徒弟常年痼疾缠身。 她松开世子,上前对着蓝衣男拜一拜,道:“王太医确实医术了得,竟一眼就瞧出奴婢身有所疾,只是奴婢这病也不是一日两日的事情,虽来时凶猛,但也好久未犯。如今世子在前,一个奴婢怎可劳烦太医,这厢奴婢先谢王太医好意了。” 她这是拒绝了。顾思珍不想随便让陌生人诊脉,她的毒为何而来始终不得而知,现如今师父不在,如果一时不妨,让这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敌我不分的王太医从这个毒知晓什么自己不知的事情,那不是很被动吗?最重要的是,这个人很明显对自己另有所图,她不得不防。 听完顾思珍的话。艾飞宇心中发酸,身子就真的瘫软下来。心中似有东西不停的发酵,发酵,膨胀扩大,鼻子一酸,他眼睛一下就红了。莫不是她如我一般,师伯也束手无策呢? “姑娘介意了。”那蓝衣男看着顾思珍,眼中似有万千情愫不停翻转,他那带着忧郁的眼神里越多越多的忧愁集聚其中,满满的全部向顾思珍一滴不留的涌来。 顾思珍盯着那双眼睛,突然间失神了。他们的距离很近,只隔几尺,他就一瞬不瞬的看着她。她眼神避无所避,只能回视着他。 这双眼睛为何会如此的熟悉,仿佛曾经千万次就在自己眼前闪现着,以前的它不似这般忧郁,它炯黑闪亮,它曾经眯着眼睛笑成一条缝,他曾经专注的看着她的眼睛,它曾经闪亮的如天边穹空的繁星,它曾经也如今日般映出自己的影像。 “魅哥哥,我好喜欢你的眼睛,因为它里面有我哦!” “魅哥哥,你看我,看我呀!我的眼睛里有没有你呢? 脑中似有万千碎片不停的砸过来。各种人,各种事铺天盖地的涌入自己的脑海里,纷杂混乱,分辨不清彼此,却每一个都能分分钟刺痛她的神经。为什么如此痛,好痛,原本混沌的头脑里被那些无序的东西不停的填塞,膨大,挤压着自己每一颗脑细胞,无力抵抗间,那些东西瞬间膨胀数倍,她眼睛一闭,瞬间承受不住了。 “啊啊啊”顾思珍捂着脑袋,头痛欲裂让她忍不住呻?吟出声。身子一溜,就直直得倒下去。 一个蓝衫急速一闪,已先世子爷一步将她搂入怀内,看着她紧闭着眼睛,痛苦不堪的摇着头,他心如刀割,如若不对她使用摄魂术,他怎能让她想起一切。 初见时,她不识他。他心中虽痛,却不及刚刚她搂抱住世子的那一瞬。他的珍儿,为何经过那么多年后竟然将他忘得一干二净。看到她眉间的那一缕极其微小的阴郁,他恍然大悟。毒素聚集,让她失了记忆,失去对他的一切回忆。 他不在乎,上天既然让他再次遇到她,他可以等,可以慢慢为她调养,她定可以恢复如常,一点点想起他。 可他的这个请求她竟然拒绝了。她那疏离戒备的态度一瞬间击垮他所有的信心,等了那么多年,此时此刻她就站在自己面前,他突然发现自己等不了了。每时每刻每一分钟的等待对于他来说都是煎熬。就那样,自己不自主的对她使用了摄魂术。 满怀歉意抱着怀中的人儿,他一脸复杂看着那张午夜梦回无数次会出现在自己面前的珍儿。 怀中人儿突然低喃出声:“魅哥哥。你看我呀,……” 他心中一颤,憋在心中那么多年的思念离愁瞬间如找到归宿般塞满他的胸腔,他低头,将怀中的人儿紧拥入怀,再也不想放开。 第四十九章:你欠我一个解释 - 忆语流觞 - 浆水鱼鱼 这一觉好长好长。梦中的自己来到一个有山有水的世外桃源。远处巍巍青山,绵绵绿水,近处古木参天绿树成荫,风和日丽,碧空如洗的天际下,那么一个粉嫩的小人儿穿着粉嫩的裙子在一片花海里穿梭,嬉戏,她一会儿摘朵鲜艳的野花开心的插在发间,一会儿瞅见一只漂亮的蝴蝶,眼睛一亮,撵来撵去的追逐,银铃般的笑声回荡在山谷,顿时让闻者心情也为之舒畅无比。 “珍儿,珍儿”远处有人呼喊。那埋在草丛中的脑袋猛地一抬,那张粉嫩靓丽的笑脸上一双乌黑的眼睛滴溜溜的转着,狡黠的一笑,她将身子一低,半人高葱绿的野草瞬间将她的身子遮的严严实实。 “珍儿,珍儿”一袭蓝衫闯入这幅美好的画卷里,那美好的丹青画里又画龙点睛般添了一抹柔和的色彩。 他站在高处往下方一瞅,压倒的野草显出的痕迹立马暴漏了那小孩子的踪迹。他眼里含着笑,无奈的摇摇头,却冲着另一个方向亦步亦趋的走去,边走边故作着急的叫嚷着:“珍儿,你在哪里?你在哪里呢?” 眼见着那袭蓝衫离自己越来越远,躲在草丛中的粉嫩小人儿着急了,她跳起来,招着手,身后的蝴蝶被她吓得纷纷从花朵上飞起,就见她高兴得欢叫着:“魅哥哥,快来呀,我在这里呢!” 那蓝衫扭头,看着她欢快的样子,那双幽深得眼睛里竟如此的明亮,宠溺与愉悦的情愫掩也掩不住。 那粉衣小孩儿蹦蹦跳跳的跑来,盯着他的眼睛一阵仔细的研究,天籁般的童音乍然响起,““魅哥哥,我好喜欢你的眼睛,因为它里面有我哦!” “魅哥哥,你看我,看我呀!我的眼睛里有没有你呢? 那个人,那张脸,是他…… 心中一沉,接下来场景转换,火,到处都是熊熊燃烧的大火,一波又一波的热浪炙烤着娇嫩的肌肤,浓密的烟雾携带着让人无法抵抗的热量狂风暴雨般卷席着周身,好难受,仿佛被放到铁毡上炮烙,仿佛体内那潜伏着的热毒再一次卷土重来,那样痛的感触一下子刺激到她以往对热毒重重折磨的回忆,那种痛彻心扉,痛入骨髓的疼让顾思珍全身难受,她在大火中挣扎,哑着嗓子呼叫,大火的空隙里,她瞅到那一张无比熟悉的脸,他一脸平静的站在那里,手中拿着火把,静静得看着大火中挣扎的自己,为什么,为什么,撕心裂肺的痛一下子涌来,挡也挡不住,“不要,不要。”顾思珍惊恐得大叫出声,猛地坐起来。 “珍儿,珍儿。”柳翠肿红着一双眼睛,抓着顾思珍的手低低哭泣着,听到她大喊,眼见着她坐起后,一脸呆愣,目光麻木得宛如木偶般一动不动。她猛地扑上去,一下子抱着顾思珍的身子,就抽抽泣泣的哭起来。:“珍儿,你这是怎么啦!你千万不要吓我呀!珍儿……” 这是……,耳房。顾思珍回过神来,无力得拍一拍柳翠的肩膀,小声安慰道:“没事,翠儿,我没事的。” 柳翠哭着将顾思珍从上到下审视一遍,眼里包着一包泪,憋着嘴说道:“刚才听你叫着难受,是哪里,哪里不舒服吗?” 顾思珍无力笑笑,“没有,我是怎么回来的?”她可记得当时在世子正屋里,将军府的公子小姐还在,不知为何头痛欲裂就晕了过去。 “你是……”柳翠的话还没有说完,耳房的门轰一下就开了。她立马转身,如老母鸡一般将顾思珍护到身后,胆怯的看着门口。 一白一蓝两个身影出现在门口,他们互相推攘着,肖强更是拿着剑在一旁随时准备插手相助自家爷。 “珍儿,你怎么样?”艾飞宇上前一步就跑到顾思珍床旁,他将挡在身前的柳翠一瞪,就想要查看顾思珍的病情。 柳翠强装胆大,回嘴道:“世子爷,珍儿身子不适,还是让她多歇息一下吧。” 那边肖强挡着蓝衣男,顾思珍却略过世子爷的身子看到他一脸焦急的望着自己。 两两相望,眼神在无形中传递着一切言语无法传递的信息。顾思珍心里五味具杂,那双记忆中明亮无尘的眼睛里是何时渲染上如此浓浓的忧伤,空洞与寂寥,是那时的那把火吗? “珍儿。”他看着她半天,终于呐呐得叫着她的名字。 顾思珍心里一颤,她不是他的那个珍儿,可此刻她却感受着那个珍儿曾经的欢乐曾经的痛,她不知如何接口,只听一个好似不属于自己的声音平静的问道:“你欠我一个解释。” 第五十章:他的真名叫乌魅 - 忆语流觞 - 浆水鱼鱼 蓝衣男的目光久久未离开顾思珍的身上,两人的视线纠缠许久后,就听到顾思珍一板一眼的问道:“你欠我一个解释。” 她的声音淡淡的,带着一丝疏离,可对于他来说,却是上天那么多年后对自己的恩赐,胸腔中的一根弦猛地被拨动,他咬着牙,眼眶似乎有些湿润,他极力稳着几乎瞬间要爆发的情绪,呆呆看着一脸平静的顾思珍,沙哑着嗓子说道:“珍儿,这个解释我一直想要告诉你,等了那么多年,现在,你还愿意听吗?” 似乎受了那个前身的影响,顾思珍的眼眶也红了。她点点头,泪却顺着眼角流下来,“你最好可以让我原谅你,要不然就离我远远的。” “不,这一次,我再也不会放开你的手。”他坚定的说完,看一眼已然忍受不了遮挡住顾思珍身子的艾飞宇,然后转身,潇洒而去,空气中传来他的声音,“珍儿,等我。” 看着那抹蓝衫飘然而去,没有踪迹。顾思珍的身子突得瘫软下来,她呆呆的坐着,目光呆滞,脑子里乱七八糟,纷乱的理不出头绪,这就是她的身世吗? 艾飞宇神情复杂,他慢慢上前坐到她的床边,小心的拉起她的手,不安的问道:“珍儿,出了什么事?那个人是谁?” 那个人是谁?顾思珍心中感慨。她该如何告诉他呢? “是同我一起长大的哥哥。”这样的回答不算是骗他吧。 “哥哥?你从未提起你曾经有个哥哥?”他心急火燎得反问道,显然有些怀疑。 “我也从未提过我身中热毒,迄今未愈。”她回答的语气有些呛人,艾飞宇顿时接不上下文来。 是呀。他对她了解的太少太好了。他只知她是师傅的徒弟,他们一直生活在邱振山,她喜欢那里的雪狐,她喜欢读书,她喜欢酸甜可口的葡萄,她喜欢和自己斗嘴耍乐。可是……,她有无父母兄妹,师父是如何收她为徒的,他一声声叫着她珍儿,他甚至于还不知道她姓什么,而那个人却拥有和她许多共同的记忆。他看她的目光,怎会是一个哥哥的目光呢? 艾飞宇心情一下子低落,他未吭一声,头微低,掩下他眼底的那抹失落“翠儿,你照顾好她。我们先回去吧。” 他慢慢得从耳房踱出,瘦弱的背影显得更加的瘦弱。顾思珍此刻心中很是复杂,那个前身强烈的情绪起伏深深得影响了她的心情,那么多的记忆一下子涌入脑海里,她一时间消化不了这些纷乱的信息,完全陷入过去的记忆片段里,久久无法自拔。所以关于他们的去留,他们的心情,她都没有时间没有精力去揣测。 她只是呆呆的,面无表情的坐着。 “给世子爷告安。”柳翠看顾思珍完全失了神,忙一人跪下,对世子行礼。 艾飞宇摆一摆手,话也没留一句,就走了。 屋里一下子静下来。柳翠看着兀自发呆的顾思珍,她只是拉住她的手,安静的将她放倒在床上,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问,就拉着她的手陪在她的身边。 那个人叫乌魅,比自己大十岁,八岁之前的自己和他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记忆里,他们没有父母,但魅哥哥有一个严厉的师父,往往他做事不力就会被师父惩罚,伤痕累累的回家。那时年幼的自己是多么的心疼与忧伤,他不愿她看见,她却总可以发现他情绪的起伏,看见他隐瞒着的伤口,终于有一次,她抱着他的腰,那时她的身高只到他的腰部,她泪眼婆娑的说道:“魅哥哥,我们走吧。走的远远的,再也不要回来。再也不要回到你师父那里。我不愿意再让你受伤了。” 他惨然一笑,摸着她脸上的泪,哄小孩般说道:“傻珍儿,一日为师终生为父,是师父救了我,给了我们一切。我们不可以离开他的。” 他说不可以离开师父,当时的自己就狠狠得下决心,一定要变得越来越强大,等我长大了,我要保护自己,保护魅哥哥,再也不受人欺负了。 那是一个夕阳如血的傍晚,小小的自己在屋内一阵捣鼓,准备好魅哥哥喜欢的饭菜,一颗雀跃的心不安的跳起来。 今日,是他的生辰。她不知自己的生辰,所以她们过着同一个生辰。他叫她珍儿,珍贵如珍宝。她随着他的姓,叫乌珍。终有一天,她长了学识,叫嚷着不姓乌,一颗蒙上乌尘的珠宝,想来意境不好。她说,我要改名为顾思珍。顾,照顾,她翘着嘴巴洋洋得意的解释道,思,上田下心,寓意你的心田永远都要有珍儿。顾思珍代表你需照顾思念珍儿一辈子。真是太好了,想及此,她不依不饶自此叫自己顾思珍。 那本是一个幸福快乐的傍晚,一个小小的心灵怀揣着丝丝惊喜与雀跃,心急得等待着即将回家的哥哥。可是情况突变,莫名的就闻到不知哪里来的烟味,她探着头想要打开门,一阵浓烟熏来,大火就那么出乎意料迅猛的着起来,她想要呼叫,想要大喊,可每一次的张嘴,浓烟就迅速的钻入咽喉,呛得她一阵咳嗽。 “啊啊啊,魅哥哥,救我。救我。”撕心裂肺的叫喊声回荡在山谷中,声声都敲击在外面人的心头。 他拿着火把,他本可以不用露面的,但他残忍得站在那里,他想要告诉她,别怕,我在这里。岂知他无动于衷的表情瞬间让屋内的人精神崩溃,唯一的希望破灭了。她不相信,不相信,可那个自己最最最亲近的魅哥哥,为何不来救自己,为何手中拿着燃烧的火把,是他吗?他要烧死自己吗? “不,不……”没有了对即将被大火吞噬的恐惧感,心里满满都是背叛,绝望,痛心的感觉如潮水般瞬间铺面而来。这不是真的。她最后一次不切实际的叫嚷着,一下就晕厥过去。 第五十一章:同仇敌忾 - 忆语流觞 - 浆水鱼鱼 顾思珍整整睡了一天一夜,八岁之前的那个珍儿,她的错综复杂满腹委屈的情感润物细无声的影响着自己的心境。第二日醒来时,柳翠趴在桌子上,而拉着自己手和衣趴在床边的人竟然是世子爷。 一身华服就那样不管不顾的揉皱在一起,一手拉着自己的手,另一手放在头下充当着枕头的角色,她小心想要撤回自己的手,没想到轻微的动作也将他弄醒了,可见他睡得很不踏实。 顾思珍不自然笑笑:“怎么睡我这里,晚上风凉,伤了身子可如何是好?”虽是责备的口气,却也填满浓浓的关心。 他固执的将她的手拉过来,放到自己温热的手心,语重心长的说道:“夜间翠儿说你不停得说着梦话,叫也叫不醒,她很担心,所以……” “所以你就来陪我。”她不知如何反应,眼见他眼中挥不去的担忧与关切,嘴角勉强得挤出一丝笑,拍拍他的手背,安慰道:“放心,我没事。睡一觉好多了。” “好了就好。昨日里我真得很担心。如果……”他想说如果有什么难处可以告诉他,话到嘴边又缩回去了。她的脾气他很了解。何时在他面前示弱过呢!何况那个人,她如果想告诉时自会告诉他,他不想逼她。 一时间两人沉默,倒是有了一丝尴尬与局促。 “柳翠”顾思珍招呼趴在桌上的柳翠,没想到她突然被惊醒竟蹦跳起来,回神发现是顾思珍喊她,忙不迭的跑过来。 “珍儿,好点没有?”她关切的问道。 顾思珍摇摇头,表示她无碍。 “柳翠,让后厨将备好的早膳快拿过来,对了,熬好的稀粥也一并承上来。吩咐下去,我的早膳也在这里用。”世子爷慢条斯理的嘱咐道。 “啊?”柳翠听到世子爷说要在这里用膳,震惊了一下。扭头看顾思珍一脸平静的样子,忙掩下心中的惊奇,知趣的退下了。 “我想我欠你一个解释。”屋里只剩下两个人,顾思珍觉得有关乌魅的事情,她多少需要告诉艾飞宇一些。毕竟存在记忆中的那个人曾经残忍得对那个珍儿做过那样的事情,她的死是否与他有关,是不是她在大火中丧生才有了自己莫名的灵魂附体,如今他的一往情深是真是假,她不想妄加判断,但可以肯定的是那个人是皇上派来的人,皇上的心思她猜不透,她唯一可以做得就是保全眼前人的安危。而那个乌魅,爱他恨他的是八岁前的顾思珍,不是现在的顾思珍。 “你想说那个太医王仁水。”艾飞宇装作漫不经心的将自己衣服的皱褶拉扯平整,低下头,语气干涩道:“闲来没事,可以说说你和他的事情。” 这语气,顾思珍总觉得不对味,但要说出哪里不对又说不上来。 “世子爷,此刻生命攸关,你怎么一点不着急呢?”她开始恨铁不成钢起来。 “噢?”她突然的语气转换让他不适应起来,“什么生命攸关,你讲清楚呀?” “那个人是皇上派来的。如今你装病不成,被他逮个正着,你说我们怎么办?”顾思珍着急得吼道。 “他不是你哥哥吗?你的哥哥,你在我的身边,他对你如此情深意切,怎么会害我们呢?”艾飞宇理所当然道。 “你脑残呀!”顾思珍瞬间吼回去,“他是哥哥,可为何我不记得他,八岁那年他一把火将我烧了,我又急又怒又伤心一下就失去记忆,彻底将他忘记了。如今不知为何,对对……”顾思珍突然记得那日他使劲的盯着自己的眼睛,迫使她不得不望着他的眼睛,就是那一刻她头痛欲裂的想起了一切。“那日你屋里我突然想起一切,定是他给我使用了催眠术一类的东西,我才难受的晕倒的,继而想起一切的。他怎会那么好心,他定有什么预谋。” 唰一下,艾飞宇瞬间站起身来,看着顾思珍一脸无奈,几乎无语道:“你怎么不早说。” “你……”面对质问,顾思珍心里郁闷。你给我机会让我说了吗? “肖强,”世子爷一声大吼,肖强立马闪电般出现在门口。 “速速去彻查有关王仁水的一切事情,派人跟着他,看看他都跟什么人有关。” “是”肖强领命就要离开。 “等等肖强,那个人武艺不弱,派个高手,跟远点,别被发现了。”世子爷嘱托道。 “肖强明白。”肖强转身即将瞬移,另一个声音又阻止了她,“肖强,你等等。” 顾思珍踌躇一下,还是开口道:“他真名叫乌魅,秘密调查一下他的身世背景。” 她的话刚完,两人都神色复杂得盯着自己瞅,顾思珍被看得窘迫,又瞪回去:“怎么着,同仇敌忾的时候,你们以为我站哪一边呢?” 艾飞宇一听这话,立马喜笑颜开,一扫昨日至今的所有烦恼,心情真是舒畅无比呀! 说话间,柳翠和后厨的丫鬟们已经将饭菜摆到桌上,他伸手作势要拉她起来,“来,万事都需等填饱了肚子再说。” “可是……”顾思珍自然地拉住他的手,借势起身,她不免担忧道:“如果他在皇上面前妄语,皇上信以为真对你不利该如何是好?” “放心。”他扶着她踉跄的身子,慢条斯理道:“皇上的心思可是常人可以揣测到,这么多年他对王府的怀疑还少吗?现如今我的身子有所好转,也不想一辈子躲在病秧子的牌子下生活。就是病好了,明面上皇上也得叫上一声好。他就是心里发恨想要对我怎样,也需掂量掂量远在边关的父王。触一发而动全身,皇上众观全局,他不会擅自行动的。 世子爷的话似乎也很有道理。这些朝廷里的风云变幻顾思珍不懂,但听到艾飞宇说他会没事的时候,她还是长长舒了一口气。 许是昨日里没有进食,这顿饭就显得特别的香甜。两个人难得很安逸的用了一顿膳。唯有美中不足的是,柳翠说什么也不愿意来和他们同桌,一个人躲在角落,独自扒拉着饭,时不时眼神往这边飘一飘,但见顾思珍毫无畏惧之感,与世子爷谈笑风生,甚是融洽,心中对珍儿的敬佩更是上了一层楼。 第五十二章:错过了一场好戏 - 忆语流觞 - 浆水鱼鱼 午间时分,柳翠正在屋内和顾思珍欢乐得聊天。其实大部分的时间里都是柳翠在说,顾思珍在一旁当一个忠实的听众,偶尔笑笑提个问题算是回应。 没想到平日里谨言慎行的柳翠近日来变得越来越健谈与八卦起来。 她兴致勃勃的拉着顾思珍的手,一开口就讲起那日惊心动魄的场面来,“珍儿,你知道前日里你昏倒的事情吗?当时的场面可是太危急了。那个不明就里的太医抱着你就是不松手,世子爷大怒,抡起肖护卫的剑就要上前劈死他。可肖护卫哪能眼睁睁看着世子爷闯祸,明明是皇上派来的人,杀了他岂不冲撞了龙威,他就好言好语的上前挡着,倒是惹得爷肚子里窝着一把火,这两日里,没事找事都要让他积极的一刻不闲得动起来,想来那是爷心中有气,算是对肖护卫的小惩小戒。” 顾思珍嘴角抽抽,这个狗血剧的镜头没想到有一日还会发生在自己的头上,真是老天爷开了哪个眼。话说艾飞宇你着个什么急呢?一个整天吵吵嚷嚷给你添堵的丫头片子,又何苦为了她在那么多人面前失了态,忘了你的初衷,演技还是不成熟不成熟,顾思珍妄自评判了一下世子爷。然后就想到那个看起了情深似海的乌魅,临走时情深意切的留下一句,“珍儿,等我”,之后就消失得没有了音讯,皇上那边也没见有什么消息传来,这个忧郁深情男到底意欲何为,让我等他,我傻呀我,凭什么等你。我又不是那个对你满怀依赖满心倾慕却又满腹背叛与仇恨的顾思珍。 柳翠完全没有察觉顾思珍的表情,继续侃侃而谈:“当时我端着茶水进屋,一下子被眼前混乱的景象吓着,我以为你是被谁害死了。一下子扔掉手中的盘子不管不顾的扑上去就想看看你的死活,哪曾想身后一声尖叫,那一壶水不偏不巧落在那位将军家小姐的裙裾上,热水烫得她尖叫,我心知闯下大祸,慌忙跪地不停认错,匍匐上前想要查看她是否无碍,那位小姐身边的少爷却先一步,神速般一脚将裙裾上还在倾斜着往出溢热水的茶壶踢开,“哗啦”一声,茶壶一声脆响就落在远处,碎的四分五裂,热水肆意横流。我一时间呆愣着不知如何是好,世子爷眼尖,瞅见我进来倒像看到救星似的,他被肖护卫拦着不得上前,就怒吼着:‘柳翠,愣住干什么,还不快点给我将珍儿抢回来。' “我一边害怕那位小姐怪罪,一边又想将你夺回来,可那个俊俏的蓝衣男一见我靠近,一双豺狼虎豹般的眼神瞅过来,我被吓得全身发抖,呆愣着不知如何是好,哪还敢上前动你半分”。 柳翠耷拉着脑袋,仿佛此时此刻她又回到了那时的场景之中。 “当时我左右为难,不知如何是好?真恨不得一头撞死算了。”一说撞死,她抬头偷偷瞅一眼顾思珍,眼见她脸上露出不悦之色,慌忙改口道:“不,不,撞晕了也行了。” 顾思珍听着,心中不免感慨。艾飞宇平时里在外人面前何等谨慎,这次为了自己却没有顾忌露出本性来,还有那个乌魅,他也特大胆了一些,即便我是他失散多年的妹妹,世子爷的屋子里,他如此行径也失了稳妥。一个小小的太医,世子以此为由想治他的罪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但先下,两人彼此捏着短处,应该也不会轻举妄动。倒是那两位将军府里的少爷和小姐,不知会如何感想呢? “那位被烫伤的小姐如何呢?”顾思珍不免担忧得问道。 柳翠一听,脸上露出愧疚之色,语速慢下来道”:“将军家的少爷一见场面如此失控,忙上前搭话,让世子爷和太医各自让一步,先救人要紧。这边一个烫伤的那一个昏倒的,还要劳烦太医早点治疗。听了那句话,太医一阵犹豫才将珍儿放下,为那小姐查看伤情用了敷的伤药,这边爷见有了空隙就着急抱着你再也不松手,最后在肖强的帮助下才将你从正屋挪到耳房。将军府的少爷眼见自家妹妹受伤,虽敷了药膏未免心中着急,又见这头世子爷和王太医闹得不可开交,他就悄悄带着自家妹子回府了”。 “原来如此,倒是让我错过了一场好戏。”顾思珍起身,坐到桌前百无聊赖的翻捡起几日前就打算为艾飞宇准备药浴所用的药材,最近还是集中精力为他调理好身子,侯门恩怨多,这里面的关系千丝万缕错综复杂,她真得不想再深陷其中,搞得本来头脑单纯的自己都越来越步步为谋,步步惊心起来。她甚是不喜。 低头,闻一闻那熟悉的药材味道,她莫名开始想念远在边关的师父了,他老人家为何还不来京看望自己呢?都快两个月了,莫不是什么事情牵绊住了他,可是珍儿我实在不想在王府里这样等下去了,海阔任鱼跃,天高任鸟飞,她的梦想可是行走江湖侠义恩仇,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何时竟窝在王府这个井底大的地方竟干些勾心斗角,步步为营的事情了。 师父如若还不上京,她和艾飞宇的两月之约马上就要到了,届时将剩下的药留下让他按时服用就是了,自己倒不如拿了钱财,轻装上阵,一路赏景游玩着去边关寻师父也是不错的主意。想及此,她瞬间心情舒畅起来,手下的动作也越加轻快起来。 第五十三章:周寿南死了 - 忆语流觞 - 浆水鱼鱼 柳翠见珍儿开始收拾药材,自己也急忙跑过来帮忙,偶尔两人再闲谈几句,无非就是她十分好奇那位太医到底是个什么人物,说是珍儿的哥哥,可从未听她提过,两人又是一阵絮絮叨叨,不在累述。 午膳时顾思珍又去正屋探望世子爷,肖强刚好也在,两人见自己进来,皆停下了说话。顾思珍瞬间明了了,定是又在商讨机密的事件,她欠一欠身子,就打算离开。 “珍儿,你来。”艾飞宇却打招呼让她进去。不好推辞,她就顺势进去了。 “来,坐这里。”他指着一旁的软杌。 顾思珍心中揣测他定是有事相商,就顺从的坐下。 “肖强,你把刚才的消息再说一遍吧。”世子爷发话了。 “是,”肖强一躬身,就接着说道:“刚刚得到的消息,周寿南在牢狱中猝死了。皇上定是觉得蹊跷,不但令仵作查验,还派去最是擅长毒药的孙太医前去查看,那孙太医检查一遍,又与众太医商议,并派了新到任的王太医一同验尸,也没道出一个所以然来,只推断定是牢狱潮湿,那周寿南自知罪孽深重,事情败漏后忧神伤身,气结郁结,导致邪气入侵,一病不起,直至猝死。实属心焦所致。皇上言,即使人死了,也不能免了他的罪,着刑部于午门斩首以儆效尤,尸体也抛荒于乱坟头,没收家产,家眷皆赶出府邸,流落街头。” “他也算是罪有应得。”顾思珍感慨道。周寿南,寿比南山,名字虽好,人无德行,自作孽不可活,白白浪费那么深沉的祝愿,糟蹋了这么好的名字。不过想起那些依附于他的女子,这一下没有依靠,一个个流落街头,身无片瓦可遮身,想来也是可怜之人。“只是可怜了那些家眷,皆是女子,以后的生活定是苦了。” 见顾思珍情绪不高,艾飞宇安慰道:“此次皇上仁慈,未将她们连罪,发配边疆或流落成官妓已是对她们的恩德,她们该感恩于心才是。况且平日里周寿南搜刮来的财物皆用于她们的身上,她们因他流落街头已是最轻的惩罚了,你不必介怀了”。 顾思珍勉强的点一点头。那周寿南服了罚,他的死在自己意料之内,却没有当初策划这一切时仇恨心情了。人死为大,一切仇恨敌视都随着他的死,化作烟尘,了无踪迹了。 “那个王太医如何?”顾思珍不得不提到他。刚才听肖强提到他也去验尸,还在太医院的人,认定她是他那个失散多年的妹妹,怎会如此放手,关于艾飞宇,他又对皇上说了什么呢? “我和肖强正在商讨这件事情。”艾飞宇突然表情肃然,语重心长道:“那王仁水,不,乌魅,他在朝堂上声称世子之病非一日之疾,也非一两日就可治愈,但如果再不及时救治,几月后累积成灾,恐命不久矣,神仙出手亦难起死回生。所以他特请皇上恩准,暂住世子府,随身陪伴,随时调养,以求可保世子一命。皇上不信,遂征询孙太医意见。那孙太医顺坡下驴,言道世子确实身子大不如前,却该找医技更加高超者贴身照料,可保无碍。王爷远行镇守边关,觉不能让世子在京出事,寒王爷的心。诸如此类等等。”想来,孙太医这么多年也未将世子治好,眼见着世子一日日长大,身子亦孱弱如此,如果说世子爷会因病失命,也是坊间不断传来传去的消息,他此时对王太医的话质疑,如若世子真的出事,到时所有的罪责不是都推倒自己的身上吗?这个黑窝谁愿意背呢?他就附和着而已。 “皇上同意了?”顾思珍皱着眉头,多此一举的问道。 “那是必然,朝堂上皇上必是要护着世子的。”艾飞宇接话道“只是不知,这是皇上和那乌魅唱的双簧,还是他一个人的计谋。如若是前者,周寿南已死,乌魅就是皇上派来的另一个眼线,如若是后者,他这次来府里,怕多半是冲着你来的。” 世子爷看着顾思珍,眼神里露出挡也挡不住的担忧。不知为何,他特别的排斥那个乌魅,他总莫名觉得,那个人就是来抢走自己最最珍贵的东西,他心底突然怅然所失。这个丫头,可懂我的这份担忧呢? 顾思珍皱着眉头,拖着腮帮子想了许久,仿佛自言自语道:“如若真如他所言,可以治得了你的病,来也无妨。” 反正过不了多久,她就要收拾包袱离开去边关寻找师父了,王府里确实需要一个人照顾他。他的医术还是挺让顾思珍放心的。至于人品,以她两世的经验判断,那个火烧心爱妹妹的镜头定是有什么误会,只是缺少一个解释的机会而已。现下他出此一计,包庇世子蒙蔽皇上,费尽心思的要来王府小住,不就是为了找这么一个机会么? “你同意他来吗?”世子爷心中吃味,明显不快的问道。 顾思珍瞅着他那小孩性子的样子,又想起他为了自己和那乌魅在正屋里上演的那一场狗血闹剧,不禁哑然失笑道:“我不同意,他就能不来吗?” 世子爷被问住了,不服气的站起身来,微恼道:“我立马上书皇上,我身子好得很,什么几月不治,命不久矣。纯属妄语,他一个小小太医竟敢对世子不敬,先杀一杀他的气焰,让他知道本世子的厉害。” 顾思珍忍着笑,看着他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毫不在意道:“我从不在乎他的什么嚣张气焰,只要他有真才实学,真能治好你的病才是正理。至于那什么惹世子不快的棱棱角角,何必让皇上出马,来到王府里,那还不是任由世子爷您来磨圆磨方,你倒是有何担心的呢?” 顾思珍的这一番话真是太受用了。世子爷立马眉开眼笑道,“你倒是说得一点不错。” 心情舒畅,才知时候不早,他冲着旁边一直内心憋笑的肖强道:“快宣午膳,我肚子有些饿了。”又拉住顾思珍的衣袖,不禁诱?惑道:“和我一起吧。今日有新到的鲈鱼,做了你最爱的清蒸鲈鱼,还有山鸡丁儿,拌海蜇,……” 他的声音殷殷切切,仿佛顾思珍推辞的话都对不起神仙祖宗太上老君了,那还故作矜持干什么呢? 第五十四章:不死不休 - 忆语流觞 - 浆水鱼鱼 十月的夜里,夜色朦胧,北风凌冽丝丝侵体,竟让人有了入骨的寒意。京城近郊的乱坟地里,两个身影跌跌撞撞的穿行在令人毛骨索然的杂草堆里。 “老爷,你在哪里呀!老爷”前面的妇人声声撕心裂肺的叫喊着。后面的老妇人则吓得赶紧上前拉扯住她的衣襟,“夫人!您小点声。” 可那脚步不稳踉踉跄跄的夫人罔若未闻,失魂落魄地四处游走,借着如纱般朦胧的月光,不停得四处寻寻觅觅,那杂草丛生的地上影影烁烁,处处是大小不一的坟堆,更有无人认领的尸体暴露在外,白骨森森,甚是可怕,那夫人鼻子一酸,泪更加迅猛的流出来,”老爷,你在哪里呀!我来看你了,你在哪里呢?”她凄惨的叫声惊起乱草中栖息的鸟儿扑棱棱的乱飞乱窜,更有甚者一些不知名的野狗野狐被吓得在草丛中哧溜溜乱窜,搅得四周的草丛一阵声响,原本阴森恐怖的乱坟堆此刻更加让人觉得毛骨索然,胆战心惊。但那位夫人此时此刻却毫无所惧,她毅然得站在哪里,眼睛搜索着四周的情况,眼里的泪怎么也流不完。长途跋涉得从京城走到这里,对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出门必坐软轿养尊处优的夫人来说,她真得是身心俱疲。“噗通”,她有些绝望的瘫软在地。 尾随的老妇人身子蜷缩着,缩着脑袋东看看西瞅瞅,就怕万一不注意在这个孤魂徘徊的地方,闪出什么东西来失了自家性命,她拉着夫人的衣襟,声音胆怯地劝慰道“夫人,老爷已经不在了,您就别再叫了。” 那妇人一听她的话,懊恼得一把甩开老妇人的手,抽泣着训斥道:“你给我滚开,我定要寻到老爷的尸首,让他入土为安。你如若害怕,就不要跟着。” 听到夫人让她离开,那老妇人又急忙上前拉住她的衣襟,跪着求饶道:“夫人,奴婢跟随您多年,奴婢的性子您还不清楚吗?老爷对奴婢恩大如山,奴婢定会追随夫人寻到老爷,让他早日入土为安。”她说得殷殷切切,其实如果不是夫人在外间还有些亲属,而她一无所有别无所靠,又何必委屈求全一路追随一无是处还厉害如虎的大夫人。说到底,不过是想求得一个栖身之所而已。 这两人不是别人。正是周寿南的正室大夫人马氏和她的老嬷嬷王氏。府里被抄,屋内的丫鬟婆子们全部都走光了。那马氏自从嫁给周寿南后锦衣玉食,不从受苦,虽未有所出,老爷又好沾花惹草,但她对自家老爷可是真心一片,从未更改。听闻老爷被斩首抛尸于乱坟岗,她就一路从京城出发步行于此,定要找到老爷的尸首,绝对不能让老爷的尸身被野兽蚕食,变成一个孤魂野鬼。 “那还不起来,我们继续找。”大夫人马氏又重新鼓起勇气,厉声训斥道。 “是,是。”老妇人被训斥后赶紧起来,扶着大夫人,深一脚浅一脚,这个寒冷入骨的夜里,两个女人抵着恐惧,手掐着手在乱草堆中一阵翻捡,偶尔捡到无名的人头骨,吓得不住尖叫,又惊起另一波鸟儿扑棱棱飞起来。 突然,脚下一绊,两人惊叫着摔倒,马氏手下抓到一团粘粘的东西,吓得她立马失声大叫,伸出手,凑着朦胧不清的月光,她颤抖着声音道:“血,是血。” 难道是老爷的血吗? “老爷呀!”一声凄惨的叫喊,那老妇人来不及阻挡,马氏已然冲着草丛扑过去,紧接着是更加凄惨的悲嚎:“老爷,你死的好惨呀!老爷,老爷……” 那老妇人上前一看,不禁心里也发憷,害怕到了极点。周寿南的头颅上鲜血斑斑,右脸还被不知名的野兽蚕食,露出森森白骨,甚是骇人。而他身子残缺不全的被丢弃在另一边。 老妇人忍着极度恐惧,上前好言相劝道:“夫人,如今老爷已去,我们还是赶紧将他安葬,莫要被旁人发现了。 您要保重身子,我们为老爷报此血海深仇才是要紧。” 那夫人嗷嗷大哭后,想着老妇人所说也是有道理。遂与她拖着老爷的尸首,也没有力气挪到别处,就近找了一处稍好的地方,借着地上的凹陷,两人又费力的用石块用手一阵乱刨,终于弄出一处可将尸首掩埋的地方,又是一阵大哭后,将尸体草草掩埋了,做下记号,以便来日拜祭。 “嬷嬷,你说我们此刻该何去何从呢?”那马氏一阵伤心过度早失了分寸。老爷是他的天,天没有了,她觉得自己的世界一下子全部都垮倒了。 “夫人忘记了吗?老妇人急忙上前搀扶起大夫人,“仲将军府里小姐的奶娘那可是夫人的亲妹妹呀!如今她追随将军夫人一家到了京城,我们何不前去投靠他呢?” “可是……”大夫人一脸为难,抽泣着,“妹妹她性子孤僻,往常她在常州时,我们几乎断了来往,如今落魄了,却要扒下脸皮去求她施舍,我做不了。” “夫人多虑了。”那老妇人继续劝解道:“即使往日里你们甚少来往,可毕竟是亲姐妹,打断了骨头还连着筋,她岂会对我们不理不睬,如今我们确实落魄,就差乞讨要饭了,这点脸面还怕丢不起吗?” 又怕大夫人心意不定,那老妇女脑子一转,又火上浇油的添上一句:“夫人,为老爷报仇才是最重要的。” 对,老爷绝对不能如此惨死,还有她的表姐王嬷嬷,他们两个都不能就这样平白无故的死掉了。她一定要为他们报仇。仇恨的种子在心中扎下根,让这个此刻心神涣散的女人突然变得意志坚定起来。 “走,去将军府。”她扶着老妇人的手,两人的身影慢慢淹没在夜色中。 世子屋内的丫头,是叫珍儿吧。死丫头,你等着。此仇不共戴天,你我今生不死不休。 (新人耕种不易,求收藏求推荐,只需要你手指轻轻一点,免费收藏推荐一下,对于我来说就是莫大的鼓励与安慰,看文的亲们,冒个泡泡先。让我知道你一直都在。) 第五十五章:分外眼红 - 忆语流觞 - 浆水鱼鱼 时光如梭,日子平淡却又如水般缓缓流淌,近日来,王府倒也一片祥和,周管家与王嬷嬷双双服罪死有余辜,偌大的王府一下子失去两个主事的管家,倒是没有预期的那样一团糟,府内受了他们欺压的众人都长长舒一口气。这一切只说明一个道理,这个世界缺了谁都可以,别太把自己当回事。 介于之前世子爷曾经要求顾思珍替他整顿王府,甚至还扬言弄不好就不许走人,顾思珍心下思量,反正自己过不了多久就要离开,免得他到时候又拿这事说事,闲来无事就顺便帮他打理一下吧。 医院是一个规章制度最为严谨的集体,岗位明确,职责分明,分工合作,那一世里被管教约束多年,随便拿出一点本事来也是得心应手。 无记名投票选举加推荐,再制定严格的岗位职责,优胜劣汰,奖惩分明,分级管教,一下子将原本一些可有可无的岗位与人员暴漏出来,再重新编排,既做到劳逸结合又不至于让王府养着一些无关人等,底下干活的人也少了一番牢骚。 这一切她都是打着世子爷的名号,自己写好入册,和艾飞宇商议后,着肖强去办的。很快的,也起了成效,原本死气沉沉的王府由周寿南一手把持,外院干杂役的伙计是绝没有进到内院提高月俸这么一说,不过今后这样的机会却是大大的有,不免众人的干劲就越发的大了,各司其职,一切井然有序,有条不紊。 顾思珍闲来无事就近在小厨房里跟柳翠烧水,泡药,再由肖强拿到正屋里给世子爷泡药浴。一般安排在午后,太阳暖洋洋的,很是舒心。隔着帷帐,她坐在外面的桌旁拿着一本闲书百无聊赖的看着,而他则在内室安静的泡着药浴,温馨美好的感觉如落入凡世间的精灵般在空气中跳跃,跳着欢快的舞姿。 他往往会透过帷帐偷偷观察外间的那个小人儿。她坐在桌旁,书随意的摊开在桌面,她一手支着腮帮子,一手不时轻轻的翻着页。今日的书她或许不感兴趣,也或许她昨夜里并未睡好,翻书的动作越来越慢,一连串的哈欠后,她的头如小鸡啄米般不停得点来点去,也慢慢得越发低下去了。 帷帐内泡在浴桶中的人儿不自觉的弯起嘴角,笑了。 这个丫头,今日竟困成这样。 一阵水流声,衣服的窸窸窣窣声,帷帐掀开来,露出世子爷越来越清俊的面容来。 他只着中衣,轻手轻脚的来到桌前,而桌前的人儿,一张小脸趴在胳膊上,呼吸均匀,鼻息绵长,已然进入梦乡。 金色的阳光不偏不巧的照在她的脸上,她的睫毛很长,如羽扇般齐整,光线照耀下,在眼底投下一排淡淡的阴影。她的鼻子小巧,鼻头的毳毛清晰可见,再往下,是她樱桃般红润可口的嘴唇。 看看看着,他又偷偷的笑了。这张不饶人的嘴巴,恐吓威胁溜奸耍滑的话,从她的嘴里出来却又是那么的理所当然。他的她,他该拿她怎么办呢? 顾思珍许是梦到什么可口的饭菜,嘟着嘴巴弩一弩,更是不觉伸出小粉舌舔一舔嘴唇,咬了一下唇角。 那么一个小小的动作,艾飞宇竟然看得呆住了。喉咙上下滑动,鬼使神差的他竟然凑上前,低下头。 那个柔软的粉嫩即将到他的嘴边,他几乎可以感受到那份方泽是如何的滋味。 “世子爷”一声怯怯的叫声,他猛地惊醒,一下子抬起头来。门外柳翠端着盘子,她的身后是抬头望天装傻充愣的肖强,还有那抹蓝,乌魅,一脸阴郁的死死瞪着自己。 他有些许的尴尬,好比一个做坏事的孩子不偏不巧被逮个正着,又好似自己隐藏许久的秘密被别人突然发现后的那份不自在。可当看到那抹碍眼的蓝色后,他的那份囧又瞬间被另一种自己都没有察觉的情感所代替。 “嘘”他将手放在唇边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毫无顾忌得伸手将趴在桌上的人儿轻轻拥入怀里,一使劲,就将她单薄的身子抱起来。怀中的珍儿竟然睡得如此香甜,这么大的动静她竟只是皱了皱眉头,又不知不觉的睡去。 世子爷挑衅的看一眼乌魅。眼见那乌魅怒火中烧,憋的额头的青筋一条条蹦出来。他心中洋洋得意,痞子般回瞪了对方一眼,潇洒的一个转身,抱着顾思珍就进了内室。 身后的柳翠羞得满脸通红,低着头一声不吭,也不敢再往前一步。肖强则一脸天真状得抬头望着天空,仿佛那天上发现了他这辈子从没发现的东西。是什么?如此温柔体贴怜香惜玉又那么霸道独爱气死情敌不偿命的好斗世子爷,太阳是从西面出来的吗? 乌魅则气得脸色铁青,袖中的那双手早已紧握成拳头,心中更加是酸楚不已。 珍儿,我不知你这么多年是如何过来的。你是否已经完全记起我们曾经一起生活的点点滴滴,可这次来,我一定会重新寻回那个曾经的珍儿,曾经用天籁般的声音声声叫着自己魅哥哥的珍儿。 任何人都别妄想抢走你。这个人更加不能。 第五十六章:要不起 - 忆语流觞 - 浆水鱼鱼 第五十七章:王妃之死 - 忆语流觞 - 浆水鱼鱼 顾思珍躺在床上思绪纷飞,万般较量,就听到外间里陆陆续续传来脚步声与说话声,洗耳一听,是那柳翠,肖强,间或还有乌魅低沉的声音。 没想到他的速度真的很快,不几日就直接驻扎到世子府里来了。彼此寒暄几句后,那乌魅倒是一个直言的主,他不吭不卑,开门见山道:“世子爷,属下虽奉皇上之命前来为世子医治,但对于我来说,为世子治病是属下的职责所在,另外一个原因世子爷想必也知晓,那珍儿是属下失散多年的妹妹,这么多年来感谢世子爷照拂才让她无病无灾的存活于世,在此乌魅不限感激,请受微臣一拜。”话未完,扑通一声就跪下了。 顾思珍心里一颤。没想到这个乌魅对珍儿还真的用心。想当初他救自己时,一身蓝衣宛如天降,那是一个凌冽高傲的男子,周寿南府邸里,明知道眼前的人是世子爷,也未曾屈膝一拜,现如今却如此,说明他是心怀诚意。 他正儿八经的一拜,世子爷的脸色却不好看起来。他感觉乌魅的这一拜竟像是将自己对那丫头的情意妄想硬生生撕裂般,随着他的叩首一笔勾销,或者说他的这一拜就犹如一把剑般插入自己与珍儿之间,让他们的关系陡然间有了罅隙。他与她之间隔着一个活生生的乌魅,他心情立马不爽起来。 “王太医客气,本世子爷并不是因为她是谁的妹妹,才对她如此上心,所以太医不必介怀,甚至于不必放在心上。”艾飞宇挑眉,严肃认真的说道:“因为她是她,所以我才对她呵护有加,其余的王太医不必忧心,即使珍儿是你的妹妹,可如今她更是亲王府世子正屋内唯一的大丫鬟,这个身份谁也改变不了。”他盯着地上跪着的男人,神情肃然。 他难道不明白那个蓝衣男子使劲的强调珍儿是他妹妹的用意吗?他想要开口向自己要人。开玩笑,珍儿是师伯的徒弟他的小师妹,她的未来去向肯定要征得师伯的意见,更何况此刻他对那个丫头怀的小心思,怎么会那么轻易的让她离开自己的身边。这个人的要求还未提出,他就要先将这条路堵死了。珍儿要走要留,那个丫头的意愿也很重要,他必须抓紧时间,在师伯回来之前,让她再也舍不得离开自己。而眼前这个蓝衣男,他必须对他提高警惕,这个自称哥哥的人连珍儿对他都有戒备之心,何况是他,绝不能让他再次伤害到珍儿。 乌魅低头的脸上有一闪而过的冷然,压抑着内心的屈辱,他再次低头道:“世子爷所言极是,是王仁水失言了。”。 世子爷很满意他的表现,拿起桌上刚刚柳翠送来的汤盅浅浅喝上一口,汤味浓厚,香而不腻,他点点头道:“王太医,起身吧。今后我的身子还要要靠太医出手医治,以后这些个虚礼也就不必了。” “谢世子爷。”乌魅利落起身,仍旧站在一旁。一点没有要走的意思。 “王太医还有何事吗?”世子爷明知故问道。 “今日刚到王府,先来给世子爷请安,兼并为爷诊脉,以后我会一天分早中晚三次来正屋请脉,以便尽快了解病情,早日为世子爷解除疾痛,也请世子爷配合臣的安排。”乌魅一脸平静的回答。 “好,那就开始吧。”世子爷无所谓得抬起手腕,旁边的乌魅忙拿出脉枕垫到手下,就细细的诊起脉来。 他的脉象……乌魅眉头锁起来,脸色变得难看起来。上次为他诊脉时,虽隐隐有些察觉,但因为发现珍儿的存在,自己根本就无法聚精细细查探,心有疑虑却又不是很肯定。但这一次,他足足诊了一炷香的时间,就连原本平静的世子爷的脸上也露出一丝不耐。不是医术高强吗?一个简单的脉象也需要如此长的时间。 乌魅终于收回手,他沉默许久,终于开口道:“恕在下唐突,敢问世子爷一件事件,不知世子可否如实回答?” 艾飞宇眼里神色一闪,眼前的人故弄玄虚,不知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他随即一笑,调侃道:“王太医请问,只要你的问题是关乎我的痼疾,本世子定如实回答?” 乌魅退后一步,神情严肃,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他开口一字一句,声音仿佛来自旷古的原野,又如一把锋利的宝剑一下子劈开艾飞宇尘封多年的记忆,只听他的原话是这样的,“敢问王妃,您的母妃是否死于中毒身亡?” “啪”,手中原本的汤盅一下子落地摔的粉碎,浓郁的汤味立马扩散开来,充满整个屋子,充斥着每个人的鼻腔。地上的汤汁泼散的到处都是,连世子的衣摆上也晕染上一道明显的污迹。艾飞宇的手紧紧攥在一起,那些午夜梦回缠绕自己的梦魇再一次包裹住他的内心,让他的身子也开始颤抖起来。 “放肆”肖强怒急,一把抽出他的宝剑就搭到乌魅的脖间,宝剑锋利,剑锋冰冷,肌肤上一阵凉意,甚至于有了一丝疼痛,一丝血顺着剑尖滚落而下。可他毫无所觉般,毅然站立一旁,坚定的眼神一动不动得盯着世子爷,他在等,等他的答案。 气氛陡然间接近零点,没有人出声,没有人再行动,唯有世子爷一人不知思绪飘到哪里,脸色铁青,双手紧握成拳,似在极力压抑自己内心的感受。 许久许久,久到仿佛过了一个世纪,过了n万年后,只听到世子爷轻声说道:“是又如何?” (亲们,这章是补上昨日停更的那章,谢谢亲们的不离不弃。看文愉悦哦!) 第五十八章:她是他的解药 - 忆语流觞 - 浆水鱼鱼 得到预料中的答案,乌魅的内心也是强烈的震颤,竟真得如此。这么多年自己内心深藏着的疑惑被一下子解开,他的心情怎能用煎熬郁结所能形容。 曾经得自己从小被师父养大,而师父的身边总有那么一抹艳丽的颜色,那个温良美丽的女子常常在花丛中摘下一束野花来,轻巧的手指上下飞转,一会儿的时间就编出一个花环来,她爱和自己嬉闹,谈笑间就将花环戴到自己的头上,而自己则站在一边看着她妩媚的笑着,那时,他总是不经意间发现师父在不远处看着,神色是难以看到的安详与喜悦。年幼的自己只是懂得逗眼前的女子开心就是逗师父开心,所以他就更加的卖力,在花丛中故意的打滚耍宝,惹着那貌美的女子不禁捂着嘴巴笑得花枝乱颤,师父则摇着头宠溺着看着她。他知道那是师父的师妹,师父亲昵得称她为惜儿。或许因为他讨惜儿师姑的喜欢,师父对自己就格外的严格,也更加的器重,惹的其他弟子不满却又敢怒不敢言,而他私底下受了欺负从未吭气,只是倍加努力的练习武艺,直到让那些小看自己的人全部刮目相看,再也不敢在自己面前放肆。那年,自己八岁了,那位名唤惜儿的师姑不见了。师父没日没夜的喝酒,整个人颓废的不成人样儿。那些师兄弟就暗自里议论,惜儿师姑嫁人了。嫁给了战场上声名显赫的翱翔国亲王爷,据说两个人是在战场上一见钟情的。 师父喝醉酒后就会让自己过去,他迷糊中抱着自己的身子,叫嚷着:“惜儿,你会回来的,会回来的,是不是?”那时的自己心酸不已,就老是盼着师姑真得可以回来一趟。 师父整日里喝着,醉着,叫嚷了三年后,听说王妃为艾王爷诞下世子后,突发疾病,卧床不起,王爷焦急万分,甚至发下公文,海选天下名医,只为治疗王妃的顽症。师父知道消息的当天夜里就消失不见了。 过了十日后,师父失魂落魄的回来了。而随之那边也传来消息,王妃不治身亡了。没有人知道师父去寻找师姑,到底找到了没有,直到有一天,一批黑衣人从天而降,灭了他们整个谷里的人,他拼劲全力救出伤痕累累的师父,而他看着昏迷不醒的珍儿只说了一句话,将她送到艾王爷府上世子身边,她是他的解药。 师父本不该死得,可惜他已然失去了生的意念,师姑死后的几年里,他夜夜都在思念与折磨中度过,他一心想去见她了。他望着蓝天,喃喃自语道:“我不能为她解毒,救她。她儿子的性命,我一定要护住。答应我,这是为师唯一的夙愿了。” 自己哭着抱着师父的尸体,一遍遍的回答道:“徒儿一定办到,一定办到。” 恍惚间,那往日的情景历历在目,他仿佛又看到师父苍白的脸双眼空洞得看着天空的模样,那张脸,他永远都不会忘记。 “你到底知道些什么?还不快点说出来。”世子爷发现乌魅整个人犹如灵魂出窍般一言不发,他心中着急不禁厉声问道。母妃的死因是一个秘密。外界的说法是难产后身子失血过多导致气血不足乃至气血亏损突发恶疾不治而亡。可是他记事起,有一次无意间从父王与师伯的对话中得知,母妃是中了一种罕见的毒药无药可解,中毒身亡。眼前的这个人竟然仅凭为自己号脉就可知母妃的死因,还是他知道当年的一些实情呢! 乌魅回过神来,出手轻轻将架在脖子上的宝剑往外拨了一拨,艾飞宇使了一个眼色,肖强就自觉得将剑收起来。 用手抹一抹脖间的那丝疼痛,指尖是几滴鲜红,乌魅好笑起来。自己怀着师父的夙愿前来救他,却受到如此的待遇。他嗤笑道:“属下只知世子爷身中奇毒,按世子的体质推算,此毒不是直接侵入世子体内,而是由母体带入。进而推断,王妃当年香消玉损,是否是因此毒所致。” 他的回答似乎很合情合理,艾飞宇眉头皱着。师伯曾经说过,他的体内有一股阴寒之气,无时无刻在侵蚀着自己的身子,所以自小才身子孱弱,需要借助各种珍贵的温热药物恶补,身子才不至于被掏空,失了性命。可那些只是治标不治本的法子,只能压抑控制却无法根除。如今这个乌魅竟然一语道破他身子病因之所在。难道真如珍儿所说,眼前的人医术高超,是否可以放心让他一试。 “你可有解除之法?”世子爷不由回头凝视着这个曾经让自己十分讨厌的蓝衣男子。他在奢望什么吗? 不知何时,顾思珍已然走到帷帐边,她的内心激动万分,艾飞宇的病终于有了希望,那么师父在邱振山的那六年就没有白费,最起码让艾飞宇活着等到奇迹出现的那一天了。 一想到师父的辛苦没有白费,一想到艾飞宇得救了。她情急之下连鞋子都没有来得及穿上。 帷帐下露出一双小巧的脚丫,随风摆动的白色帷帐后显出一个瘦小的人形,虽然看不清她的样貌,可是乌魅知道,那个人是珍儿。 心里一痛,他的脸色顿时难看起来,藏在袖中的手更是紧握成拳。师父曾说,带着珍儿到世子身边,她是世子的解药。自己弄丢了珍儿,冥冥之中,她却自己跑到了世子身边。 到底怎么办?他曾经发誓要守护的女子,这次难道为了完成师父的夙愿再次抛弃她吗?内心各种矛盾痛苦纠结起来,让他的脸色越加的难看起来。 她是他的解药,她是他解药,……师父的声音不停在自己耳边回荡着。 第五十九章:身中断魂丹 - 忆语流觞 - 浆水鱼鱼 “到底有没有可解之法呢?”帷帐掀开,露出顾思珍焦急的一张脸。 乌魅沉思片刻,回头看着世子爷,娓娓道来:“此毒命为断魂丹,顾名思义,吞服此药后必定魂断阳间,不过它是一种慢性毒药,如果不发作的话并不会立刻毙命,如果每月里按时服用缓解其毒性的药物铸心丹,可保性命无忧,毒素亦不会对人体产生任何影响。不过此药还有另外一个厉害之处,炼制过程中,药物会自动组合,成品后会一分为二,一黑一白,仿佛雌雄相拥,男子服用黑子后表现为体内出现阴寒之气,而女子则表现为热可焚身般的热毒。雌雄彷如一体而生,如若哪方意外死亡,另一个人即使有铸心丹维持,也避免不了断魂丹的追魂之毒。必死无疑。” 他的话仿佛追魂般,一字一句敲在在场每一个的心头,这毒药如此厉害,为何从未听任何人提过,连师伯医术高超,也仅仅是造出可缓解病程的药物,那它的解药到底是什么呢?而眼前这个年纪轻轻的男子,也就二十又几的样子,他是如何知晓之一切的呢? “王太医为何对此药知晓的如此详尽?”艾飞宇的话也问出了顾思珍的想法。而且他刚才明明提到,如果女子中毒的话,会表现为全身犹如火焚般,那自己身上的热毒到底是怎么回事?和这个断魂丹又有和关系呢? 乌魅慢慢抬起头来,眼神没有看任何人,而是望着窗外,柳枝摇摆,阳光灿烂,可他的声音带着寒冷的风霜呼呼刮过每个人的心田,“自小将我养大的师父,最最疼爱我的师姑,他们都死于断魂丹。而眼下……”他终于收回迷茫的眼神,神色复杂的看着站在那里光着脚丫的顾思珍,眼底是顾思珍轻易就可捕捉到的忧伤与烦愁。 顾思珍瞬间就明了了。她身子一软,就不自觉得往后退了一大步。手扶住木质的隔断木,她的心中一片冰冷。 艾飞宇好似也明白了什么,他惊恐得看着顾思珍,又回头看着乌魅,他好似不想要乌魅再继续说下去。他想要阻止他的话语,可是乌魅的言语却比世子爷的动作快了一步。只听到他沙哑着嗓子,一字一句的说道:“珍儿,她也深受其毒,饱受折磨。”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顾思珍突然心力交瘁的跌倒到地。两个身影都扑过来想要扶起她,但她摇了摇头,硬是阻止他们的靠近。 从来以为她的毒已经不足畏惧了。穿越过来的六年,她一直在和疾病作着斗争。那时候师父说过邱振山的冰寒之气可以去除自己体内的热毒,而诚如师父所言,六年来,加上师父的丹药,她体内的毒素一点点消失,而直至不久前,她才服完师父为她炼制的最后一枚丹药。热毒好久没有发作,她天真的以后,随着时间的推移,即使再厉害的毒药,也被机体代谢得差不多了。如今这是怎么回事?原来这颗炸弹还潜伏在自己的体内,而它什么时候会爆炸还不得而知,仿佛那个世界的癌症病人,死神随时如影随形。那样的感觉是什么,顾思珍终于体会到了。 缓了一会神,顾思珍的头脑才渐渐清晰起来,她扶着身旁的隔断木重新站起来,压下心头的烦躁与不安,盯着乌魅继续问道:“我是如何中毒的?既然雌雄同体,那我的那一半是何人所服用,现在何处?”乌魅的话她倒是听进去了,虽然听起来神乎其神,但既然自己都可以搞穿越,那他的说法也值得可信。看来夺自己性命的不单是那体内的热毒,还有那个人,如果他死了,自己岂不是玩完了。这个危险的因素不可不注意。 乌魅正色道:“珍儿,我实在不知你如何染毒。那日我们逃生时,你莫名发病我才发现端倪。可惜你我走散,最近重逢,发现你眉间有阴郁之色,才知你定是受高人所救,压抑住毒素才存活现在。至于那个人,我实属不知。但现在你尚活,那个人也必定是无事的。” 已有的疑惑没有解除,顾思珍心情顿时烦躁,差到极点,她看一眼世子爷,忍不住问道“艾飞宇所中的毒可有解?” 乌魅脸色也难看到了极点,他慢慢开口:“世子爷的毒是母妃通过母体血脉遗留到他的身上,到底这之间发生什么变化,我们并不所知,所以要解他的毒可能更加麻烦一些。” “那你可知此毒的出处,到底如何可解?”顾思珍不死心的问道。刚才他说道师父师姑都死于此毒,难道真得就没有解药吗?” “此药属于盛岑国皇室秘药,外界根本就不曾流传,当年师父师姑受制于盛岑国才有此一劫。即使有解药,也是盛岑国有。” 乌魅的话里信息量好大,顾思珍一时间消化不了。乌魅的师父师姑受制于盛岑国,那么就是说他们可能是盛岑国人。而艾飞宇的母亲为何也中此毒,难道她也是盛岑国的人吗? 自己不自觉的将目光投向艾飞宇,只见他沉默片刻后,说道:“你猜的不错。我的母妃确实是盛岑国人。正因为如此,当年有人妄想行刺当今皇上,事后查明是盛岑国奸细,皇上本性多疑,事后对母妃多加猜疑,由于父王全力维护,也更加对父王生出嫌隙与怀疑来。这么多年未曾释怀。”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难道坐以待毙吗?”顾思珍发声了。她很不喜欢这种任人摆布,任人宰割却束手无策的感觉。心里真是憋屈死了。 乌魅上前躬手道:“最近几年我一直在研究其解药。竟让我发现一物。此物世间少有,乃紫玉避毒丹,传说是盛岑国某一代医仙为圣上花费毕生学识耗费数十年炼制而成,可辟百毒千毒,当然对这皇室秘炼的断魂丹也有奇效。我一直遍寻却未有所得,不过今日却让我意外的发现它的所在。” “这是真的,它在哪里?”艾飞宇一听又有了希望,急忙询问道。 “那个将军府的小姐身上,我记得她叫仲灵凡” 啊!竟然是那位小姐,艾飞宇和顾思珍两两相望,惊叹不已。 第六十章:解药紫玉避毒丹 - 忆语流觞 - 浆水鱼鱼 “你如何确定?”顾思珍疑惑了。那么贵重的东西那个小姐怎么会随身携带呢!更何况还是盛岑国所有,如何会到一个翱翔国将军府里小姐的身上。 乌魅遭到质疑,反倒心情有些好转起来,他不慌不忙的说道:“说来也是巧合,那日我本未留意那位小姐,可是当丫鬟无意间将热水泼洒到她的裙角,她忍不住失声尖叫,才让我将注意力放到她的身上,那裙摆处潮湿一片,她着急的撩起来,腰间系着的一个小布囊随之闪过一丝微不可查的紫光,顿时我心中一颤”。说道这里,乌魅显然很是兴奋,看着众人专注的神色,他更加侃侃而谈起来,“为了证实我的猜测,我立马决定去帮她处理伤口,当我将药箱里有些微毒性的药物塞入袖口,而帮那个小姐查看伤口,在他身边待过整整一炷香后,你猜怎么着?”他在这里故意卖了一个关子,故意吊足了大家的胃口,他继续道:“回去后,我立马就将那些毒药服下,可是……”他眼睛里一阵精光闪过,“没有一样能伤的了我,也就是说,他们全部被解毒了。失去了药效。” “那紫玉避毒丹据说遇水即发紫光,凡是靠近它的毒物都会被它解毒。与其说它是一种药,还不如说它是一个天下难寻的法宝。一个可以克天下万毒的珍宝,千金难买,万城难换。如今它在一个丫头身上,只要我们动点小心思,定可以将它夺了来” 那位仲非凡小姐,说实话,顾思珍和她仅有一面之缘,那日一眼看到乌魅后,完全就将她屏蔽了,现在如果要说她的长相如何,顾思珍只能抱歉的说道,是个女的,好似长的可以,穿得似乎是很艳丽的朝阳红色,还有什么特点,完全记不清。或许是职业的关系吧。每日里接触的病人太多了,如果一下子想不起来哪个病人,你只要提醒一下,肺水肿肺门肿物待查的那个,立马就知道是哪个人。对于一个人的样貌可能不是很关注,却更多关注疾病,身体特征,化验结果。这或许也是那个世界里医疗的悲哀,除非经常住院自己主治的病人,很少有时间与病人坐下来聊聊天。所以,顾思珍患有严重的脸盲症。在她面前的人,分为男人与女人,老的或小的。而他们穿什么衣服,佩戴什么首饰,基本就可以忽略不计。除非特别扎眼,比如乌魅常穿的湛蓝色,那是你想忽视也忽视不了的事情。 “这好似不太好吧。”顾思珍思索一会道:“我们先不管那个东西是怎么到仲小姐手上的,但它既然属于盛岑国,如果被我们抢过来,万一被有心之人利用,王妃是盛岑国的人就引起皇上的猜疑,世子爷如果再拥有盛岑国皇室才会有的紫玉避毒丹,那皇上如若知道的话,岂不麻烦更大!”顾思珍比较忧心,她不赞成盲目得夺过来。 艾飞扬没有吭气,似乎在思考着什么。半晌后,他突然出声道:“你刚才的意思是说,只要靠近紫玉避毒丹就可以解毒吗?” “是,只不过世子与珍儿身上的毒,恐不是一时半会可以解除的。最好是随身携带。”乌魅似乎明白艾飞扬的意思了,他忙提醒道。 艾飞扬笑笑道:“既然仲将军与我父王出生入死,那他女儿的东西我们也不好强取豪夺,可如果两家常来常往,彼此走动,外人也不会说什么。你说是不是呢?” 顾思珍听到艾飞扬的话,眉眼舒展开来。她撇一撇嘴角,满意的点点头,“这个主意不错,到时我这个世子正屋里唯一的大丫鬟在一旁随时伺候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哦。” “肖护卫,你还不赶紧得到将军府去,送上拜帖,就说上次少爷小姐到王府探望,照顾不周,让小姐无意受伤。世子爷心中愧疚,特登门探望。”顾思珍倒先一步想出一个理由来,忙高兴的吩咐肖强。 肖护卫一时兴奋,世子的病终于有了希望,他算是最高兴的人了。这么多年的守护终于有了盼头,他激动得都不知如何是好,听到顾思珍的吩咐,他忙一阵点头,嘴里说道,“是是,我马上就去办。”再看一眼世子爷,艾飞扬冲着他摆一摆手,他便放心的去办差事了。 对于顾思珍,他早已放下了戒备。那个女子一举一动他都看在眼里,而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自家主子。更何况她是奉师命前来为世子爷送药,算起来是世子的小师妹。不得不说,以她的年龄她做出的事情却又超越了她的年龄,她的医术与心思,让肖强不得不从内心里敬佩。另一方面,自家主子就明显不地道了,尤其是给边关送去的那封信。那个一心想要远走高飞的女子,恐怕再怎么也想不到自己随口的一句逛逛京城就已经成为滞留京城的理由,早已经传到边关去了。不过,世子爷的那点心思,自己看在眼里疼在心里,那个迟钝的女子,身边还有一个虎视眈眈的不明哥哥,世子的戒备心好大的,而她什么时候才能明白过来?肖强为自己主子深深捏了一把汗。 待肖强瞬移不见,艾飞宇头都未回,就冲着身后的顾思珍怒声道:“脚不凉吗?还不回去给我把鞋穿上。” 顾思珍一愣神,才发现自己此刻还光着脚丫子,而一旁的乌魅也不好意思的将视线挪到一边去。 她本没觉得什么,那个世界里光胳膊光膀子漏背装齐p小短裙的辣妹们随处可见,自己只是光着脚丫有何可害羞的。可见面前的两人如此拘谨不安,似乎此刻自己倒像是赤露一般让人难堪,又想起刚才艾飞宇落在自己额头蜻蜓点水般的那个吻,毕竟这是两世里第一个亲吻自己的男人,何况还是一个小不点的小鲜肉,不知不觉的她的脸就发烫起来,被他训斥,她这次没有顶嘴抬杠,反倒羞得无地自容起来,抖一抖脚,她懊恼的一掀帷帐,就给外面的两人留下一个撒娇般任性的身影。 坐在桌前的世子爷虽没有回头,但顾思珍的一举一动仿佛他都看在眼底般。没有她预期的发怒,他的心情瞬间也舒畅起来。或许还有那么一丝丝暗自得意,他抬手,不自觉的摸着自己的唇角,刚刚他可是有占到便宜哦。这个丫头竟然没有恼怒,他仿佛觉得自己又朝着她走进了一大步,脸上是遮也遮不住笑意,一点一滴的扩散到他的眉眼,嘴角,直至最后,他终于扩散来一个许久来未曾有的灿烂笑容。 乌魅在一旁感受到两人之间的互动,唯有他的心情是沉重的。珍儿,只要为你们解除了毒素,那雌雄同体的药效不在起作用,是不是,你就会将他舍弃呢?希望希望,自己来的不算太晚。 第六十一章:被围观 - 忆语流觞 - 浆水鱼鱼 这是顾思珍真正意义上的一次出游,而此次外出的目的地是将军府。原本要带上柳翠,她一开始听说出门很开心,但知道是要去将军府,立马就如霜打的茄子般蔫了,畏畏缩缩般的不愿意去了。顾思珍心下一想,倒是忘了这茬事。那日柳翠将一壶热水泼洒到仲大小姐的裙子上,当时事出突然,世子爷又跟乌魅两个掐到一块,世子正屋乱成一片,也谈不上怪罪谁,世子爷知道顾思珍护短,事后未处罚柳翠,只是命肖强亲自上将军府赔罪送礼,又找孙太医讨了上好的烫伤药一并送上,那仲小姐即使心中再有气,碍着世子爷的脸面也不好说什么。私下里,世子爷怕是还要感激柳翠的那一壶水,如果不是她的失误,他们如何发现那位小姐身上的紫玉避毒丹呢! 柳翠害怕到将军府惹仲小姐不快,顾思珍也不勉强。省得去了,那位小姐如若是个难缠的主,让柳翠吃了苦头就得不偿失了 马车与护卫早已在王府门口等候多时,世子爷才在大丫鬟的搀扶下慢慢得挪向大门口。 整个王府今日沸腾了。听说那神龙见首不见尾自己伺候多年的主子终于要露面了。那些丫鬟伙计们的干劲更加的足了。 “喂,李安,这里早上不是都收拾过了吗?这么干净还在扫?”那李安被质问嘿嘿笑着,凑上前去,“张三,你还不一样,后院的柴禾都够多了,你怎么还在这里搬呢?”两人默契的心领神会,彼此笑笑,又探头冲着对面的园门道:“世子爷怎么还不过来呢?” 想问这句话的还有后院厨房的丫头们,拿着采购的食材来来回回好几趟了,那墙角的花农老伯,世子爷再不来花树的叶子都快被它剪光了。 顾思珍一路扶着世子爷,感受到周围那一束束热切的目光,她忍不住打趣身边的人儿,“瞧瞧,大家对你是多么的好奇,以后真该在王府多走动走动”。 艾飞宇面不改色,却伏底身子,凑到顾思珍耳边道:“这个主意不错。等解了毒,身子好一些后,你陪着我四处走走,这个病秧子的名声我再也不要背了。” 顾思珍一愣神,迎上他坚定的目光,她的心里倒是有些酸涩。想来,他也不想如此的。 两人好不容易在大家的偷窥下走到王府门口,肖强体贴得递过来一个带面纱的斗笠,大门打开,顾思珍瞬间有一种走红地毯的赶脚。 那王府外密密麻麻的人群是来干什么的,好比你一步不小心跨入圣诞节的钟楼,正月十五的大雁塔广场,还是哪个当红明星的演唱会,这个场面也太夸张了吧。 她的下巴都快耷拉到了地上。古代人看热闹的风头可是真不减现代呀!这些人想必都是知晓世子爷今日要出行就赶着来一睹世子爷的风采。可惜了,那位高傲的人早就带着斗笠,让那些久候着的人们瞅了一个水中望月,朦朦胧胧模模糊糊,心里更加痒痒的厉害。 肖强考虑的很周到,早有侍卫全副武装的拿着武器围成人墙,自己则护卫在艾飞宇的一旁。 马车在王府门口只是稍停片刻就起程了。顾思珍悄悄掀起车帘的一角,往街上瞅一眼,似乎今日世子出行的消息已经传遍了整个京城,那些街上的目光无不投向马车来。她无趣的放下车帘,嘴里嘟囔道:“这哪是逛街嘛!分明就是游街示众。” 艾飞宇瞅着她失落的样子,忙凑上去道:“下次我们偷偷乔装出来玩,你觉得如何呢?” 听到他这个爽到爆的提议,顾思珍的脸上立马乐开了花,“好的,你说的。不许赖账哦。” 世子爷撇撇嘴,不置可否的选择蔑视顾思珍的怀疑。 马车不紧不慢的行驶在京城宽大的街道上,围观的众人无不指着那辆马车指指点点,纷纷议论着。 某一个茶楼的二楼,窗户轻轻打开,一名黑衣束装的男子眼睛紧紧瞪着越来越近的马车,旁边有人赶紧回禀道:“头,属下亲眼所见他从王府出来,但带着斗笠不曾看清样貌。” “可以确定那人是亲王世子吗?”那个被称为头的人出声道。 “将军府收到他的拜帖,想必定是他无疑。”那属下言辞凿凿的说道,见自己的头未曾回应,他忙提醒道:“北边又来信了,如果我们再拿不下这个世子,主人会发怒的。” 那名头头听到他的话,心里明显的很不爽。来到京城也有一月余,始终找不到机会下手。那个世子整日都在王府窝着,王府守卫森严,他们这些人手根本无法潜入。这次机会,确实千载难逢。 “吩咐下去,让咱们的人随时待命,不可轻举妄动,听我指挥”。 (亲们,很是抱歉,最近家里白天停电,说是需要三天,具体时间未定。所以可能更新的不是很及时,只要有电有网,我定会及时补上,如果晚上十点没有更新,亲们就不用等了。谢谢大家的一路支持。) 第六十二章:拜访将军府 - 忆语流觞 - 浆水鱼鱼 马车行驶了大约半个时辰就到了将军府。而将军府门口,更是黑压压的一群人,那将军夫人带着家眷众人整整齐齐的在门口等候,如此盛情,难怪街道上会引来如此多的人。 艾飞宇有些不悦,他很不喜这种氛围。顾思珍安抚般的拍一拍他的手,示意他注意控制自己的情绪。 马车停稳,一女子俯身跃下,众人倒吸一口气。哪有女子如此下马车的。 艾飞宇一愣神,斗笠下的脸倒是有些乐了。他伸出手,那地上的女子及时的牵住他的手,顺着脚下的木榻,他优雅起身,不紧不慢的走下来。 顾思珍心中一热,恍然大悟。自己似乎又在外人面前上演了一个野丫头的角色。她忙慌得低下头,心中自欺欺人的默念道,没看见,可忽视,不注意,你们都是来观看世子爷的,和他身旁的丫鬟没有半毛钱关系。 两人还未至门口,那将军夫人热情的迎上前,“臣妇携家人恭迎世子爷光临寒舍,世子爷里面请。”将军夫人大约四十左右,但保养的很好,皮肤白皙,虽眼角不可避免的露出少许的鱼尾纹,但她眉眼慈祥,说起话来更是不吭不卑。 “夫人客气了。如若不是我身子不是,早该来拜访您才是。”艾飞宇客气的寒暄着。 那夫人听完她的话,倒是很满意的笑着,却不知心里如何想。 一行人拖曳而行,直至会客厅。不得不说,自己虽没有在王府里如何逛过,但是这个将军府,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就将它打理的如此整洁有序,精致优雅,不得不佩服眼前的女人,确实是一个持家的老手。沿途上,回廊中悬挂着的装饰品,或小巧的盆栽,或颜色艳丽的灯笼,或画龙点睛的一块假石,无不彰显着装饰之人的别出心裁,简约不奢华,却极其的不简单。顾思珍顿时对眼前的夫人,另眼相看。 一席人坐定,寒暄一阵后,世子爷自然而然的就提到了仲小姐的伤势如何,那夫人笑道:“小女无碍,倒让世子爷担忧了。” 艾飞宇面露愧疚之色,“那日府里太乱,没曾想那不长眼的丫头竟然失手烫伤了仲小姐。近日,我心中实在是不安。想必夫人也知晓,这么多年了,我都不曾出府,着别人来探望,总觉得不是太诚心。想我父王和将军同生共死,而我,在贵府初迁京城未曾帮上忙,这下竟然还将探视我的人烫伤了。实在内心愧疚不已。” 那将军夫人也识人无数,眼见面前脸色苍白的世子爷句句肺腑,甚至自降身份,在她面前未曾提过世子的身份,每每话中总是以我自称,她也是一个母亲。从夫君那里也听说了世子爷的一些事情,面对这个看似身子孱弱的孩子不免生出心疼与怜悯之心来。 “灵儿,还不过来见过世子爷。”那夫人忍不住叫来自家女儿。 “灵儿参见世子爷。”一袭朝霞般艳丽的颜色出现在眼前,顾思珍这才近距离的看清眼前的女子。她完全集成了母亲的美貌,眉眼清秀,眼波流转,自是让人心旷神怡。 艾飞宇忙起身来,“快快请起,你们本属平辈,以后在自家里,这些个虚礼就免了。” 他的这句话甚是和蔼,听到心里的众人都不免对这个世子爷的印象又加了一分。 “谢世子爷。”那仲灵凡起身道:“世子不必忧心。那日的茶水非滚烫,何况世子又差人送上那么多的好药,早就痊愈无碍了。” “那就好,那就好。”世子爷长吁一口气道:“听你亲口如此说,我倒放心了。” 两人正在谈话间,一白衣男子上去,拱一拱手手道:“仲奇文参见世子爷。” 那是一个身材修长的男子,看着也就二十岁左右,许是长身子阶段,他显得有些瘦,但打眼一看却是一个练家子,衣服的遮挡下,块状的胸肌竟然若隐若现,想必定是想继承将军的衣钵,平日里没少锻炼的结果。 艾飞宇拧了一下身旁望着胸大肌兀自发呆的胳膊一下,面色依旧和颜悦色道:“想来我们年纪也相仿,不如以后我们都以姓名相称,闲暇时还请你们多到王府走动,讲讲常州的奇闻异事,好过我一人待在屋内着实无聊。” “那是极好的。”夫人眼见世子爷如此平易近人,她有意结交世子,忙不迭的应承下来,“世子爷你们慢聊,等会我备下午膳,你们一起用膳如何?” 艾飞宇一听大喜,笑着道:“那就有劳夫人了。” 夫人欠身而起,带走了大部分的丫鬟婆子,又遣散了多余的人手,只让他们远远的候着,如果主子有事召唤,再上去服侍。接下来的气氛很是融洽,仲奇文是一个很健谈的人,一打开话匣子就停不下来,他的妹妹偶尔添上一两句,碰到高兴的地方,她就拿起手帕遮住嘴巴微微的笑着,还不时偷着看一眼世子爷。艾飞宇一般是专注的倾听着,遇到不解的地方,插嘴问上一问,那仲奇文更是细心,很耐心的解释。一个时辰下来,倒觉得时光飞逝,有一种相见恨晚的感觉。 将军府的茶水间,丫鬟正在手脚麻利的煮着炉子上的茶水。这可是夫人亲自吩咐下去,要赶紧送上去的。旁边一个婆子愣愣得看着那燃烧着的火炉,手紧紧攥着衣角,她上前佯装好心的问道:“这是给世子爷的茶水吗?” 那丫头原本小小的年纪,但看到凑上前来的老妇人却立马警惕得看着她,厉声道:“你最好离我的炉火远一些,这可是夫人亲自吩咐我做的,别让你的污手脏了我的茶,扫了世子爷的兴。” 死丫头。一个小小的丫头竟然用这种口气说话,她真恨不得上去撕烂她的嘴。可那股无名燥热的冲动硬是被自己压下去,因为她时时刻刻记得,她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副低三下四任人呵斥的地步,为什么?为什么?因为那个世子爷,那个叫珍儿的丫头,生生夺去了她所有的骄傲与生活,她一定要报仇,她绝对不会让他们好过。 她一个闪身躲到柱子后,而在那个丫鬟回身去取茶具的时候,她从身上拿出一包药粉,动作迅速将它倒入沸腾的茶水里,滚烫的热水一下就将那白色的粉末稀释,溶解的无影无踪。 会客厅内欢声笑语,远远的,一名丫鬟端着托盘,托盘上一只青花瓷的茶壶嘴里冒着淡淡的清香,她小心翼翼,亦步亦趋的缓缓而来。 第六十三章:诡异的茶水 - 忆语流觞 - 浆水鱼鱼 众人正聊着舒畅,仲灵凡身旁的丫鬟碧儿眼尖,就瞅到外面那个小丫鬟端着热茶进来,她忙眼色的上去从那个丫鬟手中接过盘子。 仲灵凡欠一欠身,微笑道:“母亲特命人煮了老家常州的老白茶请世子爷品尝。” “老白茶,这个名字倒是听过,只是我甚少喝茶,今日也尝尝鲜。”艾飞宇明显的很高兴,毕竟他这个年纪是需要朋友的。 那碧儿就将茶杯准备好,开始为众人沏茶。 仲灵凡一听世子爷喜欢,就开始介绍道:“老白茶仅是将茶叶自然晾干,自然通风和自然储藏,所以保持了茶的原味和品质,民间常说此茶“三年入药,七年成宝”,最是热茶好喝,虽比不上普洱的清香,但却别有它独特的滋味。” 听的仲灵凡如此赞美,艾飞宇更是好奇,手边的杯子被那碧儿小心倒好茶水,凑上去闻着,味道确实不一样,就不知喝下去是何种滋味了。 “世子爷,请。”仲奇文端起茶杯,请他慢用。 艾飞宇也端起茶杯,点头回应着,杯中汤色清中显绿。一缕清香不偏不巧飘起,钻入顾思珍的鼻尖中。 好似有什么不对。顾思珍皱起眉头。这个茶香,这个味道为何有些说不上的怪异。但到底哪里怪,哪里不对,她一时间却说不上来。难道原本这个什么老白茶就是这种味道嘛? 顾思珍这边胡思乱想,就见艾飞宇将茶杯端起放到唇边,启唇,那淡绿色的液体就要入口。 怎么办?怎么办?为何心里如此发慌,忐忑不安,总觉得那茶水有问题。 突然,“乒乓”一声,出人意料的,世子爷即将入口的茶杯被身旁的丫鬟一手打翻,茶水泼洒一地,有些茶渍还印在他的衣物上,众人全部震惊得愣住了,连一向反应灵敏的仲奇文也端着茶杯杵在那里,半日里不明这个当日里惹祸的丫头今日里又要干什么。刚才分明是他趁着世子爷不备将即将到口的茶水打翻,难道是她怀疑将军府对世子不利,茶水有问题?一瞬间仲奇文的脸色难看起来。 艾飞宇神情一愣,却没有失态。他明白那个丫头不会无缘无故打翻自己手中的茶,是这个茶水有问题? 他伸手轻弹了一下袖口的水渍,不顾旁人惊讶的表情,微笑着问道:“珍儿,怎么如此不小心呢?” 不小心,世子爷您真会开玩笑。那是不小心吗?那明明是蓄意,您真是赤果果的包庇呀! 艾飞宇的这一问,连仲灵凡也不乐意起来。原本很好的气氛又被这个丫头破坏了。上一次就因为她,才让自己受的伤,没想到这次到将军府来,她还是如此的嚣张,一点不知道收敛着点。而这个世子爷,不知为何却又如此放任她放肆的行为,岂不是很奇怪? 将军府的众人们都用怪异的眼神瞪着这个罪魁祸首,没想到世子的大丫鬟是如此不识抬举不识大体之人。 顾思珍当下囧了。 她该如何解释了。只是心中老觉得那茶水似乎有问题,但到底是何问题就是想不起来。那种诡异的感觉时时缠绕着她的心,她很不放心让艾飞宇喝下去,情急之下就莫名其妙的出手了。可眼下这个尴尬的场景该如何应对,难道说自己对这个茶味有疑问,怀疑将军府的人下手脚?有真凭实据吗?她这样的话无疑是无知者无畏得冒险捅马蜂窝的行径,将军府的人又岂会跟她善罢甘休。 她忙站出来一步,低下头,顶着众人炙热的眼神,诚惶诚恐道:“奴婢只是一时忘了,世子爷出门前刚刚喝完汤药,人常说茶可解药,怕是那些汤药和茶起了反应,对世子爷的身子不利。可惜奴婢想起的晚了,所以情急之下竟然出手冒犯了爷,还请世子爷赎罪。” 艾飞宇一时恍惚,眼神晦暗莫名。今日他并未喝什么汤药。这个丫头撒谎,那定是这个茶水有问题了。他再次放眼看去,仲奇文端着茶杯本想要和自己一同共饮,而那仲灵凡亦是刚才用茶盖抹着茶末子,打算品茶。这说明即使这个茶有问题,那也绝对不是他们搞得鬼。那会是谁?这个将军府还有谁想要自己的命吗? 他最终笑了一下,向着顾思珍挥了挥手道:“无事,你也是为了本世子好,只是下次别再如此粗暴,让别人看了笑话。” 什么什么,那个世子爷竟然就这样原谅了那个冒犯自己的丫鬟,这这简直是太纵容了吧。碧儿一干丫鬟立马傻眼了。 “谢世子爷。”顾思珍规规矩矩的退回到世子爷的身后去。 “来人,将地上收拾一番,为世子爷重新沏上……,水”仲灵凡虽心中不悦,却不便说什么,本打算为他重新换茶,只是想起那个丫头的话,话到中途又变了。 眼见着仲奇文坐下就要喝下茶,世子爷当下拦下他道:“今日我无福享用此清茶,不如这茶水你们今日也别喝了,你们喝着我看着,岂不是羡煞我的眼。”他的这句话倒像是带着几分孩子气,惹的旁人不禁又笑起来。 “好,这茶水我们今日就不喝了,我们陪着世子爷喝水。”仲奇文附和起来。众人又是一乐,不知不觉间刚刚凝结着的诡异气氛就烟消云散了。幸好此刻有家仆跑来询问,午膳已经备好,问是在会客厅里用还是搬到湖中的赏月亭中。 众人商议一下,就决定去赏月亭,刚好可以看看湖中分光,景色甚是别致。 顾思珍默默跟在世子爷的身后,不动神色的从袖中拿出一方丝帕攥到手心,趁着众人起身往赏月亭而去,她迅速将那丝帕在桌子上一抹,那桌角一处不明显的地方,一坨水渍瞬间就被丝帕擦的干干净净。 待她将那丝帕重新装入袖口,准备继续追随世子爷的脚步时,不其然的对上一双深究的眸子。 世子身边的这个丫鬟有些不同,仲灵凡心中起疑就对她分外注意,这个丫头她到底在耍什么把戏? 感觉到那目光的不善,顾思珍从她的身边而过时,刻意放慢了脚步,她觉得自己有必要提醒一下,“小姐,今日的茶叶许是放置过久,味道有些不对,那些茶还是不要喝了吧。” 这句本来好心的话却直接将那仲灵凡气得胸口发闷,脸色一会白一会青,半天缓不过来。顾思珍哪知道自己善意的提醒,听着倒像是讥讽将军府的人竟然用发着霉味的茶招待世子爷,还不幸被一个小小的丫鬟一眼识破。 红口白牙,一个世子的丫鬟竟敢如此无视将军府,仲灵凡没遇到过这种情况,竟然站在原地,半天都说不出一句话来。 那身边服侍的碧儿瞅着自家小姐脸色不对,忙上去轻唤道:“小姐,小姐。” 一个激灵,仲灵凡清醒过来,恨恨得丢下一句,“将那壶茶倒掉,不,连茶具一同扔了。现在,立刻,马上就去。” 第六十四章:危机四伏 - 忆语流觞 - 浆水鱼鱼 赏月亭的午膳表面上一片温馨和睦的场面,实则经过刚才茶水之事,彼此心中难免存了一根刺。仲灵凡小姐礼貌的过来问了个安,打声招呼就离席而去。没有紫玉避毒丹在身边,再待下去也是枉然,艾飞宇和仲奇文畅聊一番,品尝一一些东西,就借脱身子不适打算回府了。 仲奇文也是聪明人,并不挽留,恭恭敬敬的送他出了府门。 马车上,原本慵懒困乏的世子爷突然一个翻身坐起,对着旁边拧眉沉思的顾思珍提出了自己的疑问,“喂,珍儿,你说你刚才是觉得茶水有问题吗?但我一个世子爷去将军府拜访,他们还不至于如此光明正大给我的茶水下毒吧。依我看,那兄妹明显不知情!” 顾思珍托着腮帮子,脑中疑惑百思不得其解,看着艾飞宇一脸认真的样子,她嗤笑,提高语调道:“爷,您多虑了,那茶水我并不肯定有毒,只是觉得它的味道奇怪而已。” “啊?”她的回答出乎世子爷的意料之外,艾飞宇瞪着眼睛,有些无语,沉默一会,他苦笑道:“我只问你,你曾经是否喝过老白茶?” 顾思珍神游般的摇一摇头。 世子爷这下总算是明白了。这个丫头难道是存心逗着他玩吗?可看她的表情,似乎又不像是开玩笑。 “肖强”世子爷撩起车帘子,肖强策马从车后赶上前,“我们不急回府,出西城门不远处我记得有一片小森林,我们去湖边转一转吧。”这个丫头怕是憋的太久,老疑神疑鬼起来。 肖强迟疑了一下。今日目标太大,那么多人知晓世子的行踪,如果有人妄想对世子爷不利,岂不是…… 一听说要出去逛逛,顾思珍立马眼睛就亮了。可她也明白世子爷的安全是最重要的。要不然就这样…… 世子爷的马车在茶楼停歇片刻,很多人看到世子爷戴着斗笠被丫鬟搀扶着进到雅间内,大约一盏茶的功夫,世子爷又被搀扶着下楼,上了马车后,一对人马又浩浩荡荡的出发返回亲王府。 肖强策马护卫在马车一旁,内心忐忑不安。鬼丫头就会出鬼主意,什么旁人反正也不认识世子爷,他们两个反而安全,两个人大胆撇下护卫,独自出发了,可此刻自己的心仿佛悬挂在半空般,怎么也放心不下。心中有事自然表现在脸上,原本严肃的肖强此刻脸色更加难看,整张脸上写着生人勿近。 茶楼的另一间上房,半扇窗户打开,一男子站在那里,一双鹰般犀利的眼神紧紧盯着刚才世子包的雅间门口。 “头,我们到底该怎么办?您快点做决定吧。那世子已经启程回府,那小子再如王八般缩回壳里去,我们就真的束手无策了。”一男子焦急得提醒站在窗口的男子。 可那冷面男子恍若未闻,纹丝未动,眼神依旧看着那个门口。直至一炷香的时间后,那个门轻轻打开,走出一个小姐模样的女子,而她的身后则是一身粗布打扮的伙计。那伙计身子消瘦,脸色土灰,明明是个伙计,却是那个小姐打开门,东张西望一番后,自然而然的让他出来,随手又将门关上。 那男子眼神犀利,嘴角浮出一丝冷笑。一个小姐为一个伙计开门关门,一个小姐出门竟然带着一个单薄的伙计而不是小丫鬟,这不是可疑了吗?何况那个小姐明明就是刚才世子身边的丫鬟,那这个单薄的伙计的身份不是不言而喻了吗? “命令下去,让我们的人时刻注意,跟着那两个人,一找到机会,不能擒拿就要死尸。谁若是取得亲王世子的首级定赏万两黄金。” 身旁的人一愣神,才明白自己头的意思,难道回府的是假,这个才是真。他对自己首领的判断深信不疑。这个世子竟如此狡猾。可惜了,这次他们定让他有去无回,难逃升天。 “是,属下立马去办。”那随从满怀信心,恨不得立马将世子当场缉拿,砍下首级,返回北方,待向自己主子献上首级,那就是享之不尽的荣华富贵。 顾思珍和艾飞宇从茶楼的后门出来,又花了三两银子雇了一辆马车前往京城西侧的小树林。 本来这个地方离那里也不远,更可况他们的出手阔绰,那赶车的马夫满心欢喜的应承下,喜滋滋的收起银子,就请顾思珍上马车。 顾思珍笑笑,踩着木踏板上车,而身后的世子爷想也没想就要进马车内,岂料那个老伯胳膊一拦道:“小姐坐马车内,一个伙计你就陪着老夫坐在车辕上足已。” 顾思珍一听,立马在车厢内憋笑到哧哧放气。马车下,世子爷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尴尬的不知如何自处。 坐车辕,开玩笑,那个地方还不把他单薄的身子骨颠簸散架了。 车帘撩起,顾思珍露出脸来,她强自忍着笑道:“老伯,我这名伙计身子单薄,刚大病初愈,还是让他坐进车内来吧。凡事都有变通,不能为了一些无谓的名声害了他的性命不是吗?” 小姐都如此通情达理了,一个外人有何计较的。那老伯倒是对这个小姐有了好感,一个主子如此对一个下人,倒真是难得难得。 马鞭一甩,马儿得得得撒开蹄子慢悠悠往城西而去。而车内的顾思珍嘚瑟的撩起车帘,这才有了心思好好欣赏京城的繁华昌荣。世子爷则倚靠在车厢的另一侧,专注地看着那个倩丽的身影。 此时的她穿着亮丽的裙装,头发也不是平日般随意的一绑,而是有模有样的梳了一个发髻,发上也插入一朵小巧的金制簪子,流苏随着她头的摇摆而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她的脸上擦拭了一些胭脂,更显得她的脸宛若熟透的苹果般红润,刚才她看到自己的囧样,眉眼里是掩不住的偷笑,眼睛闪亮,如泽泽星辰,恍惚间,他心里一颤,看痴了眼。 这个肖强,存心的吗?为何就能为她寻到小姐的衣物,女子的装饰,却独独为他寻来这一套伙计的粗布衣物,让他想要扮演站立在她一侧,潇洒帅气公子哥的梦想彻彻底底破灭了。 车厢里一片温馨,有甜腻的味道缓缓流淌在空气中,荡漾在彼此之间,充斥着整个车厢,而马车后的不远处,却又有一辆马车不紧不慢的紧随其后,悄无声息的尾随而来。可惜艾飞宇和顾思珍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丝毫未曾发觉异样。 第六十五章:带着尾巴出游 - 忆语流觞 - 浆水鱼鱼 翱翔国不愧是整个大陆上繁荣的国度,京城更是重中之重集全国政治军事商业的中心地带,一条街道就是整个国家的缩影,商铺酒楼茶馆鳞次栉比,大街两旁比比皆是琳琅满目的商品,那小贩的吆喝声更是此起彼伏,一浪高过一浪,行人如织,或三三两两闲逛,或聚在酒楼茶馆依栏把酒言欢,甚是逍遥惬意。更有那娇滴滴的小姐们带着不大点的丫鬟,弱柳扶风般娇羞着款款而行,倒是养了路人的眼。而路上呢?更是车水马龙,来往的马车如梭,更有那英俊潇洒的公子哥牵着缰绳,和自己的骏马缓缓而行。……顾思珍的眼睛应接不暇,电视上的古装剧也经常出现繁华街道如京城等的场景,但身临其境真的很不一样。 马车一点点往西城门而去,那高大的巍峨的城墙门顿时又吸引住她的眼睛。第一次进城时是从南城门而入,而且当时天色已晚,她混迹在那五大三粗的汉子之中,只顾着紧张那些守城门的侍卫会否如电视剧里所见,一个人一个人的搜查才会放行,自己女扮男装,心里纠结着如若被发现该如何是好。所以根本就无暇顾及其他。可今日一看,她心中不免惊叹不已。 那高大的城墙目测下至少十五米左右,如果自己没有记错的话,中国长城平均高度大约是7。8米,西安的城墙高12米,在古代,十米以上的高度已经是建筑高度的极限了。更何况那城墙全部是用长约1米宽约半米的整块切割整齐的巨石堆砌而成,石缝与石缝之间严丝合缝,宛若一体,在整个城墙身上留下如波纹般浅浅的印记。 城门的侍卫并不对每个人进行严格的检查,他们挺拔的站立在城门两侧,身着军装英姿飒爽,手拿长矛矛头亮光闪闪,那严谨以待的阵势俨然就具有威慑作用。京城是一个开放的经商贸易场所,南来北往的商贾很多,想必是为了通商的便利,也不需要什么文书,但京城的治安却是最好的,谁若想在这里搞点什么通敌叛国的勾当,你是否想过整个京城里有朝廷的多少眼线呢? 出了城门,路上的行人就逐渐的少起来。那赶车的老伯也是闲来无事,便冲着车帘内搭话道:“小姐,您是想去那百雀林赏鸟吗?” “赏鸟?”顾思珍放下车帘,疑惑的望向艾飞宇。那个家伙可是口口声声说到湖边游玩的。 老伯见顾思珍发出疑问,他乐呵呵得笑着,“原来小姐不是京城本地人,不知那百雀林。” “老伯,我是刚来京城不久,听你这一说,那百雀林还有什么我不知的寓意呢?” 马鞭一响,马儿打了一个响鼻,蹄子的节奏更加的欢快起来。只听到那老伯打开话匣子,慢悠悠的说道:“话说那百雀林有一个传说,有一位青年……”,那老伯本要继续讲下去,半天未吭声的世子爷却出声道:“老伯,我们要赶在关城门前返城,烦请您快一些。” “是是,老夫知道了,定不会误你们的事。”那老伯被打断,心中不爽,但却依旧闭上嘴巴,马鞭一扬,空中一声脆响,马儿的蹄子跑得更加的欢快起来。 艾飞宇突然打断老伯的话语,顾思珍好奇心重,就想知道接下来的故事怎么样。她凑到艾飞宇跟前,那家伙倚靠在车厢一边,闭着眼睛假寐,她撞一撞他的胳膊,那位爷连眼睛都懒的睁开来,只幽幽的说道:“等一会告诉你。” 言尽于此,顾思珍只好作罢,她撩起车帘百无聊赖的看着窗外,现在已经到了郊外,路上偶尔碰到一辆个赶路的马车,建筑物逐渐减少,取而代之的是越来越多的树木和远远若影若现的村庄。顾思珍探出头往后面一瞅,她想要看看那雄伟的城墙是否还可以看的见,可后面的那辆马车却引起了她的注意。 那是一辆黑色的马车,和他们乘的马车差不多大小,但却是两匹马齐驱并驾,按理说两匹马的脚力应该不会很差,却偏偏不如他们这一匹马的脚力,不远不近晃晃悠悠的跟在他们马车的后面。而那驾车的人,一身青布衣裳,看着倒是个壮年,怎么还不如这么一个老伯的技术呢?顾思珍心里存疑,放下帘子后,心中顿时没有了游玩的乐趣。 难道是被跟踪了吗?疑虑一**的袭来。她的头一下子闷疼起来。思考一会,再转念一想,自己是否太多疑了。这是皇城,天子脚下,即使被跟踪无非是皇上想关心关心他这个贤侄的状况,而艾飞宇也想要逐渐开始摆脱病秧子的盾牌,堂堂正正的活在太阳底下,世子爷身体渐愈,出门散心有何不可,自己有什么可担心的呢? 正在顾思珍天人交战的时候,车外的老伯出声道:小姐,您坐稳了,我们到了。”紧接着,他“吁”的一声,缰绳一拉,那套辕的马儿脚步缓下来。老伯一个翻身就跳下马车,放好木踏,恭敬的站在一边道:“小姐,请下车吧。” 艾飞宇先下车,随后又扶着顾思珍下车。这次老伯不由对这个面色苍白的伙计多看了几眼,虽穿戴粗布衣裳,但身上那副让人不容忽视的高雅气质是无论如何都抹杀不了的,那伸出的手娇嫩白皙哪里是干过粗话的手,再加之这位小姐对他恭敬有礼,想必这他的身份绝对不那么简单。到底是整日里接触各色人物,见多识广,他也不揭穿。只是好心的说道:“小姐一会游玩完,怕是很难找到回京的马车了。反正一会我也需要回京,不如让老夫再送上两位一程,至于车费,两位就打赏老夫几个吃酒钱就行了。” 那老伯也是个热情豪爽的人,顾思珍对他的提议很是赞同,和艾飞宇对视一眼,他上去一步道:“那就麻烦您老了,我记得离这里不远处有一个凉亭,您可以到那里歇息片刻,一个时辰后再来接我们可好?”。 “晓得,晓得。”老伯一阵高兴,反正空车也是要回去,这下又有酒钱了。他拉起马儿的缰绳,一个翻身,就驾着车去远处等待了。 “珍儿,过来。”不待那老伯走远,他就将自己的手半空中递过来。 顾思珍一愣神,却自然的伸出手拉住他的手。就如无数次他假装体弱时倚靠在自己身上一样,可这次,心思却有那么一丝的变化,她来不及捕捉,那丝异样就逃得无影无踪。 手心中被她滑腻的小手充满,他的心顿时也仿佛被充满般洋溢着说不出的喜悦。 “走,我带你看看那传说中百雀林。”艾飞宇的声音都轻快起来。 “好啊”顾思珍被他所感染也兴奋起来。这是他们第一次出游,理应玩得开心点。 可是他们却万万没有想到,后面那辆马车就在他们不远处的隐秘地方停下来,从车中跳出四五个健硕的身影,嗖一下就淹没在一片树丛中,不见了。 第六十六章:深情告白 - 忆语流觞 - 浆水鱼鱼 午后的阳光暖暖的照耀着大地,那条人迹罕至的林间小道上,树枝婆娑,光影闪烁,他牵着她的手,更霸道的将她的胳膊缠绕在自己胳膊上,另一手指着前方道:“我们再走几步就到了。” 顾思珍有些别扭,因为她后知后觉的发现,在无旁人的时候,这紧紧相扣的十指代表了什么意思。内心里她有一丝无法道明的退缩。 她抬头望着他的眼,他亦回望着自己,他的眼里掩着藏不住的喜悦,他看自己时是那么的专注,而他的眸中始终不变的是那个满怀心事的自己。 对于他的热情,她没有拒绝亦不知如何去拒绝。内心里她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开始渴望这份热情。可是……可是现实吗?一份年少时的依恋,一份飘忽不定的感情,前世里那么多的情侣分手,今世里那么多的男子三妻四妾,而她所要寻找的无非是属于自己的那个从一而终白首偕老的良人。 愿意是眼前人吗?第一次她用心的问自己这个问题。令她心惊的是答案竟然是肯定的。 艾飞宇,怎么办?我竟然渴望是你,渴望和你嬉闹怒骂,渴望和你在午后坐在桌旁捧着一本书津津有味的商讨,渴望如此刻般手牵着手,沿着人生的旅途一步步走下去。如果这算是爱情,如果这就是我对你的感觉,那么,容我告诉你,我喜欢上了你。而你呢?你此刻眼里化不开的柔情,你这份火热的感觉能持续多久?你还那么的小,或许此刻对我只是一时的贪恋,毕竟你接触的女子太少,等你的病好了,京城里那么多的女子,环肥燕瘦,蕙心纨质者比比皆是平分秋色,到时你定会眼花缭乱,就此淡忘此刻纯情般的感觉。那时,艾飞宇,我该怎么办呢? 顾思珍的心如缠绕在一起的线团般纠结纷乱,没有头绪。 似感应到她心中的退缩,艾飞宇将自己手心的手握得更加的紧,微风拂面,树叶沙沙,似在述说着缠?绵悱恻的情话。两个人都没有做声,静静地穿过那片白桦林。眼前逐渐开阔起来。 顾思珍眼前一亮,那一汪碧蓝色的湖水宛如一枚庞大而精美的蓝色宝石般镶嵌在地上,占据方圆几里地,湖水澄清,深可见底,如宝镜般的湖面上映出蓝天,白云的倒影,天连水,水连天,你竟分不清那远处到底哪里是天哪里是水。最为壮观的是那一群群栖息的不知名鸟儿,一声声清脆的啼叫,展开翅膀贴着湖面风一般划过,平静的湖面一圈圈细微的涟漪逐个晕染,碧水如天,微波荡漾,美不胜收。蓝天,白云,树木,飞鸟,还有两个挽着胳膊站在湖边欣赏美景的有情男女,宛如走入一幅绝美的画卷,让人不忍就此打破。 艾飞宇握紧顾思珍的手,他的神色认真,略显低沉的声音徐徐说道:“那湖边的树木就是百雀林,传说很久之前有一个世家子弟,家底殷实,整日里无所事事,花天酒地,流连烟柳之地,可有一天,当他站在如此澄清的湖水边时,他对那驻足湖边远眺湖面的女子一见倾心,情根深种。至此他性情突变,在湖边建造茅屋,每日里就到湖边寻找那不知名的女子。终有一日,他达成所愿,见到心目中的女子,可她就留下一句话,就飘然而去。她说:“待这湖边树木如森,百鸟如朝凤之势,那时我定会应了你的要求”。那青年从此不分昼夜的栽树,妄想聚集那所谓的百鸟。如此五年,女子没有出现,而这湖边早已树木成林,也有很多的鸟前来栖息筑巢,但一日夜里,那青年男子相思成疾,竟跃身跳入湖水中去追寻他心中的仙子。消息一出,他那素未蒙面的未婚妻一下子昏死过去。那是位自恃清高倾国倾城的女子,她不满自己未来的夫君是一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所以假扮陌生女子前去引诱他,妄想他意志薄弱的放弃,到时她就有理由解除这门婚事,可五年来,她私底下不止一次得去看过他,那个人固执的一棵树一棵树的种着,甚至为了提高成活率不断的请教花农,寻来一摞摞书刻苦的钻研,五年来,他退去原先的躯壳,完完全全变成另外一个人,自己发现竟然对他也心生爱慕之情。可惜她总是退缩,总想着明日,明日我就去,总想着再考验他一下,一下就好,没想到等待后的结果是如此的残忍。没几日,那位女子也投了湖水。就在他俩投湖后的第二日,树林里百鸟齐飞,百雀齐鸣,那景观甚是壮观。后来人说,他们就在这一湖净水里,化为了神仙眷侣,自此恩爱绵长的生活着。” 顾思珍出神地望着那一汪水,心绪飘荡,没有出声。一个悲剧的爱情故事。如梁山伯与祝英台般被人们理想化为凄美的爱情故事。她真为那位青年所不值,一个见面数次的陌生女子,他了解她吗?值得他如此痴迷吗?他到底痴迷她什么?以男人的视觉效应来说,无非是她的美貌而已。 岂料艾飞宇似洞悉到她所想,紧接着说道:“那女子投湖的原因是知道了真相。那个从小和自己指腹为婚的男子很早就认识她,他一直努力想要引起她的注意,为此做了很多错事,诸如留恋烟花之地妄想激起她的嫉妒之心。可惜他用错了方法。他一直试图向她表达自己的心意,直至五年后,他的希望破灭了。” 艾飞宇说到动情处,突然拿起顾思珍的手放到自己的胸口,他专注的看着她,他的眼中是坚定不移的决心,缓一缓,他终于开口道:“珍儿,爱情来不得半点的试探与等待,我知道你担心一些事情,我也担心,我担心我的命还能不能保得住,我担心我还能如这般牵着你的手多久,我甚至于担心,如果我不在了,你该怎么办?可是珍儿,此时此刻这颗为你担心的心,这颗因你而快速跳跃的心,它是真诚可靠的,这样一颗心,你会要吗?” “你会要吗?”他轻轻的低语着那么平常的话,顾思珍的泪却唰一下流下来。 这是她见过的最煽情的告白,可是看着面前那个面色苍白的男子,看着他盛情款款的眸光,听着那深情的告白,潜藏在内心深处被自己紧紧压抑的情感如洪水泛滥般汹涌而出,怎么压也压不住。 艾飞宇,大傻瓜,你是否知道,我也好喜欢你。真得好喜欢好喜欢。 幸福的泪水肆意在脸上流淌,顾思珍俨然已经忘记如何去回答。而她旁边的男子,惊慌失措的用自己的袖子为她擦拭泪水,见她越哭越凶,他只能将她揽入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肩头,略带失落,压抑着声音道:“不着急,你不必现在回答我。想好后再告诉我。” 顾思珍抽泣着,闻着他怀里淡淡的药香,她陶醉在此刻幸福的感觉里久久不愿起来。 特么的,活了两世,本姑娘终于铁树开花,谈恋爱了。这种感觉,好温馨好美好。 她不动神色的伸手圈住艾飞宇的腰,将自己的脑袋更加的埋入他的怀里。 此时此刻,谁也不要去打扰他们。 第六十七章:生死关头 - 忆语流觞 - 浆水鱼鱼 此时此刻,谁也不要打扰他们。那蓄意打扰者的结果,就是三个字,去死吧。 耳边有锐器破空而出的声音,细微得如风吹湖面带起的涟漪,沉浸在幸福当中的顾思珍突然一个激灵,听风辨音感觉到空气中凌厉的来势,她抱着艾飞宇急速往湖边一滚,,“铮铮铮”三枚雪亮的飞镖如破竹之势狠狠插入刚才他们所站的地上,镖身全部没入泥土内,地上仅留浅短的尾部,顾思珍眼睛微眯,心中一寒,好阴毒的镖,如若没有躲过,打入皮肉,穿肉刺骨,定能让人去了半条命。 “什么人?”她和艾飞宇翻滚后立马起身,警惕得看着四周,而那单薄的身子毫不犹豫的挡在世子爷身前。 “嗖嗖嗖”不远处的树林里突然窜出四五个青衣蒙面男子,各个身强力壮,手持宝剑,而他们的身后更有约二十个黑衣人,黑衣,束装,全部黑布蒙面,手持大刀,迅速成包围之势围住两人。 这些来历不明的人到底想干什么?不像是图财害命的匪类,如此训练有速倒像是死士。电光火石间,她心中一阵较量,势均力敌,她一人突围出去尚且不易,何况再带一个身子孱弱不会武功的世子爷。这该怎么办?顾思珍眉头紧蹙,第一次面对如此生死抉择的艰难场面,她难免心中紧张。 身后的艾飞宇感受到顾思珍的情绪波动,他递给他一个安抚的眼神,袖中的手伸过来牵住顾思珍有些发抖的手,他的手心温热,不似自己般已经出汗,十指紧扣,一股神奇的力量传递到顾思珍的身上,将她紧张不安的心瞬间烫熨的平平整整。 自己绝对不能慌,好不容易有人向我表白了,好不容易要谈恋爱了,特么的就有人跳出来捣乱,奶奶的,我活了两世才好不容易得来的姻缘,还来不及感受,你丫的腿就跑出来想给我掐断了。还让不让人过了,一时间,一股怒火猛地从脚底腾起,传遍全身,充斥着顾思珍的胸腔,让她立马如满血的勇士般充满了勃勃斗志,仿佛这些人就是斩断她红线让她前世孤独致死的罪魁祸首。今日里,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我就不信治不了你们这群混蛋了。 她正在兀自气愤,世子爷不动声色上前一步,将顾思珍护在身后,他弱不禁风的身子挺拔直立,苍白的脸上那双深邃的眼睛居高临下的看着面前这些来路不明的人,毫无所惧的说道:“如果你们要的人是我,放过她。” “哈哈哈,为首的那名青衣男子禁不住仰天嘲笑:“不愧是堂堂世子爷,死到临头还想要英雄救美。可惜,今日谁也别想活。” 他兀自的发着狠话,艾飞宇则冲着身后的顾思珍低语道:“你快走,到凉亭找老伯,那里有马。” 什么,让我一个人逃命?我怎么可以丢下你?听到他的话,顾思珍心中一阵气恼,他竟以为我是那贪生怕死之徒。 她出其不意的一使劲,一手就将世子爷粗布的衣角齐齐从腰间整片的撕下来。随手一甩,那条布条就浸入湖水里,再一拽,一条湿漉漉的布条就攥入手心,而袖中的某个药瓶已然打开,粘稠的液体早在别人毫无所察的情况下浸入那条湿透的布条内。 这个举动让艾飞宇不明所以,更让那些蒙面人不知所云。为首的青衣者未免节外生枝,挥一挥手道:“快,速战速决,取得世子首级者重奖。” 那群黑衣人听到命令,全部挥舞着刀剑蜂拥而来。艾飞宇一看情况危急,他伸开双臂,护住一旁的顾思珍,他苍白的脸色更加的苍白,脸上的表情已经扭曲,他的声音已然变调,冲着顾思珍嘶吼道:“珍儿,别逞强,快走。” 顾思珍对艾飞宇的劝慰恍若未闻,她微丝未动,表情坚毅一副临危不惧视死如归的模样固执得站在他的一旁。 她是想告诉自己,要同生共死吗?心思回转间,世子爷突然觉得好对不起她,一个他心爱的女子,他刚刚表露了自己的心迹,他还来不及得到她的应允,就让她陪着自己一起面临生死考验,他有什么资格让她陪着自己白白送死? “听到没有,快走呀!”他再次怒吼,如老母鸡一般张开双臂想要保护他心爱的她,可是此时此刻,他绝望的发现,自己的力量好渺小好渺小,渺小到连一个自己心爱的女子都保护不了。史无前有的挫败感袭上世子爷的心头,至此让他坚毅的信念缺失了一大块。 “艾飞宇,你听着,”正在他自责万千的时候,顾思珍咬牙切齿的低语道:“一会我说跑,你就冲着凉亭的方向跑。不要回头,不然我绝对不会原谅你。”语末更加上一句,“你知道我说道做到。” 青衣人未动,料想他们认为一个孱弱的世子,一个文弱的小丫头,收拾这两个人根本就不必他们出手。这刚好给了顾思珍喘息之地。 手在布条上一捋,混合着药液的湖水就掬在顾思珍的手心,她将它们握在手心,藏在袖中,待那些黑衣人离自己不足五米远时,随手一撒,天女散花,密麻如牛毛的冰寒针携着寒气以不可阻挡之势迎面而来,那些黑衣者万万没有想到一个丫头出手如此之快,想要躲避时,已经躲无所躲,纷纷连退数步,一阵“哎呦”声后,那些人握着受伤的胳膊,亦或是跛着一条腿,各个怒目圆瞪,时间紧促,他们只来得及护住心脉等重要部位,而其他的地方难免受伤。 顾思珍的突然出手,始料未及,却明显激怒了他们。“死丫头,竟然敢来阴的,看我怎么收拾你。”一名黑衣男怒斥道,但他却没有直接扑上去,而是小心翼翼得观察着顾思珍的举动。 手再次在布条上一捋,顾思珍心里默念道:“一,二,三,”,“跑”“跑”字出口,天女散花般的冰寒针如细雨般洋洋洒洒,稠如密网般兜头盖脸般袭来,众人刚才已经吃亏,这次明显吃一堑长一智挥舞起手中的刀剑,一阵急速得挥舞遮挡住飞针,每个人都自顾不暇,那还管的上艾飞宇这两个人。 艾飞宇见到顾思珍的出手,料想这个鬼丫头定是有了主意,心中一喜,得到指令后,便拼命得撒开脚丫跑在前面,顾思珍紧随其后,那几个青衣者一看形势不对,待扬起刀剑阻挡掉飞针后,就快速的向他俩逃跑的方向追来。 “嗖嗖嗖”顾思珍不让他们有喘息之地,只要有人靠近,就再次出手洒下密密麻麻的飞针。她心中焦急,面上却未敢露出半分来,那冰寒针是用内力凝集而成,她从不曾如此大量的使用,内力一点点消耗,再撒上两三把,估计也无法将那湖水凝集为针了。到时候,又该如何阻挡面前这些被激怒的死士。 “艾飞宇,我有冰寒针护体,他们奈何不了我。你快走,找肖强来救我。” 前面奔跑中的身子一颤,似想要回头,可顾思珍继续恶狠狠的警告道:“不许回头。快走,不然我绝对不会原谅你。 第六十八章:步步紧逼 - 忆语流觞 - 浆水鱼鱼 “不许回头。快走,不然我绝对不会原谅你。”话未完,一把细针又再次撒下,可惜这次的威力明显没有前几次的强,有些甚至于在空中飞舞一阵就化为水滴,撒在身上如细雨飘下,毫无威慑力,更别提会对身子造成什么伤害。 有一人发现异常,惊喜得大叫道:“快,那丫头不行。大家一起上。” 其他人见状,也收起心中的怯懦,刚刚被顾思珍耍弄,对于一群杀手来说,触碰了他们一个杀手不可侵犯的尊严和底线,此刻没有冰寒针做掩护,他们纷纷提起大刀,运足内力追逐而来。艾飞宇与顾思珍的脚力根本就不及他们移动的速度。 两人一前一后在前面奔跑着钻入树林,后面的人则紧追不舍的杀入,林子里成群的鸟儿被突然的造访者惊扰,纷纷尖叫着,煽动着翅膀冲向天空。 “珍儿”艾飞宇使劲的跑着,他没有回头却不停的叫着顾思珍的名字。他想确认她一直在自己的身后。 “我在”顾思珍也拼出自己全力,她不但要时刻警惕后面的人可能投来的飞镖,还要观察敌情,更要关注艾飞宇,将她身后的空缺处填补的满满当当,绝不给任何人偷袭他的机会。 听到她的声音,他才放心,一刻也不停的拼力迈动脚步。他身子根基原就不好,近一两个月服药配合坚持不懈的体能锻炼,才让他能够平地走路时不至于气喘吁吁,可此刻,生死攸关,他已然爆发出身体力量的极限,因为心底里一个声音不停的告诉自己,“不能倒下,不能倒下,绝对不能拖累珍儿,一定要坚持住。” 即使他们拼劲全力,但现实总是如此残酷,力量悬殊的一场生死较量,他们终是无法逃过他们的追杀。一群人瞬间又将他俩成包围状围在当中。那领队的青衣男子咬牙切齿的命令道:“杀” 顾思珍靠近艾飞宇,她的手将自己衣角一抽,顿时抽出一根三寸许的黄金线,空气中一抖,那跟毫不起眼的黄金线倾斜变形,立马化为一把闪闪发光,锋利无比的匕首。她手持匕首与众人对峙,双目圆瞪,怒气汹汹的挑衅道:“来呀,我不妨告诉你们,刚刚我已经洒下无色无味的剧毒,再场的人,谁敢靠近我们,谁敢运用内力只会增加毒素发作,今日,谁也别想活着出去这里。” 她的话犹如地狱里索命的鬼魅般阴冷,可是对于这些常年刀尖舔血的死士来说,没有形成多大的威慑力。 “杀”那青衣男再次发出命令。一个小小的丫头,能有多大的能耐,只是穷途末路无计可施时的危言耸听罢了。 顾思珍毫不退缩,她将艾飞宇推到身后,手中的匕首宛如一条灵蛇般来回盘旋,迅速而不假思索的咬向每一个妄图近身的黑衣男的手腕,胳膊,大腿,她身形轻巧,动作灵敏,匕首所到之处,每每总会带起一阵血雾。而这些人也完全不是吃素的,几十人围着顾思珍一人拼命的砍杀,她的身上也多少挂了彩。 有人试图攻击她身后的艾飞宇,而世子爷早已捡起地上散落的一把剑,双手紧紧的握着,他与顾思珍背靠背的站立着,谁若想在后面偷袭顾思珍,世子爷就举着那把剑,血红着双眼,一副拼命的架势。 形势陷入僵局,但明显的顾思珍这一边渐渐处于弱势,匕首本就只适合于近身搏斗时使用,相对于他们的刀剑来,她的武器就稍逊一筹,何况那么一群武艺不弱的死士围着她一个女子,体力上也拼不过他们,再加之刚才使用冰寒针耗费了太多的内力,现在身上又受了四五处伤,最要命的是右胸口处被剑气所伤,伤势厉害,此刻她连呼吸都觉得很痛。可是她依旧咬紧牙关,告诉自己,绝对不能倒。一定要坚持住。肖强马上就到了。只要等他来了,他们就安全了。 肖强得令送那个假世子回府,依着他的性子,定会不放心的追过来。此刻,顾思珍前所未有的期盼肖强能够快点过来。 那青衣的首领站在一旁,蒙面的脸上看不清表情,但那露出的眼睛里却是一副嗜血的神色。他冷眼旁观着一切,犹如野兽捕捉到猎物却不急着吞下,一口一口的噬咬,欲擒故纵般的戏耍着那个垂死挣扎的猎物,以求得到心理的快感。 奉命来到翱翔国两个多月,每日里提心吊胆的生活,处处小心处处提防,就是要完成刺杀世子的使命。但这个小子,两个月竟连一次门都没有出过,根本就没有给过他们机会。为此主上不知传来多少封信催促,他自己都可以想象,底下的那群人会如何的诽谤自己。这口恶气,岂是一刀割掉世子的头就可以除去。他定让眼前的人,一点点被死亡的气息逼得发疯,发狂,痛苦的死去。 血在胸口处一点点的晕染开,犹如一朵绚丽的牡丹花盛情开放,让人看着触目惊心,那身靓丽的裙装早已破烂不堪,污渍满身,顾思珍一边抵御着敌人的来袭,一边在心中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该有人要倒下去了。再等下去,她就要先倒了。 心思回转,就见一名黑衣人突然倒地,“啊啊啊啊”他凄惨得大叫着,身子痛苦的蜷缩成一团,疯狂的用手抓挠着自己的脑袋,毫无顾忌得撕去头上包裹的黑布,众人一看,只见他眼球上翻,嘴角吐出一团团的白沫,再然后身子一抽抽,就没了呼吸。 “有毒”不知谁喊了一句。那群黑衣人无不畏缩的退了一步。 顾思珍嘴角冷笑着,她全身虚脱般靠到背后艾飞宇的身上,一脸蔑视道:“我刚才已经提醒过,我们身上有剧毒,凡靠近者,必死无疑。” 其实他们身上根本就没有任何可挥发性毒药。上次柳翠因为周寿南的事情和自己寻死腻活之时,要对付周寿南,又怕他报复就配了一种药防身。就是将这个世界里的毒药运用前世里西医提炼的方法造出一种粘稠的神经毒素类药物。一种无色无味但只要经破损皮肤侵入,就能让人肌肉痉挛,抽搐不止痛苦死去。她早已在最初判断出这群人是要夺取他们性命的死士时,就将那药混杂在她凝结冰寒针所用的湖水里,冰寒针只要入体,哪怕是擦破肌肤,毒素就顺着破损的肌肤随着血流运转到达大脑,凡是中毒者,越是运用内力,越是运动,血流加快,大脑中的毒素就发作的越快。而凡是中毒者,皆必死无疑。 “啊啊啊”须臾间,又有一人突然狂叫倒地,痛苦的来回打滚,四肢抽搐到一起,如僵硬般无法动弹,紧接着眼球一翻,口吐白沫,又没了呼吸。 这诡异的一幕将剩下的人都吓着了。最关键的是这种死法毫无预兆般的发生在身边人的身上,而且死得那么痛苦与迅速。似乎那站着的全身带血,面色阴冷的女子已经不是一个即将被他们杀死的猎物,而恰恰相反,他们这群人,反而成为那个地狱魔鬼前来索命的将死之人,他们想要逃脱想要反抗却无力反抗。 “啊啊啊”“啊啊啊”不时有人倒地,上演着刚才的一幕生死诀别,恐慌如炸弹般在黑衣人中扩散开来,连那五个青衣者也有三人一下子没了声息。 形势几乎是逆转,原本力量悬殊的挑战,原本被一口口噬咬几乎快要被逼死的猎物突然反咬一口,直直咬住捕猎者的咽喉处,死死不松口。 那青衣的首领立马不淡定了。这种慌乱失控的场景,他简直是始料未及。他明白,一开始他小瞧了这个丫头,错失了猎杀他们的最好时机。可是让他如此放过眼前的两人,他如何能吞下这口气。今日里,即便是死,也定要将他们斩杀于自己的剑下。 打定注意,他一个飞身,一跃而起,手中的长剑以凌厉之势就冲着顾思珍的胸口而来。 而顾思珍倚靠在艾飞宇的背上,眼睁睁看着那把剑贯穿而来,却无力对抗与躲避。 第六十九章:命悬一线 - 忆语流觞 - 浆水鱼鱼 空中人影手中利剑长驱直入,没有花哨的剑式,拼劲全力,带着你死我活的狠戾之风迅猛而来,毫不犹豫直直地刺向背靠背依偎在一起的两人。 胸口好痛好痛,每一次轻微的呼吸都痛得全身颤抖,严重的受伤再加上内力的大量消耗,再和数十人死命的拼杀,顾思珍已然爆发了自己所有能量的极限,此刻她虚脱般倚靠在艾飞宇的背后,身体的重量几乎全部由他身子负荷着,她咬紧牙关挺住的原因就是,她只要一倒下,他们两个就全完了。她必须站着,在这一群亡命之徒一个个倒下之前,起到威慑作用。可如今,那把长剑所带起的剑气,她呆呆的看着,再也没有力气抵挡,只能堪堪受此一击。 难道就这样的死了?如此般穿越到这一世里,备受热毒侵袭痛苦煎熬,好不容易命运回转,她刚刚要品尝生活的乐趣,爱情的甜蜜,就被这一剑刺穿,和他,死在同一把剑上吗?以后,这百雀林是否会流传着另一个关于世子关于自己的悲情爱情故事呢?阳光刺眼,顾思珍神情恍惚起来,难道是真的快要死了,眼前的景物宛如慢镜头般缓慢,一点点放送。那空中飞舞的青衣者如大鹏展翅般定格在那里,身后的倚靠突然一空,她的身子就向后倒去,紧接着她就看到那张苍白的脸带着决绝的表情反身,他的手拉着自己的手,可他的背却正对着那把突然袭来的长剑,“不,不……”顾思珍只来得及嘴里喃喃低语,她的表情突然扭曲到一起,“不要……” 长剑势不可挡的刺穿皮肤,那张苍白的脸更加的苍白,顾思珍的心里如万箭穿心般难受,几乎就是同时,那倒地的女子身子一翻,一个跃身就从原地弹跳而起,一个飞腿狠狠的踹向空中的青衣者,那蒙面青衣者眼疾手快身子往旁边一偏,那刺向世子的剑势就缓了下来,跃起的女子身子在空中一个变?态般的转体,手掌间白芒一闪,就听到一阵杀猪般的哀嚎声,“啊啊啊啊”,众人还不知发生何事,只见那青衣男不住哀嚎,左手捂着右手腕的残端,而那残体的末端触目惊心得喷洒着血雾,地上不远处赫然一只血淋淋的手掌。 众人心中大悍。妖女,简直是打不死的妖女,刚才明明已经精疲力尽,立马就可如碾死一只蚂蚁般的碾死她,可她竟然又一跃而起,砍断了武艺高超的首领一只手。地上随处可见面目狰狞,死相惨烈的同伴的尸体,而他们的首领失去一只手腕后阵阵哀嚎声如催命的魔音般撕裂着每个人的心脏,让剩下的不足十人心中畏惧不已,虽手拿武器却不由自主的后退几步。 那位眼神狠戾的少女,靓丽的衣裙已被鲜血浸染,殊不知是她的血还是旁人的血,她单膝跪地,一手撑地,另一手紧握着匕首,而那亮闪闪的匕首上,有鲜红的血一滴滴的顺着尖部滴下来,瞬间渗入地上的泥土里,没有了踪迹。空气中充斥着挥散不去的浓浓的血腥味,昭示着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 而当她眼神回转,看向她身旁受伤的少年时,她的眼里却含着脉脉深情,浓得让身旁的一切事物都失去了颜色。 那少年扑倒在地上,他背部的衣物被划开,露出里面血肉模糊的肌肤里,面对可能的死亡他没有退缩,脸上表情安逸,看着那一脸倔强,兀自强撑着的少女,他艰难得扯着嘴角笑了。他想告诉她,放心,我很好。 他看着她,她望着他,四目相对,他们都读懂了彼此眼神中的意思。 怎么舍得让你一人受伤? 顾思珍扯着嘴角,想回复艾飞宇一个笑,可她的眼眶先莫名的湿润了。 两人正在你侬我侬就听到那个青衣者大叫着:“妖女,我一定要杀了你。我定要将你碎尸万段。” 顾思珍往旁边一撇,只见那青衣男不知何时已经将右手处的穴位点住,止了血。而他拿着自己离断的那只手掌,悲愤的哀嚎后,就用左手再次拿起长剑,怒气冲冲而来。 断手之仇,不共戴天,此仇不报,焉能为人。 顾思珍眼里一寒,手再次将那把匕首紧紧握住,可只要你注意看,就会发现她的手在微微颤抖着。 肖强,你再不来,你家主子和我做了鬼定不会饶过你。她在心里绝望得咒骂道。 “给我上,全部给我上,我要将他们两个碎尸万段,碎尸万段……。”青衣者的精神已经处于癫狂状态。其他人听到自己首领的命令,也壮起胆子拎着刀剑砍杀而来。 背后一紧,身旁的少年不知何时又再次爬起从后背紧紧抱着无力抵抗的少女,将她整个人圈在他稚嫩的臂膀下,他的后背再次为她遮挡着刀光剑影。 顾思珍心里一酸,艾飞宇,你又何必如此,我值得你如此吗? 杀手们挥舞着刀剑,毫无留情得再次砍向毫无抵抗的两个人,顾思珍只听到耳边有一个温润的声音说道:“闭上眼睛。”她就真得将眼睛闭上了。她再也没有爆破力可以利用了。这次他们死定了。那就死吧。她把心一横,已然做好了共赴黄泉的准备,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身怒吼从不远处传来,:“奶奶的腿,本提督大人的地盘你们这些人还敢如此嚣张。全部给我拿下,快快快。” 随着他的声音,大队人马的脚步声慷锵有力的急促而来。而在那句话还未说完时,一蓝一灰两道身影如闪电般疾驰而来,人还未至,刀剑已然出鞘挥撒开来,那反应慢的黑衣者早猝不及防的吭都未吭一声就倒地而亡。 顾思珍嘴角终于露出一个舒心的浅笑。特么的,从古至今,警察总是在案发收场时才匆匆赶来,你说你来早点能死呀。 “世子爷”肖强砍杀掉身旁的一名黑衣者,目呲欲裂般的将后背已经被血染红的艾飞宇翻转过来,而一旁的蓝衣者发现他身下的娇小身子时,更是一怒将一旁碍事的黑衣者一刀削去半个脑袋,转身就小心翼翼的翻过她的身子,那谨慎的动作似乎怕不小心那个人就一下断气似得。 “珍儿”异口同声,一个来自肖强怀里强自支撑的世子爷,另一个来自眼前一张俊美的容颜,而他那双本就忧郁的眼神更加的忧郁。 “我无事。”顾思珍强忍着吐出三个字,扭头死死的瞪着一旁和京城禁卫军厮杀的青衣男,她起唇,声音冰冷,带着浓厚的杀气,“乌魅,帮我杀了他。”一个妄想刺杀我男人的人,我绝对不能让他活在这个世上。 扶着她身子的手一松,乌魅忧郁的眼神里又添上了一抹旁人无法察觉的忧伤。 第七十章:救得及时 - 忆语流觞 - 浆水鱼鱼 “好”,他艰涩的回答了一个字,将她再次放到地上。手中长剑挥舞,空中飞旋,似变为千万把宝剑,如一阵剑雨般兜头盖脸般冲着那青衣首领袭来。 那青衣者本就被顾思珍削去了右手,元气大伤,此刻用左手执剑和别人厮杀万分吃力,乌魅的剑又从一侧以势不可挡之势疯狂的袭来,他只觉得全身似被千刀万剐般撕裂开来,临死之际,他怒睁着双目,嘴里喷血,一下将他脸上的黑布掀开,只见嘴巴张开似乎想要说话,可那嘴角在一股一股冒着鲜血,,似是耗费了自己全部的力气,他一字一句,顾思珍只觉得他的嘴唇蠕动,但不知他说了什么,紧接着那乌魅脸色骤变,眼里杀机再现,一挥剑,“等等,留活口。”九门提督王大人刚扯着嗓子喊道,可惜他的留活口三字出口之时,那把剑如刀影般从青衣男头颈处划过,所到之处,无不皮开肉绽,血肉模糊,而其中的一刀割断他颈部的动脉,血雾撒起来,那强壮的身子如失去生命的破布娃娃般,毫无生气的倒地,提督大人慌忙上去一看,当下心中大惊,好狠辣的身手,那具尸体的面部早被他削得鲜血淋漓,面部全非,就算是亲爹老子来估计也认不出他是是谁!这一下他就对眼前这个别人眼里的王太医有了另一种看法,这个人绝对不是一个太医那么简单。 提督大人毕竟老谋深算,他面色未露半分,只是慌得跑上去查看世子爷的伤情,“贤侄呀!你怎么样?”对于这个体虚的孩子,本就比别人多操了一份心,此时看他满身污渍,衣裳尽破,血迹斑斑,他更加忧心,迅速出手,点住他身上的几个止血的穴位,再将随身携带的创伤药一股脑儿的倒在他的背上。而那少年的眼睛却一直看着一旁再次被乌魅拥到怀里的珍儿,他尽管脸色苍白如纸,连嘴唇都变成青灰色,身子更是不济的被肖强抱着,可他的表情是淡定的,甚至于冷冷的,仿佛世界上的一切都与他无关,他的眼里只剩下他眼里的那个她,干裂的嘴唇启开,人们听到了他自从虎口脱险来的第二次声音,第一次他叫道:“珍儿。”|第二次他说:“救她。” “世子爷”肖强呼喊着艾飞宇。而他依旧表情淡漠,一眨不眨的看着顾思珍,持续地说着:“救她,救她,……”。 提督大人一回头,才发现这个满身血污,手拿锋利匕首,满脸戒备肃杀之气的女子,竟然是那日从周寿南府里救出的小丫头,他贤侄的小师妹,珍儿丫头。 今日的她和那日从周寿南府里救来的文弱丫头截然不同呀。一个宛如地狱中走出的索命使者,另一个确如温和儒雅的世家小姐。真是让他刮目相看。他忙跑到顾思珍跟前,询问道:“丫头,怎么样?”他问着顾思珍,实则等着旁边的王太医回答,刚才他已经出手点穴,止住她的血,更是为她服下丹药。 “我们需要马上回去,为他们治疗。”乌魅无视九门提督对自己的可能的怀疑,他需要马上为她查看伤口,她的衣物如此,可想而知,她受了多重的伤。 “大人,大人,老夫那里有马车,我愿意送公子小姐回府。”那赶车的老伯胆战心惊从远处而来,听闻他们要回去,变站出来自动请愿要送他们一程。 原来刚才世子在湖边遭刺伤,那老伯发现树林里百雀惊飞,刀剑之声不绝于耳,他一介马夫又没有什么武艺不敢上前,但见远处马蹄声阵阵响起,他慌忙驾着马车前去求救。不料正是那九门提督的人马。 九门提督王大人得到线报,一伙不明身份之人在往京城西侧而去,不知意欲如何。提督大人自从上次捉住周寿南后,对处理京城捉匪缉拿之事兴趣正浓,骑上他的汗血宝马就一路风风火火地追了上来,半途上又那么凑巧得碰到肖强等人,听闻世子也去了西郊外,而那伙歹徒和他同路,众人深感不妙,更加心急如焚,扬着鞭子,就一路追了过来。刚巧走到这里,就碰到求救的老伯。只听那老伯大喊着:“大人,一伙人正在追杀一个小姐和公子,快救救他们呀!” 乌魅和肖强一听,早运足内力,一个提身,就使用轻功奔向老伯所指之处。九门提督急的乱嚷嚷,可叹他轻功荒废多年,年事已高,早已不如眼前年轻人般轻快,他唯有一鞭子打到心爱的宝马身上,马儿如脱弦的箭般飞射而出,他更是大声的叫嚷道:”奶奶的腿,本提督大人的地盘你们这些人还敢如此嚣张。全部给我拿下,快快快。” 他们的及时到来,也算是救回了世子爷和顾思珍的半条命。 这些人全部都是轻装上阵,骑跨骏马,要带上两个伤员,确实需要一辆马车。 “好,老伯,你快去将马车赶来,其他人立刻上马,我们立刻护送世子爷回府。”肖强对着手下的王府护卫一声令下,那二十几人立马收拾东西,翻身上马,随时准备待命。 而那老伯听到肖强将怀里的少年称为世子爷,他脚下一个踉跄,差一点摔倒,妈妈呀!我今日竟然载了世子爷,亲王府的世子爷,翱翔国战神艾王爷的亲儿子呀!他心中激动,看着世子爷受伤不轻,忙不敢有丝毫含糊的上前去赶来马车。 提督大人此刻才注意到这个战场的惨烈,总共三十个歹徒无一活口。一半的人翻着白眼,口吐白沫,身子完全僵硬到一起,四肢抽搐,死相甚是惨烈,而另外一半人皆被愤怒的肖强和王太医一剑击毙,最让人不忍直视的是那个青衣者,右手被砍掉,身上仿佛被千刀剐过,整个脸分不清五官的位置。这……这个案子让他这个提督大人如何结案呢?他开始犯愁了。 第七十一章:返程 - 忆语流觞 - 浆水鱼鱼 窄窄的车厢内本就坐不了几个人,此时却硬是塞进去四个人。肖强坐在车厢上,让背部受伤的世子爷趴在自己的腿上,以免马车的颠簸加重他的伤势,而乌魅同肖强并排而坐,他的怀里抱着胸口受伤的顾思珍。这样的组合对于提督大人来说很是奇怪,他也不明白这个王太医为何会对这个丫头如此上心,但救人之时,也来不及考虑太多。他留下一部分人收拾现场,另一部分人则由自己亲自带领着急急赶回京城王府。 马车一摇一晃,顾思珍就有了困意。刚才经历九死一生,历尽艰难险阻,她和艾飞宇才逃出升天,此刻心中绷着的那根弦突然一下子松懈,她才觉察到全身不是一般的疼痛,仿佛每一块肌肉每一根骨头都被千斤反复碾压般,痛得她精神崩溃,痛得她想要就此睡过去。 眼睛微眯,心神聚累,她就真的迷糊起来。突然,一只手隔着袖子轻轻的抓住自己的手,手上的触感让马上就要沉睡的少女一个激灵,似乎想起什么,她猛得睁开眼睛,扭头看着那只手的主人,他的状况比自己好不到那里去,勉强支撑着自己的精神,失血的原因,他的脸色苍白的吓人,顾思珍心里一阵疼惜,她没有力气甩开他的手,只能嘴里不无警告道:“你身上有伤,别碰我的手,有毒。”她的右手,曾经抓过混合着毒药的湖水,她将它们凝集为冰寒针,可是难免手上会有残留。她怕会对他不利。 面色苍白的少年听到她的警告却无动于衷,依旧紧抓着她的手,顾思珍微恼了,她再次提醒,但这次的声音明显温和,带着有气无力的无奈:“乖,松手,我的手上有毒。” 她的警告未将艾飞宇镇住,倒是将一旁抱着他俩的乌魅和肖强吓了一大跳。现场中的一些黑衣人是他们来之前就死掉的,且从面色和症状来看,明显是中毒而亡。莫非这丫头也中毒了还是说毒是她下的,他俩一阵对视,一下就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答案。肯定是后者无疑。 “世子爷”肖强不安的叫嚷道:“您别逞强,小姐说有毒,您就先松开手。别让她为你着急。”自从肖强知道顾思珍的身份后,私下里,他都称她为小姐。 “别睡,陪我说说话”。世子爷突然出声,他固执的睁大眼睛,一动不动得看着顾思珍,手更是紧抓着她的手,似乎怕他的一松手,眼前的少女就从眼前消失不见一般。 顾思珍的上下眼睑不停打着架,她真的无力陪他,“乌魅,”她气若游丝得叫着抱着自己的男子。 乌魅的手微颤,他低头,那双忧郁的眼睛专注的看着她,“你说,我在”。 顾思珍开始叮嘱,因为此刻他是最适合叮嘱的那个人,“我身上有一个粉色锦囊,将它里面的粉末倒入清水中后,我的右手,需足足泡上一盏茶的时间,记住我的右手绝对不可以碰到任何伤口上,否则我就会和那些人一样死相难看,我……”说着说着,她的声音渐渐的低下去,再也没了音。 见状,世子爷一下子慌了神,他抓着她的手,急切得叫着,“珍儿,珍儿……”他的声音里带着不可名状的惊慌与胆怯,那一个个名字出口,竟然变了音,他情绪失控得像是要与亲人生死离别似得紧张,更挣扎着身子非要自己查看她的伤情。 “世子爷,您快别动。别乱动呀!”肖强慌得用自己的双手紧紧按着他的身子,不让他起身。狭窄的车厢本就很勉强才塞进去他们四人,根本就没有回身的余地。世子乱动,相当于从肖强的身上平扑到乌魅的身上。 乌魅的脸色也好看不到哪里去。他将自己的一件紫色披风搭到顾思珍身上,重新包裹住她的身子,又将她埋入自己的怀中,他无视世子爷情绪过激的举动,只冷冷得看了他一眼,低头,对着怀中的人儿道:“丫头你放心,有我在你就是安全的。睡吧。好好睡一觉。” 他的话,本是说给熟睡中的顾思珍,却瞬间安抚了世子那颗极度担忧的心。原来,珍儿无事。悬着的心一下子落到了实处,他长长舒一口气,终于抵挡不住身上的伤势晕死过去。 肖强见世子爷睡过去,慌忙上前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他的手掰开,更是撕下一块衣服的前襟将那只手包裹起来。看一眼旁边正一脸疼惜看着怀中人儿的乌魅,他假装轻咳几声,成功引起那人冷眼的一撇,肖强一本正经的说道:“世子的手抓过小姐的手,一会也需要泡药水。”稳一稳,又将自己的整个前襟撕下来,递给乌魅,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可忽视的威胁:“安全起见,给她包上手,如果小姐有任何闪失,世子爷不说,肖强也定不会放过你。” 乌魅看着递到面前的那块布,他没有理睬,而是随手在自己身上一扯,就低下头为她细心的包裹起来。 肖强的手在半空搁着,他神色尴尬一下,就将手放下来。虽怀中抱着世子爷,眼睛却不放过乌魅的一举一动,他自然不会忘记,世子爷和珍儿小姐对这个乌魅存着戒备之心。他绝对不能在他们两个受伤的时候,让这个乌魅有机可乘。 车厢外驾着马车的老伯,突然听到世子爷一阵大叫,吓得他后背一阵冷汗,那位善良温和的小姐伤势不轻,满身是血,难道她出事了吗?他心中既担心又害怕。继而世子爷的叫声又小下去,他心中又一缓,难道她没事,还有救治的希望吗?心中这么一想,只愿眼前的马儿可以再跑快一点,再快一点,等到了京城,那么多的太医定可以救得了眼前小姐的命。想到这里,他马鞭一扬,空中一阵脆响,马儿撒开蹄子,飞一般跑向京城。 马车前开道护卫的九门提督和众护卫们更是不敢有丝毫懈怠,一行人急匆匆的赶往京城,路上偶尔有路人,莫不是赶紧让路,更是对远去的人马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待马车走远,漫天飞扬的尘土一点点消散,树丛中的荆棘中露出一张消瘦的人脸来,定睛一看,正是那名青衣头领身边的小喽啰,那个一直谏言快点刺杀世子急功近利的属下。此刻他的胳膊上受了伤,狼狈的从草丛中爬出来。 “快,那里还有一人。”有留下的禁卫军发现了他。 那名瘦小的男子眼瞅着禁卫军纷纷跑过来,他逃无所逃,望着眼前一汪净水,毫无犹豫的骤身而入,“扑通”一声,蓝色的宝石被打破变得支离破碎,水面荡起一个个大大的涟漪,等那些禁卫军赶来时,唯有一圈圈扩散开来的水波,哪里还有人的影子。 第七十二章:将军府炸锅了 - 忆语流觞 - 浆水鱼鱼 午后,将军府会客厅早已褪去刚才接待世子爷时的热闹,整个会议厅又被丫鬟们收拾一番,空荡荡的只留下心情不佳的兄妹二人。 “哥哥,我觉得那个世子身旁的丫鬟甚是可疑。”仲灵凡绣眉紧蹙,坐在一旁的太师椅上,满脸的不悦。 仲奇文则在屋内走来走去,似在思索什么,听到妹妹如此说,遂接口道:“上次你被烫伤,皆因世子和那个王太医为了抢夺她而引起,世子屋内的众人对她也格外尊敬,今日她那么明显故意打翻世子的茶杯,世子一句责罚的话都没有,听之任之,明面上她是对世子的不敬,实则却也对将军府无礼。这个丫头到底什么来头呢?……”他百思不得其解。 要说世子来将军府,肯定是来示好的。但如此这般,就大打折扣了。他们为何这样,…… “那个丫头似乎对咱们的茶水有怀疑?”仲奇文不由说出自己心中所想。 仲灵凡一听,立马站起来,恍然大悟道:“哥哥,我看到那个丫头走时用手帕将桌上一些打翻的水渍擦干净,难道她是想拿回去研究好作为凭证?”一想此,仲灵凡心中怒火骤然腾起。坏丫头,竟然敢怀疑将军府,真是太过分了。 听妹妹如此说,仲奇文的心中也是不悦,本就少年气盛,背如此大的嫌疑,他气恼得说道:“怀疑就怀疑吧。一个多病的世子,心里阴暗也是难免的。亏得咱们还想以诚相待呢!大不了以后少来往也就是了。” 两个人正在会客厅里气得不轻,那仲灵凡身边的丫鬟碧儿踉踉跄跄的从外面跑过来,一见到自家小姐,胖乎乎的脸上惊慌的神色一览无余,一开口连说话也变得语不成调,结结巴巴:“小……姐,小姐,不好了……不……” 仲灵凡正在气头上,又见原本就毛毛躁躁的丫头如此,心里更加气不打一处出,没好气的训斥道:“碧儿,你是越来越没有规矩了。你再改不了遇事大惊小怪的样子,今后我的身边也不要你待了”她的话刚说完,那碧儿一愣,圆瞪的眼里急的泪就出来了,她慌得跪在地上,“小姐,不是,不是奴婢……是那夫人身边的丫鬟莫名的死了。” “死了”她的话一出口,当下也让兄妹两人脸色一变。怎么就死了呢? “怎么回事?”还是仲奇文反应快一步,死一个丫鬟不值得他惊慌,问题是母亲身边的人,不可能无缘无故的死了,他着急的问道“夫人可好?” 碧儿生怕再惹自家小姐生气,强压住内心的恐慌赶紧回答道:“夫人挺好,就是受了惊吓。奶娘正在一旁伺候着。” “灵儿,走,我们去看看母亲。”仲奇文说完,抬脚就先一步走出会客厅,仲灵凡紧随其后,碧儿慌得从地上爬起来,也亦步亦趋的紧跟着。 夫人主屋内,那性格文静和善的将军夫人早已吓得不轻,她脸色偏白,惊魂未定得半躺在床上,她的床边站着一位三十有余的女子,梳着精致的发髻,一身华丽的裙装,单从背影看想必是哪家的夫人前来探视,可那兄妹两个一进门就恭敬的行礼道:“奶娘好。”然后才回头看着床上躺着的母亲询问道:“母亲,您受了惊吓,现在可好?” 将军夫人看到自己的儿子,仿佛立刻就找到了主心骨,她一下起身,抓住他的手,说话的声音都打着颤:“奇儿,这可如何是好?那丫头竟然一个跟头就栽死在我的脚下,那张恐怖的脸我怎么也忘不了。真真是吓死我了”说着说着,夫人仿佛又想起刚才那惊悚的一幕,不由的身子打了一个颤。 仲奇文见状,忙安抚得拍着母亲的手背,劝慰道:“母亲不必忧心,现在没事了,我会处理好的”。回头看着一旁站立的奶娘,他的脸色也有些不好看起来,“奶娘,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话说这位奶娘,三十几岁风韵犹存,颇有姿色的容貌让人看着赏心悦目,只不过左边脸部留下来一缕头发遮住了左脸的三分之一,随着她低头,难免露出她左边眼角的一处瘢痕,至于余下遮掩住的部分可想而知。如此貌美的女子,真是可惜了。只见她微低头,镇定得陈述道:“那个丫鬟明显是中毒而亡。而她临死之前,刚刚喝了为世子准备的茶水。这件事兹事体大,将军府绝对不能走漏半点风声。” “这,这……怎么可能?”仲灵凡被这个消息震得脑袋哄一下空白,为何会这样呢!倒是那仲奇文虽心中震惊,但他立马反应过来,“奶娘,这件事定有蹊跷,不知奶娘有何见解?是否找其他的丫鬟询问过?”他一连串得问题抛给奶娘,由此可见他对眼前的人不但尊敬还很信任。 奶娘上前抱着身子颤抖的夫人,不紧不慢的说道:“公子不必担心,我已将人抬回屋内,对外面就说她生病了,且病的不轻,过了今日就说她暴毙而亡,而府里凡是知晓的人都让他们闭紧自己的嘴巴。唯一蹊跷的是,不知这毒从何而来?说这句话的时候,奶娘的眼里闪过一丝迟疑,可她立马就将那丝疑虑打消了。是自己多心了吧。 仲灵凡此刻才想起那壶被坏丫头污蔑为陈旧茶叶的老白茶,她立马回头冲着尾随而来的碧儿怒吼道:“我不是交代过你,让连着茶壶一起扔了吗?为何那个丫鬟会喝了呢?” 碧儿一听自家小姐的话,吓得一下跪在地上,磕磕绊绊得说道:“我是将它拿了回去,吩咐那个丫头扔掉的,可临走时我听到她气呼呼的说道,费了多半天的神才煮好的茶,世子爷不但不喝,还让扔掉多可惜呀。谁曾想到,谁曾想到,她竟然自己将它喝了呢?”碧儿说着说着,就嘤嘤哭泣起来。当时如果不是自己偷懒,直接将它处理了,那么这个丫鬟是不是就不会死了呢?想及此,她心里又怕又愧疚,泪流得更加迅猛。 “好了,别哭了,你下去吧。”不耐的打断她的哭泣,仲灵凡挥一挥手示意她下去。 待那丫头刚一出门,她就着急得问道:“哥哥,怎么办?那世子爷怀疑咱们的茶水有问题,没想到这茶水就真的有问题了。那世子身边的大丫鬟还拿着物证呢,这要是让他们知道此事,还不认定是我们将军府的人下的毒。谋害世子的罪名,我们可担不起呀!” 仲奇文也颇为烦恼,这茶水中有毒,不管最后查出来这毒是谁下的,将军府的人都脱不了关系,问题是那个世子爷怎么想?不幸中的万幸,因为那个惹祸的丫头他们当时都没有喝上茶,要不然此刻躺下的就不是一个微不足道的丫鬟了。 “奶娘,您觉得这件事该如何处理?”仲奇文不由自主的询问眼前的女子,可见平日里她在府中的地位之重。 “既然世子已经怀疑,那么你们立刻出发去世子府拜访,道明府里发生的一切,实事求是,他信也好不信也好,至少他日后想要以此要挟时,我们也可以理直气壮的说道,我们将军府毫不知情,我们也是被人利用,最好立马暗地里调查,如果能给世子爷一个满意的答案,想必他也不会明面上拿将军府怎么样?毕竟老爷和王爷的情分在那里。”那奶娘平淡的说道,仿佛一切事情都胸有成竹,一个府内的女子遇事不惊不燥,理性分析,头脑清晰,倒是难得。 “奶娘说得极是,奇儿,那你快去找世子爷说明一切。”夫人着急得附和着,她实在不知如何处理此事。这么多年,府里府外,全靠奶娘一人操持,她安心不少。常州的生活更加平淡,那曾想刚来京城,就发生如此大的事情。 “是,母亲,孩儿马上就去。”仲奇文拿定主意后,立马告退,急急忙忙赶往亲王府。 第七十三章:回府疗伤 - 忆语流觞 - 浆水鱼鱼 待那仲奇文驾马赶到亲王府时,正赶上九门提督大人带着众禁卫军护送世子爷浩浩荡荡的返回王府。王府门前的大道被禁卫军清道,不明所以的人们探着头远远得看着,而那辆普通的马车径直从王府的正门长驱直入,府内的侍卫似乎全部出动,将整个亲王府围得是水泄不通,守卫甚是森严。 发生什么事情了?仲奇文不敢贸然上去,那九门提督大人他倒是认识,连提督大人都亲自出马,事情肯定不是那么简单,难道和将军府的事情有关吗? 心下一寒,仲奇文认为事不宜迟,自己最好亲自见到世子爷,当面澄清将军府里发生的事情,以免夜长梦多生出其它变故来。 他赶紧上前,亮明身份,送上拜帖,期望可以见上世子爷一面。 里面许久没有回信,最终一名侍卫跑出来回话道,世子爷最近都不见客,请公子先回,改日再来拜访。竟然硬生生得回绝了他。 仲奇文心中万千思绪来回掂量,吃了一个闭门羹让他心中也甚是窝火。他也有将军公子的傲气,不见就不见,他回身,脸色难看的驾马离开了。 话说另一面,马车长驱直入一直到世子正屋,肖强先将世子爷抱出来,身后则是乌魅抱着顾思珍,也来不及想其它,双双抱进世子内寝室,肖强将世子放到床上,而顾思珍则被乌魅放到一旁的软榻上。 柳翠早被外间吵闹的声音吸引,她从耳房出来想探个究竟,一眼就看到世子爷和珍儿全身伤痕累累,血迹斑斑的被抱着送进正屋,她三魂六魄当下被吓得失了几魂几魄,面色陡然苍白,双腿更是软的不知如何行走,可此刻此刻,即使如踩棉花般的行走,她依旧踉踉跄跄的奔了过去。 “发生什么事情?”她一进内室看到眼前的情景,就不可置信的质问道。世子爷和珍儿的身上惨不忍睹,而且皆昏死过去。怎么会发生如此的事情,柳翠一下子慌了,不知如何是好。 “柳翠,所有事情都稍后再说,你现在吩咐厨房备下热水立马送来,还有,给世子爷和小姐备好换洗的衣物。”肖强毕竟老练,有条不紊的吩咐道。 “恩,是是,我明白。”柳翠听到肖强的吩咐立马回神,转个身赶紧去办他交代的事情,为今之计为他俩处理伤口才是要紧的事情。 待一切准备停当,又在软榻的两边系上绳子,拉了一个帘子,柳翠才小心的将珍儿的衣物退去,按照王太医的叮嘱为她清理了伤口。身上其他地方都是一些小伤,抹上止血消炎的药粉已经不流血了,可胸口的那条狰狞的伤口,让柳翠呼吸一滞,拿着纱布的手都开始发抖起来。从右肩头到胸口处,足足有五寸许,皮肤全部翻开,露出里面猩红的肌肉,伤口内早被撒上了止血散,那粉状的药粉糊在伤口内,犹如吐着口水污物的血盆大口,让人看着胆战心惊。 “珍儿,”她疼惜着叫着她的名字,擦洗伤口的手停在半空,怎么也放不下去。这么重的伤,珍儿她该多痛呀!想及此,柳翠鼻子一酸,泪就涌上了眼眶,可她眨着眼睛,用袖口将欲流出的泪拭去,咬着牙关,按着珍儿以前教授给自己的方法,一点点的给她包扎好伤口,又换好衣物,才重新找了一个枕头,将她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盖好被子,让她安心休息。 那头世子爷也被肖强处理好伤口,只是他的伤在背上,所以他被趴着放着,肖强更是体贴得在他的胸部放了一个软枕,以免压迫他的呼吸。 乌魅又开了方子,让厨房熬好后随时温着药,不时给他俩喂上一些,防止受伤后身子发热。也适当添加了一些补气血的药物,以弥补他们失血过多造成的体弱。 只是他俩一直睡着,如果要醒来,怕是要等到明日了。 晚上,亲王府的守卫更加的森严,提督大人回府后立即调拨人马,加强了王府四周的守卫,再加上王府内的侍卫知晓世子爷受伤,也丝毫不敢怠慢,各个精神抖擞般的巡视着整个王府,以防贼人趁机再次行刺。 世子正屋内的烛光明显比平日里亮很多。肖强笔挺得站在世子爷的床头,密切观察着他的动态,另一面则是柳翠坐在软榻的一边,扶着顾思珍泡在水里的那只手。乌魅则是坐在桌旁的凳子上,手里把玩着一只茶杯,眼睛一动不动的瞪着,神思恍惚,不知在想着什么。 今日百雀林里,那青衣者狰狞着面孔,瞪大双目,嘴里喷?血,他一字一句的说着,血随着他嘴巴的张合不停的涌出来让他发不出声音,可自己还是从他的口型知道了他在说什么,他说:“无忧谷乌魅,你难道不想知道你师傅在哪里吗?” (亲们,明日开始出远门了。火车之上不方便码字,呜呜,可惜我这个懒蛋也没有存稿,等我到达目的地后,一有时间一定补上,让亲们久等很抱歉。谢谢你们的一路相随,谢谢。后天不敢保证,但大后天一定会更新哦!) 第七十四章:梦魇 - 忆语流觞 - 浆水鱼鱼 顾思珍这一睡就整整昏睡了三天。三天里她的意识时而模糊时而清醒,即使头脑有那么一时清醒,她也无法睁开眼睛,无法吐出只言片语,须臾,又昏睡过去。 在这漫长的昏睡时光里,两世的生活片段穿插融合到一起如幻灯片般在眼前一点点闪过。她梦到自己又在icu里抢救病人,那病人陡然失去了呼吸,身旁的医护紧张的抢救,静推强心剂,简易呼吸机辅助呼吸,而她看到心电监护仪上心率呈一条直线时,不管不顾的扑上前,一丝不苟持续不懈得做着心外按压,那是一项颇费体力的抢救措施,此刻手腕巨疼,身子脱力,眼睛更是眨也不眨的盯着那个心电监护仪器上的数据,为何心率仍然显示一条直线,为何你没有恢复自主心跳,为何你不能活过来,她心中着急,手下更是不敢停歇。 有人过来拉着她的手,叫着她的名字,他似乎想要告诉她那床上的人已经抢救无效了。可是她不信,继续做着无用的胸外按压,手臂伸直,一上一下,持续而有力,头上的汗一点点出来,手臂酸痛的厉害,可随着时间的推移,监护仪上那一条直线晃花她的眼,深深的无助感铺天盖地的袭来,仿若即将失去的人是自己的至亲般,她的心纠结难受,不忍就此撒手。 我不信,我不信他会死。视野似乎清明起来,那床上躺着的男子,一张苍白英俊的脸呈现在自己的眼底,锥心般的痛迎面袭来,无法承受的痛苦深深得将自己淹没。不,不,不可以。为什么会是他。 “艾飞宇,艾飞宇,不要,不要……”床上的少女低喃出声。她发着高烧,额头的湿汗将她浓密刘海打湿,黏黏的粘在脸上,她的脸蛋不是一般的通红,仿佛一块烧红的炭火般让人看着触目惊心。此刻,她似乎梦魇住了,不住出声叫嚷着一个人的名字,凑近前,你就能听到,她一直叫嚷着艾飞宇。 “我在,珍儿,我在,我一直都在。”床边的少年苍白着一张脸,紧紧握着少女的手,十指相握,他恨不得将自己的力量通过这紧握的手,毫不犹豫的传给床上的少女,他想要为她分担她此刻的痛苦,哪怕仅仅是一分。 他的声音仿佛具有魔力般,床上人儿的眉毛又舒张开来,因为她看到世子爷端着一盘色泽鲜亮宛如紫色玛瑙般的葡萄缓缓而来,他笑着说道:“珍儿,来呀,新摘得葡萄,可甜着呢!”她心中欢喜,高兴的跑上前,手刚刚接过那盘葡萄,那紫色的葡萄突然变成了一枚血淋淋的跳动的心脏,她惊悚得看着那一下一下跳动的心脏,再抬头,只见眼前的少年苍白着脸,嘴角流下一抹刺眼的鲜血,他幽幽的说道:“珍儿,这颗为你跳跃的心,你会要吗?”震惊得睁大双目,她看到少年的胸口处一团鲜红以势不可挡之速度迅速渲染,一柄锋利的宝剑从心脏处贯穿而出,他的身后,一个面目狰狞的青衣者手拿宝剑,将那柄剑再次狠狠得往他的身体里一送。 “不,不要,艾飞宇,快跑,不要。”床上的人儿再次痛苦的叫嚷道。她的头不住的摇摆着,她极力想要挣脱这个让她心肝俱裂的场景,可是无论她如何努力就是无法醒来。 痛苦,绝望,恐惧,黑暗,种种焦虑将她深深得包裹其中,她的身子抵不住如小猫般蜷缩到一起,细细得颤抖起来。 床边的人不忍,一个翻身,背后的衣物渗出一抹鲜红,他完全不顾,斜躺在她的一边,将那娇小的身子拥抱在自己的怀里,他拥着她,她的头靠着他的胸口。 “咚嗒”“咚嗒”强有力的心跳声在耳旁响起,似乎安抚了怀中少女的情绪,她又安静的睡着了。 “世子爷”肖强站立在一侧,心疼得叫着那背对着自己的世子,他背后的那一抹鲜红刺痛他的眼。自从前日世子醒来后,就一直守护在这个丫头床旁,分分钟都不肯离开。可他的身子也是虚弱不堪,他何曾疼惜疼惜自己呢! 乌魅坐在桌旁,眼睛紧紧盯着床上拥抱在一起的人儿,袖子中的手紧握成拳,修剪整齐的指甲将手掌的肌肤印出深深青紫的印记。 丫头,丫头,他的心中一遍遍呼唤着她。你一定要挺住,一定要挺住。这么多年来,这是他第二次感到如此的无助,如此只能眼睁睁看着她在痛苦中煎熬,却无法伸手将她救出来。 上一次在烈火中看着她哭泣的脸,她一声声叫着乌魅哥哥乌魅哥哥,他被逼无视她的痛苦,但心如绞痛,恨不能堪堪替她承受一切。而如今,她陷入痛苦之中,她嘴里叫着的名字不再是自己,更加让他痛彻心扉如入地狱,恍然觉得,似乎有些东西早就变了,变得面目全非物是人非,只是自己不愿意承认而已。 胸口的那一剑足够要了她半条命,体内那股镇压热毒的冰寒之气被她用的所剩无几,身子最为虚弱的时刻,被压抑住的热毒汹涌澎湃的翻涌而出,再也压抑不住。这一次,丫头,你还能挺住吗?你还能再创造奇迹吗?忧郁的眼神里聚集再多的忧郁,那一汪如深潭般幽深的眼神足够淹死每一个和它接触的人。不行,绝对不能如此坐以待毙,哪怕仅仅只有一丝希望,我也一定要救你。这次,再也不让你独自承担,想及此,蔚蓝的身影翩然而起,扭头就走。 “王太医,你去哪里啦?”肖强着急的叫嚷着。床上可是躺着两个病人,这个太医此时乱跑,留下他一人如何是好! “我去将军府讨要紫玉避毒丹。”他冷冷扔下一句话,就飘然离去。 “紫玉避毒丹”床上苍白的脸上,犀利的眼神陡然从微张的眼睛射出,他喃喃复述,低头看一眼怀中娇俏的人儿,她皱着眉头,滚烫的脸颊通红通红,她不时难忍的痛苦低声呻?吟,让他的心一阵阵揪痛。 “肖强”,他唤道:“去将军府,就说我想见仲奇文,还有,务必让他们兄妹俩一起来”。 第七十五章:姐妹反目 - 忆语流觞 - 浆水鱼鱼 将军府,会客厅,此刻一片焦躁的氛围充斥着每个角落。 主母夫人坐在正中的太师椅上一脸愁容,几日不见,她明显露出疲惫之态,不复初见时风韵犹存的靓丽容颜。她的下手处则坐着头发遮住半边脸的奶娘,那奶娘看起来倒是镇定很多,一副生人勿近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姿态。仲灵凡坐另一边,她的手中搅着一方丝帕,那原本光滑细腻的帕子被她狠狠的拧在一起,显示她此刻心情的不安。仲奇文则在大厅中来回得踱着步子,他眉头深锁,平整的白色锦服下,身上的肌肉纹理若隐若现,他双手后背,情绪有些烦躁。 那日去见世子被拒绝后,自己气呼呼的返回,可是不久后京城就盛传世子爷外出遇刺伤势严重,坊间传得神乎其神,甚至于说道,那行刺之人对世子爷下阴狠之毒,岂料世子爷福大命大,那下毒之人反受其害,而那些人的死法,见过的禁卫军无不胆战心惊,心有余悸,那样的死法简直是惨绝人寰,无法直视。世子遇刺之事也惹恼了皇上,亲王世子竟然在皇城之下受不明身份人追杀,让皇上的脸往哪里搁。皇上立马下令,让九门提督彻查,一定要查出元凶是谁,给世子交代。另一面又谴人探望世子,送来大批珍贵药材,嘱咐太医定要救下他的命。 话说皇上要彻查,如果世子爷告知提督大人将军府的那老白茶里就有毒,将将军府牵扯其中,这下就麻烦了!即使最后查出与将军府无关,是有人潜入伺机为之,但将军府也逃不了一个监管不力,差点毒害世子的罪名,刚刚来到京城,就发生这样的事情,以后将军府如何在京城立足。一想及此,将军府的各位主人们就忧心忡忡,坐卧不宁。而更为揪心的是,他们三番五次的前去世子府探视,想要打听消息,都被拒之大门之外。怎能不让他们更加烦躁不安呢! “奶娘,你说这世子不偏不巧出了将军府的门就遇刺,我们真是百口难辩,万一世子对将军府起了怀疑之心,我们以后的生活该如何是好?”将军夫人忧心忡忡的望着奶娘,这件事几日来一直沉重的压在自己的心头,让她茶饭不思,寝食难安。偏偏老爷还在边关,她根本就没有可商量之人,身边能说体己话的唯有这个有主意的奶娘。 奶娘低下头沉思,待抬起头来,她镇定的说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世子爷遇刺对我们来说,或许是一件好事呢!” “好事?”她的一句话立马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奶娘此话不错。”仲奇文略一思索道:“如果仅仅是我们奉上的茶水里有毒,那么世子爷就会将怀疑的目标定在我们将军府的头上,可如今他一出门就遇刺,很明显这些人和将军府毫无关系,这也可以说是那些人本想在将军府里谋害世子爷,一计不成,才在世子出门后,一路追随,伺机刺杀。那么将军府反倒可以借此洗脱罪名,置身身外。何况那茶水世子爷也不曾喝下,并未对他产生任何伤害。我想,他也不会以此要挟什么。只是这件事最好还是亲自当面向世子澄清,才是最好的解决之道。” 奶娘听到他的话,满意的点一点头。而那夫人仍然忧心道:“那世子最近都不见客,想必伤势严重,这一拖不知到何时。此事真的不宜太晚。” 话题转了一圈又回到了原点,大家一阵沉默。想立马见到世子真的太难,除非他想见他们。可病重的他,肯听他们的解释吗? 又是一阵无言的沉默,正在大家发愁的时候,碧儿急冲冲的跑来,一见面就惊慌的说道:“夫人,夫人,那亲王府的护卫来了,说是,说是世子让少爷小姐一起去王府,他想见他们。” “世子爷想见我们?”屋内众人心里一惊,这个机会到底是天赐良机还是情况不明的鸿门宴呢? “灵儿,走,我们就去会会世子爷。”仲奇文一转身,就冲着门口而去,“母亲不用过分担心,料想他也不敢拿我们怎么样!”他留下一句话,就抬足迈过门槛,潇洒的去面对即将要面对的一切,杞人忧天可不是他堂堂将军府大公子该干的事情。 “那孩儿也去看看。”仲灵凡犹豫着起身。她心思回转,唯一感到疑惑的是,世子为何还要让她去。一个待字闺中的女子,频繁的去亲王府,还是在世子病危的时刻,外人该如何看待她这抛头露面的行为。她有些不快,可眼前突然闪现那张让自己怦然心动的俊美容颜,那一抹让人移不开眼的湛蓝色,她心中立马又涌起一阵欢喜,似乎那一切都不算是什么。如果可以见到他,那就太好了。想及此,她赶紧跟上前面哥哥的脚步。 将军府门口,仲灵凡在丫鬟的搀扶下步入马车,肖强骑马护卫在一侧,仲奇文胯?下的骏马亦步亦趋跟在另一侧,其他护卫则分散在马车的前后,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前往亲王府,人马的身影渐行渐远。 待那人马走远,将军府的侧门开了一条小缝,露出一张老妇人的脸,只见她恶狠狠得瞪着马车离去的方向,眼里的恨意几乎能将周围的一切事物统统淹没。 “老天如此不公,他竟然没有死。”她咬牙切齿的说道。那张原本苍老的脸上,皱纹拥挤到一起,更显得她面部表情的狰狞。 “我绝对不会放过你们,都给我等着,我一定会找到机会的。”心里恨恨得诅咒发誓,她的手紧紧抓着门框,由于指间太过用力,关节微微发白。 “马氏,你在哪里做什么?”突然间一声惊问在背后响起,让马氏生生打了一个激灵,心脏几乎跳到嗓子眼里。可分辨出声音的主人时,她马上淡定下来。回转身,她喜笑颜开道:“原来是奶娘呀,倒是吓我一跳呢!” 小姐的奶娘在府里的地位不可小觑,连主子都敬她三分,何况是底下的奴才们,将军府的众人们都尊称眼前被秀发遮住半边脸的女子为奶娘。她也不除外。可是……眼前这个薄情的女子却是自己的亲妹妹。 当初自己夫君周寿南被斩首,府邸被抄家,她没脸没皮的跑来投靠眼前这个妹妹。她想着即使这些年她们的关系再生疏,毕竟血浓于水,她不会见死不救。可谁知道,她确实救了自己,给了她一个糊口的地方。堂堂将军府里,她竟然让自己做了一个最低等的粗使婆子,这明明就是对自己尊严的无情践踏,她现在过的什么生活,连一个小丫头片子都可以指拨来指拨去的悲催处境,今夕对比,简直天壤之别,让她内心痛苦,几乎生不如死,但唯一支撑她走下去的信念就是,她一定要复仇,一定要让那个世子爷,夫君几十年如一日来忠心耿耿服侍的主子以命偿命,还有那个初来乍到就嚣张跋扈诬陷夫君致死的丫头血债血偿,他们害的自己家破人亡,居无定所,临老了还要受别人唾弃,受这份侮辱,不让他们付出血的代价她死不瞑目。 毒是她冒险下的,他们那么好运竟然没喝成,可老天是帮她的,一群刺客从天而降,据说刺杀的场面极其壮观,那世子和贱丫头身受重伤及时被救了回来。 为什么,为什么不让他们一点点慢慢的死去,为什么还要让他们活着,愤怒的火焰在自己的胸腔熊熊燃烧,越烧越旺,让她完全失去了理智。看着眼前的妹妹,她越想越生气,你有什么可嚣张的,即使在这将军府里如何的受尊敬,说到底你还不是奴才一个吗?你可曾当过真正的主子呢?没有吧。可是我有,我曾经是一个府邸的大夫人。我如此风光无限的时候,你在哪里,你还不是在伺候着别人,你凭什么在我眼前趾高气扬,凭什么。心中如此想,面上她却理智的不敢露出半分不快,毕竟现在人在屋檐下怎能不低头,她不得不仰仗眼前人的鼻息生存。身边的老嬷嬷也不知被她弄到什么地方服苦力去了,而她必须留在将军府,这样才有机会接近世子,才有机会完成自己的复仇大计。 “你在这里干什么?”那被称为奶娘的女子丝毫未被她的笑脸所打动,她锲而不舍的问着,眼睛更是别具深意得瞪着她。 “呵呵”马氏满脸笑容道:“没什么,只是看外面车水马龙,甚是热闹,就好奇的瞅瞅。不想人马早走远了。” 头发遮挡下的左眼角跳了跳,那半边脸的女子阴冷的警告道:“将军府速来平静无事,皆因每个奴才都懂得,本分做好自己的事情,其他的就不要奢望,更不要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到时候别说我,就是将军府也护不了她。无片瓦遮身之时,你才会知道这个世界上最可贵的东西是什么。不要让我对你失望。”她赤果果的警告。关于姐姐如何能落得如此地步,她也有所耳闻,正因为如此,她不敢光明正大的收留她。而让自己将亲姐姐拒之门外不闻不问她又做不到,最后只有瞒着主母将她收留在府内,做了粗使嬷嬷,即使生活清苦,总比流落街头的强呀!可发生世子茶水有毒这件事情后,她为何总是隐隐担忧,那个人会是她呢?没有真凭实据,担忧却在心中聚集没有一丝消减,所有她不得不警告她。希望她能够知难而退,不要执迷不悟。 “奶娘教训的极是,嬷嬷我受教了。”马氏低下头,诚恳的说道。可谁能知道,她的心中是如何的气愤与不平。 臭丫头,我是你的姐姐,你竟然也来教训我。都说血浓于水,姐妹间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可你呢?你就是如此落井下石,罔顾我们是一母胎生,既如此,以后也别怪我六亲不认,不顾血亲之情。从此后,你我殊途陌路,各不相关。 心里一番发泄,低下头的马氏眼里一阵狠戾之光幽幽闪过。 第七十六章:美男计 - 忆语流觞 - 浆水鱼鱼 亲王府,世子正屋外,整齐的护卫手拿兵器严正以待,丝毫不敢有任何松懈,而每一个接近正屋的人在那一双双强烈目光的注视下,无不产生敬畏心理。将军府俩兄妹站在门口,心理莫名有了一丝忐忑不安。这屋内他们即将要面临的究竟会是什么呢? 长长的舒一口气,仲奇文与自己的妹妹对视一眼,就抬步先一步迈入世子的正屋,而身后的仲灵凡刚要紧随其后,眼神不经意间的一闪,就见那抹无法忽视的湛蓝站在屋外的一角,双目聚焦般盯着自己看。 她心中突然好紧张,既想抬头回视他,又害羞的低下头不知所措,眼角的余光偷偷的看过去,瞅见他依旧站在那里用那双幽深的让人的心不自主漏拍的目光似乎深情的注视着自己,少女的心脏前所未有的咚咚咚狂跳个不停,身子更加扭捏着不知如何是好,就那样傻傻得站在那里,完全忘记了她来这里的初衷是什么。 那抹蓝慢慢踱着步子来到她身边,他比自己高出整整一个头,一片阴影袭来,遮挡住她眼前的光线,她低着头,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感受到他投射到自己身上的目光不曾挪开,她轻轻的抬头,目光快速的在他的脸上一扫,随即又急速得低垂下头,潺潺如流水的般的声音响起,“王太医找我可有什么事情?” 那蓝衣男子看着她,他的双眼里似乎是一潭望不到底的黝黑的漩涡之水,即使匆忙间的一撇,却生生夺去她所有的感官神经。 他起唇,男性特有的气息立马充盈在自己的四周,那么陌生又那么让人向往,“仲小姐,珍儿是我的妹妹,如果谁能救得了她,我定倾其所有涌泉相报。”他缓一缓,磁性的声音再次响起:“如果那个人是你,你会救她吗?” 他的话有些突兀,仲灵凡没有想明白为何他要对自己说这样的话,只是当她听到那个丫头是他的妹妹时,不知为何自己的内心是如此的欢快,那个他在乎的丫头原来是妹妹,那么她是不是……一想及此,她心中一阵懊恼,脸就莫名的发烫发红起来。自己怎么就那么想了呢? 那娇俏的脸上,本就美丽动人,此刻那娇羞的样子更是可以随意拨动每个年轻气盛男子的心弦,可眼前的男子却丝毫不为其所动,他耐着性子等待,他在等她的答案。“小姐,你会救她吗?”他再一次的复述道。 仲灵凡表面上故作镇静,内心却惊涛骇浪,她清一清嗓子,镇静的说道:“我不知先生为何要如此对我说,但我想说的是,先生悬壶济世,救死扶伤,我一个弱女子虽不懂得医术,但如果尽我所能,可以救得她人性命,我定会义不容辞。” 听到她的话,蓝衣男似乎放下心来。他重新打量眼前的女子,幽幽的说道:“希望仲小姐不要忘记此刻对王某人所说的一切。不要忘记你的初衷。” 仲灵凡对于他的话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里面传来哥哥的声音,“灵儿,你快点进来。”她抱歉一笑,赶紧欠一欠身子,与乌魅擦身而过。 一脚迈入门槛,仲灵凡心中的震惊之情岂是用言语可以形容。内室的床上,世子爷半躺着,几日不见,他的脸色越发的苍白,仿佛被人将血生生吸干般,看得人心里胆战心惊,触目惊心。而床旁边的一张软榻上,那个叫珍儿的丫头平躺其上,满脸通红,她似乎发着高烧,不停发癫般说着胡话。那世子见她睡得极不安稳,竟然踉跄着起身,奔到软榻前,他后背的那抹鲜红刺痛了仲灵凡的心,怎么会,他真得伤的很重。心中不免为这个世子爷担心起来。而那个病弱加伤重的世子却完全不管不顾自己的安危疼痛,他费力得将那丫头的半个身子扶起来,靠在自己单薄的躯体上,一手拉着她的手,另一手疼惜的抚平她额头的一缕乱发,嘴里喃喃低语,声音温柔的仿佛在哄着一个哭闹不止的婴孩般:“珍儿,乖,我在我在,不怕,不怕。” 仲奇文与仲灵凡同时生生的吸一口冷气。这个丫头如他们所料,不是表面那么的简单,看看世子爷对他的态度就一目了然了。他简直将她看的和他的命一般重要。 艾飞宇轻轻抱着珍儿,他明白他们此刻所想所惑,看着怀里被梦魇折腾着无法安静入睡的少女,他似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向他们解释一切:“她是师伯的徒弟,我的小师妹,一时调皮,来到王府就假扮成我的贴身丫鬟,原是想替师伯好好照料这个孱弱的贤侄。可如今……”世子爷脸色难看,语气一转,声音瞬间低沉下去,“谁知道会发生如此的事情,那群人不停的追杀我们,珍儿抵死拼命的想要救我于危难之中,她受了重伤,又身中奇毒,怕是很难撑过这一劫了吧。” “怎么会?”仲奇文先矢口否认道:“皇宫里那么多的太医,那位王太医不是也医术高明吗?难道就没有解救之术?” 世子爷低沉的声音缓缓传来,“实不相瞒,我俩自小受阴狠之毒侵体,一直用药物抵抗倒也相安无事,不过这次,身子受了重创,药物也难以抵挡体内蓄势而发的毒物。这次,我俩怕是终难逃命运戏弄,可能会双双命不久矣了!” “这怎么可能?”这次发声的是仲灵凡,她没有经历过生死,不愿意相信此刻在自己眼前的人不久后就会魂归西天,她情绪有些激动道“天下如此之大,万事万物相生相克,总有解决的方案。世子爷,您千万不要灰心呀。” 艾飞宇惨笑着摇摇头道:“仲小姐所言极是。我也不甘心与毒物斗争这么多年,临终了却还是如此的结果,我更不想让珍儿因为我命丧黄泉,香消玉殒,她还那么小,她来到我身边时还是个阳光灿烂的孩子,此刻却生命垂危的在这里奄奄一息。我真的不甘心。”他皱着眉头,低头看着怀中的女子,似有万千愁绪涌上他的心头,让那原本年轻的世子显得瞬间沧桑很多,原本不属于他这个年纪该有的寂寥感在他的四周蔓延,让人看着心中发疼。他暗叹般的说道:“最终,我还是发现了可以救我们于危难的方法。” 他的话让面前的两人心中由衷一喜,仲灵凡甚至于脱口而出:“那是什么?” 世子爷扭头看着她,一张倾国倾城的脸上担忧之色毫不掩饰的显现而出,他心思一定,就目不转睛的看着她,坚定的说道:“唯一可以救我们的人,就是你。” “我?”听到他的话,俩兄妹惊叹不已,仲灵凡甚至于顾不得形象,嘴巴呈现出o形,她绣眉深锁不明所以,连太医也救不了的他们,她拿什么来救。但世子爷信誓旦旦的样子,又不像是在说假,这到底怎么回事?她完全不知所云。 其实更加莫名其妙的是仲奇文,什么时候自己的妹妹可以救人了。这个世子爷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内心里,他不得不提高警惕性,总感觉到一张无形的网缓缓得张大,将他俩牢牢的包裹其中,让他们逃无所逃。 第七十七章:讨来紫玉避毒丹 - 忆语流觞 - 浆水鱼鱼 世子爷将珍儿搂在怀里抱好,他看着眼前的两人也不想再继续打哑谜下去,“据我所知,仲小姐的身上有一枚可解万毒的紫玉避毒丹,是否可以借我一用。” “紫玉避毒丹”仲灵凡听到这个名字,下意识,手不自觉摸住自己腰间系着的带子,而世子爷的目光紧随其后,看到她紧张的双手。 他正色道:“仲小姐,想必你也知晓它的隐晦与重要之处,可如今我也管不了其他,我想向小姐借此物一用,不知你是否愿意割舍?” “这……”仲灵凡有一丝的犹豫。世子所说的紫玉避毒丹难道就是自己的紫珠,这本是奶娘的东西,她几年前无意间瞅见,觉得好玩就硬是讨了来,当时奶娘似乎有些许不舍,甚至还悄悄告诫不许让别人瞅见,惹下大祸。她当时年幼并不是很清楚其中利害,今日听世子的口气,这枚珠子似乎有它不平凡来历。 “灵儿,你身上哪里来的什么紫玉避毒丹,我怎么从未听说过?”仲奇文十分不解的问道。但看到自家妹子脸上的神色,他心里突然一愣,难道真的却有其事? 犹豫片刻,仲灵凡莲步微移,上去一步道:“世子爷言重了,我不知你所说的什么紫玉避毒丹,但我身上确实有一枚珠子,我称它为紫珠,不知是否是世子所说的东西。”她说完,将系在腰间的带子解开,拿下锦囊,芊芊手指往里面一探,一枚毫无色泽平淡的珠子就呈现在她的手掌中。 站在外厅中的乌魅眼前一亮,他几步上去,将那东西拿在手中,细细打量一番,又急不可耐得将茶杯中的水往桌上一倒,桌上水渍肆意,他将那枚珠子往桌上轻轻一放,几乎就是同时间,那枚原本暗淡无关的珠子散发出淡淡紫色的光芒,空气中隐隐有一股异香飘散开来,乌魅激动的身子几乎就要颤抖起来。 就是它,就是它。紫玉避毒丹,他研习无数医书,走遍大江南北寻寻觅觅的东西,竟然在这里。他回头,投给仲灵凡一个感激的眼神。 一旁的仲奇文震惊的睁大眼睛,自以为很了解的妹妹,没想到还有自己所不知道的事情,他又想起世子的话,眉头一撇,又问道:“世子爷说它叫紫玉避毒丹,而灵儿称它为紫珠,想必她定是不知世子所说此枚珠子有何来历,又为何让世子爷如此顾忌?” 艾飞宇回头,见那仲灵凡确实一脸迷茫之色,他遂冲着乌魅点点头,示意他为大家解释一下。 乌魅不忘赶紧将珠子放到世子的手边,让它尽可能的离他们近一些,以便此刻就发挥它强大的解毒功能,为二人减轻病痛。然后他才回头道:“紫玉避毒丹,传说是盛岑国某一代医仙为圣上花费毕生学识耗费数十年炼制而成,可辟百毒千毒,它形态普通,但医书上有详细记载,它遇水即发紫光,凡是靠近它的毒物都会被它解除毒性,乃是天下人趋之若鹭的解毒圣品。只是这数十年里不曾在世间再现,盛岑国国主更是不惜花费万金暗中查询这枚珠子的下落,却不曾想这颗珠子却在小姐的身上。” 听到他的解释,俩兄妹心中震惊,仲灵凡更是不可思议。那么奶娘是如何得到这枚珠子呢?如果让别人知道盛岑国的东西在将军府,皇上会怎么看,盛岑国那边该如何应对,毕竟年幼未曾经事,她心里立马慌乱起来,脸色也随之变得惨白。 似看穿她心中所想,世子爷郑重的说道:“仲小姐放心,我不管这枚珠子的出处,如何辗转到你手上,我只知你将它借用于我们,救了我们的性命,这份恩情,我,艾飞宇绝对会铭记于心,永世不忘。来日方长,以后如若用的上我的,我定当竭尽全力,万死不辞。”缓一缓,他又继续说道:“皇上对盛岑国的一切多疑而敏感,我也不想让外人知道这一切,以免节外生枝,你懂吗?” 他的这番话打消了俩兄妹的顾虑,仲奇文上去一步道:“世子爷的意思我们懂了,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说完,他用胳膊撞了一下身边兀自发愣的妹妹,仲灵凡似乎才从刚才的震惊反应过来,她连忙接口道:“灵儿知道了。” 此刻的自己,终于明白刚才在门口那让她怦然心动的男子,为何会用那样的眼神看着自己,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心中一阵暗叹,她的心就酸痛起来,嘴中发苦,却不知如何发泄心中那越积越多的失落之情。 “世子爷,那日在将军府内,丫鬟送来的老白茶……”话到这里,仲奇文想赶紧将那日的事情解释清楚。岂料不带他说完,世子爷就打断他的话,“奇文,那日是珍儿调皮胡闹,她老觉得那茶水气味古怪,定是她多疑了。夫人为我们准备的茶水,两位陪着我一起同饮,怎么会有问题呢?”他笃定说道,见仲奇文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又接口道:“即使那茶水真的有问题,堂堂将军府的人那么多,又怎会是针对我一人。奇文,你们初来京城,万事皆需小心,别忘了,如果茶水有问题,那日倒下去的将会是我们三人。” 他的这句提醒,倒是让听着的仲氏兄妹心中发寒,后背起了一层冷汗。他说的没错,他们这几日来只想到世子的危害,但如若不是世子那日阻挡,他们两个岂不是跟着送命。兄妹俩对视,皆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惊吓。 “世子爷提醒得极是,我定会仔细盘查揪出幕后黑手,铲除祸害以绝后患。” 艾飞宇虚弱得点点头,重复道:“奇文,以后就叫我的名字吧。我不想我们之间生疏了。” 听到他如此说,仲奇文也是豪爽之人,他满口答应道:“好,飞宇,既如此,我们以后就以姓名相称,你好好调养身子,如若有需要我的地方,我也定不妄加推辞,尽心尽力。” 两个年轻人彼此敞开心扉,抛开嫌隙,谈兄论弟,唯有一旁站立的仲灵凡不自觉的将目光投向那抹湛蓝的身影,而他的目光却牢牢锁定在世子怀中的少女身上。 他不是说是妹妹吗?为何那样的眼神总让她心中十分不安呢? 第一十八章:劫后余生的喜悦 - 忆语流觞 - 浆水鱼鱼 连日来,世子府里倒也平静无波,艾飞宇与顾思珍因为有了紫玉避毒丹的调养解毒,体内毒素渐渐减少,没有毒素对身子的侵蚀,那些外伤倒不算什么重要的事情,事后乌魅才说正因为两人都受了重伤,伤口暴漏形成一个出口,这样毒素从其中发散,让紫玉避毒丹发挥了它最强的作用,解毒的过程也变得简单起来,这两个受苦受难的人儿也算是上天垂青,因祸得福了,终得解脱。在昏迷第五日的早上,顾思珍也缓缓醒转过来。 柳翠一发现珍儿醒来,先抱着她夸大得嚎嚎大哭了一场,搞得像生离死别,埋人奔丧似的。顾思珍心里发酸,但也明白,柳翠这丫头定是以为自己要死了。她摸着她的头,一点点安抚她失控的情绪,心里也百感交集。 说来奇怪,这一觉睡得好久,间断走进一些纷乱无章的梦境,奇怪的是梦中的人物如此清晰生动得刻在自己的脑海中,宛如身临其境,深入心髓。而突然间醒转过来,大脑一瞬间愣神,犹如周庄梦蝶,自己惊惶不定间竟分不清,到底是不堪热毒侵袭的自己昏睡间梦到去了一个自由民主的社会干着让人羡慕的救死扶伤的工作,还是那个遥远世界的自己面对无数生离死别后,做梦梦到自己变成了这个被疾病缠身备受折磨的小丫头,我到底是谁?是那个世界里学医的顾思珍还是这个世界里受热毒侵体的顾思珍,自己竟然傻傻分不清了。 她摇一摇头,驱散开这些缠绕自己心头的莫名心绪,一开口想要劝劝那哭得泣不成声的丫头,“柳翠,别哭了,我没事。”音符出口,自己先吓了一跳,声音沙哑,不似往常般清脆,简简单单几个字从嗓子眼里冒出来,却费了好大的劲,仿佛嗓子眼长久未用,管壁都粘住般出声不畅快。 顾思珍苦笑,自己这是睡了有多久呀! 一旁床上的艾飞宇听到柳翠大哭,猛地从睡梦中惊醒,紧张的心脏抽搐,这几日他一直不眠不休的守在她的床旁,肖强实在看不下去,好说歹说让他休息一下,柳翠自发的代替他的工作,这才一会的时间,到底发生了何事让柳翠如此伤心大哭,他心悸得不敢去想,惊慌失措翻身下床,就奔了过来,结果身子踉跄,脚下一滑,”噗通”一声趴在地上,整了一个狗吃屎的姿势半天爬不起来,那滑稽的样子,让身子虚弱的顾思珍忍不住嘴角翘起,弯腰笑了起来,胸口处的伤被牵扯着发疼,此刻却不及她心里的痛,笑着笑着,她的视线忽然就模糊起来,泪无声涌出,趁着弯腰的时候,她用衣袖悄无声息的擦去泪痕。再抬头,她的笑容灿烂,好笑着看着眼前的一幕,看着那地上趴着的少年,她心里默默的说道:“艾飞宇,能如此看着你,多好!” 趴在地上的世子爷一抬头,四目相对,他看到顾思珍一脸戏谑的笑意,心里一松,面上也露出尴尬之色,堂堂世子爷何时如此狼狈不堪呢?幸亏肖强来的及时,一把扶起地上的他,艾飞宇三步并作两步的来到软榻边,看着眼前小小的人儿,千言万语又不知从哪里说起,支支吾吾半日,只说道:“你醒来了,真的太好了。” 他的这句话,饱含了这几日来无数次的期盼与祷告,发自肺腑的话刚出口,眼里抑制不住先湿润起来。顾思珍瞧着心酸,她微微低头,掩盖住自己眼里同样的湿润,努力调节好情绪后,再抬头时,她呵呵笑着,不无调侃道:“艾飞宇,瞧你那熊样,几日没见,你倒是出息渐长,连路都走得不稳妥了,你说你,离开我可怎么办呢?”说道最后,声音也低沉下来。 她的话只要你用心听便可体会,那是一分调侃,半分戏虐,剩下的满满都是对他的疼惜。 她在说,艾飞宇,你真笨呀,为什么没有好好照顾自己,为何让我如此不放心呢? 每次挑衅就会炸毛的世子爷,这次温顺的没有顶嘴,他爬上软榻不管不顾的抱住她的身子,将头深埋在她的颈间,呼吸着她颈间特有的少女气息,他沉默许久,才深情款款的说道:“是呀,没有你的日子里,我寝食不安,整日就懒懒得躺在床上,什么也不想做,什么也不愿去管,什么吃药什么锻炼,我都不想要,我就想让你看不下去,气恼得醒来,指着我的鼻子骂我,让我振作,让我照着你说的一切去做,珍儿,我生活中已经习惯有你,有你陪着用膳,吃药,看书,锻炼,每每睁开眼睛,我的眼前都是你的影子,可你为什么躺在那里一动不动,我给你说话,我用你最爱吃的葡萄引诱你,你都毫无反应,一点都不想理睬我。珍儿,你知道不知道,我一直想等你醒来,你真的让我好等,好等。”说着说着,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哽咽,头更加埋入顾思珍的颈间,他真的好怕会失去她。 顾思珍身子一僵,有温热的液体顺着她的脖颈滑入她的衣内。她眼睛瞬间也红了,伸手抱着他微微颤抖的身子,想出口安慰他却不知如何去安慰,一出声,才发现自己声音变了调,她强笑着打趣道“傻瓜,没有我你快生活不能自理了。你说你一个男子汉,怎么比女子还婆婆妈妈呢。人常说女人如衣裳,扔了这件再换另一件,你可好,老虎下山一张皮,你说你,就不能多准备几个备胎吗?” “备胎?”正伤心的世子爷听到这个词一愣,嘴里不自主的复述道。 顾思珍突得惊醒,自己怎么就突然冒出这个词来了呢?一会他要问起什么意思,自己该如此解释,不知道古代的马车那个木质的轮子,会不会随车配带一轮呢?好似自己不曾见过呀! 想及此,她将赖在自己身上的世子爷掰过来,忙打岔道:“爷,小女子真的好饿呀!您不要吝啬,有什么好吃的统统上来,我是来者不拒呀!”她说话时一副愤青的模样,仿佛从饥荒成灾的地方刚刚蹦出来的一匹饿狼。一旁的柳翠逗乐了。艾飞宇宠溺得看着她,知道饿了是好事,不过睡了那么久怎么能大吃大喝,肠胃如何受得了?还自诩医术超群,他立马对这么迷糊的丫头无可奈何起来。 他不管眼前的女子如何眼里发光,对食物如何的渴望,只淡淡的说道“柳翠,到厨房拿来温热的稀粥,先让她垫垫肚子吧。”。 第七十九章:暗潮涌动 - 忆语流觞 - 浆水鱼鱼 日子缓缓流淌,劫后余生的彼此都更加珍惜现在的生活,艾飞宇一早让人将正屋旁的阁楼仔细打扫出来,为顾思珍重新安排了住处,顾思珍让柳翠搬来同住,但那个执拗的丫头自从知道她的真实身份后就变得拘谨很多,她坚持非要住在耳房,顾思珍尊重她的选择,在柳翠那个等级分明的脑袋里,自此她们之间就多了一些罅隙吧,她无奈的想着,或许以后再也无法消除了吧。 乌魅每日按时过来为他们俩人号脉,从他那冰冷的脸上逐渐缓和的状态来看,自己和艾飞宇的病情是越来越好转了。但从他深锁着的眉头和眼里不经意间流露出的忧伤,顾思珍还是明显的感觉到他最近心事重重。为什么呢?他为世子治好了病,皇上那边有了交代,升官赏赐自是少不了的事情,如果他此次上京真的是为权利名利的话,他已经唾手可得,有什么可担忧的。如果是为了那个记忆中的珍儿,如今她活生生的在自己的眼前,即使曾经他对不起她,现在救得她的性命,也算是以情还账,以往的一切恩怨早已一笔勾销。可他的眼神里为何还是如此忧郁,他还有什么心事? 顾思珍突然想起那个八岁的顾思珍被大火包围的场景,难道他还未从六年前的变故中解脱出来,自己如何可以帮得了他?她表面不说,内心想着还是找时间和他好好的谈一谈。通过近段时间的接触,她愿意替那个八岁含恨而死的珍儿重新相信眼前的人,那个她一直亲切称为乌魅哥哥的人,那次痛彻心扉的伤害是他情非得已,另有隐情。 乌魅想要给八岁的珍儿一个解释,她这个雀占鸠巢的顾思珍就给他一个解释的机会。毕竟这副身子的主人曾经深深依恋着眼前这个男子,他伤害了她,可正因为他的伤害,才有了自己的借尸还魂,李代桃僵。这次如若不是因为他,恐怕自己早就魂飞西天,不知所踪,说起来自己倒是欠了他一份情。 将军府的俩兄妹最近得空频繁来亲王府探视,那个仲奇文和世子促膝长谈后倒是有了些相见恨晚的感觉。艾飞宇以往身子孱弱不适合练武,所谓越是压抑**越大,他最近深深的迷上了武术,要不是身上的伤还没有痊愈,定会拉着仲奇文一起练起来。那仲奇文也是爽快之人,两个人在门口的大院里不用任何内力与力气只是比划着简单的招式,仲奇文演示,艾飞宇跟在后面学,但他的动作不知为何总是透出一股别扭与滑稽,惹得一旁观战的顾思珍和仲灵凡呵呵笑个不停。仲灵凡笑得有节制,顾思珍则毫不顾形象般捂着肚子,笑得眼泪哗哗的。 通常情况下,世子爷冷着脸,坚毅得抬着下巴,挑衅得看着嘻嘻哈哈的少女们,嘴里不无认真的说道:“莫欺少年穷,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再等几年,你再看我本事如何?” 他一句话抛出,仲灵凡原本的微笑就收敛住了,而顾思珍掩着嘴,憋着笑,慷慨激昂的给他打气道:“是的,不抛弃不放弃,我的爷定能成为一代武林大侠,到时候闪亮我们的钛合金……”说着说着顾思珍发觉再接下去的话,就成了狗眼,岂不是骂自己吗?她立马安分的闭上嘴巴。 此时阳光下的少年咧着嘴,他头上点点汗渍,额头泛出片片油光,兀自来不及擦拭,看着一脸囧态的顾思珍,他灿烂的笑着。心中定是以为那嘴硬的少女对他服了软。 顾思珍恍惚间呆住了。很久没有看到他如此灿烂的笑容,那明媚的宛如阳光般的笑容晃花她的眼,让她的心情也如拨云见日,雨过天晴般瞬间明朗快乐起来。她一下看的出神了。 你看着我,我看着你,似乎有甜腻的味道在空气中流淌飞窜,气氛温和而暧?昧,仲家兄妹也瞅出其中的端倪,只是两人都很默契的选择忽视一切。 一抹湛蓝闪入眼底,仲灵凡心里一紧,慌忙站好稍微倾斜着的身子,摆出文静淑女的样子,眼角偷偷的往远处一撇,回门处,那抹湛蓝挺拔着身子缓缓而来,但看到院中的情景时就突然停住了脚步,他的身子僵了僵,目光毫无悬念的落在自己身边愣神的少女身上,心里一痛,仲灵凡的眼里顿时失去刚才泽泽的光彩,一下子暗淡下来。 这些日子里,她知晓了那个少女不是他的亲妹妹,那此刻他的眼神里所包含的情感就显而易见的理解了。 她情不自禁回头看一眼身旁站立的少女,顺着她的目光落到院子中间世子爷灿烂的笑容上。突然间,心就酸了。原来如此,原来如此,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原来你我同病相怜,扮演着同样可悲的角色。她真的就那么好吗?我真的不如她吗?仲灵凡心中失落,低垂下眼睑,再也没有心思去瞅那抹让她心动的湛蓝。 发觉自家妹妹脸色不对,仲奇文冲着她的目光看去,就看到那抹湛蓝直直的站立在不远处,他眉头深锁,这个他捧在掌心视若珍宝的妹妹,自己是否该给她提个醒,一个将军府的大小姐,一个身份不明的太医院院使,身份如此悬殊,即使情投意合,双亲那里定是过不了关。那又何必用情至深,涂添伤悲呢?他心中立马对眼前的乌魅有了十分的排斥。 “王太医来了,号脉的时辰又到了吗?”艾飞宇倒是第一个发现乌魅到来的人,他接过肖强递过来的一块布襟,擦了一把头上的汗,声音明朗的打着招呼。最近少了毒素的侵袭,他的身子比之以往不知好上多少倍,心情大好,连带着声音也显得欢快了很多。 乌魅依旧冷着脸,看都没有看世子爷一眼,目光直接盯着顾思珍,嘴唇蠕动,犹豫了一下,然后起唇,一字一句的说道:“珍儿,不管你愿意不愿意,我们必须马上离开这里。” 他这话什么意思?众人乍听此话震惊,无不疑惑地瞪着眼前这个冷面男,他这是要做什么? 艾飞宇一听,手中的布襟狠狠往地上一甩,顿时气得鼻子冒火,这个碍眼的家伙刚刚给了点好脸色就蹬鼻子上脸,明晃晃的的想要抢自己的人。 第八十章:突遭变故 - 忆语流觞 - 浆水鱼鱼 顾思珍听闻此话,她收敛住脸上的笑容,内心里明白这个行事稳重的乌魅不会无缘无故的提出如此无礼的要求。她上前一步,站到门前的台阶上,居高临下的看着他,表情严肃的问道:“出了何事?” 她的提问让其他人一愣,却在乌魅的意料之中,那抹湛蓝上前,目光扫视周围一圈人后,静静的说道:“我必须和你单独谈一谈。” “不行”顾思珍还没有回答,艾飞宇先一步怒喝道,上前拉住顾思珍的手,目光不善得看着站立在不远处的乌魅,严肃的警告道:“珍儿现在在亲王府,谁也别想强迫她离开。你更加没有资格。” “我必须和你单独谈一谈。”乌魅看着顾思珍的脸,执拗得说道。 顾思珍眉头锁起来,心中一番较量。现在的自己和他没有什么私人交集,唯一有关联的无非是八岁前的顾思珍。是否该和他将话讲明白了。 见顾思珍的表情有了动摇,那乌魅又对自己毫无畏惧直接无视,艾飞宇心中的怒火顿时腾起,不知为何,他隐隐总觉得绝对不能让他们单独谈话,仿佛这次的谈话后,珍儿真的就跟随着乌魅离开自己,他心里一揪,就大声的喊道:“肖强,别废话,将他先给我拿下。” “唰”一下,世子爷的话刚落,肖强已然拿起宝剑跃身而上,而那乌魅也绝对不是吃素的,手中不曾有任何武器,可他一个闪身,折下一个树枝,手持那没有多少威慑力的树枝舞动起来却毫无违和感,竟然三五个回合让肖强近不得身。 肖强的武功,顾思珍见识过,已经算是年轻一辈中的翘首,可那乌魅仅凭一支树枝就与他打个持平,让顾思珍与其他人更是对他刮目相看。 仲灵凡一下被眼前飞舞着的那抹湛蓝又抓住了眼球。从来以为他就是常州那个被万众百姓传颂的救死扶伤的拥有医者之心的蓝衣男,自己被她的医术与医德所吸引,今日一见,他除过医术,除过那让人看一次就挪不开眼的容貌,原来他的武术竟然也如此高强,顿时对他的倾慕之情又加深了一层。 艾飞宇见肖强占不到上风,顿时有些着急,“来人,都给我上,今日我还不信治不了你。” 世子爷的一声命令,府里其他的侍卫一拥而上,几十人围着乌魅,可他手持树枝不慌不忙,每一次挥舞与转身,总能听到那群侍卫忍不住的哀嚎声,他每抽一下,虽伤的是皮肉,但带着内力的树枝犹如蘸满钢针的铁鞭,打在人的身上,痛彻心扉。 世子正屋前的院子里,顿时热闹非凡,随着一声声哀嚎声,众侍卫或捂着肩头呲牙咧嘴或抚着手臂暗自抽气,心中皆对眼前之人的实力,有了胆怯之心。如今只是一根树枝,如若是刀剑,那么这些被他打中的人岂不是各个面目全非,纷纷相约去见了阎王老爷。 顾思珍发现闹得不可开交,她原本也是想要试一试乌魅的实力,此刻戏也看的差不多了,便拉一拉世子爷的说道:“艾飞宇,让他们停下来吧。” “珍儿?”世子爷似乎很不甘心。 顾思珍安抚道:“放心,谁也不能改变我的意愿,就听听他要说什么,相信我。”她语气诚恳,手更是紧握他的手。 艾飞宇犹豫一下后,挥一挥手。肖强等人立马停止攻击,纷纷聚拢在世子身边,虎视眈眈得与乌魅对视。 “说吧。给我一个愿意和你离开的理由。”顾思珍上前一步道。 “珍儿。”乌魅看着周围的人,他似乎不愿意在这么多人面前谈起。 “你们都退到院子外面”世子爷挥退侍卫。 顾思珍看一眼乌魅道:“剩下的人都是我可以相信之人。有什么话你就开诚布公的说道。” 那乌魅什么都没有说,只是迟疑片刻后从袖中掏出一块白色的丝帕,伸手递过来,语气严重的说道:“你看看这个就知道了。” 顾思珍心中疑惑,却不知他是什么意思。缓缓上前,就伸手想要接过他手中的丝帕。 就在那电光火石间,乌魅突然出手,点向她身上的大穴,顾思珍脸上的惊讶之色还来不及露出,她一个侧身就要躲过去,岂料乌魅的那个姿势竟然是个假象,随着她身子的一躲,他另一只手紧随其后,结结实实落在顾思珍身上。可怜的顾思珍虽然也有一些武艺傍身,可毕竟临阵对敌经验太少,对于眼前的乌魅又多了那么一些信任,少了许多防备,待发现事情有所不同时,早已防不胜防,为时已晚。 她完全落入他的怀中,受制于他的控制之中。 “你……”世子爷顿时目呲欲裂,”你想干什么?还不放开珍儿!”这个乌魅竟然敢在自己眼皮底下劫持珍儿,他这是作死的节奏。 “哗”一下,侍卫们又聚拢到一起,将两人团团围住。 那乌魅一手掐着顾思珍的脖子,另一手拿着那枚树枝,树枝一指,对着艾飞宇冷笑一声,挑衅说道:“世子爷,记得我刚才说过,愿不愿意,珍儿都必须跟我一起走,你不是忘记了吧?” “你混蛋……快放了珍儿。你若敢伤害她,我绝对不放过你。”世子爷发誓赌咒道,如果不是肖强挡着,他此刻就拼杀过来。 “就凭你”乌魅不屑的说道。将处于狂怒状态的世子爷重头到尾打量一番后,鄙夷道:“就你这副烂身子还是我误打误撞治好的。你以为你可以阻挡我吗?” 艾飞宇顿时被他气得抓狂。 身子紧靠着背后的乌魅,顾思珍除过一开始的惊讶和愤慨后,听着此刻乌魅和世子爷的对话,她总觉得那里不对劲,这个乌魅以前不是如此张狂之人,今日这是发的什么疯,偏偏在这么多人面前诋毁艾飞宇,明显想激怒他,让他们刚刚缓和一些的关系弄崩裂了,他这么做是为什么?心中疑惑,身子也动弹不得,只能听之任之让他劫持着自己。 “肖强别拦住我,将他拿下,今日我就要让他知道亲王府世子是他惹不起的。”此刻的艾飞宇完全的发狂,珍儿在乌魅的手上,让他的心中极度不安和恐慌。 一群护卫奋不顾身的扑过去与乌魅周璇在一起。世子正屋门前,乱成一团。仲奇文慌忙上去站到自家妹子身旁,世子府内的事情他不便插手,但他要保护好妹妹的安全,这个大胆妄为的乌魅如此行事,也好,让单纯的妹妹看清他的真面目,趁早断了她的念想。 而仲灵凡一脸复杂的表情看着场中被围在中心的乌魅,她的心绪翻滚,无法形容,只觉得似有一把大锤迎头挥下,打的自己头昏目眩,两眼发黑。这还是那个温润如玉的男子吗?是那个自己一直钦慕的翩翩公子吗?身子不稳,慌忙扶着旁边的门框,她的双眼就木然的看着院子发生的一切,眼中那抹惹眼的湛蓝突然变得刺眼起来。 第八十一章:挟持逃跑 - 忆语流觞 - 浆水鱼鱼 世子院内此刻大乱,正中间乌魅劫持着珍儿被一群侍卫围着,虽然他怀中抱着一人,却丝毫不影响他阻挡众人的围攻,只见他不知何时从别人手中夺过来一把佩剑,长剑挥舞,比那树枝厉害很多,两剑相碰,火光四起,他总能将别人手中的刀剑震得脱手而出,再一脚送上,那与他对峙之人立马就飞窜而出,跌倒在远处的地上,哎呦哎呦的爬不起来。原本他一人势均力敌,没想到面对夹击却应付的迎刃有余,丝毫不见慌乱。 肖强有心上前帮忙,但怀中不安分的世子爷恨不能冲上前去亲自应战,他的那两下自己还不清楚,那乌魅如果有心对世子爷不利,岂不上了当。所以即使世子爷不断推攘,企图挣脱他阻挡的手,他依旧毫不松手。碰到那个丫头的事情,世子爷总容易那么冲动。他必须替他保持冷静。看一眼打斗场中那一脸平静的少女,他相信那个狡猾的丫头是绝对吃不了亏的。 院子内的侍卫明显不是乌魅的对手,但听到打斗声从外面赶来的侍卫如又一波僵尸来袭般越来越多,虽实力悬殊,但再厉害的人也经不住这样耗费体力的车轮战术,乌魅是聪明人,自然明白这一切,但他为何还要这样呢?顾思珍想不明白。长剑在手,一剑击杀,迅速撤离才是上策,为何他出手虽狠,但每个人都是点到为止,不曾要命,她总觉得他在拖延时间,那他到底在等待什么呢? 正在她思索间,一道熟悉的高嗓门又扯起来,“奶奶的腿,是谁敢在亲王府闹事?” 一阵兵器与纷乱的脚步声快速传来,回廊处露出九门提督步履沉稳的身影,那九门提督一看眼前的情景,浓眉竖立 ,大手一挥道:“无忧谷乌魅,竟敢混入王府,肆意妄为,今日本提督就是奉皇上之命前来缉拿于你,莫要放肆,快快放下武器束手就擒,要不然怪不得老夫我大开杀戒。” 皇上竟然知道了他的身份。顾思珍心里一颤,恍惚有些明白他今日的所作所为了。侧目看身旁男子一眼,他的嘴角挂着一丝冷笑,喉间一紧,特么的,他竟然手下用劲,狠狠抓住自己的咽喉,顾思珍的脸立马憋红了。 “提督大人莫要将话说满了,如今我人质在手,你们都不要动,要不然我一个不小心,她的脖子就断了。”说着话,他的手下更加的用劲,顾思珍不由的翻白眼,心中狠狠的将他的十八辈祖宗问了个遍。 “不要,快松手。”艾飞宇一看之下立马急了,他涨红脸道:“不要伤害她。” 府内的侍卫全部听从世子的话不敢再上去进攻,可九门提督带来的人却是听命于自己的主子,他们迅速冲进内院,将乌魅和顾思珍围了一个严严实实,水泄不通。 乌魅一手钳住顾思珍的脖子,将她深按在自己怀中,他冷脸警惕看着周围的一切,低沉的宛如密语的声音在顾思珍耳边响起:“珍儿,如果真为了那个小子,你非得跟我走不可。” 顾思珍身子一僵,视线就投向望着自己一脸焦急的艾飞宇脸上。皇上知道了乌魅的身份,当年无忧谷的人蓄意刺杀皇上,凡是和无忧谷有关系的人他又岂会轻易放过。九门提督急匆匆来捉拿他,是不是皇上怀疑世子早就知道乌魅身份,如若他给世子扣一个窝藏嫌犯的罪名,那艾飞宇岂不是百口莫辩。 幸亏幸亏,当初是皇上任命乌魅来到王府为世子治病,这下乌魅当着众人的面和世子闹翻,事后艾飞宇就可以一问三不知,矢口否认关于乌魅的一切。何况乌魅此刻还大闹王府,劫持人质,从今往后,乌魅和世子的仇是结下了。无忧谷和王府也变得势不两立,关系撇清,再也落不下什么任人怀疑的口舌。 这一切,颇费了他一番心思吧。可真如他所说,今日自己真得是不管愿不愿意,都必须陪他走一趟了。承了他这么大的情,如若让他被抓,供出一切,那不是前功尽弃,害了艾飞宇?如今骑虎难下,唯有顺从一切,任人摆布的份了。 想及此,顾思珍的脖子往前一伸,让他的手更加紧的钳住自己的脖子,旁的人只当是那个丫头临危不惧,誓死不愿为质,但乌魅明白,珍儿她是同意了。 “好吧,今日就看看那个世子到底待你如何。”耳边再次响起乌魅低沉的声音,只见他再次挥舞起手中的宝剑,长剑飞舞,空中响起他嚣张至极的大笑声:“世子爷,不是在意身边的这个大丫鬟吗?那就来吧。今日倒想看看,你的喜欢到底到那个地步?”说话间,他抱着顾思珍倾身上去,主动进攻身边围困的人,那些京城的禁卫军可不会为一个王府世子屋内的大丫鬟受制于人,抡起刀剑,实打实的与乌魅干起仗来。 “你们都住手,住手听到没有。”世子爷目呲欲裂的吼叫道。每每看到刀剑从顾思珍身边险险而过,他的心就如油煎般难受。 “贤侄”,九门提督踱到艾飞宇的身边,无奈的劝导:“那个丫头的命虽贵重,但无忧谷的人绝对不能放过。如若因为她失了逮捕余孽的机会,皇上那里无法交代,你的处境也会堪忧呀,你懂我说的。”那九门提督心中也是烦闷。奶奶的腿,这下得罪了世子,顺便将他那个变?态的师伯也得罪的不轻。这个丫头有个三长两短,他们哪会放过自己,到时候拎刀来找自己寻仇的,就不止世子一个人了,可如果他不如此秉公处理,亲王府怕是要受到牵连,那他如何向那个老鬼王爷交代。 他眯眼看着眼前这蓝衣男子,那日百雀林内,他一个跃身拼着命般的去救这个臭丫头,如今怎会对她下得了狠手,做做样子而已。他们必定是相熟的。 这九门提督倒是一个心思澄亮的人,他权衡再三,抓住这个底细不轻的乌魅得罪了丫头,他如果胡言乱语一番,岂不是得不偿失,如此权衡再三,唯一解决的方法就是陪着演戏,顺便放放水,皇上那边也好交差。 想及此,他一脸严肃,手持丈八素银枪,站在一旁大声吆喝着:“还不速速将他给我拿下,你你你……”不耐烦得一脚踢在一旁侍卫的屁股上,叫嚷道:“还不给我上。”他虽然仅仅只是一脚,那侍卫一回头,包围的圈子立马就露出一个缺口,乌魅一看,事不宜迟,骤身一跃,一脚将那侍卫踩翻倒地,自己就跳出了包围圈。 一阵烟雾骤然腾起,不知是谁喊了一声“有毒”,众人惊慌的捂住鼻子,院内大乱,不停有人的大喊声。 “快,围住他” “快,别让他跑了” “弄错了不是我呀!”“也不是我” 待烟雾散去,视线清楚,院子内哪里还有那抹湛蓝的身影,而那娇俏的笑脸也不知所踪。 艾飞宇从肖强的手臂中挣脱出来,顿时心里失落落,仿佛有人用刀狠狠得将他的心剜去一块,生疼生疼。 第八十二章: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 忆语流觞 - 浆水鱼鱼 烟雾腾起之时,乌魅带着顾思珍几个跃身跳出包围圈,再两三个起跃就出了世子大院。看着那作为迷雾的烟雾弹,顾思珍不得不嘴角苦笑,终于明白以往看古装剧时,为何绝世武功总是秘而不宣,只传一人。 自从在百雀林被困后,她就心心念念得造出迷惑敌人利于逃跑的东西,而这迷雾弹就是她发明的,这个世界据说是没有的。当初自己在院子里试验成功,高兴的显摆给一旁的艾飞宇,谁曾料到站在后面的乌魅只是瞅了一眼就记住了。刚才千钧一发时,他随手就是好几枚烟雾弹,比起她所造的威力更甚。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顾思珍自食其果了! 王府内,乌魅驾轻熟路的只挑偏僻之处行走,对王府的布局如此了如指掌,想来最近他没少在上面做功课吧。他是否早料到会有今日一劫?顾思珍来不及多想,只见他一个跃身就跳入一个院子中,再一个闪身就带着她掩入一堆假山后。 世子院子大乱,侍卫们都赶去接应,相对来说其他地方的守卫就相对薄弱很多。这个院子亦如此。几个婆子在打扫,听到外面的动静不禁窃窃私语,无非是王府平日里死一般的沉静,今日为何如此热闹,大动干戈,纷纷猜测到底是发生什么事情? 顾思珍很想大吼,喂喂,你们回头看看呀。你们八卦的人就在后面,回过头就会解开谜底。可那几个婆子无动于衷的议论一番后就慢慢的挪走了。 顾思珍的眉头轻撇,她口不能言,身子僵硬的只能前后轻微的摆动,被乌魅死死的按在怀里,实则等于是一个木乃伊般动弹不得。她现在很想告诉乌魅,戏演完了,你也该松开我了吧。 在九门提督和众侍卫面前和世子爷决裂,皇上那边保住了艾飞宇,他想通了定会承你的情。而我也勉为其难的做了人质,帮你脱离险境,如今跳出包围圈,质子的作用没有什么意义了,相反还成为你逃跑的累赘,何不放下我,一个人天南海北的逃跑呢? 心理如此想,顾思珍就使劲的挤眉瞪眼,妄想乌魅注意到自己的表情。可那小子一点都无动于衷。抱着自己,沿着假山又是一阵穿梭,到处都是纷乱的脚步声,还有肖强强劲的声音穿过院墙钻入耳朵,“快,仔细搜查,你这里,你们那里。”更有那九门提督气急败坏的大吼道:“奶奶的腿,怎么能一下子就不见了,本提督还不信邪了。给我睁大眼睛瞅好了,连只蚂蚁也不要放过。”依稀间听到艾飞宇宛如低喃般的声音,“珍儿,珍儿……” 顾思珍心里一痛,自从上次百雀林事件后,艾飞宇似乎有了心里阴影,每每见不得自己就变得很是紧张与不安。想起刚才他着急的涨红脸,目眦欲裂的样子,自己心里就极度不是滋味。她不愿意他再次担心,皱着眉头,她用眼睛狠狠得瞪着乌魅,昭示她的心情极是不爽,赶紧解开穴位才是王道。 对于顾思珍一切的小动作,乌魅都选择无视。那双平日里溢满忧郁的眼神里此刻宛如昼伏夜出的野兽般充满着机警与狡猾,在阴暗的假山间发着幽幽的暗黑光芒,他警惕的观察着周围的一切,巧妙的避过每一个关卡和哨岗,终于带着自己来到一间屋子门口。顾思珍眼神一撇,就看到门上的梁上赫然龙飞飞舞的几个字,凤栖宛。心里一惊,这不是王妃曾经住过的别宛吗?当年据说王妃天生恬静,不喜繁杂,王爷就在王府一角给她备了这一处院子,平日闲来无事,王妃就会到这里散散心,静静呆上多半天,可自从王妃去世,这院子也成为了王爷的伤心与缅怀之地,院子一直空着,却留着以前的老嬷嬷打扫,偶尔回府的王爷,也会在这里住上几天。这些消息都是自己一时好奇听柳翠八卦来的。乌魅竟然晓得这处地方,他又为何带自己来这里? 那乌魅到门口,没有迟疑的推门而入。年久的木质大门经过风吹日晒,早已粗糙变形,老式的门发出很大的声音来,“咯吱”“咯吱”“哐当”,我的神呀!对于迫不得已闯进来的顾思珍来说,这样大的声音足够让她心惊,仿佛马上就会跳出了一堆护卫指着他们道,“什么人,还不给我出来”。天地良心,她是想脱险,不愿跟着这个忧郁男。可并不代表要让别人逮住他,那之前自己作为质子的意义不就白费了吗? 而她的顾虑明显是多余的,不要说侍卫,连一个打扫的掉完牙的老嬷嬷也不见一个,似猜到顾思珍的心思,耳边响起他低沉的声音,“此刻老嬷嬷定是午休了,她耳朵不好,是听不到这里动静的。” 听到他的解释顾思珍很是无语,敢情到这一步,他话的意思就是你喊破喉咙也不管用。 乌魅带着顾思珍迅速移动,王妃的房间倒是布置得很是典雅,每件物品都散发出淳朴与文雅相结合的气韵来,简约而不简单,大气而不奢华,而那乌魅拖着自己,直直的奔向内室,冲着床的方向而去。 当下顾思珍心里就慌乱了。这是要干什么?这个死乌魅不会是想要对自己不轨吧。想及此,再想想他平时里表现出来的对珍儿的万般情愫,他们分离时珍儿不过是八岁的年纪,他竟然都情根深种,那如今会不会看到自己和艾飞宇走得太近而心生怨恨与嫉妒,妒则毁神智,精虫上脑,迫不及待将自己此刻办了,好让她以后死心塌地的跟着他。 这个死变?态,不会来真吧?顾思珍心里电光火石间不断的猜测,而这种猜测让她脸色陡然大变,心跳加快,危机感如潮水般将她淹没,现在连动不动不了,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到底该怎么办呢? 脑子思绪正纷乱而起,那乌魅将自己放到床上,他趴在床边,深深看她一眼,嘴里慢慢的说道:“珍儿,我也情非得已,你受委屈了。”话未完,他已然上手来解自己领口的扣子。 “啊啊啊啊”,从来没有想过有朝一日竟会受如此凌辱,顾思珍心中狂叫一番后便一片悲痛,她用眼睛狠狠瞪着眼前拥有俊美容颜的男子,此刻他的脸竟然如此丑陋与不堪,她咬牙切齿,恨不能上去将眼前男子千刀万剐,以泄心头之恨。乌魅,你这个死变?态,你敢对我做出不轨之事,我顾思珍发誓,定会追杀你到天涯海角,不死不休。 心里狠狠得发着毒誓,悲伤就爬上顾思珍的眼里,她仿佛看到艾飞宇哀伤的眼神,他嘴里喃喃得叫着,“珍儿,珍儿。” 怎么办?怎么办?艾飞宇,如果我保不住自己清白,我该怎么办?有一滴泪从她的眼角滑落,顺着脸颊,没入颈间的衣物上。 她麻木的躺着,感受到他解开自己的扣子,解除自己的腰带,快速得脱下自己的外衣。顾思珍任命的闭上眼睛,如僵尸一般直挺着。 第八十三章:带你回家 - 忆语流觞 - 浆水鱼鱼 就在顾思珍万念俱灰,心灰意冷之时,只感觉有一件东西覆盖在自己单薄的衣物上面,她猛地睁开眼睛,只看到是一件粗布灰色衣物搭在自己身上,而那乌魅不知何时也换上了一件粗布土黄的衣物,不知他用什么东西往头发上一抹,那乌黑发亮的头发瞬间变得花白,他又从怀中掏出一个类似于renpi面具的东西,轻轻一贴,就变成了一个苍老的老头。转过头来,他眉毛皆白,脸上的皱纹横七竖八,一脸的沧桑。那里还有那个年轻英俊美少男的影子。 他收拾好自己,就从怀里掏出另一件renpi面具,缓缓的贴到顾思珍的脸上。只觉得一片冰冷的触感,就如敷面膜般,那东西紧贴到皮肤上,想必此刻自己已然成为另一个皱纹满面的老婆婆。他快速的将搭在顾思珍身上的衣物帮忙穿好,又将换好的衣物包好。 顾思珍此刻脑子里逐渐清明,原来刚才是自己误解了,他这是想要乔装混出王府呀。可是他不想想,外面那么多人在巡视,王府内院突然多出来两个身份不明的老头和老婆婆,该如何解释与应对,这不是很难过关吗? 正在她疑惑的时候,突然感到身下的床板似乎传来一声轻微的震荡,紧接着听到“咚咚”两声有节奏的敲击声,顾思珍猛地一个激灵,是谁?难道有人接应吗? 声音虽然很细微,但还是被乌魅敏感的捕捉到,他靠近床边,也同样有节奏的敲了两下。静止两三秒后,那个声音又响起,这次是三下,乌魅同样又回了他三下。又过了几秒钟,顾思珍只感觉到身下的床板微微震动起来。她震惊的睁大了双眼。 乌魅将床上的顾思珍一把抱起来,手轻轻一掀,那床板就抬起,定睛一看,那床底下有一个暗格,暗格的板子一阵晃动,自动推开露出一张稚嫩的娃娃脸,那脸一看到面前的人,立马露出喜悦之色,开心的叫道:“少爷,你可总算是来了。” “出去再说。”乌魅冷着一张沧桑的脸,相对于眼前小童的热情,他的表情就太过于冰冷。 “是”那小童的热情被一盆冷水泼下来,立马冷却了。他回转身,赶紧一本正经道:“少爷快跟我来吧。” 说实话,顾思珍不想离开王府,她不放心艾飞宇,更何况师傅还要到王府找自己!另一个更重要的原因,这个乌魅的心思太深,和他在一起太费心力了。她不得不防着他。于是她更加挤眉弄眼,发泄她心中的不满和抗议。 乌魅只看了怀中人儿一眼后,低低得说道:“我说过,今日你愿不愿意都必须跟我走,没的商量。” 他将刚才换下的衣物扔给小童,然后又将顾思珍递给他,将外面的一切恢复原位,他一跃跳入暗格内。床板轻轻放下,整间屋子又恢复了宁静,仿佛刚才所发生的一切,都是错觉一番。 这个暗格底下竟然是一个秘密的通道,入口虽小,但进入后逐渐开阔,小童在前面打着火把照路,乌魅抱着顾思珍在里面行走,空间绰绰有余。顾思珍发现这个通道四壁都是石头堆砌,隐隐渗出水珠,阴暗潮湿的地方本就让人极度的不爽与难受,不时还有不知名的虫子被火光惊扰,吓得四处逃窜,她的手偶尔碰到墙壁,滑腻的触感让她心里一阵恶寒她最是害怕黑暗与黑暗中不知名的爬行动物。当前也不想着如何逃跑,只是乖乖的缩在乌魅的怀里,任他抱着一路前行。 大约行了有两个时辰,暗道到了尽头,那小童将火把往墙上的一处凹陷处一插,顾思珍在他的背后,没有看清他接下来做了什么,肯定的是他触动了开门的机关,顾思珍听到“哐当”一声,只见他身子往后退了两步,眼前那严丝合缝的石墙就缓缓的打开,血染的光线从洞口撒见来,让在黑暗的洞内行走的人们都经不住微微眯着眼睛。 夕阳西下,已经是傍晚时分,而洞口撒进来的光线,说明洞口是冲着西面的。会是哪里呢? 顾思珍只能推测到这些,接下来不知乌魅会将自己带到哪里去。 待出了洞口,举目四眺,我的妈妈呀!四处全部都是坟堆,一个连着一个方圆几里,想必这里是一个巨大的坟场,而那出口赫然就是一座坟的墓碑,墓碑移开,里面一座空坟,坟底下的石板揭开就是地洞的出口。 顾思珍心里发毛,王妃床底下的通道竟然连着一座空坟,这让人太匪夷所思了。这个通道定是王妃再世时所修,而她又为何修这个通道,乌魅又是如何知道的,这一切疑团不禁让她的眉头皱起来。 乌魅抱着自己出了洞口,那小童又回身将墓碑放回原处,三个人慢慢往一边踱去,不,准确的说,是他们两个人在走,顾思珍依旧窝在乌魅的怀里,她内心里不得不佩服,抱着一个人走了那么久的时间你不累我的腰都快受不了了。 坟地里又穿梭了大概一炷香的时间,就来到了坟的边缘,坟场的四周都是密密麻麻的树林,顾思珍听到有马打响鼻的声音,果不其然,林中有一辆马车,小童上去撩开车帘,乌魅将顾思珍放入车厢,自己也坐到一旁。顾思珍此刻才注意到他的呼吸有些急促,气息有些不稳,想必这一路走来,也耗费了他很多体力。 “海儿,我们出发吧。”年轻的声音配上他苍老的面容真得让人很不适应。 “明白了,少爷。”车厢外的少年听到吩咐很是兴奋。马鞭一甩,木质的车轮碾着坑坑洼洼的路面,车厢颠簸着向前移动。 顾思珍立马开始挤眉弄眼,这一次终于引起了他的重视,出手解开她的哑穴。 只觉得仿佛塞在嗓子眼的一团棉花被突然取出来,连着呼吸立马都顺畅起来。“咳咳咳”顾思珍先呛咳一阵,然后看着那张露出担忧之色的苍老的脸,无比认真的问道:“乌魅,你到底要带我去哪里?” 那老头没有回答她的提问,而是将她额前的一缕发丝捋顺,幽幽的说道:“以前你总是叫我乌魅哥哥,现如今你只肯叫我乌魅吗?” 这个时候谁还计较这些,顾思珍心中甚是纠结,她再次出声问道:“乌魅,你到底想怎样?你要带我去哪里?” 他没有理睬她的质问,而是深情的看着眼前被乔装成老婆婆的少女,语带激动的喜悦,兴奋的说道:“我带你回家。” “回家?”顾思珍错愕了。 “对,我们回家,回无忧谷我们的家。” 第八十四章:又一个多情的男子 - 忆语流觞 - 浆水鱼鱼 “放开我”,森林里响起一个少女声嘶力竭的呐喊声,“放我下去,我不回去,不回什么无忧谷。” 顾思珍此时此刻才知道乌魅一开始打得什么如意算盘,他根本就不是仅仅将自己当做一个混出亲王府的人质,而是自己至始至终就是他的人质,他没有想过放过她,他要将她带去那什么无忧谷,那地方根本就不是自己向往的地方,他这是赤果果的想要将珍儿囚禁,如金丝雀般养在笼子里,让他观赏,容不得别人觊觎。而她怎么可能让他得逞? 对于她的过激反应,青年蹙着眉,很有耐心的循循劝导道:“珍儿,别胡闹,我明白那里有你伤痛的记忆,那时候都是我的错,我会弥补你的。此次回去,再也没有人敢在你面前放肆,所以,你安心和我一起走。” “不,乌魅,你不懂,我现在不想回无忧谷,你就放了我吧。”顾思珍有些抓狂,她该如此向他解释清楚呢!她不属于无忧谷,她不愿意和他一起回去与什么痛苦回忆没有半毛钱关系。 岂料他将头一偏,不再看她焦急的脸,阴冷的声音说道:“你是看上亲王府的世子爷了吗?你不想离开他吗?珍儿,你别忘记了,你们身份悬殊,即使他再将心思放在你的身上,亲王世子又怎会娶一个毫无身份背景的丫鬟,到时候,受伤的还会是你,听我一声劝,忘了他吧。我们重新开始。” 忘了他,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可乌魅的一句话还是戳痛了顾思珍的痛点。她和艾飞宇确实是身份悬殊,以皇家嫁娶讲究门当户对来说,她给世子爷最多勉强做个暖房的丫鬟,那什么王妃的位置,可望不可及。 以前从未考虑太多,只是觉得他和她在一起很是舒服,初恋的甜蜜感觉弥散在两人之间,你侬我侬,艾飞宇对自己百般包容与体贴,而她呢?也陶醉在这两世里来之不易的感情,兀自欢喜,至于其他,不是不想,而是没有想得那么透彻。结婚,对于这一世十四岁的自己来说,那仿佛还是很久远的事情。 “乌魅,你错了。”少女沉默许久后,幽幽的说道:“越在乎的人越能轻易的伤你的心,而艾飞宇还没有强大到伤我多深,而你,却是伤我最深的那个人,上一次的还不算,这次你还要强行带走我,再伤害我一次吗?”她不得不佯装那个八岁的顾思珍,语气呜咽,声音低沉,她妄想唤起乌魅一丝同情之心,可以不再为难自己,不再强迫自己。但不知为何,说着说着仿佛自己真得被那个真身附体般,钻心的疼痛卷席而来,让她的眼眶有些许湿润了,缓一缓,她再次伤感的说道:”你真得不在乎我现在的感受吗?” 那蓝衣青年回头,看着少女倔强的眼神,泪水在眼里打转,可就是不让它流下来,她口口声声控诉着他在罪名,让他的心里一揪,他无奈的低头,抹去她眼角悄然落下的泪水,颇为无奈的说道:“珍儿,你到底想要我怎么办?” “我说过,我不想回什么无忧谷。”少女紧紧盯着他的眼睛,再次重新道:“不要强迫我。” “我以为你会怀念那里生活的日子。看来,是我错了。”青年挫败的低下头,沉默一会道:“好,我不强迫你。我们就一直往西走,走到哪里是哪里,我等你的应允。” 顾思珍愕然了。他这是铁了心的要囚禁自己。记忆中那个无忧谷是一个世外隐蔽之处,自己一旦进去,怕是很难逃出去的。只要不是去那里,她还是有机会逃跑的。 “海儿,我们一直往西走。”他提声吩咐车外的小童。那小童听后,似乎内心极不乐意,语气不爽的回答道:“好,少爷。” 马车在森林里磕磕碰碰的一路前行,顾思珍躺在车厢内,看着身旁背影孤寂的蓝衣男,她内心五味陈杂,无法表述。 这片森林是哪里,乌魅说往西走,上次和艾飞宇一起出来闲逛就是出了西城门一直往西,一两个时辰的时间来到白雀林,这个树林会是是那个林子吗?顾思珍突然想要求证一下。 “可以扶我起来吗?”少女突然出声道:“我躺着太难受了。颠得我腰疼。” 青年回头,眼里神色闪烁,没有吭声,将她扶起搂到怀里。 她躺在他的怀里没有挣扎,透过偶尔掀开的车帘,她看到外面树叶一片金黄,而那宝蓝色的湖水却不见踪迹。 怀中的她微微叹息一声,搂着的男子感觉到她细微的变化,轻轻说道:“我们已经过了百雀林,再往前就出了京城的地域,京城虽繁华,可大千世界美景无数,我们就一路慢慢走,我带你去更美丽的地方,好不好?” 怀中的人儿没有说话,他兀自说道:“丫头,你还太小,人总是经历一些事情才会长大,等你阅尽天下风光,见识外面世界的美好,等你心绪平稳,性子定格,等你……”他停顿一下,哑着嗓子道:“等你那时候还是放不下世子,心甘情愿居于一隅,我便放手让你回去,你说好不好?” 顾思珍眼里的泪不知为何掬出来。乌魅,你又何必如此。我值得你如此吗? “丫头,答应我。从今往后,不要轻易离开我,好不好?”身后的人说着说着,声音低下去。他的下巴抵着顾思珍的头顶,轻柔得摩擦着,那样小心翼翼的轻柔温存。此时此刻,顾思珍即使有多么想要歇斯底里冲着他怒吼的冲动都消失的无影无踪。 又是一个多情的男子。而她何德何能受他如此痴心。她不是他想要呵护的那个珍儿,她只是李代桃僵的一个冒牌货,无缘无故的收受让她的心莫名的不安与无法言语的颤动。 车厢里一阵沉默,诡异的气氛弥散其中,正当顾思珍脑中乱想之时,乌魅突然抬头,再次出手点住她的哑穴,他趴在她的耳边道:“丫头,你再忍耐一下。” 他的声音刚落,马儿一声长嘶,就听到外面众多的马蹄声围拢过来。紧接着就听到有人大喊道:“干什么的?车厢里什么人?” 第八十五章:潜逃追踪 - 忆语流觞 - 浆水鱼鱼 顾思珍听到车外的声音,身子一个激灵。难道是艾飞宇他们追来了。 车外的海儿虽然年少却熟练的和来人打着哈哈,“军爷们好,小的是柳蒲村务农的庄稼人,车厢里是我老爹和老母亲,最近母亲身子不适,今日去京城看过大夫后,眼见着天快黑了,正急急往回赶路。” “上前看看”一个头头发令道。他身旁的一个小兵动作迅速下马来,几步就跑到车前,手伸出就打算掀开车帘。 “舍不得呀!军爷!”海儿在车厢外突然着急得发声阻拦道:“母亲身子病重,口不能语,大夫说见不得风。” “你给我闪开!”“唰”的一声,那人抽出刀剑,剑尖直指海儿,严厉得威胁着。 望着那明晃晃的的剑尖,海儿唯唯诺诺的闪到一边,嘴里嘟囔道:“我也是怕将病气过给军爷你们呀!” 小兵一听海儿如此说,脸色稍微有所好转,但这并没有打消他检查车厢内情况的念头,“哗啦”一声,车帘被掀开,狭窄的车厢内一男一女,皆农户打扮,男子佝偻着背抱着怀中的女子,而那女子满脸皱纹,脸色发青,连带着嘴唇像失去血色般惨白惨白,她睁着一双空洞无神的眼睛直直的看着自己,眼波流转,倒让人陡然心里发毛,再加之车厢里隐隐散发出药草刺鼻的味道,这……。那掀开帘子的小兵慌忙一手捂住鼻子,内心也担忧别让这个死老太婆真给自己过了病气。 “你……”他冲着乌魅不耐烦得怒吼道:“转过头来。” 那佝偻着背的老者听到命令缓缓转过头来,污浊的眼睛看着那蹙着眉头的小兵:“军爷,你找老头子有何事?”那苍老沙哑宛如被磨砂打磨过的音色着实让顾思珍内心里佩服的五体投地。要说飙演技,艾飞宇是影帝,这个乌魅真的就是影神,看他演得如此惟妙惟肖,她这个详知内情的人差点都能被他欺骗过去了。 那小兵目光又在两人身上巡视一遍,并未发现什么不妥,遂没好气的说道:“没什么事!”,顺手“唰”一下放下车帘。 脚步声渐远,紧接着就听到小兵向头头汇报的声音。车上并没有发现他们想要的,来人就自动分开让出一条道,海儿慌忙鞠躬道谢,一个跃身跳上车辕,马鞭一甩,一个脆响,马儿就撒开蹄子跑开了。 车厢接近外面的将士时,顾思珍耳尖的听到两个议论声。一个分明是刚才的小兵,他好奇的问道:“队长,上面让我们在此地堵截的人到底是什么来路,这么长时间一个可疑的人也没有发现。” 那队长的声音比较粗狂,他一出口就打劫住小兵的话道:“上面的事无需多问,你只需照着画像上所述,给我盯死了。如若从我们这里让他们逃了,咱们可就吃不了兜着走,谁也甭想有好日子过。” “是,是。”那小兵被队长训斥,连连点头打包票道:“队长放心,我们会逐一排查,绝不放过任何可疑之人。” 车厢内的顾思珍听着他的话实在是无语至极。就你那眼力头,还绝对不放过任何可疑之人,我们这两位乔装打扮的人不算是可疑之人吗?枉费我不遗余力的用眼神向你传达求救信息,可你倒好,竟然胆怯的后腿一步,还捂住口鼻,我有那么可怕吗我?她不禁暗自腹诽,诸多埋怨。 车厢外,那小兵再次拿起两张画像,仔仔细细的看起来。你只要凑近一点就可以看到,一张画像是一翩翩美少年,而另一张则是一个清秀的丫头,齐齐的刘海遮住了她整个额头,露出一双机灵聪慧的眼睛。那小兵瞅着那双眼睛一下子愣神了,为何看着这双眼睛好眼熟呢?好似在哪里见过似得。但到底在哪里见过,他一下子又摸着脑袋想不起来。 “看,又过来一辆马车,还不上去搜查。”队长对着兀自发愣的小兵命令。 “是,是。”那小兵接到命令,慌忙上前,将刚才脑中的所想全部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没有了官兵的阻挡,海儿驾着马车跑地更加的快了。天色逐渐的暗下来,顾思珍不晓得还要如此赶路到什么时候。她感觉自己就如被绑架般任由绑匪载着东藏西窜,唯一可以欣慰的是暂时没有生命安危。 众官兵围成一排,发现那远远跑来的一队人马竟然是京城侍卫的服侍,待走进来看,那为首骑马者正是亲王府的侍卫大人肖强。 上次在百雀林围剿刺客,这个小头目有幸参与,对于世子身边武艺高强的侍卫长印象颇深,今日他为何都亲自出马了,看来京里真得是出大事了。 他慌忙纵马上前,一下子溜下马背,抱拳鞠躬道:“在下马强见过肖侍卫。” 肖强一路追到此地却不见任何人影,脸色实属难看至极,看了一眼向自己请安的侍卫,他在马上随手一抱拳,同样还礼道:“你好马强,如何,是否发现可疑之人。” 那马强认真的回复道:“不曾发现什么可疑之人。” “刚才我远远看着有辆马车经过,那是何人?”肖强不放心的问道。 “哦,你说刚刚”,那马强慌忙解释道:“是柳蒲村一个少年载着老父亲和生病的老母去京城看病回来,我们仔细搜查过了,没有什么可疑之处。” “还有什么可疑之人路过吗?”肖强不甘心的问道。 “再没有了,这半天的功夫也就过了那一辆车。”他的回答让肖强甚是失望。他驱马到马车旁,隔着车帘小心翼翼的说道:“世子爷,没有人经过,我们是不是追错方向了。”对于他的怀疑,里面半晌没有回应。肖强吓得也不敢再言语。 怎么可能错,不会错的。艾飞宇紧握拳头,脑子快速的飞转着。 当众人在王府里疯了般搜查,而那两人就如同原地消失般没有踪迹,那么诡异的事情让那九门提督不住恨恨的叫骂着,而他也当机立断,封锁王府,封锁各大城门,来往人群都要细细检查,更是迅速画下画像,发下海捕公文,在重要地段设下关卡,逐一排查,如此大规模的追捕,竟然连两个大活人都找不到,这不是很奇怪吗? 鬼使神差的,艾飞宇走到了母妃曾经住过的凤栖宛,他心中一咯噔,猛然想起一件事情,让肖强等人在外面守着,他独自进到内室,掀开床板,暗格打开,果不其然,他发现了一包衣物,那湛蓝色和粉红色的衣物纠结在一起被丢弃在通道的地上,一下子刺伤他的眼。 他们竟然知道这个密道,他们竟然从这里逃走了。他的脑袋一下子都空白了。 肖强不知主子在王妃内室了发现了什么,一出门就发疯般得命他备齐人马,又亲自坐马车一路向西追来,一直追到一片林子,世子爷又亲自下车一番查看后,立马上车让继续往西追。他不知道世子为何一定要让他们往西追,但主子一定有他的主意,容不得他辩驳。可如今,这一路过来,并没有发现什么,那个丫头到底是跑到哪里去了。他的心里也焦躁无比,如果她失踪了,以后的日子还如何过!肖强想想都觉得恐怖。 一定是哪里有疏漏,一定是哪里自己没有注意道。艾飞宇强迫自己镇定。他一定要找到顾思珍,一定要。好好想想,再好好想想,他狠狠的敲了一下自己的脑袋,猛然间脑子灵光一现,所有的一切他都想通了。 第八十六章:阴差阳错 - 忆语流觞 - 浆水鱼鱼 通道里有他们的衣物,说明那乌魅早有准备,定是换好衣物,乔装从通道逃出去的。他跑到坟场的边缘看过,通往坟地的林间小道,行人稀少,土地松软,地上一来一回两道崭新的车痕,说明他们不是两个人,定是有人前来接应。车痕一转就上了这条道,自己的人马一路追来,没有发现任何车辆,除过刚才他们所讲的那个少年。 两个半时辰前西城门早已戒严,凡是通过的车辆必须通过严厉的排查才可放行,他和肖强驾车往出赶时,并不曾放出任何人,按照一匹马车的脚力从京城到这里需要一个半时辰,那问题就出来了。换句话说,如果在京城西城门戒严前那辆马车就出来了,即使再慢,足足多出来一个时辰它早该通过此地了。如果它是在西城门戒严后出发,可能还在城门口如盘龙般的队伍里等待盘查,怎么可能跑到他们前面去。那么就只有一个可能,他们不曾从京城出发,他们在撒谎。 想及此,艾飞宇一下子撩起车帘,冲着车外的肖强道:“将刚才盘查的小兵叫来。” “是”肖强立马回应,世子爷生气之时,他不敢有半点违拗与质疑。 那名小兵被叫过来,听说是世子爷找自己回话,他先紧张的不知如何是好,站在车厢的一旁不住的微微颤抖着身子。 世子爷看着他那熊样,不禁蹙着眉,心中着急也没有心情指责面前这胆小如鼠的侍卫,直截了当的说道:“刚才那辆车厢里是何人,事无巨细一点点给本世子回忆清楚了,一点细节都不许遗漏。” “是是”小兵努力稳住心神道:“那车辕上的小童自称是柳蒲村人,带着老爹和生病的老母前去京城看病归来。 他和画像上的男子没有半分相像之处。车厢内是两个耄耋老人,那老夫须发皆白,佝偻着身子,怀中抱着一老妇人,而那妇人据说生病口不能言,她满脸发青,口唇惨白,只睁着一双眼睛愣愣的往外瞅着。车厢内一股刺鼻的药材味道。”那小兵一丝不苟的回忆着他所见所闻的一切,突然他眉毛一蹙,那老妇人的眼不知为何老是回荡在自己的脑海里,挥散不去。 车厢外小兵脸上轻微的表情变化没有逃过艾飞宇的眼睛,他心中着急却不敢大声斥责眼前的小兵,唯有一点点引导他回忆当时的场景,“有何不妥吗?” 那小兵兀自皱着眉头,歪着脑袋道:“现在想想,那老妇人的眼神有些奇怪,看似空洞无神,但却清澈无比,总感觉那样的一双眼睛装在一个老妇人的脸上有些奇怪。……” 小兵还在兀自纠结自己所纠结的问题,世子爷却马上清醒过来,发现问题所在之处。 “肖强”他冲着车厢外焦急的叫嚷道:“给我全力追赶前面的马车,快!” “是”车厢外的肖强有些摸不着头脑,他来不及细想,伸臂一挥,大声命令道:“快,全力以赴追赶前面的马车。你”他一指那小兵道:“骑上马,前面带路。” “是是是”小兵一下子吓得不知他那句话说错了,但心里却明白定是那辆车里的人有问题。他慌得跑上前一下子就跃身上马,驾马第一个冲出去,恨不能一下子追上那匹马车。他可是没有忘记队长所说,如果放跑那些人,以后的日子定不会好过的。 一队人马气势汹汹的冲向前方而去,地上扬起一地的尘土,久久无法飘散。 车厢内的世子爷心中忐忑不安,他再一次安慰自己,那辆马车刚出去一会,一辆普通马的脚力如何跟眼前这些士兵骑下的战马相提并论,定是可以追上的。 不知为何,他就是认定那辆车上的人定是乌魅无疑。记得曾经肖强暗地里调查过乌魅,他做太医院院使时身边曾经有一个服侍的小童,只是不曾在众人面前露面,不知他长相如何,料想定是他暗中接应了自家主子。而那老妇为何不能言语,艾飞宇推测乌魅将自己和珍儿乔装扮演成老人,为了怕她发声泄露行踪,所以就点了她哑穴,那小兵对那双眼睛有所怀疑,要知道一个人无论如何易容乔装,可她的眼神是不会变的,一个少女的眼神跟一个老妇的眼神怎么可能一样!种种迹象结合在一起,让他心中的猜测更加的坚定。 “珍儿,珍儿,你一定要坚持住。我来救你呢!”艾飞宇心如油煎般难受着急,此刻顾不上马车的颠簸,恨不能让它再快点,再快点。 “肖强,再快点,马车太慢,你不用管我,先带人去追,一定要给我将那马车追上,听到没有?”世子爷终于禁不住撩起车帘冲着马车前面的肖强怒吼道。 “可……”肖强有些迟疑,上次百雀林的刺杀事件让他的警惕心更加提高,如今出门,即使有万千火急的事情他也绝对不会让世子离开他的视线范围之内。 “别磨蹭,如果追不上,你知道我定饶不了你。还不快去。”世子爷是彻底发怒了。 “你们留下,其余人跟我走。”肖强知道此刻容不得自己反驳,急急带着一部分人旋风般的跑远了。那个丫头,他定会替世子爷抢回来。 天色逐渐的暗下来,远远的村庄上点点烛光闪闪烁烁,十一月份的天气里,即使白日里晴空万里,天气晴朗,可一到夜间刺骨的寒冷就阵阵侵袭而来,冷脸冷手冷全身,冷得你头脑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快快的找一个可以取暖的地方。毕竟冬至已过,冬季里实在是不适合夜间出行。顾思珍原本在常年冰雪的的邱振山生活了六年,她对寒冷是有抵抗力的。可前不久受了伤,热毒也刚刚驱散,身子一时间还没有恢复过来,就越加的害怕寒冷,此时此刻她顾不得其它,身子紧紧挨着旁边的热源所在地,就差抱着乌魅的腰了。 这家伙也没有不好意思,挺着身子,任由她靠着。只是他一直僵硬的表情显示他是有多么的拘谨。 身子冷,就更加显得饥饿了。平日里她用膳都很规律,看这天色早用过膳了,如今她饿得前心贴后背,不知这个乌魅还要如此亡命的跑多久。 似感应到她所想,车辕外的海儿突然发声道:“少爷,到交叉口了。” “好”乌魅回答一声,低头看着躺靠在自己身上的顾思珍,柔声说道:“我们下车。” “到了吗?”顾思珍心中欢喜万分,虽然被劫持,好歹可以吃顿饱饭,有温暖的地方睡上一觉。其他的她暂时不奢望。说真的,她身子好困,懒得动弹了,眼前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乌魅人性化的给她解开哑穴,但真得是喊破喉咙也没有人,她懒的喊叫,更没有心思逃跑, “不是,我们必须马上更衣,易容,然后骑马重新上路。”乌魅不紧不慢的解释道。 “你说什么?”顾思珍一听他如此说瞬间崩溃,没有地方休息一下就算了,你还要连夜赶路,你这是不让人活命的节奏呀。 “我不去,我不换,我要回去。”她微恼的一连串叫嚷道。 “是你换,还是我替你换。”乌魅突然阴冷下脸,不容置疑的询问道。 顾思珍被质问,瞬间愕然了。 第八十七章:金蝉脱壳 - 忆语流觞 - 浆水鱼鱼 特么的,你来真的。顾思珍气恼不已,一张脸憋得通红。昏暗的车厢里听不到她的回应,乌魅缓一缓叹口气道:“后面追兵将至,我们还是谨慎为甚。”说完他摸黑打开车厢底部的一个小暗格,拿出衣物,塞给顾思珍一件,劝慰道:“快换上,我在外面等你。”说完,一个翻身就跃下马车。 顾思珍手里拿着那件衣物,借着微弱的月光一瞅,竟然是一件月白色的男子常服。她嗤笑一声,这个乌魅可真是想得周到,将一个十四岁的少女扮成老太婆,现在又扮成一个公子哥,谁会跳跃思维想到如此? 抵抗不了,唯有顺从。她迅速换好衣物,又将头发打散后全部用一个发带系在头顶,这样的妆扮才会像模像样。等她撩起车帘,就看到远远得海儿似乎和什么人在交谈,而那人牵着两匹骏马,乌魅则站在车厢的一边,见她出来,伸出手直接将她抱出来。 那壮汉与海儿交谈一会,他们就一起过来了,顾思珍隐隐听到海儿交代那壮汉,“你驾着马车一直到柳蒲村,如果后面有人追来,你自己快速离开,莫要被抓住了。” “我办事你放心,绝对不会出错。”壮汉打包票后,就走过来,看到车旁的顾思珍,昏暗的光线下,他撇了一眼微微诧异却装作没看见,海儿上车厢里收拾了一翻后跳下来,那个壮汉紧接着一个跃身跳上车辕,冲着乌魅点点头算是告辞,一甩马鞭就驾着马车飞快的离开了。 “我们也快走吧。”乌魅牵过来一匹马,顾思珍有些傻眼道:“我不会骑马。” “放心,我们共骑一匹马”乌魅扭头看了一眼顾思珍说道。不知为何顾思珍从他的眼神里看到了难以见到的一抹戏谑的表情。 他无故上前一步靠近自己,顾思珍警戒得后退了一步,他笑笑,伸手拉住她的手,扳正她的身子,看着她那满脸皱纹的青紫老婆婆的样子,手又上来了,顾思珍胆怯的问道:“你想干嘛?” 手指贴面,沿着脸的边缘轻轻一撕,那张薄如蝉翼的renpi面具就稳稳妥妥的掉入他的手心。他心情颇好,调侃道:“你个翩翩小公子,却有一张老太婆的脸,不是很奇怪吗?” 原来如此,顾思珍尴尬一笑,再看乌魅,不知何时他已经将自己脸上的伪装卸下,而自己却完全忘记脸上老婆婆的妆容。刚才那壮汉撇自己一眼,想必也是觉得很是奇怪吧。 “这下好多了,我们出发吧。”他将自己身上的一件披风脱下,裹住顾思珍的身子道:“风有些大,夜里冷,你多穿一些。 话说完,将她一抱,两人同时跃上马背,双腿一夹马身,那骑下的马就撒开蹄子,快速的奔跑起来,海儿紧随其后,两匹马在夜里如离弦的箭般飞驰而去。 阴冷的夜风如刀子般无孔不入。顾思珍裹着披风还不得不如猫儿般缩在他的怀里,身后的人一手搂着她的腰,一手拉着缰绳,神经紧绷,身子前倾,替顾思珍遮挡住了绝大部分的寒冷。 心思回转,顾思珍也不禁感慨,他们这一逃,不知要逃到什么时候,瞧着乌魅的执拗与谨慎之心,艾飞宇想要追上来,怕是要颇费一些周折吧。而自己,唯有寻找合适的机会离开他吧。天下之大,到处都有她的去处,不行就去边关找师傅。在王府的时候也想过艾飞宇身子好点之后就去寻找师傅,至于艾飞宇和自己之间的感情,顾思珍纠结间突然不想去想了,或许真如乌魅所说,过一段时间在说吧。谁年少时没有过冲动下的爱情,那样的爱情到底会持续多久呢?让时间去决定吧。 肖强带着人马冲到交叉路口,那小兵径直冲着柳蒲村的方向疾驰而去,肖强迟疑了一下,手上的火把冲着地上一照,就发现尘土上一排清晰的车痕走到这里,一拐弯就上了那条路,可这边是什么,似乎有些人的脚印,可是模糊的分辨不清,那是海儿走之前拉着一个树枝将地上的马蹄印全部抹去了。 “快,这边。”肖强迟疑了一下,还是顺着柳蒲村的方向急追而去,身后不远处,世子爷的马车也紧追而来,艾飞宇顾不上被颠簸不适的身子,步步紧追着肖强的人马。一行人一前一后又足足追出去半个时辰,终于在柳蒲村口发现了那辆马车,遗憾的是车厢内没有一人,而那匹马儿悠闲的啃着一棵树的树皮,不断的打着响鼻,见到这么多人,它受惊般撕叫了一声,不安得原地打着转。 “快,去四周看看。”肖强立马命令道。马车在这里,人应该离开没多久。 士兵般呼啦一下就淹没在夜色里,四周一下多出许多的火把,这么多人的搜捕,也惊动了村里的家狗,那些家狗们冲着村口的方向不停焦躁的汪汪叫着。而胆小的庄稼人多数都躲在家里,偷偷得透过门缝往外瞅,不知外面究竟发生了何等大事。 “肖强”世子爷焦躁之后终于静下心来,“不要让他们打扰到村民们。找个人去询问一下村长,他们村里是否有那么一个小童。” “是”肖强领命而去。 艾飞宇下车来,看了那辆被遗弃的马车,伸手拿过一个火把,撩开帘子一照,他总觉得凭着那个狡猾的丫头,肯定会给自己留下一点什么线索的。 车厢里干干净净,没有残留下任何东西,顾思珍换下的衣物早被刘海收拾妥当,栓在他的马背上,唯一可以闻到一点点药草的味道。 艾飞宇黯然伤神,默默钻进车厢坐到里面,心里不禁想象着那个乌魅强行劫持珍儿后,她无能无力躺在这里的样子,顿时感到心酸不已,手无力的垂下,火把一低,那静坐着的身影宛如石雕般,带着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 眼神一转,他的眼睛定格在一处,心里一紧,他忙将火把凑近一些,粗糙的车厢壁上,一个浅浅的划痕,前面带着箭头,箭头正指着一个写到一半的西子,“西”艾飞宇眸子里精光闪过,恍然大悟,珍儿是想要告诉自己,他们冲着西面而去。 正在他思考之际,肖强急冲冲的跑来,一脸隐晦与难看,:“世子爷,村里并没有我们要找的人。” 听到他的话,世子爷没有发怒,而是着急的问道:“肖强,前面的交叉路口,另一条路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方向应该是西面吧。” 肖强脸色一变,忙答应道:“是。难不成他们使用了金蝉脱壳之计。” “快,原路返回,继续给我追。”艾飞宇焦急的呐喊道。这一次,他突然很是心慌,因为他觉得那个丫头似乎离自己越来越远,远得失去了他的控制。 第八十八章:物归原主 - 忆语流觞 - 浆水鱼鱼 一望无际的大海,轻柔的海浪一波接着一波的涌向细腻的沙滩,哗啦哗啦的水声阵阵悦耳犹如动人的摇篮曲般回荡在耳边,一瘦小的身影屈膝坐在无垠的沙滩上,她无所顾忌的脱去鞋子,脚踩在细沙上,涌上的海浪刚好漫过她的脚背,海水不似想象中冰冷,带着海的体温,温和而舒服,她调皮的将脚一会扎入沙中,一会看到海浪涌上来,又好奇的伸脚迈入水里,涌上的海浪不经意将她低垂的裙角打湿,可她毫无所觉般,兀自玩得很是开心。 不远处袅袅炊烟升起,星星点点间有人影穿梭,偶尔传来狗叫声,母亲呼喊着孩子回家吃饭,更有渔民仔细检查将自己的渔船搁置在安全的位置,随着呼喊声回家与妻儿一同用餐休息。一天又快要结束了。 顾思珍望着一望无际的大海,太阳已经淹入海里,仅剩下的一点余辉也马上就要消失,就连着广袤的大海也似乎要进入睡眠般,显得比白日里安静了许多。 这里是靠海的一座偏僻小渔村,他们来到这里算算已经第五日了。那日乌魅带着自己连夜赶路,走到一半又弃马乘船,船行了一日,就马不停蹄赶着马车行了四日。第五日时,顾思珍精疲力竭,就连躺在铺着厚厚裘皮的车厢里也颠簸着身子骨几乎散架,一日里几乎滴水为进,粒米未食,整日里天旋地转,看到食物就恶心的厉害,她命好的竟然晕车了,这么一折腾,原本还没全部康复的身子就更加显得憔悴起来。 乌魅看在眼里疼在心里,眼看着出了京城的地域,后面又没有追兵,这么一个偏僻的临海小村子,只要他们多加注意,应该不会出事的,何况这个丫头确实需要休息,好好养养身子,他们终于停歇下来,一住就是五天。 “从逃跑之日算起已经十天了。”少女低下头,不经意的低喃出声。十天没有见到他,不知那个燥脾气的世子如今还好吗?那日自己小心翼翼在车厢内留下的记号,他是否能发现呢?抬头,少女再一次看看那被黑暗笼罩住的大海,这里到底是哪里?是否他们一直冲着京城的西面而行,她已经搞不清楚了。乌魅不停的改变线路,想来,艾飞宇定是追不上她了。 “或许是天意吧!”唯物主义的她突然间如此迷信的相信了神灵,要不然自己灵魂的穿越到底算是怎么回事?怎么解释! 身后有浅浅的脚步声,顾思珍不回头都知道是谁!这五日里,她不想理他,不曾跟他说一句话。凭什么在决定住下后,就强行让她服下软骨散,身子整日就如没吃盐般软绵绵的没有力气,稍微多走几步路就气喘吁吁,累得不行。这让她实在是气愤不已。 她的黄金线一直藏在外衣的一个角边上,那个东西对自己来说,不仅仅是防身必不可少的武器,更是她的信物,是那个真身珍儿寻找自己身世的重要物证,可那么重要的东西,他竟然连着拔下来的衣物一同扔在地道里了,可怜自己当时口不能言,要不然一定拼命的讨要回来。唯一庆幸的是它在地道里,奢望下次回王府时它还能在原地等着自己取回。没有了黄金线,唯一可以依靠的就是她引以为豪配置好的各种防身药粉,有它们在,一个弱女子行走险恶的江湖也是不用惧怕的,你猜怎么着,她的整个锦囊都被他没收了。如今连拿把单薄的刀剑甚至于匕首都显得吃力的自己,还如何自力更生身无分文的去寻找师傅。这个乌魅,可恶至极,真真是将她的所有出路都堵的死死的。你说,能让她不恨的牙痒痒吗? 青年看着少女背对着自己倔强的不发一言,这些逃亡的日子里她一直就没有给自己好脸色,她生气她耍孩子脾气,他都可以理解,但他最受不了的就是她对自己的冷淡。 她往往看自己的眼神里含着淡漠与疏离,那样的态度让他的心一阵阵发疼。他辛辛苦苦将她留在自己身边,他想要的不是这种结果,为何她不能对自己热情一点,哪怕是一点点也好,分离的着六年里,他很想知道她都是如何过的,她过的好吗?是否这六年间,他错过太多她成才的日子,才让她如看一个陌生人一般的看着自己,而明明那时候她整日里跟在自己身后,甜糯的声音一口口的亲切得叫着乌魅哥哥,真得就回不去了吗? 身后的一声叹息,那青年就挨靠着少女坐在沙滩上,逐渐暗下去的天色里,他同样望着远处海的地平线,幽深蔚蓝的海的颜色似乎也渲染到他的眼睛里,一**隐晦不明的情绪在眸子中起伏不大,最终化为忧伤溢出眼神,让他整个人看起来仿佛都被深深的淹没在孤独悲痛之中。 “这个,还给你!”两人沉默许久,他突然出声,伸手递过来一个东西。 顾思珍冷着脸偏头一撇,立马心头一热,两眼发光,一个细如缝线的金闪闪东西在他的手掌之中,赫然就是自己的黄金线。 她迅速出手,将那东西抢到手中,左看右看,仔细揣摩,甚是欢喜,刚才她还以为找个东西被遗弃在地道了。 “你怎么会知道它?”她好奇的问道。话刚出口就后悔了,这么就和他说话了呢?或许是上次自己在百雀林遇刺使用它时,他记住了,即使当初它衍化为一把匕首,但以乌魅的聪明才智当然可以猜出它的出处,知道它其中的奥妙。 青年没有注意她脸上的表情,继续看着远处的大海道:“我第一次见你时,你的身边就带着衍化为匕首的它。”他缓一缓继续说道:“当时我奉命去刺杀一个人,没想到那人擅长于机关暗器,我不幸受伤,反倒被他们追杀。记得那晚的雨下得很大,瓢泼大雨中我拼命的四处逃窜,身上的伤很重,血不停的流着,滴在地上混迹在雨水里,让那些追赶者循着血腥味紧紧追随而来。”说道这里,青年的声音低下来,“当时我以为自己定是必死无疑的。可我遇到了你!”他终于回过头看着身子一侧的少女,“是你救了我。” “我?怎么可能?”顾思珍立马惊讶的反驳道。她已经继承了那个珍儿的所有记忆,怎么没有一丝半点自己救了乌魅的场景呢? “是的,是你!”青年再次肯定的说道。他又看着远处的大海。 顾思珍明了,今日的乌魅终于愿意敞开心扉,谈一谈过去那些她不曾知道的真相。于是她也和他保持同一个姿势,静静得等待他即将要讲的故事。 第八十九章:求之不得 - 忆语流觞 - 浆水鱼鱼 过了一会,似是努力的回想那个遥远的场景,似是那个场景是他不愿提及的痛苦回忆,他默默的看着大海片刻却始终不见言语,顾思珍也不催促,她也在脑中的沟沟壑壑中寻找,是否真的有乌魅所说的那个场景。 长久后,他终于徐徐开口:“那晚,我忍着伤痛,精疲力尽跑到一座破庙前,那个破庙的门口处竟然有一个小人儿,她看起来也就两三岁的样子,蓬乱着头发,一个人孤零零的坐在地上,看到我跑来,她有些害怕的挪动着屁股后退着,缩到门边上。我握紧了手中的剑,那时候的我是一个亡命天涯的刺客,所有威胁我生命的人都会被我干掉,一瞬间同样的念头在脑海里闪烁,可她用可怜兮兮的眼神看着我时,我犹豫了。 我瞪着他,警告道:“绝对不许出声。”然后一个侧身跑到里面,倒在神坛底下的阴暗处,再也动不了。我需要休息一会,求救信号已经发出,接应我的人马上就到了。只要坚持一下下就好。 事实是接应我的人没有及时赶来,外面却远远传来纷杂的脚步声,混杂着噼里啪啦的雨水声,声声震入我的耳膜,震颤我的心脏,追杀的人马上就赶到了。我挣扎着想要起身,可重伤的身子在倒下后就失去了控制,一动都动不了。那样等死的状态几乎让我愤怒到极点,可更让我愤怒的是此时此刻外面的小孩儿雪上加霜般歇斯底里的哭起来,我彻底的绝望了。孩子的哭声只会加快引来追杀者,当时我悔恨不已,恨自己为何就心软放了她一条生路,恰恰留给自己一条死路。我听到有人跑了过来,似乎到了破庙的门口,那小孩继续哭着,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短小的胳膊指着远方,断断续续得叫嚷着:“你别跑,你回来,回来。”那稚嫩的声音声声清脆,无比清晰得传入每个人的耳内。 有人冲进破庙来,扫视了一眼,我屏住呼吸一动不敢动,他似乎对神坛下有所察觉,想要走近再看一看,那小童又叫嚷道:“别跑了,好多血。” 屋外有人提高嗓子叫嚷道:“定是冲着那边跑了。我们快追。” 人们总是相信童言无欺,定是错不了。那闯进来的人没有多疑,又听他的同伙如此说,忙抽身追随他们一路冲着小童所指的方向追杀而去。 躺在神坛下的我,暗暗舒了一口气。再看时,那小童不再哭喊,她默默蜷缩在门边,睁着一双大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我。” 说道这里,他又停顿下来。似是考虑接下来该如何讲下去。 顾思珍自然听出了他话中的意思,她几乎肯定的问道:“那个小童定是我吧!” 他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继续讲道:“大约一盏茶的时间,接应我的人就来了,我要走,那小童却步履蹒跚的跑上去,拉住我的衣襟,睁着一双水灵的眼睛,看着我,稚嫩的声音不停的叫嚷着:“抱抱,抱抱。” 身为一个杀手,怎么可能带着一个累赘的小孩子,可低下头,看到她一手不知何时握着一把亮闪闪的匕首,那把匕首看起来锋利无比,由于她太小,根本就不知道如何使用,手拿着锋刃处,小小的手上全部浆满了粘稠的血,我终于明白那些追杀者为何没对地上的血迹有所怀疑,原来,冥冥之中她为我做了掩护。那一瞬间,我就改变了主意,我取下那把匕首,拉住她的小手,至此,就再也不想松开了。” 顾思珍唏嘘不已,原来这一世的顾思珍也是一个孤儿,被人残忍的遗弃在一座破庙里,而那个黄金线是一直跟随在她的身边。 解开了她的身世之谜,却更加的迷茫,一个孩子不可能独自长到两三岁的,那将她遗弃的人是谁?为何将她残忍遗弃到破庙,知道父母是谁又如何,涂添悲伤罢了。 顾思珍不免有些伤感,身边的人感受到她情绪的变化,他回头专注的看着她的眼睛,坚定的说道:“珍儿,自那日后,我将你带回了无忧谷,无忧谷的日子里,和你生活的每个日日夜夜里,我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如何尽可能的保护你,给你最大的快乐。可最终我却依旧是个失败者。” 他的手不自觉的在沙滩上胡乱的划着横杠,再次低下头,语速缓慢道:“六年前,我被逼无奈一把火烧毁你住的屋子,明明知道你正开心的等在里面和我一同庆生,可我不得不如此绝情。”他说着说着,语含悲痛。 顾思珍刚要起唇,他忙接口,打断她的话:“不要问我为什么?不要好奇何人逼迫我?这些如今我不想告诉你,你只要清楚当时我确实被逼无奈,不得不狠下心来,而且我已经做好万全的准备,你定不会有事,不会有生命危险。” “哎”顾思珍兀自叹息了一声,不禁腹诽,乌魅呀乌魅,你真的太自信了,如果我告诉你,也就是六年前的那场大火,那个你如此珍视的珍儿早已香消玉损,早就离世,从而创造了机遇让我魂魄附体,要不然此时此刻估计你就该站在珍儿的坟前,对着地下的一堆白骨不断的忏悔了。 见少女同样低头不再言语。乌魅内心真的是五味杂陈,不知如何表述。他内心里不禁叫嚷道,师傅,看到如今的珍儿了吗?当年你对师姑一往情深,可师姑却成为你今生求而不得永远不可言喻的痛,您怕我品尝同样的悲情,怕我失去一个杀手最基本的要素冷情,您怕珍儿成为我致命的弱点,成为别人要挟我的命脉,你想帮我消除隐患,可如今呢?师傅,我依着您的命令去焚烧了那座小屋,我知道你在试探我但我别无选择,因为我无法推测出,违抗您的命令后珍儿会落得如何的下场,唯有狠下心肠冒险一试。 我可以肯定,如果我可以做到对火海里的珍儿不管不顾,您定不会让珍儿真得去死,毕竟您如自己孩子般养了她六年,和她生活了六年,她一直同我一样,甜腻得一声声叫着您师傅。事实真如我所料,在她晕倒之际,你用比我还快得速度冲进去一把从火海里抱出了她。当时你伤感的哭了,口口声声的叫嚷着,“怎么可以忘记,她是惜儿的命,她的命自己怎么能不闻不问,不去守护!” 自己当初不明白,直到当日无忧谷惨遭灭谷之灾,师傅临终时拉着自己的手,留下遗言,一定要将珍儿带到世子身边,她是他的解药。直到最近他发现珍儿和世子同中雌雄断魂丹,他才终于明白师傅当时话中的含义。 师傅将珍儿当做种植断魂丹的傀儡,他怕自己命不久矣,会让师姑的儿子早早夭折,所以他就让珍儿替代自己,将他身上的毒过继给她,让她为世子续命。原来他早推测出那个孩子会中毒的。 雌雄断魂丹中毒者,只要取彼此心头血一碗就可为对方解毒,但取血者必死无疑,这也是下毒之人的阴毒,让两个互相深爱的人要么彼此残杀要么屈服听命,他也明白了当初师姑为何会不远千里的跑到翱翔国嫁给别人,那种提心吊胆的日子怕是她过够了。 这么多年来,他为了不辜师傅的嘱托,但更加为了保住珍儿的命,四处寻找,刻苦学医,才发现紫玉避毒丹的存在,侥幸相安无事的解了他们彼此所中的毒。 看着坐在自己身旁的少女,乌魅不知如何开口告诉她真相,师傅是他一生最是敬重的人,他不可以抛出这一切事情仅为了洗刷自己的清白,如果她要怨,就怨自己好了。 天已经完全黑了。青年再次将目光看向黑暗无界的大海,海浪不知疲倦得一波连着一波涌向海滩,正如他此刻的心情一般无法平静。紧靠着少女而坐,他却觉得他们的距离好远好远,远得他根本就触摸不到她的心。 师傅,你是否知道,如今我也慢慢在品尝求而不得的痛苦。 第九十章:柳翠的劝慰 - 忆语流觞 - 浆水鱼鱼 翱翔国京城,亲王府世子正屋,艾飞宇坐在桌前如嚼石蜡般吞食着桌上的饭菜,肖强汇报完搜寻的消息后,小心翼翼的站在一旁不敢吭声。 没有消息,还是没有消息。艾飞宇的脸色十分的难看,整整过去十天了,却没有珍儿一丁点消息,仿佛乌魅带着她上天入地般消失的无影无踪,每每听到如此的消息就让他五内俱焚,恨不能亲自出门,天涯海北,翻天入地将她寻了出来。可他的身子,实在太不争气了。 那日晚间,他们一直追踪到天际发白,直到一条大河挡住去路,望着平静的河面,光线昏暗,哪里有什么船的踪迹,难道又一次追错了方向。一晚上的追逐人困马乏,而他终于撑不下去晕了过去。 这十天来,他身子不适的躺在床上,心早随着追捕的人跑到天南海北,没有她的消息,他食不下咽,夜不能眠,身子竟是一日不如一日。谁能懂得他内心的着急,今日他强迫自己坐起来咽下口中的食物,他想等身子好点亲自去找珍儿。 柳翠端着一盅参汤胆怯的走进来,轻轻将托盘放到桌子上,她轻撇一眼兀自发呆神色严峻的世子爷,小声道:“爷,您喝点参汤。” 世子爷缓过神来,眼神扫了她一下,漫不经心道:“放下吧。” 见世子爷这么多天依旧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柳翠内心也十分煎熬,珍儿定是不愿意看到如此的,如果她回来了,世子爷却拖垮了身子,那她如何向珍儿交代呢? 内心一阵纠结后,她突然”噗通“一声跪在地上,额头着地,响亮的叩了一个头。 世子爷低下头看着地上的柳翠,眼里含着一丝不解。顾不上回避他的眼神,柳翠想着这次即使挨骂挨罚她也必须要豁出去,她坚毅的抬头,回视着世子爷的目光,严肃的说道:“世子爷,珍儿她是被劫持,是迫不得已才离开爷的,爷伤心是应该的。可爷是否想过,珍儿会因为什么伤心呢?” 她突然的提问让世子的脸色变了又变,拿着筷子的手更是使劲的握着,露出发白的关节。肖强察言观色到世子情绪的不对劲,忙着急得给柳翠递眼色,害怕她继续说下去的话会惹恼世子爷。 柳翠平日里那么胆小,可关键时刻却也有那么一股不屈不饶的韧劲,她忽略肖强的劝告,毫无所惧的扬起小下巴道:“珍儿一直担心的是世子爷您的身子。她一进王府就没闲着,每日里想着如何为世子爷调养,她总在我的耳边念叨该为爷准备什么药材,爷入口的每一样药,都必须经过她亲手挑选,不假以他人之手,她做这些为什么?柳翠愚昧,看在眼里听到耳内,奴婢深深感觉到珍儿是希望世子爷您好呀!”她一口气说道这里,看世子没有发怒,又不要命的接着道:“如今,珍儿虽然不在您的身边,可如果您不爱惜身子,等她冒险回来,必要拖着疲惫的身子又想着办法为世子爷调理,爷,您忍心吗?您也是想让她省省心,让她少操心的不是吗?我们现在没有她的消息,可我们能为她做的,就是照顾好自己,让她即使在外面也不用担心,让她回来可以看到健健康康的我们。世子爷,柳翠斗胆,请世子爷保重身子,才是对珍儿最好的回报。”柳翠平日里话不多,但今日大着胆子一连串道理讲来气都不带喘,语毕,又认真得深深的叩一头。 艾飞宇眉头蹙着,听到她的话半天没有反应。这个丫鬟说得道理浅显明了,他不是不懂。可他总想着,如果他不能照顾好自己,珍儿一直担心着自己,是不是就能快点回来呢?此刻柳翠的话犹如醐醍灌顶,是他太任性了,在珍儿面前,他只懂得索取,却不曾为她做过什么。柳翠说得太对了,只有养好身子,自身有能力才能保护好她,给她最大的安心。 紧握筷子的手松了松,艾飞宇重新拿好筷子,随便夹起桌上盘子上的菜塞入嘴里,嘴里咀嚼了一下,就梗着脖子咽了下去。 “肖强,给我盛一些参汤吧。”他突然发声道。 “是是是”肖强一愣神,立马高兴的喜笑颜开,奔到桌前手脚忙乱起来。 看到世子爷如此,他是将自己的话听进去了。柳翠的额头被磕得很痛,可她心里欢喜,眉眼间就不自主溢出笑意来。 “柳翠,从明日起你就来这里应差吧。我想听听珍儿平日里都干些什么有趣的事情。” 世子如此说,柳翠是又惊又喜,忙低头答应道:“奴婢遵旨。” 第九十一章:仲灵凡求救 - 忆语流觞 - 浆水鱼鱼 这边世子爷正在柳翠的服侍下用餐,门外有一个小侍卫跑来,肖强眼尖的发现,忙悄悄退出来。两人在门口一阵唧唧歪歪。那小侍卫就跑走了。 艾飞宇刚咽下一口汤,见肖强一进来一如既往的严肃表情,心中估计那人是来汇报追踪消息的。这些日子来,他都习以为常了,每每抱着侥幸的心理,希望下一次带来的会是好消息,可每每总是让他失望。 他继续喝着汤,心理还是有些不甘的问道:“有消息了吗?” 肖强忙低头回答:“珍儿小姐暂时还没有,不过……”听他说不过,艾飞宇心里一跳,莫非还有新情况,“快说,别卖关子。” “是,不过那将军府的仲小姐孤身一人前来拜访世子爷。爷你看是……” “让她进来吧。”艾飞宇应允道。今早上已经听说了,不知谁给九门提督的府衙写下密信,密告将军府小姐奶娘李氏是盛岑国细作,原本这件事情不值得闹得如此之大,可信度也有待慢慢查明,问题是前段时间世子拜访将军府本是私下行为,不知是谁泄露消息,导致街道两旁众人围观,更有世子爷出了将军府就遭到刺客追击暗杀,这两个疑点稍微一想,难免将怀疑的焦点放到将军府里,是不是里面有人故意放出消息? 九门提督的心思刚转到这一点上,就有人正中下怀的爆料了,这更让他心中起疑。上次刺杀事件重伤世子,差点要了那孩子的命,想想现在还心惊,万一出事,他一世英名毁于一旦,亲王爷那里无法交代,皇上那里也免不了责罚,这口恶气不出了怎么成,更何况爆料者说了,那人可是他们死对头盛岑国的人。 九门提督是个心思深沉之人,他什么话都没说,秘密调查一番确定消息真实性后,昨日一大早就上门拜访将军府,一进府门,对夫人说明来意,立马控制所有人,直接去奶娘屋内搜查,不出所料的搜出一把匕首,那匕首上的印记赫然就是盛岑国皇宫所用之物。当场就将那奶娘逮住,送进了大牢。连夜突审。这突然的变更让整个将军府都慌乱不已。仲灵凡此刻拜访,想必是想让自己出面保住将军府的清誉吧! “将这些收拾下去吧。”世子用餐完毕,柳翠急忙上前,将桌子整理好后,又唤来一个小厮,两人合力将桌上的碗碟撤了下去。刚出世子正屋,那将军府的小姐就款步姗姗的与自己迎面而来。她忙低头,从那小姐身旁擦肩而去。 柳翠可是记得,她那时候是如何讲一壶热水泼洒到小姐的裙子上,还将她给烫伤了。心中内疚,连带着每次见到她时心中都带着一丝胆怯与戒备。 “你是叫柳翠是吧?”那仲小姐突然出声叫道。 “恩”柳翠已然迈开的步子又猛地停下,她手中端着东西,无法行礼,只能弓着身子,低下头道:“小姐是叫我吗?” “是”那仲灵凡回过身来,看着低头身子微颤的柳翠。珍儿那个丫头不知去了何方,遍寻没有踪迹。而这个她最亲近的丫头,还是如此犹如受惊的兔子般遇事遇人就颤颤巍巍。她现在可是世子爷身边唯一的贴身丫鬟。 “柳翠,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我已经不介意了,你也不用介怀,以后见到我不用如此躲着。”她突然语气和缓的说道。 “小姐,我……”柳翠见仲灵凡提以往的事情,她忙接口想要解释一下,可仲灵凡微微一笑道:“我明白你所担心之处,不过世子爷亲自上门探望,更是送上绝好的疗伤药。现在连一个疤都不曾留下,你若以后还如此躲我怕我,倒叫知道事情的人猜疑我是否心胸狭窄,连个丫鬟都不放过了。” “不是,不是……”柳翠连忙否认,她本就嘴笨,顿时不知如何解释清楚。 “不是就好。”她微微一笑,“你下去吧。”说完,转身莲步微移的进入世子爷的正屋内。而柳翠愣在原地,脑子反应不过来。这个仲小姐平日里并不曾如此亲和友善,今日为何对她这个丫鬟如此? “翠儿姐姐,我们快走吧。”后面的小厮叫着柳翠,她又冲着屋内瞅了一眼,随即转身有些不放心得离开了。 门口闪进来一抹艳丽的彩色,今日的她依旧穿着一身红黄相间的束腰长裙,那靓丽的颜色总能第一眼就狠狠得抓住别人的视线。艾飞宇心中一阵叹息,为何那个穿淡粉粗布的少女无论何时何地都能吸引自己的目光,如今,她到底在哪里呢? 仲灵凡一进门,发现世子眼中一闪而过的惊艳和逐渐暗淡下去的眸子,她不动声色的款步而来,微微低身行礼道:“灵凡见过世子爷。” “无需多礼,来,坐下吧。”世子爷挥手让她靠近,坐到他下手的位置,随手给她倒上一杯茶,如以往多次为珍儿倒茶般习以为常。 “谢谢世子爷。”仲灵凡有些错愕,受宠若惊,忙伸出芊芊玉手接过来。 手与手在空中相触,仲灵凡尴尬的不知如何是好,美颜上顿时飘上莫名的红晕,低头偷偷瞅一眼世子爷,见他坦然处之,顿时心中更是羞愧,自己竟然想多了。 “灵儿,今日来找我何事呢?”艾飞宇开门见山的问道。自从上次珍儿在府内被劫持,这些日子亲王府的大部分人都出门寻人去了,期间仲奇文过来两趟询问追铺情况如何,那时自己心中焦急,两人只是互相交换了一下信息,仲奇文也保证吩咐府里人和外面的相识之士帮忙寻找,想必也是没有消息,这几日就不曾来府里。 “实不相瞒,灵儿有事相求世子爷,还请世子爷能够应允。” “灵儿有话直说,上次我借用紫玉避毒丹时也说过,今后有需要我的地方,定当全力以赴,万死不辞。”艾飞宇将话搁在此处,他轻易不会受人恩情,但一旦受人恩惠,定当滴水之恩涌泉相报。 听世子爷如此说,仲灵凡一阵惶恐,她蹙着柳叶眉,忙接过艾飞宇的话头:“世子爷言重了。我只是想要救救自己的奶娘。” “你的奶娘?”世子爷面露惊讶。他以为她会为整个将军府求情,毕竟府里查出盛岑国细作,那将军府多少都会受牵连,何况那个奶娘在府里那么多年,即使怀疑到主子身上也未曾不可,随便扣你一个监管不力的罪名,也够将军府受的。 “是,救救我的奶娘。”仲灵凡紧咬着粉嫩的樱桃小唇,缓一缓道:“那救世子爷的紫玉避毒丹是奶娘的。所以恳求世子爷想想办法救救她吧。”她抬头,睁着一双楚楚可怜的眸子,静静地看着艾飞宇。 艾飞宇心里一沉,眼神暗了暗,这个事情真得比较棘手。 第九十二章:奶娘回来了 - 忆语流觞 - 浆水鱼鱼 艾飞宇略一思索就想通了里面所有关系。有人密报奶娘为盛岑国细作,先不说这样事情的真实性,光是她屋内印有盛岑国皇室的匕首,再加上皇室遗失许久的紫玉避毒丹在她这里,那么她不是细作,可能也跟盛岑国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想要保她性命就多了十分危险与困难,保不齐真得引狼入室,后悔已然为时过晚。 见世子爷锁着眉头,不再言语,仲灵凡有些着急了,她忙解释道:“世子爷,那紫玉避毒丹虽是盛岑国的东西,又在奶娘的身上,但奶娘绝对不是他们所说的什么细作。我从小就是奶娘一手带大。我四岁外出游玩时,不慎从假山上跌落,奶娘为了救我,奋不顾身的抱着我的身子,自己的脸却碰到尖锐的石头上自此毁了容。我欠她的太多太多,这么多年了,她一直勤勤恳恳帮着处理府里的一切事情,我们一路从常州来到京城,如果说仅凭几件物证就说明奶娘目的不轨,将她以往的功劳全部抹杀,灵儿我心中实在是不服。我不信她会如此。” 仲灵凡字字斟酌,句句肺腑。艾飞宇相信她所说的一切。一个人隐藏本性一时可以,隐藏那么多年的本质实属困难。问题是那个密报的人是谁?为何在此时抖出此事?有何用意? 上次百雀林中的刺杀者,无一生还。事后九门提督大人曾提醒过自己,依那些人的武功套路与身形,他推测是盛岑国派来的死士,可能王爷在边关打了胜仗,他们不服就秘密潜入京城妄图刺杀世子,扰乱王爷心神。那这次,如果他们是一伙的,不可能自己人揭发自己人,这个揭发者能知道奶娘屋内的东西,必定是熟悉她的人,这个人或许还在将军府哪个角落里隐藏着。 “灵儿,奶娘的事情我应允了。只是这件事情咱们还需从长计议。”当下世子爷心中就有了主意。 “那灵儿在这里先替奶娘谢谢世子爷。”仲灵凡见世子答应,忙感激得冲着他微笑。 翌日,将军府的门前,一袭素白衣服的女子出现在门口,她的头发稍显凌乱,左侧脸上被一缕秀发遮挡,但只要她一走动,就会露出发下丑陋的容颜,来人赫然就是那曾经受王府众人爱戴的奶娘李氏。 当她一瘸一拐的来到将军府的门口时,开门的老伯吓得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嘴里结结巴巴的说道:“李嬷嬷你回来了。” “恩”那女子微微点一下头,不吭不卑的说道:“麻烦告诉夫人一声,就说九门提督已经查明真相,放奴婢回来了。” “是是是”那老伯正在犹豫让李嬷嬷进不进将军府,听她如是说,立马心喜的答应道:“嬷嬷你在这里稍等我片刻,我立马去回夫人。”岂料他刚转身,就看到自家小姐宛如一只花蝴蝶般从远处飘来,待奔到门口,却不由止住了脚步。 对面的人,素白的衣物上污渍血迹混杂,头上的发髻更是凌乱不堪,那露出的半张美丽容颜上写满了疲惫与不堪,那个印象中一直淡雅素净的女子,默默陪伴自己多少年,唯一那次救自己时满脸血污,淡雅的裙装上血迹斑斑,这么多年来她何曾如此狼狈过。这就是那个两日前还文静淡雅的奶娘吗?心里一酸,泪就涌上仲灵凡的眼眶,她驽着嘴,努力控制自己失控的情绪,终是低低得叫了一声:“奶娘,你回来了。灵儿好怕……” “傻孩子,奶娘没事的。”李氏也动了情,灵儿是她一手带大,宛如亲生。她对她倾注了毕生的心血,这个丫头的性子和心思,自己怎会不懂! “奶娘回来就太好了。我已经让人备下热水,奶娘先好好梳洗一番。”仲灵凡一时高兴,上前就如往日那般来拉李氏的手。 那李氏将自己污浊的手往怀里一缩道:“小姐先行一步,我这就去沐浴更衣。” 被眼前的人拒绝,仲灵凡鼻子一皱,但并没有影响她的好心情“那好,我先去母亲那里等候。”说完,莲步轻移,就向夫人的屋子而去。 身后的奶娘眼里一阵情绪翻涌,她的手紧紧的握在一起。那个陷害自己的人,她定不会放过她。而如果她猜的不错的话,定是她心中怀疑的人。 “老伯,告诉府里的人,李嬷嬷回来了。记住,一定要让每个人都在一刻钟内知道消息。明白吗?”她对着身后的老伯命令道。 那老伯一愣,随即低头答道:“嬷嬷放心,我一定传达到。”李嬷嬷可算是将军府里半个当家人,她被蒙冤受屈的抓走,现在九门提督都放人了,那是还了她的清白呀。看小姐的态度就知道了,今后这个将军府她还是半个当家的。 白衣素雅的女子抬头,坚定的一步步走向自己的屋子。但从她走路的姿势可以看出,明显是受了重刑,要不然腿脚看着都不利索起来。 “奶娘回来了。” “听说了吗?奶娘回来了。”不一会的时间,这个消息就在整个将军府传遍了。两日前奶娘被无故带走,据说官府接到密报怀疑她是别国细作,那简直是一个爆炸性消息,夫人让他们禁言,可私底下还是免不了的议论,如今奶娘无罪被释放了,那简直就是另一个更大的爆炸性消息。都说提督府不会无缘无故的抓人,进了提督府的人,十个进去九个必死在里面,剩下的那个则是择期斩首,这个奶娘竟有如此硬的命格,生生从里面全胳膊全腿的回来了。这个消息难道还不震撼吗? “什么?她怎么可能从里面出来?”后院劈材的一个粗使嬷嬷一听到这个消息,咬牙启齿的将斧头重重的砍在一块木头上,顿时那块小腿粗般的木块被她毫无费力的劈开了。 看着那被劈开的木头,她不由喃喃低语“她回来了,那我该怎么办?”手中的斧头无力得扔到一旁,冻红的鼻头猛地一吸,即使穿着厚厚的衣物,她的心却一下子凉了一大截。 正在她兀自发呆的时候,有一个小丫头跑过来,叫嚷道:“马嬷嬷,奶娘回来了。她想见你。” “见我”乍一听此话,那马嬷嬷竟然扑通一声跌坐到地上,半天爬不起来。 第九十三章:不幸的人各有各的不幸 - 忆语流觞 - 浆水鱼鱼 马氏忐忑不安的等在外院的门口,奶娘一府就找自己问话,是经历生死考验后单纯的姐妹相聚,还是她怀疑到什么呢? 内心不安,她不禁在门口踱着步子,眼睛瞅着通往内院的通道,那传话的小丫头让自己在这里等候,可已经过去半个多时辰了,那个丫头怎么还不回来?心中不安加上烦躁,让她显得有些慌乱。 不行!不行!一定要镇定。一会如若她怀疑自己,一定矢口否认。没有任何证据的话,她说什么也是白说。何况她刚从提督府被放出来,此刻抓住一个人,怕是大家都会认为是随手找了一个替罪羊。想及此,马氏的心安了安,继续待在门口耐着性子等待着。 那奶娘回屋内梳洗一番,又换了一套衣物,立马整个人又恢复以往的高贵与文雅,她先去主母正屋里问了安,报过平安后,就慢慢踱回自己的屋子。一路上想起那个让她心痛的姊妹,奶娘的脸色变得很是难看。 他们双亲离世的早,当时马氏早已嫁人,自己还小,随着嫁人的姐姐到府里寄养,寄人篱下的生活让她从小受尽别人的白眼,一天天长大后容貌的出色让她还要时时刻刻防着那个贪色的姐夫,姐姐本就善妒,发现姐夫的用心后对自己也百般刁难与讽刺,那时小小的内心里不堪忍受,总想着什么时候可以离开那里,机会终于被盼来了,一次街上的偶遇彻底改变了她的命运,她冒着天下之不讳随着情投意合的青年离家出走,闯荡江湖。 他的夫君姓李,是一个江湖游客,带着她天南海北的游历,看尽天下美景,尝尽人间美味,居无定所的一直在前进的路上,那样飘荡的日子却是她最为开心的,每天睁开眼睛的那一瞬,你就会向往今日该遇到什么精彩有趣的事情,少女期待的心情让他们的每一天都是新奇的。 幸福的日子直到她发现身怀有孕,而那个孩子在行走的路上体弱夭折了,犹如晴日里一个霹雳,瞬间让她趴在地上爬不起来,要死要活的难受着。期间夫君不眠不休的照顾她,安慰她,哪知自己半途中染了风寒,无医无药的路上,本想着到下一个小镇就请医生开服药吃吃,哪曾想有天晚上他睡下后就不曾醒来。 伤心欲绝的自己安葬好夫君,手中拿着他唯一留给自己的遗物,紫玉避毒丹,夫君曾经讲过它的出处与妙用,却从没告诉自己他是怎么获得的。睹物思人,她趴在坟堆旁一阵阵哭泣,几次哭晕过去,醒来后接着哭,真想就如此哭死在他的坟旁,一起随她而去。一心求死的她最终晕厥过去。 那一次是将军府的夫人路过救了自己,当时她刚生完孩子不久,那小姐整日里不停的哭闹,夫人没有办法就去庙里为孩子祈福,机缘巧合之下救了自己。说来也怪,那小小的人儿见人就哭,唯独到自己怀里就停止了哭泣,一脸安静的甜甜睡着,看着那个粉嫩的人儿,她枯竭的眼眶里又流出泪来,这分明就是自己的孩子,她来找自己的。至此她又有了活下去的勇气,心甘情愿的留在将军府,做了小姐的奶娘,这一待就是十几年。 他的夫君今生只娶她一人,她嫁人后随夫家姓李,别人称为李氏,而姐姐马氏嫁给周寿南后,周寿南妻妾成群,不能各个都称为周氏,所以他的妻妾都保存娘家的姓氏,姐姐称为马氏。 这就是为何他们虽姓氏不同,却是亲姐妹的原因。正因为将军府里的人不知她俩的关系,她才顺利将姐姐弄进将军府,给她一份差事,有一处生存的屋檐,她也该知足了。没想到……一往下想,奶娘的心就生疼起来。 今日她特别在凉亭中备下茶水酒菜,一身孤寂的望着不远处的通道,她该来了吧。这一切也总得有个了结了。 马氏整整在外院等了一个时辰,那小丫头才跑来告诉自己奶娘在凉亭等她。 马氏皱着眉头,心中不悦,这个死丫头竟然给她下马威,让她等这么久。心中不快,她也不敢不从,毕竟在这将军府,那奶娘的位置都快撑得上半个主人了。这一点也是让她十分气愤的地方,一个毁了容的女子,为何命运对她如此之好,虽失去夫君的倚靠,但在这里不但有一席之地,还风生水起,备受主家和下人们的爱戴,而她呢?同样是失去夫君,却如丧家之犬般被赶出家门,走投无路得跑来投靠,竟然干着最低等的婆子干得粗活,为什么她要受如此的羞辱,上天太不公平了。 满怀气愤,她一路赶到凉亭处,只见那个淡雅的女子静静的坐在那里。看到自己来,她微微起身,点一点头,笑着说道:“姐姐来了,快来吧。” 马氏一愣,这个妹妹自从她来到将军府后,每次见面都很冷淡,对自己爱理不理,今日如此热情,肯定有猫腻。 心里一想,她立马戒备起来,三步并作两步来到凉亭外,低头道:“奶娘找老婆子,不知有何事?” 见马氏故意装得如此生分,奶娘复又坐下,伸手端过来一杯茶,指尖在那青瓷釉上慢慢的摩挲,缓一缓换了一种口气道:“此处就你我二人,姐姐又何必见外呢?” “哼!”马氏心中冷哼!一看四周确实无人,脸上露出一丝狞笑。既然她把话都说开了,她又何必装假,当下就直起身子,径直走进凉亭,毫不客气的一屁股坐在奶娘的对面。 茶香袅袅,侵入肺腑,她深深吸一口气,这泡好的茶竟是那今年新采摘的雨前龙井,曾经每日里她茶不离口最是熟悉这个味道,但自从做了这下人,哪还有以前的福气。 当下心中欢喜,毫无犹豫的端起茶杯,慢慢的押上一口,茶水入口,茶香满溢,让她整个人顿时舒坦无比,“亏你这么多年,还记得我这个爱好。” 说完,她抬头去看对面的女子,视线却先一步落在她洁白纤细的手指上,视线回转,再看一看自己那双黑红的手,曾经的自己也有那么一双细腻的手,可自从做了粗使婆子,整日里劈材烧水浆洗衣物,那样女人的一双手早已离自己而去。 她自嘲般得嗤笑,将自己的手靠近妹妹的手,不无伤感得揶揄道:“瞅瞅,这就是我们地位的差距,我的好妹妹,你是否想过双亲不在时我是如何养育你,到头来你就如此回报我吗?” 对面的女子没有吭气,压下心底翻涌的情绪,她终是开口道:“我记得,记得一切,正因为如此,姐姐无家可归走投无路时,我才冒着被主家责罚的风险,千辛万苦将姐姐弄进府里,弄到我的身边,让你有一份倚靠。” “你放屁”奶娘的话刚说完,马氏早已爆了粗口。她情绪激动的站起来,满脸涨的通红,积压的太多愤慨一时间爆发,让她不管不顾起来,她指着面前女子毁容的脸,多么伪善的一张脸,心中气愤,当下就口无遮拦起来,“你不是给了我一份倚靠,你是给了我一份羞辱。是让我日日夜夜挠心挠肺的羞辱。” 第九十四章:极度扭曲的思维 - 忆语流觞 - 浆水鱼鱼 面对自己亲姐姐的指责,奶娘李氏当下变了脸色,她从未想过她一番好意,竟被她曲解如此,“姐姐,莫要空口白牙胡乱诬陷人,你是否还记得,是你举目无亲无所依时来找我,你是否明白自己的处境,哪有人敢放心地收留你。但我顾念我们姐妹一场,瞒着主母,偷偷收留了你。为何你不知感恩,如此曲解于我?” “我曲解?”马氏冷笑道:“你既知道我无所依的来投靠你,为何让我去做那最卑贱的粗使婆子,你明明知道我以前在府里过的什么生活,现如今你让我过的什么生活,我从高高在上的主母变成最为卑贱的婆子,这就是你给我的倚靠吗?”她鼻子一哼,不屑的说道:“真是我的好妹妹呀!” “姐姐”奶娘李氏的声音被气得变了调,“这偌大的王府里,我也只不过是个奴婢罢了,我能将你弄进来,已经是我权限的最大。况且你现在过的生活,不是我造成的。是那周寿南,如果不是他胆大妄为的jianyin掳掠女子,不是他贪赃枉法,你又怎会落的如此下场!” “你闭嘴。”马氏一听奶娘直呼自己夫君的名字,一下子炸毛了,“他的名字岂是你以口口声声叫的,小贱蹄子,别忘记了,他即使再被外人唾弃,他也将你养大成人,而你呢?回报了他什么?没名没分的跟着野男人跑了,一走就是这么多年,连他那样的惨死,你非但不曾在他坟前上一炷香,此刻还像外人般口口声声叫嚣着他的罪名,你算什么?凭什么那么说他!”这几个月来一直压抑在胸口内的愤懑之气一下子爆出来,那马氏越说越气,身子禁不住的颤抖起来。 袖下的手紧紧得握成拳头,奶娘李氏的眼前蒙上了一层水雾,她紧抿着嘴唇,那毁容的左眼角不禁抽了一抽,似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她终于幽幽的说道:“我说的不对吗?周寿南被抓时证据确凿,他的确犯下天地不容之事才会遭受斩刑,他死,是死有余辜。” “你给我闭嘴!”马氏将手中的茶杯狠狠摔出去,青瓷的茶碗飞出去老远,飞射到旁边的假山上被震得粉粹。“谁都没有资格评论老爷。他这么多年,牺牲大好的仕途前去王府做一个小小的管家,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十几年如一日的辛苦,让几个丫鬟陪陪有什么错。” 见奶娘没有吭气,不置否,她接着说道:“即使老爷有错,多年来上面的世子皇上都不曾问责,凭什么那个贱丫头一出现就出事了?还不是她在世子耳边乱嚼狗舌头,挑拨世子与老爷的关系,要不然那世子在老爷的眼底下长大,怎会如此无情的害死老爷。你知老爷他死得好惨,狱中的人说他饱受病痛折磨不堪忍受生生痛死了,你知不知道他人都死了还被拉到午门外斩首,尸体扔到乱坟堆被野兽蚕食……” 马氏深深的吸一口气,悲痛的情绪在她胸腔中积聚翻滚,让她心绪不宁处于癫狂状态,她恨恨的说道:“都怪他们,那个珍儿,我绝对不会放过她,她害死表姐王嬷嬷,她最后还害死了老爷。他们为什么要害死老爷……” 后面的话断断续续连接不上,极度的情绪起伏让她的精神有些失常,她最终语无伦次道:“老爷掳了多少女子我难道不清楚吗?我只恨自己肚子不争气,不能为老爷家传宗接代,延续香火。老爷他只想要一个延续香火的男丁,他又有什么错呢?只要他有了儿子,什么都好了。他一定不会再留恋女色,他一定会回到我身边来,说到底我才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 说到这里,她眼睛圆瞪,愤愤不平道:“我的希望全部都破灭了,世子他凭什么为了一个小丫头片子就牺牲了老爷的性命,凭什么!我不服,不服,我太恨,太恨了……”马氏的牙齿紧紧的咬着嘴唇,嘴角沁出一缕血丝来,血腥味在口腔里蔓延,让她体内复仇的火焰更加旺得燃烧起来,整个人看着越加凶神恶煞。 “所以世子来府里做客时,你就在他的茶水里下毒了。你想毒死世子爷是不是?”面对处于癫狂状态的马氏,奶娘忙不迭的出口逼问道。 马氏狰狞一笑,复又慢条斯理的坐下来,侧着头,抬高下巴,挑衅道:“原来你一直就不相信我,你怀疑我,那又能怎样?你有证据吗?” 袖子下的手气得直打哆嗦,奶娘苍白着脸,严肃得说道:“你知道,我一直在调查这件事情,那种毒药不是轻易就以买到的,你需要我将你原先的贴身嬷嬷找来对质吗?” “那个死老婆子”,马氏脸上闪过一丝嘲讽的笑,轻描淡写道“前几日听说出门不小心被马车撞死了。也是蛮怜的,无儿无女,埋葬的费用还是我这个昔日的主子当掉身上的簪代办的。” 见她如此肆无忌惮,袖口一抖,奶娘就抖出一张白卷,紧紧攥在手心中“那你识得她亲自画押的认罪书,白纸黑字她注明是她昔日的主子命她从乡下偷偷买来的毒药。是你,是你那日想要毒杀世子爷,因为你恨他,你恨不得他去死。” “我没有,你不要血口喷人,兀自栽赃陷害,不要妄想我承认自己没有做过的事情。”马氏被步步紧逼,她死不承认,一时恼怒,她一甩袖子,脸侧到另一面,双手搅在一起,指尖不由的互搓起来。 奶娘看到她如此,嘴角痛苦的抽搐,她看着眼前那个昔日的姐姐,原来她竟然是如此的陌生与恐怖。缓一缓情绪,她再次幽幽开口道:“姐姐,每次你说谎的时候,总习惯性的双手指尖互搓,这么多年来,你只有这一点没有改变。” “你……”听她如此说,马氏立马变了脸,她哗啦一下坐起来,“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我有事,先走了。”说完,不待奶娘回话,就快步往外走。 “姐姐”身后突然传来奶娘李氏喋血的呼喊声,马氏身子一滞,就听到她继续说道:“姐姐真如此恨我,恨不得我去死吗?” 马氏身子一僵,没有吭气,继续往前走,“姐姐”,身后的人儿突然声嘶底里的叫道:“你如此为那周寿南值得吗?你知道不知道,你的真心换来的是什么?是他变本加厉的欺辱你,欺辱那些年幼的丫头们,你知道不知道我为何如此急切的跑出门,那么无名无分跟着别人冒着被人戳脊梁骨的骂名都一定要出去,因为那畜生他看着我一天天长大,他几次试图对我……”急促的话语到这里没有了音。原本泰山崩于前而岿然不动的女子突然低头压抑着哭泣起来。 突然“啪”的一声,那马氏折返过来,狠狠得甩给奶娘一个巴掌,她原本白皙的容颜上顿时出现一个青红的手印,,她低头看着这半张风月犹存的脸,恶狠狠的说道:“为什么要逃,谁让你逃了,老爷想要你,是你的福气,你不知好歹的逃跑了,结果呢?结果老爷一房又一房的纳妾,一个又一个的服侍丫鬟送进屋,你觉得我会好受吗?如果不是你逃跑,老爷不会一直寻找外面的女子,他就不会去找那个珍儿,他不惹恼她,世子爷也就不会动怒害了老爷性命,而我,何必沦落到如此低声下气的地步,是你是世子是那个丫头,是你们一起合谋害死老爷的。”马氏的情绪再次崩溃了。为什么老天对自己如此不公,为什么自己的至亲都要伤害她。 奶娘捂着半边脸,抬头嘤嘤哭泣着,”姐姐,你恨我,所以便要栽赃陷害我是盛岑国细作,让我去死吗?那你知道不知道,你毒害世子的证据在我手上,我并不曾告诉任何人,我警告你,只想你能本分,平平安安的过好下半辈子。我们一起好好的。” “证据?”五码三粗的马氏一扑就将李氏压倒在地,一把抢过她手中的白卷,她站起身来,右手高举那卷白卷,居高临下的蔑视道:“这下你还有什么证据,那王氏已死,即使我下毒又如何,死无对证,你能让她从棺材里跳出来作证吗?我告诉你,你永远都不是我的对手,这次你命硬,一个盛岑国的细作都弄不死你,下次,你就没有那么好运了。下次……” 话刚出口,她的眼睛一下子瞪得牛铃般大,看着那假山后陆续出来的人影,她的整张脸瞬间变形,低头,她伸手狠狠的掐住自己亲妹妹的脖子,犹如地狱般的声音歇斯底里的吼叫道:“死丫头,你竟然敢害我。去死吧!去死吧。” 第九十五章:错就是错 - 忆语流觞 - 浆水鱼鱼 脖子被紧紧的箍住,窒息的感觉猛地袭来,死亡的气息一点点侵蚀着她的内心,但那样的恐惧和害怕却不及眼前人那张面目狰狞的面孔,不及她扼住自己脖子的那双手来得让她心寒与心死。 “啊啊”嗓子眼里出模糊不清的声音。她试图呼喊姐姐,试图用她的真心唤醒眼前女子心底的真情,试图帮她驱除附体在她身上的恶魔,她所做的一切都是无功而返的,那个小时候曾经疼爱自己的姐姐,已经消散在岁月的痕迹里,消失的无影无踪。 哀莫大于心死,奶娘原本紧抓着对方的手,此刻不由的松开来。如果我的死以让你清醒,如果这一切还以重新来过,当初我定不会收留你,定将你打到远远的看不见的地方,让满腹仇恨的你离开京城,到那遥远的天涯海角,是不是你就以平安无事的安度下半辈子!不会一错再错得犯下如此大错!我们姐妹也就不至于沦落为如此……胸腔中的气体越来越少,奶娘在心中一遍遍的问着自己如果如果,她的眼神越来越迷离起来。 “愣着干什么?还不给我将人拉开?”九门提督从假山后现身,看到这失控的场景一声怒吼,“嗖嗖嗖”十几名禁卫军宛如天降般不知从何处窜出来,一接到命令,皆蜂拥而上的扑上去,三下五除二就将那肥硕的马氏从奶娘身上拉起来,对着竭力反抗的她又是一阵三拳两脚,顿时就将她收拾得服服帖帖,趴在地上嗷嗷叫着爬不起来。 而奶娘李氏则趴在地上,手捂着脖子,涨红着脸,呼哧呼哧得大口喘着气,要是再晚几分钟,她定会被活活掐死。 那九门提督迈着步子上去,盯着地上的马氏,大骂道:“刁妇,你即是那贼人周寿南的大房马氏,皇上仁慈未追加你的罪责,到头来你竟然不知悔改,试图谋害世子,还栽赃陷害将军府奶娘李氏,你知罪?” “罪?”马氏的脸瓷在地上,额头破了,嘴角更是流出血来,她绝望的一笑,自嘲的说道:“我有什么罪?我此生最大的罪就是不能将你们这些陷害我家老爷的人统统处死。我家老爷死得好冤呀!好冤啊!”她突然仰头大喊,情到悲恸处,竟是泪流满面。 这个女人定是疯了吧。九门提督冷眼旁观看着她癫,却被她的疯言疯语惹恼了。 “将她带下去,关进大牢,妄想谋害世子,十个脑袋也不够你掉的。”他吹胡子瞪眼睛的警告一番后,就挥一挥手,再也懒得看她一眼。 “世子”,九门提督的话似乎是提醒了她,她突然停止了哭泣,睁着一双眼睛瞪着九门提督旁边的少年,见她少年正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屹立在自己的面前,她嗤笑一声,将嘴里的血水混合物“呸”一声吐在地上,压着嗓子叫道:“世子爷是吧,你以为你自己有多高贵,你以为你父王有多伟大,什么爱民如子的王爷什么保卫疆土的战神,呵呵,”她嘲讽的一笑,提高音量道:“他只不过是一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他是弑杀妻子的罪人,他也是杀人犯,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为什么不将他也推出去斩了。他该死,他也该死。”那马氏歇斯底里的嘶吼着,两名禁卫军按着她的身子,她犹如一条被定住头的大虫般使劲挣扎着在地上不停的翻滚,嚣张跋扈得叫嚣着。 少年听到她的话,脸色瞬间变了。不等他反应,那九门提督先上前一步,猛地一脚就踢在不住折腾的马氏胸口上,严肃的警告道:“大胆泼妇,竟敢口出妄语污蔑王爷声誉,剁你十个脑袋都不为过!” 九门提督的那一脚着实用劲,立马就踢得马氏五脏六腑移位般翻江倒海的难受,胃里一反,喉头一甜,“哇”的一下她就呕出一滩血来。 再看她马氏狼狈至极,双手被两位禁卫军反剪到背后,身上的衣物到处都是灰土与鲜血混合的污渍,她的额头一片青紫,嘴角还耷拉着一丝血水,本就狰狞的面目看起来更加的恐怖与扭曲,使劲的压住不停上涌的血腥味,她更加嚣张的叫嚷道:“我难道说错了吗?那是服侍王妃的贴身嬷嬷告诉我老爷的,如果我说错了,王爷为何不敢回京,为何独留世子孤零零一人这么多年,他也是受良心谴责,他不敢面对世子。他……”那马氏还想要爆料,九门提督急了,又一脚踢在她的脸上,顿时将她满嘴的牙踢出来一半,“还不将这疯婆子拉下去,快,将她嘴给堵上,再也不要让她疯言疯语了。” 有人上前,将她嘴巴强行用布堵上,那两个禁卫军一起用力就推拉着她往外走,那马氏心有不甘,嘴不能言,她又回头,恶狠狠的瞪着那在风中矗立的单薄少年,眼角一抽,她心里特别解气。即使我不能毒死你,但以让你活着的每一天都痛苦的度过,这样的惩罚比死还难受。就如这几个月来的自己,活得生不如死。 她的眼神随即又一软,终于以解脱了。仰头最后望一眼头顶蔚蓝的天空,她心中大叫道:“老爷,我没能为你报仇,我来陪你了。今后,再也没有人以从我手中将你抢走了。” “姐姐”看着那被拖走的凄惨背影,趴在地上的奶娘挣扎着支起胳膊望着远处,心里一痛,她的脖子顿时感觉又被人钳住般难受。 姐姐,没想到我们的最后一面竟会如此。不要怪我,这一切都是你逼我的。你想让我死,却不该影响到将军府的声誉,我绝对不会容忍别人将怀疑的目光放到灵儿的身上,我已有自己需要保护的人,而你错就错在触碰了我最低的底线。对不起,姐姐,做错了就是错了,是该受到惩罚的。奶娘的身子如飘落的树叶般颓废得倚靠在一旁的柱子上,睁着空洞的眼睛,眸中失去焦距,沉入自己的世界了,半日无法回转。 地上的不远处,原本被马氏抢夺在手的白卷遗落在地,风掀起,将它吹开,那白卷上赫然写着一排蝇头小字:凡是对别人有害的事情都是错的。 第九十六章:王妃死因疑团再起 - 忆语流觞 - 浆水鱼鱼 “奶娘。”远远地仲灵凡一边跑一把呼唤着,她刚刚听丫鬟说假山那边九门提督又带人前来抓罪犯,整个心就不宁了。奶娘不是才放出来吗,已经查明她不是盛岑国细作了为何九门提督又跑来了,心中焦虑,也顾不上其他,急急忙忙就从自己屋里跑了过来,半途中看到被打得面目全非满嘴流血的马氏被禁卫军拉走,她的心就更慌了,奶娘在哪里,她怎么样了呢? 少女从远处跑来,一眼就看到站在凉亭边上的九门提督大人和艾飞宇,两人皆脸色难看得默不出声,她刚想硬着头皮上前行礼,眼神一转就看到倚靠在柱子旁,坐在地上一动不动眼神迷茫的奶娘身上,当下也顾不上行礼,径直跑到奶娘身边,伸出手,手指发颤的探了一下她的鼻息,感受到指尖的气流进出,这才心中稍安,蹲在她的身边,轻轻摇着她的胳膊道:“奶娘,你怎么样了?你不要吓灵儿好不好?” 少女的呼唤犹如催醒的灵药般,一下子就将思绪混沌的奶娘李氏从无边的黑暗深渊中拉回,她侧头看一眼身旁一脸焦急的少女,嘴角一扯,无力的说道:“灵儿,我没事。快扶我起来吧。” 仲灵凡吃力的扶起奶娘,李氏站起后有条不紊得整理一下自己弄乱的头发,又将身上的衣物捋平整了,然后缓缓来到世子与九门提督大人面前,深深行一礼,不吭不卑道:“今日多谢世子爷与大人愿意为民妇做主,还民妇清白。但所有这一切都是民妇一时心慈,引狼入室才置世子爷于危难之中,”说着,她慢慢的跪下去,低下头冲着艾飞宇叩首道:“世子爷,民妇的罪责难辞其咎,请世子责罚。” 眼前的少年看着跪地的女子,他紧抿着嘴唇没有开口说话,眼神盯着她看但神思早不知跑到了哪里去。 母妃不是中毒而亡吗?那马氏为何说母妃是被父王杀死的,这是真的吗?一个疯婆子的话怎可信,可她的话为何不停的在自己耳边回荡。 “他是弑杀妻子的罪人,他也是杀人犯。” “王爷为何不敢回京,为何留世子孤零零一人这么多年,他也是受良心谴责,他不敢面对世子。” 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少年心中各种疑问不停得碰撞翻涌,他面色铁青,袖子下的手紧紧握在一起,猛地一回头,他凌厉的视线就赤果果的投射在身旁的九门提督大人身上。 九门提督一职处于京城的要职,京里的一切风吹草动都逃不出他的耳目,何况父王和他又是故识,当年发生的事情他怎会不知详情。 那九门提督被少年的目光瞪着,顿时感觉浑身不舒服,他想挤出一丝笑来,但嘴角边的胡子刚上翘又耷拉下来,他咽下一口吐沫,无奈的说道:“此事我不清楚。” 仲灵凡不懂他们在打什么哑谜,她自以为九门提督不知那日投毒的事情,今日旧事重提,那投毒之人定是刚刚抓走的老婆子无疑。犯人抓住了,奶娘又请罪,看着世子严肃的表情,似乎并不打算放过奶娘的意思,难道世子忘记那日承诺自己的事情,还要治奶娘的罪不行。 想及此,她“噗通”一下就跪到奶娘的身旁,抬头望着世子爷的脸,恳求道:“世子爷,奶娘绝对是无心之过,恳请世子爷饶恕奶娘的罪。” 面对少女的恳求,艾飞宇终于回过头来,他稳住自己的情绪,虚扶起仲灵凡道:“投毒之事我不予追究奶娘的罪责,至于失查包庇之罪,那是你们将军府内部的事情,还是由夫人决定吧。” “世子爷恩德灵儿感激于心。”仲灵凡一听艾飞宇如此说忙开心得将一旁的奶娘扶起,那奶娘冲世子点一点头,两个人相互搀扶亦步亦趋的走远了。 待她们一走,九门提督如焦躁的猴子般站立不宁,他着急脱身,忙打着哈哈道:“世子,既然事情已经照着你的计划圆满结束了,老夫衙门里还有些事情,就不多留了,老夫先走一步。”说完,还不待世子回答,手一挥,喝令其他的禁卫军撤离,自己则迈着步子疾步而行,风掀起他的衣角,衣袂飘飘,而他就如身后有鬼魅追赶般不敢停歇一下脚步。 哎呦喂,这要是一会留下来,世子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想要知道当年的事情,自己这个直肠子稍不留神露出什么破绽,让那机灵的小子瞅出什么,产生怀疑,离间了他们父子的关系,那老王爷知道后,还能跟自己罢休,定会拎着刀前前后后不死不休的给上自己几砍刀,不会要你命,却会让你去半条命,光是想一想,脖子后面都发冷。九门提督摸一摸自己的脖子,不禁偷眼回头,哪知目光正好与世子紧紧追随来的目光相撞,他心虚得赶紧收回目光,哪敢再回头看,迈着雷霆般的步子疾驰而去。 凉亭一下子又恢复了安静。唯一石桌上的茶水酒菜还有假山边一只破碎的茶杯,昭示着这里曾经发生了什么事情。 面色难看的少年没有离开,刚才的事情对他心灵的震动太大了,九门提督欲盖弥彰的行为让他心中的疑虑更加的浓厚,他慢慢踱到假山边,脚踩到假山突出的一块石头上,抬起头,望着远处的天空。 记得出门前,天空蔚蓝,一片晴朗,什么时候变天了呢?那蔚蓝的天空好似被蒙上了一层灰,让人忍不住想要将它擦拭干净。 冷风吹来,少年经不住打了一个寒战,一丝微不可及得叹息声从他的唇畔间溢出,他终于发声,冲着身后的肖强道:“你想办法找找母妃曾经的贴身嬷嬷,我想见她一面。” 肖强眼神一闪,却不得不答道:“是。” 少年没有回头,却似看到了肖强眼里的神色变化,他不无警告道:“肖强,你需务必记住你现在的主子是我而不是亲王爷,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肖强听他如此说,他坚定的表态道:“肖强定当谨记,绝不负世子厚望。” 第九十七章:师伯突降 - 忆语流觞 - 浆水鱼鱼 冬日里,一切入目的景物都显得如此的萧条与不堪,失去生命气息的焦黄树叶随着冷风一片片盘旋着跌落到地上,厚厚得铺着一层,不远处花园里那春夏里争奇斗艳的花朵也被越来越冷的气候摧?残着凋谢而去,一个个耷拉着脑袋,身上的叶子没有落下多少,更有甚者直接趴在冰冷的泥地上,被霜降落满全身,蜷缩着成为一堆腐朽的枯木烂枝,再也不复以往的娇艳。 这院子一切都保持那日她离开前的样子,整整二十天了,他不愿意让别人进来清扫院庭修剪树木,他又将自己的内心封锁起来,容不得任何人进入。 肖强看着那大树下孤寂的少年背影,心中不禁暗自叹息。乌魅那个混蛋到底将那个丫头挟持到哪里去了,那么多的人铺天盖地的撒了出去找人,这么多日子来依旧毫无线索,世子的心情是一日不如一日,他竭力压抑,但从他孤零零抗拒一切的行为中,肖强又再次嗅出以往那个孤僻孩子的气息来。心中焦急却又无能无力,肖强不知该如何帮助眼前的少年排解心中的郁结。 “世子爷”柳翠从肖强的身后出来,手里拿着一件厚厚的披风,她低低的叫了一声,终于唤醒了那个宛如雕塑般沉寂的少年,他没有回头,低沉的声音从他单薄的身子中发出来:“柳翠,你猜珍儿现在会在哪里呢?” 听到世子的假想提问,柳翠握着披风的手颤了颤,她明白世子爷并不是真的想要从她这里讨要答案,他只是在倾诉,倾诉自己内心憋闷不已的疑问。 她抿抿嘴,略一思索,就轻轻上去,将那件黑色的厚绒披风披在世子的身上,一边帮他系带子一边暖声暖语的解释道:“珍儿她不管在哪里,她也一定是想念着世子您的。” 艾飞宇低头看了一眼柳翠,发现她说话时认真肯定,他嘴角往上扯出一个微笑的弧度,再次抬头,望着头顶的天空。 那个丫头,说不定此时此刻也同样望着这片天空。珍儿,你还好吗?外边奔波的日子好过吗? 二十天了,她走了整整二十日,天气一天天的冷起来,流落在外整日躲避追军的她,是否吃得饱穿得暖,那个乌魅到底对她怎样?不会伤害她吗? 一想到她可能遇到的各种危机和困难,世子的心就一阵翻滚,眉头不由自主又蹙起来。 突然,“宇儿”一声陌生又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涮”,肖强警戒得抽出宝剑,挺身护在身子的身前,拱门的入口,一个陌生的老人仿佛从天而降,幽魂般就飘进了院子,外院不见通传,自己竟然也未察觉到他几何到来,可想而知,他的武功应该不是一般的高深。 先看着老者,一身青色的粗布衣服,头戴斗笠,灰褐色的胡子几乎占据了他整张脸,他站在那里,并不曾上前,而是缓缓的卸下斗笠,露出一张布满皱纹的苍老容颜,一双看似普通的眼睛里却透出锐利的眼神,饱含着精明与深沉,细小的眼睛微眯,露出一脸的慈祥,他嘴唇微动,嘴巴隐藏在那浓密的胡子里,让人感觉仅仅是胡子不住的抖动着,只听到一声醇厚苍老的声音响起,“宇儿,怎么几年不见,认不出我了吗?” “师……伯……”艾飞宇颤抖着嘴唇开口叫道。记得最后一次见师伯应该是他七岁那年,他又病了一场,父王急急忙忙从边关赶回来,随他而来的就有师伯。后来听别人提起过,师伯是当时世上有名的隐士高人,精通武艺与医术,不过性子孤僻,四处游走,父王虽和他是师兄弟,但也常年寻不着他的踪迹。因为自己的身子,父王动用所有的人散布消息,寻找师伯,终于在自己七岁那年,等来了隐士许久的师伯前来为自己看病,那一次不知师伯运用了什么药物,总之他的身子一下子大好,虽然还是病怏怏的,却没有了全身止不住的寒冷与疼痛,他心中甚是感激。那之后据说是自己十一岁病情又发作,师伯再次从天而降,用独门医术将他体内的毒素压制,但那时自己病得迷迷糊糊,根本就不知道师伯来过,只是后来听父王提起而已。眼前的人和七岁时脑海中的影子一点点的重合,艾飞宇的眼里竟然有些湿润起来,这个老头每次总在自己最绝望的时候出现,让他莫名的感动起来。 他伸手揉了揉发酸的鼻头,上前几步,梗着嗓子道:“师伯,你终于回来了。” 张鸿儒瞅着眼前的少年,与记忆中那个孱弱病体的孩子相比,这些年他的确是长大了。脸色依旧白皙,却不是以往那种病态的白,而是透出孱弱的没有阳光照射的白皙,听着他的气息平稳,眉宇间也不见原有的那一缕毒气的青丝,这是怎么回事?难道…… 心中一想,他就急急伸手一把拉住少年的手,那双原本受毒素侵袭痉挛蜷缩的手此时已经恢复常态,指头细长,指尖红润,他欣喜得帮着活动一下,竟然活动自如,毫无僵硬感。心中闪过狂喜,他慌忙翻过他的手掌,指尖号脉,略一会儿,那张布满皱纹的脸上所有的褶皱同时拥挤,顿时展开一个逐渐放大的微笑。 他情绪有些激动,宏厚的声音震得人耳膜发颤:“小子,你的毒竟然全部解开了。这真是太好了。哈哈哈哈……” 老者仰头大笑,灰色的胡子随着他的大笑犹如一个大拖把般不停得抖动着。 肖强与柳翠面面相觑,却是识相的收起手中的刀剑,两人自觉的后退,留出空余的空间为两个人叙旧。 待那老者一笑罢了,艾飞宇着急的说道:“师伯,珍儿出事了。这么多天一直没有她的消息。到底该怎么办?” 第九十八章:故意拖拉的师伯 - 忆语流觞 - 浆水鱼鱼 老者笑完后却没有接世子的话,而是迈着步子向屋内走去,边走边说:“我还不如那个臭丫头重要了,为了早点到京城可好几日不曾睡好吃好,一到你这里,连口热茶一口热饭都没顾上吃,这就又让我干活了,你还真跟你那个顽固不化的老爹是一个模子抠出来的。” 艾飞宇听他如此说,忙回头冲着柳翠一个眼神,柳翠心领神会的点一点头,转身就向后院跑去张罗饭菜。 那个如神仙般降临的老者难道就是珍儿所说的师傅吗?看起来很是厉害,有他出马,一定可以找到珍儿的,胸腔中信心突然之间暴涨,柳翠一时激动,连带着脚下的步子也更加的快起来。 张鸿儒一进屋,就一屁股坐在太师椅上,艾飞宇亲自上前倒好茶水,恭敬的递上前,“师伯,请用茶。” 老者斜着眼睛看了他一眼,接过茶,轻轻的押上一口,激动的情绪逐渐平稳起来,他这才开口慢条斯理的说道:“说说看,身上的毒素怎么解除的?” 这一点是他最为关心的。自从他十年前被师弟招来为这个孱弱的孩子看病,那时他知道了一种毒药断魂丹,这是盛岑国皇室里一个阴毒的药师偶然秘制而得,数量极少,当年盛岑皇室为了稳固自己皇位根基,秘密创建无忧谷,培训一些杀手,专门用于排除异己,而当时无忧谷的谷主上官飞,武艺超群却桀骜不驯,绝非常人可以随意摆布,可为何会乖乖就范,听命于盛岑国皇室,令人唏嘘不已。 自从为这个孩子治病,他才清楚了其中的原委。那无忧谷谷主与弟妹竟是师兄妹关系,而他们同时身中雌雄断魂丹,相互挟持,相依为命。当年弟妹潜逃,如若不是那上官飞情根深种,每月派人送来解药,怕是那弟妹也撑不到孩子的降生。 原本自己对着断魂丹也有些了解,可以配置出压制其毒素发作的药物,可对于配置真正的解药却一直让他束手无策,十分恼火,这么多年来,他一直潜心寻找药方。六年前他更是启程寻找传说中的无忧谷,想要见见上官飞,企图可以从他那里得到关于断魂丹的一些线索,更是潜入盛岑国皇宫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有一点关于断魂丹的只言片语。也就是那次,他无意间在前往无忧谷的途中,救下了同样身中断魂丹的珍儿。 “那个丫头”一想起那个丫头当时的模样,老者的嘴角不由的上翘。 她突然从海里的水中冒出来,死死抱着他的腿,在他将要一脚将她踢开时,她口里叫嚷着:“火,快跑,大火,快走,我来救你们了”说完就晕厥过去,兀自抱着自己的腿不放手。发生的一切对于刚刚穿越而来意识模糊胡言胡语的顾思珍来说,可是没有一点印象。 张鸿儒是一个孤僻的隐居独侠客,对于要不要伸手救一个抱住自己腿的孩子,他没有任何的责任感,可就在他将她的手掰开的那瞬间,他触摸到她的脉,这么小的孩子她竟然也中毒了,仔细一检查,竟然也是断魂丹,难道冥冥之中上天自有它的安排,心思一动,他才出手救下了她,将她一起带到邱振山。 镇压断魂丹的药物极其难配,他必须到邱振山为世子调配可以压抑他体内毒素的药物,已备他万一发病时的不时之需。顺带着,他出手帮着顾思珍压抑体内的毒素,借此对这种毒药有了更深刻的认识与研究。一种毒药的两种截然不同的表现,实在是令人惊叹,这个配置毒药的人真得是用毒的高手,钟鸿儒心中竟是对此倾佩不已。 他亲眼看着那个八岁左右的女孩子以超人的毅力忍受着毒素一次次的发作以及发作时常人难以承受的非人折磨,一天又一天,顽强得活了下来,再加之那个小小的人儿从小就超出天赋的学医能力,不知不觉中,心下也欣赏起她来。她叫着自己师傅,他也渐渐默许,这么一住就是六年。六年间,世子的病未曾发作,他心中一阵推算,那个孩子体内的毒素怕是拖不了多久就会发作,这才携带着这些年配置的丹药和珍儿一路从邱振山出山,一起赶往京城,哪知半路出现王爷受伤一事,就出现了文章开头的那一幕。 说句实话,他对自己的这个女弟子是绝对的放心,别人想占她的便宜,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所以艾飞宇一见面就急得直嚷嚷,他甚是毫不在意。自己的徒弟自己还能不了解吗?吃不了亏的。 见师伯对自己徒弟失踪一事漠不关心,却先是询问解毒一事,艾飞宇心中有些不快。难怪珍儿和这个古怪的师傅生活了六年,竟然不知他姓谁名谁,两人更是形同陌路般不曾说过几句话。有这样的师傅,怪不得珍儿小小年纪会如此**自主,想来和他生活的那几年,日子定是不好过的。 “此事说来话长……”艾飞宇就将如何碰到无忧谷乌魅,乌魅如何认出珍儿是他妹妹,又如何用紫玉避毒丹替他们俩解毒之事简略的讲了一遍。期间,柳翠和小厮送来饭菜,整整放了一大桌子,更是取出王府里最好的酒,那张鸿儒毫不拘束得拿起筷子大口吃起来,对那酒水也是赞不绝口。最后听得那乌魅劫持着珍儿消失不见了,他竟然一丝慌乱也没有,直急得艾飞宇差点跳脚。 “师伯,珍儿已经整整失去消息二十天了,那么多人去寻找却毫无所获,我真的不知该怎么办?” “那有什么好担心的?”那老者喝下一大口酒,砸吧着嘴巴道:“这酒还真是好,没想到珍儿这一趟送药还真是及时,机缘巧合下竟解除你们两个身上的毒,也了却了老夫的一件心事。” “可是师伯……”艾飞宇这下有些急红了脸,师伯每次说话都不在点子上,现在找珍儿的下落才是要紧。 见艾飞宇满脸急躁却又不知如何是好,老者嘴里哼哼着,才将话题落到珍儿身上,“那个丫头心野着呢!在邱振山的时候就整日里吵吵嚷嚷得要去游历天下,你看,我让她来趟京城送药再回边关找我,结果呢?一来京城就玩疯了。竟然给我回信,京城繁华,小住。所以你就不要担心她的安危了,说不定她正在哪里逍遥快活的过着小日子,再说不定过几日你就可以收到她的来信,某某地风景宜人,小住。勿忧。” 师伯的一番话将艾飞宇说得是面红耳赤,尤其是那京城繁华,小住的回信,是自己以珍儿的名义回的。但那丫头的本意却不是如此,她肯定巴不得早点去边关呢!感觉师伯说这句话时,偷偷得瞄了自己一眼,艾飞宇的脸就更红了。他觉得自己的小伎俩似是被师伯一早就看穿了。他忙低下头认错道:“师伯,那封信是我私自回的,并不完全代表珍儿的意愿。” “啊哈哈哈”师伯吃饱喝足,抹一下嘴巴,站起身就朝着外面走去。 “师伯,你去哪里呀?珍儿的事情,你到底有没有办法?” 那老者没有回头,只是冲着里面挥一挥道:“今日暂且休息,明日再说。” “明日再说”,艾飞宇重复着老者的话,细细体会着他话中隐藏的含义。 “到底是有没有办法呢?”关于这一问题,他实在是很纠结。 今晚或许会纠结一晚上吧。 第九十九章:天兵天将 - 忆语流觞 - 浆水鱼鱼 第二日,天气晴朗,阳光明媚,世子府的院外,巡逻的侍卫都经不住从院门口偷偷的往里看,这昨日里才听说世子爷的师伯,那位武艺超群的隐士高人入住世子院内的偏房,这才第二日,果然是不同平凡,你先看看院子中的树上是何等奇观,真得是让人叹为观止。 只见院子内十几棵大树上的每个树枝上,密密麻麻全部是一种不曾见过的鸟。再仔细一看,不止是树上,花坛上,地上,屋檐上,回廊的栏杆上,甚至于空中还有越来越多的鸟不知从何处飞来,陆陆续续得落在地上,占据着有力的位置,一落地,那些鸟们各个睁着好奇的圆豆般的眼睛滴溜溜的盯着四周,“啾啾”叫嚷两声,似在汇报自己已经到了。你啾啾我啾啾,平日里院内三三两两的鸟鸣声今日却显得格外的热闹非凡,仿佛在开一场千鸟会般叫声此起彼伏甚是悦耳动听。 昨夜里艾飞宇没有睡好,一直在想着师伯话中的意思,猜不透他老人家到底是有没有办法可以找到珍儿,直至天际发白,晨曦微露才迷迷糊糊的睡着了。这一睡下去,不一会就听到鸟鸣声,可今日的鸟鸣声于往日不同,叽叽喳喳啾啾连成一片,就着那响个不停得鸟叫声,他做了一个梦。 梦中的自己来到百雀林,白鸟齐飞,万鸟共鸣,声音袅袅不绝于耳,那个如宝石蓝般的湖边上,他心急得寻找着心中那抹熟悉的影子,终于眼前一亮,他就看到珍儿站在离她不远的地方,含笑得看着不远处的自己。 他欣喜若狂得要奔过去,她却突然伸手制止自己的脚步,一个微笑,她毫不犹豫的跃身跳入湖水中间,宝蓝色的湖面顿时掀起阵阵涟漪,犹如一面破碎的镜子般晃花自己的眼。 “珍儿”他大汗淋漓的梦魇出声,一下子从床上一跃而起。 “世子爷”肖强忙凑前,缓缓得叫了一声。 从噩梦中苏醒,艾飞宇惊叫道:“师伯在哪里,我们必须马上找到珍儿。”剩下的话,他咽在肚子里。这个梦是如此的清晰,她真怕珍儿就如梦中那样,让他再也寻不到她了。 “他老人家已经起床,正在院子里……”肖强略一停顿,说道:“喂鸟。” “喂鸟?”艾飞宇不知肖强话中的意思,忙披上一件外衣,就急急奔了出去。 一推开门,呼啦一声,门口的鸟儿受到惊吓,啾啾叫着,扑闪着翅膀飞了起来,顿时将地上的尘土,树叶搅得扬了起来,雾蒙蒙一片,眯了人的眼。 “臭小子,你轻点。伤了我的鸟,定不轻饶你。”一道浑厚的声音从花园边响起,艾飞宇一扭头,就看到那粗布衣裳的师伯,手中拿着一个大盘子,盘中盛着满满当当的一盘米粒,他随手一样,米粒在空中飞散,鸟群一阵骚乱,纷纷飞起来冲着空着的米粒而去,待它们落下时,哪里还有米粒的踪迹,再看那些个鸟,一个个梗着脖子,咕噜一下,咽了下去,然后欢喜得再次啾啾叫嚷着。 艾飞宇一看,整个院子都被鸟站满了。那是一种什么鸟,自己倒不曾见过。只见那鸟身长约四寸,如一只成年人手掌般大小,全身披着暗灰色的羽毛,仔细一瞅,那暗灰色在阳光下又似抹着一层淡淡的紫色,发着幽幽的紫色暗光。它的尾巴很长,完全占去身子的一半还多,尾巴上的翎羽五六根很是长而硬,颜色也很是鲜艳,红黄相间甚是漂亮。最为奇特的当属它的头,一缕蓬松的鲜红色绒毛突出来,恰似一顶轻巧的小帽子般佩戴在它的头顶,甚是赏心悦目。它的喙短而直,硬而坚,那空中飞舞的米粒竟然能被它们准确无误的接住,可想而知,它们的视力也是绝佳的。 师伯这一大早的弄来这么多的鸟,是干什么呢?艾飞宇百思不得其解。 “来来,它们这几日来很是辛苦,你也来喂喂,犒劳犒劳这些为你出力的小家伙们!”师伯看着呆愣住的世子,腾出一只手招呼道。在这间隙,已经有些鸟儿等不急,扑腾着翅膀飞到他的胳膊上,啾啾叫着,仿佛在抗议他动作太慢了。 “好了,好了,别着急,马上就好。”老者和蔼可亲得对着那些鸟儿兀自说着话,那口气与语调仿佛跟自己疼爱的孩子交谈般让肖强也禁不住感慨,珍儿那丫头的师傅真得是亲师傅吗?似乎对她的关心还不如对这些鸟儿好呢? “是,师伯。”艾飞宇虽然不明了,但也顺从的上前接过他手中的盘子,随手一扬,又是一阵扑腾声,众鸟又开始夺食,不过细心的艾飞宇却也发现了其中一些端倪,这些鸟儿并不是齐齐上去,而是有着严谨的秩序,这边的鸟儿先吃,下一次就是另外一边的鸟儿,其余鸟儿看到空中飞舞的米粒,兴奋得在原地打转乱叫,却不曾敢上前抢夺,而是耐心的等待轮到自己。难道这些鸟儿都经过了训练吗? 心下一阵疑惑,就听到身旁的师伯终于发话道:“这是唯有邱振山上才有的寒鸟,名为红缨头。邱振山上四季如冬,寒冷无比,但这种鸟却生生代代繁衍不息,就是因为山顶悬崖峭壁之上会有一种不畏寒冷的植物香雅草遍布其中,此草开花淡红,果实微甜,是一种极其罕有的药材,经过特殊工序提炼入药,它就变成了可解百毒难得一寻的解毒圣药,每个医者对它都趋之若鹭,甚是向往。但这种果实却是千金难寻,这其中还因为它不易保存,必须现摘现入药,否则一脱离寒冷的环境,它就化作一滩汁水,失去它的药用价值。这么多年来,我一时待在邱振山上正是为了得到它的果实,好为你提炼镇压体内毒素的药物。” 说道这里,老者又一扬手,立刻掀起一场米粒雪,接着缓缓说道:“那样的悬崖峭壁,深不见底,崖边积雪成堆,完全毫无攀附之处,稍不留神就可能落入崖底粉身碎骨,难觅身影,即使我自是武功内力高超,也不敢轻易涉险,这么多年真亏了它们的相助才得到药材,说起来,也是它们救了你与珍儿一命。” 听到师伯如此说,艾飞宇心中感激,握着手中的米粒紧了又紧。师伯不轻言,他也可以想象出,为了得到香雅草的果实为自己提炼丹药,师伯这么多年是费了多少心血,这份恩情,他永世难忘,必将倾力以报! “师伯,谢谢你为飞宇所做的一切。”那么多的情感全部凝聚到这一句话里。但艾飞宇知道,那些努力岂是谢谢两字就可以抵消得了的。 对于他的煽情道谢,老者恍若未闻,他将脸一横,微斥道:“愣着干什么,这些个天兵天将可是我请来帮忙找珍儿的,辛苦了那么多天,要谢就赶紧给我将他们喂饱了。” “找珍儿?”艾飞宇一听,眼睛里面就亮了。 第一百章:它们是朋友 - 忆语流觞 - 浆水鱼鱼 一听说这些鸟儿以帮忙寻找到珍儿,艾飞宇的眼睛顿时光了。 “师伯,难道这些红缨头经过您的训练以找到珍儿的所在?”他迫不及待得寻问身旁的老者。应该是没错,师伯以让这些鸟儿帮忙采摘果实,那它们定然也是认识珍儿的。 “你错了,宇儿”老者的脸上露出不快来,“我从来没有训练过它们,这些红缨头性子孤傲,绝对不会轻易屈服任何人。所以邱振山虽然难攀爬,那么多勇士也不乏到达者,但为何他们往往空手而归,难道他们不曾想过驯服这些鸟儿任他们差遣,以获得香雅草的果实吗?” 师伯的话顿时将艾飞宇和肖强都说愣了。那您招来这么多,不是训练而来,是怎么来的呢? 师伯和蔼笑着,指尖逗弄着一只小红缨头,认真说道:“它们不是我的宠物,而是我真心结交的朋友。在大雪纷飞没有遮挡藏身之处时,是我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在避风处一凿一凿为他们造出舒适的鸟巢,当香雅草果实稀少,万里冰山没有食物之时,是我在山顶为它们构建贮食槽,日复一日的为它们摆放食材,你知,那红缨头因为外界环境恶劣,成鸟极其少见,幼鸟更是难以存活,我便在山顶陡峭的平坦之地,建造鸟舍,帮着它们孵化鸟蛋,这几年来,有多少幼鸟是在我的亲眼见证下一点点孵化,成长,展翅高飞,我们的感情也是如此一点点建立起来的。它们相当于我的孩子般……,它们才会舍得将到口的果实送给我……” 师伯侃侃而谈的讲着他的鸟,艾飞宇早已一脸的着急,心中不禁腹诽道。师伯,现在的重点是珍儿好不好,如何以靠着你的这些鸟,哦,不对,你的这些孩子们早日寻找到珍儿那个丫头才是重点! 看出世子的焦急,肖强忙替自家主子提问道:“这些鸟兄们怎么能寻到珍儿小姐呢?”一个正经的提问因鸟兄这个称谓,让人听着有些忍俊不禁。 师伯瞪了肖强一眼,似是嫌弃他打扰自己与鸟儿交流,一边继续逗着那只鸟,一边说道:“长期服用香雅草的果实后,身子自带一种常人无法分辨的气味,而那鸟儿们自是靠着这股气味寻找同伴,群居而住。你和珍儿常年服用香雅草的果实所配制的药物,自身体内所散的香味,自然就被这些鸟儿轻易分辨,十公里之内,必定能轻而易举的寻找到踪迹。” 缓一缓,他又补充说道:“红缨头属于烈鸟,攻击性极强,谁若敢靠近伤害它们,必定会被它们锲而不舍群起而攻之,当年我最初接近它们时也受了不少的苦头,这也是那么多人无法接近香雅草,无法轻易驯服它们的原因。而你和珍儿何夕幸运,因着体内的香气,被它们本能认为自己的同类,欣然接受,倒是少了这方面的顾虑。” 原来如此,怪不得肖强无法靠近只能缩在门边。他稍微前进一步,那些鸟儿圆豆般的眼睛就齐齐警惕的瞅过来,肖强倒不是多害怕这些鸟,而是那严厉的老头对着世子都扯着嗓子警告道,“伤了我的鸟,定不饶你”,自己一个小小的侍卫呢?只能委屈自己,缩着身子待在原地一动不敢动。 “命令下去,让你的人马都好生休息,我们再等一日,我散出去的鸟儿也该全部回来。如果那时还有未归的鸟儿,那么我们就知道珍儿在哪里,明日我们就一同出前去寻找她。” “是”听到老头如此说,艾飞宇立马激动不已。原来师伯早就有了办法,将这些天兵天将撒出去,自然是比在陆地上漫无目的的寻找要省时省力很多。 “肖强,你没听到吗?还不赶紧出去整顿人马?”世子爷对门边缩着的肖强甚是不满,什么时候了还磨磨唧唧待在那里不快点出去行动。一想到明日就以找到珍儿,他全身的热血立马沸腾起来。 珍儿,太好了。你终于有救了。 肖强缩在门边,嘴里“恩”“恩”,的答应着。身子一伸一缩,如此反复,半日里也没有挪开一步,他脸色颇为尴尬,十分为难的轻叫着:“世子爷,麻烦您叫您的这些兄弟姐妹们让让路,好让奴才出去为您办事呀?” 对于肖强话中的不敬之处,世子爷今日心情贼好没有去深究。阴霾许久的脸色终于难得的眉开眼笑,他兴致颇高得调侃道:“肖强你看你那熊样,怕鸟怕成这样,出去别说是我世子爷的贴身侍卫。” 话刚说完,一声爽朗的笑声从胸腔中出,驱散了世子爷这些日子来的郁结,惜那个笑刚在空气中响起,就戛然而止。因为一个狠狠的脑瓜崩落在头顶,顿时将他嚣张的气焰泼灭,扭头看到一脸森严的师伯,艾飞宇忙狗腿的上前,呵呵笑着道:“师伯,您看这些够吃吗?我让柳翠再多弄些上好的大米,您看行吗?”歪着脑袋再一想,兀自点着头喃喃自语道:“生的会不会不好消化?”他眼睛亮一亮,闪现在脑中的话脱口就出,“不然给我这些兄弟姐妹来点蒸熟的香喷喷大米,会不会更加口呢?” “呜哇”他的话刚毕,一个更狠的脑瓜崩儿落在额头,顿时让少年忍不住叫嚷出声,他一脸哀怨得看着那出手极快还面不改色自己还得罪不起的师伯,喃喃道:“我真的是为它们好的。” 肖强心中憋笑却不敢出声,脸色憋得极为多彩。一会白一会红,嘴角更是不住的抽抽,身子虽缩着但以明显看出一阵阵抽搐。 世子爷心中不满无法泄,唯有对着肖强递去警告的一撇,肖强身份低微无力反驳,只能露出怜兮兮的样子,对着老者求饶道:“张大师,烦请您让这些鸟儿稍微让一让,我好出去办事?” “嗖”老者随手扔出一包药粉,漫不经心得说道:“将这药粉洒在衣物上,以分散他们对你的敌意,你记住了,你莫要在它们面前表现出凶狠的样子,这些鸟儿最是具有灵性,现一个人表情的狰狞也会让它们集体群而攻之。” “肖强明白”,接过药粉,肖强忙往身上撒上一些,摆弄好衣物,他立马露出一副小白兔般温润无害的眼神,眯着眼睛看着周围的鸟儿,呵呵笑着,蹑手蹑脚得从鸟群中穿过。 那滑稽的样子,许是艾飞宇见怪了肖强的冷面脸,这突然的变化一下不曾适应,顿时哑然失笑了。、 他抓起一把米粒,随手一扬,心中不无开心的说道:“鸟兄们,好好吃,我们明日就出寻找珍儿,你们一定也想她了,是不是?” 第一百零一章:被发现了 - 忆语流觞 - 浆水鱼鱼 冬日的海风带着势不可挡的凌厉之势从海的那一边前赴后继,锲而不舍的卷席而来,那奔跑如猛兽其声如狮吼的海浪借着海风之势,一遍遍怒气冲冲的冲向岸边,击打在坚实的岩石上,力量与力量直接的对冲相撞,终是化作几丈高的浪花,又再次落入海里。这是临海的一间小石屋,海风嗖嗖,粗暴得推开了那不堪一击的破烂窗户,蜂拥般得挤进本就狭小的空间里,让得屋内悬挂的一些帘子被撕扯得哗啦啦阵阵作响,强烈抱怨着这个阴冷的鬼天气。 透过推开的窗户,你可以看到里面简单的陈设,正对着窗户的那面墙边放着一张小桌子,靠里面避风处的地方有一张木床,床上放着一些被褥。墙的旮旯处堆放着另外一些被褥,明显有人晚上需要席地而睡,在这个十二月份阴寒潮湿的季节里,睡在那个毫无御寒措施的地方,想想也是够冷的。 屋子的另一面有一个更加简陋的斜坡三角矮小窝棚,弯下腰低头一瞅,赫然是一间简陋的厨房,一具炉灶与缺着口的碗盆,虽是简单却也足以做出一顿朴素的饭菜。这个偏僻闭塞的小渔村,能找到如此一个落脚地,都是多亏一位热心的渔民贡献自家空闲的这间屋子,才让顾思珍他们有了落脚之地。 此刻,不见那天蓝色的身影,那个小童打扮的海儿正埋头扎在厨房里一阵锅碗瓢盆的碰撞,那三角的屋顶上不一会儿就升起袅袅的炊烟来。 “海儿,海儿,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吃饭呢?真得好饿呀!”这边屋子正中的桌子旁,少女一只手撑着香腮,瘪着嘴巴催促着屋外忙乱的人影,另一手则拿起桌上一只碗里的雪白米粒,一粒粒颇有耐心得喂着桌上一只啾啾叫的小鸟。 再细看那只鸟,它全身的羽毛很是平淡无奇,灰褐色隐隐泛着紫色的幽光,尾部的羽毛却很鲜艳,红黄相间,甚是惹眼,最为让人眼前一亮的是它头顶的那一搓鲜红的绒毛,随着它的跳动来回浮动,如一苗跳跃的火种般栩栩如生。 海尔将饭菜端进来,就看到珍儿正一粒粒的用米逗弄着那只小鸟,她在桌子的这头将米粒扔出,那鸟在桌子的另一头,但它并不飞起,而是踩着爪子在桌上疾奔几步,稳稳地就将那粒米准确无误的接到口中,咕噜咽下后,它圆豆般的眼睛滴溜溜的转着,似是为自己喝彩般情不自禁得啾啾啼叫,身子跳跃,头顶的红毛一阵摆动,甚是好看。 那少女看到鸟儿欢快的样子,忍不住咯咯笑着,手指轻点它短小尖锐的喙,笑着道:“我的小红帽,你可真棒呀!” “小姐,吃饭了。”海儿端着饭碗刚一进屋,那被称作小红帽的可爱家伙,突然警惕得转过头来,圆豆眼恶狠狠的瞪着,翅膀更是微张,脖子间的毛瞬间暴涨,直了起来,它啾啾警告般的叫着,一副剑拔弩张,随时准备拼命的样子。 海儿瘪着嘴,不免的抱怨道:“但你必须将你的鸟从桌子上弄走。” 那桌旁的少女一听说吃饭,立马雀跃起来,她伸手,那只鸟儿就听话的落在她的掌心,少女一阵嬉笑,对着鸟儿兀自说道:“小红帽,你吃饱了,现在轮到姐姐吃饭了。所以你乖乖得到屋顶上休息一下,好不好?”说完,手指轻轻的抚摸一下小红帽头顶上的那缕红毛。 那机灵的鸟儿似乎可以听懂她的话般,扑棱着翅膀,听话得飞到屋顶的木梁上,吃饱后的无聊日子里,它颇有兴致得用喙梳理着自己身上的羽毛。 见到那只鸟离开,海儿才敢走到桌前,他放下手中的饭碗,斜眼再看一眼那只奇怪的鸟,心中甚是诡异,到底这个女魔头有什么本事让这只鸟如此听话? 昨日她从海边回来,怀里就抱着这只湿漉漉的鸟儿,说是捡到的海鸟,今后就叫小红帽,是她的家人了。他瞅着好奇,想上去看看,哪曾想那鸟对自己特别排斥,半步也不让靠近,否则立马露出一副能将你眼睛啄瞎的架势。什么破鸟,跟着女魔头一样,不可理喻。 “哎!怎么还是海带汤,为何还是虾米粥,啊,为何又是海鱼呢?”少女一连发的提问后,终于是爆发了,“海儿,我真得是再也不想吃海里的这些东西了!” 海儿的表情甚是无奈。知道为什么叫她女魔头了吗?少爷出门打探消息,一去就是五天。这五天里他天天都受如此的折磨,每日里辛辛苦苦的将饭菜做好端来,每每她还如此叫嚣着挑三拣四,甚是不知道感恩。如果不是碍于少爷对这丫头如此珍视,他才不要受如此之气。仔细想想,他在无忧谷中也是在少爷身边有头有脸的人,如今跑来伺候这位姑奶奶,她竟然还不领情。 压下心中的气恼,海儿兀自坐下拿起筷子道:”如今我们住在海边,倚海吃海,就只能吃这些海里的东西了。就连锅里的那些米,如果你再肆无忌惮的喂那不知名的鸟,明日里少爷如果不归的话,我们就只能光喝海带紫菜汤了。“ 被他警告,少女脸色纹丝未变,而是呵呵笑着叫道:“明日乌魅不回来倒好了,再迟些日子,我枯瘦如柴,看你如何向你家少爷交差?” 她的话将海儿气得半死,这五日来,他可一点没有亏待她。真得将她当大小姐般供着,一点委屈都不曾让她受着,而她倒好,这就要倒打一耙了。 “还能如何交差,海儿命贱,大不了以死谢罪。”说完这话,小童猛地搁下筷子,也是不打算吃饭了。 少爷,你怎么还不回来呢?海儿真的很想你,再和这个女魔头待下去,我会疯掉得呀! 顾思珍只是在无聊的日子里,闲来无趣的找人唠唠嗑,拌拌嘴,没曾想这个海儿如此当真了。 当下她笑脸相迎,坐在桌前,拿起筷子,夹起一块海带,闻着那海腥味硬是将它强行咽下去,又猛地喝一大口汤,方才开口道:“恩,今日海儿做的汤甚是不错。喝起来都有大海的味道,甚是美味。” 自己在邱振山上饲养的小红帽都找到这里来了,定是师傅将它们招出来寻找自己,算一算,明日差不多也该来了。乌魅不回来倒好,省得和师傅动手,而身上所中的软筋散只要有药材,配出解药并不是什么难事。这些日子也多亏了海儿,全当是临别时的欢送宴吧。 那小童毕竟还是个孩子,被她一逗,立马情绪又好转,端起碗来尝上一口,顿时也感觉确实比以往鲜美,郁结在心中的情绪一下又化开了。 “小姐,这只鸟儿怎么如此听你的话?”海儿天性淳朴,充满好奇,对鸟儿如此态度分明的对待两人甚是不解。他也很想和它和睦相处的。 “因为它……”少女刚开口打算解释。不料门口一闪,一个蓝色的身影闯了进来。 那青年脸色阴郁得盯着那只鸟,然后回头看着少女一字一句的说道:“因为它是你一直驯养,专门通风报信来的,是不是?” “少爷?”海儿一下子从桌旁站起来,满脸的喜悦得叫嚷道。 第一百零二章:吵架 - 忆语流觞 - 浆水鱼鱼 “我”,我字刚出口,那蓝衣的男子手臂一挥,掌风凌厉而至,直直冲着屋梁上的那只鸟。 与此同时,顾思珍的怒吼声也瞬间的响起:“乌魅,你如果敢伤它性命,我绝不原谅你。” 听到少女如此说。乌魅心里一滞,挥过去的那一掌就偏了寸许,那只被称为小红帽的小鸟原本在安逸的梳理着自己的羽毛,那蓝衣男子刚一闪进来,它立马警觉得扑腾起翅膀,冲着窗外就飞掠而去。可惜它反应即使再快,却还是没有躲过那突如其来的掌风,尾巴被一扫,当时就有一根鲜艳的红色羽毛从空中掉落下来,身子在空中颠簸了一下,它终是没有落下来,奋力蒲扇着翅膀冲向了天际,一眨眼的功夫,化为天边的一个小黑点。 “嘘”,望着消失的那个小点,顾思珍终是舒了一口气。她上前捡起那枚羽毛,拿在手中心疼的抚弄着,这只被她起名为小红帽的红缨头可是她一直看着长大了,与自己的关系最为亲昵。 乌魅脸色阴沉,看着一脸云淡风轻的顾思珍,颇为不满得质问道:“那只鸟是什么时候来的?” 看着他一脸暴怒,顾思珍顿时觉得有些好笑,她没有直接回答他,而是慢悠悠的回到桌前,端起碗筷继续吃饭,完全漠视他的一切。 海儿瞅到气氛诡异的沉默,知道自己少爷定是被气得不轻,忙打哈哈道:“少爷你误会了,那只鸟是在海边捡到的,小姐瞅着它全身湿漉漉的像是受了伤,所以才将它带回来养的。 对于海儿善意的解释,蓝衣男子狠狠一眼就将他瞪了回去。回头看着气定神闲得坐在那里吃饭的少女,他心里一痛,终是开口缓缓说道:“你真得就那么想要离开我吗?” 那伤感的语气与凝重的面色,就如顾思珍是一个忘恩负义抛弃情郎的负心女,倒是惹得她心中不快起来。 顾思珍放下碗筷,对着这个一脸痴情受伤男的青年,冷冷的回答道:“乌魅,你别忘记了,是你劫持我来到这里,是劫持,跟着你走不是我所愿。”。 乌魅被她的话也伤到了,他的气息有些紊乱,紧紧握着拳头,他前言不搭后语的怒吼道::“你明不明白,我是在救你!”这五日来,他偷偷潜伏出门打探消息,处处都是亲王府与九门提督的眼线,连那将军府也发动所有的人在寻找他们。外面已经越来越不安全了,现在唯一的安全之地就是无忧谷。而她偏偏不愿意去,他答应等待她回心转意,可这个丫头实在是太让人不省心了。当他在沿途发现越来越多的红缨头聚集到一起,漫天飞舞时,他终是了解了。有人要用它来寻找珍儿。 香雅草的果实可入药解百毒,珍儿这么多年断魂丹的毒素未曾发作就是倚靠它。能驱使这么多的鸟凭着气息来寻找珍儿,那个人定是邱振山上那个隐居大师张鸿儒,珍儿的师傅了。 “救我”少女不由好笑起来,心中气愤,说起话来也是噼里啪啦宛如开机关枪般快速:“乌魅,我需要你救吗?别把自己当成什么救世主,不妨告诉你,我的师傅马上就要过来了。你最好给我解药,速速离去。倚着以前的情谊,我奉劝你一句,我师傅可不是你轻易可以得罪的,不想受伤的话,还是带着你的这个小童快快回无忧谷,免得落得有来无回的地步。” 被她这段话一呛,不说乌魅脸色如何,海儿先怒不可恶起来,他扯着脖子涨红着脸,叫嚷道:“你太过分了,少爷如此对你,你竟如此薄情对他。” 海儿不插话还行,插得这句话顿时将连日来郁结在顾思珍心中的怒火一下点燃,瞬间蓬勃怒发,倾泻而出,“海儿,听你这义愤填膺的样子,感情他对我如何情深意切似的,你说我在王府里吃好喝好,大冷的天也不用跑到这冰冷的海边吹着呼呼的海风,更不用整日里咽下这些咸的舌头发麻的海带海菜,是他,莫名其妙的劫持我,硬是将我掳了来,还喂我吃下软筋散,让我像个废人般得走两步就呼哧,不得不被他软禁在地,像个犯人似得哪里都去不了。你说说,海儿,你家少爷对我是如何大的恩情?我该如何报答他呢?你说呀!” 顾思珍一连串质问让海儿面红耳赤,无言以对。因为那女魔头所说的每一句话,似乎都是真的。他不由将目光撇向一旁脸色铁青的少爷身上。 乌魅没有回答顾思珍的话,而是死死得瞪着她。从她拿暴怒的情绪中,他的心底一片冰冷。 珍儿,难道在你的心里,我真的不堪到如此吗? “海儿,收拾一下,我们立刻回无忧谷。”面前的男子毫无置疑的吩咐道。 一听要回无忧谷,海儿的脸瞬间戏剧般的笑开了。“是,明白少爷。”说完,他偷偷的看一眼身旁的顾思珍,发现少女的脸瞬间阴暗了。 “你说过不会勉强我?”顾思珍虽然知道乌魅这个决定已经是毋庸置疑的不会改变,但她还是没忍住的质问道。 “既然我劫持了你,你是我的囚犯,一个囚犯还有选择的权利吗?”他突然动怒,不在顾忌她的情绪了。 顾思珍冷静下来就有些疑惑了,怎么乌魅出去一趟回来后,火气竟也如此大了。这是转性了,还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扰乱了他的心神? 第一百零三章:再遇青衣刺客 - 忆语流觞 - 浆水鱼鱼 当下海儿就开始收拾东西,顾思珍冷脸旁观得看着他将一些常用东西整理打成一个小包袱,再看那乌魅此时也重新换上一套普通的粗布衣物,站在那被冷风吹开的窗户边,静站无言。 几分钟后,海儿有些胆怯得叫着临窗而站的青年,“少爷,我们走吧。” 乌魅回头,看一眼脸色凝重颇为不悦的少女,身影瞬移,就来到她身边,指尖微动,就碰到顾思珍的身上。 顾思珍只觉的全身的血液仿佛静止了一般,身子一软,就要倒下去。她回头,用目光狠狠的瞪着伸手搂住自己的俊美青年,心里咒骂声齐齐射向眼前这张让人生厌的脸。 “珍儿,对不起,你需要委屈一下。”感受到怀里少女目光中的怨恨,乌魅蹙着眉,抱歉得说道。 特么的,对不起你娘的鬼呀!顾思珍忍不住的爆粗口。她最是讨厌如此的男人,每每以为对方好的理由做着伤害对方的事情,最后还想要对方的谅解,真不是一般变?态的心理。这个乌魅,原本因为体内八岁之前的那个真身对他的喜欢,自己爱屋及乌般对眼前的人也不是很讨厌。可如今看来,是自己眼睛瞎了呀!还想要相信这个人,男子汉大丈夫一言九鼎,既然说过不去无忧谷,这才几天就变卦。简直是言而无信的小人。对于这种小人,真不该拿一般的心里去衡量他。 顾思珍一番腹诽,脸色也不好看起来。 见怀中的少女对自己的话毫无理睬,甚至嘴角微翘,露出一丝冷笑,他脸色复杂,很是无奈的说道:“珍儿,有些事情并不是你亲眼所见就是事实,你那个师傅曾经救过你的命,但他救你的初衷却甚是让人怀疑,我并不是有心诋毁他,但我只想提醒你,对于他,你还是留点心,敬而远之比较好。” 乌魅的这段话话中有话,顾思珍听不明白。她斜眼瞅了他一眼,这个满怀心事的男子,到底心底隐藏了如何的秘密,才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如此的阴郁。可是,乌魅,你想要挑拨师傅和我的关系,真是小看了我的定力,他即使再不好也将眼前这个自称处处为我好的你甩出去好几条街去了。 “我们快走。”乌魅再也没有时间安抚怀中少女的情绪,一把将她抱起,用一件大的披风包住,闪身就出了门口。海儿背起包裹,紧随其后。 不远处的地方,一辆马车已经准备好了。看来乌魅早就做好了打算。海儿照样驾车,乌魅抱着顾思珍直接上了马车。 马鞭一响,马儿一声长嘶,迈开蹄子就奔跑起来。 车内颠簸,顾思珍心中万千较量,看来必须靠自己的力量赶紧潜逃了。一入无忧谷,怕是自己再有本事,那也是孙猴子跳入如来佛祖的掌心,难逃手掌了。 远处天空中,传来小红帽啾啾的叫声,顾思珍心中一颤,默默的祈祷道:“小红帽,快去找师傅来救我呀!” 乌魅似乎也听到空中鸟儿的叫声,他哗一下打开车帘,抬头望向天空,寻找着那只未被它击落的鸟儿。 朗朗晴空,万里无云,哪里有那只红缨头的影子。手中捏住的暗器又默默的收回来。 顾思珍感觉到乌魅放弃击杀小红帽,暗中舒一口气。她可不敢保证,这次如果求情,他是否还会放过那只自己疼爱的鸟儿。 马车从小渔村出来,上了一条小道,行驶了大约半个时辰左右来到一片树林边,冬日里的树林显得沧桑而颓废,树顶上发黄的叶子零零散散没剩下几个。因为地处偏僻,行人稀少,整个林子死一般的寂静,犹如一头潜伏的野兽般,默默的矗立在那里,一动不动,伺机而动。 “吁”海儿似乎也感觉到这座林子里潜藏的危机,不自主的拉住缰绳,马儿前蹄上扬,终是停了下来,打着响鼻,不安得原地打转。 “少爷”车辕前传来海儿压低声音的轻叫声。 乌魅撩起车帘,深邃的目光扫过林子,树木丛生,树影斑驳,干枯超半人高的杂草分布其中,影影烁烁,看不分明。一条仅容一辆马车的小路从草丛中蜿蜒而出,呈现在自己的脚下。 这种有力的环境最是适合打家劫舍的土匪隐藏身形,稍不注意,定能将路过此处的人如瓮中捉鳖般团团围住,束手就擒。翱翔国虽国大物丰,但依然少不了游手好闲贪图钱财之人占山为王,劫持路人,挣那不义之财。和海儿这几年四处走动,不乏碰到土匪,所以连这个看起来稚嫩的小童,对这种潜在危险的环境也甚是敏感。 “海儿,小心点。我们走。”乌魅略一思索,还是打算继续走下去。前面大不了就是几个小劫匪,凭自己的身手还是可以应对。但后面可能就是追赶而来的大师张鸿儒,即使再多一个乌魅,怕都不是她的对手。 据说那个张鸿儒和亲王爷艾昊穹同出一门,堪称师门中最杰出的人才。想那艾王爷常年征战沙场,无往不利,被世人尊称为战神,可想而知他的能力多高。那么作为他的师兄,当然也逊色不到哪里去,只不过那张大师性子古怪,淡泊名利,喜静,好钻研医术及各种稀奇古怪的东西,所以这么多年来,不曾为外界所知,但熟知他的人对他的评价却甚高。所以乌魅不想和他正面冲突,最好避其锋芒,能够带着珍儿平安回到无忧谷才是要紧。 “是”海儿答应着,缰绳一甩,清脆的一声“驾”,又重新驾着马儿冲着林子而去。不过此刻他眼观八路,耳听四方,时刻注意着周围的一切动静。 “唰”“唰唰”,不知是风吹动了头顶的树叶,还是路面的杂草被马蹄车轮慢慢碾过,发出一阵阵声音,在这个寂静的林子里,突然觉得那个声音很是清脆。 顾思珍躺在车厢里,轻轻的闭上了眼睛,将自己的感官放到最大限度。此刻自己被乌魅点穴,无法动弹,如果碰到师傅以外的人预谋不轨,自己岂不是束手无策,只能等死。所以她不得不调整好自己的心态,她和乌魅此刻又是一根线上的蚂蚱,只能同进同出,同生共死。 将感官放出去,她凭借自己敏锐的听觉,觉察出林中深处掩藏下的气息,而那些潜藏的气息,悠远绵长,绝不仅仅是那些毫无训练参差不齐的劫匪们所能拥有的武功内力。 眼眸猛地睁开,少女眼里闪过一丝不安,“乌魅”她刚震惊的出声想要提醒他,只见“嗖”“嗖”,一阵脚步飞快的移动声,草丛里,树梢上,马车旁已然出现十几道身影,将马车团团围住。 “少爷”车厢外传来海儿有些惊慌失措的叫喊声。 顾思珍透出风吹起来的车帘,往外一看,当下脸色煞白,袖中的手紧紧的握在一起。 “青衣者”她的嘴里低喃出声。 第一百零四章:又遭围杀 - 忆语流觞 - 浆水鱼鱼 “青衣者”顾思珍低喃出声,如果你用心听的话,就可以感觉出她声音中的那一丝颤抖。 一个月前,百雀林中那群以青衣者为头的刺客对自己与艾飞宇的拼命刺伤,差点让他们两个有去无回,命丧黄泉。那一场血战,惊险而刺激,自己更是不惜下毒手,祭出提炼出的神经毒素将他们一一毒杀。事后,据说潜逃一人,其余余孽全部被当场处决。九门提督虽然细细调查却无所获,只是推测这群人可能是盛岑国的细作前来刺杀世子,报复王爷。 “特么的”顾思珍又再次在心里痛骂一声。斩草未除根还是惹来了祸害,这次的青衣者和那次的那些人统一装束,必是那潜逃之人回去通风报信后,他们又再次回来反击,疯狂报复。莫不是艾飞宇和师傅已经冲着这边而来,自己和乌魅误打误撞,成了打头前锋。 心中如此想,少女心中一阵懊恼。这次他们派出来的人实力不弱,乌魅需要护着自己和海儿安危,他一个人妄想对付他们,似乎有些难度! 抬头一看乌魅,青年脸色此刻如阴沉的天般布满阴暗,凭着他的聪明才智,自然是认出这些人的出处。面对海儿的呼喊,他没有吭声,仿佛也在心中进行各种厉害对比,试图找出可以脱身的最佳方案。 塞翁失马焉知祸福,少女眼里一亮,或许这是自己可以逃出去的机会,随即将眼中的那抹光巧妙得掩藏起来,她嘴角微翘,露出一丝冷笑,压下心中的担忧,她嘲讽般的说道:“来者不善,乌魅,希望你不要让我枉死在这里。” 这些人的阻挡,或许可以让师父有时间追上自己,但前提是在师父来之前,她必须还活着。乌魅最好审时度势,看出其中利弊,将解药给自己化去软筋散的药性,凭两个人的力量与面前的这些青衣者对决,就多了一份胜算的希望。到时候,自己解开了软筋散的毒,趁着混乱伺机潜逃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事情。 “待在这里别出去。”他扔下一句话,随手在顾思珍身上轻点,便掀开帘子闪身而出。 车厢里,原本脸色难看的少女眼里闪过狡黠之色,她缓缓坐起,握住刚才青年塞给自己的药丸,嘴角轻笑。 算你有心了。拨开药丸,一股药香充斥鼻尖,正是那软筋散的解药。顾思珍毫无犹豫的将它吞咽下去。 乌魅心中也是担忧自己乱战中无暇顾及珍儿,她逃跑他不怕,他可以再将她追回来,可万一她手无傅鸡之力,根本无法自保,那些人如若伤到她怎么办?此刻大敌当前,他也顾不得其它。 顾思珍吞下解药,就静静得等待药效的发挥。透过被风偶尔掀起的帘子,她看到海儿紧张的站在马车一旁,而乌魅则一跃就站到马前,腰间一抽,不知何时手中已经有一把锋利无比的宝剑,在阳光的照耀下闪闪发光。 没有过多的言语,他的剑刚起,那树梢上,草丛间的青衣者也瞬间举剑成包围之势,将乌魅团团围住,身影飘逸,手起刀落,刀光剑影,一阵阵兵器相撞的声音充斥在耳际,树林里的安静一下子被打破,树木摇摆,树叶纷飞,人影穿插其中,十几把刀剑齐齐围着中间的青年上下翻飞,见空插针般刺向他每次暴漏出的身子弱点,可明明那剑尖眼见就要刺伤青年的身子,那青年每每在关键时刻,身子诡异的移动,那来势凶猛的剑式却擦着他的衣物,惊险中被他一一化解。只见他有条不紊得躲过围攻而来的剑尖,手中宝剑更是逮住机会毫无迟疑的猛刺而出,明亮的宝剑如光影般在空中划过一道白光,带起一条血痕,打杀的人群中就传出一阵忍不住疼痛的闷哼声。 顾思珍不由一阵惊叹。这是她第二次见乌魅真正的执剑出手,王府中以树枝为剑与侍卫们周璇可以忽略不计,第一次应该是百雀林自己遇刺时,他飞掠而至,怒红着双目听自己之命几下就击杀那青衣者的首领,可惜当时自己身负重伤,几乎全凭意念支撑着躯体,意识是有些涣散的,根本没有今日这番清晰的观察到乌魅的身手,无忧谷的刺客,面对这么多的强者联手出击,竟然明显胜出一筹,果然是名不虚传。 正当珍儿暗自赞叹之时,那群刺客眼见在乌魅跟前讨不到好处,就将目光转向了马车。很明显,他们知道车厢里有人,而且妄想挟持车厢中的人加以要挟。 目光对视,信息传递,明显是一群长期合作的刺客,一个眼神就明了对方所想,配合默契的开始行动,留下几人继续和乌魅缠斗,另几人则跳出战斗的包围圈直奔这边的马车而来。 车厢旁,海儿手里拿着一把刀哆哆嗦嗦的大叫道:“不许过来,不许过来,过来我将你们都杀了。”他的声音歇斯底里,但哆嗦的手,拿不稳上下摇晃的刀身霎时间泄露了他的底气是如何的不足。 乌魅也发现那些青衣者的意图,他一剑毫不拖泥带水的击杀掉眼前的一名青衣蒙面者,那滚落地上死不瞑目的人头让旁边身为刺客的同行也无比心中发寒。这青年的出手竟然如此阴狠。当下也不敢分心,几人更是竭尽全力的攻击者乌魅。 乌魅眉头微蹙,对付这几个人只要给他少许时间定能将他们一一收拾干净。问题的关键是他此刻最缺的就是时间。后面追兵降至,如果让这些刺客劫持珍儿,那么他将十分被动。想及此,他出手更是飞快,剑影飞舞,宛如风刃般划过每个接近它的人,轻者见血,深则皮开肉绽。身子更是快速的前移,想要护住马车里的人。 海儿举着刀瞪着越来越近的青衣刺客,眼睛发红,怒发冲冠般的大吼道:“滚开,快滚开。”意料之中,那些人恍若未闻,带着阵阵杀气蜂拥而至,首当其冲的马儿未经过如此混乱的场景,惊吓过度之后,突然前蹄上扬,一阵长嘶,拉着车厢就无所顾忌的沿着小路一阵狂奔。 “海儿,上来。”千钧一发之时,车厢里伸出一只洁白纤细的手臂,一下子抓住车辕边海儿的衣领,将惊慌失措的他一下子拽进车厢里。 “少爷,少爷。”发疯的马儿拉着车厢癫狂般冲着森林深处飞奔而去,车厢内海儿阵阵绵长的呐喊声响彻树林,沿途树上的飞鸟被惊吓过度,不安的啼叫后,纷纷惊慌的飞窜上天。原本安静的树林里一下子全乱了。 第一百零五章:恢复实力 - 忆语流觞 - 浆水鱼鱼 癫狂的马儿疾驰而去,青衣者更是脚下提劲,运起内功,分分钟就沿着马车的痕迹追逐而去。 乌魅眼瞅着这些人将追击的目标又放到珍儿身上,听着海儿一阵阵呼喊,他心中焦急,手下的剑更是密不透风的挥洒而去,待从包围中撤身,身子更是一刻不歇,如脱鞘的宝剑般直直冲着马车消失的方向,疾奔而来。 车外马儿疯狂疾驰,车内颠簸如筛,顾思珍紧紧抓住车厢旁的一根木梁,用自己单薄的身子挡着里面的海儿,才不至于将他甩出车外。 那海儿毕竟年少,也就十岁左右,以往自恃少爷武艺高超,跟着他碰到一些小贼小匪的也并不害怕,但今日如此拼命的血淋淋场面他倒是第一次看到,手中拿着那把平日里防身的小刀,他紧张的不知如何是好,脑中更是思绪纷乱。 马儿越跑越远,少爷在林中和歹人搏斗不知状况如何,后面刺客还对他们紧追不舍,自己和女魔头在一起,少爷如此珍视她,如若没有保护好她,少爷肯定不会原谅自己的,下次再也不会带他出无忧谷了吧。这该如何是好?转念一想,如果他们万一逃跑不及,被这些残忍的刺客逮住的话,肯定生不如死,小命不保,那该怎么办呢?短短时间内,那小小的脑瓜蛋里将前因后果想了个遍,最后得出的结论就是,豁出去这条命自己也得保住女魔头的命。 心中如此想,嘴巴就不由脱口而出:“女魔头,你别怕,我会保护你的。”担负在肩上的责任感瞬间暴涨让海儿再次紧紧握着刀,稚嫩的脸上露出决绝的表情。 顾思珍坐在车厢口,撩起帘子细细打量着外面,眼前景物如飞般闪过,不少突出的树枝噼里啪啦得打在车厢外,那宛如马鞭般的声响继续刺激着飞奔的马儿,让它丝毫没有停歇下来的意思。但还好,马儿虽是狂奔但依旧是沿着小路,并没有偏离跑到林子里,要不然光脚下坚硬的石块与凹凸不平的地面,马车侧翻是迟早的事情,而眼前的状况不说侧翻即使稍停顿,后面紧追不舍的刺客瞬间就可将自己和海儿击杀。 刚刚服下软筋散的解药,这一会的时间里,她虽然稍有好转,但还不足以毫无压力的发挥最大力量来面对那些追击而来的青衣者,现下唯一的希望就是马儿能够再多跑一会儿,给自己喘息的机会,而她还必须另寻其他方法尽量的拖延时间。 鼻尖微动,一股熟悉的味道从海儿的身上发出,或许是如此近距离的接触,让顾思珍可以更加清晰得分辨出其中的味道。她脸上一喜。真是天助我也! “海儿,将锦囊还给我!”顾思珍突然回头冲着车里面的海儿命令道。 海儿一愣,迟疑一下道:“小姐,你说什么我不知道。” 否认是吧。都到什么时候了,竟然还敢撒谎。 顾思珍柳眉横竖,声音冰冷,不依不饶的命令道:“海儿,我的嗅觉特别的敏感,一闻就闻出来,现在我的锦囊在你身上。你勿需再否认,如果你想要我们两个今日平安脱身,就将它还给我。” ”可是……”海儿有些迟疑起来,少爷让他代为保管,如果给了她,少爷会不会怪罪呢? 见海儿迟疑不绝,顾思珍急红了眼,“海儿,你今日不将它还给我,我没有药粉防身,待会那些刺客赶上来,你知道我们将会死无全尸,那时乌魅该如何是好?快点掏出来,不然我就硬抢了,我可不想陪你死在这里。” 听着顾思珍如此说,海儿一下就没了主意,电光火石间也觉得这回女魔头所说不错,他慌忙解开衣物,在颠簸不稳的环境下,竟然是从贴身的衣物内拿出那个粉红色的锦囊。 顾思珍哑然失笑,这个海儿,这些都是毒药,你还真是无知者无畏呀!手一伸,一把就将锦囊抢到手中,满怀喜悦的打开一看,还好所有东西一个不差的全部都在里面。 东西到手,少女的脸上闪现一抹自信的光芒,终于自己又重新拥有了力量,可以放心与之一搏,一较高下了。 她从锦囊中拿出两粒药丸,一粒随手丢入口中,药丸入口,满口芳香。香雅草的果实提炼的解毒丸,比那个软筋散的解药药效不知要快多少,药丸刚入腹内,她就觉得全身发热,强大的内力又再次回到自己体内。再随手将另外一粒药扔给海儿,少女笑得像个狐狸般,眯着眼睛调侃道:“快点将这枚解毒丹服下吧,我的锦囊里可全部都是毒药,你贴身放置,还真不怕肠穿肚烂啊!” 听她如此说,海儿脸色一下吓得煞白,见她服下,自己也毫无犹豫的抓住药丸,一口服下,更不忘赶紧掀开衣物,偷偷往里瞅上几眼,他可真是害怕肠穿肚烂呀!当初他只想着不能让她将此物夺了去,没想到它里面都是毒物呀! 顾思珍调侃过海儿后,脸色逐渐平静下来,她迅速打开车厢暗格,拿出一个皮质水壶,在海儿震惊的目光下,她毫不吝啬的将水泼洒在自己一条手绢上,轻握着**的绢子,此刻的少女如一只狩猎的野兽般静静的潜伏在车厢的里面,等待着那些猎物一出现,立马给它们致命的一击。 (亲们,这是补昨日的那章哦!烦请看文的亲们,动动手指,帮我免费收藏推荐一下哦!么么哒!) 第一百零六章:难中加难 - 忆语流觞 - 浆水鱼鱼 疾驰中的车厢上传来脚步落下的声音,分明后面追击的刺客已然一跃跳到了车厢上,海儿一看,立马拿起手中的那把刀,微弯着身子,猛地刺向车厢顶声音发出的地方。可惜他的刀刚刚刺穿木质的车顶一部分,另一把剑以雷霆不可阻挡之势从另一面刺穿,凌厉的剑式冲着弯腰的海儿身子直直的刺过来,电光火石间,海儿即使发现形势不对,但狭小车厢里,他已然躲无可躲,有那么一瞬间,他任命的闭上了眼睛。 “少爷,海儿先走了。” “咣当”,锐器与锐器相撞的声音在车厢内响起,金属相互摩擦间蹦出刺眼的光芒,没有想象中的刺痛,海儿猛地睁开眼睛,就发现车厢里那名原本沉默的少女不知何时手中拿着一把闪亮的金色匕首,那把金灿灿的匕首薄如蝉翼,可自己却眼睁睁看着它削铁如泥般将那把伸进来的剑从剑身部齐齐斜着划断,剑尖刚挨着自己的衣物瞬间失去支撑的力气,“咣当”一声落在车厢内,海儿瞬间后背一身冷汗,清醒一点后,握着刀的手不由的发颤。 “海儿,快蹲下”拿着匕首的少女突然着急的命令道。 “是是”海儿猛地回过神来,手一使劲,将插在头顶的刀拔出来,顿时蜷缩在车厢的一角,眼睛震惊的看着面前的少女。 只见那平日里看起来柔弱的身子,此时却爆发出强悍的让人无法忽视的巨大力量,少女右手拿着匕首轻轻一划,替海儿遮挡住那致命的一剑,另一手在腰间系住的湿帕子上一捋,掌心一握,瞬间手冲着空中一扬,海儿还未看到她扬出的是什么东西,就听到车厢上一声闷哼,紧接着一具身影从车顶滚落而下,飞驰的马车后面,传来一阵“哎呦”“哎呦”声。 “小心,他有暗器。”后面传来刺客互相提醒的声音。又一个同伴被击杀,彻底惹怒了剩下的刺客。“唰唰”,又有几人靠近马车,只不过这次并没有落到车厢上,而是落到马车急驶而过旁的树上,剑影闪过,齐齐砍向前面受惊吓的马儿身上,他们竟然妄想让马儿停下来。 顾思珍撩起车帘,手中的寒冰针宛如不要钱似的狠命射出去,“邦邦”,寒冰针与锐器相撞的声音不停响起,更有那躲避不及被冰寒针所伤,一不小心从树上一头栽下去的刺客发出的凄惨叫声。 可惜马儿经过一阵疾跑后,明显有些体力不足,加之旁边的刺客不断的刺杀,它的身上也受了伤,渐渐速度就明显低下来。前面出现一个高坡,这匹受伤的马儿此刻跑得都有些吃力,更别说那个坡了,拉到一半估计就会力竭不支,到时马车侧翻,这伙刺客一拥而上,成包围之势将自己和海儿团团围住,顾思珍一阵思量,自己真没有乌魅的把握能够从包围圈中全身而退。 少女电光火石间审时度势,回头冲着缩成一团的海儿,严肃的问道:“一会我说跳,你敢跳吗?” 少女的话中有些挑衅的意味,即使是孩子般的海儿此刻男子汉的英雄气节也充盈着他的胸腔,当即他狠狠得点点头,郑重的回答:“我有何不敢,大不了一死。” 顾思珍回给他一个安慰的笑,嘴角上翘,清脆宛如林间溪水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放心,有我在你死不了的。” 她自信的话让海儿的心一下子就安定下来,不知为何,海儿内心里突然对面前这个少女如此的信任起来。他愿意将自己的命交给她,和她一起同生共死。 马车行进到一半时果然被石头一绊,奔驰中的疯马力竭得前蹄一跪就躺倒在地上,车厢更是经不住马儿倒下时力量的牵引一下子侧翻下来。就在侧翻的那一瞬,众位刺客都握紧手中的剑等待那车厢里的人胆敢露出身影,定将她一击就中得擒获于手。可他们还没有等里面的人出来,一阵铺天盖地的暗器从车厢内宛如取之不尽用之不竭般爆射而出。 “啊”“啊”“快”“快”围堵在马车四周的刺客们此刻只顾上挥舞起手上的刀剑,一刻都不敢闲得遮挡起飞窜而来的暗器,更有人迫不得已得后退数十米以防被打中,哪还有人能够轻松自然得跑出来堵截车厢门口。 “跳”就在众人忙得不可开交之际,车厢里一个灵敏的身影跳射而出,紧随其后的是那个粗布的小童。 顾思珍脚一着地,立马又是一阵冰寒针冲着妄想靠近自己的刺客们扑撒而去。借着他们躲避之际,她一拽身边海儿的领子,一个翻滚就躲过一把飞射向他们的刀剑,两人一口气都不敢喘,立马猫着腰,向着山坡的方向飞奔而去。 这个乌魅,到底能不能及时赶来呢?顾思珍不免心中抱怨起来。如果仅仅是自己一人,她或许还能凭着寒冰针的掩护,全身而退的逃跑,可问题是身边还有一个海儿,又不能将他扔下不管,这下逃跑的难度就增加了很多,寒冰针适合于远距离战斗,但它极费内力,她不可能长时间使用,可匕首只适合贴身搏斗,相对于那些手拿长剑的刺客来说,自己的那把匕首无论多么的锋利,但在战斗力上就消减了很多。 “海儿,快”顾思珍一边狂奔一边回头招呼着紧随其后的海儿,只见后面的小童手中牢牢得握着手中的刀,眼睛更是警觉得观察着四周,顾思珍确信,如若有人想要扑上来,即使拼个你死我活,那海儿也定将这把刀狠狠插入敌人的胸膛。 两道身影窜上高坡,顾思珍第一时间立马举目远眺,妄想寻找有力的地形以备逃跑,可下一瞬间她只觉得犹如被雷击般全身僵硬,头脑中一片空白,站在那里傻眼了。身旁的海儿更是发出止不住的颤音:“啊,这么多,怎么办?” 带着咸味的海风阵阵袭来,撩起少女额前有些凌乱的头发,额头一层细密的汗水终于汇聚成一滴滴汗珠顺着她的脸颊包含留恋的滚落而下,睁大的双目中显现出远处那苍茫广阔的大海,海浪滚滚,波光粼粼,令她心里一寒的是,那海边除过几艘船外,赫然还站着不下一百多的青衣蒙面人。 当下少女袖中的手紧紧握住衍化为匕首的黄金线,牙齿更是轻咬住嘴唇,前有虎狼后有追兵,这次想要逃出升天,怕是难中加难了。 第一百零七章:小红帽通风报信 - 忆语流觞 - 浆水鱼鱼 正在顾思珍心中暗自叫苦时,一道身影从远处挡杀掉围住的刺客们,急射而来,身边的海儿忍不住欢喜得大叫道:“少爷” 那抹身影在身边落下,手持宝剑环绕四周,一双戒备的眼睛警惕得注视着身旁一切的动静,当他的眼睛望向远处的船只与人影时,如鹰眸般锐利的眼睛上,那一对浓密的眉头也不由蹙到一起,身子更是不自主的挡在了顾思珍的身前,脸色瞬间凝重起来。 看到他的反应,顾思珍当下明了,看来乌魅也觉得眼前的情况比较棘手,扭头瞅一眼身旁的海儿,那毫无所知的小童正用一脸得救后的欣喜表情无比激动得看着自家主子。少女不禁心中一声哀叹。 叫少爷有什么用,你家少爷赶到了,他本领升天也对付不了这么多人,只不过多了一个刀下的亡魂罢了。可自己怎么办,当真要被这些无名的刺客截杀在这里,死不瞑目吗?这个念头刚在心中冒起,一个模糊的身影就在眼前闪现,他苍白着脸,睁着认真的眼神,一字一句饱含深情的说道:“这颗因你快速跳跃的心,你会要吗?” 怎么办?艾飞宇,少女内心一阵踌躇,你的这颗心我想收来着,可也得有命收不是吗?这些日子来,日盼夜盼就盼着有一刻那个自己熟悉亲切的身影宛如天降般出现在面前,霸道的说道:“你跑到天涯海角,我也要将你擒了来,还不给我过来。”可这一切如今看来,真得只能是幻想。少女的唇间发出微不可闻的一声叹息。原来童话都是骗人的,王子不会总能骑着白马及时赶来解救公主。何况自己还不是公主。想及此,她忍不住暗自对天大喊,师傅,师傅,您快点来吧,再晚点,您可就再见不到徒儿我了。 那丝丝期盼宛如富有生命般化为无形的风波霎时飞窜上天空,远在千里之外的空中,一只小鸟似乎感应到风中的波动,觉察出主人的危险,它一声悲鸣展翅划过天空,又突然改变方向俯冲而下,直直冲着一对人马飞掠而去。 队伍首位的一位老者听到空中的异响,他微扬起头,布满胡子的脸上嘴角上扬,口中发出一声哨响,那响声清脆委婉,混合着老者浑厚内力直达天际,空中的鸟儿似听到他的招呼,一个俯冲就落在老者微扬起的手臂上。 “啾啾啾”小鸟在老者的胳膊上不停的跳来跳去,头顶上红色的羽毛随之上下跳跃,显示这它此刻心情的愤怒,它更是将尾巴冲着老者的面部不停的摇摆着,嘴里啾啾叫个不停,似是像主人告状般喋喋不休。待仔细一瞅,这只小鸟赫然就是被珍儿称为小红帽的那只小红缨头 “瞧瞧,瞧瞧我的尾巴,毛都少了一根,这让我以后怎么出去见人呢?主人,你可要为我做主呀!” 老者苍老的手抚摸着那只红缨头的头顶,一点点安抚着它焦躁的情绪,片刻后,那只鸟儿方才停止了聒噪,一双灵动的小黑豆眼睛滴溜溜得瞪着它的主人。 “去吧,带路。”老者的手臂一挥,那只鸟儿听懂老人的话语般展翅高飞,此时只要你抬头就会发现,天空中不一会的时间里,越来越多的鸟儿聚集,黑压压的连成一片。但即使再多的鸟儿,它们之间似乎有着某些信息的传递与纪律,不是胡乱的飞窜,而是整齐的连成一片,犹如一把挥洒开来的旗帜般,飞快的向远处移去。 “老张头,别在那里故弄玄虚神神秘秘的,到底出了何事,你赶紧说出来呀,可是急死我了?”这说话之人,一身金色铠甲,手拿丈八素银枪,威风凛凛的坐在一匹汗血宝马身上,霎时更显英雄非凡,此人正是那京城九门提督王大人。 四天前他得到密报,不知何种原因亲王府里百鸟齐聚,万鸟齐鸣,景象甚是壮观,连府外的人都看得一清二楚,自己当然是心中好奇想要一探究竟,没想到竟在那王府里见到了这千年难见的张老头。想当年年少时,自己和王爷和张老头子也是常来常往,关系颇好。后来逐渐长大,性格使然,这老头倒是喜欢过起四处游荡的隐居生活来了,许多年来,难得见上一面,但少年时那份珍贵的友情却不是那么容易消散的,越老就越是珍惜。 这死老头,见个面刚想着和他好好喝一杯酒叙叙旧,哪曾想他冷着脸就指挥自己赶紧整顿兵马,明日和他一起去寻找他的宝贝徒弟,还严厉的指责自己这个九门提督不作为,竟然让人在王府中将人掳了去,真是天大的笑话。 九门提督霎时心中就憋了一口气无处排泄。那个丫头被劫持而去本就让他脸面无光,甚是窝火,被这老头一训斥,更是让他有怒无处发。好,去就去,等我逮住那劫匪,好好出出胸口这股怨气。当下自己就带领着部下及王府里的侍卫汇合,一路狂奔而来,整整三天过去了,腚下都快被马鞍摩擦出血泡了,还没见到那个丫头半点身影。 让这些破鸟带路到底行不行呀?九门提督不禁暗自腹诽道。身子更是不自主的移了移,让那块被磨蹭得火?辣辣疼的胯?下皮肤稍微缓解一下压力,可看到一旁如无事人般端坐在马背上的老者,他又不服气的强自挺直了腰板。 “珍儿定是遇到了危险。”那老者望着天空中飞翔的鸟群喃喃道。她那么疼爱的小红帽,怎会任人打掉它的尾羽。 一听到珍儿有危险,一旁马车的车帘瞬间撩起,露出一张略显苍白的脸,很显然长途跋涉的赶路也让这位身子孱弱的世子有些吃不消,可他依然支撑着身子,说什么都要亲自赶来。 “师伯,珍儿有危险,那我们快赶路吧。”少年倔强的脸上露出焦急之色。 “宇儿,你和王府的侍卫押后,我和糟老头骑马先行一步,或许还能及时赶到。”老者略一思考,便对着车厢里的世子爷吩咐道。毕竟世子乘坐马车,如果一同前往,明显会带慢整个队伍的速度。 “好,师伯先行一步,宇儿紧跟其后,绝对不会误事的。”带着自己明显有些拖后腿,艾飞宇心知肚明,可让他原地等着他们去救珍儿,自己却始终放心不下。他一定要亲自将她救回来。 看世子答应,老者点一点头,缰绳一拉,双腿一夹,“驾”马儿四蹄飞扬,瞬间飞驰出去,空中传来他浑厚的声音,“糟老头,别愣着,追不上我回头就甭坐什么提督大人,省得丢人。” 他的这句话彻底将九门提督惹恼了,这么多年谁不高看他几眼,谁敢在他跟前放肆多说几句妄语,特么这张老头是越来越不把他放在眼里了。 “驾,给我追,今日谁能追上那个死老头,抢先将人质解救,我将坐下的汗血宝马送给他。”九门提督这下是下了血本,不报他辱没之气,真是誓不罢休了。 底下的人都是跟着王大人多少年了,深知他对坐下马儿的疼爱,先下都将马儿作为祭品献了出来,敢情这大人是真真正正的动真格了。今日唯有拼命,不为那匹宝马,也要为回府后避免遭受提督大人发怒后的严重后果而努力奋战呀! 一对人马如疯了般在鸟儿的带领下,癫狂的冲着远方而去。 第一百零八章:企图夺船 - 忆语流觞 - 浆水鱼鱼 海边的高坡上,一袭粗布的青年手持宝剑与身后追来的刺客对峙而站,身旁那普通粉色裙子的少女更是手持一把金光闪闪的匕首,身子微弯成倾斜状的蓄势而发,随时准备给胆敢上前的刺客以致命的一击。他们另一边是身材稍微矮小一点的小童,此刻那原本在奔跑中慌乱的小童因为身边有少爷的缘故显得沉稳很多,他拿着刀虚指空中,做好随时抵抗的准备,那架势倒是多了一分大侠的风范。 那后面追击而来的刺客或许也看到了自己的大队人马,所以他们现在并不着急出手,只是一步步紧逼,妄想将乌魅他们逼下山坡,来个前后夹击里外汇合,将眼前的三人如瓮中捉鳖般手到擒来。 察觉到他们的意图,顾思珍心里一冽,手中的匕首握得更是紧了。现在似乎唯一的办法就是突破身后不足十人的青衣者防卫转身再逃向密林,问题是想要突破这些防卫,自己和乌魅也会颇费些功夫,更何况一旦他们被突破,现在站在那里呈观望状态的上百青衣蒙面者到时定会蜂拥而至,凭借他们三人,即使再负隅顽抗,最后怕也得落得束手就擒的地步。这该怎么办?一丝较量如电流般在少女的脑海中闪过,让她的绣眉轻蹙,嘴角不由的紧抿住,那双灵动的眼睛闪烁着黝黑的光芒。 “乌魅”身旁的少女轻叫了一声,让得全部警觉的乌魅身子微颤了一下,刚才的他似乎在思考着什么,突然被惊醒,乌魅明白,珍儿是让他拿主意了。 眼神望向远处的船只,乌魅的眸子微眯了眯,过了一会,他突然开口道:“珍儿,你觉得如果我们冲上前去,能有几分可以夺到一艘船?” 他的问题是商量,可珍儿明白他定是已经拿定了主意。眼神迅速冲着海边看去,最终焦点落在那几艘船上。那是五艘中等规模的船只,不是一般的小渔船,而是可以在海面上航行的十天半月没有问题的航海船。以这些船整齐的停靠在岸边的样子,定是海边那些青衣刺客乘船而来。可如果妄想突破海边那上百人的刺客,毫发无损的抢先一步登上船,再迅速的离开,似乎难度很大。但如果一旦成功的话,眼前的少女眼前一亮,如果他们成功截获一艘船离开的话,即使后面有追兵,但大海辽阔,那些刺客即使人再多他也必须依靠船只靠近自己,对于顾思珍他们来说,相当于消减了这群刺客的实力。 心神一动,少女黝黑的眸子更加的深黑,她嘴角微扬,一字一句的说道:“不妨一试。”与其坐以待毙,不如尽力一试,拼命一搏,这世间的事态变化万千,但顾思珍却深信一点,努力不一定会成功,但不努力一定不能成功。狭路相逢勇者胜,今日就大战一场,看看是否人定能胜天。 听到顾思珍的回答,青年甚是满意。他眼神扫过底下的人群先提声问道:“众位大侠,我们兄妹三人只是偶尔经过,不知何事触犯了各位,我深感抱歉,不过如果各位一定要将我们兄妹拿下的话,伤敌一千,自损八百,怕也不过好过,不如……”乌魅一边和高坡下的人周璇,一边眼神仔细的快速的扫描那些青衣者的队列,企图发现他们中的漏洞,以期好突破。而对于这些人的身份,他自己倒也猜的**不离十。 底下的青衣蒙面者中终于走出一人,看着高坡上的三人,提高嗓音喊道:“无忧谷乌魅,我们在此等候你多时了,还不束手就擒。” “等我?”乌魅霎时脸上神色变化。他自认为这些年来行走江湖,并不曾招惹什么人,而乌魅这个名字在无忧谷遭灭谷屠杀后,他更不曾在外用过,这个人竟然知道自己的真名。看来这些人这次不是冲着世子来,而是冲着自己来的。 他猛地想起上次百雀林中斩杀那名青衣刺客时,他临死之前曾经说过:“无忧谷乌魅,难道你不想知道你师傅在哪里吗?”那个人为何如此说,当时自己确定师傅已经死去了,为何他会如此说,翻来覆去的想过后,突然有那么一丝希冀,毕竟当年时间仓促,并未给师傅收敛尸体,难道……一想到那个可能性,乌魅拿着剑的手颤了颤。 感觉到身旁人气息的变化,顾思珍不明所以的问道:“怎么,认识他们?” 青年摇了摇头,目光却是落到那出来喊话之人身上,心思回转,清朗的声音缓缓响起,“既然知道我的身份,那么我们明人不打暗语,报上名号,为何找我?” “好!竟然真得是你!上!”那领头的喊话之人倒是不含糊,听得乌魅承认身份,立马手臂一挥,那原地站立的上百人立马化作一道道身影飞跃而来,各个持剑,气势汹汹,顾思珍可以肯定如果他们没有能力抵抗的话,定会死在乱剑之下。 “没事乱答应,牛。”身旁的少女霎时间暴怒了。身影一掠,竟也冲着他们飞跃而去。与其在这里被他们围剿,还不如主动出击,或许尚有一丝存活的希望。 左手在空中飞快的飞洒,那铺天盖地的寒冰针就密密麻麻带着凌厉之势飞射而出,所到之处,无往不催,高坡旁的一些树木,叶子被轻易刺穿后狠狠钻入树皮内,竟然是将那树干扎出肉眼可视的星星点点黑洞来。 “小心她的暗器。”有人大声提醒。顾思珍凭借着寒冰针打前锋,犹如身子宛如一只离铉的箭般冲入青衣者的队伍中,双手对着四周又是一阵猛烈的挥洒,借着有些青衣者还没有反应过来,打得他们措手不及。但这种打法,只适合于速战速决,短期作战。 “海儿,跟上。乌魅,快。”顾思珍先一步冲向沙滩上,手中匕首挥舞,先出其不意的划伤两名试图接近自己的青衣刺客,一个转身,利落踢倒一名预谋刺杀海儿的刺客,旋即身子又向前冲去。 此刻顾思珍充当先锋,海儿在最中间,乌魅断后。对于顾思珍的一手暗器吃过亏的青衣者渐渐有了警觉,所以她在前面打头的话,多少有些威慑力,可惜上次的神经毒素确实太过阴毒,自己也就不曾配置,这次的冰寒针就没那日那般厉害,这些青衣者不乏武艺高超者,仅仅用剑遮挡一下,也就将来势凶猛的冰寒针一一化解。至此,顾思珍他们移动的脚步越来越慢起来。 后面的青衣者呼啦一下,顿时上百人如瓮中捉鳖般将三人紧紧围在正中间。 第一百零九章:暴怒的崔鸣 - 忆语流觞 - 浆水鱼鱼 这下有些糟糕了。顾思珍的手心出汗了。这么高强度的使用冰寒针,她已经有些力竭的感觉了。看来,只能使用绝招了。左手慢慢下滑摸到自己的锦囊,一包药粉就藏到自己的手心,只等着时机成熟之际,药粉飞扬,可以拖延这些宛如狗皮膏药般难缠的刺客,借机逃跑。 再看身旁的乌魅,由于他断后,实则都是他在后方出力与刺客们拼杀,所以此刻经过一段颇费体力的厮杀后,乌魅也稍有些气息不稳,肩头更是有一道剑伤,齐齐削去衣物,露出里面的皮肤,如小孩嘴巴大般的伤口不住往外渗着血,海儿一眼瞅到,不经胆寒叫道:“少爷,你受伤了。” 身旁的青年听到他的提醒恍若未闻般,手中稳稳地持剑,脸色阴沉得看着慢慢从包围圈外围过来的领头青衣者,提声喊道:“乌魅不曾得罪搁下,为何对我们痛下杀手,不妨道来,也让我们死得瞑目。” “哈哈哈哈”那青衣蒙面的首领对天一阵大笑,包围的圈子就自动扩散开一条小道,那身材健硕的男子一步步走进来,他蒙脸的布巾上露出一双刁钻刻薄的老鼠眼,阴狠得看着包围圈中的三人,最后将目光重新定格在乌魅的脸上,粗糙沙哑的声音带着调侃的意味,揶揄道:“几年不见,师弟倒是连我也认不出来了吗?” “你是……”既然叫自己师弟,那一定是自己的师兄了。乌魅搜索完脑海里所有的师兄,不曾记得有人有这副沙哑的嗓音。况且当时无忧谷被灭谷,多年来,自己也是多方打听,除过自己,并不曾有幸存者。这个所谓的师兄会是谁呢? 蒙面壮汉的老鼠眼露出一丝邪气的笑意,手上前,他缓缓解开蒙面的布巾,一边解一边说道:“乌魅小师弟应该还记得这张脸吧!” 布巾滑下来,饶是顾思珍前世见惯了烧伤恐怖的病人当下也心惊肉跳,不由自主的咽下口里的些许唾液强自压下心中的惊恐。但身旁的海儿就没有那么强的定力,他直接缩到乌魅的身后,失声大叫道:“少爷,那个人好恐怖呀!” 面前的这个青衣者确实面目狰狞。让顾思珍用医学术语来说,那这个人的面部几乎就是一个完全的毁损伤,整张脸部从眼睛以下似乎被利器平整的削去半张脸。鼻子没有,露出一个裸露在外的鼻根,两个若隐若现的冲天鼻孔扭曲着镶嵌在眼睛下面,嘴巴更不用说了,上唇严重缺失,且中间还如兔唇般分裂开来,随着他的说话,一张一翕间露出满口参差不齐的牙齿,而从口中发出的声音也如一扇破旧的风箱被强行拉动,发出刺耳沙哑的沧桑之音。唯独那双让人看着就不舒服的老鼠眼此刻却成为整张脸上最出彩的部位,保有它原有的样子,在这场脸部的浩劫中逃过一难。 乍看到如此情景,乌魅也是心中一惊,他脸色几变后,终于不敢置信的呢喃问道:“崔鸣师兄?” “哈哈哈”那狰狞着脸的人突然仰头一阵悲痛的大笑,笑毕阴沉着脸对着乌魅,那兔唇般的两瓣肉片一阵抖动后,老鼠眼狠狠一瞪乌魅后,阴狠的声音再度响起:“这下你总该知道我为何找你了吧!六年前无忧谷惨遭灭谷,全谷上下三百人无一人幸免,我侥幸跳海逃脱却落得如此惨状,现如今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而你呢?据说这几年在外界做医师,生活风生水起,甚至于重新启动无忧谷地标,再次复建无忧谷,却将我们这些故人拦挡到谷外,再也无法寻到当初无忧谷的踪迹。你说乌魅,当初那么多黑衣人没有谷里的地标图,他们如何那么准确无误的寻到谷里来?为何大家无一幸免的遇难,而唯独你全须全尾的站在这里?你让我如何不能怀疑你?”他咬牙切齿的逼问道。熊熊燃烧的怒气自他体力蓬勃而出,顾思珍即使站在离他较远的地方也被那凌厉的气势压迫的胸口发闷。这个人不可小觑,他的声音间夹杂着浓浓的内力,才会让人感觉极度不适,海儿身子单薄,直接被那股气势压迫的脸色惨白,身子不支得靠在乌魅后背。 感觉到眼前人的凶悍,顾思珍忙不忘提醒道:“乌魅,小心点。” 不料自己的轻声话语却引起那人的注意,那阴狠的老鼠眼滴溜溜转过来,一下就落在顾思珍身上,上下打量一番后,他冷哼一声道:“原来乌珍师妹也在这里。” 八岁之前的顾思珍在无忧谷里的名字,随着乌魅姓乌名珍。顾思珍是她自己起的名字,平日里乌魅才不管她姓什么,一直叫她珍儿。 当下这名崔鸣认出眼前手段狠辣的少女就是当年谷中无忧无虑大家倍加疼爱的小师妹后,情绪更加的失控。 “乌魅,你还敢说当年不是你泄密,逃跑时,你倒是没有将你珍视的小师妹落下哦。今天,就让我为无忧谷老老少少二百九十六人诛杀了你这个叛徒,血债血偿!”说话间,那叫崔鸣的彻底暴怒,抡起长剑,身子犹如大鹏展翅般腾跃而起,手中长剑更是犹如游蛇吐着芯子般凶猛得冲着乌魅心脏所在之地狠狠的冲击而去。 “崔师兄,不是我。”乌魅竭力想要争辩,可那暴怒下的人儿哪能听进去他的解释,憋屈在心中六年来的仇恨瞬间爆发,让那本就实力雄厚的崔鸣如一只被激怒的老虎般,咆哮着迅猛扑来。肃杀之气扑面而来,让得场中的三人都不禁心惊胆战,心中一寒!好强的气势呀! “珍儿,你和海儿靠后。”乌魅一声吩咐,瞬间将倚靠在他背部的海儿推给顾思珍。手持宝剑,一个跃身,身子如奔跑中的豹子般猛地弹跳而起。 一场血战即将开始。顾思珍绣眉紧蹙。到底乌魅能否战胜眼前这个强悍的崔鸣,她心中不由担心起来。 第一百一十章:伺机突围 - 忆语流觞 - 浆水鱼鱼 只见两道身影在场中飞舞,人影闪动,刀剑碰撞发出刺耳的声音,围观的其他青衣者并未上前参战,而是默契的退后几步,将场中的位置留给了两人。 顾思珍一边小心翼翼的注意周围的一切动静,一边观察场中的乌魅,只见他施展起剑术来娴熟有力,每每剑走偏锋的刺向崔鸣身体重要的穴位部位,想要将暴怒的他先制服住。可那崔鸣却不会这么想,仇恨已经蒙蔽了他的眼睛,此刻那双老鼠眼通红通红,俨然就是杀红了眼,务必要将乌魅当场斩杀于刀下才能解心头之恨。一场较量之间,心态不一,气势不一样,那结果肯定会截然不一样。两人都出自于无忧谷,所习剑术大同小异,何况那个崔鸣带着必杀之心,每次乌魅举剑刚刚显露出招式的第一个姿势,那崔鸣立马就分辨出他使用的哪套剑法,手中的剑就如长蛇般缠绕而来,生生将乌魅剩下的剑术拦截,还未成型就胎死腹中。如此几个回合下来,乌魅渐渐就处于弱势一方。顾思珍看不清乌魅的脸,可从他略显迟钝的动作和背后衣物上那一片殷红的血迹来说,崔鸣如狼似虎般的攻击,乌魅怕是抵挡不了多少了。 如果乌魅被他击杀,而自己这个被误解为乌魅的同伙,害死那么多人的罪魁祸首,他又岂会看着同门师兄妹的份上手下留情。心理一想及此,顾思珍当机立断的决定,今日势必要大战一场,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额前一捋吹乱的发丝调皮的逗弄着她的眼角,扎得她眼睛发胀,顾思珍微眯起眼睛,待再次睁开时,眼里一抹狡黠的光芒一闪而逝,真是天助我也。成不成就再此一搏了。 手在锦囊中一番寻找,三枚烟雾弹丸就悄无声息的掉入掌心。 “海儿,待会跟紧我,我们一起冲过去。”顾思珍叮嘱背后的海儿,眼神又看向不远处的船只。当下那机灵的海儿也明白她的意思,可他看向场中打得难解难分的两人,不无担心的说道:“可少爷他……” “放心,只要我们安全了,他定然可以安全脱身。” “好。”海儿一声答应,紧紧握住手中的刀,与顾思珍背靠背,戒备得注视着周围的一切。 “我喊跑后,我们就一起奋力跑向最边的那艘船。记住不管后面发生什么事情,你只管砍断缆绳,驾船离海。”说完这句话,顾思珍突然心里一慌。这个驾船自己可是一窍不通,那眼前这个比自己还小的孩子可以吗? “放心,驾船我很在行。”似乎是知道顾思珍心中所担忧之事,海儿立马回答道。 解除了后顾之忧,顾思珍再仔细的观察周围的情景,发现那些围观的刺客大多数都将注意力放到场中纠缠的两人身上,只有少部分的人仍然警惕得看着自己和海儿。此时不出手等待何时? “一,二,三”三字刚暗自出口,众人只见一个小黑球从少女的手中以雷霆之势弹射而出,不偏不倚砸向场地正中交战的两人,最后直直冲着红着眼的崔鸣而去。 “老大小心,妖女又放暗器了”。不知是谁大喊提醒正在酣战的崔鸣,那崔鸣看着砸向自己的小黑丸,不屑得说道:“如此暗器,也妄想伤了我,真是异想天开。”手中长剑飞舞,挡开乌魅的一击进攻后,他没有躲避迎面而来的小黑丸,而是挥舞起宝剑,不管不顾的挥剑迎了上去。 顾思珍看他如此举动,嘴角闪现一抹冷笑,真是不自量力。 大家都以为那枚黑丸暗器会被崔鸣遮挡反射后狠狠砸向那嚣张小妖女的身上,皆不怀好意等着看她自食其果后的悲催样子,可震惊的一幕发生了,黑丸与长剑接触后,竟然“轰”的一声,陡然炸裂开来。霎时间,漫天浓郁的烟雾迅速充斥在空气中,一下了模糊了众人的视线,烟雾中只听到崔鸣歇斯底里的怒吼声:“啊啊啊啊,我的眼睛,我的眼睛啊。” 眼睛不疼死你才怪呢!顾思珍不禁腹诽。别小瞧这一枚小小的弹丸,里面浓缩着大量的硫磺粉,爆炸后产生的硫氧化物对人的皮肤与眼睛都有强烈的刺激作用,更何况刚刚自己还将可以使人一时间失去战斗力的比软筋散更加厉害的化功散强行融入烟雾弹的表面,那无数的可以飞扬在空气中的微尘在爆炸瞬间就将药物喷洒到四周,只要你轻轻呼吸一下,携带者药粉的空气就被吸入肺内,肺是什么地方,那是人体最重要的气体交换器官,药粉进入支气管后,那是比口服还快还有效的用药途径。要不然呼吸系统为何会出来那么多的吸入性药物。哮喘的病人发作时只要将药往嗓子眼轻轻一喷就立马见效,也正因为如此。 一会有的看了,顾思珍拉着身后的海儿站到上风处,虽然先前服用过香雅草果实制作的解毒丹,但她也不想他俩的眼睛受到那些硫磺粉的伤害。 浓烟在场中冒出,随着崔鸣的大喊大叫,有些人试图上去查看,但又有些人大喊道:“小心那烟雾有毒。” “啊啊啊,给我杀了那个妖女,杀了她,杀了她。”一张残破的脸上,唯一完好的眼睛再次受到顾思珍烟雾的攻击,痛得崔鸣万箭穿心,这是自己最珍视的东西了。她竟然敢伤害,我定将她千刀万剐,以泄心头之恨。“杀,杀,杀了她。”一阵阵怒吼声从烟雾中传出来。那声音所包含的怒意仿佛此刻顾思珍已然化身为曾经让他毁容至此的那个黑衣人,崔鸣彻底无法容忍她还存活于世。 周围的刺客在听到头领如此命令后,剩下的人挥舞着刀剑齐齐的围过来,顾思珍故意伸出右手,掌心中两枚黑色的弹丸,滑溜溜的若影若现。刺客们因听到崔鸣歇斯底里的喊叫声,都对她手中的东西有所忌惮。虽然围拢过来,却谁也没敢第一个跳跃过来应战。 就在此刻,一道身影从烟雾中直射而出,顾思珍拿着匕首立马转身就要刺杀过去,只听到海儿叫道:“少爷。”她的匕首一收,那人影就在她一旁落下,脚下不稳,踉跄了几步,终是稳住了身形。 顾思珍眉头微蹙,她知道化功散的药性起作用了。乌魅在烟雾的中心地带肯定难以幸免吸入自己下得毒粉。另一手悄悄拿出一枚解毒丹,看着身旁略显苍白的脸庞,低声道:“烟雾有毒,先把它吞下去。” 乌魅瞪着场中那继续嚎叫不止的崔鸣,连看都没有,接过来,口一张就吞服下丹丸。 “如果你可以坚持,现在就是我们逃命的最佳时机。”说完这句话,少女看到他点头,手中的弹丸又再次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弹射而出,“轰”,烟雾再次在不远处的人群中宛如小型蘑菇云般炸裂开来,人群大乱,纷纷向外逃窜,成包围之状的圈子此时就露出了一个缺口。 “逃”瞅见这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少女口中发出一个字,身子已然如敏捷的豹子般飞射而出,手中的黄金匕首更是闪闪发光,在身子周围挥散出一道亮光,将身前防护得严严实实。 “杀了他们,杀了她”对于他们的突围,彻底惹恼了这群整日里刀口舔血的刺客们。有那么一些不怕死得皆挥舞着刀剑顾不上烟雾是否有毒,直直的冲杀而来。 第一百一十一章:海儿拼死护主 - 忆语流觞 - 浆水鱼鱼 烟雾中一个灵敏的身影穿梭其中,一旦有人妄想靠近她,手中匕首飞转,那靠近的人无不身子一缩,随即传出一阵阵痛苦的哀嚎声。 顾思珍冲在前面,海儿在中间,乌魅依旧殿后,三人急速得加快步伐一步步靠近海边。这突然发生的一切也就在两分钟以内,待海风一吹,那扬起的漫天烟雾一下就消散下去。 只见场中的崔鸣满脸星星点点的都是一些被烧灼后的暗黑色痕迹,其间露出丝丝鲜红的血迹,而他那双眼睛更是由于被烟雾的药效刺激后充血水肿,原本细小的老鼠眼陡然间变大变红,宛如拖眶般突出来,眼眶下更有两行血泪滚落而下的痕迹,加上原有狰狞的面容,那崔鸣此刻犹如从地狱中走出来的恶鬼般,让人胆战心惊,恨不得让这个梦魇早点结束。 “给我杀了他们,立刻,马上,现在。”崔鸣忍着痛用手摸一把脸试探伤情,待看清手上的血迹时,终于愤怒的情绪大爆发了。抡起手里的剑,身子就如索命的恶魔般飞奔过来。 顾思珍扭头一看后面扑来的如猛兽般癫狂的崔鸣,心里大叫一声“不好”。没想到这个崔鸣内力如此深厚,自己的化功散竟然一时间对他没用。这边乌魅受了伤,又经过这么长时间的打斗,战斗力大不如从前。海儿更不用说,一个会三脚猫功夫的孩子,在自己和乌魅竭力的保护下,身子也挂着零星的一点小伤,而自己,此刻和他们也相差无几,或许那些人惧怕自己左手不停发出的冰寒针和药物,所以攻击时纷纷将目标定在自己的左臂上,那胳膊外侧一道深及入骨的伤痕如若不是自己匆忙间撒上止血散,怕一会就会因为失血休克而亡了。在这危急时刻,蒙面的青衣者已经在刚才的乱战中被消灭的只剩下一半,但身后这个发癫的狂人,却一点不容小觑。俗话说得好,楞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此刻崔鸣分明就是抵死相拼了。他们这三个人,在这不要命的狂人跟前,如何绝地反击,逃出升天呢? 贝齿紧咬嘴唇,感觉到一丝丝疼痛传到心尖,顾思珍顾不得其他,手中黄金匕首更是舞得飞快,只盼着那化功散早点起效,而自己脚下的速度再快点,早点离开这个鬼地方。 “给我上,一起上,”眼看着乌魅三人就要突破缺口抽身而去,后面追赶的崔鸣一下子着急了,他一边奋力追来,一边对着剩下的刺客疾声怒吼道。 听到首领的命令,所有刺客的精神都为之一振,在有人指挥下,他们的作战防卫瞬间又变得井然有序,一个个如手持矛盾的左右手般配合紧密。面对如此强势的攻击,顾思珍不由的爆粗口:“特么的,打不死的小强。” 如桶状的包围圈马上又要形成,后面还有一个虎视眈眈的崔鸣,顾思珍咬咬牙,豁出去了。手间最后一枚烟雾弹往前面一扔,趁着烟雾缭绕时,硬是提气,左手掌里内力凝聚得寒冰针再次借着烟雾的掩护,铺天盖地的冲着四处卷席而去。 “啊,小心,有暗器。” “有暗器。” “特么的,这个妖女身上到底带了多少飞针。” “躲开。”“快闪开” “唰唰”“哎呦,我中暗器了。”“快,用剑挡住。” 烟雾弥漫中,不时传来刺客们一阵阵咒骂与闷哼声。顾思珍在用完手中仅剩下的一缕冰寒针后,由于内力的强自抽取,她终是腿一软,奔跑中身子差一点踉跄着摔倒。 身旁的一只手适时上前将她的腰搂入怀内,顾思珍一侧头,就看到平日板着脸的乌魅此刻面容苍白,脸色难看的厉害,他将她抱入怀里,手中长剑飞舞,一一帮着抵挡住砍向顾思珍身上的刀剑,而自己的身后却完全暴漏而出,无暇顾及。 “哦!”,一声闷哼。顾思珍眼睁睁瞅到又有一剑划过乌魅的身后,他的脸色瞬间又苍白了一些,利落回身,闪电般将那近身的刺客一剑毙命,他的嘴角却也沁出血丝来。 暗自叹一口气,顾思珍的脸埋在他的怀里,幽幽的说道:“放开我吧!”是的,放开我,自己逃吧。自己逃,或许还有一线生的希望。前世里见惯了生离死别,人世沧桑,作为医者,将这一切都看淡了。一个人,能活着时就狠狠的活,活出精彩,活出自我,活得自由洒脱。而当面对生命不可抗拒的消失时,那就坦然面对,人是什么,没有了灵魂之后,就是一具实验室里的标本,一堆细胞组成的合成废弃体,一个经过火化炉后终是与其他骨灰外貌上没有两样的一捧土。我已努力,如果今日真要死在这里,两世的生命里,我也白赚了六年。足够了。 听到她的话,乌魅低眉瞅了她一眼,阴沉着脸没有回答。但搂着她腰的手更加的紧了。长剑挥舞,他的气势突然改变了,全身散发出如死士般冷冽的冰寒之气,完全不顾周围有多少的刀剑刺过来,他怀中抱着顾思珍,身子强硬的替她挡住一切挥来的剑术,手中的剑更是毒辣宛如三角眼镜蛇般狠狠得刺向每一个接近者,往往是一刀毙命,身首异处。战斗简直到了白热化的地步。 经过乌魅那宛如罗煞般凶狠的搏杀,他们终于是杀出了重围,再有十几米就到船的地方了。可还不待他们高兴,只觉得后背闪过一阵凉气,顾思珍往后一看,那崔鸣举剑凌空而起,霎时间从半空握剑狠狠的劈砍下来,乌魅的剑和身旁的一人正纠缠在一起,顾思珍全身脱力般的靠在他的怀里,手中的黄金匕首也丝毫不敢懈怠得替乌魅与自己遮挡住另外一些攻击,待发现崔鸣这凌厉的一击时,想要撤退替乌魅挡住却已然太迟。如果这一剑刺中乌魅,他必死无疑。顾思珍的脸立马煞白了脸。 蕴含着浓厚内力的长剑凶狠的刺过来,乌魅也深知自己躲避不及,只能身子前倾,尽量减少它刺到身上的力道。可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一个满身鲜血的小童从身子一侧弹跳而出,手拿一把长刀,对着那把刺下的宝剑,伸直胳膊用力去阻挡。 “不要海儿。”少女的声音脱口而出,夹带着丝丝不可抑制的颤抖。海儿的那点三脚猫功夫与崔鸣去抗衡,简直是螳臂当车,以卵击石,海儿必死无疑。 “海儿”乌魅也不禁出声阻止道。可那小童没有任何害怕与畏缩,坚毅的脸上是一脸决绝的表情。 刹那间,顾思珍的眼眶湿润了。 第一百一十二章:强势恐吓 - 忆语流觞 - 浆水鱼鱼 眼前的那个小人儿宛如爆发了他体内所有的力量,此刻采取了最笨拙也是最直接的方式,那就是将那把刺过来的剑迎面挡住,即使他明白双方力量的悬殊却依旧如此,因为他想要保护这个在他心里一直以来很是崇拜的少爷。海儿的行为也让顾思珍开始重新审视乌魅,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会让另一个人面对强横的力量宁愿牺牲自己的生命也要保住他的命。这不是一种强制的约束,而是一种自愿的行为。令人惋惜的是海儿他…… 凌厉的剑风带着势不可挡的压力直扫而下,看着妄想阻挡自己的海儿,那崔鸣眼睛一抽,眼神里充满了蔑视,一个小的连毛都没有长齐的家伙,也想和自己抗衡。 “简直是找死。”崔鸣两瓣分开的上唇被从嘴里发出的气体吹得不住抖动,抖动的间隙里发出沙哑阴狠的声音。 而那身下的小孩一点不为所惧,他双手紧紧的抓着刀,甚至在头顶的那把剑即将到来时,他咬牙往上一跃,以防那剑尖的凌厉气势伤着身后的少爷。 刀剑相撞,发出金属相撞的锐利声音,那瘦小单薄的身子猛地一矮,就直接跪在地上。海儿的双膝陷进海滩的沙粒里约三四寸深,整个膝关节几乎全部埋入沙子内。但那坚毅的身子却依旧直直的挺着,保持着对抗的姿势,宁折不屈。 趁着海儿的一挡,乌魅也成功的躲过致命的一击,他迅速回身想要营救海儿时,那崔鸣眼见一击不成立马以闪电之式撤剑,往后一收,另一剑又紧随其后的刺过来。 此刻的情况是海儿双膝跪地充当着活生生的人肉靶子矗立在崔鸣的面前,这一剑如果刺下来,海儿非得被贯穿不可。乌魅眼疾手快慌忙伸剑阻挡,但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间,他转身再出剑时,再快也快不过崔鸣那直截了当的一剑。 “海儿”一声海儿,几乎吼破了乌魅的喉咙,看着那把索命的剑落下时,顾思珍明明看到乌魅的眼里,充满着深深的绝望,那绝望的底下是汹涌澎湃的悲痛与哀伤,霎时间渲染上他的眸子浓得再也化不开。而他身上的气息越加的冰冷,冷得怀中的顾思珍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她敢肯定,如果崔鸣敢一剑杀死海儿,这个乌魅绝对拼命也会将他斩杀于刀剑之下,不死不休。 但那海儿被贯穿的悲催情景没有发生。因为海儿在听到乌魅的一句大喊后,突然原地一滚,驴打滚般滚到崔鸣的脚下,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下,他双手撑地,借着身子的力量,双脚凌空狠狠得踢向崔鸣的腹部。小童的这一击被众刺客所不齿,崔鸣一向自视甚高,也认为这样如挠痒痒般的攻击力量,简直可以漠视,忽略不计。但让所有人再次眼睛脱眶的是,只见小童双脚踢倒崔鸣的腹部,那崔鸣一吸气,本想凝聚内力将他反弹而出,但问题是他提气的瞬间那双脚也到了腹部,他的脸色顿时大变。 双脚落入腹部,几乎耗费了海儿身子的全部力气,只见那原本宛如泰山般矗立的崔鸣遭受撞击后,宛如弱不禁风的腐朽木桩般被撞得飞了出去,脚在地上滑动了四五米,身子好不容易被他强行稳住,踉跄着再次后退两三步,他眼睛痛苦的微眯,那张畸形的嘴紧紧的抿在一起,但上唇的两个缝隙之间,却是流出一股鲜血来,顺着下巴一滴滴滴落到地上的沙地上,不一会就晕染了好大一块。那崔鸣明显受伤不轻呀! 众人哗然。没想到这个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小童竟然可以爆发出如此大的力量将自己的首领击伤。简直是逆天了。 “头,你怎么样了?” “头,要不要紧?”这些人眼见首领受伤,也顾不上围剿乌魅他们,纷纷上前查看崔鸣的伤情。 那崔鸣单膝跪在地上,阴狠的眼睛一动不动的瞪着同样由于失力后躺卧在地上的海儿。只见那小童慢悠悠的从地上爬起来,布满血迹的衣物上满身沙土,甚至于他的小脸上也是沙土,灰蒙蒙的看不清他具体的面貌,但那双机灵的眼睛在看到自己将敌人踢成如此狼狈样后,明显得闪烁着亮晶晶的自豪光芒,这微不足道的的光芒偏偏宛如强光般刺痛了崔鸣的眼,他胸中怒气郁结,再也忍不住,“哇”的吐出一大口鲜血来。 “头,这是怎么回事?”身边人焦急的询问着。那崔鸣摆一摆手,将涌上喉头的那股浓郁的血腥味咽下,暗自提一口气,他心中不禁大惊。如果这是一张正常人的脸,你就可以发现这人的脸色是突然间煞白了。 就在刚才小童踢向自己腹部时,他猛地一提内力,赫然发现一个惊人的事实。他的内力陡然间消失了,由于太过吃惊,他完全是在错愕与没有准备的情况下被狠狠得踹了两脚。但那两脚不足以让他魁梧的身子如此狼狈,可事实是不但内力消失了,整个人都觉得软绵绵的没有力气,四肢宛如被剔除了骨头般快要支撑不住整个躯体,要不是靠着他强大的意念保持这个跪姿,想必他一倒下立马就起不来了。 还没有等到崔鸣的回答,身边已经有人发现情况的不对,因为他身子一软,“啪叽”一声倒在沙地上,扬起一阵尘土。 “你怎么?”旁边有人想要搀扶起那名栽倒者,可他的手刚挨着那人的胳膊,自己的脸色一变,瞬间也“啪叽”一声倒在他的旁边,动也动不了一下。 “怎么回事?有毒?”有人立马反应过来。 “一定是那个小妖女,她刚才放出的白烟,定是有毒。”又有人将怀疑的目标放到顾思珍的身上,疾声说道。 “我们就是死也要杀死她,冲,杀死她。杀死她。”一旦有人提议,其他人更是急红了眼。刺客的职业让他们往往出其不意的击杀自己的目标,用什么样的手段都无所谓,但如此让一个小妖女算计,却是让他们不能容忍的。 “杀了她。杀了她。”剩下的三十几人带着必杀之心向乌魅与顾思珍冲杀而来。 “小姐,小心啊!”刚才的那两脚用劲了海儿全部的力气,让此刻的他腿部有些发软,他踉跄的爬起来,又再次站到顾思珍与乌魅的身前,充当着保镖的角色。 看到那坚毅的背影,顾思珍心里暖暖的,她从乌魅的怀里抬起头来,斜睨着那迎面而来的众多刺客,呵呵笑着,宛如黄莺出谷般的声音响在耳旁,却如催命的符咒般让扑过来的众人一阵阵胆寒:“呵呵呵呵,你们都中了我的化骨散,一个时辰之内不动还可以,若强行使用内力和运动的话,不出一炷香的时间,人体骨肉皆化为一滩血水。不知那时的你们是否还会如此气焰嚣张呢?“ 众人听她如此说,皆是一愣,身体内的虚脱感告诉自己她所说的可能为事实,但另一面身为刺客的尊严让他们不能如此轻易的退缩,眼里闪着犹豫的光芒彼此对视,他们还是挥舞着刀剑继续砍杀而来。 “别说我没提醒你们,连崔首领都明智保身的一动不动,剩下的你们都甘愿化为一滩血水充当出头鸟吗?”少女猛然提高音量怒斥道,话到最后,声音竟然如那索命的使者般阴冷无比,生生让这些整日在刀口舔血的刺客们打了一个冷战。彼此看了一眼,犹豫过后再也不敢擅自上前来。 顾思珍强自镇定。什么化为血水,那都是自己虚张声势骗人了。没有化骨散只有化功散,仅是化去内功,让人体无力的躺倒,丧失战斗力而已。那药明显对崔鸣起了作用,剩下的这三十几人,如果是中毒的话,离发作还有一段时间。这一段时间他们如果强行扑过来,这边他们三个受伤的人根本无力抵抗。所以她才如此吓唬他们,希望可以拖延时间让药物发作,到时候再也不怕躺在地上的一堆堆烂泥。 可这样真的可以吓住他们吗?顾思珍面上平静,心里却忐忑不已。 第一百一十三章:突遇古人上官飞 - 忆语流觞 - 浆水鱼鱼 两边的人虎视眈眈的对视着,都没有动,内心中都在仔细的衡量彼此实力的大小,这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场,拼得是彼此的耐性与心智,信与不信,生与死只在一念之间。 少女的嘴角噙着一抹冷笑,抬起高傲的头颅,如不可一世的王者般斜睨着这群即将死在自己面前的弱小生命,灵动的眼睛里此刻充满着不屑的挑衅,似乎一个老谋胜算的猎人般引诱着猎物的上钩。凡是血性的杀手在那样挑衅的目光下,都恨不得如猛兽般扑上前,一下子将小妖女撕个粉碎。 可是,“啪叽”在那群刺客动摇期间,又有一个人轰然倒地,“啪叽”紧接着另一人也应声倒地,“怎么回事,我全身都动不了了。”那人倒地后的最后一声嘶吼声埋没在沙尘中。这两人的突然倒地仿佛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其余的刺客心中惊悍,双脚再也不敢上前半步。 见到这些人胆怯的样子,海儿对顾思珍的话信以为真,他一时间高兴过了头,竟然嬉笑道:“怎么样?怕了吧。你们不是很厉害吗?上来杀我们呀,杀我们呀,你们怎么不来呢?”嘴里说着,手中的刀还指着那群站着的刺客,一个个用刀点着他们的脸嘲笑着。说真的,他那个嘚瑟的样子,着实很欠揍。 顾思珍嘴角一抽,强自装着的嚣张表情差点被海儿给气炸了。不待你这么玩的,我只是吓吓他们,你倒好,竟敢嘲笑起来,他们要真不怕死的来了,你我就死定了。 感受到怀里的身子颤了颤,乌魅瞬间明了顾思珍所担忧的事情。她身上的锦囊曾经被他没收,她有什么药自己难道不清楚吗?随即他不动声色的对着海儿说道:“海儿,我们走。” 听到少爷召唤,海儿似乎才从刚刚大败崔鸣,让刺客们吃瘪的兴奋状态中缓过神来,他忙收起嚣张的表情,一马当先的冲着海边的船只跑了过去。 乌魅怀中拥着顾思珍,一手持剑与身后的刺客们对峙,双脚却不慌不忙得慢慢后退着。 “头,怎么办?”有人着急的问着依旧单膝跪地一动不动的崔鸣。只见他的老鼠眼怒瞪着乌魅离去的方向,嘴里恶狠狠的说道:“他们跑不掉的。” 两人后退了约十米,眼看站在沙滩上的刺客没有人再上前,于是赶紧转身,船上海儿已经利索得将铁锚收好,白矾扬起,站在甲板上大声得喊叫着:“少爷,快点。快点呀!”。 顾思珍心里一松,胜利在望呀!只要跳上船,离开岸边,这些人一个时辰后药效散去,待要找他们,那对不起,茫茫大海犹如海底捞针,有得你们找了。可是她的高兴还没到达脸部,就看到甲板上的海儿突然脸色大变,手指指着身后,大叫道:“少爷小心,小心啊!” 身后传来强劲的掌风,那浑厚的力量让顾思珍一刹那只觉得血液倒流般惊秫与害怕,“轰”一掌结结实实打在身后的乌魅身上,连带着将自己也贯穿般,“噗嗤”两人双双一个前倾,吐出一口鲜血,不约而同的倒在地上。 一掌落下,那个神秘的身影在空中几个翻滚就落到不远处的一个木制轮椅上。 “珍儿,怎么样?”乌魅忍着胸口翻涌而上的血腥味,一从地上爬起就急忙去扶那趴在身下,头几乎埋入沙子中的少女,一颗心简直提到了嗓子眼。 身后的那一掌来势凶猛,如果自己在未受伤的情况下或许可以回身全力迎上一掌,可当下他的体能,只能靠着身体强行接下,顿时觉得五脏六腑瞬间移位般翻腾得厉害,胸口更是压榨般疼痛,一口鲜血忍不出就喷出来,内脏受伤不轻,而珍儿在自己怀里,想必也好不到那里去。 “咳咳咳”被翻转过身子,顾思珍先一阵猛咳,将不小心吸入嘴里的沙子“呸呸呸”的吐出来,这才感觉到胸口憋闷的厉害,胃内一阵翻滚,喉头一痒,就再次呕出一口鲜血来。 tmd,什么人,平生第一次被人打得胃出血,令顾思珍气愤不已,她趴在沙地上,一扭头就将怨恨的目光投向不远处的那个人。 只见离他们约十米处有一把木质的轮椅,轮椅上一个同样青色衣服的人端坐在上面,他没有蒙面,但一件披风的斗篷遮住了他的脸,阴影下只露出一个菱角分明的嘴,他的手扶在身子两侧轮椅的边缘上,从那布满褶皱的皮肤可以看出来,这位是个上了年纪的老者。而他的身后,一字排开两边各站着五位同色系衣服的青衣蒙面人,与那些全身一色青的刺客相比,他们的领口却是带着一圈暗黄色。 顾思珍的心里一阵哀嚎。真是天要灭我呀!刚费尽心力搞定了这些狗皮膏药般的刺客们,这不知何时又跑出来他们的同伙。而且很明显,这群人的气势比那些人强大很多,尤其是那做在轮椅上迄今为止一声未吭的老者,十米呀,他竟然飞跃过来给了乌魅一掌后再借力返回,准确无误得坐回轮椅上泰然自若,他的实力想必是他们中最强的。今日真得是捅到了马蜂窝,竟然被群而攻之,这一波连着一波,还有完没完了。 忍着胸口的疼痛,顾思珍的手插入到沙子里,各种考量在心中如过电般闪过,但却被自己一一否认,身上再没有可以用作攻击的药丸,即使黄金匕首在手上,但受伤的自己和乌魅恐再难敌眼前这些人的攻击。 心中失落,她就将目光投向身旁的乌魅,只见他突然全身一阵颤抖,眼睛死死得瞪着不远处轮椅上的老者,那样的眼神似乎可以将那斗篷一下击穿,清清楚楚的看清那底下的容颜。半晌后,他终于哆嗦着嘴唇,哑着嗓子试探性得叫道:“师傅,是您吗?” 轮椅上的老者听到他的叫声,扶在轮椅两侧的手紧了紧,又再次松开,一手轻轻拿掉头上的斗篷,随即露出一张中年人的脸。 这张熟悉的脸一跃入眼底就与幼时头脑中的记忆相吻合,顾思珍定睛一看,瞬间也愣住了。这个人,不就是乌魅口中时时提起的那个已故师傅上官飞吗? “师傅”少女的嘴中不由低喃出声。 第一百一十四章:此师父非彼师父 - 忆语流觞 - 浆水鱼鱼 那被称为师父的上官飞,一头黑白参半的头发,高挺的鼻梁,菱角分明的嘴,最为突然的是那双深褐色的眼眸,深邃如古井般,散发着捉摸不透的神采。 这个人不是死了吗?为何又复生了。看他武功如此了得却做在轮椅上,想必双腿是废了吧。当年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那个八岁前的真身所保持的记忆也仅仅是在大火的屋内被烧得晕倒,然后就失去了知觉,再之后无忧谷发生了什么她一概不知。 顾思珍心里一阵暗忖,就见那乌魅拉着自己的手,上前几步“扑通”一声跪倒在上官飞面前不足五米处,深深叩一首,他抬起头来,激动万分的说道:“徒儿乌魅乌珍叩见师父。” 上官飞斜睨了地上跪着的两人一眼,微眯的眼眸里发出危险的信息。缓一缓,那棱角分明的嘴轻启,淡淡的说道:“你们两个也存活于世,真的很好。” “师父,您快救救我们,那个小妖女给我们下了毒。”远处崔鸣突然大声得求救着,他依旧保持着单膝跪地的姿势,但是很明显,化功散的药劲很大,再坚持不久,他也可能一头栽倒再也爬不起来。纵观他四周,已经躺卧了一圈,仅仅有几人或许是吸入的药物很少,依然站着,但剩下的人被顾思珍的警告所镇住,生怕移动后加快毒素扩散,所以他们一动不敢动。 上官飞微微偏头,斜睨了那崔鸣一眼,顾思珍从他的眼中看到了很明显的厌恶之色,心里甚是疑惑,即使此刻这个徒弟如何面目全非,狰狞无比,这也不该是一个师父该有的表情呀!看来和乌珍脑海里的印象一样,这个师父真得很没有人情味。亏得乌魅对他如此情深意重。 见崔鸣吼叫的厉害,上官飞鼻子一哼,不屑得说道:“不过是一些化去功力的药粉罢了,竟然让你如此狼狈,真是让为师为你丢脸。无知的厉害。” 他的话让崔鸣和手下一愣,随即明了事实真相后,崔鸣更是恶狠狠的将目光投向顾思珍。该死的丫头,竟敢如此愚弄我们,真是该死。 听得上官飞仅凭空气中残留的气味就将自己的小伎俩揭穿,顾思珍心中不得不惊叹。这个上官飞没想到对医术也有所了解,一个不好对付的主。他今日见到自己与乌魅会怎么样? “你们随我回去吧。”似乎知道顾思珍所想,那上官飞盯着他俩,只说了一句话,后面就有人上前帮着推轮椅,缓缓向着海边的船只而去。 顾思珍与乌魅对视一眼,默默起身,她对这个脾气古怪的师傅没有好感,跟乌魅和海儿坐船逃走是一回事,跟着这个老怪物走是另一回事。她可不认为这一去会有什么好事等着她。但眼下如果反抗的话,也实则不是明智之举。她眉头深锁,挑了挑眼,默默的跟在乌魅的身后。 “师父,他们是无忧谷灭谷的罪魁祸首,他们是叛徒,您为什么不杀了他们?”崔鸣真是不甘心,为何师傅至始至终都如此的偏心,六年前如此,六年后还是如此,那乌魅到底有什么好。 “啪”的一声,上官飞袖口一闪,一股劲风飞窜而出,原本单膝跪地本就支撑困难的崔鸣突然身子一晃,直接双膝跪倒,嘴角更是再次泌出一缕血丝来。 空气中传来上官飞警告的声音,“六年前到底发生了何事,我心中自有数,务须任何人妄加评论。” “师父!”崔鸣对于师父的反应十分不解,这么多年来,师父坚持活下来的目标不就是替那些死去的谷人报仇雪恨吗?既如此,为何对眼前的他们如此容忍! “废话少说,能爬起来的话就给我滚回来,我们马上启程回盛岑国。”上官飞撂下一句威胁意义颇深的话,扭过头,挥一挥手,身后的人就推着他继续向船只的方向而去。 这句话没有吓倒崔鸣,却将顾思珍雷了一个外焦里嫩,她耳朵没有听错的话,那上官飞说的可是盛岑国。翱翔国的死对头,战神艾王爷在边关屡屡战胜的盛岑国。去了那里,怕是比去无忧谷还要难回来吧。 心里一睹,顾思珍的脸色就瞬间难看起来。以前听说过无忧谷的势力属于盛岑国皇室拥有,但却不知属于哪个人实际掌控。此去盛岑国,自己名义上是无忧谷的一个小小成员,现在还被那个崔鸣怀疑为无忧谷曾经的叛徒,眼前古怪的老头毕竟六年未见,刚刚他还下狠手给了乌魅一掌,害得他们两个此刻胸口发疼,都不知吐了几口血来,这个人的态度飘忽不定,如果到了盛岑国,他一倒戈,那自己这条命岂不是跟着乌魅命悬一线,岌岌可危。这一切并不是顾思珍想要的。 “师父,”身后的少女怯怯得叫了一声,然后小声的说道:“我在翱翔国还有一些事情未办,我想先留下来。” 说这句话的时候,顾思珍的心可真是提到了嗓子眼,她真怕那个上官飞一下不爽,一巴掌挥过来劈死她。可如此让她乖乖得跟着他去盛岑国,她心里又是极其的不乐意。 “是放不下亲王府的世子爷吗?乌珍,你别忘了自己的身份,还是赶紧收心,速速与我回去吧。”那老头奇怪得是没有恼怒,反而劝解道。这让顾思珍十分意外,可他将话说至此,自己真不敢再次反驳,怕一个不慎惹恼了他,后果不是自己可以想象的。对于这种人还是顺从一些比较好。 暗自叹一口气,顾思珍忍不住将目光投向那海边的密林间,心中默默道“艾飞宇,这次真得要跟你说再见了,下次我不知道还能不能回来翱翔国。而你,那时是否还会记得那个百雀林里的顾思珍呢?” 情绪低落,顾思珍突然间眼眶有些湿润了,如潮水般的哀愁涌上她的心头,让她沉闷的胸口更加的憋闷不已。 “哒哒哒”,密林中传来紧密的马蹄声,是自己出现幻听了吗?艾飞宇,师父,是你们来救珍儿了吗?模糊的视线里,一匹马猛地冲上高坡,前蹄高抬,长嘶一声,再看那马背上熟悉的身影,顾思珍心里一热,嘴角不自主的翘起来,喃喃低语道:“师父来了。“ 第一百一十五章:针锋相对 - 忆语流觞 - 浆水鱼鱼 马儿在高坡上稍做停留,就如疯了一般俯冲而下。紧接着铺天盖地的鸟儿从林中飞窜而出,盘旋在空中,“啾啾啾啾”的声音充斥在耳际。见到这奇怪的一幕,感受到来人蓬勃的凌厉气势,上官飞身后的黄领者立马全身戒备得转过头来,纷纷护在他的左右,那个崔鸣则是神色一变,行为夸张得叫嚷着旁边依旧站立的几个人:“你们快点将我扶到船的那边去,要不然小心我手中的剑。” 那几人想必平日里没有少受崔鸣的压迫,此刻受他的威胁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得跳起来,几人一起上前将他抱起来,赶紧往船只的方向转移而来。“哒哒哒”,越来越清晰的马蹄声昭示着大队人马疾奔而来,谁也不想坐以待毙的呆在原地等死,何况刚才谷主说过了,那些所谓的毒药只是化功散,并不会危及生命。 张鸿儒一人骑马俯冲而下,紧随其后的是九门提督,“张老头,骑得那么快,你疯了吗?”嘴里骂骂咧咧,心里忍不住的骂街。哎呦,我的腚下快疼死我了。待他从高坡冲下,眼睛瞅到海边的一切时,见多识广的九门提督大人突然间面色凝重起来,这个张老头可真不是盖的。真被他给找着了,当下也顾不上腚上火?辣辣的疼痛,一扬马鞭,领着后面的队伍飞冲而下。 上官飞眯着眼睛看到来人,平静的脸上没有一丝的慌乱,他挥一挥手冲着后面的一人叮嘱道:“随时准备开船。” “是”身后的人领命而去。顾思珍只见他们低语一番,凑起耳朵想要听清楚他们说些什么,可惜他们使用的是密语传音,与外界完全隔绝起来,一点声响都不曾听到,这让得她心里揣测不安,这个上官飞和师父相比,不知谁的实力更强一些呢? 张鸿儒驾马前来,居高临下得看着十米开外的那张轮椅上的上官飞,眸子上下审视一番后,突然朗朗得笑道:“原来是无忧谷的上官飞,几年不见,没想到你会变成如此模样。”本是一句问候的话,但话语间的语气让人听着心理真是很不爽。 那上官飞听着他暗带嘲讽的语气,不怒反笑道:“怪才张鸿儒不过如此吗?扎头埋入邱振山好几年也不曾研究出断魂丹的解药,最后世子的毒还不是被我的徒儿所解!”缓一缓,看到张鸿儒脸色变得很难看,他得意得笑着,故意再火上浇油道:“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一些老头子是越老越不中用了呀!哇哈哈哈哈。” 上官飞说起话来气死人不偿命。两个人见面先是一阵言语间针尖对麦芒般的针锋相对,而且很明显得理不饶人的上官飞略站上风,张鸿儒听到他的话,默不作声,但眼睛危险得眯着,明显被气得不行。 目光从上官飞的身上移开,他扭头就看到衣裙破烂,满身血污,气息不稳,在众多男人群中鹤立鸡群的顾思珍,鼻子哼了一哼,他没好气的说道:“还不给我过来!” 顾思珍当下一愣,面上装得忐忑备至,其内心却是窃喜不已。师父,你终于发现珍儿了呀!您知道不知道,你这句霸道的话是徒儿我心心念念盼望了多久!她慌忙挺住一口气,从乌魅的怀里挣脱出来,挪一挪身子,就向张鸿儒的方向而去。 手上一紧,顾思珍一回头就看到乌魅苍白着一张脸,伸手倔强得拉着她的手,努力的挣了挣,他怒视着自己就是不肯松,顾思珍低眉撇一眼不远处那一脸平静的上官飞,低声道:“放手,你知道我不会跟你走。” “珍儿”他低沉着声音叫着她的名字,那双忧郁的眼里满满的都是祈求,是的,他祈求她可以留下来。因为他明白,如果这次他松手了,就再也找不回那个在自己身后一声声叫着自己乌魅哥哥的小女孩了。 “快放开”顾思珍眼见着一侧的上官飞脸色微变,她忙低声警告道。但很明显的,她的警告对于他来说,一点作用都不起。 正在两人纠缠之际,那九门提督倒是耐不住性子了,嘴里叫骂道:“奶奶的腿,你个臭小子竟敢在王府劫持人质,真是胆大妄为,看我今日不收拾你。”这个丫头被劫持,为了追查乌魅的踪迹,最近他可没少奔波。找不着人世子那里不好交代,这个糟老头一回来还拿话气他,真是让他憋屈的厉害。今日不出这口恶气,怎能消了胸口郁结的这股气愤。 说话间,双腿一夹胯?下的马,他的丈八素银枪一甩,枪尖直指乌魅,单枪骑马就闯了过来,后面的禁卫军见自家大人如此行径,那轮椅后的十人并不是泛泛之辈,都虎视眈眈得看着这边,各个蓄势而发,未免自家大人吃亏,他们纷纷拿起武器,一起不管不顾的猛冲而上。 轮椅上的上官飞对着来势汹汹的众人,只挥了挥手,身后的黄领者就如猛兽般扑上前与九门提督及其部下缠斗在一起,以少对多,丝毫不见落入下风。 大约十米的距离,中间部位混战成一团,打得不可开交。十米外的上官飞和张鸿儒两人却是双目对视,眸光中凌厉的攻势你来我往,对视片刻后打了一个平手。 “放了那个丫头,我放你走。”最终张鸿儒做了妥协,他不是不敢,而是不想和上官飞为敌,这个人实在不好对付。 “哼”上官飞嘴角微翘,冷笑一声道:“我的徒弟,何去何从还轮不到你说了算。” 对于他的这句话,张鸿儒很是吃惊。当年在无忧谷附近捡到的女孩,又身中断魂丹的毒,想必和无忧谷关系匪浅。所以这么多年来在邱振山上他对她不理不睬,态度极其冷淡。但六年来,他一步步的认可了这个丫头。所以对于她常常开口闭口的叫着师父,他默认了。他钟鸿儒这辈子认的徒弟,他倒要看看谁能抢了去。 同样冷哼了一声,他斜睨着上官飞道:“是谁的徒弟,可不是你说了算的。珍儿,还不给为师过来。” 看到两人互掐起来,顾思珍可不敢造次,不然面前救自己的老头子一生气走了,今后自己可就要跟着这个阴晴不定的瘫痪男过日子了,冒险这个事情可是个技术活,顾思珍不愿轻易尝试,她忙一边用劲甩着乌魅的手,一边说道:“师父,珍儿马上过来。” “乌魅,你给我放手。听到没有。”手腕被抓得生疼,胸口又受伤憋闷,顾思珍眼瞅着甩不带乌魅牢牢抓住的手,瞬间有些气恼起来。 “你……”这边丫头不停的挣扎妄想挣脱自己的手,那边师父的脸越来越难看起来。他知道师父发怒了。万般无奈下,他只有出手了。 一手扬起却犹豫着不舍放下,但见那丫头突然神色一变,扭头看向那沙滩边的高坡处,几乎是在同时,一辆马车突窜出来,车帘猛地掀开,一个白裳顿时如猴子般窜出来。 顾思珍立马喜笑颜开,原来王子不一定骑着白马而来,还可能乘着马车而来。那个熟悉的人影一下子让她放松了一切的警惕,仿佛有他在,一切的一切都不需要自己再谋划,再去担心。有他,她的心瞬间就安定了下来。 “艾飞宇,你来了,太好了。”少女不自禁的低喃出声。 背后那迟迟未落下的手终于是以凌厉之势毫不迟疑的冲着顾思珍的颈部而去。 高坡上的人一下车就见到这一幕,他不由失声大叫道:“珍儿,小心。” 第一百一十六章:强强对决 - 忆语流觞 - 浆水鱼鱼 提醒的话刚传出口,那乌魅的手已然到顾思珍的脖间,可惜即使反应再快,毕竟内力受了重伤,想要躲避时已躲无可躲。 “嗖”空气中有细微的破空声在乌魅刚抬手时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响起,场地内战况很是激烈,九门提督带领众人与那黄领者打的难解难分,那喧闹的场面对于这细微的声响来说,完全可以忽略不计。可就在那响声划破空气稳稳袭来的时候,坐在轮椅上的上官飞鼻子皱了皱,眼里充满不屑,手一扬,一样东西飞舞而去,两件东西在空中形成你追我敢之势,终于在顾思珍的颈后汇合。“彭”声音不是很大,有东西入木的声音,两东西相撞后最终还是击打到乌魅的手腕处。由于后面东西的拦截与遮挡,反弹到乌魅手腕部的力量虽减少了很多,但还是在电光火石间将他击打而下的手腕拦截,乌魅手腕一痛,手一缩,定睛一看地上,赫然是一截小木头,而那上面整齐的扎着一排排麦芒般的细针,针针入木三分,当下心中发冷,如果被这一排针扎到手腕部,整个胳膊不废了,也得残了。珍儿的冰寒针他也见识过,但相比而言,这个老头的针法决胜于速度上,他几乎刚有所察觉,那攻击的针已然到手腕部,想要躲避已然太迟了。 想及此,他将感激的目光投向上官飞,今日多亏师父出手相助。他才能保住自己的手腕。 对于乌魅的感激,上官飞连看都没有看,他轻而易举拦截下飞针,说话的口气也越加的嘲讽起来,“张鸿儒,没想到这么多年不见,你的飞针练得越来越娴熟起来,用到晚辈的身上竟也如此得心应手。” “哼”那坐在马上居高临下的张鸿儒对于他的嘲讽嗤之以鼻,用蔑视的眼神撇了乌魅一眼道,“徒弟小小年纪就对女子暗下毒手,欺凌弱小,毫无怜香惜玉的君子风范,上梁不正下梁歪,品性如此,活该你如今还是形单影离,孤苦一人。” “你……”此话一出,上官飞彻底被激怒了。惜儿当年在艾昊穹与他之间选择了那个家伙,这根刺深深的埋藏在他的心里,成为别人不能触碰的逆鳞。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张鸿儒这个老家伙竟然胆敢以此奚落自己,真是不想活了。 干枯的手紧紧抓着车轮两侧的扶手,那青色的衣袖口突然间无风自起,瞬间膨胀而来。强大的内力气息压迫着周围的一切,顾思珍从乌魅的手中逃脱颈部的一击后一动也不敢动,先不谈自己挣扎后乌魅的反应自己抵挡不了,那一旁的上官飞也绝对不是好对付的。此刻只能希望师父能够速战速决,将自己解救而出。 空气中的气压越来越低,上官飞与张鸿儒彼此对视,凌厉的眸光中散发着一触即发的战斗气氛,连空中飞舞的红缨头似乎都感觉到主人气息的暴怒,一个个盘旋着飞上飞下,发出不同于平日的尖锐叫声。 “来吧,今日我们就看看谁更有资格收这个徒弟。”张鸿儒从马背上暴跳而起,身子如大鹏展翅般飞过场中厮打在一起的众人,脚下一踏,竟然快速给了场中两个黄领者一人一脚,直接将他们踹飞后,滚落到一旁,借着他的这两脚,本来打得难解难分的禁卫军突然逮住机会,将那两个黄领者一击毙命,斩杀于刀下。场中原本平衡的状态被突然打破,九门提督这一方一下站了上风,那满头大汗的提督大人不免嘴里嘟囔道:“奶奶的腿,竟然如此厉害,还袖手旁观的把本大人当苦力般的使,这场仗打得,……”提督大人丈八素银枪一挑,心中不禁洋洋自得,如此大动筋骨,真是好爽! 看到张鸿儒提气飞过来,当下让自己的手下吃瘪,丧命于刀下,上官飞当下也是红了眼。双手猛地一拍扶手,身子就猛地腾空而起。两个人都以凌厉之势,在半空中碰撞,你来我往,拳头与掌风在空中交错,身影飞旋,每每力竭时脚就踩在底下混战的人肩上,以力借力,又腾空而起。而那上官飞更是厉害,他双脚不便,可他的手却是厉害不已,身子下落时,一手抓到底下禁卫军的头上,猛地往下一按,身子再次飞腾而起时,那被他手按过的禁卫军,坚实的硬铁所制的头盔上,五个让人心惊的清晰的指印赫然呈现其上,那头盔下的人,吭都未吭一声,从头盔下流出的血瞬间浆满了他的脸,脖子一歪,身子一软,一头栽在地上,再也爬不起来。 看到自己的部下如此惨死,九门提督当下也是急了,一枪刺伤一名黄领者,扭头就冲着空中的张鸿儒怒吼道:“糟老头,速战速决,快将这个变?态的家伙收拾了。” 眼看到上官飞狠辣的手段捏碎几个禁卫军的头颅,张鸿儒心底悍然的同时也是越加有急迫感,确实如九门提督所言,必须速战速决。这个上官飞的实力不容小觑,解救人质才是王道。当下手中的力道更加的凶猛起来,身子更是急速得冲着顾思珍的地方飞掠而去。 “肖强,快!”艾飞宇从高坡上疾步下来,立马指挥肖强前去帮忙,刚才乌魅妄想对珍儿下手的那一幕还在脑海里回荡,他紧咬着牙齿。这个乌魅,他定不会放过他。视线一转,他就将目光投向远远那看着自己的少女身上。 她到底是受了多重的伤呢!那素淡的粉色裙子上,被海风一吹,不一会就凝固的血液在她的裙子上晕染着一团团花簇般暗红色触目惊心的血迹。那原本简单梳着的发髻在逃亡的途中被打散,凌乱的披散着,而她的手则紧紧得被那个该死的乌魅攥住,眼睁睁看着珍儿甩了几下都未遂,艾飞宇的心更加的刺痛。她一定受了极大的伤,不然如此高傲的女子何曾让别人如此禁锢。 心中如此想,艾飞宇站在那里,恨不得能够飞跃而起,将那个小小的身子一拥入怀,他不要再让她受到任何委屈。拳头紧紧握在一起,他还不待从刚才的内心独白中反应过来,却看到那个丫头突然脸色惨白,声嘶力竭的叫道:“艾飞宇,小心。” 第一百一十七章:我跟你走 - 忆语流觞 - 浆水鱼鱼 半空中两道身影交错而过,张鸿儒冲着顾思珍的地方飞跃而来,而那上官飞非但没有紧追不舍,而是朝着相反的方向背道而驰的飞窜而去,场中的黄领者瞧得自己主子的身影,也纷纷紧随着他逃窜而去。而他们逃过去的目的地,赫然就是高坡底下艾飞宇站立的地方。 远处的少女终于从见面中的狂喜中缓过神来,大惊失色下,她歇斯底里的大叫道:“艾飞宇,小心。” 她的喊叫声一下子将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起来,九门提督看到从头顶飞跃而去的上官飞,忍不住骂娘道:“奶奶的腿,师父徒弟一个德行,又来劫持人质的这一套。”话是这么说,身子却是一点都未迟疑得爆射而出,紧追着上官飞而去。 张鸿儒眼见就要从乌魅的手中抢回顾思珍,听到她大喊一声,空中扭头一看,心中也不禁暗骂,这个上官飞真是老奸巨猾的主。救了珍儿,失了宇儿,相比之下自己就更加的被动起来。心思回转,只能被迫回转身子,一脚踩在身下一名禁卫军的肩头,身子又飞射而回,冲着上官飞的后背,狠狠的一掌就击打而去。 感受到身后的掌风,上官飞嘴角微翘,一丝冷笑浮上那张冰冷的脸上,身子在空中以一种变态的姿势扭转后,手明明已经到艾飞宇的跟前,可他眼睛微眯,瞅着那张苍白却坚毅的脸,眼神一闪,伸出的手仅仅在他毫无抵挡的身子上一掀,以力借力,身子瞬间又腾空,躲过背后张鸿儒凶猛的一击,闪过九门提督挑过来的丈八素银枪,身子又直射而出,眨眼间又平稳的落到自己的轮椅上。 再看艾飞宇,虽然是轻轻的一推,却将他推到在地上,面色惨白,四肢无力,半天爬不起,肖强第一时间跃到他的身边,将地上的世子爷扶起,慌忙查看他的伤情,紧接其后,九门提督与张鸿儒也跃到他的身边,脸上皆是紧张的神色,唯恐刚才上官飞的那一掌没有轻重,伤着了世子。 冷脸旁观这一切,那坐在轮椅上的上官飞将对面众人的神色尽收眼底,又见身旁的少女面色惨白,一脸担忧得瞅着对面的少年,他握着扶手的手紧了紧,突然开口,幽幽说道:“乌珍,你睁大眼睛看清楚,那些你担忧和在乎的人,当真正危险来临时,他们担忧和在乎的人又是谁呢?你自认为可以依靠的师父,明明举手之劳下就可以救你,可他放弃了你而选择了世子,你是否看清自己在他心中的地位?如果不是你身上的断魂丹毒素,如果不是可以拿你做实验企图救世子,你以为一个无父无母来历不明的孩子凭什么让这个无情无欲的老头子收留你那么多年,而你妄想倚靠的这个少年……”他缓一缓,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出口的话就更加的刻薄,“他就更加可笑,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如何给你保障。” 上官飞的话不但顾思珍听的清楚,就连对面簇拥到一起查看世子的众人也是听得清清楚楚。他的话一出,众人的脸色当下也难看的厉害,不得不说,上官飞的话虽然刻薄,却无不一针见血的戳中了要害。比起珍儿来,他们当然首先要保证的是世子的安危。 “珍儿”从地上爬起的少年发现对面的少女脸色的变化,发现她眸中光彩的逐渐暗淡,终是禁不住低低的叫道:“珍儿,不是的。” 少年想要解释,可话一出口,却发现自己无法底气十足的告诉她事实真得不是他所说的那样,因为连他自己都无法说服自己。 瞧到世子的那副囧样,上官飞更是析毫剖芒道“乌珍,曾经师父就曾告诫过你,这个世界里唯有自己可以依靠。只有弱者才祈求依靠强者谋求生存,而你,到底是想要做前者任人摆布还是做后者为所欲为,就在你的一念之间,自己的路自己选,今日我就再给你一次机会,去或者留,你自己做决定。”上官飞的话慷锵有力,落地有声,几乎敲打在每一个人的心尖上。 此刻的顾思珍心思全乱了。浑浑噩噩的来到这个世界里,一开始的六年间,唯一与之朝夕相处的就是眼前的老者,毋庸置疑,不管他是出于何种目的,事实就是他救了自己。而至于师徒情分之说,全部都是自己一直一厢情愿的想要绑住这个奇怪的老头,因为在这个世界里,她没有亲人,唯有身边的他。他救她存着私心,而她死皮赖脸的认他为师,又何尝不曾有私心呢?至于眼前的少年,少女的心里一酸,眼里就发涩起来。曾经天真的以为,只要两个人在一起开心就好,曾经一度很是贪恋他的温柔,沉迷于百雀林里浪漫温馨感人的告白,她以为他们以后一定会在一起的。可如今呢?顶着朝廷通缉的无忧谷乌珍的身份,她即使再有张鸿儒徒弟的身份那又如何,皇上会同意他们两个人的婚事吗?亲王爷因为王妃的身份背景离乡,又怎会让自己的儿子重蹈覆辙,那时候,自己的地位该是多么尴尬与无助呢?诚如上官飞所说,剔除自己是张鸿儒徒弟这个帽子后,弱小的自己什么也不是。可以随时被皇上以无忧谷的余孽所斩杀,可以被艾王爷以身份地位与艾飞宇不配而拒之门外,可以被哪天变心的世子爷无情抛弃,这个世界变化万千,唯一不变的就是强者始终统领着大众,始终把握着命运的决策权,站在高处,斜睨众生,傲视群雄。而自己此刻要做的,就是成为那个把握自己命运的人。 抬眼看着对面关注自己决定的众人,顾思珍深吸一口气,与艾飞宇的目光对视一眼后,她决绝的撇开头,对着身边轮椅上的长者低头,轻叫道:“师父,我跟你走。” 第一百一十八章:她走了 - 忆语流觞 - 浆水鱼鱼 ”师父,我跟你走!”少女坚定的话语落地,顿时震惊了对面的众人。张鸿儒看着那个倔强的身影,脸上神色复杂莫名。那九门提督一听,立马犹如炸毛般,怒吼道:“丫头,你长点心,这个糟老头虽脾气差了点,但跟着那个老魔头你定没有好果子吃。” 顾思珍听到他的训斥,心里一阵苦笑。我难道不知道跟着他的危险性吗?可当下跟着你们回去,我的处境定会更加被动。 袖下的手轻轻的攥紧,顾思珍故作平静无波的抬起脸,看着对面的众人,她的视线在张鸿儒的身上停留,看着那张自己曾经朝夕相处的面容,这个老头陪着自己度过了最艰难的时刻,那样的恩情怎样也无法报答,也不是上官飞一句话就可以挑拨的了的。可就在刚才一瞬间,她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一个曾经无忧谷的余孽作为师父唯一的徒弟,即使他老人家不嫌弃,即使撇开世俗的眼光,那翱翔国的皇上也是放不过她。到时候,她带给师父,带给艾飞宇的会是什么呢?那样的后果不是她想要的。 “噗通”,少女突然跪地冲着远处的老者叩首,头在沙地上一碰,整整碰出一个圆坑,她不嫌疼般“嗵嗵”又叩上两个,随即清朗的声音响起:“张老前辈,以往是珍儿不懂事,死皮赖脸的缠着您前前后后的叫着您师父,珍儿多谢您宽宏大量不予我较量,还不辞辛苦的炼药治疗我身上的毒素,在此珍儿大恩不言谢,有机会一定报答您老的恩情。” 磕完头,她艰难的起身,眼神再一次投向另一面的艾飞宇。那少年正以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看着对面突然改变?态度的少女,眼睛里满满的都是挽留与期盼之情。 四目相对,顾思珍鼻子一酸,突然不知道该对他说些什么。这个自己两世来唯一的初恋,就如此般无疾而终了。眼前的少年,给了自己如水般温润的呵护,让自己体会到了爱情的甜蜜,可是她不得不对着他挥手说再见。 艾飞宇,对不起,你的那颗跳动的心,我暂时无法接受了。 眼瞅着少女眼中的光彩逐渐的暗淡下去,艾飞宇的心也一点点的下沉下去。他不明白,珍儿她怎么可以如此轻信那个老头的话,难道我们之间朝夕相处的日子里,我们之间情不自禁的感情都是作假的吗?难道我对你的好,你一点都感觉不到吗?为何要背弃于我。 少年手掌紧握成拳,双目紧盯着对面的少女,看到身旁的乌魅伸手将她拥入怀里,瞬间,他觉得自己全身的血液都沸腾起来,一股无名的火焰从心底燃烧,一下子炙烤得他的心生疼生疼。 全身脱力的躺在乌魅的怀里,顾思珍由于极度的疲劳与失血过度身子已然处于瘫软状态,今日发生的事情已经超出了她的思考范畴,让她又开始重新思考自己的人生,这一世到底该如何去过。这个选择的结果是她以前从未想过的,可如今却必须这么想。 抬眼,望着空中不断飞舞的红缨头,那领头的赫然就是自己一直珍爱的小红帽,少女眼睛微眯,心里惆怅万千。 顾思珍,你快点清醒吧。你再也不是那个文明社会的顾思珍,你现在就是一个等级制度里最底层的人,今后再没有人可以依靠,一切都要靠自己了。 想及此,她的眼睛一闭,终于抵挡不住身体与心理上的疲惫,赫然昏睡过去。 “珍儿” “珍儿”两声呼喊来自两个不同心焦的人儿。乌魅惊慌的叫着怀里的人儿,待伸手探出她微弱的鼻息时,终是放下了猛然提起的心。 而艾飞宇眼睁睁看着顾思珍昏睡过去,恨不得立马上前,从乌魅怀里将他抢过来。 “师伯,快将珍儿救过来呀!”艾飞宇心急得试图说服一旁的张鸿儒赶紧动手。而那老头阴沉着脸,半晌只说道:“珍儿她已经做了选择。我没有理由讨要她了。” “提督大人”被师伯拒绝,艾飞宇慌得抓住一旁九门提督大人的手,再次寄希望于他:“提督大人,快抓住那个上官飞,我们合力救出珍儿。” 九门提督撇着眉毛,没有作答。那个丫头承认是上官飞的徒弟,别说救,就是夺来了,那也必须上交刑府,按通敌细作处理绞杀。何况这个上官飞不是泛泛之辈,这一会的时间,六名禁卫军就失去了性命,而且各个死相残忍,被捏碎头骨,如果真要和他拼力一搏,搞得两败俱伤,歼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地步,那就得不偿失了。即使他想要功勋,但自己手下人的命更加的重要。击杀上官飞来日方长,不急于这一刻。所以对于艾飞宇的提议,他选择了沉默。 眼看着想要身边的人帮忙他们却各个沉默不语,冷眼旁观,艾飞宇的心更加的无措起来。抬眼又向对面望去,只见那坐在轮椅上的上官飞脸上露出嘲讽的笑,阴冷着声音对着艾飞宇一字一句的说道:“惜儿有你如此的儿子,真是她的悲哀。小子,记得这世界上没有任何人可以真正的帮助你,想要的东西就自己去争取,自己去夺,女子亦如此。” 说完这句话,在艾飞宇煞白的脸色中,他挥一挥手,“我们走。” 空中几个身影飞跃,那里的人儿全部都骤身一跃跳入船上,白帆扬起,船已启动,望着最后消失在自己视野里的人儿,艾飞宇心口压榨般的痛,身子一晃,他几乎站立不稳。 她真的就如此走了吗?珍儿,我们还会再见面吗? 第一百一十九章:保镖青铜 - 忆语流觞 - 浆水鱼鱼 头好痛好痛,宛如被击打压榨般的疼痛一阵阵的袭来,让床上少女的黛眉紧紧的蹙在一起,这是哪里呢? 迷迷糊糊间顾思珍好似做了一个梦。梦到了那个遥远的世界,她刚刚参加完一个大抢救,一天一夜没有合眼的自己终于全身困乏的躺在床上,浑浑噩噩的睡了过去。仿佛盗梦空间般,梦中梦不停的穿梭着,一会是激烈的抢救病人的场景,一会又是和一群青衣刺客们不知疲倦的打斗着,一会又看到那个苍白的少年一句句的呼唤着:“珍儿,珍儿”。 床上的人儿终于困乏得睁开了眼睛,嘴里不自禁的说道:“水,我好渴呀!” 一个温热的杯子适时得递到嘴边,有人抬起顾思珍的上半身,冒烟的嗓子一接触到甘甜的水就迫不及待的猛喝上几口。“咳咳咳”,由于喝得太猛,顾思珍一阵呛咳后,终于是彻底清醒了。 入眼处是古色古香的紫檀木家具,宽大的黄花梨镂空屏风挡在门口处,低头,颜色艳丽的锦缎被面啧啧耀眼。顾思珍心里一阵苦笑。自己那个简单的出租屋内可没有如此奢华配备。 扭头看向一侧给自己喂水的人儿,顾思珍眯着的眼睛不由的睁大了。 好美的一名女子。乍看下,她和自己的年龄相仿,但面容精致得几乎完美,肌肤娇嫩,白皙胜雪,明眸皓齿,秀雅绝俗的气质中自有一股轻灵之气缓缓流淌。而与之相反的,那拿着杯子的手,指头修长,指间关节略微粗大,虎口处的硬茧让顾思珍的眼睛微眯,那不是一时半会就可以形成的,唯有长期练习刀剑之类的武器才会造成。再看她的装束,如丝绸般柔软乌黑的头发在头上随意的扎成类似马尾的样子,顾思珍不由注目的是她的领口,在全身青色衣物的包裹下,黄色的竖领紧紧的贴在她的颌下,如此一个倾国倾城看似柔弱的女子类似于男装打扮,而且还是上官飞的手下,这让顾思珍大跌眼镜,别看她一副柔弱的样子,真要动起武来,顾思珍不敢保证自己会是她的对手。 “咳咳,”顾思珍轻咳两声,收回自己打量的目光,哑着好久未用的嗓子,轻问道:“我睡了多久,这是哪里?” 那女子将杯子放到一旁的桌子上,回身来,不冷不淡字正腔圆的回答:“小姐睡了五日,这里是盛岑国上官大人的府邸。” “盛岑国?”顾思珍低声复述。心里五味陈杂。终于还是来到这里了。 “师父与乌魅呢?怎么不见他们?”昏睡了五日,让顾思珍头昏眼花,胸口更是喘不上气般的憋闷。想必上次受伤太重,体内的伤还未愈。 “他们有事出门了。小姐需要先吃点东西吗?”女子不紧不慢的问道。 她不说吃饭还行,一说吃饭顾思珍立马觉得自己的肚子几乎都要饿扁了。古代人真得是抗糙牌的,什么都如此的能抗能忍。如果在现代,吐血再加上五日未进食,早就进重症监护室,各种营养液止血药的用上了。而到了这里的待遇就是,让你躺着自然醒来,他们真不怕自己一睡不醒呀!想及此,顾思珍更加的坚定自己的信念,一定让自己更加的强大,要不然这个社会里,真得活不长。 她讪讪一笑,摸着鼻头道:“你一说,我还真得好饿呀!先简单喝点稀粥之类的吧。” “青铜马上吩咐厨房送来,小姐稍等。”女子说完,动作利索的转身就要离开。 “等等!”顾思珍出声叫住她道:“你刚才说你叫青铜吗?” “是,属下青铜,上官大人特命我来保护小姐安全。”她到门口的脚步一顿,略微侧身回答,见顾思珍不回应,低头道:“小姐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哦,”顾思珍再次讪笑一下道:“没什么,你去吧。” 望着那离去的单薄身影,顾思珍眼里神色一暗。上官飞派一个武艺高超的人到自己身边,名义上是保护,实则是监视与拘禁吧!这是怕自己有二心行为不轨还是怕自己伺机潜逃呢?这个上官飞也是个心思深沉之人,那日在沙滩上明着让自己选择,但他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挑明自己是他的徒弟,实则已经让她变得难以抉择。以后的日子,怕不是那么好过了。 掀开被子,顾思珍踉跄起身,她想要走走,活动活动四肢,躺得时间太久让人四肢酸软的厉害。 环视四周,这是一间装修华丽的屋子。先不说那些呈现紫黑色,散发着幽幽光泽与淡淡清香的紫檀木家具,光是桌上的喝茶器皿,青花瓷般的瓷釉浅浅的印在上面,细腻光洁,颜色艳丽,可不是一般小户用得起的。再看屋子的四角,各种大型的花瓶摆放其中,那屋子一角的柱子上,几盏黄金所制的烛台闪烁耀眼。 如此奢华的妆扮,顾思珍可不认为她身处一个一般的大户人家,这个上官飞在盛岑国的地位,想必也是举足轻重的。正在思考间,一个小小的人影闪进来,见到顾思珍仅着单薄中衣站在窗口边,他眉头一撇,不快的叫嚷道:“珍儿姐姐,你到底怎么回事吗?好不容易醒来了,却不知道爱惜自己。再病倒了可怎么办?”嘴里罗里吧嗦的叫嚷着,身子却快一步将床边的一件披风拿过来,三两步的奔过来,“哝,快披上。” 顾思珍看着那张涨红的小脸,不禁哑然失笑。这个海儿几日不见,倒是会体贴人了。她伸手接过披风,随手包裹住自己的身子,还真得有些冷了。现在对于自己的身子,顾思珍也大意不得,不管世事如何变迁,唯一不变的就是健康的身子是革命的本钱。 “海儿,你身上的伤如何了?”顾思珍伸手揉揉海儿头顶的发,认真的问道。这个小小的海儿,就如一个弟弟般,虽说古代的人一般都早熟,但相比而言,顾思珍很喜欢海儿单纯的性格,黑白分明,爱憎有别,一点不掩饰自己的情感。今日如此对自己,想必那日的并肩作战,同生共死,让他一下子认可了自己吧。 不耐得打掉顾思珍的手,海儿皱着鼻头道:“我是男子汉大丈夫,那点小伤算什么,哪像你,受个伤一睡就睡五天,害得少爷老为你担心了。” 顾思珍嬉笑道:“你就不担心吗?”不担心怎么会好巧不巧我刚醒来你就能跑过来呢! “是少爷,少爷让我好生照看你,我从没有那么……”说着说着海儿声音越来越低,不好意思的低下头。 顾思珍心里一暖,瞅着小童涨红的脸与别扭的神情,这片刻的温馨让她很是享受。 “小姐,你的饭菜送来了。”说话间,青铜的身影一闪而进,她的身后跟着几个小丫鬟,各个手持托盘,托盘上的器皿盖的严严实实。 海儿一见青铜进来,顾思珍发现,当下他就收起了嘻嘻哈哈的笑脸,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第一百二十章:乌魅吃瘪 - 忆语流觞 - 浆水鱼鱼 “快放进来吧!”顾思珍慌忙招呼来人,更是一屁股坐在桌旁等待着开吃。对于海儿的反应,她心中略有疑惑,只是不曾言明罢了。 三个小丫鬟轻快的闪进来,手脚麻利的将托盘里的器皿放到桌上,精致的小砂锅里炖着清香的稀粥,配上几样开胃的小菜,着实让人胃口大开。 “海儿,要不你也来点?”顾思珍拿起盛好的稀粥喝上一口,一股淡淡荷叶与大米的清香萦绕在唇齿间,让她的心情瞬间也开朗起来。但望着桌上的几样吃食,她可没有自信一人独享。 “珍儿姐姐,你还是自己吃饭,现在晌午已过,我早就用过饭了。”面对顾思珍的盛情邀请,海儿低着头,瘪着嘴拒绝了。 “好吧,是你小子没有口福了。”扭头看到一旁站立的青铜,顾思珍招呼道:“青铜,要不你来吃一些吧?” 少女商量的口吻让青铜神色一愣,掩下眼里的疑惑,她冷冷的回答道:“小姐还是自己慢用,青铜也已经用过膳了。” 接连被拒绝却没有让顾思珍心情变坏。不吃就不吃呗。我也只是礼貌性的问问而已拉。作为一个现代文明人,总不能自己吃着,忽视一旁站立的两人。 独自享用着这一桌的清淡美食,顾思珍的心里却将自己此刻的处境在心里细细的过了一遍。以海儿对青铜不对眼的形势来看,对于上官飞派过来的这个眼线,乌魅心中也是不满的。因为海儿几乎就是他家少爷的镜子,少爷不喜欢的东西,海儿自然也是看不上眼的。可这个上官飞也甚是奇怪,人都跟着你来了,如果想要知道一个人到底是否可靠,最好是派人暗中时刻监视,那样得到的消息更具有可信性,他为何反其道而行之,毫无顾忌光明正大的安个人到自己身边呢?这里面的用意估计不会那么简单吧! 一边吃着饭,心里一边想着,就见海儿突然起身跑向门口,欢快的叫道:“少爷,您回来了。” 顾思珍抬起头,就看到那抹湛蓝如此惹眼的映入人的视线里。 少女唇角微笑,看着对面的翩翩公子眼里一亮,青铜紧接着就看到她毫无顾忌得冲着门口招手,抿嘴笑着道:“饭菜刚好够两人用,你需要蹭饭吗?” 见到少女气色好转,不但清醒,难得有精神打趣,乌魅也心情好转,一脚迈进来,心情颇好道:“食欲如此之好,想必身子也恢复的差不多了吧!” “恩,睡了一觉起来,感觉神清气爽,如果饭后有时间的话,不如我们出去走走。”顾思珍一边给乌魅添饭,一边出言相约道。 难得顾思珍如此温情脉脉,乌魅虽明白他俩此刻的言行有着几分掺假的成分,毕竟一旁那笔直站立的青铜可不是一个简单的摆设,但内心深处,他却有一丝欢快。是否,他们的关系还有转好的机会? “好啊,待会我领着你出去走走!”他接过她递过来的饭,轻声应允道! 两个人以来我往的轻声聊天,难得气氛如此融洽的吃一顿饭。 站在一旁的青铜,虽然如侍卫一眼笔挺得站着,但顾思珍有时肆无忌惮的大笑声会偶然吸引她的目光,眼神在少女的身上掠过,眼里神色莫名,等再收回目光时,就发现对面那个小童睁着圆鼓鼓的眼睛与自己对视着。 眼睑微敛,视线冲下,完全无视对面充满敌意的眸子。青铜心里也甚是纳闷,这个海儿不知为何从一见面就防贼般得防着自己,以她这副天生丽质的模样连个小童都搞不定,说实话,挺有挫败感的。 正在青铜纳闷的时刻,门口传来一阵金玲般的笑声,随着一个女子扶风弱柳的走了进来,顾思珍还没来得及抬头,就听到一个嗲嗲的声音响起来:“乌魅哥哥,原来你在这里啊,让人家好找呀!” 眼前的女子一身绫罗绸缎极尽其奢华,头上的发髻复杂而繁琐,发间更是被各种制作精美的黄金发簪扎满,远远看去金光灿灿甚是耀眼,她的容貌和青铜相比,那简直是一个天一个地,但不同的是青铜的美属于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焉那种,带着一股仙气的美,而眼前的女子,姿色虽然差了点,但骨子里那种挥散不去的妖媚味儿,给她的容貌增色不少,光那嗲嗲的声音,是个男人听了都会全身发软,心里发痒不能自抑,恨不能倒贴了过去。 顾思珍心里发笑,这个乌魅可真是桃花泛滥,到哪里都不缺爱慕的女子,这下有得看了。 只见她扭着纤细的腰肢摇曳般得来到桌前,那乌魅暗地里眉头一皱,但站起身来时,脸上的表情却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看不出喜怒来。 观察到这一点的顾思珍心里一亮,这个丫头应该不是好对付的主,连乌魅都对她有所忌惮。 “乌魅不知宫大小姐前来,有失远迎!”乌魅嘴角抿出一条微向上的弧度,浅浅的说道。 “乌魅哥哥为何如此客气,倒显得晴儿不请自来,有失礼数了。”那女子一边嗲嗲得娇笑着,一边伸出手来当着众人的面毫无顾忌的挽住乌魅的胳膊。 硬是压下心中的厌恶之情,乌魅的眼角抽了一抽,终是没有立马变脸甩开她的手。 看到乌魅如此吃瘪,倒惹得顾思珍心情颇好。这个女子倒是真够胆大的。即使盛岑国如何民风开放,这当面主动勾?搭男子的胳膊,也是需要极大勇气的。 发现顾思珍脸上的笑意,那女子也是嘻嘻笑着道:“这位就是珍儿妹妹吗?我听乌魅哥哥提起过你,你们兄妹俩好不容易相聚,倒真是不易哦。前一阵听说你受伤了,我和乌魅哥哥可是一直为你担心不已呢!”她狭长的丹凤眼将顾思珍上下一打量道:“这下可好,看你也恢复的不错。以后有什么事情就来找我,我叫宫晴,你叫我晴儿姐姐就好。别的不敢说,如果有人想要欺负你,只需报我的名号就是了,想必在这皇城内,无论是谁,多少还是要给我几分薄面的?” “宫晴”顾思珍心里重复着这个名字。猛地想起自己在翱翔国时曾经读过关于简介盛岑国的有关书籍,这个宫晴应该是现任皇后宫凝月的侄女,她的父亲可是盛岑国威风凛凛的振国大将军。怪不得说话如此大的口气。初来乍到,顾思珍并不像树敌,何况有人主动伸出橄榄枝示好,她当然乐见其成了。 “让晴儿姐姐如此费心,珍儿真是受宠若惊,惶恐不安,在此多谢了。”顾思珍嘴里犹如抹蜜般尽挑好听的说,惹得对面的女子心花怒放,花枝乱颤。 她柔若无骨的身子有意无意如树懒般倚靠到乌魅身上,芊芊玉手更是伺机一下下抚摸着血气方刚男子的胳膊,惹得乌魅明显身子紧绷,脸上表情更是十分的怪异。 顾思珍心里忍笑不已。这个宫晴可真是个活宝。乌魅这下可是有苦难言了。 心中窃喜,脸上自然而然就流露出一点得幸灾乐祸来,扭头,视线不经意捕捉到一旁的另一股视线,发现顾思珍注意到自己,那飘到这边的视线就淡定自若的移开了。 这个青铜留着身边,真是个不小的隐患。静下心来的顾思珍心里一阵思索,迟早得将她弄出去。 第一百二十一章 :上官飞的担忧 - 忆语流觞 - 浆水鱼鱼 一众人各怀心思,表面笑脸相迎,暖言暖语得互相寒暄,但身边突然多出来的这些人却是让顾思珍的心再次揪起来。在这个情况不明的盛岑国里,每一个接近你的人都不会是善茬,这个风骚花痴般的宫晴定也不是表面如此简单的。 一场原本还算温馨的午饭在宫晴的突然造访下变得索然无味,当然对于乌魅来说,时间变得特别的难熬起来。海儿想要解救自家主子,摩擦着双手,脑门急得直冒汗却不知该如此是好。正在焦躁不已时,救星喜从天降。 一个小丫鬟来到门口,恭敬得说道:“乌小姐,上官大人听闻小姐已醒,特请小姐到书房一叙。”转头看到一旁的乌魅,小丫头的眼睛亮了亮,待看清旁边拉着他胳膊的宫晴时,立马中规中矩的说道:“乌少爷,上官大人让您一同前往。” 听到丫头的话,乌魅的脸上掩藏不住的如释重负,不着痕迹的推开倚靠在自己身上的宫晴,他颇有绅士风格的微微欠一下身子道:“宫大小姐,家师有事相邀,乌魅先一步告辞了。” 宫晴终于直起她的纤细腰肢,站在那里摇摇摆摆,仿佛一个不小心就能立马支撑不住身子“吧唧”一声倒地,倒让人很为她的安危担忧。 “既然乌魅哥哥有事情,那晴儿就不便多打扰了。改日晴儿再来找乌魅哥哥哦!”她嗲嗲的声音如魔音般钻入人的耳朵,让在场众人莫名的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语末更不忘冲着乌魅眨动着狭长的丹凤眼,一阵乱抛媚眼,乌魅站在原地,完全不知如何反应,脸上一阵青一阵红。 又是一阵银铃般的笑声,那宫晴对乌魅的反应似乎很是满意,开心的一阵嬉笑后,就扭着腰肢渐行渐远了。 送走这尊花痴妖娆女,顾思珍和乌魅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神里看到了凝重。师父这次召见,恐怕绝非一般的事情。两人也不多加耽搁,待顾思珍梳洗一番后,就一起前往上官飞的住所。 顾思珍的住所是一个单独的别院,沿着回廊一拐弯,经过一个大花园,就渐渐到了上官飞的住所。这一路走来,顾思珍留心观察,上官飞此刻的府邸即使她就出来这么一瞅,完全是看到冰山的一角,但内心里不得不赞叹。这地方论规模与繁华程度,比起翱翔国的亲王府来真的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单单回廊上的各式吊灯样式精美,美轮美奂,而花园里的花草更是品种繁多,百花争艳,有一些珍稀的品种顾思珍当真是两世的生命里都不曾见过,今日是大开眼界,不免暗暗称奇,不住的惊叹。 瞧出少女眼里难得露出欢快的神采,乌魅也一扫刚才郁结的心情,一边走一边解释道:“相比翱翔国此刻的冰天雪地,盛岑国却是鸟语花香,气候特别温润,所以你才会看到如此绚丽的景色。” “哦”,听到乌魅如此解释,顾思珍倒是也明白了。这个盛岑国应该相当于那个世界的珠海等城市,属于亚热带气候,所以四季如春,气候宜人,对于怕冷的她来说,来这里度个假甚是不错,只是这趟行程怕是不会如度假那么轻松了。 少女短促的轻叹了一口气,将所有的思绪都揽入心底,既来之则安之,即使这趟水不好趟,也让我来搅一搅,谁胜谁输还说不定呢! 两个人一路相伴而行,身边不时有路过的伙计与丫鬟将好奇的目光投来,眼见着一名长相清秀的少女和他们最俊美的少爷并肩而行,内心中都不停的揣测,这个其貌不扬的小丫头,会是谁呢?难道会是前几日受伤卧床的乌小姐吗?可要说两个人是从一个娘胎里出来的,这是打死他们都不愿意相信的。这位少爷可是得天独厚的容颜,小姐嘛也太普通了。你看你看,在他们不远处紧随其后的是一个青衣打扮的女子,待看清那女子的样貌,那些人内心无比的惊叹,这个人要说是他们的乌小姐还差不多,一个丫鬟竟然比主子都长得貌美许多,真是让人艳羡不已。 顶着众人的打量,顾思珍面上一阵云淡风轻,毕竟那个世界里咱也是见过大世面的医者,什么样的场面没有见过。可乌魅明显心里不快,眼神冲着那些身影一扫,霎时那些不时飘过来的目光就消失殆尽了。 顾思珍哑然失笑了。 终于到了上官飞的书房,门的两边各两个青衣大汗守卫,看到乌魅和顾思珍则略微低头,伸出手打开门,做了一个请的姿势,顾思珍和乌魅对视一眼,没有吭气,一前一后闪身而进。眼角的余光看到身后的青铜被那两个大汉毫无留情的伸手阻挡在外面,顾思珍直接无视,头也不回的进去了。 这是一间可比上世小型阶梯教室般的大房间,四处的装饰让人眼花缭乱,但唯一显眼的是正中间的一张黄花梨雕刻大书桌,着实古典大气,让人心动不已。书桌的后面是一个巨大的书架,奇怪的是书架上寥寥无几的几本粗线装订的砖块书放在不起眼的地方处,其余的空格处摆放的都是各类小型野兽的标本,或怒吼或狰狞的表情,顿时让整个书房有了一些惊悚的感觉。 书桌后没有上官飞的身影,一回头,书桌另一面的窗口边,一个青色的身影坐在轮椅上,维持着抬头的姿势一动不动的望着窗外的天空。 “乌魅,乌珍参见师父。”两人一起躬身恭敬的问候道。 轮椅上的身影宛若未闻般,依旧望着外面的天空。暗地里顾思珍递给乌魅一个眼神,师父这是怎么啦?对于这个奇怪的老头,乌魅应该比自己了解。岂料乌魅摇摇头,示意顾思珍不要轻举妄动,安静等待。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顾思珍弓着腰,旧伤未愈,实在是不好受,她忍不住活动了一下身子,没想到那老头仿佛身后长了眼睛般,终于回过神来,声音低沉的问道:“珍儿身子还没有恢复好吗?” “身子大好,只是内伤还需要一阵日子调理。”顾思珍谨小慎微的回答道。对于这个老头,她可是有一些忌惮。 “那就好,可惜没有太多的时间供你调养,明日你们两个就跟我进宫觐见皇上。” “皇上?”顾思珍比较的诧异,这个盛岑国的皇上为何要见自己这个无名之卒呢? “是的,皇上想见你们一面,明日我们一起去观星台。”上官飞平静的说道,但不知为何顾思珍却能从他的话语间感觉出无比咬牙切齿般的痛恨。她霎时明白了,明日这一劫怕是不好过了。 “师父,那盛岑国的皇上为何要在观星台召见我们,这里面有何问题吗?”乌魅脸色变化后,不禁问道。他的疑虑也是顾思珍的疑惑。 “这正是今日我找你们来的原因,有些事情我必须提前告诉你们,明日万事皆需小心。” 听上官飞的语气如此凝重,连他都觉得棘手的问题,那会是怎么的事情呢?顾思珍和乌魅顿时心情也沉重起来了。 第一百二十二章:暗室密谈 - 忆语流觞 - 浆水鱼鱼 偌大的书房内,此刻只有他们三人,那上官飞突然转动轮椅,回过身来,一脸郑重的说道:“你们跟我来。” 轮椅碾压在大理石的地面上发出一阵轻微的声音,也颤巍巍得打在顾思珍的心尖,莫名的她有些情绪紧张起来。 上官飞兀自推着轮椅来到书架前,伸手取出一本线装书,放到另一个格子上,整个书架仿佛是一个巨大的天平,当达到某种意义上的相对平衡时,书架发出一阵细微的声响,在顾思珍惊讶的目光中,那巨型的书架从中间分裂开来,里面显出一个入口来。 “跟我进来吧!”上官飞随手打开桌上的一个匣子,从里面拿出一枚超大的夜明珠,一路向前,自己先一步推着轮椅走进去。 顾思珍心里疑惑不明,但见乌魅紧随其后,便也壮着胆子跟了进去。 这应该是一处暗室,走廊行进了约莫一百米后,里面逐渐显出微弱的光线来,顾思珍心里一紧,如此压抑的黑暗气氛让自己陡然间觉得全身寒毛直竖,仿佛这暗处的墙壁上有无数只眼睛一动不动得偷窥着自己,让人一下觉得阴森恐怖不已。她紧走几步,跟上前面的乌魅,微弱的光线越来越亮,当终于走到一处稍微宽敞一点的地方时,柔和的光线瞬间包裹住全身,一下驱散掉她心里那股怪异的感觉,但她还来不及舒口气,映入眼前的东西又让少女禁不住全身打了个颤,心悸不已。 这是一间不算很大的暗室,四周的墙壁上镶嵌着十几个拳头大的夜明珠,顿时让整个屋子亮堂很大。可当顾思珍看清正中放着的那一排排灵位时,内心深处不得不说很是震撼。 细细打量下,这些在夜明珠映衬下显出幽幽黑光的灵位一字排开,整整占了多半个暗室的面积,而灵位的名字,乌魅一看之下,脸色瞬变。 “噗通”一声,身旁的乌魅一声不吭的跪下,“邦邦邦”就是三个响亮的磕头声响起。 顾思珍不明所以,但见乌魅如此,自己也丝毫不敢迟疑的跪下,同样叩了三个让脑门生疼的头。 “无忧谷乌魅乌珍给给位兄弟姐妹扣头了。”乌魅待顾思珍叩完头,认真的说道。顾思珍这才明白面前这些灵位原来是无忧谷那次遭受灭谷之遭后惨死的人们。没想到上官飞竟然在此地为他们设下灵位,日夜祭奠。 看着面前的灵位,上官飞的眼神里早已被仇恨的火焰所燃烧,他出声,声音低沉如来自炼狱的索命鬼般阴冷,“这血海深仇,我上官飞誓死必报。” “师父”乌魅跪着匍匐到上官飞的轮椅前,挺直身子,义正词严地说道:“当年乌魅我绝对没有泄露过无忧谷的地标给任何人,也绝无做任何背叛无忧谷的事情,请师父明鉴。” “师父”顾思珍紧随其后也跪到跟前,后背的汗一下子就冒了出来。她可没有忘记当初那个崔鸣曾指认乌魅为灭谷的重大嫌疑人,如果乌魅被处置了,自己又岂能逃脱呢? “你勿需解释。”上官飞一挥手制止了乌魅的话,紧接着说道:“当年的事情我心中有数。但却不可告知崔鸣那个愚蠢的家伙。凭着他的性子成不了大事,而如今你们两个是我信任之人,这无忧谷两百多人的血海深仇,你们是报还是不报?” “报”异口同声的一个字,来自于乌魅与顾思珍。此时此刻,顾思珍可不敢有丝毫的忤逆与迟疑,赶紧向面前这个脸色阴沉的男子表着决心。 “好!”看着眼前两个人一脸的忠诚,上官飞也是深感欣慰,当年他果然没有看错人。 他再次开口,阴沉压抑的嗓音顿时响彻在耳边:“当年残害无忧谷众人的是那盛岑国的皇上宏星和巫师林天,即使将此二人碎尸万段也不足以解我心头之恨。” 竟然是盛岑国的皇上,这下顾思珍有些想不明白了。这无忧谷据说是皇室为排除异己而组建的,说白了就是皇上握在手里的一把锋利无比的刀剑,看谁不顺眼就可以毫不犹豫的刺向谁。既如此,他为何又要将他手中的这把利器毫不犹豫得尽数毁去,这不是很矛盾吗?更何况人常言斩草不除根必留祸害,那盛岑国的皇上为何独独留下上官飞这一个大祸害在身边,他难道真得强大到连上官飞的能力也丝毫不放在眼里吗?而上官飞明知这血海深仇的对象是谁,这么多年忍辱负重屈居人下,明明是为了复仇,又迟迟不动手的原因是为何?顾思珍可不会天真的认为,他是在等自己和乌魅,因为之前,上官飞可是不敢确定当年无忧谷遭遇灭谷之灾后还幸存着谁。刚刚自己虽然只是一眼从这些灵位扫过,却在后面的一角发现了乌魅和乌珍的灵位。 “师父所说的仇人是我们明日要见到的皇上吗?”顾思珍不由失声问道。 极力的稳住自己即将失控的情绪,那上官飞望着眼前一排排的灵位,眼里狠戾之光久久萦绕不散,那段让他恨之入骨的往事恍若昨日才发生般历历在目,搅得他五脏六腑如焚烧般难受,过了许久,他才开口,幽幽说道:“ “是,那皇上宏星为人阴狠狡诈,当年使用了一些强硬的手段才登上皇位,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人,却唯独对巫术天象特别的痴迷于笃信,七年前巫师林天夜观天象,预言十年后有人会推翻盛岑王朝统治,一年后林天机缘巧合下得知那个人的方位,于是宏星派出刺客一路追查,不偏不巧竟然让他们误打误撞的进入无忧谷的地界,所以才发生了那一场浩劫。” 说道这里,上官飞缓了一会,接着语带懊恼道:“惜儿之前辞世让我伤痛欲绝,那几年一度堕?落不堪,无心管理谷内事物,也让那些人有了可乘之机。” 安静的地下室里只有那上官飞低沉的声音一点点的回响着:“之前醉生梦死的我以为自己终抵不过断魂丹的侵蚀,早以随着谷中众人而去。但当我醒来时,发现自己被人所救,体内残存的毒素被压制到双腿部,命保住了,这双腿却从此瘫痪了。” 他一口气说了这么多后,沉吟一会道:“那宏星既知道被灭的是无忧谷,不但不死心,对从谷里出来的人戒备心更重,十年之期只剩下两年,据说那个可以颠覆盛岑王朝的人还没有逮住,这让他十分的躁狂不安却毫无办法。上次被派去刺杀翱翔国世子的人,仅有一人侥幸逃脱,回来后信誓旦旦的密报那无忧谷的乌魅尚且存活于世,皇上震惊之下,迫不及待得派崔鸣前去缉拿刺杀,那崔鸣现如今就是皇上的一条走狗,为师放心不下,所以才紧随其后而去。” “皇上既然对我们如此忌惮,明日进宫岂不是羊入虎口?”听完事情的始末,乌魅不免对是否去见那个皇上产生了怀疑。 “明日一行的确是凶多吉少,但你也不必太过忧心,那林天最近又得到那预言中人更加确切的消息,后年他将会是四十岁,而我早已四十有余,你们两个离四十岁还相差甚远。自是不必太过在意。而我之所以隐忍如此,也是想顺应天意等待那个人的出现。”说道这里,他推动轮椅靠近乌魅道:“最刻骨铭心的复仇不是简单的一刀砍掉某人的脑袋,而是将他从高高在上的位置上拖下来,让他变得一无所有,让他在极度的痛苦与懊恼中慢慢死去,这就是我想要看到的。你们明白吗?“ “是,徒儿明白,徒儿定将竭尽全力助师父一臂之力。”跪着的两人异口同声的说道。 上官飞那张苍老的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而顾思珍的心却掉到了冰点。 后年四十岁,如果算上前世的三十二年,这一世的六年,再加上二年,后年自己岂不就是四十岁了吗?不会这么巧合吧! 第一百二十三章:与崔鸣再起冲突 - 忆语流觞 - 浆水鱼鱼 一夜的胡思乱想后,当东方出现第一道曙光,明媚的阳光再次投向大地时,顾思珍猛地睁开眼睛,从床上一坐而起,甩一甩脑袋,将缠绕在大脑沟沟壑壑中的一些杂乱无章的思绪全部打碎推翻后,眼神终于恢复了清明。 关于自己可能是盛岑国王朝摧毁者的推断,只是自己一厢情愿的想法而已,想那盛岑国屹立在这大陆上百年之久,根深蒂固,盘根错节,而自己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穿越女,蚍蜉撼树岂会如此简单。关于年龄的吻合,只不过是自己主观上强加后的推断而已。不足全信,想及此,她对今日的皇宫一行,恐惧减少了几分,好奇心越加的厚重。 那个让上官飞都为之忌惮的皇上宏星会是怎样的一个人,而巫师林天又会有怎么得天独厚的天赋可以预测未来,这一切对于一直受唯物主义思想影响颇深的顾思珍来说,实属甚是好奇。 顾思珍梳洗一番后,乌魅早已在门口等候。两人见面也不多言,一起到上官飞处汇合,但一进门,就发现一脸阴冷的崔鸣。不,不对,今日的他没有蒙面,但是一副银色的面具刚好遮住了他下半边脸,面具的上半缘处露出一双阴狠的小老鼠眼,看不清他脸上的所有表情,但从那冷冽的眼神中可以推断出他的脸色是如何的难看。 见到进门的一男一女,面具下的那张兔唇嘴禁不住抖了抖,一声细微的牙齿互磨的声音在面具下响起,袖下的手更是紧紧的握在一起。崔鸣内心实在是气愤不已。师父着实太过偏袒这两人了。以往在无忧谷时就是如此,如今更是变本加厉,明明知道这二人可能就是灭谷的罪魁祸首,不但不将他们击杀为谷中众人报仇,还要将他们留在身边。想及此,那双小老鼠眼睛霎时间通红,充斥着嗜血的光芒。 感觉到崔鸣的敌意,乌魅不动声色的将顾思珍挡到身后,凝视对方片刻后,郑重的说道:“崔鸣师兄,那日的事情纯属误会。我乌魅绝对不是背叛无忧谷之人,我们的仇人另有其人。” “另有其人?”听到乌魅如此辩白,那崔鸣冷笑一声道:“那你告诉我,那人是谁?” “这……”面对逼问,乌魅语气一缓,面露迟疑之色。师父说过此事绝对不能向崔鸣透露,以免误事。所有他的话说了一般就接不下去了。 “哼”见状,崔鸣冷哼一声道:“怎么,说不下去了。真是满口胡话,狡诈至极。如今连师父都找不到无忧谷旧址的方位,而除过师父本人,就只有你可以改变谷地的地标,你说,不是你会是谁?” 被崔鸣质问,乌魅无言以对。因为的确是他在无忧谷被灭谷后改变了谷中的地标,让它从以往的地方消失,转移到另一处。 话说无忧谷实则相当于海上的一处小岛屿,它的神奇之处是它并不固定在海上的某处,而是漂浮在海面之上,随着潮汐潮落到达它的方向也是有所不同的。更加让人鄙夷所思的是,启动谷中的一处机关,这座神秘的岛屿就会顺着海流转移到更加隐秘的地方,没有开启机关之人的指引,别人是很难找到小岛的方位。当年的无忧谷之所以称之为谷,是因为将那漂移的岛屿与另一处倚海的大山倚靠,两者之间从而形成一道罅隙,与外界完全隔离,与世无争,故取名无忧谷。可惜那次灭谷之遭后,当幸存的乌魅再次回到谷中时,谷中处处的尸骸,更有许多人在刺客疯狂的屠杀下迫不得已跳入大海。掩埋那些人的尸体,并未见到师父遗骸,他以为师父被投入茫茫大海,所以就一个人打开机关,转移了无忧谷,改变了它的地标。这些年来,四处行医出手救了一些无依无靠的贫苦男女还有四处流浪无父无母的孩子就将他们收入无忧谷内,至此那里才重新有了一线生机。 自从从师父处得知盛岑国皇上对于无忧谷的忌惮与敏感,他已经交代顾思珍和海儿,绝对不可将自己知道无忧谷地标的事情透露出去,以防那皇上贼心不敢妄想再次对无忧谷出手,残杀无辜。而师父想必也是顾念于此,并不曾问过自己关于谷中地标转移之事,此刻众人极力隐藏之事却被崔鸣提起,乌魅只能保持缄默,他并不想要告知崔鸣此事。 看着乌魅半日里不说话,那崔鸣仿佛抓住对方的小尾巴般得意笑着,紧接着“唰”一声抽出腰间的宝剑,剑尖直指乌魅心脏所在地,阴狠的咆哮道:“被我猜中了吧!你这个奸诈的小人,胆敢蒙蔽师父,今日看我不替师父清理门户。”说话间,那柄剑已经直刺过来。 望着那如疯狗般扑过来的崔鸣,乌魅将顾思珍稳稳得推至一侧安全地带,自己则一个转身,避开锋利的剑尖,欺身就迎了过去。 手中未有任何的武器,那乌魅完全是用近身搏斗的方法紧紧得贴在崔鸣的身侧,出其不意的出手袭向崔鸣最薄弱的地方。而那崔鸣惯使刀剑,长剑挥舞凭着精湛的剑术倒也能将近身的人利落干掉,但那乌魅却如影随形的紧贴在他的后背处,让他那宝剑顿时失去它原有的优势,发挥不出它的能力,几个杂乱无章的近身攻击差点点中他的要害,情急之下他慌忙躲避,这一下原本有序的剑法被他打乱,到显得自己手忙脚乱,落了下风起来。 一个是下了狠手要拼个你死我活,另一个却淡定自若宛如逗乐般和他一下下得过着招。这样宛若猫和老鼠戏虐般的打斗最是伤害武者的自尊,崔鸣此刻真是急红了眼。内心深处恨不得将这表里不一的阴狠小人一剑刺穿,就此了断,方可泄他心头之恨。 正在两人打得难解难分之时,那在门口观望多时的上官飞终于出口道:“还不给我住手。” 乌魅听到喊声,借着崔鸣露出破绽时,一掌狠狠的拍向他的胸口,见那凌厉的一掌,崔鸣大惊失色,身子猛地往后一退,想要躲避乌魅的那掌却为时过晚,如果被他击中胸口,少说也得在床上躺半个月时间修养,当下他双眼中的血色更加的浓重,哪知那已到半途的手掌快要击中时却又猛得退回去。乌魅一个转身就站到了另一面。 “你们两个勿要在此胡闹,宫里已经来人接我们了。”上官飞平静的说道。 听到他如此说,站立的三人脸色也凝重起来。 “这么早,看来那个皇上也是迫不及待呀!”顾思珍不禁腹诽道。 第一百一十四章:故意找茬 - 忆语流觞 - 浆水鱼鱼 众人不再拖延,急忙赶到府邸门口,顾思珍跟在乌魅的身后,一出大门就见一字排开的四辆奢华马车停在府门口,旁边更有一些着统一服饰的皇宫侍卫守卫,一个太监模样的人上前,尖细的声音讨好得对上官飞说道:“上官大人,下官一切准备就绪,皇上还在宫内等着您呢,我们还是快一点赶路吧。” 上官飞冲着他微笑的点一点头,伸手坐了一个请的姿势,那太监就在前面带路,一名青衣卫跟在身后帮忙推着轮椅,他们到达第一辆马车时,那上官飞双手猛地一按轮椅两侧,身子一下腾空,动作利索的跃进马车内。剩下的三辆马车想必是属于他们三人的。崔鸣本就和他们不对味,狠狠得瞪了两人一眼,抢先一步挑了第二辆马车,对于他这种无聊的行为,顾思珍他们直接选择无视,乌魅不放心顾思珍想要和她共乘一辆,可那太监大人执意让他们分开坐,不知他何意,两人也就没有坚持,分乘两辆马车一前一后而行。 坐到马车里,顾思珍撩起车帘的一角好奇的往外看,上官飞的府邸应该处于皇城的近郊,一开始道路开阔,行人稀少,但越往前走,行人就越加的多起来,街道以青石板铺成,四周商铺鳞次栉比,商品更是琳琅满目,酒楼茶馆客栈成衣铺样样俱全,丝毫不逊色于翱翔国的京城。唯一区别的是这里温和的气温下,路人的服饰单薄却更加的鲜艳有型,不似翱翔国此刻那些略显灰暗与臃肿的厚棉衣。 因为打着皇家护卫的旗号,一旁又是那么多皇家侍卫的守卫,所以在这皇城内一路行来,行人唯恐避让不及,倒是通畅无比。约莫一个时辰的时间,就到了皇宫的入口。 此时那声音尖细的太监上前,走到顾思珍的车旁,恭敬的说道:“乌小姐,我们要直接驱车进皇城,不过车帘必须封起来,还请小姐谅解。” 不带顾思珍回答,已经有两人上前,一人放下车帘外边的挡板,另一人放下车窗外厚实的帘子,霎时间整个车厢宛如一个密闭的狭小空间,唯有车帘透过来暗淡的一丝光亮,让人觉得压抑不已。 本想看看皇宫里是什么样子,这下倒是泡汤了。如此看来,皇上对于无忧谷的人疑心颇深,这进宫都被封闭了耳目,完全不知道内面的格局是如何。 一阵抓瞎般的行走,约莫半个时辰后,马车终于在一阵晃荡后,猛地停下来。那太监尖细的声音传来,“卷帘” 马车四周的帘子被打开后,眼前恢复了光明,只听那太监紧接着又说道:“上官大人,公子小姐请下车。” 有人撩起车前部的帘子,顾思珍弯腰不紧不慢的下车来。眼神在四周一扫,这个地方怎么那么不像自己想象中的皇宫里呢? 这是一处高地,站在这里远眺四周,那高深的宫墙都显得低矮了很多。但那五步一岗十步一哨的守卫却甚是森严,显示着这个地方的重中之重。 转过身,正前方是一所高耸入云宛如灯塔般的高楼,而那门口赫然三个龙飞凤舞的大字,“观星台” 少女黛眉一蹙,这个皇上选此处召见他们到底是所为何事?心思回转间就见前方过来一辆四人小抬轿,上官飞又一跃上了轿子,崔鸣紧随其后,顾思珍与乌魅对视一眼后,也缓缓的跟上了他们的脚步。 整齐划一的石制台阶连绵向上直通观星台的大门,足足有几百个,而每一层台阶上都有奇形怪状,大小不一的黑色符号,或密密麻麻由无数小圈汇聚串联而成,或七拐八拐扭扭捏捏如一堆乱麻般的细线缠绕在一起,或是一些不规则形的图案乱七八糟的堆砌在一起,顾思珍低头瞅了几眼,这些如鬼画符的图形自然是不甚了解。 她扭头看向一侧的乌魅,只见他也轻轻的摇了摇头。 观星台顾名思义,在顾思珍的意识里它就应该类似于现代的天文台,但现实却是这个看似神秘的地方就如一个封建制度下的祭祀台,处处都散发出诡异的感觉来。 一路无语,几人默默走上台阶,那观星台的门口出人意料的没有人守卫,领路的太监走到门口弯下身子,做了一个请的姿势,尖细着声音说道:“皇上已久候多时,几位里面请,下官只能送到这里了。” 上官飞从轿子下来,又坐上他的轮椅,见公公如此说,他点一点头算是回应,回头对着身后的众人道:“你们跟紧我。”。 “是,师父”三人异口同声道。 巍峨的大门入口后,竟然是一个往下的下坡路,乌魅慌忙上前想要帮上官飞稳住轮椅,岂料崔鸣比他快一步把住车后,又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后,轻声说道:“师父小心,徒儿帮您扶着轮椅。” 上官飞没有出声,不置可否。那崔鸣笑脸挨着冷屁股,顿时也感觉无趣,悻悻然得扶着轮椅继续下行,默默不敢出声。 仿佛走入某个现代化的地铁通道,一片平整的大理石下行路直通向未知的地下,路两侧的墙壁上镶嵌的如拳头般大小的夜明珠将通道照射得宛如白昼,长长的走廊里唯有轮椅碾压地板的声音和其余三人轻微的脚步声。 等一会到底将要面对怎样的情景,顾思珍突然心里毛毛的。因为这个盛岑国的皇上仿佛不会按理出牌,那样的人最是难以对付。 地底下的通道似乎没有尽头,虽然只是一条道,但是走上十来米就会碰到一个转弯,如此反复,到现在自己也不知道在这个仿佛迷宫的地道中走了多久,顾思珍心中的疑惑越来越大,一个见面也不用搞的如此复杂吧。她开始留心墙壁上是否有蛛丝马迹可供查询,是否那皇上正在某处如看傻瓜般看着他们几个在里面转圈圈。查询的结果令她很是失望,因为每一个十米的距离所有物件的摆设,夜明珠的大小距离都是特定的,看起来就是一模一样。 “师父”走了大半天却丝毫不见出口,崔鸣有些着急了。此时此刻他才有些意识到今日皇上的召见似乎有些不同寻常。 “不要停,继续走,等林大师愿意放我们去见皇上时,自然就有了出口。”上官飞的话别有深意,他是说给崔鸣听的,但似乎虚空之中还有另一人,他主要是讲给那个人听的。 听到他的话,崔鸣还未来得及回答,通道内就响起一阵爽朗的笑声,“哇哈哈哈哈”,一个老者粗矿的大笑后,随即说道:“上官小子,你还是如此不讨喜,想让我引你出来就直说,还拐弯抹角的诬陷好人。你真是……” 话未毕,只见前方不远处一声石门的响声,随即一个出口赫然出现在众人面前,而那老者的声音就是出自那里。 “我们走。”上官飞一声令下,身后的三人紧随其后。 顾思珍的心里有些忐忑,那个老头就是巫师林天吧,明明是他故意找茬戏弄他们竟然还抵赖的如此理直气壮,这个老头该是如何的怪胎呢? 第一百一十五章:阴狠的林天 - 忆语流觞 - 浆水鱼鱼 几人从那露出的入口进入,眼前的视线赫然宽敞起来,这是一座空旷的大殿,四周皆由两米宽的磐石构成,而在大殿的正中部位,有一根直径约一米的通天大柱,顾思珍走到跟前时经不住顺着它往上一看,脸色顿时微变,外面明明是白昼,而抬头看到的天空却是黑夜,繁星遍布,在这个落后的时代根本不可能会有如现代暗室模拟夜空的大型银幕,那眼前自己看到的是什么景象呢! 看到几人诧异的神情,那暗处的老者得意的哈哈大笑,不无炫耀的说道:“哇哈哈哈,怎么样?这座观星台可是耗费我不少的心血,利用我强大的巫术,可以随时随地的观测到天空中星辰的位置,一有异动,就可提前做出防御,从此扭转前途命运,为我所用。”那粗矿的声音在空荡荡的大殿里回旋,盘绕,却让人无法分得清到底是出自哪里? 上官飞眉头微蹙,对于这个装神弄鬼的林天他本就恨急了,此刻却不得不压制着仇恨的情绪,恭维道:“林大师的才能可是整个盛岑国国民众所周知,为之敬仰的事情。在下也是佩服之极,自叹不如,更何况这些初出茅庐的小辈。大师既然已到,何不现身带我们速速去见皇上,免得让皇上着急。” “上官小子,你可真是心急呀!”说话间,大殿的一角闪出一个人影,只见他身高不足一米,全身包裹在一件袍子内,那袍子底色为纯黑,上面星星点点点缀着宛若宇宙星辰般的图案,一头诡异的金色头发披散在脑后,再看他的容颜,顾思珍不禁哑然失笑,那分明就是现代的一个小矮人。孩童的身高却是有一副苍老的面容,奇怪的是他的眉毛也是金色,下巴没有胡须,但一双经过岁月历练而越加犀利的眼神正在不动声色的扫视着眼前的众人,当落到顾思珍身上时,顿了顿,眼里有了一丝疑惑,思考一会,随即又消散了。 顾思珍的心可是随着他眼神的扫视一阵抽搐,这个老头不会是发现什么,她心里不由的一阵紧张。 正在她心里胡思乱想之际,那林天已经一步步的挪过来,宽大的袍子随着他的步伐在身上来回飘荡,一双矮小的腿被包裹得严严实实,只见袍子上方的那颗脑袋一摇一晃,看着甚是滑稽可笑。不过此时此刻,却无人敢露出丝毫声响。因为眼前这个看似不起眼的家伙却是整个盛岑国民众为之敬仰与害怕的巫师林天。 “上官飞携弟子向林大师问安”说着,那处于最前面的上官飞双手抱拳,身子微弓,头稍低算是向那老者行礼。 这个巫师林天,皇上特封他为大师,相当于国师之类的职务,可以这么说,他虽不像其他朝臣般需要天天上朝参与政事,但关系到国家社稷安危的事情他却可以给出决定性的意见,何况那个盛岑国的皇上对他如此器重,所以他的地位可以说举足轻重到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步。他狂,有他狂傲的资本。 崔鸣等人也不敢大意,慌忙躬身行礼道:“小辈,崔鸣,乌魅,乌珍见过林大师。” “啊啊啊”又是一阵狂妄的大笑声,那林天对眼前几人的恭敬甚是满意,一只苍老树皮般的手从宽大的衣袍中伸出来,摸一摸没有胡须的下巴,微点头道:“上官小子,算你识相。早这样不是很好吗?” 他的话具有调侃之意,那上官飞低下头的脸色不觉中就阴沉了下来。 那林天当年推算出对盛岑国具有威胁之人,皇上对此讳忌莫深,立马就派出顶尖刺客携带方位图一路追杀,发誓要将那危险斩杀于萌芽状态之中。而那个地方,他们并不知是无忧谷的方位。 话说无忧谷虽是为皇室所用,但仅仅是因为谷主上官飞身中断魂丹才能牵制与他,而那上官飞也不是事事都可让他出手,一些不适合皇室出手的敌对势力才会让他去解决,所以对于那神秘的地方,即使是它的操纵者也并不清楚它的方位。没想到那次的暗中刺杀却不偏不巧得闯入谷内,无忧谷惨遭灭谷。要不是那群刺客中有人曾经见过上官飞,瞅见他假死的尸体不敢随便处理带了回来,之后也不会有他如今的复生。但这灭谷之仇,自己和上官飞这个仇也是结下了。碍于皇上的面子上官飞不便发作,但这个潜在的毒瘤对自己却是时时处处的威胁。林天这个历尽世事的狡猾老头可不会天真的以为,上官飞此刻的彬彬有礼是真心对自己,指不定自己一个不小心,背后就会被刺入致命的一击。所以,上官飞这个隐患,他绝对不能留。机会终于来了。 ”上官小子,皇上已经来了,不过想要见到他,却必须要过了我这一关。”金色的眉毛一阵抖动,那林天嘴角浮现一抹似有似无的冷笑。 这个死老头,又要伺机找茬,看来皇上对他也是越加的信任,不然不会让他如此放肆得肆意妄为。说不定那个皇帝老儿正躲在某处睁着戏虐的眼神好整以暇的等着看好戏呢!上官飞一阵腹诽后,抬头,面上依旧云淡风轻道:“林大师,不知今日有何事需要我师徒效劳。” 嘴角的冷笑更加的扩大,眼睛微眯,带动着那金色眉毛又不自觉的动了一下,林天心底一阵狰狞得大笑,不禁暗自发狠,上官飞,看你这次如何跑的掉。 最近他的巫术终于取得了实质性的前进,不在需要推算与卜卦,而是结合观星与他新近研究出来的透星镜,即可断定出到底哪个人时谁。 透星镜,物如其名,透过此镜可以看清某个人代表空中哪颗星,它的精准度可是经过无数的测试,就连皇上都不惜一试,而它也准确的测量出圣上为代表君主的紫微星,有了它,那紫微星旁边威胁君主之位的那颗煞星会是谁,不是一试就知吗? 林天对自己的巫术特别的自信,七年前他推测出那人在无忧谷,定是确信无疑的。如今无忧谷就只剩下这四人,那个代表煞星的人,定也在他们四人之中无疑。 “呵呵”,那老头虚假的笑着,看似随意得说道“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最近我造出一一面透星镜,用它可窥出诸位在空中代表了什么星,如果是围绕在紫微星旁忠心耿耿守护者,皇上定会越加器重,允诺高官厚爵,荣华富贵定是享用不尽的,但”他话语一转,随即整个脸的表情都狰狞起来,语气更是阴狠无比,”如果你竟然是那一直阴魂不散缠绕在紫微星旁威胁君主之位的煞星,那你的命运定然比你想象的更加凄惨。你们要跟来试一试吗?” 这个变脸比翻书还快的小矮老头,他的话刚落下,毫无意外的,对面几人的脸色全变了。 第一百一十六章:生死困局 - 忆语流觞 - 浆水鱼鱼 这个可恶的死矮子。上官飞忍不住咬牙切齿。他说他那个破玩意厉害,万一那是他排除异己的一种手段。自己师徒四人岂不是任他陷害,到时顶着煞星的名号,猜疑心重如皇上,又怎会留这样的隐患在自己身边,他们的下场可想而知。可此刻如果拒绝这个老头的要求,他定又会找出诸多理由陷害他们,皇上那边也不好交代。如今的场面真是束手束脚进退两难。 见对面的四人听完自己的话半天不吭气,那林天心中一阵冷哼,面上依旧呵呵笑着道:“怎么?上官大人怕了吗?还是大人对自己没有信心呢?” “你……”面对林天的咄咄逼人,上官飞真是气得牙痒痒。 “有何不敢,我们可都是对皇上忠心耿耿之人,难道还真怕了不行。透星镜在哪里,我先来。”上官飞还未搭言,那身后的崔鸣先耐不住性子插话道。 其实崔鸣是有自己打算的。这么多年皇上封师父为一个编制外的小官,实则就是暗地里的一个刺客组织小头目,师父手底下的人除过自己外,哪一个不是皇上亲自挑选调拨过来的,虽明面上对师父言听计从,为首是瞻,但那些人毕竟是皇上的耳目,时时处处对师父进行着监视,那些人岂可信任?而造成如此局面的根源就是皇上对他们的猜疑,但他和师父对皇上可是一片赤诚,尤其是自己,这么多年自己屈在师父的光环下谨小慎微的生活,但除过是师父幸存下的徒弟这个身份外,别无依仗,看现在师父对乌魅的态度,那个家伙势必更是会讨师父欢心,到头来自己得到了什么?正所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是时候为自己争取一下了,而眼前就是绝好的一次机会。只要他试过这个精准的透星镜,皇上定能看到自己对他的一片赤诚之心,到时荣华富贵权力名利岂不是唾手可得。想及此,他才迫不及待地想要试一试,仿佛林天口中那个神秘的透星镜已然成为了自己通向美好前程最快捷的宝贝。 听到崔鸣如此大脑进水的回答。顾思珍心里也不由得暗叹一声。真是二呀!这个看不清事态危机的崔鸣简直不是一般的头脑大条,怪不得上官飞对他一点不感冒,如果不是自己从小养大的徒弟,想必这个精明的老头早就将之弃之若履的抛弃了。 果不其然,上官飞对崔鸣越疽代苞的出声答应颇为不满,脸色顿时阴沉下来,但他要想搭言阻止却是不能了。 形势按着自己的料想发展下来,又看到上官小儿在徒弟跟吃瘪,林天的心情格外的顺畅,随即爽朗笑着道:“没想到你这个徒弟倒是挺知趣的。也好,那就先让他来吧。” 林天的这句话相当于直接将上官飞的话堵死了,他的言外之意就是你们一个也逃不掉。 头脑简单的崔鸣受到林天的嘉奖很是得意,他上前一步越过上官飞道:“那林大师,那个神奇的透星镜在哪里呢?” “你们跟我来。”林天也不多言,带着他们到大殿的一角。只见靠近东面几乎一面墙都是一个水晶般透明的大镜子,从里面散发出一股淡淡的柔和的黄晕,而当众人站到那个镜子前,里面的黄晕忽然向四周散开,宛若拨云见日般,随着黄晕的散去,里面露出一副浩瀚繁密的星空来。那星星一闪一闪,看似很远,却又觉得触手可及,当真是真实无比。 顾思珍当下真是好奇无比,那所谓的巫术到底是何物,竟然可以将这夜空诠释的如此真实,让人看着着迷。 “这就是我的透星镜,不过需要测试的人坐到哪里”,林天解释道,随即手指另一处地方,大家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当下都不寒而栗,那崔鸣的反应更是滑稽,老鼠眼一下子抽搐到一起,不知如何是好。 只见那专为测量者所设立的地方,宛如一个莲花形状的台子浸入一汪水中,一个小石桥通向那里,那莲花的花心处是一个座椅,但看椅背上的一截钢铁所铸成的链锁可想而知,是为将那测试之人束缚上面所用,座椅的四周被那花瓣紧紧包裹,花瓣的内侧整齐划一亮闪闪的刀锋密布其中,这已经足够惊秫,但更让人心悸的是,几根粗壮的铁链悬空掉着一口巨大的石头,石头的下方刚好是莲花的中心座椅所在地。 顾思珍的眉头一蹙,鼻间似乎闻到一股淡淡的类似于汽油的味道。 那林天对自己的这个设计颇为得意,禁不住炫耀道:“怎么样,那阻碍紫薇星君的煞星可是具有改变历史的作用,要将他击杀并非容易之事,所以我特意为他准备了这个。如果测试一旦证明他的身份,莲花座启动,花瓣收拢,巨石落下,四周大火起,烈火中炙烤七七四十九天,让他尝尽挫骨扬灰之痛后,即可魂飞魄散,消散无踪,盛岑国的根基必将坚固无比再也无人可以动摇。哇哈哈哈”说完这个莲花台的作用,林天禁不住忘情的大笑起来。而随着他那回旋整个大殿的阴狠笑声,其余的人皆面色铁青起来。 “小子,你不是自告奋勇要先一试吗?还不过去。”林天笑毕,禁不住厉声催促杵在原地,呆若木鸡的崔鸣。 “我……”崔鸣煞白着脸,心中有些迟疑起来。这个简直就不是什么测试,完全就是一种酷刑,稍不小心,那就是将自己置身于万劫不复之地。他虽然对自己的忠心很是确定,但眼前这个玩意却让他不放心起来,此时此刻他有些打退堂鼓了。 支支吾吾一番后,他猛地看到一旁的乌魅,小老鼠眼睛一下亮起来,不着痕迹的再次退到师父的身后,他对着林天恭敬的说道:“林大师,若论起对皇上的忠诚度来,这刚到盛岑国的乌魅乌珍倒是需要先一步检测一番,毕竟这两人可是来自翱翔国,而且据说与那翱翔国的世子爷还有一段解不开的渊源。” 听到崔鸣如此说,那林天又将目光投向这两人,只见他们皆面色平静得看着自己,嘴角扯出一丝冷笑,那林天冷哼一声,道:“今日到这里的一干人等,皆是需要一一测试。而你如果胆怯了,那就由你的师父先开始吧。”说着,他又将探寻得目光投向了上官飞。 衣袖下的手紧紧握住轮椅两侧扶手,上官飞脸色难看的厉害。看来今日这个林天是不打算放过自己了。他如此咄咄逼人,定是皇上授意的。林天的巫术不是浪得虚名,而他对皇上可没有半点忠诚,一坐到那里岂不露馅,可如果执意不去,定也逃不了皇上的猜疑,死也是分分钟的事情。眼下就形成了去与不去都是死的困境,该如今解除呢?上官飞眉头微蹙,眼里暗潮涌动。 第一百一十七章:会是哪颗星 - 忆语流觞 - 浆水鱼鱼 这一刻气氛十分的凝重,所有的人都不曾出声。那林天瞪着眼睛,一副好整以暇得等待自己上官飞的决定。而上官飞面色阴沉,咬着牙齿,面对眼前人的挑衅却无力抵抗。 “上官小子,不要告诉我你也胆怯了,自从失去双腿你可是连着胆子也越加的小了。”林天冷哼了几声,语气中的嘲讽之意毫无掩饰的流露而出。 这样叫嚣得话对于上官飞来说那就是赤果果的羞辱,扶在椅把上的手一紧,他就要上前,一双温和的手适时的放到他紧握的手上,侧头,一张俊美的脸上,略带忧郁的眸子紧盯着自己,眼神一沉,乌魅微笑对着上官飞点点头,让他稍安勿躁。 上前一步,湛蓝色的身影站到最前面,斜眼看了一旁迟疑不绝低着头的崔鸣,乌魅身子一挺,小小的身板霎时如石雕般屹立而起,他开口,朗朗的声音带着毫无所惧的凛然,“既然师兄胆怯,那就由我代师父先行测试一下,看看林大师口中如此的透星镜如何的厉害了得。” “乌魅”两道略带担忧的声音同时响起。 上官飞眼神复杂的看着眼前的少年,这么多年未见,他竟然还如从前一样对自己忠心耿耿,竭力维护。而反观一旁的崔鸣,他的心里升起一股寒意。这么多年来始终如一的相守,这个年龄稍长的弟子竟还是如此的自私自我,着实不讨喜,这也是自己一直以为对他不咸不淡,无法重用的原因。 少女眼带担忧的看着面前一如反顾的男子,突然莫名的心慌起来。这个林天很明显是想对他们不利的,但此时此刻他们却只能任其摆布,我为鱼肉人为刀俎,这种无力感真是让顾思珍感到十分的气恼。 “放心。我没事。”乌魅安慰身后的两人,转过头来脸色也变得严肃起来。 “好好,你这个小子的脾性倒是和我老头的胃口,竟然如此,那你就先来吧。”对于乌魅突然挺身丝毫不见退缩的勇气,林天当下一阵赞叹,也不再迟疑,手摆了一个请的姿势,而他指着的地方,赫然就是那座被汽油包裹住的莲花台。 乌魅眼神一沉,稳住心神,对于林天的这个莲花台,他也是忌惮无比。但如今的形势,他唯有相信那个人的话,衣袖内一阵翻涌,一枚暗淡无光的小石子霎时握在手心,握紧手中那个略微冰凉的物体,他抬步走上了那个石桥。 石桥只有一尺见方,敛眸一瞅,那桥下的液体一阵微不可查的翻滚,鼻尖是一股淡淡的怪味,刚才珍儿可是叮嘱过自己,这种液体遇火急燃,其火焰的吞噬作用不可不防。脚步微微靠近石桥正中,乌魅谨慎得避过桥面一些飞剑的液体残渍,一步步靠近中间的莲花台。 看着那稳稳走到向莲花台的男子,林天眼里闪过一抹狠戾之色。上官飞的狼子野心皇上岂会不知,无非是碍于皇后的情面不便随意出手而已。现如今只要他证明这些人全部都是盛岑国的叛逆者,不但堵住皇后的嘴,也遂了皇上处理这颗眼中钉的迫切心情。那以后皇上对自己,岂不是更加的信任呢?想及此,他心里一阵得意,上官飞,我们就从你的徒弟开始吧。我会让你知道,阻挡我林天的人,会是什么的下场。 乌魅稳稳坐到莲花座椅上,林天手一挥,那缠绕在莲花座旁的铁链犹如受到某种力量的指引般,瞬间缠绕上乌魅的身子,将他紧紧捆绑在石椅上。 右手紧紧握住掌心的那枚石头,乌魅一脸平静,提高音量道:“林大师,烦请您快点开始吧。” “臭小子,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赶着投胎也不必如此着急”那林天一阵腹诽。身子一闪就到了莲花台的一边,那里有一个石制的平台,平台上刻满复杂的图形与让人费解的符号,唯有那正中位置有一个凹陷,那凹陷的形状宛如一个人的手印般,深深的嵌入平台的石头内,看人看不清它的底部是什么。 那林天走到跟前,撩起右手胳膊的衣物,当那一直隐藏在衣物下的胳膊暴漏在空气里时,众人的脸色又是变了一变。 这个林天还真是个老变?态。只见皮肉之躯的胳膊上,无数宛如小蛇般乌黑的物体缠绕其上,密密麻麻,赫然是将那原本该纤细的胳膊变成了碗口粗细,最为诡异的是那黑色的物体竟然是活物,一阵阵蠕动下,身子发出黝黑黝黑让人心底发寒的暗黑光芒。 顾思珍站在原地,当场是震惊了。妈妈呀!她狠狠得掐了自己一把,谁能告诉我这是什么吗? 那林天毫不迟疑的将手冲着中间的那个手印按去,他的手一进去手印里,那短小的胳膊一下子陷进去一半,直达肘关节,但诡异的一幕又出现了,当他的胳膊稍停片刻再从里面出来时,那黑色的活物突然像被惊醒了一般,活跃的蠕动起来,动静越来越大,最后直接是从林天的胳膊上剥离下来,那东西一离开林天的胳膊,全部掉入手印之中,那看不到底的手印,隐隐闪出金色的光芒来,再看林天的胳膊,那真是一个触目惊心。皮肤完全剥离,露出底下血肉模糊的肌肉,或许可以这么说,那蠕动的活物原本就是林天的胳膊的表面皮肤。真不知他修习的什么巫术,如此自残,却属变?态。 手印当中的金色光芒越来越浓,连着那平淡无奇的平台上其他的图案也隐隐发出淡金色的光芒来。这种情况持续没有多久,那些符号与图案的金色光芒越来越浓,一眨眼的功夫就变得耀眼起来,紧接着那些东西仿佛有了生命般,一个个符号图案跃出平台,在空中形成实质的金色符号。那林天眼见测符形成,心里一喜,袖子一挥,那空中的符号蜂拥般向着莲花台上的乌魅冲过去。 随着那些诡异的符号冲过去,淡定如上官飞也不由的怒吼道:“林天,你如果敢伤我爱徒性命,我俩定会不死不休。” “呵呵呵”林天一阵大笑,手上的力道并未减轻,那些符号到达乌魅头顶猛地收住了攻势,宛如定格般飘荡在空中,但他们的倒影却是全部将乌魅的身子包裹在其中,让他躲无可躲。 “上官小子,你也不必着急,我并不想伤他性命,但如果他就是我们一直苦苦寻找的煞星,倒时谁也救不了他的命。”林天一派正义凛然的说道,说完那金色的眉头不忘向上挑了挑。 闻言,上官飞眼里的阴沉之色越加的浓重。这个林天,以后定要将他碎尸万段,方可泄恨。 那些符号的倒影投在乌魅身上,突然乌魅的表情有些痛苦之色,旋即他的身体也如一个发光体一般发出一抹耀眼的光芒,那抹光从身体一出来,仿佛及有方向感直?射向东面那水晶镜子中的夜空。 “他生还是死,马上就可得知了。”林天一番得意的声音响起,“这束光芒可以照射出这个小子到底会是那颗星。” 随着他的话语,众人也皆是紧张的屏住呼吸,静静等待那镜子中的结果。 第一百二十八章:皇上宏星 - 忆语流觞 - 浆水鱼鱼 黑色的夜幕镜子突然活跃起来,那看起来有不可及的繁星犹如受到哪些符号的强烈吸引,一个个不要命般得冲着水晶镜子扑过来,强烈的视觉效应让人觉得正在看一场类似于5d电影般的的真实,顾思珍不由上前拉住上官飞轮椅背后,悄悄的后退了一步。 当那夜幕中的星星不停得转动,纷纷旋转到那水晶镜面跟前时,又瞬间失力般从夜幕中掉落而下,霎时天空中宛如发生了令人炫目的流星雨,无数的星辰从那面镜子中掉落,它们的身后拉下一道道银白色的轨迹,耀眼的颜色一下子让人不自觉的闭上眼睛,但那个时间仅仅持续了几个呼吸间,慢慢的星辰损落的越来越慢,直至最后那夜幕中就只剩下最后一颗星,那是颗不大的星,林天眯着眼睛细细瞅了一番,当下心中有些生疑,但当看到它散发出的耀眼光芒时,他立马心中一喜,即使不是煞星也定不会好到哪里去,手臂冲着水晶镜子一挥,那镜子中赫然变成了一面星位图,那颗不大的星仿佛受到某种牵引慢慢冲着那面星位图缓缓的靠近。 所有人都明白,正中位置的紫微星代表了君主的位置,在它旁边那忽明忽暗的星星则是林天所说对君主有害的煞星,而环绕在紫微星四周的那些星辰,则是代表对皇上忠心耿耿,誓死守卫的君臣,而先下最重要的便是,代表乌魅的那颗星到底会和那颗星辰重合呢? 手紧紧的握住轮椅的后背,顾思珍的手心中全是冷汗,他们几人除过崔鸣,何曾对皇上忠心过,那日和师父在暗室里密谈的结果可是隐隐想要推翻现在皇朝的打算,如果今日那林天的这个透星镜真如此厉害的话,那它们岂不是全部暴漏,到时想要痛快的死怕都是奢望了,这下该如何是好。 那崔鸣眼看着镜中的变化,眼里闪现一抹幸灾乐祸。这个乌魅他从下就看不顺眼了,为何就他越过如此多的师兄们偏偏得到师父的疼爱,小时候就如此,长大了亦是。擅自移动无忧谷的地标,还顶着无忧谷罪人的名声,师父不但不曾怪罪,却还信任如斯,着实让他看着气愤。还有刚刚,明明是自己要代师父先行测试,到头来却让他占尽了风头,这口气让他如何能够咽下去。乌魅刚到盛岑国不久,即使不是那厉害的煞星,定也是对皇上不曾有忠心的贼子,结果出来时,看你还如何自处。想及此,崔鸣不禁嘴角浮现一抹冷笑。 轮椅上的上官飞微眯着眼睛,努力保持着自己的镇定。今日这关自己是必须要过的,无法博取皇上的信任,又如何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呢。既然林天这次设难,皇后凝月岂会让他如此被擒,定会想办法前来解救的。现在需要的就是拖延时间,以求可以得到转机。而他比较放心的是,乌魅定不是威胁皇位的煞星,这一点比较确定,但让他担心的是万一这个林天使一些阴谋诡计的话,那就比较棘手了。 镜中情景变化时刻牵引着众人的目光,同时也吸引着另一处的两束目光。大殿高处的一处平台,那一身金黄色龙袍的男子,头戴金冠,一脸肃然,浓密的刀眉直插发髻,一双深不见底的漆黑眸子更是阴狠的瞪着场中每个人的一举一动。特别是将目光放到那坐在轮椅上的老者时,眼里的阴狠之色更加的浓厚。此人不是别人,正是那盛岑国的皇上宏星。而在他一旁,一身华丽的凤凰纱裙,雍容华贵的女子正一脸平静的看着底下的一切。如果你细心一点就会发现,那女子衣袖下的手虽看似轻握,实则指间发白,指甲更是不知不觉中掐着一块袖角,此人不用明说,自是那皇后宫凝月。 “皇后,你说这个上官飞的得意弟子,他将会成为本皇的守卫者还是敌对着呢?”低沉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那一旁的女子正在关注底下的情况,被突然的提问一惊,身子轻颤一下,待回过头时早已收敛起她所有的情绪,莞尔一笑,霎时倾国倾城,撩动心弦,魅惑众生,只听到她轻笑一声后,缓缓的说道:“皇上真是说笑,月儿怎会如那个透星镜般神奇,可以辨别敌我是非,月儿只知道,如果那个人测试的结果与我盛岑国不利,”原本轻柔的声音突然冰冷下来,她一字一句的说道:“定要将他碎尸万段,以绝后患。”看到对面男子的脸色好转,她不动声色的靠近他,撒娇般的叫嚣道:“皇上的江山固若金汤,绝对不是那些宵小之徒可以动摇得了的。” 那皇后的话甚得皇上之心,他一把将那女子拉入怀里,任他在自己怀里娇嗔的扭动身子,神思一转,再次将目光投向下方,下巴抵在怀中女子的耳边,轻声道:“如果那个人是上官飞,你会舍得让我杀了他吗?” 明显感觉到怀中人身子轻颤,将心中翻滚的恐惧一一压下,宫凝月脸色一沉,故意忽略嘴中的苦涩,她轻启朱唇,坚定的说道:“不管是谁,阻挡皇上的路,都该死。” 听到女子的话,宏星嘴角上扬,露出一抹不置可否的冷笑。两人再次沉默,静等底下测试的结果。 第一百一十九章:鄙夷所思的测试结果 - 忆语流觞 - 浆水鱼鱼 看到那颗不大的星星缓缓的移向星位图,乌魅的手紧紧攥在一起,而右手掌内那块平淡无奇的石头则渐渐温热起来,有那么一瞬间,掌心一烫,乌魅竟然差点将那块石头脱出而出。可一想到这块石头可能就是可以改变星运,解除几人危机的唯一利器,他又忍痛将它攥紧。 水晶镜面上的那颗不大的星星在星位图上盘旋一会后,缓缓的围着紫微星移动,有那么一瞬间接近了煞星的位置,可却没有在那里停留,而是转过一周后,稳稳得停在紫微星的下方,将它紧紧环绕,做出臣服守卫的姿态。 “这……这怎么可能?”林天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这样的结果可不是他想要的,这个乌魅怎么可能是皇上最为忠诚的守护者呢?怎么可能? “吁”在林天不肯相信的同时,上官飞与顾思珍同时暗自长舒一口气。看来这个林天不但没有做手脚还在无意间帮了他们一个忙。紫微星的守卫者,这样的名号不但那个多疑的皇上没有借口对他们下手,连林天也不能再轻易的找借口为难他们。 而一侧的崔鸣看到如此的结果却不满起来,怎么这个乌魅竟然如此好运,这么好的一个向皇上表忠心的机会就生生让他占尽,让他心中怎可服气。 几人神色变化之间,只见远处莲花台上的铁链一阵响动,原来测试完毕,因对紫微星毫无威胁性,那铁链竟然自动脱落,松开了对乌魅的束缚。 手心依旧攥着那枚滚烫的石头,乌魅不动声色的站起来,看着那一脸震惊的林天,平静的问道:“林大师,我通过测试了吗?” “你……”被乌魅一呛,林天顿时脸色有些难看,没好气的说道:“你算过关了,不过……”他转过头怒视着另一侧的上官飞等人,咄咄逼人道:“剩下的人还未必。我们等着瞧。” 那类似于警告的话语让剩下的人再次面色凝重起来。 听到林大师如此说,崔鸣觉得自己再也不能浪费掉如此一个表现的机会,既可以挽回刚刚在师父跟前失去的信任,又可以向皇上及早表明真心,他忙不迭的上前一步,着急得毛遂自荐道:“林大师,这次还是让我先来吧。”回头他又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对着上官飞道:“师父,让徒儿替您先行试过这个测试吧。” 对于崔鸣如此低下的讨好,上官飞只用眼睛撇了一下,还不待他回答,那林天倒是先一步出声,阴阳怪气得说道:“上官小儿,还是你来吧。不能次次都躲在徒弟的身后,这哪还是那个曾经让人闻风散胆的刺客头领,难不成腿废了,你的男子血气也同时废了,如此懦夫行径,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这个林天当真是嘴贱不饶人,一句一个废字,字字都如利刀般划过上官飞的心口,将他气得满脸涨红,气血翻涌。 大掌一挥,上官飞浑厚的声音顿时在这个大殿内阵阵响起,震得人耳朵发疼:“林天,今日我就会一会你这个所谓的透星镜,看看它是如何的准确,不过丑话说在前面,如果证明我上官飞并不是你所指控的那名煞星,皇上那里,我定要讨个说法,你虽贵为国师,但却不能如此污蔑与诽谤于我,这盛岑国的繁荣昌盛也有我的一份功劳,绝不能让你这个巫师如此平白无故任意抹杀了。” 说完这句话,双手在轮椅扶手上一按,上官飞的身子就如大鹏展翅般的腾飞而起,期间跃过正走在石桥上的乌魅,直直得冲着石椅而去,手掌在石椅背上一按借着反力,身子在空中一个飞转,便稳稳坐在了那个莲花台的中心位置。四周的铁链似乎具有灵性般,如蟒蛇般慢慢的缠绕到他的身上,越缠越紧,最终将他紧紧的固定的上面,一动也不能动。 “林天,废话少说,开始吧。”石椅上的老者一副毫无所惧的样子着实让林天将肺气炸,不过,他嘴角浮上一抹冷笑,“上官小儿,秋天里的蚂蚱你也蹦跶不了多久了,等测试结果出来后,我看你还能怎样嚣张?”心中一阵腹诽,那林天继续胳膊一挥,石台上的金色符号再次冲向莲花座椅,同上次一般悬浮在上官飞的头顶。光芒乍然散开,无数奇诡的符号投射在上官飞的身上,再次投射到那面硕大的水晶夜幕镜子上。 又是一场耀眼的流星雨,众人微闭眼睛的一瞬间,其他的星辰已然坠?落完毕,唯留下一颗看起来比乌魅刚才那颗更加明亮的星星闪烁在夜空中,林天这次再也不敢大意,星位图瞬间闪现,那颗星星就迫不及待的冲向前。 此时此刻,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就连大殿上层的皇上与皇后两人也是凝目专注地观察着那颗星的轨迹。时间在这一刻变得好漫长,空气仿佛被抽干了般让人觉得一阵阵窒息。 那颗星星围着紫薇星一阵盘旋,一个转身就露在了煞星的位置。见此,林天脸上终于露出了一抹得意的笑容,他忘情的大笑道:“上官小儿,你倒是隐藏的挺深。不过,功夫不负有心人,老夫终于是逮着你了。哇哈哈哈……” 那得意的大笑声在大殿里一阵阵回荡,震得众人心尖一颤。 乌魅将手心中的那颗石子再次紧握,烧灼的温度让他紧握的右手一阵颤抖,但此时此刻他已无暇顾及太多,眼睛一瞬不瞬得紧盯着夜幕上那里的星位图,努力想要从它的细微变化中再看到一丝生机。 顾思珍同样感受到一丝无法描述的紧张与压抑。内心里更是万般祈祷,上官飞绝对不可以出事,所谓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她可不相信如果上官飞出了意外,这个盛岑国的皇上还会善待他的徒弟们。 但唯有当事人,那个莲花石椅上的人意外的没有吭声,深褐色的眸子里神色一阵闪烁后,却逐渐的沉淀下来,因为正对着他的那面硕大的星位图上原本已经停止移动的星辰突然身子一滚,赫然转到了另一颗星星的位置上,便再也不愿意移动分毫。定睛一看,那颗星星不是紫微星最大的守护者吗? 嘴角浮现一抹嘲讽的笑,上官飞好整以暇得等待那林天从得意忘形中清醒过来。 “这是……,师父是……”崔鸣也发现了星位图上的变化,一手指着那个夜幕,嘴里结结巴巴竟然语不成句。因为连他自己也有些不太相信,这个竟然是真的。师父竟然是皇上最大的守护者。这…… 在他结结巴巴的失态表情下,林天终于发现了事情不对劲,抬头一看星位图,他的脸霎时间难看的厉害,青红黄蓝紫,几乎每种颜色轮番更替一遍后,他当场傻在那里,一下子不知如何反应。因为他所料定的事情非但没有发生,竟然还向众人证明此人将会是皇上最得力的守卫者。这一切无异于自己狠狠得在自己的脸上扇了一个大巴掌。 铁链自动松开,一阵衣袂飘飘,上官飞已然一跃又坐在了轮椅上,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静静得看着林天。 “上官小儿,定是你做了什么手脚,说,到底是什么原因,为何我的透星镜会不准了呢?”林天反应过来后先是一阵发疯般的质问,然后不分青红皂白上来挥手就向轮椅上的人扇过来。 不待上官飞有所动作,乌魅上前一把拦住林天的那一巴掌,义正言辞的说道“林大师,这镜子是你所制,事先我们并不知情,即使出了问题也是你的问题,为何却来责问师父,难不成没有得到您想要的结果,就证明是镜子的问题吗?既如此,这面镜子还有何公正性,它的存在也就毫无意义可言。”,一番简短意悍的陈辞后,袖口一挥,一把匕首直直冲着水晶镜面射过去。 突如其来的一幕一下子让林天急红了脸,那透星镜可是耗费他这么多年心血好不容易才铸造而成,如此被他毁了,就太可惜了。当下他顾不了许多,怒吼道:“大胆小儿,竟敢伤我宝镜。护法,快,保护宝镜。” 第一百三十章:宝镜碎了 - 忆语流觞 - 浆水鱼鱼 林天的话音刚落,四周一阵破风声,只见六个如风速般敏捷的身影不知从大殿的何处飞掠而来,齐齐冲着那把飞向宝镜的匕首而去。但即使他们的速度再快,乌魅扔出去的匕首带着他宏厚的内力,那飞跃的速度也毫不逊色,眼见着匕首就要撞击到水晶镜面上,林天当下目呲欲裂,身子一闪,一物脱手而出,从侧面紧追匕首而去,众人只听到“咣当”一声,那林天扔出去的东西击打到匕首上,延缓了它速度的同时,也将它改变了方向。刚好一旁飞跃而起的护法伸手就将它抓在了手心。可众人还来不及高兴时,那林天扔出去的东西在击打匕首之后,其力量还没有卸完,一个反力就结结实实的撞击在了水晶的镜面上。 那硕大的水晶镜面在遭到击打后,如幕布般的镜面上仿佛平静的湖面上扔下了一枚石子,从中间位置晕开一圈圈实质的涟漪来,涟漪一点点扩大,最终整个镜面都震荡起来。 大殿内的众人不禁屏住了呼吸,瞪着眼睛看着眼前的一切,那飞跃而出的护法们更是大气不敢出,空中的物品在撞击镜面后掉落下来,一护法接过一看,赫然就是法师一直随身携带的一枚法器,平日里当成宝贝般的轻拿轻放,先下为了透星镜也毫无吝惜的将它扔了出来,可如今这法器碰到镜面上,原本圆形的法器变成了椭圆,可想而知这镜面该受了多大的力。法师他会不会发疯呢?想及此,拿着法器的手一抖,众护法皆将同情的目光投向了站在那里一脸无辜的男子。他们贴身跟随林天多年,皆知他的脾气秉性,最珍爱的东西被损,那林天岂可轻易放过,这个年轻人可是要倒大霉了。 此刻的林天还无暇顾忌乌魅,他几步疾奔到透星镜跟前,看着镜面上发出的一阵阵涟漪,他的内心撕逼般得肉疼,眼角更是不自主的抽搐。这个镜面可是他花费了三年的时间,用了无数巧工能匠不分昼夜将上万块水晶一块块拼接而成,接着又花费了三年时间将其中的缝隙一点点填塞打磨,最后再用好不容易收集而来的光粉每隔三日涂抹一遍,整整涂抹了九九八十一遍才塑造而成,这一切又花去了他大约一年的时间。七年,为了打造这枚可以通天的透星镜他可是呕心沥血光是镜子就造了七年。更别提为此他所受的皮肉之苦。黑质,一种可以连接天地力量,吸引星辰的类似于蛊虫的物体,他可是用自己的血肉之躯温养了他们整整五年时间才让它们视自己为主人,从而为我所用。可是……他猛地一回头,眼眶充血一片血红,“乌魅”嘴里狠狠,咬牙切齿得叫着青年的名字,身上的衣物在内力膨胀的情况下无风自起,猎猎作响,此刻的林天犹如猛兽猎食般的瞪着不远处的年轻人,刚刚就是他差点让自己所有的付出毁之一旦,付之东流。他岂可容下他。 可惜林天还来不及将自己的怒火发出去,耳边就听到“咯吱”一声脆响,紧接着一旁的人惊慌失措得失声大叫:“法师,镜子,镜子脆了。” 林天猛地回头,就发现那张硕大的透星镜,其涟漪扩散的中心位置处在“咯吱”一声后,隐隐的露出一块白色的凹陷点,它的四周也是出现了一些裂隙,很明显有一块水晶石不堪击打彻底碎了,而原本完美无缺的夜幕光屏上就如一枚上好的玉石突然被发现瑕疵般让人难以接受。 “乌魅你这个混蛋,毁我宝镜,拿命来赔。”一时气血攻心,林天一声怒吼,当下什么也顾不上,一下跃起身子就如猛兽般向着乌魅扑来。 “林老头,明明是你投掷法器所为,莫要睁眼说瞎话的诬赖小辈。”乌魅还不待反应,上官飞先不依不饶起来,一个飞身手掌一推,就与跃过来的林天缠打在一起。 情况急转而下发展到如此,剩下的众人倒不知该如何是好。面面相觑一眼后,皆选择沉默的站在一旁观战。 林天巫术不错,武艺也是不赖,但他想要在上官飞手里讨到什么便宜倒也是妄想,毕竟后者虽失去双腿行动不便,但经过这么几年的训练,丝毫不影响他的对敌能力,更何况身为一个刺客,身上的肃杀与血腥之气造就他出手狠戾,面对敌人绝对不可能有所保留,必然是争取最短的时间可以一击命中。所以两人没有对上几个回合,林天就渐渐败下阵来。 “上官飞,你不要得寸进尺,你的徒儿犯下如此大错,你竟妄想包庇,是谁给了你狗胆。竟如此不将皇上放在眼里”眼见自己处于劣势,林天就开始在语言上挑衅,因为他知道,皇上就在上面听得一清二楚,只要上官飞胆敢大放厥词,那今日他就甭想全须全尾的从这里出去。 对于林天的用意,心思细腻的上官飞岂可不知,嘴角扬起一抹冷笑,他提高音量道:“林天,我是奉皇上之命前来觐见,你不但在此冒皇上之名设难,现如今又颠倒是非预置我们师徒于不仁不义的地步,我还要问你一句,你到底是何居心?” 面对上官飞的质问,林天无言以对。因为今天这出戏原本就是皇上和自己联合唱的,没想到这个上官飞命硬,竟然没有陷入早已备好的陷阱,如今还反咬一口,这如何不让自己憋气憋得胸闷呢? 两人一阵对骂的同时,手更是没有闲着,你一拳我一掌,这一会的时间又过了好几招。 “皇上”大殿顶层的平台上,那在皇上怀里的女子突然和缓得出声道:“这两人就如皇上的左膀右臂,皇上难道真看着他们如此自相残杀,彼此争斗不休吗?” “你呀!”皇上出手轻刮了一下怀中女子的鼻梁,低笑道:“男人的世界岂是你一介小女子可懂的,他们两个越斗,孤王我的皇位就坐得越稳。” 精巧的鼻头轻蹙,女子娇笑道:“皇上的谋略月儿如何懂得,只是不想让他们如此吵闹生了嫌隙,坏了皇上的正事才好。” 对于女子的话皇上不置可否,只是起身轻轻挥一挥手道:“来人,去告诉大师,孤王宣他们觐见。” “是”一名目不斜视的侍卫听到皇上的吩咐立马跑了下去。空荡荡的顶层又剩下他们两人,那皇上宏星突然幽幽的说道:“这个上官飞,朕许久未见,他倒改了以往孤僻高傲的样子,一个弟子而已,竟然如此拼命的相护,你说奇不奇怪呢?” 身旁的女子抿嘴一笑,没有回声,但敛下的眼眸里,却闪过别人不曾发现的异样光芒。 第一百三十一章:黒质的敏锐感应 - 忆语流觞 - 浆水鱼鱼 大殿正中的空中,两道身影飞来飞去,交手的间隙里,言辞犀利的谩骂声不绝于耳,但很明显,那林天从最初的暴怒出手到现在经过一阵打斗后,渐渐显得力不从心,底下的六名护法想要上前帮忙,可惜没有大师的发话,对面那个瘫老头也不是好惹的,更何况还有他那三个虎视眈眈的徒弟,明眼人一看,定也不是泛泛之辈。这可如何是好! 正在他们踌躇之际,一名侍卫从侧门跑进来,看着面前的场景,面不改色沉声宣布:“林大师,上官大人,皇上宣众位觐见。” “啪”,两人在空中再次对掌后,身子分别向两侧退开,林天矮小的身子刚落地,禁不住手上所受的力量而连连后退几步后才稳住身子,反观上官飞,他的身子却轻巧如鸿毛般准确的落到轮椅上,两人彼此对视,各自冷哼一声。 经过一番打斗,林天金色的头发披散,特有的金色眉头则紧紧皱在一起,见上官飞依旧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气不打一处出,不禁脱口而出:“上官小儿,自己心爱的女人嫁给了别人,连她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你还有何嚣张的资本?” “惜儿”一听到那个死矮子谈起惜儿,上官飞的手紧紧攥到一起,灰色的眸子里暗潮涌动,一触即发,压抑在心底多年的秘密一经触碰,顿时压得他胸口憋闷,气都喘不上来。 惜儿的死是他心中永远的痛。那个如仙如幻般的女子,抛弃自己毅然决然得嫁给了邻国的王爷。而且她最后死得……一想此,上官飞更加的心痛。 龙有逆鳞,触之必死。惜儿就是他的那枚逆鳞。 “找死”阴狠的声音从嘴里发出,轮椅上的上官飞突然如发狂般飞射而出,双拳紧握,以雷厉风行之势迅猛得击向对面林天的天灵盖,如果这一拳落到实处,那林天必死无疑。 眼见着上官飞仿佛不死不休的迅猛攻击,林天霎时间吓白了脸。他倒是没想过,上官飞竟敢真得向他下杀手。千钧一发之际,他慌得向后退一步,嘴里更是惊慌失措的大叫道:“皇上,救命,救命呀!上官小儿要杀人了。” 在林天歇斯底里大叫的时候,那一旁的护法终于回过神来,几人上前阻挡住上官飞的攻势,另几人慌忙将跌坐在地上的林天扶起,护到一边,而这边乌魅眼见形势不对,一个骤身也扑过去参与到打斗中,顾思珍则站在一旁冷脸旁观,时不时暗地里给上一击,崔鸣干脆变身为劝架的,可惜两边的人都不买他的帐,好几次都被无辜的误伤,原本两个人的打斗变成了群打,场面一下子混乱不堪,一发不可收拾。 那传话的侍卫眼见情况不妙,本想上前阻止,身后一阵脚步声,就看到通道的一头,皇上和皇后两人亦步亦趋走过来,他忙恭敬得跪下,一声都不敢吭。 “还不住手。”一声威严的声音响起,正在打斗的众人立马回过神来,林天愤愤不平的摆脱身边护法的身子,“扑通”一下跪在地上恶人先告状道:“皇上,上官小儿目无法纪,藐视皇上,甚至刚才想要击杀臣子性命,罪无可恕,恳请皇上立马将他法办,以儆效尤。” “哦?”听到林天的控诉,那宏星仅仅发出一个字,就将目光投向上官飞身上,嘴角上扬,他没有发怒,反而和蔼得问道:“上官飞,许久未见,你的坏脾气可是一点没变,还是如此毛躁。”看似怪罪的话,却没有一点问罪的威力,倒是令在场的众人心底一片诧异。 “皇上,请恕微臣双腿不便,不能行礼之罪。”上官飞双手抱拳,身子微弓,不吭不卑道。 “上官飞之徒,崔鸣,乌魅,乌珍向皇上请安,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祝愿皇后千岁千岁千千岁。”身后的三人赶忙下跪,问安。 目光从三人身上扫过,宏星爽朗一笑道:“都平身吧。朕召见你们,你们不来,只有我和皇后亲自来了。”他的这句话看似平淡,却让众人不由打了一个寒战。 “是臣之过,臣罪该万死。”林天与上官飞脸色微变,忙再次行礼道。 “你们又有何过错,只是朕与皇后好奇你那个费劲心血铸造的透星镜是如何神奇,特地过来一看究竟,不是要测试吗?都测试过了吗?”皇上突然转变话题,问向一边的林天。 林天心里明镜似得,皇上这是在给自己递话呢?刚才的一切皇上在上面看得一清二楚,现在提起明显是给自己递话,他忙指着硕大镜面的那个白色凹陷斑点,义愤填膺的说道:“皇上,上官飞纵容徒弟将透星镜毁坏,实属大恶不赦,恳请皇上为微臣做主。” 面对林天的指控,上官飞眼神暗了一暗,他没有出声解释,而是用沉默回答他的指控。 宏星的目光在众人身上轻轻扫过,一股无言的威压袭来,惹得顾思珍不禁缩了缩脖子。心里不禁暗叹一声倒霉,为何跑来趟这个浑水,伴君如伴虎,这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皇上该如何处理他们呢? “呵呵呵”在气氛陷入沉闷紧张之中时,一声娇笑声适时响起,霎时打破了原本大殿内的宁静,只听那女子一阵轻笑后,清泉般的声音潺潺响起“林大师,你可真会搭话,本宫和皇上现在好奇的是测试的结果,你可是信誓旦旦的说过,你铸造的这个透星镜可推测盛岑国盛衰吉祥,更可找出危害国运发展的那个神秘煞星,你也说过,最近煞星重现,必在此四人之中,如今你可找出其真身?” “我……”面对皇后的质问,林天我了半天再也接不下去了。转头看向那师徒四人,他觉得最有可能的两人测试后竟然会是皇上的守卫星,无异于打了自己一嘴巴子,剩下的那个崔鸣一看就是个成不了气候的。他身后那个瘦不拉几的小女娃,可能性更是渺小。怎么回事?这回他可如何圆自己以前放出去的大话,虽然对自己的巫术十分自信,但找不出证据无法得到皇上的认同,那等于白搭。 见林天无言以对,皇上的脸色也不好看起来,那皇后随即状似无意的说道:“林天,这么多年来,皇上对你铸造这枚透星镜可是不遗余力的给与大力支持,你可不要告诉我们大家,刚刚启用没多久,一个煞星还没找到,它就脆弱的不堪一击,直接废弃了,那如何对得起皇上这么多年来的心血呢?” 皇后的这番话虽有些偏袒,但后面得这些话却说到了皇上的心坎上,他如此的信任林天,这件耗时耗力如此巨大的事情,他竟然办砸了,那盛岑国岂不是岌岌可危,剩下两年的时间,如果那件事情真得发生,自己性命何在,皇位何在,这才是他最为关心的事情。 “皇上”见皇上看向自己的目光中带着凶相,那林天赶紧进言道:“虽然透星镜碎了一枚水晶,但依旧可以正常运行,这里还剩下两人,而在他俩之中,必定会有一个人就是那枚煞星,臣可以用性命担保。” 说这话时,林天不自主的摸了摸自己的右臂,那里缠绕着的黒质不但开始快速蠕动,而且微微发热起来。他心中再明白不过来这些黒质的神奇之处,它们对人体天地间的能量感应的最为敏感,而煞星由于它有改变紫微星命运的强大力量,所以它的力量就更加厉害。这些黒质在面对皇上时都不曾发生如此异动,那如今的反应必然就是因为煞星的存在,此刻他突然信心满满。 听到林天用性命担保,顾思珍的心突然猛地一跳,漏掉了一拍。这怎么可能,难道那个人真得会是我吗? 第一百三十二章:以命相博 - 忆语流觞 - 浆水鱼鱼 皇城东面不远处的一座庄园里,外观看着极其普通,和其他商贾土豪的庄园没有多大的区别,门口零零散散几个家仆守着大门,但只要你有幸走入里面就可知这外表简单的园子绝对没有那么简单。 园子里偶尔有几个丫鬟婆子走动,但如果你内力深厚就可感觉到暗处隐藏的无数道宏厚的危险气息几乎将整个庄园紧紧包裹在其中,如果有人妄想闯入,那无非是羊入虎口,绝对是有去无回。就在这座戒备森严的园子深处,有一个常人不知的暗室,暗室不大,相当于普通大厅的面积,但整个暗室的构造却别具一格,四周月光石镶嵌其中,发出淡淡的光芒,地上则是大理石构造,但此刻在幽暗的光线下,整个地面被一副繁琐的图案所覆盖,流畅的线条,诡异的符号,凡是和图案构造有关的每横每撇都发出淡淡的紫色光芒,也可以这么说,整个地面犹如被人用特大号的荧光笔画上了鄙夷所思的图案。细细看那宛如突出地面,让人眼花缭乱的符号,如果你看过关于宇宙的科普片就可知道,那一个个圆圈,一条条线条组合在一起的图案赫然就是一副逼真的宇宙星位分布图,此图比起皇城观星台内透星镜里的显影来,那可谓是更胜一筹,仅仅你站在其中,就仿佛真的置身于浩淼无垠的宇宙行星之中,当真是让人惊叹不已。 此刻暗室的一角并排站着两人,前面的一人身材高挑,一袭紫色的华服包裹着身子,一股雍容华贵的气质不自主的自他体内散发而出,让人忍不住的为之敬畏,淡淡的紫光映照到他的脸上,呈现出许多光怪陆离的符号来,微弱的光线下看不清他的容貌,从而更加深了此人的神秘感。他的身旁是一名灰袍的老者,从他满头的白发与垂到胸口的浓密胡子即可判断出此人是位耄耋之年的老者,但站在那神秘年轻者的一旁,那给人的威压却丝毫不逊色。 站在暗室的一角看着那星位图上的原点,偶尔会有一块代表行星的圆形光圈闪烁一下,迸发出异样的光芒,但之后就陷入寂静般,那星位图再也毫无反应。 “师父”年轻人终于忍不住的出口问道:“你说皇城内林天的测试结束了吗?为何这么长的时间还没有反应。” 那老者的目光始终未离开星位图,声音缓缓道:“依林天的性子,定会将他们四人一一测试后方可安心,更何况他用血肉之躯温养的黒质,对天地能力感应异常敏感,既然它们再次定位了那颗启世星的位置,就错不了。” “可……”男子掩在各种紫色符号下的脸上露出了焦急之色,“那乌魅可信吗?”从第一次光圈亮起计算,送给乌魅用于保命的那枚独一无二的紫微石已经被启用,紫微石,物如其名,它代表另一颗紫微星的缩小,对于现任皇上宏星来说属于煞星的那个人,对于新的君王来说却是可以启动新世的启世星,参照物不同,它的作用就不同,所以,面前的男子不惜一切手段都必须要保住那个人的性命。 “算起来,是即将过去半个时辰,半个时辰后它颠倒乾坤的作用就会逐渐减弱,倒时启世星再现,那宏星必定不会轻易松手,那个人必死无疑。”老者说这段话时,言语间也充满了无法遮掩的担忧。可惜紫微石千年难寻,自己也是偶然间才得到那么一块,才在最重要的时刻想要保住那个人一命。 “师父”一旁的紫衣男子突然转身,认真的看着老者,一字一句的说道:“师父明白他对我的意义,不管付出什么代价,我一定要救他。” “这……”白发老者眉头微蹙,伸手捋了一把自己雪白的胡子,陷入了沉思之中。 皇城观星台大殿内,林天的目光从崔鸣与顾思珍身上细细扫过,身子更是慢慢的靠近两人,手臂上黒质依旧蠕动活跃,但如此近距离着实无法准确判断出到底他们两个谁会是哪个被自己苦苦追寻多年的煞星。 崔鸣感受着来自林天的阴狠打量,更有皇上威严的目光注视,他此时此刻才算真的明白,今日的测试重点不是谁对皇上忠心,而是谁会是危害盛岑国安危影响皇位的那名煞星。煞星者,必死无疑。悄悄转头看向一侧同样慌乱不堪的少女,他的心更加的乱了。他和乌珍之间,他们会相信哪一个才是煞星呢?此刻小老鼠眼里再也没有以往的狡诈,全部被直入灵魂的惊慌所取代,崔鸣真的如一只老鼠般紧缩着身子,低着头,害怕的一动也不敢动。 反观另一侧的顾思珍,少女强自压下心中的疑惑与震惊,面对林天紧咬不放的强横态度,她明白今日自己真得是处于九死一生的境地。狠狠的咬了咬牙,她不禁在心里念叨道:“如何逃出升天只能听天由命了。” “好,既然林大师如此肯定,那便开始吧。”一旁的皇上目光一扫众人后再次发话,旋即拉着身旁的皇后坐到侍卫匆忙间为他们挪来的两把椅子上。 林天一听,心里甚是得意,可不待他回答,那上官飞先一步抬手表示自己的抗议,“慢”。 一个“慢”字全场寂静。因为盛岑国的皇上,有谁敢当面驳他的意,那岂不是嫌活得过久了吗? “哦?上官大人有何异议?”皇上宏星剑眉横竖,对于上官飞他一直以来诸多隐忍。如果不是和皇后月儿同出一门,与那个地方的人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单凭顶着煞星这个怀疑的身份,自己就会毫无犹豫无需求证立马将他击杀,何苦还颇费心血弄出什么透星镜,还不是因为他身份特殊的缘故。 “皇上”上官飞拱手行礼道:“想我上官飞一直一来对皇上忠心耿耿,但却受到林大师的颇多言语污蔑与怀疑,如今他又将矛头对向我的徒儿,我请皇上做主,如果经测算洗刷了弟子们的嫌疑,那林大师是不是该还给我们一个公道?” 面对上官飞的提议,宏星的脸色沉下来,见状,林天咬咬牙,扭动着矮小的身子走向前,发狠道:“如果他们两人皆不是那煞星,我的性命愿由上官大人处理。” “好!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听到林天的话,上官飞很是满意。他看着林天不爽可不是一天两天了。而这个林天这么多年来给自己使的绊子也不少,他们之间的仇也该算算了。 “你先来。”话音刚落,那林天就伸手直指站在上官飞身后一脸胆怯的少女身上,不知为何,这个看似弱不禁风的孩子总让他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奇怪,可到底哪里奇怪,他却无法立马分辨出来。 林天的话将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一起,因为大家心里都十分的清楚,此时被林天钦点的含义到底所谓何事? “难道会是她吗?”皇后宫凝月不禁暗自揣测着。 第一百三十三章:洗脱嫌疑 - 忆语流觞 - 浆水鱼鱼 “就是你,你先来。”看着站在原地踌躇不决的少女,那林天再次手指着她朗声道。 见到林天突然改变目标,所有人都微微诧异。甚至于连皇上宏星也再次将目光投向顾思珍,从上到下的打量一番,心中不禁也疑惑。这个看似柔弱年方不到十六的少女难道会是那个威胁盛岑国国体,威胁自己皇位的人吗?林天不是说后年那人该四十岁吗?那眼前的情景是怎么回事,这个以往自己信任有加的人为何近日言辞颠倒,前后不一。宏星的眼睛微眯,敛下的眸子中散发出危险的信号。 顾思珍被那林天气急败坏的指着,她眉头微蹙,与一旁的乌魅对视一眼,从他的眼里竟然也看到了恐慌。再看师父严峻的表情,很明显是害怕这个林天待会在透星镜上做什么手脚,让自己当了替罪羊岂不是很冤枉。当下自己心里也没有底,不过电光火石间,她又想起师父曾说过林天曾经推测那个人的年龄现在该是三十八岁了,很明显如果林天证明自己是煞星的话,从表面上看他就前言不搭后语,皇上定会怀疑的。想及此,她心中有了应对之策,反而不害怕了,冲着师父安抚般的点一下头,就平静的走了过去。 当铁链缠绕上她的身子时,那冰冷的触感仅仅让她身子微颤一下,此时此刻,她彻底释然了。自古朝廷更替自有变数,这个林天即使巫术厉害可以测得,但想要人为的改变历史的足迹,怕是没有那么容易吧。照此说,即使她就是那个人,烈火中死烈火中生,灵魂穿越,一路走到现在,怎可能如此轻易死去呢? 金色的符号照耀到她的脸上,瞬间又折射回对面的水晶透星镜,那颗代表顾思珍的星星在空中一阵颤抖,差点从屏幕中无故掉落,像是在用力的挣扎,它又慢慢的从夜幕的底部一点点的爬了上来,跳跃着接近那颗紫微星。似是对紫微星有些害怕,它的身影在紫微星身边徘徊躲避, 最终成臣服状围绕在紫微星的下方。 “哗啦啦”伴随着铁链松开的声音,顾思珍从莲花座椅上起身轻快的走过来。 “怎么会这样?这怎么可能?”当下林天彻底崩溃了,想他这么多年来对自己的巫术是何其的自信,现如今为何会出错? “不可能”他猛地回过头来,双目血红,目呲欲裂的咆哮着。胳膊上室谰杉ざ萌涠牛趺纯赡苷也怀瞿歉鋈四兀慌ね罚抗馔断蛄俗詈蟮南mΑ�; 眼见着众人将目光投向了自己,崔鸣当场吓傻了。今日前来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四个人中排除了三个,就剩下他一人,那么他们口中的煞星就是自己吗? “不,不是的。”崔鸣扑通一下跪在地上,对着皇上就是几个响头,极力的辩解道:“皇上,草民对您是忠心耿耿绝无二心呀!皇上,您一定要相信我。我绝不是那人。绝对不是啊。” 见那崔鸣这副软骨头的样子,皇上也不禁皱着眉毛,再次将询问的眼光投向了林天。就这样一个人,妄想颠覆我盛岑国,真是无稽之谈。 皇上怀疑自己了,绝不能让皇上怀疑自己的能力,那林天一步上前,也不管自己的个子比那崔鸣矮了许多,直接上前抓住他的脖子,将跪在地上的崔鸣揪着脖子拖到石桥边,用力一甩,恶狠狠的说道:“快点去测试,要不然休怪我手下无情。” “师父,师父救我。”那崔鸣见皇上不吭气,林天又如此跋扈,他当下就慌乱不已,心中认定自己是那个人,立马就觉得自己只要上前一步,定会被识破身旁,死无全尸。阵阵恐惧感袭来,惹得他痛哭失声的苦苦哀求上官飞。 有徒如此,师父颜何在。瞧着这个没出息的家伙,上官飞当下也气不打一处出,但碍于皇上在场,他阴沉着脸,唯有劝慰道:“崔鸣,勿怕,有皇上在此做主,你也不用担心谁会故意使坏,等测试结果出来后,为师自会给你讨回公道。” 听了上官飞的话,又见皇上阴冷着脸瞅着自己,崔鸣当下也不敢太过放肆,赶紧起身,忐忑不安得坐到莲花台石椅上。 金色的符号在他头顶洒下,再次折射到水晶镜面上时,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崔鸣更是吓得全身颤抖,口不能言,一双小老鼠眼睛差点脱眶而出。怎么回事?自己的那个星竟然冲着星位图中的紫微星冲撞而去,霎时消失的无影无踪。这代表什么,冲撞紫微星,难道自己真的是那颗煞星,真的冲撞了皇上,那自己的小命还能有吗?一想及此,崔鸣一下子全身脱力,瘫软在石椅上。 “怎么会这样?”那一脸苍白的林天顿时颓废的坐到地上,嘴里喃喃自语道:“他竟只是与皇上擦肩而过,毫无厉害关系的一颗星。” “哗啦啦”一阵铁链松开的声音,石椅上宛如烂泥般的崔鸣突然清醒,一下子站起来,不可置信的大叫道:“我不是煞星,我不用死,哇哈哈哈,太好了。”许是刚才他太过恐惧,危机一旦消除,他立马得意忘形,忍不住大笑着叫嚷。 “放肆”一旁脸色异常难看的林天抢先一步道:“皇上在此,你竟然敢公然藐视龙威,推下去打死。”他的手紧紧得攥在一起,斩了他,方能泄他心头之恨。 “你才放肆,皇上还未发言,岂容你一个待罪之人在这发号施令。”一声冷哼,宏厚的声音在大殿里响起,其声势一下就将刚才林天的气焰瞬间打压下去。 “你……”堂堂林大师气得脸色铁青,今日自己竟然阴沟里翻船,栽在这些人的手里,虽然不知道他们用的什么手段掩盖了煞星的气息,但他绝对会想办法找出来的,要不然的话就想办法将他们全部击杀掉,因为皇上的命也关系到自己的命,紫微星坠?落时,代表他的那颗星星也同时光线暗淡最终消散在夜空中,这种事情他绝度不会让发生的。 正在两人剑拔弩张时,那一直不曾说话的皇上突然发声道:“林天,这就是你给朕寻找煞星几年之后的结果,刚才你可是信誓旦旦的保证着一定可以找到那个人的蛛丝马迹,现在如何呢?你以为朕好欺吗?” 皇上的一番怒责彻底将林天吓得再次跪下,本想申辩却有苦难言得说不出来,唯有跪在地上,气恼的一句话都答不上了。 收拾了林天,皇上却破天荒的脸露柔和之色,对着上官飞和蔼的说道:“上官爱卿,刚才的事情你不必介怀,此事关系我盛岑国国体安危,仔细小心一点倒是没错的。今日寻你来是有要事相商,你可知那鬼魅森林里出事了!” “鬼魅森林”上官飞低喃出声,这个许久不曾从他嘴里吐出的四个字再次被别人提起时,他心中竟没有自己想象的那般平静,忍不住脱口而出:“发生了什么事? 第一百三十四章:威逼就范 - 忆语流觞 - 浆水鱼鱼 “前方来报,有大批身份不明之人慢慢向鬼魅森林方向聚拢,看样子是打算进林子了。”见自己的话触动了上官飞,皇上宏星忙不迭得告知实情,并暗地观察上官飞的表情,察觉到他眉头轻皱,似在思索,他嘴角微扬,继续加猛料道:“几百人或许不算什么,但据探子来报,那可是几千人的规模,万一他们进去后找到了那所谓的风族,发生争执是难免的,毕竟那鬼魅森林十年里只有一月时间毒物稀薄,方可入内,那里面无尽的财富与珍惜药材可是取之不尽,何况还有那让无数人趋之若鹜的洗髓筑基液,那东西连朕都眼热的很呀! “洗髓筑基液,那是什么东东?”顾思珍怎么听着他们的对话,就像是在听天书般听不懂呢! “洗髓筑基液,”听到这个名字,林天顿时眼里神色飞扬,心痒不已。那可是天下习武之人的至宝,只需要一些洗髓筑基液,即使是个废材经过它的浸泡,都可改变身体根基,脱胎换骨般成为练武奇才,何况是有武术根基的,那简直是立马成为武林高手的一条最捷径的途径。最重要的是,经过它的洗髓筑基,对于林天来说可以全面的提高他的感知力,那自己对巫术的造诣必将更上一层楼。这么多年原地踏步的巫术能力明显让皇上有所不满,自己也必须有所行动了。 “皇上,”林天上前一步道:“微臣请愿,恳请皇上让臣带领一部分亲信前往鬼魅森林,为皇上夺取那洗髓筑基液,以报皇上这么多年来的重用赏识之恩。” “这……”面对林天的请愿,宏星没有马上回答,而是语带犹豫,将目光投向了一旁依旧沉思的上官飞,他在等他的回答。这么多年不杀他,等得就是用他的这一刻,怎么可能轻易放过他。 猛然明了皇上用意,皇后的脸色有些不自然起来,她小心翼翼的朝着上官飞望去,见他一声不吭,沉默不语,顿时心里也是万般难受。一个背弃风族这么多年的人,如今的他,该如何回去呢?更何况皇上狼子野心,还妄想着风族的至宝洗髓筑基液,如此不耻,违背风族族规的事情,他怎可再次做出来呢?想及此,她内心里不禁为上官飞担忧起来了。 皇后眼里的担忧之色没有逃过宏星的目光,当下他心中愤慨不已。这么多年来,自己如此宠溺她,给她所有女人所向往的一切荣华富贵雨露恩泽,想不到竟然还是不及眼前男子的一副愁容来得让她上心。 “皇上,”身旁的女子看着如此僵持的局面,娇滴滴的说道:“鬼魅森林虽外界传闻奇珍异宝颇多,更有那洗髓筑基液惹得外人垂涎不已,但每每进去的人,又有几人能活着出来,那所谓的洗髓筑基液也没有听说有何人真的得到,拥有创世之才,依臣妾之言,倒不如我们派人等在出口处,如果真有人侥幸所得隗宝,到时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也免了让林大师如此冒险。” 皇后看似平淡无奇句句有理有据的话语,实则偏袒上官飞的意味颇浓,她是不愿上官飞前往,狡猾如宏星怎能没有听出来,他嘴角上扬,露出一个阴冷十足的诡异之笑,接话道:“好,朕就依皇后之言,派上官大人与林大师一同前往鬼魅森林截杀众人,夺取隗宝,那洗髓筑基液,朕势在必得。而如果……”皇上说到这里,转头看着一侧倾国倾城的脸,当着众人的面,一手捏着她的下巴,越捏越紧,顾思珍甚至听到了那刚刚还高高在上的女子忍不住疼痛的呻?吟声,心里不禁骂道,好个变?态的男人。 皇上捏着皇后的下巴,看着她眼里从一开始的恐慌渐渐变成楚楚可怜的哀求,他终于哈哈大笑道:“月儿,今日朕可是按着你的提议去做的,你说他们如果不能将朕想要的东西拿回来,那朕该如何处置你呢?” 似是思索,似也在无形中威胁着某人就范,宏星继续说道:“你虽陪伴朕多年,但朕也绝对不是徇私之人,你想要怎么死?凌迟处死,赐毒酒,还是全族拉到午门斩首,要不然五马分尸可好?”那似和蔼商量的口吻说出来的话却是一个比一个血腥与暴力。”皇后宫凝月的脸色一点点变白,眼里的惊恐之色越加加剧,嘴唇直接哆嗦着说不出话来。 整个大殿的气氛瞬间凝聚出一种冰冷,卷席着在场的每一个人,这个多变的男人,刚刚还牵着貌美的女子的手,一副只羡鸳鸯不羡仙的恩爱样子,这一转眼的功夫,竟然就可如此冷血无情说出如何残杀女子的话。顾思珍心里可以肯定,那宏星的表情不是说笑,而是如果师父不能拿来他想要的东西,他肯定会那么做。 但,顾思珍迟疑的看了看皇后,又偷偷瞅瞅师父严肃的表情,心里不禁揣测,皇上拿皇后来威胁师父,那他们两个到底是什么关系? “皇上放心,臣愿前往鬼魅森林,为皇上心爱之物奋力一搏。”大殿在沉寂了一会后,上官飞终于开口说道,打破了原有的沉闷。 “哈哈哈哈”宏星眼见自己的威逼利诱取得成果,不禁仰天大笑。内心里对上官飞的恨意更加深了一步,要不是他,自己怎会对心爱的月儿如此绝情。“有上官大人一同前往,朕定是放心不已。那你们就回去好生修养整装待发,一个月后出发还来得及。” “是,皇上。”众人跪倒叩谢。 “来,月儿”宏星又瞬间变脸笑容满面扶起一旁惊魂未定的女子,劝慰道:“朕让你好生在宫里歇着你偏偏要跟着来,这倒好,行了如此远的路,脸色越加的不好看了。来,朕扶着你,咱们一同回宫歇着吧。” “是,月儿多谢皇上挂心。”那宫凝月扯着嘴角莞尔一笑,倚着皇上的身子,两个人又亦步亦趋在宫女太监的簇拥下走远了。 顾思珍见到眼前情景,不禁咂舌,这个也太假了吧。亏得他们演得如此逼真,旁边的人看的捏一把汗,差点吐出来。这样的感情,她摇了摇头,互相利用威胁各取所需,真是畸形。只是上官飞,为何要受如此摆布? 眼神看向一旁的上官飞,却不巧瞅到那林天从地上起身,一脸的愤愤不平,瞪着对面的众人,一甩袖子,气势汹汹的吼道:“各位请便,不送。” “你,放肆”。崔鸣此时气愤不过,他可没有忘记刚才自己被那林天羞辱和恐吓之仇,当着皇上的面那人可是和师父打赌,如果测试结果出来他们不是煞星的话,生死交由师父处理。他此刻还有何嚣张的资本。 “好了”知道崔鸣的用意,上官飞冷漠的挥了一下手,示意崔鸣不要再追究了。今日的事情本就有皇上参与,所以林天肯定死不了。不过下次,他就死定了。 与林天对视一眼,彼此都从各自的眼神里看到了危险的气息。 皇城东面的一座府邸内,突然,一名男子“噗嗤”突出一口鲜血,一旁的白发老者不由焦急的叫嚷道:少主,你怎么样?” 第一百三十五章:想你 - 忆语流觞 - 浆水鱼鱼 当清晨的一缕阳光划破天际,不偏不巧透过窗户照进屋内时,躺在床上的少女眉头微皱,不情愿的向着床里面翻了一个身,想要继续再睡,但心里有事,脑子一旦清醒就再也睡不着了。她气恼的翻身坐起,眼睛在屋内一阵扫视,不见青铜的影子,嘴里不禁念叨道:“这个青铜是怎么了,好几天不见她。” 自己下床整理好衣物,一番梳洗终于坐到桌边,屋内安静的气氛让萦绕在顾思珍心头的那些疑问又再次回旋不断。 鬼魅深林,听着名字就很阴森人,再加之那个皇后也说过,进去那里的人几乎就没出来过,说明那是个极其危险的地方。皇上现如今逼迫上官飞去夺取什么洗髓筑基液,还跟一个神秘莫测的风族有关系,上官飞受胁迫非去不可,但自己毕竟不是那个乌珍,有必要和他们一同去冒险吗?无利不起早,自己是为了活命才离开翱翔国离开艾飞宇一路跟着上官飞来到这里的,但如今的情况来看,上官飞在盛岑国的处境也不容乐观,除了一个处处找茬想要置他于死地的林天外,那个皇上宏星看他的眼神也充满了敌意,两虎相争必有一伤,何况现在的情况是两只对一只,自己在这里难道当那个免费的炮灰,不是死在盛岑国内就是奉献给鬼魅森林那个烂地方,我傻呀我!想及此,顾思珍当下就决定,好生休整几日,从这个府邸里毫无声息的潜逃出去有些难,但如果在去鬼魅森林的路上,趁着别人放松警惕的情况下,逃之夭夭的胜算还是蛮大的。 那逃出去以后做什么呢?一想到这个问题,顾思珍心里就激动不已。即使一个人也要活得很是精彩,首先要隐姓埋名,乔装好自己,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被那宏星抓住可不是好玩的。最好偷偷潜回翱翔国,反正那个皇帝又不会通缉自己,反而安全一些。说不定还可以偷偷去看看艾飞宇。 “艾飞宇”少女坐在桌旁,低声叫着他的名字,神思有些恍惚起来。心里不自觉想起那个面色略显苍白让自己心动不已的少年来。那日自己决绝的跟着上官飞而去,不知他是否明白我的苦心。跟着师伯他们回府后,这些日子他过的如何呢?他会生气的不吃饭吗?又会将丫鬟递进去的碟碟碗碗统统扔在地上,一一摔碎吗?他会执拗的不吃汤药,等着自己将那些滋补的药丸用蜜煨好消除异味才肯服下吗?他会欺负肖强,罚他站墙角一站就是一两个时辰直到气消吗?他会欺负自己心爱的柳翠,惹得她哭个不停吗?他会,他会,少女突然眼睛微眯,眼里神色逐渐暗淡,心思迟疑一下,最终蹦出埋藏在心底的问话,他会想我吗? 是的,艾飞宇,你会想我吗?会想吗?突然之间顾思珍的心里好酸。为何在问这句话时我的眼前都是你的影子,为何我如此想你呢?想你锻炼时坚持不懈的努力样,想你献宝般捧着一盘葡萄到我跟前的嘚瑟样,想你碰到我衣衫不整时满脸羞红的窘迫样,想你不顾自己身子前来救我的拼命样,还想你,在我决绝离开时,满脸的绝望样。为什么,想着想着,我的心好痛,好痛呢! 对不起,艾飞宇,原谅我。原本以为那个世界有太多的条条框框限制着每一个人,身份地位家庭背景,原来无论哪个世界里都同样的适用。我不是那为了爱情奋不顾身的女子,因为我早已过了那个年龄,考虑的太多,计较的太多,所以我必须离开你。但为何我如此的自私呢?离开了你,却依然奢望你可以偶尔想想我,想想我就好。 桌旁的少女完全陷入到自己的世界里,她似是想着什么,一会凝眉露出苦恼样,眼里神色忧伤,一会又变脸般嘴角微翘,忍不住低声轻笑着。不远处的门口,一抹青色的身影已来了许久,她盯着桌旁脸色不断变化的少女,眼里难得露出探究的神色。这个毫不起眼的乌珍到底有何特殊之处呢? “喂,你站在这里鬼鬼祟祟的干什么呢?”一声清脆的小童声将顾思珍从发呆中惊醒过来,回头一看,那几日不见的青铜正站在门口一脸难看的表情,而他的旁边,海儿则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对着她质问道。 “看着小姐似在深思,青铜不敢打扰,所以在门外候着。”青铜没有理睬海儿,而是直接进屋,冲着顾思珍解释道。 “小姐,早膳准备好了,我已经吩咐厨房丫头,应该马上就端过来了。洗漱水在屋内,小姐需要帮忙吗?”青铜一进屋就去屋子的一角拿铜盆,想要帮顾思珍梳洗。 “不必,不必”顾思珍慌忙摆手道:“我已经梳洗过了,以后这种事情不需要你插手,我可以自己来。”怕青铜误解,她赶紧解释:“以前我一个人惯了,凡事都是自己动手,不习惯别人侍奉左右,请你谅解。” 听顾思珍如此说,青铜放下铜盆,眼里神色变了变,终是没有吭气。但一旁的海儿明显很是气愤,自己问话青铜直接是走掉,分明是不把他放在眼里,既然同是下人,为何她就如趾高气昂,难道就因为她长得好看,是个女子吗?这一点,情窦未开的海儿分明是想不明白,越加看着青铜不顺眼。 他跑到顾思珍的身旁,趴到她的耳边低语道:“这个青铜老是鬼鬼祟祟,她肯定心里有鬼,你一定要小心提防才是。” 顾思珍莞尔一笑,一个小童都可看出的事情,她何尝不晓得呢!这个青铜表面温顺实则隐藏不漏,这种人最是难对付。不过再坚持半个月就该出发去鬼魅深林了,到时也是自己离开的时候,这个青铜到底是个什么人,她也不想要深究了。 “青铜,怎么好几日不见你呢?”顾思珍随口问道,毕竟她算是自己的屋内的大丫鬟,本着这一点,还是需要关心一下的。 “哦,家里有事,告假了几天。”青铜眼里神色闪烁一下后,平静的回答道。 顾思珍不信的撇撇嘴,这个敷衍的回答真是有些漏洞百出,告假,自己这个主子怎么不知道呢?真的不想跟她较真而已。 屋内既然不咸不淡风的说着话,就听到屋外一声娇滴滴的怒吼声:“崔鸣,你在做什么,快点将它放了!” “恕在下不能从命,这只鸟可不简单,绝对不能放!” 少女心里一惊,是崔鸣,他抓住了一只鸟,脑海里突然浮现出那只漂亮的小红帽,难道会是它来找自己的了。 顾思珍当下也顾不上其他,在海儿与青铜略显诧异的目光中火急火燎的冲了出去。 第一百三十六章:再起冲突 - 忆语流觞 - 浆水鱼鱼 院子正中,一大群人围在一起,那最前面的两人,女子扭着纤细的柳蛇腰,精致的脸蛋上柳眉横竖,顾盼生辉的眼睛闪烁着危险的光芒怒视着对面的男子,而她身后则是跟着一群丫鬟随从,在上官府里竟然有如此大的阵势,那个人不是宫晴还会是谁?而她对面的男子,一身青色的袍子,脸上一副银色面罩,面罩上的那双小老鼠眼睛瞪着对面的宫晴,眼里虽有一丝敬畏,但那右手依旧紧紧得握住一只体型娇小颜色鲜艳的小鸟,当顾思珍瞅见它头顶的那一撮红色的羽毛时,顿时心里一紧,嘴里不禁低喃出声:“小红帽” 紧走几步到崔鸣跟前,少女双拳紧握,表情阴冷,一字一句声音冰冷得威胁道:“放了它。”她情绪激动,表情略显的有些恐怖,这样过激的表现倒是让宫晴诧异起来。自己对于动物鸟兽分外喜欢,所以看到崔鸣如此暴虐的抓住那只可爱的鸟儿经不住出言喝止,哪想到这位的表现更加的激进,态度如此蛮横,仿佛那崔鸣胆敢不放那只鸟,自己就要和他拼命似的。 看到顾思珍着急的样子,那崔鸣反而得意起来,他右手举起来,手心中就是那只小小的生命,此刻的小红帽瞪着惊恐的小黑豆眼睛四处得看着,待发现自己的主人时,经不住哀嚎般“啾啾”叫着,期待她赶紧将自己从这个恶魔的手中救出来。 “放它?”崔鸣斜歪着脑袋,微抬下巴,挑衅得叫囔着:“别以为我看不出来,在翱翔国我就看出来了,那些海边的鸟是你们圈养的,而这只怕是来通风报信的吧。你看我在它脚上发现了什么?”说话间,他腾出另一只手试图接近小红帽,那小鸟挣扎着,可惜毕竟势单力薄,竟是被崔鸣硬是撕扯着露出其中的一只爪子,而当众人将目光放到那只爪子上时,赫然发现小红帽的爪子根部绑着一个青色的小竹筒。 顾思珍的脸霎时间变白了。难道是艾飞宇捎来的信吗?他会写些什么呢?电光火石间,她万般揣测,最终的结果是不管他写了什么,如今落在崔鸣的手上,怕都要被他曲解一番,惹出一番祸事的。 少女紧咬着牙齿,怒视着对面的崔鸣,此时此刻真是后悔没有在翱翔国将他送上西天,哪来如今的麻烦。 眼瞅着自己今日终于逮住这个嚣张丫头的短处,崔鸣更加的得意,转头看向一旁的宫晴,客气的说道:“宫小姐,这可是一只翱翔国飞到此处通风报信的鸟,请恕在下不能将它放生,我想最好是将它交给师父处理的好。” 那宫晴没想到仅仅是一只鸟,却又如此大的关系,她也是聪明人,一见情况如此,当下也不好再说什么,唯有点点头,表示自己不再插手此事。 崔鸣转过头看,盯着顾思珍气恼的脸,心中更加的得意,说话也更加口无遮挡起来:“小丫头,你是自己跟着来,还是一会让师父派人来抓你?” 顾思珍脸都气白了。身后,海儿与青铜也从屋内出来,海儿在在海边将崔鸣打得吐血几次,自己也明白如果不是当时崔鸣中毒的话,怕是连他一根手指也打不过的,那次实属侥幸而已。自从来到盛岑国,每次崔鸣见到自己恨不得上前掐断脖子的恶狠狠样子,着实让小小的海儿心中胆怯。此刻见到他又跑来欺负小姐,自己心中不平,也不敢贸然上前,只是拉一拉顾思珍的袖口道:“小姐,莫怕他,少爷也在大人处,待会定会为你出头的。” 听到海儿安慰的话,顾思珍反而心里一阵苦笑。那乌魅当时还恨不得杀了小红帽呢?现如今怎会替它求情。还是废话少说,从崔鸣手中夺下小红帽才是要紧。心中做好打算,她上前一步,逼视着面前得意忘形的崔鸣,声音阴冷的威胁道“崔鸣,我只问你一句话,放还是不放。” 崔鸣鼻子一声冷哼,蔑视着那胆敢在自己面前放肆的少女,如果不是在翱翔国海边她放出毒药的话,自己哪会不堪的被眼前那个孱弱的小童打败,莫名背负那份屈辱,现如今还被那些手下的人暗地里嘲笑,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她。 “我不放,你又能拿我如何?”他同样阴冷的回答道。 哪料他的回答声刚落,少女的身子已如一把脱弦的箭般直射而出,手中金色的光芒一闪,削铁如泥的黄金线早已化为一把薄如蝉翼的匕首以雷霆之势毫无犹豫的冲着崔鸣的右手臂削去。 看清少女的攻势,崔鸣小老鼠眼里闪过一丝阴狠的光芒,嘴里低沉的说道:“今日我还真怕你不出手了。正好,新仇旧恨,我们就一起来算吧。”反应迅速得将小鸟塞入自己衣间的布囊,右手在腰间一抽,一把锋利无比的宝剑瞬间也到了手中,面对顾思珍单刀直入的强横攻势,他一个闪身,躲过匕首金色的锋芒,下一步宝剑一个回旋,霎时间就近身冲着顾思珍的身子而来。 突然的变故让场中的众人心中都一惊,他们哪料到,这师兄妹一句话不和,剑拔弩张下竟然直接就打了起来。 “小姐,您往后站,小心伤着您。”宫晴身后的家仆赶紧上前护到她的面前,更有那嬷嬷细心得劝阻她后退了几大步。一众人将她重重得围在了一起。 这该怎么办?该怎么办?瞅着小姐和崔鸣缠斗在一起,海儿不禁担忧非常。这个崔鸣的实力他心中清楚,可千万不能让那个心高气傲的小姐吃亏了去。不行,赶紧去找少爷来救小姐才是要紧的。想及此,他小小的身子慢慢往后退,在青铜投过来的一撇下,他猫着腰潜出院子,飞也似的跑远了。 反观那青铜,看到场中的两人,身为自家小姐的大丫鬟,她却双手抱臂,眼睛微眯,一副好整以暇的样子静静关注着场中的一切变化。可如何你细心的话,就发现她的手紧握着宝剑,如果一旦发现情况不对,定会立马现身,救眼前女子于危难之中。因为对于她来说,这个女子绝对不能现在死。 身子在空中一个侧身,及时躲过崔鸣阴狠的那一剑,顾思珍心里也是一沉,这个崔鸣出剑剑剑毒辣,每一剑都是指向她身子的要害部位。上官府邸,师父还在府内的情况下,他竟恨自己如此,胆敢目无尊长,想以小红帽身带信息为由,将自己击杀于此。眼里神色一沉,他要如此,也莫怪我心狠手辣,本想平安度世,没想到你不给我机会,那就只好兵刃相见,血溅当场了。 心思一动间,顾思珍身子后退一步,袖中的一瓶液体药物随即倾倒到手心,手掌紧握,内力运作一周后,那原本粘稠的液体在她的掌心瞬间变为一把密密麻麻锋利无比亮晶晶的小针。 “吃我冰寒针一壶,看你还能嚣张到几何!”少女话落,手飞扬,只见犹如牛毛般的细芒从她的掌心蜂拥而出,源源不断的射向不远处的崔鸣,那些细芒,如果眼力不好的人根本就发现不了,在阳光的照射下,眼里就只剩下一束光芒齐齐冲着崔鸣而去,将他周身包围得严严实实。 如此密网般的细针齐齐袭来,崔鸣当下也脸色乍变,一下煞白而起。心中寒意升起,自己竟一时大意,忘记这个臭丫头还有如此手段。 第一百三十七章:心存杀意 - 忆语流觞 - 浆水鱼鱼 手中宝剑挥舞,崔鸣的剑在身前飞速旋转,白色的剑锋渐渐连成一片,宛如一柄银色的盾牌般阻挡在身前,将他紧紧包裹其中,拼尽全力试图避开寒冰针的攻击。 “嗖嗖嗖”打头的寒冰针与宝剑相撞,随即被碰撞开来,四散迸射,其力道丝毫未见减弱,只见院子中的花花草草霎时间全部遭了秧,一个个的枝叶被打得千疮百孔,甚至于直接被打掉了头,那还未来得及开放的花骨朵儿随即无精打采的掉落在地,再也无法向旁人展示未曾绽放的美丽与芳香。这样的反射顿时让院内的其他人也混乱起来。 “小姐,小心呀!”“ “哎呦,快点往后退!” “哎呦,我的腿。”有人误伤哀嚎起来,另一些人又叫嚷起来:“往后闪,保护小姐,快。” 顾思珍往宫晴那边一瞅,眉头微蹙,这个该死的崔鸣竟将寒冰针反射到宫晴所在的位置,这分明是想要让自己与那大将军的女儿树敌,自己好渔翁得利,好阴狠的手段。 冷哼一声,再也不迟疑,寒冰针一把紧接着一把挥洒而出,自己的身子则是紧随其后,手中金芒闪烁,冲着崔鸣直接再次以雷霆之势刺了过去。 今日弄不死你,我也定将你重伤,免得如此碍眼。心中如此打算,少女手中匕首立马化为无数光芒在掌心翻转,那瞬间衍化出的无数光芒皆指向崔鸣身上大穴位。 想那崔鸣也自认武艺不凡,可面对顾思珍来势凶猛且源源不断的寒冰针当下也是自顾不暇,顿感倍加棘手,长剑密集挥舞间极其费体力,此刻又见她似不要命般手持匕首刺杀过来。到底是心中没底,心神一分间,“嗖”一下,一枚寒冰针穿透衣物,直钻入体内。 “嗯”低沉的一声闷哼,手中动作一滞,那行云流水般的银色屏障就露出了一道看似微小的缺口,缺口虽小但对于那些细如银芒的寒冰针来说,那简直就是一道宽大的泄洪闸,紧随其后的冰寒针蜂拥而至,崔鸣此刻想要阻挡,却已为时过晚。 “嗖嗖嗖”数十枚寒冰针如附骨之疽穿透肌肤,直达体内,崔鸣只觉得身子一阵发软,手上的剑宛如千金重般几乎脱手而出。强忍着瞬间袭来的那股无力感,他的手迅速探向腰间的布囊,将它狠狠的攥在手间。“啾啾啾”小红帽在布囊内发出从未有过的凄惨声音。顾思珍向前猛扑的身子骤然停住,手拿匕首,她的眼里露出了死亡般决绝的阴郁,心中愤怒之火熊熊燃烧,她咬牙切齿一字一句的说道:“如果伤了它的命,我定让你去陪葬。” “咳咳”身子不支,崔鸣胸口憋闷的厉害,他一手抓着布囊,另一手扶着胸口,虽然明知自己不敌眼前的少女,他心里却甚是不服气,自恃手中抓着她的弱点,所以他便有些肆无忌惮起来,“那我倒要看看,你究竟有没有这个胆量。”话说完,手里一用劲,布囊里小红帽的叫声就越加的凄惨,甚至于有点强弩之末,即将断气的节奏。 “崔鸣,你找死。”顾思珍彻底被逼急了。手中匕首一挥,今日小红帽死,崔鸣必须死。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自己会为了一只鸟而去杀一个人,但今日当那陪伴自己多年的小红帽突然间发出如此凄惨的哀求声时,即使那一世里见惯了生死离别,可这一刻那弱小的生命不断的呼唤声,终是将看淡生死的顾思珍从混沌中拉起,这一世里,终归是有自己想要保护,舍不得离弃的东西。而眼下,她心中唯有那个千里迢迢从翱翔国飞来,不畏艰险寻找自己的小红帽身上。今日,不惜一切,她一定要救它。 全身散发出冰冷的寒气,如地狱中前来索命的恶魔般,少女脸色肃杀,手中匕首没有半点花哨直刺崔鸣心脏所在地。 杀一个人无需多费力气。对于前世里熟知人体解剖的一个人,既可以让你身中数刀还属轻伤,也可以让你一击毙命,毫无回旋之力。而今日,顾思珍心系小红帽安危,无暇顾及虐待崔鸣,只想速战速决将此人料理了。 眼见着匕首袭来,崔鸣此次此刻才幡然醒悟,这个臭丫头竟然不惧师父,真得为了一只鸟妄想杀了他。可惜自己身中她的毒,全身无力,根本无力抵挡她来势凶猛的一击,当下他彻底的慌乱了,忍不住大声的哀嚎道:“师父,救命,救命呀!” 匕首接近胸部,刺穿了衣物,崔鸣吓得屁滚尿流,一下子瘫坐在地上,完全没有了刚才嚣张跋扈的样子,不住的哀嚎:“师父,师父。” 匕首刺穿肌肤,胸口一痛,瞪着近在咫尺的少女,那阴冷的眼神让崔鸣心中更是寒冷万分,痛苦的闭上眼睛。这一次自己真是倒了血霉,找茬没找好,竟然一不小心踢到铁板上,此时他当真是悔青了肠子,为何当初不懂得收敛,为何想要绊倒这个丫头间接杀杀乌魅的威风,为何不待她收下那只鸟时叫来师父做主,干嘛非要自己出手惹上这个煞星,此刻不但出尽洋相,还要丢掉这得之不易的性命。光是想想,他就觉得肉疼。 匕首机械性的往前一探,顾思珍是铁了心要取崔鸣的命。可是那往前的手突兀的被一手稳稳的抓住了。回头,一袭蓝衫的乌魅不知何时站在身旁,他眼里神色莫名,冲着她摇摇头,低沉的说道:“珍儿,不要。” 贝齿轻咬着嘴唇,少女压抑着声音,语气冰冷犹如冬夜里吹来的寒风般让人全身发寒,“敢伤我心爱之物,他该死。” “不要!”乌魅再次重申道。那语气中竟暗含着一丝恳求。少女一愣,拿着匕首的手迟疑了一下。 “啾啾啾”小红帽微弱的啼叫再次响起,那似有似无的叫声再次唤醒顾思珍心中的愤怒,她再次变脸,语气冰冷得冲着乌魅吼道“乌魅,今日小红帽死,崔鸣必死无疑,谁也别妄想救下他。” 被少女一吼,乌魅眼神冲着崔鸣的手中看去,刚才引起她情绪激动的声音就是从那里发出来的,他一手拦着顾思珍,一手伸到崔鸣跟前,面无表情地说道:“松手,给我。” 崔鸣被乌魅救下,深深的缓了一口气,别看乌魅救了自己,可他毕竟和那个丫头是一伙的,事情发展到如此,让他如何甘心轻易的将这罪证交于他们手上,心思回转间,就瞅到海儿推着师父的轮椅一点点的走进院子,他当下一狠心,将布囊往怀中一塞,再次叫嚣道:“不是要杀我吗?你来呀!” “你找死!”被他一刺激,顾思珍再也无法容忍,一把推开乌魅,手中匕首再次一推,就刺向崔鸣的胸口。 “还不住手。”千钧万发之间,身后一声呵斥声,紧随其后一股劲风袭来,生生将顾思珍推向一旁,本来必死无疑的崔鸣险险躲过一击。他煞白了脸,立马挣扎着爬起来,踉跄着跑到上官飞的跟前,恶人想告状般指着顾思珍,声嘶力竭道:“师父,这个嚣张的臭丫头,不但和敌国私通信件被我抓住,此刻更是青天白日里就想杀人灭口。师父,你可要为我做主啊!” 那崔鸣当着众人的面说顾思珍私通敌国,这顶大帽子坐实了顾思珍还有什么命可活,他的这一嗓子,立马让上官飞也变了脸。 珍儿私通敌国,那他这个师父该当何罪?牙齿紧咬在一起,上官飞恨铁不成钢,但见院内还有宫晴等外人在场,心中怒火也不好发作,转头看着一旁面色阴冷的顾思珍,语气平淡的问道:“可有此事?” 第一百三十八章:竟然是它 - 忆语流觞 - 浆水鱼鱼 顾思珍盯着上官飞,发现他眼里神色平静,顿时明白他的意思,看一眼一旁正在幸灾乐祸的崔鸣,心中一声冷哼,随意上前一步,恭敬得说道:“师父,绝无此事。是师兄他闲来无事跑到我的院子里,还将我一直豢养的心爱之鸟硬是无礼抓住想要虐待致死,珍儿心中气恼,让他赶紧放了可是他不从,两人言语不和,这才动起手来。没想到师兄他竟恨我如此,竟然凭着鸟儿就给我按上了通敌的罪名,还请师父为珍儿做主。” “哦?崔鸣,是不是如此呢?”上官飞听完顾思珍的辩解,转头问一旁的崔鸣。 “绝不是这样的,师父,这只鸟在盛岑国从未见过,分明是那翱翔国飞过来的。况且它的脚上还携带有书信为证。”崔鸣急着辩解,想要例证顾思珍的罪名属实,他忙不迭的从怀中将那布囊拿出,又将囊中的那只鸟取出来。 此刻的小红帽微眯着眼睛,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躺在他的手心中,被他像翻垃圾一般翻弄着身子,取下爪子上的小竹简。 那小竹筒约莫小拇指般长短粗细,这样轻便也不至于影响它的飞行速度,可那里到底藏得什么东西呢!顾思珍也揣摩不透,但她可以肯定的是,如果是艾飞宇让小红帽来找自己的话,里面的内容绝对不会是什么通敌卖国的消息,他不会如此,儿女情长的信笺倒是有些可能。也正因为如此,她才不愿那崔鸣将那信笺在众目睽睽之下念出来,对于她来说,这属于个人的隐?私,她要保护。 右手握紧拿把削铁如泥的匕首,少女瞪着对面那谄媚阴险的崔鸣,当目光落到他的手心,看到奄奄一息的那只色彩鲜艳的鸟儿时,终于还是忍不住再次发怒,“还不将它还给我。” 竹筒在手,崔鸣更加的洋洋得意,罪证在此,还怕治不了你。他随意得将小红帽冲着顾思珍扔过来,嘴里叫嚣道:“一只破鸟,还给你又何妨?只是今日你都自身难保,看到时如何能保得了它。” 慌忙接过小红帽,顾思珍心里一酸,它的身子在自己的掌心一阵阵颤抖,狂跳般的心脏此刻表达着它是如何的惊恐与害怕,可怜它银灰色的羽毛凌乱不堪,有些甚至不堪蹂?躏被硬生生从肌肤上拔脱而下,露出里面鲜红的肌肤,黑豆般的眼睛微眯,一动不动得看着眼前自己的主人。疼惜得抚摸着它的头,顾思珍心中暗暗发誓,小红帽,今日伤你之仇,顾思珍绝对不会忘记。 场中气氛有些诡异起来,此时此刻大家都将目光投向了崔鸣手中的那只小小的竹筒,顾思珍是否清白全部就要看那只竹筒里是否有东西了。乌魅袖中的手紧紧握在一起,不是他不相信珍儿,而是那个丫头与世子之间的感情让他不放心,若真传点什么来,这个不省油的崔鸣抓住不放,那个林天又对师父虎视眈眈,皇上难免不会将珍儿杀鸡给猴看,用来威慑师父,好让他继续为皇室效力,所以此竹筒关系重大。 乌魅紧张,以上官飞老辣的眼力如何不晓得这个丫头和那世子之间的关系绝非寻常,他此刻心中难免也有些动荡,此时是多事之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不想在去鬼魅深林之前出现什么变数,可当前那宫晴在场,他又不得不严肃处理此事,以儆效尤。 “打开看看”自始至终,上官飞表情平静,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起伏。倒是令那一旁看热闹的宫晴与青铜心生敬佩。 “是,师父。”听到师父让打开,崔鸣当下乐开了怀,小老鼠眼睛挑衅得瞪一眼顾思珍,他慌忙将那竹筒细心拿出,小心翼翼得将那封口的石蜡除去。 众人莫不是屏住呼吸,瞪大眼睛注视着他手中的竹筒。一个小小的塞子拔下后,崔鸣将竹筒翻转过来,轻轻在手心一扣,一个极小的全身黑漆的东西掉入手心。 “这是……”崔鸣当先也傻眼了。这个宛如沙粒一样的东西会是什么呢?这个丫头善使毒,会不会是那世子爷想要毒杀师父所以寄来的毒药呢?心中想当然,崔鸣就叫嚷起来:“师父,这是一枚毒药,他们想要加以这个丫头的手毒杀于您。” 与崔鸣隔着一段距离,顾思珍眼睛一撇,那东西熟悉的样子虽然经过千山万水时日长久后有些许的风干,但她还是一眼就认出来那是什么。对于崔鸣强词夺理般的诬陷,她嗤笑一声,嘴边勾起一个嘲讽的弧度。 看那丫头不慌不忙的样子,上官飞心中也是有数了,轻一轻嗓子,他慢条斯理的问道:“珍儿,你可有话要说。” 瞅着崔鸣的嘚瑟样,顾思珍真是恨不得在他脸上印上几个脚痕,轻抚着小红帽的身子,将它杂乱的羽毛一点点抚顺,她漫不经心地的说道:“毒药,崔鸣师兄可真是异想天开,少见多怪,青铜,去,到我屋里的柜子中将那里面的盘子端出来,我倒要看看崔鸣师兄是真不识此物,还是故意指鹿为马,蓄意陷害于我。” 被点名的青铜本来笔挺的站在门口,听到顾思珍吩咐便进屋去了,不一会的功夫,手中就托着一个盘子,而那盘子里密密麻麻几乎半盘子东西和崔鸣手中的如出一辙,毫无差别。 “这……”崔鸣当下有些傻眼了。这个丫头不会如此嚣张明目张胆的将这么多的毒药端出来,东西一多,就大概看出一些端倪。他当下也心中一凉,不会又着了这个小丫头片子的道了吧。 此刻,那站在远处的宫晴倒是禁不住好奇之心,杨柳扶风般的分开众人,腰肢扭动,犹如美人蛇般的缓缓走过青铜的身边,细细一打量盘中的东西,她柳眉轻笑,随手拈起一枚,凑在鼻尖轻嗅后,呵呵的笑道:“原来如此,不知崔鸣大人能否让小女子看看你手中所拿的东西呢?” 崔鸣迟疑了一下,但想到这么多人在场,她也不会做次,何况这个大将军的女儿没有理由帮一个外人,随即答道:“小姐愿意看尽管看就是,可是却千万小心,我这个师妹用毒的手段实在是高超,莫要伤了你才好。” 宫晴呵呵笑着,不置可否,将崔鸣手中的东西放到掌心轻嗅后,随即恍然大悟道:“果然我猜测的一点都不错。上官大人,你可以再辨认一番,以大人的聪明才智,定比宫晴来的准确。” 上官飞仅仅将眼神往那东西上一瞄,随即嗤之以鼻道:“崔鸣,你当真不识此物是何物吗?” 那崔鸣本就对自己手中之物有所怀疑,听的师父如此训斥,当下心中也慌乱起来,急忙从宫晴手中接过那两枚东西,细细打量一番后轻嗅,心中更加的慌乱,又跑到青铜跟前,抓起一把,凑到鼻头一闻,他的鼻子在那次灭谷之灾中外形尽毁,嗅觉也多少受了影响不是很灵敏,可如今一大把在掌心,透过银色的面罩他都清楚的闻到了一股淡淡得葡萄的味道。 “这,这……这竟然是一枚葡糖籽。”崔鸣低喃出声,言语结结巴巴,这个结果完全是将他雷焦糊了。想他也是上官府堂堂第二大当家的,平日里威风凛凛,师父手下的人皆归他调遣,唯他马首是瞻,可今日竟然闹出如此大的笑话,这可比被一个小童在中毒的情况下打伤更加的让人难以忍受。今后让他如何在这上官府内立足。 “这绝对不简单,师父,”崔鸣转过头目眦欲裂般得叫嚷道:“这个丫头鬼灵精鬼,又善于制毒用毒,她弄来如此之多的葡萄籽,定是有何企图的,师父,您千万不要被这个丫头的外表所欺骗了。” 崔鸣的疑惑也是众人的疑惑,毕竟在这个世界里葡萄食用后葡萄籽就被视为污物,只有弃之。谁没事了会收集这么多的葡萄籽,确实甚是可疑。 这一次,大家的目光又对准了那泰然处之一脸云淡风轻的少女身上。 第一百三十九章:罪有应得 - 忆语流觞 - 浆水鱼鱼 少女莞尔一笑,随即不紧不慢的解释道:“葡萄,又名草龙珠,皮薄多汁,酸甜味美,营养丰富,古书上讲其性平、味甘酸,能补气血,强筋骨,久食,可轻身不老延年。可甚少有人知道它的籽却是也一方良药。将其籽晾晒,风干,捣碎,入水每日冲服,可改善皮肤弹性与光泽,美白、保湿、祛斑;减少皱纹、保持皮肤的柔润光滑;清除痤疮、愈合疤痕。”少女侃侃而谈,说到最后,脸色的笑容更加的灿烂,语末不忘调侃道:“师兄莫不是对少女的驻颜之术感兴趣,不妨让珍儿也给你分一份,你试一试如何?” “你强词夺理,一派胡言。”崔鸣被她气得脸色铁青,却又无力反驳。 少女冷哼一声,毫无所惧的揶揄道:“没文化真可怕,师兄还是空闲时刻多多读些书充实一下大脑,要不然怕是连一些常识性的东西都不知道,说出去到惹得旁人嘲笑师父膝下的徒弟竟然如此无知,辱没了他老人家的名声。” “你,放肆。”被顾思珍言语上再一呛,崔鸣又是气恼又是羞愧,他头脑简单言辞匮乏,面对顾思珍的咄咄逼人无力招架,唯有转过头,小老鼠眼睛殷切的看着上官飞,希望师父可以为自己做主。 岂料上官飞连看都没看他一眼,厉声道“胡闹够了就散了,以后再发生如此无中生有,在府内大打出手的事情,不管谁对谁错,我绝不放过,按府规处理。” “师父……”崔鸣不服气,师父如此说明显就是偏袒那个丫头,想要此事如此作罢,那自己受的这些苦这些罪算什么,难道就算了吗?。 “你还敢说,速速回屋,面壁三日,不许出门。”上官飞严词警告。 “师父……”崔鸣还是不甘心妄想再次争辩一番,但见师父表情严肃,明显生气,他也不敢再做次,面壁三日已算轻罚,他心里思量,唯有咽下这口恶气。以后再找机会好好出出来,随即低头不情不愿沉声道:“是。” 一场暗潮汹涌你死我活的厮杀在上官飞几句话之中化解的烟消云散,他拱一拱手,对着面前的宫晴调笑道:“徒儿不懂事,真是让宫小姐看笑话了,莫要见笑呀!” “师伯哪里的话!”宫晴也是人精一眼的人儿,惯使得察言观色的伎俩,忙微微一笑道:“一场误会而已,崔师兄做事谨小慎微原也没有错,误会珍儿妹妹也非他本意。既然大家将话讲开,事情明了了,那也就皆大欢喜,以后还是师兄妹,师伯尽可放心了。” “呵呵呵”听着宫晴的话,上官飞难得大笑起来,“宫大小姐年龄虽小性情却如此豁达直爽,年轻一辈中真是少见了,谁若能够娶妻如此,夫复何求啊!” 上官飞一番看似随意的刻意夸奖让宫晴的脸颊撒上一片红晕,偷着瞅一眼乌魅,她撒娇道:“师伯就会取笑晴儿。”随即转身,扭着柳腰再次回到随从中间去了。 这两人的暗语打的真是好。上官飞说,今日之事看见了也当没看见,依着这个性子,我说不定可以给你介绍个对象呢?那宫晴立马就小脸一红,娇笑看一眼乌魅,放话到,哝,看上这位了,你看着办吧!顾思珍忍不住在心中翻了几个白眼,无语至极,扭头带着怜悯的眼光望向一旁被师父出卖的乌魅,哪料到他竟然也将目光看向自己,四目相对,迟疑片刻,顾思珍还是没忍住的先撇开头,看向另一边。 和乌魅对视,需要太大的勇气,那幽深又带着淡淡忧伤的眸子,实在如一个漩涡般,稍不留神就将你吸进去,魂魄至此寻不到踪迹。所以顾思珍甚少和他对视。她怕自己深陷进去。 远处那被随从簇拥着的宫晴,不经意发现他俩之间目光的躲闪,那青年眼中浓浓的情愫霎时间烙伤了她的心,面上依旧维持着浅浅的笑容,但心中却是五味陈杂,颇不是滋味。 “散了吧,海儿推我回书房。”上官飞吩咐身后的海儿,那海儿刚掉过头,就见院外一名青衣者快步而来,奔到上官飞跟前,拱手抱拳道:“大人。” “何事?”上官飞眉头轻蹙,直截了当的问道。若非紧要的事情,不会派青衣者前来通报。 “林大师带着一堆人马突然造访。” “林天”上官飞咬牙叫着这个名字,他又来搞什么鬼,“到了哪里?” “已快到府门口,小的特来汇报。” “先奉茶,我马上就到。” “是”青衣者报告完后,一个转身就立马奔回前面院子准备去了。 “师父”乌魅担忧得叫了一声。这个林天可不是好对付的。上次为了应对他的透星镜可颇费了一番功夫,这次他来又想干什么,定是来着不善。 “崔鸣你立马回屋面壁思过,没有我的命令绝不能离开半步,如敢违抗师命,斩立决。其他人各回各屋,安分守己,再也不许给我惹是生非,否则逐出上官府,决不轻饶。宫小姐,上官府来客了,老夫不能招待你,你请自便。失陪了。”说完,也不待别人回话,挥一挥手冲着乌魅道;“推着轮椅,跟我来。” “是,师父”乌魅立马上前推着轮椅,带着上官飞赶往前院,崔鸣眼见师父如此偏心,心中气愤难当却又无可奈何,狠狠瞪一眼一旁的顾思珍,袖袍一甩,拖着软绵绵的身子,也顾不上问顾思珍要解药,呵斥着两个看热闹的家仆搀扶着他,亦步亦趋的回自己屋子里去了。 他自以为是的认为此次的毒药和上次海滩所中毒药是一种,只不过是两个时辰身子无力而已,这点小事让他低头问那个臭丫头要解药,他拉不下这个脸皮。 看着他走远,顾思珍嘴角浮上一个诡异的微笑。这次我就让你尝尝什么叫做生不如死。 心系小红帽,顾思珍无暇想太多,赶紧回屋为它疗伤才是要紧,身子往屋内行去,走到宫晴他们跟前时,脚步微顿,从袖口内掏出一包药粉,递过去道:“晴儿姐姐,今日多谢你相助,不过小妹过意不去,让你的仆人受了误伤,这是解药,我的寒冰针白日里让人四肢无力困乏,似是无碍,但它的药劲最凶猛的时候是在晚上,还请让您的下人们将它入水服下,方可解其药性。” “那……”宫晴接过药粉,她想说那个崔鸣怎么办。 两女对视良久,突然情不自禁的嘿嘿偷笑,看的旁边的众人霎时间后背渗出一层冷汗。真是最毒妇人心,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崔鸣这次算是倒了血霉了。 第一百四十章:以物寄相思 - 忆语流觞 - 浆水鱼鱼 为小红帽上好疗伤的药,看着它躺在那里伤痕累累的样子,少女在无人处,终是没忍住的落下泪来。 那时在王府内,自己偏爱吃葡萄,每每府里来了新采摘的葡萄,艾飞宇总是将它藏到身后,嘚瑟得跑到自己跟前,看着自己在读书,总是试探性得问道:“葡萄,想吃吗?”那时候的自己,明明知道他拙劣的伎俩,却还是装糊涂扮天真的回答:“想呀!你有吗?”每每这时,他就得意得笑着,献宝般得将身后的一盘亮晶晶的葡萄放到自己面前,豪气万分的说:“爷这里有的是,放开肚子的吃。”那张笑容灿烂的略显苍白的脸,霎时间晃花了顾思珍的眼。 他让小红帽不惜千里迢迢的飞到盛岑国,却不曾带来只言片语,只有一枚葡萄籽,别人不知涵义,顾思珍却心酸的模糊了双眼。此时此刻,仿佛那个俊朗的少年就站在自己的面前,他深情款款的问道:“珍儿,想吗?想吃我精心为你准备的葡萄吗?如今你不在府里,我将你心爱的葡萄都吃完了,你看到籽,会不会着急回来呢?你会想翱翔国的葡萄,会想那个为你准备葡萄的人,会早点回来吗?” “艾飞宇,我该怎么办?”少女突然趴在桌上,无声的抽泣起来。从来不认为自己是水做的女子,那个世界里身为一名医生,面对得是成千上万处于病痛中的患者,即使心中再难受伤感也不曾将它发泄出来,病患面前,医生是精神的支柱,绝对不能倒。活了那么多年,生活中事事都可坚强面对,从未涉及感情,她以为自己就是女人中的男人,是可以承受一切,即使面对生死都可以泰然处之,为何如今,凡是涉及那个少年的事情,自己就变得如此软弱和伤感起来了呢! 他让我回去,他想我了。艾飞宇,我也想你了。抹干眼泪,顾思珍重新振作起来,看来要早作打算,那颗火热的心早已插上了翅膀,迫不及待得想要飞回翱翔国,飞到艾飞宇的身边。 一想到他看到自己的样子,少女的脸上又露出了笑容。他一定很震惊吧。震惊的上蹿下跳,喜不自禁。 翱翔国,亲王府世子院 和盛岑国依旧鸟语花香的情况截然相反,翱翔国此刻早已处于冰寒地洞的季节,院子中的几棵高大的树木的叶子早已落得精光,仅仅留下光秃秃的的枝桠,地上的花草更不用说,早已衰败,被花匠修剪的平平整整。此刻那大树下,一袭白衫的男子,手舞宝剑,动作笨拙却一丝不苟,一下下的练着一套剑法,原本穿着单薄,可此刻他的前额却渗出一层细密的薄汗来,身子倾斜,很明显他有些体力不支,但咬咬牙,他依旧扎好马步,继续训练起来。 院子一旁站着两人,柳翠看着院中玩命的世子爷,不无担忧的说道:“肖护卫,自从珍儿离开后,世子爷就如此没日没夜的练习剑法,我真怕他的身子吃不消。还是赶快想想办法吧!”多日不见,柳翠也显得有些消瘦,抬着尖下巴满怀希望得问着一旁的肖强。 “哎”肖强忍不住低叹一口气。世子爷的脾气倔得很,他跟随多年如何不晓得。怕不仅仅是因为那个丫头离开,他也是憋着一口气。那日海滩上,上官飞的话句句如带钩的利剑般将世子爷伤得体无完肤。 手中的剑已然很吃力,他知道此刻已经到自己力气的极限,可如此极限边缘的那种煎熬的感觉正是自己想要的,只有这种感觉可以稍稍减轻内心中挥抹不去痛彻骨髓的痛苦。 那个上官飞说:“惜儿有你如此的儿子,真是她的悲哀。小子,记得这世界上没有任何人可以真正的帮助你,想要的东西就自己去争取,自己去夺,女子亦如此。” 仅仅一句话,伤害了自己生命中两个最重要的人,那个人,对母亲不敬,又强行逼走自己心爱的女子,他对他痛恨不已,但更痛恨的是自己,是自己没有能力去反驳,去争取,所以她们才纷纷离开了自己。 这种事情,他不会再让发生了。握紧手中的剑,即使那只刚刚恢复不久的鸡爪手还是很僵硬与无力,但他努力握紧,继续挥舞着宝剑一丝不苟得训练起来。他没有多长时间了。珍儿每在盛岑国一天,他的心就一天得不到安宁。他一定要找到她。 抬头望天,少年神思转化间不由低语道:“珍儿,小红帽找到你了吗?我的信你收到了吗?你会明白过来,赶紧回来吗?” 院子的拱门出,一个粗布黄衫的老者出现那里,看着院中少年拼命的样子,眉头一皱,不禁暗自腹诽。原本身子根基就不好,先天不足,即使如此拼命的练习,过个十年怕也不及他老爹的一半武功厉害。想要抢回那个丫头,简直是奢望。 “哎”,老者也不禁叹口气,挥一挥手道:“宇儿,过来。我有话对你讲。” 少年拎着剑跑过来,低叫道:“师父,有何事找宇儿?” 老者沉吟一下后,终于开口道:“最近得到消息,在盛岑国和翱翔国两国交接之外的有一片鬼魅深林,常年毒气环绕,寻常人不得入内,但十年一次,那林子毒气会薄弱一个月,据说里面珍奇异宝不少,但更多的人是冲着它里面的隗宝洗髓筑基液而去,洗髓筑基顾名思义可以强化根骨,让废材变天才,天才变神才,最终站立在武术的最高点。可那鬼魅深林危险重重,太多人趋之若鹭却舍其性命终不得,师伯虽不知那东西长成什么样子,但对你却是极其适合,你可愿豁出性命来尽力一试呢?” 听到老者的话,艾飞宇眼里一亮,斩钉截铁得说道:“师伯,宇儿定要亲自前往,不惜性命也要将它夺了来,这么多年,如此懦弱的活着,我已经受够了。还请师伯助宇儿一臂之力。” “好”老者点点头。心中默念,师弟,既然宇儿执念如此,我就带着他去闯一闯如何? 第一百四十一章:林天的恐吓 - 忆语流觞 - 浆水鱼鱼 盛岑国上官府邸会客厅内 脑袋后面一头金发的林天气势十足的端坐在正位上,那高大的八仙椅足足比他还高了少许,矮小的身子窝在椅子上,双脚耷拉在半空不着地得来回晃荡着,那宛如小丑般的样子着实滑稽,惹得上官府里其他的仆人丫鬟免不了多看几眼,心里惊奇不已。 浅浅的酌一口茶,还是不见主人的影子,他的脸色瞬间不好看起来。好你个上官飞,本大师来你府了,你竟如此待客之道,分明是想给我来个下马威。好,好,好,竟然你如此,也别怪老夫翻脸不认人,一会给你添堵了。 大约一炷香的时间,那乌魅推着上官飞才姗姗来迟。一进大厅,上官飞先朗声大笑道:“林大师能够驾临寒舍,真是蓬荜生辉,为我上官府荣幸之极。只是大师为何不提前派人来通知一声,下官好敬候来临,如此以来,也不显得我上官府失礼。” 听到上官飞如此说,明显是嫌弃自己不请自来,林天的脸色更加的不好看起来,他鼻子冷哼一声,冷着脸道:“上官小子,你我之间不必客套。要不是皇上让我给你捎话,你这上官府我林天当真还不屑来访。” 林天的话说得毫无情面,听得一旁的下人们咬牙切齿,这个林天仗着皇上做靠山,着实太嚣张跋扈。竟然如此对着大人说话。 挥手呵退下人,上官飞并没有因为林天的出言不逊而气恼,眼前之人,总有一天,新仇旧恨一起算,到时他一定亲手宰了他。秋后的蚂蚱,我倒要看看你还能蹦跶几天。“马上就要出发前往鬼魅森林,皇上还有何吩咐?”他不屑与林天多费口舌,开门见山的问道。 “拿来”,林天挥一挥手后,身后的人拿出一个长方形的黄色小锦盒,呈到上官飞的跟前,林天继续方才毫不在意的语调道:“上官飞,皇上说你看到此物就明白他的意思了。不过在前往鬼魅森林之前。我倒也有几句话要对你说明。皇上对那洗髓筑基液势在必得,我们进入那鬼魅森林势必也要和那风族人打交道,你和他们关系非比寻常,如果碍于情分舍不得出手,到时也别怪老夫我翻脸不认人。” “不是说只在出口处严守,为何还要进入?”乌魅忍不住插话道。他也感觉到师父对于进入鬼魅森林十分的排斥,可他到底有什么苦衷,为何一定要答应那个皇上的要求。是为了皇后吗? “哇哈哈哈”听到乌魅的话,林天终是忍不住仰头大笑道:“你还真是天真的厉害,如此重要的东西,争分夺秒的夺过来还怕延迟,谁会傻得只在出口拦截,如果被所夺之人提早使用,那岂不是得不偿失,再等可就是十年后,大凡热血男儿,无不豁出性命来赌上一赌,谁会愚笨如此,上官小儿,不要告诉我你也有如此想法,还是趁早打消的好,你可别忘记了,你身上毒未解,你的命还攥在皇上的手上。” 袖中的手紧了紧,上官飞的脸色终是变的铁青,见他如此,林天更加得意,金黄色的胡子微翘,他坐在高高的八仙椅上,居高临下道:“你的命如果死不足惜,那皇后宫凝月呢?六年前可是她跪在皇上面前整整三天三夜苦苦哀求才让皇上救下你一命,她愿以命换命的救下你,你以为皇上会如何想,还有那皇后的姐姐宫惜儿,她偷偷潜出盛岑国嫁给翱翔国亲王爷,如果不是你的刻意隐瞒,暗中递送断魂丹的解药,她如何能挨到生产才毒性大发,你以为这一切皇上不知晓吗?既知晓,为何还留下你一条命,自是皇上有他的用意,如果此次鬼魅森林一行,你还不知竭尽全力,那你的命,皇后的命,整个宫家人的命,甚至于那个你情根深种的师妹的儿子的命,那个奄奄一息的世子爷,他们都将命不久矣,上官飞你自己掂量着看吧。” 说完自己的话,林天歪着屁股冲椅子上跳下来,假意拍一拍身上的土,一挥手,带着手下人一声招呼也不打的就走了。客厅里只留下默不出声的师徒两人和桌上的那个黄色锦盒。 第一百四十二章:崛起的上官飞 - 忆语流觞 - 浆水鱼鱼 “师父”,见上官飞的脸色难看的厉害,杵在轮椅上半天都未曾搭话,乌魅忍不住的轻声呼唤道。 “乌魅,将那东西小心打开。”上官飞回过神来后,吩咐道。那皇上让林天带过来的定不会是什么好东西。 乌魅小心翼翼上前,抽出腰间的宝剑,剑尖抵着盖子,轻轻将小锦盒的盖子掀开,眼睛刚扫向盒内,脸色立马变得悍然,禁不住失声叫道:“师父,您看,这是……” 小巧的黄色锦盒内,依旧是黄色的锦绣铺垫其中,可那盒子的正中处赫然有一只血淋淋的小指,那小指纤细,本就白皙的皮肤在失去血液的供应后更加的苍白,细看之下分明是女人的手指,而它的一旁摆放着一枚翠绿色的玛瑙翡翠指环,静静的躺在残破的手指旁边,散发着幽幽的光芒。 上官飞眼里狠戾的光芒渐渐的聚拢,越来越浓郁。那枚指环他认识,是当年自己偶然间得到一块上好的翡翠,那俩姐妹吵闹着要给自己置办首饰,于是就找工匠打出一个指环,一枚玉佩,一副耳坠,本来指环是为自己所置,当时还不是皇后的宫凝月最先看了指环一眼,吵着闹着非要抢了去,惜儿喜欢那枚玉佩,最后的结果倒是便宜了凝月,耳坠对于自己来说没有用,也一同送了她。记得当时还是宫家小姐的她,竟然乐不思蜀,自此后那枚指环时时刻刻戴在她的手上,甚至于嫁给了当今皇上宏星后,依旧如此。 “凝月,他竟然敢如此对你。”袖中的手紧紧握在一起,上官飞恨不得立刻飞进皇宫,将那宏星的脑袋一下砍下来,已泄心头之恨。 “乌魅,你所说的那人可靠吗?”上官飞突然转化话题问身旁的乌魅。 “是,师父,上次皇上召我们去观星台时,是他暗中联系的我。亦是他交给徒儿那透星镜的破解之法,想来他们和那皇上也是敌对的。”乌魅郑重的回答。 “暗中联系他们,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我们如果联手的话,对付宏星就多了一分胜算。告诉他们,我需要皇后宫凝月的消息,还有在我们离开的日子里,确保她的安全,他们如果可以做到,我愿意放手一搏。”语末再加上一句,“将珍儿叫来,我有话对她讲。” “啊?师父?”乌魅有些不放心,惊愕得问道。师父为什么突然提起珍儿了呢? “去叫她,我不会吃了她。”上官飞冷着脸,不容置疑的说道。 “是,师父。徒儿遵命。” 乌魅离去,会客厅内只剩下上官飞一人,他上前看着锦盒里的那一截断指许久,嘴里不禁喃喃低语道:“惜儿,怎么办?你曾嘱咐我好生照顾她,可我再一次让你失望了。今后黄泉下相遇,你还肯见我一面吗?”那期期艾艾的声音,如果让旁人听了去,这哪里还是那个平日里威严肃杀的上官大人。 轻轻合上锦盒的盖子,上官飞再次恢复冰冷的面容,全身散发出可以冻结周围一切的寒气。 宏星,你送给我的这份厚礼我上官飞收下了,不过你可要准备好了,礼尚往来,下一次我给你备下的厚礼,你可得有命来收。 “师父”,一声怯怯的地叫声。顾思珍有些胆怯的站在会客厅门口。这个上官飞自从她来到这里除过曾经和乌魅一起被问话后,从不曾叫她单独讲话。今日是怎么回事?是因为崔鸣大闹的事情?是对小红帽起了疑心,还是那林天跑过来又乱七八糟说了什么煞星的事情,怀疑到自己的头上,顾思珍心里有些忐忑。 “珍儿,”上官飞回过神来,看了一眼那张巴掌大的小脸,心思一动,终是开口道:“我听乌魅说过,自从无忧谷的那场大火后,你对以前的事情记得不大清楚了,所以我并不奢望你记得我曾经的养育之恩。但你应该还记得那个翱翔国的世子艾飞宇吧。” 他说这话什么意思?如今又关艾飞宇什么事情?顾思珍疑惑,她走进会客厅,站在上官飞的跟前,郑重问道:“师父有话直说,珍儿不知师父此话的意思?”她可不会天真的认为,这个上官飞会闲着没事找自己来就是聊聊艾飞宇。 “好,你我之间说话也不必迂回婉转,我也看出来了,你和那艾飞宇关系非比寻常,儿女情长人之常情我也不会反对,可不见得那边的王爷会成全你们,更何况那世子爷病体缠身,即使如今解了那断魂丹的毒,那个孱弱的身子,连个女人都保护不了,他又该如此向他的父王,向皇上抗争,如何能娶妻生子,又如何与人共度一生呢?” 上官飞此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如何娶妻生子,难道他的身子……顾思珍心里一惊,脱口而出道:”师父是说,艾飞宇的身子不济,还会命不久矣吗?” 大厅内一阵沉默,许久后一声长叹,上官飞幽幽道:“那断魂丹潜伏到体内,损害的是身子的根基,即使毒素已解,破损的身子得不到再次的修复,命保住了,却甚少可以长寿的。就比如我,为了活命将毒素强压入双腿,每月还需服用压抑它的解药,指不定哪日它们突然突破压制,那时毒素的大爆发,我的命……”说道这里,他语速缓慢,一顿后继续道:“怕是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了。” 听到他如此说,顾思珍不由得贝齿轻咬嘴唇,以发泄自己内心中的郁闷。照此说,自己和艾飞宇身上的毒已解,只不过是延长了一点寿命而已。最终还是受着死亡的威胁。可怜自己还天真的以为,今后可以行侠仗义,笑傲江湖,无所顾忌了呢。想及此,少女俊俏的脸上顿时蒙上了一层阴云,她随口问道“师父是否已有解决之道!”上官飞能将自己找来,挑明曾经自己所不知道的事情,分明就是他知道解决之道。 “洗髓筑基液,如果用了它,相当于脱胎换骨,重新为人,而且必将成为人中龙凤,其武术上的造诣将无人可及。”看着对面的少女,他说出了如此极具诱?惑性的东西。 “洗髓筑基液?”顾思珍嘴里重复,眉头轻蹙道:“这不是那个皇上想要的东西吗?” 上官飞嘴角微扬,发出一声冷哼,“不止皇上,而是每个学武之人毕生渴望的东西。” “师父的意思是我们将它抢来撇开那个皇上,自己用吗?”顾思珍试探性的问道,“那宏星岂肯罢休,您的解药没有了,您定必死无疑。” “呵呵呵呵”老者突然发出一声大笑道:“人生在世,生又何欢死有何惧,如果可以将那个宏星绊倒,将他至于死地,我的这条命又算得了什么呢?” 看着面前那打算豁出性命的上官飞,顾思珍不禁发出疑问:“师父,为何要帮我,为何要帮艾飞宇?那抢来的洗髓筑基液对于您,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付出自己的性命,值得吗?” “值得吗?”上官飞扪心自问道。眼神微眯,那虚空中似乎出现一幅女子的画像,一袭粉色的裙子在花间穿梭,突然回眸一笑,姹紫嫣然,所有的花儿瞬间都失去了颜色。 “惜儿”他低喃出声:“为了她,为了她的儿子,即使他是别的男人的孩子,我依旧会救他。而你……”他回过头来,看着顾思珍,慢慢得问道:“你会为了他去冒险吗?” 第一百四十三章:决定同行 - 忆语流觞 - 浆水鱼鱼 “你会冒险去救他吗?”上官飞盯着自己郑重的问道。顾思珍的面色凝重起来了。她不怀疑那个洗髓筑基液的效能,要不然那么多人也不会趋之若鹭,可眼前的上官飞真的就肯牺牲自己的性命为她和艾飞宇去夺得一线生机吗?他对那个宫惜儿真的情深如此吗?自己无法肯定,即使当真如此,他想救自己心爱女子的孩子,为何不自己夺了来,亲自送给他,让他承自己的一份情,偏偏让自己跟着去呢?这里面有何猫腻呢? 见少女的表情犹豫不决,上官飞心领神会,一手轻轻的抚摸着那个黄色小锦盒的盖子,慢慢的说道:“当然,我救你们,并不是没有条件的。”他看一眼顾思珍,见她正认真听自己讲下去,就继续说道:“我希望你一同前去,夺得后亲自将洗髓筑基液交由世子手上,救得他的性命。那么与艾王爷来说,你是他儿子的救命恩人,你俩情投意合的事情他要再想插手,也很难启齿。其二,我希望你们彻底改变身子根骨后,武术造诣上更上一层楼,到时能与我联合,将那皇上宏星从皇位上拉下来,灭了他,为惜儿为无忧谷众位无辜死去的亡灵报仇。这个条件,你可能应允我?” 上官飞的这个条件极具诱?惑,但顾思珍心里有自己的担忧,“师父,那皇上宏星与巫师林天我看着也极不顺眼,除掉他们再好不过,但凭我们几人势单力薄,妄想撼动一个王朝,岂不是有些自不量力。” “这个你放心,我们身后自有得力的助手,也自然有人名正言顺的接替宏星的位置。你只做好你该做的即可。” 上官飞的话犹如给顾思珍吃了定心丸,她细细一思量后,斩钉截铁的答道:“既如此,我们就干吧!师父,珍儿愿随您一同前往乌魅森林。” 两人正在谈话间,忽然空气中传来一阵破风声,“蹦”的一声,一枚飞镖准确无误的扎入大厅内的柱子上。 “什么人?”顾思珍心里一惊,急忙跃出去,但空荡荡的院子,哪里有人的影子。 “珍儿,回来吧,看看那里写的什么?”相比顾思珍的惊慌,上官飞倒是镇定很多。 取下那飞镖尾部的白色信笺,顾思珍兀自打开一看,上面赫然写着几排蝇头小字,“心系之人断指一只,暂无生命之忧。一切照计划行事。” “想不到他们动作如此迅速,将触角竟然已经伸入上官府内。好,那我们也要做好准备了。珍儿,回去收拾行囊,这几日备好解毒的药材,我们准备好后,五天后出发。” “是,师父。”顾思珍慌忙低头答应道。 正在此时,乌魅急急忙忙得赶到,“师父,自那林天离府后,府内仆人丫鬟们不知何故仿佛得了梦魇之症,眼神空洞,神思混乱,不但发疯般见人就打,见物就砸,更是嘴里大喊大叫要捉拿煞星。现在整个上官府几乎全乱了。唯有我们习过武,内力深厚,定力强的人尚还保存有一份清醒。这该怎么办?” “好你个林天,竟还给我留了这一手。吩咐下去,让青衣者将吵闹之人全部捆绑起来,聚集到一起,用迷香将他们熏倒了。林天的巫术持续不了多久,待清醒了再放了他们。” “是,师父,可是……”乌魅有些欲言又止。 “可是什么?” “可是崔鸣师兄好像也深受其害,在屋内寻死腻活就是要出门,还不慎磕破了额头,情况很是糟糕。” 说这句话的时候,乌魅偷偷看了一眼顾思珍,而后者则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那崔鸣也是罪有应得,中了她的毒药本就身子发软,内力缺失,所以才会被林天那不知如何下的巫术所伤,现如今发起疯了。但更可怕的还在后面,如果将他熏晕了,到了夜晚,自己那蚀骨般的毒药发作起来,即使你意识不清,可疼痛却是一丝一毫都不会减少的。那份痛楚,有他受的了。 眉头蹙了一蹙,上官飞最终说道:“将他和众人一起绑了。这次也算给他一个教训,丫头,你对我的决定是否满意?”回过头,他突然问一旁的顾思珍。 “师父的处理当然是最妥善的。崔鸣师兄也应和他人一同的待遇,希望他能够记得此次的教训。”顾思珍微低头,浅浅的答道。 第一百四十四章:一条潜伏的蛇 - 忆语流觞 - 浆水鱼鱼 怎么回事?好痛呀!仿佛身处万蛇窟,无数的毒蛇吐着芯子在身上游弋,时不时张开露出毒牙冒着恶臭的嘴巴狠狠的咬在人的肌肤上,霎时间那里的皮肤就如被人生生撕裂般产生无与伦比的痛苦,即使当年自己的脸毁容,也不曾感觉到如此一波连着一波,似乎无穷无尽的痛苦。怎么回事?有人吗?快救救我!努力的想要睁开眼睛,想要醒来,想要呼喊,想要移动肢体,可为何没有一样事情自己可以办的到?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师父,救我,救我。”嘴里用力的呼喊着。为何师父还不来,为何他不来救我。我好难受,好难受,快要受不了了,谁来救救我。 似乎有人来了,有人搬动自己的身子,是师父派人来的吗?来救自己的吗?心里刚刚莫名的一松,终于可以逃离这宛如千刀万剐般的痛苦,他实在是受不了了,可耳边听到那人的话就犹如晴天霹雳般让他的心瞬间寒冷如冰,“上官大人让将崔大人一起绑了和其他人放到一起看守,直到他们清醒为之。” 什么,师父不是来救自己的,他让他们将自己也绑了,怎么可以,我醒着呢,醒着,不要这样对我,不要,我真的好难受,我不要在继续忍受,不要。 崔鸣努力的想要挣扎,想要清醒,可是软骨散再加上用于镇定的迷香,即使你意志力是如何的强悍也抵挡不了药物的疗效。不消一会,他的意识渐渐的模糊,而那蚀骨般的痛楚却深深的印在他昏迷时每时每刻的灵魂上,来来去去,无法消除,甚至于想要自尽的想法都在脑海里翻涌个不停,最终却因为无法实施而更加的备受折磨。 长夜漫漫,谁懂其中之煎熬与痛苦,当早晨的一缕曙光透过窗户照耀进屋内时,那昨日怕因发癫而被捆绑起来的众人依次逐渐的清醒。 “这是怎么回事?”“我怎么会在这里?”“我这是犯了什么罪,大人饶命呀!小的真不知道呀!”“……” 一阵阵呼喊声不绝于耳,连绵起伏的叫嚷起来。 “你们都别吵闹,昨日你们不知何故全部发癫,上官大人怕你们伤到自己,故将你们捆绑于此,静待你们清醒。来人,将那清醒之人逐一松绑。”一名青衣者的小头头站出来发话道,便陆陆续续有人被松绑,放出了屋子。 这时,屋内唯一的一张床上,那个蜷缩在一起的身子突兀的动了一下,他背对着众人而躺,面对墙里的那张脸上,银色面罩上的那双小老鼠眼睛猛地睁开瞪得滚圆,犹如要脱眶而出般狠狠得瞪着墙面的一处空白处,仿佛那里有着什么让他深恶痛绝的人或物,恨不得扑上去不管不顾狠命的撕咬下一块,一定要带起血淋淋的血肉,让自己的口腔内充满那股浓稠的血腥味,方才可解他心头的一丝怨气。 “乌珍,我崔鸣在此立誓,不将你碎尸万段难泄我今日所受之痛。死丫头,你给我等着瞧。”心中发出悲愤不已的诅咒,崔鸣眼里阴狠之色闪过,“师父,今日你见死不救,弃我于不顾,往后也别怨徒儿我忘恩负义。”狠狠的咬住牙齿,崔鸣终于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给我松绑,我醒了。” 一听到床上有动静,有一名青衣者忙不迭的上前为崔鸣松开了绑,岂料他猛地挣脱绳子,一掌就袭向那名青衣者,饶是后者有着武功傍体却没有防备,被他一掌之下,踉跄着后退了好几步才稳住身子,手捂着胸口,面色惨白,嘴唇紧抿,唇角却沁出一缕血丝来,他满脸的不可置信,胸口的一口气缓不上来,结结巴巴道“崔大人,您这是……” 床上之人一个翻身就立与床旁,连看都未看那名被自己打伤的男子,阴沉着脸,一语不发就想要出去。 “快,拦住他,崔大人的发癫之症还未痊愈,不能让他再伤了别人。”那名青衣的头头大叫道,与此同时,十几个青衣者霎时间围拢过来,挡住了崔鸣的道路。 小老鼠眼睛将众人扫射一遍,他心里更加的愤怒不已。这些平日里称兄道弟的人如今也站在师父的那边妄想控制了自己,你们真是都该死。手紧紧的握在一起,由于被捆绑时全部卸去了武器,此刻的自己赤手空拳,即使如此,完全失去理智的支撑,此时的崔鸣如一头疯狂的野兽般,睁着赤红的眼睛,唯一想要的就是弑杀,撕咬,见血,不死不休。 “哗”的一拳就直接抡向那名说话的青衣小头目头上,那手上的力道灌注了他全身的力气,小头头眼见形势不对,一个转身,躲过了那一拳,那来势凶猛的一拳来不及收回,直接打到了门上,霎时间那个门框一阵摇摆,“咯吱”一声,木屑的粉末四起,众人呆愣住了。那实木做成的门竟在他的一拳之下,恍然倒塌,四分五裂,有些甚至于化为齑粉。如果那一拳抡在头上,想必那个人的血肉之躯怕是会脑浆迸裂,死相难看。 “崔大人,难道你还未清醒,为何对我们出手如此狠辣,如果让上官大人知道了,定不会饶过你的。”那头头惊吓之余,忙抬出上官飞来威吓道。 “师父”银色面罩下发出一声低沉的声音。仇恨如汹涌澎湃般的潮水般将崔鸣淹没,丧失了理智,可上官飞的名字却让他混沌的意识有些许的清醒。自己是斗不过师父的,如果他现在惹祸遭到师父的处罚,那如何能找那个死丫头报仇。 血红的小眼睛微眯,袖下的手紧握成拳,崔鸣咬牙启齿,但心里却也有了一丝较量。一子错满盘皆输,此刻他力量微小,不宜与他们正面冲突。要忍,他要忍耐。如一条冬眠的蛇般积攒力量,然后狠狠得给与敌人致命的一击。 想及此,他身子一阵晃动,身子宛如失去支撑般再次倒在地上,待众人小心翼翼上前一看,他早已不省人事。 第一百四十五章:偶遇 - 忆语流觞 - 浆水鱼鱼 山间林子内的一处蜿蜒的土路上,一支大约有三百多人的队伍缓缓而行,前面大部分为一群整齐划一着青衣的男子,队伍的后面则是一群着黑色劲装领口两侧各绣有一枚星星图案的男子,他们各个身材魁梧,腰部携带大刀或宝剑,目光炯炯,一看就是武艺不凡之人。而在队伍的中间位置,有三辆普通的马车一前一后夹杂其中缓缓而行。 木质的车轮在凹凸不平的土地上颠簸个不停,顾思珍坐在车内已然昏昏欲睡,她将身子尽量放低,几乎趴躺在车厢里,身上更是搭着一条稍厚一点的锦被,说实话,自从离开盛岑国启程去鬼魅森林,整整二十天她都是在马车上度过的,期间偶尔遇到客店欢喜得洗个澡睡个好觉,其余时间都在赶路,最近几天更是过分,因为走到了人迹罕至的野外,几乎每晚都是露宿在外,再加之离盛岑国越来越远,气候也是越来越冷,到了夜间寒气上升更是惹的人直打哆嗦,盖着被子都觉得甚是寒冷。如此星月兼程的赶路,人马都有些困乏,对于从来没有坐马车如此长时间的顾思珍来说,更是显得煎熬与困倦。不过让大家精神为之一振的是终于要到鬼魅森林的边缘了。 鬼魅森林,传说中毒气蔓延,危险重重,九死一生的地方。据古书上记载它处于翱翔国与盛岑国的东面,与两国比邻,其最外部有一段高山环绕,密林遍布的无人区,这个区域内毒蛇野兽横行,从而导致即使想要派军队跑来驻扎也多半会与野兽相遇死伤无数,因此一般人无法从其中穿越到达另一个国家,至此成为了天然的屏障,矗立在两国的东面,让人望而生畏。 有一个神奇的部落却深藏在鬼魅深林的最深处,那就是风族。对于风族,外界知道其消息的人甚少。仅仅那每十年才能变得稀薄一次的毒雾,就阻挡住了外界那些好奇冒险之士的脚步,更何况进去的人多出来的人寥寥无几,这就让那个部落的人显得更加的神秘莫测。 万万想不到的是上官飞竟会是风族的人。据他所说,风族人生活在鬼魅森林的深处,那里是别有洞天的一世外桃源之地,人们生活安乐,自给自足甚少与外界接触。但风族却有一个不为外人道的族训。每当毒物消散,森林开放的时候他们就会在族里适龄的孩子当中挑选一些人由族长派人将他们送出森林,交由外面等候的长老以普通孤儿的身份送派到大陆内各个门派的底下为学徒,过着隐形人的生活进行历练,之后每十年可以回一趟风族,但二十年后却必须抛开一切身份定居风族,为抵御可能的入侵者做应有的准备,那时的回归者也有机会获得风族秘而不宣的洗髓筑基液,成为一代武术高人。当然也有意外,如上官飞,二十年前到他该回风族的日子他却没有回去,他说未归的原因很简单,为情所困,可顾思珍却明白这里面所包含的巨大含义。上官飞他舍弃了族人,舍弃了洗髓筑基液,舍弃了可以成为一代宗师的机会,毅然留在了盛岑国,当时他创建了无忧谷,也在疯狂的追求着心爱的姑娘,可惜我本将心照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那宫惜儿嫁给了艾王爷,生下世子的当天就一命呜呼了,至此他就留在外面,对于风族来说,他就是一个背叛者。关于那洗髓筑基液的有关信息,他六岁时离谷年龄尚小,根本也不知晓什么。 知彼知己方能百战百胜,这就是顾思珍在打算前往鬼魅森林时打听来的所有有关它的消息,可惜那洗髓筑基液到底长什么样还是不得而知。 马车摇摇晃晃,顾思珍的睡意更加的浓厚,这样枯燥乏味的日子着实难受的厉害。瞅一眼对面,那青铜直挺腰板,一动不动得端坐在马车的另一侧,真真让顾思珍佩服不已。想那青铜也是小女子一个,为何她看着柔弱却如此的坚韧,这么多天都是如此端坐,也不怕把屁股颠烂了。 “青铜,听说我们快到了,累了就歇会吧。”顾思珍好心的提醒道。 “谢小姐,我不用。”她微眯着眼睛,直截了当的回绝了。 切,顾思珍心里鄙视。看着你一个女孩子家家的如此辛苦,每次想要疼惜吧,还不领情。也罢,你想怎么着就怎么着。我可是困死了。睡会觉,补个眠才是正经。据说那鬼魅森林外围无人区野兽横行,到时候担惊受怕恐是睡不了好觉了。 正当顾思珍想要闭着眼睛好好睡一觉的时候,突然车厢一阵猛地晃动,整个前进的队伍停了下来,与此同时听到前面马车里传出上官飞的声音:“出了什么事?” 一个青衣者跑上前方,不一会就听到他禀告道:“大人,前方有两对人马碰面,因为抢夺过夜的领地一言不合就打了起来,场面十分的激烈。不知我们……”他的话故意拉长,等待上官飞的答复。 在山里过夜一块好的地方十分的重要。高处避风处,不但干燥便于观察周围的一切情景,野兽还甚少出没,相对来说,危险性就少很多。为了去鬼魅森林,为了保全实力,更为了消减以后与自己争夺洗髓筑基液的劲敌,为此大打出手,也不为过。 “不要管他们,我们继续赶路,天黑以前,务必找到歇息的地方。”上官飞不紧不慢的说道。一个过夜的破领地而已,他不屑争夺。他们一行三百多人,各个是挑出来精英高手,对付可能来的野兽,轻而易举,何况还有那个巫师林天,更不惧别人。现在他们唯一要做的事是尽快的赶路,早日到达鬼魅森林。 马车又开始晃晃悠悠的前进了,不消一会儿隐隐传来刀剑碰撞的声音,怒吼声,马嘶声,噼里啪啦的声音不绝于耳。这外面打斗的场面光听着就十分的热闹。 “少爷,小心。”有人突然大叫道。这喊叫之人的声音为何很是熟悉呢? 躺在车厢内的少女脑子一搜索,猛地张开了眼睛,立刻爬起身来,“哗啦”一声拉开车帘,如鹰般敏锐的眼睛在打斗的人群中一扫,待发现一袭白装的少年时,她情绪激动,脸上突兀的露出一抹笑容,嘴里喃喃道:“艾飞宇”。 第一百四十六章:一招毙命 - 忆语流觞 - 浆水鱼鱼 竟然是他。他怎么跑这里来了。顾思珍心里一阵激动,眼见着艾飞宇旁边一名身材魁梧的壮汉挥着刀剑趁着肖强不备之际,砍向了艾飞宇的右臂。 “不”少女心中一阵惊慌,嘴里不由的叫出声来,手心一握,几枚寒冰针霎时出现在指间,电光火石间就毫不犹豫得射向了那个壮汉的后心处。 寒冰针虽小,在空气中划过也丝毫未有多大的破风声,即使如此还是被那个壮汉察觉到了,后心遭受攻击,他迫不得已抽回刀剑,回身阻挡,哪料到对面那看着文质彬彬弱不禁风的少年突然举起手中的剑,一个回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刺杀过来,前后受敌,他只能身子一错,用刀剑抵挡住来势凶猛的寒冰针,只听到“邦邦邦”几声,刀剑与寒冰针相撞,一个个被弹回到一边,扎穿树皮,钻入树干内没有了踪迹。而那少年的一剑,刚好从他的左臂擦过,衣物被削去一大截,胳膊一痛,竟然被那个臭小子趁机划伤了左臂。身子往一旁一退,右手捂住左臂,壮汉心中愤慨不已,一点轻伤不足挂齿,但如果不是有人趁其不备暗下杀手,他何苦会被一个手无傅鸡之力的病秧子砍伤,想及此,他阴暗的眸子一阵扫射,最终将它定格在不远处的缓缓行进中的马车上。中间的那辆马车,他明明感觉到那飞针就是从那里发出来的。 但见这队人马,浩浩荡荡几乎有几百人之多,各个骑着镖头大马,威武非凡,不知是哪里派出的队伍。他心中怀疑,本想上前查看质问,一看如此架势,想必那马车之中的人会是这支队伍中最重要的主子,心思细想,一下子失了上前叫嚣的气焰。他们一行也就一百人,如今碰到这支不到半百的队伍,上前肆意寻事都没有讨到好处,再招惹旁人,不是找死吗?只要这支队伍顺利过去,不再多管闲事的插手,他也就放心了。 顾思珍随手甩出寒冰针解了艾飞宇的围,便安心的放下了车帘,此时此刻虽心中激动,但也明白不是相认的好时机。 “少爷,怎么样?没事吧?”肖强击退一名浓眉的小子,一个跃身就到了艾飞宇的身边。自从出了翱翔国,一路而来,他都称呼世子爷为少爷。 “无碍!”他平静的回答。眼睛却不由的扫向刚刚打入树干的暗器。刚才危急时刻,就是它解了自己的围!是谁?谁在帮自己,心中怀疑,他也将目光扫向从一旁而过的那对人马。 “青衣者”口中低喃出声,脑海中情景再现,他看着那支队伍中的马车,最终将目光锁定到最中间的那辆马车。难道会是她吗?心神一阵晃动,袖子下的手紧紧的握在一起。 “认识呀?”顾思珍躲在车窗处偷偷往外瞅,一旁的青铜终于睁开眼睛,斜睨了她一眼,不咸不淡的问道。刚才她可是清楚得看到面前的少女扬手就洒出了暗器,差点击中了那名壮汉,替那面色有些许苍白的少年解了围。 “嘘!小点声。外面正在打架,热闹得很呢!”少女没回答他的话,兴致勃勃的躲在一旁观看,而她的眼中满满的都是那一袭白袍的少年。 艾飞宇,世界真的好小。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你。一月未见,你的身子好些了吗?虽然远远看去面色还是有些许的苍白,不过刚才那一手剑法,倒是娴熟了不少,没有断魂丹毒素的侵袭,原本你也可以成为一代剑法高手的。 眼睛微眯,眼角尽都是少女羞涩欢快的喜色,嘴巴上翘,快要合拢不到一块去了,眸子中盯着那个身影,少女心中暗暗说道,放心,我一定会为你夺得洗髓筑基液,今后你再也不会如此受别人的欺负。 怀中拱一拱,衣领处露出了一个小红脑袋,小黑豆般的眼睛滴溜溜的盯着自己的主人,低弱得“啾啾”叫了两声。顾思珍忍俊不禁的抬起一手逗弄着它尖锐的喙,心情颇好,轻笑道:“小红帽,你也知道他来了,是不是?是不是呢?恩?”可惜厚重的车帘与外面众多的马蹄声掩盖住了少女的娇笑声。 这浩浩荡荡的队伍缓缓的前进,并不曾有停下来搭手的意思,那名曾经袭击艾飞宇的壮汉终于放宽了心。重新紧握手中的刀剑,双眸凝视着那坐在树干上半天不曾动手的老者。这个老者,一身粗布的土黄色衣物,头上戴着斗笠,看似普通但面对如此混乱的场面,他竟然宛如老生入定般端坐于此,一动不动,这不得不引起他的怀疑。眼前的这人,才是这伙队伍里最高深莫测的一人。 “喂,老头,这块地方我们看中了,你还是领着你的徒子徒孙赶紧重新找一处地方,这眼看着天就要黑了,莫要再延迟,到时无处可去,被野兽吃了,可别怪我没有提醒你。”那名壮汉先叫嚣着对着那老者喊道。老头神秘归神秘,他可不会怕了他。能来鬼魅森林的,绝对不是一般的人。 “哇哈哈哈”面对恐吓,老者没有害怕,反而仰天一阵大笑,接着微抬斗笠,露出一副苍老的面容,他眉毛上扬,挑衅道:“此处是我们早就占了的,那句话原本是我该对你说的。小儿,还是早点离去,莫要让我出手,到时留下的就是尸体了。” “糟老头,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好,既如此,就别怪我心狠手辣了。”那壮汉被老者的话一呛,立马热血翻滚,操起手中的宝剑,一个跃身,就狠狠得向着树干上的老者刺伤而去。 擒贼先擒王,收拾了你这个老家伙,还怕那些小子不听话吗? 他的脸上闪过狰狞的表情,可那个表情还来不及散去,心中霎时间被惊恐所代替。 当身体传出疼痛之感时,他忙低头,胸口处已然被什么暗器洞穿,鲜红的血一点点晕染了他的衣物,“这……这”身子如破损的风筝般从空中掉落而下,那壮汉睁着恐惧的眼睛,到死都未明白过来,那老者是如何出手的。 第一百四十七章:夺路而逃 - 忆语流觞 - 浆水鱼鱼 “头,您怎么样?”一个浓眉小子眼见自己的首领受伤,顾不得和别人纠缠,撇下对手,一个跳跃就来到那名受伤的壮汉身边,将那残破的身子翻过来,只见他胸前一片鲜血晕染的血迹,待解开衣物,却发现不了明显的伤口。 “这是怎么回事?你对我们二爷做了什么?”他抬头,目呲欲裂的对着树干上悠闲坐着的老者怒斥道。岂料那老者斜睨了他一眼,一言未发。 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他再次低头查看怀中人的伤势,只见他口中的二爷睁大了血红的眼睛,满脸的不可置信,身子向前一抽搐,“哇”的一声呕出一大口鲜血来,霎时满身的血渍,身子往后一扬,眼球外翻,大口得喘着粗气,已然出的气多入的气少,不消片刻,不甘得睁大眼睛,再也没有半点生气。 “怎么会这样,来人,快来人!”浓眉小伙几乎不相信自己所看到的一切,他慌忙叫嚷着身后的同伙。那群人一听说首领没了,也无暇与别人纠缠,纷纷拿起武器围拢了过来,待看到那瘫软在地,已然死翘翘的壮汉时,纷纷脸色无比的难看起来。 他们的二当家没有。这可如何是好。这些人都是门客,大当家赏识才收入他们旗下,赏一口饭吃,如今 他们可是瞒着大当家怂恿着二当家先一步赶来鬼魅森林,怀着侥幸的心里想先一步夺得洗髓筑基液,好歹分一杯羹,定可以更快的突破武术瓶颈,再上一层楼的,日后看还有谁敢欺辱。哪曾想,这鬼魅森林还未进去,二当家就死翘翘了。当下众人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愣着干什么,平时二爷待众位不薄,还不赶紧护送他离开此处。”那浓眉的小子一直是这位二爷的忠实手下,眼见自己的主子惨死在眼前,他狠狠瞪了那头戴斗笠的老者一眼,当下吆喝着众人赶紧撤离。 二爷已死,绝对不能让他的尸首流落此处,他一定要将他带回,交给大爷。眼前这名老者的武艺高超,手段毒辣,自己不是他的对手,为今之计只有先行离开,只要和后面的大爷接头,凭着大爷的本事定可以为二爷报仇雪恨的。 “我们快走。”那浓眉小子振臂高呼,剩下众人如有了主心骨般成包围状护住他俩,小心翼翼的撤退而下。 “师伯。”艾飞宇靠近那树干上的老者轻叫道。这些人打算退了,但看他们的样子,似乎不会就此善罢甘休。 “让他们走吧。”张鸿儒意外的说道。平日里他很少出手,那名壮汉最初对艾飞宇起了击杀之心,而后又对自己动了杀意,这样的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留在世上,能有何用?所以他才出手杀了他,顺便给其他人以威慑力,天色渐黑,无需和人纠缠,他们要为过夜做好万全的准备。 世子手下的众人听到老者的话,皆拿着武器警惕得看着那群人,慢慢的聚拢过来,不曾主动出手。而那浓眉小子一听说老者让他们走,几人合力抱起壮汉的尸体,警惕得一步步后退,最终钻进树林,没有了踪迹。 “师伯,今日放过他们,就怕来日他们纠缠不清。”艾飞宇不无担忧的说道。 “呵呵”老者轻笑两声道:“那还得他们能活着走出那片深林,我们不出手,自有那闻着血腥味的野兽前去收拾他们,借别人之手,我们何乐而不为呢?”老者寥寥几句后,让众人恍然大悟,心中对老者更是佩服万分。 “吩咐下去,将我秘制的药粉撒到我们外宿营地的四周,那些毒蛇毒虫讨厌此气味,定不会前来骚扰,至于那大一些的野兽,四周放上陷阱铁夹,派人晚上轮流守夜,对了,将地上的血迹用土深埋,如果谁受伤了,包扎好伤口,再在营帐旁洒下香料遮挡血腥味,那些猛兽的鼻子可是真的很灵敏,今夜是危险的第一夜,也是危险的开始,所有人都打起精神,保证万无一失。” “是,张大师,遵命。”众人低头,齐呼!对眼前的这名老者,甚是敬佩。 将一切安排妥当,艾飞宇不由得走到一颗树旁边,仔细得看着树干上那微小的针孔,心思回转,低喃出声:“丫头,是你吗?” 身后,肖强察觉到世子的情绪,忙上前一步道:“少爷,刚才混战之中,我看见那从一旁经过的队伍中有一个身影很是熟悉,只是今日他身穿青衣,唯有一个背影和侧面,但肖强可以确认,那个人定是无忧谷的乌魅无疑。” “乌魅”手指上前,狠狠得抠下一大块树皮。就是他从自己的手中抢走了珍儿。这份屈辱自己时刻铭记在心。 “肖强,晚上提高警惕,豺狼虎豹倒是不怕,怕就怕离开的那些人不死心,晚上来突袭,一定要做好万全的准备,在鬼魅森林的每一步我们都必须要谨小慎微,容不得半点差池。至于珍儿……”少年缓一口气,凝视着天空中渐渐出现的星辰,半日后一字一句的说道:“等我真正有实力站在她身边时,绝对不会再让她离开我半步。我发誓。” 丫头,等我,我会用实力告诉你,当初你选择离开我,是犯了多大的错误。 第一百四十八章:遭遇野狼群 - 忆语流觞 - 浆水鱼鱼 冬日的夜说黑就黑,顾思珍的车队前行了不到几里地就立马开始安营扎寨,趁着这个空隙,她也得以从车厢里出来彻底得透一透气,眼前这个地方的确不是个很好的着脚地,四周树木围绕,枯草连片,更糟的是地势偏低,虽避免了一些寒风的侵袭,但宛如瓮中之鳖般成困兽状,如若被野兽或敌人攻击,那将会是灭顶之灾。也就只有如上官飞这般拥有如此大的队伍,又有林天利用巫术在四周设下结界,放可稍加安心的在此度过一晚上。 “难怪会为了一块过夜之地争得你死我活!”顾思珍感慨的同时,怀中的小红帽不安分的再次露出脑袋,“啾啾啾”的低叫着。伸出手将它轻轻的掏出来放在掌心,另一手不停得逗弄着它头上的那捋上翘的羽毛,看着它不烦其扰不停摆动着小脑袋,少女心情颇好,禁不住呵呵笑着。那日小红帽在崔鸣的手中受伤不轻,身上的羽毛被蹂?躏的不成样子,不过经自己的妙手回春,修养了二十几日,它的伤势基本上痊愈了。唯一的缺憾是它的胆子越发的小了,而且最近几日更是懒得动弹,动不动就躺在自己怀里呼呼睡大觉。真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养什么样的鸟。她也懒得调?教它了。 一人一鸟正玩得欢快,那小红帽突然犹如受惊般,“啾”得一声惨叫,慌不择路的扑到顾思珍的怀里,小爪子飞快的一拨拉,就将身子藏到了衣物内,自己可以清晰得感觉到,小红帽的身子颤抖得厉害。 “该死,他又来找我何事?”少女阴沉着脸,心中腹诽道。身后一阵轻微的脚步声,紧接着就听到崔鸣那阴阳怪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小师妹,我可是有好消息告诉你哦!” 平静的转过身来,顾思珍看着夜色中那张泛着银光的面罩,没好气的说道:“师兄口中的好消息对于我来说,未必就是好消息!” 听着呛声的话,崔鸣心里一阵冷笑,依旧阴阳怪调道:“我刚才可是看到你的心上人,世子爷哦。没想到他的胆子还真够大,看着病入膏肓面色惨白却还敢跑到这危险重重的鬼魅森林来,他难道也妄想那洗髓筑基液”崔鸣冷哼一声,不无嘲讽道:“他还真是痴心妄想,自不量力。” 我当你个崔鸣眼巴巴的跑到这里来干什么来的,原来是奚落我来的。顾思珍在心里翻了一个白眼,这个崔鸣以前爱找自己茬本来也习惯了。小红帽的事情以后,自己是恨极了他。而他所中寒冰针里蕴含的毒药,也是足足够他吃一壶的。原想着性格暴躁毫不遮掩的崔鸣第二日醒悟过来后定会来找自己拼个你死我活,没想到他竟然硬是将这口恶气忍了下去。事出反常必有妖,人若反常,必有祸心。对于崔鸣,自己存着十二分的警惕心。 少女同样呵呵笑着,不咸不淡的说道:“笑不笑话不是你我说了算,谁能走到最后,笑到最后,还属未知。师兄莫将大话说的太满了。”这状似无意的几句话,却如细微的火柴可以点燃炸?药般成功的勾起了崔鸣的怒火。 他走进少女,小老鼠眼睛紧紧得瞪着她,半日后,阴冷得说道:“如果我将他的首级砍下献给当今的皇上,你说他会赏我什么呢?”看着少女脸上表情一变,他更加得意,挑衅般叫嚣道:“如果我执意向皇上讨要你,你会他会同意将你指婚于我吗?” “你……混蛋”他的话让顾思珍霎时间怒发冲冠,贝齿紧咬着嘴唇,她一字一句道:“别痴心妄想。”没想到这个无赖最后想出报复自己的办法竟是如此不堪。打不过就娶了来,以此来羞辱我。崔鸣,我绝对不会让你走出鬼魅森林的,敢伤害艾飞宇,你找死。 两人不远不近的站着,彼此怒视,剑拔弩张。正在此刻听得四周突然响起“嗷嗷”一声狼嚎,起先不曾引起人的注意,但紧接着,一声连着一声的狼嚎声此起彼伏,青铜疾步从不远处跑过来,看到面前两人对峙的架势,暗地里眼神一阵闪烁,她止住脚步,站在顾思珍的身后不远处,淡淡得说道:“小姐,我们被狼群盯上了,上官大人让大家提高警惕!” 听得青铜的话,顾思珍眼神往四周一瞅,只见暗夜里那些枯草一阵窸窸窣窣的晃动,不远处的地方陡然出现一双双泛着莹莹绿光的眼睛,狼嚎声一声紧似一声,它们仿佛在呼朋唤友,一声声得召唤后,四处的绿光越积越多,将众人团团围住。 “怎么回事?林大师不是在四周设下结界吗?为何这些狼群还能发现我们?”崔鸣转头也发现形势不对,瞪着四处越来越多的黑影,再也没有心思和顾思珍较真。 野狼素来性情凶猛,而且它们喜群居,一两只并不可怕,怕就怕时运不济碰到野狼群,它们一般不会主动攻击人类,除非饥饿难耐会冒险一试,若真和这些野兽搏斗厮杀起来,即使他们人多,怕也招架不住这些野狼的群而攻之,伤亡定是避免不了的。 “师父在哪里?”前世今生第一次碰到被野兽围困,顾思珍心里不免有些担忧。好怕出师未捷身先死呀! “上官大人在前面!”青铜一手指着不远处。火光闪烁处,隐隐约约有一把轮椅掺杂其中。 无心和崔鸣再做口舌之争,少女提高音量毫无畏惧的警告道:“崔鸣师兄今日的恐吓珍儿收下了,不过珍儿要奉劝师兄一句,什么事情不是单凭想象和如果就可以实现的,能出得了鬼魅森林,才算你的本事。” 搁下这句话,她潇洒转身,不待崔鸣反应头也不回得随着青铜前去寻找上官飞,而站在原地的崔鸣眼里狠戾之色越聚愈多,他气得全身发抖,咬牙切齿道:“咱们等着瞧,有你后悔的时候。”遂也紧走几步,赶到两人的前面,冲着上官飞的地方飞快的跑了过去。 “快,将火把拿来,狼群怕火,在营帐四周围上火堆!”乌魅一边帮忙生火,一边大声得吩咐着。 “是,大家加把劲,将火堆快点生起来!”一青衣者动员其他人。这一会的功夫,人群攒动,营地的四周本也生起了一些小火堆,用来取暖和做饭,这会时间大家齐动手又赶紧引燃了一些,霎时间营地四周火光闪耀,无数的火堆冉冉燃烧,暗处那些隐藏着的身影逐渐显露出真容。它们各个嘴尖口宽。两耳竖立,尾部上卷,尾毛蓬松,全身毛色或灰黑或棕灰,一个个睁着绿幽幽宛如幽灵般的眼睛一动不动的与人群对视,让人心生胆怯之意。 “小心,这四周围都是荒草,莫要引起大火!”点火驱狼群的同时,乌魅不忘提醒大家另一个潜在的危险。此处的地形处于低洼,四周全部是树木和干燥的枯草,如果着起森林大火,即使没被狼咬死,定也会被大火烧死,同样是死,有何不同呢?那林天自恃巫术了得,自称自己所设的结界什么野兽都不会闯进来,现如今这是怎样? 第一百四十九章:结界破了 - 忆语流觞 - 浆水鱼鱼 狼群和人群对峙着,火光的照耀下,或许它们也有些胆怯,各个匍匐在荒草中,发出呜呜的一声声狼嚎。顾思珍举目四眺,这周围的狼群数量少说也在二三百头不止,如果它们今晚一定要将他们当成盘中餐的话,怕是一场血战是免不了的。 “快,找人将林大师找来。”上官飞坐在轮椅上,盯着对面的狼群,吩咐身侧的一名青衣者。不待那青衣者回答,不远处,矮小的林天一步一跳的走过来,“别费事,老夫来了。” 地上的石子或枯草的残根不停的划拉着他的衣服,让他走路的样子特别的滑稽。可此刻,大家也无暇内心取笑,皆将希望寄托在他的身上。如何能不费一兵一卒击退狼群,没有伤亡全身而退,这是所有人的希望,上官飞也不例外。 那林天好不容易从远处而来,凝目扫视了四周一圈,嘴里不自主的发出一声“咦?” 他的咦字刚出口,远处响起更加嘹亮的一声狼吼,那一声似是狼群的首领所发,一声令下,狼群开始骚乱起来。暗夜里几百只黑影窜动着,幽绿的眼睛宛如天边的繁星般围绕在四周,越来越近,让人眼花缭乱。 “快,防卫,狼群要进攻了!”人群中不知谁喊叫了一声。众人皆拿起武器背靠背成包围状聚拢在一起。 “嗖”一条黑影从暗地里飞跃而起,冲着其中的一人张开血盆大口噬咬而来,“小心”有人叫嚷的同时,那人拿起手中的宝剑空中一划,诡异的一幕突然出现了,那跃起的身影在空中仿佛受到重击般,不待宝剑划伤脖颈,已然弹射而出,掉落在不远处,不堪得站起身来,狠狠得甩一甩脑袋,抖落抖落身上的皮毛,呜咽得哀嚎了几声,再回头时,幽绿的眼睛里不禁生出几分迷茫来。 “这是怎么回事?”有人替狼发出了疑问。再看那林天一副得意洋洋,喜不自禁的样子,不禁脱口而出道:“难道这就是林大师所设的结界,竟然如此厉害,野狼根本无法踏足半步!” 被当众赞美,林天甩一甩他的金黄色脑袋,小小的身子挺得笔直,双手负于身后,斜睨了上官飞一眼,好整以暇的关注着周围的一切。 顾思珍对于这个所谓的结界甚是感兴趣,借着火光,她细细看去,才发现在他们和狼群之间有一道薄如蝉翼,散发淡淡晕黄光芒的屏障,宛如一个倒扣的巨大饭碗般将众人罩在其中,不知是什么材质,更像是由虚拟的光线组成,在暗夜和火光的映衬下,如果不细看,它几乎微乎其微的可以忽略不计。 有如此神奇的结界阻挡,狼群能够知难而退吗?这是萦绕在每个人心里的疑问。 一次的失败对于善于捕猎的野狼来说,算不得什么,它转过头来后,再次慢慢的弓起身子,积攒着力量蓄势待发,随之周围的野狼们也一个个弓起身子,背部灰色的毛发倒竖,瞪着发绿的眼睛,虎视眈眈得准备着群起而攻之。 “大家注意,虽有结界保护,不可有丝毫松懈。”眼见一场冲突避免不了,上官叮嘱急忙叮嘱众人。 “哼”一旁的林天嗤之以鼻。竟然不相信我的能力。那一会就拭目以待吧。 另一只狼扑过来,“邦邦”,和上一次如出一辙,撞击到结界上被弹射而出,许是它扑过来的速度过去凶猛,借着反作用力,它被弹射而回的力量就越大,一下掉落在草堆里,身子动了动,老半天都没有站起来。 众人看到此景,顿时心中狠狠得松了一大口气,看来这个结界确实很管用。 “邦邦”“邦邦”,“邦邦……”,一只又一只的野狼前赴后继的跳跃而起,纷纷冲着结界猛扑而来。撞击在结界上,宛如撞击在实质的玻璃上般发出一阵阵声响来,而后身子都被弹射而出,犹如你站在一面墙跟前练习着乒乓球,每次打出的球都会被反射回来,而且你越用力,反射的力量就越强大,如此反复,遭受无名挫折的狼群开始躁动起来。 “哇哈哈哈”在这紧张万分的时刻,崔鸣竟然忍不住放声大笑,手中拿着宝剑,对着离他很近的几只野狼不停得挑衅着,“来呀,你们来呀。让本大人看看你们是如何嚣张的。” 那几只野狼受到挑衅,皆愤怒得向他扑来,但是毫无例外的都被结界反射回去,如此三番,野狼有些精疲力尽,崔鸣却越加的嚣张得意,扭头看着一侧的林天,他禁不住阿谀奉迎道:“大师的巫术果然厉害非凡,一个简单的结界经受狼群如此凶猛的攻击都毫发未损,真是让人敬佩不已” “哼!”林天鼻孔冲天,得意得高昂着头颅,对于崔鸣当着上官飞的面,主动示好,他心中甚是痛快,嘴里却又不屑得说道:“算你小子有教养。” 两人得意的话刚落,“嗷嗷嗷嗷”,远处再次响起一声响亮的 狼嚎声,众野狼听后,宛如接受了某种命令般,霎时间又重新振奋精神,宛如不要命般发起第二波冲击。 淡淡的微不可见的薄如蝉翼的屏障在一阵阵宛如硕大冰雹般的野狼躯体的撞击下,其上所附的晕黄光线似乎一点点扭曲变形,逐渐的暗淡下去。刚刚还对这看似固若金汤的结界抱着重大希望的众人,皆握紧手中的刀剑,心又重新提到了嗓子眼,精神更是高度紧张,随时准备拼死一搏。 “这,这,这……”林天望着空中扭曲变形的结界,说话开始不利索起来,显然他对自己所设的结界抱着必胜的信心,可如今它的情况堪忧,终于,任谁都可以看出林天的脸色不平静起来。 顾思珍心里一沉,右手在衣角上一抽,黄金线悄然入手,衍化为一把锋利无比的匕首,此时此刻如若和狼群近身搏斗,她使用匕首很是吃亏,左手瞬间又在腰间的锦囊里一探,一个精致的小瓷瓶滑入手内,迫不得已的情况下,只有用剧毒来得方便一些。 身侧,乌魅不知何时凑了过来,手拿宝剑将她护在身后,低语道:“一会莫要胡乱跑,千万要跟紧我。” 乌黑灵动的眸子将来人看了几眼,顾思珍唯一一次乖顺的点了点头。说不害怕是假的,毕竟这是她生平第一次处于如此险恶的境地。身边有一个人彼此照应,到底是极好的。 “快看,结界出现问题了。”不知是谁大喊了一声,众人的脸色霎时都变了,皆顺着他手指的方向而去,只见那虚空中,淡黄的光晕扭曲变形后在一只足有两米长的野狼全力以赴的撞击下出现了一丝裂隙,紧接着裂隙越来愈大,另一只狼猛地一扑,就从那一道裂隙中穿梭而过,直接得扑向底下的人群。 “杀了它,快杀了它!”有人不停的大喊。 “不,不要,将它打晕。”又有人叫嚷道。可惜前者的声音将后者的声音一下子掩盖住了,而在那只野狼闯进来后,那些青衣者毫不留情的挥舞起手中的宝剑,齐齐刺向它,可怜那只野狼,好不容易穿越过来,瞬间被众多宝剑一阵乱砍,不消一会,来不及撕咬人,就被斩杀于刀剑之下。血蔓延而出,汩汩流出,浸湿了一片土地,霎时间血腥味飘散在空中,充斥着每个人的鼻腔,更加刺激着对面的狼群。 “嗷嗷嗷嗷”野狼愤怒了,伴随着几声狼吼,它们蜂拥而至,一个个跳跃起身子,顺着血腥之味,沿着那个空洞的缝隙飞窜而来。 所有人皆惊恐变色,而那林天的脸色更加的难看无比。 第一百五十章:主动请缨 - 忆语流觞 - 浆水鱼鱼 “快,守住裂隙处,别让它们都进来了”。上官飞一边吩咐人上前斩杀从空隙扑进来的野狼,一边扭头对着林天大吼道:“林大师,快想想办法。这个结界撑不了多久了,那个裂隙可有修补之法?” 此刻得林天早已躲在众多弟子的包围圈内,他看一眼那越扩越大的缝隙,急得他团团转,金色的眉毛蹙成一团,情绪也颇为烦躁道:“结界一次成型,耗损我不少的能力,如果想要再次施展巫术,必须过一日后,此时此刻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 “林大师,你一定有办法的,这么多野狼甚是凶猛,如果结界一破,我们必定伤亡惨重呀!”崔鸣慌忙从结界的边缘跳过来,还寄希望于林天的无所不能的巫术。 “一般的野狼群我的结界势必是可以抵挡的了的,可这些野狼我刚才就发现很是奇怪,现在越发的肯定,你看,它们额间隐隐有紫色光点闪耀,分明是专门有人用蛊虫豢养,蓄意前来残杀我们,一般的野狼群根本不会主动攻击如此多的人群,受挫后更会不欢而散,而它们受那豢养之人控制,不达目的绝不善罢甘休,此次我们是被人盯住了。”林天盯着那些狼群,发布着让大家心惊的消息,扭头看向上官飞道:“上官小儿,我们必须想办法突出包围。” “突围?”上官飞看和四处空中绿幽幽一片的眼睛,心中也甚是焦躁。说的轻巧,如此多的野狼想要突围,困难重重。 裂隙越来越大,十几名青衣者团团围在那里,一有野狼跃入,立马挥舞宝剑斩杀,可也有些难缠的野狼,跃入结界后,狡猾的一阵躲闪,跳到人群里,不管不顾的噬咬起来。原本大家整齐划一背靠背站立成防御姿势,这下子全乱了。野狼在人群中乱窜,随意攻击,惹得守护缝隙处的护卫也也有些手忙脚乱起来。上官飞他们这边的防守不一会就被突破了。每一个人都忙着抵御不时从身边窜出来的野狼锋利的牙齿的噬咬,渐渐得结界的裂隙处守不住了,犹如开闸放水,越来越多的野狼从缝隙处跳跃进来,加入战斗中。场面彻底混乱,人的哀嚎与狼的嚎叫声此起彼伏,浓郁的血腥味霎时间弥漫在整个空气中,充斥着人的鼻孔,更加刺激着狼的嗜血神经,一场人狼大战开始了。 手中拿着一个火把,顾思珍挥舞着逼退一只妄图接近自己的狼,野狼天性怕火,经过林天一提醒她才发现到,每当这些野狼对着四周的篝火,隐藏在血液里的天性让它们惧怕迟迟不动时,远处就会想起一两声嘹亮似命令般的狼嚎声,而紧接着这群野狼就跟打了鸡血般从原先的胆怯变得精神亢奋,奋不顾身得拼死和他们纠缠。这么说,那声狼嚎声定是豢养之人所发出的命令,只要将那个人擒住了,这些野狼的攻击自然不攻而破。 “师父,”顾思珍凑到上官飞的跟前主动请缨道:“珍儿猜想那豢养之人定在不远处躲藏,这些野狼受他控制,如果能将他擒获,我们此困局定可以解。珍儿愿前去一试,望师父恩准。” 火光的照耀下,少女一脸坚毅,眼神坚定,对着这九死一生的任务一副势在必得的表情。她的这一番热血立马激起其他青衣者的响应,毕竟他们才是血气方刚的男子,有几人围拢过来道:“大人,我们愿一同前往,定捉住那阴险之人,不负大人所望。” 时间已经来不及上官飞做过多的考量,珍儿这丫头本事倒是有些,此去鬼魅森林本就危险重重,她还要设法取得洗髓筑基液,自己不可能时时处处护得她安危。有些事情,必须靠她自己去争取。想及此,他点一点头道:“乌魅,你带着众人和珍儿一同前去,记住,只需扰乱那人心神,驱散狼群即可,一切以保住性命为主。我还要带着你们一同进入鬼魅森林呢!你们听懂了吗?”说完这句话,他目光扫视周围一圈,落在那几个愿意以身试险的青衣者身上。 在危机时刻,大人最为关心的还是他们的安危,这一看似含蓄得举动,却赢得了那几个人的感动。男人最为在乎得有时不是性命,而是别人的认同,忠肝义胆的那份热情。几人顿时热血翻滚,恨不能立马冲出狼群,擒拿住控制之人,驱散狼群,立下汗马功劳。 “大人,我们也去。”另一青衣者站出来请缨。 “大人,我也要去。”还有一人愿意前往。“我们也要去……” 一下子,原本死气沉沉各顾各的青衣男子各个被气氛所渲染,都跳出来想要打头阵。仿佛自己不往前冲,就丧失了某种男子的尊严般,唯有那崔鸣往后一退,站在上官飞的身后,一言不发。 “好”看到大家战斗的热情高涨,上官飞大赞一声,开口道:“今日我们必须紧密配合方可逃出升天,都不必争抢,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职责,他们负责突围擒拿豢养人,而你们则负责后方,随时掩护,剩下的人将火堆生起来,围成一圈,即使有野狼拼死跃入,立马群起斩杀,不留后患。听明白了吗?” “是”人群中发出一阵震耳欲聋的呼喊声。 林天站在他的徒子徒孙中,嘴张了几张,想要说点什么,最终闭上,没有说出口。有上官小儿的人去打头阵,他何乐而不为呢? 看着完全残破不堪的结界外那一双绿幽幽的眼睛,顾思珍对着一旁的青铜吩咐道:“快,我们一起将藏在马车后面的秘密武器拿出来?” 秘密武器,乌魅一愣,这个丫头又在搞什么鬼? 第一百五十一章:成功逃脱 - 忆语流觞 - 浆水鱼鱼 青铜迅速将马车后面的箱子打开,拉出一堆乱七八糟犹如油布一般的东西,底下有一个荆条编制的篓子。 “这个是……”连林天也感觉到特别的诧异。因为此物他们从来未见过。 “简易飞行器,可以飞到空中,跃到这些狼群的后方,但是……”顾思珍语气一顿道:“我无法保证它的安全性。”这个东西其实就是现代的热气球。顾思珍知道制作它的一些原理,所以在出发前和青铜一起动手备下了这个东西。当时的想法也很简单,如果鬼魅森林实在太多凶相,毒气环绕无法穿越的话,那这个热气球就可以带着他们从空中飞跃,无疑成为最后的一道保命符。 “飞到空中,这个东西如何使用?”乌魅盯着这一堆杂物颇感好奇道。 “我没有时间解释,乌魅,快,帮我将它来开。还有青铜,给助燃器里加上火,我们马上准备出发。” 不一会儿的时间,助燃器里熊熊火焰燃烧而起,冷空气变成了热空气,一点点充盈着那球状的气囊,一个简易的热气球徐徐展现在众人的眼前。 顾思珍一跳就跃去了竹篮内,看一眼一旁的乌魅和青铜,还有那愿意追随自己的两名青衣者,严肃说道:“我没有试验过,愿不愿意随我一同来冒险,全凭自愿。” 话未落,乌魅一个闪身就进入竹篮内,双目对视,第一次被别人如此毫无置疑的相信,让顾思珍内心一阵激动。没想到自己对他始终不咸不淡,可是无论何时,他都愿意站在自己的一旁,维护她,保护她,相信她。异样的情愫不其然得充斥着顾思珍的内心,可惜在这个惊险重重的困境中,她还来不及细想,就如一条细小的游蛇般在心尖一晃,消失的无影无踪。 “还有我”青铜一个跃身也跳进去。剩下的那两人彼此对视了一眼,其中一个颇为爽朗的大笑一声道,“我从未尝试过在空中飞翔,今日刚好可以试一试,如果横竖都逃不过一个死字,这个死法紧张刺激,我喜欢。”说完一个跃身也进来,另一个青衣者见状也跳进来。 顾思珍观察了一下风向,刚好就在狼群的后方,那个可能豢养者的地方。真是天助我也。 “将缆绳收起来,火烧的更加旺一些。”顾思珍吩咐道。其余人都忙整齐划一的听她的指挥,因为没有第二个人知道这个东西如何飞起来。 “师父,你们保重,我们一定会回来的。”热气球逐渐升空,顾思珍对着底下的上官飞嘱咐道。 坐在轮椅上的上官飞没有回答,而是轻轻的点了点头,心中却不经感慨,这个丫头古灵精怪,深藏不露,这次带着她算是押对宝了。 热气球一点点升空,越升越高,众人一边和野狼艰苦搏斗,一边惹不住抬头看着空中那个竹篮。乖乖,还真得飞起来了。心中此刻的惊叹可能比野狼如果无故退去更加的沸腾与激动。 徐徐上升的热气球到空中约十米处就停止了再继续升高,对于这个简易的设备可以达到如此好的效果,顾思珍心中已经甚是满意,而剩下的四人由于是第一次升空,眼睛往底下一瞅,惊叹不已的同时不禁暗地里吸一口冷气。这个如果不慎摔下去,不粉身碎骨也差不了多少了。 “保持火焰,它如果灭了,我们就惨了。”顾思珍提醒大家。当然此刻惨字在这里的含义,不言而喻。 众人赶紧收拾心神,一面继续关注着火焰,一面也观察着底下地面的情景。 那野狼们看到突然升空的热气球,纷纷抬头,“嗷嗷”嚎叫着,但热气球离地面甚远,即使被发现,野狼也无计可施,几只固执的野狼追逐了一段距离,也逐渐放弃了。 不远处的密林里,发出一声不可思议的惊叹声,“咦,怎么回事?”一个娇小敏捷的身影“嗖嗖”几下沿着粗壮的树木一下子爬到树枝上,摇晃着脑袋,眯着眼睛远远得眺望着远处空中的那点荧荧火光,“那是什么东西?” 待那东西越来越近,他的眼睛猛然间睁得大如牛铃,“怎么会这样。”如果他没看错的话,那个巨大的点着火焰的东西底下,一个竹篮内影影烁烁是一些人影,“该死,他们竟然如此逃跑。” 眼看着到口的肥肉岂能让他们跑了。想及此,那个潜伏在树杈上的身影不顾暴露自己藏身四处的危险,伸长了脖子,对着天空,深吸一口气,“嗷嗷嗷嗷”一声响亮的狼嚎声竟然从他的嘴里发出来。 野狼听到他的召唤,足有几十只回转过身子,向着此处跑来。但几乎是一瞬间,顾思珍就循着声音发现了那个人的身影,“快,将火逐渐熄灭,我们降落,我找到那个人了。他在那里。”她的手一指前方,大家随着她手指的方向,虽是暗夜借着月光,还是发现了那个隐藏在树杈上的人影。 热气球摇摇晃晃,十分不稳的俯冲而下,直直冲着那个人影所藏的大树上撞过去。 “大家小心。”少女一声惊呼,竹篮在空中一阵颠簸,几乎颠倒,生生让人吓出一身冷汗来,顾思珍心悸之余,腰间多了一个有力的胳膊将她牢牢的抱在怀来。 “大家不要惊慌,等下离地面最近的时候,我们就见机行事,跳下去。”乌魅此刻镇定得出声安抚众人。 人在空中,别无选择,众人听他如此说皆安下心来,各个屏住呼吸,等待下一瞬逃生的时机。 热气球内的燃料逐渐燃尽了。庞然大物般的气囊撞击到树上,被悬挂在一个突出的树杈上,竹篮镶嵌其中,来回摇摇晃晃,不待众人反应,“咯吱”树枝禁不住五个人的重量,一下子不堪重负折断了,竹篮狠狠得摔向地面。 “准备,跳。”乌魅一声令下,一手紧抱顾思珍的腰,两个人先一步跳出来,跃向了地面。其他人见状,纷纷提气运功,借助内力,也跳出来,平安到达了地面。 “快,他逃走了,抓住他。”刚一落地,顾思珍眼尖,瞅着那个人影见他们袭来,敏捷得跳下树,一个闪身就冲着林子深处跑去。如果不逮住他,让他将狼群驱散,那些野狼受他控制,定与师父他们搏斗个不死不休。 “快,追。”五人心思一动,纷纷冲着那个人影追杀过去。 第一百五十二章:巧用计谋 - 忆语流觞 - 浆水鱼鱼 前面逃跑的人影很是敏捷,他也甚是熟悉此处的地形,引着乌魅他们在森林里胡乱得穿梭,每每觉得他近在咫尺,立马就可以追上抓住时,他一个闪身就躲到树木后,待他们靠近,哪里还有他的身影,再看时,那人早已再次跑远了。 “不好,他像是故意引我们上前,不知有何阴谋,我们分开,从两头包抄,尽快将他擒住。”乌魅看出一些端倪,吩咐大家。时间已经容不得他们再耗费下去,因为身后不远处树木一阵阵响动声,再加之越来越近的狼嚎声充分说明,他们即将被狼群包围了。那时再想擒住那个豢养人怕是难了。 “好,我们去那两边。”两名青衣者听命后,从两头围剿过去,这边乌魅他们三人将他们脚下的速度提高到最快,顾不得纷乱生长的树枝荆棘划伤衣物,割伤皮肤,打在脸上生疼生疼,一鼓作气的追上前去。那个娇小的身影一回头,看到后面追过来的人越来越近,他心中也甚是着急,这伙人如狗皮膏药般想甩也甩不掉,奔了这一路,他奢望他的野狼们赶紧追上来帮他解围,再除掉这些妄想进入鬼魅森林里的人,没想到这些人的速度竟然如此之快。 心中一着急,他脚下的步子就有些纷乱,慌不择路起来。“哎呦”一个不留神,他还倒霉得撞到一个衍生出的树干上,当下身子被反射而回,后退几步,跌坐在地上,几乎就是在同时,五条身影从远处瞬间而至,将他团团包围在其中。 地上坐着一个十岁左右的小男孩,几寸许的短发凌乱的贴在头上,脸很黑,犹如刚刚从煤矿中出来的小煤球般黝黑黝黑,但是他的眼睛特别的大,黑白分明的眼睛扫视了围住他的众人,脸上却没有一丝害怕的神情出现,那身上穿得是什么?不像是布料,更像是一些树皮之类的植物的枝叶编制而出,刚刚护住了身子的重要部位,四肢皆暴漏在外面,如此寒冷的天气里,他不冷吗? 顾思珍蹙眉看着地上的孩子,就是他控制着那么多凶猛的狼群吗? “只要你将狼群驱散,我们不会伤害你。”乌魅看着地上的孩子,沉思一会后,命令道。曾经他也是一个孤儿,所以对于孩子,他不愿出手伤他性命。 那小不点的孩子对乌魅的话恍若未闻,站起身来,拍一拍屁股,仰高了下巴,蔑视得看了周围一圈的人,说起话来口气嚣张无比,“我就不驱散,让它们将你们统统咬死吃掉,你能拿我怎么办?”昏暗的光线下,顾思珍发现那孩子的牙齿雪白无比。 “乌大人,别跟他废话,如果野狼是受他控制,我们立马将他杀死,想必那些野狼就会自动离开。”一名青衣者着急提议道。时间每过一秒,那些被狼群围困中的人们就多一份伤亡。他们等不及的。 “大人,您下不了手,让我来。”另一名青衣插话道。再不下手,身后的野狼马上就要来了。到时候反倒让这个下不点占了先机,再想杀他,说不定就难了。 “唰”两名青衣者同时将宝剑对准了中心位置的那个孩子。 两把明晃晃的锋利宝剑同时对着自己的脖子,那小不点的孩子心中难免有些胆怯,可一想到面前这些人如此心狠手辣,自己怎么可以让他们进入鬼魅森林,当下一股英雄气概充斥着他的内心,如果自己的性命可以阻止他们的步伐,死又有何惧。依旧高挺着下巴,他故作镇定得说道:“好啊,杀了我,杀了我后,我们就一起同归于尽吧。我才不怕你们呢!” 场面有些僵局,如果真的随手一挥剑杀了这个孩子就可以救大家。这里的每个人都会毫不犹豫的将剑锋对准那个孩子的咽喉,但诚如他所说的,如果直接杀了他,没有人对着狼群发号使令,那些野狼和他们不死不休的纠缠,那问题就麻烦大了。 “让我来!”顾思珍上前一步,仔细得从头到尾看了那孩子一翻后,微微一笑道:“你可以不驱散狼群,因为我们有飞行器可以逃跑,根本就无惧野狼群。” “飞行器,你说你们刚才坐的那东西,你骗人,如果不害怕的话,为何还要来追我,还妄想我驱散狼群。”那小不点瞪着眼睛怒视着顾思珍,明显不信她的瞎扯。 “我们只是好奇,是谁控制着那群凶猛的狼群,当然……”顾思珍轻描淡写道:“原本赶路很是辛苦,晚上可以睡个好觉被如此打扰,心中确实甚是不快。可是呢?”少女皎洁一笑道:“你的狼群虽厉害,可我们的人也不是吃素的,能来鬼魅深林必定是身怀绝技,出手不凡之辈,单凭这些畜生就妄想拦住我们的脚步,是不是太幼稚了一些呢?” 说道这里,树丛中一阵沙沙声,那小不点的孩子脸上一阵喜色,他刚才召唤的野狼来了,看你们怎么办?可惜他脸上的那个笑还没有完全的展开,下一瞬就呆愣住了。只见刚刚和自己说话的少女,原本一脸无害天真善良的样子,可是她对着那几只野狼一挥手,“嗖嗖”有什么划破空气,直射向扑过来的野狼,所有人还不知发生什么事情的时候,那几只野狼身子在空中一阵抽搐,还来不哼哼,就一头栽倒在地,睁大着绿幽幽的眼睛,再也没有半点生机。 “嗷嗷嗷”后面又扑过来十来头一两米长的常年野狼,那少女几个转身,只是素手轻轻挥散了几下,它们就齐齐栽倒,轻而易举的死在他们的四周。 小不点的眼睛睁得如牛铃般大小,里面充满了不可置信的神情。岂止是他,其他四人也是心中惊骇,特别是青铜,他是第一次看少女出手,没想到她如此厉害。那一手银针使得出神入化,而且还是如此狠辣。这么说,她真的是……心中的疑惑再次爬上心头,让他不由得将眼前的少女再细细得多看了几眼。 “怎么样,收拾一些畜生而已,简直轻而易举。我师父手下的弟子众多,会使用如此针法的人也举不胜举,对于我们来说,只是费些事,费点针而已。对于你呢?豢养如此多的野狼,想必也是需要花费不少的心血吧。而组建如此庞大的狼群,其艰辛更是不用多说,没个几年怕也是成不了事的。你不驱散就不驱散吧。我们大不了今晚上不睡觉,辛苦一点,到明日晨起时,你别忘了去给你的狼群收尸吧。我想怕是没有几个能活着离开吧。”话到最后,她看着那黝黑的小不点脸上露出挣扎的表情,自己兀自笑了起来。这一番先威吓再有理有据的话,那小子心里不打鼓才怪呢!如此冷的天气,他身上就一些树叶裹身而没有用动物皮毛御寒,想必对那些动物甚是喜欢吧。顾思珍赌得就是他这一点。 “师兄,我们走吧。”少女随意的说道:“回头到了师父那里,我要好好得逮几只活,听说野狼活着的时候,将它们打晕,活活拨了皮做成的毯子甚是暖和,刚好天气转凉,车厢内甚是寒冷,我要做一个大毯子铺满整个车厢,再做一个当被子盖,对了,我要再给你做一个皮袍子,这样的话,你骑马就不会冷了。咦?”瞥一眼那小不点的脸色越来越难看,顾思珍故意逗弄他,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道:“听说鬼魅深林里更加的阴寒无比,这么多的狼,只要我们不辞辛苦将它们今晚全部拿下,那所有的人就都有毯子可铺,皮袍可穿,再也不怕寒冷所袭了。真是天助我也啊!” 转头,看到那小不点已经气愤到及至的狰狞表情,少女洋洋得意道:“刚才我们怎么都没有想到这一点好处呢?你可千万别驱散狼群,我的毯子还没有着落呢?师兄,我们快点回去,晚了的话,我怕被别人抢了先。没有好狼皮,我可不依你。”顾思珍佯作撒娇状上前拉住乌魅的袖子,暗地里却对着众人使了一个眼色。 大家纷纷领会她的意思,也积极得配合着她,那两名青衣者更是收起宝剑,叫嚣道:“小姐,那我们还不快点走,为你选个最好的皮毛做毯子才是要紧哦。” 众人装腔作势离开几步,那身后的小不点终于憋不住了,他狠狠的大叫道:“你们都别做梦了,那些野狼都是我的宝贝,绝对不会让你们如此欺辱的。” “嗷嗷嗷嗷”几声嘹亮的狼嚎声从他的嘴里发出,紧接着,他对着众人恶狠狠叫嚣道:“我绝对不会放过你们的。”,身子一闪,再次隐入林子里,不一会,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原地的五人听到不远处的野狼群跟着响起一阵此起彼伏的嚎叫声后,声音渐渐越来越远,不由哈哈大笑起来。 第一百五十三章:又遇毒雾 - 忆语流觞 - 浆水鱼鱼 待他们几人摸黑回到营地,野狼群早已散去,满地的残肢断指尸体残骸,除过被众人击杀的野狼外,还有在混乱中被惊吓的马匹不受控制四处逃跑,结果被狼群围攻,撕咬,场面实在太过壮观,唯一庆幸的是仅有几人不慎被咬伤,伤势不重,倒也无碍,但整个营地到处都弥漫着一股浓重的血腥味,久久无法驱散,因此吸引来不少诸如狐狸,老虎等肉食动物前来觅食,还好营地四周早已升起一圈篝火,那些个野兽也只敢远远得看着,亦或是叼起地上的尸体哄抢,冬季里原本就食物匮乏,肉食动物们忍饥挨饿,这回算是大饱口福,不一会的时间,竟然将几十具尸体叼个精光。而篝火内的众人则拿着刀剑严阵以待,瞧着这些野兽没有主动出击,心里也暗自缓了一口气。 见他们平安回来,上官飞很是开心。许诺出了鬼魅森林定会求皇上赏赐,这种言语的适时激励当下竟让那两人感恩涕零,其余人则羡慕不已,暗自也告诫自己下次有机会一定要冲在前面,那以后的荣华富贵岂不是唾手可得。这么多年行走江湖,刀口舔血,要得不就是那么一天吗? 顾思珍却暗自心里发笑。当真是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上官飞这是给他们画饼充饥呀!那么大的荣誉在那里摆着,只要你肯卖命,肯干,就是你的了。岂不知鬼魅森林危险重重,进入的人多出去的人少,要想得到一切,还得你有命出来再说。嘲讽他们的同时不禁想到,自己何尝不是一样呢?为了洗髓筑基液,连命都不要的跟了来? 经过刚刚一番大战,狼群虽然已经离去,但众人心中担忧它们去而复返,没有人敢随意睡觉,心惊胆战加精神亢奋的守了一夜,直至天边泛白,众人才稍微缓了一口气。 “快看,那是什么?”正在大家重新整修打算继续前进时,有人突然大声的呼喊道。 “怎么会这样?”又有人跳出来疑惑得问道。 顾思珍此刻正躺在车厢内假寐,听到叫喊声赶紧掀开车帘往外看,只见远处密林的深处,擦着地面一股如云海般灰色的浓烟向着营地的方向缓缓而来,所到之处,所有的景物都被它遮挡之中,不见了踪迹。单看那浓雾的颜色呈灰色,八成是有毒! “不是说鬼魅森林里的毒雾最近就消散了吗?为何在这森林的外围还能碰到如此大的烟雾?”有人诧异得提出疑问。当然这也是所有人的疑问,而且还有另一个问题更加让大家担忧,接下来该怎么办?跑吗? 鬼魅森林里的毒雾,一般的解毒丸很难抵挡,其中最为关键的一个原因是只要你进入那毒雾中,就会迷失方向,不知该如何出来,解毒丸的药效有限,即使你身上备着几十只也保不住你在毒雾里呆上好几天的命,这也是那么多人,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却不敢在毒雾弥散之时硬闯鬼魅森林的原因了。 “快将你们随身携带的解毒丸服下,速速上马,我们先行撤退。”上官飞当机立断下命令道。 “上官小儿,你竟然让后退。”一听到上官飞的话,林天先不依,蹦跳着上前来,气愤得满脸通红一手指着上官飞的鼻子叫嚷道:“皇上派你我是前来取那洗髓筑基液的,这还没有进鬼魅森林,你就让后退,你到底怀得什么心?” 指责完上官飞,他又怒视着众人道:“都不许退,这点烟雾,还难不倒我堂堂盛岑国的林天。这下让你们见识见识我的厉害。” 昨晚碰到狼群,原本自己设的结界可以保大家无碍,没想到那狼群竟然是有人控制,群狼不要命般一波接一波的袭来,最终结界被破,到让上官飞身边的那个丫头拿出什么热气球,跑去追赶豢养之人,驱散了狼群,抢了头功。而私底下那些人定也在心中嘲讽自己的能力吧。自己明显的感觉到,在这队伍里,上官飞的名望渐渐的有些超越了自己,这是他所不能容忍的。今日就让他们瞧瞧到底谁更厉害。 “小星,小月,你们快点将东西拿来。”林天吩咐他身侧的两个小童。 “是,师父。”那两人如同双胞胎般同时点头答应。回身从马车内拿出一个小匣子,在众人好奇的目光下打开,里面却是一颗黑不溜秋的宛如巴掌大的小石头。 “这是何物?”有人好奇的问道。 林天得意笑着,金色的眉头一阵抖动,上前将那块看似普通的石头拿出来,放在掌心,双目微闭少许后,有什么东西从那黑不溜秋的石头中窜出来,好似一股薄薄的风,吹动着四周枯黄的叶子开始微微颤抖。 “那是什么?”崔鸣皱着眉头,站在林天的不远处忍不住嘟囔道。 其实所有人都很好奇,包括顾思珍在内。那一世里自己绝对是个唯物主义者,不过能够魂穿来到这里,对她一贯所持有的信念给予了狠狠的打击。上次见到林天设的结界,今日里他又能弄出什么东西呢?真的好想看看呀! 将掌心中的石头轻轻的放到脚下,林天故弄玄虚得后退了好几步,其余人不明所以也跟着往后退,眼睛更是死盯着那块石头,到底它有何力量,会发生什么事情呢?大家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因为如果它不起作用,那越来越近的毒烟怕是会将他们全部吞噬,再想跑也跑不了了。此刻唯有盼望那林天不是说大话,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那块被林天视若宝贝的石头上。 黑不溜秋的石头一挨着地面,仿佛受到了无与伦比的滋润般瞬间变为土黄色,四周的空间似乎都跟着扭曲起来,那石头的上方,只见空间都开始变得扭曲起来,半空宛如平白出现了一块巨大的磨砂玻璃挡在了众人的身前,同时也遮挡住了所有人的视线。这是什么?就在所有人心中发出疑惑呆愣的那一瞬间,那磨砂的玻璃突然间碎裂,化为无数悬浮在空中的细小碎片,一股强劲的风力从那磨砂的地方迎面而来,让众人瞬间瞪大了眼睛。 第一百五十四章:平地起风 - 忆语流觞 - 浆水鱼鱼 这是什么?平地里突然间狂风大作,四周的树枝癫狂般摇摆,枝上的枯叶被无情的撕扯,夹带在骤起的旋风中,一下子眯住了人的眼睛,眼前的情景让人看不真切,但那吹在身上,刺骨的触感,让身在其中的人可以清晰得意识到,此时此刻到底发生了了什么事情。竟然是骤风,那枚普通的再也不能普通的石头,赫然可以掀起如此大的狂风来,确实太让人大跌眼镜了。 不对,不对,形容的不太确切。顾思珍心中暗自腹诽。这个世界不知道有没有眼镜这个东西。 “起,去”一声嘹亮犹如从天际边传来的声音突然回荡在耳朵里,一下子打碎了顾思珍的胡思乱想,定睛一看,那林天一本正经的站到众人的前面,双目微眯,双腿成马步状,双手平托在身前慢慢抬高后,突然,他眼睛猛地睁开,嘴里更是急急发出两个字,而随着他的话语刚刚落下,那原本从石头里发出冲着四面八方汹涌而来的气流陡然间像是受到了某种命令,迅速得凝结在一起,围绕着石头越聚越多,越聚越猛,仿佛就是在大家一愣神的时间里,竟然形成了一个几丈许宛如庞然大物的龙卷风。那刚刚成型的龙卷风肆意得卷起它周围的一切东西,起先是一些地上树上的枯叶树枝,继之碗口粗的树木被连根拔起,地上的泥土,沙石,凡是可以卷起的东西都被它席卷而空,慢慢的汇聚到它的中心,原先以风的形势存在成透明状的龙卷风逐渐因为越来越多东西的添加也变得杂乱不堪,浑浊,狂野,说得确切点,实在是太吓人了。 “怎么办?那个东西越来越厉害了,我们是不是该退后?”一名青衣者努力的站稳脚步,因为可以很明显的感觉到那狂风的吸力,竟让原本内力深厚的自己,步伐都有些不稳起来。他一只胳膊伸出遮挡着迎面而来的一些被风无意间抛洒而来的杂物,看着形势严峻,禁不住提建议道。 他的提议还未得到任何人的回应,那林天接着双手往前一推,继续从嘴里发出响亮而绵长的一字,“去”。 “去”字刚落,面前那庞然大物般的龙卷风犹如长了眼睛般冲着林天手指的方向缓慢得移动着它硕大的身躯,所到之处,树木皆毁,野草连根拔起,露出光秃秃的地皮,而那随着风向慢慢移过来的毒雾就更算不上什么了,直接是被龙卷风夹带,冲着众人相反的方向追随而去。而眼前的密林经过这一番折腾后,树木横七竖八得倒在地上,地皮裸?露,杂草更是被折磨得东倒西歪,一片混乱,唯一庆幸得是空气像是被洗刷过一样,变得清新很多,浓稠得灰色毒雾不见了踪迹,消失的无影无踪。 “哇,林大师好厉害!真不愧是咱们翱翔国屈指可数,被皇上奉为上宾的大师,如此厉害之能量,怕是整个大陆也不见得可以找出第二人来了。”众人还处在震惊之中,那崔鸣倒是先一步回过神来,凑到林天的跟前,赶紧的拍马屁,阿谀奉承了一番,其他人见状,忙不迭的搭话道:“是呀!是呀!林大师果然厉害。竟然可以如此控制那狂风,当真是世间少有呀!”其他人见状,忙频频点头,不住得附和着。 那林天最是享受别人的赞美,当下心中就乐开了花,晃动着金黄色的脑袋四下看看,终于将目光落到了人群最边坐在轮椅上的上官飞身上。别人的赞美虽然受用,但却比不得上官小儿的一句赞词。他倒是很想听听从他口中说出来。 “上官小儿,你觉得我以陨石之力造出风力,这一手控风的技术怎么样?”他斜睨了上官飞一眼,佯装不在意得问道。 “林大师不愧是大师,此劫多亏你出手,回去时我定会向皇上禀报,不会少了您的功劳。只是不知这狂风吹去,是否会折返再次回来?”上官飞不咸不淡得问道。 他的前几句话甚是受用,让林天的金色眉毛没忍住习惯性得抖了抖。而接下来的话,林天却听得心里有些窝火。什么再次折返,他这是不相信自己吗? “骤风一旦形成,凝聚十日而不散,且没有我的指令,它不可能调回头来。这个你大可放心,对于它的控制我向来自如,不会让大家失望的。”说完这句话,他上前,在刚才放石头的地方仔细翻找,竟然将那块普通的石头再次找到了。 “快,将它仔细放好。”林天吩咐他身旁的那两个小童。 “这个……”原来如此。顾思珍一开始疑惑,思索一下倒也明白过来,原来这块石头只是个引子,它本身不是什么厉害的角色,但却可以将厉害的东西汇集,比如说在眨眼的时间里汇聚出那般厉害的龙卷风。 ”既如此,那我们就继续赶路吧!”对于林天的话他信了八分,但诚如林天所说,即使它凝聚不到十天,只要两天后,鬼魅森林里的毒雾就会全部消散,倒时他们也不会再害怕了。此行最重要的就是洗髓筑基液,他绝对不能让别人抢了先。 “出发”崔鸣振臂高呼,其他人赶紧收拾起东西来。而他眼睛往后方一撇,又凑到顾思珍跟前来,压低声音阴阳怪气得说道:“师妹,你瞧,你的小情?人来了?” 第一百五十五章:遇故人针锋相对 - 忆语流觞 - 浆水鱼鱼 顾思珍顺着他的目光往身后的方向一瞅,不远处隐隐露出一波人马,为首出的那位正是与自己相处六年之久的师父张鸿儒,再瞧他右手一侧,自己心里不禁一颤,那个单薄的白色身影,不是艾飞宇还能是谁? 昨日他和别人打斗,自己躲在车厢内仅仅远远得看了几眼,时间紧促,并未看得分明。此刻他随着师父越走越近,顾思珍才将他看得仔细。 一月十天,不,应该是一月零十一天未见,他的身子看着竟然越加的单薄了,怎么会这样?少女心里一揪,飞宇,这些时日来吃得不好吗?为何不好好照顾自己,为何又跟着师父来这鬼魅森林,你可知这里危险重重,你如此的身子如何能吃得消,难道……你也想要寻找那洗髓筑基液吗? 少女的目光自从那白衣少年出现就紧紧得粘在他的身上,舍不得离开半分。而那行进中的少年终于也发现了她的存在,抬头,目光聚集到她的身上,四目相对,他眼里神色平静,淡淡得撇了他一眼,就继续目视前方,不在留恋到她的身上。 眼里神色一暗,少女收回绵长纠缠的目光,心里莫名一酸。他在怪我吗?怪我那日毫不留情的弃他而去,艾飞宇,你可曾明白那日我的良苦用心呢? 胳膊被人轻轻一抓,顾思珍回头,就看到乌魅一手抓着自己,眉毛微蹙,见自己看向他,目光对视,他轻轻的摇了摇头。 心神回转,顾思珍心里一惊。怎么忘记了。现在自己和艾飞宇立场不同,一旁崔鸣还在虎视眈眈得盯着,就等着抓住自己的罪证,掀起些风浪来,到时即使上官飞想要护着艾飞宇,可那林天明显是一个不好对付的角色,他如果想要对艾飞宇使坏,自己该怎么办?对,顾思珍,稳住心神,千万不能自乱阵脚,既然艾飞宇和张师父也来到此处,那么夺取洗髓筑基液的胜算就多了一分,自己只需在一旁配合,助他们一臂之力就好。 “哟,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张鸿儒张大师呀!”林天看到来人,先一步摇晃着小步子跳到前排,看着那一身普通土黄衣物,斗笠背在身后的老者调侃般得叫嚣着。这个张鸿儒他有过几面之缘,想当年他曾闯入皇宫意欲不轨,可惜最后派出整个禁军全程搜索,极力捉拿却还是让他侥幸逃脱,为此皇上甚为恼火,也让自己憋火不得。如今相遇当然是仇人相见,分为眼红。 “哦,原来是翱翔的林大师,想不到你竟然也来到此处,怎么着,是你还是那翱翔国的皇帝老儿妄想那洗髓筑基液,这下倒是有趣,如果真被你得到了,你会先一步用在自己身上呢?还是忠心耿耿得献给皇上?老夫倒是好奇得很呢!”张鸿儒似笑非笑,揶揄得说完这句话后,眼神故意把林天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番,他话中的意思显而易见,围观的众人莫不暗自里偷笑,但表面上却不敢有丝毫情绪外泄。 身高永远是一个男人的硬伤,对于林天来说尤其是他的逆鳞,这么多年来,自己艰难万分得爬到如此高的地位,但私心里他还是很在乎自己此处矮别人半截,说实话,这正是自己不遗余力冒着风险抢着来到鬼魅森林的原因,如果可以分一杯羹,那洗髓筑基液可以改变人身体的根基,自己是不是就可以重塑身体,从此以后在别人跟前再也不用自觉矮小,也可以焕然一新,扬眉吐气,这么多年来,他热切的等待着那一天等得他快要发疯了。不过这所有的一切都是他内心深处的想法,其他人即使知道也不敢如此当面的拆穿他,这个张鸿儒让自己当场出丑,实在是可恶至极。 牙齿咬了咬,林天撇着嘴,狠狠瞪着张鸿儒,鼻子愤愤不平得哼了几声,再出声时,言语里再也没有半分客气:“一个被翱翔国追查的盗犯,在老夫面前竟然还敢如此大言不惭,当真是放肆之极,上官飞!”林天突然回头冲着身旁的上官飞叫嚷道:“他就是当年斗胆夜闯皇宫之人,我当时和他交过手,识得他的容貌。你还不速速将他拿下,要不然休怪我到时面圣告你一状,就说你面对逃犯无作为。” 林天的话对于上官飞来说是赤果果的威胁,再看那上官飞,他只是冷着一张脸,目光与对面的张鸿儒一对视,淡淡的说道:“我只记得这次的任务是洗髓筑基液,别的我一概不管。你既然好事要去禀告皇上,也需我们夺得了那洗髓筑基液后才好,我想孰轻孰重,皇上自会掂量。” 他这话的意思分明是不帮忙了。林天气得挠心挠肺却也无济于事,因为他自己也明白上官飞所言不假,此次如果他们失手的话,怕皇上到时绝对不会放过他俩的。 用眼睛狠狠得剐了张鸿儒一眼,林天依旧趾高气扬得威胁道:“这次的羞辱之仇,我林天记下了。张大师自求多福,如若你命好真能出得了鬼魅森林,到时我再找你算账也不嫌太迟。” “呵呵”岂料那张鸿儒完全不受他的威胁,听后毫不在意的轻笑了几声道:“林大师如何断定自己就一定可以出的了这鬼魅森林呢?”他话语中间故意停顿一下后,又呵呵笑两声接着说:“大师还是自求多福吧!” 他的话再次让林天语噎,气得他一甩宽大的袖子,扭身就走。“是死是活,咱们走着瞧。”狠狠的搁下这句话,林天带着他的弟子先一步走向密林深处。 顾思珍从来不知道那个在邱振山上沉默寡言,整日冷脸对自己的师父竟然会如此的能言善辩,内心深处某个地方慢慢的塌陷,真相往往太过于残忍,当年自己穿越过来,对往事一无所知,又身中剧毒,身边唯一有的就是这个老头,每每毒发时,都是他默默守护在身边,一遍又一遍的为她服下压制的解药,曾经以为他就是自己这个世界里唯一可以值得信赖的亲人,所以那么多年来才会没脸没皮的追在他的身后,一遍遍的叫着他师父。可原来,师父他从未对她坦露过心扉,彼此相对的那六年,他们终究是最熟悉的陌生人。难道真如上官飞所言,他是因为自己身上的毒才会对她不离不弃,而其实他无时无刻不对她存着戒心,他肯定早就怀疑过她的身份,那为何还要让自己去给世子爷送药?他当初是怎么想的?心思刚一到此,心尖就压榨般疼的厉害,脸色也瞬间变得苍白起来。这个被自己刻意压制在内心深处的问题再次浮现出来,答案呼之欲出,可她却不愿意去相信。 察觉到她的变化,乌魅上前扶着她的胳膊,担忧的问道:“怎么样?哪里不舒服?” 顾思珍扭过头偷偷看了一眼张师父,刻意忽略掉他身旁的那束目光,这次她没有拒绝乌魅伸出的手,让他扶着自己,她有气无力的说道:“头有些晕,过一会或许会好一点。” 过一会真的会好吗?只不过是自欺欺人而已。 原本上官飞这边有三百人,后面张鸿儒和艾飞宇的人马大约一百左右,两只队伍一前一后顺着刚才龙卷风卷席过的地方,小心得向密林深处走去。此种重要的时刻,一切言语上的威风打压都是没用的,谁能够早一步到达鬼魅森林的深部,取得洗髓筑基液那才算是王者。 “啊啊……!”原本安静得只剩下脚步与马蹄声的林子里,突如其来间发出一声歇斯底里的喊叫,众人心里一惊,顺着声音看去,只见那原本跟在上官飞队伍末尾的一个青衣者突然一声惨叫,一头栽倒在地。 众人悍然。 第一百五十六章:误入毒阵 - 忆语流觞 - 浆水鱼鱼 “出了什么事?”走在队伍最前端的林天发现后面的异常,不禁提高嗓门大声的问道。他正愁没有借口让上官飞助自己一臂之力,如果张鸿儒胆敢不轨,他不介意现在就逼迫上官小儿和他一起出手,一起灭了那臭老头。 “大人,您快看呀!”一名青衣者惊悍着声音大喊道,于此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周围众人死一眼的静。 躺在地上的那名青衣者,全身蜷缩,双手紧紧得抓着胸前的衣物,张大着嘴巴怒睁着眼睛竭力得想要呼吸,可是呼吸,那么寻常无比的事情对于他来说,此刻却是那么的弥足珍贵,他费力的使着劲,胸脯剧烈的起伏着,但是脸色却越变越铁青,终于,他眼神里露出一丝绝望,如蛤蟆般张大的嘴巴挣扎了半天,对着众人发出微弱,但此时此刻却犹如惊雷般的声音,“救我,有毒……。”话未完,身子突然一松,躺在地上的姿势未变,人却没有了气息。 “张鸿儒,你这个卑鄙小人,竟敢对我们的人用毒,我林天今日非除了你不可。”林天先入为主的将下毒这桩罪名安到了和自己有过节的张鸿儒身上。此处只有他最善于用药,不是他还会是谁! “此事非我所为,莫要借机血口喷人。”张鸿儒凑到那青衣者跟前,查看了一番,发现他已无生命气息,当下脸色也难看起来,什么毒竟然如此厉害万分,呼吸间就要了人的性命。 “啊啊啊”林天还想和他争辩,岂料靠近他身子一侧的童子突然一声惨叫后,紧接着倒地,如前者一番样子,嘴巴张着老大,连只言片语都未曾发出,就梗着脖子,嘴唇发紫,圆瞪着眼睛再次没了声息。 那小童就在他旁边,林天不曾感觉到有什么暗器之类发过来,可小童却猛地就倒地死了。此事也太过蹊跷了。如此诡异的杀人术,他心底倒是有了一丝胆怯,他虽有巫术与内力傍身,可对于毒药却无能为了,如果用在他的身上,那他岂不是也难逃一劫,想到此,他不动声色的往上官飞的位置靠了靠,嘴巴却不服气的叫嚷道:“张鸿儒,既不是你所为,为何死的都是我们的人,你还有什么可解释的。还不速速拿出解药,免得一会兵刃相见,得不偿失。” “大家原地待命,不要碰任何的东西。”还是上官飞比较冷静,他对张鸿儒那个老头还是比较了解的,他虽医术了得,但对于用毒却是讳忌莫深,甚至于不屑,所以绝对不会是他。此事定有蹊跷,环视一周,他最终将目光停留在顾思珍的身上,“珍儿,你可看出什么端倪?”他用商量的口吻问道,这个丫头不但医术了得,对毒药也颇有研究,他相信她。 其实刚才顾思珍也远远得查看到那两个人的情况,能够在瞬息间要人性命的毒药要么是神经毒素直接侵略大脑,要么就是经过血液直接麻痹人的心脏,导致心脏骤停所致。这两个人发病突然,都有呼吸困难,肌肉松弛的征兆,到底是什么毒素引起的,她一时也难以定夺,更不知这毒是怎么下的,如果是挥散在空气中,为何这么多人,就只有他俩有事,还是那致命的毒素已经潜伏在他们的体内,还未曾发出来。想到此,她的脸色瞬间难看起来。 “啊啊啊”事情简直是发生在一霎那间,顾思珍还未来得及回答上官飞的话,又有一人撕心裂肺的叫喊后,一头栽倒在地,经历一番挣扎后,如前面两人同样的症状,睁大着眼睛摊到在地,死不瞑目,而他的死仿佛触动了某个机关,从而引起了多米诺骨牌效应,身边的人接二连三的倒地,挣扎,死去。这次不止上官飞这边,后面张鸿儒队伍里也有人相继莫名的死去。 “谁能告诉我,到底特么的发生了什么事?”崔鸣急躁得大嚷道。可惜此刻没有人顾及他的情绪,因为剩下的人全部都神经紧绷,紧张万分,死神的气息在始料未及的情况下突然而至,打得所有人措手不及,惊慌得不知如何是好。 “嘶,嘶……”有战马突然前蹄上扬,发疯般嘶吼起来。更让大家心惊胆战的一幕发生了,那马发癫般向前跳了几米后,众目睽睽之下,四肢一软,轰然倒地,圆瞪的眼睛里滚落出几滴湿润的眼泪,再也没能爬起来。 “所有人先从林子里后退,注意脚下,不要碰到任何奇怪的东西。”张鸿儒到底是见多识广,他似乎发现了什么,急急忙忙吩咐手下的人。 “我们也后退,注意避让所有的东西。”上官飞立马向自己的手下发令。那边林天见情况危急,他也不敢再阻挡,积极率领自己的手下紧随其后,一干人等又速速从密林出来,来到昨晚露营的地方。 两边各清点人数,上官飞那边整整少了四十人,折了五匹马,张鸿儒那边也好不到那里去,少了十五人,死了两匹马。从那密林中出来后,逐渐锐减的人数才逐渐停下来,但那死亡的气息却始终萦绕在每个人的心头,久久无法散去。 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何会有那么多人莫名的中毒死去,离开林子后就能相安无事,难道真如外界传闻,鬼魅森林实则是死亡森林,胆敢擅入者,定死无疑。那他们现在该怎么办?是进是退,到底该怎么办呢? 这边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上官飞的身上,等待着他下达下一步的命令,而此刻只见他们的首领却将目光投向了另一边队伍的那名土黄衣物的老者身上,坐在轮椅上,上官飞一拱手,头一次态度恭敬得对着张鸿儒道:“张大师,既然我们能够同路,也算是有缘。你我皆为了那洗髓筑基液而来,但眼下能否平安穿过这密林才是要紧,我们何不一起携手,至于那洗髓筑基液,谁能最后得到,就各凭本事了,你看如何?” 洞悉到上官飞的用心,张鸿儒爽朗一笑,果然是老狐狸还是被他看出来,他刚才确实发现了一丝蹊跷诡异之处,这个上官飞是想借着游说自己携手,让自己出手解此困局,不过这密林危险重重,自己人少,跟着他们一同前往,共同对敌,倒也不吃亏。想及此,他收住笑,凝神道:“我猜,我们是误入别人精心设下的毒阵了。” 第一百五十七章:索命的箭毒木 - 忆语流觞 - 浆水鱼鱼 “毒阵?“上官飞对毒物一无所知,刚才的他一路走来并未发现什么异常,所有对于张鸿儒所说的毒阵甚是不解:“此话怎讲?” 他的问话引起众人的关注,所有未知的东西都是可怕的,就如此刻盘绕在众人心中那挥散不去的死亡气息一样,死并不可怕,真正让人感到可怕与心悸的是不知怎么死的,此时他们都扭过头,将目光汇聚到那个普通的老者身上,等待着他可以给出一个明确的答复。 张鸿儒慢慢踱步到一边,抽出手中宝剑在不远处的地上一挑,只见剑尖处有一截树木的断枝,从那断端处流出乳白色粘稠状宛如牛奶般的枝叶,就在众人屏住呼吸等待他说话时,他也不言语,细细瞧过后,用剑挑着那截树枝,再次慢慢踱着步子来到上官飞跟前,语气坚定的说道:“应该就是此物。” 上官飞眯着眼睛一看,一截树枝而已,即使再毒如何导致那么多人就地死亡。但见张鸿儒如此说,定是有他的卓见,当下也不便怀疑,而是面色凝重的说道:“张大师,此物为何会有如此之毒性,怎会令那么多人瞬间死亡。” “师父,这个老头随便挑着一截树枝胡乱一说而已,您还真当真了。徒儿之鉴,定是他故弄玄虚想要毒杀我们,没想到却连累了自己人。您千万不可上当呀!……”崔鸣接到林天眼神的指示,连忙上前一步进言道。说实话,他对那个老头也没有好感,何况还是那死丫头在翱翔国的师父,如果能将他除掉了,对那个丫头定是一个致命的打击。而只要可以伤害到那个丫头的事情,他都乐意去干。 崔鸣还待叽叽喳喳的说下去,那边张鸿儒却将那截树枝挑到他的跟前,不怒自威得说道:“你敢将这白色的枝液抹一滴到手上的擦伤处吗?” 张鸿儒的这句话直接将崔鸣马上涨起的嚣张气焰一下子完完全全的打压了下去,只见他语噎,虽被面罩遮住了半个脸,但那双小老鼠眼睛却不自然的露出了一丝怯意。那么微不足道的一滴,难道真可以让人瞬间丧命?有何不敢,不是怀疑吗?可是刚才那么多死在自己面前的人又告诉自己,说不定就是它呢!就是那么小小的一滴,微不足道得无意间划过伤口,所以那些人全部都死光光了。自己冒险一试,岂不是得不偿失,明显是拿自己的性命在做赌注,他不傻,这种事他不会做的。 从人群中跳出来的崔鸣,蹙着眉头,憋着一口气,又默默的回到了上官飞的身后。 嘴角露出鄙夷的一笑,张鸿儒继续说道:“密林之中,荒草丛生,潮湿阴冷的环境下更利于某些荆棘的生长,虽是冬季,气候寒冷,但那些生命力顽强的荆棘却还是独活了下来。刚才一路走来,我发现凡是中毒倒地而亡的人,他们脸上或者手上都有被荆棘拉伤的痕迹,那么小的一点点擦伤对于普通人来说都无关重要,更何况是你我等练武之人,但奇怪的是,我竟然发现那些荆棘的小刺上都有些微毫不起眼的乳白色液体,就是它”张鸿儒说着将剑尖举高,环视一周后,蹙着眉头,接着说:“如果老夫所料不错的话,这是一种树木的汁液,它含有极强的毒性,如果没有记错的话,那树应该叫箭毒木” “箭毒木”,几乎是在同时,对面少女应和着张鸿儒的声音一起说的。 众人哗然,她竟然也知道。 感受到四周射来的目光,顾思珍一愣,随即释然,看了张师父一眼,见他点了点头,她就继续解释道:箭毒木,又称见血封喉,乔木,具乳白色树液,树皮灰色,春季开花。它的乳白色汁液含有剧毒,一经接触人畜伤口,即可使中毒者心脏麻痹,血管封闭,血液凝固,以至窒息死亡,所以人们称它为“见血封喉”。”对于此物的了解,得益于上一世里自己对于动植物的好奇,没有男友,自己就经常独自流连于市区各大动植物园,以至于对这些植物都略有所闻。只依稀记得这箭毒木应该是有一次去海南游玩时在那里的植物园里见过,当时看到简介此物如此彪悍,就绕着围栏远远得用心看了几眼,谁曾想在这里竟然可以碰到。不过那个世界里它应该属于热带雨林里的植物,鬼魅森林如此阴寒,没想到也可以生长。 听到顾思珍如此详细的介绍,张鸿儒看着她的目光中包含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疑惑。这丫头的医术和对毒物的了解莫不是那几年在邱振山上翻查自己那一屋子的医书所得,可他清晰得记得,那本书上对于箭毒木的描述根本就没有如此详尽,显然她不是从他那里得知,而上官飞对医书毒药一窍不通,府中就更谈不上会有精湛医书的收藏,那这个丫头是从何而知?他不得不在脑子里打了一个深深的问号。 “乌魅,你可曾听说过箭毒木?”上官飞突然出声问一旁的乌魅。他这个徒弟这几年行走江湖,医术了得,想必对此会有所了解。因为他刚才已经发现张鸿儒看珍儿的眼神有些怪异,怕其中有诈,所以向乌魅求证。 乌魅拧着眉头,思索了一会,轻轻的摇了摇头。说来惭愧,他这几年只是钻研医术,一门心思研究解断魂丹之法,其余的事情甚少关注。对于毒物的了解,自然没有珍儿透彻。 见乌魅摇头,上官飞只能再次选择相信顾思珍,他回头看着她,不解的问道:“这箭毒木长什么样子,和那些缠绕在一起的荆棘如何区分,我们如何避开,如果中毒,可有办法解毒?”他一口气问了诸多问题。 顾思珍沉着脑袋想了想,抬头又看了一眼张师父,因为她不知道这个世界的箭毒木和那个世界的箭毒木除了生长环境不同外,还会有何区别,当下只能硬着头皮说下去,只希望哪里不对时张师父可以指出来,“据我所知,它属于乔木,就是长的和树差不多,小枝幼时被棕色柔毛,干后有绉纹。大树高约25-40米,胸径30-40厘米,偶见有板根;树皮灰色,略粗糙,且特别厚,富含细长柔韧的纤维。经过特殊处理后,可以制作衣服裙子,既轻柔又保暖,很受人们的喜欢。”顾思珍凭借着自己超于常人的记忆力一点点复述着那让自己好奇之下当年看了好几遍的简介,当说到那树的纤维可以做衣服时,她脑海里突然闪现出一个满脸黑不溜秋的小孩,他的身上就裹着一件不似布料做成的衣物,难道是他。当下一愣,猛地回头看向身旁的乌魅,四目对视,她从他的眼里也看到了明了。原来乌魅也想到了。 见那少女突然停下话来,与乌魅对视良久,崔鸣经不住急躁得催促道:“磨磨唧唧干什么呢?师父还等着你回话呢?这毒可有解?” “师父,我们昨夜遇到的那个小孩,就是那个豢养狼的小孩,”顾思珍没有理睬崔鸣,而是继续说道:“他身上的衣物甚是奇怪,不是任何布料所制,如今想来怕是那箭毒木的纤维所制。” “你是说,今日这毒阵也是他所为?”上官飞听后,面色凝重的问道。一个鬼魅森林的边缘还未进去,就被一个小孩弄得如此狼狈,当真让他难堪不已。 ”不错,他既然敢将箭毒木树皮中的纤维取出制成衣物,定是对它毒性十分的了解。而箭毒木本就稀少,密林中我们未曾见到,可为何那些荆棘丛中的小刺上会布满箭毒木的汁液,让我们防不胜防,损失如此巨大呢!定是有人故意将它撒在其中,布下毒阵,好让我们知难而退,不敢上前,再加之昨夜里他驱使狼群前来攻击阻挠,这样一想,一定是他一计不成又施一计。”一旦想通后,一切事情都变得简单明了了。顾思珍一口气说出了自己的结论。- “可有解毒之法?”上官飞沉思一会后,继续问道。 “这……”顾思珍绣眉微皱,面露难色,欲言又止。而众人看到刚刚还侃侃而谈的少女突然噤声,难道没有解决之法,大家的心再一次提到了嗓子眼。 第一百五十八章:商量对策 - 忆语流觞 - 浆水鱼鱼 顾思珍蹙着眉头想了又想,那箭毒木的解药叫红背竹竿草,只记得简介上寥寥几语写到:叶红绿色,植株细长,多生长于箭毒木周围,状如小草,但她并未亲眼所见,面对如此生死关头,也不敢冒然下定论,只得将求救的目光投向了另一面的张鸿儒张师父。 “张大师可有妙解?”上官飞对顾思珍的心思明了,此时也毫不客气,直接问对面的老头。 张鸿儒捋了捋自己灰色的胡子,慢条斯理的说道:“世间万物相生相克,所谓毒药百步之内必有解药,可如今我们并不知道那箭毒木长在何处,无从找起,为今之计,怕是只有小心防范,用刀剑劈路,避免伤害,倍加谨慎小心过了这一段路才是上策,我想即使有人恶意为之,怕他也不能将整个密林都涂满毒药吧。” 张鸿儒的话句句在理,众人听罢不免心里一紧,前面的道路真得是处处危机,时时刻刻都有可能送命于此。 上官飞略一思考后,重新下命令道:“乌魅,后面马车上有铠甲,你带上二十人组成小队,身着铠甲,护臂,小心防护,到队伍前面劈出一条路来,此路虽危险但我们非过不可,鬼魅森林的入口不止这一条,时间容不得半点耽搁,那洗髓筑基液我们势在必得。” “是,师父“乌魅得到指令,扭头对着身后的人说道:“穿上铠甲,你们跟我一起来。”身子刚要前进,身后伸出一只素手,轻轻得拉住了他的胳膊,回头,只见少女一脸担忧,手顺着他的衣袖下滑,拉住了他的手。 掌心突然滚进一粒圆润的小丸,那只细腻的小手在他的手中轻轻一按,少女轻启朱唇,毫不避讳四周人投来的诧异目光,不无担心的说道:“一定要小心行事,注意安全。” 轻轻的一句话犹如滚烫的热流般温暖青年的心,手很自然的一握,抓住她纤纤玉手的同时也将那枚小药丸毫无破绽的握紧在手心,那双平日了露出淡淡忧郁色彩的眼神此刻也仿佛被撒上了兴奋的光芒,乌魅默默点了点头,只说了两字“放心。” 放心,我会平安的。放心,我会竭力协助你拿到洗髓筑基液的,放心,师父说过,只要你用了它后,身子会好起来的。还有,他不禁扭头看向另一面队伍里的那个白衣少年,四目相对,他在心里说道,放心,我绝对不会让他将你抢走的。 手心一空,顾思珍默默的敛下眼中担忧的神色。刚才那一幕只是自己迫于无奈使出的小伎俩而已。那箭毒木的毒性甚是厉害,几乎是既染既死,更何况还没有解药。说心里话,她不想乌魅出事。所以才暗中递给他香雅草做成的解毒丸,如果万一有个闪失,有它护着,也不会即刻要了他的性命。人都是自私的,此时此刻她断然是不能让大家知道自己手中有可以压制毒素的解药,那所剩无几的几枚药,定是要在危急时刻救自己最重要的人。 感受到一股火辣的目光投射到自己的身上,顾思珍刻意将头紧紧的埋在胸前,如今时分,她只能硬着头皮让别人误解,实在是顾不上艾飞宇的感受了。 见对面的少女对自己恍若未见,艾飞宇说不气那都是骗人的。你仅仅跟着他出去一月有余,关系就好到大庭广众之下手拉手如此地步了吗?珍儿,你可在乎我的感受。心中气恼,看她的眼神就更加的火辣与肆无忌惮。 “张大师,既然我们一起同行,我们派出人手去劈路,你们好歹也需要奉献微薄之力吧!”一旁的上官飞好整以暇得对着张鸿儒说道,此时他可不能便宜了这个老头。 “你们,穿上铠甲和他们一同去。”张鸿儒指挥身后的一拨人,吩咐道。 “等等,我和你们一起去。”那在前排一直默不出声的白衣少年突然出声请命道。 “少爷,您还是和张大师一起吧,让肖强代你去。”一旁的肖强见世子爷要亲自出马急忙站出来出声阻拦道。密林里荆棘重重,稍不留神中了毒刺就是致命的危险,世子绝对不能冒这个险。 默不出声的将肖强挡到一边,少年倔强得走出队列,走近张鸿儒的身边,坚定的说道:“师伯,请让我和他们一起共进退,同生死。” 少年的话虽然简短,但那一句同进退,同生死却让随行的众人热血翻涌,世人皆谣传世子孱弱,是无能软弱之人,让他们这些手下人也憋屈不已。可谁曾想过,那个孱弱的孩子此刻却抛弃尊贵的身份,站到他们的前面,一句同生死将彼此的心一下子拉近了。如今身子不济的世子尚如此,如果拥有了洗髓筑基液,那以后强大起来的亲王世子定会如战神艾王爷一般,成为世人敬仰的英雄,跟着这样的主子,往后的前途可想而知。 “誓死追随少爷!”身后众人齐齐持剑抱拳,拱手低头成臣服状,立表忠心。 “去吧,一切小心。”张鸿儒没有阻拦。遇事不退缩,勇往直前,**的孱弱不能成为阻挡你站到世人面前,站到高处的借口,只要精神强大,一切皆有可能。这正是他所看中的。 顾思珍的眉头皱了皱,心中担忧,终是没忍住的偏过头去,看到艾飞宇换上紧身的厚重铠甲,站在那一排人跟前,他的身子明显弱小,脸色更是比他们白上一截,可是他却固执的挺直腰板,毫不迟疑的拿起手中的宝剑,对着身后的手下,挥舞一下剑,朗声道:“大家跟我走,一定要倍加小心。” 他竟然连看都没有看我,就从我的跟前大跨步的迈过去了。死艾飞宇,原本还想趁机给你解药的。顾思珍气得不轻。转念又一想,有张师父在此,她倒是操的什么闲心,师父定是不会让他出事的。 一队人马整装待发,小心翼翼得再次冲着密林深处而去,还会有人丧命于此吗?所有人都担忧着这个问题? ... 第一百五十九章:突生状况 - 忆语流觞 - 浆水鱼鱼 这一次重新进密林,所有人都精神高度紧张,不但全副武装,更是眼光八路,耳听四方,注意着周围的一切动静,唯恐暗地里那个神秘莫测的小孩又搞出什么新花样。 顾思珍算是幸运的,代步的马匹不能随便扔下,所以她依旧和青铜乘着马车,其余人则骑马,尽量避免和地上的荆棘相接触。 前面开路的人算是敢死队,他们做得很细心,不但将一路的荆棘砍下来,甚至于冒险将他们尽量的挑远,为众人开辟了一条求生之路。后面的人,步步惊心的紧随其后,他们给每匹马的腿上都缠上厚厚的布条,以防荆棘刺伤马腿,引起不必要的伤亡。 就这样,队伍缓缓而行,每个人都静默不语,广阔的密林里,这一条崎岖蜿蜒的小路上,只留下人的脚步声和纷乱的马蹄声,从晨起到夕阳西下,人们竟然忘记了饥饿,只是埋着头拼命的赶路,直到夕阳西下,前面的视线突然开阔,一个岩石与沙土组合的山坡隐隐得出现在众人的眼里,大家不由心里一松,内心里雀跃无比,终于有惊无险得走出那防不胜防的毒阵了。 “大家快得加快步伐,赶到前面就可以歇息了。”崔鸣首先大呼一声,双脚一夹马身,马儿撒开蹄子,先一步越过敢死队的众人,冲向了山坡处。 后面众人一听他的话,也顿时来了精神,一个个驱马快速得赶上前,直直得冲向了不远处的山坡。 车厢里的顾思珍在一阵剧烈的颠簸中依旧睡得是天昏地暗,原本她就经不住马车的颠簸,这些日子以来都在睡,再加上昨晚碰到野狼攻击,整整闹腾了一晚上根本就不曾睡,这不今天一上马车,她立马就睡着了。她实在是把一个医者的睡功发挥的淋漓尽致。前世里曾经做过内科的医生,每日午夜后至天亮前那可是老年病最常见的发病时间,心衰心梗心律失常,呼衰气促呼吸困难,高低血压异常血糖偏低,都是些如若不及早发现就有可能死人的危险。所以作为医者值夜班,前半夜写病历,后半夜就在不停的处理病情异常的患者或是抢救病人中度过,当一切平稳后,可能天已经麻麻亮了。裹着白大褂蜷缩在椅子上或值班床上打个盹,那就是睡觉了。那一世,她一直都缺觉。这一世,她决心一定要一起补回来才肯甘心。所以无论遇到多大的危机,她一直将这个原则毫不迟疑得贯彻执行了下去。 马车另一侧的青铜,已经专注地看着熟睡着的少女许久,听到马车外的欢呼声,心中已然知晓他们已经脱离险境。再看车厢里的少女,自从上车后就栽倒在那里酣睡不醒,要不是他曾经担忧叫了她几声,结果换来她敏捷如狡兔般坐起,凌厉的眼神环视四周,待发现周围情况,她又迅速得躺下,嘴里含糊不清得叫嚷道:“好困,没事别打扰我睡觉。谁叫跟谁急眼!”说完,继续入睡。可奇怪的是,她胸口衣物内的那只被她称为小红帽的小鸟,几次试图从她衣物内钻出来,每次她却好似提前知晓般准确无误的将它的脑袋按回去,几次三番,那只鸟再也不见折腾,怕是和她的主人一般又睡着了吧。 青铜轻轻的摇了摇头,妖娆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容易让人误解的宠溺般的无奈。可惜车厢里唯有他们两人,一人正如死猪般睡着,自然是无人察觉。 此处是一个岩石与沙土混合的山坡,略微高于他们刚刚穿过的密林,马车沿着沙土一路打滑,好不容易爬到山坡上,天色已逐渐暗下来。他们今晚要在这里过夜,明日穿过这里,经过一段岩石区的山涧之后,等待他们的才是真正意义上的鬼魅森林。 经过一段路程的通力协作后,合二为一的两队人马又十分默契得分为两部分,中间留出五米见宽的距离,各自为营升起篝火,准备饱腹一番。 一月的山里,冷风嗖嗖,寒气逼人,不一会的时间里,整个山坡就生起了许多的篝火,除过轮流守夜的人外,其他人不约而同围着篝火取暖,饮下随身携带得烈酒,顿时觉得全身暖洋洋的。经历一天一夜的惊险,此刻反倒不是很困,一边吃着干粮喝着酒,一边不自主的聊起这一天的奇遇来,期间不乏大笑大骂的粗暴声音。 上官飞没有阻止他们如此行径。这或许也是他们的一种发泄情绪压力的手段吧。不是他们已经忘记了与自己并肩作战而刚刚死去的同伴,而是当他们决定要来鬼魅森林的时候已经做好了准备,这一行注定是要死人的,无非就是你我他,只是早晚而已。 此时的气氛很是融洽,篝火照的人暖洋洋,人们聚在一起无所顾忌的调侃大笑,有两人起身,相约着到一边偏僻阴暗的角落去小解。 半盏茶的时间都不到,只听到那阴暗偏僻的角落里突然传出歇斯底里的惨叫声:“啊啊啊啊啊” “出了什么事?”惊愕之下,有人大呼。其他人全部齐刷刷的站起身来,闪电般得拿起手里的武器,目光如炬般投向了那个声音发出的地方。 “烦死了,能不能消停会呀!”刚刚吃饱喝足想要再睡个回笼觉的顾思珍被大叫声吓醒,她一掀车帘,烦躁得跳出来,正想和那人辩驳几句,正想怒斥别整日里碰到一点小事就鬼哭狼嚎让人心惊肉跳,她特烦。可当她看清眼前的景物时,竟硬生生将剩下的话憋回肚子里。最后只换成了一句不敢置信的哀嚎:“tmb,它们不冬眠吧。” ... ... 第一百六十章:食人的毒蝎王 - 忆语流觞 - 浆水鱼鱼 阴暗的角落里踉跄的跑出来两个人影,右边的那人一手持剑不停向后挥舞,猛刺,似与什么做着斗争,而他左手边搀扶着的那名同伴则耷拉着一条腿,明显是受了伤,两人迅速得向篝火这边撤退,待大家看清他俩的面目时,就听到他们的身后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顾思珍从马车内一跃而出,正待发火时,就见到不远处的阴暗处刷刷得跑出一堆黑黝黝的东西,紧紧得追着前面狼狈逃跑的两人,待走近时,顾思珍的眼睛越睁越大。 那是什么?一个个趴在地上,头太小,几乎分辨不出它眼睛在哪里,但与之相反的是瘦长的身子足有一两米长,背部表面有灰褐色坚硬的背甲,背甲上一个个核桃般大小的黑色疙瘩让人顿时毛骨悚然,那宛如大螃蟹般宽大粗壮的触肢耀武扬威的在空中挥舞,一条弯曲分段且带有毒刺的尾巴高高翘起,威胁般得与篝火旁的众人对峙着。 这个体型样貌明显就是不知扩大了n倍的蝎子吗?少女的脸上露出震惊与不可思议,现在可是寒冷的一月份,这阴森森的山里竟然还有毒蝎子晚上成群的出没,她不由的爆粗口:“tmd,它们不冬眠吗?” “啊?竟然是毒蝎王,小心,千万不要被它的毒刺所伤,否则必死无疑。”有人惊慌失措得大喊着,可惜已经太晚了。 刚才那还在耷拉着一条腿奔跑着的青衣者突然又再次发出一声歇斯底里撕心裂肺般痛苦的大喊声:“啊啊啊,救我,救我。” 没见过此种情况的人还处在莫名其妙之中,习武之人,伤了一条腿而已,怎会如此没有毅力,惨叫成如此,那搀扶之人还想扶着他跑向众人的一边,岂料他猛地推开自己的同伴,什么也顾不上,抽出手中的宝剑毫不迟疑在众人还没来得及反应的情况下,手起刀落,猛地砍向了自己的腿。 “啊,不要。”有人经不住大喊。 “你想干什么?”被他推开的同伴不明所以的质问道,再次出手,想要用剑遮挡住他疯狂的行为。可惜晚了。 伴随着一声更加凄惨的叫声,他的大腿被自己齐齐砍下来,血瞬间从断肢处蜂拥般流了出来,可他却停止了惨叫,脸上流露出诡异的平静,失神呆愣的眼睛一动不动得瞪着那顺着山坡滚落而下的半截大腿的残端,此刻那哪还能叫腿。 青色的裤腿滚落途中脱落,已然露出里面的肢体,可那肢体,众人心里一寒,即使光线如此暗淡,但还是清晰得看到那半条腿已然被腐蚀溶解,只剩下宛如汤羹一般浓稠的汁液。最前面的几只蝎子蜂拥而上, 触肢将残端一阵争抢的乱夹,往那躯体的近端一送,呼吸间,那条腿就没有了踪迹。 众人悍然,这是怎么回事?这些蝎子竟然如此厉害? 那识得毒蝎王的人心有余悸的解释道:“此毒蝎王是鬼魅森林所独有,它们群居而住,昼伏夜出,以一切能碰到的动物为食,而它们之所以如此肆无忌惮,所向无敌的原因就是它们尾巴顶端的毒刺。那毒刺里面所含的毒液,无论是何等凶猛庞大的野兽,只需要一点入体,顷刻间就能将**溶解,化为汁液,毒蝎王没有牙齿,就以吸食溶解后的肉汁为食,自己的身体却丝毫不受那毒素的侵蚀。没料到这个季节竟然可以碰到它们,想必是前日的龙卷风太过厉害,惊醒了地下冬眠的它们,看它们身躯如此瘦小,定是饥饿难耐,所以才冒险出来觅食。” 听他如此说,众人心里的疑惑方解,而面对着这一群虎视眈眈的毒蝎王顿时也面色严峻,丝毫不敢有半点松懈。 原来如此,顾思珍心里暗忖,看来这所谓的毒蝎王比那个世界的蝎子不止是体型上大了许多倍,这毒刺的威力也是不可两相对比的。那个人,还能活吗?想及此,她不由将目光投向了那躺在地上,半撑着身子,失去一腿的男子,此刻的他脸色惨白,整个身子都淹没在血泊里,乌魅早已奔过去,为他点穴止血,服下了凝血丸,可看地上的出血量,显然成效甚微。那毒素怕是已经顺着血液流窜到全身,要不然他毫不迟疑得舍去一腿,怕如今早就化为一台血水了。 似感受到生命一点点的流失,那脸色惨白的男子望着毒蝎王的呆滞目光终于回过神来,想来他很是不甘心自己竟然没有死在强敌手里,却被一些毒物所害,还被它们将一条腿所食,手紧紧的握着掌中那把跟随自己多年的宝剑,他回头,在人群中寻找着什么,当目光落到上官飞的身上时,他咬着牙,一字一句恳求道:“大人,属下跟随您多年,如今只有一事相求。” “说,我定办到。”知道他在说最后的遗愿,上官飞毫不迟疑的答应道。 “将我尸体焚烧,骨灰带回故土,方可安心。”他虚弱的说道,想来已经用尽了所有的力气。 “我上官飞,只要能活着从鬼魅森林出去,一定会达成你所愿。”他答应了。 手中的宝剑毫不犹豫的再次刺向胸口处,他的嘴角流出一抹鲜红,可他的脸上却露出了一丝笑容,眼睛慢慢的闭上,最后嘴角硬是挤出了两个字“谢了”。 他不愿屈辱痛苦的死去,更不愿成为这些东西的腹中餐,对于一个杀手来说,那是比死更加屈辱的事情。 乌魅在他的身旁,可是没有阻拦他的行为,因为他最是清楚那个人的身子,他的整个血肉之躯已经开始溶解了。 半盏茶,或许更快,只是因为眼前发生的事情太过于惊悍才让人们觉得时间的漫长,那个躺在地上的尸体,他的脸犹如冬日里的雪人突然放到了炎热的太阳光下,一点点被磨平,展开,终是变得蔫了般成为一个无面人。 而随着他被溶解,那些原本蛰伏不动的毒蝎王似乎感应到食物形成,纷纷开动身子,蠢蠢欲动就要扑上来。 顾思珍心里一着急,不由脱口而出,“师父,快想想办法呀?” ... ... 第一百六十一章: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 忆语流觞 - 浆水鱼鱼 顾思珍一着急,禁不住着急的脱口而出:“师父,快想想办法呀!” “用火烧了他”几乎是同时,上官飞和张鸿儒异口同声的说道。 顾思珍一愣,想来他们都以为她口中的师父是自己。 时间已经来不及多做考虑,乌魅拿起一旁的一枚火把,手在空中迟疑了一下后,还是将它投掷到那人的身上,紧接着大家默契得将火把扔出,更是将一旁的篝火移过来,围在那尸体的一旁,不一会那几乎化为肉汁的尸体兹兹冒着烟,渐渐得燃烧起来。空气中传来一股皮肉烧着后的难闻气味。 不远处那蠢蠢欲动的毒蝎王似乎是被刺激到了,身后那条悬空的粗壮弯曲尾巴不停的前后摆动,那尾巴尖端的毒刺更是挑衅般对着众人不停得上下指指点点。 ”毒蝎王很是惧怕火焰,尽量将篝火烧得旺一些。”上官飞提醒大家,众人又忙着将一旁的树枝柴禾全部仍入火堆,让火烧得更加旺起来。 火越烧越旺,通红的火焰几乎照耀了半个山坡,那群毒蝎王以包围之势,隔着火堆与众人遥遥相望,尾巴摆对的更加猛烈,只是不曾主动出击,想来它们确实是惧怕火焰的。 这群人虽然各个绝技,武艺不凡,但看到那个被溶解死掉的青衣者,对这群毒性厉害的蝎子还是心存畏惧,任谁也无法保证,如果与毒蝎王对阵,自己能够在蝎群中毫发无损,毕竟那一滴就可致命的危险,对于他们来说,连受轻伤都可能是另一种死亡。有选择,没有人愿意冒险。可是,这里是一个上坡,原本就是岩石与沙土的结构,地上根本就没有多少植物覆盖,那些用来生火的树枝还是他们一落脚在山坡下砍伐而来,当初只弄了少许,点几堆篝火,凑合到天亮还是可以的。如今用这些树枝在四周引燃篝火,将自己团团围住,根本维持不了多长的时间。 再看这群与自己对峙的毒蝎王,虽然对篝火很是惧怕,但却围着久久不愿离去,想来一下子碰到如此多的活物,可以饱腹一餐,对于它们来说,也是具有极大的诱?惑力。 “上官大人,可以用来生火的柴禾有限,这些蝎子又不愿离开,不如让我等与它们对战一番,也好杀杀它们的锐气,说不定就可以将它们吓跑呢!”一名年轻的青衣者首先站出来请战,他右手紧握宝剑,血气方刚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战斗的狂热与决绝。 “张大师,少爷,我们也甘愿冒险,前去驱散蝎群。”艾飞宇那边的人马一见上官飞这边有人请愿,他们也不甘示弱,站出来恳求道。等待的最后也可能是拼死一搏,不如借如今火势正旺,可以对蝎子群形成威慑作用,成功的几率更大一些,再者,他们也不愿被对方的人马视作贪生怕死之徒,失了士气。 面对手下的请愿,两边的首领皆沉默,彼此对视,没有吭气。毕竟一旦走出篝火内,那可能的结果就是死亡,鬼魅森林就在眼前,危险还在后面,作为首领,他们必须保持冷静,一切行动都需以减少伤亡,保持实力为主,因为真正的战斗还在后面未曾开始。 “张大师呢?不如让他在我们四周围成结界,蝎子昼伏夜出,我们只要静待天亮,它们即可散去,岂不是以逸待劳,不必让大家前去冒险吗?”顾思珍突然灵机一动,想到了那个林天,他设的结界不是很厉害的吗?今晚的蝎子又不会像狼群一般受人控制,拼命攻击,只要结界形成,一定可以度过此危机。 那林天原本站在一旁一声不吭,脸色极度不好看。因为那熟悉毒蝎王的人推断今日这东西是他那引以为傲召唤出来的龙卷风所唤醒的,话说那龙卷风的形成确实需引动天地之物,动静极大,他无法辩驳,所以唯有面色不悦的站立一旁,顿时失去了平日里趾高气扬不可一世架势。此刻听顾思珍提起让他设立结界,顿时脸色更加的难看起来,在众人将希望的目光投向他时,他没好气的说道:“小小女娃好大的口气,你以为那结界是随时随地就可结出来的吗?我曾说过,那结界特费我的巫力,一天只可设立一次,此刻离下次设立还需有两个时辰的时间,不知这些毒蝎是否有耐性等到两个时辰后进攻,亦或是这些篝火还可阻挡它们两个时辰。” 他的话有些冲,顾思珍努了努嘴,没有出声。心里却不禁腹诽道,什么大师吗?整日里吹嘘巫术了得,却连些蝎子都处置不了。前世里电视剧看多了的缘故,那里面稍微懂得法术巫术的人,面对庞然大物时挥一挥胳膊,顿时就将它们降服得服服帖帖,俯首称臣,可我们的林天林大师,为何如此不济,还是说明电视里都是骗人的。 “大人,请让我等一试?” “大师,我等不惧生死,愿上前一搏?” “少爷,我们誓死追随,自愿上前拼死一搏。”见别无他径,越来越多的人加入到请愿的队伍中,此情此景,顾思珍自愧不如,感触颇深。这些人到底是怀着如何的心情将自己的性命如此无惧得交到主子的手里,他们难道真的就不怕死吗? 就在众人争执不下的时候,从远处的鬼魅森林深处突然传出怪异的声音。似是天空中无数的巨鸟一起煽动着翅膀,震动着空气,发出一阵阵“扑棱棱”的声音。 “快看,那是什么?”有人指着天空,惊慌失措的大喊道。 众人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顿时也是惊出一身冷汗。借着微弱的月光,那天空中越飞越近宛如老鹰般大小的东西,长着巨大的脑袋和庞大的身躯,和它的翅膀相比,简直是不成比例,而那短小的翅膀急速的煽动着,速度之快你几乎看不清它煽动的样子,唯有响彻空中的那阵嗡鸣声提醒着人们那东西飞行之快。 “那是什么?”顾思珍不禁蹙着绣眉问道。怎会如此像变异长大后的飞蛾呢! “短翅飞蛾兽,肖强,快,将我备下的药粉撒在四周。大家注意啦,离火堆远一点,此飞蛾是被我们的篝火所吸引,它们的翅膀如匕首般锋利无比,削铁如泥,且翅膀上的羽毛在摩擦间会产生具有迷药性质的粉末,让人产生幻觉,身子发软,用湿布捂住口鼻,它们的弱点是头,不易扭动,如若遇到攻击,直接砍下它们的头。”就在众人还未反应过来势,艾飞宇先一步认出此物,飞快得下着命令。 此刻两对人马也不管到底是谁下的命令,都慌忙撕下衣襟一角,将随身携带得水囊打开,弄湿,纷纷捂住口鼻。 如果被这些飞蛾兽袭击,中了迷药,身子不济,那谁还能有力气再次对付篝火外蓄势而发,虎视眈眈的毒蝎王呢?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 ... 第一百六十二章:谁来救救我 - 忆语流觞 - 浆水鱼鱼 顾思珍身子后退,刚从袖中拿出一块手帕,才打算去马车内拿点水出来,不知何时,青铜已经站到自己的身旁,随手递过来一块湿帕子。 “谢了”她也不推辞,慌忙接过来将它两角系在脑袋后,捂住了口鼻。抬头再看一眼那空中的短翅飞蛾兽,已然快速的飞了过来。 “大家严阵以待,如若受到攻击,只管砍杀它们的头部。不要随便突围到篝火以外,我们先死守,只要坚持两个时辰,林大师的结界一旦形成,就可保我等无碍。大家一定要坚持住。”上官飞提高音量命令道。自己则手中紧握宝剑,虽坐在轮椅上,但那迎敌的架势却丝毫不逊色于任何一人。 “师伯,我们要如何应对?”艾飞宇一手持剑,侧目,不无担忧得问着身旁的老者。前来鬼魅深林时,他也做了一些准备,搜刮来所有与鬼魅森林有关的书籍,细细阅读。如此,他才知道那短翅飞蛾兽的出处,只是那上面只写到它的弱点,却未提及如何驱散它们。毕竟如此之多,如若一个个击杀的话,不说耗费体力,光是它们那锋利的翅膀,怕也会让不少人吃亏吧。 “正面出击,将观其变!”张鸿儒沉思一下回答道。对于这个东西,他也不太了解。这鬼魅森林真是名副其实,野兽横行,毒物遍地,危险重重。 “嗡嗡嗡”“嗡嗡嗡”,仿佛无数个发电机在耳边共鸣,又似无数个小型的飞机在低空咆哮,那空中的巨型飞蛾一个个俯冲而下,擦着熊熊燃烧得火焰一下子就窜入人群中。 “快,杀了它。” “快,砍它们的头。” “啊啊,小心它的翅膀。” “tmd,它们的翅膀真如刀剑般厉害。”人群一下子沸腾了。面对一波又一波俯冲而下的飞蛾,它们没有攻击力,可它们那飞快煽动得坚实翅膀宛如高速旋转的螺旋桨般,仅仅往人群里一钻,凡是碰到之人,皆免不了受皮肉之伤。不一会的时间里,就有好几十人受了伤。那原本在篝火内安静歇息的马匹经不住刺激,纷纷嘶叫起来,有几匹马不幸被飞蛾翅膀所伤,疼痛的刺激下,奋力挣脱开栓在原地的缰绳,四蹄飞扬,不管不顾得从篝火内冲了出去。接下来,更加惊惧的马嘶声响起,那刚刚跑出篝火内的马匹,瞬间被守护在外的毒蝎王围攻,尾部的毒刺刚刚入体,蚀骨的疼痛就分分钟的传遍了全身。 “嘶,嘶”马儿发出痛苦万分的啼叫声。众人皆明了那篝火外阴暗的地方发生了什么事情,可是却又无能为力,不禁心惊胆寒。 紧接着,篝火外的毒蝎王们一阵骚?动,想来是一起扑到马匹的身上,争先恐后的吸食它们的肉汁。那个惨烈的场景,想来都让人觉得惨不忍睹。 顾思珍手中紧紧握着自己的黄金匕首,面对从天而降,俯冲而下的飞蛾兽,它短小的匕首根本就无法靠近,拿在手里只是壮壮胆而已,而寒冰针太过精细,想要砍掉飞蛾兽的头,那也是痴心妄想。自己所学之技的短处毫不保留的体现了出来,所以她也不敢嚣张,唯有明哲保身的缩到车厢的一面,躲在后面小心得向外张望着。 前方众人都手拿刀剑,警惕得观察着空中的一切动静,只要那飞蛾兽一扑进来,众人巧妙的躲避之余,手中的刀剑更是不闲着,齐齐朝着它们的脑袋而去,但那长相丑陋的飞蛾,虽然脑袋很大,不易移动,可是它的翅膀却是灵敏的很,发现危险,翅膀猛煽动几下,笨拙的身子就在空中急速得转了方向,不但堪堪躲避过了刀剑,挥舞过来的翅膀更是打在底下人的头上,“啊啊啊”锋利的翅尖将底下的那个人头毫无悬念的齐齐割了下来,喷涌而出的鲜血飞溅了旁边人一身,而那翅膀在空中划过之余,借着篝火的光线,如粉尘般的东西从半空中飘散而下,即使湿布遮住了口鼻,但顾思珍还是细心的发现,那粉尘落下之际,原本杀得两眼冒血,精神亢奋的青衣者们,突然脚步踉跄了几下,虽然不曾跌倒,却已然是受了那粉尘的侵害,身子发软,虽勉强支撑,战斗力明显下降,此刻定是强弩之末,坚持不了多久了。 再看那些飞蛾兽,蜂拥而来时倒也被众人斩杀了不少,可那空中飞舞的身影却丝毫不见减少。而且它们每每俯冲而下后,再次震动翅膀飞升而起,在空中盘旋一阵后,似是遵守纪律的士兵,一个个又排到了队尾,蓄积着力量,等待着再次的俯冲。 如此反复,何时是个头呀!顾思珍不禁心里着急起来。人的体力到底是有限的,何况这些人可是两天一夜不曾休息,今天还提心吊胆赶了一天的路,好不容易跑到这片自以为安全的山坡安营扎寨,只想着好好饱餐一顿,睡个好觉,不曾想又碰到如此的危机。如果继续和这些飞蛾兽纠缠下去,不说体力受不了,光是那飞蛾兽一遍遍俯冲下来撒下的粉尘,怕是也会让人吃不消。何况还有那篝火外虎视眈眈的毒蝎王,那篝火怕也是燃不了多长时间了,毒蝎王此刻饥肠辘辘,保不准一会经不住诱?惑不待篝火熄灭就敢扑过来。 怎么办?到底怎么办?顾思珍紧紧握着手中的匕首,心里真是着急无比。作为医者,即使再难治的病,只要你心中有数,就能做到有条不紊,泰然处之。可如今的场景是她前世今生第一次碰到,如此危急时刻,她的牙齿紧咬着嘴唇,真得不知该如何处置。 “沙沙”“沙沙”身后传来好似重物在地上拖拉的声音,顾思珍猛地回过头来,悍然的发现,那篝火的一角,许是被刚刚跳出去的马匹踢散了,露出了一两米的缺口,而它周围的火苗也变得越来越暗,众人只顾着对付空中飞舞的飞蛾兽,不曾发现,而那体型巨大的蝎子正沿着那个缺口一只只的爬进来。领头的那只蝎子王,在顾思珍猛转头的那瞬间似发现了她,正挪动着身子一步步得向她跟前爬来,而那身后的那条弯曲健硕的尾巴尖,准确无误的对着顾思珍的脸。 妈妈呀!我怎么这么倒霉!谁来救救我呀!顾思珍忍不住在心中哀嚎道! ... ... 第一百六十三章:好舍不得你 - 忆语流觞 - 浆水鱼鱼 “快,蝎子跑进来了”她大喊一声,望着对着自己不停摇晃着毒针的尾巴,缩在车厢的阴暗处一动都不敢动。记得上一世里看过《动物世界》,那里有一期专门讲的就是蝎子,当时自己一边吃饭一边看着,没有多少的印象,只依稀记得那蝎子的视觉发育的特别不完善,它们腿上有类似于接收器的纤毛,最主要的是靠着空气震荡来判断猎物所在,可以准确的发现黑暗中活动着的猎物。希望,深切得希望这些毒蝎王与那一世的蝎子有同样的生理特点。她蜷缩着身子,犹如掩耳盗铃般盼着那对着自己的蝎子速速离开。 “没看见,没看看。你真的没看见。”她发狂般的祷告着。自己还没有做好化为一滩血水的准备呢! 可惜愿望总是美好的,现实总是残酷的。那只领头的毒蝎王不为所动稳稳得冲着这边而来。身后驾着车厢的马儿似也感觉到了危机的来临,不安得打着响鼻,更是没忍住前蹄慌乱得原地踏步,嘴里发出一声长嘶“嘶嘶嘶”。这下子更是刺激了那极度渴望觅食的毒蝎王,脚下犹如带着风火轮般嗖的一下就跑了过来,而身后那条尾巴上的毒刺更是紧随其后,直直冲着车厢一侧顾思珍的头顶以泰上压顶之势野蛮的狠戳而下。 “啊啊啊啊”,顾思珍大叫一声,身子就地一打滚,急速得闪到了一旁,而她的动作快,那只毒蝎王的动作更加的快,一击不成,尾巴在空中急速旋转,划过一道弧度后,又飞速得朝着顾思珍的背部袭来,可怜她还没有站稳,感觉背后冷风袭来,心里一颤,身子再次向一旁猛扑而去,堪堪躲过了那阴险致命的一击。 “小心。”几乎是在同时,从不同的地方发出三声惊慌的喊叫声。顾思珍目光飞快搜索而去,就发现对面不远处的艾飞宇手持宝剑,挥舞掉眼前飞冲而来的一只飞蛾兽,那只飞蛾兽没有死,仅仅是受了伤,拼命的挥舞着翅膀,在低空盘旋,毫无疑问,所碰之人都被它的翅膀所伤,而艾飞宇的肩头,那一抹鲜红霎时间刺伤了顾思珍的眼。 而那受伤的少年,此刻的眼里皆是惊惧的神色,他顾不上其他,手持宝剑就冲着自己的方向飞奔而来。 傻瓜艾飞宇,顾思珍心里一酸,眼里就有了湿润。这一切几乎就发生在电光火石间,她稍微一愣神,身后那毒刺已然冲着她的身子再次毫不犹豫的猛冲而下,最为悲剧的是,她想要再次闪到一边的时候才发现,那从缺口中冒险而进的毒蝎王足足有五只,此刻成包围之势将自己团团围住。我该怎么办?原本那个办事干净利索,聪明机灵的少女彻底慌了神。此时此刻如笼中之兽般用绝望的眼神惊慌得看着四周的一切,如此境况,当真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又有谁能救的了自己呢?跑进来的,怕都是白白送死而已? “嗖”,就在那些毒蝎兽聚集过来,齐齐挥舞尾巴上的毒刺向着它们中间围困中的少女身上猛刺而来时,一个身影猛地从蝎子身后飞跃而来,抱住场中少女单薄发颤的身子,手在空中一撒,一股刺鼻的气味瞬间在空气中弥漫,那原本扑过来的毒蝎王们似是受不了刺激,纷纷停止进攻的动作,身子不由向后退了一小截,也就是那千钧一发的机会,他挥舞手中的宝剑,空中挥舞,遮挡住可能袭来的进攻,身子再次腾空,抱紧怀中的人儿,一个翻身,几个跳跃,就要跳出毒蝎王围困的圈子。 那横行密林的毒蝎王岂会如此甘心的放过到嘴的美食,虽被刺鼻的药粉击退几步,但马上就缓过神来,恼羞成怒的它们脚下的速度更加的快,身子几乎是在地上瞬移般就到了顾思珍他们落脚的地方。 “小心,快躲开!”顾思珍听到乌魅歇斯底里的喊叫声,此刻他早跳到缺口处,试图挡住那里源源不断窜进来的蝎子,可毒蝎王岂会是如此好对付的,一时间他自身难保,无法脱身前来救援顾思珍,眼睁睁看着她被毒蝎王袭击,险象环生,生死一线间,禁不住心急如焚,急得目呲欲裂。而不远处的艾飞宇,他离顾思珍不远的距离里,必须要穿过飞蛾兽密集的轮番阵,那空中随时飞过来的可能就是致命的飞刀,索命的恶魔,所以他即使不管不顾身上的伤势,却举步艰难,一时间无法跳过来替顾思珍解围。 “青铜”看着那抱着自己,手持宝剑,坚毅得将自己护在怀里的青铜。一时间,顾思珍的心里发生了微妙的变化。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让她的脑子一时间有些迷糊起来。 “听我的命令,抱头,往那边滚。”那身旁的人有条不紊的急促说道,说时迟那时快,顾思珍刚刚抱住自己的头,比自己高出不少的青铜就欺身上前将自己再次抱在怀里,猛地上前一冲,两个人就地一滚,迅猛得向着篝火的地方躲闪而去。 凶猛的毒蝎王那瞬间就可让人丧命的尾部毒针,险险得从自己的头顶划过,吓得顾思珍一身的冷汗,如今,她本能的抱住青铜的身子,两个人九死一生的躲过一击,却又落入了飞蛾兽的阵地领域内。 “青铜,小心”两人刚刚直起身子,还未喘口气,头顶就传来一阵嗡嗡声,顾思珍的瞳孔瞬间缩小,一只硕大的飞蛾兽竟已在咫尺间,而它拼命般直直冲着自己和青铜而来。即使青铜此刻回身挥剑,怕是也躲不过这一击了。瞬息间,顾思珍双臂张开,也不顾身后追击而来的毒蝎王,身子猛地跳跃而起,将自己身旁的青铜扑倒在地,而她单薄的身子则紧紧得护着身下的人。 突如其来的变故青铜始料未及,身子被压在少女的身下,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追随而来的毒蝎王挥舞着尾巴后的毒刺,狠狠得向着地上躺着的少女身子刺来。 “珍儿,不要。” “珍儿,珍儿” “珍儿,珍儿”不同的人,无数的珍儿在耳边响起,顾思珍紧紧的闭着眼睛,死亡或许就是这么简单,自己不是已经经历过一次了吗?不要紧,不要紧,心里不停得告诉自己,眼角却不由得流出泪来。 艾飞宇,我好舍不得你。真的好舍不得你。 ... ... 第一百六十四章:孤立无援 - 忆语流觞 - 浆水鱼鱼 毒刺以势不可挡之势猛地刺下来,围观的众人只能眼睁睁看着,着急的目眦欲裂却无计可施,内心好似被人狠狠的剜掉了一块肉般,流着鲜血,生疼生疼。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顾思珍必死无疑之时,让人膛目结舌的事情发生了,毒刺在猛地下落之时,那从青铜背后袭击而来的飞蛾兽猛地冲着毒蝎王飞扑而去,两者相撞,毒蝎王那健硕歪曲的尾巴竟然不敌,被生生的切割而下,从空中跌落,虽如此,但那毒刺的尖端定是刺中了飞蛾兽,只听到那飞蛾兽发出一声类似于凄惨的响亮的“嗡”,随即落地,煞那间化为了一滩肉水。 “你没事吧?”说话间,青铜趁着那两者缠斗在一起,再次抱着怀中的少女就地一滚,来到离篝火较近,相对安全的地方,扶起她的身子,不安的问道。 刚刚从那种惊险中缓过神来,顾思珍不禁哑然失笑。特么的,这个世界对我太好了。只是下次要不要这么惊险呀!半个魂都快吓没了。她摇了摇头,嘴角往上扯了扯,装作无谓的样子,回答道:“没事。” 说话间,艾飞宇已从那边跑了过来,看到珍儿被身旁的人扶起,安然无事,心里顿时舒了一口大气。他没有开口,只是看着她,用眼神询问着她。 冲着他笑了笑,少女拍了拍身上的土,表示自己真的是无碍的。 场中的情景突然在此刻发生了逆转般的变化,刚才双双袭击人群的飞蛾兽与毒蝎王,就在刚才两者之中的那两只相撞后,一只化为血水,另一只毒刺尾巴被削掉后,趴在地上,爪子疯狂般的乱刨一阵后,终是力竭而亡,没有了声息。这一下,两者似乎是结下了仇,那空中飞舞的飞蛾兽不再蓄意攻击人类,而是调转头一个个扑向了底下的毒蝎王,再看那些毒蝎王,一个个也不是好惹的主,面对挑战,丝毫不松懈,挥舞着自己独特的蝎子尾巴,对着空中袭来的飞蛾兽,一下下准确无误的刺去。 山坡上原本应对两面夹击略显狼狈的人们,此刻也发现了事情的蹊跷之处,大家都没有声张,自觉的退到一旁,躲到安全的地方。 一场前所未有的蝎蛾大战随即拉开序幕。只见络绎不绝的飞蛾兽扑上前去,而蝎子王也毫不示弱,健硕灵敏的尾巴在空中不停的飞舞,空气中不时传来各种碰撞的声音,毒蝎王的尾巴被飞蛾兽削得漫天飞,而地上更是落下一堆模糊不清的飞蛾兽的血肉之躯。这场惊心动魄的大战整整持续了快两个时辰。 眼见着篝火慢慢熄灭,失去篝火这个吸引目标的飞蛾兽不再像刚才那么迅猛的俯冲而下,而是凭着气味寻找到被它们所伤横卧在地的马匹处,蜂拥而上,将其蚕食后,满意得一个个飞起来,沿着原来来的方向又飞走了。另一面,失去进攻的对手后,剩下的毒蝎王将地上飞蛾兽的尸体,连带着那些马匹的残肢骸骨一起用毒素溶解后,团团围住,美美的饱餐了一顿。 随着时间的推移,地上的篝火只剩下零星的几点火苗,但那些毒蝎王在将地上处理干净后,却还没有离开的意思。纷纷调转头来,又一次与众人紧张对峙。 这是一场力量悬殊的对峙。面对两面夹击的混战后,这些人中不少人因为抵御飞蛾兽的疯狂反扑带了伤,再加上它们翅膀上撒下粉尘的那迷幻作用,虽用湿布遮面,但难免吸入少量,此刻真得是手脚发软,力不从心。反观毒蝎王,除去被飞蛾兽所伤,死去的那些外,剩下的则刚刚饱餐了一顿,体力增加了不少,经过刚才的大战,它们现在精神高亢,大有越战越勇之势。 危机又一次降临到每一个人的身上,强烈的紧迫感嗖得一下从心底油然而生。这下该怎么办呢? 正在大家发愁之际,空中一层淡淡的光晕缓缓的升起,从人群的后方慢慢的扩散开来。 “快看,是林大师的结界。”有人惊喜得大叫道。 “快,到结界内去。”又有人大声的喊叫起来。 这一下大家又再次看到了希望,纷纷欢喜得向着结界的地方飞奔而去,那身后毒蝎王眼见众人移动,也迅猛得活动起来,紧缩其后的冲了过来,只不过到了结界的边缘处,“彭”的一声,仿佛撞到了实质的玻璃,一下子被反弹而去,半天才爬起来,挥舞着它宛如钳子般的前肢,显然被撞得头昏眼花,不知所措起来。 青铜与顾思珍离结界的边缘最近,他们两个在第一时间内几个闪身就跳跃进了结界内,反观其他人,也陆陆续续有惊无险的进来了。这下可好,终于可以长长的舒口气了。 不曾想正在此刻,一人冲到结界处,却如蝎子般被反射而回,直直得撞向身后不远处的蝎子王,此时张鸿儒眼疾手快,一个飞身,从空中拦截下那个人的身子,更是手中长剑一挥,毫不拖泥带水的将那个刚想施展毒刺功力的毒蝎王,一击斩杀于刀剑下。 “这是怎么回事?”顾思珍先一步质问道。因为有一丝不好的感觉突然从心底里莫名的升起,让她极度的不安起来。那个人看服侍应该是艾飞宇的人。 “还能是怎么回事?”崔鸣不知何时站到了身旁,阴阳怪气的说道:“林大师耗费心力所设下的结界,怎会无缘无故的去护别人。更何况还是我们的死对头。” “你胡说什么?”顾思珍站出来愤怒了,“刚刚我们还一起抗敌,我们现在是盟友,绝对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此刻被毒蝎王残杀,林大师,我们现在是一体的。” “哦?一体的吗?”那林天从人群中踱着步子慢腾腾的出来,瞟了顾思珍一眼道:“小女娃,你也太天真了。这些人可是要和我们一起争夺洗髓筑基液的对手,此刻不趁机除掉他们,难道还要等来日他们养精蓄锐,再倒打一耙吗?我林天可不做这种亏本的买卖。” 他得意洋洋的无赖样子,霎时间将顾思珍气得牙痒痒。目光冲着艾飞宇那边望去,他们原本人就少,再加上多有受伤,此刻真正是孤立无援了。如果继续与毒蝎王死扛下去,必定凶多吉少,命悬一线。 这该如何是好?怎么样才可以让林天松口救他们呢?顾思珍贝齿紧要着下唇,绞尽脑汁的想办法。 ... ... 第一百六十五章:威胁林天 - 忆语流觞 - 浆水鱼鱼 这个该死的林天竟然危机时刻倒戈一边,将张师父和艾飞宇他们抛弃不管,实在是太可恶了。顾思珍气得贝齿紧咬下唇,恨不得上前将他一巴掌直接抡翻了。如今所有人的命都需要他所设下的结界赖以保护,如果他不松口,不愿意让他们进来的话,其他人也着实是没有的办法。时间容不得人再多加考虑,顾思珍凝眉,将最后的希望寄托在一旁坐在轮椅上的上官飞身上。想当初来鬼魅森林时,是他暗地里找自己,希望一同前往,更是自愿将那洗髓筑基液分一份给艾飞宇,自己想来想去,怕都是因为他对那个师妹余情未了,不忍看着艾飞宇如自己一般下场可悲。如今,他怎能看着艾飞宇深陷险境而无动于衷呢? 感受到顾思珍投递来的求救目光,上官飞的脸色沉了下来。林天那个人顽固不化且事事爱和自己较真,对着干。此刻如果自己求情的话,怕是那个老家伙更是不肯轻易松口了。所以,他沉下一口气,并没有打算开口讲和的意思。 眼见求上官飞无用,顾思珍的眼睛不由着急得看向结界外,张师父毕竟武艺超群,对付那些毒蝎王来得心应手,毫无难度,问题是它们数量太多了,即使自己可以保全,全身而退,可其他人呢?顾思珍不由的将目光在那阴暗的角落一阵快速的搜索,终于发现那一袭白衣的艾飞宇,看不清他的表情,可是从肢体动作上,可以很明显的发现,他有些体内不支了。是呀!他断魂丹的毒才解开不久,身子根本就没有恢复,大老远的跑到鬼魅森林里来都很不易,如今又和这些庞然活物不停的争斗,他的身子哪里吃得消,如果万一他有什么不测的话,那么自己跑到这里来争夺那洗髓筑基液还有什么意义? 算了,豁出去了。想及此,顾思珍毫不犹豫的站出来,对着那正幸灾乐祸的林天,郑重的说道:“林大师,你不是对那煞星之人很敢兴趣吗?不如我们做一个交易吧!” “你说什么?”林天重复的反问道。这个小女娃又想耍什么把戏。 其实不光林天诧异,凡是知道煞星这回事的人心中都不由的一颤。乌魅更是着急得跑过来,将顾思珍往身后一拽,呵斥道;“珍儿,休得胡闹!”他说这句话时,不由偷着看一眼上官飞,因为在自己的心里,那个人很可能就是自己的师父上官飞。 乌魅的那个小小的举动被林天看在眼里,他的心里也是翻江倒海,自己果然所料不假,奇怪的是那日在观星台里用透星镜为何就没有将他测试出来,还差点毁了自己的透星镜,这份屈辱他是无论如何都铭记在心的。可是,小女娃你也太小看我林天了。 林天嘴角一抽,眼睛盯着外围陷入困境正极力反击的众人,轻蔑的一笑道:“在翱翔国时我是很想知道,可惜如今它对于我来说已经无关紧要了。”他故意冲着顾思珍冷哼一声,接着狰狞笑道:“如今凡是敢和老夫抢夺洗髓筑基液的人,才是老夫我最为关注的敌人。” 这个死林天。顾思珍不禁为之气结。他竟然对自己的提议无动于衷。那么,艾飞宇那边该怎么办呢? 正在自己纠结不安时,那张鸿儒一个跃身来到结界边缘处,冷冷得环视了众人一圈后,最终将目光定格到林天的身上,瞅着那林天一副得意无比的嘚瑟样,他阴冷得声音在这寒冷的夜里更加让人心里一寒:“林天,你的这个结界,能抵挡住毒蝎王的进攻,但是你确定,它能抵挡住我手中宝剑倾尽全力的一击?” 他的话让众人心里一颤,那林天更是瞬间收敛住了脸上的笑,金色的眉头拧成了一股绳,当真是气得牙痒痒。 这明明就是赤果果的威胁。既然你林天想要设下结界保自己人的周全,而将别人拒之门外,任毒蝎王进攻,拼个你死我活。那就休怪我无情,拼尽全力破你这个所谓的结界,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看你能拿我如何。世间被人尊称为隐士无敌的张鸿儒张大师绝对有这个实力,何况这个看似坚固的结界曾经还被野狼群奋力撞破过。前车之鉴在哪里摆着,破开结界对于张大师来说,岂不是小菜一碟。 此刻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林天的身上,大家是生是死就在他的一念之间。 林天的脸憋得酱紫红,从来就好面子的他岂容被别人这样当众赤果果的威胁,可问题是,这个张鸿儒就是如此霸道又可气,他心有不服,不愿当面认输掉了颜面,当同时那死老头如果真得不惜一切破了这个结界的话,不说别人怎样?自己的性命岂不是也凶多吉少。站在那里,他左右为难,脸色当然就不好看起来。 “林大师,你想想办法,万万不可让他们进来,免得引狼入室呀!”一旁的崔鸣见林天迟疑,赶忙站出来阻止道。一次性就可将那死丫头的心爱之人一网打尽,如此好的机会岂能白白浪费了。 崔鸣那不知进退的家伙,根本就不知道分寸。他的话直接是将林天逼到了死角,即使有心妥协,却被这家伙说成是引狼入室。如今林天左右为难,实在是没有人给他一个台阶下。 “上官小儿,此事你如何看待?”林天不得已征询上官飞的意见。希望他是个识进退懂大局的。岂料上官飞沉默一会,不咸不淡得说道:“结界是林大师所设,至于要不要让某些人进来,这一点上,任凭大师自己做主。” 上官飞也聪明绝顶之人,此刻林天受了要挟,定是会放他们进来来。但如果自己开口的话,往后两队难免会有摩擦,到时林天定会将这笔账算在自己的头上,他才不会那么傻,甘愿背这个莫名其妙的黑锅。” 听到上官飞的话,林天更是气得直磨牙,而另一边张鸿儒似等得不耐烦般,举起手中的宝剑,运足了内力,做了马上挥刀而下的架势,再次冷冷得问道:“到底是进与不进,林天老头你爽快点给话,我没有时间和你耗!” 结界内的林天,双手紧紧的握在一起,衣袖下的胳膊上,那宛如蚯蚓般的东西一点点蠕动着身子,蠢蠢欲动,代表了自己极度的愤怒。 ... ... 第一百六十六章:只要有你就是晴天 - 忆语流觞 - 浆水鱼鱼 “张老头,让老夫救你们也可以,但你必须答应我,那洗髓筑基液如若你先一步取得它,必须分给我一份,你可愿意?如若不然,即使你打破了结界,大不了大家到时一起死,谁也别妄想着那宝贵的东西。”别看林天个子矮小,但站在人前,一翻威胁的话说起来倒是很有几分气势,场中大家都安静起来,目光又再次落到了张鸿儒的身上。 洗髓筑基液,那林天竟然狮子大开口的以洗髓筑基液相要挟张鸿儒,他真是想它想疯了。如此珍贵的东西,张鸿儒会轻易许诺给他吗? 就在所有人以为此番谈判终将以失败告终,众人又不得不面对危机时,那张鸿儒却放下刀剑,爽快的答应道:“好,老夫答应了。” 不就是洗髓筑基液吗?那个未知的东西,不知能不能幸运找到,以此换取众多人的性命对于张鸿儒来说,绝对是值得的。 “好,我相信以你江湖上的地位,绝对不会食言于我。”林天得到答复,心中甚是高兴,手臂在空中一挥,一道淡淡的黄晕在结界上闪耀,他接着说:“让他们都进来吧!” 张鸿儒就在结界边上,他先试着一步迈进来,接着冲不远处的人招手道:“速速进来。” 肖强护着艾飞宇,其他人紧随其后,一一跃进结界内。 见人员到齐,林天冲着众人说道:“大家安静,我马上要封闭整个结界,这样外面的所有活物都无法感知到结界内的事情,让毒蝎王误以为我们已经离去,它们自会慢慢散去。”话说完,周围逐渐安静,他的两只胳膊在空中飞舞,衣袖下胳膊上的黑色活物蠕动得更加迅猛,只见他嘴里罗里吧嗦念着一连串陌生奇怪的符号,不一会的时间里,那结界的表面就升起了漆黑色的薄雾,渐渐得靠近结界,一点点被结界所吸收,溶解,慢慢得两者合二为一,再也分不清界线了。而外面的毒蝎王群们此刻如失去目标的苍蝇般,到处乱撞,不停的寻找,每每到达结界边缘时,却又扭转方向,另觅他处,不一会的时间,它们搜寻无果,便将地上的残肢断骸再一番清理,集结队伍,逐渐的消失了。 危机终于解除,众人皆心力交瘁,忍不住得瘫软在地。 自从艾飞宇进来,顾思珍的目光就一直追随着他的身影。一袭白色的常服上早已遍布污渍,从进来时,肖强就一直跟在他的身边,一手搀扶着他的身子,再看他的右肩胛处,一道殷红彻底让顾思珍的心里发了慌。 他受伤了。刚才她就发现了。危急时刻来不及有别的心思,可现在,看着他被肖强搀扶着坐到一块石头上,或许是由于坐下时牵拉到了伤口,他本就略显病态的惨白脸上不由露出了一丝痛苦的表情,眉头皱一皱,嘴角往上一扯,终是倔强的没有吭气。 手在袖口内的锦囊里一阵翻找,顾思珍的掌心就多了一小瓶最好的疗伤药。身子已经先一步自己的脑子,就要奔过去替他上药了。 胳膊被人一拽,少女回头,就看到乌魅表情严肃得对着自己摇了摇头。 是呀!自己怎么就忘记了。现如今和艾飞宇他们是对立的关系,别看表面上如今是盟友,可一旦碰到厉害关系,就如刚才,如果不是张鸿儒的强势,怕林天早就毫无留情得借机铲除异己。自己此刻绝对不能乱了阵脚。 目光再次落到艾飞宇的身上,张师父走到他跟前替他查看了伤口,又从怀里拿出药粉让肖强为他敷上。 手中的小瓷瓶紧了紧,顾思珍的心又松了下来。师父的药定是最好的,有他在,自己还用怕什么呢? 夜里的山坡上渐渐有了寒意,失去了篝火的取暖,众人都忍不住以各自主子为中心簇拥到一起,借以取暖。 劳累了一天一夜,精神重度疲惫得众人在结界的保护下,不禁的打起盹来。 长夜漫漫,这一刻一切都陷入了安静中,当天际露出了鱼肚白,远处的密林终于退去它黑色的危险外衣,在晨雾的掩护下若隐若现宛如仙境,结界上的黄色光晕也一点点消散,最终化为乌有,众人失去了结界的保护,在这深山陡坡上顿时显得渺小而又势单力薄,可幸运的是,天亮了。 顾思珍如今站在山坡顶,昨日夜间来到这里也不曾细看,原来这山坡的底下竟然是一道几十丈深的山涧,这个地方是否就是人们所说的间隔区,山涧将鬼魅森林分为外围与核心地方,而越过这个山涧,那里面的密林才能算是真正的鬼魅森林。 一阵冷风吹来,将她耳边的发丝吹乱,将她小巧的耳垂冻得发红,可如今她体内却是热血沸腾,激昂不已。 鬼魅森林,我们终于要到了。人人所畏惧害怕的鬼魅森林,到底会是何种情景,有什么珍奇异兽,神秘莫测的风族人到底是怎样的存在,他们如何生存?那洗髓筑基液又是怎样的存在,如何能得到呢?太多太多的事情需要他们一一解开。但是少女内心没有一丝恐惧与担忧,因为她相信,只要有他在,那便是晴天。 ... ... 第一百六十七章:鼓舞士气 - 忆语流觞 - 浆水鱼鱼 清晨,经过一夜的休整,众人又恢复了体力,在山坡上原地吃了一些干粮,喝了些水,众人就打算一鼓作气利用一天的时间,赶紧穿过面前的山涧。 临行前,上官飞让乌魅去做一件事情。因为他曾经答应那个被毒蝎王刺中毒发身亡的人,如果自己可以从鬼魅森林出去,就一定会带着他的骨灰回翱翔国。 那个场面很是触动人心,所有人都沉默,静静得看着乌魅用一个小瓶将地上的骨灰收集了一些,然后用刀将一边的沙土推过来,掩埋了地上的痕迹。又有一个英雄的灵魂安眠于此。相对于那些在毒刺林里惨死的人们来说,他是幸运的。毕竟他入土为安,而那些人们惨死后,暴尸荒野,最终会成为密林里野兽的食物,亦或是成为一具具风干的尸体,几十年后,身体的各个部件被野兽当成玩具,抛洒得到处都是。 而下一个会是他们之中的哪个人呢?这个问题几乎在每一个人的脑海里闪过,因为谁也无法保证自己可以平安的从面前的鬼魅森林里出去。 压抑沉默的气氛一旦在人群中扩散就如厉害的病毒肆意传染,每个人的脸上都呈现出了阴郁之色。 “人生自古谁无死”“头掉了碗口大的疤”“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无数的英雄都在标榜死是一件容易且不用害怕的事情。这些人当初答应来鬼魅深林必定也是做好了心里准备,有着死的准备,可就如上了刑场,知道必死的死囚本无所谓,可是那行刑的侩子手却迟迟不见动手,而是惬意得在一边悠闲得挑选着该用哪把刀来砍脑袋才更加顺手,时间一点点过去,耐心被消磨得消失殆尽,那个死囚终于被折磨得精神崩溃。 现在的所有人就是那个死囚,面对即将到达的鬼魅森林,内心深处的那丝恐惧最终被一点点的挖掘了出来。 上官飞注意到了大家的情绪,他沉思一下开口道:“众将士,鬼魅森林就在前方,皇上想要的洗髓筑基液也在那里,只要我们能够取得,皇上交给我们的任务就能胜利完成。但是同样的,更加大的危险也在里面,可能你们中的很多人都无法走出那里,也可能我们中的所有人都无法活着回来。此刻,如果有人想要退出的话,我不会阻拦,也不会将你们视为叛徒,活着是每一个人的本性,只要你出去后隐姓埋名的活着,没有人会发现你,皇上也只会以为大家一起死在了鬼魅森林里。所以不用担心,尽管按照你自己的心愿,有人愿意退出吗?” 他的视线在人群里一阵扫视,看到众人皆高昂着头,完全一扫刚才的阴沉气氛,心里顿时安定了下来。 笑话,面前的人都是些什么人,是杀手。杀手也会怕死,但绝对不会让别人知道自己怕死。什么叫隐姓埋名的活着,他们是堂堂皇上手下的人,即使身为杀手,平日里也是高人一等的,那些男儿的血性容不得他们在困难面前退缩,即使是死,也要死的其所,死得英烈。 上官飞的一番话将大家的士气再次调动起来。是的,前面是未知的,但是他们不是有惊无险的走到这里来了吗?再坚持,再努力一把,说不定那洗髓筑基液也能唾手而得,到时候可是享不尽的荣黄富贵和权利名望,这些世俗的东西最能打动人的心。 “好!既如此,那我们立刻出发。”上官飞满意的命令道。 由于要下到山涧下,而且下坡的路太陡了,马匹根本无法行走。所以他们只有将干粮和水等生活必需品随身携带,那些马匹只能无奈得丢弃在这里,任它们自生自灭。如果回头能出得了鬼魅森林,希望它们还活在这里。 这下上官飞怎么办?顾思珍有些担忧了。他的双腿已废,根本无法行走,没有轮椅,他该如何下得了山呢? 但自己的担忧显然是过虑了。只见他那个轮椅竟然是有机关的,一个青衣者几番摆弄下,它就合了起来,变成了一个类似于背篓的东西,一人背上它,上官飞则背靠背坐在那个背篓般的架子上。只是下坡,自己行走都费力,那背着的人怕是要很辛苦了。 回头看一眼艾飞宇那边,张师父倒是无所谓,常年山里的生活让他走山路如履平地,一丝困难都没有,倒是艾飞宇,他身上有伤,身子本就弱,这样高强度的运动,他能受得了吗? 感受到身上投来的目光,艾飞宇也向这边看过来,四目相对,无数的情感禁不住在视线中无声的传递着,担忧,安慰,鼓励,加油……。 “珍儿,我们快点跟上。”鬼魅在一旁拉住少女胳膊,将在呆滞状态的她唤醒。抬眼,向着那一袭白服的少年,投去了警告的一撇。 别忘了。她不是你府上的丫鬟,她是乌珍,是我的顾思珍。 缓缓的收回目光,艾飞宇嘴角上扬,冲着乌魅淡淡一笑,挑衅得看着他逐渐阴沉的脸。 她永远都是我府上的丫头,是我的珍儿,只是时间问题,我一定会将她夺过来的。我发誓。 受不了空气中传过来的阵阵较量之波,顾思珍轻轻拂过搭在胳膊上的手,淡淡得说道:“师兄,我可以。我们走吧。”说完,一个人先一步走上前去。青铜亦步亦趋的跟上,垂下的眼里闪过一丝阴暗不明的光芒。 ... ... 第一百六十八章:稍作休息 - 忆语流觞 - 浆水鱼鱼 岩石与沙土所组成的斜坡着实不好走,要么是一整块的岩石,手脚根本无处攀岩,只能在上面找棵树用绳子放下去,一个人接着一个人的往下溜,要么就是不堪一击的沙石,脚刚刚放上去,还未曾使劲,就如踩了虚空般,身子顺着下滑的沙土猛地往下坠,稍不留意,可能一脚踩空,坠入几十丈山涧内,摔得脑浆迸裂,粉身碎骨。所以在下行的过程中大家都特别的小心,速度自然就慢了许多。直至天擦黑,他们一行才到达山涧的底部,夜晚的涧底阴暗潮湿,寒风冷冽,更有阵阵不知名的野兽吼叫声远远的传过来,让人觉得危机重重,恐怖万分。最后大家一致决定趁着夜色的掩护和微弱的月光,与其在涧底忧心忡忡的等待不如一鼓作气,直接爬上山涧的另一面高处。 没有休息不间断得爬行对于所有人来说都是一项意念的考验,毕竟这么多天没有人睡过一夜好觉,每天不是疲于奔命就是和那些野兽做斗争,莫名的危险就潜伏在不远处的黑暗中,让人不得不时时刻刻保持精神得高度紧张。身子是疲惫的,而精神却是异常的亢进。万幸的是,当天边再次露出鱼肚白,夜色再次脱去它危险的外衣时,他们终于到达了山涧的另一面,鬼魅森林的入口处。 到达山涧的另一面高处,再次整合一下队伍,见众人皆疲惫不堪,上官飞决定在此休整一日,明日再继续前往鬼魅森林的深处。对此,林天没有异议,小矮个子的他没有了马车的代步,徒步与众人爬过山涧,一条命早去了半条,心里也盼着可以稍加休息片刻,上官飞的决定正和他意。那边张鸿儒自然也让自己的部下原地休息,以备养足精神后,全力以赴的进入鬼魅森林。 冰冷的地面根本让人无法入睡,众人只好到林子的边缘收集来一些枯枝干叶铺到身下,找了一处避风的地方,互相依靠着和衣而眠。仅留下十几人轮流着值班,警惕周围是否有异样。 顾思珍累到了极致,蜷缩着身子躺在一块石头后就再也不想起身,反观同样身为女子的青铜,却盘膝坐在自己的一旁,身子挺得笔直,双目微闭,静静得打坐休息。 如此近距离的打量自从来到翱翔国就跟在自己身边形影不离的青铜,她精致唯美的容貌连她身为一名女子都自愧不如,曼妙的身姿更是让人想入非非,但那始终平静的绝美面容和深不可测的身手却让多少了解她的男人望而却步,直接打消了那邪念。看着她的侧脸,顾思珍心中的那丝疑惑又爬上心头,在毒蝎阵时,青铜舍命相救,将自己紧紧得抱在怀里,那丝异样就那么突然的窜入心田,之后自己为了救她,反扑过去,将她护在身下,那异样的感觉就更甚。难道她……明明是一名脱尘脱俗的绝世女子,难道是自己的感觉有误?那为何来鬼魅森林时,海儿哭着喊着要跟着,上官飞都没有应允,为何同意她跟来?仅仅是因为她的武艺高超吗?事情似乎没有那么简单吧! “小姐不累吗?为何一直盯着青铜看?”紧闭着双眸的人突然轻启朱唇问道,一下子将顾思珍从沉思中惊醒。 “咳咳”不好意思的假咳几声,顾思珍就像一个偷窥者被发现一般,尴尬得接话道:“青铜,毒蝎阵时你舍命相救,谢谢,这份情我记下了。” “小姐客气了,小姐同样舍命救了青铜。我们两清了。”听完顾思珍的话,她淡淡的解释道,同样不忘劝解道:“待会还不知会碰到什么,抓紧时间好生休息。” “恩”那些萦绕心头的疑惑慢慢自会解开,现在首要的任务就是养精蓄锐。顾思珍心里如此这番想着,闭着眼睛简直是分分钟就进入了梦乡。 身边的少女不一会就发出了微微的鼾声,青铜紧闭着的双眸微张,扭头不自觉得向她看去。 巴掌大的脸庞掩在浓密的刘海里,白皙的皮肤经过这几日的颠簸露出了难以散去的疲倦之色,此刻她沉沉的睡去,可以清晰得看到她的鼻翼一张一合,那小巧鼻头下的樱桃小嘴,微微的张开着。 眼里神色一沉,青铜心里一颤,那张绝色的脸就更加的严肃起来。转头,将投射到她身上的那两股视线直接无视,她继续闭目假寐。 收回自己的目光,那一袭白服的男子对着身侧的肖强低语道:“可查清那个青铜是何人?” 肖强立马附耳低语道:“世子,她是小姐初入盛岑国后上官飞安排到身边的侍女,不但容貌绝色且武艺超群。一直以来跟随自己小姐身边,此次鬼魅森林一行,也不例外。” “还有其他消息吗?”艾飞宇不死心的问道。对于那个青铜他总是有种说不上的莫名感觉。 “除过她是上官飞的手下,其他消息无处探知。”肖强略显无奈的说道。 探不来她的消息更加说明她有问题,艾飞宇沉吟一会道“肖强,一路上你一定要盯紧了她,珍儿那个丫头太单纯善良,莫要让她上了当,吃了亏。”一想到那个傻丫头扑过去护住那个青铜的身影,他心里就仿佛埋下了一根刺般,始终不自在。 “是”肖强领命,随即目光时不时得投向对面那个挺拔坐着的身影。 顾思珍没心没肺的睡去,却不知多少人的心思都牵挂在她的身上。,继青铜之后,乌魅也是毫无声息的蹭了过来,靠在离她最近的一块岩石上,以守卫之姿闭眼歇息。 众人在劳累了几天后,都渐渐得睡去,殊不知,危险正在一步步得靠近着。 ... ... 第一百六十九章:南方李家 - 忆语流觞 - 浆水鱼鱼 一阵嘈杂的马蹄声震得地面邦邦响,睡得正香的顾思珍猛地坐起来,睁眼一看,除过她,所有人都已经被吵醒,大家不约而同举目远眺,朝着马蹄声传来的方向望去。 这里是鬼魅森林入口的必经之路,那马蹄声应该是另一波前往鬼魅森林的人马,让众人心里震撼的是为何他们还能够骑马来到这里?要知道,那条几十丈深的山涧几乎是将鬼魅森林成包围状围在正中,这些长期经过训练的武者徒手越过山涧都危险重重,九死一生,不得已的情况下,遂将心爱的马匹全部丢弃在另一面,而远处传来的马蹄声是怎么回事?那些人是如何将马越过山涧的呢? 怀着疑虑与好奇,大家谨慎得聚拢到一起,各个戒备得握紧手中的武器,眼神则不约而同得看向远处。 纷杂的马蹄一下下踩踏在松软的沙土上,扬起漫天的尘土,仿佛一阵快速转移的龙卷风般眨眼间就来到了众人的面前。 只见为首的那名彪悍大汉,一身黑色的紧身劲装,头裹一色的头巾,一对浓密的剑眉直达两侧发髻,如鹰般深邃的眼睛警惕得看着前方出现的人马,手不自觉的放到腰间的那把九环大刀上。 “哷”他猛地一拉缰绳,马儿前蹄上扬,原地踩踏几步,便停在了离众人不远的地方。再看他身后的那群人,服侍各不相同,但从他们熟练的御马姿势还有身上所带的兵器看来,各个都是深藏不露的武林高手。这些人马少说也有四五百人,他们到底是什么来头呢? 两队人马对峙,彼此都用眼神打量着对方,心底里暗自揣测对方的实力。 那为首的剑眉大汉凝视对方一阵后,扭头示意身边的一人上前打探详实,毕竟在乌魅森林的入口出碰到身份不明的人,当然需要倍加注意。 那身旁的瘦长个子也是个辩眼色的,慌忙驱马上前一步道:“我们是南方李家,敢为阁下来自哪里?” 南方李家,众人心里一下明了。怪不得如此大的架势。原来是南方李家。话说这南方李家是盛岑国境内最大的家族。此家族关系盘根错杂,势力遍布各国,其家族所经营的产业遍布各个行业,什么丝绸,茶叶,瓷器,粮食,甚至于私盐也胆敢插手,盛岑国皇上宏天对它垂涎已久却又忌惮万分。原因就是国家的经济命脉几乎都抓在它们家族人的手上,想要摧毁它唯有从长计议,着急不得。没想到今日在这里竟然也可以遇到南方李家的人。 林天一听是盛岑国的来人,忙蹦跶着上前一步道:“原来是南方李家的人,老夫乃盛岑国国师林天。”他得意洋洋的说完,不忘抬高下巴不屑得仰望着对面马上的男子。 南方李家有什么了不起的。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李家照样是属于盛岑国的。 “林天”那彪悍的剑眉男子嘴里重复着这个名字,深邃的眼里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讥讽。什么臭国师,在我眼里不过是个跳梁小丑而已。 嘴角上扬,他露出一个诡异莫测的笑,然后开口,粗矿的声音在众人的耳边响起,:原来是林大师,没想到在这里也可以遇到您,真是三生有幸呀!” 林天聪明一世糊涂一时,此刻却听不出那人话语间的敷衍之意,而是笑呵呵得附和道:“哪里哪里!能与南方李家的人打交道老夫也是三生有幸呀!” ”不过呢?”那剑眉的大汉话语一转,手更是轻摸着自己腰间的九环大刀,状似漫不经心得说道:“此去鬼魅森林,大家目标一致,我李彪属于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之人,到时难免会与林大师兵刃相见,你我虽都是盛岑国之人,但在鬼魅森林里可不分这些,大师要么提早做好放弃的准备,要么就休怪在下的心狠手辣!” “你……”他的话简直就是赤果果的威胁与警告,林天当下被气得脸色涨红,憋着半天回不上话来。好张狂的臭小子,竟然敢在老夫的面前大放厥词。他有心上前教训一番,但看到那人身后的人马,就硬生生将这口气咽了回去。好汉不吃眼前亏,我倒不信,待进得鬼魅森林里面,还治不了你。 “我们走”看着林天吃瘪,那壮汉毫不在意,面不改色的命令道。身后的人皆以他马首是瞻,慌忙驱使着马匹亦步亦趋的跟上前。 “大家让开,让他们先过。”上官飞意识到眼前之人绝非泛泛之辈,而现在也绝非争一时之气的时候,所以他可以容忍他们,让他们先过,也算是投石问路,让他们先去打先锋而已。 众人自觉得让开一条道,让这群骑马之人先一步进入鬼魅森林,而反观他们,各个脸露讥笑之意,将众人气得是牙痒痒。 那缓缓而过的队伍中间,有一个骑马的粗眉小子,他看起来精神不济,弯着腰几乎是趴在马背上,而他身上的衣物也像被野兽撕咬般破烂不堪,此刻他无精打采得眯着眼睛,视线不经意的扫过一旁退后的众人身上,当看到那身背斗笠的粗布衣老者时,那无神的眼睛突然睁大,猛地坐直了腰,一只受伤的手不由指着远处的老者,激动得叫嚷道:“大当家,就是他。” ... ... 第一百七十章:李彪报仇 - 忆语流觞 - 浆水鱼鱼 “就是他,是他杀了二当家。”那粗眉小伙一手指着张鸿儒,歇斯底里的大喊道。 原本缓缓前行的队伍因为他的叫喊声而停滞下来。那位于队首的李彪猛地一拉缰绳,回转了马头,驱马快速的奔到粗眉小伙的跟前,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几乎将他半个身子拎到了半空,声色厉荏的怒吼道:“你给我睁大眼睛认清楚了,到底是不是他?” 粗眉小伙被突然的一吼,神情有些许的呆滞,但他马上反应过来,扭曲着脸哭爹喊娘道:“大当家,就是他。是他卑鄙的使用暗器,二当家没有设防,不慎被他打死。我们一群人好不容易护着二当家的尸体逃了出来,结果却碰见凶狠的狼群,大家被困在密林里,全部丧命于恶狼之口。要不是我独自背着二当家的尸身爬到一棵树上才幸免于难,怕是我们也早已是狼的腹中之餐了。”那粗眉小伙越说越悲愤,说道最后简直是怒不可遏道:“我们只是想要在他们占领的高地旁边过一宿,就是怕遭到野兽的攻击,岂料这个老头孤僻不可理喻,不但不同意我们的请求还出手毒辣,一下子就害死了二当家。大当家,您一定要为我们做主,二当家他死得好冤,那帮弟兄们更是被野狼蚕食,惨不忍睹。都怪这个老头,如果不是他狠辣,见死不救,我们何以会如此损失惨重?都是他。” 那粗眉小子将一切的罪责都推到张鸿儒的身上。要不他怎么活?原本怂恿着二当家先一步来到鬼魅森林就犯了大当家的忌,更何况那么多人全部葬送到林子里,如果不是自己拼死护住二当家的尸体,说他是被人杀害,大当家盛怒之下岂会还留了他的活口。 “是你”李彪随手将马背上的粗眉小伙一扔,那不堪的身子经不住如此大的力量一下子翻下马背,滚落到一旁,趴到地上,不停得哼哼唧唧起来。而李彪则一个跃身跳下马背,站到离张鸿儒很近的地方,咬着牙出声询问道。 那咄咄逼人的架势以及凶狠的眼神无比提示着,如果你敢承认,我定将你千刀万剐,碎尸万段,以报血海深仇。 反观张鸿儒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从队伍中踱着步子走出来,慢条斯理的说道:“不错,正是老夫所为。不过那臭小子所言有失公正,是他口中那二当家心思阴狠,目无尊长,竟然妄想对老夫痛下杀手,迫不得已老夫才出手送他一程,说来也是他自作自受,李大当家能来鬼魅森林,自然是冲着洗髓筑基液,想来也不会在这节骨眼上为了什么报仇之类的事情,耽误了正事吧!” 你个死老头,竟然拿洗髓筑基液来说事,完全是轻视于我。那李彪将腰间的九环大刀一下拔出来,怒指着张鸿儒道:“你可知所杀之人为何人?那可是我的亲弟弟,此等血海深仇,我李彪铭记于心,非报不可。且刻不容缓。”话未完,他的身子已经如离铉的箭般飞射而出,手中的那把大刀更是毫不迟缓的冲着张鸿儒的头部而去。只要一刀下去,定可让他人头落地,瞬间毙命。 张鸿儒面对来势凶猛的攻击一点都不怯场,眼看那把大刀就要落到他的头上,哪知他不慌不忙,就在分毫间身子瞬移,刚好躲过了那致命的一击,李彪见状,心里一惊,九环大刀在空中一个凌厉的转弯,瞬间又冲着张鸿儒的头部劈去,那看起来普通至极的老头双手背后,脚步虚移,又巧巧的躲过了他接下来的一击。这下李彪心里才彻底的明白,这个老头不简单。 两个人的较量中,一人拿着武器不停得砍杀,另一人则宛如悠闲得散步般,双手背后,每每那把九环大刀砍向头部时,他总能险险的躲过,让围观的众人为他平白的捏了一把冷汗。 “快,大家一起上!杀了这个老头为二当家报仇呀!”从地上爬起来的粗眉小子眼见着大当家和那老者战了几个回合,不但不能将那老头就地正法还略略站了下风,他心生一计,慌忙大喊道。 众人看到大当家和那老头打得难解难分,本就想上前帮忙,无奈碍于大当家的规矩,轻易不出手,既然出手,未经他的同意,除非危机时刻,他们都不敢上前插手。这下一听那小子大喊,纷纷拿起武器,毫无顾忌的叫嚷道:“上,杀了他。” “杀了他。” “杀了他” 几百人齐声大喊,刹那间,那些人马齐齐过来,将中间打斗的两人团团围在了中间,手中拿着长矛的人更是见缝插针般纷纷将手中的利器刺向场中的老者身上。 “大家注意啦,拿起武器,竭力反击,一定要保护好师伯的安危。”艾飞宇一见场面全乱了,忙拿起手中的剑,命令手下的人奋力反击。 这边林天得意洋洋对着身旁的上官飞道:“看到了吧。务虚我们出手,待他们打得两败俱伤,正是我们渔翁得利之时。” 扭头见上官飞没有吭气,目光专注地瞪着场中的老者看,林天气得冷哼一声道:“上官小儿,你也不要打着同盟的主意,想要搭救那个老头,今日他们都死于此地,对于我们来说才是最好的结果。你可别忘了,那些人可都是要和我们抢夺洗髓筑基液的。更加别忘记了,完不成任务,你的下场会是如何?” ... ... 第一百七十一章:拼死相救 - 忆语流觞 - 浆水鱼鱼 “师父”听到林天对上官飞的危险之话,顾思珍一时气不过,心中又担忧艾飞宇的安危,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 凭着艾飞宇那不到一百人如何能敌得过他们四五百人,高手对决,胜负本就在一息之间,何况他们又多出那么多人,难道还能眼睁睁看着他们落入困境而不出手相助吗? 手在衣角一摸,那把锋利的黄金匕首就落入掌心,今日不管上官飞如何,自己绝对不能坐视不理,即使拼个你死我活,她也一定要上前助张师父一臂之力,邱振山上的救命之恩,她始终铭记在心,时时刻刻都不曾忘记过。 身子一跃,顾思珍孤身一人从那包围圈的后方,手持匕首一路猛冲过去,她下手快狠准,每一次匕首都划向对方的薄弱部位,所到之处,马匹腿部受伤,疯狂的嘶叫,奔跑,而马上的人则来不及反应就被甩下马背,摔得头昏脑涨,全身酸痛,半天爬不起来。而那些反应敏捷之人,则纷纷扭转过头,手中的刀剑更是毫不客气的刺向在人马中飞速穿梭着的瘦小身影。 感受到四面八方刺来的凶器,顾思珍身子一低,身子灵敏得从一匹匹马腹下钻过去,不但躲过危机,趁乱之下,还不断割伤马腿,更是让马背上的人没有回旋之地,不停得误伤自己坐下的马匹。这一下场面是彻底的乱了。 “快,大家先合力杀了这个臭丫头!”人群中有人提议道。那包围圈的后半部分立马分散出一部分人马,他们是多年合作默契的伙伴,一个眼神就明白彼此的用意,一阵马蹄纷乱的踩踏,奔跑,场中扬起一阵飞扬的尘土,待一阵寒风吹来,灰尘散去,只见那些人一字排开,围成一个圈,将那单薄的少女团团的围在正中,手中的宝剑更是丝毫不差,齐刷刷全部指向她。 再看场中的少女,她身子微向前倾,保持着随时奔跑的姿势,手中那把耀眼的金黄色匕首更是毫无保留的暴漏在众人的眼里,只见她侧目看了周围众人一眼,脸上毫无畏惧之色,轻启朱唇,凌厉的声音回荡在每一个人的耳里,“我不想杀人。” 是的。顾思珍真得不想要杀人。前世里她手里拿着手术刀,那是救他人性命的希望之刀,而今日她手中的匕首,想起来,与前世的手术刀外形何其相象,她只想靠它防身,绝无害人之意。曾记得在翱翔国百雀林时,自己和艾飞宇遇到刺客袭击,危急时刻,如果不是为了保住性命也不会使用那最毒的神经毒素类毒药,害得那些刺客一个个面目全非的惨死。每每午夜梦回,总能惊起一身冷汗,那些人的面孔如影随形的闪现在自己的眼前,让身为医者身为一个善良的人的心愧疚难受不已。但今日一过,再也不会了。面对着你死我活的场面,手中的希望之刀瞬间变为夺取他人性命的屠刀。她不想却不代表她不能。当一个人的性命受到威胁时,所有不可能做的事情皆会变得可能。顾思珍,你不再是那个世界里的医者顾思珍,你是这个异世孤苦无依的弱者,如果想要生存,就必须强大,如果想要活着,就必须杀人。 心思想及此,少女握紧了手中的匕首,左手袖内更是滑下一瓶药水,轻轻得倒入她的掌心,一双灵动的眼睛此刻再次散发出野兽般阴狠的光芒,在众人身上轻轻扫过,让人心里一寒,只见她接着冷笑一声,樱桃般的小口微翘,轻轻得说道:“我不想杀人,但不代表我不会杀人。” 话音刚落,左手一出,如牛毛般密集得细针以凌厉之势毫不犹豫的冲着四周如天女散花般撒去,那围观的众人还来不及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只听到细针入体的声音,想要跃马躲避,可那密集的细针无孔不入,密不透风,根本逃无可逃。 “特么的,那臭丫头竟然来阴的。大家一起往前冲,杀了她。”一名大汉被激恼,也不管什么飞针,而是挥舞着手中的刀剑,毫不犹豫得冲着顾思珍砍杀而来。其他人见状,纷纷效仿,完全气得急红眼了,拿着兵器就冲着顾思珍的身上捅过来。 如若真被这些家伙齐齐捅中,那顾思珍瞬间就可以变成一只活生生的人体刺猬。 咬紧牙关,顾思珍警惕得观察着周围的一切,随时准备哪里出现空隙,自己可以伺机而动,快速得潜逃出他们的包围圈,但这些是何等聪明之人,一下就看穿了少女的心思,几乎是紧挨着迅速得缩小包围圈,手中的武器更是分毫都不离眼前的目标。 “珍儿”艾飞宇发现顾思珍的险情,一刀砍伤身边的一人,在肖强的护卫下,飞快的向着这边移动,可他的速度却远远比不上那些人手中刀剑的速度,一时之间着急的目呲欲裂,歇斯底里的大叫着她的名字。、 “珍儿”乌魅一时没注意,竟然让珍儿闯入包围圈,待他发现她的险情,想要出手却被那可恶的崔鸣阻拦住一时脱不开身,眼见这那么多刀剑就要落到她的身上,他完全失态,扯着嗓子大叫着她的名字。 “乌小姐”那原本在顾思珍一旁的青铜,根本就没料到眼前的少女会为了那个少年,不管不顾只身闯上前,当想要阻挡时,已然太迟。此刻看到她身处危机,心里不知为何莫名的一紧,不由脱口而出叫嚷道。 ... ... 第一百七十二章:死伤无数 - 忆语流觞 - 浆水鱼鱼 鬼魅森林入口内的一棵大树上,一个灵敏的矮小身影躲藏在树干后,黑溜溜的眼睛专注地看着场中的少女,当看到她被众人围困,圈子越来越紧,马上就要丧生在众人刀剑之下时,他撇了撇嘴,嘴里颇有些无奈的自语道:“要怪就怪自己,谁让你不要死的硬是要闯进来!” 是的,要怪就怪自己当初为何就答应来着鬼魅深林呢!眼瞅着刀剑的残影密集的从四面八方砍向自己的身子,顾思珍左手不停的撒下掺入剧毒的寒冰针,右手握紧匕首,只希望在这千钧万发的时刻,毒药的药效快点发作,自己便可借机摆脱困境。 愿望是美好的,现实却往往是残酷的,她的毒药没有见血封喉的狠辣,这些人拼着命的来击杀她,难道是想要同归于尽吗? 怎么办?怎么办?前世医者的冷静也不能让她此刻保持足够的镇定。莫非今日就要死在这里了吗?这个念头一在脑海里闪现,顾思珍猛地一摇头。 不行,我的命来之不易。绝对不能如此死了。我一定要活着。一定要活着。似是上天听到了她的召唤,呼吸间,只听到外围的人惊慌失措的大喊道:“怎么回事?”“那是什么?” “快看,那到底是什么东西?”一群人不解的大喊大叫着。 “快跑呀!” “快跑,是龙卷风,快点跑。”几乎就是一瞬间,围住少女的人群突然调转马头,惊慌如鸟兽般四散逃开。 顾思珍一时没反应过来,待抬头,只见一股丈许的土黄色浑浊龙卷风如失去控制的螺旋桨般以光速迎着自己卷席而来。 林大骗子,不是说他造的那个龙卷风不会回头,慢慢就消散了吗?那这个是怎么回事?特么的,你来,过来给我解释一下,我保证不打你的脸。” 少女心里震惊之余,忍不住的抱怨道。可惜时间紧促,她只来得及回头瞪了林天一眼,看到他也一脸震惊之色,再接着一股强大的吸引力将自己如碎屑般轻易的吸附而起,身子一腾空,前所未有的失重感袭来,让她禁不住惊恐得大叫道:“啊啊啊啊” “珍儿” “珍儿” “小姐”就是一瞬间的事情,有三道身影毫不犹豫的跳跃而起,冲着那被龙卷风席卷而起的身影伸出了自己的手。 …… 快速旋转的龙卷风犹如一条巨龙般在这片领域里不断的盘旋,所到之处,人,物,马匹全部被卷上了天,在风柱里旋转飞驰一会后,又被狠狠得甩出去。那些原本自恃很高的武林高手们,在面对自然界的霸王时,完全渺小得如蝼蚁般脆弱不堪。从半空中被狠狠得抛下山涧内,岩石上,直接如烂泥般被摔得稀巴烂,完全没有一点生还的希望。 此刻谁还顾得上报仇,厮杀,完全就是天性的寻求逃生,保命。天空中不时传来一阵阵哀嚎声,四处可听到凄惨的惨叫声。这群原本怀揣理想梦的人们一下子坠入地狱,恶魔正在收割每一个来到这里的人的性命。 “啊啊啊”“啊啊啊”如此的惨叫声在这片山涧旁整整持续了半个时辰后,才慢慢的平息下来。目光所及之处,到处是残肢断指,鲜血如残阳般染红了整片山涧,浓浓的血腥味充斥每一处角落,一阵寒风吹过,味随风走,远处的野兽们一阵阵振奋的嚎叫,循着血腥的味道,一个个在密林里飞快的穿梭而过,纷纷冲着这里聚集而来,等待它们的绝对是一顿难得的饕餮大餐。 真是世事无常,半个时辰前,这里还聚集了几百人,心心念念着鬼魅森林里的洗髓筑基液,梦想着可以凭借自己的实力取而得之,梦想着荣华富贵,金钱地位,可是半个时辰后,他们全部变为了野兽的腹中食,隔一天,就化为了密林中的一坨屎。如果早知道如此,他们还会赌命来此试一试吗?或许他们中的大部分人还是会来吧,毕竟人性的贪婪决定了他们总是怀着侥幸的心理,妄想着可以得到人人想要得到的东西。 就在龙卷风盘旋过后,密林入口的一处地方,原本看似平坦无比,渐渐的它的上方空气仿佛被撕裂开,扭曲的变了形,再过一会,那个地方十分诡异的,逐渐露出一个凹陷的深坑来。再看那深坑里,横七竖八叠着几个趴着的身影,而最上面的那个,一身土黄色的粗布衣裳,背上的褐色斗笠完全被压得变了形,只见他待得一切平静,一个翻身就从深坑里一跃而起,右手更是随意得在身子下一抓,另一个身穿黑色劲装的男子就被他撇到了一边,捂住胸口猛地咳嗽几声,那黑衣的男子抬起略显苍白的脸,恢复意识后,第一句话就问道:“世子爷在哪里?他怎么样?”那个人赫然就是肖强。而救他的自然就是张鸿儒了。 张大师站起身来,蹙着眉举目远眺,将四周的情况打量了个遍,却丝毫不见艾飞宇的踪迹。那个小子……当时他亲眼见到丫头被卷入龙卷风,那小子什么也不顾的冲上前,抓住了她的胳膊,肖强紧随其后,妄想抓着世子的胳膊将他们一起拽回来,而自己和那李彪正打的难解难分,待注意到情况不对时,只来得及拉住肖强,躲进了林天的结界内,再也顾不上其他。 “哎呦!师父,快救救徒弟呀!”这声音,竟然是崔鸣那货的哀嚎声。 他的声音刚落,只见一道青色的身影从深坑内飞射而出,紧接着一个小矮个子也毫不示弱得紧随其后,跳跃而出,再看那坑内的最底层,崔鸣趴在里面,脑袋冲下,几乎将半个头钻入到土里,脸上的那个银色面具被挤压得严重变形,狠狠的箍在他五官上,咯得他的脸生疼生疼,不住叫唤。 上官飞落到深坑旁的一块岩石上,看了四周一眼,脸色极度不好看,喃喃自语道:“魅儿与珍儿都不见了,连青铜也失踪了。 他的低喃声恰巧被深坑内哀嚎不止的崔鸣听到,他当下止住了嚎叫,一个翻身坐起来,顾不上脸上一**袭来的疼痛感,挣扎着从坑里爬起来,心里不禁大喜:”他们都不见了,师父以后只能靠我一人了。那洗髓筑基液,是不是也可以分我一份呢?” 林天跳出深坑后,站在原地,皱着金黄色的眉头,紧逼着双目,利用巫术将全身所有的感官无限的拉长,待发现四处飞奔而来的脚步时,他的眉头皱得更紧,“我们快点离开这里,要不然的话,待会便是野兽的腹中餐了。” 剩下的这四人前所未有的默契,听到他的提议没有反对,肖强更是主动和崔鸣一起用一根胳膊粗的树枝将上官飞抬着,五个人快速得向着鬼魅森林的深处而去,此次即使全部丧命,对于他们来说,也没有退宿的道理。 ... ... 第一百七十三章:试着做你女朋友 - 忆语流觞 - 浆水鱼鱼 头,好痛,好痛。全身的肌肉仿佛被巨石碾压般疼痛。怎么回事?我是死了吗?为何死了还会如此之痛。 少女巴掌大的脸上,五官由于极度的疼痛使劲的皱在一起,绣眉紧蹙,小嘴猛地抽一口冷气,她的意识终于有些恢复过来了。 这里是哪里?微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漆黑的夜空,点点繁星闪耀其中,挣扎着爬起身子,四周也是黑漆漆一片,让人分辨不出周围的景物。 这是哪里?我死了吗?到地狱了吗?不然为何上次死后醒来时眼前一片光明,甚至可以说刺眼的厉害,而这次却是如此的黑,让原本绝望的心里更加的绝望之极。 “咳咳咳”胸口压榨般难受,仿佛喘不上气来,少女不由得俯下头,蜷缩着身子,低低的咳嗽起来。 怎么会痛呢?灵魂难道还会有如此明显的痛觉吗?来不及细想,她的手支撑着身下的地方打算勉强支撑起身子四处查看一番,可是…… “啊啊啊”手触摸到一旁的地方,那柔软的触感到底是什么东西。平生里最是害怕黑暗中那滑腻腻软绵绵的东西,因为那会让自己不由的想到某种爬行的动物,臆想到它正瞪着圆鼓鼓的眼睛阴森得注视着自己,嘴里更是不停得吐着芯子,发出嘶嘶的声响。 “咳咳”身旁传来另一阵咳嗽声。顾思珍猛地停住了自己受到惊吓后的嘶吼声。这个声音为何这么的熟悉,是他。 “艾飞宇”黑暗之中,传来一声轻轻的试探性的问候。“是你吗?”少女紧绷着身子,眼睛试图接着微弱的星光辨别身旁的事物,可惜一切都是徒劳,这个鬼地方,一丝光亮都没有。唯有头顶远处天空的星星若影若现,让人渴望而不可及。 “咳咳”一阵紧似一阵的咳嗽声,宣告着身旁不远处那个人实实在在的存在着。 顾思珍慢慢的伸出手,试图在黑暗中摸索到自己心中想念的那个人。手底下一阵温热的触感,她又向下摸了摸,是胳膊,是人的胳膊。 “艾飞宇,是你吗?”少女抓住那只胳膊,再次试探性的问道。那急切的声音中带着无法遮挡住的丝丝殷切。 “珍儿,是我!”当那个无数次想念中的声音如此真切的出现在耳旁时,少女心里一酸,遂急速得将身子往声音的地方移了移,紧接着问道:“艾飞宇,你怎么样?还好吗?” “咳咳”少年紧着咳嗽了几声后,终于缓过劲来,黑暗中抓住少女那只握着自己胳膊的手,缓缓得说道:“珍儿,我没事,你呢?没有受伤吧?” “我没有,我很好。”黑暗之中,明明知道他看不到,可她依旧摇着头,忍着心里突然涌出的那股酸涩,小声的回答道。 现在她可以确认自己并没有死,她还活着。因为手中那真实的触感,那是艾飞宇温热的手。曾经这双手牵着自己的手,两个人无比浪漫的行走在百雀林里,曾经他拉着自己的手按到自己的胸口,深情款款的告白。“这颗因为你而快速跳跃的心,你会要吗?”前程往事历历在目,他们只不过分隔开了一月有余,为何竟然觉得如此之久,久到此刻如此近距离的听着他的声音,感受着他存在的气息,心底里莫名的就涌起一股难以压抑下的激动,一丝心悸,一丝莫名的鼻酸泪涌。 艾飞宇,太好了。我以为我又一个人孤独得死了。死在一个如此漆黑寂寥的地方。再也看不到明日的阳光。还好,还好,有你陪在我的身边。 “珍儿”似感受到身边人情绪的变化,少年出声叫着她的名字,“过来,靠近一点。”他容不得抗拒得拉着她的手,就将不远处的她拉入他的怀里。 脸颊贴着他的胸口,听着耳内一声连着一声快速的心跳声,少女的脸一下子发烫,她撇着嘴,不自觉嗲嗲道:“艾飞宇,你现在可是在吃我豆腐呢!” “吃豆腐?”少年一声诧异道:“什么意思?” “呵呵呵呵”难得如此困难的险境里,少女却欢快的轻笑出声:“堂堂世子爷,连这都不懂呀!”笑毕,她不忘打趣道:“我是说你在占我的便宜呢!被一个男人抱了,改日我如何嫁人呢!” 黑暗里,他没有笑,却将她抱得更加的紧,耳边传来一阵阵鼻息的温热气流,一股莫名的悸动瞬间传遍全身伴随着耳边的瘙痒,让少女的脸更加的滚烫绯红,她不自觉得缩着头,脑袋更深一步的埋入他的怀里。 头顶突然传来一声轻笑,少女身子一僵,脑子瞬间清醒,讨厌的家伙,原来刚才是故意的逗弄她。她又羞又恼,刚想故作生气,撇开他坐到一旁,岂料他似乎早料到她会如此,又将怀中的她紧了紧,清朗的声音在耳边坚定不移,霸道无比得说道:“无需考虑别人,嫁给我即可。” “艾飞宇?”顾思珍不确定的叫着他的名字。对于他们的未来,她没有自信,关于这份不自信的来源,怕是要追溯到自己初尝爱恋,既心喜又惶恐,患得患失间不知道如何抉择,何况那个抉择的对象还是亲王世子,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世子爷和一个父母不详毫无背景的小姑娘,如此灰姑娘的故事,对于那个生活在现实世界里,看惯生死,人生百态的医者顾思珍来说,那是多么不现实呀!所以即使对艾飞宇怀着莫名的心思,她却只能做到若即若离。嫁给他,她需要好好考虑一下。 黑暗中少女没有回应,少年脸色一变,思索一会后,终是将头抵在她的颈间,略带伤感的低声轻语道:“我不逼你,我会等你。等到你想嫁的那一天。” “艾飞宇。”感受到身边人情绪的低落,顾思珍不由伸手抱住他的腰,静默一会后,同样低声的说道:“如果我们能够从这个鬼地方出去的话,我答应你,我会试着做你的女朋友,好不好?” ... ... 第一百七十四章:又遇小鬼 - 忆语流觞 - 浆水鱼鱼 “试着做女朋友?”头顶传来他略带疑惑的反问。 顾思珍当下哑然失笑。自己竟然不自觉得说什么女朋友,对于这个世界的他来说,该如何解释清楚呢? “是的,就是在成亲前先试一试相处,看看到底是否适合成亲。合适就嫁,不合适就不嫁。当然这个是对彼此的考验,如果男方反悔的话,也可以不娶,这样对大家都公平。”顾思珍想起那个世界自由恋爱的事情,随侃侃而谈恋爱之法,“男生可以带女生出门游玩,观景,陪同去热闹的集市狂买女生心动的物品,当然啦,每当过节的时候,女生生辰的时候,两个人值得纪念的日子里,男生都必须精心的准备,给女生一个surprise,精美的服侍,发簪,首饰,女生一直心爱却未得到的东西都是不错的选择。如果能将这些全部奉送,那讨女生的欢喜自然是不在话下。嘿嘿嘿……”顾思珍一边说着,一边心里偷着乐。那个世界的自己也幻想过无数次白马王子出现时会是什么样子,捧着一束花在别人羡慕的眼光下款款而来,对着自己深情的表白。虽然情节很老套,太言情,可这不正是每个心怀公主梦的女生们所梦想的事情吗?那个世界的自己不曾拥有,那这个世界里是否能够实现呢?眼前的人好歹也是亲王世子,满足一下自己这点虚荣心还是可以的嘛! 听到怀中人天马行空的话语,虽然有些词听不懂,但她的意思艾飞宇倒是听懂了。 “男生既然要如此取悦女生,请问珍儿姑娘,你要如何取悦本亲王世子呢?”他调笑着问道。 “什么?”顾思珍猛地停住话题,从他的怀里抬起身来。黑暗中她努力的睁大眼睛想要看清他的脸,有没有搞错?弄了半天,难道不是你这个亲王世子想要追求本姑娘吗? “你……”她刚想要反驳他的话,岂料身下的人突然将她拉向怀中,扭头冲着一旁怒斥道:“谁在哪里?” 原本漆黑无比的夜里,四周又没有一丝光亮,艾飞宇猛然间的一声怒吼,将还处于喜悦状态的顾思珍吓了一大跳,她的身子不自主得又向他怀里缩了缩,眼睛看不清,可耳朵却立马竖起来,仔细得分辨周围的每一丝动静。 不远处的地方,过了好一会后,发出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紧接着一身稚嫩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语气中带着掩不住的嘲讽:“是死是活还不一定,你们还有心情谈婚论嫁?真是好笑至极。” “你是谁?”这个地方竟然还有另外一个人,顾思珍不禁心惊得问道。 “女魔头,要你管。”那稚嫩的声音没好气的回答道。 “邦邦”“邦邦”漆黑的空间里随着石块敲击的声音发出一丝丝闪烁的光亮来,紧接着,那一旁的人努力好久后,似乎点着了什么东西,这一片地方陡然间明亮起来。 顾思珍借着光亮瞅去,嘴里不禁脱口而出道:“竟然是你。” “女魔头,没想到我们又见面了吧!”那个瘦小的人影站起来,手中拿着一个火折子,微弱的光线照到他的脸上,那张黝黑的脸要不是说话时露出的雪白牙齿,几乎就要和周围的夜色融合在一起了。 是他。那个在鬼魅森林外围区驱使狼群攻击他们的小孩。他怎么会在这里呢?自己是被他绑架了吗?不可能呀!她可是清晰得记得那股凶猛的龙卷风袭来,自己躲无可躲之下就被席卷进去,紧接着一阵天昏地转的眩晕,渐渐得就失去了意识。醒来后就躺在了此处。莫非这个孩子也是被龙卷风卷来的。 对了,说道这里。她突然想起了乌魅和青铜。自己被龙卷风甩上空中时,艾飞宇离得最近,死死得抓着她的胳膊。可乌魅和青铜呢?他们当时也被卷了进来,人呢?被甩到哪里去呢? “乌魅,青铜。”她突然出声大叫道。 “乌魅,青铜。” “乌魅,青铜”空荡荡的夜里传来一声又一声连绵不绝的回声。这个地方应该是一个四周环山的洞内,要不然不会有如此层层叠叠的回应。 “嘘,女魔头,你自己找死可别连累我。鬼魅森林里最不缺的就是各种食肉的野兽,你是想把它们都招来是不是?”那小童见顾思珍出声大喊,慌忙制止道:“你别以为自己有些武艺就了不起,那些家伙可不是好对付的。” 听他如此恐吓,心性颇高的顾思珍却赶紧听话的闭上嘴巴,不敢有丝毫的反驳。毕竟之前不小心招惹到的狼群毒蝎王等东西的杀伤力,还让她心有余悸,不敢有丝毫的大意。 “你认识他?”艾飞宇适时在一旁问道。看他们的对话,是熟识,但关系似乎并不太友好。 “认识,他是鬼魅森林里的人。”顾思珍简单的介绍道。等以后有空了再向他细细道来这其中的原委。 “喂,小鬼,这是什么地方,我们怎么出去呢?”既然是鬼魅森林里的人,对于这个地方应该很是熟识。明日天一亮,有他领路,走出这个地方应该是没有什么问题。 “我怎么知道。”那小鬼拿着火折子冲着四周一照,处处都是岩石与峭壁,而他们所处的地方正好是一处开阔地,一些经年累月的树叶与杂草堆积在一起,形成了一块厚厚的垫子,想来也是如此,被那龙卷费从高处甩下来,才侥幸没有被摔死。 “你也不知道?”顾思珍不可思议道。这个小鬼不会是耍滑头,记恨自己在密林里曾经危险过他吧。“这是鬼魅森林,怎么走你怎么会不知道呢?”她怀疑得问道。 “是鬼魅森林没错,可鬼魅森林并不是随处都可去。这个地方我可没来过。”那小子查看一番后就一口气吹灭了火折子,然后不忘补充道:“有些东西可是很喜欢亮光,我可不想将它们引来。还有你们,小爷要好好的睡一觉,你们最好不要凑到一块歪歪唧唧得吵闹,要知道,野兽的听觉可是比人强上不止百倍,被它们发现并吃掉可是瞬间就能发生的事情。”说完,也不管这两人的反应,到头就睡到一块凹陷处,一阵窸窸窣窣,他或许是将枯叶都盖在身上,再然后就没有了动静。 “艾飞宇。”顾思珍不禁低声叫着他的名字。 “嘘,睡觉,我们明日再说。总会有办法的。”他在她的耳边安抚的说道。那轻轻的声音胜过任何的摇篮曲,顾思珍闭上眼睛,不一会就真得睡着了。 ... ... 第一百七十五章:珍儿中毒 - 忆语流觞 - 浆水鱼鱼 当清晨阳光照常升起时,顾思珍打了一个哆嗦,猛地坐起身来。最近太累,昨晚还真睡得踏实,一觉睡到了大天亮。再看看身旁,哪里还有艾飞宇的身影,还有那个小鬼,他们都跑哪里去了。 她赶紧从地上爬起来,抖落掉身上的枯叶,四下看看,轻声叫道:“艾飞宇,你在哪里呢?” 四周空旷,没有人影,岩石那头传来低低的回音。她抬头一看,我的妈呀!如今才看清楚自己身处的位置。 这是一块三面环山的地方。抬头,那陡峭的山峰直直得插入宛如棉絮的浓厚云层里,无论你如何渴望,都无法看清楚那隐藏在云层内的山峰。唯一那处没有山峰遮挡的一面,她行了不足五十米就走到了尽头,脚下的路仿佛被用利剑直接切断般,一下子失去了它的延续性。她慢慢的挪到边缘往下一看。天哪!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底下竟然是万丈深渊,一眼望不到底。一阵强风吹来,她的身子在崖边抖了抖,差点站不稳,一头栽下去,似乎有一股强力吸来,让人不由自主的头晕眼花,不自觉的想要跳下去。 她抚着胸口,心悸得连忙倒退了好几步,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半天缓不过神来。 “艾飞宇跑哪里去了?”她突然无比担忧起来。这个鬼地方根本就没有可以躲藏的地方。他们能去哪里,一想到刚才那让人望而生畏的深渊,顾思珍的头瞬间嗡的一声,立马心慌无比。 “艾飞宇”,“艾飞宇,你在哪里?”再也顾不上其他可能的危险,她经不住惊慌失措的大喊大叫起来,眼睛更是不停得在四周搜索,扫描,渴望他突然从某个地方安然无恙得跳出来,笑着对自己说。 “傻瓜,乱喊乱叫什么。” 可是没有。没有。过来许久,他都没有出现。顾思珍更加无措起来。他们到底是去哪里呢?难道真是不小心被那股吸力所吸,坠入到万丈深渊里的吗?一想到这个可能,少女的心瞬间生疼生疼。该怎么办?我该如何救他呢?不知不觉得她站起身来,慢慢的朝着崖边的位置移过去,风呼呼得吹着,撩起她满头的秀发,吹得她不得不眯着眼睛,那一望无底的深渊好似一头巨兽张大的血盆大口,正殷殷切切得等待着她的自投罗网。 右脚再往前一步,刚好踩到悬崖的边上,一块不大的石头承受不住压力后,从崖边松动,扑簌簌得掉落下去,很久很久,听不到一丝回声。 “艾飞宇,你在底下吗?在等我吗?不要紧,我马上就来。”少女如着了魔般,眼睛紧闭,伸开双臂,身子前倾,就要一头栽下去。 “快拦住她”身后一声稚嫩的声音,紧接着有脚步快速得向着顾思珍奔过来。胳膊被人狠狠的一拽,已经向下前倾失去重力的身子再次被拉了回来。 “不要拦着我,我要下去,我要下去找艾飞宇。”少女拼命的挣扎着,试图挣脱开被拉住的胳膊,嘴里更是语无伦次的叫嚷着,再一看她已然泪流满面。 “珍儿,你看清楚,我在这里。”拉住他胳膊的少年努力得将她的脸扳正,让她看着自己的眼。可是不知为何,她的眼神迷离,似完全听不懂他的话,不住得摇晃着脑袋,哭得歇斯底里,“艾飞宇他在下去,我要下去,我不要丢下他一个人。快,我要追上他,你个混蛋,放开我。” 一把推开身边的人,少女再次奔向崖边。 “女人还真是麻烦。”那屁点的小童不禁感慨,上前一步,一掌快速得击打到濒临疯狂的少女颈间,艾飞宇及时奔上前将她搂入怀内,“珍儿,珍儿。”他一声声呼唤,可少女已然晕了过去,失去了反应。“为何下手那么重?”他不禁咆哮般得抱怨道。 面对少年不满的眼神,黑脸小童撇撇嘴,翻着眼白道:“我可是为了她好,那崖边的空气里含有让人迷幻的瘴气,她自己不小心吸入才会如此癫狂,放心,等她醒来,自然就没事了。” 听到他的解释,艾飞宇这才如释重负的呼了一口气。今早看她睡得正香,所以未叫醒她。自己和那小童一起去周围查看,没想到回来后却不见她的踪迹,跑到崖边一看,他差点被吓得半死,如果再晚一步,可能……一想到可能的结果,少年真是心有余悸。他抱紧怀中的女子,今后再也不让她离开自己的视线范围。 少年直起腰来,将那昏迷的少女成公主抱般搂在怀里,对着身旁一副看好戏的小童说道:“黑子,我们现在就出发吧。” 那小童瞅了一眼他怀里的少女,不确定的问道:“你确定要带上这个女魔头。” 艾飞宇撇了一眼黑子,冰冷着声音纠正道:“她不是什么女魔头!”。 “呦,小公子,我虽同意和你一起想办法出去,可这个女魔头若是拖累了我们,我会毫不犹豫的弄死她。”那孩子说着杀人的话却还是一脸的天真无邪,语末更不忘提醒道:“还有,我就是喜欢叫她女魔头,怎么着?”他挑着眉头挑衅得看着艾飞宇,见他气得脸色发青却无力还击,一丝得意爬上他那黝黑皱巴的脸,看着真是十分的欠揍。 “现在立马出发的话,说不定到晚上我们可以找到一些吃的。”艾飞宇对小童的嚣张选择不予理睬,抱着顾思珍先一步往前行。在一面岩石后,他身子一拐,就没了踪迹。 “什么破少爷,真是小家子气。”小童碎碎念一会后,立马转身,也紧随其后,在那岩石后消失的无影无踪。 ... ... 第一百七十六章:蛮拼的 - 忆语流觞 - 浆水鱼鱼 峰回路转,这是一面宛如屏风似的不规则大石块,一眼看去没有什么,可是当你走到后面时,一切却别有玄机。它后面有一处弯腰就可进去的不规则天然形成的岩洞,起初洞很小,艾飞宇抱着顾思珍勉强可以通过,越往进走,视线就越是开阔,直至他们行走了约两个时辰后,终于出现一个类似于洞穴的的空旷之地。 “我们休息一下吧!”少年对着身后的小童吩咐道。也不管他的回应,找了一块干爽的地方,将怀中的少女慢慢的放下。再看他的后背,已然全部被汗水浸透。右臂处的伤口还未愈合,如此抱着她负重,再次被撕扯开来,有殷红的血从衣物内渗出来,在右肩处如一朵蓬勃盛开的牡丹花般,红得耀眼夺目。 名唤黑子的小童没有反驳,习惯性的撇撇嘴,眼睛在四周一阵扫描,寻到一块合适的地方,一屁股坐在突起的一块岩石上,坐下了歇息,眼睛却没有闲着,不停的观察着周围的一切。 “那是什么?”他突然发现了什么奇怪的东西,不由的站起身来,冲着一块石块移去,眼睛更是好奇的上瞅下瞅,想要辨别出那个东西的真实面貌。 一处岩石的缝隙内,似乎躲藏着什么东西。露出少许的脑袋和若影若现的四肢,而那露出的部分,混杂着褐绿色的表皮,被一些碎石遮挡之下让人一眼看去,分辨不清那到底是什么? “嗖”,小黑谨慎得将腰间的骨制匕首一把抽出来拿在手间,遂小心翼翼的上前去查看。 当艾飞宇觉察到那小童的举动时,就见他用那把匕首试探性的去逗弄那深绿色的物体,一下一下,那东西毫无反应,原本谨慎无比的小童观察许久,终于身子一松,暗自舒了一口气,转过身来,撇撇嘴,不屑得说道:“还以为是什么怪物呢?原来什么都不是。白让小哥我紧张半天。”说完,他将那把骨质的的匕首往腰间一揣,大摇大摆得又走回来。 艾飞宇将怀中的人放好,视线不由自主又投向那个异物处,只见在小黑身后,那镶嵌在缝隙中的模糊不清的东西陡然间微微动了动,煞那间一双深绿色的手仿佛从地狱里爬出来一般,携带着青苔般的粘液猛得向上一伸,几乎就在一瞬间,岩石的缝隙被它撑破,而它身体余下的部位犹如变戏法般猛地从那狭窄的缝隙里抽出来,呼啦一下站起来,足足丈二的身高瞬间将离它最近身材矮小的小黑比得渺小很多。 只见它站直身子后,猛地一哆嗦,那粘在它身上的碎岩石犹如无数个拳头大的冰雹般射向四周。 当发现身后的动静时,那灵巧的小童猛地一回头,待看到身后的庞然大物时,他的眼里闪过一丝惊悍,当下也顾不上其他,身子灵敏得就地一滚,就逃到了一边,那把锋利的骨制匕首已然握在了手心。看到飞射而来的小石块,他猫着腰躲到一块石头后,冲着同样躲到岩石后面的艾飞宇不停得挤眉弄眼,小声的问道:“那是什么东西?” “我也不太清楚。”艾飞宇将仍旧昏睡的顾思珍拖入到一块岩石后,遮挡住她的身子,自己则趴到岩石的一边,偷偷的往外看。 这看起来是个身高丈二,身材魁梧的巨人,面部的五官十分的粗糙,即使如今站起身来,它的双目依旧紧闭,没有睁大的意思。但见他全身看不到一块常人的皮肤,仿佛是用泥头塑造而成一般,呈现深褐色,而在四肢和身体的各个部位则覆盖着深绿色青苔,那平整的青苔在他站起身子时,由于运动后的撕扯,有些破碎,流出一股股让人作呕的墨绿色粘稠的液体。其背部更是粘着许许多多的小石块,即使经过他一阵抖落,依旧坚强不可摧的屹立不倒,让它整体看起来像是披着一件带着尖刺的坚实铠甲。 而随着它站起身来,那岩石的缝隙被撑开,洞穴的一角失去了平衡,整个洞穴都止不住颤抖了几下,头顶的石块不停的落下来,四周的石头不停的翻滚,艾飞宇只有将少女搂在怀里,躲在那块大岩石后,一动都不敢动。而小黑也蜷缩着小身子,身上偶尔被滚落得石块砸中,他也只能狠狠得咬着牙,忍着痛,不敢吭一声,因为面前的那个庞然大物,他真得有些胆怯,万一出声被发现,那可是要命的事情。 一阵山崩地动般的动静后,洞穴里终于恢复了安静。那紧闭双目的巨人也慢慢的睁开了眼睛,那是一双如血般艳红的双眸,眸子里仿佛燃烧着一把熊熊的火焰般,让人见之胆战心寒。只见他冲着虚空长吸了一口气,之后,身子猛地一转,艳红的双目就一动不动死盯着艾飞宇躲藏的那块岩石,迈开脚步,地上一颤,它竟然准确无误得冲着那块岩石而去。 “小心,它冲着你去了。”小黑躲在另一面,将那巨人的举动看得是一清二楚,他着急得冲着艾飞宇做着口型,打着手势,见他没有反应,直接轻叫道:“快点逃。” 逃,怎么逃。面对如此对手,自己一个人逃尚且费力,何况还有一个她。此刻她昏睡不醒,如果被那巨人发现,妄想对她不利的话,那珍儿岂不是凶多吉少,一想到此,少年心中焦急不已。时间已经来不及让他多加考虑,快速得将少女往岩石后推了推,又用身边的一些石头将她露出的半边身子遮掩好。手轻抚过她白皙的脸颊,少年将心一横,最后看她一眼后,他猛地从岩石的另一面跳出来,对着那个庞然大物咆哮道:“来呀!我在这里,你这个怪物。想吃我就来吧。” 那巨人前进的脚步一顿,艳红的双眸再次转移到少年的身上,扭了扭头,它一个大跨步就向着艾飞宇的方向而去。 “来呀!”艾飞宇一边引诱着它,一边忙着向后退。如果从来的方向往回倒的话,路会越走越窄,而以这个庞然大物的体积怕是要卡在半路上的。他心里如此打算着。 小黑见少年竟然不惜以身诱敌,震惊的睁大了双眼,半天反应过来后,忍不住抽了抽嘴角,口中不自禁的说道:“为了那个女魔头,你竟然如此拼。” ... ... 第一百七十七章:陷入险境 - 忆语流觞 - 浆水鱼鱼 艾飞宇一边往后退,将那看起来凶狠的巨人向他那边引去,一边对着小黑打手势,做着口型,他在着急的说道:“给我好好照看她。” 什么嘛!小黑抽抽嘴角,自己的性命都快保不住了。谁还有闲情逸致的关心那个女魔头是死是活,他扭头看到洞穴的前方有一个刚容下一个人可进出的洞口,那里最可能就是出口了。他猫着腰,一边用眼睛瞅着巨人那边的动静,一边试图慢慢的靠近那个洞口,如果巨人回头的话,他就可以从那里逃之夭夭,任那巨苔怪如何厉害,那个小洞他是绝对不可能进去。如此想着,他脚下的动作丝毫也不敢停下来,途经顾思珍躺着的那块岩石旁,他小眼睛滴溜溜的往那边瞅了一瞅,见她依旧毫无所觉的熟睡,眉头皱了皱,他迟疑了一下,还是决定丢弃她没有管,继续往那小洞口飞快的移动着身子。 “小黑,小心!”洞穴的另一旁,艾飞宇突然大声地提醒,那刚走一半路程的小黑听到声音扭头一看,顿时吓白了脸,只见那个巨苔怪似是发觉什么,猛地扭过头,不再追逐那少年,而是向着自己的方向而来。 “我的妈呀!”小黑毕竟年纪小,胆儿也小,顿时吓得腿脚发软,一声大喊之后,他终于反应过来。手脚并用,连滚带爬得向着那个小洞口而去。 “小黑,带上珍儿,救救珍儿。”艾飞宇眼见着巨苔怪冲着小黑而去,而它途经之处那块岩石后,就是珍儿的藏身之处,如果它一个不小心踢到那块岩石,那躲藏在其底下的珍儿岂不是会被碾压,一想到那可能的结果,少年的心仿佛被撕裂般难受。 “喂,你过来,你这个怪物,你来呀!我在你后面。”少年极尽其力的想要将它再次引诱回头,甚至于捡起地上的石块不停得向它丢弃。 可惜那渺小的石块丢弃到它的背部,击打到那尖利岩石所构成的铠甲上犹如隔靴止痒般,对它根本没有任何的杀伤力。心急之下,他抄起腰间的宝剑,快跑几步奔到巨苔怪的近旁,使劲全身的力气冲着它的腿部砍去,妄想阻挡住它前进的步伐。 “哐当”一声,那宝剑砍向它的腿部,锋利的刀锋一下子没入它的腿部,但那声音听起来犹如碰到砂石一般,尖锐而刺耳,更为诡异的在刀没入腿中间后,没有一丝的鲜血流出,那砍出的裂隙流出深绿色的粘液,瞬间就将它填平,使劲得抽了抽手中的剑,竟然被卡死在腿里,拔都拔不出来。 “怎么回事?这到底是什么鬼东西。”艾飞宇禁不住咆哮,双手抓住剑柄住,将吃奶的劲都使了出来。这把剑现如今是他唯一的武器。 被砍中的巨苔怪猛地一回头,看到自己腿上的那把剑,艳红的眸子更加的血红,它仰头“嗷嗷嗷”得咆哮几声,震得洞穴头顶的碎石唰唰得往下掉,居高临下的瞪着那渺小的少年,它伸出一只巨掌一下子捏住剑身,猛地往出一拔,连带着将双手紧握着剑柄的少年一起挑起来,拎到半空,完全无视剑身的锋利,它握着剑锋,将那少年挑着一点点移向自己的面前,那宛如老鼠洞般的漆黑无比的鼻子更是一点点得凑近他的身子,那样子,宛如用一把匕首挑起一块肉片,慢条斯理得就要送入那未曾张开,但想象一下就恐怖血腥的口内,最后呢?不会是化成一些比它身上那褐绿色粘液更加恶心的粪便吧。光是想象一下就够变?态了。 被突然挑起来的艾飞宇望着近在咫尺的那双血红色?眼睛,顿时失去了反应,竟然忘记松手,而是紧张得更加抓住剑柄,失去支撑的单薄身子垂在半空犹如一片破碎的烂布般在不停的摇摆着。 “喂,你笨呀!快松手!快呀!”已经跑到洞口的小黑一扭头瞅到眼前那惊险的一幕,情急之下,他冲着艾飞宇疾声怒吼道。 可面对他的怒吼,那少年仿佛中邪般就是无动于衷,眼见着身子离巨苔怪越来越近,甚至于那怪物伸长了脖子,那巨型的大嘴就要接近他的头颅,说不定一口下去就能嘎巴将他的脖子咬断。 “真是麻烦!”原本可以一头钻入小洞逃之夭夭的小黑急得抓耳挠腮一阵后,嘴里摔下一句话。身子又再次撤回来,猫着腰,疾跑到顾思珍藏身的那处岩石后,将外围遮挡住的石头一阵猛刨,弯腰伸手又将她的身子从岩石后费力的拖出来,使劲得摇着她的身子,趴在她的耳边急叫着:“喂,女魔头,你快醒来,醒醒,再不醒你的小情郎就要被怪兽吃了。” 被摇晃着散了头发的少女依旧一动不动的沉睡着,没有丝毫要醒来的意思。这下小童更加的着急,既怕声音太大惹来怪兽,又怕她再不醒来想办法那少年就被吃掉,当下眉头一蹙,狠狠心,伸出手啪的一下打在少女的脸上,一边打一边叫嚷道:“我小黑不屑打女人,可你再不醒来,小情郎被吃掉,你会后悔一辈子的。喂,女魔头,听清楚了没?快醒醒呀。” “啪啪啪”说着话,几巴掌又狠狠地扇向少女细嫩的脸颊,顿时那张粉扑扑的脸上就印下了几个明显的紫青色巴掌印。 “呜……”昏迷中的少女终于嘴里发出模糊不清的几个音。脸上火?辣辣的疼,疼痛让她的绣眉忍不住蹙到一块,眼睫毛更是不停得上下忽闪,似是极力想要从那昏睡中清醒过来。 “喂,醒醒呀女魔头,快醒醒。再不起来要出人命了。你的小情郎就没了。快呀!”小黑一眼瞅着艾飞宇那边的险情,一边双手紧抓着少女的双肩,使劲得摇晃着她的上半身,更是扯着嗓子不停的叫嚷着,试图极力的唤醒她。 “怎么回事?有病呀!”少女一把推开摇晃着自己肩头的那双手,捂着头,摸着脸,眼睛微眯,坐在原地一脸烦躁得抱怨道。原本那瘴气的毒性也即将消散,不出一炷香的时间她就会醒来,如今被一阵痛打,脸上火?辣辣的疼,身子被摇晃个不停,耳边又是一阵聒噪,将她硬是从昏睡中叫醒,药效未全部散去让她的情绪暴躁无比。 “你终于醒来了。”被推坐到一旁的小童竟然一点都未曾生气,而是高兴无比的叫嚷道:“快,你看,想办法救他呀!” ... ... 第一百七十八章:终于等到你 - 忆语流觞 - 浆水鱼鱼 顾思珍摸着脸上的那片灼疼,刚刚从昏睡中苏醒,她还摸不着东北,听身旁的小童一阵大声的叫嚷,视线不由冲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这一看不打紧,一下子让自己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眼前这到底是什么情况,这个宛如绿巨人的东西它想干什么,吃了艾飞宇吗? 情况紧急,她根本来不及考虑什么危险,手在衣角处一摸,一把锋利无比的金黄色匕首就出现在手中。 小黑一看少女眼神狠厉,手拿武器,一副气势汹汹找人拼命的架势,慌忙退到了一旁,震惊得看着她一下子冲出去,直接对着巨苔怪奔过去,他嘴角打着哆嗦,发颤着声音道:“疯子,疯子,简直是疯子一个。” 再看这边,那巨苔怪用剑挑着艾飞宇,伸长脖子,凑到鼻子跟前一阵猛嗅,“阿嚏”,一声喷嚏后,它似乎对艾飞宇的气息十分的不满,粗狂的五官扭曲到一起,血红色的眸子嫌弃得将他从头看到尾后,手猛地一松,被挑到半空的艾飞宇措不及防就被摔下地面,翻了几滚后,跌坐到地上,脸色惨白,捂着胸口,喘着粗气,半天都缓不过来。 “啊啊,我和你拼了。”顾思珍手拿匕首,冲着那个怪物奔过去,一心想着救艾飞宇。没想到人到半途那怪物却将艾飞宇摔下,似听到身后的声音,直接转过头来,血红色的眸子专注地看着自己,如果自己理解没有错误的话,那张丑陋的脸上,好似闪过了一丝兴奋,一丝压抑不住的激动,甚至于它的眉眼间上翘,发现顾思珍好似一头饿狼发现了一头肥羊般眼里发光。 不会吧。这个怪物难道喜欢女生,细皮嫩肉好消化。顾思珍不禁心里哀嚎。视线错过它的身躯,瞅到那头艾飞宇挣扎着爬起身来,捡起一旁的宝剑,又一步步冲着巨苔怪的身后袭来。 “艾飞宇,别冲动,你先躲起来。”少女手拿匕首,一边注意观察身前的怪兽,一边提醒身后的少年。 就他那身子骨,如何能跟眼前的怪兽抗衡。贸然行动,还不是螳臂当车自不量力。 “喂,女魔头,快点过来,这里有个洞,快跟上我。”小黑一瞅那巨苔怪再次转过头来,他赶紧从那块岩石后跑出来,飞一般得冲着那个洞口跑去。 “哦,”听到小童的召唤,顾思珍当下也来不及耽搁,手拿匕首后退几步后,直接转身,没命般得跟在小黑的身后狂奔,两个人一前一后,那个小小洞口马上就近在咫尺,小黑已经先一步钻进去,顾思珍刚猫着腰,脚步一顿,又忍不住回头望去。艾飞宇怎么办? 谁也没有注意到,当顾思珍紧随其后跟着小黑冲着那个洞穴奔跑时,那巨苔怪血红色的眸子里闪现了一抹焦躁与不安,不同于刚刚的动作迟缓,它猛地跳跃而起,几乎是以瞬移得方式紧追其后。 顾思珍在洞口的稍一迟疑,脚步一顿,再回头时,那巨苔怪就已站在自己身后,一双巨掌更是适时地得伸过来,一下子就抓住她的腰身,将她珍重的举起来。 “珍儿”艾飞宇见状,一声大喊。手拿宝剑飞奔了过来,站到巨苔怪的一旁,剑指它的胸部,明知此剑或许对它起不到任何的杀伤力,却还是抱着一份希望威胁道:“放下她,不然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对于他的威胁恐吓,那巨苔怪根本毫不理睬,而是将双手紧握着的少女一点点移动到自己的嘴边。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艾飞宇更是不敢轻举妄动,刚才自己也经历了那惊险的一幕,这个巨苔怪只是轻嗅了自己,再也无其他的举动,希望这次它也可以放过珍儿。 少年如此希望,手中的宝剑却还是上翘,直直对准巨苔怪心脏所在地,虽不知它的弱点在哪里,但如果它妄想对珍儿不轨时,这狠狠的一剑刺下,希望可以为珍儿的逃生创造机会。 腰间被那巨苔怪紧紧的抓住,眼睛和那双让人心惊胆寒的血红色眸子对视,真得需要太大的勇气。这是第一次遇到如此的困境,即使前世里碰到抢救病人的危机时刻也不曾让自己的心如此紧张,跳动的如此厉害,宛如一张嘴就可以从嗓子眼里跳出来。 待见那巨苔怪的鼻子凑近自己的脸,一股腥臭味不期然的充斥着鼻腔,让顾思珍一阵恶心的同时,全身的毛发刹那间竖了起来,一丝冷意顺着后背脊梁骨缓缓地爬上来,开口说话,嘴唇发抖,声音带着止不住得颤抖:“喂……喂,我身中剧毒,不但味道不好吃,还可能毒死你。你可想好了。” 听到顾思珍的话,那巨苔怪恍若未闻,再次将她送到鼻子下,狠狠的猛嗅了一番。 腥臭的味道一阵阵迎面扑来,顾思珍忍不住自动得屏住了呼吸。心中厌弃懊恼不已却又不敢贸然反抗,被这个性情怪异的家伙嗅一阵,总比让它“呜哇”一口吃了强吧。 “嗷嗷嗷嗷”猛嗅一番后,那巨苔怪突然仰头怒吼,那浑厚的声音将洞穴顶部的岩石震得又一阵唰唰响,乱石一番横冲直撞,洞顶摇摇欲坠。 但洞里的两人一怪,却保持着原有的动作一动不动。眼睫毛眨一眨,顾思珍再次与那双血红的眸子对视,这次她的眼里有了一股不可抗拒的凌厉气势。 到底想干什么?要吃要吞,给个痛快,被它如此戏耍,让她心中十分的不快。学过心理学的她清楚的明白,这个家伙如此三番下去,自己能被它折磨出神经病来。 “喂,会说人话吗?你到底想怎样?难道不知道如此行径属于猥亵吗?士可杀不可辱,给个痛快,人在你手里,别tmd的磨磨唧唧,磨人的耐性。” 少女狂怒出口,那巨苔怪反而一阵高兴,粗狂扭曲到一块的五官突然舒张开来,咧着大嘴,它傻傻得乐着,目不转睛得看着顾思珍,让她的心里禁不住又是一阵发毛,脖子往后缩了一缩,她咽下一口干沫,强装勇敢,提高音量,冲着那傻不拉几的家伙大吼道:“你想干什么?傻笑什么?” “我终于等到你了。”原本未出一言的巨苔怪突然发声兴奋的说道,话毕,更是不忘将脸凑过来,老鼠洞般大的黑漆漆鼻孔冲着顾思珍的脸又是一阵猛嗅。 身子一软,顾思珍瞬间瘫软在它的掌心。这块美味,它等了许久,又怎会轻易的放弃,这次是死定了吗? ... ... 第一百七十九章:寻找离魂人 - 忆语流觞 - 浆水鱼鱼 “要吃你吃我,放了她。”艾飞宇瞅到珍儿颓废无比的样子,略一思索便脱口而出道:“她体内有剧毒,吃了她你也活不了,倒不如我们做个交换,吃了我放了她。不然的话,即使和你拼个两败俱伤,我也定要救她性命。”手中的刀剑抬了抬,更加准确得放到那巨苔怪的胸前。 “吃了她?”那巨苔怪粗狂的声音在洞穴了久久回荡,“我在此地整整等了她一千年,好不容易寻到了,怎么舍得吃了她。” “等了一千年,这个怪兽脑袋有病了。难道它已经存活了上千年,等我又有什么事情呢?”。顾思珍心中一阵腹诽,唯一让她庆幸的是自己是不是不用死了呢? 原本瘫软的身子这下子又来了劲,她一脸堆笑,讨好道:“这位……,不知如何称呼,既然你等我如此之久,又何必急在一时,不如将我放下,咱们好好聊聊了。有什么可以帮到的,我一定竭尽全力为您效劳,只是希望你不要伤害我们的性命,可以吗?”和眼前的这个不知名的庞然大物作对,不是明智的选择。她主动示弱,轻声轻语得说道。 “你愿意帮我吗?”那巨苔怪一脸不可置信道。 “当然,当然,有话好好说,好好说,你先将我放下来。”它一激动,手就更将紧的握住顾思珍的腰,顾思珍可是真害怕它一不小心将自己捏残废了。 听到少女的话,巨苔怪小心翼翼得将手中紧握得人儿放到地上,自己则居高临下俯瞰着矮小的她,激动地说道:“这一千年来,我一直在等待命中注定会来这里的离魂人,今日终于让我等到了,那个人就是你。我的族人终于有救了。” “等等”顾思珍一下子蒙了。它在说什么,什么离魂人。自己怎么就是可以救它族人的离魂人了。 “你跟我来,我会告诉你一切。”巨苔怪说完就站起身来,先一步走开。扭头看到顾思珍还呆愣在原地,而旁边的少年则不停得回头望着那头的一个小洞口,他心知肚明,似随意的说到:“这里只有我知道真正的出口,而那个小洞则通着山底部的岩浆,行不足一百米,无论是谁,定叫他尸骨无存,化为灰烬。” 什么?听到它的话,顾思珍和艾飞宇当下悍然,忍不住尖叫道:“那小童,他怎么样?” “啊啊啊”话音刚落,一声惨叫声从那小洞中传来,紧接着一个身影“嗖”的一下从洞内飚了出来。几个飞步就窜到了艾飞宇的身边,拨拉拨拉身上那衣不遮体的遮羞布,一脸紧张道:“差点没把我烤死。” 洞内安静,两人一怪都安静得看着他。 感受到大家的目光,那小童脸上露出一抹尴尬,刚才自己弃他们与不顾,这会不知如何解释。他只能干咳两声后,无力的狡辩道:“我刚刚想等机会救你们来着,所以就待在洞口没几步,并没有跑远。”是啊!幸亏没有跑进去,要不然瞬间提升的超高温真得可以将人化为灰烬。自己站在洞口的那瞬间都受不了,何况进去。光是想一想,就让他不寒而栗,心有余悸。 “你没事就好。”顾思珍也不和他较真,毕竟是个孩子,求生是每一个人的本性。何况他们无亲无故。谁会如艾飞宇那么傻,为了一个丫头就自愿让怪兽吃掉自己。 心里一暖,顾思珍几步奔到少年的身旁,抓起他的手,那单薄冰凉的手却可以给于自己无穷的力量,想要此生就牵着他,无怨无悔终老此生。 双目对视,都从彼此眼里看到了坚持,收起手中的剑,艾飞宇重新反牵着少女细嫩的小手,嘴角微笑,他冲着她点点头道:“那我们就一起看看,如果可以救得了它的族人。”。 “恩”,重重的点了点头,少女顺从得任他牵着。那一刻,前所未有的浓烈情感充斥着少女的胸腔,让她的幸福感几乎井喷。即使两人手牵手即将走入的死亡,她也不会有丝毫的退缩与害怕,因为有他在,她就什么都不在乎,干什么都心甘情愿。 “喂,喂喂,那我怎么办?你们不能丢下我呀!”小黑眼瞅着两人手拉手跟着巨苔怪而去,着急得叫嚷着。此处不宜久留。那个洞又不是出口,从原路返回到了悬崖边也是死路一条,他急得直跺脚,最后牙一咬,“喂喂,小公子,我和你们一起呀!”一边说,一边急忙追上前去。 只见那巨苔怪走到刚才自己蜷缩的那个岩石缝隙旁,双手各放到缝隙两边,身子下蹲,鼓足力气,猛地向两边一掰,紧接着,一声轰隆隆的声响似从地底下发出一般响彻着每个人的耳膜。 身后的三人不约而同的捂住了耳朵。 如天雷般的炸响后,那个狭窄的空隙终于被它掰开,顶上的石头唰唰得往下掉,巨苔怪先一步跳入那个缝隙内,回头更是对众人说道:“快,你们跟着我,这个山洞马上就要坍塌了。” 听闻山洞会坍塌,小黑也着急起来。站在最后忍不住叫嚷道:“你俩快点呀,洞顶塌陷,那是会死人的好不好?” 艾飞宇和顾思珍也不墨迹,两个人一起毫不犹豫的纵身一跃,同时淹没到那个缝隙里。 小黑别无选择,在头顶的一块巨石砸下来时,他奋力一跳,也跃入那个缝隙里,紧接着石头落下,刚好掩盖住了那个被挖开的缝隙。 这次曾经有人来过,现在却无人知晓。 ... ... 第一百八十章:寻找据怪兽的族人 - 忆语流觞 - 浆水鱼鱼 追随那巨苔怪跃入岩石的缝隙后,耀眼的光芒猛地袭来,刺的人眼睛睁不开。 “啊……”顾思珍不禁回头,用手臂遮住了自己的脸,而身旁的艾飞宇适时回转过身子,替她挡住迎面而来的万丈光芒,躲在他们身后的小黑反应比较夸张,大声得叫嚷道:“啊啊……怎么回事?眼睛都快被刺瞎了,不会又被被烤死吧!” “你们都尽量待在我身后的影子里,避免被光线烧伤。我会一路护送,走过这一段路就没事了。”最前面的巨苔怪出声叮嘱。 “好”艾飞宇用一只袖子遮挡住顾思珍的脸,两个人并排站到了那怪兽背后的影子里,身后的小黑紧走几步也跃进来,有些依赖得说道:“我们现在是一体的,千万别拉下我。” 顾思珍和艾飞宇对视一眼,眉眼中都是笑意,看得一旁的小黑毛骨悚然。 这个女魔头,不会又打我什么注意吧! 就这样,三人在巨苔怪的遮挡下一路前行,这个地方类似于一个洞穴,只不过四周的岩壁不是由石块构成,而是一些簇拥到一起的不知名的扭曲的黯淡光线,各种颜色搅合在一起,犹如万花筒般让人眼花缭乱,而且它们还慢慢的移动,不停的变化着位置,上来下去,扭来扭去,似乎整个空间都在它们的移动中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三人跟在巨苔怪的身后,望着眼前千变万化的场景,精神高度紧张,彼此默契的没有出声,只是警惕得观察着周围的一切。 顾思珍更是莫名其妙,这个巨苔怪到底要将他们领到什么地方呢?自己又有何能耐可以救了它全族人的性命,让它在此一等就是一千年。 这样的事情放到以往,她听之定嗤之以鼻。但现在这个世界,一切不可能的事情都皆有可能。她已经有了强大的心里承受力。 他们一行走了约半个时辰后,四周那不停变换的场景逐渐被黯淡的色彩取代,一点点化为泥土的深褐色,而迎面而来的那些强光也慢慢消失,不再让人睁不开眼睛,再经过一段黑暗的甬洞,终于,前面发出柔和的光线,似乎他们终于要到目的地了。 前面行走的巨苔怪原本缓慢的脚步也飞快起来,连感觉迟缓的小黑也不禁低声叫嚷道:“瞧那兴奋的样子,都快飞起来了。” 一迈入那柔和的光线里,前面的巨苔怪激动地闭上眼睛,张开双臂,长长的吸一口气,嘴角不禁感慨万千道:“我终于回来了。让大家久等了。” 眼前这是什么情况?顾思珍禁不住睁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得看着四周的一切。 这里是一处山脉中的小镇,小镇上的东西应有尽有,可那些人是怎么回事?时间仿佛在这里小镇上停止了一般,所有的事物都是静止不动的。那奔跑嬉戏中的孩子维持着你追我赶,满脸喜悦的样子;那街边的小贩还在手拿物品,做着吆喝得姿势;那茶楼上,街边上,马路上来来往往的人群全部静止在哪里,面对突然闯进来的人无动于衷。 “这是……”顾思珍还惊奇的发现,这个小镇的上方有一层近乎透明的光罩将整个镇子紧紧包围其中,类似于林天所设的结界。而他们则是被隔绝在结界的外面。 “这就是我的族人。”巨苔怪神色严峻得说道。 “可是他们和你……”小黑睁大眼睛瞅着这一切,不禁疑惑得问道。是呀,那小镇的人与正常的人没有任何区别,可眼前的这个巨人,那一身灰褐色带幽绿的皮肤,还有那巨型的脸,粗狂的五官,血红的双眸,就是彻彻底底的一个怪物嘛。他们之间根本没有任何可比性。怎会是一个族里的人呢?小黑疑惑,就是顾思珍和艾飞宇也十分的不解。这里面肯定发生了一些复杂的事情,从造成了如今的局面。 “一千年前,我也如他们一般的模样,我们的族人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族长为保住我族唯一剩下的这些血脉,就将他们全部封闭在此处,保存了起来。而我就被荣幸得选为他们的守卫者,倾尽所有人的神力化身为不死之身守卫出口,等待千年之后的离魂人前来解救。”巨苔怪言简意赅的讲述事情的大概。可顾思珍他们还是一头雾水,完全不知所以。 “等等,你说等待千年以后的离魂者,你又从何而知那离魂者千年以后会出现,”顾思珍蹙着眉头疑惑得问道:“你又如何确认那个人就是我,毕竟你醒来时,我们这里有三个人。” 目光始终不曾离开那小镇,巨苔怪声音略显沙哑道:“所谓离魂者,即那人的灵魂脱离本体后又重新寻找宿主得以重生,看似是一个人,实则是两个人的灵魂与本体的重新组合,这种人我们称之为离魂者。当年族长使用神力预测到那个人会在千年后出现,而他超于常人的灵魂力我只需用鼻子一嗅就可以分辨得出。令我没想到的是,那个人竟然会是个女子。” 原来如此,怪不得当初它刚刚醒来时不管是抓住谁都要拿起了闻一闻,原来是寻找那个超强的灵魂力。 “我还有一个问题”艾飞宇禁不住插话道:“我们需要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何事?而作为离魂者,如果要帮助你们,需要做些什么?”是的,最后的一个问题才是艾飞宇最为关心的。珍儿答应救巨苔怪的族人他不会阻止,但前提是必须要保证她自己的安全。 ”对呀,帮忙我们都乐意,不过我们还是抓紧时间吧。”小黑心里着急,外面他的狼群还需要自己照顾呢! “这件事说来话长。”巨苔怪目光悠远的看着小镇的上方,血红色的眸子中不经意间染上了一抹哀愁,一千年前的事情,沉睡了那么久,自己回忆起来,思维都变得迟钝起来。 “那是很久很久之前的事情,大概是一千年前……”许久后,它终于开口讲起那个不曾被世人所知的故事。 ... ... 第一百八十一章:磋商条件 - 忆语流觞 - 浆水鱼鱼 “我们生活在另一个时空里,那个世界里人人都会有特殊的能力名叫神力,根据其高低威力不同,低者可上天入地,随意飞翔,高者可改造万物,预测万物,时空穿梭,其能力不可估量。可这种神力是天生而得,后天努力虽可让它增长,却收效甚微。原本这所谓的神力对于人们来说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意味,我们的族人生活的无忧无虑。直到有一天有些人产生了贪欲之心,妄想成为新的族长,妄想拥有权力。这时候一切都变了。他们暗地里不停的杀人,如此就可直接将别人的神力收集到自己的身上。我们的族人大人发觉失态不对时,那几人已然势力壮大,与自己不分仲伯。”那巨苔怪一点得回忆道:“最后的一次战斗,族长心有不安,于是他不惜在临战前运用自己宝贵的神力预测,结果竟然是我们的世界将会由于那次大战爆炸毁灭,我们的族人将会全部消亡。不甘心如此结果的族长和众人商议后决定,在我们那个世界即将爆炸消失之时,运用所有人的神力凝集为罩,护住我们的小镇,他更是倾其所有的神力打开时空隧道,将大家送到了这里,而我吸取大家所剩下的神力,化为不死之身,守卫他们,更是在此等待可以解救我们的离魂人。”巨苔怪一口气说完这些话后,回头看着那单薄的少女道:“神力相当于每个人的魂魄,只有人死神力才会全部泻出,但当时的情况下,族长不得不兵走险棋,保住大家性命的同时,却是会造成如此的场面。” 巨苔怪说着,手指着前方那繁华的小镇,那集市上热闹的人群,声音低沉的说道:“当知道释放出全部神力后,自己即将沉睡一千年,所有的族人都没有悲观与沮丧,我还清晰得记得那一天,敌人已经来到镇口与我们的战士们打得不可开交,但镇子里的人们还是向往常一样生活,小孩子们嬉闹着,他们被家人告知大家会睡一觉,醒来时再也没有战斗与死亡。所以你看,他们玩得多开心。”巨苔怪手指那两个嬉戏玩耍的孩子,而他们的父母则在一旁,开心的看着。“ 顾思珍的心一酸,一阵感动与震撼。当时那种困境下,那些人们该是拿出多大的信任才心甘情愿的将自己的命交给他,一千年后,多么遥远的时间,他们竟然也信。而更让自己不可置信的这些人等待的那个人竟然会是自己。 谁能抽我一巴掌,告诉我自己在做梦。如果说穿越过来成为了一个小女孩让自己以为在做一个纷杂而冗长的梦,那现在成为这群人等待千年的离魂人就更是让人鄙夷所思。到现在顾思珍终于明白一件事情,那就是原来自己的穿越不是随机而发生,而是有着因果关系,那个族长或许也添了一份力吧。 “我该如何救他们呢?”这是此刻顾思珍最想知道的事情,她想倾尽全力的救他们,不为别的,只为他们坚定不移一千年的等待。 “离魂者拥有常人不可及的强大灵魂力,它与我们的神力性质,只需你每日坐在光罩一旁,它自动会提取你体内的神力,一点点补充给光罩,再由它一点点传输给所有人,当光罩被填满消失之时,所有人就可以清醒,到时大家……”光一想到那个场面,巨苔怪就激动不已,连说话都语不成句。 “这样会影响珍儿的身子吗?艾飞宇慌忙挡住兀自激动的巨苔怪,直切主题的问道。它的意思自己听懂了,敢情是这么多人一起吸食珍儿的灵魂力,就向它所说,族人们因为没有神力而变成如此模样,那珍儿呢?如果被这群人吸食完灵魂力会不会也变成如此一动不动,活死人一个。他才不会轻信眼前如此怪物,害了那个单纯的傻丫头。 明了眼前人的担忧,巨苔怪血红的眸子瞪着眼前的少年,嘴角微扯,别有深意的说道:“她的灵魂力是无限的,可每一天所能抽离出来的却有限,所以每天补充的时间必须严格控制,绝对不会伤害到她的根基,待到族人清醒,我们成功的那一天,她所付出的一切我们定将全力补偿。” “那一天到底是哪一天呀?”小黑有些急躁得叫嚷道:“我们到底什么时候可以出去呀!”他心里很是急躁,这个女魔头需要救人,但这关他什么事情呢?没理由自己留在这里空耗时间! “什么时候可以将他们救醒,我也不清楚,但我清楚的是如果他们不醒,你们就无法离开这里。”那巨苔怪没有理小黑,血红的眼睛直视着顾思珍,郑重的说道:“那里的通道只有找到离魂人后我才能打开一次,至于想出去,必须等族人清醒后,集合他们之力才能重新打开。” “你说什么?”小黑之下之急了,转头就去寻找那希望中的入口,可是在哪里,那原本来时的洞口竟然凭空消失了。这一切真是诡异万分,如果不是亲身经历,打死他都不会相信。 “女魔头,我们该怎么办?”小童顿时无措得蹭到少女的跟前,低声讨教道。 “别无他法”少女轻启朱唇,“我会留下来救他们,可我也有条件!”少女收回望向镇子的目光,看一眼身旁的艾飞宇,扭头对着那巨苔怪说道:“实不相瞒,这次我和同伴甘愿冒生死前来这里也是另有所图。我和他曾经深受一种名为断魂丹的毒药侵袭,”顾思珍指着一旁的艾飞宇继续说道:“我们身子根基被毒药所毁,即使毒药已解,根基却不可恢复,此次前来鬼魅森林,正是为了那传说中的洗髓筑基液。希望可以为我们重塑根基,化腐朽为传奇。让我救你的族人我心甘情愿,不过我也希望您可以想办法帮我们寻找那洗髓筑基液,如果我的身子根基稳固,我想那灵魂力会更加的强大,而你的族人们势必会更加快的清醒。” “洗髓筑基液?”巨苔怪血红眼睛闪了几闪,沉默一会,郑重的回答:“你放心,我会想办法。“ ... ... 第一百八十二章:小黑中了激将法 - 忆语流觞 - 浆水鱼鱼 “那我们要如何开始呢?”顾思珍迫不及待的问道。时间对于他们来说,真的耽搁不起。那鬼魅深林外的毒气一月后就会在再次升起,下次的消散期是十年以后,那也就是说,她必须在一个月之内将这小镇上的人们唤醒,再在他们的帮助下找到出路,抓紧时间逃出鬼魅深林。要不然的话,即使从这里出去了,也出不了鬼魅深林。全部都是白搭。还有,她心中也暗暗的担忧各位师傅,一阵龙卷风过后,不知他们如今身在何处,情况到底怎么样?自己身陷龙卷风之时,她亲眼看到乌魅和青铜也一跃而起,也想救她。如今,自己和艾飞宇被卷到此处,那他们呢?所谓患难见真情,他们对自己来说,已经不是毫无关系的其他人,而是这个世界里的亲人。 “好,你们先跟我进来吧。”那巨苔怪说完,紧走几步后,到达那光罩的边缘,右手轻轻的放上去,只见一圈淡淡的金黄色光晕从它的掌心里发出,一点点扩散,最终那光罩中出现可容一人通过的一个缺口,巨苔怪先一步进去后,扭头看着他们道:“你们进来吧,下次再想出去,就是光罩消失时。” 艾飞宇和顾思珍对视一眼。彼此点一点头。如今早已没有选择的余地,他们只有赌一把。 见前面的两人抬步就要跟着进去,小黑还是有些不甘心,慌忙上前一步拉住顾思珍的胳膊,做着最后的挣扎,“我们真的要进去吧。这个……”他刚想说怪物,一撇眼看到那双血红的眼睛正瞪着自己,忙压低声音道:“你们如此相信它的话,如果我们进去了,他想要吃了我们怎么办?如果你的那什么灵魂力不够强大,它的这些族人醒不来怎么办?好,就算可以醒来,可那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一天,一个月,一年,十年,还是一百一千年……女魔头,你别忘记了,它可是说自己等了一千年,那等救完他们,我们会不会都老态龙钟,即使回到我们的世界里,也没有人认识我们,或者我们干脆就死在这里了。我可不要呀。我的老爹会担心死的。如果我没回去,他会来找我的。我自己一个跑出来闯了祸,他大不了打我一顿,如今可好,我再也见不到他了。……” 那小童说着说着,想到以后的困境,他竟止不住哭泣起来。 小黑看起来也就十岁左右,自己那个世界里顶多就是一个小学生,碰到如今的困境失态痛哭也是可以理解的事情。他所担忧的何尝不是自己心中所忧虑的。 心中的某个弦被撩拨,止不住的一酸,同病相怜之感油然而起。但问题时,现在她别无它法,没有巨苔怪,他们根本无法从这里出去,所以唯有赌一把,相信它,竭力去唤醒它的族人,再想办法从这里出去。 上前将那小童抱在怀里,他的个子矮小,刚及自己眉心,轻轻拍着他的肩头安慰道:“别担心,我们现在是一体的,绝对不会扔下你一人。”顾思珍说着曾经小黑说过的话,慢慢安慰他道:“不管困难如何,我一定会想尽办法尽快唤醒它的族人,让我们可以早一点出去,这样你就可以与老爹早点相聚。而我,龙卷风袭来时,卷走了我的师傅们,是生是死还未可知,我需要早一点的出去寻找他们。我们的目标是一致的。天下无难事,只怕有心人,我们一定可以出去。我们必须要有信心。” 顾思珍语重心长得安慰着那个倍感伤心的孩子。而小黑听她如此说,非但没有止住哭,却还有越演越烈的架势。因为他此时此刻太想老爹了。都怪自己不听老爹的话,非要偷偷跑出山来召唤狼群妄想阻挡住那群人进鬼魅森林,这下可好,丢了狼群,现如今还把自己搭在这里,出都出不去。怎么办?怎么办?他好后悔呀!他想老爹了。如果找不到自己,老爹该有多着急呀! 不着痕迹得将小童从少女的怀中拉出来,艾飞宇一手搭到小童的肩头,轻轻拍了几拍道:“男子汉大丈夫有泪不轻弹,哭哭啼啼得倒像个小女娃似的。” “谁是小女娃了?”小黑一听艾飞宇如此说,当下炸毛了,狠狠的一抹眼泪抢白道:“我才不是小女娃,我是男子汉,我还豢养了一群狼,我是它们的头,它们都得听我的。那天夜里,狼群围攻,那些大人们可是被吓得屁滚尿流,哭爹喊娘,如此,你还敢小瞧于我吗?”小男孩所特有的那股清高逞强的自尊容不得别人的践踏与指责,所以此刻的他如一只骄傲的野狼首领般抬高了下巴,一副趾高气扬的样子列举着自己的丰功伟绩,当然他所说的稍微有些夸张而已。 见他如此一扫刚才的悲伤气氛,顾思珍当下哑然失笑。没想到艾飞宇倒是挺有办法的。 “是呀,你是挺厉害的。但英雄不提当年勇,不管你曾经如何风光过,现在呢?不就是一道门吗?不就是进去陪着救他们族人吗?你竟然像个小女子般躲躲闪闪得不愿进去,还哭哭啼啼,你说,就你这胆小如鼠的样子,即使你老爹在跟前又能如何,只是眼睁睁看着你这小子如此没出息的样子而已……”艾飞宇一边说一边摇了摇头,然后上前拉住顾思珍的手,故意击他:“珍儿我们走,既然他不敢进,我们也不能勉强。这次不是我们丢下他,是他不愿与我们同行,怨不得别人。”话说完,两个人就一前一后的走向那个光罩的边缘,冲着那个打开的缺口而去。 “等等,你们也太小瞧人了。”身后一声怒吼,紧接着一个敏捷的身影从艾飞宇的身旁窜过去,先一步进入了光罩内。可惜他没有看到,跟着他进来的那两人,嘴角都不由自主的衔着一抹计谋得逞后的微笑。 ... ... 第一百八十三章:配置强体液 - 忆语流觞 - 浆水鱼鱼 两年后 “女魔头,快看快看,我发现了什么?”小黑蹦蹦哒哒的从远处跑过来,手中不知拿着什么东西,献宝般得向顾思珍炫耀道。 低头一看。那是一把小匕首,青色的剑柄,绘制着复杂的图案,那凹陷下去的缝隙里由于时日的长久散发着一点点古老的锈迹,不过单看那匕首的锋刃却是明亮如新,甚是锋利。无奈得笑了笑,顾思珍摇着头看着小黑那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调侃道:“小子,你是打算将这个地方的土全部刨一遍吗?你可别忘了,这些人都会苏醒的,你拿着别人的东西,迟早要还的。” “我才不管呢?巴华大哥可是说过了。只要是后山上的东西,都是打仗时遗留下来的。那是无主的。如果我刨出来就是我的。”小黑听顾思珍如此说,慌忙将匕首往怀里一藏,生怕别人抢去似的。而他口中的那个巴华就是曾经的巨苔怪。自从进入光罩后,那巴华的样貌是一天一个样,渐渐又恢复了人的容貌。据他说,应该是他体内聚集了众人的神力,突然来到另一个时空后,身子与外界的不适应,再加之为了给他塑造不死之身,才变换成了如此的模样。当他重新回到族人身边,原本体内混杂的神力驱散,又恢复本根,自己的神力被修复,容貌相应的也恢复如初。 “话虽如此,可你收集那么多的东西,如果我们哪一天出去的话,你也带不了呀!”顾思珍一边收拾桌子,一边脱口而出。身边那聒噪的声音瞬间没有了反应,顾思珍心里一紧,不好,自己又犯了小黑的大忌。 当初进来时,小黑就万般的不愿意,鬼魅深林里有他太多不舍的东西。他着急着出去,其他人又何尝不是呢?可惜天不遂人愿,每日里顾思珍都竭尽全力的为它补充着灵魂力,但整整两年了,那头顶的光罩却未见有丝毫的动静。大家从最初的心急如焚,日日盼望到如今的心静如水,平淡度日。心里不是不急,而是日子将人内心的急躁一点点打磨,变得圆润而深藏。人人都盼望着可以早点出去,但没有人知道什么时候可以出去。唯有将那份想念压抑,一点点绷紧,不知什么时候会不小心崩断。如此的日子维持了一段时间后,大家都开始给自己寻找可做的事情,借此发泄心中的那份压抑的情绪。 小黑唯一的乐趣就是天天泡到后山上,几乎刨遍了每一寸地方,一一寻找着自己感兴趣的东西,堆积到屋子内,日日把玩,喜不自禁。 顾思珍每日都按时到光罩旁静坐,为光罩补充灵魂力,借此将在邱振山上不曾好好修习的内功心法仔细揣摩,慢慢参透,融会贯通,内力大增,寒冰针的效果更上一层楼。 唯一闲着的艾飞宇不知从哪里寻来一把剑,天天不间断的练习着剑法,巴华起先在一边看着,最后耐不住上前指导,身为他们族里的勇士,其武艺剑术自然不在话下,一来二去,天天和艾飞宇在空旷地练习,令艾飞宇的武艺飞速得增进。 而巴华也一刻未闲着,一直在为顾思珍寻找她口中所说的洗髓筑基液,终于,他根据洗髓筑基液的功能,利用他身上那黏糊糊的褐绿色粘液造出了比洗髓筑基液更加功能强大的强体?液。 话说这件事情颇有些戏剧性,有一天巴华带着他那一身黏糊糊的东西前来探望为光罩输入灵魂力的顾思珍,结果一个不小心将那东西蹭到她的身上,你猜怎么着,那原本几十天没有动静的光罩突然之间就发出了淡淡的金色光芒,而巴华的一只手指也在瞬间恢复了人的皮肤。当时的大家惊呆了,还是艾飞宇反应的快,他突然惊叫道:“这褐绿色的东西竟然可以增强珍儿的灵魂力,要不然光罩不会一下子有了反应,而巴华瞬间就感应到了,他的肌肤在慢慢的恢复本来的面貌。” 一语惊醒梦中人,巴华也反应过来,接着说道:“一千年来,由于人的肌肤无法抵御时间的侵袭,会慢慢的衰老死亡。而他身上的这些东西则无时无刻不在吸收着山石泥土中的精髓,为他重塑身躯,抵抗日月更替,时间变迁,所以这些当初用众人神力所化成的粘液经过岁月的变迁,如今依旧有着它不可替代的作用――重塑机理。现在问题出来了。如果将它们原封不动的用到人的身体上,也会产生同样神奇的重塑作用,为他们弥补身子根基的不足之处吗?但同时,会不会让他们也变成如他般丑陋如怪兽般的面貌呢? 要想得到这一切的答案,就必须经过一个没有先例的大胆尝试,而顾思珍经过深思熟虑后愿意冒险一试。理由很简单,如果它增强了自己的灵魂力,那么离光罩消失的那一天就近了很多。这是他们三人的唯一出路。 实验的那一夜,自己强装镇定内心却忐忑不安,而艾飞宇更是寸步不离的守护着她,那紧张不安的样子仿佛第二日太阳升起时,眼前的女子就被化为另一枚女巨苔怪一样。小黑更是夸张,在自己屋外嚎叫了一晚,不停重复着叫嚷:“女魔头,疯子一个,你要变成丑八怪绝对没人要。” 不得不说,顾思珍有着常人难以企及的幸运,也可以说,奇迹往往青睐胆大敢于尝试的人,经过巴华按照一定比例稀释后的液体,顾思珍只经过一夜的侵泡,第二日就觉得精神抖擞,浑身有使不完的劲。这一下给了她足够的信心与勇气。经过一段时间的实验后,自己身子的根基在以惊人的速度恢复着,她为这种液体命名为强体?液。而艾飞宇也加入到自己的行列,每日用它浸泡身子,改造身子的根基。毕竟随着顾思珍身子的强化,灵魂力越来越强大,光罩修复的越快,巴华身上的肌肤就变化的越快,等他全部恢复时,这种宝贵的强化液配置原材料就失去了供体,这个世界上就再也没有了。而且这种东西不易保存,从他身上取下来后必须及时使用,过一夜就全部报废,失去药效了。 当小黑见到这两人如此疯狂的举动时,惶恐大叫:“你们简直是一对疯子。”顾思珍也想要他尝试一下,毕竟这种东西可遇不可求。可他听闻后,经不住慌忙后退,惊叫连连道:“我的身子很好,再好的东西我也不用。”说完,一溜烟的跑走了。倒像是怕女魔头会硬是将他塞入那绿油油恶心十足的液体里似的。 既然小黑不愿意,她也不强求。想想自己和艾飞宇的体制特殊,从小都是被毒药与各种解药浸泡养大的,这强体?液的配方对普通人的体质是否适用还未可知,小黑既然不想冒险,一切就随他吧。 日子就在如此不断重复着,顾思珍与艾飞宇两人用了一年半的时间日日浸泡身子,直到巴华全部恢复为人的面貌,再也没有强体?液的材料为止。而如今他俩的身子用天生奇骨已经不足以形容,尤其是艾飞宇干脆拜巴华为师,天天和他修习剑术,如今的实力绝非一般高手可以比拟。这算是他们这两年来的所有收获吧。 光罩这两天似乎更加的单薄了,顾思珍有预感,离他们出去之日不远了。 ... ... 第一百八十四章:整个小镇苏醒 - 忆语流觞 - 浆水鱼鱼 两年一个月零三天,顾思珍用匕首在床沿上再次划上了一条杠,如今掀起被褥,那床板上被她刻得密密麻麻,每一条杠都代表了自己在这里的度过的每一天。“哎”铺好被褥,她打算睡觉,却忍不住长吁短叹道:“光罩现如今看似薄如蝉翼,似乎随时都可以消失,但又一个多月过去了,它却仿佛停到了那一刻般,再也未见丝毫反应。”别说小黑最近看起来烦躁,就连巴华与艾飞宇练起剑来,下手也越发的狠了。他不说,其他人却心知肚明,等待了一千年又两年,巴华恐怕快要到达自己忍耐的极限了。这样的氛围下,顾思珍的心里压力自然不可度量,每日都盼着忽然一下那些人就开始动了,苏醒了。那样激动人心的时刻该是多么的美好呀。 “哎”又没忍住长叹了一口气,少女上?床拉上被子,将自己裹成了一个蚕茧状,强迫自己闭上眼睛,“明天,或许就是明天……”自言自语一番后,她困倦得闭上眼睛,不一会儿,床上就响起了她微弱的鼾声。 这里的夜不似外面世界的夜那般的漆黑,薄如蝉翼的光罩在白日里显得是那么微不可视,可一旦到夜间,金色的光芒宛如初升的太阳般洒遍这块土地的每一寸地方,将整个光罩内的小镇照耀得宛如白昼。在这个世界里,只有日夜之分,风霜雨雪等其他气候根本无法侵袭进来,正因为如此,那些在街道上摆着各种造型的人们才不至于遭受风吹雨打,日月侵袭,一千年后还是如当初般容光焕发,英姿不改。 今夜和往常没有多大的区别,宛如白昼般的小镇上,人影卓卓,热闹非凡。只是这些看似忙碌无比的人们似乎在等待着什么,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时间静谧而过,突然,头顶上的光罩发出刺眼的光芒,那种光刺得所有人都不由自主的闭上了眼睛,眼前猛地一黑,再睁开眼睛时,那光罩的光芒突然间消失了,整个小镇陷入到一片黑暗当中。 许久,黑暗中似乎有人的声音传来:“小李子,你也太会做生意了吧!天都如此之黑,还不舍得点上油灯。真为了抠那点油钱呀!” “那是哪里的话,油灯马上就点。再差也不能差这一点呀!” “嚓”不一会的时间,酒楼里的油灯亮了。再接着旁边屋子内的烛光也亮起来。再然后,一盏灯接着另一盏灯宛如传染般,瞬间卷席了整个小镇。 有人的说话声间断的传来,紧接着越来越多的人加入到了队伍中,不一会儿的时间,整个小镇沸腾了。 兴奋得尖叫,呐喊,激动地与亲人疯狂得搂抱到一起,欢歌跳舞,热泪盈眶。这是千年后他们醒来后唯一想要做的事情。 巴华被吵闹声吵醒,他立马翻身起床,跑到街上一看,眼前的情景瞬间惊呆了,木讷得站了许久,他的眼眶有些湿润,嘴里不自觉得说道:“我终于完成了自己的使命。” ... ... 第一百八十五章:莫名消失的初吻 - 忆语流觞 - 浆水鱼鱼 第一百八十六章:风族的禁地 - 忆语流觞 - 浆水鱼鱼 第一百八十七章:准备出谷 - 忆语流觞 - 浆水鱼鱼 第一百八十八章:摔死在家门口 - 忆语流觞 - 浆水鱼鱼 第一百八十九章:驾驭风力 - 忆语流觞 - 浆水鱼鱼 第一百九十章:和天斗一斗 - 忆语流觞 - 浆水鱼鱼 第一百九十一章:使出杀手锏 - 忆语流觞 - 浆水鱼鱼 第一百九十二章:白热化的战斗 - 忆语流觞 - 浆水鱼鱼 第一百九十三章:彻底沦陷 - 忆语流觞 - 浆水鱼鱼 第一百九十四章:又遇林天 - 忆语流觞 - 浆水鱼鱼 第一百九十五章:该出手时就出手 - 忆语流觞 - 浆水鱼鱼 第一百九十六章:生擒林天 - 忆语流觞 - 浆水鱼鱼 第一百九十七章:返回翱翔国 - 忆语流觞 - 浆水鱼鱼 第一百九十八章:艾飞宇的心结 - 忆语流觞 - 浆水鱼鱼 第一百九十九章:意**到小红帽 - 忆语流觞 - 浆水鱼鱼 第二百章:原来是乌魅 - 忆语流觞 - 浆水鱼鱼 第二百零一章:错综复杂的局势 - 忆语流觞 - 浆水鱼鱼 第二百零二章:理清情丝终婉拒 - 忆语流觞 - 浆水鱼鱼 第二百零三章:夜探监牢 - 忆语流觞 - 浆水鱼鱼 第二百零四章:委以重任 - 忆语流觞 - 浆水鱼鱼 第二百零五章:一剂猛药 - 忆语流觞 - 浆水鱼鱼 第二百零六章:缘尽于此 - 忆语流觞 - 浆水鱼鱼 第二百零七章:身份端倪 - 忆语流觞 - 浆水鱼鱼 第二百零八章:终于找到你 - 忆语流觞 - 浆水鱼鱼 第二百零九章:抵触兄妹相认 - 忆语流觞 - 浆水鱼鱼 第二百一十章:商讨对策 - 忆语流觞 - 浆水鱼鱼 第二百一十一章:崔鸣逼供上官飞 - 忆语流觞 - 浆水鱼鱼 第二百一十二章:受刑晕死过去 - 忆语流觞 - 浆水鱼鱼 第二百一十三章:身份暴露 - 忆语流觞 - 浆水鱼鱼 第二百一十四章:逃出天牢 - 忆语流觞 - 浆水鱼鱼 第二百一十五章:万事大吉 - 忆语流觞 - 浆水鱼鱼 第二百一十六章:回天乏术 - 忆语流觞 - 浆水鱼鱼 第二百一十七章:前因后果 - 忆语流觞 - 浆水鱼鱼 第二百一十八章:以我之血换你之命 - 忆语流觞 - 浆水鱼鱼 第二百一十九章:同床共枕 - 忆语流觞 - 浆水鱼鱼 第二百二十章:危险任务 - 忆语流觞 - 浆水鱼鱼 第二百二十一章:崔鸣前来搜索 - 忆语流觞 - 浆水鱼鱼 第二百二十二章:出乎意料的求婚 - 忆语流觞 - 浆水鱼鱼 第二百二十三章:对阵崔鸣 - 忆语流觞 - 浆水鱼鱼 第二百二十四章:下战书 - 忆语流觞 - 浆水鱼鱼 第二百二十五章:艾飞宇发威 - 忆语流觞 - 浆水鱼鱼 第二百二十六章:嘴唇的妙用 - 忆语流觞 - 浆水鱼鱼 第二百二十七章:冷宫宫凝月 - 忆语流觞 - 浆水鱼鱼 第二百二十八章:残酷的真相 - 忆语流觞 - 浆水鱼鱼 第二百二十九章:是要逼宫了 - 忆语流觞 - 浆水鱼鱼 第二百三十章:布阵 - 忆语流觞 - 浆水鱼鱼 第二百三十一章:宏星发威了 - 忆语流觞 - 浆水鱼鱼 第二百三十二章:危急时刻束手无策 - 忆语流觞 - 浆水鱼鱼 第二百三十三章:等着你受死 - 忆语流觞 - 浆水鱼鱼 第二百三十四章:宏星落败自尽 - 忆语流觞 - 浆水鱼鱼 第二百三十五章:娶你为妻 - 忆语流觞 - 浆水鱼鱼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