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傍晚，江直楠踩着拖鞋来到了海边。太阳下山以后，那种仿佛要把人灼伤的热度降了下来，海面上开始有凉风吹过。哗哗的海浪冲刷着沙滩，带来了许多海菜和贝壳。江直楠提着小桶，开始在沙堆里挖岛上特有的一种小螃蟹。 海浪把一个瓶子冲到了江直楠脚边，江直楠甩了甩上面的水，驾轻就熟地把瓶子捡起来扔进一个系在桶边的塑料袋里，又继续在沙堆里挖螃蟹。这已经是他今天捡到的第十个瓶子了，塑料的，玻璃的应有尽有。多是游人在海边玩的时候扔下的饮料瓶，偶尔也有伪文青们捣鼓的漂流瓶。眼下这个是一个墨绿色的玻璃瓶，不过并不透亮，从外面看过去像是装了一团雾气。银色的金属瓶盖，上面还雕刻着奇怪的花纹，看上去还怪好看的。不过不管是饮料瓶还是漂流瓶，在江直楠这个没有浪漫细胞的人眼里，那都是海洋垃圾，当然了，这个海洋垃圾在废品收购站里值两毛钱。所以，江直楠在挖小螃蟹的百忙之中还是把这个瓶子捡了起来。 夜幕渐渐降临，江直楠的小桶已经装满了螃蟹。看着自己的收获，江直楠觉得十分满意，这样一桶小螃蟹，做成蟹酱的话大概有五六斤，放在他的网店里可以卖几百块钱。小家伙们今年体育课的跳绳也就有了。 天色并不晚，不过路上几乎看不到行人。可以照见前路的，除了满天的星光，就是江直楠手上的那只手电筒了。以前这里也是有路灯的，不过随着岛上的住户渐渐搬离，这些路灯年久失修，已经失去了它们原本的作用了。 江直楠走了约莫一刻钟，视野里终于有熟悉的灯光出现，伴随着灯光，还有熟悉的人声。江直楠弯了弯嘴角，又像是怕人瞧见似的，很快放了下来。江直楠放慢了脚步走进那幢矮墙围起来的院子里。 院子很不小，借着灯光，可以看见院里用石灰画的简陋的跑道和有些斑驳的篮球架。院子的正中央，还有一个小小的石台，那里固定着一根旗杆，如果眼神足够好，可以看见上头飘着一面五星红旗。这并不是寻常的居民小院，而是蓝岛小学的操场。 “江老师!”原本还在院里跑跳的小孩子看见了江直楠，都一窝蜂地拥了过来。大一点的小孩子要给江直楠拎桶，小一点的孩子则抢着给他拿铲子。跑得不够快不够快地则七嘴八舌地问江直楠要不要喝水，要不要坐下来休息。 作为蓝岛小学的校长兼唯一的任课教师已经有半年了，江直楠还是很不习惯孩子们的热情。他有点僵硬地扯出一个笑容：“老师不累。” “老师你和我们一起玩吧？”一个叫做阿明的小孩子忽闪着眼睛大声道。江直楠上体育课的时候也带他们一块跑步或者打篮球。 “老师还有事，你们自己玩。”江直楠有点不敢和阿明失望的眼神对视，他拿过自己的小桶，几乎有些落荒而逃地跑进了院子后头的小楼里。 这里是蓝岛小学的教学楼，原本有二层，一层有十来间课室，不过现在整个学校加上初中生也才二十来个学生，于是一边用来做教室，一边就用来做寝室楼了。父母没法每天过来接的小朋友就住在这里。两人一间还有多，为了方便照顾他们，江直楠也住在这里。 江直楠把桶拎进厨房，把挖回来的螃蟹倒进一只装满清水的木桶里，盖上盖子，又把那一串瓶子拎进旁边一个院子旁边一个以前用来停自行车的车棚里。那里已经有不少瓶子，都是江直楠去海边挖螃蟹的时候捡回来的，往海里扔垃圾这种事情好像很流行。江直楠把新捡来的瓶子整整齐齐码在上面，正准备离开，摆在最上面一个瓶子突然滚落下来。江直楠没有犹豫，立刻把瓶子捡起来放了回去。然而还没有走两步，这个瓶子又掉了下来。不过一个瓶子而已，如果是别人也就算了，但是江直楠是处男座，这个星座一贯以骇人听闻的强迫症和洁癖闻名。所以他重新把瓶子捡起来，正准备放回来。突然感觉手下的瓶子传来一阵奇怪的震动，江直楠看着明显是密封的瓶口，有点奇怪，瓶子里难道有什么活物。 江直楠找了把小刀起开了瓶盖，也许是因为在海水中泡了很久的缘故，盖子很容易就打开了。不过除了冒出一缕青色的烟雾，瓶子里并没有江直楠猜测的那样，有螃蟹或者章鱼之类的东西。江直楠正想把瓶子放回原处，之前冒出来的那股烟雾却迅速凝结成实体，变作一个男人的模样。虽然这个男人很英俊，但是大晚上的突然冒出一个人来，还是从瓶子里来的还是很吓人的，江直楠才瞥见人影就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 “是你打开了瓶子？”男人居高临下地问道，虽然笑着，幽黒的眼睛里却是和海水一样冰冷的冷酷。 “是我。”男人的问题就像在江直楠脑海中炸响一般，江直楠下意识就回答出来。 “很好。年轻人，现在脱光你的衣服。” “你要干嘛？！”江直楠一脸良家妇男的表情捂住了自己的白背心。 “当然是尽情地□□你，然后杀死你!”男人面色青白，看上去简直像一个魔鬼。 江直楠听到这里，倒是镇定了一点，对于这样的困境，一千零一夜里机智的渔夫已经给出了解决的办法。江直楠回忆给小朋友讲的故事里渔夫的话，尽量从容道：“在您把我变成一个死基佬之前，我可以问您一个问题吗？” “看在你即将悲惨死去的份上，你可以问我一个问题？” “您这么伟岸的身躯怎么可以呆在这么小的瓶子里呢？” “你过来，把衣服脱了，坐在我身上，我就告诉你。”男人嘲讽地勾了勾嘴角。 “大人大人，您不是应该给我示范一下怎么回到瓶子里么？”江直楠慌了，魔鬼的智商好像和故事里不一样啊! 男人接下来的做法印证了江直楠的猜想，他把江直楠变小装进了瓶子里。 魔鬼拿起地上的瓶子，隔着瓶子和江直楠冷冷对视：“我被狡猾的所罗门所欺骗，封印在这个瓶子里。第一个世纪的时候，我发誓谁来救我我就给他荣华富贵，没有人来；第二个世纪的时候，我发誓谁来救我我就把世界上所有宝库的所在告诉他，没有人来，第三个世纪的时候，我发誓谁来救我我就满足他三个愿望，还是没有人来。我一直等到了第五个世纪，我发誓，谁再来救我我就要尽情地□□他然后杀死他。于是，你来了。” 不是应该只是杀死救人者吗？怎么还有圈圈叉叉这一节，童话果然都是骗人的么？江直楠趴在瓶子壁上，简直欲哭无泪! 第二章 魔鬼把江直楠从瓶子里倒出来，江直楠掉在地上以后就跟充气了似的，瞬间又恢复成原本大小。江直楠顾不得自己摔得七荤八素，立即试图组织语言自救。 “我上——”无老。江直楠是江奶奶捡回来的，父母不详，捡回来的时候江爷爷已经入土为安好多年。而抚养他长大的江奶奶也在半年前因为年纪大了自然离世了。 “我下——”无小。江直楠大学毕业两年，不算大龄，但是无车无房，之前本来还算有一份不错的工作，但是由于跑来当了乡村教师，薪资几乎等于没有，还得兼职当淘宝店主才不至于入不敷出。所以尽管颜值平均以上，为人上进且无不良嗜好，孩子他妈依然至今没影。 可是如果上没有八十岁老母，下没有嗷嗷待哺的孩童，他要用什么理由来博取魔鬼的同情从而求饶呢？ 魔鬼狞笑了两声：“你在上面我们就骑乘，你在下面我们就传教士，总之你都是要被我……呵呵，你有什么好犹豫的呢？” 江直楠：“……” 感觉他说得好有道理是怎么回事？确实无论是从魔法值还是从身体指数来看，好像都会是自己屁股开花没错。不过妈蛋，谁跟你说的是这个上下啊！ 江直楠一边腹诽，一边当机立断跪下抱住了魔鬼的大腿：“我是我们老江家一代单传啊，求求你放过我吧！” 江奶奶只收养了他一个男孩，江直楠一直把自己当江奶奶的亲孙子，所以这话说得是声情并茂声泪俱下。 不过魔鬼大人似乎并不觉得一脉单传有什么好同情的。相反，他觉得让人断子绝孙好像比较愉快。所以，他也没有犹豫，一脚把抱住自己的江直楠踢开。江直楠像一个足球一样飞了出去，在空中划出完美的弧线以后撞在了他之前堆好的那些瓶瓶罐罐上。金属的玻璃的塑料的瓶子乒乒乓乓四散开来，骨碌碌滚了一地。 江直楠躺在碎玻璃渣上，机智而又艰难地装死，这人总不至于要奸shi吧？这个念头才在江直楠脑海里转过，江直楠就感觉浑身一凉。虽然夏夜总是会有清凉的海风吹过，但是如果连蛋蛋都很凉是不是不太寻常？ 江直楠把眼睛偷偷睁开一条缝，正对上俯下身来的男人似笑非笑的眼神。江直楠忍不住心头一跳，男人的目光如有实质一般在江直楠身上逡巡，江直楠发现自己的衣服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变成烂布片。更糟糕的是，男人也光着身子，两人之间的距离现在只够放一个空瓶子。 男人海藻一样的长发随着俯身的动作流水一样倾泻下来，周身的肌肤在白帜灯的照射下泛出一种不正常的青白。江直楠看着男人缓慢起伏的肌肉线条，不知怎么地突然想起他偶然看过的在阳光下越出水面的海豚，那时它们背部的弧线，也是这样充满了力与美。江直楠盯着男人的肩背，有一瞬间甚至都忘记了它的主人所带来的威胁。 室内的风更大了，江直楠碎布一样的衣服彻底离开了主人的身体。男人眼珠一动不动地盯着江直楠的身体，眸色仿佛变得更加幽深。 “不好，台风来了。”江直楠听着周围能动的东西都在咣当作响，皱了皱眉，顾不得和男人对峙，一骨碌从男人的身下爬了出来。 江直楠话音刚落，天边就传来一阵轰隆隆地雷鸣，与此同时，一道闪电划破云层，把天地之间照得雪亮。 “江老师!”一个微微有些兴奋的声音在门里响起，这是之前院子里叫他一块玩的阿明的声音。 “不要出来!”江直楠冲着门里大叫了一声，又看向已经站起来的男人，目露祈求的神色。 “江老师？”阿明有些疑惑地止住了脚步，但是并没有离开。 “老师在外面冲凉，还没穿衣服。你先回去，老师等下再去陪你们噢。” 每个台风天，因为哪里也不能去，也不能看电视节目，江直楠就会把孩子们聚在一起，给他们讲故事等他们慢慢睡着。虽然生长在海边，但是那种仿佛世界末日来临一般的倾盆暴雨和呼啸狂风，还是会让小孩子心生恐惧。江直楠并不擅长安慰小孩子，所以只好用这种笨拙的办法陪伴他们。男人看着门方向的视线冷酷而又冰凉，仿佛他看的并不是什么活物。江直楠想起阿明活泼过头的性子，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寻常。 “那好吧，老师你要赶快来噢！”阿明带着一点点不情愿撒娇道。 听着小孩子噔噔跑走的声音，江直楠一时间如释重负。 “这种台风天，我不陪他们的话他们会害怕的。等他们都睡着了，我就出来，到时候你想杀死我或者怎么样都好，我绝不会逃走。”江直楠眼巴巴地看着男人，有些结巴地恳求道。 “你就算逃又能逃到哪里去呢？”男人目露不屑。 “没错，现在天气很不好，我也不会是你的对手，所以拜托你宽限我一点时间。” 男人盯着江直楠的眼睛，仿佛要把这个人从里到外看穿，良久，才有些燥郁道：“你去吧。” 江直楠感激地看了他一眼，转身朝着门走去。 “等等。”男人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我跟你一起去。” 江直楠有些骇然地望着男人。 “害怕了么？”男人阴恻恻地笑了起来，“难道你刚刚其实是在欺骗我？” 江直楠拨浪鼓似的摇起了头，生怕慢一步男人会暴起杀人。 “你们人类天生擅长巧言令色，我绝不会让自己再被你们这些卑劣的家伙所欺骗。我要一直看着你，直到黎明到来，风雨止歇。如果你胆敢有逃跑的念头，我一定捏碎这里所有小孩子的头骨。” 男人的话很吓人，但是江直楠苍白的脸色反而恢复了一些：“也就是说，如果我不逃走，你就不会伤害其他人是吗？” 男人没有回答，江直楠就当他默认了。 江直楠回到自己的房间，换了衣服，又整理了一下头发，就从容地带着男人往学校的小礼堂去了。进门的时候，江直楠脸上甚至浮现出以往惯常的略有些腼腆的微笑。大孩子们已经带着小孩子像以前一样，把桌子和凳子都移到了一边，现在大家正齐心协力往中央的空地上铺席子。 “江老师!”有小孩子发现了江直楠，立刻惊喜地呼唤道。 江直楠微笑地点了点头，上前帮忙铺席子。他手长脚长，力气也比小孩子要大得多，那些大大的席子很快就在小孩子们崇拜的目光下展开铺好了。孩子们甩掉拖鞋，抱着各自的枕头团团围坐在江直楠周围。 “老师，你手上的瓶子里装的是什么？”台风来临的时候，学校的电闸已经切断了。小礼堂里现在用来照明的是一种鱼油做成的灯。那些灯悬挂在礼堂的上方，灯火正随着空气的流动微微摇曳着。昏黄而温暖的光线洒下来，照得江直楠手上那个墨绿色的瓶子像宝石一样流光溢彩。 第三章 “这啊——”江直楠看了一眼装着魔鬼的瓶子，朝发问的小孩子微微笑道，“是一盏灯呢。” “今天要讲的故事也和一盏神奇的灯有关，从前，有个叫阿拉丁的孩子，他和他的小伙伴们在街上玩耍。他不知道，有一个人已经偷偷跟踪了他好几天，这人是一个魔法师……”江直楠清凉湿润的声音在房间里悠然响起，原本还在嬉笑的小孩子们渐渐听得入了神。讲到阿拉丁在神灯的帮助下娶到公主的时，大家忍不住眉开眼笑；讲到魔法师趁着阿拉丁外出骗走了神灯还拐走了公主以后，大家又忍不住义愤填膺。 江直楠放在手边的瓶子也应景地随着故事情节的跌宕起伏亮了又暗。也许今晚的气氛太好，也许是江直楠的故事讲得实在动听，等到江直楠把阿拉丁神灯的故事讲完，小朋友们都还兴致勃勃，完全没有要睡觉的意思。 “老师，你再给我们讲一个吧？”阿明出声恳求道。有人第一个发言，其他人也受到了鼓舞，纷纷要求江直楠再讲一个。 江直楠下意识地看向装着魔鬼的瓶子，原本一闪一闪发出柔和光亮的瓶子突然暴亮，江直楠好险没把眼睛闪瞎。啧，看来魔鬼大人很不乐意。这也在江直楠的意料之中，魔鬼大概是觉得他在用讲故事拖延时间。 “小朋友要早睡早起，不然长不高的。”江直楠拍拍阿明的头，“大家快点躺下噢，谁第一个躺好明天早上可以吃兔子鸡蛋。” 年纪小的听到这话立刻抱着枕头躺下了，因为独一无二的早餐蛋对他们来说无疑是一种会获得其他小朋友艳羡目光的殊荣，年纪大一些的，虽然已经并不稀罕吃兔子形状的荷包蛋，但也因为懂事了，仍然乖乖配合躺下睡觉了。 江直楠吹灭了灯，在靠近门的位置躺了下来。危机并没有因为讲故事就过去，江直楠此时并没有睡意。他睁着眼睛，开始慢慢适应室内的黑暗。孩子们的呼吸渐缓，偶尔发出模糊的呢喃。江直楠站起来，最后看了一眼熟睡的孩子，拿着瓶子出了门。 “你要去哪里？”男人看江直楠出了室内，径自朝海边走去，带着警告问道。外面的风已经小了很多，但是雨却还在下。这样的天气对于男人并没有什么影响，但是没有带任何雨具的江直楠却被淋得湿透。 “看不出来吗，当然是去海边。”也许是因为要死了，江直楠没有最开始那样多的恐惧，语气变得散漫起来。 “你喜欢在雨里做？”男人从瓶子里探出半个身子，神情有些古怪。他显然认为江直楠有某种奇怪的癖好。 江直楠很想翻一个白眼，不过雨水糊得他眼睛都很难睁开，他颇有些后悔，早知道就不耍帅了，带件雨衣也好啊。 江直楠一直走到他常来挖小螃蟹的海滩才停了下来，这里的水已经没过了江直楠的膝盖。冰凉的浪花一个接一个涌了过来，江直楠站在水里有些摇摇欲坠。 男人从瓶子里飘了出来，从背后扶住了江直楠的腰。 “脱掉衣服。”魔鬼在江直楠耳边命令道。他的呼吸和雨水一样凉，江直楠打了一个寒战，垂在身畔的手紧握成拳，又慢慢松开。 魔鬼并不是一个耐心的人，他伸出手探向江直楠的胸口。在魔鬼看来，江直楠穿的衣服委实怪异，袖子短了一截，也没有前襟和扣子。魔鬼犹豫了一下，把江直楠的t恤撕开了。他又把手伸向江直楠的裤子，老实说，他并不想这样粗暴，因为江直楠还算听话。 不过手才碰到江直楠的裤边，就被江直楠握住了。尽管此刻淋得湿透，江直楠攥住魔鬼手掌的手还是散发着一种属于人类的热度。微弱的温暖，完全不同于冰凉的海水，冷硬的金属，自己的皮肤的触感。魔鬼某些尘封已久的记忆渐渐苏醒，鬼使神差地，魔鬼并没有并没有急着抽回自己的手。 “一定要这样做吗？为什么不直接杀死我？”事到临头，江直楠才知道自己也害怕，也不甘心，他真的一点也不想在这样一个年纪这样一个地方以这样屈辱的方式死去。 男人没有说话，不知道是不想回答这个问题还是根本不屑于回答。 江直楠松开了攥着魔鬼的手，抹了一把脸：“动手吧，希望你看在是我放你出来的份上，把我的尸体扔远一些，最好能放在这个瓶子里，永远沉在大海里。”这样那些孩子只会当他失踪了，就算以为他死了，心里也会因为抱着微弱的希望而不至于沉沦。 魔鬼看了看江直楠一直拿在手上的瓶子，有些错愕，他没有想到江直楠带着瓶子是因为这个理由。是真的怕那些小鬼头伤心，还是这只是又一次人类的巧言令色？ 魔鬼沉默了许久，终于咬牙切齿道：“我虽然从瓶子里出来了，但是我身上的封印并没有完全解开，而与救我的交欢是完全解除封印的最简单的办法。” “杀死我也是解除封印的一部分吗？”关乎生死，江直楠敏锐地从魔鬼的话里听到了其中的潜台词。 “不是。”魔鬼摇了摇头，江直楠还没来得及惊喜，魔鬼又补充道，“杀死解救我的人是我对自己立下的誓言。” “为什么？”江直楠也不指望滴水之恩能涌泉相报了，大家能拍拍屁股相忘于江湖也是很好的呀。 “你不需要知道为什么，你只要知道我要杀死你就够了。”魔鬼不耐烦地结束了这个话题，继续把手伸向江直楠的裤子。 “我是一个男人，你也是一个男人，我们这样做不好的呀！”江直楠看到了生的希望，怎么也不想慷慨赴死了。 魔鬼脸色变了变，他以前还很自由的时候，也尝试过和男人一起，但是都是雌雄莫辨的男孩子，江直楠这种皮肤小麦色一笑就是大白牙的男人他是不感兴趣的，如果不是为了解除封印，他也不想这样勉强自己。 看好像有门，江直楠赶紧再接再厉。 “而且我还是妥妥的直男，听我名字就知道了，你知道什么叫直男吧，就是只爱和女孩子那什么。虽然我精神上愿意配合大人您，可是我的身体它不一定受控制呀。要是咱们正在那什么的时候，我因为紧张过度失血过多死了，或者是我没死但是大小便失禁……那是算我们做过了还是没做完呢？” “闭嘴!”魔鬼的脸色已经变得铁青，放在江直楠腰间的手也跟碰到什么脏东西似的咻地一下就收了回去。 “所以和我那什么听上去是最简单的办法，但是做起来就未必呀!大人您不妨和我说说其他的办法，没准听上去难一些但是做起来就是比这个就要容易呢？” 第四章 江直楠因为紧张一直神经质地喋喋不休，魔鬼皱了皱眉，只觉得整个头都在嗡嗡作响。他想他确实被江直楠“说”服了，无论用其他什么办法解除封印，似乎都比睡眼前这个人要容易得多。 “还有一种办法可以完全解除我身上的封印。” “什么？”江直楠立刻收声，目光炯炯地看着魔鬼。 “集齐十件所罗门秘宝。” “这样啊。那你知道所罗门秘宝在哪里吧？” 魔鬼点了点头。 “那你去收集吧，一路顺风。”江直楠挥了挥手，抱着胳膊往回走。不是江直楠妄自菲薄，这种集齐七颗龙珠就能拯救世界的设定一般都很坑爹。不仅需要花费很长的时间，而且往往还很危险。他只是普通人而已，这种事还是留给专业人士，譬如悟空还有眼前的魔鬼去做好了。他除了有一堆小学生要教以外，还要延续老江家的香火呢，实在不能奉陪。 “站住，谁让你走了。”魔鬼不辨喜怒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大人，不是我不愿意帮助您，而是和您比起来，我简直就是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废柴，不仅不能帮助你完成大业还会成为你成功路上的绊脚石啊!”江直楠麻溜地奔回了魔鬼身边，表情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想不到你还有些自知之明。”魔鬼冷哼了一声，“如果可以，我也不愿意带上你这个累赘，只是这些秘宝必须是救我的人和我一起去取，否则根本无法到手。” “……”江直楠顿时觉得有一万匹草泥马正呼啸而过。竟然要被强制参加大冒险，那他暂时才舌灿莲花挽回的小命还能延续多久？ “所罗门的秘宝就在所罗门留下的典籍里，哦，你应该也看过，就是一千零一夜。” 江直楠眨了眨眼，怀疑雨太大自己的脑子不小心进水了。一千零一夜不是一本阿拉伯民间故事集吗，它什么时候变成所罗门典籍了？难道这本书是所罗门编的？而且一千零一夜他没翻过十遍，也翻过五遍了，他很确定，他从来没见里面有什么秘宝，难道是一千零一夜这本书里暗藏着什么藏宝图？ 江直楠正在胡思乱想，魔鬼也没在意，继续讲道：“每一本一千零一夜都是一把钥匙，可以打开通往一千零一夜世界的大门，你可以把那里当做所罗门构建的一个结界，秘宝就在那个世界里。” “你是说我们要去书里寻宝？”江直楠有点结巴地问道。作为一个信奉科学许多年的无神论者，这种只应该出现在小说里的穿书情节实在让江直楠觉得有些匪夷所思。 “没错。”魔鬼有些意味不明地看了江直楠一眼，江直楠有些毛毛的，总感觉魔鬼似乎不大高兴。 “你讲的阿拉丁神灯故事里，那盏可以呼风唤雨的神灯就是所罗门秘宝中的一件。” 江直楠张大嘴看着魔鬼，半晌才回过神：“那我们怎么才能拿到那盏灯，总不至于像故事里的魔法师一那样去阿拉丁那里骗吧？” “已经骗过一次，故计重施应该不管用，我们恐怕需要另想个法子去阿拉丁那里才能拿回神灯。”魔鬼脸色有些微妙地解释道。 “你，你是——”江直楠脑子一转，表情忍不住也微妙起来。 “没错，我就是故事里的那个魔法师。”魔鬼干脆利落地承认了，“那盏神灯本来是我的旧物，但是我当时被所罗门打伤，无法把它从地宫中取出来。我只好借助阿拉丁的力量，但是他却趁机把神灯据为己有。” 魔鬼虽然看上去凶神恶煞，但是跟他相处了这么一段时间，魔鬼似乎向来是有啥说啥。当然也许是这人不稀罕跟自己说谎的缘故，江直楠对于他此刻说的话倒是深信不疑。 而且江直楠回想了一下一千零一夜里记载的阿拉丁神灯的故事情节，发现确实有不少地方值得推敲。首先，神灯所在的地点确实是魔法师告诉阿拉丁的没错，阿拉丁最后也确实拿走了那盏神灯。不仅没还，后来在魔法师跟他斗智斗勇抢回去以后又被他重新夺了回去。虽然故事里说魔法师在阿拉丁上来之前要害他，但是这也改变不了这灯原本确实不属于阿拉丁的事实。而且魔法师既然要取灯，为什么灯没到手里急急忙忙要害死阿拉丁呢，最后连灯都不要了，这跟他后来千方百计去去骗灯不是自相矛盾吗？想到魔鬼之前说一千零一夜是所罗门留下的典籍，江直楠仿佛有了一丝明悟。” “我们什么时候去找灯？要事先做什么准备吗？”江直楠对于这事并没有这么热衷，只是想说点什么转移一下魔鬼的注意力而已。他一边说一边慢慢地往回走，雨势很大，他出来的时候以为小命不保不在乎，现在能活下来自然不想重感冒。 魔鬼一边思考一边随着江直楠的步子往前走。江直楠问的是一个计划，魔鬼一时之间也并不能想得周全。而他虽然放过了江直楠，但是两人之间的气氛还生疏得很，所以有商有量这种事和江直楠预想的一样并没有发生在两人的身上。 两人一路沉默地回到了学校里，江直楠在门口站了一会，等自己浑身往下滴水的状况缓解了一些才慢吞吞地往自己平时住的地方走。魔鬼幽灵一样飘在他的后面，江直楠开始偶尔从教室窗子的反光中看见了还有些怕，后来怕着怕着就习惯了。 江直楠住的地方在走廊的尽头，偌大的一个房间，收拾得颇为整洁可心，一点也不像一个独身男人临时的居处。床铺整整齐齐，放着电脑的书桌一尘不染，半开放的衣柜里的衣服也分门别类错落有致地或挂或叠。 因为已经不见电闪雷鸣，江直楠回来的时候已经顺便把电闸的开关打开了。所以这会他没有用手电筒，也不用点起油灯，而是直接把房间开关打开了。 白帜灯明亮的光线在房间里骤然绽开，江直楠习以为常地走向自己的衣柜，拿出条干毛巾擦了擦自己的头发和肩背，正想脱下湿漉漉的裤子，想起某人的前科，不由带点踌躇朝魔鬼望去。 不料原本趾高气昂简直要睥睨天下的魔鬼大人此刻跟木鸡似的呆立在门口，一点没有要进来的意思，脸上仿佛，他那应该是如临大敌地表情吧？ 江直楠有些不确定地顺着魔鬼的目光看了过去，就看见了房间里的那几根日光灯管。江直楠左思右想，不知道这日光灯管有哪里值得神通广大的魔鬼大人如此戒备。湿答答的裤子还粘在身上，江直楠暂时按捺住心里的那一点疑惑，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容：“大人，我想换下裤子，能不能麻烦您回避一下？” 第五章 魔鬼有些僵硬地转过头，目光落在江直楠身上。江直楠骨架匀称，肩背由于衣物的遮挡并没有被晒成小麦色。薄薄的肌肉贴在骨架上，在白帜灯的照射下发出一种秀丽健康的光泽。 魔鬼的视线在上面粘黏了片刻，发现江直楠正用尴尬和戒备的目光看着自己，魔鬼心里立时生出些被抓包的恼羞成怒，他有些愤愤然转身：“我看过的比你美丽的男孩子没有一万也有一千了，才不稀罕看你这干瘪的*。” “哦。”江直楠看魔鬼转过去，赶紧换好衣服跟裤子。临出门，他忍不住看了站在门口魔鬼一眼，换衣服的时候他捏了自己的胳膊和肚子，虽然没有魔鬼的八块腹肌那么夸张，但是也是肌肉分明的说，应该还没有到干瘪的程度吧？ 魔鬼像是察觉到了江直楠的视线，突然回过头：“你好了吗？好了我们就去睡觉。” 江直楠小小地吃了一吓，不知道这个“我们去睡觉”里的我们是个什么意思。 “礼堂里位置不够大，你要不要就在我的房间睡？” 魔鬼暼了一眼房间的日光灯管，摇了摇头。 江直楠不敢强求，只好带着魔鬼往小礼堂去。也许他会呆在瓶子里？江直楠安慰自己。 两人在走廊里慢慢走着，魔鬼似乎有些漫不经心地问道：“你房间里是设置了光明魔法吗？” “什么？”江直楠怀疑自己有点幻听。 “你房间里那种会发光的棍子上是附着光明魔法吗？” 还好有和小朋友打交道的丰富经验，江直楠瞬间就理解了魔鬼的“童言稚语”。怪不得他似乎有些怕那个日光灯，原来是忌惮上面的光明魔法来着。 “没有魔法，是电让它发光的。” “电？” “呃，和天上的闪电是一样的，平时把这些电放在一个地方，只要打开开关，它们就会顺着一种特定的线路流进灯管里，灯管就会发光了。” 魔鬼脸上的神色变得更加肃穆，眼睛里装满了对于江直楠的指控和不满。如果能把天上的闪电捕捉储存起来都不算魔法，那什么才能被称作魔法呢？ 江直楠以为他对自己的解释不满意，有点发愁。他突然意识到魔鬼已经在瓶子里关了五百年，他虽然和自己似乎不在一个世界，但是他们那个世界五百年前工业革命估计也还没开始，魔鬼可以轻易地理解他的语言，却无法轻易地理解这个时代了。 “你也可以认为这是一种魔法，不过这个魔法只要学习一般人都可以理解和使用，你不是一个魔法师吗，你要不要学？”江直楠决定拐骗魔鬼来念小学，不然魔鬼这种缺乏常识的家伙出门绝对会被当做神经病抓起来。更重要的是，学习了这个世界的知识和规范以后，也许就可以跟魔鬼在这个世界的法律和道德规范之下进行平等的对话了。 “要!”魔鬼眼睛一下亮了起来，不过又有些怀疑地看着江直楠，“你会吗？”如果江直楠是一个这样厉害的魔法师，之前就不应该那样束手就擒啊。 江直楠颇为自信地点了点头，前些时候正好带小朋友做过水果发电机，制作的步骤和原理现在都还在他的脑海里。教魔鬼完全没有问题。 “明天我就可以教你。”两人停在了小礼堂的外面，江直楠并没有进去。魔鬼长得很英俊，但是他的脾气显然并不太好。太过侵略性的眼睛，过于白皙的皮肤和迥异于常人的绿色长发也许会吓到小朋友，在没有铺垫的情况下，江直楠还不想贸贸然把他带到小朋友中间。 “我房间里的电只是用来照明的，并不会攻击人，而且这里真的很窄。”江直楠示意魔鬼看了看门边还空着的一角席子，只有一米左右，躺江直楠这样的都很勉强，更不要说还要加上一个身材远比他魁梧的魔鬼大人。 魔鬼隔着窗户看了一眼里面熟睡的小孩子：“我回去睡可以，不过你必须和我睡在一个房间里。” “我睡觉磨牙放屁流口水。”江直楠面不改色地撒谎道，跟魔鬼睡在一个屋子里他很可能会失眠。 “没关系。”魔鬼友好地朝江直楠笑了笑，“反正你睡门口地毯上。” 江直楠想起家里已经老死的中华田园犬阿花，它也常年睡在离门口不远的地毯上。好吧，阿花就阿花吧，好歹他还活着。 两人回到房间，江直楠被动发现魔鬼也是要穿睡衣睡觉的。忘记说了，魔鬼一直光着上半身，还赤脚，浑身上下只穿着一条白色的灯笼裤。两人也算是风里来雨里去，魔鬼半点没有湿身，江直楠默认他自带清洁功能，原本准备就这么打发他上床睡觉的。结果这货站床边问他有睡衣没有。 江直楠虽然是处男座，但是他也是一个糙汉子，他夏天都穿t恤睡觉的。只是他最宽松的t恤魔鬼穿着恐怕都嫌紧身，江直楠只好把自己打球穿的运动背心找了一件出来。 魔鬼拎着一件好像哪里洞都很大的背心，有点懵。江直楠看他站在床边半天不动，拿过衣服直接套在魔鬼的头上，又像给小朋友穿衣服一样帮他拉出手。这回衣服不紧了，两人躺在各自的地盘开始睡觉。 江直楠累了一天，又受了惊吓，不多时就沉沉地睡了过去。魔鬼躺在床上，感受着自己□□在空气中的胸膛和隐隐有风穿过的腋下，却心情复杂地失眠了。他还不了解江直楠，不过看江直楠的房子（学校）面积还算大，里面虽然不是十分金碧辉煌，但是到处都有光明魔法加持，以为他就算不是富人，至少也不会很穷，但是想不到这人家里竟然连件像样的袍子都没有（大雾）。要知道，在他们那里，一个本领平平的初级魔法师都可以过得很不错。 一定是家里的小孩子太多的缘故吧？不知道为什么，魔鬼突然想起江直楠给那些小鬼头讲故事的场景了。浅浅的微笑，仿佛有无限耐心的语气，还真是一群让人嫉妒的小孩子啊。魔鬼想了一会，终于有了睡意。他模模糊糊想着，如果以后去到一千零一夜的世界里，拿回了属于自己的东西，他也许可以顺带拿着金钱回来作为江直楠的报酬。 第六章 第二天，江直楠和往常一样早早地就起来了。一夜的暴风骤雨过后，天气已经放晴。江直楠在半露天的厨房里，呼吸着雨后蓝岛湿润凉爽的空气，忙忙碌碌地开始给小朋友们准备早饭。 今天是星期六，学校放假的日子。平时时间不方便的家长今天也会抽空过来接孩子回家。江直楠一边准备熬粥，一边抽空给家长们一一发短信通知和确认。他今天要做的是鱼片粥，并不是平时常吃的海鱼，而是前些时候家长送他的一只四斤多的淡水草鱼。当时没来得及吃，就一直养在盆里。这会江直楠把鱼抓出来，娴熟地刮鳞去腮剔骨，又把鱼片成半透明的薄片，和鱼骨一起用姜丝盐仔细地腌渍起来。约莫半个小时以后，江直楠把鱼骨用纱布包了，和鱼片一起下进已经沸腾的大米粥内小火慢炖着。 包子和馒头早就做好放在蒸笼里了，江直楠手上没什么事，正打算煎昨天承诺过的兔子鸡蛋，只是油刚倒进锅里，就听到一声尖叫从小礼堂那边传过来。江直楠吓了一跳，还没敲破的鸡蛋连壳掉进锅里也顾不得了，立时飞奔了过去。 一路上尖叫声此起彼伏，江直楠真的是心惊肉跳。星期六小朋友不用上学，可以睡迟一些，这会要吃早饭了，正是他们起床的时候。江直楠才推开小礼堂的大门，就看到魔鬼高大的身影和他那引人注目的长发。不过让他吓得拖鞋都跑掉一只的血腥场面并没有发生，这一群人好像只是在游戏。 起床的大孩子小孩子们正拿着枕头“攻击”站在中间的魔鬼，而被围殴的魔鬼也拿着一个枕头，心不在焉地“回击”着。魔鬼还穿着昨天的那条白色的灯笼裤，光着膀子，赤着脚，昨天用来当睡衣的运动背心大概已经被他脱掉了。也许是少有“大人”会陪他们玩这样幼稚的游戏，小孩子们一个人来疯似的兴奋得小脸发红，一边笑一边因为魔鬼偶尔的靠近大声尖叫。 江直楠大大地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涌起一点无力感，他果然要招收一个小学生吗？ “饭快好了，大家赶快穿好衣服去洗漱，不然赶不上江爷爷的船了。”以前蓝岛上住户还多的时候，几乎家家户户都有渔船。往来蓝岛做生意的船也很多，大家自己驾船出行或者搭个顺风船都很方便。但是现在往来蓝岛和陆地的船逢双数才有，而且一天只跑早晚两趟，错过早上这一次，就要等到晚上了。 江直楠这话是对着小朋友们说的，但是说的时候却忍不住睨了魔鬼一眼。小孩子没人带头，一般都还是很乖的。他完全没有想到昨天还声称要把小孩子的头盖骨都捏碎的魔鬼会这么有闲情逸致和他们一块闹腾起来。 察觉到江直楠目光里的一点责怪和探究，魔鬼有种有冤无处诉的愤懑。他过来这里才不是来和这些小鬼一起玩的，他是要找江直楠的，毕竟一起床就发现自己的俘虏不见了真的很“惊喜”好么？（江直楠：早上闹钟响了，太阳照进来都睡得很香的某人原来还会担心俘虏逃走这种事啊!）可是江直楠也不在这里，于是他只好用枕头戳了戳这些还在睡觉的小鬼头，想问问江直楠的下落。至于为什么不用手，那大概是因为他们看上去柔弱得好像能被他一个指头就戳出坑来吧。 有个小孩子醒过来，也嬉笑着抱起枕头戳他，根本不听他问什么问题。他只好又去戳别的小鬼头，然后不知道为什么最后就演变成枕头大战了。这些不听话的小孩子，才应该统统拎起来揍屁股。江直楠会不会管教小孩，怎么就知道瞪他! 孩子们听了江直楠的话都乖乖拿自己的漱口杯刷牙洗脸去了。江直楠给魔鬼找了一只新的牙刷和水杯，让热心的阿明教他刷牙就重新回去煎蛋了。 一群人热热闹闹地吃完早饭，就陆续有家长过来把孩子接走了。原本吵吵嚷嚷的学校好像一下就安静下来。尽管已经来了大半年，江直楠依然还不太习惯这样的落差。这种好像孤身一人陷入荒岛的寂静似乎会催生一种难言的恐慌和孤独。 “真清静，这些吵死人的小鬼头总算走了。”江直楠正准备去做点什么打发时间，突然听到魔鬼在旁边嘀咕，心里的那点小小的感慨突然就烟消云散了。忘记这岛上还有一个小学生了。 “我们现在去一千零一夜拿灯吧？”魔鬼突然拉着江直楠往房间里走。 “现在？”江直楠有些诧异，“可是我们还什么准备都没有做!”他以为他们至少会准备一点食物或者帐篷之类的东西才会去冒险。 “我看到你房间书架上的一千零一夜故事集了，有那个就行。” 江直楠半信半疑地随着魔鬼到了自己的住处，魔鬼已经把书从架子上拿下来了。这是一本精装版的一千零一夜故事全集，大概是被人翻看过许多次的缘故，书页看上去已经有些陈旧了。不过书内附带的插图依然线条清晰，颜色鲜艳。魔鬼很快就翻到了阿拉丁神灯那里，他盘腿坐在地上，把手按在阿拉丁神灯故事的扉页上。江直楠站在旁边，表情奇异地看着魔鬼闭上眼睛，低声呢喃起来。房间里开始以两人为中心刮起一阵旋风，片刻过后，魔鬼和江直楠就从原地凭空消失了。 故事书还在原地，停留在阿拉丁神灯故事那一页，仿佛只是被粗心的主人无意遗落在那里。房间里空无一人，只剩天青色的窗帘，随着不知哪里来的微风，烟雾一般轻轻振荡不休。 第七章 不过是翻一页书的工夫，江直楠发现自己已经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这是一座美轮美奂的大殿，头上是巨大高阔的黑色穹顶，上面用五颜六色的宝石绘制成浩瀚璀璨的星图，四周洁白的墙面上则用黑色的大理石绘制了优美繁复的纹饰，有的像是植物蜿蜒的藤蔓，有的就排列得整整齐齐，像是某种文字。脚下也是一水的黑色大理石铺地，整个大殿看上去华美而又庄严。 尽管知道自己已经穿来了书中的世界，江直楠一时之间却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在哪里。 “这里是星夜殿。”像是知道江直楠的困惑，魔鬼突然出声解释道。 江直楠还是一头雾水，不晓得这个星夜殿到底是何方“神殿”。童话故事就是这点不好，地名什么的从来语焉不详，一般都是写“从前有个公主住在皇宫里”，“王子在树林里发现了一处宫殿”等等……好似天下的宫殿都叫宫殿这个名字似的。 “阿拉丁为了迎娶公主，命灯神为他造了一处宫殿，这里就是了。” “啊!”江直楠有些警惕地看了看周围，他还以为魔鬼会想点策略来智取神灯的，没想到人家直接窜到阿拉丁的大本营里来了。这要是被阿拉丁发现，他不会派灯神来给他们一个团灭吧？ “我们是要去偷吗？”江直楠没有想过两个人要去力敌，毕竟灯神可是能搬起两座山的男人。而且魔鬼以前也是假扮油灯商人智取，想来应该是没有力敌的把握。只是江直楠只有小时候带小伙伴去江奶奶地里偷黄瓜的经验，不晓得眼下能不能胜任这个艰巨的任务。 “我再说一遍，那灯是我的。”魔鬼有点愠怒道。 “噢，那你叫它一声它应吗？” “……” “其实那盏灯现在是谁的不重要啦，重要的是那盏灯在哪里，我们是要怎么去偷，啊，不对，是怎么去拿回那盏灯？”江直楠瞅着魔鬼脸色变青，赶紧赔笑道。 魔鬼磨了磨后槽牙，决定先不跟江直楠一般见识：“那盏灯现在倒不急着去拿，我们先去找白荻伮，让她帮我们打探一个人的下落？” “白荻伮？这不是公主的名字吗？”一千零一夜里阿拉丁最后娶了一位公主，她的名字就叫做白荻伮.卜多鲁。如果魔鬼所说的就是这一位的话，那江直楠还真有些诧异魔鬼的直接和大胆，“你是又想到了什么法子去骗她？” 之前的故事里，魔法师，也就是魔鬼伪装成走街串巷的油灯贩子，用以旧换新的噱头从这位公主那里骗到了神灯。无论什么时候，女人好像都更容易被打折优惠之类的活动所吸引，所以从这个角度来讲，她们确实也就更容易上当受骗一些。不过她已经被骗了一次，还会那么容易上当么？ “注意你的用词!”魔鬼露出了忍无可忍的表情。 江直楠连忙轻轻给了自己嘴巴一下，魔鬼还没来得及对他的知情识趣从善如流给予表彰，就听江直楠自言自语道：“瞎说什么大实话!” 魔鬼：“……” “白荻伮她算是我的老朋友了。”魔鬼决定和江直楠解释一下他和公主的关系，他虽然在故事里被描述成一个阴险奸诈的大坏蛋，但是他其实真的是一个要脸的魔术师好么。他不希望他以后的合作伙伴认为偷和骗是和他匹配的手段。 “噢——老朋友!”江直楠露出了然的表情，如果仔细看，还可以从他那貌似无辜的眼神里分辨出一点猥琐。 “不是你想的那样。”魔鬼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就秒懂了江直楠的眼神，这种心有灵犀让他必须要努力克制才能不给江直楠再来一下，“我的好朋友，也是宰相的儿子阿历克斯.穆罕默德，他同公主青梅竹马两情相悦，国王早就为他们许下婚约，但是有一次公主外出去寺庙上香的时候，无意中被阿拉丁窥视到了容颜，阿拉丁这个卑劣的家伙垂涎公主的美貌，竟然派人向国王求婚。阿拉丁原本就只是一个游手好闲的市井无赖，即便因为灯神突然获得了财富，依然改变不了他的本性。国王大怒，原本要杀死他，是宰相为他求情，只是把他派来求婚的人赶出了皇宫。即便这样，阿拉丁依然心怀怨愤，他在阿历克斯和公主的新婚之夜，把两人从皇宫里抓来，关起了阿历克斯，迫使公主同他睡在一张床上。之后接连几夜均是如此，公主假意屈服，阿拉丁就把她放了回去，但是阿历克斯却依旧被他关了起来。” “所以我们现在是要去打探阿历克斯的下落么？不过恕我直言，我们如果不先拿回那盏灯，就算我们救回了他，阿拉丁还是可以再派灯神抓走他。” “哼，阿拉丁!”魔鬼不知道是想起了什么，冷笑一声，“你不用操心，我自有办法。” 魔鬼带着江直楠从一扇窗子翻出了星夜殿。星夜殿就坐落在离皇宫不远的广场上，江直楠以为魔鬼是要带自己进宫寻找公主，没想到魔鬼看了一眼远处矗立的巍峨宫殿，就带着他往相反的方向走了。 江直楠有心想问一问，又觉得魔鬼心里好像自有成算，索性就闭嘴了。 两人一路向西走，原本宽阔的大街渐渐变窄了，不过路上的人却是越来越多。开铺子的，摆摊的，沿街叫卖的，热闹非凡。妇女们都穿着长袍子，从头裹到脚，年轻的女子脸上都蒙着面纱，上了年纪的才稍稍露出半张脸来。倒是男人，穿着打扮各不相同，有穿袍子的，也有穿短衫的，还有衣不蔽体的。魔鬼这样光膀子的和江直楠这种短袖短裤的，虽然惹来了一些惊疑的视线，但是也没有引起太大的骚动。 魔鬼作为一个要脸的魔术师，对于这些视线显然不能很好地消受，甫一察觉，立刻带着江直楠进了一间成衣铺子，买了两套做工考究的袍子穿在身上。由于魔鬼的头发太长，他还买了一顶包头的帽子。两人都没钱，魔鬼是真的身无分文，而江直楠显然是没有这里通行的货币。好在这里虽然不能刷卡，但是好像可以刷字。魔鬼只是拿着鹅毛笔在店铺的柜台上刷刷写了一串蝌蚪一样的字符，那上了年纪的老掌柜对着光看了一会，就把两人毕恭毕敬地送了出来，根本没提钱的事。 “你刚刚写的什么？”江直楠有点好奇。 “我的名字，奥斯库.弗兰肯。” “噢。”江直楠其实一直在心里叫人魔鬼，都快忘了他其实也是有名字的。 “你很有名吗？”不然为什么可以凭借签名就能免单。 “那是我的店铺。” “可是掌柜并不认识你。” “当你的店铺多到布满整个城市的时候，你就会理解这种感受。”魔鬼矜持地解释道。 有生之年，穷人江直楠觉得自己受到了巨大的伤害。 魔鬼，也就是奥斯库带着江直楠穿过人群，到了一处僻静的小院。两人窝在小院墙边的一株槐树下，奥斯库开始盯着小院的门口。” “我们在等谁？” “菲图苏。” “啊——”江直楠还没叫出声，就被奥斯库捂住了嘴。 “别那么大惊小怪，我不是来杀人的。”奥斯库冷冷地看了江直楠一眼，“不过你要是乱喊乱叫破坏了我的计划，我是不介意杀个人消消气的。” 江直楠用力点头表示自己懂了，奥斯库才松开手。 在阿拉丁神灯的故事里，魔法师还有一个哥哥，是一个更厉害的大魔法师。为了给弟弟报仇，顺便得到公主和神灯，大魔法师把一个十分有名的民间修行者兼医生杀死了，然后自己假扮她接近公主，这个被杀的人就是菲图苏。只是她不是早死了吗，怎么还会出现在这个院子里？ 第八章 江直楠和奥斯库没有等多久，就看到一个人颤颤巍巍从远处走了过来。她穿着黑色的袍子，拄着拐杖，头脸和这里大多数女人一样裹在黑色的头纱当中。 她慢慢地挪动到了小院门口，摸出钥匙开门进去。奥斯库轻车熟路地拎着江直楠衣领，翻过了一人多高的院墙。蒙着面纱的女人正走在院子中央，不过进门这短短的一瞬间，她似乎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原本佝偻的腰挺直了，瘦小的身形似乎一下高大起来，之前颤颤巍巍的步子也变得稳当起来，而且步距相当大，走路仿佛都带着风。这回奥斯库没有动手，江直楠就自己捂住了自己的嘴。两人之前进来的时候几乎没有声音，女人根本没有发现院子里进了人。她快走到自己房间门口的时候，撤掉了自己的头巾。 江直楠视力不错，可以清晰地看见这人黑色的头发和英俊的侧脸。江直楠疑惑地看向奥斯库，故事里菲图苏是一个年迈的女人，如果他们等的是她，那么这个男人又是谁？ 奥斯库并没有答话，他示意江直楠呆在原地，自己一个人悄无声息地摸进了菲图苏的房间。没多久，屋子里传来一声闷响，江直楠心里一跳，那紧闭着的门就打开了，奥斯库从门后探出半张脸，示意江直楠进去。 江直楠看奥斯库安然无恙，悬着的心松了一半，不过一进门看之前那个男人躺在地上，江直楠的心又荡到了半空中。 “他没死吧？” “没死。”奥斯库一边蹲下扒男人的衣服一边对江直楠道，“你把衣服脱了。” “我--我怕冷!”江直楠看魔鬼三下五除二把人扒得只剩一条内裤，一股危机感顿时迎面扑来。 “躲什么，又不是让你奸尸。”奥斯库看江直楠捂着衣襟没好气道，“你穿上菲图苏的衣服，我们去找阿拉丁。” “我们是假扮成菲图苏，先去找公主再趁机接近阿拉丁吗？”故事里菲图苏不仅是大名鼎鼎的医生，还是声名远播的修行者，王公贵族都与之交好，白迪伮公主就是她的拥趸之一。 “不，我们先去找阿拉丁，再去找公主。”奥斯库看江直楠穿好了衣服，有些粗鲁地把面纱扔在了江直楠头上，“真正的菲图苏早就被阿拉丁杀死了，这人是阿拉丁派过来的，他借用菲图苏的身份帮阿拉丁拓展人脉打听消息。阿拉丁很信任他，你借用他的身份到时候在皇宫行事应该十分方便。” 奥斯库默默念了一阵咒语，之前封印奥斯库的玻璃瓶子慢慢变作手指大小，奥斯库化作一缕青烟钻了进去。江直楠把瓶子放在兜里，在魔鬼的指示下朝着皇宫走去。 江直楠蒙着脸，来到宫殿附近一处不起眼的小门处。看门的守卫核对了江直楠拿出来的令牌，就放他进去了。那卫士派了专门的人给江直楠领路，江直楠一路通行无阻，被带到了阿拉丁所在的宫殿里。 阿拉丁已经是驸马了，虽然他得到公主的手段不那么光明正大，但是他惊人的财富和本领（依靠灯神）还是让人们，尤其是国王对他的印象大为改观。阿拉丁不仅在皇宫中拥有自己的宫殿，还可以携带自己的卫士入宫。江直楠到达阿拉丁的宫殿外头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群与皇宫中其他卫士都不大相同的守卫。他们看上去一般高，都穿着统一的金光闪闪的甲胄。腰间挂着镶满宝石的华丽配剑，脚下是上好的鹿皮靴子，他们身姿凛然，相貌英俊，看上去不像卫士，反而像是贵族。 菲图苏，啊，不对，应该是接手菲图苏身份的男人似乎颇受阿拉丁信任。江直楠进门的时候那些守卫甚至没有要江直楠出示令牌，他们只是随意看了江直楠一眼就让他进去了。大殿里并没有人，江直楠在奥斯库的指引下来到偏殿，还没等他站定，一双手突然从后面揽住了他的腰。如果不是魔鬼用隐秘的传音方式让他不要动，江直楠就要忍不住给他身后的人一个过肩摔了。 “怎么今天才来，我已经想你很久了。”身后的人轻声呢喃着，喷在江直楠耳边的气息带着葡萄酒的甜味，暧昧而又灼热。 江直楠僵立原地，心里把奥斯库骂了一个狗血淋头。这货刚刚才告诉他，戈林，也就是江直楠现在假扮的这个男人，不仅是阿拉丁的好下属，还是人家的好“基友”。怪不得偌大一个宫殿却看不到什么人，原来不仅仅是为了方便“汇报工作”，还是为了做些少儿不宜的勾当。 “阿拉丁——”察觉到阿拉丁已经把手伸进了自己的袍子里，江直楠忍不住大叫了一声，“我有要紧事要告诉你!” “什么事？”阿拉丁含糊地轻笑了一声，双手一点不含糊地在江直楠的袍子里上下游移，“有这件事要紧吗？” 江直楠深吸了一口气，尽量催眠自己身后其实是个大美女：“我最近一直都在读菲图苏留下的手札，我看到一个有趣的记载，说有一种生活在极高悬崖上的鹰，它们的蛋就像玉石一样光洁，在黑暗中就像明珠一样会发出莹莹的光辉。” “听上去确实有趣。”阿拉丁急不可耐地扯开了江直楠的衣襟，“你想要的话我以后派灯神为你去取。” 江直楠按住了阿拉丁的手，语气颇为生硬道：“我现在就想要——嘛。” 口袋里的奥斯库提醒他要撒娇，但是对着一个男人，江直楠无论如何也娇不起来。只好想象阿拉丁其实是他去世多年从未谋面的爷爷…想必这次冒险以后，他的想象力会提升不少。 “为什么？”阿拉丁掰过江直楠的脸，眯着眼睛凑了上来，嘻嘻笑道，“你其实是想要上次灯神为我带回来的那颗夜明珠吧？” 这是江直楠进入大殿以后第一次正眼看阿拉丁的脸，老实说，他的心可耻地漏跳了几拍。阿拉丁长得很美，近在眼前的面孔是象牙色的，带着一种吹弹可破的质感，此刻因为醉酒，染发出一种妍丽的酡红。嫣红的唇上泛着润泽的水光，像是熟透的甜美果实，让人有种采撷的*。 “可是那颗珠子我献给了国王。”阿拉丁眸光一闪，表情突然变得阴郁起来，“不过我发誓，我一定会把这颗珠子拿回来，到时候如果你还想要的话，它就你的。” “献给国王的东西要怎么才能拿回来？”江直楠从阿拉丁雌雄莫辩的容貌带来的惊艳感中回过神，试探性地问道。这话并不是奥斯库交代的，是江直楠自己有点好奇。 “当然是等我——”阿拉丁压低声音在江直楠耳边耳语道，“当上国王。” 江直楠眼里的震惊似乎取悦了阿拉丁，阿拉丁亲了亲江直楠的眼睛：“国王只有白荻伮一个女儿，我现在是驸马，百姓愚蠢，王公大臣贪婪，我轻而易举就在他们之中建立起了自己的声望，只要国王死去了，我会是当仁不让的继承人。” “刚刚忘了告诉您，这鹰蛋还有一个奇特之处。”江直楠眼珠一转，按着口袋里奥斯库告诉他的，斟酌着语气向阿拉丁说道，“在小鹰没有孵化出来之前，这蛋会释放出一种毒素，毒素无色无味，会让靠近它的人机体麻痹，仿佛生病一般渐渐衰弱而死。” 阿拉丁眼睛亮了起来：“你确定吗？” “我想是的，殿下。”江直楠声音里带了一点蛊惑，如果现场有蓝岛小学的小朋友的话，对于江直楠的这种语气大概会觉得熟悉。因为每次有小盆友问他晚上不睡觉是不是真的长不高的时候，他就是这样带着一点高深莫测的笃定回答他们。 第九章 “事不宜迟，我现在就让灯神去取鹰蛋。”阿拉丁笑了起来，眼睛里闪烁着一点诡谲的志得意满，“你想办法见到公主，把你刚刚跟我说的话对公主再说上一遍。” “鹰蛋得让公主殿下献给陛下才行，毕竟，她才是陛下的掌上明珠啊。”阿拉丁璀璨一笑，似乎是自言自语，”这样陛下才会珍视鹰蛋，把它放在自己时时可以看到的地方。而且万一被人发现这东西有什么不妥，要担干系的也是公主，而不是我们。” “…”想得还怪周到的。 大概是怕耽搁自己的宏图霸业，阿拉丁终于没有了在宫殿里上演和谐戏码的兴致，挥挥手让江直楠找公主去了。 公主和阿拉丁成亲以后，阿拉丁在离皇宫不远的地方造了一座宫殿，星夜殿就是其中的一处大殿。江直楠出了皇宫以后，就直奔公主的居所。菲图苏的身份在公主府十分好用，至少比阿拉丁这个驸马的身份还要好用得多，江直楠报了菲图苏的名字，侍卫不过打量了一下他握在手中的拐杖，就放他进去了。反倒是奥斯库，说自己是阿拉丁派来护送菲图苏的从者，被侍卫好一番盘问。 两人很快见到了公主，公主和故事里描写的一样美，不过也就是美而已了。浸淫在电视电影发达的网络媒介塑造的各种美人中，江直楠对于美人基本已经免疫了，所以对于公主，他也不过是片刻的惊艳而已。 “奥斯库，我就知道你会来！”见到奥斯库的公主十分激动，马上就泪盈于睫了，“你是来救我出去的吧？我真是一刻也忍受不了阿拉丁的无礼了！” 公主也许是太委屈了，一下子就扑到了奥斯库的怀中。公主的侍女们很有眼色地出去了，现在唯一在场的“电灯泡”就只有江直楠一人。而江直楠身为一个蒙面“老妪”，自觉自己瓦数一般，也就心安理得地站在原地，没有挪窝。 “你先去外厅等候吧。”自从进门就没搭理过他的公主被魔鬼从怀里“扶起来”以后，终于开口对江直楠说了今天的第一句话。 “他是我的搭档，需要知道我们的计划。”奥斯库冷淡地拒绝了公主的要求，开口问道，“你知道阿历克斯被阿拉丁关在哪里吗？” “你只关心阿历克斯，就不问问我的处境吗？”公主有些不满道。 “星夜殿是灯奴营造的宫殿，人世间不会有比它更好的宫殿了，侍女们把这里打理得井井有条，阿拉丁虽然并不爱女人，但他还算个绅士，老实说，我想你的处境应该不至于太糟糕。”奥斯库顿了顿，“而且我以为你同我一样，都更关心阿历克斯的处境。” 白荻伮公主表情僵了僵，有些讪讪道：“我收买过阿拉丁身边的一个侍童，阿拉丁有次酒醉好像透露他把阿历克斯关在一处水下的监牢里，具体是在哪里我也还没有打听到。” “那个侍童呢，能不能叫过来让我问问话。”奥斯库倒不是不相信公主的说辞，而是担心有什么信息被公主遗漏了，想自己亲自再问一遍看能不能得到更多有用的信息，毕竟只凭水下的监牢这一条线索就要找人有些困难。 白荻伮神色有点尴尬：“我担心阿拉丁察觉，已经把他送走了。” 奥斯库看了白荻伮一眼，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阿拉丁可能马上就会过来，他到时候会和你提到一种神奇的鹰蛋，你要装出不相信的样子，然后让阿拉丁派灯神为你取来。” “这样就可以了吗？”公主有点好奇。 “没错。”奥斯库略有些歉疚地看了白荻伮一眼，“这次拿到灯以后我会把它带走，你知道的，我原本打算把这盏灯送给你和阿历克斯作为新婚礼物，但是没想到它不仅没有给你们带来更多的幸福，反而造成了许多麻烦。” 白荻伮有些焦急地打断了奥斯库的话：“我没有觉得这盏灯给我带来了麻烦，我觉得它很好。我向你保证，我这次一定会好好保管这盏灯，再不让它落在阿拉丁的手里。” 奥斯库摇了摇头：“虽然有些难以启齿，不过我想我还是应该告诉你，我现在需要这盏灯。如果你和阿历克斯以后有什么凭借你们现在的力量无法解决的难题，就在菲图苏的屋子里留下口信就好。” “好吧。”公主脸上划过失望的神色，还待说些什么，外面传来侍女的通报——阿拉丁过来了。 奥斯库和侍女匆匆去了隔壁，房间里只剩下白荻伮和江直楠。公主也是实力演技派，见了阿拉丁以后就用天真又有些娇纵地语气跟阿拉丁提起了那些宝石一样的鹰蛋。 “菲图苏说那些鹰蛋非常适合装饰房间，这世上真的有这种东西么？” 阿拉丁满意地看了江直楠一眼，面上一副第一次听说的样子：“菲图苏尊者既然这样说，那肯定应该是有吧。” 阿拉丁表示他要召唤出灯神去取。那盏神奇的油灯原来就在阿拉丁身上，他用一块洁白的丝绸轻轻擦了擦油灯，一个巨人就从油灯里慢慢浮现出来。 “尊敬的主人，请问您有什么吩咐？”灯神毕恭毕敬道。 “我们听说有一种鹰，生活在极高的山崖上，它们的蛋像宝石一样熠熠闪光。我命令你为我们将这种鹰蛋取回来，我将用这种鹰蛋来装饰我们的宫殿!” “你这个不知感恩的家伙，我和其他的灯奴任劳任怨为你服务，你竟然还不满足，竟然要用我们神殿守护神的后代来装饰房间!我以神明的尊严起誓，我们的契约立即终止，你将不再是神灯的主人。” 巨神说完以后就回到油灯里，任凭阿拉丁怎么擦都不再有反应，显然，于阿拉丁而言，它已经变成了一盏普普通通的油灯了。 “这是怎么回事？!”阿拉丁气急败坏地揪住了江直楠的衣领，一直蒙在江直楠脸上的面纱因为江直楠的反抗掉落下来。 “你不是戈林!”阿拉丁盯着江直楠，眼中射出仇恨的光。白荻伮脸上也露出惊讶的神色，这种不似作伪的讶异显然误导了阿拉丁，他以为公主也不知情，于是立即大叫道，“来人，有人冒充菲图苏尊者，快将这个人抓起来!” 阿拉丁连叫了两遍，终于有人进来了，不过不是阿拉丁料想中的侍卫，而是奥斯库。 “你——”阿拉丁的目光在白荻伮和奥斯库之间来回逡巡，终于明白自己是被这两人联合起来耍弄了。 奥斯库捡起被阿拉丁摔在地上的油灯，望着阿拉丁似笑非笑道：“这盏灯也算物归原主了，阿拉丁，你说是不是？” “是你？!”阿拉丁脸上终于掠过一丝恐慌，“你不是被关在瓶子里吗？” “哦，看来你知道得还真是不少。”奥斯库不紧不慢地拔出腰间的匕首，对着光仿佛鉴赏一般仔细打量着，“正好，我有两个问题想要问你，希望你能如实作答，不然我可不保证我能拿稳手上的刀。” 阿拉丁才犹豫了片刻，身上就多了一个窟窿。老实说，不仅是阿拉丁，连江直楠都吓了一跳。奥斯库这一刀来得很快，所以显得有些突然，刀插在阿拉丁的胳膊上，血流得并不多，他穿着神色的袍子，不仔细看的话也许只会以为是袖子打湿了一块。江直楠是现代文明规范下长大的五讲四美的好青年，暴力逼供的情节他只在电影里看过，这种与法律相悖的行为显然很挑战他的价值观，但是他并没有贸然出声阻止。阿拉丁显然也不像童话故事里描述的那样是一个正派人士，而江直楠的正义感也没有多到要为素不相识的坏人打抱不平的地步。 “您有什么问题？”阿拉丁捂着伤口，痛得几乎蜷缩在了地上。他艰难地抬起了头，看着奥斯库。奥斯库刚刚拔出了他的刀，小股的鲜血正顺着阿拉丁的指缝往下流，阿拉丁的脸白得像纸，这种仿佛痛到极致的隐忍出现在阿拉丁宛若好女的脸上，有种楚楚可怜的风致。 “第一个问题，阿历克斯，也就是公主原本要嫁的驸马被你关在了哪里？” “关在我皇宫住处的地下监牢里。”阿拉丁望着逼近的匕首，一点不敢犹豫，立刻给出了答案。 奥斯库摩挲了一下手上的油灯，之前的灯神复又出现了。他毕恭毕敬站在奥斯库面前，询问奥斯库有什么吩咐。奥斯库对他耳语了几句，他就消失不见了。江直楠猜灯神应该是去确认阿历克斯的关押地点去了。毕竟，谁知道阿拉丁有没有说实话呢？ “第二个问题，当时在地宫里的时候，你为什么宁愿舍弃性命和唾手可得的珠宝，也不愿意把灯给我。换句话说，你是从什么地方得知这盏灯的神奇之处的？” 阿拉丁眼睛转了转，正要回答，却被奥斯库打断了。 “不要告诉我你只是猜测，据我所知，你并不是一个合格的赌徒。而我也不相信一个一贫如洗的人面对那么多唾手可得的稀世珍宝不动心，而仅凭猜测就赌上自己的身家性命。” “所以，仔细想一想，然后告诉我，你是从哪里得到了这盏灯的消息。” 第十章 “你说出来，我就放你走。”奥斯库循循善诱道，“并且，我可以向图特拉真神起誓，你现在所拥有的财富你都可以带走。” 阿拉丁坐在地上，神情犹疑不定，显然内心十分挣扎。奥斯库提出的条件其实十分诱人，毕竟他也可以不给阿拉丁好处，而是直接严刑逼供。阿拉丁失去了神灯，必然会是一个身败名裂一贫如洗的下场，当然更凄惨的是，可能会丢掉性命。毕竟，他还欺骗了国王。但是奥斯库现在不仅承诺他会放他走，还会给他一笔可观的财富，这基本就是不追究的意思了。 奥斯库并没有催促阿拉丁尽快做决定，而是找了张椅子坐下来，显然，对于这件事，他有足够的耐心。侍女甚至开始给众人倒茶，连坐在地上的阿拉丁都得到了一杯，不得不说，这是一个十分称职的侍女。 “你向真神起誓我可以带上我现在财富离开，并且平安过活。”阿拉丁也不是个笨蛋，将奥斯库不够详细的誓言充实了一下重新说了出来。 奥斯库大概是真的打算放过他，没有犹豫就按照阿拉丁说的向他们的真神起誓了。 “我是——”阿拉丁正要说出他是从何处得知神灯消息的时候，变故发生了。原本只是因为失血而脸色苍白的阿拉丁突然大口吐起血来。黑色的鲜血瞬间打湿了白色的羊毛地毯。 众人都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奥斯库最先反应过来，冲过来揪起阿拉丁的衣领大声问道：“是谁？！说出来，是谁？” 可是阿拉丁已经满口鲜血，说不出话来。不过片刻的工夫，阿拉丁已经死了，死于中毒。 “他刚刚还好好的，只是喝了茶。”江直楠头一次看见有人死在他面前，好一会儿才回过神。他说的是一个显而易见的事实，毕竟刚刚大家都看到了，只要回过神，都能想起来。 江直楠话音刚落，倒茶的侍女甚至没有为自己解释，就一个箭步冲向打开的窗子，从那里跳了下去。星夜殿得名除了因为宫殿的穹顶像浩瀚的星河以外，还有一个原因，是因为星夜殿很高，站在星夜殿的窗边，可以更清楚地看见头顶的天空。窗外传来一声巨响，不多时下面便传来惊呼声，有侍卫高叫有人掉下来了。 竟然宁愿死，也不愿意说出真相么。侍女是自愿还是被迫要维护或者说要帮谁隐瞒呢？江直楠忍住没有看向白荻伮，毕竟因为他刚刚说出的怀疑之词，已经死了一个人。在一切有结论之前，他都不知道侍女到底是畏罪自杀还是用死在证明自己的清白。这种背负一条人命的感觉让他觉得呼吸都有些沉重，他不愿意再让无辜的人觉得有负担。 白荻伮作为主人，看到与自己朝夕相处的侍女在眼前死去，两眼一翻就昏死过去。 奥斯库看了躺在地上的白荻伮一眼，面无表情把人抱起来，扔在了起居室的床上。 “我们走吧。”奥斯库拉住江直楠道。 “去哪里？”江直楠有点懵，下意识问了一句。 “灯已经拿到了，我们当然是回去了。”奥斯库看了江直楠一眼，仿佛对于江直楠的迟钝十分不满。没等江直楠出声反对，奥斯库就默念起了咒语，以他们为中心的地界漾开一圈圈水波一样的纹路。宫殿里的景象开始扭曲，等江直楠地意识重新稳定下来，他们已经回到了他们最初穿越的那个房间里。一千零一夜的书页还翻在阿拉丁神灯那一页，而时间，才刚刚过去一个小时。 魔鬼掏出神灯，端详着书架，似乎在考虑把灯放在哪里比较好。江直楠蹲下身，正准备从床下给他找一个合适的纸盒子。奥斯库却已经有了主意，他把放在书架高处一个不起眼角落里的印花铁盒子拿了下来。这是一个老旧的饼干盒子，外面红色的烤漆已经有些掉了，鲜艳的红梅和树枝上的喜鹊都显得有些斑驳，但是里面很干净，打开盖子，黄澄澄的盒面就清晰地印出奥斯库的面容来。 “这张画画的是谁？”奥斯库拿出放在盒子里的一张黑白照片有些好奇地问道。 “什么？”江直楠回头，看到奥斯库手上的照片和桌上的盒子，脸色立刻沉了下来。他走到魔鬼身边，劈手夺过奥斯库手里的照片，有些粗暴地塞进铁盒里，盖上了盖子。 奥斯库的脸色沉了沉，复又笑道：“难道是你的情人？” 盒子里是一张黑白登记照，照片里的女生扎着利落的马尾，穿着白色的校服衬衣，笑容甜美。照奥斯库的审美来看，这女孩长得一般，唯一可取的大概只有那双眼睛，又大又亮，像夜幕下闪烁的明星。 江直楠盖上盒盖的时候心里那股气其实已经消了，又不是见不得人的阴私，奥斯库看了便看了，并没有什么妨碍。何况那东西摆在书架上，奥斯库又不知情，自己冲他发什么脾气呢。 想到这里，他有些歉意地看着奥斯库:“那不是画，而是照片，呃，照片就是把人或者场景原原本本印在一种特制的纸片上。” “特制？是附了什么魔法么？怪不得看上去那么逼真。”奥斯库对于这个新世界的魔法很有兴趣。 “你可以这样理解。” “你还没有说那个女孩是谁？”奥斯库又把话题重新转回了女孩的身份上面，谁说魔鬼不八卦的。 “她是我的朋友。”时隔半年，江直楠提到这个名字心里还是隐隐作痛。 “不是情人？”奥斯库有些玩味地挑了挑眉。 “还没来得及。”江直楠把盒子重新放回了书架上，又重新找了个纸盒子过来，塞上报纸，把奥斯库带回来的那盏灯稳稳当当地放在里面，锁在柜子里。 “这盏灯在你们这里没用，没必要藏起来。”奥斯库看江直楠谨慎的样子笑了笑，终于没有再纠缠之前的话题。 江直楠瞪了魔鬼一眼，有些气闷，怎么不早说？ 第十一章 离吃午饭还早，江直楠换下童话故事里穿回来的阿拉伯服饰往厨房里去了。他捡回来的螃蟹还泡在清水里，现在趁着有空，正好处理一下。江直楠把桶拎到露天的水池子那里，戴上手套，用软毛刷子，一只一只仔细在清水下刷着小螃蟹。 “你刷它们做什么？是要吃吗？”奥斯库因为无聊，也跟了出来。他吃过海蟹，不过个头要比江直楠拿在手上的要大得多。他已经接受了江直楠是“穷人”的设定，但是他没有想到江直楠竟然穷到要吃这种看着就只有壳的东西。 江直楠点了点头：“是要吃，不过不是我自己吃，而是卖给别人吃。” “原来你还是一个黑心的商人。”奥斯库一脸了然地点了点头，语气里似乎还有那么一丝赞赏。 江直楠有点茫然，捏在手上的一只螃蟹也趁机逃脱出去，掉回桶里。听奥斯库语气好像是夸奖自己，只是什么时候黑心也变成褒义词了？而且江直楠也不知道自己卖螃蟹给别人吃怎么就黑心了，虽然他定价是有点高，但是他花费的工夫也比较多啊，螃蟹每一只都刷得干干净净的，酱料什么的也是江奶奶留下的方子用干净上好的材料秘制的，怎么也够不上黑心的程度吧。这个是魔鬼，看来得让他吃顿地沟油才知道什么叫真正的黑心。 江直楠现在虽然和魔鬼有了一点微薄的交情，但是到底也不敢在他面前太放肆，就只瞪了他一眼，默默地继续刷螃蟹。 奥斯库以为江直楠是被自己说中心思，恼羞成怒，很大度地没有计较，而是继续在旁边不耻下问道：“你这东西我养的狗都不吃，你能把它卖给谁呢？” 天知道，奥斯库说这话并没有瞧不起江直楠的意思，他只是单纯地好奇而已。 江直楠却怒了，奥斯库可以瞧不起他，却不可以瞧不起江家秘制小螃蟹。这手艺打从江奶奶起就风靡整个绿岛，后来传给了江直楠，又通过无处不在的快递征服了全国各地的吃货们。怎么在奥斯库嘴里就成了狗都不吃的东西呢。 “那你等酱做好了不要吃。” 奥斯库正要嗤笑江直楠的异想天开，他怎么会吃那种东西呢，他可是比国王还要高贵和我威严的奥斯库大人啊。 “你要是吃了，你就比狗还不如。”江直楠面无表情补充道。 江直楠的语气并不像是玩笑，奥斯库心里升起一种被冒犯的不快。他淡淡瞥了江直楠一眼，带着一袋还没来得及拿出来的金币，回房间去了。奥斯库之前在一千零一夜的世界里把公主送回房间以后，想到江直楠“孩子众多，生活贫困”，就顺手拿了一袋金币回来，准备送给江直楠改善生活，作为帮助他取得神灯的报酬。但是他没想到江直楠这般不识趣，他决定暂时先不给江直楠了。 魔鬼走了以后，江直楠继续刷着小螃蟹。没有魔鬼在旁边打扰，江直楠的动作不知不觉快了起来。以前放假的时候，学校里也只有他一个人，他已经习惯独自一人坐在露天的水龙头旁边刷这些小螃蟹了。一桶小螃蟹一个个刷干净并不是一件轻省的活计，江直楠干完以后才发现午饭的时候已经过了。他后知后觉地想起来整个蓝岛这次并不是只有他一个人需要吃午饭。 他匆匆忙忙去厨房把早上剩下的饭菜热了一下，去到房间，发现魔鬼正靠在床上看书，是之前那本一千零一夜。 “你要不要一起吃点早上的剩饭，我刚刚忙忘记了，也没来得及做饭。”江直楠有些别扭地解释道。 “哈!”奥斯库发出一声讽刺地轻嘲，“谢谢你百忙之中还记着我，我在瓶子里五百年也没饿死，现在一顿不吃也不会怎么样。” 江直楠心里的一点愧疚被奥斯库阴阳怪气搅得消散无踪。但是他还是按捺下自己的脾气，耐心解释道：“你也知道我在处理那些螃蟹，你现在随便吃点，我晚上会好好做饭。” “你还是去处理你那些螃蟹吧，我等着看你把它们卖出去呢。” 江直楠看了奥斯库一眼，没有再说什么，默默地出门去了。奥斯看着江直楠的背影，狠狠地把书摔在了地上。青色的闪电在奥斯库手掌上嘶嘶作响，卧室的门仿佛感觉到了他发出来的危险气息，砰的一声突然关上了。奥斯库有些泄气地重新躺倒在床上，觉得自己简直就是世界上最悲惨的魔鬼。被所罗门封印在瓶子里五百年也就算了，好不容易重获自由，法力却没有恢复。他身上现在只剩下被封印时残余的那些法力，每用一点，就消耗一点。作为高贵的奥斯库大人，他现在甚至不敢动用一点法力来杀死一个敢于对他无礼的仆人，这是一件多么可悲的事情啊！ 奥斯库已经有些后悔自己当时的轻率了，他不应该因为莫名的一点心软就放弃睡江直楠这条捷径，而去选择收集十件所罗门秘宝。这次虽然轻易就拿回了神灯，但是这不过是因为他恰好曾经到过这一重结界里，那里的人和事他都很熟悉。下一次恐怕就不会那么好运了。奥斯库刚刚随便翻了一下现行的一千零一夜，就发现那些所谓的秘宝不是在强盗手中，就是在魔法师和国王手里。一个不能轻易使用魔法的魔鬼，连一个初级的魔法师可能都斗不过。这样的他要怎么从那些人手中抢夺秘宝呢？ 高贵的奥斯库大人一时间头大如斗，毕竟是被封印过五百年的身体，冒险旅行带来的疲惫渐渐侵袭奥斯库的大脑。他睡着了。 奥斯库是被一阵食物的香味唤醒的。那是一种他从来没有闻过的美妙香气——油脂的芬芳和孜然、辣椒特有的气息完美地融合在一起，变成一种鲜香的勾人食欲的味道，从房间每一处空隙里渗透进来。奥斯库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他想起江直楠说的会“好好做”的晚餐来，他还想起了江直楠曾经做过的爽滑鲜美的鱼片粥。于是，奥斯库暂时忘记了之前的那一点点不愉快。他踩着江直楠给他准备的拖鞋，优雅而又矜持地朝着香味的来源——厨房走了过去。 第十二章 江直楠的秘制螃蟹酱已经大功告成，他现在正在装瓶。油炸过的小螃蟹十分酥脆，捣烂以后和上鲜辣咸香的秘制黄豆酱炒制，那香味光闻闻就让人忍不住往外淌口水。江直楠从小吃到大，对这味道还算能免疫，奥斯库就不行了，看到桌上白色小瓷盅里就忘记自己是高贵的魔鬼大人了。 “我们晚上吃这个吗？”奥斯库一脸期待地看着江直楠，绿色眼睛亮晶晶的，像是要发出光来。 江直楠对上他的眼睛，心里藏着的那股气就消了，他点了点头：“嗯，晚上咱们就用这个拌面吃。” 他找出一个白瓷小碟，给奥斯库挖了一勺酱放在上面：“你帮我尝尝咸淡，看好不好吃。” 奥斯库不疑有他，心满意足地拿着一只小汤匙吃了起来。其实这些都是江直楠做好打算发给买家的，味道自然早就尝过了，不过看奥斯库一脸馋相，担心直接叫他吃会让这位高贵的奥斯库大人觉得不自在，于是就给他找了个借口。 “这是什么？”奥斯库把裹了甜辣酱的螃蟹碎咬得嘎吱作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要问问自己吃的是什么。 江直楠很为奥斯库的智商担忧，不久之前才打了一个吃小螃蟹酱就狗也不如的赌，睡了一觉就这样一点不警惕地吃掉了对手送上来的食物，他要很不厚道地说怪不得奥斯库会被所罗门关进瓶子里么？ “拌面酱。”江直楠不是得理不饶人的人，奥斯库亮晶晶的眼神和毫不顾忌身份的吃相已经是对江家秘制小螃蟹的最好肯定了，他也无意再让奥斯库难堪。 “里面放了什么，味道很鲜，而且咬起来脆脆的？”奥斯库还是个好奇宝宝，江直楠有点头痛。 “放了些炸过的小鱼小虾。”江直楠含糊道，借口要和面奥斯库会碍手碍脚把他赶到厨房隔壁的饭厅去吃东西了。 面很快就做好了，晚饭吃得很顺利，是气氛融洽两人都心满意足那一种。吃过饭，江直楠领着奥斯库去洗澡。给好奇宝宝普及了一下“淋浴魔法”以后，江直楠去厨房把已经凉下来的罐子拧紧密封，层层叠叠的包好，装进已经填好发货地址的纸盒里，就只等明天上岛的江爷爷过来带走了。 奥斯库洗完澡，发现江直楠并没有接在自己后面去洗澡的意思，而是拿着他那只装螃蟹的小桶，似乎又准备出门。 “你要去哪里？”奥斯库猜他应该是出门捡螃蟹，毕竟两人第一次见面江直楠就是在做这个，不然，江直楠也不会捡到那只装着他的瓶子。这样想着，奥斯库心里突然泛起一点柔软的情绪，觉得缘分真是一种很奇妙的东西。五百年间，其实浪潮无数次把装着自己的玻璃瓶冲上海滩又卷回海底，他见过许多人，但是最后却是江直楠打开了瓶盖。 “去海边消消食。”江直楠有些不自在地扬了扬手上的桶，他其实早就要出门，不过奥斯库住在这里，他想他应该和他打声招呼，所以才等到了现在。 “我和你一起去。”奥斯库不动声色道。 “不用了，你就在家呆着吧，不然一会回来还洗澡。”江直楠干笑了两声，拎着桶飞也似地跑出去了。还好，奥斯库没有坚持要跟。 “狗都不吃的小螃蟹啊。”看着江直楠很快消失的背影，奥斯库□□似地咏叹了一声，有些难为情地扬手捂住了半张脸。 江直楠回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院子里意外地不是漆黑一片，而是像平时一样，亮着一盏灯。这种有人等待的感觉让江直楠有些疲惫的心变得充盈起来，他没有想到一直对“光明魔法”心怀畏惧的奥斯库竟然学着为他留了一盏灯。 江直楠沿着昏黄光线照亮的小路，轻车熟路地把桶放回厨房里，然后洗澡，回房间睡觉。奥斯库已经睡着了，江直楠拧开桌上的小台灯时他也没什么反应。他穿着江直楠的那件运动大背心，规规矩矩地躺在床上。墨绿色的长发倾泻在枕头上，水一样铺展开来，浓密的睫毛盖住了他那双神气活现的眼睛，嚣张和戾气沉淀下来，奥斯库看上去简直就像童话中的睡美人一样温顺而又无辜。 江直楠莞尔。他轻手轻脚拉开柜门，抽出被子正准备打地铺睡觉，一个绣着金线的钱袋突然从被子里滑落出来。金属钱币撞击在地面发出一声不大不小的动静，奥斯库警醒地睁开眼，发现是江直楠，眼中复又被倦色占据。 他有些不满地嘟囔道：“那只钱袋里的钱归你了，以后不要这么晚还折腾。” 江直楠有些错愕地看着翻了个身继续睡觉的魔鬼，又看了看地上的钱袋，犹豫了片刻，还是捡了起来。钱袋是宝蓝色的，上面用金线绣了繁复的花纹，拎在手里沉甸甸的。江直楠拉开封口的抽绳，里面的金币就在光线的照射下发出金灿灿的光芒。 尽管有所准备，江直楠还是被手上的巨款惊了一惊。江直楠常常卖东西已经有了手感，这一袋子金币入手他感觉至少得有两斤，按着现在的金价，它们至少能值二十万。江直楠的淘宝店一年也挣不了这么多钱。 江直楠咧着嘴想笑一笑，自己这算不算人在家中坐，钱从天上来？不过没等他笑出声，他就想到一个严肃的问题——这钱是哪里来的？奥斯库显然还没有学到现代社会的生钱之道，自己挣的肯定不可能。从一千零一夜世界里带过来的？好像也不大可能，因为在那里的话江直楠全程几乎都和奥斯库在一起，并没有看见他有这样一只钱袋。 是偷的还是抢的？这是一个问题。倒不是江直楠低估奥斯库的人品，而是这人好像就没有什么遵守法律的意识，做起事来全凭心情。刚来的时候差点来个强叉杀人，后来去到一千零一夜世界里，也是翻墙入院毫不犹豫，打人冒名顶替也是如此。虽然是情有可原，但是视法律为无物却是事实。不知道是不是人的力量大到一定程度就会这样随心所欲，但是江直楠不怀疑奥斯库能做得出来因为想要就把别人的金币拿走或者抢走这种事。 奥斯库背对着江直楠躺着，很久也没有听到江直楠数钱币的声音，心里微微有些失望。是乐傻了还是嫌不够多，奥斯库在心里揣测，有心想回头看看，就感觉到身后床铺微微有些塌陷。奥斯库正犹豫应该把胆敢爬上自己床的家伙踢下去还是对他这一次的失态表示大度的宽容，就听到江直楠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奥斯库，你还醒着吗？” 奥斯库一时没有答话，就感觉江直楠的手搭上了自己的肩膀。奥斯库脑子里乱糟糟地盘旋着是拒绝还是顺水推舟的念头，就感觉一阵剧烈的晃动传遍全身。 “你干什么？!”奥斯库挣开江直楠的手，恼怒地转过身。 “把你摇醒。”江直楠在心里暗暗答道。不过他可不敢说出声，弄醒奥斯库已经耗费了他大部分的勇气，他暂时还没有做好直面奥斯库怒气的准备。 第十三章 “这袋钱是你从哪里得来的？”江直楠小心翼翼地问道。 奥斯库正要开口，又觉得从公主那里拿钱说出来好像有损他作为魔鬼大人的尊严，于是不耐烦道:“你管那么多做什么？总之给你你就拿着好了!” 魔鬼的话在江直楠听起来简直是证实了这钱来路不明，江直楠欲哭无泪。他一直是一个守法良民啊，干过的最违法乱纪的事情也就是趁没车的时候横穿一下马路而已，他真的不想被警察叫去喝茶。江直楠有些无力地滑下床，把钱袋仔细藏在了床底下。并暗暗决定明天就把这袋金子扔到海里去。 奥斯库看江直楠把钱藏在床底下，觉得他果然是穷人，没有再说什么。两人各自睡觉。 江直楠起了个大早，把金子装在快递的盒子里，偷偷摸摸到了海边。想到手里是二十万，等下就要扔到水里听响，江直楠就很心痛。犹豫的当口，就见一条船轰隆隆地朝这边驶过来。江直楠认出那是江爷爷往来蓝岛和陆地的客船，连忙招了招手。 “江爷爷，今天怎么这么早啊？” “今天城里头有个什么烤丝表演，我乖孙女也参加了，说缺个人，叫老汉我也去凑凑热闹!”驾船的老人爽朗地大笑起来，白胡子在晨风中一抖一抖，分外有趣。 “应该是cosplay吧？”江直楠也笑了起来，“我今天正好要去寄快递，江爷爷你等我一会，我回去拿下东西。” “没错，就是这个就是这个。”江爷爷连连点头，“说是要叫演个动画片里的人，还是个仙人，可惜是乌龟成的仙，也不知道到时候要不要背龟壳子。” “您说的这人应该是龟仙人吧!”江直楠失笑，“您老放心，这是一个挺体面的仙人，不用背龟壳。” “那就好!”江爷爷又是一阵大笑。别说，要是戴个小墨镜，和龙珠里的龟仙人还真是挺像的。江直楠暗自在心里赞了一声江爷爷的孙女有发现美的眼睛。 江直楠飞奔回去把早就整理好的一箱子快递搬了出来，就碰上洗漱完毕的奥斯库。 “你要出门？”奥斯库看了眼江直楠手上的箱子问道。 “嗯嗯，中午之前肯定回来，你在岛上随便逛一逛，等我回来做饭就好了。”江直楠交代道。 “这岛就这么大，也又没什么人，有什么好逛的。”奥斯库不满地瞪了江直楠一眼，“我还是陪你出门转转吧，中午咱们就在外面吃。” “对了，把我昨天给你的那袋钱带上。”奥斯库叮嘱道。 竟然知道逛街还要带钱，江直楠不知道自己该哭还是该笑。等江直楠还想说点什么的时候，奥斯库已经自顾自迈步走出去好远。 “咱们可以一起去逛街，但是你得保证在外面一定要听我的。”江直楠看奥斯库神色不虞，连忙解释道，“你知道，我只是一个小人物，我们这儿和一千零一夜结界还有你以前呆的地方规矩很不一样，要是出了什么岔子咱们都会很麻烦。” 奥斯库原本有些不以为然，不过看江直楠急得满头大汗的，到底勉为其难地点了点头。因为江爷爷还在岸边等，江直楠也不好耽误太久，只好抱着箱子一边走一边叮嘱奥斯库。可是人家一马当先，也不知道听进去多少。 “小伙子是谁啊，我怎么瞧着眼生。”江爷爷看到绿头发的奥斯库，愣了愣。来往岛上的人基本都是他接送的，这会看见生人他有些奇怪。 “呵呵，他是我一个同学，过来这边玩，听说我在岛上就过来找我了，他来的时候也没跟我说，所以也没搭上江爷爷的船。”江直楠没想到老人记性这么好，暗中为自己捏了把汗。 好在老人也没有深究，反而还很亲热地拍了拍奥斯库的肩膀，“你也是来参加那个烤丝表演的吧，我孙女扮的也是个绿头发的人，不过她是短头发。” 奥斯库显然是一头雾水，不过这不妨碍他露出得体的微笑。老人对他印象很好，似乎还想拉着他聊两句，江直楠赶紧干笑了两声，拉着奥斯库上了船。好在老人上船以后，就专心致志地驾起船来，没有再和两人寒暄。 蓝岛和陆地隔得并不是太远，船行了大概半小时的船就到了。两人下了船，江直楠借口还要寄快递（其实也不全是借口），没有和江爷爷同行。 “为什么船没有帆？” “也什么船不用人划也跑得这么快？” “为什么这里有这么多人？” “那辆车没有马为什么可以跑？” … 江爷爷一走，奥斯库立刻化身好奇宝宝，誓要凑齐十万个为什么。 很多事情江直楠其实也是一知半解，具体什么原理他也解释不出来，只好不负责任地用一句“这是魔法”搪塞过去。 “想不到你们这里的魔法这么博大精深。”奥斯库一脸憧憬。 江直楠有点心虚，不过想到自己的耳根子总算能清净一会儿，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什么是烤丝表演，是一种角色扮演游戏吗？” “为什么要扮绿头发的人？” “我的角色是什么？” … 江直楠深深地体会到了一种自作孽的痛。比起跟奥斯库普及什么是动漫，他宁愿跟他解释为什么车没马拉也会动。 “我要去看烤丝表演。”怕什么来什么，奥斯库提出了他今天逛街的第一个要求。 江直楠什么都没说，因为任何阻止奥斯库过去的解释都是徒劳的。江直楠用手机查了下地点，带着奥斯库坐公交车过去了。 新一轮针对手机的问题轰炸又来了。江直楠觉得自己有点晕车。好在cosplay展区很快就到了，各种各样的人穿着精心准备的奇装异服站在展厅那里供人合影，这些打扮奇特的人很快吸引了奥斯库大半的注意。 江直楠跟在后面，悄悄松了口气。今天来这的除了盛装打扮的coser以外，还有不少过来观展的群众。他们不少人也打扮成自己喜欢的动漫或者剧集人物。奥斯库这样绿眼睛绿头发的人混在人群里并不打眼，江直楠也是预料到这一点才没有“拼死”反对奥斯库过来。只是江直楠还是忽略了一个问题——奥斯库长得好像太符合当下人们对于帅哥的审美了，而这个问题现在似乎给他们带来了不小的麻烦。 一群迎面走过的女生突然上前挤走了江直楠，把奥斯库围了个水泄不通。 “你是谁？” “你的假发在哪里买的？” “你的美瞳好美!” “好帅!” … 大家一边说，一边纷纷掏出手机还有签名本往奥斯库脸上递。奥斯库被吓了一跳，不过发现“围攻”自己的只是一群娇小的女生以后，就又镇定下来。这些人说的话其实奥斯库都半懂不懂的，不过这不妨碍他从他们脸上观察到崇拜和热切的神情。 奥斯库有些意外，这种场景在他的记忆中只发生在魔都亚古拉城。只有那里的人，或者说是魔鬼，才会对有着绿眼睛绿头发的魔王殿下表示最衷心的崇敬和欢迎。因为绿色在这里不再只象征着邪恶，而是代表着无与伦比的力量。 这里难道是另外一个魔都么？我们的魔王殿下像巡视自己的子民一样环视着周遭的人群，用大贵族特有的骄矜郑重地自我介绍道：“我是奥斯库.弗兰肯魔王。” 第十四章 江直楠有点方，如果奥斯库等下发现大家用看神经病的眼神看他会不会暴起杀人？ “奥斯库.弗兰肯魔王是谁？” “这是什么动漫里面的人物？” … 场面在奥斯库自我介绍以后安静了片刻，然后大家开始议论纷纷。江直楠悄悄地向奥斯库移动，随时准备跪地抱腿。 “不过这样自我介绍好帅噢！” “是啊，我以后就跟人说我是注定要成为海贼王的男人路飞!哈哈哈…” … 大家更加热情地把签名笔往前戳，手机相机的灯光更是啪啪地闪成一片。奥斯库在弄明白他们的意图以后，接过了他们递过来的签字笔，优雅地在签名本上写上了自己名字。古老的文字，漂亮繁复的字体，大家没一个人认识，但是却更加激动得不可自抑了。江直楠心里生出一点“这样也可以的”念头，越发觉得女孩子这种生物高深莫测起来。 “魔王陛下，你能给我留一个你的手机号么？”一个黑长直女孩俏皮地问奥斯库道。 奥斯库路上已经知道手机是什么物件了，所以清楚的知道自己没有这种东西，更别提手机号码了。 “抱歉，我没有记自己手机号码的习惯。”奥斯库冲人群外的江直楠打了个响指，用眼神示意江直楠上前，“不过我想我的侍从戈林会愿意为我，还有这位美丽的女士效劳。” 江直楠有点懵逼，奥斯库刚刚展示的是传说中的装逼和泡妞两大神技么？不过戈林是什么鬼，这一定是大魔王懒得动脑子捏造新名字所以发生的简单撞名事件吧？总是莫名其妙就要顶着阿拉丁老相好的名字心好累啊。 看江直楠一直站在原地不动，奥斯库脸上笑意渐浓。江直楠福至心灵或者说传说中的第六感让他捕捉到了奥斯库眼中一闪而过威胁，他一个箭步上前，报出了自己的手机号码。 黑长直，还有周围一圈妹子不围着奥斯库自拍了，低头纷纷往手机里输入号码。江直楠手机响了，手速快的妹子立刻过来认领自己的号码。江直楠挂断，存号码，挂断，存号码，江直楠颇有点庆幸自己刚刚没有故意报错号码。 妹子们终究是矜持的，当然了也有可能是一群人在一起不好和奥斯库进行深入的互相理解，总之，她们要到电话拍了合照以后，虽然恋恋不舍，但是还是都走了。 奥斯库对于自己新撩的一群妹子似乎没什么兴趣，礼貌地挥手告别以后目光一直停留在不远处一个coser身上。那人身量颇高，穿着一身猫女的装束，越发显得□□。不知道是不是江直楠的错觉，总感觉这人间或飘来的目光带着一种若有若无的魅惑，看上去就像一只野性十足的小猫。 “那个红头发的女人是谁？”奥斯库看着人家的黑丝长腿，目光里充满了兴味。 “呃，她扮演的可能是食梦者玛莉里面的玛莉？”江直楠看动漫并不是很多，并不十分确定。 “扮演？”奥斯库摇了摇头，“我问的是她原本是谁？” “我不认识。”江直楠摇了摇头，想了想又补充道，“你如果想要认识她可以去问问她的手机号码。” “不，我并不想跟她聊天。”奥斯库再度摇了摇头，在他目前的理解里，手机只是比较方便的传送消息的魔法卷轴，“我只是想今晚和她共度良宵而已。” 奥斯库说完，就缓步上前，微笑着从一个正从他们身边经过的coser手中充当道具的花篮里抽出一支玫瑰，在人家满脸羞涩的表情中，朝着红发的猫女走过去。江直楠看着“花仙子”幽怨外加心碎的表情，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奥斯库刚刚说得那样光明正大理直气壮深情款款的那句话的意思是，他要去约个炮？ 风中凌乱的江直楠颇有些纠结地站在原地，不知道自己是应该上前怒斥“渣男”还是应该让奥斯库去“释放自己的天性”。 猫女对于奥斯库的示好显然十分受用，现在正拿着奥斯库借花献佛地玫瑰语笑嫣然地和奥斯库聊着天。奥斯库一点没看出不想和人家聊天，他深情而又专注地看着猫女，嘴角含笑，不时点点头，仿佛在耐心倾听着猫女说的话，只眼角眉梢偶尔流露出几分让人怦然心动的风流轻佻。猫女离他越来越近，两人渐渐挨到了一起。 江直楠嘴角抽了抽，佩服奥斯库效率的同时决定还是不要去破坏大魔王的“好事”了。说起来奥斯库有心情睡别人也算是一件好事，毕竟，奥斯库之前可是一直扬言要睡他的。 江直楠想了想，看奥斯库这边暂时没有要结束的意思，快步出了展厅门往它的右边去了。他来的时候就注意到这边有个大型超市，作为奥斯库现在的合作伙伴，他想他还是有义务关心一下奥斯库的身心健康的。 他进门以后在营业员暧昧的目光下，拿了一盒最大号的安全套，想了想，又拿了一盒，毕竟，作为天赋异禀的魔鬼，一夜十二次不是没有可能的。 他买好东西往回走的时候正碰到面色不虞往外走的奥斯库。 “你刚刚去哪里了？”奥斯库的声音里带着丝火气。 江直楠有些纳闷，刚刚不是应该心情愉快么，难道约炮活动进行得不顺利？江直楠四下张望了一下，发现猫女正坐在不远处的休息座椅上喝东西，看到江直楠看过来，还遥遥地举了举杯子。 江直楠不由面色一红，奥斯库见了，嗤笑一声，看着江直楠手上多出来的小袋子：“这是什么？” 江直楠有心给奥斯库科普一下，不过走道里人来人往，显然不是一个能说这种话的好地方。他想了想，拉着奥斯库往展厅的洗手间那边走。奥斯库没有拒绝，冲猫女的方向摆了摆手，就跟着江直楠走了。 “你刚刚想跟我说什么？”一直到洗手间里面，注意到这里没有什么人，奥斯库才开口问道。 江直楠扬了扬手上的袋子，做贼似地四下张望了一下，小声道：“我给你买东西去了。” 奥斯库绿色的眼睛里漾出一点笑意，接过江直楠手上的袋子，嘴上却不饶人：“去买东西怎么也不知道跟我说一声，我还以为你被人抓走了。” “我能被谁抓走？”江直楠有点奇怪奥斯库的用词，不过也没有深究，而是指着奥斯库手上的盒子道，“这个是给你今天晚上用的。” 奥斯库很聪明，一下就打开了塑封的盒子，他拿出一个红色的小袋子：“这是干什么用的？为什么要晚上用，白天不能用吗？” “你想白天用也可以。”江直楠有些无语地看了奥斯库一眼，想了想，撕开了一个袋子。 他拿出里面的橡胶圈，有些尴尬地给奥斯库展示道：“你今天睡觉的时候记得戴上。” “为什么今天要戴，之前我跟你一起睡的时候为什么没有戴这个？”奥斯库拿过江直楠手里的东西，有些好奇地摩挲了下上面的粘液，“这个小袋子怎么这么滑，它是要戴在哪里，是手指上吗？”江直楠怕奥斯库不懂，还给他示范了一下怎么把套子打开，所以它现在是细长条的样子。不得不说奥斯库很聪明，根据它的形状就判断出它要戴的地方的形状。 “不是戴在手指上，是戴在那里。”江直楠含糊地指了指奥斯库的身下，心里尴尬得要命。江直楠虽然是一个死宅男，宅男该有的猥琐黄暴属性他也一点都不缺，虽然程度还不深。但是作为一个从来只见过猪跑并没有吃过猪肉的宅男，他某些方面又十分的纯情。这种手把手教另外一个男人学习使用套套的经历对他而言是一种前所未有的体验，他一时之间也不知道到底应该拿出什么样的态度来应对。 “那里是哪里？”奥斯库虽然常常吃猪肉，但是他还没有跟人谈论这种事的习惯，所以他到底也没猜出来江直楠说的是哪里。 “你给我戴上好了。”奥斯库作为一个好奇宝宝，看江直楠还没有回话，终于不耐烦地催促道。 第十五章 江直楠看着被奥斯库理直气壮递到他脸前的安全套，嘴角抽了抽，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自作孽不可活？ 江直楠正争分夺秒地思考要怎么委婉地告诉奥斯库这东西应该戴在老二上，卫生间某一扇隔间的门突然发出吱呀一声。在这之前，卫生间一直很安静，江直楠进来时还特意扫了一眼所有的隔间门，门牌标识都是绿色的，他以为这里没有人。 江直楠的注意暂时都被这意外的声音吸引了过去，奥斯库似乎也有点意外。空气仿佛凝滞了片刻，奥斯库的目光在隔间门上逡巡，最后锁定在最靠窗的那间上。一个身穿黑色燕尾服的高大男人从半掩着的门后走了出来。他戴着无框的眼镜，镜腿上暗色的金属铰链一直延伸到脖子后面，是很古老的那种样式。如果眼神够好的话，也许可以透过透明镜片看到后面那双眼睛猩红的瞳色。 “塞巴斯酱。”江直楠看着他束在脑后的半长黑发和一丝不苟的三件套，在心里暗暗叫了一声。江直楠当然清楚眼前的这个人应该只是来参加活动的coser，而不是真正的黑执事，但是那种优雅的步伐和掌控一切的微笑还是让人感到一种压迫的气场。 “不好意思，打扰二位了。”扮作黑执事的男人看了眼还提在奥斯库手上的安全套，扶了扶镜架，笑得有些意味深长。 “你是谁？”奥斯库皱了皱眉，瞥了那重新掩上的隔间门一眼，“为什么鬼鬼祟祟躲在那里？” “黑执事”看着奥斯库，好脾气地笑了笑：“我姓秦，秦越人，这是我的名片。”他从衣袋里抽出一只暗金色的名片盒，从里面递出一张精致的名片。 奥斯库没有接，江直楠看了看他手上的安全套，一时之间拿不准他是因为没手拿还是真的不想要。秦越人是个察言观色的高手，他没有坚持要把名片给奥斯库，而是递到了江直楠的手上。 “你的外表十分出色，有意愿的话，可以来星海公司在这里的分部找我，我最近会在这里逗留一段时间。”秦越人错身而过的时候，拍了拍奥斯库的肩膀，语气显得真挚而又诚恳。 江直楠有点震惊。星海公司他是知道的，是国内最大的艺人经纪公司之一。主攻影视这一块，国内大小屏幕上叫得出名的艺人有一半都是这个公司的。老实说，江直楠对于这个公司的认知还停留在娱乐新闻里。他从来不知道原来星海在他们这里还有分公司，也从来没有想过自己身边的人（奥斯库勉强算是吧）有一天会被这个公司的资深经纪人看上。秦越人给他的名片上写的职务其实只有经纪人三个字，但是一个还在混资历的小经纪人会有秦越人这种气场和派头吗？江直楠直觉他可能是个举足轻重的人物。 秦越人派完名片就出去了，奥斯库突然开口道：“出来吧!” “去哪里？”江直楠有点摸不着头脑，他以为他们还是在这里解决安全套的问题比较好。 不过江直楠这句话才说完，一个衣衫不整的年轻人就从“黑执事”之前待过的隔间里走了出来。他的制服外套半挂在身上，里面衬衫的扣子也被解开了大半，白皙的皮肤□□在空气中，上面布满了了暧昧的红痕。他一边往外走一边不怎么在意地往上提自己的裤子。他和“黑执事”之前在里面做什么不言而喻。 江直楠和奥斯库看着他，他也肆无忌惮地回看着他们俩个人。他瞥见奥斯库手上的套子时，很轻佻地打量了一下奥斯库腿间，又看着江直楠，吹了声口哨。江直楠虽自认也是宅腐基里的一员，不过到底修为不够，叫他这声口哨吹得红了脸。 他扣好腰带以后，站在镜子前面整理了一下头发。又从外套口袋中掏出一只眼罩，遮住了自己的眼睛。显然，他扮演的角色是黑执事里面的“夏尔”。 江直楠眼角又忍不住抽了抽，在动漫里看他们卖腐是一回事，真的在现实里看到塞巴斯酱和夏尔在卫生间里大搞制服play他还真是hold不住啊。 “你还真是好运，我磨了秦越人两个星期才拿到他的名片。”“夏尔”冲奥斯库眨了眨眼睛，“以后没准就是一个公司的师兄弟了，有机会见面的话还请多关照咯。” “这是什么了不起的东西吗？公司又是什么？”奥斯库等人走远了，才用下巴指了指江直楠手上的名片，一脸懵逼地问道。 所以，刚刚一脸高冷地不拿其实根本只是因为不知道名片是用来干嘛的么…o((⊙﹏⊙))o “这是一张写了秦越人名字和他联系方式的卡片，就相当于你们那里的名剌，带上这个就能去拜访他，至于公司，你可以认为那是一间比较大的店铺。” “那他给我名片是什么意思？是介绍我去他店里当伙计？”奥斯库非常不满。 “呃，你这样理解也不算错，不过他店里的伙计可不是一般的伙计，经纪人管理的伙计在我们这叫明星，你要是当上了大明星，就会有很多钱，会有很多人知道你喜欢你，你出门就有很多人跟你打招呼找你签名…”江直楠在奥斯库越来越鄙夷的目光中渐渐消音。 “很多钱是多少钱，够建多少座星夜殿？” “呃…星夜殿那种在我们这里属于艺术瑰宝，有钱可能也不一定能造得出来…” 奥斯库露出就知道是这样的表情：“我也不需要人们喜欢我，我只要他们臣服于我就好了。” 江直楠擦了擦头上的汗，看来要找机会和奥斯库普及一下这里不兴等级制度，奴隶制也废除好多年了。 “而且出门就有人打招呼要签名是一件多么讨厌的事情，我今天不过是因为初次到这里，决定要保持基本的礼节才没有发作而已。不然，我早就把笔□□那些敢把东西伸到我脸上的混蛋眼睛里了。” 江直楠暗暗在心里为先前那些冒着生命危险找魔王殿下签名并合影留念的人感谢魔王殿下的不瞎之恩… “而且，明星在你们这应该不是什么正当职业吧？”就在江直楠以为训话即将告一段落的时候，奥斯库冷不丁又来了一句。 “啊？”江直楠不明白电视电影都还没看过的奥斯库怎么会对明星有这样的认知。 “那个秦越人是说我长得好才叫我去他们公司，刚刚那个人也是用身体在跟那个秦越人做交易，你们这的明星估计都要以色侍人，所谓的经纪人也不过是皮条客一类的人物，我堂堂一个魔王怎么可以自甘下贱跟这种人为伍。” (江直楠很想问问杀人放火不眨眼的魔王殿下想跟什么人在一起，不过这个问题眼下不是重点，略过不提。) “也不都是这样的呀——”江直楠虚弱地反驳道。不过奥斯库有了自己的判断，江直楠一时之间也跟奥斯库解释不清明星到底是什么职业，所以奥斯库还是坚持己见。 “你给我买的到底是什么？”奥斯库并不傻，“夏尔”暧昧的目光已经让他觉得不对劲了。 “这个在我们这叫安全套。”江直楠迎着奥斯库怀疑地目光期期艾艾解释道，“你不是说你晚上要跟那个猫女共度良宵么，这个是套在那里用的。”江直楠看了看四下确定没人，指了指奥斯库腿间的老二。 “戴上这个可以避免怀孕。你应该不会想要猫女怀你的孩子吧，当然了，我不知道你和我们之间有没有物种隔离。”最艰难的部分说出来以后。江直楠开始滔滔不绝，“而且，我们这的医生已经证明像你们这种伴侣不固定的人是很容易因为做这件事感染疾病，像是全身发痒，身体溃烂什么的。你应该也听说过这种情况吧，所以戴这个最主要的也是为了身体健康。” “我没听说过这种情况。”奥斯库脸色铁青地听完江直楠的科普，转身就朝着大门走去。不过才到门边，又折回来，一言不发地抢过江直楠手上的套子，装在了自己的口袋里。 第十六章 “等等。”江直楠叫住奥斯库，把今天才去银行取的钱数了一千五百块给他，”这是我们这里面值最大的钞票，一张是一百块，价值大概相当于一百个白面馒头，你出去开房，噢，也就是住店的话，如果住普通的宾馆三五百也就够了，吃普通的饭一顿一个人一百块应该也够了，明天没有船，你就在这里呆一天，后天早上你再去咱们来的地方找江爷爷，坐他的船回岛上。” 江直楠很有些肉痛，奥斯库给他的金币他根本不敢花，所以现在用的都是他自己的钱。贴补奥斯库吃喝就算了，现在竟然要贴补奥斯库开房，江直楠的内心是拒绝的。但是他又不敢不给，想一想奥斯库去住霸王店或者吃霸王餐的情景吧，如果遇上店主或者jc叔叔要跟他理论，那就是分分钟要出人命的节奏。比起那个时候痛到灵魂深处，他还是现在痛得肤浅一点好了。 其实他现在还蛮担心奥斯库会把钱甩他脸上说我堂堂大魔王怎么可以住普通的宾馆吃普通的饭的。 好在，奥斯库没有说话。 “钱不多，你省着点花哈。”江直楠讨好地笑了笑了，他在岛上其实一个月也花不了这么多，但是现在给奥大爷霍霍一天半，还要担心他不够花，真的好造业。 “千万不要随便跟人起冲突啊，别人再不对也不要一言不合就要打人哈，我们这里是不允许这样的，不然我跟你都要有大麻烦的。” “你有完没完。”奥斯库十分不耐烦。 “完了完了。”江直楠陪笑。 “还有一点…” “说!”奥斯库咬牙切齿。 “你没有身份证好像没法住店…” “身份证又是什么？” “身份证就是证明你身份的东西，办这个又需要你的居住证明，而居住证明是我们这每个人从出生的时候就有的，你不是我们这的人，所以你根本没法办理身份证…”江直楠在奥斯库的逼视下声音越来越弱。 “如果我非要住呢？”奥斯库脸彻底黑下来。 “出门右转坐三站路到东二天桥下，有办/jia/证的…” “不会惹麻烦？”奥斯库斜眼看了江直楠一眼。 “不被jc抓到就好，jc就是捕快…你知道吧？”江直楠也不确定奥斯库那里是不是管jc叔叔叫捕快。 “抓到了呢？” “你应该有办法逃走吧？”江直楠抓抓头发，“变成一道烟什么的。” 奥斯库冷哼了一声，没再说什么，继续跑大厅里跟猫女*去了。江直楠有点愁，也不知道他到底是办还是不办。 下午的时候江直楠陪他们看了一阵cos展，其实主要是猫女和奥斯库在看，江直楠跟在后面帮他们拿东西或者拍照什么的。到了下午四五点的时候，奥斯库和猫女决定外出共进晚餐，而江直楠，也要坐江爷爷的船回岛上去，两人就在cos展展厅外面暂时挥手作别了。 江直楠早上起得早，白天又一直马不停蹄地奔来跑去，这会回到岛上吃过晚饭以后就洗洗睡了。因为奥斯库不在，他得以重新回到他阔别两日的大床。躺在熟悉舒适的地方，他很快就沉沉睡了过去。 他做了一个梦，梦到自己在海边抓螃蟹，他又捡到了一个瓶子。这回他不敢再随便打开了，他想也没想，重新把瓶子扔进了大海里。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奥斯库还是在海边出现了。他面色狰狞地质问江直楠为什么要把他扔回冰冷的大海里，江直楠答不上来。奥斯库就拿出江直楠之前扔掉的那只瓶子，把江直楠变小装进去，用力丢进了海里面。海水倒灌进来，冰凉的触感叫他心慌意乱，梦里的江直楠好像忘记了怎么游泳，一直在瓶子里挣扎。 江直楠挣扎着挣扎着就醒了过来，没等他回过神，就感觉自己背后挨着一具冰凉的身体。这种好像惊悚电影的开头毫无悬念地把江直楠吓了个半死。他几乎是屁滚尿流地从床上翻了下来，不过没等他手摸到日光灯开关。奥斯库熟悉的声音就在房间里响起。 “大半夜的折腾什么，见鬼了吗？” 江直楠惊魂初定，忍不住在黑暗中翻了个白眼。谁来给他科普一下，魔鬼算不算鬼里的一种。 “你怎么回来了？”江直楠有点奇怪，不是和猫女约炮去了吗，怎么大半夜的又回来了，难道是遇到扫黄打非的jc叔叔了？ 奥斯库不讲话，江直楠那叫一个好奇，不过感觉奥斯库心情不是很愉快，江直楠也没胆撩他，摸黑从柜子里拿出自己的铺盖准备睡在地上。 “你过来让我摸一摸。”奥斯库突然开口道。如果说奥斯库之前的声音还带着余怒，这会的声音已经没什么情绪了。但是就这没什么情绪的声音还是把江直楠手里的被子吓得直接掉在了地上。 “摸哪？”江直楠颤声问道。作为一个直男兼单身狗，江直楠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他会过上这种时时刻刻需要担心自己贞操的日子。 江直楠没有等来奥斯库的回答，就落入了一个冰冷的怀抱里。奥斯库用自己的行动给出了答案，该摸不该摸的地方人家都摸了。江直楠如果是个二八少女，这会就该咬着手绢凄凄惨惨地哭上一通了，可惜，他不是。他只是神色怪异兼尴尬地看着重新躺回床上的奥斯库，同时在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还好真的只是摸一摸。 江直楠站了一会，试探性打开了桌上的小台灯。奥斯库背对他躺着阴影里，高大的身影蜷缩成一团，江直楠莫名地觉得他好像有点可怜。 江直楠抓紧时间把被子铺好，重新关灯躺好睡觉。 “为什么我看你像男人，摸上去也是男人。我看玛莉像女人，他摸上去却是个男人呢。”奥斯库的声音幽幽地从床那边传过来，江直楠反应了好一会才听明白奥斯库的意思。 “你说玛莉是个男人？”江直楠也大吃一惊。他回忆了一下玛莉的长相，长卷发，瓜子脸，肤白貌美，身材火辣，虽然长得高点，但是长得高的女人也不是没有啊。何况他穿着黑丝的一米二大长腿真的是性感得不要不要的。不过仔细想想的话，还是有疑点的。比如玛莉的声线非常迷人，带着一点一般女孩子没有的性感沙哑，另外，因为扮的是猫女，他脖子上一直戴着一个缀了铃铛的宽丝带做成的项圈。如果有喉结的话，那里确实会被挡住。 奥斯库发出一个鼻音，算是确认了这件事。江直楠也觉得哭笑不得，他倒是听说过伪娘这个团体，也在网上看到过一些照片，但是这样当面还能以假乱真叫人雌雄莫辩的他还真的没有见过。 “你不是也不讨厌男孩子吗？”玛莉扮女孩子那么好看，想来本人也不会长得很差。叫江直楠说，奥斯库反正男女不忌，既然都是约，何必如此执着于男女嘛… “玛莉是男是女确实没有关系，不过他不是红头发。”奥斯库虚弱的声音里带着一点悲愤，这是江直楠今天晚上听到的他说出的情绪最激烈的一句话了。 江直楠更加不明白了，难道奥斯库有一种只跟红头发人约炮的癖好？而且玛莉那头发一看就是假发吧，就算不是假发也肯定是染的，不然一个华国人怎么可能长出那种近似火焰颜色的头发。好吧，奥斯库初来乍到，对大/天/朝的美容美发技术可能还缺乏认识。他可能真的不知道那种发色不是人家天生的。 “红头发对你来说有什么特殊的意义么？”江直楠问出了自己心里的疑问。 “没有。” “那——” “头发和眼睛的颜色在我们那里是力量的象征，颜色越纯粹，力量就越强大。一般只有贵族才有纯色的头发，如果不是因为玛莉的发色，我根本不会注意到他，更别提和他做了。” “结果？” “结果我们倒在床上的时候，他的发套竟然歪了。于是，他就把发套摘下来了，我才知道那根本不是他的头发。这也就算了，可是他的发色甚至不像你们这里多数人一样，是纯正的黑色，而是五颜六色的，只有最低等的魔族头发才是这样的颜色。我是绝对不可能跟这样低贱的种族在一起的。”堂堂大魔王殿下像个上当受骗的少女一样控诉过以后又优越感爆棚了… 可是人家五颜六色的头发也是染的呀…还有，不管他头发什么颜色，那也是一个人，而不是什么魔族。如果头发颜色代表力量，那美容院小弟们早就占领地球了好么？ 第十七章 贵族的世界小民果然不懂。 江直楠打了个哈欠，有些敷衍地安慰道，“反正你也没有被贱民玷污到，就别气了。时候不早了，早点睡吧。” 奥斯库总觉得江直楠的话有些怪，但是他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最后到底累了，也闭着眼睛慢慢睡着了。 又是风和日丽的一天。不到七点半，正在厨房做早饭的江直楠就听到了阿明的声音。 “”老师早上好!”他熟门熟路地摸进厨房，对着江直楠顽皮地敬了一个美国大兵的礼，就腻在江直楠身上。 “你早上吃了没，要不要和老师一起吃点？”江直楠像往常一样邀请早到的阿明和他一起吃早饭。 “我已经吃过了，不过我还想跟老师一起吃点，老师会不会不够吃？”阿明看着锅里的煎饼，眼睛发亮。 “老师当然——”江直楠话没说完，就看见了走进厨房的奥斯库，好吧，他忘记还有一个人要吃早饭了。 “够吃。”脑子里想的和到嘴的话根本不同，江直楠差点没拧着自己舌头，看来只能自己少吃一点了。 阿明打量了高大的奥斯库一眼，嘻嘻笑道：“这个哥哥要和老师一起吃早饭吗？” 江直楠点了点头。 “那阿明不吃了，老师会不够吃的。”阿明摆摆手跑了出去，到门边，扒着门框冲江直楠做了个鬼脸，“老师，撒谎不是好孩子噢。” “你已经穷到养不起这些孩子了？”奥库看了一眼跑掉的阿明，抓起盘子里的一角煎饼咬了一口，“我给你的那些金币呢，用完了吗？” 江直楠不知道怎么回答，奥斯库却当他是默认了。他没有追问江直楠为什么用得这么快，而是从兜里掏出一把钱，放在了桌上。 “你哪里来的这么多钱？”江直楠有点感动，不过更多的还是惊吓… “这不是你给我的那些吗？”奥斯库看了一眼，不怎么在意地回道。 “我给你的是一千五，是十五张，和你这数对不上吧。”桌上这一摞tmd至少有五十张啊…江直楠有点抓狂。 “哦。”奥斯库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牛奶，有些嫌弃地放在了一边，“我不记得了，那可能是玛莉给我的吧。” “你确定是玛莉‘给’你的？”江直楠现在真的很担心那个玛莉的安全了。昨天奥斯库言语之间只是发发牢骚，他也就没太关心事情的后续。以为这两个人虽然约炮不成，但是还是好聚好散了。他果然还是太天真了么，他就说奥斯库怎么可能是那种一再遭到欺骗（虽然他自己眼神也很有问题）还这么风度翩翩的魔鬼…他现在只希望奥斯库抢人家钱的时候没有弄出人命。 “不是他给的难道还是我抢的？”江直楠这么着重强调，奥斯库想要不听出他的言外之意也难，当下没好气地瞪了江直楠一眼。 就是怀疑是你抢的啊，魔鬼大大! 看着江直楠一脸要崩溃的神情，奥斯库不以为然地撇撇嘴，但是还是放下了手中的食物解释道：“我发现玛莉是男人的时候准备要走，他让我留下来。我不说话，他就把这些钱塞我裤子口袋里。”当然，趁机摸大腿摸屁股什么的奥斯库就没有说了，虽然他认为这也是自己男性魅力的体现，但是想到玛莉并不是什么贵族，奥斯库就决定还是不要让江直楠知道自己被“玷污”了。 “啊？”江直楠有点傻眼，“那你留下了？” “他是男人对我而言并没有什么关系。我当时站起来也不是要走，只是为了脱衣服而已。只是没想到玛莉的发套突然歪了，后来的是事你也知道了。”奥斯库说到这里神情颇有些惋惜，除开发色，玛莉长得其实还是很符合他审美的。 “所以你就把这钱揣回来了？”江直楠将信将疑道，“玛莉他没有阻止你？” 江直楠很佩服玛莉的艺高胆大，扮女人骗奥斯库还可以说是奥斯库自己看走眼，毕竟谁也没说cos不让异装。但是现在勾搭不成竟然想要“嫖”奥斯库也是醉醉哒。幸好奥斯库不懂，不然依着奥斯库的暴脾气，要是知道自己堂堂一个魔王殿下，竟然被人看轻是出来卖的，妥妥就是一桩血案啊！ “我当时忘掏出来了。”奥斯库虽然知道了纸钞的用途，但是潜意识还是没有把这种纸钞当做真正的钱。而且按江直楠告诉他的，一百块是一百个馒头的话，这么一点钱，了不起就是一房间馒头，也就是几个金币的事，奥斯库以前施舍给路边乞丐都不只这么多，所以他也没有多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他应该不缺这点钱，我走的时候他还一直用这种纸钞从背后砸我。”奥斯库想了想，有点不满地补充道，“我本来可以躲过去，但是那一摞一摞的纸币到半空中就散得到处都是，砸在身上也不疼，我就没躲了。” 江直楠艳羡地看了一眼奥斯库，他小时候最大的梦想就是有一天可以像电视剧里的渣男一样被人用大把大把的钞票砸呢。他以为这种事得靠渣，看来这种事还得看脸呢。 江直楠放下了心，也不跟奥斯库客气了，从那堆钱里面数出了一千五。另外的重新找个盒子存放起来，他可不能花奥斯库的“卖身钱”，保不齐这个玛莉哪天后悔了就找上门来。而且吧，这钱虽然是奥斯库无意得来的，但是到底来路不正，花起来心里也不痛快。 江直楠往橱柜顶上放盒子的时候突然又想起一件事：“你们吃晚饭住宾馆也是玛莉花的钱？”如果不是，那他就不能从里面拿一千五了。 “不是。”奥斯库摇了摇头，他那个时候还不知道玛莉是男人，而他也没有让女人付账的习惯。 江直楠点了点头：“那你一共花了多少钱你知道吗？” “我没花钱。” “那你们是谁付的账？”江直楠听得有点糊涂。 “玛莉带我去了一所房子，我们在那里休息，没有人问我们要钱。晚餐也有人送过来，那些人服侍我们用餐，十分恭敬。我猜他们应该是玛莉的仆人。” “你是说你们去的是玛莉家？” 奥斯库点了点头。江直楠想了想，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他对约炮界不熟，不知道现在是不是流行把第一次的约炮对象往家里带，反正如果是他，出于谨慎的话可能不会这么做。不过那地方可能也不一定就是玛莉家，没准对人家来说就是一处跟宾馆一样的歇脚的地方。毕竟听奥斯库的描述，玛莉很可能就是个闲得无聊的富二代。 第十八章 了解到奥斯库还没有成为犯罪嫌疑人，江直楠也就不再纠结这件事了。 “我去上课了。”江直楠瞅了奥斯库一眼大声道，发现这个文盲兼土包子没点自觉，还在慢条斯理地吃着他的早餐。 “你要不要过来听一下。”江直楠不得不改变策略，拿出骗小朋友的语气诱哄道，“可能会讲到一些魔法的原理噢。” 奥斯库夹小咸菜的手顿了顿，这才慢慢地仿佛有点意犹未尽地收了回来。他从桌上的纸盒里面抽出一张抽纸——之前江直楠已经示范过了，像电视里那些贵族用帕子一样，优雅地按了按嘴角。江直楠眼角抽了抽，本来想率先“拂袖而去”的，又想起电视里的仆人好像是得跟在大老爷后面的。万一奥斯库觉得自己不够“前呼后拥”不肯去上课，他还不够跟他磨嘴皮子呢。所以，江直楠一脸假笑现站在原地，等奥斯库先走。 “怎么不在前面带路？”奥斯库大老爷嫌弃地看了江直楠一眼，“没点眼力见。” ”没有眼力见”的江直楠磨了磨牙，一阵风似地刮到教室里去了，也不管奥斯库能不能跟上。 因为只有一个老师，大小孩子是在一个教室上课的。江直楠先嘱咐大孩子们预习功课，然后才从一摞课本中拿出最低年级的课本，给最小的孩子们先上起课来。 今天第一节课上的是语文课，要讲的是伊索寓言里面乌鸦喝水的故事。江直楠拿出早就准备好的长颈玻璃瓶放在讲台上，瓶子里面装着半瓶水，水位线目前所在的地方还用黄色的胶带仔细标示了出来。 “你们独自一人在野外旅行，天气很热，周围都没有水，你们找到一个瓶子，里面装着半瓶水，这水是可以喝的，你们怎么才能在不用手拿起瓶子的情况下，喝到里面的水呢？” “老师，我知道!”江直楠话音刚落，一个精瘦黝黑的小孩子就激动地站起来，当然，在站起来之前，他意思意思地举了下手。 “嗯，魏强强，你先说。”江直楠鼓励地看着他笑道。也许是放养的关系，魏强强整日里上蹿下跳，身手十分灵活。不过大概是因为所有的天赋点都加到四肢上去了，魏强强的脑袋瓜就显得不那么灵光了，当然了，只是相对于他的身手而言。江直楠还挺好奇他这么快想出来的主意是什么。 “用脚抱起瓶子喝。”魏强强颇为自豪地大声道。看他那跃跃欲试的表情，江直楠毫不怀疑如果他愿意让魏强强示范的话，他立刻就能给大家表演一下用脚端起瓶子喝水。 大家哄堂大笑起来，都没有注意到有个人迤迤然从教室后门走了进来。江直楠站在讲台上，却不可能注意不到。他原本也在笑的，不过对上奥斯库那双带着揶揄笑意的绿眼睛，不由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他抬手示意大家安静下来：“魏强强同学这个办法也算可行，不过手脚没有魏强强同学灵活的人可能就做不到啦，比如老师我可能就不行了，同学们还有其他办法吗？” 大家继续冥思苦想，大概是受到了魏强强的启发，又有人想出诸如用嘴咬着瓶子喝水的办法。 “同学们想想可不可以借助野外可能有的工具？”江直楠提示大家。 “老师，我有办法了!”阿明突然高高举起了右手。 “好，秦海明同学你给大家说说你的办法。”阿明的大名叫做秦海明。 “老师，我们可以在野外折一支芦苇杆或者找一根小竹竿，□□瓶子里面吸水。如果有自带的吸管当然就更好了。这个办法大家都可以做到，也不用担心会把水弄洒了。” “嗯嗯，秦海明同学这个办法很不错。”江直楠赞赏地点了点头。 得了老师的赞赏，阿明笑眯眯地坐了下来，对周围表示羡慕的同学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江直楠看他小大人的模样，十分想笑。阿明并不是蓝岛本地人，长得白白净净的，讲一口纯正的普通话，平日里做派和这里的小孩子也不大一样，有时候鬼精鬼精的，但是并不叫人讨厌。 “大家还有什么办法吗？”江直楠继续询问课堂上的小朋友。 阿明的办法已经很不错了，江直楠觉得凭着小朋友目前的见识可能也很难想出更好的办法，于是，等了又一会发现没有回答以后，江直楠低头翻开课本，准备给大家讲乌鸦喝水的办法。 不过等他抬起头，发现有人站起来了。不是别人，正是奥斯库。奥斯库挺大个人，大家正四下打量还有没有人能回答这个问题，于是他这一站起来就有人发现了。 “呃，这位是奥斯库同学，老师刚刚忘记和大家介绍了，他以后会和大家一起上课，大家鼓掌欢迎新同学。”江直楠带头鼓掌，小朋友也没有觉得班上突然多了一个这么大的同学，还是国际友人有多奇怪，都用力鼓起掌来。大点的孩子有点好奇，但是觉得可能是什么听课的老师，也没有觉得奇怪，也跟着鼓掌。一时之间，小小的教室里掌声雷动。 “奥斯库同学，你请坐吧。我们——”现在开始上课。 “我有一种办法可以喝到瓶子里面的水。”奥斯库一边说一边往讲台这边走。 老实说，江直楠看奥斯库站起来就有种不好的预感。他那种要搞出个大新闻的气场让江直楠很有点忐忑，他倒是不怕吓，反正这些日子已经吓过了，他担心奥斯库吓到小朋友。所以他刚刚才无视奥斯库可能要回答问题的意向，准备直接来上课糊弄过去，但是奥斯库显然没有尊师重道的念头。 他径自走上讲台，江直楠挡在第一排学生的前面，干笑道：“那我们有请奥斯库同学把他的办法演示一遍。” 奥斯库睨了江直楠一眼，把一只手掌放在瓶口上方。 “看好了。”他轻轻提醒一句，瓶子里的水就化作一条银线，很不科学地随着他手掌移动从瓶子里面飞了出来。银线停在半空，也不回落，像是被什么凝固在那里。 除了江直楠，教室里的一群人都目瞪口呆。 “借助魔法的力量也可以喝到瓶子里水。”奥斯库向大家解释他的办法。 江直楠走上讲台，目带恳求地把奥斯库往下推。奥斯库感觉到了江直楠的不安，他很有些不解。他只是想给这个“魔法之都”的人展示一下自己的水系魔法，如果可能的话，当然最好是可以切磋一下。这难道不是很正常的事吗，他不知道江直楠有什么好担心的。 “奥斯库是一个魔术师，他刚刚表演的是魔术的办法，呵呵，现在我们打开课本，翻到第五十九页，看看小乌鸦遇到这种情况是怎么办的。” 大家听到奥斯库是一个魔术师，都释然了，啧啧称奇地同时还是听话地打开了课本，魔术什么的下课再问新同学也不迟，不然江老师会生气哒。 江直楠瞥了一眼老实坐在教室最后一排的奥斯库，暗暗捏了把汗，决定一下课就和奥斯库好好说道说道。幸好大家年纪还小，这事又是头回见，还能糊弄过去。要是长此以往，恐怕谁也兜不住，江直楠可不希望奥斯库被人抓到研究所里去。至于为什么不希望，江直楠这会还没空想。 第十九章 “我们这里不好说魔法的，我们这里要讲科学。”下了课，江直楠苦口婆心跟奥斯库在教室外面的走廊里谈心，他也不指望奥斯库能懂，他只希望奥斯库能暂时接受他的忠告就好。 “科学是什么？”奥斯库又是好奇加懵逼脸。 江直楠扶额：“它的定义你暂时不需要知道，以后你慢慢就会明白。你只要记住，以后凡是看到不明白的事想要问原因，不要问是什么魔法，要问是什么科学原理；以后凡是施展魔法一定要避着其他人，如果不能避开，要说那是魔术，不要说是魔法。当然了，死不承认最好。” “为什么？魔法在你们这里难道是见不得人的东西吗？” “差不多。”江直楠点了点头，恐吓道，“科学和魔法在我们这就好比是两种教义，我们这里崇尚科学，魔法在我们这里就是异端学说，你要是非得谈魔法，就很可能被当做异教徒捉走。我们这里对异教徒不流行火烧，直接切脑子切肚子，再给你缝起来人还不会死。到时候我也无能为力的。” “真的吗？”奥斯库将信将疑。他一方面不信人切脑子切肚子还能活下来，另一方面他也觉得他现在身处的地方虽然人很多，但是大家都很平和，并没有什么攻击性，他有些不相信这些人会把他抓起来，这样残暴地对待。 “比珍珠还真，要不然我也用你们的图特拉真神发个誓吧。” “我不信图特拉。” “那你——”江直楠这就不明白了，奥斯库当时在星夜殿可是以图特拉真神的名义向阿拉丁发过誓的，如果他不信图特拉。那他当时对阿拉丁做得保证不就全是放屁么？ “图特拉是信奉所罗门教人的真神，我怎么会信奉他？”奥斯库有些夸张地摊了摊手，好像不明白江直楠为什么这么天真，“而且阿拉丁偷走我的灯，还一直暗中对付我，我有什么理由会放过他？” “那你当时都是骗他的？” “没错。只要他说出真相，我就送他去见真主，只是没想到有人快我一步罢了。” “哦。”这回换江直楠变懵逼脸了，懵逼之后不知道为什么还有点小失落。可能是最近一直和奥斯库相安无事，他又常常表现得有点智商欠费，江直楠都有些忘记这人其实并不是心慈手软的好人。 “我会照你说的做，不给自己还有你惹麻烦。”奥斯库感觉到江直楠情绪突然变得有些低落，犹豫了一下，向他保证道。 他能感觉到江直楠之前跟他谈话时的那种焦灼和担心，这种被关心的感觉于他而言是一种新奇的体验。这让他有耐心把江直楠那些听上去毫无道理的话听下去。他不知道为什么刚刚还情绪饱满的江直楠突然就没有了干劲，也许是因为自己一直没有回应他的请求？所以魔鬼犹豫了一下，就遵从自己的意愿答应了江直楠。不知道“说服”了自己，会不会让江直楠不那么沮丧？奥斯库认真地在心里思考了一下这个问题。 “嗯!”江直楠用力点点头，他没想到奥斯库这么容易就答应了。这让他对“教好”奥斯库多了一点信心。江直楠扬起一个笑容，拍拍奥斯库的肩膀，“我们回教室去吧。” 小孩子们早就在教室窗边门边探头探脑，这会看到奥斯库他们进来了，呼啦都围了上去。江直楠老师的威严还在，他们主要去磨新同学奥斯库了。 蓝岛小学学生本来就比较少，并不存在什么欺生和排外的现象。相反，大家对奥斯库都很友好。尤其是那些之前已经跟奥斯库打过“枕头大战”的小朋友。这个年纪的小孩本来就喜欢跟比自己大的孩子玩耍，奥斯库又没有老师这层身份，所以他看上去虽然长得怪怪的又不太爱搭理人，人气还是意外地比较高。 江直楠所有的年级都在一个班里上课，奥斯库于是跟着听完这个年级的又去听那个年级的。就这样混在小孩子中间上了一个星期的课，奥斯库竟然很显现出一些读书的天赋。九九乘法表看了一遍就会背了，听了加减乘除的原理和计算法则以后多位数的加减乘除就基本没有问题了，还学会了解方程。语文方面他则对古代诗歌表现出了浓厚的兴趣，晚上没事的时候会要求江直楠给他找点古代诗人的诗集看看。再一个就表现在认字方面，讲过的课文里的字他基本都认识了，简单点也都会写了。英语的话，他说的比江直楠好，虽然开始的时候语法口音什么的有些怪，但是他听了标准音频线文件以后很快就纠正过来了。但是做题基本不对就是了…他对物理和化学尤其感兴趣，因为他觉得这是魔法。除此以外，他对篮球运动也很有兴趣，但是他觉得篮球在地上拍比较脏，于是无师自通地把篮球当足球在地上踢，还要踢进篮框里。江直楠说过他很多次，但是屡教不改。 因为蓝岛小学操场的草皮没有钱维护，早就荒废了，足球也就不在江直楠的预算当中。于是一帮小的奥斯库的带领下，很快就踢坏了两个篮球。看着他们毫无章法又兴致勃勃每天踢球，江直楠头痛之余，却不忍苛责他们。他咬牙又买了一批足球和篮球，然后马不停蹄地修起岛上的卫星电视信号接收器来。现在正是足球赛季，与其没有章法瞎踢，不如好好学习正规的玩法。上次暴雨过后，岛上用来接收电视信号的“大锅”出了故障，岛上能看的只有早就不知道看了多少遍的动画片光碟。所以这些天孩子们常在外面疯玩也有这个原因。 江直楠鼓捣了几天，总算把“锅”修好了，孩子们好久没看过电视，这天做完作业吃过晚饭以后破天荒都留在房间里。奥斯库不明所以，也留了下来。 电视打开以后，看到电视里面说话的活人，奥斯库蹭地一下就从位置上站了起来。 看周围平时的“玩伴”一脸寻常，奥斯库脸色变换不定。好久，才蹭到江直楠身边，小声问道：“里面表演的人是你们关进去的奴隶吗？他们在里面吃什么，喝什么，还能再出来吗？” 看着奥斯库脸上复杂的神色，江直楠忍不住逗他道：“是啊，隔几天喂点饭让他们饿不死就行了，如果把电视砸烂，他们就可以出来了。不过电视很贵的，我可舍不得砸。” 奥斯库咬了咬牙，走过去，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下搬起电视：“他们这么多人呆在这么小的地方太挤了，一辈子不见天日就算对奴隶来说也太残酷了，我们把电视砸了吧？”奥斯库虽然说的是商量的话，但是具体怎么做他显然已经有了决定。于是，他话说完就把电视砸地上了，可能担心伤到里面的人，奥斯库还是控制了一下力道的。但是那么大一个东西砸在地上还是发出好大一声巨响。裂缝在电视机的外壳和屏幕上蔓延，蓝岛小学唯一的一台老式电视机就这样寿终正寝了。 大家目瞪口呆地望着奥斯库，不知道他突然发什么神经。江直楠忍不住给了自己一下：“叫你贫!” 第二十章 “奥斯库，老师不给你买篮球你也不能摔电视呀，老师我很生气，你跟我出来！”江直楠看奥斯库要开口，赶紧甩他一顶黑锅，强行把人拉了出去。摔电视已经够神经病了，再让他说出什么电视里有奴隶的理论，除了说这人是蓝岛精神病院跑出来的江直楠找不出更合适的对外解释了。 “为什么他们没有出来？”奥斯库惦记着地上滋滋冒火花的烂电视里面的人，很不高兴要往里走。 “没人，里面没人!”江直楠压低声音道。如果不是怕疼，江直楠真的很想再给自己一嘴巴。 “那是谁在里面表演节目？!”奥斯库看着江直楠，眼里带着严厉的审视，好像江直楠是什么老奸巨猾的奴隶主。当然了，后者是江直楠臆测的，但是奥斯库的眼神真的很不善就是了。 “我们有一种机器，你可以认为是魔法器材。”江直楠扶额，“它可以记录人的影像，然后通过电视播放出来。我刚刚跟你说里面关了人是跟你说笑呢，里面没人。” 奥斯库冷哼一声，满脸“你骗谁，我才不上当”的表情。 两人正僵持，江直楠突然灵机一动，把兜里的手机递了过去。这只是一个国产的山寨机，不过好在市面上手机有的功能它一个都不缺。江直楠把摄像模式打开，塞在奥斯库手里。 “看到它背后那个圆洞吗，把那个洞对准我。” 在江直楠的有意隐瞒下，奥斯库目前只知道手机有通讯功能。他不明白江直楠这个时候倒腾手机干嘛，不过他还是不耐烦地照做了，在奥斯库的逻辑里，这叫“先礼后兵”。他现在已经乖乖按照江直楠说的做了，江直楠等下要是还不让自己去把“那些可怜的奴隶”放出来，他就要对江直楠不客气了。 不过他才把手机拿起来对准江直楠，就刷地一下放下来。 “你刚刚为什么在里面？!”奥斯库有点震惊。 “我现在并不在里面不是吗？”江直楠看奥斯库受惊的神色，笑着把奥斯库的手抬起来，“别说话，对准我!” 奥斯库犹豫了一下，把手机的摄像孔重新对准了江直楠。看着屏幕上江直楠模糊的笑脸，奥斯库忍不住侧头又看了一眼正站在院子里的人，确认这人好端端在自己眼前，而不是被关在手上这个小小的匣子里，奥斯库拿着手机的手终于稳当起来。 “重要的事情说三遍!”江直楠清了清嗓子，奥斯库听到是“重要的事”，表情也严肃了不少，不过他不明白为什么要说三遍，重要的事情说一遍他就会记住了。 “奥斯库是个大笨蛋，奥斯库是个大笨蛋，奥斯库是个大笨蛋!”江直楠对着镜头喊出了自己刚刚一直想说的话，也不管手机还在奥斯库手里，飞快地跑走了。 江直楠话说得很快，等奥斯库反应过来火冒三丈的时候江直楠已经跑得没影了。作为一个贵族，奥斯库是不屑于做这种追在别人后面跑的事的，所以他把手机揣在兜里，淡定地回去赶孩子们洗漱睡觉去了。 没错，这件事现在已经变成了奥斯库的任务，在江直楠发现奥斯库俨然是孩子王以后。而奥斯库大老爷接下或者说被迫接下这个任务的原因是他带头踢坏了两个篮球，很高兴江直楠和魔鬼一致达成了造成额外花销的人要多干活这个共识。 江直楠是半夜才回来的，不是惯常的十点，而是三更半夜，过了十二点的那种。他当然不是担心暴怒的奥斯库揍他而不敢回来，而是去沙滩上挖螃蟹了，这种蟹喜欢晚上出来活动。 明天星期六，又是放假的日子，江直楠不需要打起精神上课，所以他多挖了一会。老实说，又要买新的电视让他感觉到了一点压力。上次买篮球和足球用的是原本准备买跳绳的那笔钱，并不够，所以江直楠不得不又挪用一些存款。但是原本微薄的存款也不能全然都用光，不然淘宝店卖酱的生意也很难维持下去，这可是岛上目前最大的经济来源。 江直楠回来的时候先去看了看孩子们，确定他们都安安稳稳地熟睡着，江直楠才在露天的院子里冲了一个凉水澡。回房间的时候，江直楠没有开灯，好吧，他还是有点担心奥斯库跳起来揍他的。 他适应了室内的黑暗以后准备开柜子铺床，突然发现自己的被子已经被人拿出来放在了他常常睡的地方。 被子有些塌，枕头从滑落在被子的另外一边，可以想象把它们搬出来的人当时是多么不耐烦地把它们扔在地上。江直楠看了一眼规规矩矩躺在床上的奥斯库，忍不住笑了笑。垫在身下的被子并不厚，躺在上面可以感受到背后坚实的地板，刚开始睡地铺的时候，江直楠都很不适应。可是也不过是一个多星期而已，在同样的地铺上，江直楠已经可以很快睡着了。所以，困难都没有想象中的那样难以克服吧？电视会有，篮球会有，足球也会有，未来的未来，他还要给蓝岛小学建一个可以踢球的操场。所以，加油吧，江直楠! 江直楠在黑暗中握了握拳，因为缺钱带来的焦虑慢慢散去，江直楠很快就睡着了。 第二天照常起来给小朋友们做饭，等家长过来接人。等这些事都做完了，江直楠在各处看了一下，确定事情都安排妥当了，才回到卧室，拿出房间里的那本一千零一夜。他一边翻书一边等着奥斯库，猜测这一次他们会去哪一个故事里。 江直楠等了好一会奥斯库才进来，浑身湿漉漉的，也不知道是汗还是水。 “我们今天去哪里？”江直楠把书递给奥斯库，有点好奇地问道。 “我们今天去阿里巴巴和四十大盗那里。”奥斯库擦了擦手上的水，接过书，像那天一样念起了咒语。 江直楠闭着眼睛，静静地等待那股怪风过来，可是等到他忍不住打了一个哈欠，他们仍然还在原地。 “怎么了？”江直楠看奥斯库按着书，神色有点凝重。 “可能刚刚耗费太多体力了。”奥斯库若无其事地把书收了起来，“我想我需要歇一会。” 江直楠有点奇怪地看了奥斯库一眼。说起来上次约炮没约成，奥斯库已经素了一个星期了。男人早上起来总是很精神的，难道刚刚是找五指姑娘帮忙泄火去了？ 这样说起来，倒是可以理解壮得像头牛的奥斯库怎么会有点虚了。身体被掏空的感觉啊!想到这里，江直楠理解地看了奥斯库一眼：“那我先出去了，你休息休息，什么时候觉得完全好了你再叫我。” 奥斯库挥了挥手。 江直楠走出门又回头道：“等这次回来我给你买个猪腰子炖汤补补。” 年轻人啊，真是一点不懂得节制。江直楠摇了摇头，这回真的走了。 “为什么要吃猪的腰？猪有腰么？”奥斯库看着江直楠的背影，有点摸不着头脑。不过他确实要休息没错，用魔法洗那些该死的螃蟹真的太累了，以前看江直楠自己刷也没有觉得有这么累啊。 第二十一章 江直楠跑到厨房，看到桶里干干净净的小螃蟹的时候，心情真的很难形容。他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感动，不过他真的有短暂的如释重负的感觉。这种肩上的重担有人分担的安全感和松懈感让他有片刻的贪恋，他已经很久没有这种感觉了。 他觉得自己够大的时候，江奶奶已经很老了，这让他有一种没有退路的紧迫感，因为那个时候他已经清楚地意识到要换他来给老人遮风挡雨了。后来江奶奶去世了，江直桐也离他而去，蓝岛小学又变成他的承诺和责任。孩子们还太小，还无法负荷他身上的重量，所以他还是无处可退。这种仿佛被禁锢在一处的生活有时候也会让他觉得疲累，那个时候他常常会幻想有一个好心人来帮助他们，哪怕只是一天也好。不知道现在捡到奥斯库，算不算另一种程度的美梦成真？ 两人是在江家秘制小螃蟹的香气中穿越进书里的。也许是奥斯库休息够了，也许是美食放松了奥斯库的心情，下午咒语念得十分顺利。江直楠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和奥斯库已经站在一处树林的空地上。周围山石嶙峋，草木丰茂，风景倒是很宜人，不过看上去似乎人迹罕至。 “我们赶紧走吧，没准丛林里会有野兽也说不定。”江直楠建议道，现在虽然是白天，但是为了保险起见还是尽快离开比较好。两人都是赤手空拳，万一遇到个老虎狮子什么的，江直楠是不够看的，奥斯库虽然是个魔法师，但是也不是奥特曼或者超人，就算打得过老虎狮子，也没必要去费那一番周折。 两人粗粗辨别了一下方向以后，奥斯库建议朝东走，因为那是河流流过的方向。河流两边一般都会有聚居的人家，到时候再打听阿里巴巴的住处比他们四处瞎找会容易得多。 据奥斯库所说，他们这次来这里也是要找一盏灯，这盏灯在现行的阿里巴巴和四十大盗的故事中并没有被提及。所以关于这盏灯，奥斯库知道得也不多。他只知道这灯是所罗门的旧物，灯身是黄金做的，里面并没有灯油或是灯芯，而是用灯盘上镶嵌的夜明珠来照明。这听上去就价值不菲，所以他们猜测这灯最可能在故事里强盗们放宝物的地方——也就是那个念芝麻开门就会打开的山洞里。 两人来之前还特意换上了奥斯库之前在阿拉丁世界里买回来的衣服，不过现在看起来倒是没有太大的必要，因为他们一路走下来就根本没看见人。 他们刚来这边的时候好像是中午，奥斯库和江直楠两个人走了约摸两三个小时以后，都有些累了，决定先歇一歇。江直楠用背包带了些馒头和饮水过来，这会正好可以用得上。他们找了一处高处的巨石，稍微清理了一下以后就在上面休息。江直楠才喝了些水，就看奥斯库对着他比了一个安静的手势。 江直楠看奥斯库俯下身躲在巨石旁边的草丛里，也心领神会，学他的样子悄悄挪动到巨石的背后。不一会儿，踢踢踏踏的声音就从他们来路的对面传了过来。透过杂草的缝隙，江直楠可以看见一个人连带十几头骡子正往这边赶。 那人骑在一头黑色骡子上，走得近了。可以看见他有一头漂亮的栗色卷发，八字胡，豆泡眼，身形微丰。他头戴一顶瓜皮的小帽，穿着花纹华丽的丝绸外衫，看着挺像阿凡提里面的地主老财。那人来到江直楠两人藏身的巨石下面，没多久，江直楠就听到下面传来一声“芝麻开门”。 这是传说中得来全不费工夫么？江直楠和奥斯库对视了一眼，看来不需要去找阿里巴巴了。 那人进去了好久一直都没有出来，奥斯库等得有点不耐烦，正想出去探了究竟，地面突然又传来一阵微弱的震动。两人重新趴了下来。 “不好，刚刚进去的那个人不是阿里巴巴，而是他的哥哥戈西姆。”江直楠看着远处骑着马过来的一群人，脸色不由难看起来。那些人约摸三四十个左右，穿着倒也寻常，但是各个都骑着高头大马，佩着马刀，面带凶悍之气。而且大概是为了不惊动人，这些人的马马蹄全用厚布包裹着。也就是隔得近，江直楠才听到了一点声音。这么多人，又恰好来到这里，不作他想，应该就是那四十个大盗了。 强盗头子念了开门咒语，带着一帮手下进去了，石门随即关上。 “戈西姆忘记开门咒语在里面出不来，他会被强盗们杀死的。” 故事里的戈多姆逼迫弟弟阿里巴巴说出强盗藏宝的地点和咒语，完全不考虑有可能被强盗们发现的风险，他其实是死于自己的贪婪和愚蠢。这样的人说起来其实是死有余辜，但是真的看人死在自己的面前，江直楠心里还是会觉得不舒服。现代文明教育出来的圣父啊，江直楠忍不住在心里嘲笑了自己一番。 奥斯库和预料中的一样没什么反应，现代版的一千零一夜他也翻过，当然，仅限于那几个他觉得要去找宝的故事。故事里戈多姆做的蠢事奥斯库也一清二楚。 “你说一个能把生意做得有声有色的大商人会突然忘记一句那么简单的开门咒语吗？他明明来的时候说得很顺溜的。”奥斯库突然开口道。 “呃…”江直楠还真的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他之前是把一千零一夜当故事读的，因为这个缘故他很少会去想里面一些事情的合理性。戈多姆在故事里好像贪婪又愚蠢，最后因为忘记开门密码被困在里面才被强盗发现并杀死。但是矛盾的是，他又是一个成功的商人，虽然是靠着老婆的嫁妆起家，但是生意确实做得有声有色。试想，一个精明能干的商人记性又怎么会如此之差呢？ “你的意思是他是因为别的原因被困在里面？” “我不确定。”奥斯库看了眼洞口的石门，“他们不久以后应该会出来，我们先找一个地方躲起来，免得遇上了麻烦。” 奥斯库带着江直楠退回之前过来的树林里，那伙强盗不久以后果然出来了。他们已经从戈多姆那里得知开门密码被泄露的消息，现在正在山洞周围大肆搜索。江直楠和奥斯库之前呆的地方也被搜查到了。江直楠此刻和奥斯库正躲在树林里一棵大树的树洞里，看着强盗们打树林边经过，他头一次庆幸奥斯库在某些方面还是机智的。 强盗们没有找到人，骂骂咧咧地走了。中间还杀了一次回马枪，这个不用奥斯库说，江直楠也懂，电视里常常会放的情节嘛。总之两个人一直待到天黑，确定强盗们真的再也不过来了才从树洞里钻了出来。 两人来到之前强盗们藏宝的山洞面前，念了芝麻开门的咒语，门直接就打开了。江直楠要跟奥斯库进去，被奥斯库拦住了。 “我先进去看看，如果没有问题，你再进去。”奥斯库想了想，又交代江直楠道，“等过了十五分钟我如果还没有出来，你就在外面说咒语打开门。” “你是——”江直楠瞬间明白了奥斯库的意图。 “没错，我怀疑从里面开门的咒语和从外面开门的咒语并不一样。” 也就是说，在里面的话念芝麻开门也无法打开山洞的门，这也就可以解释为什么戈多姆会被困在里面了。这个解释可比情急之下想不出开门咒语要靠谱得多。 第二十二章 奥斯库进去以后，石门自动就关上了。没有意外地，奥斯库并没有从里面出来。江直楠估摸着一刻钟已经过去了，对着石门念了一句芝麻开门以后，石门重新开启，奥斯库从里面走了出来。 周围漆黑一片，奥斯库身后的门里却透出微光。江直楠有些好奇地朝里面张望了一眼，不过被奥斯库挡住了。 “芝麻开门这句咒语确实没法从里面开门。” “那我在外面把风，你进去找灯，还是我们换过来？”江直楠现在比较相信奥斯库的判断。 “我进去吧，你在外面等我。”奥斯库看了江直楠一眼，又命令道，“如果遇到什么突发状况，你最好先管好你自己，我可不希望到时候又要想办法开门又要分神来救你。” 奥斯库说完才转身进了山洞，江直楠有些无语地背着背包窝在山洞旁边等奥斯库出来，明明是关心的话，为什么就不能好声好气地说出来呢，这样别扭的性格，还真是不讨人喜欢啊。 江直楠已经做好了奥斯库要找到半夜的准备，毕竟强盗在山洞里留下的财富多到要用十几头骡子来运送，这大概不是一星半点的东西。 可是江直楠在门外等了大概半个多小时以后，奥斯库就在里面敲响了石壁。这是他进去之前和江直楠约定的开门信号，江直楠连忙叫开了门。奥斯库两手空空地从里面走了出来。 “没找到么？” 奥斯库点了点头：“我用了一个找东西的魔法卷轴，卷轴显示山洞里没有我要找的灯。” “你哪来的卷轴？”现代肯定没地方买魔法卷轴去，当然了，即便有奥斯库也没钱买。但如果这卷轴是奥斯库随身带的，在海里过了五百年，谁知道它有没有失效啊。 奥斯库看白痴似的眼神看了江直楠一眼，颇有些得意道：“这个卷轴做起来不难，我在山洞里现做了一个，只要告诉卷轴你大概要找个什么样的东西。卷轴就会把一定范围内所有符合条件的东西给你找过来。” “既然灯不在这里，那我们要去哪里找？”江直楠有点苦恼，原本以为这次的任务即将完满结束的。 “这灯现在不在这里，并不意味它原来不在这里。你别忘了，这山洞除了强盗们和戈多姆来过以外，还有一个人也来过，他不仅来过，还带走了不少东西。”奥斯库提醒道。 “阿里巴巴!”江直楠眼睛一亮，没错，阿里巴巴也来过这里。故事里说过他发现这个山洞以后，带走了不少金币，当时为了数清楚到底有多少，阿里巴巴的老婆还向他的嫂子借了斗来量。他的嫂子为了弄清楚这一对贫穷的夫妻到底在量什么，在斗的底部抹上了蜜蜡，于是阿里巴巴的老婆量金币的时候就有一枚金币粘在斗的底部，斗被还回去的时候金币的秘密也因此被暴露了。 金币在这个时候只是一种大面额的货币，试想一个人去到一个宝库，里面值钱的东西多不胜数，他会只拿里面的钱吗？正常情况下，在能拿的东西有限的时候，应该是什么最值钱就往外拿什么吧？金币可能也只是附带的而已。那盏灯听奥斯库的描述就很值钱，没准就被阿里巴巴一眼相中拿回去了。这种一件一件的东西自然不需要用斗量，也就不会被戈多姆夫妇发现，自然也就没有记载在故事里了。 “那我们现在是去阿里巴巴家么？” 奥斯库点了点头：“我们先去城里，再想办法混进阿里巴巴家。” 两人沿着强盗们来的方向一直往外走，走到天光微亮的时候，终于看到了城墙的影子。江直楠欣慰得简直想哭，作为一个现代人，他还真没走过这么久的路，也就是他体力好，不然换个人准得趴路上。 “我说背你吧，你非要逞强，不然我们早就到了。”奥斯库鄙视地看了江直楠一眼，“你在这歇会吧，我去买些吃的。” 天色虽然尚早，但是已经有许多人排着队准备进城了。卖早点的，出来揽活干的，运送东西进城的，三三两两地聚在城门外头。机灵的小贩挎着篮子挨个推销自家的烤馕和甘蔗榨出来的甜浆，奥斯库叫住一个小贩，用一个金币把人家的东西连提篮一块都买了下来。看着眉开眼笑的小贩，江直楠在心里默默地为强盗们哀悼了一下，辛苦打劫回来的钱，别人拿用起来一点都不手软。要是他们知道有一天自己也会被洗劫，不晓得会不会后悔当初要去当强盗。 这里大概需要交代一下，大魔法师奥斯库用空间魔法把山洞里的财宝全都转移了。至于转移去了哪里，江直楠是不知道的，反正他的背包里现在有满满的一包。 两人吃过早饭，就随着人群进城了，进城的时候需要缴费，不过只要五个比索就够了，这里的一个银币等于一百个比索，而一个金币又可以换一百个银币。江直楠不想太惹人注目，让准备给金币的奥斯库把提篮里剩下的食物当做入城的费用给了城门口的士兵。 两人进城以后在一个不起眼的巷子里跟人换了旧衣，伪装成揽活的上街打听消息。阿里巴巴自从在山洞里得到那笔意外之财以后，生活就好了起来。江直楠他们上街没多久，就听到了阿里巴巴的新宅院招聘仆人的消息。两人混在一群准备去他家应聘的人里面，朝着阿里巴巴的新家走去。 遗憾的是，阿里巴巴并不在家，接待他们的是他家新近招聘的使女马尔努娜。她看上去还很年轻，二十岁左右，身态婀娜，露在面纱外面的眼睛显得十分慧黠。 马尔努娜问了他们几个问题，譬如家在哪里，以前干过什么活，是否识字会不会算术等。他们一一回答以后马尔努娜留下了包括奥斯库江直楠在内的七个人。奥斯库因为会说波斯语，又识字，还会算数，被马尔努娜安排到阿里巴巴身边服侍。而介绍自己会烹饪海鲜的（经由奥斯库翻译，江直楠不会说这里的话）江直楠则被安排到了厨房。 因为是第一天，并没有安排什么活计，江直楠领了两套换洗的衣服以后被人领着在厨房里逛了逛就没什么事了。奥斯库这边也差不多，两人在领晚饭的时候碰了一次头，知道今天阿里巴巴从外面带了一辆马车回来以后，马尔努娜很快就出了门。 “应该是阿里巴巴把戈多姆的尸体带回来了。”奥斯库肯定道。 故事里的戈多姆被强盗们砍成了几块挂在山洞的墙壁上，想用此来威慑偷盗者。江直楠后知后觉地想起来奥斯库一直不让自己进山洞也许是担心自己被个戈多姆的惨状吓到？ “那我们要趁机在这里找找那盏灯吗？” ”我们刚刚来，还是不要轻举妄动比较好。宅子里有厉害的魔术师在这里设了禁制，找东西的魔法在这里不起作用。而且新宅里东西很少，阿里巴巴有很多东西可能还没来得及带过来。等我想到破解禁制的办法或者熟悉了这宅子以后再好好找找。” 第二十三章 江直楠对奥斯库的决定没有什么异议，反正书里面的时间维度和外面不一样，他也不用担心在这里耽搁太久会被人发现。 两人谈完正事就各自回去睡觉了，因为职业不一样所以两人待遇也很不相同。作为主人的贴身男仆，奥斯库可以睡在主人隔壁的房间里，那是一个单人套房，日常起居都有人照看。而作为厨子的江直楠，生活全靠自理，现在还只能睡在厨房后面大杂院的通铺上。 江直楠对于大通铺并没有处男座一贯的龟毛洁癖和挑剔，他昨天整晚都没睡，这会放松下来倒床上就睡着了。可是半夜突然觉得胸口一阵憋闷，他不很情愿地睁开眼睛，就看到了奥斯库近在咫尺的大脸。江直楠不知道自己是习惯了奥斯库的脸还是根本没醒过神，总之，他竟然忘记了放声尖叫。 “你还真睡着了。”奥斯库眼睛里划过一点笑意，脸上却满满都是嫌弃。他简单粗暴地把挨着江直楠的同僚搬开，又把还在发怔的江直楠连人带被子一起扛在了肩上。 江直楠倒挂在奥斯库身上，不过因为裹在被子里，倒并不如何难受。奥斯库扛着一个人，脚步仍然像夜游的猫一样轻快，江直楠动了动嘴，都没好意思要求自己下来走。 “我们去哪里？”江直楠已经发现了奥斯库选的都是尽量避着人的道路。 “马尔努娜回来了，她从外面带回来一个裁缝。”奥斯库并没有直接回答江直楠的问题，而是说起了另外一件事。 “是巴巴穆斯图？”这是故事里给阿里巴巴的哥哥戈多姆缝补尸体的那一个人。因为一个人死了停灵的时候是要给亲朋好友再瞻仰下遗容的，戈多姆被砍成了几块，要是直接给人看见肯定会引起不必要的猜疑和麻烦。所以阿里巴巴让马尔努娜善后的时候这位聪明的使女找来了一位高明的裁缝，针线活大概都是相通的，区别可能只在于被缝合的材料。总之，巴巴穆斯图把戈多姆的尸体缝补得天衣无缝。这大概算是最早的入殓师？ “嗯。”奥斯库应了一声就不再说话。 两人无声无息地绕过回廊，从一间房子半开的窗户翻了进去。 “阿里巴巴的卧室？”江直楠抱着被子打量了一下房间，虽然看在眼中的景象都是倒立的，但是一点没影响它们释放出土豪之气。金色的地毯，银色的烛台，重重帐幕掩映的象牙立柱大床无一不再彰显主人的财富。除了阿里巴巴，江直楠想不出这间宅子还有谁会住在这样一个房间里。 奥斯库点了点头：“阿里巴巴和马尔努娜今晚要监督巴巴穆斯图缝合戈多姆的尸体，我们正好可以趁机找一下这里有没有我们要找的东西。” “我负责找，你负责把东西还原。”奥斯库理所当然地给江直楠分派任务，倒不是他偷懒，而是江直楠确实是比他会收拾。这也是奥斯库大半夜把把江直楠扛过来的主要原因。处男座的强迫症可以保证他把东西做到百分之九十九的物归原地。因为无法保证这次就找得到东西，所以奥斯库并不想泄露他们找过东西的痕迹。 这里说是阿里巴巴的卧室，其实也是一个套间，卧室起居室书房都连在一起。两人翻箱倒柜，江直楠根据影视剧经验，还让奥斯库把房间里柜子后面或者地毯下面的墙壁或者地砖都敲过了，不过可惜，什么也没发现。 两人对这个结果也有心理准备，把东西还原以后就准备撤了。才走到外间，江直楠突然发现靠近走廊的窗户上映着两道人影，这两道人影里面应该有一个是阿里巴巴，因为他们正朝着房门走了过来。奥斯库显然也发现了这两个人，他皱了皱眉，抄起江直楠避进了内室。他环视了一下房间，没有多做犹豫，蹲身把江直楠送到了床底，自己也迅速地钻了进去。 过了一会，江直楠就听到房间里响起了脚步声。步调并不一致，应该是两个人，其中一个很快就停止了，另外一个一直走到床边才停了下来。 “巴巴穆斯图虽然贪财，但是手艺确实不错，你不用担心明天吊唁的时候露出破绽了。”这个女声江直楠现在还有印象，因为除了奥斯库以外，江直楠今天跟她讲话最多。她是阿里巴巴的使女马尔努娜。好吧，其实江直楠也不敢完全肯定，毕竟白天她的声音还是很温和可亲的，现在的语气却透着一种漫不经心的不耐烦？ 能坐在卧室床上的基本可以肯定是阿里巴巴了，只是身为马尔努娜的雇主，他可以忍受自己的仆人用这种口吻跟自己讲话么？ “那这件事就拜托你了。”阿里巴巴声音平静，似乎不以为忤。 房间里没有了声音，隔了好一会，江直楠都担心他们是不是被人发现的时候，房间里终于响起了脚步声，马尔努娜走了。 她才出门，江直楠隔着床罩的缝隙就看到一个枕头“轻盈”地飞落到了地上。枕头它总不会自己长了翅膀，所以谁丢的不言而喻。看来阿里巴巴并不像他刚刚表现得那样，对于马尔努娜的怠慢和倨傲毫不介意。 不过既然介意的话，刚刚为什么不当着马尔努娜的面就把枕头摔地上呢，阿里巴巴是单纯地想做一个绅士还是因为目前依然要倚重马尔努娜的能力？ 这些念头只在江直楠脑子里转了一瞬就被抛诸脑后了。现在的当务之急还是怎么从这床底下脱身，毕竟床虽然大，但是架不住床底下矮。他现在和奥斯库人叠着人窝在里面真的有点略尴尬。刚刚紧张的时候还不觉得，这会安静下来，两人“面面相觑”，江直楠都能感觉到奥斯库呼吸时喷在自己脸上的热气。奥斯库估计也比他好不多少，江直楠艰难地别过脸，心里乱七八糟地庆幸自己晚饭吃得清淡，这要是吃个韭菜盒子什么的还不如直接滚出去跟阿里巴巴打个照面呢。 外面传来窸窸窣窣的换衣服的声音，然后江直楠就感觉床铺震动了一下，谢天谢地，阿里巴巴终于决定要睡觉了。剩下的大概就是耐心等待了吧？江直楠才松一口气，就注意到奥斯库脸上似笑非笑的表情。 江直楠有点狐疑地看着奥斯库，作为一个魔鬼，即便不用魔法，奥斯库也比他要耳聪目明，这点江直楠一直都是知道的。难道他发现了什么他没发现的情况么？江直楠强迫症发作，心里顿时仿佛像是有猫抓。只是现在他也不方便开口问，只好恨恨地瞪着卖关子的奥斯库。 奥斯库看着眼睛睁得老大的江直楠，促狭心起，当然，也是有那么一点点原因是觉得江直楠现在得的样子有点可爱。所以，他突然低下头，亲了江直楠一下。因为是恶作剧，他还故意吮了吮江直楠的下唇。 江直楠被奥斯库这神来一笔直接弄得有点懵逼，他盯着奥斯库，心里暗暗思量这是不是约炮不成留下的后遗症。作为一个直男(反正江直楠自己是这么认为的），江直楠一点也没有少男心萌动，虽然最开始有点惊讶，但是也没有到脸色巨变失声尖叫的程度。江直楠回想自己第一天跟奥斯库见面的场景，那个时候奥斯库似乎就在某方面表现得很有经验。而且他记得奥斯库说过，他好像是一个男女不忌的人。这在江直楠的脑海里，被自动脑补成骄奢淫逸声色犬马的魔鬼日常生活。说起来一个习惯吃荤的人，你让他直接素下来，好像确实是不那么容易的。所以，按捺不住开些过火的玩笑也不算什么。 江直楠自认已经找到了奥斯库抽风行为的深层次原因，决定回去就给奥斯库解决一下这个问题。江直楠觉得自己在这个问题上还挺有经验的，这个经验用古话总结起来就是“饱暖思yin欲”，吃饱了没事干的时候，比如现在，才会觉得寂寞空虚冷，想要“交换个体温或者唾液神马的”。要是天天饥寒交迫，肯定就没这个心思了。当然了，江直楠是一名有责任心的人民教师，他可不会干出饿自己学生或者让学生受冻的事来（再说了，奥斯库也不一定怕饿或者怕冷）。所以，江直楠的办法其实是回去就给奥斯库找点事干，不很闲的那种，天天累成狗，纵使有那个心，也没那个力了。 第二十四章 江直楠正暗中给奥斯库规划着职业生涯，卧室的门突然被人推开了，一个女人走了进来。江直楠开始还以为是马尔努娜去而复返，不过等这人慢慢走到床边，江直楠就知道自己错了。这个女人虽然和马尔努娜一样穿着黑色的长裙，但是她的裙子显然要更长一些，几乎要盖住脚面。不得不说，冒着这种不小心踩到裙子就会摔成狗吃屎的风险还是很有好处的，至少，女人走路的时候看上去就格外地婀娜多姿。 两人穿的鞋子也不一样，马尔努娜穿的是方便走路的靴子，而这个女人穿的则是轻薄的丝履。丝履也是黑色的，鞋面上缀着洁白的珍珠。白皙如玉的脚踝随着走路的步子间或从黑色的裙边下露出一点，像只蹁跹的蝶，带着一种禁欲的诱惑。 女人径自来到了床边，坐了下来。 大概是阿里巴巴的老婆，江直楠心里才闪过这样一个念头，就听到阿里巴巴开口道：“你怎么来了，大嫂。” 江直楠有点傻眼。阿里巴巴没有睡着江直楠不奇怪，不过这个半夜摸进他房里的女人原来是他大嫂就有点奇怪了。 “不要叫我大嫂，叫我安塞芬。”女人娇嗔道，声音像裹了蜜糖，“像你之前在这张床上一样，叫我的名字。” 江直楠好险没被自己的口水呛到。这是传说中的“自古叔嫂出cp”么，可怜的戈多姆，江直楠在心里为这位“头顶青天”的丈夫默哀了一秒钟。 “安塞芬。”阿里巴巴从善如流地叫了安塞芬的名字，不过好像也就是如此了，因为江直楠并没有听到更多的动静。 “马尔努娜刚刚在这里？”安塞芬没有在意阿里巴巴的冷淡，声音里反而多了一丝关切。 “你不是都知道么？” “我也是关心你。”听出阿里巴巴语气里淡淡的指责，安塞芬连忙示好道，“马尔努娜虽然聪明能干，但是性子也太桀骜了一些，一个仆人竟然连主人也不放在眼里。等处理完戈多姆这死鬼的事，你就把她打发了吧？” “我会考虑这件事。”阿里巴巴没有说同意，也没有说不同意。 “你不会是看上马尔努娜那个小贱人了吧？”安塞芬接二连三碰软钉子，语气里也多了些恼意，“你可别忘了你当初让我把山洞里有财宝的事透漏给戈多姆的时候对我承诺过什么！” 这话信息量有点略大啊。江直楠觉得自己的脑子到目前为止已经有些不够用了，当初不是安塞芬自己临时起意，想要知道自己贫穷的弟妹借斗量什么，才在斗里抹蜜蜡搞清楚了金币的事，自己又转而告诉自己丈夫的么？这要是原本就是阿里巴巴授意的，那这就是一起有预谋的借刀杀人事件了。戈多姆固然是死于自己的贪婪，但是他直接死因却是无法从洞中出来，如果阿里巴巴早就预谋要杀死自己的哥哥，那么戈多姆无法说出正确的开门密码也就根本不是什么情急之下忘记了，而是阿里巴巴根本没有告诉他吧？ “我没忘，只是马尔努娜现在还有用。你看这次如果不是她提出找来裁缝，戈多姆的丧礼我们恐怕还不知道要怎么办。”阿里巴巴好言安抚道，也许还抱住了安塞芬，因为江直楠听到头顶的床榻上传来一阵动静，“等戈多姆的丧期过了，我就娶你回家，只是要先委屈你做我的妾室了。不过你放心，我以后的家业一定留给咱们的儿子裴多罗。” 好吧，儿子也不是戈多姆的，只是安塞芬既然喜欢的是阿里巴巴，为什么当初不干脆嫁给阿里巴巴算了。江直楠真的是搞不懂这些人。 “安塞芬的父亲当时看好的是戈多姆，因为觉得他有经商的才能，可以保住他留下的产业，所以要把女儿嫁给他。”像是明白江直楠所想，奥斯库直接在江直楠脑海里解释道。 两人还是第一次见面的时候用过这种交流方式，现在咋又听到，江直楠不由吓了一跳。他还记得不能说话，但是身体却反射性地挪动了一下。衣服和地板摩擦发出沙沙地响动，江直楠的心一下跳到了嗓子眼。他侧身准备往外挪，偷听（其实是来偷东西）被发现已经够惨了，要是被人堵在床底下那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悲剧了。不过他没动成，被奥斯库揽住了。 “听。”奥斯库眼睛向上看了看，示意江直楠听外面的动静。 江直楠听了听，好吧，外面的两位已经在床上交流感情了。江直楠没有脸红，作为一个有正常生理需要的直男，虽然次数不多，但是他也是看过岛国爱情动作片的，阿里巴巴和他大嫂这种其实不算什么。但是，但是他还真没和其他男人一起看过，还是现场版这种。两人都起了反应，这种要冲破宇宙的尴尬啊，江直楠很希望自己现在立刻马上一个人穿越到世界尽头去静一静。 奥斯库天生似乎缺乏羞耻感的神经，他饶有兴致地盯着江直楠，眼睛里闪动着危险的光。江直楠很怀疑如果不是自己此刻的表情像个“怒目金刚”，奥斯库这个家伙铁定要干出什么更让人尴尬的事情来。 阿里巴巴和安塞芬折腾了许久，终于停了。安塞芬穿好衣服悄悄走了，阿里巴巴这回应该是真的睡着了。听着房间里再没有动静，奥斯库和江直楠从床底下爬了出来，从来的那扇窗子重新跳了出去。奥斯库没有把人扛到厨房后面的大杂院，而是扛进了自己的房间。 “天亮了再回去。”奥斯库把人扔在地毯上，“只要不耽误去厨房，谁也管不着你。” 江直楠裹着自己的被子坐在地上，觉得奥斯库说得也不算没道理。反正只住一晚上，应该也没关系。江直楠毫无怨言地躺倒在地上准备睡觉了——睡地都睡习惯了。一个枕头砸了下来，然后又是一床被子。 “我不冷。”江直楠抓着枕头，从被子里挣扎出来。给他枕头他懂，奥斯库床上有几个枕头，有的可能是靠枕，可是床上的被子只有一条，给他奥斯库就没得盖了。 “垫着。”奥斯库背对着江直楠躺在床上，抱着一个枕头没好气道。 “哦。”江直楠抱着被子，看奥斯库没有再开口的意思，默默地把自己先前的被子铺在地上，盖着奥斯库的被子睡觉了。 江直楠之前还担心没有闹钟两人会起不来，没想到一大早就有人过来叫奥斯库起床了。倒不是惯常要起这么早，而是今天阿里巴巴的正牌老婆波尔吉拉要过来了。他们夫妻俩之前打柴为生，为了方便，当然也是为了节省，就一直住在城外，只有卖柴的时候才会进城。阿里巴巴这边安顿下来，就要接波尔吉拉过来。也不知道是作秀还是对于自己的老婆有歉疚，阿里巴巴要亲自去城门口那里迎接自己的老婆，所以一大早起来整个府里就兵荒马乱的。 江直楠乘机溜回了厨房，根本没人问他一大早上哪儿去了。厨房里头洗菜的洗菜，生火的生火，都在各司其职，厨房的管事看见江直楠进来，直接从水缸里捞了一条鱼就塞到江直楠手里。江直楠偷偷打量了下周围的人，也拿着鱼麻溜地炮制起来，为接下来的接风宴做准备了。 第二十五章 波尔吉拉是半上午的时候进府的，听过去看热闹的人说，跟波尔吉拉一起过来的还有好多马车，里面满满的都是各种箱笼。厨房的菜都准备得差不多了，大家都闲下来就开始八卦了。不明真相的江直楠搬着板凳坐在旁边当吃瓜群众。 “阿里巴巴老爷真有钱。”有人不无羡慕道。 “那也是因为阿里巴巴老爷有个好哥哥，听说他之前也是穷得叮当响，是他的哥哥戈多姆老爷借钱给他做生意，他才变得这么富有的。” “可惜好人不长命，戈多姆老爷竟然这个年纪就染了重病过世了。” “谁说不是呢。” “为什么同一对兄弟，他的哥哥之前那么富有，他却那么贫穷？”有人不解道。 “戈多姆老爷娶了有钱人家的女儿做老婆，自然就很富有了。” “他如果很穷的话，哪个有钱人家会把女儿嫁给他？” 这话还真把大家问到了。这里的多数人和江直楠奥斯库一样，并不是本地人，或者说不是城里人，只是来找活干凑巧碰到了一起，对于府里的事也是道听途说，知道一点皮毛罢了，真正具体的缘由，倒是都不太清楚。 “我上街买菜的时候倒是听人说过。”厨房的采买有些得意地开口道，“说阿里巴巴的父亲在山上打柴的时候救了一个富商，那个富商为了报答他，就决定把自己唯一的女儿嫁给他的儿子，可是老阿里巴巴有两个儿子，于是最后只能抽签决定，于是富商的女儿就嫁给戈多姆老爷了。” 江直楠觉得抽签决定谁来娶安塞芬应该不靠谱，就算老阿里巴巴愿意，安塞芬老爹估计也不会愿意让自己唯一的女儿的终身大事这么儿戏。不过救人的事从逻辑上倒是说得通，不然安塞芬确实没必要下嫁给戈多姆。 奥斯库倒是说过安塞芬嫁给戈多姆是因为她的父亲看上了戈多姆的经商才能，这事江直楠觉得这只是一种可能，也许是认可度比较高的官方八卦，但是并不意味着这是完全的事实。毕竟，叫江直楠来看，这个阿里巴巴可比他那个哥哥要聪明得多，如果真的只是因为才能，那安塞芬的老父亲眼光还真是不怎么样呢。只是他都能看出来的事，一个历经沧桑还留下偌大家业的精明商人，眼力会比他一个小小的淘宝店主还要差么？江直楠心里打上了一个小小的问号。 主人安顿下来，就要上菜了，大家又忙了起来。江直楠是新来的厨子，能让他做菜就不错了，自然不会让他挑头梁。献上去的家宴里头只有一道他做的菜，就是那条鱼。一半清蒸，一半红烧，喜欢清淡的或者重口一点的都能吃。江奶奶教的家常做法，卖相不是那么美，但是味道应该还不错。至少蓝岛小学那些孩子们是挺捧场的，就着浇鱼的汁都能多吃半碗饭。 前面开饭了，厨房里的人才真的清闲下来了。江直楠端着一碗羊肉汤，就着早上厨房剩下来的面饼狼吞虎咽起来。之前也没好意思要东西吃，这会确实有点饿。 “早上那个两吃的鱼是谁做的，阿里巴巴老爷吩咐我过来叫那个厨子过去问话。”一个看着十分干净体面的小厮走进了厨房的院子里，大声地问道。 “可是有什么事吗？”厨房的管事满脸堆笑上前打听。 “我也不知道，老爷只是吩咐我带人过去问话。” 厨房的管事叫出了江直楠，让他跟着小厮模样的人走。江直楠有点忐忑，难道那鱼有什么问题？如果他们感觉不好吃，应该不会要打人吧？ “没事。”带路的小厮突然低声对江直楠道。 “啊？” “阿里巴巴老爷是觉得你的鱼做得很好，想要见一见你。”带路小哥璀璨一笑，露出白白的牙齿。 江直楠看他态度和煦，犹豫了一下问道：“那刚刚——”厨房管事问的时候怎么不说呢，害他白白担心了一场。 “要是直接说，那今天过来的就不一定是你噢。”小哥耐心解释道。 好吧，都是新来的，大概都想尽早在新主人面前挣表现。 “谢谢你。”虽然他只是来阿里巴巴家的厨房当临时工的，不过人家这么照顾他还是要真诚地致谢啦。 “我起先也不知道呢，是奥斯库吩咐我这样做的。”带路小哥一脸崇拜道，“奥斯库可真聪明啊。” 江直楠听着小哥的话，虽然有点点意外（奥斯库在现在可是常常表现得智商很捉急呢），不过心里还是不由自主地升起一种与有荣焉的自豪感。一点也没觉得奥斯库有心机boy的嫌疑，这就是盲目的家长啊。 两人说笑着就到了宴会厅，阿里巴巴一家子正在吃饭。阿里巴巴，他的大老婆波尔吉拉，他的大嫂兼小三安塞芬，还有他的侄子（儿子）裴多罗。江直楠还见到了奥斯库，他此刻正冷着一张脸站在阿里巴巴身后，比自家老爷看着还像大老爷。好在他也就是过来当布景板的，布菜倒酒都有专门的使女。 安塞芬和江直楠想象的一样，是个美艳的妇人。他的儿子长得像她，是个挺可爱的胖子。阿里巴巴则长得要比戈多姆帅气得多，两兄弟虽然是一个爹生的，不过好像长得比并不像。阿里巴巴旁边还坐着一个裹在黑袍里的妇人，长得不如安塞芬美，但是眼神明亮，笑容可亲，倒是很容易让人心生好感。不过怎么感觉她看人的时候有些失焦，江直楠作为仆人，不好一直直视着主家，于是按捺下心里的一点疑惑，恭敬地低着头。 “鱼是你做的吗？”问江直楠话的就是这个妇人，这应该就是阿里巴巴的妻子波尔吉拉了。 “回夫人的话，是我做的。”江直楠刚来的时候也粗粗学了下规矩，这会回话还没全忘。 “鱼很好吃，你做得很用心。”波尔吉拉赞道，又吩咐人给江直楠拿了二十个银币，作为他今天做鱼的奖赏。 江直楠捧着钱，心里简直乐开了花，他还真没想到自己能在这里赚到钱。他不过是做了一盘菜而已，这二十个银币，掂在手里快有半斤了，正宫娘娘真是慷慨啊。江直楠对她的好感又蹭蹭地往上涨。 “明天家里就会有吊唁的客人过来，我决定在晚上的宴席上为客人提供这道菜，你回去准备一下，有什么需要的就和马尔努娜说。”这是阿里巴巴的吩咐。 江直楠一一答应了，就退下了。回到厨房，他花了五个银币请厨房的人吃东西，又孝敬厨房管事五个银币，大家就皆大欢喜地准备明天的宴席了。这种有客人来的时候，就是他们大显身手的时候，何况，赏钱也往往更多。 晚上江直楠又被奥斯库扛走了，他们要去波尔吉拉搬来的行李里找那盏灯。这次她过来，带了不少东西，听一道过来的仆役说他们这次把老房子里所有的东西都带过来了。在阿里巴巴那里没有找到的东西，最有可能在这里。 “进去动作一定要轻，波尔吉拉是一个瞎子，听力比寻常的人要更敏锐。”奥斯库去的路上叮嘱江直楠道。 “她眼睛看不见？”江直楠有些意外，他还以为她只是有些散光什么的。 “嗯。听说是以前在山上拾柴的时候被毒蛇咬伤了，虽然没有危及性命，但是眼睛却看不见了。” “你从哪听来的消息？”看不出来奥斯库一脸高冷的样子，知道的八卦一点不少。江直楠完全想象不出来他是用什么表情跟人讨论这些的。 “那些女人就像几百只蜜蜂在我耳边嗡嗡嗡，想不知道也难。”奥斯库难得有些烦恼。他本意是探听一些关于灯的消息，可是这些女人讲起话来总是毫无重点，所以他被迫听了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 是了，这人虽然是高冷脸，但是人家颜值高啊。只要他稍微表现出愿意听的样子，想必有很多女孩子愿意讲给他听。还真是让人羡慕嫉妒恨的天赋啊。 第二十六章 两人又暗搓搓地潜进了阿里巴巴的院子里，波尔吉那的东西都搬过来了。江直楠和奥斯库先摸进了库房，有了之前做贼的经验，江直楠甚至都没用奥斯库如何指点，就轻车熟路地在库房里搜检起东西来。整个过程没闹出一点动静，老贼恐怕也就如此了。身为一个人民教师，江直楠深深地唾弃了一下自己的堕落，然后就决定和奥斯库一起再去阿里巴巴卧室“拜访”一下。他们刚刚又一次无功而返了，库房的箱笼里也没有他们要找的东西。 不过在这并不意味着东西不在波尔吉拉那里，因为库房里放着的都是没有打开的行李，还有一些打开的已经被波尔吉拉带到了阿里巴巴的内室。也许东西会在那里，所以他们还得再去一次。 阿里巴巴院子里的烛台都灭了，房间里也是漆黑一片，和之前的灯火通明判若两地。奥斯库觉得有些蹊跷，让江直楠先在他的房间里等他，自己一个人进去打探情况去了。 奥斯库很久以后才回来，那个时候，天都快亮了，如果不是没有听到捉贼的声音，江直楠早就按捺不住出去了。 “还是没有找到吗？”江直楠看奥斯库双手空空如也，忍不住问道。 “找到了。”奥斯库说到这里表情僵硬了一下，“灯就在阿里巴巴的房间里。” “在哪？”江直楠上下打量奥斯库，想知道他把东西藏哪里了。 “灯我还没拿回来。他们当时把灯放在帐子里，我进去的时候他们正在讲话。” 噢。大半夜的，阿里巴巴夫妻竟然还这么小清新地盖着被子纯聊天么？ “我就想等他们睡着了再下手。” 江直楠点了点头，他们三番五次自己去偷也是不想动静弄得太大，不然奥斯库直接找人暴力逼供可能还快点。 “可是他们一直在讲话。刚刚，他们已经起床了。” 江直楠不确定自己刚刚是不是听到了奥斯库的磨牙声。 “知道在哪里就好办了，我们总能拿到的。”江直楠忍着笑拍了拍奥斯库肩膀。 江直楠打着哈欠往回走，他今天还要去厨房里准备宴席的事情。厨房的采买正找他，晚上宴席上的鱼不够，采买现在脱不开身，给了些钱让江直楠自己去早市上买。 江直楠从后门出去了。他来的时候已经把这片走过一遍，知道离这里不远的地方就有街市。不过他才出门，就看见后门墙角不起眼的地方有一团白色。江直楠一下警醒起来，故事里的强盗找到巴巴穆斯图以后，给他钱，老裁缝就把自己缝合过尸体的事情告诉他们了。马尔努娜带老裁缝过来的时候虽然蒙着他的眼睛，但是强盗们如法炮制，竟然让方向感超强的巴巴穆斯图摸到阿里巴巴的家门口。强盗的探子在阿里巴巴家的房子上做了一个记号，准备晚上就来杀死阿里巴巴，抢回财宝。 江直楠思考了一下，决定还是先去集市上买鱼。等他回来的时候，他注意到阿里巴巴家所在的这片区域附近的房子，墙角都被人做了一个一模一样的记号。看来聪明的马尔努娜已经出手了，他也就放心地回去做鱼去了。 白天江直楠要做菜，奥斯库要陪着阿里巴巴招待客人，两人都没空，于是又只能半夜去阿里巴巴夫妇的卧房里。他们两个又没有睡觉，还在床上讲话。江直楠听了下，谈话也没什么特别的，就是聊点家常。江直楠觉得十分奇怪，天天晚上这样熬夜卧谈都不会累的么？ 最后，江直楠熬不住了，决定要先回去睡觉。他已经两天都没怎么睡了。奥斯库也不想再等，决定晚上睡觉，白天再伺机行动。 江直楠第二天又起了个大早，没有洗漱，直接去后门那里溜达了一圈。大门不起眼的角落多了一个红色的记号，看来强盗们又过来踩点了。有了昨天的经验，江直楠很放心地回去该干嘛干嘛去了。 昨天离得近的客人都过来吊唁过了，接下来的七天，离得远的亲朋故旧陆陆续续也会过来，因为比较分散，招待任务就轻省得多。江直楠和奥斯库都有了空闲，就相约午睡那会儿去偷灯。晚上熬夜，白天还不补眠，铁人恐怕也熬不住。 这回和他们想的一样，阿里巴巴夫妇都睡着了，卧房里并没有留伺候的人。奥斯库先进去，从里面打开窗户，把江直楠带了进去。灯就放在床前的柜子上，因为是白天，上面罩了一只黑色绣金线的布袋子，收口的地方还能看见一点柔和的光线。 找了这些时候，终于看到胜利的曙光，江直楠有些激动，正要上前拿，突然被奥斯库拉住。他带着江直楠躲在一个黑漆的柜子后面，没多久，卧室的门被打开了，一个熟悉的人影走了进来。 是马尔努娜。 她径自朝着床前走去。难道是伺候阿里巴巴夫妇起床么？江直楠看着马尔努娜的背影，终于有点能够体会奥斯库等了那么久最后等来阿里巴巴夫妇起床时那种崩溃的心情了。 咦？马尔努娜好像并不是要叫阿里巴巴夫妇起床。她快要到床边的时候，突然停了下来，脚下一转，就朝着放灯的黑漆柜子走去。她端详了那灯一会，像是好奇一样，把那盏用黑丝绒罩着的灯拿在了手上。 她把玩一样翻来覆去地看那盏灯，不过并没有揭开罩子，只是爱惜地摩挲了一下灯的底座。像是确认了什么一样，马尔努娜脸上露出一个欢喜的笑容，一别于之前那种平和持重的印象。 然后江直楠和奥斯库就惊奇地看见马尔努娜豪放地掀开了穿在外面的罩裙，把灯藏在了裙下。马尔努娜在故事里是一个机智勇敢的忠仆，而这个忠仆，现在竟然在偷自己主人的东西。继阿拉丁之后，又一个正面形象在江直楠心中坍塌了。江直楠有种预感，他陪着奥斯库找齐十件所罗门秘宝以后，可能再也无法直视一千零一夜这本童话故事了。 对于那盏灯，奥斯库势在必得，好不容易找到了，怎么可能让人截胡。他刚要行动，帐子里突然坐起一个人影。 “马尔努娜，你没有遵守我们的约定。”是阿里巴巴的声音。 “我想这是我应得的报酬。”马尔努娜大概也没有想到阿里巴巴并没有睡着，有些吃惊，不过片刻过后，她已经面色如常了，“你的这所宅院已经接连两天有强盗过来做标记了，是我混淆了他们的记号，保住了你的性命。否则，你绝对没有机会坐在这里责问我。” “你说过会让我从山洞里出来以后，再没有后顾之忧。”阿里巴巴显然并不认同马尔努娜的话，“强盗这两次并没有得逞，肯定还会有行动，没准会直接上门来，你现在离开，可不是让我没有后顾之忧的做法。”不得不说，阿里巴巴还是很有预见性的。 “是你毁约在先。我嘱咐你不要把山洞的秘密告诉任何人，你却告诉了戈多姆。” “我也是不得已，我的哥哥发现了金币的秘密，他威胁我若是我不告诉他金币的来源，他就要去告官。” “哈!”马尔努娜嘲讽地笑了一声，“你确定你要我在你可怜的妻子面前揭露你么？你明知道安塞芬多疑善妒，却仍然撺掇你的妻子找你那位嫂子借量具，明明知道自己的妻子看不见，也不告诉她量斗的底部沾了金币。事后，又暗示你的嫂子可以把这件事透露给你的哥哥戈多姆，他死于强盗之手，也是你瞒下了里面开门密码吧？可怜你的妻子还一直因为这件事感到愧疚，以为是自己看不见的过错。” “若是你不使出这额外的一出借刀杀人，你现在怎么会有后顾之忧呢？所以，我也不算没有遵守约定。我想，所罗门在上，他也不会因此责怪我。” 马尔努娜说完就要往外走，显然准备不管不顾。 “我劝你走之前，好好地再看一下那盏灯。”阿里巴巴这次没有反驳马尔努娜的话，他气定神闲地掀开帐子坐在了床榻上，帐子里面并没有另外一个人影。波尔吉拉，他的妻子并不在这里。 马尔努娜显然也注意到了这一点。他连忙揭开灯上面的黑丝绒罩子，里面只有一个灯座，灯上镶嵌着明珠的灯盘却不见了。 阿里巴巴走上前，诚恳道：“我不知道你为什么想要这盏灯，不过真主安拉作证。如果你帮我把那些强盗都杀了，我一定把这盏灯去全须全尾地奉上。” 第二十七章 马尔努娜显然是被阿里巴巴摆了一道，江直楠惊讶于阿里巴巴心思深沉的同时也有点庆幸刚刚出去偷灯的不是他和奥斯库。只是，他不明白，马尔努娜要那盏灯做什么。听阿里巴巴的意思，马尔努娜不仅知道山洞里有强盗留下的财宝，还知道正确的开门密码。如果只是为了财宝，她显然有更好的方式。如果她只是要这盏灯本身，那么，她难道也知道这盏灯是所罗门留下的秘宝么？ 江直楠不由看向奥斯库，希望他能给自己一些提示。不过奥斯库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并没有和江直楠来个心有灵犀的目光交汇。他盯着阿里巴巴和马尔努娜，绿色的眼睛里似乎有一点困惑，不过更多的还是江直楠看不分明的晦暗。 江直楠重新把目光投向马尔努娜，她似乎无法忍受自己竟然中了阿里巴巴的圈套，看上去有些恼羞成怒。她手指微张，原本还离他有几步远的阿里巴巴像是被磁石吸引的螺钉一样，飞速往前扑去。几乎是眨眼的瞬间，阿里巴巴的喉管就陷在了她的手掌里。 “这盏灯我也并非非要不可。”她的手指收紧，阿里巴巴的脸立刻涨得通红，“不过胆敢算计我的人，我倒是很久都没有见过了。我现在比较想要你的命，你说怎么办？” 马尔努娜扼住了阿里巴巴的咽喉，他一句话也没法说出来。 就在江直楠以为阿里巴巴会被她扼死的时候，室外响起了一阵脚步声。 “阿里巴巴？”是波尔吉拉的声音，“你在房间里吗？”她温声问道。 似乎并没有打算等到回应，她一边问就一边走了进来。 “还在睡觉吗？”她提着裙子进了内室，脸上带着一点揶揄的笑容。这种活泼的表情让她的目光带着一种属于少女的神采。 阿里巴巴停止了挣扎，大概怕声音惊动了波尔吉拉，他恳求而又绝望地看着马尔努娜。 波尔吉拉已经走得很近了，马尔努娜望着她，松开了自己的手。 “你要记住你今天说的话。”马尔努娜拿出灯座，扔在咳嗽的阿里巴巴身上，转身出去了。出去的时候，她还没有忘记向她的女主人道午安。 “马尔努娜也在么？”波尔吉拉听到她的声音，有些疑惑地问道。不过阿里巴巴咳嗽的声音打断了她想要招呼的热情，她朝着阿里巴巴走去。 “不小心喝水呛到了。”阿里巴巴这样解释道。 波尔吉拉没有怀疑，她拉着阿里巴巴的手坐了下来，有些责怪道：“为什么还像小孩子一样不小心。” “下次我会注意的。”阿里巴巴随着她的力道坐了下来，“你今天睡得怎么样，有没有好一些？” “好些了。”波尔吉拉靠在阿里巴巴怀里，“阿里巴巴，我们把那些财宝还回去，回乡下住吧。妄图得到不属于自己的财富会受到真主的惩罚。戈多姆的死就是给我们的警示。” “那些财宝都是强盗们抢回来的，都是不义之财。所以真主安拉才把这笔财富赐给了我们，戈多姆总是妄图得到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才会受到惩罚。”阿里巴巴耐心地劝慰道，“你不是一直幻想总有一所像安塞芬家那样的房子么，现在这宅子就是那样的，比她家的还大还要漂亮，你让侍女们带你转一转，这样你的心情就会好起来，没准晚上就可以睡个好觉了。” 波尔吉拉笑了笑：“等戈多姆的丧期过了，你就娶了安塞芬吧。” 阿里巴巴有些惊愕地看着波尔吉拉。 “我今天问过安塞芬了，她也愿意嫁给你。”波尔吉拉站了起来，“她一个女人带着一个孩子，又有那么一大笔让人觊觎的财富，以后肯定要遇到很多麻烦。你娶了她，也算是给她庇护，她名下的财产以后也可以让裴多罗继承，不会叫他人夺了去。” “是不是她跟你说了什么？”阿里巴巴揽住波尔吉拉的肩膀，“你不要听她胡说，戈多姆的死全是他咎由自取，他明明那么富有，却依然觊觎着不属于他的财富。如果非要怪谁，那也应该怪安塞芬自己。她如果不刺探金币的秘密又泄露给戈多姆，他又怎么会去铤而走险。你不需要因为愧疚就把你的丈夫当做补偿送给别的女人，你问过安塞芬的意见，难道不应该再问一问我吗？” “你不愿意娶她？” “是的，我可以在真主面前发誓，你，波尔吉拉，将是我唯一的妻子。” 波尔吉拉止住了阿里巴巴即将说出口的下文。 奥斯库对于这样你侬我侬的画面好像很不感冒，直接把看得津津有味的江直楠扛了出去。 “我们去哪里儿？”奥斯库扛着江直楠跳出窗户以后并没有放下他，而是在房前屋后健步如飞。 “去波尔吉拉的住处。”到了目的地，奥斯库大老爷才爱搭不理地回了江直楠一句。 江直楠感觉奥斯库的话里有股火气，有点摸不着头脑，难道奥斯库特别讨厌看“琼摇剧”？ 这是一处十分安静的院子，大概很适合休息。但是江直楠不确定奥斯库是如何判断这就是波尔吉拉的住处的。 奥斯库在房间里看了看，直接掀开波尔吉拉放在床上的枕头，那个镶嵌了夜明珠的灯盘就放在那里。用一个半透明的纱袋装着，不知道是不是袋子材质的问题，那灯盘看着并没有宝光四射。 奥斯库拿起来袋子，把里面的灯盘倒了出来，放进了怀里。幽幽的冷光在室内转瞬即逝。奥斯库在帐幔上撕下一张布条，用放在梳妆台上的眉笔在上面写了两行字。也不知道是用哪国语言写的，反正江直楠是一个也不认识。奥斯库把布条放进了之前装灯的那个袋子里，重新放在了波尔吉拉的枕头底下。 “我们得尽快离开。”奥斯库拉住江直楠，没有多做解释，就念起了回程的咒语。短暂的眩晕过后，江直楠和奥斯库再一次回到了他们之前离开的那个卧室里。 “啊，银币!”江直楠摸到自己怀里的那个装着一百银币的钱袋，突然高兴地大叫起来。不过没多久，又沮丧地垂下了脑袋。他的背包忘记拿回来了，虽然奥斯库没说那就是他的，但是里面可是有整整一包金币啊! 奥斯库抿了抿嘴：“马尔努娜力量很强，我现在没有把握能够战胜她，所以只能拿着灯先回来。” 这是解释为什么没有带上那些钱么？江直楠有点受宠若惊。 “没关系，这不是还有一百个银币么!”江直楠说着说着自己又重新高兴了起来，反正是飞来横财，有他就很知足啦。而且一百个银币也不少呢，这些一模一样的钱币一起出售不知道价格会不会高一些，没准可以买台新电视啊。 想到自己目前最头痛的问题可以被解决，江直楠简直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要去岸上了。如果没有记错的话，他寄快递所在的那条街上貌似就有当铺的店子的，到时候去问一问价钱。 奥斯库看着陷入迷之兴奋的江直楠，松了一口气，悄悄地退出了房间。 第二十八章 第二天，江直楠准备去岸上把那一袋子银币换成钱，顺便再去买个电视。因为网购的话，人家快递小哥也不负责送货上岛，所以还是直接去商场买一个自己扛回来算了。 江直楠原本打算自己一个人去的，奥斯库这种绿头发绿眼睛的在街上本来就比较扎眼，颜值不说突破宇宙吧，那肯定也突破了蓝岛市头顶的那片天空。要是遇上迷弟迷妹什么的，还不够人烦的。 但是奥斯库如果你说什么他就听什么那他就不是奥斯库老爷了，所以星期天一大早，江直楠还是带着奥斯库上了江爷爷的船。 “小伙子今天还穿这样啊？那个展都结束了嘞。” “他跟cos展上认识的几个人约好了今天再一起拍个照，呵呵。”江直楠连忙把之前就想好的借口祭出来。 江爷爷这一关也就过了。上了岸以后，江直楠把早就准备好的一副墨镜给奥斯库戴上，又拿出一顶棒球帽扣奥斯库头上。奥斯库头发很长，也没法放进帽子里，只能披散在身后，这位又嫌热，江直楠就给他编了个麻花辫垂在帽子后头。还好现在是夏天，太阳也老大，不然这副打扮感觉更引人注意。 两人上岸直接奔当铺去了，现在的当铺也不叫当铺了，叫抵押行或者典当行什么的，也不是高柜台，老掌柜那一套。人家是穿着职业套装的经理人，有专门的办公室，还有专门人员在宽敞明亮的接待大厅负责招待客人，客人来了先倒上茶，又附送笑容若干，态度那叫一个如沐春风。你都感觉自己不是来当东西来了，而是来当老爷的。 “请问您有什么东西需要抵押呢？” 江直楠把那一袋子银币拿出来，那人看到袋子，眼睛亮了亮。 “您是要抵押这个钱袋么？” “啊？”正要往外掏银币的江直楠有点呆。是了，钱虽然是那天晚宴上的客人赏的，但是那个钱袋子却是波尔吉拉第一次赏钱的时候一并给他的。那个装钱的袋子和这些银币一样，也不是这个时代的产物。 “这个袋子要抵押，还有里面的这些银币。”江直楠把里面的银币哗哗地倒在了桌上。负责掌眼的工作人员给旁边的小妹打了个眼色，她立刻端着一个铺着软布的托盘过来了。他把银币一颗一颗捡了进去，江直楠这才注意到银币一面浮雕着一个男人的头像，可能是阿里巴巴所在城市或者国家的大人物，另外一面则雕刻着盛开的的蔷薇花。钱币上的雕刻没有现代机器作业的那种精确之美，但是因为每一枚钱币细微的不同，反而能体会那种铸造过程里的精益求精，那是一种工业文明所不能表达的自然之美。 那人掏出一个小小的放大镜，把每一枚银币一一看过。看完以后，他皱了皱眉，示意江直楠和奥斯库稍等片刻。他打了一个电话，不多时，一个穿着唐装的老人从典当行的楼上下来了。 大概是大掌柜一类的人物，工作人员过去跟他小声低语了几句，又把人请到托盘面前。老人捻起一个银币对着光仔细地看了半晌，又拿着钱袋轻轻地摩挲了两下，最后把两样东西都放回了远处。 “容老头子冒昧，能不能问问这些东西的来处？” 江直楠眨了眨眼，说是书里来的不知道会不会有人信。 “自己赚的。那些人吃了我做的东西，觉得还不错，就给了我这袋银币。”江直楠完全没有撒谎，所以看上去十分镇定自若。 “您是一个厨师？” “算不上，自己开了个卖小吃的小店。” “再冒昧问一句，给您东西的是什么人呢？” “外国人。”想了想，江直楠补充道，“有钱人。”那天宴会上来的人不少是戈多姆的生意伙伴，给他赏钱的都是有钱的波斯商人。 老人微微颔首：“那您是活当还是死当，大概想当多少钱呢？” “活当和死当都是什么当法？”江直楠对这两个词不算陌生，但是他也就看过电视，不晓得这现代当铺里都是什么规矩。 “活当就是您给个期限，最多不超过两年，我们帮您把东西保管着，到时候您拿钱来赎走，不过要按当东西价钱的百分之二十收保管费。死当自然就是您不来赎当了，东西就算卖给咱们当铺了。” 江直楠就是打算把这些银币卖了换钱的，自然不准备赎回来。 “死当的话你们能出多少钱？”银价现在也便宜，大概四块钱左右一克，那一百枚银币大概有一斤，也就是五百克左右，如果直接卖给银店的话大概值两千块钱。考虑到那个时候的冶炼技术还很一般，银的成色肯定不如现在，价钱没准还得再低点。 但是考虑到这些银币都是书里面来的，虽然那里和现代社会不是一个时空，但是它们绝对是工业革命以前的产物了，没准有些附带的时间价值。而且有一百个，也算是成套了，没准能值钱一点。江直楠的预期其实是一万，没有一万有个五千他也很知足了，反正够买个电视就成。 老人沉吟了一下：“您看十万怎么样？” 看江直楠不说话，老人又解释道，“说句实话，您这些东西其实有些古怪。看着成色十分新，不像是古董，但是铸造手法和古希腊或者波斯的银币很像。还有这个钱袋子，也是一样的问题，看着新，但是织造染色的手法又像是古物。您要是拿去别的店里头，人家准得当做赝品，这些东西也就值个银价。我是觉得有些意思，想留下来研究研究，所以才决定收了。” 江直楠其实是高兴得说不出话来，十万，买台电视还能剩不少钱呢，简直是发了一笔小财了。而且老人家不愧是开当铺的，瞧他眼力多好啊，这些东西就是穿越时空过来的啊，当然不会跟出土文物似的旧得掉渣了。就冲这，也得把这些东西卖给识货的人啊。 江直楠很快签了合同，当下就拿到了十万块钱的现金。当铺出门左转一百米，就有一个银行，江直楠把钱存卡里，就带着奥斯库去商场买电视了。 ——— “李叔，我怎么记得你给我看的几份资料里面用蔷薇花做徽记的几个大领主没有一个长钱币上这样啊？”之前的工作人员凑在老人的边上，看他用显微镜仔细观察钱币上的纹路。 “所以，这钱币要是真的，这当铺三年都可以不用开张了。”被叫做李叔的男人笑了笑，“而且，就算是假的，就冲这炉火纯青的造假技术，这钱也值十万。咱们啊，亏不了本。” 第二十九章 江直楠带着奥斯库去了蓝岛市最大的家电商城，倒不是因为有钱了，而是这种家电商城并不是越大就越贵，通常来说它贵的其实只是其中的高新产品。普通的产品优惠力度和可供选择的余地其实比小家电商城都要大得多，而且售后和质量也更有保障。 江直楠和奥斯库过来的时候，发现商城门口简直是人山人海。门口维持秩序不仅有商场的二三十个保安，旁边貌似还有jing车。 “生意竟然这么好!”江直楠有点纳闷，他是听人说过这里生意很好，不过人多成这样有点夸张吧。 “苏泾苏泾我爱你!”人群中突然传来一个高亢的女声，然后一群人就跟被传染了一样，突然爆发出一阵排山倒海的欢呼。江直楠吓了一跳，这才注意到那些人里头有不少都举着牌子，有的还拉起了横幅。牌子上面写着荧光闪闪的大字，太阳底下看着都有点眼晕，不过好像确实是苏泾两个字没错。 江直楠对于这个名字还是挺眼熟的，因为你但凡还要上网，就免不了被这个名字刷屏。不过他是一个宅男，还没到腐基的程度，对于男明星的兴趣原本就十分有限，加上在已知的报道里，苏泾那简直就是行走的荷尔蒙，对于这种全国乃至全地球男性公敌的人，江直楠自然也没有什么好感，当然，也没有恶感就是了。 山呼海啸声中，一辆加长林肯沿着早就铺好的红地毯缓缓滑行过来，几个戴着黑超穿着统一黑西服的安保人员立即上前护着一个男人从车里走了下来，人群再度沸腾起来。江直楠看着自己身边哇哇乱叫还举着手机相机不停向前涌动的女生，有点无语。依着他五点零的眼力，都没看清楚那个男人到底长成什么样，这些妹子怎么就激动成这个样子呢。 没准人家只是个替身呢，江直楠在心里有些酸溜溜地想道，他绝对不承认他也被这个男人拉风的出场震撼到了。 人群一直在往前挤，江直楠站在原地愣神的工夫，突然被人从后面推搡了一下。江直楠站立不稳，眼看着就要和大地来个亲密接触，电光火石的一瞬，他被奥斯库扯住了腰后的一截衣服，拉了起来。看着两场潮水一样涌过去的人群，江直楠后知后觉地惊出一身冷汗。刚刚如果扑地上，没准这就是他第一次也就是最后一次上新闻头条了。因为看偶像男明星发生踩踏事件扑街身亡，想想都好不想死啊… 奥斯库看江直楠自从看到那个奇怪的四轮车和车上面下来的男人以后就“失魂落魄”的，又看着周围好像疯魔一样的男男女女，皱了皱眉，把江直楠抱了起来。 江直楠“公主躺”靠在奥斯库怀里，有点搞不清楚状况。不过他马上就顾不得高搞清楚自己的状况了。奥斯库抱着他径自朝着家电商城的入口走去。刚刚苏泾已经从里面进去了，现在那里简直粉丝如云，是拥堵的重灾区。奥斯库将江直楠的头护在胸口，把江直楠当武器似的推开挤过来的人群，有人从侧边挤压过来，也被他用肩膀轻松撞开了。江直楠被迫窝在他怀里，看着奥斯库有如摩西分海一般穿过人群，逐渐接近入口处，简直惊得合不拢腿，啊，不是，是合不拢嘴。粉丝们对于这个突如其来出现的人开始还有些懵，不过反应过来就立即不干了。这人谁啊，凭什么就拽得二五八万地抢在所有人前面进去见我偶像啊，还是一对狗男男。于是他们开始疯狂地反扑。江直楠于是眼睁睁地看着大魔王的帽子掉地上了，然后是墨镜，这些东西掉在地上以后立即被踩扁了，最后竟然有不怕死的家伙上来拉扯奥斯库的长发。 奥斯库不得不把江直楠放下来，但是似乎怕江直楠摔倒，他还是留了一只手揽住江直楠的腰。他腾出另外一只手抢回自己的辫子，顺便给了拉他辫子的人一记杀人的目光。那个小姑娘发现自己拉扯的并不是别人的假发以后，脸刷地一下红了，然后，然后她就哭了起来。 大家看看奥斯库，又看看女生，诡异地安静了下来。奥斯库冷冷地环视了众人一圈，狂炫酷霸吊炸天地把辫子甩回背后，拉着江直楠进了商城大门。 “好帅啊。” “是外国人诶，是绿色的眼睛，不是美瞳噢。” “刚刚挤来挤去好丢脸啊，也不知道他有没有看到。” “他也是来看苏泾的吗？他抱着的男人是谁？” 奥斯库对于周围的议论仿若未闻：“那个男人去了哪里？” 虽然现场有很多男人，但是江直楠知道他问的是苏泾。难道奥斯库也拜倒在了苏泾的西装裤下？果然长得好的男人们更容易惺惺相惜啊，江直楠陷入了一种迷之惆怅当中。 “去七楼了。”江直楠脑补的同时并没有影响他回答奥斯库的提问。他打量了一下大厅，很容易就看到一个活动指示牌，上面显示这里七楼有一个大型的电器签售会。江直楠只听说过新书签售会，唱片签售会的，他没想到这世上竟然还会有电器签售会，这些商家还真是会玩啊。江直楠暗暗给苏泾的粉丝点了一根蜡，这要是追别的明星买个唱片或者买本书都不是难事，土豪点的买上几百套也不成问题，可是要追苏泾，一下要买个空调，没钱的人只能哭晕在厕所了。土豪点的照样还是可以买几百个空调的，不过就算买得起，家里可能也没地方安呢… 奥斯库拉着江直楠朝楼梯间走，扶手电梯快要被粉丝挤爆了，看着就很不安全，江直楠也就没有阻止他。 江直楠体力还成，一口气上了七楼只是微微喘气而已，奥斯库就更不用说了，他根本没反应…感觉完全不能一起愉快地玩耍了… 七楼已经布置好了展台，传说中苏泾和几个人站在一起，大概是商城的负责人。他们身后的布景板上是家电商城几款最新产品的大幅照片，一个老总模样的人正在为先上来的人介绍自家最新的产品。 “这几款产品我最近也有用，感觉还不错，推荐大家试试。”苏泾接过话筒说了一句就坐到旁边的位置上去了，于是工作人员就宣布签售开始了。凡是购买商城任意一件商品，都能得到苏泾的亲笔签名以及合照机会一次。 粉丝们立刻作鸟兽散，江直楠也在七楼转了转，他很快就明白商家为什么把签售地点定在七楼了。除了这里的产品能够代表商城的最新科技以外，恐怕还是因为这里的产品都是最贵的。苏泾提的那几款电器都在这里，江直楠看了一下那个智能冰箱，十二万，默默地走开了。再看一下那个钛金空调，七万多，又默默地走开了。 江直楠觉得自己只是看一看就血槽全空了，更别提要买了。 “我们去一楼吧。” “你不看他了吗？”奥斯库有点奇怪地看了江直楠一眼，不是心心念念想要看这个男人吗，为什么上来不到十分钟，除了最开始的时候看了一眼，之后的大部分时间里就一直在看摆在这里的各种奇奇怪怪的“柜子”。现在竟然还要走，是无法走到近前的关系吗——苏泾的旁边依然围着大圈的保镖和工作人员。 江直楠有点纠结地看着奥斯库，他这样问大概是想继续留下来看苏泾？奥斯库第一次追星，江直楠也不好表现得太冷酷无情无理取闹。 “那就再看一会。”江直楠体贴道。 两个互相觉得体谅对方的人就一起在七楼随意闲逛着，间或“好奇”地看一眼把对方“迷得神魂颠倒”的人，一致觉得自己小伙伴的审美好像也不怎么样。 第三十章 两人“诡异”的视线很快引起了安保人员的注意，鉴于苏泾已经不是第一次被脑残粉袭击，安保人员立马把两人列为防控对象。尤其是身材高大，还一脸煞气的奥斯库，很快成为了他们目光重点照顾的对象。这些安保人员都是苏泾惯常用的，彼此之间已经有了默契。他们虽然只是眼神交汇，但是这些细微的动静并没有瞒过苏泾。已经在为粉丝签名的他不由顺着身边一个安保人员的视线望了过去。这一看，苏泾的脸色就变了变。 他看见了奥斯库的背影，作为一个模特出生的演员，他对一个人三围的敏感程度要远远大于面貌，这样完美的身材他最近或者说他出道这么久还只见过一例。虽然他换了衣服，虽然他那头让人印象深刻的美丽的墨绿色长发被扎成了一个不伦不类的麻花辫，但是苏泾还是第一眼就认出了这个人是奥斯库，那只他砸钱也没piao上的鸭子。 苏泾有异装癖，所以他对于可以公然男扮女装的cos活动十分热衷，当然，他喜欢cos活动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cos圈那不亚于娱乐圈的浮躁和混乱。每次cos活动，就像一场猎艳大会，只要你实力足够，总能得到称心如意的猎物。当然这里的实力可不是指你扮演某个角色惟妙惟肖的程度，而是指有钱有脸器大活好，当然，如果你足够有钱，后面几条你也不需要。这里的男男女女在苏泾眼里和出来卖的没什么区别，虽然他们还披着一件coser的光鲜外衣。苏泾第一次看到奥斯库的时候，觉得这个人眉眼漂亮得不像正常人，但是谈吐有趣，气质也很好，像是刚入行的新人。不过和他气质不相符的是他*的手段，简直就像欢场的老手。这些都让苏泾觉得十分对胃口。 苏泾没有更多的试探就把他带到了自己的别墅，一切和预想中的一样，只要给钱，这些人甚至并不在乎自己的性向。原本以为是场各取所需皆大欢喜的盛宴，没想到最后关头，他竟然起身就走。苏泾已经是蓄势待发，怎么可能半途而废。以为是他嫌钱不够，苏泾把自己身上带的钱和卡都砸了过去，结果那人看也没看，就走了。这让苏泾觉得更加不可原谅，他什么时候沦落到给人钱人家都不屑上他的地步了。 苏泾就把奥斯库给“恨”上了。可是他派人去打听，官方的coser名单里并没有奥斯库的资料，去的那些人里头竟然也没有一个认识奥斯库的。他就像凭空出现的一样，又突然消失了。 真没想到，竟然在这里见上了面。看来老话说得果然不错，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苏泾签完手上的那个签名，微笑着示意下一个粉丝稍等片刻。粉丝就在眩晕的幸福中看自家偶像男神和旁边的工作人员轻声交代了几句，就又眼带笑意，态度和煦地为自己签名合影了。 没过多久，奥斯库和江直楠身边就多了一个商场的工作人员，如果常来这边逛的话可能会认得这个人，他是商场的明星销售员。 “请问有什么需要的吗？也许我可以为您做个简单的介绍？”工作人员露出亲切的微笑，务必保证自己既传达了提醒他们买东西的信息，又不至于让他们觉得自己受到了催促。 其实依着他多年的销售经验，这两个人恐怕只是来这里转转，并不是真的要买这里的东西。这样贸然上前，很可能会让他们觉得局促或者反感继而转身就走，还不如让他们自己转着。但是他刚刚接到上面的任务，说是务必要给他们推销出一件东西，然后，以中奖的名义送给他们。是的，不是卖给他们，而是送给他们。家电商城是有严格的规章制度的，即便是公司的高层过来买东西没有公司的特别许可也是要付款的，这就意味着幕后有人为这两个人挑中的东西买单。明星销售刚刚接到这个任务的时候还很脑补了一出贵公子街头偶遇贫穷少女为了少女高傲的自尊一直在背后默默资助的年度情感大戏，看到自己的服务对象是两个男人以后，他瞬间就出戏了。完全参不透其中的因果呢，还是卖东西吧~ 江直楠有一点尴尬，不过工作人员真诚的笑容让他这一点尴尬很快就烟消云散了。他正想礼貌地拒绝他，身边的奥斯库开口了。 “那个圆柱子是做什么的？”奥斯库早就想问了，这里到处都是这种奇怪的圆柱体长方体或者两者的结合，颜色各异，看外壳并不像是金属，在灯光的照射下却发出一种奇特而又神秘的光泽。因为看江直楠一直心不在焉的，他才按捺下心里的疑问。这会有人主动过来解惑，好奇宝宝也就不再压抑自己的天性了。 “噢，您说的这个是我们公司商城最新推出的钛金空调，它体积小，制冷或者制暖都十分迅速，而且十分智能，可以自行调节温度，除霜或者清洗机身——” “什么是空调？”奥斯库不懂这个词，所以他问了。 原本还在滔滔不绝的销售立刻消音了。果然是哪个高层的穷亲戚或者朋友吧，竟然连空调都不知道，难道是在哪块人类还没有发现的新大陆认识的原著居民？这要是地球人，都知道空调这种东西吧，哪怕没见过，也该听说过的呀。 销售心里狂吐槽的同时又看了一眼奥斯库，心里不由咯噔一下。奥斯库的气质可一点不像哪个犄角旮旯里的土著。难道是在考验我？销售立刻重拾职业素养。他没有直接给人上专业解释，而是请奥斯库上前，而他则在一边点开了空调的开关。 一股清凉的风从空调里吹了出来，看着奥斯库睁大眼睛十分诧异，又很快眯着眼十分享受的模样，江直楠又尴尬，又觉得很想笑。蓝岛小学没有空调，避暑只能靠自然的海风，因为没有实物，江直楠也就没和奥斯库普及过空调这种东西。商场里其实原本就有中央空调的，已经很凉快了，但是奥斯库不知道是不是一直呆在海里的缘故，似乎很喜欢低温的环境。空调吹出来的带着霜气的冷风，让他整个人似乎都变得柔和起来。 销售粉得意，又给奥斯库演示切换成热风。奥斯库感觉到热风吹在脸上，立刻嫌弃地退回江直楠身边。 “空调就是可以调节房间里温度的。”销售给奥斯库解释道，“可以变冷，也可以变热。” “那可以让房间里都结冰吗？”奥斯库一脸期待地看着销售。 销售嘴角抽了抽，摇了摇头：“空调只能在一定的温度范围内制冷或者制热，超过了这个范围，人自己也承受不住呢。” 人承受不住，魔鬼殿下表示自己可以承受得住啊。真是愚蠢的人类，目光短浅，只知道卖东西给自己人，这种空调，在魔物中一定也很受欢迎哒。以上是魔鬼殿下内心的os。 虽然不知道奥斯库为什么突然变得若有所思，但是起先他目光里的那抹嫌弃销售并没有错过。他是一个很会察言观色的人，想到刚刚奥斯库提到的结冰的功能，他立刻又把奥斯库领到一款智能冰箱面前。 “这个可以结冰。”销售也不搞什么语言攻势了，他发现这个好像对奥斯库没用。他直接拉开了冰箱冷藏室的大门。 这回不只是空气变白了，冷藏室里大颗的冰块还有食物身上的冻色，都让奥斯库眼前一亮。江直楠注意到了，真的就跟一个小灯泡一样，咻地就亮了起来。 奥斯库转头望着江直楠，他这目光不是询问江直楠，而是表示他就要这个东西了。看着冰箱旁边十二万九千九的标价，江直楠不知道自己是应该哭，还是应该庆幸奥斯库还知道跟自己打声招呼，而不是直接扛走。 “这个我们买不起。”江直楠没有刻意压低自己的声音，因为他得让销售也听见，可别再给奥斯库介绍这些他们根本买不起的东西了。大魔王要是都想要，他就是去买肾也是买不起的呀。 “我们不是有钱吗？那些不够吗？”奥斯库难得在这种事上坚持了一次。江直楠知道他是真的很想要这个冰箱，有点为难，但是还是坚定地摇了摇头。 学校里倒是有个冰箱，但是比较小，是江直楠放食物用的，奥斯库很少进厨房，还一直以为那只是个橱柜。如果说眼前的智能冰箱是一个36d的美少女的话，那家里那个冰箱就是一个平胸的小乞丐了。奥斯库肯定看不上那个冰箱。 “这里的太贵了，我们去一楼看看，如果有合适的，我给你买一个差不多的，也可以结冰那种的。”江直楠坦然地当着销售的面和奥斯库解释道。 奥斯库摸了摸冰箱的柜门，点了点头。 江直楠松了一口气，销售也松了一口气。看来还是要买东西，上面的人也没交代一定要买哪样东西，看来他还是可以完成任务的。 他立刻笑容满面地陪着江直楠和奥斯库下楼。江直楠终于觉得有点不对劲了，商场的销售不是各自负责各自的楼层吗？这个销售怎么跟他们一起下去了，而且看他这架势，好像还要继续陪他们买东西。 不愧是大商场的工作人员呢，真敬业啊!江直楠也是个很心宽的人，很快就把这小小的疑惑抛诸脑后了… 第三十一章 一楼的产品比较平价，是普通家庭都会用到的那种。虽然已经知道了电视里没有奴隶，但是奥斯库对于电视这种东西还是很无感，不知道是不是留下了什么心理阴影…所以，江直楠在导购的介绍下很快买好了一台电视，液晶屏的，屏幕也比较大，不算很贵，打完折以后差不多五千块钱，刚好在江直楠的预算范围里面。 买到此行的目标物以后，江直楠开始带着奥斯库看冰箱。这个不在预算里，但是安抚魔王陛下的情绪什么时候都是重要的事情。有了之前的那个冰箱做对照，奥斯库看了好多款冰箱都不太满意。不是觉得不够大，就是觉得不够冰。而且他不喜欢现在流行的那种分为冷藏室和冷冻室甚至更多室的分层冰箱，他喜欢只有冷冻的那种，于是可供选择的余地就更小了。 最后江直楠给他买了一台空调扇，还给他买了一台小型的制冰机。大概也只有江直楠这种常年跟小朋友打交道的人才能get到魔王殿下的脑回路。分层就不够大，奥斯库是想要装什么呢？江直楠猜测这货应该是想装他自己。岛上凉爽的夜风大概还是让他觉得不够凉，他要冰冰凉…但是江直楠是不会让他睡在冰箱里的，一是不够安全。二来也挺吓人的。想想半夜起来发现自己的室友躺在冰柜里的情景吧…这简直就是恐怖电影的打开方式了… 那就只好给他一些冰了…空调扇本来就可以吹凉风，再吃一些冰块，内外兼顾，奥斯库应该不会再觉得那么热了…果然，魔王殿下在空调扇前面把冰嚼得嘎吱嘎吱响以后，就不再提买冰箱的事了。 制冰机和空调扇加起来花了不到五千，和电视一起，接近一万块。完全在江直楠现在的承受范围里面。导购给江直楠开好单子以后，就带着江直楠去一楼统一的收银台那里交钱付款。 “先生，您好，今天商城有有奖免单的活动，您今天购物金额超过了八千块，根据活动规则您有三次抽奖机会，如果中奖的话就可以对购买的商品进行随机免单，三等奖可以免一件，二等奖可以免所有商品百分之八十的付款，一等奖则可以全免。”接待江直楠他们的收银小妹笑容甜美地介绍道。 “是要怎么抽？”江直楠很高兴，反正要付钱，万一中奖了还能省不少钱呢。 收银小妹拿出一只红色的盒子，里面整整齐齐码着一摞红包。 “从这些红包中随机抽取三封红包，交给工作人员打开，工作人员根据里面的纸条上的内容确定您有没有中奖，以及中的是几等奖。” 江直楠点了点头，自己随意抽了两封红包递给工作人员。想了想，又叫奥斯库抽了一封。不知道是不是魔鬼的手气比较好，总之江直楠抽到的纸条上都写谢谢惠顾，奥斯库抽的那个红包里面，纸条上写的却是一等奖。 “先生，恭喜您中了一等奖，您现在账单上的货品全部可以免费。”收银台小妹一脸惊喜地恭喜奥斯库和江直楠。 江直楠也很激动，虽然不是他自己抽中的，但是好歹也算是他们中奖了。作为一个从小到大抽奖中过的最大面值只有五块钱的人来说，一下中了快一万真的是大大的惊喜了。 “我们中奖了，我们中奖了!”江直楠扑过去揽住奥斯库道。 “嗯。”奥斯库点了点头。虽然不知道什么叫做中奖，但是看江直楠高兴的样子，这大概是一件好事吧。于是，他直觉地把他和江直楠抽到的字条上写的内容好像是一模一样的这件事瞒了下来(此处说明一下，魔王殿下如果愿意的话，是可以透视的)。 因为潜意识就觉得要中大奖是很困难的事情，所以收银小妹一脸自然地念出纸条上的谢谢惠顾时，江直楠一点也没有怀疑。自然也不会要求重新验看已经被收银小妹宣读过又迅速放回纸袋插入一沓红包中的纸条了。尤其是在最后还真的中奖的情况下。 中奖以后要留下自己的家庭住址，电话号码以及身份证信息。根据收银小妹地解释，是为了确保没有工作人员的亲属来参加这个活动。还真是严谨啊，江直楠填下蓝岛小学地址时还在心里感慨。 “这位先生如果不和您一起的话，也要填这张表噢。”收银小妹看着奥斯库礼貌地微笑道。 “他和我一起的。”没有电话，关键是没有身份证，说起来还真是一件麻烦的事情。这样心虚地闪躲，好像奥斯库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人。江直楠的心情都因为这个小小的插曲变得有点低落起来。 “凡是在商城购物超过五千块我们商城都可以免费负责送货上门，您看您是需要我们现在就送货上门还是等您方便的时候再通知我们送货上门？” “你们下午送货的话大概可以到多晚？” “先生放心，如果送货地址是市区范围的话，一直到晚上十点都是有人送货的呢。” “噢，不用那么晚，那你们可以下午五点左右帮我们把东西送到蓝岛码头吗？” “没问题。”收银小妹记下江直楠说的地址，“到时候我会通知商城物流准时把您的商品送到蓝岛码头的。” 这边的事情处理完了，江直楠带着奥斯库吃过午饭以后就去了一家眼镜店，他准备给奥斯库配一副黑色的美瞳。每次出门，奥斯库的绿眼睛和绿头发总是会吸引不少人的目光(虽然主要是还是这因为他相貌俊美)，让奥斯库戴上黑色的美瞳除了不想让奥斯库在人群中太扎眼以外，江直楠还有些别的想法。 “你看，没事的，一点不影响看东西。”到了眼镜店以后，奥斯库大老爷对于把东西往眼睛里放十分抗拒，死活不肯试戴。江直楠只好自己挑了一副绿色的戴上。 奥斯库看着江直楠深棕色的眼睛一下变成了一种无机质的绿色，还小小地吃了一惊。不过发现江直楠一点事没有，还笑得一脸谄媚，就知道这大概又是一种他们这里的奇怪魔法了。 “难看死了。”奥斯库对江直楠的新眼镜作出了评价。 “有吗？”江直楠揽镜自照，镜子里面的男人脸被晒得老黑，头发因为有一段时间没剪显得有点长，狭长的眉眼，配上那绿得有点妖异的瞳色，看上去好像确实有点像个杀马特。还是老的那种。 奥斯库再次肯定地点了点头。看着镜子里面因为奥斯库的毫不犹豫而窃笑的店员，江直楠没好气地瞪了奥斯库一眼，他这么一大把年纪还cos乡村非主流到底是为了谁啊！ “你给我戴。”察觉到江直楠刚刚那一眼里面的森然之意(其实并不是，只是因为是江直楠要求的，又是微不足道的事情，所以奥斯库就答应了)，奥斯库终于松口了。 江直楠立刻从揽镜自照的哀怨中活了过来，重新洗了手，选了店里据说是最舒适的一款美瞳准备帮奥斯库戴。 奥斯库坐在凳子上，按江直楠要求地仰着头。江直楠一手拿着镜片，一只手抱着奥斯库的头。为了更好的固定，也为了奥斯库维持这个姿势可以舒服一点，江直楠让奥斯库的下巴靠在自己的胸口上。因为身高的原因，江直楠几乎从来没有这样居高临下看着奥斯库的机会。天然生成的绿眼睛和美瞳还是有很多区别的，江直楠第一次发现奥斯库眼睛的绿色其实有些发蓝，在明亮的光线下看起来仿佛带着一点灰，晶莹剔透，焕发着一种镜片所没有的活力和神秘。 黑色的美瞳戴上以后，奥斯库的面貌看起来逊色了一些。黑色这种暗黑幽深的瞳色其实在某种程度上来说和奥斯库的气质更为契合，但是由于镜片的遮盖，奥斯库眼睛里那股野性的力量被隐藏了，奥斯库看上去更像一个十分俊美的普通人，不会再让人有那种惊心动魄的感觉了。 奥斯库适应了一下自己新的眼镜，得到回去之前就可以摘下来的承诺以后，终于勉强戴在眼睛上，随着江直楠去了另外一个地方。 “来这里是要做什么？”奥斯库看着美发店门外张贴的各种妹子的头像，这回学聪明了，没有跟着江直楠就进去。 “染发。”江直楠有点头疼，他很担心奥斯库不同意店里的人把他头发染成黑色，他还记得奥斯库对于发色是怎样的介意。 “像换眼睛的颜色一样吗？” “是的。” “那要换成什么颜色？” “换成黑色行吗？” “还可以变回来吗，像摘掉眼镜那样？” “已经染过的就不可以，但是你新长出来的头发还是绿色的。” 奥斯库思考了片刻，还是同意了。 进店以后，妖娆的店长一直夸奥斯库的绿头发染得特别好，问是在哪里染的。这个问题显然谁也回答不上来，奥斯库和江直楠都表示沉默。 头发染成黑色以后，奥斯库看上去就像变了一个人。他原本就和西方人的长相有一点区别，他的面貌似乎更像印巴人，只不过他的皮肤要白皙许多。头发和瞳色都变成黑色以后，他看上去完全可以说是混血的中国人了。 “等会我要带你去办一个假的身/份/证，有了这个身份证明以后，你在我们这里做一些事就会很方便了。比如住店，坐车去外地，找工作等等。”其实江直楠也不知道现在的假/证能不能做到这些事情，他所说的只是他期望的。他希望奥斯库能有一个光明正大的身份，哪怕是伪造的。 “你现在是黑头发黑眼睛了，到时候我们就跟办/假/证的人说你是新疆人，你说怎么样？”江直楠有点兴奋地喋喋不休。 奥斯库看着江直楠，沉默了一会：“没有拿到十样秘宝之前，我不会离开蓝岛。”所以不需要搭车去外地，也不需要找工作。即便住店没有身份证也没有关系，因为这不是会经常发生的事情，他可以用自己的办法解决这些问题。 江直楠还没有反应过来：“你拿到了以后就用得上啦!” 江直楠说完看奥斯库没有反应，才突然一下子反应了过来。奥斯库从来没有说过他拿到十件秘宝以后就要留在这个世界生活。他留在这里只是因为他的力量刚好在这里被限制住了而已。奥斯库努力学习这里的知识文化给了他一种一厢情愿的错觉，他以为奥斯库就像他班上的那些学生一样，现在拼命地了解这个世界，以后就会像种子一样去到中国乃至世界的各个地方。他忘记了最重要的一点，这里原本就不是魔王殿下的世界。 “我忘记了，你拿到以后也不一定用得上，哈哈哈。”江直楠抓着头发有点尴尬地笑了起来。 “你是希望我留在这里生活吗？”奥斯库看着笑得有点傻气的江直楠，轻声问道。 “什么？”街边行驶的车辆突然发出刺耳的鸣笛，江直楠没有听清奥斯库到底说的什么。 “我说去办一张你说的那个证。”用不上也没有关系，就当做旅途的纪念品。奥斯库在心里想。 “噢。”江直楠不知道奥斯库为什么突然变了卦，不过魔鬼的心，海底的针，谁知道呢。 江直楠带着奥斯库往天桥那里去，心情不可否认地有那么一点点失落。但是也就是一点点而已，因为他早知道，生命的旅途最终是孤独的，那些你重视的旅伴，终究都会离开。江奶奶，江直桐，还有他的学生们，只是早晚的问题。奥斯库，也只是其中一个而已。 第三十二章 花了五百块，奥斯库也变成了有身份的人了。他的新名字叫做奎尼.阿布拉，维吾尔族人，现在二十五岁，克拉玛依市人。江直楠还特意问了下谷哥，奎尼这个名字在维吾尔族语里有太阳的意思。而阿布拉是他的姓，也是奎尼父亲的名字。 奥斯库对于他的新“头像”和新名字都没有什么意见，就是知道自己现在只有二十五岁，有点不太满意。 “我按你们的算法已经有八百多岁了。”知道无法更改，奥斯库还是郑重申明道。不喜欢被人说小大概是所有雄性生物的通病？ “你竟然这么老!”看着奥斯库认真的样子，江直楠忍不住嘴贱逗他，“你吃饭不会掉牙吧？” 奥斯库面无表情把嘴张得老大，森然的白牙排列得整整齐齐，简直自带牙膏广告的效果。 “魔鬼的寿命要比人类长得多。”奥斯库没啥自觉地秀着优越，给了江直楠会心一击。 有了这样的插曲，江直楠的心情又昂扬起来。两人到达蓝岛码头的时候，商城的物流已经把东西送过来了。知道奥斯库和江直楠住在岛上，他们还贴心地表示可以帮忙把东西送过去。 “不用麻烦了。”江直楠简直有点受宠若惊，这是怎样的服务态度啊，以后果断就是他们商城的回头客了。 奥斯库在物流小哥诧异的目光中一手一件把东西往江爷爷船上拎，很刷了一把江爷爷的好感。 “不错!”江爷爷拍拍奥斯库肌肉分明的肩膀，“像我年轻的时候!哈哈哈哈!” 江直楠(ー_ー)!! ———— “他们住在蓝岛旧月湾一带，我亲自看着他们上了船。那是个老船家，码头那里的人都认得他，很早以前就专门在旧月湾和市区往来了。”一个男人恭敬地向苏泾汇报道。如果江直楠或者奥斯库在这里，大概很容易就会认出他就是那个服务周到的“物流小哥”。 “旧月湾那边有人住吗？”苏泾转动着手上的签字笔，有点疑惑。他出海的时候曾经从那里经过，好像听人说过那里的渔村十多年前就废弃了。 “那里现在是没什么人住，不过二十年前那里人还挺多的，当时还有个蓝旗鱼养殖基地在岛上。岛上的人靠着养殖蓝旗鱼富起来以后，因为食物补给和教育的问题，这些人就渐渐搬到了岸上。后来养殖基地也搬迁到了交通更为方便的银线湾，那里基本就没什么人住了。” “他们提供的那个蓝岛小学的地址确实是在岛上，我查了下，蓝岛小学的建制确实还在蓝岛教育局名下，并没有被废弃。去那里上学的都是周围岛上没能力负担孩子在市区上学或者不方便接送孩子上学的人，多是留守老人和孩子。那里学生很少，所以只有一名在编的老师，叫江直楠，就是在店里留下信息的那位。那名叫做奥斯库的外国人不知道是什么身份，码头周围都不认识他，只有那位船家说他是外地过来看江直楠的朋友。” “我知道了，辛苦你了。”苏泾点了点头。 物流小哥其实是商城老总苏澂身边的保全人员，今天被临时借调过来保护苏泾的安全。苏泾上部电影拍摄完毕以后，就来这边休长假了。作为全国最大家电公司老总，工作狂苏澂很看不惯自己的弟弟苏泾整天游手好闲不务正业的样子，所以他强行把弟弟抓过来促进商城销量了。 公司里的高层基本都知道苏泾就是苏澂的弟弟。今天所谓的中奖活动也是商城人员临时配合苏泾搞出来的，中奖的其实只有江直楠他们一个。苏泾给的理由是奥斯库帮过他的忙，有没有人信不知道，不过他确实在没有惊动奥斯库的情况下拿到他的联系方式就是了。其实就算他不是苏澂的弟弟，冲着他今天创下的销量，有什么不过分的要求，公司估计也没有不答应的。 江直楠不知道他们出门一趟，奥斯库已经被人惦记上了。他现在正忙着调试新电视的信号，奥斯库则坐在旁边，抱着一碗冰块，跟嚼薯片似的一会往嘴里放一块一会往嘴里放一块。 “冰不是你这样吃的。”江直楠看奥斯库这样吃冰，都觉得透心凉。 调好电视信号以后，他就用鲜奶和鸡蛋给奥斯库做了双皮奶，让他拌点用研钵捣碎的冰吃。江直楠开始只给他做了一碗，不过在奥斯库的强烈要求下，江直楠后来又给他做了一盆。只比江直楠用来装螃蟹的那种不锈钢大盆小一号的那种，奥斯库吃了一盆。厨房里的鸡蛋就这样吃完了… 晚上奥斯库吹着空调扇心满意足地躺在床上睡觉，然后，半夜就发烧了。 因为常常要照顾小孩子，江直楠觉比较浅。奥斯库□□的时候他就迷迷糊糊地醒过来了。他看到奥斯库抱着肚子在床上翻滚，还纳闷自己怎么做梦梦到奥斯库不舒服了。 不过这样的念头也只在脑子里转了一瞬而已，他就清醒过来，飞快地跑到了床边。 “你怎么了？”江直楠才挨到奥斯库，就发现他额头滚烫。 “我肚子疼。”尽管没开灯，江直楠听他语气都能想象出他郁闷的表情。不过回答得这么快，还这样清楚，说明情况还不算太糟，至少奥斯库意识还比较清楚。 老实说，江直楠有些吃惊。他以为魔鬼是不会生病的。这多少让他有点无措，毕竟，小朋友肚子疼他有很多对策，吃药，热敷，再不行还可以去医院打点滴，但是魔鬼肚子疼，他完全不知道这些方法管不管用。 “我不该给你吃那么多冰。”江直楠一边检讨，一边把手伸进了奥斯库的睡衣里。有了钱以后，江直楠还没来得及给奥斯库买新睡衣，他现在穿的还是江直楠的运动背心。因为发烧，奥斯库一直凉凉的皮肤现在有些发烫，只有肚子那块，冰凉冰凉的。虽然事先并不知道魔鬼也会生这种寻常的小病，但是一下给奥斯库吃那么多冰凉的东西确实是他不对。即便奥斯库的身体可以承受，他也不应该这样做。 奥斯库不说话，不知道是难受还是怎么了。 “你可以吃我们这里的药吗？”江直楠不确定地问道。 “我不知道。”奥斯库摇了摇头，“不过我以前生病好像吃过你们人类的草药。” 江直楠想了想，拿了给小孩退烧的药过来，并着专治小孩肠胃不适的药一起给奥斯库吃了。过了好大一阵子，江直楠感觉奥斯库身上的热度有些退了，才打着哈欠准备再回自己的地铺上躺躺。 “我的肚子还有些不舒服。”奥斯库干巴巴的声音在江直楠身后响起。 “难道是这个药没效。”江直楠很重视奥斯库的感受，立刻打开灯，重新翻箱倒柜找起对症的药来。 “我觉得你之前给我揉的时候我好像就不那么难受了。”奥斯库面无表情地盯着江直楠的后脑勺一脸严肃道。 “啊？!” “难道我还会骗你吗!”奥斯库的脸上泛起一点激动的潮红。 江直楠看着奥斯库，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魔王殿下下一秒好像就要恼羞成怒。江直楠觉得这样的奥斯库有点可怜，不过好像也有点可爱。所以，江直楠重新坐回床边，把手伸进奥斯库的衣服里，认命地替他揉起肚子来。 第三十三章 因为生病，尊敬的魔王殿下不得不卧床休息，所以自然也无法出席星期一的早课。作为奥斯库的同桌，阿明十分关心自己的小伙伴。 “老师，奥斯库今天为什么没有来？” “他病了。”江直楠注意到阿明提出这个问题以后，连角落里最大的孩子也竖起了耳朵。他不得不言简意赅地说明了情由，老实说，他其实很乐意把这起具有教育意义的事件和小朋友们分享一下。但是这对于魔王殿下来说，吃太多冰东西结果肚子痛还发烧这种事大概是永远的黑历史，所以为了奥斯库还有勇气继续学习人类的文明，他还是不要把这件事说出来好了。 这个过于简略的回答让阿明有些不满，他正准备继续发问，他和蔼可亲的江老师突然笑眯眯地看着大家宣布道：“这周五就要期末考试了，大家要趁着现在还有时间好好复习噢。” 教室顿时陷入了一片凄风楚雨当中，奥斯库生病的事情就先暂时告一段落了。尽管平时也有用功，但是考试这种事好像永远没办法让学生坦然以对起来。 “考试完了，就可以放暑假了呢，大家也可以痛快地玩了。”江直楠抛出一枚不啻于重磅炸弹的消息以后，又用一个甜蜜的消息来安抚大家的心。说起来，当了老师以后，打一棒子给一甜枣的事好像做得很得心应手了啊。 复习的时间对学生来说总是过得特别快，对江直楠这个老师来说原本也该如此。那么多年级的功课重点需要归纳总结，还要安排模拟考试，时间仿佛都不够用。只是奥斯库不知道为什么，病情一直有些反复，有时候白天好了，晚上又会低烧起来。连日的折腾，他整个人都恹恹的没什么精神。江直楠上课的时候不免心里总有些挂碍，于是节奏紧张的复习日子仿佛也过得有些拖沓起来。 期末考如期而至，星期四下午，江直楠去市区拿回了期末统考的卷子，星期五的中午，江直楠送走最后一个考完试的小朋友。午饭没有吃，他就给奥斯库收拾了些东西，准备带奥斯库去市区的医院检查一下。 这些天躺在床上没有事情可做，奥斯库一直在看电视。对于这个世界的常识简直是突飞猛进。譬如医院这种，不需要江直楠解释，他已经知道是什么地方了。 “没有用的，不要为我浪费钱。”奥斯库靠着枕头笔直地躺在床上，江直楠晚上用来搭在身上的夏凉被被奥斯库盖在身上，胸以下都包得严严实实。 “你冷吗？”江直楠看他这个样子，连忙把一旁还在吹冷气的空调扇关了。奥斯库最近因为发烧的原因，更加怕热了，捂汗这种土法对他完全不管用，只会让他体温更高，所以平时开着扇他反而会好受一些。 “没事，我们不是有钱吗，你这又不是大病，现在不去医院拖成大病才是真的费钱。”奥斯库竟然知道节省，这让江直楠觉得欣慰的同时又觉得有点古怪…奥斯库，江直楠觉得他长这几百年估计就没学会过懂事这件事… 奥斯库摇了摇头，幽幽地叹了一口气，目光灼灼地拉着江直楠的手道，“答应我，让我静静地离开这个世界，不要让我成为你生命的负累!” 江直楠嘴角抽了抽，一个感冒，至于吗？再说了，和一个魔鬼生活在一起已经是他生命中最大的负担了，江直楠暂时想不出还有什么更重的负累会加在自己身上。奥斯库这家伙不会是又发烧了吧？江直楠看着奥斯库苍白的脸色，感觉握住自己的手温度还算正常，但是还是有点不放心地又伸手探了探奥斯库的额头，一切都很正常。 江直楠摇了摇头，出去收拾奥斯库常用的毛巾牙膏之类的洗漱用品去了。 “怎么跟电视里不一样？”奥斯库看江直楠出去了，一边自言自语一边从枕头底下摸出遥控器，熟练地把收藏的节目调了出来。 听到电视里那些如出一辙的脑残台词，站在门外的江直楠不由满脸黑线。他轻轻推开门，在奥斯库惊讶的目光中直接掀开奥斯库身上的被子，冲着还在装虚弱(其实真的也虚弱)的人大吼道：“奥斯库，不是说了叫你不要看这种节目吗!” 也不怕热，身上都汗湿了…他要夸奥斯库敬业么？奥斯库最近迷上了偶像剧，各种都爱看。暑假快到了，放偶像剧的电视台又特别的多，于是奥斯库产生了一种错误的认知，他以为偶像剧里的情节反映的是现今世界的常态，他也是懂得艺术是源于生活的。但是奥斯库不晓得还有一句话叫艺术高于生活，而且有些粗制滥造的偶像剧说它们是艺术都是抬举它们了。 如果奥斯库是一个普通的成年人，他想看什么节目江直楠都不会管。但是作为一个基本常识都没有，三观也还没有正确树立的穿越人士，看偶像剧，尤其是国产偶像剧作为认知世界的启蒙那绝对是要出大事！ 江直楠不想有一天需要告诉奥斯库生命中除了谈恋爱还有很多其他的事情要做，也不想奥斯库觉得天气凉了某个姓王的人家就必须要倒霉。所以，江直楠但凡看见他看偶像剧，都会把台调走。但是江直楠显然太低估偶像剧的魔力了，看奥斯库现在的样子，大概没少背着他偷看偶像剧——他学柔弱莲花女主角的语气真的是惟妙惟肖。而且眼神还比人家真挚得多，如果不是一个大男人，这样美貌柔弱，那还真称得上是我见犹怜。 “明明是你叫人家多看电视，现在又吼人家，你到底要人家怎么样啦!”奥斯库活泼而又娇嗔地瞪了江直楠一眼。 江直楠觉得自己血槽已空：“我错了，求求你以后不要看电视了。现在我放假了，以后会经常带你出门的，现在我们先去医院。” “噢。” “你说我是不是怀孕了。”奥斯库穿好衣服，突然幽幽道。 “不是我的。”江直楠找出顶帽子盖在奥斯库头上，领着他去坐船。 奥斯库还想开口，被江直楠冷酷无情的眼神逼退了。 江爷爷的船今天不来，江直楠叫的是另外一个相熟船家的船。不过就像公交车和出租车费用不同，这个专门叫的船也要贵上一些。 两人很快就到了市区医院。站在医院门口，看着大厅里人来人往，江直楠突然有点不确定地问奥斯库道：“你应该没有长两颗心，三个胃什么的吧？” “我是魔鬼，又不是什么怪兽。”奥斯库不屑道。 魔鬼和怪兽有什么区别吗？江直楠作为人类表示不懂啊!不过既然奥斯库这样迷之自信，那应该是不用担心吓到医生了吧？ 江直楠给奥斯库挂了号，陪他坐在门口等护士叫号。医院里来看病的人很多，家长带着孩子，小辈带着老人，夫妻两个互相陪着过来看病的，两个男人一起来倒是比较少见。 奥斯库还是长头发，不过来的时候已经应江直楠的要求戴上了美瞳。这会黑头发黑眼睛又安安静静的，看上去十分乖顺。江直楠带着奥斯库从挂号室一路走过来到坐下，能感受到不少打量的视线，偷偷开手机拍照的妹子都瞥见好几个了。不过偷拍的时候能不能关掉音效，这智商，真是给人类丢人啊。 两人坐了一阵子，走廊上突然出现了另外一对男人。他们和江直楠和奥斯库一样，收获了众人打量的视线。江直楠也抬头看了一眼，隔得不算近的时候，江直楠就认出了其中的一个人——秦越人，在cos展上给奥斯库派名片的人，他身上那种特别的气质真的让人记忆犹新。另外一个人走在他后面，但是存在感依然十分强烈，江直楠总觉得这人有点眼熟，不过他戴着帽子口罩，江直楠就算想认识，也无从分辨。 第三十四章 秦越人并没有看到他们，倒是他身后的男人，走过两人身边的时候，目光似是不经意地在奥斯库身上停留了一会。 “难道是哪个明星？”联想到秦越人之前名片上的职业，江直楠不由在心里揣测。 “这是我的菜。”奥斯库看着男人的背影，一脸校园早恋剧里不良少年的表情宣布道。 江直楠瞅了表演病又发作的魔王殿下一眼，笑眯眯道：“那你晚上就喝白粥吧，正好配着你的菜吃。” 无肉不欢的奥斯库懵逼了一秒钟，立刻换上泫然欲泣的表情道：“我是病人，你不能这么对我呀。” “我这也是给你治病。”江直楠看着奥斯库眼里闪动的泪光，觉得奥斯库这货完全有潜力改名叫奥斯卡。 奥斯库看了江直楠一会，发现江直楠完全不为所动，只好收起表情暂时消停了。 两人继续等护士姐姐叫号中。 “人家——” “好好说话。” “我要吃肉。”奥斯库有点委屈道。 “吃。”江直楠之前就是逗奥斯库玩的，他是病人，本来就要补充营养，不要说只是想吃个肉，就算要点菜，江直楠也不会拒绝，“回去做个鸭子给你吃。” 奥斯库顿时露出得逞的微笑：“原来你喜欢的是这种。” 江直楠：“…”可不可以请问魔王殿下这种是哪一种？ 大概半小时后，护士姐姐又出来叫号。这次终于轮到奥斯库了。江直楠赶紧领着人去了医务室门口，秦越人正领着口罩男从里面出来，坐诊的医生亲自把他们送到门边，看上去十分热情。 “看医生么？”秦越人看到江直楠和奥斯库，很自然地寒暄道，仿佛和他们是平日就认识的熟人。 江直楠注意到秦越人说看医生的时候，目光是落在奥斯库身上的。这让江直楠有点奇怪，不知道这是秦越人对于奥斯库的关注导致的一点巧合，还是秦越人真的确定，生病的就是奥斯库。毕竟，依着他普通人的眼光来看，奥斯库可完全不像是一个生病的人呢。 江直楠冲秦越人点了点头，奥斯库则像没听到似的，全无反应。 秦越人好脾气地笑了笑，侧身准备出医务室。 “认识的人？”跟在后面的口罩男却扬了扬眉，停了下来，“不介绍一下吗，越人？” “现在不方便。”秦越人的目光在奥斯库和口罩男之间转了个圈，“以后有机会的。” 这不过是一句寻常的客套话。但是秦越人笃定的语气又让江直楠不敢确定了，秦越人明明自己和奥斯库也只有一面之缘不是吗，两人根本算不上认识，他怎么可以肯定他以后就能把奥斯库介绍给口罩男认识呢？ 不过医务室不是聊天的地方，秦越人和口罩男很快就走了，奥斯库这回倒是盯着两人的背影看了一会，和江直楠一起进了医务室。 “你们是哪一位问诊？”医生打量了下两人，例行公事问道。 “他。”江直楠连忙指了指奥斯库。看奥斯库还站在，江直楠连忙打了个眼色，示意他坐在医生对面的凳子上。 奥斯库完全没有接收到江直楠的脑电波，他站在那里，像个大领主巡视自己领地似地把医务室扫视一遍，又居高临下地用一种挑剔研判的目光注视着坐在位置上的医生。 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和奥斯库对视了两秒，犹犹豫豫地站了起来，指着对面的位置道：“请坐。” 奥斯库矜持地坐在了医生对面的四角木凳上。 “你叫什么名字，多大了，是哪里不舒服？”医生的语气有点飘忽，显然是处在一种错乱的认知当中。他大概已经习惯了医患关系中自己高高在上的地位以及患者们毕恭毕敬的表情。现在情形突然莫名地逆转过来，他也得花点时间重新适应。 “奎尼.阿布拉，25岁，新疆人。”江直楠没有提示，奥斯库自动报出了自己新的身份信息。如果最后没有和背书似的说自己是新疆人，真是一点也不会显得生硬。 其实医生也没有察觉到这点不妥，少数民族在哪里都会得到优待。在他看来，奥斯库的“提示”显得无可厚非。而且，如果作为一个少数民族的人，奥斯库身上的那一点不懂规矩和怪异就显得理所当然了。以为自己找到了目前古怪情形的原因，医生终于自然地行使起医生的职责来。 听诊完以后，奥斯库被建议做了几项检查。验血拍片都做了，医生看到检查结果以后，觉得奥斯库没病。 “没精神可能是感冒好了以后身体机能还没有恢复，多吃些营养品应该就会好了。”医生在诊断书上签了字，“以后如果有什么情况再过来。” 江直楠松了一口气，奥斯库则欢欢喜喜表示他要吃这个，他要吃那个。自从明白什么是补充营养以后，因为抽血检查一直黑脸的奥斯库就开心起来。和小孩子真的没什么两样。 江直楠头一次怀疑起他的年纪来。倒不是觉得奥斯库说的八百多岁是骗他的，而是不晓得这个八百岁和人类的年纪是个什么样的换算关系。奥斯库说过，魔鬼的寿命是很长的，没准八百岁对魔鬼来说，只相当于人类*岁的小孩子呢。 江直楠准备带着奥斯库去买菜，奥斯库才来这里不久，在某些方面完全没什么见识…刚刚说的最多的也是要吃冰激凌，要吃肯德基，要吃方便面…估计都是在电视上见过了广告。江直楠哭笑不得的同时决定一定要趁着放假带他多出门。 两人才出医院门口，突然听到有人按喇叭的声音。江直楠下意识循声望了过去，之前在门诊部见到的秦越人正在车上向他招手。 秦越人特意等在这里显然不是为了他，江直楠不由朝身边的奥斯库望了过去。奥斯库也看见秦越人了，他皱了皱眉，让江直楠在原地等他，自己朝着秦越人的车子走了过去。 奥斯库并没有上车，他站在驾驶室的车窗外面，秦越人不知道跟他说了些什么，奥斯库回来的时候明显有些心不在焉。 “他和你说的什么？”江直楠忍了忍，到底没忍住问了一句，“是说的你的病吗？” 尽管医生已经做了论断，但是奥斯库本身就不是能用现代科学解释的。江直楠见识过奥斯库的强悍，说到底，他其实不相信奥斯库会因为一个小小的感冒就精神不振。至于缺乏营养，就凭奥斯库的饭量，江直楠觉得这种可能性很小。除非，奥斯库缺乏的并不是人类通常认知里的营养。 奥斯库有点讶异，他犹豫了一会，点了点头。 “他说我之所以生病，是因为身体里的力量一直在流失。”奥斯库罕见地露出些迷茫的表情，“我自己其实也有感觉，上次打开所罗门结界就有些勉强。我的魔力没有恢复之前，不仅使用的时候会渐渐变少，而且平时自然状态下也会缓缓流失。” “他有说是为什么吗？”听到不是得了什么不治之症，而可能是魔力流失导致的抵抗力低下，江直楠镇定下来。 “我以前在魔界，魔力消耗以后，随着时间变化，它们就像人与身俱来的气力一样，会得到恢复。但是我来你们世界的时候就发现，你们的世界里魔力很稀薄，我根本无法得到补充。秦越人说，你们的世界没有魔力，是因为你们这里没有神的原因。” 江直楠听到前面，还连连点头，世界不一样，空气水分土壤力场什么的有差别十分正常。不过听到后面，就只觉得眼前有一万匹草泥马呼啸而过了。谁来告诉他没有神是什么鬼，秦越人不会是什么xie教头目吧，这是要忽悠奥斯库去信神？ 第三十五章 “所以，他有没有跟你说过你现在这种状况要怎么解决呢？”江直楠觉得自己简直就是个操碎了心的家长。“一会不见就有人忽悠我家熊孩子加入xie教怎么办，在线等，急!!!” 秦越人如果只是打算劝奥斯库皈依我佛或者投入圣母耶稣的怀抱的话，江直楠表示完全没有意见，就当支持祖国的宗教事业了。不过如果秦越人要忽悠奥斯库信什么轮子教万能神什么的，江直楠觉得还是让jc叔叔请秦越人去喝茶好了。 “他说我应该去当明星。” “哈？”现在发展人入教会的说辞都变得这样别致了吗？ “秦越人说粉丝对于明星的喜欢到了一定程度就会产生信仰力，作为被信仰的对象，明星就可以吸收这种信仰力。它和魔力是同源的，可以弥补我身体里力量的流失。” 江直楠觉得自己已经有点不懂这个世界了。他捡一个废瓶子，遇到了奥斯库这样不科学的存在，现在碰到一个秦越人，也是一副知道宇宙真相的样子。这个世界是不是在他不知道的时候，早就已经被魔鬼们占领了？ “秦越人也是魔鬼？”江直楠有点纠结地问道，不然作为一个活着的人类，他知道的也未免太多了。 奥斯库摇了摇头，又补充道：“至少我看不出来。” “那他是人吗？”鉴于奥斯库对于种族的界定和人类有不少差异，奥斯库说的不是魔鬼也未必就意味着秦越人就是人，江直楠又不放心地问了一句。 “好像也不是。” 江直楠有点捉急，敢不敢确定一点，秦越人到底是什么生物。 “我猜他可能是一个曾经和魔鬼签订过血契或者灵魂契约这种高级契约的人类，因为他有人类的身体，身上却有股不属于人类的力量和气息。” “为什么是曾经呢？难道契约已经过期了或者已经解约了？签订过血契或者灵魂契约的人他就不是人了？”魔法的世界江直楠表示不懂啊。他现在终于有点可以体会奥斯库刚刚过来看到日光灯管的心情了。 “魔鬼因为自身力量过于强大的原因，并不能来以实体来到你们人类的世界。”看到江直楠打量自己，奥斯库一脸“你这个大笨蛋”的表情解释道，“我之所以能够以实体出现在这里当然是因为我的力量被所罗门封印了。血契和灵魂契约是魔鬼和人类以自身的一部分血液或者灵魂作为交换而共同缔结的契约，作为酬劳，人类可以获得使用魔鬼力量的权力，而魔鬼则可以使用人类的身体，这样的话，魔鬼的力量在人间就没有了限制。谁在这个过程中先死去，作为交换的部分就归活着那一方所拥有。如果没有意外的话，寿命有限的人类会先于魔鬼死去，魔鬼可以收回自己的力量并获得人类的血液或者灵魂。” “现在意外发生了，秦越人活得好好的。”他得到了魔鬼的那部分血液或者灵魂。江直楠觉得奥斯库就算之前没有告诉过他秦越人身上有魔鬼的力量，他也不会意外故事是这种结局。就凭秦越人能找到信仰力这种东西，他也不会是一个简单的人。 “是的，所以他拥有了那股力。”奥斯库皱了皱眉，“他当时应该遇到了和我一样的困境，他的力如果得不到补充，也会渐渐衰弱下去。不过他十分聪明，他发现了信仰之力。” “信仰之力对于你们人类来说，基本没有任何作用，因为你们并不知道如何使用它们。秦越人通过与你们这里有资质成为明星的人类缔结契约，当然是最普通的那一种，他帮助这些人类成为明星，而他则从成为明星的人类身上抽取这些信仰之力。” “那他干嘛要找你呢？”虽然不知道所谓的力是什么样的，但是秦越人身上那种迫人的气势江直楠却有所感觉。他现在这样强悍，恐怕不会缺乏信仰力的来源。如果他只是未雨绸缪，想要开发新的信仰力来源，那么他完全没有必要把这个秘密告诉身为魔鬼的奥斯库。奥斯库也是信仰力的需要者，这一点就注定他会是秦越人的竞争者，而不是供给者。 “他希望我恢复力量以后，回到魔界帮他找一个人。” “找谁？” “当初和他签订契约的魔鬼。” “他难道不是死了吗？” “我也不知道。”奥斯库显然也十分不解，“血契和灵魂契约一旦签订，除非双方都自愿放弃自己用来签订契约的代价，否则这个契约一定是以一方的死亡作为终结。”一般不会有任何一方自愿放弃这份契约，签订血契用来交换的并不是普通的血液，而是代表寿命的精血。而灵魂契约用来交换的是灵魂，灵魂一旦残缺，所要忍受的痛苦也不是寻常人可以想象的。 “他自己不能去吗？” “他不是真正的魔鬼，身体无法承受我们那里的魔压，去魔界的话他属于人类的身体的部分可能会直接爆炸。” “那你是要去秦越人手下当艺人吗？”奥斯库除了智商和情商低点，其实也没什么不适合的…有不少明星就是靠脸吃饭的，江直楠相信奥斯库完全也可以做好一个这样的明星。 只是一想到秦越人身为一个弱小的人类竟然曾经获得过一个魔鬼的契约力，江直楠就忍不住在脑海里脑补出一个心机深沉的人类boy对单蠢不做作的魔鬼骗身又骗心故事的一千个版本来。奥斯库这样的，江直楠很担心他会是下一个“受害者”… “不管秦越人说的是不是真的，我都必须要去试。我前几天在房间里其实试着开过一次所罗门结界，但是我的魔力已经完全不足以打开它了。如果拿不到结界里的那些秘宝，我的力量就一直没法恢复。我会一直衰弱下去，直到死去。所以我必须要成为大明星，看看能不能补充秦越人说的那些信仰力。”奥斯库说着，突然有些哀怨而又微妙地看了江直楠一眼，“如果这些无法达成，那么我想我就必须要睡你了。” 被奥斯库用这种看“储备粮”的眼神看着，许久没有困扰过江直楠的贞操危机就这样猝不及防地涌上了江直楠心头。奥斯库虽然说他会一直衰弱下去，但是目前来看，这样的奥斯库依然不是江直楠可以招架的。如果一心想要获取力量的魔鬼兽性大发，那么，菊花残满身伤那就是他的真实写照了! “不要冲动，冲动是魔鬼!” “我是啊。”魔鬼奥斯库眨了眨眼。 江直楠菊花一紧：“成功的人，啊，不对，魔鬼都要学着压抑自己的天性，我们还是来研究一下如何让你早日变成大明星吧!” “秦越人说我签约以后，这些他都会负责操作的。” “那我们现在要做什么？”江直楠努力转移话题。 “当然是去买菜了，你不是说给我做鸭子吗？” “我要给你做鸭子汤，不是做鸭子。”江直楠眼神怪怪地纠正奥斯库道。 第三十六章 江直楠带着奥斯库去超市买菜。才来超市门口，江直楠就发现这大概不是一个明智的决定。。 超市的入口处堆着许多推车，推车上可以三百六十度转向的轮子奥斯库之前没有见过，所以他在超市门口玩了十分钟推车…往前推一推，往后推一推，左转转右转转…江直楠很怀疑如果不是超市的保安大叔站在那里，奥斯库会再把推车往墙上推推看。 “走了。”江直楠发现使眼色对奥斯库根本不管用，只好略尴尬地出声叫他。 “你要坐上来吗？我推你。”奥斯库完全没有发现自己有多奇怪，他看到有家长把小孩放在推车里，大概又get√到了推车的新功能，于是很诚恳地邀请江直楠上来坐坐看。 “好甜!”旁边两个妹子突然激动地叫了起来。 尽管还算小声，但是两人就在旁边，江直楠想要不听到也难。身负宅男属性的江直楠秒懂了妹子们的意思，开始还以为她们只是奥斯库新颜值粉的江直楠就点点了。迷妹们就算了，cp粉麻烦走开好嘛，劳资可是笔直笔直的。真是受不了这些腐女，地球都被魔鬼占领了好么，可长点心吧。 “我坐不下。”江直楠面无表情地拒绝了奥斯库，他绝不承认拒绝的时候他的内心是有点小惆怅的。 江直楠以前其实挺羡慕那些被家长们轻而易举就甩进推车里的小鬼的，他们的笑容会让江直楠觉得坐在推车里是一件很有趣的事。蓝岛市有超市还是九几年的事，那个时候还不流行把小孩放推车里，当然了，那个时候的推车可能也不够大。等流行起来了，江直楠已经快十岁了，这是一个坐推车会显得很熊的年纪。而且江奶奶那个时候已经有年纪了，关节也不太好，提江直楠这样的大孩子是很费劲的。懂事的江直楠也不可能跟其他的熊孩子一样在地上撒泼打滚也要坐进去。所以，直到现在，他已经可以推着阿明逛超市，他也不知道坐在推车上到底是什么感觉。 江直楠正像中二期的少年一样明媚地忧伤着，奥斯库突然推着车走了过来。还以为奥斯库终于良心发现决定去买菜了，江直楠还赞许地笑了笑。然后，天真的江直楠视线开始天旋地转。 他的笑容还凝固在脸上，就已经被奥斯库以迅雷不及掩耳地速度抱起来扔进了推车里了。江直楠被迫用葛大爷北京瘫的姿势仰躺在推车里，车子被奥斯库推得飞快，两旁的货架飞速向后退去，这种好像要穿越的感觉，老实说，有点硌，还有点晕。不过江直楠还是忍不住笑了起来，他想他现在大概有点明白自己为什么会羡慕那些小鬼了。他不是羡慕他们可以坐推车，他只是羡慕他们笑容里那种被人全力宠爱着的感觉。 奥斯库灵活地在超市里穿行，虽然他的反应很快，但是超市里的客人还是被他吓得惊声尖叫。江直楠咧嘴大笑起来，这其实不过是奥斯库间歇性发神经里的一次，但是江直楠依然有种自己的无理要求正在被尽力满足的错觉。他觉得自己好像突然变成了小小的江直楠，心里那种淡淡的缺憾突然就被弥补了。 这种时候永远不缺拿起手机的人。奥斯库和江直楠的英姿被不少人记录了下来，成为蓝岛新闻网隔日的头条，至于成为奥斯库明星生涯的黑历史什么的，那就是更以后的事情了。 在冲破超市保安大叔们组成的包围圈以后，奥斯库终于停了下来。不是他良心发现，也不是他终于玩够了推车的游戏，而是他发现超市装冷冻食品的开放冷柜了。那些白色的冷气从长长的，仿佛看不到尽头的货架冷柜里哗哗地往外冒着，奥斯库一脸痴汉地站在那里，羡慕得简直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保安们把江直楠从推车里扶了出来，纷纷询问他有没有事，估计是把他当成了推车事件的受害者了。 “对不起啊，那个人是我的朋友，他跟我开玩笑呢。真是不好意思啊，吓到大家了!”江直楠一边鞠躬，一边和超市的工作人员还有围观的人群道歉。 大概是听到了江直楠道歉的声音，奥斯库转过头。他的表情有点困惑，大概还有点不明白为什么刚刚明明也很开心的江直楠要不停地道歉。难道开心不好吗？ 但是江直楠的陪笑他读懂了，围观人群眼里的指责他也看得懂。他意识到自己刚刚做的事情可能在人类的世界里就是闯祸——江直楠要尽力兜住但是也可能兜不住那种。奥斯库顿了顿，也学江直楠的样子弯了弯腰。 “对不起。”奥斯库很大爷地说了一声以后就不再吭声了。 奥斯库不太走心的道歉比江直楠的道歉似乎好用得多。才说完，围观群众就表示喜闻乐见了。 “好可爱好乖啊。”这是妹子们说的话。 “年轻人啊，总有个跳脱的时候。”这是阿姨们讲的话。 “呵呵，我朋友是新疆人，不太会说咱们这的话，呵呵。”江直楠不能指望魔王殿下说出更多的道歉的话（没准人家还一肚子火嫌弃这些人拦着他无忧无虑地玩耍了），只好欺骗不明真相的吃瓜群众。 因为道歉态度很诚恳，引起骚乱的时间也很短，又没有真的伤到人。群众们很快就对江直楠和奥斯库表示了谅解，超市方面也只是口头说了他们几句就算了。但是江直楠真心觉得他们能这么快被原谅，和奥斯库的颜值有很大的关系。 江直楠拖走了还站在冷柜前的奥斯库，带着他在超市买东西。这回他吸取了教训，牢牢地掌握了推车的“驾驶权”。 “想要吃什么就把它拿下来放在推车里，最后统一去外面结账。东西旁边的数字就是价钱。”江直楠一边走一边和奥斯库说明。 作为一个贵族，很多菜奥斯库都只见过它们做熟的样子。所以知道南瓜这种甜蜜柔软的食物竟然是由货架上的硬圆球做出来的，奥斯库觉得很神奇，立刻就往推车里放了一个。袋装的零食，奥斯库就完全没见过了。每一种他都要拿在手上仔细看看。江直楠注意到他挑到推车里的都是膨化食品。他开始还以为是奥斯库看了电视广告的原因，后来发现好些广告上不常见的本地品牌他也往推车里放，江直楠就不明白了。 “你怎么光挑这种啊？”难道奥斯库什么时候吃过薯条和爆米花？ “贵吗？” 江直楠摇了摇头，膨化零食的价钱一直就那个样子，没有很便宜，但是也没有特别贵。 奥斯库矜持地一笑，拿起推车中的一包零食：“我看它们的价钱都差不多，但是这个袋子最鼓。” 奥斯库这是表明他也是居家小能手么？不过袋子鼓可不是因为里面装了很多东西，而是因为里面装了很多气体呀。 “怎么？”奥斯库发现江直楠的表情有点奇怪。 “你有没有发现这些袋子虽然很鼓，但是其实比较轻？”江直楠犹豫了一下，还是委婉地提醒了一下奥斯库。要是一会回去吃的时候奥斯库才发现自己“上当受骗”了，大魔王的自尊心估计更受不了。 奥斯库立刻明白了江直楠的意思：“里面没有这么多东西？” “薯片爆米花容易受潮或者挤压破碎，所以袋子里面会充上气体，把食物保护起来。”江直楠耐心地解释道。 “原来是奸商!”奥斯库一脸了然地把东西一一放回了货架。 “…”怎么感觉奥斯库很习惯的样子。 第三十七章 因为在超市花了太长时间，两个人回岛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下来。从海边到蓝岛小学还有一段距离，两人提着大包小包，慢吞吞地走在岛上的沙石小道上。 今晚的天气很好，没有云，抬头就可以看见天空墨蓝的底色。宽广的银河像彗星划破天际的光尾，在夜幕下的大海上投射出粼粼的波光。 “今晚的星星真多。”可能是今晚的星空太美，也有可能是松懈下来有了闲情，江直楠难得地有了一点谈星星谈月亮的心情。 走在前面的奥斯库停了下来，他仰头看了看星空，又回头看了看江直楠。星光倒映在江直楠的眼睛里，那幽暗的瞳色深处，仿佛有一整片浩瀚星河。奥斯库想起他初来的那个暴风雨夜，礼堂里给小孩子讲故事的江直楠，那个时候，他的眼睛也像现在一样，明亮而又和煦。 “没错。”奥斯库凝视着江直楠的眼睛，嘴角凝出一个微小的弧度。似愉悦，又似有些嘲讽。 奥斯库的眼睛此刻是黑色的，即便有星光，依然显得有些暗淡。里面晦涩的情绪被朦胧的夜色掩盖住了，刚刚得到认同的江直楠无知无觉，开始兴高采烈地给奥斯库讲他小时候赶海的趣事了。 没多久，两人就到了小学门口。因为没有人开灯，学校周围都是黑漆漆的。所以，围墙下面那一点明灭的火光看上去分外显眼。 走得近了，勉强可以分辨出那里有一个人影，正靠在围墙旁边的灯柱上吸烟。江直楠十分惊讶，他没有想到这个时候还会有人来岛上。难道是学生家长？江直楠想着，连忙提着东西迎了上去。 那人也听到了江直楠的脚步声，直接开了手机的背光。白莹莹的光线自下而上照在那人脸上，尽管这人长得十分好看，江直楠的小心肝依然被吓得扑通扑通的。 “苏泾？”江直楠对于这个在商城里“偷看”了几百次的男人还印象深刻。当然，这也得归功于这人化妆前后区别并不大。 “江直楠？”江直楠叫出苏泾名字的同时，他也叫出了江直楠的名字。 江直楠有点意外苏泾竟然会认得自己，不过比起苏泾这个时候出现在岛上，这点意外又不算什么了。 “苏先生是来找奎尼的吗？” 江直楠并不认为苏泾是来找自己的，毕竟，除了商城的那一次单方面的萍水相逢，江直楠想不出一个乡村教师和一个如日中天的明星会有什么交集。这里唯一和明星能扯得上关系的，大概就只有今天刚刚立志做明星的奥斯库了。 “他叫奎尼？我还以为他叫奥斯库。”苏泾掐灭了手里的烟，微微笑了笑。 江直楠这下就不再是惊讶，而是有些忐忑了。奥斯库现在的身份当然是假的，他不知道苏泾是从哪里得知了奥斯库的真名。 “别紧张，我们之前见过的。”苏泾眨了眨眼，提示道，“在医院里，我带着口罩。” “秦越人也是我的经纪人。因为他很少亲自带艺人，所以听到他有中意的人选，我就忍不住过来看看了。” 江直楠松了一口气，他刚刚还以为是天桥下的那位出事了。如果是从秦越人那里得知的，就不奇怪了——奥斯库在秦越人那里报的是真名。而且既然是同一个经纪人，想来这个苏泾应该也可以算是自己人了吧。 江直楠的脸上的表情不再那么客套而又生疏，笑道：“那我帮你叫他。” 江直楠虽然对娱乐圈不甚了解，但是人脉大概在什么时候都比较重要。奥斯库既然打算混娱乐圈，认识一个前辈，尤其是一个在娱乐圈混得风生水起的前辈对他来说应该不是一件坏事。 “奥斯库!”江直楠冲着还在小学门口等他的奥斯库招了招手，奥斯库有些不明所以，但是还是放下手里的东西走了过来。 “苏泾？”奥斯库走到近前就认出了苏泾，他的脸上浮现出一点恰到好处的惊讶，他不解地看了看江直楠，似乎不明白江直楠当初“千方百计”想要见的人为什么会在这里，而且还要见自己。 “你和苏先生好好聊着，我去做晚饭。”江直楠暗示性地拍了拍奥斯库的胳膊，希望他收敛一下老爷脾气，和人家愉快地聊会天。 “苏先生您吃过晚饭了吗，要不要留下来一起吃个便饭，我手艺还成。”江直楠又礼貌地招呼苏泾道。 “那我就打搅了。”苏泾笑道，“不要叫我苏先生，叫我苏泾就好了。” 江直楠没想到苏泾竟然会答应，不过这件事倒是很刷了一把江直楠的好感度，觉得苏泾这个很随和，好相处，也就放心留了奥斯库在这里，自己去厨房做饭去了。 江直楠走后，原本好像十分友好的气氛因为双方的沉默而冷淡下来。 “我是苏泾。”苏泾收起了之前温和的面孔，有些暴躁道，“也是红发玛莉，你应该已经认出来了吧。” “没有。”奥斯库不怎么走心地给了一个否定的答案，倒不是心虚，而是苏泾气势汹汹的态度让他觉得承认会更麻烦。而对于不必要的麻烦，他总是缺乏耐心。 其实如苏泾所说，他早在医院里就已经认出了秦越人身后那个戴着口罩的男人就是苏泾。魔鬼的心率和人类并不一样，发现这里的医生听诊手段十分高明以后，为了避免像江直楠说的一样“吓到医生”，魔鬼决定模仿其他病人的心跳频率。当时他把经过走廊的病人全部监听了一遍，以便得出一个可供“调整”的范围，而苏泾，恰好是其中一个。 苏泾的心跳声在魔鬼的耳朵里和其他人并不太一样，他的心跳频率有些奇怪，时快时慢，而且不够有力。魔鬼对于这样的心跳声还记忆犹新，因为他来到这个世界第一个“约炮”对象就有这样的心跳声。当时他并没有刻意去听，可是两人隔得太近，心脏在胸腔里跳动的声音简直清晰可闻。他那个时候放弃了到手的“猎物”，一部分原因是他向江直楠解释的那样，因为发色，另外一部分原因，其实就是因为心跳声。魔鬼偏爱强大健康的生物，而它们一般都有强而有力的心跳声，苏泾显然不是其中的一个。不过如果不是亲耳听到，奥斯库真的很难把那个妩媚的红发黑丝尤物和眼前这个黑色短发一身清爽装扮的男人联系在一起。 苏泾重新点了一支烟，猛吸了一口：“你的反应可瞒不过我，你大概还不清楚，我的职业就是演戏。虽然不知道你是怎么做到的，但是当时在医务室错肩而过的时候我就知道你认出了我。” 青色的烟圈缓缓在空气里弥散开来，散发出一种苦涩的味道。 奥斯库扬了扬眉：“好吧，我认出来了，那又怎么样呢？” “我的要求很简单，我带你回别墅这件事，希望你不要告诉秦越人。”苏泾的情绪似乎平静下来，只是他挺得过于僵直的脊背，泄露了一点主人此刻紧张的情绪。 奥斯库不为所动：“我为什么要答应这件事情呢？我得提醒你，你如果没有交换的筹码，你这就不是要求了，而是恳求。”奥斯库有些恶意地笑了笑。 “作为交换，我可以在娱乐圈给你一些力所能及的帮助。”苏泾并没有因为奥斯库的强势而显得退却，相反，他的声音自信而又笃定，“而且我猜，你现在大概也不想让江直楠知道我就是玛莉这件事。” “哦？”奥斯库朝着苏泾又走了两步，两人原本隔着一段距离，奥斯库的靠近让两人几乎贴在了一起。若是有人经过，大概会误会他们是一对亲昵的情侣。 奥斯库抬起手，轻轻地摩挲着苏泾修长的脖颈：“你是怎么猜出来的呢，唔—让我猜猜看，这也是你演戏的天赋告诉你的么？” “没错。”苏泾被魔鬼冰凉的手指抚过的皮肤微微战栗起来，他感觉到了一种不不安全，但是他并不愿意因为退后而显得怯懦，所以，他反而顺势凑近了一点，附在奥斯库耳边道，轻声道：“如果你愿意告诉他，那么他今天见到我也不会那么惊讶了，你说是不是？” “也许我只是还没来得及？” “那我不介意在晚餐的时候给江先生一个小小的惊喜。” 奥斯库和苏泾对视了片刻，后者毫不退缩。奥斯库低声笑了起来：“你赢了，我们成交。” 路灯突然亮了起来，还贴在一起的奥斯库和苏泾有些狼狈地分开。几乎同时，江直楠从小学门口探出半个身子来。 “晚饭快好了，奥斯库，你带苏先生进屋坐吧。” “好。”奥斯库应了一声，看江直楠进去了，给了苏泾一个跟上的眼神，就自己走在前头了。 第三十八章 苏泾一边走一边打量着这所据说只有一个老师的学校。和想象中的破破烂烂的学校并不一样，蓝岛小学的围墙看去十分整齐，洁白的墙面显示这里最近才粉刷过。墙面上用砖红的涂料写着校训，靠近大门的地方，还有一个小小的玻璃橱窗宣传栏。那里有小孩子画的画和写的字，还有一些手工制品，那些作品看上去虽然还有些稚嫩，但是充满着小孩子独有的热情瑰丽的想象力。旁边是评论栏，记录的是那些作品的作者和他们所获得的名次，每个名字后面都贴心地粘着代表名次的小红花。光看这个热闹的宣传栏的话，一点也不会察觉这个学校只有一名老师和二十几个学生。 奥斯库带着苏泾去后院洗过手以后，就把人领到了饭厅。奥斯库自觉地捧出自己和江直楠吃饭的碗筷铺好，发现苏泾面前空空也，想了想，回江直楠房间搬电视去了。一点也没有身为主人的自觉… 之前因为奥斯库生病了，江直楠担心他一个人太无聊，白天小朋友不看电视的时候他就会把电视搬回房间让奥斯库打发时间，晚上再搬回饭厅。奥斯库已经习惯了。这个点正好是奥斯库最近追的一个剧的播放时间。奥斯库把电视搬过来以后，熟练地接好电源调到自己喜欢的频道，就津津有味地看起电视来。 苏泾看着屏幕上傻白甜到做作的女主角和霸道到无脑的男主角，嘴角忍不住抽了抽。他是从大屏幕上出道的，之后一直是演电影，偶尔接的电视剧也制作精良，这种粗制滥造的偶像剧他看了真的觉得辣眼睛。看奥斯库专注的样子，苏泾很为这个即将成为自己同门师弟的男人的品味感到忧虑。 “你说男主角今天会跟男二号睡还是跟男三号睡？”奥斯库正襟危坐，颇有些苦恼地问苏泾道。 正喝水（江直楠过来给倒的）的苏泾差点没呛到，这些电视剧虽然拍得很随便，但是好歹也是经过广电总局审批的正经男女爱情片好么，怎么被奥斯库说得好像是什么男男小电影似的。 “我不知道。”苏泾完全不想加入这么奇怪的讨论。 “你不是很会猜吗？”奥斯库有些不满地看了苏泾一眼，“你猜猜看。” “现在国内电视剧的男主角难道不是只能和女主角睡在一起？”苏泾忍不住提醒奥斯库。 奥斯库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这你可说错了，据我观察，男主角一般都不能和女主角一起睡的。因为如果睡在一起真的干了什么，我听说这样的电视剧电视上是不能播放的。而如果睡在一起什么都没干，男主角岂不是有xing无能的嫌疑？” “那男主角和男人睡在一起难道就能干什么了？”苏泾感觉怪怪的，刚刚竟然觉得奥斯库说的也不是那么没道理是怎么回事。 “男人和男人睡在一起能干的事情就多了。”奥斯库突然有些惊喜地叫了一声，“啊，你看，男主角和男三号睡在一起了!” 苏泾看着两个男人先是疑似*地争吵了一下床的所有权，然后很快地就“愉快”地你挨着我我挨着你睡在了一起…如果到这里就完了那还不算是特别基情四射，关键是，他们两个在床上因为被子的事情又打了起来…翻滚过来翻滚过去，你压住我的胸，我夹住你的腿，间或还要来个四目相对眼神交汇。作为一个男人，苏泾都很怀疑这是不是擦枪走火了。 不知道是不是有奥斯库的提示在先，苏泾越看越觉得男主角和剧里面的男二号一直到路人男，好像都有一腿的样子。 “奥斯库，我们先看下今天的晚间新闻回放好么!”江直楠端着菜进门，就看见如痴如醉的奥斯库和，红红火火恍恍惚惚的苏泾…要是往常，江直楠就直接抢过遥控器换到新闻频道了。但是这里貌似有一个“偶像剧同好”苏泾，考虑到他是客人又是大明星，江直楠就不好那么简单粗暴了。 “呵呵，对，看看新闻频道吧，我平时吃晚饭的时候也喜欢浏览一下白天的新闻。”苏泾一看江直楠的表情，就知道他误会了，连忙解释道。 不过他这个解释在江直楠心里就成了欲盖弥彰。江直楠犹豫了一下：“要不然你们先把这集电视剧看完？” 苏泾觉得自己大明星的光辉形象受到了一万点伤害… 掌握着遥控器的奥斯库倒是从善如流，江直楠刚说完换节目的事就一脸淡定地把台切到本地的新闻频道了。切换速度快得一比，开玩笑!这可涉及到他今天晚饭的质量问题，一点也马虎不得的。偶像剧今天没有看到明天还可以看重播，晚饭今天吃少了明天再补上那也只能算明天的了。 江直楠把最后一道啤酒鸭端上来，今天的晚饭就齐活了。啤酒鸭，炒牛肉，芹菜虾仁，素菜是焖南瓜，烫菠菜，凉拌的番茄和皮蛋。卖相当然比不上苏泾以往在酒店吃的，但是分量十足，看上去让人很有食欲。 奥斯库已经不看电视了，急急忙忙把碗给江直楠表示他要盛饭开吃的决心。江直楠警告地瞪了他一眼，笑着先给苏泾盛了一碗。三个人就一边吃饭一边看电视了。 为了报“先吃之仇”，奥斯库在饭桌上那是争分夺秒，但是苏泾看着不胖，吃起来一点不慢，于是两个人在饭桌上你来我往，简直是刀光剑影。江直楠的心思倒是真在电视上，倒没有特别注意他们两个，只觉得他们两个好像吃得都很快，还暗暗为自己的手艺有人捧场高兴了一下。 主持人播报完台风预警以后就开始播报社会新闻，这个江直楠不是特别关心，才认真吃起饭来。 “本市一家超级市场今日有两名成年男子入内，童心大发玩起推车游戏…” 江直楠才吃了两口，就听到一则消息播报。他有点僵硬地抬起头。果然，新闻栏上面显示的超市地址就是他们白天去的那一家。江直楠正庆幸主持人只是口头播报一下这个新闻的时候，节目组不知道是发什么疯，竟然在三十分钟地节目中给了这么一个无关紧要的新闻一个十几秒的视频回放。画面最后定格在江直楠大大的笑脸和狂帅酷霸地推着车的奥斯库身上。 苏泾听到两个成年男子在超市玩推车也有点好奇，所以全程围观了这个新闻。不得不说，不愧是蓝岛市最大的超级市场之一，瞧这监控的画质，那叫一个清晰，苏泾的目光来回在江直楠和奥斯库身上遛着，尤其是经过奥斯库的时候，那意思叫一个明显。 “还问我为什么知道你不想把我是玛莉的事情告诉江直楠，都把恩爱秀到电视上去了，全市人民都知道你不想再提起约炮往事了吧!” 奥斯库接收到了苏泾的视线，不懂，继续优雅而又迅速地吃着饭…全程认真吃饭的就他一个了，他不爱看新闻，听到说新疆人也完全没有一点自己“身为新疆人”的自觉，而且，晚饭实在太好吃了!全是他爱吃的，他觉得如果可以天天这么补充营养就好了。早知道不应该那么快告诉江直楠他没精神是因为缺少魔力了…以上，奥斯库的内心世界… 苏泾某些方面也很小孩子气，为了看奥斯库不爽的样子，他故意答应了江直楠因为天色晚了而提出来的留宿。江直楠惊喜的同时又有些苦恼，不知道应该让苏泾睡在哪里。 让苏泾去睡小朋友的床肯定不行，体型就不合适。岛上适合苏泾睡的地方就只有自己那张床了，可是，他如果睡在自己床上，奥斯库要睡在哪里？完全不敢想象奥斯库打地铺的样子怎么办… 其实也还是有一个办法的。他的床其实不小，当时买的时候为了可以无忧无虑地在上面打滚，江直楠买的是大号的双人床，江直楠自己体格也不小，所以这张床睡两个成年男人完全不成问题。 “因为只有一张床，你们两个晚上可不可以一起睡下？”江直楠有些为难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床挺大的。”江直楠想了想又解释道，“奥斯库睡觉很老实的。”不知道是不是所有的贵族都受过这种训练，总之，奥斯库睡之前是什么样子，睡着以后也还是那个样子。床单都不怎么乱的。 苏泾不知道为什么想起偶像剧里男女主角去什么地方客栈永远只有一间房的设定。不过看着奥斯库铁青的脸色，苏泾抛开了这一点点的不适，连忙抢在他前面道：“我没问题的，只是你要睡在哪里？” “我去小礼堂打地铺好了，之前台风来了我也是睡在那边。”看苏泾答应了，江直楠简直如释重负。自己反正平时也是睡在地上，这会睡在哪里倒是无所谓了。 经过这件事，他对苏泾的好感度又哗哗地暴增，觉得这人不仅随和，还特别体贴。他觉得苏泾哪怕是表面的客套，也至少说明这人有礼貌有修养。一个大明星可以做到这一点，真的是很不错呢。 全程被忽略的奥斯库咬牙，咬牙，没人管。江直楠忙着去洗碗，苏泾则是在江直楠的指导下去洗漱去了。 第三十九章 吃过晚饭，奥斯库把电视搬回房间里继续看。要是往常的话，他会经历一段吹空调扇，吃冰，看偶像剧也没人管的时间，然后江直楠回来了，就会赶他去洗漱，然后准备睡觉。今天和往常也没什么不同，只是步骤稍微有了一点变化，苏泾洗过以后，江直楠就过来赶奥斯库去洗澡了。 洗过澡以后躺在床上吃冰看电视要更爽一些，因为基本上毫无挂碍啊。奥斯库觉得自己本来应该更惬意的，可是躺在床上，无端地有点烦躁。这种烦躁在苏泾擦干头发躺在自己身边以后变得更加严重。奥斯库把这归结于领地被人占领的不快。 “你如果不爽，可以出门左转，去小礼堂和江老师一起打地铺。”苏泾愉快地喝了一杯温水，就躺下准备睡觉了。他的作息被秦越人管制得十分规律，毕竟明星的脸专门靠化妆和打针可不行，还得早睡早起好好保养啊。 苏泾关了自己这边的床头灯，闭上了眼睛。他并没有要求奥斯库也关掉电视和他一起睡，拍戏的时候常常需要东奔西走，有时候为了赶戏通宵达旦也是常有的事，那个时候只能随便在剧组什么地方找个地方眯一会。这会能有张床已经很好了，电视这点声音真的不算什么。 奥斯库有些心不在焉地看了会电视，想要去小礼堂找江直楠，又觉得这样做的话是输给了苏泾，有点抹不开面子。于是只好关灯关电视睡觉。奥斯库睡不着在床上转辗反侧了两下，想起江直楠保证的自己睡觉很老实，只好僵直地躺在床上，看着头顶的天花板发呆。 身边的人呼吸渐渐匀称起来，应该是睡着了。奥斯库从床上爬起来，悄无声息地打开了江直楠平时放被子的柜子。礼堂上次准备的竹席和被子还没有搬回来，江直楠今天只过来拿走了自己的枕头。 奥斯库做贼似的把里面的夏凉被抽了出来，披在自己身上。阳光肥皂混合着江直楠身上干爽的气息淡淡地萦绕在奥斯库鼻端。奥斯库一方面安心得想要堕落，另一方面，又有一个声音在心里不断地提醒着他不能。 迥异的音容笑貌还有气息告诉他江直楠和那个男人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人，可是那双如出一辙的眼睛和里面偶然流露出来的神采，又让奥斯库无法自欺欺人地当做没看见。五百年前，他已经犯过一次的错，他绝不能再犯第二次。 奥斯库松开了手，被子无声地滑落在了地上。他朝着门走去，想要暂时离开这个让他情绪汹涌的地方，眼角余光突然扫到一点微光。奥斯库有些奇怪地朝着光源看了过去，发现是苏泾床头的柜子上发出来的。光很微弱，有点像天上那种暗淡的星子，如果不是房间里这样黑，几乎很难被人察觉。 他走过去，拿起发光的东西。发现是一个烟盒，确切地说，是里面的香烟，苏泾忘记合上盖子了。 奥斯库之前和苏泾在外面讲话的时候见苏泾吸过，那种苦涩的烟味并不好闻，不过似乎有安抚情绪和提神的效用。奥斯库抽出一根，闻了闻，也是苦苦的。奥斯库在静静地思考魔生和抽一支烟像个有故事的男人一样思考魔生之间犹豫了一会，果断选择了前者。大半夜的，也没人欣赏，忧郁给谁看呢。 奥斯库有点嫌弃地准备把烟放回去，突然发现一个问题。这个烟会发光并不是它自带荧光或者自己会发出光线，而是自己可以看见它的“光”。魔鬼的眼睛构造和人类并不相同，他们除了可以看见人类所看到的东西以外，还可以看见物品还有生物体里面的“力”。这些力根据大小不同在魔鬼眼中会呈现出明暗不同的光，苏泾的烟里面就存在着微小的力，因为奥斯库来到人类世界以后，几乎没有看到过力，所以乍一看见这些光的时候，还以为是自然光线。 苏泾抽的竟然是带有“力”的香烟，这个发现让奥斯库有些兴奋起来。人类的世界和他们那里很不相同，空气中只有很稀薄的力，想要吸收它们本身就要耗费相当的魔力。而且他的魔力在这里也根本无法存储，他曾经试着把力附着在物品上，但是很快就会消散。所以，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身体里的魔力一点点减弱。 他分出一股魔力仔细探查了一下盒子里的香烟，发现和自己预计的一样，香烟的过滤嘴那里存在有一个小小的封印，正是这些封印把力锁在了香烟里面。 奥斯库拿着烟盒和桌上的打火机出了门，回忆了一下苏泾吸烟的动作，点燃了一根烟。青色的烟雾缓缓浮起来，很快又被奥斯库吸进体内。尽管是微薄的力，但是因为吸收起来完全不费劲，奥斯库感觉自己的身体依然有种被补充的感觉。 这是和魔力并不相同的一种力，如果说魔力是暴烈的火冷厉的冰，那么这股力就像是轻暖的光，温柔的水。而且这股力被吸入体内以后，很快随着原本魔力循环分散到四肢百骸，给身体带来一种无法言说的慰藉。这力似乎有治愈的作用，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里面蕴藏的力可能就是秦越人所说的信仰之力了。 想起苏泾明明不是很健康的身体，但是做什么事似乎又显得中气十足（魔鬼：尤其是在抢菜吃的时候），大概和这烟脱离不了关系。如果这烟也是秦越人制造的话，那他还真是一个了不起的魔法师啊。不仅发现了信仰之力，创造了封存这种力的魔法，还让无法自行吸收力的人类用这种办法受到力的滋养。当初敢于和他签订契约的魔鬼不是一个笨蛋，大概就是一个自大狂吧。 奥斯库不客气地消灭了半盒烟，根本就不想睡了，也就没有了睡不着的烦恼。离天亮还早，奥斯库在学校的操场逛了一会，觉得无趣，就出门往海边去了。 天上的星星还是那么多，它们仿佛不知疲倦地闪耀着。奥斯库坐在沙滩上，看着夜色下一望无际的黑色大海，潮起潮落。 那些埋藏在时光里的旧事不期然间悄悄地涌上了奥斯库的心头。五百年对于魔鬼来说也是一段漫长的时间，三百岁的魔鬼在魔界不过是小p孩一个，而五百年，他已经成年了。许多记忆在这样漫长的岁月里已经变得模糊不清。不过，奥斯库始终记得，那个男人是怎样欺骗自己，又怎么把自己封印在瓶子里，最后扔向了大海。可笑，那个时候的自己竟然会觉得自己是备受宠爱的，他还以为被关进瓶子扔进大海不过是一个玩笑。五百年，从痛苦到绝望到仇恨又渐渐麻木。然而，心中却又始终存着一点微妙的希冀，像狂风中的火苗，无论怎样摧残，始终不肯熄灭。他以为支撑他的是恨。可是五百年后，当他如男人预言的一样重新获得了自由以后，他发现他竟然无法杀死一个和男人有着相同眼睛的江直楠。他就明白了，他依然还爱着那个男人。 他渴望和他天真年少的时候以为的一样，男人是爱他的，是宠溺他的，是他仁慈的父，是他敬仰的神。 只是，他是吗？奥斯库望着冷冰冰的大海，突然有点想哭。 天色已经亮了起来，也许马上就要日出。已经有海鸥和信天翁在海上盘旋。魔王殿下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让别人看到他流泪的，鸟也不行。于是，还穿着运动球衣的奥斯库在沙滩上助跑了几步，像一只优雅的海豚一样一头扎进了水里。早晨的海水还有些凉，不过这是奥斯库最喜欢的温度。他像一条鱼一样在水里游着，终于觉得快活起来。（所以他其实还是小孩子，玩水就会很快乐。） 来接苏泾的船一早就过来了，是游艇，秦越人亲自过来接他了。江直楠还很遗憾苏泾不能留下来吃早饭，因为苏泾来了以后，奥斯库看上去精神好了许多（抽了半盒魔力烟），一大早还跑去海里游泳，这是他以前从来没有过的。江直楠觉得就像小朋友需要同龄的玩伴一样，奥斯库也需要一个可以和他一起看脑残偶像剧的小伙伴。 看，苏泾在这里，他吃饭玩耍都更有劲头了[大雾]。看来以前他一个人在岛上，还是太寂寞了。去娱乐圈发展，获得信仰力的同时也许还可以遇到许多志同道合的小伙伴，这就是相得益彰的事情啊。 于是，原本还因为奥斯库这么快就要离开蓝岛小学去娱乐圈发展，以后估计也很少有见面的机会的江直楠突然就释然了。大不了以后想奥斯库的时候去看他电影光碟或者唱片签售会嘛，但是如果也跟苏泾似的搞电器签售会，他就不去了… 第四十章 奥斯库的“病”并没有真的好，而且魔力如果得不到恢复的话就无法打开所罗门结界，所以当明星这件事很快就被提上了日程。 奥斯库外形条件几乎算得上是完美，但是唱歌跳舞演戏这些艺人的基本技能他还一窍不通，秦越人也拿不准他在哪方面更有天赋，所以三方面的老师都给他联系了，准备三管齐下。 奥斯库因为现阶段还不会有什么演出，所以早上要学声乐，下午要学习表演，晚上还要学跳舞。真的是比暑假上补习班的小朋友还惨。这个时候他如果还住在蓝岛小学，往来就不太方便了。所以秦越人建议他住在公司给新人安排的公寓里。 奥斯库来现代有一段时间了，但是他对于一些常识性的东西其实还很缺乏了解。虽然有秦越人帮忙，但是他毕竟很忙，江直楠对于奥斯库一个人独立生活其实不大放心。眼下正好放假了，（在奥斯库的强烈要求下）江直楠干脆兼职当起了奥斯库的生活助理。秦越人对江直楠的这个决定也十分赞同，作为经纪人，他对于奥斯库工作和学习上的事情都可以给予帮助，但是却无法无微不至地照顾奥斯库的生活。看得出来奥斯库很信任江直楠，有这样的人引导，奥斯库也可以更好地融入现代社会。 江直楠作为生活助理要做的事情其实和他平时做的也差不多，就是照顾奥斯库的饮食起居。新人助理薪酬都不高，不过江直楠算是秦越人给奥斯库配备的，工资直接从秦越人那里领，一个月差不多有五千块，还有食补和交通补助，不得不说，是一份待遇十分优厚的兼职。 跟奥斯库一起上培训课的新人还有很多，都是星海的星探或者经纪人从本地还有周边地区挖掘过来的俊男靓女，他们也和奥斯库一样，和公司给他们配备的生活助理一起住在公司的新人公寓里。 新人公寓一般都是四室一厅的格局，面积不算太大，但也不小。每两个新人连同他们的助理住一套。和奥斯库住一起的是一个叫詹羽的年轻人，他的助理是公司给配备的，叫做大卫。 詹羽今年刚满二十，是时下流行的小鲜肉长相。不过人家的表演经验可比奥斯库这个八百岁的魔王殿下要丰富得多。他参加过全国校园歌手大赛，取得过不错的名次，自己平时还在酒吧驻唱挣钱，会弹钢琴和吉他，是个才华与外表兼具的新人。他这次参加新人培训主要是上声乐和舞蹈课。以上消息来源于健谈的大卫。不过江直楠觉得他这样健谈有很大关系是因为今天是秦越人亲自送他们过来的。 詹羽听说奥斯库是秦越人亲自发掘的以后，对他十分好奇。 “奎尼大哥，你们少数名族的人是不是都特别会唱歌跳舞？” “不会。”唱歌奥斯库没有试过，不过跳舞他确定他不会。有个词叫做“群魔乱舞”，这个词可不是乱造的，魔鬼这个种族天生就缺乏跳舞的细胞，跳起舞来场景确实十分可怖。 “那奎尼大哥肯定特别会演戏吧？”詹羽没想到身为维吾尔族的一员，奥斯库竟然不会唱歌跳舞。然后他很快又想到影帝苏泾，詹羽以为他这回一定get到正确答案了。 “我不怎么会演戏。”奥斯库在心里冷笑了一声。他当然特别会演戏，但是这种事怎么能告诉别人呢。都知道你在演戏那这戏也演不下去了。（奥斯库的误会） “奎尼大哥你不要谦虚了，你如果不是特别优秀的话秦先生也不会推荐你来公司当艺人呀？”詹羽一脸傻白甜地笑道。 奥斯库十分赞同地点了点头:“我就是外表特别优秀。” 詹羽有点茫然，他还太年轻，没有见过当花瓶还当得这么理直气壮的。 “奎尼确实不太会唱歌跳舞，也没有演戏经验，以后训练的时候还要麻烦你多多照顾他。”江直楠看着詹羽的懵逼脸，感觉到了一点不忍直视的亲切。 这个话詹羽听得懂，他连忙点了点头。抛开他们的后台是秦越人这个金牌经纪人不说，詹羽对江直楠也很有好感。觉得他笑起来特别像自己的小学老师。所以说，神经大条的人总是不经意间就get√到了世界的真相。 第二天一大早，奥斯库和詹羽就得起来去上声乐课了。公司有专车过来接新人去培训的地方，大卫送他们一起过去，江直楠则留下来准备午饭。 两人其实并没有商量好，这个分工还是今天一早决定的。早上两个人都做了早饭，但是饭桌只有一张，考虑到是第一天在同一个屋檐下吃饭，大家都做了对方的份量，于是大家就一起吃了早饭。根据空盘率江直楠完胜。所以，他就留下来了 詹羽是易胖体质，而且因为唱歌要保护嗓子，吃得就比较清淡。大卫专门留了食谱，都是水煮什么，清蒸什么，做是好做，但是老实说，江直楠看到这样的菜比较没有食欲。想着奥斯库也在练习唱歌，江直楠就给他们两做了一样的饭菜。自己和大卫的饭江直楠是按正常口味荤素搭配的。 江直楠在蓝岛小学惯常都是要做二十多号人的饭菜的，现在四个人的饭自然不在话下。他约摸十点半的时候就忙完了，收拾好以后就提着保温桶去给奥斯库他们送饭了。训练的地方离新人宿舍大概半个小时的车程。江直楠到的时候刚刚十一点。 出示了工作证以后，江直楠就提着保温桶上了十二楼。房间号大卫早就发给他了，江直楠沿着走廊上的门牌号一路找过去的时候很快就发现了一间大教室。教室连着走廊这一边有面很大的玻璃，江直楠一眼就看见奥斯库詹羽，两人和一群年纪相仿的年轻男女，正围着一个银色头发的中年男人，听他讲着什么。 他的面前有一张白色的桌子，上面摆着一只空着的杯子。中年男人站在杯子前面，张开嘴，因为教室隔音很好，江直楠也不知道他是在发声还是在唱歌。总之，视力绝佳的江直楠发现杯子里的水竟然以不小的幅度荡漾起来。 中年男人做完示范，下面的学院们一个个上来尝试。他们也学中年男人一样张嘴，水杯的水似乎都会有一点动静，因为中年男人都会微微点头，示意通过了。不过有的人动得比较明显，有的人反正江直楠这里就基本察觉不到什么震动了。 詹羽不愧是唱歌出身的，他张嘴的时候水杯里溅起一朵小小的水花。周围的学员都佩服地看着他，纷纷鼓起掌来，大概是非常厉害了。詹羽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下来了。接着他的就是奥斯库，看奥斯库一脸严肃的样子，江直楠也有点紧张。中年人示范之前有讲解一阵，江直楠猜这种发声会让水杯里的水震动应该是有一定技巧的，他也不知道奥斯库到底听明白没有。 奥斯库在桌子面前站定，因为身高的关系，他微微低下头，对着上面的水杯张开了嘴。这个过程持续了几秒钟，水杯里的水在江直楠看来没什么动静。周围的同学脸上都露出或理解或嘲讽的表情，站在奥斯库旁边的詹羽已经抬起了手，准备拍拍自己这个新同伴的肩膀，给他一点安慰。不过没等他挨到奥斯库，桌上的水杯突然发出“咔”的一声，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这只玻璃的水杯变成了一堆碎片，里面的水顺着桌沿，安静地流了一地。 江直楠有点怀疑奥斯库是使用了什么魔力，但是鉴于他现在“身体虚弱”，江直楠又不是很确定。里面的学员第一反应则是怀疑杯子的质量。于是一群人很快又商量着拿过来一个杯子，装好水放在了桌上。 这回有人把手机掏了出来，对准正在表演的奥斯库。奥斯库觉得自己的学习能力受到了质疑，有点不高兴，正想发脾气，突然看到提着保温桶站在外面的江直楠。 江直楠正一脸探究地盯着桌上的杯子，他也很好奇这只是一次偶然的意外还是奥斯库真的可以用声音震碎杯子。江直楠一直注意那边，自然很快就发现奥斯库正朝自己看，江直楠不由笑了起来，又隔着玻璃冲奥斯库挥了挥手。 奥斯库心情好了起来，有点得意地勾了勾嘴角，重新在桌子前站定。江直楠注意到他这次离桌子的距离好像远了一些，也没有低头，而是直接站定以后就那样冲着杯子张开了嘴。大家都屏气凝神盯着桌上的杯子，这回没有让大家等太久，玻璃杯子几乎是应声而裂，里面的水溅得老高，站得近的都被喷了一点。 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中，奥斯库迤迤然走到了门边，拉开了练习室的大门，出去了。 第四十一章 “这里面是饭？”奥斯库发现来送饭的江直楠手里只拿着保温桶，就聪明地猜到自己今天的午饭大概就是装在这些奇怪的圆筒里了。 “你课上完了，怎么出来了？”刚刚没有看到那位老师宣布下课啊。 “那个老头说我们什么时候把水杯唱破，什么时候就可以不用上课了。”奥斯库相中里面一只亮黄色的，把它拿在了手上。不过没什么见识的奥斯库打不开盖子，他现在已经学会了拧开盖子，但是这种保温桶的盖子是扣上的。 江直楠有些好笑：“这只是一种说法，因为要把杯子唱破是一件很难的事情，一般人都不可能做到，所以才这样说，意思其实就是要你们都一定要来好好来上课。”而且人家不是老头啊，只是染了灰白色头发。 奥斯库想了想，恍然大悟道：“我懂了，就像电视里的女主角讲‘山无棱天地合，乃敢与君绝’，不是真的想要等到群山销蚀天地闭合就和男主角分开，而是要一直和男主角在一起。” 好吧，橘子太暑期必播节目，奥斯库又看过了。 奥斯库一点没发现自己暴露了，还在认真地开着保温桶的盖子，江直楠没好气地抢回保温桶：“既然懂了，那就赶紧回去上课。”里面的学员一个没出来，这显然就不是人家正常放学吃饭的点。 “我饿了。”奥斯库一点没有身为学生的自觉。 “才吃多久你就饿了。”江直楠不为所动，奥斯库早上可没少吃。 “这样唱歌没意思。”奥斯库瘫在椅子上一副中二少年生无可恋脸望着天花板。 “为什么觉得没意思，我看你唱得挺好的？”杯子都唱破了，确实是十分厉害了。老师同学震惊崇拜赞赏的目光难道还不足以让魔王殿下的虚荣心得到满足么？依着江直楠对于奥斯库的了解，这不大正常。所以江直楠立刻化身知心老师，务必要问清楚奥斯库同学厌学的原因。 “我觉得唱碎杯子没什么意思。老头说了，这是声带振动的频率和杯子原本的频率重叠以后造成的共振。”奥斯库的眼睛突然闪闪发光起来，“我觉得好好练习一下这应该是一项厉害的杀人技艺，想想看，你面对着你的敌人发出声音，他可能根本不会在意，只要你愿意，他的心脏脑子或者血管什么的就能在你面前炸成一团血雾，这简直就是艺术！” 江直楠有点懵逼，不知道为什么受了一上午音乐熏陶的奥斯库没有感受到梦想啊爱啊什么的，反而顿悟了杀人艺术。艺术果然是没有边界的么…… 江直楠呆滞了好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我觉得还是唱碎喝水的杯子比较好，至少它碎片少，还比较干净，你想啊，你唱歌的时候得张着嘴吧，到时候血肉横飞，那些不知道是哪儿的血肉有可能会溅你一身，要是不小心呢没准还得飞进你嘴里，这人要是不爱洗澡，呵呵。” 魔王殿下厌恶地皱了皱眉，立刻放弃了把唱歌练习成一项必杀技的想法。正想跟江直楠继续讨要装饭的保温桶，一个长得很白净的男生突然推开门，从教室里面走了出来。 “奎尼，你唱功好厉害，能教我吗？”男生生抬眼看着奥斯库，眼神里带着一点小心翼翼的期待，看上去有些腼腆。教室里其他人也跟在他后面一起出来了，白发老师也在其中。 江直楠不抱什么希望地看着手上的保温桶，假装在努力分辨手上红绿黄三个保温桶哪个颜色最好看。老实说，他完全没有指望奥斯库会答应，魔王殿下能拒绝得稍微委婉一点在他看来都是烧高香了。不过人心总是容易有偏向的，江直楠心里对于开口央求奥斯库的男生也不是一点意见都没有的。还好奥斯库不是真的歌手，唱碎玻璃杯子也不是他的什么不传之秘。不然第一天一起上课，先前都没什么交情，贸贸然就提这样的要求还真是让人为难。而且如果真的很想学的话完全可以私下再问啊，这样当着所有人面开口，奥斯库要是不答应，倒显得他多不好相处似的，虽然他的确是不太好相处就是了…… “可以。” 江直楠正竖起耳朵听那边的动静，听到奥斯库答应了，差点没把手上的保温桶掉地上。江直楠还是很欣慰的，奥斯库终于也懂得要圆融一点啦。不过奥斯库接下来说的话让江直楠明白自己还是太天真… “不过你应该学不会。”奥斯库的语气有些漫不经心，“你唱歌的声音气息不稳，音域也很狭窄，是这样说的吧？”奥斯库还不忘征求大家的意见，但是别的新人就算不会看眼色，也不会当面这样直接批评自己刚认识的人，所以显而易见地，奥斯库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所以你声带振动的强度和时间根本到不了引起杯子共振的强度。而且之前伍兹老师教了那么久的发声，我看你也没有一点长进——” “你就算不想教景明也不用这样贬低人吧!”站在景明背后的一个男生一脸鄙夷地打断了奥斯库的话，而之前那个叫做景明的男生也适时地流露出委屈的表情。大家有些尴尬地沉默着，显然是觉得奥斯库说的话有点过分了，哪怕是实话。 “那我应该怎么说？”奥斯库一脸谦虚地求教道。但是很不幸，这听上去简直就像是一种挑衅。 “你——”那个男生挥舞着拳头就要冲过来，好在被那个叫做景明的拉住了。 “没事的，我确实有点笨，不怪奎尼说我，肖大哥你别因为我和奎尼伤了和气。”景明大大红着眼圈，声音哽咽地劝慰道。 这话说得没什么问题，但是江直楠听上去总觉得怪怪的。 正头疼，奥斯库还满意地点了点头：“你知道就好。” 一群人又陷入了迷之沉默。 “詹羽，你来把这个打开。”奥斯库才不管这个，他指了指江直楠手上的保温桶，示意也在人群中的詹羽过来。又带着点讨好地笑容看着江直楠道道，“他们都出来了，下课了。” 江直楠无语望天，吃饭这件事情倒是很有眼色。 詹羽和奥斯库的保温桶才打开，出门买东西的大卫也回来了。大卫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还乐呵呵地招呼众人喝水吃小零食。受奥斯库连累，大家对笑脸相迎的大卫都带着一点疏离的客气。 “诶，都在节食吗？”大卫有点摸不着头脑。这招还是公司的前辈们传给他的，说这样比较容易和新同事熟悉起来。 “被奥斯库气饱了，哈哈…”詹羽没心没肺地笑了起来，挨了大卫一记白眼。 其他新人的助理陆陆续续过来了，奥斯库下午还要还有表演课，这个课詹羽不用上，大卫就带着他先回去了。 江直楠趁着中午休息的时间抓紧教育了一下奥斯库，让他务必明白给人留面子以及说话委婉的重要性。 “这些人以后可能都是你的人脉，你跟他们都疏远了，以后谁来帮你呢？”江直楠苦口婆心地劝道，“为了信仰力你就稍微忍耐一下吧。” “我是要从他们那里获得信仰力吗？”奥斯库有点疑惑地问道。 “呃…不是…”是从观众那里，“但是——” “那他们可以让我成为明星吗？” “他们成为了大明星以后也许就可以帮你。” “不。”奥斯库摇了摇头，自信道，“我会比他们快。” “你不喜欢他们？”奥斯库其实在岛上还挺招小朋友喜欢的，他不是做不到和人好好相处。但是面对着这些人，奥斯库好像更喜欢暴露他性格中恶劣的一面。 奥斯库把小炒肉里面的辣椒全拌进自己的饭里，回忆了一下，带着点习以为常的平淡道：“是他们不喜欢我。他们看我的眼神像是带着刺，让我很不舒服。” 江直楠看着说完就跟没事人一样往嘴里送饭的奥斯库，心里突然就有点不舒服。他想说点什么，但是最后什么也没有说。 “你这样瞎吃小心以后嗓子坏掉了。”奥斯库尝了点清蒸鱼就强行和江直楠交换午饭了。奥斯库对口味清淡的菜也没什么兴趣。 “我听他们说，明星都是靠脸吃饭的。”奥斯库认真安慰江直楠道，“别担心。” 江直楠：“…” “可是吃辣脸上会容易长痘的。” “这应该说的是你们人吧。” “呃…好像是…”江直楠确实没听说魔鬼吃辣会长痘的，不过，也没有听说过魔鬼吃辣不会长痘… 下午上表演课的时候，奥斯库的嘴就肿起来了，像是经过了某种蹂/躏。于是，奥斯库晚饭的时候又告诉江直楠表演班同学看他眼神也很怪，在他什么风头也没出的情况下。 江直楠只能默默地给他涂点薄荷唇膏。 第四十二章 晚上是舞蹈课，奥斯库因为外形的原因，被分去学街舞。舞蹈室里有供人休息的座椅，江直楠也就没上外头打发时间，而是在里面边休息边看奥斯库跳舞。 事关他的明星事业，魔王殿下还是很认真的，可惜，大概真的是欠缺一点跳舞的天赋，奥斯库的动作十分僵硬，简直像是生锈了的机器人，每一个动作仿佛都会发出老旧关节磨合的吱呀声，叫人看了都觉得牙酸。奥斯库浑然不觉，踩着hip-hop动感十足的音乐随着舞蹈老师一起在大镜子前面摆动身体。 就这样，人教舞蹈的老师还夸他了。 “奥斯库节奏感非常好噢，以前是有学过吗，机械动作做得太漂亮了！” 江直楠：“……”主角光环不要太过分好吗？ 虽然通过舞蹈老师的讲解，知道popin，也就是机械舞也是街舞里面的一种，还是难度比较大的一种，奥斯库对于自己以后要专攻这一种舞蹈还是不太开心。他对于舞蹈的审美倒是很维吾尔族，他觉得那种腰肢柔软，四肢灵活的舞蹈才是好舞蹈。 九点钟，江直楠带着奥斯库坐车回去。从早上九点到晚上九点，除了吃饭，就没个消停的时候，江直楠这个陪练的都觉得有些累，奥斯库倒是一声都没吭。 晚上洗漱过后，江直楠把遥控器没收了赶奥斯库回房间睡觉以后自己也回去睡了。如果说当生活助理有什么福利的话，能睡床大概也得算一项？房间足够，江直楠终于不用打地铺了。定好闹钟，江直楠就躺在床上准备睡觉了，不知道是有点认床还是隔这么久再一个人睡有点不习惯，总之，江直楠睡得并不太踏实。于是当奥斯库推开他房间的门，鬼鬼祟祟走进来的时候，江直楠一下就醒了。 “谁？”江直楠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看到一个黑影的时候吓了一跳，一把按亮了床边的灯。 看着穿着睡衣，抱着一本一千零一夜站在自己床边的奥斯库，江直楠安抚地摸了摸自己吓得扑通扑通的小心脏，没好气道：“怎么，您都八百多岁了，不会还要我给您讲睡前故事才睡得着吧？” 奥斯库瞥了睡眼惺松的江直楠一眼：“我可不是那些从小还要人讲故事才能睡着的小鬼。而且，这种故事——哼!” “那你找我干嘛？”江直楠打了一个哈欠，躺倒在床上。 奥斯库把一千零一夜放在江直楠的肚子上摊开。 江直楠：“…” 江直楠发现奥斯库拿来的一千零一夜有点眼熟，好像是家里的那一本。 “你怎么把这本书带过来了？” 奥斯库没有回答，而是把书翻到了渔夫和雄人鱼的那一章。 “如果我的魔力还足够的话，我下一个准备去的地方其实是这里。” 江直楠点了点头，有点不明所以，不过还是安慰道：“等你当上明星了我们就能过去了。” “我之前尝试着来过一次结界，但是没有成功，你还记得吗？” 江直楠点了点头，当时就是因为开结界未果奥斯库才下定决心要和秦越人合作。 “我虽然没有进去，但是已经在结界的入口处灌注了魔力，我刚刚感觉那股魔力发生了剧烈的波动，然后消失了，应该是有人破开结界进去了。” 江直楠不由坐了起来：“是谁？” “我还不太确定，但是这样的人不会很多。因为进入所罗门结界的人不仅要知道进入结界的咒语，还要魔力强大到一定程度才行，至少得是大魔法师级别的。”奥斯库脸上难得地浮现出一点焦虑，“如果我猜得没错，她应该也是奔着所罗门秘宝去的。” “还记得阿里巴巴的侍女马尔努娜么，她当时也在寻找那盏灯。我怀疑这次去渔夫和雄人鱼结界的也是她，我不知道她是怎么进去的，但是她对阿里巴巴出手时的魔力波动和阿里巴巴家中那些防止人探查的魔法禁制上的魔力如出一撤。她是一个十分厉害的魔法师，我想她已经知道了还有除她以外的魔法师在寻找灯了。只是，她当时可能还没有识破我们的身份。所以，上次我拿到灯以后，不敢停留，直接带着你回来了。因为那个时候的我，恐怕根本不是她的对手。” “既然是大魔法师，又能打开结界，那她的魔力肯定十分强劲，她又不需要回复魔力，未必就用得上所罗门秘宝。而且她上次要杀阿里巴巴的时候，也说过她并非是非要这盏灯不可。”江直楠虽然说着安慰的话，心里的忧虑却一点不比奥斯库少。破开结界也是需要魔力的，如果不是有所图，江直楠觉得马尔努那完全不需要去耗费这个精力。只是，所罗门秘宝不是解除奥斯库身上的封印用的么，难道它还有什么其他的用处不成？ 感觉到江直楠眼神里的一点探究，奥斯库眼神闪了闪：“她最后还是妥协了不是吗？她没有杀死阿里巴巴，就证明她要那盏灯。这次她又先于我去了渔夫和雄人鱼结界，我想，这一次那里的秘宝也许会被她拿走。” “你想怎么办？”江直楠没有继续追问，而是问起了奥斯库的计划。他相信奥斯库这么晚过来应该不是只想要从他这里听到安慰的话的。 “我想问问秦越人，看看他有没有什么办法。” “好。”江直楠点了点头。也许是秦越人十分厉害的原因，江直楠觉得奥斯库的语气里并没有秦越人可能也没有办法的担忧，奥斯库与其说在和自己商量，不如说是通知，好像只要去找秦越人，他就一定能想出办法。 “不要太着急。”江直楠想了想，拍了拍奥斯库的手背，“如果有办法了，就告诉我。”江直楠不怀疑秦越人可以想出办法，但是如果只是因为两人都和魔鬼这个词有些渊源，就以为秦越人的帮助是无偿的，那就太天真了。江直楠不知道奥斯库和秦越人私下会有什么交易，但是作为监护人。他想他有必要提醒奥斯库注意安全。 “我会的。”奥斯库点了点头，合起书放在了床头。 江直楠看着奥斯库离开的背影，有点不明白奥斯库为什么把书留在自己这里。 不过片刻的工夫过后，江直楠就明白了。奥斯库就抱着枕头进来了。 “让一让。”奥斯库很自然地把枕头放在江直楠床上，拍了拍，心满意足地躺下来了。 黑暗中，江直楠盯着头顶的天花板，幽幽道：“你不需要人讲睡前故事不会是因为你从小睡觉都有大人陪吧…” 第四十三章 奥斯库没有回答，他一动不动躺在床上，好像已经睡着了。 第二天，不知道奥斯库是怎么跟秦越人联系上的，总之，秦大经纪人百忙之中还亲自来奥斯库训练的地方，给奥斯库送了一大箱零食。虽然是托江直楠转交的，但是流言还是风一样扩散了。 “江哥，我今天听有人在背后诋毁奎尼大哥，说他被秦先生包养了。”晚饭的时候，詹羽趁着大卫离开去卫生间的当口突然悄悄对江直楠道。 “？”继被苏泾当成鸭子以后奥斯库又被人当成包养对象了？魔王殿下难道长了一张风尘脸吗？江直楠有些难以置信地看了一眼正埋头吃饭的奥斯库一眼，奥斯库似有感应地抬起头，和江直楠对视了片刻，又低头吃饭了。 很禁欲的一张脸。吃饭的时候略蠢，但是也还是很禁欲。明明是高岭之花的长相，这些人到底是怎么看出来的。 “他们都是嫉妒奎尼大哥。”詹羽有些愤愤地戳了戳碗里的饭菜，自从奥斯库唱破杯子以后，詹羽就变成魔王殿下的忠实拥趸了，觉得魔王殿下真是人有帅又有才华还很低调谦虚，总之是惊为天人。 “嫉妒他长得帅吗？”老实说除了这个，江直楠还没发现奥斯库有什么值得别的学员嫉妒的地方。才训练两天而已，奥斯库目前获得的成就是唱碎杯子两个，以及僵尸附体的舞蹈。前者对奥斯库而言，并不是唱歌的才能，他自己也把这分类在攻击里面，后者，简直就是他缺少跳舞才能的体现，他因为听力卓绝，反应很快，所以可以踩准拍子，但是让他跳舞而非战斗的话，他的身体简直像被锈住了一样。 总之，虽然表面上当做什么也没有发生，但是奥斯库在唱歌跳舞方面真的不如其他的学员有天赋，即便长得帅，但是其他学员也不丑啊，所以嫉妒什么的，江直楠真的有点好奇。 詹羽一脸心痛地看着江直楠，仿佛他是什么不可雕的朽木：“奎尼大哥才不是只长得帅呢，他歌唱得很好，舞也跳得很好的，我听表演班认识的人说那边老师也夸奎尼大哥有表演的热情和天赋，这样的新人训练结束以后肯定是公司力捧的对象，大家当然很嫉妒。” “这样啊。”江直楠摸了摸下巴，“那这样就没法消除流言了啊，只能等到时间久了，大家了解到奎尼是什么人以后，才能慢慢想办法澄清这些流言了。” 江直楠的意思是大家了解到奥斯库真的只有一张脸以后嫉妒的情绪自然就会消散了，但是詹羽显然不这么理解的。 “没错，如果自己有一块钱，以为别人有十块，那大概会嫉妒，等知道别人其实有一百万以后，就只会是羡慕了。”他觉得假以时日，大家了解到奥斯库的才华，就会自惭形愧不再嫉妒了。 江直楠：“……”大卫每次看到詹羽都是一副操碎了心的表情看来真的不是没有理由的。 “什么是包养？”吃完饭的奥斯库终于有空聊天了。 “你听见了？”詹羽有点尴尬，但是心里不是不奇怪的，自己明明已经很小声了。 “我听见了。”奥斯库一脸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这么近还听不见当他是聋子吗，“你说我被秦先生包养了。” 詹羽这下不怀疑奥斯库在使诈套话了。但是这种背后谈论“暗恋”对象结果还被听到真的让人好想去死一死。 “詹羽！”从卫生间回来的大卫听到奥斯库的话立刻对着詹羽咆哮起来，当然也是压低声音的。如果不是现场还有人，江直楠很怀疑大卫上前揪詹羽的耳朵。 “不是我说的，是我听别人说的。”詹羽垂着头，丧气道。 “什么是包养？”问话一直没有人理，奥斯库有点不开心。 大卫以为奥斯库在说反话，正要解释加道歉，听到偶像提问的詹羽又弱弱地开口了：“包养就是有人出钱来养活你，你陪那个人——” “做什么？”奥斯库很有求知欲。 “聊天，睡觉什么的。”詹羽说着说着脸红起来。 “那为什么说我被秦越人包养了？”奥斯库有点奇怪，“包养我的明明是他啊。”奥斯库指了指江直楠。 因为没有觉得有什么见不得人，奥斯库说这话简直是理直气壮，中气十足。虽然不是十分大声，但是餐厅里的学员作为明星预备队员，还是比较在乎形象的，吃饭的地方也就比较安静，奥斯库这话邻座一圈人听见完全没有问题。至于更远一点的地方，就要看耳力了。 奥斯库说完，原本就安静的餐厅简直是鸦雀无声。奥斯库发现不少人的视线，立即不甘示弱地回看过去，一堆人于是作鸟兽散。 餐厅里顿时只剩下四人组。大卫倒是没有特别惊讶，只是一脸佩服地看着江直楠。 詹羽张着嘴，看看奥斯库，又看看江直楠，颇为纠结道：“江哥，你不是说你是小学老师吗？” “没错。”江直楠看大卫和詹羽的表情，就知道两人误会了，正要解释，詹羽颇有些失落地开口了。 “现在小学老师都这样有钱么？都可以包养奎尼大哥这样的了。” 喂，你这种幽怨的语气是要闹哪样啊，怎么感觉你也很想包养奥斯库的样子。 江直楠扶额：“你们误会了，奎尼确实是跟我住在一起没错，生活费也暂时是由我负担，但是我们不是你们想的那种关系啊。” “那你们一起睡么？”詹羽有些沧桑的开口道。 “我们之前一直睡在一起没错，但是——”江直楠话还没说完，大卫拍拍他肩膀道，“没关系，娱乐圈这种事多的是，没什么的，我们不会歧视你们的，是吧，詹羽？” 詹羽连忙点头。 “让我说完行不行。”江直楠有点虚弱道，“我和他睡在一起没错，但是那是因为我家只有一张床，我们一个人打地铺，，一个人睡在床上。” 大卫露出一点意味深长的微笑。昨天半夜起来喝水看见奥斯库拿着枕头进了江直楠房间这种事他是不会说的。 “这还不是包养么？”奥斯库这时候也听出了一点端倪。 “盖被子纯聊天不算，得——”江直楠考虑了一下，也意味深长地看了奥斯库一眼，“得用上避孕套才算。” 于是奥斯库懂了。 “那为什么说我被秦越人包养了？”奥斯库还是不懂，“他根本不是我喜欢的类型啊，我不会和他一起睡的。” “那些人瞎说的。”詹羽这下高兴了，“奎尼大哥，我就知道你不是这种人。” 大卫咳嗽了两声：“虽然是误会，不过还是不要让人误会比较好，秦先生以后来送零食完全可以私下托小江转交，亲自来送是有些打眼。” 那些零食都是附着了魔力的，这种事江直楠也没法跟人结汇，只笑着表示下次会注意。 第四十四章 训练结束回到公寓以后，奥斯库开始关门吃零食。因为奥斯库要得急，秦越人一时之间也没法马上交货，所以现在送过来的零食都是以前秦越人按影帝苏泾的口味打造的，有魔力，味道好，吸收快，你值得拥有。但是考虑到苏泾的身体状况，每一样零食上附着的魔力都比较有限，所以秦越人估摸着奥斯库需要的魔力量，给他搬来了一大箱。 幸好奥斯库能吃，不然没等打开结界，这世上就要多一个撑死的魔鬼了。 吃过零食以后，奥斯库的魔力得到了暂时的回复。两人把门反锁了（担心大卫或者詹羽突然进房间发现两人不在），奥斯库念咒语，两人直接去了渔夫和雄人鱼结界。奥斯库并没有感应到之前破开结界的人出来，所以两人现在去的话也许还来得及拿回秘宝。即便有人捷足先登，知道宝物落在谁手中也方便日后寻找。 江直楠已经知道了所谓的十件所罗门秘宝都是灯。两人这次要找的灯是一盏在水里也不会熄灭的灯，它的灯座是红珊瑚制成的，上面有用百年老蚌的壳细细打磨成的九十九个灯盏，灯盏里的灯油也十分珍贵，是人鱼从海里一种特有的鱼类——丹东鱼身上提取出来的。丹东鱼身形巨大，而且十分凶残，但是从它身体里面提取的油脂却能避水。只是海里的人鱼视力原本就很好，夜明珠之类用来照明的东西对他们来说也并不稀缺，所以很少有人鱼会冒着生命危险去提取这种灯油。 不过丹东鱼有一个奇怪的弱点，就是十分害怕人类，而且人类身体的脂肪对他们来说是剧毒。当有人溺水死亡被丹东鱼误食以后，就是这种鱼的死期。 这盏灯在什么地方故事里并没有提及，但是里面用的灯油却有出处。故事里的人鱼为了邀请渔夫去海里他所在的城市做客，让渔夫在全身涂了丹东鱼油，这样即便渔夫原本生活在陆地上，也可以在海里自由呼吸和行动。 既然人鱼有这种灯油，没准他也会知道一些灯的消息。但是人鱼生活在海底的城市里，要在漫漫大海里寻找到人鱼对目前的奥斯库和江直楠来说不太现实，所以两人决定先去找渔夫。 渔夫叫阿卜杜拉，如果只知道这个名字，当然很难找到他，但是故事里面他有十个孩子，这里虽然没有计划生育，但是十个孩子还是很少见的，所以江直楠两个人很快打听到了阿卜杜拉的住处。他家住在离海边不远的地方，房子还算宽敞，隔着篱笆，可以看到他的妻子正在院子里打扫卫生。小孩子在她身边跑来跑去，穿的衣服虽然很破旧，但是看上去很快乐。 “我们是过路去麦加的人，请问我可以进来讨杯水喝么？”奥斯库站在院子门口一脸正直道。 麦加对信奉安拉的人来说是圣城，他们的圣主穆罕默德就葬在那里。渔夫的妻子听到奥斯库和江直楠是要去麦加，脸上立刻浮现出尊敬的神色。她把两人让进院子里，亲自给两人端了两碗热水过来。 “原本该招待二位用些饭食的，只是我的丈夫阿卜杜拉快四个月没有捕到鱼了，如果不是卖饼的阿卜杜拉一直接济我们，允许我们赊账，我们一家人早就饿死了，所以现在也没法招待客人，真的非常抱歉。” “不用客气。”奥斯库一脸诚恳道，“你们这样虔诚，安拉会赐福给你们的，也许，你的丈夫今天就可以捕到鱼。” “希望真主会庇佑我们。”阿卜杜拉的妻子笑了笑。 两人正喝水，院门边突然传来一阵响动。已经有腿快的孩子欢呼雀跃地迎了上去，渔夫回来了。虽然有十个孩子，渔夫看上去依然非常年轻，他有一头褐色的卷发，圆圆的眼睛，圆圆的脸，还有微微上翘的嘴角让他看上去十分可爱。江直楠觉得说是二十岁大概也有人相信，可是院子里最大的孩子看上去已经有十来岁了。总不可能十岁就生了孩子吧，江直楠不由在心里佩服渔夫保养有道。 看着渔夫手上空空如也的渔网，渔夫的妻子眼神有些暗淡，不过还是满脸笑容迎了上去：“你回来啦？今天又没有捕到鱼吗？” “是的。”渔夫也有些沮丧，不过看到手上的面包又高兴起来，“卖饼的阿卜杜拉真的非常好心，知道我又没有捕到鱼，不仅赊了面包给我，还借了我一些钱。” “诶？今天有客人过来吗？”渔夫把手上的东西和一个钱袋递给自己的妻子，终于注意到了院子里除了一堆小孩以外，还多了两个陌生人。 “我们只是过路的人，进来讨杯水喝。”奥斯库祭出了之前的借口，渔夫一点也没有怀疑，反倒和奥斯库聊起天来。 “你们要去哪里，今晚可有歇脚的地方？” “我们要去麦加，今晚就歇在城里。” “你们这样年轻，竟然就要去麦加朝圣，真的好了不起。”渔夫一脸赞叹道，“我以前也一直想要去麦加城来着，不过一直没有空。” “您看上去也很年轻呢，真的一点也不像是十几岁孩子的父亲。”奥斯库也注意到了这一点，好奇星人忍不住问了出来。 渔夫抓了抓头，爽朗地笑了起来，脸颊上浮现出一对小小的酒窝:“那些孩子是我和妮娜一起收养的流浪儿。” 竟然是收养的么？江直楠吃惊的同时心里也不乏敬佩。他所见的都是富人做慈善居多，因为那些额外的善心不会成为他们生活的负担。但是穷人，自己已经有许多不得已了，很少有人还有心情和力量去周济别人。 “恕我冒昧，我刚刚听您的妻子说您已经快四个月没有捕到鱼了，为什么还要收养这么多孩子呢？” “他们年纪太小了，还不能养活自己，一个人在外面流浪太危险了。”渔夫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会打渔，以前我都可以捕到足够的鱼来养活大家的，而且常常还会有结余，只是最近不知道为什么一直也补不到鱼。”渔夫说起这个又有些苦恼，“如果不是卖饼的阿卜杜拉好心，我和孩子们都要饿肚子了。” “您一直在一个地方打渔么，还是常常会换地方？”虽然以后会有人鱼帮助渔夫，但是现在江直楠还是忍不住想帮渔夫想想办法。 “星沙海域一直是我捕鱼的地方，这段时间我每天几乎都要把所有的地方跑个遍，但是就是一条鱼也捕不到。” “我家以前也捕鱼，承蒙您和妻子的关照，我们可以停下来歇歇脚。如果您不介意的话，我们明天和您一起出海，看看为什么会捕不到鱼？” “只是举手之劳，不用客气的。”渔夫摆了摆手，“我也很想知道为什么现在一直补不到鱼，不过你们陪我去捕鱼的话会不会耽误你们的行程？” “我们本来打算在城里歇一天的，不碍事。” 渔夫这才高高兴兴地答应了，他其实也很为这件事感到忧虑，毕竟他也不好意思一直在卖饼的阿卜杜拉那里一直赊账。渔夫热情地留两个人一起吃饭，如果食物充足，江直楠和奥斯库就顺水推舟留下来了，但是现在的话，他们怎么也不好意思留下来跟十个小孩子一起抢食物了。 第四十五章 奥斯库上次从强盗的山洞里转移出来的钱虽然暂时没法带回现实社会，但是这些钱在所罗门结界里用起来却是没有妨碍的。奥斯库转眼就取了一袋金币出来，两人准备买些食物，再找个小旅馆投宿。 但是这里并不像现代社会，天黑下来才是夜生活的开始。这里天刚刚擦黑，街市上的摊贩们都收工了，旅馆也都关门了。两人有点奇怪，好不容易碰到一个行色匆匆的路人才知道这里竟然是有宵禁的……之前都没有碰到过，所以都忽略了这件事。还好这里只是小城，巡查的兵士并不是十分多，奥斯库带着江直楠左躲躲右躲躲暂时逃开了。 “这间房子里还亮着灯，我们去他家投宿看看吧？”路过一户人家，江直楠突然拉住奥斯库道。 奥斯库点了点头，上前敲了敲门，敲了几声，江直楠听到屋子里传来了脚步声。 “谁？”一个略带警惕的声音在房间里响起。 “我们是过路的客人，错过了投宿的时间，看到您家的灯还亮着，想来您家借宿一宿。” 江直楠说完，那人沉默了片刻，门被打开了一条缝。一个瘦高的年轻人隔着门打量了奥斯库和江直楠一眼，沉默地把门拉开了。听到不远处巡视的士兵皮靴踏在地上的声音，江直楠忙拉着奥斯库进去了。 刚刚背光，江直楠也没注意到年轻人到底长什么样，这回进了室内，江直楠这才注意到这个瘦高的年轻人有一头漂亮的金发。他的眼睛是蔚蓝色的，像晴空下的大海。这是一个十分英俊的年轻人，只是太过瘦削了。江直楠看他的同时，他也在看江直楠，他的嘴唇紧抿着，唇色有些苍白，看上去严肃而又脆弱。 “我家只有两间卧室，右边这间是我在住，你们两个就住在左边这间吧。”年轻人指了指左边的房间，有些冷淡道。 江直楠并不在意年轻人稍显冷淡的态度，并非每个人都是活泼讨喜的个性。大晚上还愿意开门接纳陌生人来自己家中已经是一种莫大的善意了。 “我们还没有吃晚饭，请问您这里有可以充饥的食物么，不拘是什么，请帮我们预备一点吧？”江直楠从钱袋里掏出五枚金币放在桌上，“这些钱作为您的酬劳和今晚的旅费可以吗？” “只有我白天卖剩下的饼子，你们要吃吗？”年轻人有点犹豫道。 江直楠点了点头，奥斯库也无可无不可地点了点头，他吃了很多零食，现在根本就不饿…… 年轻人拿走了五枚金币中的一枚，把其他的往江直楠的方向推了推，就去了厨房。不多时，厨房里就传来一阵面粉的焦香，年轻人端着一大摞面饼从厨房里走了出来。和面饼一起的，还有一大壶羊奶。面饼是重新烤过的，有点焦，但是非常酥脆，羊奶甘甜，两样都热气腾腾的，吃下去感觉整个人都熨帖起来。 “这个饼真好吃。”江直楠一连吃了五张饼以后由衷地赞叹道。 端着一个大盆从厨房出来的年轻人神色柔和了一点，点了点头，表示收下了江直楠的赞美。江直楠已经吃得差不多了，看年轻人搬着的那盆挺大的，江直楠连忙把桌上的碗碟移了移，方便他把盆放下。盆子上罩着两层纱布，纱布比较薄，可以看得清盆里是一团巨大的白色。江直楠想起年轻人所过他是卖面饼的，心中一动。 “请问你的名字是叫阿卜杜拉么？”故事里面一直周济渔夫一家的好心卖饼人，也叫阿卜杜拉，和渔夫同名。之前渔夫也曾提起过。 “你认识我？”阿卜杜拉有点惊讶，他的记性很好，如果奥斯库和江直楠这样的客人来他的摊子上买过饼，他应该会记得他们。但是他现在完全没有印象。 “我们今天去渔夫阿卜杜拉家讨水喝的时候，听他提起了你，你真是一个好心人。”江直楠笑了笑，又补充道，“他也是一个好心人。” 听江直楠说最后一句话，阿卜杜拉嘴角弯了起来，眼睛也弯弯的，看起来十分高兴，破天荒地回应了江直楠：“嗯，他是很善良。” 不知道是不是江直楠的错觉，总感觉两人谈论过渔夫阿卜杜拉以后，气氛好了许多。阿卜杜拉之前一直在揉制明天卖烤饼需要的面团，所以屋子里才会亮着灯。这些面团需要过夜发酵才能烤出酥脆的面饼。 忙完这些阿卜杜拉给两人准备了热水，奥斯库和江直楠洗漱过后就去睡了。床有点窄，两人不得不紧挨着才能避免掉下床。不过出门在外，也没什么好抱怨的，两人都适应良好，很快睡着了。 两人是在一阵烤饼的香味中醒过来的。天色还很早，阿卜杜拉临街的小铺面里已经摆上了新鲜出炉的烤饼。 江直楠买了好大一摞烤饼，准备去渔夫阿卜杜拉家找他。 “这种天气，面饼没办法放很久的。”卖饼的阿卜杜拉以为他只是在照顾自家生意，好心地提醒道。 “这些面饼不是只有我们两个人吃，里面有一部分是给渔夫阿卜杜拉和他的家人准备的，今天我们要和他一起出海捕鱼，看看他最近一直没有补到鱼是不是有什么原因。” “原来是这样。”阿卜杜拉把江直楠付给他的钱还了回去，“他是我的朋友，你们帮助他我很高兴，这些饼算是我请你们。” 江直楠不肯要，不过最后到底拗不过阿卜杜拉，拿着饼走了。渔夫阿卜杜拉正在院子里整理他的渔网，孩子们在喝粥。卖饼的阿卜杜拉不仅赊给他饼，每天还会借他一些零钱，粥想来就是用这些钱买的。 半大小子，吃穷老子，为了顾着孩子们，渔夫并没有加入吃早饭地队伍。江直楠装作不知道，给大家发着饼子，阿卜杜拉赞助了许多，管够。 “怎么好让您给我们准备早饭。”渔夫十分不好意思，脸有些红，并不接饼。 “这是卖饼的阿卜杜拉让我送给你们的，如果你不吃的话，那我和奥斯库也不能吃噢。”江直楠笑道。 渔夫嗫嚅着，看了江直楠含笑的眼睛，到底把饼接了过来。 “等你打到鱼，多送一些给阿卜杜拉就好啦!”江直楠拍拍渔夫的肩膀，咬了一大口饼。 渔夫握了握拳，点点头。 三人吃过早饭就一起去海边了，路过卖饼阿卜杜拉的店铺，他还冲着三人笑了笑。江直楠也招了招手，可是奥斯库和渔夫都没什么反应。奥斯库好歹还看了阿卜杜拉一眼，渔夫全程都低着头过去了。一点没有初见时爽朗活泼的样子，仿佛还有些忧虑似的。 第四十六章 三人到了海边，渔夫阿卜杜拉一边撒网，一边喃喃道：“真主啊，赐我好运吧，哪怕只有一只螃蟹，我也感激不尽。” 过了好一阵子，他才往上拉网。奥斯库和江直楠都一起帮忙，渔网十分重，渔夫脸上显出些欢欣的神色，江直楠却有些担心，故事里渔夫好像捞起过一只死驴。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个时候。 奥斯库看渔夫拉得吃力，随手帮渔夫把往提了起来。果然是一匹已经被海水泡得发胀发臭的死驴。 渔夫十分伤心，这对于他的打击大概比网里面空空如也还叫他难受，毕竟刚刚他还满怀希望自己会时来运转，捕到一条大鱼。而且今天还事他最小儿子的生日，他以为今天的运气会比往常好一些，但是没想到一开始就是这样，这种被安拉放弃的感觉让他觉得十分绝望。 但是想起家里等他养活的妻子和孩子，他不得不打起精神，扔掉死驴，清洗好渔网，重新换了一个地方捕鱼。 “这一次你一定可以捕到鱼。”渔夫第二次撒网的时候奥斯库突然出声道。 江直楠有点吃惊，故事里的渔夫确实在捞到死驴子以后不久就捕到了人鱼，但是因为不知道具体会在今天的哪一网，怕渔夫心怀期待以后愈发失望，江直楠并没有说。奥斯库并不是一个喜欢安慰人的人，他这样说大概是可以肯定了，难道他发现了人鱼的踪迹吗？ 渔夫因为奥斯库的话振作了不少，他又万分仔细地下了一次网。这次等待的时间比之前长了不少，收网的时候渔网又特别的重。渔夫看了奥斯库一眼，奥斯库点了点头，渔夫强忍着激动把渔网拉了上来。 看到鱼尾巴的时候，渔夫十分激动，不过等网全拉出来，他就傻眼了。渔网里面是条人鱼，老实说，江直楠也有点傻眼。他只在动画片和故事书里面见过人鱼，现实里也是头回见。人身鱼尾什么的，虽然也有心理准备，但是看着还是怪吓人的……人对于和自己相似但是又不完全相似的东西总是感到恐惧，比如人偶什么的（恐怖谷效应），眼前的人鱼给江直楠的感觉也是一样。 这是一条雄性的人鱼，和故事里的人鱼一样，他赤着上半身，他有金子般闪耀的头发，蓝宝石一样的眼睛，白得透明的皮肤，如果忽略他尖尖的耳朵，只看上半身的话他简直美得让人窒息。但是，看到那条银色的鱼尾，总让江直楠不由自主想到厨房那些食用的鱼类，那些鳞片在阳光下发出一种冷血动物特有的仿佛带着腥味的金属光泽，打心底让人升起一种非我族类的恐惧和厌恶。 渔夫阿卜杜拉呆滞了片刻，挡在奥斯库和江直楠前面跪下道：“您是海里的魔鬼吗，请您宽恕我的打扰吧，我只是一个想要捕些鱼糊口的渔夫！” “你不用怕。”人鱼隔着渔网宽容地笑了笑，“我不是什么魔鬼，我是生活在海里的人类，我也信奉真主安拉！” “伟大的真主曾经说过，宿一树下，汲一河流，一夜同宿，一日夫妻……皆是先世缘分，今天我从这里游过，恰好被你的渔网揽住，这大概也是命定的缘分，如果你愿意放了我，我会重重地酬谢你。” 渔夫连忙摆了摆手：“本来就是我误捕了你，放了你是理所应当的，我怎么还能找你要酬劳？”渔夫把网解开，把人鱼放了出来。 “你怎么会生活在海里呢？”渔夫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之前还以为你是所罗门封印的魔鬼，因为瓶子破了，所以逃了出来。” 魔鬼奥斯库的脸黑了黑。 “我终生生活在海里，真主让我生活在这里，我不敢有一点意见。”人鱼带着点调侃微微一笑，不知道为什么，江直楠觉得他的笑容好像有点悲伤。 “我对真主创造的一切都很友好，否则我刚刚早就撕破渔网逃走了。”人鱼静静地浮在水中，看着渔夫道，“看在真主的份上，你愿意和我缔结朋友的契约吗，我们可以天天来海边进行交换，你送我一筐苹果，梨子香蕉这些陆地上普通的水果，我会送你一筐海中的珍宝作为答谢。” “这样可以吗，你会不会太吃亏？” “不会，海底的珊瑚珍珠宝石就像陆地上的水果一样普通。” “那真是太感谢你了，我十分乐意。”渔夫有些激动道。 “那你等我一下，我回去拿我们第一次见面的礼物。”人鱼招了招手就扎进水里不见了。 渔夫摇着船准备去别的地方捕鱼。 “你不在这里等人鱼拿东西过来吗？”奥斯库有些奇怪。 “我误捕了他，当然应该放了他。而且如他所说，他撕开我的渔网其实轻而易举，你看他的手臂是多么的健壮有力，他的指甲就像锋利的刀刃，因为真主的缘故，他没有毁坏我的渔网，我怎么还能因此奢望报酬呢。” “我看他是真心实意想要感谢你。” “是这样没错。”渔夫弯着眼睛笑了起来，“可是朋友是自然而然的相处以后得来的，真正的朋友是不需要签订契约的，因为契约就在他们心里。我决定把人鱼当做朋友，所以我不想和他签订契约。” “契约才是最牢不可破的关系。”奥斯库看着船桨划开的水面，小声嘟囔道，“你们人类还真是奇怪啊。” 渔夫正在摇桨，并没有听到，站在奥斯库身边的江直楠却听到了。他没柰何地瞪了奥斯库一眼，什么“你们人类”啊，有点身为会把人下跪的魔鬼的自觉行不行。 渔夫换了一处地方，下了第三次网。收网之前，江直楠表示他想下水看看。他已经发现，这片海域的水质十分好，而且这座小城以打渔为生的人很少，他一整天就没见过几个。所以当然也不存在什么过度渔猎的现象，按理说这样的地方应该有不少鱼才对，没道理渔夫一条鱼也打不上来。 现在当然是没什么潜水装备了，江直楠在身上绑了一条绳子就下水了。他是海边长大的，水性十分好，在水里不换气可以撑几分钟。他潜下水，小心地绕过洒下渔网的地方，观察水里的情况。和他想象的一样，水里的海藻长得十分茂盛，小鱼小虾自由自在地在珊瑚丛里穿来穿去，食物充足，没道理没有大鱼才是。他不死心地在水里游了好大一圈，突然发现一道黑影，没等他反应过来，那黑影就冲着他飞掠过来。江直楠吓了一跳，但是很快就做出了反应，他奋力地躲开黑影的攻击，又用力地晃动了一下绳子，还好那黑影速度过快，转身没有江直楠灵活，才堪堪被江直楠躲了过去。 等它再度冲过来的时候，江直楠才发现那竟然是一条鲨鱼。如果不是在水里，江直楠觉得他此刻已经是汗如雨下了。鲨鱼是海里最凶猛的鱼类，全身是牙，速度和力量都是首屈一指的，号称海中之狼，要不是之前没有看清到底是什么东西，江直楠恐怕根本没有勇气躲开它。 江直楠没有想到这样的近海竟然会有鲨鱼，他有些绝望地再次抖动绳子，他已经感受到了绳子另外一端传来的拉力了，但是这样的速度对于鲨鱼来说还不够。他希望他的焦急可以通过绳子传递出去。 鲨鱼再次冲过来的时候，江直楠正奋力往前游着，突然感觉自己飞了起来，牵着他的绳子把他甩到了半空，鲨鱼跟着越出水面，江直楠都能感觉到鲨鱼嘴巴里的腥风，不过它突然就坠落了下去，像石头一样。 奥斯库射出了船上的一把鱼叉，那鱼叉从鲨鱼的眼睛里贯穿过去，鲨鱼在水里挣了几挣，就没有动静了。江直楠落在淡红色的海水里，感觉自己已经虚脱了。 奥斯库跳进水里，抱着江直楠往回游。渔夫阿卜杜拉也吓得半死，正跪在船舷上向安拉祷告。 “真主保佑，这片海域怎么会有鲨鱼？!”渔夫涕泪交加地把江直楠拉了上来，“我在这里打渔这么久还从来都没有遇到过。” “咳咳——”江直楠咳了好一阵，才缓过气来，“这鲨鱼应该是最近才过来的，你捕不到鱼可能就和海域里有鲨鱼有关。”那条鲨鱼体型巨大，每日维持体能大概要吃下不少鱼去。万幸，渔夫没有和它正面遇到过，不然渔夫的小船根本抵不过它一撞。 “不知道这里附近还有没有别的鲨鱼，如果有的话很快就会被这里的血腥味吸引过来。我们现在最好赶紧回去。” 渔夫对于鲨鱼的厉害也并不是一无所知，即便不知，刚刚也已经见识过了。但是他对于离开这个决定却有些迟疑。 “怎么了？”江直楠不由问道。 “人鱼他可能正往这边赶过来。”所以也许人鱼回来的时候就会遇到鲨鱼群。 江直楠突然有点惭愧，渔夫阿卜杜拉不愿意签订契约，但是他是真的把雄人鱼当做朋友。而他，大概下意识里还是没有把人鱼当做和自己一样的人类吧？果然还是太狭隘了啊。 第四十七章 “奥斯库，我们可以留下来吗？”江直楠看向奥斯库。原谅他一生放荡不羁很怕死，不过如果大魔王说可以留下的话，他就留下来。 奥斯库矜持地点了点头。区区几条鲨鱼什么的，大魔王还不放在眼里，何况，这里大概不会有更多的鲨鱼了。 三个人把船摇回了原处，等了好一会儿，并没有鲨鱼群出现。然后，人鱼从水面冒了出来，手里拿着一只水草编制的筐子，里面满满都是珍珠珊瑚和宝石。 “送给你！”人鱼看到渔夫阿卜杜拉，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把筐子递了过来。 “谢谢，不过——”渔夫有些犹豫，不过最后还是接了过来。 “记得给我带水果噢。”人鱼趴在船舷上，将脖子上一个海螺一样的东西解了下来，递给渔夫道，“我的名字叫做阿卜杜拉，如果你来找我，对着这个海螺叫我的名字我就会来了。” 人鱼说完，冲着渔夫璀璨一笑就扎进了水里，银色的鱼尾在碧蓝的海水中一闪而逝，就再也看不见他的身影了。 “好快！”江直楠暗暗在心里赞叹。 “他的名字也叫阿卜杜拉，真的好巧啊。”渔夫抱着装着珍宝的筐子，站在船头凝视着人鱼阿卜杜拉离开的方向，皱了皱眉。 “是啊，卖饼的小哥，你，还有他都是一个名字。”江直楠还沉浸在没有遇到鲨鱼群的兴奋当中，并没有注意到阿卜杜拉的表情。 渔夫拿着今天的收获回家了，路上经过卖饼小哥家，渔夫搬着装珍宝的筐子进了店里。 “阿卜杜拉。”渔夫低着头打了声招呼，就把筐子里的东西往桌上倒，“这些给你，谢谢你一直以来对我的帮助。” 渔夫倒出来的东西有大半筐，卖饼的阿卜杜拉看了一眼桌上的珍珠宝石，面上没有高兴的神情：“这些东西你是从哪里得来的？” 阿卜杜拉问的是渔夫，但是却看着江直楠和奥斯库。江直楠以为他是担心这些东西来路不正，所以脸色不大好。于是江直楠用眼神征求了一下剩下两人的意见以后，就把事情的来龙去脉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卖饼的阿卜杜拉。 “这些东西我收下，以后你从人鱼那里得到珠宝就不用再分我了。”卖饼的阿卜杜拉抿着唇看着渔夫微微笑道，“为了感谢你慷慨的馈赠，我有一个忠告要送给你。” 渔夫不知道为什么脸一下涨得通红，他抬起头死死地盯着阿卜杜拉，半晌才艰难地吐出两个字：“你说！” “如果那条人鱼有天邀请你去海里做客，请你务必不要答应。” 卖饼阿卜杜拉说着请求的话，语气却十分强硬，原本不知道因为什么恼怒的渔夫冷笑了一声：“我做不做客还轮不到你来管。” 说着也不管江直楠和奥斯库直接出了店门。 “为什么？”对于阿卜杜拉的要求江直楠也觉得奇怪，不过他此刻想问他的却不是这个。而是另外一件事——卖饼的阿卜杜拉明明常常接济渔夫一家，怎么渔夫和他的关系仿佛并不十分好似的。 阿卜杜拉收拾着桌上的面粉，并不应声。江直楠只好带着奥斯库离开了。 “如果渔夫真的听阿卜杜拉的话不去海里怎么办？”江直楠有点忧虑，如果渔夫不去，那么他们要去海里找那盏灯还要另想办法，这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他会去的。”奥斯库倒是十分肯定。 “为什么？”江直楠不知道奥斯库哪里来的自信，两个阿卜杜拉关系再不好也还是朋友吧。 “谈恋爱赌气的人不都是这样吗？”奥斯库一脸理所当然。 “你说谁谈恋爱，两个阿卜杜拉？！”江直楠一脸卧槽的表情看着奥斯库，两个阿卜杜拉除了名字一样他完全看不出有什么基情好么，就算是魔王殿下也不能这样腐啊。不过奥斯库向来不会乱说话，难道是看出了什么端倪不成。 江直楠心里面正在百转千回，奥斯库又开口了：“根据我看电视的经验，‘我的事不用你管’这种话不是孩子对父母讲就是情侣里面的一个对另外一个讲，根据长相，卖饼的阿卜杜拉不会是渔夫的爸爸，所以，他们应该是情侣。” 魔王殿下的理由还真够“靠谱”的。好吧，回忆了一下自己看过的有限的几部电视还真是这样没错，不过根据长相判定他们不是父子这也太草率了，明明应该根据年龄啊，两个阿卜杜拉年纪差不多，都不可能生出对方那么大的儿子吧。 而且渔夫是有老婆的啊，他那样辛苦养家的人可一点都不像渣男好么？不过为了养活一家人的贫穷少男和看上他的餐饮业霸道总裁好像确实有蛮多不得不说的故事呢……谈个虐恋也不是不可能啊？好一会儿，江直楠突然扶额，顺着魔王殿下的思路往下想的自己也是没救了… 奥斯库用洞察一切的眼神看了江直楠一眼：“阿卜杜拉至少已经二百岁了。” “谁？” “卖饼的阿卜杜拉。” “他和你一样是——” 奥斯库摇了摇头，悄声在江直楠耳边道：“他是人鱼。” 江直楠摸了摸耳朵，张大嘴看着前面走回来找他们的渔夫阿卜杜拉，一脸蠢样。 “对不起。”渔夫阿卜杜拉低着头有点不好意思道，“我忘记你们俩还跟在我后面了。” “没有关系啊，呵呵。”江直楠看着渔夫的样子，突然就想起起来早上他们从卖饼的阿卜杜拉家店子经过时渔夫那不正常的表现了，说起来这真的很像自尊的贫穷少女因为一直接受霸道总裁的无私帮助而陷入了别扭当中啊。 渔夫有些心不在焉地在前面走，江直楠和奥斯库在后面窃窃私语。 “我们今天在海里见到的人鱼是卖饼的阿卜杜拉？”听奥斯库说阿卜杜拉是人鱼，江直楠第一反应是卖饼的阿卜杜拉和海里的阿卜杜拉是一个人，不然两人的名字又一样也太巧合了。不过两人虽然都长得挺俊美的，但是除了外表不大像以外，海里的阿卜杜拉明显看上去还更加活泼强壮富有生命力。 奥斯库摇了摇头：“他是另外一只人鱼，卖饼的阿卜杜拉如果幻化成人鱼，他的鳞片应该和他头发的颜色一样，是金黄色的。” “海里的阿卜杜拉为什么头发也是金色的？他的鳞片可是银色的。” “就像你们人类一样，他们也许也可以通过什么染料改变头发的颜色。”奥斯库瞥了江直楠一眼，有点怨念道。 啊嘞，好像一不小心戳中了魔王殿下的伤疤了…… “那人鱼可以在人型和鱼型中变化自如吗？”人鱼跑来陆地上生活这种事江直楠也就在海的女儿这个故事里见过，美人鱼为了得到双腿最后把声音作为代价付给海里的女巫，然后到了陆地上就变成了哑巴。阿卜杜拉看上去好像还挺正常的，难道一千零一夜里面的雄人鱼变人是很容易的事情吗？ “人鱼生活在海里这是安拉的旨意，更改当然要付出巨大代价。他们原本是海洋里的精灵，真主的宠物，你不觉得卖饼的阿卜杜拉太瘦了一些吗？” 江直楠想了想，感觉确实是这样。 “他付出的代价应该是自己的寿命或者身体里的活力什么的，作为人鱼，我感觉他很虚弱，和一个普通的成年男子没有什么区别。” “那你是什么时候发现他是人鱼的呢？” “见面就发现了。” “那你为什么当时不告诉我？” 奥斯库有点嫌弃地看了江直楠一眼：“当时觉得不是很重要，就没和你说。”没等江直楠说话，奥斯库又认真地补充了一句，“如果我知道的都要和你说，那我会累死的。” 江直楠瞪着奥斯库：“那现在为什么又重要了呢？！” “我看你有点担心。” 江直楠忍了又忍，嘴角还是忍不住翘了起来。 “已经有大魔法师先于我们到了这里，可是到目前为止他都还没有出现。我猜渔夫应该是找到秘宝的关键，不然没法解释这两条人鱼为什么都费尽心思来接近他。”奥斯库一点没有发糖的自觉，冷静地分析着目前的状况，“卖饼的阿卜杜拉不用说，海里的阿卜杜拉明显也是有预谋的，渔网根本困不住他，但是他却被渔夫捉住了。而且我怀疑那里的鲨鱼就是他带过来的，人鱼是海里的霸主，操纵一条鲨鱼轻而易举。” “如果人鱼是卖饼的阿卜杜拉带过来的我还可以理解，海里的阿卜杜拉为什么要费这个劲呢，渔夫可是四个多月没有捕到鱼啊，他最开始就直接被渔夫抓到不好么？” “人当然只有在最绝望的时候遇到希望才会最感激，你看，渔夫轻而易举地就接受了海里阿卜杜拉的示好，也许明天他邀请渔夫去海里渔夫都会立刻答应。如果在渔夫还可以捕到鱼的时候阿卜杜拉被渔夫抓住了，那他对于渔夫的意义绝对和现在不同。” 江直楠听得脊背有些发寒，原来人鱼竟然是这样的心机boy,作为人类的优越感什么的真的是瞬间跌到谷底。但是话说回来，大概只有心机boy才会这么懂心机boy的套路吧？ 奥斯库感觉到江直楠强烈的视线：“不要崇拜我了，好好走路。” 第四十八章 这明明是复杂的眼光好么…… 两人跟着渔夫回了家，顺便把珠宝换成了钱。听到以后每天都可以去海边用一筐水果和人鱼换一筐珠宝，妮娜很高兴，自告奋勇表示明天由她来准备水果。 吃了一顿可以放开肚子吃到饱的晚饭，大家就准备去睡了。渔夫家虽然比较旧，但是还是很宽敞的，不然也养不了这么多孩子。他们家现在能睡人的房间有三个，妮娜表示他们夫妻睡一间，奥斯库和江直楠各睡一间正好。 大概是被奥斯库传染了腐眼看人基的毛病，江直楠总觉得妮娜这样分配的时候渔夫的脸色有些不大自然。于是江直楠留了一个心眼，晚上虚掩了门，躺床上并没有睡实。现在都是老式的木门，打开的时候会发出吱呀一声。江直楠躺了没多久，就听见外面的声音。他悄悄透过门缝往外看，发现渔夫果然抱着被子去了孩子们的房间。江直楠之前对奥斯库关于渔夫和卖饼的阿卜杜拉在谈恋爱的说法还有些将信将疑，这会已经有百分之七十愿意信了。 cos了一把狗仔的江直楠正要去睡觉，突然发现自己的对面的门也打开了，奥斯库抱着枕头出来，隔着门和江直楠默默地对视了片刻，挤了进来。 “为什么又要和我睡一起，你又不是小孩子？”江直楠关上门，忍不住问了自己一直想问的问题。都是男人，如果没有房间一起睡还说得过去，现在有房间了还挤在一起真的很像基佬好么。 黑暗中的奥斯库沉默了一会儿，转过头道：“你如果不想睡床上的话可以在地上睡。” 多么的冷酷无情无理取闹的回答啊，江直楠只好委委屈屈地在半边床上睡下了。 第二天起床的时候，妮娜已经准备好了早饭，看上去和昨天并没有什么两样。也许只是普通的分房睡？自己可能还是想得太多了。吃过早饭，妮娜把要送的水果都准备好了，江直楠和奥斯库陪渔夫送到海边，换回了一筐珠宝。 如此过了一个星期，人鱼终于提出让渔夫去他海底的家里做客。渔夫这几天和人鱼相处得挺好的，人鱼见识广博，又风趣幽默，海洋也是很奇妙的地方，让渔夫十分向往。人鱼的邀请让渔夫有些心动。 “可是我一直生活在陆地上，没法像你们一样在海里自由的行动和呼吸。”渔夫提出了自己的顾虑。 “这个你不用担心，你只要在身上涂上避水的丹东鱼油就可以。”人鱼保证道。 “那我回去和家里人说一声，再和你一起去做客。”渔夫没想到会这么容易，脸上多少显出些意外的神色。 “这是应该的，那我在这里等你，你们速去速回。” 江直楠和奥斯库为了让两人培养感情，第二天起就没陪渔夫去海边了，这会看他比往常回来早了很多，有些奇怪，自然免不了问上一声。 “阿卜杜拉邀请我去海里做客。”渔夫把人鱼的邀请告诉了他们。 江直楠看渔夫神情说不上有多么激动或者兴奋，但是也不像是不感兴趣，看上去倒有几分怅然之意。 “是有什么担心吗？”江直楠想起卖饼阿卜杜拉的告诫，以为渔夫是因为这个有些犹豫。 “我其实挺想去海里看看的。”渔夫抓了抓头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不管阿卜杜拉邀不邀请我，我都想去看看。” “为什么呢？” “我小时候，大概十一二岁的样子，那个时候我的父亲还健在，我和他一起出海打渔，我的父亲是一个很喜欢冒险的人，他想要捕一条大马林鱼作为送给我母亲的生日礼物。那次我们去了很远，途中遇到一条大鱼，那鱼把我们的小船撞翻了，我掉进了水里，被那鱼扇晕过去，差点溺水而死，幸好我的父亲最后杀死了那条鱼，把我救了上来。” “但是，从那之后，我有时会做一个梦，梦见当时救我的不是我父亲，而是一个人身鱼尾的人，他在我梦里是那样美丽，他的眼睛就像大片的海水，头发就像金子一样闪闪发光，他的指甲像刀一样锋利，游得像箭一样快，那条鱼不过几个回合就被他打伤了。他救了我，把我放在了小船上，可是我在梦里却看不清他的脸。我以为这一切不过是我的幻想，可是看到阿卜杜拉的时候，我真的非常震惊。” “你觉得阿卜杜拉就是救你的那条人鱼？” “确切地说，是在我的梦里。如果我可以看清梦里面那条人鱼的脸，我觉得他就是阿卜杜拉现在的样子。”渔夫有些怅然，“不过这应该只是一种巧合，可能是那个时候我还是小孩子，人鱼大概是我听了什么传说或者看了教堂里的壁画想出来的，如果真的有人鱼救了我，我的父亲没必要瞒着我。” “你对于自己是如何被救起来一点印象也没有了吗？”按着渔夫的描述，海里的阿卜杜拉绝对不是救了渔夫的人，哪怕是在梦里，因为奥斯库说过他应该是银色的头发。倒是卖饼的阿卜杜拉，是人鱼，还有一头灿烂的金发。 渔夫摇了摇头：“我当时溺水昏迷了，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都昏昏沉沉的，不要说那个时候的事情了，十一二岁之前的一些事我都记不清了。” “如果，我是说如果阿卜杜拉真的是救你的那条人鱼，你要怎么办呢？”江直楠不知怎么地又想起海的女儿这个故事，里面海的女儿救起了落水的王子，王子因为昏迷了不记得救自己的是谁，误把过路的邻国公主当做自己的救命恩人，和她一见钟情。 渔夫有些羞涩地笑了笑：“这应该不可能吧，而且我能怎么办呢，我有的他都不稀罕，我看我只能给他多带些水果了，阿卜杜拉很爱吃橘子呢。” 说到这个，渔夫脸上重新焕发出一种光彩：“我和阿卜杜拉聊天的时候有种很熟悉的感觉，而且有时候会想起一些莫名其妙的画面，我不确定我到底是在幻想还是真的见过一只人鱼，所以我想去海里面看看，也许我能想起更多的事情也说不定。” “我们去之前要不要和阿卜杜拉，我是指卖饼的小哥也说一下？毕竟也算是熟人，出远门打声招呼总是好的。” 渔夫脸上露出些犹豫踌躇的神色：“跟妮娜和孩子们说一声就好了吧，跟他说做什么呢，这些天我从他店子门前过，他也不肯理我。之前他也明确说过了，不让我赴海底之约。虽然他给了我很多帮助，但是他并没有权利干涉我的决定，尤其是这件事，我非做不可。” 渔夫说了这么多，与其说是在说服江直楠，不如说是在说服自己。江直楠也只能在暗暗在心里吐槽了一下——谈恋爱的男人还真是古怪啊。 三个人一起出发了。海里的阿卜杜拉大概没有料到奥斯库和江直楠也要去，露出点犹豫的神色，不过过了片刻，他又同意了。他把丹东鱼油拿了出来，让三人涂上。三个人下水以后真的不需要闭气也可以行动自如了。 三个人跟在人鱼身后朝着海底游去。他们走了很久，终于到了人鱼的城市。人鱼的住宅不是像屋子一样的房子，而是由一种叫做囊戈尔的鱼类造出来的岩洞，人鱼的城市也有国王百姓，分上下尊卑，不过人鱼里倒并没有男尊女卑，因为一个家庭里面谁更强壮一些谁就养家，并不分男女。人鱼的世界里珍宝钱币一钱不值，所以他们的交易都是按鱼来计算的。比如一匹绡纱不是说值多少钱，而是说值多少鱼。而且海里也不可能生火，所以人鱼吃的都是生的食物。 江直楠奥斯库和渔夫三个人都不是鱼尾，一路上引来了不少好奇的目光，但是大家的目光都还比较友善，而且不知道是出于礼貌还是因为不熟悉，并没有人鱼上来问东问西，这让江直楠觉得自在了不少。 人鱼很快把三个人带到了家里，屋子里有条美人鱼，看着年纪还不大，但是长得很漂亮。 “这是我的妹妹卡拉。”人鱼阿卜杜拉解释道。 “这些没尾巴的人是谁？”卡拉有些好奇地打量着奥斯库三人。 “他们是我在陆地上的朋友。”阿卜杜拉吩咐卡拉道，“我们刚刚走了不少路，你去整治一桌饭食过来，给客人尝尝吧。” 卡拉点了点头，进里间去了。 三人正要说话，一队兵士突然气势汹汹地冲了进来。 “你们家是否来了几个秃尾巴的人，国王要见他们！” “可是——” “你有什么话可以跟我们一起过去，见了国王再说。”说罢那些人鱼士兵不由分说就架起三人往外走。 奥斯库皱了皱眉，到底没有反抗，随着士兵的力道往前走。 人鱼阿卜杜拉跟了上来嘱咐道：“只要不违逆国王，应该不会有什么事。” 渔夫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 一群人很快被带到了国王的面前。 第四十九章 人鱼的国王也是一条人鱼，他一看到奥斯库三人，就哈哈大笑起来。 三人一头雾水。 好久，才听到国王捂着肚子上气不接下气道：“哈哈哈，他们真的没有尾巴！” 妈的智障不解释。 “他们引得陛下开怀一笑，陛下应该赏赐他们。”一个站在国王身后当布景板的黑袍人突然开口道。 江直楠这才注意到这人竟然和他们一样是站在水里的，也就是说，他竟然有腿。 “国师说得很有道理。”国王摸了摸下巴，“但是赏他们什么比较好呢？” “陛下富有四海，珍宝不计其数，为了让这些岸上的秃尾人知道您的慷慨与仁慈，不如让他们直接去您的宝库里挑选一件珍宝作为礼物吧？” 国王不假思索地同意了，看来十分信任国师。 突然出现这样一个神助攻，江直楠表示很喜闻乐见，但是这会不会太巧了一些？听奥斯库之前的描述，他们要找的这盏灯是很有海洋特色的，没准就在国王的宝库里了。这人难道是一直隐身在幕后的魔法师？江直楠不由抬头，想看看他的样子。很可惜，国师不仅身体包裹在袍子里，脸也隐藏在兜帽之中。 听声音是个男人，应该不是马尔努那吧？江直楠有些不确定地在心里想着，然后就被人鱼士兵领着往宝库那里去了。 渔夫是第一次见到活着的国王，虽然被莫名其妙嘲笑了一顿，但是有赏赐他就很知足了。奥斯库，奥斯库自从被抓过来就心不在焉，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三个人到了宝库里，带他们来的士兵就走了，一个管家模样的人鱼过来告诉他们有一个时辰的时间在里面寻找自己想要的东西，就撂下他们走了，真的非常的慷慨。 看着宝库里面满得溢出箱子的龙眼大小的珍珠，被当做架子随意安放的几尺高的珊瑚，还有一堆堆因为海水常年浸泡都有些生锈的金币和银器，江直楠觉得自己的眼睛都不够用了。人鱼国王真的不是一般的壕。 好在震撼过以后，江直楠还记得自己是来干嘛的，一直没错眼的在里面寻找装饰着贝类的珊瑚。但是装饰着贝类的珊瑚虽然多，但是没有一个是有九十九个灯盏的。眼看着时间一点点过去，江直楠表示很着急。怪不得人鱼国王一点不担心他们把他宝库里最值钱的东西挑走了，他喵的真的是太大了。 “你也赶紧帮忙找找啊，万一那盏灯就在里面却没有找到岂不是很智障？”奥斯库进来以后就一直神游天外。 “会找到的。”奥斯库摸了摸手边的箱子，“你从这里按平常的步子往前走五十五步，如果看到一只镶满绿宝石的箱子就打开，灯就在里面。” 啊嘞，难道奥斯库刚刚在使用魔法找东西。江直楠一不小心就误会了，赶紧按照奥斯库说的去做，果然就找了一个盖子上镶了不少绿宝石的箱子。箱子没有上锁，江直楠一掀就开了。看着里面那个好像孔雀开屏的珊瑚灯，虽然还没有数灯盏，但是江直楠直觉这就是了。他小心翼翼地把灯捧了出来，算了三遍，没错，就是九十九盏灯。 “找到了！”江直楠很激动。 奥斯库接过来，看了看，点了点头，把灯又放回了箱子里。 江直楠以为他是要放在箱子里好拿，小声对奥斯库道：“我们现在要走么？之前阿卜杜拉的丹东鱼油我还没用完，都带在身上了。”江直楠仗着自己会游泳，丹东鱼油涂得很省，偷偷剩下了不少。现在那个没露面的魔法师还不知道在哪里，奥斯库也打不过他，不如跟上次一样，直接拿灯跑走。 奥斯库看了看江直楠神秘兮兮的样子，笑了笑：“现在可能还走不成。” “为什么，是要等渔夫吗？”江直楠不明所以。 “阁下是在等我么？”一个好像金石相击的声音在宝库里响起，这个声音显然不属于渔夫。 “你是谁？”江直楠看着凭空出现的黑袍人，当然不会天真地以为他真的只是人鱼的国师。 人鱼国师把兜帽摘了下来，一张男人的脸庞暴露在两人眼前。金色的卷发，碧绿的眼睛，大理石雕像一样的脸，江直楠觉得这人有点眼熟，不过一时之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又见面了。”国师微微勾了勾唇角，“你做的鱼味道不错。” “马尔努娜！”江直楠看着眼前明显是男人的国师发出熟悉的女声，感觉有点无力吐槽。又是一个cosplay爱好者么。 “把灯留下，我放你们一条生路。”人鱼国师手上多了一个光球，虽然晓得这人目前是自己的敌人，不过江直楠还是觉得他露的这一手帅得不行，简直和电影特效一样。 奥斯库让开了一点，江直楠紧随其后。 “识时务者为俊杰，你们中国的古话说得不错。”男人轻轻抬了抬手，箱子打开了，里面的灯羽毛一样飞向了他的手中。 “真是艺术品，不是吗？”他看着手上的灯，有些陶醉道。 江直楠觉得自己如果是他的话，就赶紧拿着灯走，因为一般最后关头话很多的角色好像都没什么好下场。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验证了江直楠的猜想。渔夫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给了人鱼国师一下。据说可能是个大魔法师的男人顿时萎顿在地。 “我们赶紧走吧！”渔夫把砖扔在地上，看向奥斯库两人。 刚刚已经吸取教训的江直楠自然没有废话，直接拿上灯往外跑。三个人跟人鱼总管交代了一下就可以回去了，宝库的大门重新关上了。 三人直接潜上了水面，并没有跟人鱼阿卜杜拉回合。不过他们往岸边游的时候意外地碰上了人鱼，确切地说是碰上了人鱼阿卜杜拉和卖饼的阿卜杜拉。卖饼的阿卜杜拉正在询问他们的下落，听内容似乎是担心人鱼害了渔夫的性命。 “你已经不是我们特里奥人鱼国高贵的王子了，你有什么权利质问我。”人鱼阿卜杜拉银色的鱼尾甩了一朵巨大的水花过去，站在岸上的阿卜杜拉立刻变成了一只落汤鸡。 “亚利安，这一切我的选择，和阿卜杜拉没有关系。”卖饼的阿卜杜拉抹了抹脸上的水，并没有生气，“他只是一个小小的渔夫，就算你杀死了他我也无法变回人鱼了。” “珈蓝的人鱼国王请来了一个厉害的魔法师，他有办法让你变回来。他说只要将渔夫的心头血滴在你的腿上，你的腿就会重新变回鱼尾。你失去的寿命和力量就会重新回到你的身体里。” “你相信他说的吗？” “我头发的颜色就是他变过来的。” “亚利安，你还小，等你有了挚爱的人你就会懂得，如果不能和至爱的人在一起，即便拥有再大力量和再长的寿命都不会开心。” 银尾的人鱼流出了眼泪，那些眼泪跌落在水里变成了一颗颗珍珠：“我就是因为懂得，才要杀死渔夫。阿卜杜拉，为什么你不看看我，我也爱着你，我也愿意为你牺牲自己的力量和性命。那个渔夫能为你做什么，他永远只会给你带来麻烦。他甚至已经忘记了你，娶了别的女人做妻子，你还要这样毫无希望地一直等待下去吗？” 阿卜杜拉没有回答，不过有时候沉默已经是一种答案了。 “他作为魔法师，不可能无偿地帮助你，你付出的代价是什么？”阿卜杜拉温声问道。 “怎么，你就这样迫不及待要和我算清么？” “亚利安，除了关心我爱的人，我也关心我的朋友。” 亚利安苦笑了一声：“其实没什么，他只是托我在海里找一盏灯而已。” “你找到了么？” “找到了，在珈蓝人鱼国王的宝库里。”亚利安顿了顿，补充道，“我也不知道那个魔法师要那盏灯做什么。它是用珊瑚和贝壳做的，在海里并不稀奇，珈蓝国王把它扔在一个并不怎么重要的私库里。” “那渔夫他们去哪里了？” “我本来想把他们引到海里杀死的，可是刚带回家就被国王的士兵叫走了。珈蓝国王那个白痴一直以为长着鱼尾才是最高贵的，很喜欢取笑无尾人为乐。” “那我在这里等着你，如果他从国王那里回来了，你把他带回来好吗？”阿卜杜拉望着亚利安。 亚利安咬了咬嘴唇，到底不甘不愿地点了点头。 江直楠三个人来的时候只听见了最后亚利安说把渔夫引到海里杀死这一段，其他的并没有听着。三人从海里浮上来的时候，江直楠和渔夫不免都盯着亚利安看，特别是渔夫，显然是想明白大家有什么仇什么怨。 亚利安高贵冷艳地瞪了渔夫一眼：“算你走运！”话音刚落，就一个翻身潜进了水里。他的身上有一种江直楠熟悉的中二少年的恼羞成怒。 第五十章 卖饼的阿卜杜拉看着渔夫，这两人之间显然有什么不得不说的故事。so这里的主场就留给他们了，奥斯库和江直楠上岸，就念咒语回去了。 什么，你说怎么不把故事听完？魔法师还没死好么，站在这里当灯泡是等着被抓么？ 两人回到卧室，把灯和油扔在柜子里就准备睡觉了，明天还要训练，要打两个副本的人表示伤不起啊。 第二天，两个人是被一阵捶门声惊醒的。 “奎尼大哥，江大哥！”詹羽的声音急得好像房间着了火。 “怎么了怎么了？”江直楠光着脚跳下床把门拧开。 看到床上的奥斯库，詹羽有点懵，不过因为嘴里的话在拍门的时候已经在心里百转千回了，所以这个时候还是脱口而出：“奎尼大哥上头条了！” “哦。”原来不是着火或者地震了么，江直楠忍不住打了一个哈欠。 詹羽目送江直楠去了洗手间，有种八卦无人分享的失落，于是他又把希望的目光投向了奥斯库，刚刚奥斯库好像睁开眼睛朝这边看了一眼来着。好吧，奥斯库抱着被子又睡着了。詹羽忍不住怀疑自己是不是太激动了，上个头条而已。 可是还是很激动怎么办，因为还是训练的新人啊，不是大明星又没人炒作就有头条新闻了啊。有图有视频那种的，可不是花钱买的一句话版面什么的。 卫生间里的江直楠突然发出一声大叫，然后詹羽就看到之前还一脸淡定的江直楠一阵风似的从里面刮了出来。他冲进卧室，把自己的手机拿了出来。 企鹅绿信还有微博头条都有奥斯库的照片和视频，江直楠打开这些app，消息就像潮水似地争先恐后地涌了出来。开始还是星海娱乐公司新人耍大牌训练提前离场，后来就变成了星海娱乐新人音高惊人震破水杯了。 江直楠从头到尾把消息捋了一遍，才搞清楚状况。原来有人在网上先放了一段视频，视频里面奥斯库没和老师打招呼，扔下老师同学自己一个人率先出了教室，教室里剩下的同学老师都没有出来，而是面面相觑好像被奥斯库这种胆大包天的行为惊呆了。教室里面有星海娱乐的牌子，里面那个老师在业内也很有名气，不少人都认得，于是第一条奥斯库耍大牌的消息就出来了。 然后，不晓得是谁又上传了一个比较完整的版本，就是从奥斯库唱破水杯开始，到奥斯库后来出来为止。长得丑的新人嚣张那叫没眼色耍大牌，长得好看的新人嚣张那叫做有个性。长得帅还疑似实力逆天的新人嚣张那必须得怀疑是不是有人故意抹黑啊，毕竟我偶像长得辣么帅辣么厉害怎么可能脾气辣么坏……总之，奥斯库被舔屏了。 因为奥斯库还没有微博，大家都快忙坏了。先是到星海娱乐总裁的认证微博下面去恭喜人家公司里挖到一个颜值和实力都逆天的艺人然后求问新人姓甚名谁；又去娱乐圈著名狗仔那里提醒新的盯梢对象出现赶紧提供第一手资料，还有黑粉跑到星海名下艺人微博那里留言说比他们优秀辣么多的后辈出现了有没有觉得很有压力，主要是歌手啦，于是又引发粉丝间的撕逼大战。 除了这个网上还出现了很多所谓的科普贴，首先讨论的是这个视频的真假问题，有人一口咬定这个视频是后期合成的，杯子炸裂的画面是假的。不过这个说法很快就站不住脚了，因为有很多的“网络视频专家”出来啪啪打脸。然后又有人表示其实把杯子唱破是很容易的事情，只要音箱或者话筒的频率调对就好了。还有几个实践帝真的光速上传了破杯视频，但是这个说法又被网友纷纷吐槽了——人家根本没有借助音箱或者话筒调频好么，人家是直接清唱把杯子唱破的。由于清唱还没人把杯子唱破，奥斯库在大家的传言里愈发的厉害了。 现在微博上最热门的话题就是起底奥斯库到底是谁。网友们的八卦能量是无穷无尽的，于是那则在蓝岛电视台播放过的新闻很快被人扒了出来。奥斯库在超市推着江直楠的图片截得满世界都是，江直楠也躺枪了。 “我老公好可爱。” “我也好想被我老公推!” “我好想被我老公推倒（滑稽脸）” “楼上醒醒好么，人家明显已经有了老婆。” “好不容易找到老公却被强行塞狗粮的我（心如死灰脸）!” “这世界上的优质男人果然都被男人承包了吗？” “没有人注意到推车里的小受酒窝很可爱吗？” “牙也很白!” “笑容好暖!” “这袋狗粮我吃了，请问躺在推车里的男人又是哪家的新人？” 江直楠：“……” 奥斯库终于醒了，因为江直楠手上的闹铃响了。想起自己还要做饭，江直楠立刻扔下手机飞奔到厨房去了，差点忘了大事。 奥斯库醒过来就看见江直楠拿着手机站在床头呆若木鸡的样子，他是知道手机有千里传音的作用的，他还知道手机可以把人的影像摄录进去，不过每次用到后面一种功能的时候江直楠总是喜笑颜开还要比个剪刀手什么的，于是奥斯库聪明的猜测江直楠是因为前面一种功能而发呆。难道是有人给他传了什么不好的消息么？ 奥斯库拿起床头上的手机，摇了摇，没什么动静。他又摸了摸，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奥斯库吓了一跳，他连忙握紧手机，响起江直楠平时用手机都是在上面用手指滑动，于是他也学着他的样子在屏幕上胡乱滑动了一通。 “喂，是直楠吗？”手机里突然传出一个男声。 奥斯库赶紧端平手机，小心翼翼对着手机道：“我不是。” “奥斯库？”手机那边传来一个有点惊讶的声音。 “嗯。”人声转化成电信号有点点失真，奥斯库刚刚还不能确定，不过秦越人叫出他原来的名字以后他已经可以确定匣子里正在跟他讲话的是谁了。 “直楠不在吗？” “他在厨房做饭。” “你知道你上头条这件事吗？”秦越人对于江直楠的私人手机为什么在奥斯库这里有点点疑惑，不过因为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说，他很快在这件事暂时放在了一边。 “头条是哪儿？”奥斯库握着手机，暗自揣测“头条”应该是一个地名，因为秦越人说的是他“上”那儿去了。 秦越人：“……”还能不能愉快聊天了。 “你等下和直楠说下，让他给我回个电话。”秦越人现在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实在没空和奥斯库科普什么是头条。他交代了奥斯库两句就匆匆挂了电话。 奥斯库仔细回忆了一下自己近期的行程，完全没有想起来自己什么时候到了这样一个地方去过。难道这个地方去不得么，怎么感觉秦越人的语气好像有些严重的样子。可是如果去不得，江直楠肯定回和自己说的，感觉自己没有犯错的奥斯库立刻不纠结了，扔下手机洗漱去了。 江直楠一边吃早饭一边继续刷微博，这件事又有了心进展，奥斯库在cosplay展那里的照片也曝光了，奥斯库自称是弗兰肯魔王的梗也被人爆了出来……但是马上就有很多人表示弗兰肯魔王到底是谁，看动漫如流水的广大网友们表示都没听过……好在这一波梗也过去了，因为有人爆出在cos展上和奥斯库的合影，表示有奥斯库本人的电话，这简直在网上炸开了锅。但是江直楠刷到这里真的是汗如雨下，这tmd是他的手机号啊，还是实名注册的，现在去销号来的及吗。 “你很热吗，江大哥？”詹羽有些疑惑地拿起空调遥控器。 “呵呵，我不热。”江直楠擦了擦汗，勉强吃了点早饭。 奥斯库也发现了江直楠的心不在焉，他直觉可能是他“上头条”这件事闹的。 “秦越人之前给你打了电话，我接的，他让你给他回一个电话。” “是吗？”江直楠赶紧拿起手机，这件事好像越来越不可控了，确实要跟秦越人商量一下。 江直楠起身去卧室打电话，奥斯库看着拿着手机的詹羽，矜持地问道：“你知道头条是哪里吗？” “什么？”詹羽觉得自己刚刚有点没听清奥斯库的问题。 “头条是哪里？” “头条——”詹羽抓了抓头，不太习惯奥斯库的问法，“头条就是每天排在最前面的新闻。” 新闻奥斯库知道，他每天都看，就是一个地方每天发生的事情，原来头条不是地方，而是一条新闻吗。 “我上头条了？” “是啊！”终于有当事人关心这件事了，詹羽表示很激动。吃早饭的时候大家都一脸淡定，他都快憋死了。 詹羽连忙把手机页面调出来，一一翻给奥斯库看：“你当时真的留了手机号码吗？”詹羽也看到了最新的关于手机号的新闻。 奥斯库点了点头。 詹羽一脸同情地拍拍奥斯库的肩膀：“奎尼大哥，我劝你赶紧关机，不然没多久他们准得打你电话。” 第五十一章 秦越人和江直楠在电话里交代了一些事情，主要是公司会提前给奥斯库开通微博，以及让江直楠注意协调奥斯库和新学员之间的关系。 最先流露出去的练习视频公司目前还在查来源，但是现在看拍摄角度的话十有□□是新学员里面的人。才参加练习没多久就被人这样恶意针对，这固然和新学员里面有人心胸狭窄有关，但是和奥斯库的性格也分不开。他还是新人，如果不会做人，公司不可能时时刻刻去维护他，所以，很多事情还得自己先处理好。这次是恰好被秦越人看见了，他紧急调了公司的完整练习视频找人发布出去才改变了事情发展的势头。不然，奥斯库很可能还没出道就给人留下了一个自高自大不敬前辈的印象。 江直楠之前只是觉得大概有人随意发了下练习视频而已，那些让人悚动的标题都是媒体自己牵强附会的，但是现在看来恐怕并不是如此了。看过各种新闻，也明白娱乐圈的光鲜可能只是表面，但是真的意识到这一点还是让江直楠有些唏嘘的。大概是竞争越激烈的行业，人们就越容易失去平常心吧。 奥斯库和詹羽已经准备出门去公司训练了，江直楠送他们到门口，大卫昨天晚上有点事回家住了，今天不和他们一起去。奥斯库还在絮絮叨叨说训练很辛苦让他早点去送饭的话，对着这样的奥斯库，江直楠完全没办法说出让他表现差一点的话，如果要因为这样才能赢得别人的喜欢，这样的喜欢是多么廉价啊。 “别人跟你讲话你要多说几个字，如果觉得说的话会让别人生气记得要笑一笑。”江直楠自己也不是一个多么人情练达的人，他也只能对奥斯库做出这样的指导了。 “这样你会早点来送饭吗？” 江直楠扶额，点了点头。求认真做人好么，不要就想着吃啊。 江直楠中午去送饭的时候，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总感觉大家看他的眼神都不大一样了。那些或羡慕或讥讽或暧昧的目光实在是让江直楠有些头皮发麻。 正在训练室训练的奥斯库跟有感应似的，朝着坐在走廊卡座上的江直楠看了过来。他立刻就要往外走，走了两步，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冲着周围的同学还有前面的老师笑了笑，才继续往外走。这笑容很奥斯库，完全没有一点早退的愧疚感，老实说，如果不知情的话奥斯库这笑容看上去简直就像是挑衅——我就要早退，你们又能把我怎么样呢？ 隔着玻璃墙，江直楠清晰地看见了不少学员脸色变得铁青，老师好一些，但也没有多好看就是了。但是天知道，江直楠让奥斯库多笑一笑只是希望他看上去能比较友好一点而已。 奥斯库出门，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站在了江直楠的右手边。这个角度隔绝了周围大部分人窥探的目光，让江直楠暗暗松了一口气。 “这些人让你很紧张？”两人在餐厅常坐的位置上坐定，离詹羽他们正常下课还有一段时间，早退的奥斯库难得没有行使他率先吃饭的权利。 “一点点。”江直楠本来想摇头否认，不过对上奥斯库的眼睛，又败下阵来。 “你不觉得他们的目光很有趣吗？” “什么？” “因为你站在比他们高的地方，所以他们忌惮你又羡慕你，他们讨厌你又渴望成为你，多么有趣。” “他们——他们那么多人都忌惮的话不会觉得有点危险吗？也许会被人从高处拉下来也说不定。” “可是你俯身屈就他们难道就会安全么？”奥斯库摇了摇头，“你离他们越近，才越会有被攻击的风险。只有站得更高，才会有真正的安全。” 江直楠看着这样的奥斯库，感觉到了一点奇怪的陌生。 “没想到一晚上没见你们俩就搞了一个大新闻。”大卫带着詹羽走了过来，夸张地冲两人挤了挤眼睛。 “你说的是头条么，我觉得这个很不错，对当明星这件事很有帮助。”奥斯库优雅地开了自己的保温桶，友好地对詹羽道，“我建议你也试试。” 大卫大笑起来：“一天不见，奎尼都变幽默了呢，哈哈哈……” 詹羽：怎么感觉奎尼不像是在开玩笑呢。心塞塞的呢。 江直楠：赌一根黄瓜奥斯库是认真在提建议。 江直楠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是一个陌生的号码，江直楠接了起来。 “请问是弗兰肯魔王殿下吗？”电话那头一个激动的女声有些颤抖道。 “对不起，你打错了。” “你是他的仆人吧，我觉得你最好把电话给弗兰肯噢，当时在cos展上他可是亲自让你录入了我的联系方式呢。” “对不起，你打错了。”江直楠果断挂了电话，明明奥斯库当时让他录入的是一群人的电话好么，这人说得奥斯库好像特别交代要录入她的电话似的，真是让人伐开心。 电话才挂，又来一个，江直楠看着陌生号码，犹豫了一下，按掉。又打过来，再按掉。然后很快手机提示收到了两条短信，点开一条，发现是运营商发过来的。 您的手机已经缴费100元…… 再点开一条，还是之前打电话的号码，巴拉巴拉解释她只是弗兰肯的粉丝，不是骗子，刚刚给他手机缴费一百元什么的，如果可以让奥斯库听电话，打赏的数目可以再商量…… 江直楠满头黑线，赶紧给妹子回充了100元话费，然后果断拉黑。没过多久，又有电话打过来。江直楠只好暂时先关机。 好在这种状况到晚上就得到了改善，因为奥斯库有了自己的认证微博了。星海娱乐公司的新人在没有准备正式出道之前，是不会有公司认证的微博账号的，奥斯库这样的算是一个意外。秦越人还送了奥斯库一只最新的西瓜七手机，鉴于奥斯库现在的情况，他的微博账号暂时由江直楠来打理，不过微博发送内容需要和秦越人商量。 江直楠登陆到账号里的时候，里面已经有一条微博了，应该是秦越人或者公司的什么人代发的，语气比较官方，就是介绍自己是星海公司的艺人奎尼·阿布拉，由于现在不配个图或者视频都不好意思说你发的是微博了，so，这个微博下面还附了一个视频。江直楠有点好奇地点开看了一下，发现是奥斯库的舞蹈训练视频——被他舞蹈老师盛赞过的僵尸舞步。 这个账号才新注册，没什么人气，咦不对，除了微博的一些官方账号，还有一个人也关注了奥斯库的微博。江直楠点开那个熟悉的头像，不意外地看到了苏泾。回关以后，江直楠就退出账号，准备教奥斯库玩微博了。奥斯库这家伙连头条都不知道是什么，是时候给他普及一下大□□“可爱又迷人”的网络世界了。 奥斯库还不会用手机键盘，但是他认识简体字，所以手写微博完全没压力。江直楠尽量深入浅出地给奥斯库普及了一下网络以及微博这些东西，奥斯库适应良好，而且知道自己在这上面写的话别人都可以看见，奥斯库还觉得非常方便。 “你帮我写让秦越人再给我送一箱魔力零食过来吧。”打开一次结界真的好累，虽然表面和寻常人没什么差异，但是身为一个魔鬼，奥斯库还是有一种身体被掏空的空虚感。 “只有关注你的人才会看到你发在这里的消息，如果没有关注你，他很可能就看不见，除非特意找。”秦越人是你的经纪人，不是你的外卖小哥好么，江直楠暗中翻了个白眼。 “关注我？” “嗯，你看这里这个列表就是关注你的人，然后现在这个列表就是你关注的人，他们发的消息你都能在这里看见。”江直楠一一指给奥斯库看。 奥斯库看了一眼关注列表的人数，非常不满：“为什么只有这么一点人关注我，不是说有很多人喜欢我才给我开微——微博吗？” “呃，他们可能还没发现你开通微博了。” “哼！不用安慰我。”奥斯库冷笑一声，“你也说过你们现在的网络传递消息是十分迅速的，你看第一条微博发布的时间是下午三点，离现在已经过去小半天了，我如果喜欢一个人，一定会时时刻刻留意他的动静的。绝不会这么久了还不知道他的新动向。” 江直楠抽了抽嘴角：没想到魔王对于粉丝的要求还挺高呢。 “如果不是你们地球人的喜欢都很肤浅的话，那就是你们地球人都撒谎成性。”奥斯库一脸指控地看着江直楠，江直楠顿时感觉自己的膝盖有点疼。 “我也才刚知道嘛，你看白天一直有人给我打电话，我都不敢开手机啊，没准那些人也是有事呢。”江直楠赶紧掏出手机，登上自己的微博号，关注了奥斯库。好吧，他的微博账认证名是江奶奶家的小螃蟹，为了宣传自己淘宝店用的。 “哼。”奥斯库也不知道接受了这个解释没有，哼了一声到底没再提这个话题了。 第五十二章 江直楠一早睁开眼，发现身边竟然没人，心脏不由惊跳了两拍，瞌睡就醒了。躺在上，江直楠忍不住苦笑了一下。 一个早上突然不见的人可能是去厕所了，可能是出门晨练了（奥斯库不太可能），也可能只是突然睡不着上哪儿溜达去了，但是不管怎么样，他总还在地球上。但是作为一个魔鬼，早上突然不见的可能性就太多了。他当然也有可能是去厕所了或者上哪儿晨练去了，但是江直楠会忍不住猜测他是不是又穿去什么结界或者干脆就是回魔界了？也许昨天昨天睡前就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虽然江直楠一点也不想这样一惊一乍，但是那些念头却像水面惊起的涟漪，不由自主就越扩越大。江直楠知道，这段关系的不确定性让他生出出了一种不安全感。 江直楠强迫自己在上躺了十分钟，才像以往一样起身拉开卧室的门。奥斯库哪里也没去，他现在正坐在在客厅的沙发上，拿着手机，和詹羽凑在一起嘀嘀咕咕。 “你一晚上竟然已经有三百多万粉丝了？”詹羽突然惊呼起来。 奥斯库瞪了詹羽一眼，又看向卧室门，看到江直楠起来了，有点得意地扬了扬眉毛。 “你们在做什么？怎么起这么早。”江直楠已经听到了詹羽的话，不过奥斯库一脸要说出来吓自己一跳的样子，他怎么好不配合。 “我们在互相关注，微博。”奥斯库想了一下回答道。 “奎尼大哥嫌自己的粉丝少，昨天晚上就给我发短信让我今天早上起来关注他了。”詹羽大概觉得很有趣，哈哈哈就把奥斯库给出了。 奥斯库怒目。 “奎尼大哥现在的微博已经有三百多万粉丝了。” “涨得这么快？不会都是僵尸粉吧。”江直楠虽然是逗奥斯库，但是心里多少还是这么认为的，毕竟一晚上涨几百万粉通常只会是超级大v，奥斯库现在充其量不过是一个新晋“网红”，这样涨粉太离谱。而且很多公司据说都有帮艺人买粉，不然关注太少多难看啊。 “才不是。”奥斯库刚刚已经被詹羽普及过僵尸粉这个概念了，“点开看过了。”刚刚随意点开一百个粉丝的微博看了看，大多都不是新号，而且日常微博都有更新。 江直楠登上微博，也有点震惊，公司替奥斯库发的那个僵尸舞视频已经快要有十万赞了，转发也很多，僵尸粉如果可以做到这些那也是够敬业了。 “奎尼大哥又上了今日十大，因为奎尼大哥的新微博苏泾是第一个关注的，已经被不少粉丝截图了。” 江直楠翻看评论的时候也发现了，好多关注奥斯库的粉丝都在问奥斯库和苏泾是什么关系，大概以前都是苏泾的粉丝。不过在这一溜烟地询问奥斯库和苏泾关系的微博评论当中，偶尔也有几个扰乱队形的。 “江奶奶家的小螃蟹也很快就关注了呢，只比苏泾慢一点点，我老公还很快就回关了。我是不是发现了什么真相？” “已阅，都是美食淘宝链接，大半夜刷微博有点饿，已剁手。” “发货地址是蓝岛，老公也一直在蓝岛，我赌一根黄瓜这店是老公自己开的。” “我赌一台推车这店是老公的cp开的（滑稽脸）。” “楼上真相了。” “小螃蟹看起来不错。” 江直楠：“……” 他以为他会被湮没在一片粉丝的汪洋里，想不到吃瓜群众的眼睛竟然这么雪亮。他真为中国的未来感到担忧，大半夜不睡熬夜刷微博的人怎么这么多呢。 江直楠笑眯眯进厨房准备做早饭，看到冰箱里的海鲜酱，江直楠目光顿了顿。他用手机进了自家的淘宝店，一溜的订单，少的订了两罐，多的订了二十罐。旺旺上一堆人留言。基本句式就是老板老板在么，老板老板你家的店是奎尼阿布拉开的么？ 顾客是上帝，江直楠一一耐心回复。店里的螃蟹酱为了新鲜，都是预的，数量超过三十罐江直楠就会开一次单，旺季的时候一个星期开一次单，淡季的时候半个多月才开一次单。现在正是淡季，之前考虑到要过来照顾奥斯库，把预期延长到了一个半月，但是光今天的订单就有接近一百罐，数量好像还在涨。 江直楠又高兴又发愁，高兴地是店里从来没接过这么大的单，愁的是他要什么时候去做这些螃蟹酱。眼下从早到晚都呆在市里，根本没时间回去抓螃蟹做酱。 奥斯库突然进了厨房，把手机上的一张图片点开放在江直楠眼前道：“我早餐想吃这个。” 奥斯库不知道什么时候关注了美食微博，他现在给江直楠看的是别人的po的一张早餐的照片。小白盘装的太阳煎蛋，迷你培根芝士三明治，小碗装的蔬菜沙拉，咖啡，配色非常美，看得出来照片是用心照过的。 “你确定？”江直楠曾经也试着做过这种看上去非常健康且高大上的早餐，但是老实说，那种蛋清刚刚变成白色蛋黄还是完整流动状的鸡蛋真的很不对他胃口，他还是更适合两面都煎得金黄的荷包蛋。三明治他也敬谢不敏，面包夹着生菜叶子和说不上是甜还是咸的肉类他并不觉得多美味，还不如面包涂老干妈好吃。蔬菜沙拉，他只能勉强吃个番茄，生吃卷心菜甘蓝什么的总感觉好自虐。咖啡，感觉饭后喝一杯清口还不错，一边吃饭一边喝总感觉苦唧唧的。 奥斯库跟他一起吃饭这么久，对于中国美食接受度很高，江直楠觉得他很可能跟自己口味很接近。但是也说不定，没准奥斯库更好这一口呢？ 看奥斯库毫不犹豫点了头，江直楠就动手给他做了。东西都不缺，大卫一早就买了的，只是后来因为不做早饭就都剩在那里。 于是早饭江直楠、大卫、詹羽就吃小馄钝，汤包配小酱菜。奥斯库吃的是他之前点的那些，虽然很久没有做过，但是经验还在，太阳煎蛋用模具简直不能更圆，三明治摆盘的时候用番茄酱画了一道鬼画符，看上去特别美，蔬菜沙拉也因为加了胡萝卜而显得颜色更加绚丽。 东西端上桌，奥斯库没急着吃，咔擦咔擦先拍了好几张照片。然后奥斯库和詹羽凑在了一起，奥斯库挑好图，詹羽教他用美颜软件修图，又教奥斯库上传图片。美食微博在公司允许发表的内容之内，江直楠就没出声。 “我亲手做的早餐，美味~”这话后面跟了一堆星星月亮太阳。配图是修过的早餐图，自带柔光的盘子和食物，颜色比实物更加的鲜艳欲滴，看上去确实让人很有食欲。 江直楠很快就看到了奥斯库的新微博——奥斯库诚挚地邀请大家给他点赞，刚夹上来的小馄钝就吧嗒一声掉进了汤碗里。 “你做的？” 奥斯库拿起叉子，低头搅碗里的沙拉，装没听见。 詹羽嘿嘿地笑了起来：“说是自己做的更容易涨粉。如果说是助理做的或者在外面吃的，肯定有人说炫富或者西餐狗，说是自己做的，大家就会觉得奎尼心灵手巧还是居家好男人呢。” 江直楠想了想，觉得很有道理，点了点头。 “真恶心。”这是奥斯库用餐刀切鸡蛋黄时候的想法。 “这些根本不应该给人吃，应该给羊吃。”奥斯库舀沙拉吃的时候的想法。 “还是肉夹馍好吃。”奥斯库吃三明治的时候的想法。 喝咖啡，奥斯库默默地在心里叹了一口气：“总算吃到热的东西了，但是为什么这么苦！” 最后，奥斯库“亲手做的美味”早餐他每样都只尝了一口就放在盘子里了，因为担心浪费，馄饨和汤包都是有数的，三个人吃正好，于是奥斯库最后只能优雅地说他今天早上不饿。 一直到被送上公司的车，江直楠都没有什么表示，奥斯库真的好失望，以及好饿。他坐在车上，恨恨地把之前批量关注的美食微博里面，但凡是晒了西式早餐的微博统统删掉。删到一半，手机提示收到短信。 “背包里面有零食，以及分享也是容易涨粉的。”来自江直楠的短信。 奥斯库的嘴角翘起来，把从来没打开过的背包拉链拉开。他的背包一直都是摆设，因为水杯一直被江直楠放在最外面的侧兜里。 热量不是很高的小蛋糕，全麦小饼干，牛肉干，还有果汁。詹羽坐他旁边，一眼就看到了，立刻上来抢。 “江哥偏心，怎么不给我准备！” “喝凉水都长胖的人还有脸吃零食吗？”大卫的声音在后座凉凉响起。 詹羽受到会心一击，躺在椅子上不动了。 “帮我分一分。”奥斯库把拿出一瓶果汁和一小袋蛋糕以后，把书包递给了詹羽。 还能不能一起愉快地玩耍了，不能吃就算了，还要眼睁睁地给别人分，詹羽一脸生无可恋的表情看着奥斯库。 奥斯库咔擦咔擦解决了两块饼干，这是江直楠闲着的时候自己烤制的，口感非常酥脆焦香。 “记得提醒他们关注我的微博。”吃了我的东西，怎么可以不路转粉——魔王殿下的逻辑。 詹羽白眼，偶像神马的果然都是浮云。 第五十三章 大概是吃人嘴软，同车的学员们在詹羽尴尬地提示下还真有不少人关注了奥斯库的新微博。还有人大着胆子和奥斯库搭讪了两句，发现奥斯库并不像传说中的那样目中无人不爱理人，大家对他的态度立刻热切了不少。毕竟，奥斯库现在势头很好，跟他交好总比跟他交恶有好处。 分享果然可以涨粉，奥斯库看着自己蹭蹭往上涨的粉丝数，满意地笑了。 除了奥斯库自己，跟着苏泾在片场拍戏的秦越人也在关注着他的微博粉丝数。 “你们给他买了五百万的粉？”正在休息的苏泾看了一眼秦越人的手机，有点诧异道。星海作为大公司，还是要脸的，一般不会给新人买这么多粉，毕竟现在网友们可都是火眼金睛，买太多被搞不好是要被他们群嘲打脸的。 秦越人摇了摇头：“我只让公司网络部那边的人给他买了五十万粉。”奥斯库还是新人，虽然前几天上了头条，但是现在还并没有什么曝光率，一下子买太多僵尸粉是一件费力且不讨好的事情。 “看来他很讨人喜欢。”苏泾意有所指。秦越人对于奥斯库的事情似乎总是十分关心。 “这也算是托你的福。”秦越人像是没有听懂。 “这边片场的客串今天就能结束，现在手头有几个真人秀节目，你晚上看看有没有感兴趣的。” “你不是向来火眼金睛么，你帮我挑一个吧。”苏泾有些无趣道。 “我觉得里面那个《经纪人来了》的节目很不错。”秦越人笑了笑。 “《经纪人来了》？听上去有点意思，怎么，秦大经纪人是打算从幕后到台前了？”苏泾眼里多了些兴致。 秦越人抬眼看了苏泾一眼：“这个节目大概就是拍摄明星和经纪人日常是如何工作的，每期两天三夜，总共拍摄十二期，拍摄的时候经纪人和艺人要朝夕相处。” “就这个了。”苏泾没问酬劳和节目配置就答应了。因为前者他已经不关心了，后者自有秦越人帮他去关心。 “这次你可能要帮忙带带新人。” “谁？”苏泾并不意外，公司常常有这样的安排，不过是镜头前多打些交道，新人不讨人厌的话苏泾一般都会答应。 “奥斯库。” “这是你的意思还是公司的意思？”苏泾笑了笑，笑意却并没有到眼底。 “是我的意思还是公司的意思有区别吗？” “当然。”苏泾俯下身，好像寻常嬉闹一样按住了秦越人的肩，在他耳边小声道，“如果是公司的意思，我就少照顾他一点，如果是你的意思，我当然就要多照顾他一点了。” 秦越人转过头，在无人看到的角度里，两人近在咫尺呼吸相闻。秦越人的眸色很深，这样近看着一个人的时候压迫感很强，苏泾感觉到了这股压力，不过他并不打算退让。 “是公司的意思，也是我的意思。”秦越人拍拍苏泾搭在自己肩上的手，温和道。 ———— 中午的时候，江直楠照常来给奥斯库他们送饭。 “大卫，我晚上想回家一趟，明天早上可能过不来。我晚上会把早饭做好放冰箱里，你明天早上帮他们热一下就好。” “没问题。”大卫点了点头。 “我最近一个星期晚上可能都不在市里住。”江直楠有些不好意思道，“所以早饭的事都得拜托你来安排。” “这有什么好客气的呀。”大卫无所谓地拍拍江直楠的肩，“是家里有什么事吗？” “一点家务事。”抛下照顾的艺人回去赚外快什么的这种事好像不大好开口啊，回来一定要请大卫吃饭。江直楠有点心虚地在心里想。 大卫点了点头：“要是我帮得上忙的地方你就跟我说。” “帮什么忙？”奥斯库刚好出来听到一点尾音。 “我晚上要回蓝岛小学一趟，这几天早饭要让大卫帮你们做了。” 奥斯库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江直楠有点奇怪的同时还是松了口气，他还真怕奥斯库问个不休。 下午准备好晚饭给三个人送过去以后，江直楠又准备好第二天的早饭才搭车回去。大概一个多小时的车程，江直楠到了海边，约好的船家已经等在那里。等江直楠上岛从屋里拿出装螃蟹的小桶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江直楠一手拿着手电筒，一手拿着铲子认真地蹲在沙滩上挖着螃蟹。不知不觉，江直楠就挖了小半桶。他站起来，想伸个懒腰，突然看到不远处的地方凭空多了一个黑影，江直楠一惊，手电筒就掉在了地上。 虽然已经知道这个世界上有魔鬼，但是这并不意味着江直楠可以坦然接受这个世界上还有鬼的设定。 “谁？”江直楠回过神，鼓起勇气冲着黑影喊了一声。 黑影向前走了几步，捡起滚落在地上的手电筒：“我就知道你是回来抓螃蟹了。” 听到奥斯库熟悉的声音，江直楠忍不住在黑暗中翻了一个白眼。作为一个魔鬼，是不是应该有点自己会吓到人的觉悟。 “你怎么来了？”江直楠捶了捶胸，安抚了下自己还在砰砰乱跳的心脏，蹲在地上，继续往桶里抓螃蟹。 奥斯库没有吭声。 “你不是八百多岁了么，爸爸出门还要跟脚的？”江直楠揶揄道。 “你才不是我爸爸。”奥斯库瞪着江直楠，有些闷闷道。 江直楠哈哈大笑：“你是飞过来的吗？不怕中间没力气掉海里啦。” “今天我感觉我的力气好像回复了一些。”奥斯库说起这件事也免不了有点开心，“可能是因为涨粉的原因。已经有人喜欢我到足够产生信仰力了。” “这么厉害！”江直楠铲起两只四散奔逃的小螃蟹，把它们扔进桶里。 “我可以帮你抓。”奥斯库捏起一只小螃蟹放在手里。他低头看着手上的螃蟹，嘴唇微微动了动，他的手指发出淡淡的荧光，那荧光像水一样在他手上蔓延，很快附着在手上那只螃蟹身上。他把螃蟹放在桶里，那螃蟹很快钻进一堆螃蟹里不见了踪影。 奥斯库默默站立一会儿，突然轻斥一声。脚下的沙土里传来一阵沙沙的声响，江直楠就看到密密麻麻的小螃蟹忽然间争先恐后从沙土中爬了出来，朝着江直楠带来的那只桶爬了过去。 不到一刻钟，那桶就装满了，边沿的螃蟹因为桶装不下还在往下掉。 “满了。”看着后续的螃蟹还在源源不断地往这边爬，江直楠连忙出声提醒奥斯库。 “这一桶够了么，大卫说你这一周都要回来。” “我只带了一只桶，现在也没地方装了。”江直楠平时挖到晚上差不多十点也只能挖到半桶。 奥斯库没说什么，上前提了桶陪着江直楠往蓝岛小学走。 “我拎得动。”江直楠感觉自己就像一个女孩子一样在被奥斯库照顾，这让他有点不习惯。 奥斯库看了桶里堆出尖尖的螃蟹一眼：“你拎不了，它们会爬出来的。” 好吧，误会了。这些螃蟹确实不会老老实实呆在桶里面。 “你这样用魔力没有关系吧，你要不要攒一攒，万一下次开结界又打不开怎么办？”江直楠有点担心，上次可以抢到灯大部分靠的是运气，下一次也许就没有那么好运了。 “没关系，秦越人说下个月会让我去参加一个节目，我的粉丝会越来越多的，可以吸收的信仰力也会越来越多。” “是什么节目，秦先生会陪你一起去吗？” “他也会去，不过他陪着苏泾，他让你陪我一起去。”奥斯库想了想秦越人的话，和江直楠复述道，“叫做《经纪人来了》。” “这是真人秀节目么，你在节目里的搭档是谁呢？”江直楠其实已经有预感那个所谓的经纪人可能就是自己，但是他又不太敢相信，毕竟他现在还只是一个生活助理，对于经纪人的事务一无所知，而且秦越人也知道他不过是临时客串的。 “当然是你了，都说了是你陪我去了。” “可是我什么都不会。” “去了就会了。”奥斯库完全不觉得有什么关系，“要是不会可以直接问秦越人。” 第五十四章 “学校还有一个来月就要开学了。虽然很不想泼奥斯库冷水，但是江直楠不得不出声提醒道。现在的真人秀节目拍摄周期动辄几个月，他并没有那么长的时间。 奥斯库皱了皱眉，秦越人已经跟他说过，节目总共会拍摄十期，一边拍摄一边播放，每期耗时三天两夜，如果从下个月开始拍的话，江直楠的时间确实不够。 “当我的助理或者经纪人不是更好吗？”奥斯库其实来了星海公司以后就有这个疑问了，他已经知道在星海公司做一个助理都要比江直楠在蓝岛小学做一个老师要赚得多，更不要说是一个正式的经纪人了。最重要的是，没有那么辛苦。江直楠在那里不仅要教那些小孩子念书，还要照顾他们的生活。而那些孩子也并不是奥斯库最开始以为的，是江直楠的孩子，那些人只是不相干的人而已，他觉得江直楠完全可以放弃那份工作，做他的助理，他不需要江直楠无微不至的照顾，他可以照顾江直楠。 “之前我担心你不适应那里的环境，才答应秦先生做你的助理的。”江直楠笑了笑，像在看无理取闹的小孩子，“当时不是说好了吗，只做暑假这两个月。” “如果我两个月以后还是不能适应呢？” “你现在就已经适应得很好啦，你学什么都很快，秦先生也很照顾你，你现在又可以吸收信仰力，也没什么人能欺负到你了，我没有什么不放心的。” “所以其实不管我两个月以后能不能适应，你都要重新回到蓝岛小学教书是么？”奥斯库停下来看着江直楠。 奥斯库突如其来的执拗让江直楠有点茫然，他以为这是心照不宣的事情。他和奥斯库都是成年人，他不可能一直照顾奥斯库，无论是现在还是以后，他们都会有自己要去做的事情。 “是的。”江直楠没有犹豫太久，点了点头。 气氛凝滞下来，两人一路沉默着回到了蓝岛小学。 “我要回去了。明天我还要训练。”奥斯库头一次在江直楠面前撒了谎，他现在身体里恢复的魔力其实足够他在蓝岛小学和公司之间来回好多次了。 江直楠点了点头，并没与说挽留的话。于是奥斯库和他来的时候一样很快就消失了不见了，江直楠站在蓝岛小学的门口站了一会儿，提着桶到了后院的天井里，开始就着昏黄的光线刷螃蟹。 毫无疑问，奥斯库今天帮他节省了很多时间。所以他可以从容不迫地坐在这里，不用担心今天会刷螃蟹到半夜。这件事他已经做得很熟练了，所以即便分心二用，他手上的动作依然有条不紊。 他在思考奥斯库的事情，诚然，奥斯库是一个很爱闹别扭的魔鬼，但是并不是蛮不讲理的人，而且他的别扭总是来得快，去得也快，这次竟然一副要长期赌气的样子还是让江直楠有点吃惊的，当然，江直楠得承认，还有点焦虑。 他不想和奥斯库赌气，如果可以，他很愿意哄哄奥斯库，但是他并没有get到奥斯库生气的点。他现在做的事情其实任何一个称职的生活助理都可以做好，奥斯库也并不是需要人照顾的小可怜，如果是因为自己不能照顾他而感到生气的话，江直楠觉得这有点匪夷所思。可是，如果不是因为这件事，江直楠又想不出来刚刚还有什么事触动了奥斯库那根敏感的神经。 这边奥斯库瞬移回公寓就趴在床上生闷气，不过生闷气的对象在吹过海风以后已经由江直楠变成了他自己。他搞不懂自己为什么被关了五百年以后还要因为同样的事情感到生气，他在他的心里面远非最重要的这件事一如往昔，简直像太阳东升西落一样毋庸置疑，为这种早已知道的既定事实生气也是自己犯蠢。 所罗门的血脉众多，江直楠不过是其中一个而已，即便长得和所罗门有几分神似，也终究不是自己记忆里面那个人。没有从所罗门那里得到的答案，他难道还奢望从江直楠身上得到不成？奥斯库想到这里，嘲讽地扯了扯嘴角，准备洗澡睡觉。一抬头，发现自己下意识瞬移回的竟然是江直楠和他平时睡觉的房间，奥斯库简直像被戳破的皮球，瞬间出离愤怒了。 奥斯库悲愤地抓起枕头从江直楠房间里出来，詹羽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摇头晃脑地听着歌。 “奎尼哥，一个人睡不着吗？”詹羽的本意是邀请奥斯库和他一起吃点夜宵听点歌，奥斯库在吃夜宵这件事上一向和他志同道合。但是奥斯库这回根本没有理他，夹着枕头冷哼一声就回了他那个自从来了以后就从没睡过的房间。 奥斯库洗完澡，胡乱擦了一下头发就躺在床上准备睡觉了，刚躺下，奥斯库身体就僵了僵，玛德智障拿过来的枕头竟然是江直楠的。奥斯库坐起来，抽出枕头，准备摔在地上，发现房间里根本没人，把枕头又扔回床上，自言自语道：“没有枕头枕着容易扭到脖子。” 奥斯库躺在床上，这是他来这里以后第一次自己睡。起先和江直楠一起睡是为了监视他，后来和他一起睡是发现了他有所罗门的血脉，和他一起睡力量溢散得比较慢。再后来，大概是习惯了，所以，现在他喵的根本睡不着啊。 奥斯库在床上翻滚了几下，爬起来，和詹羽一起挤在沙发上吃夜宵。怨念的人于是变成了詹羽——大家一起吃点水果听听歌不好么，为什么要看偶像剧还要吃薯片啊，必须友尽！ 奥斯库正在看的是一个仙侠剧，作为男主，剧里面所有的妹子当然都爱男主。女一和男一爱得轰轰烈烈，女二明知道男一号不爱他，她还是爱得无怨无悔，这一集女二为了救男主身负重伤，命在旦夕。看她躺在男主怀里，大概是真的要死了。她一边吐血一边微笑着跟男主讲的话奥斯库全没听进去，他只觉女二好惨，简直惨绝人寰，他简直感同身受。 “奎尼大哥，你是在哭吗？”詹羽看奥斯库拿着薯片袋子半天没动静，好奇地看了一眼，结果差点没摔下沙发去。 第五十五章 这个热泪盈眶的人一定不是他的奎尼大哥！！ 奥斯库眨了眨眼睛：“我的眼睛里进沙子了。”电视里面的人好像都是这样说。 詹羽的嘴角抽了抽，能不能找一个不要这么敷衍的理由，这种借口连电视里面那些智商从来都不在线的角色abcd都骗不到吧？ 奥斯库看完剧，终于有点困了，他的作息其实向来比较规律。然而躺在上，想起爱而不得的女二号，奥斯库的小心脏又抽痛了一下。他啪啪在微博里找到了电视剧的官方剧组，又花了一点时间通过剧组微博找到了女二号的微博。 “xxx，你好傻。”xxx女二号在电视剧里面的名字，奥斯库在她最新的微博状态下面留了言，后面还不忘加上若干个大哭的表情，表示自己很为她感到伤心。 奥斯库留完言，发现自己早上发的那条微博下面已经有了很多留言。发现粉丝数量虽然涨了，但是没有前几天涨得那么快，奥斯库点开了评论列表。 “为什么我的老公明明可以靠颜值吃饭，却要自己做饭！” “看到盘子旁边的手就饿了，我是一个人吗？？” “老公，我要给你生猴子。” “请问缺女盆友吗，肤白貌美身娇体柔会萌会暖那种！！！” …… 奥斯库还不太会翻页，所以他只看了最前面的那一页。虽然觉得这些留言都很奇怪，奥斯库看完以后还是皱着眉开始一一回复，因为詹羽跟他讲过回复评论也会涨粉。 “为什么我的老公明明可以靠颜值吃饭，却要自己做饭！”——我不知道。 奥斯库觉得这个女粉丝非常奇怪，这种事情她做老婆的都不知道，他怎么会知道，他又不认识她老公。 “看到盘子旁边的手就饿了，我是一个人吗？？”——是想吃我的手吗？你应该不是人。 奥斯库还小小的考虑了一下要不要关注这个粉丝，因为奥斯库怀疑他是某种低级的魔鬼——只有它们才会对人类的身体产生食欲。 “老公，我要给你生猴子。”——我不是你的老公，我不喜欢猴子。 奥斯库见过人鱼，见过人马，也听过其他各种奇奇怪怪的半人半兽人种，但是人猴他还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奥斯库很为人家操了一会心——也不知道这只母人猴是在哪里上网，如果是在山上，会不会信号不好。 “请问缺女盆友吗，肤白貌美身娇体柔会萌会暖那种！！！”——不缺。不喜欢太热。 回答这个问题的时候，奥斯库突然有点想江直楠了，也不知道他这会睡了没有。 奥斯库回复完这些就真的去睡觉了，完全不知道自己的微博因为这几条回复又炸了。 有粉丝把他的几条评论都截图发了微博。 “看歌舞视频的时候以为我奎会是娱乐圈新一代高冷大神，看到我奎做的饭又觉得我尼的人设应该是外冷内热居家好男人，但是他喵的这些评论是什么鬼啊，我奎尼竟然是个呆萌，还我腹黑老公！” 这条微博被网友们争相转发，第二天又成了热门微博。苏泾转发了这条微博，并附上了一个视频链接。就是之前奥斯库推着江直楠在超市里飞奔的那个。 “影帝的眼睛是雪亮的，奎尼的逗比气质果然早有端倪！” “泾哥哥和奎尼弟弟到底是什么关系，坦白不杀！” “冷不防被塞了一口狗粮的我（生无可恋脸）。” …… 然后这个话题又轻松成了当日头条。 江直楠在地铁上听到有人谈论奎尼这个名字反应了好一会儿才知道说的是奥斯库。他一打开微博，就看到那几个截图。江直楠嘴角抽了抽，回答得这么认真，也是没谁了，这家伙一定是想涨粉吧…… 不得不说江直楠实在是很了解奥斯库，他早上起来看到自己回复了几条评论以后，粉丝数大增，越发觉得詹羽说的回复涨粉有道理，已经下定决心每天都要回复粉丝留言了。这个回复留言活动后来变成了粉丝们每天必关注的一个栏目，这又是后话了。 奥斯库再一次大热，大家又开始八卦他是谁的时候，秦越人这边也影影绰绰半真半假地放出了一些风声。全名奎尼·阿布拉，新疆克拉玛依市人，父母是生意人，他平时多半时间呆在国外，和苏泾一个公司，两人算是同门师兄弟。已经开始有记者或者节目组直接给星海公司打电话约采访和上节目事宜了。大家都想趁着热度拿到第一手资料，来博版面和收视率。 秦越人一边安排人放出风声，一边和《经纪人来了》节目组洽谈，之前这个节目就是打算找一些大牌明星搭配时下当红人气偶像的，奥斯库这样的人家并不怎么看得上，奥斯库既没有作品，虽然上了热搜榜但是曝光度还不如网红，这样的人上节目对收视率的帮助大家都很怀疑。但是为了请到苏泾来做节目，节目组还是咬咬牙答应了，但是在酬劳上却只肯给奥斯库一个一般工作人员的价钱，而且还要秦越人在苏泾的酬劳上做出让步。 “奎尼的外形绝对不比现在那些当红的人气偶像差，他本身是一个很有话题度的人物，你们可以看看这些天的搜索数据，他的搜索量绝对不比现在的大牌少。苏泾也一起上这个节目，他和奎尼私下的关系也不错，我保证你们这个节目现在找他绝对不会亏。” “我们自然相信你的眼光。”听了秦越人半说明半保证的话，人原本就愿意了一半的心这会基本全放下了。秦越人眼光一向独到，不然苏泾即便自身有才华，也不可能年纪轻轻就爆红，还混到了影帝的级别。 “所以，这个酬劳我们是不是还应该再商量一下？” 看着秦越人胜券在握的表情，人无奈地笑了一下：“秦大经纪人想定个什么价？” “不是我想定个什么价，而是我的艺人现在就值这个价啊。”秦越人笑了笑，“不然您也不会同意不是。” 两人最后商量的结果是给奥斯库新人价，而苏泾当然是该给什么价还是什么价，但是苏泾可以无偿配合节目组在节目尾声的时候送上彩蛋。 第五十六章 “经纪人都是工作人员的价格，合同并没有规定不可以中途更换经纪人。你可以先陪他上一段时间节目，等暑假过完了，我再安排人接手。” “这样会不会太麻烦你了？”江直楠有点不好意思，其实一开始就选择固定的经纪人才是稳妥的做法。 “我只是在给自己避免麻烦。”秦越人勾了勾嘴角，“不要觉得你现在做的事情谁都可以替代，要知道奥斯库可不是谁都可以照顾得了的。” 江直楠怔了怔，秦越人道：“听大卫说你昨天回去了是么？我刚刚看了一会奥斯库训练，感觉他不是很在状态。” 秦越人这话里并没有指责的意思，只是语态平平的叙述事实，类似于寒暄，江直楠听在耳朵里不知道为什么有点脸红。 两人在电梯口分别，江直楠提着保温桶到了训练的地方。他和平常一样等在门外，奥斯库拿着乐谱，和一群人站在一起唱歌。他低着头，黑色的头发束了起来，侧脸的线条看上去有些冷峻。 几乎是江直楠现在门外的当口，奥斯库就转过头来。他看着江直楠，嘴角下意识扬起一个弧度，好像昨天的那一场不欢而散只是错觉。 江直楠微微错愕，同时又暗暗松了一口气，这个时候他才发现原来他之前是有点忐忑的。 “今天中午有孜然羊肉和水煮鱼。”江直楠把专属奥斯库的那只黄色的保温桶递给了他，语气里带着一种过于明显的讨好。这些都是奥斯库平时最爱吃的菜。 这副谄媚的表情如果落在别人脸上，毫无疑问会遭致奥斯库的厌恶。但是现在，看着江直楠讨好的表情，奥斯库有一种被人珍视的身心愉悦。之前不愿意继续冷战而“被迫和解”的那一点“委曲求全”也烟消云散了。 “我自己也可以去参加节目，不会有什么问题的。”奥斯库走了一会，终于矜持地开口道。 江直楠点了点头：“不过我现在还是想趁着暑假有空的时候陪着你一起去。” “为什么？”奥斯库敏锐地察觉到了江直楠语气里的一点迟疑，回头定定地看着江直楠。 看着奥斯库亮晶晶的眼睛，江直楠仿佛受到了鼓舞，之前有些羞于启齿的话就那样冒了出来：“因为我大概会忍不住要担心你。” 奥斯库笑了起来，眼睛里闪烁着一种纯然的喜悦。江直楠一直知道奥斯库笑起来很好看，但是这样仿佛云霁日出的笑容还是让江直楠有一瞬间心旌摇动。 “你们站在这干嘛？”詹羽从两人后面蹿了出来，看了看奥斯库，又看看江直楠嘻嘻笑道，“和平时一样啊，没什么特别的嘛，干嘛刚刚对视那么久？” “偶像剧里面对视这么久可都是要接吻的呢。”詹羽说到这里大概自己也觉得很好笑，自己哈哈大笑起来。 江直楠干笑了两声，奥斯库看了江直楠一眼，一脸的高深莫测。 《经纪人来了》的拍摄时间很快就定了下来，节目采取的是和国外电视剧集拍摄相同的方式，会一边拍摄一边播放。下个月三号开始拍摄第一期，节目组总共选了五对经纪人和艺人。除了秦越人和苏泾，江直楠和奥斯库这两对以外，其他的三对一对是男性经纪人和当红小花旦艺，经纪人叫成伟龙，小花旦叫王若希。小小的说明一下，这个王若希就是最近大热的仙侠剧里的女二号，也就是让奥斯库心痛得“转辗反侧”的那一位。另外一对是女性经纪人和男性歌手艺人，经纪人叫张兰，男歌手叫做沈冰。还有一对是男性经纪人和男性模特艺人，经纪人叫曹何正，模特叫做冯亭。 第一期拍摄的地点不在蓝岛，而是在帝都。这一期节目组采取的是做任务的形式，经纪人和艺人不能带钱卡，由剧组手机和五十块钱，不准找人借钱，不准寻求节目组以外的人的帮助，经纪人和艺人得一起在指定的几个影视城里揽活干来负担自己这三天两夜的花销。因为不仅是吃饭，住宿剧组也是不管的，所以，你如果不去赚钱的话这两天你就得露宿街头了。 节目组不知道是不是想拍出比较真实的效果，反正奥斯库和江直楠是节目开始拍摄的第一天早上才知道任务内容的。两个人被空着手赶到酒店大厅的时候真的是一个大写的懵逼，其他几对好歹都是明星，还稍微淡定一点。 秦越人和苏泾最淡定，秦越人是资深经纪人，苏泾是大明星，两人认识的人都不少，两人一合计，就发现几个影视城里面有不少认识的导演和剧组正在拍戏。因为要立刻拿到片酬，所以大家考虑的角色基本都是群众演员，因为只有他们的片酬才可以立马结算。不过新手机里没有存电话，他们得亲自去影视城一个剧组一个剧组的去找。 王若惜之前就小有名气，最近出演女二号的仙侠剧又大火，大家之前就算不认识她，现在估计也觉得面熟，去一般的剧组混个龙套应该不成问题，所以两人也决定和秦越人和苏泾一样直接去影视城挨个找剧组。 冯亭虽然是个很有名的模特，但是模特圈和娱乐圈还不能算是一个圈子，他一时之间还真不能保证自己就能找到一个龙套的活干，所以只能先去影视城碰碰运气。沈冰情况和他差不多，他虽然是歌手，也是娱乐圈中人，但是他的专业技能在于唱歌，演戏虽然不算完全外行，但是那不过是平时借助人脉偶尔获得的一些机会，都是玩票性质的，当不得真。比起去影视城找个龙套角色，他更想在影视城路边唱，不过这个提议被他的经纪人张兰暂时否定了，因为现在一没吉他二没音箱，在影视城那种地方全凭清唱有点困难。不过两人也决定先去影视城以后再想办法。 江直楠和奥斯库两个人就是大写的尴尬，江直楠连那些影视城在哪都不知道，还得先谷歌下路线。剧组虽然介绍他是新经纪人，但是其实他根本不是经纪人，别说认识导演制片人了，他连一个演员都不认识，当然了，除了苏泾。奥斯库和他差不离。江直楠已经在考虑要不要路上留意一下哪里有比较挡风的桥洞，晚上先在那里凑合一宿。 第五十七章 江直楠查好路线带着奥斯库出发了。他们身上都带着剧组配备的微型摄像头，有没有投跟拍的工作人员江直楠也不清楚，反正他暂时没有发现。这样做据说是为了真实性和趣味性。不然摄像组前呼后拥的，那些剧组又不傻，知道是节目组录制肯定会给他们大开方便之门，找个群演的工作对他们来说就没有什么难度了。 帝都大大小小的影视城有二十多个，大概是元明清都在这里建都的缘故，这里一多半的影视城都是拍明清戏为主，剩下的一小半则是拍以民国为历史背景的年代戏。 江直楠找过去才知道剧组不是你想进就可以进的，人家拍戏谢绝无关人员探班以及进入。一般剧组都有专门负责招募群演的人，而且有固定的工作发布的地方。想做群众演员的人得先跟他们联系，得到机会了才能进剧组。在一个好心群演的指导下，江直楠给奥斯库办了一个演员证，这是群众演员进组的身份凭证。一个演员证工本费要十块，因为群演的经纪人这种身份是没法跟组的，所以江直楠咬牙牙也给自己办了一个。于是，五十块钱一下只剩了三十。 办好了演员证，就到了指定的地方去等剧组过来挑人。江直楠和奥斯库去的时候，那里已经等了不少人，江直楠粗略估计，得有一二百人。 看来怀揣着演员梦想的人真的不在少数。江直楠和奥斯库等在队伍里头，两人都是大高个，江直楠本身就是一个阳光帅气的好青年，奥斯库更不用说了，自带美颜特效的发光体。两个人往群演里一站，顿时惹来不少注目。 “兄弟，你们也是捡鸽子的？”有人在一旁搭讪。 “我们不是来捡鸽子的。我们是过来当群众演员的。”奥斯库来的路上，已经被江直楠普及过今天的任务了，对于自己的目标他十分明确。而且这里人这么多，真心不像是会有鸽子的模样。 那人哈哈哈笑了起来：“你们还是新人啊。” 听了男人的解释，奥斯库和江直楠才知道原来捡鸽子并不是真是捡什么鸽子，而且类似于捡漏。很多时候大家也会通过电话或者企鹅或者绿信群提前报名参加群演的工作，负责招募的工作人员来现场叫名字就可以直接进组了，但是有时候这些人会因为这样或者那样的原因没有出现在现场，那么这个工作当然就便宜在场的其他人了。这个就叫做捡鸽子，不过这都是没有门路的新人才会做的事情。有门路的群演基本在群里或者电话就能联系上工作，不会耗费这么多时间在这里和一堆竞争对手一起苦苦地等待。 “你们两个外形这么好，应该可以直接去做特约演员了。”刘春不无羡慕道。刘春是刚刚同他们搭话的新人的名字，姑且称他为新人吧，其实他已经来这里快一年了，因为不认识什么人，本身外形条件也不是很出色，所以很多时候他的工作机会都是靠着这样捡鸽子得来的。 还没等奥斯库和江直楠问一问什么是特约演员，一个招募群演的群头就过来了。大家都站了起来，不由自主地上前了几步，希望自己可以被群头看中。 群头开始叫名字，三十几个名字，叫到谁都有对应的嗯出来，江直楠不由有些失望。看来这一波群演是没他们的份了。 “你们两个也是来做群演的吗？”群头突然走到奥斯库和江直楠面前，“有没有兴趣进剧组做特约演员。” “什么是特约演员？”奥斯库问道。 “工资可以日结么？”江直楠比较关心这个。 群头瞥了两人一眼，快速道：“特约演员也是群演，工资比一般群演高点，可以日结。” 江直楠和奥斯库就跟着他上了一辆车，车上有二三十个人，都是刚刚找的。剧组是个清宫剧剧组，原本就有一些固定的跟组群演，但是皇帝上朝的时候总不好只有孤零零的几个臣子在下面，出巡的时候也要有侍卫太监前呼后拥，所以剧组时不时需要招募一些临时的群演。 江直楠奥斯库一行人到了片场，一大堆太监侍卫的衣服被工作人员抱了出来。衣服看着还算光鲜，但是江直楠站得近，无可避免地就闻见了衣服上呛鼻的怪味。这也可以理解，衣服都是从影视基地租赁来的，这个剧组用了那个剧组用，不可能时时清洗整理，而且只是给几乎不能上镜的群演们用，能维持外表上的干净已经殊为不易了。和江直楠奥斯库一起来的群演们似乎也习以为常，工作人员抱来衣服以后就各自领了开始往身上套，没人抱怨衣服脏或者有异味。 江直楠也上前，从里面给自己还有奥斯库挑了件大小差不多的，正要往身上套，之前的群头过来了，把两人领到一个穿着灰色工装的男人面前。 “副导，你看他们两个怎么样？” 副导演看到两人，眼睛一亮，点了点头：“带下去化妆吧。” 江直楠和奥斯库就被工作人员领走了，穿衣服，涂涂抹抹化妆，上头套。江直楠穿的还是太监服，但是比之前的那些一水深蓝色的要精致一些，因为他要扮演的是皇帝身边的公公……而皇上，毫不例外是清宫戏里面比较重要的角色。奥斯库则穿的侍卫服，扮演的是皇宫里的一个不大不小的侍卫头子。 两人不仅会被近镜头扫到，而且在一些场合还会有一两句台词。譬如江直楠有时候得拖长声音说起驾，或者皇上驾到什么的，而奥斯库则惨一些，他得单膝跪地说参见皇上或者参见宫里某某贵人之类的。不得不说从群演的数量上来看这是一个良心剧组，它早朝的时候绝不会像现在好多剧一样只有三五个臣子在下面三呼万岁然后让你自行脑补大朝会上皇权的威严如山什么的，实打实的一百来号人站在下面。 江直楠面无表情地捏着嗓子念着台词，目光落在扶着刀背对着镜头站在金銮殿门外奥斯库，心里着实松了一口气，晚饭总算有着落了。负责群演的那个工作人员说了，站完这一天，他和奥斯库一人会有二百块的报酬。 第五十八章 群演并不是什么轻松活计，大太阳底下站着，一站就是一二小时，只有演员ng或者一场戏完了的时候能略略休息一会儿。江直楠演的大太监为了表示谦恭，全程都得半含着腰，江直楠没受过训练，没多久就觉得自己的腰背僵硬得不像是自己的。奥斯库比他更惨一点，不仅得站着，还得光着膀子跟人在泥地上摔跤。据说这是清朝侍卫们的必备技能，布库。 开始那场还好，导演安排的是奥斯库把另外一个群演摔地上。奥斯库干净利落地按着武术指导的要求把人摔了出去。接着为了突出男二号的武功高强，“勇士”奥斯库得被男二号摔在泥地里。这场江直楠没什么事，一直站在一边围观，奥斯库和男二号抱作一团，你来我往要把对方撂倒，男二号突然侧身用力，按剧本这个时候奥斯库应该把他举起来，然后男二号身轻如燕，在空中一个旋转落了地，用巧劲把奥斯库撂倒在地。既突出奥斯库这个角色的勇猛，又突出男二号智勇双全啥的。 奥斯库把一个将近一米八的成年男人举起来的时候完全看不出费了多大劲，这个让镜头前的导演十分满意，他没想到奥斯库的力气竟然这么大。但是接下来的一幕就让导演很暴躁了，最难的地方都过去了，奥斯库原本只要等男二号落地以后让他把自己绊倒在地就行了，但是男二号出腿的时候奥斯库站在那里纹丝不动，好一会，在男二号的瞪视之下，他才不情不愿地屈腿，准备往地下倒。这种镜头自然是不成的，导演已经大声喊了卡。奥斯库就顺势站起来了。 “怎么回事，这个时候不倒在地上还在磨蹭什么!”副导演上前有些不满道。 奥斯库不吭声。 “是不是忘了动作了？”一旁的武术指导出来打了个圆场。他对武术动作一遍过的奥斯库挺有好感，于是武术指导又开始给奥斯库讲动作要领，尤其是“假摔”那一下，讲得很详细。 看着面无表情的奥斯库，江直楠眼角忍不住抽了抽。江直楠隔着人群，冲奥斯库挥了挥手，见他看过来，连忙冲他做了个口型。奥斯库冲武术指导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听懂了。 “这是演戏，不是较量，不用跟人分输赢。”武术指导看得出来奥斯库有功夫底子，以为他是年轻气盛，不肯输给男二号，又叮嘱了一句。 接下来的拍摄就很顺利了，奥斯库虽然有点嫌弃，但是还是干脆地倒在了泥地里。 这一天，奥斯库除了侍卫，还扮演了一回刺客，这刺客本来是另外一个跟组演员的活，但是他吊威亚的时候扭了脚，这活就落在奥斯库头上了。奥斯库爱极了那种在高空中任意往来的感觉，魔法师可以靠空间魔法在两地往来，也可以靠风系魔法把人带到空中，但是却几乎从来不在空中长时间飞行，因为太耗费魔力了。 适应了一段时间以后，奥斯库吊着威亚和另外一个替身演员的打斗简直行云流水一般就完成了，场记打板以后导演和武术指导都对奥斯库赞不绝口，纷纷问他有没有意向在剧组里面当跟组的武替群演。这个待遇比一般群演好得多，包吃住，而且不管有没有戏，只要在拍摄现场，一天按五百算。 奥斯库得知有人愿意花钱雇他在天上飞来飞去内心是一百个愿意的，但是经纪人来了节目组雇佣在先，而这一期只有三天时间，作为一个尊重契约的魔鬼，他还是忍着悲痛拒绝了导演的邀约。 两人中午吃的剧组的盒饭，晚上回去的时候兜里已经多了五百块钱，奥斯库三百，江直楠二百。两人按规定的时间在之前酒店大堂集合，其他四对人也陆陆续续过来了。江直楠才发现这个节目竟然也是有主持人的。主持人一一问了大家一天的劳动成果，苏泾他们竟然中午就回酒店休息了，秦越人带着轻而易举在一个民国戏剧组找到了一个友情客串的角色，因为是苏泾首次出演电视剧，剧组很爽快就开出了三万的价钱，这点剧情剪辑以后大概只有五分钟左右的戏份。不得不说，天王的身价就是不一样。三万块，住个五星级酒店也绰绰有余了，嗯，他们现在下榻的酒店就是。 王若希和成伟龙这一组赚的是第二多的，有三千块。张兰和沈冰碰巧找到了之前相熟的一个导演，赚了一千块。曹何正和冯亭这一对赚得和奥斯库江直楠两人一样多，都是五百块，这里得说明一下，他们组只有冯亭一个当群演，但是这个价钱是他的经纪人曹何正跟剧组的人谈的。这个价钱是一个中等特约演员一天的收入，对一个初入行的人来说，这是一个很不错的价钱了。 汇报过今天的收入以后，众人得到了和收入匹配的晚餐和房间。并不是真的要出去找房间，不然肯定是要闹出新闻的节奏。比如秦越人和苏泾，自然是五星级的待遇。而王若希他们的房间和食物都要差一等，张兰和沈冰再差一些。到江直楠和奥斯库这里，反正房间变成了只有十来平米的单间，里面就放着两张单人床和一张床头桌，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带着一个有淋浴的卫生间。晚餐则是两桶泡面和四个素馅的包子。 奥斯库倒是吃得很happy，他很喜欢吃泡面，但是苦于平时没什么机会吃——江直楠三餐总是定时定点投喂。江直楠不喜欢吃泡面，觉得吃起来满嘴的调料味，江直楠看奥斯库吃得香，索性把自己的面都给了他，自己就着泡面的汤吃了两个包子。剩下的两包子，奥斯库掰开发现是素馅的尝了一口就放在盘子里了。味道一般，又是素馅，魔王殿下表示不爱吃。 “我没吃饱。”奥斯库看着江直楠有点委屈道。 江直楠之前就在想这个问题了，按奥斯库平时的饭量，这些东西根本不够。但是剧组说了，五百块钱在帝都也就是这待遇了。 “我们去找秦越人，他们钱多。”奥斯库早就有主意了，“他们又没说不能找一个节目组的人要吃的。” 他们没说，但是一般人脸皮也没那么厚啊……江直楠看着奥斯库眼里急不可耐的绿光，点了点头。 “我去找他们吧，你在房间里等我。”担心这件事会影响奥斯库形象，江直楠决定自己一个人去要。导演今天并没有宣布拍摄结束，他们白天的表现除了有他们自带的微型摄像摄录，全程其实还有无人机航拍跟拍，谁知道这个酒店里有没有在哪里安排摄像呢。 第五十九章 江直楠出门进电梯，苏泾他们的总统套房在三十九层，嗯，他和奥斯库在负二层。出门之前，江直楠先给秦越人发了消息表明了蹭吃的目的，确认了他们现在比较方便以后才出发去找他们。这里的电梯是刷卡用的，低楼层的房卡不能去到高楼层，当然了，总统套间的客人有权力授权给其他没有权限上来的访客。 到了三十九层，江直楠在走廊里遇到一个推着餐车的酒店服务人员，食物美妙的香味从倒扣着的银色餐盘下轻飘飘地溢散出来。现在已经过了正常饭点，可以吃宵夜什么的真的好让人羡慕啊。 江直楠一路跟在那人后面，发现两人竟然同路，最后两人都在九十九号房间门前停了下来。酒店工作人员避让去了一边，等江直楠先按门铃。 江直楠有点不好意思，趁着人家吃宵夜的时候过来蹭吃的好像确实很不地道啊。他按了按门铃，很久，其实也没有很久，只是对于开门这段时间来说有点长，大概五分钟以后才有人过来开门。 秦越人站在门边，门只开了一条缝，秦越人露出半张脸，江直楠注意到他头发有点乱，赤着脚，身上还穿着浴袍。 “门外的餐车是给你们叫的。”秦越人的声音还是一贯的冷静自持，不过他说完这句话就把门关上了。 江直楠抚了抚被关门的风惊起的头发，微笑着从服务小哥手里接过了餐车。 “我来吧。”江直楠内心os：哈哈哈，宵夜是我们的了。 餐车有三层，上面大大小小放着十几个碗碟，盖着盖子看上去也非常美味。 之前的餐车小哥帮忙按了下行的电梯，电梯关门的瞬间，江直楠看到了一个还算不上是熟人的熟人从电梯前面经过，沈冰。江直楠有点奇怪，不知道沈冰是怎么上来的。不过这个念头只在他心里转了一下就被丢到一边去了，当务之急当然是吃宵夜。 江直楠推着推车回去的时候发现他们房间的门是虚掩着的，他没有多想，直接推开了房间门，两个挨着坐在沙发上的人受惊一样弹开，江直楠本来觉得没啥，但是看着王若希瞬间红了的脸，江直楠莫名觉得尴尬起来。 “奎尼说喜欢我演的那个角色，我正在给他签名。”王若希看了眼奥斯库，有些结巴地解释道。 奥斯库手上没有签字笔也没有签字本，这名字到底签在哪里江直楠下意识不想问。 “一起吃点宵夜吗，感觉这宵夜还不错。”江直楠把推车安放好，掀开了罩在上面的盖子。原本只是找借口说的话，在看到食物以后一点也不像是借口了。食物色香味俱全地躺在盘子里，还散发这迷人的热气，江直楠心里那点莫名的堵塞消散开去，率先拿起餐车上准备的餐具尝了一点意面。鲜甜的味道抚平了心里最后的一点郁气，江直楠终于意识到自己刚刚犯了一个错误，餐车上的餐具只有两副，如果王若希要留下吃的话也许还得再麻烦服务员小哥再拿一副餐具过来，当然，如果她和奥斯库都不介意的话，两人可以共用一副餐具也没有关系。 江直楠心里转过这样的念头，不由询问地看了奥斯库一眼，奥斯库的脸瞬间就黑了。两人平时也没有这样心有灵犀，真不知道是江直楠表示太明显还是奥斯库原本就清楚自己刚刚的行为多让人误会。 “我们要吃宵夜了。”奥斯库突然对王若希道。 王若希给了奥斯库一个疑问的眼神。 “你不是说你要节食吗。”奥斯库一脸理所当然，“碧桃要是胖了确实挺难看的。”碧桃是王若希演的那部很火的仙侠剧里的女二号的名字。 王若希有些娇羞地笑了两声，至于这笑里有没有尴尬就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那你们好好吃宵夜，我就不当电灯泡啦，免得馋坏了。”总之，王若希最后说着漂亮的俏皮话出了门。 “你干嘛请她留下来吃宵夜。”奥斯库有点不满地瞪了江直楠一眼。 “她不是你偶像吗？请偶像吃个夜宵你都不愿意啊？” “她又不是来吃宵夜的，留她在这里影响胃口。”奥斯库语气里没什么情绪，有种实话实说的平铺直叙。 “那她来干什么？”不得不承认，江直楠因为奥斯库的话心情好了一些，但是他也更奇怪王若希来这里做什么，毕竟两方今天算是第二次见面，并不是十分熟悉。 “嗯，用你们这里的话说就是她想撩我。”奥斯库大概觉得这是什么有缺的事情，语气颇有些玩笑。 “那你们刚刚是在签名？”江直楠不想怀疑两人的节操，但是听了奥斯库的话，想起刚进门时两人挨得那么近签名，王若希应该不是近视吧？ 奥斯库点了点头：“我跟她聊了一会儿电视，她说她可以给我签名，我让她签我腹肌上。” 江直楠手下的叉子一下插空，在瓷盘上发出一声不大不小的噪声。江直楠有点悲愤地放下了叉子，这顿宵夜看来是不能吃舒坦了。 “你确定不是你撩她或者你们在互撩？”老实说，哪一种都没有让江直楠觉得心情愉快，江直楠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但是他下意识地把自己不高兴的原因归结到这会影响奥斯库刚刚萌芽的演艺事业上去了。 “如果你说的撩是以睡对方为目的的话，那我这也算撩吧。”奥斯库没什么所谓地承认了。 “这个明星，我是说偶像明星的感情问题可能会影响粉丝们对他们的感情，有的粉丝可能接受不了自己的偶像爱上一个人。”江直楠有点语无伦次地安排着措辞，内心有点隐秘地担忧自己听上去会像是一个妒妇。 奥斯库奇怪地看了江直楠一眼：“我不爱她，我只是想跟她睡一下而已，你难道没有这方面的需求吗？” 我有这方面的需求我也不会随便去睡一个姑娘……江直楠在心里微弱地呐喊了一下。他顶多靠五指姑娘解决一下，这难道就是男神（渣）和diao丝的区别吗？奥斯库还真是一个单纯不做作的魔鬼呢，和外面那些矫情的妖艳贱货一点也不一样。 “可是她不一定只是想跟你睡一下啊。”看姑娘的神色更像恋爱多点，再不济估计也想睡几下或者更长的时间，在这上面意见有分歧的话最容易导致各种狗血的纠纷和麻烦了，江直楠觉得自己作为一个临时的经纪人以及奥斯库的朋友，他实在是很有必要提醒一下奥斯库。 “所以我让她走了。”奥斯库一脸我早就看穿一切的得意微笑。 江直楠觉得自己所剩无几的三观又碎裂了一次。 第六十章 “你好像还有话要说？”奥斯库看着江直楠，有点罕见地放下了手中的餐具。 江直楠倒有点踌躇了：“如果是我，我是说如果我没有要和一个人长久在一起的想法，我不会和她睡觉，我指的是非常亲密的那种。哪怕我有需求，我也不会。我可能会倾向于认为它是一种人与人之间非常亲密的关系，而不仅仅是人本能的冲动和*。和不认识或者不了解的人做这种事情会让我有种过度暴露的感觉，像没穿衣服在街上□□。” “这只是我个人的想法。”江直楠笑了笑，“我并没有批评你的处事原则的意思，我觉得只要不伤害别人，都很ok。” 江直楠说完这番话，感觉奥斯库看自己的眼神十分奇怪。带着一点审视的意味，仿佛是匪夷所思，又不全然是，像是看一个奇怪的陌生人。 江直楠有点不自在：“怎么了？” 奥斯库摇了摇头，沉默地吃起了宵夜。两人吃完真正意义上的晚饭就准备歇着了，因为完全不知道节目组明天等待他们的会是什么。房间里有两张床，都不大。独自一人躺在自己的床上，听着奥斯库在旁边的床上发出均匀的呼吸声，江直楠还有点小小的不适应。看来，奥斯库也并不是一定要和他挤在一张床上的。江直楠说不清是失落还是庆幸，在心里数了半天羊，终于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第二天的任务更为奇葩，需要经纪人帮自家艺人联系一个剧组演反串人物。女扮男装还好，英武帅气什么的基本不会影响女明星们的美貌。但是男扮女装，在场的男艺人就没有一个是身材娇小的，也完全没有男生女相的样子，想想这群五大三粗的汉子扮成女人的模样，江直楠就觉得很魔幻。他强烈怀疑节目组不是想要拍摄经纪人和明星的日常，而是报复社会来了。这简直不是放下偶像包袱就可以做到的吧… 节目组宣布任务以后，只有王若希和她经纪人的脸色比较正常。其他的人，嗯，有点一言难尽。 苏泾是很敬业的人，节目组安排的任务既然不违反合约，他也就不会反对。而且，作为一个影帝，他演过各种各样的角色，但是反串什么的还真的是没有做过，偶尔挑战一下自我也是不错的。 沈冰看上去似乎不太担心这个任务，现在正站在苏泾旁边和他言笑晏晏。他的经纪人也和秦越人说着话，秦越人微笑着搅动手里的一杯咖啡，偶尔回应一二，看上去礼貌但是疏离。 冯亭脸色很难看，他的经纪人一直在低声和他说着什么，似乎在安抚他。奥斯库则一脸无所谓，完全没有偶像包袱的样子。江直楠暗暗称奇，他还以为他得花费一番工夫来说服奥斯库呢。 “你一点都不介意扮成女孩子吗？”江直楠实在有点好奇。 “为什么要介意？”奥斯库奇怪地看了江直楠一眼，“你不喜欢女孩子？” “呃…当然不是。只是之前一直是男人，突然扮作女人，会不会有点别扭？” 奥斯库摇了摇头：“我之前不是一直都是男人。” 江直楠：“…” “我们魔鬼刚出生那一百年是没有性别的，想要当男人就变作男人的样子，想要当女人就变作女人的样子。一百年以后，性别才会完全固定下来。” 所以扮作女人什么的完全没压力么？江直楠又尴尬又觉得好笑，小声问道：“那你以前当女人的时候多么？” 奥斯库男人的样子帅得天怒人怨，不晓得女人的模样得美到怎样惨绝人寰。 奥斯库横了江直楠一眼：“不告诉你。” “为什么？”江直楠表示很不满。 “笑得太猥琐。” “猥琐”的江直楠摸了摸鼻子，只是小小的脑补了一下而已，奥斯库这小气的家伙。 节目里最大牌的苏泾都没意见，意见最大的冯亭也被他的经纪人劝服了，大家收拾收拾就往剧组开进了。听说做这个任务的剧组是节目组事先找好的以后江直楠还暗暗觉得节目组总算有点人性，毕竟这种反串的角色也不是什么剧组都有的，要是让江直楠自己挨个剧组去找，今天估计真的只能睡桥洞了。 但是听到角色内容的时候，江直楠觉得自己想多了。节目组给找了两个剧组，一个剧组需要反串的角色分别是逛青楼的少爷和他的小厮以及少爷的未婚妻。少爷逛青楼的风声传到了未婚妻的耳中，未婚妻女扮男装来青楼捉奸，少爷和小厮为了逃过这一劫，不得不扮作女人来逃脱“追杀”。另外一个剧组需要反串的角色则是两个杀手，为了接近目标人物，扮作陪酒女与目标人员周旋。两剧组都是拍民国戏，反串打扮都向旧社会失足舞女靠拢。这意味着众人不仅得浓妆艳抹，油头粉面，还得把自己塞进□□的妖娆旗袍里去。 这两角色差不太多，节目组安排抓阄分配角色。因为就一个女性反串，王若希就不需要抓了，是第一个剧组。其他人抓阄过后，苏泾沈冰是第一个剧组，奥斯库和冯亭是第二个剧组。 “原本还想让苏泾多照拂奥斯库的，现在看来恐怕不行了。”秦越人抱着胳膊看众人抽完签，脸上表情有些怪异。 江直楠以为这是出于经纪人角度考虑产生的苦恼，还安慰性地拍了拍秦越人的胳膊道：“没关系，本来就不能一直指望苏泾照顾呢。” 江直楠陪着奥斯库，曹何正陪着冯亭来到了要拍反串戏的剧组。节目组这次没藏着掖着，带着大大小小的摄像机全程跟拍。虽然早就打过招呼，但是过场还是要走的。本来只需要和剧务打个照面的，但是因为这是一档综艺节目，以后也能帮剧组宣传，所以导演这回亲自出马了。江直楠根本不是什么正经经纪人，也就暂时退避三舍让曹何正出面和剧组交涉了。 曹何正看上去约摸三十上下，皮肤白皙，眼神明亮，如果不是笑起来眼角有淡淡的笑纹，看上去还要更年轻一些。他看上去很温和，讲话也慢条斯理的，江直楠虽然没有怎么跟他打过交道，但是还是感觉他是一个很好相处的人。这大概就是所谓的面善了。 曹何正虽然是冯亭的经纪人，但是和导演介绍艺人的时候并没有厚此薄彼。奥斯库和冯亭都在导演面前露过脸以后就被化妆师带去化妆了。因为节目组之前都打过招呼，所以戏服尺码并没有因为两个人长得太高大而没有合适的。给奥斯库穿的是件黑红色的旗袍，绣着喜鹊登梅，高开叉，配了一个暗紫色披帛。给冯亭穿的是件蓝白的，绣着缠枝莲花，配的玉色的披帛。两人戏服一明一暗，像红玫瑰和白玫瑰一样交相呼应。 第六十一章 衣服美是美，不过看着号有点略大啊。江直楠摸了摸下巴，转头对上曹何正的眼神，两人对视了片刻，心照不宣地笑了笑。 奥斯库和冯亭都是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类型，高，但是肌肉并不是特别夸张，身材比例也很完美。为了节目效果，经纪人都被安排在化妆间外面等。剧组的服装设计师一直表示两人穿旗袍不会太难看。曹何正听这话笑得很真诚，很与有荣焉的样子。江直楠原本还觉得这只是人家的客气话，但是忍不住脑补了一下奥斯库穿那件旗袍的样子，意外地发现好像也还可以接受的样子。于是越发地想要看到奥斯库定妆的样子了。 两人在外面一等就是两个多小时，奥斯库出来的时候，江直楠正低头刷着某宝订单。托某人的福，生意现在比以前好了不少。曹何正站起来，不动声色地撞了撞江直楠的肩，江直楠有些茫然地抬头，就看见了穿着旗袍的奥斯库。 确切地说，江直楠先看见的是奥斯库的腿。很白，很直，在旗袍的遮掩下半隐半现，江直楠有点心惊肉跳，下意识地转开了视线。 冯亭的打扮和奥斯库差不多，都穿着半袖的高开叉旗袍，披帛半搭在胳膊上，领子也比较高，巧妙地遮住了肌肉分明的胳膊和喉结。在男性特征被刻意弱化以后，配上雌雄莫辨的妆容和精致的盘发，看上去有种女性的妖娆。江直楠盯着冯亭看了半天，感觉自己很正常，但是只要一看奥斯库，那种口干舌燥心惊肉跳的感觉就又来了。 江直楠被自己的反应吓了个半死，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都很心不在焉。奥斯库和冯亭拍完一场劝酒的戏，下来休息，江直楠还在神游物外。 “你怎么了？”奥斯库拍戏的时候就发现江直楠不是在盯着冯亭发呆就是一副魂不守的样子放空视线发呆，简直像见鬼了一样。 “我——”江直楠发现近在眼前的人是奥斯库，又受到了惊吓，“我没事，就是有点热。” 奥斯库盯着江直楠身上的t恤和及膝的短裤，很奇怪。室内有空调，他穿得不算少都觉得很凉快，江直楠显然热得有点蹊跷。他正在毫不留情揭穿江直楠的谎言还是留点情面揭穿江直楠的谎言中徘徊，冯亭过来了。 “我给你们去拿喝的。”江直楠趁机跑走了。长袖善舞他不擅长，照顾人还是比较擅长的。而且奥斯库的眼神让他有点毛毛的，此时不趁机跑走更待何时。 奥斯库眼睛眯了眯，撒谎其实还只是小事，他也不会太计较，不过拍戏的时候一直“痴迷”地看着冯亭也是够了。奥斯库凉凉的视线落在冯亭身上，哼，身材还不错，但是也就是个花架子了，根本不如自己强壮，脸勉强能看得过去，但是跟自己比起来真的是差远了，真不知道江直楠看上他什么了。 江直楠还不知道自己在奥斯库心目中已经是个半瞎了，他正在给冯亭拿了曹何正准备好的纯净水，又给奥斯库拿了果汁。拿东西的时候江直楠心里还暗暗同情了冯亭一把，觉得演员模特这些职业表面看着风光，其实还真不是人人都能消受得起的，像冯亭吃东西，热量都要精确计算，连矿泉水都不能无忧无虑的喝，真是造业。 冯亭是个不错的模特，模特如果不是例外，基本是吃青春饭的，他不觉得自己会是那样的幸运儿，而且他也不想在模特圈呆到青春耗尽然后黯然离场，所以他现在工作重心渐渐向演艺圈靠拢。过程和他想象中的一样艰难，现在反串女人，让他觉得现实比想象中的还要再艰难一点。 但是看到奥斯库这样坦然，他也就渐渐放开了。冯亭一直对自己挺有信心的，他身材很好，长相放在娱乐圈绝对是平均水准以上，但是以他一个模特的眼光来看，奥斯库的外形条件绝对要比他好，不仅是脸，还包括身材。当然，这也不算稀奇，毕竟娱乐圈俊男美女云集。但是就这样一个各方面条件都比自己要好的人，不仅没有比自己更“任性”，反倒是要比自己更“努力”，这让冯亭不免有些触动。 冯亭大概的想法就是奥斯库都“不挑角色”“任劳任怨”，那他也完全没有立场挑三拣四。所以冯亭某种程度上并不是曹何正劝服的，他是被奥斯库“激励”到了——虽然曹何正是用奥斯库作为范本来劝他的啦。 这种同为美人的惺惺相惜让冯亭生出了一点结交奥斯库的心思，只是他刚走到奥斯库跟前，就发现他这位剧中与他配合默契的搭档正目光犀利地看着自己。也许是杀手的气场还没有散去，冯亭有种被虎视眈眈的错觉。 冯亭在模特圈呆了一段不算短的时间，但是还是没有学会大部分圈中人那种自来熟的技能。所以他只是矜持地坐在了奥斯库的对面，用了一个很平常很客套的开场白。 “今天天真热。” 奥斯库：“…”说好的魔鬼比人类怕热呢？ 冯亭总觉得他说完这句话以后奥斯库的脸色更加冷峻了。不过冯亭觉得这是自己的错觉，大概是渴望得到奥斯库的认同，所以他现在有点紧张了。毕竟，天气好像怎么看都应该是安全的话题。 “你可以让你的助理给你拿一些喝的。”不能发怒，奥斯库只好委婉地表达了自己的不满。江直楠可是他的助理，冯亭如果觉得热应该让曹何正去给他拿喝的。简而言之，江直楠在这件事上的热心真是有点碍眼。 原来是想喝东西么？冯亭这才发现奥斯库的助理不在这里，而他的助理曹何正正安安静静地坐在一边等待着。每次自己有什么活动，不管多无聊，曹何正总是会这样等着自己，以便应对任何可能出现的状况。冯亭的心里划过一丝暖流，像阿正这样的助理可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呢，奥斯库这种常常偷懒的助理才是正常的。 冯亭觉得自己已经懂了奥斯库不高兴的缘由。他上前，安慰性地拍了拍奥斯库的肩膀。 “你想喝什么，我去给你拿？”阿正这两天已经够累了，这种小事还是他去做吧。 奥斯库一点没错过冯亭看向曹何正时眼里的那抹暖色，奥斯库心里很不忿，他想起最近微博上新学会的一个词——秀分快。哼╭(╯^╰)╮ “咦，冯亭人呢？”江直楠抱着一堆喝的过来，有点奇怪。奥斯库老早就在这休息了，怎么冯亭还不见人影。 “哼!”奥斯库拿过一瓶桃汁，没好气道，“他给他助理拿喝的去了!”奥斯库在助理两个字上加重了语气，希望江直楠要认清现实。 “冯亭真体贴啊!”预料中的反应没有出去，江直楠反而一脸羡慕，好像冯亭是一个多么了不起的人。 “哼!”奥斯库这下真的生气了。 第六十二章 不过江直楠无知无觉，奥斯库只好一个人生闷气。他发现自己有点想念记忆里的所罗门了，那个时候的那个男人好像从来都很懂自己的情绪。他不得不承认，江直楠除了眼睛，其实和那个男人一点也不像，无论是性格还是外貌。 恐怕之所以觉得眼睛像，也是因为最开始的先入为主。他有一件事情并没有告□□直楠，所罗门当初把他封印起来的时候其实曾经留下过一个预言——他会因所罗门而得救。他从来没有怀疑过所罗门预言的准确性，这已经得到了无数次事实的验证，所以他也从来没有怀疑过江直楠与所罗门的关联。 他当初立誓要杀死把自己从瓶子里救出来的人多少也和这个预言相关。在所罗门信徒的传说里，所罗门是坠落到人间的神。他拥有神永生不灭的灵魂，却不像天神一般拥有永生不灭的*，所以所罗门尽管寿命比多数人要长，但是每隔百年，所罗门会进入一段休眠期。进入休眠期的所罗门和死人无异，但是在进入休眠期之前，所罗门可以把自己的力量和记忆封印起来，直到有合适的人继承这些力量和记忆，成为新一代的所罗门。 他曾经以为，江直楠就是新一代所罗门。而他之所以不再认得自己，是因为还没有继承那些力量和记忆的缘故。但是奥斯库曾经见过所罗门挑选继承人，那些继承人或多或少和所罗门原来的样子有七八分相似，或是性格，或是外貌，毕竟一张能顶着生活百年的面孔，一定是自己所珍爱的，作为一个审美观已经成熟的人，所罗门的审美情趣并不会突然就改变太多。只是江直楠不是下一代所罗门，他又会是谁呢？ 两天三夜的拍摄很快就过去了，第一期的节目就录制完成了，后期剪辑什么的都是节目组的事情，江直楠他们可以暂时歇一个星期了。 回到不算久违的蓝岛，江直楠敏锐地发现了奥斯库似乎有点不大对劲。奥斯库情绪正常，食量也很正常，但是江直楠就是觉得他不大对劲，这大概是人与人相处时的一种微妙的直觉。江直楠有心想要问一问，又觉得无从问起。他还是和以前一样照顾着奥斯库的饮食起居，两人似乎还是亲密无间，但是他可以感觉两人之间莫名地就有了一丝隔阂。这隔阂在节目录制完成以后变得渐渐有迹可寻，江直楠几乎有点心虚了。他怀疑奥斯库察觉到了自己那不可对人言的*。奥斯库不排斥男人，但是这并不意味着他喜欢每一个男人，尤其是一个对他的男扮女装的身体有*的男人。 江直楠躺在沙发上，用靠枕捂住了自己的头。他是老江家一代单传啊，而且他还是直男，对自己的兄弟有*真的是禽兽不如啊。 奥斯库并不知道江直楠内心的天人交战。对于江直楠从两人的房间里搬出去这件事他失落的同时又微微松了一口气，在没有确定江直楠到底是不是所罗门之前他好像确实不应该再和江直楠这样亲密无间地躺在一张床上。尽管所罗门曾经说过，人要忠贞的应该是感情，而非*。 奥斯库现在也有点茫然，他曾经目标明确——在他确定自己并不是想要杀死所罗门而是想要获得他的感情的时候。现在江直楠不再是所罗门，奥斯库已经不知道自己想要的到底是什么了。从他小的时候，他就渴盼拥有所罗门独一无二的感情，可是，江直楠的感情他好像也没办法说服自己弃之如敝履。原本应该忠贞不二的感情被割裂开来，奥斯库觉得自己简直就像偶像剧里脚踏两只船的渣男。 也许，只是他习惯把江直楠当做所罗门，如果自己认定江直楠不是所罗门的时间更久一些，是不是他就不会有这种错乱感了？ 两个人各怀心事，不过倒是出奇地做出了一样的决定。看奥斯库搬着东西去了那间一直没有住过人的房间，连一向后知后觉的詹羽都发现了两人的异常。 “你怎么搬出来了？”詹羽打听这个一小部分是出于八卦，另外一大部分则是为自己的好兄弟奥斯库感到担心。詹羽现在依然打心眼里认为江直楠是奥斯库的“包养人”，毕竟这件事是得到过奥斯库的“官方认证”的。如果两人好聚好散自然是皆大欢喜，但是如果是闹翻了，那江直楠的存在于奥斯库而言简直就是一颗□□了。因为私生活的事情闹出大新闻最后星途暗淡的明星实在不在少数。 “太热了。”奥斯库没什么诚意地敷衍道。 詹羽：“…” 现在确实很热，但是比前段时间已经好一些了。而且公寓里都有空调，詹羽晚上睡觉还要盖被子呢。 “你和江助理吵架了？”詹羽更加担心了。奥斯库虽然是他偶像，但是平心而论，奥斯库的脾气，嗯，真是一言难尽，总之和好是沾不上边的。反倒是江直楠，看得出来真的是好脾气。而且奥斯库现在看起来有些意兴阑珊，如果是江直楠惹怒了奥斯库，奥斯库的动静不会这么小。但是如果是奥斯库惹怒了江直楠，那奥斯库犯的错肯定不能小… 奥斯库这回根本没吭声，梦游一样搬着东西进房间去了，顺便把门拍在了詹羽脸上，也不知道听见了没有。 两人又一起录制了一期经纪人来了，江直楠就要回去准备蓝岛小学的开学事宜了。秦越人派了一个新的经纪人来接手江直楠的工作，新经纪叫申凯，是一个个性开朗又不失圆滑的年轻人，江直楠带着他照顾了奥斯库两天，发现他几乎可以把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得井井有条，也不惹奥斯库厌烦，江直楠就放下心回蓝岛小学去了。 蓝岛小学学生虽然少，但是老师只有一个，事情怎么也少不起来，开学一个星期就在备课，上课，打扫卫生，发新书这些琐事中忙忙碌碌地过去了。 《经纪人来了》第一期节目也完成了后期剪辑，如期播出了。 第六十三章 江直楠自从来到蓝岛小学，几乎就再也没有在电视上看过娱乐节目了。他的电视已经属于广大的蓝岛小朋友了，嗯，好在他还有一台电脑。 《经纪人来了》的预告片在节目播出之前一周已经放出来了，几乎以霸屏模式稳稳占据着各大视频网站热搜前五，江直楠随便逛个网页，都能邂逅苏泾那张回眸一笑百媚生的禁欲脸，不知道是公司力捧的缘故，还是觉得奥斯库脸比较吸引点击率，奥斯库也和苏泾一起，成为了第一期预告片的封面人物。苏泾被抓拍的镜头是回眸一笑，奥斯库被挑出来的抓拍镜头则是专注地望着一个方向。一个目光沉静如海，仿佛有无线包容和宠溺，一个笑容如风，仿佛从不识人间愁苦。苏泾这个人设还勉强说得过去，奥斯库的这个是什么鬼…于是剪辑的结果看上去简直就像是两个人深情回望，眼神缠绵，空气似乎都含情脉脉… 江直楠当时看到预告片封面的时候就对摄制组的节操不抱什么希望了。所以知道《经纪人来了》第一集出来以后，江直楠特意找了个夜深人静的夜晚，关好门窗一个人躲在房间里偷看。几天的拍摄被剪辑成了两个小时，少了拍摄时候那种枯燥和繁琐，情节紧凑，剧情有张有弛，看上去还怪有趣的。江直楠看完一集，觉得除了后期配的字幕和颜表情有点奇怪以外，好像还不错的样子。 江直楠看第一遍的时候并没有开弹幕，因为他不太喜欢看视频的时候有弹幕遮住画面。当然了，主要还是因为有点紧张。除了那次在超市以外，这是他第一次主动地出现在屏幕上，老实说，还是有点担心大家的评价的。如果只有他自己，他还不会这样患得患失，但是还有奥斯库啊。江直楠此刻就像一个头一天送孩子上学且溺爱孩子的家长，知道自己的孩子不可能完美无缺，但是还是希望所有人的都爱他。 江直楠纠结了好一会儿才把弹幕打开看第二遍，开始的时候弹幕还挺正常的，无非是迷弟迷妹们表白各自的偶像，其中以苏泾的最多。然后就是各种舔屏，毕竟大家的颜值都摆在那里，奥斯库在这里表现尤其给力。然后是各种哈哈哈，江直楠对自己组的表现没什么感觉，可能是亲身经历过的原因。但是看别的组的表现也是乐个不停。于是，江直楠以为自己完全get到了观众们的笑点——都是笑别的组，跟他和奥斯库没关系，他们可是辛苦又严肃的二人组呢。 看完节目江直楠就继续该干嘛干嘛了。不过刷螃蟹的时候开始多了一点期待——摄制组什么时候发工资啊。至于节目会不会红，奥斯库会不会红江直楠完全没有担心，江直楠觉得这些都是次要的问题。奥斯库很努力，节目放出来大家看得挺开心，大家也好像很喜欢奥斯库。江直楠觉得自己的期望已经圆满了，至于奥斯库会不会变成大明星，其实一直都不在他关注的范畴里面。就算他不是大明星，他也还是奥斯库。 过了两天，蓝岛小学放周假。没有了学生和奥斯库，江直楠终于可以没什么牵挂地睡懒觉了。可是手机一直震个不停，江直楠开始以为是闹钟，关了两次发现不对劲以后爬了起来，手机上多了一串陌生号码。打过去，多半都自称自己是某电视台节目组的…数量之多，让江直楠想认为这是诈骗电话都没理由… 我难道出名了吗，江直楠抓了抓头，幻想了一下自己走上人生巅峰的样子，觉得有点好笑，嘿嘿傻笑了两声，有点睡不着了。于是决定给他认识的最大牌的明星，苏泾，的经纪人打个电话。 “好多人给我打电话，好像要邀请我录节目什么的。” “哦。”秦越认真的声音从话筒那边传过来，“所以，你这是在自荐吗？” “什么？” “你难道不是在和我说自己很抢手，有让我当经纪人的潜力吗？” “是，也不是啦，我是——” “不是要当我的艺人，你难道是在向我炫耀你有多红吗？” “……”江直楠有点懵，他要炫耀也找苏泾好么，找他一个经纪人干嘛。天地良心，他只是想找秦越人这个资深经纪人确认一下自己是不是真的红了。 “别逗江直楠了。”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话筒那边传了过来，是苏泾，“你现在也算是一夜爆红了，大家都在问你是谁，你和奥斯库这对cp现在人气比我和奥斯库这对官方主推cp人气还要高。” 江直楠想到封面那张宣传照，嘴角抽了抽。 “我用‘网红’的身份宣传一下我的网店，节目组应该不会怪罪吧？”江直楠想起这次通话的目的，连忙小心翼翼问道。 电话那头安静了半晌：“你随意。” 江直楠愉快地结束了通话，在卖螃蟹酱的网店上放上了自己的照片，还在标题上加上了大大的《经纪人来了》嘉宾倾情推荐的字样。搞完这些，江直楠静静地等待了一会儿，预想中如雪花一般飞来的订单并没有，江直楠有一点失望，觉得是时间的问题，于是关了网页出去处理螃蟹了。等江直楠把新捡的螃蟹处理完，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他迫不及待跑回房间，打开某宝网页，想看看订单增加了没有。然而，他发现订单是增加了一些，但是一看id，都是店里的熟客。但是评论貌似增加了不少。江直楠有些好奇地一一点开，发现好多都是追加评论。 “老实说，店家的香辣蟹酱真的不错，但是打虚假广告是不对的。” “看在店主送的小罐香辣蟹酱的份上，我就不举报店家的虚假广告了。” “店家很有眼光嘛，小助理和我家奥斯库大王真的是配一脸~” …… “我才没有打虚假广告嘞，真的是很好吃啊。”江直楠抓了抓头，有点苦恼。想起之前为了让大家相信店里出售的蟹酱都是纯天然手工制作，他特意录制的视频，江直楠又开心起来。他完全可以再录制一个视频向大家解释这件事情嘛。毕竟做生意的话，信誉还是很重要的。 第六十四章 “我是小江，这家店是我开的，店里的小螃蟹酱真的很好吃啊，我没有骗人噢。【鳳/凰/ 更新快请搜索//ia/u///】”江直楠对着摄像头说了几句，就结束视频录制传了上去。这回江直楠完全没有等结果的心情了，如果之前还因为自己变成“网红”而对结果有所期待的话，那么看到的订单数以后他已经彻底认识到自己到底有多“红”了。为此，江直楠临睡前还在心里大大地谴责了一下伙同苏泾一起“开他玩笑”的秦越人，亏他还那么信任他们两个。 第二天，江直楠照常上课，完全不知道自己昨天发上去的视频已经变成了热搜头条。 “小江助理委屈的小眼神怎么可以辣么可爱！” “不是假的不是假的，姐姐买你的螃蟹酱啦！” “快喊奥斯库大王过来买螃蟹酱~~” …… 热搜上的风起云涌不知道触发了网友哪根神经，他们自发在微博上发起了一个名叫“小江喊你买螃蟹酱”的话题，江直楠还在上课一无所知。但是趁着训练间隙刷微博的奥斯库却被这场风暴波及到了，许多网友添加这个话题的时候都会艾特或者私信奥斯库。收到了太多消息的微博后台一点开就崩溃了，奥斯库看着屏幕上卡住的视频里面江直楠的脸，有片刻的恍惚。 他和江直楠已经有半个月没见了，申凯是一个职业素养很好的经纪人，比起江直楠带着个人情感的照顾，奥斯库以为自己更习惯申凯下属一般的公事公办。事实也证明确实如此，自从申凯开始当他的经纪人以后，无论是他的工作还是生活都比江直楠在的时候更加有序和高效。这本该是他想要的结果，然而在看到视频里江直楠熟悉的笑容时，奥斯库感觉自己一直丢在某个角落的一点茫然和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失望突然发酵一样在心底膨胀起来。 “哈哈哈，江助理竟然还开了一家网店。”詹羽兴冲冲地跑了过来，把手机凑到奥斯库眼前，“你买过他店里的螃蟹酱吗？” “什么？”难得地思考人生被打断，奥斯库的语气不大好。 “你没看到吗，应该有很多人让你去他店里买螃蟹酱才对。”詹羽笑嘻嘻点开视频。 奥斯库凑过去，看着视频里江直楠认真地解释着，忍不住微微笑了笑：“他做的螃蟹酱很好吃。” “还是江助理亲手做的么？”詹羽瞪大眼睛，“那我也要去买点尝尝看。” “多买点，我也想吃。”奥斯库想了想，有点不爽道。他确实想念江直楠做的螃蟹酱了，但是他此刻更多的是不爽。他很喜欢吃江直楠做的螃蟹酱，但是江直楠每次做酱都是为了卖钱给那些小鬼头买这买那，他能吃上说不得还是沾了这些小鬼头的光。而且江直楠不愿意当他的助理也是要回去给那些小鬼头上课，想他堂堂魔鬼殿下，在他心里竟然连群小屁孩都不如。哼，愚蠢至极，简直是个瞎的。 “那买五罐怎么样？”詹羽根据网友们提供的链接很快就进了江直楠的店铺，看着规格大小，觉得五罐是个比较合适的数量。 “哼！”奥斯库冷哼了一声，“那么小一罐买五罐怎么够！” “十罐？” 奥斯库这回不瞪詹羽了，直接抢过詹羽的手机，加了一百罐在购物车里。 “回头我给你钱。” “这些都是有保质期的，你就算爱吃也不用买这么多啊。”保质期只有两个月，就算每天吃也不定能吃完。 “你不用管。”奥斯库倒不觉得这是什么事，那些螃蟹酱他一顿就能吃一罐。不过这次买一百罐他倒不是为了自己吃，而是准备送人。他现在已经比较了解明星这个行业了，知道明星说话做事得到的关注比寻常人要多得多，他现在认识不少人，大大小小都算得上是明星，如果有他们给江直楠的螃蟹酱宣传，显然要比靠他自己一个人给江直楠的店打广告要有用得多。不知道为什么，看到江直楠陪着笑脸在视频里让人买店里的螃蟹酱，奥斯库觉得心里很不舒服。他刚刚已经决定了，就算江直楠不是所罗门，他也勉为其难把这人收纳在自己的羽翼之下好了，作为主人，他会罩着江直楠的，也算回报他一直以来陪自己找那些灯了。 奥斯库这边下好订单就赶紧抓紧时间去训练了，提前完成训练量以后他和老师打了一个招呼就提前离开了。考虑到额外做那么多酱需要不少的螃蟹，靠江直楠一个人下课以后在海边捡的话，估计就算每天晚上不睡觉也很难准备好。奥斯库决定帮人帮到底了，帮江直楠把这些原材料也准备好。用魔法去蓝岛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情，奥斯库带着买好的一摞桶直奔江直楠时常捡螃蟹的沙滩。还好蓝岛平时根本没什么人，奥斯库用魔力画好魔法阵，过滤海水和沙子，得到的螃蟹很快就把十几个桶全装满了。为了节省魔力，当然还有一丢丢理由是怕桶在空中乱飞吓到了蓝岛小学里面的小鬼头惹江直楠不高兴，奥斯库自己拎着桶往蓝岛小学走。 这个点江直楠通常在厨房里给这些小鬼头准备晚饭。奥斯库悄悄从小学后门进了车棚，把桶放在里面又回沙滩拿剩下的那些。奥斯库来回几趟把十几个桶都拿进去以后，闻着厨房里传过来的食物的香气有点挪不动脚，突然听到开门的动静，奥斯库想也没想就念了咒语直接遁走了。原本来的时候他还打算见见江直楠的，但是也不知道为什么，现在突然又有些怕了。 江直楠看着车棚里凭空多出来的十几只五颜六色的大桶，吓了一跳。尸体怪兽异形等等乱七八糟的念头一时间纷纷涌入脑海里，但是这些怪念头并没有阻止他走近这些桶一探究竟。人的好奇心就是这么地强烈…… 看着桶里的满满的小螃蟹江直楠真的是有点傻眼，他第一反应是孩子们干的，毕竟岛上除了他这个活人以外，剩下的也就是他们了。然而这十几桶螃蟹他这个熟手来捡也要十几个晚上，这些孩子天天在他眼皮底下是什么时候捡来这么多螃蟹的呢。他又感动又诧异，连忙叫了孩子们来问，然而大家都纷纷摇头表示并没有帮江直楠捡螃蟹。 第六十五章 想到可能是奥斯库江直楠整个晚饭时间都有点脸热。 “镇定,他给你抓螃蟹也只是看在兄弟情义上！”江直楠一边在床上翻滚一边竭力提醒自己不要瞎脑补,然而思绪就像脱肛的野马一般愈行愈远,等江直楠美滋滋地在心里计划以后收养几个孩子的时候，突然传来一阵敲门声。 “老师，有人找您。”门外传来阿明的声音。 江直楠有点意外这个点还有人找，赶紧从床上爬了起来：“阿明知道来的人是谁吗？” “知道。” “谁呀？”江直楠本来只是随口一问,倒没想到阿明真的认识。 “是莹莹姐的爸爸。”阿明小脸上浮现出和年纪不相符的忧虑。 意识到可能有什么事发生,江直楠不由加快了步伐。江莹莹是蓝岛小学六年级的学生,是个十分勤劳懂事的小姑娘,她爸爸江直楠还真没见过,平时有什么事过来的都是她舅舅或者外婆。 “您好,我是江莹莹的老师，我叫江直楠。”江直楠走进前面的小操场，就看见一个约莫四十的男人站在那里。身体佝偻着，看上去有些拘谨。江莹莹站在他身边，背着书包,眼眶看上去红红的。 “请问您有什么事吗？”江直楠看着男人满面风霜，不由放低了声音。 “我是来接莹莹回家的。”男人看了江莹莹一眼,有些愧疚道,“她舅做工摔断了腿，家里只有他婆，要打渔晒网，就没人照看家里了。” “您的意思是不叫她来念书了吗？”江直楠看着打从他过来就低着头的江莹莹，有些了然道，“她一个小孩子也帮不上什么忙，而且今年她小学升初中，功课正是关键的时候。” “她也是大娃了，洗衣做饭还是要得的。我家的情况老师应该也了解，家里靠上这小学原本都勉强，升上中学虽然不要学费，但是其他费用一定也不少，我家不一定上得起，还不如现在就不念了。” “莹莹很喜欢念书，书也念得很好，这样回家去可惜了。”江直楠想了想，“您看这样行吗，莹莹现在还是跟您回家，我每天下课以后去你家帮莹莹辅导功课，等她舅舅好了，她还来学校。这样不耽误照顾家里也不耽误她升学考试。” “那怎么成，也太麻烦老师了！”江莹莹的父亲连忙摆手，“江老师平时也够照顾我们的，不好再给江老师添麻烦了。” “都是乡里乡亲的，说什么麻烦不麻烦。”江直楠摸了摸江莹莹的头，“念书是一辈子的大事，等莹莹考上市里的中学，学得好的学校都有奖励，你们也不要太担心钱的事情。” 因为上岛的船还在等，两人没有多说。江直楠送江莹莹和她父亲上了船，发现阿明跟在自己后面。 “老师，莹莹姐还会回来上学吗？” “当然会。只要你们想要上学。”江直楠看着阿明认真道。来蓝岛小学念书的孩子家庭都不是特别富裕，随着他们年纪增加，以后读书所需要的花费只会越来越多。人虽然不是一定要念书才有出息，但是念书也是人生一种经历，有过这种经历以后人可以对自己以后的人生有更多的了解和选择，江直楠不希望这些孩子因为钱的事情而失去体验这种人生经历的机会。 他很早以前就有一个计划，希望设立一个教育基金，按月给这些孩子提供最低保障金，让他们可以和其他人一样上学而无需为学习的费用过多担心。蓝岛有几十个孩子，这么多人从初中念到大学所需要的费用并不是小数，之前一直没有这么多钱，这个计划也就一直只停留在计划阶段。但是现在他莫名其妙变成了网红，而且也算认识了一些明星，这让他看到了这个计划变成现实的曙光和转机。也许，他可以凭借这个身份赚到足够的钱来支持自己的这个想法。 江直楠回到家打开网店界面，一堆订单哗哗地涌了出来，把本来准备大干一番的江直楠吓了一跳。才下定决心而已，还没努力呢，这结果怎么就有了，这成功来得好突然。 江直楠有点懵地统计着订单数量，发现有一千多罐之多，是平时订单的十倍不止，而且他计算的这么一会工夫，又有不少新的订单在生成。最显眼的一笔订单是一个叫做詹羽的人下的，足足有一百罐之多。想到奥斯库的好基友也叫詹羽，江直楠就看了一眼送货地址，发现竟然就是奥斯库所在的公司。看电话，就是詹羽的电话。詹羽买这么多螃蟹酱做什么。 江直楠虽然觉得订单多多益善，但是他不希望熟人为了照顾自己的生意就强行买上很多。他给詹羽打了电话。 “小江助理？”电话很快拨通了，詹羽有些诧异的声音从那边传了过来。 “你怎么买了那么多螃蟹酱啊？它们保质期不是很长，你吃得完吗？”江直楠没有跟他寒暄，直接说明了来意。 “那不是我买的，是奎尼大哥买的。” “他买那么多螃蟹酱做什么？” “当然是照顾你的生意了。江大哥，你和奎尼大哥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你走的这段时间感觉奎尼大哥一直有点闷闷不乐呢。今天奎尼大哥还提前结束训练，晚饭都不吃，问他上哪儿也不说，现在还没回来。”车棚里那些无主的螃蟹到底是送来的已经呼之欲出了，江直楠已经不知道要说什么好了。他没有想到奥斯库也有这么含蓄的时候，但是不意外的，他觉得这样的奥斯库也很可爱。 “啊，他回来了，江大哥你要跟他讲话吗？” 江直楠应声，詹羽就把电话给了奥斯库。 “你找我有什么事。” “谢谢你帮我捡了那么多螃蟹。”听着奥斯库不耐烦的声音，江直楠忍不住笑了起来。 话筒那边的奥斯库耳朵抖了抖，有点红。 “我是怕你做得太慢我吃不上，才不是想要帮你。” “你想吃螃蟹酱了吗，那我这周做好去你那里看你好不好？” 听着江直楠温和的声音，奥斯库觉得有种说不出的受用，之前心里的那些纠结和委屈自动退散：“那你要早点来。” “嗯。”江直楠对着电话点了点头，又问了几句奥斯库训练的事情才挂了电话。 奥斯库的情绪雨过天晴，江直楠之前心里那股隐隐的不得劲也消散无踪，两人之间的关系似乎无形之中又亲近了不少。 第六十六章 江直楠提着小螃蟹去看过奥斯库以后,两人的关系莫名地就好像进入了蜜月期。江直楠白天要上课照看学生,奥斯库要训练参加通告,所以两人并并没有时常见面，但是这并不妨碍他们像两个话唠一样用绿信企鹅聊个没完。申凯都偷偷给秦越人打报告怀疑奥斯库恋爱了。 《经纪人来了》这个节目播出以后反响出乎意料地热烈，江直楠当时只录了两期。这两期播放完了以后官博开始放出江直楠身体不适，奥斯库的经纪人要换成申凯的消息。结果粉丝就跟炸了锅似的,纷纷质问为什么要换人。一会说江直楠得罪了高层,一会儿说申凯是公司高层的亲戚,一会儿说是公司其他经纪人排挤江直楠等等,网友们化身福尔摩斯,简直要脑补出一出年度大戏。 身体不适可以卖螃蟹,不可以录节目，这个锅我们小江不背。 申凯看着就奸臣脸，和我们奥斯库大王一点都不配好吗。 节目红了我们小江就身体不适，节目组这理由也是牛得飞起。 没有小江和奥斯库大王我都不想看这个节目了 …… 粉丝们完全不买账，而且有越闹越大的趋势,星海那边很快有人过来找江直楠。不是别人，正是秦越人。 “公司希望你能来重新参加这档节目。”秦越人开门见山。 江直楠有点为难：“你知道我——” “这档节目火了,你和奥斯库的搭档势头很好,现在换了申凯播了一期粉丝都不买账，连带奥斯库人气也有所下滑。”秦越人用眼神止住了江直楠要说的话，“我知道你放不下蓝岛小学那些学生，我这次来也不是要你强行放弃那些孩子的。” “你不来参加节目，又开淘宝店无非是想支持那些孩子进行他们的学业，你看这样可不可以，我会尽快物色老师代替你去蓝岛小学教学，绝不影响那些孩子的学习进度。另外，苏泾名下有一个慈善基金，可以资助那些孩子上学。这些都是无偿的，作为交换，你就没有后顾之忧地陪奥斯库参加节目怎么样？” “这——”江直楠有些惊讶地张着嘴，又感激又觉得难以置信，“真的很感谢，但是这会不会太麻烦你们了？” “不用觉得麻烦我，我们也是互惠互利，你和奥斯库的经纪约都在我手里，你们红了我能赚到的钱会比我现在帮你们花的要多得多。而且，我也希望奥斯库能早日信仰力满级回去魔界完成我和他的契约。” 江直楠接受了秦越人的说服。江莹莹的事情过后，江直楠其实已经意识到了自己一个人力量的渺小。他又要赚钱又要教学，有时候常常觉得□□乏力。现在有人帮忙真的是再好不过了，而且当明星除了赚钱变多这个好处以外，其他的好处也是显而易见的，比如他小螃蟹酱的生意就好了不少。 秦越人很快就找好了老师，而且不是一个，而是十个。蓝岛的小朋友除了学习必要的课程以外，还多了美术音乐这些课程，江直楠把每个老师的课都听了一遍以后才放心离开了蓝岛。之前江直楠担心有变故怕奥斯库失望就一直没告诉他消息，所以奥斯库还不知道江直楠又要和他一起录节目的消息， 于是等奥斯库吃完了江直楠带的爱心便当听江直楠跟普通聊天似的说出录节目的事情，那表情就别提多震惊了。眼睛瞪得圆圆的，像只受惊的猫。江直楠忍不住想捏捏他的脸，然而手伸到奥斯库旁边，到底只欲盖弥彰地拽了拽他垂在肩膀上的长发。 “嗯。”奥斯库呆滞了片刻才应了一声，然后又面无表情低下头吃饭。 江直楠笑了笑，结果又听到埋头吃饭的人说了一句：“我好高兴。” “我也很高兴。”江直楠嘴角的笑容也忍不住变大。 花了一个多月奥斯库和江直楠录完了剩下的八期节目，边录边播，奥斯库和江直楠的人气都飞涨。陆续又有不少节目组邀请江直楠和奥斯库加盟，江直楠并没有往娱乐圈发展的意思，只配合奥斯库参加了和《经纪人来了》相关的宣传节目通告，就以奥斯库经纪人的身份暂居幕后了。奥斯库没有这个顾虑，开始以高歌猛进的势头朝着娱乐圈进发。唱歌出专辑、演电影、还有综艺，势头就像龙卷风一般席卷整个娱乐圈。粉丝造就的信仰力源源不绝地输入奥斯库体内。魔力充沛的奥斯库带着江直楠又去了剩下的几个结界，将里面的灯取了回来。 本来应该是十盏灯，但是在奥斯库魔力不足的这段时间，里面有两个结界的等被人取走了，看入口处还未消散的魔力印记，应该是以前那个神秘的马尔努那所为。八盏灯，并不足以“召唤神龙”，江直楠很有些忧虑。 “还差两盏灯，也不知道被那人带去了哪里，你的力量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恢复？” “现在有信仰力支撑，也没什么关系。”难得有空的奥斯库以葛优瘫的姿势坐在沙发上，目不转睛盯着电视。 自从有信仰力补充以后，老实说，奥斯库已经很少动过回魔界的念头了。他觉得就这样生活在人界也是一件不错的事情，人很弱小，但是他们也很有智慧，他们像神一样发明创造，改变着这个世界。他们的生命虽然短暂，但是过得却比魔鬼要有意思得多。想到回魔界就没法看偶像剧和刷微博，魔王殿下就一点回去的动力也没有了。虽然信仰力有枯竭的危险，但是人界并不像魔界那样充满了杀戮和被杀戮，力量只是自保的手段，而非是生存必不可缺的。而且人啊，总有一种让魔王殿下贪恋的温度。 奥斯库的目光在江直楠身上停留了一会，眼睛里闪过一点笑意。 江直楠不知道奥斯库是真的这样想还是在安慰自己，正要再说点什么，拿着遥控器的奥斯库突然小声嘀咕道：“我也想抢你当压寨夫人。” “你想抢什么？”奥斯库后面的声音放得轻，江直楠没听清，“是要抢红包吗？我把手机拿给你。”自从詹羽给奥斯库普及了这个活动以后，从来没当过运气王的奥斯库有段时间心心念念就是抢红包。不过前段时间这种兴趣有消减的趋势，怎么这会又突然想起来了。 江直楠把奥斯库扔在桌上的手机给他拿了过去，奥斯库伸手过来没接手机，却拉住了江直楠的手。 “怎么了？”江直楠只以为奥斯库的孩子气又发作了，好脾气地任他拉着。 奥斯库盯着江直楠，也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江直楠起先还笑着，后来就有些不自在了。奥斯库那种侵略性十足的眼神看得他心砰砰直跳。他想说点什么，改善一下这种奇怪的气氛，一时之间又口干舌燥。 奥斯库手上突然用力，江直楠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已经倒在了沙发上。 “我想抢你当我的压寨夫人。”奥斯库欺身上来，亮晶晶的眼睛盯着奥斯库认真道。 江直楠感觉自己就像个心脏病人，声音都有些哆嗦了：“你说什么？” 奥斯库这回没说话，而是直接吻住了江直楠。 第六十七章 爱情来得太快就像龙卷风,江直楠觉得自己现在的心境就很有种狂风过境的感觉。【鳳/凰/ 更新快请搜索//ia/u///】然后,狂风骤雨过后是深沉的平静，江直楠抱着奥斯库继续在沙发上看电视的时候又觉得事情仿佛本该如此。 魔鬼殿下和人类在一起,不知道会不会幸福,因为没有童话故事的结局是这样的。江直楠幸福地忐忑着,所以,当在新剧的发布会现场，被j叔叔当场带走以后,江直楠反而有种尘埃落定的释然。 他和奥斯库被指控涉嫌盗窃中东某皇室财物,因为有视频为证，又有别国皇室成员亲自来华跟进调查，j直接逮捕了他们两个。 在审讯室里,江直楠看到了他和奥斯库当初去当铺的那段视频，摄像里面的画面十分清晰，连装银币的荷包上面的花纹都清晰可见。 “这些东西经过相关鉴定都是古董,阿布加亲王和其他皇室成员指认这些东西都是他的收藏,你们是从哪里得到这些东西的？” “是我从海边捡到的。”这些东西的来历太过匪夷所思,说实话也许并不比坐牢的结果更好一些。 “是海边的什么地方捡到的？” 江直楠说了自己曾经准备藏那些东西的地方。 “奥斯库是谁,你们是如何认识的？他的身份证属于伪造你知情吗？” “奥斯库就是奥斯库,我在海边认识他的，他的身份证遗失了，他委托我帮忙办理，我为了方便就给他办了一个假的。” j又翻来覆去问了一些话，因为江直楠虽然只是奥斯库的经纪人，但是也算是公众人物，加上当时直接在发布会现场带走两人引起巨大轰动，大家都在关注这件事，j除了讯问并不敢做特别出格的事情。江直楠只承认办过假!证，并不承认偷盗文物，也并不承认买卖文物。那些东西都十分新，被错认为普通金银也是说得通的。而且虽然经过鉴定那些东西离现在有些年头，但是只是钱币而已，并不是特别重大的文物，明清的古钱币也是可以流通的，所以江直楠这样也算不上犯罪。 江直楠被拘留了几天就放出来了，但是奥斯库并没有。他很清楚那些东西是他和奥斯库从一千零一夜的结界里拿出来的，并不是偷盗，那个所谓的阿布加亲王实在身份存疑。 他给秦越人打电话，并没有人接，他想了想，给苏泾打了电话。这次电话被接了起来。 “越人受伤了，现在在我这里。他受伤之前去见了阿布加亲王。”苏泾没有拐弯抹角，“奥斯库到底是什么人？阿布加亲王是冲着他来的吗？” “奥斯库和秦越人是一样的人，他们和我们不一样，你大概也发现了。但是我可以保证，奥斯库并不是坏人。那些东西并不是我们偷盗的，你有办法能让我见阿布加亲王一面吗，也许我知道他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苏泾迟疑了一阵：“我试试。” 两天以后，江直楠在苏泾的别墅里见到了阿布加亲王。这是苏泾众多别墅里的一座，他平时基本不过来，所以难得的清净。戴着口罩和棒球帽的江直楠松了一口气，这两天真的被记者们围追堵截得够呛。一夜之间，满世界都是他们的新闻，相关视频已经流出来了，面对各种米分丝的质疑，有关奥斯库身份作假的信息也被披露出来。关于他身份的猜测也是甚嚣尘上。国际大盗，神秘财团继承人…吃瓜群众都是最好的编剧，大多数对于奥斯库可能是个国际要犯的事情津津乐道喜闻乐见…可能是偷盗文物对普通人来说太遥远，听上去神秘但是并不恐怖，加上奥斯库的超越普通人类的颜值和气场，人们对此猎奇多过厌恶和恐慌。至于为什么一个“要犯”要出来抛头露面当明星，吃瓜群众都选择性地忽略了。有颜任性… “好久不见。”坐在沙发另外一边的阿布加看着江直楠，彬彬有礼地打了个招呼。 “你是马尔努娜？”江直楠之前就有猜测，此时倒不是如何吃惊。 “我在这个世界叫做阿布加，如果你愿意，你也可以称呼我为所罗门十四世。” “我可以收回我对奥斯库的指控，不过前提是你们得把那八盏灯给我。它们本来就不应该属于你们。” “牢狱根本就困不住奥斯库，我不觉得有必要把灯给你。”奥斯库没有从看守的地方溜出来，江直楠既觉得奇怪，又有些放心。如果可以，江直楠并不愿意暴露奥斯库不属于人类这个事实，在他看来，这远比奥斯库是个“要犯”要严重得多。他猜奥斯库也认同这一点。然而，灯对于奥斯库的重要性也不言而喻，他不知道他是不是应该自作主张用这些灯来换取奥斯库此刻的安全。 “你觉得牢狱是什么呢，仅仅是拘留室吗？如果我以为那里就能困住魔王殿下我不是太天真了吗？”所罗门十四世表情古怪地笑了起来，“你不好奇奥斯库为什么还没有出来吗？” “为什么？” “因为你才是困住他的牢狱。你既无法承担牢狱之灾，也无法放下一切随他去魔界。或者退而求其次，陪他一起在这人世做个通缉犯。所以，他也只好在你画下的牢狱里委屈求全，他已经一个人认下了所有的指控，并且决定在不久的将来像一个真正的人类一样被你们人类的法律宣判。这样，你还是安全无虞的普通人类。” “你就是这样威胁奥斯库认罪的吗？”江直楠心下震动，勉强稳住心神，不肯露出怯态。 “我只是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而已。”所罗门十四世抚了抚膝上并不存在的尘土，“怎么样，决定把灯给我了吗？时间可是不等人噢，真的审判完了，作为人类的我也是无力回天呢。” “你怎么保证我把灯给你了你就会撤销对奥斯库的指控？” “他曾是我的孩子，又一心恋慕着我，我并不愿意伤害他。”所罗门十四世优雅地勾了勾嘴角，“瞧瞧你的眼睛，和我很像呢。” 理智上江直楠觉得自己并不应该相信所罗门十四的话，但是他还是忍不住望向了所罗门十四世的眼睛。所罗门十四世眼睛的瞳色很深，所有的光线到了他的眼睛里似乎都消失了，他浅笑的时候眉眼舒展，仿佛里面藏着浩瀚的星河。 我的眼睛像他吗？江直楠忍不住在心里思忖。 “你知道他收集这些灯是做什么么？”所罗门十四世并不介意江直楠的沉默，反而饶有兴致地问道。 江直楠下意识地摇了摇头。 “所罗门只是一个称号，我继承了上一代所罗门一部分的力量和财富，但是我并没有继承他全部的力量和记忆。历代的所罗门会把自己一部分记忆和力量封印在他所创造的结界里，继承人要收集齐这些封印有他记忆和力量的物件，才能获得完全的记忆和力量，才会真正继承所罗门这个称号。奥斯库以前被封印的时候所罗门曾有过预言，他会因所罗门而得救。他误以为你就是上一代所罗门转世，所以才想收集这些东西帮助你恢复记忆和力量。但是显然，你不是，你没有发现最近奥斯库不再热衷于收集它们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