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惊回 - 恰春归 - 清水如歌 姜梨最悔恨的一件事,便是全身心对待林祎忘了给自己留条后路。 以至于他中了状元得了官职执意要姜瑶进门时,姜梨才发现自己已是退无可退。 “所以,你是真的要让姜瑶进门?”姜梨强忍住涌上喉头的甜腥,一张脸因愤怒和极度失望带着不正常的红晕。 “姜瑶等了我整整十年,为我生了皓儿,我不能再辜负她。”林祎语气淡漠,那张平日儒雅温润的脸此时一片凉薄。 姜梨有一种恨不得将面前人撕碎的冲动。 “不能辜负她,你就可以辜负我?”姜梨哽咽一声,喉头肿胀让她再说不出一句话。 刚成亲那年冬天,林祎染了风寒高热晕厥过去,她连夜去请大夫不小心滑入河里,挣扎上岸后顾不得回去换衣衫,穿着湿淋淋的衣服直奔医馆。也就是那次寒气入体损了身子,她再也不能怀孕。 林祎病好后曾红着眼眶抱着她,指天发誓一定好好读书求取功名,日后为她挣个凤冠霞帔,再也不让她操劳。 话犹在耳,说话的人却变了心。 “我辜负你什么?你身染恶疾且不能有孕,任何一条我都可以休妻。”林祎冷硬的目光中带着些许鄙夷,“我对你已是仁至义尽,三日后姜瑶会带着皓儿进门,你今日必须从正院搬出去。” “砰!” 姜梨忍无可忍,抓起桌上的茶盏朝林祎砸去。 林祎伸手一挡,汝窑青瓷茶盏落到地上摔得四分五裂,杯中的残茶溅到他的衣袍上,让他一向波澜不惊的脸上也染了愠怒。 “林祎,我为你母亲守过孝!”姜梨浑身颤抖,声音破碎:“你居然敢这样对我?” 林祎一把钳住姜梨的手腕,语气轻蔑,“你若是能够为我绵延子嗣,你便依旧做你的状元夫人,可是,你能吗?” 他明知道这是她心里最深的伤痛,却偏要无情的刺伤她。 姜梨盯着他袖口上被茶汤浸湿的福字绣纹心口一阵剧痛。 这是她拖着病体熬了三个通宵绣的。当初林母十分喜欢她的针线,直到病重时还拉着她的手道:“林家有你,是祎儿的福气”。 福气? 她冷笑一声,还没说话,林祎便皱着眉将她一推。早已形销骨立的她站不稳,踉跄着朝后一连退了好几步。 “你的病拖不了几日了,我好不容易买的宅子不能因你死在这里而沾染上晦气。” 林祎道,“你去庄子上,把这里留给皓儿,日后他逢年过节也能给你上一炷香。” 姜梨一脸愤恨。 她为他挣下这偌大的家业,扶持他考上状元有了官职,他居然忘恩负义至如此。 噗呲一声,姜梨吐出一大口血,眼前逐渐模糊。耳边犹自传来林祎冰冷的声音:“来人,即刻将夫人送去庄子上。” 她不甘地闭上眼,意识坠入黑暗。 恍惚间,她看见母亲胸口插着一柄匕首,面色苍白的倒在血泊中。 “阿娘!”姜梨猛地惊醒,冷汗浸透衣衫。 一道耀眼的亮光刺得她睁不开眼。 “姑娘,姑娘,你醒了吗?”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却一时想不起是谁。 “唔。”姜梨皱了皱眉,眼睛被亮光晃得很不舒服。 那刺眼的光亮随即黯淡了些,姜梨看到一张圆润可爱的脸,大大的眼睛含着笑意。 刚才刺眼的亮光是她手里的灯。 “锦儿?”她略有些茫然,好一阵才道:“我这是在哪里?” “在庄子上呀!”锦儿脸上的笑容越发绽开几分,“姑娘可要喝点水?” 姜梨想起林祎确实说过要将她送到庄子上,但锦儿已经死了很多年,她怎么会在庄子上? “夫人走的时候嘱咐奴婢,说姑娘晚上没有吃什么东西,等醒了一定要喝点米粥,我一直将米粥放在炉子上温着,就等姑娘醒了好喝。” 夫人?阿娘? 姜梨望着锦儿那双光滑细腻的手有些混乱。 在她记忆中,锦儿那双手一直又红又肿,后来被林祎发卖最终冻死在雪夜。 “姑娘,趁热喝吧。”锦儿圆脸上现出浅浅的酒窝。 姜梨接过粥碗,指尖微微发颤。 “现在是什么时辰?” “刚过寅时,姑娘再睡会儿吧。”锦儿关切道:“公子摔伤了腿,夫人急着回府去了,走时特意嘱咐我告诉姑娘不要着急,等病好些了再回去。” 姜梨一翻身坐起来。 十一年前阿娘带着她去庄子上收租,路上自己染了风寒,一到庄子便早早睡下了。等她一觉醒来才知道弟弟瑾辰落马摔伤,阿娘将她留在庄子上连夜赶了回去。 等她风寒好了回去,阿娘已在去给瑾辰请大夫的途中遇到劫匪被害。瑾辰伤重昏迷,过了两日也不治身亡。 一年后,父亲接回了他的外室一家,并将她匆匆许配给林祎。 姜梨眼睛发涩,端起热粥几口喝下肚,才有了重回人间的真实。 大概连老天都觉得她上辈子活的太苦太窝囊,才让她重活一回。 她掀开被子下床,“我必须马上回去。” 锦儿大惊,“姑娘,雨这么大......” 姜梨已踩上鞋子。 再晚,阿娘就没了。 只要能拦下阿娘不去云溪,阿娘便不会死,瑾辰说不定也有救。她一把拉开门,冷风卷着雨雾扑在她身上。她打了个哆嗦,没有丝毫犹豫抬脚冲入雨中。 马车傍晚便回了城,庄子上养着两三匹马,平日用来拉一些农货。姜梨挑了一匹稍微强壮的黑马翻身上了马背。 “姑娘,姑娘,”锦儿见拦不住,手里举着斗笠追到雨中,“雨太大了,你好歹戴个斗笠挡一挡。” 姜梨弯腰捞起锦儿手中的斗笠。 一道闪电划破夜空带着惊雷在身后炸响,她双腿在马腹一夹,那马扬起前蹄发出一声嘶鸣,带着她穿过雨帘绝尘而去。 留下锦儿兀自在雨中怔怔:“姑娘什么时候学会骑马了?” 天刚蒙蒙亮时,一人一骑冒着大雨疾驰到了承安伯府门前。 “阿娘——阿娘——” 姜梨翻身下马冲进承安伯府,迎面撞上匆匆跑来的小厮,“大姑娘,夫人刚走!” “走了?”她心头一紧,“去哪儿了?” “去云溪请靳大夫了。”小厮挠头,“公子摔伤了腿……” 姜梨攥紧拳头,指甲深深嵌入掌心。 不等小厮说完,她转身冲向门外,耳边却飘来仆妇的议论: “姑娘这是怎么了?” “追夫人去了,夫人出门好一阵子了,也不知能不能追上......” 第2章 答应 - 恰春归 - 清水如歌 急切的马蹄敲打在青石板上,溅起一朵朵水花。 记忆中昭和十二年立春后这场春雨,断断续续持续了半个月之久。等到雨停时,母亲和弟弟瑾辰已经入土为安了。 细密的雨丝扑在脸上让人睁不开眼,姜梨眯着眼纵马疾驰。 或许是因为雨势太大,路上行人车马并不多。出了城门许久,终于看见一辆青帷马车冒雨独行在官道上。 姜梨打马加速追了上去,等到超过马车时,她握住缰绳的手用劲一勒,身下的马扬起前蹄一个回身,正正拦在路中间。 马车车夫吓了一跳,双手死死拽住缰绳让马车急停下来。车内忧心忡忡的薛明珠猝不及防差点扑倒在地。 她稳住身子,一把掀开车帘。 “皎皎。”薛明珠望着马上被雨淋得湿透的姜梨怔住。 “阿娘!”姜梨翻身下马,隔着雨帘大声喊,“不要去云溪,你千万不要去云溪......” 这句藏在她心里十多年的话,终于在还来得及的时候对阿娘说了出来。 雨太大,薛明珠急急的拿着伞下了马车,撑开遮住姜梨,“阿娘不是有心要将你一个人留在庄子上,实在是因为你弟弟从马上摔下来伤了腿,阿娘要去给你弟弟请大夫......” “阿娘不能去。”姜梨含泪望着母亲,苍白冰冷的手指紧紧抓住薛明珠的手腕。 薛明珠看她从头到脚都在往下滴水,生怕她风寒又严重起来,赶紧将身上的斗篷取下来给她披上,“云溪离这里不远,阿娘最迟明日就回来,皎皎乖,你先快回去换身衣衫。“ 春寒料峭,又淋了雨。儿子还在床上躺着呢,若是女儿再有个闪失......。 薛明珠眼眶红了起来。 “阿娘不能去云溪。”姜梨乌黑的头发贴在脸上,细细的水线顺着头发从脸颊蜿蜒下来。 “乖,娘很快就回来。”薛明珠一边哄着她,一边伸出手想要掰开她的手指。 “我让夷姑先陪你回去,等娘回来给你去买你最喜欢的桂花糕。” 姜梨紧紧抓住母亲的手腕不放,“阿娘,瑾辰最重的伤不在腿上,而是头上。若是娘非要去云溪,恐怕等你回来便见不到瑾辰了。 “你说什么?”薛明珠面如白纸,手指停了下来。 “阿娘,瑾辰伤了头。”少女双眼亮的惊心,握住她的手因为用力手背上浮起青色的筋脉,“阿娘先回去照看瑾辰,我先去请田大夫。” “你怎知瑾辰伤在头上?”薛明珠颤声问。 她出门时,儿子除了腿不能动,脑子可是清醒得很。难道在她出门这段时间瑾辰的伤有了变故? 姜梨自然不能告诉她前世瑾辰从马上跌下来,大家都以为他伤了腿,直到阿娘死后瑾辰突然昏迷,才知道他其实是伤到了头。 她抿着唇,眼里是从未有过的认真,“阿娘信我就是,你只管照顾好瑾辰,我去回春堂请田大夫。” 回春堂田大夫擅长内科,他一定能看出瑾辰的伤。 但田家和姜家有过节,薛明珠大致是知道一些。 “你父亲已经请了大夫来看过,说是谨辰除了腿伤其他并无大碍。”薛明珠有些犹豫。 “阿娘。”姜梨目光炯炯,语气坚定,“若是田大夫都说瑾辰头没有事,再去请靳大夫为瑾辰治腿也不迟。” 薛明珠仍有些迟疑。 “再等就来不及了,阿娘等着我。”不等薛明珠再问,姜梨再次翻身上马,冒雨驾马狂奔而去。 薛明珠这才想起手中还拿着伞,但雨中哪还有姜梨的身影。 “夫人......”车夫征求薛明珠意见。 “先回府。”薛明珠上了马车,有些心绪不宁。 ----------------- 雨已经没有先前急,但一时半会仍旧没有停歇的意思。 姜梨湿透的襦裙紧贴着肌肤,寒气顺着脊椎往上爬。 她低头看着自己冻得发青的指尖,有些恍惚。 前世为了林母的病,回春堂她没有少来,如今便是闭着眼睛也能找到。 医馆屋檐的积水滴在青石板上,“嗒、嗒、嗒”发出单调的声响。她抹了把脸上的雨水,抬脚跨过门槛:“田大夫,我弟弟从马上摔下伤了头,求您救命!“ 田继文依旧是一身宽袖青衣坐在柜台前,在他身后摆放整齐陈旧的药柜让人莫名安心。 他抬起头来,语气一如记忆中和蔼,“姑娘莫着急,你慢慢说说你弟弟怎么了?” 姜梨调整呼吸,努力平复内心的情绪,“我弟弟前日头朝地摔下马,恐怕伤了头。” 田继文放下手中的笔,温和的问:“那他可曾头晕?摔下来时可曾呕吐?” “摔下来时呕吐过。”这些记忆,即使过了十多年,她仍旧记得清清楚楚。 田继文沉吟了一下,“如果说摔下来时头着地,又呕吐过,不排除头部有内伤。”他站起身来,“姑娘,你家住在哪里。” “城南姜家。”姜梨望着他的眼睛道。 “姜家?”田继文嘴唇动了动,刚才还温和的脸色慢慢冷了下来。他重新坐回椅子上,“姜家人的病,我看不得,姑娘还是另请高明。” “田大夫救死扶伤医人无数,为何姜家人的病就看不得?”姜梨目光灼灼,越发显得眼睛又黑又亮。 田继文缓缓拿笔蘸了墨,左手挽袖右手执笔不疾不徐写起了方子,“姜家和田家有过节,姜家人的病,老夫还真不能看。” 姜梨站在旁边,沉思片刻。 “若是我能帮你找到孙女呢?”姜梨望着药柜角落里放着的一只早已褪色的拨浪鼓,道:“田大夫可愿出手救我弟弟?” 田继文手中的笔一顿,纸上便多了浓浓的一团墨迹。 他顺着姜梨的视线,瞥向角落里的拨浪鼓。停了片刻,他收回视线,将手中的笔搁在笔架上,哂然一笑道:“我孙女已经走失了十八年,姑娘莫要拿这样的话哄老夫。” “她眼角有一颗红痣,笑起来的时候右边脸颊上有一个梨涡。”姜梨望着他道:“因不小心磕在门上,额头发间留下了一道疤痕。” 田继文双手微微颤抖,抬起头眸光幽深,“姑娘见过她?” “见过。”姜梨坦然迎上他的视线,“若是田大夫能够救我弟弟,我定然帮你找到孙女。” 田继文三十多岁才得了一个女儿,因不舍得嫁出去便招赘在家。孙女三岁时女儿和女婿带着去看花灯,没想到城楼失火发生踩踏,女儿女婿双双遇难,孙女被女儿女婿紧紧护在身下才活了下来。 哪里知道孙女五岁那年在自家门口玩耍时被拐,他和老伴散尽家财找寻了十来年一直都没有下落。前些年老伴去世,弥留之际仍不忘叮嘱他找回孙女。如今他独自守着医馆,其实也就是对孙女的执念。 田继文略微思忖一二,道:“若是你真能帮我找到孙女,我答应替你弟弟诊治。” “若是你哄骗了我,”田继文目光深沉,顿了顿,长叹一声。 这些年为了找到孙女,他上的当还少吗?似乎也不怎么在乎多失望一次了。 第3章 暗涌 - 恰春归 - 清水如歌 承安伯府内。 姜衡看着薛明珠一脸不悦,“昨日说定的事,看来夫人没有放在心上。” 一连几日担忧劳累,薛明珠一脸疲惫,“老爷,辰儿从马上摔下来头先着地,我这心里总是不安,万一……” 窗外雨声淅淅沥沥,衬得屋内越发寂静。 “不是已请了大夫看过,还有什么不放心。”姜衡冷笑一声,“真是妇人之见!青山书院春考在即,若是误了前程……” “前程比不了我儿性命。”薛明珠红着眼眶,“我只要我儿好好活着。” ----------------- “田大夫,注意脚下。”姜梨带着田继文,已到了姜瑾辰的梧桐院内。 院子里静悄悄的,可以闻到浓浓的药味。正在廊下低着头煎药的双瑞猛然看到姜梨,吓了一跳。 大姑娘这是跌进水里了吗? 除了外面罩着的斗篷,怎么全身上下似乎就没有一处干的? 一道清朗却略显虚弱的声音隔着窗户传了出来,“阿姐,是阿姐回来了吗?” 姜梨几步跨过门槛,十三四岁的少年正病恹恹的躺在床上,看到姜梨带水的脚印走过来,笑容滞在脸上,“阿姐,发生什么事了?” 姜梨冰凉的指尖刚触到少年温热的脸上,眼眶立刻蒙上了一层水雾。 真好! 瑾辰还能叫她阿姐,真好! “阿姐不要着急,我没有大碍。”姜瑾辰看到姜梨的样子,知道她是为自己担忧,挣扎着想要坐起来证明给她看自己确实没有大碍。 “不要乱动,让田大夫给你好好看看。”姜梨按住他的身子,极力忍住差点夺眶而出的泪水,带着浓浓的鼻音道。 独自摸黑淋着大雨从庄子上回来没有哭,见到阿娘没有哭,弟弟这一声阿姐,却让她的眼泪不争气的涌了出来。 前世她回来时瑾辰已经昏迷,她一直守在他身边,就希望他能醒来笑着叫她一声阿姐。 但直到最后,她也没听到这声阿姐。如今隔世再见真是百感交集。 姜瑾辰讪讪的躺回床上,苍白的脸上浮起一抹笑容,“我估计就是摔伤了腿......” “现在还不是下定论的时候。”姜梨声音温柔的像在哄孩子,“乖,等田大夫看过了再说。” 姜瑾辰脸涨得通红,十多岁的少年正是自认为长大了的时候,阿姐怎么还这样跟他说话。 姜梨丝毫不理会他少年的羞涩,退到一边将床前位置让出来给田继文。 从很冷的户外到温暖的室内,姜梨站在角落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姜瑾辰有些担忧,“阿姐本就身子弱,先去换身衣服,莫要染了风寒。” 不说还好,弟弟这一说,姜梨真觉得身上一会冷一会热,整个头也是昏昏沉沉。 这样关键的时候,还真不能生病。 姜梨点了点头,朝田继文道:“劳烦田大夫为我弟弟诊治,我换身衣裳就来。” 姜梨的翠微苑离薛明珠的荷香居中间只隔着一条长长的蔷薇花廊。 她刚走到花廊,正好遇到夷姑从荷香苑出来。 “哎呦,姑娘怎么还穿着湿衣衫。”夷姑上前一把拉着她的手,不由分说往里走,“这样冷的天气,冻着了可了不得。” 姜梨任由她拉着去了内室。 平日薛明珠这边也会备下几套姜梨换洗的衣衫,夷姑手脚麻利的找了一件水绿交领襦衫,艾灰间色绣柳叶暗纹裙子,外加一件鸭卵青薄夹棉褙子出来。 “姑娘赶紧换了,你看你的手,冻得跟冰棱子似的。” 淋了差不多一夜的冷雨,姜梨确实冻得不轻。她任由夷姑伺候着换了衣服,又接过她递过来的手炉抱着,这才觉得冰凉僵硬的手指灵活了些。 “你本来就病着,又去淋这场雨。”夷姑心疼的埋怨,拿了帕子为她绞干头发,“眼下必须喝一碗滚烫的姜糖水去去寒气。” “其实我和夫人从庄子上赶回来时,老爷已经请了好几个大夫给公子看过,都说只是伤了腿......” “老爷和夫人商定去云溪请靳大夫,也是怕公子因腿伤耽搁青山书院的春试。” “......” “夷姑,”姜梨偏过头,“父亲为何不去云溪,而是要让阿娘去?” 夷姑手一顿,敷衍道:“老爷大概是太忙了!” 太忙?姜梨心里嗤笑一声,一个六品京官,居然忙的不能给儿子请大夫,真是笑话。 她对夷姑道:“随便绾个发髻吧,瑾辰还等着我呢!” ----------------- 安神香的味道有些浓郁,熏得姜瑾辰昏昏欲睡。 田继文从药箱中取出犀角片,在姜瑾辰耳畔轻轻刮了几下,“公子可听见蜂鸣?” 姜瑾辰茫然的摇头,田继文指尖一颤,眉目越发沉凝了几分。他收好犀角片,伸出两只手,“公子握住我的手。” 姜瑾辰伸出手握住田继文双手。 “请公子用力。”田继文道。 姜瑾辰用劲握住,田继文道:“再用劲些。” 换了衣服回来的姜梨略有些紧张,一瞬不瞬看着田继文。 几次三番后,田继文皱了皱眉,伸手掀开姜瑾辰后衣襟,一道淤青赫然入目。 姜梨瞳孔骤缩,前世弟弟去世时,这淤青已经化作紫黑色血痂,莫非这就是瑾辰身上最要命的伤。 田继文缓缓道:“姑娘猜的不错,公子确实伤得很重。” “一派胡言,”门前湘妃竹帘子一晃,姜衡已经大步走了进来,“我倒是请了个什么名医,原来是庸医之后。” 田继文手指蜷了蜷,并不理会姜衡的讥讽,一脸平静的朝姜梨道:“该说的我已经说了,具体要不要治还请姑娘定夺。” “笑话,我岂能将我儿子交给庸医诊治?”姜衡冷嗤一声,伸手朝门口一指,“若是你还要一丝脸面,就请尽快滚出承安伯府。” 十多年前,田继文的父亲田御医治坏了姜衡的姑母姜贵妃,田御医因此丢了性命,姜家在宫中少了依傍,两家自此结了仇。 “父亲。”姜梨站上前来。 她双手交握在身前,一脸平静,“瑾辰的伤只有田大夫能治,还请父亲让田大夫为瑾辰诊治。” 姜衡愣了愣。 女儿从来没有这样跟他说过话,但在外人面前被她公然顶撞,他的脸色也不好看,“瑾辰的伤姓田的没有资格看,这里没你的事,你给我回屋去。” “我不!”姜梨纤弱的身板站的笔直,丝毫不惧父亲的怒气,“如今只有田大夫能救瑾辰,父亲若是赶走田大夫,便是要我和瑾辰的命。” “你……”姜衡气结。 “皎皎......”薛明珠上前扶着女儿,不软不硬道:“既然田大夫看出瑾辰头部受了伤,自然便要给瑾辰治,你不用担心。” 姜衡望着薛明珠,这人是疯了吗?从今早开始便处处与他作对,瑾辰是他的亲生儿子,难道他会害了他不成? 他给辰儿请的大夫不好吗,为什么非要田继文? 田继文是庸医,又跟姜家有仇,怎么能让他为瑾辰诊治? 薛氏故意与他作对,这是将他这一家之主置于何地? 姜衡盯着薛明珠,他的呼吸越来越急促,直到一抬手重重拍在黄杨木案几上,震的药碗里棕褐色的汤药泼了出来。 “薛氏,你若非要让田姓老儿给瑾辰诊治,明日我便将你从族谱上除名。” 第4章 狠话 - 恰春归 - 清水如歌 “母亲何错之有?父亲要将她除名?”姜梨平静的语气中带着些微凉意,“父亲要除名,便将我一并从族谱上除名。” 反了,真是反了! 看来平日对她们纵容太过,以至于现在都不知道忠孝为何物了。 姜衡喝斥道:“你一个姑娘家,瞎掺和什么?” 他幼年丧母,父亲外放做官,自己在继母身边没有少受磋磨。 幸好只比他大七八岁的姑母处处护着他,入宫之后也不忘时时关照,才让他顺利长大袭爵。 姑母死的那一日他觉得天都塌了,不仅仅是从此姜家失去了在圣上面前的倚仗,更是失去了世上唯一真心对他的人。 他在姑母灵前发誓,一定要拿田御医以命相抵,他做到了。 但即便如此他也永远不可能原谅田家的人。 “我只要瑾辰好好活着。”少女一双眼睛明亮清澈,“父亲如此阻拦,难道是不想让瑾辰好?” “我是他的父亲,岂有不希望他好的道理!” 姜衡板着脸一字一句道:“但你弟弟姓姜,是我姜衡的儿子,这注定了他就是死也不接受田家人的诊治。” “这是父亲的意思。”姜梨依旧一脸平静,“不是和阿娘和我的意思,更不是瑾辰的意思,父亲不能替我们做决定。” 少女的这份平静和淡然激怒了姜衡。 四目相对,女孩目光清澈坚定,男人眼中隐忍着怒火。 他从来没有发现,看似温和的长女居然有如此忤逆的一面,比起瑶儿的孝顺实在差远了。 他眼中露出一丝厌恶,微不可见的攥紧拳头。 薛明珠不动声色走上前来拉开姜梨:“皎皎,瑾辰不会有事。” 她穿着深紫色褙子,以往这样暗沉的颜色只会衬得她高贵端华,眼下却只显得整个人暗淡憔悴。 “老爷,瑾辰是我的儿子,就算是要我的命我也要救他。” 她哀伤疲惫带着恳求的眼里是不可撼动的坚定,“还请老爷允许田大夫为辰儿医治。” 姜衡望向床上面色苍白的儿子,迟疑了一瞬,缓缓吐出,“他是我姜衡的儿子。” “……” 屋内针落可闻,刚刚泼洒在桌上的药汁蜿蜒着凝聚在桌边,滴滴答答落到地上。 “我明白了。”薛明珠捂着心口惨然一笑,“但他更是我薛明珠怀胎十月用命换来的,还请老爷等田大夫将瑾辰诊治好后,再将我除名。” “父亲——”姜瑾辰猛地撑起身子,急促的看向姜衡,“父亲,你不要怪阿娘,我......我......” 他嘴里一连“我”了几声,却惊骇的发现自己眼前发黑,舌头僵硬,居然说不出完整的话来。 姜梨见他撑着身子的手一软就要跌到床下,赶紧飞扑过去用手臂抱住他的头。 “瑾辰,瑾辰……” 少年牙关紧咬,涣散无助的眼神望着姜梨,渐渐浑身瘫软失去了知觉。 姜梨望着怀中弟弟越发苍白的脸色,感受着鲜活的生命正慢慢流逝。她双目含泪转向田继文,大哭道:“田大夫,快救救我弟弟……” 刚才还咄咄逼人的少女,此时哭得崩溃而无助。 田继文喉结动了动,几步上前,取出银针开始施针。 片刻,床幔里响起微弱的呛咳。薛明珠扑到床沿,呜咽着唤了声:“辰儿——“ 少年眼睑下泛着病态的潮红,嘴唇却白得发青,只是气息比刚才平稳了些。 “辰儿——”薛明珠抓住儿子的手,眼泪簌簌落了下来。 “谁让你碰我儿!“姜衡站在床沿,怒视着田继文。 田继文捻针的手稳如磐石,“此时若错过救治,令公子恐怕再也醒不过来...” 姜衡嘴角抽了抽,即将触到田继文衣领的手激烈颤抖,片刻慢慢缩了回去。 姜梨松开汗津津的手,将银簪重新插回发间。 刚才姜衡伸出手想要对付田继文的瞬间,她已经从头上拔下了发簪。 为了瑾辰,她不怕在父亲手上戳个血洞,做那忤逆不孝之人! 望着虚弱的儿子,姜衡一脸复杂,默默站了一会便走了出去。 半个时辰后,田继文收了针,“目前是稳定了,若是三日内能醒来,性命可暂时无虞。” 薛明珠含泪点了点头,“辛苦田大夫了。” “我答应过姜姑娘全力救治小公子,只是……”田继文滞了滞,“公子除了脑伤,还有中毒迹象。” “中毒?” 田继文将银针对着光,“你们看这针。” 又细又长的银针,针尖带着淡淡的青色。 “但这毒也不是什么致命毒药,”田继文将银针放进乌木针匣中,“只是毒发之时可能让人浑身乏力,几日之后便可自行化解。” 薛明珠和姜梨相视一眼,心照不宣想到一处。瑾辰骑术一向不错,难怪会从马上跌下来。 “这三日我会一直住在府上。但公子除了脑伤,腿也伤得不轻。”田继文道:“云溪靳家有独门接骨之术,若在七日之内请到靳长川靳大夫,公子的腿或无大碍。” 仍旧绕不开靳大夫。 姜梨望了望昏睡不醒的少年,眸光闪了闪。 七日之内接骨?从瑾辰落马日算起到今日已是第三日。云溪来去至少两日,剩下的时间不多了。 薛明珠视线亦是落在床上。既然田大夫住在府上,辰儿能不能醒都只能交给他。命与腿同样重要,总不能救了辰儿的命却真让他瘸了腿。 这样一想,她咬牙道:“我明日就去云溪。” “阿娘——”姜梨上前,朝着她轻轻摇了摇头,“这里离不得你,若是父亲再次阻拦......” 薛明珠幽幽道:“可我若不去云溪,难道让辰儿的腿就这样瘸了。” “我去云溪请靳大夫。”姜梨道:“阿娘留在府中。” 薛明珠望着面前的女儿,一口拒绝。 虽说平阳和云溪并不算太远,但皎皎一个姑娘家,她怎能放心让她独自出门。 “平阳到云溪只需大半日,阿娘有什么不放心的?”姜梨宽慰道:“倒是屋里,阿娘千万不要大意了。” 薛明珠知她多半是指辰儿坠马之事绝不简单。她不是没有想到,但目前这样的情况还能怎么办? 姜衡是指望不上了,辰儿坠马如此古怪,在没有查清楚之前她确实也不放心离开。 谁知道还会不会有那心怀叵测之人继续害辰儿。 但儿子重要,女儿同样也重要。 她的孩子,再也容不得一点闪失了。 而靳大夫那样的名医,总不能随便派个下人去请。 姜梨知道她心里的煎熬,她上前搀着母亲,尽力说服:“阿娘还当我是个小孩子呢?昨日晚上我不也独自一人冒雨骑马回来,如今不也好好的。” “若是阿娘实在不放心,便找两个信得过的陪着我去。万不会有什么事。” 薛明珠沉思片刻,目光慢慢恢复了沉静。 女儿说的也是,云溪到平阳只需半日,平日往来两地的人也不少,若是走官道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那好,我让顺叔和夷姑送你去。”薛明珠道。 顺叔在承安伯府赶了十多年马车,从来没有出过纰漏。夷姑做事沉稳,由他们和女儿一起去云溪,薛明珠放心。 “好!”少女看向母亲的目光温柔坚定。 “那你明日天亮后再出门,下雨天路不好走,不在乎路上多费一日半日。”薛明珠嘱咐道。 姜梨从梧桐苑出来时,雨已经停了,但天色还没有完全亮开。 她抬头望着暗沉沉的天际,吩咐双瑞道:“你去告诉松烟,明日阿娘要去云溪请靳大夫,要用父亲的马车。” 双瑞答应一声,跑着去了。 姜梨伸手扯下一片伸到廊前的树叶,拿到鼻前嗅了嗅。 用什么马车并不重要,关键是要让父亲知道明日是阿娘去云溪。 她倒要看看,前世阿娘遇到的劫匪,究竟是意外还是人为。 第5章 相遇 - 恰春归 - 清水如歌 大夏帝都平江以护城河为界,分为里城和新城。 承安伯府姜家便在里城城南的清风桥边。姜梨带着刚赶回来的锦儿出了西南门顺着清风桥一路直行,半个时辰后便到了一条安静的巷子。 “就是这里了。”姜梨停在一间铺面前,抬脚跨了进去。 散发着橘皮香味的暖气扑面而来,驱散了料峭的春寒。门旁矮几上,一只大肚细白瓷瓶里插着几支红梅。对面是整块歙砚石雕刻的曲水流觞台,后面乌木多宝阁上,几十枚檀木车马牌整齐镶嵌其中。 柜台后正在拓碑帖的灰衣掌柜将笔搁在砚台上,抬起头来道:“姑娘是来租车的?还真是不巧,车行最后一辆车也刚刚租出去了。” 姜梨移步到柜台前,笑着道:“还请掌柜行个方便,我实在是迫不得已明日要去云溪一趟,没有车行护送可不敢冒险出行。” 少女身姿如柳,腰带上一块刻着祥云纹的墨玉晶莹透亮,让少女步态看起来越发端庄典雅。 灰袍掌柜视线落在玉佩上,随即目光一震。他快步绕出柜台:“请问姑娘想要租什么样的车?” “不拘什么车都可。”姜梨笑着道:“最主要是随车护卫身手要好,明日我打算从老鹰崖抄近路。” 掌柜道:“那条路可是险峻得很。” “正是如此,才需要身手好的护卫。”姜梨笑着看了锦儿一眼。 锦儿心领神会将银票递过去,“麻烦掌柜行个方便。” “姑娘是车行的贵客,说什么麻烦不麻烦。”掌柜沉吟片刻,“明日我让李旺送你们去,不知姑娘家住何处?几时出门?” “卯时三刻,承安伯府门前。” “原来是姜姑娘。”掌柜笑笑,“明日卯时三刻,马车定会准时到伯府门前接姑娘。” 出了车行,锦儿好奇道:“这车行掌柜一开始说没有车,后来又说有车,前倨后恭真是奇奇怪怪。” 姜梨抚着腰间玉佩,笑而不答。 小时候姜梨身体不好,母亲常常带她去大觉寺烧香,有一次在寺庙的后院遇到一位夫人也来许愿。母亲和那位夫人一见如故,临走时,那位夫人便给了姜梨这块祥云玉佩。 后来她再也没有见到那位夫人,但这块玉佩阿娘打了络子给她做了禁步。 前世嫁到林家后,为了生计她不得已做起园艺生意,有一次因为采买花木用完了所有的银子,没有钱租车去送花木,她打算将这块玉佩抵押去平安车行租车,却被平安车行奉为贵客。 也就从那时开始,姜梨知道这块玉佩不是普普通通的玉佩,平安车行更不是普普通通的车行。 也因为得了车行的护佑,她的花木生意才做的风生水起,最后给林家挣下偌大的家业。 想起林祎,她眸色暗了暗。默默走了一段路,便到了最热闹的清风桥。 锦儿去买明日路上要带的吃食,姜梨则退到路边等她。 刚在一棵树下站定,便见路上行人纷纷让行,一队人马扶着三口棺木缓缓走来。棺木前方一名身着斩衰的年轻男子步履沉重,微低着头,即便浑身上下散发着巨大的悲痛,也依然掩盖不住他冷峻的气场。 刚才还热闹非凡的集市,顷刻间安静下来,车马行人走过青石板路的橐橐声便越发空灵沉重。 队伍越来越近,人群中不知谁大喊了一声,“晏大将军一路走好!” 随着这一声喊,周围纷纷响起一片唏嘘声。斩衰男子身子微微顿了顿,朝着人群浅浅鞠了一躬,继续扶棺缓缓前行。 姜梨放下手中的团扇,垂手而立,面容端肃目送灵柩远去。 “晏家满门忠烈,可是大夏的功臣啊!” “可怜将军府如今只剩下晏小将军。” “......” 年前,晏家军在眉州之战中遭遇伏击,晏大将军及两个儿子为国捐躯,晏将军唯一的孙子晏行带着几百将士和满城百姓死守城门八日,终于等到了援兵,眉州才得以保下。 但曾经战无不胜的晏家军三万将士全部捐躯,一个月后养好伤的晏行才扶柩归来。 周围的百姓渐渐散去,锦儿抱着满满一堆吃食走了过来,“姑娘,刚才......”她红了眼眶。 姜梨黯然道:“先回吧,等晏将军出殡时,我们再去送送。” 刚进院子,早已等着的夷姑迎了上来,“姑娘,林公子来看小公子,说想见你一面。” 林祎? 姜梨愣了愣。 “夫人问你的意思,若是不想见,回了他就是了。”夷姑叹了口气,自己姑娘这么好的脾性相貌,居然配了林祎,实在有些憋屈。 “来都来了,见一面也无妨。”姜梨提着裙摆,跨过门槛,“你告诉阿娘,我先去洗漱一下,稍后就过来。” 与林祎见面是迟早的事,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 但既然来了,她也不怕。 她坐在梳妆台前。铜镜里,女子一双眼睛清透明亮,双颊粉红人比花娇,哪里想得到十年后,这样姣好的女子会疾病缠身,憔悴枯萎。 “姑娘,我在水里加了点玫瑰露,你闻闻香不香?”锦儿已经端了水进来,她拧了帕子递到姜梨手中,满眼期待。 锦儿喜欢做花露,生平最大的乐事便是做各种花露,姜梨自然而然成了她的试露人。 “很香,也很提神。”姜梨接过帕子捂在脸上,好一阵,她突然道:“锦儿,你觉得林祎这人怎样?” “林公子人长得好,学问也好。”锦儿认真想了想,“就是每次对姑娘笑时,眼里隔着一层什么似的。” 姜梨将帕子从脸上拿开,眼里带着询问。 锦儿随即讪笑道:“我也说不上来,或许看错了。” 姑娘心仪的人,自然是好的。 她相信姑娘的眼光。 姜梨笑笑,“这样说来我今日倒要仔细瞧瞧,看他是不是果真如此。” 姑娘能够重视她的看法,锦儿立刻高兴起来,打开箱子挑选衣衫,“姑娘要穿哪件?” “这件藕色的好不好?” “或者这件丁香紫对襟琵琶袖短袄如何?配那条绣蝶恋花的雪青马面裙,正好衬姑娘气色。” 姜梨换好衣衫带着锦儿刚进梧桐院,便听到男子低沉的声音传来。 “家母知道瑾辰坠马十分不安,特意嘱托我来看看,让我捎话给夫人瑾辰吉人天相,让夫人不要着急。” 这声音姜梨听了十年,就算化成灰她也认识。 她在门口站了站,抬脚跨进屋子。 第6章 决意 - 恰春归 - 清水如歌 略有些昏暗的室内,因姜梨进入陡然明亮起来。 屋内视线悉数落到她的身上。薛明珠慈爱的一笑,“皎皎回来了,林公子来看瑾辰,给你也带了糕点。” 略显昏暗的室内,林祎背光而坐,窗外透进来的光在他身上勾出一道明亮的边,越发显得暗影中的面目模糊。 姜梨走到母亲旁边的椅子上坐下,“阿娘今日怎么有时间见客了?” 薛明珠一愣,淡淡道:“我想着林公子来看瑾辰,也是一片好意,总不好不见。” 姜梨微微抬了抬眉,“如今瑾辰还没好,林公子若是一片好意,便不会贸然上门打扰。” 母女一唱一和,丝毫不顾及林祎在场。 看着姜梨神情疏离,语气淡漠,林祎有些意外。 明明几日前,她还笑着问他花朝节踏青的事,怎么转眼之间就像变了一个人? 难道因为她弟弟坠马迁怒于他? 林祎强压下尴尬和不悦,嘴角噙着笑,“皎皎,上次你说喜欢吃荷花酥,今日我娘专门给你做了,让我带给你尝尝。” 换做平常人被人这样奚落,估计早就坐不住了,林祎果然是林祎,为了达到目的真是什么样的屈辱都能忍受。 姜梨心中冷嗤一声,“叫我姜姑娘,或者直接称呼我姜梨也行。” 林祎如同对待一个任性的孩子,无奈的朝薛明珠笑笑,没有说话。 薛明珠手中拿着一把团扇慢慢摇着,唇角一直噙着笑不动声色。 姜梨最恨林祎这样的做派,明明此时他心里定然十分厌恶她,偏生在人前还要做出一副温和包容的样子,实在让人恶心。 她瞥了一眼桌案。案上放着一个油纸包,里面大概就是林祎说的荷花酥了。 林母炸的荷花酥并不好吃,不仅油放的多,很多时候掌握不住火候炸的过了些,硬邦邦一点也不酥软。以前为了讨林祎欢心,她可没有少吃这样难吃的荷花酥。 她淡淡收回视线,“平阳城内什么样的糕点买不到?日后让你母亲不要费这份心了。” 少女凉凉的语气从林祎心头拂过,也将他努力维持的笑容扫落下来。 明明她以前最爱母亲做的荷花酥,如今突然这样的态度,他没有看错,这不是小女儿家的任性赌气,而是发自内心的冷漠疏离。 难道就因为她弟弟坠马时他也在场,便迁怒于他? 真是不可理喻。 想了想,林祎觉得有必要解释一下。他一脸沉重开口道:“瑾辰坠马我也有责任,是我没有照顾好他......” “在我弟弟坠马原因没有彻底查清楚之前,在场每一个人都脱不了干系。”姜梨打断他,顺手从盘中捡了一个果子咔嚓咬了一口,冷眼望了过来。 林祎的笑终于僵在脸上。 这还讲不讲道理? 他只是出于礼貌想说几句宽慰的话,没想到她却还当真了。 她弟弟坠马,跟他有什么关系? 林祎有了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他垂着眼,端起面前早已凉透的茶喝了一口。 屋里异常安静,姜梨吃果子的声音便越发突兀。 林祎坐在那里,唇角含笑,亦是面不改色。 这样的处境也能维持着这副伪君子的模样,上辈子她真是瞎了眼,才会一门心思为了他为了林家弄得一身病痛。 姜梨倏然笑了起来:“我早就饿了,林公子坐着不走,莫非是不想让我们用饭。” 林祎也不气恼,淡淡笑着起身告辞,“夫人和姜姑娘也要注意身体,等瑾辰好些了,我再来看他。” 姜梨哼笑,前世在他面前品行高洁一点委屈不能受的林公子,怎么居然脸皮厚的出奇。 到底是她眼瞎还是他太能装? 等林祎走后,一直默不作声的薛明珠才道:“说说看,究竟怎么回事?” “阿娘,瑾辰坠马时,林祎在场。” “我知道他在场,怎么,是他做的? “那日在场的所有人都有嫌疑。”姜梨接过锦儿递过来的热帕子,擦了擦手。 薛明珠一脸探究,“可林祎毕竟与你订了亲。” “那又怎样?瑾辰是我弟弟。” “皎皎,”薛明珠问,“你察觉到了什么?” 姜梨眼眶一热,岂止是察觉,她是用了一生来验证了林祎的自私冷酷无情啊! “阿娘,人心难测,谁敢保证林祎就不是害瑾辰的人?你也看见了,今日我这样对他,但凡是个正常人谁能忍得了?” “能够忍得这样羞辱的人,定然想要的东西值得他忍下这样的屈辱,我与他只见过几面,阿娘觉得他真会为了我?” 薛明珠沉默良久,柔声道:“阿娘也觉得林祎并非良配,你若不愿嫁给他,阿娘便去退亲。” 姜梨眼里泛起一层浅浅的薄雾。 前世阿娘死的早,若是有娘护着,她断不是那样的下场。 姜梨低下头,一滴温热的液体滴在手上。 薛明珠当她是猜对了,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心疼道:“退婚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这事你不用担心你父亲不同意,阿娘知道怎样做。” 姜梨心里五味杂陈,那些藏在心里的秘密和心酸,如同巨浪滚滚而来按也按不下去。 “阿娘,若是父亲负了你,你要怎么办?”姜梨睁着湿漉漉的眼睛问。 薛明珠苦笑,从未倾心何来相负? 但这些话却不能说给女儿知道。 她依旧维持着温和的微笑,“你父亲不会负我,他为了姜家脸面连你弟弟的命都可以不要,更不会因为私德让自己声誉受损。” 姜衡一辈子克谨守礼,这么多年连个通房都没有,就是要为自己营造一个正直清廉的人设。他爱惜自己的每一根羽毛,绝对不会做出那些不堪的事情来。 姜梨手上的力气加大了些,语气也有些急切,“我是说万一呢,万一父亲心里有了别人,你要怎么办?” “若是他要纳妾,我帮他纳进门就是。”薛明珠淡笑,“不过一房妾室,有什么打紧。” “算了,”姜梨松开手,神情有些沮丧,“我只是随便问问而已。” 按照阿娘的逻辑,就算父亲要纳妾也算不得什么,说不定知道父亲有外室为了承安伯府的名声还会主动让她们进门。但若是父亲为了外室杀妻害子呢,那是不是就不一样了? 在事情没有弄清楚之前,她不愿打草惊蛇,更不想让阿娘烦心。 一直盯着她看的薛明珠狐疑道:“难道是林祎那小子心里有了别人?” 姜梨愕然。 “竖子欺人太甚。”薛明珠倏然站起身来,“皎皎,阿娘定要为你讨个公道!” 她眼角眉梢染上怒意,她的女儿能够看上林祎是林家的福气,想要欺负她的女儿,还要问问她这做母亲的同不同意。 “等辰儿好些了,阿娘便立刻到林家要个说法。” 第7章 暗香 - 恰春归 - 清水如歌 略显寒凉的风细细的从窗户透进来,将姜梨的几根碎发吹得飞到面前。 薛明珠微不可见叹了口气,将女儿鬓角的几丝碎发拨到耳后。 儿子受伤还没好,女儿婚事又遭阻滞,真是流年不利的一年。 偏生姜衡还因为田大夫与她起了争执,一走了之连影子也不见,想起就寒心。 所以说嫁人有什么用,关键时刻还不是全靠自己。 “阿娘,与林祎退婚不急着这一时。”姜梨道:“等瑾辰好了又慢慢说。” 薛明珠确认她没有过分伤心,才宽慰道:“这事你也莫要往心里去,既然这门亲事不合意,阿娘会再为你留意更好的郎君。” “阿娘,我不想出嫁,我就想一辈子陪着阿娘!” 薛明珠心思一动。 她也舍不得将唯一的女儿嫁出去,既然如此日后还不如招婿,女儿可以不用受婆家的气,母女也不用分开,可以日日见面了。 她浮起一丝笑意,“既然如此,阿娘听你的便是了。” 姜梨没想到母亲答应的这样痛快,反而愣了愣。 但若是阿娘真的同意了,她日后倒是可以真的做个逍遥女公子,也不枉重活这一回。 姜梨是真的不想嫁人,哪里知道母亲打的什么主意。等夷姑和锦儿将明日出门要用的一干物件收拾好,姜梨便回翠微苑歇息。 “锦儿,你明日千万要稳住顺叔。”姜梨坐在椅子上,吩咐正在铺床的锦儿。 锦儿扫着床,想了想还是忍不住问:“姑娘,为何不能让老爷知道是您去云溪啊!” “不让他知道,自有我的道理,你只需要照顾安置好顺叔就是。” 父亲若是知道阿娘没去云溪,估计有些好戏便不会上场了。 锦儿频频点头,“姑娘放心,我一定将顺叔留到姑娘回来。” 第二日还没有亮,平安车行的马车便到了承安伯府门前。 李旺翻身下车,朝姜梨抱拳行礼:“姑娘,车马已备好。” 锦儿望着李旺瞪大了眼。 不会吧,平安车行随便一个护卫,居然比林公子还长得好看,而且更有排面。 薛明珠因为这几日都歇在梧桐院,此时又正是姜瑾辰服药的时辰,便没有来送姜梨,自然也就不知道姜梨另外租了马车。 夷姑也是此刻才知道姜梨不打算坐府里的马车。但她素来不是多嘴的,虽然心里疑惑,但也不多问,只是从锦儿手中接过包袱,站在姜梨身后。 姜梨笑着朝李旺道:“我习惯坐家里的马车,能否委屈李护卫和车行的师傅换乘承安伯府的车?” 李旺若有所思的看她一眼,爽快道:“姑娘决定就是。不拘什么车,我二人定然平安将姑娘送到云溪。” 姜梨笑着点了点头。刚转身就见顺伯驾着马车过来。 马车挂着青色帘子,榆木车厢两侧雕刻着云鹤衔芝纹样,车门处挂着一枚承安伯府铜牌,门上方挂有承安伯府铜牌。 十分有辨识度。 顺伯将车停下,狐疑的看了一眼车行的马车,跳下车走了过来:“姑娘,夫人还没有收拾好吗?” “家里临时有些变故,阿娘不去了,由我替她去。”姜梨笑着道。 顺伯挠了挠头,有些发懵,“夫人不去了,那这车还用吗?” 姜梨道:“车自然是要用的。只是你这些日子也辛苦,今日便不用你赶车了。” 不等顺伯说话,姜梨又道:“锦儿,城北新开张了一家酒肆,听说菜品味道很不错,你带顺伯去尝尝。” 马车不用他赶了,那由谁来赶?顺伯有些为难。 若是车子磕了碰了出个好歹,伯爷不剥了他的皮才怪。 顺伯还没有想清楚,平安车行的车夫已抬脚跨坐在他车前的横板上,笑着道:“有这样的好事还不快去,老哥莫不是傻了。“ 他可不是傻,他是担心他的车?顺伯继续为难。 “是啊,顺伯!”锦儿甜甜的笑着上前,拉着他往平安车行那辆马车走,“你一个车夫,赶哪辆车不是赶?再说了姑娘体恤你平日辛苦,今日特意让你放松一日,你就不要在这里杵着了,快跟我走吧。” 顺伯虽然知道不妥,但姑娘好歹也是半个主子,他也不敢非要将马车夺回来。 更何况,他瞥了眼李旺,那人一看就不好惹。 罢了,既然是姑娘安排的,就算伯爷问起来,也总有姑娘担着。 这样一想,他上了平安车行的马车,锦儿随即上车,朝着姜梨笑着眨了眨眼。 直到顺伯赶着马车出了巷子,姜梨才和夷姑上了车。 刚才发生的一幕,夷姑看在眼里并不多问,只是坐到车上时她紧紧抱着身前的包袱。 车里铺着织锦软垫,靠背和座椅皆是浅蓝色上好绸缎软垫包裹,正中矮几上,放着一把甜白瓷茶壶。 姜梨刚坐下,便觉得身后放着的一只垫子有些碍事,她伸手拿起软垫,顺手带出一只香包来。 浅紫色的香包上绣着月白色的几朵腊梅,一看就不是男子之物。 她拿着香包哂然一笑。从小到大,她乘坐姜衡马车的次数屈指可数,看来林氏和她的儿女却没有少乘。 夷姑看着她手中的香包,眸光沉了沉。 ----------------- 承安伯府梧桐院内。 田继文捧着乌木针匣立在纱帘外,“夫人,让老朽再为公子行一遍针。” 坐在床沿的薛明珠下意识攥紧袖口,已经过了整整一晚零半日,针也施了,药也吃了,辰儿却丝毫没有醒来的迹象。田大夫以三日为期,就不知剩下的一天半辰儿能不能醒得来。 她强压下心中的焦虑,握着湿帕子细心的将儿子唇角的药汁拭去,略有些疲惫的起身道:“麻烦田大夫了。” 田锦文点了点头,坐在她适才坐的椅子上,“这次施针估计要一个时辰,夫人可以先去歇息片刻。” 歇息?她如今这副心情哪里能睡得着。 虽然丝毫没有睡意,但毕竟在这里守了一夜,是要换身衣服,洗把脸清醒一下的。 夷姑已经将她的洗漱用具和换洗衣服拿了些到姜瑾辰旁边的屋子,薛明珠才出来,秋缃已经捧着水盆过来伺候她洗漱。 “换盆冷水来,”薛明珠吩咐秋缃,“最好是水缸里面放过一夜的。” 冷水才能提神,她目前需要一个清醒的头脑。 等秋缃打了水进来,她不紧不慢用冷帕子捂了会眼,才觉得眼睛的肿胀消退了些。 “秋缃,你去将双瑞叫进来,我有话问他。”薛明珠淡淡道。 第8章 审问 - 恰春归 - 清水如歌 从云溪到平阳,走官道需要一天半,但若是超山路走栈道,只需大半日。 山路虽然比官道近了一半,但因道路艰险难走,寻常人家出行宁愿绕行官道多走半日也没有几人会冒险走山路。 更何况下雨天又是女眷,能够山路栈道的只可能是有急事。 车轮碾过路上石子的咯吱声单调的让人昏昏欲睡,姜梨靠在软垫上闭目养神。 走了很长一段平路后,马车开始颠簸起来,一路向山上行驶。 姜梨掀开车帘,濛濛细雨带着草木的清香扑面而来,平整的田野被参天古树取代,越往上走,林间越发阴沉。 再往前便是最艰险的栈道了,那里是只有一个关口,也是过栈道必经的路口。 姜梨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手指,端起茶盏喝了口。 “茶水恐怕冷了,我重新热一下。”夷姑道。 “不用,冷茶正好提神。”姜梨放下茶盏望着外面。夷姑已经用帕子包着一块梅花酥递了过来。 濛濛细雨变成了雨丝,裹挟着雾气将天地连成一片,稍远些的地方视线愈发模糊。姜梨移到窗户跟前,边吃梅花酥边打量外面的地形。 道路一边是悬崖,另一边古树遮天蔽日,长期没有光线照射,林下厚厚一层落叶散发着腐败的气息。 茂林既是危机,也是生机。 虽然有李旺做护卫,但凡事没有绝对。若是真的对手太强,只要能躲进茂林便很难被发现。 她睫毛颤了颤,伸出手撩开车前的帘子,提醒道:“前面道路更不好走了,李护卫和车行师傅警醒着些。” 李旺和车夫戴着斗笠,披着蓑衣,坐在前面的车辕上。听到声音,他回转身道:“姑娘不必担心,这条路虽然艰险,但我等也走熟悉了。” 姜梨便笑着放下帘子。 车越往上行路面越湿滑泥泞,虽然车夫已经提前在马蹄和车轮上绑了草绳,但依旧几步一滑,速度明显慢了下来。 走过前面关隘,便到山顶栈道了。姜梨一口将梅花酥塞进嘴里,拍了拍手上的碎屑警醒起来。夷姑虽不知是何情况,但她在伯府当差多年,早已练就了察言观色的能力。 见姜梨如此,也警惕的留意起外面的动静。 “咻”的一声,有利器带着风声钉在马车上。 马车颠簸了一下,停了下来。 姜梨眸色一凛,倏然抬头。 来了,还是来了! 她双手微微颤抖。 这次去云溪的时间和前世阿娘去云溪的时间整整错开了四日,相差四日都没有错过劫匪,她不相信是自己运气差到了极点。 比起运气,她更相信是人为。她现在几乎可以肯定前世阿娘的意外便是有人买凶!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焉知她不是后面那只黄雀? 姜梨愤怒中夹杂着隐隐的激动。 出发前她特意换乘承安伯府有徽记的车,故意让夷姑同行,便是要给人营造车里是承安伯夫人的假象,对手果然上钩了。 姜梨正襟危坐,一双眼睛亮如星辰。夷姑亦是一脸无惧,将整个身子挡在姜梨面前,生怕有流矢射进来伤到她。 车外已经有了刀剑碰撞的声音,李旺低沉的声音在一众杂音中清晰的传来,“姜姑娘莫要怕,只是三两个山匪而已,不碍事。” “李护卫若是能够拿住山匪,承安伯府定有重谢!”姜梨越过夷姑一把拉开帘子,大步走了出来。 她倒要亲眼看看,究竟是什么样的山匪害了阿娘。 雨裹挟着雾气将天地晕染成一片暗灰色,身着樱粉织金牡丹纹大袖衫的少女一脸冷漠,凛然立身车前,风雨掀得她的衣衫猎猎作响,让人不敢直视。 三人眼里露出惊惧。 “我平安车行在这条路上走了多年,还从来没有遇到过劫匪。”李旺腰背笔直,右手握剑横在胸前,浑身散发着隐隐杀气,“三位真是好胆量!” 山风猎猎,冷雨如帘。 已经跟李旺交过手的三名黑衣人在雨中开始簌簌发抖。 “说,谁让你们来的?”李旺的声音在冷雨中带着无形的压迫。 当啷一声! 劫匪手中的刀掉到面前的青石上。 “好汉饶命,姑娘饶命,我等也是受人驱使才做出如此勾当!”三人噗通一声跪在泥水中,不断磕头求饶,“若知道是平安车行的车,给我们十个胆子也不敢。” 姜梨瞳孔一缩。 虽然早已想过就是如此,但亲耳听到的这一瞬,她仍然有一种恨不能手刃仇人的冲动。 ----------------- “马料中混有醉马草?”薛明珠双手交叠在膝上,微微俯身望着面前的双瑞,“那你为何不跟我说。” “公子不让告诉夫人,怕夫人担心。“双瑞轻声道。 “糊涂!”薛明珠一巴掌拍在桌子上,“辰儿不让你说你便不说,那你跟着辰儿是吃干饭的吗?” 双瑞再也撑不住,双膝一软跪倒在地,不停用袖子擦拭额头的汗。 又是毒,又是醉马草,看来是辰儿不摔下马都不行啊!薛明珠冷笑一声,“那日都有些什么人和辰儿在一起?” “林祎林公子,还有姜公子,另外还有几个公子的同窗?”双瑞伏在地上,再不敢有丝毫隐瞒。 “姜公子,哪位姜公子?” “姜瑾轩姜公子。当时公子让我和姜公子身边的弄墨去牵马,因我那日吃坏了肚子,到马棚前先去了一趟茅房,弄墨便先去了马棚。” 薛明珠道:“瑾辰知不知道?” “我跟公子说起过。” “那老爷知道吗?”薛明珠又问。 “老爷也是知道的,”双瑞撑着身子的双手微微发抖,“但老爷说无凭无据,不能胡乱冤枉人。” 无凭无据,不能冤枉人? 就算不知道辰儿中了毒,但辰儿的马突然发疯,事后又发现草料中混了醉马草,这已经可以确认辰儿不只是简单坠马。就算没有人亲眼看见,但姜瑾轩的小厮有重大嫌疑,他就这样算了? 这究竟是为什么? 薛明珠目光深沉了几分。 “老爷事后可有问起此事,有没有继续去查过?” “没有,后来老爷便让我将公子送了回来,小人知道的只有这些,还请夫人恕罪。”双瑞伏在地上不停求饶。 薛明珠直起身子,陷入沉思。 姜瑾轩姓姜,又是瑾字辈,还和辰儿在一所学堂,是不是太巧了些? “你可知姜瑾轩家住哪里,家里是做什么的?父亲又是谁?” 双瑞摇着头,“小的只知三年前姜公与我家公子做了同窗,因他也姓姜,公子便与他素来要好一些。后来老爷知道了,对姜公子文采品貌也赞赏有加,并时不时送些文房四宝给他。” 薛明珠平日也很忙,她对姜瑾辰的同窗一概不太注意,但她了解姜衡。 平日连自己侄儿男女都很少过问的一个人,居然会对辰儿一个同窗如此上心,还送文房四宝?这也太不合常理了些。 薛明珠越发疑惑。 “你起来吧。”她对双瑞道:“日后有什么事,直接来跟我说,不得隐瞒。” 双瑞走后,她吩咐身边的夏缃,“你去打听打听,姜瑾轩什么来头?” 什么样的品貌能得姜衡赞赏,她倒是有些好奇了。 第9章 疑心 - 恰春归 - 清水如歌 午时刚过,一辆马车风尘仆仆驶到云溪城门处。 车尾麻绳捆着的三个灰衣汉子垂头丧气,一脸生无可恋。 李旺隔着帘子道:“姜姑娘,前面就是云溪,这三人要如何处置?“他余光扫过身后被捆得结实的劫匪,皱了皱眉。 按照他的想法,这几人带着也是累赘,还不如直接交给官府处理。 姜梨素手掀起车帘,腕间碧玉镯越发映得她面若桃花,“先带着一起进城,稍后找个合适的地方看管着。” 李旺拿着马鞭敲了敲车辕,“你们几个给我听好,若是有什么别的心思趁早打住,我这手里的剑可是认不得人。” 三人诺诺称是,嘴里连呼“不敢。” 姜梨以手遮额挡住阳光,往四处看了一眼。 二月的云溪浸润在杏花香里,城门前的青石桥下,船橹搅碎一波碧绿,在阳光下泛起点点金色。 比起平阳来,这里春意更浓。 她看着进城的青石板路,“也不知靳大夫住在何处,那就先过了石桥再去问路。” “姑娘到云溪是为了找靳大夫?”李旺挑了挑眉。 “我弟弟受了伤,这次来云溪便是专门为了请靳长川靳大夫。”姜梨道:“莫非李护卫跟靳大夫熟识?” “也算不得熟识,只是正好去过他家两次而已。” 姜梨微微笑道:“正好巧了,既然如此便请李护卫带路。” 过了石桥,李旺让车夫将三名劫匪送去安置好,自己则带着姜梨和夷姑一路步行前往靳家。 靳宅门前杏花如雪,一名七八岁的童子正在门前打扫落花。 姜梨走到小童面前,笑着道:“劳烦小童通传靳大夫,平阳姜家......” “师傅一个月前就已经出门云游去了,”药童握着扫帚直起身来,打量着姜梨道:“姑娘若是请家师看病,还得请等师傅回来再来。” 姜梨愣了愣。 靳大夫一个月前就离开了云溪,可父亲却笃定靳大夫就在云溪,只管催着阿娘尽快前往。 难道父亲对阿娘亦是动了杀心? 正午阳光灼灼,姜梨却遍体生寒。 明明是最亲近的人,却包藏着最不可示人的恶毒,世上的男子当真都这般冷酷绝情? 而今日已经是瑾辰坠马第四日,若是果真请不到靳大夫,瑾辰又要怎么办? 自认为经历了前世一切已经看破生死的姜梨,心里突然纷乱起来。 檐角铜铃在风中发出清脆的声响,让她心神微微定了定。 她咬咬嘴唇,不甘心的问,“靳大夫可留有接骨的药物在家里?” 既然被称为接骨圣手,说不定家里留有接骨方面的药物,虽然请不到靳大夫,但能拿到药也是好的。 “师傅的药都是现制现用,家里只留了几种寻常药材。”小童笑着道:“姑娘若是着急,不如先请其他大夫医治。” 姜梨眼神彻底黯淡下来。这个时辰,已经是瑾辰服用第二次药的时候了,也不知他醒没醒来...... 药童看姜梨一脸失望之色,有些不忍,“师傅出门时曾说过要去平阳一趟。既然姑娘的家就在平阳,回去后倒是可以打听打听,或许能够见到家师也说不定。” 平阳那么大,想要打听一个游人谈何容易? 但与完全没有希望相比,这一点渺茫的希望总算让她有些安慰。 她谢过药童,默默往回走。 “姑娘是现在回去,还是明日赶早回去?“李旺见她情绪低落,顿了顿才问道。 “既然靳大夫不在云溪,我们留在此处也没有用,现在就回平阳吧!”姜梨缓缓道。 心怀期待而来,却失望而归。 她此刻只想尽快回到平阳。 想看看她那人前谦谦君子一般的父亲究竟是怀着一副怎样的心肠?想看看她最亲的弟弟有没有醒来,也想回去碰碰运气,万一真的就遇到靳大夫了呢? ----------------- 春雨贵如油,但这雨一连下了几日,便让人不觉得金贵反而有些烦躁了。 薛明珠望着夏缃,“住在清风桥边,母亲姓林,没有父亲?” “也不是没有父亲。”夏缃咬咬唇道:“只是他父亲似乎没有跟他们住在一处,周围邻居很少见到。” “那八九就是人家的外室了。”薛明珠端起茶漱了漱口,用袖子遮着吐到痰盂里,“又姓姜,中间又有一个瑾字,还得了老爷的青眼,莫不是老爷养在外面的人?” 夏缃面色变了变。她不是没有想到这种可能,但一想到老爷严肃清冷的性子,她又打消了那种念头。没想到夫人居然也想到了这里。 薛明珠低头沉思,半晌唇角泛起一丝意味深长的冷笑:“若果真如此,我还真是没有想到啊......没有想到......” 她突然抬起头来:“这事你先不要跟夷姑说,如今先要弄清楚姜瑾轩究竟是不是老爷的外室子。” 夏缃答应着出去了。 薛明珠坐在桌前,望着摇曳的烛火有些走神。 心里一旦升起怀疑的种子,各种思绪就如缠绕的野草,总是将思绪引着朝一个方向疯长。 她其实早该有所察觉才是。 姜衡就算对她清冷,但这个年纪的男子怎么可能后院干净的水洗过一般。而他的俸禄从来没有拿回来过,那么只能说明他在外面养着有人。 养着人倒也罢了,但是居然纵容外室把手伸到府里,那就怪不得她不客气了。 夜色如墨,细雨打在窗外的花木上沙沙响。 雨天最怕出门,也不知皎皎这一路上好不好走? 从云溪到平阳的官道上,一辆马车正撕开雨帘辘辘而来。 车顶油布被雨点击打得噼啪作响,车内却是一片宁静。 桌案灯旁,一只香包散发着淡淡幽香,淡紫色的丝娟上,月白色的腊梅针脚细密精致,包如其人,俱是如此优雅精致。 姜梨抿了抿唇,眸色越发冷了几分。从瑾辰昏迷那日离开家,父亲便没有回来过,更没有差人来问过瑾辰的情况。若是没有猜错,他此时定然宿在林氏那里。 儿子生命垂危,父亲不仅不闻不问,而且连家都不回。亏她前世还将救瑾辰的希望寄托在他身上,却不知他根本没有将她姐弟的死活放在心里。 夷姑望着面前的香包,亦是一脸复杂。 她打小陪着夫人长大,夫人岂是那容不得人的主母,老爷这样做真是让人寒心。若是夫人知道,还不知会怎样伤心。 想想就让人心疼。 车内两人各怀心事,一路上俱是默默无语。 城门刚开,马车便进了城。姜梨忽然道:“先去翠邑巷。” 夷姑一愣,即刻便明白了她的意思。 她掀开帘子探出车窗,朝李旺道:“烦请李护卫调转车头,先去翠邑巷。” 第10章 两难 - 恰春归 - 清水如歌 承安伯府内,梧桐院里灯火如昼。 “夫人,若是施了这一遍针公子还没醒来,老朽便只能用田家的回魂针法,或许能唤醒公子。”田继文目光沉沉,看得薛明珠心里咯噔一声。 “只要能治好瑾辰,田大夫尽管用就是。”薛明珠强自镇静。 “此法需以金针刺入百会、风府、哑门三处死穴,强行唤醒公子神智。但稍有不慎——”他声音顿了顿,低沉了几分,“轻则失语瘫痪,重则立时毙命。” 薛明珠身子轻轻晃了晃。 “夫人好好想一想,再决定用或者不用。”田继文不忍看她心神俱碎的样子,低头专注的捻着姜瑾辰头上的银针。 好一阵,薛明珠干涩的声音问:“若是醒不过来,不用回魂针法会如何?” “便一直这样醒不过来了。”田继文答的很肯定。 静默片刻,薛明珠微微颤抖的声音再次响起,“若是用回魂针法,有几成把握......能将辰儿唤醒?” “没有绝对把握。”田继文道:“当初家父为中风昏迷的姜太妃施以回魂针,结果姜太妃当场气绝。” “回魂针能不能救回姜公子,我所能做的只能是尽我之力,究竟结果如何只能看天命了。” 薛明珠心口发凉,目光看向床上的少年。 或许是几日没有进食,她发现儿子脸颊又清瘦了些,连那以前英挺的眉眼,都凹下去了。 薛明珠痴痴的看着儿子,不用回魂针法,辰儿便永远醒不过来只能等死,若用了,也不一定绝对成功。 她此时心里空茫茫一片,突然厌恨起姜衡来。 他是辰儿的父亲,但自从两日前愤然离去,到现在都没有见到他的影子。就算姜家与田家有过节,难道儿子的性命他也当真不在乎?这样的丈夫,要来何用。 薛明珠紧紧攥住手帕,直到夏缃端着药碗进来给姜瑾辰喂药,她才一个激灵彻底醒了过来。 抱怨这些有什么用,薛明珠,你是辰儿的娘,如今辰儿就等着你去救他,你有什么资格哭泣,你又有什么资格脆弱! 她抻袖抹去脸上一片冰凉,昏黄的灯光下,姜瑾辰无知无觉的躺在床上,田继文不知何时已经走了。 “给我。”她伸出手,声音沙哑疲惫。 夏缃将药碗递到她手中。 薛明珠将药小心的倒入鹤嘴壶里,走到床前细心的给儿子喂了下去。 等夏缃将药碗和鹤嘴壶收了下去时,她心中已经有了决定。 屋里安静的让人心悸。 薛明珠拿着帕子细心的为儿子擦拭眉眼,语气宠溺温柔,“辰儿,你这是要睡到何时?阿娘辛辛苦苦将你养大,你难道真忍心让阿娘忍受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 她将帕子移到他的脸上,轻轻擦拭,“你若是感念阿娘的辛苦,就坚强一点,好好活着好不好?” “若不然,阿娘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吧嗒一声,温润的液体滴到少年手上,继而又啪嗒几声,少年的手上打湿了一片。 薛明珠赶紧拉过他的手用帕子小心擦拭干净。 “阿娘舍不得你,辰儿,阿娘什么也不图,只想要你好好活着,陪着阿娘......”呢喃细语变成低泣,薛明珠将脸深深埋进儿子手掌中,耸动着肩膀哭了一场。 此时翠邑巷最里面的一间厢房内。 一名十七八岁穿着湖蓝色衣衫的少年一脸焦虑,“这个时辰,成与不成都该有消息传过来了,怎么到现在连人影子都不见。” “公子稍安勿躁,或许是下雨,他们路上耽搁了也说不定。”旁边小厮弓着身子,陪着笑安慰。 青衣少年抿着唇,望着快要放亮的天,“弄墨,你说这次会不会失手?” “不会。”弄墨语气肯定:“薛夫人一介女流,加上顺伯年纪也大了,绝对不会有什么问题。” “你说......薛氏会不会有所察觉......” “公子尽管放心。”弄墨道,“昨日马车出门时我悄悄去看了,薛夫人身边的夷姑我认得,绝对错不了。” “若是如此,就好。”青衣少年吁了口气,瘦削的脸上浮起淡淡的笑容,“顺伯没有回来,就是最好的消息。” 天光快亮时,平阳城内一家客栈内,一名粗糙的汉子睁开朦胧的眼,看了看窗外泛起的白光,惊得一骨碌爬了起来。 桌上放着空了的酒壶,装在盘中的小半只八宝鸭早已冰冷,上面浮着一层凝固的油脂。 顺伯伸出粗糙的巴掌在脸上狠狠揉了几下,让自己清醒些。 昨日锦儿姑娘将他带到这家客栈,好酒好菜招待着,后来不知怎样就睡着了。 长期跟在伯爷身边,顺伯一向睡眠很浅,他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这样美美睡一觉了,难道昨晚是酒喝的太多的缘故? 惦记着马车,顺伯一把拉开了门。 天光还没有完全亮开,客栈里十分安静。正在大堂里收拾的店小二看见他出来,将雪白的帕子往肩头一搭,笑着迎了上来,“客官可要吃一份早食,今日有刚榨好的豆汁,肉馒头也马上就出笼了。” 顺伯哪里有心思吃什么早饭,他现在就惦记着他的马车。“昨日与我一起来的姑娘呢?你可有看见。” “昨日那位姑娘等你歇下后就走了。”店小二看他茫然,又赶紧道:“不过你不用担心,那位姑娘走之前已经将房钱和酒钱都结了。” 顺伯穿着一身粗布短衣,下面绑腿布鞋,看起来就不是什么有钱人。 能够到这样好的客栈住宿,当然不可能自己掏钱。 顺伯此时却顾不得店小二心里的弯弯绕绕,一门心思只想找到锦儿要回马车。家里一大家子,他可不能丢了承安伯府的差事。 顺伯出了客栈,一路小跑着往承安伯府去找锦儿。 进了伯府,他也不敢直接去翠微苑,便央求守门的婆子去将锦儿叫出来。 刚在门房等了一会,便见松烟从里面走了出来。看尽顺伯,他咦了一声,“你不是昨日送夫人去云溪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顺伯支支吾吾道:“也是刚回来,怎么,老爷要出门?” 松烟不疑有他,边往外走边大声道:“我给老爷拿点东西。你若回来了就早些过去,免得老爷出门不方便。” 顺伯低头诺诺答应。 等松烟一走,远远站着的锦儿走上前来,“顺伯,没想到你骗起人来不带喘气的?” 顺伯搓着手巴巴看着锦儿,“姑娘莫要拿我取笑,我就想问问,大小姐有没有回来?” “回来了。”锦儿笑着道:“刚刚捎信回来,让你去翠邑巷赶车呢?” 翠邑巷? 顺伯被冷风一扑,打了个哆嗦。 第11章 父女 - 恰春归 - 清水如歌 翠邑巷的尽头,一辆马车静静地停在路旁。 “李护卫,你先回去吧!”姜梨站在车旁,朝李旺道:“估计这时锦儿应该带着车夫过来了。” 李旺看了看大亮的天光,含笑道:“姑娘若是还有其他事情,只管吩咐就是。” 姜梨点了点头,“劳烦李护卫了!” 这次去云溪,姜梨原本只想让李旺护她平安,没想到他不仅捉住了劫匪,而且还帮着她将劫匪安置妥当。 姜梨是真心感谢李旺。 “说什么劳烦不劳烦,”李旺笑容客气,“我家主子吩咐过,这一路只需要听姑娘安排就是。” “过些日子我一定亲自拜会你们东家,当面向他致谢!”姜梨道。 李旺笑笑,拱了拱手转身大步离去。 安静的巷子只剩下姜梨和夷姑两人。 夷姑望着巷子尽头一脸复杂。知人知面不知心,谁知道一向在人前正气凛然的老爷背地里居然是这样的人。 姜梨缓缓道:“前些日子我在这里遇到过父亲,当时不知他怎么会在这里,看到车上香包那一刻,我就打算来碰碰运气。” 夷姑默了默,“姑娘敏锐,只是老奴实在不解老爷为何会如此?” 姜梨也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夷姑自然也没有想着姜梨能给她答案,想到昨日躲过的那场劫杀,再想想躺在床上的小公子,夷姑在心里啐了一口。 连孩子死活都不顾的东西,比那些三妻四妾的男人还不如,真是枉为人父。 姜衡的形象在夷姑眼中一落千丈。 “姑娘上车歇会,我在这里守着。”夷姑看着姜梨纤弱的身板有些心疼。一天一夜的奔波,连饭都没时间好好吃一口,别说是一个十四五岁娇养着的姑娘,便是她这样寻常干着活的都觉着有些累。 “我不累。”姜梨道,“劫匪的事先不要和阿娘说,等过两日瑾辰好些了,我再决定告不告诉阿娘。” 夷姑答应了声好,有些不解道:“那姑娘今日来这里是要找老爷要个说法吗?” “不是。”姜梨淡淡道:“是让他回家。” 夷姑:“回家?” “瑾辰伤着,他不能什么也不管。”姜梨一脸冷淡。 她并不在乎有没有这个父亲,但眼下瑾辰伤得那么重,她和阿娘还担着心,总不能让他们日子太好过。 她要亲口告诉父亲,姜瑾轩买凶杀人,看父亲还能不能继续庇护下去。 “姑娘!”轻俏活泼的女声打破了寂静,锦儿已经走到姜梨身后,含笑看着姜梨。 姜梨看她只是一人,问道:“顺伯呢?” 锦儿扭头一看,没见到人影:“咦,刚刚还在身后。“ 话音刚落,顺伯拢着袖子,缩着头从车后走了出来。 还好还好,马车驶出去什么样回来还是什么样,一点也没有磕碰。 他心中松了一口气,抬头便对上姜梨意味深长的目光。 “顺伯对翠邑巷应该很熟悉吧?”少女的声音带着一丝清冷,听不出是何意。 顺伯张着嘴“啊”了一声,又猛地摇摇头。 “你不是时常送父亲过来吗?”姜梨望着他笑笑,“我在这里已经等候多时,你去将父亲叫出来吧!” 顺伯搓着粗糙的手,他就说这天下无缘无故哪有这样的好事,又是请吃又是请喝的,还住那么好的客栈。 这么多年,老爷一直让他赶车还不是因为他的嘴巴紧。若是现在他去将老爷叫出来,老爷一定认为是他将姑娘带了过来。 日后,还有得了他好果子吃。 顺伯双脚如同长在地上,挪不开步。 锦儿上前扯着他袖子道:“顺伯莫非连姑娘的话都不听了,只是让你去传个话,又不是让你去杀人,这有什么不敢的。” 顺伯额角冷汗涔涔。 就算抵死不去传话,但只要自己站在这里就算有千万张嘴在老爷面前也是说不清楚了。 顺伯被锦儿拽着走到翠邑苑门前,脸上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锦儿朝他翻了个白眼,不就传句话,怎么弄得跟杀头似的。 顺伯苦笑。罢了罢了,伸头缩头都是一刀,若是真丢了给伯爷赶马车的差事,大不了带着老婆孩子一起到庄子上去,总好过得罪了伯爷又得罪了姑娘和夫人。 他一低头,伸手握住门环,在朱红门上敲了两下。 门吱呀一声打开半边,一个娇俏的丫鬟探出半个身子。 “顺伯?”她道:“老爷还没有吃完早饭,你再等一会。” 顺伯一咬牙道:“烦请红杏姑娘跟老爷说一声,就说姜大姑娘找老爷有事,已经在巷子等老爷好些时辰了。” 红杏惊讶的转过身,朝巷口望了望,正对上姜梨平静的目光。 红杏回过神来,匆匆朝顺伯道:“你先等着,我这就去回话。” 此时姜衡正低头吃着一碗肉糜粥。“表哥若觉得还合胃口便多吃一些,这几日你清减了不少,我看着心里也不是滋味。” 姜衡叹了口气,家里闹成这样,如何吃的下去。 但想着这粥是林依芸亲自下厨熬制,他又用调羹舀着粥多吃了几口。 “娘子,”红杏站在门前,轻声道。 林依芸起身走了出来,皱着眉道:“什么事不会等一阵又说?” “姜大姑娘在巷子里等老爷。”红杏附在林依芸耳畔轻声道。 林依芸猛然回头看了一眼桌旁正低头喝粥的姜衡,朝红杏摆了摆手,又走了回去。 姜衡已经抬起头来,用帕子擦着嘴:“刚才什么事?” “不碍事。”林依芸从盘子里拿了一块糖糕,笑着递给姜衡,“表哥吃些糖糕,心里不好受时吃点甜食好受些。” “不用。”姜衡伸手隔开她的手,“这几日都没有见到轩儿,你多费些心思,不要太放松了。” 林依芸将糖糕放回盘子里,起身为他整理衣袍,“轩儿这段时间长进了不少,我看他读书太累,昨日便让他出去放松放松。” “今日让他早点回来,青山书院春试在即,我正好抽空指点指点他。” 林依芸笑着答应了。 “表哥,刚才红杏来说,大姑娘就等在巷子外面,说是有事找你。” “你为什么不早说?”姜衡猛然停住脚步:“她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说是顺伯跟着一起。”林依芸有些委屈道:“我寻思着你难得吃一点东西,便等你吃好了才跟你说。” 第12章 回魂 - 恰春归 - 清水如歌 雨已经停了。 青灰色的云层渐渐散开,露出亮白色的光,越发照得青石地板湿漉漉一片。 姜衡狠狠瞪了在门前的顺伯一眼,脚步有些沉重。 明明走习惯了的巷子,此时却凭空觉得比以往要长很多。 但再长的路,也会走到尽头。 “皎皎,你怎么会在这里?”姜衡站在马车前,声音有些干涩。 “瑾辰还没醒,阿娘日日担忧,”姜梨一脸平静,“我来请父亲回府。” 姜衡嘴角抽了抽,仔细打量着面前的女儿。 晨曦中,少女一双眼睛干净的如同山涧的清泉,让他有些不敢直视。 姜衡官袍袖口下的手指蜷了蜷,“你阿娘不是已经拿定主意了吗,我回去做什么?” 姜梨凝视他良久,倏然一笑,“父亲不关心瑾辰的伤势,不会连他怎么坠马、谁害他坠马的也不想知道吧?” 姜衡瞳孔一缩,抬起头想仔细出点什么。 但少女依旧一脸平静,丝毫看不出任何破绽:“无论如何父亲今日还是抽空回府一趟吧,毕竟瑾辰受了伤,若是被御史知道父亲连儿子也不顾参上一本,父亲的脸面也不好看是不是?” 她在威胁他?她的女儿居然在威胁他? 姜衡脸色变了变,盯着姜梨看了好一阵。 姜梨目光清冷安静,唇角隐隐含着笑意。 好一阵,他移开视线淡淡道:“你先回去,我下值就会回府。” ----------------- 姜梨带着一身寒气踏进梧桐院时,薛明珠已经眼都不眨的守了儿子两个时辰。 “阿娘,”她轻脚轻手走到床前,望着床上仍旧昏睡的少年,“瑾辰还没有醒吗?” 薛明珠略有些浮肿的眼迟滞的停留在女儿脸上,“皎皎回来了?辰儿真是贪睡,这一觉也不知要睡到什么时候才会醒来。” “阿娘!”姜梨蹲到母亲跟前,有些想哭。 锦儿已经在回府的路上便告诉她瑾辰还没有醒来,她那时就更加恨父亲和林氏母子。如今看到阿娘这样子,她更是恨不得让他们立刻便受到报应。 薛明珠抚着女儿的头发,声音有些凄凉,“我真是傻,应该想到这看似平静的后宅原来也并不平静的。” “若不是我的大意,辰儿便不会遭此大难。” 姜梨仰起脸,“阿娘,这怪不得你。” 薛明珠惨笑道,“田大夫说今日便为辰儿施回魂针,辰儿能不能醒来,便看这一回了。” “回魂针?” 薛明珠声音微微发颤,语气难掩痛苦和矛盾,“施针的时候有些凶险,但也是如今唯一能够唤醒辰儿的办法。当年姜妃便是因此针法失败去世。” 姜梨有些明白,阿娘所说的回魂针究竟有多凶险了。 但若非迫不得已,哪位母亲会做这样的选择? 姜梨握着母亲冰凉的手,给自己和阿娘打气:“阿娘,我们要相信田大夫,相信瑾辰,不会有事的。” 前世她失去过弟弟,这一世一切都变了,她不相信瑾辰仍旧是和前世一样的命运。 田继文为姜瑾辰施针时辰定在巳时,那是一天之中阳气最足的时辰。 “夫人可想清楚了?“田继文右手捻针,最后确认:“这一针下去,生死便见分晓。“ 薛明珠猛的攥紧双手,浑身微颤。 “阿娘...“姜梨冰凉的手覆上来,眼睛明亮如星:“要相信田大夫。” 薛明珠稳住心神。 皎皎说的没错,生死在此一搏,她不相信她薛明珠的命运会如此不济! “田大夫,请施针。若有闪失绝不怪你。” 田继文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床上的少年,却没有一句多余的话。 父亲死后他苦心琢磨回魂针法。这针法看着骇人但确实能救命。当初父亲为姜妃施针绝对没错,但姜妃因此殒命也是事实。 医者本就艰难,治好了是本分,治不好便是罪过,但再好的医术又如何大得过天命。 他敛目凝神,捏着银针稳稳扎在姜瑾辰头上。 姜瑾辰做了个梦。 梦里他一路跟着姜瑾轩来到一条清净的小巷。 巷子尽头的一户院子里,高大的合欢树越过墙头,枝丫上开满粉色的合欢。姜瑾轩站在门前,笑吟吟朝着里面叫了声“父亲。” 门内是一双千层底皂靴和半截天青色道袍,就在门打开的一瞬,他骇然睁大了眼,那是他的父亲姜衡姜伯爷。 父亲平日那双始终阴沉着的眸子此时满是慈爱和赞赏,他笑着对姜瑾轩说话,慈爱的拍了拍姜瑾轩的肩膀。 院墙上的合欢红得刺眼,那红色扭曲蔓延,如同一片潮水向他席卷过来。 他惊恐回头,巷口,阿娘悲切的看着他,“辰儿,回来!” 他乍然一惊,眼前的一切飞速流逝,让他伸手想要抓住什么。 “阿娘,”姜梨的声音带着惊喜,“瑾辰方才手指动了!“ 薛明珠低头,少年苍白的手指又微微动了动。 田继文丝毫不受干扰,手中第二根银针直刺哑门穴。昏迷三日的姜瑾辰喉间发出微弱的叹气声,等田继文手中第三根针没入风府穴,姜瑾辰睁开眼,只是漆黑的瞳孔却蒙着层灰翳,没有焦距。 姜梨心提到心口,却屏住呼吸不敢发出任何动静。 田继文轻轻捻动银针,等拔出最后一根针时,床榻上的少年眼珠动了动,停留在薛明珠脸上悠悠开口,“阿娘!” 薛明珠又悲又喜,一把握住儿子的手,语带哽咽,“辰儿,你急死阿娘了!” 少年眼睛又看向姜梨,“阿姐!” “阿姐在。”姜梨泣声道:“阿姐一直都在。” 姜瑾辰费力的转动着眼珠,环视了周围一圈,略微有失望之色,“孩儿不好,让阿娘担心了。” 薛明珠在他手背上轻轻拍了一巴掌,含泪道:“等你醒了,阿娘罚你将花圃里的枯枝全部收拾干净。” “好!”姜瑾辰哑声道。 “阿姐,”少年顿了顿,翘了翘食指指了指姜梨的头,苍白的脸上浮上一丝笑意,“你的珠花歪了。” 能不歪吗? 不但珠花歪了,她知道她发髻也松了。 “阿姐素来爱美,还是先去洗漱歇息一会子再来,”少年虚弱的声音带着调侃,说完还不忘朝她眨眨眼。 还是那个体贴善良的弟弟。姜梨忍着泛滥的泪意,努力挤出一个微笑,“好,阿姐先去洗漱。” 姜瑾辰又转向母亲温声道:“阿娘,你也去歇歇吧,” “我再陪陪你。”薛明珠舍不得走开。 “有田大夫和双瑞在,不碍事。”姜瑾辰劝道。 阿娘面容疲惫,双目血红,一看就是不眠不休一直守在他身边。 见母亲还不走,他轻轻叹了口气,催促道:“阿娘快去歇歇。” 田继文也道:“公子刚醒不宜多说话,我稍后便会调配药汤为公子沐浴,夫人在这里也帮不上忙,不如去歇息片刻。” 薛明珠看他虽然虚弱,但神志已经清明,加上有田继文守着药浴,才含笑道:“好,娘去歇息,有什么让双瑞来告诉我。” 姜瑾辰点点头,含笑道:“我知道。” 等薛明珠和姜梨一走,姜瑾辰收敛了眼里笑意,攥紧了被中的手掌。 半年前,他便知道姜瑾轩是父亲的儿子,但他一直没有告诉阿娘。 若是能够,他宁愿阿娘一辈子都不知道。 但现在看来,似乎瞒不住了。 第13章 青梅 - 恰春归 - 清水如歌 从梧桐苑出来,薛明珠才顾得上仔细看了看女儿,“皎皎,这几日你太辛苦,我让厨房给你熬点汤,你喝了好好睡一觉。” 这么大的女孩子正是贪睡的时候,这几日的奔波焦虑,女儿脸上的粉色淡了许多,连带着下巴都尖了。 “阿娘,”姜梨睫毛颤了颤,有些沮丧:“我没能请到靳大夫。” 其实就算姜梨不说,薛明珠已经猜到了。 她轻轻拍了拍女儿手背,安慰道:“好大夫哪是那么容易请的,你已经尽力了,阿娘和辰儿都不怪你。” “靳大夫一个月前便出门云游去了。”姜梨道:“我们到云溪扑了空。” 一个月前便不在云溪?为何老爷笃定靳大夫在云溪,还不停催促她尽快启程。 薛明珠有些不明白姜衡是什么意思了。 姜梨望着母亲鬓边飞起的几根白发,心里很不是滋味:“不过阿娘不用太担心,靳大夫虽然云游去了,但他的药童说他会来平阳。” “平阳?”薛明珠面色一松,但随即又皱起了眉。平阳那么大,想找一个人谈何容易。 “我去跟你父亲说说,看他户部或者巡检司可有熟识之人,由他们帮着打听,或许容易些。” 进入平阳必须凭路引入城,每日进城的人都会有登记,户部和巡检司帮着找肯定要比私下找快得多也省力得多。 只是不知父亲会不会为了瑾辰去求人。但不试过,又怎知是怎样的呢! 姜梨笑笑:“阿娘说得对,让父亲出面去帮着打听最好。” 姜衡没有去当值,而是临时告了假,正在翠邑院的廊庑下喝茶。 自从早上姜梨到翠邑巷来跟他说了那些话后,他心里便乱得很,哪有心思做别的事。 院子里高大的合欢树蓊蓊郁郁,如同一把伞遮挡住了大半个院子。 “这树长得太快了些,该找个花匠来修剪一下了。”姜衡靠在椅子上,眯着眼望着合欢树道。 他对面穿着藕荷色襦裙,月白色褙子的林依芸正将碾好的茶放进茶罗细细过筛,听他这样说,抬头宛然一笑:“表哥终于也肯关心一下芸娘的住处了。” 她发髻低垂,笑意柔和,雪白如葱的手指捏着茶筅,将茶轻轻拨入冒着蟹眼的壶中。 一举一动舒展优雅,姜衡的心慢慢平静下来。 毕竟是书香世家长大的女子,岂是薛氏一个商家女子能比的。 姜衡眉目柔和了些:“轩儿还没起来吗?怎么这会了还不见他影子?” “昨日看书看的晚了,今日贪睡了些,表哥若是有事,我让红杏去将他叫过来。”林依芸手持青瓷茶盏边缘,缓缓转动着茶盏。 “倒也不必。”姜衡叹了口气,“日后让他晚上早点睡,清晨神清气爽,正是读书的时候。” “是——”林依芸拖长尾音,笑着斜了他一眼:“轩儿昨日说是想和祎儿一起去探望辰儿,又怕那边看出端倪,不敢过去。” “老爷,今日大姑娘过来是不是说辰儿的事?辰儿好些了吗?” 姜衡舒双手叠交放在脑后,眯着眼望向天际。 辰儿具体怎么样了,他也不是很清楚。 他想起辰儿坠马那日,他就立在马场围栏边。辰儿本就长得好,骑术也好,他一身玄色骑装在马背上稳稳一坐,什么都还没做便显意气风发。 看着如此优秀的儿子他亦是与有荣焉。 然而策马扬鞭才跑了两圈,辰儿那匹枣红马便前蹄发软栽倒下去。他还来不及反应,辰儿便从马上摔了下来。 好好的马为何会突然发病栽倒,他不是没有怀疑。 所以双瑞跟他说马被人喂了醉马草时,他也是满心愤怒,想要揪出害辰儿的人。 但得知弄墨独自去过马厩,他便按下了想要一查到底的心思。 轩儿知道辰儿是他的弟弟,怎么也不会害辰儿的,坏就坏在弄墨之前独自去过马厩,很难洗脱嫌疑。 他已经伤了一个儿子,难道还要牵累另外一个儿子? 若是查起此事,牵扯出更多的事情来,岂不更是得不偿失? 姜衡微微阖上眼皮,叹了口气。 林依芸已经将沏好的茶递给姜衡,“表哥试试这茶,说是清热去火最好。” 清透的茶汤闻着有股淡淡的香味,喝下去略略回甘,果然是好茶。 姜衡一口饮尽杯中的茶汤,将茶盏递给林依芸。 “孩子受了伤做娘的哪有不担心的,夫人一时说话急了些也情有可原。”林依芸接过茶盏放好,柔声道:“夫人和辰儿如今正是需要你的时候,表哥还是回去看看。” “情有可原?她分明就是故意给我难堪。”姜衡想起那日薛明珠说是等治好辰儿再将她除名的话,心里就堵得慌。 “田家害死了姑母她又不是不知道。那么多医术高明的大夫不请,为何独独要请田继文,她可有考虑过我的感受。” “我只有一个姑母,田家庸医却害死了她。”姜衡说起此事仍有些激动:“薛氏明知田继文乃庸医之后,却依旧跟我作对让他为辰儿诊治,如此种种实在可恨。” “若换成你,你会让田继文进门?” “我自然不会。”林依芸为姜衡沏上茶:“我与表哥从小一起长大,表哥心里想的就是我心里所想。” “但夫人不同,她就算知道表哥与田家有仇,却终究无法感同身受。” “没经过他人的苦,如何能体会他人的难。表哥,这也怪不得她!” 好一个感同身受,姜衡用手抹了把脸,藏住眼中的脆弱。幸好这世上还有芸娘。 他双手覆在脸上,声音黯哑:“当初若不是姑母处处护着我,哪有我的今日。” “我知道表哥失去姑母的痛苦。”林依芸反手握住姜衡,“但如今表哥是丈夫,是父亲,表哥住了这么几日,也该回去看看了。” 她神态温婉,语气温柔,看着姜衡的眼里带着理解和怜悯。 “芸娘!”姜衡有些愧疚,“再过几日便是你生辰,到时候我陪你去多宝斋挑一副好点的首饰。” “生不生辰倒是其次,”林依芸莞尔一笑,“轩儿今年已经十七了,若是今年还不能参加青山书院的春试,恐怕便再也没有机会了。” 青山书院乃皇家书院,能够到里面读书的,大多数便是朝中新一代肱骨之臣。 但要进书院必须经过书院的春试。 而只有才华横溢能够得到朝中大臣举荐的少年才俊和世家之子才有资格参加春考。 姜瑾轩既没有人举荐,又非世家贵族,要想进书院谈何容易。 这也是姜衡一块心病。 “告诉轩儿,让他好好温书。”姜衡道:“参加青山书院春考的事,我来想办法。” 第14章 水落 - 恰春归 - 清水如歌 姜衡能够答应为姜瑾轩参加青山书院春试铺路,这对于林依芸来说简直是意外之喜。 以至于等姜衡走后,她还沉浸在巨大的惊喜中有些回不过神来。 “娘子,你真的劝着老爷回府啊?”一直在旁边伺候的红杏有些不明白。 平日娘子不都是盼着老爷能在翠邑院多留一阵,有时候老爷几日没来心里还不痛快。怎么这次好不容易在这边多住几日,娘子偏又劝着让老爷回去了? “要不然呢?”林依芸重新坐下来,唇边泛起笑意。 姜梨已经到了翠邑巷门口,虽然不知道说了些什么,但从表哥心神不定来看在这里也是住不下去了,自己就算能多留他一日半日又有什么用,难道还能将他一辈子留在这里? 既然留不住,还不如主动劝他回去,让他对她们母子心怀愧疚。 只有他觉得亏欠她们母子,有些事情才办得成。 林依芸唇角翘了翘,“昨日轩儿什么时候回来的?” “听弄墨说,亥时三刻才回来,子时三刻睡下的。” “告诉他好好温书,参加青山书院春考的事,老爷已经答应了。”林依芸笑着道。 -------- --------- 承安伯府内,姜梨看着地上放着的马鞍,用手指着上面一团污渍,“这是什么?” 双瑞急忙上前,弯着身子用手抹了一把,将手伸到鼻下闻道,“好像是香粉。” 身后的锦儿一把将双瑞扯开,凑近马鞍嗅了嗅,蓦然睁大眼睛望向姜梨:“上好的香粉,里面混了合欢还有——风茄。” 姜梨眼底结了一层霜。 风茄有毒,大量吸入可致人昏迷。 瑾辰的马已经提前吃了醉马草,有人又在他马鞍上放了风茄香,真是好毒的打算。 “拿下去收拾好。”姜梨道:“这香不要弄掉了,说不定日后还有用。” 双瑞不敢多问有什么用,赶紧将马鞍拿了出去仔细放好。 “姑娘,有人要害公子呢!”锦儿跟在姜梨身后,气得满脸通红。 姜梨一脸平静:“我自然知道瑾辰是被人所害,但如今还不能打草惊蛇。” 锦儿点着头:“姑娘放心,这事没有弄明白之前,我不会乱说的。” 姜梨嗯了一声慢慢往前走。 林家母子隐忍了十多年,究竟是什么事情促使她们在此时突然对瑾辰和阿娘出手?她仔细回想这段时间发生了些什么事。 若是没有记错,一个月后姜瑾轩和林祎一起参加了青山书院春试。 青山书院春试? 姜梨脑中訇然一亮。 青山书院只招录十八岁以下的世家子弟和有人举荐的青年才俊,姜瑾轩比她还大一岁,今年应该满十七了。 没有过人的才华被举荐,想要参加书院春试的唯一途径便是有世家子弟的身份,若是阿娘不愿意将姜瑾轩养在名下,他便没有参考的资格。 而今年是他最后一次机会。 许多事情慢慢浮出水面逐渐清晰。 前世瑾辰和阿娘死后,姜瑾轩以承安伯府嫡子的身份参加春试,林祎则是拿着父亲的拜帖得到礼部尚书的举荐顺利参加春试。 而瑾辰坠马和阿娘云溪遇害,看似风马牛不相及的两次意外,无一不指向即将到来的青山书院春试。 姜梨收拢手指冷然一笑,怪不得会想出如此歹计,原来是想要进入青山书院啊! 锦儿目不转睛的看着姜梨,眼里闪着兴奋的光芒,“姑娘,我们接下来要做什么?” “你去告诉阿娘,我先去花厅了。”姜梨淡淡道。 这就完了?锦儿微微张着嘴。 这个时候姑娘不是应该和夫人打上翠邑巷去,替公子讨回公道?锦儿看姜梨一眼,又看一眼。 “你不知道父亲要回来了吗?”姜梨有些头疼。 呃,锦儿讪讪收回目光。 姑娘这样做自然有她的道理,至于姜瑾轩母子,坏事做尽迟早会遭到报应。 ----------------- 荷香居内,夏缃看着木梳上缠绕的一大团头发鼻子发酸。 夫人头发一向又多又黑,但这几日不仅无端掉的厉害,还零星有了白发,不知心里受着怎样的煎熬。 她不敢将情绪流露出来,只是细心的将薛明珠头发绾了发髻,选了一根鎏金牡丹花簪插上。 “将簪子换成昨日用的白玉扁方就好。”薛明珠吩咐。 夏缃将鎏金牡丹花簪取下,从梳妆匣中取了白玉扁方为她插上,“松烟说老爷今日中午回来吃饭,夫人只插根扁方会不会太素净了些?要不要再簪朵珠花?” “不用了。”薛明珠从镜中瞥了一眼一直默默收拾着箱笼的夷姑,“夷姑,这次去云溪一路上顺不顺利?我听说你们是走着回来的,顺伯没有将你们送回来吗?” 夷姑正拿着一件缂丝褙子的手顿了顿,她将手中衣物整整齐齐放好,才直起身来。 “路上都还顺利,顺伯将我们送到巷子口便去了礼部接老爷,我和姑娘是从巷口走回来的。” 薛明珠对着镜子左右照了照,转过身不动声色看着夷姑。 好吧!夷姑心里微微叹了口气,她就知道没有什么能够瞒得住夫人。 “姑娘在老爷车上捡到一个香包,回来的时候我们去了翠邑苑。” 她没有将劫匪的事情说出来。如今家里的这些事已经够让夫人伤神了,她不想让夫人更伤心。 能瞒一时便瞒一时吧,实在瞒不住了又说。 “老爷在外面有人了?”薛明珠轻描淡写道。 “老爷有个外室。”夷姑没有遮掩,“说是生了一子一女。” “这也算不得什么,像老爷这样的身份有几房妾室最正常不过。”薛明珠淡淡道:“你明日多带点银子到牙行去,买两个模样俊俏的丫头放在老爷屋里。” “若是老爷还不满意,就继续买,一直到他满意为止。” 夷姑一愣,随即明白过来。 林氏凭的不就是姜衡的宠爱吗?那就让她争好了,一个不行两个,两个不行十个,总有一个跟她旗鼓相当。 她就知道夫人不同于一般女子。 薛明珠起身,瞟了眼书案上放着的沙漏,“时辰不早了,难得老爷回来,我正想找他说说请靳大夫的事。” “夏缃,将我做的那瓶果子酒一起带上。” 姜家花厅内还烧着地龙,屋里的暖意将早春的湿冷隔绝在外。 姜梨穿着蜜合色交领襦裙,外罩月白色加薄棉褙子,正拿着一把剪刀修剪堆在桌上的梅花。 看到薛明珠进来,她放下剪刀指着墙角的一大瓶红梅道:“阿娘,这是我插的,好不好看?” 瓶子里的红梅虬枝横斜,错落有致,薛明珠含笑道,“好看,等辰儿好了,我们去大觉寺看。” 大觉寺的红梅最是有名,每年春节前后薛明珠都会带着姜梨去小住几日,今年因为姜瑾辰受伤便耽搁了。 “咳咳!” 薛明珠和姜梨一起抬头望向门外。 一只玄色千层底皂靴跨过门槛,走了进来。 第15章 挑明 - 恰春归 - 清水如歌 姜衡抖了抖藏青杭绸直裰下摆的潮气,避开薛明珠的目光,盯着瓶中的红梅道:“瑾辰好些了吗?夫人都有闲心插花了。” 薛明珠装作没听出他话中的嘲讽,淡然道:“老爷不也好雅兴,回来第一眼不是去看辰儿,却是先来看花。” 姜衡强忍住不悦,问道:“辰儿怎样了?” 薛明珠:“你是他父亲,你不知道他怎样了吗?” “我是他父亲不假,可是你听我的了吗?”姜衡变了脸色,早知道薛氏如此冥顽不化,他今日便不会来了。 眼看两人又要吵起来,姜梨赶紧道:“父亲,瑾辰已经好些了。” 少女声音如同山涧的清泉,干净又清澈。 “瑾辰昏迷的这两日,阿娘没日没夜守着瑾辰,直到瑾辰醒了阿娘才宽慰些。这瓶红梅也不是阿娘插的,是我插的,父亲觉得好不好看?” 姜衡望向红梅,眼角余光扫到薛明珠苍白憔悴的脸色,点了点头。 “现在已是饭点,先上菜吧。”他走到惯常的坐位坐下,面无表情道。 薛明珠瞥了他一眼。 在辰儿没有坠马之前,她觉得姜衡虽然性子无趣了些,但贵在品性高洁,因此处处敬着让着他。 如今亲眼见识了他的自私冷漠,再见他摆出这副样子,便觉十分可笑。 “那就上菜吧!”薛明珠垂下眼,压下翻涌的情绪。 饭菜很丰盛,蒸炸煮炒拌摆满了一大张桌子,这是姜家年夜饭或者有重要宴请时才会有的规格。 姜衡冷冷哼了一声,心里升起一种满足的优越感。 薛氏嘴上说的硬气,最后还不是做了一大桌子菜来哄他开心,足见有些话也只是说说而已。 他夹了一筷子糯米鸭放在口中细细嚼品味,鸭肉的鲜嫩加米的软糯让他十分受用。 夏缃为他斟上果子酒。 暗红色的果子酒盛在琉璃盏中,浓艳而华贵。这样的酒,往日也是要过年才喝得到。 姜衡端起琉璃盏大大喝了一口,绷着的心终于放松了些。 “老爷,”薛明珠道:“辰儿头上的伤好得差不多了,如今最重的便是腿伤。” “不是有田继文吗?让他治便是。”姜衡夹了一筷子火腿在口中,有些阴阳怪气。 薛明珠眼里闪过一丝厌恶,她将筷子放在桌上:“田大夫只擅长内科,对骨科并不拿手。 “你想怎样?”姜衡漫不经心道。 “靳大夫不在云溪,说是云游去了,估计这两日有可能会来平阳。” 薛明珠道:“辰儿的腿拖不得,老爷看看户部或者巡检司有没有相熟的人,请他们帮着找一找或许能够快些得到靳大夫的下落。” 姜衡瞥了眼薛明珠:“我让你早点去云溪,你非要拖着不去,这下可好?” 姜衡哼了一声,端起果子酒大大喝了一口:“户部和巡检司又不是你家开的,你让他们找他们就会去找?” “就算我提前十日去云溪,也请不到靳大夫。”薛明珠冷冷道:“靳大夫一个月前便云游去了,也不知老爷哪里得到的消息,害皎皎白跑一趟。” 靳大夫一个月前就去云游了?芸娘说她那远房亲戚几日前还在云溪见到过靳大夫,难道看错了。 芸娘定然不会乱说,刚刚薛氏说皎皎去的云溪,那就是她自己没去。 说不定是靳大夫觉得姜家怠慢,避而不见了。 请不到靳大夫都怪薛氏自己,现在她还想倒打一耙。 姜衡喝了一口闷酒,有些不悦,“你今日就想说这事?” “这事还不够重要吗?”薛明珠道:“你是辰儿的父亲。” “你这会知道我是辰儿的父亲了?”姜衡黑着脸:“当初我不让田继文为辰儿诊治时你是怎么说的,你说等辰儿好了便将你除名。” “那老爷是打算现在将我除名吗?”薛明珠问。 砰! 姜衡将手中琉璃盏重重顿到桌上,“薛氏,你不要逼我。” 薛明珠手指收拢在宽大的衣袖中,心里一片冰凉。 她今日低三下气不过是想让姜衡去找人打听靳大夫的下落而已,找不找得到还未知,他却一脸不耐烦。 虎毒尚不食子,她的夫君,她孩子的父亲,居然薄情至此! “父亲。”少女清透如水的声音响起,“春日气候干燥,吃点苦瓜正好可以降降火。” 姜梨夹了一筷子苦瓜放在姜衡碗里,“这苦瓜已经用盐水泡去了苦味,又用酱油醋汁拌匀,吃起来倒是爽口,父亲尝尝如何?” 姜衡愣了愣,低头看着碗里的苦瓜。 “父亲,听说翠邑巷的蔷薇开了。”姜梨带着浅浅的微笑,“每年翠邑巷的蔷薇开得最好,可惜种在深巷里不为人知——父亲说是不是?” 立春刚过,翠邑巷的蔷薇还没有打花苞,这几日下雨更不是赏花的时候,但芸娘却住在翠邑巷。 皎皎究竟什么意思? 姜衡目带探究。 少女脸上带着浅笑,一双又黑又亮的眸子黢黑幽深,似乎别有深意又似乎什么也没有。 姜衡收回视线:“蔷薇开没开我没注意,前两日我倒是遇见林祎了,说是她母亲病又重了些,看能不能尽快成亲。” “林娘子病重?前两日我见她气色红润得很!”薛明珠冷笑,“老爷说的莫不是翠邑巷那位林娘子?” 姜衡面色微变。 薛明珠冷哼一声,原本她还想在孩子们面前给他留点脸面,但现在看来没必要了。 反正皎皎也知道他养外室,她不怕将他脸撕下来扯开了说。 姜衡拳骨捏得咯咯作响,“薛氏,你究竟想怎样?” 他今日就是承认了他与芸娘在一起了又能怎样。他不仅要承认,他还要光明正大将芸娘接进门。 这世上有哪条律法规定男子不得纳妾? 他霍然起身逼视着薛明珠,加重了语气道:“好,好得很!你们既然想知道,那我不妨直接告诉你们好了。“ 他微抬着下巴,面带挑衅,“在你刚进门时,我便和芸娘在一起了。” “她给我生了轩儿和瑶儿,我现在就要将她们接进门。” “……” 屋内诡异的安静。 姜衡一口气将心中所想说了出来,只觉畅快无比。 但随即,他便发现不对劲。 皎皎倒也算了,但薛氏一脸平静是什么意思? 难道她不该哭着数落他的不是,哭诉这些年她为姜家付出的一切和所受的委屈吗? 为何她听到自己的夫君跟别的女子生儿育女不仅没有丝毫愤怒,反而如此——淡漠? 预想中的哭泣争吵声嘶力竭都没有出现,不知为何姜衡反而有些失落和不安。 “老爷说完了?”好一阵之后,薛明珠略显低沉的声音响起,在安静的室内十分清晰。 姜衡:“......” “那好,现在我来说。”薛明珠按着桌沿站起身来,她身量在女子中本就算高,此时站在身量中等的姜衡面前,凭空让姜衡有了压迫感。 “当初我嫁到承安伯府,可有说过不许你纳妾?” 姜衡想了想,道:“未曾。” “那你为何当初不让林依芸进门,非要将她养在外面?” 姜衡不知道她什么意思,没有接话。 “你不敢忤逆老伯爷,却暗中将林依芸养在外面,对老伯爷你是不孝。你心仪林依芸,却连妾室的名分也不肯给她,对她乃无情。” “你一个不孝又无情之人,哪来的脸跟我说要让林氏母子进门?” 第16章 不去 - 恰春归 - 清水如歌 姜衡面红耳赤,一双发红的眼死死盯着薛氏。 薛明珠丝毫不惧,加重语气道:“难道我说错了吗?” 姜衡眼里冒火,“薛氏——” 薛明珠轻蔑的一笑:“若是她们肯安分守己倒也罢了,你愿意将她们藏在那见不得光的地方,也没有人想要管这些肮脏事。可她们偏偏如此恶毒,害辰儿坠马!” “姜衡,你这时候跟我说让她们进府,你在想什么呢?” “血口喷人。”姜衡怒道:“你有什么证据说是轩儿害辰儿坠马?” “证据?”薛明珠目光一紧,语气越发冰凉,“你不知道辰儿的马为什么发狂吗?” 姜衡:“......” “辰儿的马被人下了毒,你不去报官,也不去查是谁做的,你恐怕就是害怕查出姜瑾轩吧?” 姜衡一脸复杂,没有说话。 薛明珠哼了一声,目光炯炯:“当日姜瑾轩的小厮独自去了马厩,他一个下人会与辰儿有什么仇,只有可能是姜瑾轩指使,你可敢将他们叫过来对质?” 姜衡避开她的目光,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终是没说。 “你不敢对不对?”薛明珠逼视着姜衡,哂然一笑,“你想要包庇姜瑾轩我无话可说,但你如何对得起辰儿?” 姜衡强作镇定,声音有些无力:“你这只是臆想。” “父亲。”一直安静坐着的姜梨突然道:“瑾辰马鞍上被人放了混有风茄花的蔷薇香粉。” 醉马草的事他知道,但香粉又是怎么回事? 姜衡有些惊愕。 姜梨轻轻起身,少女身材纤弱如同一支春日刚抽芽的春柳,但此时一步步走过来,却让姜衡有一种莫名的压迫。 她从袖中拿出一个香包,递给姜衡,“少量风茄花混在香粉中可以让人短时间失去神志,父亲难道还要继续遮掩下去?” 姜衡握着香包的手微微颤抖,那平日被他夸赞过许多次细密针脚绣出的香包,此时如同一团火烫的他掌心生疼。 他疼爱姜瑾轩不假,甚至在知道辰儿的马被人做了手脚害怕将他牵扯进来而选择了隐瞒辰儿坠马的真相。但辰儿毕竟也是他的骨肉。 他最不愿看到他的儿子骨肉相残。 “或许有些误会。”姜衡略显狼狈:“芸娘和轩儿不会这么做的,是不是有什么人故意想要诬陷他们?” “父亲意思是说我诬陷他们了?”姜梨一双眼睛又清又亮,里面带着一丝戏谑和天真,“若父亲不信,可以找人去好好查查。” 此时就算姜衡还想偏袒姜瑾轩,也找不到更有利的证据了。 他垂着头默默往门外走,刚才还挺拔的身姿,此时竟然莫名佝偻了几分。 然而薛明珠并不想就此放过他。 “你若还知道你是辰儿的父亲,便尽快帮他去找靳大夫,”薛明珠低沉清冷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还有,这事不能就这样算了,三日之后我等着你给一个交代!” 姜衡一个趔趄,差点绊倒在门槛上。 他扶着门框顿了顿,拿着香包落荒而逃。 轩儿也就罢了,芸娘那么温柔识大体,怎么会私底下要害辰儿。 不行,他要去问个清楚。 姜衡脚步匆匆走到水榭,刚上台阶,姜梨便追了上来。 “父亲留步,我还有些话要说。” 姜衡回转身,有些不耐烦道:“该说的不是刚才已经说了,我会去将这件事情问清楚,若果真是芸娘母子害的辰儿,我让他们亲自给辰儿道歉。” 这样的事可不是简单道个歉能算了的。 姜梨又道:“女儿此行去云溪路上遇到了劫匪。” “劫匪?” “我害怕阿娘担心,便没有跟她说。”姜梨眸光幽深,“幸好女儿运气不错,遇到平安车行的护卫将劫匪抓获。父亲可知幕后主使是谁?” “为父如何猜得到?”姜衡心里升起不好的预感。 “那三名劫匪是姜瑾轩买凶。父亲,他们一直以为去云溪的是阿娘,想要阿娘的命呢!“ 姜衡如遭雷击,踉跄后退半步。 少女泫然欲泣:“靳大夫一个月前便离开了云溪,父亲却不停催促阿娘去云溪请靳大夫,难道父亲也想要害阿娘?” 姜衡大惊失色,竖起一只手掌道:“皎皎,你阿娘就算再不好,她是我的结发妻子,我如何会害她?” 姜梨含泪凝视姜衡良久,才点了点头:“我也相信父亲定然不会害阿娘。” 姜衡提起的心这才放下来:“我自然不会害你阿娘。” 她低头拭去眼泪,“如今劫匪还在平安车行,我想着若是将他们送去官府,父亲定然会受到影响,但若是不送去官府,那要怎么办?” 姜衡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 若是轩儿坐实了买凶杀人,他自然也脱不了干系。 “皎皎,这事千万要妥善处理,弄不好便会带累承安伯府的名声,日后别说是辰儿,就是你也多少会受到影响。” 姜梨苦恼道:“那可怎么办?总不至于姜瑾轩做了坏事,反而要我们付钱帮他养着劫匪,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要不你让车行将劫匪交给我,由我来安置。”姜衡道:“等审问清楚了,我定饶不了他们。” 姜梨心里冷笑,都到这时候了父亲还想把她当孩子哄! 劫匪交给他,转头他便放了,日后谁敢说姜瑾轩买凶杀人? “但劫匪是车行护卫拿下的,放不放人由他们说了算,女儿也不能多说什么。” 姜梨抬眼看了姜衡一眼:“女儿如今倒是有些担心父亲。” “父亲在官场多年,谁知道有没有得罪过什么人。而世上流言最是无稽。若是父亲去车行要劫匪,万一车行不给,或者将劫匪交到官府供出姜瑾轩来,父亲有没有想到怎么办?” 姜衡捻着胡须,若有所思。 “若是此事恰好又被有心之人利用,造谣说父亲便是幕后主使,父亲岂不是有嘴也说不清楚?” “依女儿之见父亲最好不要插手此事。若是车行将劫匪放了自是最好,若是报了官供出姜瑾轩来,父亲还可以推说你对姜瑾轩所作所为毫不知情。” “到时候就算御史弹劾,最多只会以你治家不严申斥你几句,不会将你牵扯进去,父亲觉得呢!” 这番话说的滴水不漏,姜衡望着面前的少女竟然一时无法反驳。 少女轻叹:“只是这之后父亲若再去翠邑巷,这‘毫不知情’之说……” 她语带深意,戛然而止。 姜衡望着被风吹皱的池面,掌心黏腻的冷汗浸透了香包上的月白腊梅。 “此事未了之前,”他闭了闭眼,“为父绝不再去翠邑苑。” 第17章 牙行 - 恰春归 - 清水如歌 姜梨唇角弯了弯。 只要父亲不去翠邑巷,林氏必然惶急不安,难免胡乱猜测。 人的心里一旦有了裂隙,怀疑的种子便会疯长,曾经的那点信任和情分又能维持得了多久? 她倒是想看看,林氏母子和自己的名誉前途,父亲又会作何选择? 掌灯时候,姜衡都没有出府。 薛明珠奇怪道:“他不是要去找林氏问清楚吗?怎么到现在还没有走?” “中午姑娘在水榭那边不知跟老爷说了什么,老爷就去了书房。” “晚饭前老爷去看了公子,说了几句宽慰话,回了书房就再没有出来,连晚饭都是在书房吃的。” 夏缃道:“一个时辰前松烟特意让人拿了干净被褥去换,估计老爷是要在书房歇下了。” 薛明珠不动声色的将白玉扁方拔了下来,心里却是五味杂陈。 估计是皎皎看她和姜衡吵了几句,追着去劝她父亲。这夫妻离心,最可怜的便是夹在中间的孩子。 罢了罢了,看在儿女如此懂事的份上,自己先忍他几日,看看他如何处置姜瑾轩又说。 ...... ...... 姜衡一连两日除了去官署当值便是直接回承安伯府,翠邑巷的林依芸有些坐不住了。 按理说当日表哥带着气回的伯府,以薛氏的性子,两人定是不会立刻就和好,以往遇到这样的情况,表哥就算当晚不过来第二日也是必然会过来了。 但现在整整过了两日,那边一点消息也没有,实在让人不安。 轩儿参加青山书院春考的事情表哥刚刚答应,可千万不能又泡汤了。 林依芸双手交叠在身前来回走了几圈,突然回头道:“红杏,你让松烟捎话给老爷,就说我得了点上好的古茶,让老爷得空来品品。” 红杏会意,立刻答应着出去了。 此时在书房的姜瑾轩亦是心神不宁。 上午母亲跟他说青山书院春试的事情定了下来,他还高兴了许久。哪里知道才晌午不到,弄墨便跟他说顺伯回来了。 顺伯都回来了,也没有听他说薛氏遇害的消息,那薛氏究竟怎样了? 他坐在窗前,拿在手里的书很久都没有翻开一页。直到弄墨气喘吁吁跑了进来,“公子,薛夫人已经回了伯府。” 姜瑾轩倏然起身,“她死了还是没死?” 弄墨挠挠头,“薛夫人毫发无伤,晌午跟伯爷吃午饭时还发生了争吵,好像是为了那边公子坠马的事。” “毫发无伤?怎能毫发无伤。” 陆大分明收了他三十两银子,怎会让薛氏——毫发无伤? 这怎可能! 姜瑾轩有些抓狂,大步走到小厮跟前,眼睛似要喷火,“那我问你,陆大他们哪里去了。” 弄墨两股战战,结结巴巴道:“小的......小的也不太清楚。” “废物!连个妇人也料理不了。”姜瑾轩抓起一本书狠狠摔到地上,白净的脸上带着戾气,“你去给我找,就算将平阳城翻个底朝天也给我将陆大几个找出来。” 弄墨畏畏缩缩答应一声,一溜烟跑了出去。 姜瑾轩恨得咬牙,拿了他的银子事情却没有做好,难道当真以为躲起来便没事了? 他要陆大给他一个交代! ...... ...... 第二日一早,平阳最大的牙行。 夷姑刻意放慢脚步,目光一一掠过廊下几个垂首站立的少女。 “这些都是清白人家的姑娘。”陪在夷姑身边的牙婆道:“眉州一战加上去年又遭了旱灾,附近几个镇的百姓纷纷前来平阳谋生,这段时间牙行的姑娘也多了起来,您可以慢慢挑选。” “你也知道,这次承安伯府采买的可不是普通的丫头。”夷姑慢慢往前走,“我家老爷没有妾室,这次夫人让我物色的姑娘可是要去府里做主子的。” 前面垂着头的一名青衣女子倏然抬起头来。 夷姑心中一动,走到她面前停下。 姑娘长得眉清目秀,身姿袅娜,特别是那一双眼睛如同汪着一潭春水似的。 “姑娘可有什么擅长的技艺?”夷姑笑着问。 “也说不上擅长,略通茶艺而已。”少女低下头有些局促,声音却十分柔婉。 夷姑不禁多看了两眼。模样长得好,说话也知礼,要是换一身好些的衣裳,也算是出挑的。 牙婆见夷姑样子,便知道她有些中意,赶紧笑着道:“韩姑娘闺名素素,也是眉州人。今年初父母双亡,她独自一人来平阳投亲,没想到投奔的亲戚早已搬去了别处,韩姑娘盘缠用尽万不得已才到此地。” 韩素素听着牙婆的话又羞又难过,她垂头使劲绞着手,那双原本水汪汪的眼睛越发盈盈欲泣。 “也是个可怜的。”夷姑叹了口气,“韩姑娘便跟我回府吧!” 韩素素默默低头跟在夷姑身后。 夷姑走了一圈,视线又落在最后面一个穿着茜色衣衫的女子身上。 女子衣服已经洗的掉了色,悬着的袖口磨出了毛边,见夷姑望向她,她撇撇嘴直愣愣道:“我可不做姨娘。” 夷姑愣了愣,这姑娘倒是个爽利的,也是个不怕人的。 牙婆生怕得罪了夷姑,坏了她的生意,便皱眉大声道:“刘英,不得无礼!” 刘英扬了扬眉,抬头望着天,一副无谓的模样。 牙婆正要呵斥。 夷姑笑着抬手制止道:“这姑娘性子倒是爽利。” 牙婆有些无奈:“这姑娘性子野得很,在这里呆了一个多月,硬是没人要。我寻思着再没人要,便只能亏本贱卖了。” 刘英鼻子冷哼一声,一脸桀骜。 “姑娘不愿意做姨娘,那能做什么呢?”夷姑好脾气的笑着问。 “我有一把力气,不但会种地也会种花。”刘英伸出粗糙的双手,“若是看得上我这把力气,可以将我买了去。” 牙婆心里翻了个白眼。 还不想做姨娘,她以为姨娘是谁都能做的吗?官宦人家买丫鬟都是照着伶俐可人的买,要那么大力气做什么,去打架吗? 夷姑哦了一声,饶有趣味道:“姑娘果然能种地?” “我以前在家里便是种地,各种菜蔬都种过。”刘英原本灰扑扑的脸上突然有了神采。 “若不是眉州大旱又遭了兵乱,我现在都在眉州种地,也不会到平阳来。”说到最后,刘英眼里的神采黯淡了下来。 牙婆嘴角抽了抽,她还真当人家稀罕一个种地婢女呢! 牙婆不想浪费时间,上前一步陪着笑对夷姑道:“我这后院还住着一位姑娘,模样十分俊俏,妈妈要不要看看?” 第18章 新人 - 恰春归 - 清水如歌 既然是做姨娘,模样自然越俊俏越好。 夷姑点点头,随着牙婆往后院来。 后院比前院雅致,住的姑娘肯定也不同。 “这姑娘是我一个远房侄女,姓柳闺名如烟。”牙婆边走边笑着道。 “只因前两年父母双亡,实在没法便投奔到我这里。眼下也到了说亲的年纪,那家世不好的人家我不忍心让她去受苦,家世好的又怎么可能与我们这样身份的人家结亲。” “若是能给姜伯爷做姨娘,日后有个一儿半女,倒也是她的造化。” 牙婆走到院子最里面一间房前,伸手推开了门。 屋内陈设简朴,正中一张桌子旁,一位着藕荷色襦裙的姑娘正在绣花。 听到响声,姑娘放下手中的花绷站起身来,笑着唤了牙婆一声:“姨母。” 牙婆笑着道:“如烟,这位是承安伯府薛夫人身边的管事妈妈,今日来是给姜伯爷物色姨娘的。” 柳如烟垂下眼皮,双手交叠放在身侧微微屈了屈膝给夷姑行礼,没有说话。 夷姑笑着道:“我们伯爷是个风雅之人,看姑娘也是风雅之人,不知姑娘琴棋书画可有什么擅长的?” “擅长实在说不上。”柳如烟微笑道:“家父在世时,也曾请先生教授过几日琴艺,只是这一两年都没有碰过,早就生疏了。” 夷姑笑着拿起桌上的花绷,淡青色素娟上,月白色的玉兰花针脚细密匀净,很是清雅。 夷姑放下花绷,视线从素帕移到她的脸上。 面前女子长着一张淡粉色的鹅蛋脸,一双丹凤眼眼尾微挑,极其妩媚。 牙婆没有说谎,确实是个模样出众的。 “姑娘可愿意给我们老爷做姨娘?”夷姑开门见山道:“我们伯爷一直没有纳妾,如今夫人想为伯爷纳两房妾室,也好为伯爷开枝散叶。” 柳如烟抬眸飞快的瞟了夷姑一眼,脸颊飞上两团红晕:“若当真能进伯府,为奴为婢单凭妈妈安排就是。” 倒不是个扭捏的人。 牙婆笑着看向夷姑。 夷姑点点头:“那就把这三位姑娘的身契给我就是。” “三位姑娘,你是说还有刘英?”牙婆以为听错了。 “正是。”夷姑道:“我们夫人喜欢花花草草,家里正好缺个会种花的婢子。” 牙婆喜不自禁,拿出韩素素和刘英的身契交给夷姑去官府入籍。 柳如烟是良民,夷姑便给了牙婆一笔银子,让柳如烟以良妾的身份进了府。 梧桐院内,姜瑾辰正躺在榻上望着窗外发呆。 他这两日精神一日比一日好,疼痛也减轻了不少,但他的右腿却依然动不了。 虽然大家都在宽慰他腿伤会慢慢好起来,但他又不是傻子。 这么些天他的伤腿仍旧动不了,甚至冷热疼痛也越来越迟钝,这根本不是变好的征兆。 他瘸了不打紧,但阿娘阿姐怎么办? 少年眉头紧锁,狠狠在腿上掐了一把。 腿上很快青了一片,但却感觉不到很痛。 少年有些绝望,正要再试,外面一道清婉的女声传来,“瑾辰,你在做什么呢?” 姜瑾辰赶紧放下裤管,若无其事笑着道:“阿姐过来啦?我如今哪都去不了,除了睡觉还能干什么?” 姜梨已经端着药碗走了进来,“刚在门口遇到双瑞,便替他将药端进来了,我扶你起来喝了。” 姜瑾辰伸过手接过药碗,“阿姐亲自端来的药,肯定比双瑞送进来的好喝。” 姜梨笑眯眯看着他将药喝完,从盘中取了一块蜜饯放进他口中,“甜不甜?” “甜。” 姜梨笑着道:“阿娘已经让父亲去户部找人打听靳大夫的下落。你不要着急,等过两日靳大夫找到了,他定然能够治得好你的腿。” 姜瑾辰笑着道:“有阿娘和阿姐在身边,我有什么好着急的,只是......” 他低下头沉思片刻,下定决心般抬起头来:“阿姐,姜瑾轩是父亲的外室子。” “我和阿娘都知道啊!”姜梨语气轻松,“阿娘还将你坠马的疑点跟父亲说过了,父亲说会尽快查清真相,你就放心吧!” “你和阿娘都知道?”因太过惊讶,少年微微张着的嘴半天忘了合上。 姜梨摸了摸他的头,笑着道:“我们不仅知道他是父亲的外室子,还知道是他害你坠马。你放心,这事不会就这样算了。” “所以你如今什么也不用想,只要尽快好起来就行。” 姜瑾辰明显松了口气。 这块压在他心里大半年的石头,算是放下了。 只是不知道阿娘阿姐又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没容他多想,门前湘妃竹帘子一晃,就见锦儿雀跃着跑了进来,“姑娘,夷姑带了三个姑娘回来,如今正在夫人院子里,大家都去看了。” “三个?” “是三个,”锦儿比了三个手指,“我刚从夫人院子回来,其中有两个跟刚剥出来的水葱似的,一个比一个水灵。” “另外一个灰扑扑的,也不知夷姑带回来做什么。” 姜梨哑然失笑,冲姜瑾辰道:“要不要去看看热闹?” 姜瑾辰笑着摇摇头,“我就不去了,阿姐去吧。” 姜梨到荷香居时,一眼便看到那名灰扑扑的姑娘。 大概是感觉到了姜梨的目光,她扭头看了过来,正对上姜梨的视线。 姜梨心里咯噔一下,手中的帕子便掉在地上。 刘英目光坦然,走上前捡起地上的帕子双手递给姜梨。 姜梨接过帕子,心里波涛翻涌。 竟然是落花,落花为何在这个时候来到她身边?难道是因为自己重活一回,身边有些事情也跟着改变。 所以落花便提前来到她身边了。 她手中紧紧捏着帕子,强自压着心内的震惊,款款走到薛明珠身边:“阿娘,这便是府中新进的人。” “皎皎来的正好。”薛明珠看向姜梨,眼里闪过一丝笑意:“柳姑娘和韩姑娘日后便是柳姨娘和韩姨娘了。倒是这刘英,我一时还没有想好将她安置在何处。” “阿娘将她给我吧!”姜梨道:“我如今只有锦儿一人,身边还缺少一个像她这样有些力气的丫头。” 前世落花凭着一股蛮劲,帮着她打理花圃,跟着她东奔西走,是她最得力的臂膀。 薛明珠看了刘英一眼,娇娇说的不错,这丫头虽然长得粗糙了些,但看上去确实有把好力气。 “你既喜欢,带去就是。”薛明珠又道:“柳姨娘便住在东跨院,韩姨娘住西跨院。” 姜梨一听,不禁佩服起阿娘来。 林氏仗着父亲的宠爱才无所顾忌,若是父亲心里有了别人,还会像如今这般处处庇护林氏母子吗? 将这样两名年轻貌美的女子放在父亲房中,林氏只怕要睡不安稳了。 第19章 折柳 - 恰春归 - 清水如歌 锦儿带着刘英往院子里走,越走心里越酸溜溜的不是滋味。 原本是去看热闹,没想到姑娘居然将刘英要了过来。 早知道这场热闹不去看也罢。 她一路打量刘英,实在想不出来这个灰扑扑又不太机灵的姑娘哪里好。 难道她伺候姑娘伺候的不好,姑娘才看上这个粗笨的乡下丫头。 她撇撇嘴,朝刘英道:“我们姑娘虽然好说话,但毕竟从小在锦绣堆里长大,也不是谁都能伺候的。” 刘英笑笑:“我没想过跟你抢着伺候姑娘。” 锦儿语塞。 这丫头才刚进府,怎么也不知收敛着些。 难道不知道她是姑娘面前最得脸的丫头?真是一点眼力劲都没有。 锦儿站住,咬咬嘴皮道:“你这话我可不爱听,什么叫又没有抢着伺候姑娘,你是姑娘的丫头,自然要抢着伺候姑娘才对。” 刘英没有反驳。 锦儿瞥了她一眼继续往前走,“姑娘人很好,只是晚上睡觉容易踢被子,轮到值夜时要警醒一些。” 锦儿在前面絮絮叨叨,刘英默默跟在她身后听着。 看刘英听得仔细,锦儿抿唇笑笑,心里又有了第一得脸大丫鬟的满足。 “好了,这里便是净房,你先去好好洗漱干净。”锦儿拿了一套干净的衣服递给刘英,朝净房努了努嘴。 刘英抱着衣服去净房换洗出来,顿时有了几分清爽。 “嗯,看着还不错。”锦儿道:“日后你便住我旁边,“我现在带你去见姑娘。” 姜梨已经回来了,看到换上干净衣裳的刘英,她心里一热,温声道:“我听夷姑说你叫刘英,是从眉州过来的?” 刘英点了点头:“我从小父母双亡,与祖父相依为命。去年眉州遭了灾,家里粮食没有一点收成,后来祖父生病无钱医治,去世前让我跟着隔壁刘三婶子一家来平阳。” “我原本想着在平阳帮佣养活自己,哪知道年前生了一场大病,牙婆花银子给我治病,病好后我便将自己折给了牙行。” 刘英坦然道:“希望我的卖身钱能够抵得了牙婆为我花的诊金。” 她说起这些伤心事时,语气平静,并没有十分悲伤。 姜梨唏嘘:“牙行做生意,自然不会有亏本的道理,她们为你花的银子定然已经加倍的收了回去。” 刘英笑笑:“姑娘不知道,我在牙行已经好些日子,按牙婆的话说,光是粮食便浪费不少。” 姜梨被她逗得一笑,随后又有些心酸:“日后你尽管放心,承安伯府多的是粮食,不怕你浪费。” 刘英笑了起来,随后敛容道:“刘英请姑娘赐名。” 姜梨想了想,道:“武陵有桃花源,夹岸数百步,中无杂树倶是桃花,芳草鲜美桃落英缤纷,你名字中有个英,便叫落英吧!” 落英,听着就好美。 不知为什么,锦儿开始有些心疼起这个粗粗笨笨的丫鬟来。 落英屈膝行礼,“多谢姑娘赐名。” “往后你便在我身边好好做事,有什么不会的不懂的可以问锦儿,也可以直接同我说。”姜梨含笑道:“你的份例和锦儿一样,以后我们便一起作伴吧。” 落英答应了。 锦儿警惕的看了落英一眼,她刚来就和自己一样,要知道自己可是从小就在姑娘身边的。 真的是一点区别也没有的吗? 姜梨看着锦儿明明白白写在脸上的小心思,有些好笑:“锦儿,日后园中的花草便交给落英打理。” 锦儿眼睛一亮,嗯嗯的使劲点头。 搞半天落英只是一个粗使丫头,亏她刚才还以为有人要跟她争第一大丫鬟的位置。 姜梨望着锦儿脸上的欢喜,有些哭笑不得:“这几日你多注意些松烟,也留意着父亲的动静。” 听说翠邑巷那边来找过松烟,就不知父亲会不会又过去见那对母子。 姜梨的担心其实多余,眼下姜衡正在气头上,一时半会自然不会再去翠邑巷。 但得知薛明珠为他同时纳了两房姨娘,姜衡瞪圆了眼睛觉得不可思议。 “真是胡闹!”他平展双手任由松烟替他换下官服,“如今正是多事之秋,纳什么姨娘?” 松烟跪在地上为他换了鞋子,低声道:“今日红杏过来,说是林娘子得了一些好茶,让老爷得空了过去品茶。” 姜衡长长叹了口气,他哪还有心思喝什么茶。 若是平安车行真的将劫匪交到官府供出轩儿来,承安伯府的安稳日子便快要到头了。 松烟见他脸色不好看,也不敢多话,收拾好鞋子默默退了出去。 姜衡心绪难平,他铺开纸顺手提起笔写两个字便再也写不下去,又拿起本书翻了几页,也觉得那满篇的字如同蚂蚁一般在眼前浮动,让人看着心烦。 他放下书走出书房。 此时天已经全黑了,屋檐下挂着的灯笼散发着昏黄的光,他莫名觉得悲怆凄凉。 从理智上来说,他觉得应该给林氏母子一些惩戒,但从感情上来说,他却又无法做到对林氏母子不管不顾。 但他毕竟又是一家之主,最不愿意看到的就是就是他的儿子们手足相残。 不知不觉,姜衡沿着小径走出了院子。刚到水榭,便听到隐隐约约的琴声。 琴声不大,但在这寂静的夜晚,隔着水榭潺潺流水听来却自有一种无法言说的凄凉哀婉。 薛氏眼里只有生意,素来没有见过她弹琴,莫非是皎皎在学琴? 姜衡侧耳听了一会又摇了摇头,皎皎的翠微居离这里甚远,就算弹琴也不可能听到。更何况这琴音一听就有些造诣,不是一个初学之人能够弹出来的。 姜衡越发好奇,抬脚寻着琴音走去。 琴声自水榭西厢飘出,姜衡踏着青石板上破碎的灯笼倒影,隔着雕花窗,看见里面端坐着一名藕荷色襦裙的少女。 少女低着头,葱白的手指抚过琴弦,无尽的哀伤便从琴音中流出。 姜衡觉得女子面生,又静静站了一阵,等一曲终了,他才抬步绕进西厢。 柳如烟听到脚步声,惊慌的抬起眸子。 少女的妩媚惶惑瞬间撞碎了姜衡眼中的沉静。 柳如烟脸颊绯红,她起身从案前走出来,对着姜衡屈膝行礼,“妾身柳如烟惊扰伯爷,还请伯爷恕罪。” 阵阵幽香入鼻,姜衡望着面前女子领后露出的一截雪白脖颈,温声道:“这曲《折柳吟》倒是多年未闻了,如今听来倒是别有一番风味。” 柳如烟指尖绞着裙带,眼睫在眼下投出蝶翼般阴影,“妾身班门弄斧,让伯爷见笑了。” 姜衡见她长得风流妩媚,声音又温婉,心里越发怜惜,“你是哪个屋子的,以前怎么没有见过你?” “夫人将妾安置在东跨院。”柳如烟垂下头,声音几乎低不可闻。 姜衡愣了愣,随即明白这便是薛氏给他纳的妾。 他心里越发复杂难言,望着柳如烟半天没有说话。‘ 他原本想着薛氏只是给他随便纳个妾室博取贤名,哪里知道她为他纳的妾居然如此绝色! 垂首而立的柳如烟好一阵不见动静,缓缓抬起头,一双娇媚入骨的凤眼泛起水光,“妾自知粗鄙,入不得伯爷的眼,妾明日便去回了夫人......” 话音未落,一只微凉的手将她的手握住,“你叫如烟?真是人如其名,袅娜如烟。” 第20章 送行 - 恰春归 - 清水如歌 翠邑院内,林依芸正对着一桌子瓶瓶罐罐,教她旁边坐着的一名十四五岁女子调香。 “这蔷薇香最妙处,便是加入一点风茄。“林依芸指尖捻起一撮朱红香粉,洒入鎏金博山炉中,“风茄入香立刻冲淡蔷薇的甜腻,香味会更清淡持久。 “若是仍旧还嫌甜腻,便将风茄分量多加一些。” “若是加入合欢呢?”少女专注的看着炉中香粉,问道。 “合欢也可,只是没有风茄入香持久。”林依芸拿起桌上的帕子擦去指尖的香粉,“调香如烹茶,须知何时该甜腻何时该清苦,相同的香料可随分量增减调出百味。” “阿娘,风茄毕竟有毒,入香会不会太霸道了些?”少女一双黑瞳带着疑惑。 “不会。”林依芸笑笑:“这世上没有绝对好的和不好的,只要用对了分量和地方,风茄也是很好的香料。” 少女点了点头。 “时辰不早了,瑶儿你先回房去歇息。” 姜瑶乖顺的站了起来,“阿娘也早点休息。” 林依芸点了点头,含笑望着姜瑶离开。 她这个女儿什么都好,就是性子太绵软了些。 “夫人,时辰不早了,我去把门关上。”红杏轻声道。 上灯时分,这么晚不会有人来了。 林依芸神情寂寥:“去吧,记得栓好门栓。” 红杏刚要出门,林依芸又道:“对了,你明日让松烟告诉老爷,就说我病了,让老爷无论如何过来一趟。” 她就不相信,以薛氏那样的性子,真能将表哥留在身边。 昭和十二年,二月初八,是晏大将军父子三人出殡的日子。 停了一日的雨,到了天快亮时突然又下了起来。 雨不急,但却也不小。 姜梨举着伞,和薛明珠一起到承安伯府搭起的供桌前,送晏大将军父子最后一程。 长长的街道一片素白,道路两旁乌泱泱挤满了人,雨声中,不时夹杂着低声抽泣。 晏家满门忠烈,护佑了大夏几十年,如今只剩了晏行一人。 姜梨和薛明珠站在香案前,心情如同这阴雨的天气,湿漉漉一片。 街道尽头,送葬队伍撕破雨帘,缓缓走了过来。 打头的晏行身着斩衰,捧着灵位走在前面。 他没有打伞,被雨淋湿的头发搭在额上,衬得面色苍白冷峻。与那日扶灵回来时相比,越发多了冷肃之气。 在他身后,三口乌漆棺木拉着众人视线,生生将人眼泪引了出来。 去时还是英气勃发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的将军,归来时却是一场冷雨中的三副灵柩。 纷纷扬扬的纸钱在雨中铺成一地哀思。 即便姜梨跟晏家并不熟悉,此情此景依旧让她鼻子发酸。 前世她经历过失去至亲的痛苦,因而她更能体会晏行坚强冷硬的外表下,藏着怎样的伤痛无助。 队伍走到承安伯府供案前时,晏行脚步略微停顿了一下。 不知是不是姜梨的错觉,她觉得晏行看向她的一眼,似乎特别深沉。 晏行轻轻低头,算是答谢。 姜梨心情亦是十分沉重,等送葬队伍走过去后,薛明珠捏着娟帕擦了眼。 见姜梨回过头看她,她勉强笑了笑道:“将军府那么大一家人,没想到如今只剩下晏行。” “想当年我与晏夫人也算是一见如故,只是她后来跟着晏大将军去了眉州,再也没能得见一面。” 姜梨诧异道:“阿娘认识晏夫人?” “当年在大觉寺,晏夫人与我有一面之缘。”说完又看女儿一眼,“你的那块墨玉便是晏夫人所赠。只是晏夫人去了眉州不到三年就病故了。” 薛明珠心里唏嘘,想说什么又没有说,望着越走越远的送葬队伍叹了口气。 雨落在伞布上发出嘈杂的声响,姜梨心里百转千回,将腰上的墨玉握在掌中。 墨玉柔润冰凉,让她突然想到晏行深沉微凉的眼。 前世晏行突然来伯府提亲,后来姜瑶便嫁去了大将军府。三个月后眉州告急,晏行启程驻守眉州,姜瑶不愿同行,晏行便给了她一张放妻书。 她前世一直没有想明白,晏家素来和姜家并没有什么交集,为何晏行会突然到姜家提亲? 而姜瑶从晏家回来后,好几次在她面前有意无意提起晏行,只是当初她的心全放在林祎身上,并没有往深处想。 若是因为这块墨玉,这一切似乎便解释得通了。 下午的时候,天渐渐放晴。 薛明珠午睡醒来,夷姑便告诉了她姜衡昨日留宿在东跨院的事。 “初时还责怪夫人说是胡闹,没想到在水榭遇到柳姨娘,便随着一并去了东跨院,到今日卯时三刻才离开。”夷姑道。 “这是好事。”薛明珠接过夷姑递过来的娟帕洗了脸,“你将我箱子里那副红宝石头面找出来,一会给柳姨娘送过去,就说是昨日老爷留宿在她那里,我特意赏给她的。” 夷姑道:“夫人这样赏赐,会不会让她们骄矜起来。” “若是她原本就是那骄矜之人,跟赏不赏关系不大。”薛明珠淡笑道:“若是她不是那骄矜之人,就更应该赏了。” 夷姑担忧道:“夫人真的不担心......老爷宠幸两位姨娘吗?” “我高兴还来不及,哪里会担心。”薛明珠眼神微凉,“他养外室就算了,但他居然偏袒他那外室子祸害辰儿,从那时起我便不再把他当做夫君了。” 夷姑又道:“那避子汤......” “不需要避子汤。”薛明珠打断道:“柳姨娘和韩姨娘都是我一手张罗纳进府的,她们若能生几个庶子庶女自然更好。日后若是有了李姨娘张姨娘,也一并不需用什么避子汤。” 林氏不就是因为给姜衡生了儿子才有了那些龌龊心思?那就让姜衡多有几个庶子庶女,看看林氏的儿女还有没有那么金贵。 东跨院里,刚刚承宠的柳如烟却有些忐忑。 她辰时不到就与韩素素一起到荷香居给夫人请安,没想到被夷姑挡了回去。到了午时再来,又说夫人要小憩,仍是没有见到。 这给人做姨娘的,哪一个不是看夫人的脸色过活,若是这第一天便惹恼了夫人,就算有伯爷的宠爱,想必在这后宅之中日子也不好过。 正在七上八下,便见伺候她的小丫头丁香掀起门帘,笑着道:“柳姨娘,夷姑来了。” 第21章 整肃 - 恰春归 - 清水如歌 柳如烟拢了拢头发,赶紧从榻上下来,去迎夷姑。 夷姑看见她,笑吟吟将手中的匣子递了过去,“这是我们夫人赏你的,说给姨娘道喜了,还希望柳姨娘早日为老爷开枝散叶。” 柳如烟一张脸瞬时涨得通红。 “昨日我睡不着,便去水榭那边走了走,后来遇到伯爷......” “柳姨娘不用解释,你能得老爷宠爱夫人只会替你高兴,绝没有责怪你的意思。” 夷姑笑着道:“你和韩姨娘都是夫人亲自替老爷张罗的,看到你们合了老爷心意,夫人自然也很欣慰。” 柳如烟这才抬起头看着匣子里的红宝石头面。 若夫人真是对她不满,断然不会赏她这么贵重的头面。如今能够赏她这么贵重的头面,应该不会存有恶意。 她心思放下了些,赶紧道:“那我现在就跟姑姑过去向夫人道谢。” 夷姑这次没有拒绝,直接带着柳如烟穿过雕花月洞门,来到荷香居。 薛明珠穿着深紫色褙子,正低头在桌前翻着账本。 见她过来,薛明珠合上账本,笑着朝夷姑道:“快给姨娘看座。” 夷姑搬了把椅子让柳如烟坐下,又去端了盘蜜渍玫瑰放在桌上,才去泡茶。 薛明珠笑着问:“柳姨娘刚进府,也不知吃住习不习惯?” 柳如烟见她和蔼可亲,一直提着的心也放下了些。 “府里吃住比我以前不知好了多少,自然是习惯的。” 她双手抚过襦裙两侧,将手端端正正摆在膝头,“夫人赏赐的头面实在贵重了些,真是太抬举妾身了。” “这原是你该得的。”薛明珠望着面前鲜艳娇媚的女子,浅笑:“这么多年伯爷都没有妾室,难得你一来便如了他的意,如今有你们替我照顾伯爷,我自然感激不已。” 柳如烟不知这话是真是假。 她从眉州一路流落到平阳,又寄居在表姨那里许多日子,看尽了人情冷暖,并不是那完全不知事的姑娘。 她只听说过给人做妾室被主母白班磋磨的,却从没有听过哪家妾室得宠被主母这般对待的。 若是夫人果真表里如一,这便是她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她不是那不知道惜福的人。 夷姑端着茶水过来。 薛明珠端起青瓷茶盏浅呷了一口,招呼柳如烟:“柳姨娘也尝尝这云雾茶,感觉倒是比去年的更清冽些。” 柳如烟低头喝了一口,轻轻将茶盏放在桌上。 又说了几句闲话,薛明珠笑着对夷姑道:“你将这蜜渍玫瑰包两份,一份给柳姨娘带回去,一份让人给韩姨娘送过去,她们这样大的年纪正是喜欢吃甜食的时候。” 柳如烟便知趣的起身道:“那妾身就不打搅夫人做事了。” 薛明珠笑着点点头:“柳姨娘自去忙。” 夷姑一直将她送出门,才将包好的蜜饯渍玫瑰交给她,又拿了一包让小丫鬟送去西跨院。 转身折回来时,薛明珠已经重新翻开账本,仔细查看密密麻麻的数字。 “这月光是茶水的费用就支出了五百两银子,他当真是连个好点的借口都不想编了?” 薛明珠的指尖戳在账册上,“还有这布料采买,怎么突然多了这么多昂贵的蜀锦?府里近日并未有大型宴会,也没要做新的服饰规制,这明显不合常理。” 她哼笑一声,用手指重重地敲了敲账本,“他还真当我这银子是大水冲来的了?” 夷姑自然知道夫人嘴里的他便是指的姜衡。 自从薛明珠嫁进承安伯府,姜老夫人便将掌家之权交了出来。其实说的好听是姜老夫人宽厚体恤新妇,说得难听点,还不就是惦记着薛家的产业,逼着薛明珠暗中贴补姜家。 薛明珠素来宽宏大度,倒也并不计较这些银钱,这十多年来贴补也就贴补了。可姜衡也太过分了些,居然用她的钱养外室不说,还任由外室子害自己儿子。 这是逼着薛明珠不计较都不成了。 “夷姑。”薛明珠吩咐道:“你去将王德叫来,我倒要问问,这银子他究竟是怎样花出去的。” 王德是府里的采买管事,也是姜衡奶嬷嬷的儿子。 伯府的采买管事算得上是个肥缺,王德时常从中间捞些好处,但碍于姜衡的情面,只要不太过,薛明珠便睁只眼闭只眼算了。 像今日这样发作,还是第一次。 夷姑出去不多时,便将王德叫了进来。在生意场上浸淫多年,王德一进门便察觉到气氛不对。 “夫人,你找我?”王德双手垂在身侧,毕恭毕敬。 薛明珠目光深沉,“王德,你负责采买也有些年头了,我且问你,这月的茶水费和布料采买费用,为何如此之高?” 王德强自镇静,“这次进了一批顶级的云雾茶,价格要比去往年的茶高出许多。至于布料,是老爷吩咐说要采买些上好的蜀锦,虽然价格高了些,小人也只能照办了!” “好一个上好的云雾茶,那我再问你。”薛明加重语气:这内宅开销一项又是些什么支出?” 王德沉默着,答不上话。 “你今日若不如实相告,我便以贪墨府中财物的罪名,将你送官查办!”薛明珠冷声道。 她平日里宽厚,但不代表真的能容忍这般明目张胆的欺瞒。 王德“扑通”一声跪地,额头冷汗涔涔,“夫人息怒!这些都是老爷吩咐小人做的,小人也不敢违拗啊!” “老爷让你做的?”薛明珠笑容讥讽,“老爷的俸禄从来都没有拿回来过,你可知这些银子是谁的银子?” 王德伏在地上,不敢多言。 “我待你不薄,你竟如此忘恩负义!”薛明珠说罢,转头看向一旁的夷姑,“去,把王嬷嬷请来,让她来看看,她教出的好儿子!” 夷姑领命匆匆离去,屋内气氛压抑得近乎窒息。 薛明珠端坐在椅子上冷冷看着的王德。 她对府内的人放任太久,以至于他们都快忘了吃谁的用谁的。 今日她便要让他们看看,背主之人的下场。 不多时,王嬷嬷脚步匆匆赶来。 待她走进屋,看到跪在地上垂头丧气的王德,眼眶瞬间红了,“夫人,德儿究竟怎么了?” 薛明珠冷笑,“王德贪墨,伯府实在留不得他了。” 王嬷嬷身子晃了晃,险些站立不稳。 她狠狠瞪了儿子一眼,哀求道:“夫人,老身对府里忠心耿耿,你就看在老身把伯爷奶大的份上,求您饶他这一次。” 薛明珠略一停顿,若有所思道:“嬷嬷都不问问王德将贪来的银子用去了何处,还是说你早就知道此事只是装糊涂而已?” 第22章 所图 - 恰春归 - 清水如歌 王嬷嬷脸色极其难看:“夫人,我如今年老体迈,如何会知道儿子究竟做了什么事。若是提前知道,我就算不告诉夫人,也不会饶了他。” 薛明珠语气沉凝:“嬷嬷,我敬重您多年,原本想着让你在府中颐养天年。但你也知道,此事关乎府中规矩,若轻易饶恕,日后府里上下还如何管?” 王嬷嬷咬了咬唇,有些不甘:“这事老爷知不知道?” “知不知道都只能如此。”薛明珠道:“就算这些银子用到了别处,但经了王德的手,他便脱不了干系。” 王嬷嬷沉默。 “嬷嬷,念在您是老爷奶嬷嬷的情分上,王德贪墨之事暂不送官,但你们也不能留在伯府了。” 王嬷嬷沉默良久,叹了口气道:“谢谢夫人!” 她不再央求,拉起王德脚步踉跄的走了出去。 薛明珠揉了揉太阳穴,只觉疲惫不堪。 “夷姑,你去跟杨管家说一声,日后这府中支取,没有我的戳印一律不放银子。” ...... ...... 王嬷嬷拉着王德急匆匆出了荷香居,到了僻静处,王德才挣开母亲的手,一脸不忿道:“娘,我现在就去找老爷。” “站住!”王嬷嬷一脸复杂难言:“你去找老爷说什么?” “就说银子的事......”王德愣住。 “银子的事原本就是老爷不想让夫人知道才过了你的手,如今夫人揪着这事不放,你去找老爷,是想让老爷跟夫人承认这笔银子是他用去养外室了吗?” 王德哑然。 王嬷嬷看他一眼,“老爷当初让你经手是信任你。如今事情藏不住了,你别无他法只有认下。”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王嬷嬷怅然的望了一眼姜衡书房,叹口气道:“德儿,你如今什么都不要怨,这都是我们的命。” 睿智如薛夫人,如何看不出来这其中的门道,她能够答应不追究此事已经是最好的结果,难道还真惦记伯府为她养老? ...... ...... “你听说了吗?王管事和王嬷嬷被夫人逐出府了?” “为什么?” “听说是贪墨。” 两个丫鬟在廊下嘀嘀咕咕小声议论,恰好被路过的锦儿听到。 这话传到姜梨耳中时,她正在厨房煮一锅鱼汤。 “阿娘从昨日便没有好好吃饭,现在肯定饿了。”姜梨掀开锅盖,将宰杀好的鲫鱼放入沸腾的汤中。随着汤色渐浓变白,香气越发诱人。 “姑娘什么时候学会煮鱼了。”锦儿站在姜梨身后,踮着脚尖看着锅里,佩服得五体投地。 这段时间以来,姑娘一改以往娇滴滴的模样,变得越来越能干,连做饭这样复杂的活计都学会了。 “做饭也不是什么难事,多试着做几次自然也就会了。” 姜梨拿过盐罐,熟练的撒了盐,等汤又滚了几滚,便将鱼汤起锅用一只敞口青花大碗装好,提着往荷香居来。 薛明珠正想往梧桐苑去看看,刚迈出门便见姜梨提着食盒进来。 “时辰过得真快,都到饭点了吗?”薛明珠抬头望了望刚移到西窗上的阳光,笑着道。 “也不早了。”姜梨笑吟吟望着母亲,“日头一落山天很快就黑了。” “这是姑娘亲自下厨房为夫人煮的鱼汤,夫人快尝尝。”锦儿伶俐的将食盒里的饭菜端出来。乳白色的鱼汤上面撒了碧绿的葱花,看着就有食欲。 皎皎亲自做的?薛明珠有些惊讶。 半院斜阳中,身着绿色交领褙子的少女含笑静立,比春光还要明媚。 薛明珠恍然一笑,这就对了,她的女儿自小娇滴滴养在身边,从来没有做过饭,何时竟会做鱼汤了? 估计是为了让她多吃几口饭,故意哄她。 薛明珠笑着走到桌前坐下,“既然是皎皎做的,快拿来我尝尝。” 锦儿已经盛了一碗鱼汤放在她面前。 薛明珠端起碗轻轻抿了一口,鱼的鲜美和葱花的香味在舌尖融合又漾开,瞬间就勾起食欲。 原来她不是不饿,而是最近事情太多,将吃饭这件事忘记了。 锦儿一层层打开食盒,将饭菜端了出来。 米饭晶莹透亮,鲜炒时蔬青绿养眼,火腿炒笋片颜色分明,干拌牛肉油亮红润。这些菜不论摆盘与做法都与平日厨娘做的大不一样,薛明珠有些开始相信锦儿的话了。 “这些都是你做的?”薛明珠指着菜,有些惊讶。 “阿娘快尝尝我的手艺。”姜梨将筷子双手递到她手中,“任何事情都没有吃饭重要,只有吃饱了饭,才能解决更多问题。” 少女笑意盈盈,话中别有深意。 薛明珠默默接过筷子,弯了弯唇,“好,先吃饭。” 这一顿饭吃了小半个时辰,薛明珠比平日多吃了半碗米饭不说,还喝了满满一小碗鱼汤。 放下碗筷,她不再急着去梧桐苑,而是以饭后消食为由带着姜梨一起去了荷香水榭。 荷塘的荷花虽然没有开,但荷塘岸边种植的几棵柳树已经抽出了嫩条,正是柔柳拂风的时候。姜梨挽着薛明珠的手臂,徐徐走在柳荫下。 前世多少次梦中想要的场景,如今总算实现了。 她满足的倚在母亲身侧,想着今生就这样一直一直陪在阿娘身边,便翘起了唇角。 薛明珠觉得今日的女儿格外黏人。或许是最近家里发生的事情,让女儿陡然长大了吧! 她忍着心里的酸楚,轻轻拍了拍姜梨的手,安慰道:“皎皎放心,有阿娘在,没有人能害得了你和辰儿。” “我一点都不担心。”姜梨一双黢黑的眼睛望着她,“我只是觉得父亲不应该这样辜负阿娘,替阿娘感到委屈。” 薛明珠一愣。 姜梨又道:“在阿娘心里,是不是很看重父亲?” 很看重吗?薛明珠恍然一笑。 那年父母意外离世,刚满十五岁的她悲痛欲绝。与薛家略有交情的姜家前来吊唁,其中便有姜衡。 姜衡话不多,一连几日前来为她打理父母的丧事,也是从那时起,她开始留意到这个沉默本分的男子。 女子嫁人,若是没能遇到那个心动的,还不如找一个踏实可靠的,至少能换来一世安稳。 为父母服丧三年后,承安伯府来提亲,薛明珠便爽快答应了。 当时大家都觉得自己高嫁,只有她嫁进来后才知道当时承安伯府因为老太爷贪墨的事,已经岌岌可危大厦将倾。她用她的嫁妆弥补了亏空,却并没有觉得有何不对。 这场婚姻本就各有所图,她图伯府的安稳,而姜衡图的就是薛家的家业。 但如今姜衡的所作所为实在令人心寒,让她明白自己所图的安稳并不安稳。 而这看似舒适的后宅之中,人心真是难测啊! 第23章 疑惑 - 恰春归 - 清水如歌 即便对姜衡失望至极,为了一双儿女,薛明珠也并不想打破这表面的安稳。 但她心里清楚,有些裂痕一旦存在便不会消失。 今后,她再也不会如以前一般真心对他了。 “傻孩子,他是你和辰儿的父亲,我们是一家人。”薛明珠温和的笑笑,伸手替女儿拿掉头发上的一片落叶。“一家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我只想让你和辰儿安安稳稳。” “若是父亲真的将林氏母子接进府呢?”姜梨问,“阿娘还当父亲是一家人吗?” 原来女儿担心的是这个。 薛明珠吁了口气,“皎皎放宽心,阿娘断不会让林氏母子进门祸害这个家。” “但父亲如今仍与她们纠缠不清,阿娘难道不委屈?”姜梨继续问。 该做的她已经做了,但父亲与林氏在一起那么多年,又生了一儿一女,岂是那样容易断的。就算如今府里多了两个姨娘,却也未必就能让父亲完全收心。 阿娘这样的女子值得更好的生活,她不应该是困在深闺郁郁寡欢的主母。 薛明珠也因女儿这句话陷入沉思。 委屈吗?为了一双儿女似乎也并不算委屈。 孩子是母亲的软肋,若是没有孩子,她便与姜衡一别两宽今生再也不见。 但她若与姜衡和离,她的孩子怎么办? 这十多年别人只道她嫁得好,却从没有人问过她过得好不好。 她此刻心里无比渴望能摆脱伯府的束缚,但——她不能! 薛明珠有些脆弱,“阿娘舍不得你和辰儿......” “阿娘不用顾忌我和瑾辰,阿娘只需在意自己的想法。“姜梨温柔的握着母亲的手。 “若是阿娘放不下父亲和伯府,我和瑾辰便陪你在这高墙之内安稳度日;若阿娘觉得这样的日子过得不畅快,我和瑾辰便陪你走出这宅院,看尽世间精彩!” “阿娘,我和瑾辰希望你过得好!”少女清透的眸子亮如星辰,里面满满的孺慕之情。 薛明珠差点泪目。 她没有想到,女儿居然会在意她过得好不好。 在这之前,即使有一千次想要和离的冲动,却只能压在心底不敢说出口。 她害怕两个孩子不愿意离开伯府,生怕她们怨她怪她坏了她们安稳的日子。 然而有了女儿这句话,她心里突然就轻松了。 她双手搭在女儿肩头,欣慰又感动:“皎皎,你跟辰儿的心意阿娘明白了,放心,阿娘定然不会委屈了自己。” 她已经想明白,辰儿坠马这事,若是姜衡不给她一个满意的交代,自己便与他和离。 只要皎皎和辰儿愿意跟她在一起,她便什么也不怕了。 和薛明珠心里豁然开朗不同,今日的姜衡却频频走神,以至于在誊抄文书时接连抄错了两个字。 坐在旁边的孙侍郎欠了欠身,悄声道:“今日瞧你神色恍惚,姜大人可是身体不适?” 姜衡猛然回过神来,强扯出一抹笑容,“犬子坠马这些日子,我颇为忧心,昨夜又没有睡好。” 孙侍郎看他略显浮肿的眼睛,心里升起一丝同情。 换做是谁儿子出了这样的事都不好受,更何况姜衡还就这一根独苗。 孙侍郎关心道:“令公子好些了吗?” “其余的伤倒是无碍,如今就是腿伤没有好转。”姜衡叹了口气,起身道:“多谢孙大人记挂,我去外面透透气。” “姜大人还须放宽心。”孙侍郎身子侧了侧,让姜衡好出去。 姜衡点了点头,弓着腰轻手轻脚走了出去。 踱至廊下,和煦的风裹着庭院中的花香扑面而来。姜衡深深吸了口气,思绪再度飘远。 在他的眼中,芸娘一直是温婉识大体的女子,这么些年她们母子没名没分跟着他,亦未曾有过抱怨。 他对她们母子一直是心存亏欠的。而辰儿坠马以及皎皎遇凶这一连串的事情真是颠覆了他的认知。 若不是种种证据都指向她们,打死他也不信芸娘和轩儿居然会买凶杀人。 那可是买凶杀人,杀的还是自己的嫡母,一旦东窗事发,那可是重罪啊! 她们怎么敢? 姜衡的脑仁一阵阵抽痛,看来真是不能一味纵容,该让她们吃些苦头清醒清醒了。 “松烟——” 廊下候着的小厮快步走上前:“老爷!” “传话给王德,翠邑巷的开支从今需俭省。林氏月例照旧,大公子月银减半,酒楼茶馆一概不许赊账。” 松烟自然知道大公子便是姜瑾轩,忙应声飞奔而去。 姜衡长舒一口气,不期然脑海中便浮现出年轻女子欲语还休的妩媚模样。 他伸手在脸上搓了两把,原本绷紧的嘴角也松弛下来。 下值后,姜衡便带着松烟一路往平阳最大的多宝阁而来。 从官署便一直跟在他们身后的红杏心里一喜,暗想老爷定然又去给林娘子买首饰了,娘子还真是好命。 她慢悠悠走到街角,站在那里等姜衡出来。 横竖老爷买了首饰多半会去翠邑巷,她乐得在此消磨片刻。 姜衡一进入多宝阁,掌柜便满脸堆笑迎上来,“姜大人是要给林娘子买首饰吗?今日刚到了几只步摇,大人要不要看看。” 姜衡以手抵唇轻咳一声,不置可否道:“先呈上来看看。” 掌柜忙让人捧出鎏金漆盘,盘中几支点翠步摇十分精致,倒是很适合柳姨娘那样妩媚的女子。 姜衡挑了一只金丝缀珠的步摇让掌柜包起来递给松烟拿着。 刚出门,等在街角的红杏便迎了上来,朝着他屈膝一礼。 “老爷,林娘子昨日染病,如今茶饭不思,只念着您呢。”红杏偷眼瞥向松烟手中锦盒,暗自揣度其中装着何等贵重物件。 姜衡却骤然沉下脸:“你怎知我在这里,你在跟踪我?” 红杏骇得浑身发颤。 等看清姜衡眼里的怒气,脸上更是瞬间失去了血色:“奴婢万万不敢!是娘子命奴婢在您下值途中等候……” 姜衡冷然拂袖,“娘子病了便请大夫,若再敢盯梢,决不轻饶。” 红杏呆立原地,怔怔望着姜衡主仆远去,心头惊疑不定。 从前也是这般,老爷从未斥责,今日怎就…… 她想着松烟怀中的锦盒,眉头紧蹙——这首饰不是送给林娘子,难不成是要送给薛夫人? 第24章 等候 - 恰春归 - 清水如歌 回到伯府,姜衡连官服都没换,径直去了东跨院。 坐在门口打盹的小丫鬟看见他来赶紧起身要去通报。 姜衡摆了摆手示意她退下,自己上前轻轻推开了门。 屋内淡淡的花香扑面而来,柳如烟坐在窗前,手中捧着一卷书看得正认真。 女子睫羽轻颤,唇角噙着笑,身上那种岁月静好的温柔宁静,立刻驱散了姜衡心里的郁气。 “在看什么呢,这么专心?” 柳如烟见是姜衡,瞬间脸上浮起两朵红云。 “老爷——”她将书一放,连忙起身,朝着姜衡行了一礼。 “无需多礼!”姜衡双手托着她的肘将她扶起来,视线落在书上,“你喜欢诗集?” 柳如烟脸颊绯红:“消磨时间而已,让老爷见笑了。” 姜衡笑着道:“喜欢看书是好事,我书房里正好还有几本诗集,我让松烟送过来,你无事时可以看看。” 柳如烟道了谢。 姜衡拉着她在床沿坐下,从袖袋中拿出锦盒递给柳如烟,“打开看看,喜不喜欢?” 柳如烟打开盒子,看到是一只点翠步摇咦了一声。 “怎么,不喜欢?” “老爷赏的妾身自然喜欢。”柳如烟道:“只是中午夫人刚赏了妾身一副红宝石头面,刚才看到步摇只是觉得伯爷和夫人一样有些惊讶罢了。” 姜衡愣了愣,薛氏这是真大方还是假大方? 柳如烟将步摇插在头上,红着脸道:“伯爷觉得如何?” 姜衡笑着道:“人比步摇更好看!” “伯爷就会打趣我。”柳如烟见他如此,渐渐放松下来,“妾身能够得遇伯爷,多亏了夫人。” 姜衡有些糟心,“好好的,说这些做什么?” “妾身孤苦无依,幸好伯爷和夫人真心相待,妾身自然要将这份恩情记在心里。”柳如烟眉尖轻蹙,娇柔怯懦。 柔弱的女子本就惹人怜惜,柔弱却貌美的女子更甚。 偏偏面前的女子貌美还不自知。 姜衡喉结动了动,一把将她揽到怀间,声音沙哑道:“你放心,日后我定然不会亏待你。” 与承安伯府东跨院的浓情蜜意相反,此时翠邑苑林依芸的屋子里却笼着一层冰霜。 “老爷果真说,让我病了便去找大夫?”林依芸望着蹲在地上收拾碎瓷片的红杏,一脸不甘。 “老爷是这样说的。”红杏声如蚊蚋。 林依芸一把打掉她手中的铜盆,“废物,让你传个话都传不清楚,难道你没有跟老爷说我病了,想要见他吗?” “娘子息怒!”红杏膝盖重重跪在碎瓷上。 “当时老爷刚从多宝阁出来,奴婢便上前将娘子病了的事跟他说了。但老爷不仅不来,还责怪奴婢盯梢他......” 盯梢? 林依芸有些疑惑。 这么多年来不都是红杏在他下值的路上等着的吗?怎么现在突然说这样的话了。 红杏浑身颤抖,更不敢将锦盒的事说出来。 “你说老爷是从多宝阁出来的?”红杏不敢说,林依芸偏偏就问到了。 “老爷去多宝阁做什么?” 红杏摇着头:“老爷出多宝阁时,奴婢只见松烟手中多了一个锦盒。” 林依芸陡然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她若有所思,缓缓坐回椅子上。 这么些年据她所知,姜衡可是从来没有给薛明珠买过什么首饰,若说是给姜梨买的,似乎也不大可能。 更奇怪的是,姜衡不仅接连两日没过来不说,知道他病了居然都不来探望。 要知道以往别说她生病,便是平日有些小事只要去请,他便没有不来的。 除非,他心里有了人。 林依芸指尖死死抠住椅子的扶手:“红杏,你再去打听仔细,这几日那边可有什么动静?” 红杏顾不上膝上伤口的疼痛,赶紧起身匆匆出了门。 林依芸起身走到梳妆台上,铜镜里映出她苍白的面容和眼角细密的皱纹。 二十年光阴,不论如何保养,岁月仍旧在这张脸上留下了痕迹。 她手指轻颤,取出一个琉璃瓶子,掏出一香膏仔细涂抹在眼角。 直到香膏遮住了眼角的细纹,她才重重吁了口气。 ...... ...... 姜梨院子内。 锦儿坐在台阶上,以手托腮看着落英用花锄松土,“你说你已经干了一个多时辰,怎么也不觉得累。” “这有什么累的,我在家里的时候,一早上可以翻两三亩地垄。”落英麻利提起木桶,将里面不多的水全部浇到地里。 锦儿摇摇头,百无聊赖:“我可没有你这么好的精神,若有这点时间,还不如去歇一会。” “那是你没有看到花儿的好。”落英直起身,拎起水桶去井里打水,“花草树木一点都不作假,你付出多少它便会回报你多少,哪里像有些人,你对他再好也无用。” “落英——” 姜梨站在门口道:“你进来一下。” “来啦!”落英爽利的应了一声,弯腰在水桶里洗干净手,噔噔噔走上石阶,进了屋子。 锦儿亦是起身跟了进去。 分明她才是姑娘的贴身丫头,落英一个粗使丫头能干什么?姑娘定然是没有看到自己。 姜梨已经换了一身葱绿色交领襦裙,手里拿着帷帽,一看就是要出门。 “有没有打过架?”姜梨问落英道。 一只脚刚跨进门的锦儿以为自己听错了,但姜梨随即又问了一句,“若是让你去打人,你敢不敢?” 落英道:“奴婢从小在乡野长大,去年隔壁二赖子到花圃偷花,被我拿扁担抽的一个月下不了炕。” “那好,你跟我来。”姜梨抬脚就往外走。 锦儿双眼发光,赶紧跟上道:“姑娘,也算我一个。” “你不行。”姜梨直接道:“你就在家里等着,若是阿娘问起,你便跟她说我带着落英出去买点花木。” 锦儿顿住,她是公然被姑娘嫌弃了? 姜梨看见小丫鬟的表情,有些好笑。 但锦儿确实不能去,打人那样的场面太血腥,小丫头胆子小,她怕她晚上做噩梦。 姜梨带着落英一路出了门,双瑞带着几名小厮已经等在门口:“姑娘,我们现在去哪里?” “自然是去翠邑巷口。”姜梨戴上帷帽,淡淡道。 今日距瑾辰坠马正好七日,也就是田大夫所说治腿最有效的七日,但直到现在还没有打听到靳大夫任何消息。 既然瑾辰还躺在床上受罪,罪魁祸首姜瑾轩总不能过得太逍遥。 要不然便是没有天理了。 双瑞怀中揣着短棍,跟在姜梨身后按捺不住兴奋。 “姑娘放心,这几日小的摸清了那位的行踪。” 双瑞压低声音道:“他每日从书斋出来都会去添香楼,一直要逗留到晌午过了才会回翠邑巷。” 一个时辰前,姑娘将他叫了过去,让他叫上几个身手利索的人一起去等姜瑾轩,他便知道姑娘是要动手了。 能够替公子报仇,双瑞自然求之不得。 一行人到了翠邑巷口,此时已到正午,巷子里没有什么人。 姜梨在巷子口的槐树下坐下。 “落英,你去将姜瑾轩叫过来。”姜梨吩咐:“双瑞,带上你的人先找个隐蔽点的地方候着。” 第25章 教训 - 恰春归 - 清水如歌 添香楼因菜品味道好又摆盘精美,在平阳城颇负盛名,然其价亦是不菲。一顿饭抵得上寻常小户人家一月的开销。 但于姜瑾轩而言,日日来此用膳也不过寻常事。他只需挂账,月末自有人前来结清。 一来二去,掌柜早与他相熟,只当是某家高门公子低调行事,每每殷勤奉上佳肴美酒。姜瑾轩亦乐得受这奉承。 这日却与往日不同。 掌柜神色敷衍,菜品亦少了两道。甫一撂筷,掌柜便捧着账本近前:“公子,今已月初,上月账目尚未结算。是差人送府上,还是您遣人来结?“ 姜瑾轩愣了愣。 账还没有结算?是王德忘记了吗? 他心里不满,不动声色曲起指节敲了敲桌子:“掌柜是怕我赖账?“ 掌柜嗤之以鼻。 他倒是不怕赖账,但你倒是快些将账结了啊! 但既然能在平阳开酒楼,掌柜自然也是个会处事的。 “公子多心了,这区区几顿饭钱对你来说算什么?只是近来果蔬价涨,采买开支巨大......“ “好了。”姜瑾轩不耐烦的打断:“我明日便让人来结账。” 不就是几百两银子,何须多嘴多舌? “那......今日这账?” “先记上,明日一起结账!”姜瑾轩越发不快。掌柜这么小气,日后怕是要换一家了。 掌柜捧着账本闷头下楼,差点撞在迎面上楼的来人身上。 “客官——” 话音未落,女子已经只剩一个背影。 掌柜苦笑着摇了摇头。 落英在大堂已经跟小二打听清楚姜瑾轩便在楼上最里面的雅间,她径直来到门口,推开门走了进去。 “公子,外面有位姑娘传话给你,说她在外面等着见公子一面。”落英道。 “姑娘?”姜瑾轩挑眉。 “那位姑娘说是有重要的话要当面跟你说。”落英又道。 姜瑾轩余光瞟了眼窗外,正是一天之中光线最足的时候。难道现在的姑娘都这样大胆了,与男子相约都不需要避开人了? 他承认他虽然没有表哥林祎长得好,但也是一名翩翩佳公子,走在集市上时常也会有姑娘红着脸偷偷打量。 能被女子惦记,心里自然有几分得意。他问道:“那位姑娘多大年纪,长得什么样?” “十六七岁的样子,长得很美!” 姜瑾轩唇角微扬。 若是平时,一个陌生的女子说要见他,他自然是不想搭理。 但这几日他心情不好,人一旦心情不好便容易无聊,无聊的人总是要找一些事情来打发时间。此时听说姑娘貌美,也不管认不认识,便起身道:“人在哪里,你带路。” 落英藏起眼里的鄙夷,脚步轻快:“公子请跟我来。” 姜瑾轩跟在落英身后出了酒楼,一直到巷子走出头,眼看再走几步便进入翠邑巷了,才忍不住问道:“人在哪里?” “公子别急,已经到了。”落英指着翠邑巷口的大槐树。 春风一吹,那棵前几日还光秃秃的槐树长出了一树的绿茵,亭亭如盖。 浓荫下,头戴帷帽一身葱绿襦裙的少女款步走了出来。 明明是正午,但她周身却散发着一股清冷之气,让姜瑾轩莫名生出几丝寒意。 “你是谁?找我做什么?”姜瑾轩强压住心里的不安,问道。 她缓缓摘下帷帽,对上姜瑾轩的双眸,唇角弯了弯:“你当真不认得我?” “姜梨!”姜瑾轩瞳孔一震,终于明白他这份不安从哪里来了。 他紧紧攥着袖口,故作镇定道:“你找我做什么?” 姜梨凝视着他的眼,莞尔一笑:“你真不知道?” 姜瑾轩抿着唇有些紧张的看着她,没有说话。 姜梨哼笑一声:“你既然如此健忘,我便帮你想想好了。” “来人——”姜梨道。 双瑞带着几个小厮从暗处跑了出来。 姜瑾轩脸色微变,后退半步撞在墙上:“你、你想干什么?” “这么明显的事,你还不清楚吗?”少女嗤笑。 姜瑾轩将后背紧紧抵在墙上,安慰自己她只是虚张声势而已。 “瑾辰坠马那日,你让人往马料里掺了醉马草。”少女逼近一步,“你担心醉马草不足以让瑾辰落马,又在他马鞍上放了混有风茄花的蔷薇香。” “我没有!”姜瑾轩一口否定,额角却渗出冷汗,“我与瑾辰向来和睦,怎会害他?” “你不承认也没有关系。”姜梨冷冷道:“我知道就可以了。” 双瑞拿着棍子往前走了两步,直接到了姜瑾轩跟前。 “你敢!”他怒视着双瑞,强作镇定:“姜梨,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你若今日敢动我一下,明日......” “啪啪”两声,落英的巴掌利落的打在他的脸上,“我们姑娘的名讳,岂是你能随便叫的。” 姜瑾轩捂着脸,一脸愤恨看着姜梨。 “看什么看,再看连你眼珠子也一并挖下来。”落英朝他挥了挥拳头。 “千万不要为今日叫屈。”姜梨一脸平静:“来往而不往非礼也,你用和睦之心对待我弟弟,我必然要替我弟弟还你一二才对,要不然岂不是白白辜负了你的一片心意?” 姜梨话音刚落,双瑞手中的棍子便朝着姜瑾轩的腿狠狠砸去。 从小被林依雪娇惯着养大的姜瑾轩细皮嫩肉,如何受得住这样的闷棍。 他惨叫一声瘫倒在地,额头上豆大的汗珠不断滚落,“姜梨!你疯了!父亲不会放过你的!” “父亲会不会放过我不用你操心。”姜梨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中满是寒意,“但今日,你必须为你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双瑞拿着棍子又朝他身上招呼几下,这样蛇蝎心肠的人,留着就是祸害。 姜瑾轩脸色变得惨白,身体止不住地颤抖,“你、你不能这么做!我是你哥哥!” “哥哥?”姜梨冷笑,“你怕是发了癔症,想做承安伯府公子想疯了?” 落英亦是上前踢他两脚,“住口,我们姑娘哪里会有你这样的哥哥?” 短棍重重砸在腿上,姜瑾轩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他抱着头蜷缩成一团,嘴里不断求饶:“别打了...别打了!我是姜家......” “姜家没有你这种败类!”姜梨眼中的寒意未减,冷冷道。 “姜梨!你敢这么对我,你会后悔的!父亲绝不会饶了你!” “还敢嘴硬!”双瑞又给了他几下。 姜梨居高睥睨,“姜瑾轩你记住,若瑾辰腿伤难愈,你此生休想好好走路!” “我们走!” 随着脚步声远去,巷子里又恢复了安静。 姜瑾轩吃力的扶着墙壁站起来,吐出一口血沫。 凭什么?凭什么?他一脸愤怒不甘。 他们一根同生,都是姜家的血脉,就因为他是外室子吗? 姜瑾轩眼底淬毒,外室子又如何?终有一日,他要将这群高高在上的蝼蚁碾作齑粉! 第26章 诊金 - 恰春归 - 清水如歌 承安伯府门前,锦儿伸出头和半个身子,看到姜梨带着落英回来,迫不及待跑上前去。 “姑娘,你回来了?” 姜梨“嗯”了一声,脚步不停往里走:“阿娘问起我了吗?” “没有,夫人一直没有过来。”她笑意殷勤:“我去打水来给姑娘洗漱。” 见姜梨没有反对也没有说话,她落后一步,一把拉住落英的袖子,悄声问:“怎么样?顺不顺利?” “姑娘出面,自然顺利。”落英道。 她就知道姑娘越来越厉害了,她出面定然没有失手的道理。 只是没能亲眼看到姜瑾轩那个恶人挨揍,实在有些遗憾。 她有些羡慕的看了落英一眼,欣喜又怅然的出去打水。 东跨院内,柳如烟刚伺候姜衡换上了常服,便见松烟站在门口袖着手,唤了声:“老爷!” 这几日事情一桩接着一桩,姜衡看他的样子皱了皱眉,只觉又要发生什么事,便没好气的问:“什么事?” “王管事和王嬷嬷被夫人打发出去了。”松烟低声道。 姜衡以为听错了:“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王管事和王嬷嬷被夫人逐出府了。”松烟声音提高了些,又将刚才的话说了一遍。 姜衡盯着他良久,声音略哑道:“为什么?” “听说是王管事采买的时候谎报银钱数目,夫人将王管事和王嬷嬷叫进来问话,王管事已经承认了。” 松烟害怕被迁怒,又赶紧补充道:“不过夫人没有报官,说是看在王嬷嬷是老爷奶娘的份上,让他们就这样走了。” 又是报官! 姜衡瞳孔一缩,抬脚道:“跟我去见王嬷嬷。” “老爷,王嬷嬷已经走了。” “走了?”姜衡一脸疑惑:“去哪儿了?” “小的听说她们被夫人赶出府,便去他们住的院子看看情况,正遇到王嬷嬷和王德一家收拾着东西出来。” 松烟觑了眼姜衡的脸色,见他情绪还算平静,又继续道:“王嬷嬷让我捎话给老爷,她和王管时候回老家去了,让老爷不必惦记。” 姜衡扬了扬唇,笑容却不达眼底:“薛氏这是要将我身边能用的人都遣走,让我独木难支啊!” “既然王嬷嬷和王管事已经回了老家,老爷就算是去找夫人理论也意义不大,反而伤了和气。” 柳如烟轻言细语道:“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夫人管着这个家,王管事又犯了错,夫人不责罚实在不足以服众。老爷实在不应该为了这事和夫人置气。” “你在替薛氏说话?”姜衡目光沉沉。 柳如烟自嘲笑笑:“妾身哪有资格替夫人说话。妾身是看老爷为了这事烦心,宽慰老爷几句而已。若是妾身说的不对,还请老爷不要见怪。” 姜衡看她面色不虞,反而笑了起来:“我不过逗你两句,你何必就当真?” “妾身不敢不当真,”女子蹙着眉:“妾身在这府里过不过得好,就看老爷给不给脸,若是惹了老爷不快,妾身在这府里日子也就不好过了。” 姜衡有些尴尬。 他轻咳了两声,上前扶着柳如烟肩头,认真道:“你的话说得有理,既然王德已经承认了贪墨,我也不好再去替他出头与薛氏理论,他们回了老家也好,就随他去吧。” 柳如烟这才转嗔为喜。 姜衡其实也没有想去跟薛氏理论,毕竟王德贪墨的银子是他用去养林依芸母子,跟薛氏理论,他没脸承认,只有日后找个机会再补偿王嬷嬷母子了。 “夫人,王嬷嬷一家已经启程回老家了。”夷姑点上灯,屋里瞬间明亮起来。 “老爷应该知道了,只是今晚他依旧歇在了东跨院,并没有什么动静。” “他能有什么动静,”薛明珠将面前的账本合上,有些疲惫的捏了捏眉心:“难道承认王德贪墨的银子是他用去养了外室?他但凡有这点担当,那外室子也不会被养歪了。” 夷姑点点头,“他不来自然更好,夫人也省得清静。” 薛明珠道:“我现在还有许多事要做,真没时间跟他啰嗦。你告诉杨掌柜,让他尽快将现银全部换成银票一并交过来。” 夷姑沉默了一阵:“夫人这是想好了。” “还有什么好想的,姜衡如此无情无义是非不分,难道真要等他把我母子三人吃干抹净那一日。”薛明珠自嘲的笑了笑,语气有些低落,“平阳十六间铺子,前两个月统共亏空一千两。” “姜衡上月才从账上支走八百两,说是为辰儿参加青山书院考试做打点,转头辰儿便坠马,这银子也不知去了何处。” “光是他的俸禄还不够,短短时间居然支那么多银子,他还真是大手笔。说不定,姜瑾轩买凶的银子便是出在此处!” 夷姑听得一脸愤然,“若果真如此,还真是忘恩负义的东西,也不怕遭报应。” 薛明珠哂笑:“天不报应人报应,夷姑,这几日你先暗暗让人将薛家老宅收拾出来,我们大概很快便要搬进去了。” 夷姑道:“我明白。” “另外,你尽快放出话去,说承安伯府愿意付十万两诊金有请靳大夫为公子治腿,若是有知道靳大夫下落的,只要能提供线索,定有重酬。” “还有,你同时放出话去,为了凑齐十万两诊金,我愿意将平阳城内的十六间铺子全部贱卖。” 继续和姜衡在一起,无异于与虎谋皮。与其在这府内斗来斗去一辈子,还不如与他和离,过几年安生日子。 只是她嫁进承安伯府时伯府便只是一个空壳,这些家业除了她的嫁妆多半都是她辛辛苦苦带着挣下来的产业,绝不能白白便宜了姜衡。 “是!”夷姑回答的极其干脆,从心里佩服薛明珠的果敢。 不出半日,承安伯府十万诊金寻靳大夫为小公子治腿的消息便不胫而走,传遍了平阳城。 十万两白银请大夫,不要说一般人,就是世家勋贵也没有这样大的手笔。 承安伯只是一个三等伯,张口便是十万,看来还真是不简单。 但更多的人却感叹,承安伯府小公子的腿,还真是金贵啊! 另有人关注的却是,靳大夫是何人? 十万两诊金在平阳掀起了巨浪,引得街头巷尾议论纷纷,连一向见惯世面生性淡定的王御史夫人都有些坐不住了。 第27章 拜访 - 恰春归 - 清水如歌 王夫人刚到暮春之年,她的独子十多年前外出狩猎坠马身亡。这么些年来,王夫人一直吃斋念佛,很少外出。 对于王夫人的来访,薛明珠并不觉得很意外。 十万两诊金请大夫如同一块石头丢进水中,总要溅起几丝水花,只是没想到第一朵水花居然会是御史夫人。 她带着姜梨亲自到门前将王夫人恭迎进门。 穿着青莲色褙子的王夫人端庄沉静,谈吐亲和。 “贸然上门,实在有些唐突。”王夫人笑着道:“我今日过来只是单纯想想看看薛夫人,并没有其他意思,还请夫人不要多想。” 作为御史夫人,王夫人素来有御史夫人的自觉,能够提前亮明来意,也省的别人猜测。 薛明珠亲自为她斟了一盏茶,“夫人能来,我高兴还来不及,又怎么会多想?” 王夫人见她眉眼间虽略有些憔悴,但举止从容有度,该有的礼仪分寸丝毫不差,又看到她旁边的姜梨亦是平静柔和,心里便越发敬重几分。 要知道当初她经历这种事的时候,可是日日夜夜以泪洗面,浑浑噩噩都不知所以然了。 “听说夫人花十万重金请大夫为小公子治腿,不知是否真有此事?”王夫人问道。 “确有此事。”薛明珠叹了口气,“我儿坠马,头和腿都受了伤,幸好得遇良医捡得一条性命,如今腿伤未愈,实在让人揪心,不得已才出此下策寻觅良医。” 花厅里的沉香袅袅升腾,王夫人望着薛明珠鬓角新添的几丝白发,恍惚间与十年前的自己重叠。 那时她也是这般忧心如焚,只不过她除了哭似乎什么都没有做,只是守在塌边眼睁睁看着儿子的呼吸一点点消散。 若是她当年也如薛夫人这般,说不定自己儿子也能入姜小公子一般,还能承欢膝下。 她觉得眼睛有些辛辣,语气也特别真诚:“我特别你能体会你的心情,只是不知孩子是怎么坠马的?” 姜梨端着茶的手一顿,看向母亲。 薛明珠抚了抚胸口:“在赛马场上,那马不知如何突然发起了狂,将我儿抛了下来。真是飞来横祸,现在想起来都让我后怕不已。” 她刻意隐瞒了姜瑾辰坠马的内幕。 若是王夫人得知辰儿是被姜衡外室子害得坠马,回去后定然会告诉御史大人,御史大人要是参姜衡一本自然大快人心,但她的计划有可能便会被打断。 这个时候,还不到将辰儿坠马真相说出去的时候。 姜梨心里松了口气,她就知道,阿娘和她必定会想到一处。 “只要是当娘的,遇到这样的事谁不害怕呢!”王夫人道:“实不相瞒,我今日见了薛夫人,才知道当年我错在了哪里,若是我当时有薛夫人一半果敢,也许我儿便不会早逝。“ “我儿从马上摔下来昏迷不醒,药石无医,有大夫提议请田御医施回魂针救治,但我一听回魂针风险极大,便一口回绝了。” “儿子走后,我无时无刻不活在悔恨中,想着若是当初同意让田御医为他施针,也许他便不会丢了性命。” 王夫人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茶盏,一脸悔恨“看着你为孩子奔波,我既羡慕又...” 她顿住话语,目光落在姜梨为母亲添茶的手上,“后悔,后悔自己当初为何没有拼尽全力。” 薛明珠看她的样子,亦是唏嘘:“夫人莫要如此,世事无常,有些事本就非人力可及。”她的声音带着抚慰,却让王夫人红了眼眶。 王夫人突然笑了,笑容里满是苦涩,“我至今记得那日的马蹄声,记得他临走前回头唤我‘母亲’。若当时我阻拦他,若我能亲自陪他去...” 可如今,连弥补的机会都没有了。 姜梨默默望着王夫人,心里十分理解这份悔恨对人的折磨。 前世她亦是如此,后悔没能拦住阿娘,没有请田大夫治好瑾辰,幸好老天让她重来一遍,得以弥补当初的悔恨。 王夫人喃喃道,“我羡慕你的果决,又嫉妒这份幸运。若时光能重来...” 她没有说完,突然朝着薛明珠怅然的笑笑:“难得我与你投缘,日后若是可以,你可与我多走动走动,让我也能多见见孩子们,缓解膝下空虚的寂寞。” 窗外的花瓣轻轻飘落,是世间万物屈服于命运的无奈。薛明珠和善的答了声:“好!” “夫人放心,日后若有空,我定带着孩子们多来叨扰。” 王夫人起身告辞时,日影已西斜。 薛明珠和姜梨站在门前目送那抹青莲色身影穿过长长的街巷。 墙外长街尽头,绯色官袍的姜衡正下值走出官署。 门外已有几位同僚驻足寒暄,他心里烦闷本欲绕道而行,却听得一声熟悉的呼唤。 “姜大人留步!“礼部孙侍郎快步追来,因他人矮腿短身体偏胖,到姜衡面前时带着些微喘息:“听闻贵府要出售十六间店铺,筹十万两银子请名医为公子治腿?“ 姜衡身形微滞。 出售十六间铺面筹十万两银子为辰儿请靳大夫,这样大的事,自己怎么不知道? 他望着孙侍郎那张笑的意味深长的胖脸,淡然笑着否决:“犬子坠马受伤,内人难免急切些。但却绝没有要卖铺子筹十万两银子请大夫的意思,只不知这样的消息孙大人从何处听来?“ “我也觉得不可信。“孙侍郎摇着头捋了捋花白胡须,“毕竟十万两请大夫治腿实属过了些,想来......“ 孙侍郎话未说完便被挤进来的一名小厮打断,“老爷,老爷——” 孙侍郎立刻噤声,装作不在意的竖起耳朵。 姜衡朝孙侍郎抱歉的笑笑,走到空旷一些的地方,低声叱责:“有什么话好好说,这样慌慌张张像什么样子?” 松烟稳了稳身形,压低声音道:“夫人要卖十六间铺子凑十万两银子请靳大夫,如今杨掌柜已经带着牙婆去看铺子了。” 姜衡忽觉喉间发苦,正欲开口,却见孙侍郎已踱至身侧,压低声音道:“恕老夫多言,姜大人这样大手笔若是被御史台知道,又该有话说了。“ 姜衡勉强压下翻涌的心绪,朝孙侍郎拱拱手,沉着脸疾步走向候在宫门外的青帷马车。 薛氏真是疯了! 姜衡脸色铁青,气得浑身发颤。她这是要败家的节奏啊!十万两银子,她当真把承安伯府当金库了吗? “回府!“姜衡黑着脸一把扯下车帘。 第28章明白 - 恰春归 - 清水如歌 荷香居内室。 夷姑捧着紫檀匣子轻声道:“夫人,十六间铺子已经全部过到钱老爷名下,说是等夫人出了伯府便过户回来,若是夫人觉得不便,用这十六间铺子换其他铺子也成。“ 薛明珠点了点头,“先替我谢谢钱老爷,等日后方便了,我定然亲自登门道谢。” 夷姑道:“钱老爷说他与薛老爷自小相识,夫人在他眼中就如同自己女儿一般,夫人有什么事尽管说。” 薛明珠点点头,“我知道了。” 话音未落,夏缃脚步匆匆走了进来,“夫人,老爷回来了。” 还没等薛明珠说话,姜衡面色不善的走了进来。 “出去。”他大声道。 夷姑和夏缃看向薛明珠,见她点了头,才默默走到门外。 “看来这家里我说的话都不管用了。”姜衡冷声道。 薛明珠瞥了他一眼,不急不忙道:“老爷急匆匆回来,是打听到靳大夫下落了吗?” 靳大夫靳大夫,除了靳大夫都不知道问别的了。 “薛氏!”姜衡怒声道:“你居然要卖铺子筹十万两请靳大夫?这么大的事,你都不跟我商量的吗?” “我倒是想跟你商量,但你也要同意才行!”薛明珠一脸淡然不动声色,“若是你不同意,我又与你商量什么?” “十万两银子,你当承安伯府是皇室内库?“姜衡指着薛明珠,怒不可遏。 “老爷慎言。“薛明珠低头理了理袖口褶皱,“当初我嫁进姜家时,带的嫁妆远不止十万两银子,如今我用自己的银子给辰儿请大夫,没用姜家一丝一毫,老爷难道还有话说?还是老爷认为辰儿的腿不值十万两银子?“ 衡胸膛剧烈起伏,喉头泛起腥甜。 就算薛氏嫁妆丰厚,辰儿的腿也很重要,但也不是这样的用法。 他的指节因强忍怒火捏得发白,目光如刀般剜向薛明珠:“但那十六间铺子远远不止十万两,那可都是地段极好的铺子。” “若是按照寻常来说自然不止十万两,但要在两三日内全部卖掉,十万两有人接手已经很好了。“ 姜衡喉头滚动,沉思片刻:“你认为这样真能找到靳大夫?” “要不然呢?”薛明珠挑了挑眉:“难道指望你将靳大夫找回来。” 姜衡顾不得她语气中的奚落,逼近两步:“你可知道,用十万两银子请大夫后果会如何?估计靳大夫没有请到,御史大夫倒是提前到了。” “若是被御史参了一本,辰儿莫说入青山书院,便是科举也——” “御史要参便参。”薛明珠豁然起身,不耐道:“若辰儿腿残了,入什么青山书院?又还想什么科举。你不要忘了,辰儿的腿是谁害的?” “对了,”她顿了顿,目光灼灼望向姜衡:“我让老爷三日内给我和辰儿一个交代,如今三日已经过去了,老爷要怎样跟我交代!” 姜衡黑着脸,“薛氏,你当真忘了谁才是姜家之主?” 薛明珠迎上姜衡几欲噬人的目光,唇角噙着讥诮“姜家之主?姜衡,你扪心自问,自辰儿坠马至今,你可曾尽过半分家主之责?” 四目相对,薛明珠眼里带着轻蔑:“忘了跟你说,王德采买的账目有很大一笔银子对不上,昨日我已经将他和王嬷嬷赶出府去了。” 姜衡太阳穴突突直跳,眼神愈发阴郁:“王嬷嬷是我的奶娘,你竟然没经过我同意?” “老爷从来都不操心银钱的事,更不懂得挣钱的辛苦。放任他们,难道让他们将家里都搬空?” “我薛明珠可以养闲人,却绝不养背主之人!” 姜衡望着面前的女子,突然觉得极其陌生。 薛氏在他面前一向温柔和顺,他从来没有见过她如此凌厉的一面。 她几次三番触犯他,看来不能再由着他了。 他面色阴沉,转身走了出去。 梧桐院内,姜瑾辰望着双瑞震惊的无以复加。 阿姐带人揍了姜瑾轩一顿不说,阿娘居然用十万两银子为他请靳大夫? 他眼睛发烫,哑声道:“双瑞,我要去见阿娘。” 他如今这样,再不能拖累阿娘和阿姐了。 双瑞刚出门要去叫肩舆,迎面就见姜梨带着锦儿走了进来,“瑾辰醒了吗?这时候在做什么呢?” “阿姐快进来。”听到姜梨的声音,姜瑾辰隔着窗户叫道。 姜梨笑着进了门。天气已经比前几日又暖和了许多,她已经换上了水绿色单衣,下面一条藕粉色裙子,衬得肤色越发粉嫩白净。 “我昨日出去遇到个卖鸟的,看这八哥十分有趣,便买回来给你解闷。”姜梨笑吟吟看着锦儿将鸟笼放在桌上,“你可别看它模样不出众,学起话来却是快得很。” 黑不溜秋的八哥伸出爪子敲了敲头,歪着头睁着黑豆般的眼睛打量着姜瑾辰,突然拍拍翅膀老神在在的叫了声:“瑾辰,干什么?” 三人一愣,俱是忍不住笑了起来。 锦儿笑着将手指伸进笼子佯装要戳它,“公子的名字也是你能乱叫的,小心拔了你的毛。” 八哥扑棱着翅膀停在中间横着的木棍上,伸出爪子在上面神气的走了两步,怪声怪气叫道:“锦儿,姑娘叫你!” 原来是在学落英说话。 锦儿扬起巴掌作势要打,八哥一双黑豆眼滴溜溜转了两圈,旁若无人歪着头悠哉梳着羽毛。 姜瑾辰脸上也浮起笑容,“还真是机灵!” 姜梨笑着道:“将它挂在廊庑下面,日后听得你日日读书,说不定都可以吟上几句了。” 锦儿笑着将鸟笼提起来,“我这就去让双瑞挂起来,顺便喂它点吃的。” 屋里安静下来,姜瑾辰望着姜梨道:“阿姐昨日去翠邑巷了?” “我带人去教训了姜瑾轩一顿。”姜梨道。 “听说阿娘用十万两银子请靳大夫为我治腿。”姜瑾辰又闷闷的问。 姜梨笑着摸了摸少年的头,逗他道:“怎么?舍不得银子?” 少年指尖摩挲着腿上的纱布,情绪有些低落。“阿姐,父亲会不会......责怪你和阿娘?” 姜梨沉默了一瞬,道:“昨日阿娘将王德和王嬷嬷赶出府去了。” 姜瑾辰猛然抬起头。 “王德贪墨。”姜梨道:“估计是替父亲遮掩。” “林氏母子吃的住和一屋子丫鬟仆妇,这需要一大笔开支,银子从哪里来?” 少年斜靠在床头,听得十分仔细。 “以前阿娘睁只眼闭只眼,如今阿娘突然发落王德,你认为阿娘还怕父亲责怪?” “瑾辰,阿娘这是摆明与父亲撕破脸了。” 第29章 好奇 - 恰春归 - 清水如歌 姜瑾辰乌黑的眼睛看着姜梨。 “所以你现在根本不必再为父亲会不会责怪阿娘而忧心,你现在只需放宽心养好身体,日后我们若是离开了伯府,才能够为阿娘分忧。” 姜梨眉目舒展,语气里尽是长姐的亲切温柔。 姜瑾辰有些茫然:“阿姐说的离开......” “自然是离开伯府,”姜梨眼里漾着笑:“你愿不愿意和阿娘一起离开伯府?” “我自然是愿意的。”姜瑾辰脱口而出。“只是......” 他瞟了眼自己的腿,咬了咬嘴唇:“我现在还能做什么?” 他最亲的人就是阿娘和阿姐,他自然是想跟她们在一起。但若是他的腿治不好,岂不是成了阿娘和阿姐的拖累。 姜梨猜到他心思,摸摸他的头:“你现在只需安心养伤,剩下的阿姐自然会做。” 从梧桐院出来,姜梨对锦儿道:“你去将落英叫过来,跟我出去一趟。” 锦儿笑容一滞,以往出门姑娘都是带着她,怎么现在换成落英了。 见她不动,姜梨一双清澈的眸子看过来。 “姑娘,为什么要叫落英,以往都是婢子陪着你去的。”锦儿神情委屈。 “若是被姜瑾轩寻仇,你跑不动。”姜梨轻描淡写看她一眼:“落英身体好,跑得比你快。” 锦儿绞着手指,浑身上下散发出一种被姑娘嫌弃的哀怨。 “再说,你还有更重要的事。”姜梨好笑道:“那边你还需要继续盯着,千万不能放松了。” 锦儿眼睛一亮,使劲嗯嗯点点头,“姑娘放心,我一定好好盯着。” 落英虽然跑得快,在这府中却没有她人缘好啊!她一定要在姑娘面前好好表现,绝不让落英取代她第一大丫鬟的位置。 几日没出门,平阳城竟是热闹许多。 路上行人已经换上了薄衫。一些顽皮的孩童在巷子里来来回回奔跑,提前放起了纸鸢。 街上摆摊的行商也多了起来,只有平安车行的那条巷子依然冷清。 姜梨刚踏进门,灰袍掌柜便笑着迎了出来,“姜姑娘来了,不知这次是要租车还是有其他事?” “我想找李护卫。”姜梨话音刚落,铺子后面的帘子一掀,李旺走了出来,“姜姑娘来了,快请里边坐。” “老何,泡壶茶来!” 铺子后面是一个幽静的庭院,最左边一个凉亭,里面摆着桌椅,大概是平日车行谈生意的地方。 姜梨在椅子上坐下,才道:“前次去云溪多亏了李护卫,我今日是特意来道谢的。” “区区小事何足挂齿。”李旺笑着道:“姜姑娘客气了。” “承蒙车行如此照拂,我却连恩人是谁都不知,心里着实不安。”姜梨双手握着茶盏,青瓷映得指尖愈发莹白,“不知能否请李护卫通传一声,让我当面道谢?” “主子出门去了。”何掌柜掀帘而入,将茶壶搁在石桌上,“等主子回来,我必转达姑娘心意。” 出门去了啊?姜梨有些失望。 她眼睫微垂,掩住失望之色,示意落英递上檀木匣:“劳烦掌柜将此物转交恩人,权作谢仪。” 何掌柜瞥见匣中百年山参,眼皮一跳,面上仍端着笑:“老朽代主子谢过姑娘厚赠。” “这点东西不值什么,”姜梨道:“若是用对了地方,倒是比一般的山参要强上一些。” 上百年的野山参还不值当什么,这位姜大姑娘也太谦虚了些。何掌柜收起盒子,笑眯眯的又说了几句客套话,才走了出去。 亭子里凉风习习,十分舒爽。 姜梨喝了口茶,才道:“我今日来,还有一事需要李护卫相帮。” “姑娘但说无妨,若能相帮,我定不推辞。”李旺语气真诚。 “实不相瞒,云溪劫匪幕后主使便是我父亲外室子,目的便是想对付我阿娘。”姜梨苦笑:“可恨我父亲一直偏袒他那外室子,如今得到消息极有可能会到车行交涉,为他那外室子善后。” 姜梨面色为难,“我想请李护卫帮忙将那劫匪多留几日,不管家父开出什么条件,都不要答应将劫匪交给他。” “家父忌惮劫匪将他那外室子供出来,或许便不敢对我和我娘如何。” 李旺自然知道一些高门大户外表光鲜,里面多多少少有些阴私之事也并不奇怪。只是姜姑娘遇到这样的事,居然还能如此沉得住气想应对之法,倒是让人有些意外。 难怪当初夫人会对她另眼相待。 “那姑娘何不将劫匪直接交给官府。”李旺道:“若是姑娘不便,可以由车行出面。” “现在还不到时候。”姜梨怅然摇摇头,“发生这样的事真是家门不幸,让李护卫笑话了。” “这算什么笑话,姜姑娘请放心,没有你同意,我绝不会将山匪交给任何人。” 姜梨刚出门,后院厢房里一个颀长身影便转了出来。 李旺恭敬行礼:“公子,姜姑娘已经走了。” “我没瞎。”晏行抬了抬眼皮,凉凉看他一眼:“她为何要送一支百年野山参给我?” “小的不知。”李旺低着头。 他又不是姜大姑娘肚子里的蛔虫,如何会知道她为何要送一支野山参。再说,像承安伯府这样的人家,送一些珍贵的药材表达谢意不也十分寻常? 晏行坐在椅子上,手指闲闲叩了叩桌面:“难道她已知道车行的东家是我,并且还知道我受过伤?” 李旺:“......” “不过,她又是怎么猜到路上会遇到劫匪,请你做护卫的?”男子挑了挑眉,漠然的神情中带着些许玩味。 ...... ...... 从平安车行出来,姜梨并没有急着回府,而是去了清风桥旁的稻香记。 稻香记的糕点很好吃,可她前世却偏偏放弃这样好吃的糕点,心甘情愿吃了那么多年林母做的枯焦荷花酥。 以至于如今一听到荷花酥,便觉得胃疼。 此时正是清风桥最热闹的时候,夕阳漫过青石桥墩,漫天铺开一层金色。 桥畔酒旗在风中招展,蒸糕的竹笼腾起白茫茫的热气,卖糖画的老人敲着铜镞吆喝,引得几个垂髫小儿攥着铜板围坐一团。 一切都是如此美好,前世她却视而不见,眼里只有林家。 如今想来,那是有多想不通才会为了那样一个薄情男子,放弃这俗世的烟火幸福。 刚做好的芙蓉糕上抹着一层薄薄的糖霜。 她坐在二楼窗前,手指捏起一块芙蓉糕慢慢送进口中,满足的眯起眼。 坐在对面的落英却突然指着熙熙攘攘的人群道:“那男子怎会如此霸道,居然敢当街打人?” 第30章 怒意 - 恰春归 - 清水如歌 姜梨微微俯身,看向楼下。 人流如织的集市,一名粗布衣衫的卖菜妇人正紧紧扯住一个男子的衣袖不放。 那男子扯了两下扯不开,索性狠狠一脚将妇人踹倒在地。 姜梨看着伏在地上的妇人,起身拍去手上的糖霜:“下去看看。” 姜梨疾步下楼,打人的男子已跑得不见踪影。 她挤过围观的人群,就见那妇人不哭不闹,一脸麻木的蹲在地上收拾着菘菜。 姜梨蹲下身。 “姑娘要买菘菜吗?若是不买,还请不要挡着我做生意”妇人蓬着头,形容狼狈。她鬓角的血痕混着尘土,青紫的嘴角还渗着血丝,那双粗糙开裂的手正捡起一颗菘菜。 这双手让姜梨想起前世的锦儿。 她从袖中取出帕子,想要去擦拭妇人脸上的伤口,却被对方偏头躲开。 “娘子。”姜梨声音放得极柔,“方才那人为何打你?若需要帮忙,我可叫人报官。” 妇人动作一顿,枯黄的手指死死攥住菜篮边缘:“姑娘好心,但这事儿报官也没用。” 她忽然笑了,笑容比冬日枝头的枯叶还萧瑟:“他是我男人,整日沉迷于赌博,就算报官又能怎样?” 姜梨心口猛地一缩。 妇人继续木然的捡拾菘菜。她望着妇人皲裂的指尖,那里沾着泥土,不知是挖菜时留下,还是被踹倒后在地上蹭的。 “就任由他这么欺负?”姜梨轻声问,目光扫过妇人补丁摞补丁的粗布衣。 妇人终于停下手中动作,眼神空洞地望着远处:“我有个女儿,才六岁。” 她声音沙哑得像砂纸磨过,“她生下来便体弱,需要日日用药养着。他起初也是一心想要挣钱给囡囡看病,自从去年迷上了赌,他就如同变了个人,再没有管过我和囡囡。” “前几日,他把家里最后半袋米都拿去换了筹码。”妇人突然剧烈咳嗽,等咳嗽稍好些,又道:“囡囡发着高热,哭着说想吃白粥......我这才拿了些菘菜到集市上卖,没想到菜还没有卖完,他又追了过来......” 妇人强忍住尾音中的呜咽,颤抖着又去捡拾地上的菘菜。 落英已经将散落远处的几颗菘菜捡了过来,放进她菜篮中, “囡囡还等着我回去呢!”妇人挎着篮子,站起身神情木然要走。 姜梨眼底泛起酸涩。她伸手按住妇人的手,从袖中掏出一锭十两的银子,轻轻塞进对方掌心:“这些菘菜我全买下了,你快些回去照顾孩子。” 妇人盯着手中的银子,红肿的眼里瞬间涌出泪水,“姑娘,这太多了……我、我不能收!” 她慌乱地要将银子塞回去。 “拿着吧。”姜梨温声道:“给孩子请个大夫,再买些米面。” 妇人“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姑娘大恩大德,我……我来世做牛做马也报答不完!” 姜梨急忙将她扶起,触到她单薄如柴的臂膀,心里愈发不是滋味。 “日后不拘有什么东西要卖,直接送到承安伯府来便是。”姜梨道:“不知娘子怎样称呼?家住何处?” “姑娘叫我周娘子就是。家就住在城外三十里地的周家村。” “周娘子,这是我的贴身丫鬟落英,往后你若送东西过来,可直接找她。”姜梨道:“说她的名字,门房自会放行。” 周娘子泪水终于夺眶而出。 “周娘子莫要再伤心了。”姜梨柔声道:“时辰不早,快快回家去看看孩子吧。” 一直到周娘子的身影在人群中消失不见,姜梨才沉默着往伯府方向走。 落英张了张嘴:“姑娘,这位周娘子......” “她是我恩人的女儿。”少女声音无波,一脸平静。 落英瞪大了眼睛,喉咙动了动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恩人?” “她是回春堂田大夫的孙女,十八年前走丢了。”姜梨唏嘘。 前世约莫两年后,她去回春堂给林母抓药时,正遇见田菱抱着女儿求田继文诊治,只可惜孩子病得太厉害,刚送到回春堂便咽了气。 血缘真是个奇妙的东西,不论隔着多久,不论多少年未见,但在乍然相见的那一瞬,便会给人一种奇怪的指引。 虽然被生活磋磨得粗糙疲惫的村妇与十八年前软萌可爱的女孩早已不能同日而语,但田继文依然认出了周娘子就是十八年前他失散的孙女田菱。 只可惜那时的田菱失去了女儿,早已了无生趣,浑浑噩噩,几个月后的一个傍晚,失足溺水而亡,田继文自此关了回春堂,不知所踪。 天光已经黯淡下来,此时去回春堂似乎太晚了,既然已经找到了田菱,晚几日告诉田大夫也无妨。 姜梨和落英到家时,伯府已经上了灯。 锦儿大概等了她们很久,看到姜梨回来,她迫不及待迎上来,眼里笑意藏都藏不住:“姑娘,林氏已经知道老爷新纳了姨娘,听说当时便发了好大一通火,一连遣人过来请了老爷好几次。” 姜梨平静的在盆里洗了手:“老爷过去了吗?” “遣来的人都被我拦回去了。”锦儿一脸得意,递给姜梨一块干净帕子,“老爷回来便去了柳姨娘那边,估计是不会出去了。” “做的不错。”姜梨微微扬唇,从袖中拿出油纸包递给她:“稻香记的芙蓉糕,知道你喜欢吃。” 锦儿一脸惊喜的捧过糕点,喜滋滋的吃了一块,含糊道:“看林氏的样子,就快要坐不住了,再这样下去估计就气死了。” 给林氏添堵并不是姜梨的目的,但若是林氏当真气死了,自然也是高兴的。 此时翠邑巷的林依芸当真气得要。 “花十万两请大夫,又给表哥纳妾,”她腕间的翡翠镯子磕在案几上叮当脆响,“薛明珠这离间计用得好啊!“ 怪不得这几日怎么请表哥都不过来,原来是府里有了姨娘的缘故。 林依芸突然起身将茶筅掷进茶汤,目光阴沉的看着跪在角落里大气不敢出的红杏。 “过来!”她吩咐道。 红杏瑟缩了一下,踟蹰着膝行到她身边。 藕色滚边绣花鞋狠狠碾上红杏的手背,林依芸怒道:“老爷纳妾这么大的事,你居然直到今日才打听到,你是死人吗?” 红杏惨呼一声,哭着求饶。 门砰的一声被人推开:“阿娘磋磨个小丫鬟有什么意思?眼下最重要的是,想办法尽快入府要一个名分。” 第31章 明白 - 恰春归 - 清水如歌 姜瑾轩背光而立,面容一片模糊。 即便如此,林依芸也一眼看到了他脸上青紫的伤痕。她一抬脚,跪在地上的红杏便踉跄着起身跑了出去。 林依芸也顾不得这许多,径直走到儿子跟前,捧着他的脸仔细端详:“这是怎么弄的?” 姜瑾轩眼里晦涩难明,“姜梨带人打的。” 林依芸勃然大怒。 从小到大,自己都没有舍得动儿子一根手指,如今居然被姜梨打得鼻青脸肿,她着实咽不下这口气。 “走,我这就带你去见你父亲。”她一把拉起姜瑾轩,就要往外走,“你好歹是她哥哥,她将你打成这个样子,我不信你父亲就不管。” 姜瑾轩不动声色挣脱她的手:“你只是个外室,我分明也只是个外室子,就算父亲教训了姜梨,日后同样会有其他人上来对我踩上两脚,难道一直去找父亲?” 林依芸心口一紧,怔怔望着他。 “你父亲已经答应替你周旋参加青山书院春试,若是你进了青山书院,还有谁敢看轻你?” “阿娘,你不要太天真。如今父亲接连纳了两房妾室,这几日可曾来过这边?”姜瑾轩沉声道:“我们有今日的一切,是因为父亲心悦你,若哪日他厌倦了,你有没有想过怎么办?” “没有名分,我和瑶儿连族谱都入不了,难道你要我们一直在人前矮上一截。” “不会的,你父亲不会不管我们的?”林依芸眼睛发红,一张脸却惨白如纸。 “阿娘!你如今已是暮春之年,已经比不得从前。”姜瑾轩大声道:“薛氏占着夫人的名分,有一百种方法对付你,而你呢?你除了父亲的宠爱,连个妾室的名分都没有?” “住嘴!”林依芸声音发颤:“你在怪阿娘?” 姜瑾轩抿着唇不说话。 “阿娘又去怪谁?”林依芸突然声嘶力竭将桌上的茶盏重重扫落在地。 谁都可以议论她,看不起她,但儿子不可以。 这么些年,她难道没有想过要进伯府,给他兄妹一个名分?但老伯爷不同意,她丝毫没有办法。 后来好不容易熬死了老伯爷和老夫人,可是姜衡怕这怕那,一直将她们母子养在这巷子里。 她一双泛红的眼睛望着姜瑾轩。这么些年她为他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委屈,他难道一点都不清楚? 姜瑾轩最怕林依芸这样的目光,这样的目光会让他生出一种负罪感,似乎母亲的一生都是他耽误了。 他低下头,避开那道视线,“阿娘也累了,早点歇息吧!” 林依芸刚张了张嘴,但姜瑾轩已经一脸淡漠的走了出去。 屋门轻轻关上了。 林依芸趴在桌上痛痛快快哭了一场。她难道不知道自己年岁已大,想要继续留住姜衡的心越来越难?如今她能倚仗的不过是从小和姜衡一起长大的情分,还有就是这一双儿女罢了。 她缓缓抬起头指甲几乎掐进掌心——儿子的话虽刺心,却字字在理。既无退路,便只能争到底。 只要能进府,笑到最后的还不知会是谁。 薛明珠,且走着瞧! ...... ...... 姜梨一夜好眠,醒来时,只觉整个人神清气爽。 洗漱完毕,她径直去了荷香居。 薛明珠一身琥珀色缠枝莲纹暗花缎对襟衫,蜜合色马面裙,发间白玉兰步摇轻晃,面容虽憔悴,举手投足仍带着主母的端肃。 见姜梨进来,她含笑招手:‘皎皎,厨房做了你爱的糯米汤团。” 青瓷碗里飘着的糯米汤团软萌可爱,姜梨舀起一颗裹着桂花蜜的汤团,刚送到唇边却又放下。 她望着母亲眼下淡淡的青影,轻声道:“阿娘昨夜可睡得安稳?” 薛明珠正用银匙搅散碗里的红枣银耳羹,指尖顿了顿,笑道:“你这孩子,倒学会操心起我来了。” “阿娘问你,昨日你去了哪里?” “去车行道了声谢。”姜梨不急不忙咬着汤团:“听说林氏知道父亲纳妾,发了好大的火。” 薛明珠哼笑一声,继续吃着碗里的银耳羹,“她如今只怕是慌了,恐怕是一门心思就想进伯府当个姨娘。” 姜梨心里微微一动,“阿娘如何打算?总不能由着她兴风作浪。” 薛明珠放下银匙,慢条斯理地用帕子擦了擦唇角,“皎皎,我如今只想尽快与你父亲和离,带着你和辰儿出府,至于林氏母子进不进府,我并不十分在意。” 大夏律例森严,和离妇人不得带走子嗣,这是薛明珠眼下最苦恼的问题。 若想带走孩子,除非姜家族长同意,但这谈何容易。 “阿娘想要让姜瑾轩和姜瑶入府,分散姜家的注意力?” “若你父亲只有你和辰儿两个孩子,姜家定然不放你们出府。但若是林氏母子进府,自然便不一样了。”薛明珠起身推开雕花窗:“皎皎,此时他们进府对我们来说是好事。” “只是姜瑾轩若想参加青山书院春试,想都不要想。” 姜梨抿了抿唇:“我明白阿娘的意思了。” ...... ...... 窗外的日光斜斜照进屋内,将案头翡翠笔洗映得碧绿欲滴,可姜衡此刻却无心欣赏。 柳如烟觑着他的脸色,伺候他换好官服,才笑着问:“老爷若是在这里用早饭,我让人去厨房将早饭拿过来?” “不用了。”姜衡拒绝,“今日还有事,不能耽搁了。” 出了府,他面色变得凝重起来。 薛明珠花十万两为儿子求医的事早已传得满城风雨,昨日御史夫人又前来拜访,难保不会有人借此做文章。 薛明珠如今越来越刚愎自用,若让她继续主持中馈,恐怕用不了多久这伯府都快改姓薛了。 若是有人能替代她主持中馈...... 姜衡眯起眼睛,柳姨娘模样长得好,人也聪明,但毕竟年轻了些。 反观芸娘,聪慧能干,这么多年安分守己,他早该给她个名分。 若是将芸娘接进府,给她一个平妻的身份让她入主中馈,一来能安抚她的心,二来也可借机挫挫薛明珠的锐气。 难就难在轩儿留下把柄在人手中,这事情办起来便有些麻烦。 他低头正想的入神,路边大树下突然跑出一个来挡在他面前。 “老爷,求你去看看夫人吧!昨日公子受了伤,夫人气得不轻,今日病得越发厉害了!”红杏一脸哀求道。 第32章 问罪 - 恰春归 - 清水如歌 翠邑院内,林依芸屋门紧闭,面朝里躺在床上。 听到门被推开,她一动不动,也不转过身来,只是用帕子擦着眼睛。 脚步声走到床前便停了下来,想象中的轻言细语没有出现,四周一片安静。 林依芸啜泣两声,缓缓转过身。 姜衡站在床前,拧着眉面色不善:“听说轩儿被人打了。” 林依芸一听,眼泪又滑落下来。她用帕子捂着嘴呜咽两声:“表哥,皎皎带人将轩儿拦在路上狠狠打了一顿,如今脸都还肿着......” 皎皎打的? 姜衡有些发懵:“会不会是弄错了?” “别的可能弄错,但这样的事情怎么会弄错?”林依芸缓缓撑着身子坐起:“我听说表哥一连纳了两房妾室,如今有了新人,怕是心里再也没有我们母子了?” 林依芸一脸凄楚,好不伤心。“我自知年纪大了,留不住表哥的心,但轩儿和瑶儿好歹是你的孩子,你难道连他们的死活也不管了吗?” 姜衡听她说到妾室,眼里晦暗不明。 他不过来难道是因为妾室吗?还不是这个逆子太让他失望了。 林依芸见他没有解释纳妾的事,从进门到现在更是连轩儿伤得怎么样都没有问一句,心里着实有些不满。 她强压下心里的不满,难过又自责道:“皎皎定然是知道我做了你的外室,替她母亲出头才拿轩儿出气?是我害了轩儿。” 姜衡本就因为这么些年没有给她一个名分有些内疚,听她如此说,便讪讪道:“你也不要多想,这事跟你有什么关系?” “红杏,你去将轩儿叫过来。”姜衡吩咐道。 红杏战战兢兢退下。 姜衡这才颓然的坐在椅子上,目光沉沉的望着林依芸:“你可知轩儿害辰儿坠马不算,还买凶想要在薛氏去云溪的路上行凶?” 林依芸大惊失色,一把掀开被子从床上下来,双膝一软便跪了下去。 “表哥,这样的话你可不能随便说。” 她膝行上前,扯住姜衡袍角:“轩儿从小胆小,就是给他十个胆子断然也做不出买凶杀人的事,这必然是有人故意栽赃,你可不能冤枉他。” 姜衡看着她煞白的一张脸上布满泪痕,又是惊惧又是惶恐,心里也有些不忍。 “你先起来。”他扶起林依芸,语气和缓了些,“冤不冤枉,等轩儿来了便知。” 林依芸被姜衡扶着坐在椅子上,心思却是转了几转。 姜瑾辰坠马已经差不多十日,前几日表哥一直没有追究,如今突然兴师问罪,难道是薛氏拿出了有力的证据? 但买凶杀人又是怎么回事?她心里咚咚狂跳几下,偷眼打量着姜衡。她了解姜衡,若是没有十足把握,他断然不会如此笃定,难道轩儿果真做了这样的事? 转念间,姜瑾轩已经走了进来。 “父亲!”穿着青色长袍的青年恭恭敬敬行了礼,便安静的立在一旁。 他脸色本就白净,越发衬得脸上的淤青紫胀狰狞可怖。 姜衡嘶了一声:“你这伤是皎皎打的?” “是。”姜瑾轩垂手站在门前,语气温和,哪里看得出来像是买凶杀人的样子。 怕不是当真冤枉了他? 姜衡带着一丝期望:“辰儿坠马,可是你做的手脚?” “不是。”姜瑾轩淡淡道。 “皎皎去云溪请大夫的路上遇到了劫匪,你可知道此事?” 姜瑾轩低着头,语气却依旧平静,“儿子未曾听说过此事。” 姜衡目光在他脸上停留片刻,加重了语气,“但现在劫匪供出了你是幕后指使,你又作何解释?” 林依芸紧张的看着儿子。 姜瑾轩脸色有些发白,紧紧抿着唇没有说话。 陆大他们居然被抓住了,若是他们几人真的在薛氏手中...... 沉默数息,姜衡加重了语气:“是不是你?” 姜瑾轩身子晃了晃,强作镇定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裂隙。 姜衡心里那丝期待彻底被粉碎,他目眦尽裂,拿起桌上的书朝着面前的人砸去。 姜瑾轩头往右边一偏,书本不偏不倚正好砸在他身后的博古架上,将架子上的梅瓶落下来摔个粉碎。 姜衡越发生气,顺手又拿起茶盏。 “表哥不要啊,表哥,你这样会打死他的。”林依芸上前抓住他的手,哭着道:“轩儿,快给你父亲跪下赔个不是。” 姜瑾轩此时心里终于开始害怕,若是陆大几人被交到官府,他这一辈子也就完了。 他噗通一声跪到地上:“父亲,儿子知错了!” “知错了?”姜衡瞪大眼,呼呲呼呲喘着粗气,“如今知错了有什么用,你早干什么去了? 姜瑾轩伏在地上,撑着地板的手簌簌发抖。 林依芸见势不好,亦是哭着跪在地上:“表哥,轩儿年少不懂事,你可千万要救救他啊!” “救,如今要怎样救?”姜衡气极反笑,“若不是你一味溺爱,这畜生怎敢做出这样目无法纪的事来?” “是,是我没有管教好轩儿。”林依芸扯着姜衡的衣袖,仰着头哭求道:“这些我都认,表哥,求你看在他从小便矮人一截受尽委屈的份上,今日便饶他一次,日后我定当严加管教,再不让他做出这样的事来。” 姜衡闭了闭眼,再开口时亦是语气沉痛,“你除了没有在承安伯府长大,你扪心自问,你吃的喝的用的哪一样比辰儿差,你究竟还想怎样?” 还想怎样? 听到这一句话,一直伏在地上的姜瑾轩蓦然抬起头来,他心里的恐惧不甘瞬间转化成了满腔怒火,烧红了眼眶。 什么叫除了没能在承安伯府长大其他都和姜瑾辰一样?那能一样吗? “父亲可知道,只要薛氏在一天我娘便永远见不得光。这么些年,父亲只知道好吃好住供养着我们,你可体会过我心里的滋味?” 他咬着牙一字一句,眼里满是愤怒和不甘:“每当别人问起我的父亲,我只能支支吾吾搪塞过去。若有人问起我的家族,我更是只能像条落水狗般落荒而逃......” “我是人,是个活生生的人,不是你养在院子里的猫儿狗儿,只需要吃得好住得好就可以什么也不用想。” 他双眼布满红丝,越发愤慨,“这几年我辛苦读书,从不敢有一丝懈怠,可凭什么姜瑾辰可以参加青山书院春试,我却不能?凭什么他可以在人前光明正大叫你父亲,我却只能以他同窗的名义称呼你为姜伯父?” “我和姜瑾辰一样是你的儿子,你可设身处地想过我心里的痛苦和屈辱......” “啪——” 一声脆响让姜瑾轩的声音戛然而止。 林依芸怔怔看着儿子脸上五个指印,泣不成声,“轩儿,你怎能这样说你父亲,你要知道若是没有你父亲,阿娘早就成了一捧黄土,哪里还有今日的你......” 姜瑾轩握着拳,咬牙切齿:“若是可以选,我宁愿你们不要生我。” 林依芸双手拍打着姜瑾轩的肩,眼神痛楚凌乱:“你要怪就怪我,怪我......都是我的错,是我的错......” 话没说完,人便晕了过去。 第33章 拒绝 - 恰春归 - 清水如歌 姜衡虽然气得脸色铁青,但毕竟把林依芸母子放在心里十多年,这会一看林依芸晕了过去,也是发了急。 他上前一把将林依芸抱在怀里,朝着姜瑾轩大声道:“你还愣在这里干什么,快去叫大夫!” 姜瑾轩愣了愣,慌忙起身跑了出去。 姜衡搂着林依芸的头,用大拇指掐着她的人中,痛声道:“芸娘,你这又是何必!” “表哥,”林依芸慢悠悠睁开眼,气若游丝,“是我没有管教好轩儿,都是我不好,你不要怪轩儿。” “我去跟夫人请罪,求她看在轩儿是姜家血脉的份上,饶了轩儿这一次。日后我吃斋念佛了此残生,再不与你......见面。”说到最后,她扭过头,哽咽不能言…… 姜衡心如刀剜,握着林依芸冰凉的手,颤声道:“芸娘,你不要说这样的话,轩儿是我的儿子,我岂能不管他。” 林依芸见他松了口,心里微微松了口气。 她平静片刻,调匀了呼吸,一双泪眼看向姜衡,“表哥,如今夫人已经知道我们的事了,她断然容不下我的。” 怀中女子面色苍白,巴掌大的脸上一双眼睛楚楚可怜,正无助的看着他。 他想起小时候,每次被继母惩罚关进祠堂,都是芸娘悄悄拿了糕点给他送去。有一次下雨,芸娘为了给他送吃的淋了雨,烧得说起胡话,好几日才好。 姜衡深深吸了口气,下决心道:“既然她知道了,我也没打算继续瞒着,你放心,我会尽快接你们回府。” 林依芸垂下的眼帘掩住一丝笑意,声音却越发怯懦,“表哥,都是我不好,才让你如此为难。” “轩儿和瑶儿迟早都要回府。”姜衡沉思片刻:“今辰儿腿伤未愈,正好可以让轩儿参加青山书院春试。” 林依芸心彻底放了下来。 薛氏再要强又能怎样,承安伯府终究也是表哥说了算。只要表哥护着,难道薛氏还真敢拗着来? 等日后她进了府,轩儿有了出息,再为瑶儿谋得一门好亲事,薛氏空守着一个夫人的名分又有什么意思? 十多年的念想,居然如此轻易便实现了。 至于姜梨打轩儿那笔账,她先记着,等她进了伯府,再让她们全部还回来。 姜瑾轩将大夫请来时,林依芸已经好了很多,但姜衡还是让大夫细心诊断了,又让红杏去抓药熬上,才放了心。 ...... ...... 松烟在外等的无聊,便去看红杏生炉子熬药。 红杏一直将袖子罩着手背,做起活来一点都不利索,松烟看得直皱眉头:“红杏,你不怕你的衣袖煮到壶里吗?” 红杏低着头用扇子扇着炉子,并不说话。 松烟咦了一声,“平日你话挺多的,今日怎么成了闷嘴葫芦了?” 红杏默不作声,头垂的越发低。 红杏越是如此,松烟越是好奇。他瞥了她两眼,猝不及防一把拉开红杏衣袖,“你到底干......什么?” 他瞪大眼,最后两个字生生含糊着吞回肚里。 被扯开的袖口下,是肿成馒头般的手背,上面皮肉破了一大块。红杏猛地抽回手,将手背藏进衣袖中。 松烟后退半步,喉结滚动两下:“这是怎么弄的?” 红杏咬着下唇不说话,只是默默垂泪。 “是林娘子打的?”松烟压低声音问:“究竟为了什么事?” “松烟哥哥,求你别问了!”红杏道:“我只是一个下人,在主子面前跟一只猫啊狗啊有什么区别?主子不高兴了斥责几句打一顿又有什么关系?” 松烟只觉后颈发凉。林娘子素来娇弱温柔,怎么也想不到她居然能下这样的狠手。 ...... ...... 姜衡看着林依芸喝下一碗薄粥,终于放了心。 “芸娘,轩儿的事情有些棘手,我明日便去平安车行走一趟,看看能不能花点银子让车行将劫匪放了。”姜衡道:“只要车行愿意将劫匪放了,那轩儿也便无忧了。” 林依芸睫毛颤了颤,有些担忧:“表哥,若是车行不愿意放人怎么办?” “应该不会。”姜衡沉吟道:“开车行无外乎为的就是钱财,若是我们银钱给到位,车行自然会放人,若是他好好的银子不赚却偏要得罪人,那就得不偿失了。” “商人重利,不会不懂得权衡。” 林依芸这才舒了口气,“若是这样,那便有劳表哥了。” “说什么劳不劳的,轩儿虽然说的话难听,但也不是全然没有道理。是我亏欠了他。” “松烟——”姜衡大声道。 门被轻轻打开,松烟微微弓着身子走了进来,“老爷!” “今日晚了些,你明日一早去跟夫人要一千两银票,就说我有急用。”姜衡吩咐道。 松烟答应着转身,无意向旁边瞟了一眼。 林娘子依旧是温婉柔顺与人无害的模样,怎么却莫名有些让人发怵呢?松烟低着头,赶紧走了出去。 ...... ...... 姜衡一夜未归,柳如烟一大早就过来给薛明珠请安。 姜梨正陪着薛明珠吃早饭,看到柳如烟过来,便让夏缃为她拿了椅子,又加了一副碗筷。 柳如烟不敢入座,只是笑着推辞道:“我起床时已经吃了点心,不如我就在旁边伺候夫人用饭!” 府中姨娘懂规矩自然是好事,但薛明珠也不是那苛刻人的主母,见她不吃便笑着道:“这几日院子里的花都开了,早晨空气清新,柳姨娘可以去院子里随便逛逛,不必在这里拘着。” 柳如烟笑着为薛明珠盛了一碗粥,“妾身来了这几日,除了吃就是睡。昨日伯爷又没有回来,越发无事可做了。” 她这样说自然不是为了炫耀姜衡的宠爱,而是要告诉薛明珠姜衡昨日没有回府,其实也是间接向薛明珠表明了她的立场。 薛明珠明白她的心意,抿唇笑笑,“我院子外面的蔷薇开了,倒是可以看看,等会你可以约上韩姨娘,去采些来做花露。” 柳如烟话已经带到,便笑着起身:“那我现在就去看看韩姨娘有没有空。” 柳如烟一走,锦儿便坐在荷香居门槛上低头吃昨日姜梨带回来的芙蓉糕,见门前人影一闪,她一把将手中芙蓉糕塞进嘴里,眼疾手快抓住一截衣袖。 松烟一脸为难,看着面前腮帮子鼓鼓的小丫鬟,不断告饶:“锦儿姐姐,你就让我进去,我真的有急事跟夫人说。” 锦儿伸了伸脖子,使劲将芙蓉糕咽了下去,打了个嗝道:“姑娘正陪着夫人吃早饭,有什么话等夫人吃过早饭再说。” 松烟想起杏儿血肉模糊的手,急的跳脚,“锦儿姐姐,再晚我可就要挨板子了。” “板子挨在你身上,关我什么事?”锦儿撇撇嘴。 松烟摆不开锦儿的手,急的眼睛冒火,他故意伸着头朝里面大声道:“我真的有事找夫人!” “锦儿。”薛明珠声音从屋里传了出来,“让他进来。” 锦儿松开手。松烟拉了拉被被锦儿揉皱的袖子,松松肩膀一口气跑了进去。 薛明珠端着茶盏,斜睨他一眼,“这么大早上,你从哪里来?” 松烟还没站稳的脚下一滑,差点一个趔趄。 “夫人,老爷差我来支一千两银子,说是有急用。”他稳了稳身子,低着头恭恭敬敬道。 “一千两?”薛明珠放下茶盏嗤笑一声,“老爷一年的俸禄是多少?他这出去一晚便要一千两,怎么?是被人讹上了还是抓包了?” “你去跟老爷说,卖铺子的钱是要留着给公子治病的。老爷的俸禄平日也没有交在我手中,如今有急用,便先用私房垫着。” 第34章 交涉 - 恰春归 - 清水如歌 松烟站在原地,有些发懵。 以往老爷跟夫人支银子,夫人通常问都不问痛痛快快就给了,这次怎么突然手就紧了起来? “还没听到我说的话?”薛明珠提高了声音。 松烟一个激灵,赶紧道:“小的听明白了,小的这就去给老爷回话。” 从正屋出来,锦儿依旧拦着门。 松烟一个头两个头,脸上挤出的笑容比哭还难看:“锦儿姐姐,你就高抬贵手,不要为难我了。” “呸,你这会知道求饶了。”锦儿道:“我问你,前日那个丫头来找你,你是不是帮着传话了?” “哪个丫头?”松烟装糊涂。 “就是翠邑巷那个。”锦儿竖着眉,“要不然老爷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去那边了。” “红杏确实来找过我,但真不是我传话。”松烟苦着脸:“老爷昨日大发脾气,过去教训了那边公子一顿,林娘子一着急晕了过去,老爷便留在了那边。” 锦儿这才抬了抬下巴,道:“算你识相,日后若有什么事,赶紧过来吱一声。” 松烟如蒙大赦,飞快的跑了出去。 锦儿和松烟的对话,薛明珠和姜梨听了个清清楚楚。 姜梨唇角弯了弯:“我让人打了姜瑾轩,父亲没有过来兴师问罪,反而去翠邑巷大发雷霆,又让松烟来问阿娘要一千两银票,这是什么意思?” “你让人打了姜瑾轩?”薛明珠目光明亮。 “瑾辰差点连命都没了,姜瑾轩不能一点代价都不付。”姜梨道:“教训他一顿算是轻的,若是瑾辰腿真的治不好,他也不用好好走路了。” “打得好。”薛明珠点头:“我也是这个意思,只是没想到你先做了。你放心,阿娘在,你父亲不会拿你怎样。” 姜梨笑着抿唇:“阿娘护着我,我不担心。只是父亲现在开口就是一千两银子,不知又是要做什么?“ 薛明珠哂笑:“大概是为姜瑾轩买凶之事善后。但这事岂能如了他的意?皎皎,阿娘现在就去车行走一趟,还请他们千万不要将劫匪放了。“ 姜梨暗暗吃惊,自己是重活一回才猜到父亲大概会如此做事,但阿娘居然睿智如此,若是前世她活着,自己哪里会落到活活被气死的地步。 她低着头,有些走神。 “皎皎,”薛明珠握住她的手,柔声道:“你放心,阿娘不会真让车行去报官,就算让劫匪供出姜瑾轩来,阿娘定然也会想出其他法子,绝不会将你牵扯进去。” 姜梨一愣,随即明白过来。 阿娘以为自己担心车行当真报官,传出自己被劫持的事,清誉受损。 但重活一世,她又怎么会在乎这个?想看你笑话之人人自然会找出各种理由编排你,悠悠之口堵不住,自己过得好才是王道。 她不怕别人说什么?她要的只是一个在关键时刻能够做交换的筹码。 “姜瑾轩买通劫匪想要害我,是平安车行护卫救了我,我并不怕世人知道。”她笑着道:“阿娘,我已去了车行,与他们说定不将劫匪交予任何人,车行已经答应我了。” 薛明珠着实有些惊异。 皎皎说到底也只是个十六七岁的姑娘家,并且一直养在闺阁没有经历什么世事,怎么这段时间以来说话做事突然变得比她都要沉稳? 姜梨看出母亲的疑惑,笑着解释:“劫匪在车行一日,父亲和林氏母子便一日难安,我也只是想不想他们太如意,没想到碰巧坏了父亲的好事。” 薛明珠这才笑起来:“皎皎越来越厉害了,若是这样,你父亲恐怕当真不能如意了。” ------- ---------- “没有?”姜衡一脸怒气,“她不是才卖了十六间铺子,难道连区区一千两都不愿意拿出来?” “夫人说正在筹给公子看病的钱,老爷平日的俸禄.....”松烟住了口,有些怯懦的看了姜衡一眼。 姜衡黑着脸道:“说!” “夫人说......老爷平日的俸禄未交进府,让您自己想法子。” 姜衡一口气噎住,上不去下不来憋得脸色越发难看。 林依芸赶紧起身,“表哥,我那里还有三百两,我这就去拿来。” 这几年姜衡陆陆续续也给林依芸母子置办了些田产,但哪里比得上薛氏手中宽裕。如今听林依芸这样一说,两相比较姜衡心里越发觉得林依芸体贴温婉,薛氏明明有那么些银子,却一毛不拔,实在自私又无情。 “芸娘,我怎么能拿你的银子。”姜衡摇摇头,“罢了,我手里多多少少还有一些,一千两银子凑凑勉强还拿的出来。” 大不了这两个月便不去勾栏瓦舍闲逛,也少去几趟酒楼就是了。 林依芸用手娟握着嘴轻咳了两声,执意去将床里面的暗格打开,拿出一个盒子推到姜衡面前:“男子身边怎能不留点傍身银子?表哥莫跟我客气,如今也是为了轩儿,莫说是三百两,就是要卖了这宅子我也愿意。” 姜衡见她如此,前几日对林依芸积存的不满也烟消云散了。 芸娘毕竟不同于别人,确实是真心对他,轩儿的事,他不应该迁怒她让她白白受委屈的。 但现在也不是温存的时候,他急匆匆拿着银票赶到平安车行,只想尽快将劫匪的事情了结。 车行何掌柜刚送客人出门,看到姜衡,心里已经猜到了个大概。 姜大姑娘年纪小小还真是料事如神啊!他装作并不认识姜衡,不卑不亢的将姜衡迎进门,“官爷是要租车吗?” 姜衡背着手在铺子里走了一圈,缓缓道:“我想见你们东家。” “东家出门去了,官爷有什么不妨跟我直说,这车行我做的了主。”何掌柜看了他身上的官服一眼,心里翻了个白眼。 以为穿着五品官服就能见主子,真是做梦? 平阳是什么地方?天子脚下。四五品官员一抓一大把,若是个个都要见主子,主子岂不什么也不干得了? 姜衡不知道何掌柜心中腹诽,他深深看何掌柜一眼,清清嗓音道:“前几日家中女眷去云溪路上遇到劫匪,听说幸好得遇车行护卫相救。我今日特意过来跟你们东家道谢,另外也是......” 他睃了何掌柜一眼,见对面人正凝神听得仔细,便从袖中取出银票推了过去:“你也知道,家中女眷遇到劫匪这事无论如何说出去都不好听,还请何掌柜行个方便,这事便不用报官了。” 何掌柜望着桌上银票,面容有些古怪:“官爷的意思,就这么将劫匪放了?” 第35章 登门 - 恰春归 - 清水如歌 姜衡叹了口气,“若这次遇到劫匪的是家中男丁,我自然恨不得车行立刻去报官,将劫匪绳之以法。但是遇到劫匪的是女眷,便不得不慎重些。” 他一脸为难,“女子清誉高于天,还望掌柜高抬贵手将劫匪放了,也算是给府上女眷留一条活路。” 何掌柜挑了挑眉:“官爷就不打算要个说法,还花银子让我们放了几名劫匪?” “事关家中女眷,实在是没有法子的权宜之计。”姜衡叹了口气。 何掌柜捻着胡须凝视他片刻,突然摇着头道:“这恐怕不行,我们好不容易拿住劫匪,决不能让他们逍遥法外继续害人。” 姜衡喉头一紧,赶紧道:“掌柜请放心,劫匪经此一事定然不敢继续害人。” “你又不是劫匪,怎知道劫匪不会害人?”何掌柜道:“若我今日收了你这银子,日后劫匪出去作恶,车行要如何自处?” “掌柜多虑了。”姜恒保证,“这事你知我知,你只管放心收了银子放人就是。” 何掌柜头往前面凑拢一些,“官爷的意思,若是日后劫匪真出去做了恶......“ “定然与车行无关。“姜衡信誓旦旦。 何掌柜哦了一声,又道:“官爷真的不想为家中女眷出口气,将劫匪就这样轻易放了?” 姜衡一脸忧色:“小女被劫一事若传扬出去,恐遭人非议,还请掌柜理解我这做父亲的苦心。” 何掌柜慢悠悠道:“我倒是理解官爷一片苦心,可是这几名劫匪还犯了其他事,我们东家特意交代过,不能轻易放了。” “要不然官爷等我们东家回来了再来,说不定看在银子的份上,他一高兴又同意把人放了。” 姜衡终于看出来他的故意戏弄。 茶盏中雾气氤氲,映得姜衡面色愈发焦躁:“掌柜的,我们只想息事宁人不愿意声张此事,你们又何必故意刁难?” “官爷稍安勿躁。”何掌柜见他神情不善,语气亦是冷淡了几分,“若是为了银子,我们大可以收了银子如您的意。可车行不会这样做,您知道是为什么吗?” 姜衡急切眼等他下文。 何掌柜却将银票推回:“放虎归山等同为恶。车行断不做此等无良之事!” 姜衡面色涨红,他一把抓起银票拂袖而起,恼羞成怒道:“那就还请掌柜转告你们东家,劫匪的事不要将小女牵扯进来。” “这是自然,官爷您慢走——” 一直等姜衡走出门,何掌柜才抱着手翻了个白眼。姜姑娘果然料事如神,姜伯爷居然还真的提出放了劫匪这样荒谬的要求。 不行,这事要立刻告诉小将军,让他提前跟姜姑娘知会一声。 ----------------- 晏将军府上,腰带上温润的墨玉一晃,身着玄色常服男子走进祠堂。 他面容冷峻,恭恭敬敬朝着灵位上了香,又默默站了好一阵,才启唇朝着暗处的李旺道:“昨日我进宫面圣,圣上怜我刚刚失去父兄,说是眉州苦寒,让我留在平阳多住些日子,若是不出意外,这一两年我恐怕都会留在平阳养伤。” 晏行语气微凉,“这样也好,正好可以打听打听,霉粮的事究竟谁才是幕后指使。” 去年眉州一带大旱,百姓刚入秋便断了粮食。 祖父特意给朝廷上了折子,希望提前得到朝廷接济。 圣上果然不负众望,批了整整一万担粮食到眉州赈灾。 对于有十万人口的眉州来说虽然一万担粮食并不充裕,但若是节约一点也能够让老百姓过冬了。等到来年春日,挖些野菜加一些粗粮也能勉强度日,也就算是顺利度过了旱灾。 哪里知道运送粮食的车队在路上走了足足一个月才到眉州不说,运来的一万担粮食不仅发霉变质,里面还混有大量砂石,根本难以入口。 此时已是大雪封山,夷族因缺吃少穿亦是时不时侵扰。就算附近的州郡愿意接济,但光是运送粮食过来也是困难重重。 一向坚强的祖父不由对天长叹,眉州将倾,百姓何其无辜! 以至于一个月后夷族入侵,祖父明知有诈依然冒着风雪带兵突围,为的就是让眉州百姓能够出城觅食寻一条活路。 虽然此事最后以转运使严文远贪墨论处,但区区一个转运使绝没有这样的胆量,这事必然不会如此简单。 晏行看向李旺,“怎么,还有事?” “何炎来报,说是姜衡今日去了车行,出一千两银子想要放了劫匪。” 晏行唇角泛起一丝冷笑:“他果然连问都不问一声,这劫匪究竟是怎么回事就要放了?” “据说是没有多问,一来便让放了劫匪,说是为了姜姑娘的清誉。” “好一个清誉。”晏行淡笑:“看来姜姑娘倒是没有料错,既然我们已经答应了姜姑娘,这事听她安排就是。” “是!”李旺答应。 “对了,今日长川到哪里了?”晏行又问。 “说是昨日便从河西镇出发,若是不出意外明日一大早便可到平阳。” “既然薛夫人重金请他为小公子治腿,”晏行道:“等他到了平阳,便让他先去姜家。” “将军——” “我身体并无大碍,前几日又用了姜姑娘送的野参,觉得似乎好了些,早一日晚一日看没什么打紧。”晏行道:“你去将姜衡到车行的事跟姜姑娘说一声,另外长川的行踪你也可以透露给她。” 李旺垂下眼,拱手道:“我这就去。” 李旺一走,屋里又恢复了凝滞的沉静。 再有两日便是元宵节,在眉州的时候,每年的元宵祖父也会吩咐下人挂几盏花灯,包一些汤团热闹热闹闹吃一顿。 那时晏行总是想起小时候和祖母母亲一起在平阳将军府过元宵节的情形,想着等回去了,一定要去看看平阳花市灯如昼的盛景。 当真到了这一天,他早已没有了兴致,反而思念眉州那些和祖父父亲一起度过的寻常日子。 或许,他一直思念的并不是平阳的花灯,而是和家人在一起的日子罢了。 他眸光暗了暗,眉目间有些萧瑟。 ...... ...... 承安伯府因为姜瑾辰受伤,亦是没有丝毫节日气氛。 主子没有心思过节,下人就算想到也不敢提醒。 春日正午日光懒懒,姜梨有午睡的习惯。锦儿闲得无事,便拉着落英坐在廊庑下缠着她讲眉州乡下的日子。 两人正说得专心,看门的婆子急匆匆走了进来:“锦儿,外面有人急着要见姑娘。” 锦儿起身道:“吴妈妈问没问清楚来的是谁?见姑娘有何事?” “说是平安车行的李护卫,有要事禀报姑娘。””吴妈妈道。 第36章 诊治 - 恰春归 - 清水如歌 “锦儿,你快些将李护卫迎到花厅,我马上就过去。”门从里面被打开,姜梨站在门前吩咐。 锦儿立刻答应着随吴妈妈去迎李护卫。 姜梨换了身淡青色纱衣,发髻上仅插一支白玉簪,淡雅中透着几分从容。 她一踏进花厅,便见李旺一身黑色劲装,身姿笔直的候在花厅中央。 “李护卫请坐!”姜梨微微颔首,莲步轻移,在主位落座。 李旺抱拳行礼,郑重道:“姜姑娘,我今日前来,是有两件要事相告。” 他将姜衡前往车行欲以千两银子换取劫匪自由的经过,原原本本说了个仔细。 “因姜姑娘提前交代过,车行便拒绝了姜伯爷放了劫匪的要求。”李旺道:“姑娘放心,没有你发话,车行断然不会放了劫匪。” 姜梨对姜衡此举早有预料,故未显诧异。只是让她又欠了车行一个人情债,也不知日后要如何还这个人情才好。 姜梨抿唇笑着道:“车行的仗义我铭记在心。改日定当备上厚礼,亲自登门致谢。” 李旺笑笑,神情轻松了些。“另外一件事,便是靳长川靳大夫明日便到平阳了。” “你说什么,靳大夫明日便到平阳了?”姜梨倏然站了起来。她眸光清亮,一脸惊喜:“若是如此,我弟弟的腿便有治了。” 李旺笑着道:“若是路上不耽搁,靳大夫明日一大早就会入城。姜姑娘可以明日一大早去城门寻他。” 姜梨眼眶微微泛红,点头道:“大恩不言谢,李护卫这份恩情只有日后再报了。” “姑娘不必谢我,这些都是我家主子的意思。”李旺见话已带到,便起身告辞。 姜梨一直将他送到门口,才转身往荷香居去。 刚到门前,便见薛明珠穿着一件艾绿色褙子,竹叶撒花马面裙正和夷姑从外面回来。 姜梨上前挽住薛明珠的手一起进门:“这大中午的,阿娘去了哪里?” “十六间铺子已经换成银票,只是铺子里还剩些货物等着处理。”薛明珠拍拍她的手背,温声道:“这大中午的,你不歇息,巴巴跑过来做什么?” “阿娘!”姜梨一双眼睛透着兴奋,“靳大夫明日便到平阳了。” 薛明珠的脚在门槛上一绊,差点摔倒。她扶着姜梨的手腕,不敢相信道:“你说什么?” “靳大夫明早便到平阳了。”姜梨眉梢眼角都是笑意:“阿娘,瑾辰的腿能治了!” 薛明珠怔怔望着姜梨,眼泪突然就流了下来。 但这是高兴的眼泪。 她抬袖拭泪,有些语无伦次:“皎皎,阿娘太……太高兴了!“” 这还真是个天大的好消息! 姜瑾辰坠马已经快要半个月,从最开始的满心期待到一日比一日失望,儿子的腿伤早已成了压在薛明珠心头的一座大山,让她吃不下睡不着,都快魔障了。 她梦寐以求的就是能够请到靳大夫治好儿子的腿。 “皎皎,这事是谁告诉你的?”最初的狂喜过后,薛明珠慢慢恢复了冷静。 姜梨丝毫不掩饰惊喜:“平安车行打听到的消息,绝不会有错。” 平安车行走南闯北,消息自然灵通。 薛明珠一颗心踏实下来,她如释重负笑着道:“若是辰儿腿能治好,阿娘此生也就没有什么遗憾了。” ...... ...... 翌日卯时三刻,平阳城的城门准时开启。 川流不息入城的人流中,一辆青蓬马车毫不起眼的夹杂在其中,缓缓进城。 城门内几丈远的地方,薛明珠和姜梨站在路边,目视着进城的车辆和行人。在她们面前,锦儿双手高高举着一张宣纸,上面大大写着靳长川大夫五个大字。 青蓬马车在距离她们不远的地方停了下来。 车帘掀起,一个青色衣衫,容颜清朗的男子跳下车走了过来。 他抱拳朝着薛明珠行了一礼,笑着道:“不知夫人可姓薛?” 薛夫人赶紧笑着还礼,“我就是承安伯府薛氏,请问阁下可是靳长川靳大夫?” “在下正是靳长川。”靳长川道。 姜梨一直以为靳大夫是一个跟田继文差不多年纪的老头子,如今一见居然是一个二十多岁的青年,倒是有些出乎她的意料。 见靳长川看过来,姜梨并不回避,大大方方的朝着他行了个礼。 “这是小女姜梨。”薛明珠笑着介绍,“十多日前她曾去云溪请靳大夫,不巧你正好云游去了。” “我在河西镇便听薛夫人出重金请我为小公子治腿的事。”靳长川语气温和,“也不知小公子的腿如今怎样了?” “仍是没有好转。”薛明珠一脸恳切,“还请靳大夫怜我一片慈母之心,能够随我回府为我孩儿诊治。” 靳长川嘴角噙笑:“夫人不必客气,我本就是医者,救死扶伤是医者的本分,还请夫人前面带路。” 锦儿喜不自禁,转身去搬马凳扶薛明珠上车。 两辆马车缓缓驶入承安伯府。 薛明珠带着靳长川先去了花厅:“靳大夫一路奔波,先吃口热的驱驱寒气。” 靳长川爽朗一笑,“多谢夫人美意,只是医者讲究望闻问切,若能趁小公子气血未动之时看诊更好,我还是先去瞧瞧小公子。” 薛明珠见靳大夫如此重视儿子的病情,亦是十分安慰,亲自与姜梨带着靳长川穿过回廊,往梧桐苑去。 梧桐苑里弥漫着淡淡药香。姜瑾辰倚在软榻上,见阿娘带人进来,强撑着坐直身子。 “靳大夫,这便是犬子。”薛明珠对靳长川道。 姜瑾辰并没有流露出多大的惊喜,他垂眸看了自己的腿一眼,笑容有些低落:“田大夫说我这条腿七日之内还有希望,如今已经过了十日,恐怕是不好治了。” 刚从马上摔下来的那几日,这条伤腿钻心的痛,后面倒是慢慢不痛了,可是随着痛感一起消失的还有知觉。 最近两日他的腿一点都不痛了,但也感觉不到冷热,完全没有了知觉。 他在一日一日的煎熬中已经慢慢开始接受自己腿残了的事实。要不然还能怎样呢?靳大夫只是个医者,又不是神仙,他怕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薛明珠听他这样说,只得把求助的目光投向靳长川。 “能不能治好也要先看了再说。”靳长川上前坐到姜瑾辰对面,俯下身子双手在他腿上一阵揉捏:“你的腿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失去知觉的?” 薛明珠和姜梨俱是震惊的望向床上的少年。 她们每日都会过来看他,可从来不曾听他说起过腿没有了知觉。 “大概七八日前痛感开始消失,三日前便彻底没有了知觉。”对着大夫,姜瑾辰倒是没有隐瞒。 “田大夫说的没错,若是七日之内这腿不算难治。”靳长川又在他膝盖上捏了捏,“现在时日久了,经脉受损,确实不好治。” 第37章 断骨 - 恰春归 - 清水如歌 薛明珠赶紧道:“不管如何困难,靳大夫尽管治就是,至于要用什么药也只管吩咐。” “这不仅仅只是用药的问题。”靳长川摸摸下巴,有些玩味的望着姜瑾辰,“这还要看公子能不能忍受重新断腿接骨的痛苦。” “重新断骨?”薛明珠和姜梨看向床上瘦弱的少年,心里俱是紧缩了一下。 姜瑾辰原本黯淡的眼睛骤然明亮起来。 “只要有一成希望,我也愿意试试。”姜瑾辰一脸坚定,“我不怕痛,还请靳大夫替我诊治。” 想着一辈子拖着条毫无知觉的腿过日子,他就不寒而栗。如今听说有办法,他又怎会惧怕这点痛苦。 靳长川见姜瑾辰目光坚毅,心里暗暗赞赏。 “若是公子真能忍受断骨重接的痛苦,这条腿治好的把握很大。”靳长川笑着道。 一条好生生的腿摔断已经够痛苦了,如今要把这条骨头刚刚长上的腿断开重新接好,这该有多疼啊!想想就让人心生惧怕。 薛明珠白着脸问靳长川道:“就没有其他办法?” 年轻大夫摇摇头,“公子的腿骨和经脉当初就没有接好,就算长好了亦是治标不治本,渐渐经络萎缩腿便失去了作用。唯一的办法就是重新将错位的骨头和经脉断开接好,才是治本的办法。” 薛明珠听得冷汗涔涔。 “若是一个月前,我还不敢保证这样必然能行。”靳长川又道:“正好这个月我新得了三只雪蟾,刚制成药膏,接续经脉最好不过。” 他唇角含笑,澹澹如风:“若是小公子决定忍受断骨的痛苦,我便开始准备给小公子治腿。” “阿娘不用担心,这点痛苦我还忍得住!”姜瑾辰安慰薛明珠。 姜梨见弟弟如此懂事,亦是感到欣慰:“阿娘不用担心,瑾辰既然说忍得住便一定能忍住。” 薛明珠知道这是治好姜瑾辰腿伤的唯一办法,其实她并不是犹豫,而是心疼儿子罢了。 “既然如此,那就有劳靳大夫为我儿治腿。”薛明珠语气诚恳,“至于我许下的十万两银子,定然也不会食言。” 靳长川笑笑,伸手抚上姜瑾辰的腿,还没等她们看清楚个所以然,便听咔嚓一声。 “啊——” 床上的少年双手抱腿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额角瞬间冷汗涔涔。 连招呼都不打一声,就这样出手了? 薛明珠和姜梨心疼的无以复加,紧张的望着靳长川。 “好了,”靳长川神色自若的收回手。 “断骨已经完成,接下来才是关键。”他手腕轻转,撩起姜瑾辰的裤腿。 短短十多日,腿上的外伤已经肉眼可见的愈合,但整条腿却小了一圈,特别是膝盖到脚踝的一截,畸形愈合的胫骨呈现出骇人的弯折。 姜梨鼻头一酸,用帕子掩住嘴。 伤成这样,瑾辰这是忍受着多大的痛苦啊?她心里越发恨极了林氏母子。 姜瑾辰蜷缩着身体,冷汗浸透了中衣,却咬着牙颤声道:“靳大夫该怎么治就怎么治,我一点都不疼。” 薛明珠不忍再看,别过头用手帕擦了擦眼。 靳长川也不避人,他左手按住外翻的胫骨向内一推。姜瑾辰猛地弓起身子,喉间溢出一声近乎破碎的嘶吼。 薛明珠再也忍不住,上前握住儿子的手,声音哽咽:“辰儿,若实在受不住就喊出来......“ “阿娘,我......不疼!”姜瑾辰牙骨咬的咯咯直响,豆大的汗珠顺着脖颈滑落。 姜梨深深吸了口气,只觉得喉头发紧。 她看着靳长川修长有力的手指将那截扭曲的骨头一点点掰正。姜瑾辰紧绷着身体,随着他手下的动作指节死死将素色锦缎抓出深深褶皱。 屋内的空气仿佛凝固。 好一阵,靳长川沉稳的声音在寂静中响起:“可以了,如今只需擦上雪蟾膏等腿骨和经脉长好,便可以下地了。” 他从怀中取出一管淡金色的药膏,涂抹在姜瑾辰腿上:“忍过这半柱香,疼痛便会缓解。” 薛明珠和姜梨俱是松了口气,再看姜瑾辰,衣衫已经被汗水浸透。 明明只是一炷香不到,却觉得如同过了很久一般。 双瑞手脚麻利的取来干净的中衣,又拧了热帕子擦去姜瑾辰额上的汗。 少年苍白如纸的脸上,还残留着痛苦的余韵。与起初无知无觉相比,此时他的腿钻心的疼,但就是这份痛苦,提醒着他这条腿还有痊愈的希望。 “靳大夫,多谢!”他唇角浮起一抹虚弱的笑容,真心感激。 “快把安神汤喝了。”薛明珠接过锦儿递来的青瓷碗,声音里满是心疼:“以后再不用受这份罪了。” 姜瑾辰乖乖喝下。 薛明珠这才吩咐双瑞为姜瑾辰换干净衣衫,自己则带着靳长川出了梧桐苑。 此时天光大亮,一轮红日爬上天际,照亮了大半个院子。 今日又是个晴朗的天气。 薛明珠轻轻吁了口气,看靳长川的眼神越发敬重。“靳大夫初来平阳,不如暂时在伯府住下,也让我能够略尽地主之谊。” “夫人的好意我心领了。”年轻大夫眉目疏朗,“只是我与表弟好些日子没有见面,这次到平阳主要也是为了能见他一面?” “不知靳大夫的表弟是哪家公子?”薛明珠笑着问:“说不定我也认识。” “夫人定然认识。”靳长川噙着笑:“我表弟便是将军府的晏行,晏夫人是我的姑母。” 薛明珠怔了怔,眼底多了几丝怅然,“原来是晏夫人侄儿。当初我与晏夫人一见如故,一直到她去了眉州我与她还有书信来往,只是没有想到她年纪轻轻就去了,每每想起来我心里都不是滋味。” “人生无常,薛夫人不必伤感。”靳长川平静道:“小公子的腿仍旧不能移动,这三日最好找两块夹板固定,三日后便可以稍作屈伸。” “靳大夫,我弟弟的腿不用换药了吗?”姜梨问道。 “七日后我自会来给小公子换药。”靳长川笑着道:“这几日伤腿若是有麻痒之感,皆是经脉重生之兆,不必担心。” 姜梨这才放了心。 薛明珠又道:“既然靳大夫忙着去看晏小将军,我再强留便有些不近情理了。但早已准备好的诊金不能不收,还请您稍等片刻,我这就去让人将诊金拿来。” 十万两诊金是早已准备好的,薛明珠吩咐身后的小丫鬟:“锦儿,你快去让夷姑将诊金送过来。” 第38章 讨债 - 恰春归 - 清水如歌 东跨院里的廊庑下,柳如烟和韩素素正面对面坐在小杌子上,绕着绣线。 “姐姐,你知道老爷在外面有个外室吗?”韩素素往前欠了欠身子,压低声音道。 柳如烟绕着丝线的手顿了顿,眼里闪过一丝惊愕:“你怎么知道?” “昨日我想去花厅拿几支梅花回来插瓶,没想到刚到花厅便听到老爷和夫人大声争吵,我便没敢进去,只听老爷说要将外室接进府。” 韩素素蹙了蹙眉:“若老爷真将他那外室接进府,这日子恐怕便不会如此太平了。” 韩素素叹了口气。 虽然现在她只是白白占着姨娘的名分,但住到府里这些日子以来夫人宽和相待,又有丫鬟伺候着,不愁吃不愁穿过得也还清静惬意。 就算没有老爷的宠爱,这样的日子若是能够一直过下去倒也不错。 只是那外室还没进门便挑起夫人与老爷争吵,想来不是什么善茬,只怕真的进了伯府,她们这些做姨娘的日子也不会好过了。 柳如烟指尖捏着绣线,在掌心绕了又绕。 若韩姨娘说的是真的,这恐怕才是夫人将她们接进府做姨娘的目的吧! 只是不知道夫人要用她们固宠还是要让她们对付外室? 但无论是什么,她们都是她手中的棋子,棋子能落得什么好呢! 柳如烟指尖绕着绣线,心里苦笑。 廊下忽然一阵风掠过,几片落叶打着旋儿落在她膝头。她望着那落叶发怔,时日过得真快,一转眼便到元宵节了呢! -------- --------- “明日便是元宵节了,该张罗的要赶紧张罗起来。” 林依芸看着门前的廊庑下挂着的几盏宫灯:“今年多买几盏花灯,等会将这些宫灯全部换下来。” 今年是最后一年在翠邑院过元宵了。只要一想到过几日便能搬进承安伯府,一双儿女也可上姜家族谱,她的心里便感到从未有过的舒坦和得意。 吃了十多年的苦,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她们母子的好日子要来了。 她扬手扶了扶头上的绢花,喜滋滋对身后的红杏道:“老爷最喜欢桂花核桃馅的汤团,你等会去跟厨房说一声,今日晚饭就安排上。” “你现在就去问松烟,看老爷什么时候过来!若是晚饭吃得早,还可以带着瑶儿去看看花灯。” “是!” 红杏答应着刚出门,便被一灰色长衫的中年男子拦住:“姑娘,请问这里是不是姜瑾轩姜公子府上?” 红杏道:“你是......” “我是添香酒楼的吴掌柜。”男子抬袖擦了擦额上的汗,“这里还真不好找,麻烦姑娘帮通传一声,就说添香酒楼前来结公子这两月的酒钱。” 红杏有些为难。 若是以往,她定然毫不犹豫便去通传,但自从见了林娘子这段时间的阴晴不定,她有些不确定自己去通传会不会触怒她。 红杏觉得快要痊愈的手背又开始隐隐作痛。 “姑娘还请行个方便,我们也是小本生意,垫补不了那么多钱。”吴掌柜见红杏犹犹豫豫便有些生气。 什么狗屁公子,怕不是个冒牌货。 前两日来酒楼时可是说的好好的,第二日便让人来结账,结果呢!不但结账的人没来,这一连过去了几日连姜家人影子都不见一个。 莫非当真想吃白食不成? 吴掌柜心里翻了个白眼,不慌不忙坐在门前的石阶上。 开了这么多年酒楼,又不是没有见过赖账的?没有点法子讨账,酒楼还怎么开得下去? 他有板有眼将账本和算盘从布袋里拿了出来,摊开在石阶上:“上个月公子在酒楼吃了二十六桌席,总共四百两,这个月一百零五两,去掉零头两个月刚好五百两。” 吴掌柜声音洪亮中气十足,已有两户邻居的门悄悄打开,估计是闲来无事看热闹来了。 素来最喜欢家长里短的花婶子干脆搬了张小杌子坐在门口剥一篮子花生,虽然低着头,眼睛却时不时朝这边瞟一眼,只怕不出半日,酒楼到家门口要债的消息便要传遍整条翠怡巷了。 红杏有些无措,“吴掌柜,你不能这样......” “姑娘放心,我这账记得清清楚楚,绝不会有错,你且先听听。“ 吴掌柜说完,再不看红杏一眼,只是拖长声音唱起菜名:“清蒸鳜鱼大盘一两五,醉红颜佳酿五坛二十五两,白鸟朝凤一两二钱......” 吴掌柜声音抑扬顿挫,算盘珠子更是打的劈啪作响,立刻引来几个提着菜篮子的婶子驻足。 花婶子剥花生的手停在半空,眼神在红杏脸上转了两圈,突然一拍大腿:“哎哟,我说我家那小子就算不成器的,没想到姜公子平日看着斯斯文文的,怎么也是忒么不让人省心呢!” “这样一看,倒是我家那小子要好些。” 围观的人哄笑起来。 红杏手心直冒冷汗,“吴掌柜,你……你先别嚷嚷!”她急得声音都变了调,下意识地往屋里瞟,生怕林依芸听到动静出来。 可吴掌柜哪肯罢休,算盘珠子打得更响,菜名报得一个比一个响亮,生怕人听不到。 就在这时,门“吱呀”一声开了,林依芸扶着门框,脸色比墙上的白灰还难看。她强撑着威严,冷声道:“何事如此喧哗?” 吴掌柜见多识广,只一眼便知道是正主出来了。他立刻起身,满脸堆笑却话里带刺:“这位夫人,我是来讨姜公子酒钱的。您看,这账都记着呢!” 他将账本往前递了递。林依芸只觉眼前一阵发黑,儿子平日里花钱大手大脚,她是知道的,但没想到酒楼居然到家门口要起了酒债。 她咬了咬牙,强作镇定道:“这事儿我还不知晓,待我问过犬子,改日定将酒钱送去。” “改日?”吴掌柜冷笑一声,“前两日说改日,如今又说改日。我们小本生意,实在拖不起。今日若拿不到钱,我便只能在这儿等着了。” 说罢,他又一屁股坐回石阶上,半闭着眼睛继续边打算盘边越发卖力的报菜名。 围观的人越聚越多,议论声也越来越大。 花婶子撇了撇嘴,幸灾乐祸道:“平日里看着光鲜亮丽,没想到连酒钱都赊欠,还让人追债到家里来!” 其他街坊也跟着附和,你一言我一语,说得林依芸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羞恼万分。 正僵持间,一辆马车疾驰而来,在门前停下。姜衡从马车上下来,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 他扫了一眼围在门口的人群和坐在石阶上的吴掌柜,大步走到林依芸面前,沉声道:“这是怎么回事?” 第39章 心思 - 恰春归 - 清水如歌 林依芸见了姜衡,眼眶一红,越发委屈:“老爷……” 她尽量轻描淡写将事情的原委说了一遍。即便如此,姜衡听完,依旧气得脸色发青。 他冷冷扫了吴掌柜一眼,“你先回去,我这就让人去结账。若再敢在此闹事,休怪我不客气!” 吴掌柜这才收拾起算盘和账本,朝姜衡拱手行了一礼,慢悠悠转身往巷口走去。 姜衡黑着脸进了屋,林依芸和红杏跟在后面大气都不敢出。刚一进屋,姜衡便一脚踹翻了椅子,怒道:“好啊,我供他吃穿,送他读书,他竟如此不成器!” 林依芸心中满是委屈和惶恐。她万万没有料到儿子会在这节骨眼上捅了这么大的篓子。 “表哥,添香楼那边你不用管,我会尽快去处理。”她小心翼翼的觑着姜衡脸色:“只不知道车行那边说的怎么样了?” 姜衡扯松领口的盘扣,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手指按了按太阳穴:“车行不愿意放人!” “那要怎么办?”林依芸膝盖发软,扶着八仙桌才勉强站稳。 “芸娘,轩儿如此不争气,青山书院春试怕是暂时不要参加了。”姜衡一脸痛惜。 林依芸身子晃了晃,不行,为了轩儿能参加青山书院的春试,她筹谋了很多年,眼看就要成功了,她绝不会放弃。 “表哥,”林依芸惨白的脸上勉强挤出一丝笑意,看起来莫名有些瘆人。“轩儿只是一时糊涂,他平日都是很努力很懂事的,你千万再给他一次机会。” 姜衡有些不耐烦:“轩儿是我的儿子,难道我不想给他一个机会?” 林依芸抬头望了望天,深深吸了口气道:“可是辰儿的腿已经废了,表哥真的打算白白浪费这个机会。” ...... ...... 承安伯府梧桐苑内,薛明珠望着靠坐在床上的姜瑾辰,一脸慈爱:“辰儿,你现在觉得好些了吗?” 少年唇角含笑,低头看着自己被木棍夹住的腿,认真想了想:“不怎么疼了,但整条腿有些发烫麻痒,似乎虫子爬一般。” “这就对了。”薛明珠噙着笑,为他掖了掖被子:“靳大夫说伤口又麻又痒是经脉正在恢复,三日后便可以取了夹板做些简单的屈伸,明日是元宵节,告诉阿娘想吃什么,阿娘让厨房给你做。” “桂花汤团,多加点芝麻。”姜瑾辰眉梢眼角都带着笑意。 “好,阿娘让厨房多做一些,明日每人一碗!”薛明珠笑着在他脸颊上轻轻捏了一下,朝身边的姜梨道:“皎皎,你喜欢的兔子花灯让人多买几只,明日早早就挂起来。” “谢谢阿娘!”少女亦是笑着娇声道谢。 薛明珠望着眼前一双儿女,心里无比满足。 昨日之前,她哪有心思过什么节,如今辰儿腿能治好,明日的元宵节便要好好热闹热闹闹,冲冲这些日子以来的晦气。 当家主母心情一好,连带着整个后院的气氛都轻松了起来。 仆妇丫鬟脸上也带了笑意,锦儿一路从前院小跑着进来,推开门便朝着姜梨道:“姑娘,成了!” 姜梨抬起头,黢黑晶亮的眼里带着笑意:“不要急,慢慢说。” 锦儿深深吸了口气,调匀呼吸:“我昨日便去告诉添香楼掌柜姜瑾轩的住处,今日一大早,添香楼的吴掌柜便去了翠邑巷,那吴掌柜也真是个人才。” 锦儿绘声绘色将吴掌柜在林氏门前要账的情景学了一遍,末了还以手扶额,装作弱不禁风的样子娇声道:“这事儿我还不知晓,待我问过犬子,改日定将酒钱送去。” 姜梨强忍着笑意:“父亲过去了吗?” “过去了。”锦儿立刻又挺着胸,学着姜衡抚了抚并不存在的胡须,粗声道:“这是怎么回事?” 姜梨刚喝到嘴里的水差点笑喷出来:“你就不能好好说话,若是父亲知道你这样学他,仔细剥了你的皮。” 锦儿扬起脸,一本正经道:“老爷本就是如此,我哪里学错了。” 姜梨笑着打趣道:“好,你不仅没有学错还立了功。桌子上放着一块芙蓉糕,那是专门给你留的,权当是奖励。” 锦儿这才喜滋滋去拿芙蓉糕。 姜梨端起茶盏轻抿一口,这样一闹,就算对姜瑾轩没有太大影响,但对于林氏来说,也是有些头疼了。 ...... ...... 翠邑苑内,紧闭的门里传出妇人嘤嘤哭声,让廊庑下挂着的灯笼也显得有些幽怨。 门外姜瑾轩黑着脸一拳击在廊柱上,疼的嘶一声抽了口冷气。 姜瑶转过头,满眼惶恐无助:“哥哥,我们要怎么办啊?” 姜瑾轩有些烦躁。 哭,哭,一个二个就知道哭。 若是哭有用,为何这么久了,父亲还是一声不吭? 姜瑶以为兄长没有听见,伸手扯了扯他的衣袖,可怜巴巴道:“哥哥,父亲真的不会不要我们了吧?” 姜瑾轩眉头拧成疙瘩,狠狠看了过来。 姜瑶被他一吓,赶紧松开了他的衣袖。 此时屋里的姜衡亦是心烦意乱,心情并不比姜瑾轩好到哪里去。 他望着伏在桌上哭得天昏地暗的林依芸,心里突然想若是薛明珠遇上这样的事情会怎么办?不,薛明珠就不会遇上这样的事,她什么都没有但是有银子,辰儿花了再多的银子也不会被人追债到家里,让人看笑话。 “芸娘,你身体刚好些,不要哭了。”姜衡与林依芸的情分毕竟不同,就算觉得她闹腾得有些过了,仍旧有些不忍她如此。 “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你还不知道我对你和孩子们的心?”他好言劝慰道:“轩儿的把柄还在车行手中,我是一家之主,不能不考虑全面一些。” “表哥只知道轩儿犯了错,但哪个孩子会没有犯错的时候。”林依芸能够给姜衡做二十年的外室还能抓住他的心,并不是一个没有脑子的人,至少,她是懂姜衡的。 “表哥以为不让我们母子进府,轩儿做的事便与你与姜家无关了吗?”林依芸抽抽噎噎道:“轩儿不管是什么身份,都是你的孩子。如今他也长大了,我一个妇人,平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又如何能教育好他。” “与其如此,表哥还不如将他放在身边好好教导,就算他有什么不是,要打要骂你看着处罚就是了。轩儿并不是那忤逆不知好歹的,有你亲自教导,自然只会更好。” “再说了,轩儿一门心思想参加青山书院春试,若是能如他所愿,他不知道心里会怎样敬重于你,若是他能考上,也能光宗耀祖,表哥何苦将他一条路堵死。” 她承认姜衡比别的男子好一些,但再好他也是个男人。 喜新厌旧是男人的通病,她也看得开。但看得开跟她心里的气恨是两回事。 如今他一连纳了两房妾室,若是她错失这次进伯府的机会,只怕时日一久,等妾室有了孩子,他便将她丢到脑后去了。 她要让他知道,她也会生气会伤心会闹,不是任人搓扁捏圆就算了。 “表哥,”林依芸带着浓浓鼻音:“你口口声声说将我和两个孩子放在心里,为何到了现在,你却连一个妾室的身份都不肯给我?难道说,你以前说的话都是在诓我们?” 第40章 留下 - 恰春归 - 清水如歌 姜衡沉默。 按理说这个时候回去倒是个好时机。薛明珠刚给他纳了两房妾室,难道容不得给他生了两个孩子的芸娘?不说平妻,至少一个姨娘的身份是会给的。 但轩儿却在这紧要关头做出这些糊涂事,薛明珠定然不会答应让她们母子进门。 他倒是不怕薛明珠,妇人嘛闹一闹也就算了,但若是平安车行当真去报了官,又要如何是好? 林依芸看着他的面色,如何猜不到他在想些什么?姜衡性子虽然优柔,但也不能逼急了,若是硬碰硬未必会落得什么好,还不如主动示弱,哄得他心软了,事情也就成了。 她止了哭泣,低头用手指将有些散乱的头发勾到耳后,眼尾泛红,七分幽怨,三分哀伤的看过来:“表哥,那两个姨娘必然是很合你心意吧?” 姜衡望着林依芸泛红的眼尾,喉结不自觉地动了动。 记忆里的小女孩总爱拽着他的衣袖喊“表哥”,如今这般含着水光的眼神,让他想起了小时候的女孩,只觉又可爱又可怜。 “表哥还记得吗?”她仰头望他,睫毛上还沾着未干的泪痕,“那年中秋你带我行至朱雀桥,我摔破膝盖哭了起来,是你一路哄着我回家......” “表哥,我一想到她们能够与你住在一个屋檐下,日日都能见到你,而我想见你一面也难,我这心里就针扎般难受。” 林依芸呜咽一声:“再加上轩儿和瑶儿如今也懂事了。” 她双手环住姜衡的胳膊,将头搁在他肩上:“表哥,我如今已不图什么名分,只要你能让轩儿和瑶儿入府,我就是作为一个仆妇进府也可以,只要能够日日见到你,见到孩子们,我便心满意足了。” 姜衡心里有些发酸,他抬头吁了口气,拍了拍她手背道:“你是轩儿和瑶儿的娘,就算进府也是她们的阿娘,说什么丧气话。” “表哥,”林依芸含泪的眼里闪闪发光:“你同意让我们进府了?” “你说的对,轩儿和瑶儿都大了,不能一直留在外面。”姜衡道。 “那表哥是同意了?”林依芸坐直身子,目光熠熠望向姜衡。 姜衡点了点头。 “太好了,”林依芸满眼喜色:“明日正好元宵节,我们明日进府如何?” 明日,是不是太仓促了些? 但看到林依芸期待的眼眸,姜衡拒绝的话有些说不出口。 “那好,我现在就让人去收拾,”林依芸见他默许,连带着语气都轻快起来,“日后进了府,轩儿若是有什么不对的,表哥该打就打,该罚就罚,我绝不说二话。” 姜衡有些干涩的答应了声:“好!” 林依芸用手拢了拢头发,一把拉开房门,“轩儿,瑶儿,你们赶紧去收拾收拾,明日我们回承安伯府。” 姜衡闭了闭眼。罢了,反正迟早都是要回去的,早点回去也好省了一桩心事。 薛明珠不是要让他给一个交代吗?那就罚轩儿去跪祠堂好了。 既罚了轩儿,也给了辰儿一个交代,倒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林依芸此时已是洗干净了脸,直接出去吩咐让人将花灯提前挂起来,该张罗的都张罗起来,好提前过节。 ...... ...... 与满城喜庆相比,晏府门前两盏素白灯笼随风摇曳,显得尤其孤寂凄凉。 靳长川一路穿过回廊,直接到了晏行住处。 高大的桂花树下,年轻男子双手枕着头,半躺在躺椅上望着天空,不知想些什么。 “若早知今日才见到你,我也不必急着过来了。”靳长川一撩衣摆坐在椅子上,望着面前神情慵懒的青年。 “我出城了一趟,昨日后半夜才回来。”晏行笑着道:“这里可还住得惯。” “我小时候在这里住了很久,有什么住不住的惯的。”靳长川从袖中拿出一张银票放在桌上:“这是薛夫人付的十万两诊金。” “既然是诊金,你收着就是,交给我做什么?”晏行语气微凉,视线从银票上淡淡移开,又抬眼望着天际。 “姜公子的腿怎样了?”他问道。 “本来是不能治了,但有了我和雪蟾,便也不要紧了。”靳长川斟了盏茶一饮而尽。 “多谢!”晏行转过头,一双黑眸平静无波看向靳长川。 靳长川一怔,随即呵的一声笑了出来:“也不知道姜家和你有什么交情,你巴巴将我叫来平阳不算,居然还将雪蟾让给姜公子。” “并无交情,只是感念薛夫人一片慈母之心罢了。”晏行语气诚恳。 靳长川一噎,原本想要调侃几句的心思便收了起来。 “也是姜家运气好,让我多得了一只雪蟾,若是只有两只,我无论如何也不会给他。” 晏行语气中透着慵懒,“治谁不是治,物尽其用就好。” 靳长川哂然一笑,“你倒是说的轻松,若不是为你,我何必千辛万苦去寻这雪蟾。” 他一把拉过晏行的手,手指搭上晏行的手腕。 但随即,他把脉的手一僵:“你最近用了什么药?气血竟充盈了许多!” 晏行收回手,“前些日子姜大姑娘送了一支野山参,我精神不济,煮水当茶喝了。” 眉州一战中,晏行带着几百军士死守城门。 那日,刚刚天亮雪停,几千夷族便来攻城。城门外,喊杀声、兵器碰撞声交织,滚烫的鲜血融化了厚厚一层雪,在冰面上汇成一条蜿蜒的血河,触目惊心。 晏行在敌阵中被一支毒箭所伤,等他强忍剧痛,和几百名将士惨胜赢得此战,毒素已经在他体内迅速蔓延,深入骨髓。 虽然暂时保住了性命,但却落下了病根。若不能彻底解毒,只怕有朝一日这毒侵入五脏六腑,便会要人性命。 “野山参补气固本,服用后确实能让人气血充盈。”靳长川道。 晏行唇角弯了弯:“这次你总该不会再心疼那只雪蟾了吧?” “多少人拼了命就想求半块蟾衣,你倒好,如此轻易就送了出去。” “十万两难道还买不到一只雪蟾?”晏行淡淡撂下一句,切入正题:“长川,如今圣上体恤晏家满门忠烈,将我留在平阳养伤,估计一两年之内,我都只能留在平阳了。” 他望着宫城方向,轻笑一声:“三万将士换一座囚笼,倒也公平。” 靳长川语气低沉:“晏家军已全部折损,难道这还让人不够放心?” 晏行唇角带着一丝讥讽,伸手接住树上一片落叶。 好一阵,他又问:“你呢?是要回云溪?” 靳长川双手抱着头,学着晏行往后一躺,“为什么要回云溪?有你在平阳,我自然要好好感受一下京都的繁华。” 第41章 元宵 - 恰春归 - 清水如歌 元宵节是大夏最为隆重的节日之一。 和满城花灯一起的,还有各家厨房散发出来的浓烈香味,汇聚成节日特有的喜庆氛围。 承安伯府后厨里,红烧鱼浓郁的香味从厨房溢出来。 锦儿笑得一脸欢喜:“姑娘,你要不要先尝尝?” “不用。”姜梨噙着笑,用胰子在盆中洗了手:“等会上了桌再尝也不迟。” 姑娘如今是越来越厉害了,不但会做鱼,还会做这么漂亮的鱼,关键是—— 锦儿咽了咽口水,这鱼看着油润鲜活还这么香。 姜梨擦干净手。 林祎喜欢吃鱼,前世她学会了各种做鱼的方法,每次看着林祎母子吃的津津有味,她心里便有一种巨大的遗憾。 阿娘也喜欢吃鱼,可惜却再也无法尝到她亲手做的鱼。 这一世,她一定要将她会做的鱼都做给阿娘吃一遍,让她也尝尝女儿的手艺。 鱼,余也! 她希望阿娘和瑾辰今后能够吉祥有余,幸福有余,福乐有余! “锦儿,父亲还没有回来吗?”姜梨看了看快要居中的日头,皱了皱眉。 “老爷昨晚便没有回来。”锦儿望了一眼门口:“要不我去翠邑巷看看?” “不用了,今日元宵节,他总是会回来的。”姜梨一脸平静,看不出情绪。 此时翠怡苑门前,三辆装的满满当当的马车正缓缓出发,往承安伯府来。 姜瑶坐在马车内,心里既兴奋又有些忐忑。从她知事开始,她便知道自己是的承安伯府的二姑娘,可是直到长大,她也没能踏入伯府半步。 她敬重阿娘,但对于阿娘的身份,她内心深处却总有一种羞耻之心。她也偷偷去见过姜梨几次,每次看到她明艳大方的站在人前便心生羡慕。 若是能得到这样的阿姐爱护,应该是多好的事啊! 梦想了这么多年,当多年愿望即将实现,她却又有些不敢迈进承安伯府的门槛了。 这或许便是近乡情怯的意思了。 不管姜瑶心里如何纷乱,从翠邑巷到承安伯府并不算长的路很快就走完了,等她回过神来,马车已经停在了承安伯府门前。 姜梨刚换好衣衫,一个七八岁的小丫鬟便急慌慌的跑了进来。 “做什么这样慌手慌脚?还有没有点规矩。”锦儿道。 小丫鬟被锦儿这样一说,一张脸涨的通红,浑身局促,要说的话反而一句也说不回来。 “不用急,你慢慢说。”姜梨轻言细语道:“发生什么事了?” 小丫鬟这才指着门外,掰着手指道:“姑娘,老爷带着一个娘子、一个公子还有一个姑娘回来了。” 姜梨眼神倏然一冷。 他们倒是会挑日子,看来这个节也过不成了。 锦儿立刻便明白了怎么回事,她冷笑:“外头野路子也配称公子姑娘?不会说话便噎着,别一天到晚胡乱喊错了人。” 小丫鬟挨了训,眼泪直在眼眶里打转。 姜梨朝她道:“好了,我知道了,你先回去。” 小丫鬟得了赦,转身跑了出去。 锦儿嘟着嘴:“姑娘,我现在要做什么?” 姜梨此时心里却是异常冷静。 前世的这个时候,林氏母子早已经悄悄进了府。这世阿娘和瑾辰都好好活着,林氏母子进府的时间虽然推迟了些时日,但还是依旧来了。 真到了这一刻,姜梨并没有预想中的愤怒,反而有一种终于来了的释然。 “锦儿,你和落英一起去将三叔公请过来。”姜梨道:“今日元宵节,三叔公若是推脱,就说老爷带回了他的外室和外室子,夫人请三叔公主持公道。” 平日三叔公可没有少得阿娘的孝敬,这件事上,姜梨不相信作为族长的三叔公不权衡利弊。 前院已经聚集了一大群人。 除了姜家的家仆,还有一些看热闹的邻居。 毕竟三辆马车,陆陆续续下来十多个人,加上马车上卸下来的箱笼,不让人注意都不行。 “哎呀,老爷!”守门的张婆子堆着笑迎了上去,咋咋呼呼道:“也不知这是哪里的亲戚,要怎样称呼,容老奴现在就去禀报夫人!” 姜衡也没有想着带林氏母子三人回来,居然会引起那么大的阵仗。 怪只怪守门的张婆子,声音又大又亮不说,还故意嚷得人尽皆知。 他狠狠剜了张婆子一眼,只道日后再跟她算账。 笑得正高兴的张婆子突然被姜衡冰冷的目光一照,笑容便僵在脸上。 老爷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让她不要这样热情? 可是不对啊,她亲眼看着这些人都是老爷接回来的,而且打头那娘子衣裳光鲜,看样子也不应该是来打秋风的。 张婆子有些委屈,就在她幽怨的又看了一眼前面的娘子后,脑中突然灵光一闪。 那,那不是曾经寄住在府上的表姑娘! 张婆子捂着嘴,瞪大一双眼睛,定定望着林依芸。 不是说表姑娘远嫁了吗?怎么带着一大家子人回来了,难道,她做了老爷的外室? 张婆子被自己的想法惊得不行。 人群中另外一些眼尖的也认出了来的便是曾住在承安伯府上的表姑娘。 “这不是当初住在伯府的表姑娘吗,还真成了伯爷外室了?” “这还有假,你没看孩子都这么大了?” “啧啧啧,恐怕当初两人在府中就不干净了。” “......” 姜衡此时听力出奇的好,只恨不得找块抹布堵住这些贱嘴。他强作镇定,朝着院子里站着的下人道:“混账东西,尽愣着做什么,还不帮着将东西搬进去。” “慢着!” 随着一声高亢清越的声音传出,薛明珠衣裙猎猎,越过人群大步走了过来,睥睨林依芸母子一眼,大声道:“老爷,今日来的是哪家亲戚,又要在府上住多久!” 姜衡额角青筋跳动,嗓音干涩:“休要胡闹!一切进府再议。“ “老爷若是连来者何人都不敢道明,我又如何敢让她们进府?” 姜衡一张老脸被怼的通红,他强撑着面子喝道:“你这是做什么?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成何体统!” 薛明珠轻蔑的一笑:“成何体统?这句话不是要问你姜伯爷吗。” 第42章 和离 - 恰春归 - 清水如歌 站在人群中的姜梨冷眼瞧着姜衡身后的林氏母子。 和前世第一次见到林依芸时一样,她穿着一身月白襦裙,鬓边斜插着支珍珠步摇,微微低着头,显得柔弱怯懦。 她旁边则是穿着宝蓝色长袍的姜瑾轩和茜红色襦裙的姜瑶。 姜瑾轩虽挺直身板故作清高,终究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姜梨冷笑一声,视线落在姜瑶身上。 不得不说这个年纪的姜瑶是美丽的,甚至因为年纪小,偶尔从眼中流露出几丝天真活泼。 但此时或许是处境尴尬,她雪白的脸颊因难堪泛着绯色,低头怯生生绞着手中的帕子。 感觉到了姜梨的目光,她抬起头来撞上姜梨的视线,又飞快低下头去,越发娇怯不堪。 这副我见犹怜的模样,倒与前世如出一辙。 姜梨冷冷移开了视线。 姜衡见薛明珠当着这么多人公然给他没脸,早已气得额角青筋暴起。 他猛地上前一步,压低声音道:“够了!你非要把家丑闹得满城皆知才甘心?” “你这话说得还真有趣?”薛明珠看着姜衡铁青的脸,毫不在意的哂然一笑。 “你既知道是家丑,为何还敢如此大张旗鼓将林氏母子带回来?” “你这样做,那我只能理解成你是带她们上门给我和辰儿一个交代,既然如此,更应该当着众人的面了。要不然这说法怎么算得上诚意?” 姜衡气个倒仰。 他这是道歉吗?他这是将芸娘母子接进门。 薛氏分明就是故意揣着明白装糊涂,故意让他难堪。 但以薛氏的性子,他此时也不能硬扛,只能等芸娘母子进府之后徐徐图之。 “你是轩儿的嫡母,总不能把他逼入绝境......”姜衡低声道。 “闭嘴!”薛明珠语气冰冷,“我没有这样的庶子!” 姜衡忍着气软声道:“轩儿在外面受了很多苦,你就不能......” “姜衡!”薛明珠忍无可忍,“他害辰儿坠马,你难道还想替他遮掩过去?” “若是你仍是一味维护,明日我便去报官,我倒要让大家看看,姜家之主是如何做出纵容外室子残害嫡子这样畜生不如的事情来的。” “什么,居然有这样的事?”围观人群中响起窸窣议论。 “若真是这样,姜伯爷也真是太过了些?”有老者摇头叹息。 “这姜家看着......哎......”众人眼神一言难尽。 薛氏这是要反天了! 姜衡眼里满是阴郁,再顾不得其他,朝着一众下人吼道:“你们都是死的吗?不会将门关上。” 一众下人这才如梦初醒,纷纷上前去关门。 “怎么,心虚了?”薛明珠大声道。 她一身紫衣端华凝重,和身量差不多的姜衡面对面站着,气势更甚。 “你这是何必?”姜衡眸光闪了闪,息事宁人道:“轩儿和辰儿的事只是孩子们不懂事胡闹,我会让轩儿去给辰儿道歉,再罚轩儿去祠堂跪两日。你若还不解气,关起门来教训轩儿一顿就是了。” 林依芸亦是拉着姜瑾轩和姜瑶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姐姐,要怪就怪我没有教育好轩儿,还请你念在他年少无知的份上,原谅他这一回。” 她伸手扯了扯姜瑾轩的衣袖:“轩儿,快给你嫡母认错。” 姜瑾轩低着头,“母亲,儿子知错了!” 林依芸赶紧赔笑道:“姐姐,孩子们少不更事,哪里没有个吵了又好了的呢?说不定大人们心里还记着气,一转眼孩子们又无事人一样的了。” “这不,前几日大姑娘也带着人将轩儿打了一顿,这脸上的伤都还没有散呢!” “可不就是这样。”姜衡眼中带着些微祈求,只想尽快让薛明珠消停,免得丢人现眼。“皎皎打轩儿的事也就不提了,但轩儿错了便是错了,我会让轩儿给辰儿道歉。” “你说皎皎打了姜瑾轩?”薛明珠道。 姜衡见她语气微松,赶紧朝姜梨道:“皎皎,你告诉你阿娘,前日是不是带着人去打了轩儿?” 刚才还低声议论的人群瞬间噤声。 姜大姑娘那样一个娇娇弱弱的女儿家怎么可能去打人?是不是姜伯爷弄错了。 众人目光齐刷刷落在绿衣少女身上,又扫向跪在地上的男子。 呃! 若真是姜家大姑娘带人将伯爷的外室子打了一顿,似乎也没有什么不对,毕竟人家欺负了她弟弟。只是当街打人,这姜大姑娘也太厉害了吧! 姜梨一脸平静的走了出来。 “不错,前日是我带人将姜瑾轩教训了一顿。”少女声音干净清冽,却如同一阵风乍然吹乱了一池春水。 姜大姑娘还真是敢作敢当,这种时候,恐怕连男子也未必承认得这样痛快。 站在后面的人纷纷踮起脚尖,想看看这位姜大姑娘长什么样。 “打得好!”薛明珠直接走到了姜瑾轩跟前:“这样黑心肝的人,可惜打轻了!” 众人一滞,有这样的娘,养出姜大姑娘那样的女儿便不奇怪了。 林依芸微微怔了怔,跪在青石砖上的剪影开始摇摇欲坠。 “表哥...“她语带哽咽,眼中强忍的泪水珠子般滚落下来。 姜衡又气又心疼,伸手便去搀她,“芸娘快起来。” 昨日她才晕倒,跪在这样硬的地板上如何吃得消? “夫人若是不肯原谅轩儿,我便不起来。”林依芸哭得越发伤心,泪眼朦胧的看着薛明珠。 她就不相信,当着表哥的面,薛氏能硬气到底。 薛明珠一脸厌恶:“承安伯府宗主还没死呢,你一身缟素跪在这里哭哭啼啼做什么?” 林依芸一噎。 姜衡气得脸色发青,“薛氏,你不要太过分。” “阿娘没有说错啊,林娘子一身素衣进门就哭,父亲难道真的不忌讳?”姜梨淡淡道。 经此一说,姜衡突然也觉林氏那身素衣有些辣眼睛。 他嘴角抽了抽,一把将林依芸从地上扯了起来。 林依芸一个站不稳,顺势伏在姜衡怀中,越发抽噎得浑身轻颤。 薛明珠漠然的眼风扫向姜衡,“姜伯爷不要脸我还要脸呢!” 她朝着众人朗声道:“今日正好大家都在,还请大家做个见证,姜衡养外室不说,还纵容外室子暗算我儿坠马。” “如今我儿腿伤未愈,他不但不闻不问,还带着外室一家登堂入室。是可忍孰不可忍,我薛明珠今日就将狠话撂在这里,绝不再与姜衡共处一室。” “我,薛明珠,今日便与姜衡和离!” 第43章 斥责 - 恰春归 - 清水如歌 薛明珠和离两字说的掷地有声,围观众人俱是一怔。 一般女子处于这样情况,顶多闹一闹让夫君服个软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没想到薛夫人居然如此刚烈,一来便要和离。 姜衡以为听错了,他猛地睁大眼:“薛氏,你在说什么?” “我要和离!”薛明珠又说了一遍。 “你不要逼我!”姜衡里子面子都丢个干干净净,脸色难看到极点。 薛明珠不屑冷嗤:“我今日就是逼你了,你要怎样?” “关门!”姜衡狠狠瞪着她,咬着牙关道。 院子内的小厮婆子再不敢犹豫,纷纷将看热闹的邻居劝了出去,关上大门。 林依芸紧紧攥着手指,强压住内心的兴奋。若是薛氏当真与表哥和离,那这府中后宅,岂不就是她的了? “你休想。”姜衡目露狠戾,“姜家只有丧妻,就没有和离一说。” 薛明珠能够当着众人说出让他颜面扫地的话,在他心中便已经与死人无异。 后宅主母就算得个疾病突然没了,这也算不上什么稀奇事,更何况薛氏娘家无人,又有谁会刨根问底? 要怪,只怪她自己太不识抬举。 “来人!”姜衡沉着脸:“夫人得了癔症,快将夫人送回荷香居静养。” 院子里众人俱是低着头,不敢上前。 夷姑和夏缃已经一左一右站在薛明珠身侧,凛然而立。 若是有人敢上前拉扯夫人,她们只有不客气了。 一直跪着的姜瑾轩不动声色的将姜瑶拉了起来,退到一边。 院子里剑拔弩张,姜瑾轩唇角却缀着一丝笑意。 没想到啊,没想到,薛氏也有今日。等她一倒,阿娘自然便是伯夫人,他便成了伯府名正言顺的嫡长子,日后这府中谁还能压得过他去? 他有些得意的抬起头来,迎面便对上一双冷冽的眼。 那双眼清澈明亮,却又透着蚀骨的寒冷,让他不敢久视,只得默默移开了视线。 姜梨心里冷哼了一声,抬步走了出来。 “父亲是要处罚阿娘?”少女清冷的声音中带着嘲弄,“明明今日该惩罚的人是姜瑾轩,为何父亲却要处罚阿娘,父亲这样做天理何在?” 是啊!夫人除了脾气倔强说了几句狠话,可没有犯什么错? 那外室子才是罪魁祸首。 众人腹诽,却无一人敢言。 “住口!”姜衡怒道:“你难道没看见你阿娘当众顶撞为父?” “父亲处事不公,难道还不允许阿娘说话?”少女腰背笔直,与薛明珠站在一处,两人一样的清冷。 姜衡气得发抖,他现在算是明白,这个女儿心里只有她娘,根本没将他放在眼里。 这么多年,他算是白养这个女儿了。 他扫了眼角落里的姜瑶和姜瑾轩,两个孩子规规矩矩,一点也不多话,哪里像薛氏生的如此忤逆。 “大人说话,哪有你插嘴的道理?”姜衡叱道:“我怜惜你是个女儿家,不忍心责罚与你,你现在便给我出去,为父不与你计较。” “父亲越说越糊涂了,没有姜瑾轩犯了错,却要责罚我和阿娘的道理。”姜梨冷冷道:“就算父亲要找个人替他担责,那也该找林娘子才对。” 林氏和姜瑾轩恨得牙痒,但却一句话都不说,只等着姜衡重重发落。 姜瑶则是略有些好奇的偷偷打量姜梨,暗暗震惊她居然敢顶撞父亲,也不知暴怒的父亲会怎样责罚于她? “来人,上家法。”姜衡大喝一声。 院里众人低着头,努力降低存在感,生怕喊道自己。 姜衡伸手指着最近的一个小厮:“你去,将家法取来!” 小厮磨磨蹭蹭,实在迫于他目光的压力,才怯怯的问道:“老爷,家法是什么?” 家法是什么?姜衡气得七窍生烟:“去取板子过来。” 林依芸有些纳闷,这府里似乎表哥说的话不怎么管用。 薛明珠冷哼一声,上前挡在姜梨面前:“皎皎没有错,我看今天谁敢动我女儿一下?” 在场下人除了夷姑和夏缃,俱是低下头大气都不敢出。 姜衡与薛明珠四目相对,一个愤怒,一个傲然,俱是毫不相让。 “这是做什么呢?啊?”一道苍老的声音打破了两人之间的剑拔弩张,锦儿和落英一左一右护着一名杵着拐杖的老人走了进来。 “老大,今日这事我都听说了,是你不对。”老人走到姜衡跟前,将手中拐杖往地上重重顿了顿,睨了一眼旁边的林氏母子。 收回视线时,他语重心长道:“薛氏为了这个家没有少受累,你不声不响在外面养了外室,如今孩子都这样大了,换了谁心里能好受。” “三叔,你怎么来了。”姜衡有些讪然,赶紧上前要搀扶。 “我不来,这个家还不知要闹成什么样子?”姜三老太爷任由姜衡将他搀扶到椅子上坐下,朝薛明珠招了招手,“老大媳妇,你过来,有什么事好好说。” 姜三老太爷再没有多看林氏母子一眼,当她们不存在一般。 林依芸身子晃了晃。 姜家三老太爷是姜老伯爷的胞弟,当年便是他撺掇姜老伯爷将自己送出了府。若不是他,自己怎会有今日的屈辱? 今日这老不死的出面,说不定又要坏事。 她咬着牙,一双雾蒙蒙的泪眼看向姜衡,满是委屈无助。 “内宅小事,何须惊动叔父!“姜衡额角青筋直跳,但又不得不在姜三老爷面前陪着小心。 “内宅小事?“薛明珠语气越发冷淡,“姜伯爷纵容外室之子劫杀主母,残害嫡子,这也算是小事?“ “是啊,父亲,这若是传到御史台......”姜梨故意顿了顿,“听闻王御史正愁寻不到勋贵违制的实证。“ “三叔上月才训诫过各房,姜氏百年清誉容不得半点污痕。“薛明珠道:“今日这事若不好生掰扯清楚,明日满京城都会传伯府宠妾灭妻,残害嫡子。 老人拄着紫檀鸠杖,目光一凛,“纵容外室之子劫杀主母,残害嫡子?” “三叔公大概还不知道,瑾辰坠马便是姜瑾轩所为,”姜梨耐心解释:“我去云溪请靳大夫给瑾辰治伤的路上,姜瑾轩又买凶杀人,幸好遇到平安车行的护卫制服了劫匪,我才侥幸逃过一劫。” “什么?”姜三老太爷侧着耳朵,以为自己耳背听岔了,“什么买凶杀人,你再说一遍?” 姜梨又将姜瑾轩买凶杀人的事说了一遍。 姜老太爷看向姜衡的目光便有些犀利,他呵呵冷笑两声“姜家书香传家!老大,你是要让姜氏先祖看看你如何败家吗?“ 第44章 相逼 - 恰春归 - 清水如歌 姜衡五岁丧母,姜老伯爷继妻李氏所生之子姜桓自小聪慧,读书做事处处高姜衡一筹,老伯爷曾有心请封姜桓为世子。 但还没等到请封,姜老伯爷便被人设陷贪墨出了事。 为了填补亏空,姜三老太爷主动找到老伯爷,提出为姜衡求娶薛明珠。 当时李氏也跟老伯爷提起愿意为姜桓求娶薛明珠,考虑到姜衡是长子,又从小丧母,姜老伯爷不想落下不待见亡妻之子的口实。 思虑再三,老伯爷以姜衡与薛氏年龄相当更合适一些,拒绝了李氏。 薛明珠嫁到姜家后,果不其然替老伯爷填补了亏空。李氏也乐得清闲,将管家之权交给了薛明珠,至此才有了承安伯府的安生日子,让姜老伯爷得以体面致仕颐养天年。 也正因如此,姜衡虽驽钝,但老伯爷再未多言,直接请封他为世子。这一切,都是薛明珠为他争取而来。 哪里知道,当年被老伯爷送出府去的表姑娘,居然做了姜衡的外室。 真是恬不知耻! 姜三老太爷手中的鸠杖顿在地上笃笃有声,“老大,多少声名显赫的世家大族最后没落,皆是祸起萧墙,如今林氏子做出残害手足,买凶杀人之事,你怎么看?” 林依芸看事情不妙,急着上前辩解:“三叔,这事有些误会。” “呸!”姜三老太爷啐了一口道:“好个不知羞的东西,我和老大说话,你多哪门子的嘴?” 林依芸瞬间脸色惨白,站在一旁气得簌簌发抖。 “三叔,“姜衡上前道,“今日之事你不要只听薛氏一面之词......“ “那好,我不听她一面之词,你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姜三老太爷手中鸠杖指着林依芸,“当初你娶薛氏时,你父亲便将她送了出去,为何今日她却在这里?” 姜衡默了默,“三叔,她好歹为我生了儿子,承了我姜家血脉......“ “血脉?”姜三老太爷哼笑,“你姜衡没有儿子吗?还需要外面那些来历不明的女人为你传承血脉?” 这话说得属实难听,姜衡敢怒不敢言,面色涨得通红。 姜三老太爷瞥他一眼,丝毫不顾他的羞窘,又问:“老大,你打算怎样惩治你那买凶杀人的逆子?” 姜衡正色道:“轩儿确实犯了错,我准备罚他在祠堂跪三日,好好跟姜家祖先认错。” 姜三老太爷不置可否,他转头对薛明珠和颜悦色道:“老大媳妇,这样惩罚那逆子,你满不满意?又愿不愿让林氏进府?” 林依芸一张脸气得发青,她好不容易熬死了老伯爷和姜老夫人,没想到这老不死的会出来作祟。 薛明珠怎么可能让她进府?这不明摆着是要断了她和孩子们的念想? 不管了,今日不管薛氏愿不愿意,她横竖是要进府。 错过了今日,恐怕以后再没有机会,为了轩儿她豁出去了。 “我不满意。”薛明珠不卑不亢,冷然道:“林氏母子想要我儿的命,岂能轻描淡写去祠堂跪三日便能相抵?况且,他以什么身份去祠堂?” “轩儿是辰儿的兄长,他身上流着我姜家的血脉,怎么去不得祠堂?”姜衡有些气急败坏。 “可他没有上姜家族谱,便算不得姜家的人。”薛明珠嗤然:“三叔同意了吗?” “没有,”姜三老太爷摇摇头,一脸茫然“我没有同意。” 姜衡气结,“三叔......” “我没有聋,不用那么大声。”姜三老太爷一脸不满,手中拐杖在姜衡面前重重敲了敲。 “三叔,”薛明珠郑重道:“我嫁进姜家多年,图的便是姜衡稳重可靠,承安伯府能够遮风挡雨。如今得知姜衡居然是这样一个心口不一的虚伪小人,实在让我难以接受。” “更何况虎毒尚不食子,只要一想起他包庇外室子让辰儿受了那么多苦,我这心里便又气又恨。” “夫妻之间若是心生恨意,还如何过下去?我说要与姜衡和离绝不是气话,还望三叔成全。” “胡闹!”姜三老太爷道。 沉默片刻,又语重心长叹道:“老大媳妇,我知道你受了委屈心里咽不下这口气,但你有没有想过,你若是和老大和离了,两个孩子怎么办?你当真放心将她们交给别人。” “好了,和离的话你以后也不要再说了,今日三叔便替你做主。” 他一双浑浊的眼睛看向姜衡,沉声道:“老大,从今往后你便将放在林氏身上的心思收了,至于林氏和她的孩子,日后你便不要再管,亦不入得入姜家族谱。” “三叔,”姜衡赶紧反驳,“芸娘为我生了两个孩子,我若是不管他们,你让他们怎么办?” “那你这个家要怎么办,真的散了吗?”姜三老爷手中的鸠杖重重敲在青砖上,恨铁不成钢道:“辰儿和皎皎不是你的孩子?你还有什么不满足?” “这不一样。”姜衡梗着脖子:“我与芸娘自小两情相悦,若不是父亲当年要我娶薛氏,我如何会抛下芸娘。这么些年我对不起她们母子,若是让我不管他们,我做不到。” “好一个做不到,”姜三老爷眸光幽深,“当年你父为何逼你娶薛氏,你早该心知肚明!这十数年安生日子,你怕是过糊涂了!” “我并没有要拆散这个家的意思。”姜衡转而恳求薛明珠,“若是你答应让芸娘母子进门,我定然不会亏了你和两个孩子。” 薛明珠冷笑,“伯爷还真是想得好,我与林氏母子势不两立,你还想让我答应让他们进门,真是好笑!” “承安伯是要让姜氏沦为平阳城的笑柄吗?“老人浑浊的眼珠死死盯着姜衡,“姜家从来就没有过和离,你当姜家是市井之家?” 姜衡被训斥的灰头土脸,一脸狼狈。 一直站在旁边默不作声的林依芸突然拔下发间银簪,抵住咽喉凄然道:“表哥,是我不好,是我让你为难了。” 她转向薛明珠,眼泪簌簌落下:“还请夫人答应让轩儿和瑶儿进府,让他们能够有父亲的庇护,不似我这般孤苦无依,尝尽飘零之苦。” 第45章 争子 - 恰春归 - 清水如歌 林依芸闭了闭眼,狠下心来一使劲,银簪锋刃便在雪白的脖颈上划出一条血线。 姜衡心胆俱裂,含泪颤抖着双手道:“芸娘,你千万不要做傻事。” 林依芸泪珠簌簌而落,凄凉无助的看向薛明珠,等她说话。 “我不答应!”薛明珠对上她的视线,仍旧一脸淡漠,目光冰冷,“别在我面前演戏,我看着只会犯恶心。 邹亮这才恍然大悟,心中默念,万碎万碎万万碎,死老头敢受老子一拜定折你阳寿。 水之世界弥漫,空气中的水分全都成了叶尘的眼睛,叶尘发现,还有许多宫殿没有打开过,里面肯定有神力结晶和法则碎片。 王翦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站在鬼雾前,迟疑了片刻,这般问道。 漫天尘埃中,叶尘抬起头,右眼红光一闪,一道血红色的剑影激射而出,射向伽罗魔圣,灵魂意志攻击秘法地狱之剑。 它的肉垩身,强大到可以抵挡上品灵器斩杀,这等层次的爆垩炸,自然伤害不了它。 试问,那个兽族战士能抵挡这种诱惑,修罗威慑比蒙族的情景历历在目,战胜他,杀掉他,那能力就能是自己的。 我本来是想留下一两个活口的,但想了想感觉也没这个必要了,之前百夫长都被叫花子一脚给踩死,更何况是这些十夫长,他们能知道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听着秦天玑勾画的这幅美好蓝图,秦玉颜、齐凌云、江彩音三人,全部被震住了。 眼中闪烁着感动的泪花,轻轻点了点头,“嗷呜”一声,吞入了口中。 新生儿降生率也突破历史新低,就算是顺利诞生,夭折率也居高不下。 “你要等,我就跟你一起等吧。我正好想看看到底是什么客户,来头这么大,可能我也好攀攀关系,指不定我能飞黄腾达。”张喻道。 为了前朝后宫的稳定,庆靖宇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不是太过分,他都不予追究,也觉得处理后宫琐事甚烦,都交给了皇后和楚贵妃,让她们相互制衡。 那里的夜空中,不断散发着妖异的青色魔气,连白釉都看的清清楚楚。 裴导也看到了预备役爱豆高调宣誓主权,虽然觉得霸气又甜蜜,但是网上绝对骂声连篇了。 她的眼泪一颗颗滑落脸颊,像是溺水者握紧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她紧紧捏着那张S卡。 这半月来,霓裳思索了很多,心中有愧疚、有不安、有惶恐、有失望……但当务之急是想着该如何挽回皇上的心。 一念至此,巫江涛拿出手机直接一个电话给自家表哥拨过去,和他报备了一下这个事。 “大人,末将愿为先锋,为大人擒其主将、败其军众,立下头功!”余世忠身高体壮,说话嗡嗡发响,这时候嗅到了军功的味道,立刻就挤了上来。 于是,当龙尘三人的真气剑力与元素法力袭到的时刻,羽扇公子身前那红色光幕,就更是赤红光芒大作。 一时之间,整个桌子上都是涅夫斯基与弗兰克的抢饭吃,别看弗兰可廋,但是这肚子却似乎是怎么也装不满,这直让鲁鲁修觉得不可思议,就连艾尔都有一些微微惊愕。 整个队伍当中,实力最强的就是这名被称为罗大哥的罗海东,他的实力已经是二阶后期,如果不是在这个基地当中受排挤的话,以他的实力足以过上滋润的日子了。 第46章 送别 - 恰春归 - 清水如歌 “这不是威胁,是各取所需。” 姜梨坦然迎上姜三老太爷的视线,“若让我和阿弟跟着阿娘,我和阿弟感激不尽,父亲也可解了心头之患,皆大欢喜何乐而不为!” “皆大欢喜?你不要忘了,你姓姜!”姜三老太爷嗤然。 “那又能怎样?”姜梨笑笑:“估计让我和瑾辰跟着阿娘,父亲也是愿意的。” 姜三 那些人渐渐聚拢到欧阳儒鹏周边,俨然把他当成了领头大哥一般。欧阳儒鹏心中暗喜,看来,自己的计划还算顺利,也许用不了多久,这里的一切他就会打探清楚的。 薛倩雅被抢了差事,只好转身去把盥手的水盆端过来,服侍许寄洗手。 蒲久山依然端坐在自己的椅子之上,依旧是那副信心满满的样子。 不过想起那些被山治魔鬼训练的日子,那种被支配的恐惧顿时从心头升起,他立马冷静下来。 “并非佛祖,而是另外一个老秃驴。”钱在野手指抬起,去触碰正在飞舞着的只只萤火虫。 许寄不由暗暗点头,收了地图道:“我先拿回去研究研究,具体事宜,我们明日再说。 不过这通电话像是捅开了先例,梁鹏父亲、孙星州父亲先后打来了电话,也是在寒暄中表达了谢意。 似乎感觉到了鸣人的注视,白发忍者的视线扫了过来,与鸣人对视。 四十八强的总体排位战继续进行,由于阿克拉的第一场比试太过耀眼和震撼,使得后面的比试都暗淡了许多,最终,在日落十分,所有的四十八场比试全部结束。 但没关系,落日山脉里宗级灵兽和王级灵兽虽然不多,但也绝对够亚索它们三天一轮来消耗了。 徐芳看起来很排斥她跟原先的大学同学接触,苏挽歌的眼中不自觉流露出几分疑惑。 关键时刻,陈戈栓狙破局,接连打倒对面两人,最后三冲一取得完胜,SGS以高击杀拿下首日训练赛自己战队的首只鸡。 所以说,认识世界,除了客观世界并无其它获得之处,它不能自己凭空想象。 感觉脸上像被烙铁烫了一下,又烫又疼,阿方索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听说这东西这么厉害,凌七都擦亮了眼睛,不敢相信的看着眼前的大家伙。 然而,下一秒,黎明却是笑不出来了,系统探查的提示音接连响起,让他不禁马上从椅子上起来。 宋如意似乎能够想象到费以南担忧的心情,拿出手机,忍不住开机。 “这里最安静了,是我平时店里的储物之地,就算是用炸药也没法一下子炸开,无忧,有啥机缘,你说。”丁伟带着沈无忧来到店后的一个地下室,然后对着沈无忧说道。 就在这个时候,前方街道的拐角处,一阵厚重的脚步声传来,将不知名金属制作成的路面踩的叮当作响,一个巨大的身影从拐角处晃晃悠悠地走了出来。 四姑娘身子微微一震,朱天伦把防毒面具拿在手里,他的神色有些紧张,又有些犹豫,象是在思考什么,又象是有些话欲吐又止。 王万军当了这么多年军队干部,证明的真伪一眼就看得出来,而且这本证明还有些不一样,在军部敲章的旁边还有一个龙形的标记。 会议室的门忽然被撞开了,一个身着特殊战斗服的“炎黄”战士冲了进来,他左侧的袖子空荡荡的,还流淌着鲜血,要不是身为一名强大的源能者,恐怕早就因为失血过多而昏迷了。 第47章 出府 - 恰春归 - 清水如歌 薛明珠突然有些复杂难言。 她当初为姜衡纳妾,不过是为了对付林依芸而已。之所以两位姨娘进府后对她们宽厚,也只是她心性使然。 两个身世可怜的无辜的女子,她没必要处处为难。能够尽其力量给予一些善意,对她来说并不会损失什么。 只是让她没有想到,居然能够收获她们的真诚。 望着面前柔弱的 感觉到史黛拉几乎要害羞到暴走了,艾尔莉柯赶紧停下继续调戏的举动,要知道这个世界上有一种东西叫做“兔子急了还咬人”。 话音刚落联军的营地内就已经有几十条黑影朝着这边走了过来可是马上的空气中就传出了羽箭破空的声音随后那些黑影就惨叫着倒在了地上挣扎一阵后渐渐的停止了抽搐。 总之郑易现在的意识稍稍的出现了点改变,就比如换做平常,估计郑易早就忍不住去看看了。 “现在我应该离开这里,去其他虚拟宇宙规则空间了。”在提升之后,青木也没有必要继续待在这里了。 帝国舰队数量是他们的几倍,哪怕只是资源点附近的援军,也已经不输给他们,这一点,埃德加应该是很清楚的,这样的攻击,又有什么意义呢? 不知道这个一直抽取着自己生命里即将孵化出来的逆种到底是个什么玩意,从某种意义上将,郑易身上的火焰也是一种魔焰。 玫瑰却没有像她那样品尝,而是双眼紧紧盯着,瞳孔内有一丝丝的白光放出。 而巴菲特那一伙人,也在随后发动了他们的攻击,巴雷特的枪声再次响起的时候,一道黑sè的绳索,很是隐蔽的从地上向本托斯毫无声息的蜿蜒而去。 工作已经安排下去,夏亚哈曼两人带着整个技术团队开始行动起来,陈辰便不再打扰他们,从冷藏柜中取走三支强化药剂,然后离开重型工厂,来到了训练场内。 “混蛋,在享受杀我的过程吗?!”被捉弄的强烈屈辱感浮上队长的心头,军人的刚烈和对生的渴望促使他肾上腺极度分泌,让他有更多的力量让这个戏耍自己的混蛋好看。 张元昊与许凝冰二人似乎早有准备,疾速而至,一条硕大的冰螭带着凛冽寒气冲向那尊四臂六翼的身影,紧随其后,是张元昊御使着的三柄血色荡漾的灵器飞剑。 叶晨的眸子愈发的深邃了,他望着身上被烧毁的衣物,感受着肌肤的刺痛,没有多说什么,依然平静。 “你就是宁江州的首领?”完颜阿骨打坐在州府大厅的主位上看着跪在地上的大药师奴说道。 而瞧见这一幕,那一直不可一世,一脸蔑视笑容的樊少狂眼眸终於眯了眯,他终於开始正视武浩了。 少年傲立在此,让诸天万界都在颤抖,他的威势太强,没有动,就已经让虚空滋滋作响,像要炸裂开来。 毕竟别人不来,他也着实没有什么办法,不过时间总是有的,而神机使也总会来到,白森表示他倒不是很急,不过怎么今日都风儿貌似有点不大对劲呢。 蛇鬼叟干枯如同鸡爪般的手紧攥那根亮银蛇棍,杵在地上,阴沉地问道。 就在一众妖族的各个族长,心觉有异的时候,一股更为磅礴无比的玄煞之气,猛然如同火山爆发一般,心中刚刚产生出的那一抹疑惑,顿时烟消云散。 不过那个时候的男人,也是用命拼出来的,就算不是自己用命拼出来的,也是上一辈用命拼出来的。 而这郊区白森之前来过的魔兽森林里的魔兽便纷纷倒了血霉了,就连那些强大的王级魔兽对于这支部队躲闪不及,比较其中的八个王级可不是开玩笑的,而且更是有着侵蚀战甲的存在,魔兽根本就难以对抗。 不过在准备正式出兵,而且很有可能是彻底点燃风之魔王帕祖里的怒火之前,李然也是尽量做出了一些安排,这其中自然也是少不了弗顿玛尔的事情。 主持人面临这种意想不到的情况,也只能把眼睛投向上面包间的辛巴拉。 尤其是那包裹在了身上的护甲不但其上布满了奥妙的魔法花纹,一看就绝对不是一般的魔法物品,而且穿戴在了她的身上,却也是将身形勾勒的高挑无比。 然而李哀川的弈棋之道却告诉他,面前是他们众人对杰迪摆下的一副棋局,目的就想要把杰迪陷入死局之中,然而精通命控术的杰迪,却从他的身上,看到了破除此局的那一个节点所在。 “本尊,那只虫子体内有东西。”此刻冥雷却是给肖毅传来了意识波动。 黑囚统领和他的师弟黑矛真君刚刚送走四海龙王和四位龙族前辈,走进了大堂,相继而坐。 哈哈!那样就更省事了,我们最多就是死一回罢了,至于赵敏那里,也就彻底不需要报仇了,不过对此我还是比较相信李然的。 同样的,对方分明也已经看出了自己的疑问,只见他微微一笑之后便说道。 而对于李然来说,他却是对此并没有太过在意,包括任素心等人特意找上门来的询问,也是被其一一回绝,交给了钱苇去处理。 第48章 登门 - 恰春归 - 清水如歌 一长队下人抬着大大小小的箱笼浩浩汤汤从承安伯府出门。 随着薛明珠的离开,承安伯府以往稍显拥挤的宅院立刻空了下来,连带着整座宅子都变得十分冷清。 一些姜家老仆望着跟薛明珠一起离开的下人心生羡慕,只恨自己不是薛家下人,不能跟着夫人过去。 承安伯府门前一字排开的十多辆马车引来看热闹的周围 宫明气定神闲地点了点头,再次确定自己没说错。就在刚才,俩人面对面坐着时,宫明对寒来说出了溪水的真实身份。 看着那名被称为明叔的人带着皇甫奇离开的背影,吕天明拳头紧握,被抓得咯吱作响,他发誓,总有一天总要讨回这一次丢失的尊严。 给师父斟茶行了拜师礼之后,宁采薇便正式成为了苏童的第三名徒弟。 随着一阵变幻之后,时间已经来到了,巡捕们已经侦查完毕现场的时间。 视线落回在沙发上的人,顾安白有些不解,夏千晚对自己的态度,这回……怎么有些奇怪? 灵鸠知道他如此愤怒的原因,她扭着腰肢,柔若无骨的坐在束渊怀里。 “呵呵,俏俏,你若日后不想当望夫石,我劝你,还是安静一点儿〜〜没听傅少说嘛,程默然明天就要去公司了!”莫晗的话,让罗俏俏浑身一僵。 他心里冷笑了一下,知道了这老货估计也不是什么好鸟,而且还很虚伪。 “我不管你的话,现在躺在这里的很可能就是一具尸体了!”屈由道。 话虽如此,她却没有半点伤感的意思,字里行间透出的,竟是跃跃欲试。 任务要求:秘密潜入格莱伯爵境内,通过格莱伯爵手下其他重要人物以及格莱伯爵对卡达拉之战的反应,分析出屠夫的真正心思。 我这时候真的想打电话找上官虫帮忙,但想想还是算了。上官虫的道术跟我相差其实不太多,他来也帮不上我太大的忙。 而且慕容知秋还帮我去掉了疤痕,我现在却直接反过来挑战她的门派,那不是完全不给面子吗?到时候可一定要跟她好好地解释一下才行。 “你们是来参加明日的选拔赛吧?权哥已经帮你们登记好了,现在跟我来吧。”一名白色套装的中年男子笑眯眯地走过来。 “你别做梦了,我怕你尸骨无存!”紫云烨立刻没好气地瞪着他。 “我都说了丁邪的事情不管我事,你们得罪顾家也没好处,既然你们不让我走,我就住下好了。”顾娴突然双手抱胸坐在了沙发上,一副你们也不能拿我怎么样的表情。 绝望之际,带着深深的眷恋,晓晓忍不住看了陆飞一眼,眼中满是不舍与留恋。 五位城主这时有四位已经齐聚,就连这些年来闭关潜修,极少出现的五城主,也都坐在一侧,而正中央端坐着在竹榻上的,正是大城主荆冷严。除了正在闭关炼丹,仍未成功的三城主韩思飞之外,都已到齐。 寻易笑眯眯道:“你确实要比我厉害的多,你能有一百种方法弄死我,而我只有一两种方法可以弄死你。”说到最后他的眼中泛出了寒光。 紫龙振翅,看似臃肿的翅膀,竟然没有卷起狂风,只是拉长着身体,以无与伦比的速度掠过一棵棵树木,袭向波风鸣人,可还是扑了个空。 第二天一大早,惠比寿组织班级今年的毕业生去火影大楼的楼顶排队拍照。 他体内的自愈因子不停的在和充满了毒素的花香对抗,他虽然觉得很难受,但并没有因此倒下。至于直接被毒死?对于金刚狼来说那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如今得到了宇宙里最好的工程师团队,韩唐没有理由不好好加以利用,死星的修复和改造只是第一步,接下来的工作还有很多,例如打造一支舰队。 绕是克莱尔心里承受能力强大,见到这样混乱的场景,都忍不住擦了一把冷汗。不过随即他便强行转移了自己的注意力,在茫茫人海中找着自己的队友。 不得不说,颜值就是正义,如果伊森遇到的是长的其丑无比或者体型巨大一看就不是好玩意儿的怪兽,恐怕他会觉得这东西早点死才好,免得跑出来吓人。 军阵之中鸦雀无声,只有呼啸着的狂风卷着漫天风沙,击打在战士们的脸上、身上,发出细微的声响。 气就是能源,林立挥舞了一下手中的手电筒,气流注入,就听见嗡的一声,手电筒处出现能量波动,但是为什么,面前什么也没有呢? 再看看自己身上,感染值百分之7!这一击居然加了这么多的感染值。 毕竟自己一个成年人心智,还在意别人的看法?前世树立的三观不是白瞎的。他自觉内心强悍,不会出现报复社会的心理疾病,大概吧?应该吧? 如果仅仅是这样,亡魂舰队不会大规模的入侵,肯定还有其他的情况。 只要知道前后左右的坐标是多少,纠正坐标的方向太容易了,而不知道前后左右的坐标也没有关系,只要向前后左右走动几步就可以知道,坐标系统可要比东南西北容易辨识多了。 “你好,请问你找谁吗?”这时,从苏子墨身后传来一阵疑惑声。 纳兰王爷没入城隍庙中,光华顿时消失,而西城钟离城隍出现在了天空之中。是一个灰白头发的老人模样,满脸凄苦神色,手中一根藤杖,身穿的是灰布法袍。不过却有霞光在头顶凝结,照亮着整座霸陵城。 收拾完厨房之后,袁星回到了客厅,坐在沙发上,抱着魏雪漫,两人看起了综艺节目。 猛然间,太阳号已经和那头鲸鱼撞击在一起了,一瞬间,鲸鱼化为漫天的水花,在众人的头顶落下。然后轻盈的像是空气中的精灵,在急速的飘动后再次凝结起来,化为王鲸。 其中的内幕,还是被论坛的人津津乐道了好几天的时间,据说是吴廉颇的姨太太不甘吴廉颇长期不回家的寂寞,和一位负责保卫安全的团员有不正当的关系,后来被发现了,也就是被处理。 第49章 有求 - 恰春归 - 清水如歌 去年元宵节,姜梨去清风桥看花灯。灯火映着河水,也映得卖灯匠人用竹竿挑着的牡丹花灯璀璨晶莹。 姜梨踮脚尖去取那盏鎏金牡丹灯时,正对上林祎含笑的眉眼,“姑娘也爱这盏花灯?“ 姜梨不着痕迹退后半步,缩回了自己的手。 “既然姑娘也喜欢这盏花灯,这花灯便送给姑娘了。“林祎眉目温润,笑容澹澹, 空间乱流在周围肆虐,若非乱天魔主的力量护住了姜禹的全身,姜禹绝对有死无生。 闻听叶秋离所言,众人也不做半点异议,当即便齐声回应一句,算是认可了他的那个提议。此时此刻,他们已经顺利完成此番行动的所有目标,再没有半点遗憾留下,也是时候再次动身行动起来了。 “那还请不请华山派的祝掌门了?”唐韵见半天都没提这事,便问道。 周抚大喜。这一年,梁州汉中出了不少好刀,听说都是好钢打造的,工艺非常复杂神秘。流传出来后在晋军中成了诸将领追捧的利器珍物,今天曾华一口气送来了五百把,周抚怎么不乐开怀呢? “对了,羽哥,这么说这个陆帮主和刘世成都有问题了?而且他们是一起的?会是天衣盟的人吗?那我们还要坐他们的船?”好容易停下来,过一会,唐韵实在忍不住地又提起一堆问题。 雷昊站在关长老身后,面色阴晴不定,本来他就认为毫无证据寻到徐家分部这样很不妥,或许还会打草惊蛇,但最终还是没有说出,此刻,看着徐孔单死不承认,他悄然给关长老传音。 随着灰影地持续吟唱。她手中地心脏渐渐泛起了光芒。自动地飞入了瘟神庙。 “团长,我们的兄弟死了有一半,还有三分之一的人都受伤了。”其中一人哭丧着脸道。 “对了,何教主,不知你方才之话是何意?”陈汉仁似乎刚刚想起来何红花所说的话。 夏黎此拳尚且没有用全力,对上已经用了全力并且持有武器的鲁南,更重要的是鲁南的境界比他要高。 这也就造成了现在的这些是他的进步下,的确也是能够去对此能够去说明一些改变的。 但是他忘记有句话叫聪明反被聪明误,所以看着靳光衍在账号密码栏熟练地输入字符,穆风总算明白什么叫乐极生悲。 “什么?我威胁你,我什么时候威胁你生病?”靳光衍高声质问道,昨晚折腾那么久,他不就是怕她淋雨生病吗? 他在说什么,为什么她有些听不懂,是昨日的对抗消磨了她思考的能力吗? 长门还是非常明白的是自己在这个时候会有变的哪种不一样的改变,这还是非常需要去考虑到的。 “夫人!?”见王萍赶紧跑了过去,佣人们都懵了,而紧接着,林叔,还有死死按着自己手腕的景妍都是向厨房跑去,佣人们面面相觑,最后也是跟了过去。 穆风这才意识到不对劲,他看看沈子舞,再看看颜萧萧,惊讶地长大了嘴巴。 闻言,南宫冥修长的身影停了下来,回头便看见那凄凉的一幕,心不由自主的刺痛了下。 墙内硬梆梆的地面在少年掉落生疼身体垂落下,无声的裂开数道缝隙,细密的地面灰尘腾起一缕轻烟。 唐饶爬上山,本想大声呼喊一声,给自己找点成就感,现在一看,那啥成就感就算了,明明说没多少人的,现在人多得可以凑很多桌麻将了,唐饶差点受不住这个刺激。 一年下来,人间已经换了好几代人。我看到叶凝她们,此时更为感动,发下重誓,从这一刻起离开她们绝对不再超过十天。 若离努力将即将夺眶而出的眼泪收了回去,坚定的点了点头,只要她继任了水神之位,就能延续母神的心愿,这也是报答母神养育之恩的方式。 “张老弟,你……你怎么知道?这是我师父给我吃的一颗保命丹‘药’……”沈百里诧异的瞬间,目光情不自禁地转移到赫连长歌的身上。 关云宇点点头,心里已经慌了,昨天中午他妹妹关晓彤确实到山头上挖野菜。 若离坐在一旁静静的看着她们排练,霓裳飘舞,彩带飞扬,九曲绕梁,不绝于耳。 唐饶腼腆一笑,刚才在霹雳掌上下了点药,虽然打出的霹雳掌没有挨着男人,却也让男人在这上面吃了个大亏。 “哈哈哈哈,你这家伙,嫂子逗你玩呢……”李翠兰恢复正常表情说道。 龙灵现在还在想着看看能不能用什么方法把这些斗士都搞出去,如果能搞出去那也可以多出不少的战力。与此同时看看能不能搞到一份传承入主一个星宫,这样或许自己还能再培养出一批强大的战力来。 “轰……”那筑基中期修士的术法轰在了天龙身上,但是下一刻,天龙便撞在了他身上。“噗!”那修士立刻倒卷出去,甚至还被自己刚刚打出的一部分术法给反噬到了。 基于光线太暗、她索性将所有彩光的灯具全都解除:这里不需要装饰。 只有李忱拒绝,自己才能名正言顺地将其废掉,才能名正言顺地拥立另立新君。 不再理会白姓青年,任他跌落,欲追凌珊而去阻止,却再被明月天挡住。 再次进入这片充满灼热气息的地域,每秒5点的伤害再一次不断冒出。陈墨看向尼古拉斯,此时,该是他显示自我价值的时候了。 李德裕闻言面色微微一变,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张了张嘴却还是将已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第50章 举荐 - 恰春归 - 清水如歌 能参加青山书院春试之人,要么是世家少年公子,要么便是被三品以上官员举荐,才华出众的少年。 姜瑾辰离开了伯府,便失去了世家公子参加春试的资格。眼下还有一条路可走,便是有人举荐。 但这举荐也不是单单凭交情便可。 若是被举荐之人才华平平,不仅对自己不利,连举荐的官员也会受到圣上斥责,反倒 可设想各种可能发生的局面,必须要先考虑最坏的,世上不如意十之八九,没那么多心想事成。 地藏王菩萨发大宏愿‘地狱不空誓不成佛’,他的责任就是渡尽阿修罗。此时冥河老祖等人逃走,他也紧跟着离开,返回幽冥仍是镇守血海。 围观的众人因为百里俊南,喻长青,喻子承还有医师的到来而散开了一些。 下床,穿上拖鞋,把那袋nǎi茶倒进了我的杯子里,然后走到大厅的饮水机旁用开水冲了冲,顿时,浓郁的nǎi香味开始扩散开来。 “轰隆”一声响,马车所在的地方平地冒出一个大坑,整个车身被炸飞起来,落了一地的碎木渣渣。 邢天宇听了西维亚的解释,倒是有种大开眼界的感觉,没想到这里面还有这么多说道,这个命运之蛇竟然还有这么大的来头。 就在这时,大海又徒生变故,几头巨大到难以言喻的海王类从海中钻出了半边身躯。 喻微言吃下解毒丹后便又躺了回去,她双手握着被角,聆听着屋外的一切。 只是她没来的及装可怜装委屈,上官飞已经风一阵的冲进幻兽潮。 接下来,却是轮到怪物的回合了,德古拉攻击召唤师,造成4点伤害,回复4点生命值。 如今算是和蚁族进入了暂时的蜜月期,而且带着这么多人去有示威之嫌,张念祖让阿三等人先回去,自己带着雷婷婷进了蚁族大楼。 阴后有些气愤地冷哼了一声,紧接着转身离开,不再管接下来的事情。 玉阳子毕竟是长生堂的门主,一身道行极为精深,萧逸才一人自然不是他的对手,李洵,燕虹,法善,林惊羽等人纷纷出手,合力激战对方。 如果能够让这孩子过得稍微好一些。她不介意动用自己的关系。去照顾他。 严清歌和炎修羽认识已久,她怎么可能看不出来炎修羽语气里的兴奋。但是这时候,她是绝不能在外抛头露面的,尤其是和男子见面。 休息间里,刘静认真而卖力的给乔雨培训着如何给大bss煮咖啡的课程。 不知为何,她总控制不住想去看炎修羽,可是又怕别人看出端倪。一时间如芒在背,浑身上下都难受的紧。 威严的声音,那火煞尸一鞭抽出,却是对着那轮盘舞动,顿时碎裂一般的声音,整个轮盘表面,被犁出了一道巨大的沟壑。 “单凭推断也不可能让这彪形大汉认罪,局长,你可以试探性的问他几句,看他的反应如何。”唐龙也明白,没有足够的证据不能说服凶手,有足够的证据让他死的也瞑目。 不过秦歌刚刚看了一下,那木板断裂处的灰尘沉积明显,也没有明显的脚印,可见这木板是先前就断裂的,这个凹槽是之前就有的,那问题来了,人是怎么掉下去的? 只不过封林的内心也是惊讶,没想到这个凛天竟然如此强悍,感受着灵力,明明还不到纳灵境界,可是能阻挡住于铁这个纳灵境界高阶的人。 但是剑仙倒也能算得上是一号穷逼,他们的财富基本上都花费在了修炼上,或者说是本命飞剑上。 张一鸣惬意的抽了一口烟,余光扫向身后的生肖成员,嘴角微扬,露出淡淡的笑意,他相信生肖不是神风能够战胜的存在,因为他的生肖,真的很强。 说其是当世最强者或许有些夸张,但是此世能够战胜千手佛间的,还真找不到一个。 王四喜微笑着打开色盅,就在这个时候,侯雨轻轻地用脚跺了一下地面,只是这个动作非常隐蔽,没有人发现他的这个举动。 江白幽答应以后,过去问俞人伯,俞人伯表示赞许,同时吩咐弟子将衡山派拜帖交于江白幽。这边江白幽拿了拜帖先是找人前去少林寺送拜帖,然后亲自带着人前去草店村找落脚的地方。 “你安排下她,让她在波月洞住下吧,今后她也算是咱们当中的一份子了。”齐天寿指了指金鼻白毛鼠。 只见得孙悟空几棒挥舞,如同先前虾兵击败夜叉一般,孙悟空也是轻松解决了几个虾兵。却也是孙悟空手上劲大,又有神兵,那几个虾兵如何抵挡得住,做了那棒下之鬼。 话都聊到这里了,刘晋也是没有再浪费时间了,将自己的来意说了出来。 以老毕的实力,随便接一个保护大人物的活,恐怕就能吃好久了吧。 若是能借势住在安府,也好对外说是和王妃娘娘一起长大的,拿去糊弄外地的高门也过得去了。 原以为会是一颗冉冉高升的武道新星,却不想只是一闪而过的流星。 “如此,我便领教一下紫翼冥王狮的风采。”说罢,百烈上前一步。 里苏周围一共有着三片森林,一片原始的大森林,叫里程森林,在里苏的南面,还有着两片人工森林,分别在里苏的北方跟西面。 当年她被赶出苏家时,她二叔与二婶,是极力反对的,没少帮着她说话。 向淮挑了挑眉,忽然就笑了,似乎在说:国外,我手伸不过去,但斯甘福大学?你不是认识两个大佬教授吗? 不知道素心是有意还是无意的,呈上来的山菌粥,红油竹笋,香辣豆干,莼菜酱,拌三丝,并一道土豆泥蒸饺——都是素的。 比比铭看了看身后的行人,便伸出右手,将门接了下来后轻轻的放在地下,然后好奇的向已然破开一个大洞的旅店内看去。 第51章 荣华 - 恰春归 - 清水如歌 姜梨抬眼。 晏行却已起身负手走出凉亭,他身影瘦削挺拔,在满目葱翠的绿意中竟有些孤峭之意。 姜梨起身福了福:“将军大恩,我定铭记于心。若是需要,我第一时间告知将军。” 晏行脚步未停,只抬手挥了挥,倒像是嫌她太过客套。 待他身影消失在回廊尽头,锦儿才从远处走了过来。她手里捧着个檀 “萧子砚,你越来越不矜持了!”宋暮槿伸手把他的人推,双腿迅速一缩利索地滑到了桌子的另一头,准备从另外一边下地。 “哼。”楚天励聪明地别开脸,懒得理这丫头,因而没有发现楚遥眼底愉悦的轻笑。 “难道在陛下的心里,从来都没有过允儿吗?陛下就这么想要将允儿打走吗?”允儿哀婉欲绝的说道。 紫韵嚅喏说着,眼眶就那么红了起来,身上再没有了半分当初的傲气,取而代之的,是害怕和恐慌。 冥王净土,冥仆感应到了战况,冷哼出声,举起的手掌握紧成拳。 一旁的手下们完全不敢出声,在他们的眼里,顾望千就是一个魔鬼,只有一魔鬼才如此残忍。 “你不去救人?”楚遥挑眉,越发觉得事有可疑,这人如此淡定,可不是早就胸有成竹了么,还说同他没关系? 看到东域国主和南域国主死了,纳兰嫣放声的狂笑了起来,之后长剑一横,对着自己的脖子就是一剑划下,自尽而亡。 不一会儿,四叔和四婶也带着儿子来了,进来的时候,也纷纷对陈早表示了一下惊讶,然后陈早又面带无害笑容地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继续让人误会着。 “再难也不怕!”吴东凯的眼神非常坚定大有不追到孟颖誓不罢手的决心。 她越发想的气闷,只是脖颈处突然一疼,叶容來不及叫疼便倒地不省人事。 终于将自己内心的那份疑虑赶了出去,秦曦倩从床上走了下来她慢慢打开灯看了一下时间,已经是凌晨了,门外也没有任何的声音应该是都睡觉了。 “长老?”蛮力不知道自家长老怎么会去帮一个外人?尤其是长老居然还指示:“帮他!”让我帮他?这个世界到底怎么了? 不客气的说,巨石蛋就是这把剑,这把剑就是巨石蛋。如此巨大的石蛋,别说是一般血士了,恐怕就是造极境的高手来也够呛吧,如此,何谈拔剑? 毕竟李嬷嬷可是知晓林氏许多龌龊事的,如今她是个废棋子,林氏定然会杀人灭口,不留后患,不必她亲自动手。 “如果说做官,付叔叔绝对敢拍胸脯说问心无愧,对的起南海市几百万老百姓。可是我却是个失败的父亲。”付博弈有些激动。 “噗!”又是一声闷响。一个黑板擦准确的出现在李洪臣的脸上,不偏不倚,正打在嘴上。 如果神行无忌是一名智者,他就会明白,天地之中,火焰是一种推动型的能量。因为它的狂躁,因为它的活泼,因为它是那么的澎湃。 艾露作为新娘昨天晚上就待在这里,岑可欣去打招呼是,她已经换上新娘妆在化妆间里等候。 方临渊不明所以,却还是摊开了手来。便见赵璴手帕微一遮掩,三颗通透的琉璃葡萄便落在了方临渊的手心里。 这饼干太硬了,刚出发他都咬不动,他吃了没多少就扔在骡车上了,今天翻东西时翻出来,发现油纸包有点松,拿出来一看,果然有点潮了。 第52章 争端 - 恰春归 - 清水如歌 林依芸心里不舒坦的时候便会调香,今日她已经在案前坐了差不多一个时辰,但调的香不是浓了就是淡了,总是调不出满意的味道。 她有些烦躁的推开面前的瓶瓶罐罐,刚起身,红杏便进来道:“夫人,舅太太来了。” “她来做什么?”林依芸嘴角抽了抽。 红杏还没有答话,林方氏已经一阵风的走了进来,“芸娘 通天教主手中诛仙剑不断挥舞着,每一次挥动便引得天地一阵晃动,阴阳图上沾染的绿光从淡不可见到渐渐清晰,从浮于表面到慢慢渗入,一点点被侵蚀着。 驻扎宋卡的1500军队可以撤出,同时本土和南洋军团会再次挑选出一批优秀军官,以南洋华人的身份进入宋卡新军内部,进而掌握宋卡新军的指挥权掌握在我们手里。 寒月影在和许云朵和许艺君道别之后,在穿过了人鱼族这隐藏的结界之后,离开了这川海之滨。 三人将身形全部隐没于深深的杂草当中,远远的注视着前方五百多米处的古老庄园。 槐树精冷笑一声,根须如长舌一般从地底飞出,朝着一处空地刺了过去,没有刺中任何东西,嘭的一声打在了一颗枯树上,直接将树打飞了出去。 和工房内的安宁不同,街道上充满了喧嚣,一位身披黑色西服,有着黑发的年轻男人,单手插兜,正在等候着这边的应对。 城里一万匹驮马属于达丁尼的部队,用它们和华人独立军交换,卢斯图亚特一点损失也没有,所以他果断的答应下来。 因此,在之前吴亮邀请她一起吃饭的时候,先是稍稍犹豫了一下,答应了下来。 只要是能够达到目的的话,那么也没有什么光不光彩的事情,一切都以结果为重。 眼看已近年底,再不趁着天清气朗的时候拔营,等到气温越来越低的时候,大军更不易行动。 看着昊虚这般轻描淡写的开辟空间通道,简单的就像是吃饭喝水。 他是个真正的天才。而他的天分,则是剑法,杀人,以及虐待。他很久以前就是顶尖的剑术高手了。这使得很少有人能够跟他真正对决。杀人对他来说太过于简单了。 一,【离杀】的力量被炎国高层控制,做为隐藏的“秘密武器”,毕竟炎国边境地区常年来自乌萨斯的威胁非常大。 “你们怎么知道这些东西的?”奥多和安格斯都被这些寻常不可能得到的消息惊讶到了。 而这时,让他们更为惊讶的事情出现了。其中一只猎杀者开口了。 深吸了一口气,深川麻衣将两个胳膊插进绳圈里,按照大师的指示‘向前爬一点,再向前爬一点’当到达指定的位置时,深川发现自己的重心已经完全倚在了悬空的前半身上,挂在胳膊上的绳子传来一丝若有若无的拉力。 既然不能再学习上找到属于严父的立足点,周扬扬长避短,从拳法上面教育豆豆。 周扬的房子在村子靠外的位置,是前几天刚刚搭建起来的茅草屋。 胡一舟没有跟这些人凑在一起,而是拿了点吃食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坐下品尝。 挑夫们又是被安排去作苦力,赵子龙边挖掘边观察武仁等鬼子们的动静。 眼前的男子,明明温柔似水,俊美高雅,可上官宛的后背却早已冷汗淋漓。 有机会的话,梧桐肯定要换一只百变怪,不过如果是会很麻烦的话,那么现在的这只百变怪,将就着还是可以当成工具来使用。 于是,这位仁兄就在一次次逆风的摧残中,顺利的低血糖了,直接晕了过去。 卿羽看着它那副样子,更是不耐烦了,取出另外一个木质的瓶子,将它收了进去。 横的怕不要命的,谁也没敢去抢他手上的锤子,抢到挎包的人想上墙,却被一双大手揪下来狠狠摔在地上。 角落处有数十万金币,另一边还有不少灵粹,都是这斗气大陆的高级药材。 一想到这些人,他不由想到了郎铁,对方也是跟着一起去的,想来,也是应该和王忠一起的。 除了魔核,紫晶翼狮王身上覆盖的晶体,它头上的犄角,还有爪子,牙齿等,也都是好东西。 “袁兄就不问问我,为何只有八分?而不是十分?”杨荣看着袁天航道。 由于对自己下半辈子的工作就是保护朴天秀,韩煜已经认命了,加上这段时间接触后,发现这白痴孩子在不问自己关于功夫的话题时,其实也算个很好相处的人,所以韩煜对他倒也不讨厌,也会不时的和他幽默一把。 而在那些村民都钻进那个箱子里面后,一开始说话的那个赶尸人也上去把车门给关了上去。 大口吃菜,大口喝酒,狂剑丝毫不掩饰自己的粗鲁,让周围许多食客纷纷投以轻蔑的眼神。 本来说过三清要是再喊自己青鸟的话就把他丢下车,但是言出必行的周青稞却没有这没做,显然,三清这个问题问到他心里了。 刚刚在来唐家之前,他给他姐打过电话,他姐竟然跑回温城了,说是想他们奶奶了,他才不信她的话呢。 而在这一秒钟之内,我只是走出一步,就到了郎布五人的身边,我丹田之中的剑之篇章哗啦一翻,地面上便是闪烁起一道淡黄色的光芒,如同波纹般扩散开来。 侯骑此时此刻都有点咂舌,宁凡手中到底是有着多少的性命?完完全全爆发出了这么多的杀气,让人感觉到难以置信。 第53章 残蕊 - 恰春归 - 清水如歌 红杏慌不迭起身,退了出去。 春月溶溶,看在红杏眼里却只剩凄凉。 当值的几个仆妇不知去了哪里,院子里空无一人。红杏坐在台阶上,将头埋在膝间低声啜泣。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林娘子变得越来越狠戾。她隔着袖子抚上自己手臂,被簪子刺破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 她现在只要一接近林娘子便觉得心 不过暗红神龙不仅仅会阵法,他的血脉和战斗力也都是很强的,所以综合实力也很可怕。 部分鬼子从睡梦中惊醒,抄枪冲出宿舍区,但是,张新亚已经端着歪把子机枪在等他们來,他们从宿舍里冲出來。张新亚随即端枪扫射。 巨鲸帮中之人满是惶恐,个个惊骇地看着从巨鲸帮中搜查出来的华美首饰。 按理说,作为三界之主,天庭的明面上绝对的掌控者,哪怕玉帝在实际制作存在很多问题,但他也应该是能享受到最好的待遇的。 因为在董卓派人围杀那些实力高强的邪道散修之后没多久,就有不少修道之人出现奔赴洛阳、长安、西凉等地斩妖除魔。 “嗨,你们的,那边去。”一个鬼子少尉指了指操场,那意思是想让卫营长带过来的士兵到操场上等着去。 说实话这场战争在可是之前,袁绍就知道自己只是台前的代表,但代表归代表,至少明面上的荣耀是属于他的,他袁绍之后也能得到自己想要的,因此他并不大介意成为一些仙道势力的代表。 “用赤神帝的话就是说,那个世界原本的天道已经被打得崩溃了,动手的极可能是原本那个世界之中掌控者海洋规则的生命出的手。”赤沙无敌简单的比喻道。 鬼子飞机燃油将尽返航飞走了,步兵想要追击骑兵肯定追不上。鬼子的队伍停了下来,估计是为下一步开战做准备了。 竖日清晨,韩卫华起床,又写下了另一个秘密联络点及联络暗号给林艺玲。 不过李铮也是看出姜恪的阴暗面,知道虽然姜恪长得非常有一副仁者君子的模样,但他与那些讲究大仁大义的华夏君子不同,不怎么在乎平民的死伤,他拥有济世的理想,但根本没有安民之心,为达到目地不惜一切代价。 经过那中年人身旁时,乔楚的心怦怦地狂跳着,真怕那中年人突然醒来发现了她。 不久,战鼓与军号声响起,大石城南的荒野上,举着骑矛,扬着角弓,穿戴着各式甲胄与头盔的安西骑士们,排成了齐整阔大的队伍,气定神闲的慢慢朝着龟兹军的营寨压来。 “没,没什么事,就像你说的,不容易见面了,所以得知他元旦节回来,故而叫他来坐坐,没什么特别的事。”宋乔山道。 肩伤养了这么几日,又一直食补药补没断过,姜宝青肩膀上那个血洞,已经开始慢慢愈合了。 然而当那个病榻上的男人跟她说,他不能让他们白家断了后的时候,她认了命。 雕花大门遥遥在望,乔楚从深思中回过神来,嘴角动了动,似乎有话想对肖助理说。 不哭,也不会笑,每日还是会去公司上班,回家喝得酩酊大醉睡觉。 孙大虎甚至在想,等给大冬的银子赚了后,他还是得再买个骡车才行。 方千沫说的没错,明眼人都能看出是标本区域,林立的圆柱形透明容器,里面全部都是不明液体,液体里面浸泡的全部都是动物标本,而圆柱中间,也见缝插针的放在些植物标本。 药师兜也没有说话,直到,第二天凌晨,他才从刚房间出来,脸上依旧挂着如沐春风的微笑。 “哥,我是你的,我不会让你后悔的!”梅子轻轻地对张涛说了一句,便闪到一边。 “没事就好,你现在的情况,医生怎么说?”林薰也知道自己好像是说错话了,头皮有些发麻,再次转移了话题。 “谢谢社长nim,我要不客气了!”兜帽男笑着说道,说完便拿起林薰准备好的餐匙开动起来。 李成柱冷眼斜视着罗霸道,心里盘算着是不是该就此把他给干掉。好让秋风不必再跟他碰面。 如果没有星图,这个星系离开就离开了,但是有了星图,情况就不一样了。 有心去求皇帝,却知道自己捅地篓子不少,若不是皇帝欣赏,只怕早就罢官免职归乡为民了。而此时在这里教练新兵,本就是皇帝的意思,干冒圣意一意求去,他并不敢。 启动力场仪,把普通的铁元素放入反应区,用125号元素做为放射源,李昱开始观察起铁元素的原子内部变化起来。 “那你把收益的资金转我一点先,我需要用它做点事。”林薰回道。 “是,参加城西科技工业园的奠基仪式。”童恩对着镜子里的贺晓笑着说。 顾见骊也不知道为何料准了姬无镜不会再欺负她,很是安心地睡着了。 “外面在吵什么?你们是不是不知道老五不能受吵闹!”老夫人扶着宋嬷嬷的手走出来,目光扫过外厅的场景,皱起眉。 局座把电话挂了,阿辉已经睡意全无,他赶紧趿拉着鞋子,准备去隔壁叫醒凌云鹏。 为什么,在我已经习惯了黑暗的时候,把阳光带给了我。在我刚刚享受到阳光的温暖时,又把它带走了。童恩,你太残忍。 康钧儒看出了上官谦内心的紧张与兴奋,这并不奇怪,对于上官谦这样身份的人,在一个公开场合与一位危险分子见面,这需要极大的勇气。 第54章 拜访 - 恰春归 - 清水如歌 翌日,薛明珠便带着姜梨和姜瑾辰去王家拜访。 王夫人亲自到门口来迎接,还专门安排两个身强力壮的下人扛着肩舆在门口等着。 姜瑾辰已经丢了拐杖,只是遇到阶梯和路不甚平坦的地方,才让双瑞扶一把。 “夫人的好意我心领了。”姜瑾辰笑着拒绝,“只是我腿脚也好得差不多了,哪里用得着肩舆。” 他们看到不远处起了青烟,还有火光燃烧了一片天,惊骇的瞪大了眼睛。 “不错,‘缠’这一字,你用的恰到好处。”张真人嘴上夸了何旭一句,但手上的动作却是丝毫没有减慢半分,微微一甩右臂,便脱离了何旭的左手。 此时,这具身体的坐标是在紫禁城,具体的地点,是隆德殿,此殿是嘉靖时所造。 何旭大步离开木屋,收拾了行李正准备下山时,看见苏星河还是一人坐在那里钻研着棋局,不由的上前。 服部平次念着系统翻译出的内容,脸色越发难看,在翻到最后的时候,本就黑的脸色越发的黑沉。 “不用了,不用了。你去打水吧!”赵永水说着,自己找来扫把进行清理。 陆容缩了缩身子,正准备换个姿势继续睡,突然感觉有人轻轻的戳了下她胳膊。 他定睛一看,居然是一只形同枯槁的手,上面还沾染着黑色的血液。 那些狱卒早就已经被白老爷给打点好了,周六福关在里面,四周都是没有人的空置牢房。 “大家今天晚上就早点睡吧,明天早上我们就下山,将这些事情原原本本告诉警察,以及……通知医院和津岛的家人……”铃木绫子说着担忧的看了一眼躺在沙发上模样痛苦睡的不安慰的少年。 “你家住哪里。”薄元发动汽车,把自己的手机拿了出来,递给云影。 十几家次级联赛的俱乐部,外加包括璇玑与金艾汉盾等超级俱乐部,甚至其中还包括主场位于卫海市的世达俱乐部,都在包不平从台上走下来之后接连主动上前与其进行接触。 虽然威廉轻轻一摆就能甩开汤姆的手,不过威廉只是淡淡笑着,手任由汤姆捉着。 听到他的话,林天正顿时皱起了眉头,他妻子在心急之下,说话完全没经过大脑,他悄悄看了一眼秦东来和吴美莲,他们的脸色,果然出现了变化。 长河映像他自然是知道,就是杜山创办的影视公司,当初他还邀请过自己加入这个公司。 只见在他们两人追逐了近十分钟之后,就在这张原本就不大的双人PVP地图被林西全部探查完毕之后,林西也终于开始有目的的向地图的某个角落疾驰而去。 温云舒见周瑜盯着他看,便做了个请的动作,示意周瑜过去喂药。 想起前头在大厅内就是这胖子让自己在游雪面前有失风度了一把,顿时恶言恶语起来。 光是看着人家娘们露个肩膀,他们下半身那不争气的玩意儿就来了反应。 地龙放下酒杯之后便招呼大家先吃几口菜,垫垫肚子,中午大家也没有好好地吃上一顿饭,我想大家早就饿肚子了。 即便有fbi 分局局长、以及艺术品犯罪组众人带领,叶天他们还是没能免去安检这道手续。 眼见他受伤如此之重,陈真连他的身体都不敢触碰,生怕让他发生意外。 粥都递到嘴边了,苏煜阳没有理由拒绝吧?况且,他现在也没有什么力气自己吃饭。 第55章 风波 - 恰春归 - 清水如歌 红杏忐忑走到东跨院时,柳如烟的小丫鬟丁香正坐在门槛上嗑着瓜子看月亮。 看到她,丁香的眼里带着一丝警惕。 “丁香,林娘子找老爷有要事相商。”红杏陪着笑道:“烦请你进去通传一声。” 丁香抓了一把瓜子递给红杏:“姐姐请回吧,不是我不肯帮忙,实在是没有别的姨娘到我们姨娘屋里将老爷叫走的道理 顾长伍不屑的说道:“信口雌黄!好了,这里不欢迎你,你可以滚了!”说着,顾长伍便将双手搭在了座椅上。 四名鬼差走到轿前,都纷纷半跪地上,这半跪着姬魂索,边手拿着摄魂幡,一边是低头不语,听着轿里的凤儿,对自已的责罚训斥。 “我,我觉得,自己很没用,银月医院把全世界的医院都替代了,但是,却在现在碰到这种病毒。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或许,如果我不取代其他医院,现在的情况会更好?”莫凡有些混乱的说道。 申公豹见唐僧来了,仔细一看,风朗神俊,身穿紫金袈裟,浑身功德缭绕。 “世人都说长江壮阔,可若非亲自过来领略一番,又怎能真的明白这壮阔二字意味着什么呢?”白衣少年远眺江面,唏嘘道。 因为,根据破天的定位能力显示,民用传送阵所到达的位置,其实是李尔城的南部,并不是皇宫所在的北部区域。 与杨言这边相邻的山峰有一座稍大些的平台,也没有什么障碍物,用来比武对决什么的,实在是再好不过了。 虽然涨幅达到百分之四五十,不过对于收藏品来说也是可以理解的。 走过的天阶,伴随着上面,一阵的崩塌,层层的天阶,慢慢的脱落,逐渐的掉落。天阶的上面,站着的六人,所有的目光,看到身后面,用石头做的,层层的天阶,在眼前崩塌,感觉到危机。 在间不容发间,狐神收手侧避,云子妃身子一折,双腿在空中一勾,顺势一脚侧踹,只听噗的一响,狐神在空中借势飞出三丈,尚且不放心,又是数个后空翻,才远远的瞪着她。 金泰妍一怔,这不是自己的笑声吗?她记得就有人专门制作了她在节目之中大笑的剪辑,然后张贴到了网上。 温斯特离开之后,杨国华微微叹了一声!到了这个时候,也只能私下劝导这丫头了。 简简单单的一个字却蕴含了一种令人心神震颤的力量,只见一百零八道剑芒内中闪烁的秘纹线条开始纷纷解体,尤为古怪的是在解体的过程中,隐约间有细密的光华火晶从剑芒中迸射而出。 “花猫,告诉你这可不是咱们家里养的花猫,这叫豹猫。在咱们省属于濒危物种呢。”另一个警察笑着插了一句。 凌峰暗暗下定决心,一旦施展最强攻击逃脱绝域之后立即远遁,等实力强大了再回来报仇,毕竟面对四名圣域强者他再自大也绝不会认为自己有胜算。 台下一片惊呼,傲晨猛地一跺脚,一圈犹如实质一般的紫金色光芒从脚底涌起,向四周散去,将那些跌坐在台上的挑战者尽数扫到了台下。 这次李天早有了准备,所以依然很安稳的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干脆把胳臂搭在了车门上面,悠哉的看着上海道路两边的景色。 之所以将山地、荒地、大院还有池塘承包给他,那是因为这些都是荒废的,村里即没有帐,也没人愿意去承包,放那里放着也是浪费,所以才被村委会拿出来包给了刘晓宇换点钱进帐。 第56章 赌债 - 恰春归 - 清水如歌 薛明珠看她这样,也不气恼,依旧气定神闲,淡笑不语。 夷姑上前道:“娘子还是答应了好,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娘子为何会和离,你这样拗着又有什么意思?” “她是她,我们是我们。”林方氏嘴硬道:“日后姜大姑娘是嫁到我们家,跟我和祎儿过日子,与她一年也难得见几次,若是实在不想见还可以不见就是。这不 伸手握住了轩辕俊逸的手,感觉到男人的大掌强有力的时候,她觉得格外安心。 她瞻前顾后,并不是因为害怕,而是想着自己还有两个孩子还要抚养,着实不能硬碰硬。 风涯被凌傲雪推了一把,吓了一跳,转过脸来看到凌傲雪分外惊奇,“你怎么会在这里呢?”他刚刚怎么一直都没有发现她的出现。 相较于她离开自己,他宁愿囚禁她、毁了她,也要让她留在自己的身边。 一句不能留,在跪在外屋的所有下人全部面色土灰,因为这句不能留代表了处死他们。 他并不是不想告诉夏穆寒,但是现在的情况不允许他说什么。周安洛还在旁边听着,这是楚家的秘密,不能说出来。 容凰今日的心情确实是好,至于原因,则是因为柳如烟已经开始行动了。 “太子殿下这是怎么了?”赵公公看着面前带着黑色纱帽的太子风夜寒惊讶的问道。 “什么事情,这些还不够吗”听到路谦的话,夏穆寒稍许有些惊讶。 可好的导演哪是那么容易找的?即使真找得到,人家愿不愿意接手也是一个大问题。 她手里抱着古琴,本来冷月凤是想在竹林里练练琴,刚到开始,看到一人走过,很熟悉,就急忙过来看看,一看却是她视为眼中钉的大姐冷月凰。 见思落还是称呼这自己美人哥哥,风雪也不想纠正了。左右,一个称呼而已。 哪怕莫河的悟性不错,加上有着识海之中先天不灭灵光的帮助,可无奈,能够被他参考的东西实在是太少了,这种情况下,有些类似自己闭门造车,效率的确不怎么样。 要知道这些选手背后绝对都是有人支持的,或者公司或者金主什么,安雨这么一个个挑刺过去,就是一种给自己拉仇恨的行为。 “这东西?”我皱了皱眉,不过还没等我接过来,筱影便抢先抢了回来。 头疼的感觉越发的深刻,白晟恨不得现在两眼一黑晕过去。惹到了一个不该惹的人,不知道是他们兄妹俩点背,还是上天在玩他们。 现在看了,只要搞清楚了墨玉竹杖是否可以用罡风灵水提升,那自己提升墨玉竹杖的想法,已经可以提上日程了。 倏忽一道红光从图鉴中射出落向眼前的这颗老树,随即从老树身上同样射出一道红光,两道红光眼见着就要互相连接,突然一道寒光一闪而过,光就像是一根筷子一样被拦腰斩断。 风雪看着对着自己行礼的男子,神色越发的冷了。半响,没有说话。 见噬焰三头蟒不出来,两人也是没办法,只能各自回到自己阵营。 天下没有哪家父母是不爱自己的孩子的,或许他们的某些选择会给孩子带来伤害,但那必定伴随着无法言喻的苦衷。他们对孩子的爱,将以另一种方式呈现出来,虽然曲折,却依旧伟大。 那还是一身冻结天地、冷到骨子里的君天下?那还是看透云卷云舒世间变化的老和尚?两人或许是真的被惊到了,连两人侧过脸相视的时候,鼻尖只有一指的距离都没有发觉。 第57章 田菱 - 恰春归 - 清水如歌 老妇人一怔,毫不掩饰自己的失望。 “其实我那儿子,欠的赌债只有两百多两,若是姑娘能够借一点帮他还了债,日后他改过自新,老身定然感激不尽。”老妇人仍想努力一下。 毕竟这姑娘一看就不差银钱,上次她可是一抬手便给了晚娘十两银子。 “这样说来,我就更不能帮了。” “但凡赌徒,很少有收 师施手机的通讯录上人数简直少得可怜,基本上只有同学还有亲戚。 以前大家没挣钱的时候他也着急,现在有挣钱的路子的时候他还是着急。 老校长一看艾森·艾露竟然生气了,心中惊慌到了一个无以复加的地步。 邓金花后来等来了一个非常适合的人选,就是林蓉蓉。她有意接近林蓉蓉,林蓉蓉果然按照她的想法往下做。 其实真的想还是很简单的,他们那个方位,又不是坐了一堆的人,那些人里面,最可能做这种事的,就是邹城的经纪人。 此时,苏少秋就摇摇头,苏倩怡那边,还是等有时间的时候再去解释一下吧,或者说,吴宇轩已经把自己的事情全部都告诉苏倩怡了呢,也说不一定。 “你乐个什么?”能混到总导演这样的地位,洪波的道行自然不浅,当日在天庭之上施展法术便可直击吴驰心灵,更何况如今面对面坐着。吴驰脑中所思或许捕捉不来,但心中喜怒哀乐却是搭眼就知。 这阵法看似平常,只是个简单的困阵,可是只要踏进阵中的人移动一步,那么原本的困阵就会立马便成杀阵。 可是,在浴火挣扎中的祁阳根本就不知道墨宸的心思与难受,只知道她现在很难受,而她想要舒服,身边正好有一个能让她舒服的‘东西’供她纠缠。 之后杜阮蓝的邀请,我当然是答应了,这些早就是我计划中的事情。 不过好在也算是有一份成绩交了上去,况且他给那些人的借口也还算合乎逻辑,他们不接受也得接受,毕竟他们是政客,又不是生物科学家。 虽然我已经让亮银刃放过了宦艾,但宦艾仍是一脸的怨恨。不过,他的嘴巴被这么一弄,应该有段时间开不了口了才对。 “好!”出乎意料的是,白杠竟然答应了,他转过身,露出一丝非常勉强的笑意。 这不,被我这么一推,对方当即就要发飙,但刚一抬起双手,就疼得皱起了眉头,双手也不自然的放了下去。 “师父,那青尘果真有那么厉害?”凌菲儿不甘心地对着段韵诗问道。 花瑛才不会说自己用了一壶酒就直接把破神丹强换过来了,这次她占了便宜,自然要帮着回春一点。 翻海妖王的威名之盛,在之前龙皇岛的路上,敖然自然是和楚天说过的。 与此同时,越来越多的残影一个接一个凭空出现,团团围绕着炅奇,死死地盯着他,而后皆抬腿,缓缓朝他走去。 凭空出现在明希身边的人,月绾尘认识,却又不认识。因为他的脸是梅好的脸,可做出的事情却不是梅好干得出的。君止衡只觉得月绾尘的神情一下子僵硬了起来,整个身体都带有一种抗拒的感觉。 突然,他的心里一紧,他感觉到了身后传来了灵力波动,对方原来在玩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这个世界的比尔·盖茨虽说被贾老板逼得有些疯魔了,但其实他的判断还在,也知道网络泡沫还在,只是最近因为和贾老板都得实在是有些火气上扬,最近又过得比较飘,比尔·盖茨不免有些忽视了这些问题。 第58章 相认 - 恰春归 - 清水如歌 姜梨指了指前面柳树下的茅屋:“田菱就住在那里。” 仲春时节,田野里早已绿意盎然,在这或深或浅的绿色中,间或夹杂着开得正艳的桃花梨花。 周家门前的柳树亦是丝绦轻拂,翠绿可爱。然而在这满眼明媚的春光里,周家的茅草屋并没有变得顺延一些,相反,因为太过弊败破旧,倒与这明媚春光有些格格不入。 这叫做奕护法的黑衣人,冷冷一哼,随后便是进入到了结界之中。 到现在她也记不起来那一天皇上穿的什么衣裳,神情又是什么样子。 奇怪的是病虎的人一直到晚上都没出现,很安静,病虎居然不来捣乱,这让我很诧异,也可能病虎觉得现在的蛤蟆对他够不成威胁吧。 我坐了下来,坐下来后我才发现自己后背居然有点湿,竟然出了汗。这人的气场太强大,我还是少说话吧,要不然我到时候把自己卖了还在替人家数钱呢!他也看出我紧张来了,笑呵呵的。 陈庆东便走到办公桌前,拿起手机拨通了派出所长赵龙源的电话。 一道黑影遮住了原本打在三足黑喙鸡身上的阳光,它眼珠子转了转,正好对上一团白绒绒的脑袋,那倒三角的眼睛里闪烁的是一种名为饥饿的光芒。 刀疤阔点了点头,然后让我去了二楼,来的人真的是邵阳,邵阳来的目的和我是一样的,都是告诉刀疤阔不要去,因为这是圈套。 李署令先去贵妃处请脉,因着天气里暑热难当,贵妃精神也不大好,胃口也不怎么好。 “也好,五郎你费心了。”沈六听了,就点头道。两家如今的交情,是无需客气的。 十万大军是什么概念,兵马联营怕是能绵延十几里方圆。如此恐怖数量的大军一旦开始攻城,别说是桃花眼,就是武道宗师恐怕也不敢保证自己能在乱战中安然无恙。 奥丁没有选择回应,派人看着月轮罗汉离开,立刻派人前往神眷城求见江昊,表明带人帝国的诚意和歉意,如果可能的话,邀请江昊前来做客。 “这么说也没错。”齐修承认道,对于玄天大陆的人来说,牧云大陆可不就是山旮旯么。 田管事很是恭敬的问道,其余人都在清理甲板上的那些的血迹,上面的尸体已经全部清理掉了。 可是井也没有,老头也没有,这个事情这么奇怪,跟做了个梦似的,能信吗? 她负气跺脚,她又不傻,这种情况下还是先自保吧!她趁着别人不注意一溜烟跑了出去。出门口的时候看到站在门口的陈帅,莫凝脚步停顿了一下扭头阴狠的瞪着他。 说完,他就把自己的口罩给拉了下去。呈现在我面前的,是一张年轻的男人脸,看上去都有点像未成年的感觉,可乍一看我还是没有看出面前的这个年轻人到底是谁。 我跟叶语昕一起出了家门,我去新买了手机,然后补办了电话卡。叶语昕问我为什么不买苹果、三星啥的,我说我对诺基亚情有独钟。还开玩笑说诺基亚不仅防水,还能挡子弹。 嚎魔君主动作一滞,眼中露出茫然之色,被林凡的灵魂之力影响,灵魂窜入嚎魔君主魂海之中。 林凡看着他们淡然道:“你去告诉如烟姑娘,林某不请自来,特地来喝她的喜酒”。 魔皇之后,英雄辈出,但没有人能再达到哪个高度,包括平天妖尊,夜深人静时,圣皇也会缅怀那个时代。 第59章 打算 - 恰春归 - 清水如歌 周家村背后便是绵延的群山。 土地贫瘠又缺水,当地村民耕种之余,便靠进山打猎为生。 虽然生活勉强也能自给自足,但因为闭塞与贫穷,村中男子成年后很难娶妻,村民除了互换亲事,便只得外出寻一些孤女养在家中做童养媳。 长此以往,周家村早已经形成了一种默契,便是哪家童养媳的亲人寻上门来,整个村 “哎,哎你别说老板,你可真厉害,我咋没看出来呢?”裴尽忠张大了嘴才发现自己的身前四周,果然是一个方方正正的四方形。 她很是听从命令。照着做了,手腕力气不够,尖刀歪歪斜斜,根本没有个准头。 刘百山神色微微动容,却依然用眼睛怒视着楚阳,始终一语不发。 整个场面瞬间窒息了,林月儿好像被自己儿子,拐进了一个连她自己,都无法面对的现实漩涡。 “可恶!”苏剑拳头紧握,手中利剑如霜一般寒冻了虚空,冷颤了烟夜,却无可奈何,俊秀如水的他双眼通红,眼睁睁地看着虎痴三人消失在了茫茫烟夜。 呼~的一声。一片片的百花飞羽,变成一道道无情剑气,四面办法的天地而至。林星辰吓得大气都不敢喘,只能藏在泥土之中,等待下一次的时机离开这里。 管教真怒了,第五根电棍又戳了上来,楚阳的身体一阵痉挛,鼻子里窜进来一股皮肉的焦糊味道,就算是铁打的人此时也支撑不住了,楚阳两腿一软,一头栽倒在了地上。 邪厉族的大军围困联盟总部,黑压压的邪厉族人蔓延到遥远的前方,视线的尽头。 虽然不算世故,但在外行走多年,楚星寒还是知道一点东西,想要打听消息,客栈是一个很好的地方,也因此他在来到灵溪镇之后第一时间就是来到这里,想要探寻关于鹤灵宗矿区的事情。 “一力破十会,再有什么样的手段,在绝对的力量面前都要被打碎的一干二净!”眼睛精光一闪,何天浑有了自己的计算。 白虎山外大齐王朝建立,昔日的战神南宫泯结束乱世,登基称帝。天下一统,百姓有了安稳日子。是时候,将爷爷奶奶和金家这些极品亲戚全都送走了。否则,若姐姐回来,看到她们这般忍气吞声,一定会气坏的。 韩冥轻笑了两声,然后面前的金属墙面打开了,冷若一一把将韩冥扔给涂灵跑了进去。 那男人应该是一位将军级别的人物,从他身上穿着的盔甲来看,应该是数百年以前的,毕竟现在的盔甲并不是这样子的。 只是,好奇害死猫,王乐虽然好奇,可还是没停下,抬手间,又是两道雷电朝着那灵体劈去。 可不管怎么样,现在凌老太太这样说了,苏秀秀就算想不走都不行,只能强撑着对着凌老太太和楚月芳笑了一下。 也因为这样,首领才会想到通过这样的事情来让他接手这个烂摊子。 家里的人本来就不多,戚明锐父子上班去了,戚悟离坐在沙发上,漫不经心的看着电视剧,心思却不知道飞到了什么地方。 “不可能,八品武徒打败九品武徒的有,但是打败十品武徒的,绝不存在,武技的恐怖,你我都是知道的。”慕容绝一口否决了,别说八品武徒了,就算是九品武徒,也绝不可能打败十品武徒。 惨的是,除了这个,他们一直想不到霍昀晟其他的目的,不知道该怎么反击,就变成了现在这个局面。 第60章 答应 - 恰春归 - 清水如歌 “买地?”晏行问。 “地乃立身之本,女子又天生喜欢花。”姜梨笑道:“大夏国泰民安,爱花之风日盛,每年太后生辰,宫中还要举办赏花宴。日后花圃只会越来越好做。” 晏行不置可否。 同是大夏,平阳歌舞升平,但远在边境的眉州,却是民不聊生。百姓连肚子都填不饱,哪里还有精神去赏什么花? “别过去,对他有杀意的人会反被他杀死。”钟暮可是提前从弹幕那边知道了消息的,不会轻易的上了少年故意刺激他们的当。 “姐,你之所以半夜还能遇见我,皆拜她所赐。”叶阳对秦寻雁没什么好隐瞒的。 江越下流的话就这样脱口而出,他仰躺在床上,暧昧地勾着杨帆的脖子,不许他起身。 虽然已经好了,但长出来的新肉是粉白的,从里面翻出来一样,有些狰狞。 罗雅处于的末世是二零九九年距离一九七八年已经很遥远了,早先是不爱看那个时候的电视剧,后来还是不知道在谁那传过来的视频,才看到一些,所以稍微了解了那么一丢丢。 “我知道了,好好配合医生治疗,今天所有受伤的人五倍奖金。”顾明琛低沉着声音承诺。 “你为什么脸更红了,还不回答我的问题?”何若若很生气地质问。 一道虚幻的身影,从欢心铃冲了出来,是一位黑袍老者,眼神泛着幽光,充斥着邪恶气息。 楚念不确定极寒什么时候会到来,会持续多久,必须做好万全的准备。 “行,杨老板,那我接下来就按你的安排来跑这些通告。”江述笑的很开心。 至于薛忘名身上发生的事情,谢含志也并没有忽略,一点一点,全都给叶子昂报了上来。 魔法师们迅速行动起来,他们身上散发出的魔法元素波动马上就消失的无隐无踪,菲力安手指上面的空间戒指闪耀了一下,然后他的手里便出现了一卷羊皮毯子,羊皮毯子被他迅速的铺开放在地上。 欧阳云歌尖尖的巴掌脸上洋溢着耐人寻味的笑容,冷哼一声,再次抬眼的时候,那双艳丽的美眸没有了刚才惊慌失措的神色,却多了一份看好戏的讥讽。 对没有合同在身的球员而言,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怒艹自己总好过留下遗憾。 他可以不得分,但能够庇护队友,他功劳非常大。跟他一起出生入死的队友都跟他击掌相庆,感谢他,他们完美达成主教练的要求。 “把你放出去不是更麻烦吗?留在这里的话还有其他的用处呢!”艾莫笑着说道。这个时候穆尼亚才发现自己想错了,对方怎么可能轻易的让自己离开,不然他们也不会做出让整个城市混乱的事情了。 “这件晚礼服多少钱,我要定了!”黄诗惠指着那件晚礼服,眼里燃着势在必得光。 艾莫也非常的无奈,本来以为能够迅速地离开这个地方,但是走了大概半分钟都没有离开这个弯道,他也不禁着急起来。 老鼠等人冒死向着山中深处前进,而叶子昂则是和铁牛乔装之后,绕着路向遗迹赶去。谁知尚没有几日,就听到了捉拿自己的风声。 何爸过来的第一件事不是问他的儿子,而是转而抱过管家怀里的猫。 长孙皇后虽然没有表明,但是后面这一句话已十分明显,那就是让李靖来代替。 第61章 春试 - 恰春归 - 清水如歌 翌日,王复与王夫人刚吃完早饭,便有小厮来报,说是林祎前来拜访。 虽然王复怎么也想不起林祎是何人,但青山书院春试在即,前来求举荐的学子也多了起来。王复寻思片刻,吩咐小厮将人直接带到书房。 林祎到书房时,王复正在低头专心写字。 林祎也不打扰,只是默默站在一旁。 等了半盏茶功夫,王 “本王的妃子素来调皮,让城王见笑了。”李湛没有被激怒,而是抱着唐宁飘然落到船甲之上。 庄户人家也没什么夜间活动,都是日出而做日落而息。一般第一顿饭都会在巳时中或巳时末的时候吃,晚上那顿会在申中或申脑。 这地方很奇怪,上一步还有一丝丝柔和的光线穿透水面投射下来,下一步,却仿佛突然之间掉进了深渊之中,前后一看,再看不到一丝光亮。七人不由警惕了起来。 天空之中,宛若飘荡着催人泪下的伤怀歌声,但是谁的歌声,歌唱何物,他全然不知,只是跟着那忧伤旋律,漫无目的的迈着步伐。 瑾娘只是搬出来住不是吧?就是分家的儿子,这一天也要回父母家一起吃饭,祭祖的,不是吗? 永和帝不在场,崔太后又不说话,王皇后自然不能说出那种舍母保子,僭越的话来。 而且后来乔家日子好过了,她走在村里走到外面,别人自然都是仰望巴结她的。而在益州,有钱的富贵人多着呢。 时间飞起,这商船不多日就到了港口,这是个大海港,停靠着无数这般宏伟的商船,也在昭示着此处的繁华。 可君璃话已说到这个份儿上,且这个家将来终究是大房的,容潜如今就算再不得宁平侯欢心,那也要比他们两房名正言顺得多,如今连容潜一房眼见都要被分出去了,她们还有什么理由再赖着不走? 以如今网络的发达程度,只要不是真的只有苏晨一个玩家,那么只要他在网络上搜索,绝对能找到一些有用的消息。 池琬听她们说话听的云里雾里的,不过只要没发生什么大事她也不想管那么多。 院子里多出的两个婆子,多半是庄秋荷担心她闹事,特意找来监视她的。 方信真想告诉他们,早在五十年代,京津地区就已经试验成功了,获得早熟多产的效果,1976年在太原完成最终定型并开始推广,到2013年,全国大棚种植面积已达10万亩。 见此情形,露台上,零点与霸王同时用高斯狙击枪开枪,零点射中头部,霸王射中胸口。尽管身上要害中枪,身为鬼魂的佐伯刚雄仍能行动。 还没开始周围的尖叫声已经震耳欲聋,场内爆发出一连串的尖叫声,似乎是要将顶棚掀开,还有人冲着空无一人的舞台喊老公,裴菲在这一刻觉得没有更疯癫只有最疯癫。 邓冬青本来想说梁安晚看面相特别准,兴许只是不擅长驱邪之术,请求周霞和李腾二人不要这么侮辱梁安晚。 裴菲不管她,她的话在裴菲那里就像是一阵轻飘飘的风,没有一点分量,脚步都没有顿一下。 可尤萨坐在王座之上,下方的玄狼跟星云国国主都是跪着,甚至连头颅都抬不起来。 不知道为什么,在被叶凡这么一看之后,荣声瞬间感觉到一阵心慌。 曹操变色,大帐中,夏侯渊,郭嘉,曹昂等人,无不骇然变色。 第62章 帝临 - 恰春归 - 清水如歌 青山书院并不算太大,但因为学生本就不多,里面花木森然,布置也更偏向府邸,因而也更显宁静舒适。 三年一场的书院春试,并不像科举考试那般需在号舍里熬几天几夜。考生只需拿着提前抽取的顺序号,等着书院山长依次问话即可。 前来参考的学生均是清隽少年,且大都是丰神俊朗,看上去便有一种儒雅蓬勃的朝气。 他不禁想到,以这少年半步罡煞境的修为,已有如此战力。若是自己将这功法学到手,岂不是更强? “师尊,看来咱们得强行破阵了。”找了许久都没有找到阵眼,这是,秦川一个跳跃,横跨半空几十里,来到无极剑圣的身边,同时开口沉声说道。 紫飞宇、东临夜、封林、紫梦瑶等人,纷纷紧随其后,化为了一条流光,径自朝着山谷中央飞掠而去。 我给她写,你可别误会,李璐平时就是这么热心肠难道你不知道吗。 “因为那时我还不了解爱情,现在我终于明白了,我每时每刻都离不开你,没有你的日子,我都不知道应该如何面对。”柳生敬云语重心长,一脸的凝重,这是丰田代子最喜欢欣赏的表情。 过了一会刘明昊给我回复说,没错,我故意让手下人给尹春旭的人找了点麻烦制造了一点摩擦,是时候敲山震虎了,尽量想帮你拖延一点时间。 林东心中暗道,他杀气滚滚注入手中的魔神骨,没过多久手中四品低级的魔神骨就温养完毕。 我还没有说话呢鲁修和王林就说话了,鲁修说,嫂子要不然你把我们的一起都打了吧,省的我们去了麻烦。 林易摆了摆手,淡淡一笑,终于是堪堪稳住了身子,紧接着,神念一动,勾连了宝魂界中的一枚本命花种。 林东下令,修罗寨如今两千来个成员一齐行动了,这一边的寨子被林东他们放弃。 想到这里,曹云则慢慢坐了下去不再多言,而秦凡看了他一眼后也是不屑一笑,倒也没将其放在心上。 也就是说,在这片领域空间内,不论易逍遥将面前的这尊冰鲲斩杀多少次,墨冰霜都能不断的再重新创造。 看着电视上播放的新闻内容,听着主持人的声音,贝安吉美目闪烁,惊讶不已。 众人的目光顺着这些飞舞的“白练”追去,隐隐的能够看见岩壁,说明这里还是在地下。 显然这是上官惊云暴怒之下的全力一击,就算易逍遥有着充足的准备也无法抵挡,更别说此刻他还未来得及反应了。 “无双!”盛东行扭动着身躯躲过了一支红线,想要向着靳无双那边冲去,但是他依然是被困在这场杀阵中,根本无暇抽身。 但是叶云恰恰相反,精神力完全是控制不住的被天缘石吸过去,如果不是叶云强力压制,怕是精神力早已充满了整个天缘石。 张浩单独地去了一下黄静的公司,又去了一下凌越集团、景宝集团,也不知道是不是为了自己的商业帝国做出的视察。 他是军人出身,对于纪律,就像是铁一般,虽然现在早已经不在部队了,但是部队里的传统,他是一点也不敢忘的。 宗师的封号,那是驱魔师必生追求的封号,但是一宗一脉,能有一个宗师就不得了。 他顾怀恩虽然也不是好人,但却比这些被天雷劈死的坏蛋,要好得多。 这片山林很大,它们走了两个时辰依旧未能走出这片树林,王冬多希望紫色神龙能载着自己飞出去,可惜的是这货不肯修炼,飞不了多久就灵力不足,随时都有从空中掉落的风险。 第63章 训子 - 恰春归 - 清水如歌 “阿嚏,阿嚏!” 姜衡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他拿出绢帕擦了擦鼻子,瓮声对松烟道:“你去将公子叫过来,我有话问他?” 自从在青山书院见到姜瑾辰后,姜衡心里一直有些怅然。 这种怅然也激发了他作为父亲的自觉,自己亲自教导的孩子,居然不及薛氏这个商户女教导的孩子,他怎么想怎么觉得不甘。 安夏不好推辞,毕竟邓一凡好容易从口岸回来,跟着邓一凡转了转商场,邓一凡找了一家咖啡甜品店,虽然是九三年,但是里面的甜品种类丰富,样子也漂亮,吃了几口巧克力蛋糕,安夏的烦闷稍稍缓解。 想要登‘天梯’,年龄必须十八岁以下,修为最低限于灵师,最高不超过灵王。 她甚至有过就沉浸当下,不管将来的冲动。现在爱上他了,就好好的爱,以后不爱了以后再说。 上辈子虞翎都被困在虞家郊区别墅里了,就算程鹏有机场,她又哪里见过? 高月容已经压下心里的感慨,试图说服自己接受这段姻缘,所以,以长辈的身份询问顾知逸几个问题。 湛胤钒心底难受,也很无奈,她忘记过去之后,行事作风就跟任性的大孩子没什么两样,说跑就跑,电话说不接就不接。虽然知道她不会有事,但一直找不到人,湛胤钒心里也着急。 要不然,他精血已然到手,为什么还允许李茉莉活着?无非就是想借着李茉莉来压制凌峰。 在他们家老爷子的寿宴上搞事,这是嫌自己活得太累,找死了是吧!? 漂浮的黑色戾气,只剩薄薄的一层,罗斯和克丽丝合体神灯,还是一丝丝地吸附、消除它们。 结果却正好跟楼郩似笑非笑的视线交接,空气中飞舞的仿佛都是顾安歌心里不可名说的尴尬。 坐在后座刚掏出手机准备刷微博的韩栖吓了一跳,看着那张面无表情的俊脸,韩栖有点懵。 “好险!”两人惊出一声冷汗,方才若是被这触手缠上,怕是有九条命都不够跑。 这倒不是赵子铭虚伪,仅凭剑三是空见长老好友这点,他就会对其保持足够的尊重,断不会自恃武力,目中无人。 否则若是能够时间久一点,不要太多,只需要一天,不,哪怕只有半天,哪怕李世民已掌控了整个长安的兵权,但是他都有信心足以击杀李世民和他的同党。 “好。”杨尚霓以为璟凡终于认穆瑾威,所以他想趁机跟璟凡沟通感情。 根据林琪的说法,她三四岁的时候,父母就离婚了。她就一直跟着母亲一块儿过。 赵子铭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身体,发现只是没有打通经脉,肌肉有些酸痛,不由松了口气。 那三名弟子一听这话,心中微动,但并没有推托,只是颇为激动的感激了一番。 偌大的山门广场,除了在剑梯之上的人之外,数息之间就空无一人。 可是据他从系统中抽取到的查克拉提取术上说,普通人一般在三到五天之内在有人帮助的情况之下,就可以提取出查克拉出来了。 顾清妍的神通威势极盛,声势浩大。但观战的所有人,都并不看好她。因为段猛施展的是完整的神通。 “咦?这不是新任管家吗?”正当龙阳一筹莫展的时候,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是棋奴,刚刚被周兰贬了管家的身份,驱逐出宫殿的鬼魂。 第64章 粉桃 - 恰春归 - 清水如歌 花圃定然是要尽快修建的。 而趁着雨季未至,修房建屋确实也是最佳时机。但要在短时间内找大量的工匠,以及购齐砖石、木材等原料,单独拎出哪一件事来说,都不是简简单单几日便可办成的。 所以修建一座花圃,一般需要提前准备一两年,再修建一两年,像这样说建就建,还是极少数。 更何况,平阳春日最盛 三位魂级外‘门’学生,也连连点头,眼睛里都是哀求的神‘色’。不管怎么样,修炼到这一步,极为不容易,废除经脉甚至比击杀龙卫还要残忍。 转化这个过程需要极长的时间,等能量释放完了,还不知道能吸收多少。 “你和她很像。”君和打断了琵琶声,肃然望着嫣红。后者为这突如其来的严肃很是一怔。 萧炎也很高兴风飞扬慢慢找到自己家族,说明里继承风冢之主的位置不远,说不定没多久风冢的名声就会传遍整个术行大陆。 赵大山一见就要出手,姚平笑着说:“记录下各位的模样,它就不会出手攻击了。”他随后操纵着两机器,在一阵“咔嗒咔嗒”的走路声中,立在了别墅两旁。 就算每年都只有八千万金币的入账,一两年内或许还看不出什么,可时间长了呢,五年之后,十年之后呢? 奥克里曼在这里显然遇到了不少熟人,他们在见到奥克里曼后都热情地打着招呼,有些佣兵还神神叨叨的向奥克里曼传递一些男人之间才明白的暗语,这搞得奥克里曼尴尬不已。 一名个头约一米八左右的男孩突然引起了大猿的注意。这男孩一头黑色短发,一身海蓝色的运动衫,一双白色旅游鞋。他边走,边正把最后一段油条塞进嘴里,大口大口地吞咽着。 梦竹觉得身体似乎飞了起来,醉了,全身心的醉了!多少坎坷都不足一提,历尽艰辛所等待的只是他这么一句短短的话就足以沉醉不醒。 他所说的避难通道当然是指各大势力自己建造的末世地下避难室,只是他不知道,落红山庄根本就没有建造过此类地不避难设施。 “别以为你们有枪,我就是站在这里不动,你又能把握怎么样?更何况,原子分解枪还在我的手里!哈哈哈哈哈……”‘王辉’开始得意地狂笑起来。 站在树梢,看着视线内的燕子坞,慕清霄无奈的摇了摇头,李青萝最有可能在的地方,他能想到的地方也就这几个了。 没等两人走出多久,柳长老手起掌落,斗宗气息毫无保留的倾泻而出,白山的身躯瞬间就爆成了一团血雾。 “说不准,我都不用这东西带着我们逃跑,直接就杀出去呢?”易天云笑着说道。 郝大通如此急忙的带着全真教弟子闯进来,周围英雄豪杰困惑的同时,也都纷纷议论起来。 赛莉亚扶额,好吧,她被击败了,和多丽丝的性格其实差了好多。 看向柜台的时候塞莉亚感到开心的是她终于高过柜台了,虽然高不了多少。 不过那样的话,自己就不能如此明目张胆了,需要变换一下样貌,只有自己出击,周彤和林师峰则在城墙内接应自己。 难道,虚空中庞大的生物就是先前半圣蜥蜴人口中的古帝洞府守护者? 这是某位学姐想逗弗依的恶作剧,塞莉亚看到了,她没有阻止,因为她也看到人家学姐朝她眨的美眸,看在是充满善意的份上,塞莉亚也眨眨眼,表示可以让弗依吃吃苦头。 第65章 相信 - 恰春归 - 清水如歌 等花圃的事忙完,已经过了一个时辰。 姜梨在钱正鸿心里,也从一个可亲的晚辈变成了值得尊敬的晚辈。 后生可畏,他用衣袖擦了擦额头,笑容透着关切,“你伯母和慧娘都在家里等着,我们这就回去。” 姜梨抬眼望了望当顶的太阳,笑着道:“世伯不必客气,万花会之前,我会时常过来,到时候再去拜见伯母和 楚明秋还不知道,他布下的盯着楚宽远的棋子,松鼠,在这次行动中落网了,他失去了盯着楚宽远的眼睛。 当然,他们也没有指望真的就能将包飞扬弄到局里去,包飞扬要破局,要么低头,要么就是向更高级的官员求助,比如让望海县委,甚至靖城市委出面,这事捅上去,包飞扬就毁了。 可是,自己真要是这么做了,如何对得起一直深爱自己,为自己无私奉献的林笑笑。 “包主任应该是第一次来我们水岸丽宫吧,这杯我敬你,以后包主任来,就是我们这里的贵宾。”面对包飞扬的冷淡,罗明翔依然非常热情地举了举酒杯。 忽然方浩注意到这二人眼中再次泛起诡异的红光,盯着苍野君手中的暗牌一阵闪烁,然后渐渐隐去。 因为魔力传导时会产生一定量的消耗,所以赵杰足足向外面传输出将近oo点魔法值——须知,刚才他抛给猎手er的那一袋种子全部催生,也只需要不到也是为什么大6每户每年的网费比香港高那么多的原因。 “这……这怎么可能?你有长生之法?”韩菱纱惊愕了,她来琼华派就是为了寻找长生之法的。 郑易看到这里的别墅后,眼角抖了抖,很好,低调后的强势张扬吗? 利刃撞在赤红领域之上,爆发出闪耀的光辉,就这一下,竟然被切开不少,利爪又深入了许多。 于是他把全部精神力都灌注到林笑笑的身体中,迈步向着巨汉狂奔,一瞬间速度就提到了接近50米/秒,由于林笑笑只是二级异能战士,所以不能达到光速。 “你这样是违规收费,我会去举报你的。”一个年轻的学员忍不住喊出来。 不过不得不说刘旭天生是个衣架,不是太名贵的西服穿在他身上,尽显贵族的气质。 将这个暂时隐匿了下去,周鱼翻看了一些滴滴的车主须知的一些信息,了解到整个滴滴接客怎么弄后,这才重新打开了客户信息,发现这位美彤彤已经出了机场,往机场的等车区在等了。 刘硕放了一通炮之后,心中舒爽极了。他也没有心思巡视公司了,转身就出了公司,回到了家。他感觉自己的热血和回来了,他要画漫画。 刘硕在报告上签了字,然后才上床睡觉,他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太忙了,该休息一下了。 有些观众还真挺纠结这事,可有些观众则早就写好了创作人的名字。 叶修眯着眼睛盘算着,之前他的计划是想办法混到秦浩身边杀死他,但是现在看来有难度,计划也得更改一下。 听见牛栏兰如此说,此时的兰宁,皱起的眉头才不由的平缓了下来,然后心里也是好奇起来,到底是那位明星,能被这位看似粗狂却内心很是高傲的老板如此推崇。 “可还有哪一派没到?”乾元门门主沈落英淡淡问道,乾元门势大,一向自认为三门之首,他的语气自然而然就带着高高在上的语气。 第66章 活花 - 恰春归 - 清水如歌 姜衡一连三日都往西跨院去,林依芸终于坐不住了。 在她眼里,韩素素就是空有姨娘身份,却没有得到姜衡的半分心意的一个摆设。她原以为柳如烟有了身孕后,姜衡自会来她院中。 但如今,姜衡宁去西跨院也不肯踏入她房门半步,实令她心寒。 她坐在桌前,沉默良久。 “红杏,你去将轩儿叫来。”林依 尽管挡住了白虎的扑击,但项宁轩撑起的力场只能维持在要塞周边地区。从天空俯瞰,整片战场都是白虎的身影,扑击压制,而龙影则只能被动防守,勉力抵挡。 于是,到了开学日,也就是第三学期的开端,在相关热度丝毫不减的情况下,伦也再次化身为社团中最为忙碌的一个。各个同人商店都开始追加游戏的订购量,御宅族的圈子里,爆发出了一股前所未有的追捧潮流。 这就是吕鹏推行的那种级别荣耀制度,虽然同样是马肉,一盆也吃不完,但大家都在为自己的级别努力的吃着,显示着自己的与众不同。 “请?”药师听到桃花峰长老的话愣了一下,怎么他的口气感觉那么的不一样,难道是自已听错了?对对,一定是自已听错了。 大雅却是脸色一沉,仿佛自己的猎物被别人觊觎了一样,手上猛一用力,就要强行将谷阳拽走。 魔法当中也有召唤雷电的法术,虽然没有道家的雷法那么神奇,但作用也是不弱,其实魔法也是相当博大精深的,就是跟世界上所有的法术一样,没落的太厉害了,所幸的是丹尼尔还有传承,自然也就会使用雷电的法术。 要是街面上柔弱的“娘炮”,还真应付不了。但是谷阳稍一展开修为,便如铁柱一般钉在了地上。 也不怪他这样,大局已经如此,正所谓有心救世无力回天,现在东吴已经是风雨飘摇四面皆敌,一部分大臣已经接受了吕鹏的条件,不再是戮力同心一致对外,那自己即便是拼上了身家性命又能如何?还是顺应大势吧。 由于灶台上蒸汽,热气很大,林木森早就摘下了他的眼镜,不然就看不见了。 它想起了三千多年前。那时它只不过是一条白蛇,一条自己觉的和自己同类不同的蛇,最大的特点就是它比它的同类寿命长。在它漫长的记忆中,它的孙子辈都死了,它依然活着,而且越来越大。 我挣扎着爬了起来,却感觉浑身虚脱,酸软无力,好像身体被掏空。 关羽答道,因为和曹操也是有着兄弟之交,并且当年自己想替大哥刘备而死,曹操非但没有,反而救了自己,并对自己厚待有加,也算是有救命之恩和知遇之恩,因此关羽无论在何时都感念这两份恩情,称呼曹操为‘丞相’。 叶修相信,要是可以在秘境里找到一处灵气的中心点,爆点,在那里布置下法阵,聚拢收摄秘境里的灵气资源,灵气的数量和质量一定可以超过在天武宗后山天坑的。 眯着眼,苦涩的眼角被烟熏的不断流泪,马龙按着记忆里的方向朝着卡车那边冲去。 周雅静失望的是,今晚叶修别说没有教训到,就连自己都被叶修给寥寥几句话给修理打发了,周雅静越想心里就越不平衡。 看着眼前的云昊,楚嫣和赵诗诗也顾不得手刚抓到的鱼了,飞奔着跑向了她们心爱的男人,第一时间扑进了云昊的怀里。 第67章 不去 - 恰春归 - 清水如歌 “让糕点成为活的……花?”钱慧兰瞪大眼,有些难以想象。 “我曾经喝到一种浆饮,里面用了茉莉和牛乳,味道既有茉莉的清香,又有牛乳的醇厚,还带着茶的清香。” 姜梨道:“我寻思着借花之形,以花入味,做出的糕点既能吃,又能观赏,是不是比空有好味道的糕点更有新意?” 钱娘子眼睛一亮,“这倒是 一瞬间的功夫,眼底就湿润了起来,她觉得自己窝囊,但是却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在我的话音刚刚落下两秒钟左右吧,楼上的位置,就传来哈哈的大笑声。 他不能使出全力,不然黑袍人一定会察觉不对劲的。他现在使出的力量,只是和衡秋旗鼓相当。 “玄净剑法第一式!乱花迷眼!”蓝发男子也使出了相同的招式。 教主虽戴了面具,卸去大半攻势,仍感脑袋震痛,太阳穴轰然一响,知道这一击必然极重,自己栽培出的属下竟敢下此狠手,果真是打定主意“弑君篡位”。 毕竟,再怎么轰轰烈烈的爱情,在柴米油盐酱醋茶的日常生活中,也会被消磨一空。 我一本正经的说道,这样说着呢,我又想到了在二中时候和蒋晴晴抬杠斗法的日子,心里再次一疼。 郑叔这样说也是无可厚非的,我们大家都知道歪嘴身手了得。虽然说是已经找到了出口,但是毕竟前面的路上还不太明朗,有歪嘴在前面,大家也能放心不少。 这个外挂,自然而然的也成为了各大公会努力争取的资源,青黛居然这么当着竞争对手的面前直接聊这些。 初时陆黔放心不下,派了大批密探在左近监视,定要将他一举一动打探得一清二楚,连一时半刻都不能有所遗漏。接连数日,回报来的尽是凌贝勒如何玩物丧志。又将半道截下的盘子作为证物,一并呈献来给他瞧。 中州人才辈出,他可不敢有丝毫的大意,狮子搏兔,亦用全力!在他的字典之中,无所谓的强弱,只有活人与死人,杀鸡焉用牛刀的道理在他这里可行不通。 鬼丫头的武器不可谓不厉害,但是比之刘静水加入的矿石就差远了。刘静水特别加入了极其稀有的空间石,外加一点锋锐石。 而也就在这一瞬间,三大首领齐齐爆喝一声,周围数百位高手,刹那间出手了。 “这是突然袭击,我们哪有功夫去找军需官,找兵舰都来不及。”瓦伦泰烦闷地说。 “好,那接下来,你就将傀三也放出来,让傀二与傀三同时进攻你。你还是和之前一样,只能用肉身力量跟它们搏斗。”阎鸱说完,颅宇中再度陷入了沉寂。 “宁哥,烟台刚建了个海军学校,我们可以考虑和他们合作”陈虎建议道。 “凭什么?你还嫌丢人丢的不够吗?我说取消就取消!”费天明显然就要大发雷霆。 这些生灵中,已有不少人试着想要将崔封强行掳走,可一想到这醉仙楼的底蕴,他们即便无奈,也不得不打消了自己危险的念头。 董占云这才想起之前师傅舒步宇的嘱托,这个玉简一共闪了九下,就表明有九种材料被找到。只是董占云看了玉简一眼,就知道自己找到的不过是其中普通的几种,珍惜的也就三种而已。 “哥哥!”一个灵步上前,蜜姐已经在中箭的丰哥倒下之前扶住了他。幸得这一箭只射在他的肩膀,并未造成致命伤,但仍让他一阵剧痛。 李承乾现在还不需要用血腥来稳固自己的位置,稍微远点,让别人引爆这颗雷更好。 从来没体验过亲情的他,一直把亲人看的最重,尤其是一母同胞的妹妹,曾经一度他把她当成自己未来的目标。 她并不是贪这点出租钱,主要方便以农贸市场经营部的名义进货,不被人怀疑。 阮荔察觉到他伸手在自己眼角处轻抹了一下,一滴泪珠被他揩走。 说真的,他很喜欢这里,比布斯巴顿还要喜欢,至少这里的姑娘们并不矫情和做作。 但顾平瀚走到门口,却是开门看了一眼外面的夜空,随即又折回来。 “奇迹吧。”阮荔也没想到傅行川今天这么正常,果然傅家还是只有傅淮洲能管住他。 顾瑾玉黏糊了他半晌,直到无法再依偎才离开寝殿,照例被姚云晖叫去枢机司处理些千机楼内外的务事。临阳城、梁邺城、西平城三地的军务都在纸上,以及预备冬末的反晋起事,顾瑾玉在一圈人中边吸食烟草边处理。 晋惠帝司马衷的那个傻子,一句“何不食肉糜”,臭名昭著直到今日。 御榻之上,一身黑底金丝衮龙袍的皇帝李世民,正仔细的看着眼前的奏本。 在帮助云里将他的修为提升到了伪神巅峰后,剩下的时间叶子善就在静修冥想中度过。 鞭炮声响彻整夜,通宵达旦。直至晨光熹微,才逐渐有了消停的迹象。 这一次,伴随着骨头断裂的“咔嚓”声,叶浩的肋骨不知道断了多少根,他又是吐了一地的鲜血,这一次的吐血量却是比之前多了数倍不止。 这厉寒说完再次半蹲下来,将双手掌心按在这冰面之上,霎时间厉寒的双手变得煞白无比,众人脚下的冰面渐渐泛起了白气,随后这白气越聚越多,开始在众人的脚边翻腾涌动起来,而后又慢慢地朝着四周蔓延开去。 这药膳一次性买断,简直是天价,把现在整个天香楼都卖了估计也付不起周游的价格,所以徐玥提出了分红的模式。 再过一段时间,白静苒回来,她就退位让贤了,如果不避孕,难不成要她大着肚子让位? “你会去哪?”格兰迪瓦担心她一走,他又会无法自控地祸害星系,浪费她的心血。他靠格兰殒祾的能量中和来抑制自己,显然是有些依赖她了。 可是就在三人跃到火云烟上方时,那萎靡不振的火云烟突然如同一朵紫火莲花一样绽放了开来,炎刃旋转,将猝不及防的三人击飞了出去,强横的能量爆发,将整个大殿也被震裂。 看着拿着雷灵果乐呵的凌默,东岚九炎却陷入了沉思。凌默刚才的举动瞒得了其他人,却瞒不过一直关注着她的东岚九炎。 第68章 近邻 - 恰春归 - 清水如歌 秦不依一双眼睛可怜兮兮看着晏行眨啊眨,“三哥——” “我祖父、父亲还有叔父以及三万晏家军尸骨未寒,我此时参加宴饮,于理于制皆不合。还请你帮我谢过秦王好意。” 秦不依使劲吸了口气。 那个马场上意气风发的三哥,那个笑容明朗的三哥,如今一脸平静淡漠,有些让人心疼,也有些让人无措。 到了县衙以后,宋瑞龙立刻把柳天雄和魏碧箫叫到了县令办公房。 “嘭”的又是一下,而这一次,众人的感受更是强烈,甚至有人心里生出要赶紧离开这里的念头。 杨天与玄真子虽然有过节,但看到他就这么死在了那个蓝衣男子的手上。也不觉有些感叹,心想我本来打算等你们茅山来派解决了那个唐瑄的事之后,明天就叫人给你送道袍,但现在么看来,我送不送都是一个样了。 成伟梁刚把最后一个音收尾,人们马上爆出如潮的掌声,兴奋的口哨声此起彼伏。 “你觉得有用吗?”王泽林冷笑了一声,用看傻子般的眼神冷冷看了对方一眼。 高审行不敢明面上给妻子气受,这会招至阖家上下共同的指责。但他可以不回来、回来时也不与她说句话、不给她温存。私下里与她相处时,在沉默的面孔上给她鄙视。 “命令质子撞击炮立刻进行攻击!”主基地中,韩道冷冷开口道,虽然不知道对方为何如此软弱,但这些目前都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对于这名突然潜入的强者,他心中只有一种将之击杀的执念。 风飞扬将买到东西放回了家里。又马不停蹄的换到了另一个地点。 山本忠一见状大惊,立刻向后退,与此同时,身边的护卫立刻向前,与那人厮杀了起来。 “你在跟谁接头?”冉阳见我莫名其妙的来这么一句,立刻谨慎的看向我。 听得出来,柳香梅的话语中夹杂着一丝丝的生气,但依然是那么地悦耳动听。 “你真的很怕,很怕如果到了那时候,你或许就真的会做出什么伤害我们的事,对吗?”我笑容不改道。 被寄予厚望的张若风被安排跟王牌核心周锐斯以及首发大前锋张武一组。 “李二哥,以后这些人的协调和管理可就要辛苦你了!”苏天浩客气地对李二牛说道,一边往桃花村赶去。 邱志浩看起来喝了不少酒,离着很远都能闻到一股浓烈的酒气,走路走得东倒西歪,要不是叶墨溪在旁边扶着,他恐怕早就跌倒了。 “来路,不清楚,但最起码,她不会想着我死”我笑了笑,对丽敏眨了眨眼。 “看吧,世界上没有谁,会像我这样容忍你们,没有人会像我这样照顾你们,回来吧,只要回到我身边,你们就会拥有一切,你们就是世界的王,要什么我都可以满足你们。”那家伙威逼不成便立刻转为利诱了。 老姐一直跟着老爹操劳,就是那种有点风吹草动就醒的人,她立马就醒了。 虽然陆凡一句话不说,可秦俊杰感觉自己后面坐了一只老虎,那压力太大了,他有种对方随时会冲过来将自己撕碎的感觉。 如此一来,在下个回合里,他的压力会更大,必须全力以赴才行。 张去一差点一头栽倒,鸡皮疙瘩掉了一地,故意松手让石头掉落,几乎就砸中翟舒曼的脚面,后者惊呼一声退后。 第69章 报喜 - 恰春归 - 清水如歌 姜梨微微一笑,扫视了周围一眼,大大方方道:“弟子以为,这里是金明池的中心,老僧还是作为游人歇息之处更好。” “进入金明池一共有两道门,游人走到这里差不多要一个多时辰。若是走到此地,能歇歇脚,顺带补给,定然比从头到尾逛完花会再去外面补给更合理。” 慧觉德高望重,他提出的意见少有人质疑。如今 “但你来了,一定是另有变故吧?”李默接了一句,等着他的转折。 “在想什么呢?”坐在陈楚凡身侧的叶思颖看着男人变幻莫测的神奇,不由得好奇的问道。 可是会有那样一天么?苏秀清望着台上男人的身影,默默的想着。 三王子气急,所以所,最不愿意和这些兵楞子说话了,能把你生生气死。。 随着安雄一声爆喝,一个巨大的金色巨人猛然出现,安雄恰好就在巨人的心脏位置。 “当然没有,我是个胸怀很宽广的男人。”伸手搂住塞西莉娅的腰肢,罗宾一边转移着话题,一边搂着她走向舰桥。 被人这样直接的看光光,安宁宁觉得很尴尬和羞耻,而她自己也眯眼看到蒲阳的一切,又让她觉得有一丝说不出来了的兴奋。 玛蒂娜这突如其来的举动让罗宾有些错愕,他呆呆的看着怀玛蒂娜泛红的眼圈,心本能的涌出一股温暖。 终于回到地面上来了吗?片刻之后,眼睛适应了那光线的人类奴隶们终于瞪大了眼睛。 而至于秦天什么时候,能够有能力彻底的吸收掉这些能量那也就是只有看秦天自己的造化了。 每走一步,便会看清楚一堆弟子的表情,个个离奇古怪,好像是在无尽痛苦之中死去一般,散发出一种极度悲伤的感觉。 贺炳贵拿着材料认真的看了一遍,然后递给贺炳强,一副沉思的状态。 起初面对着母亲的关怀,泪水,王雨的心中还能隐隐的感到一丝愧疚。 “诗诗,你终于回来拉”一个穿着西装,时髦的男子走了前来,二十三四岁左右,脸上带着笑容。 忘痕坐了下来,暮光越来越远,黑夜即将降临,她看向洞外,眼睛呈现明亮的绿『色』。 一个冷漠的声音从七号贵宾室传了出来,刘云才则如同被人一巴掌抽在脸上了一样,眼中充满了愤怒,从来都没有人敢这么对待自己。 歌黎眼中的犹豫让暮林看在眼里,他懂她在担心什么,暮林站起来,伸手要去拿掉歌黎的面纱。 仿佛是感到了聂辰愤怒的心情,先兆法相颤抖了一下,竟然开始慢慢的弱了下来,重新返回到了聂辰的体内,不一会的功夫,先兆法相便全部回到了聂辰的体内。 但是在纠结过后,张俊瀚最后选择了酸菜鱼,所以今天晚上酸菜鱼这道菜算是他自己选的。 心中一直盼望着盼望着,时不时的看下手机,耐心而又焦急的等待着陈锋的到来。 苏雪瑞被噎住了。是她自己挖坑给自己跳,也不知道现在她在冷铭心里究竟是什么印象。 她当我田雪好欺负么?我才是龙家当家的大夫人,岂能容得了她一个妾室,一个偏方在我面前耀武扬威? 刚刚师父所说的大部分漏洞和建议,也是他心中所想,甚至在服装的想法上,师父有更独特的见解。 “罢了,茶水不喝!那就听一个故事吧!”朱红色的嘴唇微微扬起,灵动的眸子看了一眼苏梦瑶,说道。 第70章 冲突 - 恰春归 - 清水如歌 青山书院一放榜,上了榜的学生便要正式进学。 姜瑾辰收拾好去书院要用的东西,想了想,便走到廊庑下将鸟笼子也取了下来。 那八哥两只黑豆般的眼睛滴溜溜转,张口便道:“公子真好,公子真好。” 这也不知是在学谁说话。 姜梨看得有些好笑,“这鸟还真是会溜须拍马,尽拣着好听的说。” 叶筱宛被公认的是还处于昏迷期,也就是说忘丹的药效还没有完全的被吸收,才会让她的记忆并不完全。 叶筱宛自己轻松的向前走着走着,倒是意外的发现,别看这条路看似无奇,可是竟然越走越漂亮,而且灵气也越来越足。 萧玄一边裸奔,一边看着自己如婴儿一般稚嫩的雪白肌肤,心中一阵酸爽,现在自己也是冰肌玉骨,皮肤吹弹可破的人了。 叶筱宛这才发现,在他们说话的时候,韩若兮竟然过去已经将那片荒草给掀开了。 修长的食指,在半空中划起一道优雅而凌厉的弧度,直指俊美容颜上呆了呆的紫衣少年。 事实上,琪琪的确是担心,因为眼前的一切都太过于美好了,她也很怕这一切只是短暂的。 “晚上我还要请江寻在胭脂楼吃饭呢,你这醋是不是还要继续的吃下去?”挣脱不开,桑锦月踢掉脚上的短靴,索性躺到了他怀里。 水泡侠倾向于攻击,但黏土侠,应该就是专门破坏对方魔法效果的,比如第四使徒那一看就很危险的“白光触手”。 但这种设定也是想想而已,东方骚更多的是感觉自己患上了焦虑症。 他说完抽身而去,开着车离开,漫无目的的在大街上乱转,往繁华的地方钻,听着热闹的人声车声,才像借了一点人家的欢腾。 这次电击虽然没有把天使和灵蝶给解决,但是他们两个也失去了战斗力,明蒂没有费力去杀他们,这两个家伙的结局已经注定,自己搞定外别的之后,再来处理他们,最好是抓回去,公司还有很多实验等着他们呢。 王凯从黑暗中走了出来,来到有灯光的地方说道,黑狗鲁迪等人也看清楚了来的人是谁,摔跤手面具,他们可都是记得一个月前上面传下来的命令,就是寻找一个带着摔跤手面罩的家伙,这个家伙可是杀了自己不少人。 这两位阳神世界万古以来的最强者,此时此刻,在他眼中也不再神秘。 我躺在床上,紧紧抓着被褥,翻来覆去睡不着,脑子里想的太多太多,纵使一再叫自己不要去想,可思维偏偏控制不住。 在车上能想什么办法?总要到了目的地之后,分析过了环境,才能想出对策来。 “太后,这恐怕不太合祖宗礼法。”总管太监极力阻止,他跪在地上不断磕头,连先祖顺治皇帝都搬了出来,但是皇太后已经从他面前走了过去。 看着我这么积极,陆阳和洛姗姗两人一定乐坏了吧,只是,我和冷墨琛好上跟他两有什么关系?他们乐呵个啥?真是搞不明白。 莫夏楠是带莫霆轩来度假的,所以这里既没有佣人,也没有医生! 关键是,若是换了别人,他秦越直接一道灵枢真气反震过去,直接就把对方给震飞了。但是此刻他秦越办不到哇,对面是姬玲珑这个妮子,他秦越还真的下不了手。 她很想问问苏承影,苏伟国给他留了多少钱,但是两人的关系好像还没有好到能够打听对方存款的地步。 第71章 惩罚 - 恰春归 - 清水如歌 青山书院连太子都教得,陆清源作为书院山长,什么样的世家子弟没有见过。 他扫了众人一眼,便知道谁是挑头生事之人。 “你,你,还有你,”陆清源指了李享、姜瑾辰还有秦不依,“你们三个跟我来,其余人等,好好去讲堂前面站着反省。” 讲堂前面是一片空地,旁边一棵树也没有,春日正午的日头已经有些 林维瞬间明白了格列斯的意图,说得白一点,就是让自己冒领佩维恩的身份,在六光巢穴做獠牙血影的卧底。 “什么事?你问。”林郭振有些惊讶,楚南居然会向他请教问题。 “你不想问一下我这段时间去了哪里了吗?你有发现朝雨失踪的事情了吗?”吴越开口问道。 陈修远语气里有掩不住的惊喜,这一次,他有九成把握,基本可以留住这位贵客了。 “你不知道,这株葡萄树都好几十年了。每年,我在阳台就能摘到葡萄吃。”陆雅婷说道。 随着吴越想通这层道理之后,吴越体内再次传来一声轻响,仙君壁障再次出现了一丝裂痕。 只见一棵棵巨大的参天大树拔地而起,像是笼子一样一圈一圈的扩散,直接发偌大的城堡撑裂,变成了一块块碎石。 关于这一点,里面也意有所指,那是杨琏真伽家族流传下来,给子孙后代指示的线索,然而岁月动荡,最后,这本古籍不知道什么时候,流落到了海外,最后被飞鹰得到。 戴着面具的多丽丝停了下,最后坚定地点头表示了解,她被那玩意儿骗过一次,这次绝对不会手软了。 那三只巨鸟的身上分别坐着一个身着巫师长袍的男子,应该是驾驭巨鸟的骑手。 “不是,金丝楠木这种材料,怎么可能出现在农村,只是那具棺椁的结构很特殊,与一般的不一样。”李崖宏解释道。 几个官兵得令,不管三七二十一,上前就把方忠给提出来了,一边一个,拖着就走。 让李哲俊有些不解的是,劳万财为什么点名要去装卸车间?难道,是装卸车间的人打电话举报了公司?他想,很可能是这样。 “进来就知道了。”凤于飞依旧是拉着上官弘烈坐在昨天吃饭的石桌边,一叠声的叫沉香将东西拿出来。 方基石怎么也没有想到,洛邑城会这么乱?大周天子的家里会这么乱?上次来的时候,有人暗杀太子。这次来,有人又要暗杀他!嘿嘿!这个皇家也太乱了吧? “算了,说这么多也没用,我们的任务已经完成,接下来的事留给那些领导吧。”唐一江无所谓的说,能办到这样的程度已经算仁至义尽了。 方基石自认为他是穿越过来的,他会“修炼大法”。结果!在老子的指点下,得到了新的收获。 这个吴义不死,他还真的不放心。上次的经历,让他想起来还害怕。 “这不也挺好的吗?他还是如以往一般的敬重你,你们兄弟的情分并没有变化。”圣父拍了拍圣子的肩膀说道。 祸颜的残念?为什么他们想剥离我和祸颜魂魄的时候,却没能剥离成功,反倒将祸颜的残念给引了出来? 至于身世之谜,她想她与月铎与钥国皇宫的关系,只有等弄月醒来才有个解释,现在她要去问清楚。免得她一直心里郁结。 “六妹妹,你可让我们都担心死了,幸好终于平安回来了。”千舞捏了捏她的脸蛋,红着眼圈说。 我当然没什么心情去吃饭,但卓景坚持,也就随便吃了一口,顺便打包给许美金带了回来。 这时,一道声音突然传来,萧让抬头,看到三条身影降落在前方,想来就是另外三大候选了。 我见状,心中疑惑的不行清净子和苏绣明明是和我们一伙的,而且一直主事说话的人都是清净子为什么大家的矛头会指在我的身上? 我没解释,心中却迫切想看到村长的尸体,毕竟,看到了尸体,一切东西,不全都一目了然了吗? “你躺着,我去给你找药。我之前不是给你买了药吗?我还是按着以前的买的,你以前只要一胃疼,吃那个药准没事儿,怎么不知道自己找了吃?”林城眉头深锁,无奈地眨了眨眼睛,然后准备去给我找药。 “既如此,本宫便与周笙先告辞了。”纳兰清收起笑意,似是对刘英不满。 金蛇在他们间的地位很高,就算是整个妖界,对于金蛇的评价都很高,认为将来一定能够成为一位绝世强者,前途不可限量,以这样的年岁,便在几年前成功的进阶为神通级别,这在妖族的历史上也是不多见的奇迹之一。 趁着和舒雅出来喝酒,林心遥赶忙约了白晓影出来,就是为了问黑凌澈的事。 花弄月便是一直对这个问题纠结在心的,“爹爹还有一个亲哥哥,孩儿便是想知道他为何离开了花府、从此在外一辈子?”便如果不是大恨,他是不会离开花府,又做出了那样的奸佞之事。 瞅着手上的飞机票,离登机只差20分钟了,可是,她此刻却是多么的希望时间可以再慢一点,再慢一点,她不想离开祖国的土地,更不想离开她深爱了这么多年的冰辰哥哥。 瞧见少爷着气势,是真的打算给她买房子,这让林心遥完全是慌住了。 课堂上有危险人物景炎的坐镇,那些讨厌英语的同学,也正好硬着头皮去听课了!他知道爱惜生命,禁不住景炎的拳头。 第72章 疑虑 - 恰春归 - 清水如歌 花圃暖房的光线略显昏暗,但那株姚黄太耀眼,来人都不用分辨,提着木桶直接奔姚黄而去。 “你干什么?”一声女子轻斥响起,来人猛然一震,惊骇的抬起头。 半人高的姚黄后面,走出一名女子。她目光炯炯,手里拿着一截木棍,警惕的盯着眼前的花匠。 “朱七,你好了没有,快点!”外面的年轻花匠催促道。 这时候最好的对话难道不该是,“我犯的错与别人无关,请你不要连累其他人,顾月诚他什么都不知道”,然后推开顾月诚,一副撇清关系的模样吗? 沐笑笑仔细想了想,如果想要在飞龙寨安安稳稳的待下去,恐怕还得先想办法一步步取代吴娘的位置。 城管是被人招呼过的,所以没人管季伐轲在没什么人的地方打砸,不过依旧有一些人看到了。 无门无派之人天生弱势,但是无门无派之人之中总是有着一些强大的存在,天下大宗师不多,无门无派之人之中就有着两位。 “阿牧,你说这真是古阳宗吗?我怎么感觉越活越回去了?”雷啸看着房顶上的茅草问。 齐空明心里明白,魔道不可能灭绝,但是在他还在之时,他希望,道长魔消。 “不是鬼就好。”两个壮汉舒了一口气,猛然再次出手攻击林在山。 巷子尾部的院子与之前的院子并没有什么不同,舒绿自然没有在里面发现塑料姐妹花的踪迹。 齐空明在对战之中多次感觉到了危险,还好今日暴露的冰灵对方并不知道,成为了出其不意的杀招。 语气仿佛不容拒绝一般,一旁的欢都落兰看着顾北,眼中也有几分惊讶,她也才知道,顾北是狐妖之王。 如果她真的做了为达目的,就伤害身边无辜的人,甚至是全心关心自己的人,奶奶和秦梵他们都会感到失望和愤怒吧? 说到这里,重重谜团似乎被我拨开了一大半,随即我的双眼锐利的刺向他。 渐渐的,楚易也是发现了,在这样下去的话,他会被古烈的人海战术活活的耗死在这里。 “有人劫法场!”这一声大吼是侩子手喊出来的,他虽然杀人无数,并且身材魁梧,但是似乎并不善于迎敌什么的,他一边大吼一边往一旁逃开了。 他却不知慎刑司里的所有刑罚,千歌都亲身体会过,这种场面哪里会让她变色。 看到李念这般,莫天道苦涩一笑,不在做任何打扰,悄悄的退离,联盟的事情已成,他需要通知家族高层,为这事做充足的准备。 “继续走吧,本王可是要赶去看看然心公主的。”即墨翰飞没有听到昶莲影回应自己,便朝那车夫如此说话。 可在见到贺楼远之后,他之前的想法统统都没了,能想到的只有……宁远王不会一怒之下杀了他吧? 换做以前,我只是会惨烈教训罗琳一番让她为她的行为付出代价,现在,我奉行的是不留祸患斩草除根。 沈锐想起萨拉的话,她让自己一定要赢,难道她早就知道会有人来找自己的麻烦? 柳昕给我占了个位置,是最后面的那一排,她喊我和沈铎,沈铎走过去,我这才发现她原来占了两个座位,她自己坐在中间,左边我给我的,右边……大概是沈铎吧。 但她现在是一只猫,唉,怎么开口说话呢,总不能让狼宝强了那凤朝琴吧,太亏。 第73章 灭口 - 恰春归 - 清水如歌 林依芸母子虽然进了承安伯府,但却并不如想象中那般顺心如意。 如今姜瑾辰入了青山书院,姜瑾轩却断了仕途,说不定心中越发嫉恨。 姜瑾轩曾经害得姜瑾辰坠马,又买凶谋害薛明珠。这样的人,若是知道姜梨在负责万花会牡丹园的布置,指使人故意祸害牡丹花王便完全说得通了。 母女两人同时想到了这一点, 周燕回想不到自家大姐对唐绾绾排斥这样深,还很看中宁暖,不过也不奇怪,宁暖确实是有一两部拿得出手的作品,但绾绾没有。 白柒槿一本正经地说完第一句,到第二句,立马就恢复了本性傻逼。 唐绾绾从浴室出来时,周燕回已经在床上了,穿着浴衣曲着一条腿翻着杂志,床头灯光幽幽暗暗的,更显得他轮廓分明。 李雪婷被姜诵挟持住是有他们一个原因,但是眼下看到李雪婷对他们这副盛气凌人的模样,脸色顺便变得不好,看向她的神色也有些不屑起来。 “老板,这种决策性的事,好像并不是我的工作范围。”吴昕然说。 丧尸后的袁志皮肉更加硬实,虽然刀在他身上滑了不少伤口,但是成为丧尸的他丝毫感觉不到痛苦。 瞪大了瞪大了眼睛,他真是在这又长见识了,有钱人家还有多少是他没有想到的? 上一世,她就是穿着这套礼服被扒出价值百万,网友疯狂输出,订婚宴过后她被攻击得体无完肤。 她被关在这里,分不清昼夜,每天做的,就是放在外头,穿着这身暴露的着装任人观赏。 他的话,让大炎人的脸色更加难看,现在沼泽内有不少大炎人,显然这些人就是来找麻烦的。 巴洛特是路西法手下第一强悍的恶魔,此时已经被他召唤了出来,身高三四米,一身赤红色的肌肉,一手炼狱战斧,一手火焰长剑,当真是威风凛凛。 给人不安感觉的苦无分布在各处,其上的术式隐约反射着阳光,对方这一举动显然不是闲的没事扔一把玩的。拥有写轮眼的他们,想到对方进场的时光停顿,犹如子弹时间地从中间飞过的苦无,升起不好的预感。 一整个下午,邢天宇都在学习如何吸收灵能,控制灵能,可惜他体内的灵能实在太少,既不能形成灵力闪电,也无法心灵致动,只是稍微掌握了灵能的运作方式罢了。 在铺地的某几块青砖下面,挖掉一层土就会看到还有青砖,再拿掉会看到下面有密封的罐子,管子里面放置着成色上好的银锭,两家加起来一共有五百多两。 “我背后的每人三鞭子,我面前的每人一鞭子,跪地挨抽,反抗者格杀勿论!”朱达沉声说道。 换了谁,自家人在里面做手术,外人却在乌鸦嘴,心里也不舒服。 “如果你告诉我的话,如果我能得到那个灵果,我会考虑给你们古家一点点分红,而且你现在还有与我讨价还价的资本吗?”唐重质问道。 而他身后的金人,在雷火战神的拳头之下,直接被打的身躯胀大,轰的一声,也随之爆炸。 乐冰却不断在擂台上翻跟头,然而看似没有章法的躲避,却每一次像是事先计算好的,对方的鞭子抽到之地,正是她刚刚所在之地。 “你打钱吧,先出个恩惠,然后跳鞋。其余的装备到时候再看吧。”刘峰说道。 乱糟糟之中,弄雪辛苦地从人堆的缝隙之中钻了出来,还没来得及喘一口气,便觉得视线混乱间一道强烈的银光在眼前凝聚,刺目得让她几乎睁不开眼。 无数的玩家在求证,地方游戏台第一时间开新闻。无数的电视台记者、报社记者直扑赤血依旧所住的地方。 他这几脚颇重,陆平被他踢得不由一阵翻滚,血直向上涌了出来,他微微用手擦了擦,双手染上了血红的颜色,透过手指看那艳阳,竟然也被染红了,他却突然笑了起来。 在这一点上皮日休跟罗隐的理解完全不同,只要是有为的明主,不管他是汉人还是胡人,也不管他是一方诸侯还是造反的头目,只要是皮日休看上眼的,自己都会尽心的辅佐。 好不容易等李二和秦叔宝程咬金二人唠叨完,王兴新若不是屁股疼痛早就趴着睡着了。 刘峰前世的那个世界,比赛打了二三十分钟,人头比还没到三十,这都是很正常的表现。 “这个……”,程菁菁还真不知道这些木头是做什么用的,但是知道这些木头一定有它的用处。 “这么杀了多没劲,不如……”男人淫邪一笑,他们经常接任务出生入死,很久没有发泄过了,眼前不是有一个现成的,不用白不用。 餐厅经理的笑容亲切而又镇重,为了这次的广告语征集,餐厅特地花高价请来几位知名的广告营销专家。经过一番讨论后,其中几名专家当即拍板,这个活动不用再进行下去了,最适合的广告语已经诞生了。 叶天生不常來,可这次却刚好扑个正着,也算是叶志坚的运气不错。 两人再次行礼,倒退九步,在众目睽睽之下走下了城头,几人拒绝了几家电视台的采访,融进了人海之中。 极为平淡的三个字,却是带上了君无遐的点点温度,但与其说是劝说,倒却还是像是命令。 不过艾玛既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把这个可能说出來了,那也就说明她有着极大的把握证明自己的话是真的。 梅琳达准备的依然是攻击魔法,虽然水系的攻击魔法威力并不强,但黑鳞蛛的魔法防御能力更弱,真的击中了也能造成不低的伤害。 这话一出,老刘头立马消停了,甚至还主动的充当起了探马的角色,对此赖苍黄倒是朝宋端午树起了大拇指,而宋端午这犊子只用了一句话就进行了高度概括。 “礼妃娘娘不愧是大家出身,真是贤淑温良,但到底娘娘是主子,臣妾不能不将礼数呢。”她嘴上谦虚,脸上却受用得很,隐隐的带着丝得意。遂平公主的笑声清脆而又响亮,旁边人的目光都被吸引到这边來。 范红紧走几步,她扯了一把赵大山,轻声问:“赵大山,你刚才说什么凌羽,是他叫凌羽?”范红问。 锦云嬷嬷也惶然不知所措,锦云嬷嬷突然想起來,一年前的今天,正是信王选秀的日子。 第74章 游园 - 恰春归 - 清水如歌 一阵风过,树影凌乱。 弄墨咬着牙,闭着眼一头撞向长贵,“你不要怪我,要怪便怪你做事不利,留下了把柄。” 长贵被他撞倒在地,反手抓住井栏,绝望求饶:“公子饶命,小人家里还有老母,若是小人死了,家母定然也活不成了。” 姜瑾轩冷冷看了弄墨一眼,弄墨冷汗涔涔,只得上前将长贵往井里推。 “啥?”不要怪他孤陋寡闻,实在是欧巴这名词还没流行开来,所以李进军听不懂。 现在兵工厂和母羊又都在那里,是得派个稳妥的人回去,再者也不远。 周六的早上,若绯起床的时候,寝室里的人都还在睡觉,因为不用上课,这帮懒丫头可不会早早从床上爬起来。 不只是他们二人,大陆上所有合天级别的存在,都能感应的到本源的变化。天地的意志充满了喜悦,这正是说明又有天地认可的修士诞生了。 与此同时,铜冠叟口里也是大喝一声,双手一搓,随即往外一扬,千万点火花,如满天星雨一般,径向魔教主袭去。 这种肃杀的气氛,还有就是借住幕府的力量将居民们调离开来,所表达出来的意思只有一个,那就是说,征夷大将军,在我这里。 沉默几息,周离深吸口气,“胡夫宗主,请跟我来吧。”不论如何,她都不能够,眼睁睁看秦宇落入险境。 楚天秋心里又是一阵剧痛,怔了怔,说道:“我确负了卿儿妹妹,是我对她不起……”竟说不下去了。 救援艇降落的位置距离秘密基地比较远,这样做的主要目的是担心提前被秘密基地中的人员发现,因为在进入基地之前,何楚离还需要安排一些事情。 陛下布局,自是高瞻远瞩,今日帝都中风雨呼号,事实上却也只是,日后雷霆的前奏而已。 众僧查看完谷底的地貌,又攀爬上峡谷的顶部,见山顶沟壑纵横,巨石间长满了松、柏、梅、竹等树木,郁郁葱葱。至德大师俯视谷底,见峡谷深不见底,扔了一块石头下去,好久了才听到轻微的回声。 两掌相对,当真惊天动地,恐怖的能量浪涛几乎瞬间便将泰山周围夷为平地。自己与自己对抗,天下间,估计也就只此一家了。 “哇塞,该不会是她和她男朋友正在床上的时候,忽然被你打扰了吧?”酱酱惊讶道。 “五代火影曾经杀死过两个十影和多个大名,尸体皆被我们组织所得,根据对尸体的解剖分析,发现他们身上都有一种相同的大咒印……”佳子。 自来也恢复了意识,用手撑起身体,知道自己可能没救了,想告诉深作仙人自己的想法,但是喉咙受伤,无法说话,深作仙人见自来也喉咙受伤,张嘴说着什么,同时伸出了手。 容不得多想,吴俊璇一个箭步冲了上去,赶紧拦住了陆飞和晓晓二人。 “这是个很大的缺陷,不过我正在研发新的傀儡,应该能增加通透性。”蝎。 与此同时,已经化作“火人”的陆飞,终于也扑到了青衣老者的身前,咆哮了一声,挥起拳头便砸向了青衣老者的面门。 许朗和林兆龙、周磊赶到了天津,徐田彬和王谦祥已经带着独立一师师部和叶战的第四团在天津汇合了。整个独立一师就剩下安德里亚斯和最后一个骑兵营还没有赶到。 第75章 期待 - 恰春归 - 清水如歌 场面一时有些凝滞。 林依芸站在原地,讪然笑笑,“是我唐突了,薛娘子如今只是商户,我确实不该再以姐姐称呼。” “林娘子知道就好。”一声浑厚的女子声音响起,钱娘子轻笑道:“人贵有自知之明,难得林娘子还晓得自己是半个奴儿,不能与薛娘子姐妹相称。” 钱娘子性格爽利,林依芸撞到她面前,自然不 张冲此时还并未回答曾国藩的问题,这与张冲改革有什么关系呢? 可现在发生的这一切,他总觉得这一切会让刘大志变成以前自卑的模样了。 她看不清里面,左右看了看,弯下身子靠近车玻璃想试试能不能看清里面有没有人。 盛夏的阳光从密密层层的枝叶间透射下来,地面上印满铜钱般的粼粼光斑。 或许刚开始她确实对他无所谓,对他平时的生活行踪也漠不关心,但是最近好像有些不一样了。 她拿出一张纸,把颜料挤到调色盘一旁,接着画上午画了一半的画。 新王妃进府之后日日都是张笑脸,她竟然就觉得自己可以和王妃讨价还价了。紫苏被自己刚才的行为惊出了一身冷汗。 偶尔大宝许久见不到弟弟,会在他早归的晚上,赖在二宝的床上不走。 话落,刘浪举棍朝着独孤傲天扑去,同时展开金蝉翼,迎头一棍朝着独孤傲天砸去。 与此同时,在陆军军营中有一部分人换上了另外一种颜色的军装,军装一改以前的松绿色,而变成了藏青色。原来,这就是陆军中改制成为海军的那部分官兵。 罢了,看戏便看戏吧。她从来不惮成为戏子,但这出戏的起承转合,都要她自己把握。 后来随着男人愈发肆意,某物超乎所想的变大,吓得她好几次想要收回脚,结果又被海皇大人拽了回去。 不过到现在为止,今年奥泽特的还没有买进一头牛。如今那里已经有超过两万头牛,就算是只有这个数,每天都要屠宰超过二十头牛。那么多的牛肉他能卖到什么地方去? 杨正杰本来第一天来公司,刚刚报到完,很多地方都还不熟悉,所以告辞了郑大宽便离开了九楼。 但是在场的人可不这样认为,想到桑锦月在齐云山长大,虽然武功很高,但是其他的才艺应该没有。 虽然他无法猜测老者的修为层次,却也清楚,倘若不是因为自己,人家根本不会降临无尽海这等偏僻之所,更不会降低身份和两大势力磋商。 他们坐下后,林克笑着说:“沙漠地带的气温有些高。也许可以养殖,但繁育或许不太适合。”奥泽特雨水太多,不适合养殖羊驼。 她低声和老师说去了厕所回来晚了,老师看着她平日里学习认真的份上这才让她进来。 这样一来,张浩也干脆不劝了,直接走人,懒得听到两人在这里吵架的声音。 君青冥此时又道:“走吧。去皇陵。”那声音就像是撕破了的锦帛,碎裂了所有的期待和美好。 球员们早就想反对了,可当她们看到叶博士那副冷冰冰的脸后又都退缩了,谁也不敢触这个霉头。 “段师兄!天地龙脉已经生成,你赶紧去找到辨识出你的星相,你的‘天煞’之命就能破除!”此刻的我。已经忘记了叶登爵,扭头望向远处的段崖生。 当吞噬之力作用在陈半山身上之时,陈半山毫无反抗之力,脚下一松,顿时身子就飘朝门中而去,陈半山还算镇定,并没有太慌张,紧急之中一下子抓住了苏赢衣服。 第76章 已损 - 恰春归 - 清水如歌 让姜瑾辰回姜家,姜衡是经过深思熟虑后才下的决定。 姜瑾轩前途已毁,对姜家已没有什么助力。而柳如烟就算一举得男,但孩子长大还需十多年。这期间爵位迟迟不落,反而会引起后宅不安。 姜瑾辰刚进入青山书院,可以说前途无量,承袭爵位是最合适的人选。更何况辰儿天性纯良,作为以后的家主,还可以厚待弟弟妹 织雪喝了药感觉浑身轻松许多,疼痛也慢慢减轻了不少。窗外一片漆黑,除了浪花拍打船舱的声音,就是呼呼的风声。 木床上坐着的织雪没有可以抓牢的东西,她顺势滚到地上,痛的一声闷哼。 当洛尘来到玫瑰至尊,这里遍地都是保安,躺在地上不断的哀嚎。 “无量山上,现在神农帮势大,我们要不假扮灵鹫宫使者?这样能避免很多麻烦,而且可以趁机救出钟灵姑娘!”不出意料,段誉沉思一会便鬼精鬼精地说道。 也就是说,同一时间,在足球场上,将有四十对各年龄段的选手捉对比试。 火舞微张的红唇抿了抿,吩咐道:“将屋中的炭火再烧的旺一些。”说完,她示意紫影出门说话。 魏纤纤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父亲如此绝情,欲置魏纤纤与玄翦于死地,眼泪不争气的流了下来。 楚天行屈指一弹,流光般的指力激射而出,噗地一声,将白莲教众心口洞穿。 说话的弟子瞬间嘴角吐出一口鲜血,瞳孔泛白,身躯向着后面倒去。 而她自己不知怎么背上的追杀令也让她别无选择,她为了保住性命唯一能做的就是从离不归这里学到保命的本事。她不仅要自保,她还要保护玉瑶。 叶飞淡淡一笑,然后闪电般地伸出手,在王乃康身上的某个穴位按了一下。 “我!孔鑫,今天把话放这,以后体优生里,我说的算,谁要是不服,可以来找我,把我打赢了,那么那人就是老大,要是打不赢我,那你们就都给我安稳眯着!”宋铭在一旁,用着一种很别扭的语气,说了句。 就在这时,有着四道身影自远处飞掠而来,皆为灵鬼,气势不凡,又有援兵至。 我、汪斌还有陈宁等人也没有说话,毕竟盛世国际俩位大哥都来了,直接让我们在心里安心了下来。 “沈天!你别在这和我们能耐,你要牛b,你去把你自己惹得事情给平了,别让他们老来骚扰咱们班,你自己不学习没事,还有那么多想要学习的人呢,你心里有点数行吗?”我班体委贾庆云直接站了起来,指着我说着。 惊鸿的到来让她恼怒,惊鸿过得好让她恼怒,上官熙霖特意叫儿子过去说这件事也让她恼怒,上官熙霖将涂州归入惊鸿殿治下自然更加让她恼怒。 “不用麻烦了,我今天有件事想和你商量。”何大姑哪有心情说这些,急忙喊住何母。 陈佑还能走动和呼吸,说明空气循环系统和模拟重力系统还在正常运行,这说明黑剑号的主控中枢还没瘫痪。 下了船后,叶飞和师骏泽等人打过招呼后,就和龙主坐着一辆黑色商务车前往京城。 “我去找颜子悠。”手从孙夫人手中抽出,林婉儿起身,准备朝门口跑去,却被孙夫人叫住。 青莲残害人命,杀人无数,既然是多个国家通缉,肯定是干过很多伤天害理的事情。 她坐在病床前,和昏迷中的乔楚说了半天话,乔楚还是一动不动。 第77章 噩梦 - 恰春归 - 清水如歌 “将军不吃甜?”姜梨见晏行迟迟不接,又笑着问。 “吃。”晏行伸手接过琉璃盏,用勺子舀了一勺玉露团放入口中。淡淡的甜伴着花香在舌尖散开,连带着心里的沉郁也化开了些。 他站在路边,专心的吃完一盏玉露团,这才抬起头来。 “很好吃!”他道。 他身后大朵大朵的牡丹开得正盛,花团锦簇,将 一位奶奶控制不住自己的手去拿炸鸡,另一位还有理智的爷爷按下她的手。 想起来,那方的唐慕心,怕是气得跳脚,如此,心情变得舒服多了。 一旦戒严,就意味着百姓走几步路,都会遇到了个神殿的侍卫阻路盘问,连他们这些神殿之中的人,也会受到盘问的。 “现在我总可以走了吧!”见他没有秋后算账的打算,并且心情似乎还不错的样子,清歌肆无忌惮起来。 “不是怀疑。”他淡淡的说着,嗓音如风般清洌,却又十分的沉重。 “依依,我没事的,你先出去,我一会儿就出来。”温如依是个踩天塌地的性子,清歌担心好友得罪风逸辞。 “兮兮,你思考事情的时候真迷人!”林啸凑近林兮兮脸庞低语。 夏振东却不由想起录音里,她一口一声的‘阿德’,似乎也是这样的语气。 云州城四大家族在圣旨中被点了名,特准记入衙门卷宗作为表彰,记下一功。 不过这对景清歌和温如依来说都不算什么大事儿,她们都曾遇到这种事,当年也不照样坐在别墅里喝茶吃点心么。 “我们都还没有举办婚礼,你却已经在我的心里肆无忌惮了,唉,在你面前,我连一点隐私都没有了。”欧阳颖儿一脸嗔怪的着白了刘明一眼。 华夏传统意义上的妖,不论是为祸人间,还是造福一方,哪个不是经历了几百年的修炼,基本上都是化成人形了才出世的。 庭院之中只剩下了夏鸣风坐在石凳之上,享受着片刻的宁静,品尝着刚刚泡好的灵茶。 闻一鸣心里大喜,猜测居然得到印证,难道自己的嗅觉又进化一步,竟然能闻出人身上不同气味? 沈嫣然没有回答,但她即便是沉默,青草悠也感受到了那种对自己的冰冷。 兽人帝国经常派出大军在草原上跟黑暗帝国的大军一战,提高双方大军的战斗力。 “傻丫头,想哪去了?”刘明淡淡一笑,将欧阳颖儿放在离杏榴较远的位置,自己躺在两人中间。 但在逃出实验室之后,祂却惊恐的发现,在基地里的每一条走廊里,都有安装着监视器,无时无刻的监视着这些地方,以防止有任何奇奇怪怪的东西潜入道基地里来。 这让他轻松不少,原本以为全要靠自己收集香材,难度很大,天材地宝越来越稀少,有钱都买不到。 就在这个叫阿达的黑衣保镖要将那杯鸡尾酒倒进尹芳华嘴里的时候,一个懒洋洋的声音忽然在他的耳边响起。 但是,还有一处地方,灵气浓郁程度,同样不亚于龙首,甚至犹有过之,那便是“龙心”。 没有人回应,更没有声音传来,脚下是一片漆黑,用力跺脚,也没有半点涟漪,更不会被破坏,四周灰蒙蒙,只能看见百米以内的事物,而天空根本就什么都没有。 “跟我来。”庞冲出大门口后,叶淳跟站在自己左边的卢俊说道。 十年前,韩国国都皇宫,在一片烈火之中化为灰烬,红莲殿下重生,从此便只有了流沙的赤练。 丹尼尔眯着眼睛,笑呵呵的拍了拍自己那壮实的胸膛,像霍德华做保证。 办厂的事先放一边,反正也不是马上就能够定下来的,借着这机会叶淳也想知道欧鹏打算怎么做。 修为晋升到筑基后期的叶晨对能量的操控更加得心应手,引动一点太阳真火对他而言已经不算什么了。 卖儿把他叫住,打开了堂屋的门,把他拉到了堂屋里。堂屋里黑乎乎地,卖儿自然是把他抱着不放。 大联盟果断将爆炸的事推卸到帝国身上,指责帝国是和平的破坏者。 一开始他只顾装逼,并没有看清楚叶天手里拿的东西,这会儿工夫只想骂娘。 一个巨大的圆桌矗立在房间中央,三名老者分居三方,赫然是论道大会上出现过一次的佛道儒三教看门人,此时三人正在对这次震惊外界的100层闯关作弊事件进行激烈而又严肃的处理讨论。 要是真的有实力的话,也不会等到现在才开口,明显是来占便宜的。 短短五年的星辰大海就为华夏带来了巨大的科技上的突破,不过大部分技术短时间内并不会出现,至少一两年内是无法完全实现的。 然而就在这时,意外徒生,黑色的天雷就在堪堪触及王质之时,忽然一个九十度急转弯,朝着陈薪烬劈来。 谢珊几乎本能地想要叫醒李烨,却突然发现自己的眼前一片雾蒙蒙。 孟娘顾是指挥系成绩名列前茅的几名学生,因此这场战斗也是她负责指挥。 白管事只能从乾坤袋拿出一新戒律以及一把钥匙,而那钥匙挂着一牌子,像是标注什么地方,而他丢给云虚后就闷闷不乐走了。 翻个白眼算什么,虎大爷可是正儿八经的圣兽白虎,智商岂是尔等‘巨兽’能比。 然而,就在金刚门门主返回后几秒,同处于倚天屠龙记世界的空闻方丈便带着众僧跟了过去。 第78章 暖意 - 恰春归 - 清水如歌 药碗触手温热,褐色的药汁倒映着红杏的脸亦是有几分苦涩。 自古做通房和姨娘的,自然是没有资格在主母没进门之前诞下孩子。更何况眼下连命都快保不住了,还想那有的没的做什么? 红杏心里惨然,接过那碗药汁一饮而尽。 药汁极苦,顺着喉咙而下,差点让她吐了出来。 她强忍着苦涩,用手背擦了擦 张叶走了好远好远,他无法想象,这座宫殿竟然是这么的庞大。起码有十个地球那么大,实在太令人吃惊了。 那是一种滋润。前不久跟潜意识斗争过的残殇,意识可见的迅速恢复。 宁岳甚至有些迷糊了。不死鸟?这都是什么跟什么,难道灵域中就有如此多的奇珍异兽? 魑满脸的难以自信,想要在说些什么,但依然没有机会了,以为他的身体被扭曲的虚空吸入,直到最后消失不见,仿佛这个世上他从没有出现。 一些病人拿着李医生开的处方,询问药品问题,去找李院长,李院长也是一脸茫然,这处方上的药品,闻所未闻,上哪去给病人拿药? “唉!”苍剑离叹息了一声,风芊芊没有天眼,她现在的修为也不过是太素境初期,根本看不见。就是看见了,也无能为力。灭杀元神,没有巫神级别的巫师造诣,是做不到的。 “这,这是什么呀!”吓的乙决想要将手收回去,可是却被颜的另一只手牢牢地抓住。 “这有何难,我正好有八位老友,就在合虚山静修,这八个老家伙,也该动动了。”雕翎遮天御风一闪而逝。 宁岳眉头一皱,就这么简单?宁岳可没那么着急,先是在边上看了看,直到确定两人的身影再次出现,两人在浮出岩浆面之后,便各自散开,向着不同的地方游去,看到这一幕,宁岳这才直接跳下去。 他和楚铭虽然不是很熟,但至少也合作过一段时间,所以对楚铭的人品,他还是觉得可以信得过的。 雷瘸子面如死灰,他知道周荣盛的手段,更加的知道他说出的话从来都不是吹牛皮。 魔域之中,很多强者都对此不满,但是,敢于挑衅的人,都被主宰魔帝给斩杀了。 而禾晏此时也决定“接招”了,顺水推舟,就按你冯玄龄的戏码走,叫你得逞,神不知鬼不觉将我“双规”后,你才可能放松警惕,露出破绽。 虽然一个个圣境在远处使用术法,威力并不算强,不过多少也能消耗不少夏皇留下的执念。夏皇的执念不断消散,连影子也变得暗淡,不过攻击的威力却丝毫没有减弱半分。 “放你们回去就不必了,不过交换人质倒是可以。”我对山麓冷漠开口道。 “没事的,哥们,就算你瞧不起我,我也不怪你。我这样的男按摩师,不管穿多么好的衣服,都让人瞧不起。”白晓东道。 “不……不用了大哥,我……我们到时候刷卡!这家伙是死活不肯接这钱,他今天已经彻底的被吓坏了。 这一点让庄弈辰感到有些不解,毕竟,如果自身传承的隐秘,被其他人所了解知道的话,这恐怕并没有人会愿意才对。 古莉娜都要被秦超气坏了,她咬着牙,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看着秦超质问道:“秦大哥,你侮辱了我也就算了,现在你也不打算认账,好,我……”古莉娜说着,都要哭了,缓了半天,方才再次开口。 第79章 杀心 - 恰春归 - 清水如歌 姜瑾辰有些无奈的看向秦不依。 秦不依故意装着四处看牡丹的样子,姜瑾辰只得收回视线,“阿娘,阿姐,今日父亲确实来找过我,说是让我回姜家,许我姜家的爵位。我拒绝了。” 果然,姜衡还是打了这样的主意。 薛明珠伸手欣慰的抚了抚儿子的头,笑着道:“不管你做什么决定,阿娘都尊重你的选择。” 薛悦欣微微一怔,她显然没有料到这种歉意的话会如此自然的从李家家主口中说出来,当下竟然不知该如何应对。 她爹爹宠她,舍不得罚她,但是,罚起别人来,那叫一个从不心慈手软撄。 殊不知流芷涵心中可是复杂得很,在这之前,云剑晨可只是他们至阳宗提水杂役,这要是被人知道,只怕会说他们至阳宗眼瞎,如此妖孽,竟然不知道珍惜。 看着黑衣黑裤黑纱掩面的四人开了锁进来,金如意还吓住了,不知对方是何人。 坐在里面的陆夕颜,芒果布丁在他接电话的空档,已不知不觉的全进了她的胃。 唐羽摇头,认真道:“我虽然在修炼,但是我身边的的这些人,但凡做什么,根本逃不出我的神魂感知。 阿辉一边说,一股火气直直地窜了上来,眉峰戾气越来越重,仿佛有切齿的恨意。 黑暗时代没有具体时间的开始,甚至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有了这种悲观的说法,也没办法一个标志性事件来定义。 根本就不是他以为的受他魅力吸引,他不过是她发泄寄托的对象罢了。 陆庭川把她轻松的抱到沙发上坐下,拿过毯子裹在陆夕颜的身上。 主要是张宁宁十分馋人家的身子,现在就是导致了,他们的关系十分的特殊。 身为阴阳家继承人的东君和右护法的月神,身边自然不可能没有人伺候。 不知为何,我爹的尸身在水里泡了几日,并未发生任何变化,如同当日我见到他一般。 郑雪芹急了,感觉吃了大亏,怪不得外婆把这些东西看得如此紧,原来真的很贵重。 海因斯的脸上似乎有些惭愧,当他看到坐在对面的马丁那不正常的肢体动作,心中突然有了个不好的猜测。 只要对方明天签下合同,一切就成了正规的雇佣关系,而江歌却成了偷渡者。 转身看去,来者正是剑齿。在雾之恶魔死亡之后,他身上的诅咒便消失了,也恢复到了勉强能够落地活动的地步。只是浑身上下还缠着绷带和膏药,看上去还相当虚弱,右手则紧紧地握着那把剑。 一时之间大唐的修仙气息更胜以往,可以预见的是未来的数十年之后,大唐真的有可能人人如龙,长生不死。 楚漠寒看着她。她穿了件湖蓝色的长衫,宽袖窄腰,衬得身形修长纤细,肤如凝脂,眉黛如画。她身材高挑匀称,体态婀娜多姿,美艳无比。楚漠寒看呆了,眼眸深邃。 路径没有像刚才的【海之朝露】一样蜿蜒旋转,而是较为平直,路径上也并没有出现石块、飓风、水渍或是火焰。 他们大部分都对撒旦不熟,但是都听闻过撒旦的阴狠毒辣,他如果真的不是要开战,而是为了私利,那么,这确实是一个极好的机会。 忽然,大地微微颤动,那只龟背蛇身的巨型灵兽再次出现在李斌跟前,盯着李斌。 “够了,够了,我这次前来,是专程与你们的广泽头领商议以后‘活祭’的具体事宜的。”翟凌笑着忽悠说道。 第80章 香消 - 恰春归 - 清水如歌 姜衡有早晨起来练字的习惯,但今日他却不是练字,而是写好了一封《聘妻书》和一份《请封笺》。 待到墨迹干透,他提笔写上名字时,心中却没有了以往预想中的那份欣然,反而萦绕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沉重感。 辰儿已经是不会回来了,轩儿如今是他唯一成年的儿子,如今其他指望不上,只能为他议一门好点的亲事。 但是,“贵人”命美琳将猫放走,尾随着猫的人竟然发现猫径直走向了距离陈国公府不远处的一个乞丐聚集点。 听到石堂的话,秦朝直接就抢在了西门吹沙面前开了口,一脸说教都表情对着正在气头上的石堂说道。 面对这种情况,秦朝马上按照记忆里面的九幽法决开始运作了起来,而丹田里面的气,也在九幽法决的推动之下,开始在脉搏里面奔腾!感觉到灵气奔腾的瞬间,秦朝就识海里面的回春针马上就冲了出来。 确实,证明千禧年数学难题会对人类有重大提升,但现在他们身处异世界,还是多着重当下吧。 冷宁的肌肤非常白皙,似乎能看到下面青色的毛细血管,按摩的时候,不可能不碰到,非常紧致又那么滑腻。 二十多年前与江景辞相识,相知,交恶,领证,离婚……一幕幕像老电影一般涌上她的心头。 “兄弟,实在对不起,我不知道您是治病,对不起,大恩人!”那打人的年轻人也给陶阳鞠了一躬,诚挚的道歉。 正因为有很多时间可以相处,所以他们见面时不是只能亲吻和拥抱。 此时他要回核心区,如果自己猜的没错,那里现在有人正在等自己,要跟自己谈生意。 李承颜对于奈菲尔塔的话语,感到十分不屑,他缓缓来到奈菲尔塔面前,拔出长剑,架在其脖颈上。 这家伙,难不成要毁了这石碑不成?”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清尘子的脸上多了几分震惊之色,他分明能够感觉到,那石碑在这时已是摇摇欲坠,好像下一刻就会崩裂。 赵宽等人在旁边听得愤怒之极,宋局长则是一脸尴尬,至于周围的打手,表情各异,有的拼命忍住笑意,有的则是直接憋得通红。 这一惊喊声将门外的人全都吓住了,他们急忙跑进去一看,只见呼吸机上出现一条直线,一直滴滴滴响个不停。 只是,就算她想明白了这一点,但修炼汲取地脉煞气的修真口诀,除了魔教与一些歪门邪道之外,像苍云门这种正道门派,是不可能拥有修炼地脉煞气的方法的。 只要我们潜入到三个老前辈的地牢当中,反正这些山猴子又不会做出点名的事情出来。 我现在总算领教了,君不悔召唤地狱恶鬼出来,现在舞凛蝶竟然可以控制尸体,而且还能提高尸体的阴气境界。 “我不留步你又能怎么样?”林晓嗤了一声拔腿就跑,雷默一愣,双臂一振施展轻功就追。 这座山峰,周围飘着白云,灵气很是充沛,显然是一处修炼隐居的绝佳场所。 听着龙狐族长讲述了她自己的事情,龙辰也明白了这个龙狐族长为何能够存活七千多年的原因。 通州正中央的位置,是一片临时开辟的区域,整个区域十分宽广,而在这片区域之中,有着很多林立的高台,正是为武学大比所准备的,等到秦天一行人出现之时,这里已经是人山人海。 第81章 真相 - 恰春归 - 清水如歌 薛明珠和姜梨亦是不相信柳如烟会失足,更不会相信她是自寻短见。 毕竟一个看重孩子的母亲,无论如何都不会做出伤害孩子的事情。而承安伯府的荷塘修建多年,可从来没人溺水。 姜梨问道:“你可有证据?” “没有。”韩素素摇摇头,“妾身若是有证据,便直接跟老爷说或者去报官了。” 薛明珠叹了 佣兵们幸喜若狂的冲下台阶,和幸存的同伴拥抱着,流着眼泪却哈哈大笑。有两个甚至打了起来。彼此对对方饱以老拳,双双摔倒在地之后,抱在一起顶着额头痛哭失声。 在杨颖的似水柔情中,王猛踏入了传送阵,他这次离开的感觉就比上一次好多了,他对大元界,以及星盟不在一无所知,而且星盟也不是神。 手在虚空一抓,三仙陡然变色,拼命的挣扎,但身体的真元和命格越来越强盛,身体在不断的膨胀。 加西亚被吉米地男爵颠得晕头转向。以前一直羡慕徐铮骑着噜噜高来高去的威风得紧,现在骑了飞行魔兽才知道自己居然惧高。当下捂着胸口说不出话来,一脸青白的对着霍克挥手。让他不必多礼。 但牛羊肉不是目的,他是来找“机缘”、“线索”的。但什么是机缘?机缘又在哪?这都很暧-昧,没有统一的说法。按理来说,捡到什么东西、遇到什么人,都能算机缘。可是这么大的包头市,实在不知从哪里入手。 “唉,好吧。”众人出发,懒医掏出一个遥控器按了一个按钮。身后,他的诊所中忽然爆出火光,一场范围不大但杀伤力十足的爆炸将那个诊所的一切都化为灰烬。 “……”终于把这个瘟神送走了,娄江看着离去的步铮,心中有些感叹,今晚一定更要多做一点生意回来。 那人微微有些惊,这是原话,这少年竟一点不差的记了下来,当下只得点头。 密地对于通天大能有着限制,对于天主自然也有,天主使用规则伟力,首先就要与太玄伟力进行对抗,余下才能用作其他,那就限制了他们一部分力量。 可是他到底还是念着赤邯,也无法看着他们受到牵连,真跟着刘彦两人一同赴死。 说话的功夫,夜一忽然握紧拳头,平举起右臂。一道白色雷光闪烁于拳头表面,旋即立刻沿着右臂流向全身,噼啪之声大作。 他从来不会说什么,他知道,爸爸妈妈死了,姐姐也很伤心的。他现在住在叶奶奶家,叶奶奶是姐姐的奶奶,不是他的奶奶。叶奶奶说,他不可以惹姐姐生气,否则就把他赶出去。 假如等复仇者集结,复联成立,一切就很难说了。至少眼下的武越,对付雷神、绿巨人或奇异博士中的任何一个,都有些勉强。 之所以千本樱会有无伤圈这种明显而又致命的弱点,并非千本樱本身的缺陷,而是因为朽木白哉无法做到对卍解的完美控制。 我一直坚信物质恒等,有得有失,没谁绝对幸运,也没谁绝对悲惨。 那一日言榷明明也是默许了他们的事情,他们要是能将东西抢回来,说不定言榷比谁都高兴,可是如今见势不对,言琨死后他又废了,言榷就反过头来怪他,默许了老三言泰指责他害了言家的那些话。 田心儿也是聪明人,就凭倪大海家的身份地位……一般人家的姑娘,怎么能随随便便的就嫁进去? 于忧说着,给周晨发了个微信,简短的说了一下让他拍视频的事情,并且在最后提了是有偿,按照他平时拍照片的时间算钱。 修真界的人都知晓,但凡有霞光溢散的地方,不是有天财地宝便是有秘境即将出世。 太子哥哥:“如果炫瀑儿能够只身完成此次的出征任务、就一定能够晋升、如果晋升成功了、炫瀑儿就可以离开威武辉煌的皇宫,陪伴着微风臻臻激战天下了。 下半场比赛开始第一分钟,斯内德就吃到了黄牌,他抢球的时候有些心急,一脚踩在了加尔加诺脚面上,加尔加诺夸张的大喊大叫,成功的骗得了主裁判罗塞蒂的同情。 “噼噼啪啪、稀稀拉拉”一阵嘈杂的音乐、似乎是凑热闹一般、就加大鼓点儿地音控了这个世界。 宫吉后悔了,昨天他没有开直播,将他英勇的画面录下来,否则在直播上又能刷一大波的礼物。 并不知道黄仕聪是怎么与唐嘉平他说的,他这回来笑着向宫吉道歉,然后当着大家的面前训了那标哥一番。 邪恶本源再次凝聚出强大的力量发出一击,可是结果还是一样,周围空间在剧烈震荡之后又恢复了平静。 韩军使全身一震,脸色越发凝重。他万料不到江流武功如此高强,手在空中一挥,剩下的几十骑四散开来,将江流和马车围在中间。 唐三藏再看了那九尾妖狐一眼,而她也正好从慕灵的怀中抬起头来,眼中闪过一抹红色,冲着唐三藏冷冷一笑,唐三藏撇了撇嘴,转身跟着秋离向着门外走去。 上半场进行到40分钟的时候,国际米兰在后场传递失误,斯坦科维奇传给萨内蒂的力量有点大,萨内蒂勉强拿球,球距离身体有点远,梅西高速上前把球抢断下来。 俗话说人心不足蛇吞象,这个时候曼奇尼忍不住生出了趁热打铁,逆转曼联的心思。 进入1号入口后走了一段距离,时晚站在一颗树下,琢磨着自己是该学谢瑜还是学席瑾的样子上树。 她们簇拥在王湘君周围,有包扎的,有嘘寒问暖的,有麻溜儿去请大夫的,最多的还是拿绳子把赵良娣捆了。 林云微微喘息了两声,就要将力量松开了,在冲击下去的话,就会受伤了,这可是得不偿失的事。 纲手几乎是在第一时间就明白了荒木的意思,那是将决定权放在了自己的身上,因为自己是荒木的老师,所以荒木在回答这个问题之前,可以来征求她的意见。 第82章 骤变 - 恰春归 - 清水如歌 平阳城西一条巷子最里面一个普通的院子里,四名黑衣人拿着刀将三名汉子团团围住。 “要怪便怪你们办事不力。”其中一名黑衣人一脚踹翻了面前的椅子,“留下了后患。” 被围住的三人背靠背站成三角,陆大抹了把嘴角血沫,“公子?是姜瑾轩吧?” 话音未落,为首黑衣人的刀光已劈了过来。 站在陆 “可是人类永远是人类,机器永远是机器。”我听见自己这样说。 “……我真的不知道。我从来没有进过中控室,心中有个隐隐的声音告诉我,不可以进去。”黑鹊摇了摇头。 该无比庆幸自己扮作男子时,并没有洗去肤色。不然,此刻就要多掉一层马甲了。 顾邵治下向来法令严苛,但并不是是非不明之人,取单子的人回来,他留下一个随从在庭前守着,然后点了侍弄花草的众人并管家,一二十人浩浩荡荡去了花房。 “让蓝溪暂代千卫军主将,本将想看看他的能力。”夜研话一出大帐中所有将领直吸了一口冷气搞不懂他这是什么意思。 他一脚踏出好似是横空出世,两侧火焰被压倒变得倾斜,荡尽浓烟,扫开灰尘,彷如形成一条V字型道路。 云舒来到门前轻轻敲了三下鼓起勇气道:“栎栎,我是真心喜欢你、想娶你的,如果刚才的话有冒犯之处还希望你能原谅我,你不要离开我好不好?”云舒带着哭腔说着。 虽然还没有填志愿,也没有确定能被录取,但这么高的分数,省内排名又那么高,国内也就是少数那么几所学校没有太大希望,其它基本都可以上了。 “姑娘且尝尝,若是吃得惯,那苦药汁子就能停了,”若是吃不惯,那她就不必再替她做药膳了,一个一个推脱掉就是了。 林潜昂首,他如一道白虹拔地而起,而对方也化作一颗彗星从九天之上垂落。这一刻他们同时动用了传承自落神瀑的真意,一往无前,破釜沉舟。 “高,实在是高!”王胖子明白了过来,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笑着冲着谭纵伸出了大拇指,不动声色地拍了一下马屁。 钟建国笑笑,打开车门走了下来,四人倚在车旁分了几根香烟聊着天。 说起来刘霸道也对这位阿姨很是有点同情。只是大罗金仙地同情心。早已经随着来到人世间时间变成而越来越富有地原因。 对于这个心有灵犀的“盟友。”蓉很是佩服,至少他敢在局势不明朗的情况下就杀将进来,这种勇气就不是一般经纪公司所能拥有的。在她看来,他勇敢的近乎有点儿“傻。”很难想象他居然有那么大的勇气。 这是由200018日江苏省建设厅厅长徐其耀写给他儿子的,这位因贪污受贿二千余万元,被当地检察机关批捕。 兰月珍之又重地把那张签名纸放到手袋里,然后望着两个明星儡像。又试探着问道:“可不可以合个影?。 这样在未来的几年内绝对可以将青山厂建成国内数一数二的大型饮料企业,而kao山村也会因此而走上繁荣富强的道路,乡亲们的生活水平也会得到进一步的提高。 可是。他自己难就不知道。这个时候的他。在森田子心理早已经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记了这可是森田子第一次含男人的那话儿。而且还是第一次让男人在了嘴里。 第83章 命案 - 恰春归 - 清水如歌 林依芸这一等,便一直等到了中午。 派出去找人的姜家下人越来越多,几乎翻遍了清风街。 然而姜瑾轩那么大个人,说不见便不见了。 林依芸急得快要晕过去,她拉着林方氏哭着道:“嫂嫂,若是轩儿有个好歹,我也没法活了。” 林方氏心里亦是开始发慌,但表面却强作镇定劝慰道:“轩儿那么大个人, 但显然,他一天不去重建芜南巷,这个任务魏帝就会一直给他留着,想要推辞都不行。 子墨点点头,算是同意,子墨不想让这个黑珍珠知道自己所中毒,是没解药的毒。 万幽掌一出,强强碰撞之下,林恒瞬间便击溃了钱力行的内息,掌势不停,重重的轰击在了其胸口位置,让后者身影爆飞而出,落地鲜血喷洒。 马头一把抢过子墨刚刚写完的呼吸心法和技巧,立刻更为认真的看起来。 黄金近卫营的成员当然一个一个都是忠心不二奋勇精干的人,也常常是传达或带领执行各种命令的人。 进入石门之后,易轩身处一座山谷之中,别无他人。易轩不知试炼如何开始,又是什么形式,看看四周环境,两侧都是高耸入云的峡谷,背后同样是一面高达千仞的陡峭山壁,谷口一侧是一处空旷的平原。 见此一幕,苏扬表情更奇怪了,这丫头怎么突然脾气这么大?难道是因为心情不好? 而右边的那个伽蓝劲装汉的强力‘裂肝拳’重重攻击到黑凶的腹部。 如此半月之后,易轩已经积攒近万灵石,一来二去也与坊市中数名摊主混得比较熟络,那四方楼的伙计也知道易轩手中握有重金,接待态度越发恭敬有礼。 宋振刚要开口说话,只听得门外一阵吵嚷之声,脚步声络绎不绝。 宁岳不清楚这个死去的天族实力如何,不过尽然能够隐逸云交手如此之久,实力绝对不弱。 连日来,梁洛仁的心里七上八下,惴惴不安,恼怒,后悔,羞愧,思恋,恐惧,各种情感交替涌上,翻滚心间,让人彻夜难眠。 关中二月春犹浅,红梅尚露胭脂脸,行商走贾比肩立,遍插酒幡街衢连。 唐军将士行进在街衢之中,目光所及,令人揪心,众人皆不言语,只是低头赶路,传来“沙沙”一片脚步声响。 在一阵光景变幻后,马拉维和灰色光球消失了,原地出现一个通向莫名之地的灰色的旋窝。 李俊说:算了!那个工作我已经厌倦的,我就像重生一样,还是从基础干起吧!我到一线建筑工地开车去,我有驾驶本,最好去开开那些大型机械。 听到翟英的回答,王伯当有点头疼,你怎么不按套路来,是不是沈厚的徒弟? 只见李元霸双锤抡开了,刮起“嗡嗡”的风声,挡在前面的人是挨着亡,碰着死,没有一合之敌。 但是,现在,弄天前辈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槐夏的面前,还送给她梨花银?这不蛮荒吧……难道是弄天前辈看她可爱? “沈枫我是在为大局着想,你还来给我说教,算了以后你的事情我不会在插嘴了,免得你又说我多管闲事。”冷魅生气的说道。 当时不习惯,渐渐地,现在回想起来,似乎每次百里莫宸还是称呼她为阿华,可能是太久了,可能又是因为知道不可能让百里莫宸改口,所以……久了也就习惯了。 这并不是陆轻轻第一次当众处决人,起初她也是杀过几个奴隶的,但没人会把奴隶当人,也就没法感同身受,不过没关系,陆轻轻再一次用事实告诉所有人,违背她的规则、挑战她的底线,无论是谁,她都不会姑息。 脑袋里依旧有些晕晕乎乎,却再也不敢轻举妄动,她就在它的怒视中,低下了头。 “外面的警察也中毒了?”冯雪不急不缓的问道,脸上没有丝毫表情。 前方的男子立刻跪地说道:“大人我等知错了……”这些就乖乖的说话了,在嚎下去估计又是好几天了。 这一日,齐老汉新居内张灯结彩,一片喜气洋洋。络毅带了一些村民帮他打扫院落下厨做饭。 盗墓贼哭丧着脸摇头,不是没想过挖乾陵,但无论用何种风水堪舆的方法,都无法判断墓道口位置。他们用了直接挖洞的土办法,没想到铲子刚落到土里,就感觉撞上了金刚钻,不是虎口震裂就是铲柄折断。 秦北洋听到镇墓兽的惨呼声,唐刀仿佛砍中灵石,这是镇墓兽唯一的心脏。 雨竹怒骂一声,不等风辰龙回话,一个箭步跳到无双面前就是三刀砍下。 她朝婴垣的方向看了看,婴垣明显也感觉到了,只见他减缓了飞行的速度,将刑天剑的剑身调整了一下方向,飞到了半夏的正前方。 一只傻鸟在撞开一片的时候显然没有预料到这么高的树上还有人,立即慌不择路的打算向后撤去,哪怕这个森林里的生物凶ìng都很大,但是那也是建立在实力方面,差距大了的话跟地球人见到地球老鼠的情况差不多。 还未到达希望之城的北方的时候,肖恩等人已经一眼看到了夸张到不可思议的寒冰世界。 她的做法相当简单,就是将血玉珊瑚里的力量渡进郑易手里的山寨货里,嘛……这简单只是对她来讲,换个别人,这东西还是个装饰品。 “有希望吗?”李静云晃晃有些发麻的手腕走进操作室,木山教授正在里面用电子显微镜对比血液成分。 “羽,我们发现了一个秘密……就因为这个秘密的存在,我们更不敢与你在一起,你知道为什么吗?”蓝凤凰严肃的说道。 随着办公室的门被打开,走进来的原来是3d技术团队的核心领头人张俊凯。 粉丝们有多么的狂热,慕秋是知道的。网上有一大批的粉丝都信誓旦旦的表态一定要抢到这首发的十万张,而这些表态的粉丝数量虽然没有tongji过,但是粗略估计得有几十万。 另一个则是在徐老说出口诀的时候,陈羽凡也在体内修炼过一次,而得到的效果的确非常有效。 第84章 寻人 - 恰春归 - 清水如歌 姜梨一点都不意外祸害姚黄的幕后之人是姜瑾轩,毕竟她也想到了这层,只是没有证据而已。 “看来还真是我的原因带累了钱世伯。”她有些内疚道。 “姜姑娘不要这样说,你布置的牡丹园,这几日下来谁不说好?” 姜梨笑笑,慢慢往前走,“晏将军怎么确定这事就是姜瑾轩做的?” “承安伯府出了人命 作为一个准新娘,琳琅已经被父母勒令,半年停止一切工作与活动,安安心心待嫁以及度蜜月。 谢茂突然在屋子里的沙发上坐了下来,习惯性地翘起腿,指尖在腿上轻轻敲击。 问着的同时,他顺着招儿的目光看去,就见有十多个伙计模样的人,从一辆货车上正往下搬箱子。看似不大的箱子,竟得数人去抬。薛青槐当下领会这是里面的人博买到了铺子,正往里送银子进行交接。 本来必要拼死反抗。强大的刘凡和刘凡军,让他们生不起反抗之心。 上党、太原、西河的长吏,包括并州刺使之职,刘凡已经选好。而刑纪则被刘凡调回司隶,封了一个杂号将军,没有开府的权利,麾下无一将士,就一闲职。 现在张桂芝总算是明白了,不过就是不知道他明白了自己的目的,但是有没有明白自己说的那些话的道理呢? 总之,现在的刘桂花就是越想越觉得不对劲,越想越觉得李二龙根本就不是睡着了,反而像是晕倒了似得,所以当下就有点慌了,恨不能让李铁柱赶紧把儿子拉去镇上的卫生院检查检查去。 因此,就算是她再怎么没有经历过人事儿,也知道李二龙现在这个情况是咋回事了,更加知道了李二龙裤裆里的那个挺壮观的帐篷里面是啥玩意儿了。 这种状态下,谢茂当然无法问话。衣飞石刷地松手脱箭,那支箭把护卫B钉在了地上,心口一阵剧痛,这时候才发现自己浑身汗出如浆,大口大口喘息时,心里想的竟然不是愤恨而是庆幸:幸好……没杀我。 吃完一个漫长的午餐,孙不器泡上今年的明前茶,舒服的躺在沙发上。 东部入口挨着实验中心的设备区,是人员最少的地方,因此王栋与罗清才选择从这里进入。 阿九见罗林跟林梓瑶聊得很开心,紧紧抓住衣袖,眼神中充满了恐惧。 罗林一时想入非非,忘记将臣和慕容嫣然能把他脑子里的想法看得一清二楚,好尴尬。 而现在,最重要的便是那些曾经在巫妖劫中受苦受难的人,还有相当一部分没有忘记昔日的苦痛,这也就是仲昊为什么的要让涂山将此事宣扬开来。 吃饭之后,沈祖康带着廖凡民和沈亚玲,到殡仪馆去拜祭沈亚玲的母亲。 “如此甚好,另外还有一事,我且问问你。”仲昊闻言颔首,人族已然是成了气候,便是他放手这些年月,也不见得就如何了。故而也该将目光,放到自家的弟子身上了。 有所得必有所失,既然选择了奋斗,那就要承担更多,或许在寻常百姓的眼里,领导都是高高在上的,过着常人羡慕的生活,可谁知道他们需要操太多的心。 老者身形显现的瞬间,便冷哼道,目光却看向了天星宗的方向,面色多少有些凝重,眸光却有些复杂,似是忌惮,又带着一丝贪婪之色。 而昨天经过修正的数据显示首日票房为一点一亿,比猫眼的粗略票房要低一千万。 第85章 决裂 - 恰春归 - 清水如歌 碧桃听红杏这样说,亦是悲从中来。 她极力忍住眼泪,劝慰道:“我与姐姐从小一起长大,什么样的苦楚没有吃过,还不是好好过来了。等会我去请大夫过来给你看看,先养好病再说。” 红杏不置可否,笑笑道:“有了今日这碗水,也当是全了我们这十多年的情分。你赶紧回去吧,要不然姑娘追究起来,你日子也不好过。 一声闷哼,端木和的声音也倒飞出去,只见一道黑影紧跟木棍之后杀出,顺手将去势已消的木棍抄在手上,顺势就朝着卫阶的头颅就砸了下去。 也就是在无数人紧张的等待中,紫云烟那十几米高的人形虚影,和唐易所发出的十米长的巨大剑气,终于碰撞在了一起,爆发出了一阵巨响。 我得意的一挑眉毛,去看我爷爷,谁知这老爷子面色竟然阴沉了下去,默不作语,好像是在忌惮着什么,难道是跟白老狗即将要说的东西有关? 当然了,有缘没有缘相见,唐易并不知道,但是明天有事,这却是真的,因为明天他还得去一趟宋家呢,哪里有时间留下来? 坦克团对地下基地的遮掩计划初期进行得很顺利,至少静静自己很满意。 “真的?”苏可儿依旧一脸疑惑,打量了张易一下,似要看出张易是不是说谎了。 静静还来不及去仔细分辨胖子话中的真真假假,屏幕里的画面已经出现了变化:鲁克开始发布新的命令,坦克团已经开始减速,三条利剑一样的坦克纵队,逐渐变成了三片列阵。 量惠珍那丫头也不懂高层次的堪舆数术,她是怎么在这么大的吐鲁番里找到这最后一枚的呢? 总不能让其他神仙等着,自己在这里与千里眼、顺风耳探讨生儿子的事吧? 她若有所思,然后,仿佛想到了什么羞人的事情,双颊一红,不禁偷偷害羞的低下了头。 “陛下说,他就是一块磐石,三国联盟的单独龙骑士就是一粒沙子,沙子聚敛再多,也是一盘散沙,唯有磐石坚不可摧。”迪玛利亚重复这段话的时候,脑海里瞬间就浮现出李斯特说话时的语气。 那是檀楚给她的,当初给她的时候,说是和薄吕一起在天音寺中求来的,还说了什么可以辟邪挡煞,使人百病不侵,百毒不入的话,虽然后来她知道并没有那样的效果,但当时她是相信了的。 放生大笑,好似沉闷之气有些消散,随后白露呆呆的看着窗外。而肆幽也告退了出去,留下白露一人承担着苦闷。 被她这么一吼,孟裔鸩瞬间回过神来,下一瞬发现青衡和他的距离即近,他呼吸一滞,忙往后退了几步。 她们俩因为收养的猫咪越来越多,照顾起来也越发地耗时耗力,所以伍仁干脆就让他们脱离了员工的工作,开始专门负责起自己猫咪们的生活和修炼。 他只是单机在了一旁的时候,就已经很严肃地提醒了下,如今的事情,她若不是因为都已经全部清楚了,最近的事情又怎么可能会等着,只是所有的事情估计都没有用了。 之前,在这第三个世界,“时间停止”状态下,身体是不能活动的,多种技能是不能使用的。像幽冥鬼雾这些,必须等到“时间停止”的状态结束之后,才可以正常运行。 “精神生命体……末世月球巨舰上面的外星生物,还有那些莫明其妙的精神生命体……末世,不宜居。 第86章 训诫 - 恰春归 - 清水如歌 林依芸跌坐在地,抱着姜衡的腿哭求道,“表哥,瑶儿如今还没有说亲,你就算看在瑶儿份上也要饶我一回,等瑶儿成了亲,你怎样处置我都行。” 姜衡抬起头,强压住心里的情绪,“来人,将林娘子送到后院,没有我的吩咐,不得踏出后院半步。” 林依芸瞬间变了脸色,她死死抓住姜衡衣衫下摆,恐惧的摇着头,“表哥 如果不是甘凉在场的话,说不定他早就一脚踹在金在熙的身上了。 “我就这幅吃相,不爱看一边去!”何曼姿毫无顾忌的张嘴大嚼。 “杜哥,咱们商量一下,你拿我做人质,你把李薇放了行么?”高浩宇诚恳的说道。 这样的悲剧在时刻上演着,无数人落入了虎人族的口中,成为了它们的口粮。 “好好好,我不笑。”欧阳南辰虽说不笑,但还是忍不住偷偷笑了几声。 随即,当火箭弹再次填充完毕之后,聂风马上下达了攻击的命令。 当所有人望着赵信那魔神一般的身姿,等着他先开路时,赵信居然眼睛一闭,倒了下来。 得到结果的李阳则是完全震惊了,刚刚系统说了什么,叶孤城不过是随意的挥出了一剑,什么剑法都没有施展,自己的强敌就尽皆殒命了,这究竟是什么样的剑法境界。 就好像是被精心雕琢出来的一样,上天似乎就是如此的不公,将一切完美的东西放在了她的身上。 两个姨娘心里最高兴不过了,做做表面样子,实际上心里乐开了花。 秦风也被水伊人疯魔的模样弄得心疼不已,看着她哭得像无助的孩子一样,不觉间眼角湿润。 烟香说他对水脉的爱,不过如此?言外之意,在说他自欺欺人,其实他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爱水脉?东方红的脸,瞬间就变了色。烟香说他不努力,他怎么不努力了?水脉明明已经明确拒绝了他,难道叫他死缠烂打吗? “什么好消息?为什么会牵涉到国都院?”巫方雅轻声问道,情绪慢慢稳定了些。 发生了这件事,东方红也是忧心如焚。他看得出来,楚天阔挂忧烟香。东方红也担心烟香,但他更担心水脉。 因为那竟然是一个三脸妖怪,哪怕她顶着人类的身体,有人类的模样,也不能掩盖掉她有三张破脸,以及她是个妖怪的事实。 哎,他真是作死。没事逞什么能?刚才不应该随即附和楚天阔的。多拖一刻,就多一分调查取证时间。他真是做了个蠢事。 恍若是听到了陌凤夜的心声,墨千琰毫无焦距的双眸,里面所燃起来的光芒,慢慢地变得越来越盛,猩红也是徐徐褪去。 昨夜欲求不满的混蛋把她折腾到半夜才休息,她还能让他在乱来? 那男子穿了一身黑色长袍,长袍上有红黄装饰,样貌本来也是英俊潇洒的,但他头顶上却生了两只角,就在额头两侧,一边一个,看起来有些怪异。 那一家三口再没脸留下,灰溜溜地走了,我目送他们身影消失在大门尽头。 明天一早,整个京都城都会知道皇太后与青云主持的事,荣亲王那些事情也会被传的沸沸扬扬。 她过去的路上,还注意到赵敏和叶楠鬼鬼祟祟生怕别人认出来的样子。 墨九卿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了,抬眸对上箫瑶的目光,棱角分明的脸上,是不屑的神色。 要不然的话,一些邪派修行者,早就将所谓的世家大族玩弄于鼓掌之间了。 第87章 赏赐 - 恰春归 - 清水如歌 清晨,夜雨初歇的牡丹园浮着层薄雾,如同瑶池仙境。 姜梨早早便到了牡丹园,踩着濡湿的花径查看牡丹。 经过夜雨的洗涤,园中更显生机盎然。姚黄魏紫开得正盛,而那盆垂丝海棠,粉白的花瓣带着晨露,娇嫩欲滴,灵动飘逸,别有一番风情。 太后大病初愈,未必会去其他地方,但牡丹园是必然要来的。 八叔并不怎么爱茶,不过听林清婉这么一说,心里也好受了些,刚才被她顶撞的恼怒消了不少。 看见庚浩世睁开了眼睛,原本就在一旁的李诗诗猛地一下凑了过来。 ……就这样,庚浩世在杨幂幂一个接着一个的问句中一会使劲摇头一会使劲点头。 李陵今次的行动,完全是冲着常惠而来,乃针对性的布局。分从雀河古道东面和西面杀至的敌人,各在五千人间,如在古道遭遇交锋,连常惠也难以幸免。 观众席上一片寂静,而在天诚理工大学的替补席上,则是一片沸腾。 赵捷胸中怒气上涌,手中的剑狠狠地一劈,直接将眼前的一根木桩劈成两半,这才沉着脸收手。 “你的意思是说,难不成我在动了什么手脚不成吗?”他听完了目暮警官说的话之后,这位明显不乐意了。 温迪罕起身,将手中揉成一团的信烧了,他的眼里映照着火光,似乎看出了纸上林清婉的脸。 “没事儿,这点儿钱你儿子我还是有的!”我拍了拍我爸的手,示意我爸放心。 于此同时,在长安城另一头的一栋豪宅之中,肖望之也睁开了眼睛。 “这个是三维激光扫描的地形测绘图。”西蒙一眼看出夜神逸在光影界面所做的事情。 “什么?”可是当夜神逸看清楚这个头上长犄角,身后有尾巴的樱玲,从她脸上,泪水大滴大滴的落了下来。夜神逸沉默了下来,好像什么都被她看透了一样。 除了传奇出版社,其他的所有出版社,都在叫苦连天,更有的在暗自咒骂那个一世迷离。 赵佳人一激灵一下,睁开了眼睛,脑袋一动,正看到即将亲吻过来的某人。 “你是谁?竟然敢阻止老夫。”安培零一脸冰冷的看着周玉龙,虽然知道察觉到对方修为不弱,可是他并不惧怕。 原本还以为她会问出为什么外星人会说这个星球上的语言之类的问题。 冲天的魔气,将方圆百里数十里的阳光都遮挡起来。在这片魔气之下,整个天地都显得阴暗无比。就像是末日来临一样。 “丹老,我什么时候才可以服用粹体丹。”强忍着痛楚,姬昊天艰难的说道。没说一个字,他的脸都忍不住抽搐一下,冷汗更是如雨般留下。 况且,他得了那部仙家丹经后,日日钻研,丹术又有极大的提升。 数年未见老黑离别,刘十八心里感慨颇多,尤其是阴阳怪气的老司机。 他立刻看向不远之处的莲蓉仙子,眉头皱了起来,倒是有些为难。 而陈朝明看着莫九卿离开后,紧绷的神经非但没有放松下来,反而更加紧张了。 应龙现身之处,乃是U形峡谷急弯所在,身处彼岸遥望远山,不过朦胧一角。现下渡河迈步弯道以内,再行放眼眺望,即见彼时远景正随脚下渐行渐大,慢慢露出更多面目来。 在一些人的刻意引导下,舆论便一下子转移了方向,渐渐偏离了他们游行示威的最主要目的,变得仇富了起来。 第88章 说亲 - 恰春归 - 清水如歌 晏行站在亭外,笑容澹澹,少了平日的冷峻,多了几丝温和。 钱娘子一边招呼着众人回去,一边促狭地眨眨眼:“皎皎,你和晏将军说话,我们便不等你了。” 姜梨含笑点点头,“钱伯母不用等我,一会我自己回去。” 钱正鸿钱娘子几人出了凉亭,又跟晏行告辞,头也不回的走出牡丹园。 姜梨理了理裙摆 “墨言师兄,这里四处都是虚无,那我们的万玄是在……”叶飞对这个门派很好奇。这些星球是被称做凡世,那么真正的修真门派是安置在哪里? 毕竟,六臂猿王还不是核心高层的成员,至高圣祖取走极道圣血这样的事情,没理由特地告知他。 这突然发生的一幕把所有人都惊呆了,谁都没有想到柳轻眉见到囡囡后会出手打她。 林晓峰和震风道人分别后,回到了学校,不过却没有直接回寝室,而是来到宿舍楼的楼顶。 柳轻云讪讪地摸了摸鼻子,可不敢再帮忙说话了,否则下一个挨批的很可能就是他。 “放心吧!以青龙兄的实力,是绝对不会出问题的,只怕他现在,正在美滋滋的采摘火云果呢!”逍遥公子不由笑着道。 “断岳刀,你死罪可免,但活罪难逃。我这里有一枚丹药,你即刻吞服,以后需要受我所制!”杨易缓缓道,从怀中掏出了一枚丹药。 这种引火烧身的事情他可不敢干,虽然明知道眼前这位也不是什么好惹的人物,但是他依旧希望能够隐瞒过去,毕竟人总是存着侥幸心理的。如今他只希望对方不要迁怒于自己就好了。 以对方炼器后期的修为,这两件炼器之物还不足以让其拉下脸皮赖账不还,所以两人虽是初识,但齐晨对他也算为放心,对方若真是急需此物,便是暂借给对方又有何妨。 这一刻,坤多突然想起了自己妻子对自己的叮嘱,想起了自己这些年来对于族人感受的忽视。它对于此次出征,后悔了起来。 “三爷,守村人这三个字你以为闹着玩的呀?另外,这死者估计真的是被昨晚的腐尸吓死的,煞气很重。 原本喧闹无比的草原之上此刻只剩下了一阵阵夜风吹过,陈三夜摇了摇头转眼间他看到了别在马鞍卡扣之上的手机。 :没那么简单的,团长,我们要不要再叫点人?红尘毕竟是二萌的指挥……肯定能带来不少人。 他没再笑,目光也没有了焦距,而是跟其他人一样,失去了灵魂般挪动着脚步。 等到其再次苏醒后赫然看到众人全都凑在自己身旁看着自己,陈三夜见状连忙坐了起来。 要是实在的冷得受不了,那就在沙发上面搞一床被子盖着看电视也一样的。 去机场的路上,大伟边开车边嘱咐,唠唠叨叨的比我妈还像我妈。 柳归一无视了尘幕的提醒之后,抽出腰中短戟,直直对着司空东轩袭来。 :我举个例子,假如一个剧本20个势力,第一联合第二到十二解决了十三到二十确认征服以后,第一联合二到十一解决十二,十一会担心下一个就轮到自己,绝对不会同意的,放心吧。 “是,大人!”,贞德在一旁领命,然后烈阳射手抬着一具具尸体走过来放下,其中有10单位天使,还有上千名龙枪兵尸体。 她的皮肤很细致白皙,靠这么近几乎都看不到毛孔,俏鼻挺直,眉如远山含黛,紧闭的眼睫微微颤抖着,脸颊不知道是生气还是羞耻而泛着红晕,精致而迷人。 第89章 试探 - 恰春归 - 清水如歌 “哦?”长公主挑眉,“那依儿的意思,到底是愿意还是不愿意?” 秦不依看出母亲是故意逗他,他略微红着脸朝着长公主和秦放深深一揖,“儿子听父亲和母亲的。” 长公主和秦放对视一眼,笑意更深。 秦放放下茶盏,笑着对长公主道:“既然依儿愿意,公主明日便去薛家走一趟,探探口风。” 秦不依 再选一百人组成神弓都,本来想让李应统领的,但是李应要管理全寨的粮草后勤,只好交给鬼脸儿杜兴统领。 直到杨胖子上了高中,杨父和俞静华知道踏入俞家希望渺茫,他们渐渐将这种想法埋藏在了心中,当做是一个无法实现的愿望了。 “看来你已经确定了自己想要的东西,那么这场赌约你要参加吗?”林铎问道,眼眸中闪烁着老奸巨猾的光芒。 楚毅握着手中的龙形虚影,对着龙清旋晃了晃,惹得后者心脏一阵狂跳。 骨家的那些人,头皮发麻:龙,对方竟然拥有龙血,怎么会这个样子? 杨羚看着乐间的神情,在他的眼里竟然泛起了泪珠,鬼的泪水是透明的,也是无形的,可她感觉到了,一下子觉得这个曾经叱咤风云的一代名将,也不过是一位父亲而已。 等李霄再次从家电商城出来的时候,已经坐上了去宝山镇的货车上。 青落听到永生图巴的话,正脸色变得难看,他没想到,他的话,竟然让永生图巴对他身后的家族、势力下手,说实话,先前,他或许还有些侥幸。 想到这里,冷嫣然俏脸微红,咬了咬粉嫩的嘴唇,略微整理了下裙边,心神复杂缓缓的走向那张大床,随后单膝跪地附身帮马东将鞋子脱下。 “你说的这个情况,很好解决,随便使个手段,就可以把对方弄垮……”星蓝笑道。 韩牧低声说了一句,随即手掌松开,将长鞭放还给孙媛,他现在不想惹麻烦。 宁如安不知道的是,她那声音前所未有的不同,软绵绵的,有些甜,也很是宠溺。 安然想要叫住他,可是她知道他需要掩藏身份,故此那声“南宫”迟迟没有脱口而出。 隐藏职业对于他而言虽然吸引力不够,但是星河戒指却需要解封。 犹豫了一会儿,想了想,余酥白还是换上了——大概是潘城卫有特意叮嘱改过尺寸,这会儿衣服穿在身上很合身,还意外的有些好看。 邵刚和昶云看到来人,原本的怒火硬生生压下去,挤出一丝难看的笑容。 卫天有些好奇这些人的装备属性,但有一点可以肯定,他的湮灭奇点和永恒血池绝对是无法超越的,就目前的情况来看,红级装备只有他身上这两件,而宇宙核心压根就没有算进系统排行榜。 路程星:706,不知道你有没有概念,没概念我可以跟你再说一句,全省状元。 “什么!”李婉妍惊呼道,她的手也不自觉的捂住了自己的嘴,似乎是怕自己的声音太大,叫外面的人听见了。 反观雁炜,半步未退,不过在收回手指之后,雁炜眼中意味深长,盯着韩牧的目光,也是有些变化。 贺兰瑶还以为她和龙绍炎在离境国皇位的问题上没有任何的问题了,可是没成想,他们之间居然还有这么大的一个鸿沟。 毛乐言点点头,在宁妃和林妃额头贴上凝神咒,然后盘腿坐在两人中央,开始施行过胎之术。 第90章 夜探 - 恰春归 - 清水如歌 林依芸的遭遇,林祎猜到了一半。 但这毕竟是姜家的家务事,林祎虽然是林依芸的侄儿,却也不好贸然插手。 唯一的办法,便是找一个姜衡信得过的人,前来劝解一下。但林祎只是一介白丁,一时却又找不到合适的人。 沉思片刻,他咬牙道:“瑶儿,我这就去见姑父一面,看看能不能说服他让他免了对姑母的责罚 那段屈辱的录像,他说好只要她听话,不会泄露半分出去,果然还是失言了。 不但旁人觉得陆二夫人死得颇为突然颇为蹊跷,亦连定国公府一众年轻主子并下人们也有同样的感觉,只不过他们无从知道个中隐情也不敢打听罢了,也就陆明凤与陆明珠通过各自母亲之口,约莫知道几分而已。 此时的苏樱一副不讨回公道誓不罢休的阵势,眼底浓浓的戾气更是让仲夜雪不耐烦起来。 想起罗强在他们逃跑时,趁机吃她豆腐,就让佐伊感到生气,还是第一次有人亲到她的大咪咪呢!而自己的第一次竟然就这样不明不白的给了罗强。 罗强笑道:“哈哈,东方大师要是喜欢可以多吃点,留下来的话天天都可以尝到这样的美味佳肴…”罗强还没说完呢,就听到一个声音从远处传来。 也是,她之所以拒绝,最大的原因就是刘福容这个花花公子,可现在当着人家父子俩的面,能这么直白的往外说? 也只那一眼,段青茗就断定了。不,这绝对不应该是郊游的地方,更不应该是他们四人此行的目的地。 眼见这话说得不像了,本就低垂着头的众人更是恨不能地上能有一道缝好叫他们钻进去,省得受池鱼之殃。 岩石镇的财政向来吃紧,由于辖区内没什么好的资源,所以基本上是依Kao农业,这回有外国商人来投资,镇政府自然是极想把他们留住,哪怕是大家都讨厌的日本人,至少日本人的钱不会讨人厌。 清铎甚至知道,这位恍若天人的三皇子殿下,在少年时期,也是非常的凄惨的。可是,虽然如此,成年之后的他,还是同样地,成了凌驾于众人之上的存在。 另外一个强者冷笑一声,一拳狠狠的打在了那只大手上面。狂暴的力量迅猛爆发,直接将那只大手给轰杀了。 司徒睿今天遇见沈斌风,是无意?还是有心?他会不会是因为知道了自己昨天带着宸儿去沈斌风那去了,所以才会有今天的这个举动的?派人盯住沈斌风,赶在沈斌风去送信的路上,把沈斌风截住? 在一片新旧不一的犊车、轿子中,一头身上已经零零落落长着些白眼毛的老青驴和一辆破旧不堪的棕盖犊车,显得十分苍凉寥落的立在一处角落里,老青驴旁边,蹲着个头发凌乱的中年男子,正慢慢啃着手里干硬的黑窝头。 此时,柳青也看出来了,灵儿和张扬肯定有事情,可自己也是外人不好多问,也就没问。 “呵呵,那好,老朽这就为你帮手续。”老头听后,十分高兴的说道。 这次陆尘摇了摇头,他和乞丐师父都没说上几句话,他哪知道他是什么人。 杜漫宁摇着头,她闭上了眼睛却压抑不住内心的难受,眼泪止不住的往下落。孙诺安看着她这个样子真的很心疼,但是他却不知道要用什么样的语言来安慰她,只得轻柔的为她抹去眼泪。 第91章 得意 - 恰春归 - 清水如歌 万花会结束,转眼便到了寒食。姜梨让锦儿给晏行送来了花糕。 “我们姑娘请了田菱到家里帮着做糕点,顺带也给晏将军做了些。”锦儿一双眼睛清亮,“这些糕点趁热吃最好,凉了也很好吃。” 糕点没有万花会上的精致,为了方便携带,专门做成了方方正正的小块。平阳过寒食节有不生火的习俗,这满满两大纸包糕点, 穿过一片狭长的山间谷底,一片由兰西军驻守的营区也出现在了众人面前。如今,北越和兰西正隔着开阳城和星洛城这漫长的兵线对峙,从这里向北几乎到处都有兰西军的驻守。 夏宣回去之后就进了房间, 待了很长时间才走了出来,一看就洗过澡换过衣服了。 既然钱准备好了,那么接下来就该坑秦梦蝶那姑凉去“那个地方“了。 而之所以会发生刚才如此剧烈的响动,则是因为,在两人惊人的气场下,两人脚下那不知是何材质,就如同白玉铺盖而成的地面已经四分五裂。 再次有留言传出来,矛头直指墨浅羽,说墨浅羽根本不是什么灵兽,就是恶兽,不然为何两人才成婚半月,夜阑国就冲着龙曜国发动了攻击。 “你先解我火毒,你的这火,别以为我不知道,若不吸收走,我断然活不下来。”白衣青年没想到叶凡能这般发狠,他终于软了下来。 不是被埋进了坍塌的矿道中,就是撤离进了这条矿道所连接的地下溶洞。 而要想看到自己未来夫婿的相貌和才识,避免出现嫁错郎的情况,这宫廷舞会就是绝好的机会。能到这里的人,都有着一定的身份,足以保证门当户对,而在宴会上的表现,也是评分的重要标准。 圣城并非沙拉国的国都,国都在东,圣城在北。圣城是沙拉国的信仰中心,国都是沙拉国的权力中心。沙拉国的国王对圣城也要恭恭敬敬,不敢有丝毫怠慢。而且,历代沙拉国国主也是真心信奉圣殿神族的。 “你也感觉到了吗?走我们去看看……”说完,两人往交战地飞了过去。 眼眸幽暗,阴沉如水,完全没有平时那种一撩就点了火似地冲动。 红林一点也不客气的笑了起来,刚刚舅舅的表情可不是这么回事,他就是想诱拐她。 她看到他清矍俊朗无双的侧脸,目光看似平静,却暗藏一腔阴戾和冰雪般的寒冷。 不过你只要看到阿三躲避对方刀的身法,你就知道他与阿三之间武功的差距不是一点点,而是很遥远。 这是一道无比陌生的声音,但在原主的记忆深处却是无比熟悉的。 在容祉的带领下,无心后来有解决了十三只丧尸,得到了七颗晶核。现在他们一共有十颗丧尸晶核。 现下出了胡氏的事,处置不妥当,丢的是整个魏家的人,他们是魏家的孩子,名声一起跟着受损。 其实魏业后来也劝了别的话,譬如这也是保全她自己的颜面,譬如魏家生意走到今天不容易,半辈子的心血在里头,真闹了笑话让人家看不起,就什么也没有了。 特意选了个这家黑医院的精神病患者部门来给他进行逃脱训练,是因为这个部门防范比较严密。 校门口,一如早晨般围满了人,只是这次,原本看热闹甚至带有不屑的看客,却带上了羡慕难以置信。 这名孩童说话很老成,一副你虽是主人,但以后都得听我的,这态度明显是想压雁南飞一头。 第92章 义举 - 恰春归 - 清水如歌 姜梨望向她,大概是压抑已久的情绪终于得到释放,田菱的眼泪不停地流了下来。 “万花会上,我遇到周家村的一个婶子,她跟我说,星娘的祖母在我走后病得起不了床,周二郎又天天不着家,根本没人管她。她是叫着我和星娘的名字咽气的。” 姜梨望着面前的女子,只见她捧着自己的脸,肩膀一耸一耸正在哭泣。 “好呀,我也从来没跟傅总跳过舞,今天我们看看傅总舞技有多高。傅总,不介意我们俩陪你跳舞吧?”王芳朝傅总抛了个媚眼。 “不断的毁灭?这样做有何意义?便是苍生毁尽,你又能得到什么?”洛宇缓缓问道。 见此,毒巫·毒祝两兄弟自然是不敢多想,直接就开始运转异种能量,在维克娜·戈尔萨贡的连珠天厄毒云飞到自己兄弟二人身上之前,成功使出了一种十分特殊的异种能量魔法。 “你以后别来勾引我老公我就心满意足了。走吧走吧,你以后也不要来找我,我也不想再见到你。”我毫不留情地当着婆婆的面揭露她和柳青的龌龊事。 被众人这么一说,周阳也有些心动了,超神集团这些人可都是她的偶像,尽管超神集团这些人与她年龄相仿,但这丝毫不会影响她心中的敬佩与崇拜。 不过他倒是没有半分的慌乱,这纪安虽说有劲师中期的实力,但是明显被酒色搬空了身体,想来实力还不如一般的内门弟子。 二人又谈论了一会儿,朱云沁就请辞了。送走长公主安排好宏儿住下。陆珏并没有去休息而是又坐回贵妃塌,又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不过那些触手在不断的乱舞着,显得他的心不像他的眼睛那样平静。 姚明浩拿眼斜着他道:“就这么信不过我,好,我现在就去布置。”不等陆珏说话,就大步流星的出了房间。 以往洞察一拍就有真实姓名出现的,但这两个原住民,在姓名一列显示的,都是“横拳镖师”,并没有名字。 不过转瞬之间,在“幽冥魔尸”四周的大地,就如同蛛网般裂的四裂八瓣,并且许多建筑都顷刻被夷为平地。 宁夏生在黯淡不明的星光下,看着孙世宁的脸容,她抬起头的时候,好似馥郁的纯白花瓣栩栩绽放,有种叫人不舍得挪移开视线的特别吸引力,他花了一番心思才让自己定心,等待着她的表态。 “搞定,收工!”她拍拍手,高高兴兴的大摇大摆离开山谷。两人见状,立即闭嘴尾随上去。 “姐姐,你别为我担心,我一点也不伤心,真的。”叶茵缦这时走了过来,轻轻的握着夙沙素缦的手。 他的这些话字字热辣,句句滚烫,直令狄圣华娇羞得满面通红,兴奋得通体火热。那恼人的感冒难受,也在这热烈的气氛下消退了不少。 王杰和陈凯看到自家马车走远,这才呸了一声,扔下东倒西歪的两个大汉,掉头追赶马车而去。 陆天龙和JACK先生没想到林星辰会问这种问题,一个个哑口无言。 “沙虎兄弟,咋样,我说的没错吧,来到北岭,这可是好宝贝。”曾大龙扬了扬烟斗,得意道。 转眼间,一个侧身炼就已经闪掉了这次攻击。翻身就抓住了这只巴哈姆特的尾巴了。 对于云浩等人,实力更是不够,根本无法靠前,沈碧眼睛急得通红,梨花带雨,都顾不上击杀冲来的对手,失神的望着好空中的对决。 第93章 流言 - 恰春归 - 清水如歌 “秦王的封地成安郡,去年与眉州一样发生了旱情颗粒无收,但成安郡百姓却在入冬之时得到大批粮草救济。据说,这批粮草是秦王亲自筹措。” 晏行目光微凉,“太子可有想过,当初皇上亲自下口谕,才为眉州筹齐一万担粮食,秦王又如何能在短短时间筹措到一万担粮食?” “难道太子就没有怀疑过是秦王用掺杂了砂石 而与此同时,浴血帮总部对面的一栋楼上,一架望远镜正对着这里,将总部里发生的情况看得一清二楚。 钉子一看这情形,自己也不想凑热闹,只想早点回家把钱给老婆,便和金发光告了辞。 赫梯哈图沙什城深夜时刻,白日的喧哗早已沉淀,万籁中只剩隐约的虫鸣,阿尔缇妮斯在床上翻来覆去,无法入眠,她叹了一口气,坐起身,抬眼望着只隔着一层纱幔的外殿。 “鸣人,你考试结束后,把我的徽章也带着,我在家里等你。对了,你去看看雏田”最后一句夜葬只用了鸣人能听到的声音在说,说完后夜葬就离开了学校。 “金猿族少主,金子圣,”许问心中浮现八角功德金轮中,渡化的万年前的金猿族少主。 “好了,发光哥哥,求你了,不笑你了!”林紫嫣咬着牙,努力不让自己笑出声。 云娘也知道吴大爷家现在情况很是不好,看着屋里一贫如洗的样子就知道。而且到现在都没有看见吴二叔吴三叔两人,云娘猜想他们两人又到县里找事做去了。 这些年,顾青青哪怕嫁给了冷斯城也是尽量低调,他们都不敢出去放肆炫耀。现在逮着这么个机会,哪能不努力炫耀? 犹豫了半天,她还是让助理医师多多关注顾青青那边,随即自己拨打了给苏念真的电话。 哪怕是过了这么长时间,她依然觉得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为季凌璇。 白荆花爵士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用相同的话语拒绝这些蜂拥而来的商人了。 “好吧,咱们就搏一把了。”叶不非阴森的一笑,下一刻,天猫尖叫了一声,已经给叶不非一只手提拎着窜进了阵中。 最终,这个黑影在岩壁的一块凸出平台上落了下来,雄踞高处默默俯视着身下洞穴里的一切。 “你是怎么作到的,好厉害!教我好不好?”宋巧玉一脸佩服的看着那人兴奋的问道。 特别是对那些拥有自己的独立空间的人,或者是修炼了空间本源的人,虽然凌俊逸现在还没有修炼到空间本源。 出了这么档子事,段泽涛也没心思继续游玩了,带着母亲和姐姐回到肖家大院,肖老爷子问起今天的事,段泽涛推说只是一起普通的交通事故纠纷搪塞过去了,肖老爷子也就没有追问。 “怎么,不反击了吗?”疯狂进攻着的响河出声喊道,同时手上的斩魄刀却变得更加的凌厉了。 乔修打开了魔网购物的网址,直接进入了‘魔界炼金工房’这家店铺,在店铺中仅有一个名为‘罪业恶魔的鳞片’,售价为十五金币。 其次就是乔修所提到的这次内乱的起因,那就是源自于圣教之国的异端审判者。 觉醒前能力效果:一勾玉·视觉强化、二勾玉·复制眼、三勾玉·幻术之眼。 说话间,几人爬到了岩壁上方饭馆的入口。仔细观察,不仅叹为观止,半插飞梁为基,巧借岩石暗托,梁柱上下一体,廊栏左右相连,曲折出奇,虚实相生。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