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恶女穿新妇 白珍珠,相貌平凡,为人低调,却被冠名为恶女。 所谓恶女,是不仁不义,无廉无耻之人,这种女人,生在谁家谁倒霉,嫁到谁家谁冤屈。 别急,白珍珠还没出嫁呢。可是被她毒害的人已成群成帮。数着指头算,从她出生起,父母就打打闹闹没有消停过,不久后终于离婚了。上学时,每个同桌都要休学半年,不是病就是灾。只要她在的班级成绩统统地排在最后一名。毕业后,她找工作,连续去了三个单位,都不到半年依次倒闭。 后来她想,别祸害人家了,自己做点小买卖吧,然而出个地摊不到两天,就被查办,没收了全部财产。于是她又转了个手饰铺,一个月刚有点起色,碰上道路修建,直接扒了她的小铺,光转让费亏了两万。 她这……哪是流光溢彩的珍珠啊,分明是下水道里蹦出来的卫生球!臭毕了! 谁还敢和她交朋友来着?更别提有哪个帅哥多看她一眼。可是后母说,生得好不如嫁得好,赶紧给她找个婆家算了。可是媒人介绍的人,个个都是极品,不是二夷子就是二婚。 她这心里郁闷的啊,抓了个煮鸡蛋,一口气咽下去,嗝屁了。 飘飘荡荡来到了一处殿堂前,金碧辉煌的让人睁不开眼。 殿门里走出来一个相貌堂堂的白衣男子,拉着她就往殿里去。 “大哥……这是哪里?”她惶惑地问。 “明知故问,快跟我去见阎王。”帅哥头也不回。 白珍珠惊得目瞪口呆,等到穿过灰雾弥漫的走道,她瞬间也想开了,死了?死了就死了,反正她活着也是祸国殃民的,说不定投了胎还时来运转了。 大堂外,一个娇柔妩媚的女子,端着一个碗走上前,冲着白衣帅哥抛个媚眼,说:“哟,白大哥又抓到鬼了。” 白衣帅哥脸红扑扑的,柔声说:“孟妹妹辛苦了。” 孟女子掩口咯咯笑两声,便将手中碗递给白珍珠,冷淡地说:“喝了。”完了就继续与白帅哥*。 白珍珠望着碗里这黑漆漆的汤水,再想想两人的对话,顿时暗呼,这是孟婆汤?!可是传闻中说孟婆不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婆婆吗?怎么是个娇弱的女子?甩甩头,转脸一看,此女子身后还有一大桶孟婆汤,她心中又痛又气,喝了吧,全喝了,她不想将那倒霉的记忆保存。于是把碗一丢,冲过去捧起桶咕咚咕咚的喝了个底朝天。 “哎呀!你怎么喝光了我的汤!”孟女子顿时脸发白,冲过来望着空空的桶,气得一手就朝白珍珠的脸上抓去。 白帅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抢过了白珍珠,说了句“孟妹妹息怒”,转身就跑进了大堂。 大堂上,阎罗王威武地端坐着,眉头皱的老高,特别是看到了一脸呆滞的白珍珠,眼睛里要冒出火了,指着白帅哥就道:“阿白呀,你工作能不能别这么冲动?这个白珍珠她是噎死了,可还没死透呢,缓过劲来就活了。你快快把她放回去。” “可是……她已喝了孟婆汤了。”白帅哥正惊慌失措,孟女子哭丧着脸的过来了,“阎王给孟婆做主啊,这个女鬼太凶恶,她把我的汤全喝光了!” 阎王大惊:“什么?!没有了孟婆汤,你要让其他鬼都带着记忆去投胎么?!哼!你如此失职,本王要罚你!”言毕,挥手一张,手心里射出一道蓝光直罩上孟女子,那娇美的小娘子瞬间变成了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婆婆。 “哇!”白帅哥吓得往后跳了一步。随即哆嗦着向阎王求饶:“阎王!饶命啊!小人愿将功抵过。” 阎王更气了,一指白珍珠,“她阳寿未尽呢,要恢复她记忆就得耽误时辰,你说怎么办?!” 白师哥挤眉弄眼地讨好,“阎王,现在流行穿越,不如让她也穿了。” 阎王这才松了口气,“交给你了。办不妥回来扣你提成。” “是,阎王,我一定让她满意,不让她回来告咱们的状。”白师哥拉着神情懵懂的白珍珠就往堂外走。身后,是孟婆戚戚艾艾的声音:“真倒霉啊,遇到这么个女恶鬼……” 原来,传说中的孟婆形象是咱白珍珠给打造的。 呃……这丫恶的连鬼也不放过。 扫把星恶女之最啊。 * 白珍珠觉得自己像在坐云霄飞车,有腾云驾雾的感觉。这种感觉越来越激烈,仿佛逼着她往前方的一个光亮处走,停不下来。眼皮也是沉重的,点点滴滴酸酸胀胀地睁开,总算一点一点回归了明亮。 满眼的红…… 不错。入眼的一切,是大片大片的绯红,红雾漫天,就这样覆盖了所有视线。 怎么回事?迷迷糊糊地起身,随着动作,感觉身上凉滑轻薄地流泻下什么,贴腻着肌肤,很润泽也很舒服。她低头去看,还是一片亮眼的红。 肚……肚兜?!还绣着……绣着鸳鸯戏水的肚兜。 式样很挑逗。氛围还很色情。 她僵着身子,死拽着红绸被角,机械地转动脖子环顾四周。芙蓉帐,绫罗绮缎,有大红的衣裙摊撒了满床,动一动腿,下身还粘粘腻腻地不适…… 不对不对……肯定哪里不对……再想想…… 骤地,她惊到了,尤记得,她吃鸡蛋噎住了!可是,照常理说她现在应该是在医院啊,可是……可是……红得跟办喜事似的医院,这辈子还真没见到过。 瞪大眼再看周围,不对不对,真的不对,这里完全不像她那个年代的设施,难道……难道…… 拿右手捶着额角,越捶越觉得神奇。突然听见帐帘外有冷淡漠然的声音传了过来。“既然醒了,跟你告个别。” 随后,那帐子被人打外面掀开了一角。一股熏衣淡香和着冷风迎面扑过来,她顿时裹紧了被子哆嗦了一下。 这个跟她少儿不宜的对象,是个相貌俊逸的年轻男人,在灰蒙蒙的光线下,五官像是神斧刻出来的一样。尤其是那一对眼睛,虽然清冷中带着嫌弃,却反显得更加清澈灵动。 她看得呆了。 男人坚毅的唇一动,凛冽的声音里带着嘲弄:“已经给了你该得到的,满意了吗。”顿了顿,又说:“我即刻就回商号。” 珍珠还没回过神来,那男人便悻悻地甩了账子,转身,快速地从一侧桌子上拿了一个东西,没有再回头看她一眼,匆忙的像是躲避不及的甩门而去。 随后,是噔噔噔的下楼声,再然后,是有男有女的叫喊声,以及男人大踏步走出门的声音。 白珍珠继续发呆…… 未她回过神来,又是一阵儿噔噔噔的脚步声,有人来了,随之,吱呀门开,进来一位装束奇怪的中年妇人。 珍珠几乎是下意识的钻进了被窝。 “珍珠啊……我的乖媳妇儿……”中年妇人哭丧着脸走过来,满眼的怜惜和歉意,“你别生越泽的气,他就是怪脾气,你放心,过几天我就让你阿爸把他叫回来。” 珍珠揉揉眼睛,“越泽?”就是刚才那俊美男人? 中年妇人一边收拾着床上床下乱糟糟的衣物,一边絮絮叨叨地说:“唉,你昨儿个才进咱家门,要说吧,越泽得在家陪你一个月才走,可是……珍珠啊,这事,你就当藏着掩着,千万别给外人说,尤其是你娘家。一会儿,我就让傲雪去把翔宇从牧场换回来,你别难过,咱家翔宇会好好照顾你的……” 珍珠听得云里雾里,“……娘……”叫娘没错吧,不是说是她的乖媳妇吗? “哎,你说……”中年妇人抹了抹眼角,凑上来。 “那个……我问你点事。” “好……” 几番旁敲侧击之后,白珍珠算是确定了。第一,她穿越了,这个地方确实是处于一个不明时空,且生活习性似乎与古代并不同,又说不好是哪里不对。看来,她确实是被噎死了。第二,她没有穿成皇后,妃子或者公主,更没有穿成夫人,小姐或者庶女。她穿成了人家刚刚娶进家门的民妇,且,还是一穿来,新郎就跑路。你说她这霉运……真是层出不穷。 新郎越泽一直在商号里做掌柜,他们家的男人是很有名气的马帮商人,专门运输左右两地的货物。他有三个弟弟,老二叫翔宇,负责管理家里的牧场。老三叫靖影,听说是个闲人儿。老四傲雪才十四岁,还在读书。他们还有个小妹妹,十一岁,叫莲儿。 她的娘家是普通的村民,上头有两个哥哥,父亲以前跟着现在的公公做过工,不知怎么说的,反正在她十三岁时两家就办了婚礼,不过一直住在娘家,只在她昨天刚满十八岁时,才送到夫家来。 这番了解以后,珍珠就长叹了口气,唉,一穿来就跟人那啥了,真倒霉啊,不过好在现在新郎走了,她正好对陌生人无感,少点压力,虽然他长得样子不赖,不过那个表情真叫人不爽。 穿戴整齐后,她坐在梳妆台前,托着腮陷入深思。虽然这个婆婆好像说的很仔细,但她知道她有所保留,比如说,为啥越泽一副讨厌她的样子,为啥刚过了一夜就急迫的走掉,还说着气人的话?如果是不被喜欢的妻子,她在这个家又有什么意思? 忧郁的抬着眼皮,镜子里的小脸,眼睛红红的,好像是哭过……哦,一定是被那个不喜欢她的家伙粗鲁的行为弄哭的,呃……好吧,继续。她的皮肤很白净,蛾眉凤眼,脸形尖尖,是个小美人胚子,一笑,很是爽朗的样子,突然间,对这个身体充满了好感。至少,比她以前那长着倒八字眉的脸让人舒服多了。 算了,先慢慢走着,摸清了一切后,再想办法。 第二章 叔与嫂 晨曦还不太明朗,阳光刚刚突破第一道云层。 珍珠慢腾腾走出门,带着一点紧张和新奇,四下里探视张望。 哇,这家人的宅院好大,不过,这房子盖的好奇怪,是三面环形的四层楼,青色的砖瓦,粗大的梁柱,不说是雕梁画栋,也相当的庞大壮观。凭她的感觉来说,她这间屋子是西侧三楼,观这几层楼,房间很多,大致来看,住所似乎全在二三层。这般看着,她的嘴角露出笑意来,有钱嘛,倒是个不错的去处,如果有喜欢的人相陪的话……脑子里又浮现出那个一张臭脸的男人,心里某一处悄然动了一下。 算是她婆婆的中年女人双手端着一盆热奶从厨房里走出来,迎着正下楼的她说:“珍珠啊,时间还早,怎么不多睡会?” 珍珠看着她,她还是一脸带着歉意的笑着,淳朴的样子。她该有歉意的吧,儿子新婚一天就跑了。不过珍珠并不介意,从原木的楼梯上下来,很自然的说:“娘,我不睏了,你在做什么?” “刚做好饭,你去厨房吃吧。”婆婆笑眯眯地看着她,满眼里慈爱。 珍珠对着这样的目光,心里突然有点暖暖的,她已经很久没有感受过母亲的目光了。“哦。”轻轻笑了笑,张望了一下,顺着婆婆的目光走向厨房。 厨房里坐着两个男人,一老一少,年纪大的一看这派头,想必就是公公了。年少的大约十七八岁,一脸清冷,面无表情,珍珠略想了想,应该是他们家老三靖影。他容颜清莹,肌肤胜雪,微垂着眼睛,睫毛又长又黑,坐在桌前安安静静的吃着饭。 公公抬头看了珍珠一眼,许是因为早上越泽跑掉的关系,他的神情有点黑,顿了顿,简单的说了点面上的话:“珍珠,从今往后,这里就是你的新家,你要孝顺父母,关爱兄弟姐妹。要彼此像一家人一样。” 珍珠正了正色,向他行了礼,“是。” 这时候,婆婆进了门来,热情的招呼她盛饭吃。珍珠有点不适应,又不敢表露,只得悄悄的在一旁注视着婆婆的举动,慢慢学着这里的习惯。等到她刚把饭端到桌案上,坐在对面的靖影放下了筷子,抬起头来,珍珠蓦地看到了他的眼睛,明亮的如同天上的星。他却没有看她,眼帘轻眨了一下,淡淡的神情没有喜悲,仿佛独自置身于一个牢笼。他站起身来,说是自然却很疏离地撤了一步,没有和任何人打招呼,转身,脚步缓慢却也是笃定地走出了房门。 婆婆在珍珠身边坐下,低声说了句:“靖影这孩子喜静。” 珍珠没有吭声。奇怪,生在这样的家庭,不该每天挂着笑脸欢蹦乱跳的生活吗?为什么吊着一张脸好似爹娘都欠了他的钱。 饭后,婆婆招呼珍珠跟着她一同做家务,一楼有两处空屋,是关牲口的地方,现在这些牲口都被赶出了栏,需要把里面打扫一下,铺上新的干草。这活儿对珍珠来说相当困难,她从小是在城里长大,还没有做过这种活儿。 婆婆看她一脸不耐烦,轻轻叹了口气,说:“你要从现在起,忘记你是姑娘的身份,以后你是我们家的媳妇儿。我们女人要操持一切的家务,下地干活,上山砍柴。你刚进门,这几天可是多休息一下,不用出门。阿妈知道你心里不痛快,但是请原谅我们越泽,给他一点时间。今早傲雪已经去牧场了,下午翔宇就会回来。这个月,就让翔宇来照顾你,一个月后,你阿爸一定会将越泽拉回来,你在家安心等着就是。” 珍珠有点怔怔地看着她,她一脸的忧愁,好像有化不开的心烦事,她有点不懂,虽然新郎跑了,跑就跑了,但是,干吗非要再找个弟弟照顾她?想着,她扑哧一笑,“娘,我会自己照顾自己的,牧场里需要翔宇,不用叫他回来。” 婆婆蓦地转过头,异常诧异地看了她一会儿,最后不悦的收了目光,继续去整理干草,声音有点生硬,“你这说的是什么话。” 珍珠顿了顿,不知道自己这客套话哪里说的不对了,婆婆好像瞬间就变得有威严一样,她不敢再说话了。 * 珍珠自问她不是个娇生惯养的孩子,可是这才一天下来,就累得腰酸腿疼。这还没有婆婆说的下地干活呢,若是再让她跑山上晃一圈,指不定得脱几层皮下来。想着想着,一张脸拉得老长。 红艳的太阳渐渐落下山去,半边天空的云霞被染成金红,异常鲜艳美丽。 院门打开,珍珠应声抬头,就见一个男人,身披着橙色的霞光,大踏步的走进门来,他的身后,是一大片的绿草原。 男人看见她,步子放缓,一双细长的眼睛略显羞涩的打量了她片刻,原本微锁的宇眉蓦地一展,露出一个纯然喜悦的笑容。 珍珠也着实愣了,心头紧绷的弦仿佛在这一瞬间,嘣的一声散开了。对,就是这样,这一大天她都被阴沉沉的气氛压抑着,心情郁闷着,直到遇见了这样灿烂的笑容。 不自觉的,她也绽开笑颜,抬起手拭了拭额角的细汗。 男人对着她如烟的笑容,目光中迅速闪过一丝迷离。随即,他回神,轻轻向珍珠点了点头,脸颊上飞起了一个可疑的红晕,沙沙的声音像风吹起树叶,“你辛苦了。” 珍珠也连忙回礼,虽然心里很想说确实很辛苦,但也只得说:“不辛苦。”好违心啊。再抬头,她看着他,很清秀的脸庞,身材修长,温润如玉的气质。这样的男子让人很安心。 男人目光中渐露惊喜,他没有想到,原本忧心忡忡的回家,却会看到这么充满着灵动的女子。在这个傍晚,她抬着手擦着汗,脸庞红扑扑,一身崭新清新的衣裳,披着红澄澄的霞光,影子长长的,美极了,这是他这辈子看到的最美的画面。 低下头,从她手中夺去扫帚,他柔声说:“你累了,给我吧。” 珍珠仓惶的摇头,“不必了,你在牧场也很辛苦,家里的小事应该有女人来做。”从见到他的第一眼,就猜出了他是老二翔宇,这个男子,给她的印象很好,温和老实,将来一定是个好丈夫。 正屋里走出来婆婆,看到翔宇,苦愁的脸上才略显出一些轻松,她走上前,无言地拍了拍翔宇的肩膀。 “阿妈,不要担心。”翔宇安慰地说了句,婆婆充满慈爱和希冀地看了他一眼,再转头看向珍珠,脸上露出亲和的笑容,然后,便走开了。 “不要难过,我们会好好对你的。”听耳边传来翔宇清清浅浅的声音,珍珠回头去望,这男人已低下了头,腼腆又紧张的模样,教人心生爱怜。珍珠暗暗一笑,总算有一个性情温和的正常男人了,那两个,老大怪异臭屁,老三又清冷傲然,如果都像翔宇这般好相处就太好了。 许是见珍珠老看他,他有点不安的回看她一眼,又羞又忧的眼神,细长的眼睛竟流露出一丝妩媚。珍珠怔了怔,心里突然有点怪怪的,干笑了笑,转开脸,继续忙手上的活儿。或者,她是家里的新成员,那么在大家眼里会显得新奇,难免多看上几眼,这也在情理之中。 翔宇将手上提的两个袋子放好,不停的回头去看有些疲惫的珍珠,眼睛里慢慢溢出些疼惜和愧意。大哥这般逃走,她心里一定不好受吧。没关系,还有他。 “会想念你阿妈吗?”不知怎么,这个男人就围绕在她的周围,珍珠不由的回头冲他微笑,这一天,其实她也想找个人说说话,这里太闷了。“还好。”想什么啊,她也不认得。呵呵。 “等过一阵,我们陪你回家看你阿妈,你不要伤心。”翔宇噌在她身侧,温温婉婉地说着安抚的话,这让珍珠的心,也一点一点开阔起来。她虽然不在乎丈夫跑掉,但,还是有些别扭,而且挺孤独。她不需要道歉的话,她需要有人真心的关怀。 翔宇没有再去夺她手里的扫把,而是另拿一把,帮助她一起干活儿,两个人安静的相处着,不清不淡地说着话,眉来眼去,倒也十分惬意,末了,珍珠还会咯咯咯的开心到笑出声来。 在一旁不停的忙碌着的婆婆,看到两人愉快的相处,脸上的阴霾才一点点散开。 沉郁一天的气氛,因着翔宇的归来,变得欢畅起来。 晚饭就在这么和谐的气氛下完成的。 珍珠的心情变好,身边坐着亲和感十足的翔宇,她突然觉得,仿佛能与这一家融洽了。饭后,她同婆婆一起收拾碗筷,没有做完,婆婆就碰了碰她的胳膊,小声说:“你回屋吧。” 珍珠原本想客气客气,但这一天吧,确实太累了,她也不再坚持,应了句,便心怀雀跃的往自个儿的房间走去。踏在楼梯上,她还轻快地哼起了歌儿。 正打算开门,她抬头间,不期然的发现门边上挂了一双蓝色的绣的很精致的男人鞋子。 她诧异地把目光盯在鞋子上,万分不解,虽然这鞋子很新很漂亮,但是,凭啥挂她门上? 想也想不出,于是不再多想的抬起手,一把拉下了鞋子,嘴上嘟嚷着:“是谁跟我捣蛋……”随手,将鞋子往地上一扔,发出不动听的咣当一声。 顿时,整个院子僵住了。 所有的人均抬头望向她。 “怎……怎么了……”珍珠纳闷的去看每个人脸上的神情,公公是盛怒,婆婆是惊恐,小妹莲儿瞪大着眼说不出话来,而翔宇……此时双眼赤红,脸色由青到白,最后蓝得跟鞋底一样一样地。 珍珠下意识的伸手就想去把鞋子捡回来,“不……不好意思哈,我不该用扔的是吧,我把它放好,立即就放好。” “啪!”公公随手从旁边抽出一根鞭子扔给婆婆,怒声说:“去教训你的媳妇!” 珍珠笃地瞪大眼,什么?什么?眼皮底下,婆婆有片刻为难的犹豫了下,便果断地拾起了鞭子,抬头狠狠瞪了她一眼,气冲冲的上得楼来。 “阿妈……阿爸……”翔宇急切沉痛地看了珍珠一眼,便慌忙追上了楼梯,“阿妈……不要……” 珍珠彻底懵了,这是啥意思?刚才不是气氛良好的么?怎么一会儿跟开了炸药一样?她……她到底怎么了?这个鞋子是传家宝不成? 但是还未等她想完,婆婆已走到了她跟前,翔宇在后面拦也拦不住,只见她手臂一扬,大声道:“媳妇儿,你太过分了!”一声没完,鞭子便重重抽下来。 “啪!!”响亮利落脆。 珍珠的手臂上,迅速绽开一道红印。刺烈烈的。 第三章 是误会吗? 珍珠被这突来的变化给惊到了,干瞪着眼望着婆婆,也感觉不到疼,眼中全是惊惧疑惑和陌生。 可是看她不及时认错,更惹怒了婆婆,一纵眉头,又是一扬手,眼见着就要再抽下来。 翔宇眼明手快的一把接住了鞭子,同时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急急求道:“阿妈!你饶过珍珠吧,念她也是心情不好,我们对不住她,这次就当打和,不要再惩罚她了。” 婆婆忧郁地看着翔宇,他明明比任何人都难堪都痛苦,却还是不舍得珍珠挨打,这个孩子一直就是这么善良,她该怎么办?软下手臂,她扔掉鞭子,再看向珍珠,这个傻媳妇儿,完全没有做错事的表现,她依然干瞪着眼,一动不动的站着。看着这样的状况,她真的不知道如何办了,只能长叹一声,眼泪唰唰掉下来,“珍珠……我知道你有委屈,可是,那不是我的翔宇的错,你要分得清,懂吗?你不可以再这样对他,以后都不可以。” 珍珠眨了眨眼,这才稍稍回神,手臂上的疼感笃地传过来,她吸了口冷气,猛的捂住被抽到的地方,疼得几乎落下泪来。她说了她不是什么娇滴滴的富小姐,她那二十几年过的相当辛苦,可是,她是生活在社会主义的阳光下的孩子,不是旧社会的奴隶,从来没有被这般莫明其妙的暴打过。而且面前这个婆婆,前后的变化让她无法接受,她开始怀疑这个世界,开始茫然了。 “阿妈,她会懂的,你原谅她一次。”翔宇站起身,乞求的看着自己的阿妈,抬手想安慰她,却僵在半空,不知道如何是好。因为看到阿妈眼睛里的怜悯,他知道,没有一个男人,会像他现在这般难堪,只是他现在也很迷惑,珍珠为什么这么做,为什么?明明,看她今天那么开心,仿佛阴霾已不见,就算有讨厌他,也不该这般对他,凭他的直觉,珍珠不是那种报复心强的女人,绝对不是。 “翔宇,扶她回房。”婆婆冷眼看了看珍珠,吩咐翔宇了句,转身便走。她就不信,这个媳妇儿还能反了天不成?今天她就要这般安排,必须要这样,点明让翔宇进她的房,看她还敢怎么耍?就算用这种方法,她也不能让村人看她们家的笑话。越泽这一走,已经让她脸上很没光,她绝对不能再让翔宇出任何差错。 翔宇得令,悄然偷瞄一眼珍珠,眼角复杂的情绪里,不经意的又流露出羞涩来,他情愿相信,这个女人,只是一时的气愤或者说一时的冲动,他,不会怪她。 珍珠傻愣愣地看着婆婆转身下楼,很快,出现在院子里,没事人一样该干吗干吗去了,她的心里洼凉洼凉的,有一瞬间,她想冲过去夺过她手里的鞭子,像狗一样咆哮一顿,但是她真的怕了,这里的人让她太意外,而且她知道世事容不得她撒泼。 翔宇小心冀冀地搂着她,走回到屋子里后,她坐在床沿上,才猛然惊醒,然后看着翔宇,试探着问:“那鞋子……是你的?”听婆婆的意思应该是这样的情况。 翔宇微微一怔,惊诧地看向她。她扔鞋子,原来是因为并不知道那是他的鞋子吗?那么她以为是谁的呢?“是……我的。”说着,他脸庞上禁不住的又泛起红晕来。谁挂了鞋子,就是说明谁今晚要在妻子房里睡。如果珍珠知道那是他的鞋子,也许就不会扔掉了,是吧,这是误会对吧。 珍珠拢了拢头发,长喘着气,眉头紧紧皱了起来,嘴里不满地嘟嚷:“……是我不该扔你的,但是……你阿爸阿妈也不该这么发火……怎么能这么野蛮?疼死我了……” “对不起……让你受苦了。”翔宇心疼的蹲下身,握住她的手,查看她的伤势,虽然知道阿妈用的力气并不大,可是珍珠这细嫩肉的,哪里经得起?抬头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他没有说话,站起身往外走去。 珍珠有点莫名的看了看他的背影,心里叹了口气。这家的老二人真的挺好,可惜她现在的身份是老大的媳妇儿。说她倒霉还真是不亏。不过……不知道是不是她多心,翔宇看她的眼神好像……哎呀乱想什么,慌忙拍了拍自己的头,甩了甩,一扭头,就见翔宇已转回来,手里拿着一个小盒。她内心有点惊喜又有点别扭的看着他重新蹲到她跟前,掀起她的袖子,伤口一疼,她嘶了一声。 翔宇停下手,温柔的看她一眼,没有说话,又有点仓促的起身关了门,走回她身边,停顿了片刻,呼地抬手去解她的衣扣。 珍珠惊慌失措,几乎是下意识的捂住胸口,“你……干什么?”从他刚才关门那一刻,她的心就吊了起来。虽然她觉得翔宇是个乖顺温和的男子,但,看他现在这么熟练果断的举动,她有点怕了。 看她这样,翔宇心里刺痛了一下,却还是露出温暖的笑容,“听话,我给你上药。” “我……我掀起袖子就可以了。”珍珠心里稍有放松,赶紧掀自己的袖子,生怕他又要脱她的衣服。这时候有一个念头闪过她的脑海,这家婆婆不会是因为大儿子不着家,为了后代什么的就让二儿子偷偷跟她怎么吧……不,不会的,就算所有人不正常,她相信眼前这个男人很正常,他不会跟这些愚人一般见识。唉,她不知道自己这个身体原来的珍珠为什么会嫁进来,但如果是她选择的话,直接选面前这人才算靠谱。可惜,可惜了…… “珍珠,其他地方也要搽药,你忍一忍就好。”翔宇说着,眼睛未抬,睫毛也不安的扇动着,看起来比珍珠还要紧张。但是双手还是很笃定地去解珍珠的衣裳。 这一瞬间,珍珠的心反而平静了,随即羞上心来,她有照镜子,就算不照,她也能感觉到自己身上某几处疼疼的,虽然她并没经历,可是这个身体经历了,她那个所谓的丈夫留给她的,就只有这些印记了吧。只是,被翔宇说起来,还真是…… 翔宇轻轻脱下了她的外袍,白嫩的臂膀就露了出来,他羞得脸孔全红了,可是眼睛依然很坚强很仔细地看过她的身体。拧开盒盖,他轻轻地将里面的油抹在她的脖颈,胸前和胳膊上。 原本还在抗拒的珍珠,被翔宇这么体贴而温柔的动作融化了心,她闭上眼,感受着他的手指触在她的皮肤上,那么自然那么舒服,她情不自禁的想要他多揉一会儿。 心里有个声音对她说,她不该这样的,她不能这样……可是,心里的渴望却更多,更强烈。从来,没有人对她这么好,特别是,优秀的男人……谁会不渴望呢? 眼泪不知为何,悄悄从眼角溢了出来。 一个温软的东西突然的轻轻地盖上了她的眼睛,她惊怔的睁开眼睛,看到翔宇俊秀的脸,听到了他慌乱的呼吸声,她的心狂跳,双手软软的去推他,“不……不行……唔……!!”突如其来的吻将她的拒绝吞没,她的脑海里嗡的一声! 第四章 只喜欢哥哥吗? 有一瞬间,她沉浸于这一种勾魂摄魄的感觉中,沉醉于这种陌生又激荡的感受中。直到,身子被他抱倒在床塌上,她猛地惊醒,瞪大着眼看着他在她胸前热烈的啃咬,身心一个激灵!尽管她心灵上并不排斥这个男人,但是,她又无比清醒地知道,这是她丈夫的二弟! 理智回拢的时刻,她心口一阵闷痛,随即,恼羞之感噌地窜上心头,她下意识的想要挣扎,却被压到动弹不得,她心里惊骇了,下一刻,她不顾一切的抬起脖颈,对着男人宽厚的肩膀,张开大口狠狠地咬了下去! “嗯。”翔宇闷哼一声,惊愕地抬起头来,愣愣地看着她充满仓惶和仇恨的目光,他的心刺痛,未等他反应过来,她便猛的将他一推,“滚开!”他扑倒在床侧,抬头静默地看着她。 此刻回过神来的珍珠,满面的愤激和恨意,她慌乱的一边拉好衣服,一边抖簌地躲得他远远的,胸口重重的起伏,瞪大着恐慌的眼睛紧盯着他,好像白天的小绵羊这一刻扒掉了虚伪的羊皮,变成了随时能取她性命的豺狼。太可怕了,这里的人一个一个都有精神病,这是个充满危险和变态的地方,她必须要逃! “我就算很可怜,可我是你哥哥的妻子,你怎么能够这样做?”颤着声音,她知道自己指责对方的语气不够有底气,她知道,刚才自己在那前一刻,居然也有心动,她为此而感到羞耻。 翔宇听得她的话,眸色蓦地一闪,骤地,他的脸上出现了惊诧、不解和又慌又喜的复杂神情,他紧紧盯着她的脸,似乎看不懂她,又似要在她脸上找出他想要的答案。一把握住她的手腕,他急切地问:“你是珍珠吗?你真的是吗?!”她在说什么?她到底为什么会这样说? 珍珠却被吓到了,紧盯着他哆嗦着反问:“怎、怎么了?” 翔宇一颦眉心,狭长的眼睛里伤痛难掩,越发显得柔弱,“是喜欢哥哥吗?只喜欢哥哥对吗?” 珍珠诧异了,张了张口,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她,并不喜欢他的哥哥,越泽吗?那个男人只有一瞬间的见面,就算有片刻的惊艳,可是她这种人没有资格一见钟情。 但是见她不答话,翔宇的神情更脆弱了,他缓缓松开对她的紧箍,退回到另一侧,静默了片刻,勉强扯出一个苦涩的微笑,柔声说:“珍珠,你累了,休息吧。” 珍珠轻挑眉尖,警惕地看着他。 他平静的简单的铺了铺床,便只淡淡看了她一眼,不再说什么,坐到了一侧的椅子上,“你且睡就好,不用管我。” 珍珠眨了眨眼,看看床,再看看他,他这意思……是不打算出去了?“你……你为何坐在这里?” 翔宇忧郁地看她一眼,笑不出来,沉声重复地说:“你只管睡就好,不用管我。” “可是……你在这里……我……我怎么睡?”说着,她不由得脸红了,心里也十分羞恼。难不成,他们这家人真的是那个意思?怎么能这么欺负她啊,她才不会认命! 翔宇却误会了,水灵灵的眼波竟露出笑意,“别担心,我会盖上被子,不会冻着。” 珍珠越发无语了,张了张口,终于不想再绕来绕去,直截了当地说:“这是我的屋吧,你在这里不合适,我要睡了,你得离开才行。” 翔宇蓦地睁大眼睛,定定地看着她,半天,才迟疑地问:“你……赶我走?” “不然呢?”珍珠也上火了,这男人怎么了?难道真的要赖在这里不成?看不出来啊,是个闷骚的家伙,如果再敢对她不敬就别怪她手下不留情。 翔宇闪了闪眼波,突然有意无意地往屋外飘了一眼,随即站起身来,大步走到珍珠身前,不等她想要撤开,他便一个熊抱,将她小小的身子拢在怀里,大手按着她的头靠在自己胸前,哑声在她耳边说:“别动,我阿妈在外面。” 珍珠的身子立即僵住了,脑袋里开始空白。 翔宇强势又是温柔的搂紧着她,紧颦的眉头里夹杂着沉痛和疼惜,抚着她的头发,他呢喃着说:“不要为他难过……你还有我,我会对你好的,会给你加倍的关爱,请相信我好吗?不要这样,不要失去希望,我会陪着你,要记住你一直有我……” 珍珠心里的惊诧和气愤却越来越浓了,天哪他到底在说些什么?他这是在勾引在调戏自己的嫂子吗?!闷着气,她用力推开他,仰着头瞪住他,刚想要训斥他时,他却突然又扑过来,蛮横的吻住了她。“嗯……唔……”她奋力挣扎着,心里又急又气,紧咬着牙齿不让他进一步得逞,就在她怒到想要坏心眼的咬他的舌头时,他笃地放开了她。 “啪!”一声响亮无比的耳光狠狠抽在他的脸上,他沉默的承受下了,胸口剧烈的起伏着,缓缓回过头来凄迷地看着她。 第五章 作戏 珍珠也瞬间后悔了,但是,她不能心虚。“我不准你一而再的非礼我!你们这种做法太可怕了!你们这是愚昧落后的做法,你懂吗?我是个人,我是有感情的!你哥逃跑了,没关系,我不在乎,但是这不代表……你们怎么会这样呢?这里到底是什么封建变态的年代,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事……”说着说着,珍珠不由的心酸起来,眼泪啪啪往下掉,想像着在这里被人当成一个生孩子的工具,她觉得好悲哀,如果非要这样,她还不如在那个时空里当个恶丫头,这里的一切让她无法接受,无法接受! 看到珍珠的眼泪让翔宇本来刺痛的心有些慌了,虽然她的话他有些听不懂,但现在一切都不重要,他只知道不愿看到她哭,她不喜欢他也没关系,暂时不能接受他也没关系,他会等的。“别哭了……珍珠,是我不好……刚才也是为了我们俩好……我不是故意吓你,你别生气……我答应你不碰你好吗?你安心睡觉就好,明天……”明天,他知道该怎么表现。 珍珠抬头看他,直觉上这个男人不是个坏蛋,他既然这么说了,应该会言而有信,她多少有点放心了,思虑徘徊了好一会儿,她终于缓缓的收了抽泣。 在他的暗示下,她慢慢的迟疑的爬上床,钻进被窝,然后坐在床上带点戒备带点愧疚的看着坐在墙角的他。 自打珍珠一挪上床,翔宇便如被丢弃的狗狗一样垂头丧气的坐在椅子上,他知道她正用刺眼的目光盯着他,为了不让她害怕,他尽量把自己的姿态放低在尘埃里,给她以足够的安全感。转念来,他也会有埋怨,埋怨自己的哥哥为什么这样对待珍珠,如果把珍珠的爱都夺取了,为何要这般丢弃她? 寂静的气氛僵持着,很久很久,直到珍珠觉得眼睛涩的快要睁不开了,她再也没心思去盘算翔宇,身子一软,倒在床上。这一天的认识,对屋里这个男人有了初步的信任感,也能感觉到他的用心,父母之命不敢违,又不愿伤害她,这是个善良的男人。 一夜,平静无波。 天不明,珍珠便醒来了,当然,在这种情况下谁也不能安睡。从睁开眼睛的那一刻起,她就打起了如何逃跑的念头。目光一瞥,瞥见了缩成一团的翔宇,这个傻瓜居然只是盖了一个小毯子,夜里寒冷,要是冻坏了他,她可过意不去。怀着有些怜悯的心,她下了床,悄悄拿了个被子盖在他身上。 他就这么醒了,抬起迷迷蒙蒙的眼睛,目光从细长的眼角斜过来,像带着勾儿,瞅得珍珠心里一跳,慌忙避了开去。他笃地坐正了身子,目光在身上的被子上转了一圈,再回到她脸上,即刻,他笑了,“谢谢……” 珍珠眼红心跳的转过身去,有一瞬间开始恼恨自己这永无休止的霉运,如果这个身体嫁的男人是他,该有多好?唉,造化弄人啊。 “我……先起来打水去,你这会儿可以躺床上睡会儿。”她支支吾吾地说着。记得昨天见缸里的水少了,婆婆无意中说明天打水的,她可以借这个机会,逃跑。 但,翔宇却一个激灵恢复了精神抖擞的模样,直起身来把毯子被子放好,动作流畅利落,“你一人去我不放心,我陪你。” 珍珠蓦地瞪大眼,连连摆手,“不……不必了,不用的……你一夜没睡好,继续睡吧。”她原本是推拖拒绝的话,可听在翔宇耳朵里变成了关心,弄得他乐得咧开了嘴,笑得很是羞赧喜悦,“我没事,我壮得跟牛一样。倒是你,身子弱,新媳妇出门,还是由我陪着好。嗯,咱们早些去,能赶在别人前头,不然一会儿人多了等起来急人。”翔宇说着就准备了起来。 珍珠无奈了,想转脸说不打水了,又说不出口。只得懒洋洋的穿起衣服来。唉,自找的麻烦不是。 两人准备好,走出房门,翔宇自然的握住了她的手,没有看她吃惊的表情,直接往楼下走。 婆婆已经在做早餐了,看得两人手牵手的出来,脸上的神情缓和了许多,眼睛里的审视在打量了珍珠一圈后,也减弱了。尤其是在看到翔宇略带羞却的眼神,她悄悄笑了。她就知道,没有女人会不喜欢她的儿子。 村里人打水是在村东头的一口井里,天儿不太冷,许多家的媳妇儿都早早来打水,迎见珍珠和翔宇,不免要说点啥。 “哟!刚进门这么勤快啊,珍珠真是又漂亮又能干,哎,这咋是翔宇啊,越泽呢?” “嫂子咋不知道呢,越泽不是一早就跑了么?你说那个马脚,放着这么好的媳妇儿不守着,真是……” “哎呀你别说了……” “咋了?我说说还不行了?是吧翔宇,我可说的都是实话。” 珍珠一路尴尬的低着头,翔宇快步跟着她,耳边听着这些女人们的话,两个脸都黑的。 打了水回来,珍珠心情一直都不好。虽然她从小被人埋汰习惯了,但这会儿她还是非常难受,虽然她对那个老大没有感情,但现在还是生起怨气来,那到底是个什么男人,为什么把这个难堪丢给她和家里人? 翔宇见她脸黑着,不敢多说,却盯她盯得非常紧,小心冀冀地守着她。这么一来,珍珠逃跑的计划一直一直不好下手。 第六章 靖影 第二天晚上,门口照样挂了翔宇的鞋子,虽然珍珠心里不痛快,也不大明白这是为什么,但她不敢再造次,就当作没看见。这家人的毛病她没心思去猜,现在满心的就是打算着离开。 翔宇还是留在了这个屋子里,照样还是缩在墙角里,乖顺的很。 珍珠狠了心不理会他。 到白天,翔宇还是与她做出恩爱的姿态,珍珠心里纳闷,也很别扭,他这样做为了让父母高兴没错,可是,这种事真的可以正大光明吗?像那天早上那些人的闲言碎语,他们就不觉得听了脸红吗?这个家的人,到底是有多愚蠢无知啊! 她可没他们脸皮厚,索性,就不再往院门外走了,反正翔宇不会难为她,她便一边做出认命的样子,让所有人放心,一边找机会。这个院门,她下一次迈出去后,就不会再回来。 许是看珍珠老实了,踏实的在家里干活,婆婆对她也好起来,有时还和她有说有笑的。珍珠心里头可不老实了,一天到晚合计着啥时候出逃比较合适。白天人多,不好跑,就是跑了也容易被追回来,晚上呢,有翔宇守着,出去又不好瞅路,万一被野兽啥的给吃了咋办?为这个事,她一天到晚纠结的不行。 终于,这天傍晚,翔宇下地干活还没回来,婆婆和公公去赶牛,家里上学的没回来,还有个整天跟下神一样的老三靖影不见个影儿。这是个好机会。 珍珠不忘带了点干粮,背着整理的小包袱,佯装着随便溜达的模样,悠悠的走出家门。其实心里像打鼓一样,专挑偏一点的小路走,实在躲不过,就跟碰着的村人打打招呼,然后撒丫子爬上了一个草坡。 一路风尘仆仆。 逃亡的人本没有心情欣赏风景。但,当珍珠穿过一片树林,越过一条淙淙的小溪后,眼前豁然开朗,这是一片漫野盛开着白色桔梗花的山坡,开得异常热烈,掩盖住了绿草。在那一大片花海中有一棵极其粗大的树,树冠蔽天。褐色的树干背后露出一角雪白的衣裳。 不知什么心理,珍珠目光循着那白衣,一步步悄悄走近,渐渐可以看到那个人墨色的长发如绸缎般倾泻而下,流转着银光,散落在雪白花丛中。 带着纳闷和好奇,她捂着胸口,继续缓缓绕近。 那人一动不动,像沉津于自己的世界中。这种奇异独特的气场,珍珠隐隐的有些不安时,视线里,他半边脸已看清了。 ……靖影?! 珍珠一个趔趄,猛的捂了想要惊呼的口,瞬间额头豆大的汗顺颊而下。乖乖,看她这运气,咋还逃着逃着逃到人家面前来了?不过这小靖影是神仙下凡不是?怎么会这么巧在这儿堵上她?不过,看这靖影一副雷打不动的模样,或许没看着她。珍珠不再多想,怀着侥幸的心理,猛的转身,蹑手蹑脚的撤离。 “你要回娘家吗?”他的声音轻灵优美,语气却冰冷清冽。 珍珠脚步笃地定住了,说实话,她似乎第一次听到靖影说这么完整的话,以前在家里,公婆问他什么,他最多“嗯”一声,像个自闭儿一样无情无欲的。这会儿,她那种被抓到的惶恐感暂时压下了,更多的好奇涌上心来,于是回过头,探讯的看向他。 他还是那样子靠着树干坐着,面上没有激动没有伤悲没有愤怒没有嘲弄,眼睛里平静的像一面湖水。她有点好奇,这种人活着有意思吗?有吗? “你可以继续走,如果你对二哥没有愧疚的话。”他说着说着,突然的轻牵动嘴角,溢出一个摄人心魄的微笑,看得珍珠愣了起来,他的笑容真美,美得让人不知道说什么好。 “我……”珍珠支吾着,面对这样的靖影,好像能洞悉她内心的靖影,她词穷了,甚至想起来翔宇对她的所有的好,心口一处也疼了起来。这样走吗?如果这样走了,翔宇会伤心吗?“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强压下心里的痛感,她转念来问靖影。 “因为没有事做,所以在这里。”他的回答也莫名其妙。 没有事做?家里忙成一锅粥了好不好?真不明白那严厉的两位老人为何这般纵容他。珍珠叹了口气,侧头看了看天边,晚霞烧红了半边天,“天快黑了,你回去吧。” “天快黑了吗?”他若有所思的呢喃了句。 珍珠不由心里小小一怔,“是……是啊,你没见太阳要下山了?” 他突然转过头来,对她笑得灿若晚霞,“我看不见,因为我是个瞎子。” “……”珍珠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他,瞎子?他是瞎子?!她噌的一声蹲在他面前,伸出手掌,在他眼前晃了晃。他的眼睫颤了颤,明媚的瞳孔含着笑意。却是很凄美的笑意。 珍珠心痛了,震惊了。他的眼睛是她所见到的最漂亮最好看的眼睛,清澈明亮,像镶嵌了无数的细钻一样,这么美丽的眼睛,居然什么也看不见…… 难怪,他天天都一脸的不高兴,说实话,她还真的没有亲眼见过瞪眼瞎,不过,他真的一点也不像。“你是……从小就这样吗?” “从记事时就看不到。”他难得的今天什么话都说,倒是改了以往的清冷。 “你在这儿……是故意来阻止我的?”珍珠心下有点紧张了,她平时没注意过他,以为他什么都不在意,平时除了在自己屋里或者默默的出门,根本从来不过问家里的事。但是照现面的情况来看,这个家伙,绝不是表面上的冷漠。 第七章 共妻之谈 他停顿了一会儿,微抬头,眼神放在虚无的上空,神情淡淡的有些哀伤,“我没有权力阻止任何人。” 珍珠一顿,定定地看住他。下意识的,她又把手掌在他面前晃了晃,好像不愿相信他真是个瞎子,这么美丽的眼睛却只是装饰吗?好可惜,好可惜啊。也难怪,他的神情总是那么悲伤,言语这么悲观。没有权力阻止?为何又在这里?他想要做什么?是他自己的意思?还是这家人派他盯着她?下意识的,她扭头去看周围有没有埋伏。“你……是怎么知道我会走?” “因为我没有眼睛,没有用眼睛去看。”他静静地答,平常的像在说刚吃过饭。 珍珠却惊怔了。刹那间,她了解了。所有人都用眼睛看到了她的乖顺和认命,都不会想到她会逃跑,可是靖影不同,他没有用眼睛看表面,而是从内心感觉到了异样。谁说眼见为实呢?有时候用心感受更准确。只是……“那你怎么知道我会走这里?你跟着我?”小子,深藏不露是吧,装半仙是吧。 靖影眨了眨眼睛,神情有丝微的不自然,他偏过头,声音有点生硬,“这个问题不重要。你该想的问题是,你走之后,两家的父母会怎么样。”说着,他的嘴角牵起一个自嘲的浅笑。 珍珠不明白他这自嘲从哪儿来,但他的话却让她的心沉了下去。虽然她对自己这个身体的父母并不认识,可是穿到了人家身上,她不能够完全不负责任。她若回娘家,婆家的人一定会追过去闹,她若去天涯,两家的老人肯定会吵得不可开交,到时候,谁来收拾这个摊子? “我……我知道这样走是不对,但是……你们家也太离谱了,我想任何一个女子也不能接受你阿妈的安排。”她拧着地上的草,心里很纠结。 “离谱?”靖影侧过头来,秀气的眉心微颦起,甚是不解。 珍珠扔掉草根,气道:“不是吗?你应该知道吧,你大哥根本不稀罕我,他这么一走,把羞耻留给了我,这还没什么,他走了我本来也清静,可是为什么,为什么让你二哥……试问这世上还有这么荒唐的事吗?!”越说越气,她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虽然他看不见,但相信他能感受到她的气场。 谁知,靖影却缓缓舒展开眉毛,即而冷声一笑,反问:“那么你认为该怎么安排呢?” 珍珠望着他,有点慌乱了。他现在的表情很诡异,微垂的睫毛,斜视的视线明明在看着她,还是略带狡黠和促狭的神情看着她,淡红的嘴唇微嘟起,声音里多了点冷冷的挑逗:“你是想让我进你的房吗?” 珍珠猛的连吸了一大口冷气,脸膛唰的大红大紫,“你……你……你乱说什么?!”天哪,这里的人都疯了吗?这种话能说吗?能吗?越想越气,凭什么这里的人随便的耍弄她?“哼,你太过份了!我是你们的嫂子!就算……就算……反正,你得尊重我!” “嫂子?”靖影收回目光,神情严肃起来,嘴里呢喃着这两个字,突然,他呵呵笑起来,笑得冷飕飕的,“……你这个词还真是新鲜,亏你想得出来。” 珍珠心里纳闷得不行,用力拍拍头,死盯着面前这个人,有一刻间怀疑自己是不是穿到了外星球,“你笑什么笑?我很奇怪吗?明明是你们一家变态!” 靖影也不恼,依然一脸清清冷冷的,声音很低沉,“你嫁进来的时候,应该是很高兴的吧。现在是看大哥不在,所以翻脸?你这个女人,还真会装。” 珍珠心头一震,顿时恼上心来,“谁装了?这事跟你那个屁大哥毛关系没有!就是你们……” “看你跟二哥相处不错,现在又要逃跑,不是装是什么?” “二哥……翔宇……虽然好,但,我是越泽的妻子!”她咬紧着牙关,据理力争。下一刻,她又突然觉得,她在这儿跟一个瞎子讲什么理,她就这么跑就是了,凭他应该追不上她。这样想着,她就开始悄悄的往后撤。但是刚挪动两步,就听得身后有声音说:“想来你是不记得当年是我两个哥哥同时娶得你了。” 珍珠脚步瞬间定住,脑子里有好大一会儿理解不了他的话,然后觉得脑袋一点一点涨大起来,混浊成一片,怎么也想不出他说的是什么,僵着脖子回头,不可思议的盯着他,一出口,声音都在颤抖,“你……什么意思?你再说一遍?”听错了,一定是听错了…… “我瞎,你并不聋吧。”他漫不经心的把玩起自己的头发,声音飘飘忽忽的,“不想承认你是我们兄弟共同的妻子,也没有关系,我只是替二哥有点可惜……” “轰!”珍珠只觉得脑子里像开了炮一样,啪啪乱响。她干瞪着眼半天反应不过来。什么?他说什么?兄弟共同的妻子?这是她这辈子听到的最可笑最可怕的话了吧!半天,她憋红了脸,恼羞成怒地从牙缝中挤出,“你……不要用这种无稽之谈来耍我!老娘不是被耍大的!” “耍你?”靖影的脸色很残酷,“你配吗?” 第八章 草原上的小男人 “你……”白珍珠暴怒了!但是瞬间的暴怒又瞬间的崩塌,她扑通一声坐到草地上,两眼不可置信甚至有点歇斯底里的瞪着他,靖影,他一定在胡扯!一定是!这个阴险的家伙一定是在吓唬她,对,没错!但是,“兄、弟、共、妻”这四个字像过山车一样排成行在她脑门上转呀转,转得她头晕眼花恶心呕吐。 颤巍巍地举起手,伸出一、二、三、四个手指,泪眼看着自己的四个不一样长的手指,她哭丧着脸看向静坐的靖影,“兄弟,你没跟姐开玩笑吧……四个?你是说,你们兄弟四个,都……是……”天哪天哪,这让她说都说不出来……太惊悚,太惊悚了。她猛的一个哆嗦。 靖影的神情越发阴沉,嘴角有着对她的表现的不满,但他依然沉静如常,甚至保持了沉默,以示对她的不屑。 白珍珠害怕了,身不由己的悄悄向后爬,眼睛一刻也不敢离开靖影,好像他是生禽猛兽,“不……这不可能……”天哪,她到底来到了一个什么时代,野人吗?母系社会?这可比黑社会还要黑啊。 正在她千分震惊万分纠结之时,那边,靖影却突然不声不响的站了起来,没有搭理她,径直的向返回的路线走去,一步一步的,像往常一样笃定。 珍珠不理解的抬起头,有点定定地看着他往远处走,心里快扭成一团了。他就这样走了?给她说完这些话就走了?这,这……她挠头,这怎么跟做梦一样。被这种事吓到的应该是她好不,应该是她吓跑才对,但是……再抬头看去,她的心蓦地沉静了,靖影修长的背影,在漫天遍野的花草之间,显得那么凄凉和孤单…… 他真的不像是开玩笑,他说的都该是真的吧,那么为什么他说完这些就走了,他的目的,是留她还是什么?可是不像啊,他好像很讨厌她,而且他没有强留她,他只是说了些实话,对吧。那么,他是让她自己选择吗? 想到此,珍珠的心,揪紧了。 要她怎么接受呢?四个丈夫?这四个兄弟?哈,哈哈,她是母猪吗?敢问这里的人把女人是当牲口吗?还是这里的女人成了珍稀动物?怎么会一家兄弟只给娶一个媳妇的说法,这到底是什么意思?这太荒唐太可笑了!不,她绝对不能接受,她是个受过高等教育有文化讲文明的现代人,她绝对不能跟这些愚昧无知的人同流合污,绝不会做他们的牺牲品。 什么翔宇什么娘家的她全不管了,她不是圣母她管不了那么多,她只在乎自己的小命!要是在这个家呆下去,会沦为这几个兄弟的玩物的,她不是奴隶她绝不在这儿等着受虐待,丫的还想什么,逃啊…… 四脚并用的爬起来,顺着山坡惊惶奔去。 * 呼呼,走的脚都痛死了,这漫无边际的,到底要跑去哪里?怎么感觉像是一直在绕圈圈?这山坡高高低低的,又有峡谷,她一个城里人,跑这些路真的会累死的。但是,就是累死在路上,也不能回去当牲口啊。不行,要赶紧走。只要远离那个鬼地方就行…… 哦,天要黑了…… 寒意也无情袭来。没想到,这山谷里,气温变化这么大。眼见着太阳只落得山那边一半,残阳显得恹恹无力,她急了,惨了,出来时也没想着多拿件衣裳,这要是在这山里睡觉……再打一个哆嗦,她眼角湿了,真想哭啊。 双腿抬不起来了,跪坐在草地上,她大口大口的喘着气,额头上流着汗,身上却很冷,这种感觉真不好受。喝了口水,她苦哈的向周围望,除了山,树,花,草,优美的环境里一个活物都木有。事实上,她现在对神马毛绒绒或者细长无骨的活物没有什么期待感。 唉,看来,也别去瞎折腾了,反正一个黑夜很长,她也没有精力再跑一夜,不如看看怎么在这个地儿活过一夜吧,待明早,再想办法不迟。这会儿,她有点后悔,或许应该天不亮时跑出来,这样就有一个大整天的时间了,说不定就能跑出这片草原,跑到一个崭新的地方。 越想越懊恼越无力,最后扑倒在地上,又累又乏的一点也不想动。模模糊糊中,混混的睡着了。 似乎刚迷糊着,忽然的,耳朵里听得一阵马蹄声,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她一个心惊,猛的睁大眼睛,慌张的向四周去看,这一看,她不由得连抽了好几口凉气,只见对面的山坡顶上,正哗啦啦奔过来一片羊群!上帝呀! 不顾得腰酸腿疼,她爬起来就要跑。 这时候,听得远远的传来一声呼唤:“哎——是谁在哪里?!” 她脚下站定了,再回头,却见羊群中间跑着几匹马,马上坐着几个牧人,正扬着鞭,赶着羊,朝她这边狂奔着,高亢的声音在草原上回荡,“是谁啊!天要黑了!谁还在山里——” 珍珠不跑了,看着人影,她心里突然转了一百八十度的大弯,瞬间由惊恐变得惊喜,有人?那她不会冻死了!于是,扬着手,跳着脚,兴奋的高声回应对方:“兄弟们——救命啊——!!” 羊群如潮水般席卷而来,瞬间将她包围,她嘎然住口,有点惊慌的看了看周围,再戒备地看向坐在马背上的那几个健壮的牧人。 几个人看到她,立即睁大诡异的目光,其中一个道:“咦?这不是傲雪家的新媳妇吗?” “没错,我说瞧着眼熟呢!就是她!”另一个兴奋地道。 几个汉子哈哈大笑起来,“你怎么不在家陪翔宇啊?咋跑这儿来了?” “还用问嘛,想咱们傲雪了呗?!” “看傲雪多幸福,女人专门来看他!” 珍珠干瞪着眼半天反应不过来,即刻,她明白了,脸噌的大红大紫,傲雪?可不就是她婆家那小四么!晕了啊,她这永不调零的霉运……跑着跑着又跑到四相公大本营了?! “嫂子,上来吧,兄弟我带你去找傲雪。”随着声音一落,一条长鞭啪啦甩过来,缠住了珍珠的腰,没等她发表意见,身子便随着鞭子一提,飞身上了那个汉子的马背上,那人哈哈大笑,一手揽住她的腰,一边扬鞭催马,“驾!” 其他人哄哄乱叫着也跟着往回跑起来。 “你们……”珍珠被马蹲着几乎坐不住,她没骑过马,而且被一个生人这般搂着,别提有多害怕多别扭。 “嫂子别怕,我们都是傲雪的兄弟!” “嫂子,你家傲雪可是钻了姑娘的白帐子了!” “哈哈哈……嫂子吃醋可是要教训傲雪的……”在众人哄笑和马匹的颠簸中,珍珠觉得胃里都快要翻出苦水来,终于,在尘土飞扬中,幕色下看清了有一大片帐蓬。马,牛,羊,人,在她眼前乱晃,就在她快要被晃晕时,突然间,瞧见远处一匹马飞驰而来,马背上的年轻人身板清瘦,长发飞扬,逆着暮光,英姿飒爽! 第九章 傲雪 “哦哦!珍珠阿姐,你家傲雪来接你了!”人群中有人欢实地喊起来。 “你男人闻着你的味追来了,哈哈哈……”哄笑声夹杂着口哨声,在草原刚降落的夜幕下回旋,惹得整个牧场的牧羊狗和牛羊都叫了起来。 白珍珠被这狂野的景状吓得慌惑无措,呆怔的看着那个人影如电一般越来越近,顷刻间,两匹马儿接住了头儿,他一拉缰绳,马儿扬蹄嘶叫。 白珍珠定晴,睁大着眼睛看着对面这个浑身散发着青春活力的少年,小家伙的眉眼,与那个只有一面之缘的正版相公越泽有五分相似,许是因为年轻,脸庞线条稍显柔和秀美,皮肤不是靖影那种瓷白,而是有些红红的很健康,稚嫩纯然在他眼睛里尚未裉去,英挺的小鼻梁带着几分骄傲和倔强。 她观察着他,他也溜着马儿,拽着缰绳,一瞬不瞬地看着她。 “傲雪,你该感谢咱哥们,不然你女人要冻死在山野里了。”人群中有个汉子戏谑地大声道。 傲雪突然一转头,明眸一瞪,“你女人才冻死!”说完,不等旁人反应过来,弯腰凑近珍珠,一只手臂绕过她的腰,轻轻一带,珍珠的人就稳稳的坐到了他的身前。然后,一只有力的手臂紧紧环住珍珠的腰,另只手一抖缰绳,马儿便绕过头,再度飞驰起来。 身后,立即响起了汉子们的口哨声,戏谑声,马叫声,此起彼伏。 珍珠根本还无法回醒过来,人已被少年带着跑向了偏角的一处帐蓬,她的背贴着少年结实的胸膛,心里揪得紧紧的,不知如何是好,只得一遍遍在心里念着点儿背啊点儿背,她真是扫把星之最。 傲雪一声不吭,但他狂乱的心跳和急促的呼吸,显示着他的紧张。马儿停在了账蓬前,他先跳下马,再略显羞涩的向珍珠伸出双手,意要抱她下来。珍珠此时的脸颊绯红,被吓得,也不顾得多想,便连忙张开手扑向底下这个少年,虽然她不认识他,但刚才他笃定而稳当的带着她一路奔来,已给了她足够的安全感。 然后等她终于安稳的站定在草上,她刚刚松了一口气时,才突然发觉傲雪并没有放开她,而是拉着她的胳膊,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烁烁地望着她,那眼睛里的神情,含着羞赧、惊喜、疑惑,还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激。 感激……??难道他真的以为她是因为想他来寻他的?哦,这误会太让人心虚了。 但是……这个小子,不是才十四岁吗?哦,他的身板可真修长,像正在茁壮成长的竹笋,青翠而健壮,个儿也高出她半个头,草原上的少年纤而不弱,真是条好梁子。 “哦……那个……啊!”她刚张口想说点什么,傲雪出其不意的拦腰将她一抱,在她惊惶失措中,不由分说的将她抱进了帐蓬。然后往铺子上一丢,他自己也跪坐在她面前,饶有兴趣地盯着受了惊的她。 真是野蛮的牧人……珍珠暗暗恨道。用手拍拍自己的胸脯,小眉头忧愁地拧在一起,唉,这下可怎么办?难道,她命中注定要跟这家人纠缠不清吗?难道真的逃不出他们家兄弟们的手掌吗? “怎么会掉在山谷里?不认得路吗?”少年一出口,竟是出奇的温柔好听,声音清朗干净,像山涧淌过的溪流。 珍珠怔了怔,避开他的直视,只得迷迷糊糊的摇摇头。 他笑了,笑得非常可爱,“傻……要是让谁带个信的话,我能去接你。”说着,他垂下了眼帘,密密的睫毛一簇,炉子里的火光照映下,突然美得很像动漫里的少年。 珍珠心里一触,盯向傲雪的目光不怯了,不烦了,反而注入了一些柔意。面前的少年无害的神情,纯洁的言语,好像净化了感染了她的心绪,如果这时候她说出她讨厌恶心他们这家人的话来,会让她自己都觉得卑鄙。 或者,他只是单纯的觉得她是他们娶进来的媳妇,要对她好而已。这个少年,应该没有错。只是她现在,也弄不清是谁的错了,唉。可她,无论如何不会甘愿给他们做牛做马。乱了乱了。 许是见珍珠一直不说话,傲雪抬起眼来,有点不解的看着她,“咋不说话啊,吓到了?明儿个,我抽那几个汉子几鞭子。” “哎,不。没有。”珍珠颦了颦眉,这小子,还真挺野蛮的。 傲雪脸上一直暗藏的笑意渐渐消散了,灵活的眼珠在她身上来回打量,抬起一只手,将她散下来的一缕发绕过她的耳后,她一侧头,她瑟瑟地缩回了手,略显局促地问:“那……是想二哥了吗?” 珍珠一顿,蓦地看向他。 他胆怯地收回视线,盯向自己的膝盖。 “你……你……”珍珠纠结了半天,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你说她这误打误撞的,让她说啥好呢?最后,只得一声长叹,“唉……” 傲雪的小脸轻轻扬了起来,见珍珠一脸愁容,他抿了抿嘴,目光缓缓从她脸上移到她的手上,然后畏畏缩缩地伸出自己的手,一点一点噌过去,颤抖着一握她的手,她一惊,想要缩回,他却握紧了,暗哑的声音传出:“大哥会回来的。你还有我们。” 虽然心里已确定自己是他们兄弟的妻子了,但从他嘴里说出这样的话,她这会儿听着真是五味杂陈,心猛的沉了下去,在他手心里的手指也僵硬起来。逃跑?她还有机会吗? 无奈加悲哀的斜向跟前的少年,她心里轻叹。这个小家伙,虽然年纪小,但是句句话语暖人,是这里的少年都早熟吗?还是他真的是天生会体贴人?这样的男孩儿,如果是她的弟弟,该有多妙啊。细算下来,她真正的年纪应该比他大*岁吧,妻子?唉……这还真是个怪圈。 “你……十四岁?”实在尴尬,不如问问年龄。 傲雪似乎有点意外,看了她一眼,认真地好像要翻案似地答:“我前几天已过了十四岁生日,我现在十五了。” “噗……”珍珠很不给面子的失笑,这有区别吗,有吗? 但是她这一笑,却笑开了僵局,傲雪也瞬间绽开了轻松的笑颜,不好意思地摸摸头,羞道:“阿姐,我真的长大了。” 不知怎么,两人间的陌生感,哦准确应该说是珍珠心里的陌生感,因着看到他孩子气的一面,突然间被点开了一样消失不见,她不由对他产生了好奇,纯粹的好奇啊,她发誓,于是她问:“他们说你钻姑娘的白帐子,是什么意思?” 第十章 钻帐子的事 傲雪全身猛的一绷,顷刻,脸色煞白。正在珍珠惊觉自己是不是问了不该问的问题时,他突然的后挪了一步,很是紧张的匍匐下身子,嘴里急急地说道:“不……没有!我没有……” 珍珠诡异地盯着他,见他此时身板都在微微的颤抖,不由得懊悔起来,慌忙拉他,“起来吧,没事,我随便问问。” 傲雪抖簌着抬起头,水亮的眼睛带着探讯的意味小心冀冀地望向珍珠的脸,见她并无恼意,这才似乎松了口气,脸色也转得红润,兴奋的神色也快速的恢复。果然是小孩子,风雨来得快去得也快。“阿姐,你饿了吧?我去给你弄牛肉。” 之前又惊又怕的不觉得,经他这么一提醒,珍珠立即觉得肚子里咕噜咕噜直叫,于是忙不迭的点头。话说,对这种比她还小几岁的半大少年,她还是觉得相当的没有危险感。跟在翔宇和靖影的感觉完全不同,当然,翔宇和靖影也是相当的不同,唉,他们这哥仨……突然间,有点儿想翔宇了。虽然只有几天,但那个小伙子对她的迁就,对她的体贴,她还真有点忘不了…… 想着想着,她开始苦笑,之前,还在埋怨为什么不是嫁的翔宇,可是如今,她原来果然就是翔宇的媳妇儿,可是这种夫妻关系,因为捎带了其他的兄弟,让她更加无法的接受和理解。怪不得婆婆那样安排他们……对了,方才那些牧人汉子的话里,好像,他们都默认她是翔宇与傲雪兄弟们的妻子,也就是说……或者他们这儿就是这种风俗! 上帝啊! 恐慌的拍拍胸脯,让自己惊吓的心赶紧收回,目光流转间,见得傲雪已忙碌的在准备食物,那灵活欢快的身影,看起来他很兴奋。汗,她不能理解,难道,这个小家伙真的喜欢他这所谓的妻子吗?摇摇头,她觉得很无语。 “阿姐一定冻坏了,也喝一点酒暖暖身子吧。”傲雪很是利落的把肉和酒用个托盘端过来,放在两人之间,一边说一边往她面前的杯子里倒酒。 “我……不喝。”她摇头。 傲雪看她一眼,还是说道:“只是吃肉不够味儿,喝一点就好,不辣的,你尝尝。”说着,就端起来杯子送到她嘴边。 珍珠微皱了皱眉,有点被迫的张开唇浅呡了一小口,果然……还是有一点儿辣,不过不冲,后味还有点甜,于是不怎么排斥了。但是此刻她心里有点别扭,也有点小戒备了,这个小家伙,看这模样和举动,说不定比翔宇更难搞。难道,她今天要住在这里吗?想着,她有点担忧的环视了一圈帐蓬内,最后把目光锁在傲雪脸上。 傲雪的脸悄然泛起红晕,端起酒杯,低声说:“阿姐来看我,我很高兴。”说完,自顾自的干了。 珍珠有点慌,他不会喝醉吧?“那个……你不是在念书吗?”找点话说,会少点尴尬,也能占住点他的嘴。 “放牧的时候就不念呗。”他没所谓的说着,一边撕了一块牛肉递给她,“阿姐快吃。” 珍珠一边吃着,一边紧皱起眉头,心里很不安定。因为让翔宇回家陪她,所以把傲雪放来牧场,他也不能读书了,唉。也不知道现在,翔宇在想什么,她跑了,那个家里乱成什么样了?不行,她不能在这里呆着,傲雪既然误会了就误会吧,她借住一夜,明天一早,她得想办法继续逃才行。离开这里后,随便他们两家人闹成什么样,都与她无关。 傲雪缓慢的嚼着嘴里的肉,一边悄然的注意着珍珠的神情,方才,他有留意了一下她的小包袱,里面,只有一两件衣裳和一些干粮,完全没有为他准备的任何物品。 账蓬外,突然响起一阵脚步声,随着,几声大咧咧的声音在门口响起:“傲雪!在里面亲热够了没?带你家媳妇儿出来,陪咱们唱歌喝酒呗!” 珍珠听闻,脸色一怔,随即紧张起来。 傲雪见她这般,神色也一阴,对她说了句:“阿姐别担心,我去去就来。”说着人已利索的起身,大步向账蓬外走去。 傲雪的声音压得很低,“是谁个混小子在我阿姐面前乱说话?” “怎么了?不就说你钻兰措的帐子吗?” 声音瞬间严厉,“再敢说我拿刀砍你!” “哦哦,怕了怕了……” “哎,傲雪,别总在账子里自个儿乐啊,叫你女人出来给大家唱首歌,好不?” “我阿姐不舒服,你们自己玩去。”满腔的不耐烦。 “这小子,别太护着了吧。” “我就护了,怎么着?” “阿呸!见了女人忘了哥们的混小子!” “走走,一会儿咱钻帐子底下听动静,也乐得快活,哈哈哈……”一声声哄笑声中,男人们似乎走了。 珍珠这边捏紧的一颗心,这才缓缓放开,抬头,看着傲雪脸红扑扑的走回来,看她一眼,他略有羞涩和尴尬,扭捏了一下,才又大步走到她跟前,坐下,大口喝酒。 珍珠也不说话,安静的吃肉。从刚才听到的话里,她多少,对那个钻帐子有一点儿的了解了。大概,就是男女那点事儿,抬眸看傲雪,正值青春期的小伙子,不幻想点什么事,都有点不现实。这么想着,她突然乐了,看,说不定这小子心里已经有人了呢。 第十一章 酒不醉人 闷声不吭的两个人,一边吃一边各怀心事,直到一盘牛肉快吃完了,珍珠突然拿起酒壶,表面上比较热情的往他杯里倒酒,“傲雪,来,虽然我不能陪你喝,但你别闷着,这酒我给你倒。” 不为别的,这个小家伙眼睛里骨碌骨碌的甚是精明,今晚若是不把他给弄睡着了,她可不好逃跑。 见珍珠突然放开了似的,傲雪很是惊诧欢喜,一张俊脸上迅速荡起甜笑,薄薄的嘴唇咧开个月芽,水润柔亮的,“嗯,有阿姐倒酒,我自然喝得欢畅。”在牧场上,多数汉子的妻子都不会来看望,女人家务事忙,又有其他丈夫要照顾,不知有多少牧场汉子承受着孤独和寂寞,不管这女人为啥来的,但到了他的帐子里,他的心窝都暖暖的。 让那些起哄的汉子们羡慕去吧! 两人一阵儿你推我攘,欢欢实实的喝了好几杯,终于,傲雪的脸膛有点酒红了,眼神儿也开始迷离,小身子也开始不稳当起来,噌噌挪挪的挨到了珍珠身侧,一个酒杯举到了珍珠唇边,“阿姐,你多少也喝一点,陪陪傲雪……” 他的声音带着醉意,有点腻腻滑滑得,听得珍珠心口一个猛跳,几乎有点惶起来,下意识的往旁边撤身子,一边推托,“别……我真不能喝,一喝就醉的。” “醉了……不好么?”傲雪突然一笑,荡开的笑容无邪而纯粹,却让珍珠看得心里发悚,心跳加快,他却不依不饶,硬是往她嘴里灌,“喝啊,阿姐,陪我一起醉……” 听着他这醉忽忽的话和暧昧不明的态度,珍珠心生厌烦,猛的一撇脸,避开了他的酒杯,声音也沉下来,“傲雪,你真的只有十五岁吗?”这个小子,怎么看现在都像个登徒子,一点不正经,这不是他这个年纪该有的。 傲雪却吃吃笑起来,把酒杯一扔,一双手猛的抱住了珍珠的腰身,头也靠上她的肩膀,“阿姐别生气,傲雪真的是太开心了,傲雪不坏的……” 珍珠初被他抱住时,心里很是一揪,但听得他有些温和的话,心里才缓下来,这般一静,才想着,方才自己怎么了?怎么为他一时的流气而生气了?他是什么样的人,她不必在意的啊!一点都不必。如果他再敢怎么,她甩开他就是。 只是……她现在身份是他的妻子?!!啊啊啊这太让她难办了。 心绪不定的用手去扯他的手臂,他抱得她很不舒服,但是扭了几下,他的手跟钳子似的纹丝不动。珍珠暗惊,这么小的孩子劲儿真大。 “阿妈说,让我在这里呆上一个月,然后,把大哥叫回家,二哥换回我,我继续去读书……”傲雪依偎着珍珠,怀里,她的身子软软的,温温的,抱起来很舒服,这是他的女人啊。“我以为,我要很久、很久都不能抱阿姐……真好,阿姐来牧场看我……每天,我都在壁板上刻一道刀痕,这才十道,就见到阿姐了……” 成亲的那一年,他才十岁,婚礼上那个小小新娘干巴巴的,他也没有多少印象。就在珍珠入家门前的几天,他还给阿爸说,他不想和哥哥们一个妻子,他想自己找女人。只是,再次看到她的时候,他觉得一切都不同了,如果心里有一片湖,她的到来就像是在湖心中长出一颗金色的睡莲,尤其是现在,女人的体香让他迷醉,比酒还要醉人,他想沉溺在里面,永远不拔出来。 傲雪抖簌的身体,散发着灼人的热量。珍珠体会的深沉而彻底,她惊惶而恐惧,此刻,突然发现,这不是一个懵懂的少年,这是一个带着青春气味有着冲动特质的男子,在他的身边,她……很危险…… 越想越急,她屏住气,用力去掰他的胳膊,“傲雪,你放开我……”该死,她是想将他灌得醉如泥,不是想将他灌得可以发酒疯哈。 傲雪眼波风流,对她的话不仅听而不闻,反而一扬下巴,嘴巴一下子含住她小巧的耳垂。 “唔……”珍珠浑身一个哆嗦,惊吓的差点儿跳起来,若不是动弹不得,她现在直想甩他几个耳瓜子,这小子,居然……居然这么小就这么会挑逗人!丫一定不是好鸟! “阿姐……傲雪不小了……阿姐的耳朵很软……”傲雪嘴里吐出的气味含着酒香,他的舌头灵活如鱼儿般捉弄着她的耳垂,迷醉着珍珠的心,勾引着她的魂儿……她呼吸急促,又为自己这般的反应而羞愧不已,深吸了一口气,她努力拉回理智,然后冷着脸,避着他的骚扰,哑声说:“我不喜欢这样的傲雪,你正经一点。” 她知道这时候说这种话很二,可是,这是她的直觉,她只是直白的表达自己的意思。 然而,傲雪的身子在这时候却有点软下去了,一只手努力的抬起,勇敢的想要往上摸,珍珠敏感的抓住他不安分的手,奋力将他一推,总算将他甩下去,扑嗒一声趴到床铺上。 丫……还好酒劲上来了。 珍珠垂目看着还奋力想要挣扎的他,心里庆幸地想着,额头上都是汗。 其实,对于在酒罐子里泡大的牧民孩子,这半壶酒算什么? 是酒不醉人人自醉,还是什么,恐怕没有人知道。 长松了口气,珍珠回过神来,简单的收拾了一下,把傲雪似睡似醉的身体挪到最里边,给他盖好被子。而自己,就这么合着衣就着离他比较远的地儿,躺下了。 这么一经折腾,她并不困了。只是,有这么暖和的地方躺着,可比在山谷里好太多了,她不能再多想,为了明天有好精神跑,她,得安生又警惕的睡。 转头看一眼小家伙,突然又觉得那么乖乖躺着的样子很无害很无辜,切,刚才她怎么会害怕他了呢?其实,一点也不用怕。 这一觉,居然真的睡到了东边蒙蒙亮。 一感觉到有光照到,珍珠便激灵的醒了。 旁边,傲雪还在呼呼大睡,珍珠失笑,看,果然是小朋友吧。呵呵。 不再多想,她噌的爬起来,把小包袱一抗,匆忙的就往外走,走到门口,心口突然有点怪怪的,回头,凝重的望了傲雪一眼。小子,谢谢你一夜给予的安宁。 相信,他昨晚并没有醉得那么死。 心里叹了口气,她再次回头,雄纠纠的打开了帐蓬门。然后,聂手聂脚的走出去,再轻轻带上了门,一个回身,突然前,眼前一道暗光一闪,立即,脖子上架上了一个凉凉的硬硬的东西。 珍珠惊得魂儿差点掉出来,颤抖着去看,只见帐门外,她的身后边,举着刀威胁她的,隐约是个英气勃发的小姑娘。 ======================= 姐妹们儿,收藏啊收藏,推荐啊推荐,留言啊留言,都要统统的都要~~~~~~~ 第十二章 小情人 女人的直觉,珍珠已大概猜到对方的身份以及来意。 咦?她从来没有这么聪明过。 因为没有恋爱过,也没有过情敌。原来在情敌分析这件事上,她有此天份。 下一刻,她非常淡定地非常诧异地问:“你一整夜都在这儿?”这丫头够坚定够忠实的啊,不守着能这么巧捉到她吗? 小姑娘着实一愣,她怎么也没想到,被她威风凛凛凶神恶煞的把刀架在脖子上,这个女人还能这么不当回事,不但没有吓得浑身发抖连声求饶,还貌似关心地问她这么个不靠谱的问题。果然,傲雪的女人不简单,也很可恶!她是太大胆了,还是太不把自己当回事了?越想,她越恼,秀眉一纵,压低声音道:“你最好别出声,跟我走。” 珍珠便乖乖的跟着她的步子,一点点往远离帐蓬的地方走。其实她是因为知道这个姑娘并不会杀她,才这么憨大胆儿,而且她对这女孩儿没有坏感,从刚才的一眼瞟过去,这姑娘在蒙蒙的灰光下,真是说不出的美妙灵秀,跟傲雪简直就是天生的一对儿。话说,能牵一条红线可是能积德的啊。 “你笑什么?”兰措又不解又气愤,把刀子又逼进了一分。 “哎,别。”珍珠还不至于不怕流血,连忙有点害怕地说:“好吧,你想怎么样?” 兰措吸了口气,握刀的手有点紧张,盯紧珍珠,她冷声问:“你就是……傲雪的女人?” 珍珠不知道做何回答,于是非常发愁的拧紧眉,见她一急,握刀的手一紧,她连忙说:“这还用问吗?不然我怎么从他帐子里钻出来了?” 兰措果然受刺激的颤了颤,一双眼睛里露出痛苦的泪光,樱唇张了几张,艰难地问:“你……跟他睡了?” “睡了啊,我的男人我不睡啊。”珍珠突然的就生了促狭之心,挑着眼角瞅她一眼。不是她太自负太没深浅,其实啊,从刚才她就见这兰措姑娘虽然手持兵器,却手软无力,早就没有了威胁性。她这般打击她,不会激她愤起,只会让她更加不堪一击。 果然,咣当一声,刀落地,反射出凉白的光。 珍珠看着脚下的刀,还是悄悄呼了口气。开玩笑,就算是捏准了人的心理,可刀在脖子上也不是闹着玩的,不然,她手心里也不会捏了把冷汗。 见刀落地,珍珠的胆子才彻底放开,转回头,明眼烁烁的望向对方。 这姑娘年纪十六七岁,倒是与傲雪相仿的年纪。她的长相,有点……不是那种纯柔软的线条,虽然也很秀气,可是线条有点硬,棱角有点分明,很清晰,一看就不是会哭哭泣泣寻死觅活没出息类的女娃儿,带着一股子英气,漂亮的很是亮眼,特别是那道鼻子,窄而挺,跟用手捏出来的一样,长得真是精致。 她身穿着与本地女子相似的奇异服装,但是并不普通,而是很鲜丽的颜色,配饰也很出众,看得出她很讲究。她的头上绕着一圈细细的辫子,扎在后面束成一束,斜绕到前胸来,这样的装束很衬她的脸形,将那份硬气加柔了几分,这般看来,她很会打扮。 细瞧之下,珍珠有些佩服,看来,女人装扮这份学问,在哪儿都吃得开。以后,她也得好好打扮自己,有四个老公呢,不八面玲珑怎么混,呃…… “捉我来,是为了抢傲雪吗?”珍珠脸上荡起笑容,语气轻松。在别人眼里,这完全不该是她的反应。 然而这时的兰措,已无心为她的态度而恼怒,此刻,她只觉得全身的冰结成了一层,虽然这一夜,她也想了很多遍,而且她早就知道傲雪家娶了媳妇儿,可是真的看到了这个女人,她的痛,无从说起。抬起头看向珍珠,满眼的都是无力,“希望……你好好对傲雪。” 珍珠心里一震,方才还存着的戏谑心理瞬间消散,随之是有点愧疚的心思,带着些疑问和不安,她问:“你……就为说这个?你不想……继续跟傲雪好吗?” 兰措一怔,突然反问:“你怎么知道的?” 珍珠挑了挑眉,明白了,笑道:“我听说了钻帐子的事。” 兰措蓦地脸红了,眼神闪烁,“没有,是我喜欢他。” 珍珠一抱胸脯,懒声说:“姑娘看起来不像是畏缩的人啊。” 兰措眼圈也红了,“但我不是强求之人。我只想知道,你们……你们好不好……” 珍珠的心软了,叹了口气,上前来拍了拍她的肩膀,然后很实际的问了句:“姑娘,从这儿出发,往哪个方向能跑出这片草原?” 兰措猝不及防她问这个,一时怔住,好一会儿,才想明白,不由好奇地问:“你想离开这儿?” “聪明。” 兰措却并没有珍珠想像中的兴奋,而是看起来很着急,“为什么?你想抛弃傲雪?” 珍珠觉得头疼,这里人的思维,还真不是一般的奇特,“我走了,傲雪不是可以归你了么?你该欢呼鼓舞,甚至应该帮助我才对。” 兰措听闻,脸色沉下来,低下头,不说话也不动,不知道在思考还是在纠结。 “你不说也行,反正这里的事跟我没关系了,我得抓紧时间走了,再见啊。”珍珠说着,就迈出步子朝前走。 谁料兰措却突然追上来,伸开双臂拦住了她,脸色很凝重,“你不能走,你跟傲雪睡了,要是有了孩子,你必须生下孩子才能走。” 第十三章 这就是爱 珍珠华丽丽的囧了,无比……无语地看着这个单蠢的女孩儿,憋得脸都绿了,忍了几忍,她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字来,“你放心,我没怀他的孩子。” 兰措却不为所动,继续执扭地说:“反正,你不能走。” “你管得着吗?”珍珠纳闷了,也火了,脾气上来,这么好的机会,不能被这个丫头给耽误了,说着就推了她一把,闯了过去。刚走出两步,就听得被甩开的兰措突然提高了声音说:“凭你是走不出去的。” 珍珠一顿,回过头,“什么意思?” 兰措哼了一声,“你以为你是谁,就算是我,凭这两条腿,也走不出这片大草原。” 珍珠回头望了一眼一望无际的草原,心生骇意,却倔强地说:“比比长征二万五,这算什么。” “你不累死,也会饿死。”兰措的声音焦急了。 她说的有道理。珍珠犹豫了,沉下心来,稍稍思虑了一会儿,蓦地转回身来,两步走回到兰措跟前,像哄孩子似的轻声问:“哎,那你说,要怎么样才能走出去?” 兰措别过脸去,不情愿也是鄙夷地说:“至少也得骑马跑个三两天。” 骑马……呃,她不会。 不过……可以学! 对,没错。如果会骑马,她就可以真正的逃出去!戚!之前怎么没想到呢?不找个代步工具,肯定会自讨苦吃的。有了希望,来了精神,她兴冲冲的拍了兰措的肩膀,“嗨!谢谢你!” 兰措被谢得一脸纳闷,睁着纯真的眼睛骨碌碌的瞅着她。 后头,帐蓬的门啪的开了,傲雪精神抖擞的钻出来,全然看不出昨天的嗜酒。此时,天色已有些发白,可以清楚地看到他脸上是肃然焦急的神情,在看到不远外的两个女子时,他眼睛里的凌厉慌乱瞬间隐去,神情也是一个愣怔,随即,他大步的向二人走来。 兰措在看到傲雪的一瞬间,全身就开始不安,甚至两条腿像是被威迫一样不由自主似的往后退,她两只眼睛紧紧盯着傲雪的走近,紧抿的唇泛起苍白,一声不吭。 珍珠也只是静观着二人。 傲雪的眼睛有意无意的往地上一瞟,再转到珍珠肩膀上的小包上,薄唇荡开清浅的笑意,“阿姐,你起得真早。” “嗯。”珍珠有点不自然的抓了抓包袱。 兰措也是心头一个激灵,突然飞身过去拾起了地上的软刀,缠上自己的腰身,转身,就想溜。 “兰措……”傲雪轻悠悠的唤住了她。 兰措站住,没有回头,但是身子在微微的颤抖。 “是来找我的吗?”傲雪依然淡淡地笑着,眼睛里含着的情绪让人猜不透。 兰措猛的转回头来,一双明澈的大眼睛里,顷刻间蓄满了泪水。那眼底的感情,有爱、恨、心疼、担忧甚至……祝福。 傲雪显得有些慌了,声音也变得温柔,“兰措……你……” 珍珠心里一触,一种酸楚的感觉溢出,为这两个纯真的少年,此时,突然觉得自己是那个棒打鸳鸯的王母娘娘,羞愧而难堪。转身,她悄悄地走回帐蓬的方向,给他们两人空间。在门口,她回头望,见傲雪上前一步,抬起手正擦兰措脸颊的泪水。 她笑了,心情复杂的走进帐房。 坐在铺子上,她心里说不出来的感觉,伸手抓来牛肉干,放在嘴里用力的嚼。看刚才,两个小年轻可是有感情的,如果在别的地方,他们极可能会成为一对儿,可是这里为什么要兄弟共妻呢?这不是勉强吗?难道他们不知道世界上有忠诚和专一这码事吗?唉!兰措这个小姑娘,看起来是多么坚强和英气,可是在傲雪面前又是那么脆弱,这,就是爱啊…… 去去去,现在在想什么,他们俩的事跟她没关系,她又在这儿瞎想,现在她应该关心自己的处境……嗯,骑马,看傲雪的骑马术不错…… 帐蓬门啪的开了,傲雪的身影极快的闪进来,然后,不等珍珠开口去问兰措的话题,他就闷着头迅速的走过来,在她面前跪下去,匍在地上,声音轻颤着说:“阿姐,傲雪错了,傲雪钻了兰措的帐子……其实是因为……因为生日那天……我吃醉了酒……” 珍珠诧异地微张着嘴巴,原以为他是过来请她成全他与兰措,没想到他却说出这番话,“你……的意思是……” “请阿姐原谅我。”傲雪的身子又低了一点,“阿姐才是傲雪的妻子,傲雪一定会对阿姐好的,以后,只会跟阿姐好,保证不再钻其他姑娘的帐子。” 珍珠……再一次囧了…… 这是个什么情况?挠头,抓狂…… 珍珠纠结的心疼。 这方,傲雪微微抬起头来,一双明滟的眼睛尖锐地盯着她,直盯得珍珠慌乱不已,急切之下突然想到,她纠结这个问题干啥,于是灵机一动,问:“傲雪教我骑马可好?” 傲雪身体一顿,疑虑的眼睛立即放出异彩,脸上堆起讨巧的笑容,他乖顺地直起身子,噌噌地挨到珍珠身侧,朗声说:“阿姐想学骑马?”说着,一边有意无意地撩起珍珠散下来的头发,绕在指头,一边悄然注意着她的神情,见她无有阴郁,心里独自喜气。她避开他的那个问题,应该是不想提了,她都不想提,他又何必破坏两人之间的气氛? 第十四章 马儿啊,你快些跑 “阿姐,你看,这就是我的马,它叫踏雪!”傲雪得意洋洋地牵出自己的大白马,疼爱的用手扶摸马儿的背。 “踏雪?”珍珠不怀好意地瞅一眼他,“比你的名字还好听。” 傲雪起先一怔,脸色闪过一丝异样,即而笑道:“阿姐真淘气。”语声里的宠溺与威胁并存,听得珍珠心里一个激灵。这真是个不好摆制的家伙。想着,她抬头看这匹精瘦的大马踏雪,心里沉下来,马儿啊,今天请好好配合本姑娘吧,稍时,我们一起走天涯。 “我的踏雪漂亮吧?”傲雪从她的脸上移开目光,也望向自己的马,说:“踏雪是匹好马,但是也很淘气。”说着,他媚眼瞟了珍珠一眼,珍珠嘴角动了动,脸色极不好。看,你揪他一下,他还得捞回来,真不是个善嘎。 傲雪抿嘴儿暗笑了下,然后,恢复认真,慢声介绍道:“骑马要讲究技术,但更要懂得跟马儿交流互动。首先,上马时应该是站在马胸口附近,带紧缰绳的手要同时抓住一小撮马鬃,然后左脚踏蹬,右手扳鞍,翻身上马,动作要连贯轻松……” 珍珠听得仔细认真,将他的话牢牢记在心里。 简明的将要点说完后,傲雪亲自上马示范了一圈,英俊的少年高高骑在马上,姿态威武,骄傲耀眼,像个武士。看得珍珠眯起了眼,真是帅啊。 “阿姐,你上来试一下!”傲雪翻身下马,拉起珍珠的手,信心满满地说:“踏雪不会摔你的,它知道你也是它的主人。” 珍珠起先是胆怯了一下,但立即鼓起了勇气,对,她不能退缩,这恐怕是她唯一的机会。一咬牙,她在傲雪的指引和照顾下,笨拙的上了马。昨天在马上边,虽然颠得她肚子里翻江倒海,但总算一直有人护着,所以没那么害怕,可是现在不同,她骑在马背上,心里很恐慌不安。 傲雪见她脸色发白了,面上露出担心,柔声安慰:“阿姐,你别怕,我牵着它。来,你试着送跨,用腿夹马肚子让它走,手提紧马缰,双脚踩蹬,保持平衡,用身体语言把你的意思传达给踏雪。” 珍珠按他说的,紧张的一步一步的来,踏雪总算给面子,慢慢向前走了,傲雪脸上流露出宽慰的笑,用手抚了抚马脖子,“好踏雪,要好好对阿姐哦!” 珍珠很谨慎,随着马儿越走越快,她的神色越来越凝重。不一会儿,她突然觉得,在傲雪的指引下,她很快很掌握了骑马技术,马儿不知道是太听话,还是她这身体原本就会骑马,所以当她这般用心的骑在上面时,很自然的就驾驭了。想到此,她心里兴奋的感叹一声,天助我也! 随着她的自信,她的胆儿也大起来,与马儿似乎能人马互动了,配合的相当不错。很快,她就驾轻就熟,越跑越来劲,慢慢的,将一直紧张的奔跑着的傲雪甩在了后边。 草原上策马奔腾,原来就是这种像飞一样的感觉啊……珍珠心里徜徉着,无比的欢快得意,顷刻间,竟有种女中豪杰的气势感。 蓝天,白云,绿色大草原,一幅精美宽阔的大画面里,珍珠在马上曼妙的身影,黑色飞扬的长发和自信明朗的笑脸,看在傲雪的眼睛里,是特别而美妙的绝景,让人怦然心动,心驰神往。 珍珠在一瞬间,想骑着马儿就此远行,但她又觉得不妥,拽着缰绳,绕回了方向,向着傲雪奔去。 傲雪脸上荡开喜悦的笑容。 他的身后,远处的账蓬边上,站着一个孤零零的少女身影。 珍珠的心一疼,下意识的,又拉了缰绳,转了方向,同时对傲雪喊道:“傲雪!你去忙吧,我自己练会儿!” 傲雪有点不放心地大声道:“你可以吗?” “没事!你去吧!”说话间,她已向远处奔去。 傲雪担忧的看着马儿驮着珍珠越奔越远,稳稳当当,这才无奈的收回目光,转身间,视线触到了那个人影。 * 中午,放牧的汉子们大多不在账蓬里,只有傲雪因为挂记珍珠,没有走远,且早早回来与之共度午餐。 说实话,看着傲雪那欢实的劲头,珍珠没有一点愧疚是不可能的。但是,这是她最完美的一次机会了,她怎么能放弃呢,想都不会想。一路逃奔了N次,次次受阻,次次失败,甚至败的很乌龙,她这次,无论如何要成功。 虽然这里的男人,准确说经过这几天,她也觉得自己这个身体嫁的这家男人们,一个一个的都挺好,像翔宇的善良温柔,靖影的清冷沉静,还有傲雪精明活泼,她,其实觉得都挺好的,只可惜,可惜啊,唉,如果他们合为一个人就好了,哦对了,还有一个老大越泽,那个阴阳怪气的家伙,唉,唉唉,就算她都喜欢,她也没有那个勇气照单全收啊。 实在是消受不起啊。 想想这里的人真是奇怪,每个男人都那么优秀,为啥非要挤着娶一个老婆,不用这么节省吧…… 呃…… 因为心里知道要面对分离,珍珠开始对傲雪好起来,不断往他碗里夹肉,也不再劝他多喝酒,把傲雪给激动得没法,一张兴奋的小脸上尽是甜蜜,饭席间,他不断的借机碰碰她的手,挨挨她的身子,这传递的信息让珍珠很苦涩,她知道,这小家伙……怀春了。 乖乖,今天,看来她不走也得走,不然,肯定被小家伙吃个干净。 饭后,临放牧前,傲雪对着珍珠腻歪了一阵儿,弄得珍珠别扭不已,好不容易哄走他,她才大松口气,然后,马不停蹄地去牵了马儿踏雪,准备逃逸。说明一下,为了让珍珠练习骑马,今儿个傲雪是骑着牛放牧的。但是珍珠现在不是练习,是正式上路。 “驾!”珍珠这会儿心情跳跃,紧张又兴奋,她策马在草原上,层层的草浪向后退却,她向着一个离牧群相反的方向奔去,这回,她一定能逃掉,一定能。 婉延连绵的草原上,突然的,远处出现了一匹疾速狂奔的马儿,马背上的人影纤长奔放,一只长臂不停的用力挥动着鞭子。 珍珠看着那人影,突然的,心跳猛然加快,那人影越来越近,越来越熟悉,她下意识的拽住了缰绳,马儿奔跑的速度缓了下来。 翔……宇! 珍珠实实吃了一惊,不顾多想,慌忙的踢马肚子拽绳子让马儿转方向,然后身子趴在马背上,用力一夹马肚,急急挥动鞭子,咬着牙低喊:“驾!” 马儿立即又开始狂奔起来。极快的,又一次撇开了与另匹马的距离。 眼见着珍珠转了头,翔宇神情惶恐而沉痛,更多的是焦急,他立即也转了方向,疾追过去,一双手臂几乎要挥断了,只是抿着唇角,一声不吭。 草原上,两匹马儿像是在捉迷藏,一前一后追逐。 珍珠不断的回头看后面的人,心里不由的连连叫苦,真是倒霉啊,他怎么会到这里来的?她这是捅了天上老君的八卦阵了不成,非要和她过意不去啊,你说她找这么个机会容易不容易?! 越想越恼,她决定这次孤注一掷,最后一博,她绝不能轻易认输,绝不能轻易放弃,绝不能轻易…… “咻——————!!”忽然,一道清亮的哨音裂开长空。 珍珠的马儿随之一个长啸,笃地刹住了车,前蹄高高抬起,马身几乎竖了起了来,将猝不及防的珍珠猛的摔翻下马。 珍珠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身子就扎扎实实地摔在了地上,几乎将她的内脏给摔移了位,她咬着牙忍着剧痛,抬头,凄惨的看到,一方,骑牛的少年不紧不慢地召唤着他的马儿,另一方,那个男人正惊慌不已的就要奔过来。她两眼迸泪,挪了一下挪不动,喉咙里发出有史以来最真心实意的两个字:“我——操!!” 第十五章 听天由命 翔宇几乎是飞跃下马,疾风一样扑到珍珠跟前,伸手去抱她:“珍珠!你怎么样?”说到最后一个字,他已不受控般的声音带出哽咽,甚至有点后怕的哆嗦着去查看珍珠的身体,“伤在哪儿?摔到哪了?” 珍珠此时神情呆滞,满脸悲怆,万念惧灰,她已不知道用什么心情来面对这个人,心里除了一声声长叹,还有一个非常现实的认识,那就是,她的脸上确实地坚定是贴上了“倒霉者”的标签。 所以不管翔宇怎么摆弄她,她一动不动,不反抗,不激动,扮死人。 另一头,傲雪已下牛上马,换了坐骑追赶过来。 翔宇一抬头,凌厉地瞪过去,咬着牙低吼:“傲——雪!”吼声里带着愤怒,责怨和焦急。 傲雪却不以为然,脸上似笑非笑地瞟了一眼珍珠,那眼神让人感觉凉凉的。转眸,他再看向翔宇,不紧不慢地问:“二哥,你怎么来了?” 翔宇脸色一沉,垂下头来,接着去翻看珍珠的身体,“到底伤在了哪里?为什么不说话?珍珠……珍珠?!”当他的手去拉她的胳膊,突然发现了一个令他感到恐怖的问题。 珍珠的胳膊像是断了一样,他抬起来,放下,都毫无阻力。 一旁的傲雪的目光也瞬间紧张了。 珍珠被翔宇一声惊呼回醒过来,目光不期然的移到自己的左臂上,下意识的,她想动一下胳膊,但是……她……居然使唤不动它了!蓦地张大眼睛,又惊又懵,“脱……脱臼了?!” 翔宇的眼睛里瞬间露出惊愕和疼痛,不敢再去碰她的胳膊,他心疼得手指尖都在颤抖,“珍珠……可怜的珍珠,怎么办?疼吗?很疼是吗?你说话……” 傲雪的脸色立即变得惨白,神情又仓惶又愧疚,身子却抖簌着往后退,“我……没想到会这样……”只是因为气她,想要教训一下这个不知好歹的女人。 珍珠一头冷汗,唉,脱臼而已,不是大事好吧,也不疼好吧。忍不住白了两人一人一眼,没文化真可怕。 翔宇一个激灵,像是回神一样,慌忙的小心的双手将她抱起,连声呢喃:“没事,不怕,我们回去找大夫……”一边说,一边挟扶着她,要带她一同上自己的马。 傲雪眉心一皱,突然抢先一步,拦住了翔宇,“二哥,你干什么?!” 翔宇扭头,看向傲雪的眼光冷冷的,“你将珍珠害成这样,我要去给她找大夫看伤。” “既然说是我弄的,我会负责。”傲雪说着,便沉着脸想从翔宇怀里抢人。 翔宇有些怒了,侧退一步避开他,“放开!她伤得很重,不能耽误,你不要无理取闹!” 傲雪也上来劲了,执意地道:“我又不是有意的,要带她去看,也是我去。” 翔宇紧抿着唇,气呼呼的盯着傲雪,这个平时被他们家人宠坏了的小四,此时的行为简直不可理喻。他原以为珍珠突然失踪是去找大哥,可是没想到今天听下山的村民说,在牧场见到了珍珠,他的心情无法用言语表达,根本来不及细想,便翻身上马,直奔牧场。只是不知为何珍珠会在这里,又为何避开他,她在这里,跟傲雪发生了什么?这一切,也许现在都不重要了,就算现在家里乱成了一锅牛肉粥,在他心里现在只有珍珠的身体最重要。所以,傲雪此时的阻拦让他怒不可揭。 “要说,二哥也有错,你为什么突然跑来?”傲雪鼻息里哼了一声,埋怨中带了点显摆,“她来看我,我正教她骑马玩呢,是二哥惊到了她。”言外之意,就是怪翔宇破坏了他们的好事。 “你……”翔宇又气又痛的垂下眼帘,深深看了呆滞着的珍珠,她……真的是来找傲雪的吗?这到底是为什么呢?想着,他痛苦的眉心一皱,眸子一缩,不再理傲雪,执意地去上马。 看着两兄弟因为她吵架,珍珠依然无动于衷,至于两个男人心里在想什么,她更没兴趣猜测,现在她最想做的事情就是扮木偶,随翔宇安排。甚至对回去后要面对什么,也没力气去想了。 听天由命吧。 傲雪有点急了,眼睁睁着着翔宇将珍珠带着上了马,两个人的身体紧紧贴在一起,这个画面让他觉得心口刺刺的。其实他刚才的话不过是气二哥,他哪里会不知道珍珠是在逃跑,从中午的殷勤开始,她就不对劲,若不是他留了个心眼,那么她,是真的想要离开他们兄弟吗?他不知道。而且,她也根本不是来特意看望他的。但是这些,他不想被别人知道,特别是哥哥们。 在哥哥面前刻意的显示与她的亲密,他为什么想要这样做呢?他也说不清。 “驾!”翔宇一扯缰绳。 傲雪惊觉,一把拉住了他的胳膊,声音软下来,“二哥……我是真的放心不下她的伤……刚才……是我不好,我太鲁莽,但是……”他不能在自己眼皮底下让二哥把受伤的珍珠带走,除了担心,还有不甘。 但是听傲雪这样说,翔宇紧锁的眉却微有缓和了,他无奈的叹了口气,也不想再耽误时间,只得说:“一起回家吧。” 傲雪顿了顿,眸子复杂地看了一眼满脸木讷的珍珠,好吧,为了她的伤,也只好退而求其次了,不过转念又担忧地说:“那牛羊怎么办?” “先不管。” “好。”傲雪干脆地应了声,迅速折回身跳上踏雪的背,不慌着走,反而一转头对着空旷的大草坡高声喊:“哎——听好了!谁要敢动我们家的牛,傲雪回来掀谁的帐子!”喊完,一回头,翔宇的马儿已啪哒啪哒的跑远了,他一纵小宇眉,帅气地一挥鞭,“踏雪!追!” 第十六章 愤怒的婆婆 一下马,翔宇便横抱着珍珠脚步匆忙地直奔进大门。傲雪连忙系了马绳跟进去。 院子里,正愁眉苦脸打着谷草的婆婆格伶花听到声音,扭过头来,从窗口看到了两个儿子,以及那个窝在翔宇怀里半死不活的珍珠,她眸光一厉,握着棒槌的手一紧,噌地站起身迅速地冲出门去,瞪着眼大喝一声:“放她下来!”一边喊,手里的棒槌便抡了过去。 翔宇知道阿妈很火,但没想到她这么突然的让人措手不及,没来得及解释就见阿妈手里的棒槌要打到自己怀里,他心一惊,几乎是下意识的抱紧了珍珠一个扭身,那棒槌便实实地打在了自己背上。 与此同时,傲雪也惊见阿妈的怒气冲冲,嗖的扑过去,一把抱住了阿妈往后拽:“阿妈!不要!” 见两个儿子都不顾一切的只护着这个逃跑的媳妇儿,婆婆格伶花心里又气又痛,再看到翔宇被打着了,又心疼不已,几番纠结,她只得硬生生压下了胸中的怒火,扭头一瞪傲雪,“放开!”喊完,咣当一声扔掉了棒槌。 傲雪一个抖簌,慌忙松开了阿妈,眨巴着眼睛惶恐地小声求:“阿妈,别气了……” 惊魂回神的珍珠,被这么一折腾,再也不好装死人,她挣扎着从翔宇怀里跳下去,用另一只没断的手臂去拉翔宇,要看他的背部:“翔宇……我看看?” 翔宇一脸羞涩的扭开,不给她看,“没事,我结实。”见珍珠面露关切,他顿然觉得这一棒子挨得真值。 “翔宇……对不起……”珍珠愧疚不已,很是窘迫,都是她连累了他。转头,胆怯的看了婆婆一眼,她缩了缩脖子,下意识的往翔宇身后退了一步。领教过婆家的家法,她可太经不起了。 “都给我进来!”婆婆狠狠瞪了他们一眼,转身气冲冲地走进堂屋。 翔宇和傲雪同时看向珍珠,“你没事吧?”几乎是异口同声。 珍珠尴尬的看了看两人,干干一笑,“没事。” 傲雪不悦的瞅了翔宇一眼,扭过头。翔宇没顾得瞅他,只是眉头紧锁的看向珍珠的胳膊,急问:“刚才我有弄疼你吗?” 珍珠摇摇头。 翔宇微舒展了眉心,伸手安慰地拥住她的腰身,一边扶着她的断胳膊,柔声说:“别怕,有我。” 傲雪从鼻息里低哼了一声,抬步向屋里走去。 碉楼二层,南边的一处窗前,靖影一张平静无波的脸上,一双眼睛幽深地放空在虚无处,一直紧抿着的嘴角也悄悄然地轻勾起来。这个女人,果然回来了。有好戏看了。 “说,跑哪了?!”新进门的儿媳妇儿一声不吭的失踪了,这不光是面子问题,她一门心思的对媳妇儿好,可她是为什么做出这么离谱这么忤逆的事情?就她?一个家仆的女儿,她是凭啥这么对她和她的儿子们? “阿妈,珍珠她……”翔宇刚一开口,婆婆就厉声打断:“我在问她!你住口!”她格伶花从来没想到,年轻的时候受婆婆气,到老了还要受媳妇儿的气,儿子们还都向着媳妇儿,她可真倒霉! 傲雪在一旁紧抿着唇,侧着目静观着这一切。 “说!”婆婆又是一声催促。 珍珠哆嗦了下,但是瞬间,她又眉头一皱,有点恼了,这叫什么事?凭什么她像个犯人一样在这儿受审?凭什么?!把咱逼急了,看咱不打开窗户说亮话把你们全吓傻!一抬头,她的小脸上都放着危险的红光,似笑非笑地反问:“你叫我说什么?” 翔宇和傲雪脸上均露出不解和惊疑的神色。 婆婆见珍珠脸色突然没了惧色,甚至还有点挑畔,心里也是万分的不解和气愤,她压着性子,继续冷声问:“昨天为什么跑了?跑哪了?你到底,是存的什么心?” 翔宇着急的看了一眼傲雪,暗示他替珍珠解释。因为是他说的珍珠是去找他的。就算珍珠走时没吭声,但如果是跑到了丈夫的牧场里,这便不算是罪过了,珍珠能免去受罚,他们家的面子也能拨回。但是傲雪却别开脸,对他的暗示视而不见。 “很简单啊,我不想在这儿了。”珍珠这边不惊不骇地答,“我有我的自由。” “自由?!”自由就是随便往外跑吗?婆婆怒火在上升。“那么你想去哪儿?” “去哪儿都行,反正我不属于这儿。”这只是真心话啊。 翔宇震惊,“珍珠你在说什么?” 傲雪只是眯起了眼。 “不属于这儿?好……很好……”婆婆怒火暴涨,眼看要发飙,翔宇张慌的看了两人一眼,立即走向阿妈,“阿妈,你听我说……” “走开!”格伶花一把推开翔宇,两步冲上来,一脚跺向珍珠的腿弯,珍珠猝不及防的腿一软,啪哒扑跪在了地上。嘶……这老娘们,太野蛮了?! “珍珠!”傲雪和翔宇均扑向珍珠,两人争先恐后的去扶她。 珍珠挣扎着起身,全身的痛逼得她额头出汗。 “阿妈!珍珠她已经受伤了!你不要再打她!”翔宇忍不住低吼。 傲雪也一脸气恼,突然恨恨地问:“阿妈!珍珠喜欢我就让你这么生气吗?” “什么?……你们……”格伶花的心都要碎了,“在说什么?混小子!你这是在责问阿妈吗?!” 傲雪脸上这才露出窘迫,仓皇的低下头。 “哼,真是没出息的儿子!”格伶花气得全身直颤抖,“你们都听到了,她说什么?她说她不属于这儿,这是什么意思?她居然敢这般忤逆这么嚣张!你们是男人!容得着自己的女人逃跑吗?!” 翔宇神情黯然起来,深深望了珍珠一眼,不知道说什么好。 傲雪眼珠一转,突然小脑袋一抬,带点儿神气地笑着说:“阿妈,你误会了,珍珠她不是逃跑,她是去牧场寻我去了。”说完,故意含情脉脉地看向珍珠,笑得意味深长。 珍珠一个激灵,定定地看向傲雪。他这……是在帮她吗? 第十七章 娘家来人 格伶花挑起眉毛,眸色复杂地看向傲雪,“是吗?”从看到傲雪与翔宇一同回来时,她已在里多少有点明了。但是,让她相信这个媳妇儿去找傲雪,不大可能。想着,她把目光投在了翔宇身上,相对来说,这个二儿子给她的信任感更多一些。 翔宇浑身有些不安起来,迟疑的看向阿妈,在她的注视下不敢保持沉默,几番犹豫,他说:“我是在牧场找到她的,她……是和傲雪在一起。”说着,他心里很难受,虽然他不知道当时是个什么情况,可是不能抹煞她确实和傲雪在一起。这件事,在他心里是个疑问,也是个伤口。他对她那般好,为什么她要离他而去?不管她去找大哥还是四弟,可她都不愿留在他身边吗? 珍珠这时候只能选择沉默,看来,她刚才太冲动了,又平白的挨了一顿打,真是傻瓜。就凭她现在这样,有什么能力跟人家硬碰硬?好汉不吃眼前亏啊。所以,原本在心里想说出申请与四兄弟分手的话,现在也只得先咽回去。而且,现在看两兄弟这么袒护她,她……的心也是肉长地。 格伶花静静地看着几个人的神情,蓦地,她冷冷一笑,走到珍珠跟前,盯着她问:“我还以为,你太念着越泽才会做出出格的事,如果是那样,我能原谅你。但是,你倒给我说说看,你是什么时候对我们傲雪这么积极了?” 珍珠浑身一绷,愣愣的看向婆婆。丫老婆子不糊涂啊。这可咋办? 翔宇也是神色一怔,经阿妈一说,他更加疑惑了,难道,她也不是去找傲雪?那到底,她是为什么要走呢? 看大家都露出诡异的神色,傲雪心里着急得不行,上前来一把拉住珍珠,还顺势蹭开了翔宇。“阿妈,你怎么这么问?你这让她怎么说?我们兄弟都是她的丈夫,难道她上牧场看我不应该吗?” 格伶花冷冽的瞪了傲雪一眼,哼了一声,转身坐到椅子上,“这么说,确是我冤枉媳妇儿了?”虽然平淡无波的话,音色却幽深的让每个人都暗自寒栗了一下,特别听在珍珠耳朵里,分明是给面子的威胁啊。 心里不停的纠结……到底要怎么办?难道就这样顺坡下吗?那以后不是要留在这里了?虽然逃跑的计划已经让她欲哭无泪,可是,现在若要说服自己真的做这些兄弟的妻子,她……她真的……有强烈的自不量力感。 越想,她越觉得呼吸困难,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翔宇担忧的看了一眼阿妈,怕她再生气,赶紧上前来小声劝珍珠,“快跟阿妈认错,以后不会再这样了。”说这些,他有点点小私心,其实这句保证也是他想要的。 珍珠抬眼看向翔宇,迟疑不决。翔宇,这男人是好,她也明白他对她的感情,可是…… 这边,婆婆一双如鹰般的眸子紧盯着她。 那边,傲雪也意味不明地斜着她。 珍珠觉得头大了,“我……” “咣!”突然,院门被推开了。 珍珠下意识的呼了口气,有点放松的朝门外看去,在看到来人时,心蓦地提了起来。 公公神色不佳脚步疾速地踏进门,他的后头,跟着两个同样神情不美观的男人,一老一少。 珍珠几乎是本能的感觉到,这来的两人是她的娘家人。而下一刻,也得到了印证,因为,那两人在看到她之后,立即激动的奔进屋,“珍珠?!你……你回来了?!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孩子,别犯傻,啊。” 珍珠想要后退,身后翔宇揽住了她,一边对两人招呼:“阿爸,大哥,珍珠没事,你们放心。” 原来是自己的阿爸和大哥,嗯,跟自己感觉的没错。珍珠心里有了底,只得脸上挂起亲和的笑容,“阿爸,大哥,你们……来了?” “亲家,请坐。”格伶花不冷不热地招呼了句。众人这才缓缓落座。 公公都华这时候看到珍珠在家,神色除了迷茫,还有点难堪地看向格伶花。格令花只得凑在他耳边简洁地小声说了两句,他听后眉头紧锁,心里郁闷极了。早知道会这样,他就听老婆的话不气冲冲的找亲家威路了。威路跟着他曾跑了多年的马脚子,那可是兄弟的感情,本来结了亲家是亲上加亲,却不想珍珠一跑,他太生气了,冲动的找到威路一顿好吵,真是伤了两人的感情,而且,叫他怎么解释? 珍珠的父亲威路这会儿神色缓和了许多,但他是个老实人,知道女儿一定有错,所以,还是很抱歉的对都华和格伶花道:“珍珠从小顽劣,是我管教不严,还请亲家……多多包涵。”原本听得女儿逃跑,他真是吓得魂快没了,好在女儿如今在家呢,这事,就有得商量。 “顽劣些倒没有关系,可如今到了咱们家,做了媳妇儿,总得懂得些为人妻的道理。这点,我真是有些责怨亲家母,没有让女儿知道该知道的理儿。”格伶花不紧不慢地说着,一脸傲气。 珍珠听着这话心里极不舒服,这是她闯的祸,婆婆却把矛头指向她的家人,这让她……太难受了。再一想她若真的跑掉了,不知道娘家人会被婆婆收拾成啥样呢,天,这回是被婆婆给将住军了吧。现在两家都避开了她逃跑的问题,父亲自然是能不提就不提,因为不是光荣事。而婆婆,虽然怀疑但确实是她跑去了傲雪身边,她寻不出明白的错来,所以就从别处下手。 威路深深地看了一眼珍珠,眼里不免有责备,也有心疼和无奈,末了,他继续对亲家两位说:“亲家母说的是,珍珠这次是犯了错,就请亲家母罚她吧。” 珍珠蓦地瞪大了眼睛,汗,父亲你还真是大义灭亲啊。 格伶花勾起唇角,干脆地说:“好,那就让她把院里的谷草打了吧。” “不行!”突然,翔宇脸色紧张地插口,“珍珠的胳膊受伤了,不能动。” 格伶花眉毛一竖,“受点伤就干不了活了?” 傲雪眼珠子转了转,立即张慌地接道:“阿妈,珍珠要看大夫才行,那些谷草……我和二哥可以帮她打。”珍珠的胳膊是他弄伤的,他可不想给老丈人留下不好的印象。 珍珠看了傲雪一眼,这小家伙,今天做得不错。 格伶花心里生气,却碍于亲家的面子,没有吭声。要怪,就怪自己养了两个不争气的儿子。 可是威路看到两位女婿都护着珍珠,脸上便不由的荡起笑容。 “虽然,事情突然转变成这样,但是,新进门的媳妇不懂规矩,私自跑去牧场,没有跟长辈招呼,害家人焦急,所以,这责罚是不能了之的。”公公都华突然严肃地说。他这么气势冲冲的寻去亲家,闹腾得不行,难道回来了什么事都没了?他都华可是做了一辈子马脚生意,难道一点家事都不会处理了吗? 此话一出,一屋子人立即神色各异。看来,想这么糊弄过去是不行的了。 威路担忧地看向珍珠,暗暗叹了口气。 格伶花悄悄地勾起唇角,欣赏地看了一眼自己的丈夫。再冷声说:“没错,珍珠的伤我们会请大夫看,但是不能抵消她犯的错。” 傲雪着急的上前一步想要说什么,却被翔宇一把拦住,向他摇了摇头。 然,从进屋来就一直沉默的珍珠大哥白顿珠却突然站起身来,神色微有愤懑地说:“亲家伯父,亲家伯母,我妹妹是做的不对,可是,她为什么会这样?呵,我们可是一直有听说妹夫越泽从新婚第二天就离开家了,请问这是真的吗?” 第十八章 可惜不是你 都华和格伶花脸色顿时一黑,两人对视一眼,均有点难堪的垂下眼帘。 “顿珠!你在说什么?!快坐下!”威路又惊又急,上前去拉顿珠。 翔宇和傲雪的脸色也不好,翔宇小心地扫了一眼众人,率先打破尴尬,说:“阿爸,大哥,对不起,商号里事务太忙,所以……请你们放心,我们过几天,就去把大哥换回来。” “好,好。”威路连连点头,笑得很勉强,“如果这样,相信以后就不会再出乱子了,我们珍珠……也请你们原谅她。” 都华和格伶花又对视了一眼,居然也没有说出话来。 珍珠是明白了,看来大家本能的想法,她逃跑就是去找越泽的,这也合理,可又因为越泽错在先,那她的错就轻多了,呵呵,看来峰回路转啊。现在,她的要求是能不受重罚就行,她这小身板,再折腾会散架的,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啊。 唉,还是娘家人跟她亲,幸好替她扳回来这一把。想着,她感激的看向顿珠大哥。 顿珠却只是看了一眼珍珠,面无表情。 “那……这样的话,我们就不多呆了,珍珠阿妈在家里还很着急,我和顿珠要赶紧回去跟她说,让她放心。”威路脸上陪着笑,向亲家辞别。 都华虽然脸色发黑,却也不得不勉强笑了下,应:“好。” 翔宇揽着珍珠送他们出门。 在门外,威路抱歉的冲翔宇笑笑,便拉了珍珠的手,走向一边,立即,看向珍珠的眼睛里露出关切和担心:“孩子啊,你到底伤在哪里?伤得重吗?” 珍珠心里一顿,有点愣愣地看向这个父亲。他没有先责备她,没有先质问她,却第一先问她的伤势,这,就是亲人啊。突然的,心里就酸酸的,“阿爸……我没事,真的,只是胳膊脱臼了,一按就上了。” “又脱臼了?”威路脸上露出惊讶,忙伸手去抓她另只手,一双眉头皱的更紧了,“奇怪,小时候经常脱臼,怎么长大了还这样?已经多少年不会了啊?” 珍珠眨了眨眼,原来这是老毛病啊。 “是怎么弄的?” 珍珠顿了顿,“呵……是我调皮,骑马玩不小心摔的。” 威路脸上露出狐疑,又带了点埋怨,“真是,你一直骑马骑的很好,怎么会摔下来?” “那个……是匹新马,脾气倔的很。”珍珠干笑。 “唉,珍珠啊,阿爸知道,你过来受委屈了,你喜欢越泽,可他这样对你……”威路脸上露出心疼和愧疚,摇了摇头,他又抬起头来,神色有些严肃地看向珍珠,“可是阿爸送你过来时是怎么告诉你的?你要对每个丈夫好,越泽兄弟都是咱们峡谷里的好男儿,虽然越泽不在,可是不还有翔宇他们吗?左边脸是脸,右边脸也是脸,你为了越泽偷跑出去,这样让翔宇他们三兄弟怎么想?女儿啊,你现在不是阿爸膝下撒娇的小姑娘了,你是人家的媳妇儿,你要在丈夫们之间左右逢源,照顾每个人的情绪,不要让他们因为你吵闹,不要让人家说你不会为人处事。你懂吗?” 珍珠暗暗吸了口气,有点不知所措地低下头。现在,她能说什么呢?她的心情太复杂了。这个父亲的话真的是语重心长啊,用心良苦啊。可惜现在的女儿已经变了,她……这个外来的灵魂要怎么处理这个关系才好,因为她不是那个珍珠,她不懂得如何当一个多夫的妻子。此时,她真想对原主唱一句:可惜不是你…… “能嫁入这样好的家庭,我们都应该感谢上苍。”威路面露诚恳地说,“孩子,要珍惜幸福,以后,一定要对其他三兄弟一样的好,不可以偏心,懂吗?不要再让你公婆寻着你一点错,知道吗?否则,你阿妈和我,要怎么样才能放心啊。” 珍珠听着听着有点急了,忍不住说:“可是,我一个人怎么能应付得了四个丈夫?阿爸干吗要将我嫁给这样的人家,这有什么幸福可言。” 威路脸色一正,低声斥道:“不许胡说!他们家是了不起的马帮商人,能与我们结亲,是我们的福气,你不准再说这种话!你就算装,以后也得装作对他们兄弟都好。” 珍珠更郁闷了,“真是奇怪,他讨厌我,我也不喜欢他,真不知道这亲是怎么结成的。” 威路一纵眉,这孩子,怎么这么说?她不是一直喜欢越泽吗?从见到那个小子眼睛里就充满了崇拜。 这时候,大哥顿珠走过来,双手抱臂,冷哼了一声,“还不是因为老三是个瞎子,否则你以为他们能看上你。” 珍珠心头一空,“……什么意思?” “小妹,你傻啊,咱们家是什么条件,阿爸和我在他们家干了多少年了,咱算是仆!要不是老三,他们哪能降下条件上咱家求亲?还不寻了个土司的女儿当媳妇儿。” 珍珠顿时明了了,原来是这样!因为靖影眼睛失明,是个缺憾,所以他们家兄弟娶妻的条件就降低了,只得委屈娶一个家仆的女儿,怪不得越泽头一天就跑了,他是看不上她啊。靖影和傲雪都怪怪的,分不清是敌是友。只有翔宇,那个善良的男人似乎是真心喜欢她。而公婆,虽然说表面上对她还公平,但是,也偶尔让人感觉到有瞧不起的意思,就比如她一有点错,就那么严厉的罚她,还不是因为从心底里鄙视她吗?如果她是个什么长的女儿,婆婆哪里敢动不动就打她啊。 唉!倒霉者真是不虚此名啊! 看来,陷在一个复杂的环境里,她还真不好抽身了。俗话说吃人家嘴软,拿人家的手短,看她这穿人家的……也气势短。要是牛气哄哄的跑了,还有点良心不安。 “行了行了,你不要听你大哥胡说,总之嫁过来就要好好过,不许胡思乱想。以后一定要小心些,啊。”威路连连叮嘱着。 “嗯。”珍珠只得乖乖应。 威路抬头看向珍珠后面的翔宇,脸上露出抱歉的笑,走上前,说:“翔宇啊,谁都会犯错,你会体谅我们珍珠的,对吧。” “阿爸不用担心,我不会在意,以后会好好照顾珍珠的。”翔宇面上有浅浅的羞涩,声音却很坚定。 “嗯,真好。对了,珍珠的胳膊,虽然没有大问题,但得赶紧接一下,你看这吊着多难受。” “阿爸,我这就去请村里的大夫。” 威路笑了,“那我和你阿妈就放心了。行了,你们好好在家,多替你阿爸阿妈干活,珍珠有什么不懂的,你多教她。我就先走了。” “是,阿爸和大哥一路小心。” 看着阿爸和大哥一前一后的走了,珍珠长叹了口气,转身,冲翔宇一笑,“翔宇,我们回去吧。” 翔宇原本一脸不安,却在收到她明朗的笑容时,欣喜又腼腆地拉住她的手,两人一同转回家门。 大门口,门框上倚着一脸冷漠的傲雪。 珍珠和翔宇均怔了怔。 “成双成对的,真是恩爱啊。”傲雪阴阳怪气地勾起唇角。 第十九章 渔翁得利 翔宇脸上红一片白一片儿,低头,他对珍珠小声说:“你跟傲雪说说话,我去给你找大夫。”说完,没有看傲雪,扭头就走了。 珍珠吸了口气,看了看翔宇单薄的背影,心里有些疼,这个男人,真的是太体贴了。转身,走向傲雪,迎着傲雪那有点怨有点怯的眼神,突然一笑,说:“你把我的胳膊摔掉了,不乖乖的讨好我,还敢说话这么酸。” 傲雪眼神微愣,有点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唇,伸手,拉住珍珠的手,“好了,我知道错了,走吧,我送你回屋歇着。” 家里陷入沉静。各忙各的。傲雪陪着珍珠在房间里,有说有笑的。楼下的公婆听到,偶尔的抬起头,然后,神情复杂的叹了口气。 翔宇请了大夫回来,给珍珠接上了胳膊,又在一些外伤处上了药。等这些事完了后,天早就黑了。 于是,睡觉成了问题。 翔宇在厨房里入定一样忤着,喝着闷酒。 如果不是珍珠这一跑,他肯定和以前一样,早早把鞋子或腰带挂在珍珠门上,可是珍珠现在已和傲雪住牧场住过了一晚,想着这些他心里跟针扎一样,吃饭的时候就心不在焉,不停的想着今晚该怎么办。按理说,兄弟们虽然共妻,但是是按长幼顺序依次和妻子同房的,成年的兄弟们可以轮换着入住,而以后慢慢成年的弟弟们在与妻子同房前,得跟哥哥们商量,同意了才可以。 所以现在面临的问题,不管他有没有同意傲雪,在外表上看,他和傲雪都已和珍珠同住过,他不知道这以后是和傲雪轮流入住,还是按从前的说法,由他陪着珍珠一个月,等大哥回来再安排。特别是今天这头一晚,傲雪也在家里,那他们兄弟俩是该谁挂鞋子才好? 与翔宇同样纠结的,自然还有傲雪,但是他的想法是,虽然按说两兄弟在家时要先有哥哥入住,但是,如果明天他要回牧场的话,今天这一夜必定要是他才对。可是,原先说过的二哥先陪珍珠一个月啊。而他……现在虽然年纪在“成年”这条线上下徘徊,可成亲的时候他还是个小孩子,他是没有正式娶过珍珠,而二哥和大哥是在婚礼上一起娶珍珠的,他们……自然和他不一样,所以,他要想挂鞋子得跟二哥谈才行,或者跟父母说。但是,一想到珍珠在牧场和他已住过,他就不想再低三下四的跟二哥去请求。哼。虽然珍珠和他并没有真的怎么样,但,别人可不知道。 两兄弟各怀心事,都寻个了理由在厨房里不肯走,偶尔眼神碰撞,也顿觉尴尬的移开,谁也不肯先开口说话。 当然,同样心里不太平的少不了另一个主角,那就是白珍珠同志。说实话,这个问题在天黑的时候在她脑子里就开始盘旋了。无论怎么想,她都觉得每天要换丈夫睡觉是件极不道德的事情,荒谬而可怕。所以饭后她就躲回自己房间里,坐在床沿上哆嗦。 说实话,事到如今,既然一定要……她是希望翔宇来的。毕竟……翔宇不会强迫她。好吧,她就是欺负他善良。 唉,谁都有私心的一面啊,就算是好人也一样。 把厨房里洗刷打扫的格伶花,将两个儿子的心思看得七七八八,但是这件事她也有些为难,你看,手心手背都是肉,按理说,确实是今天还是由翔宇跟媳妇儿同房,但,不成想半路出了岔子,看傲雪这模样儿,许是也对媳妇儿有了心思,且,恐怕昨夜都已经木已成舟,她打算明天还让傲雪回牧场的,所以这事,她也很犯难。 转头,她悄悄找到了都华,“你看那俩小子,都倔得跟牛一样,没有一个肯退让回自个儿房的,这可怎么办?” 都华皱起眉头,思虑了会儿,沉声说:“让翔宇继续在家守着,我过几天去找了越泽回来再说。” “那傲雪……” “不用理他。” “怎么能不理呢,你明知道傲雪这小子脾气暴。” “这事,由不得他。” “他要不服气怎么办?” 都华一瞪眼,“我还没找他算帐呢,见着媳妇儿应该赶紧通知家里,他倒好,私自就留了媳妇儿,你说,这家里谁同意他加入了?凭自己是家里的老幺就这么不懂规矩。” 格伶花见批评傲雪,满脸的不高兴,“这怎么能怪儿子呢?分明媳妇儿不懂事。再说了,傲雪哪知道她的偷跑过去的?” “行了行了,你总护着傲雪,哪天非给你戳事不可。”都华一甩手,走了。 “你……”格伶花干着急,也没办法。回过头去,厨房里两个人影还很笃定,她叹了口气,慢步过去,到门口,有点怜惜的看了一眼傲雪,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说:“傲雪啊,你明天还得去牧场呢,早些回去睡吧。” 傲雪蓦地抬起头来,定定地看着阿妈,满眼的不甘心和不服气。 翔宇却在听着阿妈的话时,心里重重颤了一下,抑制不住内心的喜悦,他感激地看了一眼阿妈,再略带抱歉的看向傲雪,却迎来傲雪犀利的一记刀眼。 “回吧,傲雪。”格伶花柔声又催促了一句。 傲雪突地站起身,悻悻地走出厨房门,带起一阵小旋风。 翔宇微低着头,暗压着呼吸,随后也站起身,稳步向外走,到了阿妈面前,轻轻地笑了笑,“阿妈也早些睡吧。” 格伶花看了看翔宇,还是安慰道:“傲雪孩子气,你莫跟他一般见识。” “阿妈,怎么会呢?我是哥哥,以后……我会让着他的。”翔宇艰难地说。这是大家都知道的理儿,可是真要做起来,他知道,那会非常难受。 “嗯,乖。”格伶花拍了拍他的肩膀,转身走了。 翔宇顿了顿,抬头深情的朝那个门口望了一眼,他的妻子,是不是也在紧张又喜悦的等待着他呢?她……会是想让他去吧,是吧?心里又甜又酸又苦地想着,他按捺住狂跳的心,大步上楼梯走去。 转角处,突显一个清瘦的人影,他一怔,月色下,傲雪负气的小脸高高地仰着。 翔宇盯了他一会儿,没说话,继续迅速跨上三楼,大步朝珍珠的房门走去,一边解下腰带,到了门前,他本能的就往门上挂,却在眼睛触到那挂扣上时,全身定住了。 此时在那上边,赫然已经挂上了一副鞋子! 这会是谁的?! 第一个反应,他以为是傲雪的,不由胸口有些气恼,正要发作时,却蓦地发现,面前的鞋子根本不像是傲雪的,再仔细一瞧,居然是靖影的! 这个发现让他连连倒抽了几口凉气。 “是三哥的?!”不知何时,傲雪已站在身后,他同样震惊地看着那悬挂的鞋子,惊问。 两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全都露出不可思议和恍然回醒的懊悔神情。他们老早就在那儿为这个事你冲我抵,傻傻地僵持了这么久,两个人全然都忽略了另一个人,靖影。 这就是传说中的狗咬狗吗? “当,当,当……”一声声踏楼板的脚步声清晰又稳重,翔宇和傲雪下意识僵硬地转过头,看到靖影如月光仙子一样,披着银色的月辉,挺直而纤长的身板,扬着清心寡欲的脸庞,嘴角带着渔翁得利的笑容,一步一步朝他们这边走来。 ====================================================== 谢谢“告别的爱情”亲的钻石和花花,谢谢燕燕的花花~~~~~ 第二十章 靖影是美人 “三哥!”傲雪忍不住,气呼呼的冲到靖影跟前,低吼:“怎么会是你?” 靖影面上没有任何异样,依然清清淡淡,他眼睛平视着前方虚空处,雅声反问:“怎么不会是我?” 傲雪憋了口气,差点呛住自己。强烈起伏的胸膛显示着他的愤怒和羞恼。确实,他是老四,三哥还没有明说要加入,他本来是该排在最后,可他却捷足先登有违俗规。但是,既然已经成事实了,他……就是不服气就是不服气。瞪了靖影一眼,他依然压不下气呼呼的口气,吞吞吐吐地辩:“可是……你……你还没有……大哥不在,阿妈也没有说,你……你怎么能私自……”说着说着,他联想到自己,不由脸红起来,说不下去了。 靖影一偏头,嘴角勾起若有若无的笑,“傲雪,至少,我已经是成年男子了吧,难道因为我瞎,你们就当我不存在了?” 傲雪倒抽了口气,瞪大着眼睛盯着靖影,说不出话来,这一刻间,他分明看到三哥的眼睛里有戏谑和挑畔! 翔宇快步走上前,一把拉开傲雪,稳声对靖影说:“靖影,我和傲雪绝没有那个意思,你不要多想。我们是哥哥,别跟傲雪呕气。” “三哥总是这个样子!”傲雪别开头,脸上的情绪被夜色掩盖。虽然他很气三哥玩阴的,但是,他绝没有鄙视过三哥是个瞎子,可能,只是习惯性的以为三哥没有那份心吧,谁叫他平时就清清冷冷的,这能怪他吗? 但是与傲雪有不同想法的是翔宇,他现在很愧疚,在刚才,他也没有想到过靖影,其实还不是因为靖影的眼疾,让他下意识的没有把他……唉,怎么说,总之是他的不对,他不该忽略靖影,他是做哥哥的,要特别注意靖影的情绪。 靖影脸上并没有尴尬,也看不出不高兴,只是淡淡地说:“既然,二哥也在此,那正好,我现在就征询二哥的意思,今晚,我到底能不能加入?”成年的男子加入前也需跟哥哥们打个招呼。 傲雪扭头看向翔宇,犀利的眼神软了,他知道,二哥这样的老好人,肯定会忍让的。 果然,翔宇的脸色沉寂下来,他勉强的牵了牵嘴角,笑得很无可奈何,又带着些讨好,“靖影,二哥不会反对,你也不小了,相信大哥和阿妈也会理解。你……进去吧。” 靖影悠悠勾起唇角,“那就谢谢二哥。” 傲雪的眉毛纠结起来,分别瞪了两人一眼,哼了一声,转头,快速走向楼梯。他气什么?有什么好气的?反正不管是二哥还是三哥,今天都不会是他呗。真是太过分了,明天他就要回牧场了,阿妈怎么这样对他?!还有,他的哥哥们,也都仗着是哥哥,什么都赶在他前面,难道因为是最小的弟弟,就什么都得靠后吗?这凭什么?凭什么?! 跑回屋的第一件事,就是狠狠一脚将一把椅子踢翻了。 气得发涨的脑子里,突然的不期然的闪过兰措的脸,他,蓦地沉静下来了。 三楼上,靖影安安稳稳的走向那道门,翔宇缓步走到楼梯口,忍不住回头,见靖影推了推门,稍时,门开了,靖影的身影一闪而入。翔宇迅速转回头来,心口突然的开始一阵一阵的抽痛,即使极力的隐忍,眼泪还是大颗大颗的掉下来。 他明白的,他知道的,他做为哥哥,为了家庭的安定团结,他得忍,他得让。他什么都知道,什么都理解,只是……谁能告诉他心里的痛感要怎么办?怎么办? 黑暗的房间里,珍珠抬眸看着安静淡然的靖影,背靠着门板,胸口不安的起起伏伏。刚才,她听到有动静后就一直贴在门缝里听,所以外面发生的事情她听了个八*九,当知道靖影要来,她的心情……啊,说不出来,太复杂了,惊,愕,慌,喜?有吗?全都有吧。总之,她觉得靖影不是坏人,而且她比较喜欢靖影那种淡淡的味道,感觉靖影能比其他人懂她,与靖影有莫名的相知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知道了他失明,她还对他多了份怜惜。唉,反正吧,不管是翔宇还是靖影,只要不是傲雪,她,都能稍微安静的开门。 于是现在,她就这么一直静静地看着靖影,大气都不喘。虽然下意识里,她感觉这个男人不会怎么她,呃……不是她怀疑他的能力,只是……唉,真是羞人啊。可是,她还是很紧张,说不清是为何。 窗口的月光像只大白猫,悄悄的爬进来,映在靖影的侧身,靖影有个好身段子,此时的明暗相交,越发的充满魅力和神秘。他站在她跟前,缓缓转过身来,有意无意的朝她这边看了一眼,然后,越径直往前走,直走到墙角的椅子前,手扶着椅背,坐了上去。 危险系数降低到最底,珍珠长呼了口气,眼睛一刻也不离开他,她微弯腰,仔细地瞧着他的容颜,这个男人有着最美丽无瑕的面孔,正正是她最喜欢的那种,晶莹玲珑到让人嫉妒,欺他看不着,她就这么放肆地瞧着他,一点一点靠近。 “呵……你真的什么都看不见吗?”不知道是不是没话找话,还是她真的有点怀疑,这么一出口,就戳人家的伤疤。言毕,自己也赶紧捂住了嘴。 靖影没有任何的愠色,反而幽幽一笑,竟显得温婉可人,“你猜呢?”言毕,一侧头,竟又多了分调皮。 珍珠连连暗声倒吸气,这样的靖影,从来没看过,从来没有! 她承认,她现在脸在红,心在跳。这靖影……真是阴晴不定。 “那……就当我没问吧。”抓了抓头,不好意思地收回目光,偷看别人不是很好的行为,而且好像他能知道似的,这让她心里很没底。“咳,你……那个你……你是……”她想问为什么他要来,因为她还是不能相信这靖影对她有那心思,而且事实就摆在眼前,靖影的脸上没写着丝毫与那个心思相关的东西。但她问不出来,毕竟太尴尬了,可是不问,她现在要怎么办?自己爬上床睡觉?总不能当他不存在吧。 靖影若无其事的端坐着,无论何时,他的身板他的容颜都那么优雅沉静。“有我这样的丈夫,你心里会很埋怨吧。”他的声音清清凉凉的,却让人听着有些凄怆感。 珍珠心里重重一沉,脸上的嘻笑收敛了,“不……不是的。怎么会呢?靖影你……长得这么好看,别说是我,再漂亮的女人都配不上你。”越说,她的声音越小,这可是她的大实话,可是说大实话还真是让人羞涩…… “是吗?你觉得我长得好看?”他抬起一只手,根根如玉的手指缓缓抚上自己的脸庞,那样子有点自恋,有点迷乱,还有点茫然。 “嗯,嗯!”珍珠忙不跌的点头。 他扯开薄唇尽情地笑了,唇瓣润泽,唇线流畅。他笑靥如花,像夜来香在月辉下无声的绽放,带着慑人的浓香。如月的眼睛里,似有无数的细钻竞相闪烁,璀璨却冰凉。他说:“原来,你是这样善良。” ============================================================ 谢谢古馨雨亲、燕燕的钻石!谢谢花弄影1亲、36512355亲的鲜花~~~么么~~~ 第二十一章 才女与废人 珍珠心底重重一触,脑子里有好久的空荡,半天不能反应过来,眼睛迷惑的看向靖影,看着他的脸,看着他的眼睛,突然的,她觉得心口某一处被轻轻一带,颤动了。 他的脸隐在暗影里,覆着一层薄薄的月辉,明明那么安静悠然,她竟在这张脸上扑捉到了苦涩和忧伤。 她的心沉了,清了,还有那么一点点心酸。他也许是在夸她,也许只是在叹息,或者含了点自嘲,也可能还带了点无奈。是千言万语凝成了这一句,让人听了辗转反侧。 随即,她有点慌了,着急的想要解释一样的,说:“不,靖影……我说的是真的,没有哄你,不是安慰你,更没有忽悠你,是真的,你真的很美,真的。”不知道为什么,她不想看到靖影这样,明明笑得灿烂,却透着颓废与无力。 她不是因为同情他而赞他,这真的是她的真心话。但不否认,她这话里有浅浅的遗憾,为他这样美丽的容颜,却有着无法弥补的缺憾。 “呵,美不美又有什么关系,我也不会知道。”他淡淡的,笑容已恢复成微笑。眼睛轻轻眨了一下,眼睛里的明亮黯然下去。 “可是我知道啊,大家都看得到。”珍珠极力轻松地说着,好像怕被他听出有一点点的不诚恳,而触动他敏感的神经。 她知道,他心里一定很痛恨,一定很苦恼,但是常年的哀伤已化为麻木,所以他总是那样安静,甚至有点阴郁。他全身似乎长着刺,让人不敢轻易靠近,说的话可能让人觉得尖刻,可是,却又不期然的让人感受到他的亲和与温暖。就像他坐在花草坪上等她,就像他今天突然的来到这屋子里。 没有人不渴望爱,只不过有人不知道如何去爱。 抬起脚步,她缓缓走近他,然后,盯着他的脸蹲在他身侧。因了她的靠近,靖影脸上的表情显得有些慌张,即使他极力的掩饰,但是他放在腿上的两只手却越捏越紧,骨节都突了出来。珍珠在心里轻叹了一声,外表清高孤傲的靖影,其实,在靠过来的时候,能一点点感受到他的孤寂,这样的感知让她心疼,让她怜惜,情不由已的想要再靠近一点,来温暖他的心,来给他信心。 “靖影,你……是先天性的失明吗?”虽然她知道一再的问人家,很失礼,但是,她是真心的想与他谈谈,旁人一定不敢在他面前提这个事,不过,他一再的来到她身边,她觉得,他需要一个与之交心的人。她也很乐意做这个人。 “不是。是很小的时候,阿妈说带我上山时摔到了头。”果然,他爽利地回答了,脸上没有任何怨念和烦感,声音里还带了一丝想要倾诉的迫切。 珍珠有点欣喜地睁大眼睛,“真的吗?那……有可能复明吗?” 靖影的身子轻轻一颤,随即,脸色沉了下来,“怎么会?这么多年了。你在耍戏我吗?” 如果是以前,珍珠一定被他这样尖酸的反问给吓到了,但是现在,她仿佛也变成了能洞悉靖影的人,真切地感受到他并没有恶意,而只是下意识的反击,所以在说完这句话后,他的眼睛也在不安的轻眨。 珍珠心里暗笑,却不露声色,悄悄盯着他,她站起身来,一步一步缓缓朝后退去。让脚步声告诉靖影她在生气,在远离。 果然,靖影的身板僵直了,神情变得惶惑和懊恼,嘴唇紧抿,呼吸也开始急促。 珍珠知道逗他不可以太明显,这个人太敏感,本来没恼,若是知道她故意吓他,一定会翻脸。于是,随手从床上拿来一个小毯子,双手摊开往靖影身上一铺,靖影蓦地一绷身子,当手摸到是毯子时,他的神情立即柔软了。 原来,是给他拿毯子去了…… “今天,你打算在这儿坐一夜么?那就多盖上点,别感冒了。”珍珠的声音里有关切有戏谑。 靖影的脸色有点怪异,他别扭的抓紧毯子,纠结着该不该将它扔出去,扔了是对她要将他安置在椅子上睡的抗议,不扔是因为怕她……生气。 “靖影啊,你知不知道,其实,按你说的这种情况,可能脑子里有血块,或者伤了什么神经,抑制了你的视力。这种事不是绝对的,说不定会因为什么事,就又会恢复视力,真的,你要相信这世上有奇迹。”珍珠郑重地说,一边安抚地将手放在他肩膀。 靖影的眉心颦了颦,嘴唇轻牵,“奇迹?呵,你从哪里听到这些稀奇古怪的说法。” “从……书上啊。”她想说从电脑上,从电视里。 靖影的唇角扬得更高了,“原来,你还念书了,是个才女。可惜我不行。” “那没关系啊,以后,我可以念书给你听。你心思玲珑,没有什么能难倒你。” 靖影蓦地转过头来,神色幽深迷离地对着她。她说,以后念给他听,是说会留下来吗? 珍珠心一动,忽然的,脸上灼热起来。“我……我是说的实话,有一个音乐家,看不见东西还会弹奏呢,没有什么困难是不能克服的,只要你有信心。而且,你要在心里存着希望,不要灰心,要乐观,也许真的哪天就会复明了,我觉得很有可能。” 靖影这次脸上没有什么变化,平淡的很,“如果,永远不能呢?” “不能就不能呗,你也不许失望。再说你看你,跟常人哪有区别啊。”珍珠不假思索地说。 靖影这次笑了,笑容很美丽,“当然有区别,我什么活都不能做,是个废人。” 第二十二章 靖影我们睡觉吧 珍珠心口一窒,有点闷闷的疼,她皱起秀眉,心里有点愤懑,她突然很讨厌靖影这样又自卑又自嘲的语气,一把握紧他的胳膊,她急切地说:“你在说什么?什么废人?你哪里不如人?你可以正常吃饭睡觉,不麻烦任何人,你真的很好啊靖影!” “我不能下地干活,不能上山砍柴,不能去牧场放牧,不能出门做生意,你说,我在家里,除了给你和兄弟们添负担,还能做什么。”他还是那样盈盈笑着,畅快的笑颜,却在暗影下显得无力和残忍,“不过,因为我的关系,你才能嫁进来,对于你来说,算是好事还是坏事?” 珍珠喉口似被什么噎住,她的眼眶都红了,心里脑子里乱成一片,“靖影……别这样,你至少……能够陪着我一起去挑水,一起捆粮草,你可以喂喂牲口,你可以做很多事情啊,只要你想……还有,我嫁进来,就是嫁进来了,你不要想这些那些的,这是上天的安排,懂吗?” 靖影微眯眼睛,长长的睫毛遮住了里面的情绪,让人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珍珠在心里长长叹了口气,缓缓恢复了平稳的情绪,她知道,靖影身体的残缺,让他的心理也相应的残缺了,这不是她三言两语就能安抚得好的。胸口流出一股温热的柔情,她握住了他的手,轻声说:“靖影,我们睡觉吧。” 靖影为之一震,迅速将脸别了过去。正好被珍珠看到,他的耳垂都有点红了。 不知为何,她觉得靖影咋就这么可爱呢。 转身,她也不多话,快速的将床上的两床被子叠成了两个被窝,然后,回身拉住靖影的手,他的手凉凉的,有点僵硬,她笑道:“来吧,上床。” 靖影的手竟下意识的想往外抽,呼吸也有点不畅,“我……我……” 这家伙不是一直牙尖齿利的么?珍珠暗暗抿嘴笑,要说,这家的男人真有趣,翔宇也羞,但他是实实在在的羞,靖影却是不同,他是内羞,呵呵。“怎么了?我什么我?你不睡觉来这儿干吗?” “我……我只是无聊,我……逗他们俩的。”靖影憋着气儿,脸红扑扑地说,一双水亮的眼睛不安的忽闪忽闪。 珍珠盯着他,脸上带着笑,声音却沉寂下来,“原来……你只是凑凑热闹,并不是真的想来。” 靖影抿紧了唇,呼吸一起一伏,另一只手捏着毯子不断的收紧,看样子纠结的不行。 “好了,站起来吧。”珍珠恢复了轻松的语声,双手拉着他起身,“我今天可是累得不行,身上还有伤呢,再不睡我受不了了。” “我……”靖影低下头,显得有些黯然,有些惆怅,“其实……我也是想跟你说说话。” 珍珠笑了,站在他面前,欣喜地看着他绝美的容颜,声音温柔起来,“上床睡吧,我怎么能让你一夜坐在椅子上呢。” 靖影手微微一颤,抬起头来,眼神虽然有点空茫,却停注在她脸上,慢慢的,他的目光柔和起来,也……带了些羞怯,“可是……我……” “只要好好睡就行。”珍珠拍了拍他,不再看他,转身,扶着他往床上坐。靖影眨了一下眼睛,目光柔和依旧,眼底却竟似添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他清浅地笑着,抽回自己的手,说:“我自己会。”说完,慢慢的解了外袍,上得床去,规规矩矩地躺好。 珍珠望着他如塑的小脸,心里翻起一点点的别扭,没办法,现在,她也不能对他说抱歉,相信两个人现在都不能真的愿意去做那种事,所以,她觉得这样的安排是最理想的,也是理所当然的。 吸了口气,她伸手去脱衣裳。 一夜宁静。 两人的呼吸都很轻,彼此都知道彼此不好安睡。偶尔,他或她会动一下,无意中碰到对方,两个人的皮肤便同时一阵的发紧,沉重的呼吸也在暗夜里充斥。 珍珠紧闭着眼睛,疲惫的心也无法安定,她暗暗想着,这样的日子没法过,根本不像她想像的,各人睡各人的,像孩子一样纯真,可惜他们都已是成人,这样的相守真是一种折磨。 直到天很亮了,珍珠才悠悠转醒,睁开眼睛,里侧的靖影已清醒的在睁着眼睛。“你……已经醒了?”她略带窘迫地问着,下意识往外侧挪了挪,想要起床。与黑夜里不一样,大白天的两个人同躺在一张床上,这个画面真要命。 “嗯。”靖影似乎又恢复了往常的淡漠,也慢慢坐起来,若无其事的穿衣。这家伙还真像个双面佳人。 其实他一夜都未实睡。 珍珠快速穿好衣物,收拾好床铺,转头看,靖影已安静地站在床边,于是伸出手,友好的握住了他的手。 靖影的手滞了滞,有点想要缩回的意思,珍珠几乎是本能的握紧了。 两人相牵着出门。 楼下在打扫庭院的婆婆看到两人出来,神情没有太多的诧异,只是眼睛里含了许多东西。其实昨晚上的事,她和都华两位长辈也知悉了,只是不好从中说什么。孩子们的事,只要不太闹腾,由着他们自己解决吧。“先吃饭吧。”面无表情的对珍珠说了句,继续忙她的。 珍珠应了声,便依然拉着靖影去厨房。厨房里没有人,公公和翔宇都不在。珍珠正有点好奇,一转眼,见一个纤瘦的人影紧贴着大院门站着,笃定的姿势像是站了许多年。珍珠心底一动,回头看了一眼靖影,扶着他坐到了餐桌前,便松开他的手,缓步走了出去。 站到傲雪跟前,珍珠叹了口气,低声问:“在等我吗?” * == 谢谢“天若无情死得早”亲的三朵红花花~~~~哦哦又是还有燕燕的小花花~~~~ 第二十三章 体贴隐忍的翔宇 傲雪转过头来,冷冽地看着她,看着她,眼眶慢慢的红了,最后,居然是什么也没说,极其沉闷地低哼了一声,随后,一扭身子,拖着显然有点疲惫的双腿,快速走出去。 珍珠讶异的盯着他走到马儿踏雪那边,动作有些泄愤似的恨恨地解了马绳,潇洒地跨马而上,“驾!”没有再看她一眼,策马远去。 珍珠回头讯问地看向婆婆,艰涩地问:“阿妈,傲雪他……” “他非要等到你下楼才肯走。”婆婆简单而冷淡地答。 珍珠心一触,再回头望着已奔向山坡尽头的那个纤瘦人影,心里有点沉沉的。没想到这小家伙这么倔强。可是这里……不是共妻吗?他们都该懂的啊,为什么傲雪会这么生气的样子?对于共妻的兄弟们来说吃醋是不是有点……摇头低笑,现在让她相信小家伙对她有爱,还是显得太扯了。也许,他只是在争吧,好强的孩子。 “你赶紧吃饭,一会儿到地里干活去,翔宇已经去了老半天了。”婆婆的话里带着些责怨。开玩笑,以为偷跑那种事能当没发生过?以后得好好的干活! 珍珠蓦地收回思绪,不敢说什么,老实地应了一声,低眉顺目的转回到厨房里。 靖影端正地坐着,一动不动,手拿着筷子,却没有在吃饭。像是在沉思,又像是在发愣。 “咳,咳……嗯……靖影?你……在家会不会觉得闷?”珍珠坐在他身侧,小心地看着他的脸色。 “习惯了。”他开始动筷子。 “……那,我……一会儿去地里干活,你一起去吧?”她继续征讯着。靖影忽闪了一下眼睛,平淡无波地说:“去了也是只会添麻烦。你不用管我。” 珍珠皱了皱眉,不再说话了。原本是想让他陪着一起出去散散心,总比闷在家里好,能为家里出点力,他应该会增加些生活信心吧。可看他这态度,还是先算了。 饭后,珍珠便急匆匆赶往田地。一大片的农田里,知道大概方向,倒是不难找人,很快,她就从零零散散的人堆里,看到了自己的男人,翔宇。 心里一阵激动,她撒开步子冲他奔过去。 翔宇偶一抬头,看到了小路上急奔而来的珍珠,脸上重重一怔,随即,心狂跳起来,他丢下镰刀,大步向地头跑过来,“珍珠——珍珠——!” 珍珠露出笑脸,朝他用力挥手,一边又加快了步子,“翔宇——别跑了,我来了——” 惹得旁边地里干活的村民们都抬起腰看他们俩,几个妇女笑成一团,“瞧瞧,八辈子没见过似的……” 但是两位主角并无心去在意别人怎么看,两人一碰面就紧紧握住了手,翔宇更是热切地上下打量着她,胸口粗重的喘着气,双手不停的搓着她的小手,眼睛里慢慢有薄雾在泛起,“珍珠,你……怎么来了?” “我来干活呀。”珍珠甜蜜地笑着,她也不知道为什么看到翔宇会这么开心。虽然,压根没有当自己是这家的人,可是这几天这么磨合下来,已经有点骑虎难下的感觉,特别是近一天发生的事让她太有感触,她的心里不再只想着出逃了,而且她也判定自己没有逃跑的潜质,所以还是暂且先留下。那么该做的活,她还得做。 “我一人能行。”翔宇说着,又垂眸想了想,问:“是阿妈让你来的?” 珍珠笑了笑,“我总不能吃闲饭吧,新婚几天都闲着,也该干活了,人家也想帮帮你嘛。” 翔宇深深地望着她,不知道是感动、感激还是欣喜,脸庞微微的起了红晕。 “真是……什么都害羞。”珍珠笑他,“走吧,告诉我要做什么。”她一边说一边顺着地边儿往田里走,听着后边没有声音,她回过头来想催问他,却瞧见他微垂着眼睛,神色有点飘忽。 “怎么了?”珍珠睁大眼睛。 翔宇抬起头,在与她对视的一瞬间,她懂了,因为她在他眼睛里看到了许多很复杂的情绪,与今早傲雪的不同,不是责问,不是怨恨,而是惶惑,苦痛,还有想问不敢问的探讯。 珍珠也沉寂了,她知道他在想什么,知道他想知道什么,但是她什么都不能说,为了维护两个男人的自尊,她不能对他们说她与另一个人的相处方式。虽然这样更让他们猜测,但她觉得朦胧点至少比透明的好。上前再拉住他的手,故意笑得有点撒娇:“你快点告诉我呀。” 翔宇蓦地回神似的眨了眨眼,脸上努力的扯出笑容,“嗯……好。” 虽然那笑容很勉强,可也让珍珠暗松了口气。 说是来干活,可是不管珍珠怎么坚持,翔宇都不让她拿工具,要么让她在他后头捡点零碎,要么就让她坐在地边帮他记数量,总之,就是可有可无的轻活儿。珍珠心里虽然暖暖的,但也觉得极不好意思,可是说来惭愧,她即使有心实心帮忙,可她不会呀。索性,就顺应了翔宇,她也乐得清闲。 这一天,翔宇比平时干的活多一倍,劲儿却十足。早晨时他还浑浑噩噩心思不宁,直到看到珍珠来到田里,他的心就安定了。 珍珠暗暗地庆幸,还好,这个男人好哄。 * 这样的日子开始了,翔宇、靖影和珍珠共同生活,遵守着约定俗成的规矩,一人一天轮换着和珍珠在一起。 维持这样关系让珍珠战战兢兢,每一晚她都要照顾着男人的情绪,会和男人说说话,谈谈家长里短,说点田地和牲口,以消磨时间、轻松气氛,生怕一不小心触动了什么,让平静的湖水掀起波澜。犹记得头一天,翔宇曾冲动的吻过她,她知道,如果两个人在床上挨着皮肤了,一定不会像和靖影一样太平。 虽然和靖影在一起是心灵的煎熬。 真不知道这两个男人在想什么,他们好像在较劲,明明既然如此,他们完全可以不来啊,这样大家都轻松,可是,他们却没有一天落下,不让珍珠有一天的心净。 虽然有怨,但珍珠却发觉心里某一处也同时在悄悄的欢喜着,如果有一天,他们有谁真的不来了,那么,她会失落吗?她不知道。于是慢慢的,她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有点融入这个家了。 这个问题像蛇一样缠着她的脖子。 ============================================================================== 谢谢sy1521亲的鲜花花~~~谢谢tbxlz亲的大钻石!!~~么么~~~ 第二十四章 谁陪她回娘家? 某天,婆婆突然拿了一些丝线和布料,说快要过节了,让珍珠给男人们缝做衣裳,这可难坏了珍珠,她没学过裁缝啊。可是她又不能拒绝,只得装模作样的欣然答应。于是天天坐在屋门口研究,好在这儿的衣服简单,且是婆婆剪好的,但是光是缝制也很需要技术啊,看着自己手下的手工缝线,她愁。 婆婆偶尔路过看到,摇头叹息。以前,她见过珍珠几次,怎么瞧都觉得是个心灵手巧的姑娘,这才把目光投向她,娶进家门做媳妇儿,不成想是个笨手笨脚的人。在心里,对这个媳妇儿的不满意度又增高了一分。 不过幸好珍珠领悟力比较高,折腾了半天,也慢慢练出点手艺了。心喜时,一抬头瞄到靖影在走道里,便慌忙的唤他:“靖影!快过来。” 靖影脸色微有疑惑,稳步走过来,“你怎么没去田里?” “我呀,在给你们做衣裳。快坐下,帮我忙。”珍珠兴致勃勃地说着,拉着靖影坐她身侧,把布料往他腿上放,线也塞到他手里。 听到是给他们做衣裳,靖影的脸色变了变,“为什么要做衣裳?大家都有啊。” “嗯……我也不知道,但是阿妈说快过节了。” 靖影秀眉微拢,嘴里呢喃着:“过节?还真快……” “是什么节啊?”珍珠一边忙活着,一边不经意地问。 靖影轻轻眨了眨眼睛,嘴角勾起一抹笑,“丰果节。” “哦……啊,是是,丰果节、丰果节,过得真快哈。”珍珠忙装作刚想起来的样子,心里想好险,她以后真要少问才对,差点在这家伙面前露馅。 “无论走得多远的人,丰果节都要回家与亲人团聚。”靖影顾自地说着,依然面无表情,“大哥该回来了。” “嘶……”珍珠手劲一大,针尖扎进肉里,她立即捏紧了手指,心慌起来,脑子里想起那个男人,在她一穿过来就给她一个冷面孔的男人,一转身便将羞耻丢给她的男人,那个人……难道真的是她的正牌丈夫吗?唉……心里长叹。原来,终究还是要面对这一切。 视线里,一只手摸索着抓着了她的手指,带了去,未等她反应过来,靖影便微张了口,温湿的唇含住了她的指。 她全身一颤,定定地看着靖影柔情的脸。 不知不觉,红晕慢慢爬上了脖颈,心跳也开始不紊。他的唇……好柔软…… 窘迫紧张的几乎要绷乱了心中的弦,她猛的抽回了手指,又羞又慌地小声说:“好了,已经没出血了。” 靖影却缓缓的垂下眼帘,什么也没说,安静的像个壁人。 温热暧昧的气氛因了靖影的淡漠,渐渐的消散在空气中。 晚饭的时候,公公都华突然貌似很无意地说:“我明天去商号,进购些日用品,五天内回来。” 翔宇闻言,飞快地看了珍珠一眼,张慌一闪即逝。 靖影还是淡淡的。 家里最小的妹妹莲儿这时候欢腾起来,吵着让阿爸给她稍带些学习用具。 珍珠心里动了动,想起靖影说过的话,估计公公此去,实则是为了换越泽回来。虽然心里不高兴,可也得装作若无其事。 “珍珠啊,你也想你阿妈了吧,等过节你可以回家看看他们,小住上几天。”婆婆笑眯眯地说。 “……哦。”珍珠嘴上应着,又悄然看了翔宇和靖影一眼,他们,也都低垂着头,没有说话。 气氛显得有点诡异起来,有开心的,有兴奋的,也有沉寂的,有失落的。 五花八门。 * 这晚,是翔宇来。 从他一进这个屋子,珍珠就感受到了他的沉寂。如若以前,他要是有些不高兴,珍珠会哄他的,可是今天,珍珠心里也很乱,两个人同时为了同一个男人的事,一个坐床沿,一个坐角落椅子上,不言不语的僵持着,闷闷不乐。 过了好一会儿,珍珠坐得腰疼,一转身,掀了被子往里钻。 “大哥要回来了,他会陪你回娘家。”突然的,翔宇沉声说了这一句。 珍珠蓦地回头,一时间,全部想开了。怪不得公婆们怪怪的,原来是打算的让越泽趁节日陪她回娘家啊!晕!为啥啊! “不要!”珍珠嚯的坐起来,跳下床噌噌两步窜到翔宇跟前,带点赌气带点撒娇地说:“我不要他陪,我要你陪我回去。” 翔宇微微一滞,胸口笃地剧烈的起伏,几乎难以抑制激动,他心里很甜蜜,因了珍珠的这句话,之前的一切阴霾顷刻之间不见了。抬头,深情地望着珍珠,他握住她的手,略带犹豫地说:“可是……珍珠,这样不好的,你是新婚头一次回娘家,由大哥陪着你比较有面子。” 珍珠诧异了,心里焦急不已。难道……因为越泽是老大,是她的正牌丈夫吗?或者……是因为上次她的大哥责问越泽新婚离家的事,让公婆难堪了,所以他们一定要让越泽陪着她回娘家,捞回面子?为难的、烦恼的看向翔宇,“那……怎么办啊,我是真的不想跟他一起。”那个人,太陌生太遥远,还有点可怕。 翔宇眼里泛起心疼,嘴角笑得很心酸,张开双臂,珍惜地将她搂住,“珍珠,别焦躁,大哥会照顾好你的。” 珍珠一噘嘴,有点生气地说:“会吗?你凭良心说你觉得会吗?”她讨厌他说谎。 翔宇一怔,又搂紧了她几分,他无奈的叹了口气,声音有点哽咽了,“珍珠,我的珍珠,我也想陪你去,很想,真的。可是……相信你的阿爸阿妈,也是想看到大哥去的。” 珍珠眉头一拢,心一点一点沉静下来。翔宇说的有道理,静下来想,哪一个父母不想看到女儿被丈夫疼呢,如果是越泽去的话,他们会觉得欣慰吧。可是……“那,我回家跟阿爸阿妈好好解释,是我自己不想越泽陪我回去的,不行吗?” 翔宇眼里的感动更浓了,望着珍珠,都不知道要说什么好。原来,珍珠这么在乎他,这么信任他,他还……在刚才为这事失落,他真的太过分了。其实,只要有珍珠这句话,他还有何不满足的? “嗯……不然,再加上靖影呢?如果有两个女婿一起陪我回去,就算没有老大,不是也很有面子吗?”珍珠突然兴奋地想到。 第二十五章 翔宇最棒! 翔宇神情一愣,松开她,迟疑恍然地问:“……靖影?他……会同意吗?” 珍珠偷眼瞄了一下他的脸色,故作轻松地说:“问他呗,应该会同意的吧,不同意就算。反正,我要跟阿妈争取让你陪我去,你在我身边我觉得踏实,好不好嘛,翔宇最好了,唔~~~~”不知不觉,竟又习惯性地撒起娇来,握着翔宇的肩膀前后晃来晃去。 翔宇脸上渐渐荡起羞涩的笑容,眼睛里尽是宠溺,抬手抚着她的脸庞,他欣喜地应:“好,珍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去,到哪里都陪着你,陪着我的珍珠。” “耶!”珍珠几乎要跳起来。 翔宇眼睛里瞬间烧起热烈,捧着她的脸庞,蓦地低下头,狠狠吻上她的唇。 一时间*,噼里啪啦地着起来。 珍珠从没有尝试过这样深情这样狂热的亲吻,她不能思想不能动弹,几乎也快没有呼吸,脑子里一阵的天眩地转,昏天黑地…… 一只手,颤抖着钻进她的衣裳,触摸到她温热的肌肤,他的吻笃地温柔起来。这是他的女人,他真正爱上的女人啊。 口里感觉到咸咸的,珍珠迷糊的心开始有点清醒,她知道那是他的泪,这个幸福的男人的泪。 他是真的幸福吗?这样的婚姻方式,他真的真的能感受到幸福吗? 脑子里迅速闪出靖影的脸,珍珠心一提,颤抖着张开眼睛,同时,他的唇离开了。 她望着他,对他深深对视着,她清楚地看到了他眼睛里小心冀冀的询问。 她心痛了,这个男人,他刚才本可以强势的将她压倒在床上,相信那一刻,她根本没有理智没有能力去反抗,可是,他却尊重她尊重到……硬生生将自己的欲、望压制住。 不知道是不是看到了珍珠眼睛里的迟疑和闪躲,翔宇长长吸了口气,慢慢抽出了手,放开了她。 珍珠只觉得周身一凉,似有一种孤独袭来,心底也旋起了悲凉之感。迅速转过身去,她悄悄平息着情绪。对不起,她在心里连连说着,她现在真的没办法,她还没有想通,还没有办法让自己接受同时有不同的老公的事实,她的心理还不能承受,就像刚才,她想到了靖影,愧疚和惶惑让她不能心安理得,她觉得愧对靖影,觉得自己是个……花心的女子。 “……天不早了,珍珠……你睡吧。”许久,翔宇低低的轻声说。虽然他极力掩饰着失望,但他实在不是会装的人,声音里还是很明显的含着受伤。 这些天,他清楚的看得到珍珠与靖影的愉快相处,靖影那样与谁都冷漠的性子,却在面对珍珠时意外的很乖巧。说实话,他不可能没有危机感,不可能不伤心难过,他总觉得自己太沉闷,除了一个劲的宠她疼她,根本不知道如何逗她开心,珍珠……应该更喜欢和靖影相处吧,不然,她也不会提出让靖影一同回娘家的建议。想着,他苦笑了一下。 别不知足了,珍珠很依赖他,他还是感觉得到的,所以,想什么呢,好好对她,好好珍惜她。 “翔宇……”珍珠回头怯怯地望着他,不知如何是好。 “乖,我没事。听说你给我们做衣裳,手一定很疼吧。”翔宇嘴角扬起微笑,抓过她的手,揉了揉,“你睡在床上,我给你好好捏一下手指怎么样?” 珍珠惊讶的睁大眼睛,“你会按摩?” 翔宇笑,“捏捏会舒服点,你快点。” 珍珠心里也轻松了,愉快地钻进被窝,把手伸出来,放在翔宇手中,翔宇安静地坐在床沿,满眼里含着宠爱与甜蜜的笑意,低下头,耐心而细心的将她的手指,一一揉捏。 珍珠舒服地眯起眼,赞了一句:“翔宇最棒!”便头一歪,华丽丽地睡着了。 囧! * 次日,公公都华向着商号出发了。 趁着公公还没有将越泽带回来,珍珠积极地围在婆婆跟前,帮她干活,表现得勤劳乖巧。婆婆有点纳闷,想了想,觉得估计是因为知道越泽要回来了,她才这么高兴吧。想着,自己也挺开心的,最近看珍珠和翔宇、靖影都相处的不错,希望越泽回来后,也能和平相处。做长辈的,最大的希望就是看到儿子们平安和睦的在一起,这个家,才会越过越兴旺。 然,一天下来后,珍珠讪讪地噌到了她跟前,笑得比花儿都奔放,她说:“阿妈,经过你一提醒,我太想我阿妈了,简直急不可待,我想明天一早就回娘家,可以吗?” 婆婆一听,万分不解,“明天?可是明天越泽回不来啊。” 珍珠心一揪,看,果然公婆是打着让越泽陪她回去的主意。轻咳了一声,她又故意显得有点无奈地说:“是哦,他回不来。不过没关系啦,不是还有翔宇和靖影吗?让他们陪我回去一样的,我阿妈可喜欢他俩了。呵呵……”说着,她也觉得自己说的很白痴。 婆婆脸上的神情收敛了,疑惑犀利地看着珍珠。 珍珠被逼得垂下眼帘,不敢回看她。 “你说靖影?”婆婆若有所思地问,“你还想让靖影去?” 珍珠抬起头,不太明白婆婆的意思,迟疑的答:“嗯……我觉得吧,靖影整天在家挺闷的,我想陪他出去玩玩,到我娘家热闹热闹。” 婆婆不置可否的垂下眼帘,继续捻手里的线。 珍珠呼吸都压的快没了,耳朵竖的吱楞吱楞的,也听不着婆婆一个表态。但是她不敢轻举妄动,强压着耐心等待着。 一会儿。 又一会儿。 婆婆线捻完了,收工,眼睛抬都没抬一下,直接转回屋了。 珍珠巴望着小脸,眼睁睁看着婆婆消失在视线里。 喂,是死是活给个话啊! 珍珠低垂着头,弓着腰,鸵鸟一样回自个儿屋里。门上,挂着靖影的腰带。 推门进去,靖影已在那里,窗口站着,一动不动。 突然间心里涌起羞愧之感,为……昨夜与翔宇的亲吻,为今天没有和婆婆商量通带他回娘家的事,她感觉没有脸面见他,一头栽到床上,拿被子捂住了头。 靖影的身子顿了顿,脸上露出惶惑和不解,伸出手想去床上摸她,手停在半空,片刻,又缩了回去。神情里露出毫不掩饰的落寞,他慢慢坐到了床上。 大哥要回来了,她果然就开始反常了…… 这一夜,与往常更加平静。 第二十六章 采蘑菇 接下来的两三天,珍珠锲而不舍的继续围在婆婆身边,甘愿当小工,甘愿陪笑脸,千种好话万种方法用尽,还是没有让婆婆开尊口放松政策。 两个人,一个在赶时间,一个在等时间。 说真的,婆婆现在看珍珠,总觉得她有点傻。这个媳妇儿到底在想些什么?她不是有病吧?!长辈们替她着想,急着唤越泽回来陪她,还不是为了她在娘家有脸面?她居然还不领情,真是的!不过不管她怎么想,这个家都轮不到她做主。 感觉到婆婆的眼神很怪,珍珠也有些窘迫。然后,她感觉到累了,感觉到木有希望了,她颓废的抗起锄头,一个人上山一边散心外带采蘑菇去了。 唉,她没有脸面跟翔宇说话,也没有脸面跟靖影说话,她是个罪人。 溜达了一下午,她背着一框小蘑菇回家了。刚到村头,就见翔宇行色匆匆的,一瞧见他,脸上露出大喜之色,慌忙奔了过来。 “我听说你上山了,担心死我了。”翔宇喘着气,往她的小筐里看,脸色瞬间一变,“你采的?珍珠……你……” “嗯,好吃的。”珍珠连连点头,多少有点得意。 翔宇却猛的张大眼睛,一把捧起她的小脸,“你吃了?!真的吃了?!” 感觉到他的手都在颤,珍珠愣住,“不会……有毒吧?” 翔宇眼睛瞬间暴红,脸色黑青,几乎立即就将手指往她嘴里掏,“快吐出来!快吐……” “唔……唔……”珍珠挣扎着,但是挣不开他如钳一样的手指,慌忙解释道:“没……没有……” 听闻,翔宇这才松开了手,眼睛里的惶恐依然很重,他颤声连连追问:“真的吗?真的没吃?” “我就是说……它是很好吃的东西,而已。”珍珠喘息着说,喉咙被他戳的生疼,埋怨地瞪他一眼,“我有那么傻吗?我干吗生吃蘑菇啊!” 翔宇紧张的情绪这才稍稍缓和,随即,他转身蹲了下去,埋着头,不吭声,只是身体微微颤动着。 珍珠看他这样,也知道他是着急是关心她,便放软了声音说:“好了,是误会。” 他依然不吭声,也不动。 珍珠叹了口气,索性也蹲下身来,陪着笑脸去看他,却倏地看到从他脸上掉下来一颗泪珠。她心一提,连忙去拉他的胳膊,“你哭了?别这样,我知道吓到你了……” 翔宇突然张开双臂一把将她拉进怀里,哽咽着嗡声说:“我真的很害怕,害怕你会离开我……真的……” 珍珠心一动,张开手掌轻轻拍着他的手背,温柔地说:“你乱想什么,我不是好好的呆在你身边吗?”说完这话,她也怔了怔。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会说这种话了,这种话,是含着承诺吗? 翔宇极力缓和着情绪,从她胸前抬起头来,眼睛里除了泪光,还有羞涩和凄然,“珍珠……你……是喜欢大哥的对吗?可是……你为什么又拒绝他陪你回娘家?你……并不是因为找他而逃跑对吗?所以你……你是根本不想……” 珍珠一把捂住了他的嘴,“别说了!” 翔宇颤了颤眼睫,定定地望着她。 珍珠心里一片慌乱,缩回了手,她拢了拢头发,迅速的盘算着说词,“其实……不是你想的那样。开始……我确是因为生气想去找他……结果误跑进了牧场。不过……这段时间和你……还有靖影相处下来,我觉得……以前太傻了,他不值得我为他做傻事,所以……我就放开了,就不稀罕他陪我了。就是这样。”说完,她微松了口气,觉得自己的解释合情合理。 “真……的吗?”翔宇努力地张开细长的眼睛,在珍珠脸上找着答案。 珍珠正了色,认真的点头,“真的。” 翔宇一颦眉心,激动的将她再次拉入怀中,搂得紧紧的,“听说你一个人上山……我既怕你有危险,又怕你……怕你根本就是想离开……我的心……急得要裂开了……” 听着这个男人撕心般的诉说,珍珠怎么可能没有感触,怎么可能不心疼?翔宇……是真的爱她的呀。“傻翔宇……我只是因为说不动婆婆,心里闷,就一个人走走而已,你不要胡思乱想。” “嗯……我知道了。”翔宇很好哄,只要珍珠一句话,他就能放心。其实也不能怪他多想,分明珍珠的行为就有点诡异,而且……她又不肯跟他睡…… 珍珠叹了口气,心里突然联想到,既然翔宇都能发觉她的不对劲,那婆婆呢?她这几天拼命的表现的一点也不期望越泽,会不会太……惨了惨了,绝对不能让婆婆发现她是假冒伪劣产品,否则,哪个能知道他们还有什么怪异的风俗,她可想过好日子呢,绝对拒绝灌猪笼等类似酷刑。 “说不动阿妈就算了,我知道你想让我陪已经很高兴了。我们……还是听阿妈的吧,等大哥回来,这才是正理。”翔宇抬手,用指腹抚了抚她紧皱的眉头。“别烦恼了,啊。” 珍珠心里暗暗叹了口气,看来,为了不露出马脚还是不要再跟婆婆胡闹了,再一次的听天由命吧!于是,顺着翔宇的坡儿点了点头,乖巧的应:“嗯,我听你的。” 翔宇微微露出笑颜,虽然有点小心酸,可还是甜蜜更多,牵起她的手,“走吧,天快黑了,阿妈估计都做好饭了。” “我就是出来逃滑的。”珍珠鬼鬼地笑。 翔宇点了点她的鼻尖,两个人,卿卿我我嘻嘻闹闹的一路往家走去。 远远的,突然瞧见他们家门口,倚着一个人,是靖影。 可能听到了他们的声音,靖影迅速的朝这边转了一下头,然后,一个旋身,闪进了院里。 两个人的嘻笑顿时消停了。 “……我跟靖影解释一下。”翔宇微垂着眼帘,轻声说。 珍珠咳了一声,将他的手又拉紧了几分,“不用,不能总惯着。” 翔宇又惊又喜又担忧的看着她。她这是……向着他吗? “真的没事,想生气就让他生去。” “可是靖影他……”怎么说自己也是哥哥啊,要让着弟弟。 “他那怪脾气就是你们家人给惯的。”珍珠白他一眼。 翔宇有点窘迫的低下头,“我不想……让他难受。” “不会的,你这人啊,就是这么老实。快走了,我饿死了。” * “靖影……靖影你生气了?你真的生气了?不是吧,没有吧,我们靖影哪里有那么小气呢?嘻嘻,我猜对了没啊?我们靖影是不会生气的……”一到晚上,珍珠一点志气也没了,像个无尾熊一样缠着靖影,就差四肢都扒在他身上了。 靖影一张脸绷的跟冰川似的,一改往日晚上的乖巧,比白天的清冷更强劲了几分。 “靖影……”珍珠决定无赖到底,一会拉他的胳膊,一会儿扒他的肩,不然就撩他的头发,最后干脆就搂住了他的腰,声音有点疲惫地呢喃:“你说说话嘛,不要不理人家嘛,你是大男人哦,我都在讨好你了,你就给个笑脸吧……” 一边说,她还一边幸福地扬起唇角,眼睛里尽是甜蜜。虽然靖影周身冷气逼人,可是她知道靖影不是真的讨厌她,否则,他今天也就不会来了。 想着,她又将手臂收紧了几分,他的腰,真细啊。 不料,靖影突然冷不防的一个转身,两手强硬地扯开她的胳膊猛的一推,猝不及防将她推搡出去,她一个没站稳,扑通一声,坐到地上。 “唔……”惊愕地抬头,不可思议地望向靖影。 靖影脸上没有丝毫的心疼或者慌乱,甚至,连一丝意外都没有。他平静得无情,冷淡得陌生。 第二十七章 吻 珍珠腿软的往上站,两只眼睛一瞬不瞬的紧盯着他,这样的靖影,她没有见过,怎么可能只是因为这一点点事,居然生出这般骇人的戾气? 心里的某一处弦,突然间被拉紧了,揪得她疼痛难忍,她全身微颤的捂住胸口,直觉得那痛感又猛的击向头顶,顷刻间鼻息一酸,一股热流挤出眼眶,一出口声音都在哆嗦,“靖影……你怎么……”他怎么能这样对她?他怎么会这般翻脸无常?更可怕的是,为什么看到他这样的绝然,似乎之前的温馨都不曾存在,她会这样难过,心会那么的疼?! 靖影轻轻一个转身,她心一提,居然脱口道:“靖影,别走!”脑子里的第一念头,就是他会离开,离开这里,而离开这里后,他们……忽然间,她有种前所未有的惶恐感。 她怕,怕他走…… 靖影单薄的背影,又伫立在窗口,雕塑一样。 看他总算没有去门口的意思,珍珠心稍稍放松,小心地盯着他,一点点蹭近,几翻纠结,终于战战兢兢地问:“是……因为翔宇……” 一听到翔宇两个字,靖影的身体颤了颤,好像有些情绪了。 珍珠忙不敢再提,左思右想,小心冀冀地劝:“靖影……他是你二哥啊,你们……是兄弟,不要……有矛盾……我知道是我不好,我方才……该追你去的,可是呢,真的没有什么啊,我……很难做的……”说着说着,她自己都觉得自己说的不清楚,而且,让她说出那种你们是兄弟明知道是共妻怎么不能忍让呢,那种话她真的不能坦然说出。 再一想到,翔宇总是那么隐忍,那么为她和兄弟们着想,她就忍不住有点埋怨的看了靖影一眼。 靖影一回身。 珍珠立即敛了目,方才的气场全无。 低了头还在想,咦?为什么明知道这家伙是瞎的,她还这么怕与他对视呢?唉,只怪这家伙虽然看不见表面,可是他能看透你心里。这个人,真的不好惹。 “我不是为这个。”他淡淡地说。虽然是淡淡地,可是当珍珠抬起头,却还是隐隐发现他的神情有些不自然。他肯定心里不舒服,又不想承认自己小气,哼! “那……是为什么?”珍珠立即狗腿地追问。就当他真的丝毫没有吃醋吧,大男人嘛。 靖影微微垂下眸,不语。细密的睫毛半遮住瞳孔,却将那目光衬得越发迷蒙,睫毛闪动间,将月辉拢入眼中,更加的清澈流滟。看得珍珠心呯呯直跳,就算是发呆的靖影,也美的慑人心魂。好看的人谁都喜欢,不然怎么会有“秀色可餐”?靖影这样精致的五官,优美的脸庞,尖削的下巴,纤瘦的身段,哪一处,不像是精雕细琢后的艺术品? 不等他沉思完回答她的话,她便压不住的狼性大发,狠狠吞了一口唾沫,脑袋一热,冲着他那粉润的薄唇,吻了上去。 靖影一个激灵,愣怔而住。 珍珠一触到他温软的唇瓣,那酥人的感觉便流窜全身,她暗自欣喜的浑身颤抖,禁不住的加深了这个吻,想要汲取更多的念想越来越疯狂,舌头试探的伸向他齿间,他涩涩的任她打开,被动的甚至有点无措的迎着她的舌,两人的呼吸都要停止了。 从来没有吻得这样小心冀冀,这样仔细。虽然她吻技不好,可多少有过几次,和……微皱眉,不准自己跑神。用心感受着靖影的青涩和迟钝,她暗自欣喜不止,她就知道,靖影是最最纯洁的…… 久久的,两人像学步的孩子,学着如何与对方相……触。 心跳得快要跳出胸口,寂静的夜里,不仅听得到两人低沉的呼吸,还夹杂着两人因为不熟练而碰触吮吸发出的靡昩声响…… 靖影果然恬静到连接吻都……当珍珠觉得呼吸不畅,依依不舍的离开他的唇,他依然一直保持着不温不火的情绪,完全没有像有些男人一触即发让人恐怖的几乎要吃了别人的狼狈相。靖影就是这样惹人欣赏,即使现在唇瓣上都是她的口水,即使脸庞已绯红一片,神情还只是微微的只带了点懵懂和迷茫。 这样的人,干净的让珍珠喜欢,想捧在手心里好好疼着。 “你……你不该突然间消失……”他迟疑着缓声说,神情在慢慢转为清醒,然后,还渗入了些丝的怨气。 珍珠眨了眨眼,暂且将刚才的悸动压制下,这才发觉靖影在回答他们相吻前的问题。 呃……他还真是。甩了甩头,但是瞬间,她定住了,抬头看他,冷静地问:“你怕我离开?”和翔宇的想法一样? 靖影转身,又脸朝向窗外,唇角紧抿,似有许多话,却都不愿说出口。每次一跟大哥有关系,她就会有所不正常,但他绝不会去拦她。 “靖影……”珍珠心里一软,情不自禁的倾身抱住他,抱住他的感觉真好,“你怎么也这么傻?都叫你不要胡思乱想了,你还……”说着,她突然心里咚的一声。她……又要开始保证了么?这类的话,她好像说过不止一次了,给翔宇说过,给靖影说过,她……相信一开始她是处于哄骗的态度,可是,谎言说多了连自己都会当成真的…… 天哪,她在做什么,她刚才做了什么?她吻了靖影?居然是主动的吻了……眼前一片眩晕,她心寒的颤抖着又搂紧了怀里的人几分。难道说……她已以不知不觉之间,在心里接受他们了吗?翔宇,还有靖影,她居然接连着哄了那个哄这个,更不可思议的是,她竟然能在昨天和翔宇吻得热火朝天,今天又能主动的去吻靖影……她……居然没有感觉到恶心,这种行为这种思想,她居然坦然自若的享受着,还运用的这么得心应手……啊啊啊啊!这到底是为什么,她到底怎么了?! 脑袋里噼里啪啦一阵嗡响后,她蓦地松开了手,受惊般地往后退了一步,碰到床沿,顺势颓废地一坐,开始发呆。 靖影从她顿然住口时,脸上的神情就一阵迷乱和不安,直到感觉她有些排斥地避开,他的神色沉了下来。但还只是静静地站着,什么也不说。 “靖影……”她无力地开口,轻轻嗤笑,“你说像你这样洁傲的人儿,真的能接受跟兄弟们共有一妻吗?”真可恨啊,她方才还在劝人家不要跟哥哥吃醋。 靖影的秀眉微拢,一双明澈如湖的瞳孔骤然紧缩。伤痛在他脸上不着痕迹地划过,随即,他出口的声音还是那么淡雅幽静,“自古,都是这样的风俗。” “那么你心里呢?”珍珠不依不饶的追问。 == 谢谢燕燕、wangwang0036亲的钻钻和花花~~~谢谢竽儿亲、yuxiaomei7758亲的花花~~ 第二十八章 叔叔? “那么你心里呢?”珍珠不依不饶的追问。她不相信他会接受,就凭她这几天对他的了解,凭他今天的表现。就算是翔宇那样的老实人,怕是也难甘心的接受吧,不然,他眼中何必那么隐忍? “不愿。”他轻描淡写的吐出两个字,却重重砸在珍珠心头。这个靖影……果然不是一般人。也只有他,敢这么光明正大的说出这种话吧。翔宇肯定不会,而那个小傲雪,也是心口不一的人,就算是阴阳怪气的越泽兄,再怎么讨厌她,也不敢拒绝家人订下的亲吧,不然,怎么会在成事之后又负气似的夺门而出呢。 珍珠气虚的一头栽倒在床塌上,脸埋进柔软的被子里,心里闷堵的猫抓一样,细碎的声音从喉口里挤出,“明明大家都不愿,为什么违心要这样呢……这是什么破风俗……折磨人啊……” 一个人从小受到的教育和环境以及传统风俗真的太重要了,像她这样的正常人,总觉得不专一的人很可耻,就算她再开放点,她也最多认为,背地里有小情人的人多少还不太恶心,可是如果正大光明的搞小动作,那人就太无耻了。 她穿越到这种奇异的时空,难道就是来打击她的道德观的么?如果不逃走,难道,她就要真的……啊啊啊啊~~~~可是如果要走掉,她真的能舍得下这里的一切么?能么?啊啊啊…… 窗前的靖影转过身来,神色落寞的面向纠结不已的珍珠,她方才的每一个字,都触痛着他的心,秀眉微不可查的一颦,眸中渗进深不见底的凄哀。她也不愿么?那么她想要的是谁呢? 抬手,他莹白的指触上自己的唇,一时间,心跳不紊,眸色转柔,原本月华下煞白的脸颊上,飞腾起撩人的嫣红…… * 随着五天的期限接近,珍珠的内心像蚂蚁咬一样,可是表面上,她还是得硬着头皮,装作喜盈盈的模样,每天一本正经的做着手工活儿,却总是时不时的扎着手指,疼得她呲牙咧嘴。 不止她,其实每个人的心情都不安定,在平静的表面下,一颗颗躁动的心使整个小院都弥漫着狂躁气息,一点点小动静就能挑起所有人的神经。 就像,现在,当珍珠的耳朵敏感地听到门外传来陌生的马蹄声时,她的心,一点点沉降且紧缩起来。暗自闭了闭眼,好吧,她会见机行事的。 睁开眼,正瞧见婆婆一溜烟地冲出院门,出于礼貌,她也艰难地挪动步子跟了出去。 可是当看到那个从高大马背上跃下来的人时,她蓦地瞪大了眼睛。 这是一位身体健壮的中年大叔,年纪比公公轻一些。好吧,一个大叔是没有什么好奇的了,但能让她瞪大眼的原因是,这位帅大叔的面容竟与翔宇有些相似,特别是那一对狭长的眼睛,纵使年纪不轻了,可是却不减魅力,许是因为常年打拼的原因,他的眼神很是锐利。 “都吉?!”婆婆格伶花略显兴奋的迎上去,深情款款地望了他一眼,接过了他手中的东西,往后看了看,面带焦虑地急问:“越泽呢?” 都吉这时一抬头,看到傻站在门口的珍珠,冲她微微一笑,再回头望了格伶花一眼,没有说话,直向院里走去。 格伶花微微愣了愣,不由的看向珍珠,眼神里有说不出的怜悯和歉意,一双眉也紧颦了起来。 咦?怜悯? 这么说是越泽没回来? 真的?真的??哈,哈哈,那她该打起鼓来敲起锣,跳起舞来唱起歌! 兴致昂扬的跟着两位长辈进了院,珍珠恍恍的看着婆婆为都吉忙前忙后,那个热乎劲,两人那种相濡以沫的气氛,她……后知后觉地差点将眼珠子都瞪出来!啊啊啊啊!难道这大叔……才是翔宇的父亲?!晕头!她早该怀疑的啊,既然兄弟共妻,为什么家里只有公公一人?原来……原来是有兄弟在外头做生意?!那么,应该是和越泽一起在商号里吧? 买糕点!原来真的一妻多夫啊!活生生的啊……呃,自己的情况忽略不计。 站在一旁,她津津有味地带着促狭的腐女心理五十步笑百步的看着两位,脑子里,时不时的跳过婆婆与公公都华相处时的画面,再看现在,突然觉得此刻真是需要和谐啊需要和谐。 “珍珠,我要与你叔叔聊一聊,你去做饭。”婆婆神色淡静地吩咐她,转身,随着都吉一同进入西房。括胡,珍珠见过婆婆与公公是住东房的。 嗯?叔叔?? 为什么叫叔叔?她还以为会叫二公公的,呃…… 人啊天生对JQ神马的充满窥视心理,就算是像珍珠这样内敛的人,此刻脸上也露出稍显诡异的笑意,虽然她心知他们这不叫JQ,可还是抑制不住躁动的心情,就是连做饭这种枯燥的事,她也当当当地敲出了快节奏。 就当她雀跃地将饭菜做好,正一碗一碗的往餐桌上端时,门外瞅见翔宇拖着疲乏的身体回来了。珍珠心里一疼,又兴奋不已,几乎立即奔出去,看着周围没人,一个跳跃扒到翔宇背上。 翔宇吓了一跳,回身赶紧双臂揽住她,怕她掉下去,“怎么这么开心?”看到她笑,他的疲乏跑了三分之二。 珍珠伸长了手搂住他的脖子,急迫的将他的头勾下来,在疑惑羞涩的神色下,咬上他的耳朵,“哎,你大哥没回来,我们可以一起回娘家啦!” 翔宇也着实一愣,心口猛烈的几个狂跳,又惊又慌又喜又忧地问:“阿爸一人回来了?” 珍珠立即露出八卦的眼神,连连摇头,“不是你阿爸,是……”说着,转头,挤眉弄眼地冲着西屋呶了呶嘴。 翔宇眉心一展,松开手将她放下来,神色变得比较难懂,“哦。”就这么哦了一声,他便没再说什么,转身将手上的农具放下。 对于翔宇这么淡定的态度,珍珠表示了不满,咳了一声,推了推他,“你不高兴么?” 翔宇转身,脸上笑得温柔深情,又不知哪来的歉疚,“没有。” “你明明不高兴,还说没有。”珍珠有点纳闷有点生气,对于翔宇,虽然能掌握他的感情,可是对于他的情绪,她常常有冒火的冲动。因为他太过沉闷无趣,一点不配合,让人扫兴。 翔宇有点无措的抬手扶住她双肩,“别生气,我只是……只是在想,他为什么不回来。”大哥不回来,会让珍珠难堪,虽然她说不在乎,可是心里怎么想?阿妈又会怎么安排? “不回来就不回来呗,管他做什么。”珍珠才不想那么多,一转眼珠,又提起兴致,攀上翔宇的脖子压低嗓子用发现新大陆的口气说:“哎,那个……他跟你长得很像!” 翔宇脸一变。 突然,门外闪进一个人影。 珍珠几乎是条件反射的嗖地松开翔宇的脖子,站立的端端正正的转身门口,对着不缓不急走进来的靖影,笑得雪花灿烂的,“靖影你去哪了?” 靖影的步子丝毫没有迟缓,面上一贯的没有表情,直到越过了两人,才幽声答:“随便走走。” 珍珠一头冷汗滴下。 翔宇忧郁地皱起眉。虽然他也能理解珍珠不能在其他兄弟面前表现的与他亲密,可是她放开他那惶恐的动作,即使知道靖影看不见,她也紧张成那样…… 第二十九章 别扭的小三 “珍珠,饭做好没有?”西屋里,走出来婆婆格伶花和都吉。 翔宇忙收回思绪,冲着都吉唤了声:“叔叔。” 叔叔? 又是叔叔?! 珍珠诧异地看了看翔宇,万分不解。难道?她猜错了?为什么翔宇也叫他叔叔?明明一看就很像翔宇的父亲啊。 靖影倒是站住了,只是微垂下头不吭声。 好似大家都习惯了靖影这样,婆婆也没有理会,招呼大家进厨房吃饭。 坐定后,珍珠一边吃,一边竖着耳朵听着,她知道,这越泽没回来,而她又要回娘家,婆婆肯定得有所交待的。 果然,婆婆在艰难的几番犹豫后,最后弱弱的看了珍珠一眼,开口了,“珍珠啊,你叔叔说……商号那边,越泽还有没处理完的事情,所以……我考虑着……” “让他们陪我去吧。”珍珠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头一回耐不住性子的接话,怕不清楚,又补充了句:“让翔宇和靖影。” 翔宇手一滞。靖影的神色一滞。 婆婆收敛了浅笑,转头,看向都吉。她本来想说,再等一等的,越泽那个小子,真是让她操心透了! 都吉沉默的思虑了片刻,然后沉着地问:“那就依珍珠所说,让翔宇和靖影陪着去。”儿媳的要求也是要考虑的。 翔宇神情复杂的垂下了眼帘。 靖影却是神情淡然地说:“我不去。” 众人全都惊愕地看向他。他敛了目,放下筷子,从容的站起身,什么也没再说,转身就向外走。 珍珠的脸都绿了,这小子,他凭什么……瞎子了不起啊?!但是她忍住了,没有吼出声。 “这小子……”都吉放下筷子,就想站起来,被格伶花一把按住,“靖影这孩子就这样,他不方便出去,就由着他吧。” 都吉哼了一声,强压了怒气,悄然看了珍珠一眼,再望向翔宇,“翔宇,那明天,你就陪珍珠去吧。” 翔宇认真的点头,“嗯。” 相对于阴晴不定的靖影,翔宇虽然略显无趣,可是,却真的是让人最踏实的一个。说实话,今天靖影的态度,确实有点刺激到她了,她决定先抛开他不管。他不去就不去,真是的!有什么啊!就像她以前说的,太惯着他了,这人心理扭曲,不知足,不能总哄着,越哄越上天。 晚饭后,翔宇去后院牛棚喂牲口,珍珠便溜溜的跟了过去,看着翔宇扎扎实实的做着活儿,她总觉得这样的男人真是出得厅堂下得厨房上得战场,如果……这一生有这一个男人的话,就可以安稳幸福的过一辈子吧。 这样想着,她还是不期然的想到了靖影,心里掠过一丝慌乱。靖影,是能挑起她的兴趣让她愿意追逐的人,可是,却又因为他无法捉摸让她很焦躁不安…… “珍珠……”翔宇收了手中的活儿,走到她身边。 珍珠恍然回神,望向翔宇清秀的脸,心里升起温暖,“翔宇,有你……真好。”说完,一倾身,依在他胸膛。 翔宇心底微微一震,顿时,胸口涌出灼人的热流,他激动的将她抱住,用脸庞轻轻噌她的耳朵,“我想送给你阿爸阿妈最好的礼物,可是……又觉得送什么都不够满意。去年,我存了一批毛色好的羊皮,还有去商号时买的一些丝绸,你看行不行?” 珍珠抬头,看着他修长的脖颈,忍不住凑上去亲吻了一下,惹得他微微一颤,她低笑,“你有心意,他们自然高兴啊。我也更有面子。” 翔宇淡淡笑了笑,思虑了片刻,说:“靖影……你要不要去跟他谈谈?” “他总是莫名其妙的发脾气,我有点累了。”珍珠颦起眉头,如实说。想起前天他冷漠无情的推倒她,她不由的有点心凉。 “靖影……是有些脾气,你多体谅他。”翔宇无奈的声音。 “我还不够体谅啊!”珍珠忍不住拔高了声音,但立即,她喉口哽住了,因为不经意间,她瞄到了院门处倚着树静立的人影。灰蒙蒙的月色下,衣袂飘飘,很是孤单落寞的身影。 珍珠有点气恼,他孤单什么?他有什么好落寞的?是他自己不愿意同行,还给她扮难看,哼,才不可怜他,才不同情他!他就知道欺负她善良,真可恶! 看到珍珠脸部的变化,翔宇的心里微有酸涩,就算是生靖影的气,珍珠也是因为有喜欢吧,不然哪会生气?而自己这种了无生趣的人,恐怕都不能让珍珠有如此的情绪起伏吧。 “不说了,我们回去吧。我做好的衣裳给你试下。”珍珠拉起翔宇的手,就要往院门走。翔宇却挣了挣,对着一脸疑惑的珍珠说:“你先上楼,我……还有点事。” 珍珠从翔宇闪烁的眼神里,一下子就明白了,脸沉了下来,冷哼一声,道:“你就惯他吧。”说完,一甩手,噔噔噔的快速走了。 翔宇看着珍珠的身影消失在门里,这才微吸了口气,缓步朝靖影走去。 靖影就像月下的塑像,一动不动,如果不是他明亮的眼睛在与星光对映,几乎无法让人确定这是个真人。就算习惯了他这性子的翔宇看到他这样,也升起了些不忍。 “靖影……”从来这个弟弟就让他有些无措,因为他无法知道他在想什么。“珍珠她……很想让你也陪她回去的,你又何必拒绝呢?”这样的话他以前极少说,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看到两个闹气的人,他就算心底很辛酸,也觉得有义务为他们说和。 靖影紧抿着唇,不说话。 那倔强的样子,几乎招人恨。 “今晚……你就进她的屋吧。”翔宇低下头,迟疑了半天,想到明天起他就和珍珠双双对对的离开家一阵子,为了家庭和平,他只能忍痛谦让。 “你是在施舍我么?”靖影不出声则已,一出声要人命。 翔宇震惊地看住他,暗暗倒吸了口凉气,“……靖影,你知道二哥不是那意思。我是……” “不需要。”靖影冷冰冰的打断他,起身,就要往回走。 “三弟,别这样。”翔宇唤住他,“二哥没有跟你争什么,我们是兄弟,应该和平共处,你这样,让我和珍珠都很难做,其实珍珠她……” 靖影的身子顿了顿,不等翔宇迟疑的说下去,便继续迈开了步,“我累了。”说着,已大步走了。 翔宇长吸了口气,无奈无力的看着靖影消失在暗影里,他皱紧了眉头,做为哥哥,他真的已经尽力了。 稳步走进院门的靖影,脚步微做停顿,他微微仰头,迎向那个房间的方向,脸上,渐渐融入一阵冷冽和犀利。 公平?哼,她有做到公平吗?口口声声不嫌弃他,可是那个回娘家的打算,她早就与二哥商量过了吧,两个人的心思瞒着他不是吗?因为他是瞎子,就当他真的看不到他们俩时时刻刻的卿卿我我吗?装模作样的说什么恨这种破风俗,但是看她有多么享受,哼,根本就是个虚伪的女人! 第三十章 看谁回来了! 次日,翔宇携同珍珠早早出了屋门,两人着了崭新的衣裳,色彩鲜丽,样式漂亮,珍珠周身还配上了珠玉项链,嘿嘿,回娘家嘛。 下着楼,两人不时的相视甜蜜地笑着,眼睛里似彼此只有你我,再容不下任何人。 不出屋门的靖影端坐在窗台下,一脸的阴郁。 院里,格伶花和都吉也早早的忙碌着,不断提着一箱一筐的礼物往院外拿。珍珠有些讶异,看向翔宇,“不需要这么多吧。”他们两个人提得了吗?也不知道自己的家离这儿有多远,呃…… 翔宇难得的露着轻松愉快的笑容,凑近她耳畔,低声说:“我俩共骑一匹马,礼物全用另匹马驮着。” “你呀……”珍珠微微红了脸,翔宇若是油滑起来,配上他狭长妩媚的眼睛,还真是撩人的紧。 翔宇瞅着珍珠的绯红脸,心里又喜爱又激动,用力拥了拥她,两人嘻笑着下了楼。孰不知,他们这番玩闹着,刚好经过了靖影的房间。 翔宇脑子里想起昨晚的事,不由得脸上的笑微微收敛了些,回头向那窗口望了望。唉,他不是故意的,现在他的心情太好,一时又没有注意到靖影。但是转念又一想到珍珠总是更喜欢依偎着他,他又禁不住了扬起了唇角。 人,怎么可能没一点私心,就算是老好人也一样。 其实,也并不是珍珠不想依偎靖影,只是你看靖影那个人是腻歪的人不?一到白天就下冰雹似的,珍珠的热脸贴几次也就萎靡了。 两人兴致盎然的走出院门,正见格伶花和都吉在往马背上放东西,扭头看到他们,笑道:“过来看看,媳妇儿可还满意,到了亲家,不会丢咱家的面子吧?” 珍珠心里悄悄欢喜,要说起来,其实婆婆还挺好的,这些东西大眼一看,虽然她不太懂,可也觉得都是值钱的好物件,要说,对媳妇儿还挺舍得。那些小气鬼什么的,最讨厌了。哼。 “谢谢阿妈,我阿爸阿妈一定会很高兴的。”带的礼物越多,应该代表自己的女儿越受欢迎,日子过得越好吧。突然间,她很想快点看到这具身体的所有亲人。 “翔宇,到了亲家,一定要帮你岳父母多干活,现在也是农忙,你要做一个女婿该做的事。”都吉认真的吩咐着。 翔宇俯首应,“我知道的,叔叔。” 珍珠眼角跳了跳,不知为何,只要听到翔宇一叫叔叔,她就觉得浑身别扭。 “嗯,好了,东西差不多了,你们俩赶紧先吃点饭,我去给你们准备路上吃的。”格伶花看起来喜气洋洋,慌张的招呼他们,几个人转身往院里回。 珍珠一边走一边挑了翔宇一眼,悄声问:“很远吗?” 翔宇扬起唇角,转头正要回答,眼睛却不经意瞄到远处一处,不由的,神情惊惶地愣怔了。 珍珠等得急,推了推,“怎么了?”一边问,一边下意识的顺着他的目光回头望过去,脸上也露出迷茫疑惑的神情,待看清了那由远飞速的至近的一匹骏马上英姿勃发的男人,她蓦地睁大了眼睛! 翔宇艰难的将目光移向珍珠的脸,眼中瞬间涌出了痛楚,随后,又重新转回到来人身上,目光由黯然变成了无望。嘴角艰涩地扬起时,笑容显得无比的凄美,他平静地说:“阿妈!大哥回来了。” 刚走进院的两位长辈听闻一个惊异,慌张转回身来。 那边,如雄鹰翱翔般的男人已策马奔近了,他神色坚毅,目光如炬,依然是那样神斧劈来的俊逸五官,健硕的体魄,强悍的气场,驾着高大骏马以居高临下的姿态,来到了众人面前。 珍珠由心底升出一股没由来的压迫感,慌乱的退后了一步。 “越泽!你怎么突然回来了?”婆婆看到越泽又惊又喜,欢腾的奔过去之前,下意识的扫了翔宇一眼,翔宇只是清浅地微笑着,冲着利落潇洒的跃下马的越泽唤了声:“大哥!” 越泽站定在地上,高大的身体先是冲叔叔阿妈笑了笑,那笑容一点不谦卑,甚至带了一丝傲然,“阿妈,叔叔,让你们久等了,我回来晚了一天。” 都吉皱紧了眉,不说话。格伶花则在飞快的瞄了一眼都吉之后,符合着越泽笑道:“哦,没关系,媳妇儿还没走呢,你回来了正好。” 虽然明知道会这样安排,但在听到婆婆说的这么明确,珍珠的心嗖的一下沉入海底。这个混蛋,干吗要这个时候回来?不说她有多担忧害怕,光是翔宇,就一定失望透了。 “翔宇。”越泽看向翔宇,脸上笑得依然很表面。“你还好吧。” “嗯。”翔宇强撑着情绪只是努力的扬了扬唇角。 气氛有点怪。越泽自一开始,目光就没有在珍珠身上停过,甚至瞄都没有瞄一眼,视她透明。即使如此,也无法避免珍珠对他的怨恨。 “这么老远回来,快回屋吧,好生歇歇。快点儿,越泽,翔宇,珍珠……”格伶花热情地一一招呼着,这才将僵着的气氛缓和下。 只是,沉闷一直绕在后头的两个人之间,珍珠看看翔宇,翔宇看看珍珠,相对无言。 一家人坐在厨房,格伶花不断的给珍珠使眼色,珍珠才幽怨地看了翔宇一眼,无可奈何的去给大家盛饭,待到越泽时,她又紧张又气恼,干干地放了碗在他面前,便一脸死相的转身,再给翔宇端时,柔柔地注视了他半天。 翔宇当然能感觉得到,他微红了脸,但是心里依然很难受。虽然珍珠现在看起来对他不错,可是……这么优秀的大哥,一定会很快再一次将她的心俘虏。这段时间好不容易得来的温情,说不定很快,就会被她忘记了。这个念头,不由得使他心头悲哀起来。 == 特别鸣谢kuuhsin亲、silence79亲的花花~~~~ 第三十一章 女人不该有的权力 开始吃饭,婆婆便不停的对越泽问东问西,却绝口不提他本来不回又突然回来的原因。当然,在她眼里,越泽能回来就是最好不过了,至于之前的小纠葛,完全可以忽略不计。看,珍珠这丫头的运气不错。想着,她瞄了珍珠一眼,却见珍珠正眉头紧锁的悄悄盯着翔宇,她不由的怔了怔,心里升起烦躁。不是她偏心,想让媳妇儿对越泽好,可是毕竟越泽是刚回来,妻子哪能用这么忽视的态度。女人,根本不该有这种权力。 只是这些,珍珠却又根本不知道,她不是耍小性,她明明白白展露自己的喜好,这有什么不对?眼见着那两母子谈的欢畅,她却只觉得气氛压抑的紧,快不能呼吸了,她拉上翔宇的胳膊,正想提议出去一下,却听到婆婆突然说:“你是半夜赶过来的吧,骑这么久的马,一定累了,今天在家休息一日,明天再陪媳妇儿回娘家吧。” 越泽闻言,神情微微滞了滞,没有表态,也没有看任何人,只若无其事的端了碗喝了口汤。 而珍珠和翔宇却听得这话均是一滞,神色各异的对视了一眼。 “……阿妈,我们吃过了,出去干活了。”珍珠几乎是踉跄着拉着翔宇走出了厨房,然后脚不停歇的直直走出大门外,奔到了香樟树底下,才松开他靠在树上,长长的呼气,“怎么办?他回来了怎么办?今天要怎么办啊?” 翔宇望着珍珠惶恐的神情,不由也疑惑了,就算珍珠现在没那么喜欢大哥了,可也不该一副见鬼的样子。“珍珠……” 他们都猜到了,按他们这里的规矩,外出归来的丈夫,不管家里正在实行什么规则,这头一夜按道理是要给这个丈夫的。这是他们认为比较人性化的一面,兄弟之间也要互相照顾,所以这时候,其他的丈夫不该有意见。而看刚才阿妈的意思,就是这样。 “啊,对了,不如今晚你早早的来我屋里吧。”珍珠猛的拽住翔宇的衣领,迫切地紧盯着他,万分期盼地等着他点头。 翔宇心里说不出来是什么感觉,他既暗喜珍珠最不排斥他,(之所以用不排斥,是因为珍珠还并没有真正的接受他),又为她张慌的样子感到不安。当然,现在最让他酸涩的问题,自然正是珍珠所说的问题,但是,他比珍珠理智,(理智……有时候他真恨自己的理智)所以他苦涩地问:“那么,你们一起回了娘家以后呢?” 珍珠骤地定住了,原本期待的眼睛里,一点一点渗入惊骇和绝望,她泄气的沮丧的松开他的衣领,身体一阵摇晃,像虚脱了一样靠在树上。是啊,过了初一跑不了十五,今天就算躲过去了,那明天呢?婆婆让他们一起回娘家,到了她的娘家呢?别以为到了娘家她就是大王了,啊呸!从那天她阿爸来她就看出来了,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说不定娘家人比婆家人还要积极的把他们往一块儿弄。 再说了,到娘家后,如果她表现的很讨厌越泽,又怎么能让阿爸阿妈们放心呢? 晕啊,这可怎么办?!她就知道,总是要面对这一天的,上帝啊,她为什么穿成了那个人的妻子呢?她可以穿成翔宇和靖影的妻子,为什么还有那个人啊啊啊啊啊~~~~~这要怎么办啊,要怎么才能逃脱掉啊……咦?她在这儿苦恼什么,好像那越泽也不喜欢她啊,其实这事说难办吧,它也容易嘞,要是越泽主动的不接近她,不就可以解决了吗?这个不难吧,就看现在,越泽都懒得看她一眼,说不定和她一样在发愁夜晚怎么过呢,说不定……今晚他们能臭味相投的打成个协定,互不干扰,相信,越泽应该很容易商量通吧…… 静下心来,她突然没那么害怕了。 唉,也难怪啊,为啥她这么害怕呢?因为她知道,这个越泽与她这身体有过肌肤之亲啊,所以,男人啊真的很难讲,她对越泽不了解,不知道越泽会因为讨厌她而不再碰她,还是会觉得他们反正已经那个过了,所以再将就一下也……呃…… 重重的打了个哆嗦,珍珠脸灰白的看向翔宇,脑子里乱得一塌糊涂。 “珍珠……你,是真的非常讨厌大哥吗?”翔宇压低了声音,小心冀冀也是怀疑地问。 珍珠头顶一嗡,突然觉得事态变得很危险。她承受不住翔宇探究的眼神,背过身去,手指不安的抓住树干,哑着嗓子恨恨地说:“是,讨厌……很讨厌……因为他很粗暴很残酷,他很……卑鄙很无耻……他……” 翔宇眸子一缩,笃地抓过她的肩膀,扳过她的身子,“他怎么对你的?他把你怎么样了?……”说着,他蓦地想到那天,新婚第二天他见到的珍珠,身体上有一块一块的青紫……他的眼睛瞬间变得腥红,一股恨意涌上眼底。 珍珠见他激动,慌张起来,“也……没有……怎样了,总之,从那天起我知道他根本不怜惜我,所以,我就开始不喜欢他,更不想跟他在一起。”虽然是说了点小谎,不过为了有男人帮助她也只得陷害越泽了。 话说回来,珍珠为什么会这么怕和越泽怎样呢?既然明白是人家的妻子还这么神经未免让人觉得矫情。可是,其实吧,如果越泽没有走,一直这样过下去,就算再怎么她,也许她会慢慢适应慢慢接受,但是,这人吧,如果心里有了喜欢的,再勉强自己再认命就有点难了。而且对性格奇怪的越泽,她真的心里没底,如果跟不喜欢的人跟陌生的男人就这么睡了,她太亏太可悲。 翔宇一把将她拥在怀里,身体因为痛苦而微微发抖,“珍珠……我的珍珠……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都是我最心爱的宝贝,你要记着,无论如何我都是你的丈夫,我都会永远的守在你身边……”他的声音压抑而暗哑,他说着无望的承诺,心底苦如海底。他多么想保护珍珠,不让她受一点点伤害,可惜……他却什么也不能做,他甚至连恨大哥的资格都没有,他真的很没用…… 可是大哥,为什么要这样对待珍珠……大哥他,真的有对珍珠施暴吗?大哥虽然似乎并不太满意,可是,从没想过他会是欺负女人的人啊…… 然,听着翔宇絮絮叨叨的话,珍珠非但没有感动,反而开始有点心冷了。突然间,她觉得,在俗规面前,她喜欢的男人是那么渺小无力。是的,翔宇那么老实那么淳朴,他又能怎么办呢?除了为她心疼,他能做什么? 第三十二章 今天是我 轻轻推开他,珍珠的心算是相当平静了,她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在他紧张无措的眼神中,她说:“没事了,是我自己胡思乱想,既然如此,我知道躲不过,会调整心态的。你大哥……相信他也不坏,我只是太久没见他,心里有点……唉。” 见珍珠突然又放松下来,翔宇紧绷的心也稍稍轻松了些,虽然还是很担忧,毕竟,他还是无法放心,可是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更加温柔的安抚她。“珍珠,你别怕,大哥他……不是那样的为人,我想……他会想通的,我们兄弟……都会对你好的。” 唉。珍珠面上强笑了下,心里无奈的叹气,幸好她刚才安抚了他,否则,除了让他干着急,别无他用。算了,唉。“走吧,我们赶紧去田里干活。” “……哦。”翔宇迟疑地应了声,神情惶惑不安地看看她,见她没有多少异样,这才牵了她的手,一起朝田梗上走。 这一方,厨房里,越泽吃完了饭,在格伶花心疼的催促下,决定先回房稍作歇息。 他走上楼梯,二楼越过了靖影的屋子,顿了顿,便移步走了过去。“靖影。” 靖影早就在屋里听到了外面的一切事,开始还在气恼那两人在他跟前的炫耀,不过后来便是狠狠的嗤笑。叫他们美,叫他们浪!现在大哥回来了,谁也别想好过,哼! 此时听得大哥进门,他收敛了脸上的阴郁,换上温淡的神情,轻雅地回了声,“大哥回来了。” “嗯。”越泽坐到他对面,脸上挂着欢喜的神色,“靖影,今儿天不错,怎么不出去走走?又躲在屋里?”用现代的话说,在越泽以及其他家人心里,靖影是有点孤僻。 “在屋里也挺好的。”靖影不咸不淡地说。 越泽笑了笑,从随身提的袋子里,拿出一件狐皮帽,递过去,“这是我买的一顶帽子,狐皮的,颜色特别好看,送给你。” 靖影却没有接,却是伸手抚上自己丝绸般的头发,“我不带帽子,压坏了我的头发。大哥送给二哥吧。” 对于靖影这样不怎么委婉的拒绝,越泽并不怎么在意,这老三的性子谁都知道,他大咧咧的哪会跟他计较,于是直接将帽子往他怀里一塞,“行了,拿着吧,冬天总能用得到,你二哥他们,我也准备了。” 靖影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浅淡的笑了笑,顺手将狐皮帽放在了桌子上。 越泽说是不在意,看他那么不喜欢的样子,也觉得无趣,于是便起了身,“我先去歇着了,下午咱哥俩再聊。”话是这样说,但他知道,跟靖影有什么好聊的。走出屋子,那家伙连个“送”字都没有。唉,这讨厌的性子。 * 这一天,翔宇在地头忙活,珍珠就坐在地头发呆。她实在不是个聪明的人,就算想了八百圈,也想不出多么好的办法,只能捏着瑟瑟的心,抱着“但愿他也对她无感”的侥幸心理,干等着晚上的来临。 奇怪了,这么让人惶恐的时刻,她居然没有想到逃跑! 真的,她一点也没往这方面想! 晚饭时,一家人表面上坐在厨房里吃吃喝喝,谈谈笑笑,但是,各中滋味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随着夜幕降临,就算再拖的晚饭也该结束了。 “翔宇啊,今儿你洗碗。”婆婆欢喜地吩咐着,一边拿出来酒放在桌上,“靖影,你陪叔叔喝一杯吧。” 翔宇没有说什么,埋头将碗筷收拾了,就要去洗。珍珠跟了过去,小声说:“我来吧。”男人白天干一天的活儿,还要他做这些家务事干什么。 翔宇却摇了摇头,避开她的手,没有看她,低声说:“不用。” 感受到翔宇的沉闷,珍珠心里很难受。其实她现在心里更难受,无奈的叹口气,只得转身,再找别的活做,能耽误一会儿是一会儿吧。 “越泽,你就别喝了,明儿还得早起呢,你去睡吧。”婆婆轻描淡写的说。 珍珠身子一顿,正擦锅台的手僵住了。 余光里,翔宇的背滞了滞。靖影无动于衷。 越泽沉默了片刻,突然站起身来,往门外走去。 听着他的脚步声,珍珠的耳朵一点一点的竖起来,心跳的越来越快,几乎要跑出胸口。他会去哪里?他会上二楼?还是三楼?听着咚、咚的上楼梯声,珍珠几乎是禁不住的在心里数着数,那声音怎么一直在响啊?停下来,赶紧停下来! 她蓦地转过头,透过窗口,看到越泽已上了三楼,在楼梯口站住脚,似乎有迟疑不定,珍珠的眼晴都直了,呼吸都要窒息了…… 然,正当他抬起脚步,往珍珠的门口走去时。任何人都没有注意的靖影突然从椅子上站起来,什么话都没说,疾速的转身大步朝外走去。 珍珠只觉得一道人影倏地在眼前闪过,就看到靖影的人已到院子里了。 “靖影?……”格伶花和都吉才反应过来,两人着急的对视一眼,先后走出厨房。 珍珠也呆了,他这是做什么? 翔宇丢下碗筷,也拉起珍珠走出去。 只见靖影一刻不停的踏上楼梯,从来没见他走这么快,这么急,而且稳妥有力。而此时已站在珍珠门口的越泽,已听到异样的声音,他双手一边解着腰带,一边下意识的回头看,蓦地,随着急促的脚步声,他看到一阵风儿似的奔来的靖影。 “靖……”他刚一开口,靖影已闪到他面前,一脸的凛冽,月光下他的眼睛里寒气逼人,“今天是我!”他笃定地说,声音一改往日的温雅,而是像宣告一样带着不容违抗的肃杀之气。 许是太意外,越泽一时愣住了。 所有人也都愣住了。这样的靖影,没有人见过。 圆月在他周身泻落一片清幽,他像是被偷了狼崽的母狼,双目带着绝杀的凶狠,连脚下余荡的雅白色袍子都带着满满的煞气。 “天哪,靖影你在做什么?!”格伶花恍然回神,惊骇的大叫道,“你快下来!听话!” “今天本来就是我!”靖影提高了声音,更加坚定甚至有点失控的再一次吼道。 珍珠在这一刻,心嘣的一声,像是打出了绚烂的烟花,又激动又紧张又奔放。 翔宇也惊愕到了,他不可思议地看向靖影,万分的不能相信,靖影居然敢…… 果然,越泽在回过神后,微微眯起了眼睛,再看向靖影的眼睛里,也涌出了不善的厉色,“怎么?三弟是不懂得俗规么?” == 谢谢karen2、竽儿、美人2008以及燕燕各位亲的花花,MUA~~ 第三十三章 靖影一动不动,却微扬着下巴,没有一丝退让之意,反而掠夺之意更加强硬,他重复地说:“我只知道今天是我。” 越泽一皱眉头,冷哼一声,“看来我不在的日子,家里还真是热闹了。”说着,他不着痕迹地轻蔑地扫了一眼楼下的珍珠。 但是珍珠此刻哪里顾得上他,她正崇拜地盯着靖影,几乎按捺不住狂喜的心情,想立即奔到靖影怀里,然后高叫着“我要靖影!我要靖影!”将靖影拉进房里。 只是未等她这么做,在院子里沉默了老久的都吉就突然低吼了一句:“反了他还!”身子敏捷的朝楼梯踏去。 “哎!”格伶花脸色苍白,慌忙跟上去,“都吉……你别怒,等我去劝……” “走开!”楼梯里响起都吉恼怒的声音。 珍珠一个激灵,撒开步子也冲了过去。翔宇颦了颦眉,也慌忙跟了上去。 耳朵里听到都吉愤怒的吵骂声,珍珠的心狂跳,现在只有一个念头:不能让靖影受伤害,绝对不能!然,当她匆惶的跳上三楼,看到的正是都吉霍地扬起一只手臂,看样子似要打靖影,珍珠本能的大叫一声:“不要!” 所有人都停顿了一下,格伶花眼疾手快,突地抱住了都吉的手,连连乞求:“都吉……你饶了孩子,靖影他只是一时……啊,靖影!你快跟叔叔认错!快呀!”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靖影。但是他那里根本没有一丝认错的意思,也根本没有要挨打的狼狈,他还是那样悠然笃定地站着,脸上有着招人恨的倔强决绝。 珍珠望着这样的靖影,感动的想要哭。为了捍卫自己的感情,他单薄的身板没有一丝的屈曲,清俊的脸上没有一点的畏惧,他的意念里也没有一分的退缩。即使所有人都认为他这是螳臂当车,可是在珍珠心里此刻他就是她的英雄。 只是,靖影啊,这样做,真的能够改变什么吗? 珍珠在心里苦苦悲伤着,今天翔宇说的那句大实话,在她心里划下深刻的伤痕。就算她怎么挣扎,就算靖影这般不顾一切,可是,她,终是越泽的妻子,靖影你能够挡一辈子吗? “你看看!你看看!!”都吉咆哮着甩开格伶花,指着靖影气道:“这小子有一点悔过之意吗?你看看他这个倔样子,这都是你平时惯的!” 格伶花灰了脸,看都吉总算没有再打靖影的意思,这才放松了绷紧的弦,转向靖影,终也难掩气恼地斥责:“靖影!你知道不知道你到底在做什么?你大哥在外头辛苦挣钱,这么久了才回家,你为什么不懂得规矩?!” 靖影的身子轻微的摇晃了下,神色有所回拢,好像被阿妈的话触动了神经,他一双宇眉艰难的轻挑,阴阳怪气地说:“他想走就走,想回就回,凭什么打乱我的权利?!”很明显,这厮是跟这事扛上了。 越泽唇角一勾,微眯的眼角露出一丝玩味。 “你……”都吉又要暴怒了,被格伶花再三使眼色,这才强压下怒火,尽量压低声音说:“不管你们在家怎么过的,但是你大哥回来这头一晚,你们没有资格争!” “是啊,靖影!”格伶花也苦口婆心地劝道:“在家里的女人,理当要抚慰刚刚归来的丈夫。靖影,听阿妈的话,赶紧回你的房间,不要再吵吵嚷嚷的,被别人听了笑话。”说着,她着急的去拉靖影的胳膊。 靖影一抽手,甩开了。 这边珍珠听着别人指派着她的什么权力啊义务啊,窘迫不已,直觉得自己像是一个物件或者宠物,没有自己的主张和意见,只能按照主人的吩咐完成主人的要求。 “算了!”突然,一直笑看这场吵闹的越泽发了话,他显得有些疲倦的摇了摇头,笑道:“既然三弟那么想行使自己的权利,我做大哥的不好勉强……” “不行!”不料都吉却打断他,怒目横眉地道:“什么时候这个家轮到他做主了?!这俗成的规矩由不得他任性!靖影,你给我回去!”说完,他一个箭步,一把紧紧箍住靖影的手腕,扭头就往后面拽。 靖影虽然意志强硬,可毕竟身单力薄,他没有吵没有闹,只一味奋力的挣着,却挣不过都吉的力道,几经踉跄的被拖着走。 “靖影乖,不要胡闹了,你已经长大了,要多体谅大哥,在外头拼命挣钱的人多不容易……”婆婆一边帮忙拽拉着靖影,一边小声劝解着。 珍珠屏着呼吸,只觉得吧,心头的劲头一点点沉落下去,无奈而无力。靖影颠簸的身子在她眼前越过,她竟然没有勇气直视他,心为他灼疼,为他这样无畏却无力的反抗而羞愧。她不能为单枪匹马的靖影做任何事,不能帮上一点忙,只能悲哀地看着他的无助。 被两人硬扯到楼梯口的靖影,张慌之间一把握住了扶梯手,他牢牢的抓紧了,僵持着不肯下楼,任都吉如何拽都不往下走。 众人的心又提了上来。格伶花气恼的一掌拍上靖影的背,“靖影……” “阿妈!我要分家!”靖影的声音冷森森地传来,夹杂着他因暗暗与两人较劲时的粗重喘息。 珍珠蓦地抬起头,愕然的盯向他。他那么瘦弱的身板,顶得起与俗规的抗争吗? 比珍珠更加惊愕的人,还有翔宇,一直默默站在珍珠身后的翔宇安静地看着这一切,其实他心里早就神思翻腾,他震惊,他佩服,他自愧不如,他怎么也没想到,靖影会这么激烈,居然敢这么大张旗鼓的反抗!为了……她。但是同时,他还很担忧,担忧靖影这样闹不但起不了什么作用,反而连累了珍珠。这也是他为什么将莫大的苦痛都咽到肚里却不敢表现的主要原因。 不过,比珍珠和翔宇更加激动的两个人,自然就是格伶花和都吉了。两个人在听到靖影说“分家”两个字时,全都定住,瞪大着眼睛不可思议地盯着靖影,半晌,都不能回神。 翔宇总算注意到两人的反应,惶急之下,赶紧上前去劝说:“阿妈,你别怪他……靖影,你瞎说什么……”但是他的力量太微不足道了,未等他一句话说完,都吉就开始咆哮:“混小子!你反天了不成?!分家?!你小子有资格说分家!混帐东西!养你这么大白养了?!你个不争气的东西!……”一边骂,一边甩手扫了靖影一个耳光。 “啊!”珍珠吓得尖叫,脸色苍白,她努力沉静了一下,发觉事态已经越来越严重,正想上前去尽自己一份薄力阻止,却不料,突然的,格伶花一个转头,恶狠狠的瞪住她,她吓了一跳,生生停下脚步。 “你个孽障!都是因为你!家里成这样都是你这个惹事的女人!”她高声嘶骂着,举起手照着珍珠的头、脸、身上齐齐的打来。 ============================================ 明天有事,今天提前两更... 第三十四章 珍珠躲避不及,全数的挨在身上,痛叫出声,一边本能的往后躲:“阿妈!干吗打我呀?!啊!”这时候的珍珠忘了一个母亲的心情,虽然再气儿子,自己也不舍得打,又看到儿子被打,她又气又疼,愤怒的心无处发泄,再想到这一切都因媳妇儿而起,这份恨,立即就转移到了不懂事的媳妇儿身上。 “不打你打谁,自从你进了家门,你看看被你闹成什么样了?!”格伶花疯一样追打着珍珠,翔宇回过头来,快速的牢牢抱住她,阿妈这一下下的几乎是打在了他心上,他又惊又痛地喊:“阿妈!不要!不要打她!” 那边也在争执的两人也顿时停住了,靖影脸上终于露出了着急痛楚的神情,他颤抖着抽出一只手乱抓,“阿妈!阿妈是我错了!不要打……不要打!求求你……” 格伶花在翔宇的阻止下,总算收敛了激烈的情绪,痛恨地哭叫:“你们这些个作孽的孩子啊!……”别人家的儿子们都能平安相处,为啥她的媳妇儿这么能闹腾呢,真倒霉啊。 都吉狠狠地瞪了一眼珍珠,他没想到,娶了儿媳妇后这头一回进家门,居然发生这样的事!要是按他的想法,他真想立即将这个不孝的儿媳妇赶出家门!愤怒的哼了一声,他不由分说的拽起还在张惶无措的靖影,使出猛劲将他往楼梯下拉,“你这个混小子!快走!” 靖影这次没有再倔下去,当听到珍珠被打,他的心突然间感觉被摔碎了,痛得无以复加,于是忽然间他刚才所有的执念,都显得那样无力和愚蠢,他蓦然明白这样只会害珍珠受苦,这不是他要的……所幸现在他听到阿妈终于停止了追打珍珠,他知道因为有二哥在,他稍稍的有些放松了,带着不甘和不忍的矛盾心情,他一步三回头悲哀地随着叔叔下楼梯,他心里的苦楚一点一点叠加起来。难道,真的就这样放弃了么…… 等到靖影被带下楼去,楼上这边,才算熄了闹腾的根源,格伶花狠狠推开了翔宇,一双眼睛依然不解气地瞪着珍珠,在她看来,自己那么听话的儿子,一个个都是因为这个女人的不会持家而起,不,她不仅不会持家,她还像个妖物一样迷惑着儿子们,甚至故意捣乱让他们一家人都不好过,这个女人,就是个祸害。 咣当一声!传来二楼关门的声音,靖影被都吉反锁在屋子里。他没有吵,也没有闹,异常的安静。 珍珠早被刚才的突发事给吓傻了,她缩着身子靠在栏杆上,惊惶未定的看着婆婆。 翔宇的心如裂开一样,愧疚的望着珍珠,他好想上前去将珍珠抱在怀里,好好地安抚,但是他知道这时候他不能,否则会引起阿妈更大的反感。看着珍珠那瘦削的身体和惊吓的脸庞,他难过极了,自从她嫁过来,已经受过好几次的委屈了,以前在娘家时一定也是娇养的女孩儿,可是……做为丈夫的他,却未能保护得了她……转头,虽然极不愿,可是此刻他已无他法。珍珠的屋门口,站着的越泽一脸的若无其事,这让他本来想出口的话又哽在了喉咙里。 “越泽!还楞着干什么?!快把你的女人拉屋里!”一边说,格伶花一边没好气地上前一步,去推珍珠,珍珠被她一下下重重的推搡着几乎要站不稳,无奈,她哀怨地看了翔宇一眼,低下头一步一步自动的往屋门口走。 这一眼,像尖利的针刺穿翔宇的心脏。 她的眼里,没有求救,没有哀怨,只有认命。 这显示着他这个丈夫的无能!手指紧紧捏起,他的身体不可抑制的颤抖着,内心挣扎着。 看着媳妇儿总算听了话,格伶花总算消了点气,然后使劲给越泽使眼色,叫他快进去。唉,虽然一开始越泽好像不喜欢珍珠,可是这次回来,他不是也没有拒绝而是很自然的进她的房了吗?这男人嘛,一开始闹点别扭没什么,这要看女人会不会拉拢男人的心,好不容易越泽也没有排斥了,可是为啥这媳妇儿这么呆,居然不知道珍惜,傻乎乎的不懂得讨好男人呢?唉,都是这个靖影给闹的,这孩子,到底在发什么疯? 珍珠的身影没入门口后,越泽便沉默的跟了进去。 格伶花长长叹了口气,这才转身,一抬头看到发着呆脸色苍白的翔宇,她的心一软,伸手拉了拉他的袖,低声安抚:“等她从娘家回来,阿妈让她到牧场陪你一段时间。”对于这个二儿子翔宇,格伶花还是很怜爱的。从小这孩子就听话老实,踏实的在家里干活,这些年没少为这个家出力,田地牧场他都打理的很好,又从不忤逆长辈。他的性情温和,心里有委屈也不会说出来,他越是这样,做阿妈的就更不舍得他委屈。 翔宇的眼晴里闪了闪,缓缓垂下头,沉闷的应了声:“嗯。”他能说什么?自古以来就是这样的,兄弟们只有一个妻子,他能怎么办呢?说实话,直到现在,他心里还在疑惑,珍珠到底怎么了,是真的不喜欢大哥了,还是在跟大哥闹别扭呢?过了今晚之后,她会不会改变?会不会一颗心又重新回归的大哥那里……想着,他更加心酸。不过,好在阿妈说了这样的话,他多少有点安心,只要……她还能在他身边,他会用所有的爱好好对她。 还有一点,也甚是让他不解,就是刚才靖影闹这一出。他是真的不懂靖影为什么会这样,之前他明明和靖影一人一晚的轮着进珍珠房,那时候靖影为什么没有反应?他不可能只排斥一个兄弟,难道说,靖影知道他和珍珠其实并没有……那么珍珠和靖影呢? 看着神色恍惚的翔宇,格伶花叹了口气,拽住他的胳膊,硬拉着他往回走,“走吧。” 这方,珍珠一听到身后跟来的脚步,心口便急速的跳动,她猛的转回头,就见越泽的腿向后一踢,咣当一声,门锁上了。她几乎是本能的,一下子退到了墙边,“你……” “哼,装模作样。”越泽冷哼了一声,懒洋洋的跨到床边,伸手就去裉外袍。 珍珠一个瑟缩,条件反射的捂紧了自己的衣领。 ============================== 这是周六的章节。 第三十五章 这个动作,引来了越泽更加轻蔑的嗤笑。他顾自将外袍丢出去,慢悠悠转过身来,吊着眼角瞅着珍珠,直盯得珍珠头皮发麻,不自然的挪开视线,他才笑道:“看样子我们家翔宇和靖影,都很喜欢你。” 珍珠有点窘迫的沉了脸,头垂得更低了。 “女人,很善变的嘛。”他轻佻的声音听起来让人讨厌。 珍珠还是不理他,只紧紧地贴着墙壁,提高着警惕。 不过有些男人就是奇怪,你越苦巴巴的粘着他,他越避之不及,可你若是一副厌弃他的样子,他倒升出好奇和不忿之心,非要巴上你不可,特别像越泽这种男人,就是这么不主贵。 可是珍珠就是傻,她就偏偏中了这个规律。 越泽注视着她的眼睛,越来越有兴致起来,他大步跨到她跟前,吓得她一个抖颤,他凝起眉,眼中生出疑惑,“你这是在玩欲擒故纵么?”说着,他了然的笑了笑,眼里的鄙视更浓了。这个女人,以前不是花痴一样一见着他就死盯着看么?就连在成婚那时候,才13岁的她就色眯眯地盯着自己,看了就让人生厌。虽然她长得不丑,但是瘦巴巴的一点味道都没有,就算现在长得润实些了,而且她进家门那晚……甩了甩头,他告诉自己这个女人就是让人讨厌的。 珍珠回了十倍的厌恶刀眼给他,然后一别脸,就是不理他。现在想想,还真是奇怪了,要说吧,她刚一穿来看他长得不错,倒是没有生出烦感,可能这些日子她看翔宇和靖影那两张美脸看得习惯了,还不稀罕他了嘞,哼。真是搞不懂,这以前的珍珠到底看上这个鸟人什么了,脾气坏,拽得二五八万似的,还没有怜香惜的美德!老大了不起啊!会挣钱了不起啊!真是的!现在弄得她被当作花痴继续被调戏,真是亏…… “怎么不说话?”越泽虽然不在意她,但还是生出些好奇来,就这么一个来月,这女人还转性了不成?或者说……她真的移情别恋喜欢上翔宇和靖影了??呵,呵呵,那他该仰天大笑谢天谢地才是!不过……怎么胸口觉得有点闷闷的呢? 不服气,完全只是男人的不服气而已。 一只手捏上珍珠的下巴。括胡,真是经典的TX动作啊。“跟我玩神秘还是玩高贵呢?” 珍珠非常讨厌这样用轻浮的动作的男人,于是带着愤懑地一把打开了他的手,“别碰我!” 越泽冷不防被她狠狠拍了手,手背差点红了,不由有点被激怒了,好看的眉一纵,怒瞪向珍珠,“你这个女人……”说着,他又冷笑起来,“哼,还跟爷玩起清高来了,你这身子……呵,爷早就摸透了。” 珍珠只觉得胃里一阵泛恶心,没想到这个家伙这么可恶!但是她细细一想,咬了咬牙,抬起头,冷静地说道:“是,我知道我这身子在你眼里不稀罕,你也不喜欢我,既然这样,你干吗让自己难受呢?” 越泽一挑眉,“哟,变得会说话了?” 珍珠顿了顿,深吸了口气,故意让脸上的神情更轻松,语气也放松的说:“我知道,以前我很喜欢你,不过我这人呢,又比较实际,你不待见我,我也觉得没意思了。这些天我也想通了,而且我这人挺看得开的,不死缠烂打,要说,你应该庆幸哈。所以我觉得呢,我们俩谁也别难为谁,我看这样吧,今天我们就……将就一天,这是我的床,所以我睡床,你睡……” 越泽的眼神变得复杂了。 “好吧,你大男人睡椅子有点装不下,不然我就睡椅子吧。”珍珠慌忙装作不动声色的盘算着,脸上那认真劲,真让人怀疑她是故意的。 “少跟我装!”越泽突然烦躁的低吼,盯着她的双目,他又逼近了一步,“女人,你到底在玩什么花样?” “不不不,我没有玩花样,我句句真心话。”珍珠诚恳的望着他,希望他能看得懂她的心,不要再逼她也不要再吓她。 孰不知她越是这样,越激起越泽的不解和愤然,越想探个究竟。她这点小理由,骗骗翔宇还行,可是对于见多识广的越泽,不但没有用,反而起反作用。因为她太和以前不一样了。 随着他目光的多变,珍珠也隐隐感觉到这一点,所以,为了不引起他的怀疑,让她的理由显得更自然更真实,她在稍作迟疑后,故意有些娇羞的垂下了眼帘,压低了声音说:“如果……如果你哪天……真的能喜欢上我,我们再……好好学着相处……”艰难的说完这些,她在心里哆嗦了一下,恶寒啊! 不过她这样说,就代表她只是理智的将对他的喜欢压在心底,比较知理的等着他。这样对于男人来说,会有优越感。除去了对她的好奇,估计这自大的男人就不会再对她有什么想法了。 果然,听到这话后,越泽的眉心舒展开来,脸上又恢复了一些鄙夷。“你倒是学乖了。”原来,这女人只是在知难而退,而且还对他存有期盼。呵呵。还以为她真的出息了呢。 珍珠跟他陪着笑,心里暗暗松了口气,咳,看来男人的大脑也不比她聪明多少哈。“谢谢……” 越泽瞅着她,失笑地呢喃:“谢谢?真是蠢女人。” 珍珠抽了抽嘴角,也不跟他计较,双眼开始往床上瞅。说实话刚才被打了几下,身上很不舒服,想坐下来,于是……“哦,那个……我们分别早些歇息吧。”刻意加重了“分别”二字。 见越泽没有动,她胆子也大了,讪讪地笑着,从他胸前挪开,窜到床边去抱被子。 越泽转过身,眯着眼看着这个女人动作利索的收拾着被子,他心里突然觉得很不对劲。按她说的,只是想“等”而已,现在自己到了她的屋,她该求之不得的讨好他,以争取他喜欢她才对。就算她强忍着,可是下意识的也该想粘着他啊,那为什么现在看这个女人的一举一动,都视他如虎狼似的模样,好似他有多恐怖一样。这真让人不舒服!他可以不要她,但她没有资格拒绝他! 不过,这个女人还真有两下子,能让靖影今天这么疯狂,靖影居然为了她,公然与家人作对……想起刚才自己那两个弟弟都一脸紧张她的模样,他竟然觉得很不爽。眼神不期然的落在珍珠的后腰上,他有些痴怔了,这小蛮腰,这身段,再看这麻利劲,他不由的眯缝起眼,脑子里就那么自然而然的想起新婚那晚……事实上,他也有多少天没有女人了…… 珍珠刚把被子放好,正直起腰来准备跟他打招呼,一双大掌就这么不偏不倚的一把握住了她的腰身,她心里一惊,想立即转身,又努力的克制住了,强装上笑颜,她问:“不是都说好了吗?你可别逗我。” 身子突然被他的掌扳过来,一回身几乎撞上他逼近来的鼻子,她猛的收住了呼吸,小心冀冀又强装自若的瞅着他。 “我只记得……你说找机会好好相处……”越泽阴邪地勾起笑意,狡黠在眼底笃地突现。 ===================================================== 推荐正剧《大皇女》 第三十六章 珍珠心里重重一震,她没想到这个男人这么恶劣,明明刚才已经是放过他的意思……果然男人都是色狼,不讲信用,也没底线,不喜欢也抵不住心里的邪念。虽然心里很是气恼,可是她不敢大意,还是尽量轻淡地说:“以后的机会很多,今天太累了,我们……” “不,我觉得此时此刻是个绝佳的机会。”越泽目光里的贪婪更明显了,不知怎么,现在面对这个小女人,居然觉得她很清新可口,呃……可口? 珍珠的心倏地狂跳,脸色熬白,说实话她在这方面不是个老手,所以也不懂得怎么与一个饥渴的男人周旋,不过,此时这个男人确实已经不会给她周旋的余地了。珍珠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了野性和欲火,如燎原烈火般笼罩了他眼底,这不是个温婉的男人,是个火性的男人,以她的功力想要阻止,简直是做梦。 不,不仅是她,相信每个在此刻落入他眼底的女人,都会溃不成军。 珍珠在这么绝望的时刻,在这个男人低下头向着她压下来的,她突然想到那时候,她分明记得很清楚这个男人是很冰冷的,怎么会突然这样,莫不是他是故意吓她? 这样一想,她反倒沉静下来,心跳慢了,脸色也不白了。“等一下……”很经典的台词。 越泽还保持着微弯的身板,微勾的脖子,眼看就要亲上这女人的小嘴,听到她说不,他停下来,饶有兴趣的挑起眉,想看看这个小女人到底想干什么。 “那个……越泽啊,你若是想……气他们的话,真的没必要这么牺牲自己。”珍珠自以为是的说着,强装着镇定。她忘了,就算一个再冷淡的男人,当他起了兴致,她的故作沉静只会让她显得更加有诱惑力。所以,越泽在心里这一刻,说:女人,你死定了。 “还有哦,你看今天……”看着越泽毫无被说服的表情,珍珠努力的找托词,开始语无伦次,“靖影他这么激动……这样太影响你们兄弟感情了,是吧……呵呵,不值得吧,呵……不如……等以后吧,大家商量妥了……你说这……啊!” 越泽在听到她提到靖影,心里就莫名的急燥,一个转身将还在叽叽歪歪没头没了的珍珠翻转到床塌上,而且直接将她压倒,根本不给她任何缓冲的机会。 珍珠直觉得头被撞得晕晕的,疾速的反转让她不能够适应,脑门上都跳起来金色的星星。 越泽望着她迷离朦胧的模样,体内某一处突地开始躁动,身下,这个小女人柔软的身体,不禁让他想起那一天的感觉,倒是另有一番滋味……不知道这些日子,她跟那两个混小子……想着,他带着痴迷带着恨意带着鄙视伸出大掌抚摸她衣领处裸露出来的粉白脖颈…… “啊!”惊觉回神的珍珠,当发觉自己处在什么境地时,开始猛烈的挣扎,这会儿,她知道什么讲道理什么忽悠都是浮云,关键是这个男人已什么心都没有,只有一颗野心。“放开我……你干什么……不要……”呃,又是经典台词。 越泽皱了皱眉,愠怒的地嗤道:“神经的女人,爷肯给你你该跪地感激才是,摆出这副烈女的丑脸给谁看?!” 珍珠也噌地怒了,“你才神经病!明明不喜欢我,还非要强占!你不是野兽是禽兽!” “你!……”越泽也惊怒了,还不知道这个女人片子这么尖牙利嘴的,真想一个巴掌抽得她说不出半个字,但是……这么挣扎着如章鱼的女人倒还有点意思。邪邪一笑,他将怒气压下,“别急,说不定今晚过了以后,我就喜欢你了,这不是两全其美么?你不要忘了,我可是做我该做的事情,我是你的丈夫,好好享受吧,女人。” “混……啊!”满心惊骇的珍珠已经失去了理智,当越泽那微带着胡络的下巴噌上她的脖子,当他温热的唇迅速的吮吸住她的肌肤,她瞬间崩溃了,失控的尖叫出声,“啊——!!” “该死!闭上你的嘴!”越泽怒斥着,顺势俯下头,用嘴堵住她的嘴。珍珠顿时炸毛了,唔唔的摇着头不让他好过,不断磨出牙齿的碰撞声,四肢更加用力的推打。这激烈的反抗将那点儿朦胧感给打散了,越泽又惊疑又无奈的纵了纵眉,一不做二不休,一只大手拽着她的衣服用力一扯,嘶拉一声,外袍连着内衣一齐被拉下,珍珠全身一僵,感觉到凉意袭来之时,她仓皇的看了自己一眼,惶恐和羞恼让她不可抑制的再次大哭大叫起来,“滚开!混蛋!不要脸!……”她口不择言的大骂着,完全失去了理智。 不知她哪只手抓到了越泽的脖子,越泽瞬间恼了,这女人当真疯了不成,怎么会这么抗拒他的?看她这模样难道他很可怕吗?气冲冲的吼骂了一声,他似赌气地一把将她拦腰抱起,就要往床上扔…… “嘭!”一阵突兀刺耳的巨响,门,开了?!震惊了两个挣扎闹腾的人,齐齐朝着门口望去。 清幽的月光映洒下,靖影瘦弱的有点站立不稳的身子萧瑟的出现在门里,他一手举着一把短刀,一手执着一条长鞭,刚才那声巨响,貌似……是他橇开门后用脚踹的?! 越泽危险地眯起着,此刻,靖影这么没完没了让他甚是恼火,“靖……” “唰!”不想越泽刚一张口,看似病弱的靖影居然利落干脆地甩出长鞭,那力道那姿态那准确劲,简直就是一个干练的训兽师! 珍珠只觉得眼前红光一闪,一道长鞭便狠狠劈向她与越泽的中间部位,在两人惊呼的同时,越泽一把丢开了她,她哎哟一声摔到床沿。 “靖影!你疯了!”越泽捂着被抽到的胳膊怒吼。他确实被惊到了,莫说是靖影是瞎的,就算不是瞎的,也不敢这么大胆的抽过来,掌握分寸的刚刚好,既没有太伤他,也达到了他放开珍珠的目的,不得不说他们家老三是个深藏不露的阴险小人。 靖影的黑发此刻似乎是被他暗存的怒气而翻飞,他的脸色在月光下显得那么嚣张和清冷,“你走!”他的声音不大,却依然是含着不可违抗的力量。 这让越泽都不由得心头一阵寒气,他有点愣怔的对着靖影仔细看,从小他都当靖影是个需要照顾需要多疼爱的弟弟,从来不知道他气起来愤起来是这么恐怖,连他,都有点怕了。 当然,不是他打不过他争不过他,而是,看到靖影这么歇斯底里的劲头,做为大哥,他难道要为了自己的一时私欲,而让弟弟崩溃吗?莫不说他们兄弟这份情义,就是考虑到他们这个家庭的声誉,他也有责任忍让。又不是没忍过,如果他什么都不管不顾,当初这个女人能进家门吗? 而从床沿滚到地上又艰难地爬起来的珍珠,此刻看向靖影,心中升起万般委屈,也不顾得他是在生气,也不考虑他会不会给她来一鞭子,她衣衫不整的哭唤一声,“靖影!”猛的扑向那个单薄的身影,一把紧紧将他抱住,头埋进他怀里,嘤嘤哭泣:“靖影……靖影……” 她真的没有想到,在这种时刻,已经濒临绝望的时刻,真的会有奇迹出现,她的靖影,居然为了她奋不顾身的闯了进来…… 第三十七章 做人的底线 靖影双手没有回抱她,甚至还保持着一手提刀一手握鞭的姿势,只是眼睫在她扑到他怀里时,轻微的触动了一下。他望着屋内,对着越泽的方向,再一次冷冷地说:“你走。” 越泽原本想要升腾起来的愤怒,却因着这么凄婉的画面而动摇了。若在平时,旦就说靖影敢这么对着他说话,他肯定是要训斥的,但是此刻,靖影化身为救赎爱人的王子,而自己却被他们映衬的像个恶魔。真是可憎! 当然,这个时候,他也早就没了刚才那所谓的激情。强压下心底的情绪,他狠狠瞪了两人一眼,随手扯了床上的衣袍,黑着脸沉着气大步跨出门,气势却是一点未减,“狼心狗肺的东西!” 一出门,正迎见匆惶上得楼梯的阿妈,果然听到动静大家都无法安睡,越泽暗叹了口气走上向,不等阿妈开口问,便一把揽住她的肩膀,强搂着她往楼下走,“没事了,阿妈回去歇着。” “可是……”格伶花哪里能当作没听到,那么可怕的争执声。 “没事……我说没事就没事……”越泽只能一遍遍说着,一边硬搂着阿妈继续下楼。此刻他的心情也实在不好,没办法再替他们圆借口。 院里的某一个隐蔽处,翔宇沉寂的身形呆立着。这一刻,他彻底觉得自己不配珍珠,他不是一个好丈夫。他不懂珍珠的心,不能解救珍珠,不能给她安抚。在她需要男人为她抗起一片天时,他却只能无能的缩在这样的角落里……听着珍珠那低低的哭声,他的心,闷痛闷痛的,失望落寞一点点沉入心底。 “靖影……”被救赎后的余悸,使珍珠禁不住的还在一阵阵轻颤,越发的将靖影搂得更紧。如果……不是靖影这么神奇般的出现,后果,真的她不敢想。 不是她固执,不是她神经、矫情,活到现在,她说白了虽然她不去想,可是从她的心理上,她并不是说有多么多么的排斥这种风俗,但是,有一点相信所有女人都认同,至少,跟她睡的这个男人得是她喜欢的!这一点她非常坚持!这也是她的底线。 “你抓疼我了。”靖影不咸不淡的说出这句话,顺手,丢开了手中的鞭子和刀。珍珠破泣为笑的松开他时,不经意间趁着月光,看到了他手指上的血痕,“靖影?!这是怎么了?!”刚刚收敛的眼泪,又唰唰的掉下来。 靖影不在意的摇摇头,抬手握住她的手,缓步向里走,同时,一手将门推上。“你受惊了,早些睡。” 珍珠此时再看靖影这么冷静的小脸,怎么看都觉得可爱,可靠,还……性感。乖乖的跟着他走到床边,她小声问:“手怎么了?是橇门弄伤的?” 靖影回过头来,冲她微微一笑,这一笑将之前一切的争执化为烟云,仿佛不存在过,世界依然是那么美好。靖影就是这样,洁傲的永远置身于红尘纷扰以外。 “别担心了,很快就会好。”难得他还知道说句安慰她的话,却让她刚收住的泪,再一次的……唉,这一会儿,哭笑多不正常啊。 “不哭了。”靖影抬起手来,轻轻的摸索着擦她的眼泪。 珍珠就这么一抬手捉住了他纤长的指,捂在了自己唇上,然后,她深情一吻,放开的同时,身子一倾,柔情百般地将他再次搂紧,“靖影……我喜欢你……” 靖影的神情一滞,眼睫开始纷乱的颤动起来。 珍珠感触的珍惜的拥着怀里的人,心里升起温暖甜蜜的感觉,这一刻,她似乎领悟一个东西,其实今生,有靖影相陪就足够了,他是最懂她心的人,最将她视为全部的人,他不会有什么顾虑,甚至不为任何俗规所束缚,他只以她为中心,不管发生什么事,他都会站在她的这一边。她多么喜欢随性妄为的靖影啊,虽然他是瞎的,却会让她感觉到拥有了世上最绚丽的色彩。 心满意足的吸了吸气,她面带着微笑松开他,深情的拢了拢他有些凌乱的长发,然后,就着灯光,找了上次翔宇放在这里的药膏,拿了一条布条和线,执起他的手,看到他漂亮的指腹上撕裂的一条长口子,仔细的擦试后,小心的替他包了起来。 “疼吗?”珍珠系好线后,抬头看他,竟见他嘴角噙着笑意。她不由的也抿起嘴儿笑,肯为他与所有人对抗的男人,只有他了吧。突然间,有种同命相怜的凄凉感和温暖感,甚至还有点骄傲感。 “靖影……”唤了他一声,她却顿住了口,心中有纷乱的思虑。 靖影眨了眨眼,微有疑惑,“怎么了?” “哦,我是说……好累了,今天太折腾了,我们早些睡,好吗?”珍珠有点心不在焉的说着。 靖影没有异义,很温顺的点了头,便自觉的往床上去。 两人默默的各自躺好,珍珠睁着大眼睛,悄悄的注视着身侧的靖影。这些天了,他们养成了这样的习惯,纯洁的同睡,很少再有尴尬,但是今天,她的心情不一样。 “靖影……你……说的分家……是什么意思?”艰难的,她问出刚才一直在想的问题。 靖影的神色黯了黯,稍停片刻,答:“兄弟们之间,如果有兄弟对现状的生活不满意,可以与其他兄弟分开,包括财产和女人,独自出去娶妻生活。” 珍珠头顶的灯嘭的一声锃亮!“真的?真的可以吗?!”声音都不受控制的颤抖,脑子里的细胞每个都紧张地张开等着他的肯定。 “是。”靖影安静的答,未等珍珠兴奋的叫起来,他又接了一句:“不过分家的人会被村人所不耻。” 珍珠全身跳舞的汗毛立即趴了下去,偷眼瞄了瞄靖影,她纠结了。 不错,在刚才,她一直在考虑分家的意义和可行性。和越泽做假夫妻已经是不可能,而她又实在是无法接受他,那么,分家……靖影那句话让她一直有点小动心。如果靖影真的愿意,她也决定不再在这里受这份歪罪,她可以带靖影走,独立门户。她先前想到的是这件事不容易办,她的娘家人可能会为此而伤心一阵,不过没想到的是,这样还必须要让靖影受歧视。 她悄悄的看着靖影,靖影却像是完成了答题一样,微微闭了眼睛,好像心无想法的等待着入睡。 珍珠有点急了,靖影心境明净,应该知道她问这话的意思,可是他这样故作忽视,是他……不愿么? “靖影……如果……”豁出去了,她不能把话憋在心里,否则,今晚的闹腾就太可笑了。因为,明天她就要被越泽带着回娘家,想到自己的处境,她顾不上面子,伸出手还推了推靖影,“我们真的……分家的话,那么你……” “我想告诉你一个秘密。”靖影突然不动声色的打断她。 == 二更啦,哈哈哈没有想到吧!啵啵~~~~ 谢谢燕燕的钻,zly8835、星月的泪、ssj5211314、告别的爱情li亲们的鲜花~~~ 第三十八章 憧憬未来 珍珠心里咯噔一下,有点疑惑紧张的看住他,不错过他脸上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暗自揣摩着他的思想,“你说。” 靖影这时候转过脸来,月光的暗影下,他的声音像宝石一样泛着灰蓝的光。他轻扯唇角,脸上有似有似无的笑意浮上来,“其实,我这几天……隐约的,可以看到一点点光……” 珍珠的呼吸瞬间停在喉口,激动愕然的全身都在发颤,“光?!你说你有光感了?!你能看到了?!” 靖影脸上的笑意更深了,还带了点浅浅的别扭感,“也不能说看到,就是……稍稍有一点,好像是光线好的时候,能看到亮亮的线条圈出的影像,能看到东西的位置……” “那你能看到我吗?能吗?我离你这么近,能看到吗?……”珍珠揪着他的衣服,声音都变了调。 靖影笑得更不好意思了,“应该是太暗了,现在看不到光线,全是暗的。” 珍珠的兴奋浅了些,但不影响她的激动,“没事,没事,你会慢慢好转的。”说着她凑近一点,紧盯着他漂亮的眼睛,继续说:“我想,你的感觉就像是在暗夜里看东西,只有大概的轮廓,而且,会比开始更清晰一些,这就说明,你的眼睛在恢复!” “也许,你就是我的太阳。”给我光明。这四字,他放在了心里,因为觉得说得太露骨会脸红。 珍珠望着微带羞涩浅露小幸福的靖影,心里的欢喜一点一点溢满整个胸腔,不知道如何表达心里的感觉,她猛的张开双臂,扑在他胸口将他紧紧抱住,听着他笃然加快的心跳,她有点陶醉了,“靖影……我们在一起吧,一起离开这里,你愿意吗?告诉我你愿意……” 靖影沉默着,全身也僵硬着,他不知道怎么回答,因为,他还没办法相信她的话……一起、离开?她说的吗?真的是她心里所想的吗?他不在乎世俗,不在乎被人耻笑,他只在乎她是不是真心。 “靖影?你愿意吗?”珍珠抬起头来,望着他尖削的下巴,有点着急有点恐慌的问着,她真的很怕靖影静默的样子,这时候无法确定他在想什么,生怕他会对你鬼魅一笑,说出什么惊天气人的话。 “可是我……的眼睛……”其实靖影比珍珠还要恐慌,而且,这句话他本不想问,他怕问了后,提醒了珍珠,她向来是个不怎么坚定的人。就算刚才一时冲动想真的和他在一起,但她细想后,一定会抛弃他的。 珍珠的眼睛不经意间扫见了他一只露出的手上,见他的手指紧紧的攥着,她才相信了他的紧张。心里稍稍放松,温婉一笑,尽量用最诚恳的声音说:“靖影啊,其实你不用担心,就算你的眼睛以后不会好,可是,我们俩也是可以生活的。我不求大富大贵,只要和你平安快乐的过日子。”叹了口气,她停顿了一会儿,随着思想的放远,她脸上也露出了向往,“我猜想我们出去过活,你阿妈一定会暴怒,会想方设法的阻挠,所以,我觉得我们可以放弃一些权利,只要……必需品,比如账蓬和马。我想,只要我们够坚决,他们最后也拿我们没办法。” 珍珠是真的相信,靖影有坚持到底的勇气,看今天他的表现就知道,他比谁都顽固。 “如果我的眼睛能看到了,我会比任何人都出色。”靖影半忧伤半自信地说着,“只要你不会后悔,我保证不会让你过苦日子。我们可以到出去找一处地方安顿,开垦田地和放牧,珍珠,你相信我吗?我可以做到。”他想告诉她,他的眼睛有希望了,他想让她知道,他可以给她一个丈夫该给的。所有的。 珍珠感动的看着他,伸出手轻抚他的脸颊,哑声说:“我不相信我的男人,还能相信谁。” 靖影身体微微一颤,一双手臂猛的缠上珍珠的腰身,一直压抑着的情绪也开始放任,深一口浅一口的长呼吸,显示着他的激动,“珍珠……我的女人……” 珍珠心底一触,突然脑子里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他的眼睛好了的话,再看她,还会说她是他的女人吗?会吗?不是她不相信靖影的真心,实在是,她有想过,靖影现在之所以这样霸着她,是他太孤独了,他占有欲极强,让人分不清这是因为爱还是因为私欲,或者二者都有。而且有的爱,也会因为“容貌”而改变,当他看到了她的样子,如果不是他所喜欢的那一种,那要怎么办…… 她知道,她不该这样质疑这个用生命保护她的男人。可是男人啊,有钱了就浪的本性真的不可靠啊。 耳边,忽然听得靖影粗重急促的喘息声,珍珠莫明的脸颊发热了,腹下,竟然感觉到一处硬硬的东西,她不是傻瓜,她意识到那是什么,特别是看到靖影一脸窘迫和羞赧,她……艰难的翻离了他的身体,躺到了旁边。没有他的依靠,一股凉意袭向全身。 “其实,你不用着急,不用担心,你的眼睛就是不好,我们也会有办法过活。”珍珠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有点逃避似的继续说之前的话题。不知道为什么,和他的靠近,听到他的悸动,她觉得很惶。其实她说他眼睛不好,真的不是因为怕他变卦。(之所以不说是变心,是还不能百分百确定真心)。甩了甩头,她让神思集中,继续说:“我觉得,你们这种地方应该有很多特产,或者说有珍稀的植物种类,拿到外面,说不定会卖很多钱。” 珍珠说着,一边憧憬着。像这种人烟稀少又是高原又是峡谷的,肯定长着比灵芝神马更为珍贵的东西,他们两人都不咋样,估计做农活有点困难,还不如经商。不是说老大都是马帮商人吗,那说明这里也不是封闭的,只是不知道与他们交易的是什么人。不过,别人行,他们也可以想办法搞到生意。靖影脑子灵活,会说话,也会算计,所以做这个,他一定有用武之处。 正当她一人美滋滋地想着,靖影突然茫然疑惑的问:“什么叫我们这种地方?虽然与你娘家隔了一个山谷,但也是同属一片草原啊。” 珍珠心里一顿,顿时吓得满头大汗,话说,她现在还不敢跟靖影说实话。而且这太诡异了,说出来会被人当神经病,再说,说这些有什么意义呢。于是她干干的笑了笑,说:“是,不过以前我衣食无忧,也没做过生意,没考虑过我们这儿有什么可生财的。哎,靖影,你说,我这个办法可行吗?我们如果出去了,一个账蓬两匹马,是不是可以相伴走天涯了。”真是美好的未来啊。 耳边传来靖影轻快的笑声,“是,当然可以。” ============================================ 谢谢香瑾的花花~~~~ 第三十九章 质感良好 珍珠被靖影愉悦的声音感染,也笑起来,转身,拥住他,幸福满满地说:“今天,你能为我这么做,我真的很高兴。” 靖影的回答理所当然,“因为我是你的男人。” 不知怎么,看着靖影挂着这么纯洁的小脸,说什么我是你的男人的话,她觉得特别可爱。随即,心疼而来,抚上他的脸,痴迷地看着,“不过,以后不许伤害到自己。” “嗯。”靖影的乖巧让人意外。 “以后的日子会很清苦,靖影……”说着,她又忧郁起来。不是不相信他,而是,他也是在养尊处优的日子中长大的,以后一定会有挫败和困难重重,辛苦更不必说,她一半是疼惜他,一半是担心他受不了。 人家说,贫贱夫妻百事哀,不是没有道理的。 不过,她也就是担心一下罢了,比起将要恢复自由的打算,她还是兴奋多一点。 再不过……既然,现在打算以后和他牵手走,那么…… 想着,她突然觉得心口跳了跳,可是,靖影身上那清醇的香味,和他细滑的肌肤,强烈的吸引着她,让她着迷。 女人骨子里也很色的。她也是女人。 其实,更重要的,是她想和他融为一体,身与心。这样,感情会更牢固吧。应该是吧?靖影……他也是这样认为吧。 怀着忐忑的心,她一点点靠近他,声音里带着微颤,“如果……跟我离开,你……会对家人有愧疚吗?”有时候她很不了解靖影,猜不透他是不是真的冷情。 “会。”靖影平静的答。 这个回答让珍珠一半放心,一半不安。 放心的是靖影原来也是普通人,不似外表那么冷漠,他如果对家人一点感情都没,说抛了就抛了,那也会让珍珠害怕。不安的是,让靖影怀着愧疚的心和她走,始终都有点不妥。 或者,她会用更多的爱来弥补他。 希望他不会有一天,放弃她。 靖影一伸手,将她带近怀里,埋首在她颈间。她感觉到他轻微的抖颤,她的心,开始飘忽了。 “珍珠,你呢?你会吗?”他含蓄地问着。其实他现在想的是,即使他的眼睛看得见了,他也有把握不会抛弃她。可是她呢?如果二哥苦苦求她,那她会不会抛弃他?(现在的他,已经知道珍珠对大哥“变心”了,那么他的对手,只有二哥。) 两个年轻的人,都在猜疑对方,不要怪他们不懂信任,只是,因为太在乎对方了。毕竟,以后要相依为命了,对方将是自己的全部。想不在乎,都难。 再说白点,他们与对方是有感情,可是没有生活的基础。关于未来,真的是未知数。 “事到如今,我们没有回头路了。”珍珠轻轻叹息,她不能容忍越泽,而他也同样不能。两人臭味相投,必须携手逃奔。“我了解我们都会有难舍的东西,可是,为了将来,必须狠心一次。”话是这样说,想到翔宇含泪的眼睛,她的心一阵生疼。 许是感觉到了珍珠的思想,靖影突然一口含上她的耳垂,很轻很哑的声音说:“他有的,我都会有。我会比任何人都对你好。不要……再想他。” 听到最后一句,珍珠心里颤了颤,伸手更紧的抱住靖影,仿佛要让如此的贴近赶走心里的痛楚。不要再想他。说起来轻松,她知道做起来会像割肉一样疼。即使不困难,可是斩断一份情丝,刀上也会沾上血痕。一想到将不能再喜欢翔宇,抛弃翔宇,她…… “不许想他,不许……”靖影清晰的感觉到了她的落寞和疼痛,他慌恐,他害怕,他嫉妒,他痛楚…… 珍珠闭了闭眼,强行将关于翔宇的一切丢开去,一手胡乱的抓起他的长发,揉弄着,“我不想……不想了。” 虽然翔宇是最让她踏实的人,但,翔宇顾虑的事太多。而靖影则完全不同,虽然靖影的肩膀稍显单薄,甚至还让人感觉有些不定性,难以依靠。但是,只要靖影爱了,一定会不顾一切。哪个女人,不希望自己的男人视为自己全部呢。他这性格,确实让珍珠放心。以后相处久了,她相信他一定会蜕变成一个像山一样可靠的大男人。 而这个蜕变前的男人,此时正压在她身上准备“蜕变”。 珍珠的脸绯红绯红,压着呼吸,也有点不知所措。她……真的木有做过啊。 许是感觉到了珍珠的无措,靖影更加羞涩了,更加紧张了。他……也真的木有做过啊。 两个人,身体紧贴着,脸对脸,呼吸冲呼吸,甚至大眼对小眼……就这么僵持着,真的很干巴。 “靖影,让你……受委屈了。”她不知道说什么,但随便说点什么,也能打破尴尬。“明明能过好日子,却因为我,要众叛亲离,背负着骂名,过流离失所的苦日子。” 靖影沉默着。他所知道的,只有一个叫玉丹的男子与他的哥哥分了家,那是他爱上了草原西边村里的一个女子,入到了对方家里生活。这件事被村人讨论很久,他们都在责骂这个玉丹,说他对家庭不负责任,抛妻弃子,不孝不义,不是真男儿。而他的父母,也很久在村人面前抬不起头来。他甚至还亲耳听到那些多事的女人们在耻笑他们。 那时候他不太懂,也觉得那个男人太可恶了,为什么要做这种事情给家人蒙羞。可是现在想来,背负着骂名也要与心爱的人在一起,这样的男人首先勇气就可嘉,也让人佩服他对爱情的忠贞。但愿,他的妻子会多多的爱他。 想到此,靖影轻轻一笑,冲着珍珠,略带狡黠地说:“所以,你……应该好好的服侍我。” 珍珠蓦地睁大眼睛。 嘴角抽了。 这靖影分明……学坏了。 他摆出一副大爷的姿势,等着珍珠的……服侍。 这让珍珠相当的……有压力。 珍珠咬了咬牙,脸上虽然火烧一样,但,夹杂了点负气和恼怒,她鼻息里哼了一声,摆出“服侍就服侍”的表情,一伸手,粗鲁的将他的衣裳给扒下来,露出他瘦削白细的肩膀。 心里突突乱跳,别说,这家伙的身体,她还没见过,长得……真合适。 忍不住展开手掌抚摸,质感良好,滑,嫩…… 靖影的眉心微微的皱起,忽闪着的眼睫显示着他的紧张和羞涩。 气氛突然变得很神圣。 珍珠微咬下唇,屏着呼吸,一点一点剥他的衣裳,直到他整个外袍都褪下,露出了他清瘦不失结实的上半身。匀称的体格,流畅的线条,无一处不诱惑着女人对这个男人充满怜惜。 ------题外话------ 谢谢tbxlz亲的花花~~~~ 第四十章 闹腾鸳鸯 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珍珠仰起下巴,吻上他的肩膀、胸膛。也许,这样的身体不够健壮,与那些草原上奔驰的男儿不能相比,可是,她偏就喜欢他这份赢弱,暗藏着力量的小体魄。 一向很隐忍的靖影,突然有点受不住的粗喘气来,偏偏珍珠就这么不急不躁的吻着他,舔着他,那刺痒的感觉,几乎令他的细胞发狂…… 珍珠拿眼角瞟着他,逗弄的心越来越重,甚至一只手忽然坏心眼的一把拍上了他的QIAO臀!乖乖,弹力真好! 靖影一顿,飞快的瞪了她一眼。天哪,他真的是用眼睛瞪的! 珍珠雀跃了,更加卖力的啃~咬、吮~吸…… “嘶……”靖影倒吸了口气,全身抖簌起来,喉咙不断的滚动,“你……别……” 珍珠眯起了眼睛,声音里含着笑意,“你不是让我服侍你么?不舒服吗?” 靖影脸上红一块白一块,半推半就的扭捏样子魅惑极了,“可是……你太……”他说不出来,这种感觉太奇特了,也……有点吓人。 珍珠把手拿开,嘴唇也离开他的肌肤,“原来你不喜欢啊,那就算了,我也累了,早些睡。”说完,居然没事人一样仰身一躺,闭上眼睛睡她的。 靖影愤了,“你这女人!”惹了火就逃了? 珍珠眼角都没抬,“人家伺候你,你还瞪人家,是你不要的啊……” 靖影咬牙切齿的扑上去,闷头搂住她的身子,重重咬吻…… 珍珠全身一滞,神思顿时一个飘渺,瞬息沉静了,鼻息间是他小心而沉重的呼吸,耳间是他喉口发出的闷哼,身上是他纤柔的身体,嘴里……他的舌头正饥渴的汲取着她的一切。 怎能不激动?怎能不亢奋? 她一边尽量的回吻着他,安抚着他紊乱的情绪,一边抬起手抖颤的抚摸他的身体,他的身体散发着灼人的温度,充斥着男性的气息。她内心一个娇羞,决定不再迟疑,手儿瑟瑟缩缩的挪到他的腰间,一点一点去扯他的裤子。 靖影却突然闷吼一声,微抬起身子,双手急切的去扒她的衣裳。 珍珠有点错愕的睁大眼,看着一向清明的靖影如今眼睛里晕染了情、欲,她身体里不由的涌动起一股热流,她振奋了,欢喜了,甚至还升起了一种骄傲,能让靖影为她疯狂,她真的……太幸福了! 配合着靖影的动作,很快,衣衫尽落,珍珠低下头,看到自己已光溜溜的不着片丝,脸上腾地红通通一片。靖影的手珍视的沿着她的身体一路抚摸,压抑的呼气都带着灼热,他吞了下唾沫,抬起身,郑重的盖上她的身体。女人软软的身体,压着真舒服…… “你……”珍珠羞答答的提醒他,“你的裤子……” 靖影神色里闪过羞惭,然后又装作若无其事的,微抬身去裉裤子…… 珍珠别过脸,又羞又喜的闭上眼。 直到,感觉到*的东西抵过来,她惊恐的睁大眼,呼吸也急促了。余光里,他的头埋在她颈间,似是沉寂,但是身下的动作却毫不温吞…… 片刻后…… “喂……别戳了!很……痛诶!”突然间,她暴怒了。 “我……”他也很辛苦,满头薄汗,“混帐女人!你要我憋死啊!” “……”珍珠纠结了,欲拒还休,“死小子!你温柔点不就行了!” “吵死了!你闭嘴行不行?”继续辛苦地耕耘。 忽然…… “喂喂!错了!不是那里啊!”某女泪奔了。 某男慌乱的退回,愤恨道:“那你帮我啊。” “笨死了……” “是你长得奇怪……” “混蛋!你说什么?!” “好了好了,你快来,我要死了……”死抓住她的小手,急不可耐地向相接处摸去…… 在两人的共同努力下,终于……成功找到正途…… 某人兴奋的差点发出一声兽吼…… 某女在心底悲摧幸福地嘶鸣一声:“卧槽……” * 第二天一早,三楼的门开了,折腾了一夜的两人顶着黑眼圈恹恹地走出来。 珍珠面含哀怨的瞪向身侧的人。 那人笑得一脸抱歉。 珍珠扬起小拳头脆生生地捶向他的胸口:混蛋,都是你,都是你…… 靖影安抚地握住她砸上来的小手,紧紧攥在手心里,深情的低头浅吻了下她的额头:不次不会了。 珍珠在心里暗暗骂了句“闷骚的家伙”,便失了所有的力气,乖顺的随着他走向楼梯。 虽然是一大早,可是院子里,所有人都在,表面上各忙着各的,可是没有一人不注意到楼上那卿卿我我的小两口。 从两个人脸上的笑,翔宇明白了所有的事。他沉闷的低下头,强制将眼泪逼回去。 等珍珠下了楼,这才看到婆婆正忙碌的在托大箱大箱的东西,她疑惑紧张的盯着,还没开口问,就见婆婆抬起头来,无言的扫了靖影一眼,便说:“这是越泽说带给你娘家的东西。” 珍珠仓皇的看了一眼靖影,他的脸依然白净自然,甚至还带着浅浅的笑意。 珍珠皱了皱眉,思虑了片刻,决定一不做二不休,干脆就现在说清楚。 这时婆婆又说:“你们吃了饭,就启程吧,路途不算近,早点出发不用太慌张。” 珍珠吸了口气,心口嘟嘟的直跳,张了张口,忽然不知道从哪儿说起。 “阿妈,”靖影忽然清清雅雅出声,“我和珍珠要跟哥哥们分家。”语句简单明了,语气里不是商量不是申请,而是宣告。 珍珠瞬间屏住了呼吸,挽着靖影胳膊的手掌也捏紧了,她静观着婆婆,余光中也注意着躲在角落的翔宇。 格伶花果然神色迅速拧了起来,“你们说什么?” 珍珠拽了拽靖影,鼓起勇气说:“阿妈,希望你成全我们,我和靖影想两个人单独生活,跟其他三人……划开界线,我们不要多少财产,只需要账蓬和两匹马,以后,我们的生活自己负担。” 格伶花的脸绿了个透,她哆嗦着指向珍珠:“你……”不想,刚说了一个字,便白眼一翻,身子后向倒去。 “阿妈!”翔宇一个箭步冲过来,适时接住了格伶花,“阿妈!你怎么了?!” 珍珠目瞪口呆,她怎么也没想到,看起来强悍如小强的婆婆,竟然这么不受力,一句分家就晕了过去。 身侧的靖影也明显开始不安,但他知道二哥在,他忍下了上前去抱阿妈的冲动,只着急地问:“阿妈怎么了?” 翔宇抬起头来,两眼狠狠剜了靖影一眼。这个混小子,他还关心阿妈吗?转眼看向珍珠时,他的眸子一缩,无以复加的痛苦席卷了他整个眼,他紧抿着嘴,什么也没说,硬生生拉回视线,努力将思维放在阿妈身上,现在,最要紧的是阿妈。 珍珠愧疚的不敢去看翔宇,这个时候她也顾不得再想别的。凑上前去,扶着婆婆的身体急唤:“阿妈!阿妈!” “走开!蠢货!”突然,身体被一只大掌拨开,珍珠一个趔趄扑在靖影怀里,惊魂未定的回头,看到越泽气势汹汹的冲过来,从翔宇怀里一把抱起格伶花,大步朝西屋走去。 翔宇看了珍珠一眼,也忙转身跟了过去。 珍珠傻眼了……不是吧,他们不过刚刚一提,就变成这样,这不是要将他们致于不义不孝之地么?这还让他们怎么去奋斗?怎么去争取?要是再往下说,婆婆若是有个好歹,那她和靖影…… 正胡思乱想间,忽然,西屋里传来了婆婆悦耳动听的声音,“我没事……” 珍珠汗滴滴……太好了,不然她罪孽大了。 接着,翔宇出来了,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们一眼,说:“阿妈叫你们进来。” ------题外话------ 感冒了~~~一起来头晕脑胀的,吃了药好点了赶紧上来更新~~~~ (对了,听说最近严查H,咱这尺度不知道过不过,如果有问题赶紧提醒美七哦,我会立即改的) 5555555~~~~~一个qiaotun也是违禁词,修改了后时间过了,没刷上首页~~~这几天掉收掉得肉疼啊~~~ 第四十一章 分家谈判 珍珠看了靖影一眼,靖影倒没有表态,直接拉着她就往前走。珍珠只得怀着忐忑的心跟随。她想了,如果这次婆婆还要打她,她就有条件的,打了她就放她走,不然她绝不能再忍受。 进了屋,看到格伶花端坐在正堂,一脸肃穆,神色极差。 靖影什么也没说,直接走到屋中间双腿跪下,“阿妈,儿子不孝。” 珍珠心里一疼,随即也在他身侧跪下。无论如何,他们这样做,是确实令一个母亲伤心的。莫说靖影,饶是她,这数日的相处,她也觉得心里难受。 格伶花长吸了口气,看起来是极力忍着暴发的怒气。泪眼望这堂下的两个人,她只觉得呼吸都要不畅。从昨夜之事,她已感觉到事态的严重,这一夜,她都没有安睡,也很担心会出现什么不好的乱子,今早起来左眼就一直跳。果然,靖影上来就给她说什么分家,至于分家的事,她,不是没想过,她也知道,既然靖影这么冷静的说出来了,她相信她的靖影是经过了深思熟虑的,不会轻易改变,说实话她的心不止是痛,也不再慌了,只是很绝望,所以刚才她才晕了过去,她感觉到了,她的家,将要面临着前所未有的困境。 现在再看珍珠,她已不像以前那么暴躁,对这个儿媳妇,她已经没有打的兴趣了。 事到如今,“打”还有作用吗? 答曰:木有。 “说吧,到底为什么,想要分家。”格伶花的声音不大不小,听起来疲惫,也没少了犀利。翔宇端了茶递给她,低眉接茶的当儿,瞥见翔宇的手指在微颤,她心里悄悄叹息一声。 珍珠低垂着头,皱着眉心,她不知道这时候,是不是该她说话。而且,她要怎么说?难道说她不爱越泽,也不爱翔宇不爱傲雪,只爱靖影一人,所以要分家?还是说她迷惑了靖影,要拐带纯情少男?不管怎么说,都是对她不利的理由,她都该受人谴责。 唉,其实现在,她不是怕受到责骂和惩罚,她只是怕这样一来,他们就不好协调分家的事了。你看看,不占理,凭什么还要理直气壮的闹分家?如果不能说服家人,他们就不能光明正大的走掉了。所以,得沉住气。 “没有为什么,我只想和珍珠彼此相守,再也不想跟其他人分享。”靖影突然一字一字地说,清晰而冷静。只是他这番话,却像在屋里发了个炸弹,嘭的暴发了。因为在他们的族里,是没有说这种话的男人的,在族人的心里,兄弟情义是首要的,是维系家庭稳固的所在,是生存与生活的基础条件。所以没有人敢轻易的说嫌弃嫉妒兄弟,甚至抛弃兄弟。就算越泽,他也不敢。 那么现在,不光是格伶花强压着暴怒的情绪,就连站在旁边的越泽和翔宇,都露出了惊怒愤恨的眼神。若不是因为阿妈在,他们一准齐上阵,绝不会姑息小三这破小子! 丫的翅膀硬了,他还当自己是鸟了。 “哼!彼此相守?自立门户?你当真以为就凭你们俩有这本事?!”格伶花从牙缝里挤出这些话,脸儿憋的都蓝了。 “阿妈,你不用担心,我们会有办法。不用田地和牛羊,我们也能养活自己。”珍珠得了靖影的启示,也鼓起了勇气。 “哦?你倒说说看,有什么办法?”格伶花眯了眯眼,抿了口茶。 “这个……要出去了才知道。”珍珠如实说。因为都一直在这村里,外面啥样没见过,她怎么好说,说的不对了,一定会遭到越泽的嘲笑。 “那就是心里没底了?”格伶花冷笑,“这么冒险,万一要是不成呢?”说是“万一”那是抬举珍珠,其实在她眼里,根本就是“一万”。在她看来,根本没有成事的可能,这俩孩子就是年少轻狂的冲动。 “大千世界,总有我们生存之地。”珍珠认真的、感慨地说。眼睛里充满着向往,她总相信,走出这片草原,一定会有黄金在向她招手。若有幸到了汉人的境地,那她,可算是找到大本营了。哪怕她去卖字也能管个温饱吧。这就好比,一个文化人在偏僻的农村没有多少用武之地,因为不是种地的行家,可到大城市就好找工作多了,随便一个白领当当,不然,怎么那么多人打工嘞! “大千世界?”格伶花没有听过这四个字,但是,她大概明白了其意,不由得心里更愕然,这个丫头,难道她真的有什么吓人的想法吗?怎么会有这样不守本份的女人? “阿妈,我知道提出分家是大逆不道的,我对不起阿爸阿妈,还有哥哥们。阿妈要打要罚,我毫无怨言,我也没资格要家里的任何财物,只请求阿妈答应我们,让我们远走高飞。他日……待有机会,靖影一定回来孝敬您。”靖影郑重的说着,声音里也带了点哽咽。他知道,虽然这一走他们自由了,可是将带给家人羞耻和伤痛,有所得就得有所失,他现在,也只得割舍了。而且他们走后,阿爸叔叔他们肯定会再给哥哥们娶妻的,那么,他们再回来探望,村里就风平浪静了。 “你真的决定要跟珍珠出去生活?”格伶花无奈的叹气。 “是。”靖影坚定如初。 “靖影。”格伶花长吸了口气,闭了闭眼,再睁开眼看向靖影时,她眼睛里露出了失望和凄凉,“我没有想到,你会离开阿妈。” “阿妈……”靖影也心虚的低下头。这些年来,阿妈有多护着他,他心里最清楚。 “分家,也不一定非要离开阿妈,为什么没有想过要在附近搭帐蓬呢?”格伶花的声音里没有再带着气,却像是很温和的在提议。独自单过的兄弟可以在村里附近搭个自己的账蓬,来宣告他们离开兄弟们这个团体。只是,这种事在本村世代还没有过,只有据说在不得已情况下有这样的处理办法。 之所以现在没有人愿意分家,是大家为了家庭的统一和共同财产的守护,兄弟们从小受到这样的教育,谁都懂得身为男儿的责任和义务。千百年来峡谷里的族人在有限的生存资源里谋生,置下一份产业已相当不容易,怎么能因为娶妻生子而瓜分父辈乃至祖宗的家产呢?只有族长家,才有可能娶两个甚至三个妻子,在普通村人里,就算是他们这样富裕的人家,也不敢有这种想法,那是要受到神灵的咒诅的。 珍珠不解的看向她,再瞧瞧靖影,靖影一脸淡然,他说:“既然分家,我们希望远离这里,否则永远抬不起头。”他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如果分了家就是要生活在族人咒骂的阴影下,那他们的分家还有何意义? “哦,你倒是走得干净。”格伶花轻轻一哼,轻飘飘的讽刺到靖影的心里。 靖影的脸,黑了。 ------题外话------ 晚上再更一章吧?好不好? 第四十二章 婆婆的控诉 “你们有没有想过,这样做的后果?”格伶花悲哀的看着靖影,对于这个儿子,她真的伤心了。“是阿妈太宠你了,才造成你的叛逆?那是阿妈的错,如果早知道是这样,阿妈生你的时候就该将你扔到滚滚的河流里。这十几年来,阿妈为了你,受着内心的谴责,阿妈用生命来护着你,就算你阿爸叔叔也不能碰你一根指头。是阿妈错了,阿妈以为这样你就会知道什么是疼,什么是爱,就知道珍惜阿妈的心。但是,是阿妈错了,现在才知道娇纵你的结果,就是换来你理所当然的享受和没心没肺的丢弃!” 靖影一动不动,全身却抑制不住的颤抖了。 珍珠的心拧成一团,婆婆的每一个字,都重重撞击着她的心。 “……也对,孩子大了,阿妈都不再是第一位。”格伶花的语气突然又迟缓下来,她长吸了口气,努力平息的激动的情绪。“阿妈不知道在你心里,跟媳妇儿的感情到底有多重,能大过我们这个家庭?你想不负责任的离开,有没有想过家里的人怎么办?说实话,受人嗤笑都没关系,阿妈只希望孩子们幸福,但是,一想到你能这么决绝的抛下家里所有人对你的情谊,也要与她离开家,阿妈都会喘不过气来。可是即使这样,阿妈也会担心你,担心你会不会渴着饿着,会不会遇到危险?!不仅是阿妈,家里所有人都会担心。那么身在外乡的你,真的就可以安心吗?” “阿妈……”靖影忍不住了,哽咽出声,“阿妈是我不好,我也是没有办法,我并不是真的想离开您,只是时局残忍。阿妈不用担心我,我会照顾自己,我总要长大的,阿妈……”他还想说,他在家里根本就是个累赘,走了大家还少了份负担。但是,他说不出口。 格伶花脸上露出苦笑,“没有办法?你的哥哥多么疼着你,让着你,要你跟他们共妻,真的就那么委屈你吗?我们世代如此,为什么你就偏偏思想怪异?阿妈真的不懂,与哥哥们共有一个家到底哪里不好?你们是亲兄弟!合娶一个妻子不是变得生分,而是更加珍惜兄弟情义!你不要忘了你们身上流着同样的血液,兄弟是不可替代的!你怎么能想着私自拥有,以私欲来伤害兄弟?!” 靖影抬头,悲伤的望向阿妈的方向,张了张口,竟辩不出任何字句。 其实这些道理,他都懂。 但是,阿妈能体会吗?当一想到珍珠与哥哥亲热,他无法控制的刺痛比死亡更可怕。这种世俗的教育他不是不知道,他甚至耳濡目染,可是,那藏在内心的本性,他要如何说服?他不知道别人家的兄弟是怎么相处的,就算全世界的男人都理所当然的接受共妻,可是,他们不是他!又怎么能体会他的心痛?!又有谁,能够代替他承受这份痛苦?如果能,他何苦如此,何苦如此啊! 看到靖影纠结的纵起眉头,看到他愧疚的神情,格伶花稍稍放松了情绪,她觉得,靖影有松动了。这时候,她收起了慈悲苦情的面容,肃清的看向珍珠。这个丫头,像是傻了一样呆着。哼,一个毛头丫头,就想拐走她的儿子?真是痴心妄想! 说实话,这次,她改了路线。她没有说珍珠一句,却不停的在责骂在劝解靖影,因为,她知道,珍珠就是仗着靖影才有胆识说分家的,这件事,靖影是关键,她要从靖影下手,要让靖影回头,珍珠就不堪一击了。况且,她怎么能输给一个丫头呢?儿子向着珍珠还是向着她,这很重要,她不会让儿子被一个小丫头迷惑了,她要展示她做母亲的威力!她无法容忍自己的儿子听别人的!她要让那个丫头看看,在靖影心里,还是她这个阿妈说了算! 而且她还深知,这时候她若是还一味的打骂珍珠,除了引起靖影的反感,更会激起他保护珍珠的欲念。事情已经到这地步,恐怕打骂只会两败俱伤,这不是她想要的,所以,她只得暂时将对珍珠的愤恨,藏在心底。 而珍珠在听完婆婆的话,不由的在心里震撼连连。没想到婆婆是个谈判高手啊,从阿妈的爱,家庭的责任,兄弟的情义,这重重的爱就是重重的枷锁,无一处不在提醒着靖影,不可背叛! 不过,这番话,她承认确实于理于情,不容质疑,她也受到了深深的感触。她在现代的那个家,真的没有体会过多少亲情,父亲忙于工作,后娘也就面上还行,她是孤独的,所以她也由心的渴望亲情,渴望关怀,被家人关心担心,哪怕是被爱自己的人责骂,那也是幸福的。这一刻,她突然有点羡慕靖影,家里所有人都牵挂他,就算阻止他们走也是因为爱,这种爱她以前没有感受到过,就像这次穿来后,有时她也想父亲会伤心吗?亲生母亲也许现在还不知道吧,呵呵。 转头,她看向靖影,说实话,这时候的她,有些动摇了,她不知道靖影有多在乎,但是如果是她,她一定会珍惜这漫天盖地的亲情。 然而,靖影在短暂的沉默以后,却是沉静的俯下身去,对格伶花重重磕了三个头,他面容严肃,神情冷冽,他说:“阿妈,我知道我这样做,对每个人都造成了伤害,我对不起每一个人。但是,这么多年来,我一直生活在所有人的庇护下,我什么也不会,什么也不懂,我成了一个彻底的无能之人,阿妈不知道,我内心有多孤寂多苦恼,甚至觉得挫伤,没有希望。阿妈,我也不想这样,可是我真的想有自己的一片天,可以自由的做自己的事,我知道这是妄想,但是现在有珍珠和我一起,我想通过自己的努力,创造生活,我对未来充满了期待。阿妈,求你给我这个机会,人的一生只有一次,我想证明我不是个废人,就算受苦,受磨难,可是这都是人生所需要承受的,阿妈,我不能再在您和家人的羽翼下生活,那样我永远也不懂得生活,甚至也不懂得幸福。阿妈,儿子在心里,永远也不会丢弃您,和家里每一个人,我会回来的。对于我带给大家的痛苦,以后,我一定会弥补……” ------题外话------ 二更啦~~~~ 第四十三章 我们逃吧 格伶花在听到靖影这一番“内心话”,脸色真是由白到红,由红到紫,一双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的儿子,这个护在心坎上的儿子,他,他…… “靖、影!”越泽早就听不下去,此时他大吼一声,就要跨步上前想要教训靖影。 格伶花适时拉住了他,示意他不要说话。然后,她颤巍巍的看着靖影,气极反笑,“你是怪阿妈太宠爱你了是吧,你是觉得家人对你的爱太沉重的了是吧?让你觉得压抑,觉得是束缚是吧?甚至觉得是负担是吧?它压得你透不过气是吧?所以你要逃,要挣?你觉得离开这个家你就自由了,你就能展翅飞翔了是吧?!你觉得是家人的爱,把你护成了一个废人?因为给了你优越的生活,埋没了你的才智是吧?你觉得享受家人给你的安稳是自己的耻辱是吗?所以你排斥你反感,你每日喜怒无常,阴晴不定,这都是你在表示你厌烦家里的一切对吗?!靖影啊,阿妈和家里的每一个人,没有人求你回报什么,只求你懂得这是亲情,我们疼你爱你,这有错吗?可是你为什么不知好歹,把这一切当成是施舍?!为什么要用敌视的心理看待家人的爱啊!” “阿妈……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没有……”靖影急急争辩。 “靖影啊,你到底知不知道什么是一家人,一家人就是要互相扶持互相忍让,我们的生命才得已维持。你想做什么阿妈都支持你,你大哥二哥也都支持你,以前总觉得你太小都由着你来,但是现在你说你长大了,阿妈一定会支持你的,哥哥们也会帮助你的呀,成长是一步步来的,你想一口气成为雄鹰,那只会折毁了翅膀的呀!” “阿妈,我……”靖影还想再说什么,突然,由院门外传来一阵沉稳的脚步声。格伶花飞速的看了越泽和翔宇一眼,压低声音说:“此事不可让你叔叔知道。靖影,你们起来。”话音刚落,屋门口就走进来了都吉。 而他看到的就刚好是靖影和珍珠从地上站起来,不由问:“什么事?” 格伶花喝一口茶,轻咳了几声,接着挤出笑容,道:“没事,孩子们看我不舒服,都过来慰问。” “哦?你怎么了?”都吉忙走上前,关心地问。 格伶花温婉一笑,挽住他的胳膊,“可能没睡好吧,有些乏力。对了,我看啊,今天就先不要让媳妇儿回娘家了,不然他们也不放心我,等明儿个再说。” 都吉回头看了三个儿子一眼,也点头应,“嗯。” “行了,我也没大碍,你们几个去忙吧,我得回屋歇会儿。”闻言都吉忙托着她往里间走,格伶花转身前,拿眼角深深地看了珍珠一眼。 珍珠接到这一眼,心灵深处久久不能平静。 这是个母亲的乞求和期盼,她看得懂。 直到这一刻,她才知道,在他们这样的族里面,分家代表着什么。能让一个家一直壮大,自然是几个兄弟一条心,齐心协力,可是若有一个走了,兄弟的心恍惚了,这股绳就散开了,而家业,也会危危可机。那么,走的那个,就是家族的罪人。 珍珠忧心的看向靖影,靖影此时的脸色惨白,眼神空洞,根本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或者什么都没想。 余光中,翔宇消沉的身影,慢慢的走出房间。 珍珠心一触,心虚的低下头,搀着靖影也走出去。 只有越泽,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若有所思的看着这两个人。 “先回去歇会儿。”珍珠小声在靖影耳边说,靖影没有异义,两人便迟缓的走上楼梯。 刚一坐下,靖影的身板就剧烈的颤抖起来,胸口急促的起伏,情绪相当激动。珍珠忙上前轻抚他的胸口,低声唤:“靖影……靖影……” 靖影握住她的手,秀眉拢到一起,很是苦恼的垂下眼帘,喃声说:“怎么办……我到底该怎么办……” 珍珠拥住他,小心地说:“靖影……其实阿妈说的……不如我们……” 靖影一个抖颤,不可置信的捧住她的脸,“你说什么?你改变了吗?明知道我们会遇到诸多挫折,刚开始你就退缩了吗?珍珠,你就这么不坚定吗?你说过的话不算数吗?你难道……能够忍受跟大哥……” 珍珠慌忙用手捂住了他的嘴,心痛难忍,声音也没有了底气,“我只是觉得,阿妈太辛苦了……” “我知道,我知道……”靖影拥紧了她,“可是怎么办?我们好不容易决定这一博,难道你要放弃吗?你不会有遗憾吗?就算外面的日子再苦再难,可至少你是我的,还有你是我的呀,珍珠……” 珍珠心动了,扑上前紧紧吻住他的唇。 两人好一阵儿缠绵悱恻的舌吻…… 许久,呼吸快要停止时,他才恋恋不舍的放开她。 两个相拥无语。 靖影抚摸着她的长发,粗重的呼吸还未平息,微哑的声音便说:“珍珠,我们逃吧。” 珍珠一顿,定定地看着他。 靖影显得有点仓惶,他着急的抚摸着她,辩:“也许这样我们会走得利索些,不再受到牵绊,我不想再听那些话……” “可是靖影……我们真的就这样偷偷的走吗?”珍珠吓得不轻,声音都带着哭腔,“走了后,阿妈她……大家会怎么样呢?” “不会怎么样的,真的走了,他们最多担心我们,我们一有安顿处,就捎信回来让他们放心,好不好?事情总会平息的,哥哥们都懂事,一定会好好照顾阿爸阿妈他们。珍珠,不要再犹豫了,我们走,好不好?” 看着靖影又要有歇斯底里的劲头,珍珠只得压下心里的不安,暂时压下愧疚的心,点头答应:“好。” 靖影猛的松了口气,激动的紧紧将她按入怀中,“珍珠……你是我的女人,是我的……”这个女人是他的,他所拥有的只有这个女人啊。 珍珠用抚摸他后脑的方式以安抚他的情绪,这个时候,她觉得内心里有一股深藏的惶恐在一点点涌出来。婆婆方才的话,可谓是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足以让所有人动容,可是靖影……他是为什么还是这般执着?是他根本没听进去,还是他真的还是坚持他自己的“歪理”? 想着,她担忧的看了靖影一眼,这个男人,他没有经过挫折和艰苦,未来的一切都凭着他的猜测和想像,也许那些是对他充满着无以伦比的吸引力,只是,做为她,她不敢像他一样孤注一掷,因为她,不管在心理还是在生活上,都称得上比他成熟。经过刚才婆婆的话,她发现她考虑的太浅薄了,生存,向来都不是容易的事。 靖影确实是急躁了些,也许他也是压抑太久了,人与人的距离间就像有个弹簧,家人对他的爱也许过重了,他表现出来同样的抗拒,于是他想脱离这个家,想让自己早些独立,这对他来说确实很重要,以至于,他尽力的忽略掉阿妈的请求和建议,或者说,想独自拥有她的私欲,让他已迷乱了心智? ------题外话------ 送点花花吧,给我点动力,今天晚上再加一章。 是不是很开心哦~~~~ 第四十四章 无言的分离 感受到靖影身体的微颤,珍珠收回了心神,低头看他,他的眼睫毛很长,像扇子一样忽闪着。他也在不安在害怕,可是他又不愿放弃。每个人都有梦想,靖影有他的苦衷。而她也确实是想离开,有些事不去做,永远不知道是对是错。只是……他们走了的话,婆婆一定会最伤心最伤心,唉…… 就在她胡思乱想,脑子里一片混乱时,门外响起轻慢的脚步声,婆婆手捧着一碗热奶走进来,她有些疲惫的眼神看了看珍珠,再小心地看向靖影,“孩子,喝点东西。” 珍珠在发觉她来时就松开了靖影,靖影的神色也随之紧张了,在阿妈面前,他是没法理直气壮的,低声“嗯”了一声,接过了碗。 格伶花没再说什么,沉默的转身走了。 靖影低下头喝着碗里的牛奶,微颤的眼睫下,一大颗泪珠落入碗中。 珍珠无言的拍了拍他的背,心里叹息一声。 人,有时候,一个疯狂的念头冒出来后,就再也无法归于平静,就算以后头破血流,也不后悔当初的决定。 只是,代价这东西,真的就不好说了。 靖影将碗推过来,“你喝。” 珍珠原想拒绝,到现在,她还不太适应喝这里的牛奶,不是不好喝,而是太香了。不过这时候她知道靖影最脆弱,她不敢让他有一点点不安。接过碗,连喝了几大口。 靖影听得,微微地笑了,只是那笑容,明显的有些酸涩。 这时,忽听得楼下院子里,婆婆几声急切的呼唤,夹杂着匆忙奔走的脚步声,“翔宇?翔宇你何必这么着急?” 再接着,是翔宇沉闷的声音,听不太清,好像在院门外。 珍珠脸色白了白,片刻的思虑后,她觉得她有必要跟翔宇有个交待。虽然选择了靖影让她有愧疚,但既然选择了,她得好好追随靖影,把以前的都有个了断。 想着,她握住靖影的手,低声说:“我下去看看,嗯?” 听得珍珠笃定的语气,聪明如靖影,自然知道她的意思,所以,没有反正,而是很认真的点了点头。 珍珠松开他的手转手快速走出房门。 靖影的手还悬在半空,刚才缓和的脸上,迅速的沉了下来,然后一点点握紧了手指放下来,一双清透的眼眸里飞快的闪动起薄雾样的东西。 他觉得很孤独,很害怕,她一离身边,他便没有一丝安全感。这样的他很讨厌,他不想这样,他要快些离开这里,只有他和她两个人,他就不会再怕,失去属于他的东西。 也许,他这是一种心理扭曲,从来,父母和兄弟给予他的都那么多。不知道是他的要求高,还是别人根本就不了解他,他们小心冀冀给他的,却不是他想要的,而他想要的,就只是珍珠。 珍珠匆忙的脚步到了院子里,就见得门外,翔宇正迅速的收拾着马匹,看样子是要出去,而婆婆站在他跟前,不停的拉着他低声说着话。翔宇的脸色极差,暗黑得几乎没有人气。让珍珠想到了“万念俱灰”这四个字。 珍珠内心的愧疚更浓了,她知道,方才她和靖影闹的这出戏,不止婆婆伤心,还有一个可能比婆婆更伤心的人,就是翔宇。虽然当时他什么话都没说。沉寂的像一颗尘埃。 见珍珠缓步走来,翔宇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神色却慌乱起来。婆婆回头,看了珍珠一眼,住了口,抬步,回了院子。 珍珠硬着头皮,慢慢走到翔宇跟前。 然后,她听到了翔宇沉重的呼吸。她知道他生气,他难过,他愤恨,他有许多的话要问她,她也做好了被责骂被埋怨的准备。 但是僵持了几秒钟,他依然没有说话。 珍珠抬起了头,怯懦又无奈的看了看他,问:“你……这是要去哪儿?”问的有点傻。 “牧场。”翔宇简短的答。 珍珠吞了吞口水,心跳的很沉,每一下都很吃力,她缓缓长吸了口气,让紧绷的情绪稍有放松,“对不起……对你来说,我知道这太突然了……” “不,不突然。”没想到翔宇竟然这么说。 珍珠有点惊讶的看向他,见他红红的眼眶里,是苦涩的自嘲,和心灰的凄凉,“我和靖影不一样。”他只说了这一句,没有往下说。但是他的眼睛里表露了他心里的想法。从昨晚开始,靖影的表现就让他一次次自惭形秽,靖影的暴发力让他惊愕、佩服,又自愧不如,他没有想到,原来爱是这样的,原来他自认为他给了珍珠所有的爱,可是这种爱却不能保护她,所以,他的爱那么渺小,那么卑微,根本无法和靖影相提并论。 他不是甘败下凡,而是,从靖影那强烈的爱中,他看到了自己的绝望。 珍珠奔过去与靖影相拥那一刻,他突然感觉他是多余的。 这一夜,他没有入睡,他不停的想,不停的想。虽然痛到不能再痛,可是他还是存有一丝期望,如果珍珠……不想放弃他,如果珍珠……还愿意在他身边,那么他……他想了好久,他已不知道他还能再拿出什么来爱她,因为从开始到此刻,他都始终把自己全部的爱献给她了。 就算是不够,就算不及靖影的百分之一,但是如果珍珠还愿意要,他毫无保留。 这一夜他不知道有多惶恐,他一次次告诉自己,一次次说服自己,说珍珠需要的爱有许多种,他和靖影不同,她需要靖影,也需要他。今夜是靖影没错,是靖影救赎了她,可是有的时候,他比靖影更让珍珠安心。想了一整夜,他都在让自己相信他在珍珠心里还是有用的。不同的时候,珍珠需要的人不同,他会是其中一种。 然而,梦终究是梦,当亲耳听到他们俩说“分家”时,他强撑起来的泡沫就一下子破碎消失了。他像个木偶一样,僵硬的站在那里,听着他们与阿妈的对话,他置身了世外,没有什么好再想的,他可以回牧场了,这出戏,再也没有他的角色。 虽然阿妈说的那样深刻,可是看靖影的样子,他知道不会再改变。 心痛到麻木的时候,就是他现在这个样子。 珍珠垂下头抽泣,这个声音提醒了他,他有点恍惚的看向她,习惯性的伸出手想要抹她的泪,半途却又缩了回来。 珍珠心里也很悲哀,面对翔宇她真的没有话说,之前他们一直那么相好,从来没有过隔阂,没有吵过架没有发生过矛盾,更好生生的突然间,她甚至连个理由都没有的就要与他划清界线,虽然她是因为另一个讨厌的家伙才做的决定,可是,翔宇无疑成了最无辜的连累者。 ------题外话------ 二更送到~~! 感谢亲ge、聆听心语、田冬云送的花花~~~ 谢谢燕燕亲、cd20086亲送的大钻钻~~!太幸福了! 第四十五章 逃跑 两人相对无言。 沉沉的离别忧伤的气氛在两人周围盘旋。 虽然之前说的轻松,舍掉翔宇。在有时候,甚至珍珠也觉得翔宇是可有可无的人,他太好了,好到让人忽略,所以决定的时候,她也没有想到真到分离的时刻,她再看翔宇心里是这样的不舍。 于是现在,除了不停的掉泪,她说不出话。 然,翔宇看到珍珠伤心,心中,莫名的又升起了一丝微弱的希冀,这一点点希冀足以让他激动的心颤抖。潜意识里他好像也是愿意让这份希冀升起的。是的,没有人想轻易放弃幸福,将自己打入十八层地狱。 他的呼吸瞬间急促,小心冀冀的盯着她的脸,怯怯地问:“能不能……再好好想一想?” 珍珠抬头,他连忙惶惶的避开了眼神,一只握着马绳的手越攥越紧。 珍珠知道,虽然翔宇一向是逆来顺受型,可是对爱的渴望是人的本能,他一定克制的很辛苦,一定很矛盾,又想留又不敢留。能问出这句话,他一定是用了极大的勇气。 她不敢让他再有希望,否则他只会更受伤。翔宇没有任何错,却要被抛弃,这真的太残忍,可是她现在不得不果断。 说实话现在的翔宇,就像一个在公司里不犯错又没有出什么成绩的老职工一样,要栽员的时候他只得被炒。所以有时候,并不是你不犯错,就代表你不会被丢弃,就代表你一定会被接受。 这时候的翔宇,真的悲剧了。 “翔宇……我知道我对不起你,曾经说过的话,我没办法实现,是我不好,是我突然间改变了主意,是我……伤害了你,我不是个好女人,你忘了我,好不好?”珍珠一口气说出这么多,她不敢停。 翔宇的脸色蓦地白了,最后的希望彻底破灭,他再也抑制不住,眼泪迅速蒙上双眼,他一把抓住珍珠的手,声音抖到不能再抖,绝望的乞求:“再想一想……好不好?我可以等……可以等……” 珍珠狠着心用力抽出了手,不敢抬头看他,不光是因为愧,她好怕自己控制不住会松口,她已没有资格。 翔宇望着空空的手心,眼泪终于啪啪的掉下来,脸色还是没有一丝人气,眼睛虽然看着她,眼神却仿佛又停留在不知名处。 他可以质问她的,凭什么这么绝情?一点余地都不给他,难道这些日子,他们相处的点点滴滴,她都一点不在意吗? 可惜,他还是问不出口。如果珍珠只选择一个男人的话,他排不上第一。就像那个栽员的道理。 他只有无望的乞求,就是明知道是无望,他还是本能的拼尽力气表达自己。就算她扭头走了,他还是会向她伸出手。这样的坚持,只能表示他在心里是永远都不会放弃,不会放弃对她的爱而已。 “翔宇……真的对不起,今日,是我负了你。”珍珠强忍着眼泪,一字一句地说:“你没有任何错,一切都怪我。希望……我们走后,你能继续好好过,以后一定……会有一个值得你爱的女人……”说着,她的眼泪掉下来,再也说不下去。 翔宇再听到她说最后一句时,眼睛如被针扎了一下缩了一缩,他没有像别人那样听到爱人说这种话产生恼怒,他只露出了更加绝望的凄然目光,既然,她都说这种话了,就代表再也不愿和他一起了,他……再说什么都没用。 “我会祝福你,翔宇。”珍珠坚持着说完,再也不敢多呆一秒,迅速转身,丢下了还在呆滞的翔宇,疾步颠簸着奔回去。 走在楼梯上时,就听到了马儿奔跑的声音,越来越远。 珍珠的脚步顿了顿,在心底说了句:翔宇,再见。然后用力抹了抹眼泪。 回到靖影屋里时,她早已整顿好情绪,幸好靖影看不到她哭红的眼睛,不然,他一定又不高兴了。 装作若无其事的和他闲聊几句,便说:“我去收拾一下,总要带些简单的衣物。” 靖影没有任何异样,平静的点头,“嗯,天黑我们就走。” 珍珠抬头望望外面,现在,才是上午。他们有大把的时间准备。不再作声,她默默在屋里收拾靖影的衣裳。 “为什么不说话?”靖影忽然问。在平时,他可不这么八卦,你想多让他说句话都难。 珍珠也不瞒他,“刚才跟翔宇道别,心里有些难受。”这事越瞒越有事。 果然,靖影不但不恼,反而扯着薄唇笑了,“他走了是吗?” “嗯。” 然后两人又不再说话,靖影的脸色看起来意外的轻松。他不是不讲道理的人,二哥对珍珠什么样,他很清楚,若让珍珠一点不难受是不可能的,不过她这么难受还是选择和他一起走,他还有何不满意的? 中午的时候,两人也和平时一样,该去厨房吃饭去厨房吃饭,婆婆也没有多问什么,甚至也没有拿眼角去盯着他们的小动作,而且,她也没有指示珍珠做什么活,所以这一天,算是珍珠最轻闲的一天了。 气氛轻松的有点诡异。 傍晚时分,珍珠一边在屋里捣鼓着,一边看着窗外铺满了半边天的晚霞,一颗心突然不再安定了,等天边最后一丝光线落下去,她就要和靖影离开这儿了。 其实,今天吧,虽然婆婆说了很多,当时好触动,但过了这大半天,她心里的愧色浅了些,毕竟对她而言,“自由”是重要的,就像靖影所说,好不容易提出分家,好不容易有机会争取,就算背负着罪名,她也想要试。如果这次放弃了,她恐怕就要永远留在这里,做这四兄弟的共同的妻子,那种生活是可怕的,像野兽一样,她不要。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天色一点点暗沉,珍珠的心开始激动起来。她知道,靖影和她一样激动。 两人心照不宣的不动声色的在厨房里吃完了饭,先后回了房间,自然,靖影随后去了珍珠的房里。 格伶花还在厨房洗碗,这时候探出头来,看到靖影进了珍珠的房,神色里露出无奈和怅然。她不知道今天她的话靖影到底有没有听进心里去,但是看今天靖影并没有什么表示,她也没有再提。珍珠除了更沉默之外,也与平时差不多。越泽这一天在田里,刚才回来吃饭,两人没有怎么碰面。这事不能着急。由于今天的特殊情况,她这个阿妈便没有批评媳妇。 长叹一声,家务事真的是让人头疼。早知道珍珠是这样不懂事的女人,她可绝对不会娶进门。 天空中最后一道光线终于沉下去了。在峡谷里,一到天黑就极少有人出去,因为地处于峡谷,夜晚有太多的未知。所以在大家都睡下后,靖影和珍珠便蹑手蹑脚的出了院门。 两个人带着孩子般的兴奋,成功跨出门后长吸一口气,珍珠心跳的极快,甚至想像着第二天他们就能跑出这片峡谷,到了她熟悉的汉人领地,美好丰富的未来似乎就在她眼前招手,她已经等不及了,一颗心都飘了起来。 两人紧扣着手指,借着月光向着一条小路飞奔。 在夜里行路,其实珍珠是有些迷茫的,但是对于靖影来说没有影响,他熟悉的带领着珍珠向着通向村外的方向疾跑。 两人刚刚消失在山坡,一匹骏马便由后方奔驰而来并停至了家门之前,从马背上纵身而下的傲雪疑惑的冲着暗夜里的模糊的人影看了看,便系好了马,转身走向大门,然,手扬起刚一挨门,门就开了。 另一边,正疾奔的靖影突然停下了脚步,他神色慌张的捉紧了珍珠的手,“是傲雪,他回来了。” 珍珠正被突然停下的靖影弄得纳闷,这一听,也暗觉不妙,“你……怎么知道?”刚才跑太慌了,她可没听到半丝马蹄声。不过靖影一向听力好。 “是傲雪的马。”靖影喘着气,好像很不安,“二哥回牧场后,他就回来了。” 珍珠一纵眉,“他回来回来呗,反正我们跑出来了,等明儿个他们发现我们不见了,我们早就出了这山了。” 靖影犹豫片刻,坚定地“嗯”了一声,便再次拉紧了她,两人心有灵犀的继续往前跑。 山谷中恢复宁静,只有两人仓促的脚步声。 ------题外话------ 谢谢一一维的花花~~~~~ 第四十六章 夜路下的小野豹 也不知跑了多久,珍珠只觉得跑的气儿都快没了,胸口又硬又疼,她不自觉的放慢了速度,靖影察觉,也赶紧慢下来,“怎么了?” “我太累了,靖影,我们……跑这么久……应该……不用再……这么赶吧?”珍珠回头看,只觉得已身处一片山林中,前不着村后不着店,零散的树木草丛张牙舞爪的像暗夜里的鬼魅,偶尔还会有被他们惊起的鸟儿呼啦啦飞起,若不是身边有靖影在,她肯定会吓出神经病。 不自觉的,她又向靖影靠近了几分。 靖影感觉到了她的惶恐,忙用手臂将她搂近,柔声安抚:“别怕,这山里很干净,白天我经常来,路还算熟。” 听靖影这么说,珍珠放心了些。两人不再用奔跑,而是快步的走着,珍珠总是不自然的想要用眼往周围看,越是怕还越是看。靖影一只手掌,挡住了她的视线,“跟着我走就是。” 珍珠几乎半个身子都倚在他身上,突然觉得很安全很温暖。 路越来越窄,树草也越来越杂,珍珠的袍子已开始被草枝划烂,甚至连脸上也几次被枝条划到,即使靖影已紧紧将她护在怀里,但是一个是对环境不熟的人,一个是眼疾的人,这一路走来受点小伤,已是太幸运了。 所以两人虽然还心有慌乱,却更多的还是兴奋,一种逃离枷锁后的胜利自豪感,冲淡了他们对未来的迷茫和担忧。目前,他们想的只是逃离出家人的视线。 “靖影,我们还要走多久,才能走出这片丛林?”珍珠还是有点儿急了,她想早点摆脱这似乎永止尽头的山谷。甚至,刚才还在脑子里迅速闪过这样做会不会得不偿失会不会后悔这些念头。甩下了身后的家人,便无人再为他们护航了。 “应该……有一半了。”靖影也并不太能说准,地图就算在他心里,可毕竟不够准备,他们的速度快的话,应该在天蒙蒙亮之前就出去,这里不是很大。 珍珠有点不悦的纵眉,“刚才不如从草坡上走了,丛林在夜里……有点可怕。” 靖影脸色也迅速紧张起来,“别怕,有我在。”说着,他脸上露出愧疚,他只知道从这儿能快速的离开,没有想太多,而且村人平日多在这儿抓些山鸡什么的,基本上是安全地带。 不过,一切都不是绝对的。 就在这时,忽然,两人前方跳出一个敏捷影子,速度快的几乎让人来不惊呼,珍珠只觉得眼前射来两道幽光,尖叫卡在喉咙里,下意识往靖影身后躲。而靖影,以敏锐的听觉已察觉到有野物靠近,他全身一绷,飞速的从腿侧抽出短刀,在野物扑过来的同时,举起刀狠狠迎着野物刺下去。 “啊!——”珍珠惊叫着捂住头,在听到有动物喉咙发出的闷吼时,她惊魂未定的看到那野物被靖影刺到,弹跳着滚落在地。珍珠慌忙拉住靖影,正想说“赶紧走”,不料,那野物已在短暂的痛苦过后,挣扎起来,而且恢复了精神,甚至更凶狠的向他们扑来! 靖影倒是不慌不乱,若是他自己,他倒是不怕这莽撞的小野物,只是要保护珍珠,他需一手拉住她才放心,另一只手明显就显得弱了,等他凭着野物扑来带起的风再刺过去时,那小野东西聪明的躲开了,而且一跳,蹦到了他身后,一爪子撒破了珍珠的袍子,珍珠破音哭叫着往靖影怀里钻,靖影迅速转身用短刀暂时逼开了小野物的靠近,但那小东西不甘心的蹲在一步之遥,瞪着眼睛贪婪地望着两人,准备着良机攻击。 靖影趁着这个空当,又熟悉的抽出了长鞭,同时气喘吁吁的问:“珍珠,你没事吧?” 珍珠被吓到几乎短路的脑子,这才回过神来,同时这会儿,她也发现了对面的小野物不是个太大的东西,像一只成年狗,再加上看到靖影的身手,刚才的恐惧感稍好了些,于是她哽咽着点头,“没事,只是衣服破了。” “那就好。”靖影稍稍放心,然后又懊恼地道:“这只是小野豹,估计是刚离开母豹的照料,饿极了才来攻击我们,一般他们只会扑牛羊。” 珍珠翻了翻白眼,只能无奈是在心里说真倒霉。(不奇怪啊,她本就是扫帚星)。 小野豹发出唔唔的声音,然后又一跳扑过来,靖影一鞭子甩过去,竟将它重重扫出了老远,它发出惨叫,在地上打滚。 珍珠开始在害怕的同时,又升出怜悯,于是拉着靖影道:“我们快走吧,甩开它就是了。” 靖影也不想把时间和体力就这样浪费掉,便应了声,攥紧珍珠的走,撒开步子往前跑。 但,许是这小野豹真的饿得不行了,方才的连连吃亏让它野性大发,它嘶叫一声,突然用了更迅猛的速度朝着靖影的后背扑去,锋利的爪子在靖影的背上划出不浅的口子。 “靖影!”珍珠尖叫,看到靖影被欺负,她几乎是下意识的朝着小野豹的屁股抓去,一把揪住了它的尾巴。胆子都不知从哪来的。 靖影吃痛,恼怒地回身时,就听到珍珠断续的叫声:“靖影!你快跑!”呃,她真的是下意识的…… 靖影更气恼了,他慌乱之中感觉到珍珠与野豹纠缠到了一起,心急如焚,可是对方不停的弹跳,他不能分辨,不敢轻易用刀刺,急得他吼道:“混帐!你在做什么?!快过来!” 珍珠却死死不放手,而且她这样子,那小野豹只有干着急,愣是咬不到她,只能不停的摆动身体,于是珍珠就像风筝一样被甩来甩去。她就是不松手,还一边哭着道:“小野豹!你别吃我们!我们也放了你,好不好?!” 靖影气结了!她还跟个动物来井水不泛河水嘞?! “你快松手!快点过来!”靖影举着刀和鞭子,迟疑不决,几次要下刀,都怕伤到珍珠,只能试探的出几下鞭子,不敢下重手,甩在野豹身上毫无用处。只是这时候的珍珠有点骑虎难下了,她怕一松开手,野豹就立即回头咬断她的脖子,现在她有点后悔当初一时的冲动。 “珍珠!珍珠!”靖影急得连连喊,慌了心神,胡乱的双手去摸野豹,想要找出时机刺下去。 而野豹是忙着甩掉身后这个可恶的女人,左跳右摆,让靖影根本把握不住。 珍珠是想着怎么才能妥善的安全着地。 正在二人一豹都相当纠结之时,突然,空气中“咻”的一声,射来一道长箭,准确无误地刺中了野豹的眼睛! 野豹惨叫一声,滚落在地,然后悲叫着没命的乱跑。就在它被射中安定的片刻,珍珠及时松开了手,于是只看到野豹飞速地窜进了丛林,快得像梦一样,一切又归于了平静,就像根本没有发生过任何事。 “珍珠……”靖影哽咽着唤着,野豹跑了,他才有流泪的冲动。颤抖着摸到珍珠,拉她起身,急切地问:“珍珠,你还好吗?伤到哪了?!野豹咬到你没有?” “没有没有,它没有咬到我。”只是被甩的晕头转向的。 靖影这才松了口气,“没有就好。都是我没用……” “哪里能怪你,分明是我影响了你。”珍珠极为窘迫。可是,她也是因为当时一心想为靖影报仇才……唉,好吧,这女人就是笨。“哦对了,是谁射的箭?” 靖影闻言,方才庆幸的神情立即沉了下来。“是大哥。”从听到空气中飞箭的声音,他就知道兄弟来了。整个峡谷有这么好箭法的,除了越泽没有二人。如果他的眼睛是好的,他也不会比越泽差。 而珍珠在听到这话时,脸色直变得红白交错,“那……我们怎么办?”是跑?还是乖乖回去? 靖影不作声,只是扭头转向珍珠的身后。他知道,就是那只小野豹坏了他们的好事,如果不是这一劫,珍珠不会在宁静的夜里发出尖锐的叫声,而越泽,也根本找不到他们的方向。 这是一只小野豹引发的逃跑失败案。 靖影恨恨地攥紧了手指。难道,他们的未来,真的就毁于此了吗? 珍珠顺着靖影也扭头去看,果然见,身后的林荫道上,两匹马儿正一前一后的奔过来。不用问,马背上的,一个是越泽,一个是傲雪。 这时候的珍珠,悲摧地想到曾经在牧场逃跑的经历,多么熟悉的景象啊!等到那两个健儿奔到他们跟前,珍珠终于发自肺腑地总结了一句,关于逃跑神马的真的与她绝缘啊! 第四十七章 长了本事再说吧 两人呆愣愣地看着马背上的两人,显得有点狼狈。在暗夜里走的时候长了,倒是能看清些人,于是珍珠看到了越泽和傲雪两人的表情,一个鄙视一个气愤。 “三弟呀,你这一出戏做得有点过份哪。”越泽不阴不阳地说着,俊逸的脸上的笑非常不诚恳。 珍珠讨厌死他这样的表情,跟她刚穿来看到他时一样一样的。 “你们追来也没用,我们不会跟你们回去。”靖影嘴上说的坚决,袖子里的手指却微微颤抖。 “别硬撑了,你们的计划会笑死人的。”越泽也不着急,悠悠地说。 靖影偏就是不上道的性子,“不关你的事!” “当然关我的事。”越泽吊着嘴角,眼睛扫过了珍珠,“你把我的女人带跑了,我岂能袖手旁观?” 这次靖影显得很冷静,没有被激怒,反而沉下声认真地说:“大哥,你明明不喜欢她,又何必拆散我们?” 越泽脸上的笑容微敛,冷哼一声,“可她是我娶过的女人。” 靖影一顿。那年婚礼上,他因尚未成年没有参加婚礼,但,即使他成年了,他也不会参加。那时候,不要说他的眼疾,便是没有,他也不参加。为什么呢?他也不知道,当年婚礼上一点也没感觉的新娘,如今却是改变他生命的人。 “大哥……”傲雪本来一直怒盯着珍珠,这会等急了,唤越泽,“讲这么多干吗?我们带他们回去。”两个人在他眼里,根本构不成难题,大哥能搞定三哥,这女人他也能轻松搞定。 越泽一抬手,否决了傲雪的提议。他知道,这个三弟有多固执,强行拉他回去是不行的。“靖影,你想走也可以,先跟我回去跟阿妈和叔叔恳请,你私自离家已经大逆不道,不要逼哥哥对你动粗。” “你听到了,阿妈是不会同意的。”靖影冷静地说。 “那我不管,长辈是家里的权威,他们不同意,我不会放你走的。” “三哥!你太不象话了!阿妈不同意,你就偷跑?你这算什么?!”傲雪忍不住吼。然后,他又想起什么似的怪异一笑,眼角狠狠的瞪了珍珠一眼,说道:“我还以为,只有我这种顽皮孩子才会惹父母生气,没想到,人模人样的三哥你,不做则已,一做就气死人啊,高!” 靖影脸色一沉。 “傲雪!”越泽皱眉训斥。 傲雪却不为意,哼了一声别过脸去。 对于傲雪的冷嘲热讽,珍珠已无心情搭理,此时她摆出了认命的脸,完全不参与他们兄弟之间的争执。再说,她参与了也没用。 靖影的胸口重重的起伏,看起来气得不轻,他紧绷着脸,慢慢拉开架势,“我只有这一次机会,我不能放弃。”现在带珍珠走还轻易,若是以后她与哥哥们的感情深了,哪还有可能? 越泽看到靖影这孤注一掷的劲头,脸上的神情也凝重起来,他压低声音,道:“靖影,你何需如此?阿妈和兄弟们何时亏待于你?你有什么不满,我们是一家人可以坐下来商量……” “哼,你现在倒说的好听,当初是谁一入洞房就跑了个没影?”靖影不屑地冷哼,“现在又道貌岸然的教训我?你凭什么?!” “你……”越泽被靖影说的脸上挂不住,恼羞成怒的一抬手甩出了鞭子,似要缠住他,靖影一个闪身灵巧地躲开,同时也随手甩出了鞭子。一时间,丛林里响起唰唰的像放鞭炮一样的声音。但是两人一个在马上,一个在马下,就算实力相当,靖影也不好逃走,更何况,他还受了伤。不肖几招,靖影就吃力了。 在一旁观看的珍珠着急不已,不由喊:“靖影!算了!这是天意!我们还是先回去吧。” 靖影猛的转过头来,怒不可揭的瞪向珍珠,“你这个女人!” 珍珠还想说什么,突然间腰上被什么一缠,她心下一惊,在明白被掳了的同时,身子一轻,已经坐到了一匹马的背上,不用回头,她就知道身后抱上来的人是傲雪,傲雪笑嘻嘻的冲靖影喊:“三哥!你别费劲了!女人都被我带上来了,你一个人跑有什么意思?” “混帐!”靖影气急败坏地冲着傲雪就抽出鞭子。傲雪见势不对,一拉僵绳,“踏雪!快跑!” 靖影撒腿就去追。 “三哥!我建议你呀,下次逃跑带匹马,又安全又有保障!”傲雪边跑边回头冲靖影调笑,气得靖影一抬手举起了短刀,看样子就要抛出去。 身后的越泽神色一厉,立即将鞭子一甩,准确的拍掉了靖影手中的刀,“靖影!你疯了!”越泽甚是生气,又是一鞭子,紧紧缠住了靖影的腰,不容他有挣扎的机会,直接一带牵到了马背上。 靖影怒冲冲的扭头,却也只能恨恨地咬了咬牙,没有再做无畏的挣扎。毕竟,刚才他确实一时冲动竟然想要刺傲雪,这个举动现在想起来连他自己也不由得打了个寒栗,心虚袭上心头,冲淡了满腔的愤怒。 看着靖影仍不服气和不甘,越泽眯起了眼,冷声说:“你连我们两个人都斗不过,出去了只会自寻死路!你当知外面的人有多险恶?就你一个未涉世的少年,还带着女人,你以为你能闯出什么名堂?!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幼稚!若是连累女人有个好歹,看你可后悔!” 靖影气得脸充血,可是他也不是不懂话,听得出越泽的目的不是打击他,而是劝他。而且他也听得出其中的道理,再一想最后一句,若是珍珠在路上出了意外,那他……这一想,他不免心有余悸,劲头全没了。 要怪,就怪自己没用,是个瞎子,又太急于求成。 “想带女人走,等你长了本事再说吧!”越泽一抽鞭子,马儿跑得更快了。 在傲雪身前的珍珠不断的回头看靖影,心中担心不已,她方才也被靖影举刀子震了一下,不过再一想都是傲雪这个小混蛋激的,便又厌恶的瞪了一眼傲雪。 傲雪也没有让她,恨恨回瞪了她一眼,心中暗嗤,哼,可恶的女人,居然勾引三哥抛弃他们! 骑马果然快,不多时,四人两马已站到了家门口外面。 珍珠在心里感叹,之前从这个门出来时,以为要很久很久都不会再回来。没想到……唉,世事无常啊。 村子里一片寂静,没有人知道今天这一家子出了这么大的事。 四人安静的进了院子,得见一个屋子里的灯亮着。 格伶花跪在神像前,双手合一,嘴里不停的念念有词。听到外面的动静,她蓦地睁开眼,利落的起身走了出去。 迎上来的是越泽,“阿妈,我们回来了。”他尽量的低调,低调,好像只是出去喂了下马。 格伶花沉寂的应了声,抬起头来,看到院子里靖影和珍珠两个人都垂头丧气的站着,她暗了暗眼神,冷声说了句:“越泽,傲雪,把他们两个捆起来。” 珍珠一愣,捆起来?为什么捆起来?要……灌猪笼么?悲哀焦急地看了靖影一眼,见靖影面无表情无所动,她稍稍安下心,如果有什么危险,靖影一定不会这样淡定。 越泽迟疑着,想开口求情,格伶花一抬手,阻止了他的靠前。 傲雪倒是利索,欢快地跑去拿了绳索,眼神带着促狭和幸灾乐祸,积极地去捆靖影,他兴奋的脸上明明白白地写着:你不是能么?你不是敢私自带女人跑么?嗬,被捉回来了吧?被阿妈罚了吧,活该! 越泽无法,只得慢吞吞的上前,无奈的看了靖影一眼,协助傲雪去捆他。从小靖影就心高气傲,这次的闹腾失败,一定倍受打击。阿妈还要这样罚他,不知道他可受得了。 第四十八章 跪柴房 两人捆好靖影,就上前去捆珍珠。珍珠自知确实犯了不小的错,什么话也不敢说,既然被捉回来,还不是任打任罚无话可说嘛。 绳子捆在身上,倒不是很紧,是傲雪刻意松了劲,虽然这个女人很讨厌,但是毕竟是妻子不是?唉,这是什么天理?女人都要跑了,他还下不去手。 看着完工,格伶花垂下眼帘,淡然地说:“去跪柴房,明日待你舅舅来了,接受处罚。”说完她转身,要走。 “阿妈!”越泽慌忙叫住她,“阿妈,靖影他……受伤了。要先擦点药才行。” 格伶花这次没有露出慈母的紧张表情,依然淡淡地说:“你去吧。” 越泽松了口气,看得阿妈回到房里,这才赶紧去拿药。 傲雪推了推珍珠,小声说:“哎,去柴房吧。” 靖影迈开步子,缓慢的走向柴房的方向,珍珠连忙跟随。 一开门,傲雪就跑过去,点了灯,还从旁边粮堆上找出来一个软软的草圃放到地上,这会儿他带着庆幸的笑容说:“哎,这是我藏的,以前我会受罚所以弄了这个,很好用,你跪上试试?” 珍珠抽了抽嘴角,不过说实话,跪来跪去的她还真不习惯。正犹豫间,靖影已直挺挺跪下去,表情却一点都不认输。珍珠叹了口气,真不明白靖影这种“骨气”从何而来,他好像什么都懂,可是就是不服气。 傲雪看靖影那副臭脸,翻了翻白眼,哼了一声。 这时越泽进门来,闷不作声的给靖影背上上药,靖影偶尔皱皱眉头,一声不吭。 完了,越泽拉了傲雪,要走。 傲雪不依,“我想在这儿。” 越泽一瞪眼,“你也想受罚?!” 傲雪哀怨地看向珍珠,这个女人真是……三哥那么好吗?为什么要跟三哥私奔?若不是他见二哥脸色极差,回来后又发现门没锁,觉得不对劲,那这个女人恐怕就真的不见了吧,她到底想干什么?一次一次的想要逃开他们兄弟!他们真的那么差吗?!她也不看看这峡谷里,还有哪一家的兄弟比得过他们!哼!不知好歹的丑女人! “快走,免得阿妈生气!”越泽不耐地扯着傲雪出去了。 门吱呀一声关上,靖影脸上就露出一个嗤笑,“哼,这会儿,他是好儿子好大哥了。” 珍珠心里一惊,迟疑地看向靖影,“靖影……你……这么烦他?”不管以前怎么,可是她看到的越泽倒是对靖影很好的,靖影到底为什么这样不领情? 靖影扭过头瞪她一眼,神色很差,“你向着他?!” 珍珠一急,“他是你大哥啊,我……没有,没有啦。” 靖影长吸了口气,情绪稍微稳定些,低声说:“若不是他捉了我们,我们也不会落得这样下场。”语气似是埋怨,又似是解释。其实,越泽那些话他还是听到了心里,只是他还不能完全服气。若是能走出峡谷,到外面去,也并非一定会遇祸事啊,是吧。 他就是气越泽坏他的好事,还有傲雪!可恶! 有谁知道他多么渴望和珍珠两个人一起生活,那种日子对他们族人来说应该是天堂,不经过风雨怎么会有天堂呢,就算是冒险也是值得的……唉,最怕的就是伤到珍珠,如果没有珍珠了,他的争取真的也就没有了意义。 珍珠见靖影恹恹的垂了头,也知他心里矛盾又难过,凑过身子,轻轻碰了碰他以示安慰,“靖影,既然这样了,就别想那么多。要怪,就怪我们生在这样的地方。” 靖影神色顿时异常了,有种恍然大悟的挫败感,“是啊,都是族落的俗规压得我们喘不过气。” 珍珠这时候不敢告诉他外面还有别的风俗,如果他知道了,那颗野心一定会惹来更多的麻烦。这一路她也发现了,未来有太多的未知,而靖影的能力不如他的心思更强大。 现在,他们已这副倒霉模样,还是先安份些好。 “珍珠,你说,有没有地方的人是一个丈夫一个妻子的?”靖影突然恍然的问。 珍珠心里很想哭,她想说只有你们这地方不是一夫一妻好不? “一定在失望吧,觉得我很没用是吧。”靖影萎靡地垂下头,神情凄哀。 珍珠叹了口气,说:“靖影,别这样,今天也是意外。” 靖影突然来了精神,急切地问:“你也觉得是意外吗?” 珍珠蒙蒙的点头应。 靖影露出难得的笑容,“那……你不会对我失望是吗?你不会放弃是吗?” 珍珠也有点诧异了,靖影还真是固执啊。不过,他这么坚定,不正是他可爱可敬之处么?想着,她也庆幸自己的男人这么难得,“我不会对我的靖影失望,因为他是我的丈夫。” 靖影终于满意的笑了,“嗯,太好了。只要我们坚持,一定还有机会的。” 珍珠却不敢接这个话了,靖影,毕竟不像她一样,她在那个世界已经受过太多打击了,也知道世事难料,靖影其实还是太单纯了。再说,硬碰硬是不行的。现在,她已经对逃跑不寄什么希望了,这一次次的好像都是命运在安排,人不能胜天,也许,她穿来这里,就注定了一些东西吧。 她再挣扎,还能改变吗? 唉—— “珍珠……”听不到她的保证,靖影有些慌了,唤她。 珍珠回神,恍然的应:“……哦,是。” 虽然也听得珍珠有些敷衍,但她还是应了,靖影也稍稍安了些心。 夜里很静,灯光一跳一跳的。 好一会儿两人不再说话。 珍珠虽不是娇生惯养,可也没有受过这古代罪,罚跪,还被绑着,十分不舒服。不一会儿,她的身板就挺的不直了,腰酸膝盖疼。于是开始左右扭动。 身侧的靖影的脸色很不好,紧抿的唇动了动,萎靡地说:“都怪我,让你受苦。” 珍珠一听他这话,连忙强撑着跪好,“没,我就是无聊,想动一动而已。” 靖影垂下眼帘,心里非常难受。稍想了下,他突然又抬起头,说:“你别跪了,你坐在铺草上,如果阿妈来,你再跪好。” 珍珠摇头,人家靖影跪着她怎么能坐着呢,“不用不用,我也是跪坐在腿上的,不累。倒是你,身上的伤疼吗?” 靖影沉静的摇摇头,他身上的疼怎比得了心里的疼呢,难道他,真的没有能力保护自己的女人吗?吸了口气,他还是坚持地让珍珠坐下去。 珍珠与他僵持了一会儿,想到她若不坐他会更难受,便应了,这边,她刚刚坐好,还没长松一口气,那边,就听到脚步声了,一个激灵,她慌忙跪好,这时,门便被推开了。 格伶花一脸肃然的站在门口。 “阿妈?”靖影有点乞求的唤了声,想开口为珍珠求情。 “你还知道我是你阿妈?”格伶花冷冷道。被疼爱的儿子伤透了心,她这次决定不再心软,要好好的让这个逆子反省一下。所以,她没有再理会靖影,而是径自走到珍珠身后,伸手将她抚将起来,珍珠无措的望着婆婆,眼中惶恐不安。 “阿妈!你带她去哪里?”靖影不淡定了。 第四十九章 女人的责任 格伶花瞥他一眼,“你放心,阿妈不会私罚她,只是找她说说话。”说着,就拉珍珠往外走。 靖影一顿,立即又紧张起来,“珍珠,你要记得我们说过的话!不要忘记!” 珍珠明白了靖影的意思,他是怕她被婆婆洗脑。看他挣扎着要扑过来的样子,珍珠于心不忍,只得安抚道:“我记得,你好好呆着,别担心我。” 靖影这才老实了,“嗯。” 走出门的那一刻,珍珠望着灯光下的靖影,那凄凉孤单的身影,真的好可怜。他就像一个被捧在手心的小少爷,看起来衣食无忧,外表光鲜,却内心孤独,家人的爱只关注着他的生活,却无人关心他的内心世界,而他的内心世界里,只有他爱的那个女人,于是女人成了他整个世界,他拼命的想要抓紧,想搂在自己怀里,怕被人窥视…… 走出门,珍珠的心里觉得沉沉的。靖影的爱,是何其沉重。 跟着婆婆的脚步走到她之前跪拜的房间里,珍珠还一脸戒备。没办法,之前婆婆太暴力了,这次这么大的事,打在身上那可是很疼的。 “知道为什么明天舅舅来吗?”婆婆挺直着身板站着,静静地严肃地看着她。 珍珠只得怯怯的摇头。 格伶花直相着她停了一会儿,微微吸了口气,才说:“可能你还不知道,你们的舅舅是我们宗族的房长。” 珍珠一愣。什么是房长? “所以,待明天你舅舅来了,你和靖影逃跑的事就不再是一件普通的家事,而是族事。” 珍珠浑身一震!族事?那意思就是说,从一个“私事”上升到“政府”了?! 也就是说,婆婆……放弃对他们的保护了,要交给政府来惩治了?! 其实珍珠不傻,之前,婆婆甚至连叔叔都瞒着,就是保护他们,不想更多人知道,想在自己的管辖下宽容的“私了”,但是,是他们不给她面子,伤透了她的心,她这次要禀公处理了。 她知道,他们玩大了。 看到珍珠阴郁的表情,格伶花暗自冷笑:知道怕就好。 “你知不知道,按照族规,你们这种行为要怎么受罚?”格伶花不急不缓,悠悠地问。 珍珠吞了吞口水,努力压下内心的恐惧,思量片刻,壮着胆子辩:“阿妈……虽然我们逃跑,是不对,但是做为儿女私自离家,这……也只是家事吧,犯不着……去报官吧?你要怎么罚我们,我们都认了,闹到法……闹到族长那里,是不是……有点小题大作了?” 格伶花温柔一笑,反问:“依你看,我还能管得了你们吗?” “管得了,管得了,你是阿妈啊。”珍珠点头如小鸡叨米。 “哼。那好。”格伶花一个转身,坐到椅子上,脸上恢复了冷厉,声音也低沉下来,“珍珠,你知不知道,什么是分家?” 珍珠茫然的看着她,心下发紧。 “如果只是分家,阿妈又岂会为难自己的儿子?”格伶花望着她,露出苦笑,眼睛里氲出湿湿的东西,“分家是兄弟中的一个自己走出家门另外寻找妻子,而不是把哥哥娶回来的妻子带走!这是大忌!” 珍珠倒吸了一口气。 也是,她现在的身份是兄弟们的妻子,而且听说是越泽和翔宇一起娶的,若是跟靖影一个人逃走,这算什么?抛夫?靖影呢?夺妻?呃……这真的应该算是罪过吧。 “如果你们真是想一起走,那么明天就堂堂正正到祠堂领罚。按照族规,无情无义对家庭不负责任之子先鞭刑五十,游街示众,再被逐出宗族,你,不再是我的儿媳妇,靖影也不再是我的儿子。从此我们断绝关系,各不相干,你就可以和靖影正大光明的走。” 珍珠的眉头拧成了一团,原来,事情远不是他们想的那么简单。 格伶花细细地瞄着她,冷笑道:“我还以为你当真有那么爱靖影,却不想你却如此拖累他,让他变成一个家庭的背叛者,被宗族遗弃,被族人嗤笑。我那心性高傲的儿子沦落如此,真是可怜。” 珍珠抬起头,想去争辩,又无力开口。虽然她是动摇过,可是,她的做法确是没法让她反驳。难道这时候,她还要说都是靖影在坚持吗?她还能把责任推到靖影身上吗? “还有,你的父母……”格伶花笑得开始有点意味深长,“路威夫妇跟随了我们不少年,熟得不能再熟,要说起来就算你做了忤逆事,我们也不会找他们俩的麻烦,但是这族人的口水……你也知道的,那应该比抽他们的脸更让他们难堪。” 珍珠脸彻底白了,其实最怕的,就是这一点,以前她刻意避开不去想,觉得反正自己不是他们的女儿,违心一点吧自私一点吧,管他们怎么样。可是当婆婆这样说出来,她无处遁形,直觉得自己心口上压的石头更重了。 这时候珍珠想起电视剧里的经典台词:“有本事你就杀了我,别动我的XXX!” “阿妈,我……”珍珠的声音都在抖簌,眼泪聚集在眼眶中,“对不起……是我们不好……” “知道后怕了?现在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了?”看到珍珠这样,格伶花虽然恨铁不成钢,总算有点欣慰,唉,能知道悔过就好啊。叹了口气,她冷厉的语气放软了,开始有些语重心长,“珍珠啊,做为一个女人,你知不知道你的责任和义务在哪儿?我们女人,有数个兄弟丈夫,这是上天赋予的恩赐和考验,女人注定就要多付出一份心思,多花一份心血来协调好兄弟们的关系,女人就像个主心骨一样,是兄弟们之间的扭带,将他们兄弟的情义紧紧连接在一起,这样这个大家庭才会日益昌盛!女人是家庭稳定的关键你懂吗?可是你呢?你不仅不懂得左右逢源,还偏心,嚼舌根,从中作梗,让我的儿子们因为你闹得鸡犬不宁,使他们兄弟之间产生隔阂,这可是一个女人的大过!” 珍珠的脸色几乎再没一点血色,这是什么乱道理?凭什么一切责任都推给女人啊?!有几个老公难道是她自己想要的吗?凭什么要她无条件的付出?这根本就是强压在女人身上的枷锁! ------题外话------ 谢谢燕燕和一一维的钻钻~~~~ 对了,简介里有群号,请亲们入群聊哦~~ 第五十章 苦口婆心 “这……也不能全怪我啊,我也不想这样,可是……越泽他……”说着,她也有点脸红,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我跟越泽没办法一起下去,所以……才想走。” “没办法?这是什么意思?”格伶花的眼神犀利了,“做为一个妻子,这是你对丈夫的态度吗?” “我怎么了?我为什么一定要对他好?他有对我好吗?”珍珠也火了。 “什么?”格伶花的脸色紫了,她站起身来,逼近珍珠,忿怒地咬牙道:“一味的只知道责怪自己的丈夫,有没有想过自己为丈夫做过什么?做为妻子有体谅过丈夫的辛苦吗?你知道一个男人在外面打拼的艰难吗?他是为了谁?!可是你呢?你居然还在心里记恨他?他回来后你还不理他,可是他还是进了你的房,而你又是怎么难为他的?” “我……”珍珠惊了,这些理儿,好像在婆婆嘴里都是正理,那难道真的是她错了?不管什么样的男人回来了她都该跪着谢天谢地然后匍匐着伺候是吧? “珍珠啊,你真不该这样,我真不明白你阿妈是怎么教育你的,你的思想里到底在想些什么?”格伶花摇头叹气,声音也缓和下来,“我们越泽是心软的人,你只要对他好,他怎么会不对你好呢?” 珍珠无力了,这里的人的思想原则和精神教育完全跟她的不搭,她几乎插上不话,说什么都是错。要说是到了封建社会她还好理解点儿,可是这里人的想法,真的是让人无语。 “今天这事,我知道我们靖影的脾气也确实固执,可是你做为妻子,你该劝阻他才是啊!”格伶花再坐到椅子上,摆出一副耐心说教的模样,顺手拿起一只茶杯,说:“这家庭啊就像这杯茶,女人是茶杯,男人是这杯里的茶水。你看,这茶杯若是圆的,茶水也呈圆状,而茶杯若是方的,茶水也会是方的,这就是说,有什么形状的茶杯就有什么形状的茶水。” 珍珠一怔,强啊! “所以说,不是我的儿子们闹腾,一切的掌握都在你这里啊,我的乖媳妇儿。”格伶花难得露出笑容来,神色也温和许多,“这兄弟们啊,总有几个懂事的,有些个不懂事的,若闹点什么事,你要负责压火而不是挑火,你得在心里有个谱,在心里有杆称。兄弟们闹不和,多半是因为女人处理的不好,特别是……房事这件事上。所以有时候,你要懂得怎么哄他们,要顾全大局,做到公平对待,按理分配。就算你心里有喜欢的多点的,有喜欢的少点的,你也不能表现出来,兄弟们都是你的丈夫,他们是平等的,你要对每一个人都付出完整的爱和关怀。” “呵,这还真有点难度啊,我只是一个人好吧,怎么能给每个人以完整的爱?”珍珠又气又好笑。婆婆说的轻松,但这太匪夷所思了。当她是什么? 然,格伶花没有被她问倒,悠悠一笑,说:“女人得到丈夫们全部的爱,自然要回应同样多的爱给丈夫,对每个人的爱都是从头到尾的。这就好比,爱是一个大西瓜,女人呢,要从心里结出数个同样大小的西瓜分别送给丈夫们,每人一个完整的。而不是把一个西瓜切成数块来分给他们。你懂吗?” 珍珠愕然了,干瞪着眼说不出话来。果然,神有神的道理,鬼有鬼的道理。在别人的地盘上,你自己的理就是叛逆,你还反驳不出来了,怎么听婆婆都是语重心长都是苦口婆心啊,她再辩都辩不出理儿。可是……可是她也是个人啊,她有人权吗?她有自己的意愿吗?她是缠在树上的藤吗?她为啥一定要配合着丈夫们啊?!有人问过她的心吗?她不喜欢越泽难道要陪他睡觉吗? 这都是歪理歪理! “怎么?阿妈跟你讲这么多,还是不服气吗?你还不能够明白吗?”格伶花抿了口茶,看来说的是喉咙发渴了,“唉,这些话啊,本来是不该我一个婆婆给你说,这都是该在你入门时,你阿妈要教给你的。我这是看在我儿子的份上,不得已啊来劝解你这个媳妇,谁让我,娶了个不懂事的媳妇呢。” 珍珠脸黑了。她倒是记得,那天阿爸来那天,还给她说什么左边脸是脸,右边脸是脸,就是叫她要同样对待丈夫们。唉,她现在要感叹的,就是穿到了这个奇怪的地方啊。要说起来,他们本身都没有错吧。 “别傻了,我的媳妇儿,把你那些个不干不净的野心给收起来,你和靖影两个人,是不可能出去闯什么天地的,居然傻呼呼的徒步跑夜路,就你们俩这智商,能干成什么?不瞒你说,越泽和傲雪去之前,我给他们说,若是拦不下你们,就随便你们走。可是你看,你们有这个能耐么?阿妈不是没给你们机会吧?试想要是落在恶人手里,你们还有活路么?靖影就算有两下子,可他没有经过历练!在外头,可就没有人再宠你们,再姑息你们,不会给你们一丝机会!那可都是一准一个恨,下手一个绝的!若是我的儿子再残缺点什么,你当我能饶得了你?!” 珍珠倒吸了口凉气,只觉得后背上的毛都竖了起来。说的也是,要是遇到强盗猛兽……外面是什么世道她哪里知道?!若真是有什么好歹,纵是她自己也不能饶了自己啊。 格伶花长长的呼口气,看起来也累得不行,看向珍珠,她目光里又露出些不屑,“珍珠啊,你当靖影,他是真的爱你到义无反顾抛弃一切吗?你们跑出去就能够得到幸福吗?呵,那些冠冕堂皇的爱情啊,在生活的困境面前根本就是一文不值。阿妈可以告诉你,如果你们跑出去了,以后将会遇到各种困难,而傲气的靖影会被一次次的挫败激怒,气急败坏的他会找你泄愤,到时候,你们的矛盾就会产生,且越来越重。我来问你,这就是你要的目的吗?” ------题外话------ 新的一月到来,先谢谢小憬的钻和花,还有啊,月票制度开始了,亲们不要着急,愿意给咱家恶妻的票票可以先留着,因为本月中旬就将入V。不过,美七还是建议,亲们先把票投给其它喜爱的文文吧,反正本月美七也追不上别人,就不要浪费你们的票票啦~~ 爱你们,预计明天双更~~~ 第五十一章 完美四兄弟 珍珠的心沉了,不得不说,婆婆的分析很对,这个面儿,很大。至于能好运气的遇到汉人的地盘顺利的生存下来……据她的经验所知,她根本跟这样的运气沾不上边。 格伶花悄悄地观察着她的神色,这会儿,看她动容,心里不敢放松,赶紧想加把劲,还故意装作漫不经心地说:“唉呀,其实吧,昨天我们靖影的话,也让我很有感慨。确实,这些年我太惯着他了,把他一个手脚都利落的人儿,关在家里,任谁也能闷出病来。我们靖影有腻烦的心里,我也有责任。所以,这一天我仔细考虑过了,如果你们答应留下来,我就让越泽带他去商号,做他力所能及的事。” 珍珠瞪大眼睛,“真的?” 格伶花微微一笑,“傻丫头,我是你们的阿妈啊,只要是对你们有好处的,阿妈可是全心全意的。” 珍珠不由的动心了。她静下心来,把婆婆讲的这前前后后、左左右右都细想了一遍,感觉真的是无懈可击。这下,她虽然“留”得不甘,可是“走”,却是万没有道理了。 格伶花此时已几乎胸有成竹了,她暗暗长松了口气,上得前来,亲自给珍珠解绳索,还不忘一边劝导说:“珍珠啊,我的乖媳妇儿,你安下心来想一想,你是多么有福气的人啊。我这四个儿子,一个比一个出色,咱们族里的人家,哪家的兄弟比得上?你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 珍珠莫名的脸一红,其实她也明白,这四兄弟确实是人中之杰,只是她个人的感情就…… “你看看啊,我们越泽有能力有见识,豪情万丈,他有担当有义气,像雄鹰一样;翔宇人老实单纯,温柔体贴,又顾家又会干活;靖影呢,他心高气傲,外冷内热,对感情坚贞;而我们小傲雪,虽然有点孩子气,可是他活泼开朗,能逗你开心。他们四兄弟,真的是完美到无以伦比啊!”格伶花说着说着感概万千,连连啧舌:“我说珍珠啊,你说说看,有这样好的丈夫,你还在胡思乱想什么?”收了绳子,她一手拍上珍珠的臂膀,凝声说:“这天底下的好男人,可是都掉到你怀里了!” 珍珠脸骤地大红。这话……是一个当婆婆的说的么?那这意思,天底下的好男人都是她生的? “媳妇儿啊,你是个聪明人,这孰清孰重,回去呀好好掂量掂量。”格伶花脸上已没有半丝怀疑,这小丫头跟她擦掌,根本小菜一碟。捶了捶腰,有点疲惫的说:“好了,我也累了,你去带靖影回房睡吧。” “……哦。”珍珠被动的应着,转身,脚步艰难的往外走。 瞟到珍珠出了房间,格伶花没有立即回房,而是重新在神像前跪了下来。祈祷她的家安然渡过此劫,从此太太平平。 这一次,她无疑又转换了方针,改变了策略,没有理靖影,却和珍珠里里外外说了那么一大堆。为什么呢?其实这也和打游戏升级一样,一步一步深入的。从现在复杂的情况来看,那种打啊骂啊根本就是太浅薄了,而找靖影讲理也已经试过了,他们还是毅然离开了家,这让格伶花当真的心如刀绞。所以,这回她用了攻心战术,将利害一一讲尽,软硬并施,相信只要珍珠不是智障都会掂量的清的。人要做什么事,无疑是“心”在支使,只要让珍珠的心意改变了,那么靖影就好办多了。她是看出来了,靖影的逃跑是因为有珍珠,珍珠像个启明灯一样让他躁动着逃跑的想法,也是令他能看到希望的重要所在,珍珠若不陪他去了,他便会像失了羽冀,灭了这份念想。 而且,她对自己这些道理很有信心,珍珠若能听得心去,一定也会诸此劝靖影,而这些理儿,由珍珠去说,明显比她去说更有用。儿大不由娘啊。 珍珠心情沉重的朝着柴房走着,突然,院子里的某个角落,窜出一个玲珑的身影,“姐姐?阿妈放了你了?” 珍珠有点恍惚的看了看一脸喜气地傲雪,心不在焉地应了声,就要绕过他走。 傲雪脸上一愣,赶紧又拦在她前面,将手里的碗举上来,“姐姐,我担心你饿着,这不,正要给你送东西吃呢。” 珍珠这才回了回神,看着一脸讨巧的傲雪,心里不知怎么很不是滋味,“谢谢,我不饿。” 傲雪脸上的笑容收敛了,“姐姐,你在生我的气?” “没有。” “姐姐……” “我没事,你歇着去吧。”珍珠有点逃避地说着,赶紧加快了步子,朝着柴房走去。 傲雪望着珍珠的背影,心里的委屈终于再也压不住,眼眶里泛起了红。 这近一个月来,他不知道家里发生了什么事,那么多天他一个人守在牧场,忍受着寂寞和孤独,就算牧场里有那么多伙伴,但那感觉是不同的。自从和珍珠那一番相处,虽然短暂,但却印在了他心里,他时刻盼着能早些回来和她相见,蠢蠢欲动的少年心曾无数次幻想着能与她擦出多么动人的火花,只是,没想到居然会发生这样的事! 这个女人,对他完全的漠视真的伤害了他。 他到底哪儿差了?比三哥差哪儿了? 未端碗的那只手,在看到那女人推开柴房的门时,悄悄的捏紧了。 珍珠在靖影身侧蹲下,一声不吭的给靖影解绳子。 靖影从珍珠一进门,情绪就有点控制不住,他张慌的神情带着急切的询问,几番想要张口却没有出声,直到等着珍珠将身上的绳索都解掉了,才带着忐忑的心,拉住珍珠的手,对着她,唇抿的更紧了。越是急切的想知道,却越是害怕会听到不好的话。 珍珠却没说话,只是带着他起身,牵着他往外走。 靖影的心口跳的咚咚响,脑子里胡乱的猜测。阿妈放了他们,这是什么意思?不会轻易饶过他们的,那么就是阿妈说服了珍珠……会吗?珍珠会听阿妈的吗? 这样一想,他的呼吸都停滞了。 ------题外话------ 晚上二更~~~!欢乐有木有?!鲜花有木有?! 嘿嘿~~~~ PS:推荐文《娶妻娶悍》 政治联姻下的牺牲品宫伊沫,穿越成了不受宠的长庶女,重获了生命,却躲不开代嫁的命运——替代嫡出的妹妹嫁给病成傻子的庄家嫡长子,庄子然。 这一生,她不再期待爱情,只想平平顺顺度过。可是,当喜帕拿下,美人夫君一脸稚笑,俨然无知孩童,却纯净如斯、真挚如斯。 第五十二章 房长舅舅 一进得房间,珍珠便紧紧扣上了门。 靖影颤抖着双手去点灯。平时他不需要,但是珍珠需要。甚至也想借此举动缓解一下两人之间紧绷的气氛。 珍珠还是什么奇怪的话也没说,她轻叹了口气,“今天发生的事太多了,我累得不行,现在都快天亮了,我们快睡一会儿。” 靖影有点愣怔,这……是什么?这样的情况下他有睡得着吗?珍珠明显的是在躲闪,或者是说,她在犹豫?这样想着,靖影稍稍有些放松。 在想到最坏的结果时,哪怕能缓和一点,也会是好一点。所以此时的靖影,已经明显感觉到这沉闷的气息,感觉到事情不妙,所以哪怕是珍珠还在犹豫,也比她已决定了放弃更好。 珍珠温顺的到靖影身前,替他解衣宽带,伺候他上床躺下,自己也躺到他身边。 两个人安静地躺着,内心都波澜万千。 珍珠转过身来,伸出手环住靖影的腰,脸上贴上他胸膛,靖影心里一动,伸出手将她紧紧按在怀里。 两人相拥无语。 一个怕说,一个怕听。 一个琢磨着如何说,一个盘算着如何应。 珍珠闭上眼,鼻间嗅着靖影身上好闻的清香,心神觉得很安怡。这一天来的折腾,兴奋过后,便是疲惫。人,都有惰性,繁华过后还是平静呢,更何况她一个平凡笨女子,难道过颠沛流离的日子能好过这么平安宁静的日子吗?其实说白了,她最不能接受的,就是越泽,这个人本让她无好感,不过今天的事,她倒是感觉到了那家伙对靖影的照顾,也不算是个可恶至极的人。如果她能够忍受的话…… 呃,她在想什么呢? 明明是自己要让靖影走的,是自己挑起了靖影的念想,靖影一次次坚持,她却一次次退缩,真的很对不起靖影。 但是,婆婆的话,真的让她不得不正视。 现实总是残酷的。她不得不承认,婆婆说的每一个字,都强烈震撼着她的心,影响着她的决定。她只是笨不是傻,这些道理,她岂能不懂。就算为了自身的安全所想,她也不得不犹豫。穿来这里后,怎么能知道外面到底是什么,所谓的汉人领地,在哪里?有多远,中途要路过什么,要遇到什么,全是未知。在一切都不了解的情况下,美好的的正常汉人领地不过是海市蜃楼。若他日真是死于非命,那回头看她现在和靖影的鲁莽行动,可真是可笑又悲哀的坚持。 珍珠暗暗长吸了口气,心里矛盾不已。靖影身体里传递过来的信息,紧绷的肌肉和不紊的心跳,她知道他有多惶恐不安,那么让他们,有得安静就先安静一天吧。 * 第二天清早,院子里就笼罩着紧张的气息。 每个人依次起了床,做着平日自己该做的事。 都吉已经知道了所有的事,其实,家里这一番闹腾,他不知道是不可能的,若不是格伶花拍着胸保证一定能让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求他不要插手,他昨天就一准好好教训了那个不孝之子。然,最后他还是相信了自己的女人能好好处理,自个儿也一夜没睡好,观察动态。 越泽一早就出了门,在大家都吃过早饭后,就请了舅舅桑迪过来。 珍珠见到陌生的舅舅心里大惊,她这……不是什么都没做吗?一早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哄着靖影下来吃饭,这多和谐啊!难道婆婆出尔反尔,还要舅舅再族法伺候不成? 靖影却没她这么紧张,因为他昨天就听阿妈说了今天舅舅会来,所以,待阿妈热情的招呼了舅舅坐到叔叔旁边后,他便稳步上前,主动的跪了下去,在众人都讶异之时,他开口说:“舅舅,今日之事与珍珠无关,都是我的错,请舅舅若罚就罚我吧。” 在族里,舅舅在一个家庭也占着一方面的权势,家里有什么重要事了,舅舅是一定要在场的,并有权提出建议,因为他代表着阿妈的娘家。这样,一个家庭里处理什么事才算是完完全全,公公平平。 因为越泽只说家里有事找舅舅商量,所以桑迪也只想着是家事,是以舅舅的身份而非房长的身份来的。此时见靖影说这些,他不免有些小吃惊,因为一向靖影都是省事的孩子,他也一直很喜欢他,可是这孩子能做错了什么事情呢?“靖影,你先起来,慢慢说。” 靖影跪着不动,神色严谨。 桑迪有些纳闷的看了看格伶花,格伶花心里有谱,不动声色的瞅了珍珠一眼。 珍珠皱眉。你瞅什么瞅,昨晚说那么多不是为了劝她吗?现在她老实了干啥又请了舅舅来,来了还让她去圆话,哼,天知道她该说些什么?! 这气是气,可是她也知道现在靖影若是讲出实情的严重性,万一舅舅刚正不阿,他和靖影都吃不了兜着走。脑子飞快的转了下,发觉婆婆原来是玩阴的,一来这样试探她的诚意,看她会不会阻止靖影开口。其实在这种情况下她会想也不想的阻止靖影的,所以婆婆这么做是逼她快刀斩乱麻,不给她再犹豫的机会。这二来呢,是逼靖影看清局势。另外,还有点宰鸡骇猴的意思:看,说制你们就制你们,婆婆大人可是会来真的。 珍珠再不情愿,这时候也得开口了,“舅舅,其实,是我做了一些令阿妈生气的事,靖影是为我说情。” “哦?什么事?”舅舅微微皱眉。外甥们娶妻的时候,他可是全程在场的,当时见这外甥媳妇,倒是乖巧,怎得这么快也闹什么事了? 这边靖影诧异了,神色开始不安,“不,舅舅,这跟珍珠没有关系,都是我的主意,我们愿意接受处罚……” 珍珠脸色一白,慌忙打断他,“舅舅!其实是这样的,是……我这些天加入了个人喜好,我……让他们兄弟闹别扭了,这事理应是我不对,希望舅舅处于家法。”关于昨天婆婆的那些个理儿,她倒是学会了些。这样说的话,也算是个理由吧。汗,她似乎能融入他们这里人的思想了。 婆婆在一旁露出了赞许的目光。 然,靖影却滞住了,他僵硬的转向珍珠,满脸的不解和失望。珍珠为什么用这种话搪塞舅舅?为什么不让他说明实情?为什么不让他坦坦荡荡领了罚,然后大大方方的离开?所以说,她已经确定……不走了么?她果然反悔了!阿妈她……果然厉害,珍珠与他那么多的承诺,一次次的答应他的事,阿妈就这么轻易的扭转了她。 “呵呵呵……”没想到舅舅却忍不住放声爽朗的笑起来,摇了摇头,笑道:“我当是什么,原来是这样。呵呵,这有什么,你们年轻夫妻,一开始总会有点小别扭。外甥媳妇儿,我知你是个孝顺懂事的孩子,所以,不用这么愧疚,舅舅相信你会处理好的。” 珍珠暗吐了口气,福身应:“谢谢舅舅不怪罪。” ------题外话------ 二更到! 收掌声,收鲜花! 推荐文《重生之新妇的诱惑》 尽管她和以前不一样,却为何这样的她,更让他们痴迷留恋? 灵魂深处的最爱,一生相随的男人,至亲至爱的哥哥……每一个人都想拥有她、占有她、呵护她。 推荐文《大丫鬟》 她,是乔庄里邋遢不堪的小小家生奴,前院“傻子与狗”不得入内就是为她准备的;因为纨绔少爷的一次戏弄,意外落井。 再次睁开眼睛,明眸忽闪,她已经不再是她。洗去脸上污渍,一张惊艳绝伦的脸蛋让众人诧异。华丽转身,势要将驭夫进行到底。 第五十三章 你的诚意 “没事没事,你看你阿妈也没被你们气病嘛,虽然气色有点不好。”桑迪说着看了看格伶花,“你呀,娶了媳妇儿就少忙些,这忙了大半辈子了,该放手的地方就放手,媳妇儿是个巧人,会比你做得好的。” 珍珠听了脸上红一块白一块儿,这舅舅说的可是一语双关哪,摆明了给她听来着。虽然前面刚说了不怪她,还好似多理解她们,其实,后面这些还不是教导她要多帮婆婆干活。 “这还用说嘛,我这媳妇儿啊,心灵手巧,可得我心了。”格伶花端过来一碟菜,放在桌上。现在她满意了,自然要来收场。顺手拎起靖影,一边笑着说:“我呀,也就是吓吓他们,他们孝顺,赶紧跟你领罪来了。其实哪有什么大事,我也就是找个理由,让你来家里跟都吉喝喝酒。” “姐姐这是怪我不来了是吧,啊,哈哈……”桑迪开心的哈哈大笑。 珍珠一头黑线。 一直静坐于一旁的越泽跟傲雪,也无言地垂下了头。阿妈这唱的哪一出,知道实情的自然也猜得到。只是有点渗人了点。不过傲雪有点暗暗欢喜,昨晚怪不得阿妈会放了她。 倒是都吉,不动声色的抿着酒。之前他也有点怪格伶花干啥还叫桑迪来,怕事情闹大。再怎么说,也是自己的儿子和儿媳,谁没有护短的心理。不过现在他是明白了,这么一整,两个孩子怕是再也没有退路了。到底是两个没见识的孩子,真遇到事儿,也会怕的。想着,他有点心悦了,忙着给桑迪倒酒,这舅舅有气场啊。 只有靖影一个人,从此呆滞一样的静立,心思早就不在此了。 珍珠不时的担忧的看他一眼,心虚的低下头。 这顿小酒摊没有持续太久,因为农家人很忙,所以舅舅在厨房里与都吉畅聊了一会儿,便起身离开了。 越泽和傲雪也被阿妈催着一个去田里,一个带着小妹莲儿一起上学堂了。 “你到底什么意思?!”二楼,靖影的屋里传来了他愤怒的咆哮。 格伶花从一楼的草棚里看过去,微眯着眼的脸上露出得意之色。 “靖影,你别急,听我说……”珍珠诚惶诚恐的看着情绪激动的靖影,有一瞬间,她觉得靖影真有点像那只饿极了小野豹。 “有什么好说的?!你不是已经决定了吗?在心里已经背叛了我!”靖影脸色黑青,歇斯底里的地低吼,样子很疯狂。 “靖影……”珍珠吸了口气,觉得千头万绪一时间没办法跟靖影一点点讲清,心里乱成一片。 靖影眼睛里露出凄厉之色,声音却一点一点沉下去,“我知道……你后悔了,你发现我没有用,我无能,我不能保护你,所以……你反悔了,你不想再跟着我受苦了,我连一只小豹子都打不过,你再也不相信我了……” 珍珠眼泪迸出,上前一把抱住靖影,“靖影,不是的,不是这样的……是……太多现实的东西,之前我们太欠考虑了。我们……” 靖影一把推开她,力道毫不留情。珍珠被硬生生推出去,几个踉跄,惊诧的站稳抬起头,看到靖影决裂般的神情,和凄婉的苦笑,他的眼睛里没有了生气,尚存一丝愤恨,“我明白,我了解,阿妈一定告诉你,我们这样做会受多大的惩罚,所以你怕了,你退缩了,你知道我也没有能力再保护你,你要明哲保身了,你……” “靖影!”珍珠喘着粗气,她不是生气靖影这样说她,她已经不在乎,靖影气她发些唠叨也没什么,可是,他不能到现在还这么执迷不悟,太过倔强只会让自己头破血流的。但是立即,她又将内心的气压下去,看靖影这模样,已经气火攻心了,她不能与他来硬的,吵架只会两败俱伤,她要慢慢跟他讲,好好安抚他,让他消气。“靖影,你怎么骂我都没关系,但是,阿妈说的话,句句在理,我们不得不考虑啊。” “哼!”靖影冷嗤一声,背过身去,紧握的手微微的颤动着。 珍珠知道他其实什么都懂,他就是想闯一闯,他是气她太缩头缩尾,气她没有跟他一起生死与共的毅力吧。 唉…… “靖影,其实受罚我并不怕,但是,现在细想下来,我们那样横冲直撞的实在是太鲁莽了,外面的世界,你没有去过,我没有去过,实在太冒险了。” “找什么借口,不信任我就不信任我,我也知道,我没有大哥厉害,现在你见识到大哥的英勇了,去投靠他吧。”靖影带着笑意的嘲讽更让人感觉尖酸。 珍珠心里很不是滋味,但是她知道这时候不让靖影发泄一下是不可能的,所以随他说什么,她不往心里去就是了。“靖影,别这样说,我没有,这跟越泽没有关系。” 靖影一动不动,也不说话。他是气糊涂了,原本他也不想这样说珍珠。 珍珠见他有些软气了,便试探着上前,继续劝解:“想想看,如果我们被逐出族,我们两家的家人脸上得多丢脸?这样跑了太自私,太不负责任了。再往坏处想一下,万一我们俩有什么事,家人得多伤心?” “你就知道我们一定会有事吗?你对我们的未来没有一丝信心吗?外面的世界是恶魔吗?别人能生存就我们不能吗?!”靖影侧过脸来,咄咄逼人地问。 “是……可我们不能只想一方面,我们和……你大哥那样的不同,我们还不具备独立生存的条件,我们危险系数太大,很可能会得不偿失,这太不理智太不值得了。” 靖影身子绷的紧紧的,此时,他缓缓转过身来,眼睛里是一片空洞,然后,嘴唇溢出一个酸涩的苦笑,“你以为这些,我之前就没考虑过吗?珍珠,在逃跑之前,难道这些问题你都没有想过吗?我决定和你一起浪迹天涯之前,就决定好了抛弃一切,就决定了要迎接任何的苦难!而你呢?你只是一时冲动,甚至可能只是一时的兴趣。我想问你,你和我一起生活的诚意在哪里?” 珍珠一下子被问住了,目瞪口呆的望着他。 “呵,原来最笨的是我,是我被耍了。”靖影微微地笑着,轻轻摇摇头,“什么也不要再说了,我明白了,你走吧,我不想再听到你的声音。” ------题外话------ 谢谢亲夏周、亲774262376、亲weilan2008及燕燕的花花~ 推荐文《皇后太流氓》 出来混,最怕被人卖。 可是,她不仅被卖了,而且还直接被卖到了古代! 没等站稳脚跟, 啪!一个巴掌过来了。 不反抗?那就不是她乐诗涵! 一阵拳打脚踢,伴随着对方杀猪宰羊的嚎叫,她满意收手,扬长而去 第五十四章 躲不掉 “靖影……”珍珠没想到事情变成这样,一时有些无措。“靖影……我的意思其实是……我们不能单凭一时义气行事……” “呵,也许是吧,是我奢望了,以为坚持到底,就可以独占你,但是现在看来,是我太妄想了。我凭什么呢?大哥,二哥,包括傲雪,他们哪里不好?我怎么可能完全占走你的心呢?你根本无法抛弃他们,就算你不承认,事实也是如此。”靖影长吸口气,眼睛里渗出一丝不易察觉的薄雾,“从一开始你就不够坚定,是我一直一直的逼着你不给你迂回的机会,呵,原来一切,真的是不能够强求的。所以现在,我可以放手了,不会再逼着你做你违心的事,你自由了。”在他看来,一切外在的问题都不是问题,关键的是珍珠的心。 珍珠迷茫了,一时之间,竟分辨不出自己真正的思想了。难道,她真的有放不下翔宇,真的有对越泽降低坏感吗?难道,她对靖影的心真的不够纯粹吗? “我想静一静,你走吧。”靖影身心疲惫地说。 珍珠沉默着,望着他。她不知道靖影生气了会怎样,总之,那一定很糟,她真的不敢就这样走了。 “靖影……其实我了解你想闯一番事业的心情……”她支吾着。 “我一个瞎子,闯什么事业?呵。”靖影冷冷失笑。 珍珠吞了吞口水,提着胆子说:“靖影啊,阿妈说,打算让你跟越泽去商号里做事,我觉得这个提议真的很好,比我们单枪匹马的……” “哈,原来阿妈还贿赂了你。”靖影的脸色苍白如纸,看来气愤到了极点,“我接受的话,你的愧疚会少一些吧,那么,我答应你怎么样?” 珍珠脸色白了白,竟不敢直视他的眼睛,胸口重重起伏着,低下了头,小声说:“我也是……退而求其次。” “退而?那么就是承认自己退了。”靖影呢喃着,声音很萧条。 “我……” “还有什么要求吗?我都已经全部接受了,还不行吗?你还要再说什么?”靖影向她走近一步,气势迫人。 珍珠没有挪步子,却下意识的将身子向后折了折,“我知道你生气,但是,我真的也是往大方面考虑,求你不要不理我……” 靖影心里笑了笑:你还在乎我吗?但是他没有说出口,突然觉得不再有必要问。“你走吧,我真的很累,不想再说话。” 珍珠知道现在逼他有点太残忍,她也没有资格要求他不生她的气,有些事,是需要时间的,但愿他静下来后,慢慢会体谅她的难处,慢慢会想通她说的道理。她相信靖影不是不识理的人。这想想后,她有点释怀了,长呼一口气,努力的对靖影露出微笑,“靖影,那你好好休息,我晚些时再来看你。” 靖影缓缓垂下眼帘,神色依然很吓人,没有说话。 珍珠有心想说些温柔的话,但看他这模样是听不进去,只会引起他的反感,只会激怒他。说实话,这个男人,她还挺怕的。“那……我下楼了。” 靖影眸色一眯,厉色更浓。 珍珠心里打了个寒战,不敢再多磨叽,看了他一眼,便转了身,虽然沉重却竟也有一丝逃也似的感觉向外走去。 一路下楼,她神思恍惚,难道,靖影说中了她内心吗?她真的是因为放松了对越泽和傲雪的排斥,才会不坚定了吗?不,不是这样的,婆婆的那些话,她是认真考虑过了的,她留下来或许要承认许多不愿的,可是离开的话,是绝对弊大于利的。 现在,靖影是确实很生气,而且相信他在近一段时间里不会给她好脸色,但是,她会慢慢的哄他的。婆婆说了,要好好对每一个丈夫那才是好女人,靖影是她喜欢的男人,她愿意在他身上花心思,一定会好好哄他的。 其实婆婆说的,真的都对啊。退一步来说,她留下来,也不是百分百不好啊,这样她不但有靖影,还会有翔宇,这都是她喜欢的男人啊。天哪,她开始贪心了! 要说起来,这个身体嫁的四个丈夫,从客观方面来说,一个个真的是好男儿,虽然都有缺点,可优点是不容置疑的,在别人眼里,她应该真的是幸福的女人。 也许是那天越泽给她的刺激太大了,她才会想要逃跑。都是她不好,给了靖影希望又亲自把他的幻想打灭。唉,说到越泽,她确实心里很别扭,就算对他没那么坏的印象了可不代表她能接受和他睡一起。这要怎么办呢?如果不走了这就是个最棘手的问题,她要是忍一忍的话……啊啊啊好难受!不不不,她可以躲吧,躲哪?躲到牧场?那么躲到他回商号不就行了?! 院子里,看到婆婆正忙碌的在牛棚打扫,珍珠略想了下,便觉得还是应该帮帮忙,于是走过去,轻轻唤了声“阿妈”,便顺手拿了扫把去扫地。 格伶花看了看她,不动声色地说:“这点小事我能做,你还是去田里帮越泽吧。” 珍珠心里顿了顿,也装作不经意地说:“我先帮阿妈把这些处理干净吧,阿妈累了,回去歇着。”做为媳妇儿,每天要早起做早餐的,可是,她这个媳妇确实是不够料,别说把家务事替婆婆揽下来,就是能让婆婆省点心都做不到,还一次次给她找气受。要说,她还真不是啥好媳妇,跟她沾上边的人,没一个有好运气。 格伶花转过头来,看向她,面色有点不悦,“怎么?还在生越泽的气?” 珍珠干干的笑,“哪有?” 格伶花也不为难她,虽然感觉到媳妇儿对越泽的态度不对,但是,兼于她今天的表现不错,也没再催她。 珍珠偷眼瞄了瞄婆婆,鼓了好一会儿劲,才试探着说:“阿妈,我倒是觉着翔宇生我的气了,想明天去牧场看看。”本来想说今天去的,可考虑到靖影,她还是等到明天吧。说实话,她想让翔宇知道她没走的事。翔宇这一天一定难过极了,如果知道她不走了,一定会很开心的。 格伶花这次皱了皱眉,说:“珍珠啊,你回娘家的事已经一拖再拖了,你阿妈一定也等的很着急,而且越泽时间也有限,我看你还是明天回娘家好了。至于翔宇,家里的信儿我会找人捎给他,等你从娘家回来后,再去牧场陪他,你看怎么样?” 婆婆说话很客气,安排的也是天衣无缝,珍珠怎么听都觉得没办法回绝,不由得心神不宁,“回……娘家啊,哦……不如……这样吧,越泽这么忙,就不让他陪我去了,而且,我怕靖影不高兴,还是让翔宇陪我去吧。”她也觉得这提议不怎么样,可是,试一下没关系的吧。 格伶花扭过头来,望向她的眼皮很疲惫,很无奈,她说:“媳妇儿啊,阿妈的意思,是让你趁机会好好跟越泽相处相处,以后要过日子的,这些事情你总得面对,而且要学着会打理。” 珍珠脸上顿时觉得很热,婆婆教她怎么过日子,已经费了不少心了。在婆婆眼里,她是个奇怪而不懂事的媳妇儿吧。 “就这样说了。”格伶花不再看她,顾自的去打扫别处了。 珍珠心头的阴郁又笼上来,唉,果然,躲不掉啊。 ------题外话------ 囧~!不小心滑倒,摔得右半边骨头疼,可怜。 第五十五章 措手不及 这一天,珍珠在院子里,屋子里转来转去,坐卧不安,可也不知道能干些什么。靖影的房间一直关着,只有吃饭的时候才向征性的出来吃饭,也不搭理珍珠,就算珍珠再怎么讨好他,他也当她透明。珍珠知道他在气头上,便由着他。 到了傍晚,家里热闹了,越泽和叔叔从田里回来了,傲雪和莲儿也放学回来了。 厨房里,两个女人一起做饭,烧酒,一家人围着桌子吃得挺欢。当然,这家人在一起的时候,永远是各有心事,只是当着大家的面不好表露罢了。 珍珠自然还是想找着机会跟靖影说话,但是那人在大家还没吃完饭时,便悄悄的回房了。珍珠觉得今天是这最后的机会了,便赶紧也悄悄的跟了上去。 刚上楼梯的靖影顿住了步子,微微回头,雅声说:“你跟着我做什么?” 珍珠见他突然理她了,欣喜不已,慌忙跳上去,站到他跟前,“靖影,今天,你来我房里。” 靖影微微一笑,“为什么?” 珍珠心里有点窘迫,“……你来嘛,我们俩也该好好说说话。” “我没什么可说的。”靖影说着又往上走。 珍珠心里很难受,靖影这样子,生疏的像刚认识她。“靖影……我明天就要回娘家了,你难道就不想今天陪我吗?” 靖影停住了步子,没有回头,“哦,我太累了,他们都在家,会有人陪你的。” “靖影!”珍珠惊愕了,眉头纵起,上得前来,定定地看着他的脸,他的脸上平淡无奇,像以前一样面无表情。她有点怒了,“靖影,你不在乎吗?你生气我了解,但是你真的因为生气,就不在乎谁进我的房间了吗?”曾经那么在乎的人,现在说不在乎就不在乎了吗?这真的让人心凉。 靖影的笑静静的荡开,“珍珠,你真是个可笑的人。今天又如何,明天又如何,这有什么区别。” 珍珠神情顿住了。是啊,今天?明天?她真可笑,说着明天就要和越泽一起回娘家,那么在别人眼里他们就会在一起了,今天何必还要坚持让靖影陪?这意思是让靖影眼不见为净吗?靖影,他再不这么傻了是吧,再不会为她奋不顾身了,再不会竭尽全力的占据她了。因为他看透了,一切都是他自欺欺人。保了今天保不了明天,他何苦挣扎。 他放开了,他放弃她了。珍珠在心里颤抖的想着,视线里,靖影没事人一样缓步继续上楼,那笃定的脚步,就和她初见他时一样,那么冷情,那样脱俗。仿佛一切都与他无关。 “靖影、靖影……”珍珠心痛的低唤着,泪眼望着他一点点消失在视线里。 她要怎么办?她该怎么办啊?难道靖影不会再原谅她了吗?她要失去靖影了吗?不行—— 一提气,她噌噌噌爬上楼梯,气喘吁吁的挡在了靖影身前。靖影看不到她流泪,听得到她的紧张。他笑,“还有什么可说的?” “当然有!”珍珠望着他,眼泪啪啪的掉,长吸了口气,缓和了下情绪,她说:“靖影,我知道,你气我没有跟你坚持到底。但是,我想问你,你可知道,我们私逃是要被逐出族的?” 靖影神情顿了顿,没说话。但他紧抿的唇,让珍珠明白了他原是知道的。 “你明知道会被逐出族,也要和我逃,你为了我可以抛弃一切!这份情义,我非常震惊。但是……”珍珠颤抖着抚上自己的胸口,“我怎么能心安理得的这样做?其实到祠堂当众领罚,被族人唾弃,这些我都愿意和你一起承受,可是,要你断绝与父母的关系,从此不能再回来……这个我没办法……我不能陷你于不义……”她原想的只是分家后独自生活,没想到事情闹成这样严重。 “说了半天,原来你是为我考虑啊。”靖影的声音含着轻笑,却寒气逼人:“那我该谢谢你。” 珍珠有些窘迫的眨了眨眼,摇摇头,“我知道,是我一开始挑拨了你的心,现在又来反悔,是我错了,是我太不负责任,太冲动,我不该因为自己的害怕,来寻求你的庇护,却丝毫没有考虑过你的处境。我太自私了。对不起……” 靖影的眼睫微微一颤,神色开始苍白。她说什么?她说她不该寻求他的庇护?她这是什么意思? “请原谅我,好吗?我还是一样的爱你啊,我们会好好过的。”珍珠小心冀冀的望着他,紧张的手都在抖,“我知道让你失望了,我会补偿的,好吗?” 补偿?怎么补偿?靖影苦涩的念着,回到原地和哥哥们一起分享吗?所有的希望变成了泡沫,这让他如何承受? “靖影……”珍珠还在轻唤着,眼泪巴巴的看着他,“别再生气了,以后,我都听你的话,行不行?” 靖影心底还是苦笑,听他的话?怎么可能?二哥呢? 珍珠心提着,几乎不能呼吸,看靖影这样,还是不肯原谅她吗?那她怎么办? 靖影的神色缓和下来,却渐渐的垂下了眼帘,似乎思绪停在了某个时空,落寞,失望,孤独一并笼罩着他,他没有再理会珍珠,仿佛她不存在,疲乏的抬起脚步,一下一下的踏上台阶。 珍珠张了张嘴,想唤他却终是没能出得了声。 直到他走上了二楼,转身隐去。 珍珠闭上了泪眼,靠在墙壁上掩面抽泣…… 最终,她努力的收住了眼泪,平息了下情绪,然后下楼梯,精神恍惚的去厨房,刚走到门外,就隐约听到傲雪说:“……叔叔……明天她要回娘家了,我今天想去她房里。……大哥……不会不同意吧。” 珍珠心一惊,傲雪?这小子…… 想也未想,她疾步进门,张口就说:“傲雪,你还在上学,你还没长大呢。” 傲雪脸上暗了暗,但不影响他继续努力,“姐姐,不是说了吗?我已经过了十五岁了,我们在牧场的时候……”说着,他故意瞅了一眼越泽,“虽然之前没有正式说不好,但是今天说了还不是一样,大哥不会介意的。”他是在说,弟弟入妻子房前要跟家人和哥哥申请之事。 珍珠对傲雪这小心思非常无语。瞅那鬼里鬼气的样,好像她跟他那天真的怎么样了似的,他就是故意让大家误会,又让人觉得她现在的拒绝是因为要掩饰那天的事,而此时这两句话说了,又让她再没什么可说,只得允他。 丫的,一语多关的,绕得她都头晕了。 越泽垂着目喝酒,看起来是满脸的不在乎,也没有吭声。 都吉神色凝重了,悄然瞥了一眼格伶花,得到格伶花的颔首后,便清咳一声,说:“珍珠,要说起来,我们傲雪过了十五岁也算是成年了,这跟他还在不在读书没有多大关系,以前的事就不说了,今天,你就让他进你的房吧。” ------题外话------ 谢谢亲q876167097、一一维、wangwang0036的花花~~~么么~~ 第五十六章 小小萤火虫 珍珠脸上唰的黑青黑青,垂下头,不再吭声,心里现在别提多汗颜了,傲雪这死小子,真会添乱啊,在她看来,这家伙比越泽更难搞好不好?越泽好在是大男人,说不定跟他好好讲,加上出了这事,他会顾念她情绪不佳,估计不会再强求,大不了她坦白说好了,对他无感,像他这种骄傲的男人应该不屑再欺负她。可是傲雪就……这丫早就对她虎视眈眈,且青春期的少年非常冲动,真的……不好弄啊。 “叔叔,这两天发生的事太多了,珍珠身心应该很疲惫,而且明天就要回娘家,我觉得今天还是让她休息一下。”突然,一直冷观其变的越泽面无表情地说,淡淡然的语气却惊起了众人。 都吉惊诧的看过去,眉头纵了纵,再转向格伶花看了一眼,格伶花也纳闷了,无奈的摇了摇头。他想了想,应:“就依越泽所说吧。” 珍珠还在又惊又懵的瞪着越泽看,仿佛不相信自己耳朵听到的,这越泽居然会大发慈悲为她说话,替她免除了今夜的忧患,这真是奇迹啊。 越泽垂下眸,若无其事的继续喝酒。 脸色越来越差的傲雪,突然一抬手,将桌面上的菜和酒杯一并哗啦啦的拨飞,然后气冲冲的站起身,一把抓过珍珠的手,如倔强的马驹一样跑出了厨房。 “你瞧瞧这小四!”都吉盛怒,“啪”的一声拍了下桌子。 格伶花无奈叹气,起身过来收拾摔碎的碗筷。 只有越泽,依然沉稳的坐着。 珍珠被傲雪强行拉出了大门外,一路踉踉跄跄,差点儿绊倒,不免有些气恼,待他停到了门外的大树下,珍珠才气喘吁吁的一把甩开他,揉着被握痛的手腕,啧道:“你干吗?跟疯子一样。”心里还在怨气他说进她的房,同时又有点得意他被老大给拍了,哈哈。 傲雪这时候回头,脸上除了红通通的,眼睛里除了还有点怨气,精神居然很良好,他略带羞却的看了珍珠一眼,难得有点扭捏地说:“你高兴了,不用应付我了,是吧。” 珍珠有些诧异了,他话是这样说,但是神情却不同,怎么说的,看起来好像还有点甜蜜?不懂了…… 傲雪似被她瞅得羞涩,仰起头看了看夜空,蓦地绽放出满眼的笑容,“很好。” 珍珠眨了眨眼睛。什么啊? 傲雪冲她神秘一笑,凑过来小声说:“你等我一下。”说完,不等珍珠回神,便又兔子一样窜回了院中,不肖一会儿,又急急慌慌的跑出来,这速度快的,整个还没让珍珠想明白,他就又奇迹般的站到了她面前,只是手里,这时捧着一个像是小号的鸟笼一样的东西。 珍珠看了看那东西,被布包着,看不懂。不懂她也不问,免得显得她好奇。不知怎么,她打心眼里不想让傲雪得意。 傲雪也不在意她臭P的表情,反正显得更来劲,一手拉了她,往更暗处走了走,然后小心冀冀的将手里的鸟笼上的布掀开—— 顿时,金黄色的亮澄澄的光啊!是一团团小小的萤火虫! 啊——珍珠惊异的张大了嘴巴。 傲雪抿唇笑着,得意洋洋欣喜满意的望着珍珠的表情,金光映在他眼睛里,将他的眼睛打得晶亮而璀璨。 “喜欢吗?”虽然很想等到她夸赞,但这女人一定是惊傻了,一直干瞪着眼不说话,他禁不住信心满满地问。 珍珠迟钝地转开目光,颇为复杂地看了他一眼。 傲雪冲她调皮地眨了眨眼,然后打开了笼子,萤火虫便一只只寻觅着出口飞了出来,并缓缓飞上上空,它们盘旋着,飞舞着,组成了一支通向天迹象的金光大道,又时而像盛开的烟花,梦幻而美妙。 傲雪的眼睛眯成了幸福的一条缝,他不由的看向珍珠的脸,见她红红的脸庞难抑住兴奋,他的心跳突然跳得更快了。 然,当傲雪等着珍珠发出亢奋的感叹时,珍珠也确实回应了他,她情不自禁地说:“啊,这种老土的浪漫把戏还在用啊!” 傲雪的脸唰的一下黑了个透。 珍珠感觉到身边的冷气压时,才回过神看向傲雪,只见他皱着一双小宇眉,眼眶里都红了,一脸的哀怨和气恼,但是他没有冲她发火,而是几个深呼吸将火气硬下了下去,一出口,竟带着多少的委屈:“你不喜欢就算了,干吗还要嘲笑啊。你知道我捉这个多辛苦……”说着,他将手臂伸过来,掀开袖子,露出了他白嫩的细胳膊,珍珠迟疑的仔细去看,却见他胳膊上竟有数道划痕,新的老的纵横在一起。 “这是……捉萤火虫弄的?”珍珠愧疚了,不好意思地缩了缩脖子,“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 听到珍珠柔软的道歉,傲雪脸上的一并不好的情绪立即消散,眼睛里露出欣喜和害羞,他一边放下袖子一边小声说:“没事,是我自己愿意的。” 珍珠突然觉得心口又压上了一层石头,沉沉的,抬头看那越飞越远的萤火虫,她的眉心皱了起来。这个傲雪,居然会花心思取悦她?这样小的孩子,他怎么会想到的?难道他也喜欢她吗?这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我本来,想今天在你房间里放的,到时候一定满屋的浪漫。只属于我俩的。但是……”傲雪说着不满的撇了撇嘴,“都怪大哥!” 珍珠突然觉得错怪他了,唉唉,原来思想不纯洁的是她啊。不过也难说,也许他是两者都有吧。他都钻过兰措的帐子了,别说他什么都不懂。 “我们这边,这种小虫不多,我是偶尔捉了一只,那牧场的女人惊喜得不得了,我猜,你也一定会喜欢的。反正在牧场好无聊,我晚上没事就跑山脚下的水塘边去找,找了好多天呢,有时候走一夜,才能意外捉到一两只。”傲雪喜气洋洋地说着,又转脸去看那些在夜空中隐隐发亮的萤火虫,完全没有委屈和报怨之意,而是满满的甘愿和甜蜜。 珍珠也暗暗惊到了,走一夜……他说他走一夜,就为了捉这个小虫子逗她开心?好吧,就算是他小孩子也喜欢玩,可是一夜才促一两只,那这么多得用多少个夜啊,就算再好玩也会疲惫也会累啊,是为了能让她开心的信念一直在支撑着他吧。 想着想着,珍珠的眼角有点泛红了。这家的男人,真的让人矛盾啊。单是这份单纯的心思,也让人感动。“傲雪,谢谢……” 傲雪回过头来,眼波闪闪的望着她,没有说话,只是甜甜地勾起唇角。 两人就这样静静地站着,惬意地望着那渐渐隐没在丛林中的萤火虫,点点萤光消散,两人周围的气氛也变得柔软纯静,仿佛只这一瞬间,因小小的萤火虫拉近了两人间的距离,消除了一些不纯良的误会。 至少,珍珠在心里不那么排斥他了。虽然,这并不代表其它的。 “明天,你就跟大哥回娘家了,一走至少也得七八天,我知道你不会想我,但是我会想你的。”傲雪慢慢地说着,语气里带着淡淡的失落。其实,他何止是那几天会想她,在牧场的时候,几乎是每天都想。他看到别人家的女人,都勤勤恳恳的伺候着自家的男人,为啥他们家娶进来的女人,跟别人一点不一样呢? 然而此时珍珠郁闷的不是这个,她不解的是,这个傲雪之前跟原身珍珠有什么瓜葛吗?她明明跟他没有什么交集,他这份热心是哪儿来的? “走吧,你明天要赶路,得休息好些。”傲雪说着很懂事的话,转身时,却突然对着有点心思恍惚的珍珠“啪叽”照脸蛋上亲了一下,待珍珠瞪大着眼想要发飙时,他人已要狡黠的冲她一笑,噌的窜回家门了。 珍珠尴尬的抚上自己的左脸,用手用力抹了抹,蓦地发觉自己的心口有点慌乱了。这破小孩,真是…… 如傲雪所说,今晚确实是有些累了,她也懒得去靖影那儿碰钉子,反正今天她是自个睡,难得这份清净,她就早早的洗唰后,睡了。 第五十七章 骑马回娘家 次日早上的场景很熟悉,因为院子里,婆婆又在整理她回娘家的物件。呃……果然是回门回几次了。 珍珠现在说不出什么感觉,看来要成为这家的媳妇已经不容置疑,而且,她亦再没有反抗的力气。心里不免掠过伤感,但同时,也觉得一颗紧绷的心松下了。这就是既来之,则安之的道理吧。不过一想到即刻起,就要与越泽同行,她这心又掀了起来,越泽这个人让人捉摸不定,感觉是最陌生的,与这样的人一起行路,真让人不踏实。 想着想着就走到了二楼,她停下脚步,思索片刻,还是朝靖影的屋子前走去。 “靖影,起床了吗?”她压低声音,柔声轻唤。 里面稍停了片刻,靖影不咸不淡的声音传来,“嗯。” 珍珠心喜,连忙说:“出来好吗?一起吃早饭。” “你去吧。”靖影的声音听不出悲喜。 珍珠犹豫着,不知道这时候要怎么哄他才行,马上要走了,若说趁现在跟他说说话,他一定只会嘲讽她。还有,关于昨晚没有人进她房间的事,她相信他已知晓。唉,算了,不如让他冷静冷静。再说,这逃不掉的事,也不能全怪她呀,她也是真的同他一起跑过,又不是哄骗他的,只是回来后被婆婆的大道理说服了,她也是顾全大局啊,这靖影一味的跟她闹气,她到底要怎么办才好?她是想不顾一切的死皮赖脸的哄他的,可他也得给她机会呀,这样不露面不理人,不冷不热的,是想叫她怎么样啊。 唉,靖影啊…… 踌躇再三,珍珠觉得还是等以后回来再说,分离一段时间,也许他就想通了。下楼,她沉着气越过院子里忙碌的婆婆,去厨房。 早饭后,婆婆便催着他们赶紧走了。那焦急的劲儿,好像怕这次的回娘家再泡汤了。 越泽沉闷不吭的把物品都搬上马,回过头来,看珍珠心不在焉的垂着头,他眉心皱了皱,便说:“你都准备好了吗?” 珍珠抬了抬眼皮,点了点头。两只手捏在一起,不停的搓啊搓。紧张,谁会不紧张,跟个对你有企图的讨厌的大男人单独同行,又是这种人稀地薄的地方,恐怕走些山路啊什么的,遇不上什么人,想想都让人害怕。 婆婆扭过头来,对珍珠上下一番打量,满意地点头,“还行,珍珠,快上马,你们快些走吧。” 珍珠左看右看,好像就只有一匹马,越泽那边已利索轻盈的跨上了马,她不由的睁大眼睛,这意思……共骑一匹? “哦……我会骑马,我可以再骑一匹吗?”珍珠战战兢兢地问。 越泽那边不耐烦了,“别啰嗦,快上来!” 珍珠心里很不情愿,但也只得硬着头皮上前,畏畏缩缩的去抓马绳,越泽斜了她一眼,伸出手臂,用力将她一提,她惊呼一声,已身跃马上,坐在了越泽身前,而越泽一只手臂熟练自然的圈住了她的腰,“叔叔,阿妈,我们走了。” “一路小心哪,越泽,不要骑太快。”婆婆担忧的叮嘱。 都吉笑道:“对越泽怎么能不放心,越泽可是跑马跑多少年的,这一程路一准没问题。” 婆婆听言也展眉笑了。 越泽牵了马绳,一夹马肚,马儿听话的慢跑起来。 珍珠提着心、僵着身子,就这么像被越泽定住一样,一直不敢乱动,直到马儿带他们出了村子,她才稍稍松懈,长呼了口气。 越泽的身体贴着她,很热,现在天气不冷,两人穿得都不厚,能够很明显的感觉到他强健的肌肉,这男人火力大,两人这样不露缝隙的紧贴让她很不舒服,她有点刻意地向前倾了倾身子,想与他隔开点距离。 越泽感觉到了,稍稍松了松手臂,淡淡地说:“你要抓结实,万一飓风跑起来,恐怕你会跌下去。” 珍珠紧抿着唇,神色很凝重,也不理他。 越泽见她不吭声,也不再理她,若无其事的骑着马。不一会儿,就将后面的山村甩在了后头,被丛林遮住。 珍珠一路心情沉重,惦念着靖影,又想念着翔宇。唉,靖影个性刚烈,这次一定对她恼恨彻底,回想这两天他对她的态度,真的好心酸,怕他一气之下再也不理她了,下狠心不再要她了,那她可怎么办…… 还有翔宇,那日伤离别后,他一个人绝望着离去,想起他那个背影,她觉得好心痛,翔宇现在是不是还在悲痛中?他知道她回来了吗?真的好想立即扑到他怀里,紧紧的搂着他让他感受着她的真实身体,一遍遍告诉他她爱他,她想他…… 唉——一声长叹。 婆婆说做女人要左右逢源,长袖善舞,可是她没这份资质啊,翔宇和靖影都是她喜欢的人,她要怎么能让他们都好好的呢?不管如何,也得从娘家回来后再说了,可是,她回来后是先使劲哄靖影呢?还是赶紧去牧场安抚翔宇? 俺地神……纠结啊。 山路渐渐入了小道,颇有些崎岖,马儿也渐渐的慢起来,变成了悠哉悠哉的走。珍珠不免有些心急,看着周围的树呀草呀花呀,忍不住问:“我们这么个走法,什么时候才能到我家?” 越泽垂目扫了她一眼,“你很着急么?” 珍珠当然并不是迫切想看到那些不认识的亲人,但是,到了娘家至少不用单独跟这个阴飕飕的人在一起。虽然这个男人外表很阳刚,但珍珠敢打保镖他绝对是个阴人。而且这般在一匹马上紧贴着,身上很不舒服,他身体上滚热的温度传到她身上,让她很是躁热。 “天黑之前会到的。” 珍珠一震,猛的回头,“天黑之前?!怎么会那么久?” 越泽眼角似笑非笑,“干吗那么着急,反正早晚到家,一路这么好的风景,你不是很喜欢出来走走吗?” “我什么时候说喜欢看风景了?” “还喜欢跟小野豹打闹呢。” 珍珠一怔,蓦地在他的眼睛里捕捉到一丝促狭,她不由的脸上一热,又气又躁起来。这家伙,什么意思。 “话说,你真的是我见过的第二勇敢的女人。”越泽的语气轻佻而傲慢,一点都不像是在夸赞别人,那不屑的神情,反像是用别人来衬托自己。 珍珠才不管他如何看自己,从鼻息里冷哼一声,“是吗?那谢谢了。”虽然她很不想当第二,也不关心他嘴里隐处的第一是谁。 这次越泽抬眼角瞅了瞅她,神色里不免有点意外。这个女人是真的转性了?看她这几天来对他的淡漠,一点都不像装出来的,而且能决定跟靖影一起私奔,想是真的已经对他……起着,越泽开始有点不满,甚至有些烦躁。 珍珠坐的有些别扭,又不敢乱动,这拿捏的姿势逼得她一会儿又出了一身汗。 真难受! 前方,突然传来潺潺的流水声。珍珠精神一振,连忙勾着脖子往前瞅,越泽见她好奇,便不动声色的转了方向,向小溪流走去。 第五十八章 一地鸡毛 清清亮亮的一道小溪很快展现在眼前,溪边稀稀落落长着些野菊花,甚是漂亮。 珍珠按捺不住,在她这么躁热之时出现山溪简直是天赐良缘,于是鼓了劲,说:“可以停一会儿吗?我想洗洗脸。” 越泽瞅着她,看她那期盼的欣喜的模样,竟忍不住故作冷厉的拒绝她,“不行,你可是赶时间的。” 珍珠也不跟他计较,继续讨好地说:“我会很快的。停一下吧。” 越泽的唇角悄悄的上扬,一扯马绳,马儿的脚步停下了。珍珠脸上立即绽出一个大大的笑容,然后从马上翻下来,急切地朝小溪旁奔去。 “哇,好清凉!”捧了一把水泼在脸上,珍珠禁不住发出轻叹。悄悄的回头瞥一眼,见越泽正下了马跨步走来,她便没有去掀衣袖,继续洗手洗脸。 越泽也蹲在旁边,快速洗了把脸,便又站起来,对着对面的山坡观望。 珍珠偶一抬头间,突见对面的坡顶上树林间隐约有一抹黑黑的又红红的东西快速窜过。 “那是什么?!”这只是她在见识过小野豹后对从中不明物的下意识的反应。 越泽扫了她一眼,“捉来看看。”转身向着马儿走去,从马身上带的物件中抽出一只弓箭来,然后对着山那边长身玉立,不怎么经意的拉弓射箭,咻的一声,箭飞出去了,山那边配合的响起向声鸣叫。 珍珠瞪大了眼,这样也可以? 一看到别人射箭,她就这么不期然的想起《射雕英雄传》里靖哥哥在昏黄的巨大月盘下一甩小辫儿单腿一弓举起弓箭那个漂亮潇洒的姿势,怎一个帅子了得。 回神间,越泽已徙步跨过小溪,行动麻利速度轻快的朝着对面山坡奔过去了。 珍珠耸了耸肩,再蹲了身,掀起袖子,更深一层的洗起来。嘿嘿,趁那男人捉山鸡了,她赶紧露露皮。表说她神经,身子早被这男人看过了,有什么好做作的,可是这身体归她以后,就得她承包了,她可金贵着呢,之前的不归她管,那不算。 啊,别说,这小溪水比井水要舒服,好像是活水一样,洗过了身上清亮的很,刚才一路的烦躁一下子消了。 很快,越泽从山对面抓来了一只山鸡。这山鸡的模样…… 珍珠对着这垂死挣扎的玩意儿瞅了半天,长得好奇怪啊,你说它是“鸡”吧,它又长得比孔雀还漂亮,红冠子,黑蓝渐进的身子,长长的尾巴,尾巴最漂亮,五彩缤纷的,这哪是鸡啊,这简直像凤凰。你说你一只鸡长这么拉风干啥?哎!看来山鸡大嫂很有野心啊,想当凤凰。 越泽斜着眼睛瞅着珍珠一脸稀奇逗趣的模样,心里也不免有些愉悦,顺手一拔,将刺入山鸡体内的箭拔了出来,嘶的一声,一股浓血随之往外冒。 珍珠正聚精会神的瞅着,冷不防视线里冒出大片的鲜红血,同时一股腥味充鼻而来,她一个激灵,突然胃里一个翻腾,恶心的感觉铺天而至,她“呕”的一声,不可抑制的连连呕吐起来。 惊得越泽连忙将山鸡扔到了一边。“你怎么了?” 珍珠哪顾得理他,扭着头捂着嘴猛呕了几下,稍有一口气喘赶紧奔向小溪边,鼻息间嗅到清新的水气,胃里才算好些,呕吐的迟缓了,她赶紧捧起水漱口,洗脸,慢慢的,胸口的恶心感淡了,也不再呕吐。她微张着口辛苦的喘息,胃里吸进新鲜的空气,起伏的胸口慢慢平息下来,不再那么憋闷难受。这时她不免有些纳闷,怎么了?不过是点血腥,怎么这么难闻?至于恶心成这样? “你没事吧?”难得越泽看起来关心的模样,站在她身后。 她摇了摇头,“没事。” 越泽轻笑了一声,“还真娇贵。” 珍珠暗自翻了翻白眼,懒得理他,站起身,有点心神不宁的往马儿旁边走。 越泽看了看她,也没再理她,顾自走到没死透的山鸡前,拨出小刀,开始给鸡拔毛。 “你干吗?”珍珠偶一回头,看见了,还是有点嫌恶的捂住嘴。 越泽不吭声,继续快速的拔毛。 珍珠瞅着那被他抛出来的山鸡毛,一片一片的在阳光下挺鲜亮,特别那几根尾巴上的羽毛,长长的,毛色绚丽,均匀精致,真像是完美的工艺品。珍珠终于忍不住凑上前来,捡起一些最漂亮的羽毛,拿到溪水里清洗,啊,这回去能做成衣服上的装饰吧,也能做个羽毛扇呢,就是摆在屋里也好看啊。 越泽微微侧目,见珍珠花痴一样地观赏着山鸡毛,那烁烁的目光,让他突然想起她初见他时的目光,心里一个抖簌。难道他像鸡毛? 正待珍珠兴趣盎然的琢磨着鸡毛,越泽那边已熟练的半拔好毛的山鸡清洗完,并找了些棍子架起了一个烧烤架,看样子,一个经典的武打片野餐开始了。 珍珠看看天,还没到中午啊,他们走了应该不到两个小时,虽然不饿,但是,难得吃野味,她还是有些期盼地。 越泽看起来很有野外生存经验,当然了,马脚子嘛,天天风里来雨里去的,别说山鸡,恐怕野兽也不在他话下。很快,他生着了火,烤起了山鸡。 关于实地野餐珍珠还是有些兴趣地,于是讪讪地笑着凑上前,等火烤上后,山鸡的腥味就淡了,随即替换的是烘烤后的香味,珍珠吞了吞口水,非常识趣地往火堆里捡了点小木棍。 白吃白喝不大好哈。 “那个……有盐吗?”别的味可以不加,这个不能少。 越泽看了她一眼,站起来就往回走,到马背上翻了些东西过来,不声不吭的往烤山鸡上洒盐,火势猛涨,冒起一股浓烟。不知是不是熏的,珍珠又突然觉得胃里有点不舒服。她别开脸,长吸了口气,慢慢压下去不适感。 刚刚洗好的脸,被火啊烟啊油啊熏的热腾腾的,但是珍珠顾不得,只觉得嘴里的口水不断的涌出来,她只得不停的吞咽,怪不好意思的。 煎熬的等待过后,终于,刚才还光鲜亮丽活生生的山鸡,成了草地上香喷喷的美味。 越泽撕了一条鸡腿,递给她,“给你。” 珍珠瞅了瞅那肥肥的鸡腿,笑得无比善良,“我想要鸡翅。” ------题外话------ 谢谢zjwoaikan送的大钻钻! 第五十九章 饱暖思yin yu 越泽眼角跳了跳,笑得相当有深意,没吭声,挺听话的又撕下了鸡翅,随后,又递给她水壶。 “呵,谢谢。”珍珠开心的接过来,大吃特吃,头一口差点儿把舌头烫掉。 越泽眯眼瞅着她贪婪的吃相,嘴角不知不觉溢出笑意。 “嗯,还真行,什么佐料都没放也这么好吃,果然是纯天然的绿色肉质品。”珍珠吃得津津有味,一边细细品味这细嫩鲜美的肉质。 越泽轻轻一笑,“好像没有吃过似的。” 珍珠原想说:我本来就没吃过。但立即抿住了嘴。别说,她还真没吃过山鸡,只有小时候吃过家里养的家鸡,可是在越来越“毒”化的那个世界,就算是小肉鸡,也难保不是给催大的,说不定把她噎死的那个鸡蛋,都是假的,不然怎么那么硬呢。 其实吧,她自从穿到这里来,吃的东西还真都是上等品,新鲜的不加农药的属于自然的味道。按理说,她该吃嘛嘛香身体倍棒,可是……刚才的呕吐是怎么了呢?这几天太紧张了没睡好?感冒了?还是…… 脑子里又冒出鸡血的那一幕,她不由得一顿,心跳漏掉了一拍,血……她来这边,仔细算来应该也出月了,可是,好像还没有来过……啊啊啊啊!不会吧?!难道……难道……晕啊晕啊…… 巨大的惊恐席卷而来,珍珠脸色发白,拿鸡骨头的手都在颤抖,嚼在嘴里的美味瞬间变成如蜡般难嚼。脑子里再也丢不开这个可怕的怀疑:丫她不会是真的怀上了吧?! 啊啊啊啊啊!救命啊! 大豆样的汗滴顺颊而下,她用力呼着气,尽量让自己赶紧先冷静,冷静,先别慌,仔细想想。 不错,她来的时候,这身体已经和越泽那个了,要说,是绝对有可能怀上的!而这一个月来,她也就前几天和靖影……所以若是有的话也不可能是靖影的。天哪天哪,不会是真的吧,她不会这么倒霉吧,穿越就穿越,穿成新娘就新娘,穿来被那个了就那个了,干啥让她一穿就穿到一个带球的身体里啊?! 哭! 她不要她不要啦,在她的生命里,只有靖影才是她的男人啊,和越泽那个的是那个女人,干吗把这个后遗症丢给她啊!她太亏她太怨太窝囊了啊!她不甘心哪!她想要和靖影的孩子…… 对面的越泽诧异的看着珍珠复杂多变的表情,不懂了。这女人到底在干吗?一会儿瞪大眼,一会儿张大嘴,一会儿脸发白一会儿脸发青,这会儿,是哭丧着脸,真是神经病。 珍珠颤抖着垂下头,陷入了一片空白。手里的鸡翅骨头啪的一下掉在草地上,她也不知去捡,直到又一根鸡翅递到她的视线里,她眨了眨眼,抬头,看到罪魁祸首越泽面无表情的脸,她不由的怨恨交加,冷哼了一声,“不吃!”说完,不看越泽惊愕的神情,噌的站起身,朝溪水边走去。 越泽扭头看着这女人*的背影,不悦的也轻哼了一声,将鸡翅送到自个儿嘴里。不吃,不吃正好,怪女人! 珍珠几乎把脸都扎在了溪水里,想让清冷的水将她的恶梦激醒,好想一睁眼,一切都是假的,根本没有这回事,那该有多好。如果是那样,她会珍惜以后的日子,好好和靖影……还有翔宇过生活,一定好好对他们。 唉,这么说来,她是抛不开他们了,能够同时接受他们了吗?这种感觉虽然有点不可思议,却在这么多天的磨合下,过度的这样自然,她竟不觉得有任何不妥。 那么,现在呢,该怎么办?这个肚子,到底有没有啊?看这情况,大抵是有了啊。心情复杂的抚上自己的肚子,珍珠的心情不知道怎么表达,有点讨厌有点害怕有点愤恨有点无奈,还有点……小柔软。不管怎么说,既然现在在自己肚子里了,就是自己的孩子啊。隐约间,似乎还能感觉到肚子里那小肉点的蠕动! 一头黑线,这当然绝对是不可能的,她只是想着,这种事好神奇的。 现在怎么办呢?就这么乖乖的养着吗?……不养着又怎么办呢,谁让她这么悲催的一穿来就带上了呢,说不定,这孩子比她在原主的身体里更早呢,她……有啥资格嫌弃人家呢,汗…… 只是以后,她就得平白多出这份困扰和负担了。如果晚一些时,是她和靖影的孩子的话,那她一定很开心的,说不定因为有孩子了,靖影就不再生气了,他们能和好如初。可反观之,如果靖影知道她又和越泽有孩子了,靖影会不会更恼她…… 啊啊啊啊…… 越泽皱紧眉,斜眼看着那个发神经的女人对着河水又是敲又是捶的,跟妖怪上身了似的,他冷笑着收回了目光,继续快速把手里的鸡肉吃完,感觉肚子好饱了,于是收了摊,也到河边洗了把脸,找了个棵有凉萌的树下边,往草地上一躺,休息。 那边纠结得正很的珍珠,瞪着眼睛瞅着没事人一样的越泽,牙齿咬得咯咯响,臭男人,作恶就作恶了,还给她这身体留下了种!真可恶!若不是考虑到她不是对手,现在真想蹦过去将他的头发揪光,耳朵拽掉,脑袋搓圆了摔在地上使劲踩踩踩……! 咬牙切齿的YY完越泽,珍珠一下子又如泄了气的皮球一样,垂头丧气的也找了片干净的草地,平躺下去。睁眼望,白云缠绕着蓝天,偶有几只鸟儿飞过,真是一副美丽的景象。 唉,现在纠结还有什么用呢,这玩意儿长身体里已经是铁定的了。还是想想,以后要怎么办,怎么办……也不知道这里的人,既然是什么共妻风俗还管不管孩子的父亲是哪个兄弟,有没有什么其他的规则什么的。看翔宇他们兄弟几个,倒是好像没有人区分什么,四兄弟都叫公公叫阿爸,叫叔叔叫叔叔,这是怎么回事呢?难道他们是不考虑这个事情?或者只是心里知道就是了,统一称呼?可是不管这里的人怎么想,她自己可是很在乎的呀,总觉得生了越泽的孩子很对不起翔宇和靖影…… 55555~~~~~这到底要怎么办啦~~~~~~~ 正辗转反侧间,突然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凑过来,她心头一激灵,这山郊野外的,不会有什么野生动物……这么一想,她没睁眼着就猛的往上起。 “哎呀!”头硬生生撞到什么,她懊恼的瞪大眼,正对上越泽那一对也不怎么友善的眼睛,她“啊”的一声条件反射的向后撤了一下,然后,一脸戒备的盯着他。此时,他的眼睛里泛着红,原本清澈的眸子晕得充满了血性,让人冷不丁的升起骇意,他想干什么?珍珠不期然的想起一句话:饱暖思yinyu。 念头一出,她几乎是提着劲头一骨碌爬起来就想逃跑,然,还没爬出一步,腰间就被一只手揽住,轻而易举的将她拨回来,未等她尖叫出声,越泽便一个俯扑,将她压在身下。 “放开我!”珍珠惊恐万状,四肢乱蹬,双手使劲的推他不让他靠近,“混蛋!你这个淫贼!下作!没品的小人!……” 越泽恼羞成怒,一眯眼,狠狠的将她张牙舞爪的双手按在地上,身子压得更低了,呼出的气都扑到她脸上,魅惑阴邪的声音出口:“出息了,敢骂我?!” “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呸!”珍珠已经快失去理智了。 越泽皱眉,吼道:“我跟自己的女人亲热,哪点下作?哪点没品?!你说!” 珍珠气呼呼的瞪眼,竟也说不上话。不由的眼眶发红,真是可恶,这什么规矩,怎么可能一个女人要一下子喜欢四个兄弟?明明不喜欢还要陪他们亲热?这太要命了! 看着珍珠软下来,越泽眸光一闪,蓦地俯下身,用力啃上她的嘴唇!不知怎么,最近这个女人的作法太奇怪了太叛逆了,他看不过眼,真想狠狠的把她压在身下,驯服她。特别是刚才,她微眯着眼忽闪着长长的睫毛,煞有其事的朦胧表情,再看她微微起伏的胸脯,他忽然间就有感觉了…… ------题外话------ 谢谢亲世事如棋kan的花儿~、燕燕的钻和花··· 第六十章 珍珠拼了老命的挣扎,但是无奈她这力单身薄的,哪里可能是越泽这矫健如豹的男人的对手,不管她怎么挣,他的身体纹丝不动,反而嘴唇舌头都被他吸得生疼,而且她隐隐觉得,她这样的反抗反而给他增添了不少乐子,呃…… 很快,她感觉到了下腹抵上来硬硬的东西,她不敢动了,力气也没有了,她无力的悲哀的躺着,突然间开始认命,反正,这身体里都有他的孩子了,他又是正牌老公,他若真想怎么,她有什么能力有什么资格拒绝…… 见她败下阵来,越泽的嘴角隐隐露出一丝得意,微抬起身子不再死命锢着她,一只手饥渴的钻进她的衣服,熟练的握上里面的丰盈,准确的捏住那一点点娇嫩,粗糙的手指不甚怜惜的揉捻。 “嗯……”珍珠僵起身子,痛得皱起眉心,咬着牙愤恨地瞪着他。 “舒服吗?”越泽的唇在吮她的下巴,手指间传来的柔嫩感让他开始有点情不自禁。 “很痛!你这野人!”珍珠气得想哭,得出空来的手又开始去拽他的手臂,无奈给他挠痒痒都不够。 越泽挑眉,侧头眯眼,笑得阴阳怪气的睨着她,“女人应该更喜欢粗犷的男人吧。” “去死!我不喜欢你,我就是讨厌你!”珍珠哭出来,她再也不能憋住了,她要说出来,不喜欢就不喜欢,而且她讨厌他这么粗鲁,害怕他这么粗鲁,再一想到身体里有他的孩子,她觉得好悲哀好无助。 女人的泪刺激了越泽,他不悦的甚至有些愠怒的犀利了眼神,一只手捏住她的下巴,冷冷道:“讨厌我?我明明记得,你那天有多*。” 珍珠气得说不出话,只用眼睛恨恨地瞪着他。 越泽冷笑,“女人变得可真快呀,或者说,你现在喜欢靖影的温柔?” 珍珠浑身一顿,脑子里顿时想起与靖影的那一夜的旑旎,再看此时这境状,不由更加悲伤,眼泪更是汩汩的无声掉下来。 “想靖影了?!”越泽不知怎么,见她这副鬼样子他觉得异常躁闷,一只手狠狠一捏她的嫩点,成功唤回她的神思。重新看向他的珍珠,此时眼睛里仇恨中带着空洞,那样子让人万分恼火。越泽从鼻息里重重哼了一声,蓦地压下身子,啃咬她的唇,而那只一直在她胸前放肆的手,又突然调转了方向,直直向下滑去,待珍珠知觉,全身打了个激灵后,手指已成功触到令他心惊肉跳血液奔腾的地带…… “唔……”珍珠条件反射的剧烈扭动起来,想摆脱他的手的捉弄,然而,她整个身子都被他压得死死的,那带着粗茧的手指像木棍一样探了过去,并来回厮磨着,弄得她生疼,“不……唔不……” “别装了,你都湿了。”越泽突然心情好的低笑着,脸上带着得意的兴奋。 珍珠脸上腾地滚烫,半气半羞。 越泽咬着牙连连倒吸着气,再也忍耐不住,快速抽回手,开始拔她的衣服。 珍珠绝望的闭上眼睛,咬紧了下唇。知道躲不过,她也放弃了反抗,也许,试着让自己去接受他也不错,反正以后要面对,总有这头一回,若不适应,若心里不能适应,那以后不是要日日担惊受怕,痛苦煎熬,还有何幸福可言…… 辛酸的流下一滴泪,她屏着呼吸强压着内心的波动,迫使自己不排斥他的接触,然而,不知道是不是越在意越紧张,她的神经尤其灵敏,他的一举一动虽然不去看,却清楚的感觉得到,而他越来越粗重焦急的呼吸声,也强烈牵引着她的神经……许是她绷得太紧了,当他再次压下身子,当他的唇再一次咬上她的唇,她的胸口又猛的涌上那种恶心的感觉,并且不可抑制的干呕起来。 越泽又吓了一跳,连忙松开她,见得她动作强烈的呕吐不止,脸庞都憋得通红,他心头噌地升起一股怒火,“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我让你这么恶心吗?!” 珍珠呕的很是畅快淋漓,好不容易好受了一点,她怨恨的瞪他一眼,心里纠结着要不要跟他说原因,说了又不甘,不说又觉得委屈。不过,让他真的以为她恶心他到了这程度也好,打击打击他的自傲心。 “说!你到底怎么了?!”越泽不肯罢休,正箭在弦上的他,怎么能这么算了,一边质问,一边继续抚摸她的身体。 珍珠别开脸。 正在这里,突然,两人的耳边听到一阵急促的马蹄声!诡异的嘞!这荒郊野外的极少有人好不好! 越泽忿闷的抬起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珍珠却慌了,下意识的去提自己的衣服,不管别人看不看得到她,可是,她这么半裸着真的很难堪。就在她慌手慌脚的穿衣服时,感觉到越泽的身体猛的一僵,她也诧异了,不由的也转头看去,这一望,差点让她的心跳停止! 翔……翔宇?! ——翔宇翔宇翔宇! 瞅见在山道上骑马奔驰而来的那个纤长健壮的男人,珍珠激动的心都要跳出喉咙,血液都窜上头顶,她一把推开支在她身上的越泽,一骨碌爬起来,撒腿就冲着男人奔去,“翔宇!翔宇!” 翔宇明显也看见了在草地上纠缠的两人,他紧抿着唇,脸庞焦急激动,却一声不吭,只是一甩马鞭,奔的更急了。 “翔宇!翔宇!”珍珠又蹦又跳,双手不停的摆舞,她万万没想到翔宇会像她的救世主一样神奇的来到她身边,带给她希望带给她美好带给她力量。这一刻她想感谢天感谢地感谢阳光大地。 越来越近了,翔宇突然从马背上纵身而下,如疾风般大步冲她跑来。 “翔宇——”两人终于相遇,激动的紧紧抱在一起,珍珠双手勾住他的脖子,似乎还不相信眼前的人真是他一样,热切的眼神在他熟悉亲切的脸上缠绕,嘴里一遍遍带着哭腔呢喃着:“翔宇……我的翔宇……” 翔宇的眼圈红了,眼睛紧紧盯着她的脸,似是永远也看不够,无限的爱意和思念像潮水一样涌出来,瞬间将她淹没。粗重的呼吸颤动着,他一提气,蓦地俯下头,吻上她的唇。气势汹汹的架势,在盖上她的唇时,却是那么温柔缠绵。 珍珠的眼泪瞬间迸发,热烈的回吻着。 翔宇、翔宇……心心念着的翔宇啊…… 千言万语无法表达,唯有让热吻解析一汪深情…… 心里的痛,心里的恐,心里的伤,心里的绝望,全被翔宇的温存驱散,她的心,满满的装的都是悸动。 久久的,两具身体不舍得错开一点点,两片唇也由深吻转为轻啄,两人你看着我,我看看你,甜蜜幸福不言而喻,相视吃吃地笑着,仿佛永远也腻歪不够。 “怎么会来?”嘤嘤轻语,她问。 “知道了消息,心里耐不下,只有看到你,才放心。”翔宇哑声说着,又狠狠咬了她的唇,似在检验她的真实性。 “呵……”她笑得眼睛眯成月芽儿,“现在可安心了?” “嗯。”翔宇的眼角都含了湿意。曾经,离开家的那时候,他以为再也见不到这个女人,她再也不要他了,那种心痛,像恶魔一样吞噬着他,他以为他会死去,至少他的心会死去……然而没想到,当他听到阿妈让牧人兄弟传来的消息,他简直不敢相信,就像不相信神灵会突降眼前一样。 早就在一旁火冒三丈的越泽强压着怒气冷冽地瞅着如胶似膝的两人,突然冷哼一声,低沉的声音道:“二弟真有毅力,千里追妻来了。” 翔宇身体微微一顿,立即转头看向越泽,方才他太激动了,根本顾不得跟大哥打招呼,而且,那一幕被他刚好看到,心里难免有些气。“大哥,怎么会停在半路上呢?”难道走半道儿野性大发? 越泽不动声色,“是这个女人,要洗脸。” 翔宇望向珍珠,手指疼惜的抚上她的脸,他看得出,珍珠眼睛里的惶恐和不安,还有一点点的笃定,他迟疑着,欲言又止的看着她的眼睛。 珍珠读懂了他的意思,她的思想也正在斗争。其实,如果不是刚才发现了自己的肚子问题,这一刻,她一定会坚决的要求翔宇陪同,让越泽那个没品的大色狼滚回草原放牧,但是,既然已经这样,那她只凭一味的躲避是不能解决问题的,有些东西总要面对,肚子里这个小东西会一直连接着她和越泽的关系,她以后,没办法跟越泽划清界限了,那么,勇敢的接受总需要一个开始。 “翔宇,我很感动你来看我,也让我了却了对你的担心。你回去吧,我很快就会回来,到时候,我会到牧场去好好陪你。”珍珠认真的说着,眼睛里的笃定深了。 莫说翔宇,就连越泽听到这话都诧异了。 翔宇眼睛里闪过一丝隐约的刺痛,很快,他露出温暖的微笑。他明白的,不管是珍珠对大哥回心转意了,还是珍珠勉强自己承受,但是他处于公正的方面去想,珍珠这么做都是毋庸置疑的,都是正确的。心里虽然有点酸酸的,但他同时也有些欣慰,珍珠终于能安心和他们兄弟相处了,应该是吧,看她的样子,她似乎已在下决定。只要她不再有什么奇怪的想法,那么他们这个家的日子,以后才会慢慢安定下来,那时候一定会非常幸福的。一定会的。 珍珠看着翔宇一脸辛酸又向往的表情,不免有些纳闷,“哎,你在想什么?是不是太高兴了?” 翔宇这才回神,立即想到刚才珍珠说的到牧场会好好陪他,不由的心潮澎湃,脸颊开始泛红,他羞涩的点头,认真的应:“嗯,高兴,太高兴了。” “真是的……”珍珠抿嘴笑,心里有些酸涩。翔宇,这样好的男人,她差点儿失去。以后,再也不会了,翔宇你放心,再也不让你一个人偷偷流泪。 越泽跨着步子走到马匹跟前,回头,大声说:“时辰不早了,我们要赶紧走。” 翔宇看了看越泽,眼神里闪出一些怯懦,再望向珍珠时又是满眼的不舍,双手捧住她的脸庞,鼓起勇气又俯下头对她的红唇深情一吻,这才缓缓放开,“珍珠,我等着你。” 珍珠依恋的望着他,虽然在心里,感觉到他一离开就会很害怕,可是,她知道她不能一直依赖着他。那样也会给他带来负担。因为他并不能违抗俗规。 越泽被两人难舍难分的气氛搞得非常不爽,一转身,带着恨意跃上马。“再不走就回去吧!” 翔宇回神,不敢再耽误,“走吧。”说着,慢慢牵着她往越泽身边去。珍珠叹了口气,也只得安静的走回越泽身边,不想还未待她站稳,越泽就突然伸出一只臂来,猛的将她拽了上去。 珍珠惊魂未定的坐好,仓促的看了越泽一眼,再垂目,看到翔宇也有一丝的错愕,她无奈的笑了笑,跟翔宇挥手,“你回去吧,一路要小心。” “嗯。”翔宇应了声,再看向越泽,迟疑了下,稳声说:“大哥,珍珠有些孩子气,你多让着她。” 越泽不以为然的扬起嘴角,“翔宇是以为我会欺负她?” 珍珠不悦的翻白眼,难道刚才他不是欺负她吗?小人!做了不敢承认!她肚子里的孩子怎么会有这样的父亲! 然,翔宇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得将深刻的目光投向珍珠,里面的担忧不舍留恋一览无疑,看得珍珠心都要蹦出来了,“别这样,我很快会回来,我会没事的。” 翔宇闻言,竟不好意思的又脸红了,微微错开目光,轻声应:“嗯。” 珍珠想伸手去拍拍他,不想,身后的越泽不客气的将她一拢,一扬鞭子,“走了。”马儿便开始向前走去。 珍珠无奈的收回手,扭着头看着翔宇,翔宇自然也是紧紧的盯着她,两个人彼此无声的眼神交缠着。马儿越跑越快,越泽手里的鞭子越挥越急,很快,疾速后退的树丛就遮挡住了翔宇孤独的身影,珍珠实在再也瞅不见他一点影子,便只得怅然的收回目光,神色迷茫的看向前方。 “很不舍得吗?”越泽的声音听不出感情,却散发着淡淡的酸味。 这让笃然回神的珍珠敏感的察觉到了,她诧异不已,回头去看越泽的脸。 越泽有点不自然的眨了眨眼,抬手将她的脸扳回,嗤笑:“扭了那么久,不怕扭断脖子吗?” 珍珠恨恨的白他一眼。 这一路,两人再也不理对方,越泽骑马骑得很快,简直如飞驰一样。珍珠中间微有害怕,但还是咬着下唇不吭声,只双手抓紧了缰绳。 * 太阳西下时两人终于到了一个零落的小山村。奇怪了,望着这个陌生而宁静的小山村,珍珠莫名的有点悸动。 这种感觉很奇怪,又紧张又慌乱,明明回到自己的娘家,她却无法淡定从容的走向自己的家门口,反而睁着一双迷茫的眼睛东瞄西洒……因为她不知道自己家是哪座小楼。 越泽不时的低眸瞅一眼珍珠,他也以为珍珠会热泪盈眶一脸迫切的,不想这女人脸上只是一味的茫然,这让他不懂了,这个女人越来越让人不解。 马儿放缓的步子,沿着村里的小路走去,路过一座座小楼,珍珠的心提起来,生怕这时候露馅,越泽很安静,只是指挥着马儿左拐右拐,有一些坐在家门口做活的妇人看到他们,有的笑眯眯的,有的则开口冲他们打招呼。 珍珠干笑着,保持着向征性的微笑应付着每一个可能跟她说话的人,只是紧绷的身体让越泽感觉到了异样。“不过离家月余,怎么这般紧张?” 珍珠心下一惊,故作“你不懂”的神情翻了他一眼,“我这是太欢喜所致。” 越泽旦笑不语。 突然,前方的一个楼里飞速的跑出来一个人。 珍珠放眼看去,蓦地绽开笑容:“阿爸!” 太好了,第一个出场的是见过的人,终于成功接应。 威路见得与珍珠同行的是越泽,不由的兴奋异常。越泽这时从马上跃下来,倒还很礼貌的道:“阿爸。” “好,好,回家好。”威路已经激动的说不出话,欣赏的上上下下打量越泽,几乎要将越泽看得不好意思。 珍珠一头黑线。看来,这大女婿在娘家人的心目中的地位还果然不同啊,呃,大女婿…… “珍珠!我的孩子……”忽然一声带着哭腔的声音,珍珠下意识的感觉到这是阿妈,果然见一中年妇人朝她奔来,不知怎么,她原本还担心自己太过木讷会惹人怀疑,可见到这人时,她情不自已的立即从马上跳下来,望着那张慈爱的面容,竟是那样亲切自然,丝毫不觉得意外和陌生。 “阿妈……” “天哪,我的小女儿,阿妈想得不得了。”阿妈抱住珍珠,一遍遍抚摸她的头发。 珍珠发自内心的笑着,心里竟禁不住的涌出愉悦。这一刻,她第一次觉得,能穿到这妇人女儿的身体里真好,因为她穿来了,他们还有女儿看得到,不然…… 阿妈两眼湿润,爱不择手的看着她,又去看越泽,眼睛里的笑更深了,喜泪滑落,“都回来了,快进家门。”说着,握着珍珠的手转身。 珍珠抬头,看到家门前,站着二男一女还一个小孩子,一男的她认识,是她的大哥顿珠,另一个,更清秀一点的,咦,长得还有点像她这张脸,无疑就是二哥了。而那年轻的女人,看样子是她的嫂子?小朋友嘛,嘿嘿,侄子? 被众家人簇拥着进了院子,珍珠一直被阿妈拉着手,亲热劲儿不言而喻。其实珍珠了解阿妈为什么这么激动,虽然出嫁才一个多月,可是鉴于之前那件事,家里人一定很担心她,担心她过的不好,担心她不受丈夫喜欢。这会儿看到是越泽陪着来,那些担心全都不攻自破了。怎么能不开心不高兴呢。 一家人围着珍珠问长问短,忙前忙后,越泽是开始将礼物分发给大家,一时间,热闹的不行。 不肖一会儿,珍珠心里仅存的一点隔膜也消散了,和大家聊起来那么舒心,原来这就是娘家啊,比在婆婆家里的感觉舒服多了,阿爸阿妈满眼的都是疼爱,两个哥哥也是笑眯眯的不时的冲她笑,嫂子站在一侧,好像还插不上话,连小侄子,也不断的想挤她身前来。这种感觉真好啊,在这些人眼里她是捧在手心的公主,可是在婆婆家,虽然她不否认翔宇和靖影当她是宝,但是除此之外她就像个“下人”。 “你看小娄格,多天不见还跟姑姑生疏了。”嫂子终于得了空,借着拉小娄格的机会跟珍珠说上了话。 珍珠赶紧低下头,看到小家伙睁着汪汪的眼睛巴巴地瞅着她,当真很萌,不由笑着去捏他圆圆的脸蛋儿,“乖,想姑姑了没?” 小家伙羞涩地躲开了。 “阿妹啊,你回来能住多久?”问话的是二哥。 珍珠悄然瞅了越泽一眼,想了想笑着说:“七八天吧。” 阿妈的脸上露出些异样,明显的是不舍得。 阿爸倒很开心,“够了够了,越泽太忙,哪有那么多时间。” “阿爸阿妈,以后有空了,会经常带珍珠回来的。”越泽笑着说。 珍珠眉角跳了跳,觉得这是她见过越泽以来听到了他说的最像人的话。 明显阿妈的眼睛亮了,喜滋滋地看着珍珠和越泽,“好,好。哦,一路你们太累了,也饿了,快,咱们摆桌子吃饭,我再去厨房多弄点菜。敏珠啊,你去把你阿爸存的好酒拿来。” 珍珠看着众家人为她的归来而欢喜地忙碌着,心里涌出阵阵温暖,甚至有点想流泪,这时候她在想,如果穿来时她还没有出嫁,在这样的家里生活,一定非常幸福吧。 晚饭就因为珍珠的到来,提前了,延长了,一家人坐在一起,乐乐呵呵,珍珠一直处于兴奋和感动中,天黑的时候,两个哥哥还兴高采烈的唱起了歌,还怂恿着越泽唱歌,头一回见越泽脸红尴尬的样子,珍珠心里别提多解恨了。 饭后,左邻右舍的朋友过来玩了,不乏有些珍珠以前的小姐妹,珍珠小心的应付着,还好大家比较兴奋,叽叽喳喳的,珍珠大多只是抿唇微笑,有人问她在婆家的情况,她便尽量捡好的说,还有的小姐妹双眼放光的说她的丈夫长得多英俊怎么的,珍珠便一脸不屑,貌似骄傲地说家里的两个丈夫更帅更漂亮,引得几个女孩子哈哈大笑。 这热闹完了后,各回各家了。 阿妈和嫂子慌忙的给他们铺好了床,回来,阿妈牵着珍珠的手,满眼的满足,“珍珠啊,以前的事都不说了,现在,你在夫家过得怎么样?” 珍珠怔了怔,看来阿妈还是有些不放心,怕一切只是表面,唉,母亲的心啊。心里涌起酸酸的,怎么忍心让母亲牵挂,握住阿妈的手,珍珠笑的一脸真诚,“阿妈,我过的很好,翔宇和靖影,都对我特别好,婆婆也不让我干重活,越泽吧又那么有本事,阿妈,我嫁的很好呢。”说着,她自己也在心里一愣,是哦,说起来他们对她也不差啊。 阿妈闻言,布了细纹的眼角眯起来,笑得甜甜的。说实话,阿妈长得很漂亮,虽然这把年纪了,可是看得出来是端正秀丽,想来,自己这个皮相是随她。 “珍珠啊,能看到你现在过得好,阿妈心里比干什么都高兴。”阿妈叹了口气,神色凝重起来,“女儿啊,你要惜福,越泽兄弟们,真的是很好的男人,你要踏踏实实的跟他们过日子。你现在是别人的媳妇了,不再是阿妈膝下的小女娃儿,在婆家要懂得礼数,要多帮婆婆做活,要让人家夸你懂事勤劳,不要让别人说我这个阿妈没有教好你,你懂吗?若是你不听话,在婆家挨打受气的,可是会把阿妈心疼坏的呀。” 珍珠心里一动,面色微热的点了点头,“阿妈,我懂。” 阿妈这才温婉一笑,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脸颊,“想来也是,我女儿多聪明啊,不会让人不喜欢的。” 珍珠失笑。 “好了,今天走了一天了,快些回房歇着。”阿妈说着瞅了一眼二楼珍珠的房间,压低声音说:“越泽已经在房里了。” 珍珠心一紧,干干的挤出笑,“哦,哦。” “去吧。”阿妈轻轻推她。 “那,阿妈,我上楼了。” “嗯。” 珍珠迟疑着往前走,艰难的挪到楼梯前,一回头,阿妈还站在屋门下,冲她招手,“去吧。” 珍珠回转身来,长长吸了口气,径直朝二楼走去。 心情,突然变得很沉重。 三十个台阶,她每走一个台阶都在纠结,到底是按她的意志一意孤行的走,还是按珍珠的原身顾全大局的活下去。 来到这个房间,据说是属于她的房间,她说不上有多熟悉,但是感觉很自然。 越泽已躺在了床上,而且是裹了被子面壁侧卧着,好像在跟谁生闷气。珍珠站在床边,悄悄地戒备地瞅着他,说实话这会儿,她对现在要面对的问题是很棘手的,这一夜,因为是在娘家,她是不能够放肆的吵闹的,要说起来,在这儿还没有在婆家时肆意,那时候她可以不顾一切的拒绝,弄出动静来还有人来救场,可是在这儿,她真不敢了。 小心的坐在床头,她不说话,眼角不停的扫着越泽,怕他会突然翻过身来压住她,然后不给她任何喘息的机会就将她吃得干净。这个想法让她不住的打冷战,因为在心底,她已打定如果是那样,她咬紧牙关忍一忍就过去了,实在难熬就将他当成靖影…… 心惊胆战的僵着身子,在床头就这么坐着,但是奇了,一直坐着一直坐着,最后她听到了越泽轻微的打鼾声! 噢买嘎! 珍珠雀跃了,按捺住内心的狂喜,她小心得不能再小心的掀开被子,缓慢的钻进去,离得他远远的,判定他就算翻身也不会碰到她惊到他时,她才放心的躺好,心里美美的。 这时候有人会觉得她傻,没错,她就是傻,躲了一天就这么喜?现在过的叫什么日子,难道叫过一天少三晌吗?P!能躲过今天那明天呢?初一十五都一个概念!所以吧,瞎——喜! 单纯的人很快乐呢,所以,珍珠在放了心后吧,又睡不着,所以她就开始琢磨了,琢磨啥呢?她就琢磨啊,她今儿个来到家后,洒眼就见着这几个人,这里不是都是共妻么?一个女人要有几个丈夫的,可是她怎么就只见阿爸一人?还是说,因为说他们家阿爸曾是越泽家的管家,家里人有在商号工作的,那她是不是有个亲叔叔在商号里?一个还是两个?呃……还有吧,她有两个哥哥,一个嫂子,那,也就是说她两个哥哥都伺候这一个嫂子喽?哦哦,她这两个英俊帅气的哥哥啊,共有一个媳妇儿真亏头呀……还有啊,这小侄子的长相吧,既像大哥的英气又像二哥的秀气,你说这小家伙到底是谁的种呢…… 啊哦,她不厚道了…… 在这么自个儿的未来都一团乱的情况下还有心思八卦自家阿妈阿哥的私密事她的神经可真不是一般的大阿喂! * 次日一大早,在阿妈嫂子们准备的丰富早餐后,越泽便随从阿爸和两个哥哥出门干活了。 珍珠就和嫂子在家中串珠子,嫂子说家里人多了,她们就干点轻活,平时可不能这么闲。说着,脸上荡着幸福的笑容。 珍珠八卦的心理在疯长,“呃……嫂子?” “嗯?”嫂子抬头来冲她一笑。 珍珠眼睛闪了闪,嫂子人细看下来,长得还挺漂亮的,属于超级耐看型,尤其是皮肤很嫩,在这么农活粗重的情况下不知道用了什么保养。“呃……你……比较喜欢大哥?还是二哥?” 嫂子脸微微一怔,即而羞恼的推她一把,“去,小丫头又跟嫂子耍。” 珍珠也不好意思的咯咯笑,如果是别人家的,她还没所谓,可是当妹妹的打听哥嫂这点事儿,是有点儿不靠谱哈。 嫂子羞答答的瞥她一眼,自己忍不住,开始悠悠的说起来:“阿妹,我们当女人的,是不能够说喜欢哪个丈夫,不喜欢哪个丈夫的,不过你放心,你两个哥哥,我都很喜欢,因为他们都是我的丈夫啊,我像对待一个人一样的对他们,对我来说,他们没有区别。” 珍珠惊呆了,“真的……可以这样吗?”膜拜啊,嫂子你怎么做到的? “当然啊,我们从小不是都知道的吗?对丈夫们要一视同仁,用所有的爱去爱他们。” “可是……”珍珠挠头,“理儿是不错,可自己的心思呢?如果心里不喜欢怎么办?真的要去装吗?如果装的话,对别人也不公平。” “怎么会呢?都是自己的丈夫,为什么会不喜欢?又不是丈夫们不好。”嫂子说着说着,突然瞪大眼睛诧异地压低声音道:“啊,阿妹,那么,你是有不喜欢的丈夫吗?” 珍珠眨了眨眼,望着嫂子那诚惶诚恐一副“天哪你怎么能这样”的表情,珍珠认输了,连连摇头否认,“不不不,不是那样的。嫂子,你知道的,我有四个丈夫,对吧,你看你只有我两个哥哥,你好接受些,可是我有四个啊,四个人不重样的,我的压力很大哦。” 嫂子若有所思的望着她,即而点点头,“也是,兄弟越多吧,女人越为难。唉。” 珍珠见有人理解她,心里激动不已,连忙将心里话都说出来了,反正是自家嫂子,不会有关系的。“嫂子啊,说实话,我很喜欢我们家老二和老三,他们对我不知道有多好,只是越泽就……你应该也听说了,他从一成亲就离开了,直到最近才回来,我很不适应,这些天,其实我……我都在躲着他呢。” 嫂子扭过头来,看着珍珠脸红红眼迷迷的表情,半天,终于恍然大悟似的追问:“那么,你是说,你只想跟老二老三睡觉,你不愿意跟越泽睡觉么?” 乖乖隆地咚! 珍珠差点儿被自己口水呛死,脸红脖子粗的看向嫂子,嫂子您说话能隐晦点不,能不?但是,难得终于有人跟她说说知心话了,便硬着头皮点头,“嗯……是。” 嫂子的疑问更重了,眼睛瞪的老大,急切地问:“那……老二老三不在的时候呢?就像现在?” 珍珠头上的黑线又加了三条。无奈的叹了口气,“跟他们在不在没关系。” 嫂子更不懂了,“你是在生越泽的气吧?因为他没有陪你?唉,阿妹啊,我们女人不能够这样的,你看你两个哥哥,也会去商号挣钱啊,有时一去就是半年,男人也是为了这个家啊,阿妹,你不要任性,若是被男人看出来你偏心,你的麻烦就大了,听嫂子的,别瞎想,好好过日子。” 珍珠郁闷了,眉头拧得老高。没有共同语言,没有。 “不过,我可以悄悄告诉你,你可不能告诉你哥哥。”嫂子突然诡异一笑,笑得羞怯而兴奋,她凑近珍珠耳朵,小声说:“其实,我更喜欢你二哥多一点,因为……他活泼又年轻。你大哥不是不好,就是有点严肃,不如你二哥有趣。” 珍珠瞪大眼睛,特大新闻啊,居然在被强硬要求女人一视同仁的宗旨下,她听到了女人心里真实的想法!谁说女人不能有自己的思想?女人也有不喜欢的权力! 见珍珠激动的表情,嫂子有点怕了,“阿妹,你要保证谁都不许说哦,特别是不能让你哥哥们知道,不然你大哥一定会伤心死的,我也会没脸见他的。真的,我也很喜欢他啊,他很有魅力。” 珍珠心情还是愉快了,冲嫂子咧嘴一笑,“放心吧,我看得出来,嫂子对两个哥哥真是好得不得了,我阿妈有福气,娶到你这么好的媳妇儿。” “去!小丫头!”嫂子扑哧一声笑了。 珍珠望着嫂子那样开怀的笑脸,和说到哥哥们时眼睛里的温柔,珍珠有些心动了,突然觉得这样的女人,挺伟大,用一生所有的爱全部给几个丈夫。给了别人爱,自己也会幸福。是吗? “啊,对了,阿妹……”嫂子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面容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她说:“上次吧,你大哥从商号里回来,这么久了也没回去,你问问越泽,这要到啥时候才有活儿?” 珍珠愣了愣,还没反应过来。 “你看吧,咱们家地少牛羊也少,只你二哥和阿爸就能做完。”嫂子说着叹了口气,“你大哥心里着急,想早点出去干活。只是……好像上次他去你婆家的事后,他不太好说什么了,本来说过完节就去的,但我看他现在好像不打算去了。” 珍珠听得还是不太明白,想了想,“关于商号的事,我……还真的不太清楚。嫂子的意思是,大哥觉得得罪了我婆家,不想去了?” 嫂子笑得有点尴尬,“好像是这意思。” 珍珠脸上的笑容收敛了,以前就听大哥说过他们家算是“仆”,估计就是这意思,其实就是老板跟员工的关系,这也没什么啊,打工而已啊,又不是卖给谁了。听嫂子这话,大哥现在是面上有点过不去,嫂子想让她跟越泽说说,让越泽主动的跟大哥提一提。唉,原来大哥本就介意会得罪她婆家,那天却还是为她辩理出气,果然,这个大哥是疼着自己的。 “嫂子,你们多想了,就算中间有点小吵闹,可咱们两家还是亲戚啊,大哥有什么介意的,越泽这还不是陪我回来了?”珍珠微微笑起来,“放心了,若是需要人手,大哥是熟手,越泽肯定会喊大哥的。”据她所观察,越泽还不是那种小气叭啦的人,而且公婆也肯定不会说什么。 嫂子这时绽开笑颜,“嗯,那就好。” 两人继续边聊边串珠子。一旁收拾家务的阿妈看着姑嫂两人这般说说笑笑,脸上也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听昨天珍珠说那话,她现在心是放下了,毕竟嘛,初为人妻的,女儿有点不适应,跟女婿们有点不愉快这也难免的,只要慢慢他们这些少年夫妻懂得过日子了,往后幸福的时候长着呢。看今天,越泽很是自然的跟他们爷几个一起去干活,俨然是他们家的人,根本没有什么隔阂,所以她呀,不担心了。 “阿妈……”突然,小娄格跑过来,嘴里还吃着昨天珍珠带回来的点心,下巴上流出口水来。嫂子见状,一边吵着一边给他擦,“小娄格,你瞧你,会让姑姑笑话。” 小娄格水灵灵的看向珍珠,一脸纯洁,“姑姑拿的点心好吃。” “嗯,喜欢吃就多吃点哦。”珍珠又想捏他的脸蛋儿,“我们小娄格长得真漂亮,姑姑不会笑话你的。” 小娄格咧开嘴笑着跑开了。 珍珠望着小家伙胖胳膊胖腿可爱的小样,想起嫂子方才说大哥经常一出门就半年,心里那个怪阿姨又开始闹腾了,“呵……咱们家小娄格长得真好看,跟……二哥真像。”说着,她一边探讯地瞥向嫂子。 嫂子一脸笑得憨憨的,不说话。 珍珠心里的纠结更深了,“那个……应该是,二哥的吧?”哎呀,这么直白的问出来了。 嫂子闻言,忽尔一怔,有点纳闷有点陌生有点介意地瞅向珍珠,“阿妹啊,你怎么这样问?” 第六十一章 “啊?怎么了,”珍珠紧张了,“这个不能问的是吧?” “也……不是啦,只是……我也不知道,这怎么能分得清呢?小娄格是这个家的孩子就行了,你……”嫂子说着脸有点发白地说:“阿妹,不管怎么,都是你的侄子啊。” “哦……是,我当然知道,我只是在想,哥哥们会不会……”珍珠有点窘迫,可又不想放过打探的机会。 “他们更不会在意啦,谁会成天想这个事呢?”嫂子一脸看白痴的表情瞥她一眼,又继续做手中的活儿。“我嫁过来这几年了,一门心思的跟你两个哥哥过日子,他们才不会乱想呢,不管你大哥还是二哥,都对小娄格一样的好,小娄格是他们俩共同的孩子,这谁都明白的理儿。咱是一个大家庭,不能讲私欲,共同的目的就是把这个家过富裕。唉,若不是这样,我也不想让你大哥出去跑马脚。” 珍珠听得云里雾里,她的脑袋快被这里的理论给融化了。 嫂子却是突然停下了手里的活儿,抬起头来,眼神有点淡淡的忧伤,继续说:“马脚子不是个好活儿,太危险了,你大哥一走,我这心里就没有放下过。特别是那一年,咱家叔叔出了事后,我更提心吊胆的了,经常做噩梦,梦到你大哥被野兽追,或者遇到强盗,心里啊真是倍受煎熬,直到你大哥回来那天,我这颗心才会踏实的放在肚子里。” 珍珠听着嫂子的话,着实怔忡了。 原来他们有个叔叔,只是在跑马脚的时候出了意外,不在了?原来,跑马脚是这么危险的工作,也对啊,在外边的时候,谁能保证出个什么事呢?看着嫂子谈起这些时,对大哥那由心的牵挂,她突然为大哥感到幸福,有女人在家牵挂着应该是很幸福的事吧,会是他在马脚路上坚强勇敢的信念吧……反观自己,何时曾对那个在外的男人有一丝有一星的担忧?成日想的尽是如何摆脱他,呵,如此说来,越泽还真是个可怜的男人。 脑子里想到越泽那张虽然阴邪却还算俊美的脸,再摸摸自己的肚子,她突然也觉得那男人没那么讨厌了。 或许,只是她心里的鬼在捣乱吧。 可是,为什么当她对越泽有一点柔软,就又同时会涌出对不起翔宇和靖影的感觉来呢,唉。折磨啊。 近天黑时,家里的男人便一个个陆续回来了,越泽是和大哥顿珠一起回来的,二哥敏珠在赶了牛羊入圈,最后进的厨房。 厨房里一如昨日的热闹,添了珍珠和越泽两人,显得格外的喜庆,男人们看起来也确实有些累,但精神抖擞,一起拼酒又唱歌,开怀不已。珍珠便和阿妈嫂子在一旁伺候着,偶尔,也跟着喝一两口。珍珠以前是不喝酒的,但来到这里后,发现这边的酒特别醇,也不是很辣,喝一点觉得很爽口,不知怎么回到这个家后她心情也有点激动,又见越泽一副乖女婿的模样惹得阿爸很开心,她情不自已的竟又多喝了两口。不过后来又一想,怕影响孩子,又不敢再喝了。不知怎么现在还不让给谁说这事,就只好自个儿注意些。 在珍珠喝酒的时候,越泽会眯着眼睛悄悄注视她,那本就清澈灵动的眸子因添了份醉意显得分外的多情妩媚。偶一个对视,竟也让珍珠心惊肉跳的避开。 男人在厨房似乎有说不完的亲热话,阿妈便催着珍珠和儿媳妇先去歇着。 珍珠在心里叹气,看自家的阿妈多和蔼,对她嫂子多温和。 简单的洗梳后,珍珠便坐在梳妆台前,一边想心事,一边梳头发。不得不说,今天嫂子的话给了她很大的震撼。之前虽然婆婆再三叮嘱,可听在她耳里,总觉得婆婆是向着她的儿子们说话,是偏面的,那些责任神马的是强加在她身上的,她不由的就有逆反心理。然,今天跟嫂子聊的时候,她不自觉的就将立场改换了,虽然她与两个哥哥并没有多少接触,但能感觉到哥哥们很疼她,所以会向着哥哥,看到嫂子对哥哥关心,她很高兴,而试想一下,如果嫂子对哥哥们不好,她肯定会气愤会难过的。人,果然是要站在别人的角度去体会一下,才能明白一些极其简单的道理。 唉,穿都穿来了,又不能再回去,逃跑也是泡沫,在这儿垂死挣扎,只会给自己带来麻烦,她也是想好好的生活,不是为了成天的戳事。虽然这边的风俗骇人听闻,可是她也没有别的办法了,逃不过不如接受它,所幸,里里外外的想想,放平了心态看这四兄弟,倒还真是各有各的优点,确实算是优秀的好男儿。这,应该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吧。 长叹一声,她萎靡的的垂下头,虽然这样劝自己,可是心理上的别扭感还是有,毕竟,一想到要每天换着老公过日子,这……这……只想一想就觉得浑身隔应,她需要深呼吸啊深呼吸!这里的女人可真强悍,不过嫂子说将两个哥哥当一人看,这还真是神奇!无奈她从小受到的教育不同,看来,她得好好的克服了。 至于越泽嘛,唉,他今天表现挺不错的,对自己家人很好,帮忙干活,也给了她面子,应该也不是个坏人。想起婆婆说的,人心换人心,或者,她可以试着做个好妻子,只要,这些男人也是真的想跟她好好过。唉…… 吱呀,门开了。 珍珠的心轻轻的提了起来,不用回头,就嗅到了他一身的酒味,她有点反感的皱了皱眉。抬起头,看到镜子里他越来越近的脸,微醉的眼角眉梢都带着风流之气,对他的目光对上那一刹那,她突然感觉心口剧烈的跳了跳。 为何心思一转,看他的感觉就不同了呢? 珍珠紧张了。 下一刻,越泽不由分说的一把抱住了她,突兀的让她差点尖叫出声。 “你……做什么?快放开。”他鼻息间传来的酒气让她不舒服,双手推扯着他,但他像个泥滩一样,将整个身子的重量几乎全压在她肩膀上,下巴搁在她颈窝,侧目睨着她,轻轻地笑,“女人,你今天真香。” 这种感觉很奇怪,珍珠只觉得耳根子都热得不行,心跳也快的控制不住,她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惶恐加紧张加兴奋,难道就是这种感觉吗? 越泽瞅着珍珠彤彤的脸庞,和她闪烁不定的羞怯眼神,他的心情猛然大好,忍不住凑上去用唇角轻噌她的下巴,“知道我为什么昨天没有理你?” 珍珠一怔,略一思索才发觉他是说的昨夜两人背对背睡之事,她正想说没所谓,一转头,却突地迎上他耍赖似的一吻,她全身一抖,猛的将脸又别开,心跳得更快了,“下流。” 不知是不是喝了酒的原因,越泽没有摆臭脸,反而一副偷到香的得意之色,“告诉你吧,是因为,你昨天当着我的面跟翔宇亲热,我真的想揍他一顿。还有你。” 珍珠诧异极了,瞪大着眼睛惊疑的盯着他。明知道是共妻的兄弟们,还会互相吃醋吗?更何况他并不多喜欢她吧,怎么会介意呢?哦……或者是因为自尊,因为脸面?呃,不过这也提醒了她,看来以后她确实是要注意兄弟们之间的情绪。奇怪了,翔宇平日很顾全大局的,今天怎么那么忘情那么大胆的当着越泽的面亲吻她呢?莫不是,他瞧见她和越泽就地滚时,心里吃醋所以在发泄?! 唉,谁说女人心海底针,男人心也不比那针粗多少。她快被这几兄弟的心思给绕晕了。看来要想像嫂子那样当个左右逢源的合格女人,真的颇需要些功力啊。 不知是不是看珍珠时而惊讶时而迷惑时而郁闷的神情太有趣,越泽竟吃吃地笑了,眼睛里渐渐掺入了叫野性的情绪。很不解啊,这个女人明明在以前那种没出息的样子就让他反感,可是现在看她对他有些温柔,他居然觉得这么对味呢?一抬手,情不自禁的抚摸她的脸,“其实你也不难看啊。” 珍珠柳眉一竖,“你才难看呢。” “呵呵……”越泽又愉悦地笑了,“不,是很好看。” 珍珠脸一红,想别过去脸,他却不让,硬是扳过来,珍珠不服气的又去别脸,他再扳过来,珍珠恼了,一把将他的毛手抓开,怒目圆瞪,“我最讨厌捏人下巴的男人了!” 越泽眸光一闪,笑得相当诡异,突然的,他张开双臂将正叉腰作茶壶状的珍珠拦腰抱起,在珍珠还没有来得及惊呼之时,他已动作粗鲁决断的将她的身子往床上一抛! “啊!”珍珠又惊又气地发现她的腰要断了,该死!这又不是席梦思!你小子玩什么公主抱式的浪漫?然,未等她在心里控诉完,那个男人已饥渴万分的扑上来,没给她任何缓冲的机会,实实地将她按压在身下,且,像个捕获了猎物的野兽一样,对着她的脸上、脖子上,一通乱舔。 拷!老娘刚洗的脸! 粗重急促的呼吸扑在她的肌肤上,她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刺激,紧张的心扭成一团,每一寸肌肤每一个细胞都被他男性的热气点燃着叫嚣着,随之她的呼吸也开始急促,他浅短的胡渣根部会不期然的划过她的耳朵或喉咙,总会引得她一个哆嗦,即而嘴里亦溢出令她脸红心跳的嘤吟。 察觉到她的悸动,越泽的眼睛骄傲地眯了起来,眸色里有光亮的东西循环划过,形成绮丽的欲~火。吮吻顺着他扒开衣领的手,一点点往下延伸,每过一处,她滑白的肌肤上便留下飘着酒香的水痕。月辉狡黠的映射下,显得异常的靡丽。 微凉的感觉一点点加重,当他情绪高涨的一口含下了一只玉兔,珍珠蓦地惊醒,睁着惊恐万状的眼睛,她慌乱无措的扭动身体,“不……别……别这样……” 越泽阴阴地抬眸盯了她一眼,腥红的眸子里带着愠怒,这个女人,已经放了他无数次鸽子了,这次以为还能逃脱吗?她可知道,若是他想要,她绝对逃不掉,绝对!想着,他又加重了口里的吮啃…… “嗯……”珍珠难耐的皱紧眉头,双手无意识的推着他的肩膀,这种感觉太奇怪了,她好怕……虽然,她是想试着接受他,可是……他怎么这样?这般张狂的男人真的好可怕……然,她越是扭,他吻的越重,像是惩罚她的不乖…… 珍珠重重的呼吸着,身体不住的抖簌着,她想挣开,却无力……正在她以为自己要在挣扎里崩溃,他终于放开了她,她像得到了特赦,长长的吸了口气,尽力让自己紧绷的身体放松,无力的躺下去。 越泽抿着唇,眯着眼仔细端详着月色下她曼妙的身体,看着她因沉重呼吸而一起一伏的两只玉兔,他内心疑惑了,这个女人,怎么突然间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女人的香气?难道真的是以前,他太偏见了,没有发现吗? 感觉到了男人灼热的目光,珍珠恍然回神,赶紧拉了被子往身上盖,但半途就被一只手挡了回去,她羞愤的瞪眼过去,迎上的却是他傲然的回视,珍珠只觉得被那目光闪到了眼,她慌乱的收回了视线,自然,拉被子的手也不了了之。 越泽满意于女人的反应,没错,女人是不能够反抗他的,之前,他真的是太纵容她了。幽幽一笑,他低下头来,同时双手将女人的衣袍一扯,激烈的吻舔便密密麻麻落在了女人的腰腹。 珍珠一个哆嗦,眉头皱得更高了,样子很是痛苦,男人的唇舌带给她的刺痒感太可怕,好像一个恶魔,随时会将她拽入一个永无尽头的深渊,可是,她又无力摆脱,因为她越扭动,男人的大掌便将她箍的越紧,但是,她不动又不行…… 好奇怪,怎么会这样…… 当……那灵活烘热的唇舌沿肤而下,她惊悚的感觉到他的疾速之势似乎要冲向她的那里,她不淡定了,脑子里一片暴风雨欲来之惶恐,然,他没有给她任何思考的机会,直楞楞一冲到底! 珍珠一个激灵,骤地睁大眼睛,半天,“啊——!不——”她惊骇的奋力挣扎,太恐怖了!太羞耻了!他怎么能…… 越泽不悦地颦起眉,口里却抑制不住的用力汲取着她的香甜,同时,双手更加用力的紧箍她不安分的腿,并顺势将她拉得更开,舌头探得更深了…… 珍珠哪里受得了这般刺激,折腾的满头大汗,也无法解脱,反而身体里被他折磨的一阵阵翻江倒海,她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只能哽咽着低声乞求:“放开……拜托,别这样……” 越泽在心里轻嗤地哼一声,真是虚伪的女人,明明就喜欢的紧…… 珍珠剧烈颤抖着,身体已完全不能自控,也无力再挣扎,她低泣出声,嘴里不住的呢喃着:“不……不行……” 越泽吃得满足了,终于放开了她,她身子一顿,仿佛被吊在了虚空,不知道该怎办才好。 越泽一个前扑再次重重压到她身上,望着她晶亮的泪珠挂在眼角,他的神色复杂了,想她方才的反应,似是真的很青涩呢,呵呵。一只手轻抹着她的脸颊,一边用身体轻轻抵蹭着她,“怎么会哭?没有试过?” 珍珠惊慌中回神,扫了他一眼赶紧避开,脸上热的紧,开口都有些结巴,“你……你别那样,很……很难受……” “分明是很好受,对不对?”越泽勾着她的唇角,忍不住对着红艳的润唇亲了一口,“女人,我在爱你,你懂吗?” 珍珠一顿,定定地看向他。 他阴邪一笑,暗暗探准了位置,双手悄然按紧她的身体,身下蓦地一顶! “嗯……!”珍珠连连抽气,脑子里一片空白。 越泽也陶醉的呼了口气,天啊,这种感觉……从来未有过的……全身一个抖擞,他急不可耐的剧烈起来…… “唔啊……”身下的女人,已无任何力气反抗,像岸上垂死的鱼,只能被动的随着他不停地嘤呢挣扎…… 他满意地勾起唇,没有女人,不为他*,这个女人,更不能…… 窗外,月亮羞涩地撕了一片云彩遮在身上。 屋内,光线更加旖旎……气氛更加靡丽…… * 天边,灰蒙蒙的光线刺破头一层云。 珍珠搂着被子瑟缩着身子,此时全身的骨头已经如散开后又重组一样,她想动一下,都难,说不能是疼是酸,反正,好像不是她的一般,完全不听使劲。 她不敢去侧目看满足后睡去的越泽,因为她不敢相信自己居然在他的身下辗转了一夜,她甚至不敢去回味他带给她的那一次次蚀骨的欢愉……这,这太可怕了,她怎么会?他又怎么会?她明明讨厌他的,他明明不喜欢她的,他在她眼里明明还是个陌生人,她怎么就这么轻易的…… 心咚咚咚咚跳,仿佛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好害怕…… 眼泪突然如潮水般涌出,此刻让她最痛心的,是她想起了靖影……靖影……该怎么办……她居然背着靖影跟越泽……虽然,肚子里都有了越泽的孩子,可是她自己跟越泽这还是头一回,所以,总觉得背叛了靖影……她好羞愧……靖影若知道了,一定会更恨她了吧,一定会更伤心……他会不会从此不理她了,不要她了……可是,她本就是他们兄弟共同的妻子,虽然是这个理,她却没办法理所当然的这样想,心里还是好别扭,觉得和越泽这样做有罪恶感…… 一夜纠结到天明。 珍珠是含着泪花儿睡着的。 越泽虽然耕耘一夜,却到点就醒了。他一边坐起身,一边扭头看着身边惨兮兮睡着的小女人,不由的嘴角溢出笑意,伸出手,在她嘴角一捏,低语了句:“小妖精。”便轻巧的下了床,丝毫没有一丝疲惫。精神大大地好。 男人捏脸的动作吵醒了珍珠,她痛苦的颦了颦眉,鼻息里烦躁的呢喃了句什么,就缓缓的睁开眼。 “你可以多睡会,因为是在你娘家。”越泽瞅见她带着睡气迷糊的样子,心里一柔,难得温和地哄道。 珍珠心头一激,猛的睁大眼,脑子里像过山车一样疯狂地想起了所有的事,然后,她尴尬的避开了眼神,脸上火辣辣的,心跳也开始不规律,更是一点睡意也没了。 看着珍珠迟迟疑疑的要起床,越泽也不说什么,只是笑得更深,最后,他穿戴整齐走向门口,回头笑笑地说:“没想到辛苦了一夜,你还能起得来,很厉害。” 珍珠一怔。 那人潇洒的开门出去了。听得出走在楼道里的脚步非常轻快。 珍珠脸色越来越白……这丫的……还不都是他!还不都是他! 拖着酸软的身体快速起床,梳洗,哼,她才不会让他笑话! 这一天,她跟嫂子一起做活,聊天,收拾家务,做做饭,时不时的,就有点打哈欠。 嫂子是个明白人,悄悄碰碰她的胳膊,叫她去再睡会儿。 别人越是这样说,她就越不能妥协,硬要强装着什么事也没有。 但是从这天起,越泽就像开了闸一样开始源源不断,他像初次尝到情~欲的毛头小伙子,永不知足。白天在田里劳作,夜里在床上运动。 不出几天,珍珠终于受不住了,一觉睡到了大天光。 当她迷迷糊糊起了床,下楼时,就看到了嫂子促狭的目光。她的脸噌的大红,觉得很丢脸,在自己的娘家,怎么能让越泽……可恨的是那个男人,力大如牛,也根本容不得她阻止,真是可恶,既然这么贪恋这具身体,那当初为啥一夜就抛弃?!不行,说什么也不能让他这么放肆,这样下去还得了?她可是怀着身孕的……哎哟她的腿……都要抬不起来了。 走出大门,见阿妈和二哥在打理牲口,她走上前帮忙。 “珍珠,你别在这儿了,这里有臭味,你去厨房看看,帮你嫂子做饭。”阿妈笑眯眯地对她说。这几天,阿妈只要一看着她,脸上就是这样亲切的笑容。 “没事,阿妈,我不嫌臭。”珍珠挤到二哥敏珠身边,“二哥,你歇会儿,我来吧。” 敏珠浅笑着看看她,“别了,你现在出嫁了,这些脏活就让二哥来做。” 珍珠望着略显秀气的二哥,想起嫂子的话,不由的小声问:“二哥,你幸福吗?” 敏珠有点意外的瞅向她,见她满脸的八卦,他立即有点脸红地瞪了她一眼,“你呢,你不一样也幸福?” 这么说,就是幸福喽。珍珠美美地想着,脸上就禁不住的笑起来,往槽里加草的速度就更轻快了,对于自己的亲人,当然想让他家庭甜蜜喽,原来她的心情也一样,脑海里不由想起婆婆,暗暗叹息,可怜一个做阿妈的心啊。 “珍珠,我昨天跟越泽说,我想去商号。他同意了。”敏珠突然说。 一旁的阿妈扭过头来,看向敏珠的眼睛里满是担忧。 珍珠有些意外的顿了顿,但她立即想通了,想来,这珍珠和二哥年轻更加相近,所以可有平时共同语言多,二哥有什么话更愿意跟这个妹妹聊,只是现在她出嫁了,他这几天才比较少跟她讲话。“二哥,那你跟嫂子商量了吗?”嫂子说商号危险,二哥估计是没去过,这番怎么突然想去了。 敏珠有点发愁的摇了摇头,然后冲她讨好的一笑,“你帮我去说说。” 珍珠又囧了,她以前没有兄弟姐妹,没有体会过同胞之情,看二哥突然好像很信任她很依赖她的感觉,她顿生出些使命感。但是……“二哥,你怎么突然会想去呢?” 敏珠闻言,神情露些出凝重,“这些年都是大哥在跑,太辛苦了,我也该出去锻炼锻炼。但是,怕你嫂子担心不肯同意,所以没跟她讲。你们姑嫂俩感情好,又是越泽在,你去说说看。” 珍珠笑得眼睛都眯起来,这小两口,怪有意思的。“那行。不过,嫂子确实是很挂心你们的,你们在外头一定要多加小心才是。” “当然了,我又不会比大哥差。”敏珠又白了她一眼。 珍珠抿嘴笑,这二哥还有点孩子气呢。 忙了一会儿,敏珠便去放牛了。 珍珠便坐到阿妈身侧,给阿妈打下手。“阿妈,二哥出去锻炼一下也行,你不要太担心了,还有越泽照顾他呢。” 阿妈温柔的笑了笑,眼睛里甚是无奈,“是啊,话是这样说,可是做阿妈的怎么会不担心呢,你二哥从小娇气,我也没让他出去过。” “阿妈……”珍珠也不知如何劝阿妈了,儿行千里母担忧啊。耳边,不由又想起婆婆的话,想来对靖影,她也是一样的心情吧,不,因为靖影眼疾,婆婆一定更多一层牵挂。现在想想自己还怂恿靖影和她一起闯什么天下,真的是太儿戏了。现在从阿妈看婆婆的心,珍珠越来越理解婆婆了,也更加愧疚和自责。 “不过,总是跟着越泽的。”阿妈又自我安慰地笑道。 珍珠望着阿妈的笑脸,想到了嫂子说的她们的叔叔曾在跑马脚的途中出事,心里更替阿妈难过了,也怪不得阿妈会更担心二哥。如果让她选,一定不会让自己的男人和儿子再出去跑马脚。 “阿妈,其实……咱们也可以不去的。”不知怎么,她心软了,不想让阿妈那么揪心。 阿妈却是很明理的微笑着,说的话很平稳,“珍珠啊,男人们要做事业,女人只能支持啊。” 珍珠无言了。 “珍珠,这几天,阿妈也瞧着了,越泽那孩子是真的对你好,阿妈真开心。” 珍珠回神,脸唰地红了,扭捏着笑了笑,没吭声。 “其实男人们在外头真不容易,一点不小心就会把命丢掉。唉,珍珠啊,你要记得一定要多关心体谅越泽,给他鼓励,不要让他分心牵挂你。”阿妈一说起话,总不忘叮嘱自己的女儿。也是啊,哪个阿妈不想自己的儿女小日子过得平安幸福呢。“还有,回去以后,要多照顾一下翔宇他们,无论什么时候,你都要多个心眼,千万别冷落了任何一个兄弟,他们都是你的丈夫,你都要把他们放在心尖上。” 珍珠听得脸更热,但是也明白阿妈讲的道理。“嗯,阿妈,我会的。” 阿妈开心的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发,慈爱地望着她,“我们珍珠长大了,知道疼人了。” 珍珠羞愧难当。按照他们这边的风俗,她这样的妻子算是知道疼人吗?算吗? “我家珍珠有福气啊,他们几兄弟一个一个都很能干,而且,又都是一表人才,阿妈觉得很放心。就只是……”阿妈说着流露出一些歉疚,“唉,就只是靖影眼睛不好,不能干什么活。” 珍珠心一提,想到靖影她的心口就发疼,“阿妈,靖影一点不累赘,真的,他是很好的男人。” 阿妈眼睛一亮,微微舒了口气,“孩子,你能这样想就对了,丈夫们没有高低之分,至少是在你心里,他们都是一样的出色。” “是,阿妈,我明白。”珍珠郑重的点头。 阿妈心情轻松了些,突然眼睛一转,笑出声来,珍珠正诧异,就听阿妈说:“我还记得最小的那个老四,叫什么来着?” “……叫傲雪,阿妈。”珍珠精力集中地望着阿妈。 “对对对,叫傲雪,你看我,老了,连自个儿女婿的名字都忘了,真是的。”阿妈顾自嘟嚷着,珍珠在一旁却囧了,在她思想里,还不能把阿妈的女婿和傲雪这人连接起来,总感觉……怪怪的。 “呵呵……你成亲那年,傲雪还小呢,才……有九岁吧,他可淘气了,我见着这娃娃,长得真是乖巧,大眼睛,忽灵灵的,一看就聪明,心里着实喜欢。那小子,眼睛就只盯着甜品了,还偷着吃呢,呵呵……”阿妈说的眉毛色舞,禁不住开怀地笑起来。 珍珠却华丽丽的抽了,原来那丫,从小就有偷吃的毛病! 不是好鸟!绝对地! “对了,这几天你也别光在家闷着,一会儿出去找萨真玩玩,她也快出嫁了,你们以后很难见着面。” 珍珠干笑,“不了,阿妈……那天聊过了,我难得回来,多陪陪你。” “咋这次回来,安静了?”阿妈略带纳闷的瞅了瞅她,又笑道:“也是,为人妻了,就是不一样,我女儿懂事了。不过呀,阿妈也是觉得,你难得回到自己家里,就想干啥干啥,放松放松,在婆家不像在咱家自在。” “阿妈,没有,我在婆家挺好的。”还是不想让阿妈担心。 “嗯,我也信,格伶花是个明事理的婆子,我相信她不会亏待我的女儿的。” 珍珠抬头,看着阿妈那满意地微笑着的模样,心里头竟开始酸酸的。阿妈、婆婆,她们的观点没有错,而她原来的观念,显然跟她们是对立的,看来,她要赶紧把思想给扭过来,赶紧适应一下他们的风俗习惯,才能做一个好女儿,好媳妇儿。 入乡随俗其实有时候是很难的啊,一个人的生活习惯,教育背景,对本人的影响很大。来到这样一个与之背道而驰的时空,她,没得选择,只能克服。 “阿妈……”叹了口气,珍珠还是有些怨念的想问出心中的疑惑,“阿妈,你说,咱这儿……为什么是兄弟共妻呢?为什么不是一个兄弟娶一个妻子呢?”呼,问出来了,好紧张啊。 阿妈没有像珍珠预期的那样露出惊愕的表情,而是只淡淡的扫了她一眼,也轻微的叹了口气,神思似乎放到了极远的地方,她幽幽地说:“这个,是从古传到今的俗规,兄弟们共娶一个妻子,家里的财产才能不分散,而且你看咱们峡谷,土地稀少,地势复杂,河谷适合耕作,山间只能放牧,于是注定了半农半牧的劳作方式,所以丈夫多是有丈夫多的好处呢,他们兄弟几个就可以有的放牧,有的种地,有的出去做生意,这样你们的小日子才会越过越兴旺。若是一家几兄弟各娶一个妻子的话,就要每一个盖一座碉楼,置办家具,这对父母来说负担就太重了,而且一个男人没办法农牧兼顾,长此下去,一定会越过越穷的。唉,若是你叔叔还在的话,咱们家一定比现在过得好……” 珍珠若有所思地看着阿妈,原来,是因为这边特殊的地理位置,导致了让这里的人想出了这种歪点子对策。这样说起来,还真是有些道理。不同的地带,导致了不同的风俗。所以,不是他们的人变态,实在是不得已而为之。这样想了后,珍珠觉得有些了然了。 不过……还是有不对的问题啊。 “可是,阿妈,我看这里的女人也不少啊,以后慢慢这样下去,不是会有女孩子嫁不出去?”珍珠比较着急这个问题,她很不明白,这明显的男女比例不平衡嘛。 阿妈有点纳闷的皱了皱眉,想了想说,“不会呀,每一家都是兄弟们多,女娃少。哦……这个,其实我以前跟我的奶奶说,在很久以前,咱们峡谷里的规矩很大,生活贫穷,嫁女的彩礼太重,所以就不喜欢生女儿,不关注女儿……慢慢的,长此以后,女娃就相对的少了。” “果然还是重男轻女呀。”珍珠无奈的叹气。 “现在不了,可是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还是生女娃的少。可能,是神灵听懂了人们的祷告。” 珍珠抽了抽嘴角,开始托脸思考。也是,她见到的,大部分都是兄弟要两个以上,但几个姐妹的人家极少。这难道是……水土问题? “好了,我的乖女儿,别东想西想的,丈夫多肯定是比丈夫少好的。阿妈一想到有越泽他们兄弟几个一起疼着你,一起照顾着你,阿妈这心里都美滋滋的。你这婆家,算是找对了。” 听着阿妈喜滋滋的话语,珍珠没有再接话,只是浅淡的长叹了口气。其实想来,在兄弟共妻这种模式下,为难的何止是妻子,兄弟们呢?难道共有一个妻子,兄弟们就好受了吗?一边要压抑着嫉妒,一边要顾念着兄弟之情,若不是他们从小受这种教育,若不是他们为了一个家能富裕,哪个男人能够忍受?仔细想想越泽他们兄弟,这些天来,她也亲身感受得到他们的无奈和痛苦,特别是靖影,他们的心灵也一定倍受煎熬!她只知自己委屈,却从未想过他们的委屈并不比她少。 所以,婆婆才一再的要求她,要对儿子们一样的好。为的,不就是让他们和平共处吗?为的不就是让儿子们都少一份痛,多一份甜吗? 脑子里飞快的闪过越泽、翔宇、靖影的脸,甚至,还有傲雪。他们……何其无辜?不能独占自己的爱人,退而求其次的与兄弟共享,残缺的心已经太多伤痕,而她,却一次次往他们伤口上撒盐,从未想过治疗他们的伤,她真的……很卑鄙无耻。 将心比心,她应该好好对他们,像嫂子对待哥哥们那样。原来这不叫伟大,这叫“懂感情”。 一阵脚步声由后面传来,阿妈转过头,看到从小道上迈着轻快脚步的两个男人,不由讶然道:“这么快就回来了?” 珍珠回了神,也睁着迷茫的眼睛去回头望,对上越泽那难得的没有杂质只有纯净的眼睛,她没来由的心里一抽,竟不自觉的错开来去。 越泽眼里的笑意更深了。 “遇到钦西了,说一会儿去他家里喝酒。”阿爸说着看向珍珠,“珍珠,你回来还没去过小姨家呢,一起去吧。” 珍珠心里顿了顿,合着,什么钦西的是她小姨家的人?这是什么姨来着?阿妈还有妹妹?还是表妹?不过这些不重要,她本是不想去的,但是回娘家的女儿要多串串亲戚这道理她还是懂的,于是也只得装作欣喜的点点头,“好。” “什么时候啊就喝酒。下午不做活了么?”阿妈说着,看了看越泽。那样子,似乎是担心越泽这女婿会被灌酒。 越泽大方一笑,说:“阿妈放心,有珍珠在,应该不会为难我。” 去!关我什么事!珍珠嘟着嘴低下头。 阿妈却咧开嘴笑了,“那行,要早去早回。下午东头河边地里的麦子,还有一块儿没割呢。” “知道,吃了酒就回来。”阿爸愉快地应着,再招呼越泽去院里放农具。 “去吧,回屋准备一下,一会儿要好好看着他们爷儿俩,你阿爸一喝酒就不想干活了。”阿妈凑过来低声叮嘱。 珍珠认真的点头,站起身时,嘴角却忍不住扯呀扯的想要笑。 ------题外话------ 谢谢亲们的支持,谢谢燕燕的十大钻,谢谢ooppu2的花花~ 第六十二章 中午的酒席果然没有持续很久,这里的人很靠谱,莫说农忙,就是平时,也不像珍珠以前的社会里的男人那样动不动就喝得浑天黑地,光是因为喝酒出的事就不知道有多少了。 于是对这里的人的好感又增加了一层。他们不光淳朴,真诚,而且很有责任心。这家小姨原来是阿妈的表妹,表妹还不是亲亲的表妹,就是有点拐了弯的表妹,但是可能是家家女儿少的缘故,这门亲戚似乎走的很亲近。原来阿妈叮嘱的话,不是因为怕小姨家的男人灌她阿爸和越泽,只是怕阿爸自个儿贪杯。只是不知道阿爸这贪杯的味儿,是不是在做马脚的时候给惯出来的。 小姨的丈夫有三个,一个个都像是干活的能手,喝酒也很豪气,不过确实是不灌阿爸的,不过越泽却是喝了不少。小姨见着她亲热得不行,拉着她的手说个没完没了。珍珠只有听的份。 这番热闹过后,过了午饭后,他们就早早回来了。 阿妈催着阿爸不准偷懒,让他下地了。倒是宽容的让越泽去休息,但是越泽也是个汉子,愣是托着半醉的身子跟上了阿爸的脚步。阿妈终是不放心,又让大哥也跟了去。 珍珠摇摇头笑,随便他们怎么吧,低下头,想起二哥的话,又对上二哥示意的眼神,便瞅了个时机,凑到嫂子跟前,把今天二哥交待她的事儿,用极其委婉的说词告诉了她。 嫂子听了,面上没有太多的表情,只是眼睛里的揪心,看得珍珠心虚得不行。 晚上吃饭时,嫂子一直沉闷着,二哥更是低着头不敢看嫂子。 珍珠也跟着心里愧疚,虽然在她看来,这没什么,越泽不是常年在商号里么?可是她理解像嫂子和哥哥感情这么好,担心这是难免的,她理解嫂子的心情。这跟她和越泽……是不同的。 天黑以后,阿妈催着大家都早些歇着。 珍珠回了房间后,一颗心还在惦记着二哥和嫂子的事,看刚才的气氛,实在有点压抑。刚才她上楼的时候,观察到二哥进了嫂子房间了。于是她呆不住,便又走出房间,溜墙根,趴栏杆上找到合适的位置,津津有味地盯向嫂子房间的窗子。 窗子半开的,这地方恰好能看到一点点,嫂子的侧影,看起来嫂子情绪很不好,似乎在低着头抽泣,二哥显得有点无措的站在旁边,抬着手想去擦嫂子脸上的泪,嫂子一别脸,二哥的手僵在半空,从窗子缝里,刚好还看到二哥急红的耳朵。 珍珠不淡定了,有JQ啊有JQ,兴奋的口水直流,快拥抱啊快拥抱!快亲嘴啊快强吻。 越泽走上楼梯,看到的就是珍珠缩着脖子弓着腰一脸八卦的龌龊样,他微怔了怔,眼神随着她色眯眯地瞅着的方向一瞄,立即明白了这丫头的意图。 不由得吊起嘴角,心里荡起软软的涟漪。放慢脚步,悄悄地走到她身后,对着她的屁股猛的一拍! “哎哟!”珍珠惊吓的跳起来,回头看到拍她的是越泽,汗,当然,除了这个男人,谁能拍她的屁股?顿时火冒三丈,气呼呼的瞪着他,低吼:“你干吗?!” “干吗?看你这么下作在干什么。”越泽抱胸邪笑。 “你……”珍珠脸红脖子粗的想斥责,偷眼瞄到楼下厨房里阿妈走出门来,另一侧,“啪”的一声,嫂子的窗子也关紧了,将一出好戏就这么活生生的从她眼皮底下关住。珍珠这个恨啊,可是也不敢张扬,怕被阿妈瞧见,赶紧抿紧了嘴一把揪住越泽的衣领,牛皮哄哄的踏进房间。 越泽浅笑着由她牵着,满脸的不在乎,眼底闪出一抹几乎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宠溺。 珍珠一踹脚,将门关死,这才丢开手,杏眼倒竖的盯着他。“谁下作?说清楚?!” 越泽笑得一脸可憎,抬手去抹她的嘴角,“当然是你啦,干吗那么馋呢,我不是天天都给你么?” 珍珠一把打开他的手,一边尴尬的地抹了抹嘴,“我是关心二哥和嫂子,二哥说要去商号,嫂子难过,我这是想看看他们谈妥没。” 越泽微抽了口气,点头,一副了然的神情,“哦。不过明明看你笑得一脸不正经。” “你……”珍珠炸毛了。 越泽却突然欺身过来,一把搂住她,俯在她耳边扑热气,“不用问了,我可以亲身给你示范什么叫不正经。” 珍珠大惊,“不要!”呼声刚起,身子就被他压到了床上。 越泽双手拢着她,微扬着下巴,饶有兴趣的眼神瞅着她,“你说什么?” “我说不要!”珍珠有些生气,她是在说真的,她讨厌他的一脸戏谑。 越泽眸色闪了闪,“为何?” “不要就是不要!”珍珠气恼的推开他,一骨碌站起来,躲得他远远的,瞪着眼睛看他。 越泽呼了口气,见她一脸执扭,便也不逼她,放松身骨坐到床上去,问:“到底怎么了?” 见他态度放软,珍珠松了口气,目光也不再犀利。她很讨厌不由分说对女人用强的男人,根本没办法沟通,还好这个男人不那样。这一松劲,她的脑袋耷拉下来,也靠着墙坐到床头,看了他一眼,见他正烁烁地盯着她,不由面上一红,犹豫了一下,说:“我叔叔的事情,你知道吧。” 越泽神色一沉,点了点头,“嗯。” “到底……是怎么回事?” 越泽垂下眼帘,沉声说:“路上遇到了强贼。死了好几个兄弟。” 珍珠心微微颤抖,“那,二哥没有去过,会很危险吧。” 越泽抬眸,看向她,眸色变幻着。停了一会儿,说:“现在好多了,我们的队伍壮大了许多,也与周边部族打好了关系。” “哦……”珍珠微微放心,“那就拜托你,以后多加照顾我二哥。” 越泽牵起嘴角,笑得意味不明,“这个我当然会。” “那就好……”珍珠长长吐了口气,转头,打算去整理一下床铺,一边戒备地瞅他一眼,说:“今天,我们各睡各的,明白吗?” 越泽站起身来,走到弓着腰拉被子的珍珠身后,还未有动作,珍珠慌忙转过身来,瞪眼道:“说了,今天不准打扰我。” “为什么?”越泽眨了眨眼,厚脸皮地追问。 珍珠别开脸,皱起了眉。听说,刚刚有身孕的时候,是不易过度的。但是这件事,她现在还不知道要不要对他说。下意识的,她瞅向自己的腹部,如果……“他”是靖影的话,她一定第一时间告诉靖影。唉…… 一条手臂揽过她的腰,将她拉贴到自己身上,越泽一眨不眨的瞅着她,示意她说话。 珍珠现在一头乱麻,胡乱的摇了摇头,含糊地说:“没有为什么,我不想。” “为什么不想?”没想到看起来果断的越泽却是个难缠的主。 珍珠微微扭动身子,现在两人紧贴着,她能感觉到他那硬东西在抵着她,撩拨着她,这让她很不舒服,她不由有点急躁地冲他:“干吗非要有理由?你每天这样闹不累吗?你不嫌腻我还嫌腻呢!” 越泽眸子一眯,瞳孔里有东西在流转,他笑着的脸上泛起冷意,声音也阴飕飕的,“腻?你是在说对我腻了吗?” “不错!”珍珠负气地低喊。 “哼,真虚伪!过河拆桥的女人。”越泽抬手抚上她的脸庞,贪婪流连的目光扫在她脸上,狡黠的声音里竟含了点失落,“告诉我,是对我不满意呢?还是自己受不住了?”说着,眼睛里又多了份促狭,“今天看你精神萎靡哦。你若求我,今日就且让你休息一日。” 珍珠的胸口重重的起伏,这厮……真可恶!挥开他的手,她冷声道:“随便你怎么想,反正今天别碰我。”推开他,她撤得远了点,脱了鞋子,往床上爬。 “也是,你当然可以不管我怎么想。”身后,越泽的声音怪怪的。 珍珠也没多在意的瞅了他一眼,继续掀被子,钻了进去,打算早睡早起精神好。 越泽眸子里氲起一层怒气,“是靖影的话就不一样吧。” 珍珠心一揪,蓦地盯向他。 越泽冷哼一声,眼角里夹着讨伐和鄙视之意,“怎么说这几天我也给了你无尽的愉悦,怎么,利用完了就翻脸了?” “你能不能不要说的这么难听?!”珍珠气急败坏地瞪着他,恨不得一口咬断他的喉咙! “呵,我可是个粗人,不如靖影来得优雅。” 珍珠恨恨收回目光,决意不理他的“酸”。 越泽倾身,凑近她,“说话。” 珍珠别开脸,钻进被窝,翻身给了他个背,紧闭上眼睛。她就知道,跟这种人没有共同语言,没有! 越泽却不放过她,一只手轻易的就将她硬拨过来,看着她怒火万丈的眼睛,他气急反笑,“呵呵……你还恼上了?我还没恼呢。” 珍珠皱眉,眼里腾起疑惑。他这啥意思?怎么看他的眼神怪怪的? 越泽被她看得有点不自然,眼神一弱,错开,“听了半天,也只有关心自己的二哥。自己的丈夫常年在商号,怎么就听不见一句关心?”说着,一张俊脸上竟可疑地泛出绯红。 珍珠蓦地睁大眼睛,万分诧异。他这是……嫉妒?吃醋? 又被她盯的羞恼加重,他忿忿地松开她,坐到床外侧,不甘地质问道:“你就是这样当妻子的么?” 珍珠惊愕过后,便突地觉得可笑起来,同时,心中也觉得有些羞涩,白了他一眼,她忍笑着反击:“没我这样当妻子的,也没你那样当丈夫的吧。我还很清楚地记得,新婚早上你说的话……” “够了!”越泽突然怒吼打断她,咬牙道:“过去的事了,动不动就拿这个来说,你有完没完?!” “你讲不讲理?我明明是第一次说……” “好了好了!算了,过去的事不说了。”越泽懊恼地妥协,闷闷的躺下去,背对着她,不再说话。 珍珠盯着他的背想了半天,才有点想通了,呵,这人,本是个汉子,今儿怎么比傲雪还幼稚?莫不是……他对她真的也……有一点动心?不然怎么会在乎? 思及此,她沉津下来,心里觉得沉沉的。 其实这些天,她也只是把自己当成他的妻子来做的,把责任义务背在了心上,只是觉得自己应该这样,应该顺应他,是试着过日子的感觉。虽然说夜夜她也很悸动,虽然这些天她承认对他和以前不一样了,但是……“爱”,她没有细想过。 也许她可以接受几个丈夫,因为理解,因为体谅。但是,能不能爱上几个丈夫,她真的不知道。而且她一直觉得,同时爱几个人是匪夷所思的。而长辈们通常要求儿媳对儿子们的“爱”,也不过是义务诸多,只要关心做到了,照顾做到了,这就是儿媳妇的“爱”。而她的心里,显然爱不仅仅是如此。 不期然的,想起了靖影,靖影最让她心动,虽然她也喜欢翔宇,但是感觉不一样。靖影身上散发着不可抗拒的魅力,她不得不被吸引,心甘情愿去追逐他,去讨好他。是她愿意主动去爱的男人。所以,越泽……不得不说这几天的相处还不错,但是,她并不想在她与他之间,加注“爱”这个字。 呵,也许,说不定是她想多了。男人的吃醋也许并不完全因为“爱”,而更多是男人的尊严、、占有欲,甚至是“争”,以及,习惯。 但愿,仅此而已。 * 再看到嫂子时,珍珠清楚地在她眼中即看到了忧郁,也看到了甜蜜。想来,二哥已经马到成功。 在娘家的日子不多了,珍珠便在阿妈的强烈要求下,不再老呆在家里,带着小侄子娄格开始悠闲的在村里转悠,到田里去看忙碌的场面,哪怕只是在屋里睡大觉。珍珠头一次体会到了,在自己的阿妈面前,她就是个孩子。这种感觉,她许久许久就没有体会过。 随着走的日子将近,阿妈脸上开始露出不舍,瞅着她的眼神也非常留恋。 珍珠常常有意无意地拍着阿妈的手背,说着“我会时常回来的”的话,一边愉快的拉着小侄子出门玩,虽然这里没有什么好玩的,不像城市里热闹,有娱乐场所。可是,之前在婆家时由于整日闹腾,她对这边的不少东西都没见过,倒是能处处看稀奇处。还有,为啥老是带着个小娄格呢?呵呵,一方面,阿妈嫂子不让她干活,她总帮忙照看一下孩子嘛。二来嘛,带着个小地主见着生人她好打听呀。比如见到一阿婆,悄悄问小娄格:“小娄格认得这位阿婆吗?”小娄格实诚,一准认真地表现,“是央金婆婆。”然后珍珠就往他脑门上按个大手印,以示嘉奖,“嗯,小娄格真棒!” 呃……珍珠变幼儿园阿姨了。 有时候啊,走着走着就走到了自家的田地里,远远的,能看到越泽和阿爸,大哥一起挥汗如雨的劳作。即使这般辛苦,却不见那人脸上有烦躁,反而忙得相当愉快。原来这人不仅仅会耍酷耍帅跑马脚,还会这样平实的劳动。于是看着这样的越泽,珍珠之前对他的那种飘忽感减了不少,换而代之的是踏实感。 一转眼,已经八天了。按此时珍珠的想法,自然是想多在娘家呆一天,但是越泽说商号里还有事,耽误久了不行。珍珠无言,且心心想念的还有翔宇和靖影,于是,只得与阿妈阿爸哥嫂们依依惜别。 阿妈阿爸准备了许多礼物,不比他们来时拿的少,婆家一家大小的全都包括了。珍珠有点咋舌这里人的礼真大,看着阿妈那被忙碌掩盖了忧伤的背影,珍珠竟悄悄地流泪了。 越泽不动声色的走过来,悄悄握了握她的手。 珍珠恍然回神,抹干了眼泪。 二哥提出送他们,在村头与阿爸阿妈挥别后,一直送到他们到山垭。临分手,越泽跟二哥说了去商号的大概时日,然后,翻身上马,两人与二哥挥别,踏上了回家的弯曲山路。 不知道别人有没有这感觉,一般出去较远一点的路,总是回的时候比去的时候慢些。珍珠只觉得没一会儿,就到了路上那条溪水的地方。 “你什么时候回商号?”珍珠没回头,不咸不淡的问后边的越泽。 越泽眼睫一颤,眼神儿瞅向身前的她,心里莫名的有些欣喜,却故意装作若无其事,“再过十天吧。” “哦。”珍珠没下文了。 越泽支着耳朵,愣是没等来下句,不由耐不住了,“哎?然后呢?” “然后?”珍珠纳闷,“没然后。” 越泽恼了,“没然后你问我干什么?” “没然后就不能问了?谁规定的?!”珍珠的毛又要炸了。“你什么毛病?不吵架你痒痒是不是?” “可是……你问这个总要有目的吧。问这个干什么的?”越泽不依不饶。 珍珠努力按压下情绪,冷声说:“没什么,就想知道知道。” 越泽竖起眉,怒瞪了她一会儿,见她冷僵僵的没意思,不由在心里哼了一声,别开了脸,不看她。真是个讨厌的女人!比以前更讨厌! 然,珍珠现在的心思,根本不在他身上,才没有管他有没有生气。她的一颗心啊,已经早马一步回到了家了。她在思考着,是先哄靖影呢,还是先陪翔宇?翔宇已见过她了,他的心会安定下来了吧,可是靖影呢,阿妈说让他一起去商号呢,那就是十天以后会离开家了。那她是不是应该先在家哄哄靖影?靖影一直不原谅她,她心里终究很不安定。 唉……身后隐隐传来男人的温度,她的心思微微下沉。这些天,她与越泽几度缠绵,可是,她爱的靖影和翔宇呢?这些天他们在做什么?这里的女人,真的能坦然的这样做吗?为什么她的心里这么难受?好似对不住爱的人,也对不住自己的心。感觉与越泽的一切,都像是放纵,都带着罪恶。虽然她知道,这本应是理所当然的,可是……唉,此时,只能一声长叹。 她要克服,克服!就算心里难过,也不能表现出来,也要努力的维持好他们兄弟的关系,让他们团结在一起。她要向嫂子学习啊。想一想,若是嫂子也和她一样,闹得家里鸡犬不宁,别说阿妈,就是她也会讨厌嫂子的。 只是,有些事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特别是这种“规定”与人的“情感”背道而驰的事情。她也不能硬逼自己啊,慢慢来,希望她能早点适应。 越泽的视线不由自主的又拉回到珍珠身上,实是因为她的沉静,那种深陷入某种纠结中的沉静,让他不安,让他恼恨。因为从她完全将他忘记的表情下,从她不自觉的展示出来的疏离中,他知道,现在的她,在想着别人。 握缰绳的手一紧,他长喝了一声:“驾!” 马儿笃地奔快了。 珍珠一个恍神,条件反射的抓紧了马鬃,极其反感的回头瞪了越泽一眼。 越泽不在意的扫了她一眼,再次眺向前方。 果然回家的路比较短,感觉还没到夕阳西下,就进了他们的村子。 珍珠长松了口气,感觉脸庞都有点疼了。风刮的。不由的暗叹,唉,这丫飙马太狂了啊。 婆婆在门口正在准备草料,见得他们回来,站起身,脸上笑盈盈的。“回来了?” 珍珠突然觉得这样的笑容很温暖,再次回来,与越泽的关系与以前不同,她略显羞涩的在越泽的搀扶下跳下了马,然后冲婆婆微微施礼,“是,阿妈,这些天你一人在家辛苦了。” 格伶花微微一怔,眼神飞快地扫了眼越泽,再回到珍珠脸上时,是笑成花儿一样的欣喜,“瞧瞧,我家媳妇儿回一趟娘家,多懂事多乖啊。”一定是亲家母好生教育了,果然女儿还是听阿妈的,比她这个婆婆费老劲了都强。 珍珠不好意思的低下头。 越泽斜了一眼珍珠,居然也调笑道:“阿妈,怎么这样说,我的女人本来就很懂事。” 珍珠笃地扭头,狠瞪了他一眼。 越泽怪怪地笑。 格伶花却被越泽这一句“我的女人”点亮了心思,看向珍珠的目光也加了更多的柔情,看来这小两口冰释前嫌了,还有点欢喜冤家的感觉呢。“好了,一路非常辛苦,赶紧进屋歇着。” “不辛苦,阿妈,哦,这些是我阿妈让我们捎回来的礼物。”珍珠说着回身,越泽却抢在她前面赶紧去将马背上的箱子卸下来,搬进院子。 珍珠兴致勃勃的把礼物一一分开来,交给婆婆。婆婆一边笑眯眯地整理着,一边说着感谢亲爱母的话。 忙完这些,珍珠下意识的抬头看了看二楼,磨到婆婆身侧,小声问:“阿妈,靖影在家吗?” 婆婆神色一黯,“唉,他不在家,能去哪儿?这些天整天闷在屋子里。” 听得珍珠心里一疼,目光不由的就停注在那个房间。现在的她,是迫切的想去看靖影的,她太想他了。只是……如今,她已不再是以前那个身心只属于靖影的珍珠了,她,还有资格去讨好他吗? 越泽悄然瞧得珍珠一脸的幽怨,神色也敛了下来。随手在院子里拿了个锄头,跟格伶花说:“阿妈,我去田里帮叔叔。” “哎,刚回来,你歇着吧。”格伶花慌忙去唤。 越泽已踏实出院子,头也不回,“不累。” 格伶花是何许人也,自然看得出了这气氛。但是,她也不好事事去嘱咐儿媳,这等要注意男人情绪的细节,让她慢慢去体会吧。 此时的珍珠异常的纠结,她也知道既然决定这样做了,就不能被以前那种思想左右,在这里专情这种东西是奢侈。她若不去管靖影,靖影一定更难过,就算自己心里别扭,也要去。她要时时刻刻记着,靖影是丈夫,越泽也是丈夫,还有翔宇…… 靖影一定听到她回来了,说不定正在盼着她上去呢。她……不能再迟疑了。 下定主意,她长吸了口气,决定把越泽以及肚子里有孩子这事都先抛下,第一要紧去哄她心心念的人。 上得二楼,来到靖影房门前,她又给自己鼓了鼓劲,才轻轻的叩门,“靖影?靖影是我,我回来了,你开开门好吗?” 房间里面,好一会儿没声音,但她隐隐感觉到有挣扎的气息。 “靖影,你先开门啊,好多天没见你了,我真的很想你……”她尽量让声音温柔,缠绵,心里紧张到不行,希望靖影能够心软,冷静了这些天,他会不会原谅她了呢? 屋里还是相当的寂静…… 就算睡着了也该醒来了啊!珍珠屏住呼吸,决定再接再励,厚脸皮就厚脸皮,只要靖影能原谅她,她怎么做都行。“靖影,先开门好吗?我有话跟你说啊,靖影……”一边说一边支愣起耳朵,生怕错过里面的每一个小声响。 然而……某些人一旦倔起来,真的是十头牛也拉不回。珍珠又坚持了一会儿,终于感觉到靖影是不愿意理她了,她无助无奈的靠在门上,心里一片阴郁。看来,她伤靖影伤得太深了。她知道,像靖影这样的人,在这里几乎是另类,能做出那样的决定他是冒着多大的心理压力,可是,却还是没有得到她的同行……唉,靖影,到底要她怎么做,才能弥补他心里的伤? 怎么办呢,都这些天了,她都在娘家呆这么多天了,他还是一样的气她。 在门口又等了一会儿,依然无果。珍珠实在没法,便也只得怏怏的走开。这时候,该帮婆婆做饭了。 心事重重的到厨房,婆婆已经开始生火。 “阿妈,我来吧。”珍珠说着,不由分说的去接了婆婆的活儿。 格伶花望着珍珠利索的忙碌着,心里几分欣慰几分担忧。媳妇儿闷头干活是好事,说明心思安定了,可是看样子,靖影和她还是在别扭着。自己这儿子啊,都被她给惯坏了。 饭快做好时,傲雪和莲儿回来了,两人跑到厨房里,莲儿欢喜地叫着嫂子,珍珠头一回感觉这称呼这么温馨可亲,脸上不由露出点笑容。傲雪瞧着珍珠嫣红的脸庞,禁不住的脸热心跳,瞅着机会,蹭到她身侧,柔声说:“姐姐,你回来了。我可想你了。” 相对于其他三兄弟来说,傲雪太直白了。听得珍珠一脸别扭,想起走前他的萤火虫情谊,她便没有给他难色,只清浅的笑了笑,算是回应。 傲雪失神的望着珍珠妩媚的笑容,呼吸都要不畅了。眼睫颤动着,害羞的低下头,很是乖巧的蹭在她身边帮她的忙。 格伶花一旁看见,会心地笑了笑,不吭不哈的走出门,心里喜滋滋的。 珍珠注意到这些,更加不自然了,悄悄瞅他一眼,“傲雪,你没有作业吗?” “作业?”傲雪俏生生的瞥着她,媚眼横生的。 珍珠脸一红,窘迫了,这小娃娃弄这个,真让她躁得慌。“就是……你的教书先生让你回家来温习的书。” “哦……”傲雪做了解状,神色很轻松,还有点小骄傲,“我什么都会,温不温习没关系。” 珍珠挑起眉角,用怀疑和藐视的神色瞅了他一眼,“过于自信的人就是自负,最没意思。” 傲雪脸一白,眼睛里飞速闪过不满和委屈,“我哪有自负?我明明是实事求是,不像有些人,不自量力,异想天开。” 珍珠脸一沉,“你说谁呢?” 傲雪赶紧垂下眸子,“没……我没说谁。” 珍珠收回目光,心里非常难受。但又不想再凶他,便只冷冷地说:“你出去吧,饭好了叫你。” 傲雪怯怯的抬眸看她,见她脸黑黑的,很吓人。他不由的暗自恼恨自己的嘴巴,不该在珍珠面前说三哥的坏话,哎!他真是糊涂了!明知道珍珠最在乎三哥,刚从娘家回来一定对三哥更加……他怎么就不能忍一忍,非要去惹怒她!她刚刚才对自己笑,这下,又前功尽弃了! 珍珠虽然气恼,却还是察觉到了傲雪在一旁懊恼的情绪。她在心里轻叹了声,将手中盛好的碗递过去,若无其事的吩咐道:“放桌上。” 傲雪眉心一展,立即积极地接过来,意外欣喜地瞅她一眼,再将碗放到桌上去。这意思是……她没生气?没记恨他?傲雪紧张的想着,又偷瞄她一眼,见她神色缓和,心里微吁了口气,看来,这女人还是多少对他有了些情义吧。哦,好险……以后,再也不干这等蠢事了。还说三哥不自量力呢,他在珍珠面前说三哥不好这才叫不自量力啊。 其实珍珠并不是对傲雪有了情,才不生他的气了。只是因为,一个觉得他这小孩也怪可怜,诚惶诚恐的,挺好的一少年,她凭啥老给人冷脸子?再者吧,也是很重要的原因,那就是他毕竟太小了,在她眼里还不成气候,莫说是她瞧不起他,实在是觉得跟他生气不值当的,不看重的人,也没较真的必要。 傲雪若是知道她这般看他,肯定气得要跳脚。 珍珠倒是不怕他跳脚,反正是个孩子,懂得多少。倒是,一个靖影一个翔宇,现在让她费心的不行。她现在满心的想的是,先哄得靖影情绪好些了,再去陪陪翔宇,翔宇一定盼得她很着急。只是,若是给靖影知道她要去陪翔宇,只怕本会原谅她的又多一层怨恨去了。 唉……头疼死了!拜托有没有人知道到底要怎么样才能使他们兄弟团结不吃醋啊!早知道她应该跟嫂子求求经的,虽然理儿她现在都懂了,可具体怎么做啊,在她的社会里她可是没有锻炼过的啊。 “姐姐……你头疼吗?”傲雪一脸慌惑的瞅着她。 珍珠恍然回神,“哦,没。”赶紧继续去盛菜。 饭好后,格伶花站在院子里,对着二楼喊:“靖影,吃饭了。” 珍珠赶紧躲到窗口,好奇紧张地看到二楼的门果然“卡”的开了。神奇了!她叫就没人理,婆婆这么喊一声就开了!跟“小兔子乖乖,把门开开”的口令一样。激动啊激动,她的靖影果然出来了…… 当看到靖影时,珍珠激昂的心情立即停滞了。 才十天不到,他原本就纤弱的身子,整个的又瘦了一圈。 珍珠心口乍起钻心的疼。 因为瘦,他的眼睛有一点点陷下去,原本白玉般的面容,略显憔悴,只有他一直平定的神情,和笃定的脚步,还依然不减他原本的气质,一步一步,沉稳却也木讷的下楼,像有程序一样的走向厨房,绕过傲雪,坐到桌子前。 婆婆随之走进厨房,看了珍珠一眼,也显得很无奈的坐到了靖影身侧,堆起笑脸,轻声说:“靖影,珍珠回来了。” 珍珠一直紧盯着靖影的脸,目光像蛇一样缠在他的身体每一处,不舍得放开,不忍放开。靖影……他内心该是多煎熬,才会把自己折磨成这样?连身上那件袍子,都显得宽大起来。她不由自主的哆嗦着,恨不得扑上前去紧紧抱住他痛哭一场。 靖影只是平静地吃着饭,那些放进他嘴里的食物,他就像根本不知味只是机械的塞进去嚼碎咽下去而已,什么也没说,好像也没听到阿妈的话。 那种感觉,就像是,既然你们要一个木偶般的靖影,就成全你们。 他不是在折磨自己,只是在惩罚旁人。 珍珠心碎了。 靖影给她的感觉,就是心死。这让她觉得,即使现在她愿意抛弃一切,他也不会再接受她。而事实上,她根本不可能抛弃一切了。特别是因为……想着,她无力的抚上自己的肚子。 避开脸,她努力压抑着情绪,尽量沉静地坐到桌子前,还刻意的与靖影保持了一定的距离。不是她不想,是不敢碰触到他的逆鳞。难得和他坐在一起吃饭,她不想出乱子。 傲雪静静地注视着两人,感受到了两人之间紧绷的气氛。他的心情竟然非常不好。原以为,看到珍珠和三哥闹翻他该庆幸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居然很不爽。 三个人都沉默的很,格伶花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原本该热闹的饭桌,压抑得她吃不下饭来。 “啪”靖影平静的放下碗。 众人抬头。 他若无其事的站起身,微垂着眼帘,说了句:“阿妈,我先回房了。”声音也是干涩沙哑,就好像多久不用的唱片,有一种生疏的不连断感。这人,难道是说话说的太少了吗? 珍珠的胸口小心的起起伏伏,余光中,靖影的身影消失在门口,她再也忍不住,也仓促地说了声:“阿妈,我去看看。”说完,完全没有顾及傲雪紧张愤懑的目光,噌地站起身,直追出厨房去。 靖影没有受到她一点影响,依然脚步平静,不急不缓的往前走,踏上楼梯,似乎也不避开她的追逐,也好像是根本不在乎她的追逐,甚至是不屑她能追得上他! 珍珠不气馁,这么多天没见了,她是真的好想他,就算他还在生气不搭理她,但是她相信,他的心还是热的,他一定还喜欢她的,她不能放弃。她想,她越是胆怯的不敢靠近他,他的心会越冷,他内心一定也渴望她哄他,所以,她决定厚着脸皮贴他的冷屁股,直到看到他真心的笑脸为止。反正在自己爱的人面前,面子神马的都是浮云。 靖影从容的推开了门,刚刚一脚迈进去,后面那种跟踪者便一个闪身,见缝插针的钻进了门。靖影回身,周身上下冷森森的,面对着她,他淡淡然说:“你出去。” 珍珠顿了顿,心里虽然很不舒服但是她决定不管他说什么,她都将他的话吃下去。故作轻松的耸耸肩膀,她嘻皮笑脸地道:“别啊,我好不容易混进来的。” 靖影垂下眼帘,面目平静,但也有些不悦。没有理她,他顾自走到椅子上,坐下。 珍珠这才松了口气,只要不赶她走了,就好办。鼓气勇气,她小心的走到他身前,望着他,慢慢的蹲了下去,双手迟疑的慢慢的放到他腿上。 他没有动,眼睛空洞,身体显得有点僵硬。 没有反抗?很好。珍珠暗喜,不由有些激动,紧张的吞了吞口水,她试探着说:“几天不见,你可瘦了。” 靖影没反应。 “靖影,我在娘家这几天,看的,听的,都觉得很亲切,心里也体会到了很多东西。”回想起那些天,珍珠忍不住露出欣然之色,“阿妈做的饭特别好吃,大哥和二哥对我可好了,对了,二哥以后要到商号去呢。还有我小侄子,多可爱的。阿妈说,看到我现在这样子,觉得很满意。靖影,我家里真的很有意思,下次,我们一起回去,你一定也会喜欢他们的。” 随着珍珠带着向往的喜悦之音,靖影的脸色越来越青,但是他什么也还是没说,依然紧抿着唇。 第六十四章 珍珠深情的望向他,带点儿酒醉的翔宇,无疑是妩媚而魅惑的,这是他的不经意间的自然流露,他的脸跟他的性格真的不相符,明明面容妖娆,性情却乖顺,真是奇异的组合。 低下头,两人紧紧相吻。 翔宇的口中传递过来的淡淡酒香,很诱人。珍珠微眯了眼,享受的与他唇舌相缠。 翔宇鼻息里发出粗重的呼气声,且,越来越急促,双手慌乱急切的在她身体上游移抚摸,女人的身体每一处都是美好到无法想像,多少个夜里,他辗转反侧,期盼着与她相拥而眠。“珍珠……我的珍珠……我想你……想你……” “翔宇……翔宇……我是你的……” 珍珠的呢喃鼓励了翔宇,他激动得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在颤抖,一只手羞怯的绕过她的衣角,缓缓伸进去,很快,柔嫩细滑的肌肤贴上了他的手心,他心一个悸动,几乎控制不住想要狠狠揉搓她,全身的血液都涌上心头……不行,这个女人像妖精一样,缠得他几近崩溃,他已经受不了了。 珍珠现在已不是一个未经人事的少女,已经知道怎样给别人当妻子,她明白翔宇此刻的心情和激动,所以,她不慌乱,慢慢引导,安抚。甚至,亲自出手,为他解衣,顺势,细嫩的小手也钻进了他的衣裳…… “呃……珍珠……”翔宇太激动,口齿都要不清,手掌颤抖个不停,抱住她的身子,几乎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一声低吼,翻身将女人压到身下。 珍珠闷哼一声,暗暗小心的扭了扭,怕他太压自己身子,一边用手推推他,哄道:“别急……慢慢来……” 翔宇抖簌着……“珍珠……珍珠……我难受……”欲、求不满又不得而入的摸索着她的身子,小心冀冀。 珍珠菀尔一笑,抬起手去解自己的衣裳。翔宇眸子一闪,立即上前来,颤抖着手指扯开她的腰带,再细细地去解衣扣儿,胸口重重的起伏着,脸上滚烫。珍珠心里失笑,又感动非常。翔宇他……真的很纯洁,他生疏的动作,羞涩的样子,都让她觉得,她捡到了宝。 在这个共妻的时代,虽然女人有多个丈夫显得与专情不沾边儿,可是,她还是不能摆脱忠贞的理念,她希望她的男人永远都属于她一个。 衣裳终于被打开了,暗夜里,她白嫩的肌肤依然那么清晰。翔宇用虔诚的眼神望着身下的女人,双手小心的轻轻的抚过她的肌肤,她的彤、体圣洁而美好,他甚至不敢用力去碰,不知道要拿她如何是好。 珍珠脸上也热的发烫,被他这样珍惜地看着,她觉得羞涩又骄傲。感觉到他躁动的轻轻噌着她,腹部那硬状物凶凶地抵着她,传达着他的急躁渴望,却又强忍着等待着她的回应。 她越发脸红,又心疼,甚至觉得,如果这时候她喊停,这个男人只会无奈的苦涩的冲她笑笑,然后欲哭无泪的隐忍一切。想到此,她浅叹一声,抓住了他的手,按在了自己的胸口。 翔宇浑身一绷,眸色里迅速闪过一道利光,看向她的眼睛缓缓升起了野性。 珍珠的脸潮红一片,异常诱人。他知道,她是在真心接受他,他激动的不知如何是好,机械的揉弄着手下的小包包,从那柔软的触感中传递出来一阵阵抖颤,触动的他身体的每一处都在叫嚣。“珍珠……珍珠……”他喉咙里低低的喃着,突然,他再也不能忍受,一把将她所有的衣物扯净,抛开,一倾身,与她的身体紧紧贴合。 珍珠扬起秀气的下巴,男人滚烫的身子点燃着她。这个温婉可人的男人啊,她真的是想得到他了,再也不放开了。配合的搂住他,让他更加的贴合自己。 翔宇的身体抖动的更加剧烈了,喉咙里发出痛苦的咕噜声。 珍珠疼惜的抚上他的背,“翔宇,我的男人……别怕……我在,我永远都在……”轻轻的,羞羞的,引导他…… 男人终于一沉身,与之顺利的深深嵌合…… “嗯……”女人受不住的轻抖着,双手扣紧了男人的背肌…… 男人一得志,立即如鱼得水,欢腾畅游…… 女人嫣然得意,在男人身下嘤呢轻唱…… * 一片广阔的大草原,厚厚的草甸像天鹅绒一样铺展在大地上,向着天际无边的延伸,微风过处,青草的叶梢漾起滚滚波浪。蓝的天与绿的地相接之处,是连绵不绝的远山,朦朦胧胧,烟波缭绕。放眼望去,绿色草原的中间,汪汪地盈着一湖水。水是那样的清亮,光线撒在上面就像星星撒在了夜空,闪着水银色的光,成群的牛羊围在水的一边,欢快的饮水吃草。 英俊的男人抱着美丽的姑娘坐在马背上,扬着马鞭悠悠的奔跑着,欢快的歌儿在空旷的草原回荡: 高山下的情歌,是这弯弯的河, 我的心在那河水里游~ 蓝天下的相思,是这弯弯的路, 我的梦都装在行囊中~~ …… 男人痴迷地听着,脸上带着浓浓的宠溺,一双温柔的眼睛一瞬不瞬的注视着怀中的女人。 骄傲自在的女人自顾自地唱着,虽然她知道她并不是黄鹂鸟,可是她情感真挚,还有身后心爱的男人专注的聆听,这一刻,她就是最完美的歌唱家。 “珍珠,你唱的这歌叫什么?我怎么没听过?”翔宇轻柔地问着,手爱怜的抚着她的头发。 微风将她的长发吹的如波浪般飘动,她回头间的娇媚胜过满山的雏菊花,“遇上你是我的缘。” 翔宇微微一愣。 珍珠笑得欢畅,“呆子,我是说这首歌叫这个名字。” 翔宇笑了,“真是很好听的歌,我都没有听过,珍珠,这些你都是从哪听来的?” 珍珠抿嘴儿笑,“这本就是属于草原上的歌声。” 翔宇不再问了,满足地搂紧了她。只要看到她开心,他就没有所求。 “放牧挺好玩的。”珍珠觉得新鲜,挥着鞭子故意赶着牛群转来转去。 翔宇先是由着她,后来便阻止道:“丫头,你不累啊?你不累牛羊还累呢。” 珍珠咯咯笑,“那我想体会一下做训兽师的感觉嘛。” “还是让它们赶紧吃草,吃好了我们能早些回去。”翔宇说这话的时候声音都怪怪的。 珍珠羞涩的白他一眼,“我才不要早回去,放牧好玩,这里又漂亮,我想玩一天。” “是啊,放一天两天的,自然觉得好玩,你试试让你在这儿呆上一年,是什么感觉。”翔宇摇头轻笑,神色带着浅浅的无奈。 珍珠微微一怔,转过头来,疼惜的看着他,“我的翔宇,一定常年在这牧场里吧,会很寂寞吧?” 翔宇倒也不在意,握住她的手,“早就过去了,现在有你在,一切都值得。” “可是我过几天就回去了。”珍珠突然有些难过,牧场虽然能和翔宇在一起,可毕竟不是家,怎么能陪着他一直在此呢。她有心送完靖影去商号就再回来,可是,家里的活儿呢?虽然她不是个好劳力,嫁到人家家里不能整天为了玩吧。所以在牧场,她就只能像度假一样,接下来的日子,翔宇一定还是要不停的守着寂寞。 “没关系,牛羊又不是天天放,过一阵子就可以回家了。”翔宇安抚似地说。 “真的吗?”珍珠很惊喜。 “当然啊,而且傲雪也可以替替我,他有放假的时候。” 珍珠这才有些放心,连连点头,“那好。唉,真是的,有这么多兄弟,家里的活儿都捣鼓不过来,怪不得要共妻……”最后一句,她说的声音尤小。 翔宇没说话,只望着她娇嫩的脸庞温柔的笑。 “驾!”珍珠挥了马鞭,放纵的在草原上奔驰。欢快的笑起如银铃般在山间回响。 珍珠自己也不知道,无忧无虑是这样快乐,这样想高歌,望着宽阔的草原,迎着和风,她的心胸开阔,总是禁不住的又笑又唱,原来,自己是这样开朗的人儿呢! 只有两个人的生活固然是美好的,他们白天唱歌放牧,晚上回账蓬一起做饭喝酒,小日子过得乐不思蜀,没有人不沉醉其中。 珍珠的胃口也大好,似乎是因为这里清新的气息,和原始的气味,她没有太多的不适,吃饭也吃的越来越多。慢慢的,感觉自己啊更像一个草原上的姑娘了。不止是身体是原生态,心灵也渐渐靠拢呢。 这天傍晚,两个人放牧回来时,珍珠就总觉得影影绰绰的在他们帐篷外有什么在闪躲,后来她拿了衣服去附近的水塘去洗,然后就感觉身后有人跟过来,她回头,看到了那个让她影响深刻的女孩。 “兰措?”珍珠其实没有奇怪,来到草原后,她就觉得她还有个什么事没有遇见,那就是她了。脑子里飞快的想起傲雪说捉了萤火虫后有女人说很好玩,不知道是不是兰措。 兰措看向珍珠的神色很犹豫很羞怯,也有些窘迫。这和珍珠印象中的不一样,兰措应该是个爽朗大方的女孩。 “你过来吧。”珍珠对她露出微笑。其实,她很看好傲雪和兰措,金童玉女。 兰措眉目间带着忧郁,缓步朝她走过来。 珍珠的心渐渐酸涩起来,望着清丽可人的兰措,她柔声说:“你很辛苦吧。” 兰措有点意外的看向她。 珍珠轻笑,“我们家的傲雪,一定让你很辛苦。” 兰措羞愧的避开目光,红润的唇抿了抿,才似乎鼓了极大的努力,说:“对不起……我知道他是你的男人,可是……我……” 珍珠听着有点急,接道:“你还是喜欢他对吗?你想要嫁给他?” 兰措惊到,睁着一双诚惶诚恐的水莹莹眼睛望着她。 珍珠失笑,“别怕,我了解你的感情,也很尊重。” “你……你不会怪我吗?”兰措似乎不敢相信。 “或许我应该会吧,但是,怎么说呢,其实你跟他相好在我之前,而且,我觉得你是个好女孩。”珍珠说的都是真心话,不过,她还是说的有点迟疑。为什么呢,因为那个萤火虫的故事。那天傲雪说的话,她总觉得不止是孩子气。 傲雪是不是和兰措一样的坚定呢?这个,她真的不敢定。 女孩的心是玻璃做的,她若是乱说承诺,傲雪那边……若有差池,不是让女孩更加伤心么? 兰措的眼睛渐渐的红了,那种忧伤根本不像她这种年龄。 “我阿爸,给我订了一门亲。”女孩的声音抖抖簌簌,带着无助的哽咽。 珍珠惊愕,“你说什么?你……你要嫁人了?” 兰措艰涩的点头。 珍珠一下子风中凌乱了。 这……事态变得突然尖锐了。她一时不知该怎么说才好。若是说别啊,你爱傲雪,应该和你阿爸抗争到底,可是做为她自己这种身份,不仅多少显是有点虚伪,而且,她在不能确定傲雪的心理时,就更不能这样说,否则就是自以为是。可是若是劝她听她阿爸的话,怎么想又都有点落井下石,兴灾乐祸……呃,她真的凌乱了。 兰措怯怯地看着珍珠的一脸纠结,心里的无望已彻底变成了绝望。事实上,她也了解会是这样,她不是来跟珍珠讨要傲雪,因为她知道,这个希望几乎没有,她并不敢奢望。她只是想……有始有终的将自己的事告诉傲雪,甚至只是……属于小女孩的依赖和撒娇,她想让傲雪知道,知道她的委屈。 “那个……”珍珠也为难了,思虑了好一会儿,迟疑地问:“你……一定要听你阿爸的吗?” 兰措看了她一眼,无奈的摇头,细声说:“不听能怎么办?” “那你……知道对方什么条件吗?”珍珠只能当她是个朋友的问问这些情况,如果对方还不错,她就违心的劝劝她。她实在没有资格给她什么鼓励,她现在还不是一样的认了命。有时候,缘份是天注定。 “听说是兄弟五个,家庭条件应该还不错,我阿爸也不会将我嫁给一个不好的家庭。”兰措的情绪微有好转。 珍珠一听说是兄弟五个,就直觉得眼前直划圈圈……娘嘞,五个啊!还让不让人活啊,她这四个都已经晕头转向了。 “那……你阿爸知道你和傲雪的事吗?”她问的小心冀冀。说这些时,她有点痛恨自己来时没有把傲雪的心思先弄明白,不然这会儿就不用这么无措了。 兰措别扭的看了她一眼,又垂下头,像个受了屈的小媳妇,“知道,可是,傲雪是有妻子的人,这全村人都知道。我……只是自作自受。”不该付出感情,不该付出不能挽回的感情。 珍珠心里很难受,望着这样无辜的小女孩,她真的很焦急,其实她不善于做圣母,也没做过红娘。(美七云:就你这恶名远扬的,没拆散一对有情人就不错了),但是她这会儿是真的动心了,看样子兰措是很爱傲雪的,而说句实话,傲雪现在年纪小还不定性,能给她萤火虫那是因为他觉得自己是丈夫所以他应该,但真“爱”有几分,很悬。而如果往兰措这边靠靠,两人又有点基础,感情说不定就向兰措了。 突然有点替他们深深惋惜……纯爱太难得了,太珍贵了,太让人感动了。 “那,不知把你的婚期是定在……”赶紧问问啊,看能不能来得及。 “三个月后。”兰措眼中隐隐露出晶亮。 “哦……”珍珠没下文了。心里盘算着,还不算迟,回去要找机会跟傲雪探探风。其实,也不是她丈夫多了就不在乎优秀的傲雪,实在是,跟傲雪太不搭了,心理年龄相差太多,傲雪跟着她过估计也没什么幸福,如果能寻到属于自己的一份完整的幸福,何乐而不为呢?所以,那个“分家”,说不定可以运用给傲雪。 见珍珠沉默,兰措眼中又黯然下去,一边苦笑自己太多心了。 “那个……你是想让我捎话给傲雪吗?”洞悉了小女孩的心思,珍珠浅笑着问。 兰措先是一愣,即而慌乱胆怯的低下头去,“对……对不起,我……我不敢直接找他,所以……” “好,我一定会告诉他的,你放心吧。”珍珠欣慰地笑。这事,她既然不能收,不能放,但她可以顺,将对方的心意转达,至于傲雪如何处理,那她就没分参与了。不过这样对待丈夫的态度,她也许显得有点无情哈,可是谁让他不是靖影,不是翔宇呢?丈夫若是出去过生活,她做为妻子的不拦着,说不定算是个开明的妻子呢。 兰措望着她,猫儿般的眼睛晶莹闪烁,含着疑惑,含着好奇,含着欣赏,含着感激。她大概是没想到傲雪的妻子是这样一个人儿。这太出乎她意料了。想来她是冒着被挖苦被讽刺哪怕是被泼一身河水的心来的。不想迎来的是她理解甚至愿意出手相助的微笑。 只要傲雪知道了,只要傲雪明白了她的心,她就心满意足了。 * 回到账篷,珍珠晾好了衣物,一边做晚饭一边想心事。人就是不能知道秘密,一知道心就不定了。她得尽快回去,反正也在这里住了几天了,靖影还等着她去哄呢,唉。做几个人的妻子事真多,还有越泽,他这个正牌丈夫出远门,她也得回去照顾一下。 想想真尴尬,不和他们同时在一起时,她倒还好些,可是同时在一块儿时,她心里老是想到……睡觉的事。呃…… 今天翔宇仍回来的很早,有珍珠在账篷里等他,他的心根本无法在外边停留,放牧的时候每过一分都像是一年,他从来不知道原来想念是这样折磨人,而且,越是那人在身边,却更想。当然,是幸福的想。 “翔宇……”珍珠开口觉得有点愧疚,每天看到翔宇望着她的眼神,那种看一万年也不会厌倦的眼神,她都觉得说回家都像是罪过。“我……来了有几天了?”眼角儿偷瞄着他。 翔宇虽然不是精人,可是也不傻,立即就知道了珍珠的意思,眼睛里飞速划过惶恐,但立即又转为了苦涩的谅解。懂事,也是他在珍珠眼中的优点啊,他不会给珍珠带来负担,永远不会。“珍珠,你是该回去了,明天,我送你吧。” “你不难过?”珍珠有些吃惊,翔宇未免也太主动了吧。 翔宇依然笑得一脸云淡风轻,“你来这几天了,靖影应该更难过才对。” 珍珠沉默了。这就是哥哥吧,这才是当哥哥的风范。 话是这样说,吃饭的时候,两个人的气氛诡异的多了,两人都努力的想让气氛轻松愉快,可是,无论怎么笑,声音怎么高,都不能驱散空气中漫天飞舞的紧张和忧伤。 “别这样,我过阵子家里不忙了,就马上过来陪你。”天一摸黑,两人便心照不宣的搂抱着滚在塌上。 翔宇在暗夜里笑得凄凉,他不说话,心里想着:靖影呢? 虽然听说靖影要跟大哥去商号,但是以靖影倔强的性格,会甘心吗?他和珍珠到底怎么样了,他不敢问也不想问。 “真的,你要相信我啊,我一定会再来陪你的。”珍珠很心疼,一遍遍在他耳边保证。如果靖影去商号了,那家里只有傲雪,若是田里不忙,她是肯定有责任来陪牧场的丈夫的。 呵,这些天啊,她多少也知道点这里的风俗理论了。 “我也会努力,找机会回家陪你的。”翔宇幽幽地说。他实在不想看她急切的样儿。互相留个念想,分离会显得轻松许多。 果然,珍珠表情温柔了,笑容也舒展开来,随之,身体也舒展…… 翔宇的眸中闪过火一样的光芒…… 空气在升温,夹杂着男人女人粗重的呼吸,小小的账篷顷刻间变成了一个大火炉,烤得人神去颠倒。 翔宇狠狠一个廷、进,女人惊呼着环上他的脖颈,膨胀的激情瞬间迸发,翻滚,尖叫!几乎要将黑夜下的账篷燃烧…… 她从来没有这么疯狂,疯狂的不止是她的身体,还有她的心。 既然爱,狠狠爱…… …… 莫说暗夜寂静,寂静只是假象,多少人在夜里变成鬼魅,回归最原始的心性。 天空,暗夜的天空,草原上暗夜的天空像一张巨大的幕帘,将地上的一切趁的那么渺小。月亮很圆,照亮了天,星星作伴,幕帘被锦上添花,精心装扮。如此唯美庞大之下,一缕小小人影跌跌撞撞从天际而来,渺小的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但是,往往被瞧不起的东西,却不能轻视。一石惊起千层浪,道理不是不深刻。 账篷在巅峰划过,终于逐步一层层降温,急促的呼吸也渐渐缓和,轻柔,甚至变成疲惫的呢喃……睏意接蹱而来。 账篷的门被轻易地打来了。 账篷内,出现了第三个不同的呼吸声,虽然是那么轻微,甚至带着轻颤。 轻灵的身体如燕般掠到了塌前,寻着那熟悉的呼吸声,黑色人影的身体剧烈的抖动,缓缓举起的一只手中,握着一把寒光闪闪的短刀。 翔宇眉头一纵,眼睛蓦地睁开。 握刀的手一滞,随之猛然向下一刺。 带起的风声惊醒了熟睡的女人,她睁开眼的瞬间尖叫出声。 翔宇几乎与之同时一撤身体,短刀毫不留情的刺入他的臂膀。 “翔宇!”珍珠的声音嘶破了般,划醒宁静的夜。 “嗯!”翔宇闷哼了一声,立即伸手一推,那人竟不受力,一个踉跄跌倒在地,手中的短刀也咣当一声摔出老远。 翔宇嚯地坐起,本想跳起来立刻将行刺者治服,却当定睛看到了那熟悉的轮廓时,全身定住了,微张着口,竟无法叫出来。 “啊!翔宇你怎么样?!”珍珠哆嗦着去扶翔宇,三魂被吓去了两魂,当发觉翔宇呆了,她猛的止住了哭泣,僵着脖子戒备的去瞅向来人,不想,那人突然蹦起来,直接冲着她张开双手。 “啊!……”珍珠还一个字没发完,脖子上就被掐上一双手,感觉到那纤长而微凉的手指,颤抖的、纠结的手指,珍珠不可置信的瞪大眼,近距离的看来人,清晰的看到了对方惊恐而充满恨意的眼睛。 空洞而绝望的眼睛。 “靖影!放手!”回过神来的翔宇扑过去,用力去撕扯着掐在珍珠脖子里的手。 然,原本还没用力的手指,却因了这样的阻拦,反而越发的激动了怒火,开始越缩越紧…… “靖、影……”珍珠困难的念着,她的心此时一片寂静,只是一瞬不瞬的看着靖影,没错,是靖影……她深爱的靖影,她最爱的靖影,无论在何时何地她都不能不爱的靖影…… 如果真的这样可以解开他的心结,她愿意。死过一次,也许该贪生,但死在爱人的手里,也许就会不同。 “靖影!你疯了!”翔宇用尽最大的力气,一把拽开了靖影的手,靖影单薄的身体再次向后翻去,有气无力的扑倒在地,微弱的呼吸急促而焦躁。 “咳、咳咳!”珍珠也虚脱一样的扑在床塌,猛力的吸气缓解胸口的憋闷,侧目,她酸涩的望向那个人儿,那个精神已经分裂的人儿,那个被爱已折磨的失去理智的人儿,她的心,除了沉痛,还有疼惜。 要她怎么做?到底要怎么做才行?左也不是,右也不是,她是不是又错了,又错了?! “珍珠!珍珠你怎么样?!”翔宇惶恐的声音带着哽咽,不顾胳膊上的伤,慌张的抱起珍珠,一只手哆嗦着去抚她苍白的脸,“珍珠……珍珠……” 跌坐在地上的人儿蜷起瘦弱的身体,惊恐的感觉着这一切,黑亮的瞳孔忽大忽小,煞白的清秀脸庞上是恍惚和张慌:“不……不……” 翔宇扭过头来,恨道:“靖影,你是真的疯了!” 靖影缩紧的身体猛然一顿,随即,又放松的舒展开了,他的脸上,所有的柔弱一并散去,换而之的是可怕的残虐和肆意,“是……我是疯了,我要杀了你们,我要让你们死,一起死!” 珍珠的血液一瞬间变得冰凉,她只能无力的看着他,看着他沉沦,堕落。 翔宇缓缓放开珍珠,眼睛一直愤然的看着靖影,站起身,他两步走到靖影跟前,一把提起靖影,靖影的身体像纸片一样在翔宇手下摇晃,伴随着几声沉重的咳嗽声。 “从小到大,我都知道你是我三弟,一个眼睛有缺陷的可怜而无辜的弟弟,有什么活我都抢着干,我想把你那一份也分担。从书院回来,我心里想着就是如何把学到的都教给你,用你可以理解的方式能够接受的方法全都教给你,虽然我读书不多,但我尽可能减少你这方面的遗憾。你怎么胡闹都可以,你说多么尖酸刻薄的话我都愿意接受,因为我知道,三弟所承受的痛苦是我无论如何也体会不到的,你需要舒解你需要发泄,那么二哥愿意做这样一个人。”翔宇的眼睛里渐渐蓄上泪珠,莫大的苦痛如钻一样刺裂着他的心,他的声音再也无法充满力量,“我万万没想到,你会想要杀我……” 靖影的脸庞上雷打不动的面无表情,惶恐和恨意早已变成了麻木。他轻扯嘴角,笑容在暗夜里那么狰狞,“没错,二哥从小让着我,护着我,我也愿意为二哥做任何事。但是……”他葱白的手指指向呆坐着的珍珠,眼睛里终于跳起了灵动,“她不行。” “靖影你要怎样才懂?!我们是兄弟,我们一起照顾妻子这是天经地义的……” “不!不!”靖影咆哮着,张牙舞爪着推开了翔宇,“骗人!你们都是骗人的!所有人都是骗子!” “靖影……”珍珠掉下泪滴,匍匐着向前,伸手想去扯靖影的衣裳,“求求你,不要这样……折磨我,折磨你自己,你这是何苦……” 靖影身子哆嗦着,后退着,仿佛珍珠的手是魔掌。 被靖影推到伤处的翔宇,呲牙咧嘴的忍着痛,抬起头时一脸的冷汗,“靖影,你冷静点,不要做傻事。你以为……我就想……这样吗?可是这是俗规,而你爱她,我也爱,怎么办?我们能怎么办?靖影……我不允许你再胡闹,这一次,我绝对不允许!” 靖影却残忍的笑了,“那你杀了我,你们就可以毫无阻碍了。” 翔宇气急败坏的一把捡起了短刀。 “不!”珍珠扑上前,握住了他的手,“翔宇不要!靖影一时冲动,你不要记恨他,再饶他一次,再饶他一次……” 翔宇回头,沉痛的看着珍珠。 珍珠羞愧的低下头,手却一丝不敢放松。 她知道,这个时候翔宇的心里有多难过多气愤,一直疼爱的弟弟却要杀他,这是多么大的打击!可是她却不能不劝,不能不阻,事情不能再严重了,否则将一发不可收拾。 感觉到翔宇的劲头弱了些,她又忙不跌的扑向靖影,“靖影……你清醒一点,我们是一家人啊,你不要这么偏激好不好?不要恨二哥,不要恨我们……” “不要碰我!”靖影失控的一把摔开了她,身体受惊一样向后退去,无力的倚到了账篷上,张惶的喘息着,“你这个可恶的女人,无心的女人……我恨你,恨不得你死……” 珍珠吓懵了,“靖、影……” 为什么,这到底是为什么?! 翔宇悲哀的看着靖影,再看向珍珠,苦笑隐在他的嘴角,“靖影,毁了我们,也毁了你自己,那样是你想要的吗?” 靖影空洞的眼瞳闪了闪。 珍珠缓缓的向靖影靠近,“你到底怎么了,我的靖影……我们的相爱曾经那么美好,为什么你想要将一切毁灭?我知道错了,我说过我会好好对你的,靖影……你为什么还要这样做?” 靖影的颤抖更加急切了,情绪随之也更加激动,特别是在听到“我的靖影”时,眼睛里迅速蒙上厚重的雾气,他僵硬的摇着头,脸色青白的吓人,“不……你骗我……你们在此卿卿我我,耳鬓厮磨,你……骗我,你早就忘了我,早就厌倦我了,你……” “靖影!”珍珠惊呆了,“你在说什么?我怎么会忘了你?你在瞎想什么!” 靖影的情绪极度的不稳定,惊惶失措的表情和剧烈抖动的身体显示着他受了极大的刺激,“你这个女人,不要再哄我,我讨厌你,你走开,我不想再听到你说话……”他一边说着,一边挣扎着站直了身体,摸索着往帐篷外走。 “靖影,你误会我了……”珍珠无力的低喊着,上前去扶他,可刚触到他的衣袖就被他条件反射的一个甩手甩开,珍珠跌撞着,看着摇摇晃晃的靖影摸出了账篷外,单薄的身体像纸片一样,似乎风一次就倒。 翔宇闷哼一声。 珍珠恍然回神,慌忙去扶翔宇,“翔宇,你的伤怎么样了?有药吗?”真该死,她居然忘了翔宇还伤着。现在,得先照顾了翔宇再说。 在翔宇的指示下,珍珠行动利索的找到药,撕了棉布,给翔宇仔细的上了药,包扎好。做这一切,珍珠郑重而凝神,像一个护士。 “很疼吧?”完成后,珍珠稍松了口气,抹了抹头上的汗。现在想想,万一靖影下手的时候翔宇没有躲开,那后果真是不堪设想。“翔宇……原谅靖影行吗?他这样做虽然是很过分,但是,这不在他,是因为我让他伤了心,都是我没有处理好,让他乱了心窍,才会做出这种事,求你……别恨他。” 翔宇复杂的看着她,一声不吭。他很矛盾,若说不恨,怎么可能?若不是看在那是自己的亲兄弟,他不会放过他。可是,正因为是亲兄弟,靖影居然对他下得了手,这太可怕了。他的心情,谁能够理解? “都是我的错,一步走错带来无穷的后果。我不是个好妻子,不但不能让你们兄弟更加亲密,反而让你们反目成仇,我是个罪人。”珍珠握着翔宇的手,声音苦涩,“翔宇,靖影他不是没有兄弟情义,他只是把对我的恨加注在你身上,他刚才很矛盾,自己也很害怕,他一定在后悔了……翔宇,我知道你很难过,很伤心,可是……怎么办?求求你不要再难过,靖影他会知道错的,他不是真的想要伤害你,他只是误会我们了,我会跟他解释的,他会明白的。让这件事,过去好吗?我保证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 翔宇轻轻垂下眼帘,眼睛里的红丝很浓厚了,“我只是没想到,我这样忍,却换来他对我的仇恨。” 珍珠慌忙摇头,“他弄错了,一定是弄错了,他看不见,他不知道是你,他是想杀我,我对不起他他想杀我,你是他的二哥,他不会真的有害你之心……” 翔宇苦笑,“别说了,你快去追他吧。我没事。” “翔宇……”珍珠的心确实也已经在追随靖影了,他那样子跑出去,不知道会不会有危险。 “就算他真的想杀我,他也是我弟弟,我能怎么样?所以,不用担心我,我真的没事。”翔宇萎靡的低下头,好像很累的坐在地上,眼睛里满是无奈和失落。 珍珠无言的看了看他,最后一狠心,上前抱住他深深一吻,努力克制着想要留下来安抚他的心,松开他站起了身,说:“你等我,我去去就来。” 翔宇没吭声。 珍珠转身就走。 急切的,心都焦了。 果然,靖影并没有走多远,他像虚脱了一样,无力的蹒跚在草地上。此时外面天空已有些灰蓝,夜风习习中他的身影那么无辜和可怜。 珍珠咬紧了牙,撒开腿向他奔去。 靖影站住了脚步,身体明显的滞了滞,然后,回过身来,对着珍珠静静站立。这出乎人的意料之外,他这样倔强的性子该跑得更快才是。可现在他却是像按捺着心绪在等她。 珍珠喘息着奔到了他跟前,上前一把抱住了他,“靖影……你这个傻瓜,你为什么要这样?你到底在想什么?!” 靖影呆滞一样的站着,双手抚在她肩膀,却没有推出去,他一脸空茫,双眼放空在不知名处,凄哀的神情,像一具没有生命的木偶。如果,木偶也会流泪的话。 当珍珠的脸颊上滴上一滴冰凉的泪珠,她惊慌的顿住,僵硬的抬头,看到了靖影脸上,满是泪痕。 她的心一下子疼得无以复加,靖影哭了,靖影真的哭了,是为她。 抖簌着抬起手,颤抖的手指抚上他的脸庞,然,刚刚一碰触,他像是被惊到一般,猛的一个哆嗦,情绪开始波动,“不,你不要理我,你走,不要管我,我是个坏人,我坏,我恶毒,我没人性,我连自己的哥哥都要杀,我不是人……” ------题外话------ 谢谢亲清帆、詹語喬、36512355、一一维、ooppu2的花花,谢谢亲詹語喬的大钻钻…。 第六十五章 “不,靖影,你不是有意的,不是……”珍珠疼惜的捧住他的脸,“那不是你做的,是你的心志被我伤害,你不想那样的,是恶魔支使了你的心,那个恶魔是我……” 靖影突然缩起身子,抗拒的往后退着,显得惶恐不安又慌乱无措,好像不敢碰到她,无辜的像个被抛弃的孩子,“不,你骗我,你又骗我,其实你心里恨死我,你失望透了,你看不起我,你也不想再看到我……” 珍珠心碎的握紧了他的手,不准他再后退,声音郑重又认真地说:“靖影,告诉你这一切都是你在胡思乱想,我从来没有恨你,没有瞧不起你,我爱你,以前爱现在爱以后永远都爱……” “不、不……你骗我,你这个女人就是骗子,你只会哄我,你根本不爱我不想要我,你厌倦我了,我倔强我固执我偏激我心灵扭曲,你根本就不爱我,你只是可怜我,你受够我了,你不会再回去了……” “靖影!……”珍珠心急如焚又心如刀绞,“靖影你不要乱想,我没有,你说的一切我都没有!不管你固执偏激还是心灵扭曲,我都爱你!我本来就打算今天就回去的呀,我哪里不想要你啊!” 靖影脸上的神情顿住了,茫然,惶惑,恍惚……双手,抖颤着小心的摸上珍珠的脸,胸脯重重的起伏,干裂的薄唇张了张,似不敢置信的颤声问:“你……你说什么?你说你……今天打算要回去?” 珍珠心酸不已,安静下来的靖影柔弱的似随时都会跌倒,太让人心疼了,“傻靖影,你怎么会想到我不要你?怎么会想到我不再回去?靖影,我说的话你都不记得了吗?我说过几天就回去的呀。” 靖影的眼泪再一次流下来,放松下来的神情那么的委屈,“可是,你说过的,算数吗?我不敢信。” 珍珠窘迫的抽了口气,看了他一眼,双手环住他的腰,好细的腰,又瘦了。“是我害了你靖影,对不起。以后,我再也不会做伤害你的事,再也不会对你言而无信,请原谅我的冒失,以后我会对你负责,对自己负责,对咱们这个家负责。” 靖影恍惑的对着她,有点着急,有点担心,有点怀疑,还有点欣喜,许久,他问:“你……记恨我吗?” “什么?”珍珠有点不明白,“我为什么要记恨你?” 靖影有些羞愧的低下头,眼泪在眼圈里打转,微纵起来的眉心,显示着他内心的纠结,“我不想那样对你的,可是我说服不了自己,我太害怕了……不知道自己办才好……” “所以就胡思乱想,就越想越极端,是吗?”珍珠轻叹了口气,感动又心酸,抬起下巴,吻住他的唇。他身子重重一颤,随即激动的加深了这个吻,似乎要将内心所有的不安,所有的顾虑都在这个吻里找到答案。珍珠尽可能的迎合着他,他伤痕累累的心需要她疗伤。是她错了,她以为她心底最爱的人,也一定能感受到她的真心,却没有想到,自尊与自卑并存的靖影其实最没有安全感。 忽略了爱人的心,她怎么那么傻。 久久的,当她的唇终于将他的心捂暖,胸口的氧气也快挤尽时,他放开了她。两个人均两败俱伤的重重吸气,一直紧绷而危险的气氛终于开始放松。 “我不该丢下你不管,不该让你这样惶恐。我懂了,靖影,我懂你的心了,以后,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她不该怀疑他的,怀疑他会放弃。靖影是那么坚贞的人,怎么可能说不爱了就能不爱,是她糊涂了,唉。 靖影的眼睛弯了弯,一点迷离里夹着害羞,“真的……是我……多想了吗?” “真的!”珍珠坚定的望着他,双手揉搓着他的手,给他信心和安抚。 “他……伤到了哪里?伤得……很重吧。”他突然问,表情立即很不安。 “在胳膊上,不深,我已经给他包扎过了,你二哥很壮,别担心。”珍珠柔声安慰着。 “我怎么做出这种事,我伤害了二哥……珍珠,我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我失控了,我不知道怎么刺下去的……我……二哥他是个好人,他最善良最无辜,我怎么了,我真的很可怕是不是?” “靖影、靖影……”珍珠紧紧抱住他,“别再自责了,二哥他会谅解你,不会恨你的。他知道你是一时失了心志,你是因为我迁怒于他,他不会怪你的。” “真的吗?”靖影的情绪稍稍安定了些,慢慢的抬起手,哆嗦着抚向她的脖颈,似触似不触的在她细嫩的脖子上轻抚,“我差点掐死你……我竟然差点掐死你……” “没有,靖影,你的力道不重,你没有失控,你怎么可能舍得下手呢,你只是在吓唬我啊,靖影,我都明白的……” 靖影痛苦的拧起眉,摇头,再摇头,眼泪簌簌而下,“不,你不要再安慰我,我很清楚当时的心情,我真的想杀了你,杀了你就再也不会痛苦了。” “靖影……”珍珠颤抖着闭了闭眼。 “如果……我真的掐死了你,我也一定不会活。”靖影蓦地凝重了神情,眼睛里透出决绝,“珍珠,你信我吗?” 珍珠暗暗抽了口气,有些心骇的望向靖影,脑海里蓦地冒出“生死恋”三个字。如若有一天她真的不爱靖影了,就只有死路一条。这个发现不是让她害怕,而是让她震惊,靖影是在用生命来爱她,这样的爱,火热的能焚烧对方,同样也能焚烧自己。 心痛的不能呼吸,她轻轻的小心的将脸庞贴在他胸膛,哽咽道:“我何德何能,何德何能啊……” 靖影的神情柔软下来,甚至还露出了温馨的微笑,他揽住了她轻颤的身子,怜爱浮上眼瞳,“不,珍珠,你不需要多少德,多少才能,我只想能跟爱的人一起努力,一起生活,不完美的我们,凑在一起,日子一定就会完美,你说是吗?啊……不知什么时候,我开始不自信,总是问你是吗对吗?呵,我真的变了,珍珠,你改变了我。” 两个完整的圆接在一起不是圆,两个半圆拼在一起,才叫圆。 “我们会的,靖影。一切都会实现。”珍珠也缓缓松了口气。然,一抬眼间,又看得靖影微笑的脸庞挂着泪滴,她轻叹一声,去抹他的泪,他有点窘迫的别开了脸,“让我哭一会儿,好吗?我真的很想这样。”说着,他松开了她,缓缓向下坐了下去,坐在了草地上,脸上带着微笑,雅声说:“我在这儿等你,好吗?” 珍珠静静看着他。他坐在那里,单薄的身骨,安怡的神情,微风吹着他的发,地上是无垠的绒草。玲珑的少年,凄美的画面,看得人心动。 他的袍角沾着些泥泞,想来走了一夜的路吧,从家里往牧场来路途并不近,而且在空旷的大草原上看不着路的他,说不定还走了不少的弯路,这一夜,真不知道他是用着什么样的心情。 天边,已有一层光芒跳出山峰,向着草原大地放射着灿光,星星已开始隐去,透明的月亮更像是脆弱的琉璃。 虽然是打算今天走,可是现在太早了,而且突然发生这样的事,她什么也没准备,可是,靖影在这里等,翔宇在账篷里等,时间,真的不够用。在这里呆的久了,翔宇着急,回账篷后若呆得久了,靖影又会惶恐。哦!她现在真的很佩服这里的女人,若不是有三头六臂,敢问怎么才能一碗水端平? 长吸了口气,珍珠有些无奈有些迟疑的挪动脚步。 靖影突然神情不安起来,想拉住她又有点不敢的畏缩着伸出手,很轻的扯到她的袍子,“珍珠……你会很快回来的,是吗?” 珍珠望着他,应:“是,你安心等我。可能会久一点。” “没事,没关系。”他神情轻松的摇头,好像得到了承诺的孩子,甚至还有点卖乖的连连点头,“我不是催你,多久我都可以等,我不急。” 其实他只是在确定她会不会回来,只是不敢直接问。 “嗯。那我走了。”珍珠尽量让声音平定。 “哦。”靖影有些迟疑的松开手,又突然再一次拽紧,这次,他显得焦躁起来,“珍珠……二哥不原谅我怎么办?你可不可以告诉他,我对不起他,我知道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望着这样患得患失情绪不定的靖影,珍珠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滋味,她蹲下身,细细的看着他的脸,用手指轻触他纵紧的眉,“靖影,我会让你把心打开的,我会让你每天真心的微笑,让你体会安稳和幸福。” 靖影的眉展开了,紧张的神情开始放松,甚至,还渗入一层羞愧,他轻轻转开脸,精巧的下巴收了收,点头,“你快走吧。” 珍珠蓦地松开他,头也不回的往回走。 如果她没猜错,现在的翔宇一定在默默掉泪。 靖影……她不敢回头看,也不忍。他脆弱的美,会把她的心融化,可惜她不只属于他,这真是可悲。 迎着清晨的清爽的风,走向最远处自己家的账篷,此时已有不少帐篷里钻出了勤劳的男人和女人,开始了新的一天的牧民生活。珍珠刻意避开了他们,匆忙的奔向她另一个男人。 账篷的门紧闭着,翔宇不是懒惰的人,平时他都是最早一个起床,准备一天的工作。她打开了门锁,轻轻推开门,原本一片暗的账篷里顿时因为从门缝透进的光而亮了起来,让沉寂迅速苏醒。 珍珠谨慎小心的环视了一周,帐篷的角落里,翔宇蹲坐着,双臂环着蜷起的双腿,头埋在膝盖里,周身笼罩着伤感的气息。 珍珠静悄悄走过去,在他身侧跪下,伸起手,碰触到他的胳膊时,他身体一滞,有些茫然有些惊惶的抬起头,微红的眼圈,有点涣散的眼瞳在对上她的眼睛时,张大了又缩小,然后立即清明,这才仿佛确定是她一般,眼睛里的惊喜令人羞愧。 “珍珠?!”他急促的喘着气,一把握住她的手,笑得很苍白却很满足,“我以为你不会回来了。没想到只一会儿,又见到你。” 珍珠在心里叹气,她就知道,这个男人也是会瞎想的人,也是患得患失。她真的不是个好女人啊,总是让自己的丈夫这样神经质。 “说了今天走,但是也不会不告而别的呀。”珍珠轻柔地笑着,尽量让气氛变得融洽,拉着他的手起身,“早餐想吃什么,我要美美的吃饱了再走。” 翔宇受宠若惊的望着她,嘴角终于露出些喜色,但又有些别扭的问:“靖影呢?” 珍珠头也不回,手里麻利的去找菜烧饭,“他在附近等。他说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会这样,请你别恨他。” 翔宇苦涩的笑着低下眉。 “别愣着,快去洗梳。完了要来帮我。”珍珠若无其事的忙碌着。 “……哦。”翔宇回神,连忙应着,赶紧去洗梳了。 这个早晨,又回归了以往的温馨,饭桌上两人依然欢声笑语,散去了离别的沉闷。 不想让翔宇看着她走,她坚持送他赶出了牛羊,看着他骑着马儿远去,高大健瘦的身躯沐浴在晨光里,非常唯美。 走了很远很远,他终于回头,帐篷的门已紧闭。他知道,傍晚回来的时候,再也没有那个亮丽鲜活的动人身影在期盼着他。 眼泪,悄然坠落。 * 熟悉匆忙的脚步声渐行渐近,靖影的情绪再也不能强撑下去,他又惶又喜的站起身,向着女人奔来的方向,伸出了双臂,“珍珠……珍珠你来了。” 放在他手心的是一块热腾腾的东西,她短促的声音像小溪一样灵动,“饿了吧,快些趁热吃,吃完了好赶路。” 靖影郑重的将手里的食物握紧,绯红的脸庞显示着激动,这么久,原来她还惦记着他饿着。“哦,可是……你没有带马儿来吗?这一路你会很累的。”说着,他焦躁起来,“不行的,路上很难走,我……我去牵匹马来。” 珍珠拉住了正要往回走的他,“不用,靖影,你能走,我就能陪你走。我们可以一路走一路玩,累了就歇着,应该也会很惬意。” 靖影的神情缓和下来,虽然听她这样说他很高兴,因为这一路,长长的一路就会只属于他们两个人,他向往这样的美妙,但……他不能贪恋这份独享的愉悦,“珍珠,我还是去牵,我不想你累着。而且这样太耽误时间,回家阿妈会责怪你。我来时阿妈不知道,太久了她也会担心我。” 珍珠有些意外的瞅着他,这个靖影,现在能体谅旁人了,这真的太好。 “好。那你坐在这儿吃东西,我去牵马。”珍珠说着就捷足先登,不等他再抢风头就赶紧甩开他跑了,脚步轻快匆忙。 马儿悠闲地踩在松软的草地上,一边走还一边东啃一下,西瞅一下,像没事的姑娘一样。 坐在马背上的两个人不约而同的笑了,他们虽然不需要飞快,但这马儿也太不给力了,不赏它鞭子它还当真的以为自己是官爷。 “哎,小马同志,虽然不赶时间,你慢点没关系,反正我们坐着你也不会累,但是,你也不用这么慢吧,你不着急么?”珍珠趴在马背上,揪着小马的耳朵悄声说。 马儿很给面子的扭了一下头,珍珠竟觉得这家伙的眼睛像是瞅了瞅她,那鄙夷不屑又无奈的眼神好像在说:唉,年轻人就是爱冲动。 珍珠华丽丽的无语了。回头,看着靖影正憋笑,她一手捏上他的脸,“是你非要骑马的,现在比骑乌龟还慢。” 靖影好不容易收住了紧绷的神情,然后宠溺的摸了摸她的头,手伸到前方,接过她手里的缰绳,然后熟悉的一扯,双腿踢了踢马肚,不轻不重地喊了声,“青山,快跑。” 珍珠一扬眉,立即感觉身下的马儿肌肉都急促了,她下意识的抓紧了马鬃,果然,马儿听到号令后,非常优美的跨出了前蹄,速度一下子加快了。 “嗨,你行呀,深藏不露啊你,早不叫它快点,故意出我洋相是吧。”珍珠嘟着嘴,撒娇的拍了他一下。 靖影笑得一脸云淡天高,不语。 珍珠咯咯笑起来,早上的风很凉爽,如此与爱人共骑一马,纵横在一望无际的大草原,此时此景,心情真是舒畅无比。脑子里不期然的就想起什么神雕侠侣,神仙眷侣,真想让这一绝美的画幕定格,美丽的爱情和欢乐便会一直到永远。 一路,他们不时相视而笑,不需要言语,彼此传递着柔情蜜意,享受着相互依赖的浓情温馨。马儿奔出了草原,穿越在山间,跨过小溪,越过山川,也许,甜蜜的相处本就显得短,在村庄的炊烟还没有彻底熄灭时,他们已来到了家门前。 一听得有声音,格伶花便匆匆忙忙的从院里奔出来,探询的眼睛看到他们时,立即神情放松,脸色却黑青,“靖影,你什么时候出去的?一大早就瞧不见你,阿妈多着急知道吗?” 靖影难得的没有露出无所谓的表情,而是利落的下了马,乖巧的站到了格伶花面前,“阿妈,对不起。” 格伶花愣了愣,诧异的看着靖影,然后,求解的看向珍珠。 珍珠系好了马绳,笑盈盈的走过来,“阿妈,我回来了,靖影他是去接我了,出来的太早,怕吵醒你。” “哦……”格伶花迟疑地应,眼波下意识的往靖影身上扫了一圈,定格在他的衣袍上时,眼睛里立即浮出复杂的东西。 珍珠已牵着靖影往院里走了。 “你先回屋歇一会儿,我帮阿妈打扫一下。”珍珠拉靖影走向楼梯口,靖影停下了脚步,满脸的不舍,“我不累,我帮你。” “乖,你一夜没睡,走一夜多累啊,别扭了,吃好睡好才能身材棒,我不要再看到你这么瘦。” 靖影的肩膀垮了下去,缓缓的点了点头,“嗯,我听你的。” “去吧。”珍珠一脸圣母的轻拍了拍他的脸颊,推着他快些上楼。 靖影留恋的回了一下头,再无奈的抬起脚,上楼去了。 珍珠松了口气,这才转回身来,迎头看见了格伶花。 格伶花唇角一扬,笑了。 珍珠反倒有些羞涩的垂了头,“阿妈,我……去洗碗。” “不用了,你刚回来,也歇着去吧。”格伶花笑得很慈爱。不管怎么说,他们都安全的回来了,而且关系恢复了甚至更亲密也更懂事了,她这个做阿妈的只有欢喜的份。 “阿妈,我不累,倒是你,我不在家的时候你一人很辛苦。”珍珠许是头一回说这样的话,说着脸色更红了。不由分说,她走进厨房。 格伶花的笑意更深,望向珍珠的眼神也更加柔软。 下午,回家吃饭的男人稍作停留便陆续又赶往田里。 珍珠什么也没说,也拿了农具远远跟在了越泽后头。刻意与他划开一点距离,是因为不想跟他多说话。从娘家回来后,这男人又恢复成了以前的德行,对她懒得理睬,仿佛在娘家的一切都是梦景。 所以,珍珠也相应的不理他。反正她也不在乎。不怎么在乎。 偶一回头的越泽扫过了珍珠瘦弱的身影,眼神里顿了顿,随即浮上复杂的笑意。然后继续回头,加快了步子。 珍珠不着急,反正她也知道地方,之所以跟着他,也是想……学技术。 没错,从娘家回来后,她就打算拿出银环下乡的劲头,在这里好好学习种地,磨炼体力,争取当一个啥?啥?当一个农业科学家。 到了自家地里,越泽站在地头准备工具,珍珠就不声不响的跟了上来,越泽一回头,珍珠就东张西望。 越泽勾着唇角,似笑非笑的继续忙他的。 等到越泽开始干活了,珍珠便定了睛,一瞬不瞬的看着越泽的动作,然后在另一侧,一点一点的实验。虽然以前吧,她也跟着翔宇来田里干过活,可是没办法翔宇是个疼老婆的男人,什么也没给她锻炼,唉,所以啊,一切得从头开始。 一开始,总是失手,拿不准哪里使力,也常常弄坏旁边的庄稼,人家越泽都干到前头十来米了,她还在原地徘徊。但是功夫不负有心人,努力了好大一会儿,终于她也像模像样了。心里喜滋滋的,回头看看自己锄过的地,颇有成绩感。但是,干农活是个需要耐心的玩意儿,一开始时会觉得新鲜有趣,也劲头十足,但是没一会儿,那极速消耗的体力以及百年不变的重复动作,枯燥,累,是个人都会厌烦。 珍珠皱着眉,挺直了腰,看到越泽已停在田地的另一头,正在喝水。她懊恼的收回目光,不服气的嘟起嘴,才不管呢,她是新手,跟一个新手比他好意思吗?她就要歇会儿她就是不急。哼。一扭头,视线里突然出现了一个匆忙单薄的身影。 “靖影?”珍珠纳闷又意外,连忙丢下工具跑出了田。“靖影你怎么来了?” 靖影听到她的声音,有些茫然的脸上立即露出了清和的甜笑,他加快了步子,与珍珠相迎在一起。“珍珠,我来帮你。” 珍珠万分感动,她内心是不想让靖影干这些,可是又怕他听了不高兴。只得勉强应:“有靖影帮忙,我们能战胜你大哥,三个臭皮匠还顶个诸葛亮呢。” 靖影也不追究她话里这些奇怪的词,与她一起这些天,他都习惯了。“嗯,我也不太熟,也没多大力气,那我们就一起吧,总也是一份力。” “嗯。”珍珠愉快的拉了他,慢慢向田里走去。 靖影是个灵巧人儿,而且毕竟是农家出身,只需要珍珠简单的告诉了他周围的田地情况,他就很顺手的做了起来。 看着这样的靖影,珍珠心里踏实极了。能不忌讳自己的眼疾,勇敢的做家里的一份子,力所能及地的为家出一份力,这样的靖影,变得越来越可爱。 地那头的越泽,一边沉沉地做着手里的活儿,一边时不时的向夫唱妇随的两人观望,虽然一脸的无所谓表情,眼神里却暗藏着愠色。 “靖影好棒!原来你这么会干活。”这么多年一定浪费了一个好劳动力,婆婆不够英明啊。 得到赞赏的靖影,头一回露出不好意思的微笑,笑容明媚、干净、得意。 看,多不可一世的人也喜欢被夸吧。 男女搭配,干活不累。和靖影一起,边做边聊,时不时来点小亲密,这样的劳动环境真是惬意,珍珠直觉得手不疼了,腿不酸了,干起活来杠杠的。 不知不觉,太阳西下。 田里已有零散的妇女结伴回家,路过这儿,总要笑咪咪的指指点点。珍珠知道她们的意思,靖影出来干活很奇怪,而且,又是她一妻和他们兄弟二夫在一起干活,感觉特有看头吧。珍珠懒得跟农村妇女一般见识。 时间长了,她们会习惯的。他们靖影本来就坦坦荡荡的,怕什么。 坚持把面前的一趟活儿处理完,珍珠才直起腰来长吁了口气,看看天,抹了把汗,道:“靖影,行了,我们回去吧。我得做饭呢。” 靖影顿了顿,扭过头来,脸上露出担忧,“你干一下午活了,今天一定很累,就别做饭了,阿妈会做的。” 珍珠浅笑,“回家再说吧。来,我们回去。”说着,牵起靖影的手就往回走。安心做了人家媳妇后,也知道一个家的女人有多辛苦,婆婆这些年操持这个家一定累极了,她也该替替她。唉,要说起来,这里的女人肩上的担子真重,丈夫多虽然挣钱多,可同时家务事也增多,不知道要比现代的那些女人辛苦多少倍。得、失,这个很难说。 想到此,她这才蓦地想到还在另一边的越泽,心里一愣,赶紧回过头来,果然对上越泽怪异的神情,她装作若无其事的招呼了声:“越泽,天都要黑了,一起回去吧。” 越泽有些意外的轻眨了下眼,没动。 珍珠已回过头和靖影不紧不慢的走了。 越泽诡异地轻扬起嘴角,低下头提起了农具,大步向路边踏去。 前方,珍珠和靖影手牵手双双对对,后面十米远,越泽背着农具,沉闷的跟着。 其实珍珠心里也有想,在娘家时阿妈嘱咐她不可偏心,但是,现在靖影太脆弱了,她心里紧张他,而越泽似乎并怎么需要她,不过她已经在慢慢适应了,跟他招呼已经是进步了,要一步一步来嘛。 远远的,从坡上头看到了家门口站着翘首以盼的傲雪,珍珠心里愣了愣,不由的暗暗叹气,可能,是知道她回来了,在张望她呢。可是,一看到他,她就想到兰措,心里纠结成一块。但是现在,肯定是没有办法处理这事,靖影的事比较着急些。 靖影似感觉到了珍珠瞬间僵了一下的手,但他没有动容,也没有多问,依然和珍珠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傲雪瞧着了他们,没有像以前一样醋意刺人,而是表现的异常乖巧的等着他们走近,一双烁烁的大眼睛忽灵灵的瞅着珍珠。珍珠就算想装作没看见,也挪不开看向他的眼神。“……傲雪,你在这儿做什么?”不得已,还是客气客气。 傲雪咧嘴一笑,很积极地上前来,去接她手里的工具,“姐姐,三哥,你们去干活啊。” 珍珠抽了抽嘴角,看,连傲雪都问的这么直白,平时她和靖影两个人是被归为不干活的人吧,这回算是出人意料了。 傲雪勤劳的帮他们把工具拿到院里,珍珠就看到厨房里已烟波缭绕,婆婆忙碌的身影好像已做好了饭,珍珠提着的心一松,全身都开始觉得酸痛不已。 后面进院的越泽头也不抬的直接进了厨房。 “姐姐,我有话对你说。”傲雪放好了工具就直愣愣的站到珍珠面前,让珍珠无处遁形。 珍珠介意的看了一眼靖影,还好靖影没有变脸色。她迟疑着,“现在……该吃饭了,等会儿再说好吗?” 傲雪没有孩子气的拉下脸,依然笑得温润,“姐姐,很快的,来嘛。”说着拉起珍珠的手,转身就往自己房间走。 靖影及时松开了珍珠的手,任珍珠不情不愿回头连连的跟傲雪进了房间。他没有上楼也没有去厨房,就那没无所事事的站着,等着。 傲雪从一个锦盒子里拿出一串亮闪闪晶莹剔透的东西,但是吸引珍珠眼神的却是装这东西的盒子,这小盒子精致的像是机器描出来的,在这纯手工的时代出这样的精品实在是可贵。 ------题外话------ 谢谢燕燕的钻和花花,谢谢亲叶子所谓、我爱情衣、风筝遇上风送的花花~~~~么么~~ 第六十六章 “姐姐,你看,好看吗?”傲雪将项链举在她面前。 珍珠这才收回目光,给点面子的去看他手里的项链,怎么说呢,与这里女人经常佩带的项链不同,这里多数都是一些有着美丽花纹的玉石等不透明的装饰品,而傲雪手里这件,似乎由琉璃水晶玛瑙琥珀等半透明并有些光亮的东西组成。说实话,珍珠并不稀奇这些东西,因为以前她经常见到,一些透明器件做的工艺品太多了。虽然假货盛行。 许是没有看到珍珠眼中有惊艳,傲雪有点不解有点着急有点不甘地解释道:“姐姐,这些都是珍贵的玉器,是一些人专门在山上搜集来的,很难得的。你不喜欢吗?” 珍珠抬头看向这个小家伙,哦,不,突然发现这孩子居然比她高呢,而且还有了一点青青的胡渣,看来,这孩子长大了啊,总是知道送女人礼物讨对方开心。兄弟几个果然不一样,各有特色。一个爱装酷,一个只会隐忍,一个玩阴郁,一个耍小心思。 “没,没有……喜欢,挺喜欢的。”珍珠笑着,接过来。确实,这东西很漂亮,天然的嘛,就算跟以前见过的外表相似,可是本质却不同,拿到现代一定卖不少钱。 傲雪禁不住害羞地笑了,“这个……比萤火虫实惠多了,总有你喜欢的一样。”后一句,他说的极小声,像是自己总结出来的发现。 “这个,你从哪弄的?”珍珠很好奇,也有点担心,这里的男人工作很累,她可不希望让男人为了自己而败家。 “是我买的,我跟同窗一起去玩,意外见集市上有这个,只此一串。”傲雪说着突然眼珠一转,又立即补充说:“是我自己的钱哦,我干活攒下来的。” 珍珠有点无语了,婆婆对自己的儿子相当了解啊,她就说傲雪能讨人欢心。果然是,这就是个鬼精灵。 “姐姐……你好像,并不喜欢。”傲雪早就看出了珍珠的敷衍,实在忍不住才小心的问。 珍珠连忙收回了飞远的心思,定睛看向傲雪,想了想说:“没有不喜欢啊,我是很喜欢,只是……觉得太破费了,我也……不习惯带这个。” 傲雪眼睛里迅速闪过失望,但又立即恢复了欣喜,他拿起项链,亲自给她套脖子里,“带带就习惯了,其实一点也不破费啊,只要姐姐喜欢,比什么都强。” 珍珠也不好说什么了,只得干干的笑了笑,“那,谢谢你了。” 傲雪冲她眨了眨眼,“谢什么,我买东西送自己的妻子,比送给自己还要值得。我心甘情愿。” 珍珠只好闭嘴了。跟傲雪客气,只会让自己尴尬。 “真美。”傲雪给她戴好后,后退了一步,两眼放光的对她上下打量,“姐姐你真漂亮。” 珍珠不由的脸开始发热,窘迫中仓促地道:“那个,饭好像好了,我们去吃吧。” “好啊。”傲雪愉快地应着,突然很自然的牵起了她的手,朝厨房走去。 珍珠低头看了看两人相牵的手,很清楚地看出他的手指很僵硬,知道他很紧张,便没有挣开他。察觉到了的傲雪,脸上暗露出羞喜之色。 进了厨房后,傲雪自觉的松开了珍珠,回头冲她含情脉脉的一笑,立即走到了餐桌前坐下。 “哇,嫂子你的项链真好看!”小姑子莲儿眼尖,拿着筷子就跑过来,抓着项链左看右看,还很不识趣地问:“是哥哥送的吗?哥哥对嫂了真好。” 珍珠的脸色刷青刷青的,这下,连原本看不到的靖影,也知道她得了傲雪的礼物了。真是……别扭啊。 婆婆不动声色的走过来,拍拍她,“坐下吃饭吧。”说完,也朝她胸前的项链看了看。 珍珠这时候觉得脖子里挂的不是项链,是蛇,唯恐避之不及。 僵着身子端了饭碗,坐到了靖影身侧,悄然看了他一眼,靖影并无异样,这才放下心来。 叔叔和越泽没有抬头看她。 一家人沉默着吃饭。 过了好一会儿,叔叔都吉突然说:“珍珠,你今天去田里很累了,一会儿早些和靖影去休息。让傲雪来刷碗。” 珍珠有点愣怔的看了看靖影,再看向傲雪,奇怪了,今天的傲雪真乖,居然一点态度都没有,还平静的应了声:“嗯。” 珍珠心里觉得怪怪的,这兄弟几个变化的有点太快了,总是让她摸不着头绪。难道,只是她误会他们了?怎么一个个说变好都不打草稿的? 饭后,珍珠有心帮婆婆收拾一下,但是奇怪了,这胳膊腿儿啊根本抬不起来,好像不是自己的,又僵又硬浑身无力,原来干庄稼活真的这样累啊。她垂头丧气的出了厨房,突然想到自己现在这萎靡的样子真是没一点气质,说实话,她现在也没心情管气质。难怪以前看到庄稼人看人家不好看,风吹雨淋又整天累得半死,哪里还顾得上气质? 身后的靖影摸索着牵了她的手,小声问:“怎么了?不说话?” 珍珠干笑,“有点累。” 靖影眨了眨眼,伸手揽住了她的腰,凑近她柔声说:“我陪你早些睡。” 珍珠脸上热了热,心里波澜起伏。 两人亲亲热热相揽着到了三楼,进了珍珠的房间。靖影很乖,按着她的肩让她坐床上,自己屈膝蹲下来,给她脱鞋子。 珍珠愣了片刻,立即缩回了腿,“不,靖影,我自己来。” 靖影祥和的表情下没有一丝为难,他淡淡地笑着再次握住她的脚踝,从容自然的脱下她的鞋,放好,又托着她双脚放到床上,掀了被子盖上她的身体,那温柔似水的神情,就像他在做着最神圣最纯洁的事情。 “你先歇着,我给你提水洗浴。”靖影平静自然地说,好像是在做自己份内之事。 珍珠有点惶恐了,“不用,我自己简单的洗一下就好。你一天也一样的干活,和我一样累,我不让你伺候。我自己下楼洗就好。” 靖影依然笑得淡淡的,“我是男人啊,没有那么娇气。” 珍珠眨了眨眼,他这是在说她娇气?呃…… 愣神间,靖影已笑笑着转身,走出门外。 珍珠凝上了眉头,这靖影,变化无常,真是让人心里没底。虽然感觉上她是看得出靖影此时心景很平静也很愉悦,但是他过于乖顺的样子还是让人有些担心,就是有点渗得慌。不知道怎么说,好像靖影不该是这样的,如果因为爱她,让他失了本来的个性,那就太可惜了,她不想让他委屈自己。 带着复杂的心情,珍珠眼睁睁看着靖影一本正经的提了一桶温水,然后关紧了门,转过身来,温和地笑着说:“我放了香料,不知道你喜欢不喜欢。”说着,托起她的手,拉她到来桶跟前。 这里洗澡暂时还方便,平时就在楼下空房里解决,今天太累了原想先休歇一下,再去洗,不想靖影……唉,怪不好意思的。其实在心里,她还是感觉靖影是少爷级的,不是伺候人的人,虽然他们关系亲密,是夫妻,可是她的感觉呢,就像是刚谈恋爱的人,在心里还存着害羞和隔阂,不敢也不好意思让他服侍她。 “好闻吗?”靖影清雅的声音提醒了她,她连忙用力嗅了嗅,“嗯,好闻。不过……这样就够了,你还是坐着歇着,我自己洗。” 靖影笑得很温和,两步跨过来,在珍珠紧张诧异的表情下,伸出双手,不紧不慢的去解她的衣裳。珍珠呆滞了片刻,立即捂住了他的手,“靖影,还是我来。” “何必跟我客气?不是说夫妻间要互相照应的么?你今天累,我照顾你也是应该的。”难得听靖影说出这么“温婉”而“懂事”的话,珍珠涨红着脸,不知所措了。僵着身子任他一点一点剥开她的衣袍,只剩下一件内衣……虽说两人已有过关系,但是这么明目张胆的坦诚相对,她还是有些别扭的,慌张的站起身,刻意的避开他的手,“可以了,我自己洗。” 靖影笑了下,手下却执意而灵活的一下扯了她的衣带,内衣滑下,他随手丢在了床上。 珍珠几乎下意识的双手捂住了胸口。完了又觉得非常囧,因为,第一靖影是自己的丈夫,二来他又眼睛不好,她实在没有捂的必要…。 想着,她干干的把手拿开了。呃…… 靖影的手就这么伸了过来,自然的握住了她的腰,一手拉来了椅子,让她坐在上面,然后拿上搭在桶上的布巾,沾了水后往她身上轻轻擦试。 这里的水不是很方便,要到村头的井里去打,洗澡虽可以,但绝对不能像电视剧里看到的什么花瓣浴,每天她能用水冲洗一遍已经很奢侈。 靖影给她擦的很认真,动作很细致,慢慢的,珍珠僵硬的皮肤缓和下来,鼻息里有一股热流涌上来,酸酸的,涩涩的,暖暖的,让她想到了相濡以沫,难道靖影要用这种方式告诉她,他也只是一个普通的男人,一个正常的丈夫。或者,她对他一直以来的迁就和宽容甚至讨好,这些,反而是让他不安定的一部分吧,他嫉妒她和翔宇那么平实快乐的生活,他不想让她将她放在一个“捧”着的位置,在他心里,那样的位置太高太寒冷吧。真正而长久的爱,绝对不能依靠着互相的迁就、隐忍,和不平等的关系来维持。 珍珠轻轻叹息着,悄悄感动着。靖影……似乎真的开始懂事了,长大了。 想出了这些,珍珠不再几次的想夺他手里的布巾,就由着他去,也许这种事应该是代表着两个人的亲密度以及信任度,由着他,指使他,这样他才有踏实感。 虽然靖影很自然,手极少去碰触她的肌肤,但是擦到敏感的地方时,她还是会很别扭,还好,这厮根本没有趁机吃豆腐,很有职业道德的埋头认真做自己的事。 近乎有点煎熬的擦澡完成后,靖影扶着她上了床,又重新给她盖好,这才折身,摸索着提了水桶开门出去。 躺在床上的珍珠,眼睛一直睁的很大。这些男人都可以有变化,但都不如靖影变化的这么惊悚,不,她是……受宠若惊。 过了一会儿,靖影回来了,珍珠看到他微湿的头发和明显沾了湿气清新一派的身体,珍珠内心一个波动,这样的靖影很勾人,又细白又清瘦又脆弱又晶莹,真想扑倒狠狠咬上一番。 他很自然的上得床来,很自然的伸手一层一层脱掉自己的衣服,然后,钻进了被窝里,微凉的身体紧紧的贴上她的身子,惊得珍珠一个微颤,怯怯的望向他,“靖影……” 靖影将头抵在她耳际,也显得有些疲惫,声音懒懒得,沙沙的,“抱着你真好。” 珍珠心底一动,挑起眼角看他,他那里微闭了眼睛,齐刷刷的睫毛又长又密,一脸的安怡。他双手环着她的腰身,却没有任何不安份之举,规矩的让人生气。 “我随大哥去商号,好不好?”突然间,靖影主动的说起这事。 反倒让珍珠不安了,不住的观察着他的表情,也没发现什么异样。“你……想去吗?” 靖影淡淡的点头,态度很平和,“去锻炼一下也好,就算不能独挡一面,也可以帮帮大哥。” 珍珠望着他的脸,心里波动起伏不定,双手轻轻捧住他的脸,小心又温柔的说:“没事的,靖影,你自己考虑,不想去就不去,反正在家也是一样,也有你能做的事,像今天。” 靖影摇摇头,“我想去,自己家的生意,本身我也有责任,这些年来阿爸叔叔和大哥他们奔波的太辛苦了,阿爸年纪大了,也该由晚辈替他一替。” 珍珠有点震惊了,这是靖影说的话吗?一向自我的靖影,现在能这样为长辈和家庭着想,不得不说这孩子真的是太让人欣慰了! “只可惜我的眼睛不好,所以要慢慢来,也不知道能等多久。”靖影轻轻叹气,神情并不悲怨,只有一点无奈。 珍珠很高兴靖影这样想这样做,他能这般坦然说明他的心理比以前健康许多。 “还有就是,我和大哥都走了,家里就只有你干活了,唉……”靖影说着抚了抚她的头发,心疼地说:“别太累着自己,我会叮嘱傲雪多帮你,还有,天冷了后,二哥也可以回家来了。二哥很能干,到时你就多休息。” 珍珠鼻息一酸,眼泪就翻出眼眶,“我们靖影,真的变得好乖……” 靖影扯开唇笑得妩媚,“是不是不舍得我走?” 珍珠忙不迭的点头,“嗯,嗯,靖影,你不在,我会很想你的,怎么办?” 靖影宠溺的揉揉她的发尖,“有二哥照顾你,我会很放心。” 珍珠沉默了,因为靖影的敏感,她平时不敢拿他们兄弟做比较之类的,也尽量不提对方,生怕触到了他的小宇宙,然而今天他却一而再的将自己的心门打开,说起翔宇时不是恨意,甚至有着感激。 “靖影,你变了。”终于忍不住,她说出来后胸口轻松多了。 靖影缓缓的垂下眼帘,嘴角依然挂着微笑,“一味吃醋,挣扎,甚至是强夺,不仅无用,反而将幸福推远,差点到了遥不可及,若我再不知后退,那份幸福就会断,会飘得很远。” “靖影……”珍珠埋在他怀里,轻嗅着他身上干净的气味,感触地说:“其实我喜欢你使小性子,喜欢你阴阳怪气,我愿意宠着你,由着你,喜欢看你尽情在我面前展露性格,无论怎样的你,我都爱不释手,又怎么会撒手?” 靖影脸庞精美的轮廓变得更加柔和,微张的唇有点颤抖的吻了下她的额头,“有珍珠这番话,靖影夫复何求?” 珍珠眉眼一弯,又往他怀里蹭了蹭。 “很累吧,肩膀疼不疼?我给你捏捏好吗?”靖影试探着问。 “不用,这样挺好。”珍珠摇头,尖尖的鼻子和眼睫毛噌到靖影裸着的胸膛,引得他一阵心痒,奈何他知道今日珍珠太累了,他怎么舍得折腾她? 还是推开了她一点,双手扳她翻转过去,“我给你捏捏会很舒服。” 珍珠虽然满心的不愿意、不好意思,更多的是感动和心疼,但是,她居然无法拒绝他,她心底明白,此时他们的每一个细节,都将是他将来在商号孤独时的回忆,思念时的良药。 * 因了靖影的平静,珍珠一颗紧绷的心,也彻底放松了,她心情良好,每天也恢复了清爽的笑颜,积极的做家务,尽可能的参与耕田,几乎做每件事,都和靖影相依相伴。 从早晨起,她就和靖影手牵手的去村头打水,靖影虽然瘦,但毕竟是男人,珍珠从井里打上来水就给他挑着。中午珍珠时常打扫庭院,做点针线活,到下午才与靖影一起种田,然后傍晚依着火红的晚霞一起从田里回来。这便是他们一天的基本生活,平静温馨,充实愉悦。 然,从婆婆的眼睛里,珍珠看出了自己偏心的行为。越泽好一些,高兴不高兴不太明显,甚至也不怎么跟她说话,让珍珠基本没有负担,然,傲雪就比较直白,每天对着成双成对的珍珠和靖影纵鼻子瞪眼,晚上自个儿回屋里就踢桌子摔板凳的泄愤。这些,珍珠全当看不见,有一点私心,是她想好好安抚一下靖影零碎的心,在牧场的事情,家里人不知晓,所以没有人知道靖影曾经差点儿崩溃,尽管婆婆对她的态度不满,她也坚持着对靖影好,关心的无微不至,她有责任将他受伤的心抚平,为他保留自尊。 但是,在靖影不在身边的时候,她也尽量的对越泽温和,多说上些话,偶尔也表示一下关心,虽说不上是真的有多在意,但在娘家那些天他们毕竟也相处可以,她便适当的保持了一点平衡。 五天,一转眼的事情。 越泽提出回商号了,头天晚上婆婆一个劲的给珍珠使眼色,让她这晚和越泽一起。但是珍珠还是坚持早早拉了靖影回屋。她也知道自己有些过份,但是如果最后一晚她不在靖影身边,靖影又会胡思乱想了,她不想让他带着愤闷出门。而越泽,在娘家时他们已极尽缠绵,她给他的已经很多。毕竟,靖影才是她爱的人。偏心自己的爱人,这是人之常情。且,靖影更需要她一些。 这就像同一个母亲,对待脆弱的那个孩子,就关心照顾多一点,而坚强的孩子,自然精力就放松了些。 一大早,天色微亮,婆婆就敲她的门,催促着早些出来,珍珠怎么听那敲门声,都带了些情绪。她也不在意,装作若无其事,和靖影赶紧收拾好,出门。 越泽已经等在了大门口,安静的坐在马背上,一声不吭。 珍珠牵着靖影的手,每往外走一步,心情就沉重一分。她不敢问要走多久,她知道,靖影也说不清这个日期。她只能盼着,靖影早些成熟早些能成为一棵大树,那样以后他们的爱情和生活才会有绿荫。 其实说心里话,她是不舍得离开靖影的身边,靖影就算有脾气就算不懂事她都一样喜欢,她都能接受,只是,对于靖影个人而言,出门做事对他有好处,这些天她考虑了,靖影的心理和身体都需要得到锻炼,按长远打算,她不能图一时之相聚。这也是对他们俩感情的考验。 感觉到珍珠的手指在颤抖,靖影冲她盈盈一笑,将她的手握紧了紧,“我会努力做事,争取早些回来。” 珍珠张了张口,说不出话,她若一说话,眼泪就会掉下来。而此时,不是她依依泪别的时候。因为婆婆和叔叔已站在门口。 “越泽,一定要好好照顾靖影。叔叔这次不去了,等你们兄弟俩能震得住商号,就让你阿爸回来,这段时间他一个人太忙碌了。”叔叔对着越泽吩咐。 越泽郑重认真的点头。然后扭头,看得靖影,眼角,无意间扫了扫珍珠。 婆婆着急的给珍珠使眼色。丈夫要出远门,哪有妻子这般漠不关心的。 珍珠无奈,只得松开了靖影的手,勉强笑着对越泽说:“路途遥远,你们俩要小心。” “嗯。”越泽应了声,又看了靖影一眼,“你放心好了,我会让靖影成为一个真正的汉子。” 珍珠闻言,心里温暖欣慰了几分。 “……你自己在家,也要小心身体。”越泽在略微的迟疑停顿后,突然冒出一句。 婆婆和叔叔的眼睛里都露出笑意。 靖影的眉心不易察觉的拢了拢。 珍珠却是诧异了,有点不给面子的瞪着眼睛好奇地看向越泽。越泽清咳了一声,有点不自然的转回身。 “哦,靖影啊,你上马吧。”婆婆把为靖影准备的包裹放在另一匹马背上,带着淡淡的忧伤催促着。越泽是常年在外的儿子,每次出门时她已经很担心,这次靖影去,她心头上又压了一块石头。无奈,鸟儿大了总要学着强壮的飞翔。 靖影淡然的走到马前,翻身上马。他的脸色有点苍白,眼睛里却充满向往和自信。 珍珠深深看了他一眼,再转目,盯了越泽一眼,心里略一思索,伸手从腰带上解下了一个颜色鲜亮的绒毛吊饰,快速走到了越泽跟前,一举手,递过去,“喏,给你。” 靖影的眼帘颤了颤。 越泽意外的转头看了珍珠一眼,再迟疑的看向她手里的绒绒球,眉头一展,蓦地想起来这好像是他射死的那只山鸡的尾巴毛! 珍珠有点着急了,眼睛锐利的看他一眼。 越泽一顿,赶紧伸手,将吊饰拿在手里。山鸡毛的故事,只属于他们俩的。想着,他脸上不自觉的就露出愉悦的浅笑。“……你什么时候做的?”平时他不这么八婆的,真的。 “在我家的时候,嫂子教我做的。”那几天闲的时候,就跟着嫂子学了不少女红,她便拿了存起来的山鸡毛,嫂子帮她出主意做了这个吊饰。她做得不好,也纯属好玩,根本没想过送越泽。如今纯粹是“顺势”。 越泽这些天来头一回对她露出发自内心的笑。 却是在分别的时刻。 珍珠倒没什么,越泽眉心里却藏了一丝遗憾。 “早些赶路吧。”婆婆眼眶红红的看看两个儿子。 珍珠连忙走到靖影身前,抬头,看着依然削瘦但好在还算有精神的他,心里的波动更大更强烈了,靖影……这一去要多久啊,都不能看到他,想念他,担心他,那样的日子怎么过?虽然她还有翔宇,可是靖影只有一个。上次回娘家时,她倒还没有这种感觉,主要是她知道很快就会回来,而他这次呢,是几个月还是一两年?等他回来的时候,她肚子里的孩子呢,是不是已经出生了?说句实话,她潜意识里,并不想给靖影看到她生这个宝宝,这种感觉很奇怪,很尴尬,也很难堪,反正,就是不想。所以,忍痛,也要送他走,她,不哭。 第六十七章 “叔叔,阿妈,保重。我们走了。”越泽例行公务的说着,眼角悄然又扫向珍珠,声音低沉了些,“你也保重。” “嗯。”珍珠听闻飞快的看了他一眼,对上他幽深的眼神,她心底一触,连忙避开,全神关注的看着靖影,“靖影,一切要小心,我等你回来。” 越泽收回目光,看向前方。 靖影原本空茫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不易的微笑,“我会的。” 珍珠伸出手重重的握了一下他的手,“靖影……早些回来。”终于还是说出这样的话,她怕她有一天不能承受,不能承受没有他的日子。到时候怎么办?怎么办? 靖影的神色凝重了,也温和许多,甚至还有些凄凉和无奈,真是复杂的感情表现。“珍珠,我不会让你失望。” 珍珠眸色亮了亮,她欣赏这样的靖影,她知道,她爱的人一定有着强大的潜力,他绝对不只是一个无所事事的公子哥。这让她的等待又充满了希望。 心里一轻,她绽放笑颜,用力点头,“嗯。”什么已无需说。 “走了!”越泽扬起马鞭,一夹马肚,飓风大马嘶叫一声,向前奔去。 靖影最后重重一握珍珠的手,然后果断的松开,转头,冲着门口大声说了句:“叔叔,阿妈,我走了!”然后也利落连贯地驾驭起青山马,不甘落后的跟随上越泽的马步。风扬起了他的发,他回头,没有焦点的眼睛里清澈晶亮。 珍珠的视线已被泪花模糊,她快速的抹掉它,让视线里男人的身影变回清晰,想多看他一眼,多送他一程,想让这一刻一直锁定,直到他回来的那一天。 这样,就再也没有等待的空白期。她的心,就再也不会空。 现在,她只有等着思念来袭。 “珍珠,回去吧。”婆婆不知什么时候走过来,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珍珠恍然回神,眨了眨眼,眼角涩疼,再定晴去看,那条弯弯曲曲的小路上,哪里还有她男人的影子。她的心猛的一沉,黯然的垂下了肩膀。 有一瞬间,后悔放靖影远走。 心缩成了一团,几近不能呼吸。 * 没有靖影的日子,珍珠的脸上再难见愉悦的笑容,她将大部分的时间用在了劳作上,用忙碌来填补对靖影的思念。 相信,越泽会是个好大哥,在家里兴许会不在意些,可是到了外边,一定会对靖影有长兄的关怀和照应,且,阿爸也在商号里,靖影人又聪明肯干,应该会很顺利。 在心里安顿好自己的心思,她开始强迫自己将对靖影的一切想念先压下,开始正视现在应该处理的事情。是的,她没忘,是关于兰措的。 傲雪难得的很乖,两个哥哥走了后,本来以为像他这种“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的心理,他一定会及时的粘上她。但是奇怪的是,这孩子居然乖巧的很,每天吃过饭就回屋了。 连婆婆都有点纳闷了,还悄悄问珍珠是不是两个人吵架了什么的。珍珠心里无奈的苦笑,她真的没有跟傲雪吵架的兴趣。 兴许,傲雪也真是懂事了,虽然脾气直,但还是懂得看人脸色,这几天她全身心都在靖影身上,傲雪就识趣的躲开了,给了她单独的空间。 珍珠可不着急,她有得空闲就先空闲,反正每天劳作很累,她正好歇着。她就这么慢悠悠的等着,等着那小家伙自己耐不住了自己找上来。 也不知过了几天这种浑噩的日子。 这天在厨房里洗刷完后,珍珠拖着疲惫的身体,慢慢的往楼上走。这几天,不知道是不是心情影响,她感觉她这身子特别笨重,特别容易累,背上腰上还时常酸痛不已。或者,是孕期反应?一手抚上腹部,那里,还很平,不过相信很快就会凸显出来,她似乎不能再这样随意用力的劳作了,她要为孩子着想。不过很奇怪,她曾经见过不少大肚子的妇女,那些人似乎不知道自己是个孕妇似的,照样该干什么干什么,没有一点娇气。更无语的一次,她还见过一个孕妇在爬树! 一头汗啊。她就想了,可能是这边的女人体力好,所以生孩子这事是小菜一碟,不会影响什么。所以她这些天才没有那么注意,你看这些天她可以经历过不少大的动静,她都没事一样,这都因为她这身体是原生态的,若是她原本那个身体,恐怕就……难说了。 不过此时想来,她还是决定,还是稍微娇气一些,累在自己身上自己受罪,她可不能跟自己过不去。什么也不想了,赶紧回屋倒头大睡。身体好才能活得好。 慢慢腾腾的到来自己门前,推门,蓦地,闻到了生人味。她几乎是条件反射的后退了一步,抬头间看到了床边坐着的人影。 她皱紧眉,两步退出去抬头看门上的钉子。来的时候她没注意,原来果然有傲雪的鞋子。 她由心的不爽,虽然等他来已有数日,可是今天,她没心情。 当一瞧见珍珠那烦感的表情,傲雪原本羞涩的脸上立即更加紧张,他甚至不敢直视她的眼睛,可是他又不能回避,只得强撑着露出尽量轻松的笑容,向她伸出手,“姐姐,你今天好累,快来坐下歇歇。” 珍珠心底暗暗叹气,算了,既然如此,那就坚持吧。于是垂头丧气的走过去,坐在了他身侧。 傲雪眼睛猛的亮了,像受到了鼓励,他还没想过珍珠这么直接的愿意坐到他身边来。他胸口里那颗单纯的少年心,呯呯直跳。他看向她,怀着兴奋和小心,尽可能的压低声音,“姐姐,对不起,我这几天功课多,没有陪你。” 珍珠笑了笑。笑容里是无所谓,是客气,是敷衍。 傲雪眼神惶恐了,垂下眼帘,他认真的思虑了片刻,再抬起头时,眼睛里是笃定和真诚,“姐姐,大哥和三哥走了这几天,我知道你心里难过,不是不想来陪你说说话,是想给你个空间,我想不打扰你会好一些。但是,我应该帮你干活的,不该只是躲着,辛苦你了。以后,你放心,我会好好照顾你的。” 珍珠缓缓抬起眼,诧异的看向傲雪。这小傲雪,就是这样,先是跟她玩点虚的,看她不买帐,才乖乖的摆正态度。 一直当他是个孩子,是个自我的直爽的少年,却不想,他能说出这么温暖而成熟的话。脑子里迅速闪过他曾经为她做过的那些细致的事,如今想来,果然不仅仅是少年的浪漫,应该是用了心的。 如果一个人对你用了心,不知道你该高兴还是该惶恐。 尤其是这样可以说情感路还稍显青涩的男子,一旦用心了付出了,他对这份全新的感情会是充满幻想的,会是全身心对待的,是义无反顾的,也是干净而难能可贵,是最值得让人珍惜的。 这样猛浪一样的情感,你承得起吗? 珍珠有些无力的缓缓轻呼了口气,眼神也淡淡暗下去。说实话,她很累,关于感情,她之前没有过,来到这儿和靖影疯狂相爱了,她有点盲目有点莽撞,也曾经碰得头破血流,经历煎熬,她的心一直在提着,紧绷着,以她的智商,有一个这样的爱情已经够她折腾。而翔宇呢,幸好翔宇是那么温和隐忍,可是她也要照顾到他的心情。经营这样的爱情她已经超负荷,所以她私心里,希望越泽和傲雪只是面上的,能过得去就过得去,她会努力做个好妻子,若每个都要她全身心的去照顾,她对于那个大西瓜的故事真的相当的畏惧。 “姐姐……”傲雪一直小心冀冀观察着她的神色,见她时而愕然时而了然时而苦闷的模样,他心里没底了,“你……在想什么?我说的话……你不喜欢么?” 珍珠蓦然回神,温和的目光看向他,轻摇头,“不,你说的很对。我……头一次觉得你说了句大人话。” 傲雪脸色变了变,“那……姐姐是说,我一直都说孩子气的话?”他不是抱怨或质问,而是失落的求证。 珍珠又猛摇头,“当然不是,只是觉得刚才的话特别像个爷们儿。” 傲雪眼睛一闪,扬唇一笑,带着几分羞涩,小声说:“我早就说过,我成年了啊。” 呃……这句,又是孩子话了。 但是,纠结这个事有必要吗? 珍珠又无力的垂下头。 傲雪看着她没精打采的样儿,也不敢再多说什么,便起身,把床上的被子打开,“姐姐,你早些睡吧,不用管我。” 珍珠见他这样,突然又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毕竟,面对这么一个十来岁的少年,她不能当老佛爷似的被人伺候是吧,太冷落他也于心不忍,于是勉强笑了笑,说:“嗯……不防事,我们可以先聊一聊。” 正在整理被子的傲雪手指一滞,迅速看了她一眼,嘴角抑不住的欣喜之意,他暗压着兴奋重新坐到床边,说:“好啊,我也很想跟姐姐聊天。” 他一直觉得,他年纪小在兄弟之间占着太大的劣势,珍珠眼里只看到哥哥们的好,根本不甩他,也确实哥哥们都很优秀,压制了他的发挥,这让他一直很堵气。不过,这次是难得的好机会,三个哥哥都没在家,他若不好好利用这个机会跟珍珠好好相处,那他就是天底下最傻的傻瓜。 珍珠见傲雪一脸期待,突然感觉一阵压力。再三思量后,她觉得吧,反正和傲雪还不算是真正的夫妻,说起他的“疑似情人”也不需要太尴尬,“傲雪啊……你……上回一个人在牧场,真是辛苦你了。” 傲雪起初有点莫名其妙,但立即露出灿烂的微笑,“比起二哥,我哪里有辛苦。”不是他故意卖乖,实在这也是他的真切体会。这几次他也明白了,珍珠喜欢听真心话,不喜欢他偶尔玩的小圆滑。 珍珠干干的笑了笑,又陷入困境。她想说的不是谁辛苦好吧,注意不要偏题,咳。 “是啊,翔宇是很辛苦。我……前几天去牧场陪他,那个……那天吧,我还遇到了兰措姑娘。”呼,终于说出来了。 傲雪神色一怔,脸色瞬间发白,随即,他缓缓的垂下眼帘,似不敢直视她,又迟疑着该怎么接话。他知道,既然珍珠知道了,兰措的事是没办法回避开的,所以,他想坦诚相待,也不打算隐瞒。只是……要开口时还真的很为难。 珍珠看他神色凝重,稚气未脱的脸上,有种黯然决绝的凄怆之情。珍珠不由心里揪紧了,莫非他…… “姐姐,我和兰措是相好过,我也以为我是爱她的。可是……和姐姐相处后,也许,是存着你是我妻子的心情,心底向着你,我现在已经觉得越来越喜欢你了。这……和对兰措的感觉不同,这种感情我也说不准。”傲雪微微眯了眼睛,嘴角不自觉的牵起宠溺,像是陷入自己勾勒出的良辰美景。“我……就觉得你笑的好好看,笑的时候眼睛里像闪着宝石,会感染我的心情。可是,你并不常常笑,你辛苦的应付着我们兄弟几个,你不快乐。所以,我想看到你的笑,想让你快乐,为了让你快乐,我想过很多,试过很多,虽然……我也知道你并不在意,可是,我还是不厌其烦的这么做。我也说不清为什么,能愿意为你做那么多。也许你觉得这是我一时的兴趣,但是我只能说,我喜欢现在这样的感觉,我会追逐这种感觉,会一直让这种感觉愉悦着我的心。” 珍珠被傲雪的话搞晕了。他是说……他不是一时的冲动?而是爱情的发现?并且想将真爱保持到永远?永远新鲜?呃……听起来很玄幻。八过!刚才不是在说他跟兰措的关系吗?怎么最后变成了对她的表白? 甩了甩头,她赶紧拉回主题。“嗯……傲雪,其实那天,兰措跟我说了件事,我觉得吧,你有必要知道。” 傲雪平淡的抬起眼帘,“什么?”能保持平淡已很不容易。在他这么深刻的剖析自己的内心后,她甚至连嘲讽都没赐予,而是直接给PASS掉! 这边,珍珠可一点没领悟,见他终于正视问题了,她又急又兴奋,可是又不得不做出肃然的神情,沉声说:“她……订亲了。” 傲雪微微一怔,好似有些意外,但立刻又恢复淡然和无奈,收回目光,他浅浅一笑说:“她不小了,早就该订亲。” 珍珠悄悄看着他,这时候她猜很多电视剧女主角会瞪大眼睛张大嘴巴一惊一乍的喊:“啊?!你怎么这表情!”但是,珍珠最近往淡定姐方向发展,所以,她木着一张脸,说:“听说对方兄弟五人,家庭条件良好。” 傲雪静静地听着,居然也给了一个字:“嗯。” 珍珠眨了眨眼,这样子,是不是代表这个话题可以结束了?然而可是,她非常不淡定的想起风平浪静后小三就会跑来跟正室说她怀孕了的经典狗血剧情,所以,她纠结了,那么这个话题不能结束,她得弄清楚。 “你和她……就这样算了?”故意装作不八婆的样子,装作若无其事只是随口问一下的感觉。 “嗯。” 珍珠终于不能淡定了,你丫的不“嗯”多两字会死啊!“不会觉得难过吗?她就要成了别人的新娘,你们的过去就不复存在了。” 傲雪抬起头,略带诡异地看向她,眸子里也深藏了张慌,“这是从开始就知道的结局啊,我们成亲的时候我都不认识她呢。而且,我们要好好过,那以前的事自然让它过去最好啊。” “你……真的一点也不在意?”珍珠不想拐弯了,“她应该是你初恋的姑娘,她要和别人过日子了,你不嫉妒吗?你不想……占有她吗?” 傲雪的眼眶都开始急出红晕来,“我只知道你是我们兄弟的妻子,以前是我不好,请你原谅我。兰措她能嫁得好,我会祝福她的。” 珍珠挑起了眉尖,突然怒了,她虽不打算当圣母,可瞧不得傲雪这冷情的态度。“你这个小没良心的,你不在意我还在意呢,你跟人姑娘好都好了,现在说甩了一点情义都不见,这是你一个男子汉应该做的吗?!” 傲雪被她吼得吓住,惊恐和着不解,愤怒只用了一点点,“不然怎么办呢?现在不是很好吗?我们各过各的,我不祝福她难道要去捣乱她的婚事吗?那种男人才该受到鄙视。” 珍珠几乎要囧了!这些天她还以为她成了当地人了,以为所有的来回礼都明白了,可不成想,还是被傲雪的哲理给骇到了。谁能告诉她,要怎么说他才能懂?明明他也会嫉妒,甚至和哥哥们争她,可是为什么对以前的爱人就这么任其发展?难道说,这里的“理”这么根深蒂固?能对他们的思想有那么大的洗脑作用? “傲雪啊,你应该了解,兰措她喜欢的可是你,嫁给别人会幸福吗?你不会担心她吗?”苦口婆心啊,跟格伶花学的。 傲雪微微纵起眉心,看了她一眼,闷声说:“她会忘了我的,这里的女人都会好好过日子,等她嫁过去就知道了,我没有什么可担心的。” 珍珠强压着心里的愤懑才没发火,声音一沉,冷冰冰的问:“你就是变心了罢。” “不是。”傲雪立即否认,“我的心不在她那里。” 珍珠瞬间暴怒,“那你还钻人家帐子?!你这不是毁了别人不成!你怎么是这种人!” “我……”傲雪眼圈都红了,长期以来他对着这个女人小心冀冀诚惶诚恐,他已经憋屈死了,可是这个女人为什么还在兰措的问题上纠缠不休!“不就是钻了帐子吗?那又怎么样?!” “你……你还有理了?!”珍珠万分不解和气愤。 傲雪也不甘示弱,涨红着小脸,回道:“本来就是!草原上的男人钻帐子本来就是平常之事,你为什么就是不放过我?我不是已经认过错了?以后不钻就是了。” “什么……?!”珍珠张口结舌。 “哼,你以为大哥就没钻过?就算是老实的二哥,也不敢保证。”傲雪不服气的说着,声音却是慢慢低了下去。毕竟他不知道,这些痛快解气的话说出去以后,珍珠会怎么样对他。 “……”珍珠算是听明白了,这里的男人对这种事是厮通见惯,说不定还相当于古时候的什么成人礼,是被允许或者被默认的,让年轻的小伙姑娘自由交往。怪不得在牧场的男人们可以随便的开这样的玩笑。呃……真是想不通,这么偏僻的峡谷里生活的人为什么这么开放…… “可是……你们这样弄,不怕对方怀上了吗?”她很在意这个问题,如果兰措有了傲雪的孩子,她绝对得将傲雪让给兰措。而且,她也相信这里的人还是重视这事的,不然,那时候兰措也不会因为怕她怀孩子而不让她走。 “如果……有的话,是要成亲的。”看珍珠没有发怒,傲雪稍稍松了口气,认认真真的回答她。 “那……要是兰措……” “她没有!”傲雪急促的打断她。 珍珠顿了顿,突然觉得有些尴尬,从他的脸上挪开视线,纵眉思索,怎么琢磨他们这规矩都很矛盾:又要对妻子负责,又可以随便钻帐子,有了孩子又要跟人成亲……越想越糊涂,终于还是忍不住想搞清楚,“那,要是成了婚的男子钻了姑娘的帐子,打个比方哈,如果姑娘怀上了,怎么处理?” 傲雪不明所以的看了她一眼。 她立即惊呼,“那男人就可以抛弃妻子娶别人?” 傲雪脸色苦闷下来,扭过头去,说了句:“不是他抛弃妻子,是妻子抛弃他,将他嫁过去。” 珍珠……囧! 嫁? 嫁男人?! 呃……依照这样的规定,那出事的应该比较多吗?但是怎么没听说过哪个男人是嫁出去的? 许是看出了珍珠的疑问,傲雪有点气恼有点纳闷的解释:“哪里有那么粗心的男人?大家都知道不会让这样的小事影响到家庭。若是被嫁了,会受族人嗤笑。” 就是说,他们还懂偷吃了把嘴擦干净。 可是,那能不能怀孕是他们能控制得了的吗?在这种没有套套的年代。或者他们有自己的避孕秘方?再或者……遇到这事他们会残忍的逼对方流掉?呃,不是吧,不说技术根本没到位,光是这么落后的生活条件失孩子也是很危险的事吧。 ------题外话------ 昨天收到好多月票,谢谢你们,么么~~ 第六十八章 存着这些困惑,珍珠紧锁着眉,心不在焉的褪了鞋子,解了外袍,坐到床上。又累又懒的倚在枕头上,心里乱乱的,纠结不清。看来,关于这边的习俗,她的认识还有待提高。这时不时的给她弄些新政策来,她还真有点吃不消。 不过,她思来想去,都觉得他们这边的风俗教条不妥当,不合理,一定会弄出事端来。但是看他们这些人都过得很安怡,基本没什么事发生。那就可能是因为他们世世代代习惯于如此,习惯配合着习俗,形成他们特有的文化,而她认为的事端在他们眼里可能并不能形成事端。就比如说珍珠所认为的忠贞啊专一啊什么的,特别是关于孩子的事,在他们眼里根本就是不存在的事。 这种社会风俗让珍珠不期然的想起了“猫吃老鼠狗吃肉,奥特曼爱打小怪兽”。什么样的环境造就什么样的风俗,什么样的风俗造就什么样的人。一切都是自然而然,一环扣一环,就像那山里的野鸡会飞一样。 好了好了,管他什么风俗,她来了就来了,知道了后就接受,反正自己也不能改变人家族落的什么,所以清楚了就好了,纠结这个干什么劲。 对了,之前说的分家,会不会跟这个有关系,比如男人变了心,跟别的女人好了,两人就要求分家,单独过,这样就不用受歧视了,虽然有点困难,但总还是族规所允许的。既然,她跟靖影不符合分家的条件,那傲雪和兰措呢……哦,NO、NO!她又犯老毛病了,她不是说了她只当中间人,不发表意见,小丈夫自个儿都不热心,她不用那么神叨叨的把男人往外推,显得矫情。 一切自有定数,她暂时先把这事放下。 “你……你刚才说你二哥也钻了帐子?!”珍珠突然转头问傲雪,问得傲雪整个人一愣,根本没反应过来,刚才眼见着她暗自沉思,眼珠子转来转去,一会睁大一会眯起,一会儿纵眉一会儿纵鼻,他的心正不上不下的吊着,猜测着她在想些什么,还以为她在想他的事,不成想她一出口,一杆子指到二哥那里了。 “说啊!”珍珠急切气恼地冲他低吼。 “哦……我……我只是猜测,我随口说的,你别当真。”傲雪嘟着嘴,囔囔着说,虽然是给二哥澄清,但他心里老不高兴了,特别是看到珍珠听他解释以后,那瞬间放松的表情,他真的在意了。说起他和兰措,这女人可是一脸的事不关已,可是他只是为了给自己辩护随意的提到了二哥,她就紧张成这样,还冲他吼……这只能说,在她心里,他和二哥根本不是一个层次。不,其实现在的他还不要求在一个层次,他只想她能在意他就好,就是好的开头,但是这个女人的心坎怎么那么难打开,她的眼睛里根本不嫉妒兰措,她完全不在乎他。完全不。 想着想着,傲雪落寞的垂下了眼帘,脸色有些苍白。 珍珠这边却是无事一身轻了,打了个哈欠,伸了伸懒腰,侧身背对着傲雪躺了下去。搂紧了被子,嗡声嗡气地说:“太晚了,睡吧。” 傲雪猛的抬起眼来,眼底一片泛着光的红,无言的看着她的后脑勺,顿了一会儿,终也是无奈的呼了口气,默默躺了下去。 这一夜,他没有好睡。其实他今天来,也没有打算得什么好处,鉴于他在珍珠面前总是惹事的原因,他只祈祷不要跟她吵架就好了,虽然刚才好险,但是珍珠真的没有跟他火,按理说他该谢天谢地,可是……他心里却是苦涩难言。因为他领悟了一点,珍珠不跟他吵不是因为不忍不想不舍得跟他吵,而是根本就不屑。 被妻子忽略成这样,应该是男人最大的悲哀吧。 即使在心里打气说不放弃,告诉自己这只是开始,还有无数的机会让她改变,可是,心里的冰凉和失望,甚至痛楚,却是那么清晰那么的无处不在,根本赶不走。 珍珠睡得呼呼响,像小猪一样,这些天来都没有睡得这么安稳呢,好像因为有傲雪在,得了个保护神一样,她反倒睡得更香了。唉,一头汗哪,若是她多少有点介意傲雪在身边睡,也让人家小少年感觉自己是个男人嘛。太挫伤人了啊! 唉,啥也不说了,都是年纪惹的祸。 * 鸡叫千里,天明了。 珍珠喜欢听头一缕晨光照在大地上时,那些公鸡争先恐后的鸣叫声,显示着新的一天朝气蓬勃的到来,让人在心里充满了生机。听着这样的声音,有好几次都会想起小时候偎在奶奶的身边,那种安怡惬意的感觉。 有些东西一旦失去就再也回不来了。 抹了眼角不经意间冒出的湿气,她提了口气,缓慢坐了起来,懒洋洋的伸手拿衣服穿。 本就没有熟睡的傲雪一下子醒了,睁开眼睛就是清明一片,“姐姐?你这会儿就起床?” 珍珠心头微微一滞,定神了一会儿才想起昨天的事,是傲雪在自己床上,蓦地,她心底升起满心的无奈和冰凉,忍了几忍,不想表现出不高兴打击到傲雪,于是她稳定了情绪,尽量平淡的说:“要去打水,不想去晚了排队。” 傲雪支起身子,扭头看了看窗外,“可是天才刚刚亮,你要走那么远我不放心。”说着他赶紧坐了起来,“我陪你去。” 珍珠愕然的扭头看他。 傲雪自然的利索的穿着衣服,转眸冲她笑笑,“我的力气不小的,能帮你提水。” 珍珠的心突然呯呯一阵儿猛跳。靖影走了后,已经好几天没有人关心她,她都习惯了,可是不成想傲雪也会这么贴心,原来他昨天说的话并不只是说说,他会付诸于行动!一个人的心智若成熟了的话,是很可怕的。他就再也不是个温顺的小绵羊,会是头狮子! 你不得不防。 “还愣着干什么,姐姐不是怕抢不到好位子?”傲雪嘻嘻笑着,一脸的纯真,一边身形轻盈的跳下了床,拿起外袍一甩,伸手穿到了身上。那样子特别像耍帅。果然还是有孩子的心性。 珍珠心里别别扭扭的去扣扣子,心里说不上来什么滋味。 你说她这身子怎么嫁了这么个全是精品的男人。 两人一前一后的走出门,院子里,只有格伶花在,应声看到她的小傲雪头一回起这么早跟媳妇儿下楼,她欣喜的弯了眉眼。这些天,媳妇儿一直跟靖影早起早睡的,她是真的怕媳妇儿眼里只有靖影了,唉,都是儿子,哪个不是心头肉呢,看现在这情形,媳妇儿是能正确看待问题了,这些天的表现她也好像真的安下心过日子了,哎呀,她真是该谢天谢地才是。 “珍珠,水还有些,你不必这么着急,累了就多睡会。”她笑咪咪的凑上前,用讨好媳妇儿的嘴脸迎向珍珠。珍珠有些诡异,今儿个是怎么了,婆婆怎么这么体恤了?平日她和靖影相亲相爱的同劳苦可没见婆婆没这么积极。想着,她有点不高兴的敷衍了句:“睡好了,早些提水会比较方便。”说完,就直接去厨房拿水桶。 傲雪跟阿妈做了个鬼脸,便兴冲冲的跟紧了珍珠。 格伶花望着两个孩子平和的出了门,一时有些愣神,呵,孩子们的事,她还真有点弄不清了,不想了不想了,现在是年轻人的天地,只要他们不哭不闹她就只需安享晚年了,呃,不过……如果再添个小孙孙就更好了…… 想着,她突然心头一亮,啪的丢下手中的扫把,匆忙的跑出了院子,朝着没走远的两个人,盯着珍珠的背影看…… 打水的地方有点儿偏,早上天又变化的很明显,等他们二人来到井口前,天色已亮堂,而且已经有几个妇女在此,她们已经打好了水却未立即离开,不管古代现代都爱八卦的女人挤在一块儿说的热火朝天。 有一个人首先看到了珍珠和傲雪,立即拍了拍正在投入的其他人,顿时,讨论声停止了。 珍珠隐约觉得有点儿怪,她装作若无其事的走上前,把水桶放旁边,正准备去打,傲雪走上前,接过了绳子,“我来。” “哟,看人家傲雪多体贴!”有一个妇女捂嘴笑。 珍珠大方的回笑道:“都是我身子弱,他才非要来帮忙。” 几个女人又鬼鬼地笑,“妹子,你可真有福,看你家的男人个个对你好。” “人家珍珠长得水灵呗,又性格好,男人肯定爱不释手的。” 突然,有一个阴阳怪气地接道:“哟,话别说的这样满,你咋知道的?我可是听从商号里回来的人说了,那些在外出风头的男人啊,个个都不老实。这真有福假有福的,还不是自己心里知。” 珍珠不傻,打她们一出腔,她就知道肯定得爆点什么料,可惜她们刺激不住她,她依然笑得很灿烂,“嫂子言而有理,这男人啊,在外头特别辛苦,要有个女人知冷知热的,自然最好,我们这些在家里的女人啊,没有生气的理由啊,就感谢老天派仙女照顾了丈夫吧。” 傲雪听完飞快的看了她一眼,低下头去,继续咬着牙干活,一声不吭。 几个女人倒是傻呆了,虽然她们也会为不忠于自己的男人生气,闹心,但她们也只有无奈的默默承受,可没有一个还支持丈夫寻花问柳的,这越泽家的媳妇儿还真是与众不同。 珍珠满意于各位的表情,她觉得心情更好了,身姿妖娆的协助傲雪把水桶装满,两人一起提着开始往回走,然后她还胜利的跟各位打招呼,“嫂子打好了水,别忘了回家做饭啊,男人们可等着呢。” 几个女人恍然大悟的赶紧提自己的桶去了。 珍珠掩口笑。 傲雪从眼角溜过来一个眼神,盯着媚笑的珍珠心里一荡。 身后,突然传来一声不大不小的声音,突兀的很:“哎,我说弟妹,昨儿个东村里有个姑娘自杀了,你听说了吗?” 闻言傲雪身子一滞,眼睛蓦地瞪大,连脚步都迟疑了。 珍珠隐约觉得不对,原本胜利的喜悦心情一下子沉到了谷底,心情紧张的竖起了耳朵。 “什么?有这种事,哎,你快说说……” “就是啊,以前常来咱村里窜门子的那个叫兰措的姑娘……” 珍珠只觉得耳朵里嗡的一声,连后面人家说兰措自杀的后续都听不清了。心口直觉得咚咚的跳的开始不规律,额头上立即也渗出了一层汗滴。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啊,兰措不是个爽朗开明的小姑娘吗?不是给她说会把话捎给傲雪吗?她昨天才给傲雪说过好吧,所以她根本不会知道傲雪不想要她啊,那为啥她这么着急就立即自杀了呢?又愧又怕的想着,她悄悄的扫向傲雪。 傲雪此时的脸色就像个染布坊,一会儿青一会儿白一会儿红一会儿黄……最后憋成了蓝紫,将一英俊的小娃折腾的人鬼不分。 珍珠晃了晃头,示意傲雪放下水桶,转身急步走到爆料的妇女身前,认真严肃的问:“嫂子,你说的信儿可准?兰措真的自杀了?” 妇女一脸的“那可不”的表情,还有意无意的瞟了几眼,说:“妹子啊,这事能随便说吗?不过兰措命大,听说只受了伤,没出事。唉,要我说啊,那兰措妹子真不值,为了个男人自杀真是傻,而人家呢,还指不定在哪儿快活呢。我说珍珠妹子啊,男人就是不可信,你可要记着啊。” 对于女人的一番语重心长,珍珠是明白其意思的,只无奈她本身不是个喜欢玩心眼的人,也不在意这女人是在数落傲雪,再说现在的关键事是兰措,其它的都不需在意。 跑回到傲雪身边,珍珠的心跳还很快,她用怜悯的眼神看着傲雪,低声说:“怎么办?你要不要……去看看她?”用脚趾想也知道兰措是为傲雪所伤,去抚慰一下也是应当的。不过,至于导致她自杀的直接原因应该还有。唉,昨天她还想,那种“怀孕风波”会不会有,不想今天就来了个“自杀事件”,看来,狗血剧情真是此起彼伏永垂不休。 傲雪一直沉着脸,停了一会儿,他默默的重新提了水桶,心情沉重的往前走去。 珍珠望着傲雪那黯然神伤的背影,不由得心里浮起怪怪的感觉,有点欣慰,也有点酸涩。看,一知道兰措出了事,傲雪还是很在意的。昨天说的那些话,只是他的打算吧,而真正的心意呢,恐怕现在这个孩子还分不清。 回到家,傲雪就一直沉默不语。弄得格伶花百思不得其解,不停的小声问珍珠,珍珠能说什么,只得不痛不痒的拿个事敷衍。 饭后,珍珠就老老实实的下地了,这一天,是她没有将全部心思放在靖影和翔宇身上的一天,她开始考虑傲雪的事。当然,她是站在平衡的态度去看的,瞧今天傲雪的反应,他对兰措绝对有情,说不定兰措这次是因祸得福,唤醒傲雪的心呢。要是傲雪一个狠心,要从家里搬出去和兰措双宿双飞,那应该是最好的结局。而她也不用再多一个不爱的丈夫,日子就会简单许多。 唉,兰措这个姑娘,到底是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事?之前她态度挺端正的,也很看得开啊,为什么会这样做呢?真是可怜……但愿她好起来吧。 因着肚子里的孩子使得她腰很痛,她这天干活就懒散了许多。要说起来,这两天她又有胃口了,回去后要多弄点东西吃。 这天,傲雪回来的很晚,珍珠心知肚明,什么也没问,早早的回了房。 这天傲雪没有进来。 珍珠在第二天醒来,对着空空的床,还有些喜忧参半。看,真是虚伪女的代表啊,明明不喜欢人家,可因为名义上是自己的丈夫,她也有些在意他真的去喜欢别人。以前她一直以为她完全不在意的,没想到她也从未跳出世俗之外。再说,有跟别人出去过的丈夫,对于女人来说有面子吗? 没有吧。 甩甩头,失笑,看,她又小心眼了。 唉,什么也别想,开开心心养着宝宝,耐心的等待着靖影,过几天不怎么忙了,再去牧场给翔宇捎些衣物什么的,去陪陪他。相信,翔宇的心里还在为上次的事介怀。 吃饭的时候,珍珠总是想找机会接近傲雪,想打听一下兰措的情况,毕竟,兰措这姑娘她挺喜欢,出这么大的事,她也很关心的。 但是,这次小傲雪就玩深沉了,除了自己一脸的“坏消息”样,什么也不肯说,总会避开珍珠。珍珠也急了,心早就吊了起来,别人越是不说的事,就越让人想知道。于是她便想法设法的跟村里的妇女打交道,三五天后,她就听到了几个版本,有说兰措不愿嫁人自杀的,有说被逼婚期的,有说是因被一个坏良心的男的伤了心的,还有说是对方的条件太恐怖她其实是被吓的。 可是不管怎么说,人是没事,受了伤而已。这以后嘛,看事态发展吧。 家里还是太太平平,珍珠不知道婆婆是否了解一些,旦看婆婆时是感觉不到什么,不过以珍珠对婆婆的了解,她定是知道些的,傲雪这几天的沉闷,她都装作没看见,这不明摆着吗?肯定是觉得兰措这事不光彩,她避之不及,生怕跟自己家儿子扯上关系。 这些吧,既然不让她知道,她也不操心了,只要兰措没事,若是有什么变化,她接招就是。慢慢的过了些日子,她也安下心了,踏实的做自己的活儿。这天做好厨房的事,她便去拿工具,正要出门,婆婆走上前来,伸手夺下了农具,说:“今儿你忙家里的活,让我去吧。” 珍珠有些诡异,“阿妈,怎么了?” 婆婆望着她柔和一笑,突然凑近她小声说:“珍珠,你是不是有了孩子了?” 珍珠一怔,立即羞红满面,心里扑通扑通跳,片刻的思虑之后,她也觉得婆婆先知道是最好,不然,她还不知道怎么面对靖影和翔宇,让婆婆一一去告之吧。但是……“阿妈,你怎么知道的?” “嗨,那我是过来人,我还看不出来?”得到确认,婆婆笑得更美了,“你自打来咋家后就没来过月事,我瞧着你模样也有些像。” 珍珠不好意思的垂下头。 “你呀,在家收拾收拾,这几天我看你太累,你就歇一天吧,啊。”婆婆说完,便利索的扛了工具,喜滋滋的走了。 珍珠眨了眨眼睛,顿时有些明白了,只是让她休息“一”天啊,还以为婆婆体恤她要让她养着身子呢,呵呵。唉,也是,这里的女人大肚子干活的多的是,好像根本没有人因为怀孕就娇气什么的,她不知道是这里的人身体太壮,还是根本不懂知识。算了,入乡随俗,这里也没什么医疗条件,听说多活动到时候还好生呢,就当从娘胎里就给孩子锻炼了。 活儿做完后,她躺到了屋里,无意间瞧见上次傲雪送给她的宝石项链,看着看着,突然有点好奇,你说古代这种东西全手工制作得不少人力吧,那么就是有做这生意的人喽,可这些东东在哪弄的?哎,不知道这峡谷高山上会不会藏有这种宝石呢?傲雪不是说这些都是山上搜集来的吗? 啊!啊啊!要是有的话,一定能卖很多钱吧! 那她得去瞅瞅,自然界可遍地是宝贝啊,她这段时间累习惯了,猛的一闲还有点不习惯。呃。 说干就干,下午,她把庭院收拾干净后,就找了个不大不小的袋子,和一个小木棍,打算去上山开采宝石去了。 在路上,她边走也边在想,别抱太大希望,如果找不到呢,就当免费旅游观光,毕竟嘛,如果山上到处都是的话,肯定早就被人给采完了,哪还有她的份。说实话,她也不比别人聪明,是吧。 所以,她恐怕要更细心,更有耐心,要多往隐蔽的地方去才行。说起隐蔽这个词,她立即想起了小野豹,山上肯定会有些野生动物,所以她要多加小心。 走呀走啊,这次她选择的是她从来没走过的方向,呃,其实一出了这片山,她也根本分不清方向了,见路就走。人家说山陡山奇才会出珍物,就是挖不到宝石,弄点灵芝啥的,也能卖钱吧。说实话,她在想,她们婆家是做商号的,现在丈夫们做的就是跟外地人交换物品的生意,这多好的条件啊,她不怕宝贝卖不掉,是吧。 越想,她越觉得自己有前途。老天啊,让她时来运转吧。 啊,看来干活锻炼身体啊,她走了这么久,也还是轻飘飘的,没怎么累呢。低下头抚了抚腹部,她不由也温暖的笑了,现在婆婆知道了,家里人以后会对她更好吧,感觉,自己也真正融入这个家了,孩子就是纽带,虽然这孩子是越泽的,唉,算了,反正都是丈夫,也该给他生,以后,再给靖影和翔宇生就是。 呃……说的自己像是母猪一样。 “哎!”突然,脚下被什么东西给隔了一下,她条件反射的就恨恨的踢出去,脚下石状物被踢飞瞬间,衬着阳光在空中划出一道亮晶晶的抛物线! 有宝贝! 珍珠几乎惊呼着就追了过去,可是不想,那东西落到一片乱石杂草中间后,就隐去了似的,任珍珠趴到地上都瞅不着。她悻悻的吐了口气,干脆一屁股坐到地上,伸手揪了根草就撕吧撕吧泄愤。仔细一想吧,唉,应该也不会是宝石,听说这些宝石啊什么的都是在土里石头里埋着,不会在山的表面上就这么摆着吧,就算有也被人扫荡光了,所以,她说不定在哪一块儿有发展前途的地方天天挖呀挖,还能挖出个斤把来。 唉,说起来有点累了,她扭头瞅了瞅,决定找个干净又舒适的地方先坐下歇一歇。于是站起身,看到有一处有个突起来的坡,便走了过去。 果然不错,像是有人打磨过停留过的,干净的很,于是就欣喜的坐了下来。屁股刚坐稳,就突然听到身后有一声又闷又尖的声音!把她吓了一跳,以为是野物的叫声,可惊魂过后,她发觉这根本就是个人声! 呼呼,虚惊一场。正低头抹汗,突然又听到另一个声音,是男的:“你再让我想一下!” 珍珠第一个念头就是有JQ!哈哈有人在约会!但立即,她全身滞住了,那个声音!那个声音……熟得让她哆嗦啊。是傲雪! 另一个是兰措?! 珍珠惊愕的捂住嘴巴,整个人慌乱起来,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坐在这里听吧觉得不道德,又怕自己偷跑弄出声响来被他们发现自己,这纠结的…… 于是她蹑手蹑脚的双手着地,缩着身子尽量低调,缓慢的向外挪去。 “可是我真的害怕!真的很怕……”女孩惊恐破音的哭泣声。 “兰措!兰措!对不起……”傲雪的声音充满愧疚、痛楚和纠结。 听得珍珠心里一触,不由的扭回头来。 她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这是她长久都想知道的,而且……既然这么巧让她碰着了,这就是天注定要她知道的,没有什么不道德,不是她想偷听,主要是傲雪什么也不说,她若知道了实情,说不定能帮到些什么…… 用这些大道理在心里说服着自己,珍珠鬼使神差的改变了方向,向着声音的来源挪去…… 土坡的后面,是一处凹处,草,石头,还有水洼,实在不是什么好地方,然,这两个年轻人就选在了这样的地方约会,影影绰绰的高高草丛遮住了视线,珍珠轻轻扒开一堆草,两人抖颤的身影就出现在眼前。 兰措依然是很鲜亮的衣裳,此时正梨花带雨的搂住傲雪的脖子,又娇气又无辜。看得出傲雪很挣扎,情绪也很激动,他一手抓着兰措的胳膊,一手握着兰措的腰,嘴里一直呢喃着:“别怕……别怕……” 珍珠的身形定住了,心里为他们辛酸,看这样子,明明就是很有感情啊。叹息间,只觉得视线里傲雪的身体一动,她定晴一瞧,恰恰看到傲雪突然抱紧了兰措向着土墙压去,狠狠的一个吻压在女孩的唇上,随即,听得女孩似痛苦似享受的嘤咛声…… ------题外话------ 谢谢亲们的月票~~~~~还有送花花的亲~~~~ 第六十九章 珍珠只觉得眼睛里进了沙子一样的刺疼。 面对这种情况,通常的剧情会有两种,一种是避避嫌掉头走开,这样做的人,要么是不爱对方,要么是太善良。第二种就是愤怒的跳出去,一点情面不留的谴责对方,要对方认错,或者从此分道扬镳。 但是珍珠不走平常路,她决定安静的等他们完事了出来后,和他们心诚坦荡的谈谈。只是现在,她有点被正激情热吻的年轻人弄得灼了眼,她这小心脏受不住这么火爆的现场,只得先收回视线,转身悄悄的又挪回了原地,坐在土堆上静候。 里面再有什么声响她都自动忽略。 然后,又是两人压抑的声音在说话。 她也听不见,她没事就揪呀揪呀揪草,不一会儿,她腿边的周圈都光光的了。 心里空空的,说不清是什么感觉。傲雪,这个一在她面前就乖巧的少年,到底心里在想什么,她真拿不准。其实别的她也不生气,就觉得他不该跟她一次次的表白献殷勤,让人误会。如果不爱还要追求,要么是花心,要么是虚伪,再说的难听些,就是贱。这是不尊重她的行为。幸好现在这个身体的灵魂是她白珍珠,如果是原身珍珠,相信这种地方出来的质朴女孩一定早就被他打动,而现在他又和兰措纠缠,那原身珍珠一定会痛苦不堪。 唉,还是太年轻啊!根本不知道什么叫责任。 突然,听得身后的声音,感觉到他们走出来了。珍珠一个激灵,赶紧站起身来,刚一抬步,就迎上了转过身来的傲雪,傲雪一抬眼,原本有些空茫的红红眼睛立即瞬间张大,眼神惊恐。 “……嗨!”珍珠挤出笑容跟他摆了摆手。呃,别以为她这是缺心眼,她只是觉得自己突然冒出来太吓人了。可是她这一嗨更不得了,兰措一个花容失色,竟跌撞着后退了好几步。幸傲雪及时一伸手,她才没有栽坐到水洼里。 珍珠挺不好意思的,“那个……小心啊。” 傲雪回过头来时,看着珍珠的眼睛几乎直了。他僵硬的松开兰措,胸口的呼吸短促而沉重,嘴唇张了张,竟说不出话来。脸上更是一片煞白。 兰措不知所措的大睁着眼睛,惶恐的看看傲雪,看看珍珠,突然,她一咬牙,上前一步,竟直直跪了下去。“求求你……不要责怪傲雪,都是我的错……对不起,对不起……” 珍珠全身一怔,立即弯下腰去扶她,“使不得啊,使不得,你别这样,有话慢慢说。” 兰措战战兢兢的抬头看傲雪。此时傲雪眼圈腥红,情绪很是激动,他蓦地一把将兰措拉起来,看了珍珠一眼,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似的掀起兰措的袖子,立即,姑娘白嫩的胳膊上赫然出现一条狰狞的刀疤,惊得珍珠尖叫一声捂住了嘴。 “这是……你自杀弄的?”珍珠颤抖着问,用怜悯和无奈的眼神看向兰措。 兰措局促的点了点头。 “怎么这样傻……”珍珠只能叹气。 傲雪看了兰措一眼,再望向珍珠时,带着乞求和愧疚,“姐姐,她将自己伤成这样,都是我连累的。我于心不忍,来这儿跟她……我们……其实我……” “你想说什么?”珍珠沉下心来,微笑着看向傲雪,“你们刚才,是否已商量好了怎么办?” 兰措凄然的看了看傲雪,垂下头去。 傲雪也垂下眼帘,沉默片刻,闷声说:“兰措要嫁的那人家,五个兄弟年纪相差很大,长兄已经三十二岁,小弟十五。兰措跟我来往的事,被那家人知道了……她阿爸觉得很丢脸,责怪她……” “所以,就这样,自杀吗?”珍珠还是觉得很汗颜。 兰措瘦弱的身子抖簌起来,完全不像是以前那个英气的女孩。“他们知道我对傲雪念念不忘,一定不会善待于我,甚至会连累傲雪。我嫁过去后,还有什么好日子过?我是真的不想活,其实不和傲雪在一起,本来就没有了意义……” 珍珠拧紧了眉头,有些感慨的看向傲雪,这小子,有人这般爱他,真是他的福气。哦,对了,兰措的顾虑有道理,女人若嫁不好,就是一辈子给毁了。也难怪傲雪担忧难过,就算只是普通的喜欢,也不会袖手旁观啊。实是她听了这事,也深深为兰措心痛。 “那……你们现在怎么说的?”珍珠还是想听听他们做的决定。怎么说,她都觉得自己在这事上不是第一主角。 兰措怯怯的看了傲雪一眼。 傲雪别开了脸,青红交错的脸上冷冰冰的,什么也不说。 珍珠看了看两人,这是什么情况?看,看吧,都是小孩子,一遇着事不是走极端就是没主见。 “兰措,我很了解你的心情,也很同情你。说实话,我们傲雪跟你来往的事,我一直都没有意见的。”珍珠稳了稳心神,大大方方的说起来,“现在事情弄成这样,我知道你们都很无助很害怕,你看,你们是不是决心要在一起呢?如果是,我会支持你们的。” 珍珠一番话,无疑是撂下了一颗炸雷,两个人均目瞪口呆的看着她,脸色唰的变紫了。 “……有这么惊悚吗?”珍珠小心冀冀地问。怎么了?她不就表个态吗? 先回过味来的是傲雪,他眼睛一眨,似是刺痛的纵了纵鼻,眼睛里流露出可怕的东西,“你什么意思?!你明知道不可能,现在这是在说风凉话吗?你装什么好人!虚伪!” 珍珠实实被震住了,拷!她怎么就叫装好人怎么就虚伪了?凭什么这样说她,这还有天理吗?! “傲雪……你别……”兰措着急的去拉傲雪,无奈傲雪此时正在火气上,猛的甩开了她,收回的眼睛里还隐露着厌烦。 “哎,别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啊!我体谅你们,愿意放开你,让你们追寻自己的幸福,天底下还找得出我这么开明的女人吗?我都没有要求你跪下谢我,你至少也该感激一下吧,还这么大吼大叫你这是什么态度?就你这种小孩我最讨厌了,没大没小好坏不分,真是可恶!” 傲雪越听越来气,胸口居然更剧烈的喘息起来,他咬着牙,一副吃人的表情,“你那意思,是你要让出位子来吗?让兰措嫁进来吗?你跟二哥三哥那么好,你肯放弃吗?这不是明明睁着眼说瞎话,耍我们很好玩吗?!” …… 珍珠华丽丽囧了,误会相当的深啊。 “谁……谁说我让位了?我是说给你们俩撮合,这跟我和翔宇靖影有什么关系?” 傲雪脸一白,神情愣怔了半天,终于有些恍然大悟的呼了口气,立即,他的眼睛红了,阴森森地盯着珍珠,压沉嗓子沉声问:“你是说,把我赶走?!” 珍珠怔了怔,看着傲雪那恶狠狠的样儿,竟心升起骇意!果真没有天理了呀,明明是他搞女人,背叛婚姻,明明是他有错,凭什么他还这么盛气凌人?!她本是好意帮他们,却被他反咬一口,弄得她现在是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越想,她越气,要不是看兰措在场,她真想狠狠训他一通。但是,若是一点出他的错处,必跟兰措有关,还是给姑娘家一个面子。 强压下了那股气,珍珠用力的瞪了傲雪一眼。 傲雪一愣,表情有些僵了。 “你,不要把人想得跟你一样卑鄙!”珍珠冷着脸,厉声说:“我看在兰措的面子上,不跟你计较。告诉你,我的意思是,你们互相喜欢可以分出去单独过,我和翔宇靖影过我们的,你和兰措过你们的,这事,我可以持赞成态度,在长辈面前支持你们,想来对你们组成家庭应该少了不小的阻碍吧。你说,你不该感谢我吗?不感谢也就罢了,还对我吹胡子瞪眼,你就是这样对待帮助你支持你的人吗?真不知道你是怎么读书的,都学到了什么,不懂礼数蛮不讲理恩将仇报……” “我叫你帮我了吗?我叫你充好心了吗?你怎么就知道我需要你帮助,你凭什么安排我的去处?什么蛮不讲理恩将仇报,明明是你自不量力自作多情自以为是!告诉你,这是我的事跟你没关系,那是我的家,你想赶走我,想都不要想!” 珍珠被傲雪一连串爆竹似的回击惊得一愣一愣的,半天反应不过来。天哪,怎么会有这么胡搅蛮缠的人啊!这小傲雪怎么变起脸来快得跟迅雷似的,他怎么比靖影还厉害啊! 兰措显然被两人的争吵给吓呆了,干瞪着眼呆在原地。 珍珠却是异常的安静下来,好嘛,既然人家表态了,不让她管,她就别瞎操心了。既然他敬酒不吃吃罚酒,那以后他是嫁出去也好,是在家守活寡也好,都跟她没关系。 “好……很好,傲雪,这是你说的,你的事跟我没关系。也对,你现在已经属于对婚姻不忠的男人,对这样的男人我想我有权力不要你。那么从此咱们俩自来水不犯矿泉水,谁也别打扰谁。”珍珠气定神悠的说完这些,耸了耸肩,一身轻松的转过身,迈出步子。啊,今儿个出状况,不采宝石了,明儿再继续。 傲雪的脸儿几经变幻,一双眼睛惶惑的左转右转,突然,他醒悟似的一个激灵,猛的窜上前,一把拉住珍珠的胳膊:“你说什么?!什么我对婚姻不忠,你凭什么不要我?我怎么了?” 珍珠懒懒盯他一眼,“好吧,是你不要我,行了吗?总之以后咱俩啥关系也没有。” “你别走!”傲雪又气冲冲的扳回了她,耳红目赤的盯着她,不罢不休,咄咄逼人,“你说清楚,什么咱俩没关系,你凭什么说这种话?” 珍珠就不明白了,哎你说这小破孩,他是不是神经病啊!一把打开他的手,她也气了,伸出手指向他们俩个,“哎……你没毛病吧,你现在跟兰措在这里亲亲热热,你当我瞎的还是当我傻?傲雪,我告诉你,你可别强词夺理哈,你别耍无赖哈,你对自己的妻子不忠,就是放弃了做我的丈夫,OK?你地明白?” 傲雪脸色阴沉沉的,有种豁出去的劲头,反正他就是彻底不讲理了,怎么着。“我没有!我跟她什么也没做!不是给你说了吗我只是来安慰她,你不要小题大做死咬着我不放。” 嗬!这家伙还真是无耻的够结实,他相当的没有下线地说。珍珠觉得跟他讲也讲不清,他是故意的,没意思。 扫了兰措一眼,见她正僵着身子垂着头,可能也正为傲雪不负责任死不讲理的话而伤心。 看来,跟这种不懂事的屁大的丈夫讲道理是没用的,她决定不理了,累得要死,回家歇着去。想着,她懒洋洋的转回身,看也不看他,走。 “喂!你什么态度!”傲雪那边不依了,还死拽着她不松手。 珍珠回头,纵起眉,“你别耍赖皮不要脸哈,我懒得理你!” “你……”傲雪眼圈红了,气冲冲的样儿也弱了不少,声音竟还有些哽咽,“可是你为啥不要我了?我虽然有错,可也不至于吧,我不就是在这儿跟兰措相会了,那又怎么样呢?她又没有怀我的孩子,男人这点事算得了什么,你为什么就不能体谅我?你现在还摆出这样子,你是不是太过分了?” 珍珠几乎无语了,真是又好笑又好气,长吸了口气,她慢慢沉下了心,怜悯的看了看兰措,再扭头盯着一脸质问的傲雪,郑重而严肃地说:“你这小子,当着兰措的面这样说,你将兰措置于何地?对于你喜欢的人,你扪心自问,你可真的爱护过体谅过,你可真的有替别人想过?如果连这些都做不到,你有什么理由说自己爱?如果连爱一个人都不会,你有什么资格做别人丈夫?既然如此,我要你何用!” 傲雪脸色唰的苍白,眼睫毛都在颤抖,他短促的呼着气,情绪非常不稳定,“你……我……不是,不是你说的这样……” “怎么不是?你想想你从头到尾说的话,句句为自己辩护,推卸责任,避重就轻。你只想到自己,你心里根本没有爱。爱不是只有索取而不付出,爱情也不是抢来的,你说的越多只能证明你越自私,所以我真的不明白,兰措她爱你什么。傲雪,我看清你了,明白的告诉你,以后你也别白费心机了,我不喜欢你这样的人,我们年纪也相差大,有代沟,所以,我们划清界线吧,只要不提感情,我还会和你和平共处。”珍珠说完这些话,冷淡的看了他一眼,然后转过身,毅然决然的往回走去。 唉,她刚才原本想平静处理的,没想到吵成这样,真是不爽。 “……姐姐……”身后,突然传来傲雪惊惶的声音,看着死心离去的珍珠,他脚下一个踉跄,猛打了个哆嗦,然后撒腿的追上来。 珍珠听到了,自觉的站住脚,没有回头。 傲雪扑通一声扑在了她脚下,满脸泪痕,“姐姐……是我错了,我知道是我错……被你抓到,我很窘迫,我不停的为自己辩护,表现的理直气壮,是因为想让你以为我有道理……你说不要我我真的很害怕,所以不知道乱说了什么,我太着急所以开始语无论次强词夺理……姐姐,你原谅我好不好……我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珍珠长长的叹了口气,眼神扫过兰措时竟是万般的揪心,她无法体会兰措现在的心情,看兰措单薄的身子伫立在原处,似乎随时都会被风吹走一样。蹲下身,她双手扶起傲雪的肩膀,傲雪惊惶的看向她,眼睛里带着乞求和期盼,他快速的抹掉了泪,很守规矩的从地上起身。 “傲雪啊,你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你若不喜欢兰措,为何会跟她亲密?你若喜欢我,又为何对我说话不算数?告诉我,你是不是怕嫁出去太丢人,怕和兰措在一起太艰难,或者是不想对家庭不负责,只是因为我的身份是你的妻子,你才强迫自己和我过?” 傲雪经珍珠一提点,表情有瞬间茫然了,这个问题,不会连他自己也不知道吧?那就华丽丽的无语了。 “傲雪,你没必要强迫自己,你若打算和兰措过,我一定还是会协助你的,兰措对你那么好,你也好好想想吧。”珍珠叹了口气,摇摇头。 “你……就是想甩掉我,那样你就正好能甩掉我了是吧。呵……”傲雪突然失神的笑了,眸光里黯然一片,“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从头到尾都不喜欢,所以……也罢,依你所愿,我走,我和兰措单独过。” 珍珠不成想他突然就这么答应了,一时有些适应不过来,干瞪着眼说不上话来。 另一头,听得傲雪的话的兰措,也不可思议的抬起了眼。 傲雪僵硬着身体站起来,表情有些木,似已心如死灰,他没有再看珍珠,转身缓步走向兰措,走到兰措跟前,他停住了脚步,转过头来,平静的看着珍珠,嘴角似乎还扬起了一丝笑,很苦涩,他说:“如果,是二哥,或者是三哥,你会原谅吧。偏偏是我,所以你不是不能容忍,你是正好找到了理由不要我,你庆幸被你看到了,所以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不管我再怎么求你,你也不会原谅。” 珍珠蓦地睁大眼睛,只觉得头皮都在发麻。晕死了,为什么这个小傲雪的思想永远那么奇怪?虽然……她承认她是因为不怎么喜欢他所以并不在乎,但他的意思……这难道还是她的错了?是她的责任了?他找女人和别的女人在这里亲热,他怎么还有理了?!啊啊啊啊!她一心帮他们,却好心当成驴肝肺啊! “如果是你二哥,三哥,我更不会原谅,因为我爱,如果他们背叛了爱,我会舍弃!”珍珠气呼呼地大声说。 傲雪脸上的笑更深了,也更凄婉,“你至少会弄清是不是误会,不会委屈他们,是吗?可是因为不爱我,就算是误会你也不愿听解释,甚至你在心里是希望不是误会,所以你小题大做,借题发挥……” “傲雪!”珍珠再也忍不了了,“你太可恶了!说到底,你根本就不觉得自己有错,你就是觉得你跟别人好是不值一提的小事,忽略不计的小事,你根本不懂得这种背叛对妻子会造成怎么样的伤害,你是个对婚姻对爱情都不负责任都太儿戏的人!所以我和你无法沟通!但是不管你怎么说,我不计较,但我必须澄清,我今天,只是怀着好心来告诉你们,如果你们想一起过,我会支持你们,我只是来表个态,我不想跟你争吵,也没有落井下石,我是看你们两个人难舍难分又苦于不能在一起,我可怜你们是一对苦命鸳鸯。好吧,也许你不领这份情,没关系,但是不能再抹黑我!如果你,不想跟兰措过,我也绝不会强逼。但是我必须要告诉你,你最好摆正自己的身份!你是个男子汉,说话要有可信度,做事要有原则,有明确的态度,不要模棱两可,害人害己!” 在傲雪一脸迷茫无措的神情中,珍珠淡淡的看他一眼,转身,安静的离开,这时候,只觉得身心疲惫。原本只是一颗红心向太阳,不成想吵到最后,到了决裂,她也不知道事情怎么莫名的发展成这样,好似她多管闲事,惹了一身躁,唉…… 傲雪强撑着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珍珠远去,这一次,他没有追,他也知道,一切都晚了,是他错了,一开始就错了。既然人家对他没有感情,他强求没有用。 “都是因为我……傲雪,对不起……”兰措小心冀冀的看向他,想去拉他又不敢。此时的傲雪,那灰暗的眼神和黑青的脸,真的很骇人。 傲雪缓缓收回了目光,长长吸了口气,强行忍下心里的痛,嘴角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伸手拉了兰措的手,头也不回的往另一个方向走。 兰措屏着呼吸,悄悄的瞅着他,不敢吭声。只是胸口,压抑不住的情绪在翻腾…… * 珍珠不知道怎么回到家的,这一架吵的,比干活累多了,她一头栽到床上,闭上了眼睛,可是翻来翻去也睡不着,胸口特别憋闷,怎么都顺不下气,她就觉得特别亏特别无辜,莫名其妙的就被攻击了一顿,出力不讨好,她还真是多此一举,自讨苦吃,以后,她再也不干这等蠢事! 她是本着帮别人的态度,为什么最后变成了自己的事?她这是找窝囊气去了是吧!她是吃错药了才会巴巴的去找着他说这说那! 啊啊啊啊!抑郁啊! 算了算了,别想了,反正也正好借着这事,她也把话说清楚了,以后大家就各走各路,也落得清静。幸好,现在对这小子还没有什么,万一要是再过段日子,她若是有些信了他什么,投入些不干不湿的感情,若那时候再发现他和兰措还在纠缠,那她不是会很难过吗?现在这样正好,了断的很及时,免得以后惹麻烦。 换个角度想,也庆幸今天让她发现傲雪的脾气,看清了他不论理的无赖样,虽然她很生气,可正因为这样她才能下决心放开手,以后也再不会对他存有期望。所以,值得。 脑子里不期然的闪过傲雪讨好她时的神情,和他那些所谓的甜言蜜语,恍如隔世。 原来这就是不靠谱的男人啊,她终于见识了。还以为像她这种霉气熏天的人,一辈子也遇不到传奇性的感情欺骗,呵呵,没想到竟然遭遇这么会玩花样的小家伙,她真的很丢人,是吧。 好了好了,都过去了,她反正又不喜欢他,别去计较了。想想翔宇,想想傲雪,再摸摸肚子,多么幸福的生活,别被这些事给搅得不愉快。实在不行,改天她就去牧场,一抽身不管了,随他们折腾去!反正也跟她没关系! ------题外话------ 谢谢亲们的月票,很荣幸你们愿意把月票给我,我代表珍珠感谢大家,嘿嘿!还有送花的亲,么么~~~你们太好了~~~ 第七十章 从这天起,珍珠的生活简单多了。 白天,要么去种地,要么去上山扒钻石。她小时候看过一本童话书,是一群小老鼠斗巫婆的故事,巫婆找到了一颗世界上最大的钻石,她到现在都记得那个画面,那亮光闪闪握在巫婆手里钻石真漂亮啊。不过以前吧,她不知道钻石是啥东东,带了个“石”字,她以为只是漂亮的石头,还纳闷整个故事里的人都在抢这个东西真的很夸张啊。呃……所以,当她知道了钻石是宝贝,她现在上山时,就天天幻想着能找到世界上最大的钻石,她相信她会和巫婆一样笑疯的。 人吧,就要有信念,有了这个信念后,珍珠就对上山充满了力量,一有空,就往山上跑,有时候看哪块儿地顺眼,就坐下来用铲子挖,碰到了村民的话,人家问她在做什么,她说在找宝藏,别人一副看白痴的表情,她也认了。 其实吧,她也是想借这个事躲开傲雪。傲雪白天读书,到晚饭时才回来,他们有时会遇到,如果有长辈在,珍珠就若无其事的跟他说两句话,如果没有,就尽量的离他远点。从那天后,傲雪整个人也变了,变得沉默,吃完饭就回屋,若有活就做点活,乖的不正常。 珍珠觉得这样挺好,明确了关系后,她心里没压力,过得轻松,身心自由。当然,她有些想那两个人。 婆婆看出了两个人之间的怪异,有几次旁敲侧击的问珍珠,珍珠倒觉得婆婆这样问不合适,这事应该问她儿子,她若说傲雪什么,显得跟数落她儿子似的,错又不在她。所以,她什么也不告之,随便找个理由敷衍。当然,她这样做同时也是替傲雪隐瞒,这事可大可小,人家本人没说什么,她不能去说,说好说不好的,再给自己惹麻烦。你以为她傻呀。 偶尔吧,呵呵,只是偶尔哈,她也会悄悄注意一下傲雪,到底他跟兰措怎么说的?怎么也没见动静?那兰措眼看就要嫁人了啊。 呃……好吧,说了不操心的,她又犯八卦的毛病了。 她的身子已经有点不适了,平时她苗条的身材不觉得,现在稍微有点凸起就觉得腰很笨,坐下来感觉胸口有点闷,于是她穿衣服时就故意穿得宽大些,腰带系松些,这样,就看不出来了。其实要说是没必要的,但是做为一个新孕妇,她多少有点害羞呢。 黄天不付有心人。这天,她本着老实做人、踏实扒金的原则,又在山上挖了个半米的坑,选在这个地方挖,她是观察了这里的风水,别笑哈,她扒了这么久,多少有点经验了,这地方位置好,地势好,一面环山,一面环水,山花烂漫,树茂草肥,就连这一圈的石头,都长得跟黄山上的似的,千姿百态,奇形怪状。这,绝对是神仙住过的地方。听说神仙的一个喷嚏,也能打出几颗水晶来,绝不能忽视。 咣当! 突然她一铲子下去,铲到了什么坚硬而脆的东西上,她停住了,暗压着心拿开铲子,就看到了坑底下有一个鸡蛋大小的土石,应该说是泥土包裹着的东西,她有点激动的捡出来,用手使劲的搓了搓,掉下来不少硬泥,这石头也小了很多,但是还是泥,她用力捏了捏,感觉里面坚硬,于是她不淡定了,她跳起来,三步两步的奔到后面小溪前,去冲洗。 洗啊洗啊,她终于将石头外面的泥巴全洗掉了,突然眼前一闪,阳光下,手指间哪里还是泥石块,明明是亮晶晶的一粒紫色的宝石啊! 哇哇哇!终于成功了!她白珍珠会开采宝石了,她发了! 姐妹儿,这辈子,她终于碰着了一回好运啊!她时来运转了!谢天谢地谢肚子里的孩子。 捏着花生豆一般大的紫玉石,她热泪盈眶,猛亲了好几口,差点儿吃下去。 哈,哈哈,看从此以后,谁还敢说她是白痴!是他们这里人笨而已,在山上只知放牧或砍树,根本不知道有巨大的宝物,哼,要是他们知道挖掘玉石,不是可以轻松换到很多先进的东西么?生活早就富了吧。想到此,她又不由的想到了在商号里辛苦做工的两个男人。靖影,现在,怎么样了? 有了这么大的收获,珍珠对自己的能力和机遇大有信心,她抬头看看天,不早了,于是带着亢奋的心情,欢欢乐乐的往家走去。 一路,她还带劲的哼起了歌:我美了美了美了,我醉了醉了醉了…… 她决定,要把她在这个世界找到的第一颗宝贝送给她最爱的人,那么,是送给靖影,还是送给翔宇呢?这个问题让她发愁,因为这两个男人她真的难以取舍,而且,既然决定一起爱了,就要一视同仁,怎么能给了这个不给那个呢?啊,不然这样吧,她再继续找,找到了下一颗时,再珍藏起来,一人分一个,呵呵,她是好女人吧。哦,对了,那越泽呢?好歹他是老大呢,啊,不用了,他已经得到了鸡毛。 欢蹦乱跳的进了村,走到了家门口时,就感觉到有点不对劲,沉闷的院子让她感觉到压抑。不对啊,今天大喜啊,怎么气氛这么别扭? 突然,正堂里快速奔出来一个人,是傲雪?傲雪飞快的看了她一眼,转身去了别的房间。 珍珠站在原地,有点迷茫的看着他。不是他出现在这儿奇怪,也不是这个时间他出现在家里奇怪,而是他的脸,也不是了,是他脸上的表情阴沉的要吓死人。 别说,在这几兄弟里,这傲雪的神情是跨越最大的,他可以阴森恐怖到像阿修罗,又可以天真烂漫到像大头儿子,要不是他有……咳、咳,珍珠认为这家伙也确实是个有趣儿的人。 很快,他拿了一捆绳子出来,头也没抬的回了正屋。 珍珠好奇了,隐隐觉得有事,于是便悄悄的往正屋走。 婆婆坐在一侧的椅子上,表情也似罗刹一样,叔叔不在家,这时候应该还在田里干活。不知道这娘儿俩有啥私了的事正在审。因为傲雪一进屋就跪下去,把绳子递给了阿妈。 珍珠稍作犹豫,正在想是不是别进去,有些事少知道点为好。于是转身,跨步间突然听到另一个声音。“说说你的想法。” 珍珠一怔,这声音有点熟啊,于是不由的又退了一步,探头去看,原来另一侧,坐着的是舅舅。她点惊慌,连舅舅都来了,是出了大事吧。 那现在,她是听,还是不听呢? 片刻犹豫后,她还是觉得不参与比较好,她在这儿晃了半天了,婆婆不可能没发现她,既然没有叫她,定是不想让她知道的事,再说她是个媳妇儿,不是闺女,有些知心事人家不想给她知道。不过吧,凭她猜的话,*不离十。 傲雪不是要跟兰措单独过吗?这总要有个商量,只是,现在说到哪一步了她不知道,不过她相信,如果他们商量好了确定要傲雪和兰措单独过,婆婆至少会给她打个招呼。想想她和靖影要单独过的时候,婆婆有多激烈,这次怎么这么隐蔽?当然了,情况不同,兰措和她的身份不同,谁知道他们这又是什么破规矩?她啊,身宽体胖的,不如静观其变吧。 不再多想什么,她静悄悄上楼,把自己找来的稀世珍宝牢牢的藏起来,又换了简便的衣裳,这才又静悄悄下楼,去了厨房,开始做饭。 唉,说起来,在这里时间长了,挺无趣的,为什么呢,因为这里没有娱乐活动啊,每天干活干活,她虽然不讨厌做饭,可是没有现代化的娱乐活动调剂,她也觉得会无聊,不是吗?更重要的是,爱的人不在身边,她又有着身孕,心里真是难过。 抬头算了算,从牧场回来也有段日子了,个把月吧,趁现在她体型还算利索,不如再到牧场去玩玩,有翔宇在,她既躲开了傲雪的事,也能换换心情。毕竟,就算再说不介意,可是真的面对,怎么都不可能一点都无所谓。 眼不见为净。 不一会儿,正屋里出来人了,珍珠丢下菜刀,转身出去。 “舅舅,你来了。”珍珠站在厨房门口,温和的跟舅舅打招呼。 舅舅桑迪猛的一瞧见珍珠,脸色微变,立即露出不自然的笑容,“哦,是啊。” “舅舅在家吃饭吧。”珍珠依然笑颜盈盈。 桑迪看了格伶花一眼,说:“不了,我还有事,改天吧。”说完,头也不回,径直往外走去。 珍珠微垂了头,转回厨房里,继续做手上的活儿。 很快,格伶花进来了,站在珍珠身侧,欲言又止。 珍珠转头冲她笑了笑,不吭声。 格伶花悄悄看了珍珠一会儿,叹了口气,说:“你听到了吧。” 珍珠转头,笑得若无其事,“什么?没有啊。” 格伶花脸色变了变,看起来有点为难。 珍珠继续做活儿,爱说不说,她不关心。反正他走也好,留也好,她只是她。 “那个……媳妇儿啊。”格伶花一边随手拿了盆盛水,一边装作随意地问:“你……跟我们傲雪,怎么样了?” 珍珠转头看她,笑,“阿妈,什么怎么样,我们天天这样过,你不都看着的吗。” “呵,是啊。”格伶花笑得尴尬,思虑了一会儿,只得硬着头皮说:“你看我们傲雪,年纪小,也不懂事,有时候吧,有些事他总做不好。” 珍珠没应声,只浅浅的笑了笑。 格伶花看珍珠这态度,有点愁容了,“这男人啊,特别是年轻的时候,总会犯点小错误。我们女人呢,有时候也不必太计较,要知道,就算咱女人有三头六臂的,也难免有照顾不全的时候,男人吧,只要心在这个家里,都是女人的福气。” 珍珠微微停顿了手里的活儿,迅速的想了下婆婆的话,也了解其意思。说实话,她去过几次牧场后,也有些理解。不少汉子常年在牧场,肯定是孤单的,在这里,一个家里丈夫多,妻子也确实难以管理,她瞧得出来,JQ无处不在,不过少见有女人闹腾的,估计这些女人也是觉得那是没办法的事。 但是做为她,自然是在这方面不会姑息。这不,她正打算去牧场呢,知道翔宇不会做对不起她的事,所以更舍不得他孤独。 哦,想偏了,婆婆说的应该是傲雪。不过这啥意思?难道是让她容忍有兰措的事?呃…… “珍珠,我们傲雪……好像……”格伶花面对着珍珠,虽然下了决定,还是很难开口,因为她知道自家这媳妇儿跟别人不一样,谁知道她会不会闹腾。 “阿妈,有话你就直说吧。”珍珠眼波烁烁的鼓励地看着她。 格伶花垂下眼帘,叹了口气,再抬起头神色不佳地说:“珍珠,今儿你舅舅来,是他听说了一件事,好像你也知道一些,就是关于我们傲雪……跟一个姑娘的事。” 珍珠顿了顿,缓缓笑着:“是有听说。” “你……会生气吧?”格伶花困难地问。 珍珠笑了笑,说:“阿妈,这事傲雪要怎么办,我没意见。” 格伶花复杂的看她一眼,有点气恼的垂眼帘,“唉,这个小子,这事他也承认了,我正在罚他。罚他今儿个不准吃饭,在柴房跪着呢。” 珍珠下意识的往外瞅了瞅。 “听说是那个姑娘喜欢我们傲雪,缠着傲雪,傲雪也有错,年纪轻就不懂得约束自己。这一来二去的,影响也多不好。也是我没看好他,唉。今儿个,你舅舅来,就是要他跟那姑娘断了联系,但是……” “傲雪怎么说?”珍珠还是淡定不下,问。 格伶花颦紧了眉,“那小子就是倔,不应也不认错。真是。唉……” 珍珠有点茫然了。 “珍珠啊,阿妈的意思呢,也是好好跟傲雪劝一劝,别让他想那些不着边的事。可是……”格伶花说着,突然很别扭的看了珍珠一眼,似下了很大的努力才问:“珍珠啊,阿妈问你,若傲雪他真的一心的想出去,你……怎么想?” 珍珠看了她一眼。 她立即有点尴尬的笑了笑,“媳妇儿啊,我是当阿妈的,说实话,哪个阿妈不为儿子好,我们傲雪若真是跟哪个姑娘好上了,我也是希望他幸福的。他那脾气倔,我只是说万一,扭不过来他也不能强逼他,是吧。阿妈只是说万不得已,如果真到了那份上,那阿妈就只能算是欠了你,你放心,阿妈一定不会亏待于你的。” 这……就是说,同意傲雪单过了?珍珠心里多少有些别扭,但也觉得应该这样,于是笑着说:“阿妈放心,我懂。我会同意的。” 格伶花一怔,诧异的看着她,“你真的同意?” 珍珠认真的点点头。 格伶花的脸瞬间黑了,突然很不悦的看她一眼,“珍珠,你对傲雪这样的态度,知不知道这在夫妻之间是很不好的。” 珍珠懵了,“……怎么了?” “不是我说,这些天我就看你躲着他,他是你的丈夫,你要爱护他要对他好,可是你对他爱理不理的,你这般冷落他,他在这个家哪里还有温暖?这男人嘛,也是需要女人哄的,一个家里面女人是关键,男人犯错跟女人都有关系,你想想,你若是好好对他,他哪里还会想七想八的惹事?” 珍珠彻底晕了。这……还又怪到她头上了。 媳妇儿啊,怎么都是媳妇儿的错。 “好了好了,既然事出来了,不说这个。”格伶花摆了摆手,继续说:“目前这事,阿妈的意思是不可以,那女孩有订亲事,我们才不会趟这混水。” 珍珠心一揪,“可是,傲雪他……” “阿妈会尽量帮你们,不让你们的婚姻出现问题,但阿妈还是先给你说下,万一真扭不过傲雪,我也没有办法。” 珍珠为难的张了张口,终没有说出来,她本来想说,就让傲雪出去吧,不要逼他。但是,这话说出来后,肯定又被婆婆认定是不在乎傲雪才导致傲雪变心的原因。她,还是老实吧。 婆婆开始在厨房里踏实的做起活来,一边唠叨着:“哼,都订亲了还勾引我们傲雪,那姑娘我看不行。这事若是闹大了,两家的名声都会不好,我们安安生生过自己的,我是不会让傲雪娶那姑娘的。家里还要重新置办家具,要分房子分田地,以后你们难过得太平。这些都先不说,单是那姑娘家的麻烦事,我们也不想沾,订了亲的姑娘要退婚简直就是天方夜谭,说不定那家人还以为是我们傲雪怎么怎么,他们不怕别人说闲话,我还怕呢。这事啊,想一想我就头疼,要是不管管,说不定以后闹出什么麻烦来。这小四,看我不好好拴着他,他别想出去招惹是非!……” 珍珠听着婆婆没完没了的唠叨,心里也乱成一片。这事,果然是比较麻烦,不过这要看傲雪和兰措的决心了,如果他们势要在一起,如果他们敢于挑战,如果他们一条心的坚持,相信最后会成功。不过,肯定会是困难重重,她和靖影闹的事虽然与这不同,但是自古来人们都想安生的过日子,谁想没事找事?兰措家的父母肯定也是想让兰措嫁给订亲的人,不然怎么跟人交待?唉,关键就在这里,兰措这婚订的……误了事。若不然,听婆婆那意思,要是傲雪找了个没订亲的好姑娘,婆婆是会同意的。 说起来,婆婆这人真是个开明的好阿妈,一切站在儿子的角度想,虽然明知道分家很困难,她都能为了儿子的幸福而退让。唉,看来这事,她是真的不能参与了。 “阿妈,我看家里最近……活儿也不多,我呢,也做不了大活儿,我想……这两天去牧场里看看。”珍珠心里揣摩着,她还是躲出去的好。 格伶花意外的看她一眼,站起身来,开始盛饭,脸色很不好,“我刚才给你说的啥?现在他们三个都不在家,你应该趁机会跟傲雪增加增加感情,他比你小,你要让着他。傲雪本来就是你的丈夫,遇到这事你该有危机感,要赶紧想办法挽回。我就不明白,难道你就真的想让傲雪出去过吗?自己的丈夫让给别人你就愿意?你一点都不在乎他吗?你这样他心里得多凉?你咋不知珍惜呢,我们傲雪,也不比他三个哥哥差呀……” 珍珠头大了,婆婆这啰嗦的功力…… 格伶花递给她一碗饭,“去,给傲雪送过去。” 珍珠也只得在心里叹息,接过碗转身。婆婆说:“去牧场的事缓一缓吧,过几天。” 珍珠这才露出一点笑容,“好。知道了。” 来到柴房,见正中央,傲雪正被绑了胳膊跪着,一动不动,像个倔强的小牛。 听得声音,他也不回头。珍珠走到他跟前,看了看他,他微垂着眼帘,面无表情。这一刻珍珠总算知道了,怪不得和靖影是兄弟俩呢,这任性的时候表情一样一样的。 “吃饭吧。”珍珠温和的看着他。 他眼皮子都没抬。“不吃。” “吃吧,阿妈也不是真心的想罚你。”珍珠又往他跟前递了递。 他猛的抬起眼来,犀利的眼神惊得珍珠心里都漏掉了一拍。“说了不吃!” 珍珠很无奈,看他这火气,她也跟他无话可说,便将碗放在地上,说:“是阿妈让我端的,我放这里了,你爱吃不吃。” “你……”傲雪狠狠地瞪着她,好似他这番受罚是她连累的。当然,也有点原因。 珍珠看了他一眼,虽然觉得这事她不参与的好,但毕竟现在傲雪还是是她丈夫,婆婆刚才又说那些话,这会儿,她若太冷落他……想着,她转头看了看外边。犹豫了片刻,她抬起头,对上傲雪的眼晴时,居然看到他眼圈在发红,好似千般委屈万般愤恨。“傲雪……这事,我本也是不想问的,但婆婆的意思……那你们现在……到底要怎么样办呢?” “哼,什么怎么办?我不是说了吗?我要出去过!”傲雪扬着下巴,满脸的势在必行。 第七十一章 见傲雪这般坚决,珍珠的心也瞬间冷了。 “哦,那好,我只能祝福你一切顺利了。”她清浅一笑,转身走了两步,又回过头来,盯着傲雪的后脑勺,劝道:“那你也要吃饭啊,吃了饭才有力气,才有反抗的本钱。吃了吧,一会儿我来收碗。” 傲雪仍僵着身子跪着,不动。 珍珠无奈的摇摇头,出门。 婆婆站在厨房门口,看到她出来,没说什么又折回去了。珍珠顿了顿,也往厨房去。 婆媳俩盛好了饭,叔叔都吉回来了,唤来了莲儿,一家人坐下来安静的吃饭。 “傲雪呢?”叔叔看了看格伶花。 “哦……他在房里用功,我给他把饭端过去了。”珍珠抢先说。她猜,婆婆会不想给叔叔知道,应该会怕傲雪受重罚。 果然,婆婆常识的看了她一眼。 叔叔却皱了眉头,“今儿个怎么这么用功了?再用功也得好好吃饭,别惯着他。珍珠,去,唤他过来吃。” 婆婆无奈的看了珍珠一眼,使眼色,“去吧,叫他过来。” 珍珠只得哦了一声,旁边的莲儿突然跳起来,“我去叫四哥!”但立即被格伶花按住,瞪了她一眼,“你吃你的,让你嫂子去。” 莲儿嘟着嘴坐了回去。 珍珠走出厨房,内心比较无奈的慢慢跨向柴房。 一切还是原样,人还是跪着,碗还是放着,饭还是满的。 珍珠纠结了,就现在他这样,被叔叔知道了肯定得狠揍,唉,就算她不心疼,婆婆也不会饶了她,到时候又会念她不停。还是哄哄他吧,看他现在这模样,若不悄悄哄好他,肯定不会去厨房好好吃饭呢,不去吃饭的话一会儿叔叔看到他不就败露了吗。 想着,珍珠稳步走过去,蹲到他面前,端起了碗,看了他一会儿,瞧着他略带稚气青春张扬却气呼呼的脸,心里顿也生出些怜惜来,“傲雪啊,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你现在赌气不吃,明天呢?你能顿顿不吃吗?阿妈都让步了,你干吗还这么固执?伤的可是自己的身体,没意义,知道吗?” 傲雪不为所动,脸色依然很肃冷,甚至一扭头,别过脸去,一副讨厌她不屑她的神情。 珍珠这会儿脾气好得很,完全不计较他的厌恶,甚至露出更加温婉讨好的笑容,“傲雪啊,吃吧,这事儿你该怎么办就怎么办,该吃饭也得吃饭啊,有事说事,不误吃饭不是?对吧,别傻了,快把这吃了。要不,你回厨房吃,好不?” 傲雪眯了眯眼睛,唇抿的更紧了。 “你不会打算以绝食来跟阿妈对抗吧?”珍珠笑得诡异,“那可是小孩儿才做的事。” 傲雪拧了拧眉头,小鼻子都纵了纵,飞快的瞪了她一眼。 “没必要嘛,阿妈都说了,如果你坚持单过,如果你一定要坚持单过,阿妈也不会硬逼你。所以,你何必这么折磨自己呢,事情可以慢慢谈嘛。是吧,你这样子,一会儿叔叔发现了,你肯定要挨罚,你这么聪明,不会白白受罪吧?来吧,我猜你饿得不轻了,赶紧吃了,很香的,吃饱了才有力量。”珍珠连哄带吓外加诱惑,笑嘻嘻的把碗举到了他的下巴。“吃吧吃吧,来,我喂你。”说着,她就用勺子盛了一点,送到他嘴边,眼睛还眨呀眨呀的对他放电。 傲雪脸颊噌的红了,撤着身子避开她,射过来的眼神又带着刀子,“你别烦我!挨罚我愿意,我的事不让你管。” “啊,对了,阿妈说让你去厨房吃饭,意思就是不罚你了,来来我给你松绑。”珍珠压根忽略不计他的排斥,热情的绕到他身后,给他解绳子。他别扭的动了动,倒也没剧烈反对,绳子解开了,他委屈的揉着自己的手腕,满脸气恼。 珍珠拉着他的胳膊,“来,快站起来,到厨房去。” 他冷冷的甩开了她,哼了一声,“你走开。” 珍珠收敛了笑容,心里又气又好笑,真是,孩子气的很,还真当她爱讨好他啊,再说又不是她让他找情人的,自己做错事还敢跟她耍性子,哼。要不是想平平和和的不挨婆婆吵嚷,她才懒得理他,越理他越上脸。 吁了口气,她努力调整了情绪,才继续又挤上笑脸,婆婆让她来叫他吃饭,这个任务得完成啊。“傲雪啊,不然,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做?好不好?” 傲雪扭过头来,带点纳闷带点负气还神奇地带了点害羞的盯着她,半天,才嗡声说:“你干吗讨好我?” “呵……家和万事兴嘛。”珍珠呵呵地笑着,笑得忒假了。“不管以后怎么发展,我们总要相处嘛。”不是丈夫也还是兄弟嘛,不过这话她缩回了肚子里。 显然傲雪对她这个回答不满意,脸色又拉了起来。 “好了,傲雪,小祖宗,你快点去吃饭吧,一会儿事儿曝光了有你挨的。不急这一时嘛,来日方长,你要放长线钓大鱼,慢慢行动,啊,保持体力,才能好好革命。”珍珠不由分说的去拉他,这次,他半应半拒的挣了两下,红红的脸蛋儿,别扭的样子很可爱。 珍珠见他虽然依然很生气,但气场显然弱了些,赶紧狗腿的帮他掸了掸衣袍,满脸堆笑的拉着他往外走,一边哄着说:“你想吃什么呀,今儿有新羊羔肉,我给你焖一个可好?” 傲雪脸帮鼓鼓的,还在生气,斜了她一眼,说:“我不要,我要吃肝。” “好好好,我给你做。”珍珠一脸谄媚地笑,心里却埋怨道:小样儿,还挑。 总算将人带到了厨房,珍珠松了口气,饭桌上,叔叔饭吃好了,在喝酒。婆婆一看傲雪来了,脸上立刻露出放松,看来一定在刚才担心极了,满意的看了珍珠一眼,热情的招呼:“快坐下来吃饭。” 傲雪威胁地睨向珍珠。 珍珠收到,连忙陪笑道:“你先坐下。”说着,推着他坐到桌子前,转身时随意地说,“那个,傲雪有点不舒服,想吃点别的,我再给他做点。” 格伶花看了看两人,眼睛一弯。 都吉皱眉了,“这饭都做好了,干嘛还要重做?你还要自己开小灶咋的?” 傲雪脸一拉,格伶花赶紧拍了拍都吉,“孩子们也该有点自由嘛,随他去。” 都吉不满的盯了她一眼,举起杯子喝了酒,站起来,出去了。 格伶花吁了口气,看了看忙碌的珍珠,再看向傲雪,眼神甚是温柔,“看咱家媳妇儿多贤惠,小四,嗯?” 傲雪别扭的转开脸,眼神暗藏了丝欣喜。 格伶花是什么人,这一下就看开了,终是放心的站起身,拍了拍他的肩,“好了,你们慢慢吃,我还要去打点粮草。” 珍珠眼角瞧着婆婆一出门,紧绷的心也松下来了,用手按了按脸颊,觉得刚才吧,皮肤都笑僵了。唉,真难为。快速的把饭炒好,她端到了桌上,挪到傲雪跟前,自己也饿得不轻,赶紧坐下来往嘴里扒饭。 傲雪瞅了瞅她给自己炒的菜,再看向她狼吞虎咽的样儿,嘴角飞快地闪过一丝溺笑,但立即,他又板起脸,道:“你光顾着自己吃啊。” 珍珠扒在嘴里的饭还含着,有点吃惊的看向他,“你还有什么要求啊,少爷?!拜托,我真的很饿,你有意见保留吧,好吧,赶紧吃,吃完我收摊,我可困死了。” 傲雪显然不满她突然转变的态度,脸更红了,“你催什么催啊,我说了有要求吗?” “那你……”珍珠纳闷了,随即又摆了摆手,“算了,我懒得说,总之,食不语。大哥,我饿死了,你放我一条生路。”不等说完就又继续埋头苦吃。不知道了吧,现在随着孩子越来越大,她每天是不定时的饥饿,而且一饿就发慌,刚才在炒菜的时候已经有点难受了,她可没空陪这少爷折腾。 傲雪看着她,十分的不爽。刚才还笑颜若花的对他又哄又劝的,现在倒好,阿妈一不在,她就又这般冷漠了,从刚才到现在,她连看他的眼神都是敷衍的,别说跟他说说话了!她根本就不是真心的讨好他,她在骗他,她只是不得已才对他好…… 珍珠正吃得满嘴香,就见眼皮底下傲雪的手啪的一声放下筷子,又石头一样杵在那了。她也有点怒了,纵起眉头,低吼:“哎!你啥意思?!你还没完没了的是吧,适可而止知道吗?你别得寸进尺,不知足哈,给你点面子你还真当自己大爷啊。神经病,爱吃不吃!哼!” “你……”傲雪眼睛又红了,气呼呼的瞪着她,“死女人!你温顺一点会死啊!” “怎么说话呢?!谁死女人?!你还死小孩呢!破小孩!臭小孩!” 傲雪愤怒了,气急败坏的嚷:“你说谁是小孩?!” “你,就是你!再不承认也是你!”珍珠也气得晕了,竟跟他撒气性来。不让她吃饭的人,最讨厌了! 傲雪猛的抬起胳膊,看样子又想将一桌子碗给胡啦翻,手举在半空停住了,脸上的怒火忍了几忍,强压了下去,他咬牙切齿的说:“好!你不就是看不起我么?哼,有什么了不起?丑女人!” “你……”珍珠抽了口气,看着他怒火冲天的样子,她突然有点冷静了,咦,真的嗳,她怎么跟他吵起来了?犯得着呢?真是的,她这是怎么了?赶紧拍了拍自己的额头,让脸上的表情放松,这才懒散的看了他一眼,漫不经心地说:“要是懂事就别糟蹋食物。快吃吧。”说完,又大口的吃起来。 傲雪一直斜着眼角瞅着她,眼睁睁看着她吃完了一碗饭,然后满足的擦了下嘴,顺手就收拾其他的空碗,那眼神虽不刻意也不鄙视,可是若无其事目中无人的让人憎恨,好像坐在她跟前的根本就不是人,她就这么不在意他?那干吗讨好他?虚伪!可恶! 爽爽利利的将碗筷都洗刷好,珍珠这才想起他似的,转身往外走时停了下脚步,对着他说了句:“你吃完了自己洗一下吧,哦,算了,你放盆里,我明儿早起刷也行。”看,她对他多宽容啊,可是这小子怎么老是跟他找着吵架来着。 傲雪气鼓鼓的一扭头。 珍珠无奈的叹了口气,不管他了,现在吃饱喝足也干完了活,她真该栽倒在床上去欣赏紫玉石啊。一想到这,她脸上又有笑容了,脚步也变得轻快,嗯,明天继续找,一定能再找到,去牧场前希望能找到两颗吧,不然等以后她身子笨了,就不能上山了。 格伶花从院子的角落里走出来,有点失望的看了看独自喜滋滋的走上楼的珍珠,心里叹了句真是没心没肺的女人,然后摇了摇头,走向厨房。 只有傲雪一个人,孤单的身影,手握着筷子一点一点的吃着碗里的饭。没有人看到,他低垂的眼睛里正啪啪的往碗里掉泪珠。“我……只是想让她跟我说说话……原来是我奢望了……” 格伶花心一疼,有点恼怒的回头看向三楼,珍珠的房间灯亮了,她的身影消失在门缝里。看那轻快的身形,她倒是心情愉快啊。 慢慢的走到桌子前,望着傲雪坐下来,她怜惜的柔声说:“孩子,别灰心,她慢慢会喜欢你的。” “谁要她喜欢……”傲雪别开脸,悄悄抹了下眼睛。 格伶花拍了拍他的肩膀,“今儿,去她房里吧。” “我才不!她不喜欢我,我也不稀罕她!哼!”傲雪的眉毛拧在一起了。 “别耍性,好好过日子,别胡思乱想,反正阿妈是不准你跟那个姑娘来往。” “我就要!我跟她没法过日子,我就要找别人过!”傲雪轰轰隆隆的站起身,动作大的差点儿交桌子给翻了。转身,气冲冲的甩门而去。 格伶花也气得脸红脖子粗,眼看着傲雪风一样走出去,她叹了口气,伸出手咣咣的拿起他的碗,气呼呼的去刷了。 这媳妇儿,太不知好歹了!给她说的什么啊?她还这样气傲雪,一点不知道忍让,根本没将她的话听心里去,这日子过的好不好,还不是为了他们的幸福吗?这些孩子怎么就不能体谅一下她这个做阿妈的?她为了谁啊! * 其实这一夜,珍珠也对今天的事做了个回笼思考,她也考虑着自己太冲动了,不该前功尽弃,之前好不容易哄傲雪听了话,她又没忍住跟他吵起来,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孩子气?唉,也许吧,当时是因为她太饿,有了孩子本来心情就会起伏大,刚才一时之气又开始焦躁,不知不觉的就撒气了。看来以后,她还是要多注意点,说实话,她现在真的不想跟傲雪吵,想来,他现在一个人在做人生的选择,也是相当的苦恼的,她呀,该让时就让让。就像之前想的,以后分了家的话,他们也还是兄弟,不能闹僵啊。 不过那小家伙,生气的样子还真是有趣…… 唉,可惜有兰措啊……感觉他和兰措,还是占多了些青春期初尝情爱时的感情,是带了点懵懂和冲动的,于是同时,也是显得有些单薄的,相信他们也确实是很喜欢对方,但是生活基础很差,比她和靖影应该还差很多。不知道他们这次是不是真的决定坚持,他们的路,会很困难的,唉……没办法,人总是在挫折中成长的,既然他坚持说要单过,她能说什么…… 可是今天他对她,好像很在意的,虽然她耍了无赖,但他居然听她的哄了呢,不知怎么,她这回头想想,怎么觉得那小子对她还有点意思?啊,他不会是对兰措和她都有喜欢吧……啊啊啊!她绝对不能接受!这个花心的小孩!她讨厌这样的人!她绝对不能容忍自己的丈夫还跟别人纠缠不休,那她会窝囊死的! 与其,每日里担惊受怕丈夫的背叛,还不如压根就除却隐患,像傲雪这种对感情根本没原则对男女关系不严格的人,她还是趁早放弃,反正她现在又不是没了他不行…… 好想去牧场…… 靖影什么时候能回来…… 她好孤单…… * 从打开窗户,一阵儿夹着细雨的凉风就闯了进来。珍珠打了个冷战,赶紧关上了窗户。好久没下雨了吧,今天天阴沉,她也起得晚了些。 到厨房,大家都吃过了,她自己弄了点饭吃。然后对着天空发呆,下着个雨,今天做什么呢?自从那天捡了紫玉石后,她的手气再也没上来,看来宝石这事不靠谱,这山里也不是到处藏宝贝,上次的事只是个意外,她瞎猫闯死老鼠而已。 一般阴雨天农活就会转到家里,婆婆和叔叔在棚里忙和着。珍珠觉得自个儿闲着也不好,就想去帮忙,婆婆却吵着不让她来,说既然下雨,就去屋里做点手工算了,这是老天给农家人放假呢。 说实话,每天像牛拉套一样的干活,今天这般闲下来,她坐在屋子里缝剪着衣裳,感觉很幸福。天天下雨就好了,连衣服都不用去洗,反正也难晾干,那得多享福啊,呵呵。 雨说小不小,说大不大,淅淅沥沥的就这么一天就过去了。 天空中出现了白白的云,给天空开了窗似的,有隐隐的亮光出现,眼见着雨丝也越来越少,看样子想要停雨了。 格伶花拿了一把大雨伞过来,说:“珍珠,傲雪和莲儿只拿了一把雨伞,你去半路接接他们。” 珍珠略诧异的接过大伞,应了声,出门了。 奇怪,干吗让她去接他们?这会儿只有一点点细雨丝好吧,而且路上也泥泞,婆婆就不怕她路上自己滑倒了?真是的……走了半路,她这脑袋一转,明了了。唉,估计,是婆婆故意找机会让他们“增进”感情吧。可怜天下父母心啊,真是什么心都操到了。可惜……唉,不说了。 抬头望望天,只瞧得无数细软的雨丝铺天盖地的坠落,像三维动画一样,有种梦幻的美。在这个单纯而单调的世界里,也许她会有些不习惯,但却也渐渐没了城市的浮躁,变得心境纯净。希望,不久的将来,她和爱的人相伴在一起,带着一群欢天喜地的孩子,奔跑在田地头,策马奔驰在无尽的大草原,那么她这一生,也算是圆满了。人,最终的追求便是这样,钱财利益,都是为了达成这个目的路上的垫脚石。 傲雪每天上学的这条路,很宽敞也很结实,如今雨淋了一夜,留出一些水洼来,但也还算顺当,中间隔了一片茂密的芦苇林,小路穿丛而过,两旁绿色渐淡有些衰退的芦苇,被雨打落的有些无精打采,有点儿像受了委屈的小媳妇,在雨中飘摇无助。 另一头,相牵着手返家的兄妹两人,共撑着一把雨伞,哥哥把伞几乎会打在了妹妹头上,自己半个身子都落湿了。 莲儿抬头看,漂亮的丹凤眼眨了眨,这妞妞的眼睛和哥哥很像。“四哥,你衣服湿了。” “没关系。”傲雪漫不经心的说着,眼睛里是湿湿的迷茫。 “四哥不是最爱漂亮了吗?”莲儿不解的纵着眉。 傲雪淡然一笑,“反正也没有人看。” “我看啊。”莲儿抬手将伞往他那边推了推。 傲雪不悦的斥道:“你小,衣服湿了会容易生病的。”说着又往她那边重新打好,搂着莲儿的肩膀,他抬起头,无意间看向前方,突然看到远远的弯曲的小路那一头,钻出芦苇林的一个小小的人影,撑着大大的雨伞在泥水泛滥的路上艰难的走着,像个大蘑菇。他身子一顿,盯着那人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脸上也泛起了潮红的颜色。 “四哥?那人好熟悉。”莲儿看了人影一会儿,立即了然,欢喜的正要说话,却被傲雪一把扳过身子,她纳闷的看着傲雪,见四哥的脸上和眼睛里都有着兴奋加害羞的东西。奇怪了,四哥这是怎么了?跟小姑娘似的。 “来,莲儿,你帮四哥看看……”傲雪有点着急有点仓促的拢了拢自己的头发,又拍了拍肩膀上沾的泥水,“四哥这样子好看吗?会不会很狼狈?” 莲儿一脸懵懂的摇摇头,“不会啊,四哥一直是最好看的。” 傲雪脸上抑制不住的扬起喜色,匆忙的扭头看了那人一眼,又转回头有些焦急有些不放心的问:“真的吗?头发不乱吗?嗯……我真的最好看吗?比三哥呢?” 莲儿更懵懂了,本着哥哥地位全一样的原则,她很负责的点了点头,“都好看。” 傲雪脸上的期待收敛了,望着妹妹宠溺一笑,揉了揉她的头发,“鬼精灵。” 莲儿脸上笑得甜甜的,突然冒了一句,“嫂嫂会喜欢的。” 傲雪一顿,脸上的潮红更艳丽了。站直身子,看前方,那傻女人还在低着头一本正经的跟着水洼较劲,一步一步倔强的往前走,不由得,他的心窝一软,可是又不想低头,一边牵起莲儿加快了步子,一边粗着嗓子冲前面高声吼:“哎——笨蛋!别走了!摔你啊!” 珍珠有点茫然的抬起头,看到那两个疾步奔来的兄妹,微松了口气,立即想气恼起来,“骂谁笨蛋呢!” “叫你站着你就站着!”傲雪急急的,在这种路上他可没女人那么娇气,可是要照顾莲儿他只得稍放慢些脚步,心里火急火燎的,他也不知道怎么这么迫切。 珍珠站在原地,眼巴巴看着两兄妹来到了跟前。莲儿一脸笑得灿烂,眼神烁烁的看着两人。 珍珠不知怎么觉得浑身不自然,干干的冲莲儿笑了笑,再看向傲雪时一下子就冷了下来,“吼什么吼?就不会文明点!” 傲雪翻了她一眼,鄙视地道:“摇摇晃晃的想摔倒,没本事还下雨天跑什么跑!” 珍珠眉毛竖了起来,“你以为我想来接你啊!要不是婆婆……哎算了算了,我自找的,我喜欢这雨中的浪漫,行了吧。” 傲雪脸色变了几变,她前面说的要不是婆婆……看来是阿妈逼她来的,就知道她才没这么体贴……不过……她后面又说……“你……说什么,雨中的……浪漫?” 珍珠正拉了莲儿到自己伞下,不经意的看了他一眼,“什么?” 傲雪不吭声了,顾自美滋滋了一番。抬头,冲莲儿使了个眼色,莲儿立即领悟,赶紧一下子跳到他身边,去夺了他的伞,“我用这个小伞就行了,嫂嫂和四哥用大伞。” 珍珠愣了,暗自抹汗……她这婆家的人,哪一个都精得跟猴似的,全不是省油的灯啊。再转眼看傲雪,他小子还一脸不乐意,扬着下巴,拉着长脸。她心里无奈的笑,也不再跟他们别扭,直接把伞举高了点,“快来吧。” 傲雪这回没耍酷,连忙一低头钻到了她伞下。 珍珠扫了他一眼,见他那强压着喜悦硬装作若无其事的神情,也不由的心里乐了。你瞧,就是个孩子吧。唉。 “走吧。”他斜眼瞅了瞅莲儿,做了个胜利的得意表情。看似对莲儿说,实是对珍珠说。 “嗯!”莲儿愉快地应,领先走了。 傲雪不由分说从珍珠手里接过了伞把,一边大步的跨出步子,一边小心冀冀从余光里注意着珍珠的肩膀,暗自调整着伞的位置,不让雨淋到她。 ------题外话------ 谢谢亲的票票,花花还有大钻钻!么么,爱你们~~~~ 第七十二章 方才已经有停雨的趋势,这一会儿又反复的下大了起来,珍珠抬头看看天,脸上挂起愁云,看这样子,她明天也不能上山了,毕竟路太滑,得等水干了才行。越想越郁闷,不由小声嘟囔:“唉,下下下,下了一天了,烦死了。” 傲雪微诧异地看了她一眼,不满地说:“你刚才不是还说雨中的浪漫吗?你很讨厌下雨吗?” “没有,随便说说。”珍珠不想跟他辩,这小孩儿太缠嘴。说实话,以前她有个表弟就是特别缠嘴,给他说一件事他能问到十万八千里,可讨厌了。再说,她才不想跟他说她心里的秘密呢。 “下雨很好啊,这段日子太干旱了,庄稼可都需要雨水呢。”傲雪突然若有所思又略带欣喜的说。 珍珠转头看了看他,不由也点了点头,“也是。”她在这儿做了这么久的活儿,还是没有这个观念,可是傲雪整天不种地,也知道考虑庄稼,果然是不一样。到底他是地道的峡谷人。 “那,牛羊也会肥壮吧。”珍珠悄悄的振奋,翔宇看到这场雨,也会很高兴吧。 “当然啊,下了雨空气清新,草儿肥壮,河水清凉,牛羊自然也会养的更好。”傲雪一脸欣然地说,眼睛里闪闪晶亮。 珍珠只觉得闪了眼,心跳都有些加快,连忙收回了视线,避开了脸。不知怎么搞的,怎么脸颊还有点热热的。 不可否认,傲雪认真起来的样儿,倒真是俊俏。 再一次在心里叹息。 雨越下越大了,半空都开始迷蒙,还起了风来。 “莲儿,过来。”傲雪拧了眉心,伸手向前拉住了莲儿的手。然后又转头,对珍珠说:“小心水洼,很容易滑倒。” “嗯。”珍珠难得乖巧的应着,心里也有点怕,很是小心的踩着脚下的路。 傲雪看她那么紧张,胸口觉得既疼惜又着急,最后一决定,也不顾她烦不烦了,他一把揽住她的腰,以自己的臂力支撑着她的身体。珍珠却是被惊了一下,也知道他是好心怕她摔掉,形势所趋,但她还是不由的心跳加速了,还悄悄的溢出一些喜悦和慌乱,僵着身子,内心好生矛盾。 为了改善这尴尬的气氛,珍珠开始有一搭没一搭的跟莲儿聊天,问问学堂的事儿什么的。傲雪只微眯着眼睛看着她俩,那表情俨然像个小家长,嘿!你别说,这小家伙有发展前途啊。 好不容易回到了家,珍珠一进院门就长松了口气,全身的肌肉也放松了,傲雪也及时的收回了手,将伞收了。 珍珠看也未看他,赶紧进了厨房。“阿妈,我们回来了。” 婆婆隔门口里早就看到了三个人,自然也看到了自己儿子很成功地搂着媳妇的腰,心里别提多顺畅。此时她脸上挂着盈盈的笑,冲珍珠说:“得,得,你别来了,我快做好饭了,你去换衣裳吧。” 珍珠也不推辞,虽然伞很大,可总有点风吹到的雨丝。于是转身去上楼,正巧,与放好伞也上楼的傲雪碰着。这事吧,之前两人可以冷着脸装作谁也没看着谁,可刚刚才风雨同舟过,突然翻脸有点不合适哈。于是珍珠很给面子的冲傲雪弯了眼睛抿唇一笑。 傲雪身形一滞,定在了原地。 珍珠赶紧收了目光,噌噌噌上楼了。 傲雪站在楼梯口,半天回不过味儿来,只觉得心口跳的几乎控制不住,还带着些骇意,好生混乱。这女人,她这样冲他笑是什么意思?终于良心发现了吗?这一趟雨中相伴,她找到了与他相濡以沫的感觉了吗?她感觉到他很男人的一面了吗?她也知道了有他的庇护是多么安怡了吗?她也需要他了吗?她知道吗?她知道他的好吗? 越想越激动,他提起衣袍,三步两跳的上了楼,到自个儿屋里,动作迅速的换了干净的衣裳,拿出牛角梳子仔细而快速的梳理了头发,然后就急不可耐的走出房间,抬头冲着珍珠的房间张望。真是的,换个衣服那么慢…… 珍珠要不是饿了,她还真不想出门,因为她心里有点乱,很想坐在屋里静一会儿。懒洋洋的走出门,一边有意无意的抚了抚肚子,一绕到楼梯那儿,又“巧遇”了傲雪。呃,她抬了抬眼皮,只好又向征性的笑了笑,“吃饭吧。” “嗯。”傲雪积极地应着,自觉地走在她身侧,和她肩并肩成双成对的走向厨房。 珍珠也察觉了这小家伙想接近她的一举一动,心里怪怪的。现在的她,既不好往外推拒,又不能往里收。真是为难啊。唉,等雨一停,她就先去牧场好了,家里实在太难处理。她可受不了青春美少年的勾引,汗颜啊。 吃饭的时候,傲雪就又有意无意的凑着她、讨好她,她也不好意思冷脸,觉得吧,反正自己保持平淡就好,也不好再得罪他,吵来吵去她也很累,还要挨婆婆数落。等自己去牧场了,他也自会想明白,而她走了后,他也会好好处理与兰措的事情。于是,他们就不必再怕有啥纠缠了,到时候自然清。 然,女人的心思男孩很难猜,看在傲雪眼里,它又是另一番意思。眼瞧着珍珠不再跟他厉害,又温顺又安静,他不知道美成啥样,还自作多情的往她跟前夹了块最漂亮的肉片,然后就紧张的等着看她的反应,幸好,她什么也没表现,依然安静的吃饭,只不过吧,旁边的阿妈和小妹可就满脸的诡异了。 “去,笑什么笑。”他有点窘迫的瞪了莲儿一眼。 莲儿赶紧憋住了。 饭桌上虽然静悄悄,但绝不压抑,还暗藏着轻快和热闹,这顿饭,傲雪吃得忒香了。然后他又得意的想,看吧,女人都是水做的,只要他一心对她好,她还是会接受他的,之前都是他忍不住气啊,真是失算。啊,天公作美呀,嗯,还有阿妈,多亏阿妈呢。想着,他又孝顺的给阿妈夹了块肉。 格伶花忍不住笑着白了他一眼。看来,她是托儿媳妇的福了。 吃完饭,珍珠觉得身体有点累,也可能是太紧张所致,可是她又不好意思提出先去休息,只得缓慢无力的收拾碗筷。 傲雪凑了过来,小声说:“你歇着去吧,我来刷。” 珍珠此时对他充满了感激,虽然她不想领他的情,让他误会什么,可是,她的腰真的好酸,于是不再坚持,“嗯,那谢谢你啦。”说完,赶紧洗了手,转身向外走去。 傲雪悄悄从眼角看着她出门,才收回视线,利索的咣当咣当刷碗。格伶花提了一捆柴过来,“都淋湿了,放屋里干一干,不然明天做不了饭。”将柴放好,她走到傲雪身边,说:“你去温书吧,这些事你哪会做。” “我会的,阿妈。”傲雪一脸积极地说,手下一点也不停。 “好了。”格伶花夺过碗,“看书要紧。” 傲雪有点为难的看着阿妈,欲言又止。 “别看了,放心,我不会说她的。我知道她不舒服。”格伶花说着嘴角也溢出了喜悦的笑。她之所以不给傲雪明说珍珠怀孕的事,是现在不合适。这事,最好还是他们夫妻之间先说好一些。他们关系好了,自然会说的。 傲雪这才放下心来,“嗯,那谢谢阿妈了。”说完转身就蹦跳着要走,却一把被阿妈拉住,回头,就瞧见阿妈一脸诡异,“今儿个,你就去她房里吧。” 傲雪的脸噌的红了,支吾着,“你……不是说她,不舒服吗?” “不防事,你去好了。”阿妈不停的鼓励着,她相信,只要这两人现在越走越近,特别是那种事和谐,那她们小四就再没心思去挂拉别家的姑娘,她也就不必担心再会有什么家庭风波了。 “我……还是不去了。”傲雪心里很没把握,好不容易今天她改善了态度,他很珍惜,不想逼她太急,免得惹她不高兴。 “咋了?今天不是很好吗?”格伶花有点恨铁不成钢,用力拧了他一把,“你小子,这会儿你没出息了。” 傲雪脸上又羞又急,“阿妈,再等等吧,我……不知道她心里怎么想,我不想碰钉子。” “男子汉大丈夫,你的魄力呢?哎,她本来就是你媳妇儿,你怕什么!”格伶花忿忿的说着,又突然一转眸子,诡异地凑进他压低声音说:“阿妈告诉你,这女人啊,只要身子是你的,心就是你的……” “阿妈……”傲雪脸涨得通红,又气又羞,“别说了,再等两天再说。” 格伶花叹了口气。 傲雪忙逃也似的跑出去了。闷着头回到自个儿屋里,他坐到床上,心慌得不行,阿妈的话在他脑子里转来转去,心里又怕又羞,又生起些难以抑制的亢奋……不由得,他抬起头,顺着窗口往那个方向看去,眼波闪烁,眸色晶莹。 * 雨下了两天后,终于停歇了。 珍珠心情很激动,干活也有劲。现在雨一停,村里的人们就开始往田里跑了,都在脸上洋溢着喜庆,看着自家庄稼长得茂盛,都啧啧的称这场雨下得好。 珍珠在心里想起傲雪的话,脸上露出不自觉的笑容。看来,她应该可以去牧场了,这两天她对傲雪很不错,想来婆婆应该放心她了,会让她去的。而这两天她就踏实的多干点活,能揽一些就揽一些,多替替婆婆。 傍晚,田里的人已经有提前回家做饭的人往回赶,珍珠也纷纷跟大家打招呼,一边还在奋力地忙着手里的活儿。 “哎!珍珠啊,你不回家做饭啊!”有个叫瑞珠的小媳妇扛着锄头,边走边冲她喊。 珍珠抹了把汗,脸上笑得欣然,“我晚些回去,这点儿干完。” 瑞珠小媳妇笑着转头继续往前走,立即又回头对珍珠喊:“喂!珍珠,你们家来人帮你了!” 珍珠有点纳闷的转头看,果然见小路上匆匆走来了傲雪,还拿着农具,看样子果真是来帮忙的。 傲雪略有些不好意思的跟瑞珠打了招呼,便径直走向地里。 “你咋来了?”珍珠脸上挂着淡然的笑,不冷不热的问。 傲雪这次没小气,大大方方的放下农具,就开始干活,“没什么啊,我回来的早,就顺便过来干一会儿,干完好快些回家吃饭。” 珍珠看着他埋头努力干活的劲头,心里渐渐沉了下去,依她的性子,她很想说“那你干吧,我先回去”,可是,她又知道很多时候由不得她耍个性。沉默了片刻,她有些无奈地说:“你以后别来了,反正今天做不完我明天接着做。你若是耽误了念书,阿妈可是要教训你的。” 傲雪这次真的很乖,纵是珍珠这样说,他还是陪上了笑脸,完全不计较,“也不差这一会儿半会儿的,你放心,书我一定会念。田里的活大家都有份,我已经很享福了。”说着,他又挽起了袖子,踏踏实实地干起来。 珍珠有点儿迷茫了,不知道怎么说才好,叹了口气,也只得继续做活。也罢,早做好早回家,她也好放心的去牧场。其实她也知道,傲雪在家里是老幺,平时他几乎只需要读书,很少做农活儿,看今日他这样,定是为了讨好她,就像那天他说的,会帮她干活。如果中间不出现兰措自杀门的话,也许现在,她的心已经在动摇了。可是……要怎么说呢,唉。 要说起来,婆婆这个人真的很娇惯孩子,靖影眼睛看不见,也不做什么活,越泽又常年在商号,家里就只有一个翔宇大劳力,唉,说起来她的翔宇真的好可怜,好让人心疼。兄弟四人,这样分一分,真的根本不宽松,又因为翔宇还要经常在牧场,田里的活儿和家里的活儿全担在了婆婆身上,费尽力气担负着这些事已经能够让人筋疲力尽,她还要处理孩子们事,一点一星的都要操心。婆婆可真是个了不起的女人。 转念又想起靖影,那时候,靖影也是从不干活到为了她勇敢的尝试着来种田,再看看傲雪现在挥汗的样,她真的很感动。真的像婆婆说的,一个家过好过不好,女人是关键,她就是个中心钮带,牵连着每一个兄弟,他们会为了她而改变,从不懂事到懂事,从不干活到干活,如果她处理的好了,兄弟们齐心协力的为了这个家努力,家里一定会兴旺的。 她到底该怎么办呢?傲雪这样青春期的孩子,定了性吗?他的话算数吗?他的心可是坚定的?他又能坚持多久? 她真的,有些怕。 不知不觉,天都有些灰暗了。 傲雪干得热火朝天的,很利索的把地里的活全干完了。直起腰,他的笑脸上全是汗,“姐姐,你明天可以在家休息一下了。” 珍珠温和的冲他笑了笑,心里想,休息什么,得赶紧上山找宝石了。“赶紧回家吧,阿妈肯定等急了。” “嗯。”年轻人精神好,累这么久傲雪还一蹦三跳的跑到了她身边,帮她提起工具,一起往外走。 一路,他很兴奋的跟她说这说那,珍珠只得敷衍着,心里很迷茫。真是一刻也不想呆了,她后天就去牧场。 吃饭的时候,叔叔显得很高兴,夸奖傲雪能干,夸奖珍珠贤淑。 珍珠心里更是五味杂陈了。 第二天,珍珠上午几乎没做什么,她也确实有些累,也不敢太劳累了,本来没有娱乐节目的生活都够枯燥了,还要天天一成不变的干农活,她难免心里也有些埋怨。 中午吃饭的时候,她终于跟婆婆再一次提去牧场的事。婆婆考虑了一下,觉得媳妇儿最近挺温顺,也不能将她和小四逼的太急,想来翔宇一个人也确实孤单,但同意了,但是让她去几天就快些回来,理由是家里的活儿还很多,其实她是怕小四和那姑娘又牵扯上什么不干不净的东西。儿子没有媳妇在身边,总会想七想八的,特别是小四。 这天下午珍珠很兴奋,提起了劲去上山了。 不过非常失望的是,她这次跑了许多新鲜的地方,也挖了十来个坑,愣是没挖到半颗琉璃。(废话,宝贝能是随随便便就能挖到的?)不过好在现在珍珠受了几次打击心态也平衡了,空手而归也没有太失落,心里满满被明天见到翔宇的幸福充斥着。 晚饭时,傲雪看珍珠做着饭都在哼着歌儿,也不由得被感染了,心情愉快的跟在她后头,勤快的帮她打下手。珍珠看在眼里,心里微微有点欠疚。 吃饭时,傲雪更是不顾阿妈和叔叔的眼神,连连给珍珠夹菜,像个服务员鞍前马后的,别提有多热乎了,看得莲儿嫉妒不已,嘴巴噘的老高,傲雪才不好意思地把妹妹碗里的菜全夹满。 珍珠除了沉默,简直不知道能说什么。 傲雪悄悄看着珍珠,旦见她粉红的脸庞,眼睫微拢着,轻颤着似乎不敢抬眼,定是害羞了,她一定心里很高兴。想着,他有点春心荡漾了,禁不住的就想到了前天阿妈跟他说的话,心里翻江倒海的不能平静。 如果……如果今晚,他挂鞋子的话……她……会默许吗? 这句话,他在心里问了自己一千遍。 第七十三章 然,正当傲雪百般纠结之时,珍珠突然放下了碗筷,抬起了头,说:“阿妈,我吃好了,明天去牧场,我先回屋收拾一下,给翔宇捎点衣物。” 傲雪神情一愣,笑容定格在脸上。仿佛从头到脚被泼了一盆冷水,洼凉洼凉的,方才自己在心里的一切,瞬间变成了一个滑稽的笑话。 格伶花飞快地看了傲雪一眼,再对珍珠笑着说:“行……你去吧,我刷碗。” 珍珠脸上带着浅笑,心里却是战战兢兢,余光中更是紧紧的关注着傲雪的神情,见他脸色铁青,她心怀歉疚和胆怯的站起身,恨不得瞬间移动踏出厨房。 “为什么去牧场?!”傲雪冷不丁的低沉着嗓子问。他身子僵直着,眼睛没有看任何人,握筷子的手捏得紧紧的。 珍珠迅速看看他一眼,心揪紧了,求救的看了婆婆一眼,婆婆连忙陪笑着说:“珍珠也在家不少日子了,我让她给你二哥送点吃的去。” “不行!”傲雪猛的吼一声,眼圈都气红了,眼睛瞪得圆圆的。 珍珠有点气了,“凭什么不行?你说不行就不行啊,你算老几啊!” 傲雪蓦地瞪住她,那眼睛里含着质问、委屈和愤恨,“我的意见就没有用是吧?” 珍珠突然有些心虚了,她也知道这几天他拼命的讨好她,是想跟她亲近些,可她抽身走了,他自然会很受打击。“但是我要去牧场,又怎么不行呢。” “我说不行就是不行!”傲雪高声吼着,脖子里的筋都暴了出来,看起来愤怒到极点。“你是故意的!” 珍珠有点窘迫皱起眉,正想跟他辩,一直坐着静观其变的叔叔突然发话了,“傲雪,不准胡闹。” “是谁胡闹?!”傲雪气得胸口重重起伏,几乎要哭,“为什么突然去牧场,什么意思?!” “去牧场怎么了?你二哥一人在牧场里照料,家里的女人就不能去看看?!”叔叔也火了。 “我就没在过牧场吗?有人过问过我吗?!” “你去过几天?!你二哥一年四季的才回家几趟?” “那她还不是刚从牧场回来,为什么又要去?不行!” “你住口!”叔叔怒斥一声,转眼对珍珠说:“珍珠,你去收拾吧,别管他。” 珍珠小心的看了傲雪一眼,怯怯的垂了目,赶紧往外走去。小家伙怒起来也很吓人的。 “呯!”突然身后响起摔板凳的声音,就知道是傲雪发火了,珍珠在心里叹了口气,无奈的继续走向楼梯。 “你再摔摔试试!”叔叔站起身要揍人。 格伶花赶紧拉住了他,“消消气,我一会说说他。” “我就摔!咋了!你们不公平!哼!”傲雪愤愤的一脚踹翻了板凳,一拧头冲出厨房。 “这小子……”叔叔怒火万丈,挽起袖子就向外追,“看来不罚他不行了!” “都吉!都吉!”格伶花慌忙拉住他,“孩子心里有气,你让他发一下就算了。” “什么算了,这都是你平时娇惯的!看看他现在反了没有!” “咋都是我惯的,孩子哪个不懂事,谁还没有个生气的时候,昨天他不还去种地的么?” “就干一天活就捧上天了是吧!” “……孩子自己的事,你就别管这么多了……哎!都吉!都吉!……” 珍珠在楼梯里听得吵闹声越来越大,心咚咚直跳,终于不忍袖手旁观,自己惹的事不能坐视不理吧,片刻思虑后,她折回头来,正瞧见叔叔怒气冲冲要出去揍人的架式,婆婆慌忙拦截不住,心里一个紧张,连忙奔上前,“叔叔!叔叔!别生气……傲雪这样,我也有责任,让我去劝劝他好了。” “你也不用去,这小四现在真是一点规矩都不懂了,什么是兄弟?他就净想着自己!”叔叔说着故意对着门口提高了声音:“做弟弟的就该知道自己的本份!” “哎呀都吉!”婆婆又气又急,使劲拽着他的胳膊往后拉,“你给孩子说这个干什么,他又不是不知道!” “他知道什么!你见他什么时候守过规矩?每次都跟哥哥吵闹!不好好教训他,他眼里就没这个家!” 珍珠沉默了,有点惊愕有点呆滞的看向婆婆,婆婆避开了她的目光,又焦急又无奈地瞪向都吉,“你快住口吧,你还怕别人听不见是咋的?” “你就护,你就使劲护吧,怕丢人是吧,丢人的在后头!” 两人正吵着,门口,突然出现傲雪僵直的身影,“我是不守规矩,什么破规矩?什么兄弟的规矩?当弟弟的就该都让吗?让到什么时候?一辈子吗?凭什么?” 叔叔一听,更气了,“凭什么?什么都不凭!做弟弟的一切从出生就是注定的!这是天定的规矩!” “天定的规矩?”傲雪丝毫不示弱,反而更加嚣张起来,“哈,哈哈,叔叔,你到底是在教训我,还是在给自己撒气,你做了一辈子弟弟,你就不知道其中的痛苦吗?难道还要将这份痛苦也加在我身上吗?!” “你……”都吉愣了片刻,突然几个跨步冲上前,“啪”的一声,一掌甩在了傲雪脸上,傲雪单薄的身子像纸片一样扑在墙上。 “不要!”格伶花哭叫着冲上前,死命的拉开都吉,再慌忙跑去扶起傲雪,“傲雪!你这是说的什么话……” “我没说错!我说中他的心事而已……”傲雪真是倔强,嘴角含着血丝,还在犟。 叔叔气得全身颤抖,“你……这个逆子……” “傲雪,你太过份了!”格伶花终于怒了,痛心疾首的训斥:“这是你对长辈说话的态度吗?是谁教你这样不懂礼数?你知道些什么就在这胡说八道!你怎么是这种孩子!你太令阿妈失望了!” “阿妈,别生气……”珍珠惶恐的上前来,拉住婆婆,“傲雪他不故意的,都是我不好……傲雪,拜托你,快跟阿妈和叔叔道歉……” “我不要,我没有错!”傲雪紧咬着唇,眼泪啪啪往下掉,胸口急促的起伏,“凭什么要求我步步退让?做弟弟的只有我吗?三哥呢?为什么他想要怎么样都可以,为什么我就不行!” “混帐小子……我叫你没大没小的……”叔叔随手拎起一个工具,扬起来就要去揍傲雪,珍珠尖叫一声,“叔叔,不要!”上前猛的去夺叔叔手里的木板子,“叔叔,求求你,饶了傲雪吧,我会好好劝他的,他一时冲动,你原谅他……” 叔叔无奈的一把扔开了工具,气得恨恨地嗳了一声,闷着头愤愤地转身回屋里了。 咣当一声,门关了。 珍珠悄悄看了婆婆一眼,婆婆正低头抹眼泪。 傲雪扶着墙费力的站直身子,转身背贴着墙,苦笑着抹去嘴角的血渍,脸上泛起幽深而迷茫的神情,“成亲没有份,一辈子穿不了新郎装。入房要经哥哥同意,挂鞋子需排在哥哥之后,一切都要配合哥哥,要视哥哥为尊。还要……一辈子都只能做叔叔……这到底是为什么……” 珍珠心底微惊的听着,蓦地明白了,原来只因为是弟弟,就只能做孩子的叔叔……怪不得叔叔都吉听到傲雪的话,是那么气愤那么尴尬,想来,他是感同身受,心底也一直是痛。这让在一旁听着的婆婆情何以堪。 下意识的去抚自己的腹部,现在这个孩子且不说,以后呢,和翔宇的孩子呢?和靖影的孩子呢,难道都只能唤亲爹唤叔叔吗?这……怎么能行?反其道而行的规矩,真真伤人心啊。 “……阿妈,你告诉我,你为什么要生我,为什么将我生成小四?最倒霉最可怜的小四!” “放肆!”格伶花霍地扬起手,举在半空又颤抖的停下,她舍不得打下去。“你说的这是什么话?你哪里倒霉哪里可怜?哥哥们谁不疼爱你?珍珠也对你很好啊,你到底在想些什么?” “好?呵呵,是三哥吧。”傲雪冷哼。 格伶花心疼的抚了抚傲雪的头发,语重心长地说:“傲雪……靖影跟珍珠感情好,那也是自己争取的,这种事,你要靠自己的努力啊……” “所以说啊,同样是弟弟,三哥也比我强,不,是强太多了。我算是什么,在这个家还有什么地位?”傲雪有些心灰意冷的苦笑着,轻轻摇头。 “傲雪,你太小题大做了!珍珠不就是要去牧场吗?几天就回来的呀,你闹成这样到底是干什么?不是更影响你们夫妻的感情吗?值得吗?”格伶花拍了拍傲雪的胸口,对他使了使眼色。 傲雪表情微微一顿。 “还有,你可知方才的话叔叔有多生气?傻孩子,那种话能说吗?阿妈有对你叔叔不好吗?一个家里总要有点先后左右,这一个家才能完全。如果个个都争,都不让,还怎么过日子?什么地位不地位,得失很难说清,你大哥虽然处处为先,可同样身上的担子也重啊。小四,你要明白,将来不管是做阿爸还是叔叔,那些都是次要的,关键的,还是你们夫妻的情份!看看你三哥,他脸上有多幸福。” 阿妈的几句精简点拨,傲雪顿时无力反击了,但他依然觉得委屈,执扭的别着脸,任眼泪一颗颗滑下。 静默了多时的珍珠,此时心里是潮起彼伏,对于现在傲雪的心情,她有些了解了。虽然不排除傲雪这么激烈是因为有争强好胜之心,而并非是全为了“爱”。但,不得不说,她能感觉到他心里的悲哀。想着,她心软了,温柔的望着他,缓步走上前。 格伶花眼睛一闪,识趣的退了开去,什么也没说,转身就向屋里走去。 “傲雪……”珍珠有点窘迫的看了看他,“我会尽快回来的。”给他做个保证吧,至少现在算是安抚他一下。 傲雪用手抹干了脸上的泪痕,有点别扭的不去看她。 “你真不该那样说叔叔,叔叔本来就难受了,你还揭他的伤疤。” “不要你管!”傲雪硬撑着,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你有什么资格教训我?还不都是因为你?” 珍珠愧疚的低下头,叹了口气。“傲雪,别生气了,回屋休息吧。” 傲雪埋怨的睨着她,不甘、委屈的哼了一声,抬起步子,走向楼梯,“有什么了不起,丑女人……” 院子里瞬间清静下来,珍珠的心却不能清静了。看看两个屋子里亮着的灯光,她心里满心的惆怅。想她刚见着叔叔的时候,还怀着八卦的心思观察婆婆两人的动静,现在觉得自己很无聊。虽然,在这种教条下,也许他们当兄弟的都已经习惯并接受做叔叔的命运,可是,人,都有自己的意愿,相信会有不少人是带着隐忍的心去接受的,心甘情愿的肯定不多,这样过一辈子,谁不窝气?想来叔叔已经很不错,婆婆也是个好女人,会处理关系,他们才这么平静的过了这么些年。 唉,翔宇,靖影……翔宇是个老实人,也从不争抢,他应该不会怎么,但心里难免会藏委屈。可是靖影,现在的靖影也许会忍受,但一定会不愉快。天哪,他们这里怎么这样,为什么不让孩子喊自己的父亲唤阿爸呢? 不过,也是,像嫂子说的,根本不知道孩子是大哥还是二哥的,他们这种生活方式,也没办法分,自然也只能不去计较。而且一个大家庭,为了统一,才安排大哥做阿爸吧。可是,她总觉得这样不合适,为兄弟之间的矛盾又埋下了隐患。要让人心服口服,不是硬压去的。 这事,她将来要想个办法。说实话这事,她多少吧,也懂一点,她会给翔宇和靖影都留个后代的,而且,会让他们当阿爸的,才不都叫越泽叫阿爸。嗯,没错,就这样。比如说,改个称呼,爹爹、父亲…… 好吧,现在这事有点远,以后再说。好累啊,回去睡。 纠结,非常之纠结…… * 次日一早,珍珠早早就打扮好,穿得新新的,利落的出了门。 一路,到厨房也没瞧见傲雪,珍珠心虚,也没敢多问,吃了饭,将婆婆准备好的物品装上马背,便低调的出了门。 希望,她回来的时候,一切矛盾和纠结都化解了。弦绷的紧了,松一松,一切都自然了然。 策马走在草原上,珍珠迎着风,脑子里一层一层的被风吹的清醒了,不悦与闷堵渐渐消失,见前的草,花,山坡,是那么美那么纯净,置身到这清新大自然中,直觉得人间的纷扰都是自找的,不去想它,它便不存在。 得快乐时且快乐,让所有的不快乐随风而去,她现在,要扑向翔宇的怀抱,享受与翔宇在一起时那无忧无虑的幸福和甜蜜。 到了牧场时,大部分牧民都不在帐篷,珍珠进得自家的帐篷,将物品一一放好。然后仔细看帐篷内,还是一如既往的干净整齐,她找了找,翻出尚未来得及洗的衣服,拿出去清洗。洗好晾晒在外面,又忙不停的找出婆婆让捎的肉和菜,开始忙活着做一顿丰富美味的饭菜,还煮了一锅香滑的奶茶。 弄好这些,她将饭和奶装好,时辰差不多中午了,她兴致勃勃的徒步去往草原上找翔宇。她没注意到,自己脸上一直挂着笑容,她也不知道,在牧场的时候为什么会这么开心。也许是无事一身轻,也许是她心底还有躲避的心理,虽然喜欢翔宇也喜欢靖影,可是还是单独和他们一个在一起时,才觉得轻松愉快,而一起面对时,她心里很有压力。而在家面对其他兄弟时,她心里就更难受。 看来,她的境界还是相差太远啊。 “木泉大哥!瞧见我们翔宇了吗?!”珍珠老远遇着人就问。 “嗬!是翔宇家的珍珠啊!哈哈,你咋又来了?想翔宇了?”这些汉子就是这样爱开玩笑。 珍珠也习惯了,也不介意,笑道:“咋的,只兴你家女人想你,不兴我想我们翔宇是咋的?” “不不不,那怎么会!呵呵,你来的真是时候,你要是再不来呀,翔宇非想你想疯不可。” 珍珠不由的脸上发热,忙大笑两声掩饰,“瞧你说的,我们翔宇才不会。” “哎,你可别不信,翔宇天天喝闷酒,那脸上的笑比苦还难看呢,跟你在的时候啊,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珍珠有点不好意思了,“快别说了,告诉我他在哪儿放牧呢今天?” 木泉拍拍自己身前的马背,笑得一脸促狭,“你上来,我带你去。” 珍珠翻了他一个白眼,“不问你了。”说着就往前走。 “哎,他就在山泉边上呢!”等珍珠跨出几步,木泉就笑着高声喊,珍珠回头,灿烂一笑,“谢谢啦!” 迈着欢快的脚步,珍珠心里想着翔宇独自想念她时的表情,心里又疼又温暖,还是找个爱自己又温顺的老公好,一点没负担,每天心都会跟泡在蜜汁里一样甜,这样的日子才叫日子呢! 山泉边通常是大家最爱放牧的场所,这里草肥水甜,深受牛羊和牧民喜爱。而前几天的一场雨,更是将这块风水宝地刷新的更加惹人,这不,珍珠老远就瞅到成群成群的牛羊悠闲漫步呢。 上次离开时,虽然和翔宇也是温和着分开,可是谁心里都知道,已经有一根刺深深扎进了心窝,珍珠知道,这些天,翔宇的日子一定非常煎熬,像他那种没安全感的男人啊,不知道已经在心里做了多少个恶性的幻想,不知道偷偷哭了多少次呢,唉!真是让人操心的男人啊。 远远的,望见了那个冤家的身影。才几天功夫,怎么瞧着他削瘦了一圈,他的身形微弓着,显得有些疲惫无力,正午强烈的阳光照在他身上,将他更加映衬的单薄和柔弱,光线在他身上氲起一层白光,隐隐的放射着闪烁的星芒,如梦如真,好似随时都会乘风而去。 珍珠又幸福又心酸的微笑起来,吸了口气,放声唱起来歌儿:“在那遥远的地方,有位好姑娘……” 远近的牧民纷纷转过头来,兴奋的扬起马鞭,配合着珍珠的歌声,有的策马奔腾,有的吹起了口哨。 那个干瘦的身影,僵直的转过来,看不太清的脸上明显的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情。珍珠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这样不自信,不管她对他很好还是有一点点好,他都同样的诚惶诚恐,好像她的一点点温存,都是上天赐予的恩施,唉,这个男人真是又可怜又可恨。 纵是这么远,珍珠依然看得清他剧烈起伏的胸膛,他眼睛里放射出来的亮光,她笑了,笑得妩媚张扬,双手在唇边环个圈,她高声喊:“翔宇——!” 翔宇的身子一顿,突然顺手抓住了踱步到他身旁的马,一个纵身跳上去,动作矫健的像一只猎豹!“驾!”他嘶声叫喊一声,狠狠抽了一下马鞭。马儿惊跳着奔驰起来。 “呵呵……”珍珠欢实地笑着,更用了力娇气地唤着:“翔宇!翔宇翔宇翔宇!” 马儿后面扬起了尘土,看着在阳光猛烈照射下奋力扑向自己的男人,珍珠的血液开始沸腾,她伸开双臂,小鸟一样朝着他跑去,“翔宇——!我来了!” 周围的嘻笑声口哨声乱成一片。两人的每一次相聚,都整的像过年一样,珍珠都有点不好意思了,可是翔宇总是这样,让人想低调都狠不下心,总想来个隆重的出现给他一个巨大的惊喜,为他萎靡的心浇灌上最甜美的雨露,让他一次开心个够! 交集的一瞬间,珍珠看清了他的脸,急迫的、狂喜的、激动的、感动的,所有的情绪都融入了他的神情,当珍珠绽开笑脸,他便环住了她的腰,顷刻间她只觉身轻如燕。尚未坐稳身子,他的双臂将她紧紧圈进了他的怀抱,马儿奔跑的速度缓慢了,从激烈到温和,到慢慢停歇下来,在草地上悠悠漫步,他还是依然一动不动的抱着她,保持着最初的那个热忱的怀抱,这种沉默的深情,让她觉得自己像是他失而复得的珍宝。 “我们……不必每次都这么煽情好不?”珍珠低低地笑着,抬手轻推开了他。 他脸上微露迷茫,“煽情?” “不懂吗?就是不要跟八百年没见了一样,别人会笑的。”珍珠转头看了看周围,有点不好意思的冲他纵纵鼻。 望着珍珠可爱的样,翔宇憨憨的笑了,“可是……我是真的觉得很久没见了啊。” “哪有很久嘛,才刚刚一个月。”珍珠笑着翻他一眼,赶紧把饭盒拿上来,“你这坏蛋,差点把饭给弄洒了,要是洒了,看我不拧你耳朵。这可是我辛苦做的。” 翔宇脸膛红红的,赶紧接过了饭盒,“珍珠你太好了。”说着,笑得羞羞的美美的,一只手臂揽住她,然后一翻,从马上跃了下来。珍珠不防他这一跳,惊叫了一声,落地时紧紧的抱住了他,“你吓死我了!” “走,我们找个凉快的地方去吃。”翔宇一刻也不舍得丢开她,搂着她的肩膀,两人亲亲密密的走向一棵大树。 树萌不大,两个人挤坐在一起,腻歪的你喂我来我喂你。 “哎!翔宇!你们倒好哈,在这儿占着凉快的地儿搂着女人吃着热饭,你是想急死兄弟几个啊!”不远外,两三个汉子酸酸的调笑着。 翔宇嘿嘿笑着不吭声。 珍珠满心里高兴,就只冲他们喊了句:“你们就干着急去吧!” 几个汉子哄笑着走开了。 两个人的世界又安静下来,甜言蜜语说都说不完。 说东说西的,两人都不提家里的事,更不提靖影,吃完饭后,珍珠便有意无意地说了句:“靖影去商号了,以后我就能常来了。” 翔宇神情微微一怔,脸上露出浓郁的笑意,只是那笑容里,隐隐藏了丝酸涩。 珍珠也蓦地回醒过来,她这话说的不妥。因为靖影不在,她才能常来,不是正说明她心里更在意靖影一些么?唉,一头汗啊,以后她一定得注意了,在谁跟前,谁就是她最亲亲的宝贝。 一个下午,两人就在草原上,或骑马观光,或携手散步,或坐在山坡上谈谈未来。翔宇觉得,今早上天尽头那压得很低的阴沉沉的云彩,一瞬间就消失的无影无踪,还在半山腰上散射过来五颜六色的霞光,连早晨那些被雨水打的垂头丧气的小花草,也都兴冲冲的昂起了头,整个天与地都充满了生机充满了希望。 ------题外话------ 谢谢亲们的月票和花花,还有大钻钻,你们最好了~~ 第七十四章 草原的夜晚很美,天空像鹅绒一般的深蓝,高远而静谧,厚重又温和。珍珠和翔宇坐在帐篷的外面的后边,背贴着帐篷享受着相依相偎的宁静。此时,天和地就分别像两个不同的半圆,巨大而单纯,在天尽头相接,将渺小的他们夹在中间。天空很美,满是亮晶晶的星星,有远有近,有亮的像钻石,也有飘渺的只打了个晕儿。来到这个世界后,珍珠虽看过满天星的天空,但都不如配合着厚软绿盈盈的草原更完美,也只有在草原上,能够一览无疑的看尽整个天空的景色,体会到天空的神秘和奥妙。 “真想这样坐到永远。”翔宇一手揽着珍珠的肩,一手揉抚着她的小手,对着夜空发出感慨。 珍珠依着他的肩膀,嗅着他身上干净熟悉的男人气味,心里也蠢蠢欲动,随口,她接了句:“如果是那样就好了。” 翔宇身体微微一顿,受宠若惊垂眸看她,“你真的想吗?和我一起坐到永远,就我们两人。” 虽然他的声音很平,甚至最后一句还显得很没底气,可是珍珠还是听出了他的心声,心底悄悄叹息,没有男人不在意的啊。用力握住他的手,往他身上噌了噌,她故作轻松地说:“翔宇,你是我的丈夫,别弄得像情人好不好?” “什么?”翔宇懵懂。 “跟我在一起,我想让你坦坦然然的,不要诚惶诚恐。”珍珠鼓励的冲他笑笑。 他却尴尬的收回了视线,“真的吗?我这么明显?” “翔宇……”珍珠有些心疼了。 翔宇第一次没有勉强自己露出安抚的笑,而是沉下了脸色,眼睛里也蒙上了一层苦恼,“也许是吧,从小我的性格都太弱,太木,我比不得其他兄弟聪明,也不会说话,偏偏我又比他们更爱,所以我就更怕你有一点不喜欢,我太紧张你怎么看我,我太怕失去你……” 珍珠的喉咙有些干涩了,伸手搂住了他的脖子,“傻瓜,并不是聪明的人才会有人喜欢,我偏就喜欢你这么踏实,这么肯干,这才是男人啊。” 翔宇笑得很羞涩,很甜蜜,“你……真的这样想?” “你就不能自信点?”珍珠笑着翻他一眼,低下头,从口袋里小心地拿出一个小布包,这个布包上,也包了一层山鸡毛。呃,她和山鸡毛干上了。脸上挂着诡异的笑,她一边冲翔宇眉飞色舞的抛了几个媚眼,一边神神秘秘的从里面拿出一颗紫玉石来。 翔宇的眼睛猛的睁大,十分惊讶,“这个……你从哪弄的?” 珍珠得意的拍了拍草地,“嗨,这个东西,随随便便都有。” 翔宇讶异的从她手中捏起紫玉,借着月光,仔细地看着,“好像很精致,应该会是很珍贵的物种。” “是吗?”珍珠来劲了,“很值钱吧?有地方收这个吗?能卖多少?” “这个……我不太会辨认,大哥认得。”翔宇温和的说着,眼睛里不经意间流露出对越泽的敬重,“经常会有一些人挖到奇怪的石头,他们会拿给大哥看,大哥会按石头的价值给他们稿劳,然后再以高价卖给汉地人。” 珍珠眼角跳了跳,这么说,果然有人早就挖金了?而商号里也同时经营这种生意?也是啊,既然是做马帮的,就是贸易,当然是将这里所有有价值的东西都利用了。看来她想的没错,这里的人并不笨嘛,而越泽应该确实是个很不错的商人。等等……他说什么?汉地人?汉人?“翔宇……你……可去过商号?” “去过啊,牧场不忙的时候,或者牛羊收获的时候,都会去商号。怎么了?” “那么,你……就是,见过汉人?”珍珠有点激动了,几乎语不成调。 翔宇懵懂,见过汉人怎么了?怎么珍珠一副跟汉人有交情的样子。“见过啊,怎么了?” 珍珠确实激动了,一把抓住他的胳膊,极力的压抑着才不让呼吸太过急促,“那……汉人穿着什么衣裳?你给我描述一下。” 翔宇了然了,“你很喜欢汉人的衣裳吗?那好办啊,让大哥给你捎一些来。哦,不过,这边的人会看不习惯。” 珍珠脸绿了,笑的很恐怖,“你误会了,我只想知道他们穿的啥样的。” 翔宇哦了一声,很认真的回想了一下,说:“很简单的,他们上边一个马褂,很短,下边是裤子……” “等会,等会。”珍珠怎么听他说的都是男人,不由急道:“女人都穿什么?”从女人的服饰应该比较容易辨认是什么朝代。虽然她对历史不太熟。 在珍珠期待的目光中,翔宇非常抱歉的摇了摇头,“没有见过。” “……”珍珠一头黑线。 翔宇见不得珍珠失望的样子,忙说:“我去商号的时候不多,本来女人就很少出现,咱们这里地势偏远,汉地女人娇弱不适应,一般不会来,就是大哥,见过的也不会多。” 珍珠虽然很无语,可是也觉得他说的有道理,想想也是,这里什么都不发达,不少日用品和农具都是从外边很辛苦的运来,根本赶不上汉人的生活条件,而且路途肯定遥远,女人确实应该不会来。 “那,除了汉地马帮人,你可见过别的汉人?”珍珠锲而不舍地继续问。打心眼里,如果有机会,真的很想和汉人有交集,想知道现在是什么年代。 翔宇很认真的想了想,说:“有一些富有的散客,穿着很贵气的袍子,腰间系着腰带,脚穿靴子……” “停!”珍珠认命了,这几乎是所有古代男子服饰的统称,但是确认了一点,这确实是古远的年代。 不过说实话,她在这里生活了几个月了,对这里有一切都有了感情,就算心底对汉人亲切,她也离不开这家人了。 好吧,就当她只是问候一下同族的亲人。 “珍珠……”翔宇小心地唤她,“你……怎么了?不高兴吗?” 珍珠蓦地回神,连忙露出欢快的笑容,“没有啦。哦,对了,这个,送给你。” 翔宇一怔,即而惊喜地道:“真的吗?可是,你……刚才不是说想要卖钱的?” 珍珠摇摇头,“才一颗,也发不了财。” “哦。”翔宇顿了顿,原来是这样。不过他依然很开心。“我一定会好好收藏的。” “这是我挖到的第一颗,不管是不是好宝贝,它都意义非凡。”珍珠满足地望着紫玉,两眼放光。 “你自己挖的啊!”翔宇激动了,“珍珠,谢谢你……”不管是不是因为靖影不在身边,可是珍珠毕竟将自己辛苦找来的第一颗宝石送给了他,说明他在她心里还是很重要的。 珍珠却突然从他手心里又捏起紫玉,一脸愁容,“可是你要它有啥用呢?” 翔宇急切地道:“有用,有用!”说完,忙不迭的拿回紫玉,迅速的放进自己的衣袋里。好像慢一点珍珠就会反悔。 “有什么用?”珍珠觉得好奇。 翔宇脸红了,“当然有,看到它,我就能想到你的眼睛,想到你去找它时的身影,想到今晚,你将它送给我时的情景……”翔宇动情的说着,一把将她搂紧,“珍珠……不要再一个人往山里跑了,很辛苦也很危险。至于这个紫玉……我可以将它分成两瓣,一半留着,一半你给靖影……” 珍珠心底重重一顿。脑海里立即想到了婆婆说过的,要给每个兄弟完整的爱。所以,她不要他们只得到一半。郑重的抬起头,她看着翔宇的眼睛,说:“不,不分,你有资格得到完整的紫玉。如果再找不到这种宝石,我会给靖影别的东西。但是,绝不会分走你的。” 翔宇一瞬间泪眼朦胧,张开粗糙的大掌,轻轻的温柔的抚摸珍珠的小脸,嘴唇抿了又张开,还是说不出话来,他不是个善于表达自己的人,心里感动心里震惊,激动兴奋,开心幸福……所有的感情,太多了太浓烈了,他根本说不出来……一低头,牢牢吻上她的小唇,缠绵辗转…… * 在翔宇面前,珍珠就是公主。她不会像和靖影一起时的小心谨慎,也不像和越泽时的暴躁气愤,更不像和小傲雪在一起时的无奈和别扭,总之,和翔宇在一起时,自由自在,就像沐浴在和煦的春风里,像在冬日的阳光下,心情愉悦放松,快乐甜蜜。 她确信,这个世上,最宠她的男人就是翔宇,再也不会有人永远在原地等她,永远用最真最贞的心爱她。不管她有多么烦恼,翔宇都是她最宁静的港湾。 因为有她在,翔宇放牧的日子又充满了太阳地儿。他们日出而牧,日落而息,过着最平凡也是最快乐的牧民生活。 人都是会贪恋安怡的生活,曾有几次,珍珠都有点没良心的幻想,如果这样过一辈子,那该多好……但是,就算她狠心不管靖影,也不能忽略肚子里的孩子。当然了,她也是舍不得靖影的……呵呵,所以,很无奈,自由总是短暂的,人活着就是要尝尽酸甜苦辣,她已经很幸运了,穿来这里,至少被人当宝贝地供着,值了。咯咯,有得轻闲就赶紧享受吧!…… 美丽的大草原上,从此总是能时不时瞧得见那一双俪影,他们卿卿我我,情意绵绵,气氛那么融洽,装点了草原的单调,真是羡煞了旁人。 “哎,你别搂我太紧。”珍珠拍了拍腰上的手。两人总是共骑一匹马,一刻都不舍得分开。腻歪死了。 翔宇向征性的松了松,只以为自己太忘情了让她不舒服,脸上还是憨憨地笑着。 珍珠回头瞪了他一眼,“以后不准搂我的腰。” “……怎么了?”翔宇这才正了脸色,慌忙松了手,只觉得是自己太粗鲁让她生气,心里很愧疚,“好了,我知道了。” 珍珠呼了口气,觉得自己的肚子最近有点不对劲,越来越硬了,翔宇粗壮的手臂揽着,有时会让她喘不过来气儿。“好了,总之你以后轻点就行了。” “嗯,我会的。”翔宇连忙保证。 珍珠敛了目,心底悄悄无奈。若孩子是翔宇的多好,她就可以坦然的兴奋的告诉他,可是现在……她真的不免有些尴尬。脑子里,莫明其妙的想起了越泽,在娘家时那个家伙真的就像是她的丈夫,他霸道狂傲,也不乏细心的小心眼,那个男人,在马帮过着什么样的日子呢?他会想起她吗?会想到她正为他孕育着孩子吗?他一定不会猜到吧,因为他和她一样,根本就不爱对方。他们在一起,不过是像在例行公事,虽然……唉。 不想了,有些事,不去细想让它顺其自然,也许会少了不少惆怅。 不知不觉,已回到了自家的帐篷,翔宇动作利索有秩有序的将牛羊赶回圈,但牵着马儿拉着珍珠走到帐篷跟前。 珍珠一边下马,一边问:“我们家的牛羊好像比别人的少。” “嗯,你过门之前,我刚卖了一批。虽然房子和家具早就准备好了,但总要置办些新衣裳和用品。现在这群都是小家伙,很好养。”翔宇抱着她稳稳的落在了地上,轻描淡写的解释着。 “那还要喂多长时间才能卖钱?”珍珠想像着像翔宇这样的牧民,骑在马上熟练的指挥着大群在牛羊,心里就觉得非常佩服。 “至少也要半年,如果不等钱用,再久点更好。”翔宇温和的笑着,拉起珍珠的手,转身。 帐篷的门开了,走出来精神抖擞的傲雪。 两人同时顿住了脚步。 “傲雪?你……怎么来了?”翔宇短暂的愣怔后,匆忙的看了珍珠一眼,神色很复杂的。 傲雪脸上挂着灿烂的微笑,看起来心情很好,“二哥,等了你们半天了。这两天书院休课,我便跑来跟你们玩。” 珍珠打心里有点不高兴,她到牧场来了,本来家里就少了人干活,他倒好,又跑来。这人真是的,她不是只呆几天就回去了吗?只这样也不能让她和翔宇安安静静的过吗?他干吗又来捣乱,难道真的对她有这么挂念吗?要是那样干吗还对兰措亲亲密密,最害怕这样的男人了,让人心里没底。 “哦……好啊,走,咱哥俩今天好好喝上一顿。”翔宇回过神来,还是挺高兴的,热情的拉着傲雪进帐篷。他不像靖影那么想不开,既然共妻,那妻子是妻子,兄弟还是兄弟,他常年在牧场,对兄弟情还是很看重的。 傲雪一边附和着翔宇往帐篷里走,一边回头悄悄地看珍珠。珍珠一直微垂着头,心里来来回回的想着,琢磨着傲雪为什么来。再想着她来那天,他们闹的很不愉快,她就觉得更加别扭。 站在帐篷里,看着翔宇和傲雪两兄弟有说有笑的坐到了桌子两侧,想着他们两个都是自己的丈夫,她突然觉得很滑稽,现在不是在家里,她是活的很真实的,没有在家要在长辈面前表现的必要,所以在她心里面只有翔宇是自己的男人,而傲雪硬生生杵在这里,画面还真是不和谐。 “珍珠,傲雪来了,给我们烧壶酒吧。”翔宇脸上挂着笑,亲和的吩咐珍珠。 傲雪表情变了变,也没有说什么。他并不满意二哥这俨然主人的口气,不说这帐篷本就是他们家的帐篷,妻子也是他们共同的妻子,凭啥他吩咐珍珠? “哦。好。”珍珠可没想那么多,自然的小媳妇似的转身去准备了。 “姐姐不必忙碌,我又不是外人。”傲雪笑嘻嘻地说着,起身,走到一旁,将自己带来的牛肉干拿出来,放回桌上,又去火炉旁端下了锅,顾自地端碗去盛。“我来了一会儿了,已经煮好了奶。”这一下子,他反客为主了。 翔宇是老实,并不傻,看傲雪强烈的表现欲,也明白了他是在暗示自己的身份。不免有些沮丧。他不想和兄弟们之间有任何矛盾隔阂,这也是他一直退让的原因。 珍珠更能看出来傲雪这厮啥意思了,这小伎俩太是傲雪的标志了。小聪明有时候让人喜欢,有时候让人讨厌,而这时候,珍珠属于中间的,于是淡淡然随他而去,有人帮她的手,她还更省事了。 于是,动作迅速的又给两人弄了点青菜,便也坐了下来,陪他们一起吃喝。 “你什么时候回去?”珍珠不客气的问,“我们都出来了,地里的活谁干?” 傲雪脸上没有不悦,依然笑得很纯净,“不防事,也不差这一时半会。我明天就回,你呢?” “你是来接……珍珠的?”翔宇忍不住问,心里扑通扑通跳。虽然知道珍珠不会呆的时间长,可是如果没有人催,也许珍珠会多留一天。 “她想回就一起,不想回就呆着。反正,阿妈说家里也不忙,我现在天天回家后就去田里替阿妈。”傲雪的语气一点不强势,却不失那点小骄傲。 珍珠心里这才有点舒服了,脸上露出些笑容,“你能懂事就好,我再过两天回去。” 翔宇看了看珍珠。 “行。”傲雪爽快的应着,又给翔宇端起了酒杯,“二哥,你在牧场辛苦了,来,喝。等我下回放了假,就来替你。” 翔宇温和一笑,举起杯,“念书当紧,你别分心。” 两人喝空了酒杯,傲雪秀气的脸庞上,竟然迅速泛起了绯红,“二哥,其实我今天来,一是心里挂念你们,二来,是跟珍珠道歉的。” 翔宇神情一怔,匆忙看了珍珠一眼,宇眉微微纵起,“出了……什么事?” 珍珠被点了名,想逃遁都不行了,“那个……算了,过去的事,我不计较的,你也别往心里去,今天这么高兴,什么事也没有,所以啊,你也别想太多。” “姐姐,你不生我的气我当然高兴,但是,我只是想告诉你,这几天我都在反复思考,很后悔跟你吵架,我太胡搅蛮缠了,不该耍小性子,以后,我会改的,你不要对我失望。”傲雪认真的说着,说的很顺畅也很轻松。 说实话,保证呀承诺呀神马的太轻易了就显得不珍贵。 但是,有总比没有好。珍珠还是很赏脸的笑了笑,“没事,每个人都有点小脾气,像你这样勇于承认错误的人不多。你已经很好了。” “真的吗?”傲雪晶莹的眼睛烁烁的,“那太好了,来,姐姐也喝一杯。” “哎,不行不行。”珍珠连忙拒绝,“我不想喝,你们哥俩喝吧,我今儿有点累,先去睡。”说着,她不由分说的站起身,头也不回的走向床铺。 她这样做一是为了逃避喝酒对孩子的影响,二来,还因为不知怎么面对今晚睡觉的问题。不过这个她并不太担心,现在她人在牧场,和翔宇只这几天的欢好,按规矩不会有问题。但,同时面对两个丈夫时,她还是要回避一下。怎么说都会有点尴尬嘛。 珍珠突然的走开,傲雪也没有不高兴,自然的继续和翔宇喝饭喝酒。而翔宇反而觉得不好意思,解释道:“今天她确实有点累了,回来的时候都不舒服。” “那姐姐就早睡吧,不用管我们。”傲雪欣然的说。“一会儿我们自己收拾碗筷就行。” 珍珠放松的冲他们笑了,应了声,还真觉得身心疲惫了,这些天一直和翔宇处于兴奋状态,也该缓缓劲。于是舒舒服服的躺到了被窝里,她直觉得全身的细胞都缓慢下来,睏意很快找上她,双眼开始眯呀眯呀的似要闭上,模糊的视线里,昏黄的灯光下那两兄弟还高一声低一声喝的正起劲…… 呃,她不喜欢这儿的黄灯,她喜欢白灯,特别是节能的…… 傲雪一直暗暗注意着珍珠,见她姿态舒展松散,纹丝不动了,还发出了均匀的呼吸声。他放下了酒杯,抬起眼帘,酒后有点晕晕的感觉非常飘逸,绯红的脸颊将他纯真的容颜衬得几分妩媚,他幽幽的笑了笑,认真的看着翔宇,说:“二哥,小四今儿有件事,要请求二哥,二哥一定要答应我。” 第七十五章 翔宇握酒杯的手颤了颤,纵是他不够聪明,也瞧得出傲雪凝重的眼睛里暗藏着的危机,或者说威胁。对他而言,也许说威胁会更真实。“什么……事?”问出这三个字他突然后悔的想哭,如果可以,他想一辈子都不问,如果能够,他真想一口就否决。 傲雪的视线轻飘飘落在翔宇的手上,那样的轻颤,他何曾没有过?原来,不是只有他才诚惶诚恐,被珍珠那么珍爱的二哥,也和他一样有伤有痛。突然间,他很不厚道的心理平衡了。 “说实话,这段日子,本来我和珍珠相处很好,但是……来之前的争吵,很伤感情。”傲雪说着有些失落的垂下了肩膀,沉闷的喝了一口酒,眼波扫过珍珠的背影,唇角溢出轻微的笑意,“她要来看你,我一时嫉妒了,便撒了性子。” 翔宇沉默着,一言不发,心一点点缩紧。方才头一见傲雪时,珍珠是脸色不好,果然是在和傲雪生气。 “二哥,我跑这么远来,就是心里放不下,在家每一天每一刻都很难熬,担心她不原谅我,实在忍不了,就这么冒然的跑来了。二哥,”傲雪说着说着眼睛里冒出了层泪光,“对不住你,我知道你和她相处短暂,这几天是很珍贵的。可是我还是来了……” “她说过了,不计较的。”翔宇生涩的说着,脸上怎么也挤不出笑容。 可是傲雪不会让他堵回去,笑了笑,他说:“二哥看不出来吗?她不过是在敷衍,其实心里根本还没有原谅我。” 翔宇扭头看向珍珠,眼圈在暗影处泛红了。 “我希望二哥帮我。哄她高兴了我就走。好吗?只这一晚。”傲雪紧追不放,不容翔宇有任何的回避。 翔宇回过头来,却不去看傲雪,他不知道怎么面对他,他虽然是老实人,可是他也不是无条件退让的,小四他不该这般逼他。他和珍珠,只有这几晚的相聚…… 傲雪仔细瞧着翔宇纠结的神情,他的心越跳越快,心底一转,他蓦地站起来,两步跨到翔守面前,郑重的跪了下去,“二哥,算小四求你……只有这一次,以后我绝不会再跟二哥争抢。二哥,我们只有一个女人,可是她,可以没有我们任何一个……二哥,我们是一样的呀,求求你体谅我,帮帮我,小四感激不尽,以后,会听二哥的话,多帮二哥干活……” “可是……你何需……非要今天?……”翔宇被逼得无法后退,只得干涩的缓了缓话题。 傲雪闻言,眼泪无声的顺颊而下,“二哥应知道那样的日子是有多痛苦,那样的担心会有多恐怖,一刻也等不了,若不是害怕来早了她正在气头上,根本不会理我,我当天就追来了。二哥,你也知道她的脾气,她没心没肺的,若是一个狠心……二哥也不想我们的家起矛盾的是不是?” 翔宇犹豫了,心和手都在颤抖。他为难,挣扎,痛苦。泪眼望向珍珠,这个女人睡得多香甜,果然一副的没心没肺。傲雪这般苦求,他该怎么办?若真的不同意,惹恼了傲雪,他们的家零散了怎么办?不管如何,看这样子傲雪还是很喜欢珍珠的不是吗?傲雪能将一颗心放在家里的女人身上,他也该庆幸吧。珍珠呢?其实心里还是在乎傲雪的吧,谁又能知道,她是不是其实也在期盼着傲雪?……所以,他应该……给他们创造条件吗? 他可以吗?他只能这样吗?他无路可选的是吧…… “二哥,小四求你……我天明就走……”傲雪挺直的跪着,微昂头一眨不眨的看着翔宇,如炬的目光让人无处躲避。翔宇颦了颦眉,有点想不通,以前只知傲雪倔强顽皮,却还不知道他的乞求这么不卑微。 被他这样“求”着,真的让人有不得已感。 长长吸了口气,翔宇闭了一下眼睛,对他挥了挥手,冷声说:“你先出去一会。” 傲雪眼睛微微一眯,立即扑身,“谢二哥成全!”说完,丝毫不拖泥带水,利落起身,转身,没有看任何东西,包括珍珠,径直的大步走出了帐篷。 外面的月亮真圆啊!草原的夜晚被照得隐隐发亮,傲雪抬头看着皎洁的明月,情不自已的扬起嘴角,眉眼弯出了柔和,他觉得,今晚的月亮绝对是为他而圆。 久久不能平息的翔宇,知道时间不可耽误,抹去了脸庞的泪痕后,极力的稳定了一下情绪,才站起身来,慢慢走向床铺。珍珠……这么娇小可爱这么玲珑妩媚的小人儿啊,他多么想是属于他自己的。可是……他又深知一个家庭的稳定,是需要每个人的付出和委屈的,他,又能怎么办? 俯下身,轻轻在她的耳际落下深情留恋的一吻。立即惹来她无意识间撒娇的一努嘴。翔宇情不自禁露出心酸的笑意,眼睛里也溢出满满的宠溺,伸出手,疼惜的轻抚她的额头。 “嗯……翔宇……”她嘴里呢喃出他的名字,听得他心尖儿一颤,胸口处流窜出一股酸涩刺痛的感觉,他难抑的压下身子,让自己的身体和她温软的身体轻轻相触,传递着他心窝里满溢的爱意。双手珍视的抚摸她每一处,怎么都抱不够的女人,怎么都看不够的容颜,恨不得将她一寸一寸挤进心腹,再也不必担忧与她分离。 眼泪不期然滑落,他惊觉,慌忙抹去,最后深深看她一眼,看着她无忧无虑酣睡的容颜,那么纯真那么无辜,心底却一点一点的空了,今晚,他必须放开她的手。无奈无助无力无望,夹着愤恨,逼得他胸口几乎要崩裂。 一扭头,他嗖地站起身,风一般的卷出去。随手,提了一壶酒。 睡梦中吃着娃娃鱼的珍珠,嘴角露着浅浅的满足,然,男人温柔的碰触突然消失了,她的眉心不悦的微蹙起,身体也不安的蠕动着,想要抓紧属于她的温存。 往往无意识的一举一动,才更纯正更诱人。 静谧的夜里,女人身上的*充斥着整个帐篷。 小小的人影颤抖着靠近…… 当重新触摸到男人有力的身体,女人嘴角,再次露出惬意…… 紧紧缠绕…… * 初生的太阳从苍苍的山巅后面露出害羞的脸儿来,将第一缕晨光射穿薄雾,均匀喷洒在广阔无边的大草原上,为幽幽的绿意渡上了一层金色,绒草上的露珠在闪闪发光,清凉的微风像母亲的手,隐隐拂来了一丝淡淡的花香…… 帐篷里,透过点点帐篷布的缝隙钻进来晨光,将黑暗悄悄点亮。 珍珠疲乏的伸了伸懒腰,胳膊蹭到身旁男人温软的身体,心底暗暗闪过羞赧的埋怨:这男人,怎得越来越生猛…… 微微睁开眼睛,有点迷糊的看着灰蒙蒙的空气,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不过好困好累啊,不如再睡会吧。重新闭上眼睛,翻过身来,胳膊自然的搭上了他的腰……嗯,真舒服,这男人的皮肤怎么这么嫩了,情不自禁的揉了揉,身子又往前挪了挪,脸颊都贴在了他背上…… 手下的肌肤似乎紧了紧,怀里的身体也似有些僵硬。奇怪,睡这么沉吗?都不过来抱她。想着,她不满的嗡声唤了声:“翔宇……” 然,男人在听到她的呼唤后,身体居然不寻常的轻颤了起来。 珍珠蓦睁开眼睛,空白的脑子里用力想了一下,终于发觉不对劲了。她眨了眨眼睛,鼻息里传来的气味也不对,定睛一看,这个背影…… 嚯地坐起身,她听见自己不规律的呯呯心跳,全身的血液骤降,骤降,瞬间她的身体一片冰凉。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现在到底是怎么回事?她想不通,分不清,脑子乱蓬蓬的,根本不知道身处何境,隐隐感觉有个可怕的事实,她不敢去确认,只能唯恐躲之不及的撤开身子,慌乱的抓了衣服裹在身上,想要远远的逃开,永远都不要去面对。 床铺里的少年怯懦的转过身来,桃红脸颊,迷离的眼波,真真万分的妖孽。当看着那女人慌慌张张要跑路的模样,他屏着呼吸,眼神中渗入幽怨,微张润唇,磁性的嗓音绢绢流出:“姐姐……” 珍珠的身子一僵,像被这声音吸附住,无论怎么努力都动不了了。急促的呼吸显示着她的惶恐,她不敢回头,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想哭,却都找不出哭的理由。 他从被子里钻出来,赤着上身,比起峡谷里的汉子他的身体纤弱,肌肤白细,很萌人。压着心底的骇意,他乖顺的跪在床铺上,低低地乞求:“姐姐……别走……傲雪知道有错,可是……傲雪真的太想,求姐姐接受我……不要不理我……” 珍珠颤抖着闭了闭眼睛,泪花津湿了睫毛。她恨自己的大意,居然昨夜睡的那样深沉,居然没有怀疑他会使诈,更气自己,居然跟他一夜痴缠,没有发现他不是翔宇! 心底万分的悲凉,怎么会这样?怎么能够这样呢?她怎么让自己变成了这样! “姐姐……你看看我,你不要不理我,不要嫌弃我……”傲雪哽咽着,哆嗦着身子,小心冀冀的向她靠近,张开五指,战战兢兢的触到她的衣裳,随即抓紧。“姐姐,我……” “你真卑鄙!”这是她现在对他唯一的评价。她真的不知道说什么好,她只知道,身后的这个人是小人,像阴险的小狼,稍不留意就咬你一口。她此时胸中有千般恨万般憎。 说实话,前些时的相处,她已经不比之前那么排斥他了,甚至在他没有任何婚外发展的迹象下,她也自动的将曾经看到的听到的忽略掉了,下意识的想要忘掉它。然,好感正一丝丝滋生之时,不成想他却突然……情感是可以慢慢来的,他不该趁人之危,这让她无法接受,感觉被骗了被设计了被辜负了,心痛绝望! 看着珍珠决裂般的背影,傲雪心底嗖嗖的发凉,骇意步步攀升,他知道自己的不顾一切会付出代价,但他不后悔,他不相信她真的那么薄凉。这一夜的旖旎,他终身难忘,他不相信她就能够舍弃。 屈身匍匐而下,他依然控制不住的微微发抖,声音颤抖的几乎不成调,“姐、姐……是傲雪……糊涂了,傲雪……情不自已……姐姐迟迟不肯要我……我好害怕……” “可是你也不能……”珍珠咬牙切齿,恨恨地瞪着他,脸颊还是红了。扑在床上瑟缩的少年,现在看起来那么可怜,那么无辜,只是,他凭什么带给她这种憋屈?! “我知道,我错了,姐姐,我真的很不该……”傲雪连声认错,句句哀求,在爱人面前卑微,他心甘情愿。“姐姐,原谅我……我真的再也承受不了,看哥哥们多少幸福和甜蜜,我真的很羡慕也很痛苦……傲雪知道做过错事,姐姐一直躲着我,我很怕姐姐的心越走越远,我再也拉不回,所以……万不得已……铤而走险……对不起,姐姐……傲雪知道不该欺瞒你,不该让你被迫接受,是傲雪卑鄙无耻……可是,傲雪真的没有害姐姐之心,傲雪真的全是因为太爱太想得到……姐姐怎么罚我都可以,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只求姐姐给我一个机会,不要放弃我……” 珍珠泪眼婆娑的看着傲雪频频苦求,心里的悲凉更重了,难道,真的就这样算了吗?她多么不甘,多么愤恨!为什么他要耍这种手段,明明可以慢慢相处,他却走了捷迳,他不知道这会适得其反吗?怕她的心走远,有多少种方法,他为什么要这样做?这让她的心都残缺了。他将她对他的信任都带走了。 一个愤然,她作势就要起身离开。有种想永远都不要见到他的欲念。 傲雪一个激灵,猛的扑上去一把抱住她的腿,“别走……我错了,我不敢了……不要走……姐姐不要走……”声音瞬间哽咽,几乎泣不成声,眼泪啪啪直掉。 珍珠回眸泪眼看着他惊慌无措惊恐万状的模样,心里翻起复杂的滋味,又酸涩又痛恨,狠了狠心,她低头去推他,“走开,放开我!” “不要!我不放……”傲雪抖颤着又搂紧了几分,纤长的指节都泛出白色,“我知道我混蛋,我坏,我无耻……可是我是真的很爱姐姐……我们是夫妻啊,姐姐,我这样难道真的罪不可恕吗……” 珍珠眼泪簌簌而下,别过脸,满心的窘迫尴尬。她明白,这事,不能全怪傲雪,她也有责任,而那个人,那个不知道在何处躲了一夜的男人,他做了什么?!为什么兄弟两个要用这种方式逼迫她,这让她很难受很刺痛,他们不该这样!当她是什么?她就没有自己的意愿吗?他们想怎样就怎样,有人过问过她的想法吗?她还没有做好准备,她还没有在心里接受他,为什么他们合起来欺负她?!他们太可恶了! 越想,她越委屈越气愤,她无法接受现在这样的状况,无法认可自己已经和傲雪有了肌肤之亲……那个兰措,她不想将她当情敌,她以为她可以置身事外,可是从此以后,一切都改变了。傲雪……这个可恨的家伙! “你松开!你抓得我很疼啊!”珍珠有点无措的推着他,胡乱的捶打着他。 傲雪默默承受着,双手微微松开些,又心疼的为她揉了揉,“姐姐别哭……我会好好爱护姐姐的,会让姐姐幸福的……” 珍珠无奈的挣扎着,怎么也挣不开他的手,慢慢的,她有些累了,颓废黯然的垂下肩膀,停止了挣扎。但是同时,心也冷了,静的不可思议。 感觉到了她的异常,傲雪僵硬的抬起头,胆怯的看向她,仔细地分辨着她的神情,“姐姐……别生气……不要这样……我……我不会再伤害你了,我会改的……我……姐姐,我会对你好的,我发誓……求求你,分一点爱给我好不好?我真的是一时冲动才会做出浑事,姐姐原谅我这一次……” 不管他怎么乞求,珍珠现在也听不进去,只觉得脑子里都是熊熊燃烧的怒火,她气愤她尴尬她窝囊,怒到极点,反而平静的吓人。她呆滞的站着,眼睛里含着冰霜一样,没有一丝迂回的余地。“滚!我不想再看到你。” 傲雪身子一顿,脸色瞬间煞白,“……姐姐……” “你也叫我姐姐,所以我们永远也不会是夫妻。”珍珠残忍地笑着,脸颊的泪痕还未干,“你走吧。” 傲雪震惊的盯着她,无法相信她眼睛里出现的那份决裂。惶恐的摇着头,他的声音在轻颤,“不……我不是那意思,我……我只是觉得,唤你姐姐很亲切,我只是想讨你欢心……你不喜欢,我从此永不再叫……” “这个不重要。”珍珠淡淡的摇头,身心疲惫,“我们不该在一起的,你不是我喜欢的那种,对不起。” 傲雪的眼泪顷刻止住了,有些麻木的看着她。不该在一起?不是她喜欢的那种?这是……什么意思? 珍珠心底苦笑,他永远不会懂。 “啪”,门开了,强烈的阳光射进帐篷,打开了一个刺眼的光影。 翔宇满身酒气双眼赤红的踏进门,神情呆板的看向里面的两个人。 稍稍适应了光线,珍珠微眯的眼睛一点点睁开,犀利地看着这个懦弱的男人! 第七十六章 她只知道他温和他善良他老实他诚恳,她忘了,正因如此,他才同时没有魄力没有野性! 他温吞的可恨! 她真想冲过去撕住他的衣领,问他这一夜他去了哪里?在她受欺负的时候他去了哪里! 他哪里像个男人!哪里! 她以为,她爱的男人,是一棵大树,一座大山,可是他呢,在她需要他的时候,他却不能给她依靠! 她对他太失望了! 甚至有点看不起。 珍珠凌厉的眼神让翔宇不由得打了个寒战,他心头一惊,脑子清醒了。“珍珠……”一出口,声音嘶哑得厉害。 珍珠冷漠的收回视线,脚下,傲雪还在紧迫的抱着她的腿,仰着脸乞求的望着他,倔强的嘴角紧抿着,眼睛一瞬不瞬。 “我让你走。你听见没有。”珍珠冷冷地催促,像赶走可恶的苍蝇。 傲雪不可置信的瞪着眼,怎么也不能明白,做都做了,一夜夫妻百日恩,为什么这个女人明明是他的妻子,却陌生的像个仇人。他都这么求她了,他将姿态放低到了尘埃里,可是她呢,心冷如冰,硬如铁,她……她真的是他的妻子吗?是吗?!“你……到底要我怎样?”虽然绝望,他还是不想放手,他还想再试一次,只要她还有一丝……迂回。他不舍得放,只要还能看到一丝希望。 “我要你走,离开这儿,离开我的视线。”珍珠纵起眉心,怨恨地发狠的瞪着他,“以后不要再跟我说话,我也不会再理你!” 翔宇被眼前的情形吓愣了。这是怎么回事?傲雪不是说会好好哄她的吗?为什么她这么愤恨,明明……看到两人都一身欢爱后的痕迹,可是为什么表情却是这么仇恨?这中间,到底又出了什么环节?为什么她看他的目光满是憎恨和责问? 听着珍珠句句绝情的话,傲雪的心伤到极致,突然胸口反生出一股恼恨!纵是他有错,纵是他挟迫她,纵是他手段下作……可是,他错了什么?他是夫她是妻,他们早该同房了,是她一直躲一直避,只要他想只要哥哥们同意只要他一定要!她,都不该推拒他,她都不能逃避做妻子的责任!可是她现在这是什么态度?仗着哥哥们的疼爱,她就恃宠而娇,就不将他放在眼里,这是她一个妻子应该做的吗?她为什么就不能像别的女人那样,温温顺顺,勤勤恳恳的服侍着自己的丈夫,为什么他们这样小心冀冀的宠着她,她还不知好歹的对他横眉竖眼?她到底凭什么?若不是……若不是他也想好好和她相处,若不是他想得到她的爱,他何需这般在她面前匍匐乞求,为什么她就不能适可而止,反而还步步逼人,是谁,将她惯成了这样?! “你就这样恨我?”话一出口,傲雪发现自己出奇的平静。“为什么?” “你还问我为什么?”珍珠更气了,搂紧自己的衣裳,一脚踢开了他的手臂,抬步走向了铺尾,一边穿衣一边嫌弃地说:“自己做的事自己清楚,何需多问,你快些走,不要让我更讨厌你!” “给我个理由。”傲雪缓坐在床铺上,依然光着身子,微眯着眼睛看着她,“给我个现在要跟我决裂的理由!” 珍珠手顿住了,不敢相信他现在还敢跟她发火,不由又可笑又可气,“因为你让我恶心!够了吗?” 傲雪脸色铁青,嘴唇都在颤抖,“珍珠,你不要太过分!我到底怎么了?我是有多罪大恶极,我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你为什么就是针对我,为什么只对我凶恶?” “呵,是,你没有错,你没有罪,你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行了吗?可我就是讨厌你,行吗?!” 傲雪的眼睛眯了眯,眼圈泛起血丝,“你说的很对,我没错没有罪。你不要忘了,我是你的丈夫!我问你,你可有当我是你的丈夫?你可尽到做妻子的义务?你满眼里都看到我一身的错,可有反醒一下自己?你自己都做不到凭什么要求我?若不是你对我那么冷漠,我又何需用这种见不得人的手段得到你?!” “你……”珍珠震惊的瞪大双眼,心头迅速的闪过心虚的念头,竟有一刻钟感觉被他刺中了,胸口剧烈的起伏着,他的质问那么刻薄,激起了她深埋于心的芥蒂。“你还敢来怪我?我为什么对你冷漠,我为什么不想要你,你有没有考虑过是为什么?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如果不知道那你还真是不可理喻,我懒得理你!”说实话,她真不想提起兰措,以前她还总鼓励兰措和他在一起,可是如今物是人非,她怎能坦然的拿兰措来说事。会很尴尬。 “你不就是说兰措么?”没想到傲雪这么利索的坦白了,“是,我跟她好过,我是做错了,可我有骗你吗,有瞒你吗?我从一开始就向你认错,跟你保证,可是你呢,你信过我吗?” “我怎么信你?你言而有信吗?前脚刚说再也不钻她的帐子,后脚你就搂着人家亲嘴,你当我看到不恶心?不作呕?” “她一个女孩儿为我受尽委屈,我也是一时冲动,这是人之常情啊!谁让你总是避着我?你当我不灰心不失落?你要是一早好好对我,我哪里会那样犯傻?你有让我看到希望吗?有让我感觉到温暖吗?” “你……你还真会强词夺理……这么说还都怪我了?明明是你错在先好不好?” “错了怎么了?错一次就定了死罪了?!” “你……”珍珠倒吸了口气,竟生生被他问住了。 傲雪也气呼呼的瞪着她,两眼里突然间漫起泛红的泪光,“哼,你来来回回就抓着我的错不放,你当我不知道那只是你的借口?!你根本……压根就看不上我,就不喜欢我,你是故意找茬,想方设法的赶我走,所以不管我怎么求你都没用,你别再装的一身正气了,让人看着就虚伪!” “你……”珍珠干抽着气,一张脸憋的通红,几乎要喘不过来气。反了,反了,明明从头到尾她是受害者,她没有任何保障且不说,这回被明明的欺骗伤害,她还讲不出理了?他到底都是从哪找来的这些歪理,怎么转到最后全是她的错?难道所有的根由,都是因为她从开始到现在没有无怨无悔的对他好过?那敢问,就以他这风流的性子,谁给他们之间的婚姻一个保护锁? 爱他,她敢吗? 但是,她懒得去辩了,跟这个小男人去辩这些真累,他永远有理由最后再赖到你头上。好吧好吧,今天吃亏她认了,她只想离得他远远的,看见他就窝气。 至少,她需要冷静冷静。唉,累啊…… 被两人热火朝天吵架弄到失神的翔宇,脸上一阵儿白一阵儿青,直到此时消停下来,才用他那迟钝的脑袋细细的琢磨了一下他们的对话,不由得,全身起了一层冷汗。 昨天……傲雪明明说他们有很好的相处,所以他才不得已的退让,本以为他们能和好,自己的牺牲也算值得。可是,可是!方才……方才他们吵的那意思,好像他们之前根本就不好,所以昨晚的事……根本是傲雪的一厢情愿,是傲雪耍的小伎两!而珍珠……根本就没同意! 不好! 不好不好不好! 惶恐的看向珍珠,耳边隐隐听得心碎的声音。怪不得,珍珠一副吃人的样子看他,原来,原来…… “不……珍珠!”翔宇颤声呼唤着冲上前,双手紧紧握住珍珠的肩膀,语无论次的解释,“珍珠,我不知道的,我不知道你们……我一直以为,以为你们早已经,所以我……我昨天就没有……” “不用说了!”珍珠尖叫一声推开他,胸口憋的气儿找到了突破口般全数崩出,情绪极不稳定。“你们两个……太可恶太卑鄙了!我恨你们!” “够了!”傲雪也不示弱,怒吼一声站起身,恨恨甩了衣裳穿起来,眼睛一直紧紧地瞪着珍珠,“你无需赶我,我自己会走!真当自己神气啊,丑女人!不识抬举!” “你……”珍珠气得几乎七窍生烟。 “哼!”傲雪轻蔑的翻了她一眼,脸色铁青的转了头,大步走向帐篷外。 “傲雪!你站住!”翔宇此时也很是气愤,傲雪这小子太狡猾了! 珍珠这边气得胸口直闷,几个喘气不畅,突然头一晕,身子倒了下去。 正要去追傲雪的翔宇赶紧回转身来,伸手一把接住了珍珠,惊呼:“珍珠!珍珠你怎么了!” 珍珠嘴唇煞白,眯着眼睛躺在翔宇怀里,翔宇粗重的摇着她,她不舒服的皱了皱眉,扇动着睁开眼睫时,只觉得眼前的光线忽明忽暗的,到处都在晃,她难受的嘤吟一声。 翔宇揪紧的心这才稍稍放缓,颤抖着将她放到了床铺上,不停的抚弄她的头发,“珍珠……好些了吗?你别吓我……” 珍珠困难的吸了口气,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瞧了瞧翔宇,又灰心的闭上了眼,沉声说:“让我静一静,我没事。” 翔宇紧锁着眉头,此时内心的羞愧几乎要刺破他的心,他怎么那么傻,那么糊涂,怎么那么轻易的被傲雪蒙骗了?他怎么就没有试探一下珍珠的心思?! 其实这也不能怪他,毕竟兄弟们之间,对于与妻子的房事,都只是心知肚明心领神会即可,毕竟这种私密事谁也不会摆在桌面上分配。而做为哥哥,如果弟弟的要求他不答应,弟弟吵着分家的话,他也有责任,他也不想一个家分散啊。只是他根本没想到傲雪会耍花招!谁让他是个老实人呢。 这一夜,他忍受着冷风寒霜,心里痛得像刀绞一样,脑子里全是珍珠和傲雪在一起的画面,他嫉妒的要疯了,恨不得冲进来将傲雪踢出去。可是……他不得不忍,不得不控制自己的冲动,将心比心,他和珍珠在一起的时候,想必傲雪也和他一样痛吧。抱着这样的挣扎,他在凄冷的土坡上喝了一夜酒,他想醉,醉不了,那种折磨,他以为撑一夜就会过去,可是……可是谁知,原来一切……才刚刚开始。 他和珍珠的灾难,他预算到,肯定是才刚开始。 从来没有见过珍珠这样的眼神,看着她那心寒意冷的眼神,他知道,她现在心里一定恨死他了,他的退让和牺牲,在珍珠眼里是无能的表现,是不能保护她的表现。他也恨自己,为什么就不能自私一点,不能随性一点,不能强势一点!他为什么在顾前顾后,顾左顾右,为什么是个优柔寡断的人!为什么是个懦弱无能的人! 心一点一点的发冷,一寸一寸的发紧,他很怕,很惶……如果,如果……不敢想,他真的不敢想,哆嗦着握住珍珠的手,他直觉得呼吸都要停了,“珍珠……珍珠你听我解释……我不是故意……我真的没料到……” “闭嘴!”珍珠冷酷的打断他,紧闭的眼睫毛在细微的颤动着,“我什么都不想听,你不要跟我说话,不要再吵我。” “……”翔宇被哽住了,心里有话不敢说,其实他也知道不管他说什么,还能扭转什么?珍珠肯定不会原谅他吧,一定不会…… 确实,现在珍珠对翔宇的感觉,真是从天上到了地下,这男人,用不着他他是个宝,用着他的时候真是一点不赶趟,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不成器! 越想,珍珠越气,怎么想他都不顺眼,之前对他所有的恩爱,好像都被这一次击垮了,彻底对他再提不起希望。他这样的男人,根本顶不起半边天。若一定要选择,她情愿和靖影一起吃苦流浪,也不想跟着翔宇委曲求全。 但是,虽然现在对翔宇没有一丝激情了,她也知道就翔宇这样的性格,再看傲雪那妖魔鬼怪的模样,翔宇肯定是被傲雪给耍了,但是被耍了,也说明他笨。不,他不是笨,是愚,没救了。 心里浮躁的想着,珍珠从翔宇手里抽回了手,翻转了身,给了身后的男人一个冰冷的背。 眼泪悄然滑落的时候,她悄悄伸手抚向了自己的肚子。 她想靖影了,非常想。 翔宇呆滞的看着女人疏离的背影,心里零落的像风中的残叶。没着没落的,不知怎么办才好,恍惚间,昨日的那些恩恩爱爱,那些缠缠绵绵,都像是不曾真实的存在过一样,恍如隔世。 他无声的跪在床铺前,连呼吸都压抑着。他现在心情,已经不能用慌乱,无措,害怕来形容,他已经看不到自己的光亮了。隐隐的,他也知道犯这样的失误,是致命的,是毁灭性的,是会让珍珠感觉到非常深的伤害的。恐怕这种伤,就是在她当真的原谅他了以后,也会深深的烙在她心里,成了她心里的阴影。他在她心里是彻底的毁了。 他该怎么办?他真的迷茫了,他要怎么做,才能改变他在她心里的形象?才能让她重新对他拾起信心和希望?他……还有机会吗? 不知不觉间,眼前的一切都模糊了…… 弄成这样,他该怪谁,只能怪自己…… 周围,一直寂静着。 谁也没有动,两个人就这么僵持着。 屋里的光线,渐渐的老了。不再像清晨那样娇弱的光。 该去放牧了,他却一直不动,活化石一样杵着。 这个人,真的不讨喜,她现在不像看到他,他为什么不能自觉一点?! 珍珠心里气呼呼地想着,直觉得脑门霍霍的疼,心里很不舒服,胃里很酸……呃,对了,一大早大吼大叫的,气血不畅的,不说缺氧吧,她还没吃饭呢……丫地,都是那个该死的傲雪给闹的! 就算再没胃口,她也还有孩子的呀,不敢怠慢,强撑着身子想要坐起来,却不受控制的全身乏力倒下去。 “珍珠……”翔宇回神,惊慌失措的扶住她问。“你……你不舒服吗?你病了?珍珠……你别动,我马上给你煮些奶。” 听着翔宇仓促的转身走开,然后是叮叮咣咣的声音,她无奈的重新躺好,眯上了眼睛。让他去做吧,反正自己现在也动不了。 脑子里越来越迷糊,不一会儿,她就浑浑噩噩的了。 意识里,翔宇给她额头上敷了一个凉凉的东西,又迷糊了一阵儿,隐约的他抱起了她的头,喂她喝了很难喝的东西,要不是饿了,她真喝不下去。 然后,她就沉沉的睡了。心,很累很累。 一直到再一次醒来,她才稍稍觉得身上的力气回来了一些。 睁开眼,那个男人正垂头丧气的跪坐在铺前,她不想惊醒他,却不得不惊醒。因为,她想离开这个地方。可是,一想起那个家,家里有傲雪,她又更不想回去。两个男人,她都不想看到。 睁着眼睛纠结了好一会儿,终于,她长长的呼了口气。 翔宇身子一绷,猛的抬起头,脸上喜与惶交加,“珍珠……你醒了?你感觉怎么样?还难受吗?” “谢谢,我好多了。”一出口,喉咙很哑。 翔宇心口一个闷疼,不敢多想,赶紧去给她端冷好的水。 ------题外话------ 谢谢亲红莲樱桃、飞雪er、fall2001的大钻钻~~还有众多亲亲的月票,你们真好啊~~么么~~~我一定会努力的!加油! 第七十七章 珍珠疲乏的坐起身,有点贪婪的把碗里的水喝了,长吸了口气,果然觉得胸口舒畅多了。然,心里的苦闷,真的没办法说清。 垂下眸,她心里一片迷茫。如今,她该何去何从?但是不管如何,在牧场她不想呆了,曾经在她心里是世外桃源的地方,现在对她来说像是硬伤,她现在不想跟翔宇碰面,不知道要跟他说什么,至少,这段时间,她不想。 她也是人,只是个人,她有心情不好的时候,有事情想不通的时候,也有任性撒气的时候,她,也需要一个空间。 “现在是什么时候了?”她淡淡的问。 翔宇诚惶诚恐,“已经过了午时。” “我睡了这么久,唉。”她叹息着,活动了一下手腕,有气无力的坐起身来,整理着衣物,轻描淡写地说:“我一会儿回去了。” 翔宇心里一沉,猛的看了她一眼,没吭声。 “唉,全身没劲,我吃点饭再走。”珍珠若无其事的站起来,走向锅台。翔宇怔了怔,有点迟钝的感觉,然后站起身来,木木的跟在她身后,“珍珠……你,想吃什么?” “清淡的就行,我自己来就是了。”珍珠一直是平淡的口气,自顾自的忙碌着,简单的弄了点东西,往嘴里塞。翔宇看着她吃,完全没有胃口似的硬吃,心疼心酸极了。珍珠没有看他,她现在需要补充体力,因为赶路,因为宝宝。 她知道,她今天这样走了,比上回靖影闹那次走,会更让翔宇痛苦。可是她现在没有心情哄他,没有精力安慰他。真的,她体会到了,她不是那块料,不是共妻家庭里这个关键角色的料,她是性情中人,情绪化,她没办法不顾自己的感受在兄弟之间左右逢源。就像现在,她真的不想面对他们,她也该有自己选择生活方式的权力,她好想为自己而活。可是,她又知道,这些,只能想一想,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不过,如果有个地方能藏一藏,她真的想让自己好好冷静一段时间。 来到这里后,她真的太累了,一点点认知他们这稀奇的风俗,不断的有意外的事情发生,为什么啊,她其实只想有一个安怡的家,吃饱喝足,她真的没有野心,她只是一个普通的人。 唉,靖影啊,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越想心里越凄,满心的无辜和委屈,忍了几忍,才没让眼泪掉出来。现在翔宇一定也很难受,她不想让他更难受,一会儿,自己淡淡的走就是。到了家,不管怎么说也还有叔叔婆婆和莲儿,又不是只有傲雪一人,总比在牧场里和翔宇大眼瞪小眼好受些。 打定主意后,她便开始准备,其实也没什么,就带了自己的一些衣裳。 翔宇一直在她身旁静静的看着她,知道他就算再怎么挽留,也无济于事,只能眼睁睁看着她走。还是在出了这种事后走。这让他以后的日子,怎么过?为什么爱是这样,时而幸福到让他想长生不老,时而痛苦的让他生不如死。 “我送你回去吧。”这是他深刻的考虑后,小心提出的最低的要求。想护送她一路到家。 珍珠本想同意的,因为这样翔宇会好受些,但是想了想,还是算了。努力挤出微笑,她说:“你今天都没有放牧,而且你也没有睡好,就别奔波了,反正也不算远,我来来回回的跑了几趟了,很熟。” “可是你的身体……”翔宇干着急。 “没事,我刚才只是太生气而致,现在歇一会儿好了。”珍珠说着突然想起来,“对了,你之前给我喝了什么?” “哦,是一些我们平时用的补气安神的草药。” 珍珠这才稍稍放心,也是,这里不是21世纪,也没有什么西药,基本中药对宝宝的影响很小。 拿好包裹,珍珠看向脸色一直呆板的翔宇,临走前,还是不想让他太绝望了,努力的露出一点微笑,说:“我就先回去了,你安心放牧,等到不忙了,你回家,我等着你。” 翔宇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感动到感激的瞪大双眼,“你……你说等着我?” 珍珠苦涩一笑。“当然。”说实话,现在的珍珠与刚穿来那会儿心情不一样了,虽然心里很气很怨念,可是也就是在心里狠狠发泄一通,真让她做决裂的事,她还真弄不出来。毕竟,曾经的恩爱也不能随风飘走啊,而且女人就是这样,丈夫就是丈夫,他有犯错,有糊涂,做妻子的又能怎么样?人无完人,她知道翔宇就是那种温吞的老实人,了解了也只有宽容了。当然,这个宽容也是相对于她的感情来说的。她爱过,才行。 “珍珠……真的吗?你还会盼着我吗?”翔宇的声音剧烈的抖簌着,唯恐自己听错了。 “是。我们是夫妻嘛。”珍珠淡淡的看着他,眼睛里难掩辛酸。这句话,对于翔宇来说是安慰,对于珍珠内心来说是为难。夫妻,因为是夫妻,所以原谅,又因为是夫妻,不得不原谅。 翔宇眼圈都红了,胸口急促的起伏着,怎么也不能相信珍珠会这么轻易的原谅了他,虽然她一定是心不甘情不愿的,但她还是向着了原谅的方向!他真的是又狂喜又羞愧!“珍珠……珍珠你真的太好了。”情不自禁的一把拥住她,他干涸的心终于获得了一丝雨露,他终于,不用再用等死的心干熬了。 “我再也不会,再也不会做伤害你的事了,珍珠,求求你信我一次。我太傻了,以后不会再这么傻……”他哽咽着,乞求着,他不敢求她现在是真的不跟他计较,但只要她不对他绝望,就算以后对他冷言冷语,只要不把他们感情的路堵死,他就感激上苍。 珍珠在心里深深叹息,这件事,她真的不想去提,也不愿去想了,于是淡然一笑,轻轻推开了他,“过去的不说了,我要走了,不然会晚。” “……哦。好,好。”翔宇诚惶诚恐的应着,不敢再多想,不敢再多奢求,他得到的已经太多。“我……给你牵马。”说完,他吸了口气,神情尽量的恢复自然,然后转身走出帐篷。 珍珠默默的跟在他后边走出去,看着他认真的给她备马,心里异常平静。以后,就是这样吧,平平淡淡的过。她不想求很多,也不想付出很多。 翔宇准备好后,她翻身上了马,然后转头冲翔宇轻松一笑,说:“牛羊一天没管理了,该去喂草了。” “嗯,我一会儿就去。”翔宇郑重的点了点头,像是领了军令的战士。 “然后就好好歇着,明天早些放牛。”珍珠也认真的吩咐着。其实她知道翔宇不会忘了正事,但是她这般吩咐了,她管他的事,就代表着她没有放弃这个家,没有放弃他。她只是想让翔宇心里更踏实。 “我知道了。”翔宇果然露出难得的微笑,爱恋的抚了抚她的衣袖,“路上一定要小心,不要太快也不要太慢。”快了怕她从马上摔下来,慢了怕她会拖到落日。 “嗯,晓得,我走了。”珍珠最后冲他笑了笑,挥起了马鞭。 “小心啊”翔宇强忍着情绪,挤出笑容目送她向前走去。 珍珠回头看了看他,挥了挥手,马儿已奔跑起来,下午的风有些闷热,吹的她的头发有点乱,她拢了拢发丝,回过头来,两行清泪顺颊而下,直到确定身后的人已抛后很远,一直强撑着的委屈再也憋不住,迎着风,失声痛哭。 这一路,安静,遥远,失落,疲惫。 一夜间,仿佛过了一千年。 疯狂的想念靖影,想念和靖影在一起时那种被无条件霸爱的感觉,那才是爱情。也只有爱情,才能让人振奋,让人对生命充满信心。 * 天,渐暗时,她终于回到了家。 停在门口,她的心里涌出复杂的情绪,像蜘蛛网一样纵横交错。这一路她已想好,低调,再低调。对于那个没皮没脸的傲雪来说,她不能保证他会怎么样对她,但是她决定了,她也不跟他说难听话,她,平静。还不行吗? 她也想了,她为什么还要回来,面对傲雪多么尴尬,她想过是不是要躲到娘家,但她想得到,这事若是说出去,除了他们夫妻几个人之外,她到哪儿也说不出理,包括她的阿妈。在外表看来,伺候丈夫是天经地义之事,没有人会理解她。而且,她也不想把自己的私事到处宣扬。还有更重要的,当然是因为她有期盼。在这个家里,她必须在这个家里啊,因为靖影在。 从院里走出来婆婆,看到她,面露出夸张的表情,“珍珠?你怎么这时候回来了?怎么没在牧场多住两天?” 珍珠看着这个和猴一样精的婆婆,心里苦笑。她难道不知道傲雪去了牧场?她难道不知道他们之间这些异样? 恍然间发现一个问题,傲雪可真仿婆婆啊。那心思活络的,那个狡辩劲,一样一样一样地。 “翔宇说家里太忙,我人去过牧场看看他就是了,重要的还是在帮阿妈干活。”珍珠也学着她那灵活劲,耍太极地回复着,一边身形迅速的进了院门。 婆婆许是没料到珍珠这么说,竟然也稍稍怔了一下,之后有点尴尬的笑了笑,“翔宇……这孩子就是懂事。” 珍珠没应什么,转身直接走向厨房。 “珍珠啊。”婆婆唤住了她,“你走这么远路,去楼上歇着吧,饭好了我叫你。” 珍珠也没推辞,扭脸笑嘻嘻道,“谢谢阿妈。”说着就上楼了。呵,叫歇着还不歇着啊,你以为你没命的干活谁能心疼你?呸!她才不傻呢。 一进自个儿屋,珍珠总算能拉下脸上的面具,露出迷茫失落的神情,懒散的倒在床头,发愣。 靖影什么时候回来啊?一定还得很久吧,她这样等待,真的很辛苦。 如果她能去商号就行了…… 悄悄抚上自己的肚子,那么远的路,能行吗? 可是,她要一直过这种日子吗?她不是不能等待,关键,家里还有个非常难收拾的小野狼。 一直在屋里忧愁着,纠结着…… 不知过了多久,窗外的光线已经暗了。 屋门,走道里传来脚步声,珍珠蓦地拉回飘得不知道在哪座山上的思绪,噌地竖起了耳朵,越听,心越揪,当揪到不能再揪,门口出现了那个纤瘦的身影。 她有点呆滞的坐起来,紧张的看着他。 他径直走向了屋内,站到了她面前。“阿妈让我唤你吃饭。” 珍珠看了看他,作势下床。 他也看了看她,转身出门。 珍珠有点吃惊他今天居然没有耍赖皮,暗暗庆幸这样最好,这正是她想要的。 低调着熬啊熬,她一定能熬成阿香婆。 一出门口的傲雪,不屑的牵了牵嘴角。女人,她还能怎么样?他是想跟她好才惯着她,若真不买她的帐,她还能把他怎么样?哼,已经是他的女人了,她早晚会给他服软。 说实话,别看傲雪小,还真猜中了珍珠的心思,她本以为看到傲雪会怒火中烧的,却不想会是这么平和,也许她没有想像中的那么烦他,那么恨他,而且,当真的有了关系后,他在她心里的地位多多少少都会发生变化。女人,就是这么可悲。 两人一前一后沉默着下了楼,走进了厨房。婆婆热情的招呼着,亲自给珍珠端上了碗,这对于珍珠来说,是惊悚的,这些以来,她也了解这里辈份很分明,让婆婆给她端碗真是折煞她了。 傲雪斜眼瞅了瞅珍珠,没吭声。 吃饭时,婆婆就说这说那,明显的在调剂气氛。只是叔叔沉着个脸,几次张嘴想说什么,刚开个头就被婆婆用别的话堵住了,最后叔叔愠怒的瞪了她一眼,闷下头只吃饭不说话了。 珍珠看出来了,叔叔是想骂傲雪,可是婆婆不让。护。其实她这也是想给他们一个自由发展的空间,这样也好,珍珠也不想在饭桌上听到吵骂声,最后演变成武打动作片。 “阿妈,我今儿不舒服,我想先行睡了。”一吃过饭,珍珠就跟婆婆申请,这话自然也是说给傲雪听。傲雪不动声色,只是闷头喝酒。 婆婆眼角飞快的瞄了傲雪一眼,立即对珍珠绽开笑容,“行,你去吧,我收拾。” “谢谢阿妈。”珍珠说完转身就出去。抢在大家都休息前回房,她这是暗示傲雪呢,别想着再给她门框上挂腰带。 不过这次,傲雪还真的压根没有想去挂,说实话,他现在不急。真的。所以等珍珠逃也似的出了门,他只是悄悄的露出一点点鄙视的轻笑。 * 从第二天起,珍珠又恢复了正常而枯燥的生活。 从早起就去打水,喂牲口。早饭后去下地干活,一直到傍晚才回。若不是她是魂穿,就她以前那身板,早就毕嗝了。她不再去上山划拉宝石,既然已经是别人划拉过的,想必再找出几个也很难,费的功夫时间和所得不成正比。亏。而且她也不想给靖影宝石了。趁现在她还能干活,就多帮婆婆些,这才是正事。 傲雪最近是消停了,应了珍珠的心灵感应,真的不打扰她了,还有种看谁熬得住谁的意思。珍珠放了心,不再时时防着他。确实心里非常痛快,非常轻松,可是不知怎么,伴着的还有点小怅然。果然……这个臭小子只是嘴上的功夫吧,心里,说不定怎么想。 算了,就当一次意外,以后,她安心过自己的日子就是。不去管他了。 一天一天过,她的肚子一天一天大起来,她只好又花心思弄肥胖的衣裳,看起来很休闲。婆婆总是会偷偷笑眯眯地看着她,那表情充满幸福。她却非常苦涩,不过转念一想,也没什么,其实就是她替原身珍珠继续孕育这个孩子。有时傲雪也会看着她的肚子有点失神,有次还忍不住的说了句:“你最近越来越胖了。” 珍珠惊悚,这家伙,到底是知道了还是不知道呢。 这一天,珍珠中午吃过饭后,没有及时去田里,而是坐在楼道里做些针线活,随着针游移的视线,不期然的瞄到从院门走进来一个人。她定睛一看,立即振奋,“二哥?!”没想到啊没想到,居然在这么枯燥无聊的婆家,看到了自己的亲亲二哥! 二哥敏珠应声抬头,清秀的脸庞露出宠溺的浅笑,“珍珠,阿妹!” 珍珠激动啊,将怀里的箩筐往桌上一放,便欢快地奔下楼来。 “二哥!二哥你怎么来了?!”喊声刚停,她人已站到了敏珠跟前。 敏珠有点吃惊的把目光定在了她的肚子上,怔了一怔,又继续笑着抬起头来,温和的看着她,“阿妹,你的脸瘦了,黑了。” “要干活嘛,晒黑的,没事。”珍珠撒娇般的笑着,她对二哥的感觉非常好,也是由心的很是亲近。 从柴房里钻出来婆婆,看到敏珠也露出惊讶的神情,“呀,是敏珠啊,你来怎么没有提前说一声?” “亲家伯母,我是路过这儿。”敏珠比大哥顿珠温和多了,一直笑眯眯的。 “路过?” “是,我今儿去商号,随便来的。” “你……你去商号?顿珠呢?” “大哥想给我机会,让我出去锻炼锻炼,已经跟越泽谈好了,越泽告诉我这几天就去。”敏珠不紧不慢的解释着,一边柔柔的看了看珍珠。珍珠冲他调皮一笑,他眼睛更弯了。 “哦,原来是这样。快进来坐会,珍珠,给你二哥倒奶茶呀!”格伶花热情招呼。 “不用客气,亲家伯母,我来,还有另外一件事。” “坐下说,坐下说。”婆婆引着他进了正屋,珍珠给敏珠倒了奶茶,便坐了下来,她问:“二哥,是不是家里有什么事?” 婆婆也一脸疑问的看着敏珠。 敏珠顿了顿,稍作迟疑,说:“嗯……是这样的,我是想过来问问,珍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什么?!”珍珠噌地站起身,又惊又喜。战友啊战友,知音啊知音,二哥怎么知道她想去商号想得不得了了,果然他们兄妹一条心啊,像是双胞胎似的。 婆婆也吃惊了,看了看珍珠,再看向敏珠,最后又看向珍珠,“这个……恐怕不是很好吧,我们珍珠……” “没事的,阿妈,有二哥在,我会很安全的。”珍珠慌忙说,生怕婆婆不同意。机会难得啊,天赐良机啊。 “其实……这个建议是越泽提出来的。”敏珠的一句话让婆媳两人都怔住了。 “越泽?”异口同声。 敏珠款款而笑,“是,他说,如果我阿妹愿意去商号,就让我捎带她一起去。” “……”珍珠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想谢越泽,又有点不服气,可是又隐隐的有点欣喜。 “……”婆婆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既然儿子都下令了,肯定是想媳妇儿了,她这个做阿妈的,哪能不准许。不过,她还是担心的看了看珍珠的肚子。 珍珠当然知道婆婆的担心,急忙说:“我……可以走慢点,路途远,我和二哥可以中途多休息,不会累着的。” 婆婆虽然担忧,但也只好应了。“敏珠,那就劳烦你一路多照顾珍珠。” “您放心吧,她是我阿妹,我一定会尽心的。”敏珠说着,眉头也凝重起来。 “耶!”珍珠在心里欢呼一声,真的没想到这么轻易这么突然的就有这等巧事,她这边正抓心挠肺的想去商号,二哥就像愿望星一样从天而降了!哎呀,真是像做梦一样的神奇! 婆婆望望天,提议说:“今儿有点晚了呢,我看不如明天一早走吧,夜路不好走,这样明天太阳落山前就能赶到。正好我也给你们准备准备。” “……好,那麻烦您了。”敏珠温和的笑着说。 珍珠虽然现在是迫不及待了,可也知道确实现在走不明智。也罢,再熬一天。 “哎,珍珠啊,你今天不去田里了,你二哥难得来,你陪你二哥说说话。”婆婆微笑着吩咐着。 “是,阿妈!”珍珠情绪高昂的大声应。 婆婆冲她一笑,转身向外走,“那我赶紧去收拾一下。” “是,阿妈!”珍珠又朗声应,转而冲敏珠吃吃笑,“二哥,我太崇拜你了!” 敏珠看亲家母走出门了,这才凑近珍珠,难得调笑地说了句:“越泽想你了。” 珍珠脸一红,“二哥!” “好了好了,不激动。”敏珠明亮的眼睛柔和下来,瞅了瞅她的肚子,小声问:“你是不是有喜了?” “……”珍珠难为情的嘟起嘴,别开脸,“你说你一个男的,你眼咋那么尖。” 敏珠嘿嘿笑,“你嫂子怀小娄格的时候,就跟你一样。” “……”珍珠无语了。看,人家是过来人啊。 第七十八章 敏珠看着珍珠呵呵地笑着,甜甜的羞羞的说:“我也要做舅舅了。” 珍珠一顿,也是哦,“二舅?”脑子里迅速想起来:他大舅,他二舅,都是他舅!呃…… “看来我的任务很艰巨,呵,”敏珠眼睛弯弯的,长得很是好看,“要好好保护我的小外甥。” 珍珠羞涩一笑,捶了他一下,“喂,到了商会,你可不要乱讲。” “什么叫乱讲?这是不能说的事吗?”敏珠皱了皱眉。 “反正……你别讲就是了,我自己说。” 敏珠眯眼一笑,“好,就让你自己说。” 珍珠咯咯笑起来,不知怎么,看着娘家的人,心里就是这么想乐呵。 “笑什么笑,都要当阿妈了,还跟孩子一样。”敏珠话是这样说,却是情不自禁的伸手捏了捏她的鼻子。以前天天在一块儿,都挺喜欢阿妹的,现在不能常见,还真会时常想念。 珍珠心里雀跃不已,现在她有些适应同胞间的亲昵,也非常贪恋。这种感情像和风细雨一样让人愉悦欣喜。“二哥,走,让楼到我屋里说话去。”一边说,她已经牵上了二哥的手,欢快地走向正屋。 两人喜笑颜开的走上三楼,进得珍珠屋子。敏珠这是头一回见珍珠的新房,自然要多看两眼,随后还算满意地笑着说:“挺好的,越泽家条件好,对你也不薄,怪不得阿妈常常念叨,说你嫁了好人家,可高兴了。” 珍珠脸上的笑有些复杂了。“呵呵……是啊,你们放心好了。”放心?这世界上只有她一个人不放心吧。嫁个好人家,可不是表面上说的那样肯定。 按着敏珠在椅子上坐下,她忍不住忙问:“哎,二哥,你来时嫂子有说什么吗?” 敏珠闻言,笑容有点害羞了,“她同意,就是不太高兴。” “她哭了吗?”珍珠眼睛睁得大大的,那期望劲,看得敏珠恨恨地敲了一下她的头,“你这个小八卦,净知道看哥哥的笑话。” “我哪有?!”珍珠吃痛的揉着头顶。 “还敢说没有,在家的时候还偷看偷听,哪有你这样的阿妹。”敏珠笑着翻了她一眼。 珍珠伸了伸舌头,不好意思地笑了。 敏珠再看向珍珠的眼神,渗入了一丝担忧和认真,“阿妹,你真的幸福吗?” 珍珠闻言,心里悄悄一滞,悄悄感动着,原来还有二哥关心她的内心,但是她又怎么忍心让他担心。“挺好的,他们……都对我很好。” 敏珠看着她,停了一下,又问:“靖影呢?” 珍珠有些诧异,难道二哥最不放心的是靖影?苍天可鉴哪,只有靖影才是她的心腹之人。想着,她的眼神温柔了几分,“靖影……是最懂我的人。” 敏珠眉宇间缓缓展开,微笑道:“我只知靖影性情古怪,还怕你们合不来。” “相反,是最合得来。”珍珠自信地点头。其实二哥的担心没错,若是以前的珍珠,恐怕真的会与靖影合不来。 “那就好,”敏珠欣慰的点头,突然,又抬头异样地笑着说:“我当你想去商号是因为越泽,看现在,你是因为靖影吧?” 不是不能评价与丈夫们之间的感情吗?二哥怎么问得这么明白?不过也是,他也不是外人。是与珍珠这个阿妹像姐妹一样亲密的哥哥。呃。“二哥还说我八卦呢,你当哥哥的还笑我。” “开玩笑嘛,阿妹不管心里最喜欢谁,对他们都要像一个人一样。”二哥说着又严肃起来,俨然像个长辈。“到商会里,你要是敢偏心让他们兄弟俩闹矛盾,可是有哥哥要教训你的!” 珍珠挑起眉毛,叉起腰,“什么哥哥?!不帮着阿妹出气,还帮着别人教训我,哼!可恶!” 敏珠欢快地笑,“你这个泼辣的丫头!” 一个下午,两兄妹就在屋里嘻嘻哈哈,玩闹不停。 格伶花从院子里听得他们的笑声,眼睛里也闪烁出欣悦之色。媳妇儿很久没这么笑过了。 转身,她去厨房自个儿准备晚饭去了。 等到珍珠反应过来已是傍晚时,看到窗外的烟筒正在冒烟。“呀,阿妈在做饭了,二哥,走,下楼去。” “嗯。”敏珠也慌忙站起身,随珍珠一起出门。若是因为他的到来让阿妹这个当媳妇儿的不做饭不干活,那可不大好。 两人进得厨房,格伶花正在盛饭,看到他们笑眯眯地说:“敏珠啊,一会儿跟你叔叔和傲雪一起喝点。” 敏珠扫了一眼满桌的菜,有点不好意思,“亲家伯母,真是麻烦你了。” 珍珠也有些过意不去,“阿妈,看我,忘了过来帮你。” “没事,敏珠难得来,我也高兴,就简单的弄了点菜,不麻烦的。来,快点先坐下,你叔叔他们很快就该回来了。”格伶花说着去摆放凳子。珍珠赶紧帮忙,一边也招呼二哥坐下来。 正忙活着,突然,屋外传来欢快的脚步声,珍珠刚抬起头,就见傲雪和莲儿欢蹦乱跳的跑了进来。也不知道有什么高兴的事儿,风风火火的。 “哇,好香啊,我饿死了。”莲儿把书袋丢给傲雪,就冲过来。看到敏珠,顿了脚步,羞涩的笑了笑。 “莲儿,坐吧。这是我二哥。”珍珠生怕她不认得。 莲儿甜甜的唤了声,“嗯,二哥好。” “放学了?”敏珠问候了声,再抬起头,看向走进门来的傲雪。 傲雪脸上露出微怔的神情后,立即恢复了盈盈笑意,“二哥,你来了。” “嗯,傲雪。”问候过后,几人正式落座。珍珠和婆婆继续盛饭,两个男人坐在桌前说话。 “二哥……是来看望珍珠的吗?”傲雪试探的问。平时这个二哥敏珠是家里的大劳力,这会儿怎么跑他们家来了,不会是珍珠娘家有什么事,要叫她回去? 珍珠悄悄看了傲雪一眼,屏住了呼吸。 敏珠笑得很平静,“我是来接珍珠一起去商号的。” 珍珠心忽地揪起来。 傲雪脸上的表情有短暂的定格,随即,扬唇一笑,“是吗?珍珠要去商号?”说着,转头眼着明亮的眸子盯着珍珠。脸上本含笑意,眼神也不逼人,可就这么一瞬不瞬的看着她,竟让珍珠有点毛骨悚然。 “呵……傲雪,是你大哥捎信让带珍珠去的。”婆婆将一碗奶茶放在桌上,解释似的跟傲雪说。 珍珠也暗暗松了口气,没错啊,这可是他们家的老大发的话,跟她可没关系,别以后又抓着这小辫子说她的不是。 果然,傲雪露出惊疑和无奈的神情,“大哥?” “是。”敏珠回答,“越泽是这意思,因为我要去商号,所以顺便带珍珠一起。” 傲雪脸上的表情很是细微,他淡淡的笑了笑,看不出喜和怒,只是轻描淡写的转了话题,“哦?二哥也想去商号啊。” “是啊,我大哥最近身体不适,便让我去了。” 傲雪扬唇一笑,“原来是这样。” 这时珍珠也坐到了桌子前。敏珠看了她一眼,又看向傲雪,保证似地说:“我一定会将珍珠安全送到的。”他不太了解现在阿妹跟傲雪的状况,但相信以他男人的直觉也错不了,这傲雪外表云淡风清的,其实火气藏在心里面。阿妹若去商号至少要呆个个把月,怎么也不能不顾及他这四妹夫的情绪。 傲雪的目光清清澈澈,游游离离,始终也没落到珍珠身上,嘴角含着笑,却是凉凉的,“那是自然啊,有二哥守护着,我们哪里会不放心。” 虽然他话说的温和,可怎么让人听着不舒服呢?反正珍珠是这样想的。不过她又甩了甩头,也许是她总是对傲雪有成见,压根就老将他往坏处想,兴许,经过这些日子这些风波以后,他的思想确实成熟了些,而且,也许现在他也没那么在乎她了。 敏珠干干的笑了笑,没有说话。这个,他早想过了,他也同情被放逐在家的兄弟,以前,秀蔓(珍珠的嫂子)回娘家的时候,是有大哥陪着去,而他也是一个人在家里,就算心里明白那是一个当兄弟的本份,可怎么说都有点不舒服。所以傲雪的心情,他太理解了。 在几个人暗自心里盘算着时,叔叔就回来了。 寒喧了一阵儿,才正式吃饭。 饭席上自然是热闹非凡,三个男的豪爽的喝酒,谈天说地,看起来气氛异常融洽。 珍珠心里可没底,不过她也没有太担心,不管傲雪怎么想,反正明天她就要跟二哥一起启程了,撒油那拉了!哈哈,就是再想耍坏,他傲雪也不敢咋地。 想着,她狂喜,她雀跃啊。靖影,明天,就要见到了吗?太高兴了,太开心了,真是像分开了一个世纪一样,久的都快忘了他的气味,她真想,立即就奔到他怀里,深深的嗅只属于他的味道。 想着想着,她脸上就不由自主的溢出陶醉向往的痴笑。 傲雪一边和敏珠碰酒,一边悄然的斜了珍珠一眼,将她傻呼呼的表情尽收眼底。心里,禁不住的一个冷颤。 一顿饭下来,夜深沉了。 格伶花劝道:“都吉,别喝了,快让孩子们去休息吧,明天他们还要赶路。珍珠,让你二哥睡翔宇的房间。” 叔叔喝的眼睛有点红,可是草原上的汉子几乎是千杯不醉的。“行,行,敏珠啊,你早些休息吧。那个……你们都回屋吧。” 敏珠也有点晕晕的应了声,几个人一起站起来,敏珠摇晃了下,傲雪还赶紧扶住了他,盈笑着小声说:“二哥这酒量差了点,在商号里那可是要多锻炼才行。” 珍珠不小心听到了,总觉得他口气是那么不善,不免有些愠怒,出了厨房门,她不客气的挽住敏珠的胳膊,冲傲雪道:“你放心,我二哥的酒量不劳你费心,商号是贸易的地方,又不是酒楼。” 傲雪脸上没有丝毫尴尬,也坦然的放了手,依然笑得轻飘,“那二哥早些休息吧。”说完,转身就领先走了。 珍珠瞪着傲雪的背影,由心的一阵愤怒烦躁。真是个不讨人喜欢的破小子!去商号明明是越泽提的,要撒气找自己大哥撒去啊,凭什么在这儿对她二哥冷嘲热讽的,能不能喝酒关他P事!再说了,好歹她二哥是哥哥,他充其量就是个妹夫,他可有辈份之分?二来她二哥也是客人,他懂不懂礼数?真是可恶,没大没小的东西。 “阿妹,一点小事,莫因这个跟他吵。”敏珠一边走,还一边不放心的嘱咐珍珠。其实他虽然面子上有点干,心里还是高兴的,傲雪越反应的激烈,说明他越在乎阿妹。 珍珠就无奈了,唉,看,自家这二哥就是人好。 扶二哥去了翔宇的房间。翔宇的房间收拾的很干净,加上他不经常回来住,所以婆婆这样安排吧。当然,靖影的房间也非常干净,只是,那个人有洁癖,谁敢动他的床? 安顿好二哥,珍珠就踩着轻松愉快的脚步,上楼回房了。一边走,还一边哼着小曲儿,别提心里有多开心了。明天,明天……明天快来吧! 然,她前脚刚踏进房门,就察觉到身后有熟悉的脚步声,虽然很轻,但很快,她暗道不妙,回头之迹,就见一个纤长的人影飘进门来,长臂一揽将她搂在怀中,顺势拖进房间,等珍珠回过神来,他已关上了房门,屋子里一片漆黑。 什么也看不见,唯听得两人急促的呼吸。 “……你……怎么来了?”珍珠从他怀里挣扎出来,还刻意往后又退了一步,却不期然坐到了床上,她恼怒地站起来,紧张的看着暗影里的人。 傲雪也没有像她防备的那样无赖,反而淡定的缓步走向桌子前,动作自然的点着了灯。啪的一下,火光噌地窜起,照亮了两人俊秀的脸庞。傲雪转过身来,盈盈笑的脸隐在暗光里,“珍珠,别这样看着我,我会很受伤。” 珍珠闷闷地收回视线。 傲雪轻轻一笑,施施然坐到了床上,眼角眉梢都带了点醉意,赶走了平时看起来的那份稚气,增加了几分风流劲,“我是你的丈夫,怎么,我不能来吗?” “……”珍珠憋着气别开了脸,没吭声。没什么好吭的。 “我这是给你挣面子呀珍珠。”傲雪身子一斜,倚到床头,看起来懒洋洋的,“你二哥可是看着呢。” “我二哥才不会管这份闲心。”珍珠气呼呼地道。其实她也只是嘴上硬,心里可虚得很。傲雪说的有道理,二哥那么关心她的幸福,一定会悄悄的注意着他们的关系,就像她在娘家那时候一样。 “呵呵,别硬撑了。”傲雪流转着眸光瞅着她,笑得忒招人恨,“你明天都要走了,我若今晚不来,你二哥一定会觉得我不疼爱你。” 珍珠微微皱起眉头,不知道说什么。 傲雪悄悄注视着她的神情,眼神一点一点发冷,笑容却依然很灿烂,“你别担心,我就是在这儿睡觉而已。” 珍珠惊疑的看向他,他正淡淡的收回视线,垂下头去解自己的衣裳。 他这是啥意思?只在这儿睡觉?不……难为她么?当真?珍珠心里七上八下的想着,那边,傲雪已裉去了外衫,看起来有些疲惫的上了床,看也未看她,自顾自的钻进了被窝。 珍珠心提了起来,纵是他现在冷冷淡淡,她也不想放下心来,这家伙心口不一,而且厚颜无耻,根本不可信。 屋子里除了灯光忽明忽暗,就是一片死寂。久久的,珍珠呆坐在床边,什么也没做。 傲雪也很奇怪,居然自躺下后只翻了个身,脸朝里的睡熟了。听到他轻微均匀的呼吸声,珍珠揪着的心缓缓放了下来,纠结着不知道怎么办才好。虽然他睡着了,她也不敢在他身边睡,可是她也不能就这么坐一夜啊,受不了的。怎么办…… 夜越来越深,越来越静。 珍珠慢慢的支撑不住,眼睛怎么也睁不开了,哀怨的扭头看了看那没心没肺的小崽子,她实在无法,只慢蹑手蹑脚的裉了外袍,坐到床尾,把被子与他的隔开,新弄了被窝,悄悄钻了进去。纵是这样,她又提着精神注意着里侧的傲雪,好久都不敢动一动,生怕惊醒他,然,又这般僵持了好一阵儿,世界依然只有僻静,于是,珍珠终于闭上了眼睛,呼吸也渐渐均匀…… 睡得很轻,许是太兴奋又太担心的缘故,她总是忽然间睁开眼睛,在黑夜里静呆几秒后,无异样,便再一次睡着。反复了好几次,终于,在近天明时分,沉沉睡去。 远外传来一声声高亢的鸡叫,灰白的光线从窗口脆弱的照进来。 珍珠熟睡的脸,如婴儿般恬静柔软。 幽幽转醒的傲雪,迷离的睁着眼睛游移了一会儿,轻轻的欠起身子,目光深邃的看向了珍珠。 被疲乏折腾够了的珍珠,此时正睡得香甜无比,去商号啊傲雪啊神马的现在都靠不上边,睡觉才是“老大”。 直到,胸口感觉有一只纤长却有力的手在抚摸着自己,珍珠费力的拉回沉睡的思绪,努力地想让自己清醒,不等睁开眼,她抬起了手,下意识的想去推开那个讨厌的家伙。 然,手刚抬起,就被一只手捉住了。 她这才蓦地清醒,惊恐的睁眼,看清了头顶上那张清俊张扬的小脸,她怒目横眉,正想出口训斥,他却开口了,“我只有一个要求,在商号的时候,一定要想想我。” 珍珠挑了挑眉,一时有点懵懂。 傲雪的神色幽怨了,嘴角有点苦涩,“不需要思念,只要想一想我,不要忘了还有个我。” 珍珠心口一滞,心中刮进了一股酸酸的风。 他是真是假,有几分真有几分假?猜的她很累,她也不想猜,无奈他总这般不上不下的,她竟然不知道要如何与他相处。今后,他还是她的丈夫吗?在她心里还算是吗?如果算,做妻子的哪能不想丈夫,哪能忘了丈夫?然,若让她在心里当他是丈夫,现在,他还不够格。 傲雪最后深深的看了她一眼,随即轻飘飘起身,利落轻松的下了床,拿起衣裳开始穿。 珍珠的睡意也全无了,也迟缓的坐起了身,穿衣。 两人都沉默着。傲雪整好了自己,站在屋门前,回头,一瞬不瞬的看着她。 珍珠与他对视了几秒,便不自觉的错开了眼。 傲雪没有再说话,眼神一点点柔软下来,眼睛里渐渐露出掩不住的失望,他最后轻扯嘴角,似有似无的一笑,然后转身,开了门,大步走了出去。 珍珠紧绷的心松懈了,也感伤了。为什么会感伤呢?好奇怪。 她甩了甩头,不敢多想,赶紧的把鞋子提上,坐到了梳妆台前,细心的打扮起来,就要见着靖影了,就算靖影看不见,她也想在他面前现出最迷人的一面。 等到她下楼,饭做好了,东西备好了,二哥敏珠也早已坐到了厨房。 珍珠觉得很不好意思,她也没有起很晚吧。婆婆是故意的,在她二哥面前表现。可这样,不是显得她懒了? 二哥精神良好,完全没有酒醉后的混浊,酒品不错,她就烦那种喝点猫尿就磨人的人。 “快些吃吧,早出发早到商会,别让越泽和靖影等急了。”婆婆欢欢喜喜地招呼着。 珍珠坐下来后,想了一想,还是困难的问:“……傲雪呢?” 婆婆有些意外的转过头,眼睛里跳跃着惊喜,“傲雪啊,他下楼很早啊,匆忙的吃完就去学堂了。”媳妇儿竟然主动问傲雪呢!这些日子虽然她表面上并未对傲雪冷淡,可是她怎么能看不出媳妇儿并不热心,两人都不在一起住。唉,说起来,她昨天可站在窗前看了好久,直到傲雪进了媳妇儿的房,她这颗心才放下。小夫妻嘛,不是不允许他们有别扭,只要能和好,她这个做长辈的,心就踏实了。 珍珠淡淡笑了笑,没吭声,开始吃饭。 “哦……我也说让他送你来着,可是……你看,那小子说不用了,他估计是不想看着你走,其实阿妈看得出来他心里多舍不得呢。”婆婆说着,坐到了桌前。 珍珠心里动了动,以往婆婆说这种话,她只当是个哄人的,可今天,她多少能体会点。傲雪从她屋里出去时投给她那个深刻的眼神,她没有直视,也深深感觉到了。唉,傲雪不是不好,就是…… 敏珠一直没说话,嘴角却难抑喜悦的浅笑。 珍珠看了他一眼,懒得跟他解释。 饭后,两人将东西准备好,一人骑了一匹马,雄纠纠也是冷清清的出发了。只有婆婆一人相送。不过这些不重要,一想到到太阳落山时,就能看到她的靖影了,她突然有种想流泪的感觉。 策马奔驰在山林中,珍珠心情大好,不停的与敏珠嘻笑追逐,两兄妹欢呼雀跃的,像是被放飞的小鸟。 “二哥,你骑马可不比我!”珍珠听说自己以前骑马骑得好,这会儿又见敏珠跟在她后头,不由骄傲的喊着。 敏珠眯了眯眼,加快了马鞭,“臭丫头,二哥不是不想跟你比赛,小时候我回回让你赢,那是为了哄你不哭,哼,你当二哥真的骑不好?” “现在呢?呵呵?”珍珠幸福的咯咯笑。啊,现在的生活虽然没有高科技,但是有婆家,娘家,有爱的人,还有哥哥,真好,都是她的亲人,真热闹! “现在?”敏珠赶上了她,一伸手拉住了她的缰绳,控制住她的速度,“丫头,别玩了,你可是有身孕的,慢一点走。” 珍珠吸了口气,也不得不听他的话,放慢了速度。抬头看看前方,一片茂密的树林,树叶厚厚的铺满地,路上被他们经过扬起了尘土飞扬。这情景可真熟悉啊,多么经典的武打神话片必用景。英雄美人,仗剑于丛林。 “再高兴,也不可着急。”敏珠还在一本正经的教育她,“路途太累会伤着孩子,就算伤不着孩子,你的体力也会消耗不少,这要走到商号,你得几天恢复不过来。告诉你,怀着孩子一定要注意,别还以为自己是小姑娘呢……” 珍珠的头都大了,嫌弃地瞅了一眼他骑的白马,道:“骑白马的果然不只有王子,还有唐僧。” “嗯?唐僧是什么意思?”敏珠一脸纳闷。 “就像你这样,八婆。”珍珠喊完,立即“驾”的一声,跑快了。 “哎!你这臭丫头,你给我慢点!说你呢听到没?刚才二哥说的话你都吃肚子里了是吧……” 第七十九章 “哈哈哈哈……”丛林里,呼啦啦惊起一群小鸟。 珍珠许久没有这样笑过,久得她快要记不得了。她曾经以为和翔宇在一起才无拘无束,可她也没这么不顾形象的狂笑过,真是过瘾,原来要和自己的亲哥哥,她才会这么放肆这么无所顾及,才会这么随意这么畅快!啊,她真的好喜欢好喜欢二哥啊。 敏珠可头疼了,这个阿妹,嫁了人还更疯了,这可不得了,他肩上的责任重大啊!“阿妹!珍珠!慢一点!” 珍珠哪里听得进去,还是欢快地挥着马鞭,一个劲的飙马。“二哥,有本事你就追上我!”不是珍珠太疯,是她呀,心里有底,这速度,这技术,跑这一会儿马有啥啊,她可是少有机会这样子玩哦,也难得她这么好的心情,千金难买我高兴。 “这个丫头!反了!”敏珠可是气到了,一咬牙,加快了鞭子。很快,他的马儿就跟珍珠的追齐了,“丫头,你想干吗?”说着一把抓住了她的马绳。 “二哥……”珍珠想撒娇,但是这次敏珠可是黑了脸,就是不松手,“我可由不得你胡来!一点不像个快要做阿妈的,没个正经。” “喂!二哥……我不会摔的,不会的!我骑马多牛啊,我想玩嘛,你知道的,嫁了人后我多不自由啊,天天跟圈里的羊似的,又得孝顺又得温顺,又要干活又要伺候丈夫,二哥,我四个丈夫哎,我快成了奴隶了我,还不兴我痛快的玩一会儿啊,告你,女人的肚子结实着呢,哪能一惊一乍的就出意外呢,我可是经常摔摔打打的,没事!” 敏珠白了她一眼,“瞧你那尖牙利嘴的劲,告诉你,你再说也不行,你以前玩闹没出事那是幸运,我可不能让你在我手上出了差池。你也知道他们是四兄弟,我还不得被四马分尸喽!” “二哥,是五马。”珍珠纠正他。 “还有小五?”敏珠似真似假的。 珍珠郁闷了,“哎呀二哥……你好讨厌啦……” “呵呵……好了,你一路玩闹也累了,我看你精神太亢奋,干脆,我们在这地儿停下来休息休息。”敏珠说着看了看周围,“这里环境好,正好休息,若到了峡谷,就是要赶路要紧了。” “啊!对了!二哥你不是也没去过商号吗?那我们都不知道路啊!”珍珠突然想起这个原则性的问题,不由惊出一身冷汗。脑子里立即就嘣出被野兽追赶的画面。 敏珠不慌不忙,勒停了马儿,一边翻下马一边说:“我不是没去过商号,是没在商号做工过。而且我就算没去过商号,可商号所处的镇我也知道,再不然,怕迷路我还有地图呢。”三保险啊。 珍珠算是明白了,这二哥真的是不光人长得内秀,心也细。也难怪以前的珍珠跟二哥玩得好。 两人找了个顺眼的地儿,坐下来。敏珠拿出地图,给珍珠看,“看,没错吧。这里,到这里,我们沿着这条路走,还有这么远到商号。” 珍珠听得一头雾水,什么地图啊,跟小鸡脚印似的。“行行行,你保证能走到地方就行。” 敏珠收起地图,递给她一个水壶,“喝点水。” 珍珠头摇得丁当响。“不喝。” “怎么不喝啊,这也走了半晌了,还有大半天路呢,快喝点,补充下体力。” “我不累,不喝。” “你不喝孩子也要喝啊,快点。” 珍珠依然坚持着,“不喝,喝多了要去厕所。路上可没有。” 敏珠怔了怔,扑哧一笑,“你担心这个啊,这荒郊野邻的,又没有人,你管它的。” “你不是人吗?”珍珠眨巴着眼。 敏珠猛的脸一红,“你这个丫头……二哥会背过身捂着眼睛和耳朵的,保证看不见也听不见,行了吧。” 这点珍珠可是相信,嘿嘿直笑,“我当然相信二哥,只是担心这路上有有缘人路过,就算遇不到人,也会有些野生动物,再者还有花花草草,总之,都不太好。” 敏珠的脸红了又青,咬牙切齿的挤出几个字,“那你就憋着吧。” “我现在还不憋。”珍珠淡淡然说。 “……”敏珠倒抽了口气,半天才嘟囔着:“疯疯颠颠的。” 珍珠扯着唇笑了,一斜身,依靠在敏珠肩膀,抬着,看着高处被风吹的哗哗轻响树叶,心情说不出的舒畅,之前的一切阴霾一切的纠结全都不重要了,现在最重要的,就是顺利到达商号,和靖影相聚。脑海里,情不自禁的想到靖影见到她时的表情,他的心情,会有多激动呢?不会比她少的,她相信,靖影那么纯洁那么坚贞,说不定这些日子会有多疯狂的想念她,她去看他他一定会乐坏的。 至于……越泽嘛。唉,怎么说呢,也有一点点担心啦,毕竟他是孩子的父亲,见到他,她也会好好跟他相处。当然,偏心靖影是肯定的,她能做到对越泽和傲雪以礼相待,目前来说已经是她力所能及的,若一定要逼她对他们好,那她也只能是假好。也许这样说对他们俩不公平,她也觉得是,可是,谁让他们一个个都先伤了她?她也是有感情的人啊。至于以后,会怎么样,她暂且不敢保证,未来的事,她不敢多想。 “喏,不喝水也吃点东西吧。”敏珠又递给她一些饼,她看了看,接过来,干干地啃着,“二哥,你说你,身板不怎么样,你走马帮行不行?都说很危险,一路上谁也不能保证会出什么事。” “你男人都走了多年的马帮了,我为啥不行?”敏珠笑笑的说,眼睛里也有稍些凝重。 “不是,二哥,咱叔叔都出了意外,你不能再有事了。”珍珠说这是真心的,不是她偏心,也不是她看不起自己的哥哥,只是,二哥不比大哥强壮,这秀气劲,就是阴柔型,感觉那些走马帮的人都是壮汉子,二哥哪里像啊。 “放心吧,其实我去商号,重点不在走帮,我想跟越泽学一下生意经。”敏珠冲她狡诈一笑。 “哦……原来你是想学生意。”珍珠吃惊的睁大眼睛。“真是没想到啊,二哥你还有这巧心思,看不出来。” “跟大哥不一样,我没经验,体力也差了些,不过我脑子还不算笨,总能帮帮越泽吧。越泽把商号做得很大,我很佩服他,希望能能学到他的几分。”敏珠充满信心地说着,“只是陲陆镇离家太远了,如果我能学个一二,以后不在都华号了,也可以在咱们镇上开个小商铺。” 珍珠眯起眼睛笑,不由的开始佩服二哥,二哥有前途!拍了拍他的肩头,说:“二哥啊,我支持你。以后你开了商铺,阿爸,大哥,嫂子都可以帮忙,咱们家就能脱离越泽了。以后我若在婆家受了委屈呀,我就回娘家过日子。” 敏珠皱眉,翻了她一眼,“又胡说什么呢?那么好的日子可一定要好好过。你当开商铺那么容易啊,这只是个美好的愿望。阿爸跟都华大伯跑了多年的马帮,也没有独立门户,还是要依靠他们的。” “背靠大树好乘凉,能用的关系当然要用了,以后咱家自己开了,可以跟他们联网,就轻易多了。”珍珠吃吃笑。 “我也是这样想的。”敏珠也不由的扯开唇笑了,“不然把你嫁过去干什么。” 珍珠脸上的笑定格了,僵硬的扭着脖子看向敏珠,又惊又怒的抬手指住敏珠的鼻子,“原来,你……你们就是为了……” “哎,别激动别激动!”敏珠笑着拍下她的手,“只是正好蹭这个关系。你现在不是过的很好吗?纵观这方圆百十里,也找不到越泽这样的大家庭了,嫁你过去你可不吃亏哦。” 珍珠的胸口重重的起伏着,嘴巴噘起来好高,“怪不得,你们一见我就劝我好好哄丈夫,好好伺候丈夫,孝顺长辈,原来都是利用我给自己铺路啊,你们也太会算计了,哼!亏我被出卖了还帮你数钱呢!” 敏珠咬了一口饼,不紧不慢地说:“也不知道是谁,说非越泽不嫁的。” 啊?珍珠又被噎了一下。也是,一开始就说是这原身珍珠崇拜越泽喜欢越泽,唉……好吧,她认了。横眉竖眼的啃下一块饼。就当一箭双鸟吧。 歇了一阵儿,两人再次启程。 * 入了关口,一到镇上,珍珠简直惊呆了。她发誓,自从穿来后,这几个月她从来没见过这么多的人。 这一定是个省会级的镇,街上可真热闹啊。傍晚天气清凉,各家的小姐少爷都出来走动了,各小贩的摊儿都摆得拥拥挤挤,街头小巷到处都是,小玩小意丰富多彩,放眼望去,一排排一处处琳琅满目的跟过年一样。这些都是小景,关键的,这街道两旁都是两层高的小楼,各商铺酒楼一个挨一个,进进出出的商人散客连续不断,整个一个繁荣昌盛的景象。 珍珠看得眼花缭乱,心情激动,这可是她头一回逛古代闹市啊,怎么看也看不够,比现代的好看多了,大多都是纯手工制作的,非常精妙。看着这番景象,珍珠不由得心也开阔了,眼前仿佛盛开了满地浓烈的野菊花,让人充满对未来美好生活的向往。 越泽能在这么大的镇上开商号,确实是个了不起的男人。 也不知道,靖影现在怎么样了,依靖影那纤弱的小身板,那精细的小心眼,说不定已经是个小生意精了。 想着,她甜蜜蜜地抿着嘴笑,真想下一刻就看到靖影,看看他可有什么变化,瘦了还是胖了。 “到底在哪儿呢?我下马问问。”敏珠说着跳下马,走到旁边的铺子里问。一会儿,他走出来,喜盈盈地说:“走,路头一拐弯就到。” 珍珠激动的点头,“嗯。”两人继续骑上了马。 很快,到了一个很宽大宏伟的楼跟前,珍珠抬头,看到了“都华号”的匾牌。都华,是公公的名字命名的。 “看,到了!”敏珠很是兴奋,将马拴了,牵着珍珠就走了进去。 铺子很大气,货柜里货品繁多,有受女人喜欢的各式各样的丝绸,手饰,还有些铁器,盐,茶叶,包括的很全面,整齐的排列着。前来选购的顾客人头窜拥,争先恐后。生意真是兴隆啊。 那边敏珠去找店员问,珍珠则欣喜满意的抬头去看这些货品,慢慢的,她看着吧,直觉得这里像个大仓库似的,虽然物品齐全,但摆放在一起不太美观,每个柜都要有人应付这些顾客,很忙。珍珠看了一会儿,感觉这些顾客都像是来批发的,常客居多,看来,商铺已经有了很广大的销售网络。 在心里,又对越泽敬重了几分。 这时,走到了一处摆放手饰的地方,里面有非常别致的手饰,许多都像是外地的,非常夸张,色彩艳丽,造型庞大,就在珍珠唏嘘时,突然,映入眼帘的像是汉人的头饰,有翡翠簪,雕花玉钗,还有用黄金打造成的龙凤花枝形的步摇,其上缀着各色珠玉,头坠上是一颗琉璃珠,真是精美得无法形容,珍珠看得惊叹不已,亲切不已,当初啊,她是多么羡慕那些当明星的,可以经常演古代剧,漂亮的美眉顶着满头的金灿灿,多么拉风啊! 突然,一只修长健壮的手落入视线内,毫不迟疑的拿起了那支金步摇,珍珠正想抬头看看谁这么有眼光选中了她看中的,转眼间又蓦地在脑子里闪了个念头,咦?这只手怎么有点熟悉?未等想完这个,目光已落到了手的主人脸上,顿时,她定了定。 虽然,来这儿就是要找他们的,但真的就这么见着,跟变戏法似的,半天她都缓不过劲来。 再说不喜欢,许久不见,竟也内心激动。 “属于你了。”他说着,将金步摇放入她手中。 “……”珍珠顿了两秒,立即将手里的步摇如烫手的山芋般放到了盒子里,说:“我不需要这个,留着换银钱。” 越泽转了下眸子,神色傲然,“我堂堂的马帮头子,还送不起自己的女人一件头饰?” 珍珠干笑了笑,“不是这意思,我不喜欢这个。”一定是很贵的,她拿来戴太可惜了。男人跑这个生意多辛苦,她又不是太迷恋珠宝。 “不,我看你盯了半天。”越泽执意的拿起步摇,不容她抗拒的揽过她的肩膀,抬手将步摇插到她的发间,然后,一脸欣赏的盯着她笑,“很漂亮。” 珍珠不太适应他这般的强势,尤其是在公共场所,有点不知所措。一侧目,旁边的女人们都在看着他们,不由的脸一红,也不说话了。 “越泽。”这时,敏珠从后边走上前,微笑着看着一见面就亲昵的两个人。 越泽回过头来,唇角一扬,“猜到你们这两天到,我已经准备好了酒桌,走,先吃饭喝酒。”说完,伸手揽了珍珠的肩,大踏步的往铺子后门走。 虽然现在珍珠饿得肚子是咕咕在叫了,但是,她还是最着急另件事,从进商铺到现在上了酒桌,她都没有瞧见靖影的影儿,看着越泽热情的给敏珠倒酒,她忍不住了,“只有我们三个吗?” “是啊,今儿是我们自家人,就不招呼其他兄弟一起了。”越泽不以为然的说。 珍珠看了敏珠一眼,敏珠会意,不急不缓的问:“听说,靖影也在这里,怎么没见着他?” 越泽嘴角的笑意更深了,眼睛转向珍珠,看着她说:“靖影跟着阿爸走帮了。”就好像明白敏珠是帮珍珠问的,所以答的时候也直对着珍珠。 这让珍珠有几份尴尬,但听到他的话,她立即不顾得尴尬了,惊愕地睁大眼睛,“走帮?靖影?他……他可以吗?”天,她以为靖影应该坐在楼阁算算帐,跟客户耍个嘴皮子争个好价格,做这些“文”活,可不成想,他怎么还做起“武”活来了,他有本钱吗?就那风一吹就倒的身板,连野豹都摔不过的身板,要是走到了森林里还不得被野兽叼了去?!想着,她开始着急,禁不住的埋怨道:“你怎么让他去走帮啊,他看不见,多危险啊!” “能有什么危险?靖影身法很厉害,也该有施展的机会。”越泽脸上的笑不减,眼睛里却不知不觉的转为冷厉。看着珍珠紧张的神情,甚至控制不住的想要喝斥他的势头,他突然觉得心底里直冒火。 “施展……现在也还太早吧,这么短时间,他应该还没有适应……”珍珠心急如焚,捏紧的双手都在颤抖。真的很怕靖影遇到什么意外,很唐突的好像会有不祥之感。 “不需要适应,我们马脚子没有实验的机会,要来就是真格的。”越泽不冷不热的低沉着嗓音说,“放心吧,这次路途比较近,还有阿爸跟着,他不会有事。” 珍珠这才放松了神经,但是依然一脸愁容,“那……是去什么地方?还要多久回来?”满以为一到商号一次有见着靖影,不想来了反而让她知道了更危险的事情,她的心都提起来了。 “快了,预计十天内就能归来。”越泽淡淡然答了后,转头看向一直静观的敏珠,脸上立即露出爽朗的笑容,“二哥,来,我们干一杯。” 珍珠望着一桌子的菜,一点胃口都没有,干怔的坐着,耳边听着他们两个喝酒碰杯的声音,满脑子都在想着靖影。 越泽不再看珍珠,很欢畅的跟敏珠聊天,先是问候了家里,谈了谈以前顿珠在这儿的事情,最后,又说到了走马帮以及商号里的事儿,两个男人越聊越有劲,吃喝的不亦乐乎。珍珠无奈的瞥了他们一眼,最后无法,也只得慢慢拿起了筷子,开始吃饭。 拼酒间,越泽的目光还是有意无意的溜了珍珠一眼,神情有片丝的异样,立即恢复正常。 珍珠并未察觉,敏珠也是将两人的一切尽收眼底。 趁越泽去拿酒的当儿,敏珠凑近珍珠,着急严肃地说:“你怎么这样?虽然关心靖影是应该,可是不该在越泽面前表现的这么明显,你要照顾越泽的情绪啊。” “怎么了?靖影是他弟弟,我又没关心外人,他该比我更担心才对。”珍珠嘴上硬,心里也恍然觉得自己刚才是太大意了。 “你这个丫头……”敏珠刚一皱眉,就见越泽回来了,连忙坐直了身子。越泽将酒放到了桌上,正要开,珍珠上前一把按住他的手,“够了。自家人,就不要喝多,醉了会误事。” 越泽幽幽一笑,抬眸,银波闪闪的看向窗外,“这时候了,没有生意可做,尽情喝就是。” 珍珠一慌,“我不喜欢你们俩喝得烂醉。” 越泽看了敏珠一眼,歪头道:“不会啊,你也知道的,在你们家,我们俩可是喝的比这还多。” 珍珠烦躁的收回了手,别过脸去,不管他们了,喝得扶不起更好,她才不会伺候谁。 敏珠这时笑了笑,有点儿晕晕的道:“再来一碗算了,不要让阿妹不高兴,她赶路有点累,可能想早些休息。” “二哥所言极是,那好。”越泽爽快的应了,坐下来,给两人各满上一碗,转头对着珍珠笑,“放心,我不会醉得不省人事。今晚太高兴容我喝上一喝,明天,我再带你好好看看咱家的铺子。” 珍珠看了看他,无奈的淡淡的点了点头。 敏珠喝完这一碗,刚说了一句话,就软软倒在了桌上。珍珠急了,慌忙去拍他,“二哥!二哥!醒醒!”可是敏珠嘴里嘟囔着,怎么也清醒不来,珍珠埋怨的瞪了越泽一眼,“看你,二哥醉了!” “醉了就醉了呗,”越泽笑笑的,不以为然,“他是太累了,我让小麻扶他休息。”说着,高呼一声唤来了一个小兄弟,吩咐他将敏珠搀扶到楼顶的最西头的房间。 珍珠担忧的看着晕晕乎乎的二哥被人搀走,心里有些着急和不安,转头正想跟越泽说什么,却迎上了越泽笑得一脸的不怀好意,她一个愣怔,心跳加快了。 越泽满意的哈哈大笑几声,突然眼睛一眯,一股危险之色在他眼底闪过,珍珠惊慌不已,未等反应过来,他忽地一个弯腰,长臂一伸将她拦腰抱起。 “啊!”珍珠惊呼一声,双手反射地搂住了他的脖子。 越泽垂眼看她,满意的笑在嘴角溢出。 第八十章 “喂!喂!你快放我下来!”腾空的身体被抱出门口,珍珠惊魂未定的低喊着,挣扎着。他怎么这样啊,外面很多人啊! 越泽理也不理她,大大咧咧目中无人的穿梭在楼道里,走的飞快。珍珠屏着呼吸,左看右看,担心不已,不过她又无语了,这些路过的人,根本没有人抬头看他们,她惊愕之间,开始分不清是因为越泽太强大了别人不敢看,还是因为这种事他们已经司空见惯。 这念头一出,她蓦地心一沉,身子也僵硬了。 越泽抱着她走上楼梯,光线暗了下来。许是感觉到怀里的女人不动弹了,他低头,看向她,嘴角依然噙着暧昧的笑,“女人,怎么不张牙舞爪了?” 珍珠瞪了他一眼,现在对这个男人的脾性也了解了几分,她越是动弹,他越不会放手,反而正得意。算了,她知道的,既然来这里,就要承受该承受的东西。 靖影……反正靖影不在,她……心里也少了点别扭。靖影……唉,靖影不回来,她心里怎么能安下? 怀里的女人异常的安静让越泽又深邃了眼睛,很快,他们走到了一处房门前,咣的一声,他踢开了门,踏了进去,直接将她放入了纱帐之中,俯身就压了下来。 珍珠惊醒,下意识的双手去撑他厚重的身子,“等……一下!别压着我。” 看着珍珠有点阴沉和慌张的脸,越泽不甚满意,伸手捏住她的下巴,低声警告:“跟我在一起的时候,最好不要胡思乱想。” 珍珠皱眉,“你在说什么,我是叫你别压着我,你很重!” 越泽静静的看了她一会儿,突然咧开唇笑了,爽利地应:“好。” 珍珠有点诧异他的听话,下一刻,他欺身而下,蛮横而霸道的吻住了她的唇。“嗯……”最初的惊拒之后,她也知道反抗无效,便由他去了。随之,感觉到他用手臂支撑着身体,并未压住她,心里顿时生出些暖意。随着他的手缓慢的抚上她的身,他的吻也温柔下来。她慢慢的,呼吸急促了,颤抖着闭上眼睛,一点一点的开始回应他…… 男人的身体不易察觉的轻轻一颤,呼吸加重了,口里的吮吻舔抵更加深情。手下女人娇弱的小身子真是舒服得紧,他情不自已的加重了抚摸的力道,向更令人向往的地方移去…… 珍珠的心一紧,颤栗了,被动的生涩的回应着他,瑟缩着身体,双手紧紧的抓着他的臂膀。 男人的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滚动声,脸上露出陶醉的神情。 珍珠额头上沁出汗珠,越想要忽略那只手的抚弄,整个脑子的细胞越向那里靠拢,让她扫之不及,清晰的感受着他每一个揉捏,身体随着其一次次的起伏颤动…… 恍魂间,她衣衫系数散落,露出一具白净秀美的彤体。 男人的眸底腾地燃起了更热烈的火焰,炽热的吻依恋的离开了她的唇,沿着下巴到脖颈、香肩、锁骨,轻吻啃咬,一点点尝遍她的美好。每到一处,惊起了女人的细胞,使她的肌肤随之酥麻、燥热,她轻喘着,香汗淋漓,好难受啊,这个男人,每次都要这么折磨人,她真的快要承受不住,直到……那滚烫湿润的唇猛的含住了一颗鲜活的蓓蕾,她的思绪“嘭”的崩发,“啊……”暗夜里,充满焦渴的嘤鸣异常的缠绵勾人…… 激发出女人尖叫的得意让男人的肌肤更结实了,他加快了双手在她身体每一处的探索,细细描划着她美妙的曲线,或重或轻的反复揉摸着细滑的玉肤,挑逗地唤醒着她每一个细胞的渴望……她剧烈的颤抖了,身体不受控制的如风中零叶,不知不觉中,她陶醉的沉迷了……直到,那只罪恶的手突地直直钻入一处神秘的密林,她的身体猛的绷紧了,尖利的哽嘤卡在了喉口…… 男人的嘴角得意地扬起,小女人,明明已很湿…… 月色朦胧下,他轻扬起骄傲自满的下巴,微眯的眼睛魅惑而迷离,轻轻抽出手指,举在了她面前,挑逗的眼神示意她:宝贝儿,你看…… 趁着月光,她看见了粗壮的指尖沾着点点晶光…… “你……”她羞愧不已,气愤不已,却什么也说不出,脸庞躁热,羞红满面的别开了脸,埋进了被子里。太可恶了!这个家伙! 然,越泽勾唇笑得更深,居然伸出舌头,邪恶的舔了下指上的水渍,还若有其事的点头:“嗯,味道纯香,不错。” 珍珠……要泪奔了,脸烫的要煮鸡蛋。 望着身下小女人娇羞万状,越泽的眸底*瞬间膨胀,一个粗重的深呼吸,他腾地直起身体,一只手蓦地抬起了她的一条*…… “啊……!”珍珠脱口而呼。 “大声一点!宝贝儿的声音真好听!”男人一边奋力耕耘,一边扬声鼓励。 “……你!呃啊!……”珍珠心底怨念着,却挡不住破碎的声音呼出,“你……轻、一点,慢一点……” 慢一点?不可能!男人贪婪地眯起明滟的眼睛,唇角笑意更浓…… 窗外的月光,静静打射在屋内,在床前形成一柱银白的光影,缓缓的,随着屋内暧昧的呼吸,袅袅上升起一股靡丽的气味,慢慢在屋内荡开…… 久久的…… 从轻微,到浓烈,最后再到消散…… 纱帐里的战争终于停歇了…… 女人无力地喘息着,香汗满床,她一点儿也不想睁开双眼,不想动。太累了,身体没有一处能使上力气,她只得随其意静躺着,暗自慢慢缓和着,调息着。 耳朵里,听得男人下了床,一下子轻松了,她放任自己沉沉睡去…… 直到,一双大掌环上她的腰背,将她托了起来,她才疲乏不悦的睁开眼睛,想要责怨,却迎上他烁烁的眸子,“女人,带你洗一洗。” 珍珠有些惊讶,这个粗犷的男人,会这么细心? 身子一轻,又腾在空中,男人的手臂很有力,轻而易举的将她带离了床,直向屋中央走去,直到他停了脚步,她才侧头,看到了一个装满热水的浴桶。哇!这么好的待遇?珍珠不由的睁大眼睛,内心有点小激动,传说中花瓣浴一直是她的向往啊。 虽然没有花瓣,可也闻到了一股清香,似乎是用了香料。 看着珍珠陶醉欣喜的表情,越泽骄傲的笑道:“我就知道你喜欢。”说着,撑出手臂将她缓缓放入水桶。珍珠起初还有些紧张,待一入这温和的清水,她立即感觉到了异常的舒服,不由的舒展了筋骨,自觉的蹲了下去,脸上荡起喜色,“嗯,我很喜欢,谢谢你。” 她说谢谢你,其实意思是我可以了,你可以走了。 但时越泽并不会意,不仅没离开,反而一手拿起水桶沿上的浴布往她身上擦去。 “哎……我自己就可以了。”珍珠慌乱的夺过浴布,脸庞红红的。虽然……最亲密的事做过了,可让男人给她洗澡,她还有点窘迫。 “别乱动。”越泽沉下脸,眼角明明有坏意,神情却很认真,看得珍珠心底嗖嗖冒冷风,最后气势抵不过,只得认输的缓缓垂下头。越泽满意一笑,再次拿起浴布往她身上擦去,眼帘垂下,掩去了瞬间荡起的温柔。 这样的事太怪了。珍珠心底悄悄叹息着,身体不自觉的僵硬着。他的手在她身上的每一下碰触,都让她的肌肤又紧一下,但是,慢慢的,她发觉他结实的手,指腹触在她身上时却很柔软,每一个轻抚都很细致,这让她渐渐开始有点安心,最后,居然也享受地眯起了眼睛,身体也放松了,真正的放开了心让他伺候。 好生稀奇啊,被一个男人服侍着洗澡,真的是件诡异的事情,虽然他是她的丈夫,但他又确实不像是会服侍女人的男人啊。 突然,有一只手顺着她的肩膀,往下滑了。 珍珠悄然一惊,眼睫颤动,隐隐的,竟觉得身体某一处含着期待!恍惚间,那只手已堂而皇之的握住了她的丰盈,她身体绷紧了,轻颤着睁开眼,视线落处,他的手指正蠕动着揉搓着,水下,男人麦色的手,微动之间将水面顶起一团团水晕。 “别……”珍珠内心挣扎着,白齿将下唇咬得通红。他怎么还这样啊,可不行了,刚刚的疯狂已经让她吃受不住,不能再继续的啊。想着,她吃力的抬起手,按在他的手上,想要阻止他却根本无力可施,甚至,胸前那被揉抚着的地方竟传来了一阵快意,这让她惊悸,让她舒爽,却又不得不控制…… 他太折磨人了哦…… 困难的抬起水气点湿的双眼,她求饶的看向他,有气无力地哑声说:“别……这样,我很累……” 越泽的脸紧绷着,眼神痴迷,他幽幽一笑,竟也乖顺的点头,“我明白,会等到明天的。”言外之意,他……要夜夜……呃…… 珍珠头疼的皱了皱眉,怎么觉得这个刚毅的男人似乎在跟她撒娇?想着,她的脸又红了。 女人的表现让越泽很满意,胸口处瞬间溢满了甜蜜的感觉。甜蜜?是幸福的感觉吗?他一时也迷茫了。说不清为什么,他觉得自己的这个小妻子越来越让他情不自禁,本来只是想逗逗她的,可是看到水下那盛开的水莲花,美的不可方物,真真的诱人,他真的是没有办法控制自己不去碰她……然而谁又想得到,已经抚过百次千次的小兔子,那柔软丰润的触觉,竟让他欲罢不能,忍不住的想要多揉揉,多捏捏…… “嗯……”小女人的嘴里难耐地溢出一声轻哼,同时惊到了沉迷的两人,她羞怯的瑟缩着身子,挣扎的抗拒着,眼睛里那一点点的慌乱和惊骇,那么无辜那么脆弱,看得越泽真想立即一把将她扔到床上,狠狠占据! 然,他……是个言而有信的男人。他知道不能急于一时,她走了一天的路了,看得出来疲惫不堪。而他也已经有所舒解,不能太折腾这小人了,明天,他绝不能轻易放过她! 邪恶的勾着唇角,他故作轻松实则十分艰难地抽出了手,一转身,大步向大床走去。 突然被放空的珍珠,内心笃地涌出一股空虚,世界安静了,却同时陷入寂寞。纱帐内,男人庞大的身体仰躺着,散发着令人舒服的气味。她微微眯了眯眼睛,缓缓收回视线,抬起手,开始为自己清洗。 什么时候,在她眼里,那个男人的曲线是那么完美,充满力量的肌肉也充满着魔力,让她不由自主的向多看上一眼,移不开视线…… 勿需置疑,这个男人,那方面是强烈的是强悍的,在马帮这寂寞的路途中,他是怎么渡过的?经营商铺的漫漫生涯里,他可也有红粉知己? 想到此,她的心一凉,直觉得桶里的水也骤冷了,胸口突然开始有点闷痛,说不出也道不明,她不知道为什么,她会在意,会不自禁的想到这个问题。难道是因为,女人也有占有欲?既然他们已肌肤相亲,就算没爱,没那么爱,她也不愿他与其他的有任何沾染? 但是,隐隐的,她觉得,这个要求不大可能。 这个男人,哪里像是能受她的控制,哪里会在乎她的感受…… 嘴角,无可奈何的扯出轻笑,苦涩,而妩媚…… * 清晨的阳光刺咧咧的,珍珠不舒服的睁开眼睛,才发觉这应该不算是清晨了,好像,是晌午了。 她懒洋洋的挪了挪身体,看了一眼身上盖着的棉被,神思一点一点的回笼,才想起如今已是在商号里了,脑子里自然的想起昨夜的事,脸上有点热,她缓缓的坐起身,找寻自己的衣裳。 下床,梳洗,她站在窗口向外望,外面已经相当热闹,随着窗口的打开,各种声音也传进来,人们已要开始了一天的活计,而她,还睡得晕晕乎乎。 门吱呀开了,她有点迟钝的回头,看到越泽大踏步脸上挂着自信或者说自豪的笑走进来,“小猫咪,你醒了?” 珍珠无语的看着他,这粗壮的男人怎么那么爱胡乱叫她? “我来看了你几次,都睡不醒。”他走到跟前,一把揽住她的腰,一只手刮了下她的鼻尖,惹得她下意识的躲了躲,“哎,你怎么这么能睡?在家里阿妈不让你睡觉的么?” 珍珠翻了他一眼,“我很累,多睡一会儿不行啊?周扒皮。” “什么?扒什么皮?”他好笑地睨着她,“我想扒你衣服倒是真的。” 珍珠惊悚地看向他,“你……” “哈哈,好了好了,走,饿了吧,去吃饭。”他爽朗的笑着,拥着她不由分说的就往外走,“说吧,你想吃什么?我带你去镇上最大的酒楼,怎么样?” “你不用这么夸张好不好?早饭去什么酒楼,你有钱烧的呀。”珍珠忒不喜欢铺张浪费了。 “哪里是早饭,现在快午饭了好不好?当然了,至于你呀,自然是早饭加午饭一起吃,所以一定要丰盛不可。”越泽说着,已带着她走下了楼梯。 珍珠也懒得再跟他费口舌了,她知道这个男人当官当习惯了,说什么就是什么,她只是有点心疼钱。 出了商铺的门,眼前再充入繁荣的景象,珍珠再一次在心里感叹,静的太久了,还真是想念奢华的生活。你看这里,一条街看得人眼花缭乱,比起僻静的峡谷里的小山村,这里简直像天堂。 越泽歪头看着珍珠满眼的兴奋,不由的笑了,“是不是没见过这么热闹的街市?” 珍珠一听,有点恼了,抬起眼,用放大十倍的鄙夷傲慢眼神给他顶了回去,“切,这算什么,五百年后最庞大最高档最繁华的街道我都逛腻了。” 越泽吃惊地挑起眉峰,禁不住哈哈笑起来,“好,你牛!” “本来就是。”珍珠小声嘟嚷着,却被他笑得不好意思,“你别笑了,不跟你说,说了你也不懂。” “好好,不笑不笑。”越泽难得心情好的哄着,还真的收起了笑。 珍珠打算不理他了,免得心情郁闷,其实她主要是现在非常想去看路上的小贩摊,于是不一会儿,她就被一些小泥人呀小扇子什么的给勾住了,一头钻到了色彩斑斓的小玩意儿中。 越泽难得好耐性的跟着她,看着她实在走不动,兴致勃勃的在小摊上看完这个看那个,就只得站在一旁抱着臂膀等着她,一双晶亮的眼睛,一刻也不曾在她身上移开过。真的很奇怪,这个小女人,以前那畏缩干瘪的倒霉样,现在怎么越来越有韵味了,竟让他怎么都看不够。 于是,等到她看完一个摊,再投向另一个摊时,越泽便不动声色的上得前来,拿出银钱,将让她眼睛发亮的小东小西都卖了下来。 于是等走完一条街,珍珠终于想起来身后带跟了个大男人,而自己也确实肚子咕噜叫的时候,回过头,就看到越泽一脸的麻木,两只手都握满了玩意儿和布袋。 “你……买的?”她惊愕的睁大眼睛。 越泽无奈的叹了口气,怨念地说:“是啊,我也很后悔。” 第八十一章 珍珠又好气又好笑的上前来,夺去他手中的把扇子,啧斥道:“我只看看而已,你买什么呀,多浪费!” “那你又没有说。我看你很喜欢啊,替你买了你还不高兴。”越泽一脸的不解,有点气呼呼地反驳。 “可……我也没有说买呀,你到底懂不懂啊,街上的东西是用来欣赏的,每件都买那还得了?女人享受这个欣赏的过程知道吗,买到手里就没意思了。哼。”珍珠嘟着嘴,抬头看到一家饭馆,就走了进去。留下一脸懵懂的越泽,笨拙的把手里的小玩意儿放进袋子里,赶紧跟了上去。这个麻烦的女人,思维还真是奇怪! 坐在餐桌前,珍珠又好奇的端详起这个店,装饰的很漂亮,风格不似峡谷里的保守型,有一点点外族风情,珍珠仔细看了小二和掌柜的服饰,也果然与其他人不同。其实呢,在这个镇上做生意的确实是各族落的都有,就像一个大杂侩,一个综合集市,将附近百里的族落联系了起来,成了一个交流的中心。珍珠想着,在这里做生意,真的是个明智的选择。说起来,她虽然没有穿到大富大贵的王府皇宫里,穿到了一个普通的农家,可是这婆家却是这里的佼佼者,之所以宁*头不做凤尾,她真的是赚到了。 想着,她含情脉脉的看向越泽,那厮,正一脸愁容的摆弄着小东小西,她扑噗一声笑了,惹来越泽更加愤怒的眼神,“笑什么?!” “好了,好了,把这些都给我吧。”珍珠好心情的伸手将东西拿过来,他那么个大块头摆弄这些实在是不搭配,免得她看着别扭。 越泽解放了似的松了口气,这才仔细看向珍珠,望见了她眼底的温柔,他不由的扬起嘴角笑了。虽然很难受,可是她还是喜欢的呀,值。 饭菜上来了,一盘一盘很是清新。几乎都是珍珠没有见过的菜式,她稀奇地瞅着,兴味盎然。以前在现代,她也是在小城市里,家里又穷,鲜少尝试好酒好菜,而穿来后,也只是吃当地的食物,具多是油腻的,所以看到这些装饰精巧的小菜,她露出了开心的笑容。 “喜欢吗?尝尝看?”越泽也被她带起了兴致,盯着她看。 珍珠瞅了他一眼,眼波流动间妩媚自生,看得越泽心神荡漾,竟奇迹般的脸红了。 真是怪事了,他跑马帮这么多年,可没少接姑娘们的飞眼啊,今儿怎么在自己女人这里显得生涩了呢,真丢脸! 珍珠此时可没心思猜测他,满眼的被菜式吸引,不客气的举起筷子,开吃。 “嗯,好吃。……口味醇厚……肥而不腻……甘甜可品……清新别致……”珍珠一边吃一边品,赞不绝口。 越泽却渐渐的皱起了眉头,忍了几忍,问:“我昨天招待你的呢?不好吃吗?” 珍珠想了想,“嗯,也好吃,不过都是我们当地的菜啊,不稀奇而已。” 越泽沉下脸,早知道,就给她准备外族的菜式了,本来还怕她吃不惯,没想到她的接受能力还挺强。 珍珠这边吃的津津有味,见越泽迟迟不动筷,不由催他,“哎,快吃呀,你昨天不是还说,要带我参观你的商铺的么?”说实话,她还真挺期待。一个时代一个规则,虽然这里的一切都还显得古老,但却不乏繁盛,她非常喜欢。 “什么叫我的商铺?”越泽一侧头,似笑非笑,“这是我们阿爸创建起来的,是属于我们一家人的。” 珍珠笑了笑,“阿爸很有眼光,你们都很了不起。” 越泽看了她一会儿,这才慢慢拿起筷子吃饭。 “你给我二哥安排了什么活?”吃完饭,抹着嘴,珍珠不经意地问。 越泽停了一会儿,说:“还没有,先让他在铺里看看。” “嗯,我二哥身体单薄,多让他在铺里照看着吧。” 越泽眯着眼睛笑,“你在我面前,怎么都是关心旁人的,你不会觉得不合适吗?” 珍珠抬头看了看他。 “每个人都单薄都柔弱,难道要我一个人走帮?”越泽噙着笑意,却带着不满。 珍珠不知道他怎么老计较这个,以前在娘家时就因为她关心了一下二哥他就给她赌气,这么粗旷的男人有时候还真小气!“人之常情啊嘱咐一下怎么了。” “那怎么不见你关心我啊?”越泽忒直接地说。 “真是的,斤斤计较。”珍珠白了他一眼,站起身来就往外走。 “喂,你慢点!”越泽一边喊她,一边去结帐。 两人回到了商铺,珍珠就先找到了敏珠,示意越泽给他安排活计,越泽随即让他到库房跟着管事的。然后,兴冲冲的领着珍珠到铺子里去看。 珍珠心里不太高兴,其实她也明白,二哥刚来,又没经验,应该从低处做起,一点一点的着手,但她还是觉得越泽太不重视二哥了,她没面子。 一路炫耀的介绍着货柜的越泽,自然看穿了珍珠拉长的脸,他不动声色,继续眉飞色舞的给她讲着,强拉着她看这看那。珍珠有点儿急了,一扭身,出了铺子的后门。 “怎么了?”越泽走上前拉住她的胳膊,笑微微的瞅着她。 珍珠在心里使劲的劝了劝自己,鼓起勇气,真诚的看着他说:“以后,请你多提点提点我二哥。” 越泽望着她绽开唇笑了,“傻丫头,是你二哥也是我二哥啊。我当然会。” “真的?!”珍珠惊喜又怀疑。“那你会教他做生意吗?” 越泽拉起她的手,往前走,一边懒洋洋地反问:“他来,不就是为了学这个吗?” 珍珠怔了怔,“你……怎么知道?” “我有什么不知道?”越泽挑起眼角,吊而郞当的。 珍珠噗地一笑。有什么不知道?眼前就有你不知道的,肚子里的宝宝你知道吗?破男人,长那么大个儿心思儿也粗,哪里会看出她肚子的变化?能得不轻,眼睛拙的要命,呵呵。其实,粗枝大叶的男人也挺可爱的。 这时,她看到有几个伙计在搬运一些像布一样的东西,便随意地问:“这是要搬去哪里?” “唉,这批是一个客商抵款的棉布,放了许久出不了手,我嫌占地方,打算处理给染布坊。”越泽显得有点无奈地说。 “哦?会很低的价吗?”珍珠皱起眉头。 “当然喽,不过也没办法啊,现在都流行从夷方运过来的丝绸和细棉纱,像这种古朴粗糙的白棉布,太落后了。” 珍珠疑惑的听着,突然身边路过正搬运的伙计,珍珠不由的上前来,掀开一点角看。越泽示意伙计停下来,揭开外罩让珍珠仔细的看。 珍珠一看这布料,纯棉的,质地非常柔软细腻,怎么说是不好的料子?“太可惜了,这些明明可以做许多类的衣服或者床上用品。” 越泽侧头想了想,说:“要说是好东西,可是不好看,现在那些商客不要这种,我也没有办法。” 珍珠又反复揉搓了一会儿这些布,越看越舍不得,低下头深思了一会儿,“如果……赠给他们呢?” 越泽噙着笑,问:“怎么讲?” “你不用觉得亏本,其实羊毛出在羊身上,不是让你白送给客商,而是,规定他们购买了多少丝绸就送一卷,这样,原本想购买少一点的客商,权衡之下还是多半选择购多一点的。”珍珠不紧不慢的款款而谈,“因为不少人都有占便宜的心理,他们反正都要进购,多进一点也不防事,又可以多得一卷白棉布,何乐而不为?再说,我不信他们用不到这种布,就是卖不出去,只这一卷自己拿来用都完全可以。如果有人不明白这些布能做些什么,咱们就培训几个人专门给客商讲解,比如说,这种布做棉衣的里子会很舒服,还有做里衣,其实现在流行的丝绸也有缺点啊,它做里衣就不合适,不吸汗,热天沾皮肤,而且我看这些布都是针织的,比纺织的要有弹性,穿在身上有伸展性,很舒适。特别是做小孩子的衣服,对身体很有益处。还有,这些,更可以做被套,床单,比细棉纱要结实。” 越泽意外惊讶的盯着她,一脸的若有所思,等她说完了,他还盯着她细细地瞧,末了,瞧得珍珠回过神来都不好意思了,他才说:“说的有道理,送给了他们赠品,彼此就会建立起一种信任和情义,以后也能留住比较多的商客。近来看我们多出售了丝绸等其他货品,而长远计算,我们更是有利的。所以这批棉布就是发挥了最大的价值,于我们于商客都是赚的。嗯,不错,是好计策。” 珍珠听闻,欣喜的露出笑容,“嗯,其实我想那些客商之所以不进购这些,并不是市场不需要,而是赚得少,他们都想拿最新式最新流行的布赚更多的钱。而且,不少村民自己也会织些布,也能将就。这种棉布就显得可有可无了。” “那就让它可有不可无,一定要把它塞给每个人的手里,呵呵。”越泽愉悦地笑着,伸手阻止了正在搬运的工头,“转阿拉!停下来,不搬了,这批货我有新用,放回库房点数。” 工头一头迷雾,停顿片刻也只得听命行事,“好!那我一会儿给染布坊回个信。” “嗯,去准备吧。”越泽说着,拉起珍珠的手,转身走上了楼梯。 “你是怎么想到的?”两人进到二楼的一间类似于办公室的房间,越泽轻描淡写的问着,懒懒的坐进椅子里。 珍珠就知道他会吃惊怀疑,便不急不缓的说:“我当然没有这么聪明,我也是见别人这样做过,就随手的拿来一用。”超市里经常卖一送一的忽悠顾客,看多了就学会了。她真的是有样学样而已。 “哦?原来你也有过见识,看来真是我以前小看你了。”越泽淡淡地笑着。其实他早前也想过是不是以相赠的方式送于商客,既处理了货品又拉拢了商客,但又觉得太麻烦得不偿失,不如低价处理的干净。而她现在说的这个方案比较具体,而且有赠送的条件就保证了不亏本,这可以说是现在最好的处理方法。虽然这批货占不了太多资金,可是开拓了他的销售方式,以后其他货品也可以以此推行,将来关于滞货方面就轻松了许多。话说回来,这个山窝窝里的丫头,不可能有这思路。“那……你怎么还懂得布料的质地?” “……摸起来很舒服啊。”珍珠无奈的边想边说:“我有个同窗,家里做布纺的,听她讲的。”其实是以前吧,在商校里学过纺织品知识,懂得一些针织与纺织的布料原理和区别。而且,她做过的三次工作,就有一个是销售床上用品的,所以……无巧不成书啊。 越泽脸上露出了然的神情,笑得更灿烂了,“原来是这样。呵呵,看来,我真的是捡到了宝。” 珍珠不语,微垂下眼帘。 他一倾身凑过来,悄声说:“说不定以后,会不断的挖掘出宝贝,今晚开始。” 珍珠斜他一眼,“不正经。” 他仰起头哈哈大笑。 * 果不然,这天夜里,越泽就狠狠地犒劳了一下珍珠。 令珍珠怨念横生,回敬了他一背的蜘蛛网。 然,他却满意的紧,清晨被跟班喊了几次,都舍不得那张床。 珍珠累得不行,真到他好不容易走了,这才实实的闭上眼睛,又睡了大半天,补觉。 再次醒来是被饿醒的,她带着睡气在床上怔了好一会儿,才懒散的起床。抚着肚子,埋怨起那个男人,像个不知足的兽一样,怎么也不听她的劝告。唉,不会吓到小宝贝吧,她已经尽力的保护他了,甚至不顾羞耻主动要求让他从侧面……以免压到宝宝。看来这样不行,明天起可不能让他这么折腾了。就算她的身体比较结实,也不能这么一直折腾。 梳洗过后,她出门,门口站着一个伙计,看到她点头哈腰的,说:“夫人,越泽大哥吩咐我带你去饭堂用饭。” 珍珠想,来到这儿还没见着自己铺里的饭堂,也是哦,这么大的铺子,现在在这儿走动的就有几十口子人,再加上靖影带出去的,恐怕不下百十人吧,有个饭堂也是应该的。嗯,去看看。 随伙计到了饭堂,地方不大,但挺干净。有做饭的婆子,一见着她眯着眼笑,慌忙给她送来了饭菜。珍珠很满意这里的一切,欣然的吃了饭,心里也顿生出骄傲感,夫家这么有财有势,她真是赚到了。越泽……她的丈夫是个粗中有细的汉子,是响当当的马帮头子,怪不得原来的珍珠那么崇拜越泽,还非他不嫁,呵呵。这个男人,真的不错。 饭后,她挺着肚子转悠着到了前铺,迎面就跑来几个人,差点儿撞到她,她慌忙躲闪开,惊魂未定的继续往前走,放眼望去,嗬,越泽还真是个说干就干的人,那铺子里面,满满的一货柜都是昨天看的白棉布,而不少人正在抢购。不是吧,这么现形?她抓了一个伙计,问情况,伙计说,大家一听说买一送一,兴致特别高,不光来批发的,还来了不少零买的,今儿一大早已经处理掉一货柜了。 珍珠惊愕了,她还真的帮人越泽出了好点子啊。一看有便宜占就赶紧上果然是从古到今人类的优良品德。 忽然,她从人群中看到了二哥,连忙走了上去,“二哥,你也来帮忙啊。” 敏珠忙里偷闲,走出货柜,“是啊,听说是你出的主意呢,我阿妹真是才女。” “哎呀我也是有样学样,没啥。”珍珠拉住他,再看了看正在忙的不可开交的伙计,对他说:“二哥,你们这样跟商客算帐太费时间容易出错,来我教你个口决。”说着,她随手找来笔和纸,在上面写下了简单一层的乘法口决。 敏珠费解的看着纸半天,“这是啥意思呀,阿妹你从哪学来的?” “哎呀现在来不及解释,你自个儿把这个背下来,别管什么道理,运上去,算的很快,就不会这么忙活了。”珍珠将口决丢给他,放任他自个儿研究,自己转身走了。 次日,敏珠拿着这纸张去找珍珠,一脸的苦相,“阿妹,你什么也不解释,我真的不懂哎,我不会用这个。” 珍珠无奈,抓了抓头,只得耐下性子开始教敏珠。素来穿越女在算式上总会有成就显露,她白珍珠也不敢例外,免得显得不合群。 其实说白了,她用的也都是在现代司空见惯的常识,没有什么特别的,古人一点也不笨,只不过在现代,人们发展这么多年,总会花样多些,她捏来套用,就足够显得聪明了。其实她只是一个很平凡的很正常的人,不会因为穿到了古代就蜕变得无所不能。像那些动不动就造车随随便便就开造什么的厂的那个有点夸张了,每个时代有当时的运行系统,想要风水云起哪有那么容易。还有啊,至于写首诗念个词什么的,她不是不会,只是对于目前这种以体力劳动为生活基础的峡谷村民,风花雪月都是太遥远的事,不实用,她懒得显那份丑。能多赚点钱发展下经济才是当务之急,她自知她也影响不了整个镇的市场,不过一个女人若能操持一个家,又能带动自己家里的生意,那已经是个不得了的女性了。说实话,能撑起家里半边天的女人,绝对是值得称赞的。人人都当女王,那只是童话。 不过,再说实话,现在的她对操持一个家,还不够自信。当然了,做生意她也不精,以前做啥赔啥,在这里,她也就瞎猫撞死耗子。 她呀,也就摸索着过日子吧。 费了两天的劲,终于将敏珠的经脉打通了,敏珠连连夸阿妹是歪才,用她的方法套用算帐,又快又准,越泽见他这么灵巧,就让他转到铺子里做事。 珍珠自然是高兴的。 越泽平时也很忙,经常大半天看不到人,要么出去了,要么在铺子里处理事情,要么见商客谈生意。珍珠多半时间还是自己一个人,于是有时候就上街溜达溜达,这闲下来吧,她也坐在铺子里打打下手,特别是爱蹭在女人手饰的旁边,跟一群女人叽叽喳喳,当促销员,经她推销的女人手饰,特别是汉地人的头饰,她讲得头头是道,还不厌其烦的给人做实验,自个儿也时不时的弄个古装造型当模特,几天下来,她便成了商铺里鲜活的一道风景。 越泽常常在过往铺子时,停下匆忙的脚步,对着珍珠灵动的身影静静观望,脸上露出欣赏的审情。 慢慢的,珍珠又觉得,铺子里的货品摆放有问题,还是跟她刚来时看到的感觉一样,有点笼统有点乱。于是,她向越泽提出,把零售的和批发的稍微分开些。越泽对她越来越有兴趣,便放手让她自己弄。她来了兴致,开始仔细的在铺子里捣腾,一天时间,她就在铺子的一角弄了个小超市,将零售的集中在一起,一样的东西放在同一个框子里,写上价钱,放任零散顾客随意挑选,最后一起结帐,这样省人力省时间,只需要安两三个人仔细看着些就行,铺子里也显得更有秩序了,效率更加明显。不少人为了体验这种新的选购方式,纷纷来铺子里买东西。看着人来人往生意兴旺的店铺,珍珠心里别提多得意了,尾巴都翘了起来。 “你这丫头,鬼点子还真多。”晚上,越泽一扑到床上就宠爱的捏了捏她的小鼻尖。这个小女人,真有点儿像聚宝盆,每天冒出点宝贝,让人爱不释手。 “那可不。”珍珠也不谦虚,“我一直被你们埋没着,是你们没早发现我。” “看来,你很适合做生意,别走了,帮我一起打理商铺。”越泽说着脸上的神情认真了起来。“确实也需要个女人,男人和女人的思维眼光都不同,你从另一个角度开拓了市场。” 珍珠有点怕了,“你别给我寄那么大希望哈,我也就这么点本事了,用完了。” 越泽扯着唇笑,“已经够了,就你这聪明劲儿,会成为一个出色的老板娘的。” “呵呵,我可是头一回听人夸我聪明。”珍珠干笑着,“出色不敢当,给你打打下手,我很乐意。”主要是在铺子里比在家里有趣又轻松,她知道自己的斤两,也就小来小去的还可以。 越泽满意地亲了她一口,“小宝贝,你是我的金子。” 珍珠眯起眼睛,低头窝进了他臂窝里。心里,突然间沉静下来,来这儿,已经快十天了吧,想着,她脱口问:“靖影快回来了吗?” 含在嘴角的笑意滞了滞,越泽不动声色的说:“就这两日了。” 珍珠一听,内心抑不住的兴奋,却不好在越泽跟前表现出来,也装作轻描淡写的说:“哦,那挺好。” 许是没想到珍珠这么淡定,越泽的眉毛拢了起来,睨向她的眼睛也含了疑惑和探究,“怎么没欢呼雀跃呢?” 珍珠很想这种敏感的事风淡云高的过去,便依然故我地说:“知道了就好了。” “高兴在心里是吧?”越泽轻轻笑着,笑意一点也不愉悦,“学会藏心事了。” 珍珠有点冒火,他这是怎么了?没事找事啊!“那你说,我是高兴还是不高兴呢?”哥们,随你好吧,你让怎么就怎么。 越泽却收敛了脸上的笑,显得有些羞恼,“你什么意思?” “哎,我就问问靖影怎么了?还不能问了?” “没说不让你问。”越泽扭过头,闷声哼。 “那我问了,你还管我什么反应啊?我欢呼了你不满意,我不欢呼你还不满意,我倒要问你是什么意思?”珍珠气呼呼地说,本来接受多夫已经让她很为难了,她好不容易学着去适应,尽量不戳痛谁的心思,可他还偏偏要揪着这点不放。这四个兄弟,也就翔宇不张牙舞爪,其他三个都不是善类,一个个跟长刺了一样。她要怎么样才能让他们不吃醋不打仗呢?唉,真愁人。 越泽紧抿着唇盯着珍珠,不吭声了。他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开始在意这个问题。他不该这样的,靖影是他的亲兄弟,他怎么能介意珍珠惦记靖影?他看得出,也了解些珍珠和靖影的感情,他该明白的。可是,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呢?越是知道珍珠和靖影感情好,他就越无法忽略这个问题。靖影要回来了,她到底心里有多高兴呢?说实话,虽然他不想承认,他还是会忍不住在心里怨恨一下,这次让敏珠带珍珠来,如果没有靖影,珍珠还会来吗?他真的不得不想这个问题。 天哪,他怎么了?怎么像个毛头小子一样纠结起情感问题来了,他一向豪爽大气,儿女私情根本看不进眼里,他怎么也学起翔宇来了,唉! 珍珠从余光里注意到越泽那时而忧郁时而恼火的丝微表情,多多少少知道他在琢磨什么,但是她不想深究,想避开。若无其事的站起身,懒洋洋的去整理床铺,“今儿有点累了,我想早点歇着。” 越泽静静的投过来眼神,看了她一会儿,便站起身,不冷不热的丢了句:“我还有事,你先睡吧。”说着人已打开了门,走了出去。 珍珠放下手里的枕头,坐到床上,哼,正好,他不回来睡更好呢,也让她清静一天。不过,怎么胸口还觉得闷闷的。以前跟他吵架不是觉得挺解恨的么?可今天怎么在意起他的态度来了,他这冷闷的出去,她反倒觉得很难受。 * 这两天,珍珠和往常一样,每天在铺子里忙活,不约而合的,伙计们已经开始有什么事就请教她,偶尔,还跟一些商客聊天,鲜有一些女商客,她还能忽悠着人家多带几件手饰呢。当然,她知道这些都是小来小去的,亲力亲为的打理商铺,赚不了大钱,她现在,只是想尽自己的一点力气,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而至于大的商客,她还是不敢沾的,都是由越泽亲自谈。毕竟,在四海八方的商客,她可不了解,也不知道周圈都是什么地方,经济形势尚不了解,千万不能给越泽弄巧成拙的出麻烦。 做人要摆正自己的位置,这个很重要。 商铺有了珍珠的加入,像是注入了鲜活的生命力,比之以前更加热火。看着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越泽由心的高兴,虽然随着靖影归来的时日,他和珍珠之间总有些若有若无的小别扭,但不得不承认,他是越来越喜欢这个丫头了。 忙活了大半天的珍珠,坐在了一旁休息,悄悄的抚动着腹部,宝宝有没有觉得累呢?其实吧,在这里比在家里轻松多了,就是老是站着会腰疼,她有点疲乏的抬手去捏腰,但一捏,突然好像察觉腹部里面动了动。开始她还不甚在意,又去捏时,腹部的动静又大了点!她蓦地滞住了,惊慌的低下头,微颤着手指去轻抚有动静的地方,一摸,又动了下! 珍珠狂喜的捂住嘴巴……这……这是胎动吗?! 一时间,呼吸急促,脸红心跳,几乎无法抑制胸口的激动!孩子!孩子在动了! 抬头看着铺子里的人,她悄悄的站起身,强压下激动,慢慢走到了后门,看看没有人,才“耶!”的一声,独自欢呼! 啊啊啊啊!真的有孩子了,她真的感觉到有孩子了! 她真想大笑,狂笑! 不知不觉,泪珠滚落,她抹了下眼泪,感激的垂下头,轻轻的抚摸着肚了,虽然才只有一点点凸显,可是,这个小家伙他居然真的在扭动哦!一时间,她内心强烈的母爱涌出来,那种奇异的,神秘的,骄傲的,不可言喻的幸福感充斥了全身。她简直要晕过去了! 不过,再高兴,再激动,她知道不敢乱动,喜不自胜的喘息着,这一刻,她好想立即看到越泽,告诉他,孩子动了,他有孩子了! 正要去寻找越泽,突然,后门外听到有人在喊:“帮爷回来了!靖影三哥回来了!” ------题外话------ 亲们!新的一月啊!把票票砸过来吧!爱你们~~~~ 第八十二章 一听得“靖影”二字,珍珠整个人定住了。脑子顿时一片空白,半天回不过神来。 靖影?靖影! 心呯呯跳,又惶又慌。有点恍惚,有点迷糊,有点愧疚和不安,更多的,是害怕。 怎么了?怎么回事?盼得心肝疼的靖影终于回来了啊,她怎么会是这种感觉?靖影,是她最爱最爱的人,可是刚才,刚才她在想什么?她正在想着去找越泽,告诉他孩子的事,她和越泽之间的孩子,是他们的孩子……她,满心的想着的是越泽,有一种一家三口抱成团的欣喜之感,在刚才那一会儿,她几乎完全抛开了靖影…… 她怎么能够这样!居然会忽略靖影! 猛然间,有种罪恶感。 靖影……靖影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她再也不会了,再也不敢了…… 可是,靖影……靖影啊……现在的她,面对靖影怎么办呢?怎么办? 为什么她还是抛不开这种感觉,很矛盾很窘迫很内疚,不知道要以什么样的自己去见靖影,以前还不曾这样强烈,今天,在与靖影分开了这么久后,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 “夫人!三哥他们回来了,你怎么不去呀!”突然,有个小厮跑过来兴奋的提醒她。 她恍然回神,不顾得哀怨,也不敢再迟疑,压着心里的纠结,问:“在哪儿?” “就在后门口。”小厮手一指,珍珠果见已经有不少伙计去接应了,她慌忙的一个深呼吸,仓促的抬起步子向后门跑去。 心,扑通扑通跳的更厉害…… 到了门口,她的步子不由自主的放慢了,有点胆怯了,轻颤着心尖儿,又渴望又期待又惶恐的探出头。 门外,视线里,人头簇拥中,那一抹纤长的身影是那么熟悉,那么亲切,那么美好。一时间,满世界仿佛都只剩下他一人,满眼里,她只看得到他,就那么从容淡定的取着马背上的货品,静雅的气质与辛苦的马帮环境竟没有一丝的不融。 “靖影……”珍珠一张口,纤细的声音似有似无的喊出来,似哽在了喉口,怯怯的,哽咽的。 修长的背影一顿,他猛的回过头来,长发甩开,露出精美绝伦的脸,惊愕的眼睛瞬间放大,四肢变得僵硬,他有点迷茫和急切的张开双手,像个瞎子一样胡乱的四下去摸着,“珍珠……珍珠你在哪儿!珍珠……” 听着那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声音,看着那张想念到心发疼的脸庞,再看着他慌乱无措焦争万分的模样,珍珠的眼泪脱眶而出,再也没有任何顾虑,撒开步子朝着他奔去,“靖影!靖影!我在这里,在这里……” 周围的伙计们,均含着笑意时不时的瞅向这一对相思的人儿,眼中均是羡慕嫉妒恨。唯有他们的阿爸都华,欣慰的同时又担忧的轻叹了口气。 靖影迎进来怀里的小人儿时,眼泪也瞬间迸发,紧紧按住扑在怀里柔软的小身子,他的呼吸都在颤抖,“珍珠……珍珠真的是你吗?你怎么会来?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来看你,来看你呀,我都来了十天了,你才回来,我等的好心焦……”珍珠说着说出委屈来,“人家好想你,好想好想……” “珍珠……”靖影的手轻颤着抚着她的头发,低下头亲吻她的额头,“珍珠我也好想你,想得快疯了……” 珍珠内心一个惊震,缓缓的从他怀里抬起头来,一脸柔弱的泪痕,眼中有丝丝的惊惶。若她没有来看他,他真的会发疯吗?这个男人,离了她会疯吗?她好怕。 抬起手,细细研磨如做梦般出现在眼前的这张让她朝思暮想的脸庞。 眼前的靖影,依然俊秀的脸似乎与以前有些不同了,皮肤虽然还很白净,可更显得健康,眉宇神色间多了些刚毅,蜕去了一些孱弱,五官更深刻分明,气质更成熟,身体依然纤细却显得结实健壮了,虽然跟随马帮奔波却依然干净的衣裳。短短一个多月,他整个人竟然出落得长身玉立,从一个青涩的嫩竹笋蜕变成了一株挺拔的竹子,更男人更让人有依靠感。 珍珠喜泪不断,爱不够的看着他,“靖影……我的靖影……你变得更漂亮了。”念着,心疼不已,适才,他为什么会突然间那样漫无目的的乱摸?从小都瞎的他,从来没有表现出过看不见的障碍。 靖影努力的扯出一丝微笑,眸色迷离,一双手紧扣着她的腰肢,似乎用着极大的努力不去抚摸她,毕竟,周圈都是人。“珍珠……我……去走帮了,顺利完成任务,我没有让你失望,是吗?” 珍珠看着他,感动的想撞墙,用力的点头,“嗯,靖影,你真的很棒!” 靖影轻轻软软的笑了,散发着朝气的脸庞竟露出一丝羞涩,“我说过,我也可以,我做到了。” “靖影……”珍珠心悦的望着他,“你是我的骄傲。” 靖影悄悄拉紧了她的手,“我们走吧。” “嗯。”两人视线缠绕着转身,余光中,闯入了一个不和谐的身影,珍珠下意识的望过去,门口,静站着一脸淡漠的越泽。 珍珠没来由的心底一个猛跳,神线不自觉的飞速瞥了一眼自己的肚子,心里莫名的心虚起来,脚步越来越轻,甚至不敢直视越泽的眼睛。 靖影脸上微微一变,不动声色的露出一丝浅笑,“大哥,我们回来了。” 越泽看了看他,沉声应了声“嗯”,但抬脚向马队走去。 珍珠的心揪紧着,视线里怎么也抹不掉越泽的身影,情急之下,她暗暗下了狠,紧握了一下靖影的手,看了他一眼,然后转身就朝越泽走去。 越泽感觉到她的靠近,停下脚步看过来。 她直直望着他,不避不虚,坦然的停在他跟前,低声说:“明天我找你。” 越泽明显一愣,不等他回过神来,珍珠已转身,伸手拉住了靖影的手,一边轻松的跨出步子,一边回头,冲他悄悄露出一个笑容。 越泽神情不淡定了,明滟的眸子闪出晶光,紧紧地盯着那一对携手而去的俪人,蓦然间,那么刺眼。 都华扫了一下四周,连忙冲越泽摆了摆手,大声唤:“越泽!快过来!” 越泽不得已收回视线,重新审视了面前的一切,大步向阿爸走去,“阿爸,来了。” 踏进后门的两人,原本轻松的气氛骤降,珍珠知道靖影不会善罢甘休,不等他越来越僵的手松开她,她便赶紧一把搂住了他的腰,腻歪的贴近他的身,柔声哄道:“靖影别生气,这么多人,我总要给越泽一点面子。” 靖影原本绷得紧紧的唇角,逐渐有点放松了,走了好几步,才淡淡地说:“不止吧。” 暗呼了口气,珍珠就知道这靖影最难搞,虽然傲雪也是个尖牙利嘴的主,可他太直太莽撞,而且她又不怎么喜欢他,所以也不顾及什么,可以真枪实弹的回击他。可遇到靖影就不行了,不管他用多么尖酸的言语说话,她不但要听着,还要硬生生咽下去,更还要为了讨好他哄他露出谄媚的嘴脸。唉,她以爱的名义变成了奴隶。 “不计较了好不好?刚才我们俩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又搂又抱的,亲热的不行,现在想想真是不好意思,越泽估计都站着看了好一会儿了,一定很伤自尊,他没有说什么,已经很不错了。嗯?靖影,你们是兄弟嘛……”珍珠用最细软的声音解释着,哄着求着。唉,没办法,既然已经是这样的婚姻,她想要好好过日子,就得学会消灭世界大战,就得逼自己左右逢源。不管于公于私,她都想让他们兄弟好好相处。所以,她刚才才给越泽留了个念想。事实上,她也愿意那样做,毕竟这些天的相处……真的很好。 再者说了,她可不想刚与靖影见面,就闹得不愉快。现在,最重要的是倾诉思念衷肠。 还好,靖影不是死缠的人,没有再提起,淡淡静静牵着她的手走向了自己的房间。这其间,又如往常一样自然自如。 靖影的房间,虽然简单但和在家里的一样,洁净的很。珍珠很喜欢这样的靖影,不管什么都是那么干净。 相拥着坐到床上,珍珠抬头看了他一眼,依恋的偎进他怀里,一只手缠绵的抚摸他的胸口,“靖影,马帮路上,苦吗?危险吗?” “嗯,凶险总会有,不过很刺激。”靖影说着脸上露出难抑的兴奋。 珍珠吓了一跳,抬起头来皱着眉啧斥,“我都担心死了,你还玩刺激!” “别怕,我不会有事的,”靖影浅浅地笑着,低头吻了下她的眉眼,哑声说:“就是为了你,我也不能让自己有事。” 珍珠的脸上一阵儿发烫,幸福的感觉溢满了胸怀,心头还是有点余悸,“靖影,你以后还是别走帮了,你不适合,真的,好好的呆在铺里,你这么精明,完全可以打理整个店铺。” 靖影微微垂下眼帘,甜蜜的笑容里若有若无的渗入一丝辛酸,“别担心我,我是个男人,没那么柔弱,大哥可以,我也可以。相信我。” 唉。 珍珠在心里无奈的叹气,靖影,就是太倔了。算了,反正这次是刚回来,以后,她会慢慢引导他留在铺子里的,先不说这个了,免得影响心情。 抬眼,深深的细细的看着他的眉眼,真的好俊美好灵秀的脸庞,永远也看不够爱不够,这样的男人,是自己的丈夫啊,她多么幸运。 “我本来打算,这次回来后,就回一次家看你。”靖影说着说着脸上露出一点害羞的茫然,“出来的时候虽然很心痛,可是也对未来充满了期待,内心存着一股劲儿。而,真的分开了后,才知道想念你会那么的撕心裂肺,想得我……都几乎不能呼吸。我不能忍受再见不到你,以后,都不能再这样分开。” 珍珠疼惜万分的抚着他的眉,将他微皱的眉抚平,内心涌起了愧疚,这些天她虽然也非常想他,但相比之下,她真的不如他爱她更多。说着最肉麻的情话的靖影,脸庞依然淡静如水,眼睛纯净如冰,她真的萌死了这样的男人。“靖影……我爱你,靖影……”所有的语言都不能表达她的心,她只有一次次说爱…… 靖影微微笑着,温和而温暖,“来的时候,我清楚的记得,你送给大哥一样东西。我不知道那是什么,你能告诉我吗?” 珍珠诧异的睁大眼睛,向他看去。他的表情那么不经意,说的那么轻描淡写,但是珍珠还是嗅到了酸酸的味道,她不知道他怎么就能把这么吃醋的话这么孩子气的话说的这么堂而皇之这么坦然自若,问的这样直接又毫无羞愧,她,真是服了他了。他明明就是在介意,就是在计较,可他还能这么云淡风清,唉,无语。话里话外,他就是不容她只做口上功夫:不是说爱我吗?为什么送给大哥不送我? 望着一脸认真的等着回答的靖影,珍珠内心涌出无限的爱怜,这个人啊,他怎么能这么可爱呢! 轻轻带起他的手,按放在自己胸口,她柔柔的笑开,“听到了吗?” 靖影脸上荡起柔情,“听到了。” “靖影,我把我最真的心送给了你,这不是最珍贵的吗?”她不会花言巧语,这只是她真实的想法。无论什么时候,她都得在心里承认她最爱的是这个男人,是她主动的是她情不自禁想要去爱的男人。 靖影的眼睛里,瞬间迷蒙起一层闪烁的晶莹,另一只手握住她的小手,他低下头,深情去亲吻她指节的每一寸。 柔软温润的唇轻触着,一阵阵轻痒如风拂过,珍珠内心一个涟漪,身子软了,无力的靠向他的肩膀。他的吻就这么落下来,如蜜蜂采蜜般轻盈,如飞蛾扑火般坚定,牢牢的温柔的覆住了她的樱唇,浅尝深品,流连忘返,缠绵悱恻。 珍珠全身禁不住的战栗着,双手紧捏着他的衣裳,幸福的泪花沾满了眼睫。靖影的吻,让她深深的眷恋,美妙的不可思议,她真的好感动。 深重的吻渐渐轻缓,两人都发出粗重的呼吸,不舍得放开彼此,两片唇难舍难分的轻触着,一下下感受着彼此的柔软。 直到,腻歪的将时间都快要忘记了,珍珠才望着他突地一笑,“你饿不饿?” 靖影缓缓绽开了笑颜,“早就饿了。” “那你还不放开我,不说去吃饭?”珍珠眯着眼睛笑。走帮回来又累又饿,他却这么淡定的跟她缠绵了这么久。 靖影眨了眨眼睛,神情有点无奈和迷茫,“你知道的,我在有些地方有点迟钝。” 珍珠抽了抽眼角,突然又觉得很心疼,想起她刚从娘家回来时,他瘦得柴火棍一样,吃饭跟干嚼似的。唉,这孩子,无论喜了悲了,都对味觉反应慢了。惩罚的捏了捏他的胳膊,她板起脸训斥:“以后,不准忽略自己,要善待自己,不能再让自己受伤,不准再饿着,不准再让我心疼。” 星芒般的眸子微弯,他笑得清浅而柔软,“嗯,我知道了。” 平日里清冷的人若是温柔起来,往往更显得珍贵,更让人心动。珍珠真是爱死了这样的靖影,高傲的阴郁的霸道的乖顺的靖影,完完全全只属于她的靖影。 兴奋的站起身,手指紧紧拉着他的,“走,我们出去吃。” 靖影平静的站起来,脸上浅浅笑着,随着她往外走。 一路,不少见有伙计小厮悄悄的用惊讶的目光瞅向他们,开始珍珠还有些羞涩,常常会低下头避开,但过了一会儿,她突然发觉,这些人其实是望向靖影的,奇怪了,靖影又不是头一天来……蓦地,她想到了,低头,他们的手相牵着,而靖影脸上,一直挂着雅静柔和的轻笑,而这样的笑,在平时,可想而知是不会被人看到的。她还记得头一次见他的时候,那紧绷的看起来像是血都不会流动的脸,冷漠的让人恐惧。想必,他来到商铺后,本身就清冷不说,又因思念她而心情差,肯定是很少笑的。 珍珠暗暗长吸了口气,以后,她一定要让靖影常常微笑,他的笑,是最纯美最动人的。 不知是不是有意的,他们一路从前门走,没有瞧见越泽,他也许在后门收货吧。想着,她甩了甩头,悄悄抚了下肚子,决计今天就暂且如此,先不要去管越泽。靖影刚回来,她希望自己一颗心都在靖影身上。 因为怕靖影饿着,珍珠没有走太远,就在附近的一家小酒楼里坐下,她这几天没少跑这些酒家,人嘛,嘴馋的多了去,说实话她也是来到镇上后才有心情挑食的,在家里吧,呵呵,就算她挑,也没有什么可挑的,来来回回就那几样。 珍珠做主挑了四样荤素结合的菜,保持营养的均衡,然后就不停的哄着靖影多吃,靖影吃饭文气,不紧不慢的咀嚼着,不一会儿,他的碗里都是珍珠夹的菜,珍珠着急,干脆坐到他身边,一口一口的喂着他吃,他也没有难为情,就这么斯文的张着口让她喂,而且好像只要她喂他就张嘴,乖巧的像个大宝宝,偏偏他的神情又那么一本正经,出尘脱俗的像个仙人。珍珠瞧着他这样,几乎想狠狠扑上去将他吃个够,看他还敢给她这么优雅这么坦然自若…… 呃,她邪恶了…… “我吃饱了。”吃完嘴里的一口饭,他转过头来,淡淡的说。润泽的唇上,一点油渍都未沾。 珍珠贪婪的看着他清心寡欲的小脸,不停的咽口水,调戏清冷美少年神马的最有爱了,禁不住伸出手,在他唇角擦了擦,小皮肤嫩瓜瓜的,“再吃一点吧,一路风风雨雨的一定缺乏营养,告诉你啊,身体是不能透支的,不然以后你怎么补也补不回来。”一边絮叨着,她一边又往他嘴里送。 他微蹙眉,似乎有些不愿,可也没有抗拒,依然很听话的张开嘴。 “我来这些天啊,可没闲着,告诉你,我在铺子里可忙了,还弄了许多新花样呢,生意可好了。”珍珠一边喂着他,一边自鸣得意地炫耀起自己的功劳,“哦对了,我还帮越泽处理掉一批白棉布呢……”说着,她突然发觉不对,连忙看了他一眼,未发现他有异样,才暗自吐了口气。其实她知道,不能介意在丈夫们面前说起别的兄弟,只要不是刻意的夸赞兄弟们,正常的提起是可以的,那样慢慢的就会习惯了也自然了,否则怎么能过上太平日子呢。可是,在靖影面前她怎么也不敢任意,唉,有时候她也会想,到底是因为她爱太靖影,还是因为靖影本身太敏感。也许,两者都有吧,总之,如果不是因为这特殊的俗规,她只要靖影一个就太满足了,唉。想着,她又不由的抚上腹部,内心不期然的涌出些愧疚。 靖影缓慢的咀嚼着口里的饭,表情不咸不淡,也没有往下问她是怎么帮忙的,只敷衍的说了句:“你真聪明。” 珍珠听得,心里还是甜甜的,思虑了片刻,她问:“靖影,你会打算盘吗?” 靖影点了点头,“略懂。” 珍珠兴奋了,“那,你以后就多做些帐务活吧,别出去走帮了,我不想让你去。” 靖影脸上终于露出点欣色,“你放心好了,我有分寸。” “分寸?那不是你随便安排的,会有许多意外发生的,就算是老练的马脚子,都有可能出事,像我叔叔……”珍珠不满的喊,越想越担心。 靖影神色有些黯然了,深情的握住她的手,发誓般的说:“我保证,你还爱我的时候,我绝不会让自己出事。” 珍珠心里一沉,什么叫她还爱他的时候,他还是不肯相信她的爱吗?他还时时的担忧着她会变心吗?他还随时准备着迎接她放弃他吗?这个……让人心尖儿都疼的靖影啊。 “你若再怀疑我,我就生气。”她看着她,认认真真的说。 他没吭声,缓缓垂下了眼帘。 珍珠心软了,悄悄叹了口气,这样洁净如白莲的靖影,她真是不舍得责不舍得骂,凑上前,她细细的抚着他的眉眼,温声温语说:“你呀,有时间还是多学学做生意,在铺子里做些文活儿,回头,我教你些心法口决,你合用算盘,应该能做一个好的帐房先生。而且以你的思维和智慧,一定能打理好店铺的,肯定会越做越红火。到时候啊,我也留在铺子里,我们夫唱妇随,过舒服日子。”珍珠说着,心也跟着飘了起来,如若能够那样,该多美好的啊。眼前,迅速闪过翔宇和越泽的脸,她又萎靡的垂下了眼帘。 靖影波澜不惊的听着她的计划,手下将她的小手握紧了,感觉得到他的手在轻颤,一定内心也很激动,只是在极力的压抑着。“你说的心法,我会试试的。” 珍珠知道他故意避开了最后那一句,她也乐得正好不必为难,于是豁然开朗的一笑,连连点头,“好,那快吃吧,今儿累了,一会儿先回去歇着。我们明天呀,开始。” “嗯。”难得靖影很轻快的应了声,随后喝了一口汤,说:“我真的吃饱了。” 珍珠看着他那像回汇工作的认真劲儿,忍不住想要逗逗他,于是一板脸,“不行,要再吃一点。来。”说着,又夹了一个菜,递到他嘴边。 他眨了眨眼睛,神色里露出些无奈,却……真的又张开了口。 珍珠端着筷子,心里又感动又生气,他这样子,好像只要她喂他就吃,撑死也要吃的样子,真是让人心疼的要死,禁不住去啧怪,“不想吃就拒绝啊,真是的。” 他却定住了,一脸的无辜和懵懂,还有丝着急,纠结了一阵儿,他开口迟疑着说:“我……我只是……” 珍珠叹了口气,一抬捂住他的嘴,沙声说:“别说了,我懂。” 靖影眼睛一亮,微微笑了。 珍珠拉起他,“走,我们回去。”说着,人已离了座位,像牵了个孩子似的往外走,结了帐,出酒馆的门,直往都华铺走去。 两人亲密无间若无其人的一路走到了后院,穿过长廊,上了楼梯,再一次回到了靖影的住室。 珍珠让他坐着歇着,自己忙里忙外的唤人给他放洗澡水。她知道靖影最爱干净,这么远回来了就算再累他也得洗洗。 准备好一切后,靖影便不让她帮忙了,自己去洗。珍珠无聊,就干脆窝进了床上,侧睡着,色眯眯地看着靖影脱了衣裳,跳进浴桶。靖影的身体她看过不少次,可怎么看也看不够,他长得均匀纤长,身清骨秀,正是她最萌最爱的那种类型,不过现在,他的身板明显的结实了,腰肢有力了,全身上下似乎还隐隐散发着男人的麝香。 不知不觉,她脸红了。 羞涩的埋下头,藏在被子里。 这么多天,没有和靖影在一起了,想一想也会觉得心潮澎湃。虽然,她并不能算是饥渴的女人……可是靖影不同啊,和靖影在一起,就算只是看着他,她也心满意足。 同时,还要流着口水。 呃,她越来越没底线了。 哦……别说,还真有点累,这有了身孕的女人啊,就是容易懒。在床上这么心猿意马的对着花样美少年犯了一会儿痴,她居然很不出息的浑浑欲睡了。 洗完澡的靖影,很久没有听到小女人的动静。 他披上衣袍,缓步向床边走来,微湿的头发披在身后,一缕贴在腮前,白暂的脸庞上带着热气褪后的潮红,明澈的眼睛里也含了些迷蒙的水气。一掌掀开纱帐,他静立在塌前,眼帘微垂,视线落在女人的身体上,眼神温柔如水。 薄唇张了张,他犹豫着没有唤醒她,然后,他弯下身,缓慢的,轻轻的吻上她的额角,润软的唇在她脸上一点一点的落下,细碎的亲吻着她的每一寸肌肤,他要把她的轮廓她的细节全部映入在唇间,刻印在心尖。 缠绵的细吻唤醒了女人敏感的感官,珍珠幽幽的转醒,迷离的睁开眼睛,看着依恋在她脖颈间的靖影,鼻息间传来他身上干净清新的香气,心一下子变得温热和激动,抬起手,爱怜的拢着他的湿发,轻喘着柔声唤:“靖影……靖影……” 她诱人的涩声惹得靖影更加心醉,不由的用双手温柔的抚摸她全身,随着吻路,她的衣衫尽落,向两边散开,女人美妙的身体散发出浓郁的香味,他手指轻颤着,连呼吸都断断续续,迫不及待郑重而虔诚的亲吻着她的每一处,舌尖灵巧的舔抵过她每一处柔软,一路留下晶莹的湿意。 珍珠轻哼着扬起下巴,对于温柔轻盈的靖影,她根本不需要嘱咐他,他是最懂她的人,最体贴入微的男人,总是小心冀冀,根本不会伤到她。和他在一起,她可以放心的享受心灵交融的乐趣,无所顾虑。 她的指间,他微湿的柔软发丝滑落,他的唇掠过了她的胸,停驻在她的腹部,辗转亲吻…… 珍珠的眸子,陶醉的眯了起来。这时刻,她心里只有靖影,眼里只有靖影,脑海里全是靖影…… 男人的吻,在她微凸的腹上缓缓停了下来。 珍珠睁开了眼睛,迷乱的心一点点收拢。 他的头,慢慢抬起来,绯红的脸上带着疑惑和迷离。 “怎……怎么了?”她有点心虚的哑声问,下意识的想拿起被子盖住自己的身体。 他微侧头,如星的眼睛异样的眯了又睁开,似是很认真很深刻的思考了片刻,突然的,他身子一滞,眼睛蓦地睁大了,里面含着不可置信的复杂情绪,双唇难以抑制的轻颤着,“珍珠……你……你是不是……是不是……有孩子了?” 第八十三章 珍珠全身一紧,怯怯的看向他,仿佛被人拆穿了心事般的无处遁形,呼吸都屏住了,所幸,他没有露出愤怒或冷厉之色,还只是震惊和疑惑着的等待着她的回答。 她缓缓的放松了心绪,努力劝自己淡定淡定,强力压下心里的骇意,手指捏紧了,小心冀冀的对着他的脸,点头,完了又惊觉他是看不到的,便只有硬着头皮应:“……是。”说完,更加紧张的盯着他的脸,不敢放过他脸上每一个细微的变化,等待着迎接他的咆哮。 不管他怎么发泄,她都认了。 她决定。 靖影轻轻抬起了身体,缓缓挪上来,罩在她的上方,迷蒙的双眼直直的对着她的脸,看不出情绪。柔顺的长发泻落下来,搭在她的脸上,那么凉。 珍珠大气不敢出,颤动着眼睫,呆滞的看着他。 他的眼睛一眨。 她心底一揪。 他什么也没说,突然缓慢的压下身子,很轻很轻的覆在她身上,脸儿埋在她的脸侧,与她的耳际相蹭着,双手渐渐环住她的身,宽大的袍子将她整个的盖住,只露出了一张脸。 珍珠诧异了,惊悸了,他……现在,这是……什么意思? 小心的转过眼神,不解的迷惑的看着他的发丝,他就这么安静的抱着她,压着她,罩着她,似要将她埋入自己的身体。即刻,她感觉到了他的身体在细密的抖颤,握着她手臂的手指也在挣扎的紧了又松,似极力压抑着内心的波动。珍珠在这一刻间,眼眶红了。 他到底是心痛,还是高兴?还是心酸还是无助呢?这一刻,爱人的心啊,你到底是怎样的? 世界在这一刻,似乎停止了转动,静寂无声的屋内,紧紧相依的两个人,一动不动。好像要如此相拥到天荒地老,将爱划为永恒。 珍珠睁着眼睛,空茫的望着不知名处,开始的紧张害怕,已被漫长的沉寂缠磨的没有一丝,现在,只剩下一脸的平静和听天由命。 感官里,突然惊觉趴在耳际的靖影一个轻微的抽泣,珍珠惊怔回神,不由的慌忙抬手握住他的肩膀推起他,他顺势转过头来,珍珠暗吸了口气,看到了他满脸的泪痕。 “靖影……”珍珠慌了,颤着手轻触着他的脸庞,仓促的抹他的泪,“靖影……别哭……我……” 靖影忽然很轻的一扯嘴角,笑得柔情万种,微眯的眼睛里,幽幽掩去了一丝哀伤。他抬起手,微凉的纤长的指握住她的手,给了她不安的心一份踏实感,“肚子里有了新生命,为何还要跑商号里来,奔波得多辛苦……” 珍珠实实呆住了,不明所以的看着他的脸。他明澈的眼睛那么真诚,那么无邪,含着心疼和叹息。 她千算万算,在心里设想了千百种他的反应,却唯独没有想到这一种。沉重的情绪掩埋在心底,他接受了残酷的事实,强撑着的心绪,有点疲惫,他只能选择忽视,然后最让他关注的,还是她的身体。 眼泪汩汩而下,她一把拥紧了靖影,他结实的身体突然间变得那么单薄,那么萧瑟,她的心她的肝都疼了,“靖影……谢谢你!谢谢你……我的靖影……我最最善良最最乖巧的靖影……” 靖影任她搂着,一动不动。 她看不见的地方,他的眼睫下,悄悄地又落下一颗晶莹的泪珠。 颤着手指,她捧起他的脸,感激的热烈的吻覆上他的眉眼,轻吮他长而密的睫,滑过他秀挺的鼻尖,炽热的吻郑重的落在他的唇上。 他的唇,像头发一样凉。 她身体一颤,吻加深了。 他却突然抗拒似的挣扎了一下,蓦地提起了身子,双唇分开,她张惶的看向他,呼吸急促着。 “不……行,不行……”他迟疑的呢喃着,脸庞居然红了。 珍珠瞬间感动的热泪盈眶,他是怕压着孩子,怕伤着孩子,这个脱胎换骨的男人啊,看着他硬憋着内心悸动的绯红脸庞,不知怎么,她竟觉得那神情里居然还有着辛酸的慈爱,哦!这里的兄弟们,是一视同仁家里的孩子的,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也是这孩子的父亲,这可是头一次啊,此刻他的心里,纵使复杂苦涩,却也有着矛盾的欣喜吧。 珍珠吸了吸气,感动、心酸、怜惜一并传来,伸手搂住他的脖子,她笃定地望着他的脸,哑声问说:“……忍得住吗?” 他眼睫颤了颤,迟疑了。 珍珠绽颜微笑,将唇凑到他耳旁,鼓励地说:“不防事,我身子结实,你轻一点,可以的。” 靖影的眼帘垂得更低了,呼吸也开始急促,僵直着身子纠结着,样子可爱而纯真,半天,他吐出三个字,“我不敢。” 珍珠忍不住咯咯轻笑起来,真的想不到他还有这样窘迫干憋的时候。 被她笑得羞恼,靖影微微拢了眉毛,眼底迅速闪过一丝锋芒。 珍珠正要呼不妙,他人已压了下来,刻意撑着腹部不压着她的肚子,其它地方,都带着侵略性的占领着她,狂躁而冲动。 珍珠任他压着,身体迅速被他挑起一阵躁热,她情动的回吻着他,脸庞、脖颈,和他的柔软的耳垂,星星点点轻触在他滚烫的肌肤上。 衣袍飞落,两体相贴,一触即发之即,他粗喘着气,凑到了她的耳旁,声音极其沙哑,“真的……可以吗?” 珍珠生生心疼了,手指串进他的发,浅浅地说:“少一点,轻一点,不压着就可以。不然……漫漫长夜,岂不是要憋坏了你。”说着,主动的抬起了一条腿,缠上了他的腰。 靖影的眸底腾地跳起一团火,咬紧牙关勉强说了句:“就今天一次。”便一把握住了她的腰肢…… “嗯……”珍珠眉心紧紧颦起,似痛似悦的娇吟哽在了喉口…… 久别重逢的一对爱人,冲破了思念的距离,紧密嵌合在一起…… 窗外的光线,一点一点暗下来,掩盖了一屋的旖旎。 茫茫长空中,一群飞雁划下了一道长痕…… * 香甜的睡梦中,任何人都不愿醒过来。 她挣扎着,再挣扎着,来回翻转,意愿不让思绪从梦幻里抽离出来。 直到,肚子里咕噜咕噜的叫唤着,提醒着她她是个阿妈了,她才不情愿的睁开了眼睛,无奈的叹息,现在,她会经常感觉到饥饿了,是啊,孩子一天天在长大嘛。 想着,她慈爱地抿唇笑着垂下眼帘,抚了抚自己的肚子。然后,转头,身边已没有了人,纱帐外,桌子前,靖影修长的身形静静地站着,手里拿着一柄长剑,在桌子上摆弄着,他的神情专注,眼睛里放着喜爱之情。 珍珠新奇了,剑?武打片必备道具啊,他这……是从哪弄的?看他这模样,是非常珍爱此物的。 听得动静,靖影扭过头来,眉眼一展,笑容荡漾而开,他放下手中的剑,转身向她走来,一把掀开纱帐,双手轻柔的抚将她坐起身,“珍珠,慢点。” 珍珠懒洋洋的依在他肩膀,吃吃笑着,“没事,我还没那么笨重。” 靖影清浅一笑,“可是我知道了,自然会担心。” 珍珠温馨的用脸庞噌了噌他的肩,视线再一次落到桌子上,不由问:“你刚才拿的是剑吗?你会用剑?” “嗯。”靖影有些小兴奋的应,“是我这次走帮,跟一个客商买的。” 珍珠理解的点点头,男孩子嘛,都喜欢舞刀弄枪的,天生的。“那你可得小心点,刀剑无眼,平时不许耍着玩。” “我知道。”靖影抑不住的扶着她起身,脸上露出炫耀之色,“你来看看。” 难得他有这番兴致,配合的下床,走到桌前去看。说实话,她不懂剑,但看这精细的做工,相信应该是条好剑,“嗯,挺利的样子,你一定要小心啊。” “知道啦。”靖影轻快地应着,拿起剑放好,转身过来又细心的搂着她的腰,“水我给你打好了,快些洗梳完去吃饭,我听得你饿了。” “……”瞎子就是耳朵灵。 这次下楼,刚下了楼梯就在走廓里见到了越泽,他还是像往常一样紧绷着一张脸脚步匆匆。三人碰面,都有点尴尬的站住了,大眼瞪小眼。珍珠清楚的记得,她说过今天是要找越泽的,这些日子她也存着了,如果是两个以上的兄弟一起生活时,通常应该是,一人陪一天的。呃…… 气氛渐渐僵硬,越泽和靖影都不作声。越泽是微眯着双眼扬着下巴锐利的看着两人,好像要等着他们给他一个交待。而靖影,虽然静默却丝毫不失强硬,就那么淡淡然的直立着,不温不火,眼角眉梢居然还似有似无的飘出些不屑和傲然。 珍珠汗珠子滚落啊。这两兄弟,明里和和气气,没人的时候,就在这儿磨拳擦掌。真不是一对省事的好鸟! “呵……越泽啊,现在还早,我先……有点事儿,完了我会找你的,好不好?”为了不让火势壮大,她决定给双方都留点面子,希望他们各退一步。 越泽有点愠怒的颦了颦眉,狠狠瞪了珍珠一眼,鼻息里冷哼一声,大咧咧的越过他们继续向前走了。 珍珠紧张的看着他走远,这才回过头来,挽住靖影的胳膊,无意中抬头间,竟发觉靖影的脸色异常苍白。她内心一惊,愧疚袭击而来。靖影一定是猜到了是越泽的孩子,所以再见到越泽时,难免嫉火攻心,能有好脸色才怪。不过,他没有当即发火,她已经阿弥陀佛。 “靖影……走吧,我们去吃饭。”瑟缩着小声说着,她推了推他。还好,他回过神来,脸色也迅速转缓,没有吭声,平静的迈出了步子。 珍珠也不敢再嘻嘻笑笑,安静的跟着他到了饭堂,找了个安静的地方坐下来。 吃过早饭,珍珠便拉着他到了铺子里,跟算帐目的大哥要了本帐本,开始给靖影进行昨天说过的心法培训。因为他看不见,她没办法写给他,只得一边结合算盘记,一边念给他计算口决。靖影很适合用算盘,有触摸感,而且他记忆力超好,珍珠念了三遍,他似乎也找出了其中的规律,竟然全都背了下来,还自创了运用算盘结合,超快超高效率的算出了珍珠了的口算题。 “靖影,你简直是天才!”珍珠赞不绝口,心花怒放。她就知道,她的爱人是天底下最了不起的男人。 靖影没有特别的欣喜,只是笑得很明朗,“多亏了你的口决呀。” “嗯嗯,我们一半一半,你聪明,记忆好,手也快,这样,只要有人帮你念着,你就能准确的算帐了。” “还要多搭一个人念帐本,有点累赘。”靖影淡淡地笑着。 珍珠有点郁闷了,“艺多不压身嘛,你会总比不会强。反正我是希望你慢慢把铺子里的所有经验都学过来,样样都会,你才能独挡一面。”谁不想让自己的爱人更出色更有权势呀。 靖影没有跟她再反驳,只是笑得云淡天高的,“我都做了,大哥做什么。” “轮着呀,这么大的铺子,以后阿爸叔叔年纪大了,就该你们兄弟接手了,你要和越泽轮番在这里主持大局,这样家里也同时有人干活呀,不然你们想累死我。” 靖影眨了眨眼,脸上的笑意清浅了,“原来你是这样想的。” “嗯,不是吗?”珍珠听得他语中有异样,也稍稍有点紧张。 靖影随即轻摇了摇头,“没事,来,我们继续练习计算。” “哦,好。”珍珠丢开了心里的疑问,又翻帐本了。 靖影转开了脸,肩膀失落的垂了下去。希望他能在铺子里做个二当家,不能排除她确实是喜爱他支持他。然,想让他和大哥轮番着回家,虽然这也无可厚非,可是她心里呢,是因为期望大哥回家才会如此提议吧。 嫉火使他的心灼疼,他突然体虚的咳嗽了几声,“咳……咳……” 珍珠惊慌的抬起头,赶紧给他拍背,“靖影……怎么了?难道是惹了风寒?还是路上太累了?” 靖影停住了咳嗽,突然转过头来,冲她诡异一笑,“是昨夜太累。” 珍珠怔了半刻,脸腾地红了。从来没见过靖影这么不正经,心扑通扑通直跳,又羞又恼的轻捶了他一下,扭头继续翻帐本去了。 靖影脸上一直挂着盈盈的笑,只不过在眼帘垂下的瞬间,眸底露出一丝薄凉。 连续练习了数个时辰,珍珠也已疲乏的直打哈欠,知道吧,学习是太枯燥的事情,以前上学的时候一听讲课就想睡觉,好在现在是培训美少年,正所谓男女搭配干活不累,不过久了她这小身板不行。唉,现在果然要娇贵些了,和以前完全不同,身体是本钱啊。 “怎么?累了?”靖影上前来,拥住她的腰,温柔呵护着,“我抱你回房睡觉好不好?” 珍珠心里满满的甜蜜,却还是摇摇头,“你去忙你的吧,我自己去你房里睡。”她刻意说“去你房里睡”就是给他安心。 靖影停顿了下,还是执意的牵起她的走,“我送你去。” 珍珠无奈,只得跟他走。以前,看靖影不怎么像一样会照顾人的男人,现在,却发现自己对他的了解还是不够,他怎么懂得体贴啊!想着,珍珠含情脉脉的悄悄看住他,心里暗暗起誓,一定要为靖影生一个可爱的宝宝。 * 这一觉,睡得珍珠是头晕眼花,坐在床上反省了好久,才稍稍有点回神。唉,最近睡气越来越重了。 腿软脚飘的走出门外,太阳强烈的刺过来,她闭了闭眼,适应了光线后,才缓缓睁开眼。 肚子适时的咕咕叫起来,她又无奈的叹了口气,看吧,睡饱了吃,吃完了睡,这就是一个孕妇的全部工作。唉,也不知怎么,靖影回来后,她更加懒散了,也许是心里太依赖他了。谁让他那么惯她呢。 心里美滋滋的去吃了饭,她坐着犯了一会儿愣,才理清了思路,说实话,现在算是“摆脱”了靖影的跟踪,她,应该实验自己的承诺去找越泽了。相信聪明的靖影,不会给她为难的。 走路有点晕晕乎乎的转了几个门,都没有看到越泽,又不敢到处乱窜,看到了靖影,又得陪靖影,她面子薄,和靖影在一块儿时不知道怎么说去找越泽,眼下这是个好机会。 迎面走到一个伙计,她眼一亮,伸手拉住了他,“越泽在哪?” 小伙计愣了愣,伸手一指,“来了一个白俄的商客,越泽大哥在陪商客。” 珍珠皱了皱眉,看,你找他时他又有应酬了。视线扫过伙计手里提了东西,顺口问:“这是什么?” “哦,这就是昨天帮爷和三哥回来带的货。” 珍珠歪了歪头,想了下,“我看看。” 伙计忙把货品奉上来。 珍珠打开了盒子,一看,里面居然是茶叶。她嗅了嗅,很好闻,于是笑了笑,抓了一把,“给我一点,我泡水喝。” 伙计笑了,“夫人尽管拿。” 珍珠于是将一把茶叶兴冲冲的带回了房间,是越泽的房间。 以前她小的时候,她对茶叶没什么感觉,觉得没啥意思,喝它干啥,后来,无意中她在一个资料上看到,说绿茶是非常保健的饮品,可以洗净血液里的杂质,就好比血管是水管的话,茶水能洗净水管里的锈。看到这个小资料时,珍珠时时的惊了一下,因为,她的外婆就是血脂稠病逝的,所以她很在意这方面,从此牢牢的记住了绿茶是最好的饮品,对绿茶这东西开始肃然起敬。偶尔的,她也研究研究茶叶。 以前她打工的旁边,开了一个茶叶店,是南方人开的,她常跑去玩,慢慢聊着聊着聊出些茶道,也偶尔和对方切磋切磋,觉得很有意思。原来,品茶也有不少讲究呢。 于是刚才她一看这茶叶,就感觉像名贵产品,这里没有电脑,她没办法直接知道这茶怎么品法,但她可以试。 弄了一壶热茶,她来来回回的捣腾,不一会儿,满屋子飘的都是茶香。 门外,忽然响起了脚步声,珍珠还沉津在茶香里,越泽就推门而入了。看到桌前那端坐的秀人儿,越泽的眼睛微眯,禁不住的嘴角噙了笑意,“怎么?你还懂品茶?” 珍珠回头,看了他一眼,说:“茶是好茶,不过,没有好的茶具,差了些味道。” 越泽挑眉,深深打量了她一眼,说:“那不如,我们去街上逛逛,依你的口味去找找你要的茶具。” 珍珠来了兴致,“这里……有吗?” “试试吧。”越泽呵呵一笑,“我是个粗人,不懂这些文人雅士的玩意儿,如果靖影眼睛不瞎,他倒可以帮我找找。” 珍珠心里一刺,凌厉地瞪向他,“你说的是什么?” “我说的是实话。”越泽沉下脸,转身就向外走,“走吧,难得你有兴趣,我正好转转散散心。” 珍珠强压下心底的气愤,放下茶杯跟了出去。走在他后边,还不停的拿眼角去剜他,这个混蛋!他还是大哥呢,怎么能这样说靖影?若是靖影听见,一定会发火!好不容易没那么排斥他了,不想他竟然说话这么难听。 两人一前一后的走出了铺子,铺子里的另一角,靖影转过身来,脸上只有淡淡的表情。 心情不怎么好的珍珠,逛街也觉得没有劲,越泽看什么,她便出言冷淡,不跟他好好的看东西。任越泽再粗枝大叶,也感觉出她的不对劲,不由的冷笑道:“你真是个善变的女人,三弟一回来,你就开始张牙舞爪了。没关系,你不愿陪我,我也不愿强求,你请便。” 珍珠斜眼瞅了他一会儿,一扭身,非常不给面子的掉头走了。 越泽看着迅速埋入人群中的那倔强的身影,眉头紧紧的颦了起来。 “大哥!大哥……这东西你要吗?”一旁,小贩小心的提醒着。 越泽回过神来,瞪了一眼小贩,吼了一声:“不要!” 小贩吓得一缩头,等越泽撒步走了,才气呼呼地道:“吼什么吼!” 本是一同出门的两个人,不一会儿就见珍珠一脸愠色的回来了,而很快,又见越泽黑着脸回来,铺里的伙计观言察色,发现气氛不对,都没敢吭声。不过都悄悄的看了苦无其事的靖影几眼,就知道这三哥回来后,以两兄弟的脾气,夹着一个看起来太稚嫩不懂世故的女人,肯定会出麻烦来。 这边,珍珠愤愤然跑去了靖影的房间,打定主意今天就住靖影这儿了,反正,她也没食言,已经找过他了,是他找事,故意说靖影坏话,她才生气不理他的。而且,靖影多日不归,多陪他一天也不算过分,在这里,这种事也是按情按理儿办的,无可厚非。 越泽回来后,也没有心思再去做别的,干脆也回了房间,其间还有点侥幸的想着那女人会不会是到了他房间,可一看空空的屋子,他顿时更加气愤了,实实的想去靖影的屋里把她给拎回来。不会有错,她一定在靖影屋里。 他想不通,这个女人为什么突然间阴阳怪气的,一副跟靖影学的一样的脾气。虽然,他也知道直接说靖影是瞎子不大好,而且他说的时候,确实因为有点不舒服。但是,他们兄弟间,这个有什么不能说的?靖影又不是刚刚才瞎,他从小就瞎好不好!有那么忌讳吗?!哼,这个女人,纯属是找事!借口!有什么了不得的,想找靖影就找靖影,他才不会去求她! 又是一天糊里糊涂的过去了,眼看着天色将黑,珍珠这时候心里不安定了,虽然心里一直在说服自己,可是,终究有点不踏实。这些天以来,她也知道了越泽是个粗心的男人,说话没有靖影那么精密,也许他那句话根本没有什么意思,就算有一点,男人嘛,因为嫉妒容他发泄一下也没什么,反正靖影又没听着。相反来看,靖影那张嘴,要是霉气谁来可根本不带脏字的,而她就从来没有介意过,看来,是她真的太偏心靖影了。 纵然心底里再偏心靖影,可是,毕竟他们都是丈夫,她心与行动不可以统一,她不能太任性了。因为这一点点小事,一句话的事,而在他们三人之间起矛盾,实不值得。 想到此,她开始着慌,匆匆忙忙打开了屋门,头也不回的往左拐去。而右边,刚刚上得楼梯来的靖影,在听到她的脚步后,脸色蓦地一沉,连脚步都迟疑了一下。 推开越泽的门时,正看见越泽坐在桌前喝酒,一个人。 她皱了皱眉,不悦的看着他。 越泽有点迟钝的回过头来,视线里,昏暗的光线下,站立着的女人那么婀娜多姿,像从天而降的仙女,将他满腹的烦躁闷堵一下子冲了个干净。他睁大了眼睛,有点不敢相信的站起身,一步一步走向前,伸开双手,扶握住她的双肩,直直的看着她,看着她,不知不觉,眼眶里都津出了红丝。 珍珠张了张口,想要若无其事的跟他说什么,他却一个深呼吸,一把将她按进怀中。 ------题外话------ 这两天,亲们给的月票很多,我很感动,谢谢大家~~~ 特别鸣谢晓小小小亲的15张月票,以及海龟亲的五个大钻钻~~~ 第八十四章 “你居然会回来……居然真的回来了……”越泽颤着声音低声念叨着,双手情不自已的抚摸着珍珠,爱不释手。 珍珠惊愕的僵着身子,瞪大着眼睛,半天回不过神。她怎么也没想到,大大咧咧的越泽,从没有将她放在眼里的越泽,会是这样的反应,这……真的太奇怪了。他这意思,他是坐在这里借酒浇愁?因为她走了而忧愁?他会在意她走了?他不止是嘴上说说,心里也在乎吗? 这个发现,让珍珠暗暗的深吸了口气。震惊,甜蜜,也忧愁。 她觉得,她不能用心灵回应多少,她只能在形式上将他当丈夫对待,也会关心他照顾他,可是,爱情……这个词真的让她不知道如何去诠释,她几乎把爱全给了靖影,要让她再去爱越泽的话,她……不知道该怎么做。那个大西瓜的事,她理解的是让自己表现成那样,而内心的爱与不爱,这个,不是谁劝劝谁说说就能决定的,那是一个人由心而生的感情,就算是自己,也做不了主。所以,她有点怕了。 她想爱,怕爱不了,怕辜负爱。 感觉到了怀里人异样的安静,越泽才缓缓松开她,对上她错愕忧郁的眼,他有点窘迫了,僵僵的松开她,呵呵一笑,“我……只是没想到。你那么小气,又有靖影在,以为你不会来了,太吃惊了。” 听着他不自然的话,她淡淡笑了笑,侧了侧身走向床铺,避开了这个话题,“我有点累了,想早睡。你也别喝酒了。” “哦,好。”越泽难得听话的应着,转身就去收拾桌上的酒,神情看起来很雀跃。 珍珠也不知道要再和他说什么,心里也有点乱,便真的干脆就坐到床上去,裉了衣裳,利利落落的钻进被窝,睡觉。其实她并不困,她是心沉。 越泽扭头看了她一眼,看她将自己窝起来的样子,脸上的笑容收敛了。不过,她能回来,他也不想再刺激她了,打心眼里不想。于是没有再多做什么,洗了把脸,就上得前来,还算温和的躺到她身边,然后就直挺着注意着她的动静。 珍珠感觉到了他的靠近,心里也紧张起来,手指紧紧的捏着被子,心里挣扎着,纠结着。凭良心说,越泽虽然一开始对她冷淡,不过现在是对她挺好的,一个常年在外的商人,心眼儿大,不懂得关心人,这个,她了解,不过越泽真的是个不错的男人,他豪爽,坦率,是个很有魅力的男子汉。不然,原身珍珠也不会那么迷恋他。呵呵。不过,可惜的就是她先爱上了靖影,她没办法让自己像爱靖影一样的爱他。这是心里话,俗规里那些对女人的要求,其实还不就是面子上的,人家心里到底最爱哪个丈夫,她自己不说谁能知道?就像她嫂子,恐怕除了她之外,嫂子再不敢对任何人说。只要嫂子对两个哥哥一样好,就够了。人心不是强迫的。 现在,只能尽可能的对越泽好,不让他心伤,毕竟他们还有孩子呢。许多人过日子,还不就是得过且过。 至于靖影,唉。常言道当着人面教训儿子,背地里没有人时再劝劝妻。道理一样,只要她在枕头边上好好哄一下靖影,靖影现在懂事了,定不会闹腾的。 想完这些,珍珠总算安心了些。 背后的身体忽然间转过来,一条手臂搽在了她胸前,男人粗犷略显笨拙的声音说:“你还在生我的气呀?” 珍珠心里一触,突然间很想笑,感觉越泽不像是会哄女人的男人,这还真难为他了。转过身来,她尽可能温柔的冲他笑笑,“没有,别想那么多了,今儿好好睡,我一点儿也不想动。” 越泽静静的看了她一会儿,神情很认真,点点头,“嗯,我搂着你睡。”说着,粗大的手掌盖上她的眼睛,“睡吧。” 滚热的身体和手贴在她的肌肤上,她突然觉得这个男人真的很温暖,内心涌起一股暖流,她温和的将他的手拿开,顺势握住,看向他,他俊逸的脸庞,五官很精致,眼睛很有神,和她第一眼看到他时一样,让她有丝丝心动,只不过当时他太冷峻,而现在是相反的。“越泽……我……” 越泽目光竟有点不好意思的样子,“别说了,我知道是我不好,不该在你面前那样说靖影。” 珍珠惊异的睁大眼睛,他也会道歉? 越泽更不好意思了,脸庞都有点红了,“其实我挺嫉妒靖影的,若是靖影不瞎,能力一定比我强。” 珍珠一头黑线。 越泽也立即脸色一怔,然后神情慌乱了,“那个……我……你看我这嘴巴……” 看着越泽着急愧疚的样儿,珍珠终于理解这个男人了,不由的扑哧一笑,伸手捂了捂他的嘴,“好了,我知道你说的都是实话,没有别的意思。” “你真的不生气?”越泽有点怀疑的看看她,眉宇间还是有点懊恼,“我没有靖影和翔宇心细,说话也常常不会注意,其实我这人心眼儿不坏。” 珍珠无语的看着他,嘴角忍呀忍的老想笑,这个又像老大又像孩子的男人,其实蛮可爱的。现在她有点明白他以前总是冷冷的对她,一是因为他对不喜欢的人懒得理,二来他也确实不太会讲话,总之就是这样直来直去的性子。其实要说起来,这样的男人比靖影那种人好哄多了。 心情突然好起来,想到肚子里的孩子,她的心有点害羞有点柔软,抬眼看了看他,心想不如就趁现在这良辰时机告诉他吧,难得他们现在气氛这么融洽…… 越泽这方有点紧张了,毛都炸了起来。珍珠怎么突然间这么含羞带怯的?怪渗人的! “那个……越泽……我,我想告诉你……一件事……” 越泽睁大了眼睛,精力超级集中。 “啪。”突然,门外有丝微声响。 珍珠正要说,越泽警觉的一扭头,“谁?!”然后不容分说,一纵身跳下了床,回头对她说了句,“你别动。”话音刚落,人已开了门跃出去了。 珍珠张着嘴定在当地,心里好一阵儿迷糊,又气又尴尬。 楼梯里,是手持着长剑冷厉而立的靖影。 越泽停在楼梯上,俯身看着他,脸色也暗沉下来,抱上双臂,他不屑地问:“你什么意思?” 靖影侧了侧头,没有吭声,冷气压一点点浓烈。 越泽眯了眯眼,走下来两步,看着他,放缓了语气,说:“规矩你也是懂的,不要过分。” 靖影还是不吭声。 越泽颦眉,“我知道,开始时我是放弃了她,但她毕竟还是我娶过门的妻子,我随时想要,她就必须是我的。” 靖影“唰”的挥剑过来,剑身电一般搁在了越泽脖颈,越泽脸色一变,蓦地睁大了眼睛,“你……” “要对她好,如果让她伤心,我就会杀人。”靖影声音低沉,语气认真,冷气压降到了最低,含着嗖嗖的危险意味。 越泽的眼睛直直的瞪着他,实在不敢相信这老三居然敢威胁他! 靖影又唰的一声抽回了剑,头也未回,径直笃定地迈出步子,身形一转,迅速下得楼去。 越泽半天回过神来,心底冷飕飕的打了个寒战,长吁了口气,发现自己竟然出了一身冷汗。 这个阴郁的小子! 奔到楼下,冲出后院的靖影,眼睛里噙着泪花,奔到一颗槐树下,长剑嗖嗖嗖左右一阵狠劈,枝叶啪啪落下,他身形踉跄着后退了一步,眼泪顺颊而下,又恨自己的软弱,举起长剑,用力刺入了树干。 郁郁闷闷回到了屋内的越泽,神情都有点呆滞,看得珍珠心里也紧张了,用心想了想,便小心地问:“是……靖影吗?” 越泽看了她一眼,坐到床上,没有回答,重新搂住她躺了下去,“没事了,我们睡。” 珍珠心里不安定了,靖影……还是不能释怀吗?他忍不住?无法接受?她在越泽这里,他一定无法入睡吧,唉……怎么办呢?现在他该有多难受?该有多痛苦?这漫漫长夜,他要如何度过?她……心急如焚,可是,却也知道,这个时候,纵是再担心,也不能去看靖影。绝对不能。相信,靖影也没有给越泽好脸色,看越泽现在的心情也不咋地,既然无法去见靖影,她还是让留在身边的人,好受一些。 想着,她努力的压下心底的纠结,强行对越泽露出笑脸,“没关系,总会要慢慢适应的,你也多体谅他。” “嗯。”越泽沉沉的应了声,思绪有点乱了。 珍珠见他这样,想着他一定是在气靖影,心里有点愧疚,便好言相劝,希望调解下他的心情,“你们兄弟这么多年,也知道他就那样的人,他说什么你别在意,他也就是说说。” “嗯。”越泽还是只应了一声,眼睛望着房顶。 珍珠有点郁闷了,他这么心不在焉的,到底是怎么了?靖影到底说了什么戳他心窝的话?让他这样粗线条的男人也心神不安的?唉,靖影,怎么办呢。 “呵,今天,听说你跟一个什么地方的客商谈生意,怎么样?谈得好吗?”珍珠想了想,还是转话题,事业有成的男人提起这个应该会有精神。 果然,越泽的脸色怔了怔,有点回神的意思,看了她一眼,但立即,眼神又有点飘了,继续去盯着梁柱,有点敷衍的说:“谈得还行,可能会出一批不小的货。” “哦,那挺好啊。”珍珠陪着笑脸,向他贴近了几分,头枕着他的胳膊,“没事了,都会过去的,睡吧。” “嗯。”越泽应的倒挺及时,却明显的只是条件反射的应,眼神儿根本没有看她,也没有闭上,还是放空一般盯着不知名处。 珍珠悄然看了他一眼,月光映着他的瞳孔,很亮,却没有焦距。她有点担心,可是也不好多问,唉,他也要有适应过程,既然他不想多说,就让他自己慢慢消化吧,怎么说也是亲兄弟,会没事的。 * 一大早,越泽跑得没影儿,想是又去忙商铺了。 珍珠一起床后,就直奔靖影的房间,昨夜的事,她不会提,但是由此猜测靖影一定心情差得很,她实在心疼,该去好好抚慰他一番。 一向早睡早起精神好的靖影,今儿却还窝在床上,珍珠敲门,等了好一会儿,他才披了衣裳开了门,脸色灰灰的似乎很疲惫,又折回床上继续躺着。 珍珠关好门,轻手轻脚的走到床边,看着他紧闭的眼睛,灰白的嘴唇,心里隐隐有点疼,却还只得强装着笑脸,将被子给他拉了拉,抚摸了下他的头发,柔声说:“怎么这么困?” 他懒懒的动了动眼皮,嗡声应,“嗯。” “呵,真可爱。”珍珠怜爱的摸了摸他的脸,光滑的肌肤如绸缎一般,“那就多睡一会儿,我陪着你。” 靖影没吭声,继续乖宝宝一样沉沉睡去。 珍珠就坐在床边,仔细的安静的看着他,看着他,唉,这个小男人啊,昨夜一定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想东想西,心灵倍受煎熬,所以才会到现在还困得迷迷糊糊。唉……靖影,你让我怎么做才好? 心疼,怜惜,辛酸,无奈……就这样看着他,也是一种幸福。很幸福。 时间一点点过,珍珠坐得有点腰疼的时候,靖影终于动了动眼皮,缓缓伸了伸懒腰,睁开了眼睛。 “靖影……你醒了?”珍珠心情雀跃。 靖影眨了眨眼睛,神情有点懵懂,像孩子一样纯纯的,停了一会儿,才懒洋洋的应,“嗯。”慵懒的声音,真是听得人心都酥麻了。 “要起床吗?我帮你穿。”珍珠比较激动,像打了鸡血一样,这样的靖影好勾人,她情不自禁地想要自告奋勇地伺候他。 靖影也不客气,就这么缓缓的点了点头。然后,懒懒的从床上坐起来。珍珠连忙到旁边拿了衣裳,伸开,靖影很大爷的伸了手臂,倒是很配合,只是神情还是有点迷糊,珍珠看着他的脸色,殷勤的为他穿上衣裳,扣着扣子,系上腰带,做得麻利熟练,看着自己将他打扮得整整齐齐,珍珠满意地咧着嘴儿笑,甚至还有股子骄傲感。唉,突然发现自己还有点大女人,怎么这么会宠男人呢?没关系啦,反正像她们靖影这样娇贵的男人,本来就是要让女人宠的。 呃…… 兴冲冲伺候完靖影梳洗,然后一起用餐,完了珍珠提议去街上逛逛,靖影没有异议,两人便手牵手的出去了。 珍珠心里还惦记着餐具的事,便拎着靖影多走了些路,没有多看其他东西,主奔陶瓷之类的店铺。看了好几家,她都不甚满意,觉得不够考究,形状呀色彩呀都不合适,没见着心目中的那种。直到到了有一家,她一眼就看到有一款土红色的茶具,便兴奋的跟老板商谈起来,经过了解,这款正合适,她拿起靖影的手让他摸了摸,小声征询他的意见,靖影很果断的说:“就这套。” 珍珠顿了顿,问:“你知道我做啥用的?” 靖影笑了笑,说:“你转了这么久,应该是为了配合我那日购的一批茶叶吧。” 珍珠暗自服气,“靖影真聪明。” “这种茶具,我在夷方用过。”靖影握起一个茶杯,抬头看向老板,“我们要这套具。都华号的,商客有意搭配茶叶,若是成事,是一批五个柜的大生意。老板出个价。” 那老板一听,连忙点头,“好,都华号的,我明白,兄弟,这个价。”老板伸出三根手指。 珍珠知道靖影看不见,连忙在手下扳开了他三根手指以提示。靖影感觉到了后,嘴角露出一丝诡异的笑,“老板,你若不诚信,我不如自己下回带一批回来。” 老板慌了,脸色一白,赶紧说道:“小兄弟,我货不多,这样吧,还这个价,两套全归你。” 珍珠暗暗惊了惊,这老板也挺精的。 靖影微皱了眉,询问的看向珍珠。珍珠迅速在心里想了下,店里放一套,屋里再放一套,还挺好,便用力点了头,“那好吧,我们要了。” 欢欢喜喜买了茶具,珍珠挽着靖影的胳膊往回走,一边问:“已经有商客订了茶叶吗?” “嗯。”靖影平静的点头。 “正好人家也要茶具?”珍珠恍了恍神,她只是想,像那些茶叶店似的,在店里摆上一套,弄点茶文化,只是为了好销售茶叶而已,可没想到也卖茶具,商号里经营的不都是自己从外地运来的吗?干吗要在镇上以高价批? 靖影眨了眨眼睛,脸色忒无辜,“没有。” 珍珠一愣,睁大眼睛看向他,靖影这张脸啊,怎么看都不像是会撒谎的,“你……你会唬人?” 靖影似乎想了想,“说了也没有错。” 珍珠脑子转了好几个弯,才算弄得七七八八。也是,这样说,人家给便宜点,看,又白拿了一套,另外,说不定有一个当样品还真能招上商客的注意,连带着如果能买出去,也可以小赚一把。所以,真的是反正先这么说了准没错。 “靖影,你真聪明。”太喜欢这个男人了,思维超前卫的。越泽说的没错,靖影若是看得见,真的是做生意有一手。 回到店铺,两个人就忙活开了。 腾出来一个空儿,摆上桌子,就把茶具摆了上,现形的,沏了壶茶,两个人闲人雅士一样坐在那里,聊东聊西,品起茶来。有些好奇的伙计,时不时上前来凑凑热闹,打听打听,也有一些挑货品的散客,也偶尔探过来体会一番。 说实话,这就是个意境,就像在电影院里看电影的感觉不同一样。 “我教你的口决什么的,要不要练习一下?”反正闲着也是闲着,珍珠斜着眼看向靖影。 靖影一脸的淡静素雅,“死记硬背的东西,有什么可练习的。” 珍珠一头汗,“哎,你不要牛叉,这个东西容易忘的,再说了,你不熟悉的话,就摸不出窍门,而且这个要熟悉才有效。” 靖影笑了笑,“嗯,我知道了。” 珍珠白了他一眼,转过头来,看到一名衣着……怎么说,有点儿中原的人走过,她下意识的一把拉住了人家,“这位大哥……你可是汉人?” 那男人回过头来,看到两人也挑起了眉,“姑娘,你看错了。” “哦。”珍珠有点失望的笑了笑,“不好意思啊。” 那人目光停在她的手上,“姑娘手上的茶杯,倒是有些像汉邦的。” “是吗?有眼光。”珍珠伸手一指,“请坐。” 那人介意的看了看一脸灰灰的靖影,迟疑着坐下来,与珍珠谈论起茶杯来,说着说着自然也讲起一茶叶,这人本不是来选茶叶的,只是来随意观光游玩,但跟珍珠说的兴起,便出言要购十盒茶叶,和这款茶具。 珍珠来劲了,以茶具原价卖给了他。得,也不用往屋里摆了。 等到打发走这位散客,再看靖影,他仍直挺的坐着,不太高兴。珍珠趁人不注意,捏了捏他的脸蛋,哄道:“做生意嘛,总不能跟人家板着脸嘛。” 靖影停了一下,说:“我们家有四个兄弟,不需要一个女人抛头露面。”说完,站起了身,脚步不紧不慢的向后院走去。 珍珠有点郁闷了,这靖影……真的是什么乱醋都吃啊。什么抛头露面……还以为他的思维多前卫呢,还不是一样保守,哼!不让她露面,她还不如呆在家里呢。讨厌,小气鬼,不理他。 转头,随意的在铺子里看看,情不自禁的,还是转到了手饰柜。这里有汉人的头饰,每次看时都觉得心里亲切,现在心情不好,看了这个也会少了点郁闷。想起以前,她呀,还开过一个小手饰铺呢,就是让她亏了两万块的那个,唉,当时可真是亏啊,想起来她就恨。被女孩子偏爱的手饰铺,怎么能让它亏钱呢?真是无奈。不过现在好了,这里的这些小东西还卖的不错,她爱不释手的看了一个又一个,哦不过,这些品种还是单调了些,比起她以前卖的那些,差了太多,要是,多些品种的话,再特别点的话……脑子里开始浮现出现代那些即简单又美观的头饰,女人的钱多好挣呀。 叹息着,她忽然灵机一动,一扭头,迅速的在一推银饰里找了一根细银棍,按照自己的想法拆拆扭扭,不好看,再捏捏弯弯,终于捣鼓出来一个世上唯一无二的男式头饰。嘿,她觉得自己在这方面有天才,终于找到了自己的人生价值。 兴冲冲的到后院,直奔靖影的房间。开玩笑,方才靖影不悦离去,她这心里堵着呢。 背着手,从门缝里就看见靖影端坐在桌子前,倒着水正在喝。 “有没有人在呀?”珍珠笑眯眯的,一脸讨好的背着手走进屋。汗,她又啰嗦了,靖影看不见,她藏什么藏。悻悻的拿出来头饰,快步走到靖影背后,不等他反应过来,就往他发髻上一插。 “是什么?”靖影波澜不惊地问。 “是我刚才为了讨你欢心,处心积虑的为你制作的一个全世界最漂亮的簪子。”珍珠甜蜜的搂住他的脖子,靠在他背上,讨赏的晃着他,撒娇着哄着,“靖影真漂亮,靖影是最好看的美男子,靖影是珍珠最最喜欢的花样美少年……” 靖影终绷不住脸色,忍俊不禁地道:“瞧你说的什么?” “是实话,是真心话,是情不自禁想要说的话。”珍珠见他笑了,开心不已,啪的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松开手转到他身前,痴迷地看着他的脸,“靖影,你不是说我没送你什么吗?今天就送你一个,这可是我的独具匠心哦!果然我们是一对儿,它好配你。” 靖影浅笑着伸手将簪子拿下来,在手里摸了摸,“确实很特别,不过,太粗糙了。男为戴这样的也太花俏了。” 珍珠苦了脸,“是吗?”怎么拿过来看看,再看看,也觉得是了。不禁有点萎靡,“嗯,那先扔这儿吧,回头,我一定要弄一个最最好看的过来。哎,对了,铺子里可有收一些宝石?我想要特别一点的。” “你又要做什么?”靖影似笑非笑的睨着她。 “给你做礼物啊。” 靖影摇摇头,“我不要。” 珍珠脸一皱,搂住他的脖子,晃呀晃,“干吗啊,你不喜欢吗?” 靖影垂下了眼帘,似乎考虑了一会儿,才淡淡的说:“明天,我带你去看看。” “是吗?那好啊!”珍珠雀跃起来,转念来又有点忧虑的看向他,小心地问:“靖影,你怎么了?你好像不高兴。” 靖影却温柔一笑,摇摇头,“没有,只是有点累。” 珍珠看了他一会儿,心里还是不安定,“可是你心事重重的……” 靖影伸出手握住她的手,脸上笑得盈盈如水,“没有事,你不要多想。” 珍珠这才稍稍放心了些,露出笑脸,“那就好,嗯,你要是累了,你歇会吧,我去……”不等她说完,靖影突然低下头来,来势汹汹的吻住了她。 “嗯……”珍珠全身一个惊怔,但立即,她心颤了,激动了,紧紧搂住他,全身心投入的回吻。 美七新文《恶霸正妻踢娇妾 夫君丢给她一纸休书,理由是她五年无所出。 小妾骄傲的挺着大肚子,扬言她的孩子应该是嫡出。 婆婆大姑子将她的陪嫁搜去了大半,还嘲讽她只剩一身铜臭味。 啥?她三年来日日给夫君悄悄熬药?原来不下蛋的是他?! 她一个巨富长女混的连嫁妆都守不住,居然还为别人做了嫁衣? 是可忍,孰不可忍!休书?看看谁休谁! * “嫂嫂,你前脚走,我后脚就去你家提亲。”小叔子弯着一双新月眼,似真似假地道。 “切,你们白家的男人没一个是好东西!” “嫂嫂,我可跟哥不一样。” “还不一样,瞧你那屋里不知道藏了几个姑娘了,我看着就恶心。” “那你可冤枉我了,我到现在,还不知道女人啥滋味呢……”纤指暧昧地勾她的衣袖。 她红了脸,低声骂:“油嘴滑舌……” “简墨兰!白阡陌!你们叔嫂勾搭,不知羞耻!”白思陌突然出现,脸色铁青。 她一扬手中休书,“这可是你亲自画押的,别给我乱盖帽子,我现在是自由身。” ** ** ** 夫君丢给她一纸休书,理由是她五年无所出。 小妾骄傲的挺着大肚子,扬言她的孩子应该是嫡出。 婆婆大姑子将她的陪嫁搜去了大半,还嘲讽她只剩一身铜臭味。 啥?她三年来日日给夫君悄悄熬药?原来不下蛋的是他?! 她一个巨富长女混的连嫁妆都守不住,居然还为别人做了嫁衣? 是可忍,孰不可忍!休书?看看谁休谁! * “嫂嫂,你前脚走,我后脚就去你家提亲。”小叔子弯着一双新月眼,似真似假地道。 “切,你们白家的男人没一个是好东西!” “嫂嫂,我可跟哥不一样。” “还不一样,瞧你那屋里不知道藏了几个姑娘了,我看着就恶心。” “那你可冤枉我了,我到现在,还不知道女人啥滋味呢……”纤指暧昧地勾她的衣袖。 她红了脸,低声骂:“油嘴滑舌……” “简墨兰!白阡陌!你们叔嫂勾搭,不知羞耻!”白思陌突然出现,脸色铁青。 她一扬手中休书,“这可是你亲自画押的,别给我乱盖帽子,我现在是自由身。” 第八十五章 珍珠就这件事想了很多。虽然这些天在铺子里她没少帮忙,可是,难得在商铺这么好玩,她说实话有点儿想弄点实实在在的东西,不说大展身手吧,可是有点自己特色的,也许,曾经的失败激发了她,她想弄个属于自己的手饰柜。就算也不能说让商铺更加兴旺吧,至少算是锦上添花。 她,也就是自己图个好玩。如果能赚得了钱,回去她也可以炫耀炫耀,多给自己和家里人买点东西,贴补家用,呵呵。反正,她现在闲着也是闲着。 靖影陪她去看了铺子里收购上来的一些宝石,都是很普通的未经过打磨的玉呀翡翠什么的,不算是很金贵,她就是瞎子里挑将军,选了几个模样周正的。 于是白天,两个男人都忙的时候,她就自个儿到街上转,一边当散步,不是说宝宝也要锻炼的吗,呵呵。逛了很多家手饰铺,说实话,其实古代的头饰什么的还挺丰富的,只是她们铺子里不专业罢了,这番看了后,她又打消了制作头饰的想法,就算她制出来花色不同的头饰,也只是这其中的一种,未必见得有人相中。 想了好久,她突然眼光一亮,咦?小时候特别喜欢芭比娃娃,里面的公主呀什么的都是带着皇冠!是西洋化的东西,在都是古代中国风的头饰里,一定会显得别出心裁! 这个想法让她激情四射,但是,那些亮光闪闪的皇冠,上面可都是钻石呀,而且不能用纯银的吧,一是太柔软,二来,这个造价……太贵了吧。有多少人买得起呢?看来,这个方案要改一改,她觉得,只要款式新颖,材料用差一点的,这样才能普及。 可是,要怎么实施呢?带着这个疑问,她没少到处打听和奔波。 人呀,就是要有点事做。 越泽和靖影就每天看着她一门心思的钻研,两人也不管她,只要她好好的,他们也放心。 从那日后,两兄弟也有了默契似的,一人一天,谁也没少得了,而且也极少出现争执,偶有点小嫉妒神马的,珍珠就使尽浑身解数,哄那个小心眼的人开心。 还有,肚子里的宝宝一天天在长大,经常在她肚子里动来动去,有时会扰得她心烦意乱。随之,她的毛病也开始越来越多,时常腰酸背疼,宽大的衣裳也越来越藏不住了,不过她决计了,就是不说,看那个越泽傻冒能不能看出来。呃…… 这天,她坐在桌前,认真的画图纸。就是皇冠的设计图。呵呵,说是设计图有点抬举她了,其实她并不懂这个,只不过以前上学的时候也常玩些电脑软件,平时娱乐也会在上面PS一下,所以多多少少知道点,其实她曾经的梦想就是要做设计师,呃……虽然她手绘的技术不好,可是有点画画理念,这么一来,她开始有点信心去画小样了,不过好奇怪,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在这儿呆久了,对以前的事有点遗忘,怎么感觉那么简单的线条,一到纸上就不知从哪下手呢?画了几张,都完全不是那样,气得她抓起来就扔了。 “哟,你这是在干什么呢?”越泽一进屋,看到的就是她正在生闷气。不由有点好笑,这小妻子最近经常捣鼓点什么,感觉挺有意思的。 珍珠一见他,眉头皱得更高了,“我在设计一个头饰,可是总画不好。” “哦?”越泽走过来,捡起一张,看了看,一脸纳闷,“这是什么?头饰?” 珍珠一把抓回来,“就是画不好嘛。” “你画它作甚?” “我想做个图样出来,然后找制作头饰的作坊按样制作,我们放在铺里卖。”珍珠很认真的说出了计划。 越泽笑笑的看着她,摸了摸她的头,“想法很有趣,努力。” “喂,你正经一点,不要看不起我,我一定会做成的。” “嗯,你最近帮了铺子不少忙,有功劳。放心吧,有什么需要的我帮你。”越泽正了色,坐到她身边,视线流连在她身上,突然问:“珍珠,你怎么突然这么胖了?” 珍珠听得心里想笑,摆弄着毛笔,说:“你喂好吃的吃的呀。” 越泽皱了皱眉,又不解的看了看,说:“那你以后少吃点吧,女人太胖了不好看。” 珍珠……郁闷了,火噌噌往上冒,一丢纸和笔,“那你一个人过吧!”说着气呼呼的往外走了。 越泽眨了眨眼,更郁闷了,这女人这是怎么了,动不动就发火,真是的。 去找靖影,靖影不太忙,毕竟,看不见吗,就算再熟悉,能做的活也是有限。珍珠拉着他回屋,“我腰疼,你给我捏捏。” “怎么又腰疼了?”靖影心疼的颦了颦眉,双手覆到她背上,轻重适宜的给她揉捏,“你以后还是多休息吧,别东跑西跑的,若是出个什么好歹,就麻烦了。” 珍珠很感动靖影对这孩子这么善意,便乖顺的点头,“嗯,我会小心的。” “珍珠,你什么时候回去?”靖影平平淡淡的突然来这么一句。 珍珠顿了顿,她出来这二十天了,自己倒没怎么觉得,可是算一算也就是的,不能呆太久,到时候肚子大了,回家不是更麻烦?“我……再过些天吧,我想做点事再回去。”说着,她有点不悦的看了靖影一眼,“怎么了?你盼着我走啊?” 靖影幽幽一笑,“我想送你回去。” 珍珠这才转忧为喜,甜蜜蜜地笑道:“嗯,等我玩够了,我们一道儿回去。” “我等你。”靖影依然淡淡静静的。 珍珠从镜子里看他,看着看着,突然问:“靖影,这里有妓院吧?” 靖影神情微微一怔,眨了下眼睛,“不知道。” 珍珠盯着他的脸,“你带我去找找。” 靖影停了一会儿,应:“好。” “哎,你要不要这么淡定啊?”珍珠有点不明白了,“我说的话,你是没往心里去呢?还是不在乎,哎,我是不是理解为你太信任我?好吧,就算是,你不好奇吗?你不想知道我为什么这样做吗?别人也就算了,你对自己的妻子做什么也不关心吗?” 靖影听得她句句质问,脸色居然还是很平静的顿了顿,即而说:“妓院里都是女人,你去定是为别的。” “那你不想知道是什么吗?” “不是说了带你去找吗?到时候总会知道的。” “……” “你这些天做的怪事多,见多了便不怪了。”他淡淡然然的语气却说的振振有词。 “……”珍珠垂下了头。好吧,是她少见多怪了。 两人又安安静静的捏与被捏了一会儿,珍珠总算发了慈悲,“好了,你歇歇。” 靖影收了手,坐在她旁边,一副等待吩咐模样。 “靖影。” “嗯?” “你是什么事都知道吗?”珍珠若有所思的看着他。 靖影定了一会儿,摇头,“不是。” “但是我怎么觉得你像是什么都知道一样。” 靖影轻轻的笑了笑。他不是什么都知道,他只是精于会明察秋毫。就比如,当发现她有宝宝了以后,从珍珠的每一个紧张的呼吸,每一个小心冀冀的话,他就知道,孩子不是由他而生的。如果是他,她早就欢呼雀跃了。他也知道,在他们四个兄弟中,珍珠最珍爱的人是他。 “靖影,你为什么最近这么忧郁呢?是……”珍珠说着有点儿心虚了,想了想,她还是勇敢的问出来,“是因为孩子吗?”相信,他不得已接受的,一定让他很困扰,他不开心,许是因此。 然,靖影却很平淡的摇了摇头,“你嫁过来,总是要生孩子的。我明白。” 珍珠迷茫了,不敢信他说的是真心话,可又从中找不出问题。靖影现在懂事多了,能接受和越泽一起共有她,孩子的事去接受也是顺势,可是,他怎么看起来这么难受呢?还时不时的有点木讷,好像一直有什么难言的苦恼。 “靖影……”心疼的搂住他,珍珠深呼了口气,柔声说:“我不想看到你不开心,有什么事你就告诉我,我愿意和你分担,如果你是在这里闷呢,我们就即刻回家。” 靖影推开她,对她笑着摇摇头,“不会闷,在哪儿都一样,你好不容易来一趟,我陪你做完你想做的,然后一起回去。” 珍珠看了他一会儿,既然他不想说,就算了,让他先慢慢消化。 * 这两天,珍珠就费尽了心力画图纸,一边找了几个粗细不一的银棍来回的做实验,一会儿照图做实物,一会儿比着实物画图,忙的是不可开交。 终于,她把实物和图都弄出来了,自己左右看着满意,疲惫的心力也再一次调升起来。别说,看着自己制作的皇冠,她突然有种久违的亲切感。原来那个年代,也有让她怀念的小东西。 最后,她又将之前搜捡出来的细小的各种亮眼的宝石镶在了上边,哈,一个完整的皇冠雏形完成了! 兴冲冲的把皇冠摆上了货柜,放在最明显的位置。 不多时就有女人来看,表示新奇,只是她们都不懂这个要怎么戴,还要珍珠一一解释,最后,她们还是嫌弃做工太草率,珍珠便表示这只是样品,以后会正式做出来的。 看到大家都还喜欢,珍珠就来劲了。让越泽带着她到修理手饰的地方,将此物做了精细的打磨和改造,她认认真真的在旁边监工,老半天才算满意了。拿着加工过后的皇冠,珍珠仿佛看到了自己事业上的第一个大跃进。 在,一个风高月黑的夜晚,珍珠拉着靖影,去寻那花街柳巷了。 为什么?理由太充分了。第一,这两天她旁敲侧击,哦用错词,是她非常正面的打听过了,此小镇有一个比较隐晦的花楼,实则就是妓院。里面有一个卖艺的花魁……呃,这似乎是小说里的经典人物类型。而且她还打听到了,花魁每隔十日便出演一次。这是个珍贵的消息,那就是她要利用花魁来宣传自己的皇冠。在古代,这种人物可比明星的影响还大,不要以为古代女人就不追流行,其实追得可兴了。她们表面上唾弃妓院的名人,其实内心是羡慕嫉妒恨。再而且,珍珠可知道这古代的艺妓了,那是真正的艺人,她们通常有丰富的知识文化,懂各门艺术,凭着自己的一身本事在这片浑水里生存,更有甚者还洁身自好,要说起来,她们是挺值得人尊敬的。 不过,珍珠还是不想进妓院,至于换男装去找人的戏码太老套了,于是她大大咧咧的牵着靖影来到了热闹的门口,自然迎过来一个老鸨,看见靖影那个热乎劲,上前来就要拉靖影。靖影一个闪身,嫌弃的躲开。 老鸨不高兴了,更加嫌弃的瞪了瞪珍珠,“我们这儿不接女客。” 珍珠呵呵地笑着,“我是拉拉。” “啊?” “就是喜欢女人啊。” 老鸨变成了斗鸡眼,“你……” 珍珠清咳了咳,伸手递给她一锭银子,“我要见你们花魁梦姑娘,出来见。” 老鸨掂了掂银子,似乎不甚满意,恶心叭啦的抠了抠鼻孔,说:“我们梦姑娘明儿有客。” 通常剧情下,电视剧里都是再加点钱打通脉路。但是珍珠也是个抠门精,伸把手就把银子又利索的抓回来,“明儿有客?那等没客的时候我再来吧。”说完一把拉着靖影就往回走。靖影这般洁傲的人儿,才不会让他进这种地方。 老鸨跟吃了鸡蛋似的噎住了,瞪着眼看着两人走去,干巴巴的伸着的手里早已空空无也。 “丫的,还不满意,我又不是找他们姑娘的听曲儿的,我可是跟他们做生意的,耍什么大牌呀,一个又老又丑的女妖怪……”珍珠边走边唠叨,听得靖影吃吃笑了,“那你不找梦姑娘了?” 珍珠顿住脚步,回头,“找呀,不过你不是有身手吗?有你就好了。” “你想偷偷去见?”靖影侧头问,这小女人的心思他现在摸的太清了。 珍珠耸肩,“是啊,有什么了不起,当他们妓院是皇宫啊,我还见不了个姑娘?” 靖影无奈的笑着,“看来你是非做不可了。” “唉,我也没什么雄心大志,就是想玩一玩,可不想往上边搭银子,也不想买谁的帐,成不成又不关系我生存,我这,就是刘姥姥进大观园,啥事图个新鲜,等到回家后,又得天天做饭下地喂牲口,多枯燥啊。” 靖影静静地听着,缓缓垂下眼帘,没有吭声。 珍珠有点莫名的看了看靖影,最近觉得靖影情绪非常低落,不光是低落,简直藏得深的让人摸不了底,可她又能怎么办?只能好好的爱护他,让他的心多一份温暖。 打听了梦姑娘明儿有客在翠花园聚,珍珠便把这事先搁下,回铺子里后就倒床上睡了。最近,一点不能累,累了一下就想睡觉。躺在床上,她算着日子,她没有多少时间在这里呆,所以要抓紧,如果,能歪打正着的帮越泽多了一路生意,那她也算没白来一趟,咦,越泽不是说需要什么能找他帮忙的么?她还真的需要他帮忙。 想着想着,她就睡着了,梦里自己成了大款,一身金光闪闪的,牛气哄哄的站在商铺楼顶,哈哈大笑。 突然,感觉有人打她的脸,她恼怒地想出口骂人,一怒劲,醒来,映入眼帘的是越泽一张惊慌的脸,“喂,女人,你那什么表情,怎么那么恐怖?” 珍珠拧起了眉,“我正做好梦呢,你打醒我干啥?”说着,她不甘心,抬起手啪的一声甩了一下他的下巴。 越泽猛的瞪大眼,“你这女人反了?!” 珍珠反倒消停了,懒懒的闭了闭眼,“最讨厌被打脸了。” 越泽哼了一声,睨着她停了一会儿,又忍不住说:“我不是打你脸,是叫醒你,你别以为我会打女人。” 珍珠掀了眼皮瞅他,看他强绷起来的脸上,还有点小小的窘迫,不由的笑了,“好了,不说这个话题,哎,老大,我问你,镇上有制作手饰的作坊吗?” 越泽脸上怔了怔,思虑了一会儿,迟疑着说:“镇上没有,不过在不远处的梅云庄,听说,有许多手工作坊,专门做女人的手饰。因为,我们有收到的少量的宝石,不走帮的时候,就顺手卖给他们了。” “哦!”珍珠来精神了!这可真是天助她也!看来,她果然时来运转了,自从安心跟他们兄弟过日子以来,她觉得吧,事事顺心如意。“你这两天有空没?能不能带我去?” 越泽一脸紧张,“你去干什么?” “你笨啊,真是不会举一反三,你没见我那天画的草图吗?”珍珠说着,从口袋里翻呀翻出来一张纸,拿给他看,“瞧见没,新时代的头饰,保证这里的人没见过,我想加工一批,一定会畅销的。” 越泽拿起图纸,眯起眼睛看,点头,“嗯,今天画的比那天的强点,但是,这是个什么东西?” 珍珠翻白眼,“你别管了,总之,你带我去找作坊加工这个,我看了,咱们铺子里收的宝石就可以用,不必用好的,一般的就可以,而且不必用纯银,这个要硬一点的,18K的就可以。” 越泽皱眉,表示听不懂,“你说什么就什么吧。” “耶!谢谢越泽!”珍珠一高兴,搂住他的脖子叭叽亲了一下。人越泽立即一怔,窘迫的别开脸,耳根子都红了。 珍珠也回过神来,不好意思的垂下头,脸上热的不行……呃,太那个了吧,都老夫老妻了,两个人还……不过也得理解啊,他们是先结的婚才有的感情……感情?算是还有吧?多少有一点吧。这断断续续的相处,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她知道,自己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有点喜欢这个汉子了。 因为他吧,表面上牛气得不行,其实在情感上还是个幼儿阶段。想一想,也挺让人怜惜的。 “那……什么时候去?”为了不让气氛继续尴尬,还是赶紧说正事。 越泽扭头看了她一眼,表情僵僵的,“你说什么时候就什么时候吧。” 珍珠侧头,忍不住笑,“现在去吧。” “那好。”越泽站起来就作势要走,珍珠一把拉回他,“瞧你,憨憨的劲儿。怎么也跟翔宇似的。” 越泽这才定定的回神,眼波有点天真的看着她,“那,你不是很当紧的么?” “当紧也不急于这一会儿。”珍珠拿他没办法,拉他硬坐下,“今儿肯定晚了,我明天还有事,后天去吧,也得准备准备啊,材料什么的都没选。” “行,我去准备材料。”越泽说着,逃也似的站起身,大步向外面走了。 珍珠……郁闷了。 不是都抢她来的么?怎么这会儿见她跟见鬼似的?以前那个邪邪的越泽呢?那个瞧不起她的越泽呢?今儿怎么跟个小朋友一样,又迟钝又憨实的,呵呵,这会儿,她终于瞧出来他们兄弟相同的地方了,有时候,这大男人跟秀气的翔宇就一个样儿。怪不得是一个娘生的。 翔宇……唉,现在想起翔宇,她的心情好生的复杂,也不知道这些天,他是怎么过的,为什么她每次都是欢欢喜喜去瞧他,回来时都要在他心上割下一刀,纵然他自己的性格有缺陷,可是,做为妻子,她要弥补他的缺点,要懂得照顾他的心思啊,唉,希望这次回去的时候,能好好的抚慰一下他的心灵,不再让他难过。 今天这个夜晚,是属于越泽的。 很晚了,珍珠等呀等,都等不来他。不会是因为白天太害羞不敢回来了吧?呃……不就亲了他一下嘛。 想起一个豪情万丈的男子汉会不敢来瞧她,她就忍不住想笑,同时,也溢出些柔情,男人,对于自己喜欢的女人才会怕,才会羞。 正想着,门被推开了,越泽眼睛微红的走进门来。 哟,还喝酒壮胆了? 珍珠挑着眉瞅他。 越泽明显的避着她的目光,闷闷的走到床边,喘着粗气,眼神儿乱飘,“嗯……天儿晚了,早些睡吧。”说着,咚的一声,倒在床上,双手猛的裹住被子。 珍珠被他逗乐了。得,正好,她也正懒呢,睡就睡。 于是,也没迟疑,从从容容的躺好,盖好被子。 许是白天休歇的时间太多了,这么躺下去,还睁着大眼睛并无困意。 耳边,清楚地听得越泽压抑着的粗重的呼吸,身体绷的紧紧的。 珍珠知道他睡不着,心里不知道在做第一千零几次挣扎。 忽然,一条手臂转过来抱住了她的胸。她一惊,立即想笑,掀着眼皮看他,他还是紧闭着眼睛,好似自个儿不睁眼别人也看不见似的,又热又大的手掌罩在她的丰盈上,一动不动。 珍珠无语的摇了摇头,多少也猜得到他的心思,这些天,他也忙,她时常在他来时就装睡,这男人倒是在这几天很少折腾她,而靖影本来这些天就很乖,根本不碰她。所以想了想,她觉得吧…… 男人的身体突然靠过来,呼吸更粗更重更急促,一双大眼睛紧张的盯着她,欲言又止。许是见珍珠没有排斥的表情,他欣喜的扬起唇,讨好的笑着,然后一只手便开始笨拙的解她的衣裳。 珍珠猛的按住他的手,警告地说:“要温柔一点,轻一点,否则你会后悔。” 男人怔了怔,一脸懵懂,却急忙连连点头,“嗯,我会的,我知道。”心里却犯嘀咕了,什么女人啊,母老虎似的,还恐吓他。后悔?好吧,不听她的话她一定会发火的,他小心点不就是了。 珍珠见他动作都小心冀冀的,这才有点放心,知道这个男人不是靖影不是翔宇,他能听点话注意点不压着她就不错了,想着,胸口也荡起柔意,不由的伸开双手,搂住了他的脖子。 * 翠花园是在花楼后方的一处假山花园中,那里鸟语花香,环境优美,听说梦姑娘就时常在那里见客人。 珍珠老早就拉着靖影往花园去,门口,见一个花枝招展的女人对着靖影抛媚眼,珍珠恨恨的指示靖影将她用鞭子绑了,“梦姑娘是不是在翠花园见客?” “……是。”女人吓得全身抖簌。 “你抖什么,我又没拿刀架着你。”珍珠忒嫌弃她那出息。“走,带我们去。” “不,不行,梦姑娘见客,从不让人扰,否则……” “你只管带我们去,我们只是仰慕梦姑娘才学,想见见其庐山真面目,你可以带我们走后门,我们不会扰到梦姑娘。” “呵呵,想见梦姑娘的多了,你以为你是谁?”女人突然出息了。 靖影一扬手,一根短刀划过女人的脸,女人尖叫一声,珍珠惊愕之际,就见那粉嫩的脸庞上出现一道鲜艳的红,越来越浓郁的血珠子在凝聚……珍珠抬起眼睛,愣愣地去看靖影。 靖影一脸的淡定,不等女人惊魂后再次尖叫,他幽幽的说:“再出声就杀了你。” 珍珠不由的有点心颤了,这……只是一点点事,他用得着这样吗?至于吗?“靖影……你怎么……她就被毁容了呀。”这个女人就是吃这碗饭的,不是等于废了她么? 靖影脸色立即柔软下来,“我出手不重,会恢复的。” 珍珠强行收回视线,暗暗压下心底的震撼,故意忽略靖影只是太着急,只是不喜欢听到别人不尊重她而已。心思乱乱的甩甩头,她便推了推那吓得憋住气的女人,“快走,不然你的小命我也保不了。” 女人连连点头,浑身颤抖的带着他们往一条小路走去。 越走越荒,珍珠正觉得有点疑惑,突然的,前面的女人扒开了一丛草,不远处,隔着一波莹莹湖水的亭子出现了,果然,那里面坐着两个人,一男一女,男人穿的衣服,怎么说,不像是达官贵人,倒比较接近那些跑江湖的马脚子。而女人,就不用说了,所以你想得起来形容漂亮女人的四个字成语你自己在心里使劲数。 珍珠正望着梦姑娘发花痴,花脸的女人便小声说:“到……到了,我可以……走了吗?” 珍珠摆了摆手,“赶紧的。”那女人得令,缩着脖子,不敢再看靖影一眼,提起裙子滴溜溜的跑走了。 这方,珍珠有点儿犯难,说实话,虽然见着了梦姑娘,可是要怎么近前跟她讲话呢?而且要她同意用自己设计的新型头饰表演,最好让她对自己先有好印象。想了想,她觉得自己这把不怎么华丽的歌喉还是有点用处的,而且这么隔湖的距离,声音自然是最好的联络工具。 清了清嗓子,她在心里细细地思索了下,逢是这种花楼里才情过人的姑娘,心底里总会有一处美好的憧憬,关于爱情关于婚姻,她们比普通女人更向往。于是,她抬起头,开始自己很喜欢的一曲情歌:“山中只见哟藤缠树喂,世上哪见树啊缠藤哎……” 因为倾注了浓浓的情感,不怎么美妙的声音也显得动听,歌声忽忽悠悠传到了湖上,亭子里正攀谈的两人,均径直朝这边看过来,特别那男人,身子绷直,一脸的僵硬。 珍珠找好时机,赶紧挥了挥手,“梦姑娘!小女慕名而来,可否给个面子,小女有好事跟姑娘分享!” 一脸懵懂的那两人,对视了一眼,梦姑娘轻轻一抬手,那个男人便突然转身退出了亭子,大步的朝另一方远去。 珍珠知道得到了允许,赶紧欢蹦乱跳的拉着靖影露出脸来,喜滋滋的朝小亭子绕过去。一边走还一边说:“姑娘莫怕,我是有件好东西给姑娘瞧瞧,看得不得你的眼,大家合作合作,都有好处拿……” 梦姑娘一直微颦着眉静静的看着她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走上亭子。然后,目光轻飘飘落在她身后的靖影脸上,随即,她轻眨了下眼睛。 ------题外话------ 么么,亲亲们很给力,感动的热泪盈眶~~~谢谢大家~~ 第八十六章 珍珠悄悄看这梦姑娘,她的装扮……仔细看来,有点儿像印度人,身上披的衣服像是古朴的纱丽,色彩鲜艳,一看就是非常贵的衣料,腰带一圈挂着金色流束,头上也披着同色的纱巾,额前挂着珍贵的宝石玉坠,两条细细的小辫子绕耳而过,这装束特别精致,看了让人心生倾慕之感,因为珍珠就喜欢这种造型,属有着异域风情的女人味。 其实造型还都是外在的,如今离得近了,珍珠才看清梦姑娘的脸庞,不由的要看呆了。她的容貌艳丽,长得属于很“开”,像一株灿烂盛开的月季,又内秀又奔放。她的眼睛有点深,眼睛有神清澈,很黑很亮,看着你的时候似乎能看透你的内心,鼻梁高高的,显得整张脸很立体,一半儿英气一半儿秀气,怎么看,这女人都是看了让人精神抖擞赏心悦目类型。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珍珠看着梦姑娘,由心的羡慕嫉妒恨哪,你看人家怎么长的,又娇艳又贵气,自己跟她一比,就像是公主身边的小婢女。 “请坐。”梦姑娘伸出手大方的招呼他们,一出口,珍珠立即崩溃了,万万没想到,这么美丽绝伦的女人声音却是如张柏芝周迅类的公鸭嗓音。珍珠立即明白了,果然,人无完人啊。 呆呆滞滞的坐下,珍珠眼睛不好意思再直视梦姑娘了,笑笑地道:“姑娘爽快,肯邀我等前来会面,感激不尽。” 梦姑娘的眼神在珍珠和靖影身上来回流连了一遍,那炯炯有神的眼睛,看得人心发毛。“有什么事,请说。” 珍珠不敢再啰嗦,便决定赶紧将来意说明,“好,那我就直说了,先请姑娘看一样东西。”说着从口袋里拿出做好的皇冠,献宝一样举到梦姑娘面前,然后仔细看着她的神情,等待着看到惊叹之类的表情。 但是,梦姑娘的神情依然很木讷,或者说面无表情,可能多少年来风风雨雨见过了,没什么大惊小怪的。“这是什么?” “姑娘别误会,这不是送给你的。”珍珠赶紧早明,说着还很不好意思地解释,“其实是这样的,这是我自己设计的头饰,惊闻姑娘的演出惊艳全场,我想跟姑娘合作,让姑娘戴此头饰表演,达到为我们商号宣传的效果。当然了,这个不送你不是因为舍不得,是因为我还要拿它当样品呢,多了没有,呵呵,至于姑娘的报酬,姑娘尽可以开个价。”珍珠说着,心里想着曾经差点儿给老鸨的那锭银子,嘿,幸好没给她! 梦姑娘微眯着眼睛,若有所思的听着她说完,慢慢伸出手来,拿起了皇冠,一脸的迷茫,只是眼睛在看到皇冠上的晶亮宝石时,灼灼发亮。“夫人是什么商号?” “都华号。”珍珠顺利地应,说完又一怔,“你怎么知道我是夫人?”我还很年轻好不好。 梦姑娘的眼睛在她的肚子上转了一圈,嘴角露出一丝丝似笑非笑的表情,“夫人的身子已很明显了,我怎会看不出来。” “哦……”珍珠羞赧的垂下头,掀起眼角斜了靖影一眼。 靖影还是若无其事的坐着,基本没有表情。 梦姑娘随着珍珠的视线,也悄悄的扫向了靖影,望见靖影的脸,她的眸色迷离起来。 珍珠不由心底也有点怪异,连忙说:“这是我们商号二当家。” 梦姑娘脸上闪过不易察觉的笑意,随即,看向珍珠,“夫人的意思我明白了,都华号是镇上有名号的商铺,这个面子,我当是给的。” 珍珠听闻,心下一喜,“那好,姑娘说个价。” 梦姑娘一挥手,一脸的云淡天高,“事成不成且不好说,我梦姑娘不贪图这点报酬。” 珍珠顿时心生敬意,“姑娘豪爽,珍珠见识了,姑娘这性情我喜欢,天涯难得遇知己,姑娘这份情义,珍珠记下了,什么也不说了,缘分哪。” 梦姑娘淡淡然瞥了一眼皇冠,“三日后,还在此处,请夫人来取回此物。” 珍珠没想到事情这么顺利,顿时大喜过望,连连道谢,“如此,谢过姑娘成全,事成过后,珍珠一定重谢姑娘的。”开玩笑,这可是广告费啊。 梦姑娘没有再说话,只是晶晶亮的眼睛里,是明显的送客之意。 珍珠看了靖影一眼,道:“那,我们就不打扰了。”说着转身就想走,可立即又想起来什么转回身,“我……还没告诉你怎么戴。” 梦姑娘终于轻轻一笑,说:“夫人的头饰,以我的装束,是正好可以戴。” 珍珠抬眸看向她的头顶,微鼓起来的发苞上,正好缺了这么一个皇冠,呃……看起来梦姑娘不仅七窍玲珑心,而且有先见之明。想着,她也愉悦的笑了,“那就好,那就好,那我们先回了,告辞!” 梦姑娘稍稍作了慢送的手势,然后静静地站立着,一瞬不瞬的看着两人匆匆离去的背影,深邃的眼睛里晕染着绚丽的光彩。 珍珠心情雀跃的牵着靖影走出了花园,来到热闹的街市,心里爽得是朗咯里咯朗。 回到商铺,珍珠未作片刻休息,赶紧去找越泽,有伙计说越泽地仓库,珍珠便连同靖影一块儿到了仓库,果然,越泽正窝在一堆堆货品里钻来钻去。 “咦,在盘点仓库?”珍珠站在门口,喊了一声:“越泽!” 越泽回头,额头上都是汗,看到门口的珍珠和靖影,脸上微微一怔,大步走了出来,“你们去哪了?” “总之万事俱备,就欠你这东风。”珍珠喜盈盈地说:“你在这儿干吗呢?” 越泽不满的瞥了她一眼,“不是你说的,要我给你找材料吗?我这翻了半天了,你说的什么含杂质的硬银,我整理出了一些,不然你来看看,可够用。” “是吗?”珍珠挑起眉毛,慌忙的走了进去,越泽领着她走到一个箱子跟前,一看,也有半箱呢,“嗯嗯,很好,够了,头一回作这个,不敢做太多,我们先做个试销。越泽,谢谢你哈。对了靖影,你核算一下,这些银子和那批宝石的价钱,做出来一个皇冠需要多少的工钱,算出皇冠的中间价格,跟目前市场上的其他手饰比较一下,看看划算不划算。当然了,这个东西既然是前所未有的,自然要有高档和中档之分,而且,我希望比我们去卖这些碎银和原始宝石要合算的多。若不赚钱,我们做它没有意义。” 靖影静静的听完,领命般点了点头,“嗯。” 珍珠满意的吁了口气,“哎呀,今天这事真是太顺利了,我忍不住想要回去大睡一觉以示庆祝。”说完,伸开懒腰打了个哈哈,转身就向外走,靖影似有似无的飘了越泽一眼,转身,也跟随珍珠出去。这个女人又该需要按摩了。 * 接下来是等待的三天,珍珠没有什么事可忙,早晚的到店里转转,看着在自己的新创意下热闹鼎沸的生意,珍珠小小的有点骄傲感。 不过靖影就有点忙了,开始按珍珠的吩咐左左右右的计算。第二天,他就算得出来,跟珍珠预期的*不离十,自然,成品当然要更赚钱一些,也省去了还要走帮的辛苦,呵呵。而且,做生意就是为了赚钱嘛,若做得成,以后还可以继续大赚嘛。 梦姑娘的出演就在这天晚上,珍珠本来按不住心绪,想要去看看现场效应,但是靖影说什么也不准她去,珍珠自己也考虑着身子不便,怕人多挤着自己,便老实的呆在铺子里了,但却让靖影去打探个究竟。 越泽不懂他们搞什么飞机,但越来越看不惯靖影总是把珍珠管得跟自己囊中物似的,这个弟弟从来都不知什么是忍让,不懂礼数,心高气傲,又小气鬼,更不给他这个大哥面子,真是气煞人了。 靖影回来后,依然满脸的淡淡然然,珍珠兴奋又紧张的问他效果如何,他一脸诚实地说:“不知道,我看不见。” 珍珠一头黑线……她应该让越泽去的,但是越泽那人心太粗,恐怕也同样看不出什么来。越想越郁闷,正待这时,靖影又说了句:“但是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在惊叹梦姑娘的装束和舞技。” 珍珠这才又一阵雀跃,“那就对了嘛!你这家伙,本来就是这个意思!只要人人都喜欢看,一定会有人模仿的。” “嗯,梦姑娘还在现场特意说了头上的头饰来自于都华号。”靖影接下来的好消息更加让珍珠欢呼。“噢!梦姑娘太义气了!我一定要重谢她!” 靖影眨了眨眼,眉宇渐渐的拢了起来,珍珠没有注意到,他的脸色也极不好,也许是夜色太浓了,也许是因她太开心,就忽略了。 次日一大早,商铺里就涌进来一批又一批的女人,有打扮贵气的小姐,有平民百姓家的姑娘,更多的却是以貌为生的风尘女子,不管身份如何,对于商号来说,来者都是客。珍珠喜气盈盈的看着这些女人来询问皇冠,珍珠便告之她们,现在只有限量的一版,尚不公开发售,待十日后,将批量销售,约她们到时再来惠顾。这个日期,是越泽说的作坊做少量的饰品时通常的时日。还有一个大方的客,出手很大笔,用高价订购最贵气的一款皇冠。送走这些财神,珍珠感叹流行这个东西真是在哪个年代都是疯狂的,而女人,追求漂亮永远是放在第一位。 骗女人的钱,顺利的像做梦一样。 到了与梦姑娘约定的时辰,珍珠还是坚持和靖影一起去,虽然靖影还是极力阻止,但珍珠很想当面谢谢人家,再说又累不着,就去了。结果,这天,梦姑娘并没有露面,而是让一个侍女将皇冠归还了珍珠,珍珠失望之余,便让侍女带自己道谢的话给梦姑娘,并只好将带来的银子交给了侍女,相信这个侍女也是梦姑娘的贴身可信之人,不会贪她银两的。 这些都做完后,珍珠便通知越泽可以去批量生产了。 * 一大早,珍珠就被敲门声吵醒,身边的男人轻盈的起了床,去开了门。 两兄弟僵僵的站立了片刻,外面的越泽说:“珍珠不是要跟我去梅云庄吗?怎么还没起?” 靖影回了回头,床上的女人正在幽幽转醒,他淡淡的说:“我也去。” 越泽脸上白了白,然后一垂头,低沉了应了声:“嗯。”转身,回去了。 珍珠听得是越泽的声音,窝在床上迷糊着眼睛想了好久,才发现今天有大事要做。嘿,又能到新的地方玩了! 起了床,她自然也听到靖影说要跟着去的话,便也没有多问,很欣然的默许了他的跟随。想想看,这个事,靖影也得了解一二,之前他都是步步跟踪的,这是关键的一步,有他在可能会解决一些意外产生的麻烦。而且她相信,虽然他们兄弟在铺里时相看两厌,但是出门在外时,一定会互相照应的,这就是人之常情。也许,他们三个一起出去培养一下相处的感情也不错。 赚钱啊什么的都是身外物,她不想他们兄弟之间有隔膜,至少不要那么厚的隔膜,毕竟都是一家人,得好好的过日子啊。 越想,心里越对未来充满了希望,美滋滋的。其实想想这样也不错,身边有爱护自己的丈夫们相陪,每年来商铺里玩闹耍弄一番,过过瘾,平时就在家里踏实的做活,偶尔去牧场度个小假。嘻嘻,多滋润啊,女王也没她舒服吧。她肩上没有背负什么国仇家恨的,也没有什么江山社稷的负担,她可以把做生意当成人生的娱乐方式,痛痛快快享受这丰满的人生。 越泽打算的是骑马去,本来马匹都备好了的,然,靖影坚决要用轿子,越泽知道靖影是怕珍珠累着,心里却有点儿不爽,没有多远的路,有女人就是麻烦。 备好了轿子,靖影自然的就扶着珍珠一起上了轿,越泽看着那落下来的车帘,脸色迅速阴沉下去。 “不大好吧。”珍珠怯生生的看了看靖影,“我怎么觉得越泽老不高兴的。” “怎么了?”靖影淡淡地问。 珍珠干干的笑了笑,摇摇头,“算了,没事。”靖影这么聪明,既然不想说,还是不惹他不快了。 车子起动了,越泽走在最前面,赶车的一个小伙计,中间跟了匹马驮东西,珍珠和靖影的车子就在最后面,队伍不算大,不过已经足够了。就这,靖影本该留在铺子里照应着,却硬要跟着出来,越泽已经老不高兴,现在又和珍珠舒舒服服的坐马车,当自己真的是大爷啊。 若不是自己的亲弟弟,他越泽才不买他的帐,哼,破小子,动不动就敢威胁他,也不看看自己是谁。 “我只是想保护你。”靖影冷不丁的冒出了一句。 珍珠正掀着车帘子查看是否要出关了,就听得靖影说话,思绪顿了顿,明白了靖影的解释,便又温和的说:“嗯,我知道你是紧张我,反正轿子坐得下,就坐呗。” 靖影淡然的笑笑,“我不在乎大哥怎么想。” 三哥啊,你不在乎我不得不在乎啊,这回头还得跟越泽解释,拜托也照顾一下女人的处境好不好。 珍珠心里无奈的叹息着,也不好再说什么了,好吧,本来做四个男人的妻子,就比做一个男人的妻子辛苦N多倍,她只能认了。 梅云庄就在关外不足两个时辰的路程,一路,风景优美,轿车颠簸,不过,自然是比骑马舒服多了,慢慢的,珍珠也体会到靖影的呵护,他一切以她为重,而她现在也确实属于重点保护动物。 越想,越觉得自己好幸福,不由的靠在靖影怀里,浑浑欲睡。 到了中午,车队已到了梅云庄的关口,越泽明显是与之相熟,很顺利的进了关,直奔一处院落而去。 这个院落很大,进得院来,才知是个不小的作坊。迎接他们的是个大胡子男人,跟越泽豪爽的打招呼,那么大远来,不说费话,越泽也是个痛快人,直接把来意说明,那人听得着实新鲜,拿了珍珠提供的样品一看,顿时称奇,说是做了这么多年的饰品制作,还从未见过此类款系的。得知是越泽的夫人所制作,举起拇指夸赞越泽娶了个贤内助。这话,越泽,珍珠,靖影听得均是内心忐忑。 因为来的人不多,大胡子男人热情留他们住上一夜,一来好好喝喝酒,二来,说是也好细细交流一下制作流程,当然,含蓄的还有价格问题。 越泽欣然答应。 晚上的酒席就定在正堂,几个大男人举杯畅饮,靖影虽然不甚酒量,也只得坐陪着,珍珠在席上坐了好一会儿,夜都深了,大胡子男人还不放越泽走,啰嗦个没完,珍珠实在觉得着实有点疲惫,便悄然站起了身,想到庭院里走走,去消静消静。 男人拼酒的声音高低起伏,一出正堂,珍珠就觉得空气新鲜,胸口不闷了,只是不知道他们还要玩多久,而自己是客,也不知道到哪里去休息,这方,看到小石路婉延之处有一上亭子,她便缓步走了过去,吹着小风,看着庭院虽然不怎么优美但还算幽静的景象,怎么也比坐在屋子里闻酒味强。 “哇……哇……”突然,隐隐约约的从空中飘来一声声细小的奇怪的声音,珍珠微微一怔,忙集中了精力,屏着呼吸仔细去听,“哇……哇……”那声音又清晰了些,这一下,珍珠不由得心一揪,这声音,怎么像娃娃哭啊?! 难道,这附近有人丢弃婴儿?! 一想到在现代总会有人丢弃女婴的事情,珍珠就内心愤慨,难道在这里,也有人抛弃婴儿吗?越想越揪心,下意识的去抚摸肚子,自己的宝宝就算不是自己带来的,可她时间长了也觉得跟自己心连心肉连肉,怎么会舍得扔掉呢! 这个想法一上来,她就坐不住了,侧着耳朵一边细听着声音的来源,一边循着声音不由自主的走去。 离得越近,越觉得像是小孩子的哭声,而且哭得非常凄凉,听得珍珠心疼得不行,赶紧又加快了步子。不知不觉,人已挪到了一个小门前,好像是庭院的后门,她有点回神,转回头看那正堂,已距离自己这边有点儿远,男人们喝酒的声音听不清了,她有片刻的犹豫,毕竟,这里人生地不熟,她这么乱跑不大好,但是,耳边那一声声婴儿啼哭实在太可怜了,而且仿佛已就在不远处,她不能不管不问,而且刻不容缓。 决意一下,她便撒开了步子出了后门,一出去,借着月光,便只见荒草乱丛,很是渗人,对了嘛,一般丢小孩就是要丢在这种地方。可恶死了,今儿个若不是她听见,难道那些狠心的父母就不管孩子是不是被人救走了吗?如果有难处就悄悄放别人门口嘛!可恶! 心里愤愤地骂着,她已感觉已经走到了很近的地方,因为直觉得那哭声近在咫尺,可是乱草丛中,任她怎么找,也没翻着有所谓的包裹包着的婴儿,她越找越急,越急心越跳得厉害,听到了,听到了,就在这里就在这里,心里惊慌的想着,她激动的一个跨步,想要扒开前面的草丛,却突然脚下一虚,她惊恐的瞪大眼睛,就感觉眼前扑啦啦乱草飞,身子也随着草枝叶丛的往下滑,心下明白是掉进了什么坑里,情急之下她双手乱抓,终于抓着了一把草根,顿时,身子被悬在了洞半空。 尚有一些草枝在往下掉,她悲愤恐惧的瞪大眼睛四下去观望,抬头,见此坑并不大,自己离洞口有一人多高,心里正忧虑不已,突然,“哇……”一声响亮的声音从脚底下传出,她条件反射的愣愣的低下头,灰暗的洞底下,隐约看到一个黑黑的东西骚动地蠕动着,她不由一个冷抽气,明显得看到那根本不是什么婴儿!天,这是什么怪物?吓得她全身一个哆嗦,手下一抖,哗啦一声,跌跌撞撞的滑到了坑底。 俺地……天神祖奶奶! 这……这难道是变异后的大蜥蜴?!娘嘞这不是鳄鱼吧!啊啊啊,救命啊!她这不是科幻片不是异形电影不是人兽大战啊!不带这么玩的,传闻中的美七救命啊啊啊啊…… 珍珠瑟缩着瞪着眼前这只对着她张着大嘴的不知道属什么科的动物,她所有的呐喊都憋在了喉口,一动不敢动,脸色煞白,脑袋里一阵血冲,差点儿血崩。 “哇……哇……”怪物嘴里发出婴儿哭,听得珍珠恨不得一头撞死,啊啊啊这究竟是为什么为什么?她倒霉也没有倒霉到这份上吧,难道要落得个被怪物吃掉的下场?那个……骨肉被咀嚼的滋味一定非常非常辛苦吧,虽然她有寄希望死后可以继续穿,可是死前还要受这份罪这实在是太不公平了! 靖影……靖影你在哪里啊?她还有靖影,还有翔宇,还有肚子里的宝宝和他的爹,她……她怎么能说死就死呢…… 那怪物突然向珍珠爬进了一步,吓得珍珠立即掐断所有的心理活动,她决定,死,她也不能让这怪物好过,反正都要死的话,她也拼了。 战战兢兢的扶着墙站起了身,这一站,她发现自己可以居高临下的看着怪物,毕竟这只是爬行动物。那怪物见她突然站了起来,也扬起了头,这时候有点冷静的珍珠发现,这家伙长得真丑,而且,还有股恶心的怪味。这时候,她借着月光,也有点适应了洞里的光线,终于看到了这个怪物的模样。 说它像蜥蜴吧,也不太像,它身上有鳞片,看起来有点笨,嘴马尖,牙齿有两根刺出来,还几根鲶鱼须,身子像长了四脚的蛇,尾巴短短的。总之,她对这物种实在是非好感啊非好感,看一眼就觉得恶心。 听说,娃娃鱼叫起来像婴儿哭,可是这个东西,为什么要学人家娃娃鱼叫呢?!真讨厌。 情急之下,珍珠突然急中生智,在怪物再一次叫着向她挪动时,她嗖的从腰里拔出了一把短刀!好吧,这个刀,她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被靖影塞进腰带里的。她就这么随意一抓,就抓出了这个,而且直接连贯的照着那张大嘴巴向她咬来的怪物一划,叮的一声,伴着刺耳的声音突然眼前飞起一根亮闪闪的东西,待回过神后,珍珠仔细一看,嗬!这怪物的牙齿原来是吓人的!就这一划,就划断了! 俺地神…… 然,被挑衅了的怪物好像也有脾气,它有点恼了,尖锐的叫唤一声,快速蠕动着短短的四肢向珍珠冲过来,别说,这一发脾气,它那像电动四轮的小身子还捣动的挺快,只一瞬,就扑到了珍珠跟前,珍珠哇的一声哭叫,一屁股坐到了地上,那怪物先是顿了顿,紧接着,张开嘴一下咬住了珍珠的脚踝! “啊!”珍珠疼的哭叫连连,一种求生的*顷刻之间战胜了恐惧和疼痛,她全身的血液噌的冲向了头顶,顿时,豪情万丈!这个丑八怪,它居然敢咬人!居然敢咬人!你丫的刷牙了没?你有细菌没……感觉到那尖利的牙齿正一点点吸汲着她的血液,她也不顾那么多了,几乎是条件反射的举起了短刀。据说,有不少动物的软肋都在脖子上。她拼尽了全力,照着怪物的头砍去! “哇……!”怪物颤抖着松了口,吃痛的往后缩过去,珍珠也不顾得疼了,趁机赶紧爬起来就要顺坡往洞上边爬,一边哭喊着:“靖影!越泽!救我……” 然,怪物又扭动着上前来,咬住了她的鞋子,将她拽了下来,她也恼了,一咬牙,反身扑过去,拿着刀胡乱的在它身上乱砍!又是一物飞起,珍珠定睛一看,呃,怪物的一只脚没了。 这会儿,珍珠也杀红了眼,开始兴奋,“混帐!我脾气好就当我好欺负!丫的,兔子急了还咬人呢,我算是看懂了,今儿咱俩,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对付人我不好意思,对你一个变异的畜生,你当我还下不了手?那你就瞧好吧……啊!” 怪物短尾巴突然一扫,将珍珠手里的短刀啪叽勾掉了,珍珠傻了眼,怪物突然哇哇咆哮着纵身一跃!丫的,它还会跳啊!珍珠下意识的双手双腿一撑,将扑倒她的怪物撑在了自己的头顶。 “哇……哇……”怪物奋力扭动着,头勾下来张嘴想要咬珍珠的头,珍珠也不知哪来那么大的力气,居然撑住了这重重的怪物,但这样的位置,她抬头看,看到了怪物那柔软的脖子,看起来,真是又软又嫩的脖子啊。对付恶人,你一定要比它更恶。珍珠吞了吞口水,想像着自己是一只母老虎,呲牙咧嘴的朝着怪物脖子咬下去…… “哇!……”怪物剧烈的扭动起来,极力的想要摆脱珍珠的撕咬,但是珍珠难得这机会啊,并不锋利的牙齿死命的咬着,那看起来很柔吹的怪物皮,咬上去时居然还很坚硬,她累得牙都要松动了,才终于将它咬破了皮,腥臭的血立即喷涌而出,溅得珍珠一脸都是,但是她一丝也不松口,且极力忍着不让血喝到喉咙里,然后又一用力,竟然生生撕掉了怪物的皮。 “扑!”她甩开了已有点无力的怪物,自己忙趴下吐口里的血,累得几乎要虚脱。 那边,怪物在哇哇叫着颤抖,看起来痛苦不堪,可能它还在悲愤,为什么,人类也会乱咬…… 珍珠的警戒没有放低,她迅速找到了短刀,小心的爬过去,想要趁其不备,趁虚而砍,怪物惊觉,嘶叫着扭过头,张开口来咬她,珍珠从来不知道自己有这身手,居然左闪右闪,避过了怪物的扑搭,当然了,一是怪物快没劲了,动作有点,而她自己也被撒破了衣裳。最后,她决定就这样耗着它,反正,这老鹰捉小鸡的游戏她会玩,而那家伙还在一直流血。 于是,一人一物在坑里你追我赶,几度那怪物都恼火的哇哇直叫,可是它动作越来越笨,就是偶次抓到了珍珠,珍珠用刀划开了它,顺道儿还给它弄点伤口,加速血的迸流。 嘿!这方法挺省力的! 珍珠提着气,在不大的坑里转呀转,那怪物越气越急越奋力追咬她,可是,抵不过珍珠就是不跟它正面打,直接就不紧不慢的这么拖着它,终于,在转了不知道一千零几圈时,怪物累死了,趴在地上再也起不来,死不瞑目的眼睛瞪着珍珠,心里一定在骂着:你丫太无赖了! 珍珠气喘吁吁的凑过去,拿着刀用力在它身上连刺了几刀,见它只抽了抽,终于确定它死了,她这才长呼了口气,全身的力气像瞬间被抽干一样,软软的坐到了地上。“承认吧,我再笨也是个高级动物。” 危险一解除,方觉得脚脖子刺咧咧的疼,而嘴里,也一阵一阵的泛着血腥味,她不由的打了个冷颤,眼前的一切,蓦然间就像个梦境。 “扑扑通通……”突然,一阵急促的奔跑声由远至近。 珍珠惊悚回神,猛的抬起头,挣扎着站起身。 第八十七章 心扑通扑通的狂跳,又期待,又害怕,纠结成一团,但是,总而言之,来人总比不来人强,她可不想死在这里都没人发现。然,再没发觉来者是友是敌之前,她保持了缄默。 脚步声是冲着这边来的,声音越来越近,而且似乎鬼鬼祟祟的,听着这及时出来的脚步声,这不由得让珍珠觉得,好像之间有什么阴谋。 没待她想透,洞口便站上了几个人,齐齐向坑里看。她紧张的瞪大眼睛,光是这几个人的装束,就不是自己人,珍珠求救的喊声哽在喉咙,迟疑了。 那几个人在看到了坑底的情况后,个个瞪大了眼睛,表情非常神奇,好像见到了多么恐怖的事情,几人面面相觑后,突然一个个凶巴巴的朝着珍珠瞪来,那眼珠子跟铜铃似的。 珍珠吓得哆嗦了下,这时,突然有个人指了指另一个人,那个人就顺着坡三下两下的跳到坑里来,珍珠赶紧躲到一边,眼见着那人跳下来后,没看她,而是直奔向那怪物,等看到清怪物死透了,那人突然哆嗦起来,然后扭头凶恶的冲着珍珠扑来,两只手猛的掐住了珍珠的脖子,珍珠不防他玩暴力,实实被掐了个半死不活翻白眼,奋力的去扳他的手指,可是身子太虚了,根本使不上劲。 “麻子!神兽可还好?”上边有个人紧张的冲底下问。 嘛?神兽?!珍珠惊呆了,就那么丑那么笨的东西也配叫神兽?!天哪,那她…… 叫麻子的人松开了珍珠,珍珠腿一软坐到地上直咏叹。麻子开始急头怪脑的冲着上边指手划脚,紧张的话都说不出来,两只手指指怪物,指指珍珠,“嗯……死……死了……” “谁死了?!” “神……神兽!” “什么?!”随着一声惊喝,从天而降一根链子,紧紧缠住了珍珠的脖子,珍珠直觉得晕头转向,两眼金花,双手下意识的抓住了链子,那链子猛的一带,她整个人也随之提了上去。 痛苦使得她叫不出也挣扎不脱,等她以为自己将要被勒死或者摔死时,身体撞到了一个人的身上,随之,一条臂像夹皮包一样夹住了她。 “说!是不是你杀死了我们的神兽?!”夹着她的人凶神恶煞的揪起珍珠头发,看样子只要她一应,就会被对方吃掉似的。 “我一柔弱女子,哪能杀死它?是他自己追我累死的。”珍珠虽然累得极点,难受到极点,可是为了小命,强撑着睁开眼,极力为自己辩解。 这时,麻子也抱着血淋淋的怪物上来了,众人一见怪物死相,均一副惊恐之状,一个个瞠目结舌,全身发抖,有几个竟腿一软跪了下去。 珍珠斜眼瞧着这些身体倍儿棒的汉子,却这么崇拜这么个丑不拉叽的低级动物,不由替他悲哀,幸好,自己摆正了自己的位置。人就是人,她只对中国龙有崇拜情绪。 “走……我们快交给族长。”夹着珍珠的汉子将珍珠扔在地上,未等珍珠想趴起来逃脱,就被一个麻袋似的东西给罩住了,很快,就有人七手八脚的将她捆了起来。她一点儿也不想做无用功了,心里凄哀不已,若是不曾跟怪物打架,她这身手说不定还有一半的逃跑机率,可是现在,真的没有力气了,而且她好像犯了别人的忌,别人对她又凶狠了几分,她,现在只能……啊啊啊她那两个牛哄哄的丈夫呢?难道到现在还没发现妻子不见了?喝,喝!就知道喝!最讨厌男人喝酒了!不是耍酒疯就是误事,看现在,她都要被不知道带到什么地方了,可是她的男人们呢?丫的,一到关键时刻根本一点也不管用! 一路被人抬着,她还挺舒服的不知道被带了多远,她的心情相当的复杂。唉,这还都怪她啊,她干吗那么善良以为有婴儿被丢弃,她为啥不聪明点叫上靖影跟着以备意外,她为啥没有对这山郊野外的陌生地方存有警戒呢?她这种人,真的是要死也是笨死的。 最后,忽然感觉他们停止了,然后头顶上有个声音颤抖着说:“族长!神兽被害了!我们抓了杀神兽的人!” “什么?!”一个低沉的声音阴森森地惊叫,“死了?!我们的神兽死了?!” “……是,族长!” 耳边一阵风疾近,突然头顶上的布被掀开了,珍珠勉强睁了一下眼睛,看到了这个貌似是族长的人,是个一头白发的老男人。唉,族长通常都长这样子。没新意。 那族长瞪着牛眼像看山崩一样的瞅着珍珠,“就这么个女人?能杀了神兽?” “千真万切,在洞里找到神兽时,已经死了,而这个女人就在旁边。”手下信誓旦旦。 珍珠恨得牙痒痒,敢情,是怪物跑了,这些蠢人去找怪物去了,汗,神兽当真神的话,能胡乱跑?明明就是低级动物什么用也没有,还当爹一样伺候着,真是不可救药的一群人! “带回族帮!”族长一声令下,她立即被放到了一个像是架子车上,被人推嚷着开始向前进。 珍珠被颠簸的头晕眼花,干呕恶心,真是难受之极,忍不住要哭出来。 眼含着泪花,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现在很关键,她知道他们带她回族肯定没好事,她杀了族人的神兽,岂能放过她?说不定有多么可怕的酷刑等着她呢。一想满清十大酷刑,她就忍不住打哆嗦。当务之急,她一定要硬撑着,要想办法拖时间。靖影和越泽,在找不到她后,一定会四处追查的,到时候就能看到一些她留下来的痕迹,比如一些衣服布条,哦对了,还有短刀。靖影一定会知道她遇了难,两个男人会来救她的。 在危急的时刻,她要对大概能来救她的人充满十足的信心!这样她才能活着撑下去! 架子车开始稳步前行,而且似乎上了什么平坦的道儿,也不怎么晃荡了,身心疲惫又对靖影和越泽寄予了厚望的珍珠,非常乌龙的慢慢的闭上了眼,她,太睏了。 能在生死攸关之际睡着,这也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 房,牢房。 通常没有什么稀奇的,牢房就是牢房,高高的墙,紧锁的门,黑暗潮湿的空间。 珍珠被水泼醒时,看到了身处的境地,才惊觉自己应该不是睡得太熟,而是晕过去了。 啊,原来那种现象叫晕倒啊。 那个站在牢门外的两个人,珍珠认得一个,白花的头发是标志,他是族长,而他身边站着的,是一个年轻些的女人,这女人大约三十来岁,一身的黑披风,一脸干练冷酷,模样活像86版的白骨精,看向珍珠的眼神就像是看到了杀父仇人。 这目光,让珍珠冷不丁打了个寒栗。 “夫人,你看如何处置这个罪人?”族长看向女人时,声音放柔了不少,很明显的是惧内。 珍珠撇了撇嘴,这女去人长得不赖,怎么嫁一老头子呀,呵呵,白搭了。 族长夫人的眼神几乎舍不得从珍珠脸上挪回来,那充满着恨意的目光,让人几乎承受不住。她绷着一张脸,咬牙切齿的说:“杀死族中神兽,当处于火刑,给族人一个交待。” “夫人所言极是。” 啊?火刑?被烧死?!珍珠惊呆了,浑身上下一个通透的冰凉。 这时,一个小厮跑来叫了族长,说是哪里有事,族长应了声,“嗯,知道了,夫人,我们走吧。” “嗯。”族长夫人嘴上应着,脚步并不动,甚至那双眼睛还是一瞬不瞬的盯着珍珠看,好像珍珠有哪里让她看不懂一样。待族长的脚步转出了牢门口,族长夫人突然跨近一步,阴阴地看着珍珠,说:“小小的笨女人,居然能杀了神兽?你也算本事了。” 珍珠不明所以,回过神,她开始乞求,“夫人明鉴,你也看了,我这么瘦小,哪里有能力杀了力大无穷威武神通的神兽呢?这实在是个误会啊夫人,小女只是偶听到神兽叫声,误以为是人声,便跑去找,可能是你家神兽不小心掉进了陷阱里,出不来,是求救你们的,只是你们的人晚去了会,被我捷足先登了。我这一掉进去吧,我也挺害怕的,一来二回就跟神兽斗上了,这实在是阴差阳错误会至深啊,我就这么躲呀躲,它就一直追呀追,后来,它体力不支,就累死了。这,实在是与我无关啊,要是你们的人早去会儿,不就没事了吗?” 族长夫人一直肃静的看着她说话,等她说完了,小心的看向她时,她才冷哼一声,突然一只手捏向她的下巴,阴飕飕地说:“原来是油嘴滑舌的女人,呵呵,你再编也没有用,你,必死无疑,休想他来救你。不,就是他来了,也收不了你的尸。哈哈……” 珍珠浑身一怔,她这话是什么意思?不由的正了色,认真的去看她。不知怎么,她隐隐的在她的眼睛里看到了嫉意。 珍珠全身的血液嗖嗖地骤降,心底有一种不祥席卷而来,直撞冲着她的心脏,让她惊骇,让她刺痛。但她不想傻乎乎的问对方“他是谁”,既然夫人说的这么明,之前她所感觉到的阴谋也更加确信了。这,绝对不是巧合。被娃娃哭声吸引,掉到坑里,面对与怪物的生死博斗,然后紧接着被发现,再被抓到这里,而眼前的这个女人,看她的眼神太诡异,细想之下总觉得不对劲,似乎她们之间有多少纠缠的事,可她明明没见过这夫人啊。族长一出去,夫人的言语就令人深思,不但只字不提神兽之事,似乎根本就不关心神兽,而再回想她之前说的话,好似有点意外她能从怪物嘴下活着出来,从她的话里,珍珠感觉到这个女人对她的恨意,必死无疑,就是不管什么原因她只想她死么?所有的一切,都为杀了她?而且,她不避讳的说休想他来救你,她就打定珍珠是逃不出她手心了。且,他们之间有另一个人联系。 她自问自己可是个纯洁的人,根本没有跟什么人结下仇怨,同为女人,她清楚地嗅到了对方的醋酸味,能让一个女人恨另一个女人这么狠,除了因为男人,还会是什么。 想了这么多,珍珠有豁然开朗和恍然大悟的挫伤感,禁不住要笑,她只是想在商号里玩玩闹闹,根本不想冒什么走帮的惊险刺激,她本不想玩这个,但是却身不由己。 珍珠这样的表情让夫人羞怒了,她伸出瘦长的五指,长长的指甲狠狠划向珍珠的脸庞,珍珠一颦眉头,张开嘴一口咬住她的手指,夫人一声尖叫,另只手猛的去推她,但是珍珠咬上瘾了,没有兵器的时候,牙齿是最好的替代品,她要用她咬死怪兽的牙咬掉这个老女人的手指! “野人!”夫人痛叫着,最后用力一击,才将珍珠劈开,珍珠也累到不行,跌撞着坐了下去,累死了,现在不能太用力,会累到孩子。 夫人血淋淋的手指颤抖着,凶恶的瞪着珍珠,“你……你真是畜生!” “好过你,贱人!”珍珠冷笑着,心底刮过一阵薄凉。 夫人阴笑着一步跨过来,“啪”的一声,一个响亮的耳光扇过珍珠的脸,珍珠还没反应过来,就直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三道红线几乎要翻出血珠来。珍珠愤怒了,咬牙切齿的看向夫人的手,只见她长长的指甲尖上都带着血丝。 “死三八!你果真是白骨精啊!”珍珠怒吼一声,站起身来,若不是现在顾虑肚子里的孩子,她早就…… “还有身孕了啊,真可惜……”夫人笑着,眼睛里有恨有怨有凄凉,“我猜,是个野种吧。” 珍珠眼一眯,从缝里猛的伸出手,一把抓住了她的头发,用力一拽,夫人防其不备,头被拽到了牢柱之间,痛得她哇哇直叫,双手胡乱的抓着。 “你丫的,我珍珠是堂堂正正娶过去的媳妇儿,你他妈一个偷汉子的淫妇,还敢嗤笑我?不要脸!嫁那么个老头子亏了是吧,有啥不良居心啊?谋财呀还是谋地位呀?告诉你,这些戏码老娘都在电视剧里看烂了!谋害于我不过小女人所为,有种就让男人唯你是从,呸,丑八怪,姑奶奶告诉你,他是我的男人!”珍珠边死拽着她,边恨恨地吵骂着。 夫人恼羞成怒,气急败坏的一掌拍开了珍珠的手,珍珠踉跄着退了几步,手扶着牢栏才没有坐到地上,手指间,还扯断了几撮夫人的头发。 恨恨的直起身,珍珠决定离她远一点儿,没办法,她现在是要照顾肚子的人,不能跟她硬拼。如今她怎么觉得,自己的泼劲出来了,不知道是被怪物激起的,还是被情敌激起的,但这浑身的力气,是原身珍珠留下的。不得不说,峡谷里的女人果然还是体质好。 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夫人?!夫人……” 夫人一听,连忙收住了势,虽然气得浑身颤抖,虽然不算十分优雅但她毕竟是一族之夫人,怎么能容这么个野女人撒打,被折腾成这副鬼样子,她几乎恨不得想打开牢门将她碎尸万段!但,她要保持她的风度,而且,现在这女人再撒野也改变不了什么,她已经是自己的瓮中之鳖了,她要一点点看着她被火烧焦,变成一具尸炭!哈哈哈…… 珍珠看着族长夫人那阴阳怪气的模样,心里非常悲凉了。看来,她是凶多吉少,是哪个男人,让她受这份侮辱?!臭男人有什么了不起,要走就滚远点,她不稀罕,不要给她惹来这么大的灾难!他不配! 族长夫人看着小厮跑过来,赶紧背了手将受伤的手藏起来,被个恶女咬断手指太丢人啊。“你们听着,这个杀了神兽的恶女,今日不给她吃饭。” “是!” 珍珠一听,惊慌了,“哎!不兴这么下作的啊!你丫还能再恶毒一点不?” 族长夫人冷厉的瞪了她一眼,“明天你就知道了。” 珍珠心下一骇,全身的血冰凉冰凉。 族长夫人踩着稳当的步子一步步的朝外走出去了。 珍珠腿一软,缓缓的坐到了地上。 虽然,跟那女人打架她很有种,可是,身处的危险她还是很清楚的,看这个女人对她的一言一行,她有点明白了这就是个圈套,是个陷阱,神兽神马的都是借口,说不定那神兽就是这女人用来害她的第一步,本是想她被咬死的!被供奉的神兽能跑到她旁边吸引她,说不定就是那女人故意给放的!如今,她这一招借刀杀人,可叫她怎么摆脱才好? 这里是古朴的族落里,族人都很愚昧,如今她运气好的杀死了神兽,同样逃不掉被族人处死的命运,这个歹毒的女人,居然是一箭双鸟,步步为赢啊。 番外之靖影(上) 小时候存在脑海里的画面,只有一副草原上夕阳西下无限壮丽的图,我什么都记不起来,包括阿妈的脸。 那时候我是四岁,还是五岁呢,总之,是一个不记事的年纪。我和别的孩子一样,在阿妈的膝下辗转承欢,不知道为什么那一天,我从山坡上滚下来,就成了现在这个样子。虽然那个年纪确实什么都不懂,可是我真的记住了忽然间世界一片漆黑的恐慌感觉,那种绝望的,灭顶的,生不如死的感觉。 有多少天的不适应,多少次的跌倒,多少次碰得头晕,多少次因为看不见惊吓的痛哭。失明前的记忆日渐模糊,我甚至忘了我为什么会这样,甚至不太知道我是和别人不一样的,有时候我在想,我还不如天生失明,就不会看到过色彩,就不会对色彩还存有希望,没有见过也就没那么悲哀。 当懂得有一些顽劣的孩子欺负我,我才知道什么是自卑,就算两个哥哥总会保护我,我还是会害怕,躲在阿妈的身边,默默流泪。我知道阿妈很心痛,她常常抱着我轻轻叹息,家里的人都对我更加宠爱,就是老幺的傲雪,他也比不上。我知道那是因为我太弱了,他们都是好人所以要保护弱者,他们疼爱我,是因为我太可怜。 村里的孩子们都上学了,我知道哥哥们都瞒着我,在我面前不提书院的事,可他们越不提,我就越想知道,我讨厌他们背着我叽叽咕咕,多少次我也想参与他们的世界,可是我知道,我不能。二哥是个老好人,他不知道什么时候琢磨出教我念书的方法,他常常拿着我的手指,在沙地上写写划划,经常给我念文章听,给我讲每一篇文所描述的道理。慢慢的,我的心开始平和,我也知道他们对于我是有秘密的,他们怕伤害我,怕触痛我,于是我也配合着他们,我表现的很乖,很平静,没有念书的*,也没有为自己的失明而悲凉,我要让他们放心。 安静,敏感,沉默,洁净,不喜人碰触,慢慢的,我就形成这样的习惯,好像只有这样呆着,自己才是安全的。我不想让那些不懂我的人接近我,也没兴趣了解别人。虽然阿爸阿妈和哥哥们对我很关爱,可是,我不想和他们说太多,因为他们和我在一起也顾虑太多,他们只是照顾我的亲人,而不是我的知心人。如果二哥在老实的同时,也爱说话就好了,可是二哥比我更沉默。所以我没有朋友,一个也没有。 阿妈什么也不让我干,总说我有能干的两个哥哥,我只需要照顾好自己。有时候我在屋里听着他们欢声笑语,谈论着一天下来的喜忧事儿,我真的很难过。我就像个外人,我走出来只会给他们带来麻烦和不自在,我不如悄悄的躲在自己的世界里。可实在无所事事,我也会出去走走,这些年下来,我对周围的一切都很熟悉,我开始想了解外面的东西。草地上,丛林中,石头山上,河谷里,都是我栖息之地,我开始没那么孤独了,我和风说话,和飞鸟聊天,和小野物追逐,也和树林打斗,鞭子,锄头,我抓住什么便玩什么,头一次我用鞭子缠住了一个想攻击我的野狼的脖子,然后直接将它掐死。 我不坏,真的,我也想快乐,不想伤害别人,我一直有渴望能像正常人一样和别人相处,但是希望越大,绝望越深。只是有些事我做得,连自己都不能理解。 娶珍珠的时候,我不是不在意的,家里的亲人,同龄的都是哥哥弟弟,都是粗心的男人,所以我也对我们兄弟们的妻子有所期待的。婚礼时我还差半岁成年,家里人都这样说,其实我明白,那是因为我是瞎子,他们怕丢人,怕人指指点点,为了面子,为了婚礼更加完美,才将我排出去的。但是我不能埋怨他们,因为他们做的原本就有道理。但是,虽然没参加婚礼可是我毕竟也在家里,我悄悄的在人群中找寻那个小新娘子,终于,我听到了她和旁人说话,那么细小的声音,娇生生的。 五年,婚礼过后的五年,我一直记得她的声音,也一直从那次的谈话中,明白了她其实一直是喜欢大哥。我在又期待又排斥的心思中,等来了她入门的这一天。 虽然这时候,我已经十九岁,但是我拒绝了和大哥二哥共同过日子,我对这个女人不太有好感了,这些年我想了,我这样有残缺的男人,根本不会得她的用心,我情愿继续寂寞,也不想屈膝求好。我只想冷眼瞧他们如何过。 大哥在与她同房的第二天清晨,就惊天动地的走了,原以为,她会哭哭泣泣,寻死觅活,可是异样的平静让我有点好奇了。她照样下楼来做家务,做饭,没事人一样。二哥从一开始,就不知道为什么那么迷恋她,他像个忠犬一样伺候在她左右,对她呵护入微,但是这个女人到底是哪根神经出了问题,白天和二哥情深意切的,到了晚上就扔了二哥的鞋子,挨了阿妈的鞭子,她还好像有点懵懂,我更好奇了,这是我许多年来,都快忘了“兴趣”二字时,因她而重燃的兴趣,那天夜里,她屋里不太平,我明白。就算别人不知道,可是我知道二哥在她房里没有讨到任何好处,二哥沉闷的心跳,我听得到。 然后我发觉这女人鬼鬼祟祟的,她好像很害怕,却不敢表露出来。这一天我都在猜,她到底是喜欢大哥呢,还是喜欢二哥?我听见她蹑手蹑脚的下了楼,急匆匆往外跑走,我便尾随其后,并赶在她前面,截住了她,其实我并不是要拦着她,只是想嘲笑她一番,因为我真的很无聊。不解的是,她那天的反应很大,她像是失了记忆一样,对是我们共同的妻子表现出极大的恐慌,我真的不懂她这是什么意思。 当然,那只是当时,当我后来喜欢上她时,才知道什么叫占有,一想到和哥哥们共同拥有她,我觉得我的世界再一次要被毁灭了。 说起来,我是怎么喜欢上她的呢,连我自己也说不清,那种感觉很奇怪,很可怕,好像自己一点点的开始不再能为自己做主,自己的心正与自己的意志分离,它让人惶惑,又让人想随心而去。情不自已的。 其实,她真的没有什么了不起,她不比别人家的女人聪明能干,还有点迷糊,可是,她逃走的那两天,我觉得很失落,好像又失去了能让自己振奋的东西。然,那天夜里,她和二哥与傲雪一道儿回来了,我也弄不清是怎么回事,这个不重要,我莫名的感觉到兴奋,我本来是个懒理俗事之人,那天却突然想逗逗趣,不想就这样开始了与她相处的第一页,那天,我的心情有多愉快,这辈子不会忘记。她面对我那么轻松自在,语言没有隔阂,也没有让我感觉她介意我的残缺,她将我当作一个和她一样的人对待,她和我斗嘴,开玩笑,一而再的大胆的问我是不是真的失明,那纯真的语气就像个好奇宝宝,她好像只是求知欲而不是怜悯,那样坦然自若,她没有因为我是瞎子就不平等的对我,我一直紧缩的心,渐渐敝开了。有谁知道,我需要的不是可怜,是鼓励。 所以,她夸我了,她夸我长得美,不止夸了一次,她的声音那么真诚,还带了点花痴,虽然我看不见她的脸,但是,能想像到她贪婪的样子,我觉得好笑,莫名的开心。我并不知道自己的长相,可是她说了我好看之后,我真的觉得我是个美男子了,每天的心情也明朗了些。 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我所有的话都想对她说,而她不厌其烦,甚至表现的很有兴趣,虽然我也怀疑过她是不是敷衍我,但是,我还是为之兴奋不已,这种情绪让我觉得自己的心又活了,不再像以前死气沉沉。我开始情不自禁的想和她在一起,甚至,开始不能容忍她和二哥亲热,就算自己在心里劝自己一百次,不要计较不要在意,可是,只要一听到他们在一起,我的心,就绷得紧紧的。我没办法继续下去。 我们互诉衷肠,原来她也很喜欢我,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形容我的心,它在动,很狂的动。 接下来,是我不想提的事,大哥的归来让平静的我们都惶恐。我不能让大哥将我的东西夺走!绝不能! 那是我第一次发疯,我不知道自己的勇气哪来的,它似乎一直藏在我的身体里,就那么自然的爆发了。那是我第一次尝到爱情的折磨,我拼了力气,不顾一切。当她说愿意和我一起走,我的心……真的真的要跳出来了。那夜,我们兴奋而激动的在一起了,那是我从未尝过的感觉,它奇妙的不可思议!我愿意瞎一辈子,只要她永远和我在一起。然,托她吉言,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我能有点光感了,越来越多的希望让我几乎到了幸福的巅峰。 所以,我摔的很疼,我们没能逃出去,又爱又恨的感情让我备受煎熬,而她,居然也放弃了,那是让我崩溃的开始,我像一下子被挖出了心,都不知道什么是疼了,那个痛,我不想回忆,不敢回忆。 我不知道怎么样对她,我想狠狠惩罚她,想用尖酸刻薄的话报复她,可是她真的很讨厌啊,她像个无尾熊一样粘着我,让我又恨,又舍不掉,我恨自己贪恋她的疼爱,我骂自己是贱骨头,我对谁都能狠下心,可却对她……但我不能原谅,我就算自己痛苦也不能原谅她。 所以,我终于干了件让自己一辈子都后悔的事。 我走了一夜,那一夜,我有多难过有多害怕,每走一步我都在矛盾,一路,我甚至脑海里开始迷糊,不知道自己这是往哪里去,不知道去了要干什么,可是双腿,却情不自已的往那个方向走,因为我知道,她在那里。我想不通,她怎么能那样对我,我恨她,我真的好恨她啊,她那么平静的和大哥回了娘家,又那么坚持的去了牧场,她到底将我放在哪里?她爱我,她不爱我?我爱我还是不爱我?……我不能跟她这样算了,我一定要问个明白,她不能这样对我,她太过分了…… 快天明了,账篷里还飘散着那个气味,我闻到那个味道,我的心一下子就裂开了!那一刻,我一心只想和他们同死,死了就再也不必承受这种痛…… 与二哥博斗后,我仓皇的逃跑了,风一吹,我的脑子里哗啦啦想起了自己做的事情,我呆滞了,害怕了,我不知所措。二哥曾经对我的照顾,历历在目,而与珍珠的每个美好,更加撞击着我的心,这些告诉我,我离开了后,就与以前的所有一切切断了。我,什么也没有了。 我好感激她出来追我,尽管我还硬撑着跟她胡搅蛮缠,可是她耐心的哄着我求着我,我的心……几乎要碎了,我真的不能骗自己,我好想要她的温柔,要她的哄,要她的疼,我真的舍不掉啊!可是我做的什么事情呢,我自己都不想原谅自己。可是,她说她爱我,所以她宽容我,她体谅我的受伤,她说她从来从来都不曾想放弃我,那一刻,我又仿佛重新拥有了全世界。 我只是个平凡的人啊,我也想要,我真的想要。 释怀,也许只是自己突破心理的障碍吧。 那一刀下去,我的心被劈开了。 再也不想让她讨厌我,不想让她觉得我很麻烦,不想让她时时刻刻迁就着我,那样她会累的,如果她对我疲惫了,我还剩下什么? 我变得很乖,我也退而求次其的劝自己要忍受事实,她和大哥或傲雪说话的时候,我就尽量避开,耳朵听不见,便不会记在心里了。有时候,骗骗自己,也是在救自己。 羞于见二哥,想让自己变得更值得她爱。所以,我决定去商号。 然,怎么也想不到,一走出去,才知道,一切都不是自己想像中的那么纯真。 如果时光重来,我想后悔去走帮的决定。 ------题外话------ 不好意思,白天太忙没码出什么,到现在才更新。我继续码哈,争取明天中午再更新番外(下) 番外之靖影(下) 即使我不想承认,可也很清楚的知道,她不仅喜欢老实的二哥,而且对大哥和傲雪,也有点好感了,她并不排斥和他们相处,甚至,有时候也听得她声音里的雀跃。虽然我还是能坚信她依然一样的爱我,对我的爱最饱满最多,可是她对他们好的时候,我还是不能接受,可是现在和以前不同,我不再激动,只剩麻木。 我不去想她是什么意思,她对他们的好的里面,有没有爱的成份,我懒得去猜,也不想管,也可能,我是怕去追究。如果还像以前一样钻牛角尖,除了伤自己,还是伤自己。既然如此,我只能,一次次用想像她的甜言蜜语来冲走那些刺痛,自己蒙蔽自己,我不想再让自己疼了,真的。 思念她是很恐怖的,可是比留在家里还要好。 我可以展示自己的身手,跟大哥学本领,我可以单纯的去思念她,不再纠结其他的事情,我可以存着希望,让她再一次看到我时,会露出更加谄媚的模样,呵呵,我怎么那么喜欢她哄我呢! 也许是天助我也,来到商号后没几天,我的眼睛突然的比以前好了,隐隐约约的能看到影儿了,我很激动,我兴奋的想看清自己的脸,但是,当我对着镜子时,我突然发现一个问题,在我激动的时候,我的眼睛会几乎全瞎,那个感觉很可怕,好像我会瞬间灭亡。 大哥很照顾我,提携我,一有机会就让我锻炼,短途的走帮或业务来往他都教我去,事实上,到了商号后我几乎极少呆在商铺,基本上都在路上,我学到了很多东西,身体也开始健壮,三四次的经历让我开阔了视野和心胸,我以为,我的心壮大了,不再那么脆弱。 如果没有那一天的发现的话,我会这样一直开心下去吧。 然,大哥他深深的打击了我。 那一晚,我不该走过他的房间,听到了不该听到的声音。 女人恶心人的叫声几乎令人呕吐! 我全身僵硬了,像冰一样。 我想不通,恍然回神我都觉得自己像蠢猪,像大哥这样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不可能没有红颜知己,我怎么就忽略了呢? 我真的想让自己听错了,可惜我的耳朵从来不会骗我。我脑子里第一个念头,就是珍珠那纯真无辜的笑脸,我的心,随之一点点碎了。 我是个矛盾的人,我恨大哥对珍珠的不忠,又庆幸他有别的女人;我想独占珍珠,又怕哥哥们的不忠伤害她的心。每天,我反复的问自己,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对大哥?该怎么对珍珠?为什么这件事要让我知道,知道了以后,便再也没有平静了。幸福呢?我不知道。 一切,从她突然来到商号时变得尖锐。 没有想到,她居然会来商号,当听到她的声音,那一声魂牵梦萦的呼唤,我的世界一下子全改变,短暂的痴迷,和一片漆黑,我的耳朵里,脑子里,心口上全是她,我不敢相信,她来看我,她千里迢迢来找我啊! 她是个不能用美丽来形容的女人,她的样子比我在脑海里设想的每一个都要完美,虽然还很模糊,可我深深感受着她,我常常用手指轻拢着她的发,悄悄的看着她,感动的心在流泪,她是那么灵动,那么可爱,那么真实,我感谢她的存在,她简直是上天赐予我的唯一礼物。 我被幸福包围着,又被心里的秘密煎熬着。我的挣扎越来越重,我犹豫着要怎么办,曾经我试想过告戒大哥与别的女人断绝关系,但是却总也开不了口。我没有资格叫他对珍珠坚贞,因为我也不相信他的感情,不相信他们有感情,如果没有,又何需说明。我没有闲心管别人。 然,当那一晚,我趴在她的身上,亲吻她的小腹,里面轻微的动静像平地天雷一样震醒了我,我不可置信,我不敢相信,可她微凸显的腹部,分明有小生命在蠕动,也许是和她相爱后,一次次的打击已经让我具备了强健的心脏,我默默承受了这个事实。没错,是承受。我好粗心,不像以前的我,和她在一起后我变得迟钝了,变得笨笜了,我居然想不到这个事实,她早已是我们的兄弟们的妻子,怎么可能会没有孩子?如果真的没有,她又怎么能做我们的妻子?从家族意义来说,妻子也是为我们繁衍后代的工具。这是事实,就算我个人并不在乎,可我懂我们都摆脱不了。 孩子已经不小了,在我们族里,没有哪个家庭研究孩子的出处,长辈,兄弟们和妻子,孩子,这三层关系是组成一个家庭的完整结构,所以,孩子都是兄弟们共同的孩子。我不知道别的男人会不会计较,可是我从来与旁人接触就少,我只能了解自己的三个兄弟,他们不会,就算见多识广的大哥也一样。可是,孩子偏偏是他的。珍珠从来就和别的女人不同,她对待我们兄弟的态度不同,所以,她那紧张的呼吸,小心冀冀的声音,和她紧绷的身体,我就知道,孩子不会来自于我,她那么爱我,如果是我,她只会第一时间抱着我欢呼,可是她没有。 我真的好疲惫,我明明拥有着她的最爱,可是为什么我是这样痛苦。 我没有办法开心起来,就算在她跟前我极尽温柔,可是我的心却依然千疮百孔一样残缺。从她对大哥的态度,我更确定了孩子的出处。同时,我也越来越害怕,不知所措。我不是自私,不是偏激,也没有吃醋没有独占欲,真的,我现在已不止是我,因为我的心和她相连在一起,听着她和大哥那打情骂俏的融洽气氛,我的心一点点融进了她的心里,她开始喜欢大哥了吗?不对,她早就喜欢了,我为什么不敢承认呢。若她有一天,发现了大哥的心里装着旁人,她会受伤吗?肯定的,我知道那种滋味,可是她是多么脆弱啊,她那么天真那么无邪的心能够承受吗? 确定了,我再也不能犹豫,我不能再回避了,我不能让她品尝那种生不如死的滋味,她是我的宝,我不能让她受到伤害,我要把她保护在我的羽冀下,永远幸福着快乐着。 我后悔自己的优柔寡断,没有早些让大哥断了那个念想,就算知道这种事不是旁人能决定,可至少我努力过,就不必像现在这样愧疚。 我能做的,是什么呢,只有蒙蔽,只有隐瞒。虽然这很可耻,我只能让珍珠活在自己的童话里。是我们家对不起她,可是我们却没有正视自己的错误,这些,都不重要了,我现在只能走一步瞒一步,同时在心里祝祷大哥能改过自新,让那些糟糕的过往一去不复返,让它永远成为过去,只要珍珠不知道,我可以用一生的忏悔来换她心灵上的完美。 以前我理解的爱情,是完全的占有,将她的心放在自己的心里。可是现在,我的心一直溺在她的心里,我已经失去了自我,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完完全全的为她付出,这是个快乐与痛苦互相纠缠的过程,可是我却沉醉其中,无法自拔。 那一夜,我无法入睡。我约出大哥,第一次将剑指向了大哥,我不能再独自幻想,不能再寄予他的自觉,珍珠已经对他存有情义,那不是我能阻止的东西,所以,我只能……强制要求他对珍珠忠心,我警告他,如果他做不到,我们再也无兄弟之情。 我恨我自己是如此懦弱,我只能为珍珠这么做,我是多么无力。我的心没有一刻放松过,我高度警惕着周围的一切,我怕有一丝异样被珍珠发现,我怕她知道了我也隐瞒事实后会恨我,我不要她有一丝的讨厌我,哪怕用骗的。我恨不得可以分开身,一边紧紧谨慎在她左右,一边去找到那个女人,我后悔那天没有当即立断以绝后患。 珍珠是那样无忧无虑,我喜欢看她幸福自在的模样,她有无数的奇思妙想,我陪着她,配合着她,开始只是为了满足她的玩闹,可慢慢也觉得她真的挺有思想,我爱的女人不是个无知的家庭农妇,她不失女人的灵活柔软又有一部分男人般的大气大胆。我羡慕她活的那样自由自在,怜惜她的单纯和可爱,枯燥的马帮生活因为她而变得丰富多彩,为她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我尽量的在她面前表现的若无其事,可是,她还是感觉到,因为她在意,我要怎么掩饰才好。 本来以为见梦姑娘只是一个跳板,微不可闻。然,当见到她后,感觉到她灼热尖锐的目光,我有点迷茫了,一个普通的艺妓,是不可能有那么灼亮到几乎能洞察人心的眼睛。我也曾怀疑过她是不是大哥的女人,但很快就否定了,她对我们提到商号时散发出来的信息是那么贪婪冷厉,这个女人的气场,非常不同。我一眼就感觉到大哥只会当这种女人为好友,而绝不是情人。当然,同时第一眼,我也发觉了她看到我时的惊艳。 我讨厌她豪不避讳的强势,好像我定会是她囊中物,我好笑她的自信是从哪里来的。珍珠让我打探她出演时的状况,我真的不想去,可是面对珍珠我说不出。我是个洁净的有点过了的人,那种看着我就眼睛发直的女人,只会让我厌烦恶心,而梦姑娘的眼神更带有侵略性,让我嫌憎的同时,又有些畏惧。我不是怕她,是怕节外生枝给珍珠带来不必要的伤害。我会尽可能的避开这个女人。 珍珠一直处于兴奋状态,她兴高采烈的要去梅云庄,在铺子里我的视线都不敢脱离她,怎么能让她一人出去呢?我知道大哥很不爽,在他眼里我太忽视他,太不将他当回事,可是,宁愿让珍珠觉得我偏激过分,我也要紧紧跟着她。 我真的没想到,这一次的出镇,会引来那么大的灾难。 我好后悔,我平日里那么宠着的人儿,怎么那天,我竟失了警惕性?我为什么要跟来,我跟来的目的呢?为什么就轻易的丢下了? 也许我不该一直像捧宝贝宠孩子一样疼着她,我只能解释我可能只是那一时候疲惫了,我心上的弦一直绷的太紧,以至于,喝酒后那迷糊的思维勾起了强烈的松懈感,我似乎很累,想歇一歇。也许是这样吧,我说不清。 总之,我就那么醉了。 一直以来,我都不如草原上的其他男子能喝酒,因为我情绪的问题,阿妈不太让我和大家聚,怕触到我的敏感神经,怕神经不正常的我影响大家的心情。久而久之,我也不爱凑热闹。我不知道,酒这个东西,能那么轻易的麻痹我的神经,因为是大哥的相熟,也因为,一直打心底我最防的只是让珍珠发现那个事,所以,我还是大意了,将事情想像的太简单了。 中途我也看到珍珠起身离开,想去跟随,无奈大胡子兄弟太热情,一直拉着我喝酒,感觉到脑袋有点晕时,我怕自己力不从心,悄悄跟大哥说珍珠出去了,可是大哥是那样粗心的人,大胡子也哈哈大笑说他们这里一向很平和,两人的反应显得我有点过虑了,我只得从窗口朝外看,隐约看到她坐到了亭子里,这且放下了心。 然…… 当晕里糊涂的快要失去理智之时,我猛的惊觉珍珠还未回来,心下一个激灵,赶紧硬撑着站起身,摇摇晃晃到门口,四下去去看去寻找,哪还有一丝的人影儿?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那么大的一个人,又不傻不呆,她怎么会突然消失了?她到哪里去了?她离开了有多长时间了? 我惊恐万状,歇斯底里的喊着叫着到处寻找,一想到珍珠可能会出意外,我全身的血都瞬间冰凉,脑子里一片空白。 大哥让我失望,他那么冷静,还一直说不会有事的,用鄙夷的语气说我太敏感了,总说些不吉利的话,他说珍珠可能只是迷了路。我真的不懂,他自己做的事他心里清楚,他怎么就能那么放心? 大胡子老板也放言说让兄弟们去找,不会有事。只有我,我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惶恐,我感应到了她在挣扎在求救,可是我找不到她在哪里,我茫无头绪。 直到,听到大胡子的弟兄喊着说发现了血迹,那一刻,我几乎要疯了,我扑过去,一个坑里血腥味充鼻,那血味儿,很异常。我在坑底找到了路上塞给她的短刀,就是为防哪一会儿我无法在她身边她能防身,然,现在,她连短刀都丢下了,看到附近那被众脚步踩踏的草丛,我心里轰的一声,一个巨大的不幸开始蔓延。 大胡子说,地上的血,是属于一种特殊的生物。我虽然闻得出来不一样,可是不知道是什么。我在这一刻又猛的沉静下来,是死一样的沉寂。我问他,这到底是什么东西,我有理由相信,珍珠遇到了不测。经过大胡子和兄弟们的讨论,他们说,附近有个阿拉部落,族人长久以来信奉神物,听说族里养着一只也罗蜥蜴,生性凶猛,被族人认为是避凶悍魔的神兽,有了它族人就可以安居乐业,否则将会迎来灾难。但是他们所有人都说,奇怪这里怎么会突然多出来个坑,他们是本地人,在院落附近是他们的地盘,他们肯定的说之前根本没有。而神兽如果出现在这里,也太蹊跷了,这是个行动缓慢的家伙,不可能独自跑出来这么远而没有人发现,还这么巧掉一个平白冒出来的坑里,更那么奇怪它会与珍珠相遇并出来血拼的痕迹。因为他们说那神兽,并不善于攻击人类。 很明显,这是有人蓄意谋害。 珍珠,难道已被…… 大家都在沉默,我却仿佛又感觉到了希望,死不见尸,我就绝不相信她会离开我。 大哥的脸色一直在改变,火把点亮下,大哥的脸也没有一丝血色。他张慌的神色,和不可置信的表情,更加确定了我心里的猜测。 这些日子,前前后后零零碎碎的总结,以及我蛛丝马迹的明察秋毫,大哥的那个女人,不是普通的身份,而她与大哥之间也并非单纯。大哥这些日子与珍珠日渐交好,相信那个一直窥视着大哥的女人,不会不知晓。 越想,我越愤怒,怒不可揭。我恨自己为什么没能提早一步下手,为什么总是只能抓到那个女人的片片丝丝,为什么没有将她揪出来。于是,给了她下手的缝隙。 而现在,珍珠在受着什么苦难呢?我心如刀绞。而能救她的人,只有他。 第二次,我将剑指向了大哥的喉咙。 第八十八章 有一滴泪悄悄滑下来,脸庞上那刺咧咧的痛惊得珍珠嘶嘶直抽气,伸出颤抖的手,抚上疼痛的地方,为那个背叛者受的伤,她会记下的。 牢房里安静下来后,她的心也冷静了,方才张牙舞爪的劲头一下子全消了,变得脆弱无力和无助。眼泪就这么一直的淌下来,止也止不住。 其实她不傻的,她早就怀疑过,像越泽这样豪气冲天,侠胆义肝,多年来闯荡江湖,在马帮路上打拼的男人,说他没有征服过女人,太不现实了。然,有些事,在心里模糊的猜测可以,一旦将它搬到了明面上,就让人无法承受。所以说,人都有被骗的潜质。 更可气的是,她只能容忍他在她之前,是在真正的白珍珠之前风流,而在与她真的共同生活后,他就只属于她,他只能是她的男人。然,他居然风流依旧不说,还引来小三对她的陷害!他可以背叛,可以离开,可以抛弃她,可是,他万万不该留给她这样的祸害,陷她于生命的生死线! 她越想,就越恨越痛越悲凉,这个男人,太可恶了! 好吧,对男人的恨于现在来说不是关键,她最要紧的是如今要怎么逃脱?抬头看这牢房,只一圈她就打消了逃跑的想法,逃狱哪有那么容易的?对于她这样一个小女子,他们连基本的捆绑都没有,就可想而知这牢房有多严密了。她只能坐等着趁明天带她出去时想办法,等等,那女人说什么?今天不给她吃饭?!啊啊啊这个可是最最可怕的啊!就算她自己能忍着可是她有宝宝的啊……宝宝?宝宝…… 含泪垂下头,她辛酸的抚上腹部,在这里舒服的睡觉的宝宝啊,这个来自于越泽的宝宝,让她如何是好…… 可是,不管如何孕育着宝宝的是她白珍珠,她不能无情的对待一个没出生的孩子,她要想办法弄吃的,保护孩子是母亲的天职,她,只想做好自己。 人常说,有钱能使鬼推磨,她摸了摸口袋里,还有些碎银子,头上,也插着几根新型的簪子,当然,她的手上脚上也有些玉镯什么的,这个,她要解释一下,其实她平时不爱挂这些珠宝的,觉得麻烦,不过来商号后太这些东西打交道多,也习惯了,正好闲来无事,你说不打扮干什么。特别是出来这一趟,她原想的是要给夫家人面子啊,打扮的贵气而不失清新,于是,现在她这上上下下都成了宝贝了。 绝地逢生哦。 走到牢门前,她向外面看了看,仔细的想了一会儿,原想用谄媚的态度求他们的,但转念想了想,她现在所犯的罪可是得罪了神物的,再加上这里的人都脑子硬,哪个敢收点钱就给她饭吃?针对一般族落人都思想单纯到愚蠢的特性,她觉得不如逆流而上,顺势推舟,以迷信对愚昧。肯定会比跟他们讲无神论显得有效果。以暴致暴,以毒攻毒,他傻,你比他还傻,你就赢了。 站在别人的世界去看,你才懂得如何制服它。 “有人吗?”她冷着声,底气十足的喊了声。 没反应。 “可有人在?!”她又提高了声音。 啪达啪达悠悠的走过来一个人,斜披着动物皮,手持长矛。“干什么?!” 珍珠眼一眯,紧紧盯住他的眼睛。 盯得那人一愣,立即恼羞成怒地吼道:“你瞪什么瞪,你这个杀神兽的恶女,明天叫你连把灰都不剩。” 珍珠听着心骇,面上却不然,她幽幽一笑,阴森森地说:“这是个误会,小兄弟,别忘了,我是最后一个见神兽的人,如今心里可是藏着一个巨大的秘密。” “什么秘密?!”一说跟神兽有关,小厮精神集中了。 “那可不能私自告诉你,我会亲自告诉族长大人。”珍珠一本正经地说着,看小厮有点儿犹豫了,她连忙伸出手里的银子,“快去帮我买点好吃好喝的,我若是饿死了,这个秘密可是攸关你们整个族落啊,到时候出了什么祸事可就晚了。” “你……你休要吓唬我!” 珍珠摇了摇头,“唉,这个你爱信不信,反正我也不是你们族的人,碍我什么事。” 小厮纠结了,脸上一阵白一阵青,“可,可是……夫人吩咐不准给你吃饭。” “夫人是妇道人家,见识短,她是嫉妒我比她年轻,根本与神兽之事无关。”珍珠叹了口气,“我话尽于此,就看你的了。” 小厮看了珍珠一会儿,又低头想了想,觉得珍珠说的有道理,反正,他又不是放了她,只是给她些吃食,不被夫人看到就好。如今神兽已死,他们族人都在惶恐之中,这要是万一再出点什么乱子,扯到他身上他可就担当不起了。想着,他抬起手,拿走了珍珠手里的银两,说:“好,我悄悄的给你弄点吃的,你不要声张。” 珍珠心里一喜,却故做深沉的点了点头,“嗯,快去快回。”说毕,稳步折回身,找了个舒服的地儿坐了下去。听得牢外的小厮走远了,这才禁不住抖着肩膀暗笑,这傻乎乎的部落人,真好哄。咕噜咕噜……肚子饿了,唉,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了,晕了多久,外面是白天还是黑夜,牢里除了一把火把,什么也没有。不过等会儿有了美食,她就可以稍微忘掉些忧愁了。 只是,她就在这里一直等吗?靖影要怎么才能知道她在这里?她能不能给靖影点什么信息?可是这四面高墙的,她能有什么办法呢?唉。但愿靖影会比较聪明,还有那个男人,他应该比靖影有线索吧,如果他愿意救她的话。 脑子里想像出越泽和族长夫人凑一块儿的画面,她忍不住想笑,真是滑稽啊。曾经她以为像越泽这样高大帅气豪爽的男人,吸引的应该是像梦姑娘那样的美少女啊,怎么她家老公审美观那么奇特呢?有情妇也就算了,情妇还是个年过三十的半老徐娘,年纪大也就算了,此徐娘还是一花白头发的妻子……呃,这,这让她情何以堪?她除了没族长夫人凶狠,她哪点比不上了?越泽找这样的情妇难道是为了羞辱她吗? 族长夫人一定很喜欢越泽吧,当然了,又年轻,又粗犷,又是个了不起的马脚,她肯定是占了大便宜的。女人有钱有权了也会花心的,咦,怎么感觉越泽像是族长夫人的小白脸呢?黑线,可是越泽明明不是小白脸的类型啊!不懂了,这让人费解的情人关系。 其实,要想逃命,并不是没有办法。就冲这老女人迷恋小男人的特性,她相信族长夫人志不在灭她,原因在于嫉,她如果学韦小宝三寸不烂之舌,编些莫有虚名的谎话,比如跟越泽并无夫妻之情,愿意越泽让出之类的,恐怕鬼迷心窍的老女人不会不动心,但是,她不想这样做。 这是原则问题,越泽是她的男人,她不会为了偷生而出卖自己的丈夫,虽然这个丈夫在将来不一定是她的丈夫,但在他还是她丈夫的时候,就归她管。在另一个女人面前,她要坚持这个观点。 终于,饭菜送来了,珍珠看着小厮手托盘里的还算丰盛的菜式,猛的吞了下口水,站起身,去接饭。唉,有得吃就且吃着,现在急也没用,明天,只要出了这牢笼,再见得了族长,甚至要当着众多族人,她才能施展口舌。嗯,边吃边想办法才好。 * 天,蒙蒙亮。 碉楼里光线微弱,听得身后熟悉的轻微脚步声,女人转过身来,阴冷的眼睛里亮光乍现。 “你来了。”声音在久静的空间里显得突兀而阴沉。 男人直直的站立着,黑色笼罩里,连他的呼吸都在压抑着,他只是肃静的站着,定定的看着窗前的女人。 以前,她在他的心目中,那么勇敢,坚强,聪慧,她对他那么体贴,理解,支持,他以为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更懂他的女人,他曾经以为他最需要的就是她。为了这份默契,他挣扎过,争取过,也痛苦过。可是,短短的两个月,她怎么突然变成了这样,变得他不认得了,或者说他根本从未认清过?这让他痛心。 她为什么,要伤害“她”? “为什么不说话?”女人轻轻牵着嘴角,却没有一丝暖意,轻抬步,走向他,如今再看这个男人的脸,似近在咫尺,远在天边。“我们许久不见了,你不想我吗?” 女人的声音显得那么单调,根本没有人回应,好像在自言自语,却一点不羞怯,反而仿佛带着挑衅。男人的眼睛冷沉的眯了起来,坚毅的唇紧抿着,似有难言的千言万语哽在喉口,直到,女人走到了他跟前,他看清了她的脸,那么熟悉又陌生,他以为她永远都只有温暖如春的笑容,她这般阴冷的表情让他有些慌乱,他一颦眉,低沉而沙哑的声音直截了当的说:“把她放了。” 女人的眼睛一弯,夸张的笑容使眼角纵起了细密的皱纹,“我知道,你是为她而来,但是怎么办?这不是我能够决定的,谁让她杀了我族的神兽呢,唉。” 越泽的情绪开始波动了,“她那么瘦小的女人是没那个力量的!” “这我怎么知道?事实证明,她又野蛮又泼辣。”女人伸出手指,纠缠的攀上越泽的脖颈,“越泽呀,你对女人了解的太少了。” 越泽有点不可置信的盯着她,喉咙不断的吞咽着,呼吸也开始粗重,“是不是你把杀神兽的罪名嫁祸给她?” 女人“啪”的一声甩了他一个耳光,“我若想害她,根本不需要这么拐弯抹角!”她只会让神兽咬死她! 越泽愤懑的转回头来,紧皱着眉头瞪着她,一双手握得紧紧的,且不说此时他不想与她闹翻,就是他多年来,也不曾打过女人。“不管如何,她现在在你们族里,你把她放了!” “说了不关我的事,这要看我们族人打算如何处置她。”女人傲慢的轻哼了声,“一个瘦气巴拉的女人,还值得你这样紧张。” “她是我的妻子。”越泽笃定地说。 “哈哈哈……”屋子里顿时响起女人尖利刺耳的笑声,女人窈窕的身形如触电般抖动。越泽愠怒地瞪着她,眉心渐渐拢起憎恶之意。女人收住了声,含笑的眼睛里冰冷而讽刺,“妻子?一个……跟你的兄弟们一起睡觉的妻子?” 越泽脸色唰的煞白,“你……” “我说的不对吗?你不是一直很排斥跟他们一起共妻吗?现在怎么了?”女人眨了下眼,月光映射下,她的瞳孔里渗入了悲凉,“你心疼这个女人了?在乎这个女人了?你为了这个女人,要跟我翻脸吗?” 越泽僵硬的垂下头,额角上渗出汗珠,他内心挣扎、煎熬,他也说不清为什么,分不清自己这是怎么了,不过他现在有一点很清楚,就是不能让珍珠受伤害。“你放了她吧,她跟我们的事没关系。” “怎么没关系?!”女人怨念的扬着下巴,责斥他,“你自己说,你有多久没有来找我?不是被这个女人缠住了是什么?如果我不提醒你,你的魂儿都会被她勾去是不是?” 越泽着急的看向她,动了动唇竟什么也说不出。他能说什么呢,他现在心里一片浑浊。 “越泽……”女人痛苦的颦了下眉,双臂勾住了越泽的脖子,声音极快的转为柔弱和委屈,“我不想和你吵架,但是你太过分了。以后,不要再惹我生气好不好?” 越泽身子僵直着,一动不动,纠结在一起的眉毛和慌惑的眼睛显示着他的挣扎和矛盾,“我……我……” 女人扬起脸,梨花带雨,“她哪里好?干巴的像树皮,又粗鲁野蛮。你还说她没可能杀了神兽,你看看她把我的手给咬的?她怎么像野兽一样?我们优秀的越泽怎么会喜欢上那种女人呢?我不信……” 第八十九章 越泽神情复杂的看向她伸出来的手指,纤长细嫩的中指指节上,赫然耸现两个紫红的牙印。他也讶异了,珍珠……会咬人吗?她那么弱不禁风那么娇滴滴的小身板,一压就碎的小身骨,她,能那么凶恶吗? 女人的眼睛睁得更大了,“你还不信?”说着,又把她的辫子抓到胸前来,气愤的道:“她还撕扯掉我很多头发,你看,你看!” 越泽烦躁的别开脸,双手将她推开一点,“好了,别闹了!” 女人瞪着一双泪眼看着他,满脸的控诉。 “你……你先想办法放了她,我……我们的事以后再说。”越泽困难的说,现在他心里就只有这一个想法,一个目的,无论如何,先不要让珍珠受到迫害。这族里的人非常怪异,族人又太信奉神兽,珍珠是闯了大祸的,一定会被严惩,现在凭他的力量是救不了珍珠,只能求救于她。就算,他也怀疑她是嫉妒珍珠而下的圈套,可是一切的恩怨也因他而起,而且这来来去去的,他一时也想不透,不能确定,当务之急,是先救出珍珠。 “我们的事……以后再说?你是说,你犹豫了?你怀疑我,因为她而怪罪我了吗?”女人的眼泪啪啪往下掉,眉宇间尽是愤和怨,举起拳头,她恨恨的捶向他的胸口,“混蛋!你这个讨厌鬼!狠心郎!亏我一直那么信你,那么爱你,可是你,见了小女娃就忘了我们的恩情,你怎么会那么糊涂,那么没志气?你真是气死我了!她不过是个肮脏卑微的小女人,她跟你的几个兄弟睡觉,这种女人也能做你的妻子吗?你也会承认吗?她算是什么妻子啊?没有廉耻,没有尊严,她怎么配做你的妻子吗?她只会侮辱你,忽视你,你居然还来救她,她那么下贱的身子,你也会要吗?……” “够了!”越泽猛的推开她,一张俊脸憋得通红,他头一回觉得她的嘴里说出的话是那么难听,刺得他心疼。“不准再说!她不是你说的那样!” “呵!你是在维护她?”女人两眼冰凉的看着他。被他推的几个踉跄,她内心像火一样熊熊燃烧,看着这个曾经对她温柔的男人,在外叱诧风云在她身边却百依百顺的男人,她曾经多么骄傲多么满足,可是现在,他居然推她!“你居然听不得我骂她?你心疼她?” “塔娜,我们不说这个好吗?”越泽显得有些急躁,上前一步双手扶住她肩膀,目光放柔,尽量温和的态度对她说,“她只是一个弱小的女人,谁也不会相信她能杀得了神兽,一定是有误会,拜托你,不要跟她计较,她在铺子里住几天就要回家了。你……想想办法放她出去,塔娜,算我求你。” 越泽越是说的急切认真,女人越是灰心,“你为了她求我?就那么在乎她的死活吗?” “我……塔娜,你何必一定跟她计较呢?她只是个普通的女人,不管怎么说,她也是我们家娶进门的媳妇儿,我要保全她的命。”越泽坚持的说着,心里十万火急不敢表露,看塔娜现在情绪不稳,要惹急了她就更难办了,他现在其它的不顾得想,就只一心担心珍珠的安全。这一路,他还在想,珍珠真遇到神兽了吗?她受伤了吗?她那个身板,经得起跟神兽搏斗吗?而现在的她,到底在哪个角落里受罪呢?一想到她瑟缩着身体惊吓得抽泣的样子,他觉得他的心都要碎了。 非常害怕。 塔娜站直了身子,对着越泽,用审视和疑惑的眼神瞅着他,一瞬不瞬,似乎想要将他内心真正的想法给挖出来。“真的吗?只是因为她是你家的媳妇,死了不好跟家人交待?” “会很麻烦的塔娜,你也要理解我。”越泽叹息着,眼睛显得很黯然。 塔娜眸色里射出尖利的笑意来,伸开双手顺势搂住他的腰,这个男人的腰多么结实啊。“越泽,你真的是我最最欣赏的男人。我知道,越泽的心不会变的,是不是?哦,是我太着急了,我太爱你了,我……”她突然伸手抚上他的脸,眼睛里尽是心疼,“我的越泽,我将你打疼了吗?对不起啊,我真的不想的,啊,看我怎么会这么狠心呢?怎么会打你呢?越泽……对不起,你不要怪我好不好?” 越泽眨了眨眼睛,拿下她的手,爽利的答,“好。” 塔娜妩媚的笑了,笑得满足,“越泽,真乖……”说着,手指如蛇一般缠上他的肩膀,脖颈,攀到了他脸上,指腹轻轻的抚弄他的唇瓣,男人丰润而性感的双唇,真是让人欲罢不能啊。 越泽微颦着眉心,双手僵硬的撑扶着她柔软的腰肢,正迟疑不决之时,她的唇就突然的盖上来,缠绵而猛烈的吻住了他。一时间,他的头脑里轰的一声,他无措了。 感受到男人有些抗拒的僵持,女人内心嫉妒与恨意共生,但她怎么会这般认输呢,她喜爱这个男人,喜欢他在马帮路上的坚毅,喜欢他在商战中的精明,更喜欢他在情感上的单纯,他是她心里最完美的男人,她怎么会轻易放手呢?哼,她是不会让别的女人抢走的,对这个男人,没有人比她更了解,只要她略施手段,这男人一准乖乖服从于她,她知道她的魅力对这个男人来说是无敌的,她就喜欢他的刚柔并济,征服这样的男人是多么骄傲啊。 女人的吻像无底洞一样吸附着他,几乎让他喘不过气,缓不过神,集中不起精神,神思失控,心底被勾的蠢蠢欲动,几乎开始有点把握不住自己。这些年,他都无法抗拒这个女人,他曾经由心的欣赏这个女人,更爱护着她,只是今天的她不一样了,让他困惑。女人的手像触角一样紧缠着他,缠得他的心怎么也飞不出去,跳不出来,他越慌,越急,越沦陷。 不是他没出息,他不得不承认,这个女人的吻和身体能让他神魂颠倒,她和珍珠不一样,她主动,热情,她欣赏他,赞美他,哄他宠他,别人都只知道他的刚强和豪迈,可有谁知道他也很寂寞,他也需要温柔。多年来马帮的生涯,他少了阿妈的呵护,不得不挺起腰板,在风雨中求生,制富,一年一年在马帮路上寂寞的行走着,有谁能体谅体谅他的心,听听他的心声?只有她,这个温柔似水的女人,她给了他所需要的全部,温暖了他的心,让他在走帮的路上乐不思蜀。 而珍珠……说起他的妻子,他没办法一概而论,以前的珍珠他不喜欢,傻乎乎的,不提了。单说现在的珍珠,她是那么别扭,经常给他苦着个脸,动不动使小性,吵得他心烦意乱,然,有时候她也会温柔一把,他清楚的记得每到那时候他是多么激动。但,珍珠她多是被动的,还经常提要求,抗拒他,让他很不爽,多久了,他都不能尽兴,所以对这个妻子的心思他真的很矛盾。 脑子里断断续续的纠结着,紧锁的眉宇显示着他的挣扎,僵硬的肌肉也开始放软,女人手摸着他的肌肤,耳听着他急促的呼吸,她微眯着眼,浓密的眼睫一扇,泄出得意的笑意。她就知道,这男人的骨头是刚的,肌肉是水做的,只要一挨着她的身子,他什么性子也使不起来。还等什么,她已经许久没有摸过他了……一只在他臀部揉捏的手,迅速的转到了前面,两人的缝隙里,刚刚抬头的家伙被她紧紧一握! 男人喉咙里闷吼一声,全身一个战栗,猛的搂紧了女人将她柔软的身子压到了窗台上,女人仰躺在窗口,长发垂出窗外,她愉悦的笑着,清亮的笑声惊起了楼下丛林的一群飞鸟,她的身体妖娆地扭动着,挑战着身上这个男人的底线,“呵呵呵……越泽……最威猛了,越泽是我的男人……” 女人甜美的嗓音勾引着他,他几乎要飘飘欲仙,多少次,他为这个女人魂飞天外,恨不能溺死在她的温柔里,她是多么妩媚多么迷人,他迷恋她的风情万种,他舍不得她带给他的神奇的欢愉…… 然,当他的手伸进她的衣裳,摸到了她细滑的肌肤,他突然在脑子里浮现出珍珠的身体,甚至……比塔娜还要柔嫩的小身子,诱人的让人喘不过气……珍珠……珍珠?! 他惊醒一般睁大眼睛,身体猛的像被电击一样向后退了两步,肌肉瞬间僵硬,瞳孔里满是惊慌和迷茫。怎么了?他在做什么?他是来做什么的?怎么又沉沦在这个女人的柔软里?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他怎么能忘情的与她欢好?他是怎么能这样情不自已? 男人突然的撤离让正得意的女人冷却了,她不可置信的抬起身,深深的怨恨着看向越泽,这个男人,他居然在拒绝她吗?他真的是在拒绝她?! “越泽……”她内心强压着气愤和失落,更多的是惶恐,她怕从这一刻起,她再也不能掌控他。伸出双手,她柔弱无力的展向他,“越泽,来,到我怀里来……我很冷,我需要你,你是我的男人,永远都是,我爱你,我想你紧紧的抱着我,我们永远也不分开,我需要你给我温暖,给我力量,只有你,才能让我有勇气活下去,你不会离开我的,是吗?” 第九十章 越泽的呼吸在加重,一声一声,他的思想乱成了一团,在他的脑海里横冲直撞,一边是有危险的珍珠,一边是向他伸出双手的塔娜,他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得这样为难,一直以来他从来不曾担心过的事,为什么就这么平地的弄出来?他不懂。 他承认他在对待女人的这方面确实不如他的三弟。靖影能让那么难搞的珍珠对他毕恭毕敬,他到底是怎么做的呢,他还是不懂。 “越泽……快过来……”女人向乎要撑不住的身子不耐的扭动着,像空中飘扬的纱带,轻灵充满诱惑感,他几乎要控制不住扑上去,狠狠啃咬这个香甜可口的女人,狠狠冲撞她的身体。她是多么让他有满足感,有征服感,又有多么滚烫的热情燃烧他的心啊。他多么想,沉溺于此。 然,这种*每触动一次,他的内心就徒增加一层愧疚,直至罪恶。他突然很讨厌这样的自己,好像个牲口一样受着原始冲动的支配。他不想这样,有点唾弃这样的自己。手掌缓慢的张开又握紧,胸口的起伏加重又加重,他内心剧烈的矛盾着,挣扎着,纠缠着,她充满诱惑力的声音和她身上放射出来的味道,让他的思维几乎要分裂,几乎要精神崩溃。 “越泽……”塔娜无力的放下手,眼泪顺颊而下,她知道这个男人在动摇了,他的痛苦代表着他在做决择,她想起她曾经的心痛,当知道越泽在铺子里和那个他们峡谷里的土女人腻歪的在一起时,她震惊了,她根本就没将那女人放在眼里,只当是越泽家弄进来传宗后代的工具,她是那么不起眼,那么懦弱,只要越泽吼一句,她连眼睛都不敢睁。就是这样的瘪女人,她也就当她是个画儿,反正越泽又不常在家,他又有几个饥渴的兄弟,那个小女人根本没空缠住越泽。但是,她怎么也不明白,这个女人是为什么到了商号的?又是怎么和越泽一前一后的跟着的?她还能弄死了神兽,还那么野蛮那么油嘴滑舌的,她……原来没她以前想的那么好搞。 说她不怕,是不可能的,特别是看到越泽眼睛里的动摇。如果越泽在乎那女人了,真的在乎她了,那么她的自信还有什么意义? 只要越泽变心了,她还有什么可抓住的?她还得意什么? 看到塔娜突然间的沮丧失落,和无依无靠的凄凉,越泽的心又一次缩紧了,他见不得女人可怜,尤其是本来就在他心中很强大的女人,一定是受了比常人正辛苦的难处,才会这么脆弱吧,这触痛了他的心肝,让他更加无措。“塔娜……别这样……” “你会不要我吗?如果你走了,我的一切都完了,我努力的一切也都不再有意义。越泽……”她突然的抬起头,对越泽充满着期盼和乞求,“越泽……不要舍下我,我不能没有你,如果没有你,我的生命还有什么意义?越泽,求你到我身边来,抱抱我,听听我的心,告诉我你一直都爱我,永远都爱我……” 越泽的汗滚滚而下,僵直的脖颈显示着他几近崩裂的精神,他在跟自己抗争,在用自己的意志压抑着飘移的心。理智,以前他从来不觉得这是个什么东西,此时才知道它的重要性,和痛苦性。这个东西,是油然而生的,在此之前,你不知道它什么时候会来,也不知道它有多大的作用,可它就是这么奇妙的出现了,它决定着你行路的方向,和你生命的转折点。他现在还分不清理智的左右两边哪个是对哪个是错,哪个应该还是不应该,他只知道,自己的心已经越来越偏向那一边了,因为他无法不承认,眼前的女人可能让他温暖的情不由己,可是心口上那个小女人的生死,让他无心消受温暖。 郑重的抬起了脚步,揪起了女人的心,她瞪着不可置信的眼睛,清晰地看着他毅然的向后退了一步。她的心碎了,怒了。 “塔娜,你必须要想办法放了珍珠,她太弱小无辜,她会被折腾死的。”越泽终于找回了理智,想起了他来的目的,从女人极具诱惑魔力的方阵中争脱。 女人被反击的支离破碎,她已经一次次召唤他,可他还是坚持要求她放了那个女人!他竟然在与她相拥的时刻心里还想着那个女人!……他不再受她的蛊惑了吗?他不在乎她的无助了吗?他能够冷眼看她这么孤单这么寂寞也不肯来抱她吗?!……他到底是为什么会变得这样快,这样决绝?难道他的心,真的已经偏远了吗? 唰的一下转过身,她不想让他看见她脸上绝望的泪,既然,他这么绝情,他居然敢忤逆她,她绝不会让他好过,她会诅咒他,让他痛苦!让他求饶,让他扑在她脚下求她的垂怜! “塔娜……答应我吧,她不能死,我不能让她死,你明白吗?你一定会有办法的,是吗?”越泽还在试探的向她乞求,可是这乞求是多么无情啊。他每说一句,就往塔娜的心上扎一刀。他每说一个字,就代表他的心远离她一分。你明白吗?天哪他在说什么,他还要她明白?要她理解?说她一定有办法?他这是在诱惑她还是在威胁她?她塔娜才不会像别的女人一样,一味的乞求,卑微。 她不会放过他的,不会轻易饶过他的背叛! 猛的转回身,她恨恨的看着越泽,柳叶眉倒立起,薄唇内如珠一样的吐出:“祸是她闯的?我凭什么救她?她是我什么人,是情敌啊!我是发贱了才会救她!越泽你还真是可笑,你不觉得你的要求太残忍了吗?太可恶太无耻了吗?!” 面对塔娜咄咄逼人的责斥,越泽内心一阵阵震惊,他心目中那个温柔体贴善良迷人的塔娜,怎么变得这以尖酸刻薄?她这是怎么了? “呵呵……”看着一头雾水的越泽,塔娜气极反笑,“现在你看她是宝贝了是吧,你喜欢她?你想救她就靠自己的本事!别求我一个女人!”说完,她从眼角鄙夷地睨向他,嘴唇轻扬起冰凉的笑。他能救她?哈哈,白日做梦! 越泽的眉心高高的纵起,不解的同时也升起恼怒,女人的脸真是说翻就翻,哼!瞪了她一眼,他决定不再与她多说,转身,迈着沉稳大步就往回走。 塔娜动了动容,心想留他,却开不了口。又急又气,胸口急促的起伏着,心思一动,她突然阴阴一笑,说:“你这么维护她,她心里到底有没有你?” 越泽脚步一顿,心口突然像被石头塞了一下似的又沉又闷又疼,他侧了侧头,没好气地道:“这个,也不关你的事!” “哟,还发脾气呀,呵呵……”塔娜笑得更刺耳了,“可是我好奇呀,她肚子里的孩子,到底是谁的。” 越泽身体重重一僵,全身的血液瞬间凝固了。 孩子?她说的什么,珍珠有孩子?肚子里有了孩子?! 他的全身开始冰凉,从头顶到脚底板,凉得透透的,一阵阵寒战直袭心门。天哪,她是说,这些天以来,珍珠肚子里一直有孩子?她……她有了孩子了……是真的有吗?什么时候的事?为什么她没有说?为什么他不知道?那么靖影知道吗?每日里欢蹦乱跳的女人,没关系吗?而这次的折腾,她……怎么样了呢?孩子会受到影响吗? 越想,他越震惊越害怕越惶恐,他转回身来,大步走向窗口,一把握住女人的腰,用力将她向上提起,眼睛瞪着她的脸,低声吼:“你没有骗我?!” 塔娜心底刮过悲凉哀伤,脸上却笑得妩媚得意,“啊,你不知道?居然她都没有告诉你?那么,肯定不是你的了,哈哈哈……真是笑死人了,你也敢说,她还是你的妻子?她根本没把你当丈夫!” 越泽的脸色一点点的改变,脑子里迅速闪过珍珠的脸,愉快的,欢乐的,苦恼的,寂寞的,生气的,狡黠的,天真的还有呆滞的,是那样的丰富那样的耐人寻味,她……在他面前的那些性情,是多么真实多么可贵,她是那样随心所欲的人啊,可是她为什么不告诉她有孩子?难道那是她和靖影的孩子吗?虽然……他们峡谷里的兄弟对孩子一视同仁,可是她为什么不告诉他?!她是要将他排在丈夫以外吗? “越泽,别傻了。”塔娜细细地盯着越泽的眼睛,不放过他每一个闪烁的神色。她强压下心里的气,看到他为别的女人纠结她真的很生气,可是她知道她不能乱了心,必须要压下去气愤,要理智,她的目的不止是越泽的人,她不能太在乎越泽是不是有过别人,只要越泽始终听她的话,只要他一直最爱她,只要他还能属于她。所以,她,绝不能意气用事,她要暂时消消气,要消消气。等她以后……哼哼!她会让他付出代价!惹她的人一个也不能放过! “越泽,回来吧,我才是你需要的女人。”塔娜顺势贴上他的胸膛,伸手抚摸着他的胸口,手指慢慢钻入他的衣领。“越泽,我已经等不了了,那个老头子的把柄我就要抓住,他会听我的话将族长之位让给我。越泽,我的未来会是一片光明,我的,也就会是你的,只要你帮我,我们会得到族部的全部力量。越泽啊,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呀,你不要让我失望好吗?” “你……你说什么?”越泽身子僵了,一件一件的事让他转不过弯来,呆呆的看着她,用看不懂她的眼神。 “怎么?你不觉得,与我一起享受无上的权力和自由,是最美好的生活吗?不比你委曲求全的在那个家里跟其他兄弟共享一个女人更满足吗?越泽,相信我,我会给你更好的,只要你与我同心,我就答应你,保那女人周全,让她从此回到峡谷,再也不来扰我们。”塔娜眨着晶亮的眼睛,充满诱惑的看着他,手指不停的摸他的身体,“越泽,你快点头呀,你答应过我,会听我的话,保护我,支持我,满足我,你会为了我而舍弃她的,是吗?越泽?你快告诉我……” 越泽一点一点垂下头,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向她,半晌,干涩的说:“你是想让我帮你,害族长?” “是他该死!”塔娜冷哼一声,然后又露出可怜和娇气的模样,“越泽,我这身子,可从未让他碰过,你要信我。” 越泽眉头一皱,条件反射的一把推开了她,“我越泽行事一向光明磊落,我不会做害族长的事。” 塔娜眸中迅速闪过戾气,又立即转为焦急,“哎呀,他不是个好东西啦,为了我们的未来,这也是不得已啊。再说了,你已经做过对不起他的事啦,你还计较什么。” 越泽憋的脸通红,瞪着塔娜,不知所措。 “越泽……”她撒娇的又粘上他,“你仔细想想,这是我们双赢啊,还犹豫什么。” 越泽的眼睛缓缓的眯起来,看向塔娜时,是那么冷厉,“无论如何,我不做伤天害理之事。” “好,那就眼睁睁看着她被烧死!”塔娜笃地变脸,咬牙切齿的道。 “烧死?!”越泽也恼了,“你真狠毒!” “越泽,这都是你逼的,是你不肯听我的话,是你害死她的。”塔娜冷冷地笑着。 “你等着吧!我一定会救她的!哼!”越泽冷冷哼了一声,推了她一把,转身气呼呼的大步走去。 “不可救药!越泽,你会后悔的!你会来求我的!”女人尖利的声音在屋子里一遍遍回荡。 男人踏出了一楼大门,坚毅的身影停顿了片刻,他回过头,哀怨惶恐的看了一眼,眸子里的东西复杂了深沉了,紧抿的唇动了动,他提了气,正要大步继续走,却蓦地看到了树底下那个纤长的身影。 他脸上的神情慌张了,但立即,他快步奔上前,看着树荫下几乎看不清脸的靖影,他几乎带点乞求地说:“我会救她的,一切等救了她再说。” 靖影脸上面无表情,只是袖子里的手指已经在捏提啪啪轻响。 “靖影……”越泽上前一步,紧紧地盯着靖影的脸,一次次保证,“我一定能救她的,哪怕拼了命!她会没事的,等这次救了她后你们就回去。好好过你们的日子。”最后一句,他说的异常艰涩。他已经感觉到,事情败露的这么可怕,珍珠恐怕已不能再接受他。 “要怎么救?”靖影轻飘飘的问。 越泽沉默了片刻,低声说:“我能找到她关在哪里。” “以你的力量?”靖影反问。 越泽也皱了皱眉,有点被步步紧逼的窘迫。毕竟现在没有带大队的马帮,只随行了几个人,怎么抵得过人家整个族落。“我会想办法的。快走吧,此地不宜久留。”说着,他有点逃避似的越过靖影,大踏步的向外走去。 靖影眨了下眼睛,再转头,抬眸,幽深的望了一眼那个传出诡异女子声音的窗口,“愚蠢。”轻不可闻的唾了句,他没有再纠缠,默不作声的转回身,跟随着越泽的步子迈出了脚步。 * 这一天,对珍珠来说简直是度日如年,还伴随着要被处决的命运。在脑子里想了很多个那些古老的族落怎么惩罚罪人的方式,每想一个她就猛打个哆嗦。 不害怕,是不可能的。 野蛮而愚昧的人啊,她该怎么对付?火刑,她要被焚烧了吗?不是吧?这是在做梦吧!不过是咬死了一只大蜥蜴,就以命抵命啊!这些野蛮的族人到底知不知道人命是最可贵的?! 气死了,真的气死了。唔,她的罪名根由是个大蜥蜴,要是蜥蜴没死,不是就……可是它明明死了呀,要怎么办才好呢? 这些人,不是都奉它为神兽吗?神兽啊,怎么能那么轻易死呢?对吧,对吧!哈哈,哈!她知道的神话故事可是多的很啊,这些人都是听风就是雨,他们懂个屁!全是被族长夫人给蒙蔽的,她一定要想个办法,阻止他们野蛮的行为!开玩笑,谁喜欢被拷成香肠呢。 又是一阵寂静,牢中不断的有异味飘过来,一种霉变的臭味,真是恶心。 没有时间,没有动静,没有日光,真是让人有等死的心。 唉,怎么办呢,这已经是她在牢里走的第一千零三圈了。 继续走,锻炼身体…… …… 突然,咣当一声,终于,有人走过来了。 她本也想和一般人反应一样,急切的冲到牢门前,歇嘶底里的喊:“放我出去!放我出去!”但她忍住了,她反正笃定地坐到了牢中间,下神一样盘腿坐好,嘴里还念念有词,“舞拉乌拉……” 耳朵里,有人走到了牢门口。 她面无表情的斜了一眼,不太亮的光线下,看清了是那个族长,花白的头发非常有标志性。 “把这个杀神兽的恶妇带出来。”族长的声音掷地有声。听在珍珠耳朵里实在是刺耳,无语,她现在跟杀神兽的罪名脱不开关系了是吧,那明明是只低级动物好吧!虽然说欺负低级动物也不是英雄所为。 “你们要带我去哪里?”珍珠自动的站起身,佯装镇定的问。 族长冷哼一声,“哼,你杀了神兽,今日,就要被处于火刑,以慰神灵!” 珍珠心里实在想笑,但她必须要装得一本正经。“杀死了我,神兽能复活吗?” 族长明显一愣,这个问题他似乎没想过。不由有点恼怒地道:“你杀了神兽,罪孽深重,只要杀了你,用你的命抵你的罪,神灵才能继续保佑我们。” “呵。”珍珠走到牢门口,已经有人拿了绳子给她捆绑,她也不挣,随他们绑,她知道自己争了也没用,越体力争越显得心虚。她要想办法绕晕他们,反正他们这里的人很迟钝。“神灵只保佑善良的人,可是你们动不动就起杀戮,这是有违天命的。你们不怕被神灵诅咒吗?” 族长动容,“你这恶妇,还敢口出狂言!我们世代族人受神兽保护,是你触犯的神灵,今日你再狡辩也没有用,我们定不会饶你!带走!” 有人推了珍珠一下,珍珠被迫着被带着往前走,险些一个踉跄跌倒,她赶紧站直身子,显得理直气壮些。“族长大人!我且问你,神兽既然被奉为神兽,你自己想想,岂是我能轻易杀死的?” 族长皱眉,伸手阻止了手下的动作,迟疑的问:“还有旁人伤害神兽吗?” 珍珠一头黑线。 “还是说,神兽是被旁人杀死的?”族长一脸的不信,鄙视憎恶地盯着她,“哼,你休要唬我,听夫人说,你这恶妇狡猾凶狠,你休想妖言迷惑我等。” 汗,听夫人说,你丫还真是妻管严啊。珍珠心里哭笑不得,面上却越来越凝重,她抬头挺胸的站立着,用眼角瞅向族长,“族长大人,我可以保证,我是最后一个见神兽的人,所以,我自然知道些你不了解的事情。”本来,她是想顺势道出族长夫人的丑事,但相信这个被夫人迷惑的族长大人是听不进去的,只能加重对自己的不利。 “你知道些什么事情,快些老实交待!”族长大人很有威严。 珍珠诡异地笑了笑,说:“神兽不是被杀死的,它是老死的。” 第九十一章 此言一出,连珍珠自己都觉得囧里个囧。 族长的一撮白胡子也跟着抖了抖,下意识的追问:“老、老……死?” “嗯,不错,族长大人啊你想想,神兽既然是神兽,怎么可能随便被我这等凡夫俗子要了命呢?这只有两种可能,自杀,或老死。”珍珠振振有词地说。 族长犹豫了,疑惑了,迷茫了,一双昏黄的眼睛更显得浑浊。“老死?神兽是灵物啊,怎么会老死呢,它可是长生不老的。” 珍珠一头汗了,话说这大蜥蜴,打死她她也不相信那畜生能长生不老,就算它是特别的生物奉命比较长,可总也会死的,只不过,肯定是经历蜥蜴死的那界族长,为了稳定人心就用新的代替,所以不知道的人都以为它是不会正常死的。所以说,肯定还会有新的。而且,相信也不是谁就能随随便便见到神兽,要骗这些没见识的族人,太容易了。 “族长所言极是,神兽的灵魂本是不会死的,但,它的*会死。”珍珠微眯着眼睛,熬有其事的说。“寿命有阳寿和仙寿,其实,是神兽在人间功得圆满,阳寿已尽,故它的神灵已脱离了躯体,得道成仙。” 此言一出,族长以及身边的几个下人,全都目瞪口呆,分不清是真是假了。若是不关于神兽,他们还没那么轻易相信一个模样不咋样的小女子,但是,兼于连高科技普及的现代人都不敢轻易亵渎神灵,这古朴的古人更是对一些神忽的东西不敢忤逆,正所谓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族长等人在慎重的考虑后,也开始对珍珠“另眼相看”了。 “姑娘怎会知道的这么清楚?”族长挼了挼胡子,眼睛紧紧盯着珍珠。虽然不敢不信,也不可轻信,总要有说服他的理由。 珍珠弹了弹衣袖,清咳了一声,大模大样地说:“实不相瞒,其实,神兽在临升天之际,已经开口说话了。” “什么?”不等族长开口,两个下人已吃惊不已的喊出来,并惊惶的看向族长。这对他们来说,实在是奇妙之极。平时他们也只是听说神兽有神法,可怎么个神法,他们可从未真眼见过,如今听到有人亲见仙法,那还不是立即刮目相看了。向往啊崇拜啊什么的。 族长虽然也心生惊奇,但他毕竟是老江湖了,做这以多年的族长,能和神兽亲密接触的就是他了,可是他也从没有听到神兽会说话。如是此这妇人这般说,他自是半信半疑,“神兽说了什么?” “神兽说,在他升天之际,只遇到我一个外人,所以只得将他的交待讲给我。他说,他半夜出了族落,实是为了寻找一处纯净幽清之地,以吸取月之精华帮助他升华,他才能顺利步入仙道。在他入仙界以后,你们族落将会有新的神兽代之,而这个新的神兽的候选,将由本姑娘我接此重任,代替神兽慧眼识珠挑选。新神兽的条件,我自是心中有数,还请族长予以配合才是。”珍珠说着,很恭敬的向族长点了点头,郑重其事。 族长这下子有点懵了。若说这妇人在胡言乱语吧,可是她说的还是有道理的,神兽为什么突然从严密的栖息所离开,中途又无痕迹,实在是费解。他寻找多时都无果,最后,终于在距离族落较远的地方出现,这本身就很诡异。起初他有点怀疑是有人挟持了神兽,但他又相信神兽绝不会轻易被凡人挟持,且之前从未出过这样的事,族人对神兽尊崇,哪个敢对神兽不敬呢?这些疑问他也在心里反复想过而不得结果,今听此妇一番话,他好像找到了突破口,一切疑问都迎刃而解了。 两个下人听到珍珠的话,已经情不自禁的想要跪拜珍珠,但又畏惧族长,缩着脖子一会看看族长,一会看看珍珠,此时在他们心里,珍珠就是神仙的助理。 而珍珠之所以敢这么说,是她这一天已经想过了,那笨蜥蜴跑那么远定是被族长夫人弄过去的,族人并不知晓,此举已显得让人莫懂,她猜想族长本就在心里不解,而她的解释正好解其疑惑,并合情合理,神乎其乎,族长就算不相信,也不敢完全不信。其实她说这些,随便看看神话故事和玄幻小说,这些情节都已烂透了。 “姑娘,老夫有一事不明,还需请教。”族长思虑了会儿,问珍珠。 珍珠示意他问,心中紧张起来,生怕他看出什么端倪,问出什么她答不上来的问题,那她就惨了。 “我族人见到神兽时,神兽满身鲜血,脖子处还有伤口,姑娘,你目睹神兽升仙,我等不才,敢问姑娘,神兽的*怎会有此像是被攻击的痕迹?” 珍珠心中一震,暗道丫的族长果然比其他人不好骗啊,他还真是明察秋毫,老眼不昏花,记忆力不衰退,逢年过节收礼只收脑白金吧。 垂下眼帘,珍珠沉默了。 众人紧张的看着她,族长更是眯了眼睛,怀疑在眼中越来越重。 突然,珍珠抬起了头,望向牢房的通口处,光线让她的脸显得有点飘渺起来。“神兽升仙,真是百年难遇,鄙人真是荣幸之极。那夜,当天空出现了异相,云彩移拢了皎月,天色变得暗沉,神兽说时机一到,要突破*禁锢,才能脱俗成仙,你们可知道,神灵与*分离的那一刻,是多么撕心裂肺,神兽在洞内翻滚,嚎叫,直到撑破皮肉,鲜血迸出,神灵才脱离了肉身,化做一道紫烟袅袅升天,此时,天相改变,云淡散开,圆月明亮,天地间一片银辉笼罩,真是美不胜收啊。紫烟向着月亮升去,慢慢的,紫烟幻变成一个梦幻般的紫衣少年,他一身仙气,仙风道骨,冲着我微微含笑,他的声音像天宫的神曲,他说,近日内,将有新的小兽继承他的神兽之位,并托我寻找前世行善的小兽,观其灵气,慧根,选出新神兽继续保佑族落。族长大人,这也是我留下来的目的,当完成使命,我自当会离开。” 说完这一长段美丽的谎言,珍珠觉得自己都要脱胎换骨了,仿佛自己真的融入到了神话之界,脸上带着虔诚的神情,带着神圣的表情,内心情不自已地为自己创造出的神化一刻而欢呼一句:我TM真是太有才了! 话音刚落之时,两个下人已再也顾不得族长的威严,生怕触怒神颜,双膝一软跪下去,全身直哆嗦,“尔等有怠慢仙姑之处,还望仙姑莫记于心哪。” 珍珠扫了他们一眼,“上天有好生之德,此等小事,本姑娘不会记恨的。” “谢仙姑,谢仙姑!” 族长静静地听完珍珠的话,内心也是翻江倒海,此女外表平凡,不像是有见识的女人,为何会讲得这么合乎情理,且深合神道,她的神情,眼睛,完全不像一个峡谷里的女人,一点不胆怯,不求饶,死到临头还这么大模大样,条理清晰,实在蹊跷。莫不是,神兽果然显灵了?她真的受到了神兽的指派? 再看跪下去的两位小厮,他们已相信了此女的言说,就算他还在怀疑,毕竟这也没根没据的,要从一个杀神兽的恶妇转为神使者,他尚不能坦然接受,可也不敢轻易推翻她的话,若他执意听夫人言说杀了此女,恐怕会引起族人之慌恐。 珍珠见族长脸色凝重,既不信她也不推她,她知道他已经在动摇了,却也在为难。心下着急的想了想,决定要再接再励,杀他个措手不及,让他不得翻身。 “神兽说,他原是仙界张果老的坐骑——驴。在人间造福已满,这才回归仙界继续给张果老仙人当驴。但是,他言说,族落年年为神兽进供,屡屡杀生,罪孽深重,将会受到天谴!族长为族落之首,自当承担天惩,近几年来你失眠、多梦、耳鸣,心率不齐,头晕眼花,常常力不从心,不久之后将会变得痴傻,身残,不得善终,而且你一生,都没有子嗣!族长大人,你若再不悔改,善待生命,将会危害到整个族落!成为族落的罪人!” 那两个小厮,听此言吓得一身冷汗,全求救的看向族长。 族长也吓得不轻,虽然表面上还算镇静,但手心里已全是虚汗。这女人说的没错,他近来,日渐身体不适,完全不比早年的健壮,虽然年纪大了,但族落里像他这个年纪的人,其实都比他的身体好许多,难道,真的是因为他受了天罚吗?会不得善终吗?而且,最重要的是,他确实现在没有一个孩子!想着,他也惊恐了,此女说的这么清楚,又怎会是完全的胡言乱语,若他不听她言,日后族落出了什么天灾*,族人定将根由转到他头上,纵使他是放长,也会变成众矢之的。 珍珠此时紧绷着脸,目光却是极细地注意着族长的神色。其实此时,她内心极度害怕,因为她这一番胡编乱造,她是蒙的。至于她说的他那些症状,呵呵,自然是老年人都有的毛病,而做为一族之长,比普通人压力责任都大,身体定不如其他人。就像是那些皇帝,早死的都多。而且,他娶了个心不正的族长夫人,定会有一些小动作,想他早死,他的病就更加重几分。自然,他没有孩子,这事她更是下了大赌注的,她猜他这么老了,已经和夫人生不了孩子,而他以前就算有孩子,恐怕在夫人狠毒之下也会除掉的。她若这些说准了,族长定会对她相信,并畏惧她所说的天谴!到时候敬奉她还来不及,更不必说会杀她了。 果不然,族长那边已经颤颤巍巍的上前施了一礼,恭敬道:“仙姑可有办法帮助本族度过灾难?” 珍珠见其此举,内心狂喜,哈哈,让她蒙对了!按捺住激动,她将身板挺得直溜溜的,大义凛然地道:“那是自然!神兽托我来,就是要为族落祈福,定会帮这个忙的。” “如此谢过仙姑了。”族长深深一礼,花白胡子都抖呀抖的。 “办法很简单,将你们族牢里的犯人都放了,大赦天下,废除那些残忍的动不动就杀人的野蛮规条,还有,那些猪呀羊呀牛呀用了当祭品的生物,也全都放了,以后都不准再杀……” “不杀牛羊……我们吃什么呀。”有人小声在底下哆嗦着说。 珍珠心下一听,也觉得有点儿过了,她自己也得吃肉呢,是吧。于是,忙接着说:“正常吃的可以,不可以残忍的放它们的血祭神,尤其是一些高级动物稀少动物,最重要的,是人。绝对不准用人的血祭神。” 族长拧紧了眉,一一点头应允,“仙姑所言极是,我等以后一定改正。” “当然了,你还要继续行善,每一件善事抵消你每一次杀生,直到你抵完为止,你的罪帐尚能还清,到时候,你的病症自然就会好了。”珍珠一本正经的说着,心里却在冷笑:到时候你就死翘翘了。“你若再杀生,你将继续被恶鬼缠身,如影随行。” “不敢,不敢。谢仙姑指点,小人铭记在心。” “嗯,就这样说吧,本姑娘也累了,这一天在这牢里受尽折磨呀……” 两个有眼色的小厮赶紧从地上爬起来,笑咪咪地道:“仙姑,我等扶仙姑去休息。”说着,看向族长。 族长也点了点头,吩咐道:“给仙姑准备好菜,收拾床被。” “是。” 族长看向珍珠,浑浊的眼睛里已含满了崇敬,“仙姑,我族如今尚无神兽,还烦请仙姑为我族挑远新神兽,安抚族人,早日让我族恢复祥和盛世。” “嗯。”珍珠煞有其事的点着头,“这个是神兽之命,我怎敢不管。族长大人请放心,本姑娘等养好了精神,自然会为族落寻觅灵物,早日让族落太平的。” “如此,就谢过仙姑。” 珍珠心里咯咯直乐,面上却不动声色。 “仙姑,请。”族长恭敬地伸出手。 珍珠昂首挺胸,咳嗽了几声,一背手,大模大样的迈出步子,抬脚走上了台阶。丫的,害得她多久不见天日了,看她不好好折腾折腾这群蠢人。 特别是,族长夫人。 说着王八来了个鳖,迎进新日光的一刻,珍珠被光线照得睁不开眼,扬手欲遮光,光线却突然暗了下来,她恢复了视线,睁大眼睛,看着恰巧走过来的一脸阴沉的族长夫人。 珍珠暗暗一紧,丫的也来的太早了!这一点心理准备还没有呢。 族长夫人塔娜眯眼一瞧这气氛,再看向两个屈着身子卑微的模样,再看向族长也一脸的恭敬,不由的怒火中烧:“怎么没有捆绑了这恶女!” 第九十二章 珍珠眼一眯,身板一挺,周身唰的升起一股威严之气。 此时,恐怕连她自己都以为是自己是半仙了。汗。角色很投入啊。若在现代,她一定是个好演员,说不定能拿小梅花奖呢。 “夫人不可动怒!”族长一边畏惧珍珠神法,一边惧内,为难的上前一把拉住塔娜的手臂,硬将她拉向一侧,着急地小声说:“夫人不知,这妇人不是杀神兽的罪人,她是神兽指派而来为我们挑选新神兽的,夫人千万不要惹她,以免惹祸上身啊。” 塔娜一听此言,气得脸都绿了。狗屁!这个恶女人的底,她可最清楚了,分明就只是越泽家娶来的小婢女,还冒充什么神使!可是这些话她又憋着不能说,气得一张脸上万紫千红的可精彩了。压了几压,才咬牙切齿地问:“何……以见得?” 族长便简单的将珍珠的说词一一说明。 塔娜越听越气愤,神兽怎么会是为了升仙自己跑出去的呢?分明是她冒着被神兽怪罪的危险用麻袋抱在车上运出去的,由此可见那恶女分明就是胡编乱造,为了逃命来吓唬族长的,果然够狡诈够圆滑!可恶可恨之极!想着,她恶狠狠的瞪了珍珠一眼。 珍珠悠悠然的接了她这一眼,眼角还泻着得意和挑衅。呵,她就知道,现在族长夫人是有苦说不出,只能哑巴吃黄莲。若想推翻她的话,她就得将自己有奸情的事捅出,若是不捅出,就没有有力的证据证明她是胡掰,哈,夫人现在肚子里一定是纠结成山路十八弯了,她倒要看看,她这个选择怎么做,哈哈! 收到珍珠那得意忘形的眼神,塔娜在内心即刻知道了那眼神里的意思,片刻的思索后,她却是强压下了气愤,长吁了口气,把内火给呼了出去,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她绝对不能让自己乱了方寸,输给这样一个干瘦的小女人。 嘴角扬了扬,塔娜脸上露出一个看似温婉实则阴险的笑容,她轻挪莲步,走向珍珠,“原来,是仙姑呀,是我等眼浊,不识仙架,还请仙姑莫在怪罪。” 珍珠听这话,知道是糖衣炮弹,她知道这招她接也得接,不接也得接,族长夫人明显有着很高的权势,关键就在于族长太宠媳妇,唉,看来她光忽悠了族长,还远远不够,这对于对她知根知底的族长夫人,她可怎么收拾才好?想着,她也有点忧郁了,凝重了,高度提高了精神。淡淡一笑,她也谦虚地说:“夫人过抬了,本姑娘不是什么仙架,只是偶有机缘领了仙人使命而已。” 塔娜嘴角含笑,眼角却犀利,她轻轻一笑,又说:“哦,既然是仙缘,仙姑为何早前不说呢?我尤记得,仙姑曾说,神兽是追你累死的。” 珍珠眼角一跳,差点喷血。汗,那个确实是实话呀,在她曾经最单纯的开始,她说的多么真切呀,可惜现在不是真话横行的时代,她必须被迫将直的说成弯的,顺坡而下,尚能摆脱困境。 “那个……实不相瞒,小女确也是一介凡夫俗女,从未见过那么大的场面,不由的也被吓呆了,许久回不过神来,刚醒来时还以为见到的是一场梦,难以分辨真假,而且,当时我猛一醒来,不知身在何处,生怕是被敌人囚禁,不敢道出实情,生怕连累到族人安危,故,胡编乱造些理由,想糊弄过关,不想,遇见夫人聪明过人,识得小女破绽,实在惭愧。”珍珠说着,略带羞愧的摇了摇头。此一番言语,不仅解释了自己曾经的说法,又顺道了挼了把夫人的毛,虽然她知道夫人不会为她这两句称赞而忘记了对她的仇恨,但却显得她的话更真实,也趁得她更加坦率大方,颇有些仙使风范。 族长此时展开了双眉,连连说:“仙姑顾虑的极是,防备不可无,不可无。夫人,我等先送仙姑去休歇吧。” 塔娜憋红着脸,一时也想不出什么好词来揭发她。只是她不甘心,紧咬着唇,紧盯着珍珠。 族长见夫人不吭声,便不再耽误,赶紧催着珍珠说:“仙姑,请吧。” 珍珠瞟了塔娜一眼,牛气哄哄的抬首挺胸,大步向外头走去。 “仙姑请等一等。”塔娜突然唤了声。 珍珠下意识的站住脚,回头。 塔娜上前一步,笑吟吟的看着珍珠,说:“我听先人说,有仙缘者定是仙体,而仙体若被焚坏,灵魂便能升天,仙姑是万里挑一的幸运者,岂能不愿成仙?我等,今日有意助仙姑摆脱世俗凡胎,去得天界,仙姑,你一定欣喜若狂吧?” 珍珠闻言,暗暗连抽了几口凉气。心底一阵战栗,没想到这个狠毒的女人居然紧咬她不放,还顺水推舟想要烧死她,看来她是打定主意不会放她了。 哼,呵呵哼,她就不信了,她这死过一次的人,比他们这些凡人可有经验多了,姐最大的出息就是不怕死,大不了,她到了阎王跟前,上个礼,让他再送她回来。随便,她要在生死簿上找到她的名字,给她划一个大大的叉,叫她立刻死!哼哼,气死本姐了,丫的死女人真的太狡猾了……呃,等等,这婆娘叫什么名来着? “请仙姑成全我等,我等实在想为仙姑出份薄力,一定会恭送仙姑仙路顺利的。”塔娜微俯着身,眼角瞥到珍珠的表情,内心欢畅不已。哼,要让她火刑,这可是她老早的主意,她可不会白白浪费了这么好的机会,她一定要除掉她,以解她夺夫之恨。越泽,这个男人只能属于她,她要将她紧握在手里,让他变成她的奴隶! 族夫听了塔娜的话,起先也是颇为慌张,以为塔娜触犯了仙姑,但再一细听,夫人原是为了助仙姑步入仙道,不由暗暗佩服夫人高见,如此以来,他们族又多了一件善事,为仙界出力,一定会造福族落的。“呵呵呵,夫人所言极是,仙姑,你若能脱离此*,定能与神兽一般成仙的,就让我等为仙姑孝忠吧。” 珍珠瞧着族长那真心的阿谀奉承的样儿,心头上如堵了块口香糖,丫的,真想让她送死啊,这帮蠢人!那被火焚,是要死人的好吧!族长夫人这臭婆娘,还给她来将计就计啊,丫的她这回是真的骑驴难下了是吧。她若不顺应他们的“请求”,必让人怀疑她的仙缘,可若应了,就得变焦炭!更何况,这废*成仙体的说法,本也是她先编的,她也不能砸自己的招牌。完了,她这下是搬了石头砸自己的脚,被臭女人将了军了。呃,目前为止,她还是顺坡而上,先稳固形象比较好,至于对策,她得赶紧想办法。 慢慢伸出大拇指,珍珠郑重其事的赞赏:“族长以及夫人真真是高见,尔等有此孝心,本姑娘真是欣慰。不过……这升仙要看天时地利,恐怕要等……” “仙姑不用等,今日,乃是焉摩神仙的生辰,实是大好的天时,而地利,仙姑就放心,我族一定会仙姑准备上路的最好条件,仙姑,你就不必推辞了。”塔娜一边咄咄逼人地说,一边禁不住扬起解恨的笑意。今日,她要让越泽亲眼看着她被烧死,她要让越泽知道,得罪她,谁人不得好下场! “呵呵……是吗,如此说,本姑娘真是好运气啊。”珍珠苦哈哈的干笑。 “仙姑本身就运气好,不然,怎么会与我神兽结此仙缘呢。”族长赶紧陪笑道。 珍珠悲摧了。 “仙姑,请吧。”塔娜阴阳怪气地拉住她的手,双指用力地捏着,扭动腰肢往前走。 珍珠身不由己的跟着她,大气不敢出,压着性子悄悄打量她。手腕被她捏得生疼,她也没作声,只暗暗使力顶着,减少疼痛。 这可怎么办呢,唉…… 珍珠满心忧郁的走着,心里一那是团乱麻,差点儿急火攻心。 她知道,这臭婆娘恨她恨得入骨,定是想尽办法一定要致她于死地,她出一尺,丫就来一丈,任她再挣扎,也难逃她的手。要么,她就在众目睽睽下彻底的逃走,要么,她就在暗地里被她谋杀,这是她目前的选择。她若能顺水推舟,在她使的火刑下设法合理的逃走,光明正大结束了她在本族的存在,族人不会再追究她。夫人就算看透,也阻止不了她活命。而如果夫人不是步步逼她,明里对她客客气气,却很容易在暗地里悄悄杀了她。所以说,被推上激烈的公共顶端,也许并不是坏事,她还可能借风使船逢凶化吉,而若是暗地里有箭,她逃的机会就极小了。于是说,她只有孤注一掷了。 打定了主意,珍珠的心思放松了,一边走,还一边放轻了脚步,幽幽的还唱起了小曲儿:“仙山隔云海,霞岭玉带连,据说世外有天仙……” 塔娜听得她唱曲儿,愣了,这小女人死到临头了还有心情唱曲儿?真是痴傻!莫不是她以为越泽会来救她?别痴心妄想,凭越泽那小子的力量,能抵得过他们整个族吗?到时候,她要快刀斩乱麻,不等越泽出手相救,她就要她灰飞烟灭!不过,话说回来,这个女人唱的是哪里的曲子,曲调颇为奇妙。 族长等人听得珍珠唱曲儿,顿时也愣了,这曲儿不说从未听过,还带着些浓烈的仙气儿,好像是那从天上飘下来的曲子,像是神仙在唱。于是乎,他们对珍珠有仙缘的事更确定了。 唱了歌后的珍珠,心情开朗舒畅多了,脑子里自然而然的想去了八仙过海,呵,她将那破蜥蜴比成张果老的驴,还真是高抬那畜生了,哼,那神驴可是真正的神兽呢。 走着,珍珠回过神来,抬头看这周围,只觉得房屋道路都显得破旧,隐隐笼罩着些阴气,可能是她心理因素,怎么看这里都不像是好窝,一定是被这个夫人弄得乌烟瘴气。想着,她扭头,同情加鄙视的看了族长一眼,族长慌忙陪笑道:“仙姑,请。” 珍珠无奈的回过头来,继续跟着夫人走。前方,隐约看到有人头窜动,都是族人相似的服装,很原始。奇怪这里应该比峡谷离镇市更近,可这里的族人除了族长他们怎么都穿着这么原始呢?想着,她又怨恨的看了夫人一眼,一定又是这娘们抑制了族落的经济发展,丫的就是老佛爷啊。 突然,那人口聚集处有人看到了他们,一声吼叫,一窝蜂的朝这边涌来。 珍珠当即一振,第一反应就是扭头就跑。这是定律啊,一般看到人追过来你肯定想也不想撒腿就撤。但是这念头在珍珠脑子里立即就被强行压下去了,为啥呢,她现在是仙姑啊,何仙姑呀,她可不能被凡人给吓跑了,那些凡人的正常反应要彻底忘掉,彻底忘掉!想毕,她把身板一挺,更加底气十足的迎人而去。其实内心,在颤抖嘶吼,有点素质不行啊跑什么跑,姑奶奶又不是耍猴的,只不过耍你们而已。 话说,这群人,在冲过来后,全都一脸崇敬的围到珍珠他们周围,一双双眼睛齐刷刷的直盯着珍珠,像是要将她剖骨看个通透似的。 珍珠惊呆了,内心惊慌不已,脸上也得强装镇定。警戒防备的眼睛不敢放过每一个靠近他的人,但,即刻,她发现了,这些人不是来讨伐她的,转头看,见跟随着族长身后的两个人正在积极地跟旁边围观的人悄悄讲解。顿时,珍珠明白了,这些人是听了信了,知道族里来的是仙姑,他们是来看稀罕的,当然,也是来拜她的。珍珠感叹,唉,这传播速度真是比网速还快啊。放眼望去,已经有人在激动的跪了下去,嘴里念着听不懂的说词。人云亦云自古都有的啊。 被众人围观的滋味不是太好,珍珠顿时有点明白当明星的难处了,你说就算当你是个宝,被无数个各种各样的目光上下打量,那感觉,真的像自己是个货物。不,她不能让这个想法打击她的信心,她应该将自己想像成女王,受人朝拜,她要居高临下,鸟瞰众生,给自己塑造一个威风凛凛超凡脱俗的高大形象,让她的话像天命一样让人沉迷,借此得以顺利逃脱。只是现在,要怎么逃,她还在研磨。 “族长,可否让仙姑为我族祈福啊!” “族长,请仙姑为我们祈佑,让我们族落风调雨顺啊。” “族长……”众人开始七嘴八舌的叨念,族长也一时有点为难了,眼神讨好的看向珍珠。珍珠也郁闷了,她还没有跳大神的经验啊,难道非要叫她跟神经病一样的又喷水又点火的,有损形象啊。 见珍珠紧抿着嘴不吭声,族长也有点失望,随即转向众族人,“不要吵了,扰到仙姑会受到上天惩罚的。” 众人连忙沉静下来,自动的撤离到两米开外。 珍珠这才觉得空气也通畅了。 “仙姑,请。”族长夫人不动声色的催她。 珍珠眼波多情的看了她一眼,心里直恨的牙痒痒,这死女人,果然是比她吃的米多啊,真是毒辣!哼,她才没那么听话呢,她就要磨蹭,就要磨叽,多耽误一会儿,她多活一会儿。 迈着悠闲的步子,她眼波东瞟西瞟,人群中,已经自动让开了一条阳光大道,大道的尽头,尚有一群人正在慌里慌张的来回跑着,珍珠定睛一看,顿时吓出了一身冷汗。这群人个个怀抱柴木,正将柴木和稻草堆成了一个大圈,围起来的中央立着一根柱子和一个桌台,上面已摆放了生肉和酒,那血淋淋的场面,一看就让人触目惊心。 怎么这么快?!这是珍珠的第一反应,即刻,她明白了,这一定是族长夫人早就吩咐好的,丫巴不得她早死早托生啊,气死了,太过分了,她这正室还没有找她小三算帐,她小三就对她下毒手了!没天理!哼,越泽,都是这个男人给她惹的祸,她定不饶他! 看到珍珠他们走近,那些人就赶紧放好了柴,站立到一侧,然后用崇敬的表情一瞬不瞬的盯着她,目迎她一点点走到柴堆前。珍珠觉得太悲催了,被烧也就算了,没有同情的目光,却尽是些羡慕的目光,她的人生有那么滑稽吗? 当然了,让她一个大活人去白白的被送去烧死,那怎么可能!哼。更何况,她还有怀中宝宝,她才没那么听话。一眯眼,她看向族长夫人,一眨不眨的看着她。老女人,玩我?就算是死,也得抓着你! 族长夫人接到投过来高深莫测的视线,心下有点疑惑,但她觉得恶女成了她的瓮中之鳖,量她也再出不了什么花样,就算她又想迷惑族人,她也会想办法让她跳火坑的。 族长看看两人,有点纳闷了,但他又不敢催,只得小心的上前道:“嗯……不知仙姑……是否还有什么吩咐?” 汗,这明摆着是让说遗言啊。珍珠翻白眼了。心里冷哼一声,她轻飘飘收回视线,转头,看向那高高堆起的柴木,心里不由的升起悲凉,原本以为编得天衣无缝的谎言,不想如今将自个儿套进了这个柴火圈,不甘啊不甘。 她,一定要想个办法…… “请仙姑入祭坛吧。”那边,族长夫人又在催命了。 珍珠知道,她这一脚踏进这个圈,族长夫人这边火一点,她就毕嗝了。 但是,她还是毅然抬起了脚步,从容不迫的大步走了进去。余光里,族长夫人那得逞的笑,真的是可憎啊可憎。 因为吧,站得高,看得远。 当她站到了祭台上,她远观众生,俯瞰大地,突然有种“大地在我脚下,国计掌于手中”的雄壮狂傲之感!众族人哗啦啦的跪拜在地,口口声声高喊:“仙姑圣灵,保我族落兴旺!”珍珠直想叉腰仰头哈哈哈大笑三声,这滋味真是爽啊! 眼望尽头,远处,隐约有马匹疯狂的奔来,惊飞了鸟类,扬起了尘土。 珍珠痴迷般的望着,眼角处,慢慢氲起了薄雾。 众人久久俯跪着,不见珍珠回话,族长等人便悄悄的抬起了头,看到珍珠如塑般一动不动,一脸的迷茫,均也迷茫了,不解的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仙姑这是在干什么呢。果然,有了仙气的人与常人的反应不同。 珍珠觉得吧,造得神乎的效果也不错了,时机已到,她也不想耽搁了,早离了这鬼地方,她好正常的过她的小日子。陪他们玩,她只有这一会儿兴趣。 看到珍珠回神,众人兴奋了。他们中,真正见过“大世面”的极少,如今能亲眼目睹一次仙姑升天,那可是三生有幸,绝对不能错过,一定要好好开开眼界。说不定,自己也能被仙人看中,死后会升天呢。 “仙姑,请升天吧。”族长夫人示意了一个小厮,小厮屁颠颠的端了津了动物血的酒上来,举到珍珠面前。 珍珠长吸了口气,几乎想趴到一旁呕吐,几经隐忍才压下了那感觉,不由心里更加恨族长夫人,但碍于形象,她没看族长夫人,故意威严的说了声,“等等。”挥下了小厮,这才微垂下头,静思了一会儿,故作深沉的幽声说:“善良的族人们,你们应该受到神灵的保佑,如今,神兽已升天界,抛下尔等孤独的子孙,实是可怜。仙人怜恤,特派本姑娘为族落挑选灵物,在本姑娘脱胎换骨之前,一定要完成这个任务,方可安心离去。” “谢仙人体恤,谢仙姑帮助!”众人异口同声,感激涕零。 珍珠微颦了眉心,眼角轻扫了一眼静立在一侧的族长夫人,嘿嘿,等急了吧。那就让她再急一点。于是一只手伸出,沾了点血水,弹在燃着的灯火上,火苗跳跃了下,她立即瞪大眼,对着火光点头,嘴里道:“明白了。”说完,一背双手,目光如炬的望向那由远至近的几人,吸了口气,一本正经的大声对着众人说:“尔等!有好消息了!本姑娘已视察到灵物了,它,就是广寒宫嫦娥仙子的宠物——玉兔!” “玉兔?!”众人不解了,人群中立即响起一阵嗡嗡声。说起这兔子,不是稀罕物,山野中尽是,又小又没本事的小东西,怎么会是灵物呢? 珍珠猜到了大家的疑惑,毕竟那大蜥蜴是个看似有威严的动物,不少人都没见过,那肯定容易相信是神兽,而小兔子嘛,太没有威信啦。“众人不要唏嘘,不要怀疑,我所说的玉兔,不是普通的兔子,它是通体雪白,漂亮美观的小灵物。上界的神兽是上仙张果老的坐骑,自然是又壮又威猛,但如今新的神兽是嫦娥仙子的宠物,自然是小巧玲珑,你们不要小看神兽!” 众人立即俯身下去,“不敢,我等不敢。” 族长也瞪了众人一眼,喝道:“仙姑之言,岂敢猜疑!” “是是是,不敢……” 只有族长夫人,紧锁了眉头,心急灵焚,她恨不得现在推翻灯火,点燃柴木,将她这张脸烧得干干净净,看她还怎么在这妖言惑众!只是,碍于族人都在,她也不敢私自乱动。心下焦急,不由的朝外面看去。 珍珠也不理她,只放眼望去,人群的外围,已出现了两个熟悉的面孔。她心里激动,又不由暗笑。看看吧,看看她被他的情妇设计烧死是多么的壮烈吧! 越泽自一看着被柴堆埋到腰部的珍珠,眼睛立即赤红,一纵身就要冲进来,胳膊却被靖影拉住了。 “如此,尔等稍等,灵物即刻就来。”珍珠满意地勾起嘴角,胸有成竹的笑了笑,隔着远远的人海,向着她心爱的那个人抛去深情一瞥。 族长夫人郁闷了,人海茫茫中,她也瞥见了越泽的踪影,心底冷冷一笑,好,你们不就想找机会逃跑吗?这绝不可能。看你还能玩什么花样!一扭头,她眼角扫了扫立在身侧的随身小厮。 而此时,众人都陷入紧张期待又兴奋的等待中,灵物就要出现了吗?仙姑所挑选的新神兽就要来了吗?那将意味着他们族落又将恢复安宁啊,这太令人振奋了。 沉默…… 没有人敢吭声,生怕亵渎了神灵。 突然! “啊!”人群中发出了惊叹!立即,人声鼎沸了,随之,还呼啦啦让出一条通道,道路的中间,一只通体雪白灵动乖巧的小白兔蹦蹦跳跳的朝祭坛这边跑来。 珍珠眼睛一眯,嘴角的笑意更深了。她就知道,他不会让她失望。 “神兽来了!神兽果然来了!我们有新神兽了!”人群中发出一声声狂欢。 “嘘……”珍珠生怕惊扰了小白兔,连忙制止了。族长眼明,赶紧手一挥,“不要扰到神兽!” 众人立即噤声了。 ------题外话------ 一直以来,亲们很照顾美七,美七很感谢大家。从今天开始,美七决定,对于亲们有见解的精彩小评及长评,给予不同程度的小奖,嘻嘻,高兴吧?! 第九十三章 小白兔被吼声惊得初是缩了缩小身子,待安静下来后,它才小小心心的继续往前跑。 珍珠紧揪的心这才缓缓的放松了。看着小兔子一点一点朝她奔来,她激动了,小兔崽子果然有灵性啊。想着,她又禁不住朝人群中寻觅了一下,只一下,就对上那笑盈盈水吟吟的眼睛。天啊,谁能想到,她那失明的亲亲丈夫拥有着世界上最明亮的眼睛啊。 众人,屏着呼吸看着小白兔真真切切的跑到了祭坛前,一个个喜不自胜,直觉得奇妙之极。珍珠也是这时候才彻底放下心来,小兔子真给力呀。其实呢,她能看出,小白兔是很害怕的,之所以它能顺着人群让出的道儿跑到珍珠跟前,那自然是因为,嘿嘿,因为除了这条直路,两旁都是人,小兔子怕人,不像猫啊什么的敢往人群里钻,它避左边避右边,只能被迫着往有空的地方走,于是乎,就这么顺其自然的跑到了它该去的地方。要说,珍珠要感谢众人的合作啊。 “神兽万福!神兽万福!”突然爆响的呼声几乎把珍珠都吓了一跳,她恐怕小白兔惊吓后乱跑露馅,趁着众人激情的高喊时眼疾手快的一把捉住了小白兔,然后,她又故意用庄重的神情将它抱着走上了祭台上,一转身,众人安静下来。 此时,最焦急的人是族长夫人,她不知道珍珠到底要玩多少花样,实在她是等不得了,不由的再次冒险上前说道:“仙姑……” 珍珠眼睛未抬,几乎与她开口的同时,一手沾了血水“啪”的一声照着族长夫人的脑门上拍了一下,族长夫人一惊,呆滞的同时,珍珠故意的提高了声音大喝一声:“何方妖孽!快快显形!” 众人一听,不由的惊呼一声,用惊恐的眼神齐齐看向族长夫人。 塔娜哪里受过这么欺辱,顿时脸色煞白,愤愤的用手背抹了一下额头,那呛人的血腥味让她恶心的皱紧了眉,但她却咬紧了牙关阴沉沉地说:“仙姑怎可随意侮蔑本夫人?!” 族长更是大惊失色,“这……仙姑,夫人她不会是……” 珍珠一手制止了他,脸色严肃,凝重,她狠狠地瞪了族长夫人一眼,说道:“还敢狡辩?!哼,你这个白骨精,专门附着在人的肉身中才能存活的妖物,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众人一听是白骨精,个个脸色大变,就连族长都后退了两步。 “混帐!你空口白话,又要陷害我!”族长夫人又急又气,一转头,嘶叫道:“快点火!杀了这个妖女!” 然,被吼的小厮已经吓傻了,定定地看了看她,又看向珍珠,那意思是很明显,信珍珠。 “到底谁是妖女!你心里清楚。”珍珠正义凛然的瞪着她,一只手轻抚上怀中的小兔子,“方才,神兽已经给我传递了信息,族落中有妖物缠上,方才你靠近本姑娘,若不是我反应快洒了狗血给你,我现在恐怕就被你控制了!” 族长夫人被她又突然编造出来的谎言气得脸色发青,甚至有点儿开始耐不住了,失控的叫道:“胡说!这个妖女完全在胡说!” 珍珠小瞥了一眼众人,知道这些人心里其实也还是在怀疑的,毕竟,族长夫人在族落中还颇有些威信,突然说人家是妖精,难以服众,而且目前她也没拿出什么玄乎的东西证明她。不过,她知道,只要她愿意编,众族人就愿意信。为啥,之前她已营造了气氛,比如这小白兔如她所言的自动找来,众人已有些心服。 为达到效果,珍珠开始装神弄鬼,扯着小白兔的长耳朵,突然跳起了探戈舞!心里还配合着念着:“探戈就是趟呀趟着走,一步一摇俩呀嘛两回头,三步一回头啊,两步一下腰,然后你再趟呀趟着走!” 众人眼睛直了,全勾着脖子看着珍珠耍起了新型大神,脸上明显的写着“已被忽悠”四个大字。 其实吧,珍珠也很想随俗拿着桃木剑喷点火上窜下跳,只是她嫌那动作太难看,她又不是谢当娜,她没有坡姐的风范。刚才在心里那么一想,干脆就用洋舞给大家来点新鲜。 族长夫人也被她弄傻了,她实在是想不通,这么个傻乎乎的女人怎么没完没了的玩花样,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到底从哪儿学的?真是让人摸不着头脑,越来,她就越心里发虚了。 跳完后,珍珠把动作定格在完美的姿势上,妩媚一笑,伸手抚摸了下小白兔,还故弄玄虚的点了点头,“嗯,嗯,我明白了。”呃,她又明白了…… “你……你别在这儿装神弄鬼,你根本就不……”族长夫人终于忍无可忍,想要立即揭发她。 珍珠眼一瞪,“白骨精!你可以保持沉默,但是你说的每句话都会成为呈堂证供!” 族长夫人又懵了。 众人也懵了。 珍珠傲慢的哼了一声,又往最高的台阶上踏了一步。现在,她要做最后的表演了。为了显示虔诚真实,又因为怕小兔子跑了,她没敢放下兔子,而是用双手小心的向头顶举起,高高举在自己头顶,以显示对神兽之敬。 接下来,她要用一场激动人心的演讲,鼓动所有人血液中的热情。 “我善良的族人啊,请聆听神兽传递来的肺腹之音。” 众人均竖起了耳朵,眼睛瞪直。 珍珠内心闪过一丝紧张,暗暗长吸口气,将自己沉入到一种悲壮的情绪之中,用慈爱的眼神环视着众人:“我来问你们,你们幸福吗?” 众人均是一愣,满脸纳闷不解的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都不知所措的看向珍珠。 珍珠轻浅一笑,道:“看看你们的脸,你们的身材,原本该健壮高大的人,却如此干巴丑陋,疲惫不堪,这多年来,你们可有吃饱穿暖,你们可有住在温暖宽敞的房屋里?” 人群中响起一阵抽气声。 “你们每一个人,原本都有田地和家产,你们本来该在世代居住的家园中安享天乐,可是,是谁把你们从安怡的沉睡中惊醒,逼迫你们过起了奴隶般的生活?!看看你们的周围,你们可有一望无际的美丽草原?你们可有鲜花和肥沃的稻田?你们可有金光闪闪的银钱?你们没有用劳动换来的物质享受,只能用血汗的代价来换取生存!这些糟糕的一切是什么所造成的?就是一只白骨精!是一只附着在人身上的白骨精!你们为什么要为了一个妖怪疯狂可怕的*而牺牲?!” 此言一发,所有人都愣了。包括被点了名的族长夫人。 “没有一个人生来就是奴隶的!更不会给一只下等的妖精服首称臣!妖精要毁灭你们,不需要理由!她践踏你们的土地家园,埋葬你们的尊严!她迷惑族长,她让你们对她盲目的听命,她最后就是要霸道你们的族落!” 底下的人全部一脸愤恨。 “我曾经住在一个如诗如画的国家,我们的领导者合理的治理着国家,他们公平、慈爱,我们的法律公正、人性化。我们的国家太平而安宁,人民有宁静幸福的生活。我们的经济高度发达,我们的夜晚像白天一样明亮,我们的冬天像春天一样温暖。我们有比骏马跑得更快的车子,我们有比鸟儿飞的更高的飞机,我们吃得到世上所有可口的美食,我们可以浏览尽世间所有美好的风光!这般如神仙般的日子,难道你们就不渴望吗?!” 底下的人全傻了,频频点头。就连外围处的靖影都在迷茫沉思。 “我憎恨被妖精横行糟蹋的面目全非的破旧族落!我们要毁灭、铲除、推翻欺压我族人的不公平族规!我希望在它的废墟上看到族落平等繁荣的景象!我希望看到自由的太阳辉煌地照耀,可耻的妖物在地面上消失!我们需要的是一个能领导我们走向繁荣富强的领头人,而不是一只只会让我们献出劳动和汗水的妖精!我们要睁大双眼,不要被妖物迷惑!我们汗流浃背的在地里劳作,绝不是为了供养懒惰邪恶的妖孽!我们无需听从她的无理命令,我们有权力为自己做主,我们绝不要将自己的劳动成果双手奉给欺压我们的妖孽!我们不要做一个愚蠢的贡献品!我们都是具有智慧和力量的人,我们要奋起抵抗,拒绝被压迫!” 被激起的族人一个个挺直了腰板,发出震耳欲聋的怒吼声。 “看看我们周围的族落和镇市吧,看看他们的楼房和羊群!他们的族人多么和平,幸福!难道我们不向往吗?所以,是时候了!我们要粉碎系在不幸的被压迫者身上的铁链,我们要让压迫者受到惩罚!我们要用集体的力量赶走霸占我们土地和玩弄我们族人的妖魔,我们要用她的血偿还我们所受到的艰辛痛苦!” “我们要用自己的双手改变生活,我们要创造新的家园,我们要享受我们自己的劳动换来的安怡和尊重,我们还要为我们的后代积攒丰硕的财富!我们要努力创造一个平等,祥和,充满阳光和友爱的美好明天!为了这一切,我,神仙的使者,愿意奉献自己的青春,誓必要与妖魔鬼怪斗到底!” 珍珠那激动的话语,坚毅的脸,炯炯发光的眼睛,慷慨激昂的演讲以及包含在她话中的坚定信念,使她显出威严非凡的气概,让她在柴堆之间冉冉散发出高大的光辉形象,还有那忽悠众生的自我牺牲精神,让很多一直以来孝忠族规的族人都流下了醒悟的眼泪。 “我等愿意听命仙姑,铲除妖孽!”直冲云宵的是如洪水决堤般的怒吼。 珍珠悄悄暗吁了口气,一滴汗水从额角流下,她的眼神放缓,缓缓举下了玉兔,放在胸口,掩饰自己因过于激烈而引起的颤抖,同时,她非常非常的疲惫。还好,这一段langlang的陈词圆满完成,接下来,就是付诸于行动了。 其实,珍珠并不是空白编谎,从这里不景气的景象她本就猜到族人的生活不好过,这恶毒的族长夫人和越泽勾搭绝对有自己不可告人的目的,其间定是出现过漏洞,却没有人敢带头抵抗。为了唤醒大家,她自是夸大了其词,更是添了油加了醋,外加诱导和激将。 不过,珍珠这番云天雾地的吹嘘听在外围的两个人耳里,真真是过人的聪慧和胆识。越泽满眼的不可思议久不能回神,而靖影,却悄悄依在一棵树旁掩口偷笑。 此时,被珍珠的长篇大论给唬的呆滞的族长,目瞪口呆,体力不支,若不是被两旁的下人搀着,恐怕早就一命乌乎。他干张着嘴,颤抖着手指,说不出话。 而族长夫人,此刻被众矢之的“白骨精”,已经几乎没有藏身之处,站在她身边的族人正在用愤怒的目光瞪着她,一步一步向她逼近,她被迫踉跄着向后退着,慌恐在她眼中,“不……她是在胡说八道……我不是妖精!我真的不是!你们不要听信她的妖言!我才是你们的族长夫人,我为你们带来安康的生活,是我,让你们吃好穿暖,不被其他族人欺负,你们所拥有的一切都是我为你们争取的!你们绝不能听信她一时之言,就抹煞我的功劳!” “不!——你骗人!”人群中,突然爆出一声凄厉的叫声。 珍珠放眼望去,是一个年纪大点的女人,她哭着推开众人跑上前来,挥拳捶向族长夫人,“你这个妖妇,我女儿在你身边服侍,只不过在给你梳头时扯掉了你的几根头发,你就将她的手指斩断,我……我今天一定要狠狠的打你……” “啊!走开!”族长夫人惊惶的躲闪着,奈何被仇恨积压的早已失控的妇女根本不给她机会,双手就撕住了她的头发,扯得她惊叫连连。 “打死这个妖妇!要不是她挑起了跟修族的打斗,我弟弟也不会死……”又一个人冲上来。 接着,第三个,第四个,都冲了上来,带着愤恨齐齐揍向族长夫人,族长夫人狼狈无比,左右都躲避不及,也顾不得找珍珠算帐了,她猛的推开众人,扑向族长:“阿哥!阿哥救我啊!我是被冤枉的!是那个恶女害我!我不是妖精!我是你的妻呀,阿哥!这恶女分明就是杀了神兽,为了活命才嫁祸于我!她是一派胡言,你不要信她呀!” 然,此时回过神来的族长,却在看到族长夫人扑过来时,惊吓的往后退,“妖精!你原来是妖精!” 珍珠冷眼瞧着撕扯不清的众人,扬唇一笑,突然手指狠掐了下小白兔,小白兔立即弹跳了起来,嘴里发出嘶嘶的叫声,这叫声引起了人们的注意,纷纷看过来,珍珠连忙将小白兔的头对向族长夫人,并惊叹道:“乡亲们!你们看,神兽已经在指控妖精了!哼,妖孽!你还敢狡辩!” 族长夫人气得浑身颤抖,怒火和憋屈让她脸色发青,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妖物附身,需用泼了狗血的板子打一百下,才能将妖魂打碎,而族长夫人是否能魂还,这,要看上天造化。”珍珠大声的说。 立即,已经有人搬来了长长的板子。 珍珠悠闲的抚了抚怀中小兔,直觉得现在腰酸腿疼,实在不想再呆下去看这血腥的场面,于是,她将小白兔交给了在她身后的一个下人,郑重吩咐道:“要将神兽安置妥善草窝。” “……是,……是。”那人诚惶诚恐的接下小白兔。 珍珠抬眸,冲着远处投去暗示的一眼,再收回视线看向被众人推倒在地的族长夫人,命令道:“打!” 众人带着公报私仇的愤怒,开始了围攻。 族长夫人见已不能翻身,只得奋力逃避。 “别让妖妇跑了!”有人高喊着。 看着撕扯成一团的众人,珍珠心里解恨啊,呵呵,她本无意要迫害这臭婆娘,可谁叫她还想要烧死她?不给她点教训是不行的,估计,一百板子打不死她吧,呃,她还不想杀人嘞。 “族人听着,妖魂已受到惊吓,此时,本姑娘要即刻升天,去收那妖魂,尔等,点火吧!”珍珠大义凛然的高声道,并一转身,潇洒的走入到柴堆中央,背靠着柱子,一脸凝重的望向族人。 族人得令,在族长哆哆嗦嗦的吩咐中,快速的将柴堆加高,一撮稻草在烛火上点燃后,放进了柴堆上。 珍珠谨慎的看着柴堆上的火苗,看着它一点点窜高,烟气四起,她透过烟火,看到了外围处那两个惊慌的奔过来的人。很快,火光遮住了他们,也遮住了黑丫丫的众族人。 “仙姑升仙了!我等恭送仙姑!”一阵阵连绵起伏的喊声震耳欲聋。 火光跳跃处,隐隐见得众人俯跪在地。 火势越来越大了,热气扑面而来,珍珠有点撑不住,赶紧悄悄往后退避,心下又着急的向后探视:怎么还不来呀,会真的烧死人的! 正焦急时,突然,两道长鞭从火丛中疾速窜进来,珍珠眼疾手快的双手一把接住,趁着火光的覆盖,趁着烟雾的弥漫,再趁着众人都匍匐着,果然的纵身一跃,被长鞭带出了火堆。 从此,仙姑在族落消失…… 撞进一个熟悉的怀抱里,珍珠兴奋的难以抑制,抬眸,靖影含笑盈盈的对着她,同时,冲她匆匆落下一吻,又快又轻的将她在马背上放好,怜爱珍视的将她抱牢,狠狠挥起了长鞭。 身后,紧跟着他们的越泽,失神的眼睛里迅速闪过了刺痛。 第九十四章 珍珠醒来的时候,周围寂静的让她半天反不过神。于是她就这么眨巴着眼睛看着房顶,脑子里一直空白着,不知道怎么回事。 一只纤长的手伸过来,拢了把她的发丝,抚上她的脸庞,一声温雅的声音柔声说:“睡饱了?” 珍珠有点迟钝的扭过脖子,眼睛没有焦距的看着坐在床边的男人,漂亮的不似凡人的男人,好像是靖影……呃,她真的有点糊涂了。 “我……”一张嘴,她就直觉得嗓子里直冒烟,禁不住咳嗽了几声。 靖影连忙用手背托起她的后脑,微颦着眉心,关切地说:“怎么了?” “没……事。”珍珠止住了咳嗽,长吸了口气,又发起愣来。 靖影用手轻摸了摸她的额头,眼神落在她的脸上,再轻轻握住了她的小手,抵在了唇边,哑声说:“珍珠,你受苦了。” 珍珠这才跳了跳眼神,有点愣怔的看向他。神思像在天空中飘浮着,落不到地上,不由的有点着急,努力的去回想,才猛的想到了之前发生的事,然后,她不淡定了,“我……我这是在哪儿?我是不是晕倒了?我怎么不记得怎么回来的了?” 靖影见她灵动起来了,心下也有点轻松,不由宠爱的搂了搂她的小身子,协助她坐起来,心疼地说:“你还说呢,我们刚出了那个族落,你就眼睛一闭不省人事了,差点没吓死我。” 珍珠睁大眼睛,伸手捏了捏他的鼻子,“什么叫我眼睛一闭,我死了吗?” 靖影却没笑,反而表情委委屈屈的,“那我不是害怕吗?” 珍珠也笑不出来了,心酸的摸摸他的脸,“我怎么会有事呢?我只是太累了。” 靖影握住她的手,这才温温淡淡的绽开笑颜,“你是够累了,臭丫头,你还真会玩花样,逗得我乐死了。” 珍珠一听,脸上有些发红,不好意思的笑起来,“人家是拿命在赌,你还笑……” 靖影眼睛里含着笑意和氤氲,“是啊,我的珍珠用自己的智慧救了自己的命,是峡谷里最勇敢睿智的女人。” 珍珠嘴角一抿,点了点他的额头,“你就哄我吧。” “是真的。”靖影的笑意更深了,“我以为,你会死,我已经做好了拼了命的准备,唯一的期盼就是要让自己死在你前面。” 珍珠神情一怔,心沉了。“傻瓜!以后不准再说这种话。” “嗯。”靖影很乖巧的应着,眼帘垂下,抬手去轻抚她的肚子,“孩子幸好也没事,你醒来了,我终于可以放心了。” 珍珠看着他,心里感动的不知道说什么,“靖影……” “你会怪我吧?在你最需要我的时候,最受苦受难的时候,我却没有出现,让你一次又一次陷入危险,那么孤独的面对一切,你一定很害怕。我……真的是个很没用的丈夫吧。”靖影嘴角牵着笑,眼睛里却突然掉下一颗泪滴。 珍珠有点着急的叹了口气,抬手去抹他的眼,他却微微侧头避开了。“靖影,你又多想了,不是都过去了吗?我知道你一直像看小孩似的看着我,可总也有一时失手的时候啊。而且我没受什么罪,我可会玩了,把他们哄得一愣一愣的,这样我很有成绩感的哟。”说着说着,她还说出来小小的骄傲感。 靖影轻轻一笑,“是,幸好你聪明,聪明的不可思议。不然,我会后悔死。” “别胡思乱想了,这事不因你而起,你又不知道会出事,人家在暗处,我们怎么防啊。” “不,我知道的。”靖影坦然的点点头,“我知道会有事发生,所以才紧跟着你。” 珍珠看着他,刹时间,有点明白他那段时间的反常了,“怪不得你一直闷闷不乐,原来是这样。” 靖影微微垂下头。 “诶?你从哪弄来那么漂亮的小白兔?”珍珠一边想换轻松话题,一边也确实极有兴趣知道。 靖影微微一笑,“不是我,是大哥抓的。” 珍珠脸上的笑容收敛了,什么也没说,就垂下了头。 “你知道我眼睛不好,兔子又跑那么快,大哥打猎可比我强多了。”靖影温温淡淡地说着,有意无意的向门外瞥了一眼。 门外,直挺挺贴着门站立着的男人,一动不动。 珍珠清咳了一声,不想再说这个话题,便道:“唉,你知道吧,我这一场装神弄鬼,把我毕生所学都用尽了,真是耗尽我心血,差点儿累死。”说着,有点疲劳的靠在他肩膀。 靖影将她搂了搂,脸上满是怜惜,又带了点赞赏和纳闷,“我也在想啊,我们珍珠到底在哪儿学的这番本领啊,真是可爱到顶了。” 珍珠得意地笑了笑,“那是,你不知道的多着呢,我可是个无价之宝。” “当然,珍珠在我心里,一直是无价之宝。”靖影淡淡地说,却深情无限。 珍珠爱死了他这个样子,禁不住伸手搂住他,把自己当成宝贝的男人,才值得她爱,不是吗。“嗯,我永远只做靖影的无价之宝。” 靖影眼睛眯了眯,有点茫然的看向她,问:“那大哥呢?” 珍珠心底颤了颤,不由得有点愠怒,“靖影,我们不说他行吗?” 靖影静静的看着她。 珍珠避开他,有点埋怨地说:“我累成这样,又受惊吓又受苦难,一醒来你就老说不开心的事。” “我没有。我说的是事实。没有办法避免的事实。”靖影依然淡然地说。 这一刻,珍珠恨他的淡然。只不过转眼一想,他说的也对,光逃避也不行,于是浅浅一笑,直接说:“那我只能说,我无法原谅。” 靖影轻轻一眨眼,什么也没说,只悄悄的抬起了头,空茫的对向门口。 门外的越泽,双手猛的握紧了,似用了极大的努力,才压抑住内心的刺痛。他的全身剧烈的颤抖着,一张脸上灰白相加,豆大的汗珠从额角滴落下来。但是,他没有任何话可以说,他也知道,他没有资格。 气氛又陷入僵持和沉默。 但是珍珠,不想在自己刚经过这番折腾后就要面对这样沉闷的气氛,她任性的推了靖影一把,“你走吧,我想静一静。” 靖影讶然的看着她,“珍珠,我……” “哼,我是多么辛苦,九死一生,死里逃生,这刚刚平安,你不说哄我多开心,还这么沉闷,影响我的心情。你别在这儿了,我不如一个人呆着,也免得看谁脸色。” 靖影脸上迅速闪过惊慌,连忙上前捧住了她的小脸,急切道:“是我不好,不会了,我不会再胡言乱语。” 珍珠看着他,不知道怎么觉得有点恍然,现在的靖影,经常会出其不意的乖,有点不正常,以前那个尖酸刻薄、别扭傲慢的靖影,好像不存在了,现在的靖影虽然这样,但气质仍在,只是更让她舒心。不过,她还是希望他不要太百依百顺,她不想让自己的爱人为了爱自己,变得不像自己,她也不愿让自己的爱人委屈自己。也许现在的靖影是懂事了,宽容了,这是成熟的表现,但她还是觉得她的靖影应该张扬自己。没有女人不喜欢看自己的男人傲世群雄的,她会带着崇拜的神情去仰视。 “别诚惶诚恐,靖影,我不会再吓你了。”珍珠心酸的说着,她觉得有很大一部分,是她太小气了,她一耍性子,靖影就是再有道理也不讲,只会给她道歉。 “不是,我只是不想惹你生气。你现在身子这样,我怕影响到孩子。”靖影清清婉婉的笑着,一张如玉莹白的脸上,居然隐隐有些红晕。 珍珠有些羞愧了,靖影传递给她的信息,就是他很爱这个孩子。一直以来,靖影是最排斥共妻这件事的,他脱俗的思维几乎不像个峡谷人,然,是因为对她的爱,他改变了,也想通了,一边是自己最爱的女人,一边是自己的兄弟,他也不得已接受了。可是一旦接爱了,他是这样坦然,甚至会有小小幸福。珍珠也分不清他是真的因为俗规习惯了接受家庭里的孩子,还是因为爱物及屋。不管如何,她感动了,欣喜不已,“靖影,你是我的宝,靖影……” 靖影身子微微一颤,上前牢牢抱住了珍珠。 只有这一刻,他的心才是安定的,才是安心的。从她来到镇市,从他们去往梅云庄,特别是从她丢失后,他的心无时无刻不在受煎熬,这一次,也算是一场劫难吧,是他们三个人的劫难。无论如何,这番惊涛骇浪过去后,他,保证绝不再让珍珠受到一丝丝伤害。他用生命保证。 屋里面,温馨亲昵的气氛一点点漫延出来,门外边那个孤独的人周身都是冰凉,他僵着身子,努力的吞了口唾沫,已经不想再做任何动作,心里更是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只觉得身体不是自己的,脑子里也很空荡,头一次,他发现自己是这么懦弱,他居然没有勇气走进门,只是一个门,他竟然不敢跨越。抹了一把眼角的潮湿,他轻轻的长长的吸了口气,带着不敢吵醒旁人的小心。然后,他没有回顾一眼,直接转过了身,迈出了脚步,沉沉的。 “啊,我们这是在哪儿?”珍珠突然惊叫一声,有点惊慌的看向周围。 靖影安抚地拍了拍她,“是客栈。” “客栈?”珍珠有点晕头,“我们干吗要住客栈?啊,也就是说,我们离开那个庄了吗?那生意呢?” “自然是谈好了,你就别担心你的生意了,有我在,以后都不让你再劳心费力。”靖影温暖的笑着,满眼宠怜,“庄上我们不想久留,你又昏迷不醒,怕路上受些颠簸,就在路道上的客栈先住下,等你身子舒适了些,我们再走。” “那……那怎么好?要在半路上耽误,太可惜了吧。”珍珠皱起眉。 “可是你身体要紧。”靖影微微皱起眉,担忧在眼中渗出,“听说,你这时候如果不好好休养,如果有什么事会很危险的。唉,这番折腾,你是怎么受得了的。” 珍珠抿了抿唇,笑道:“那也得受呀,提着气,攒着劲,才熬到最后。所以,现在才像虚脱了一样。” “好好休息,什么也没有你的身体重要。”靖影温柔的说着,轻轻吻了一下她的额角,“耽误几天没关系,反正铺子里有阿爸在,还有你二哥也在。” 珍珠一想起铺子里,突然有点亲切了,是啊,没什么不放心的,也没什么可惜的,不是还有二哥吗?相信聪明的二哥一定可以独挡一面的。那么她就安安心心养身体吧,好好放松一下,肚子里的孩子一定受到了惊吓,她这个做妈妈的要好好安抚才行。唉,都是他(她)可恶的爸爸。 “珍珠,你饿不饿?”靖影突然想起来似的。 这一问,珍珠方觉得肚子很饿了,嘴里都在发酸,连忙点头,“嗯,嗯,很饿。” “我去要些饭菜来。”靖影立刻站起身,就向外走。 珍珠张了张口想说什么,也停住了。看着靖影稳妥轻盈的走出门,她才长吁了口气,倚在了床头。 心里,一直逃避的事情如洪水般涌上来,怎么也无法摒去。 越泽,事到如今,要她怎么面对他才好? 她不知道。 她不是一个过于顽固的人,前些时和越泽在一起时,那些温馨有趣的气氛她也很喜欢,其实,她也不傻,她知道像越泽这样优秀的马帮商人,多年来一定少不得女人的温柔。她也可以理解,不管他以前怎么,也不管他是抱以什么心态,总之,他之前的事她不想深究,也不愿去多想。她只想他在他们已经关系那般融洽后,不要再出现让她难堪的事。她已经对他相当宽容了吧,她只想以后他能像个丈夫一样对她。可是,没想到他居然捅了那么大的娄子,弄个女人来羞辱她残害她,这是她所不能容忍的,她不仅憎恶那个女人,也看不起这个男人。 第九十五章 这两天是珍珠许久以来都没有过的安怡和舒适。 心灵上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心情透亮。 每天,靖影如影随形的跟着她,牵着她的手,陪她在屋里说说话,在楼下吃吃饭,也经常陪着她到这座不怎么热闹的小镇上走一走,看看花草,听听鸟鸣,小日子过的实是惬意。 两个人的日子是这么满,几乎容不下第三个人。珍珠适应的不得了,恨不能永远呆在这里,在这座不怎么美好的陌生的小镇轻松的过生活,然,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这句话,她现在才理解透,以前,总是以为是比喻那些打打杀杀或者在外闯荡的人,现在,她知道了,这个“江湖”指的不止是在外的为人处事,还有自己身边的家人亲情,抛不开的,自然也成了牵绊。 越泽像是隐形了一样,有珍珠在的地方,就看不到他。其实靖影和珍珠心里都清楚越泽在避开他们,但两个人谁也不想破坏他们二人世界的和谐气氛,便都只装着没有那个人,自欺欺人的过着这难得的舒适数日。 然,再怎么躲,总也有意外。 这天珍珠突然觉得胃口不适,什么也不想吃,吃一口饭就觉得恶心难受,比她受苦受难时那嘴巴还难伺候,真是的,好不容易太平了,她这嘴巴是咋了。后来不知怎么,她突然觉得想吃什么,口有点渴,心里堵,很想吃葡萄! 靖影二话不说,牵着她的手就往外走。而越泽正巧从外面回来,正要回房去歇脚,于是就这么凑巧的一边下楼梯,一边上楼梯,照面了。在楼梯上,躲也不好躲,绕也不好绕。 大眼瞪小眼了片刻,珍珠决定依然用漠视对待这一切,于是握了靖影的手,装作轻松自如的继续往楼下走。 越泽却是僵在了原地,屏住了呼吸,虽眼神不敢直视,一颗心却紧跟在两人身上。直到他们走到他身侧,转眼间就要越过他,他终于忍不住开口:“靖影……你……你们去哪儿?” 靖影站住了脚,闻声转身他,很平淡的说:“珍珠想吃葡萄,我们去找找看。” “葡萄?”越泽眼睛里跳着希冀的光亮,同时也伴着慌张,“可是……现在这时候没有卖葡萄的。” 珍珠心里一沉,也是,好像没见着有卖的,好像季节不对。可是,她是怎么想起吃葡萄了呢?唉,她也说不准,也许孕妇就是这样吧,一下子想到了那个味道,觉得正合口,就想念的不得了。 “找找看吧,她现在嘴刁,不想吃的就吃不下去。”靖影笑了笑,和珍珠下了楼梯,不紧不慢的往外走。 越泽回过头来,胸口大大的起伏。刚才……他好紧张,又好兴奋。原来,她想吃葡萄啊,他终于知道她一点事了。这些天她和靖影两个人像粘胶一样,中间没有一丝缝隙,像是一个完美的圆,容不得一粒沙子。而他除了颓废,又有何法?他只得静悄悄的躲起来,不管是伤是痛是苦只有一个人尝。不过,刚才这短短的两句话,是否可以……可以打开一个口,于他,算是一个小小的机会吗?哪怕……只是接近一下。 至少,减少一些他的愧疚。 靖影带着珍珠缓慢的在街上找,从东头到西头,从南头又北头,小小的集市一会儿就能跑过来一圈。珍珠失望了,莫说这么小的集市,就算是大镇市,恐怕找到这种不入时的水果都难,这个年代,又没有大棚子,哪来的反季的水果。再说她又不是武则天,能让百花在冬天开放。 看着珍珠脸上那落寞的表情,靖影心里直疼,但他表面也不表露,只得沉默的牵着她的手,慢慢的走回了客栈,回到屋里,珍珠就委屈的缩到了床上,蒙住被子。 “不然……我让小二做些新鲜的甜品来……”靖影试探着问。 “我不想吃甜的。”珍珠闷闷地。 靖影也着实在些为难,“那不如……我们明天就回去好吗?这几天你也休息的差不多了,这儿也没什么可玩的,回去后,我再到处找找看,这个集市实在是太小了。” “不用麻烦,我不吃了。”珍珠也知道她这是强人所难,靖影就是再疼她,可他也不是种葡萄的。只是她就是心里烦躁,没办法高兴起来。 靖影轻轻叹了口气,站起身来,迟疑了一下,走出门外,关门的时候,回头深深的看了她一会儿,这才一脸忧郁的走下楼,找到小二,“可有葡萄味的饮品?” 小二愣了愣,摇头,“大哥,咱这是小店,没那么齐全。” “那你可知道,哪里有卖的吗?”靖影一脸正经,这事对他很重要。 小二就有点不解了,“没有,不知道。” 靖影有点失望,也没再问,转身就向外走。 小二望了望他的背影,不由摇了摇头,“还真是执着。” 差不多天黑时,靖影跑了大半个集市,问了好多家酒楼,以及卖香料的,手里配上了几种口味的饮品,又兴奋又忐忑的走回了客栈。他实想着,能解了她的馋,她有了胃口才能吃饭。其实他一大老爷们他也不懂怀孕的女人有这毛病,他只是想着只要珍珠要的他就尽量给。 回到屋里,珍珠还在闷头,靖影心疼的摸了摸她的额头,有些些细汗,他连忙放下了饮品,拿了手绢给她擦汗。 珍珠缓缓睁开眼睛,一转眸,看着了摆在桌上的饮品,她微微一怔,表情怪异的看向靖影,一边缓慢的坐起身,“你……买的?” “嗯。”靖影随手给她拿来一瓶,打开盖子,轻递到她嘴边,“你尝尝。” 珍珠闻到有淡淡的有点儿像葡萄的味道飘来,却不够纯正,还似乎有点奶味,很别扭,但是她知道靖影一定是费了心血想让她开心,她便绽开笑容,轻抿了一口,说:“还不错。靖影,你真会想办法。” 靖影何其聪明,她若喜欢,定会喝上一大口,若她的胃口好,就她平时那肆无忌惮的样,肯定会不顾形象的吃个尽光。说实话,他爱死了她贪婪餍足的小模样儿。脸上挂着淡雅的笑,他不动声色的接过珍珠手里的瓶子,一转手就又换了一瓶,打开盖,自己闻了闻,感觉很不错,这才献宝似的再递上前,“珍珠,你再闻下这个。” 珍珠有点为难,她其实真不想喝这个,她只想吃水果。 “我知道,可是我找不到。我只是想,你想念那个味道,咱就退而求其次的试下别的方式,只是应应急。你若实在不喜欢,就算了,反正明日,我们就赶紧回去。”靖影清浅地说着,手里的瓶子并没有递出去。 珍珠看了看他,伸手接过瓶子,叹道:“也是,我现在只是心里想,可能真找到了,也和这一样,不过是想念这个味道,嗯,那我试着品尝一下。”说着,愉快的扬头喝了一口。 确实没那么难喝,虽然味不够纯,但毕竟比其他东西合她的口,她一天没怎么吃东西了,她也着实的饿了。 不由的,低头看自己的肚子,这小家伙,还真是可怜,前几天是因为她命不好吃不上好东西,现在没事了,她又犯起了富贵病,吃不得东西。如此折腾,这宝宝的小身体能好吗? 靖影神情专注的对着她,眼睛微微眯起,再缓缓睁开,一会儿,他看着珍珠总算喝了几口,心下也轻松了些,连忙说:“现在有胃口了吗?我让小二做几道小菜如何?” 珍珠终于点了点头,她知道,就算不想吃也得吃,她这身子有危险时是铁打的,安怡时就是娇气的。现在这样太太平平的,她才不能亏了宝宝的营养。 靖影得了令,脸上很开心,搁了瓶子,提脚就出了门。噔噔噔下楼梯,正要开口喊小二,就瞥见越泽从大门急急慌慌的走进来,他下意识的转过身,有点疑惑的望着越泽。 看起来风尘仆仆的越泽,此时头发微乱,脸上汗淋淋的,但是眼睛里神采奕奕,脚步跨的也很带劲,手里提着一个布袋子。看到靖影,他一笑,兴奋的走上前,将手里的袋子递上去,“靖影,我找到了,你去拿给她吧。” 靖影疑惑的接过袋子,打开,当看到里面是青绿色圆溜溜的葡萄时,他也愣怔了,“这……” 越泽这才显得有点窘迫起来,干笑一声,“是挺难找的,我认识一个贩商,跟他要了些,果子有点青了,可能很酸,这季节,熟的不好找。” 靖影沉默了,定定的看着他。 “快去吧,她现在情况特殊,不吃饭怎么行。”说完,越泽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避开靖影的视线,转身就越过他,上楼,刚踏上几个台阶,就突然想起似的猛的顿住脚,回头复杂的看了靖影一眼,宇眉紧颦,靖影轻转身时,他赶紧回过头去,继续上楼了。 靖影拿着袋子,缓缓的走回房间时,珍珠正坐在床上嘟着嘴巴愁眉苦脸。 “还在烦啊。”靖影微微一笑,走过去,将手里的东西递到她面前。 珍珠的眼睛一瞟,猛的一愣,全身的细胞噌噌的炸开了,“葡萄?!靖影你怎么找到的!”一边说,一边等不及的伸手捏了一个,放在嘴里,一咬,立即咧开嘴巴,太酸了!不过酸得还挺有味儿,忍着酸劲吃下去,连连点头,“嗯,挺新鲜的。” 靖影也不说话,只眼波烁烁的笑着看着她。 珍珠一直吧吧的吃,直到快吃完了,才得了空似的,想起来似的追问:“靖影,你就这一会儿,是从哪弄的这个?” “不是我,是大哥。”靖影坦然的答。 珍珠吃的动作顿了顿,继续吃,“那就谢谢他。” 靖影也浅浅点头,“嗯。” 珍珠就继续又吃了几个,不吃了,喘了口气,说:“啊,舒服了,感觉挺饿,我想吃饭了。” 靖影二话不说,就又嗯了一声,起身,把她吃的葡萄皮垃圾提了出去,下楼,要了一荤一素,亲自给珍珠端了上来。 珍珠见到吃食,眼光那个晶亮,直放金光。饿狼一样,直扑。 现在她在靖影面前,真是什么丑也不怕出,又自然又自由又舒适,这不得不归功于靖影越来越宠她,不管她怎么样,他满眼满脸都是爱意,温和而乖顺。靖影,是真的涅磐了吧。 * 月黑风高。 集市以外八里,树丛中,月辉洒下点点碎碎,高大健壮的男人从马背上跳跃而下,谨慎凝重的向四周观望。 一声轻微的抽泣后,从一棵粗大的树后,蹒跚着走出来一个削弱的女子。 男人皱了皱眉,冷冷看着她,“你还来找我?” “越泽……”女人细软的声音带着哭腔,抖抖簌簌的向男人走过来,“我只有你了,我不找你,还能找哪个?” 越泽烦躁的避开眼神,沉声说:“你走吧,我们没什么好说的。”说着,他一转身就想要上马。 “不!越泽……”塔娜疯一般扑上来,一把抱住越泽的腰,凄厉地哭喊:“不要丢下我!越泽!我求你!我已经这样了,只剩下半条命,你都不管我吗?” 越泽转回身来,恨恨的瞪着她,用力推开她,“你还敢说!这都是自作自受!我还没有找你算帐,你那么狠毒迫害我的妻子,我让你走,已经对你宽容了,你还想要怎么样?” 塔娜愣了愣,连忙急急的摇头,“不,我不是有意害她的,这是命运的安排,是她运气不好,我只是没有出手相助而已。可是她,你也看到了,她是怎么加害于我的?她反咬我一口,胡言乱语,借刀杀人,我现在……一条胳膊都废了!越泽!你忍心吗?你看到我这样,你很开心吗?!” 越泽憎恶的眼睛渐渐放缓下来,叹了口气,说:“你若不招惹她,她便不会这样对你,就算,她没有斗得过你,我也会救下她,你以为那样,我就能饶过你?” “越泽……你……”塔娜不可思议的摇着头,瞪着惶恐的大眼睛看着他,眼神儿在夜色中很是渗人,“你变了,你的心被那个狐狸精给勾走了!原来你也是这种男人,你忘恩负义,喜新厌旧,枉我一直以为你是铁铮铮的汉子,原来是我看错你了,你是个狠心无情的小人!” “你骂吧,别再想用这招激将我,我已经看透你的为人。那天,就算你害的不是我的妻子,只是一个陌生人,我也会从此憎恶你,一个女人,心肠那么毒辣,比蛇还毒,我怎么会再喜欢一条毒蛇呢?!你别再妄想了,你再怎么说,我也不会原谅你。”越泽冷厉地说着,眼睛里都是憎恨和鄙视。 “借口!根本就是借口!”塔娜全身剧烈的抖颤着,苍白的脸上展着怨恨和痛心,“越泽,你不爱我了,是吗?因为不爱,看我受多大的苦都可以无动于衷,为了维护她,你黑白都可以颠倒,越泽,这不是你,这不是你!” “你别发疯了!”越泽提高了声音,不耐烦的道:“别再找我,不要再缠着我,随你怎么说,我不想再跟你有瓜葛。” 正张牙舞爪的塔娜突然间平静了,她只是凄凄惨惨的看着越泽,什么也不说。 越泽看了她一眼,没理她,转身,大步走到马匹前,一纵身,上了马。 塔娜突然窜到了马前面,伸开了双臂,一张惨白的脸紧绷着,眼睛里是万念俱灰的绝望:“你要走,我拦不住你,那么,你就从我身上踩过去,我不想活了,我什么都没有了,连你也要抛弃我,我还有什么可活?” “你……”越泽气得脸发青,一拽马绳,马儿侧转了头向一边走,塔娜又固执的转到马前面,一脸的视死如归。越泽愤怒了,“你这是在死缠烂打吗?” “是,我已经这样了,还要什么脸面,要什么自尊?”塔娜脸上流下两行清泪,委屈的重重哽咽,“曾经我以为,与你恩爱于共过,我们有过患难也共享过安乐,我以为,有这样的感情,不管以后是谁倒了运,是谁失了败,甚至是谁犯了错,另一方,都会站在她那一边,宽容她,爱护她,就算所有人都变成她的敌人,他也是她唯一的依靠。可是,现在呢?也许,我是错了,我鬼迷了心窍,我太怕失去你所以得了失心疯,我犯了不可饶恕的错误,可是所幸,并没有因为我而对那个女人造成伤害。可,尽管我只是这样,你就瞬间翻脸无情,你不觉得你很过分吗?你还不承认你是个无心的人吗?就算你已经变了心,可你就真的不念旧情,看着我一败涂地,看着我生不如死吗?!” 越泽动容了,暗暗倒抽了口气,手紧拽着马绳,眼睛紧紧盯着塔娜的脸,一时之间,竟觉得从话可说。他也不懂,为什么不管她做了什么,为什么他认为本是她错的离谱,她还能在他跟前硬气起来,还能这样理直气壮?他,竟然不知道为自己辩什么! 见越泽已有些心软,塔娜暗暗心喜,连忙将语气放柔,将指控转为了乞求:“越泽……一日夫妻百日恩,我不相信你是个薄情的人。求你,不要丢下我,现在的我回不了族落,我身上还都是伤,我是好不容易才逃出来的呀,我要怎么活下去,你若不要我,哪还有我的栖息之地?越泽,你难道忍心看着我横尸荒野吗?不管怎么说你都爱过我啊,你的心真的那么硬吗?我不信,我一直深爱的男人,会这样对我,我不信……” 越泽的心乱了,一时之间慌张无措,不知如何是好。虽然,他是非常非常气她恨她,她迫害珍珠的事,在他心里是抹不去的伤痕,而他也因此,恐怕再也唤不回珍珠的心,他怎么能不憎恨她?可是,她说的也有道理,珍珠虽然很危险,但幸好是在险中逃生,用她的机智战胜了他们整个族落,他佩服珍珠的勇气和智慧。所以,这次的事过去了,珍珠没事了,而塔娜她也受到了惩罚,她现在这么凄惨,他如果不管她,算不算落井下石呢?毕竟,她曾经像太阳一样温暖着他的心,那些过往,并不是一挥手就能够抹去的,纵使她现在该死,可也是因为爱他,她本性应该没那么坏,他无法将她的错完全抵消她曾经的好……对于喜欢过的女人,他一个男人,没法心那么狠,眼睁睁看着她流亡。 “越泽……越泽……”女人可怜兮兮的唤着他,一步步向他走近。她现在,只有这一个人依靠了,只有他能够救她了,她绝不可以输得连命都没有,她不能让自己这般狼狈的活着,所以,她一定要抓住这个男人,一定要…… 越泽的心揪紧了,额头上渗出滴滴汗珠。 “越泽,带我走吧,我不会连累你的,只要你悄悄的带我走,只要你收留我,我不会再惹你生气,再也不伤害你在乎的人,我会听话的,我只想做你背后的人,像以前那样给你呵护和温柔,在你受冷落的时候,寂寞的时候你还有我,越泽……不要忘了,我才是最爱你的,越泽……” “咻——!”突然,树林中响起急促的声音,并迅速的由远至近,像是有什么人直冲过来。两人均惊慌的转过头,塔娜下意识的张开手就扑向越泽的马,越泽甚至也反射的伸出手去接她,然,一条长鞭从天而降般,硬生生狠辣辣的甩过来,一把打打了女人的脸,塔娜惊叫一声,孱弱的身子如树叶般扑了地上,她惊骇的尖叫着,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 越泽也惊到了,猛的跳下马,正要去拉塔娜,一匹凶猛的马便如箭般冲过来,带起了凛冽的寒风,他几乎是下意识的一闪身子,冲到他跟前的马也长嘶一声停了下来。 月光如玉,骑在马上那纤长柔韧的身体挺立着,张扬着沉静又阴郁的气息。 “你……”越泽惊愕之际,心里瞬间升起不祥之感。 塔娜也看清了马上的人,她短暂的愣怔后,立即恐惧的向越泽靠过去,“不……越泽救我……”这个和越泽一起在族落出现的男人首先一定是她的敌人,二来,此时凶狠的找过来绝对有着明确的目的。 越泽却是犹豫了,僵着身子不知如何是好。靖影怎么会来的?靖影怎么知道?靖影在这时候出现是什么意思?! 眼前的靖影,居高临下的睨着两人,混身上下带着不可抵抗的威力,和冷飕飕的杀气。 塔娜吓得混身颤抖,语不成调,“不要过来……越泽……求你放过我,我……已经只有半条命了,不要赶尽杀绝……” 靖影冷峻的脸上没有一丝温度,像是没有生命的雕塑,不管下边那个看似可怜的女人说什么,他似乎没有听,不受到任何影响,他只缓慢的将长鞭收回,另只手,在两人惊恐万状的目光中,一点点抽出了一根长长的,寒光闪闪的剑。 剑! “靖影……”越泽几乎是下意识的就站到了塔娜身前,他知道他没法理直气壮的求靖影,但他和靖影不同,他可以为自己的错付出代价,但得饶人处且饶人,他还不想看着塔娜死。“靖影,饶过她吧,让她走,我保证从此再也不会见她,不会帮她,就任她自生自灭,可好?” 靖影紧抿着唇,一双明亮的眼睛此时目光如刀,不带一丝情感。“你让开。”他冷如寒潭的声音,在黑夜里,犹如他手上的利剑。 塔娜哆嗦着藏在越泽身后,吓得连呼吸都要停止了。 越泽回头烦闷焦急的瞥了她一眼,此时,他真的极度难办,只能试图乞求靖影,他知道靖影这个样子是最可怕的,靖影冷厉起来,异常骇人。“靖影……” “让开!”靖影提高了声音,脸上的信息显示着这是他最后一次警告。 越泽一眯眼睛,“靖影,不要咄咄逼人,赶死杀绝。” 靖影低不可闻的冷哼一声,突然长鞭出其不意的甩出来,越泽赶紧伸手臂去挡,无奈靖影用力过猛,一下子就将他甩翻在地。 “啊!”塔娜尖叫着,一转身就要逃。 靖影双腿一夹马肚,马儿听话的奔上前,靖影举起长剑不偏不倚利落准确地狠狠划向塔娜的脖颈! “手下留……”越泽惊骇的看到了这一幕,顿时,全身僵了。 塔娜脸上的惊慌定格了,身子紧紧一缩,顿时,鲜血染红了她的脖子,顺着身体往下流。她几乎没来得及喊一句救命,便将未出口的话哽在了喉口,不甘的眼睛直瞪着,身体颤了颤,直挺挺倒了下去。 靖影冷漠的脸上没有一丝改变,像是什么事也没有似的,缓缓将剑上的血迹抹净,仿佛刚才那杀气腾腾行动如鬼魅的人根本不是他。他收起了剑,眼睛淡淡的眨了眨,轻飘飘地开口:“我说过的,你若让她受伤,我就会杀人。” 第九十六章 越泽全身发寒的看着倒在血泊里的塔娜,方才所有紧揪起来的神经细胞,全部停滞了,也松懈了,心里的那根弦,也嘣的一声,断了。人已经死了,他已无需再紧张。 顿时,天地间,黯然。 缓慢的走上前,他垂头,木讷的看着孤零零惨死的女人,脖子里的剑痕颇深,一剑毙命。 她也曾经,是高高在上的尊贵夫人,一族中的权威,她傲慢,她张扬,她拥有着美丽的容颜和精密的头脑,她曾经拥有着女人最珍贵的东西,是女人中的佼佼者。可谁能想到,就是这样一场荒唐的游戏,她就输得一败涂地,将自己的命都葬送了。她也许做梦也没想到,自己会死的这么凄惨,这样……滑稽。 相信,她也死不瞑目吧。 靖影拽了马绳,没有理越泽,转了马头就要回去。 “你的眼睛能看见了吧。”越泽没回头,低沉地问。 靖影拉住了马绳,看向他,“是。” “身法狠而准,比瞎的时候厉害多了。”越泽面无表情地说着,眼睛直瞪着倒在地上的女人。 靖影淡淡一笑,“谢谢夸奖。” 越泽脸上是心灰后的沉寂,他吁了口气,困难的挪动步子,抽出一把刀,在女人旁边的空地上开始挖掘。 靖影缓缓转过头来,嘴角扬起轻蔑的笑,“你干什么?” 越泽顿了顿,沉声答:“把她埋了。” 靖影眼睛一眯,脸色越发冷了,“大哥对这女人的情义还真是深厚。” 越泽没理他,继续挖。 “怪不得珍珠嫁进门的时候,大哥连看都不想看她一眼。”靖影眼睛轻飘的看树看天空,貌似若无其事地说着,“也难怪这女人将珍珠害到半死不活,大哥也不舍得责怪一句,居然还想救她。我还不知道大哥这铁血男儿,心肠却是这样软。” 越泽狠狠的挖着土,脸色铁青。 “大哥既然对这女人深情厚义,为何不娶了她,还委屈自己跟我们共妻做甚?若是那样,珍珠也不会受到牵连了。” 越泽动作顿住,身体僵硬着,呼吸也显得沉重压抑,半晌,他说:“我知道是我连累了珍珠受苦,是我的错。塔娜人已经死了,我不想再说她什么,现在只想将她埋了,免得被野兽啃了去。” 靖影冷冷瞥了他一眼,“多此一举。” 越泽一下子摔了刀子,站起身,愤然的瞪向靖影,道:“你不是我,你不会懂,别在这儿说风凉话,你杀了她了,为珍珠报了仇,你可以回去领功了,休要管我做什么。” “我也懒得管你做的什么。我杀这个女人,不是为你,而是为珍珠。不管你有多少个女人,只要珍珠不受伤就好,可是,这个女人伤害了珍珠,所以她必须死。”靖影也振振有词,脸上很是严肃。 “这件事,也不能全怪她,我们两个人也有责任,是我们没有看好她,她才闯入了危险之地。塔娜因嫉生恨,手段是狠毒了些,可是珍珠最后也化险为夷了,如今你杀了她,我也没有说什么,难道,我要给她留个全尸也不行吗?!”越泽越说越气愤,全身也开始发起抖来。 然,靖影的脸色也拉得紧紧的,他鄙夷的轻笑着,道:“大哥,你还真是天真,这女人要害珍珠,是迟早的事。你还真以为是巧合吗?不管珍珠最后是不是没事,可她要害珍珠的心千真万确,现在珍珠没事,就可以免她的罪吗?如果珍珠要是死了呢?大哥你拿什么还我的妻子?她可能对你没那么重要,可是我不行,她是我的命根子。一想到她差点死在这女人手上,我恨不得将这女人碎尸万段!” 越泽惊怔的看着靖影渐渐赤红的眼,心下,也有些骇然了。他一直避开的,以为塔娜不是设下阴谋害珍珠的,以为她不是真的那么狠毒,只是一直迷了心窍,可是事到如今,他还能为她辩什么,算了。死都死了,埋了她也埋去他们曾经的一切。叹了口气,他又继续捡起刀子,继续挖坑。 靖影却是不能淡定了,一双薄唇都在轻轻颤动。“就在刚才,大哥还在被她蛊惑,她说的那些话,大哥动摇了吧。大哥风风雨雨这些年,精明算尽,怎么在一个破女人面前这般弱智呢?我真是想不通,大哥居然会被这个女人耍得团团转,就连犯这么大的罪过,她都能让大哥对她不灭旧情,真不知道是她太狡猾,还是大哥太惯女人,说实话,你们还真像是一对。” 越泽的脸色由青变白,由白变紫,呼吸也越来越重,眼睛都开始赤红,“你说完了吗?” “没有。”靖影冷哼一声,“我要说的,这一夜都说不完,但是我担心珍珠,要怎么处置她,你看着办吧,反正一个死人,我也没兴趣管。”说着,靖影拉了马绳,就要往回走。 越泽眼睛里迅速升起刺痛,接连着他的脸都有点扭曲,似费了极大的努力,他才紧握着刀柄,咬着牙,一点一点的开口,“你不是我,又怎么了解我的痛苦。十一年来,我用我的双腿在马帮的路上走出一条条商路,留下了不计其数的脚印。这其间的艰辛,你怎么可能体会?” 靖影的身子绷直了,一点点回过头来,脸上是淡漠和茫然的神情。 “你从小生长在阿妈的膝下,吃饱穿暖,你没有走过荒芜的沙漠,没有穿过野兽纵横的森林,爬山,趟河,你都没有经历过。你不知道在沙漠中饥渴的滋味,被风沙掩埋时的恐惧,你没有试过在荒山中迷路的无助,掉进冰河里时的绝望。你身上没有和野兽搏斗时留下的伤疤,你没有尝过生意失败时的心灰意冷。多少次与死亡擦肩,多少次几乎被艰难压跨,多少次想要放弃这种生活,多少次想逃避自己的责任。多少次,觉得生存没有意义……” “因为是家里的大哥,我肩膀上有着你们想像不到的重担。”越泽的脸上露出凄苦之色,他吁了口气,轻摇了摇头,苦笑,“不管家里长辈为我娶的是谁,我没有权力拒绝,必须要娶,所有人都看着我,家族的兴旺都在我的肩上。你们三个,翔宇或是傲雪,都可以选择逃避,甚至单过,可是我有机会吗?我没有。我是这个家里的兄长,我必须按部就班的听从长辈的安排。” “大哥的意思,是娶珍珠不甘心吗?”靖影淡淡然地说,“那么大哥可以自由的走,反正你在商号,她回家,以后可以各不相干。” 越泽抬起眼睛,红红的眼眶里都是泪光,“我承认开始是我不好,我冷落了珍珠,给了她难堪,一半是因为我心情烦闷,一半是因为起初并不喜欢她。” “主要的原因是这个死女人吧。”靖影轻轻笑。 越泽的目光硬生生挪到地上的塔娜身上,她的眼睛还睁的大大的,满脸的惊恐和不甘,越泽的心一丝丝的牵动,抽痛。他抬起手,将她的眼睛合上,“她救过我的命,不止一次,在我还是个莽撞少年碰得头破血流时,是她在我身边教我,保护我,那些风餐雨露的日子,是她给了我温暖和呵护。我知道她在你的眼里,是十恶不赦的女人,可是她毕竟给过我无法抹去的庇护。就算阿妈再疼爱我,可是她并不在我身边啊,在我生病受伤时,阿妈不能安慰照顾我,我痛苦孤独时,阿妈也不能抱抱我。 不管塔娜对我所做的一切是真心还是假意,可她确确实实给过我在当时任何人都给不了的关心爱护,我才得已度过一次次的难关。如今,我也看得到她的野心,我也失望和痛苦,可我更多的只有无奈。你没有过感觉的人,你可以杀的痛快,但是我怎么可以。是,她害珍珠,她残忍恶毒,她变得可怕。我也恨她。如果是别人这样害珍珠我也会毫不犹豫的杀了她! 靖影,我说这些,不是向你倒苦水,不是埋怨你不是要为自己辩解什么,我只想让你体谅,最后一次,让我送她最后一步,将她安妥埋葬,仅此而已。”越泽说完,吸了口气,他的手下已挖了一个大坑,他还在继续挖,满手的血和土,“你赶紧回去吧,珍珠一个人在客栈,大家都不放心。” 靖影静静的看着他,面上没有表情,眼睛里一片复杂幽深。 一阵静默。 “大哥只考虑过自己,有没有想过珍珠。”靖影沉沉的开口,眸子缩了缩,一缕刺痛不经意间划过。“你无奈你无助你辛苦你愤怒,你发泄完了将她扔在家里,你可以任性可以忤逆,但是她只能生生承受。” 越泽一皱眉头,“我承认之前是我错了,我已经在弥补。” “可你补了什么?只有更深的伤害。”靖影恨恨地咬牙说着,脸上挂着凄迷的盈笑,“你还不如继续不管她,不让她对你再有一丝情义,她已经要忘记你,可是你却又将她牵入一场劫难,在身体和心灵。” “我也不想啊,我不知道的,我不知道塔娜会害她,不知道会让她平白受这番苦难,我也很愧疚,也不知道怎么办才能抚平自己带给她的伤……”越泽有点无措慌张的说着,手下挖的更快了。 靖影眼角明晃晃的闪过去,带着深深的责怨和冷冷的鄙视,轻飘飘地说:“是,你什么都不知道,你当然不知道,她怀着你的孩子却眼睁睁看着你一步步将她推入深渊!” 越泽的动作猛的定住了,瞪大的眼睛里满是震惊,他硬生生扭动脖子,回头,不敢置信的看向靖影,急切紧迫的站起身,连呼吸都不敢大声,“你说什么?孩子……孩子……” 靖影却是略有些窘迫的错开了眼,“是,她默认的,她早就怀上了你的孩子。” 越泽只觉得头顶一阵晕眩,莫大的后怕笼罩了全身。 珍珠……一定恨透他了,一定恨透他了…… 靖影唇角的笑更深了,却更加凄凉,他的脸上没有泪,却比满脸泪痕更加悲伤。“我无法想像她在牢狱中有多害怕,多痛苦,多绝望!没有一个人在她身边,没有一个人帮她,她是怎么度过的一天一夜?在那样的危险下,她是怎么想出的自救办法,不说临危不惧,也是临危不乱,若不是所幸她编的那些鬼神论迷惑了众人,她的命谁来承担?!她明明身边跟着两个丈夫,就是这样弱小的女人,却要凭着自己的力量抵抗那么一个大族落,我们俩是干什么的?她最无助的时候我们却两只无头苍蝇,什么也不能为她做!我们已经无地自容了不是吗?除了为她报仇还有心思去管别人的事吗?甚至是害她的人的事?大哥,你也许多情,但是你多的是不该的情!” 越泽的汗簌簌而下,脸色青白交错,干张着嘴说不出话。 “你说,你无奈,这女人也无奈,你让珍珠情何以堪?你们都有理,都有不得已,可珍珠是凭什么要因你们而受伤害?就是到现在,她没有指责你一句,你有没有想过她的无辜她的痛苦?你到现在还心心想着这女人的好,你除了觉得对珍珠有愧疚,你有没有将她当成自己的女人为她想过,既然如此,珍珠她怎么可能还会再对你有丝毫留恋?!” 越泽腿一软,单腿跪在地上,豆大的汗珠落入土地里,瞪着的眼睛里,一片空茫。 他知道了,他错了,错的彻彻底底……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他已不能分辨。将来,以后,要如何,他完全没了方向…… 寂静的夜色中,悄悄旋起一阵凄风,远处,隐约传来一声孤雁的哀鸣划过长空。 靖影颤抖着长吸了口气,腥红的眼睛闭了闭,强行将一汪泪水逼了回去,冷厉的瞪了越泽一眼,坚毅的薄唇紧抿,秀眉紧颦,抬起手一扬马鞭,“你好自为之!驾!” 第九十七章 “啪!”一声急促的开门声,惊到了躺在床上久不能入睡的人。 “珍珠。”靖影快步走上前来,看到珍珠闭着眼睛还在皱着眉头,满头虚汗,似极其痛苦,他不由心里一揪,坐到床边,伸手去摸她的额头,手下一烫,他心里一惊,忙俯下身,着急地轻唤她,“珍珠!珍珠……” 珍珠似被恶梦纠缠着一样非常艰难的才动了动眼皮,然后呼吸粗重的醒了过来,眼睛一张看,就泪汪汪的,看到靖影,委屈的一撇嘴角,“靖影……你回来了……” 靖影心疼的握着她的手,急切地问:“珍珠,怎么了?你在发烧,头很烫,一定很难受吧。” 珍珠一听,神情更委屈了,弱弱的点头,“嗯,头晕。” “我去找大夫来。”靖影站起来就要走。 珍珠一把拉住他,“别走,陪着我。” 靖影又心疼又为难,柔声哄道:“不找大夫不行的,你得赶紧吃药。” 珍珠的手指却死死拽着他,“这么晚了,上哪找去。而且我现在的身子不适合吃药。没事,我不严重,你去跟小二要点姜,如果有辣椒粉也放点,给我熬点汤喝,我出了汗就好了。” 靖影还在焦急的犹豫,眉头高高纵了起来,“能行吗?要是严重了怎么办?听说生病很影响孩子的。” 珍珠眉心展开,欣慰的微笑了一下,“有你这些话,比多好的药都珍贵。” 靖影愣了下,突然脸也有点红了,眼睛里还是很担忧,“珍珠,你一定要爱惜自己的身体,好吗?” “嗯,别担心,我现在这是身子弱,抵抗力小,才生病,怀孕的女人都是毛病多,没事的。”珍珠温和的看着靖影,果然也胸前舒畅多了,有靖影在,她觉得好舒服。 看着珍珠脸色好了些,靖影紧揪的心也稍有放松,“那好,我这就去叫小二熬汤。”说完,轻轻拍拍她,为她抹去了额头的汗,又给她盖好,这才转身走出去。 到了楼下,细心的吩咐小二后,靖影转身,又着急的上楼。这时,听得身后有脚步声进来,他依然耳力很好,不由的站住脚,回头,看着越泽一身颓废的走进门来。他原本想忽略过去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压不下去心里的不忿。 越泽自然也看到了他,只是也不想说什么,只沉默的上楼。 靖影冷不丁开口,“我以为你会守她一夜呢,这么快就回来了。” 越泽看了看他,没吭声,侧过身,从他身边走过去,走到了隔壁的房间门前,正要开门,靖影突然说:“她生病了。” 越泽身子一顿,猛的转过头来,“病了?怎么了?” 靖影此时也有点恨自己的多嘴,他干吗要告诉越泽?!越想就越懊恼,没好气的说了句:“发烧,不过没事,我会好好照顾她的。” 越泽毫不迟疑,抬腿就大步跨过来,却被靖影一把拦住了,“今天别吵她了,相信她也不想见你。” 越泽半责怪半乞求的看着她,“我只是想看看她。” “不需要,你去了只会影响她的心情,她现在很平静。”靖影从眼角睨着他,轻笑道:“你现在心情也不好,还是回房好好歇着吧,明早再看她。” 越泽紧绷着脸看着靖影,最后也无奈了,收了手,说了句:“辛苦你了。”说完,转身,回房了。 靖影失落的垂下肩膀,叹了口气,慢慢走向珍珠的房间。唉,怎么说呢,有时候他不知道自己做的对不对。心里面,感觉珍珠还是在乎越泽的,生病了也会希望看到越泽的关心吧,所以,他还是忍不住说了,虽然他十分的不愿。多少次,他也在心里问自己,珍珠只有他满足吗?就算他再好再爱她,她还是需要他们的吧。 推开门的一瞬间,他还有一丝丝对珍珠的埋怨,然,当一看到她的脸,苍白的憔悴的脸,他心里就只剩对她的爱了。责怪,讨厌,气愤,怨恨,这些不是没有,可比起爱来,全部微不足道。 珍珠听得声音,就作势要起身,头晕晕的,靖影疾步过来,扶她坐起,“不是头晕吗?先躺着啊。” 珍珠看了他一眼,秀眉颦的很忧愁,“靖影……你刚才说什么?” “什么?” “我听到了。”珍珠气虚的说,眼睛里竟是不适宜的希冀,“你说越泽见她了是吗?她没被打死是吧。” 靖影脸色唰的变了,眼睛里迅速渗入惶恐不安,大气都不敢出了,“是……她,逃了出来。” 珍珠长长的吁了口气,脸上还扬起笑来,“那就好,没死就好。” 靖影复杂的看着她,静静的看着,内心掀起一阵高过一阵的浪涛,“……不过,我杀了她。”对于珍珠他没办法欺瞒啊没办法。 果然,珍珠的身体猛的滞住了,睁着不可置信的眼睛,定定地看向他,“你……你说什么?你……杀……杀了她?” 靖影看着珍珠,一下一下的点头,“……是。” 珍珠眼睛如针扎一般,脸色瞬间惨白,“你……”猛的一把推开靖影,失控的吼:“你……竟然真的杀人?靖影你……为什么?干吗要杀了她?!” 靖影一声不吭,紧抿着唇看着她。 “她已经得到了报应,怎么说她也曾经……对越泽好过,他们也许还在……依靠对方,你又何必……”珍珠心乱了,觉得很慌恐,她没杀过人啊,她很害怕。“我已经对越泽死心了,我只想跟你好好过以后的日子,随便他们吧,我不在乎了,你何必这样呢?靖影,我不想你杀人……不想你们兄弟之间……闹矛盾……” 靖影还是什么也不说,只面无表情的看着她。 珍珠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小了,眼泪也慢慢凝聚起来,啪啪的往下掉,突然间,胸口的一股情绪像泉涌一样,强烈饱满的涌出来,她情不自禁上前一把搂住靖影的脖子,哽咽着喃喃道:“靖影……对不起……我不该责怪你……不该……我知道你都是为我,一切,都是为了我……” 靖影僵硬的眉舒缓开来,紧绷的视线也放柔了,慢慢的双手抱住她的身体,一双薄唇抿了抿,他这才轻轻的颤声说:“我不管你在不在乎他。那个女人她想害死你,歹毒之极,我不除她,无法泄我心头之恨。” 珍珠轻喘了口气,无奈的闭了闭眼睛。人已经死了,她再说什么又能如何。要怪就怪她自己没有提前叮嘱他。以靖影这样的性子,他不会饶那女人的,她怎么没有想到呢。唉。其实她也明白,靖影没有别的意思,靖影只看她,前因后果他都可以不看,他只有一条很清楚的理念,就是只要伤害了她,他必定不饶。 “算了,不说了。”珍珠稳了稳情绪,抹了把泪,从他怀里出来,抬头看向他,郑重的说:“靖影,以后像这种事,一定要先告诉我。虽然你当即立断是免除了后患,可毕竟她是一条人命啊,我们不要背负血债,尽量,还是以最妥善的办法处理。” 靖影微微垂了垂眼帘,安静的点头,“嗯,我知道了。” 珍珠在心里叹了气,没办法,靖影的个性就是这样,对她宽容到极至,对别人冷血无情。她不想让靖影这么尖锐,这样的人,就算天大的本事,也会给自己招来怨恨,她只希望他们平平和和的生活。对别人,也是能忍让一下就让一下,特别是生命,它不同别的东西。每人只有一次,太珍贵了,她还是尊重生命的。不仅是人,对动物也一样。 这时,当当敲门声,靖影起身,开门,是小二送来了汤药,靖影端了过来,坐到床沿,拿着汤勺一口一口的喂她,弄得珍珠不好意思了,“我自己喝就是了。” 靖影却摇摇头,认真的说:“现在太烫,我先喂你喝。” 珍珠只好依他。 这男人,有时候宠她宠得让她不知所措。 能有这样的男人爱,她此生何求? 越泽吗?呵,随便他了。 * 一夜,珍珠出了两次汗,弄得靖影也没睡着,不停的给她擦汗,换衣裳,盖被子。一会儿想办法给她捂汗,出了汗又怕她凉着,又赶紧擦了,再把湿透的内衣给她换了,出的汗少怕不和用,汗多了怕虚了身子……直到她感觉头脑轻松点了,靖影这才放下心来,妥善的给她盖好了被子,轻轻搂着她不知不觉间睡着了。 待到天亮,珍珠一睁眼,觉得心情啊胸口啊都好受多了,一扭头看靖影,他还沉沉的熟睡着,她看看窗外,似乎已经大天光了,不由有点着急,赶紧推了推他,“靖影……靖影……” 靖影睡觉很轻,眼皮一颤便睁开了,“嗯?” “今天不是要走了吗?几时启程?”珍珠问。 靖影眨了眨眼睛,似有一会儿的迷茫,那懵懵的模样煞是可爱。“……今天啊,你,不是不舒服么?” “已经好多了,这样一拖再拖,没个头,还是快走吧,我们耽误久了,阿爸他们也担心。” 靖影听了,也点了点头,“也好。” 门外,传来了轻微的脚步声,光听声音,就感觉到很是犹豫。两人不约而同的向门口瞅了瞅,再对视上时,眼睛里均含了些别扭。 靖影一纵身起来,穿衣服,“我去开门。” 珍珠也快速的开始穿衣,一边小声说:“有什么事你们到外面去说。” 靖影不动声色的说:“他是找你的。” 珍珠窘迫的收回目光,又即而懊恼。她听到了昨天他们说的话,知道越泽晓得她病了,不免心里很烦躁,“以后,我的事你不要告诉他。” 靖影眨了眨眼睛,没吭声。只下了床,走到了门口,打开了门。 越泽的身影像是疲惫不堪又局促不安,他看了靖影一眼,再飞快的向里面瞅了一眼珍珠,然后便一闪身,走了进来,站到了屋子中央,面对着站在床边正在扯拉衣摆的珍珠,沉声问:“身体好些了吗?” 珍珠从越泽出现的一瞬间,心口就揪了起来,说不上来是什么味儿,但她尽量保持着镇定,像是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一样,淡淡的应了声,“嗯,好些了。”对于这个人,现在她实在不想有什么情绪,就当他是个熟悉的陌生人,不冷不热,冷了显得她在乎,热了她又会恶心。 越泽顿了顿,突然转过头来对着正要走回来的靖影说:“靖影,你先出去会儿,我有话跟珍珠说。” 靖影挑了挑眉,不置可否的看着他。那意思是,他居然还敢主人似的赶他离开?他没搞错吧。 越泽也略有感觉,知道自己没啥资格安排他们俩,脸上都有点憋红。但,他还是困难的坚持着说:“只一会儿,你放心,很快的。” 靖影将目光挑向珍珠,珍珠一直垂着眼帘,似事不关己,她淡淡地说:“有什么话靖影不能听吗?”顿了顿,看越泽神态尴尬,便笑了笑,对靖影说:“靖影,你在楼下等我。” 靖影神情缓和下来,点了点头,什么也没说,转身,走出门外。 “有什么话你说吧。”珍珠走向梳妆台,拿起梳子若无其事的打理着自己的事,眼神懒懒的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镜子里的女人真憔悴啊,人家说怀孕的女人会胖些的,脸上会红润有光,可是她是这样干巴,眼睛没有光采,这身体不是才十八岁吗,现在真的很像二十八。越看,珍珠心里却烦。 镜子里,在她的后面渐渐出现一个男人的脸,他与她同样的脸色不好,没有精气神。但是他的眼睛紧紧的盯着她,隐隐泛着泪光,他刚毅的脸上线条依然清晰,五官依然精致,只是怎么看,都不再让她心动,陌生的像路人。 珍珠有点受不了他的眼神气压,刚想张嘴说什么,他却像是被惊醒一般,蓦地一颦眉头,扑上来张开双臂一把搂住了她。 第九十八章 珍珠只觉得头脑里“轰”的一声炸开了!条件反射的抬起手扣住他的胳膊就想将他拉开。 “对不起……”越泽的胳膊虽松松的挨着她,却是笃定的一点也拉不开,“对不起、对不起……” 珍珠滞着,听着他句句念着对不起,似有千言万语,都只凝成了这一句。珍珠的心也有点无奈了,她知道,事到如今,他能说什么呢?他要说的太多,因为太多,已经不知道要怎么说,无从说起了,最中心的一句话,就是对不起,他深深感觉到对不起她,那种愧已不能用言语表达。 珍珠也知道,越泽是不会说话的人,心不细嘴不甜,他除了这样说,恐怕也不知道能怎么办了。 心里苦笑了一下,她淡淡然然的说:“都过去了,我不想提了,我既然没事,你也别过于愧疚。” 越泽屏着呼吸,谨慎的悄悄观察着她的脸色,珍珠这样的态度实在让他心里没底,她不如狠狠骂他一通,控诉他,打他骂他,这样他还觉得他们是夫妻。可是她这样子不冷不热,对他无怨无恨的态度,真的让人有被拒之千里的感觉,在她面前,他感觉自己就只是个无关紧要的人。因为不在乎,所以不怪罪。 就是刚才,他站在这里,就觉得自己是她和靖影之间的一根刺,若不是出这事,他必须要单独跟她说话,以他本来的性格,他是断不会让自己这么厚颜的。 长吸了口气,越泽缓缓松开胳膊,转到了她的跟前,缓缓跪下去,双手微微抬起,小心的抚上她的肚子,“你受苦了,珍珠,你和孩子都受苦了……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珍珠目光迷离起来,唇角隐去一抹苦涩,立即,她展颜一笑,道:“不是说了吗?我又没事,现在好好的。别说了,今天还要赶路,我要赶紧梳洗。” 越泽抬起头,带着泪光的眼睛定定的看着她。 珍珠还是忍不住别开了脸。她知道要有这一回,单独和他说话,她只能尽量的避,虽然逃避不是个办法,但如果逃避一点用都没有,就不必有这两个字了。有些事情,必须用“逃避”这两个字来缓冲,当你无法选择的时候,当你迷失在十字路口的时候,别把自己逼的太紧,别忘记还有两个字叫“逃避”,从某种意义来讲,逃避其实就是缓和,因为有逃避,才有时间让你的心冷静一下,将情绪暂且放一放,说不定这个瞬间,你就站到了某一个角度去看待事情,可能会将一个死角的事转换为:还有机会。 “为了孩子,不要放弃我好吗?”越泽紧张的说着,他从来不会对女人说花言巧语,他的话在哄女人这方面没有什么技术含量,他只能这么直白的乞求,连找理由都那么老土。为了孩子,呵。 珍珠于是不期然的笑了,垂目迎向他,很笃定地说:“我会好好抚养孩子,你是孩子的阿爸,我永远记得。” 越泽听着她这话,有点懵了,迷惑了。这一刻,他开始怀疑自己的情商,因为他无法判定珍珠这句话的真正含义,她模棱两可的说法让他迷茫了,不知道该怎么理解。她到底是会给他机会,还是不会?他不知道。 看着越泽这样的大男人露出茫然不知所措的神情,珍珠还尤其觉得新鲜,眨了眨眼睛多看了几眼,才展颜一笑,“起来吧,我要下楼了,靖影在等我。” 越泽慌张了,眼神怯懦的看着她,僵着身子不肯站起来。 珍珠笑了笑,将坐着的椅子往后推了推,垂下目,平静的侧站起身,“我先走了。”说着,人已缓步走向外间。 “珍珠……”越泽哽咽着低唤她。 珍珠本想不理他,但不知怎么感觉到肚子里的宝贝踢了她一脚,她不由的顿下步子,迟疑着侧过身,平淡的问:“又怎么了?” 越泽看着她漠然的神情,想说的话又憋住了。痛苦的颦了颦眉,他低下头,气虚地说:“没什么了。”他怎么了,以前他多么骄傲,多么爽朗,从来没有在女人跟前这样萎缩,也不知道感情这回事是这样复杂,他以前只知道有就有,没有就没有,没有把这种事太放在心上。突然间,出了这样的事情,他摸不着方向了,不知道怎么对珍珠,不知道怎么为自己争取。 珍珠见他沉默了,什么也不说,不知怎么,心里似乎还有点失望,提不起劲来,垂眸自嘲的轻笑了笑,没吭声,默默的转身,跨出门去了。 一边下楼,她还一边苦笑,心里很沉。也不知道越泽这是在干什么,来找她干什么,既然什么也不会说,还巴巴的来干啥?虽然她也打定主意,不管他说什么她也不会原谅他,可当他真的什么也不说,她却满心里不是滋味。唉,女人的虚荣啊。 楼下,靖影像雕塑一样僵坐着,一听得她的脚步声,他猛的抬起头,在看到她的那一瞬间,他一直紧绷的神情放缓了,露出往日一样的微笑,“珍珠,快来,我选了你爱吃的菜。” 珍珠淡笑着看着他,望着他眼睛里的光彩,有一瞬间,她心里恍了恍,但她没有问什么,只还是很淡然的走过去,坐下来,拿起筷子,说:“吃过饭,我们就回去吧,我一会儿去收拾一下。” “嗯。”靖影顿了顿,似思虑了片刻,问:“大哥的意思呢?” 珍珠看了他一眼,说:“他什么也没说。” 靖影看了她一会儿,缓缓垂下眼帘。 珍珠继续吃饭。她知道靖影明里是问越泽对启程的看法,其实是想知道越泽刚才说的什么意思,但她什么也不想表示。 饭后,两人很默契的回了房,收拾行李。 越泽也收拾好了到楼下等他们,待他们下楼,便开始回家了。 气氛不太好,和来的时候不一样,珍珠也一直沉默着,连跟靖影都没心情说话,一是心情不大好,二来身体不太舒服,坐在轿子里,晃得她胸口发闷,偎在靖影怀里,靖影忧心忡忡的搂着她,抚着她的头发,吩咐越泽走慢一点,便也只沉默着看着她,异常的安静。 因了珍珠的身体,本来该中午就回到铺子的,却一直拖到了下午。 路上大家都各有心事,很压抑,好不容易回到铺子,珍珠迫切的只想回到房间里好好睡觉,靖影自然是一步不离的陪着她。而越泽,好像是一进铺子门就被阿爸和其他伙计围住了。唉,当老板忙啊。 * 再次睁开惺忪的睡眼,脑子里稀里糊涂的,不知道是什么时辰了,有一道绚丽的光线划过来,让她的眼睛都有点迷离了。她顺着光线的来源处望过去,正是那窗口处偷爬进来的霞光,她眯起了眼,适应了光线后,眼睛幽深的看向窗外的天空,一瞬间,她被感动了。 真的是瑰丽夺目的美丽啊。一团一团似被风旋过的云彩,如今被晚霞映成了金色,一种由里向外透亮的金色,像是一对对金色的翅膀,在正奋力飞翔时的定格,而窗口正像一个相框,将这般不可描绘美景尽收框中,成为不可复制的华丽。 与窗外美景相呼应的,是房间的一个角落,桌子前,端坐着的玲珑少年。 他坐的姿势那样优雅,恬静,秀气的手指翻着桌上的一本书,另一只手臂抵在额角,宽松的衣袖滑下来,露出一截细白柔韧的手臂,他的宇眉微微拢着,视线定定的,似乎在那里坐了很久。 望着这般秀美清绝的丈夫,珍珠心底流过欣喜之后,猛然的,她滞住了。 他在看书? 然后,心底轻轻笑。 吸了口气,她缓慢的抬起了身子,丝微的声响惊动了靖影,他猛的投视过来,对上了珍珠的视线,“醒了?”一边说,他一边合上了书本,绕过桌子,快步向床边走来,一手撩开纱帐,坐到了床边,双手伸出插在她的肋下,帮助她坐起身。现在她的身体越来越笨,又不舒服,他很懂得体贴的照顾她。 珍珠坐好了后,眼睛烁烁的看着他,静静的望着他的眼睛。在他眼里出来了迷茫的神色时,她开口了,“很久就能看到了吧。” 靖影微微一怔,眼睛里有一丝慌乱划过,即而有点窘迫了笑了笑,“……是。” “在我来之前?” 靖影又乖顺的点头,“是。” 一股闷堵挤在胸口,她难受的颦了颦眉,问:“为什么不早说?” 靖影怯弱的看了她一眼,紧抿着唇不知所措。 “那次呢?我刚来时为什么像真的瞎子一样?”珍珠不想步步追问,心里却尤其不舒服。 靖影着急的看向她,“我……那个,是因为我有时候会那样。” 珍珠不懂的瞅着他。 靖影垂下了头,胸口重重的起伏,沉声说:“我也不清楚,那时候刚能看着点,视线还很弱,我情绪太激动时,会有短时间的黑暗。” 珍珠一怔,不由有点紧张了,“那现在呢?” “现在……好多了,就在庄上找不到你时,有过一会儿。”靖影像受训的小学生,老实的回答。 珍珠松了口气,想了一想,无奈的看向他,小声问:“你早点告诉我,不是能让我早高兴些吗?” “我……” 珍珠伸手抚上他的下巴,紧紧盯着他的脸,问:“是怕我对你有怀疑?是想让我多怜惜你一些?” 靖影的脸噌地红了,是被说中心事的窘迫,别开绯红的脸庞,他艰难的点头,喉咙滚动了一下,才迟疑着说:“你说过……我若眼睛好了,会不会不喜欢你了。” 珍珠扑地吃吃笑起来。 靖影的脸更红了,秀气的眉不安的皱紧了,一丝委屈在眼中划过,他嗖的盯住她,再不必遮掩的眼神显得更加灵气透亮,“我知道因为我看不见,你才对我多看一眼,才更爱护我些,我错了你也护着我,不怨我,让着我,我……不想失去那种感觉。” 珍珠的笑容苦涩了,眼睛里迅速蒙起了薄雾,她吸了口气,上前攀住他的脖子,将脸颊埋在他颈间,手指淘气地噌了两下他的下巴,道:“傻瓜,那是一开始啊,因为你失明,所以对你多关注了一些,可是,自从爱上后,对你的迁就只因为我爱你。” 靖影诧异的难以按捺内心波动的看向她,眼睛里闪动着感动和幸福,“真的吗?” 珍珠含着眼泪笑,“真是傻瓜,你这么精的人儿,在这方面就是个弱智。” 靖影也不由的展开唇笑,脸上的绯红更加明艳了,情不自禁的拥住她,低下头来,近乎粗鲁的吻住她。 * 本来,珍珠的意思是回到铺子里安顿一下就回家的,但是,靖影看她身体弱,一定要让她养一阵儿,这一路要过山要过河的,太危险。 珍珠安下心来,就又将心思放在了生意上,但是靖影还是不让她管,说皇冠的事只需要他给她汇报消息,她只管做甩手掌柜,不准再劳力伤神,她的任务就是吃好睡好,然后他陪她散散步。 越泽回到铺子后,人忙起来,又恢复了以前的精力,只是情绪比以前沉闷了些。他极少跟珍珠碰面,因为靖影时时不离珍珠,他也没有机会再找珍珠,再多的愧疚和想念只能压在心底。以前不管什么事,他在家里都是有着举足轻重的位置,他没有屑过任何一个兄弟。只是没想到,原来在爱情面前,他在靖影面前这么无力,甚至,他都不敢跟靖影去提什么。就算他知道他还是他们这个小家的家长地位。 他不是个心细的家伙,但是这次,他一有空,就会花心思观察珍珠的动静,只要一发现她需要什么,他就会想办法去办。靖影从书上察看一些对孕妇滋补的资料,很是尽心的调理着珍珠的身体,越泽便悄悄的协助他。或者把听来的对珍珠有好处的东西拿给二哥敏珠,让敏珠带给珍珠。再或者,要注意什么,他也让敏珠捎话。这样次数多了,靖影有点不高兴,连敏珠也觉得别扭,他是个娘家哥哥,天天这样跑着吩咐也不像样,惹得靖影有意见,不由悄悄的埋怨珍珠,没有处理好与丈夫们的关系,叮嘱她好好对他们。 珍珠能有什么办法,便趁靖影不在的时候,就找到越泽,告诉他有什么事直接找她就行。 越泽傻傻的笑着应下了,还高兴的跟啥一样。 珍珠只能悄悄叹气。 第九十九章 人一旦闲下来吧,真的是混身不对劲,虽然有靖影像影子一样陪着她消遣,但珍珠还是觉得太无聊了,她很想玩啊,靖影不给,为这个,两个人还大大小小拌了几次嘴。 唉,真的要发霉了。 珍珠躺在床上左右的翻腾,但是肚子的小家伙现在有感觉了,她侧身睡的很了,小家伙就不舒服,会就用力抵珍珠的腰,好像妈妈挤到他了,珍珠只得再平躺下,给他自由的空间。无奈,她越是这样平静的时候,小家伙越动得厉害,好像不耐这么安静。然后珍珠就不得不起来到楼下走一走,小家伙就安静了,呵呵,将来生出来也一定是个调皮的家伙。 偶尔到铺子里看,发现现在铺子里很丰富,产品挺多的,不知不觉间,她自己弄的那些新款式新方式已经在铺子里运用的很自然了,看着生意也挺好,她觉得吧,嫁进这样的家里来真的不错,虽然要和农家人一样辛苦的劳作,可是家庭富裕些总会让人提起劲头的啊。 有时候想想,人,还有什么追求的吗?有钱,有人。现在的她,肯定是不愁吃喝的,虽然没有高科技,但是钱多了当然也可以享受生活的乐趣,每个时代的规则不同,她现在挺适应这里的。人呢?有靖影这样的丈夫,真的挺满足了。至于其他的丈夫,她,其实现在不愿多想,不去强求,隐隐的她也知道一定还会有什么事,毕竟,除了靖影之外,她跟其他人之间都有问题。但幸好她不是本地人,不怎么为这个苦恼,只愿,他们不要太过分,她就可以让日子就这么过。 也许,做为妻子,她不该这么漠视丈夫,但是,在经过这事以后,她有点看开了,只希望大家得过且过,谁也别勉强谁。她只能保证,回家后,她会对翔宇好。别人也是一辈子,只有她一个妻子,如果她不关心翔宇,翔宇就太可怜了。 靖影现在也是大忙人,除了陪珍珠,其他时间都在研究铺子里的事,现在眼睛好了,俨然也是个小老板了,什么都能做。常听到阿爸夸他,聪明又能干。看着靖影脸上洋溢着的骄傲满足的笑容,珍珠心里别提多美了。 一转眼,又是十多天过去了,珍珠有点急,她想回家。一提回家,靖影就不怎么高兴,珍珠知道靖影是想她多陪他,但她这身子,在这里呆久了怎么办? “就在这里生吧。”靖影像是突然想到了绝妙的办法,充满期待的提议。 珍珠却是吓了一跳,“那怎么行,这里就你们几个大老爷们,什么也不懂,要是有什么事怎么办?”再说,出来这么久了,家里的男人肯定也着急,总觉得这样不大好。 靖影想了想,说:“镇上有接生婆,比村里的还要多,这里条件比家里的也好,你这身子,这次折腾的这么厉害,再回家一趟,要是有什么好歹可怎么办?生下孩子后,满了月,我们再一起走,我也顺便可以在家陪你几个月。” 珍珠起初觉得太不可思议,但静下心来仔细推敲,觉得靖影说的有道理,在这儿生在家生又怎么了,在这儿生还有靖影在身边,回到家无非是有婆婆在,但婆婆还没有靖影能让她心暖,而且,她也想在靖影身边,只要,婆婆不责怪她就行了。 “那,这事你要跟婆婆说。”她还是有点怕婆婆呢,谁又知道他们这里的破规矩是啥的,万一又触了族规,挨打受气的是她。 “行,估计阿爸最近要回去了,让他给阿妈说。”靖影高兴了,握住她的手摸索着,兴冲冲地说:“最近我令阿爸很满意,阿爸说过,等我们一切都上手了,他就该回家一段时间。” “嗯,靖影最棒了。”珍珠也为他骄傲。 靖影望着她,星眸金闪闪的,微笑。 “对了,我皇冠的事怎么样了?”珍珠有点着急了。这个事,可是让她付出了极大的代价呢。 靖影转了下眼珠,“快了,再过几天,我就去一趟梅云庄,把货接回来。” “真的吗?”珍珠开心了,兴奋了,拍着手自我幻想,“哇,真不知道会不会形成新的审美流行。” “当然会,样品一直在铺子里,看的人很多。”靖影笑着捏捏她的脸。 “是吗?”珍珠笑得更欢了,“不知道那个梦姑娘还会帮忙吗。” 靖影脸上闪过不易察觉的情绪,他淡淡一笑,“不用,你的点子很多,不需要别人了。” “嗯。好。”珍珠点头,转着眼珠想,“嗯……到时候,我弄个宣传台,在铺子门口,我给姑娘们试梳头,试戴我们的头饰,一定能提高销售的。” “你呀?”靖影无语的笑,“你就折腾吧,你个臭丫头。” “让我玩两天嘛,没事的,我的身体现在好的很。”珍珠越说越来劲,撒起娇来,“我会注意的,不会累到的,靖影,你容我嘛。” 靖影被她闹得不行,只得应:“好了好了,行,就两天。” 珍珠抱住他的头叭叽亲一口。 门口,突然站了一个人,挡住了外面的光。 感觉一暗,两人回过去,看到了手里端着一个盘子的越泽,越泽的脸色怪怪的,好像有点窘迫,又有点兴奋,还有点卖乖中带点怯生生,那模样,说有多奇怪有多奇怪。真的很不像是平时的越泽。也许吧,再能耐的男人,在自己女人跟前也是小孩子。也会茫然无措。 而且,他关键还是,在靖影跟前,如果靖影不在,他还自然一些。 靖影当场脸色就拉了下来,站起身,看了看珍珠说:“我先出去吧。” 珍珠有点慌了,拉住靖影,“别,你坐着。”怎么说也算是一家人,要这样你来我就走的,这还怎么过,要坦然相处,怎么也得过这一关。 靖影就坦坦然坐下来,眼着凤眼看向越泽。 越泽更局促了。他这男子汉大丈夫的,还没有在女人面前这么讨好过,很是别扭。但是,他不想退缩,虽然珍珠不让靖影出去,他会觉得不好意思,可是,硬着头皮也得来。 看着越泽有点怪异的走进来,将手里的东西放在桌上,珍珠有点无奈的看了靖影一眼,再看向他,“这是什么?” 越泽笑了笑,指了指,“你打开看看。” 靖影挑了挑眉,“这么神秘,大哥又从哪儿弄得稀罕玩意儿?” 越泽摸了摸头,呵呵笑着,这一会儿的憨厚样儿,极像翔宇。“我就听谁说了那么一句,怀孕的女人吃了好,补身子,孩子聪明,我就找来了。” “大哥认得的人还真多。”靖影淡淡地笑。 “五湖四海我都去过,自然交过朋友,你以后就知道了。”越泽说着又看向珍珠,见珍珠不去打开,便自己去打开了纸面,立即,一股冲鼻的说香不香说臭不臭的腻味儿传来,珍珠从刚才就闻到一点儿,但没这么重,现在猛的太冲了,直充得她的胸口恶心。 “咦?大哥,这是什么果子,味真特别。”靖影好奇的上前看。 越泽用期盼的眼神看向珍珠,一边说:“听说叫榴莲,我好歹要了这一个,很珍贵的,我从来没见过。珍珠,你尝尝吧。” 珍珠想起来了,原来这是榴莲肉啊,差点儿忘了还有这种水果。以前,她就不喜欢吃,不习惯这味儿,只是觉得吃着很腻味,不过,也只是觉得不喜欢而已,也没有像现在这样闻着这么冲,估计是现在这东西更加纯正吧,也可能她现在味觉特殊,总之她一个忍不住,开始干呕起来。 靖影连忙将珍珠扶到另一边,回头烦躁的急道:“快将这东西拿走,珍珠闻不得。” 越泽尴尬的愣了片刻,只得黑着脸将榴莲包上,越急越笨拙,抱着它走向门口,回头说:“好了好了,我抱走了,没事了。” 珍珠这会儿也觉得很过意不去,她知道越泽是为了给她补身子,一定费了很大的劲给她找来,看他那兴冲冲的样儿就知道,可惜她不争气,闻不得这味儿,让越泽失望了。想着,她抱歉的看了越泽一眼。 越泽一颗洼凉的心在迎见这一眼时,心口嘣的一声,血液迸流了。 靖影静静的看着两人,悄然一笑,手在珍珠胸口轻轻抚着,不咸不淡地说:“以后不要随便什么东西都拿来,珍珠是特殊情况,别给她一惊一乍的。” 越泽一听这话,更难堪了,低下头,什么也没再说,迈出大步走了。 珍珠推了推靖影,小声说:“他都够难过了,你就别说了,又不是什么大事。” 靖影眼睛一利,冷哼一声,“你倒是个好媳妇,大过小过都不跟他计较。” “……”珍珠也灰下脸,不吭声了。 靖影看了看她,缓和了下情绪,扶着她坐到床上,“你歇会儿,我到铺子里看看。”说完,头也没回,抬腿就走了出去。 珍珠望着空空的门口,长长的叹了口气,唉,也许吧,她果然没有多夫的命,每次只要两个兄弟在她跟前,必定要因为她闹别扭,大大小小要有点事,总是不欢而散。唉,真郁闷。看来她想得过且过的心思,有点儿不现实。她能迁就,兄弟们不行。 这可怎么办才好。 * 这样淡淡然然的又过了两天,靖影突然说时候到了,他要去梅云庄去接货。 珍珠很兴奋,也有点担心,跟着靖影叮嘱个没完。 靖影扑哧笑了,“看你,跟老阿妈一样,我到天黑就回来,路上又没山没大河的,太太平平,什么事都不会有。” 珍珠有点不好意思了,上次神兽的事,是有点吓着她了。在当时她是被逼上梁山了,心里是打算豁出去的,倒是没觉得有太害怕,现在,回头想想,反倒有点后怕了,一想到靖影去那地方,真怕被那些愚昧的族人攻击。唉,她是想太多了,那些人,又不认识靖影。呵呵。 靖影回过身来,展开双臂环住她的腰,虽然她的腰现在越来越粗,但他还是喜欢搂,幸好还在还搂得住。“珍珠,我今天会回来很晚,你……这一天在这里也很孤单,而且你一天要睡几次,我不放心。你……今晚去大哥房里吧。” 珍珠全身一顿,望着他愣了。 靖影有点别扭的别开脸,脸庞红红的,眼底有丝藏不住的酸涩。“不管怎么说,他也是大哥。” 珍珠心里顿时如五味杂陈,不知道说什么才好。“靖影……” 靖影又突然一笑,眼中流露出理解的温柔,“没事,我不生气。” 珍珠反正更难受了,“算了,我不想去,我一个人也没关系,就在你屋里等你,你晚回我就先睡。” 靖影眼睛眨了眨,神情很是复杂,思虑了一会儿,似乎他也很纠结,想了几想,终于还是困难的说:“珍珠啊,你听我的,今天陪大哥。我知道这些天,大哥心里也不好受。” “靖影……” “前天是我不好,我不该忍不住埋怨他。是我太小气了,我这样会令你为难,以后,我会注意的。”靖影苦涩的笑了笑,嘴角含着无奈。对方毕竟都是自己的亲兄弟,唉,世代族人都这样过,他又能怎么办,就算再不甘心,再吃醋,也得强迫自己接受。 珍珠也只好不说话了。 她心里也更矛盾。让她现在去跟越泽同房,她才不甘。可是,她也知道,最近越泽是很萎靡,以前那个高大帅气牛气哄哄的猖狂男人,现在都要成了鸵鸟了。她了解,这次的事对他的打击同样很大,不说别的,只为了他是孩子的爸爸,她也不能完全不考虑他。唉,女人的悲哀,一生为孩子所牵绊。 看珍珠没表态了,靖影苦笑了一下,又恢复了平静的神情,拉了她的手,下楼。 安排好一切,靖影就利利落落的骑了匹马,带了一个伙计走了。 这一天,珍珠纠结了。彻底的。 白天,她一天都在靖影的房间里,或坐着或躺着,想左想右,不能拿定主意。不是她矫情做作,只是出了这档子事后,她对越泽有逆反心里了,平时和他说话倒还可以,只是一想到要与他同眠,她就有点受不了。不是不习惯,总觉得很别扭,有阴影一样。 可是她同时也知道,越泽其实也不是大恶人,这件事的发生实在是容不得他控制,怪只怪他对女人太不了解,现在他已经很后悔,这些天小小心心的讨好她,对这样一个大男人来说真不容易,按说她是该给人家一个机会的。 这般纠结了一天,眼看着天要黑了,她也急了,一个狠心,她从床上跳下来,强鼓着勇气走出门,直接往越泽的房间走。这会儿,越泽应该还没在房里,如果她悄悄的进去,首先可以先适应一下,劝劝自己,等调理好自己,越泽来了,自然,也就…… 这样想着,她就来到了越泽的门前,胸口呯呯直跳,困难的推开门,里面空空如也。她压着心跳慢慢迈进去,环视屋内。多少天没进来了,这里都有点陌生了,更惊讶的是,屋子里很乱。虽然这个男人一直不怎么讲整齐,大男人嘛,但以前也没这么乱,很明显,他心情太坏了。 想着,她也有点心酸,没有多作考虑,她上前去就开始收拾屋子。一样一样的,从桌椅到床铺。桌上有乱七八糟的没有收拾的碗筷,酒瓶,床上扔的脏衣服……收拾着,她心里直叹气,这样的男人,没个女人真的不行。 蓦然间,她想起了以前的越泽,想他这样豪气冲天的男人,肯定是有女人愿意为他做这些的啊。 想着,她无奈的笑了。 要怪,就怪他们不在一起吧,夫妻们一定要在一起才行,为什么是夫妻呢,就是要在生活上能互相照应才叫夫妻,人本来就是群居动物,身边没有另一半,是不行的。所以他有别的女人,在特定的时候代替了她,也是情有可原的吧。 呵,想着,她自嘲的笑。幸好,她也不是只有他一个丈夫,如果是那样,她这一辈子还有什么希望,还活着有啥劲头?不可否认,她也只是一个普通的女人,婚姻几乎是她的全部。 叹了口气,她慢慢的将屋子里该收拾的都收拾完了,脏衣服就先放到了一旁,这会儿天黑了,不好打水。忙完这些,才发现不知不觉背上都沁出汗来,看来,多久不劳动都有点不适应了。而且,只这一会儿,竟还觉得有点疲乏。 坐到床上,她缓了一会儿劲儿,心静了下来,扭头看着这张床,越泽的床,曾经,她也很熟悉,把这张床当成自己的床。可是,现在,心里隔了一层纱,她不由自主地就会想,这张床,有别的女人睡过吗?他也和那个族长夫人在这里翻滚过吗? 一想,就觉得胸口恶心,出不过来气儿,额头有汗珠子渗出来,好难受。 今晚,她还要留在这里睡吗?她面对越泽时,真的可以平静吗?她会不乱想吗? 不会!不会不会! 她还在生气,还在计较!越泽,就算她能明白他有别的女人是难免的,可是她还是难过,还是生气,她还是不能原谅!害她那样惨,被他的情妇羞辱诬陷,太可恶了!这个男人带给她的侮辱太可气了!她忍不下去! 越想,她情绪越激动,在床上如坐针毡。 最后,她猛的站起来,逃也似的往外走,吱呀一声打开了门,头也不回的向楼梯走去。丫的,她决定她不委屈自己,在自己还没有办法接受的时候,她不能恶心自己,人活着不能光想着别人,她现在不能接受,就别逼自己。 这一头,越泽转过了弯,一抬头正看到珍珠转身下楼梯时的影子,他怔了怔,以为自己看花眼,站住愣了一会儿,才猛的惊到,赶紧快步走向房间,大力推开门。 只见,屋内一片整洁。 他立即明白了。 她来过,她真的来了,可是,她又走了,走的那么仓促那么慌,一点也不留恋。 心,猛的沉了下去,沉到了海底,久久不能移动。 一瞬间,气虚不已,他靠在门边,情不自已的转头,看着她消失的那个拐角,有一股强烈的冲动想去追过去,也许这时候还来得及,还来得及,也许还能让她回来…… 想着,他的心越来越激动,咬了咬牙,他再也顾不得多想,撒腿就追了过去。 心慌慌的下楼,直奔靖影的房间,他猜她一定会回那里的,今天靖影出门,今天是他们和好的一个绝妙机会,所以她来了,她来了!为什么他之前没有想到,这一天都在忙,为什么就没想过找她?如果他聪明一点,如果他多考虑一点,也许今天,他就能重新得到她了是吗?她一定在他房间里等了好久,她一定是等得急了,生气了,所以她走了,又走了…… 带着惶恐和悸动,他猛的推开了靖影的门,里面,居然是空空的。 他一时间愣了。 所有的劲儿一下子空了。 怎么回事?她没回来?她去了哪里? 她是感觉到他来了吗?所以她躲起来了?她不想见他? 想着,他气虚的垂下了肩膀,心里刺痛到无以复加,他不想错过啊,真的不想。可是,她在哪里? 一转身,他疯狂的又冲向另一边,漫无目的的快步走去。 当,他急切的身影消失在楼道里,挨着靖影房间的另一个帐房的门开了,珍珠迈出脚步,眼神低落的向前看了一眼,低下头,缓缓走进了靖影的房间。 第一百章 辗转翻侧了许久,珍珠满脑子里晃的都是与越泽之间的事,想得她心都乱了。不知不觉,迷迷糊糊的睡着了,似梦似醒的感觉。 然,似乎才刚刚一睡,就感觉有人靠近,没来得及反应,嘴唇就被吻上了,激烈得近乎粗鲁的吻像狂风骤雨一样,让她无从躲避,只得迎战。要知道,这吻的熟悉度让她纷乱的心都沉醉了,感动了,几乎想要流泪。 直到,热吻渐渐缓和下来,她已觉得胸口的呼吸快要停止了,长长的吸了口气,睁开迷蒙的眼睛,黑夜里,他的脸庞依然净白灵秀,虽然看不清神情,却清晰地感觉到他脸上浓烈的悲伤。 珍珠伸出手抚摸他的脸颊,他的肌肤紧绷着,努力的露出微笑,“你睡的好甜。” “可是你把我吵醒。”珍珠心疼地说。 靖影俯下身,轻轻拥住她,如瀑的长发铺在她脸颊,凉凉的,湿湿的。“像做梦一样,一推开门,你在床上。” 珍珠又隐隐的抽痛了,心酸的抚着他的发,柔声说:“傻子,我不是天天都在这里吗?不管,是不是在,你要相信我们的心在一起。以后,不要再让我担心你。” 靖影摇了摇头,“你为什么不去他那里?” “我怕你生气。”珍珠半带了点逗弄地说。 靖影松开了她,眼神冷冷的看着她的眼睛,闷声说:“就算我很心痛,但我既然这样说了,就不会怪你。” 珍珠有点疑惑,他真的心甘情愿吗? “你这样说,是在怪我束缚了你吗?”靖影无奈的叹气,“你这样做会让我有罪恶感。” 珍珠推开他,起身穿了鞋就往外走。 靖影一愣,赶忙去追上她,一把抱住,“珍珠……” 珍珠淡淡一笑,心里面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了,松松的软软的,有点迷蒙有点纷乱。“是我自己过不了自己这关,我暂时不能接受他,不想强迫自己。” 靖影将她的身子扳过来,有点紧张看着她,但神情却愉悦多了,稍时,点了点头,柔声说:“那就顺其自然。” “嗯。”珍珠一侧头,倚到他怀里,“靖影,你真好,真的。” 靖影眯起眼睛,深棕色的眼睛里涌动着难以言表的情愫。 * 不知道是不是珍珠自己心虚,她总觉得越泽整个人都很萎靡,一天一天的没有精神,甚至也不想理会她。有几次,她想找机会跟他说说话,但是他却冷淡的避开了。 末了,珍珠也有点气了,随便他吧,看不出这么个大男人这么小气。既然他选择这样,她也没办法。 靖影驮回来的皇冠在铺子里很受大姑娘们喜欢,顾客来往不断,很快这种新型头饰就传遍开了,还惹来不少邻居铺子的各种羡慕嫉妒恨,珍珠心里美极了。找到靖影,问他可核算了这笔生意的价值,两人正兴冲冲的计算着,有伙计跑过来说,都华帮爷找他们。两人对视了一眼,不知是何事,便丢下手上的帐本,出去了。 一进房间,都华正坐在椅子上,他的旁边坐着低垂着头的越泽,不知道在谈什么事。 靖影和珍珠对视了一眼,便走过去,问:“阿爸,有什么事?” 都华冲他们点点头,面容温和地说:“哦,是这样,我在跟你大哥说,你最近做得很好,你们兄弟俩能齐心合力的管理好铺子,我就放心了。所以,我决定明天,就启程回家,你阿妈和叔叔在家,活儿太多。” 靖影看了看珍珠,笑着点头应,“也好,阿爸放心回去好了,我会勤快些的。” “那,珍珠呢?你要不要回家?”都华看向珍珠,询问。 珍珠看向靖影,还没说,靖影便抢着回答:“阿爸,我想让珍珠呆在铺子里。她现在身体不好,路上颠簸,不想让她回去了。” 都华听这话,飞快的看了越泽一眼,神情很是复杂。越泽则是依然低垂着头,一副的事不关己。都华皱了皱眉,问:“这是什么意思?她不回去,那以后呢?” “阿爸,不是让她一直在这里,我是想等她生了孩子后再回去。”靖影平定的答。 都华的眉头皱得更高了,“这么久……靖影,这是谁的意思?” “是我的主意。”靖影抢着答,一点也不紧张,“她身体不行,我也是为了孩子着想。” 都华又悄悄瞥了越泽一眼,神情有点不悦了,“活蹦乱跳的哪有什么不适,峡谷的女人哪个不是生孩子了照样干活,我看是你不想放她回去,你就不想想你二哥和傲雪。” 靖影脸色变了变,“阿爸,你误解了,我没有那么不容人。我只是单从实际情况考虑,珍珠确实身体不好,这个我很清楚,她跟别的女人不一样。日后,等她生了,我再陪她回去就是。” “不行!”都华也倔起来,“你阿妈不会同意的。” “你跟阿妈解释一下,她会理解的。”靖影丝毫不退让。 都华有点烦了,着急的看了看越泽,说道“不然,你若不放心就跟我一起回去,等将珍珠安全送到家你再回来,怎么样?咱们峡谷里的女人,还没有在外地生孩子的,不吉利。” 珍珠有点郁闷了,就知道没那么好商量。于是也不想难为大家,悄悄扯了扯靖影的衣裳,小声说:“算了,我跟阿爸一起回去。” 靖影脸上一沉,“都说好了的,你又要变。若是有个好歹,谁负责?”说着,有意无意的瞟了越泽一眼。 “什么你说好的,你又自作主张,靖影,你这性子太嚣张了。”都华有些恼了。这些天,他可是看的清清楚楚,靖影几乎时刻跟珍珠呆在一起,两个人形影不离的,将越泽晾在一边,这媳妇儿也太偏心了,怎么能这样纵容靖影。 “阿爸,我明明说的有道理,你也理解一下我们。”靖影绷起了脸,语气丝毫没有放软。 “理解你?你也知道理解吗?这些天,你可理解你大哥了?”都华碍着珍珠在场,不好明着吵骂靖影,心里却气得不行,眼睛瞪的老大。 靖影看向都华,一张脸上冷得如冰,“阿爸,那你问问大哥,我有没有理解他?” “你……”都华真的怒了,“你这小子你……” “好了!”越泽突然吼了一声,打断了正愈吵愈烈的那爷俩,他终于抬起头来,脸上面无表情,眼睛里一片灰暗,他顿了顿,说:“你们都不要争了,我已经决定了,过几天,就去走帮。” 众人哗然。 “越泽?你要去哪儿?”都华心提了起来,看越泽这神情这语气,他不得不凝重起来。 越泽的视线一直放空在不知名处,他的声音也很机械,平淡却不轻巧,“去西南走向打期厘,我最近打听到了一批紧俏的货品,能赚大钱。” 靖影的神情也顿住了,有点便硬的看向越泽,手下握着珍珠的手更紧了。珍珠也隐隐觉得紧张,恐怕越泽所说的这地方,是比较远的。 “什么?”都华却是急了,站起身来焦急的走来走去,“不行不行,越泽,你别去了,危险。那地方是烟瘴之乡,一路上几十里渺无人烟。这些年我们的商号已经越来越好了,你好好经营下去就行,何必再走这么远的帮,不行,不能去。” “阿爸,商号经营的虽好,可我们不能停步不前,也不能坐吃山空。走帮危险,这些年都撑下来了,我们也走出了自己的商路,这是我们家的事业,我不能放弃。”越泽认真的据理力争。 都华深深的看他一眼,眸中有浓浓的疼惜和不舍,“你有这雄心阿爸很高兴,但是,再怎么紧俏的货品,我也不想你去冒险了,周圈有不少地方相近的都可以走,不要再去那么偏远的地方,阿爸年纪大了,更希望看到你们过得幸福。” “阿爸,你对我还不放心吗?多远多险的帮我都走过,这次也一样,我会顺利完成任务,会平安回来的。”越泽语气温和下来。 珍珠听着忧心,急问:“这地方,很危险吗?” “当然了。”都华不悦的看了她一眼,说:“你们女人哪里知道,走帮路上,峭壁深润,野虎猛兽,危险重重,就是被毒蛇咬了一口,都有可能没命。风餐露宿倒也罢了,还有可能遭遇土匪,其间的艰辛,不是你能想像到的。” 珍珠心也提起来了,紧张的看向越泽。 越泽却没看她,依然平静的看着都华,固执的要求着:“阿爸,让我再走一次,多大的困难我都不怕。在我还想走的时候,我想多为我们的家做一点贡献,也给弟弟们铺下厚实的底子。你也说过,有机会就要把握,这次的消息很珍贵,我不想错过。” 都华忧心忡忡的看着他,无奈的叹了口气。 珍珠脸上发热,心里发冷,不知说什么才好,她知道,越泽这样做,一定跟她有关系。也许,是自己的态度让他心灰意冷了。想着,她心情复杂的看向靖影,靖影神情也很呆滞,眼睛深远迷茫,嘴唇紧抿,似也被越泽的选择触动了。 “既然这样,越泽,你一定要多加小心。”都华说完,又看了靖影一眼,说:“随便你们吧,爱走不走,你大哥走帮,我是要留在铺子里的。”说完,吸了口气,气鼓鼓的背了手,出门了。 越泽也不作声的转身,向外走。 “要去多久?”珍珠慌忙跟上去,在越泽身后问。 越泽没有回头,只沉声答:“四五个月吧。” 珍珠看着他的侧脸,说不出话来。这么久,他要走这么久。 “你好好照顾身体,你们好好过日子。”越泽生涩的说了句,笃定地抬起了步,走了出去。 珍珠忍不住颤抖着吸了口气,直觉得呼吸都开始不畅。看他们这么严肃,这次的走帮肯定不是普通的走帮了,也就是说,越泽会有危险。一下子,心痛了。 身后,靖影走近,拉住了她的手。 “怎么办?他要是出点什么事怎么办?”珍珠呢喃着,眼泪簌簌而下。 靖影什么也没说,只握紧了她的手。其实心里,他和她一样紧张。 第一百零一章 越泽开始忙碌了,每天从早起就准备走帮的事务,挑选马匹,人员,购买路途用品,以及整理带走的货品。所有的事情都由他亲力亲为,一一看过,才能放心。 珍珠总是悄悄的看着他忙活这些,看着他熟练的操作着,指挥着,脑子里突然就想到他这些年是如何度过的那漫长的风霜日子,是多么艰苦的走帮经历才让他身上脸上刻满了自信和坚强,又有谁有了解在他刚硬外表的内心深处,是不是空虚和凄凉。 忽然间,不想让他这样走。 她每次盯着他的背影,就觉得他那么孤独那么悲伤。 傍晚,他的身影还穿梭在一箱箱的货品之间,微弯的腰,如铁一样坚硬的背,和脖劲中的汗水,每一处都揪着珍珠的心。终忍不住,她疾步走上前,不顾旁人在场,猛的从后面抱住了他,紧紧的,脸贴在他的背上,眼泪顺颊而下。 越泽的身体猛的僵硬,缓缓的直了起来,握住她的手,微微转身,紧锁的眉像川字一般,两眼复杂的看向她。 珍珠抬起头,胸口轻颤,抽泣着几乎说不出话,压了几压,哽咽着说:“别走了……” 越泽的眉动了动,眼瞳中跳跃起异样的神情,他努力的扯了扯嘴角,想尽量投给她一个轻松安慰的笑,却笑得一点都不自然,“别怕……我不会有事。我去过,心里有数。” 珍珠摇头,急切的,“阿爸都说了,太危险。而且我们不差这笔生意,你的安全更重要啊。” 越泽深深的看着她,抬起手,粗糙的指腹轻轻抚着她的脸,轻声说:“有你这句话,我一定会活着回来,完完全全的活着回来。” “越泽……”珍珠心揪痛。 “男儿志在四方,我还这么年轻,要把家业做得更加壮大,也不枉我这十几年的艰辛。”越泽叹了口气,听得出他语气中的笃定和淡然。珍珠看着他,忍不住从内心涌出些敬佩之意,这样的男人,才是一个响当当的汉子。蓦然间似乎明白,人无完人,在他那些艰苦的岁月,肯定有着她不懂的风月年华,如今这样经历丰厚的男子归了她,或许是她的福气和造化。 “越泽……你辛苦了。”千言万语,她憋出的只有这一句。 越泽突地笑了笑,摸了摸她的头,柔声说:“你也要好好养着身子,孩子越来越大了,一定很不舒服。靖影很细心,我知道他会将你照顾好,这样我也放心了。” 珍珠垂下眼帘,泪水怎么也止不住。 越泽拉开她的手,拍拍她,“别听他们乱说,不要瞎想,大小的风浪我都见过,没什么的。” 珍珠泪眼望他,迟疑了一会儿,还是问:“是因为我冷落你,你才这样决定的吗?” 越泽神情顿了顿,随即又扯开笑颜,却笑得很腼腆,“你想多了,跟你没关系。” 珍珠看着他,轻轻抹掉脸上的泪,冷静地说:“你心里一定很痛苦,她死了。” 越泽蓦地皱起眉头。 “那些年,有她在你身边,你一定很难忘记。”珍珠苦涩的说着,就算不承认,可是她也能明白。 “都过去了,别说了。”越泽有点仓促惶恐的打断她,将她的手握得更紧了,“我们还有以后很长很长的岁月,我……希望彼此都能珍惜。” 珍珠的眼泪又涌出来,望着他俊逸的脸,她紧咬下唇用力点头,“嗯。” 越泽有点羞涩的笑了,手指笨拙的碰了碰她的脸蛋,“有媳妇在家里,真好。” 珍珠一怔,也有点羞涩了,翻了他一眼。 “快回屋吧,兄弟们都看着呢。”越泽笑着催她。 珍珠扭头看向四周,近距离哪还有人,都跑一边去了。不由也有点害羞,低声说了句:“那我不耽误你们干活了。”说着,松开了他的怀抱,转身,向楼道走去。 越泽望着她稍显笨拙的背影,眼睛一眨,微眯了眯,脸上荡起温暖的神情。 回首之前的这些事,他的心很累,很痛,杂乱无章。和珍珠的情感,更是飘渺的摸不着看不到,虽然此刻她是这样温柔,可是他知道这只是因为在这分离的一刻。他们之间的问题仍隔着一道沟,感情更是需要时间和磨难来沉淀。他在女人面前太笨,他不会说甜言蜜语讨好她,也不会用花言巧语诱惑她,他只能选择这样的方式,不是逃避,是锻炼,让自己再一次穿过一次次的风险,让自己的心一次次被洗礼,才能净化此时破残的情感,让这次取得的成绩带给他信心和骄傲,让路途的磨炼重塑他的坚毅魅力。他不怕吃苦不怕艰险,他是铁铮铮的汉子他不会失败,有她在心里有她这个期盼他一定比以前更勇敢。数月的想念也许会抚平她的埋怨,淡化她的伤口。下一次归来,他想,站在她面前的,一定是一个崭新的自己。她会喜欢吧。 这一天,靖影神奇般的没有出现,到了晚上,珍珠为难了,她不知道到哪边去。白天时,敏珠暗示她对越泽好点,这一走山高水远的。珍珠当然也明白,按这里的规矩,一个丈夫出远门了,其他的丈夫是不会抢临走前这一夜的,她知道靖影也许就是因为这样躲着她。 这次,她没有犹豫很久,吃过饭后,就去了越泽的房间。 越泽可能还在忙,屋子里冷冷清清,珍珠便在屋里等。一直等到夜深了,尚不见他回来。她想去找找他,又没好意思,但只好耐下性子坐在床上继续等,可是时间久了,腰酸背疼,她便躺到床上,冷了,再盖好被子,就这么等着等着,可恶的困意袭来,不知到什么时候,她竟然睡着了。 非常宁静的一夜。 待到她再次醒来时,窗外脆弱的晨光正娇嫩嫩的照进来,她迷糊了片刻,立即发现不对,伸手就摸向旁边,扭头只看到空空的床,手下什么也没有。就跟她进来时一样。一瞬间,她不能分辨他是睡过了走了,还是根本没有回来过。这一夜,他到底在哪里?他为什么不出现在她眼前? 想着,她的心一阵剧烈的跳,要不是身体笨,她绝对是从床上跳起来,然后直奔向门外。她忍着内心的波动,颤抖着下床,慌忙着穿上衣裳,急匆匆走出门去。 然后,直奔铺外。 清晨的小镇很是热闹,各家铺子陆续的开门,新的一天开始,小贩们也正撑开了小摊开始叫卖,一派繁荣的景象。而都华铺子里,除了比平时沉寂一些,基本和平常没什么两样。珍珠心发慌的在铺子里转了一圈,见到了敏珠,忙上前抓着他问,“二哥,越泽呢?” 敏珠见着珍珠脸色很不好,看了看旁边,拉着她转到了无人处,小声责备:“阿妹,你这是怎么了?怎么到现在才出来?越泽天不亮就赶路了,你都没送他,你阿爸老不高兴了。” 珍珠心一凉,慌乱的心不慌了,只剩冰凉。他走了,没吭声就走了,这是为什么? 敏珠看她这副后悔的表情,也不忍再责怪她,便又好言劝道:“好了,也许他是不想让你担心他,不想看你哭吧,男人嘛,不喜欢婆婆妈妈,你别往心里去,身体要紧。” 珍珠怔了一会儿,没吭声,末了,转身,魂不守舍的慢慢往回走。 恰巧,靖影从外面回来,肩膀上似还带着些潮气,看到珍珠,面容微微一变,会意的看了敏珠一眼,便上前来扶住了珍珠,陪着她往后院走去。 这一天,珍珠心情烦闷,忐忑不安,没有与靖影多说话,只一个人沉津在自己的思想里,沉浮。靖影眼神忧郁,但是他没有劝慰她,只是一直静静的陪着她。 他们都知道,现在要做的,只有对越泽由心的祝福和祈祷。 夜晚,珍珠站在走道里,抬头望着满天繁星,突然间,一个念头把自己吓愣了。 越泽不断的在走帮,在她刚来的那些日子,她的思想里几乎没有这个人,更别提挂念他了,简直是天方夜谭,可是这次,她的心怎么揪的这么紧?因为害怕他出什么事,她的脑子里控制不住的设想着他所能遇到的种种艰险,越想就越心痛越心慌,她这是……怎么了? 这……是因为,“爱”吗? * 慌乱不安的情绪持续了好几天,珍珠慢慢也想开了,她除了担心什么也不能做,所以,干急也没有用,听说要四五个月呢,她不能用这种心情过这么久吧,不如,忙碌一点,日子才能过得快些。 靖影安静的守着她,也想尽了办法讨她开心,可是看着珍珠闷闷不乐,他一半心焦一半伤心。他知道,如果是他走帮,哪怕不是凶险的地方,珍珠也一定比现在还在担心,可是看到珍珠这样,他还是…… 峡谷里的男人,就是要把这种委屈藏在心里。更可恨的是,还不能怪罪那个情敌,因为他们都是自己的亲兄弟。这种折磨,只有尝过的人才知道。别人比如翔宇或许能做到心甘情愿的容忍,可是他不行。他的心真的很疼。 没有人比他更爱她,他要让她爱他最多,可是这样他还是觉得不够。要怎么才能压下嫉妒的心,他克制的自己快要发疯。 而珍珠,此时已经开始投身到一个全新的工作中,就像她之前所说的,她真的就在门口摆起了宣传台,上面摆好了头饰,当然主角是皇冠。她挺着已有些显眼的肚子,站在桌子后给每个凑过来观赏的姑娘讲解,试梳发型,忙活的不亦乐乎。果然她这办法很奏效,这头一天,就把进购的货品卖了三成。 到了傍晚收了摊,她美滋滋的拉着靖影算帐。靖影看她这么开心,也很高兴。都华看到儿媳妇恢复了情绪,也算安下心了,再看她颇有些做生意的头脑,便叫她闲时就到铺子里多照看,再加上靖影,两个人可以揽下来了,另外,叫帐房先生给了她一笔小金,算是她这些日子以来为铺子所做的奖赏。珍珠不由的夸赞公公,果然不亏是帮爷,会做人做事,懂得奖罚分明,怪不得他们家这么兴旺。呵呵,虽然婆家的家产以后全是归他们小夫妻几个,但先到手了,她可以自由分配嘛。平时,她做的活儿可都是白做,除了有时越泽拿给她,她才不好意思自己去要钱呢。 次日,她拿着这笔钱,带着靖影出去大吃了一顿,人嘛,有一大欢事,就是吃。 紧接着,她又带着全部的热情继续投入到货品的展示中。看着铺子因为她的大力宣传而显得更加热闹更加兴旺,她突然发现自己前世一直走霉运的原因,是因为她一直没找到对口的活儿。她的长处原来是做销售啊,早知道的话,她就好好走这条路,说不定能做个万科公司的销售冠军。呃……算了,过去的都是浮云,以后,她要好好做这个家的女主人。女人嘛,丈夫在哪儿,哪儿就是自己的家。 不肖数日,这头一批进购的皇冠已经所剩无几了,珍珠累得腰酸背疼,虽然靖影勒令她每天只能站一个时辰,可是她自己总是忍不住跑出来,一找到对脾气的姑娘聊起天,就特别有劲,就这么断断续续的,头饰给她处理的差不多了。很快,跟刮风一样的,满大街的姑娘都戴上这种新型头饰了。要说起来,这古代要流行个什么,比现代人还疯狂。毕竟嘛,见识少啦。 她骄傲的跟靖影撒娇,靖影直夸她有本事。 两人亲亲热热的往铺子里走,靖影立即拉下脸警告她以后不准再累着自己,从明天起不给她出来抛头露面了。 珍珠正要还嘴,直听得身后就传来一声熟悉的唤声:“夫人,请留步。” 两人转过身来,珍珠抬头一看,立即眼前一亮。 您瞧这位姑娘,可真当是仙女下凡,人间少有。 她一头乌黑的头发,两鬓蓬松,凤纂高挽,鬓边戴着的是银丝线穿珠凤。她的面如芙蓉,眉若远山,眸若杏仁,透着灵气。上身穿的是红绣衫,袖口露出一双如笋的小手,下身穿八幅裙掐百褶是云霞皱,俱都是锦绣罗缎绸。她的身段不胖也不瘦,婀娜风流,生来的俏,骨子里透出的媚。似这般玲珑少女还能是谁,自然是她所见过的最美的梦姑娘。 “梦姑娘怎得有空到此?”珍珠喜上心头,如见贵客般的迎上前。 梦姑娘对她翩翩施礼,款款道:“冒然前来,失礼了。” “哪里哪里,你帮了我的大忙,我都想亲自请你,还怕你不来呢,你这亲自来了,我都有点受宠若惊了。”珍珠慌忙扶了她一下,示意她到铺子里,“梦姑娘,快请进。” 梦姑娘笑了笑,抬步跟随珍珠往铺子里走。她的身后,自然是跟着几个丫头,和一顶小轿子,看起来是低调前来。随着她一同进得铺子的,只有一贴身的姑娘,珍珠好像记得是她去送梦姑娘报酬时的那一个。 靖影从看到梦姑娘那一刻,眼睛就幽深了起来,他静静的站在一侧,看着珍珠热情的招呼着梦姑娘,什么也没说,不喜也不悲。 梦姑娘在走到他身前时,稍停了步子,抬起眼角,眼神溜溜的掀了他一眼。他也平静的迎视,没有回避。 珍珠是吃过亏的人,这星星点点自然也看进了眼里,趁着梦姑娘不注意,她还调皮地冲着靖影眨了眨眼睛。靖影无奈的避开。 莫说珍珠太白痴,她可是心里最清楚,就算天上的仙女真的掉下来了,也砸不中她家靖影。她对自己的靖影实在是太了解了,她对他的信心,比对自己的都要多。 若她猜的不错,梦姑娘此次来,相信,必定是要跟她这么红红火火的卖了头饰有关的。至少外表上是这样。 珍珠这个人很奇怪,她喜欢漂亮的人儿,女人也一样。说实话她不喜欢那个族长夫人,不是因为她年纪大,其实那女人长得也是妖娆多姿,只是太阴了。可是梦姑娘不同,她坦然自若,平平淡淡,眉宇间还融着一股子英气,珍珠就欣赏这样的女子。虽然,她是个青楼女子。 ------题外话------ 啊,今天的终于完成了,有点太晚了,抱歉啊。刚回到家要收拾房间挺累的,更完终于可以去休息了,呵呵。 第一百零二章 “梦姑娘,喝茶。”落座后,珍珠很是热情的招待梦姑娘这位在她眼里的贵客,认真的将自己所知道的茶道文化展示出来,给梦姑娘泡了道好茶。 梦姑娘笑意盈盈,以改往日的沉静淡然,“劳烦夫人了。” “不要夫人夫人的叫我了,我叫珍珠,你就唤我的名即可。”珍珠一双凤眼还在忍不住往梦姑娘身上打量。这梦姑娘长得与当地人总觉得有点不一样,五官深了些,却又秀气。虽然她还不太能把握本地人的长相特点,可能看得出她长得不似当地人。所以,怎么看都觉得新鲜。 “嗯,夫人不嫌弃,梦只好遵从了。说起来,我也不喜欢与赏识的人太过生疏,那我以后就唤你珍珠了。”梦姑娘亲切的笑颜,更让珍珠心情愉快了。不过,算来算去,珍珠之前也只跟这位梦姑娘见过一面,不冷不热的,算不上多有交情,第二次她就避而不见了,故,今此这份无端而来的亲切,珍珠料到对方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是啊,说起话来方便。虽然我们见面不之,但一见如故,我这心里一直惦记着梦姑娘。”珍珠也笑得颇为可亲。 “哦?这么说,不是梦自作多情了。”梦姑娘秀眉微挑,看起来也对珍珠的话很受用。 “那是自然。梦姑娘肯帮我的忙,助我做成了一批大项目,我尚没能亲自登门道谢,正愧疚于心呢。” “珍珠,你过于夸大了,我哪有帮什么忙,举手之劳,你的头饰还帮我捧了场呢。” 珍珠展颜一笑,“那好,我们都不来回的道谢了。” “嗯。”梦姑娘爽快的应了声,端起茶杯,两人示意了下,各种饮了一口。“果然是好茶。珍珠,你还真是多有才情。” “哟,这话说的,我哪有什么,就是一村妇,梦姑娘才是才艺双全,我跟你比是小巫见大巫。”珍珠咯咯地笑着说。 “不,我尚记得你在湖边唱的曲儿,与我们平时所听有大不同,甚是好听。”梦姑娘专注的眼睛在她身上望着,从坐下后就没有再看向珍珠身侧的靖影。 珍珠想了想,才笑道:“哦,那是一些山曲儿,你若喜欢听,我可以多给你唱唱看。” “真的吗?那敢情好,我就真的要讨教了。”梦姑娘眼睛一亮。 难不成,她是想跟她来学艺?“说什么讨教,我喜欢唱曲儿,想必梦姑娘也喜欢,既然你我爱好相同,我们就算是有共同语言,人生难得一知己,能跟你交流曲艺,是我的荣幸。”珍珠积极地说着,呃,跟人这样拐弯磨脚咬文嚼字的真别扭。 梦姑娘巧笑盼兮,“那就是说,珍珠会愿意我经常前来叨扰喽!” 珍珠微微一怔,立即陪笑道:“那是自然。”经常来?敢问你来做甚? “其实我这次来,是想要跟你做批生意。”梦姑娘突然认真的神色,眼波烁烁的看住她。 “生意?”珍珠微有诧异,下意识的看了看靖影。在做生意这方面,她很向往也很有兴趣,不过她不怎么有把握,许多东西她还不懂,一定需要靖影的协助才行。 “嗯,我有一个客人,看中了你这款新设计的头饰,想要购买一批运到别处。”梦姑娘说着也笑着看了看靖影,“不知二当家的可愿意跟我做这笔生意。” 靖影面无表情,淡淡道:“梦姑娘可与珍珠详谈。” 梦姑娘又把目光投向珍珠,珍珠赶紧应,“那太好了,我求之不得。” “珍珠你果然爽快,好,我喜欢你这性情。”梦姑娘兴致高起来,言谈举止颇有些江湖气息。“那改日,我再约上他与你们谈。” “好。”珍珠问,“不如,你这客人想要多少货品?我这店里……不瞒你说,这些日子生意蛮好,店里已所剩无几了,梦姑娘若知道个数,我好做个打算。” 梦姑娘笑了笑,伸出三根手指,莹白的指润如温玉,“三个大箱。” 珍珠挑了挑眉,惊讶,“梦姑娘这位客人果然是做大生意的。” “他是我的常客,是个雅士,今此本是来游玩,也是在我的宴会上见得我戴,很是偏爱。只是,他身上暂时并无带大笔银钱,因此上,才托我引见。” “原来如此,那没得说,梦姑娘这个面子,我是会卖的。你放心,价格一定做到最合宜,他若确定要,我就去订制,无需订金。” 梦姑娘满意地笑了,“珍珠果然是豪爽女子,不亏是这大商号的女主人。这样吧,我有个私人小宅,三日后,我约上你与客人见上一见。” “好,梦姑娘可说是我的贵人,既帮我提升了头饰的知名度,又为了引来了大客户,看来我要请梦姑娘大吃一顿。” 梦姑娘闻言掩唇呵呵笑起来,“珍珠说笑了,你若喜欢,随时可到我小宅中小聚,我们也可好好聊上一聊,梦也多年没有交好之人,近日真是幸会。” “同感同感,一见如故,这是缘份啊。” 两人你一搭我一搭的聊得甚是热火,靖影在一旁安静的坐着,缓缓垂下了眼帘。 珍珠聊得上了兴致,开始谈东道西起来,一会儿说到化妆,一会儿说到服饰,最后更是说到小曲儿,云天雾地的没有了边际,女人在一起就是有话题,靖影从来没看过珍珠这么会说,一点事也说兴高采烈,看来,她还真是喜欢这位梦姑娘。靖影不觉得她们无聊,反而用眼睛细细的悄悄的在梦姑娘身上来回打量。 最后,梦姑娘终于停止了陪珍珠海阔天空,起身推说还有事情,便带着丫头与珍珠依依惜别。 送走了梦姑娘,珍珠还处在兴奋中,脸上洋溢着欢畅的笑意。 “人生难得一知己?”靖影侧目睨向她,颇有点嘲讽之意。 “怎么了?你知醋啊。”珍珠哼了一声,转身往后院走,“可累死我了,我多久没有找到聊得天的朋友了,今天可真是让我说了个够。” “说的好像没有人陪你说话似的,我不是在你身边吗?你用得着这么饥渴吗?何必跟个外人这么热乎。”靖影边说,边带了点怨气的轻轻捏她的肩膀。 珍珠白了他一眼,“怎么说话呢,真是的。人家找到好朋友了,你也有意见。” “我是怕你跟她说话说多了伤了元气。” 珍珠停下正要上楼梯的步子,转头看他,见他一脸的平静,眼睛里却隐隐有点异样,不由的扑哧一笑,伸手捏了捏他俏生生的脸蛋儿,“我哪那么弱。” “恐怕是她太强。”靖影脸上没有笑意。 珍珠也收敛了笑,看着他,想了想,说:“你放心,我不会为她的事而受伤。因为我对我的靖影有二百个放心。” 靖影微颦着眉看着她,眼睛里有说不出的迷茫。 “怎么了?” “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靖影如实说,道出自己的迷惑。 珍珠拉起他的手,上楼,“是,虽然说她是来谈生意的,但,依之前我对她的观察,这种事她无需亲自来,只需给人引个路子便是,就是不知道对方是她什么人,是她的重要客人也不一定。但是,我觉得她对我并无这么好感,今天跟我聊这么火热,恐怕,目标还是在你。” 靖影不在意的瞅了瞅她,“怎么我觉得她想要接近的人是你。” “我?”珍珠皱起眉,不解,“表面上是这样,但是理由呢?” “我还没有猜透。但是,不管如何,珍珠,你还是不要太跟她接近了。”想了想,靖影觉得尚不够深刻,又补了一句,“这女人不简单。” 说着,两人已站到了房间门口,珍珠回头神色凝重的看了他一眼,没有吭声,回身推门而入。 然,一关上门,靖影就从她身后抱住了她。她禁不住吃吃笑,侧头亲昵地噌着他趴上肩膀的脸,“怎么了?” “不知道,心里有点郁闷,想找个出口舒解。”靖影一本正经的说着,清心寡欲的小脸上让人无法联想到他的本意。 然,珍珠却是看得通透,自己的男人,她当然了解。心口不由的一跳,呼吸都有点急促了,“想了?”算起来,自他知道她有了身子,真的是许久没有碰过她了。 靖影没吭声,而是直接将她拦腰一抱,大步跨到了床边,坐了下来,将她放到自己腿上,搂着她,哑声问:“肚子有几个月了?” 珍珠看着自己的肚子,微微颦着眉,“五个月了,好像孩子不是很大,我的肚子不太明显。” 靖影清浅一笑,“没有关系,你吃的好喝得好,不会影响孩子。” “嗯,应该是。” “这样反而好,我抱着你不会觉得累。”靖影侧头,笑。 珍珠搂着他的脖子,深情的看他一眼,额头抵上他的额角,“靖影,我们以后,也会生一个白胖的孩子。” 靖影顿了顿,什么也没说。 这时,突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靖影不悦的抬起头,冷声问:“谁?” “三哥,铺子里来了位乡亲,说是来给大哥送信儿的,你见见吧。”外面响起了伙计的声音。 靖影和珍珠对视了一眼,“知道了。”说着,转手将珍珠抱起放到了床上,为她盖上被子,“你先休息一会儿,我去看看。” 珍珠有些紧张,“给越泽送信儿的,不会是越泽有什么事吧。” 靖影看了看她,神色有点怪异,“你是怎么听的话,是家里给我们带信儿来了,平日镇上的不常回家,有什么事儿大家都互相捎带些,想必是阿妈见你没回去,叫人来看看情况。” 珍珠一听,确有道理,便松下了心。暗暗懊恼自己在靖影面前表现出的对越泽的过分担心。过分担心就是关心。 靖影没有再说什么,转身,迈着淡然的步子走出去,关门。 珍珠就躺在床上直发愣。婆婆来捎信?肯定是来催她的吧,不是说在外面生孩子不好吗?婆婆一定是担心这个。那这样的话,她还在不在铺子里呢?虽然,她很不想和靖影分开,但是她知道,现在自己在铺子里也无所事事,身体呢也还算结实硬朗,她这么轻松的呆着舒服着,家里的活儿呢,重要的,还有翔宇呢。这些天,她身在这里,好像和翔宇隔的久了,有点淡了,但现在想起来,和翔宇的那份隔膜已经消化,想起他对她的好,以及她来时和他的那个别扭,这些日子,真不知道他是怎么过的,也许每个日夜都在内疚和痛恨中度过。 想着想过,她有点感伤了。那样死心眼的男人,有没有舒解自己内心郁结的办法呢?不会吧,他会生生的承受着吧,那会有多么痛啊。那个傻瓜。 还有……他们家的老幺,傲雪。想起来那天晚上,虽然和他说的话很少,但她清楚地记得,他说,不需要她想念他,只需要她会想想他。那样一个纯情的男孩,说的话让人听着心酸。他的骄傲不比靖影少,可是她一次次的打击他,不承认他,他也很苦闷吧,算起来,她可是在这儿呆了快两个月了,他也等急了吧。 唉,怎么办呢,光逃避是不行的呀。 靖影不是唯一的丈夫,这是没办法的事实,她若让心都随了靖影,便辜负了其他兄弟。她最不忍心伤害的就是翔宇。靖影之前用她身体不佳的借口让她呆在铺里,可是如今这借口有点不够硬了,若不顾其他人只听靖影的话,她会显得多自私? 门吱呀一声,开了,靖影一闪身进得门来。 珍珠赶紧起身,“是阿妈来催我了吗?” 靖影看向她,走到床边,坐下来,神情里看不出是喜是悲,对他一贯的冰冷脸,她是蛮喜欢的,靖影的五官美,这般面无表情,更是显得冰心玲珑,精致到极致。令她最迷恋的,便是他这般冰莲般出尘脱俗的气质。 许是看珍珠细细地看着他,他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半遮住了清透的瞳孔,薄唇微启,说:“傲雪让你回去。” “傲雪?”珍珠愣了愣,但立即也想明白了,确是,依傲雪那性格,恐怕已经忍到了极点。 靖影没吭声,也不动,神思似乎悬在半空。 “那……”珍珠顿了顿,有点介意的看了他一眼,支支唔唔地说:“其实……我也觉得,一直赖在这里……不大好。家里活儿这么多,傲雪要上学……只有阿妈和叔叔,太受累了。而我在这里……说实话也帮不上大忙,多浪费的……” 靖影抬起眼角瞥了她一眼。 她立即垂下眼帘。 “你是想回去?”怎么听都觉得他的声音阴森森的。 珍珠心里抖了抖,吞了口唾沫,冷静,冷静,不能怕。鼓起勇气,她尽量不看他,能减少一点压力。清咳了两声,她装作平静地说:“当然,当然了……这不是刚接了笔生意嘛,我是想,先……先做成了这笔生意,实在是没事了,再……再说。” 靖影眨了下眼,看向别处。看似冰冷坚强的脸上禁不住的透露出无奈和悲伤。他就知道,留不住的。 “靖影……你别生气。我也是觉得,咱们这样,会让阿妈讨厌的,阿爸也说我们这样是对家不负责任。而且,我在这儿时间长了,也觉得挺无聊的。” “无聊?你不是玩的很欢吗?”靖影突然挑眉看向她。 珍珠怯弱的错开视线,“你……不说以后不让了嘛。再说……我也玩得差不多了。” 靖影轻笑一声,“反正你就是想回去种地了。” 珍珠垂下头,没敢吭。 完了她也想不通了,她怎么就这么怕他啊这么怕他。 “也罢,你想回就回吧。”靖影微吐出一口气,显得很是无可奈何。 珍珠猛的抬起头,对靖影的宽宏大量表示了十分的惊讶,“真的?靖影你同意了?!” 靖影轻转眼珠,眸子带着点点碎光瞅向她,“我同意不同意,有用吗?” 珍珠眼神被针扎似的缩回,颇有点窘迫地喃声说:“那,我也不想离开你呀,可是,你不当媳妇你不知道,我肩上的担子也重着呢,在阿妈跟前,我要是太偏爱你了,会受到指责的。现在傲雪叫我回去,我若是不理,那……” 靖影眼睛微微眯了起来,沉声说:“我陪你回去。” 珍珠又是眼前一亮,“真的?!那,你会在家陪我一段时间对吧!” 靖影没吭声。 珍珠“耶”的一声扑到他怀里,双臂紧紧搂住他的脖子,凑上去叭叽叭叽在他脸上亲了几口,“靖影你真好,靖影你太好了!爱死你了!” 靖影的呼吸一下子粗重起来,望向珍珠的眼睛里,射出魅惑迷离的光芒,抬起一只手,纤长的手指轻抚过她喜盈盈的脸颊,那光润滑嫩的感觉,引得他的心又缩了缩。 珍珠的眼睛也眯了起来,近看靖影的脸,也找不出半丝瑕疵,肤色白里透粉,那是因为此时他情绪的不紊。她一刹时有点怀疑,到底是真的因为他确实长得美丽无瑕,还是因为她太爱了,看不出他的缺陷? 恍惚中,他突然欺身过来,霸道的吻住她的唇,使了几分蛮力将她压到床上,珍珠心一抖,有点惊讶他此时突发的激情,因为紧张担心,全身的血瞬间充溢到头顶,双手下意识的护住自己的肚子。 他的舌尖温热灵活,吻得细致温柔,缠绵悱恻。湿热的舌尖狡猾地探入她口中,急迫地勾着她的舌,与之嬉戏玩耍……珍珠的*及时被挑逗出来,事实上,她内心也非常的想与他亲近,心绪早已紊乱,呼吸急促,双手颤抖着抚摸他完美的身体…… “别……孩子……”口中一得空隙,珍珠便焦急地提醒他。她知道她说想走惹到了他,他现在情绪激动,怕万一他失控而伤着了孩子,就麻烦了。 靖影的眼角迅速的闪过一丝凄凉的妩媚,随即松开了她的唇,低着头用泛着红光的眼睛瞅着她,空气里,唯有两个人急促的呼吸声,越来越躁热。 珍珠就这么心疼了,伸出手,轻抚他的脸,她知道,这些日子最受伤的就是他,他爱她爱得快没了理智,可是她,无法用同样的爱回应他,对他愧疚,又不得不这样对他。 靖影的目光淡淡的落在了她的胸前,随之,手指伸过来,将她的领口慢慢的扒开。她的衣服有点繁琐,他的眉宇蹙了蹙,她娇羞的一笑,伸手主动的去解自己的衣带,一边轻声交待,“一定要很轻哦,不要压到他。” 靖影的目光锁了锁,依然紧绷着脸,薄唇轻抿着,一声不吭。 珍珠在心里悄悄叹气,宠溺的瞄了他一眼。知道他心里不快,她柔顺的裉去了自己的外衫,想要好好讨赏他,正抬手要扒里衣,靖影的头低下来,手指轻巧一拨,露出她白玉般的两只小兔,她心里一颤,屏着呼吸眼看着靖影张开双唇,轻轻柔柔淡淡然然的含住了其中一枚…… “唔……”珍珠倒抽了口气,全身禁不住的轻颤。望着靖影清冷冰洁的脸,和他正在做的*的事,并在一起的画面真是奇妙的勾人心弦,像是冰火两重天,让人欲罢不能。珍珠的眼睛移不开,她爱这样的靖影,为她的身体沉迷的冰雪少年。 “……你……别……嗯……”珍珠潮红着脸,羞赧的轻吟着。她不是没有被这般对待过,可是换作靖影感觉完全不同,即使靖影只是这样缓慢的吮着,舔着,甚至稍带生涩,她都全身颤栗着要受不住,连脚趾都一根根绷紧了。 然,靖影根本无视她的请求,自顾自的享受着身下的美食,神情淡然,动作缓慢。一根玉指悄悄然轻巧的挑开了她的衣裳,在她的浑然不觉中,向下滑去…… 第一百零三章 “啊……”珍珠娇媚地痛呼了声,身子抖簌不定。几乎同时,并拢了双腿,将他的指制止住。 靖影微微抬起头来,唇角挂着莹亮的水丝,一缕碎发垂下来,说不出的诱人。“松开。”他哑声说,淡淡的语气,音色却尤其蛊惑。 “靖、靖影……”珍珠痛苦的喘息着,艰难的提议,“别……别弄那里……” “为什么?”靖影微侧头,模样纯洁又妖治。 珍珠又羞又急又怨,垂下头红着脸道:“不……不舒服。” “珍珠说的是违心话。”靖影轻轻一笑,又继续似劝似哄似命令地道:“腿放开。” “别……很,很难为情啊。”不是她装纯,总觉得这样侍候她有些降低了靖影的身段,她不想他这样。 靖影眯着眼睛看着她,一种带着危险气息带着侵略性的眼神。 珍珠心有些慌,有些骇了。“我……我怕……太过分,身体……受不了。”她可是怀着孩子的呀,不能闹的太大。而且她有预感,靖影今天有发泄之势,而她自己,对于一向纯然的靖影表现出的这般风骚,根本承受不住。 靖影的神色放软下来,嘴角甚至露出丝微的浅笑,“你还不信我?” “不……不是不信你,我们……没有过这样,我怕……” “因为没有过,才要试。”靖影的神情带了点若有所思,似有似无的笑容隐约有些神秘。 珍珠有点不懂的看着他,迷茫了。靖影今儿个,是怎么了?难道,这是男人的天性吗?以前虽然他们也做,可他根本不像今天这样,过于妖媚。 不过,她喜欢。 只可惜她不敢尽情。 叹了口气,她弱弱的看向靖影,小声说:“我们,换一下姿势?后面……不会压到宝宝。” 靖影眨了眨眼,不置可否,笑容在脸上若隐若现。 珍珠小心的瞅着他,见他没有异议,便想试着翻转侧身,然,刚一放松,他的手指便如一条灵巧的蛇,嗖地一下没入了深处。 “呃啊……”珍珠惊叫一声,带点怨气带着责怪和委屈的瞪向靖影,“你怎么这么坏?” 靖影脸上没有得逞后的得意,依然一脸的清清淡淡,可手下却毫不迟疑,真是让人可气。 珍珠紧咬着下唇,稍稍压抑着身体里被他勾动起来的火焰,喉口难耐的呜咽着,慢慢翻过身侧身躺下,一边俏生生白他一眼,绯红着脸颊道:“你真是……嗯……够了,别再……” 靖影挑着眼角斜了她一眼,那眼神儿似带着勾,竟是风情万种,勾得珍珠心嘣的一声碎了,再无抵抗之力,全身松软,只剩口中断断续续的娇喘。 罪恶的手指终于抽回,珍珠不由的长长吸了口气,全身总算缓缓放松,随之,又有欲求不满的空虚吊着她,扭头,迷迷蒙蒙的看向她的心上人,吐出的声音都带了些湿气,“靖影……” 靖影闻声,抬眸冲她柔柔一笑,直起腰来双手熟练轻松的扯掉衣物,起身便挪了她身后,一只手似触未触的抚了一周她的*,惹得她吸气连连,又羞怯又期盼地瞅向他,“一定……要轻点……” 靖影也不答话,只俯下身来,伸出粉红的舌在她的裸背上轻轻一舔,惹得她浑身一颤,他那边却突然动作迅速干练的一下抬起了她的一条腿,身体在下一刻紧紧贴了上去…… “呃唔……”女人痛与快的叫声开始了此起彼伏…… * 三日后,梦姑娘果然守信,差人来给请珍珠小宅一聚。 珍珠带着靖影,坦坦然然赴约。 梦姑娘的小宅说是小宅,可真是太谦虚了。远处观望还不觉得特别,可一进得院门,珍珠放眼望去,暗暗倒吸了口气,这里可说是水榭楼台了。 水波烟渺的一片湖水,一道木质吊桥直通向湖中心的碉楼,这景像猛的让珍珠想起来曾经游玩过的民俗文化村,各种奇思妙想的民族房舍中就有此类,好像是傣族的。但想想梦姑娘,长得也不像是傣族人。 在丫头的引领下,珍珠牵着靖影走到桥上,看到湖中心零零散散的长着红色紫色的睡莲,将湖面点缀的煞是浪漫,过了桥上碉楼,近看才惊叹梦姑娘一个青楼女子住舍竟然如此之华丽。台阶都似乎是用整块碧玉雕刻而成的,巨大的玉石廊柱间悬挂着白色镂花彩纱,无论从哪个方向看去,都是如诗如画一样的美景。  在城市中被花店老板郑而重之摆在台上的珍贵花草,在这里随处可见,开得妖艳而热烈。一派芬芳。  珍珠的心被美景熏染了,一边走一边愉快的四处观看。来到这里后,到处见到的都是原生态的自然美,似这般精心设计过的“假”景倒还挺留恋的。  使女带他们产走到一幢雕花白色的大门前,向珍珠鞠了一躬道:“姑娘就在里面,请二位进去吧。”  珍珠仰起头,看到上面高高挂着的匾上写着“流云坊”,回头见靖影依然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便冲他笑了笑,扯了扯他衣袖,转头就往里走去。 地上是一块块巨大的彩石板铺就成,四周有明珠照耀,看得珍珠心惊动魄,梦姑娘可真会享受啊,这地方,得花不少钱吧。唉,说起来也是,她现在身在青楼,不及时享乐怎么能行? 进得室内空气温和,一路上来回走动的是几个身着薄纱的女子,一个比一个妩媚,打扮很是秀气,有点儿像印度女人披的那种纱丽,手镯和戒指也都是稀少物。她们看向珍珠的表情有点惊奇,珍珠也好奇的看她们,心里直呼这梦姑娘还真是气派啊。 一道厚重的绸帘挡在前面。珍珠伸出手掀开,顿时有种看到了女儿国国王的惊艳。今日的梦姑娘真的是女人中的极品,珍珠如果没记错,就觉得她每次见梦姑娘都有不同的感觉,她总是每次不断的展示出不同的风格,今天,也许是最温柔最可亲的一次吧。 只见她今日也是穿着随意的轻纱,纱上闪烁着若隐若现的细纹,点缀着五彩的宝石,一定不是普通的衣服。珍珠的视线不禁往她裸露的脖子和手上看去,那些项链和手镯明显也都价值不菲。 珍珠不由得心里极不舒服,女人相见,下意识的都会比衣服比手饰。早知道梦姑娘要显贵,她也重点打扮打扮了,不至于显得这么寒酸。 手下,靖影握得紧了紧,提醒了珍珠回神。 “珍珠!你来了!快过来!”梦姑娘一看到她,就热情的起身,快步走上前,一把拉住珍珠的手腕,亲如姐妹般将她拉到了类似于阳台的圆桌前。珍珠拿眼看,这桌子也是汉白玉似的材质,亮的能照出人影来,再看栏杆外,正是碧波荡漾的湖面,坐在这里吃饭,心情也会很好吧。但是珍珠现在也是有点迷茫了。 “梦姑娘,这就是你所说的小宅。”珍珠微笑,望着梦姑娘问。 梦姑娘顿了顿,即而笑道:“是啊,这是我精心设置的住所,楼阁里每一样都是我亲自挑选的,是自己内心深处的一片净土,不曾让外人来过。”说着,她突地望向外面的使女笑了笑,解释似地道:“所以,她们见到你们来,也甚是好奇的。” “哦。我真是荣幸。”珍珠释然的点了点头。其实她问这些,也是想听听梦姑娘的话里可有诚意。她不喜欢那些说话浮飘的人,梦姑娘动不动就给她来惊奇,她有点摸不着底。这番回答她还满意,许是,梦姑娘这种置身于浮华之中的女子,更加渴望有属于自己的一个小世界。她若当自己是朋友,能对自己敞开怀,也不枉她对她的这份好感。 “来,珍珠,二当家的,先吃点水果。”梦姑娘示意。 珍珠也没有客气,便伸手捏了一个,靖影没有动,梦姑娘不免抬眸看了他一眼。 “呵,我们靖影不喜这些,随他去。”珍珠解释了句,又连忙问:“对了,梦姑娘,不是说今日要见你的客人吗?” “是啊,他还没到,刚才捎话说,一个时辰就赶到。呵呵,这人啊,还不知在哪儿玩耍。我们也正好趁现在,好好聊一聊,我多少天啊,都不曾这么说过话了。平日里都是见着蛮客,说话都懒得说,生活甚是无趣,遇到珍珠你,如同知己,真是说上几天几夜都不会觉得疲惫。”梦姑娘这番话说的,亲热热的暖人心窝,一点不像初见面时的清高孤傲。 珍珠悬着的心微有放松,但也依然隔了层纱,温和一笑,她自然也理当应和,“梦姑娘真是说中了我的心事,平日里我这忙里忙外的,也不曾遇到可心之人,难得与梦姑娘话机相投,百句不嫌少。我呀,平时就喜欢跟你这般爽朗聪明的人交往,心情舒畅。” “呵呵……”梦姑娘笑得妖娆,“如此,只要珍珠不怕耽误生意,梦就要时常邀请珍珠来做客给我解闷喽。” “彼此彼此,你我是各求所需。”珍珠笑了笑,道,“不过可惜的是,我再过几天就要回家了。” “哦?是吗?以后都不来了吗?”梦姑娘脸上露出失望之色。 “怎么会,这里有我家的铺子,当然会来了,你放心,我只要来了就会来叨拢你的。” “那就好,一言为定!” “嗯!” 靖影微挑眸光看着两个相谈欢畅的人,心里的迷团却是越来越深了。这一路,梦姑娘设饰奢华,那些珍品,绝不是她所说的以她目前身份的能力所能得到的,难道她的幕后,有更强大的人?今日,他们要见的人是谁呢?跟她又到底是什么关系?而她,要引珍珠与之交往又有何目的? “珍珠,我上次说到的,我那客人他没有订金,但我自知你们生意人,不想为难于你。”梦姑娘说着,从怀里拿出一只精致的盒子,递给珍珠,然后一脸的期盼状,“打来开看看。” 珍珠却是慌忙推托了,“这怎么能行,我不能收。” “你别推了,此物就当是订金,你一定要收下。”梦姑娘说着看向靖影,“二当家的,你说是吧。” 靖影没吭声,而是直接伸出手,打开了锦盒。立即,一颗庞大的珍珠出现了,惊得两人都眨了眨眼。“这是……” 梦姑娘愉快的咯咯笑,“我听你名字叫珍珠,特意找来这么一颗大珍珠,听说能值不少钱,当做订金不会少吧。” 珍珠脸色变了变,看了看靖影,有点慌,“不好吧,是你客人跟我们做生意,不该你破费的,我不能要。” “你收下吧。”梦姑娘说着脸色有点暗沉下来,低声说:“我平时,收客人的礼物很多,每日面对这些物品真是觉得疲惫无奈,我很高兴与你做朋友,这才是最珍贵的。” 珍珠看向靖影,靖影点了点头,珍珠便只好收下了,“那……多不好意思。” “这是你应得的,你收下它,就要赶紧给我准备货品了。”梦姑娘咯咯笑着。 珍珠心里一顿,她倒是知道这几天她没有安排去打货。于是干笑着推说:“呵呵,那是,我正准备着呢,路途远,店里人少。” 梦姑娘掩唇笑,“店里人少?我倒是见着二当家的对你形影不离,都华号生意兴隆,那大当家的肯定离不得。”听她此话,看来也知道兄弟们都是珍珠的夫,兄弟共妻之事在这里也是普遍实行的。 “呵,现在是我阿爸在管着,大当家的不在。” “哦,大当家可是又去走帮了?”梦姑娘抬起葱白手指,拿起一只水果递过去,心不在焉的问。 靖影眼睛一眯。 珍珠却是略讶异地笑道:“你也知道啊他走帮啊。” 梦姑娘抬眸看了她一眼,“都华号铺子做得大,在镇上颇有名气,听说是走帮起家,我说的可都对?” “对呀,是走帮起家,我们家的男人是很厉害的。”珍珠说起来也满脸骄傲。 梦姑娘脸上露出羡慕之色,迷蒙的凤眼瞟了靖影一眼,叹道:“是啊,珍珠是幸福的女人。” “谢谢!”珍珠也暧昧地飘了靖影一眼。 靖影只是淡淡的垂下眼帘,浓密的睫毛遮住处了里面的情绪。 “听说,走帮是件辛苦的事。”梦姑娘淡淡道,脸上若有所思。 “是啊,不过,没办法,男人志在四方嘛。”珍珠无奈地道。 “其实,要说起来,以现在都华号目前的实力,不必再走了吧。呵,你看,我也不懂,就只是猜测。”梦姑娘说着笑了起来。 珍珠却望着她点头了,“你说的是,我也是这样想的,可是他说有好东西,不想错过,想再努力一次。” “哦?这倒也是。不知……是去哪里?路途可远?”梦姑娘软软的看着珍珠,一脸的求知欲。 “哦,是西南……”珍珠正说着,突然手下感觉靖影悄悄握了她一下,她顿了顿,笑道:“听说是很远的地方,我也不懂,忘记了。” 梦姑娘“哦”了一声,宛尔一笑,张唇咬了一口水果,果汁顺着她润泽的唇角溢出,模样说不出的妩媚诱人,看得珍珠都吞了口唾沫。她叹了口气,说:“珍珠的男人都是响当当的汉子,有这番勇气已经让人折服。唉,与你相比,我这满屋的珍宝都暗然无色了。” “你哪里话,我们累死累活的,还不都是为了得到财富?” 梦姑娘恍然地睁大眼睛,“说的也是呀,呵,珍珠,你真会解我心事。” “因为我也是女人嘛。” 梦姑娘笑得花枝乱颤,风情万般,连连道:“开心,开心,跟珍珠交谈就是开心。日后,我定要多多请你来此小聚,今儿是要谈生意便罢了,他日,我定要跟你比试比试唱曲儿。” “一定相陪!唱曲儿,你可比不过我。”珍珠鬼鬼地笑。 梦姑娘扑哧一笑,“行,比了再说,莫只吹牛。” “哎,我就对这个有信心。” “呵呵……” 正聊着,有一个使女袅袅走上前来,禀报:“姑娘,韩客人到了。” “哦,好,快请上来。”梦姑娘看似很兴奋,急忙道。 珍珠和靖影对视了一眼,这才放眼望去。 不多时,缓步走进来一个年轻儒雅的男子。 这男子,仅是服饰已让珍珠心口笃跳。 他上穿着收腰修长的蓝色短袍,宽敞的交领,宽大的袖子,宽腰带收起了纤细的腰,下穿着纱质的宽褶皱纹白色大口裤,这般大步走过来如同舞台上的舞者,似行云流水般潇洒飘逸。 珍珠不淡定了,这服饰……这服饰好似中原的啊! 第一百零四章 许是珍珠的目光太热切,那男子走近时,朝珍珠认真的看了一眼,然后才淡淡笑着看向梦姑娘,稍施一礼,道:“梦姑娘,让你久等了。” “韩客人,请坐,请坐。”梦姑娘亲自将椅子搬了搬,示意韩客人坐下。 等韩客人坐下后,珍珠的魂儿才回过来,眼神有点呆滞的移向他的脸。 这男子长得是正宗的汉人脸,五官柔和,线条流畅,虽不比靖影这么美艳,可其优雅的姿态和气质甚是惹眼,一看就是有修养和见多识广之人。 珍珠按捺着内心的激动,眼睛一瞬不瞬的望着对方,禁不住的连手指头都在颤抖。 靖影眉头微微颦起,从眼角阴阴地斜过来一眼。 珍珠方才觉悟,猛的回了神,清咳一声坐好。 “韩客人,这两位便是都华号的二当家和夫人。”梦姑娘笑着介绍。 韩客人这才正式的看向珍珠和靖影,面上微微一笑,道:“久仰,久仰。常听梦姑娘说起两位,夫人才学广博,在下实在是钦佩。” 听着这么熟悉的在电视剧里常听到的古代言语,珍珠心情雀跃不已,甚至不顾得其它,赶紧就直接地问:“请问韩客人可是中原人士?” 韩客人微垂眼帘瞅了瞅自己的衣着,欣然一笑,“夫人猜的很对,在下确是中原人,此次是随商队来观光游玩,算是一位散客。” “哦……”珍珠的目光留恋的在他身上来回流连,这人的身段长得也好,配上这衣服,细腰宽胯,真是美观,不繁琐,轻盈干净,便是一个普通的人也穿出些风流劲来,何况面前这男子也是眉宇清秀,气质出众。珍珠许久不见古人打扮,也不是,是只在电视中看过,没在现实在看过,现在虽然穿到古代可是是异族,似这般美观的汉人打扮还没亲眼瞧过,如今近在眼前,真是看也看不够,眼波溜溜的在男子身上转来转去,越看越亲切,越是喜欢。 从来没见过珍珠流露过这般花痴的神情,一旁的靖影内心的愤然几乎要压不住,他黑着脸,也看向韩客人,怎么瞧,也不觉得这男子有多少特别之处,怎么珍珠会这般失态? 梦姑娘也注意到了,掩口清咳了一声,道:“珍珠,韩客人看中了你设计的头饰,对你特别赞赏,一再的托我与你见上一面。” 说到此,韩客人将盈笑的面容朝向珍珠,适才珍珠明目张胆的看他,他自然是心知肚明的,现在再看向珍珠时,眼睛里也跳跃着异样的光彩,“是啊,夫人才情过人,韩某人走南闯北,也罕见夫人这般的奇思妙想,在下实在极想相识一番,还请夫人不要怪在下冒昧。” “呵……不会不会,能与公子相识,珍珠荣幸之极。”珍珠连忙着,因为太兴奋,脸庞都红了。“我这都是些雕虫小技,上不得台面的。” “哪里哪里,夫人谦虚了。夫人的设计别出心裁,韩某人非常喜欢,所以才托梦姑娘来跟夫人见面,只是韩某人此时是出来玩的,没带够银两,又不舍得此次的商机,实在羞涩,还望夫人能行个方便。” “好说好说。”珍珠此时已顾不得靖影,眼波都没离开过韩客人,巴巴的直点头。嘿,以前,她还从来不知道自己这么爱交朋友呢,现在怎么感觉见一个就想多聊聊呢。“韩公子只管放心,我一定会为公子准备齐全的,价格好说,公子只要不让我亏本就行。” 韩客人一听,神情更是愉悦了,“不想夫人确是个豪爽之人,真是幸会,韩某人最喜欢结识夫人这般义气之人。夫人放心,我还是会量力而为。” “那就好,那就好。”珍珠呵呵笑着点头,眼中流露出的尽是温和。没办法啊,看到老乡如见同胞,怎么看都觉得顺眼。“不知,韩公子家是哪里?” “哦,惭愧,在下姓韩,单名一个玉字,南朝人。” “韩玉?”珍珠惊呆了,愣了片刻,呵呵点头称道:“好名字,好名字。”韩愈,大文学家啊。 在众人眼里珍珠一举一动都显得大惊小怪,旁人倒还罢了,却是靖影这般清冷之人,也快要沉不住气。今儿珍珠傻里傻气的实在蹊跷。弄得他都没有心思去猜测面前这两人的意图了。 “夫人过奖了。”韩玉微微笑着,再看向珍珠时,目中是真真充满着赞赏。 “哦,对了,韩公子要的货品,我们明日就去准备,大概需要十日,恐怕要让公子久等了。”珍珠想了想,正色道。 “不防,我反正还要在此地逗留数日,可以慢慢等,夫人也莫太过急慌。”韩玉边说边看了看靖影,道:“到时,韩玉必将现银送至铺中,此事,还托当家的和夫人给于方便了。” 靖影望着他,没有什么表态,只浅浅的敛了目。 珍珠却是抢着答,“嗯,行,我就喜欢这般爽利人,莫拖拖拉拉的。” “是啊,韩某也是。”韩玉似也没有在乎靖影的淡漠,只与珍珠兴味交谈。 “看来……”梦姑娘突然插话,颇有深意地笑道:“咱们是遇到志同道合之人了,真是难得。” “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珍珠脑子里忽地就冒出这句。 “好诗,好诗。”韩玉拍手称赞。 珍珠不好意思地笑了,连连摆手,“听人说的,听人说的,借来一用。” “夫人才学绝不似一山野村妇,不知夫人可有去过中原。”韩玉不禁兴致勃勃的问。 这话一语将珍珠的心勾了起来,“实不相瞒,我很向往中原,只是没有去过。所以,今日一见韩公子,如见故人。” “哦?是吗?原来如此。”韩玉款款然笑了。 梦姑娘闻此,脸上露出了然之色,随即,眼神转向靖影,靖影却一直淡淡然坐着,似乎一切事不关己。 接下来,珍珠兴趣大发,开始跟韩玉讨论起中原的人土风情,从她在电视里书里的一点了解,热火朝天的跟面前的人谈论起来,求知欲百分之百,这一番了解后,才知道自己对历史知道的太少了,早知道能穿越的话,也多用百度一下历史事物。然,韩玉对珍珠这丝微的了解已经啧啧称奇,直呼珍珠除相貌打扮,简直就是个中原女子,最后还似假似真的相邀珍珠日后去中原玩耍,珍珠竟也切切的应下。 两人好一番热闹相谈,将靖影和梦姑娘均晾在一边,梦姑娘貌似仔细在听,偶尔插上一句,眼角却时不时的观察着靖影,只是靖影除了脸色越来越黑之外,仍是冰川一座。 末了,珍珠终于算是回过神来,注意到了靖影的脸色,察觉自己已经太过失态,也在这儿海侃了太久,对于梦姑娘也有点失礼了,便赶紧正了姿态,与梦姑娘客套了几句,然后起身告退。看向韩玉时,竟还生出些不舍。唉,难得看到正宗古代人啊。 韩玉一直盈盈微笑,很是优雅。相送到门口,两方最后相约十日后铺内取货,圆满了本次的小聚。 出得梦姑娘的水榭楼台,珍珠一路还在沾沾自喜,打趣地盘算着,日后,若是靖影他们欺负她了,她就有地方逃了,呵呵,以前她是真心想逃,可是就是没逃出去,现在有条件了,她却是只能当个玩笑。不过,不排除她去中原玩闹一番。当然,这得等肚子里的孩子出生了才可以。唉,说的容易,女人一有孩子,还哪有空儿出去玩啊,这时代也没有车子,走到中原要很久,想来,也不过是一场南柯梦罢了。 她这边云天雾地地想,没发现靖影一直绷着脸在身后,等她想完了,回头找靖影,迎上他可怕的神色,吓了一跳,“啊,靖影……你生气了?” 靖影冷飕飕的看向她。她身子一抖,连忙讨好的扑上去,“靖影……靖影……你别生气,你是误会了。” 靖影冷哼了一声,一甩袖子,推开她,大步向前走去。 珍珠头皮发麻了,这靖影,吃醋吃的教人心烦。防不胜防啊。知道他平时小气,嫉妒心强,占有欲强,她本是该收敛的,但是,这次实在是太欢畅了,她不想因为靖影在就错过了机会。这就像你遇到一个强烈的爱好,会控制不住的想要靠近,越靠近就越心情好,这番就会失了态,一时忘形。人嘛,本来就是要有性情的,她又不是木头,干吗非要中规中矩,活着就是要让自己开心嘛,跟路上遇见帅哥多看上两眼一样的合情合理。呃…… 什么乱七八糟的,但愿靖影能够理解吧。 珍珠心情好,也不与靖影计较,纵使靖影不理会她,一路匆匆走回了铺子,她也依然开心的跟着,回到铺子里跟无尾熊一样的跟着他。靖影直接到了帐房里,拿了帐本翻看,她也厚脸皮地凑上前,“看的什么?” 靖影不吭声,避开她。 “拿来。”珍珠一把抢过来,然后挑衅地冲着怒火中烧的靖影发笑,“哎,你有点过了哈,我不过是碰着个聊天聊得来的,我有交朋友的自由哦。” “哼。”靖影鄙夷地瞪了她一眼,“也不照照你那个样儿,真让我丢脸!” 珍珠愣了愣,不由有点怒了,“怎么说话呢?我做了什么?我什么样儿了?我只是很正常的交谈好吧,老夫老妻了,你不要没事找事哈。” “没见过男人似的,你怎么不当即跟着那男人走啊。”靖影气得脸通红,开始口不择言。 “喂喂,这话太孩子气了哈,不像是你说的,别跟傲雪抢台词。”珍珠却是不生气了,笑嘻嘻地道,“好了,靖影,莫气了,我呀,不是没见过男人,只是没见过男人穿那衣服。” 靖影颦了颦眉,不解。 “哎呀你不懂的,总之,你就清楚一点,不管外面什么样的男人,都不及我靖影的一根头发。明白了吗?”她就是想宠靖影,越宠他她就越高兴。她甚至喜欢看这男人生气,越生气的样子越可爱。呃,她真是着了魔了。 靖影眼睫颤了颤,望着珍珠喜气盈盈眼波烁烁的模样,心里这才缓缓流进一丝暖流,只是,他还是想不透…… “宝贝儿,为了不让你心存介蒂……跟我来。”珍珠的血液太兴奋了,她脑子里蹦出的可怕想法控制不住,也不想控制,顾不得多想,她一把拉着靖影就往后院后。 靖影懵懂的神色一闪而过,随即,了然的随着珍珠快速的走。 后院的后门外,有一棵古老的松树,珍珠一口气走到树下,正想开口讲话,目光却瞥到松干上有斑斑裂痕,不由愣了愣,道:“咦?是谁砍的?难道有人想偷这棵树?” 靖影额头一滴汗滴,垂头敛目,不吭声。没有人知道,他嫉火攻心时是如何泄愤的。树干的痕有多深,他内心的伤就有多深。 珍珠甩了甩头,不管树了,回过身来,双臂总是情不自禁的想要攀住他,总是禁不住的想要亲昵的依着他。抬起脚跟,在他脸上轻轻一吻,小声说:“靖影,我其实不是珍珠。” 靖影正沉醉于她的依恋,忽然间被听到的话击住,纳闷的看向她。 “也不是,我是说,我不是原来的珍珠,我真正的名字叫白珍珠。” 对于珍珠这郑重其事的言语,靖影更加郁闷了,纵使他再聪明,那么匪夷所思的事也不会轻易的猜到。 珍珠也不卖关子,对于靖影,她无所保留。 “就是说,我,现在的我的灵魂,并不是原来那个珍珠,我也叫珍珠,但不是这个身体的原来主人。我其实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我是个中原人,而且是很多很多年后的中原人。我是因为阴差阳错,灵魂穿越到了这个时空,在新婚的第二天附到了这个珍珠的身体里,变成了她。所以,我才会对中原人感觉亲切,也所以,我刚来时会糊里糊涂的。” 靖影静静地听着,眼睛淡淡地看着她。虽然时不时划过一丝惊异,却没有因她的话而显出骇然。 珍珠简单的将自己做了交待后,便住了口,仔细地观察着靖影的反应。 靖影就这么平和的看着她,清澈的瞳孔里隐隐涌动着如云翻雾起的复杂光芒。 “靖影……你能懂吗?”珍珠暗压着情绪,紧张地盯着他。 “所以,你才想要逃跑,不接受我们。”靖影似乎在轻不可闻的叹息,脸上是恍然大悟后的释然,眼睛里的迷茫清明后,他轻轻的扯出一丝笑意,安静地说:“也怪不得,你总是与别人不一样,古灵精怪,总是有着让旁人理解不透的奇思妙想,这,也正解了我为何一直猜不透你的原因,原来我的妻子,是另一个时空的灵魂,她叫白珍珠。” 珍珠惊异于靖影的理解能力,和他接受奇事时的淡定,她怎么想他也得多多少少要怀疑一下吃惊一下的,不想他竟然这么坦坦然的相信了,而且还有种解惑后的施然轻松。这个男人,真是人间少有,强人。 “靖影,你有大将之风。”珍珠冲他竖起了拇指,眼睛里竟是崇拜,“坦然自若,处事不惊,对于我说的这般貌似荒谬奇事也能接受,我真是佩服你。” 靖影轻颤眼睫,朦朦胧胧瞅向她,淡然说:“因为是你所说,我才信。” 珍珠望着他,定住了。 “不管你来自哪里,只要你保证,今生都不离开我,别的我都不在乎。”靖影用平淡的语调着说甜蜜的话,感动的珍珠两眼发红,脸颊贴到他胸膛上,开口正要腻歪几分,却又听得头顶上他说:“但是并不是因为这样,就能抹煞你今天对那个男人的亲昵。” “这……”珍珠诧异的抬起头,眼睛眨呀眨,“不是吗?我因为跟他同是中原人,深感亲切,才多聊了几句,这,这怎么叫亲昵了,聊天也不行吗?” “不行。”靖影断然拒绝,“理由不充分。” 珍珠脸憋红了。“还不充分?” “我不准你再见他。” “……” “你最好别让我抓到下一次。” “……” 靖影狡黠的眯了一下眼,突然伸手一把将她重新拉进怀,双手微颤的搂着她的肩膀,紧紧的,他的声音一下子沙哑起来,带着无望的惶恐,“你不会再走了是吗?你对以前的人和事,还会留恋吗?你会想要回到原来的地方吗?一定不会的,是吗?你已经跟我们有了感情,你舍不得我的,是不是?哦,你还有了我们家的孩子,你不会丢下他,就算以后,你生下孩子,你也抛不下他的是吗?你不会是个狠心的母亲的,不是吗?” 珍珠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胸口涌出的感觉,酸楚楚、苦涩涩。从他紧扣的怀中仰起脸,不知不觉,两眼已潮湿。他的面容依然精致秀美,唯有这双冰晶的眼睛里尽是悲伤。 是谁,投给他一片凄凉? 纤白的手指轻触上他浓密的睫毛,痒痒的,软软的,这个男人一点也不冷冰,不是吗?他是这样柔软,这样脆弱。“是,你说的对,我不会再走。以前的人我已经不再留恋,那个世界我已经回不去。我现在是属于这里的,我的心在你的心里面,我还上哪儿逃?靖影,我将自己的秘密告诉你,难道你不能理解为,我最爱的人是你,我对你毫不保留吗?” 靖影微微动容,眼睛里的她开始清晰,声音也稍稍稳定,胸口却起伏更加重了,“可是……你不会想要去中原吗?你不是说向往吗?” 珍珠轻轻一笑,叹息,“就算要去,我也会带上你。” 靖影眼睛里跳跃起火花,“真的吗?不管你去哪里,都会带上我?” 珍珠突然觉得面前的靖影像个孩子一样,她的心温温软软的,冲他笑着点头。 他却眼帘垂下,一脸的忧伤,“不,我不相信。” 珍珠有点迷离了,“靖影,你怎么了?” “我要你发誓,不管将来发生什么事,不管你我之间有任何矛盾,或者误会,你都不能丢下我,都不准放弃我。”靖影认真的看着她,倔强的神情隐透着狠戾。 看着珍珠禁不住倒抽了口气,心中不免生起不祥,明明,如今他们感情稳定,幸福美满,他为何会这个样子?无端的无中生有?是因为知道了她原不属于这里,他又没有安全感了吗?这个男人,到底为什么这般惶恐? “你发誓,你发誓!”靖影握着她肩膀的指越来越紧,急迫的眼神越来越藏不住哀伤,“倘若你违背,你会……受到我的诅咒,我诅咒你……” 珍珠猛的捂住了他的嘴,凝重悲戚的望着他,情不得已地一字字地哑声说:“从现在起,我真心真意的疼你、宠你、关心你,答应你的每一件事情,我都会做得到,对你讲的每一句话,都是真话,不欺负你,不骂你,不骗你,无论你说什么都相信你,无论你做什么都支持你,你开心的时候,我会陪着你开心,你不开心,我也会哄着你开心,永远觉得你最漂亮,做梦都会梦见你,在我的心里,你是唯一。” 靖影沉默的望着她,眼睛里晕染开来荡开一片温柔,迷离而迷醉。 “我发誓:我全心全意做你的妻子,无论是顺境或逆境,富裕或贫穷,健康或疾病,快乐或忧愁,我都将毫无保留的爱你,我将尽力的去理解你,完完全全信任你,我们将成为一个整体,互为彼此的一部分,我们将一起面对人生的一切,去分享我们的梦想,作为平等的忠实伴侣,度过今后的一生。”珍珠长长的吸了口气,缓缓闭了一下眼睛,说:“若我违背,天打……” 唇上蓦地被堵上,他潮湿的唇带着热气粗暴的吻住她,如狂风猛浪一般打得她晕头转向,全身酥软瘫在他怀里。 直到,眼前的点点碎碎金光开始晕大,模糊的景象一点点清晰,珍珠才忽闪着睁开眼睫,落入视线的是满脸泪痕的靖影,“对不起……对不起……”他细碎的呢喃着,心里的波涛从汹涌到平静。 从爱上她起,她就像影子一样难以捕捉,随时随地,她都似乎可以展翅离去,这种感觉是错觉,还是暗示,他分不清。也许,是因为他的爱太多太强烈,他的内心处对她所回应的爱不满意,所以他张慌他疯狂,他无事生非他强人所难,硬生生逼她说出这番誓言,他多么卑鄙,总有一天,他会为这份爱焚烧自己,才能化解心中的怨与恨。 珍珠痴痴地望着他,轻轻抹着他冰冷的泪。她最心爱的男人啊,她要怎么做,才能解他心结?也许,靖影最不能平静下来的真正原因,便是有他那三个兄弟。这些日子,他的违心,他的伪装,是多么艰难的维持。 是挣脱俗规的枷锁,还是解脱自己心灵的桎梏,这个决择,谈何容易? 现在,唯有一声叹息。 * 秋风凉爽,沁人心脾。 心头的阴霾隐去,该做的事情还要做,生活还在继续。 抬头望天,万里无云,晴朗明媚,珍珠满含着笑容忙前忙后。 靖影站在桌子前,望着光闪闪的银钱迟疑不决。 “怎么了?”珍珠凑上前,掀着眼皮看了他一眼,调笑道:“你该不是舍不得吧。” 靖影看向她,说:“我在考虑,这笔生意,我们做得还是做不得。” “做得做不得都得做。”珍珠果断地正了脸色,“梦姑娘和韩公子是什么关系,他们有何目的,这个不重要,我们是生意人,只管收银子走人,不管闲事。只要他给钱,我们就给货。从今以后,我们回乡耕种,不与江湖中人牵扯。” 靖影眨了眨眼,也不与争辩,停了下,又笑道:“看来你是必定要让自己干出一番大事业。” “过奖了,我也没别的士气,就算圆满的做完这件事,再踏踏实实的回去,不枉我来商号一趟。” “我在想,我们是不是多订两箱?以便你的设计品继续发扬光大。” “不需要。”珍珠双手利落的收了银钱,交到他手中,道:“就订三箱,一次性转给韩公子,我们赚它一笔就撤手不干了。倘若有变,他不要了,我们这三箱也不愁卖不出去。如果多订两箱,拖的时候就会长。再者,在我们那个时代,有产品专利,这边没有,这些天这种头饰已传的沸沸扬扬,想必不出个把月,仿品就遍布小镇了,我们这货真价高的并不占光。反正我又不是指望它发家的,宁可零库存也不想留后遗症,会让人头疼。” 靖影闻言,微微点头,欣然道:“嗯,干净利落,就依你所说。” 珍珠喜气盈盈地展颜一笑。 两人开开心心出门,珍珠送至铺外,把准备的干粮和水给他带好,又检查了一下马匹,叮嘱他快去快回,便依依送他出门了。 前脚返回铺中,刚刚松了口气,后脚就进来了一个衣着妙丽的丫头。 珍珠回头,看着直接冲她款款而来的女孩儿,轻轻扬起唇。 女孩向她略施一礼,甜甜地说:“夫人,我们姑娘说,请你午时去游船。” 第一百零五章 未到午时,铺门外,就停得了一辆粉色锦绸垂帘的马车,跟随的正是上午来的那个女孩,甜甜的笑脸,看起来很是无害,她邀请珍珠上马车,还说道:“我们姑娘说,夫人身子不便,怕你辛劳。” 珍珠笑了笑,“梦姑娘真是有心了。”说着,女孩扶着她走到马车前,她伸手去掀帘子,刚一触及帘子,那里面就有一只手将帘子打开,珍珠未免惊了一下,愕然抬头,对上一双笑盈盈的眸子。 “韩公子?这……”珍珠猛的一瞧见这外表温文尔雅的韩公子,心里极为不舒服。因为,说的是梦姑娘要请她,却悄悄的在里面放了一个男子,这多么有点“强硬”,太让人被动了,视为失礼。 “夫人,请上来吧。”韩玉冲她伸出手,那意思似乎是要拉她上车。 珍珠干笑了笑,打心里有点戒备了,避开他的手,自己手握住轿子,踏了上来。轿子里虽然还算宽敝,但让她与一个不熟的男人单独坐在轿里,她还是有点介意,于是上得前来,刻意紧挨着轿子坐在另一边,与韩玉拉开一定的距离。 韩玉也明显感觉到了珍珠的疏远,脸上不免划过一丝尴尬,轻笑了下,他尽可能的温和地解释道:“夫人,今日梦姑娘约夫人相聚游玩,我本来是不知的,恰巧适才见到梦姑娘,她正备了轿子来此接你,我尤记得夫人说喜欢中原,便趁机跟梦姑娘提议,想带夫人去一处有中原风情的地方,呵,又正好,我也想看看夫人家的商铺,就顺道儿来了,没有事先告知夫人,实在是唐突了。” 珍珠听他这般一说,方才逆反的心理才稍稍好转,看向他的眼神才没那么厌烦了。其实,她对他本无烦意,只是被靖影闹的心里戒备了,不敢惹到靖影,再者说,那天是太过兴奋,一时忘形才会与他那般熟稔,其实回过神来后,也觉得没什么稀罕的,不过是个男人罢了。 “呵,你们都太客气了,还请我去玩,你们才是我的客户,理应我请你们才是。”珍珠也适当的客套两句。 韩玉这才轻松地笑了,“夫人客气了,其实做不做生意,你我难得相识,朋友一场,谁请谁都一样,不过是图个欢畅。” 珍珠看看他,淡淡笑了笑,“嗯。”随他吧,反正她在这边只是逛街,还没有实实在在的玩过呢,只要她心思清晰,别人也不能把她怎么样。再者,真要有什么,她也一定避不了,该面对还得面对。 接着,珍珠便将脸儿转向轿帘外,看着路上热闹的行人小贩,看得入神,也不再理会韩玉。 韩玉瞧着她,也顺着她的目光看出去,外面没有什么可吸引人的,她这般是故意的避开他,不愿与他多言,他这点岂能看不出。悄然笑了笑,他也端正的坐好,不再多话。 珍珠只觉得轿子走了一阵儿,身边很是清静,感觉他这人还不讨厌的,挺有自知之明,不扰人,但不再那么明显的排斥,放下帘子坐好,悄悄转头看了他一眼,他也正转过头来,冲她温柔一笑,谦恭有礼。珍珠不免觉得自己有点过虑了,人家至少目前还是个谦谦君子。 中原人士过来的散客,多半是富家子弟,王孙公子之类,在家里闲的蛋疼就出来长长见识,玩个风花雪月,像微服私访一般沾个花惹个草,丰富一下自己的娱乐生活,男人嘛,不弄点这事多浪费。 珍珠拿眼角悄悄打量着韩玉,直觉得这男人就跟那戏剧里的那些个公子一样,笑里藏刀,薄情寡义。不免,悄无声息的从鼻息里冷哼了一声。瞧她这反复无常的。 韩玉隐隐觉得珍珠在瞪他,有点吃惊的看过去,她赶紧正襟危坐,瞧着她那一本正经的模样,他倒有点儿乐了。将他看成纨绔子弟了吧,呵。 轿子行的不快不慢,一会儿出了热闹的区域,珍珠直觉得外面比较幽清,隐隐也有和风吹过来,于是忍不住掀开了帘子,但见不远处,一条波光粼粼的银色河面上,漂泊着一盏盏漂亮的荷灯,宛若女子发鬓上的花儿,煞是美丽动人。而河岸的两边,则蹲满了放荷灯的人。 珍珠诧异了,“这是什么地方?” 韩玉见她感兴趣,一颗心放了下来,连忙回道:“此处有一处酒楼,是中原人所开,所以常引得一些散客前来相聚,久而久之,这里便热闹起来了。” “哦。”珍珠点头明白了,敢情这里是所谓的“华人街”呀,她来镇上两个月了,靖影都没带她出来这般溜达过,还说他是个浪漫的人儿呢,他就是把所有的心思都用到吃醋上了罢了。哼。 轿子停下来,珍珠一下轿,即刻闻得一阵清新的风拂过面,不由得心旷神怡,精神倍增。 “夫人,请吧。”韩玉知珍珠此时已不同那日的亲和,又因她没有夫婿陪同,自然要避嫌几分,于是刻意站得离她远了半步,伸出手客气礼貌的示意了一下。 珍珠看他这样,有点不自然的清咳了一声,便抬步跟着他走向河边。 果然,在这些人群中,珍珠注意到有一些人是中原人的打扮,男的有,女的也有,更有几对儿在河边放荷花的人,多半是男的中原人打扮,女的当地人打扮,珍珠在心底悄悄叹息,自古红颜多薄命,多情偏遇无情郎,看那些女子娇羞幸福,谁能知哪日便会人去楼空?如果她能穿越到二十年后,一定一一问这些个貌似痴情的男子:公子,你还记得当年大明湖畔的夏雨荷吗? “夫人,夫人?”韩玉轻声唤着,将珍珠唤回了神,珍珠顿了顿,抬头看去,赫然见得湖中心正缓缓划过来一座不大不小的船,那船头站着的,正是一身黄衫飘渺如仙的梦姑娘,这方才想起来梦姑娘是约她来游船的,于是恍了恍神,甩掉没来由的惆怅,向着船只走去。 “珍珠!来。”梦姑娘巧笑嫣然的走至船头,对她抬手。 珍珠扭头看了看韩玉,韩玉毕恭毕敬的跟在身侧,体贴的伸出一条腿固定了船,珍珠吸了口气,稳当的抬脚踩到了船上,随即,她的胳膊被梦姑娘挽住,梦姑娘温婉的扶着她往舱里走,亲热的如同姐妹。 珍珠还有点儿不习惯跟人这般亲昵,说实话她就是个门里候,在靖影在的时候,她怎么张狂都不怕,可是靖影不在,她还是谨慎的多的。毕竟万一有个什么事,她只能靠自己。虽然这两个人今天怎么看都是想巴结贿赂她的。 舱里的摆设周全,不扭头看外面,就好像在屋子里一样。仔细感觉,会感觉到船身有轻微的划动,可是一点也不影响坐在里面舒服感,不晕,反倒给人一种惬意之感。 “珍珠,你喜欢这儿吗?”梦姑娘坐在她身侧,盈笑着问。 珍珠也不知怎么作答,就呵呵笑着点了点头,“喜欢。” “这些,都是韩客人精心为你准备的。”梦姑娘说着递上来一枚水果。 珍珠心里怔了怔,暗笑,现在怎么瞧梦姑娘,都没有初见时的那份英气了,反倒觉得她像个讨人嫌的媒婆子。“是吗?那你们还真是费心了。又出钱又出力又花心思的,果然是在道上儿混的,我这等傻乎乎的也只能不辜负其美意,只等着享受这番乐趣了。” 梦姑娘的笑顿了顿,眼波缓缓看向坐在一旁的韩玉。 韩玉微微纵了纵眉,略犹豫片刻,便望向珍珠,颇是认真的说:“夫人,你不要误会,其实我来跟两位姑娘凑这个热闹,确是有点勉强。但是,此番确还有些话想对夫人说。” “哦?什么事?”珍珠提起心来,一瞬不瞬的望着他。 韩玉有些不自然的笑了笑,道:“那天,我见得夫人与之相公同行,眼见得你二人恩爱,实是为夫人欣慰。夫人应下愿有机会与韩某人去中原游玩,韩某人也心知只是笑谈,回去后反复想,那天我们相谈甚欢,恐是惹烦了你家相公,很是愧疚。在下尚在中原有要事,取得货品后将即刻回中原,我猜想,可能没有机会再见得夫人,但韩某素来爱结识五湖四海有缘之友,自觉与夫人有不少共识,实是难得,便想趁此日与夫人多有交流,不枉此番一场玩耍。”说着,韩玉微笑着自衣袖中拿起一件饰物来,有点窘迫的说:“恐怕今日一别,已难见面,我身上未带其他信物,只有这件佩饰,想借此机会赠送于夫人。” 珍珠被韩玉一番话已绕得晕头晕脑,猛的见他要赠自己东西,吓了一跳,挥手就想拒绝,却又听韩玉说:“夫人不要误会,我见夫人言谈举止很是爽快,夫人又是生意人,若是日后有机会,真的到得了中原,夫人可拿此物寻我,韩某一定尽力款待。” 珍珠明白他的意思了,十年河东十年河西,他是说恐哪天她能用得着他,就拿此物当作信物。由此可见,此人并不是随意能近身的人,很可能身份显赫,才要以物相牵。 看着珍珠一脸的犹豫和纠结,韩玉也自觉伸出的手很是尴尬,于是便微笑着放到了桌上,道:“我呀,也可以将此物抵作货款,你若想拿钱就带此物去换。” 珍珠一挑眉,“怎么?你身无分文?” 韩玉扬唇笑了,“开玩笑,身无分文岂敢戏弄夫人。夫人应下价格低廉,我赠此物一来当作谢意,二来以表愧意,还望夫人不要有心理负担。” 珍珠一听,也觉得有些道理。在江湖上混的人,互赠个信物算什么,不交朋友怎么在江湖上混啊,一定是她太警戒了,弄得自己有点放不开。于是开怀笑了笑,不再多虑,伸手将玉佩握在掌中,反复的看了看,“嗯,好东西。” “还值不少价钱呢,不然,我就抵五十两货款,夫人看如何?”韩玉眼波熠熠地瞅着珍珠,本就丰神秀雅的气质,配上这副调笑模样,竟多出几份风流劲来,端得是玉树临风,潇洒倜傥。 珍珠也颇喜欢古代中原人的打扮,看着顺眼,趁得人也漂亮。一本正经的对着韩玉伸出五个手指,豪气冲天地应道:“好,五两就五两,一言为定!”收了钱,就不算是要别人的东西了,是她买的,踏实。 梦姑娘一旁掩口娇笑。 韩玉睁大了眼睛,眸子里闪着欣喜的光彩,“夫人,你狡诈哦,我可是说的五十两。” “看透不说透,才是好朋友。”珍珠也决定撒赖了,“你一个大男人无需这般计较。” 韩玉抽了口气,突然哈哈放声大笑,连连说:“有趣,有趣,夫人实是有趣。” “瞧瞧,瞧瞧,你二人相聊的这么欢畅,我倒是插不上话了。”梦姑娘咯咯笑着,好不容易止住笑,用眼角分别瞟了瞟两位。 珍珠突然想起来似的瞅着她,讶然问:“咦,梦姑娘,你天天这么陪我们玩耍,你不做你的生意了?”问完,她又觉得问的太直了,有点不好意思地耸了耸肩膀。 梦姑娘倒是并无尴尬,反而大方的往韩玉身侧一倚,笑道:“这位就是我的客人哪,我可是公私兼顾呢。” “哦,哦……”珍珠恍然大悟的同时,也冷汗直流。丫的韩客人有钱玩艺妓,还没钱付货款了哈。还敢说不是纨绔子弟,哼,想着,又不屑不满地睨了他一眼。 缕次被莫名其妙瞪的韩玉,虽心有讶异,却是心情愉悦。他眼瞧着这位珍珠夫人言谈举止很是可爱亲切,与这里的女子很不一样,若她也与梦姑娘这般是自由之身,他真是想带她回中原。这个想法荒唐的连他自己都吓了一跳,他云游四海也是经常的事,见过不少异族少女,都不曾流露出这般狂想,今天,却对一个已婚配的夫人有此想法,实是可笑。 “韩公子,你方才这里有一家酒楼?”珍珠突然问韩玉,韩玉猛的回神,连忙应,“是,等会儿,我们可进去喝上一杯小酒。” 梦姑娘此时高兴地说道:“我也很喜欢中原的酒菜,正好有韩客人引领,今日你我一定要好好聚一聚。” 珍珠本意可不是此,赶紧摇手,“不不,我可不能喝酒。” “没关系,不让你喝酒,我听得你嗓音柔美,倒可以放声一唱,咱们今日不提生意,旦求欢畅。” 珍珠脸热了,让她给他们唱曲儿助兴?亏她想得出来。撇嘴道,“我唱曲儿,你们唱酒,你倒是想得美。” 梦姑娘吃吃笑,“好,我给你弹奏。” “那我也没有给男人唱曲儿的爱好。”珍珠还当真端起架子来。 韩玉一听,连忙笑道:“夫人需要我做什么,是吹笛子还是敲锣打鼓,韩某一定奉陪。” “哎呀珍珠,你看看,难道我们高兴,你就要回乡了,日后哪还有这番热闹,莫辜负了大好的时光。”梦姑娘拿手推着她。 “回乡?”韩玉微讶地问,“夫人要回乡了么?不在镇上?” 珍珠顿了顿,道:“是啊,我本来就是来陪丈夫的,住一段时间就得回家了。” “可是……”梦姑娘微笑着缓缓瞅住她,“大当家的走帮了,你为何不等他回来?” “他要等四五个月呢,我哪等得了啊。”珍珠无奈的摇摇头。 “哦,说的也是,走帮远路的,时间要久,你的身体子等不了。”梦姑娘叹了口气,道:“男人在外,祸福难料,你一定很担心吧。” 珍珠闻言,心也有点儿沉闷,“是啊,听说又有沙漠又有海的,又是什么烟瘴之乡,唉,是挺担心的。” 梦姑娘眯了眯眼,幽声说:“何苦走这番辛苦路,惹夫人心焦哪。” “人各有志,他愿意走就走呗。不像韩公子这般闲情逸致的,我家的男人都闲不住。”珍珠说着拿起一个果子含到嘴里,咬一口,酸酸的,心也跟着酸了。 “嗯,男儿想做什么必有他的道理,你也不必多虑,来,我们到船板上。”梦姑娘说着拉起珍珠,缓步走出船舱。 一出舱,迎面吹来一阵凉凉的海风,珍珠条件反射的缩了缩身子,肩膀上就立即被披上了一件衣裳,她惊觉回头,只见韩玉手拿着一件披风,还算是很守礼的只是轻轻往她肩上一搭,梦姑娘便眼尖的接手给她披上了,一边言笑:“韩客人真是细心。” “夫人身子不适,是冻不得的,万一着凉伤了风,就是韩某的大过了。”韩玉款款而笑。 珍珠适才心里很是别扭,旦听他这番说,也就当他是一个细心的朋友,礼节性的冲他笑了笑。 “梦多年交友,也罕见韩客人这般体贴之人,真是让人心喜。” “无奈啊,家中有母亲姨娘姑妈以及一群姐妹,我这性子也是练习中来的,习惯了。”韩玉摇头苦笑,自嘲中又带了点小甜蜜,看来家里的那些负担即让他无奈也让他消受。女人堆里长大的男人,要么被惯的跟女人一样,要么就最懂得照顾女人,很明显韩玉是后者,而且,由此可见韩玉是确实是个温顺的人。这种人应该心眼不坏。 抬眼望去,才发觉船已行至湖中心,身在船上,很有飘泊自由之感,远观岸上物与景,似自身与凡尘隔绝,忍不住让人想伸开双臂,对天长啸,以泄心中浊闷,诉胸中欢畅。 “夫人平日忙于生意,鲜有空儿这番玩耍吧。”韩玉见珍珠目露喜色,试探着问。 珍珠扭头,看向韩玉。仿佛到现在才看到他似的,今日他穿着的是与昨天风格相似却颜色不同的衣裳,如今轻风吹拂,扬起他的袍衫,说不出的飘逸出尘,惹人艳羡。 梦姑娘微微眯了眼,轻推了推她,“珍珠,做何盯着韩客人直看啊。” 韩玉面露窘迫的别开脸。 珍珠有点纳闷的看了梦姑娘一眼,再转过头看向韩玉,问:“哥们,你这衣裳哪买的?” 韩玉微微一滞,有点僵硬的转过头,微颦起眉头,不确定地问:“夫人的意思,想买……我这类服饰?” 珍珠呵呵地笑,点头,“我没见过这儿哪有卖的,刚才问酒楼啊就是想看看兼顾卖衣裳不,我家靖影纤柔秀美,若是穿上汉服,一定倾国倾城,所以,我想弄一套给他试试。”珍珠说着,眼波荡漾,满腮羞红,那是甜蜜幸福的小女人才会有的。 韩玉瞧得这纯净的笑容,竟隐隐觉得胸口有些烦闷。 梦姑娘轻轻的“哦”了一声,最快反应过来,应道:“珍珠所言及时,二当家的形体绝妙,倒是很是适合,不如韩客人就做个引线,以解珍珠之需吧。” 珍珠听梦姑娘夸赞靖影形体绝妙,心口就嘣的一声警惕了,不悦的瞅了梦姑娘一眼,暗道:我家男人长得美,你倒是看得清楚。哼,看了也白看。 “哦,好说,好说,那酒家与我相熟,我去跟他找来新的衣服。”韩玉回过神来,盈笑着应。 “我会拿银子买的。”珍珠坚持地说,眼神儿却又在韩玉身上打量起来,韩玉身姿匀称,气质贵气,长相也俊雅,这般看下来很是悦目。而她的靖影身骨比韩玉纤瘦,气质清新,容貌更是一流,穿上这么飘逸的衣服一定更加妍丽,以后,没人的时候她就要靖影穿这样的衣服满足自己的喜好,哈哈哈。 韩玉被珍珠瞅得极不自然,只得干笑了笑,垂下头去。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在一个女子面前不大方,不禁有点懊恼。 梦姑娘瞧着,暗暗一笑,手拉了珍珠,提醒道:“珍珠,快靠岸了,我们一同去寻那酒家。” 珍珠这才回神,“哦,哦……好,快。”一说兴奋了,她对着岸边的一些酒家翘首以盼,一边不停地问:“喂,是哪家?韩公子,哪家啊?” “夫人莫急,随韩某去就是。”韩玉温和的看向她,直觉得她这般性子真是有趣。 上了岸,三个人便齐齐直奔向一个酒家,进门一看,珍珠才见得这里一切的设饰都跟电视里的差不多,不由有点感叹,啊,原来古代人都这么会做生意啦,眼光啊什么的不差,还懂得做文化交流呢。 三人在酒家里开始纵情吃喝,唱曲儿溜诗,玩闹的不亦乐乎。梦姑娘和韩玉也守着君子之礼,不劝珍珠唱酒,席间还很是照顾于她,如韩玉所说,正因为靖影不在,才更要多加细心照看,责任所在。 不知不觉,时辰已过了大半,眼见着,太阳落山。 两人也不纠缠,与珍珠起身离席,临行前,韩玉不忘珍珠所托,找到掌柜,确实挑了一套好看的衣裳。原来酒家掌柜虽不明做衣裳生意,但为了方便来往客人,有一间小阁里存有新衣服。 珍珠吃好喝好了又喜得汉服,一副满载而归的喜悦,兴冲冲的出得店门,一抬头,竟在人群里瞧见一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亲切的不能再亲切的人影。 靖影?!她惊喜的提了口气,几乎想立即就向他扑过去,但随即,脑子里闪出靖影曾经的警告,不由的心紧张起来,刚抬起的脚步也犹豫了,满身的无措,不知该迎还是该藏。 靖影身形如魅般流窜在人群之中,看起来焦急而惶恐,他冲到湖水前,对着适才他们停泊的船面露惊骇,他着慌的想要上得船去,船上的一个女子拦住了他,他沉下了脸色,刹时间周身腾起一股戾气,相隔这么远,珍珠都不由的打了个哆嗦。 “靖影!”不得已,她得赶紧阻止他。高喊一声,珍珠疾步向靖影走去。 梦姑娘和韩玉见此景,相视一眼,也面露不安的赶紧跟上去。 靖影闻得唤声,猛的转过身来,看到人群中屁颠颠的奔过来一脸红光两眼红心的珍珠,他一颗紧绷的心一下子放松,喜悦、责怨同时翻涌上来,紧接着又看到了跟在珍珠后边的那两位,狂澜般的怒火噌噌噌的塞满了胸膛,他脸色一黑,奋身奔过去。 “靖影!靖影!”珍珠故意笑得纯真无害,张开双臂愉快的投向靖影的怀抱,急急地抢话:“靖影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一切都还顺利吗?你一路上辛苦了吧,哎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呢?亲爱的的你真厉害!” 靖影本想训斥的话被她接连如炮的话憋了回去,眼见着梦姑娘和韩玉也走了过来,他强压下愤怒,狠狠瞪了珍珠一眼,将她的话瞪回肚子里,这才用带着质问的眼神冷冽地瞥向两位。 “哦,二当家的,真巧啊。”韩玉款款笑着看向靖影,一点都不被靖影的利刀眼骇道,“看你行色匆匆,想必是为寻夫人而来吧。” 靖影眯了眯眼睛,看向韩玉的神色更加不善,冷哼道:“你一个中原男子,私自带我夫人来此地,是以越礼了吧。” 珍珠扯了扯他的袖子,“只是凑巧啦。” 靖影回头瞪她一眼。 珍珠立即不吭声了,眼睛直往下瞅。近距离看,才见得靖影的衣衫上都沾了些土渍,再看他头发也有些凌乱,想来,是回来后知道她出门了,来不及更换衣裳整理梳妆就跑出来了吧,唉。 梦姑娘此时上前一步,浅笑着道:“二当家的误会了,本是我约了珍珠来游船,韩客人恰巧在此而已。” “恰巧?!哼。”靖影紧攥着珍珠的手下意识的将她往身后拉,“是蓄意吧。” 韩玉脸上窘了窘,立即又恢复自然的笑容,“二当家无需紧张,我们有生意来往,也算得是朋友,相约赏湖吃饭未常不可,这也本是人生快事,二当家似乎对夫人……”说着,他看了看被靖影捂在身侧的珍珠说,“二当家似乎对夫人太过限制自由了吧。” 此话,无疑是触动了靖影的逆鳞,他本就全身冷冽的直冒煞气,正要找出口泄愤呢,却不想这韩玉不知死活,竟然推波助澜出言挑衅,靖影自然是唰的一声浑身上下都冒出来势不可挡的肃杀之气。“限制不限制她的自由,这是我的家事,韩公子管得过多了!生意是生意,私事是私事,韩公子本身已逾越,没有资格说教于我!公子还是先管束一下自己的言行,休要与那些低贱的徒子一般。” 韩玉脸上迅速一冷,“二当家出言过于犀利了。” “过奖,不如你的出手卑鄙。”靖影咄咄逼人。 韩玉微叹了口气,有点无奈的看了看梦姑娘。 梦姑娘脸上也掠过难堪,不得已露出笑脸,看来此时就得由她这个中和的外人上前劝解了,“两位都消消气,你看我本是一番好意,出来游玩,不想惹了两位不快,是梦的错。二当家的对珍珠疼爱,我等都是知晓的,故这一路都小心照料珍珠,生怕有个什么不妥愧悔于二当家的,二当家的倘若不信,可问珍珠便知,她些番可玩的畅快,我与韩客人对她可有失礼之处?” 些番话,显然是缓冲了靖影张扬的气势,也将锋向转向了珍珠,珍珠的安危才是两方争吵的关键,此时只要珍珠开口解释,这争吵的根源没有事,自然就化解了吵架了嘛。 韩玉感激的看了看梦姑娘,又求救般地看向珍珠。 而靖影,自然也不得已的看向珍珠,且看这个惹祸精如何说话! 珍珠怯怯的避开靖影阴森森的目光,干笑了笑,说:“唉,都怪我,玩心大起忘了时辰,早回去的话就没事了。” 众人囧。 珍珠收了脸上的傻气,抬起头来,正色说:“你们都没错,靖影是太紧张我,说话有点过,韩公子莫在意。其实梦姑娘说的很对,韩公子知书达理,我们聚在一起纯属巧合,大家都是朋友,聚一聚也没什么,都别多想了哈,各退一步,在家靠亲戚,出门靠朋友嘛,和气生财,和气生财。” 靖影锐利的眼神在珍珠脸上身上回来的看了几遍,见她并无什么不妥,胸口的气愤这才稍有轻缓,但是面前这个衣冠楚楚的韩公子,怎么看都刺眼。无奈自己的妻子太没出息,跑出来跟人聚会,他也只得冷哼了一声,沉声命令:“走!以后不准跟些不三不四之人乱跑!”说着警告地斜了韩玉一眼,拉紧珍珠,扭头就往回头。 珍珠被他拉的一个踉跄,回头不好意思的冲梦姑娘摆了摆手,缩着脖子跟上了靖影。 韩玉望着转身离开的两人,看着那怒气冲天的男人和亦步亦趋的女人,不知怎么心口涌出些不悦和不甘来,忍不住就那么不怕死的开口了,“二当家既是疼爱夫人,又怎会如此苛刻对她?” 正疾步闪人的靖影身板一刹间绷住了。 珍珠也惊到了,瞪大眼睛不可思议的回头看向韩玉,这厮……这是什么意思啊,挑衅?找茬?这家伙神经有问题吧,好不容易熄火了他又找事是吧,这……这是为难她好吧。 靖影缓缓转过身来,面容冷峻,眼睛沉寂,握着珍珠的手下发出啪啪的骨脆响,僵硬的周身毫不违避地旋起铺天盖地的阴霾,无数的冷气如箭般冲射向对方身上。 气氛一下子变得剑拔弩张。 韩玉也不怯懦,居然似笑非笑的迎着靖影,再接再励地进一步挑事地道:“夫妻应该相敬如宾,二当家如此随意管制喝斥夫人,敢问你是要她爱你,还是怕你?” 珍珠喉咙被卡住一样差点背过气去。 靖影的眼睛危险地眯起,煞气如龙卷风一样在眸子里盘旋张扬,阴雾似点墨般晕染而开,遮蔽了一切。 世界死寂的像是暴风雨欲来之时,可怕之极。 “我说的不对吗?夫人是自由之身,她也需要玩乐需要空间,你这般的*,不觉得压制了她本身具有的灵气吗?二当家的,夫妻恩爱,牵制要紧松适当,过了必会适得其反,伤了感情就得不偿失了。你要知道,夫人她是你的夫人,并不是你的仆人。” 韩玉话音刚落,那方,靖影“唰”的一声手臂一恍,眼前只觉银光一闪,一道寒光冽冽的利敛已抵在了韩玉颈间! 第一百零六章 珍珠猛的倒抽了口气,一时间脑门儿充血眼冒金星冷汗涔涔。 梦姑娘也露出惊骇的表情,专注的看着两个男人。 忽然被剑指在脖子上的韩玉,神情里只细微的闪过了惊愕,立即恢复了平常的神情,眼睛里甚至还露出了些戏谑和无奈,他展开双手,笑笑的看向靖影,“兄弟,你过激了。” 靖影魔煞般举剑站立着,精美的侧脸冷静而傲然,墨色如绸的长发无风而自舞,抬起的眼眸如冰冻三尺的寒潭。 珍珠僵住了,一股冷意由头顶唰的冲下脚底,内心的惶恐逼得她浑身发抖,“靖影……靖影你别这样……快放下,刀剑无眼哪。” 靖影一动不动,仿佛眼前的韩玉是他的杀父仇人,任珍珠仔细地去拉他的胳膊,他也没有丝毫放松。现在,他根本不想多废话,只想用武力来教训这个不自量力的混帐。 韩玉求救般的看向珍珠,张口正要说话,这边,靖影突然手腕一转,剑锋以离弦之势刺向他的喉管!他脸色一白,立即一边后退一边用手指夹住了剑尖,靖影轻点脚尖紧逼不放,韩玉指尖染出血色,他眉头一纵,侧身一避,闪开了靖影的追击,然靖影又立即返身挥剑,韩玉也不得不展开了攻势,一瞬间,两个男人在岸边热火朝天的打了起来。 街上的路人都被惊到,哗啦啦闪到远的地方,伸着脖子好奇的观看。 珍珠吓的脸都白了,急的都要掉出泪来,“别打了!别打了!”她只知靖影身法不错,可可想而知应该只是一般自卫剑法,不成气候。她无法断定这韩玉是什么来路,万一会个降龙十八掌的可怎么得了。靖影是带着情绪进攻的,招招狠戾,过于紧迫,反而会容易露出破绽,而再看韩主,他面容淡定,形动如流水般自然,看样子是胸有成竹。这般闹下去,靖影会吃亏的。 梦姑娘此时脸上露出冷凝之色,眸光滟潋的盯着两个打架的男人,没有出言做任何阻止。 珍珠看了珍珠几眼,见她这般神情,似无意帮她,她也不看她了,只管紧张的看向两个男人,想要近前又怕被剑气伤到,焦急万分,“靖影!韩玉!大家误会一场,若伤了和气,住手啦!都给我住手……!” 然,两人此时正打的不分你我,一道道掌气剑光劈在湖面,溅起浪花朵朵。刀光剑影之处,忽然呯的一声,两条纠缠在一起的身影闪电般分开,靖影的身子迭连后退直至以剑点地固定住,才站稳。而韩玉脸上也没有了方才淡定的神情,衣衫上被划开了几道口子,看起来也有些狼狈。 珍珠没看出到底谁吃了亏,见两人分开,赶紧大叫一声:“够了!听我说!” 哪知靖影根本不理她,紧抿着的双唇青白,冰冷的眼底燃动着一层烈火,阴森之气在他周身弥漫,看起来盛怒已经让他有些失去理智。“咻”的一声,他举起了剑! “等着!”韩玉突然伸出手一推,阻止了靖影的冲动,“兄弟,你用剑,我空手,不公平。” 靖影神情一怔,浑身的气焰笃地一滞。 珍珠眨了眨眼,也是哦,靖影是堂堂男儿,你不让他打阻止不了他,可是你说他占便宜了,他当然不依。 梦姑娘轻扬起唇角,笑得诡异。 “嗖”的一声,靖影将剑刺到地上,再扬起颌,明眸挑战地睨向韩玉。 哪知韩玉趁他气焰暂缓的空间,赶紧双手一抱,脸上挂着笑意道:“兄弟身手不凡,剑术过人,韩某佩服。” 靖影却不吃他这一套,依然摆出攻势,“少废话,来!” “靖影……”珍珠着急了,生怕再打起来,小心的去拽靖影的衣裳,“你消消气,打什么嘛,有什么好打的,快别打了,你要受伤了我会心疼的。” 靖影蓦地瞪她一眼。 韩玉却是呵呵笑起来,“韩某适才确是言语不当了,还请二当家的不要与在下一般计较。” 靖影冷嗤一声,“知道就好!多管闲事!” “呵呵,韩某也是觉得与夫人相谈融洽,见兄弟对夫人过于严厉,不免多起嘴,管起你们的家事了,实是韩某逾越。不过韩某所说的话本意也是好的,还望兄弟能仔细回味,韩某做为一名朋友,自然是希望看到你二人琴瑟和谐,长长久久。” 珍珠听闻,连忙点头,“是是的,谢谢韩公子吉言。” 靖影却并没有因此放松对韩玉的警惕,依然阴冷的盯着他。仿佛只等韩玉说完遗言,他就一触即发。 韩玉见靖影这般固执,不免有些叹息,轻摇了摇头,道:“兄弟这般紧张,可见对夫人的痴情。适才,夫人在席上也不断的夸赞兄弟,眼角眉梢都是对兄弟你的眷恋,看着实让人艳羡。” 珍珠抽了抽嘴角,虽然当着面夸靖影她有够厚脸皮,可被别人这么为了解围晾出来,她多少还有点别扭。 然,靖影听了这话,却明显的情绪放缓了,他飞快的看了珍珠一眼,见她羞答答娇滴滴的,不由心口一松,全身的杀气也减弱了。 韩玉这才暗暗吁了口气,幸好他走南闯北见识广博,勉强算得上能说会道,才让这固执的小兄弟敛了戾气。不是他怕与人交手,只是他是出来游玩的,不想与人结仇,打打杀杀他更是犯不上,毕竟他一个外人,人家小夫妻的事他最多指点一二,哪知小兄弟这般沉不住气,几句话就惹恼了,他却是不想争这个高下,没有意义,对于珍珠他虽然欣赏,可不至于为这份欣赏与人家的丈夫打起仗来,不值当。 “呵,兄弟娶得夫人这般天真烂漫之妻,乃是人生中一大幸事,韩某若是你,定会每日想法子逗妻开心,陪妻玩乐,好好享受人生之趣。兄弟,韩某只是提醒你,要珍惜这份幸福啊。”韩玉感慨的笑着说完,也不等靖影再有什么反应,眼睛看向珍珠稍一施礼,道了句:“韩某提货时再与夫人相谈了,告辞。”说完,转身寻向梦姑娘。 梦姑娘回过神来,眼波含有深意的看了看靖影和珍珠,便转身迎来的韩玉,菀尔一笑,“韩客人,请。”说着,上前去挽了韩玉的袖子,轻抬莲步转身向着轿子的方向走去。 珍珠瞅着两人走了,半晌才回过神来,抬眸,看向靖影。 靖影眼睛里蒙着迷茫,也僵着脖子缓缓看向她,四目相碰,他轻眨了下眼,顷刻,眸中又腾起了愤然,半眯起眼睛讨伐地盯着她。 “好了好了,我看看伤着哪儿没有?”珍珠狗腿的挤着笑容,仰着脸儿对着靖影的脸吹气。 靖影嫌恶地别开脸,一把提起剑放回腰间,一手拉住她的手腕,怒冲冲的回身返去。 珍珠提着裙子,加快步子尽量的跟着他,“哎,你慢点,慢点……” 靖影这才想起似的回头看了她一眼,放慢了脚步,让她跟得上自己的步伐。只是,无论珍珠怎么给他笑脸儿,怎么说好听的话儿,他就是紧绷的脸不理她。 好在,他还没有气过头,知道雇了辆马车驮着珍珠,怕她累着。 回到铺子里时,天色已将黑了,靖影直接走回自己的房间。 珍珠亦步亦趋地跟着他,眼明手快地接近他裉下的外袍,笑嘻嘻地道:“我明儿个给你洗哈。” 靖影还是不理她,转身坐到了床上,沉着一张脸生闷气。 珍珠眼波烁烁的瞅着他,心里不由暗笑,真是个孩子气的男人,可爱死了。放轻脚步,放低姿态,媚态横生的走上前,趴在他肩膀,哑声说:“我们家靖影吃醋了,模样真讨人喜欢。” 靖影脸一红,蓦地瞪住她,她立即呲牙一笑,调皮地伸出双手捧住他的脸,调笑道:“我的男人怎么这么好看呢,真是越看越迷人。” 靖影又羞又怒,又不能推她,只得气乎乎拉开她的手,道:“我与你说过什么?你居然背着我跑出去跟别的男人约会!” “不要说的这样难听嘛,都说了,我只是应梦姑娘相邀,不知道有韩公子的。”珍珠做无辜状,当然,在轿子上就跟韩玉同坐的事儿是绝对不能说的。 “韩公子、韩公子……你现在对那个男人是不是特别欣赏啊?”靖影恨恨地咬了咬牙,直逼向她。 珍珠不由的向后退了退,她也不知道为啥,就这么个纤瘦秀气的男人她却怕的要死。“呵呵……怎么会?我眼里只有我的男人。” “哼,花言巧语。”靖影别过脸去。 “好了,别生气啊。对了,你是怎么找到我的?”珍珠刚一问,靖影就嗖地投过来利刀眼,吓得她一缩脖子,愣了愣。 “你还敢问?小厮说你被接去游船,我跑了几个地方才找到这么一滩湖水。” 珍珠啊了一声,怪不得一出门看到他时,他正要上船的样子。看他那风风火火的样,说不定之前就碰了什么钉子或者跟什么人有了争执,唉。这男人呀。 “你倒是玩的欢畅。”靖影眯着眼控诉地盯着她,直盯得她头皮发麻,干干地笑了笑,“呵呵,老公啊,你太敏感了,我知道是因为在你眼里,我怎样都好,可是你要知道,未必其他人都看得上我,你别一副是个男人都对我有企图的模样好不好,好似个刺猬一样。你再瞧瞧我,这模样儿,哪会有什么人对我有念想。”说着,珍珠故意埋怨地瞪了他一眼。 靖影闻言,微微颦了颦眉,缓缓垂下眼帘,顿了顿,说:“那个男人看着就讨厌。” “是是是,我也将他当作是咱铺子的客户,做生意嘛,有时候也得应酬应酬。” “既然只是生意往来,他一个外人凭什么管我们的家事?”靖影冷哼一声,神情又冷厉起来,眼睛里都是愤怒,“我们爱怎样相处,关他什么事?他有什么资格说教于我?他以为他看得多透彻?他有什么道理指责我?他算什么!自以为是,自不量力!” 珍珠仔细瞧着他的眉眼,顺应道:“是啊,韩公子确实太自大了,我爱宠着我的男人这是我的享受,哪轮到他出什么头,真是神经病。好了,靖影莫往心里去,你也教训过他了,别恼了,别教一个外人坏了咱们的心情。这么出去一趟多累啊,快点洗浴一番咱们早些歇着。” 靖影敛了敛目,不语。 珍珠收回目光,暗暗心喜,总算将这个祖宗哄着了。一转身,出去给他打水去了。 看着珍珠忙里忙外的伺候他,他终忍不下心,夺过珍珠手里的桶,不再让她出力气活儿。珍珠含情侧目望着自己这俊美的男人,禁不住的喜盈盈地扬唇笑。 靖影脸色不自然了,将水桶倒了水,动作停下来,沉着脸,眼睛里似有矛盾在挣扎,稍后,他转头看了她一眼,低声问:“你是不是觉得很无聊?” “啊?”珍珠还没反应过来,不由傻傻地问。“什么?” 靖影的脸色更加灰暗,神色更加不安,“跟我在一块儿,你一定觉得很无趣。” 珍珠恍然大悟,猛的发觉韩玉的话还是刺激到他了,赶紧安抚道:“怎么会?天天只让我看着你也会很满足。” “你就只会哄我。”靖影眨了眨眼,虽有羞涩,却还是很消沉。 “是爱你才会哄你。”珍珠丝毫不掩饰对他的喜爱。 靖影却怔住了,慢慢放下桶,抬起双手,缓缓抚上她的脸,眼睛里晕染起氤氲,“我是不是太任性了,你哄也会哄累的,我不想你讨厌我,可是我越是不想,就越做让你讨厌的事。” “没有,”珍珠赶紧摇头,“我不讨厌,你做什么我都觉得很可爱。” 靖影轻叹气,“你这么惯着我,会惯坏我的。” “我愿意啊,你不要有心理负担,就做你自己。”珍珠冲他点头,满眼鼓励。 靖影深深的望着她,千般的温柔,百样的忧郁。 珍珠幽幽一笑,主动仰起下巴,柔蜜地吻上他诱人的薄唇。 她知道,这个男人,爱她像中了毒一样。她无条件的接受他,纵容他,只愿能化解他心中的焦躁,不平,和愤恨。 从一开始,他就和其他兄弟不一样,压根就想独占她,他的思想似乎没有受到俗规的圈制,或者说是因为失明的原因他可能与大家受到的教条不同,他被政策宽松了,所以男人骨子里那份特有的占有欲才这么强烈,抵过了俗规的压制,又正巧遇上她这个同僚,于是他心底那份魔疯狂生长,肆无忌惮地吞噬着他的心。所以,当他不得不压下这份疯狂,而重新与兄弟们一起拥有她,可想而知他的心是有多脆弱,嫉妒,已让将他的心击的伤痕累累,如惊弓之鸟防着外人的侵占,守着属于自己的一份天地。 就是这样诚惶诚恐为爱疯狂义无反顾的男人,她怎么舍得骂上一句?如果不是因为本已受尽折磨,他也不会对区区一个韩公子反应那么激烈。他只是把心中积压已久的愤恨一下子崩发出来。但,最终他能追回理智,她已经深感幸福。 要说在一块儿,她会不会感觉到无聊,与他承受的矛盾相比,不足为提。 爱情已经像是刺在他胸口的箭,每拨一下,就会疼,倘若拔出来,就会死。 * 然,看起来甚有领悟的靖影,却从次日起就对珍珠禁足。 他不准她随意出铺子,他忙的时候她甚至不能出屋门,若是想要出去必须由他陪着。这实实在在的*,却被靖影美曰名为保护她,无奈珍珠现在身子确实明显,其他伙计也予以配合,特别是靖影不在时,每个人都看紧着她,不准她再跟着不三不四的人去撒欢。 珍珠暗自悔恨自己上次太过明目张胆,终于触到了龙须。不成想这破靖影发起威来还挺有气场,不光是她,且看铺子里的伙计们也不敢大声说话,就连公公都华,见靖影脸一黑,也保持了沉默。 哀叹命苦的同时,珍珠也只得默默承受。 不过,靖影是持优先录取的,他一改往日喜静的性情,居然腾出空来陪珍珠玩耍起来。以往,他们的娱乐活动,无非是上街逛逛,买点小零碎,吃吃大餐,再者就是坐在一块儿看书琢磨帐目了。这般单调的生活对珍珠来说,因为有靖影,也倒没有多加埋怨。只是回想起来,她能答应梦姑娘的游船邀请,不得不说是由于内心的枯燥感的。虽然说要拒绝客人也是不礼貌,但她接受的时候心情是雀跃的,以至于看到轿子里的韩玉,也只是微有介意,没有恼意。想来,就算她不承认,靖影也感觉到了,她需要更丰富的生活。 既然现在靖影愿意陪她玩,她自然欣然接受,毕竟这种日子不多了,回到家后必然是日复一日的耕田做饭,而且孩子出生后,她还哪里有这闲情怡致。人啊,得快乐时且快乐,莫等到后悔时。 要说起来,仔细品味,古时的娱乐活动还很够意思,虽然没有电视电影和网络游戏,可是珍珠仍记得小时候和奶奶到庄头上去看戏,一村里的大大小小全都去,热热闹闹,玩的是气氛,那种欢乐是长大后寻不到的,生活虽然丰富化了,心里却也单调了。如今,珍珠又感觉重拾起了那原始的欢乐,靖影带着她逛花园,看戏场,品美酒,采秋果,再或者,陪着她坐在院中看星星,聊传说。虽然被禁锢的日子开始是有点不忿感,但随着靖影的柔情关爱,也烟消云散了。 心甘情愿被他捧在手心中,情愿就这样困在他的网中央。 珍珠肆意地享受着这短暂的独爱,让自己的心尽情飞扬,她想,纵欢过,再收起时,便没那么委屈。她心上还有负担,有责任,不能两全其美,也至少是尝过满足的滋味。 那么,日后再对其他人,她能用心,能真心,能顾全,也算是对得起别人的爱。事实上,她也想过,其实,其他兄弟又何尝不是和她一样无奈,如果他们能拥有只属于自己的妻子,他们何苦要一直扒着他,他们也没有办法不是吗?承载着痛苦和委屈的兄弟们,如果她再给他们的心上砍下一刀,他们不是彻底绝望了吗? 人,不能那么自私。为别人考虑的心,也会是温暖的。努力学会与他们共处,谁又能说一定不是幸福的。我们无力改变生活,唯有适应生活,驾驭生活,才能享受生活。 时间过的快,十天后,订制的皇冠做好了,靖影亲自去拉了回来。不过,他这次真的很独断,竟然不准珍珠露面,珍珠知道这家伙小心眼,兼于他这一段时间的表现,她便默然由着他了,自己乐得清闲,忙生意太费心。反观那日韩玉所说,果然是以后恐难再见。要说起来,那韩公子对她家靖影看的还挺透,果然是见多识广之人,呵呵。 其实她也知道,靖影并不是没有信心,也不是不相信她,他就是独占欲作崇,容不得别的男人多看她一眼,不管有没有那意思,他就是不许。 唉,人无完人哪,谁让这小气的男人是自己的爱人呢,她只有容着他。 完成这批交易,珍珠也没问赚了多少钱,她就越表现的淡漠越好。完了这些事,他们在铺子里的事儿也告一段落,靖影便跟阿爸提出了回家,阿爸思虑了一会儿,觉得这样挺好,只是担心铺子里人少,便让靖影后叫叔叔都吉来商号。 靖影是个细心的人儿,将铺子里的马车是上上下下里里外外修整了一遍,铺上了厚厚的毛毯,直至确定坐上去舒适为止,才喜盈盈的让珍珠上了车。因为赶马车要比骑马慢,再加上靖影根本不会将马车赶的快,于是他们选在天将亮时就出发了,这样才能到太阳落山前回到家。 * 一天的奔波,一天的辛劳,踩着太阳的余晖,靖影与珍珠二人终于踏进了峡谷里的小山庄。 眼望着遍野的草长和渐渐有些发黄的芦苇,和一座座屋顶上袅袅上升的炊烟,珍珠内心尽是亲切,禁不住感慨,时间果然是个神奇的东西,在外两个月后,回到家里,内心竟找不出一丝走前时的阴郁和彷徨。 马车停在了自家门口,惹来几个从是头返回的乡亲,瞧见他们热情的打招呼,有好事者对商号的事问东问西。靖影一直保持着微笑,整理着马车,和乡亲们一一回话。珍珠望着这样亲和的靖影,由心的开心,靖影一向带着拒人于千里的清冷,但现在他眼睛好了后,果然待人不同了。 吵杂声引起了家人的注意,家门从里面打开,从里面走出来的是瘦瘦高高的男人,翔宇。 珍珠回头,看着翔宇的一瞬间,眼泪差点儿迸落。她没想到会今天见到翔宇,因为翔宇在牧场,所以看到他出现在门口的那一刻,真的惊喜又感动。 “珍珠?!靖影……”翔宇的惊讶不会低过他们,他瞪着眼,张着嘴,全身都僵住,视线定格在珍珠脸上,眼睛里的复杂情绪如滚烫的水般翻腾着。 珍珠慢慢走上前去,嘴角含笑的望着他。他黑了,瘦了,脸上显得有棱角起来,唯有那一对细长的眼睛依然光彩闪亮,那是看到她的散发出来的光芒。“我们回来了。”珍珠轻声说着,向他伸出手。 翔宇的目光在珍珠和靖影身上回来徘徊,最终,落在珍珠的肚子上,然后,眼睛再一次睁大,莫大的惊愕让他不知道说什么好。 珍珠笑得更欢了,一把拉住他的手,不让他再发傻,“真是的,我回来了不该欢呼一下吗?我还以为今天看不到你。我说过我会在家等你,没想到你会在家等我。” 听着珍珠温软细柔的话,翔宇的眼圈红了,“珍珠……”若不是余光中瞥到靖影已走过来,他真想现在立即将珍珠紧紧拥在怀里,实实地感受一下她的存在。这些日子,没有人知道他是怎么度过的,没有人知道他有多么想她,没有人知道他是多么害怕,怕她不再回来。 与翔宇激动的情绪相比,靖影淡定的很不够意思。“二哥,帮忙提一下。”将手里的一大包货品提给翔宇,靖影径直往院里走去。 翔宇错愕的望着靖影的背影,突然吃惊地道:“靖影的眼睛……” 珍珠露出欢畅的笑,“是,好了。”说着,帮他提着袋子,推着他往院里走。 “哎哟!我的儿子和媳妇儿回来了!”随着一声高亢的叫声,婆婆从里屋匆匆忙忙跑出来,看到靖影张开双臂,亲热地将娇儿子搂在怀里,“真是想死我了,我的小狗狗终于回来了……” 珍珠呆怔地看着,抽了抽眼角。 “快让阿妈看看,可是长结实了没?”格伶花一脸喜庆地松开靖影,眼睛里全是溺爱,上上下下将靖影打量个够,嘴角一撇,眼泪都涌了出来,“你这孩子,瘦了,看瘦成什么样了,皮肤也没以前好了,不过倒是结实了,在外头可没少受罪吧?不知道阿妈多担心你,多少个夜里都睡不好觉……” 靖影一直浅浅笑着看着阿妈,不言不语,任阿妈唠叨个没完。 珍珠无语地扭头看看翔宇,默不作声的将东西放下,就听格伶花突然叫道:“哎呀,乖乖,我的小乖乖你的眼睛……你看到阿妈了吗?看到了吗?” 珍珠赶紧抬起身子看过去。 靖影脸上荡出一个华美无边的笑容,“是的,阿妈,我看到你了,终于看到阿妈了!阿妈真美,是峡谷里最漂亮的女人!”说着张开双臂,紧紧将喜极而泣的阿妈拥在怀里。 珍珠猛的打了个哆嗦…… 真腻歪呀,果然是从小没舍得让出过门的娇气儿子呀,没想到这厮还真会花狡人…… 欢聚的喜悦现直维持到热热闹闹吃过晚饭,一家人坐在厨房里开始聊天,男人们围在一起喝酒,只有翔宇老实的帮珍珠收拾碗筷,婆婆只顾和靖影亲亲热热,根本也不顾她这怀着孕的媳妇儿,还是翔宇贴心。 珍珠余光中发现翔宇总是羞羞怯怯的瞥向自己的肚子,便大方的凑到他耳边,小声说:“我已经五个月了。” 翔宇的脸立即红透了,直红到了耳根,然后憨憨地笑开,“嗯,我会好好照顾你的。” 望着翔宇甜蜜幸福又隐藏着苦涩的笑脸,珍珠缓缓收回了目光,内心也是酸甜蜜各一半。犹记得上一次与翔宇分开时,那件尴尬的事,无疑在他们之间形成了一道墙,还未等化解,她便去了商号,想必翔宇一定度过了无数个无眠的夜,看他如今削瘦的模样,以及眼睛里的沧桑,就能够想像他是在怎样的煎熬中过来的,他有多少歉疚的话堵在喉口,无法宣泄,他一定非常的痛苦。 幸好的是,她回来了,在外经过那么多事,她的胸襟也开阔了,那些过去的事不能再成为她的伤口,也不再值得她生气,矛盾和隔阂早已被时间的车轮辗碎,只变成了深深的思念。这种方式真的很好,让相爱的人更多了机会。就像那时候她想的,逃避,就是机会。果然,她逃避过后,他们的爱就重新到来了。 久别重逢的喜悦让一屋的人都久久不肯离开,只有靖影在与叔叔碰杯时隐约有些醉了,又言说沿途疲惫,摇摇晃晃的起身要去歇着。格伶花扶着他往厨房外走,越过珍珠身边,靖影挑起眼角看了看她,笑了笑,什么也没说,出去了。 珍珠头皮有点发麻,半晌有点回不过神,但是她知道,靖影是故意的,刚才他就一直没有看她,给她和翔宇相守的空间,所以他一定让将自己灌醉,才能忍受这一夜的寂寞吧。 第一百零七章 珍珠知道,这一夜,她将是翔宇的,完完全全。她要把对靖影所有的爱,深深压在心底里,暂时的。这是她一个共妻家庭中的妻子应该具备的认知和自觉。在面对一个丈夫时,要全心全意的,不想其他人,就像她之前在商号里对靖影一样,要让翔宇享受到有妻子关爱的幸福。 “翔宇,珍珠,你们也去歇着吧。”回转进门的婆婆笑盈盈的看向珍珠二人,并上前来夺过珍珠手中的抹布,眼波喜气地瞅了瞅她的肚子,“去吧,你一路也累了。” 珍珠也不好意思了,难得婆婆关心,她也不推辞,伸手拉上翔宇,翔宇有点羞愧的看了看格伶花,又舍不得珍珠的小手,只得小声说了句:“阿妈,那我们先去了。” “去去去。”格伶花呵呵笑着摆了摆手。 珍珠看了翔宇一眼,领先走了出去。 格伶花看着两个人一前一后走向了楼梯,不由的嘴角溢出了难以言表的喜悦。这些天,媳妇儿久不归来,她那两个不出息的儿子一个比一个心事重,直看得她心里焦急,如今看他们小夫妻们和好,不是长辈的福气是什么,再加上,她的老三靖影,眼睛居然奇迹般的好了!这恐怕,是要托她这个惹祸的媳妇儿的福吧,呵呵。她真是要赶紧去祠堂烧高香才行! 一进得自己相隔两月的房间,珍珠就马不停蹄的收拾起来。别说,这一回来,她还挺高兴。不管人和物,都那么亲切那么熟悉,果然小别胜新婚还是很有深意的。说笑了呵呵。 翔宇直到走进屋门后,才回过神来,看着珍珠忙这忙那的背影,才渐渐感觉到了自己心心念的女人是真的回来了,是真的在眼前,一时间,他觉得眼睛里都是湿气。走上前,他夺过珍珠手中的被子,温柔的看了她一眼,帮她把剩下的事情做好。 珍珠直起腰,用手揉了揉有点酸痛的后背,这一天,虽然坐着舒服的马车,可是还是很累的,她现在真想立即倒在床上沉睡不醒。笑眯眯地看着翔宇铺好了床,直觉得翔宇这样的男人真好,真体贴,又懂人心。虽然靖影现在也在努力的关心她,但靖影重在心灵,而翔宇是实实在在的帮她在行动上。想起以前,翔宇带着她下地,总是不让她干活,自己把什么事都包完。这星星点点的疼爱,她细品起来总会感动。这就是翔宇,没有华丽的语言,没有犀利的个性,他就是这么真实的在她的面前。她若累了,他就会当她的软榻,让她休息。 翔宇直起身来,转头面向珍珠,一双狭长的眼睛羞羞怯怯又难以按捺喜悦的望住她,久久的,一声不吭的望着她。 “怎么了?”珍珠一侧头,略带调皮地问。 翔宇眼睛里有异样的火苗一跳,胸口处也大力的起伏起来,“有点……有点不真实。” “傻样。”珍珠哧地一笑,拉起他的手,“那你摸摸我不就知道了。”说着,将他的手放到她脸颊处,他的大掌有些粗糙,触到她脸上的感觉很深刻,有点痛。 他一瞬不瞬的看着她,眼睛睁的大大的,很认真的看着她,很迫切的看着她,仿佛只要他一不注意,一不留神,她就会从眼前消失。一想到此,他就紧张的连呼吸都不能均匀了。 “感觉到了吗?我多真实啊。”珍珠柔柔地笑着,将他的手握在掌中,两只小手包着他的手,轻轻揉摩,感受着他上边的粗线条纹路,想像着他是如何日以继夜的劳作,她的心微微抽痛了。翔宇是最被人遗忘的那个人,她相信在这个家里,大家都同样的忽略着他,忽略着他的内心。 “真好,你回来了,真好。”他轻轻一笑,细长的眼睛弯起来,像天上的月芽一样可爱。有一种人,不会让你惊心动魄,却会让你心神安逸。 “是不是知道我回来了,你就回家了。”珍珠吃吃地轻笑,眯着眼睛暧昧地瞅着他,在他面前,她总有种占上风的优越感。 “不是。”他很老实的摇头,回答,“是昨天,傲雪突然到牧场去,说要替我,我便回来了。” “哦?”珍珠顿了顿,“是吗。傲雪他为什么突然要去牧场?”不免心里觉得有点别扭,明明是傲雪捎信儿催她回来,可他似乎忘记了还是怎么,居然跑牧场去了。唉,说他是小孩子还不相信。不过也正好,反正,她一回来面对翔宇比面对他好受多了,若是他在家,她还不知道今天怎么安排呢。虽然说经过这两个月,她是不再生傲雪的气了,但要跟亲热夫妻一样,她还是办不到的。 “我也不太清楚,看他不怎么高兴,只说是放了假,替我些时日。”翔宇说着,细细地观察着珍珠的神色,生怕她不高兴。说实话,那日一别,他还不知道她与傲雪到底怎么了,两个人有和好吗?他也不知道珍珠是期待着傲雪,还是还在讨厌着傲雪。他这个人有点笨,猜不透别人的心思,在珍珠面前他又更加紧张,说话只敢不咸不淡,怕说错了哪句。 本来,他也是没这么诚惶诚恐的,只是这几次,他在她面前总是出状况,办窝囊事,珍珠一定看不起他。他一紧张,就显得越发的木讷了。 “怎么了?我回来了好像不高兴似的。”珍珠不满意他的木讷,见他直楞楞站着再无其他动作,不免也有点不悦,便出主言挑衅。 “没,没有。”翔宇赶紧摇头摆手,“我很高兴的,就是太高兴了,不知道说什么好。” 珍珠一笑,拉着他坐到了床上,“别傻乎乎的,我们是夫妻啊,你干吗这么紧张,弄得我们跟相亲一样。” 翔宇这才稍稍放松,无声的笑了笑,垂下了眼帘,有点愣神。 珍珠颦眉,侧目盯着他,“你有心事?” 翔宇一惊,“没,哪有。” “那怎么了?”珍珠也有点急了,“你看你,我这么一天累死了,你要是没话跟我说,我可是先睡了。” 翔宇转过头来看她,应了声,“哦,好。”说着,起身站到她面前,试探的说:“我帮你脱衣服吧。” 珍珠彻底晕了。得,好好一男人,变傻子了。索性双手一展,应:“那好,你伺候我睡觉。” 翔宇点了点头,很认真的抬起手,轻柔的帮她解开腰带,慢慢的裉她的衣裳。 外面的衣裳裉尽,她的肚子就看起来更加明显了。翔宇低眉瞅着她,脸上渐渐的红了起来,小心的迟疑的伸出手,轻轻抚触上她的肚子,哑声说:“真好看,生出来一定很漂亮。” 珍珠深深的看了翔宇一眼,见他眸中尽是慈爱,不由的心一软,有点酸酸的。这男人,真是无条件的好啊。他什么也不问,就这么理所当然的接受,她不知道在这样的男人心里,会不会有一瞬间考虑过孩子来自于自己哪个兄弟的念头。 翔宇弯下腰,有力又轻柔的将她拦腰抱起,像托着神圣的宝贝一样,将她轻轻的放到了床上,温柔的目光一直落在她的身上,掀起被子,为她盖上。 珍珠静静的看着他,心里非常安宁舒适。他站在床边,快速的脱了衣裳,然后转过身来,珍珠看到了他削瘦了的身躯,本身就纤瘦修长,现在更显得赢弱了。“我不喜欢干巴巴的,我喜欢你多点肌肉,结实一点。” 翔宇微微一愣,挺直了身子,抬手捶了捶自己的胸膛,发出了沉闷的咚咚声,“你看,我很结实,只是这些日子干活太累,有点疲倦而已,我不弱的,真的,我很有力量,也有肌肉,你看。” 其实他并不是有多瘦弱,就是看起来很……怎么说,一看就像是身心受尽了煎熬,是那种疲劳的不够有精神的身体。连皮肤上的细胞,都似乎有点憔悴了。 珍珠心酸的微笑起来,眼睛里都闪着泪光,伸出手,向他发出邀请。他怔了怔,有点羞涩的上得床来,钻进了被窝,身子僵硬的挺着,一动不动。 珍珠有点无语地看着他,这男人,要过多少日子他才能自然而然些,又不是没同睡过,看他紧张成什么样,跟个刚结婚的处子似的,真是让人哭笑不得。“喂,你不要这么羞涩好不好?弄得我很尴尬好吧。” 翔宇有点诧异的看了她一眼,见她似笑非笑的表情,不由的更加窘迫了,“我……我不是害羞,我是怕……怕碰着你的肚子。” 珍珠恍然大悟,“哦,原来是这样。”说着,有点使坏的向他凑近了几分,身子贴上他的身体,他全身一滞,肌肉更加僵硬了。她坏心眼的伸出手,摸了摸他的胸,感觉到他狂乱的心跳,她故意暧昧地问:“那……你不想我?” 翔宇呼吸一顿,仓促的瞅她一眼,脸红的跟煮熟的虾子一样,“不……不行啊,我懂的,你……现在……这样,不行。” “为啥不行?”珍珠作懵懂状,小手指在被子里摸摸索索触到一个凸起的小粒,心神一悦,轻轻的捏。 翔宇眉心一皱,眼神直了,喉咙里咕噜一声。 “呵呵……”珍珠忍不住娇笑起来,“小傻瓜,你爱忍就忍着,看你可能忍得住。”说着,又邪恶的拨弄了几下。 一双大掌猛的压住了她调皮的小手,声音都在颤抖了,“别闹……” 珍珠被他按住了手,不安分的动了动,不满的皱起鼻尖,“干吗?” “别……你现在不行的,别玩了,好好歇着,你一路那么累,赶紧睡觉。”翔宇努力的让自己平静的说话,额角却悄悄渗出汗滴。 珍珠失望的收回手,“呵,你真无趣。” “不是,我是为你好。”翔宇固执地说着,虽然心底以及身体里那个躁动的种子在疯狂的嘶咬着他。 珍珠悄悄地掀起眼帘,瞅着他,细声问:“你真的能忍住吗?” 翔宇咕咚一声咽了下口水,坚定地点头,“……能。” 珍珠吸了口气,呼出去,“嗯,好吧。”说着,张开双手环上他的身子,“你的身体暖暖的,真舒服。” 翔宇干干的笑了笑,轻轻吐了口气。两个人相贴着的肌肤,触感重重的触动着他的感官,她柔嫩细滑的小身子好舒服,这种感觉他牢牢的记着,可是真实的感觉到了还是完全不同,美妙的让人想狠狠的碾压她。她每一个细微的扭动,都像在他的心上牵根弦一样,揪得他全身颤抖,心潮澎湃。没想到,真的没想到,她又回归了那份纯真可爱,对他居然不计前嫌,似乎根本就忘记了他的那件事,她不讨厌他了,还这么热乎的靠近着他,他……真的觉得很甜蜜,也很辛酸,愧疚也有一点点。 侧目,看着她缓缓的闭上了眼,浓密的眼睫安静的像羽冀,他心里欢喜着,缓缓转了转身,给她更舒服的依靠,伸出手指,轻轻穿过她的长发,在灯光下看着她的容颜。天底下,只有他的女人是最美的,最好的,不管她之前去了哪里,她都会再回到他怀里,不是吗?就像现在这样。 珍珠猛的睁大眼睛。 翔宇惊怔住。 珍珠眨了眨眼,笑。 翔宇吁了口气,轻点了下她的鼻尖,“真调皮。” “你还没说这些日子有多想我,我怎么能睡着呢?”珍珠眯起眼睛,邪傲地瞅着他。虽然本身是很累,可是久不见自己的男人了,这么睡在一起就算再困也得闹一闹,精神兴奋啊。 翔宇的眼神温柔起来,似一汪清湖,隐隐在暗光下冒着雾气。“想,很想,非常想。不管做什么都在想,想得都不知道哪里想了,总觉得眼睛在想,鼻子在想,嘴巴在想,手在想,脚也在想,每一处,都想。” 珍珠心醉了,还说这男人不会说情话,分明是三年不鸣、一鸣惊人。伸出手,擦着他丰润的唇畔,沙着嗓子问:“总还有个地方想吧?” 翔宇先是一愣,即而脸红的发紫了,“你……”什么时候这个女人变得这样大胆…… 珍珠吃吃笑,眼睛里尽是促狭,“怎么了,我是说你该用脑子想吧。” 翔宇怔了怔,脸上更窘迫了。 “想歪了吧?”珍珠眼睛眯着,坏坏的。 翔宇被她捉弄的有点急了,“哪有……我没有,是你老是想歪。从刚才就调戏我。” 珍珠惊异地睁大眼睛,“呀,原来你也会还嘴啊,还挺犀利的挺直白的嘛。” 翔宇刚硬起来的气势立即又消散下去,小心的瞥了她一眼,慢慢的说:“想得不知道如何的时候,我就会看那颗紫玉,你……还记得吧,你送给我的。”他伸出手,在放在桌上的衣服里拿出那颗紫玉,“你看,我一直带在身上,无时无刻。我告诉自己,你把辛苦找来的第一颗紫玉,送给了我,你心里是有我的,我不能让你失望,一定要好好的等你回来。” 珍珠望向他手中的紫玉,灯光下闪着淡紫色的光芒,仿佛看到了他爱她的那颗闪亮的心。“既然说要好好等我,为何还让自己变成这样,这么瘦这么憔悴?”珍珠压着嗓子,尽量不让声音颤抖。 翔宇眼瞳缩了缩,仿佛一瞬间沉浸入了那段时间的情绪中,“我不知道,我很努力的想让自己好好的,可是,身体不听话,还是瘦。” “告诉我,你是怎么折磨自己的?”珍珠颦紧了眉,有点责怨地盯紧他。 他的神情却忽然变得很轻松,摇了摇头,“没有,我什么也没做。你回来了,我现在只觉得很幸福,很满足。” 珍珠眨了眨眼,心底涌出酸涩的痛,这个男人,她要怎么说他才好。 “睡吧,我好久没有看着你睡在我身边。”他露出欣慰的微笑,温柔的瞅着她,轻声哄着,“乖,闭上眼睛。” 珍珠望了他一会儿,心也渐渐平息下来。也跟他玩闹了一会儿了,既然他坚持,她不再挑逗他,反正,她也确实很累。舒展了一下身子,手臂更紧的搂住他的身体,她找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听话的闭上眼睛。 很快,均匀的呼吸宣示着她已酣睡。 翔宇一直睁着眼睛痴痴的看着她,她的眼睛鼻子和嘴巴,每一处,贪婪的看着,怎么也看不够。想了多少个日夜,他都快记不清了,仿佛是无穷无尽的,伴着那种无望无助的痛苦,一直苦苦的等着她的出现。现在,她终于在他怀里了,这样真实,让他感动的几乎要热泪盈眶。 很矛盾,不知道是该睁着眼睛看她一晚上,还是让自己踏实安稳的睡上一觉。 他想跟她说许多话,想知道她在商号里过得好不好,有什么有趣的事,有什么无聊的事,他想告诉她他在牧场是怎样训赶着牛羊,告诉她家里的哪头小牛长得最壮。他想知道她的一切,也想让她知道他的一切,就像他们从来没有分离过一样。但是,今天的时间不够,他不能让一晚上都用在聊天上,他知道她有多辛劳,只是撑着精神在陪他玩耍,不过是想更多的安抚他。 所以,他不舍得。他只要她好好休息。他们有的是时间,他会好好珍惜他们在一起的每一刻,过去,未来,他们会慢慢细说。 * 清晨,脆弱又坚韧的阳光射进了窗。 珍珠最先睁开了眼睛,迷迷蒙蒙看着睡在自己身侧的这个男人。 他睡的很沉,神情却很满足。 轻扬起唇角,她微微失笑。她也想跟他深情交谈的,她也想卖弄一下自己的神说功夫,呵呵,但是吧,好不容易见面了,要是照这样当当当的说得说到啥时候啊,她很累好吧,再说,那些过去的都不重要了,她只要他从这一刻起开心起来,看着他这模样好心疼。 轻轻抬手,抚向他的脸,刚一触,他醒了。忽闪了一下眼睫,他转过头来,泛红的眼睛里瞬间清明,即而涌出一汪温柔,“珍珠……” 珍珠阴邪一笑,扑上去猛的咬住他的唇。 翔宇的眼睛瞬间睁大,惊慌不已,双手又不敢用力推她,只得无措的握住她的肩膀,微微抗拒着,“珍……别……” 珍珠眼睛眯着笑,臭小子,还跟她玩正经,不由的又加狠了口中的啃咬。 “嗯……”翔宇的眼睛里清明渐渐消退,替换而来的是碎碎闪亮的迷离,迟疑的开始回吻她,呼吸也越来越粗重,越来越急促,理智与欲念像冰火两重天折磨着他的身体和神经,他已经完全迷乱了。 看着翔宇终于陷入到自己的勾引中,珍珠得意地扬起唇,吃吃笑着松开他,大口的喘着气,“小样,就知道你忍不了。” 翔宇脸和眼睛都红红的,还沉津在波涛翻涌的情绪中拔不出来,只痴痴的望着她。 珍珠渐渐收了笑,用手拨弄着他被她咬得红肿的嘴唇,疼惜地说:“很辛苦吧,傻小子,这么久没见我了,干吗要忍着?” 翔宇一眨眼,有点激动的想开口说话。 珍珠又按压住他的唇,不让他说,自己继续说:“我知道,我明白,你善良你懂事,你怕伤着孩子,所以你宁愿自己受煎熬……” “不,我没有受煎熬。”翔宇努力的想表达自己的情感,“看到你回来,看着你睡在身边,我已经非常满足,真的。” “那是心理上,身体上呢?”珍珠扬起唇角,突然觉得自己是个很坏很要命的女人,一直这么大胆这么不顾羞耻的挑逗他。呵,原来她也是爱欺负老实人。 翔宇憋红着一张脸,眼帘不安的抖动着,说不出话。 珍珠侧身,轻轻俯在他胸膛上,一只手抚摸着他的身体,柔声说:“我们都有千言万语要跟对方说,但是你知道吗,我们其实也可以不需要语言,肢体是我们表达思念最直接最有效的方式,让我们用行动告诉对方我们有多想念对方,多需要对方……” 翔宇被她撩拨的身与心挣扎不已,额头上的汗滴缓缓渗出来,不断滚动的喉咙里发出越来越紧迫的咕噜声,珍珠只觉得这声音真美妙,抬起头,伸出舌头舔上他那性感的喉结。 “嗯……珍珠,别这样……” 感受着翔宇的颤抖,珍珠觉得内心受到极大的满足,手下他的肌肤绷的越来越紧,视线里他的汗珠越来越多,不由心底一软,缓缓挪到他耳边,咬上他的耳垂,感觉到身下他骤然颤栗的身体,她笑了,“你尽管来好了,我受得住。” 翔宇笃地瞪大眼,不可思议地看住她。 “只要不压着他,完全可以做。”珍珠终于有点害羞,挑起细长的手指点了点自己的肚子。 翔宇的呼吸猛的加重了,“真的……真的吗?” 珍珠抿着唇点头,“嗯,嗯。” 翔宇在她眼睛里看到了认真和真诚,笃地,他握着她肩膀的双手一紧,眼睛里刹那间跳跃起耀眼的光芒,像暗夜里突现一朵灿烂的烟花。“珍珠……珍珠……” 珍珠知道他不会表达,温柔一笑,投给他一个妩媚的眼神,乖顺的从他身上移下来,自动的躺回床上,用期待的目光迎着他。他的身体几乎没有停一刻,紧接着就挨着她俯上来,急切的情绪压抑得他浑身都在哆嗦,身下的柔软身子就像一个易碎的艺术品,他想要狠狠触摸,又怕弄坏。 细嫩的双臂绕上他的脖子,珍珠像软肢动物一般附在他身上,潮红的脸宠在清晨的阳光下娇美而妖娆。以往,都是在黑夜里或者微弱的灯光下进行,猛的在这般清亮的光线下,两人都羞赧不已,不敢对上彼此的视线。 感觉到一只手颤抖的握住自己的浑圆,珍珠呼吸一滞,慌乱的瞥了一眼。 他微眯起眼睛,缓缓挺直了上身,隐忍着内心的发狂,以着极其缓慢沉稳的速度,一点点撑开她的身体…… “嗯……!”美丽的女人扬起修长的脖颈,声声轻吟…… “珍珠……我的珍珠……我的女人……” …… …… 小夫妻出门的时候,外面已经大天光。 院子里,只有格伶花在整理牛棚。翔宇和珍珠牵着的手看到阿妈,不自然的松开,同阿妈打了招呼,便灰溜溜的进了厨房,梳洗,吃饭。 “真不好意思,我这一回来就懒惰,你瞧阿妈的眼神都怪怪的。”珍珠边吃边小声说。 翔宇柔情地望着她笑,“别瞎猜,今天只是意外。” “那也是因为你,谁叫你假正经来着。”珍珠笑着白他一眼。 翔宇呵呵笑了笑,低下头,夹了肉片给她。 两人吃完饭,珍珠争着要去田里,硬是将翔宇按在家里帮阿妈处理草皮,翔宇也明白她的意思,就欣然答应了。 珍珠忽忽慌慌走到田地头,就看到靖影弯着腰拿着农具在干活,她稳了稳心绪,快步向田地里走。 靖影偶一回头,瞧见了她,缓缓直起腰来,“你来干什么?别干了,你回去吧。” 珍珠睁着眼睛细瞧着他的神情,见他没有不悦,却也没有喜悦,她依然迈着步子走向他,一边露出淡淡的笑。哎,这个笑容很关键,她不能绷着脸,因为现在是她看见了他应该要高兴,可是她又不能笑得太狠,以免让靖影怀疑她这一夜太过舒畅,呃,有学问啊。“总不能在家闲着吧,在地里劳动还好些,可以自由安排,比在家里被阿妈盯着要舒服。” 靖影便也不再阻止她,停了一下,又继续扭头去干活。 珍珠走到他身后,“你一早就来了吧,累不累?不然你先歇一会儿,我来吧。” 靖影头也没扭,手下的活没停,“你坐在旁边休息就可以了。” 珍珠耸了耸肩,大步跨过庄稼苗走到他前头,给他帮手,语气轻快地说:“我现在呀,还没到不能动的时候,多锻炼一下身体,将来才好生呢。” 靖影没吭声。 “再说,跟你一块儿干活,一点也不累。”珍珠娇柔地说着,多情的瞅他一眼,“我知道,你也一样,对吧?是不是一直在盼着我来呀?嗯?” 靖影终于不再拉着脸,勉强笑了笑,“好了,别多说了,快做吧。” “嗯,嗯。”珍珠应着,便不再看他,配合着他一起做活,手脚麻利,动作自然。就是这样,她要表现的什么事儿都没有,自然的跟每天一样。毕竟这种事以后是天天有,要过日子就要这样,她绝不能让这种事影响什么,他若聪明,便会顺着台阶下,不会表露出不快。 果然,靖影是聪明人,不肖一会儿,两人之间的一丝丝尴尬便随着两人的合拍消散了,珍珠望着他脸上轻快的笑容,一颗心儿才算是放下。 这算是她成功的第一步吧。暗暗为靖影的成熟和容忍感动。 既然要公平,所以第二天,便是靖影了。 夜里,靖影搂着珍珠,珍爱的只是轻轻相偎依着,什么也没有做。 知道他心底痛,珍珠也什么都没说。也许有些伤,多痛几下,便也麻木了。毕竟,现在谁也没有办法,若不能排弃,便只有忍下。 如此般平静的度过了几天,家里很是祥和,外表上看每个人都过的那么愉快。 这天吃饭的时候靖影和叔叔讨论谁回商号的事,最后叔叔说他准备带着羊皮去,并让翔宇和靖影到牧场去取羊皮。 吃过饭,两兄弟都出去准备了,只留下格伶花和珍珠在厨房里。格伶花悄悄看了珍珠几眼,欲言又止,最后,终于说:“珍珠,你也随他们去吧。” “啊?”珍珠有点不明白,为啥让她去? 格伶花轻叹了口气,慢声说:“傲雪呀,他是赌气去的牧场。” 珍珠愣了愣,“怎……怎么了?”隐隐,又是跟自己有关。 “别问了,总之,你去了就没事了。记着,多哄哄他,别跟他一般见识,啊。他若愿呆在牧场,你就陪他几天再回来,若留翔宇在牧场,你再随靖影和傲雪一同回来。” 珍珠心里有点怪异了,这小祖宗又耍什么性子呢?婆婆这是叫她去哄傲雪呢吧,唉,真麻烦,没事生那么多儿子干啥,一个靖影就够难搞了,傲雪也跟着添乱。她人都在家呢,叫翔宇换傲雪回来就是了,还要她主动去“请”,真是要捧到天上了。 想是这样想,不过既然婆婆这么说了,她也便应下来,反正,在牧场很轻松,男人们不舍得她干活。 兄弟俩没说什么,带着珍珠上了马。自然,翔宇是争不过靖影的,靖影不由分说就将珍珠搂在了自己身前。也亏得翔宇是温顺的人,没有露出任何不悦。 再一次来到一望无际的大草原,珍珠的心胸豁然间开阔,脸上情不自禁的溢出喜悦之色。 草甸上繁若灿星的花儿,碧绿的青草尖上缀满的露珠,明净如镜赛过绿宝石的湖泊,是那样清新自然,天空中从远处高山上滑翔而来又振翅而去的雄鹰,是那样的骄傲自在,一切,映入眼帘后,只教人心清如水,心境纯净,烦恼污浊都随风而去,只余下心底里澎湃的欢乐,忍不住你就会放声唱歌。 一座座帐蓬错落地搭在草地上,像广阔草原上盛开的白牡丹。三人两匹马,疾风一般直接驰向自己家的账蓬。 帐蓬的门紧闭着,这个时候,傲雪应该在放牧。三人下得马来,翔宇系好绳子,说:“我去寻傲雪,你们先进里面歇会儿。” 珍珠想了想,扭头看了看周围绕,直觉得心情舒畅,若不是身子不便,她真想在这草原上尽情撒欢。“在屋里呆着多没趣,走吧,我们一起走走。” 两兄弟无异义,靖影拉住她的手,与她并肩走。翔宇看了他们一眼,没吭声,加快步子走到了他们前面。 “啊,这里空气好,视野远,真舒服。我干脆就多在这里住几天,反正,阿妈也同意的。”珍珠吸了吸气,喜盈盈地说。说实话,虽然之前猛一到商号那个繁华的地方是很兴奋,可是习惯了热闹之后,回到宁静辽阔的草原时,心情又如雨水洗刷过一般,说不出的安静爽快。 “你想在这儿,就在这儿,我陪着你。”靖影微笑着看着她的侧脸,眼睛里都是温柔。 翔宇侧了侧目,没有回头,也没吭声。如果是那样,那他就和傲雪回家,这也没什么,他是哥哥,自然要忍让。虽然心里也会有点不舒服,特别是听着靖影这样强势的话语。什么时候,靖影和傲雪能为他想一想,唉。 不一会儿,三人来到了放牧的区域,两兄弟熟悉的跟放牧的汉子们打着招呼,一边寻着傲雪的身影。 珍珠此时也不再只与靖影眉来眼去,老实说,这些日子没见着傲雪了,虽然还是有点讨厌他的小脾气,可此时心情还是蛮期待的,想着,她也积极的伸着脖子去在一群群的羊群里搜寻。 “看!傲雪在那……”翔宇的声音嘎然而止。 珍珠应声望去,似乎是草原尽头的地方,一匹高大的马上边,坐着的那个精神抖擞的人影就是傲雪,珍珠认得他的衣裳。喜悦的心还未涌起,即刻,她蓦地又发现,在马匹旁边的一头牛身上,赫然坐着一个衣袂翩翩的姑娘,两个人似乎正以热乎的玩闹,隐隐还能听得两人欢畅的笑声。可悲的是,以珍珠的眼神,看得出那个姑娘,根本不是兰措。 珍珠郁闷了,直愣愣的睁着眼睛瞅着灿阳下的那两个活跃的身影,直觉得刺眼。 “我……我马上去唤他。”翔宇慌乱瞅了珍珠一眼,撒腿就往前跑。 靖影眯起了眼睛,神色不明。 “傲雪!傲雪——”翔宇又急又恼的声音在草原上响起。 “别叫了!”珍珠立即阻止了他。 翔宇窘迫着急的回头看了珍珠一眼,“可是……” 远方,正兴致勃勃的一男一女似乎听到了声音,纷纷扭过头来。 珍珠看不清他的表情,甚至也看不清他的容颜,视线里直看到他重重一僵身子,停下了所有的动作,定定的向她这边望着。珍珠以为,他会立即策马朝这边奔过来,然,众人均没想到的是,他居然一伸手拉住了也愣在当场的姑娘的手,两个人迅速的分别从马背和牛背上跳下来,然后,头也不回的撒丫子朝着与他们三人相反的方向,疾奔而去。 “……”翔宇惊愕了。 珍珠的手笃地捏紧。 靖影眉心微微纵起,眸色中渐渐晕染起饶有兴趣又阴邪森冷的东西。 “这……”翔宇的脸色渐渐苍白,慌乱无措的这边看看,那边看看,“这……珍珠……误会,一定有误会,你……你先别着急,你等着,我这就去把那小子拉回来给你赔罪!” “不用。”珍珠沉声喝住他,眼睛一直盯着那两团仓皇的身影。赔罪,真的不用了。居然还不是兰措,若是兰措倒还罢了!想不到,这乳臭未干的小子,还真不是一般的有本事。 “珍珠……”翔宇的脸上由白到青,急出一头汗来。 珍珠没有理他,眼睛里的犀利渐渐过度成失望。在羊群纵横的空间,她模糊的视线里,隐约看见在那两个逃跑的人影前面,出现了一座刺目的白色帐蓬。不意外的,两人毫不迟疑的闷头钻了进去! 珍珠的嘴角妖娆的勾了起来。 呵…… 呵呵呵…… 当着她的面,跟姑娘钻帐蓬? 丫的,傲雪你有种! 第一百零八章 “这混小子!”翔宇恨恨地骂了句,作势就要上前去捉人。 珍珠却一把拉住了他,淡淡地说了句:“我们回去吧,叔叔叫我们来准备羊皮的。” 翔宇愣了愣,“可是这……” 珍珠将迷茫的视线收回,没有看任何人,转身,迎着冽冽秋风,抬步离去。 翔宇焦灼的心不知所措了,干站在原地,看着珍珠的背影,总觉得那么凄凉,他心如刀绞。 靖影的眼睛一直紧随着珍珠,然后,从眼角向着远处的小帐房不着痕迹的瞥了一眼,嘴角牵起意味不明的若有若无的笑,最后,示意了翔宇一眼,便抬起步子紧随上珍珠。 翔宇无法,咽了口唾沫,只得拖着僵硬的步子沮丧的走在后面。傲雪这个小子,他,他闯大祸了,他一定闯大祸了。 珍珠不知是如何走回的帐蓬,只觉得胸口有一团怒火像滚烫的岩浆一样翻动着,怎么也压不下去,她也不想压下去,这种事情,她怎么能忍?!绝对不行!虽然,她尽量的不去在意,也觉得自己根本不怎么在意,但是,那天的事她还是刻在了心里,现在的她,和傲雪的关系怎么能和以前一样呢?在内心里,他已经也是丈夫了,她不能做到像以前那样,笑笑地说没事啊你去找女孩子耍吧,对不起她没那么大方,她也不想虚伪的假装没事,她生气就是生气,不管她与傲雪的情份有多少,但是出了那样的事,上了她的床就别TMD再勾三搭四勾五搭六,恶心!要么就老实的跟她培养感情做好夫妻,要么就滚蛋!她的身体她很珍贵,跟她做了就不能再找别的女人!他不仅找了还敢明目张胆的,他真是反了他!去死!她绝不故息,绝不! 翔宇瞅着珍珠气势冲冲的模样,吓得呆怔着不知如何是好。 靖影却是淡淡地看了看翔宇,若无其事地说:“走吧,去整理羊皮。” 珍珠扭过头来,“我也去。”说着,走到靖影身边,靖影笑了笑,摸了摸她的头发,牵起了她的手。 翔宇忧心忡忡,不敢去看珍珠的脸,又不敢忽视她的表情,不断的小小心心的拿眼角扫向珍珠。 珍珠的脸色很白,眼睛里是冷冰冰的,很僵硬。 靖影也悄悄的注视着珍珠的表情,眼睛里涌动着复杂的情绪。珍珠极少有这种情绪,暴躁的,看来是真的被惹恼了,看来……他不在的日子,确实发生了一些事情。她在乎了,在乎了傲雪,这不知道算是好事,还是坏事。 帐蓬后的一处铁架上,晾晒着许多的羊皮,几人刚一走近,一阵风吹过来,刺鼻的腥味直充而来,珍珠直觉得胃里一翻,难忍的扭过头干呕起来。靖影和翔宇赶紧上前轻拍她的后背,“你闻不了这味,先回帐房吧。” 珍珠也觉得难受,眼睛里竟渗出泪水来,但她摇摇头,“你站远一点,你们弄吧。” 翔宇还想说什么,靖影却示意他,“走吧,我们行动快些。” 珍珠一转身,往回走了几步,平息了一下胸口的闷气,这才缓过神,抹了一把眼泪,心里也纳闷自己怎么这么脆弱了。难道,是刚才那股子气积得吗?她只是生气,可是为什么会掉眼泪呢? 不要再想了,不要再想了,越想越难受。回过头,看向两兄弟手脚麻利的收着羊皮,她有点愧疚,她刚才是不是表现的有点激烈了,她为了傲雪生气难过,翔宇和靖影肯定会感觉到的,唉,以后一定要注意。 羊皮很多,不知道怎么会有这些羊皮,羊儿不是整只的卖吗?珍珠为了表现的轻松,就拿着类似的问题有一搭没一搭的问翔宇,翔宇一边忙着,一边认真的回答着她,神情有点儿谨慎,说是有些是自己杀吃的,有些是其他原因自己死的,羊皮就拨下来攒着,晒干了后捎到商号里,凑机会卖个好价钱。珍珠煞有其事的点头表示懂了,这般说说道道,确实心里开阔了些。 很快,两兄弟就各扛了两大摞羊皮,但是他们不敢走近珍珠,怕她又闻到腥味,“珍珠,你前面走,离我们远些。” 珍珠听了话,也赶紧折回身,快步往回走,她现在不能帮忙,就更不能添乱了。 此时,在草原的尽头,太阳落下了山顶,晚霞烧红了半边天,染红了整片山。放眼望去,天上是大片大片被落日染红的云朵,地上是青青翠翠的绒草,整个视野被分成了两瓣,一半红一半绿,将世界顿时打扮得像童话里的幻景。 珍珠缓缓垂下眼帘,天地万象真是神奇,不管你有多少悲伤,多么忧郁,它依然惬意地展示着它的晴朗美丽。如果她能像自然界那么淡定就好了。呵,低头,苦涩的笑。后院里起火,她也会觉得羞耻。 三人前前后后走到帐蓬前面,绕过白帐的视线一点点大起来,视线里也渐渐出现了一群群奔跑着的羊群。珍珠抬头看,只见傲雪正赶着牛和羊回来。她不由的站住了脚。 “傲雪回来了。”翔宇沉声说着,加快了步子,越过珍珠时小心地说:“我去帮他赶牛羊入栏。”说完,便跑着上得前去。 傲雪看着了他们,一张俊脸除了微微有点僵硬,没其他异样,依然熟练的挥着鞭子指挥着羊群。 珍珠不再看他们,一转身,朝帐蓬门走去。 靖影扛着羊皮走向马匹,神情淡漠的看了看傲雪,便自顾自去打包羊皮。 傲雪的眼睛紧盯着珍珠闪进了门,脸色变了变,翔宇这时走上前来,眼睛狠瞪着傲雪,“你做的好事!”傲雪不在乎的瞥了翔宇一眼,倔强的抿着唇,不说话。 进得帐蓬的珍珠只觉得胸口堵得要命,找不到出口顺气,顺手拿起墙上挂着的酒壶,掀了盖子咕咚咕咚喝了两口,然后用力的喘着气,喉口里那火辣辣的酒气刺激的她又溢出了泪珠。 扔掉酒壶,她用力抹掉脸上的泪,走到桌子前,稳了稳心神,凝重的坐下去,然后一动不动,等着男人进来。 今儿个,是她开口说话的时候了。 门外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咯的一声,门开了,先进来的是翔宇,乍一抬头看到珍珠那架势,不由怔了色,“珍珠……” 珍珠一抬手,果断地说:“你别劝我,也别做任何解释,你只管听着就好。” 翔宇惶惶的眨了眨眼睛,担忧的回头,这时,傲雪迈着缓慢的步子踏进门来,翔宇用眼神示意他,他装作没看见,大摇大摆的走上前,眼神怪异地看向珍珠,阴阳怪气地说:“哟,珍珠回来了,原来你还知道回来啊,我还以为你到过年才回来呢。” 翔宇皱紧眉头,焦急地想上前训斥,又仓促地看了珍珠一眼,将话语压了下去。 珍珠眼睛微眯起,幽深地看着傲雪。 此时眼前的傲雪,不知怎么瞧着有些不一样,仅仅是两个月,他的模样气质大变了。身材明显高了,好像身骨被拨长了一般,修长柔韧,与之前相比,就好似由竹笋茁壮长成了挺拔的幼竹,矫健,朝气,青翠欲滴。他的五官比以前显得立体深刻,眉目分明,一双眼睛仿若星辰般柔润而璀璨,嘴唇的线条更加清晰明朗,只是那表情尚带着一丝稚气的负气,就像一枚青涩的青苹果,酸酸的,涩涩的。 “呵。”珍珠禁不住轻轻一笑。 翔宇神情迷茫了。 傲雪有点气恼的挑起眉,看着珍珠的眼神更加挑剔和挑衅。“你笑什么?” “是谁规定我不能笑?”珍珠说着,脸上的笑容一点点消匿了,换然而之的是冷森森的神情,“傲雪,你越来越牛气了。” 傲雪神情闪过一丝惶然,不过他很快就恢复了正常,轻描淡写的说了句:“你啥意思。”便上前来,找个舒服的地儿坐下来。 翔宇沉稳的走到珍珠身侧,悄悄看了她一眼,没吭声,只是着急又恨铁不成钢地看向傲雪,这个小子,他到底想干什么呀。 珍珠这时候神情放松下来,轻不可闻的笑了笑,垂下眼帘,摆弄着手指,似心不在焉地问:“我记得,下午我到牧场,看到你了。你应该不会说,是我看错了吧。” 傲雪嘴角撇出一个鄙夷的弧度,“没错,你的视力很好。” 珍珠哧地一笑,“那你就是也看到我了?” 傲雪挑了挑眉,看着她。 珍珠笑得更欢了,“你还真假,早就看到我了,刚才进门还当作刚刚看到我。” 傲雪不悦的皱起秀眉,不耐地道:“你想说什么?” “不过我就很实诚了,我看到你了就是看到我了,我还清楚地看到你在跟一个女娃玩闹,你的人缘可真好。”珍珠收起手指,支起胳膊,手掌捧上自己的脸,显得无可奈何的样儿。 傲雪的神情又嚣张了,扬着骄气的下巴,神采飞扬地说:“是啊,我长得帅,人聪明,小姑娘们喜欢我。” “还真不害躁。”珍珠毫不留情的嘲笑,“感觉很自豪是吧。” 傲雪脸白了白,“本来就是!怎么了?你不稀罕,还不兴别人稀罕?” 珍珠一拍桌子,兴奋地道:“你说到点子上了!既然你是我不稀罕别人稀罕的东西,通常认为你应该直接奔向能体现你自身价值的方向。” 傲雪小脸一纵,不解道:“你啥意思?” “呵,原来人是长得人模狗样的了,可是脑子还一样迟钝。”珍珠嗤笑。 傲雪的脸憋得通红,急道:“你这个女人,别拐弯抹角,有话直说。” “好。”珍珠摊开双手,脸上笑得凉凉的,“我亲眼看到,你,和那个女娃一起钻进了一个帐蓬。” 傲雪的脸变了变,眼神有点胆怯的缩了缩,却又不甘示弱,硬着头皮倔强地说:“是啊,怎么了?” “既然你承认了……”珍珠笑的更欢,胸口却重重的起伏起来,紧紧地盯着傲雪的脸,一字一顿认真地说:“那好,我现在告之你,你违反了婚姻中最重要的忠诚,从现在开始,我们解除婚姻关系,你不再是我的丈夫,我也不再是你的妻子。” 翔宇浑身一震,蓦地看向珍珠,满眼乞求,“珍珠……” 门开了,靖影披着一身霞光踏步进来,他眸光随意一扫,无视紧张的气氛,悠然的走到珍珠的身侧,坐下来的同时拿起酒壶喝了一口。 傲雪的神情顿在当场,瞪大的眼睛里迅速闪过惶恐和慌张,但是,他又努力地将心里的情绪压下去,故意摆出一副不在乎的神情,却不敢去直视珍珠的脸,微微错开视线,说:“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什么解除婚姻,我们峡谷可没有这个概念。” “不懂是吧?”珍珠也不着急,不紧不慢地说:“婚姻里最讲究的就是丈夫和妻子之间的忠诚,忠诚的意思,就是你不背叛我,我也不背叛你,任何人都不能除彼此之外找其他人谈情说爱,包括上床。如果有一方做不到,那这个婚姻就形同虚设,另一方有权力放弃这个婚姻。我这样解释,你懂了吗?” 傲雪的表情有点纠结了,“你……你说的什么,什么婚姻忠诚,我只知道,我们峡谷里的男人,钻姑娘帐子不是什么大错,搞什么放弃婚姻,听都没听过,我看你是喝多了说胡话。”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峡谷里的男人有什么俗规我管不着,但是我管得了我家庭里男人。”珍珠步步逼人。 “你……你到底想怎么样?”傲雪的脸红了,直直瞪着珍珠,眼睛里冒着火光。 “很简单,一句话,我要休了你。”珍珠板起脸,认真平和的望住傲雪。 傲雪定住了。 翔宇急得不知如何是好,不敢出言劝珍珠,只得求救的看向靖影,小声道:“靖影,你倒是说句话呀。” 靖影却一脸的不在意,还一副看好戏的表情,“我说什么?她处理的很好,我觉得我们珍珠说的很有道理。” 靖影这话,立即惹来傲雪仇恨的目光,“三哥就等着这一天的吧。” 靖影也不避违,嘴角的笑深不可测,“很对,我觉得非常愉快。” “你……”傲雪气到,脸憋的通红,但很快,他就又调整到自然状态,嘲讽到:“呵,不知道那女人喜欢你哪一点,幸灾乐祸尖酸刻薄的样,看着就讨厌。” “我幸灾乐祸,总要有祸给我乐才对。”靖影也不恼,依然笑得令人可气。 “祸?哪有什么祸?”傲雪气急败坏的笑着,伸出手指向珍珠,“不就是分手吗?好啊,我求之不得,我开心的不得了。哈,哈哈!” 翔宇的脸黑透了。 靖影笑咪咪地看向珍珠,“那太好了,既然你们达成协议,就此决定吧。我们也该收拾一下回家了。”说着,就要起身。 傲雪咬紧了牙,气呼呼地瞪住靖影,“这是我跟她的事,要你管!多管闲事!” 靖影回过头,冷厉地看向他。 傲雪也不示弱,瞪了回去。 空气中的冷气压越来越低。 翔宇慌了,看看两人,再看向珍珠,“珍珠,你别冲动……给小四个机会吧。” “谁要她给机会?”傲雪耳朵尖,气冲冲地道:“我又没做什么,她耍什么威风,分手?休我?她凭什么?要休也是我休她。” 珍珠纵起眉头,很不客气地道:“我就是威风了,休夫,我势在必行。” 傲雪更气了,看着一脸郑重的珍珠,他气急反笑,“势在必行?你行去啊,看你怎么行?你去问问看,看谁家的女人会说要跟丈夫分手,什么休夫,丢人!看看这种话可是你一个女人说的!” “我是我,别的女人与我无关。”珍珠镇定地说,眼睛一瞬不瞬的看着傲雪,“是我们要分手,从现在开始。” 傲雪的身体在微微颤抖,冷笑道:“你说分手就分手啊,怎么分手?就凭你,能赶我出家门吗?” “你在家在外我不管,但是我不会再当你是我的丈夫,也不会同意你再入我的房。”珍珠一本正经。 “呵,哈……”傲雪似乎听到了可笑的笑话,笑得脸发紫,“你不同意?真可笑,告诉你,你没权力!我们已经同过房,你已经是我的女人,你高兴也好,不高兴也好,你都是我的女人。你敢造次,看看阿妈怎么教训你,看看族人如何指责你,你有本事,你就来!” 靖影的眼睛一眯,一道阴冷的视线迅速锁住张狂的傲雪。 “我劝你,不要像只疯狗一样乱叫乱咬。”珍珠冷笑一声,言语也更加犀利了,也更加无赖了,“我并没有与你同过房,无事实夫妻情,跟阿妈去说应该没有问题。再说我的婚姻我做主,就算她反对也没有用。至于族人,他们更没有资格管。” 傲雪一下子绷住了,眼睛瞪得如铜陵,脸上一片万紫千红,“你……你怎得不承认?!” “没有的事,我承认做甚。”珍珠举起手,若无其事的梳了梳头发。 “你……你……”傲雪几乎要岔气儿,指尖都在颤抖,“你这个女人,你……你怎么能如此赖皮,我们分明……” “我说没有就没有,我自己的事谁比我更清楚。”珍珠放下手,温温软软的将目光投向傲雪。 第一百零九章 “你……”傲雪气得说不出话,不可置信的瞪着面前这个可恶的女人,他怎么也没想到,居然还有这种厚脸皮的女人,明明跟他同过房了,还脸不红心不跳的否认!怎么会有这不知羞的女人!不是说,只要身子给了他,就会心向着他吗?女人不是都是这样的吗?可是为什么他家的这个女人居然毫不在乎,难道,他让她憎恶到连身体的贞洁都不在乎了吗?这……怎么可以?怎么可以!他绝对不能,让这个女人得逞,他绝不放过她! 一抬眸,看到愣神的翔宇,他蓦地想起来,眼睛一亮,狡黠地一扯唇,阴阴地说:“哼,你休想不承认,我们的事,二哥可以做证,他那天在的,哼,还敢说谎,看到时候如何罚你!” “哦,是吗?那就问问翔宇。”珍珠挑起眉,危险地睨向翔宇。 靖影也立即将犀利的视线投向翔宇,袖子里的手指越捏越紧。 翔宇猛的回过神,见大家都等着他来宣判,他紧张了,这种事……他本来也很避讳好不好,这小四又把这烫山芋丢给他!真是气死了,那天的事,小四就是哄骗他,若不是怎么会……他要栽在这事上了是不?!再说,他是哥哥,他要向着谁?本来是该说实话,可是珍珠现在这架势,明显是在警告他帮她,而傲雪那边,如果他说谎话,他们家的小四会不会就此被……,小四这种性格,是能受这份憋屈的人吗?到时候,全家又不太平了,唉…… “翔宇,他说你在场的,敢问,你看见我跟傲雪在床上滚了吗?”珍珠故意把话说的这般明,不顾羞耻,只为了提醒翔宇如何回答。 话音刚落,傲雪就察觉到不对了,“你……你哪能这般问的,我们那个的时候,怎么可能有人在旁边看。”说着,他的脸噌噌的红了,这回终于是羞红的。 翔宇心底哆嗦了一下,为难的看了看两人,不安的垂下头,说:“我……我只是让了位子去帐外过了一晚上,至于帐子里的事,我不敢保证。” 傲雪当即脸又白了。 珍珠勾着唇笑,眼波熠熠赏了翔宇一个暧昧,然后得意地瞅着傲雪,“怎么样,你看,说不清吧,这没证没据的谁相信你呀,所以我劝你还是别叫嚣了,免得自己丢丑。”小样,气死你,气死你,哼。 傲雪恐怕这辈子没吃过这么大的鳖,一张脸上就像开了个染布坊,红,白,青,黄,紫,一应俱全。“你……你们……合起伙了欺负我,你们都疯了!” 珍珠懒懒的收了目,看了看两旁的两个男人,悠然说:“好了,事办完了,咱们走,回家去。” “可是……珍珠你不是说,要在牧场住几天吗?”翔宇实诚的问。他是想,能再有点余地,说不定珍珠冷静下来,就能饶了傲雪。 “本来是要住的,但是现在计划赶不上变化,我这得赶紧回去跟老佛爷禀报,免得呀,夜长梦多。”珍珠洋洋得意的拉着腔调,直接刺激着傲雪紧绷的神经。她瞅也不瞅他,站起身来,拉住靖影就往外走。 “慢着!”傲雪一下子蹦起来,像猴子一样跳到了珍珠跟前,脸鼓鼓的,急急地望着珍珠,有点慌张无措了。 珍珠一眯眼,“傲雪小公子还有啥话说?” “我……”傲雪喘着气,眉头苦恼的颦起,眼睛里的委屈流过,但是他咬了咬牙,硬是让骄傲又重回到脸上,抿着唇,气鼓鼓的看着珍珠,强撑着那份骄傲,质问地说:“你对我……就那么不容?到底你是凭什么?我也是兄弟中的一个,你为什么就只把眼睛瞅着哥哥们?你对哥哥百般好,就对我无一成,你凭什么这么偏心?”一说起这话,傲雪的眼睛里又渗入了怨气。 珍珠眯了眯眼,似笑非笑,“呵,真是搞笑,你还敢问我凭什么?责备别人的时候先想想自己,可有做过混帐事!” “我……”傲雪扭头看向两位哥哥,要争辩的话说也不出来,因为,二哥老实,三哥原本就孤僻不理人,他们没有什么花边绯闻,他想绞他们的理也找不到证据。咬了咬牙,他只得道:“我……我哪里混帐了,我不就是……你难道不知道,我这么大的男子,都是要找姑娘钻帐蓬的,你问问看,我可是比别人过份?我已经很好了知道吗?” “什么?!……”珍珠瞪大了眼睛,几乎有种敲死他的冲动,这种话,他能说的这般理直气壮,真TM是天才!心里一恼,她也扭上了。“告诉你,别的男人就算一天十个女人也不关姑奶奶的事!我只管我自己的男人必须洁身自好,所以你最好搞清楚!我珍珠有自己的原则,牙刷跟男人不与人共用!做我的男人就要遵守我的规定,否则就给老娘滚蛋!” 靖影饶有兴趣地勾起唇角,投向珍珠的眸子里充满了溺爱和赞赏。 翔宇却是吓傻了。 傲雪诧异了,瞪着惊恐的眼睛不知所措,“你……你怎么是这样的,峡谷里的女人,哪个会这样想?男人……男人总会有时候不在女人身边,怎么能对男人这么苛刻……” “你少拿什么别的女人怎么怎么,你看清楚了,我就是我,我不是别的女人,你少拿别的女人的标准给老娘头上安,别的女人爱把自己的男人给别人睡,跟老娘一毛钱关系没有!你爱把自己的身体当公共玩具你就去当,但别污了老娘的眼!”珍珠越说越气,竟屡次口出粗言,连自己都有点震惊了,她怎么这么激动的,不能这样,不能这样。想着,她暗暗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提醒自己要淡定啊淡定。 傲雪彻底震惊了,两眼发蒙的看着珍珠,又气又怕,她……她竟然说他是……秀眉一纵,恨恨道:“你……你不要口不择言,怎么能说话这么难听,你还是女人吗?” 珍珠长长的吸了口气,眼角抬也未抬,都懒得看他了,真是的,跟这种屁事不懂的孩子她较什么真,弄到自己动气,不值得。虚弱的依着靖影的身体,直接说:“我们走吧,我站得腰疼。” 靖影挑衅的瞥了傲雪一眼,扶着珍珠就往外走。傲雪迎到这一眼,呆滞的神经一下子跳起来,三哥不是失明吗?再恍恍的看向珍珠那疲惫的圆圆身体,她……她…… 太大的吃惊让傲雪一时缓不过神来,直到,帐门开了放进了外面红红的光,他才蓦地惊醒,眼见那女人就要走出视线,他急了,有点歇斯底里的冲她吼:“是!我不好!我混帐!我说的话你就全当是空气,我做的事全都不对,我就是个恶人,行了吧!” 珍珠顿了顿步子,鄙夷地轻嗤一声,没理他,继续迈出步子。 傲雪眼睫一颤,猛的冲过去,一下子挡在门口,不让他们出去。 珍珠挑起眉,诧异地瞪住他,哟嗬小子,撒泼是吧? 傲雪小脸憋的通红,胸口急促的起伏着,委屈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如箭在弦,一触即发,但是他倔强的咬着唇,不让情绪迸发。“好,我今天倒要跟你辩个清楚,到底,是谁有错,是谁错在先?谁才有资格不要谁!” 珍珠烦躁的纵起眉,“你有完没完?我没时间跟你耗,快让开。” “不准!”傲雪这回是铁了心了,死挡着门,手指紧紧捏着门框,骨节都泛出白来,就像守着自己最后唯一的希望,带着孤注一掷的势头,控诉的眼睛里含着藏不住的惶恐和乞求,看样子若是珍珠要硬闯,这丫就会崩溃。 靖影原本作势要扬起来的手,也僵硬的放下了,只是眼睛里的凶狠却更浓。 “我问你,你在商号的时候,可记得还有我?”傲雪一说这话,声音竟奇迹般地柔弱起来,忍了几忍,眼泪终是没掉下来。“我跟你说过什么?我的话你可记得?但是,你在商号里一定是太高兴了,你根本不记得我是不是?你有大哥三哥在身边,你就忘了你也是我的妻子!你也失了做妻子的义务!我问你,你可知错?” 珍珠蓦地眨了眨眼,这话,傲雪可问得有水平啊!她若答是想过,那可说明她记挂于他,她才不会让他觉得她还在乎他!可若答没想过,就更应了他的圈套,代表承认自己有错!噢买嘎! 看珍珠呆怔无应以答,傲雪脸上开始多了一丝自信,同时也渗入了一丝刺痛。“哼!你玩得乐不思蜀,把做妻子与媳妇的责任都丢到九宵云外,不管我不管家里的活儿,你就只顾自己,像你这等自私的妻子,不该自我检讨吗?就连我,捎信到商号,也一天天不见你的音讯,让你回家来就这么难吗?你可有在乎过丈夫的话,可有体谅过在家里的男人是什么心情?” 珍珠的眉心紧紧颦起来,胸口里的气恼越积越多,但是奇怪了,她竟不想辩解了,看着傲雪抓狂的势头,她倒觉得甚是有趣。不由一侧头,干脆依在靖影身上摆出稳当的姿势,等着他的长篇大论。 见珍珠这么满不在乎的表情,傲雪有点被激怒了,急道:“你倒是说话呀,我说的可对!你可有错?没话说了是吧!你也知道你没理了吧!哼!” “傲雪……”翔宇瞅瞅珍珠,看看傲雪,忍不住插话,“你太斤斤计较了,珍珠不是回来了吗?夫妻之间要多容忍,她也许是在商号有事没完成,但是不管怎么说还是回来了,你还说这些干什么?” “啊,她这么久才回来,就能够抹杀她的错吗?她藐视我,忽略我,难道我就不能生气吗?如果知道错了,至少也可以弥补一下吧,但是你们说,她回家来几天了,她可有想过来找我?我明明记得,她从娘家住几天回家后,第二天就赶紧来牧场看二哥!看看她对待丈夫的态度吧,她有多偏心!她是这般无情的对我,还敢对我要求那么多,说什么忠诚,不准背叛,都是借口!该对丈夫付的心意她对我没有一丝,可是我犯的一点小错她就刻意放大,我对她的好她怎么就一点不记得?她这分明就是不公平,她是借题发挥,背信弃义!她自私狠心,她无赖她绝情……她……她……”傲雪越说越气,胸口的起伏更剧烈了,眼看着委屈已到顶峰,只要稍一松懈,他就能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珍珠无语了,疲倦地掀了靖影一眼,见靖影紧绷的脸也稍见放缓了,眼睛里还带了点促狭之意。 翔宇却是紧张了,上前来小心的拍了拍傲雪,“好了,别气了,你慢慢说,看你这样子。你有委屈说出来就是了,干吗要……” 傲雪却不领情,一扭头,别开脸,紧咬着唇强忍着情绪。 “接着控诉。”珍珠揉了揉额角,觉得真的有点累了,“你说的越多,我们的裂缝越大,分手的理由越多,非常好,我正愁理由不充分呢。现在正好搜集一下,到时候跟阿妈说,你我天生不合,相信她能够理解的。” “你……”傲雪惊愕了,“你……你这女人,你果真这么不知羞耻……” “住口!”珍珠直起身子,身后的毛叽的炸了起来,“你说谁不知羞耻?!” “我……我……”傲雪心中一骇,目光怯弱了。 “告诉你,你说的那些P事,都是些生活中难免的小矛盾小无奈,我都可以轻易的解释清楚,不会让自己有一丝错,可是你将这种小事张扬,就为这种琐事挑战夫妻原则触犯夫妻法律,只能显得你小鸡肚肠且愚蠢无知没轻没重狗屁不通!一切都是你自找的,是你将本来还有机会的婚姻推向了死胡同,我的爱情与婚姻里容不下一粒沙子,你这辈子是翻不了身了。” 傲雪脸色瞬间惨白,呆立当场。 靖影勾起唇角阴阴的笑了笑,伸出手,将傲雪削瘦僵硬的身子骨一拨,便拥着珍珠快速踏出门去。 傲雪几个踉跄,扑到帐蓬壁上,脑子里一片混浊。她说什么?她说什么?本来,还有机会的婚姻…… 翔宇怜悯的看了傲雪一眼,叹息一声,“你这个小子,干吗给自己找堵?珍珠虽然有忽略你,你也不该犯这种错,这种错在珍珠眼里是不容的啊。” 傲雪猛的惊醒,哆嗦着回过头来,外面已有些沉暗的日光是那么刺眼那么张扬,好像在嘲笑他的狼狈,他,不服,不甘,他说什么也不认输不罢休!一提气,他跌跌撞撞的冲出门口,对着那两个可恶的背影,豁出去的嘶喊:“去吧!你去跟阿妈告状!阿妈不会信你的!阿妈最疼爱我!她不会听你的胡话!我要让阿妈狠狠的罚你,狠狠的抽你鞭子!看你还敢嚣张,看你还敢猖狂!” “混帐。”靖影低声骂了句,一回身就要来收拾他。 翔宇赶紧上前去拦住了靖影,一边为傲雪求情,“靖影,你冷静点……小四不懂事,他这是虚张声势,别跟他一般见识……” 靖影警告的瞪了傲雪一眼,忿恨的收了势。 “瞧你这副狗急跳墙的样,真是丢人。”珍珠气急反笑,又鄙夷又残忍地道:“明确告诉你,婆婆的意见已经不重要,我只是回去禀报不是去申请,所以,我休你休定了。为了维护自己的爱情观,受点皮外伤我不怕,只要婆婆下得了手,我拭目以待。而且我再郑重的通知你,不管别人怎么说怎么做怎么规定怎么限制,都绝对改变不了我的心意,我会让婆婆知道,我再也不会与你行夫妻之礼,如果婆婆忍心让她的小儿子一生孤苦,那就让她同意你继续当我的名义丈夫吧。” “……!”傲雪如遭五雷轰顶,呆怔在当场。他怎么也没想到,不管他用什么办法,不管他是威胁还是控诉,这个女人都丝毫不让冷酷决绝,真是一点夫妻情义都没有,这个女人……她真的是……“你……你简直欺人太甚!” “随便你。”珍珠冷冷一笑,拖着沉重的双腿,半个身子都依傍到靖影身上,示意靖影带着她走向马匹。 傲雪气虚的后退一步,跌撞的坐到地上,一张带泪的脸上定格着惊惶和无望,看着那个女人在靖影的搀扶下骑上驮着羊皮的马匹,看着他们和和美美的相拥着坐在了一起,他直觉得胸口紧绷的冰嘣的一声碎了,碎成千万片。 罢,罢,罢! 不就是个女人么?有什么了不起!她这般绝情,分明就对他无意,她既然不爱,他又何苦匍匐求爱,她不配!她不配让他这般糟蹋自己,他为什么要像个跳梁小丑一样在这儿丢人现眼,被她数落被她打击被她看不起!没意思……真没意思……原来一切,根本是他在奢求,是他枉费心机,是他自讨没趣!他该觉醒了,该明白了……什么爱情,什么婚姻,都TM见鬼去吧!他不在乎,他不稀罕,他不要! 翔宇面对着这番干裂的场面,无奈的低叹了口气,看了看已策马离去的靖影和珍珠,他回过头来,看着失魂落魄的傲雪,他只觉得心口隐隐作痛,这个家里面倍受宠爱的小四,被捧习惯了,太过尖锐,不知道如何去爱,也不知如何放低姿态,不懂得迂回和忍耐。他这样闹,最后只能让自己受更大伤害。 轻轻走过去,他蹲到傲雪身边,怜惜地望着他那无焦距的眼睛,沉声说:“你别急,我会劝劝她的。” 傲雪一扭头,一双腥红的眸子恶狠狠瞪住他,“谁要你劝!我也不要她,分了正好!你少管我闲事!” 翔宇皱了皱眉,若不是看到他正在受伤,他才不会容他,唉。“好吧,你今天就先守在这儿,我送羊皮回去,明天就来替你。”说完,他直接站起身,快速走到马匹跟前,纵身上马。 这些事情,一定要他自己去体会,伤透了以后他才会大彻大悟吧。他不再去过问了,他也没有能力,一切就看他与珍珠的缘份吧。 * 回到家时,天色已暗。 珍珠直觉得腰酸背疼胸口发闷全身无力,靖影小心冀冀的抱她下来。后面跟上来的翔宇也下了马,关心的看了看珍珠,“脸色很差,靖影,你带珍珠回屋歇着,我来装着皮。” 靖影看了翔宇一眼,点了点头,便仔细的扶着珍珠走进院门。 格伶花正在洗菜,听得外面的声响,连忙走出来,看到三人她脸上划过诧异,问:“媳妇儿怎么……现在回来了?傲雪怎么不回来?” 珍珠抬起眼帘,想对婆婆说什么,却被靖影制止了。靖影看了阿妈一眼,笑得颇有深意,“傲雪喜欢放牧,不愿随我等回来。” 格伶不明白了,“这……怎么会呢?” 靖影笑了笑,“阿妈,珍珠身体不太舒服,我先扶她上楼了。” “哦……哦。”格伶花看着两人走向楼梯,心里的疑惑更深,顿了顿,她走出门去,问正在忙着装备羊皮的翔宇,“是不是出啥事了?我看珍珠情绪不好,靖影也怪怪的。”翔宇是个老实人,有什么事不爱瞒着,问他最合适了。 翔宇忙的头也未抬,若无其事的沉声说:“没啥,珍珠身子不好,就让她先回来了,我把羊皮弄好,明儿一早就去替傲雪。” 格伶花疑虑轻了,脸色却更加不悦,“她还挺娇气的,干什么了呀就身子不好,我生你们几个都没一天歇着。”说着,有意无意的瞅了瞅自己的肚子,脸上微微一红,转身,回去了。 翔宇看着阿妈走了,这才长长吁了口气。 回到三楼房间的珍珠,有气无力的坐到床上,看了靖影一眼,说:“你咋不让我跟阿妈说?” 靖影坐到她身边,怜惜地抚了抚她的头发,“你都快要晕过去了,哪还有力气生这个气?” “我哪有快晕过去?”珍珠翻了他一眼,顿了顿,说:“不过也是,我确实全身都无力,好像力气都被抽空了一样,都怪那个臭小子把我气的,让我伤了元气,哼。” 靖影悄悄盯了她一眼,稍后,问:“你真的决定了?” 珍珠心里微微一顿,即而,一种无奈装满了心窝,“唉,不然能怎么办?我没办法接受。舍了就舍了,反正我也没怎么在乎这个小人。” 靖影眯了眯眼,眸中一片迷茫,“如果……他只是借此来气你,报复你呢?就像他说的他等不到你,一时之气,过激了些。” 珍珠长呼口气,心里酸涩不已,“生气他可以有许多种办法表达,但是这种……呵呵,已经逾越了我所能接受的范围。知道吗?亲眼看到他跟姑娘钻帐子,就像往我脸上扇耳光,是在给我最大的羞辱!不管我对他有多少感情,这都是夫妻之间最大的忌讳,只这一下就打碎了所有的情义。” 靖影缓缓吸了口气,眼睛里迷离起来。看着憔悴不堪的珍珠,他只有叹息。呵,小四,做了这等伤人心的事,恐怕就真的永无翻身之时了。这事,他才不会去插手,随他们去闹去吵,他只坐等看戏。 但愿珍珠能坚守防线强硬到底。 只要珍珠不伤心不难过,只要珍珠能不在乎,他什么也不在乎。 * 休息了一夜,珍珠的情绪也没有好转,郁郁寡欢,恹恹不振,像生了一场大病。唉,明明她胜得高昂,为何现在跟只斗败了的公鸡一样? 早上她也没有早起,没有去挑水做饭,等到她与靖影一起下楼后,就看婆婆已经将饭碗都排好在盛鲜奶。珍珠心里升起一阵儿愧疚,看了看靖影,靖影悄悄抚了抚她的背安慰她,她也只得硬着头皮走上前去,讪笑着说:“阿妈,我来吧,你去吃饭。” 格伶花瞥了她一眼,没好气地说:“不用了,你去吃饭吧,我天生是伺候媳妇的命。” 珍珠脸白了白,有点无措的站立着。 靖影拉了拉她,她只得默默的走到桌子前,嘴里没味儿,吃什么都跟嚼蜡一般。 翔宇天不明就去牧场了,叔叔也已吃过去了田里。珍珠弱弱的看向靖影,唉,无论她做什么,靖影总是对她不离不弃,和她站在一起。唉,她能拥有了这个男人已经足够了,她满足了,她不该再为别的事影响自己,她该高兴该庆幸。想着,她强行将心底那一股子闷堵尽量的驱散,五官展开,露出一个轻松的笑颜,呼了口气,开始对着桌上的美餐狂吃。 靖影看着她这一系列动作,眸子里露出的是疑虑。 现在,他有点猜不透珍珠了,不,也不是,是他太清楚珍珠了,所以,他情愿自己的预感是错的。珍珠越是强迫自己开心,说明她越不开心。她不开心,自然是为了那小子…… 吃过饭,珍珠又很积极的收拾饭桌,打扫厨房,一刻也不停着。 靖影看着她这样的忙碌,硬撑着劲头干活,眼睛里的疑虑更复杂了。 “珍珠,你今天别去田里了,回房歇着。”见珍珠洗好了抹布,完成了厨房的工作,握住了她的手,认真的说。照她这样发泄情绪的做法,还不把身体损了去。 珍珠从眼角里向门外瞅了瞅,无奈的笑道:“你也见了,阿妈都开始烦我了,我哪能光闲着呀,成什么样子。” 靖影也无奈的看了一眼一直忙个不停的阿妈,峡谷里的女人都和阿妈一样勤劳能干,纵使他想娇宠珍珠,也不好明目张胆。“不然,就跟我一起去田里吧,你就能歇着。” “我没那么柔弱……”珍珠苦笑。 “我说你柔弱,你就柔弱。珍珠,好好爱惜自己。”靖影一瞬不瞬的望着她,她终于不再坚持,竟还有点怯懦心虚的移开了眼,“我……我一直很爱惜自己呀。放心吧,我为了你,也会爱惜自己的。” 靖影微微一笑,笑得很温暖,“嗯,我懂了。”说着拉着珍珠的手,到院子里去取农具,一边跟格伶花说:“阿妈,我和珍珠去田里干活了。” 格伶花斜了他俩一眼,“嗯。” “阿妈,你也别太辛劳了,得空就休息一会儿。”靖影笑盈盈地叮嘱。 格伶花意外的看了靖影一眼,脸色好多了。 珍珠鼓了鼓勇气,也说:“阿妈,我会早些回来,做晚饭。” 格伶花这才正眼瞧了瞧她,没吭声。 珍珠还是欣慰的笑了,心情总算好了些,搀着靖影的手臂迈着轻松的步子往外走。 一出院门,靖影便笑着问她:“你很在乎阿妈啊。” “当然了,她是我婆婆嘛。”再说讨好她对自己有利嘛。 两个人气氛融洽的去了田里。 两人的身影刚刚上了草坡,另一条小路上,策马奔腾的傲雪就回来了,遥望着远去的两个人影,他的脸上绷的更紧,眼睛里显得小心冀冀。马儿停在了自家门口,他翻身下马,扭头对着那边相亲相爱夫唱妇随的两个人,看着他们渐渐隐去在山坡的那一头,他的眼帘才缓缓垂下,脸上面无表情,只是嘴唇紧抿。 他将马匹拴好,回头,先是扬着下巴望了望院里,没见动静,这才提起步子,有点犹豫的走进去。 格伶花还在忙着打粮草,听得脚步声,一回头,看到一身疲惫的傲雪,不由停下手里的活,站起身来,“傲雪?这么慌着回来了?咋了?脸色不好的,没睡好吗?” 傲雪有点迟钝的看着阿妈,心里笃地闪过:阿妈不知道?她居然没说?为什么没说? “怎么了?傻傻的。”格伶花担忧的拍了拍他的脸,“看看你,放几天牧都这般劳累,这身子骨真是比不得你二哥。快,去回房歇着吧。” 傲雪张了张口,什么也没说,有点呆怔的点了点头,转身,越过阿妈走向楼梯。 格伶花疑惑的皱起眉,收回了盯着傲雪的视线,不由揪起了心:这几个孩子都怎么了?怪怪的,难道有什么事? 第一百一十章 这一天,珍珠在田里心不在焉的干活,靖影让她歇着,她也不好意思当闲人,看着靖影热得满头大汗的,他这么干净的人儿都不怕苦不嫌脏,她哪里能偷闲。于是就这么跟在靖影后头,有一下没一下的捞几下,滥竽充个数。 靖影回头瞅瞅她,也不打扰她神游。 这一天,小傲雪在屋里头也是纠结的头大,翻来覆去独自烦恼。 满脑子都是那个女人那张凶恶的脸,恶毒的话,一句句像钻头一样刺进他的心窝。他真的想不明白,这个女人,为啥就是和别人不一样,和他对女人的理解不一样,她那些胡说八道的理论哪来的?为啥他觉得对的到她这里全是错的?为什么他犯一点事她就跟天塌了一样批斗他?这到底是怎么了?是他错了还是她故意的?他到底,输给哥哥们什么了?他哪里不好了?!她就这么讨厌他,她就这么不容他! 越想越愤怒,胸口像燃烧着一把火,烤得他心急火燎的。一个跃身从床上跳起来,风一样卷到门口。 一头迎上格伶花。 “……阿妈。”傲雪倒吸了口气,紧张的看着阿妈,绷着脸不敢吭声。 格伶花仔细地观察着他的脸,又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没生病吧,傲雪,你这是怎么了?一回家就在屋里折腾,到底有啥事,你跟阿妈说。” 傲雪顿了片刻,立即摇头,“没……没有,没事啊,我……就是累了。” “累了?累了还跟一蹦大高跟风一样窜出来了。”格伶花脸上明显写着“你说谎”三个字。 傲雪的眼睛怯懦的缩了缩,连呼吸都有点紧了,但是,他的脑子转的很快,既然珍珠都没有说,哥哥们也没有说,他干吗那么傻自己去说。“真……真没有,阿妈,我刚才就是想着……看你一人在忙,想去帮帮。” 阿妈望着他,停了一会儿,缓缓的点了点头,“哦,原来是这样。不用了,没多少活,家里人也多,你就休息一天,准备一下明天去书院吧。” “哦……好,我知道了。”傲雪尽量的勾起笑容,让自己表现的轻松自在。 格伶花又看了看他,没再说什么,转过身,去继续做活了。 看着阿妈离开,傲雪这才吁了口气,有点发虚的转身依到墙上,盯着不知名处发呆。算了,他还是最好别跟阿妈单独呆着,免得阿妈看出端倪来,他又不会隐藏心事,万一,一不小心说漏了嘴,不就是自己给自己捅娄子,不是显得太“二”了么?那个女人在牧场可是一触即发的劲儿,回来后怎么没说呢?真是想不通,她是啥意思?难道……她……她是……那要真的她是想那个的话,他要是自己先招了,那他不是自封死路,要追悔莫及了吗? 真是……这女人她到底啥意思…… 这一天,傲雪就为这个问题转了。 真是别扭的一天啊。 有时候,执着于哪一天的时间,你会觉得说慢也慢,说快也快,这么一天八个小时,也就这么缓慢却不停留的过去了,眼见着,太阳再一次落山。 今儿个天空颜色不是很美丽,灰灰蓝蓝的,只有一朵云彩孤单无聊的飘着,无精打采。 珍珠和靖影相伴着沿着小路往回走,他们走得早些,地里头还有不少村民在忙,偶有人看到他们打招呼,靖影很开朗的和人说笑,众人都惊异于这靖影眼睛好了,整个人也都变了。珍珠只跟在他身边微笑,突然间觉得吧,原来靖影也是这样高大,和他在一块儿,不再像刚开始那样,感觉他需要她保护。男人终究是男人啊。 于是跨越山坡入山村的时候,她很幸福的将头靠在了靖影肩上,腻腻歪歪的和他一同走着,不在乎偶有人瞧见的目光。 “哟!瞧瞧这两人,幸福的样儿,靖影!媳妇儿有身子了,你恨不得背着走吧!”路过的一个嫂子打趣。 “是啊,我们家媳妇儿身子弱,天天背着她我也高兴!”靖影笑咪咪的,一只手揽着珍珠。 珍珠脸上娇羞,却不松开靖影半分,就让这些大姑娘小媳妇的羡慕去吧,她要改变这里的女人都强悍之说,让她们知道女人也可以享受,让男人知道什么叫疼女人。 卿卿我我的回到了家,一进院门,珍珠的心就提起来了。她知道,这一老天她是躲出去了,可是翔宇一早去了牧场,傲雪那小子不知道会躲在牧场,还是会回来。管他呢,反正这事她是要面对,紧张什么。 进了院里,静静的。 只有婆婆的身影在厨房里晃。珍珠环视了一下四周,小声对靖影说:“你先歇一会儿,我去做饭。” 靖影疼惜的拉住她,微微摇头,“不然我帮你吧,你精神还不好,会累到。” “做个饭哪能累到,我已经歇了一天了。”珍珠安抚的冲他笑笑,“你去歇吧,你哪里会做饭哪,你又不是翔宇。”说着,突然又觉得自己说的不妥。 果然,靖影的脸色变了变,即而又一笑,“你放心吧,我肯定能出得厅堂下得厨房,不会比二哥差的。” 珍珠干干的笑了笑,“是是是,我们靖影最能干,去吧去吧,我一人能行,别让阿妈觉得我没用。”说着,推搡着靖影去上楼。 靖影冲她笑了笑,小声叮嘱她要注意身体别累着,然后就转身去上楼换衣裳了。 这边,珍珠看着靖影上了楼,转身往回走,心里还有点在意,下意识的就抬起眸子小心地往那个房间瞅。 房间里,从珍珠一回来就竖起了耳朵的傲雪,一早就贴在了门后边,仔细听着楼下的动静,后来听到两人分开了,就屏着呼吸迈步出门,勾起脖子往楼下看。 于是般,四目就这么华丽丽地碰上了! 唰唰的冒火花! 尴尬的碰撞之后,两人都惊觉回神,珍珠一个抖擞胸口的气全上来,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一扭头走进了厨房。 “……”傲雪脸上唰的全青,胸口的憋气也噌噌上来,顾自不服气地“哼”了一声,一转头回了屋,并“咣”的一声猛摔上了门。 进了厨房,珍珠就赶紧挽了袖子找活干,“阿妈,我回来了,我来做吧。” 格伶花抬起头来,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嗯,回来的挺早的。”说着,放下手中的活儿,提了个小椅子坐下来,看着珍珠,眼神怪怪异异的。 珍珠自觉那目光要有话,便抬起眼皮,冲婆婆笑了笑。 婆婆叹了口气,开口:“珍珠呀,你去牧场,是不是跟傲雪小子吵架了?” 珍珠心里一绷,哇,婆婆真是有眼力!稍稍停了一下,她温婉一笑,道:“阿妈,吃过饭我们再说吧。”她是担心闹了起来大家都没得饭吃。关键是,她饿了。 婆婆的眉头拧了起来,有点急地问:“到底什么事?” “也没什么大事,还是饭后再说吧。”珍珠尽量说的轻描淡写,其实心里挺紧张的。虽然在田里这一天,她想了很多,想好了措词,可是她也知道婆婆可是个厉害角色,想要打败她,她还真得好好切磋切磋。 婆婆瞪着探照灯一样的眼睛盯着她,直盯得珍珠头皮发麻,但是她极力让自己冷静,不受其干扰,继续做饭。 “那个……傲雪耍脾气了吧?”末了,婆婆还是顶不住,不问清楚她可难受,自己的儿子自己清楚,两人本来就不怎么对点,小家伙又任性,难保不争争吵吵。 这个,珍珠也不打算否认,况且婆婆说的没错,她便点了点头,“嗯。” 闻言,婆婆吁了口气,语重心长地说:“唉,这个孩子,从小被我惯坏了,珍珠呀,辛苦你了,但是,你比他大几岁,他是你最小的丈夫,有点劣性什么的你慢慢调理他,别太往心里去,他要是不听你的,你告诉阿妈,阿妈替你骂他。阿妈看今儿一天,那小子都魂不守舍的,肯定也后悔了,你呀,现在身子也笨了,别太计较星星点点的事,弄得自己不开心,好不好?” 婆婆这番话说的,突然让珍珠很想哭。 看了婆婆一眼,觉得婆婆挺辛劳的,也算是开明了,她一切都是为了儿子呀。能这样劝解儿媳妇的婆婆在这里应该不多吧,就算在她以前的现代,不少当婆婆的还护着儿子呢,这是人之长常情。可是她这个婆婆,还算是站在了中间的位置上,能这样说知心达理的话,她不觉得温暖是不可能的。 只可惜,她那不争气的儿子不给力呀。 看来,她也只能辜负长辈的一片心了。 做好饭,干活的男人们都来到了厨房,傲雪最后一个进来,从进门就没抬头看谁,顾自一个人沉闷的坐到了桌子前。这不像平时的傲雪,婆婆担忧的看着他,莲儿更是纳闷的吵着问四哥怎么了怎么了。 吃饭的气氛有点诡异,几乎每个人都有心事,就连对事态懵懂的叔叔都吉,也察觉到了。看了各人一眼,他清咳了一声,说:“今天,要准备的东西都基本上准备好了,我打算明天就去商号。” 靖影抬起头来,静静看了叔叔一眼。 格伶花扭过头,看向都吉的眼睛渗入了担心和留恋,但是,她什么也没说。家里的男人是生意人,出去奔波是免不了的。就是现在,她的大儿子越泽还在外头走帮,她除了揪心之外,也只有无奈。 “靖影,傲雪,家里有你们兄弟俩在,要好好干活,知道吗?” 靖影和傲雪均认真的点了点头,“是。” 心神不宁的珍珠忙里偷闲的感慨了一下:不管如何,这峡谷里的孩子确是都很孝顺的,值得尊敬。而反观现代的不少孩子,文化见识虽多了,却不知从什么起,有钱的才是父母。 “珍珠。”突然,叔叔唤了珍珠一声。 珍珠恍然回神,连忙应:“是,叔叔。” 叔叔温和的看着她,道:“珍珠啊,我的孩子们过于顽劣,辛苦你了。” 珍珠愣了愣,不知这是不是家里的长辈出征时的必说之词,或者是长辈已看出端倪了。不由的心里有些不安来。仓皇中,她垂下头,心里矛盾着无言以对。 叔叔不免有些疑惑,看了格伶花一眼。 格伶花也无奈的垂下了眼帘。 傲雪也屏着呼吸悄然瞥了珍珠一眼,那眼神里多多少少渗入了些又怨又屈之意。 珍珠被众人审视的视线给看穿头皮了,心里头一横,罢罢罢,一不做二不休,择日不如撞日,此时趁长辈们在,人也齐全,她再将这事拖要拖到何时,拖拖拉拉只会遗留麻烦,她且不如干脆索性就此把事情公布于众诏告天下。 暗暗吸了口气,珍珠放下手中的筷子,缓缓抬起眼睛,眸子里射出清明亮丽的光明。 众人察觉她的凝重,均不免转过头来,心情各异的看住她。 “阿妈,叔叔,媳妇儿今日有件事,要向你们说明。”珍珠一开口,心境也平静了,意志也坚定了。有些事,在做之前左左右右的犹豫和惶惑,在一旦坦诚公布的做出来时,所有的担心疑虑都不存在了,只剩破釜沉舟的信心。 众人表情各异,尤其是傲雪,坐立不安,脸上绷得紧紧的。 “昨日,我与翔宇、靖影去牧场后,三个人都看到了傲雪与别的姑娘打情骂俏,并且他还与姑娘一同钻入了白色的帐篷。事实证明,他已经用行动严重伤害了我们的夫妻感情,我与他的夫妻情感破裂,情份决裂,无法再共同生活下去。”珍珠说着,抬头看了婆婆和叔叔一眼。 此时二老已经呆怔了,她要一招致命,先将傲雪的错搬出来,成为她离婚的理由,并特意指明有翔宇和靖影在场,免得某人某某人赖帐。看效果不错,珍珠暗暗得意,轻缓敛目,继续沉稳地说:“所以,今天请阿妈、叔叔以及其他家人一起见证,我与傲雪结束这场婚姻,从夫妻关系变回叔嫂关系。我对良心发誓,我所做出的决定是诚实可信深思熟虑义无反顾的,我诚实的表示,从今往后不论傲雪多么富有多么健康多么爱我,我都不愿和他在一起。” 此番宣告无疑像一记惊雷,重重打在众人的心上,一个个全都目瞪口呆,搞不清方向。 唯有靖影,挑着眼角朝珍珠投去暧昧的一瞥。丫头越来越有才了,整天还一套一套地! 最绝望的是傲雪,一张俊脸已完全扭曲,不知要用多大的毅力才能让自己不哭。 最先醒悟过来的是格伶花,听完这些话,她才算把这一整天心里的疑虑惶惑给弄清了,原来是这样啊,原来真的是出了这等事呀,怪不得,她的儿子儿媳不一样。但是……但是!你听听这个臭丫头她说的什么?说的什么?! 格伶花胸口的气越升越高,一拍桌子就要发飙,此时回过神来的都吉及时按住了她的手,抬起头凌厉的看了看傲雪,再郑重的望向珍珠,吸了口气,开口了,“孩子啊,你说的话,我与你阿妈了解了,傲雪做了对不住你的事,让你受了委屈,我与你阿妈定会重罚他,也希望你,看在长辈的份上,再给傲雪一个机会。” 珍珠抬眼迎着叔叔,眸子里是决绝的冰冷,“叔叔,此事不比平常琐事,不是惩罚一顿就能抹煞的,它已经永远刻在了我心上,伤口时时刻刻都在流血,以这样的心情怎么能再继续生活,希望你们能体谅我的心情。而且既然傲雪他能这样做,必定是喜欢别人,同时也对我的情义微薄,既然我与他都已无这夫妻情,分开对两人都有好处,所以请叔叔明鉴。”珍珠说完,很坦然的冲叔叔点头行礼,那淡定的神情看起来真是跟傲雪一点情份都不存了。 其实她故意这样说,就是要摆明她与傲雪分手的合理性,你看,他不爱我我不爱他的,多正好。她要让长辈们认为她与傲雪分手是天经地义,是顺应天命的,不是她得理不饶人。当然,此时她也是料定了小豹子傲雪一定会死撑面子,绝不会承认他还对她有情。她就要掐死他这个嘴硬,这对于她的成功休夫有利! “你……分明是你小题大作,无理取闹……”傲雪终于忍不住,突然脸红脖子粗的叫嚣起来。 “你住口!”叔叔勃然大怒,“犯了错还不承认,还敢这般口出狂言盛气凌人!” 傲雪一口气哽在喉口,胆怯的收回视线,惊惶的眼睛里含着委屈的泪花,切切的斜了眼眸,求救地瞅向阿妈,“阿妈……” 格伶花此时也已经头浑脑胀,看珍珠这般果断坚定的眼神和咄咄逼人的话语,心中不由惊骇,这个丫头变了,恐怕此时已不比彼时,她已经不再是刚入门的懵懂小媳妇,她面不露怯眼不露骇,一副的胸有成竹、势在必行!她的话条理清楚、可圈可点,可以说是有理在握,这劲头,肯定不是让人哄哄劝劝就能动摇的,况且,此事非同小可,她既然敢这么公然的公布,就说明不是随便说说,绝对不会轻易罢休。这个丫头,翅膀长硬了! 谁让她那个不省心的儿子给她戳事呢!唉!想着,不免怨气地瞪了傲雪一眼。 傲雪缩了缩眼瞳,不由心慌意乱的垂下头,不敢再吭声。 厨房里顿时陷入一片沉寂。 都吉无奈的看了看珍珠,见她低垂头眼帘,淡漠而冷静的脸,心里也着慌了,在处理家庭矛盾这方面,他的口才不及老婆,于是只得叹了口气,看向格伶花,沉声说:“你来劝劝儿媳妇吧。”说完,他沉闷的站起身,眼睛看向傲雪,冷声说:“你跟我来。” 傲雪一个哆嗦,战战兢兢的站起来,一边着急的看向格伶花。 格伶花也着慌了,赶紧起身,“都吉……你……先别吓着孩子,这事……还没弄清呢。” “怎么没弄清,珍珠不是都说了吗?是这小子,在外头沾花惹草,是他犯了错就要受到教训!” “哎呀,这事……我再仔细问问,你别着急。”格伶花拍了拍都吉的胳膊,推着他,“你回屋吧,这里我来处理。” “你来处理,你怎么处理?” 格伶花气恼的瞪向傲雪,又烦气的翻了珍珠一眼,顿了顿,道:“我觉得这事,没那么简单,你也得听听儿子怎么说,别光听媳妇一面之词。这夫妻之间的,哪能没有点磨擦,谁还不准谁出点错咋的?也不能说,啊,一眼瞅到毛病就一棒子打死,看丈夫跟仇人似的!做女人要有容人之心,要懂得适可而止,不要一副咄咄逼人的样子。话说的这样满,听着就让人不舒服。” “你……”都吉瞪了瞪眼,碍着孩子们在场不好意思训她。 珍珠也诧异了,她只知道婆婆说起正理来那是叭叭叭个不停啊,那个理儿讲的你是哑口无言张口结舌理屈词穷的,她还不知道婆婆不讲理时也是这样理直气壮口惹悬河啊,真是强人。 “阿妈,你说话过于偏袒了。”靖影突然插话,面带微笑的看向阿妈。一副毫不费力的站在珍珠这一边的态度。 格伶花眨了眨眼,立即明白现在为啥珍珠这么牛气了,臭丫头现在有同盟了,有她儿子的支撑她就硬气了!“靖影,这是你对阿妈说的话吗?” “阿妈,我不是故意惹你生气,我们只是在讲理。”靖影依然淡淡的,说着,眼睛瞟向珍珠,给她于鼓励。 “讲理,阿妈哪句话没理了?”格伶花忿忿的瞪了靖影一眼,“阿妈是在维护这个家,出了这么大的事当然要问清楚。”说着,她又瞥见珍珠,“你就算兴师问罪也得给人辩解的机会不是,看看有谁家的媳妇因为丈夫犯了错就跟天塌了一样死不迂回,哪有揪着别人的错就赶尽杀绝的?就算你再有理也显得太不近人情了!你这般执扭倔强以后谁还愿跟你来往!做人不能够这样!” 珍珠听着婆婆明着是劝解可是语气却十足强势的话语,心里越来越凉了,看来,这婆婆也没有什么公平可言,她也不必再跟她客气了。轻轻一笑,她抬起头,不畏不惧的看向婆婆,“阿妈,您维护自己的儿子这我可以体谅,但是,您要知道,我也正是和您一样对您的儿子有感情,才对他的所做所为冷了心。这件事情很严重却很简单,哪里好弄不清楚?翔宇和靖影都可以做证,而且他自己也没有否认,这怎么算是我一面之词?我进了这个家门后,我就是这个家的一份子,我应该与他们兄弟有同等的地位和代遇,可是,阿妈因为疼惜儿子的处境就对他的错只字不提,反而因为我不容他犯错而对我屡加指责,那么这个家的公平在哪里?没有公平谈什么维护一个家的太平?” “你……你……居然敢指责自己的婆婆?!”格伶花惊骇不已,万没想到这个小妮子能如此尖牙利齿,这些歪理是谁教给她的! 众人也对珍珠如炮珠的话惊到。 珍珠笑着摇了摇头,继续道:“阿妈,我说的不对,阿妈尽可以回驳我惩罚我。媳妇儿没有怨言。可惜,相信阿妈也不能否认,更没办法抹掉他所犯的错。我也知道,夫妻之间是要容忍,但有可忍有不可忍,做人都要有底线的!否则与动物有何区别?傲雪,他已经把事情做死了,死了的东西怎么可能活呢?所以我也没必要兴师问罪,更没兴趣再听什么辩解,多此一举。好比一面镜子,碎了再粘起来,就再也照不清楚自己的脸,那么,我宁可弃之也不能让它污了自己的容颜。” 傲雪的脸惨白了,眼睛里已完全没有了情绪,茫然一片。 靖影却是弯了眼,听得津津有味。 格伶花着急的张了张口,终于也找不出措词来。 “阿妈也是女人,也知道做女人的苦涩,我想阿妈也应该支持我维护女人的尊严。”珍珠呼了口气,语气显得有点苍茫起来。“如果,阿妈能体会那种被背叛的痛苦,阿妈会眼睁睁看着儿媳身陷沼泽吗?你们也许觉得我固执,我绝情,可心如死灰的我,这样做只是为了给他人一条生路,因为我们硬在一起是不会幸福的,我不再对他有情,不会再让他近身,这样的婚姻死寂的像地狱一样,到时候我与他都不会再像人而像是鬼!阿妈,难道您会这样残忍的对待自己的儿子吗?您舍得将他困死吗?!” “你……”格伶花气得快要喘不过气,“你这是在威胁我吗?你是什么女人啊怎么能这样诅咒自己的丈夫?!” “他已经不是我的丈夫了,他只是路人。”珍珠平静地说。 “你……” “好了!不要再吵了!”傲雪突然红着眼睛大吼一声,胸口重重的起伏着,似下了极大的决心,才喊道:“我承认是我错了!我错了行吗!我不会再犯了,再犯就天打雷劈!” 第一百一十一章 一声吼后,世界平静了。 都吉和格伶花震惊的看向傲雪,一边骇然他的发狠,怎么能这样咒自己呀。可一边又为他感到欣慰,啊,他们的小儿子也懂得退让了,不说退一步海阔天空吧,可这么骄傲的儿子既然肯认错了,儿媳总得给点面子给个台阶吧。想着,格伶花更加充满期待地看向珍珠。为了儿子,她且不计较这媳妇刚才给她的难堪。 靖影却是微不可闻的轻笑了一下,眼睛里看好戏的神色更浓了。 果然,珍珠漫不经心的整理了一下袖口,慢条斯里地说:“你承认不承认,你的罪过都在那里,抹煞不去。” “你……”傲雪气得脸紫红,忿忿地咬着下唇。这个女人,真是给脸不要脸。 “呵,真是搞笑,好像你承认错误就是给了我多大的恩惠似的。”珍珠说着站起身,伸手拉上靖影,淡淡然地说:“告诉你,此事已成定局,我才不稀罕你的认错,就是你跪下磕头,也动摇不了我的决定。我劝你,还是省点力气吧。”说着,她避开所有人气恼的目光,旁若无人的对靖影说了声,“靖影,我们回房吧,我累得不轻。”然后,就扶着腰矫矫情情的离席。切,小样,姑奶奶可不是没见过你跪地求饶的那一套,有啥稀罕的有啥珍贵的,恶心! 格伶花不忿了,不由的跟上一步,急道:“珍珠!你这是什么态度?傲雪有意跟你认错,你为何反而越发骄纵,你识不识抬举?” 珍珠也恼了,皱着眉心扭回头来,沉声道:“是谁规定,他认错我就得接受?是哪里的道理,认错就是抬举我?骄纵二字实在不敢,我只是从一至终心意不改。” “你……真是反了你!”格伶花恼羞成怒,气得不知道如何是好,“婆婆说一句你说十句,你这个不孝的媳妇,你阿妈是怎么教你的?!” “有理还不让讲?我阿妈只教我有理走天下。”珍珠冷哼一声,毫不示弱。最讨厌人动不动就搬她老妈了,再怎么也比她这个护犊子的婆婆强! “你……你……”格伶花气得浑身颤抖。 “阿妈!你打呀!你打她!看她还这么张狂!”后边的傲雪急了,发狂一般的跳着脚哇哇直叫,“阿妈你狠狠教训她,用鞭子抽她!狠狠教训这个母老虎!” 靖影眸色一凛,“我看谁敢!” 原本被傲雪一咋呼下意识的想抄家伙的格伶花,在对上靖影狠戾的神色时,笃地惊醒了,又气又恼又忿,媳妇身怀六甲岂能动武?可靖影这小子这是要为妻埋娘了么?!心头一酸,一阵悲凉灭顶而来,她捧在心手的儿子居然对她发狠……可她却着实是被靖影骇住了,竟条件反射的收回了势头,羞恼左右中,只得将怒气转移到那个簇拥她犯这个傻触摸靖影逆鳞的傲雪身上,一回头,又怨又气的瞪他一眼,“都是你……” 几乎与此同时,都吉咬着牙疾风一样的冲到了傲雪跟前,扬起手“啪”的一声,狠狠扇了傲雪一个耳朵! 格伶花一惊,“都吉……” 傲雪冷不防被袭击,单薄的身子像纸片一样旋身扑倒,推翻一桌的饭碗,滚到地上。惊愕的抬头,嘴角流出鲜红的血丝。 “傲雪……”格伶花心疼的连忙上前,蹲下身去扶傲雪。 “慈母多败儿!”都吉恨恨吼了句,气呼呼的抬起脚,大步走出厨房。 看到此景,珍珠和靖影也缓冲了情绪,对视一眼,失措在当场。尤其是靖影,在对阿妈发了狠后,实际上随即就懊悔了,只能怪当时那是他的第一反应,想着,他有点不敢看阿妈的脸。 格伶花眉头皱得老高,心情可说是复杂到不能再复杂,既疼傲雪被打,又气他过分蛮横,悔恨自己只知宠爱没能好好教导,儿子们一个个都不成器,媳妇儿也骑到了她的头上,她真是又伤心又懊恼。事情弄成这个场面,她已经不知如何收拾了。真不知道为什么,一个好好的家,会闹成这样,不知道啊。 傲雪整个人还如坠在冰窑里,两眼发着呆,瑟瑟地缩着身,似被吓到了,被吓懵了,怯怯的抽着气,哭不出声。 珍珠也不知如何收拾了,叔叔这一巴掌扇掉了他们无休无止的争吵,扇醒了一部分人,也让他们所有紧绷的弦一下子放松了。都不再如抵牛一般直往前冲,终于能消停下来细细想一想。 靖影轻轻拉了她的衣裳,搂住她的腰,将她悄无声息的带出了厨房。 一出厨房的门,珍珠就仰天长吸了口气,将即将流出的眼泪逼了回去。 这场战争,劳心劳肺,谁说打了胜仗,自身就不伤? 格伶花扭头看到人都走了,这才打了打傲雪衣裳上的饭菜残渍,将他扶着坐到凳子上,看着他失魂落魄欲哭无泪的样儿,终还是忍心不过,轻轻擦去他嘴角的血渍,叹息道:“孩子啊,这事,是你错了,也不能怪叔叔打你。” 傲雪眨了眨眼,动了动唇,没说话。 “告诉阿妈,你怎么想的?”格伶花望着他的眼睛,安抚地说:“别难过了孩子,实在不行,阿妈会再为你娶一房媳妇,比珍珠好一千倍。” 傲雪一个激灵,突然惊慌的抓住阿妈,颤声说:“不!我不要!谁也不要!” 格伶花望着他的脸,伸手抚上他的脸颊,她这晶莹剔透的儿子哟,为什么那个媳妇儿不喜爱呢。“既然不想放手,你干啥给自己找麻烦?” “我……”傲雪欲言又止,眼中出现羞涩。 “你什么你?你今天让她抓住了理,纵使阿妈再有威信也不行的,你看她今天这得理不饶人的样儿。”格伶花说着也无奈的喘了口气,把胸口的闷气都呼出去,“小四,阿妈看了,珍珠这媳妇儿就是认这死理了……” “可……”傲雪着急的想说话,格伶花制止了他,继续说:“孩子啊,这女人哪,都是刀子嘴豆腐心,你不该不占理还跟她直呛,张牙舞爪的只会惹她反感。虽说是大男人在外能呼风唤雨,可在家的时候也要低低头哄哄自己的妻,别两个人针锋相对的谁也不肯低头,你压她来她压你,这样过日子是不行的。” “我……我也不想的。”傲雪憋屈的小声说:“可就是忍不住。”谁叫她惹他的?都是她先惹的!为什么她就不认错? “忍不住,受苦的可是自己?”格伶花摇摇头,无奈地瞅他一眼,“你的这媳妇儿啊,脾气硬了,胆子大了,还有你哥哥给她助威,她已经青出于蓝胜于蓝了,在这个家能抵挡一面了,阿妈也放心有这个接班人了。” 傲雪茫然的看向阿妈。 “呵,有些事啊,不是阿妈能够帮你解决的,你长大了,自己的事要学着承担,阿妈越是帮你说话,就越激怒她。事情,就会闹到这种僵持不下的地步。” 傲雪焦躁了,坐立不安。“我怎么办,阿妈你教我怎么办……” “看,又孩子气。”格伶花忧愁的看着他,替他着急,“解铃还需系铃人。这事,阿妈也管不了了,你若有心追回她的心意,就拿出你的诚意,让她看到你的决心,可千万别再耍孩子气了。” 傲雪抬起泪汪汪的眼睛,可怜兮兮的看着阿妈。 “好了,具体要怎么办,你自己用心去想一想,不早了,你回房去吧。”格伶花说着拉起他。“你别怕,尽力就好,无论怎样也无怨无悔了。倘若这份缘份真找不回了,自然还会有另一份缘份等着你,我的儿子这么优秀,一定会幸福的。嗯,去吧。” 傲雪有点呆怔的站起身,一边神情恍惚的思虑着,一边迈出机械的步子一点点往外走。 格伶花看着傲雪出了门,一双眼睛里的神色暗了下来,转头,蹲下身,一点一点的收拾着残局。 她这媳妇儿啊,真的是脱胎换骨了,真是让人心情错杂啊。又喜,又忧,又兴奋,又失落…… * 珍珠一回到屋后,倒在床上就睡了,筋疲力竭,一句话也没再说。 第二天,当灿烂的朝阳照射在他们家威武的碉楼上,将每一寸瓦都照得闪着金光。这应该是多么生气勃勃的庭院啊。 然而,一家子人的情绪都很沉闷,每个人都外表上看起来像每天一样,做着各人该做的事,但每个人都知道,一切发生了大变化。珍珠还是早早起了做饭,楼顶上冒起了炊烟,婆婆也一声不吭的喂着牲口,叔叔因为出了这件事,没有做出门的打算,他实在放心不下家里面。桌子前坐着靖影,傲雪和莲儿,也均都不吭声。 从来没有这么沉闷过,每个人的脸色都阴沉着。 珍珠一一端好了饭,一家人各人吃各人的,完了后,傲雪和莲儿去书院,靖影带着珍珠去下田,叔叔没有去,在家里和婆婆做起了家事。 外表上看似乎也挺和谐,但是,珍珠心里却是不一样了,她在田里认真的做活,还在想,她不必要这么沉闷,已经打定主意这样做了,那她和傲雪以后虽不是夫妻还是一家人,她不能不理他,也不能这样不高兴,越这样越代表她放不下,不是吗? 于是到晚上回来的时候,珍珠态度就变了,她若无其事的该怎么怎么,婆婆有点意外她的表现,不断的疑惑的看着她。等到傲雪放学的时候,珍珠尽量让自己很淡定的跟他打了招呼,直惊得傲雪呆立当场。等回醒过来,他才发现了问题所在,珍珠虽然与他说话,可是那语气,那眼神,分明就是对一个外人说的,疏离,客气,仿佛一下子将他推到了心门之外。缓过神来他不由的倒吸了口凉气,直觉得心口堵得好生难受,看她这样子,还不如和他呕气不理他。 其实珍珠这样做也很难受,毕竟做过夫妻的人,就算他再小,也长成大人模样了,虚岁16在这地方,是成人了,如若他不是老幺而是老大,这年龄在家里已是要担起半边天了,想必,越泽就是那样。唉。所以,她面对他的时候很别扭,可就算再别扭她也得撑着,她也不唤他的名,就这么敷衍般地直接“哎,那个”地唤他,佯装着随意和坦然。忍痛割爱,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这种日子让每一个人都很辛苦,一天又一天。 傲雪在剧烈的挣扎中徘徊,感觉自己快要透不过气,他越来越不能看到珍珠,一看到她那陌生的脸他就想撞墙,更受不了她“哎,那谁”的唤他。这些天,冷静下来后,他也觉得自己是有些过分了,做法有点不经大脑。难道,他要这样过一辈子吗? 珍珠也觉得自己需要一个平台好好驱散心里的苦闷,这晚跟靖影商量着,想去牧场呆几天。 格伶花看着气氛也就这样了,便劝都吉去商号,都吉虽然不放心,可是商号里只有都华在,他也只得舍下这边,让格伶花一有好消息就捎信过去,免得他记挂。 送走了都吉,家里的气氛隐隐有点松,至少在格伶花心里,她总觉得,孩子们不在大人的监督下会更容易解除误会更有弹力。然而,还没等她憧憬完,这天吃晚饭的时候,珍珠就说明天要去牧场。 不仅是格伶花郁闷,更郁闷的当数傲雪了。 靖影一边体体贴贴地说,因为珍珠身子不便,他要送她过去。 看着两个人亲亲热热的样,被冷在一边的傲雪脸上真是万紫千红竞相开。 吃完饭,各人忙各人的。 珍珠打扫完厨房后,也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屋,一边费力的上楼梯一边还在想,唉,她干啥要穿到这种地方来,女人没有娱乐活动,每天只知道干活干活,晚上还要伺候丈夫们,这简直是非人的生活。唉。真不知道这里的女人活着是为了什么,难道就是来受罪的。不过要说起来,她真是算是幸运多了,至少,翔宇和靖影爱她心切,当她像宝一样,她至少还尝到了爱情的甜蜜。不得已,这个时候,她不由自主的想起了兰措,那个可怜的姑娘,是不是已经嫁出去了?她心中爱傲雪,却嫁了五个不爱的男人,那五个兄弟到底是什么样的,会对她好吗?她这辈子,要如何度过这无数个漫漫长夜? 眼前,突然出现一个诡异的修长人影,将正沉入深思的珍珠吓了一跳,即而又立即松懈,在自己家里还能会有谁,定睛一看,不由心底一滞:傲雪?看他这架势,是要来找她理论了,她明天要去牧场,肯定是又触到他的小刺了,这人真是没完没了的。一想,就没好气,不善的瞪住他。 傲雪在背影里看不出表情,却明显得感觉到他的紧张。未说话,他先是迟疑着弯了腰伸出手臂,关心的小心的去扶她,“你……你小心点。” 珍珠有点意外,但下意识的她避开了他的碰触,上了最后一个台阶。稍作停顿,她看了看他,“天晚了,我很累,请你回去吧。” 傲雪尴尬的站着,懵懵的看着她。 珍珠转身继续往三楼去。 傲雪上前一把拉住了她,“珍珠,我错了!” 珍珠略略一顿,心里直觉得好笑,扭回头,鄙夷的看着他。 “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求求你不要抛弃我……”傲雪乞求的看着她,这般看着她,他的脸上藏不住的悲伤。这般看着他,她看得到他眼睛里的认真和诚恳。 但是,这并不是道歉和后悔就能解决的。 珍珠叹了口气,单独对这个人,争吵过后,她不想再表现的那么激烈,很累,也不必要。“傲雪,这件事过去了,我不想再提。你也不要再提了,我们都做回自己吧。”说着,她用力扯掉他的手。 “不要对我这样无情好不好?我都跟你说过了,我也是因为心里忿懑才任了性,我承认我太不成熟了,做事不知深浅,我保证,以后真的不会再这样闹了,我会好好过日子的。”傲雪急急地说,一双眼睛热切地盯着珍珠。 “我们的缘份已尽了,不要再纠结了,好吗?我也求你放过我,我已经调理好状态了,你不要再打扰我好吗?”珍珠脸上挂着笑,眼睛里凉凉的。 傲雪倒吸了口气,一双惊惶的眼睛里禁不住落下泪来,眼见着珍珠转过身又要上楼,他吸了口气,沉声说:“真的就这样了吗?你是根本就从来没有爱过我是吗?才会这样冷漠的对我。” 珍珠顿了顿步子,心里直觉得无奈,“都不重要了,对我来说,都过去了。你回吧,莫在白费神。”说完,她正了色,提起步子沉稳的上楼。 “到底要我怎么做呢?!”傲雪突然拔高了声音,固执的对着她冷漠的背影,他悲痛的说:“我真的那么差吗?我在你眼里就真的一点都不好吗?你忘了我也曾为了你费尽心思,我为你抓萤火虫,我努力的讨你欢心,难道这些,你一点都不在乎吗?你心里对我不存一点情义吗?为什么就不能替我考虑一下,我等你的心,我守你的心,难道我不可怜吗?你就真的,打算,一辈子与我分开吗?” 珍珠吸了口气,失望的闭了闭眼,回过头来,脸上挂着苦涩的笑,说:“傲雪,你听听你刚才的话,一切都在为自己开脱,你心里,只有自己,你是最自私的人,我不喜欢你这种人。你做事的时候,有没有替别人想过,这件事,你伤害的不止是我,也是别的女孩,还有兰措,你有没有想过别人是怎样受到了你的伤害,你有没有为自己的行为负过责?” “我会注意的,以后我会的,我会替你想的,会为你考虑,不会再做伤害你的事了。”傲雪急急的表白。“你给我一次机会吧,我会做给你看的,我真的会的。” 然而,珍珠已经灰心了,“算了,傲雪,别再挣扎了,有的东西是天生不属于自己的,强求有什么用?你放手吧,也许你的缘份就在下一个,等到你遇到了真正的爱人,你就会懂了。”说完,珍珠不再看他,一扭头,加快的步伐。 “可是……珍珠,珍珠……”傲雪不罢不休的也提起衣袍追上楼去,然,当他一拐弯正要加快跳跃的步子时,就看到三楼上的靖影伸出了手接住了珍珠。他不由的停了步子,眼睁睁看着靖影搂住珍珠的肩膀,体贴入微的扶着她离去了。 失落,受伤,悲痛一共袭击着他的心,他虚脱一样倚在了墙壁上,脑子里都是靖影与珍珠相亲相爱的模样,而他就像个外人,只能独自悲伤。耳边,清楚地响着她说的每一句决绝的话,没有一丝温暖,没有一丝迂回,直将他的心打入了万劫不复的深渊。 为什么,为什么她就能够这样理直气壮的指责他,不原谅他,甚至要抛弃他,难道她就没有对他愧疚过的地方吗?她就没有犯过错吗?为什么事情变得这样严重,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以后,他就真的要断了和她的一切吗?他,能吗? 他能做到吗? 如果她真的决定了的话,他们……他们不会再重来了吗?…… 绝望的闭上眼,看来,是不可能了…… * 第二天,靖影陪着珍珠去到了牧场,将珍珠妥善的交给了翔宇,便一人孤孤单单的转了回来。 这些天,珍珠心情不好,没有一次是真心的微笑,没有一次对他说话是认认真真。她整日里用忙碌掩饰自己的心事,面对他强装着的愉悦看了就让人心疼,她常常出神,常常心不在焉,还经常对要做的事遗忘。这次去牧场,她分明就是躲避傲雪。 如若不在乎,怎会去躲避。 想着,靖影的心也万分沉重。 对珍珠来说,牧场就像个世外桃源,她不开心时,不止一个家可以呆,这里就可以暂时让她的心思飞扬,虽然,有许多次,都是在这里发生的不愉快,可是,此刻来说,也比在家里呆着强。她是想着,在牧场过一阵子,不仅让自己的心散开一些,也让傲雪知道她的决心,受受她的冷落,也许他还坚持的那份希冀就会彻底熄灭,到时候,他们相处也自然点。她总相信,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件事总会淡化去,而她现在身子越来越笨了,等她生了孩子后,一家人又会重新喜气洋洋。 翔宇在看到珍珠来的那一刻,一颗紧绷的心才松下了,同时见到珍珠无光采的眼睛,他又深深的刺痛。要知道这些天,他是多么的担忧,他无法预想他来替了傲雪后家里会发生什么样的风波,但就看珍珠那坚决的劲头就知道傲雪不会有好果子吃。这些天他一直担心着珍珠,担心她身子这样还要承受这些气,怕她吵架的时候会气到晕倒,怕她心事太重吃不好睡不好……同时,他也担心阿妈,孩子们出这样的事做阿妈的也会伤心伤力,当然,还有傲雪,虽然很气恼他总是惹事,可毕竟他年少轻狂又没受过挫折,这次一定很受打击吧。 好吧,这些都先不想,他一定要让珍珠在这儿的几天快乐起来,把烦恼都丢掉! 每日里,一边放牧,他一边骑马抱着她在草原上散步,一起看日落,一起听风赏云,他给她讲传说中的魔鬼故事,夸奖她唱歌好听,他们一起赶着羊群玩乐,一起到湖边洗衣戏水。也许,真的是眼不见心不烦,渐渐的,珍珠的脸上终于也挂起了真心的笑容,能开朗的和翔宇玩闹,遇到一天下雨天,两人不能放牧,就躲在帐蓬里过着过家家一样的生活,你烧奶来我做饭,一个人修理工具,一个人缝制衣裳,小日子也是惬意非常。 然,在家里干农活的靖影就没那么顺心了,不仅仅是因为珍珠不在身旁,除了担心珍珠,他还会想着越泽走帮的事,一转眼快一个月了,不知道越泽走到哪了,在路上还可安全?以前他不知道,心眼儿都使在了如何折腾家人上,现在,去了商号以后,他才真正了解了一个家里男人的责任和担当,他知道了一个人在外边的辛劳和孤苦,是需要多少的智慧和胆量,在外边的人没有人可求可帮,一切只能靠自己。于是,他深深为自己曾经的小心眼而羞愧,也体谅了大哥这些年来的不容易,真心的担忧起大哥来。 生活在继续。 也不知道珍珠想要什么时候回来,是他去接她,还是翔宇送她呢?因为出了这样的事,阿妈也不再管珍珠啥时候回来,不再催她回家干活。而傲雪,每天挂着一张苦瓜脸。唉,这个家里,真是没有一点生气了。 他决定,等这次大哥走帮回来,他就到商号去,他是这个家的老三,二哥管理着牧场,所以替换大哥的事理当由他,他要让大哥有机会留在家里一段时间,歇一歇,同时……也缓和与珍珠的…… 心心这般念着,他也慢慢放松了心绪。但同时,也有异样的酸涩涌上心头来。 这天夜里,他走出门来,想舒解一下内心的郁闷,想到楼顶去吹吹风看看月亮,于是便悄悄的顺着楼梯走到四楼,到了四层时再往上是搭了个木梯,他扶着梯子往上爬,刚到楼顶,他无意间抬起头,突然看到楼顶脊梁上,迎风坐着一个寂寥的身影。 他心一顿,只觉得胸口闷闷作痛。傲雪,为什么也在这里? 傲雪似乎陷入了自己沉沉的思绪中,没有察觉到靖影。迎着泛着微蓝的月光,他没有焦距的眼睛里,是迷茫是寂寞是忧伤。 靖影微微眯了眼睛,心里说不出的滋味。傲雪在家里一直趾高气扬,从未曾感觉到过他也有这样凄凉的背影。不想打扰他,他悄悄的下了木梯。 回到屋里,靖影的心里像是长了刺,傲雪坐在房顶屈膝沉寂的模样,时不时的跑进他脑子里。 到第二夜,靖影半夜怎么也睡不着,鬼神使差的又爬上了木梯。 几乎丝毫不意外的,傲雪还在那上边,连姿势都没变一变。 靖影心沉了。 依然悄无声息的退去。 第三天,第四天,第五天…… 丫的,这小子白天不用读书么?天天夜里不睡觉挂房顶他还要不要活了?! 终于,这天夜里,靖影心口气闷难耐,迈着寻事的步子,他又爬到了房顶,然,当他攒足了劲决定要打扰那小子的时候,却只见房顶空无一人了。 难道他想通了?他不再折腾自己了? 带着这些疑问,靖影难得八卦的按压不住好奇心,就下到二楼,悄悄走向他的房间处。从窗户处看,屋里漆黑一片,也许,他睡的正香吧,好多天没睡好觉了,肯定睡得死猪一样,唉,还是个娃娃呀,伤心总是难免的,不过过几天也就没事了。 低笑着摇了摇头,靖影打算回屋踏实的歇着,然,刚一过窗台,突然在寂静的夜里传出来一声低泣。他震惊了,整个身子像定住一样,心里的疑团猛的增长,他僵着身子,慢慢回头,趴到了窗口,细听端详,果然,又是一声清晰的抽泣声! 他怒了,一咬牙,猛的走到门口,一推! 门没锁,开了。 月光清凄的洒进屋内,照出一个长方的空间。蜷缩在角落里的人儿惊了一跳,呆怔的抬起头来,惶惶的看着站在门口的人影。 第一百一十二章 月辉照影里,靖影就像从地狱里冒出来的修罗,他的身影高大修长,遮住了门外的光亮,周身带着阴森可怖的气息。 傲雪瑟缩了一下,灰暗的轮廓顿时不安起来,有种被人窥视的窘迫,内心血淋淋的伤口无处遁形。他皱了皱眉,长长的睫毛逃避般的垂下来,遮住了里面失神而迷惘的大眼睛。 从来没有见过如此狼狈的傲雪,以往的张扬与骄傲全然不见,只剩下赤祼祼的黯然挫伤,和浓浓的颓废沮丧。 靖影的眼睛眯了眯,一个箭步跨上前,蹲在他面前,目光如炬地盯住他的脸,冷哼一声,“真没出息!” 傲雪呆滞的神情一动,目光一瞬间闪过犀利与仇恨,但立即又恢复了阴暗和空洞,倔强的别过脸去,他的声音带着嘶哑:“不要你管!” “既然这样想糟蹋自己,那你就继续。”靖影脸上没有一丝温度,带着残忍的冷笑,“自取其辱,自作自受!”一甩袖,他站起来就往外走。 “你就是来取笑我的吗?”傲雪的声音幽幽的,眼睛如一滩寒潭。 靖影顿了顿,冷酷地答:“你觉得是就是吧。” “三哥!三哥……”傲雪突然扑跪在地上,紧咬着下唇,切切地看着靖影的背影,“你帮帮我好吗?她……最听你的话,她最听你的话,你帮帮我……” 靖影烦躁的回头,淡漠地说:“你放弃她吧。” 傲雪一愣,停了一下,呆呆地问:“为什么?三哥为什么要我放弃她?” “因为你不懂得爱她。”靖影微微吸了口气,声音幽深而忧伤。 傲雪又愣了,睁着湿漉漉的大眼睛,不甘的看着靖影。不懂吗?他不懂爱她吗?可是,他若不爱,心口的疼痛怎么解释? “我会……学着去爱她,学着去宠她……我不想再这么痛苦,不想再这么绝望……三哥也受过爱情的苦,也尝过这无望的滋味……三哥可知道,我现在的心里,就像是被刀剜肉一样……也许有许多事我还不懂,可我会长大的,不不,我已经长大了,我……我……会像个男人一样……我会像你一样保护她……” 靖影的眼睛清亮起来,转回身,缓步向他走来。 傲雪紧张的闭上嘴巴,颤动着眼睫望着靖影。 “你想不想知道,我们在商号的事情?”犹豫了良久,靖影终于平淡的出口问。他发誓,如果眼前的男人不是他的亲弟弟,他唯一的选择就是一掌劈了他。 傲雪眨了眨眼睛,即而激动起来,双手哆嗦着轻轻扯住靖影的衣裳,饥渴的点头,再点头,“嗯,三哥,求你告诉我。”三哥肯心平气和的面对他,必定是要说些什么事情,关于她的事情,一定是很重要的事情。 靖影轻轻吐了口气,缓缓垂下眼帘,思虑了一会儿,不,在傲雪的心里是好久好久,他就这么站在月华里,一动不动,寂静的就好像已与黑夜融合。终于,靖影的声音低低的响出来:“珍珠……她到了商号以后就像个精灵,整个人散发着神秘的光彩。她变出许多奇怪的想法,将商号装扮的有声有色……” 靖影也许从来没有说过么长的话,他将珍珠在商号的一次次鬼灵精怪的壮举,一一道来,他说的眉飞色舞,眼眸含情,回忆着珍珠活蹦乱跳的模样,他情不自禁的露出笑容。在说到梅云庄祸事时,他隐去了越泽的奸情。说到珍珠在神坛上的装神弄鬼神气横秋地忽悠了一族人时,他脸上洋溢着骄傲也夹杂着担忧和愧疚。 而傲雪,一点点随着靖影的话表情丰富起来,他时而惊讶,时而欣喜,时而好奇,时而惶恐,时而感动…… “……因为这件事她的身体受损,看着她虚弱的样子,我劝她不要奔波就在商号里生孩子,她原也是答应了,可不久后,我收到了你的口信,她听后开始坐立不安,改变了主意,打算把生意做完就回来。我知道她心意已决,便答应了。一路,我们走的很慢,拖到了太阳落山才到了家,就是这样,她的身体还是很劳累,常常显得疲惫不堪。”靖影说到这里,脸上露出苦笑,眼睛飘飘渺渺瞅向傲雪,轻不可闻的一笑,问:“小四,你现在还能说,你懂得爱她吗?” 巨大的震惊和醒悟笼罩着傲雪的心,他终于明白了,他什么都明白了…… 他真的什么都懂了! 心头的窗户开亮了,他猛的挺直了腰,凝重的对着靖影,重重跪拜:“谢谢三哥!小四会永远记得三哥的情义!”说完,他果断的站起身,脸上带着毅然和急切,深深看了靖影一眼,一扭头快步走出门,噔噔噔下楼,从未有过这般急切的心情,从未有过此刻的豁然开朗,他一口气直奔到棚里牵了马,纵身一跃,高高扬起鞭,“啪——”响亮的马鞭声在空旷寂静的夜里,是那样慌急,那么欢畅。 站在二楼的靖影,听着马蹄声渐行渐远,脸上渐渐露出欣慰与忧伤的神情。 珍珠,能为你做的,我都做了。 灰蓝幽暗的夜空下下,一匹峻马疾速奔腾在崇山峻岭中,跳跃在奔放不羁的江水边,穿梭在影影绰绰的密林间……峻马上驮着的健儿一手奋力的挥着马鞭,一边不停的抹着随风飞起的眼泪…… 原来…… 原来是这样…… 原来…… 原来原来…… 啊啊啊啊啊……一切不会迟的,绝对不会迟…… * 从睡梦中悠悠转醒的女人,妖娆的伸了懒腰,却立即感觉这姿势一定很搞笑,不由的侧起身,望着自己的大肚子轻笑,脸上,不由的挂起了幸福的笑容,和忧郁的深思。孩子的爸爸,你现在还好吗? 真的好奇怪啊,她居然穿到了一个孕妇身体里,买一赠一。虽然得这个孩子并不是她故意,却从一至今的体会了孕育他的过程,所以与这个小家伙也奠定了深厚的感情。特别是最近以来,她心情好多了,更细心的注意起肚子里的动静,感觉好有趣,特别是现在早上,小家伙在里面在作早操似的,可活跃了,她仿佛能看到孩子那可爱的模样,不,是孩子可爱的一切都印在她的心上!因为能清楚地感觉到他在肚子里的活动,就能体会到怀带着孩子的感觉,这种感觉真奇特,很幸福! 因为她的起身,身边的男人很灵敏的醒了,眨了眨眼,起了身,“珍珠,你再睡会。” 珍珠望着自己的男人,有一瞬间的恍然,这里的女人很奇怪,有这么多丈夫,怀着他哥哥的孩子却和他睡在一起,这感觉很神奇。“我不睡了,孩子已经在动,可能急着要去放牧。” 翔宇脸上露出羞涩甜蜜的笑容,一个跃身从塌上下来,又赶紧回身扶着珍珠慢慢的坐起,给她帮忙拿衣服,“你慢慢来,我先去把奶热了。宝宝一定饿了。” “嗯。”珍珠抿唇笑着点头。 翔宇温柔一笑,不忘轻轻抚了抚她的腹部,便转身去热奶去了。 珍珠望着翔宇一心一意忙碌的身影,心底里涌出细腻的蜜来,有这样体贴温柔的丈夫,真好啊。脑子里突然有一个念头闪过,如果,她没有穿来,如果还是原来的珍珠,翔宇会不会一样的爱她?翔宇,他是对每一个亲人都那么好吗?他是真心的爱她,还是因为她是他的妻子? 去去去,真是永不知足的女人,过得这样好,还胡思乱想,翔宇这样好的男人,根本没有弯弯道道,她怎么能这样想人家? 摒弃了脑子里的混乱,她从塌上起身,在帐蓬里扶着腰慢慢走来走去,“今天的天气好像很晴朗。”说着走到帐蓬门口,打算出去呼吸一个草原上的新鲜空气。 打开门,外面清亮的阳光遍洒而来,仿佛能照进人的心里,她心悦的一提袍子,抬起脚正要跨出门,视线里隐约出现一个影子,她不经意的往下一瞥,不由的浑身僵住了! ……傲雪?! 心跳猛的加快,脑子里有片刻的空白,这是怎么回事? 从她这个角度,看到的是傲雪侧身跪在门口一边,瘦弱的身体挺的笔直,头微垂、发微乱、丝丝缕缕贴在颊上,头发上衣服上都沾着湿湿的露珠,就连他的睫毛上,都沾上了湿气。他的双目微微地敛着,目光空茫却坚定,他的脸色灰白,双唇发青,那感觉,就好似他在这里跪了一夜! 珍珠胸口某一处笃地抽疼,疼的彻心彻肺,随即,又莫名的升起一股恼恨!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她哑声问,弯下腰想要拉他起来,手一触到他的胳膊,却直觉得他的身体冰凉僵硬,她怕了,“你……怎么了?” 听到动静的翔宇走了过来,一看到门外的傲雪,脸上一惊,赶紧出来去扶他,“傲雪?!傲雪!快起身。” 傲雪坚持着一动不动,只是慢慢的抬起了眼帘,于是珍珠望见了他的眼睛,蕴含着悲哀乞求的眼晴,殷红、迷乱、无神,一种绝望后尚存一丝生息的眼神。他干涩的唇动了动,眉心皱了皱,嘶哑说出声:“……我求你,给我一次机会,听我说话的机会,好吗?我有话说,请你听我说……” “你……”珍珠为难的看着他,又可怜他这副样子,又为他弄这一出来要挟她感到气愤,但是,看他身受折磨,她气是气,却也不忍心继续让他跪着,“你……你这是干什么?有话你就说,你别这样子……” 翔宇看珍珠着急了,连忙用力去扶傲雪,“起来吧,到帐篷里说话。” 傲雪这才顿了顿,吞了口唾沫,小心的看了珍珠一眼,这才在翔宇的搀扶下费力的站起来,刚一站好,双腿都禁不住的打颤,双腿像麻了一样失去了片刻的知觉,膝盖处更换像断了骨一样刺痛不已。 珍珠瞥了他一眼,“你快进来吧。”说着,顾自忧愁的转过身,走向帐蓬,心情沉重了。看来,这小子不是个省油的灯。 翔宇扶着傲雪走进帐蓬里,翔宇原是要他坐到凳子上,他却坚持着不再往前走,而是固执的又在珍珠面前,郑重的跪了下去。 “你站起来说话!”珍珠气了,“傲雪,你不要这样,不要跟我玩苦肉计,我不是你的长辈,你老是跪什么跪啊,我可受不起!”他这样是在为难她吗?什么意思呀! 傲雪本就苍白的脸又白了白,神色更加惶恐,“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翔宇体谅的拿了凳子给他,拍了拍他的肩膀,“坐下吧,慢慢说。” 傲雪看了看珍珠,稍稍思虑了下,不敢再坚持,就只得坐到了凳子上。 “你几时来的?”翔宇担心地问,其实他知道珍珠也很关心这个问题,只是她不好意思问。 傲雪垂着眼帘,“我不知道,我从夜里过来,天没亮,我就先在外头等着了。” 珍珠皱了皱眉,此刻心里真的是翻江倒海的复杂,这个死小子,没头没脑的跟头驴一样就这样跑过来,寒夜露霜重,若是他生了病出个什么不好的事,这不是让她良心不安吗?这样的人,真是让人可气,可恨!跟这样的泼皮子粘上边那可不得了,惹不起,她可得好生躲着。 “翔宇,奶好了吗?快给傲雪喝点,暖暖身子。”珍珠无奈的吩咐。 翔宇赶紧跑去端了一碗过来,替给傲雪,“快喝点,看这手凉的,傲雪,你太鲁莽了。” “……是,以后不会了。”傲雪羞愧的接过碗,乖顺的答。 翔宇意外的眨了眨眼,看向珍珠。这小子怎么也这般听话了,果然是长大了么? 珍珠在心里叹了口气。 傲雪的手微颤着,将碗送到嘴角,温热散发着浓香的热奶沁入鼻息,他贪婪的嗅了一下,张开口轻轻的抿了一口,真的好香好香……眼泪不知不觉的又开始泛滥,他的手禁不住的剧烈抖颤。他是这样胡闹,这样伤她,可她,还是会不舍得他受冻,不舍得他受罚,她还是关心着他的身体…… 眼见着傲雪又戚戚地掉泪,珍珠的心乱了,“你……你别这样好不好?唉呀,翔宇,你赶紧,快马加鞭送他回去,我受不了这个小祖宗……” “不要!不要赶我走,珍珠……”傲雪惊慌的说着,情绪激动起来。 珍珠又着急又不安,“你……你先把奶喝光了,保证了体力再说。快。” 傲雪怔怔的点头,“哦。”应着,赶紧把碗里的奶咕咚咕咚喝光了,一抹嘴,将碗放到了桌上。 “好了,你说吧。”珍珠冷声说,烦气的扭过脸去,不看他。 傲雪看了珍珠一眼,沉默着垂下头,抬起手在腰间摸索着,慢慢解下了鞭子,然后,用着郑重的态度,站起身,两步走到珍珠身前,凝重的将鞭子高举过顶,重重一跪! “你够了!”珍珠怒不可竭,站起身就要走。 “对不起……”傲雪猛的一把抱住她的腿,仰着头恳切的盯着她,他的神情笃定,壮烈,沉静,他的声音恭敬,哀伤:“对不起,小四错的离谱,错的可恶,错的可恨!我只知道在家等你等的心焦,却不知道你在商号里是如何的辛劳。我真的很自私!你身怀六甲还在为商号的兴旺忙碌,我却在家小心眼的埋怨着你不回来;你在外边身处险境,性命攸关之时,我却在家想着如何报复你!我真的很卑鄙!做为丈夫,我没有站在你的角度体谅你,担心你!你一直没回来我就只以为是你辜负我,我竟然没有想过我的妻子是不是在受痛受苦受磨难;我在家恨着你,怨着你,我赌气,撒气,我却没有考虑过我的妻子正在为我们家的事业尽心尽力。我只知自己不满足不痛快,我没有理解过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我没有耐心等等你,是我自己在耍小性却把错都推给你。做为丈夫,我失责,失职,我我……真是个混蛋!” 珍珠惊怔了,竟然有点不愿去迎向他热切的悔恨的眼神,她复杂的看了翔宇一眼,将目光转向一边。唉,靖影,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只是,女人啊,有时候争的不是苦与甜,只是对方一句真心的体谅。再多的委屈都可以付诸东流。 “珍珠……我错了,我真的错了,对不起……我发誓,我再也不会这样了,我懂了,我真的懂了……我会理解你,体谅你,爱护你,我会体会你的委屈,为你着想,以为你重,我再也不会只顾自己的感受,让你受这种憋屈,我再也不会做混帐事,再也不会耍小孩子脾气……” 珍珠心累的闭了闭眼,身子都有点浮飘了,翔宇赶紧上得前来,抱住了她,“珍珠……” 傲雪脸色变了,“珍珠?你别生气,你别生气,我知道我太任性了,太不懂事了,我居然用最可恶最下作的方法伤害你,我居然让你那样绝望痛苦,我真的很卑鄙,真的很无耻……求求你,你罚我吧,你狠狠打我,求你惩罚我……” 珍珠长长的吸了口气,眼睛里露出无奈和痛惜,好不容易这几天调理过来的精神,此时又倒退了回去,她的眼睛只轻轻在他脸上一掠,便不再看他,苦笑一下,她的语气无奈地说:“算了,以前的事过去了,我不想再提。在商号不管有多困难,可那是我的事,你也并不知道。然,现在事情已经发生了,要怪只能怪命运吧,也许我们没缘份,事已至此,你我了解就好。” “不……不是的!”傲雪激动起来,脸上闪过难堪羞愧和胆怯,张了张口,似很难开口,“我……其实我……珍珠,我们不是没缘份……是误会,是误会的……” 珍珠拧起眉。 翔宇也睁大了眼睛。 “我……我其实根本没有……没有……跟琳达……发生关系。”说完这句,傲雪已脸红到了脖子。 翔宇不淡定了,看看傲雪,再看看珍珠,“这个……珍珠,原来是没有的事,就是说傲雪并没有背叛你,珍珠!这太好了!” 然而,珍珠在短暂的惊怔后,脸上的神情却淡淡收敛了,余下的是淡淡的漠然和薄凉,她望向傲雪,声音镇静的让人担心,“傲雪,你是在耍我吗?” “不不不……珍珠,我不敢骗你,绝对不敢,你若不信,我……我可以叫琳达来,她可以为我作证,我绝对没有碰过她!” “哼,你们俩一唱一合,我怎会知是真是假。”珍珠冷漠无情的笑了笑,甚至带了点残忍,“那帐子里的事,谁能够说的清,再说,你也不是什么处子。” 傲雪浑身一滞,呆呆地看向珍珠,眼泪又在眼眶里涌出,泪光后,是孤注一掷的决绝与冷狠,“我愿意赌一次……我赌琳达她是处子。” 珍珠的眼睛如针扎般微微一触。 傲雪含着泪光的眼睛像是看到了希冀一般欢庆起来,他迫切的看着她,颤声说:“好吗?珍珠,如果她是,算我运气好为自己洗了清白,如果她不是,我便自认倒霉算是辜负你。” “这……”珍珠犹豫了,担忧了,身形都有点支撑不住,翔宇体贴的扶她重新坐回到凳子上,给她倒了杯水,梯给她,一边小声说:“珍珠,我信小四,这小子虽然顽劣,可做了的事情是不会否认的。” 珍珠抿着茶水,眉头拧得紧紧的。她深深思虑着,斟酌着。 “嗯,嗯!我只是当时入了邪,想着你只疼哥哥不疼我,便耍了小性子,想气你想让你痛苦,我只是想让你因嫉妒而重视我,我只是想唤起你的爱,想得到你的爱……”傲雪说着,羞却的看了她一眼,又垂下头,放低了声音说:“其实,就算你不信任我,你也可以想想啊,在那种情况下,在看到你和哥哥们后,我怎么可能还有心思……有心思跟姑娘亲热?那该是有多傻多下贱多白痴的人才会做的事啊。” 珍珠的眉一下子展开了。是哦!有道理!其实,她从一早就怀疑过这件事的真假,从很多方面来看,她也觉得事情并不像外表看的那样简单。 “那天我们钻进帐子后,我就只跟她说叫她不要出声,然后我就躲在窗口看着你们,等看到你们走了,我就立即出来了,就没再跟她说过话。其实,我跟她并不熟,只是那几天放牧偶尔见过她,因为心里烦闷,又想着要报复你,就索性跟她搭起腔来,我这一切,都是故意的,我根本一点也不喜欢她,我喜欢的是你,再说她也没你长的好看……” 珍珠囧了。 “不过……我不想你误会我,我自己做的事我会承担,这件事,我一定要让你看到我的清白,就算被琳达姑娘打骂也在所不惜。珍珠,好吗?我现在就去找她,找她过来跟你讲明。” “你……等等。”珍珠头皮麻了,这事,怎么能像说的这么轻松?作证什么的太夸张了吧,她压根就不打算让什么琳达姑娘来作证,说实话,她还要面子呢,再说人家一姑娘,若真是没这事,人家凭什么来你家受这番羞辱?大家都是女人好吧。 “你说的话,是真的吗?”珍珠有点无奈的看向傲雪,想着是不是要给自己和对方一个台阶下。小四既然敢这般赌,应该*不离十了。 “我这就去……”傲雪一个跳起就要转身。 “哎!”珍珠赶紧拦住了他。 傲雪回头,眼波烁烁的看着她,紧张的连呼吸都要停止了。 珍珠淡淡一笑,说:“其实,事到如今,已经不在于这件事情的真假了。” 傲雪微微一顿,“什,什么意思?” “你在牧场上,与姑娘调笑,所有人都看见了,大家都知道了我的丈夫劈腿了,这首先就让我颜面尽失。而且,你更可恶的是,故意当着我的面搞,你挑衅我藐视我羞辱我,这份伤,已经刻下了,我不喜欢别人用这种幼稚的报复对待我,这简直降低了我的身份我的档次,这种难堪让我哭笑不得,让我恼怒。事到如今,真相真的就已经是次要的了,关键是你这种行为的恶劣性质,关键是你对我的伤害已经造成了,我的心伤了,没办法再对你重来。” 傲雪的脸色越来越青,额头上极快的渗出了汗滴,他哆嗦情不自己的跪下来,“是……我知道是我错了,我真的很后悔,我不会再跟你顶嘴了,不会再气你了,求你……我知道我很混蛋,我愿意接受一切的惩罚……” “你既然选择这样对我,我们的情义就被你抛在了一旁,不要再说了,我对你失望了,我们不可能再继续。你走吧,我好累。”珍珠疲惫的站起身,转身向塌前走去。 傲雪望着她绝情的背影,一个转身扑向翔宇,将手里的鞭子塞向翔宇,哭叫着:“二哥……二哥我求你……你打我吧,你狠狠打我,你打我她就会原谅我了,她就会要我了,我求你打我……” 第一百一十三章 翔宇为难了,一边慌慌的劝着傲雪,“别急、别急”,一边也乞求的看向珍珠,“珍珠……你就给他个机会吧,他年纪小,犯点错才会长大,以后,他肯定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了。” 珍珠回过头来,无视傲雪凄惨的模样,冷淡的对翔宇说:“我不是他的保姆,负责保护他长大。” “不,不是的……”傲雪努力的止住了抽泣,用力擦了擦眼泪,把情绪调整了一下,说:“我已经长大了,我不会再惹事了,我以后会像个男子汉一样,承担自己的罪过。我不会比哥哥差的,我会重新做人的,珍珠,只要你给我机会,我会万分珍惜我们的感情的,珍珠……” 珍珠心烦意乱的转过身去,心情越发浮躁起来,“你别再说了,总之我不能容忍被人这样玩弄戏耍,还用这般低级可笑的手段,这简直是侮辱我的智商,我说过,心里的芥蒂已经留下,我无法平息心里的伤痕,更不会原谅你。” 傲雪怔住了,脸上渐渐露出决绝和惨烈,他呆滞的从地上站起来,“我懂了,这件事,我让你受了委屈受了打击,让你窘迫让你难堪,我的行为深深伤了你的心。我惹出的事,我会自己收拾的,我会挽回你的面子,会弥补你的伤痕,就算回不到过去,我一定会让我们的关系重新开始。” 珍珠侧了侧头,呵,让关系重新开始?说大话!想着,眼睛里不免露出鄙夷。 傲雪深深望她一眼,突然转身大步向外走去。 珍珠挑眉。翔宇也不解的看了她一眼。 两人正诧异之时,就听到外面传来傲雪高亢激昂的声音:“兄弟们!大家都过来听我说!我傲雪在此发誓,我的心里面只爱我的妻子珍珠一人!” 珍珠和翔宇蓦地瞪大眼,“他这是干什么?快去……” 翔宇赶紧扶着珍珠,两人慌里慌张的跑出门,却只见,傲雪矫健的身影骑在一匹马上,在众多的帐篷之间奔跑,他像疯了一样,大声的宣告着,引来了众牧民好奇和振奋的围观,并纷纷吹起了尖锐的口哨! “好样的!傲雪小子!”人群中有人高叫着哈哈大笑。 珍珠看傻眼了,这个死小子,他还真会丢人! 但是,那厮完全不是这么理解的,看到众人为他鼓掌,他还来劲了,脸上洋溢着兴奋的笑。“我今天,要向我的妻子珍珠道歉!因为我做了愚弄她的事。我前一阵子跟别的姑娘玩闹,只是想激起珍珠的重视,我知道我做的太过分了,但是我保证我真的只是虚张声势装模作样,我真的没有做对不起珍珠的事!这只是个误会!希望你们能够明白!我愿意接受神灵的惩罚!立誓再也不会做这等混事!” “好!老天爷不会计较的!”众人中发出戏闹的喊叫,并纷纷向珍珠这边看来。 “哂……真是丢死人了!翔宇,快将他拉回来。”珍珠面红耳赤,一扭身,就要回转帐蓬里。 翔宇闻言从惊怔中回神,赶紧上得前去。 而傲雪还在人众中央兴致盎然,“倘若!我对大家撒了谎,假如我今天的话不够真心,就让我……”说着他转动身子往远处看,草原尽头山的那一边,隐隐看到有一个黑色的东西在顺着山坡往下奔跑,傲雪脸上一利,快速从马匹的装备里抽出了弓箭,拉弓,瞄准,姿势利落潇洒,“咻!”的一声,箭飞出去。山那边眼见着黑乎乎的东西滚落下山。 傲雪扭回头来,脸上是郑重的毅然,“如若有假,就让我像那头野牛一样,死于非命!” “太棒了!傲雪好箭法!”众人顿时沸腾起来!并有一个人骑上了马,往山坡奔去。 没有人注意,在众人热闹场景的后面,一个帐蓬的旁边,站着那个忧伤的姑娘,遥望着马上那个英俊的少年,她的眼泪流在了心里。落寞的转回身,她迎向了另一个方向,从明日起,她将与傲雪天各一方。 走到门口的珍珠听得了傲雪的赌咒,又惊愕又愤怒,她猛的扭回头来,紧紧地瞪向傲雪!这个张扬爱显又不知深浅的东西! 傲雪立在马上,也深深朝她望来。 “珍珠呀!你原谅傲雪吧!”一位年纪大点的嫂子发出同情的劝慰声。 立即,惹来了其他人的迎合,“是啊!珍珠啊!傲雪是个多好的丈夫呀!你看你大着个肚子,还跟丈夫闹什么别扭……” 珍珠的眼角抽了。 翔宇已冲到了傲雪马下,将傲雪从马背上一把拽下来,“混小子,还不快回去,你这样让珍珠更窘迫知不知道?” 傲雪脸白了,“我……我是想解释,大家知道了真相,就不会笑话她看不住自己的丈夫了。” “反正,你快回去,珍珠她不喜欢这样闹腾。” “……哦。”傲雪懵懵的点头,跟着翔宇往回走。 这时,很快那个去山坡的人提着一头血淋淋的黑色的野牛回来了,并高声喊着:“哎!大伙儿看哪!傲雪这么远都射中野牛的喉咙了!真是一箭毙命啊!” “呀!好箭法!真是厉害呀!” 珍珠都已经跨进了门槛,听得身后人们的躁动,也不免忍不住回头,一眼就瞧见被骑马的人提起来的大黑牛,长着尖利的长牙。惊悚的是,那箭居然直直穿透了它的脖子,它奄奄一息地偶尔弹腾一下,那黑红浓腥的血往下滴着。 珍珠心里咚咚直跳,胃里猛的翻里恶心感,赶紧一回头进了帐蓬。 “哎!傲雪!这家伙的肉很结实,你会咬不动吧!” 傲雪一边回头喊了句:“送给你了!”然后跟一边紧随着翔宇穿过众人让开的路,跳回了自家的帐蓬。 门一关上,外面的吵杂声稍微小了。 珍珠坐在塌上,神情萎靡,脸色发冷。 傲雪方才还激昂的神情在看到珍珠时,瞬间平息了下来,身子都站得规矩了,乖乖的立在了珍珠前方五步远的地方,小心冀冀的偷望着珍珠的神色。 翔宇微微松了口气,眼神从傲雪身上转移向珍珠,小声说:“珍珠,算了,傲雪真是浑身解数都使出来了,你就别生气了。” 珍珠掀了他们一眼,脸色依然肃然。 “其实傲雪只是偶尔孩子气一下,你看他很像个汉子的,骑马射箭一样不差。”翔宇说着坐到了珍珠身边,温柔的握住了她的手,“再说了,我们每个人都有年少不更事的时候,你也要容许他偶尔的轻狂啊,你若不用抵触的情绪看他,你会觉得他很优秀的。” 这话,隐隐说到了珍珠的心上,其实她现在,气已经消了不少,只是觉得很奇怪,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感觉,怪怪的。“他这样一闹,我更没脸出门了。” 傲雪脸上一骇,目光僵硬的垂下,一眼瞅到掉在地上的鞭子,笃地弯腰捡了起来,几乎想都不想,扬起鞭子就往自己身上狠狠的抽起来! 珍珠一惊,就看到傲雪紧抿着唇,脸涨的通红,如刀光剑影的鞭子在他的手臂支配下,一下连着一下唰唰的绾着不同的花样抽打在自己的背上,腿上!汗,这么长的鞭,还要自己打自己,鞭子不绕成结,还真得需要点水平呢!瞬间,横小子的一身崭新的衣裳上出现了一道多出一道的裂缝,从一个贵气的小公子变成了一个衣裳褴褛的人。 “你……你快住手!”珍珠几乎要惊的岔气了。 翔宇上前去一把抓住了长长的鞭子,就像一条疯狂的蛇被瞬间止住了要害,那厮终于消停下来,睁着红红的眼睛,瞅着翔宇。 珍珠一颗心总算回到了肚子里,喘着气,气恼的眼睛里都含上了泪光,“你这个……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你发什么疯?我很讨厌知道吗?知道你像什么,二椤子,神经病!你不这么激烈会死吗?你这样折腾到底是做什么呀!随时随地发疯的男人让人觉得恐怖!我真的……真的……” 见珍珠情绪激动,翔宇赶紧回头来,安抚的扶住她轻拍她的背,“别再说了,傲雪他只是急了,他的弦绷的太紧了。” 珍珠“咳咳”的咳嗽着,眼泪不期然的掉下来,心情不知道要用什么来形容。 “傲雪,你给珍珠一点时间吧,别逼她,她现在身体这样。”翔宇轻叹了一声,看了傲雪一眼,提醒他。 傲雪茫然的看看翔宇,然后停了一会儿,慢慢曲起身子,跪在地上,缓缓挪向珍珠,一点点伸出手,抓住了她的脚,他就像最初她看到的那样,匍匐在地,不惧被拒,不惜卑微。他不再哭,他的声音低沉而忧伤,“是,我懂了,我不会再逼你,我会听话的,会乖的,我会顶天立地的……” 珍珠恨铁不成钢的泪眼瞥他,泣声说:“你还说你懂我,你懂什么?我要的是什么你知道吗?我不需要你所谓的轰轰烈烈,对我来说那是胡闹,一惊一乍的只会让我无地自容。” 傲雪眨了眨眼,缓缓抬起头,表情幽幽的看向珍珠,微一侧头,嘴角扯着意味不明的笑,“是,我不会了。” 珍珠被他瞧的心里发毛,不自然的转开脸,嗔道:“神经病,衣服都烂了,我还得缝。” 此言一出,两个男人均露出了惊愕喜悦的神情。 傲雪更是抑制不住的狂喜激动,连手指都在颤抖,望着珍珠渐渐羞红的脸,他笑了,“……是,珍珠……是会为我缝衣裳的是吗?”愿为他缝衣,岂不是代表当他是夫? 珍珠也自觉说出了心里的话,窘迫的不知如何是好,可又憋不住脸上的笑,居然很不出息的笑场了,还禁不住的咯咯笑个不停,哎呀原来窘迫也会笑的,因为太窘迫不知道说什么好,就笑呀笑的,止不住了。 傲雪和翔宇惊诧的对视一眼,也都卸下了心里的担子,均笑了起来,傲雪半带着羞怯半带着讨好直起身子,往她身边挪了挪,双臂展开,轻轻的小心的拥住了她,将头贴在了她的肚子上,喜悦的笑意扬在唇边,却什么也没说,就这么静静的拥着她,听着她肚子里的小生命。 珍珠虽没有回抱他,却也没有抗拒,只这般转开脸不看他。 翔宇微微松了口气,脸上的笑渐渐收敛了,不想打扰他们二人重聚和好的场面,他悄悄的站起身,转头走向门口。 “二哥。”傲雪突然回过头来,眼睛清清亮亮的看向翔宇。 翔宇以为他要说感谢的话,顾自谦和的一笑,“不必说了,我懂。” 傲雪眨了眨眼,却松开了珍珠,一边站起来一边说:“二哥,今天让我放牧吧,你休息一天。” 翔宇有点迟疑,“我认为,你还是赶紧回去读书。” 傲雪顿了顿,飞快的斜了珍珠一眼,才说:“今天已经晚了,我晚上会回去的。” “可是你……你好像夜里也没睡觉,你还是在帐子里休息一下吧。”翔宇还是腼腆地笑着,他总认为,这个时刻是要傲雪和珍珠好好修复一下感情的。 傲雪灿烂一笑,精神抖擞,“没事,我心情好,干活有劲。”说着,回头看了眼珍珠,“你多注意休息。”尽管珍珠根本不看他,他还是异常欢喜,雀跃的走到门口,对翔宇说,“二哥一直放牧辛苦了,今天的活就交给我。” 翔宇愕然的看着他。 他轻快的跳出了帐子,活跃的跑去了羊棚,一边跑还一边冲着未完全散去的众人高喊:“哎!兄弟来了!” “快跟上吧傲雪!我们一起去!” “我会追上你们的!”傲雪愉悦地喊着,身子矫健敏捷的翻身跃上了自家的马,干练地扬起了鞭子,口里吹起了响亮的口哨。 珍珠缓缓眯起眼,顺着门缝望着那个朝气蓬勃的年轻身影,心里不知怎么,竟涌出一股子欣喜劲,眼睛也禁不住的弯了起来。丫的,还真是个活力四射的家伙!跟山上的雪豹一样! 突然,她想起来了,着急的对着翔宇喊:“翔宇,快!给他拿件衣裳换上!还有药!他有伤。” “哦……哦!”翔宇慌慌的赶紧转身去拿自己的衣裳和药,然后快速奔了出去。 珍珠长长吁了口气,死小子,穿着鞭痕累累血迹斑斑的衣裳出去给她丢人! * 这一天,珍珠心情愉悦了很多,手捧着傲雪换下来的衣裳,一针一线的细心的缝制着,心里也悄悄的叹息,唉,有什么办法啊,说到底,甩不掉,他还是自己的丈夫。 她会用自己的一双巧手,将这衣裳缝的看不见裂口。 翔宇在帐篷外打扫着牛棚,这男人是不舍得闲着,就算不放牧,他也要处理着其他的事情。 珍珠的眼睛里溢出温柔,她的丈夫们啊,真是一个比一个懂事能干,她该庆幸吧。 长久的坐姿,她的腰有点酸了,站起身,轻轻捶着后腰,用手轻轻抚了抚肚子,“宝宝,不如我们出去走走吧。” 出了帐篷,她看了看天边那西落的太阳,便转身走向翔宇,“翔宇,我想到草原上走走。” 翔宇赶紧放下手中的东西,“我陪你去。” “不用了,我只是坐久了不舒服,我散散步。”珍珠轻盈的笑了笑,扭身就顾自走了。 翔宇望着她妖娆的背影,脸上露出温柔的笑容。 广阔的草原总会给人无穷的遐想,迎着清凉的微风,人的心情总会干净而流畅起来。 珍珠迈着缓慢的步子,漫无目的的往前面走。因为早上那一出戏,她有点避开众牧民,怕人家笑她。 走在如绒毯的草地上,这感觉无限好,低头,偶尔还能看到一个一个的小蘑菇,她想起来那一次,和翔宇欢乐的采蘑菇的情景,脸上不由的扬起甜蜜的笑容。 来到这里后,她已经在不知不觉中适应了,对每个丈夫也都建立了舍不掉的情义,看来,她这一辈子,都要深陷其中了。 呵呵。 越泽现在在哪里呢?下雨的时候有没有找到地方避雨?遇到野兽的时候会不会被野兽咬到?饿肚子的时候有没有足够的干粮吃?他有没有到达他口中的那个乌烟瘴气的地方?那里有危险吗?会不会受骗?唉,这些,她都没办法知晓,一切只能等他回来的那天,可是到底是哪一天呢? 傲雪,但愿经过这一次后,他能真的长大吧,其实只要他不惹事,她哪里有那么计较?他们之间,倒是和解了,可……那个女孩呢?兰措?她在哪里呢?她还在喜欢着傲雪吗?她的爱情要归于何处?算起来,三个月已过,她早不是像当初说的,已经嫁给了五个丈夫呢?她以后的生活,到底会怎么样呢?如果……傲雪不是她的丈夫,她真的想帮她。可惜,她如今的身份,那不是太奇怪了吗? 想着心事,她不知不觉已走远了帐篷,到了辽阔的绿野中,远处连绵起伏的群山,像巍巍耸起的屏障,天空中飞翔的雄鹰,就像她自由飞扬的心一样。 踩上了一处山坡,她垂头往下望,感觉那迎风摇摆的草浪,就像是绿色的瀑布,一片的绿波像是海洋,山谷下边,还有星星点点颜色鲜丽的花朵,煞是惹眼,她玩心四起,直想摘上一朵把玩,于是坐到了山坡上四处望,想找个缓冲的地方走下去。 正探头探脑间,突然“哞——!”身后猛传出响亮突兀的牛叫声。 珍珠被惊到,条件反射的回头,正看到头顶上有一头牛呲牙咧嘴的冲她叫唤。“啊!——”腿一软,身子不由自主的向坡下倒去…… 一阵疾风旋过,珍珠惊恐万状的以为自己这次玩大了,慌不措路的四脚乱张,说时迟,那时快,就在她快要被一头牛吓到狼狈的摔下山坡时,一条长长的手臂从坡上驰过时及时的拉住了她,她只觉得身子一轻,还没看清来者何人时,身子就被轻而易举的带上了一个马背上。 惊魂未定的抬起头,她的胸口还在呯呯直跳。 马儿带着他们奔离了危险之地,停在平坦的草地上。 “怎么那么不小心?”略带责备的声音担忧的传来。 珍珠恍恍神,才算看清了自己头冒金星后出现的俊脸,立即,脸上发热了,“你……怎么这么巧?我……我只是……想去摘花。” “摘花?”傲雪嘴边的笑怪异了,眼睛里竟带出了宠溺,“你还真会玩。坐好。”说着,他突然从马上跃下来,一边大步走向山坡一边抽出腰间的短刀。 “喂!傲雪你干什么?”珍珠惊慌了。 只见傲雪头也未回,快速的走到刚才那只不懂事的牛跟前,牛预感到似的想要逃,他却一个纵步,毫不犹豫的举起手里的刀子,照着其命门狠狠刺了下去! “啊!不要!”珍珠大叫一声,猛的捂住了脸。 “畜生!吓我妻子!”傲雪啐了一口,咻的拔出了刀,那牛一声叫也没发出,直接倒在了地上。 珍珠放开双手,胸口剧烈的起伏着,不可思议的看着这一切,心里头此刻只有一个念头,他丫的这混小子跟他三哥靖影真TMD像一个娘生的! “你干什么?!你怎么这么血腥啊!你一天杀了两只牛了!”珍珠不由的气恼的吼他,“它只是个动物,又不是人!谁会故意吓我!这样就要了它的命真的是太残忍了!” 傲雪回过头来,眼睛里却丝毫不示弱,“你要是掉下坡了呢?!” 珍珠顿住,却依然在纠结,“那也是我不好,一时疏忽。我以后不会了。可是它……没命了。” 傲雪瞅了一眼在地上挣扎在死亡边缘的牛,无所谓地说:“反正牛都是要杀的,不杀我们吃什么。” 珍珠看看牛,再看看他,又纠结了,“你……杀了它,也不知它是谁家的牛……”话音未落,就听到远处有马蹄声跑来了,傲雪抬头去看,只见有个汉子带着股子蛮劲往这边来。 “哦,原来是扎根家的。”傲雪脸上坏坏地笑着,扭头就快步回到珍珠身边,纵身骑上马,看样子要跑路。 “别!”珍珠按住了他拉缰绳的手,“你去给人赔礼道歉,赔给人家牛钱。” “我……”傲雪正要辩,那边的人就喊起来了,“傲雪!你个臭小子!你杀我的牛!你别跑!” 傲雪脸上一丝笑划过,不顾珍珠阻拦,“驾”的一声,拽着马绳子往前奔跑了。 “喂……”珍珠着急了,担心的回头看着那追来的人,“你别跑了,你杀人家的牛,你还跑你。” 傲雪只笑不吭。 “混小子!你是活腻了!看我追上你,非扒了你的皮!”扎根在后面紧追不放。 傲雪拽着马儿,就在草原上转圈圈,也不跑远,甚有逗弄别人的意味,急的珍珠直叫,“喂,你够了!” “哎!扎根大哥!你还是回家扒你的牛皮去!好让你娘们儿给你煮一锅好汤!”傲雪笑嘻嘻的调笑着。 扎根脸都红了,眼睛瞪的老大,“你这臭小子,有种你别跑。”说着,长长的鞭子甩过来。 傲雪也举起手臂,迎了过去,用鞭子缠住了对方的鞭子,一边大声说:“哎,你搞清楚!是你家那只臭牛,差点把我们珍珠吓得掉下山坡,要是摔着了我们家的孩子,看你可赔得起?!” 扎根一听,脸上不由一怔,赶紧收了鞭子,迟疑的看向珍珠。“可有此事?” 珍珠干干地笑着,“那个……其实也是我自己不小心……” “哎呀弟妹!这可真是罪过了!”扎根表情丰富起来,从马上跳下来,恭敬的对珍珠施了一礼,“真是对不住,你可千万别跟翔宇和靖影说哈,他们会过来扒我的皮的。” “啊?”珍珠一时没办法适应过来,愣愣的看了看傲雪。傲雪笑得一脸得意。 “呸!那只不知天高地厚的牛犊子,回去看我把它剁成肉酱!”扎根一边说着,一边扭头气势汹汹的走到那头死牛旁边,大力的捞了起来。回头,就扛到了马背上,自己也往上一跃,回头对傲雪说:“兄弟!干得好!” 傲雪跟他打了个响指。 扎根呵呵一笑,转回头,喊着口号跑了。 珍珠几乎真的要囧了,望着那人影跑向了残阳光影下,越来越远,快要消失不见时,她才回过神来,长长的吁了口气,有点迷糊的看了看傲雪。 傲雪张开双臂,温柔的笑着拥住她,“好玩吧?” 珍珠虚惊一场,不免埋怨的责备道:“你吓死我了。” “不是吧,我分明在逗你开心好不好?”傲雪不满的笑着,手一提,掉转了马头,“你喜欢摘花是吗?” “啊?”珍珠还没反应过来。 他就神秘地一笑,愉悦地赶起了马儿。 第一百一十五章 “你……”珍珠又羞又恼,伸出手狠狠拧了一把他的耳朵,一扭身去准备饭菜了,懒得理他,臭小子没个正经。 傲雪则冲她做了个鬼脸,又继续轰轰烈烈烧锅去了。 珍珠做饭的动作也很利索,许是心情好,感觉自己在傲雪倾慕的目光下劳动,居然也是劲头十足,哦,爱情的力量真的很邪恶。 锅里冒着热气的时候,阿妈托着有点疲惫的样子走进来,“啊,已经烧饭了?哦,那我真得去休息一下,一夜没睡好,很不舒服,珍珠,就麻烦你了。” 珍珠有点讶异的看了看婆,确实脸色不太好,“阿妈,你怎么了?要是不舒服,一定要去看看大夫。” 格伶花摆着手转身出了房门,“不用了,我歇歇就好。” 珍珠看着婆婆走了,转头有点担心的看向傲雪,“你去问问吧,阿妈到底怎么了。” 傲雪点了点头,放下柴火,站起身来,走到珍珠跟前从后面搂住她在她脖子上啪叽一口,不等珍珠回头敲他就闪电般松开,得逞地笑着跑出房门。 珍珠回过神来,不由的抿着唇低笑,这小家伙,还真是调皮可爱,真的像婆婆最早时跟她说的,我们傲雪活泼聪明能逗你开心。呵呵。 等到把碗都盛好后,就只见靖影脚步迟疑的走了进来,珍珠心头一喜,连忙迎上前,“靖影,你起来了。快来,坐下吃饭。” 靖影抬起惺忪的眼睛瞅了她一眼,面上没有表情,只淡淡的走到桌子前,坐下,按部就班的开始吃饭。 珍珠笑了笑,连忙坐到了他身侧,一边将筷子递到他手中一边说:“你这几天在家累坏了吧,所有的活儿都搁在了你身上。一会儿吃过早饭,我和你一起去地里。” “不用了,今天的活儿不多。”靖影淡淡的说。 珍珠挑着眼角瞅他,“生气了?” 靖影摇了摇头,“有什么好生气的。” “呵,那,要是活儿不多,我们今天就在家吧,今天阿妈不舒服,我们做家里的活。”珍珠一脸笑盈盈的。她知道,跟靖影不能道谢,如果谢了,就说明她是期望和傲雪和好的,靖影定会心里不舒服。她要装作什么也不知道,只要好好的讨好他,暖一暖他的心房。 “家里的活儿,就你来做吧,河边田里的今天要做完。”靖影固执地说着,慢条斯里的吃饭。 珍珠也不再强求,靖影若是不高兴了,也不是硬求就好的,也许,他也需要个空间吧。珍珠想着,点头,“也好。那你,早点做完了早点回来,啊。”一边说,一边拢了拢他掉在额前的碎发。 靖影微微笑了笑,算是应了。他也不知道,心里不高兴就是不高兴,要让他高兴起来他也不知道要怎么办,以后的日子还很长,他也只能学着适应。 一会儿,傲雪进得门来,“珍珠,我问了,阿妈说没事,叫我们不要大惊小怪。” “哦,那行吧。”珍珠也没甚在意,又去给傲雪端了碗。一转身,靖影已吃过饭,站起来往外走,到了院子里拿了农具,便出了门。 缓缓收回视线,珍珠重新坐到桌前,见傲雪面色也有点不佳,便道:“没事,你三哥就是这样,过几天就好了。” 傲雪看了看珍珠,眼睛里含着欣喜,“嗯,我知道了。”其实他想说,你能这样想就好了。确是,只要珍珠能公平的对他们兄弟,那他们兄弟几人,才更能好好的相处。他也不想,因为争珍珠而闹的兄弟不快,不说外人笑话,他自己心里也会难过。也许就是这种割舍不开的兄弟亲情,才让他们不得不接受了共一妻,否则,他怎么能够忍受。 傲雪欢欢乐乐吃过饭带着莲儿去上学了。婆婆从早上露了个脸,就直到中午也没出屋门,一个大家就只有珍珠在院子里洗衣,打扫,给牲口准备粮草。直到中午婆婆才脸色发黄的起来,可是任珍珠怎么问,婆婆就只闪闪躲躲的说没事没事,珍珠为难了,做为儿媳妇,看着婆婆生病怎么能不管不问,可是婆婆却怎么也不让她去请医生,珍珠也纳闷了,但是再做为儿媳妇,她也只得听婆婆的,但愿婆婆真的没事吧。峡谷里的女人不是都身体很棒吗。 晚上,傲雪提着背包和莲儿欢天喜地的回来,跑到她跟前咬了咬她的耳朵就又直接噔噔噔跑上楼了。看着傲雪这么活蹦乱跳,珍珠也不免摇头轻笑,家里头,有这么一活宝也不错。越泽稳,翔宇温,靖影阴,傲雪就只能算是“欢”了。啧,兄弟四个凑这么全也不容易。 余光中,突然看到傲雪直窜到了三楼,珍珠正纳闷,就只见他直接走到了她门前,快速的解下自己的腰带,挂到了针子上。 珍珠惊诧了,这厮,也不带这么抢的吧! 那厮却在完成这一举动后转过脸来,冲着厨房门口的她吐了吐舌头,然后用口形告诉她:“宝贝儿,等我。”直弄得珍珠面红耳赤,心跳异常,一扭身气冲冲的走进厨房。 靖影提着农具走进门,放工具时,视线不期然的瞅见了楼上那显眼的彩色腰带,脸上的神情顿了顿,他什么也没说,低下头来,继续放好工具,再缓步去回屋换衣。 * 梳洗完毕后的珍珠,怀着一颗呯呯乱跳的心上楼梯,心跳比上楼梯的声音还要响。她暗暗恨自己怎么也变得像小姑娘般春心萌动了。走到二楼时,她不由的停下了脚步,吃饭时,靖影很沉默,脸上依旧的面无表情,她知道心细的他一定是看到了傲雪挂的腰带,只是,唉,面对这种事,她也只能顺其自然。 甩了甩头,她告诉自己不准再这个时候撇不下靖影。在面对每一个丈夫时,都要用真心的去对待,这才是一个家平和安定的基础,她一定要做到。 整了整心绪,她走上三楼,向着自己的房间走去。 站到门口,她稳了稳心神,伸手,推开门,轻步踏进去。 一只手臂慌急的一把勾住了她的腰,将她整个人直揽了过去,珍珠轻叫了一声,就发现自己已扑到了傲雪的怀里,不由气恼的捶他,“喂,不要闹。”这孩子太闹腾了,直让人受不了。 傲雪却恋恋地搂着她不放,一只手腾出空来嘭的一声关上了门,然后低头嗅着她的额头,喘着精气沙哑着声音说:“你真香,珍珠,你真香。” 珍珠无奈的翻了他一眼,“好了,还不放开我。”都在一个屋子了,急成这样,真是让人羞恼。 “人家想抱抱你。”傲雪腻歪的搂着她,一刻也不放松,为了让她舒服些,他挪到了床边,坐到了床沿上,让珍珠坐到他腿上,然后就仰着头嘻呵呵的看着珍珠,一边亲昵地在她身上吻着,“珍珠,你真美。” 纵使是自己的小丈夫,被夸也会心旌荡漾,只得暗暗可恨他这张小嘴真是时刻填了糖蜜。“别跟个小孩子似的,行了,快放开我,痒痒。” 傲雪一听这话,不乐意了,正了色,微微揪起眼皮,“我搂着我的女人亲热,天经地义的,哪里像小孩子了?” “你就像,就知道耍宝,跟人讨赏。”珍珠抿嘴轻笑。 傲雪一眯眼,一只手摸啊摸到了她柔软的胸房上,“我想我女人了,爱不释手,这是我性情使然。” 珍珠一把拉开了他不规矩的手,“你不要教我唱歌么?” 傲雪转了转眼珠,点头:“嗯,好,我今儿个唱的歌,是男女对唱,我唱的是男人的部分,现在就教你唱女人的部分,以后啊,你我若不在一个地方,你想我的时候就唱,我想你的时候也唱,我们隔着草原,隔着山脉,诉说衷肠。” 珍珠心头微微一动,抿着嘴儿点头,“嗯,好。” 傲雪心喜了,端正了坐姿,清咳了一声,“你听好啊。——在那高高的雪山,有我的好情郎,草原是你的胸膛,雪山是你的脊梁,你的眼睛像太阳,温暖我心房,啊~无论走到何方,你的爱在我身旁,无论岁月多么漫长,你的爱在我心上!” 这歌儿曲调悠扬绵长,传递着情人之间那缠绵悱恻的情谊,听得人心温温软软,如醉如痴。傲雪的声音干净纯洁,介于男孩与男人之间的那种清朗醇厚,又不乏磁性,真的是极好听,原来,她家傲雪还果真是有浪漫的资质。 “好听吗?”傲雪眨巴着晶亮的眼睛望着她,明显的带着讨赏的意味。 珍珠心底在笑,不知怎么,有一个这么虽然有点孩子气,又过于躁动的小丈夫,还真让人体会到了一种鲜活的情感,能忍不住就被挑动起自己内心的活跃细胞,连心情也被调动了。“傲雪,你的声音很好听。” 傲雪眼睛一亮,脸膛居然神奇般的泛红了,“真的吗?你真的觉得好听?” “嗯,没有跟你说过吗?你的歌唱的很棒。”珍珠挑了挑眉。 傲雪抿着嘴笑了,眼睛一弯,“我才不管别人怎么说,我只在乎我的珍珠喜不喜欢。” 珍珠心一动,不由的也有些羞涩地笑了。 “来吧,我教你唱。啊,我现在真想跑到房顶去唱歌。”傲雪兴奋了,磨拳擦掌。 珍珠赶紧按住他,“不用了,半夜了,在房顶唱歌像有病似的。”这小子,一高兴就不注意了,她可不敢跟他疯,被靖影听到她会生不如死。 “那好,就在这里,属于我们俩的小屋。”所幸傲雪不坚持,很听话的应了,然后就开始兴致勃勃的教给她唱歌。 珍珠也有一副好嗓子,傲雪曾经听过她的歌声,两个人神奇的声音合在一起,颇有几分琴瑟和谐之味。珍珠也不知是不是自己变幼稚了,跟傲雪玩的居然乐此不疲,仿佛回归了天真烂漫的年纪,内心欢畅不已。 然,今晚他们不止是为了唱歌才在一起的。 “记得了吗?以后,我们俩若没在一起,想我的时候就唱这首歌,这首歌的名字叫《情歌》。”傲雪拥着她,脸凑在她耳际,对着她吹着温热的气。 丝丝的温软情意在心中自然而然的升起,珍珠也多情的回望着他,温柔的点头应:“嗯,我会的。”尚记得,那时候傲雪就求她要想想他。能够想像独自尝着单恋滋味的少年内心会有多寂寞。她怎么让他,等了那么久。 “珍珠,我很开心,真的很开心……你怎么能这么美,让我甘愿俯在你身旁,无怨无悔……”他的脸被光华的月色勾勒得如诗如画。炽热的气息渐渐逼近,他的脸俯了下来,性感柔软的唇牢牢地覆上了她的唇。 “唔……”珍珠喉咙里发出如猫样的轻吟,身子不由自主的已被他按在了床塌间。周围的一切有一瞬间迅速的在眼前旋转,她半眯着双眼被动的承受着唇上诱人的厮磨,神思迅速飘到了不知名的半空处,如坠浮去中。 腰间的双手悄然滑入了她的衣裳,他的舌尖霸道地启开她的唇,迅速滑入她口中,缠绵地勾动着她的舌…… 直到,两人的呼吸都快要停止,狂热的吻让两人全身均躁热不已。他放开了她,俯在她上方静静的看着她,眼睛清滟,神色迷醉。“珍珠,我的女人,我爱你……” 珍珠心一颤,伸出双臂勾住他的脖子,同时在他耳边哑声说:“要轻一点……” “嗯。”他的目光一柔,细致而缠绵的吻再一次落下来,一只柔韧的手轻轻却很利落的解开了她的衣裳,手掌在她柔滑如绸般的肤上热烈多情的留恋,顿时,一种奇异得令人向往的触觉弥漫了她全身…… “我的女人,你真美,真美……”他的呼吸越来越短促,细碎的吻一点点往下移,不期然的含住了高挺的红蕾…… “嗯……”珍珠的神清渐渐涣散,身体在暗夜里不知羞耻的悄然开放…… 湿热的吮吻在两枚之间来回流涟,然后,他不会的放开,柔媚的眸子望了她一眼,沉醉在他吻下的女人真诱人。身子微微下滑,直接轻轻掠过她那微凸起的腹部,爱怜的手掌抚摸着,身子继续下移…… 面若桃红的女人蓦地睁开眼,微慌的垂下眼帘,“……傲雪……别……” “不……让我要……”傲雪的声音低哑而多情,“我知道……男人要多疼爱女人,你才……不会疼……” 珍珠正要阻止他的手停住了,心底深处有一股的暖意流过。 温热的柔软唇瓣吮上女人的神秘,犹如蜜蜂采到了可心的花蕊,贪婪而细腻的汲取。她重重一颤,全身禁不住地抖簌了…… 所有的一切都在旋转,只有那青涩而妖媚的男人在勾勒着她的心房。 直到……缠绵的吻绕上来,她才微微睁开潮湿的双眼,对上了他泛着潮红的脸,和唇边的点点银丝,她的脸噌地烧起来,他轻轻勾起唇,“宝贝儿,可以了吗?” 珍珠抿嘴笑,“你想憋就憋着。” 他唇角一扬,羞涩而甜蜜地笑了。 滚烫的男人身体小心而野性的深深一刺,犹如在女人的身体里注入了新鲜的血液。“呃唔……”女人张开红唇在他的肩上一咬,承受不了这排山倒海的欢愉,将喉口的硬咽隐藏在唇与他肌肤之间。 男人扬起秀气修长的脖子,柔滑的发丝划出优美的弧度。他的身体散发着清新、纯净的香气,充满着青春的力量。 女人松开唇,仰躺在清辉中。伸展着白滑的身体,在男人的身下扭动、起伏、妖娆…… * 随着天气渐渐冷起来,家家户户都要准备今年的新衣,地里的活儿越来越稀,常常一家有一半的人都在家里做缝补修理的活儿。婆婆说,每年都是她一针一线给几个孩子做衣裳,她还说,现在傲雪也长大了,这些活儿要珍珠和傲雪一起做。 珍珠有点诧异,不敢多问,但是她会拿眼注意别家,发现都是有一个男人陪着自家的女人在做这种针线活儿,心里才清楚,家里的人多,衣裳被褥众多,在农闲时丈夫就担起这件重任,相反女人还多是打下手的多。珍珠暗暗逗趣,傲雪这么活蹦乱跳的玉人儿,让他安安静静坐下来可真不容易吧。 许是以前阿爸和叔叔是做生意的,不常在家,婆婆才一个人那么辛苦。现在,她很仔细的拉了傲雪来,给他讲这些活儿,傲雪虽然一脸不高兴,但是还是很乖顺的学习。珍珠站在一旁看着,心里直乐。来到这里这么久了,头一回觉得爽,终于有男人替代女人干活了,哈哈。 然,傲雪实在不是个好针绣能手,几天下来,一双莹白如玉的手指上尽是扎的血泡,珍珠于心不忍,便跟他换了位子,自己熟练的飞针走线。开玩笑,在她的世界里,女人可是天生的针线能手,她既然自己会,何必为难自己的丈夫?婆婆看见了,微笑含在脸上。有这样体贴的媳妇儿真是难得。傲雪更是感动不已,趴在她耳边甜言蜜语说个不停。 这样的日子是充满温馨详和的,这个家已经很久没有这样过了。在开始的几天里,靖影终是有解不开的心结,但是随着时间渐渐过去,珍珠温柔,傲雪听话,他的心结也渐渐散开了,至少,表面上是的,珍珠还记得头一回看到他脸上露出真心的笑容,她觉得就像桅子花开一样,让她觉得世界都是纯美烂漫的。 珍珠身子越来越笨重,兄弟俩很体谅,平时只要在跟前,都会多长个心眼照顾她的一举一动。夜晚那事,虽然还是按约定俗成的规定,一人一晚,但是他们是极少折腾珍珠的,珍珠偶尔的时候,也觉得愧欠于两兄弟。不知道这里的女人动不动生几个孩子的,这种事要怎么处理呢?现在还只是两个人在家,若是过节的时候四兄弟都在家的话……呃,好吧,现在说,仔细想想,丈夫们也挺郁闷的,本来几天轮一晚也就罢了,吃醋什么的也就罢了,好不容易赶上自己时妻子又不舒服了,呃,也难怪,族规要求妻子要对丈夫们百样好。唉,这样的家庭里,如果协调不好,真是妻子也受罪,丈夫也受罪。 然,既然她来到了,既然接受了他们是她的丈夫,她就要打心眼里让他们开心,高兴,舒服,把每一个人都捧在手心里好好爱护。她有义务不能让自己的男人们心底滋生出相互仇视的情绪。兄弟间的仇恨对于这里的家庭来说,是最大的破坏。男人只有团结在一起,才能支撑起这个家庭的大厦,让它更加稳固。要问她怎么会有这般本事,只能说是因为爱吧! 一转眼,就是近一个月过去了,珍珠慢慢的发现了一件不对劲的事。那就是她的婆婆格伶花同志。珍珠就觉得自己的肚子倒是长的不大,可是最近怎么看婆婆的腰也粗了呢?在村里,许是女人的活儿很重,鲜少见有像在现代肥胖级的中年妇女,大部分是干瘦级别的。这点不得不说,格伶花是个难得的女人,她的身材不胖不瘦,皮肤也比一般人白嫩,珍珠仔细瞧她的面容,再算了算她的年纪,应该还不到五十岁,其实抛开她是长辈不谈,珍珠觉得她还真是个风韵犹存的美丽女人。也难怪,阿爸和叔叔看起来对她那般喜爱,当然了,没有这么好的模子,生出来的她家四个丈夫也长不出这么英武。 如今这些时日,珍珠越来越觉得婆婆面容泛红,比以前更加明艳起来,身材也是更加白胖。珍珠心中有万分的不解和纳闷,不可能婆婆这么突然的变胖。但是她可不敢随便乱问,就装作有意无意的跟靖影说了说,靖影倒是不在意,只难得的夸珍珠太勤快了,阿妈太轻闲了。 终于有一天,珍珠路过马棚,看到婆婆扶在棚边的柱子上吐个不停,珍珠是过来人,这下猛的震惊了!婆婆不会是……怀孕了吧?! 啊啊啊!不是吧! 太大的惊悚让她慌不措路的跑回了自己房间,然后慢慢的消化这个发现。冷静下来后,她想,其实有极有可能,这里的女人又不避孕,听说以前古时的女人活一辈子生一辈子,哎哟,女人真是受罪。而婆婆才四十多岁,当然极有可能再怀上,可是,但可是……这很奇怪吧,她不知道别的女人怎么想,但是她会觉得很别扭的,儿媳妇怀孕,婆婆也怀孕,还是儿媳妇先生宝宝,婆婆再生……呃,不太符合正常规律哈。算了算了,反正这里的生活规矩本来就是很奇怪的,再奇怪一下也没什么。 想通这些后,珍珠又忍不住老想笑,一看到婆婆就想笑,再看到她那两个活力四射的丈夫,她就更想笑,都娶媳妇了突然还要多个小弟弟,会很好玩吧,哈哈。 不知道是不是珍珠表现的太明显,婆婆看珍珠的眼光很挑剔,珍珠还注意到,她刻意的把衣服又弄的宽大了,切,这戏码她早就试过了,早晚还是得穿帮。明显的此地无银哪。 珍珠犹豫着要不要把这个消息告诉靖影和傲雪,但是想了又想,她怕他们尴尬,还是且不说了,再说,当事人没有表态,她这个晚辈不好意思乱下结论,要万一是一肚子胀气,那她不是要自己丢脸了。 不得不说,这些天珍珠把这件事当成了自己的娱乐,每日里在心里偷着乐,好玩真好玩。在这里实在无聊,没有快乐大本营看,八卦当然就首当其充的成了娱乐。不过娱乐完了后她又想到一个比较尴尬的事,以后等两个宝宝都生下来了,她的这个宝宝要叫婆婆的那个宝宝叫……小叔叔?会不会太扯了点?可是,这又是千真万确的关系,好诡异哦。 * 这天中午,风和日丽,珍珠坐在院子里,铺了长长的绒毯做着针线活儿,傲雪依伴在她身边,给她讲着有趣的事,说着动听的话。 门外,突然走进来一个村人,珍珠不太熟,傲雪站起身打招呼,“钦西,有什么事?” 叫钦西的男人神色有点阴郁,他看了看我,走过来向傲雪摆了摆手,傲雪走上前,他俯在傲雪耳边耳语了几句,就见傲雪的脸色一下变了,珍珠的心提了起来。 “你们商量一下吧。”钦西拍了拍傲雪的肩,不等傲雪回话,就转身走了。 “出了什么事?”珍珠隐约地感觉到有事,手下被针扎了也不知道,慌忙的站起身,紧盯着傲雪问,“你快说,他说了什么?” 傲雪回头,望着珍珠的眼睛里充满着怜惜,担忧,他走回来,脸上尽量的挤出笑容,“没事,别担心。是……是铺子里有点事。” 珍珠一把拉住他的胳膊,“是越泽?越泽出事了?!” 傲雪为难的看着她,“你别急,现在还不清楚,只是说大哥在回来的时候出了点问题,他也不太清楚,是阿爸让他回来捎信给三哥。” 珍珠一颗心都在颤抖,这些天,她时不时的会感觉到不祥,时常后悔让越泽就那样去走帮,好像注定要有什么事发生,果然,果不期然,越泽真的遇到了什么危险了吗? “珍珠,珍珠……你别担心,我们兄弟会处理的,大哥不会有事的。”傲雪见不得珍珠这般惊骇,即怕她身体受不了,又怕她伤心。他们每个人都知道,珍珠最先喜欢的是大哥。再者,他自己也很担心大哥,这是在娶珍珠之前从未有过的感觉。 “事不宜迟,你赶紧,去找靖影回来。”珍珠急切的推着他往外走,傲雪也不敢迟疑,神色凝重的赶紧就出门了。 珍珠乱了方寸,脑子里开始胡思乱思,越泽怎么了?到底遇到了什么困难和危险?会不会像她娘家的叔叔一样遇到了凶狠的野兽,残了?那可怎么办好?不管越泽伤了哪里,她都不会放弃他的。 婆婆听说后,面上也紧张起来,这些年,儿子在外边风吹雨打,没有一天不担心的,虽然遇到的风险一次又一次,她看起来比珍珠冷静多了,却是一转身就到了自己家的神翕前烧香拜佛去了。 靖影很快就回来了,脸色很阴沉。一家人坐在一起,做出了短暂果断的决定。 “我即刻就去。”靖影起身就去拿行李。 “三哥,我也去。”傲雪神情郑重,语气坚定。 靖影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珍珠,摇了摇头:“你不要去,在家照顾珍珠。” “可是……” “不要再说了,你在家。”靖影不由分说,快速的准备去了。 傲雪握住了珍珠的手,另只手揽住了她的肩,目送靖影出门。 靖影骑上马,回过头来,对阿妈说:“阿妈,我们会尽快回来报平安的。”然后深情的望了珍珠一眼,便狠狠甩了一下马鞭,英挺矫健的身影渐行渐远在乡间的小道上。 婆婆转过身来又钻进了神翕的屋子里祈祷去了。 珍珠的心彻底揪了起来,无论傲雪在她身边怎样安慰,她的脑子还是不断的出现越泽悲惨的模样。 顿时,一个家里像是被阴云密了布,时刻充满着阴森不祥的气氛。然,心里再沉重,珍珠也不能天天以泪洗面,她要强打起精神,更不能在婆婆面前过于悲伤。只不过独自在屋里时,会担心的默默流泪,担心越泽,也担心靖影。 沉重的心情持续了好几天,仍是没有一点音信,珍珠的情绪越来越差,脸色也越来越苍白。这天夜里,既然在傲雪的怀里,她还是做了一个可怕的噩梦。她梦见,在一片荒芜的一望无边的沙漠里,昏黄的天,漫天飞沙,靖影单薄的身体从高坡处跌落,一直滚一直滚,渐渐埋没在无情翻涌的黄沙里…… 第一百一十六章 笼罩在瑞拉玛大峡谷上方的天空是一望无云浑浊的灰蓝,带着阴沉沉的死寂和苍茫。峡谷两岸是两排百十公里连绵不断婉延嶙峋石头山,它们高耸于云天,陡峭无比,带着张牙舞爪的狰狞,裂着黑洞洞的大口子,仿佛峡谷里的水全被它吸了去,才造成了这漫天遍地的干燥和枯竭。 峡谷的中间是碎石丘陵,宽大干裂。整个峡谷没有一棵树草,没有一只鸟飞过,更没有一滴水。这死气沉沉阴气森森的地方,仿佛在一千年前,发生过一场石破天惊、地动山摇的战争。有一位将领的剑气在山中间划过,将两座峭壁之间黑色的裂缝迅速裂开,扩大,石头土块纷纷如雨般洒落,跌入深渊,有无数的生命从山的边缘坠落,死在这沙石之间。于是,千年之后,这里才变成了今天巨大的阴森峡谷! 从峡谷的上方旋转俯视,在宽大的峡谷底,有一排缓缓蠕动着的马队,在巨大的峡谷相比下,这至少有三十匹马组成的商队就如同人们手掌下的蚁团,那么渺小,那么柔弱,仿佛可以在一瞬间,就被突然迸流过来的江水冲没,又或者,会被这永无止境般的峡谷给吞没。 但是,恶劣自然界的威胁下,看似弱小的人类却带着顽强的意志,他们凭着自己坚韧而有力的双脚,带着他们信任的兄弟的马匹,就是这样一遍遍走过雪山,草地,江水和沙漠。就算一路中,他们中有人病去,被野兽吃掉,或者累死,或者掉下山崖,但,这样顽强的队伍却从来没有停止过前进的脚步。年复一年。 越泽走在这群人中的最前方,历行数月的辛苦跋涉,眼见着,家乡已经可以遥望。他的心情是激动的,即期盼又慌张。这次,他从打期厘运来了他们家乡鲜少的先进铁器,染料,这都是农家人的必须品,打期厘是个富饶的地方,只不过这一路要翻山越岭非常辛苦,好几次死里逃生。再走完这一次,他便也不打算再走了,商铺已经很兴旺,这次一定又会是个大飞跃,他坚信这次的货品一定会疯抢而空的。 暂时停下麻木的双脚,他拿出水壶,饮了几口水,眼睛望着遥远的那个方向。想起了那个女人,这些日子以来,她可有在静下来的时候想起他?长久的奔波让他的脸显得黑红沧桑,下巴和脸颊上长长了粗黑的胡子。 “大哥,我们还要走多久才能走出这该死的峡谷?”一个黑瘦的小伙子跑上前来,着急的打探,“这一眼看不到头的,好像在原地打转转。” 越泽对着他露出一个鼓励的笑容,“阿毛,你一路表现很棒,比你经验丰富的马脚都不如你勇敢。放心吧,我们快出这片峡谷了,天黑之前就能到达阿依尔驿站,大伙儿可以过去休息。” “哦!有驿站休息!真是太好了!”后面已有人叫唤起来。 “阿依尔驿站!名字很像个女人哎!如果有女人抱就太好了!” 越泽笑着回过头去,“阿依尔是个女人,这个站就是以她的名字命名的。那是个非常漂亮的姑娘,不过,你们可不能打人家的主意!” “啊!大哥!你知道的这么清楚,莫非大哥跟这姑娘有前缘?!”几个汉子开始起哄笑起来。这一路来的寂寞险恶,难得有让他们轻松的话题。“大哥!带我们去吧,我们不会告诉嫂夫人的!哈哈哈!” 越泽也理解他们,拧上了水壶盖子,大声说:“还是回家去抱你们自己的女人吧!” “哈哈哈……好嘞!兄弟们!加快步子!前面就有地儿歇脚啦!”一声呼喊让后面的汉子们兴奋起来,仿佛眼前已看到了漂亮和房子和姑娘,亢奋的欢呼声在峡谷里一遍遍回荡。 越泽回头微笑着看了看这群还没有被疲惫打倒的大大小小的汉子,心里涌出满足和感激之情。这一路,死了两个弟兄,伤了八个,在这小百十口子的马帮队伍中,又是历经这么长远的险境,能活着回来这么多人已经是万幸。做买卖,在这条道上本来就是拿命来赌,来拼。 有时候他也会想,这一路中,他每一次面临危险,拼搏在猛虎的血口下,被风沙吹落山底时,他都有过一个很悲凉的设想,如果,在这一次他死去,她,他的妻子,会怎么样?她会伤心痛哭?他坚信他给她的情义还会让她付出眼泪和悲伤,可是,她也会继续和他的弟弟们生活下去。他百分百的相信,她不会从这样高耸陡峭的峡谷上一头投下来。 没有女人会为他而死。 这点已经不重要,对现在的他来说,不重要了,他现在,只想她能为他好好的活。 天,渐渐暗去,马队也终于渐渐走出了一片死寂的峡谷,头顶上的那片天一瞬间开阔了,像一张大伞撑开了它的屏障,给下面的人带来平安。 越泽所说的驿站就在峡谷尽头的不远处,这里的墙是沙石所砌,坚固而古老,带着尘土飞扬的痕迹,房屋破旧而苍老,但是对于行走于山间的马脚来说,这里无疑是天堂,他们欢喜的丢开马匹直奔过去。 一入得房中,才发现这里面却也是一应俱全,东西破旧却很坚固,有宽大的桌椅,干净的木梯,还有宽敝的客房,最重要的是有丰盛的美味和一个满头小辫的姑娘。 越泽被战友们很不义气的挤到了最后一个,他也笑呵呵的看着这群毛小子像见了亲爹娘一样兴奋的跑进去,自己最后才慢吞吞的走了进来,一抬头,就看到了正在张慌着接待这群小子的阿依尔姑娘。 阿依尔姑娘无疑是维族最漂亮的姑娘,她有着水灵灵的大眼睛,粗黑的辫子,高挺的鼻梁,樱桃样的小嘴。她的父亲是这个驿站的站长,他们的家族也是开驿站发家的,她在这里已经呆了三年,别看她柔弱的杨柳腰,娇嫩的脸蛋儿,她可是很能左右逢源,总是能把那些对着她流口水的汉子打发的乖乖顺顺,从未让任何人占半点便宜。 但是,这样油滑的姑娘在看到英俊勇猛的越泽时,还是娇娇羞羞的笑了。 越泽只是冲她点了点头,便转身走到了旁边的桌子前,坐到了弟兄中间。他在这个驿站只停留过一次,他知道这些长途中枯燥并跟死亡打了交道的汉子,对阿依尔这样的水灵姑娘是完全没有抵抗力的,他上次在这儿时,就是因为教训了几个调戏阿依尔的男人,才被阿依尔特别记住。这也没什么,行走江湖,见过行行色色的人和事,他早就看淡了。如果心有所系的男人,是不应该对一个完全没有未来的女人动心思的,哪怕她再漂亮。 越泽的漠然让阿依尔非常失望,她是想上前跟他说说话,怎么说都是自己的恩人,可是他却明显的避开了,不知道是为什么。 好久没有吃过滋润饭菜的汉子们等不急,纷纷嗅着绕人的饭香,色咪咪地瞅着阿依尔姑娘,敲打起筷子和板当。“快点啊!兄弟饿死了!快点上菜!” 阿依尔先是拿了几瓶酒,放到了越泽这桌上,越泽伸手拿起一瓶,仰头咕咚咕咚喝了个够,放下酒瓶时,就看见阿依尔正望着他睁大着眼睛,他笑了笑,举了举酒杯,说了句:“我的兄弟们都疲了,赶紧给我们上吃的。” “嗯。很快!”阿依尔很高兴,一扭身进得里面的厨房了。 “喂,大哥,姑娘好像对你有意思啊,来,说说,大哥与姑娘有没有什么艳史?”对面一个年轻的不懂事的伙计挑逗地问。 越泽脸色瞬间一沉。 一记巴掌立即扇在了小伙计头上,旁边一位知内情的懂事的汉子拎着他的耳朵训:“别胡说八道,回头嫂夫人拿你的头当西瓜切!” “哎哟哟,我知道错了,再不敢胡说了,放手!放手!”小伙计连连求饶。 众人哄堂大笑。 越泽只是隐隐勾了勾嘴唇,眼帘垂了下来,神色幻变不明。 一顿饭,吃下来跟打仗一样,越泽看着大家你争我抢,突然冒出一个可笑的问题,怪不得人家说能共患难不能共享福,你看这些小子们这狼吞虎咽的劲儿。呵呵……不能共享福吗?那他和他的弟弟们呢?却始终挣不脱世俗的枷锁。他去过很多地方,他也听说过见过有些地方是一夫一妻的,那样的生活让他惊讶,也让他心潮澎湃,对他来说,那样的生活简直就是天堂。但是,他又不得不萎靡,现在他相信,如果真的能那样选择的话,珍珠绝不会将那个唯一送给他。他不知道从什么起,这个女人不在他掌控,她一步步走出他的圈儿,而他却一步步迈入了她的圈儿。 就算再有胆有识的男人,他的心里也一定有个美好的向往,支撑着他走过一次次的险境,克服着重重的困难。 眼见着,还有三五天的路程就能进关了,天也黑了,他也不赶这一时,让这些汉子好好休息一场,明天打好精神加快速度回家。相信,不少汉子都和他一样,盼着家里的女人呢。 吃完饭,除了负责喂养马匹的两个人还在忙,几十个伙计纷纷钻到客房里东倒西歪的睡着了。越泽一个人沉默着走出店门,来到一个高高的草垛旁,几个跃身跳上去,躺到了草堆上,松松软软的,正好能看到天上满满的繁星。 真明亮呀! 难得有这样安怡的机会欣赏星星月亮,他从来没仔细看过这样美丽的景色,不知道为什么,以前从来不注意的东西,怎么原来是这样漂亮呢?看得人心都飘逸了起来。 “越泽大哥!你在这里做什么?”脆生生的娇声从地上传过来,越泽欠起身,就看到阿依尔仰着头笑若烟花的看着他。 “哦,我睡不着,出来透透气。”这一路都是提着心,现在可以放松一时了。 “是吗?”阿依尔手里持着一根铁钯,问:“我可以上去吗?” 越泽略略迟疑了下,做为一个男子汉他不能拒绝姑娘的正常要求,点了点头,向她伸出手,“上来吧。” 阿依尔一手支着铁钯,一手交给越泽,轻松灵动的跳上了草堆,然后往越泽身边一坐,“谢谢。” 越泽淡淡笑了笑,“都忙完了吗?怎么也不睡?” 阿依尔抱住膝盖,脸上少了些初时的羞涩,多了一些坦率,望着越泽的眼睛里含着清澈的欣赏,“我没有想到会再遇见你,所以,开心的睡不着。” 越泽心里顿了顿,面上不露声色,“这是我最后一次走帮了,以后你不会再见到我。就不会耽误你睡觉了。” 阿依尔脸上的笑容立即敛了,神情复杂起来,“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这种日子很累,所以这是最后一次,该结束了。” “你要过平静的生活了吗?”阿依尔脸上露出奇怪的表情。 “是。” “那么,你明天一早就走吗?” “嗯。” “那么……你可以带我走吗?”阿依尔焦急地说着,眼睛里很热切。 越泽诧异地看着她,好一会儿,突地一笑,“你开什么玩笑。” “我没有,没有开玩笑,越泽大哥,上次你走了后,我告诉自己,如果上天让我再遇到你,我一定不会再失掉机会,一定要跟你走。”阿依尔神情认真,眼睛真诚,“除非,你,愿意留下来。” 越泽脸上的笑也一点点收起来,收回视线,他抬头望向天空,语调平定地说:“这是不可能的事,阿依尔,我家里有妻子,我不可能带你走。” 阿依尔抽了口气,眼睛黯然的垂下来,但是很快,她又抬起了头,说:“这个,我有想到,我可以,做你第二个女人。” 越泽拧起了眉头,不解地看着她,“你是站长之女,他应该给你选一个更好的丈夫,而不是屈曲给我这样一个马脚头做小老婆。” “不,我不这么想,我觉得你勇敢正义,充满男人的魅力,我喜欢你,我等了你两年,如果再不遇到你,父亲就会将我嫁给别人了。”阿依尔有点难过地说。 越泽也有些无奈的顿了顿,沉声说:“只能说我们没缘份了。” “你……”阿依尔眼含热泪,可怜兮兮地望着他。 “对不起,我有我喜欢的人,不能带你走,你还是好好把握自己的幸福吧。”越泽不想再跟她多纠缠,他怕女人的眼泪,既然不能与她有什么,他不想留后患,于是就站起身来,跟她说了句再见就三下两下跳下草垛。 “哎!”阿依尔探出身子来焦急地唤住他,眼泪还挂在颊上,“越泽大哥,你明天走的时候,要特别小心。最近一两年这里出现了凶狠残暴的白俄匪人,他们杀了很多商队的人,抢了很多的货品,你一定要小心!” 越泽闻言,神色凝重起来,感激的冲她拱了拱手,“谢谢你,阿依尔。” “如果遇到危险,你们可以回来,我和我父亲会帮助你的!” “是,我记得了,真的谢谢你!”越泽冲她淡淡一笑,转过身,大步流星的走回了房屋。回到客房内,因为兄弟众多,也不论床了还是椅子还是草皮上,睡的全是伙计,他们在路上睡这样的房间是极少的,多数是搭简单的帐篷,所以就算是趴桌上睡也是舒服的要命。 越泽笑了笑,拖着疲惫的步子走到堆放在屋内的货品前,对这些箱子一一的摸过,看过,啊,这些东西都是他的宝贝啊,是他这群兄弟出生入死运回来的,每天,都要将这些沉甸的箱子卸下装上,真是不容易,日复一日这种日子他也会过烦,叹了口气坐到一张椅子上。阿依尔说附近有匪人,不知是真是假,不过不管如何,警惕心一定要百分百,虽然大大小小的危险他见多了,但是每一次都不可小觑,走帮切记不可马虎,稍不留神就会落得人伤货飞,白忙一场。更何况他是领头人,就要比众人更谨慎十分。 不管如何,现在先好生睡上一觉,才能打好精神哪。 * 清早,一行人早早就起来了,虽然难得有这么舒服的休息所,可是伙计们并不贪睡,该做什么的各自去忙,牵马,装货,准备干粮和水,大伙儿有井有序。就是要有这种训练有素的队伍,他们才能度过一次次难关。 阿依尔站在门外,忧伤的看着越泽指挥着众伙计一起干活,她情不自禁的走了上前。 越泽感觉到,一回头,脸上露出淡淡的笑,“阿依尔,再见了。” 阿依尔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情深深意切切,难舍又难分的看着她,樱桃小嘴张了又张,似乎一说话就会哭出来。 越泽觉得有点难堪,回头望了望其他人,对阿依尔说:“请不要这样,会让我很愧疚。”不过是客气话,他并没有和她有过什么,只不过想哄她不要哭。 阿依尔终是个坚强聪明的姑娘,看出来越泽对她无意,也不好再强求,吸了吸气,将苦涩咽进肚子里,努力的扯出一个笑脸,“那,你一定要加倍小心,平安到家,我会祝福你的。” “谢谢你,阿依尔,你是个好姑娘,会有好报的。”越泽这才露出坦然的笑脸,“我们走了。”说完,一转身又投入到众兄弟之中了。 一切准备完毕,一条长长的马帮队伍又继续出发了。 虽然走出了大峡谷,可是前方的路多半还是大片的丘陵和沙石山岗,路很不好走,走出了阿依尔的遥望,越泽微微松了口气,举额往前看,再过了这片乱石山,前方就会有丛林和河流了,渐渐就会进入正常的环境,大伙儿的安全也就有了保障。想起阿依尔的嘱咐,他回过头来,冲大伙儿喊:“兄弟们!要打起十二分精神!据说这一带有强盗匪子,大家一定要警惕起来!时刻准备好家伙!再过了这片地段,我们就成功回归了!” “哦!好!兄弟们带起劲来!” “噢!——噢!”一声声回应前后接应。 “兄弟们!加快步子!” “噢嘞!” 越泽勾起唇回过头来,眼睛里略过利色和喜色。岁月的打磨让他的脸更加有棱有角,眼晴深邃,胸膛宽阔,果然就像阿依尔说的更有男人的魅力,魁梧豪爽,英勇威武。他应该对自己有信心,没有女人不喜欢强大的男人。 “大哥,你身上这吊饰真好看啊,是阿依尔姑娘送的吗?”叫阿毛的小子不知什么窜到了越泽跟前,鬼笑嘻嘻地问。 越泽低看头了一眼,昨天他失眠了一会儿,又摸到这个吊坠,这一路他不敢挂,生怕弄掉了。不知道是不是快要到家了的心情不同,他带在了身上。不是为了让谁看到,只是觉得挂在身边心情很愉快。“从现在开始,记住不许再乱猜。” 阿毛摸摸头,嘿嘿笑,“那,一定是嫂夫人送的是不是?”说着又仔细看了一眼,“真特别呀,这是什么毛?是山鸡毛吧。” 越泽抿着嘴笑,“嗯,是。” “哟,嫂夫人手艺真巧,山鸡毛也能做成这么好看的吊饰。”阿毛说着回头喊了一声,“是吧兄弟们!” “是!——”长长的回应声。 “哈哈哈……” 越泽眯眼笑着看着大伙儿的玩闹,心里也渐渐涌起甜蜜的感觉,曾经相处的星星点点又撞入心怀,她的天真,她的小聪明,她的淡静,她的八卦,她纵鼻子里恼怒的小脸,都活灵活现在出现在脑海,忍不住就会扬起嘴角,笑。 “咻!咻!咻!”突然,从天而降一支支利箭劈头盖脸的飞射而来,从山谷两边,像两排密林两面夹击,让人无处可躲。越泽暗呼一声,被埋伏了!便高喊着一声让大家快躲快防!早有警惕的马脚子迅速抽出钢刀抵抗,却因别人在明自己在暗,不少汉子惨叫着中了箭从马上跌落,顿时,人,马,箭乱成了一片。 越泽以矫健的身姿跳下马,灵活敏捷的一边躲飞箭,一边用眼锐利地看向两边的山坡,果见一个个鬼头鬼脑的人趴在石头上,正疯狂的对着下边的人连发数箭。 “混帐!”越泽低骂了声,正要赶上山坡,突然,从四面八方啊啊地叫着冲过来一批装束整齐行动快的匪军,瞬间,与马帮商人“锵锵锵”杀成一片! 越泽心下骇然,果然这群匪人不同,他们像是受过严密的操练,很可能就是当兵的,出手不凡,一上来就很快砍伤了好几个兄弟。越泽凝重了,心下又气又急,这应该就是阿依尔所说的白俄匪子,没想到他们人这么多,这么凶狠!果然厉害!被三五个人围在中间,越泽屏气凝神,奋力拼杀,几次都险被身后的人偷袭! 还好,越泽也是多年走帮,平时操练武艺,很快,他将几人掀翻在地,一抬头,看到还有接连不断的利箭往下射,有不少兄弟因为上下顾不全而被射中,败下阵来,他心下着急,握紧了钢刀,瞅着机会,甩开了匪子的纠缠,噌噌噌加快步子从山坡一侧沿坡迅速的爬了上去!一排人正聚精会神的对着山下扫射,根本没注意有人在后头上来,越泽上去一刀砍翻了一个人,紧接着又动作敏利的唰唰向另外几人砍杀,反应过来的匪人迅速地扬起了刀,与越泽在坡顶上厮杀起来。越泽出手狠快,大刀挥洒,刺眼的刀芒直冲而起,宛如绚烂的银龙一般,数招之下,匪人纷纷被砍落山坡。 越泽提刀上前,看着几人跌落山谷,再细眼瞧此时山谷里的打斗,血滩一片片,打杀还在激烈中,他凝了眉,抿紧唇,一扭身想要下坡,却不料刚一挪步子,不防备从后面突然飞奔过来一匹马,马上的男人对着越泽挥剑一划,将根本还没来得及抵挡的越泽逼下山坡! 事发突然,被偷袭的越泽捂着被划伤的胳膊滚落山谷,跌入一片血泊中,他从地上爬起来,咬牙切齿,此时身上已沾了点点血迹,抬头,那骑马的人已从马上跳下,奔跑如飞的冲下山坡,越泽呀的一声举起刀与之对打了起来。 顿时,又一波激烈残酷的打杀开始了。 越泽带了伤,任是武艺出众,几个回合下来还是难以撑挡,来者像是匪子的头头,出手凌厉步步逼人,比其他匪子力道更狠速度更快。越泽体力迅速消耗,一脚被匪头踢到石头山上,口中噗地吐出大口鲜血。那人快追过来伸手就要刺向越泽,偏巧此时阿毛冲了过来,用刀为越泽挡了一剑,越泽才得以爬了起来,卯足了劲借着石壁猛踢了匪头一脚。 这边杀的难解难分,而另一边,大片大片的马脚因为体力不支被打倒在地,哼哎着直叫唤,有部分匪子趁机动作麻利的去抢了几匹马背上的货品,撒腿就跑! 越泽这边看到了,心急如焚,大声嘶喊:“兄弟们,快追货品!” 这一慌神不当紧,背上又挨了一剑,他挣扎着转回身,奋力抵住了接下来的一剑,着实气恼,发了狠的举起刀竟连连将匪头逼退,匪头许是见已有不少他的人得逞,便不再与之纠缠,找了个空当,抽身撤去,旋身撒丫子跑上了山坡,骑马吹号,得胜归去。 顿时,山谷里静了下来,那些匪子就像鬼魂一样提了货品消在各个石头缝中了,越泽带着人四面去追,却不如他们熟悉地形,抬头望去,竟是分不出来哪里才是方向,一时间,头晕目眩,火气攻心,差点儿晕了过去。 “大哥!越泽大哥!”有人送上水壶来,越泽口中沾了清凉的水,这才缓缓回过神来,宇眉紧颦,目光如赤,恨恨地骂道:“混帐,我一定要将货品抢回来!” “是!我等一定追回我们的血汗钱!”无有伤势的伙计给大家鼓劲。 “先不要管我,我没事,去给兄弟们上药去。”越泽推开扶着他的人,转身走向马匹群去查看货品,转身来,看着一地躺着的好几个伤员,心里一阵的难过。 “大哥,我们要不要再去追?”阿毛喘着粗气上前来,问。 越泽看着他,摇了摇头,“我们就算现在追过去也是没有用,况且根本也追不到,我们的人体力比不得他们,也没有他们人多,再入了他们的地盘,死路一条。我的意思,先返回驿站去给大伙养养伤,打听一下这些人的来路。再者,看能不能寻求到帮助。阿毛,刚才谢谢你的一刀。” 阿毛不好意思的挠头,“呵呵,大哥也救过我嘛。” “阿毛,你骑上马,顺着这条路翻山越河,快速赶回镇子,叫靖影带人来。一路要小心。”越泽郑重的吩咐。这次遇到的匪徒不是等闲之辈,他必须得加强人马,从多方下手。 阿毛脸上瞬间凝重,“是,大哥!” 一旁的另一兄弟伸过头来问:“要让帮爷来吗?” 越泽摇了摇头,“不用,阿爸年纪大了,他支撑不住,太危险,匪子太狠。”靖影也狠。 阿毛领了命,骑了马,风驰电掣般呼啸而去。 越泽这才呼了口气,查寻了下货品后,居然发现少了三分之一,他一拳打在石头上,震得碎石飞溅,恨得咬牙切齿。这次的货品是他用命换来的,绝对不能让这帮猖獗的匪子给抢去,他一定要好好计划一下,卷土重来,抢回货品,杀匪解恨! 幸好离驿站不太远,越泽带着一半受伤的兄弟回到了阿依尔驿站。 阿依尔重见到一身是血的越泽,是又惊又喜又痛,慌里慌张的为越泽清洗伤口敷药。 越泽直觉得这次失败的很狼狈,一直微闭着眼睛不想说话,心里也暗恨自己太轻敌了,实在没想到匪子在那么多人那么好的弓箭手甚至还有那身手那么高强的匪头,才会伤得这样惨重。这一路上,他已经丢了两个兄弟的性命,一个被野兽咬到死于路途中,一个滚落山崖掉入了滚滚江水。他不能再冒险,能减少伤亡的一定要尽量想法。虽说每次出发前,大家都报有生死由天命的决心,但是每个人的生命都是可贵的,他们都有自己的家人,这些日子他与他们建立了生死与共的兄弟情,每一次眼睁睁看着兄弟死去都是一场噩梦。 “越泽大哥,越泽大哥……”阿依尔小心地唤着他,为他擦着额头的汗,“你不要着急,一会儿,我就带你去找我父亲。” 越泽睁开眼睛,迟疑的看着阿依尔,“你父亲……会帮助我吗?” 阿依尔抿着唇点头,明亮的眼睛里都是浓郁的情义,“会的,你帮助过我,我父亲他会答谢你的。” 越泽眼睛亮了亮,干裂的嘴唇动了动,笑得很欣慰,“谢谢你,阿依尔。如果不是你的提醒,我们可能会伤的很惨。” 阿依尔脸上露出愧疚之情,“原来这匪子是这样凶猛,我应该早告诉父亲的。” “阿依尔,你已经很好了,你很善良。”越泽说着,背部一疼,不由的皱了皱眉。 “啊,你又痛了吗?”阿依尔满目心疼,转过他的身子去看他的伤口,刚刚包扎起来的伤又渗出了血渍,“你伤的好重,一定很疼。” 越泽淡淡笑了笑,眉目落下,蓦地,他看到自己的腰上空空无敢,吊饰?他的鸡毛吊饰呢?! 噌的从椅子上站起来,他不顾伤口钻心的疼,慌张的四处的找寻。 “越泽大哥,你在找什么?”阿依尔不解地问。 越泽愣住了,耳边已听不见阿依尔的问话,心口的慌急一*涌上来,莫不是,打斗的时候弄掉了?!不顾得多想,他转头阿依尔说了句,“我有事出去一下。”说完就快速的披了衣裳跨出门,往楼下奔去。 到了店外,他只觉得急不可耐,牵了马就直奔向那个厮杀的现场。 血迹已变成了紫红色,渗在石头缝中,残留着不久前的那一场残酷冰冷的厮杀痕迹。偌大的石头丘陵,要找小小的鸡毛吊饰是多么不易,越泽严峻的脸上尽是焦急和懊悔,他跳下马,仔细又迅速的在各个缝隙有翻找,在他可能遗留的地方查看,一无所获,他万分不解,不甘心又跳上了与匪人打斗的坡顶,几经细心找寻,居然还是丝毫没有一点线索,站在坡顶上往下看,俯瞰山谷,血色斑斑,却也没有发现吊饰的踪影。 他萎靡了,疲惫地坐到了坡上,双腿垂到了悬空,心情万分沉闷。 风凉凉的吹来,吹痛了他手臂上的伤。他迷茫着望着远方的苍茫天空,突然感到无助而悲伤,他不知道,这代表什么,此次的惨败、损失,比每一次遇难都让他沮丧。 第一十一十七章 阿依尔父亲的房间在驿站的后院里,宽宽大大,虽也是土砌石墙,可看起来气派多了。 越泽在稍作休息后,便跟阿依尔去求见她的父亲。 阿依尔父亲是个中等身材,满脸大胡子的维族男子。越泽之前没有见过他,此次头一回见,就有求于人,也颇有些尴尬。 阿依尔向站长父亲说明了来意,站长便仔细的看着越泽,一双犀利的眼睛从上到下的打量他。越泽上前客套了几句,站长挼着胡子沉思了一会儿,便说:“能让我女儿为你说话,小伙子,故且让我看看你的本领。” 越泽挑眉不解。 “呵呵,无胆无识之人,我是不会帮的。”站长冷哼一声。 越泽沉默了片刻,便应:“站长大人有什么事尽管吩咐。” “父亲,他救过我……”阿依尔着急了。 “嗯。”站长看了看脸色着急的阿依尔,又眯着眼睛看了看越泽,突然一笑说,“这样吧,我们,来做个比赛可好?” 阿依尔连忙上前一步,急切地道:“父亲,他在受伤,不能再做那些打打杀杀的事。” 站长摇了摇头,“不不,很轻松。看到,前面的大场地了吗?你和我的弟兄一起玩个叼羊大赛,如果你能在众弟兄中抢过羊,围着场地跑上一圈不被抢走,并踏上高台,就算是你赢,你赢了的弟兄们,这次就都归你派遣,如何?” 越泽眼前一亮,“如此,越泽谢过站长!” “父亲!”阿依尔很高兴,挽住站长的手臂欣喜不已,“父亲谢谢你帮我的朋友。” “唔,还不一定,如果这小子输了,那他就得带着他的弟兄滚蛋。”站长说话毫不留情。 越泽脸色一正,“我不会让站长大人失望的。” 站长笑了笑,“好,我们出去吧。” 不一会儿,驿站外面的大场地上已围满了人,站长站在人群中间,向大家说着规则。越泽拿眼去扫射站长手下的弟兄,大约有四五十个,而且个个都是身健体壮的年轻汉子,想必开这么一个大驿站,自己不养些保镖之类的是不行的。越泽几乎一个一个将他们打量过一遍,心里暗暗激动,如果这些人能助他闯匪窝的话,绝对有百分之九十的把握。这些人的体能虽然只有他们人中的一半,但绝对一个顶三。且人多势众,这个道理不假。 越泽这边暗暗心喜的同时,忘了既然对方是强悍的,那他首先要赢这么多人也是困难的。也就是肥肉很大,但是价格很高。他要想利用这些人,必须拿出自己的本领才行。但是,立即,他又疑虑,要怎么样才能胜过这些人呢?他的追风马这一路已经疲惫不堪,不可能与这群人所骑的养精蓄锐的骏马相比,而且这些人看似好斗,平时已训练的马匹精壮善战,而追风是不适宜做这些激烈的运动的,就算他自己再有冲劲有把握,可马儿不行,这样参赛,胜算太小。 再三思索后,越泽找到了阿依尔,阿依尔看似也正在找他,一见着他就将他拉到了一边,说道:“你一定要赢这场比赛。” 越泽点头,“当然,我必须赢。” 阿依尔露出欣喜的笑容,“你有这信心,最好。” “可是阿依尔,我的马不行,这场争斗赛,我必须要找一匹宝马,才能有胜算,阿依尔,你有办法吗?”越泽是很诚恳的向她求助,这关系到他的兄弟和血汗钱。他也顾不得一而再的求助一个喜欢自己的姑娘了。日后,他会答谢她的。 阿依尔想了一下,冲他坚定的点头,“嗯,我父亲的马非常高大英武,是匹千里马,不过,那马儿的性子暴躁,不知道你能不能驾驭它。” “带我去。”越泽心里亮了,催着阿依尔带他去。阿依尔点了点头,暗压着兴奋,谨慎的从人缝中张望场子里,见父亲和一些人正在刚舞好的桌台前喝酒聊天,时机刚好,她连忙拉了越泽,悄悄的从人群后面绕了过去,直奔向后院。 越泽一声不吭,跟着阿依尔来到了马棚,阿依尔走到最里面的一处大马棚前,越泽一眼就看到这匹黑马是匹难得的宝马,心下就欢喜非常,打开马棚,牵出马儿,对着这黑马细瞧,抚摸,你看它皮毛细滑,光泽油亮,它高大,健壮,真是一头好马!这下,他比赛有望啦!心下提劲,他欢喜的拽住马鬃就跃了上去。 “等一下……”不待阿依尔着急的提醒,那马儿已突然仰头嘶叫一声,后脚一踢,差点儿将越泽掀翻下来。幸好越泽也是个老骑手,才赶紧一把抱住了马绳,夹住马肚,极力稳定了自己的身体平衡。 “越泽,你不要太着急了。”阿依尔带了点责备地说。 越泽呵呵笑了,一边拍了拍马的脖子,一边说:“是啊,我是太着急了,这真是匹好马呀。” 阿依尔笑道:“嗯,你快去吧,他们可能都开始了。” 越泽收敛了脸上的笑,凝重起来,拽了马绳,“好,阿依尔,等我的好消息。”说着就跑起来了。 “你要当心自己的伤!”阿依尔在后头高喊着嘱咐。 越泽听见了,但是没有回头,也没有应。现在,他一心只想冲到赛场上,早点把这个第一名拿到。不知道靖影何时能来到,若他迟了,他也可以和驿站弟兄去闯匪窝,至少能摸摸对方的底,伤他们的锐气。待靖影来了,力量就更大,那批货应该不会丢失。这批货是他流血流汗运来的,他不能少,少了一样,回家去无有颜面见各位弟兄和家人,还有……珍珠。 他最想听到的嘱咐,是珍珠的。可是,她现在在干什么呢?这么久了,她肚子里的孩子也一天天的长大了吧,她变成什么样子了呢。 转眼间,他骑着黑马穿过了人群来到了场子中间,一入场,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他。此时,比赛的一切都已就绪,摆在地上的是一头假羊,就是他们这些汉子争夺的对象。越泽瞟了一眼地上,目光对上站长的脸时,立即被站长那惊愕吃瘪的表情给逗乐了,他挑衅地笑了笑,钻入了大伙儿当中。 阿依儿此时也跑了过来,但是她不敢去看父亲的脸色,跑到了离父亲较远的地方,一边看着场上的越泽在心里给他加油,一边小心地瞄着父亲的举动。如果他突然追过来揪她的辫子的话,那她一定在下一秒中就钻到场地上去。 一声号令下,几十匹马驮着强壮的汉子开始了比赛。他们一个个劲头十足,像战场上的勇士,将扔在地上的假羊捞在手中,你抢我夺。顿时间,场地上尘土飞扬。越泽先是并没有急于参战,而是眯着眼睛细细看着场上奔腾着的数十个汉子,看着他们在抢夺的过程中,一个接一个的被挤摔下马。他谨慎的算计着自己的出场时机,眼睛一眨不眨,他要在最佳的时候出击,速占速决,以最快的速度跳上那座大木架,来宣告他是今天的赛主,所有的人都要听他的。 终于,又有一个人摔下马了,经过几圈的奔跑,有些马和人都在抢战过程中有些疲惫和受伤,越泽阴阴一笑,悄悄摆好了姿势,一拽缰绳,“驾!”如箭一般冲出去!迅速加入了众多的马匹中! 然,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马儿还不适应骑士,在激烈的比赛过程中这黑马突然发起了脾气,还没跑多远就将越泽摔了下来。 场外的阿依尔看到此惊叫一声,担忧的拧紧了眉,“越泽!加油!你一定能赢的!不,你一定要赢!” 越泽并没有听到阿依尔的呼叫,场面上看起来混乱,他被众人甩到了后头,马儿还在跟着人群奔跑,他利落的从地上爬起来,气恼的啐了一口,眼睛紧盯着这匹烈马,心中恨意起,咬紧了牙,他加紧了步子横着中间奔上前截住了黑马,如翻墙一般利落的跳了上去,马儿吃了一惊,还未等到发火,越泽就举起了马鞭,对着马头狠狠抽打起来! 丫的在紧急关头跟这些动物讲以德服人都是浮云!他需要的是以暴制暴! 阿依尔蓦地瞪大了眼睛。 而站长大人,更是气火攻心的看着越泽一下下抽打着自己心爱的马,就像一鞭鞭打在自己心上,鞭子每落一下,他的表情就狰狞几分,眼见着他的黑旋风脖子上已见血迹,他心疼的几乎要暴走了! 果然,不出越泽所料,这黑马平日一定娇惯成性,不曾受过此酷刑,很快,它被他训服,不再扭动着身子要跟他做对,再凶狠暴躁也是个畜生,他可是在山林中斗过狮子,打过黑熊的猎手,还制不服你一匹野马!呸!贱皮的东西! 收拾好了黑马,越泽像个骑士一般的纵横在赛场上,黑色听话的带着他一路狂奔,挤开人群,冲到最前头,越泽很快从众人手中果断而强势地抢过了假羊,一夹马肚,黑马跑起了它的长腿,将众马人甩在了后头,然后呼啸着跑上了木架台,骄傲地争得了第一名。 “越泽!你太厉害了!你胜利了!”阿依尔尖利的叫喊声传来。 场上的兄弟围着架台奔跑着欢呼着。 越泽脸上带着兴奋的笑,举起手中的假羊,和大伙儿一起欢呼。一边,悄然握紧了手掌,暗暗松了口气。 所有人都在兴奋,都在鼓掌,只有坐在中间的站长大人郁闷了,一直苦着个脸。他的黑旋风啊,你老受苦了……5555~~~~ * 但是不管怎么说吧,比赛就是比赛,没有人规定要骑谁的马骑什么马,哪怕是你徒步上,只要你夺到了羊,这英雄就是你的。 开心过后所有人都聚到了后院中,由站长设宴招待大家。 站长用眼角不满的瞥了瞥越泽,虽然不满吧,是因为他的黑马受到了虐待,但是从其他方面来说,他还是相当于欣赏这小伙子的,他懂得分析,有头脑,有胆量和本领。 端起一杯酒,他发言了,“请大伙儿静一静!兄弟们,这次,我们通过叼羊大赛建立了友谊……”先括弧一下,说到友谊这两字站长大人真是咬牙切齿啊咬牙切齿。咳咳,继续:“我们驿站的客人越泽取得了最后的胜利,让我们祝贺他!” “哦吼!哦吼!”周围响起欢呼声。 站长以后示意,“安静安静……”等等,让人欢呼的是他,让人安静的也是他,开会发言领导人就是麻烦。呃……好了,作者不许再多言。“我说过,这次的胜利者,如果是越泽,我将协助他与白饿匪军作战,抢回他的货品!兄弟们,你们有信心吗?!” “有!”真是一群好孩纸啊。 越泽感激地冲大伙儿拱手,“多谢了!多谢了!” “同时……”站长大人又有后续了,“我的女儿阿依尔,她美丽端庄,我要将她下嫁于大赛的胜利者越泽!” (经典的比武招亲啊……) 越泽的脸色瞬间暗沉下来,一旁的阿依尔听言,神色又羞又慌,赶紧低下了头躲开了越泽的探询。 “站长大人!”越泽在众人刚起欢呼声时大喝一声,望向站长,神色严肃凝重,他向站长深深施了一礼,道:“对不起,这件事我不能答应。我已经成了婚,家中有妻子,所以不能娶阿依尔为妻,非常抱歉。” 站长一皱眉头,飞快地看了阿依尔一眼,再面向越泽,冷声道:“已有妻子?那好办,你留在这里,不回去了。” “这绝不可能!”越泽果断地拒绝:“我不会留在这里,也不会娶你的女儿,请站长大人不要强人所难。” “哼!”站长羞恼了,喝斥道:“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还敢拒绝我的女儿?!告诉你,要不是为了我女儿,就你这般投机取巧的本事,根本入不了我的眼!” “站长大人,比赛之前,您说过只要赢了比赛,就将弟兄们跟随我去,并没有说婚姻之事。”越泽也拒理力争。 “这种出生入死的事,岂是一场小小的比赛所能决定的?你若成了我的女婿,与我族成了亲信,我自然是协助你的,但是,你若不答应,这件事就不可当真。” “你……”越泽惊怒了,“你怎么能说话不算数?!” “父亲!求你不要再说了!”在角落里羞愧万分的阿依尔,此时满面泪痕,她看了越泽一眼,没有说话,捂住脸一转身,跑进了房间。 “阿依尔……”站长心疼了,生气了,他瞪向越泽,冷哼道:“没有人能伤害我的女儿,让我的女儿伤心,你小子休想!”说完,他愤愤地扔了酒杯,转身离去,走到门口,猛的回过头来,对呆怔在当场的众人吼了句:“都愣着干什么?散会!” * 越泽再一次陷入困境。 天色一点一点暗沉下来,商队兄弟集合在一起叹气,忧愁。越泽一声不吭,听着大伙儿的猜测,担心,心里很是压抑。原以为终于找到了转机,能借助站长的力量翻身取胜,却没想到站长居然出尔反尔,要逼他娶阿依尔。 “大哥,你倒是说句话呀,我们该怎么办?”有人着急了,啐了一口,冒着被训骂的可能跑到越泽跟前,大咧咧地说,“就我们这些人是抢不回货物的,难道我们就这样走吗?” 另一个看了沉默的越泽一眼,接着说:“你急什么,阿毛不是叫靖影三哥了吗?我们等着。” “可这要等到什么时候?一来一回要几天,恐怕我们的货早就被转走了!” “那怎么办?老站长的要求让大哥太为难了。” 又有一个人气呼呼的接口,“大哥,那阿依尔是个漂亮姑娘,你就娶了得了?” 越泽一眯眼。 旁边一人推了那人一把,“你话说的轻松,娶了阿依尔姑娘怎么办?” “那不然又怎么办?难道因为……我们都要赔血汗钱了?” “那也不能拿大哥的幸福去换!” “失什么幸福,阿依尔喜欢大哥这是谁都看到的,我是觉得大哥可以假意同意,先娶了,我们要回货物再说。” “你这是什么馊主意!” “哎,这怎么能叫馊主意呢?我这也是为了大伙儿好……” 越泽一摔板当,吼道:“不要再吵了!” 众人终于安静下来,都期盼的看着越泽。 越泽没有看众人一眼,低着头阴沉沉的一摔手奔了出去。 外面天已经黑了,有几个消沉的兄弟坐在一起点着了火在说话,看到他出来也不再吭声,越泽知道这些人中有的是理解他,有的却是在埋怨他,他若是一松口就能帮大家解除困难,但是,还没到绝境时,他怎么能轻易失了自己的原则。再说,他越泽也不是为了乞求别人的伸手就出卖自己的感情的人。再退一步说,这事本来就是自己的事,他主要还是要凭自己人的本领,并不能全依赖别人。那不是大丈夫所为。 虽说在心里是这样想,可是越泽心情还是很郁闷,毕竟这个关头,有人协助是最好的,当汉子也要灵活些,谁也不能一人扛一个天。关键是他要跟这些兄弟有个交待,他肩上有担子,他有义务为所有人保证人财两全,虽然走帮本身就是祸福难料,但是他至少要尽力而为。 坐在角落里,他沉闷的看着天。这个时候,他不想再去求阿依尔了,他已经多次利用阿依尔,那只是一个无辜的姑娘,他不能再为难她,伤害她。只是,这要怎么办呢?靖影到底什么时候能来?或者,他先一人去探探虚实……如果,对方势力过大的话,他看他们还是算了,绕路而行,能保住现在的货品就算了,免得更多的伤亡,至少现在来说还不算亏,总比血本无归好得多。 唉,真是不甘心啊!眼看着到家了,却出这种事情,真窝囊!他不服气! “越泽大哥?”突然,黑暗中钻了过来娇娇小小胆胆怯怯的阿依尔。 越泽看向她,脸上露出清浅的笑,“阿依尔,你怎么没睡?” 阿依尔黯然的看了他一会儿,静静的蹲到他旁边,神色愧疚地说:“真对不起,让你白欢喜一场。我父亲……不该这样做。”说着,她的头低了下去,眼中已隐隐漫起眼泪。 越泽不在意的摇了摇头,“这不关你的事,阿依尔,你不要难过。” “我去求父亲,让他帮你。”阿依尔慌张的说,乞求得到他的原谅的神情。 越泽又摇了摇头,“不,不必了。我会再想办法的。” 阿依尔看着他,眼睛里很悲伤,“你会放弃你的货物吗?” “如果万一不行,也只有放弃了。”越泽无奈苦涩的笑了笑。 阿依尔神情复杂了,“你宁愿……不要你的货品,也……也要拒绝与我在一起?”说着,她的声音开始哽咽。 越泽看向她,眼睛里有抱歉和为难,“对不起,阿依尔,我现在已是有妻子的男人,我要对我的妻子负责。” “你爱她吗?”阿依尔悲伤的问。 越泽收回视线,抬头看向天空,神色一点点开始放空,像是沉浸在了某一处。沉默了一会儿,他说:“我曾经伤害过她,以后,我都不想再失去她。” 阿依尔的眸子沉痛的一缩,惊愕和绝望在她的脸上漫延而开。他没有直接说爱,可是比直接说爱她更让人心痛。只是爱了,也许并不能保证要在一起,可是以后都不想再失去她,那么他的心里不会再容人了吗。 强忍住巨大的痛苦,阿依尔捂着胸口,一字一句的说:“如果我说我不喜欢你,父亲他更不愿出手帮你,因为他也和你一样,把兄弟的命看的很重。如果我说我喜欢你,他就会把他女儿最心爱的东西送给她。只可惜这次,我想要的是不属于我的。越泽大哥,为了弥补父亲的出尔反尔,我决定,和你一起欺骗我父亲。” 越泽皱起眉,不解的看着她。 阿依尔回避开,害羞地困难地说:“我愿意,和你做假夫妻,骗过父亲的眼睛,等他助你讨回货品,我再向他禀明,告诉他这是不能够强求的,我已经决定放弃你。” 越泽的脸瞬间凝重了,惊怔了。他没有想到,阿依尔肯为他做这么大的牺牲,女人的名声很重要,她居然不惜为了他……瞬间他羞愧无比,之前他还怀疑过阿依尔和他父亲是串通好的,故意骗他,等他赢了再逼他成婚。如此看来,阿依尔并无逼他之意。就算她之前知道,或者猜到,可是她也许是因为害羞没有说,或者是也想赌一把,但绝对没有害他之心。 “阿依尔,我不能这么做。”越泽坚定地看着她,满眼怜惜,“对不起,因为我们的到来,给你带来了很多痛苦。你一次次帮我,我不能再让你受到伤害。这件事本来就是我们商队的困难,站长并无义务一定要帮我,得不到帮助并不能怪罪于他。阿依尔,你是个好姑娘,我真的很抱歉,不能够拖你下水,请不要担心我,我会想个妥善的办法。而且我的三弟很快就会来接应,我们一定会脱险的。” 阿依尔神色担忧疑惑的看着他,情绪终于有点平稳,“真的吗?” “嗯。”越泽淡笑着点点头,然后,他思索了一下,又问:“不过,我需要你的帮助,阿依尔,你可知道,那帮匪子隐居在何处?” 阿依尔睁着水盈盈的大眼睛想了一下,说:“嗯,我倒是听一个客人说过,他们应该就藏身在阿瑞金山腰上。”说着,她抬起手指向一个方向,“你看到了吗?就是中间最高的那座山。” 越泽凝神去望,心里开阔了许多,又对阿依尔多欠了一份情,“好,我看到了。阿依尔,谢谢你,你的帮助让我很感动。” 阿依尔却还带了些歉疚的对着摇摇头,“不,是你先帮我的,我却没有报答你,反而让你这么为难,这么失望。” 面对着过分善良的阿依尔,越泽几乎有点承受不了了,“请不要再这样说,阿依尔,你的情义我会记在心里的,真的谢谢你。” 阿依尔深情的看着他,抿唇不语,眷恋在眼中尽量绽放着。 越泽有点不自然的挪开视线,垂下眼帘,低声说:“当作朋友吧,我会祝福你的。” 阿依尔缓缓垂下了头,沉默了一会儿,小声说:“那你多保重,我……先走了。” 越泽点点头,“嗯,再见。” 阿依尔最后看了他一眼,慢慢站起身,转身,沉默的走开了。 越泽这才转过头,静静的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黑暗里,这才缓缓的吁了口气。阿依尔是个多情善良的好姑娘,可是并不是好姑娘就适合他,也许珍珠那样的怪脾气女人,才会让他的生活更有乐趣……想起那个多事的女人,他心里的抑郁不由得如丝一般渐渐被抽走,情不自禁的扬起唇角,就想笑。 第一百一十八章 一夜的纠结,一夜的折磨。越泽几乎没有合眼,一直在考虑这件事。 他不能一天天的这样耽误过去,商队中已经有人在发牢骚,又不走又不攻,实在尴尬,这样拖着不是办法,可是靖影迟迟未到,他要怎么行动才好? 又是一天过去了,越泽一直沉默着,什么也不吭。大伙儿虽然没有明说,可是一双双眼睛都看着他,有大胆儿点的,就说干脆那些货不要了,他们要保命,坚持先回家。但是越泽就是什么也不答。 其实他比任何人都着急,都慎重。 又是一个死气沉沉的夜晚,越泽找到了队中他另一个关系好的兄弟玉丹,在院中点着了火把,坐在一起说起话来。 “明天,我要去匪窝里看看,你和兄弟们在这里等着,如果一天内我不回来,你第二天一早就带着兄弟们走。”越泽郑重的交待玉丹。 玉丹闻言,面上一惊,“大哥,你不能去!太危险了!” 越泽按住他的手,示意他不要大声叫,“我已经决定了。我不能带着弟兄们去冒险,可是了不能坐以待毙,所以我先去探一探,见机行事。” “再等等吧,靖影三哥估计快到了。”玉丹还是想劝他放弃那个疯狂的打算。 越泽叹了口气,想了一下,说:“如果,你们明天路上遇到靖影,就告诉他我在阿瑞金山腰上。” “可是,靖影三哥能带多少人呢,我们这么多人都不行,他能救得了你吗?” “他能。”越泽冲他笑了笑,有信心地说:“只要我们把现有的货品安全运走,后面的事就好办了,靖影带的伙计精力充沛,无后顾之忧,不用担心货品被抢,就算我们讨不回被抢的货品,相信我和靖影会平安逃出去的。如果我能回来,摸清了对方的一切,靖影来了我们人多势重些,也更容易抢回货品,不是吗?” 听越泽这样一分析,玉丹的担忧少了些,但是,让越泽一个人去冒险,他还是很愧疚的,“不然,我和你一起去吧。” “不用,我一个人就好。你还要带领大家逃走。” “可是……” “别可是了,就这样说。”越泽说着笑起来,拍了拍玉丹的肩膀,站起身,大步往屋里走。今晚,他什么都不要想,他要好好睡觉,天不明就出发。 * 天色灰蒙蒙的,大地还在沉睡,山中安静的像是定格了一般。 阿瑞金山下,一马一人灵敏的身影像猴子一样跳跃在石头山缝间。这座山也和其他山一样,全是沙石堆积而成,形状奇怪险境,越往上,只有少数的地方有些缝里生长了一些细小的草,反正怎么看,这山都不带个亲切善良的样。 越泽卯足了劲,谨慎小心的爬上了这座山。贼窝在山上,必定也得是个宽敝又隐蔽的地方,而且不可能出口太艰难,这不便于他们行动。所以越泽相信他们应该不会在太高,他一边走一边仔细的分析着地形,猜测着他们可能会在的地方。 果不然,不久后,他突然看到一条山路上有人头蹿动,他赶紧下马找了一块石头缝藏了起来,同时,握紧了腰间的刀。 渐近,看得出这人正是匪军造型,越泽耐心的等着他往山下走,一边悄悄的靠近他所在的位置。最后,他在路上截住了他,对这种小角色他不难对付,用短刀抵住后胸拉到了石头后藏着,逼问他老巢的位置以及货品所藏地。丫的不巧这厮也是个硬汉,不肯说,越泽划破了他的脖颈,他仍不肯说,越泽干脆一刀捅死了他。(这人真死心眼,他不死谁死?)套上了匪徒的衣裳,越泽直起了腰。他这个样最起码好混进去一点吧,总能蒙蔽一时。(这桥段怎么看都像西游记) 顺着小匪子刚才的路线,越泽低调的往上走。 很快,还是找到了总部。因为老远他看到有人在站岗,为了保险起见,他将马拴在了一块石头上,尽量不现身的躲着走着,慢慢的挪到了一个很大的平台上,这里是建的房舍,石头,木头砌成的房子,很高大,连成一片,占满了临山的一围,旁边是马棚,平台的场上堆放着一些沙石,箱子。不断有人在走动,越泽不敢轻举妄动,一直躲在一个沙包堆后面等机会。他的任务是找他的货品,如果运气好能擒住匪头子最好。那样他就可以跟他做个交易。 终于凑到一个机会,他以着和众匪徒一样的姿势大模大样的走向那些房屋,趁人不备赶紧又躲在了墙边,好在,这地方也许人很多,并不一定都熟悉,而且他穿这衣服是迷彩服,不跟他头碰头,别人不好注意到他。 他开始鬼鬼崇崇的一个房间一个房间的查看,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这群匪子还真是猖狂,这些房间里装的可都是货真价实的真品!看来这些强盗真是抢了不少东西,杀了不少人啊,真是作孽!不过,别的他不关心,他只要找到自己的东西,耐着性子,他又磨到一间窗子前,顺着外边搭的木棍子往上爬,终于,他看到了熟悉的箱子,堆在里面,他一激动,差点儿从棍子上摔下来。 “你是哪的?!”突然,有人发现了他。 他深知自己这举动一看就像刺客,想也不想,直接顺势踢了脚下的一个沙布袋子过去,直接砸飞了那人。然后他飞速跳下来,直接上前去掐住了他的脖子,一捶打晕了他。之后迅速将他拉到了隐蔽处。事态紧急,他不能再停留,于是赶紧按老方式爬上了屋子的窗户,所幸这些窗子的栏杆是木头的,应该这里是个中转站,他们一定有更大的老巢。用刀快速的将窗户打开,他缩紧了身子,费力的钻了进去。要带这些箱子走,几乎是不可能的,毕竟太多了,于是他开始一一打开箱子挑捡,现在,他有点后悔没有带一个人来,当初是考虑着多个人多了麻烦,目标也明显,容易被发现,现在没有帮手他很头疼。好不容易挑了四箱值钱的轻巧的,他用绳子拴好,心里想着能捞回这些东西也算心里平衡了,接下来要如何虎口偷跑是个问题。 跳出这个窗子很容易,因为这里有箱子本来就快推到了窗台上,他动作麻利的跳上窗,看外面没人,便小心地轻手轻脚地把箱子一一搬了出去。估计这些匪子天天抢东西精神太紧张了,现在大部分还在睡觉,居然没有一点动静。他探出身子视查了一下外头,找到安全撤退的路线,便回头一手提两箱,小心冀冀的往外走。 真惊险,真顺利,真紧张…… 就差一点了,眼见着,前面就到了平台的边缘,从这里下去就直接找到他的马了。这时突然后方传来一声高喝:“你在干什么?!” 被发现了!他头也不回,精神一抖,提起步子撒腿就往山下跑。 “快追啊!那人偷……偷货品!”听声音像刚才那个发现他的人,真倒霉,真该杀了他。 丫的,谁偷谁的?!越泽暗骂了一声,脚下如飞的直接冲着他的马儿跑去。很快,身后传来越来越杂乱越来越激烈的叫喊声,奔跑声。他扭头看了一眼,直看到这些匪子跟下饺子似的扑通扑通的跳下山来,跟变戏法似的一下子这么多人,他头皮一紧,更是健步如飞。 然,他徒步,又提着货,后面有骑马的,很快就追上了他,他放下货品抽出刀来开始与他们厮杀在一起。顿时,只听得一阵“呯”“锵”声,人剑交错,刀光剑影。 越泽知道这次麻烦了,但他咬紧牙关做着最后的挣扎,一刀一个人,一次次将来人打倒,踢飞,展示了高超的武艺。只要暂时打退了这些小兵,他就能逃掉。人在危难艰险的时候会发挥出强大的力量,越泽一个人对三十个,竟是利利落落与对方打的不相上下,不分你我,若不是因为要提货品,从这几十个人手里逃跑一点也没问题,但是他来的目的呢。没法,还得继续拼。几次想提箱子跑,都被偷袭。 “扑!”背后终于中了一棍子,正好打中他的伤口,他吃痛身子前扑,扑到了箱子上,一窝子人蜂拥而上,刀,棍全架在了他脖子上。 “哼,只身来偷东西,你小子够胆量!”有一个人半带鄙视半带欣赏地说。真是个矛盾的表情。 越泽抬头冷笑着看向他们,“我是来拿回自己的东西,天经地义。你们以多欺少……”正说着,“呯”的一声,一棍子敲在他后脑上,他眼前一黑,晕了。 * 靖影追到阿瑞金山上时,已是两天以后。 牢门哗啦一声打开,两天不见光线的越泽下意识的挡住了眼,忍着浑身的酸痛坐起身子,警惕的看向来人。 这两天他受到了非人的折磨,鞭打不断,伤口根本没有机会愈合,浑身上下血迹斑斑,疼痛难忍。不由得后悔自己的冒然行动,他应该护送商队离开后,和靖影接头再回来讨要货品的。唉,怎么这一次,他会这样急躁了呢,怎么没有沉下心呢?轻举妄动是一个马脚头的忌讳,他怎么就忘了呢!以他一人的力量,从匪军窝里抢回货品,现在想来,不是很可笑吗? 如今自己被擒,一定给靖影带来巨大的麻烦。 来的两个匪子走上前没吭声直接拉起来他就往外走。猛的到了外头,强烈的光线刺的他几乎睁不开眼,耳边轰的一声响起来叫喊声,起哄声,越泽仔细辩听,就知道是靖影来了,匪军这是带他出来做什么交易吗? 场上,匪徒子二百口子,拿个箭、矛围绕成一圈,嘴里“吼吼”地喊着,另一边,靖影一人站立着,神色凝重。 越泽的眼睛瞬间睁大,一个?靖影一个?他没看错吧?! 满头汗……看来他们家的兄弟都是这样不知天高地厚,做事脱线啊。 靖影看了一眼越泽,眼睛里缩了缩,转头看到一个人,就是上次偷袭越泽的小匪头子,说:“你们想怎么样?” 越泽皱起了眉头,看靖影一身沾了尘土的衣裳,似已和匪军有过恶斗,恐怕已是被擒对象,只是不知现在匪军摆这阵势是干什么。 那匪头子嘿嘿一笑,大声说:“本来,与我们做对的人都是要死的,不过我们头领欣赏兄弟俩有胆有识,特别是你小子,身手不错,今天,若是你!”他指向靖影,阴阴地笑了笑,继续说:“能赢得了我们头领,就放你们兄弟俩走!但是如果输了,可就别再怪我们以多欺少。” 靖影鄙视地冷笑一声,“头领?你?” “当然不是。”那匪头子笑了笑,突然身子往旁边一错,后面,雄纠纠的走上来一排人,靖影定晴去看,只见第一个人带着银色面具,手持钢刀,凶神恶煞,威风凛凛。 “这就是我们头领。”匪头子阴阳怪气地笑着,一副靖影会死无葬身之地的得意。 匪徒头领向靖影伸出一只手,算是邀请。 靖影神色一凛,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缓缓提起了手中剑。 “靖影!你有机会就逃跑!别管我,他们是不会说话算话的!”越泽突然放声着急的大喊,跟这些匪子打交道多了,他深知他们俩今天必定要遭暗算,再连累靖影一起死就太不值得了。 靖影幽深的看了他一眼,脸上的神情却丝毫不为所动,因为他知道,他们已没有选择。 匪军头子阴邪地笑了笑,再用崇拜的目光看向头领。头领缓步走到场中间,对着靖影,举起了钢刀。 靖影握紧了剑,迎向他,上前走了两步。 匪军头领缓缓一施礼,突然疾速上前,照着靖影的头就是一劈!靖影一惊,迅速撤身避过,然不料这头领行动快如鬼魅,紧接着就是一刺!靖影似乎尚不能适应他的身法,几乎有点被动的举剑抵挡,勉强支撑住之后,还没来得及反应,他那里已又是飞起一脚,直踢向靖影的脸,靖影重重挨了一脚,旋身几个踉跄差点儿扑倒。 众匪军“吼吼”的敲击手中兵器欢呼。 “靖影!你快走吧!这群人杀人不眨眼的!”越泽焦急万分。 靖影回过神来,不由握紧了剑,眸光凌厉,神色凝重,看来,他是遇到高手了。 头领一提钢刀,又是如电一般奔上来,挥刀如麻,快得让人看不清章法。靖影经过之前的见识,已晓得这头领身法就是快,狠,准,每一刀都铿锵有力,毫不留情,他提着心力,极力跟上他的节奏,也如飞舞一般举剑迎战,然,却仍是不能超越于他,次次受制,勉强阻挡住他的进攻,被逼得步步后退,明显处于下风。 突然,头领以刀支地,纵身一跃,抬脚旋身一甩,踢向了靖影的脖颈,直听得咯吱一声,靖影身子应声一歪,如薄纸般猛的翻下了山。 “靖影!”越泽瞪大了眼,惊恐大叫。心头的恼怒噌的涌上头顶,他呀的一声,举起被铐的双手朝着旁边的匪子一摔,将人打倒,然后撒腿朝着靖影翻下去的地方奔去,“靖影!靖影!” 被踢下山的靖影重重摔在了一块大石头上,剑从手中掉落,浑身呯的一声如裂开一样疼的刺骨,他心底暗骇着努力恢复着意识和体力,困难的从石头上爬起来,抬头,看着站在平台边缘上的头领,那带着嘲笑姿势的人,真的可恶之极。 经过这两次失利,靖影的心下更谨慎了。他努力让自己丢却所有的顾虑和杂念,沉稳下心来只面对面前的恶战。捡起剑,抬头看了越泽一眼,抹掉嘴角的血渍,他眯起眼睛望向面具头领,暗暗调整自己,一点点运起体内的力量,调起全身的血液,一提气,迈开步沿着坡几下子跳上了平台。 众人立即倒退出数步,让出空间。 靖影站在平台边缘,目光如炬紧盯着面具头领,眸色一点点尖利一点点阴沉起来,瞬间,他的周身散发出一种雄霸天下的煞气。 正在犹豫要不要和靖影干脆闯一闯的越泽,此时见到这样的靖影,知道靖影的逆鳞已被强烈的激起了,不由的也停下了想要发起的动作,沉静紧张的看着他。心下暗决定,如见靖影实不抵敌,他就立即反攻,趁机和靖影逃走。 面具头领轻不可闻的冷笑了一声,藐视的扬起下巴。 靖影这次不等他先出招,突然一个刺剑发起了进攻。面具头领不慌不忙,举刀接招。靖影这次行动比前两次快了十倍,精力万分集中,此时他的眼睛里,全是对手的命门,每一招每一式都直击对方要害,步步紧凑连贯,剑法天衣无缝,滴水不漏,连番占速度之优势,直逼得头领边守边退,见时机一到,他猛的跳起一脚踢向头领,“扑!”的一声,头领跌倒在地。 众匪军均露出骇色,不可思议地看向靖影,眼睛里个个露出凶气。 越泽却是眸中一凝,暗暗为靖影喝彩。小子,潜在的力量真是不容小觑。 靖影从鼻息里嗤笑一声,优雅地举起手中剑,嘴角抿起,“头领?不过如此。” 面具头领啐了一口,又摆起了姿势,身子如利箭般直冲上来。靖影奋力接招。 几十个回合打下来,两人不分上下,各展奇招,打得热火朝天,你我不分,靖影身形灵敏,风驰电掣,气势逼人。瞬间,两个人就如同被闪电般胡乱飞舞的剑刀笼罩着,时而击得沙石翻飞,时而跳到箱子上火拼,两人刀,剑,拳,脚四样并用,左右开弓,打得火光四溅,剑气乱飞。 越泽看得心潮澎湃,他在激动的等待着,只要这边靖影将这头领制住,他就立即把这些小匪子们收拾掉,别看他现在一身伤,可是有靖影的鼓励,他只觉得全身的力量都又回来了。虽然听起来不可思议,可是他对他们兄弟俩占败这群野匪军充满了信心。 “咣!”突然间,那边厮打的两个人出现了异响,靖影以剑挑飞了头领的钢刀,并乘胜追击一脚踢中对方肩膀,同时一剑回击,“卡嚓”一声划断了对方的面具。头领被踢的身子倾斜,一脚弓起支撑住身体,猛的转回头来…… 靖影正要举剑攻击的姿势蓦地顿住了,一双丹凤眼猛的张大,不可思议地看着凶恶面具碎裂后露出的面容,吃惊的脱口道:“是你?!……” 越泽也怔住了,怎么也没想到,不,是万万也没想到,身手这般利敏凶狠的匪军头领,居然是个绝美的年轻女子! 只见她眉若青黛,隐含英气;双瞳剪水,灿若星辰;红唇似樱,娇艳欲滴;肌肤胜雪,柔光若腻。好一个晶莹无瑕美若天仙的女子! 靖影望着她,一时失神,脑子里瞬间明白了之前的种种疑问,不由的震惊于她的身份,他原想她最多不过只是个大人物手下的小人物,可怎么也没想到,那娇滴滴的青楼女子,实际上却是武艺超群的匪徒头领! 不错,此女正是梦姑娘。 见靖影一时惊怔,梦姑娘媚眼一眯,突然起身跳起,一个反身旋脚踢过去,靖影中招,从沙石袋子上坠落,扑通一声实实摔在地上。梦姑娘紧追不放,纵身跳到靖影身边,不等靖影起身又是狠狠飞起一脚,将靖影单薄的身子踢出去数步远,随着骨头碎裂声音,靖影痛得冷汗涔涔,倒在地上痛苦挣扎。 “靖影……”越泽全身的力气噌的涌上来,一把推开了拽着他的两人,奋力与众匪军打斗起来。 “你输了!靖影公子!”梦姑娘上得前来,一腿踩在靖影脖子上,冷酷地垂目盯着他。 靖影恨得咬牙切齿,却再无力反抗,“你……使诈……” “哼,输了就是输了。”梦姑娘冷冷一笑,再抬头,看向还在奋力搏斗的越泽,得意地道:“你们两个,都别想跑!” 第一百一十九章 黎明前的黑暗。 轮廓朦胧的山道上,一匹白马驮着一个女人,疾驰在丛林间。 她双手紧紧抓着缰绳,神情焦急惶恐,腰间带着一条长鞭,靴子里夹着短刀,背上背着一个包袱。这打扮这情况,好像是逃婚,呃。因为且看山的这边,奔跑着一前一后两匹马,马上的两个年轻人容颜俊美,神情更加焦急惶恐,一边跑一边遥望前方,很明显是在追山这边的女人。 绝对不是逃婚。女人的肚子已经像塞了个枕头一样大。这么大的肚子还在山间流窜,太不象话。 “驾!”两男子心急如焚,不断的抽打着鞭子,马儿又加快了速度。 前方的女子终于隐约听到了后边的动静,不由的回过头去,隐约可见山上有两团奔跑的马,她神色一凝,眼睛里起了犹豫和矛盾。渐渐的,马的速度慢了下来,她不断的回头望,他们越来越近了,她也听到了他们急切的呼唤声。 “珍珠!珍珠!——”傲雪激动的大叫着,脖子里的青筯爆起,手里的鞭子挥的更急了。 珍珠终于不忍心,既然他们已追上,她也不再跑,缓缓停了下来。 眼见着快到跟前,傲雪和翔宇赶紧拽住了马绳,放缓了速度。傲雪几乎是一冲到珍珠跟前就立即手快的抓住了她的胳膊,若不是看她大着肚子,他真想现在立刻将她紧紧搂在怀中,以感觉到她的存在性。从夜里他下意识的感觉旁边空了时,睁开眼的同时手一伸,没有摸到她,他的心就提了起来,这两天他就觉得珍珠不对劲,情绪极不稳定,他已经在担心了,果然,她跑了。 珍珠被傲雪紧紧的拽着,身子一个倾斜,亏得随后赶上来的翔宇赶紧伸手稳住了她,然后皱着眉训傲雪:“你小心些!” 傲雪喘着粗气,眼睛复杂的犀利的看着珍珠,“你疯了!你要去哪儿?你知道地方吗?你一个人能跑去哪儿?!” 珍珠的眼泪哗的一下迸流出来,她的情绪还是没办法控制,“我要去找他们,越泽和靖影,我梦到了,梦到他们出事了,我要救他们……” 翔宇眸色一深,脸上的神情心痛了。他是昨晚放牧回来听说了这事,赶紧将牛羊安顿好就连夜回了家,此时珍珠和傲雪已经睡了,他们不知道他回来,直到睡到半夜听到响声,他才起身,发觉珍珠不见了,他和傲雪这才策马追来。 傲雪一听珍珠的话却是更加恼怒了,更激动了,“那只是你在做梦!有事他们会解决的,有事我们会去的,轮不到你!” “不,我就要去!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出事,我一定要去救他们,我要立刻见到他们!”珍珠哭喊着。 “外面那么危险!你就这样子,大着肚子去吗?!万一你出了个好歹怎么办?”傲雪说着说着眼睛也红了,“要是孩子有个好歹怎么办?这会是我们全家的不幸。” 珍珠泪眼婆娑的看看他,再扭头看看翔宇,最后低下头,看向自己的肚子,停了一会儿,她稍微止住了抽泣,颤声说:“我不会让他有事的,我会保护他。” “你自己都保护不了自己,你拿什么保护孩子!”傲雪气恼无比,恨恨的甩了一把鞭子,重重甩在旁边的树干上,竟是将树叶震得纷纷坠落。“你怎么还这样冲动?你有没有想过,你这样偷偷跑了,我和二哥怎么办?你有没有想过我们?!”发现她不见的那一刻起,他的心都要跳了胸膛了,如果她出了危险,那要让他怎么活下去? 珍珠抬头,愧疚的看了他一眼,“对不起,你们在家会没事,可是他们是有危险,我不能坐视不管,我没有办法。如果他们……有任何一个死掉的话,我没有办法活下去。越泽……本来是不用走帮的,都是因为我,他才会绝望之下走这次帮,才会选在那么危险的地方,都是因为我,他才陷入困境,我一定要救他……” 傲雪咬着牙愤愤的看着她,眼睛里顿时也蒙起了晶莹的泪,一转头,他避开了视线。在他们兄弟之间,也许是没有资格阻止他们共同的妻子去关心任何一个兄弟,因为他们兄弟的身份一样,做妻子的关心丈夫是天经地义的,他能怎么办? “珍珠,这件事,交给我和傲雪。”翔宇握住珍珠的手,深情款款的哄道:“我们保证,一定把大哥和靖影带回来,乖,珍珠,你回去好不好,你的身体实在不行,我们不能冒险。” “不……!我不走,我就知道你们不会放我出来,我才选择了逃跑。”珍珠乞求的看着翔宇,抓住他的衣裳,手指都在抖簌,“翔宇,我求求你让我去,我要亲眼看到他们,看到他们好好的,我才能放心……” 翔宇为难的皱紧了眉,看了傲雪一眼,再伸手抚摸珍珠的发,安抚她,“珍珠,你冷静点……” “我求求你们,我真的不能再等下去,我会崩溃的……”珍珠的眼睛像断线的珠子一样滚滚而下,“希望你们理解我心情,换作是你们,我的心情也是一样……” 傲雪幽幽转眸,从眼角投向她的神色里这才渐渐有了丝缓和,和平衡,甚至还夹杂了感动和欣喜,看着哭得肝肠寸断的珍珠,他终于垂下了肩膀,心疼的伸出手,将她往自己怀里拉了拉,让她依靠在自己胸膛,“好了,不哭了,哭多了对宝宝不好。” 珍珠抬起泪眼,温柔羞涩的瞄了他一眼。“那你们让我去,好吗?”说着,她转过头来,向翔宇也伸出了手,“翔宇,拜托,求你们了。” 翔宇和傲雪对视一眼,相互传递了投降的信息,傲雪伸长了双臂牢牢的抱住怀中的女人,后怕的吸了口气,有一种劫后重生的喜悦,和退而求其次的无奈,哑声说:“臭丫头,真是败给你了,被你吓得半死,一路都在想着要是追不到你怎么办,要是追到你时已经晚了怎么办,要是跟你走错了路怎么办……你这个傻东西怎么就这么冒失,你这样以后要我们兄弟拿你如何是好?真是傻丫头坏东西,好了好了,这次,就带你一起去,但是你要保证听话,以后要是再这样折腾我们,看我可能饶你!” 听着傲雪责怪中带宠溺的话,珍珠心里激动极了,冲着傲雪露出讨好献媚的脸,“傲雪,谢谢你,你真好,你真是太好了!”说着她又感动的看向翔宇,扑向他,搂住他的脖子,在他脸上叭的亲了一口,“翔宇,谢谢你。” 傲雪唰的沉下脸,忿忿的拽过珍珠的手,用刀眼剜着她。珍珠无奈了,这个时候,他还吃醋,这么较真,现在情况紧急呀,想也不多想,转赶紧返身过去,对着他丰润的薄唇就是咬了一口,然后惩罚的用手捏了捏他的脸,不是假意的哦,是真的用力捏了的。 傲雪用手捂住脸颊,嘴角的笑幸福又无赖。介意的看了翔宇一眼,然后还是坚持着小心的将珍珠抱到自己的马上,实实的将她的身子与自己相贴才安心,顺道把珍珠的马绳扔给了翔宇,讪笑道:“二哥,谢谢啦。” 翔宇表情淡然的整理好,便拽了马绳,“驾!”领先而去。且不说他不会与弟弟争这一点半星,就是旦看在这危急关头,吃醋争风都是愚蠢的。现在他最关心的,是大哥和靖影怎么样了。 看到翔宇不吭声先走了,珍珠也赶紧调整好自己,埋怨的翻了傲雪一眼,“还不快点!” “哦,哦。”傲雪连声应着,一边拉起缰绳,一边抱好珍珠,“好,我们马上走。” * 咕嘎!咕嘎! 黑暗的天空里传来大雁飞过的留声,声音高亢而悠远,孤独又骄傲,余音在山间袅袅不绝。石牢的高窗外,暗蓝天空上高悬着一轮圆月,散发着冷冷的清辉。 牢里的人微微扬起脸庞,情不自禁伸出手去想触摸那清冷的月光,这样的光芒,真的很像那个人的目光,让他纠缠起绕在心尖的思念,不能释怀。然,刚伸出手,锁链哗啦啦的声音阻止了他。 “不要再乱动了,你身上的伤很重。”越泽叹了口气,无奈又愧疚的提醒他。 靖影转过脸,看向越泽,轻轻一笑,身子无力的倚在墙壁上,“真没想到,我们会死在这儿。” 越泽眼一眯,杀气漫了上来,“我们不会死的,我一定能想办法逃出去。” “逃?”靖影抬头看了看这严密结实的牢房,笑道:“我猜我们明天就会被杀了。” 越泽气愤地瞪向他,“你这小子,为什么就一个人来?你没去带兄弟们吗?” 靖影挑了挑眉,不在意地说:“大哥,你说的轻松,我连夜快马加鞭直接赶到这边来的,再去铺里找人,恐怕来的时候你就化成灰了。” 越泽这才停下来想了想,也是,靖影也是想以最快的速度来支援他,毕竟路途遥远。可是现在……“靖影,如果早知道是这样,我就不叫你来了,我自己就算死在这儿,也不用再拖你一条命。” “呵。”靖影冷笑,“大哥这是什么话,你觉得,我没有为兄弟两肋插刀的义气吗?” “不!”越泽收回视线,眸子深刻起来,“只是要出事的话,还有你们,她的痛会少一些。她最爱的人是你,你不能陪我死,你一定要活着出去。” “大哥,只是逃命的话,我们就不会落到这个地步。”靖影摸索着手上的铁链,“如果不把该拿的东西带走,我们是何苦受这份罪?” “可是,事出意料啊,如今,我们若是能逃出去就是万幸了。”越泽叹了口气,直恨自己太不自量力,早知道斗不过这帮恶匪,当时怎么就咽不下那口气呢!害得他与靖影现在越陷越深,唉!他真是越混越沉不住气了。 靖影微不可见的笑了笑,眼睛又望向那个小窗。窗口溜进来的月光真的好温柔啊。虽然才几天未见,可是却好像离她好远,仿佛离开她的身边好久了,不可抑制的想她,想立刻就看到她。 “靖影,你为什么认识匪徒头领?”越泽想起这个事,也觉得有些蹊跷。 靖影没有看他,随意地答,“做生意的时候遇到的。”不知为何,他不想说是因为珍珠的那些发明,在他的眼里,珍珠那些玩意儿是完全成功的,虽然为了做那个事他们两次陷入困境。珍珠那个小东西,到底是他们的福星还是灾星呢。 “你……跟她有交情吗?”越泽若有所思地问,眼睛在靖影脸上来回流连。 只是靖影的脸一向是冰雕现世,根本看不出旦夕祸福。他想也未想,依然还是很随意地答:“没有。”简单明了,丝毫没有此地无银的痕迹。 越泽在他脸上实在看不出内容,就无聊的收了视线,随口说了句,“我看她对你不一般。” 靖影的手悄然握紧…… 沉重的吱呀声响起,石室的门被打开了,一丝微风拂了进来,带着一丝丝的淡香。 清婉女子梳妆的梦姑娘静静地站在门口,长长的齐腰墨发在月光的照耀下流转着绚烂的光,纤细修长的曼妙身子笼罩在淡淡的莹光中。柔发飘飘,长衣萧萧,宛若降临的仙子,依然美得那样出尘脱俗,那样的风华绝代。  越泽警惕的凝起了眉,目不转睛的看着她。这一刻他更相信了,这个女人对靖影不一般。 靖影却是若无其事的呆坐着,面无表情,像是什么也没发生。 梦姑娘身后的男人走了进来,上前一把提起靖影,“走,出去。”靖影被踉跄着带起来,甩了一下长发,迈开步子缓步往外走。 走出牢门口,抬头迎上对他凝视的梦姑娘,他站定,静静的看着她。 梦姑娘望了他一会儿,扭头,对身后的人示意,那人便解了靖影的锁链。靖影微疑惑,抬头看时,梦姑娘已转身婀娜的向前走了。 “快走。”匪子推搡了他一下。他不得不跟着梦姑娘往前走。 穿过了间走廓,再往里,是一道门,门口站着一个女子,见他们来打开了门。梦姑娘走了进去,靖影正迟疑间,匪子猛的将他推了进去。 里面是令人吃惊的奢华,纵是已看到过梦姑娘以前夸张的装饰,可是这次靖影还是小小吃惊了一下,这次不同于以往,满屋的设置都带着一种西域的雄浑感,又绢秀又大气,十分符合她真实身份的风格。 梦姑娘走到厅堂中间,一腿踩上台阶,手支在腿上,猛的回身,姿态英武,威悍万分,一张柔美的脸立即变得野性,火辣,“靖影,你对我,可心服口服?” 靖影微微一愣,即而失笑,“服?没有半丝。” 梦姑娘却并未恼,反而淡淡地笑了,“我这把刀,从未败在他人手下。你,算是第一个。” 靖影敛了目,淡然地说:“你已经见识过我的剑法。”现在再回想,在湖边与韩公子打斗的时候,这女人已经大概看透了他的招式,他才会在今天决战开始时失利。 “不错。那时我就欣赏你的狠绝和冷酷,今日一试,你果然不令我失望。”梦姑娘说着有点兴奋的走到他跟前,紧紧地盯着他的脸,“我知道你不服气,若是这样,我愿意再同你一战。” 靖影不解的看着她。这女人是什么做的,这么喜欢打打杀杀的。 “不过,你今日受伤不轻,我会等你伤好了,再与你公平决战。”她说着勾起唇角往里面走,掀开了一层层纱帐,隐约露出里面悬挂着流苏风情万种的大床。 靖影还是只是淡淡地看着她,说:“如果我赢了,我,我大哥,还有我们的货品,全部带走。” “你口气可真狂妄啊。”她吃吃地笑着,迈着优雅的步子返身走到他跟前,“不过我说的战,不是像今天这样。” 靖影纵眉,“那是什么?” “你过来。”她冲他抛了一个阴冷的媚眼,转身大步走到了床边,站定,扭头看向纱帐后影影绰绰的他,说:“我有必要告诉你,我的名字叫梦帕霞。” 靖影不语。 “你应该很期待我们交战的结果吧。”梦帕霞笑得绝美无瑕,“不过,首要条件是你的伤先好了。过来吧。” 靖影仍是不动不语。 梦帕霞皱眉,一扭身回去,伸手抓牢了靖影的手臂,不由分说迅速将他拉进了纱帐,一把甩开他,“你把衣服脱了。” 第一百二十章 靖影眸子一凛,梦帕霞伸手从床头的柜子上拿了药瓶,转过身,一脸异样的看着他,“你怎么还不脱?” 靖影看着她这姿态,神情变幻无常。 梦帕霞又从袖子里掏出一块晶莹剔透的珠子来,走到他跟前,突然伸手迅速的将珠子塞进他嘴里,靖影下意识的一偏头就想要吐出来,梦帕霞的手指一把捂住他的嘴唇,“别吐,这是药。” 靖影疑惑的看着她,先是后撤了一步撇开与她的碰触,然后迟疑了一下,便把口中的珠子吞了下去。她没必要拿毒药害他,而且看她也是讲些豪气,输也是要让他输在她的刀下。 梦帕霞满意地看着他吃了药,然后一手一指床,说:“你趴下。” 靖影坚持着不肯,冷哼了一声,转身就想要走,然,刚走到第一层纱帐前,身子就突然觉得一软,双腿无力,条件反射的他拽住了纱帐才没有跌倒,内心又惊又怒,冷汗涔涔的转回头,“你真卑鄙!” 梦帕霞目光温和的看着他,什么也没说,上前来,拉住他的胳膊,他硬撑起力气想要反抗,却发现完全抗拒不了,身子被她轻轻一拉,就倒在了床上。“你……”靖影气得满脸通红,额头上的筯走突了出来,只可惜现在除了还能说话,他真是什么也做不了,四肢不像是他自己的,一点力气也用不上,就像在案板上待宰的羔羊。这对他来说,是莫大的耻辱。万没想到,他还是高估她了,居然用这么下三烂的手段! 梦帕霞不管靖影的目光有多大的穿透力,索性眼睛也不看他,将手中的药瓶放在床头上,两手伸过来,一点一点的拨他的衣裳。 “住手!”靖影不淡定了,两只手奋力的尝试着握紧,想要极力冲出药物的禁锢。 梦帕霞风情万种的瞥了他一眼,嘴角扬起鄙视的浅笑,两手猛的一扯,将他的上身光溜溜的展示出来。顿时,靖影眼中的火几乎要烧焦了。然,下一刻,他蓦地发现不对了,梦帕霞的眼睛里,在方才那一刻虽闪过晶亮,却紧接着是凝重的暗沉下来,她一瞬不瞬的盯着他的身体,伸出手,轻轻抚摸着他的伤痕,红的紫的,外伤内伤,她用手指轻按试探,一双秀眉渐渐收紧了。 靖影抿紧了唇,没有停止用内心抵抗,情绪却渐渐沉稳下来。她的目光,不像是…… 果然,她抬起头来,伸手拿了药瓶,没有看他,开始仔细地为他敷药。 靖影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为了不让她察觉到他在运力,他暂时停止了,偏过脸,不看她。心里潮涌起伏。虽然,这女人是在为他搽药,但是这肌肤间的碰触也让他极为不安。虽然,他也欣赏有胆有识英气逼人的女人,但是,他心已有所属,不可能再对别人动心。且向来他便是讨厌旁人的直接碰触,就是一开始和珍珠,他也是非常的紧张。 梦帕霞悄悄掀起眼皮,从眼角瞥向靖影,看到了他侧过去的脸庞上泛起可疑的红晕,不由的美目流转,媚态横生,手下的触摸也更放松了。 靖影的眉头笃地皱紧,利眼瞪过去,“放手!” 梦帕霞不屑的收回视线,根本理也不理他,突然将手伸到他的腰间,作势要裉他的裤子!靖影大惊,鼓起了力气大吼一声:“滚!” 他不管她是不是给他敷药,但是他的身体不能再深一步被她看被她摸,他若不是不能动,现在就动手杀了她! 梦帕霞的手定住了,扭头有点气恼的看向他,“不识好歹!” “滚!”靖影再次怒吼。眼睛里起了杀气,手指已在用了极致的毅力挣扎。 梦帕霞哼了一声,猛的站起身来,目光恨恨地瞪着他,“若不是看你是条汉子,你以为你能活到现在?!” 靖影冷嗤一声,“卑鄙无耻。”若不是他不能动,能让她如此沾染? 梦帕霞猛的扬起手,却突然听到门外有叩门声,她一怔神间,控制住了想要打他的冲动,想了想,她顺势将被子搭在了他身上,转身就走出了纱幔。“进来!” 此时靖影突然觉得身上的力气在回转,他能动了!刚一抬身子想要下床,忽然看到外面门开了,进来两个人,一个是那个匪头子,另一个是穿着更隆重的留着白胡子的老者。他不由的犹豫了一下,又立刻不着痕迹的躺了下去。 “头领。”两个人浅浅施礼。 梦帕霞一甩衣摆,坐到了中台阶上的座位上,“什么事?” 匪头子上前一步说:“头领,我们抓的这两个马脚,是不是要杀了?” 梦帕霞神情不动,“这件事,由我来决定。” “留着他们做甚?一而再的来捣乱,杀了干净。” “我说了,由我来决定!”梦帕霞的嗓门高了。 匪头子迟疑了,扭头去看白胡子老者。老者此时也开口了,“头领,我等以为确实没有留他们的必要,我们做事向来干净利落。你是不是不想杀他们?” 梦帕霞沉默了。 匪头子似乎有股子怨气涌出来,“哼,你是不是喜欢那个靖影?!” 梦帕霞拍了一把把手,愤然从座位上下来,朝着匪头子脸上就是一巴掌,“我的事还轮不到你来管!” 匪头子目瞪耳赤,咬着牙不吭声。随即,一扭头悻悻的出去了。 老者冷眼看着这一切,突然冷哼了一声,瞪了梦帕霞一眼,傲然的说:“我们是看你武艺了得才让你当头领,但是如果你掺入私人感情一意孤行,做错了事,我们就废除你!”说完,一甩袖,迈着大步也走了。 悄悄躺在床上的靖影将外面的动静尽收耳底,一双清澈的眸子不断地涌翻起怪异的神色。原来,她也不是表面上的风光无限,还是要受到他们这帮派里老者的限制,看她被威胁后却一言不发,甚至于可以说,她也不是过是这群匪子的傀儡,一定要为他们做事。哼,看来,这倒是个不错的矛盾。 轻微的脚步声走进,梦帕霞掀开了纱幔走了进来。 靖影悄悄在被子里抽出了靴子里的短刀,待心神不宁的梦帕霞走进来,他突然一掀被子伸手一划,将不防备的梦帕霞脸颊上划出一道血口,梦帕霞吃了一惊返身撤退,伸手捂上自己的脸,“你……” 靖影以迅雷之速穿起了自己的衣服,眼角讥哨地瞥了她一眼,说了句:“你休要对我妄想,我是断不会喜欢你。”说着就上前冲她刺去。 然,他刚恢复体力,根本没有多少内力,梦帕霞气恼的一把就将他手中的短刀打落,返手就擒了他的手臂,“你是想死不成?” “你最好杀了我。”靖影抿着唇,一边挣扎着,一边悄然从眼角瞥向她。 梦帕霞哼了一声,一掌将他推了出去,然后突然高喊一声:“来人!” 很多就从屋子后方走过来两个女子,“头领。” “带下去。” “是。”两女子上前来扭住靖影的胳膊,将他带了出去。 梦帕霞一拳头砸在桌子上,眼睛里露出凶狠恼怒之色。 一出屋子门,靖影就停止了挣扎,脸上恢复了淡然的神色,任两个女子带他交送到一个匪子手上,那人提着他返回牢房,刚打开牢门,靖影突然运起功力朝着那人劈头就是一捶,那人不防备,愣是被他捶倒在地,哇哇直叫:“快来人!” 靖影这一捶是凭了全身的力量的,此时他也顾不得其他,跌跌撞撞的奔进牢房,趁现在自己的双手还有用,一把拽起惊怔回神后的越泽,极速地说:“大哥,你先逃。” 越泽深刻的看他一眼,不做娘们那样的推搡,果断的爬起来就往牢外跑,一出门就对上数十个匪子涌上来,靖影首当其充,利用手中的铁链跟这群人轮打起来,眼见着动静越闹越响,他知道事不宜迟,自己根本没有打算逃,只要越泽先逃出去便好,于是他极力为越泽打开通道,竭力与挡住越泽的人纠缠,越泽知道他的意思,眼见着要冲出重围,那边已看到一个蒙面的女人迅速的跑了出来,他知道不能再等了,担忧心痛的看了靖影一眼,快速说了句:“靖影我会来救你的!”说完猛的一拳一脚打倒了两个匪徒,一纵身往山下奔去。 靖影见越泽终于暂时脱身,奋力的挡住去追越泽的匪子,能挡多少是多少,越泽也能对付不少人,逃跑的机会很大。靖影在心里庆幸着,狂喜着,身手更加猛烈了,几乎把体内的力量都透支干净。正在他尽情的与众匪徒纠缠之时,突然,从天而降一记重击,直踢到了他的头,他扑的吐出一口浓血,身子倾倒在地。 蒙着面的梦帕霞居高临下的站到了围起来的匪徒前面,靖影抬起头,看到每个匪徒都用刀指着他,只要梦头领一声令下,他的脑袋就搁地了。但是他料到这个女人不会。被他划了脸,此刻看到她不得已蒙起面纱真的很想笑,想着想着,他就不可抑制的呵呵笑起来,笑得浑身颤抖,笑得咳嗽不停,口中的血流出的更多。 众匪也一时有点愣了,都莫名的看着他笑,竟有人也忘记去追逃下山的越泽。 而此时,靖影仿佛听到了越泽骑上马自由的奔跑在山间的悦耳声,他心情舒畅极了,全身无比放松的在地人侧卧着,然后不屑的抬起头,胜利地斜瞅着梦头领。 人群中走出来匪头子扬起刀就要吹靖影,被梦头领一把拦住,“住手!” “你还不杀他!”匪头子咬牙切齿,赤红了双眼,怒吼:“若不是你办事不利,那一个也不会跑了!” “住口!”梦头领喝斥他一声,“你们一个个无能,让人跑了,还敢顶嘴!” 匪头子脸变了变,终是压下了心底的火。 这时,从山下追赶越泽的几个匪子垂头丧气的回来,支支唔唔地报:“头……头领,他……跑了。” 靖影眼底的笑意隐隐涌现。 匪头子正无处泄火,上去几巴掌给那几个人一个赏一掌:“废物!滚!” 梦头领低头看了靖影一眼,靖影正若无其事的从地上坐起来,淡漠的神情,慵懒的姿态,就好像现在不是被匪人狼狈的围在地上,而是在自家的炕头上刚刚起床。 “带走!”梦头领命令一声,一扭头愤愤然离去。 立即有人架起了软趴趴的靖影,狠狠的带回了牢房。 * 走过了天明,白天,又到了黑夜。 珍珠,傲雪和翔宇几个人几乎马不停蹄,幸好来之前翔宇打听到了地方,他也走过帮,大概知道,这方一边走一边打听,终于在又一个黑夜来临时,摸到了阿依尔驿站。 三人三马停在门口,心情激动的跑进店门。 屋内,一个年轻漂亮的姑娘正苦苦哀求一个大胡子中年男人,“父亲……父亲……求你,求你救救他……” 听到有人进来,阿依尔转过一张泪脸,看到来人时定了定,慌忙抹掉了眼泪,睁着潮湿的眼睛看他们,看他们行色匆匆,神色慌张,不由也起了疑心,“你们是……” 傲雪正要上前问,珍珠匆忙的拉开他,着急的上前去,一脸的汗,面色黑红,双眼含泪,“我们想问,你们知不知道越泽带领的商队?”不知为何,不知是不是女人的直觉,珍珠在一进门听到她说的话,就开始怀疑了。 果然,阿依尔睁大了清亮的眼睛,“你们……你们是找越泽大哥的?” 珍珠心下又惊又喜,可看到阿依尔同样这么惊喜的表情,她下意识的生出些抗拒感。“姑娘认识?” 阿依尔很急切的点头,“是,是,你们是他的家人吗?” “我是越泽的妻子。”珍珠简洁直接的回答,目光更是幽深的望着阿依尔。 果然,阿依尔神情愣住了,眼睛复杂的看着珍珠,稍时,萎靡的敛了目,“哦……是,我认识他。” “他现在怎么样?他在哪里?你知道吗?”珍珠已顾不得再多想,一把上前扣住她的双臂,眼睛一瞬不瞬的看着她。 阿依尔抬头,又看了珍珠身后的越泽和傲雪,点了点头说:“他被白饿匪徒劫持了,现在……已经三天了,生死……不明。”说着,她担心难过的又掉出泪来,自从发现越泽不在,而商队又要走,玉丹告诉了她实情后,她一颗心就提了起来,她求父亲一直没有停过,这几天她的眼睛都要哭瞎了。但是父亲这次很固执,他很痛恨居然不愿意娶阿依尔的男人,还让阿依尔这么惦念,对他来辩不是他的女婿的男人,根本跟他没有关系,他不愿救,这才与阿依尔对峙了几天。 而珍珠听到阿依尔说到生死不明时,眼前已经一个晕眩,若不是翔宇及时抱住了她,她已经跌倒在地。 阿依尔用眼细瞧珍珠,见她身怀六甲,又看到她是这样担心越泽,蓦地了解了越泽眼睛里对妻子的那份执着。他的妻子,如今满脸泪痕可说是梨花带雨,一双妩媚的泪眼更是楚楚动人,果然,是与越泽那样的壮汉相配的。别人夫妻这般恩爱,她又还能想什么。 “那我们,快去救大哥。”翔宇跟傲雪说了句,面色凝重的看了看阿依尔,施了一礼道:“多谢姑娘告之。”说完,就要抱着珍珠返身。 珍珠却下意识的拽住了他,他正莫名,却听得阿依尔说:“请等一下。” 几人回过头来,看向她。 她紧张的看了一眼一直冷眼在一旁的父亲,又对他们说:“那帮匪徒凶狠的紧,你们才三个人,根本也是救不了他的。” 傲雪眯了眯眼,“多谢姑娘提醒,我们会救出大哥的。”这家的男人一个比一个目中无人。 “请不要冲动。”阿依尔再次阻止了他们,着急的顿了顿,一转身又奔向父亲,“父亲!求你!你也看到了,越泽他有这么漂亮的妻子,他的妻子已经快要有他们的孩子了,所以,我们逼他留在这儿是不近人情的!相反,如果他答应了留下来,那正说明他无情无义,抛妻弃子,那样的男人,父亲也不会放心将女儿交给他不是吗?父亲!请你仔细想一想,我们不能凭一时之气,就至这样一个有情有义的汉子于匪徒之手而不管,不是吗?” 阿依尔此话一出,珍珠,傲雪和翔宇均愣住了。 站长同志虽然被阿依尔女儿说的不占理了,却依然不解气地道:“那也不行,女儿,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你要放弃这个男人没关系,但是还要出手相救,这太傻了。” “不,父亲,我希望还与这个人是朋友,即使不是你的女婿,可他是你女儿的朋友,我们不能见死不救啊父亲!”阿依尔还在与父亲据理力争。 而珍珠这边已经开始退缩了,脑子里飞快的消化了阿依尔的话,她直觉得全身的血液沸腾。原来,为了她,越泽拒绝了别人的相助,宁愿独自闯险,也不肯以放弃她做代价。一瞬间,她泪眼朦胧。 傲雪此时脸膛通红,气愤交加,拉着珍珠就往外走。翔宇心思细密,忙上前去问道:“不知姑娘可否告之我大哥被带去了哪里?” 阿依尔回神,匆忙回道:“就在……”说着,怕翔宇不明白,拍了拍他示意他跟上来,她一溜烟跑了出去,伸手指着不远处的那座山,“你看,就在那座山上,从这里的峡谷过去,就能到匪徒的营巢了。” “谢谢姑娘。”翔宇向她施了一礼,赶紧跟上了傲雪和珍珠,“我们快走。” “哎,等下!”阿依尔又气喘吁吁的阻止了他们,着急的对他们说:“请给我一点时间,我父亲已经在动摇了,我父亲手下有几十名武士,如果他肯相助,一定能救助出越泽大哥的。否则你们去也是无济于事。” 珍珠三人互相对视了一眼,珍珠飞快的做了一个决定,她郑重的向阿依尔行了一礼,“如此多谢姑娘。” “哦,不。”阿依尔面色窘迫,赶紧上前扶起身子不便的珍珠,看着珍珠的脸,她情不自已的说了句:“阿嫂这般身样还赶来救他,越泽大哥真有福气。” 珍珠淡淡地笑了笑。 阿依尔一咬下唇,转身,雄纠纠地去回屋找父亲去了。 翔宇和傲雪都看向珍珠。 “我们要在这儿等着吗?”傲雪显然有点不相信阿依尔,这一路都紧赶慢赶的,差点要了他的命,现在要在这儿傻傻的等吗?“要是那个老东西还是不答应呢?”大哥的命谁来保证。 翔宇却是皱紧了眉深深的思索了下,拍了拍傲雪,说:“且安勿躁,靖影也无音讯,估计现在和大哥在一起,有两个人在应该好些。” 珍珠眯起了眼,此时抬起头仰望星空,眸子里的情绪隐藏了起来。此时,其实她心里比谁都着急,她也猜到凭他们三人是不行,有这么好的利用机会干吗不用?刚才故意对阿依尔施大礼就是为了感动和征服这单纯多情的姑娘。“多等一下没有关系,把握会增加数十倍。” 傲雪听翔宇和珍珠都这么说,情绪才稍稍稳定了一些。旁边看了看,扶着珍珠往一边走,“来,坐下歇歇。” 珍珠此时身体也极不舒服,不知道是不是感觉到父亲的危机,小家伙这一路上一点也不安静,不停的动呀动,动得她很腰腹都不舒服,再加上心情急躁,路途奔波,到现在稍稍松懈下来就觉得疲惫不堪。 两人扶着珍珠坐到了旁边的箱子上,翔宇更是蹲下来让珍珠靠在自己胸前,一边用手轻拍她的背部。傲雪看珍珠额头的汗不停的流下来,心里疼惜不已,蹲下身来伸手去抚摸她的肚子,一边小声安抚地说着:“小宝宝乖……不要踢阿妈,阿妈很辛苦……” 珍珠感动的抬头看了看两个体贴的丈夫,感动的扬起唇微笑,虽然脸很憔悴,可是笑容很幸福。 等了半株香的功夫。 傲雪终于急了,“珍珠,不如你在这儿歇着,我和二哥上山去,杀他们个落花流水!” 翔宇也着急的看了一眼店门,正要应,突然,那店门终于开了,阿依尔兴奋的从里面跑出来,大喊道:“阿嫂!行了!我父亲同意了,我们可以救他了!” 珍珠顿时狂喜不已。 第一百二十一章 被带回了牢房休歇了十个时辰后的靖影,体力基本上恢复了,而且可能由于梦帕霞给他搽的药起了作用,外伤也很快的好起来,当然,之前所受的新伤就另说了。不过好在多是皮外伤,因为都是与些小匪子打的,和上次与梦帕霞交手不同。 懒洋洋的依在牢房的墙壁上,靖影几乎是下意识的又望向那个窗口。也许是人习惯了满眼的黑暗后就会对着月光的地方望,反正他这样看着月光,心里就慢慢的涌出些柔意来。天不知不觉的有点灰蓝了,这一夜居然这么平定的过去了,让人觉得不可思议。 现在,她在做什么呢?会不会因为想念他而睡不着,早早就起了?这些天,她过的好吗?应该会担心他吧,会哭吗?像今天这样不太平的夜里,她是与谁在一起?翔宇还是傲雪?呵,现在什么时候了,他为什么还要想这个无聊的问题。如果,他在这里出不去了……想到这里,他直觉得喉咙口干涩的直直的刺痛,连呼吸都觉得很痛。如果,他从现在开始,再也见不到她了,她……她会怎么样?所有人都知道她最爱的人是他,他自己也一直是这样不客气的认为。那她会很伤心吧,会有多伤心呢?其实这么久以来,他已经越来越猜不透她的心,眼睁睁看着她对其他兄弟的关爱,他不能责怪她是个多情的女人。这时候他忍不住会傻傻的想,他一个人在她心里的位置,应该抵不过他们三人吧。所以,他若是死了的话,那么,她还有越泽,翔宇和傲雪,所以她的心,应该会承受得住,是吧…… 可是……他不想死,他还想见她,他想和她一起过男耕女织的平凡生活,他想拥着她入睡,虽然同时,他也知道将来每天都要承受着妒火的煎熬,可是这种酸与痛并存的感觉他还没有尝够。因为,他心爱的人,是个奇妙的人儿,他知道她所有的秘密,他知道她是来自于异界,天知道他多珍惜这样奇异的她,他怕她走了怕她消失,他多么想品尝她带给他的每一份甜蜜,他太贪恋那种感觉,贪恋的自己的心都疼到不能呼吸了…… 慢慢颤抖着阖上眼,他极力的将激动的情绪强压下去,不能再想她,再想她会舍不得,舍不得冒这生命危险…… “呯!”开门的声音里就带着愤怒。 靖影蓦地睁开眼睛,此时眸子里就只剩清冷。 梦帕霞站在牢门口,一夜的休息后她似乎变了个人,一身精简的黑色皮衣皮裤,是那种动物晒干的皮所制,只有腰间缠了一圈带毛的豹皮,脚踩了一双高筒皮靴,长发盘了起来,高高耸在头顶。这装束可说是惊艳四射,令人眼前一亮。而脸上那道已只余了一条红线般的伤口,反而给她这样的打扮增添了一份狂野,更加冷酷英气。 换作是别的男人,也许一眼就会爱上这样的女人吧。 靖影望着她,悄悄的勾起了一抹笑意在嘴角,纯粹的笑意。 梦帕霞原本犀利的面容微微一怔,然后她走进牢房,吩咐匪子,“解开。” 于是靖影的手终于又被放开了,他漫不经心的揉着自己的手腕,这双白皙的胳膊被锢的红红的真是可惜可怜。视线下,突然被放进来一盘酒菜,他不由的转动眼波,带点狡黠的看向她。 “你吃吧,吃好了我就给你一个机会。”梦帕霞冷漠的说着,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他。 靖影也不客气,冷冷的瞥了她一眼,拿起筷子吃起来。要知道,身体是本钱,他可是饿极了。这有菜有酒的,他可是好多天没有吃过了。 看着靖影有滋有味的吃着饭,梦帕霞的目光渐渐的不再那么强烈,眸子里似乎旋起了一个漩涡,变幻着不同的光泽。这个外表柔美内心强硬的男人,连吃饭都是这样优雅性感。 靖影不知是不是瞎的时候太长了,对别人目视他吃饭毫无感觉,依然吃得津津有味。此时他在猜想,接下来要怎么办。 很快,酒足饭饱菜剩下,梦帕霞竟然很人性的又让人端来了梳洗用具,靖影这种爱干净的人,对敌方这般的体贴入微充满了感激,扬起唇冲她温柔的笑了笑。梦帕霞却是迅速别开了脸,不仔细看,是看不到她脸庞上的红云。 一切完成后,梦帕霞让靖影跟她走出了牢房,此时天已大亮,外面各做各活的匪子都警觉的看着他,但是梦帕霞没有吩咐任何人跟着,就这么独自的带着靖影来到了一处清静的角落,也可以说,是很容易逃跑的地方。靖影不经意地往下一望,似乎这么撒腿一跑,就能回到山脚下拥有自由。他不由的笑了笑。 然,他脸上的笑容还未消失,梦帕霞就突然的攻击过来,他其实也早就准备,适时的抵挡住。此时他也注意到,她没有带任何兵器,空手徒拳跟他硬拼。靖影此时确实也恢复的差不多了,集中精力与她纠缠扭打起来,两人都紧绷着神经,一声不吭,只听得见扑扑扑的打斗声。 咯吱一声,梦帕霞扭住了靖影的胳膊,喘着粗气问:“你为什么不跑?” 靖影一反手将她推开,紧接着一脚踢向了她的肚子,她身子猛的退到了石头上。 靖影见此空隙,撒腿就往一侧跑。在牢中他已跟越泽打听过货品所藏的地方,他的目标现在就是,货在他在,货飞他亡。虽然命很重要,但是为了货他们兄弟才受这么大的伤,无论如何他都要拼一拼。人为财死也算是天经地义吧。不算死得不得其所。呃,好了继续。 梦帕霞见他突然转了方向,微微一怔立即明白过来,眼睛里迅速划过一丝欢欣。这个男人,还真是可爱。想着也迅速迈开步子跟了上去。 途中两人没少纠缠,但靖影还是很快找到了货品,窜进了屋子,梦帕霞紧跟而至,两人在屋子里的箱子中间你追我赶,好似捉迷藏。靖影被她缠着,根本也拿不走这些箱子,于是他静下心来,一心对付她,两人你打我一掌,我踢你一脚,你捶我一拳,我扫你一腿,不一会儿,一个屋子里的箱子都被他们推倒,当成了武器和对方打斗,屋内被弄得乱七八糟。 “够了!”靖影突然吼了一声,一把将梦帕霞按到了墙壁上,喘着粗气瞪着她,“我要带我的东西走!否则现在就杀了你!” 梦帕霞眸中一沉,力气缓缓消了下去,萎靡的看着他。 靖影笑了笑,“但愿你说话算数。”说了给他机会。但是他也深知,这个帮派并不全由她说了算。他就是要让帮派的人看,是他们头领要放他走。所以其实他知道,他现在无论如何也走不了,但是他还是做出雄心满满提货走人的样子。 然,当他刚要提起货品时,梦帕霞突然呀的一声,从后面跳了起来猛踢向了他的后背,他一个前扑滚落在地,梦帕霞又立即跑了过来,蹲下身一腿抵在他背上,一边抡起拳头狠狠捶他的肩肘。 靖影吃痛,汗水连连,他费力的反抬起一只手猛的抓住了她的头发,一揪,将她揪开。靖影这才得已得缓,奋力爬了起来,松手间,手中竟是扯掉了数根头发。 梦帕霞被弄乱了发型,恼了,忽然张开手臂扑到靖影身上,靖影不防她来撒泼这一套,刚反应过来就被她扑着撞到了箱子上,后背被撞得疼痛不已,却不料,前面的她突然张开口,狠狠咬住了他的脖子! “啊——啊——!”剧痛由脖子上袭来,靖影失控的大叫,直觉得她锋利的刀齿如铁夹一般刺入了他的肌肤,狂吸着他的血液,他又惶又惧地双手胡乱的扯拽着她,终于将她撕开,他愤怒的一脚将她踢倒。 “疯子!”靖影捂着脖子,不可思议的瞪着这个女人,野兽也不过如此。 梦帕霞却是面容冷酷犀利,啐的吐出了口中血渍,抬手抹了一把嘴角鲜红的血,她冷笑道:“你休想逃走。” 靖影现在对这个女人的厮缠已经有点恐惧,他喘着粗气,暗暗挪动脚步,下意识的想离她远点,然,梦帕霞却并不放过他,突然飞身过来跳起来将他踢倒,然此时,靖影身体已严重透支,又加上胳膊几乎要被她扭断,脖子上的痛也难以承受,他倒在地上已经没力气挣扎了。 梦帕霞得意的一眯眼,上前来一跃骑在靖影身上,抡起拳头就要打,靖影猛的睁大眼,暴怒!不知哪来的力气,一条长腿“唰”的一声踢上来,正中梦帕霞的后脑,梦帕霞的身子就这么蓦地直扑下来,丰满肥硕的胸脯就这般毫不客气地扑在了靖影头上。 囧! 靖影也不顾得羞涩了,翻身从女人身下逃出来,这一挣扎后就真的再无力气了,四脚并用的往旁边爬走……就是死,他也不能死在这个女人身下…… 那边也被踢的晕头转向的梦帕霞晃晃悠悠的站起身来,见靖影已筯疲力尽,她强撑着身子咬了咬牙,上前去一脚踩在靖影背上,靖影哪里承受得了,身子一下子全趴在地上,全身能动的就只有呼吸,“你……杀了我吧。” 梦帕霞眼睛眯了眯,一瞬不瞬的盯着他。 “呯!”门终于被人打开了,是那个匪头子跟老者走了进来,看到此景,两人都露出不解的神色。“头领……” 梦帕霞瞪了两人一眼,抬起了脚将靖影释放出来,然后不等两人上前来,她一把提起靖影飘渺的身子,冲外面的匪徒喊:“把他带过来!” 立即有人上前来拉扯住靖影。 “头领……”匪头子看向靖影的眼睛里全是杀气。 梦帕霞却一把推开匪头子,回头一把揪住靖影的领口,在两人的扶压下,将靖影提出了屋子。 匪头子恶狠狠的看着梦帕霞把靖影带走,压不住火想要上前去,被老者一把按住,两人对视一眼,均露出凶恶的神色。 而此时,已看起来奄奄一息的靖影,垂下的面容却隐隐露出一丝阴邪的笑意来。 * 逃出匪巢的越泽,在冲下山后就没命的往驿站的方向跑,此时他急需要求援,而他自己也确实没有体力回家,事不宜迟,要返回来救靖影,只能求助于阿依尔。所以,他是往驿站的方向奔跑,只是,一路被追杀的很惨,身上的刀伤,内伤,碰伤,摔伤,再加上两天只喝了一点水,他已经完全没了体力,跑到峡谷时,血流的他头晕眼花,终于一头栽倒在石头上,晕死过去。 而另一方,珍珠,翔宇和傲雪在说服了阿依尔一帮人后,也正连夜赶往阿瑞金山。本来,翔宇和傲雪是极力说服珍珠留在驿站,可是珍珠因为太想看到越泽和靖影,哀求他们跟到阿瑞金山下,和阿依尔一起接应他们。于是,一行人就这么浩浩荡荡的去了。 天亮时分,灰蒙蒙的天,他们正路经峡谷地带,一路上,站长和他手下的兵团们一直在慎重的研究如何攻匪巢事宜,因为时间紧迫,他们是一边走一边商讨。而珍珠他们却没这个心了,只一心想救出两个大活人,只要救出他们就好,其他的什么都是浮云。 珍珠带着迫切的心向前望着,突然,隐约的看到有石头后面似乎躺着个人,她的心一提,向前一指,“你们看!” 翔宇和傲雪定睛一看,果然有个人,而且衣服身姿都有点熟悉,他们对视一眼,立即加快的速度奔上前去,这一看不由大吃一惊,“大哥!”跳下马,两人飞奔上前,一左一右扶起越泽的头,着急的喊着:“大哥!大哥……” 珍珠这方一听到他们喊大哥,一颗心都在颤抖,完全不能形容什么心情,她也快速奔了过去,翔宇看到她到跟前,赶紧扶她下了马,她这才近前来,看向躺在地上一脸灰暗的越泽。 他此刻就像一个将死的人,身上血肉模糊,唇色干裂,衣裳发丝都凌乱不堪,那张脸加上尽是胡子,若不仔细看,她都难以辨出是她的男人。 她哆嗦着扑跪下来,连呼吸都短促,瞪大着眼看着一动不动的他,眼泪唰唰直掉,抬起手都不敢放到他身上,好多血,好多血,露出的胳膊上脖子上青紫相连,惨不忍睹。 他到底……受了多少鞭打,受了多么磨难,才能被折磨成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他在这里躺了多久?全身伤成这样又倍受风寒,他到底……在受多大的苦难…… 阿依尔也奔上前来,惊骇的睁大眼睛,痛苦的用手捂住了嘴巴。若不是别人的正妻在那里,她一定会扑上去将他紧紧拥抱,给他温暖…… “快给他喂水!”站长冷静的提醒他们。 翔宇惊神,赶紧拿出水壶来,傲雪托着他的头,两人给他喂水。“大哥……你醒醒……大哥……”看到越泽为了这个家,受此大难,傲雪也难抑情绪,大颗的泪珠滚落下来。 珍珠抖簌着双手,轻轻捧上越泽的脸庞,哽咽着说:“越泽……你醒一醒,求求你醒一醒,我来了,我来找你了,我来救你了……求你不要死,不要丢下我……”她抽泣着,垂下手去摸到他的手,缓缓放在自己的腹部,努力的让自己露出一点幸福的笑颜,“越泽,你摸摸看,我们的孩子,他在动,他在等你抱他,所以,请不要死,一定不要丢下我们……” 果然,被水滋润过的越泽终于皱了皱眉头,许是听到了珍珠的呼唤,他迷蒙的睁开了眼睛。 “越泽!……”珍珠激动的握紧了他的手。 “大哥!大哥……”翔宇和傲雪也惊喜非常。 越泽从眼缝里看到了一样梨花带雨的脸,那么亲切那么美丽,梦里见到过很多次,只是这一次更真实更清晰,他不由的欣喜起来,情不自禁的伸出手想去触摸那份美丽,却又怕把那份美丽打破,然犹豫间,就觉得自己的手动不了了。 珍珠感觉到他的手想要动,就举起了他的手,心有灵犀的将他的手抚按在自己脸颊上,“越泽……是我,真的是我……我来了,我来找你了……” “珍珠……真的是珍珠……”越泽诧异了,眼睛眨了眨,耳边立即又听到翔宇和傲雪的声音,他转开头,看向两人,眼睛里突然露出急切和激动的神情,“快……救靖影……救靖影……” “靖影……靖影他怎么样了?!”珍珠只觉得脑子里轰的一声,心脏都要停止跳动了。越泽都是这样半死不活的,那靖影呢……他到底在哪里? 越泽稍作停顿,脑子里清楚多了,困难的在傲雪的扶持下坐起身,看了看周围的人,担忧的看了珍珠一眼,说:“靖影他……为了救我出来,被匪徒头领抓住……” “他怎么样了……”珍珠的声音都变调了,心提到了喉咙口。 越泽有气无力的喘着气,忍着浑身的疼痛,想起之前的那场恶斗,他痛苦的皱紧了眉,“靖影……受苦了,那头领凶狠残忍,靖影他……”他迟疑着,面对珍珠他没办法说出自己的疑惑。 珍珠不能淡定了,脸色白得吓人,“不……靖影他不会有事的……”珍珠突然站起身来,朝着阿瑞金山的方向,疯癫一样的撒腿奔去,“靖影……靖影!……” 傲雪连忙惊慌的站起来就追上前,一把将她抱住,“珍珠!珍珠你冷静点!三哥他不会有事的,不会的,三哥最厉害了,三哥又聪明,不会的……” “珍珠……”越泽担忧的看着珍珠,在翔宇的搀扶下努力的站了起来,“珍珠……你别害怕,靖影应该暂时……没有危险……” 珍珠这才停止了挣扎,心惊胆颤的回头,看着越泽,“真的吗?” “那个人,靖影认识。”越泽只能说到此,但愿能缓和一下珍珠的情绪。“她好像,并不想杀靖影,所以……” “是谁!是谁……”珍珠更慌了,跑回来抓住越泽的胳膊,两眼瞪的老大,“靖影认识……所以,不会杀靖影吗?所以靖影不会死吗?” 越泽困难的点头,现在,他只能安慰珍珠,“应该是。” 珍珠一颗悬挂的心稍稍有些放松,身子一软,倒在傲雪怀里。 阿依尔终于忍不住上前来,试着去扶越泽,“快把越泽大哥扶上马吧,他快支撑不住了。” “大哥,来。”翔宇和阿依尔一同将越泽扶上马,越泽半俯在马背上,冷汗还在一直流,眼睛却仍然担心的看着珍珠。 珍珠这时也感觉到,自己刚才太紧张靖影了,失了控,心里愧疚,上前走到越泽跟前,用袖子为他擦汗,“越泽,你也受苦了,对不起。我很心疼……” 越泽的眼睛瞬间红了,努力的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发丝,感觉听到她这一句话,这一生所受到的苦难都不算什么了。“珍珠……谢谢你……” “好了!现在人救了,我们可以回去了!”站长有点耐不住了,烦躁的催他们,随即摆了摆手,“兄弟们,打道回府!” 越泽猛的抬起头,“站长大人!求你们救救我的三弟!” 珍珠也惊惶的回过头,首先她看到的是阿依尔,这是直觉,虽然靖影和阿依尔没法有丝毫交情,可是,同是女人,她能求的就只有阿依尔了。“阿依尔姑娘!求你,求你为我们说说情,靖影是我的丈夫,他也不能死,不能,你们人多,帮帮我们吧,拜托了!” 阿依尔为难了,若是为越泽求情,她还理由充足,可是越泽的兄弟…… 站长不耐烦了,“这救来救去的还有个完吗?随便是谁就要我们救,凭什么?!日后我们与那匪徒结了仇,你们到是走的干净了,可我们不是更麻烦?” 傲雪一眯眼,上前就想要发冲,被翔宇强拉住。 “站长大人!”越泽撑着力气,直起身子看向站长,“匪巢内有大量的财物,你们人多,加上我们,还有靖影在内接应,如果能剿灭他们,你们不会吃亏的。” 第一百二十二章 站长犹豫了,“这帮匪子哪能那么好剿灭?你说的轻松,哼!” 越泽凝紧了眉,叹息了一声,觉得既然如此,也不能再强求于人,便拱了下手,道:“我话已讲明,站长大人可随意决定,我兄弟是生是死,看我们的造化了,站长今此肯来搭救我,已经感激不尽,请便。”说完,他抱歉的看向珍珠,伸手去拉珍珠的手,温柔的哄道:“别担心,靖影他有计谋,不会轻易中了敌人的道。” 珍珠在越泽面前,也不好过于担心靖影,况且她觉得他们兄弟几个说的很有道理,她的靖影聪慧精明,阴邪霸气,不可能那么轻易的死的。越泽也是刚刚死里逃生,同样是丈夫,她知道他需要安慰。强忍住心里的忧和痛,点了点头,“嗯,我了解了。你别说话了,我们快些回去,你先好好养一下伤。” “可是三哥……”傲雪却是着急了,看了翔宇一眼,得知二哥和他所想一样,他提了气上前来对珍珠说:“珍珠,你先和大哥回去,我和二哥去救三哥。” “不行……”越泽阻止了他们,皱紧了眉头急急地道:“不行,你们两个去了,只会送死。”两个没有经过磨砺的兄弟,他们哪会是匪子们的对手。 珍珠一听,也为难了,急出泪来,“你们别去了,我们还是先回去商量一下怎么办。”说这话,她的心在滴血,虽然靖影是她的心肝宝贝,可是傲雪和翔宇也很重要,靖影已经在水深火热之中了,她不能再让这两个去冒险,他们……每一个都是她的一部分啊。 翔宇一直颦着眉,看看越泽,再回头看看阿瑞金山,表情为难又焦急。 这时,阿依尔走上前来,小心地说:“我觉得,我们还是好好商量一下,越泽大哥对匪巢了解知情,将他的伤养好一些,大家一起去会比较好,再说多一个人也多点把握。而且……”她说着侧目瞥了一眼站长,“我也好有时间再劝劝父亲。” 珍珠冲她笑了笑,点头,然后冲傲雪和翔宇坚定果断地说:“好,阿依尔姑娘说的很对,我们现在不能轻举妄动,这次,靖影既然先助越泽逃出来,可能就是要我们内外接应,我相信靖影不会坐以待毙的,所幸越泽现在没事,我们先让他歇息一下,回去商量个策略,然后再去救靖影。”听越泽的话,靖影似乎与这匪徒头领有什么关系,如果匪头要杀靖影,恐怕早就杀了。只是,就怕靖影助越泽出来,会不会惹恼了匪头啊……想着,珍珠还是紧张的咬紧了下唇。但是此时,她不能感情用事,她得全面考虑,赌上一把。 傲雪和翔宇考虑了一下,觉得有道理,便也点了点头。 越泽却是颓废的垂下了头,眼泪在眼中打转,“都是我没用……若不是这一身的伤……”若不是这一身的伤,现在就和翔宇傲雪一起杀上匪巢,此刻对于他来说,货品都已不算什么,他只想救出靖影的命。 珍珠握住了他的手,“别多想了,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快些恢复体力,我们好去救他。” 越泽泪眼朦胧的望住她,凝重的点了点头,“嗯。” 几人商量后,便各自上马,翔宇上了马负责照顾越泽,傲雪还是带着珍珠,一队人又浩浩荡荡的转回去了。 一到驿站,珍珠就马不停蹄的为越泽敷药,可是一看到越泽身上大大小小的伤痕,她又忍不住掉泪。翔宇体恤,让傲雪把珍珠扶在一边,自己快速的帮越泽上药。 越泽是个汉子,上了药,吃了饭,很快就恢复的差不多了,脸色变得黑红,也许是挂念着靖影,他很快就显得精力充沛起来,眼睛里也充满了力量。 珍珠看了,这颗心在放了下来。现在,也只能这样暂时的撑一下,等他们回家后,她会好好照顾他,他们,让她的男人身心都真正的完全的恢复过来。 于是兄弟几人就坐在屋子里研讨起来。一刻也不敢停,虽然是觉得靖影无生命危险,可是他们可不敢冒这个险。越泽是想着,万一那女匪头发了疯,至少靖影是要多受折磨的。他虽是个粗人,可多少能看出那女匪头对靖影不寻常,从比试那一场看出,女匪头似乎对靖影的到来丝毫不奇怪,甚至可以说她是在等靖影来。既是如此,她与靖影之间定还有事要做,决不是为了要杀靖影这么简单。所以,这也许是靖影选择了自己不逃走,而是尽力助他逃走的原因。靖影一定还是有点把握才这么做的。那么,靖影到底是打算怎么做呢? 越泽是个不太会掩饰的人,这也是珍珠为何打算让他们回来养伤并从长计议的原因,因为从越泽的眼睛里话语里,她隐隐感觉到了什么,下意识的也觉得靖影的生命并无危险,靖影不会那么傻自己去送死的,他不会舍得死,因为他不会舍得离开她。所以靖影,请一定要为她活着,一定! 而另一边,还有一个相当纠结的人。站长同志。 阿依尔这个可恶的女儿又在他身边来回转,央求他去救一个不相干的人。他很烦躁很是矛盾,要知道,越泽能逃出来这是侥幸,不知道是用了什么办法或能也是趁其不备,再说他逃走了就逃走了,匪军追烦了也就放弃了。而若是他们去主动攻打匪徒,这个肯定是会受到毁灭性的反击的。成功了当然最好,可是若是失败了,后果不堪设想,他怎么愿意去趟这场浑水呢? * 宽大的浴桶,温热的溪水,浓香的药料,缭绕的烟雾…… 不得不说,在这么干巴巴的山上,能这般痛快的洗个热水药澡真的是个奇迹。而此时靖影正享受着这丰厚的待遇。 他是个干净的可以说直至洁僻的人儿,这几天没有洗澡已经让他要抓狂了,加上伤口的血肉沾粘,泥土混合,让他真是痛苦难捱,于是此时泡了个药澡,真真是痛快舒畅,心旷神怡。 全身的伤痛已经减少许多,唯有脖子上的咬痕还很刺疼,他伸手去摸那伤处,想起梦帕霞扑过来咬上去的一幕,眼睛里的潮涌更加幽暗深沉。 屏风后几个侍女在等着,他快速的系好衣裳,走了出去。 侍女带着他去见梦帕霞。 一路,靖影神态悠然,动作慵懒,毫无惶恐和不安,就好像自己不是被关押的囚徒,而是上门的客人。 还是像以前一样,侍女一带他入了房间,梦帕霞就将人打发出去了。 靖影自动的找了个椅子坐下,伸手还在梳理着仍有些潮湿的头发。 梦帕霞恢复了清婉秀丽的装梳,黑色如瀑的长发披在肩上,一身艳丽的纱丽衣裳,玉珍珠项链,头顶薄纱,额头两串晶莹的流苏。今天的妆容也明显的是细细画过,将她精美的五官更加突出出来,眉若远黛,唇若点樱,端得是秀丽妩媚,清婉可人,一点也不像野蛮血腥的女魔头。 然,靖影连看也不看一眼。 梦帕霞望着他,禁不住一点点靠近。刚出浴的靖影带着一股子湿气袭人的风流感,从里到外都透着让人酥麻的诱惑力。“靖影公子,本头领劝你,不要秉性太高了,在这里,你,是斗不过我的。” 靖影垂着眼皮,浓密的睫毛半拢着瞳孔,睫毛下影影绰绰散发出迷离的魅光。 “不要再逞什么豪强了,我要是想杀你,根本就是易如反掌。” 靖影冷哼了一声,完全的不在意。 “不过……我很欣赏你的毅力和坚韧,这几场打下来,我觉得,我们倒是合拍。”梦帕霞越说越兴奋,走到他跟前,伸手托起了靖影的下巴,有点激动地说:“靖影,你留下来吧,陪我。” 靖影眯了眼睛,眸子里的光芒锐利了。 梦帕霞有点讪讪的放了手,微微避开视线,说:“我知道,你与你夫人很是恩爱。可是,我认为,以你这般出色的才俊,与兄弟们共侍一妻,真是太可惜了。我不相信,你甘愿与其他兄弟一起拥有她。”虽然在她眼里,珍珠那个女人完全不能跟她比,但是现在在靖影面前,她知道不能贬低那个女人。 这话是说到了靖影的痛处的,他敛了目,神情在转变。 梦帕霞注意到他的变化,心里不免欣喜。“靖影,答应我吧,我会好好待你。” “呵,妄想。”靖影淡淡地拒绝。 梦帕霞正了色,伸手抚摸他的长发,眼睛一直停在他的脸上,“为什么?靖影,你看看我,我有美丽的容貌,曼妙的身段,高强的武艺,有智慧有权力有财富!我们若在一起,这里所有的一切,都是你的,你又何苦,做她心目中的几分之一,这对你不公平!” 靖影的神色凝重了,眼睛也缓缓抬起,神色不明的朝她看去。 梦帕霞迎着他,展示着她最美的仪态,眼睛里带着强烈的渴望。从来没有一个男人让她这么想拥有,她曾经以为她并不需要男人。 “但是我不喜欢做一个匪徒。”靖影平平静静地说,眼睛依然与她对视着。 梦帕霞笑了,一只手缓慢的抚上他的脸,这如瓷般净白精致的脸,却阴中带刚,让人痴迷。“我是丝路女王!只要你答应陪我,我们就立刻回白俄,过着神仙般的日子,将这里的一切都忘掉。”说着,她的身体缓缓的贴近他的背,一只纤长的手掌滑过他受伤的脖颈,疼惜的抚摸着,然后悄然的绕到了他的后心。此刻,她的靴子里就带着一把刀,若是他不答应,她就从手下的地方深深刺进去,一刀毙命。 她得不到的东西,留着何用。 得不到的光景,徒留心痛。 靖影轻不可闻的笑了,眸色让人捉摸不定。“但是我好像听说,你手下有人,并不希望你这么做。” 梦帕霞一下收了手,恼怒的一甩裙摆,愤愤地走上座位,“他们管不着!我才是头领!” 靖影侧着头,懒懒的笑,“如果他们废掉你,我不是什么也捞不着?” “放肆!”梦帕霞激动地张开双臂,“这里的一切都是我打拼出来的,他们那些草包,只会坐吃山空,他们必须听我的,在这里,弱肉强食,弱者要绝对的服从强者,我是第一武士,他们没有一个人能战得过我,不听我的,全部都要死!” 靖影望着她,神情复杂起来,甚至有些欣喜,“说的是,梦姑娘这般女中豪杰,还真是看不出来。” “呵,化身为青楼女,不过是我的雕虫小计,我集智慧与力量于一身,才能壮大帮派,每个人都要崇拜我,奉他们,在我眼里根本不足为惧。”梦帕霞露出不可一世的冷笑,几步走到靖影跟前,“靖影,我相信我,我会让你,享尽荣华的。” 靖影迷离地看着她,只笑不语。 梦帕霞又凑近他一分,“你最好考虑清楚。” 靖影妩媚一笑,“如果我说我答应了,你信吗?” 第一百二十三章 123 梦帕霞望着他的眼睛,失神了。他的笑容,似梦似幻,亦假亦真,她想信,不敢信,怕一碰触,一切皆是空。想不通从来一切都是手到擒来的她,这次居然有点怯懦了有点茫然了,之前的理所当然已全然不见。 难道,这就是爱情的力量? 真可怕。 这种感觉很不好,让她有了前所未有的患得患失,心绪不宁。可是,又无法挣脱。 “我不信。”说出这三个字,她脸上带笑,嘴角却是苦涩的。 靖影也笑,笑得没心没肺,笑得烟花烂漫,从椅子上站起身,他依然笑盈盈的逼近她,眼睛里的热度骤降如冰,“既不信,又为何问我?多此一举。” 梦帕霞脸上一顿。 靖影转身甩袖而去,大步走向门口。衣袂翻飞出强烈而尖锐的愤怒。 梦帕霞脸色一变,突然不顾一切的追了上去,“靖影……”慌乱的顿在他身后,头巾翩飞遮住了脸颊。她定定地看着他,眼睛里升起坚定的勇气,“我信,信你。” 靖影清滟的眼睛隐隐一动,微微侧过头来,湿湿的发丝贴在脖颈间,露出他尖削优美的下巴。 梦帕霞欣然一笑,上得前去,张开双臂环住了他的腰。这也许是第一次,真心实意的抱一个男人。 靖影心底重重一沉,眸色迷茫了。他没有排斥她的碰触,甚至是这样的搂抱,没有让他反感。 “啪”,门被推开了,怒气冲冲的匪头子走了进来。 梦帕霞立即松开了靖影,几乎是下意识的,她将靖影往后一拉,自己站到了靖影身前,怒瞪着匪头子,喝道:“谁准你进来的?!” 匪头子眼尖,早就见到了刚才暧昧的一幕,不由赤红了眼,“原来你真的喜欢上他!” 梦帕霞眼睛里射出厉色,冷哼道:“我的事轮不到你插手。” “你被这男人迷惑,会为帮派惹来麻烦,我当然要管。”匪头子也不示弱,眼睛愤愤地瞪向靖影。而靖影,此时悠闲地躲在梦帕霞身后,若无其事漫不经心的挼着湿发,眼睛似笑非笑得看着他。 “我一定要杀了他!”匪头子咆哮一声,就上前去抓靖影。 靖影就站着不动。 梦帕霞眼疾手快,一把将靖影推到一边,自己伸手挡住了匪头子,“付克!住手!” 匪头子付克鄙视地瞪住她,“果然还是个女人,你根本不配当我们头领!” 梦帕霞恼羞成怒,扬手“啪”的一声打了过去。 付克咬牙切齿的回过头来,一提气,冲上前来与梦帕霞打斗,两人在屋内迅速展开了火拼。靖影漠然的望着两人,身体悄悄退在了一边,一脸的神色不明。 然,付克同志实在不是梦头领的对手,不出十个回合,就被梦头领按在桌子上,动弹不得,只能干瞪着眼,憋红着脸,但他还不忘威胁梦,“你若是再这般执意,我和长老就可以除掉你。” 梦也不示弱,“哼,就凭你?我是最强大的,不服从者,死!” “执迷不悟!”付克竭力挣扎,梦一甩手将他扔到了门口,“我是头领,我有权力,不需要你这种小人指手划脚!” “你……!兄弟们是不会追随一个胡做非为的人的!”丫还挺硬。说完,从地上狼狈的爬起来,走了。 梦气愤的一掌拍在桌上,“混帐,跟我做对……”眼睛一眯,明显的露出了杀气。 靖影的声音轻飘飘的传了过来,“做为一个女王,你享受的待遇是什么?” 梦蓦地一怔,有点不解的看向他。 靖影笑了,笑得鄙夷,“做为一个女王,其实是在为别人出苦力,你不觉得很可笑吗?” “你说什么?!”梦恼了,扑上前来,一把揪住他的衣裳,“你说我愚蠢?!” “不是吗?”靖影不在意的看向别处,笑得依然残忍,“你以为强大就可以让所有人听令于你,可事实呢,谁听谁的,真的很难说。” “你在激将我?”梦也不傻,犀利地盯着他。 “不错,我在点醒你,你不过是他们利用的傀儡而已。”靖影的眼睛也凌厉了,眼角扫过来,冷冷的瞄着她,“我和我的夫人,虽然是平凡的家庭,但是我们和睦,恩爱,拥有对方就好似拥有所有。但是你许给我的东西,不过是一句空谈,你什么都没有。不要将我当傻瓜,跟你在一起,要受帮派的排斥攻击,最后恐怕一无所有,还谈什么荣华富贵,恐怕每天就只有逃命吧。” 梦被他步步紧逼,一步步退到了桌子前,不由的警惕起来。他说的这些,其实并非无有道理,这些年她为他们出智出力,他们表面唯命是从,可还不是建立在她能为大家谋划财富。然今日,她稍有自己的做法,让他们感觉到受到了威胁,就如此激烈的反对。这些年她养的这些人,是她忠实的狗,还是冷血的狼?她做这个头领,到底是为谁而做?没有体谅她,没有人理解她,更没有人支持她,他们只考虑到自己,他们只许她为他们卖命,却不容她有自己喜欢的东西,她到底是掌控他人,还是受制于人?难道自己这美丽青春的女儿身,就要在打打杀杀中消逝?难道她这一生,都只为别人做嫁衣? 靖影迷雾般的眼神望着她,观察到了她目中的彷徨,他冷哼一声,一转身,就要走。 梦如梦惊醒般睁大了眼,“等一等!”她仓惶的上前去,拉住了他的胳膊。满脸的坚定和狠戾,“你等我,我会给你真正的一切,我会成为名副其实的女王,我会让他们全都臣服于我!” 靖影却不以为然,回头,丝毫不给面子地说:“你以为你是谁。” 梦一提气想要发怒,却突然觉得事实确是相当的严峻。但是……“但是你要相信我,你要给我时间,我会证明给你看。”她才不服气,那些人,能是她的对手。如今只要靖影和她一起,两人联手,这帮草包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靖影,你知道,也就是付克和那个老家伙总是与我做对,我现在有了你,根本不需要他们,除掉他们就可以摒弃一切障碍,所有的弟兄都会以我们为王的,靖影,我会做到的。” 靖影笑了,“那好,我再信你一次。” 梦眼睛一亮,抿唇欣喜地笑了。她不仅要铲除掉对她不利阻碍她的那两个人,她还要证明给靖影看,她是个了不起的英豪女子,比他的夫人好上一千倍。呵,就知道装可爱装无辜玩小聪明,其实不过是个草包势利小女人,不仅如此,还拥有着其他的男人,这样的女人,怎么配得上冰清玉洁,冰心傲骨的靖影?只有她这种英姿飒爽胆识高贵的又全心全意的女人,才配得上与靖影双宿双飞。相信靖影,也不止那点雄心,他不会甘于屈服在那样一个小女人裙下。她会让靖影重新擦亮眼睛,看到这世上还有另外一种女人。 当然,他若敢欺骗她,她一旦发现……哼! “我现在,就去宣布,从此你与我同起同坐,是我的伴侣,要他们像尊重我一样的尊重你。”梦说着,精神抖擞的拉着他的手走出门。 门外,忽啦啦围上来一群匪子。 领头是是付克,随即从人群后走出来的自然是那个老者。“头领,你这是要干什么?” 梦握着靖影的手丝毫不变,神情甚至更高傲起来,“你们来的正好,我正要宣告你们。从现在起,靖影是我的伴侣,加入我们帮派,你们要对他于以尊重和保护。” “什么?!”付克恨的牙痒痒。 众人也互相看着满脸的不服。 老者阻止了付克,上前一步,冷笑道:“头领,你在开玩笑吧。” “哼,本头领从未开过玩笑!”梦目光一扫,将众人的神情均数收揽,“你们听着!我是你们的头领,我说的话就是命令,谁若敢有异义,就只有死!” 众人均露出被压迫的无奈表情,垂下头退了一步。但是难免看不出是表面服从。不过,梦的威武还是有相当显现了。想这些个杀人不眨眼的匪徒,尚还不敢明里顶撞于她。 可惜,向来,以强势压人不过只是表层,内部的波涛暗涌会更加骇人。恐怕这些直来直去就知道打打杀杀的人,根本也忽略了这个问题。也只有细腻的靖影,笑看风云的一脸惬意。 “你虽然是头领,可也是我们选出来的,能为我们大众的利益考虑,为兄弟们做事,我们才拥戴你,可是你现在为一己私欲,做出违背帮派的事情,甚至很可能将连累大家,还想让弟兄们听命于你,真是妄想!”老者严厉地发出警告。“我劝你,早日迷途知返,不要闹得大家不愉快!” “放肆!”梦怒喝一声,一刀指向老者,“这些年你处处与我做对,我还没有找你算帐!你休要妖言惑众,休想再利用我为你做事!我身为头领,让你们一个个享尽了荣华,你们还不满足,还想牵制于我,休想!你们都给我仔细想想,是跟着我继续消遥快活,还是选择听信这个阴险无能的长老?!” “你……”长老气得胡子都在抖了。 付克愤愤地上前一步,“你休要胡说八道!分明是你被这个娘娘腔给迷住了,不惜冒险与兄弟们做对!你根本就不再配做我们的头领!” 两方争执不下,众匪徒也糊涂了,看看头领,再看看付克和长老,一时间不知道孰是孰非,难以决择。 “哼,你们听着,我为你们出生入死,才保你们今天的命!不是我有强大的力量和智慧,你们哪有今天的福享?我的选择就是天命,你们要无条件服从,我们为什么聚在这里,就是一起过快乐的日子!我们的拼搏就是为了要得到想要的东西!我是,你们也是!若是有人听信谗言,若是有人敢背信弃义,今日,就是你们的死期!”梦气势逼人的一挥手中刀,卡的一声,一块墙壁上的灯塔断了,呼啦啦掉落下来。 众人呼的一声,发出惊惶的低喊。 这恐怕,是他们阻队以来,第一次发生这样激烈的矛盾和分岐,众人没经历过,不知道何去何从。 “别再给自己灌什么好听的借口,你带的这个男人分明就是利用你,他不是我们的人,不会与我们一心,你却是被男色迷惑,不知羞耻!还要强迫兄弟们也接受他,这势必会为我们带来灾难!”长老怒了,愤愤的指向梦和靖影,高声斥责。 众人又哦了一声,眼睛均愤怒地盯向靖影。看得出,明显已有人偏向于长老了。 靖影淡若水的面容里,不着痕迹的露出了不善之色。 “好,既然你们执意不从,休怪我手下无情!”梦举起了刀,眼波震悍的扫了众人一圈。 众匪矛盾激化了,有的呼啦一声跑向了梦和靖影这边,表示了投降,可有人却很有志气,站在原地不动,握着兵器的手却是紧了又紧,难以决择啊,真的很难。 付克一看这情况,立即站了出来,高声道:“好!既如此,今日我们就比个高下,看你武艺再强,一人可能抵得过众人!兄弟们!上!拿下这个不知好歹的无能头领!”他一声令下,一半的匪子却只是张着手不敢上前,还在犹豫不决。他看没面子,呀的一声首当其冲,决定给众人当个榜样,于是直冲到梦跟前,手中刀一挥,跟梦大张旗鼓的斗起来。 梦哪里看得起他,刚才的手下败将,也是永远的手下败将,只用一只手,又是不出几个回合,就将他一脚踢倒在地,她美眸一利,举恨就要砍死他,这里,长老突然飞身过来,挡住了她的刀,“心狠手辣的女人!”说着接着与梦打斗起来。 众人惊惶不已,正在无措中,突然,支持梦的那帮匪子向其他人发起了攻击,这一发战不得了,乒乒乓乓的混战打响了。 靖影却是身子一退,直退到屋门口内,倚到门边,饶有兴趣地望着这群自相残杀的蠢才,时不时还风骚地甩甩头发,或者在梦忙中偷闲瞄向她时,适当的送上迷人的一笑。 男色?他有吗? 第一百二十四章 傍晚时分,天空中出现难得的绚丽彩云。 峡谷里,一行人策马奔腾,四五十口子直奔向阿瑞金山。 随后,一匹马驮着大肚子的珍珠尾随其后。没有人支持她去匪窝,太危险,可是她心系靖影,悄悄的跟在众人后面。这个时候,她顾不了那么多了,她没办法在驿站坐下去,她不想等着众人回来对她说靖影出事了,就算靖影有什么事,她也要在她眼皮子底下。不知道为什么,她心神不宁到惶恐不安,她担心她的靖影,实在是无法控制自己。 菩萨保佑她的宝宝平安。 很快,一行人到了阿瑞金山下,翔宇和傲雪在越泽的带领下,雄纠纠气昂昂的冲上山去。身后,站长大人的兵也一派英勇,吼吼喊着直冲。可说是气势磅礴,势不可挡。 山上边,正在打得稀里哗啦,你看吧,同样的形象同样的衣裳,莫名其妙的扭打在一起,让人分不清谁是谁,至于打的人自己是不是分得清,那就不知了。反正,外军攻上山时,内讧正在进行。 靖影媚眼一扫,就看到了从山下冒出头的傲雪,他眼波一亮,笑容灿烂了,噌的一下跳出屋门,冲着正打的七晕八素尚未发现敌情的众匪大喊:“哎呀不好了!有人上山抢东西了!” 梦听见呼唤,猛的扭过头看了靖影一眼,再转过头去,看到了正往这边冲的数人。她大惊失色,费了力将长老一掌打开,一挥钢刀,大吼一声:“有人闯上山了!兄弟们快上!” 而众小匪正打得晕头转向,根本搞不清什么状况,正愣神间,傲雪等人就抡着兵器哇哇叫着围了上来,这群可怜的小匪劈头盖脸的就被挨了。 翔宇,傲雪,各持钢刀,身手也相当不凡,奋力在人群中穿梭,与匪子们打斗。他们家的儿郎一个个都是英勇双全,在战场上哪一个也不是废材!不一会儿,三兄弟周围就哇哇的叫声连天。 梦美眸流转,一扫到越泽,就立即清楚越泽是找人来救靖影的,她也不慌张,看着众人打成一片,她直接折回身跳到了靖影跟前,一把刀就架在了靖影脖子上,“都给我住手!” 越泽最先发现,赶紧停止了打斗,并高喊一声:“翔宇!傲雪!快停下!” 靖影无辜的扬着脖子任梦挟持,被她拖着走向外面,梦从眼角斜了靖影一眼,暗自欣喜,靖影这么配合,看来心意似真。 越泽兄弟三人看靖影这样,均着急的住了手,很快,他们的人被匪徒子围住了。 “把刀全放下!不然,我就杀了他!”梦嘶着嗓子喊。 靖影哀怨的瞄了她一眼,“你可真狠心。” 梦怔了怔,小声在他耳边说:“你让你的兄弟退下,我就相信你。” 靖影哼了一声,“他们只是来救我,你太大惊小怪了。” 梦笑道:“我若狠心,现在就命人将他们杀了。” 靖影眯起眼,看了她一会儿,突然转过头去,对着望着他们一脸纳闷焦急的三兄弟大声道:“大哥!我没有危险,你们回去吧。” 越泽,翔宇,傲雪全都愣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傲雪急了,吼道:“三哥!你在说什么?我们走,你呢?!” “我……”靖影笑得阴阳怪气,从眼角风情的瞄了梦一眼,他说:“我留在这里。” 梦不由自主的勾起唇角,眼神得意地扫了一眼匪头子。 越泽皱起眉心,不由的细瞧起靖影。在牢里这几天,他可是知道靖影一身啥样了,可如今看来,靖影身上干净,面容白净,还换了新的衣裳,再看他从容不迫,胸有成竹,看样子,这女头领对他真的不寻常,既然他这样说,必定有原因…… “翔宇,傲雪,我们退下,不可伤及靖影。”越泽对两个弟弟使了个眼色,并吩咐站长的人也一并缓缓向后退。 靖影眯着眼睛,看着他们就快要退到山的边缘,便轻轻一笑,转过头来,对梦说:“我的兄弟跟你的人应该不算是敌人了吧。” 梦微微一愣。 靖影不着痕迹的抬手推开了她的刀,笑着怨道:“女人不要太过强悍了,你会吓到我的。” 梦的神情矛盾了,又担忧又不安又愧疚,不由的顺势放下了刀,关切地说:“你知道的,我只是情急之下才会对你……” 靖影伸手就捂住了她的嘴,“别说了,我懂。” 梦的脸噌的红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靖影的温言软语让她居然无法平定心潮,居然华丽丽的羞射了…… 越泽,翔宇,傲雪全傻眼了,一个一个目瞪口呆的看着那两个腻歪的男女。翔宇的眼睛里,还瞬间爆出了泪花,怎么会这样,怎么会…… 靖影瞥了一眼完全摸不着头脑的众人,突然一把揽住梦的腰,同时说着:“我们该换换了。”语音一落,一柄短刀已抵在了她的喉咙上,梦身子一僵,靖影的脸凑过来,在她耳边吐热气,“你乖一点。” “你……”梦眉头紧锁,一时弄不清靖影的意图。 靖影突然撤离身子,神色凛然起来,“叫人把我们的货搬出来,让我大哥的人带走。” 越泽三人这才恍然大悟的回神,又万分的担忧靖影的安全。 另一侧的匪头子付克不淡定了,“妄想!” 靖影笑得阴阴的,“看看,你们头领的命还不如这几箱货,真可悲。” 付克冷哼道:“那是她自找的!现在知道了,兄弟们,我们所谓的头领就是这么愚蠢无能!被这个男人蒙骗,你们还要听命于她吗?” 众人动容,却是犹豫不定。 靖影又把刀刺进了一分,一滴鲜血顺着梦细白的脖颈流下来,梦被激痛了,“你……” 靖影淡淡地说:“我也是没有办法。” 梦恼了,面向众人,“你们给我听着!不要听这个付克胡说!快去把货品搬出来,还给他们!”说着,她一边用眼角瞄向靖影,关注着靖影的神情。“可以了吗?你不要太过,我们就在兄弟们之间没有威信了。” “那不行,我要我的兄弟们安全离开。”靖影笑得云淡天高,“同时看看你说话可还算数。否则,我才不跟你浪迹天涯呢。” 一句话,不知道有多暧昧多风流,听得梦一颗女儿心潮涌翻动,胸脯都急促的起伏着。心里一激动,她瞪向众人,焦急地道:“你们还不快点!去搬货!” 有人开始往仓库跑。 “不行!”付克不依了,“这是我们兄弟出生入死抢来的,岂能你一句话就放走!兄弟们!我们与这些人拼了!” “混帐!”梦恼怒万分,她已感觉到,她晃动间,靖影的刀时刻与她的肌肤相差丝毫,靖影不是真心想杀的。她心喜,更加有信心。她要让靖影对她放心,也要让靖影给兄弟们有交待。还有,她也不能让自己的手下不在乎自己的命。“你们听付克的,就是一死!你们背叛于我,我不会再为你们而战,看看凭你们自己,可能抵得过对方!你们是拿命换来的不错,可是没有命你们还要什么!” 靖影欣赏的瞟了梦一眼,小声在她耳边说:“好样的。” 梦冷笑着回道:“若你辜负于我,我定杀了你。”人,财,她都不会放! “你现在可是在我手上。”靖影面无惧色,反而调戏般的用手指碰了碰她的脸蛋儿。 梦脸红的别开脸,看到那群还在犹豫的匪徒,她又恼了,“我最后再说一次!再不行动,我就杀了你们!” “动不动就杀人杀人,真是的……”靖影在她身后吃吃笑。 “是你逼我的。”梦尖牙利齿地回道。“谁让我看中的男人,也是个贪财的。” “那本来就是我的东西,我的我当然要回。不像你,掳不义之财。”靖影也丝毫不退让的反击。 在两人类似于斗嘴的过程中,众匪子已去库房,搬了箱子出来。 付克气不忿,想上前去阻止,长老按住了他,“此时不易内斗。见机行事。” 一箱一箱的货放到了场地上,越泽三人看到自家的货品,亲切不已,眼睛放光,再看向靖影,更加担忧,越泽看向靖影,说:“靖影,你不需要委身于这个女魔头,我们不要这些东西了,也要救你出来。” 靖影淡淡地看向越泽,“大哥,我冒死讨要货品,你是让我白费心力么?” 越泽对上靖影的眼睛,虽然了解他意思,可是,他怎么能不担心靖影,靖影太冒险了,这群人可是杀人如麻的,一翻脸靖影就性命不保。但是,既然这是靖影冒这么大的险争取的,他不能让他白做。于是一声令下:“兄弟们!快搬货品!” “大哥!带着货品走吧,不要再回来。”靖影望着越泽,再看看翔宇和傲雪。 翔宇和傲雪与靖影对视着,此时也按下了心中浮躁,靖影一向行事诡异,但绝不荒唐,现在可见,靖影是以计制住了女魔头。他们还是有些兄弟之间的灵犀的,先将货品运走,解了靖影的后顾之忧,相信以靖影这样的机智,再合力救他出来不难。 于是,越泽三人,一边注意着匪子们的举动,一边快速的吩咐站长的人把货品搬下山。一箱,一箱,差不多有二十箱。他们这批人,来的就是要货要人,并不是非要与匪子拼个你死我活,于是,一伙人行动麻利的渐渐搬走了箱子。 而付克和长老,满脸的横肉都在颤抖呀。这是他们的血汗钱哪,都是这个窝囊的头领! 货往山下搬着,越泽三兄弟却并不往回走,他们站在原地,定定地看着靖影。 长老悄然侧目,他身后的数人接到信号,悄悄的后退,趁人不备从另一侧下山而去。 梦瞥到,脸上不动声色,转头,对靖影说:“现在可以了。” 靖影的刀却依然抵在她脖子上,“我的兄弟还没有安全。” “你不信我?”梦有点着急,眼波有点冷了。 靖影笑,“叫你的人回来。” 梦一惊,飞速瞪了长老一眼,赶紧解释:“是长老擅自做主的。” “这个我不管。”靖影笑容也冷了。 “你以为你真的劫持住我?”梦瞪向他,“不要再玩了,快放下。” 靖影耸耸肩,轻巧的收了短刀,笑得细眉细眼的,“两清。” 梦收了视线,也微微吁了口气。然后,她看向越泽兄弟几人,大声说:“你们都走吧,今天就放了你们!靖影他要留在这里陪我,以后,不要再来找他!” 越泽一凝眉,傲雪沉不住气,啐了一口,“臭婆娘!你说怎样就是怎样?看我们兄弟今天拆了你的贼窝!” “傲雪!”靖影却是喝住了他,望向他的表情也淡淡的,“不要孩子气了,跟大哥回去!我没事!” “靖影!你疯了!我们这么多人,不会吃亏的!你别再跟这个女魔头啰嗦了,快跟我们杀回去!”越泽也急了,货已夺回,靖影还不肯走,难道他真的有变不成? 靖影不以为然,往前走了一步,与梦肩并肩,“我说了没事就没事,你们先下山,好好把货品带回铺子,给阿妈报个平安。就这样做。” 傲雪还要冲动的上前,“三哥你发什么疯!我们明明可以全身而退的,你偏要在这儿,你真的不想走了是不是?!” 翔宇望着靖影,只是眸色心痛,却说不出话。 “你们不要再吵了!”梦满意于靖影的反应,伸出手握住靖影的手,得意地笑着说:“靖影的选择已经很明显了,你们看不出来么?!呵,其实这对于你们是有利的呀,不要忘了,你们是兄弟,也是情敌,没有了靖影,你们应该更开心才是。识相的,快些回去!否则,就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呸!谁跟你认识!”傲雪愤怒,“别做梦了!我三哥不会喜欢你的!” “事实摆在眼前,还在硬撑。”梦冷笑,一副懒得跟他口舌的不屑,转眸看向靖影,贴近他的胸膛,“怎么办,是你的兄弟死心眼不肯走。” 靖影冲她柔柔一笑,抬起头来,看向越泽三人。 然…… 然…… 透过越泽与翔宇身后的缝隙……缝隙……他看到了什么?! 这个女人……这个女人怎么会在这里? 啊啊啊谁能告诉他!那个顶着一头草沾着一身灰大着肚子的女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强烈的震惊使靖影蓦地僵硬了表情,他一双氤氲的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她,一字一句地说:“我已经决定在这里了,你们、走、吧。” 珍珠耗尽全身的力气爬上这座山,听到的就是这样的话。 第一百二十五章 人在极度惶恐悲伤的时候,似乎有下意识的转移注意力的本能。 此时,珍珠的眼光就从靖影的身上僵硬的转移到了梦的身上,然后不可置信的张大嘴巴,“你……是你……梦姑娘?原来居然是你……” 梦戒备地看着珍珠,她也未料到珍珠会来,而且自从看到珍珠出来的一刹那,她坚定相信靖影的心又立即动摇了,在正角儿面前,人有天生的心虚和自卑之感。她不由的回头看了靖影一眼,甚至想揽着靖影向后退缩。 “珍珠?!”三兄弟回头看到珍珠,震惊,担忧,心痛一并袭来,翔宇是最先奔到珍珠跟前,一把抱住珍珠的,此时,他最能体会珍珠的心情,从看到靖影和梦暧昧那一刻起,他已经在为珍珠心痛了。 “呵,原来是这样……竟然是这样……原来,梦姑娘真的看中了我的靖影……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抢我的一切……呵……真可笑……”珍珠疲惫不堪的依在翔宇身上,眼睛终于鼓起了勇气一般,闪闪烁烁的瞅向靖影。 此时的靖影,像是成了没有心的冰雕一样,冷寂的藏在梦的身后,眼睛似乎望着这边,眼神却又仿佛落在不知名处。这样的距离,近在咫尺,却仿佛在遥远触摸不及的地方,只仅仅是一个救兄的匆忙离别,怎么会造就了今天这般如海市蜃楼般的虚幻感? 这是怎么回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有做错什么吗?走的时候,他离开她的时候他们不是没有任何事发生吗?恩爱有加,平静如常的感情,为什么突然间凭空起了屏障,障碍平地起,将他们的感情一下子拉开了一个不能互动的距离,丝毫无头绪,这让她,如何是好…… “珍珠……你别误会,靖影他是有原因的……”越泽握住珍珠的胳膊,极力的解释。珍珠这般冒险上得山来,就是因为对靖影的挂念,可是却遇到这种情景,她可是大着肚子呢,让她如何承受?万一有个好歹……靖影?! “哦……”珍珠吁了口气,有点茫然的点头,“那个……靖影是有苦衷的对吧,我就知道,我相信你们兄弟每一个人的,不会的……不会的……”说着,她虚弱的看向靖影,只这么远,她就有点看不清他了。哦,是眼泪好奇怪的涌了出来,她张慌的抹眼泪,笑得尽量很轻松,“靖影……你要我们走是吗?我相信……你是在……保护我们,对吧……我们……不会给你带来困扰的……是吗?越泽?越泽……走,我们快走,不要给靖影带来负担……” “珍珠,可是……”傲雪急火攻心了要,看着珍珠眼泪簌簌的掉,他的心要恨死了,要痛死了,珍珠这么爱三哥,三哥为何还要说那样的话,就算刚才是故意,可当着珍珠,也不能破釜沉舟啊,有什么事他们兄弟克服不了?为什么三哥这么固执。得到珍珠这么多的爱,他还伤她这么深! 珍珠一把拉住傲雪的手,最后温柔的望了靖影一眼,转身,在越泽和翔宇的搀扶下,边走边说:“我有点不舒服,我们快回去,我信他的,你们不用担心,我没事……”这是什么矛盾的话…… 翔宇的眼泪弥漫了眼眶,握着她冰凉的手,他的心如被刀剜,“珍珠,你别怕,靖影……他是为了救我们,不想死伤,他……会回去跟你陪罪的……” “嗯,是,我明白,我明白……”珍珠像模像样的应着,应着,只觉得气力越来越小,走到山边缓,突然眼前一晕,身子一瘫,若不是两个大男人搀着她,她肯定就倒在地上了。 “珍珠!珍珠!珍珠!”三兄弟惊叫出声。 那边的靖影,眼睛突然一利,放在腰间的手一紧。 梦眼睛一眯,赶在他出手前猛的举掌向他推去! 而靖影却并未慌得失了心窍,及时的向后一仰避了她的一掌,随后即是一脚踢出,正中梦的臂窝,将梦踢出了几步远。 “你骗我!”梦站稳步子,缓缓举起了双臂,眼中冒起了杀气。 靖影冷哼一声,浑身唰地腾起一层凛冽,“是你不自量力!”说着,从腰间哗啦抽出长剑,化身为魔为魅,几个剑花一晃,将梦逼出去身外,他即而丢开她,纵身向珍珠奔去。 被三兄弟的叫声唤醒的珍珠,睁开眼时便是迷蒙的看到了这一幕,她的心里注入了莫大的甜蜜,张开手,正与奔过来的靖影接住,靖影关切沉痛的看着她,喘着粗气哑声问:“珍珠,珍珠……你怎么样?” “我……没事。”看到靖影这样关心自己还能有什么事,顿时,她的精神就好多了,脸色虽然还很苍白,笑容却意外的灿烂,“靖影,对不起,我是不是打乱了你的计划?” 靖影眨了眨眼,避开了她的问题,“别说了,我们快走。” 四兄弟拥着珍珠就往山下走。 “想跑?!”梦恨得咬牙切齿,眼睛都瞪得圆圆,一扫众匪,“饭桶!都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追!” 众匪一窝蜂冲了过来。 傲雪转回身,举刀挡住匪徒,“你们快走!”说着纵身跳上台面截依法挡住一群小匪子,不让他们靠近珍珠。 而梦帕霞奔到了山涯边,低头看着仓皇出逃的几人,特别是看到靖影,她的眸子狠戾的一锐,随即一转身,大步奔向了马棚。 珍珠笨重的身体根本跑不快,现在的她后悔的肠子都青了,你说她来这干什么?给自己找堵给靖影找堵!现在还要连累四兄弟被追杀!若不是她,他们肯定早就全身而退了!都是她,让靖影的前戏全白做了…… 眼见着匪徒们追了过来,越泽也回过身来,一边吩咐他们:“快护珍珠下山。”一边投入到与傲雪的阵线联盟中。 “快,马就在下边。”翔宇看了靖影一眼,靖影也着急不已,看到山下的马,他灵机一动,将手指放手中,吹了一声响亮的口号,“啾——” 果然,有一匹马儿识了靖影的号,撒腿朝山上来接他们了。 翔宇露出笑容,“太好了!珍珠,小心点。” 三人狼狈不堪的往山下跑,幸好后面有傲雪和越泽为他们挡住了洪水猛兽,他们总算平安的与马儿接上了头。 “来,珍珠,慢点。”翔宇体贴入微的抱珍珠上马,然后对靖影道:“靖影,你和珍珠先走。” 靖影却摇头,“不行,还是二哥走。” “你别推辞了,女魔头最恨你,你还是早些脱身。” “所以,我不能连累珍珠。”靖影还是坚持。 珍珠听着这话,却不知为何温暖不起来,感觉是那么陌生和怪异,但是,她还是露出体谅的笑脸,“没错,靖影说的对,翔宇,还是我们快些先走。” 翔宇不再吭声,看了靖影一眼,快速的跳上了马,从后面抱住珍珠,然后对靖影说了句:“小心。”便拽了缰绳,马儿迅速掉了头,向山下奔去。 “你们跑不掉的!”一声厉声追来,梦帕霞跨马扬鞭,气势汹汹的呼啸而来。 “阴魂不散的女人。”靖影扬唇一笑,站定在原地,一支手臂举剑挡在了她面前。 梦帕霞几乎是从马上跳起来直扑向靖影,靖影晓得她的歇斯底里,一点也不好奇,不慌不忙接招。梦帕霞一刀挥他的剑,另一只手直掐向靖影的脖子!靖影顺势转了个圈,随后一条腿一扫,竟是将她扫倒。 滚落在地的梦,麻利的从地上跳起,狠狠的瞪着靖影,“今天你跑不掉的!” 靖影淡淡的望着她,眼睛里泄出几分无奈来,“不要逼我杀你。” “哼!”梦不屑的冷笑,“杀我?那就来吧!呀——”说时迟那时快,梦举着钢刀恶狠狠的劈向靖影,靖影不躲不避,举剑迎挡,顿时,“呯呯锵锵”激烈的打斗争声响起来。 快奔下山的翔宇和珍珠,担忧的回头去看,见两人如魅般打得难分难解。珍珠一头的汗都沁了出来,胸口突然剧烈的跳动,“……翔宇,我觉得不舒服。” 翔宇赶紧勒紧了马绳,紧张的问:“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肚子,还有心里……”珍珠的脸色迅速灰白起来。 翔宇怕了,“那怎么办?!” “先下来。”珍珠坚持要下马,翔宇无法,接她下来,可是这里太危险,再可是,珍珠在马上又实在颠簸,他纠结了,“珍珠……这怎么办?匪徒马上就要下来了,我们不能在这儿。” “不……”珍珠这次很固执,一手捂着肚子,她一边找了个石块坐下来,喘着气,暗暗缓和自己的情绪,然后抬头,迷蒙的看着不远处靖影和梦的决战。“我不能……总成为你们的累赘。” “傻丫头,我们现在立刻走就是对靖影最好的帮助。”翔宇心急如焚,可是,看珍珠这样,他又不能强拉着她走。 很快,珍珠调理过来,不知道是哪来的力量,她缓缓从石头上站起来。 “珍珠……”翔宇慌忙上前。 “我没事。”珍珠眼睛始终不离开那两个厮打的人,在这一瞬间,她似乎明白了许多东西。梦从一个粉脂堆里出来摇身变成这般英姿飒爽的打女,真的让人有蜕变的惊艳,就连她自己,如今看着眼利如刀,面容冷峻,身手矫健,豪气四射的梦,实在也不由自主的萌发出一种赞赏和敬佩之意。 “扑!”“呯!”两声落下,那边,靖影和梦分别被彼此的力量逼向两边,纷纷倒地。 梦喘着粗气,从地上艰难的爬起来,带着你死我活的决心,再一次将刀指向靖影,眼睛里带着无法释怀的仇恨,“我杀了你……” 靖影也痛苦的从地上爬起来,站都有点站不稳了,但是看向梦,还是露出婉惜和鄙视的犀利眼神,“看你有没有这个能力。” “哼!”梦冷哼一声,缓缓转开头,阴狠地瞪向山下边的珍珠,“还有……她!” 靖影脸一变,猛的举剑上去,直逼向她的咽喉。 她迅速的闪过,却并没有回击,反而转身向山下奔去。 靖影大惊,慌忙紧追,追上就与她打,打着打着她又往山下跑。靖影看出她的意图,惊惶的冲着山下喊:“珍珠!快走——!” 珍珠看着那两个身影交错的人,面上露出决然之色,任翔宇奋力去拉她,她也无动于衷,翔宇急了,上去一把抱住她,想将她抱上马带走,但是她突然一把推开了翔宇,“让开!”说着,一把从腰里抽出了长鞭,双脚如石般稳扎在地上,昂首挺胸,面向杀气腾腾长发翩翩冲下山来的梦,她养精蓄锐攒足了全部的力气,猛的冲着迎面而来的梦女郎“呀!”的一声甩出长鞭! 梦冲劲太大,当发现凭空扫来如蛇般带着强劲风力的鞭子时,慌张躲避已来不及,只听得“啪!”的一声巨响,鞭子狠狠的抽在了她的脖颈,斜着连着胸脯,直将她旋转着甩出了数米之外。 突发的状况让两个男人都傻了眼,紧追在梦后边的靖影更是惶恐之后的震惊,“珍珠?!” 此时,珍珠一手保持着挥完鞭子扭在胸前的胳膊,另一只胳膊装腔作势缓缓抬起,她双目如炬,眸底甚至带着狡黠,紧抿的嘴角甚至带着嘲弄,“想带走我的男人?你,妄想。” 靖影眸子一缩,望向珍珠的眼睛再也移不开了。 梦在地上翻转了几个来回来从地上晃荡着站起来,这突出其来的鞭打实在出乎她的意料,不同于其他兵器,她的刀虽锋利,可是不及她的鞭子长而灵活。她一向瞧不起这个白痴一样的女人,没想到她居然将鞭子使得这么绝狠。 不过,对于一个根本不会什么招数的女子,就算再得手的兵器,也过不了她的手,刚才,她只是一时的闪失而已。“我现在,已经不稀罕这个男人,我要的,是你们的命!” “哈哈!说大话!”珍珠尖声笑了两声,止住笑,她再次露出如鹰般锐利的眼神,霸气凌人的沉声说:“我孩子的爹,一个不能少!” 靖影的神情一动。 翔宇的神色一浓。 梦眉头一皱,气急败坏的一张双臂,摆出攻击的姿势,“好,今天,我就先杀了你。” “珍珠……”翔宇担心的唤了一声珍珠,想冲上前挡住珍珠,再趁机将她带上马,可是那边,珍珠已经张牙舞爪的挥舞起长鞭来。没错,这个鞭子,是她精心比较试验了最好使最长最结实的鞭子,如今真的有机会耍一耍,果断过瘾。嘿嘿,看着梦想靠近又不得而至的憋脚表情,她觉得太爽了,立即,腰不疼了,腿脚利索了,全身也有劲了…… 吃过鞭子亏的梦帕霞,此时已经谨慎起来,她不急着攻击了,而是沉着密切地盯着珍珠的举动,这个傻女人,根本毫无章法,就乡下人那几下子甩呀甩,还当自己是武林高手了,哼,她轻易的就能发现她分神时的纰漏,然后一个闪电攻击就能将她至于死地! “珍珠……你快走……”靖影着急了,一举剑就想要去攻击梦。 “啪!”不想,珍珠突然出击,照着梦那个劈头盖脸那个黑天黑地的就抽上了。梦这次有防有备,一个跃身闪躲开来,转势,就快速的想奔近珍珠用刀砍她。 珍珠看出了她意图,集中精力的使鞭子直往她脸上乱抽“唰唰唰!”又快又狠又准,任是她身手敏捷,可居然也无法躲开她天罗地网般的鞭子,硬生生挨了一鞭,滚落在地。 “哈哈哈!”白痴的女人容易骄傲,珍珠叉腰大笑。 奇怪了,她还没想到原身珍珠那丫头使得这一手好鞭子,看来以前肯定是放羊的。嗯,她这一上手,就觉得怎么这么顺手这么熟悉这么带劲,忍不住想要使鞭子耍出一曲新萍踪侠影。 嗯?萍踪侠影里有鞭子吗?呃,忘了…… “珍珠,快走。”翔宇不能眼睁睁看着珍珠耍宝,知道这样闹下去总会吃亏,一而再的想上前去抱珍珠,都被珍珠警告似的鞭子逼开了。丫的,姑奶奶今天要教训这个扰乱她后宫的悍妇。 “来啊!”珍珠把鞭子甩的唰唰响,姿势也优美漂亮。 看着这个笨女人得意洋洋挑衅她,梦真的怒了,她一抹嘴角的血渍,冷冷一笑,阴狠的目光罩在珍珠身上,突然,她身形快得如影子一样左晃右闪,一边疾速的靠近珍珠,珍珠这边有点看花了眼,抓不住她到底在哪个方位了,不由的胡乱的甩了起来。 靖影惊惧的出招,紧跟着刺向梦,然,珍珠那不长眼的鞭子就这么华丽丽啪的甩在了靖影的手脖上,他的剑不由一颤,偏离了方向。几乎与此同时,梦如一道闪电般窜到了她跟前,一掌推向了她的肚子…… “啊——!”已经发现了危险的珍珠尖叫出来,根本再也来不及去挡,实实在中了她凶狠的一掌! “珍珠!” “珍珠!”两个男人撕心裂肺的呼叫声。 珍珠的身子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从山坡上向后翻倒去,重重的摔在了石头上,她“扑”的吐出了一口鲜血,身子却因为余力因为斜坡不由控制的往下翻滚而去。 “珍珠!——”靖影刚回过神来就发现已经出了大事,他顿时双目赤红,举步就要去救珍珠,却见翔宇已先他一步奔向珍珠,他忍住巨大的悲痛,猛的回头凶暴的瞪住了梦,竟是将正阴险得意的梦瞪得后退了一步,但立即,她哗的举起了刀。 靖影冷哼一声,一摆利剑,立即,周身旋起冷飕飕的杀气。 再出招,他丝毫不让,步步逼人,几乎让梦没有一丝喘气的机会。 那边,珍珠终于停到了翔宇的怀里,头冒金星,全身疼痛,耳边嗡嗡作响,甚至都听不清翔宇痛哭的叫声,她努力的想伸出手,去抚摸一下翔宇以表示安慰,因为她的喉咙里根本发不出声音,然,紧接着,腹部一阵巨痛,惊得她全身冷汗。 “不……”她惊骇的摇头,求救的看向翔宇。翔宇惊慌失措,抱着珍珠只能无助的叫着:“珍珠!珍珠别怕!”然后腿软的站起来,想将她抱到马上。可是珍珠的身子沉甸甸的下坠着,“不……不行……我好像……要生了……” “什么?!”翔宇凌乱了,生……生孩子么?他……可是不懂的呀。他眼角一瞄,只见珍珠身子下边,已经出血了…… “好痛……”珍珠捂着肚子,只觉得一阵一阵刀绞一般的痛感在肚子里翻江倒海,无法承受,她双手死拽着翔宇,失控的哭叫起来,“痛……啊——!啊……” 翔宇冷汗涔涔,心痛如割,看着痛苦难熬的珍珠,他急切的看了还在打得昏天黑地的靖影,一咬牙,使了全身力气将珍珠拦腰抱起,匆匆奔向马匹。 这边,无法预料珍珠生死的靖影,几乎用尽了毕生的实力,直直将梦逼到了山涯边,“唰!”剑尖指向了卧在地上的梦的喉咙。 此时,两个人都模样不怎么样,衣衫上全是裂口和血渍。 梦绝望的看着全身嗜血气息的靖影,终于两眼蒙上了泪光,“你……为什么……为什么要骗我?我哪里不好,哪里比不过那个蠢女人……”一出口,她胸口一涌,又吐出一波血,瞬间染红了她的胸脯。没有生息的身体,眼睛里却笃放出更强烈的不甘和怨怒。 靖影的嘴角困难的扬起,眼睛里也弥满了痛恨和惋惜,他的剑都在禁不住的颤抖,“因为,我需要的是一个女人,而不是一只冷血的禽兽!” 梦的脸骤变。 靖影眸底一缩,奋力出击!剑尖猛的刺入梦的脖颈,顿时,那张依然美丽残美的面容定格在惊恐万状中,血水迸发。 “啊——!”巨痛中的靖影发出如狼般的嘶叫,举着剑拖着梦还在挣扎的身体直直推向山崖边,毫不犹豫的将她的身体推入了山崖…… 山谷中,传来了凄厉惨绝的惨叫声。 靖影抬起双眼,眼眶中已是泪光闪现,他迅速收剑,没有一刻停留,纵身向山下跃去。 山脚下,尚有两派人还在打杀,可也已死伤无数,泥泞的石头路上,散落着数十箱货品。 果然,匪徒早已下山去劫了货品,与站长的人打杀起来。 人为财死,人为财死…… 浑浑噩噩中的珍珠,心里只苦涩的出现这一句话。而翔宇,在看到这情景后,也立即明白了靖影为何一拖再拖。 匪徒中立即有人发现了他们,挥着刀就追了过来。 翔宇不得已,一手护着珍珠,一手与匪徒交战。 靖影顺着马匹消失的地方一路下山追寻,直看到地上有点点血迹,顿时心如刀绞,沿着血迹,他很快奔到了山脚下,正看到翔宇吃力的一边护着珍珠,一边费力的与匪徒打斗。 事不宜迟,他着急的奔过去,举剑就挡在了翔宇跟前,一眼扫了一下血淋淋的珍珠,他高吼一声:“快走!” 翔宇得空,抱紧了珍珠,挥着马鞭向前跑去。 “靖影……”珍珠迷糊中,依依地望着靖影飞跃的身影轻呼。 虽然是很微弱的声音,打斗中的靖影却奇迹地听到了,他一剑抹了一个匪徒的脖子,扭头一把拽了一匹马,纵身跃上,疾追向珍珠。 眼看着靖影越来越近,珍珠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然后,实在支撑不住,缓缓闭上了眼睛。 * 珍珠只觉得自己被津在滚烫的水中,痛,难受,腹部那剧烈的疼痛已经快将她折磨的停止呼吸。 这种感觉不知道持续了多久。让她误以为自己又过了一次鬼门关,以为一睁眼,就再一次穿越了。她非常害怕,在梦魇中醒不过来,她奋力的挣扎着,想要赶紧醒来,越泽、翔宇、靖影、傲雪每一个人的脸在她的脑海里清楚的划过,她哭叫着,伸出双手去抓他们,却像是要抓一个幻影,永远也触不到。 她怕的哭起来。 身体里的力量也像洪水一样在流走,她直觉得,连血液都在往外流,她的身下就像有一条小溪,怎么流也流不止,她哭着,怎么也摆脱不掉这揪心的一幕,那刺眼的血,浓烈的吓人。 “珍珠……珍珠……” “珍珠你醒醒……”浑厚的充满磁性的声音带给了珍珠一丝丝安慰,她停止了哭泣,慢慢让惊恐的思绪一点点恢复。 “珍珠……求你……求你醒来啊珍珠……”又一个声音,是那么熟悉,那么亲切,好像一个太阳,渐渐照进她的心,她觉得温暖起来。 迷迷糊糊的,她的眼帘终于费尽了全部的力气睁开了一点点缝。 “珍珠!”响雷般的呼叫声差点儿让她又闭上眼。 “你们小声点!”立即,有一个脆生生的声音将她脸前的几个声音给赶走了,紧接着,有一双细白的小手,给她擦汗,并小声呼叫她,“珍珠!珍珠夫人!” 珍珠战战兢兢的睁开了眼,她好怕,一睁开眼会看到凶神恶煞的鬼神,告诉她又得穿了。不过幸好,落入眼帘的,依然是那几个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亲切的不能再亲切,亲爱的不能再亲爱的亲亲丈夫……哦忘了,那有着脆生生声音的阿依尔姑娘,在珍珠一张开眼的一瞬间,已经被众人毫不客气的挤到了后头。 “珍珠……”几个男人的声音终于温柔了,带着哽咽的尾音。 珍珠情不自禁的露出了发自内心的笑,张了张干裂的唇,沙哑的声音说:“真好……你们、还在……” “傻丫头,我们在,我们当然在……”越泽心疼的握住她的手,冰凉的小手啊。“珍珠,你醒了太好了。” 珍珠的目光一一在他们四人的脸上移过,最后,定在了靖影脸上,靖影眼中的泪瞬间就落了下来,“珍珠……” 珍珠的目光一柔,再看向翔宇,立即,她发现了一个非常非常可怕的事情:“啊……孩子……孩子……我的孩子……” 眼见珍珠情绪激动,翔宇几人赶紧上前去,抚摸她的脸,握她的手,抚她的发,“珍珠……别慌,别怕……孩子……孩子没事……” 珍珠一听这话,又惊讶又欢喜的不知如何是好了,她慌忙低下头,去看自己的肚子,可是……哪有?哪还有?!……“你们……你们骗我……孩子呢?没了……肚子是平的……孩子不见了……”珍珠的泪花轰的炸开,情绪激动起来。 “珍珠……珍珠……宝贝儿……宝贝儿……”越泽心痛至极,俯下身抱住她乱动的身体,“孩子真的没事,孩子生了,生了……” 珍珠惊呆了,生了? 翔宇、靖影、傲雪也都纷纷对她点头,“是,珍珠,你别慌张,孩子很健康,孩子已经生了,是个活蹦乱跳的小子……” “……”珍珠的眼泪猛的就涌了出来,“小子……健康……”是哦,晕迷前,好像就是……肚子又痛又下坠的,确实像是人家说的要生了,可是……可是……“还不到月啊,才……才七个多月……怎么可能……你们骗我……” “没有没有……”随着男人们的声音起,突然,外面传来了一声响亮的“哇……哇……”婴儿哭声。 阿依尔面带羞涩的笑容,怀抱着一个肉嘟嘟的小家伙慢慢走了过来。 珍珠的眼泪瞬间决堤…… 第一百二十六章 天哪,就像看到天使降临。她发誓,因为看到了他,她再也不仰望天使。 粉嘟嘟的小脸蛋,好小好小的小人儿,就像一个工艺品,可是他还会动,他的眼睛还眨呀眨的,就像两个纯净的水晶,镶在他晶莹剔透的眼皮里,哦,还是双眼皮呢,好漂亮!他的眉毛绒绒的,好浅好浅的颜色,他的小嘴,小鼻子,不知道是谁的神手,给他捏得那样精巧,一样都不少哎!真是神奇! 天哪天哪,小手伸出来了,五个指头,也是一个不少,好小好小的指甲,天哪,居然这么小却是什么都有,这个世界怎么会有这么奇妙的事情。哦天哪真是太可爱了,可是……可是他的皮肤,好像好白好白,白的不可思议…… 珍珠茫然的抬起头,正看到,阿依尔身后走过来一个老婆婆,大概她就是产婆了。她一边擦着自己手,好像刚忙完的样子,一边上前说:“夫人,你很幸运,平安的产下这个孩子,若不是我来的早,你和孩子就很难保住命了。” 珍珠也觉得很后怕,不由感激地说:“谢谢你,阿婆。” 产婆上前看了孩子一眼,叹了口气,说:“孩子虽然健康,但是因为不足月,体重和身长都小,需要特别细致的照顾。还有你,夫人,你一定要好好修养身体,这次……你失血过多,恐怕要很久,都不能恢复了。” 珍珠顿了顿,心不由的揪了起来。众人也均紧张起来。靖影更是满脸惶恐,眼睛都不敢看珍珠。 “产婆……这话是什么意思?”越泽焦急地问。 产婆皱着眉头,摇了摇头说:“我也说不好,我只是提醒你,一定要养身体,你出这么大的事,身体太吃亏了,以后,这个……要看你身体恢复的情况。” 珍珠懵懵懂懂的点头,“……哦,我会的。”也是哦,被人推了肚子打下山,滚落,一路的血,这些……怎么可能不伤害身体呢?唉,都是她太轻举妄动了。早产,本来对孩子对自己都不好,她算是万幸了,这般的折腾,在这异族的古代能活下来真的是奇迹了。 想着,她又暗吁了口气,转眼看向众人,男人们都露出关切的神情,“珍珠,没事的,我们会好好照顾你的。” “还有……因为你现在体虚不能照顾孩子,叫你的家长来吧,你们这个家谁是家长,跟我过来。”产婆说着望向四个男人。 珍珠愣了一下,还有点不明白,就见越泽挺身而出,“我是。”然后,他便跟产婆出去了。 珍珠松了口气,这才觉得连呼口气,好像体内都没有力气去支撑,若不是身后有翔宇扶着她,她连够头看看孩子都看不到。唉,生个孩子,真是大伤元气啊。 小家伙不知道是不是累了,突然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 “天哪,他居然还会打哈哈。”珍珠愉悦地笑了,这一笑,突然禁不住咳嗽了起来。 阿依尔赶紧将孩子抱远了一点。 “珍珠,怎么了……”傲雪握着她的手问。 靖影则是无声的轻抚她的胸口。 珍珠很困难的止住了咳嗽,嘴边,翔宇端来了茶水,“先喝点水。” 珍珠柔情的看了翔宇一眼,这一路,都是翔宇护着她的命啊。 喝完水她又干脆重新躺好,不想睡了,就是全身都不能动,躺下去的这点动静,就觉得腹部里有血水汹涌的流出来,唉,也不知道是不是把床都弄脏了,真郁闷。 “阿依尔,谢谢你。”扭头,她不忘向这个热心的姑娘道谢,非亲非故还是情敌,能帮她抱孩子,总比这几个大男人强。 阿依尔仍是羞赧地一笑,说:“不,我很喜欢他,他长得好像越泽。”说着,充满爱意的看了看小家伙,还喜爱的用手指抚了抚他的脸。 珍珠笑了笑,收回目光,转头,看向她的男人们,“我们什么时候能走呢?” “先住几天吧,反正这里什么都有,等你身子恢复了些。”翔宇温柔的拢了拢她的头发。现在,翔宇坐在床头,靖影和傲雪分别蹲在床两侧,一人握住她一只手。 珍珠感觉现在的自己好满足哦,虽然刚刚经历了一场生死浩劫,可是不管过程有多么艰险,结果都是圆满的,不是吗?转头,她看向傲雪,这个小男人,眉头如今皱的紧紧的,眼睛里全是担忧,他长大了,不再像青苹果,像一棵苹果树了,挺拔而坚韧。再看翔宇,一如既往深情温柔的眼眸,因为爱她而变得更加忧郁心碎,她总是让这个男人为她担心,唉,如果有力气,真想窝进他的怀里,好好睡一觉。 最后,她还是不可避免的看向靖影。靖影一对上她的眼睛,眸子就颤抖了一下,甚至有些怯懦的闪烁了一下,却始终,没有再避开。 珍珠笑了,这个时候,她觉得疲惫了,有点懒散了,或者说,她根本也没有精力去做那些乱七八糟的思想斗争。“靖影,你辛苦了。”要说的,也许只有这么多。 靖影静静的看着她,眼睛里晕染着复杂的神情。 傲雪看了看珍珠,再看了一眼靖影,眼珠一转,灿然一笑,将珍珠的手握在自己胸前,甜蜜蜜地说:“珍珠啊,你真棒,居然生了这么一个可爱的小精灵!那天那么惊险,你都挺了过来,小宝贝也很安全,所以你真是太厉害了,我为你骄傲!” 听着傲雪夸张的赞语,珍珠禁不住笑,“小样。” 傲雪吻了吻她的手,声音转为温柔,“好好休息,一定要好好养身体,你一定会变得再一次强壮的。” “我……我很强壮吗?”珍珠的眼睛都笑眯了起来。 “不是强壮,是强悍。”傲雪冲她伸了个大拇指。 珍珠是真的开心的笑起来,但是是无声的,她不能大笑了,几乎觉得连笑都好费力气,“你这个……小坏蛋,哼,你就逗我笑吧你,我……咳,我都快没力气了……” “哎呀人家想让你开心嘛!”傲雪纵了纵鼻,笑着咬了咬她的手指,“哎,珍珠,以后,你再多生几个小宝贝好不好?真的好可爱,再生两个女娃两个男娃,好不好?” 珍珠咬牙,努力的伸出手去捏他的脸,“真坏,让我变母猪啊。” 傲雪咯咯咯笑起来,就连翔宇,也忍不住笑出声,“好了傲雪,你别惹她了,她精力大减,你该哄她多吃些东西才是。” “是是是,我去厨房给你要东西吃。”傲雪愉快地跳起来,不忘俯下身在她额头上一吻,转身,欢天喜地地出去了。在门口,差点与越泽撞上,“哎呀大哥,抱歉,嘻嘻。” 越泽走进门来,神情说不出来的有点阴郁,看向珍珠时,嘴角露出笑意,他上前来,握起她的手,说:“珍珠,这次让你受苦了,产婆说,如果不好好调养你的身体,恐怕以后会落下病根。珍珠,以后,你什么活都不要干,以后我们都不让你再做活了,你只要喂养孩子就够了。” 珍珠抿嘴笑,心里很甜蜜,嘴上还是说:“我知道你们疼爱我,可我哪能真的啥也不干呀,家里那么多活,放心,我身子很壮实,过一段时间就好了。”跟越泽说话,总有种老夫老妻的感觉,很踏实温馨,也许,在她心里,越泽毕竟还是自己这个家的顶梁柱,他是、这个家的家长嘛,是她正牌的丈夫。这个家,只要有他在就好,只要有他在。 越泽温柔的摸了摸她的脸,眼底尽是疼惜,深深的看了她一会儿,他沉声说:“我们只要你好好的。” 珍珠心一暖,冲他温婉一笑。 “哇……哇……”突然孩子又哭了起来。阿依尔着慌的看了大家一眼,赶紧轻拍着孩子晃呀晃,“呵……不知道他是不是饿了。” “是吗?那我来喂他。”珍珠很急切,也许这是女人的天性,一听到孩子哭,心都揪痛了。 越泽连忙站起来,走到阿依尔身边,去接宝宝,“谢谢你,阿依尔。我来抱孩子。” 阿依尔看了越泽一眼,脸庞红红的,却并没有把孩子交给他,“还是我抱吧,你大男人笨手笨脚的,他这么小你抱不住的。” 越泽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那真是麻烦你了。” 阿依尔抿着唇摇了摇头,然后走到床边,看了看珍珠,迟疑地说:“那个……你,你现在有奶水吗?” “啊?”珍珠还有点懵懂。 “产婆说,”阿依尔毕竟还是个姑娘,很害羞的看了看其他的男人,“你昏迷了一天,自己体力还没有,恐怕还没奶水。” 珍珠一听,急了,“那……那怎么办?” “别急别急,产婆已经都给我说了,我这里有新鲜的牛奶,煮沸了放温,就能喂他,等你这边调养好,你再喂。” 珍珠这才稍稍放了心,“嗯,那好,阿依尔,这次真是太感谢你了。” 阿依尔笑得灿烂,“你们住这儿,也是我们驿站的客人,我帮帮手也是应该的。”说完,她飞快的看了越泽一眼,再说:“那我,现在去抱他先喂点水喝。”说完,便转身往门口走。 又是在门口,风风火火跑回来的傲雪又差点儿撞了阿依尔,吓得屋里的人全都瞪大了眼,幸好傲雪眼疾手快,身子一僵定在了原处,才使得惊魂过后的阿依尔平安的出了门。 “你小子!”越泽气呼呼的迎上前,冲头给了傲雪一个暴栗,“现在是有小东西了知不知道?!要是再这样,看我怎么修理你!” 傲雪一脸委屈。 珍珠咯咯咯笑起来,笑得满足不已。只有靖影,始终沉默的看着大家,就是现在在笑,那笑里也是隐含着苦涩。 看着傲雪端来了碗鸡蛋,翔宇赶紧扶着起身,一边也帮着数落傲雪,“你手里端着碗还这么风火,真是该骂。” 傲雪不服气了,瞪了翔宇一眼,“我心情好啊,高兴啊,不行吗?”说着,哼了一声,坐到床边,用勺子搅着热汤,一边轻吹着气,作势要喂珍珠。 珍珠温暖的看着这几个男人,因为她生了孩子这么平和愉快的在一起,这真是太幸福了。“我自己来。”还不太习惯让人喂。 “不行。”傲雪果断拒绝,“你现在没力气,会把碗打掉。”说着一本正经的用勺子去喂珍珠。 珍珠干笑了笑,也只得饭来张口。 越泽悄悄的拿来了手绢,适时的在旁边给她擦唇角。 这样的生活……真是童话啊。 幸福,这两个字其实很好解释。 * 在驿站呆了三天。 珍珠自我感觉恢复的不错,这群男人对她太好了,哪怕是挪一下,翔宇也要扶着她,无时无刻都有人在身边。可能是因为太满足,珍珠每天都在笑,看着孩子那天使般的小脸蛋,她真觉得人生就是这样就够了。于是,吃的多,笑得多,又什么也不动,真是享受了女王般的待遇。也是哦,现在男人们都说她是家里的大功臣,哪里肯让她有一点劳动,就差没把她捧到天上。 第二天起,珍珠就感觉到胸前有感觉了,让人庆幸的是她的奶水很足,很顺,虽然头一次喂孩子,可是似乎就是天性,一点也没为难。看着小宝宝鼓着腮努力地吃着奶,听着他喉咙里传来咕噜咕噜吞咽口水的声音,珍珠总是笑得一脸的慈爱。忍不住,一次次的抚摸他,爱不释手。若不是男人们不许,她一准要夜夜搂着他才行。 欢天笑语的日子里,珍珠尽量的只想开心的,也确实,有了这孩子后,她好像已经找到最能填满心的快乐了。其他的,她会尽量控制。假装看不见靖影眼中的忧郁。 “我的身体现在恢复的差不多了,也能走路,我想我们还是赶紧回去吧。阿妈她一个人在家,一定着急坏了。”现在只有珍珠一个人知道婆婆也怀孕了,她不能留一个大大龄孕妇在家里折腾。 越泽想了想,也说:“嗯,好。我现在就去收拾一下,明早就跟阿依尔告辞。”说着,他就要往外走。 靖影突然说话了,“我想去商号。” 珍珠暗暗心一沉,脸上却依然带着笑,甚至若无其事的和翔宇眉来眼去逗玩。 越泽转回身来,看向靖影,眼睛里有说不出的担忧。他最近和靖影在一起的时间最多,可以说现在只有他了解靖影的心情。“也好,商号也得去人,你去换阿爸回家。” “嗯。”靖影点了点头,缓缓垂下了头,不再吭声,也没去看任何人。 “回家好,回家就好了,我一定帮你好好照顾小宝贝。”傲雪说着,又凑到一旁在睡觉的小宝宝跟前,跟他不停的做鬼脸。 珍珠失笑。想想也是,一回家后,靖影在商号,翔宇又得去牧场,而越泽肯定又得起早摊黑的干活,可不是这带孩子的重任落到了傲雪的身上,呵呵,看他这个活蹦乱跳的家伙以后还能那么自由。 “对了,我们给他起个名字吧。”傲雪突然想到这个事,兴奋的眼波直冒金光。 珍珠眼波一转,“那你最有文化了,你想一个呗。” 傲雪竟然华丽丽的害羞了,“不要啦,是你生的,你最有功了,你起。” 珍珠依在翔宇的臂弯里,像模像样的想了一会儿,终于在翔宇柔和的目光中,想到一个可爱的名字,“叫阿布吧。” “阿布?”翔宇和傲雪都忍不住惊呼出声,“挺好听呢!” 靖影只是眼波亮了亮,嘴角微微一笑。 “可是,珍珠你是怎么想到的呢?”傲雪是个好奇宝宝,虽然长成了大人样,毕竟年纪在那儿摆着,蹲到珍珠床边眨巴着眼睛一脸期待。 珍珠看着他就想笑,长得真是好看啊,现在比刚来的时候抽条了,五官成形了,立体了,也是个精雕玉琢的花样美男。呵呵,她可真幸运。呼了口气,她伸出手,摩娑着他光洁的脸庞,很煞有介事的说:“那是因为,曾经有一位伟人,他的名字叫松赞干布。” 这是冠冕堂皇的话,其实虽有这个原因,但是她是觉得吧,自己这孩子可爱极了,就像她以前看过的怪物公司动画片里的那个精灵的小娃娃,怪物们给她起名叫阿布,可贴切了。另外嘛,呵呵,呵呵,还有个原因,因为她喜欢的炎亚纶也叫阿布,哈哈! “呵,原来你是为这个起的。”众人恍然大悟地笑了。 珍珠诡异了,“天哪,你们也知道!”终于和他们有一点点共知了吗? “当然了,我们的赞普,谁不知道。”傲雪说着点了下她的鼻尖。 珍珠激动了,原来,她还没有穿到外星球上啊,她知道的历史,他们也知道哎,哇,感觉一下子与他们又拉近了,这里的一切也更真实了。 “阿布……阿布阿布~~!”傲雪开心的去轻声唤一旁的宝宝,笑容里满是溺爱。 看着傲雪他们这么喜爱宝宝,珍珠的心里真的说不出的甜蜜和酸涩。以后,要为他们每个人都生一个,一定会努力这样做,就算辛苦。她的丈夫都这么完美,优良品种要多多培养! 接下来,翔宇和越泽还有靖影都开始收拾行李,傲雪则负责照顾小阿布。 想着明天就可以启程回家了,珍珠觉得挺舒心。虽然在这儿没有问题,可毕竟不比在家里舒服。 珍珠喂了小阿布睡着,就由翔宇陪同着,说要去外边走走,把傲雪和越泽都紧张的给往身上头上包了一层又一层,别说多难看了。 今夜的夜空很美,点点繁星,密密麻麻,放着氤氲的光,很像童话里的图画。天不是很暗的那样,有明亮的月辉照下来,珍珠抬头去看,月亮很圆很圆,晶莹剔透,里面有半环的树装阴影,似乎真的有广寒宫,树下的玉兔在捣药。儿时的传说,真是美好。 轻缓的步子,慢慢踱过高高的草垛,视线里,渐渐映出一个熟悉的修长身影,那样寂寥。 珍珠停住了步子,转身,轻声对翔宇说:“我跟靖影说说话,你先进屋吧。” 翔宇担忧的看了看她,再复杂的看靖影一眼,眼红红的点了点头,转身,迈着沉重的步子回去了。 珍珠见他走了屋门,才叹了口气,转过身来,立即就迎上贴近来的靖影,他深深的凝视着她,眼睛里带着迫切的复杂情愫,珍珠张了张口,想要推开他的迫近,他却突然一把紧紧锢住她,近乎粗鲁的吻上她的唇。 脑子有瞬间的慌张,却立即沉静下来,甚至冷淡,珍珠不动也不反抗,就这么冷冷的任他汲取任他索求。直到,他终于感觉到无计于事,悲伤的缓缓放开了她。 珍珠坦然的抬起头,直直望着他的眼睛。 其实,还用说什么,他眼睛里的挣扎,矛盾,飘忽,歉疚,已经全部泄露了他的心思,那么她,何需再问! 他抬起手,莹白的手掌轻颤的轻触她的脸。 微笑,在这一刻也许会显得残忍。但是,她必须笑。“明天去了商号,以后要好好照顾自己。”这是她做为一个妻子,只能对即将远行的丈夫所说的话吧。别的,真的不想提。 靖影的眼睫颤了颤,眸光一闪,突然,他紧张起来,“不,珍珠,我其实是想……” 珍珠体贴的一掌捂上他的唇,笑容满面,“是的,你做的选择是对的。所以我支持你。” 靖影的眉痛苦的纠结着,深邃的眸子里映着她灿若烟花的笑脸。 “珍珠……,”他轻抚着她的脸,如桃花般的脸庞,多么美妙。“珍珠,我害你受苦了。” 珍珠心一触,几乎控制不住想要落泪,但是她不想,不想在他面前哭。她只要努力的笑,掩饰心中的凄凉,“人生,就是这样嘛。怀孕生子,是女人的大劫,这只是意外。” “不,是我……” 珍珠心痛的皱紧了眉,又是捂住了他的嘴,她不想听他说,什么都不想。“靖影,不管如何,已经过去了。我们,该干什么干什么,现在的气氛不知道有多好,我太满足了。你安心去商号,把你的事情做好。” 靖影泪光荧荧的望着她,似有千言万语,却一时理不清,说不出口。 珍珠并不轻松的吐了口气,不想独自再面对他,强颜欢笑的说了句:“外面冷,我还是回去了。”说完就转身。 靖影固执的拉住她的手,额角垂下的发在夜风中寂寞的轻扬。他的眼睫毛很长,泪水顺着下睫毛流下来,没有滑在面颊上,直接掉入土地,在月辉下有过一刹那的闪亮。一个用力,他扳过她的身子紧紧按在自己胸前,她清晰地听到他胸口有力急促的心跳。 “我恨你……我恨你,好恨你……”他一字字一遍遍在她耳边控诉着,他的声音哽咽,无望,激愤,带着无底的幽怨和挣脱不掉的纠缠。 珍珠依旧如塑一般僵直地立着,任他以着可以勒断她骨头的力量,将她紧箍。胸膛被挤压的顺不过来气,他的身体每一寸肌肤都带着狂躁的力气向她挤近,似乎只有这样,他们的骨血就能慢慢慢慢的融合在一起。 她无力的摇曳着轻笑了。 她也怒了。 抬起手,冷酷甚至是残酷的奋力推他,他不依,甚至反而更狂暴的圈着她,粗野的吻她,咬她,像一只饥渴的兽。似乎下一刻,她就被他吞食掉,骨头都不剩。 “放手!”她终于再也控制不住,再也强装不了,眼泪迸发,在日渐激烈的挣扎中她甚至哭出声来。靖影惊觉,迷蒙的停止了粗暴的动作,然,刚一松手,就迎来了她狠狠一记耳光。 粉红的四掌印在脸上,他凄然的回过头来,柔软的,沉寂地看着她。 珍珠没有一点点后悔,没有一丝丝心疼。 “你恨我,你当然会恨我。因为我,因为和我的感情,束缚了你。你恨我不能全心的爱你,你恨你对我的爱受到了残缺的回应。你恨我的爱,让你解脱不了,让你欲求不满,让你弃之不了!你恨我让你变得不像自己,让你迷失了自己,蒙蔽了自己。靖影,我来告诉你,也许我和你,之间,那根本不叫爱。” 靖影脸色一变,猛的一把捉住了她的肩,“你说什么?你在说什么?!” “我们只是彼此的初恋而已。”珍珠残忍的冷笑着。 靖影的神情在扭曲,痛苦在他眼中几乎要崩裂,“你怎可以这样说,怎么可以抹煞我们的爱……?” “如果不是,你告诉我,你为何这样痛苦?这样挣扎?这样歇斯底里?” 靖影的神情笃定了,眼睛一点一点变得迷离,困难的放开她,他后退了一步,身子有点不地的依到了草垛上,抬头望向夜空,他吸了口气,沉声说:“我,突然开始在想,我爱你,是不是爱的太过盲目了。” 珍珠只觉得心口被嘶啦一声划开了一个口子,鲜血像喷泉一样迸流出来,将她全身的力气都散尽。他终于,开始反醒了吗?关于这个爱不爱问题。 “你说的很对。没错,我们爱得太可笑了,什么忠贞不渝,什么毫无条件的爱,都是乱讲。说白了,我们在那个时候相爱,不过是各求所需。我们以爱的名义,支撑彼此。我们爱的太过了,太满了,爱就溢了出来,弄得一片狼藉。所以你迷茫了,你痛苦了,你一次次发恨,将我禁锢在你怀里,好像这样,才能拥有这份爱。而我,拼命的讨好你,哄你,不过是小心冀冀的怕把我们铸起来的幻梦能碰碎了。我们根本都不敢面对这份爱,我们都强撑着心力维持这份爱,外人看我们珍惜我们的爱,重视我们的爱,在乎我们的爱,其实呢,誓言,承诺,那是因为没把握才说的。一直以来,看看我的爱有多沉重,有多费力,所以,你从来没有快乐过,我们都被这份爱压得透不过气!” “不对!不对!”靖影的眼睛赤红着,眼泪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汹涌过,“你凭什么以自己的想法,否定我对你的爱?因为太爱你,我的心里已经没有自己了,我只想停下来,冷静下来,好好看看自己的爱。珍珠,你知不知道,不要再猜测,不要再让我难过……” “够了!”珍珠也失控的大叫一声,“你不要再说了!我不想听你的解释,你骗不了我,骗不了!” “珍珠!珍珠!……”靖影张慌的抓住她的手臂,努力的往自己怀里拢,“我没有骗你,我爱你,爱得好辛苦……我承认,我始终摆脱不了,释怀不了,我好嫉妒,好悲哀!是的,我想过,要怎么样才能不这么痛苦,但是我舍不掉,我放不掉,珍珠,我快要把自己逼疯了,请你……请你容许我,容许我静下来,停下来,好好想想我们的爱,我不能让自己太浓烈太强势的爱燃烧了你。珍珠,我选择去商号,不是想离开你,不是想和你分开,不管走多远,你都一样在我心里面,我只是不想再逼自己,也不想再给你压力,给我们彼此,一点空间。” 珍珠平静下来了,眼睛里却是一片空洞。星光照进她的瞳孔里,也反射不出光泽。 她静静的看向他,这个男人,任凭自己那矛盾的爱,将自己折磨的失了自我。他可真傻。 “那么,你告诉我,你是为什么,是因为什么,有了、这样的、想法?”问出这一句,她好困难好痛苦,她多么不想说,有些东西,想一下,体会一下,不说出来,就可以当作只是无聊的猜测,一阵风吹过,就会灭了,就当从来没有愉快过。 可是,她还是问了。到了一定的火侯,总是要过一个关的。 靖影也平静下来了,只是听到她的话,他的眼睛里,迅速浓缩起一抹刺痛。 良久。 “因为,有一刻,我突然发觉,我过的这种生活,到底为什么是这样的生活。我为什么,在这样生活着,这个困扰,突如其来。” 珍珠笑了,“因为她,让你有这种想法,这种思考。” 靖影眸色一触,急切道:“我看到了另一种生活,我反观我为什么是这样?” “所以呢!你后悔了?!” “没有!” “你骗人!” “我没有!” 珍珠一把推开他,恨恨地瞪着他,“你看到了还有一种女人,有一种吸引你的女人!” 靖影脸色一青,“不是的!我对她没有!不是你想的那种!” “那是因为她是贼寇!”珍珠尖锐的嘶吼着,像是将自己的心自己的血肉都划破了。“如果她是巾帼,她是女侠,她是英雄!你又当何为?你会做何想?!” 第一百二十七章 靖影震忡了,空茫一切的看着她,表情定格。 珍珠气急反笑,“呵呵呵……看吧,还敢说没有,还敢不承认,你欣赏她,你敬佩她,你被一个充满豪爽霸气的女人给惊到了,所以你迷茫了,你迟疑了,你犹豫了……!” “不……!不!珍珠!珍珠……!”靖影惊怔回神,慌乱无措的不顾一切的去抱她,“不,珍珠不要,不要这样想,不要这样说……你说的太快了,我只是一时没反应过来而已……” “好,就算你没想过,可是我已经看透了你,你不必再设想,我已经替你做出了你下意识的想法,倘若遇到了那样一个女人,你会爱她的。”珍珠冷嗤着轻笑。 “不会!不会!……”靖影胡乱的摇着头,已经不知道该如何解释才好。“珍珠……你好狠心,你怎么能这样说……!难道我的爱,你都看不见吗?我爱的那么苦,那么苦!……” “就是因为苦,你才想要挣脱!不要再否认了,靖影,你一向敢作敢为,现在怎么了?”珍珠冷冷睨着他,咄咄相逼,“你跟她的相处应该很特别吧,很有趣吧,很难忘吗?很愉快吧!这种愉快,让你对我感觉到了歉疚不是吗?” 靖影猛的顿了顿,眨了眨眼,紧张的摇头,“不是,我对你歉疚,是因为,是因为我玩心眼被你看到,是我伤害了你,是因为我的擅自行动,自以为是的聪明让你受了连累,我心疼,我后悔,所以我……” “是,这也许是一个理由,可不是全部。”珍珠冷静的打断他,血淋淋的扒开他的心口,“你一向在我面前趾高气扬,一向对我颐指气使,你理直气壮的训我,管我,你什么时候这么在意我这么小心的对我了?明明就是心里有鬼,你心虚,你发觉你的心有活动了,你对我的坚贞在动摇了,所以你怕,你怕面对这样的自己,你怕你自己变心了,你怕你因为变心变成不义之人!你怕对不起我,你怕我受伤,你怕管不住自己的心,你怕我们曾经的美好不复存在,你怕是因为你自己的错导致了这一切!” 靖影的眼泪如珠一样滚落,情绪几乎再也控制不住,他的脸色苍白,嘴唇泛青,连眼皮都在禁不住的颤抖。“……珍珠!……珍珠……你……你到底在说什么,胡说八道,你怎么能……不是你说的这样,我承认我有一点的恍然,但绝不是不爱,我只是反观自己爱的如何这样累,我在想我是不是把爱追的太紧,我只是停了一下看看自己的心……!” 珍珠长长的,长长的吸了口气,听着靖影这语无论次已经不知道怎么表达的话语,她觉得,已经够了,她好累,这份不平等的爱,本来,就是她惯的,是她纵容着靖影放肆的爱着他,是她没有给靖影一个歇息的转角。“不要再说了靖影,我们都放手吧,爱是一根弦,绷的太紧,该断了。” “不,不要!……”靖影痛哭着抱紧她,哆嗦的抚摸她的身体,珍爱的轻吻她的长发,“我太爱你,又太恨你,我想折磨你,想让你痛苦,来印证你爱我……!所以我,我总是情不自禁的那样做,当着你的面,说残忍的话,我好愚蠢是不是?我的心真的在扭曲是不是?可是伤了你,我比你更痛啊珍珠,我比你更疼!……我一发不可收拾的让你受到生死之劫,我痛不欲生,我无地自容!……是,我也承认,因为……因为对梦那样的女子,我有一丝敬之意,所以我不想杀她,我惜她那份豪迈之气,可却因为我的迟疑,害你……害你……!珍珠,我求求你,求求你想想我的心,我怎么能不痛苦不愧疚,我没有脸见你!……你怎么能全盘否定我,我们曾经的点点滴滴,难道我是个无心的人吗?你怎么能那样看我,我若不爱,我何苦这么折磨我自己?!何苦……!” 珍珠终于有点平定了,身体也放软了一丝,似乎没有那么决绝了,只是眼睛里还是茫然而悲伤,不可否认,靖影说的这些,她也懂。 看到珍珠丝微的变化,靖影的心激动了,他小心冀冀的抚上她的脸庞,轻柔又慌张的抹掉她的泪,声音变得轻柔而小心,“傻瓜,我怎么可能不爱你去爱别人。对于梦,我确有惊叹,你知道吗?因为她和我有共同之处,她的狠绝不似一个女子,她驾驭着那么多凶悍的男子,我是有一分服气的。但是,这就好比,她是一柄利剑,我亦是,两把利剑只能并舞,相交就会互伤。而你,才是我的剑鞘。珍珠,你可知道,此时的我,多想变回以前失明的自己,如果你不愿意看到我欣赏别的风景,我宁愿还是瞎子,珍珠,你可懂我的心,你可懂!……” “如果你想看风景,我有何资格不让你看?”珍珠苦笑了一下,有气无力地说:“强迫着你不看,你不快乐,我也不快乐。继续那样的爱,憋屈的让人受不了,太假了。” “我愿意为你放弃,我愿意啊!……” “够了!”珍珠皱紧了眉忍住心痛,推开了他,望着惊慌失措的他,她又忍不住笑了,笑得凄婉而绝望,有些话,她不想说,可是不说,她又不甘心,也许就像他说的,他们都想折磨彼此。“爱不是迁就,不是委屈求全。我们都不要再装了。事实上,我们根本不爱对方!” 靖影脸色骤变,近乎疯狂的抓住她,“你在说什么,你又在乱说什么!我不许你胡说!” “你根本不爱我,你爱的,是你心里对爱情的美好向往,是你自以为的美丽爱情,你爱的是你对爱情的感觉,而给你这种感觉的人,并不一定是我!它可以是我,也可以是别人!只是在那个时候我正好充当了这个角色而已!你爱的不是我,你爱的是爱情!” “不……!不是!……”靖影泪眼朦胧,几乎要停止呼吸,她在说什么,她怎么能这样残忍……! “靖影,我也一味的盲目的爱着你,不知所谓的爱着你,我以为我很爱,其实,我爱你什么,爱你漂亮的脸蛋,爱你颀长的身材,爱你骄傲清高的性情,我爱的只是你的表面,我被你的美诱惑着。这样优秀的你在我身边,我觉得荣耀、满足,所以,我也只是……只是这样变态的虚荣的爱着你,很可笑吧,我们到底这是在做什么呀!”珍珠失笑着,带了些肆虐。其实她好痛苦,他给了她满满的爱,她习惯了他满满的爱,可是突然间,他的爱有了空隙,让她如何承受,她也许太爱了,怕一个空隙就能将爱推塌,于是她退缩了,她怕太痛,她不敢再爱。 “不会……不会的!……你骗我!……你是骗我的!……”靖影无法相信的摇着头,眼睛里都开始空茫,唇色发青,全身颤抖。难道他们只是一场空吗?她骗人!她骗人!不是,绝不是! “呵,呵呵!……现在,我们都找到了各自的方向了,找到了各自真正的所需了。你呢,你找到了那样一个让人另眼相看的女子,你有恍然大悟之感吗?呵,真可笑,是我将你的心灵从残缺中解放出来,可是你一旦完整了,就开始仰望更高!靖影,你知不知道,我冒死,冒死耍鞭子与她相斗,我就是要证明,英豪之气,姑奶奶我也有!有什么了不起,你不是敬她吗?不就是因为此吗?你稀罕她不是吗?你长长你的眼看看,我一样有,我也会耍英气!别满眼的都是别家的女人好!你当我是不会?!告诉你,我不但会耍,我还比她善良,比她温柔,比她可爱!我还比她神气!……我的优点她全都没有!哼,你这个的男人,就是贱骨头,贱骨头!”珍珠泪洒如泉的控诉着,一次次上前推搡着他,捶他,她恨,她好恨!…… “珍珠!……珍珠!……不说了,别说了,我懂了!……珍珠,我懂了!……”靖影任她推着,捶着,冰冷的心却突然似乎触到了暖意,他极力的将她往怀里拢着,一次次颤声说着:“你骂我吧,你打我……是我不好,是我错了!……我不该迷惑,不该彷徨!我是被你爱的太多了才会犯贱!……我混蛋,我该死!……我伤了你的心,我让你受苦!……我真混……我的珍珠是最好的,最最好的!……我的眼睛哪里还能看到别人……傻丫头,笨丫头!……我不会爱任何人,我对那个人根本不是爱意,只是像是欣赏一副画,叹为观止,仅此而已。你打我吧……你骂我……我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发泄了一通的珍珠,听着靖影觉醒后的一句句解释和乞求,突然间,觉得解气了,觉得过瘾了,也……平复了。 所以,也冷静了。 她渐渐停止了抽泣,极力的挣脱他的拥抱,他不敢肆意,有点怔怔的松开她,惶惶的看她的眉眼,去轻抹她的唇角,“珍珠,珍珠……” “啊。”珍珠舒畅的呼了口气,好像堵在胸口的闷气终于被吐出了,那份憋屈也好了许多,然,受到伤害的心,受到威胁的心,怎么能因他两句话而复原呢?他在她的心上划了痕,就想一笔勾销吗?妄想!她这么在乎,这么爱,他却这么轻描淡写的就想抹消一切,不可能! “哼。”沉静下来的珍珠从鼻息里冷冷的哼了一声。 靖影的身体颤了颤,眼睛里的惶惧骤地加重了。 “你说的对,我们,是该停下匆忙激烈的脚步,冷冷自己的心。”珍珠再开口,居然是这样的淡然和冷漠。她的脑子现在是疲惫的,有点迷糊,不知道之前说了什么,只觉得心口那股子恶气出去了,她胡乱的撒了气,可是,这不代表,她,可以原谅。“有一句话说的好,求之不得,求之,不得。啊,我突然觉得心胸放开了,想开了,从来没有这么轻松,是啊,求之不得,得,不是用求来的。” “珍珠!……珍珠……”靖影的神情再一次陷入悲凉,眼睛里是无尽的伤痛和惶恐,“不要这样,不要对我失望……!我以后,再也不会胡思乱想,胡乱欣赏了,珍珠!……求你……求你了!……我保证,我以后满眼满心的都只为你,都只赏你,我会用生命保护你!……” “不要再强迫自己爱我,靖影,你不累吗?逼你爱我,太可悲了。”珍珠疲倦的闭了闭眼,也懒得去挣扎,就随他抱着,她只用冷淡对待。 “我不是,我是真心的!……”靖影着急的说着,眼泪又一次泛滥,颤抖着将她的手捂在唇边,张开口轻轻咬着。“好……好了,外面好冷,你不舒服的,我送你回去!……” 珍珠睁开眼睛,不动,直勾勾的看着他,用穿透他心灵的眼神看着他。 他停住了,呼吸都是急促的。 “其实,这一刻我好平静。”珍珠微微荡开笑意,眼睛里的泪干了,嘴角却带着骇人的决绝和残忍。“靖影,我真的累了,说实话,今天这样,真到了这一步,我完全没有想像中的那么痛苦。反而,觉得拨得云开见明月,很坦荡,很舒服。很奇怪的感觉,我以前如果放弃你会痛不欲生的,可是却并不是如此,可能因为,我们再也不用彼此小心冀冀,担惊受怕,不用再背包袱,我们可以挺直腰板做人了!呵,靖影,就这样吧,我真的累了,累了。” 靖影的心一层层结冰,瞬间觉得全身都僵硬,然,见她一个转身,即将离去,他几乎是本能的一把环住了她,“不,珍珠……我承认,我们一开始也许不够纯粹,我们可能爱对方是因为更爱自己,但是,珍珠,这些天来,相处的日子,怎么可能说没有爱情?我不会再像以前一样对你,我不会再让我们的爱有负担,有枷锁……” “做不到的就不要先说!”珍珠狠心的推开他,沉痛的看着他,“靖影,我们已经失了信了。我不知道你哪天还会爱上一个更牛气的女人,你也无法真的接受和他们共同拥有我。而且,我也不可能为了你,放弃他们。所以,靖影,我们真的没办法这样继续往前走,停下来,也许才是最好的选择。我要谢谢你,在这个时候让我知道,让我不得已来坦然面对。因为现在是最好的时机,我有了阿布,有了他们的爱,我是幸福的,真的,就算失了你,我的心还有五分之四的温暖,这样的温暖可以让我忽略你的爱。所以,谢谢你。” “珍珠!……珍珠!……”靖影已经不知道再如何是好了,只能机械化的无助的一遍遍呼唤她,仿佛这样呼唤她,她的心就能回来,回到他们没有被染色的最初。他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了这样,仅仅是一个恍惚,他就已失去了吗?为什么、这是为什么?!…… 珍珠长吸了口气,抹了把泪,拉开了他僵硬的手,再也不回头看他一眼,咬了咬牙,忍住最后的痛,撑着体力朝屋门走去。 “珍珠!……珍珠!……”身后,他的声音似乎在哭,“别人再好,可她们都不是你啊珍珠……” 她捂住耳朵,加快了步子,她好想赶紧去睡着,因为好累,好累,她的体力几乎要耗干了。 屋里面,强烈的光线和外面形成了反差对比,珍珠踏进门的一刻只觉得头被照得发晕,身子一个踉跄,突然,一双手臂接住了她,身体倒在了一个温暖踏实的怀抱。 越泽,翔宇两个人从一早就绷着身体伫立在门边听着。他们担心珍珠,又不好近前,只得等待。如今,越泽紧紧抱着快要虚脱的珍珠,抖簌的小小的身体,他的心疼的要碎开了。二话不说,两人协力将她温柔的抱起来,往楼上走去。 翔宇垂眼,不期然的直到了她衣服下面,血已津透了。 门外,草垛旁,靖影失魂落魄的身影,脆弱的倚在草垛上。他一直看着珍珠,亦看到了珍珠几近晕倒,他在那一刻也本能的要去接她,然,突然窜出来的越泽和翔宇让他僵住了脚步。她已经,不像以前那样需要他了…… 其实只是一小会儿的晕乎,到了屋子里珍珠就清醒过来了。然,可怜的是,她直觉得腹部里的血很汹涌的流出来,这让她有点怕,又很害羞,唉,也许她刚才太激动了,她不该那么失控的,说清就好了,干吗把自己累成这样,太吃亏了。其实,真的到心灰的放开时,真的也就麻木了,没那么痛,反而似解脱般的明朗,真是的,谁离了谁都能活,不能爱就不爱呗,何必放自己身边一个定时炸弹来吓自己,没什么了不起,他爱想不开就想不开,他爱欣赏谁欣赏谁,他爱稀罕谁稀罕谁,他爱看水墨山水看牡丹清荷随他便,老娘累了不想管了!咱档次跟不上咱不追了还不行?!真的,现在想开了,就可以全心的投入到这几个大小男人的身上,踏实的享受他们的爱,人,不过是需要个精神支柱,现在,她多了个阿布,真的是太圆满了。 “珍珠?!怎么了?这是……”傲雪一看到一身血的珍珠,吓得脸都白了。很机灵的赶紧奔到床边,给她铺小棉垫。 呃,真的很害羞啊。珍珠的脸红透了,闭着眼睛也不吭声,任越泽小心冀冀的将她放到床上,然后,就听到翔宇小声说:“快把她裤子脱了。” 呃……很邪恶啊。珍珠的脖子恐怕也都红了,不得已睁开眼,故意不看他们几个,装作若无其事的说:“你们都闪开,我自己来。” 余光中一瞄,嘿,三个大男人也都红着脸,不好意思看珍珠。一向快嘴的傲雪也抿紧了唇,只悄悄的注视着珍珠的神情。 珍珠忍不住想笑了,长呼了口气,感觉身体没那么虚了,至少还能动,确实不怎么好意思麻烦男人们。就坚持说:“我没事,你们出去,把东西放这儿,我自己换。” 翔宇和傲雪都不约而同的看向越泽,越泽很慎重的考虑了一下,还是担忧地望着珍珠,柔声说:“我们又不是外人,我们是你的丈夫,你别害羞了,让我替你换,你好好歇着,什么都不要想。” 珍珠终于有点hold不住了,别扭的转过头去,身子挺尸似的。随便吧,眼睛一闭,随便他们折腾去。要说起来,这个事,真要谢谢阿依尔,因为只有她一个是女流,从第一天起,她就抽空给她做了卫生带和小棉垫。说真的,珍珠在这儿还没用过这玩意儿,呃,不过,她有注意到这东西在以前自己的屋子里的柜子里有翻到过,很明显是原身珍珠给自己准备的,所以等她回去,还有更多这东西换着用,真是省事,咯咯咯。唔,这几天来,她每天换了后,因为不能碰水,就算她很不好意思,还是硬生生着看越泽或者翔宇悄悄给她拿去清洗,因为害羞吧,她也装作没看见。 呃,好吧,她想这么多,也是想忽略身子底下男人们那粗糙的手笨拙的动作,啊啊啊真的很抓狂,这种感觉很奇怪知道吗,因为,因为……他们不是一个男人,如果是只面对一个丈夫为她做这种事情还好些,可是同时自己要暴露在三个丈夫眼皮底下,她,她……真的有点羞射呀!…… 不光这个,唉这生了孩子后真是麻烦,每次她要喂奶,特别是一开始她不熟练,有时候要托着阿布的小头费半天劲才能让他吃到,所以,哪个男人在就一定会协助她,于是所以,她的那个那个就经常在男人眼下晃,呃,这个……也不知道别的女人是怎么克服的。虽然是夫妻,可同时几个丈夫都在看着,确实是感觉不一样,她真的有点难以释怀啊。这不是五十步笑百步,你看,就算这里的风俗是兄弟共妻,可也是每天兄弟轮着入房,也没有同时入妻子房的嘛,哎呀,太羞人了啊啊啊! 好在,明天就要走了,赶紧回家吧,现在好想回家。 费了半天牛劲,啊,终于啊,她被换上了新的卫生带和裤子,脸上红的能煮鸡蛋了。耳边忽然听到傲雪在吃吃笑,她恼火的瞪过去,那丫立马绷住嘴,不吭了。 这么一下,珍珠突然也不害羞了,脸皮厚了。有啥,又不是没见过。咱这……咱这不是没办法吗?现在她这身体,要说她可是心有余悸的,听说早产不是玩的,她又流了这么多血,她就算不愿意也得享受他们五星级待遇,让自己多休息,回去以后,她还要继续作威作福,多吃点补血的,多吃肉,要让自己赶紧壮实起来。 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啊。 “珍珠,来喝点汤。”翔宇的声音提醒了她,她定晴一看,热腾腾的鸡蛋汤来了,脸上一笑,越泽赶紧扶她起身,坐到床头让她靠着,翔宇则端过来碗用勺子喂她。看这待遇,哼。 “那个……阿布好像饿了。”傲雪突然抱着阿布凑过来,眼巴巴地看着珍珠。 珍珠一看,嘿,小家伙张着小嘴东凑西啃的,小眉头烦恼地皱着,吃不着马上要急眼了还。 呃…… “放过来,我先喂他。”珍珠抿嘴一笑,伸出双手去接小阿布。 * 阿依尔正在厨房忙活,帘子开了,越泽走了进来。 “越泽大哥……”小姑娘现在看见越泽,还是说不出的酸甜苦涩。 越泽面露浅笑,到她跟前,很郑重的弯腰向她行了一礼,“阿依尔,谢谢你。” “呀,越泽大哥……”阿依尔眼睛红了,赶紧去扶他。 越泽直起腰来,看向阿依尔,脸上都是感激的笑,“这几天,真的全靠你了,要不是你,我们几个大男人,一定会很糟糕的。” 阿依尔连连摆手,“没关系啊,我跟她都是女子,许多事你们不懂,我也是举手之劳,这没什么的。” “不管如何,这次我真的要多谢谢你,还有你父亲,因为有你们的帮助,我们的财产安全,人也安全。非常感谢上苍让我认识你,谢谢。” 阿依尔柔情的看着再一次向她行礼的越泽,眼中禁不住蒙上薄雾。“越泽大哥,你妻子真漂亮,你们,真幸福。我祝福你们。” “谢谢。”越泽温和一笑,“我们一会儿就要走了,请你,多多保重。” 阿依尔无奈的点了点头,“你们也是,多保重。” 越泽冲她笑了笑,转身,大步走出去。 阿依尔望着空无的还在晃动的帘子,眼泪终于掉落下来。他们是如此完美,幸福,她哪能有机会破坏,也许,她的情感归宿,真的还在远处。 出了门开始准备马匹,喂喂它们,一个一个的检查一下。 余光中,突然看到了整装出来的靖影。 越泽顿了顿,抬步走了过去。 靖影看到他,停住了脚步。 “现在要走吗?”越泽看了看他身上腰间都挎好了行李。 “嗯。”靖影点了点头。 “有……跟珍珠道别吗?”越泽迟疑的问,眼睛的里也带了点不自然。 靖影凄然了看了他一眼,很落寞的摇了摇头。“她见了我,会不高兴。” 越泽也不好替他选择,也不敢乱鼓励他。毕竟,自己和珍珠的关系,也就是刚刚这样在混乱中复合,说白了他要不是沾着阿布的光,自己都泥菩萨过河,说不定要受多少珍珠的冷脸。他还哪有资格给靖影说情,说了,只会惹自己一身躁。再说有些事情,不是外人能插手的,他们也许真的需要冷静一段时间。都太激烈了。而且现在,珍珠的身体最重要,他不想让她激动。 “靖影,你安心去商号,给珍珠一点时间。她现在也像个小孩子,要慢慢来。她的话你也不要太在意,大哥相信你,我想以后,珍珠会明白你的。”不管怎么说,看到靖影这样子,他还是很担忧的,忍不住还是要安慰自己的兄弟。 靖影淡淡露出一丝笑,看着越泽,眼睛里依然是遮不住的黯然,“大哥,谢谢。我……要有一段时间不能在家了。她……身体很差,你……你们多多照顾她。” “放心,我一定会的,你别担心。”越泽拍了拍他的肩膀,笃觉得他现在是那么的单薄,叹了口气,说:“靖影,你也不要想太多,等她情绪平息了些,过段时间,我再去商号换你。” 靖影抬眸看了他一眼,再低下头,没吭声。 “你真的……不跟她说一声吗?”越泽还是忍不住再询问一句。 靖影缓缓转回身来,深深的往屋门里的楼上看了一会儿,寞然一笑,说:“还是算了,我不想再害她情绪激动。” “唉。”越泽也微皱起眉头。 “大哥,那我就先走了,你们,一路小心。”靖影吸了口气,恢复了些精神,冲越泽笑道。 越泽看着他,点头,“嗯,你也是。” 靖影笑了笑,抬起步子,越过他,去牵马。 越泽站在门口,静静地看着靖影一个人,静寂的放好东西,上了马,回头看了他一眼,然后拽起马绳,奔驰而去。 背影,有点凄凉。 直到再也看不见他的影子,越泽才黯然的垂下头,回屋。 房间里,珍珠和傲雪两个人正在大眼瞪小眼,一个个嘴噘的老高。看到越泽进来,傲雪气呼呼地说:“大哥,你快管管这个女人,她要自己抱阿布!” 珍珠不服气地扭过脸,“我说了我很好,我哪里不能抱?” “你会摔到阿布的!”傲雪说着,怨气的瞪了她一眼,见她不再争,他赶紧上前去,从床上轻手轻脚地抱起张着手臂挥舞的小阿布,一看到小阿布红嘟嘟的小脸,他就笑了,“这小东西,才几天就吃得脸蛋发光。” 越泽浅浅地笑了。“好了,都准备好了吧,我们走吧。” 翔宇赶忙上前来,揽住珍珠的腰,“走吧。” 一行人啰里啰嗦走出门,下楼,到了屋门口,阿依尔就出来了,还有其他几个兄弟一起送他们。 珍珠拉着阿依尔的手,好一阵儿亲热,对阿依尔这个热情善良的姑娘充满了喜欢之意。直到男人们都把东西装到了马上,两个女人才不得已道别。 “来,珍珠,我们上马。”越泽上前来扶珍珠。 “一路小心!”阿依尔微笑着目送他们,视线里,突然看到又有一队人马朝这边走来。又有生意来了。 站在马匹跟前正准备上马的珍珠,也不期然一瞥间,看到了已经越走越近的几个人,一行五六人,领头的那个,这么一恍儿有点眼熟,她不由的定下睛来,放眼去看。这一看,吃了一惊。 领头的是个男人,英俊清雅的男人,在马上已经看到了珍珠,眼中迅速划过惊艳,即而扬唇一笑,骑着马儿走至她附近,他一跃从马上跳下,利落潇洒。“珍珠夫人!怎么是你?!” 珍珠也没料到会在这里遇上他,很惊异,也还欢喜,赶紧迎了上去,“韩客人,你又来此游玩了?” 韩玉看到珍珠脸上禁不住的笑容灿灿,“是啊,不过这次我只是路过此地,真的没想到在此会遇到你。” “真巧真巧。” 韩玉一抬头,看到了她身边的几个面容俊美却不怎么友善的几个男人,浅浅一笑,问:“这几位,是夫人的夫君吧?” 珍珠回头看了三个人一眼,笑着回:“是。” 韩玉点了点头,上前一步跟越泽他们打招呼,“各位兄台,在下韩玉有礼了。” 越泽和翔宇虽然不怎么高兴,但还是很识大体的回了一礼,“韩兄。” 傲雪就不怎么乐意了,眼睛犀利的瞪了他一眼,眉头皱着,小声嘀咕道:“哪来的韩兄,怎么认识我们珍珠的。” 韩玉很耳尖的听到了,谦然一笑,“哦,是上次韩某人去小镇,有幸遇到的,我们,也做过一笔小生意。” 傲雪不悦的上下扫了他一眼,虽然他外表优雅温和,可怎么看都像是伪君子,不,不是,越是外表好看的男人,他就越看不顺眼,特别这个男人看珍珠的眼睛特别的亮。他超不爽! 这些,珍珠自然是注意到了,不想让男人们不高兴,她也有意想早些告辞,毕竟现在也不是攀谈聊天的时候。“韩公子,有幸再遇,我本应请你喝上一杯水酒,只不过,你看我这一行人,正准备启程,时有不巧。” “无防,无防,怎敢耽误夫人行程。”说着,他刻意地看了珍珠一眼,再有意无意的瞥了傲雪手中的娃娃一眼,微讶然道:“只是……看夫人气色不怎么好,好像是……好像是……” “是,我刚刚生了儿子。”珍珠倒不避违,很愉悦地说。其实若不是觉得韩玉是男人,又不算太熟,她巴不得让人看她这么厉害生的漂亮的宝贝。 韩玉一听,眉毛一挑,似很惊喜,“哦,是吗?我……可否看看?” 珍珠欣然点头,“当然可以。” 第一百二十八章 韩玉一指袖,兴致盎然的走向傲雪,无视傲雪那煞青煞青的脸,上得前去俯头去看他怀中的小儿,却只见,小家伙正睁着忽灵灵水汪汪的大眼睛,噘着小嘴儿,在努力地啃自己的手指。 “呵,真是可爱。”韩玉甚是喜爱的望着小家伙,回头看了珍珠一眼,“想不到,过得真快,这才三个月,你已经生了宝宝了。” 三个月?记得倒是准! 傲雪闷怒地瞪了韩玉一眼,再怨念地斜向珍珠,若不是觉得应该给珍珠点面子,他才不要抱着阿布给这个男人看! “夫人,给孩儿取名字了吗?”韩玉不慌不忙,很有兴趣地问。 一旁的越泽和翔宇对视一眼,均都有些不悦。这个男人,好不当自己是客人,还没完没了的聊了起来。但是他们再怎么腹诽,看到珍珠一脸欣然的笑意,也只得干忍着。 “倒是先给他取了个乳名,叫阿布。”珍珠眼波弯弯的看着可爱的阿布,忍不住伸出手指碰了碰他光滑的脸蛋儿,将他的手拿开,他又执意地伸到嘴里。 韩玉看着珍珠一脸慈爱的和爱子戏玩,不由也满眼溢出笑意,“阿布,很好听的名字。” 珍珠冲他笑了笑,“也是随意取的。哦,韩公子,不好意思,我这要即刻赶路,就不多作停留了。” 傲雪这才似乎松了口气,连忙给将阿布身上的毯子裹了裹,作势要走的样子。 韩玉却是依然谦谦温和地笑道:“这么早走,想必路途遥远,不是去商号,是回家吧。” “呵,是啊,所以要急着走,就不与公子多谈了。” “不知你的家在何处,可与我同路。”韩玉突然冒出这么一句,当着众夫的面,可谓是大胆。 果不然,他立即迎来了六道恶狠狠的凶光。 然,人家像是三味真火炼出来的,根本不拿眼角去看任何一个男人,甚至那浅笑的脸,对珍珠专注的眼睛,像是根本拿那三个人透明。 珍珠想了想,随手往一个方向一指,“是很小的小村庄,想是说了,韩公子也未曾听说过。” “哦,也是。”韩玉并不纠缠,只是又紧接着冒出一句:“不知夫人可还有留着我送与你的佩饰?” 珍珠直觉得身旁以及眼前的三个人的目光更是如刀如箭的射向自己,她下意识的吞了吞唾液,清咳了一声,硬着头皮笑道:“是。” 韩玉脸上的笑更是浓郁了,“如此,甚好。多谢夫人了。” 越泽终于耐不住,两大步跨上前,伸手顺势揽住珍珠的肩膀,面容淡漠的对韩玉说:“韩公子,我夫人身体虚弱,实在不宜再多逗留,我们必须要走了,请韩公子包涵。” 珍珠闻言,也冲韩玉抱歉的笑了笑。 韩玉脸上立即露出愧意,恍然道:“哦呀,实在是对不住,你看我,越说越来兴致了,还请兄台原谅。如此,韩某就不送各位,祝你们一路顺风。” “是,谢谢。”越泽冲他点了点头,便揽着珍珠示意她去上马。 珍珠冲韩玉说了句:“韩公子,再会。”便慢慢的随越泽,走向马匹。翔宇已准备好,见珍珠走到跟前,和越泽两人一起,合力将珍珠送上马背,然后越泽也赶紧一跃而上,从后面紧紧的抱住珍珠,而翔宇也并没有立刻走开,站在马前又将一件披风从前面将珍珠裹上,仔仔细细地掖了又掖,直到确认珍珠一路都不会被风吹到。越泽也不动声色的将纱巾围在珍珠的头上,脖子里,两个大男人粗笨的做着这一切,却是做得细致用心,直到将珍珠打扮到只露两只眼睛像阿拉伯人,两人才心满意足的放手。 韩玉站在原地静静地看着他们,眼睛里晕起羡慕幽深的颜色。 “阿依尔,我们走了。”珍珠扬手同一直站在旁边静观的阿依尔道别,然后又再一次跟韩玉摆了摆手,“韩公子,再见。” 越泽回头看了一眼傲雪,确认几人都已准备好,便一拉缰绳,马儿嘶叫一声,向前奔去。 * 进了村子时,天色已墨黑。 几人轰轰烈烈进院子时,家里就听莲儿欢天喜地的叫喊,说哥哥和嫂嫂都回来了。 格伶花从屋里一溜烟的跑出来,看到他们几个真是眼泪汪汪啊,想必在家肯定等得心焦心痛了,特别是看到越泽平安回来,更是疼爱的用手抚着他的脸,话都说不出来。 越泽满脸温和的笑着,轻拍着阿婆的手臂,告诉她大家都很平安。 傲雪抱着阿布累得浑身没劲了,气虚的走上前,落入了格伶花的眼帘,她惊讶的回头,不可思议的看着傲雪怀抱着这么一个肉呼呼的东西,一边诧异的看向珍珠的肚子,“这……怎么会?不是……还不到时间吗?” 珍珠起先是懵了一会儿,但随后,她了然了,着急的看了越泽一眼,越泽赶紧解释说:“阿妈,珍珠她早产了。实在是我们不好,没有保护好她,让她受累,所以……” 格伶花的眉头皱的更高了,上前,看了阿布一会儿,伸出双手将他抱入怀中,这才有点埋怨的看了一眼珍珠,“都说了不让你乱跑,你非不听,孩子早产很麻烦的,身体会弱。” 珍珠愧疚的垂下眼帘,没吭声。 翔宇上前拥住珍珠,温和的说:“阿妈,我们一路很累了,珍珠她很累,我还是先将她送回屋里休息。” “好好。快去吧。”格伶花小心的抱着阿布,满脸的焦急,“哎,这匆忙的,我什么都还没准备,算了,你们几个孩子,自己弄饭吃,我赶紧回屋把小孙孙收拾收拾。”说着,转身就往屋里走,一边走,一边喜爱的逗着,“呀,这孩子,长得真漂亮,咦,笑了笑了!……” 傲雪有气无力的捶着自己的手臂,长呼了口气,软软的斜了越泽一眼,“大哥,我抱阿布可累坏了,你做饭。”说完,不等越泽回答,就兔子一样往楼梯窜去。 越泽摇头笑笑,很乐意地钻厨房去了。 平凡而安详的日子从此开始。 果然有了阿布以后,珍珠的心境平静多了,每日里想的最多的就是阿布,为他做衣裳,给他喂奶,抱着他逗玩,因为有了阿布,这个屋子里的笑声更纯洁更浓郁了。男人们不让她干活,她就每天休闲地当着新妈妈,等阿布睡着了,她也会恋恋不舍的坐在床边,望着他天使般的脸蛋看不够,脸上不自觉的就会露出纯美的笑容。有时候想,女人的母性真的是天生的,以前她看别人家的小孩,好像不知道从哪下手一样,可是阿布一上手,她做的那么自然那么顺手,一点都不觉得别扭,好像有谁教过自己似的,怎么抱,怎么喂,怎么给他换衣裳,怎么给他洗澡,根本也没有担心抱这么小的娃娃会害怕会别扭,真的是自己的孩子怎么样都好。 翔宇基本上在回家的第二天起,就回牧场了,于是家里的活儿全搁在了越泽身上,但是越泽很有劲头,再辛苦回到家一看到珍珠和阿布也是满脸的笑容。天天,他从一早就去田里,中午经常是带点牛肉干和酒水,不回来,一直到天黑才回。可是回到家也不闲着,逗一逗阿布,抱一抱,让珍珠歇息一会儿,或者趁着阿妈或者傲雪看阿布的时候,很体贴的拥着珍珠出去散散心。现在的越泽,不得不说是个贴心好丈夫。虽然珍珠没满月的时候不易风吹,但是天天闷在家里真不好受,所以珍珠很喜欢越泽这点,不想这粗枝大叶的人,也开始善解人意了,真是欣慰。 傲雪现在是个大忙人了,每天一早去上学,一放学就急着往家跑,回来就对着阿布亲热个不停,他基本不下地干活,就帮珍珠在家带阿布,人也变得勤快,洗尿布这活儿都抢着干,真是个可塑性极强的家伙。 格伶花的肚子也有点明显了,所以她也基本只在家做家务,不干重活,珍珠怕累着她,连阿布都不怎么让她抱,所以大部分时间,都是她和傲雪在带孩子,有时候,莲儿也帮帮手。 夜里那点事,现在是完全没有。两个男人,还是一天轮一天的入她的房,不过现在入房他们不是为了找她睡觉,而是帮她照顾阿布。阿布这小子力气很大,要是不高兴哭起来,能将屋顶三层楼给掀了。珍珠身子虚,睡觉的时候很懒,不想起来,男人很体谅,不管是越泽还是傲雪,都是很积极的起来喂小阿布牛奶,或者换尿布。于是这个月子坐下来,珍珠直觉得自己是能吃能睡身体好,心情舒畅,没有任何烦恼,这个家里因为有了小阿布,真是充满了灿烂的太阳地儿。 至于靖影……现在在珍珠的心里,是尽量的不想起这个人。记得是他们回家后一周左右吧,阿爸都华从铺子里回来了,也带来了靖影一切都好的消息。珍珠多少心里还是松了口气的,唉,靖影,真的是她的肋骨啊,就算已经漠视,也要先看到他能安好。 出了满月,珍珠就立即将自己这一身的繁重给脱掉,头巾帽子什么的统统扔掉,可累赘死她了,要不是因为自己是早产妇,她才不这么娇贵自己呢。烧了一大锅热水,痛痛快快的洗了个热水澡,泡得皮都要浮肿了才出来。啊,别说,感觉就像破茧成蝶了般充满活力和力量! 一个月的阿布现在真的是忽灵灵的可爱,脸蛋跟吹气儿似的胖了起来,小胳膊小腿都是一节一节的,贼肥,这么小,一看到珍珠来抱他就乐的直咧嘴笑,笑得眼睛都看不见了,小眼珠子透亮透亮的,清澈无比,看着纯良无比,却不知为何,当她解开怀抱喂他时,总觉得小家伙眼睛里有狡黠呢?呃…… 太阳当空照,花儿对我笑。今天的天气真好,影影绰绰的太阳光,照得人心暖暖的又不躁,珍珠就把小阿布抱了出来。院子里有以前他们用过的轿子,珍珠就铺上了软软的小被子,将睡着的阿布放在上面,蒙了一层薄纱,让他也晒晒太阳。这孩子早产落下的毛病,肤色总是不太健康,珍珠心里有点着急,适当的晒太阳会让孩子骨骼更结实。 在旁边坐着看了他一会儿,看他睡得特别稳,珍珠就站起身,到厨房看到婆婆一个人在忙着做饭,想帮帮手,婆婆却摆手道:“去看着阿布吧,这里我一人就行了。” 珍珠看看婆婆略显笨重的身子,想了想,还是出去了。让她活动一下也好,免得她这般年纪了以后不好生,咳咳。 回头看看阿布,噘着小嘴睡得香香的,珍珠算了下时间,觉得现在傲雪快要放学了,于是,她施施然走出了院门。呃,说实话,等丈夫放学这句话怎么听都有点别扭哈。 天气微冷,但阳光很灿,让人的心情好,远观田埂上劳作的人们,珍珠有点感慨,虽然这里的人很勤劳,可是致富的不怎么多,大家都是依靠着自己的双手吃饭过活。也就是她这个婆家,生活富裕,那是这家的男人有本事啊,她真是幸运。越泽踏实能干,内外活都拿手,是个难得的好丈夫。唉,只是她的到来并不能为这里的人改变什么,如果她早知道要穿,就拿点新进代的粮食种子,可以多些产量嘛!只可惜她是个在混凝土的城市里长大的,种地基本不懂,还是在这里一点点学的。若是说自己开发点新东西出来,也是没有一点基础的,毕竟这里没有电,再加上,她之前确实也不是学化学和研究的,而且好多东西都忘了。那些传说中的一到古代什么都会之类的,真的与现实有不少的差别啊。每个时代和时空都有自己的文化和生活方式,她,也就入乡随俗吧。 哎哎哎,想什么呢,有这么好的家庭,想她当初一不折不扣的倒霉扫帚星,能过上这样的日子,虽没有电视看没电脑玩,她已经算是这里的佼佼者了,满足吧。这不,你看,她的小丈夫已经踏着一地的灿阳愉悦的回来了。 远处,白云绕着青山,一片片荡着金波的稻田,由远至近弯弯曲曲一条乡间小道,傲雪拖着莲儿的手,正兴冲冲的往这边走着。 珍珠微微笑,举手,冲他们摆了摆。 傲雪很眼尖的看到了,身体立即鲜活起来,一边奋力跟她招着手,一边扔下莲儿,撒开腿就往前跑。 “四哥!……四哥等等我!……”莲儿在后边吃力地喊着。 傲雪这家伙太坏了,连理也不理莲儿,就只一蹦三跳的往家跑,那活力四射的模样,几乎要将人的心都带的跳跃起来。 珍珠不由笑眯了眼。 这一路闹腾的,引得一旁的村人搁下农具抬首观看。 傲雪才不管这些,不管别人怎么看,一口气奔到了珍珠跟前,连歇口气都不歇,欢喜的抱住珍珠,然后猛的吻上了她的唇,舌头直趋而入,狂野的勾住她的。 “唔!……”珍珠又惊又气又羞,奋力挣开了他。 “呀!四哥你真羞羞!”莲儿捂着脸绕过他们跑进了院门。 珍珠白了他一眼,“你看你……” 傲雪却不服气,依然故我的搂着她,一双星眸怎么也看不够她似的满是宠爱,“我亲的是我的女人,关别人什么事。” “厚脸皮。”珍珠拿他没法,推开他,一扭身就往院里走,那带着点撒娇带着点妩媚的姿态怎么看怎么那么风流,看得傲雪心神更加荡漾,恨不得扑上去狠狠再啃上几口。 珍珠走到轿子前,探头去看阿布,傲雪就这么扑到她背后,双手环住她的腰,伸着下巴去看小家伙,“嗯,真乖,越长越可爱了,真像你,长大以后肯定招惹小姑娘。” 珍珠笑着白他一眼,不由揶揄道:“长得再好,我也不准他去随便钻姑娘帐子。” 傲雪委屈地拿眼角斜向她,“你刺激我。” “我说的是实话,我不喜欢拿姑娘的身子开玩笑的人。” 傲雪的手臂僵住了,眼帘也缓缓垂下来,气氛有一会儿的沉闷和尴尬,但是很快,他就调整过来,将她又搂紧了几分,温柔的看向她的眉眼,说:“你讨厌的那个人,已经死掉了。现在在你面前的人,只爱你的身子。” 珍珠未料到他突然来这么风骚这么下流的一句,顿时有被将到军的窘迫,扭捏气恼的拉他,却拉不开,不由红着脸斥道:“滚开。” “不要。”傲雪一点也不在意,固执的抱着她,“你现在心里还在烦我,我要你喜欢我了才放开。” 珍珠无语了,瞧,这就是有年轻小丈夫的好处,撒赖泼皮又不要脸。任你怎么样也没办法,最后还得用上恶心叭啦哄人那招,“好了,我喜欢你,快放开,阿妈会笑我们的。” “不行,你好敷衍。”傲雪还来劲了,纵着一双秀眉幽怨地睨着她,“我要你真心的,说喜欢我,还要跟我道歉。” “道歉?”珍珠好笑又好气,“我凭什么跟你道歉?” “因为你刚才伤我的心了。”他说的理直气壮,眼底却蕴着委屈。 珍珠心里一软,伸手摸了摸他的脸颊,其实她知道,刚才她刺到他了,只是他用这种不着痕迹不生硬的方式要跟她讨回,寻求抚慰。再换个角度说,是给两个人面子,再彻底一点说,是他不敢直面讨伐。 “人家是跟你开玩笑,你还当真啦。”珍珠咧嘴一笑,手指一转轻捏了捏他的脸,宠爱戏谑之意溢流出来。完了,又怕他受伤的心还不够圆满,再接再励的凑上去啪叽的亲了他一口,而且是对着他诱人的红唇。 终于,傲雪hold不住了,眼睛一眯,精光乍亮,在她腰间的手顺势一按,将她压在自己胸口,口上更是加重了这个吻。 “哇……呜哇……”突如其来的婴儿啼哭将两人的深情澎湃瞬间打乱,两人不由无语的对视一眼,依依不舍又窘迫的分开,珍珠赶紧转身,掀开轻纱,去查看小家伙是哪里不舒服。小屁孩这么小就打扰父母亲热,不厚道。 等珍珠从阿布屁股底下揪出尿湿的尿布来,傲雪装模作样的捏住了鼻子,“哎呀真讨厌,又尿湿了……” 珍珠眼一瞪,将尿布直接往他怀里塞,“快去洗!” 傲雪嘟着嘴,冲着阿布做了个鬼脸,美滋滋的去洗了。 珍珠望着傲雪欢快的背影,心里微微松了口气。看来,以后还是不要说话太随性了,现在他们都这么好,她要把不快都忘掉,就算是忘掉了,也不能拿出来当玩笑。夫妻之间,拿针刺对方的心,自己也一样心疼。看到傲雪那故作玩笑眼底哀伤的模样,她真的后悔了。 把阿布收拾好,婆婆就喊他们吃饭,这边热腾腾的饭盛着,珍珠看着看着,不由心里有点发酸,他们在家吃热乎乎的饭,可是越泽和阿爸呢。以前不忙时他们回来吃,天也不冷,现在天也冷了,也忙了,他们不回来吃了,在田里啃肉干是多么的可怜啊。 这么一想,她便去找了个可以做饭盒的东西,认认真真的把两份饭都盛好,这才对一脸诧异的婆婆说:“阿妈,你帮忙照看一下阿布,我去给阿爸和越泽送饭。” “哦?那好吧。”婆婆顿了顿,很高兴的应了。 傲雪却扭过头来,想了想说:“我去吧,你别跑了,冷。” “没事,现在不是坐月子的时候,我能往外走。” “那我跟你一起去。”傲雪还真是个粘人精。 婆婆立即冲他飞了一记刀眼。 傲雪只得坐了回去,“好吧,我看着阿布。” 珍珠心里乐,转身间冲着他抛了个媚眼,以示安慰。 走在乡间的小路上,风虽然凉凉的,可是很舒服,加上淡淡飘来的麦草清香,珍珠忍不住吸了一口又一口的新鲜空气。其实这个坐月子吧,这里的人真的很奇怪,女人生孩子是没有坐月子一说的,呃,他们对女人可真苛刻,平时干重活也就罢了,生孩子也不让歇着,也没有特别的照顾,所以这一个月来,婆婆基本也没怎么管她,若不是丈夫们疼爱她,她可享不了那么多福。这坐月子一说还是她跟越泽和傲雪说的,自己的身体她可要好好护着,免得落下什么病。 远远的,那一大片一大片的茂密的田地里,各家的男女都在劳作,也有这时候坐在地头啃干肉的。珍珠一路走,一路跟人打着招呼,很快,就看到了她家越泽。 那个傻子还在田中间猫着腰做活,也不知道坐那个歇会儿。唉。 走到地头,珍珠顿了顿脸,便向田中间走去,望着那个健壮的身影,她的心不由的悦然,于是放开怀,大声喊:“越泽!——” 越泽的身子定了定,像是很诧异的扭回头来,看到是珍珠,眼睛蓦地睁的老大,“珍珠?!你怎么来了?” 珍珠提了提盒子,“我来给你送饭呀!” 越泽皱了皱眉,丢下农具,大步返回走来,“你别跑了,我过去!”三并两跳的,他极快的走到了珍珠跟前,满眼的关切和浅浅的责备,“送什么饭哪,天儿冷,你跑什么?” 珍珠也不气,反而笑得更加灿烂,“我走走正好活动一下嘛,人家心疼你,怕你累着还吃不好饭。” 越泽望着她,眸色不由的柔软下来,甚至还渗了一丝羞涩,接过她手里的饭,一手揽住她的腰,往田地头走去,“以后别送了,我回家吃也行。” 珍珠不满的看他一眼,“你不高兴我关心你啊。” 越泽停了一会儿,有点困难的说:“不是,我心疼。” 珍珠咧嘴笑,“真是的,走几步路有啥好心疼的,我多久不出来,这一出来感觉可舒服了,天天闻阿布的奶臭尿骚味,也得出来透透气呀。” 越泽浅浅地扯开唇笑,宠溺地睨着她,却还是担忧地说:“想玩就在家门口呆一会儿,这么远,吹着风受了凉可怎么办?” “连你也婆婆妈妈的。”珍珠闷闷的在地头的石头上坐下来。 “你听话就好。”越泽温柔的笑着,把饭盒放她旁边,一边打开来一边说:“这么多,有阿爸的吧。” “嗯,你把这个拿下,我去把这份送给阿爸。” 越泽一手按住她的,“我去吧,你赶紧回去。” 珍珠不乐了,“哎呀,人家刚来,腿都走酸了,不让人歇歇。” “好,那你就歇会儿,歇会儿赶紧走。” 珍珠翻了翻白眼,不由的歪着头去看越泽,看得越泽毛毛的,“干吗?” “奇怪呀,我们这么粗犷这么豪爽的越泽,怎么越来越像个女人婆呢?” 越泽也不恼,反而不在意地笑道:“你不觉得,我已经很久都很女人婆了吗?” 珍珠吃吃笑着捶了他一把,“去你的,没个正经。” 第一百二十九章 今儿晚,是傲雪。 阿布特别乖,早早吃了奶就吐着泡泡睡着了。 傲雪爱不释手,还趴在小床边笑眯眯地看他。因为到晚上了,傲雪的头发是散开的,如瀑一样的顺肩垂下,在灯光下泛着柔软的金光,像流金一样。 珍珠看的舒心,倚着床头,眯着眼睛痴痴的看着他。现在的傲雪,真的跟她刚来时变化颇大,那时候还明显感觉到他的稚气,可是现在,脸庞长开了,五官精巧了,线条优美了,特别是鼻子更挺了,棱角分明的感觉,在这样带着点梦幻般的光线下,竟然有点儿像动漫中的美男,或者……或者说,他越来越像靖影了。只是说外表,有种出落的感觉。不过,和靖影不同的是,靖影是周身笼罩着阴冷之气,让人压抑,而傲雪就阳光明朗,让人轻松。 唉,靖影。算了,随他吧。只要他在外面能保重自己就好。 傲雪突然转过脸来,眼波鬼鬼地问:“你盯了我很久了,在看什么?” 珍珠眨了眨眼,回神,“看你长得美,我发花痴呗。” 傲雪沉不住气,居然甜丝丝的笑起来,禁不住向她走过来,直压到她身上,对着她的面容,哑声说:“想看我就看我,还偷偷摸摸的。” 珍珠被他压的有点透不过气,咬牙道:“我哪有偷偷摸摸,我大胆的看大胆的承认。” 傲雪满眼的甜蜜要溢流出来,不由的又去啧上她的红唇,津津有味的浅尝了几下,呼吸开始不紊,一吸气就想深入汲取,珍珠却皱了眉将他推开,怨道:“看你,饿狼一样。” 傲雪美眸一懒,长睫半遮了瞳孔,撒娇道:“人家只是亲一亲,都不让,你太狠心了。” 珍珠好生无奈,失笑。唉,这傲雪,年纪虽小,可精力却极旺盛,在那方面可丝毫不输给哥哥们,真是跟他平时那股子活力劲一样一样的,丈夫越年轻,真是越折磨人。唉,不过也不好说,其实现在她这几个丈夫都是血气方刚的年轻人,越泽这大哥也才二十五六,那事上,哪个都要人命。 想着,珍珠的脸蛋儿就红了。 “珍珠,你今天好香。”傲雪很懂事,知道不能要,硬是强压下了内心的躁动,俯在她脖颈,贪婪的嗅着她的体香。 珍珠感觉到他压抑的呼吸都在轻颤,也着实心疼,干脆就狠了狠心推他,“好了,快起来,现在还不到睡觉时间,我要趁这会儿,继续给阿布做棉衣。” 一说到阿布,傲雪很听话的起了身,却又疼惜的看看她,“不如明天做吧,你早点睡,你一直也睡不好,眼圈都黑了。” 珍珠笑着摇摇头,叹了口气,作势要坐起身,傲雪就很有眼力头的赶紧上前扶她。珍珠冲他一笑,“唉,不能啊,眼见天儿越来越冷,他说尿湿就尿湿,洗不过来怎么办,若是再碰上阴雨天,那不是要冻着他了。”讨厌,这里也没有尿不湿,不过她也不喜欢那东西,孩子用着肯定不舒服,麻烦点就麻烦点吧。唉,当了娘真不一样啊,许多东西好像天生就会了,衣服也是随便跟婆婆问了个大概,就自己摸索着做成了,她可真是天才。 唉,也不知道她娘家的人什么时候来,在他们那里,不是都兴姥姥给做衣裳吗?她也不太敢问自己能不能回娘家,因为早产,她那个阿妈肯定还不知道她生了呢。郁闷。不过现在也确实不行,家里这么忙,怎么回娘家呀。算了,自己动手吧。“傲雪,你去把柜子底里的那点棉布拿出来。” “嗯。”傲雪应去去翻找,找了一会儿,突然,从柜子里拿出一个东西提拉出来,扭头,眼神儿利利的看向珍珠,“这个,是不是那个男的送给你的什么佩饰?” 珍珠有点怔怔的转头,看到他手里提着一个很漂亮的饰物,那个她也不怎么熟悉,似乎是以前原珍珠带来的吧,没怎么在意。想了一下,才明白傲雪说的什么意思,不由心里起了逗他之意,不知怎么,她就喜欢逗傲雪,“是啊,怎么了?” 傲雪脸色唰的一变,捏绳子的手紧了紧,看着珍珠那一脸不经意的样儿,他压不住怒火,居然一挪步,走到窗前,将此物捏在手里,用力抛了出去。 珍珠看他玩恼了,不敢再逗他,赶紧正色说:“哎呀看你,那个不是的,你还真扔呀。” 傲雪怔了怔,脸色并没有转好,“那他送你的佩饰呢?在哪儿,我非要扔了!” 珍珠看他真的恼了,不由也赶紧哄,“好了别闹了,跟个孩子似的。韩公子只是我们铺子的客人,一起吃了个饭,很平常的交往,你不要醋坛子打翻好不好?” “很平常的交往,有多平常啊,都送你礼物了,男女有别,你不知道吗?”傲雪这次毫不示弱,“当着我们的面,都跟他有说有笑的,我还没找你算帐呢。” “哎,你越说越来劲了不是?”珍珠翻了他一眼,“别过份哈,我跟韩公子只是君子之交,懂不懂,我也有交朋友的自由,哼。” 傲雪怨念地睨着她,一扭身坐到床上,小声咕嚷,“哼,什么君子之交,我看你就是对自己宽容,不考虑我们的感受。” “本来就没什么,我不心虚啊我干吗要考虑什么感受。” “有什么没什么,我哪知道。还送东西过来了,要是三哥知道,才会给你捏碎了。” 珍珠一怔,看向他,“你好了行吧,别无理取闹好不?” 傲雪慢慢看向她,眼神变幻:“我吗?这算无理取闹吗?你不觉得你跟那男的很过分吗?根本不顾及我们。交朋友?哼,你倒是自己能交朋友,三哥才跟别人有点什么毛影,你看你那天理不容的样……”说着说着,许是瞧着珍珠的脸色黑了,声音不由的低下来,但还是不服气的说完了。 珍珠却是内心磅礴起来,他说这话,倒还真是给她了一个当头棒,不由的垂下眸来,心里凝重了。反观自己,对于韩玉,她本是无心,所以倒是坦然相对的,可是做为丈夫们却不这么想。会吃醋有危机感。而靖影,要说起来,靖影也没有做什么对不起她的事,可是她却是咽不下这份堵,对靖影咄咄相逼,乍听起来,她确实有点大惊小怪,有点只许自己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的嫌疑。这也许……叫自私吧。 确实,她是自私,她自私才会把自己的情感包的那么严,护的那么敏感。因为,她很悲哀的发觉了一件事。靖影也许没做什么,可是他的心,总是动荡了一下,至少是停留了一下,这让她感觉到恐怖!不是她强求,一定要让靖影满心的追着爱她,只是,只是……因为太在乎所以她太怕了,她怕靖影一有了个开头,就会毫不回头的离去。所以,她,不敢宽容那个“开头”。患得患失的感觉真的很可怕,所以她情愿踏实的放手。 “你倒是今儿个这么大度起来了,还为你三哥说情来了,你不是一向最嫉妒的么?真难得呀。”珍珠吸了口气,不冷不热的说,手下,心不在焉的整理着衣物。 傲雪早就压着气儿观察着她的一点一丝的神情,再听她这么说,脸色也忧伤起来,还有点矛盾,“是啊,我是很嫉妒的,我不喜欢看到哥哥跟你亲密。可是,可是我知道,三哥他比我还嫉妒,他这样的人,上次居然还主动帮我,要不是他,恐怕我和你,根本就没机会了,你那么狠毒那么绝情,你哪会在乎我的苦。上次多亏了三哥,我才得已找到出路。” “呵,你是来给你三哥报恩来了。”珍珠冷嗤。 傲雪有点急了,俊脸上泛起红,“我只是觉得,你做的太过分了,三哥也是为了大家,才跟那女的有点小交集,最后三哥还为了你,杀了她,一剑刺破喉咙。三哥若有对她有情,怎会这么做?虽然我最嫉妒三哥,可是,现在觉得他很可怜。” “他杀了她,他早该动手的,可是他没有,就是留了情。后来杀她,是因为对我的照顾,不得已而为之。”珍珠也忍不住回起嘴来,这件事,不说还好,一说她真的来气。 傲雪负气道:“那你这样说,好像是三哥只是为了照顾,不是爱你吗?” 珍珠顿住了,视线僵硬的收回,低声说:“是,他本来就不爱我。” 傲雪定住了,瞪着眼睛看着她,半天不能回神。末了,甚是气恼地说:“珍珠,你这样说就太伤人了!” 珍珠叹了口气,“没有,我说的是实心话。” “你……”傲雪不可思议是看着她。 “其实,我觉得我根本也配不上他,他太清高自傲,跟我这种平凡小女人根本就不搭,我们不是一个层次的人,他是要做大事的,我没那个气场震住他。”珍珠苦笑着摇了摇头,继续说:“从这件事来看,你三哥喜欢什么样的女人,我已知晓了,以后,他会遇到那种十全九美的。所以,我才这么果断,不是因为不容他一点点错,是因为,没把握不自信,看破红尘。其实这真的很好,我现在清醒了,挺舒心的,不用再紧张他了,不用再怕他不爱我,我接受这个事实后,就不觉得辛苦了。” 傲雪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眼中满是不可置信,“……你……你到底在胡说些什么?你疯了?” “你才疯了呢。我只是想通了。” “什么想通了,你这样说未免太不负责任了吧。三哥对你……好吧,虽然我觉得我已经非常非常爱你了,可是我也不敢说,比三哥更爱你,三哥简直快把你……” “够了!”珍珠悲伤的打断他,“爱的太刻意,便是不爱。你不要再说了,我现在心如止水,这样过的挺好。不要再让我不高兴。” “珍珠……”傲雪有点着急,有点慌,“难道你又打算,不要三哥了吗?三哥他……他怎么可能接受这个!……” 珍珠扬起头,眯起眼睛看傲雪,“傲雪,你好像很想让我跟你三哥好是吧,我怎么越听,越觉得你不爱我呢?不然怎么老将我往他那边推,你让我感觉你不嫉妒不在乎了。” 傲雪脸上骤变,突的一下就跪在了她脚边,双手小心的急切的抱住她的双腿,声音都发颤了,“不是的……珍珠你误会了,我哪里会不嫉妒不在乎,我只是良心不安,三哥那么自私都肯帮我,我就是想为他说句公道话而已。……我……我要是违心着不帮他,我得有多坏呀我,他毕竟是我三哥呀,我也不想看着他孤独难过。” “你还说,你还说!”珍珠气恼的去推他。他一把抱得更紧了,“不说了不说了,你不听,我以后再也不敢说了!……” 珍珠这才瞪了他一眼,扭过头去。 他小心的推她,伸手去抓她的手,“珍珠……!珍珠别生气了……人家喜欢你,爱你,喜欢的心绪都乱了,常常语无论次,一不小心就会说错话,求求你不要这么吓我了好不好?……” “唉……”珍珠无奈的瞥了他一眼,心情笃地加重了,不想再说什么,拉开他的手臂,作势要上床,傲雪赶紧为她裉鞋子,殷勤的掀开被子,托着她的腿放到被窝里,再给她细细的盖好。这边坐到床沿,眼泪汪汪的看着她,求安抚,“珍珠……珍珠!……我的心现在跳的很快,你摸摸。”说着,试探着抓起她的手,按在自己胸前。 珍珠无语,这厮,真的很会撒娇。“好了,大男人的,不要哭。” “那我害怕啊。”他眼中终于聚满了一滴泪,啪达滴下。 珍珠皱眉,“你害怕什么,我不就是说那么一句……” “你这个女人很绝情的呀,你说不要谁就不要的你,谁不害怕呀!” “……”珍珠嘴角抽了。 傲雪张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怯怯的偷瞄着她,连抽泣声都不敢出,委屈的肩膀一耸一耸的。那纯净如玉纯白如瓷的模样,真是教人看了心痒痒。丫的,连哭相也这么好看,傲雪什么时候长得这么妖了。 心里一柔,珍珠叹着气伸出手,指腹轻抹他脸庞的泪,“哎呀呀,真是个娇滴滴的小受啊。” 傲雪掀她一眼,“什么是小受?” 珍珠一笑,伸手勾着他的脖子,将他按到自己怀里,伸开五指穿入到他稠密的墨发中,一下一下的轻拢着,真美的长发啊。“傲雪,你越长越漂亮了。” 傲雪眼中带闪着泪,嘴角就这么一勾,笑得天真而满足。 珍珠垂眸睨着他,心里微微轻叹,声音沉了下来,“傲雪,以后啊,你不要动不动就下跪,男儿膝下有黄金,要成熟一点,贵气一点。” 傲雪眼睫一颤,眼波闪闪的看向她,“那我们凡夫俗子,平时跪天跪地跪神明,你在我心里,就是我的女神啊。” “好了,你这张小嘴,就知道拍马屁。”珍珠笑着捏了捏他高挺的鼻子。 他又笑,“你不喜欢我就不做,前提是你不准再吓我。” 珍珠眯着眼点头,笑得懒懒的,看着日渐标致的傲雪,她突然有感而发,“傲雪,你是真的喜欢我吗?” 傲雪神情一顿,有点慌的看向她,见她并不是生气,只是有点迷茫,他才眨了眨眼,眸子里显出认真诚挚和坚贞来,“喜欢。非常的喜欢,喜欢的不知道怎么办好,恨不得天天与你在一起,时时与你在一起,看着你我就觉得开心,满足。你不知道,我在学堂的时候,好想好想你,一到散学,就迫不及待的回家,想早一刻看到你。珍珠,你说,你怎么就让我这么喜欢呢,连我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珍珠总算舒心的笑了,低下头,亲了亲他的额头,一只手顺拉着他的发,轻声说:“傲雪,你头发长的真好,发质好,又黑又亮,我明天,给你梳辫子好不好?” 傲雪扬起头来,开心不已,“真的吗?那你可得早起哟,我就等着你给我梳好头再出门,你可不能耽误我去学院。” “那我要是起不来呢?”珍珠弯眉一笑。 傲雪眼一眯,“那我就挠你!”说着,伸出爪子去抓珍珠的腰肢。 “啊!……咯咯咯……!啊!不要!……”珍珠叫着,扭动着,欢畅又紧张,她很怕痒痒的。但立即,她想到了阿布,“别!会吵到阿布!” 傲雪也惊惶的停止了动作,赶紧跳下床蹑手蹑脚的走到小床边,勾着下巴去瞅,许是见小阿布已经有点不安生,连忙伸手去轻轻拍,“阿布乖……好好睡……” 珍珠紧张的心落了地。 拍了一会儿,傲雪又将小阿布的被子掖了掖,这才放心的转回身,大功告成的得意一笑,轻巧的跳回到这边,直接扑到珍珠身上,一头埋进她的胸怀,呼吸声重重的,“珍珠……你身上好好闻……怎么办,我好想……” 珍珠心中一动,也暗潮奔涌,只是……“再,再忍几日吧。” “那要多久嘛!”傲雪媚眼迷离的望向她,脸膛绯红,薄唇润泽,眼角似带着潮湿的勾儿,连声音里都沾了焦灼的黏意,“这都一个多月了,不让碰不让摸,人家可是夜夜倍受煎熬你知不知道?……”说着,一只手悄悄的钻进被子,摸索啊摸索。 珍珠听得心尖儿都碎了,手掌轻抚上他的俊颜,柔声呵气,“我知道,让你受苦了,对不起,啊。可是,我就是怕,怕……”话音未落,傲雪已急不可耐的吻上她的下巴,灵活的粉红舌头舔上她的脖颈,直扰的她呼吸急促,声音破碎。“我怕会……会疼……” 傲雪呼出的热气直扑在她娇白的肌肤,除了两人愈加粗重的呼吸声,亦还杂夹着他喉管内的咕噜声,和唇舌间的靡靡之音,“不会……珍珠,你知道的……傲雪……从来不会……让你疼……”话音一落,一只修长的手掌已悄然握住了丰润的玉兔,柔韧的指饥渴的挤压揉捏…… 珍珠尚坚持的防线也渐渐倒塌了,身子实实地软下来,双眼亦变得痴迷沉醉…… 傲雪感觉到珍珠的乖顺,心潮一激,愈发大胆狂热起来,嘴唇划过她精美的下巴,缠绵的吻上她的唇,辗转反侧…… 衣衫落尽,温暖的被窝里,两个如玉般的身体终于再也无一丝隔膜。 珍珠勾唇一笑,满意地望着玲珑少年健美颀长的身肢,不由的抬起双腿缠上了他的腰身…… 少年眼中晶亮闪过,急切又温柔的俯压下来,紧紧贴上她柔软娇嫩的身子,如绸的长发铺了她满胸,两人柔媚相视一笑,少年吮上她的小巧耳垂,身下一沉,小心的,缓慢的一点、一点挤入…… * 幸福美满的日子过的稳定却又飞快,眼见着,小阿布越来越精明了,小心眼儿也有了,还不爱在屋里呆了,特别是,还爱被人抱着。若是有人怠慢了他,那小嘴委屈的,两眼汪汪的,看了都让人不忍。 越泽和傲雪都是疼孩子的男人,平日阿布也成了他俩的玩具,忙完回来,都争着去抱小家伙,弄得小家伙越来越趾高气扬,但是这毛病惯出来不好啊,珍珠深受其害,两人一个下地一个上学时,她就得在家不停的抱着她,连做家务的时候,也不离手。 有时候,她恼了,就硬是将他放在床上,自己该干啥干啥,你看,家里其他活也都罢了,关键还得给他做衣裳,一只手怎么做?郁闷,于是吧,她觉得不能老惯着,得让他适应适应。但是小家伙不依啊,爹爹们都给的爱太多了,这猛的一受冷落可受不了,那个嘹亮的嗓门,直吼的四方五邻不得安生。 婆婆听不得了,撑着笨腰喊珍珠。 珍珠又只得叹气,你看吧,也不能让婆婆这样子再去抱吧。只得横眉竖眼的抱起小冤家,斜眼瞄婆婆,不由暗叹。算起日子,婆婆现在五六个月了吧,不知道是不是她平时干活太猛,身子不是很笨,现在天冷穿的衣服多了,倒不是特别显眼。当然了,像她这种过来人会看得出来,就是怕她家那眼拙的越泽,还不知道将要有个小兄弟了,哈哈哈! 一想就觉得好想笑啊好想笑。平时,看着阿爸倒是比以前多照顾婆婆了,想必老两口也觉得羞涩,不好给孩子们说。不过,这事也瞒不住,她决定,还是跟他们家的老大知会一声吧。 平时白天几乎跟越泽说不上多少话,从地里回来天就黑了,还得忙着梳洗,吃饭神马的,待两人回到屋内,自然也是小半夜了。 今儿月色美。 珍珠趴在窗台看月亮,神情单纯甜蜜。 因为现在阿布大了,这小子特别能吃,眼睁睁的看着他长身子,珍珠的奶水不够吃了,越泽正用热牛奶喂他。 听着阿布咕咚咕咚喝奶的声音,珍珠媚眼一挑,心道:小样,什么奶都喝的顺畅,还怪不挑。真跟你那老爹一样。 喝饱了,小家伙开心了,越泽抱着他逗他,他咧着嘴儿笑着,偶尔还发出欢快的咯咯声,真是可爱。 “越泽,小孩子可爱吗?”珍珠眯着眼睛看着一脸慈爱幸福的越泽。 越泽冲她一笑,“当然,我们的阿布真是可爱的紧,谢谢你珍珠。” 珍珠菀尔一笑,声音暧昧,“咱们家……很快,又要多一个孩子了。” 越泽身子一滞,诧异惊惶的看过来,“什么……什么意思?你……”说着,眼睛怯怯的瞟向珍珠的肚子,眼见着吓得冷汗都出来了。 “去,往哪儿看呢?阿布才几天,我哪能有?”珍珠瞪他一眼。 越泽这才稍稍放心,虽然,这些日子他知道自己是没有碰珍珠,但是就不敢保证傲雪那个猴急的小子……唉,想着,他不免心酸,这种感觉真不好,可是又很无奈。不过,她说不是她,那就好了,感觉心上落下一块石头。不过马上,他又愕然了,“不是你?那会是谁?” 珍珠一脸你反应真慢的鄙视,“咱家除了我,还有哪个是母的。” 越泽顿了顿,想了半天,“难道有小牛要下崽了吗?没听阿妈说呀。” 珍珠眼睛都直了,“你……你……” 越泽终于后知后觉的瞪大了眼,“你是说,阿妈?!” 珍珠诡异地冲他眨眼,“答对,小子有前途。” 谁知,越泽的脸色迅速拉了下来,黑的不能再黑,甚至直奔到珍珠跟前,相当有压力的盯着她,警告似地沉声说:“珍珠,话不可以乱讲!” 珍珠不以为然,“你吵什么,这又有什么不能说的?” 越泽却很焦急,“不确定的事,你不要乱说,要是传出去,村人会笑话我们的。” 珍珠就莫名了,“哎,你是眼瞎还是怎么?没看到阿妈肚子都这么大了?!我也是刚刚怀过,我早就看出来了。不信,你亲自去问阿妈,别说的我跟造谣一样。” 越泽脸上白了青,青了紫,最后,僵硬的坐到床上,看起来很焦躁,嘴里还嘀咕着:“不可能的……不会的……” “怎么不可能?阿妈还不到五十岁吧,很年纪的啊,叔叔比她还年轻吧,这就更可能了!”珍珠越说越兴奋了,几乎要手舞足蹈。 越泽一记飞刀眼抛过来,竟吓的珍珠猛的顿住了动作,稍后,又气恼不已,狠狠推了他一把,“你瞪谁呢?!我这是为你们高兴,大家不是喜欢小孩子么,有两个小孩,不是更热闹了?” 越泽看着她的眼睛里复杂的情绪在剧烈的交错,紧抿的唇迟疑了半晌,才闷闷地说:“有什么好高兴的!你以为像你?!” “哎?你什么意思啊你?你还奇了怪了?就算是觉得阿妈年纪这么大了还要生孩子,会有点不好意思,但也不该是你这种态度?”珍珠是真的不明白了。 “那你说我该用什么态度?!”越泽咬牙说着,一瞬不瞬的瞪着她。 瞪得珍珠直心里发毛,这男人,厉害起来真的也阴阴的,不输给靖影,不输。“你……你那是什么眼神,我有说什么吗?” 越泽从鼻息里冷哼了一声,扭过脸去不理她。 “你……你这人真是的,你要是不高兴你阿妈生孩子给你添负担,你找她算帐去,干吗冲我发火呀,神经病!”珍珠也气了,使劲冲他翻白眼,“就知道跟老婆撒气,臭男人!” 越泽的神情一直拉着,阴沉沉的,气压冷了一会儿,他突然转过身来,将手中的阿布送到她怀中,说了句,“我累了,先睡了。” “哎!”珍珠莫名其妙的看着他快速的扯开衣带,脱了衣服,然后爬上床,将被子一裹,背着她躺了下去。隐隐的,从他背后还散发出一股子愤闷之气。 “搞什么啊?真是的。”珍珠皱紧了眉头,非常之生气。哼,牛什么牛啊,她是大好人光说实话,他还敢跟她耍脾气,真是越来越不象话了! 惨了,今天的好心情都被这厮破坏了,这男人怎么这么讨厌,一点都没傲雪讨人喜欢,哼!本来,本来吧……她也不想把丈夫们摆在一起比较的,可是……可是……其实吧,她本来还想,感觉今天天时地利人和的,还想说,为了“公平”,……呃,那个,是说,上次跟傲雪翻云覆雨之后,她一直都想“补偿”一下越泽,可是毕竟她身体不行,傲雪虽然也体恤,可是毕竟那事做到后面,仍然会失了理智的,她可是被他折腾的几天都腰疼……所以,她本是想着,休息这几天下来,今儿挺好,想实实的跟越泽亲热亲热,不成想,这厮不解风情,原本以为他会高兴的,却反而弄得两人不欢而散。好吧,没散,可是,他这么对着墙睡是什么意思?! 哼,哼哼!是他自己不要的,可怪不了她!反正她心意到了,是他自己搞砸,是他自己对不起自己,她可是没有失他的理儿。 珍珠气呼呼的从床上下来,抱着阿布哄着,希望他早早睡着,好让她出去吼两嗓子狼嚎以舒解她满腔的愤慨。 第一百三十章 130 中午的时候,是一天天气最晴朗的时候,在这样凉意习习的秋季,中午出来晒晒太阳,特别是抱着宝宝,是很惬意地事。 现在阿布很不乖了,喜欢被抱着往外跑。于是,珍珠开始经常中午到傲雪上学那条道上走来走去,接那家伙放学,每次两人都欢喜非常的抱在一起,好像隔了八年的相思一样。 最近,珍珠也有发现,机灵的傲雪似乎怀疑阿妈了,经常拿眼角去扫阿妈的肚子,只是他毕竟是儿子,恐怕也不好追问,只是在心里怀疑吧。呵,要说起来,越泽那个死小子,居然从那天吵架后,跟她扛上了,本来就日出而劳,日落而息的很少见面,这下更好了,就是他在家的时候,也对珍珠横眉竖眼的摆脸色,真是让珍珠郁闷之极,又觉得可笑,看不出来这么个大男子汉还这么孩子气。要不是晚上得照顾阿布,这厮估计都不会入她的房了。 唉,随他吧,现在的珍珠,一心扑在阿布身上,再加上可人的傲雪调剂,她的心情也好,才懒得跟他计较。 正胡思乱想间,就看到远远的羊肠小道上已雄纠纠走来了傲雪和莲儿,像以往一样,傲雪像小羊羔似的欢蹦着奔到她跟前,而莲儿,则是欢喜的抱起了阿布,开开心心的走在他们前面。 “珍珠,你天天来接我,我真开心。女人,你对我真好。”傲雪从不玩含蓄那一套虚的,每次都很直接的表达喜爱之意。也就……也就有亏心事时会投机取个巧的,不怎么诚实。 珍珠最近也听惯了他的甜言蜜语,每次听心里都满满的,不去深究他话中的真实性,毕竟,本来嘛,人要单纯点才幸福。谁不喜欢听好听的呢。“我这是顺便,因为要抱阿布出来转。” “哎呀,你哄哄人家会怎么样嘛。”傲雪晃着她的胳膊。 珍珠欣欣地笑,“逗你玩我开心。” 傲雪脸一拉,“就知道耍我。” “因为你小嘛,你可爱啦。” “我不是小孩子了!”傲雪一正色,看起来还有几分严肃劲。 珍珠还是忍俊不禁地笑,“是不是小孩子,不是你嘴上说的。” 傲雪邪邪的一眯眼,一把拉近她,在耳边说:“那晚上呢?” 珍珠脸一红,推他,“去,流氓。” 傲雪得意地笑,还一边瞥着她,末了,突然有意无意地说:“珍珠,我不想读书了。” 珍珠正笑得欢,猛的一听,吓一跳,半天才问:“你说什么?不读书了?!” 傲雪斜了斜她,“是啊,反正还有半年就读完了,我想早点跟哥哥学做生意,早点为家里分担。” 珍珠本来要发怒,再听他后来这句,又不免有点缓和了,瞪他一眼,很认真地说:“你才多大?就不读书,在我们那儿,二十多岁还读呢。” “二十多?”傲雪诧异了,可笑地说:“没听说啊,那么老了还读书,不是笑死人了,让长辈养活吗?孩子呢?妻子呢?怎么可能还当闲人。” 珍珠顿了顿,知道一不小心又差点说错话。但是转而又有点着急,“可是,你既然还有半年,就坚持读完啊,完成了学业才可以安心的去工作,嗯,劳作。你现在学的东西很重要,以后都会用到的,反正家里有哥哥支撑,你着什么急呀。” 傲雪的俊脸萎靡下来,一边走一边小声说:“反正,已经入妻子房的人还要去学堂很很奇怪。再说,你看到我去读书的表情,也是有点戏谑之色,我觉得很别扭,就好像怎么也脱不掉孩子气。” “哎,你懂不懂事、有没有长大,跟你是不是学生没关系知道吗?”珍珠抱起膀,拉住他决定好好训他一顿。扭头看看莲儿,正捂着嘴笑四哥又被嫂子训。 “不准笑,你先抱阿布回家。”傲雪瞪了莲儿一眼,莲儿冲他吐了吐舌头,转身抱着阿布先走了。转眉,看向珍珠时,脸色又沉闷下来,“反正,我就觉得,现在是闲人一个,在哥哥面前比不得,在你面前也没面子。” “你说你……”珍珠无语,气的真想拧他耳朵,“你想的这都是什么呀,你有书读就赶紧享享福,好强不是你这样的!读书是正事,虽然没有开始挣钱或者养家干活,但是,你这是在积攒内心的财富,以后,你有知识了比你大哥懂得多,做生意的时候你就会少走弯路,说不定咱们商号在你手上发扬光大呢。” 傲雪的眼睛发亮了,“你……真的信我?你不会嫌弃我?” “真是傻!”珍珠翻了他一眼,转身要继续走,他却拉住了她,笑嘻嘻的,“珍珠,我听你的,只要你信我。你放心,我以后一定比三个哥哥都要强,我会做到最优秀的,你等着吧,我会成为你最爱的丈夫的。” “野心勃勃大言不惭那样!……”珍珠笑着白他一眼。 “谁大言不惭了,你不信?哼,你等着,不要看我最小,我肯定会出人头地的,为了你我会努力!” “行行行,你厉害,你最棒。”珍珠摇头轻笑,不过,立即,她眼眸一转,鬼里鬼气的凑到他耳边,小声说:“哎,告诉你,你马上就不是家里最小的了。” 他脸色变了变,不知怎么的好像有点惶,“当然不是了,不是有阿布吗?” “切,阿布跟你不一辈儿懂不懂。”珍珠几乎按压不住内心的窃喜,不知怎么,她总觉得婆婆这会儿还要生孩子是很逗的事,八卦到自己家婆婆她也算是强人了。“哎,你这么机灵,应该能看到阿妈怀孕了吧?” 傲雪的脸瞬间刷白,眼睛里的惶更浓了,像是被很怕的东西刺破,裂出伤痛来,“你胡说什么?!不准你瞎说!” 珍珠惊愕了,“不是吧,你们都怎么了?怎么都这么一惊一乍的?” 傲雪的情绪很激动,胸口剧烈的起伏,一双秀眉纵得高高的,一把握住珍珠的双肩,如狼似虎的盯着她,恶狠狠地说:“你要是再敢这么说,我就……!” 珍珠更惊了,“……什么意思你?!你就怎么?事实就是事实,还不兴我说了?什么毛病,你们兄弟俩吃错药了是吧。” “你才吃错药了呢!哼,你这薄情的女人,就知道你会这样!见异思迁,薄情寡义!……”傲雪口无遮拦的说着,满脸气恼焦躁。 “喂喂!傲雪!你不要太过份哈你!”珍珠也有点恼了,上前猛推了他一把,“什么薄情的女人,你说谁呢,你再敢说一句?!” 傲雪这才似乎有点回神,嘴巴倒是抿紧了,可就是看珍珠的眼睛里还满是控诉。 珍珠半天也摸不着头脑,看他这样,再想想越泽那样,不由有点怀疑了,放缓语气,她上前拉了拉僵硬的他,“哎,算了,不凶你了。但是,你要老实说,怎么了?我是捅了马蜂窝了还是怎么,怎么我一提这事,你们兄弟俩都炮轰我?” 傲雪眼波闪闪的看着她,看着看着,眼神儿疑惑了缓和了,犹豫了几番,试探着问:“你,你真没那意思?真不知道?” “哎呀你快说呀,到底怎么了?阿妈生个小弟弟给你们,你们干吗跟见小怪物似的诚惶诚恐的?这有什么呀,有个小弟弟不是很好玩吗?又不要你们带,真是的。” 傲雪歪着头紧紧地盯着她看,像是不相信她,怀疑她,又看不懂她,想要看透她真心的想法。 珍珠一把上去就拧住了他的嘴角:“你再看?!再看!再看我就把你吃掉!” 傲雪吃痛,捂住嘴巴,气却是消了大半,许是真的见珍珠是一清二白啥也不知道,便微松了口气似的看了看她,然后眼波一软,猛的将她搂在怀里。 “怎……怎么了?”珍珠不解的侧目看他,瞥见了他消沉的脸,不由有点心慌了,“怎么了?傲雪?这……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说啊,乖,快告诉我。” 傲雪微松开她一眼,看向她的眼睛里有委屈和责怨,“难道你不知道,阿妈生了小弟弟的话,我们不是兄弟四人,是兄弟五个了。” 珍珠真的很想笑,“是啊,小五嘛。” 傲雪一纵眉头,咬牙切齿的,“你还笑?!你很高兴是不是?!” 珍珠赶紧把嘴巴绷紧了,“你说吧,我听着。” 傲雪很不情愿的瞅着她,“哼,是,小五,多了个小五,就是五兄弟了,不再是四兄弟。你不要忘了,我们是兄弟共妻的!” 珍珠只觉得脑门上“当”的一声,灯泡跟闪电一样亮了一下。她立即五雷轰顶了,惊得嘴巴张老大,头冒金光的看着傲雪,脸憋啊憋的涨红得快要紫了,才突然“哈哈哈”的大笑起来。 “你笑什么?!”傲雪甚是恼火。 “哈哈哈!……你们……哈哈哈!……”珍珠顾不得他,笑得肚子都疼了。那边傲雪眼看着要发火,她才好不容易直起腰,捂着肚子,抹了抹笑出的眼泪,上气不接下气地说:“你们……太有意思了!哈哈!……真是笑死我了!……亏你们、想得出来……” “什么叫亏我们想得出来,本来就是啊!你又不是不知道,你还笑?!还笑?!”傲雪的脸上一边白一边青,一把把她拎到胸前,一手捏上她的下巴,恶狠狠地说:“我警告你,不准!我不准!除了我们四兄弟,你要是敢……敢胡思乱想,我就!……” “好了你!”珍珠拍掉他的手,虽然见他气的眼赤红,可是她真的没办法认真,憋不住的想要笑,“想什么呢你!神经病!那个怎么可能嘛!天方夜谭好不好?那叫变态好不好!哎呀真是不知羞!你家小五弟生出来的话,比我们阿布还要小,根本就是儿子级的嘛,我又不是怪阿姨怎么会对小……呃,算了,不跟你说,真恶心!”珍珠说着就甩手,转头走。 傲雪愣了愣,赶紧上前去,不依不饶的又拉住她,“你说的可当真?!” “当然,你们那种龌龊的想法千万不要再提,真的是!哎呀,真是神经病。再说了,阿妈说不定生的是女孩,虽然这里生孩子的机率大。” “那要是小五呢。”傲雪咬了咬下唇,用发现了奸情似的眼神盯着她。 珍珠被盯的非常不爽,一回手捏上他漂亮的脸蛋,“你疯了是不是?你这么想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我长的很……很变态吗?!比自己儿子还小的兄弟,我当他是弟弟已经很给他面子了好不好?其实说实话,也只能当儿子看。” 傲雪不满不服气的拉开她的手,一把搂住她,转头朝一片田野去看,然后把她的下巴一磨,迫她看向一处,说:“你看,看到没?那两个人,女人多大?比你老吧,应该有20来岁,后面跟着的男娃才多大?有六七岁吗?可你知道他是她什么人知道吗?就是她小丈夫!” “啊?”珍珠有点傻了,眨了眨眼睛,再眨了眨,说实话,她虽然来这儿时间不短了,可是因为一开始不想跟人接触,再后来去商号什么的,反正她跟这村里的人还不是特别熟,就算认识,也没有太仔细去管别人的家事,所以这个女人她见过,但根本不知道她有这么小的小丈夫。听傲雪这么一说,她心里着实咯噔了一下,也不再笑话他们兄弟了,总算认真起来。 “那……那可是……”珍珠突然觉得说话都不利索了,“这怎么可能呢?等这娃娃长到十六岁,这女的得三十多了吧,怎么可能呢真是的,青春期的小丈夫面对一大妈妻子,那得多悲摧啊。”说着,她冲那个活泼可爱的小男娃投去了同情的目光。 “可是没办法啊,历来就是这样。”傲雪看起来很萎靡,“他们家办婚礼的时候,也是跟你一样十二三岁,等到十七岁过来,他们家就多了个小兄弟了,所以就这样了。” 珍珠眨了眨眼,立即兴奋了,“哎,我听出来了,那我这个情况可不一样哈,我不但嫁的时候就你们四个,我入你们家的时候,也只有你们四个,所以,只有你们四个才是我的丈夫,后来再生的,跟我可没关系。不带买四送一的,违规。” 傲雪眼波一亮,带了点欢喜和怀疑的问:“你真的这样想?你真的会拒绝吗?” “这还用问吗?真扯!”越想珍珠越觉得太无语,“我们娘家跟你们家提亲的时候,可是只有四兄弟的,说好的啊,所以我只认你们四个丈夫,别想再塞给我一个小毛娃,我才没那么没品呢!” 傲雪这才怨气过后露出缓和的笑意,紧紧拉住她的手,小声说:“嗯,你这样想我就放心了。我想也是嘛,你根本不喜欢小男人的,连我,你都还显小呢。呵,相信哥哥们也会反对的,到时候,我们五个人同心,阿妈也不会硬逼我们。” “这么想就对了,我们傲雪的脑子就是灵活。”珍珠笑的拍了拍他的脸。“放心了,那种滑稽荒唐的事根本是不可能发生的,把我当成什么了?!” 他干脆就抱住了她,长吸了口气,松懈的情神好像劫后重生似的,“可吓死我了,要是再多个兄弟分享你的爱,我真的会心碎的,会嫉妒的心都融化的。珍珠,你是真的爱我吧?” “嗯?干吗这样问?”珍珠突然对他转话题有点不解。 傲雪顿了顿,情绪又沉静了,“珍珠,如果有一天,有一天我们分开了的话,你会难过吗?” 珍珠心里沉了沉,即而有点恼,“你在说什么?什么分开?” 傲雪眼神忧伤的看向她,眸子冰雪一样寒冷,“我只是设想,我总觉得,如果因为什么什么原因,我们要分开,你会毫不犹豫毫不留恋的转身就走,不知道会不会为我难过,会不会想起我们曾经的现在,你会很快就忘了我吗?” 珍珠不由的心一揪,疼了,“傻瓜,你到底在说什么?不会的!我们为什么要分开呢?难道,你又要做什么对不起我的事了吗?” 傲雪张慌的摇头,“不,不是,我是说如果,如果因为别的原因。” “不会有那个莫名的原因的!你再这样说我生气了!” “珍珠……”傲雪动情的将她抱紧,颤声在她耳边说,“你别离开我好吗?我总觉得,你爱我不深刻,我们……的感情基础,好像很差,我好害怕,不知道怎么做你能才刻骨铭心的爱我。不,不管你会不会刻骨铭心的爱我,都别离开我好吗?你……你那么爱三哥,现在跟他吵架了,你好像都不在乎他了,你好冷情……所以,要是我们分开了,你肯定更加的不在乎我了,珍珠,我不求你最爱我了,我只求你,一直在我身边,让我爱着你就好。” 珍珠静静地听着,心酸地听着,无奈的轻叹了口气,拉开他的怀抱,深深的看向他,他眼底的忧伤好让人心碎。“傲雪,你是觉得,我没有心是吗?” “我不知道。”傲雪难得的如是说。 珍珠叹气,“别傻了,我怎么可能不心疼,不难过,靖影这件事上,是我了然了,灰心了,无奈下的选择。再加上你们都很好,还有了阿布,我只是把对他的感情藏了起来,尽量不去想。” “时间久了会忘的吧。” “也许会。” 傲雪垂下了眼帘,“如果换成我的话,恐怕现在已经全忘了。” “那你就别让我失望,”珍珠认真起来,紧紧地盯着他,“丈夫多,同时我受伤害的机会也多,所以,别让我再受伤,不然我真的再承受不起了。” 傲雪脸一白,赶紧握紧了她的手,连忙摇头,“我不会,不会的!我会让你相信我的。” “嗯。”珍珠郑重的点了点头,吸了口气,拉着他的手重新继续往家走,“傲雪,其实我和你在一起,真的很开心,很轻松。也许你说的刻骨铭心现在还体会不到,但是不一定非要虐情才会深刻,我觉得,我们这样风清云淡偶尔不失趣味的日子,反而更稳定更美满,你说呢?” 傲雪的眼睛里都溢出甜蜜来,“嗯,我明白了。”说着,舒心的呼了口气,眼睛不期然的望向远处,蓦地,他瞄到一个似曾熟悉的身影,在那边的山坡上。 十三四岁的少年,于他对上视线后,有点怨气有点着急的跟他摆了摆手。傲雪下意识的心里一滞,他怎么会来?是……她有什么事吗?但想到珍珠在身边,立即收回了视线,若无其事的搂住珍珠的肩膀,加快了步子,“快走吧。” “嗯。”珍珠并未察觉,心情愉悦的跟傲雪走向家门。一会儿不见阿布,她还有点想呢。 进了家门,饭还未做好,珍珠抱了抱阿布,就又将她交给莲儿帮忙,自己进厨房了。 傲雪装模作样的逗了一会儿阿布,看珍珠没注意他,便悄悄地跟莲儿打了招呼,一闪身快速走出家门。 山坡上,傲雪被少年拉着跑到了山那边,还没等傲雪问他究竟有什么事,他便一捶头抡过来,傲雪一个踉跄差点儿跌倒,不由恼怒顿生,“你干什么?!扎西!你疯了!” 扎西一张小脸鼓鼓的,仇恨的瞪着傲雪,“都是你!都是你姐姐才会变成这样?!” “兰措……兰措她怎么了?”傲雪一怔,也忧上心来。 扎西眼圈红了,“她出家了!” “什么?!”傲雪大惊。 “姐姐喜欢的人是你,你偏偏不要她,她的丈夫对她不好,上次还打她,姐姐万念俱灰,就出家了!” 傲雪心头一沉,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骤降成冰。出家?出家?! * 知道了原因后,珍珠再看越泽就改变眼神了,不仅不跟他大眼瞪小眼,还有事没事故意找他说话,尽量管爱理不理的,可是越这样她就越不罢休,问个事一定要打破沙锅问到底,吃饭的时候故意给他筷子再拿回来,反复让他出糗,看他气恼的样子就觉得很好笑。 好吧,欺负老实人她很邪恶。不过这应该是夫妻之间的小调料。 因为一心扑在逗弄越泽身上,她也没注意到傲雪的情绪不对劲。 晚上梳洗后,她早早的进了房间。越泽已经在了,正抱着阿布愉悦的逗玩,一看到她进来,一张俊脸拉成了驴脸。 珍珠憋住笑,扭着腰肢哼着歌进来,欢欢乐乐的梳头发,照镜子。从镜子里,她不断的偷瞄越泽,看着他紧颦的眉毛,她就觉得特别地可爱。 站起身,从他手里去接阿布,“好了,该让他吃奶了。” 越泽手中空了,干干的放下,站起身,走向窗前,发呆。 这人,一直就这样,这几天只要不是抱阿布哄阿布,他就直楞楞站在窗口,好像外面有多么美妙的风景。再或者,晚上睡觉的时候,依然是面对着墙。哎呀要疯掉了,这个男人,怎么就不能像傲雪一样机灵一点灵活一点,早知道是因为这个,他们就不会冷场这么多天了不是吗?这个家伙到底是不是豪爽的男人嘛,有心事为什么不肯说出来。嗯好吧,也是她比较木啦,因为根本不会想到会有那种事,所以压根没往这上面想,害的她的亲亲老公生闷气吃闷醋了,呵呵。 “哎,越泽。”珍珠一边逗着阿布,一边唤他。 他侧了侧身,没吭声。 “越泽?”珍珠继续叫。 他皱眉,继续不吭声。 “喂,越泽。”珍珠不紧不慢的叫。 他回过了身,一瞬不瞬的看着她。眼神很不善。似乎在说,我还没找你算帐呢,你还敢再调戏我? 珍珠冲他眯眼一笑,继续锲而不舍地叫:“越泽?” 越泽嘴角抽了抽。 珍珠越发笑得妩媚,声音更甜美,“越泽啊。” 越泽一眯眼,突然大步走过来,伸手捏住她的下巴,近乎粗暴的吻住她的唇,几番啃咬后,又笃地放开她,然后居高临下的睨着她。“怎样?” 珍珠吃痛,本来想恼,但立即又露出讪笑,“说话了?” “我又不是哑巴。”越泽没好气地说。 “哦,这样啊,我还以为你是呢。” 越泽转身就想走。 “原来我们越泽是忌夫啊。”珍珠吃吃笑。 越泽蓦地回身,眼睛里有怒火在燃烧。“女人,你不要过份。” 珍珠风情万种的瞥了他一眼,看了看怀中乖巧的阿布,走到小床前将他放上面,盖好,一边轻轻拍一边扭回头,笑得跟花儿一样,“我们越泽,会跟阿布吃醋吗?” 越泽眼神缓和了些,闷闷地别开脸,“不会!” 珍珠耸肩笑笑,背着手,扭扭地走到他跟前,看着他有点愠色的刚脸庞,这么刚毅俊逸的脸,却有这种羞涩赌气的表情,真是丰富而奇妙,不会突兀,反而显得可爱。于是她就这么忍不住呀,踮起脚啪叽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别说,偷亲自己的老公,很有趣儿! 第一百三十一章 “你……!”越泽气恼的瞪她一眼,再次忿忿的扭回头,耳朵却不由的发红了。 明明就很喜欢。珍珠在心里暗笑。“怎么了,我亲我自己的相公,有什么不行吗?” 越泽这次看也不看她,理也不理,一脸的不屑。 珍珠侧头,冲他眨眼,“哎,你一天一天的不说话,你不寂寞吗?你不想找我聊聊天吗?” 越泽眼睛眯了眯,眸色中闪过一丝迷茫的凄凉,突然的回话了,“我不知道什么是寂寞,走帮路上,几天几天的可以不说话,几个月都是一个人,早就习惯了。” 珍珠的笑脸渐渐收敛起来,心也一点点沉了下去。看着这样靠着窗台静望窗外的越泽,她似乎一下子想到了那个艰苦枯燥的走帮路上,他是怎样一天一天一年一年的走过来的。有谁,抚慰他的寂寞?有谁在乎他的寂寞? “越泽,你现在,现在……还会忆起那个女人吧。”珍珠坦然的看着他,眼睛里不讽刺和嫉妒,却是心疼。 越泽怔忡,复杂的看向她,一时闹不清她的意思,张了张唇,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她一定给过你,很多很多我不懂的东西。”珍珠苦笑了一下。 越泽这才反应过来,眨了下眼,立即情绪有点激动,慌的不知如何是好,“珍珠……你误会了,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一时的……一时的感慨……” 珍珠突然将手放到他手上,脸上的笑容很是温柔,“过去的事了,我不会追究的。而且,现在了解了你的为人,我觉得,你不会无缘无故跟别的女人厮混的。她肯定给过你值得你尊重和珍惜的东西。” 越泽的眼睛里晕染起泪光。这些天来,自从塔娜被靖影杀了,他就将她从自己的记忆里狠狠的抛了出去,告诉自己不准再忆起她所有的一切,过去的恩爱还是虐缘,全都随风而去,他要开始新的生活,不能让过去的东西成了他以后的牵绊。但是怎么也没想到,今天,珍珠会对他说这样一番话。他只晓得,珍珠偏激,决然,他小心的不敢再有一丝一毫的疏忽,他硬生生压下心中的片丝遗憾或怀念,他就是怕,有一丝纰漏的话,与珍珠的情义就再没机会挽回。可是他怎么也没想到,他居然误会珍珠了,她不但不是小心眼无理取闹的女子,还是一个这样体谅他理解他的妻子。 但是他要怎么做才好?现在要怎么说?如果,如果要说感谢她的理解,表现出来高兴的话,她会失望吧,会觉得他确实心里还怀念塔娜吧。那样,她心里一定会生气,会在意。那他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关系……不是功亏一篑了吗?可是,如果他表现的不高兴,就又显得不领情……呃,纠结的他真是一头汗啊一头汗。 珍珠这边抬起眸,就看到越泽紧纵的眉心,满额的细汗,和眼睛里的错乱。她不懂了,“越泽?怎么了?哦……对不起,我不该在这个时候,还提起那个人,让你不高兴了。”她有点后悔,都说了是过去的事了,她还提什么,那是越泽的伤疤啊,毕竟,那个女人死要靖影的剑下,很凄惨。 “不……不是的!”越泽有点慌了,胸口起伏的频率都开始加快,可是他这种人,又实在不像那靖影和傲雪有张尖利的嘴能为自己解释或者开脱,一不小心肯定又要说错话。怎么办呢?“我完全不是这个意思,珍珠,你误会了。我其实……其实听你刚才说的话,是,是太意外了。”哦,吁了口所了,说意外,这个词儿折中一点吧。 珍珠张着大眼睛看他,神思迅速翻转,终于,有点明白他的意思了,再看他急切担忧的模样,她不由的欣慰的笑了,“好,我明白了。是我们之间,太少的沟通了,夫妻之间应该没有隔阂,经过这次的劫难,我们都有了新的想法和决心。越泽,以前的事就让它们都过去,以后,我们好好过日子。”其实,她早就原谅他了呀。 越泽受宠若惊的看着她,感动的不知道说什么好。这也是一直以来他的心结呀,走帮回来就闹那么一出复杂的事,他和珍珠两个人根本没有机会交心,说白了,他还不知道珍珠心里真实的想法,是因为有了阿布勉强接受他,还是真的袪掉了芥蒂。现在听她踏实的真诚的说,他……他真的太幸福了,感觉云开雾散,露出了明快的金阳。真的没想到,虽然他不会甜言蜜语,不会哄女人,可是珍珠能理解他了理他,能懂他。以后,他们……就再也不会有问题了,就能安生的过日子了! 呃……只是,过日子?过日子的话……,以后…… 珍珠眼睁睁的看着越泽这丰富多彩的细微表情,直觉得又舒心又有趣,看他刚才兴奋现在又纠结的眼神,她自然是知道这家伙在想什么了,呵呵。“你是不是觉得,以后的日子,又要多一个人与你争宠了?而且不是阿布。” 越泽一愣,被说中心事似的,脸都红了,眼睛都不敢看她,不安的抛向一边。“那个……是……本来就是,就是……” “本来就是兄弟共妻对不对?所以如果婆婆生了个儿子的话,也就是你们家的小五,理应也当是我的新丈夫?”珍珠看不下去他那结巴的样。 越泽的神色黯然下来,连肩膀也垂了下去。 看着他这么个英挺的男人,居然因为她,因为不愿再多个人分享她的爱,表现的这么沮丧,毫不避讳,她还真有点说不出的感动。她到底,是积了什么福,翔宇,傲雪,现在都这样专心的爱她。有这几个丈夫,她夫复何求啊。 “傻瓜。”她眼中闪着泪,嘴角挂着心疼的笑,突然的抬起双臂,挂上了越泽的脖子,把越泽吃了一惊,愣愣的看她。珍珠笑,“你们都真傻,关于什么后来冒出的小兄弟会变成小丈夫的事怎么可能嘛,我哪里会承认,那个不在合约之内,知道吗?不算数的。” 越泽眼睛里一亮,又出现了迷惑,“什么意思?” 珍珠又咯咯咯笑,“你放心了,你所担心的事是不会发生的,OK?以后不管婆再生一个还是三个儿子,我的丈夫就只有你们四个,我嫁的时候就只有你们四个,所以我只嫁了你们四个,别人跟我们的婚姻没一文钱关系,你地明白?” 越泽惊喜的眨了眨眼,再眨了眨眼,似是不敢相信,又欢喜异常,“是……会这样吗?可以吗?” “为什么不可以?你是家里的老大,你应该带头去反对,到时候,我想咱们通情达理的族人也会理解我们这种太特殊的情况,一定也会觉得应该给小五小六另外娶媳妇的。” 越泽一把搂住她,眼波熠熠,“别人我不管,我只想知道你的意思。” 珍珠抿嘴笑,“这么在乎我啊?” “当然,当然,你快说。”越泽也沉不住气了,连耳边根都竖了起来。 珍珠也不舍得折磨他了,爽快地说:“我保证,我绝对不会对一个比自己儿子还小的奶娃娃动歪心的,我只认你们四个是我的丈夫。在我的心里,不会再有别人了,无论有多困难,我都会坚持。绝不接受婆婆生的小五小六做我的新丈夫。” 越泽再也压制不住内心的狂喜了,这么多天,这么多天他为这个那个纠结啊受罪啊,他快把自己的脑袋想破了,可是他就是这种人,宁愿自己在心里把疑问和成烂泥,他也对珍珠问不出口。今天,若不是珍珠开诚公布的跟他说,他这个疙瘩还不知道啥时候能解呢。 越想,他越开心,越觉得自己怎么这么好运呢,怎么娶了这么个又贴心又忠贞的女人呢!一高兴,嘴角就合不住了,他表达感情的方式很简单也很直接,于是,不等珍珠自个儿在那美完,他就猛的俯下头狠狠吻住他的小女人,可心的小女人! 珍珠全身的热情也被点燃,感觉全身的细胞在越泽吻上来的那一刻噌噌噌的都绷圆了,抖足了全身的精力跟他配合。顿时,一团带着“滋滋”响的烈火在小小的屋里尽情的燃起来。 衣袍甩落的同时,两人紧拥的身子同时躺到了床上,月映下,男人健壮而结实的胸膛像山一样雄伟,每一滴汗珠都充满了诱人的巨大力量。而在男人眼波切切的视线里,女人娇好曼妙的脸蛋和身体,此刻带着别样的妖娆,就像一只满身骚气的狐狸,摇着尾巴对他扭动着臀部,就连她那轻微的带着颤音的呼吸,都撩得他心痒痒,禁不住,喉咙里咕噜一声,他猛的扑下去。 向来,他都是一个好骑士。 珍珠不知道,今夜为什么会这么疯狂,似乎她每次在越泽的身下,都会被勾起最原始的放肆,矜持和害羞都会随着他的节奏拍飞,这个狂野的男人,她爱,她欣赏,她稀罕,她愿意跟他一起享受最原始的乐趣。 很奇怪,与越泽从一开始,都心灵交流甚少,可在床上,却是一直都是坦诚以待,仿佛他们之间的交流,用身体来说才更直接更真实。难道说,这也是夫妻之间的一种相处方式吗? 被冲撞的七零八落的珍珠,意念这么一闪后,脑子里就再也没闲暇多想了,眼前,只有他剧烈耸动的男性躯体,像一只在草原上尽量驰骋的骏马,无休无止。 “呃啊……!”身体里的激情似乎要将她轰炸,她再也忍耐不下,虽然极不愿这般尖叫,可是……“嗯啊!——” 满脸汗珠的男人脸庞上,飞速闪过自豪的笑意。身体一个颤抖,眼中一个尖利,开始了更激烈的搏杀。他要听身下这个女人更加尖锐的声音,战场上凄厉的惨叫声根本就是胜利者最美妙的曲子。 “唔……!越、越泽……”女人的声音断断续续,太过的猛烈有点让她吃不消了,“慢……慢点……” 然而,已经寂寞了数个月的精壮男人,一旦欲念迸发就跟洪水开闸一样让人惊心动魄的,实施到实际行动中会让女人生不如死…… …… 冤孽呀! ……! 浑浑噩噩间,已经快不知今夕是何夕…… 床上疲备不堪的女人,香汗淋漓间,发出一声声细软的哀求:“够了……!好累……” 男人依然不肯听,只安慰地在她高挺的线条非常美妙的丰盈上一握。 女人无力了,唇边不经意地呢喃了句:“怎么比……傲雪……还……” 男人并没有听清,却依稀听到了“傲雪”两个字,精锐的眸子一眯,刚毅的唇角紧抿,鼻息里冷哼一声,一个纵身,想要生生撕裂这娇嫩的身子…… 这可……是她惹他的……! 该死的女人!哼! * 另一个房间,正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的傲雪,腾的从床上坐了起来,抱膝,咬唇,满脸的挣扎。 兰措的弟弟扎西,并没有将事情说的很清楚,到底是怎么了,出了什么事,他还无从知晓,被那小子凑了一拳后,他甩下话就走了。 现在他要怎么办?不去管?内心却无法平复,可是,他要去问问吗?那珍珠知晓了会天崩地裂的。所以,怎么办呢?唉呀,他为什么,会去招惹了兰措这种痴情的姑娘呢?为什么他就酒后那么一次,就给自己找来这么多的麻烦? 越想越不能舒解,闷得发慌,噌的掀被子下床,打开了门,直想去楼顶再去吹吹风,好好想个对策。 心不在焉的慢慢向楼梯走,然后上楼梯,一阶一阶慢慢的上。 三楼,拐弯处。 “啊!——” 他的脚步笃然顿住,有点懵的抬起了头,紧接着,又是一声更加的尖利的声音,是从……从……他僵硬的扭过脖子,眼睛不可置信的瞄到了她的房间。珍珠,今晚,今晚……是另一个男人在那里。 心口笃然间缩紧,身体都禁不住的颤抖。 越来越放肆的声音清楚地传过来,就像山间的野猫,叫的凄厉,欢快。 他捂住自己胸口,不知不觉咬紧了下唇,极力控制着自己不要冲动,不要激动,可是……可是心头那排山倒海的闷痛像一堵山一样捶向他,直击得他身子站立不稳,几乎跌倒在地。 不,不要这样,他不该这样的,他该回避的,为什么傻傻的在这里听? 一咬牙,他提起气,跌跌撞撞的奔下楼梯。好像遇到了山洪猛兽,他的心跳的快要出了胸膛,他的腿软的几乎不能离地,不知道是怎么奔回了自己的房间,他一刻也不停的关上门,紧紧的关上,但是那一声声欢快如山猫叫的声音,还是如影随形,在他耳边不停的叫,不停的叫。 他的眼泪在眼中凝聚,身子像风中残叶一样抖簌,仓皇的跳到床上,他在被窝里缩紧了身子,可是厚重的被子一点也温暖不了他的身体,也阻挡不了那可怕的声音。 鲜血,从他的唇角滴落,混合着脸庞的泪,落到了枕巾上,晕成淡红的梅花。这个枕头,似乎是珍珠给他缝制的。 他好卑鄙,好小气,他居然去偷听,居然控制不住自己在那儿听了那么久,他这是干什么!明知道会难过还要去听!他是干什么!明知道……做为兄弟,他不能打扰不能嫉妒,可他做了什么!不准哭,不准难过!不准! 可是……可是! 他们怎么能够这样!怎么能这样对他! 明知道他就在旁边,就在隔壁,就在附近,他们……他们丝毫不顾虑他,丝毫都不!太过份了!他们真的是太可恶了! 啊啊啊啊! 愤怒的火焰再也包不住,傲雪脸黑着噌的起身,从床上跳下来,随手操起地上的椅子,在房间里噼里啪啦一顿乱砸…… 一楼,正睡得香甜的格伶花睁开惺忪的双眼,耳边又是咚的一声,她皱起眉,问身边的都华,“那个……我说,这到底是什么声音?好像,有山猫在叫,还有打猎的声音。” 都华也睁开,听了听,“哪有?肯定是你做梦,我们家的小五在你肚子里打拳脚的声音吧。” “去,别说了,很难为情。”格伶花不由羞红了脸。 “这有什么,我们老来得子,是大喜事。”都华很慈爱的摸了摸格伶花的肚子。 “唉,真不知道,越泽他们若是知道了,会怎么办。”格伶花愁啊。 “这没什么啊,多个弟弟支撑家业,我们只会越过越红火。”都华信心满满。 格伶花含情的看他一眼,叹了口气,枕到都华的胳膊上。 “啪嗒!”又是一个响声。 格伶花与都华对视一眼。“好像是小四屋里的。” 都华想了想,伸手搂住她,“好了好了别多想,孩子们可能睡不着,在练功。” 格伶花的眉头凝的更高了,“会吗?我觉得不像。” “哎呀,孩子们的事,你随他去,别什么都管。” “哦,那好吧。” * 早上。 珍珠拖着依然酸痛的腰肢在厨房忙里忙外。越泽腿脚有力的挑了一担又一担的水回来,越过珍珠身边时,两人总会互相投上一个意味深长的对视。 这些,坐在饭桌前的傲雪都一一收入眼底。如今他的袖子拽的老长,把手掌部分都盖了起来,只露出五个指头。因为,他的手掌和手腕部分都是黑青的。 而昨晚依稀发觉孩子们都不怎么对劲的格伶花,目光从每个人身上一一掠过,虽然发现一点蛛丝马迹,可也无法断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除了,傲雪的脸色不怎么好之外。当然了,在这个共妻的族规下,兄弟之间偶尔闹点小情绪都是难免的。这个,主要责任在儿媳妇。 想着,格伶花就趁着机会,在珍珠耳边耳语了句:“夫妻之间要团结,你这个钮带要照顾到每一个人。” 珍珠诧异了,转头,下意识的就去看傲雪。猛的觉醒,因为昨天跟越泽关系很好,今天她不知不觉的对越泽很亲热。天哪,她刚才可能太心悦了,居然没有注意到傲雪的神色很不佳。 赶紧调整了情绪的珍珠,感激的看了婆婆一眼,端了一碗奶,不动声色的走到桌前放到傲雪跟前,顺势就坐到了他身边,转头,看他,一眼就瞧见他今天的辫子梳的不好,于是笑着说:“傲雪,你今天是不是犯懒没梳头?” 傲雪侧她一眼,“谁说的?” “不是啊,我觉得辫的不精致,一会吃完饭我再给你梳一下,可好?”珍珠一脸的讨好。 傲雪垂下眼睑,脸色有些缓和的点了点头。 珍珠内心松了口气,欣然的笑了,拿起勺子舀了一勺奶,递到他嘴边,哄道:“来,张嘴,啊。” 傲雪这才埋怨的看了看她,“我自己来。”说着去夺她的勺子。 珍珠不依,躲开,又继续递到他嘴边,“乖,喝嘛,来嘛。” 傲雪不自然的看了看周围,对上阿妈含笑的眼神,不好意思的红了脸,看了看面前固执的勺子,只得乖乖的张开了唇。 珍珠这才踏实了,一颗心儿放下。就好像是被接受了赔罪的水酒,他喝掉就代表不能再生气了。吸了口气,欢快的起身,和婆婆把饭都端好,这时阿爸和越泽也都过来了,一家人坐下热闹的吃起来。 席间,傲雪很敏锐的注意到,越泽史无前例的体贴的往珍珠碗里夹了五次肉,两人眉来眼去不下八次,虽然,每次珍珠都会像是安抚一样的也给他夹菜,但是他很不爽,很不爽! 饭后,越泽拿工具出门,珍珠还追了出去,两个人站在门口,嘀嘀咕咕不知道说了什么,说了很久。 他一推饭碗,悻悻的往外走。 门口正遇到返回的珍珠,“傲雪?你吃过了?来来,我给你梳头去。”抓着傲雪不松手。 傲雪怪怪地睨着她,赌气地说:“不用了。” “别呀,干吗不用?来吧,现在阿布睡的正香,我们好不容易有自己的空间呢,是吧。”珍珠厚脸皮的拽着傲雪往楼梯走。 傲雪再生气,看着这么热情的珍珠,知道她是有意讨好,也只得暂时消气了。 屋里,珍珠一边给他梳理一边赞不绝口:“我们傲雪的头发长得真美,柔顺,乌黑,亮泽,秀发三千……” 傲雪有点撑不住,白了她一眼,“好了,你看谄媚那样。” 珍珠咯咯笑着干脆扑在他背上,搂住他的脖子,凑到他脸侧,笑嘻嘻地说:“哄自己的老公开心,我也开心,何乐而不为?”说实话,她现在才发现自己有这潜质呢,也许,这就是因为有爱情吧,以前,她只哄靖影的。 傲雪的表情温软下来,柔情的侧了珍珠一眼,再垂下眼睑,柔亮的青丝下,他的脸庞格外的青春俊美。珍珠看得赏心悦目,啪的在他脸庞亲了一口。 傲雪蓦地看向她,不容她缩回去,一把揽住她的脖颈,另只手握着她的腰,一边吻上去的同时,按着她的身子坐到自己腿上。看上去张牙舞爪的女人,其实这么娇小,在怀里根本不盈一握的。不知不觉,原来他已长这么大,早就不需要再仰望她,她,垂手可得。 被吻得晕头转向的珍珠,也深刻的感受到了傲雪强大的怀抱,就连最小的丈夫,也有这么宽阔的胸膛了,也一样,是可以让她依靠的男人了,这真的值得感动啊。 粗重狂热的吻,慢慢,因为难以维持的呼吸,渐渐演变为轻啄细吮,傲雪深情的品尝着红透的如樱桃的嘴唇,颤动的眼波间似有泪光闪动。这么幸福甜蜜的时刻啊,他,是不是可以冒一次险呢?现在的珍珠,对他不一样了呢。 如果老天也相信爱情的话,就请给他一次机会吧。 * 散学以后,傲雪很勤快的去牛棚给牛加草料,打扫棚院。 今儿越泽回来的早些,坡地里的那些田已经做的差不多了,明天他打算去坡上的田里劳作,那边的庄稼一直不太好,浇水,施肥,恐怕又得好些天的时间。因为和珍珠成功和好,他的心情愉快,劳作的时候非常有劲,想早点把这些干完。他是想着,田里的活告一段落后,去牧场替一替翔宇,他们家的牛应该有一批可以卖了,等这些牛羊出栏时期到了,就带皮毛拿去商号卖。还有就是,答应靖影的,要替他回来。还有,若像珍珠说的,阿妈再生孩子的话,叔叔他们都要回来一段时间,所以,他这个当大哥的一定要撑起一片天,铺子,他可以一个人管理几天。虽然这样,他就要与珍珠分开些时日了,可是没有办法,谁让他是这个家的老大呢,哪个弟弟都要考虑到。 想着,他也难免若涩,得到这份爱不容易,他几乎是用命换来的,换来了她的体谅和关怀。他很珍惜啊。不过,他也相信,珍珠是善良重情义的,就算他去商号了,她也会忘着他的。 只是,她送给他的鸡毛饰,他给弄丢了,这可怎么办才好。 她不会生气吧? 可是,如果她不生气就是不在乎啊,生气了他又很害怕……呃,他又纠结了。 怀着忐忑的心,他已走下了山坡,远远看到珍珠抱着阿布在门口的场地上晃来晃去,好像在哄阿布睡觉。他嘴角一扯,露出一个大大的微笑,加快了步子。 珍珠看见了他,冲他灿烂一笑。 越泽觉得他似乎看到了山上的雪莲花在瞬间绽放。 有女人的感觉,真的不一样。幸福的连走路,都是轻快的。 珍珠对着快走到跟前的越泽嘘了一声,鬼头鬼脑的示意他不要出声,越泽会意,轻手轻脚的走上前,深情的看了她一眼,再去勾着脖子看襁褓里的阿布,小家伙眯着眼睛嘟着小嘴正似睡似不睡,不时的还纵纵鼻,扭扭脖子,真是个很难缠的小子。 “回来这么早?”珍珠小声问。 “嗯,忙完了。”越泽也小声说。 珍珠笑,“那你别闲着,傲雪在牛棚呢,去帮手。”两兄弟要联络一下感情,互相合作应该是比较好的方式。 “嗯,好。”越泽是个很听话的丈夫。 到院里放下工具,就出门绕后院牛棚了。 珍珠看着越泽伟岸的背影,想像着自己这一小家和睦相处的美满景象,脸上都溢出了蜜一样的甜笑。别说,她现在越来越觉得自己像个优秀的指挥家了,在她的英明领导下,丈夫们就像一匹匹温顺的血汗宝马,一起为这个家打拼拉套。 想着,她忍不住得意地甩了一下头发。 牛棚,就差最后一点活儿就完成的傲雪,就看到了越泽大步流星的走过来。他顿了顿,继续做活。 “傲雪,辛苦了,你爱干净,这活让我来。”越泽是带着戏谑的口气走上前去夺他手中的工具。 傲雪却固执的避开,脸上跟下了霜似的,冷淡的说:“不是只有大哥能做,我早就长大了。” 越泽也不介意,还是坚持说:“给我吧,珍珠说你一回来就做这个,忙很久了,去歇会。” 傲雪斜了他一眼,干脆就这么一松手,没吭声,头也不回的往回走了。 越泽稍稍有点诧异,扭头看了看他。呵,现在傲雪的脾气也见长了哈。 早知道,他就该在他们都还小的时候往他们每个人的屁股上扎上针,不听话就教训一下,训到他们看到他都怕,看谁还敢跟他翻白眼摞脸色,真是一群欠揍的牦牛! * 在农家的日子很枯燥,因为一吃完饭基本上没有什么娱乐活动,再加上今儿小阿布睡得早,珍珠就觉得,一点好玩的事都没了,于是趴在小床边,眼皮犯懒的垂呀垂,浑浑欲睡。 “啪”门开了,傲雪推门进来。 只觉得身后的身影有点飘忽,珍珠也懒得去研究,懒洋洋地说:“哎,傲雪,咱这儿唱戏吗?啥时候有节目可以看?我好闷哪。” 身后没出声。 珍珠皱了皱眉,只得将眼皮揪开了点,努力去找寻后面那个飘渺的身影,确定一下屋里确实有人。“哎?问你呢,怎么不说话?” 傲雪沉寂的站在门边,双手还背在后面保持着关了门后的动作,微垂着头不说话。 珍珠无语的吸了口气,这家伙,还在生气呀。于是拍了拍自己的脸颊,把瞌睡虫都赶跑,提起点精神看向他,“傲雪,好了啦,我很喜欢你,不不,是很爱你,所以别生气了,以后,我……会改正的,会对你亲热的,嗯?” 傲雪的身子动了动,还是没抬起头,没说话。 不是,这么活泼伶俐的小傲雪也跟她玩深沉,她可不大适应哈。“喂,别这么小气嘛!来,过来,我好无聊,跟我说说有趣的事。” 傲雪依然像雪山一个坚固地屹立着,不动。只是,很仓促的看了她一眼。 “傲雪?”眼尖的珍珠终于看到了他黑青的脸色,眼睛里还似乎隐含着泪光。 坚固的雪山突然来个大逆转倒塌,他“扑嗵”一声,郑重而庄重的双膝跪地,甚至,坚挺的身子直直地匍匐下去。 珍珠直觉得脑门上“叮”!的一声,警铃乍响。全脑子的睏意都噌的全跑了,全身的细胞一个个嘭嘭嘭的打起了十二分精神。“傲雪?!” 傲雪的身子突然有点哆嗦,“珍珠!……对不起!……我又做错了事……不不不,不是,是因为我又出了事……不不,也不是,是因为以前的我犯的事又……” 听着他语无论次的话语,珍珠直觉得心底的火啪啪的烧到了头顶,一咬牙,猛的上前去,一把抓住他的肩膀,“傲雪!我跟你说过什么?不要跪!”说着,使大力蛮横的将他往上拽。 傲雪先是一顿,见她执意甚至有点发狂,不敢不从,便抖簌着随她的力道站起来。 珍珠气呼呼的提拉着他将他推到床边,粗鲁地按着他坐下,然后一双锐利愤怒的眼睛直盯着他的脸,他的脸很苍白,眼睛里全是惶恐。“傲雪!你记着,做了错事才说对不起,做了伤天害理的事才给人下跪!记住没有?!我的男人,不准这么卑贱!” 傲雪呼吸急促的看着她,惶恐的点头,“是……是,记得了。” 知道他胆子小,怕黑头黑脸的吓到他,珍珠尽量呼气,吸气,呼气,吸气……这才缓缓让情绪稳定下来。坐到他身侧,安抚地握住他的手,柔声问:“说吧,怎么了?有什么事让你这么害怕?” 傲雪身子一颤,怯怯的看向她,水灵灵的眼睛里,眼泪一下子聚满,顺睫而下。 珍珠心一软,叹了口气,上前来用指腹温柔的去抹他的眼,“好了,别怕,有什么事慢慢说,我们好好商量一下,嗯?” 傲雪张了张嘴,困难的说:“我……那天我……我听说……听说……”噢完了,在心里下了那么大的决心,反复挣扎了多少次,可是,到她面前还是说不出口,不敢说,不敢想说了以后会怎么样。 看着傲雪这么难开口,珍珠不用怎么周转也有眉目了,眼波一转,问:“是不是跟兰措有关?” ------题外话------ 好久没有答谢过送钻送花的亲亲了,你们的心意我都能看到,心里很感激,谢谢你们,么~~! 第一百三十二章 傲雪神情一僵,连呼吸都快滞住了,眼神恐慌的向珍珠这边扫了一下,又迅速的垂了下去,薄唇紧抿,瑟缩着身子,一动不敢动。 看他这样子,珍珠完全确定了。叹了口气,虽然心里不太舒服,但是,她知道这件事总要解决的,于是,她尽量用不吓着他的语气,轻声问:“兰措,她怎么了?她又找你了吗?” “不,没有没有。”傲雪张慌着否认,“她没有找我,是她的弟弟扎西来找我的。” 珍珠顿了顿,“她弟弟?说了什么?” 傲雪怯懦的望她一眼,下意识的向另一边撤撤身子,好像怕一说出来,珍珠就会用拳头揍他。“说……他说,兰措她……她出家了。” “啊!”珍珠也吓了一跳,脑子里迅速跳出以前看过的桃花扇,那个女的也是最后心灰意冷去做了尼姑,又非常固执的任男主怎么劝也不肯回去,想起来心头就好恼,总觉得那女人很不识好歹。“出……出家?这……怎么回事?” 傲雪怯生生的瞥了她一眼,脸色很僵,“听说是丈夫对她不好,她就……” 珍珠一下子了然了,想必,兰措这个死心眼的痴情女娃,心头想着傲雪,不情不愿的在丈夫家生活,难免会出错,这里的男人虽然大多数是纯良的,可难保她的丈夫有些粗鲁,再加上若是知道了兰措跟傲雪好过,那嫉妒的火一定是噌噌的。说起来,挨点打受点气,肯定是难免的。就像她刚来的时候,还不是就因为扔了翔宇的鞋子,就被抽了鞭子。唉。对了,翔宇,好些天不见了,他什么时候能回来一趟啊。 傲雪见珍珠不吭声,心里不知她做何想,一直拿眼角小心冀冀的瞄她,可是她不吭声,他更不敢吭声,连大气都不敢出。 珍珠这边挠头了,这可怎么办呢?说起来,她对兰措的印象挺好的,一个才十几岁的女孩子以后要把青春都浪费到庙里吗?真不忍见她花还没开就调零了。唉。叹了口气,她再次看向傲雪,想了想,问:“那你……来找我,是什么意思?”她要问问傲雪的想法。 傲雪心里颤了一下,但看珍珠并没有生气的意思,他大着胆子,吞了吞口水,说:“我想,想求你,求你让我,让我去打探一下。” “然后呢?”珍珠轻松的问。 傲雪的头上都起汗了,“然后……然后,我想见她一面……”说着,他飞快的扫了她一眼,确定没在她眼睛里发现寒气,才继续说:“我想劝劝她,让她想开点。” “是吗?”珍珠颦起眉,认真的思考着。 “还有……我想去见一见,她的丈夫们。”傲雪知道这次自己是得寸进尺了,反正已经说了,她又好像没生气,他干脆就一掀到底。“我想教训她的丈夫,打妻子,是不行的。” 珍珠微眯眼睛,意味深长的看着他。 “兰措,只有一个弟弟扎西,兄弟姐妹少,所以,所以她的夫家,一定看不起她,就算被欺负,也没有人给她出气,那些男人,一定更加放肆。这种日子过着,肯定很辛苦。” “你想为兰措出气?”珍珠挑了挑眉,“让她的丈夫们知道她是有后台的,以后不敢再欺负她。” 傲雪有点难为情的低下头,又不放心的掀了她一眼,“珍珠,其实我……我就是觉得,毕竟是自己,连累了兰措,才害她现在的生活这么苦,所以,我想帮助她,希望能让她好好的过生活。”说完,他赶紧垂下了头,眼睫不安的轻颤着,不停的咬着下唇。 珍珠望着他的眼睛幽深了,忽然的,她凑上去,在他唇上轻轻的吻了一下。 傲雪受惊,睁大着清澈的眼睛看向她。 “我们傲雪,终于长大了。”珍珠欣慰的感叹着,眼睛柔亮的在他脸上巡视,“这才是有担当的男人,傲雪,我支持你。” “真……的吗?”傲雪不敢相信的盯着她,满眼惊疑。 “别这样大惊小怪,也不要再害怕。”珍珠温柔的笑着,双手都握住他的手,“傲雪,这次的事,不要这样害怕,真的,这不是你的错,是她自己不能释怀,并不是你造成的。” 傲雪更惊惶了,她说这话,是真心话还是……? “听话,我说的是真的。”珍珠冲他点头,给他信心,“年少轻狂的事是会有的,你和她的过去,那不是你一个人的责任,她也有。她很可怜,爱了有妇之夫,这也是命运。傲雪,这件事,我和你一起去吧,我想跟她谈谈,虽然很尴尬,但是,我知道,如果她继续这样过的话,你会不安心的,我为了我的丈夫,也要跟自己曾经的情敌去交流。幸好我不讨厌她,反而很同情她。但是我必须申明,最后一次,关于兰措我们只伸这一次手,尽我们的努力,不管结果怎么样,以后,都是她自己的人生,与我们再无干系,你看好吗?” 傲雪忽灵灵的眼睛里已经不知不觉溢满了晶莹的泪水,他激动的半张着唇说不出话,不可置信的看着珍珠。 “不准哭!”珍珠一眯眼。 傲雪一口气哽在喉口,立即拼命的暗暗吸气,强制的把眼泪往回逼。 看着他这认真的可爱样子,再瞧着他红艳艳的嘴唇,珍珠色心顿起,又凑上去,贪婪地吮住他的唇,嫩嫩软软的感觉,真是舒服诱人。谁说有个水嫩嫩的小丈夫不好呢?光是滋味,就让人欲罢不能。呃,她真的邪恶了…… 被珍珠这么陶醉的吻着,傲雪终于确定了,终于回神了,也终于感动了,他慢慢伸出双手,颤抖着搂住她的腰,口中细碎地呢喃:“珍珠……你怎么这么好……怎么变得这样好……”说话间,笃地伸出了舌头,灵活的钻入她的齿间,狂热的加深了这个吻。 被吻的七荤八素的珍珠,不知不觉的被压在了床上,这才后知后觉的睁开眼睛,伸出手去推他。不行啊,她这腰肢还没恢复,不能纵那啥过度哈。“别……今儿,不行。” 没想到,傲雪很乖的这次没纠缠,依恋的在她唇上吮了吮,起身,眼波含情,脸庞绯红。“嗯,我知道。” 猛的被放开的珍珠,还有点不太适应他这么干脆的离开,不由的长吸了口气,慢慢平息内心的躁动。“咳,那个……就这样说了,你打算什么时候去?” 傲雪犹犹豫豫的看向她,“你真的……真的同我一起去?你真的……不介意?还愿意和我一起面对?” 珍珠坚定的点头,“嗯,我愿意,我想,你也已经被她的事弄的内疚很久了吧,不能逃避就去面对吧,做为妻子,其实我也有责任,如果一早和你商量的话,可能就不会这么麻烦了。” “珍珠,这跟你没关系啊,你别自责,你再这样说,我就更难过了。”傲雪说着说着垂下头,很是感触,“我真的没想到,你今天会说出这样的话。我不敢偷偷的去见她,被你知道我一定死的很惨,但是我又不能安心,所以,就赌一次,想跟你商量,不管你怎么骂我怎么打我,只要你能答应让我去解决一下这件事,我都感激不尽。可是真的没想到,你不但爽快的同意,还体谅我的心情,劝我,安慰我,甚至还愿意帮我一起去处理这件事。珍珠……你怎么能这样好,怎么对我这么好,我真的不知道说什么了……珍珠,谢谢你,真的太谢谢你了,我好高兴,好幸运,你对我这样好……” 珍珠越听越心酸,不由的上前抱住了他,哑声说:“傻瓜,夫妻之间不言谢。你知道吗,我可有个缺点,就是护短,呵呵。我们是一家人,有什么事当然要一起齐头并进。以前,我承认是因为我,因为我……算了,不说了,过去的事不提了。总之,我现在很爱你,你放在心上的事我怎么能不管呢?夫妻就像是一个人啊,彼此不分。” 傲雪感动的更紧的抱住她,身体忍不住一阵阵的发抖,他不知道说什么好了,眼睛里又不争气的溢出了泪,怕她看到,赶紧悄悄的抹掉,可是又一滴又溢出来……现在这样,珍珠她这样说,代表,是真的很爱他了吗?夫妻是一个人,也就是说,在她心里,他们是一体了吗?说自己护短,不是代表她已当他是自己的男人了吗?那么,将来以后许多许多年,甚至可能是一生,她,都不会再抛弃他了吗? 那该有多幸福啊! * 第二天,两个人雄纠纠气昂昂的下了楼,把阿布交给了阿妈掌管。阿妈见两人神情肃穆,也没有细问,便爽快的答应了。反正这些天,她都闲着,偶尔照看一下也挺乐意的。 于是依依的和睡着的小阿布打了个招呼,珍珠便和傲雪骑上了一匹骏马,扬长而去。 因为不知道兰措的夫家在哪里,所以他们俩要先找到兰措的弟弟扎西,而兰措出嫁以后,主要的家务活就全在扎西身上,相信这个孩子应该就在牧场。于是两个人快马加策先去了牧场。 临近中午时分,两人赶到了牧场。翔宇看到策马而来的两人,面容里说不出来的激动。骑着马,狂奔着迎过来。“珍珠!傲雪!你们怎么来了?” “翔宇!翔宇!”两个月不见翔宇,珍珠尤其的欢喜,跳下马就扑向翔宇的怀抱。 翔宇的微笑就像一缕和熙的春风,珍珠仰头看着他的脸,细长的眼睛依然妩媚温柔,眉目间总是荡漾着宠溺和温暖。“翔宇,你变帅气了!呵呵,哎,想我了没?” 翔宇有点介意的看了一眼她身后的傲雪,窘迫的笑了笑,虽然很想紧紧的抱住她,可还是忍住念想,悄然将她环着他脖子的胳膊拉下来,“你们都来了,阿布怎么办?” 傲雪说:“只能委屈他喝一天的牛奶了。” 翔宇纵了纵眉,“那,你们这是来干什么?”他很奇怪,想不通两个人怎么突然的就来这里,风尘仆仆的,好像有什么事。不过低头看珍珠这喜瓜瓜的样儿,应该没有坏事才对,看着她,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她的鼻子,“看你高兴的。” “你不高兴吗?看到我应该非常非常开心哪。”珍珠笑嘻嘻的,若不是还有点顾虑傲雪,她真想亲他的脸。 翔宇虽有点诧异现在珍珠怎么变得这样大胆,可心里却禁不住的甜蜜,只得握住她的小手,以解相思。“开心,当然开心。不过,你们到底是为什么事来的?” “二哥,是这样的。”傲雪面色沉稳的将事由的来龙去脉简说了一遍,翔宇听后,面露忧色,即为现在珍珠的宽宏感到欣慰和欢喜,又怕他们处理这事时再闹出什么不愉快。“这事,珍珠你还是别参与了,不如让我和傲雪去。” 珍珠却摇了摇头,一脸的信心,“这个你不懂了吧,出去办事,有男有女可以灵活,刚柔并济。而且,这种事我们俩是主角,说话有说服力。我也不想逃避,正面面对了,其实也没有什么,一切畅开了来说,才能彻底化去阴影。” 翔宇深深的望着珍珠,越来越多的了解让他更加敬爱这个女人。 “二哥,珍珠先交给你,我去找一下扎西。”傲雪说着,眼睛望向远处。 “好,你去吧,我们就在这等你。” “嗯。”傲雪又骑上马,向着前方奔去。 珍珠扭头看着他的背影,慢慢呼了口气。“你看,傲雪好像长大了。” 翔宇环住了她的腰,也颇有些感叹:“是啊,今天的傲雪很成熟。” 珍珠回头,再一次环住了他的脖子,狡黠地睨着他,“刚才还没说想不想我呢?怎么,在傲雪面前不敢吗?” 翔宇有点害羞地笑着,现在可没了顾虑,双手紧紧地搂着她的腰,“我想你,很想很想。” 珍珠愉悦地一笑,一侧头,看到不远处的小坡,便拉起他的手,欢快地跑过去,“走,我们去那边。” 两人像谈恋爱中的小年青,轻快地躲到了山坡后,相拥着坐在草地上,“珍珠,你打算……怎么做?傲雪这件事上。” “遇神杀神,遇鬼杀鬼。”珍珠一侧身,倒在他肩头。 翔宇疼爱的搂住她的腰身,目不转睛的看着她,莫说是多日不见,就是天天见都看不够,如果搂在怀里,才能稍稍感觉到她的存在。一个人在牧场的日子,他都快寂寞习惯了。“珍珠,你现在真的爽朗多了。” “你喜欢吗?”珍珠冲他眨眼睛。 翔宇笑,“也调皮了。” “那你喜欢吗?” 翔宇蓦地低下头,唇在她唇边呢喃了句:“喜欢,喜欢得不得了。”说完就吻住她的唇,深情的辗转缠绵。 珍珠也深知这些天来,翔宇一定对她思念有加,便不再嬉戏,认真的回吻他,心里涌动着别样的温情。这种感觉很奇怪,虽然,她这些天有越泽还有傲雪,在身体上她是不饥渴的,但是每个丈夫给她的感觉不同,现在和翔宇的相吻,一样的令她心潮澎湃。见到翔宇,她真的好开心。也许,她现在正在一步步变得贪婪吧,她正在向着给每个兄弟完整的爱迈进吧。就好比,哪怕是傲雪和越泽时时不离她,她的心仍然为翔宇留着空缺,依然想念。很高兴她能这样,虽然感觉很贪心,可是这样对他们也公平,不是吗?如果因为有越泽和傲雪在,她就不怎么需要翔宇了,这样对翔宇来说,一定很残酷吧。她同样的需要他们每个人,正如他们满心的需要她一样。 当然,这样的家庭是很少有机会同时在一起的,除非是过大节吧。所以她的心会时常的空缺着一块。不过,这样的她,自然还是比一个丈夫的女人好,就算空着一块,也比完全空了好。不管从心情上还是生活上,家里总要有男人支撑。 一阵缠绵的吻过后,两人都呼吸不畅,脸色绯红,眼睛迷离。翔宇深情的拥紧她,喘着气说:“不能呆久了,傲雪恐怕很快回来。” 珍珠悄然看他一眼,晓得他心里忧伤,便安抚道:“越泽说,过几天地里活忙完了,他就来替你一阵,说什么牛羊可以出栏了。” 翔宇眼睛一亮,“是啊,就快出栏了,我也盼着能出栏,就可以回家过一阵子了。大哥真好,他过来帮忙会更快。” “嗯,所以,你们几兄弟要齐心协力,知道吗?”珍珠时不时的不忘给他们灌输这种思想。 翔宇温柔的抚着她的头发,“放心吧,我永远都不会给你添乱。珍珠,你记着,不管什么时候,我都百分百的站在你这边,不管以后发生什么事,你都还有我。” 珍珠的眼神柔了,伸手去抚他刚刚冒出来的胡渣,“我的男人,一个个都越来越有魅力了,我真幸运。” 翔宇羞涩一笑,握住她的腰,示意她,“我们起来吧,傲雪应该回来了。” 珍珠也知道此刻不是他们卿卿我我的时候,便依依不舍的站了起来,两人这一站,就看到了傲雪已返回来了,正坐在马上。他们这一露头,吸引了傲雪的视线,清亮的目光扫过来,翔宇立即不好意思了,忙拉着珍珠走上前。 珍珠倒没什么,现在,她要逐步培养他们接受她与别的兄弟亲热,当然了,这个“亲热”只能局限于拉拉小手,抱一抱,如果他们之间看不得这个,那这样共妻的日子可没法过,她不想过得太累,要时刻提防。 “怎么样?问到了吗?”珍珠坦然的走到傲雪的马前。 傲雪在看到他们那一刻,脸上是有一丝不快闪过,但立即就恢复了,此时更是自然的伸出手去拉珍珠,“问到了,走吧,就在山谷的那边牧场,不远。” “嗯,那好。”珍珠利落的上了马。翔宇还是不太放心的跟上前,对傲雪说:“傲雪,你不要冲动,慢慢跟人讲,不要伤着。”毕竟是见情敌,他可是知道这里的男人的性子,傲雪这样找上人家,让人有点上门挑衅的错觉,他怕傲雪沉不住气,弄巧成拙。 “放心吧,二哥,我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说着,他感激的看了珍珠一眼。是这个女人给了他勇气和信心。有自己女人支持着自己,他还有什么不能解决的。 “这不是光心理准备就行的,听说兰措的夫家兄弟很多……不然我跟你一起去吧,我怕你吃亏。”翔宇说着就作势要上马。 “二哥!”傲雪阻止了他,正色说:“你还要照看牛羊,不必担心我,这件事是我惹的,让我自己去解决吧。”说着,他冲翔宇笃定的点了点头。 翔宇眸中露出些无奈,同时也为傲雪有独自坦然处理事情的勇气而欣慰。“那好吧,你们一定要小心。” 傲雪一搂珍珠的腰,“我会保她安全的。” “嗯,那快去吧,快去快回,家里还有阿布等着。”翔宇不再啰嗦,上前去拍了拍他们的马。 珍珠则悄悄的冲他一个飞吻,他立即不自然的避开了眼神。珍珠心底那个乐呀。 “那我们走了,二哥。”傲雪说完,就拽以马绳,一夹马肚,马儿跑了起来。 在草原上,看着很近的景物,其实真要走到跟前要很远,可能是一望无际的感觉吧,山又高,草原又大,没有什么东西挡,山就近在眼前似的。珍珠觉得他们在这牧场跑了很久,才渐渐远离了那些牧群,来到了一个山谷,谷里没有河流,所以他们度过的还算安稳,不过有石头和淤泥,傲雪放慢了速度,小心的驾驭着马儿,搂紧着珍珠,很安稳的度过了山谷。 “你饿不饿?”傲雪跟变戏法似的拿出一块肉干来。 珍珠现在可没心情吃东西,不知怎么,一过了这山谷,她有点心情沉重了,有点紧张,不知道见到兰措的丈夫们会发生什么事。傲雪虽然看起来轻松,肯定心里也紧张。“傲雪?你害怕吗?” “怕什么?”傲雪咬下了一口肉干,一手托起她的下巴,喂到她嘴里。 珍珠嚼着肉干,多情的瞅了他一眼,此时看他这坦然自若的模样,完全不似在她怀里梨花带雨的小受样,这让她怀疑他在她跟前那都是装的,想着,不由笑道:“这时候,你真的很像个男子汉。” “我本来就是。”傲雪不在意地说着,一拽缰绳,又加快了速度。 珍珠勾唇笑着,不再说什么。既然决定要去面对了,就放开心怀吧。无论是暴风雨还是晴空万里,他们都一起。 在这边的牧场,没有山谷那边的大,珍珠不太了解这里,但感觉上,这里应该和他们那边是隔开的,不属于一个村落。傲雪在那边,一路走一路跟人欢快的打招呼,这边,完全是陌生的,不少人看到他们都用警惕的目光看过来,给人的感觉很不舒服。 傲雪很大方的遇到人就问,终于有一个人告诉了他们,将手指向了远处的一个帐蓬。 傲雪道了谢,冲着目的地奔去。 眼前的这个帐蓬与其他的一样,没有任何特别之处,门外,有一个男人正坐在一块石头上吃饭。这时候,也是中午了。 “兄弟,请问你是丹增吗?”傲雪停下了马,鉴于对人的尊重,他先行和珍珠下了马,站在原地问那男人。 那男人从一早就看到有两个人共骑一马朝他走来,他放下碗,抬起头,直直地看着这两人。“我是,你们是什么人。”说着,他站了起来,昂首挺胸的着看傲雪。 珍珠这才定睛看了这人,心里不由的……怎么说呢,不是很舒服。这个男人,说不上俊朗,也说不上丑,他还说不上平凡,因为他长了一脸的大胡子,下巴到脸腮都是,很浓密,搞的根本看不清他的长相,甚至也看不清他的年纪。好在当他看向他们时,眼睛很明亮也很端正。说实话,珍珠自己不太喜欢这种过于粗糙的男人,所以打心眼里有点替兰措叫屈。连亲嘴的时候,都会被这个男人的胡子给扎到吧,真的有碍心情。 傲雪听他认了名,脸上浅浅一笑,冲他施了一礼,道:“兄弟,打扰了,我今天找你来,是想跟你谈谈兰措的事情。” 一提到兰措,那叫丹增的男人脸上立即露出排斥和愠色,“你是谁?!” 傲雪大方的答:“我的名字叫傲雪。”话音刚落,就见丹增的眉目一怒,不知道从哪儿抽出一根长鞭来,不容人一点空隙,劈头盖脸的冲着傲雪抽来! “啊!”珍珠吓得尖叫一声。 傲雪却不躲不避,从容的一伸手,牢牢的抓住了他的鞭子,快速地说:“丹增兄弟息怒,我不是来找事的,是帮你们的!” 丹增此时脸上的五官在扭曲,可想而知他的气愤,自己的妻子念念不忘的情人,居然找上门来了,这是何等的屈辱!“哼!谁要你帮!少废话,看鞭!”说着一拽鞭子,又是一扬手就气势汹涌的甩过来。 “喂!你讲不讲理!”珍珠有点急了,一边撤着身子怕抽到自己,一边大声说:“我们那么大远来,是一片好心,你总要先听我们说话不是?” 丹增此时双眼赤红,根本听不进珍珠的话,“多此一举!关你们什么事!滚开!” “珍珠,你让开一点。”傲雪对丹增的攻击应付的游刃有余,只是担心珍珠被抽到。见珍珠很识相的闪开了一边,他这才不光闪躲了,而是利落的拿出了自己的鞭子,正色看向丹增,“好!走,我们就去打一场!”说着跳上马,领先往空地上跑去。 “哼!”丹增哼了一声,转身快步走向自己的马前,跨上马,追向傲雪。 珍珠这边看的着急了,看着两个奔腾在草地上的两个汉子,她郁闷,这个男人,怎么不让人家说话的,都说了是来帮他们的,还这么不问青红皂白的打人,真是个莽夫!怪不得兰措跟他没法过,哼! 两个男人在马上边跑边打了起来,只见两道鞭子在空中闪来闪去,像两条纠缠的闪电,咻咻作响,明目张胆的比试着武力。 珍珠很担心,那男人看起来比傲雪可英武多了,又粗壮,又结实,又野蛮,傲雪那细胳膊细腿的,真怕被他一下就给拍碎了。虽然很急,但,她看着两个男人那正而八经打架的样子,突然感觉,这也许是他们草原上的汉子一种比试的方式,和解决问题的一个开始吧。好吧,有屁先别放,先打一场再说。感觉很像动物世界哈,弱者服从强者。 “傲雪!加油!傲雪!加油!”珍珠实在闲的慌,觉得要为这个严肃阴郁的事添点生趣,便扯开嗓子喊起来。 傲雪抽空扭回头来,冲着珍珠灿烂一笑。 丹增更加恼,恶狠狠的瞪了珍珠一眼。 两个人在宽阔的草地上奔驰着,打着,动作凶狠犀利,谁也不含糊。突然,傲雪一鞭子抽到了丹增的脖子上,鞭子像蛇一样缠住了他的脖子,不等他伸手去扯,傲雪毫不留情的一拽,他的身体一翻,跌下马来。 “傲雪!真棒!耶!”珍珠激动了,欢呼着跑上去。 那丹增摔在地上挣扎着翻身要起来,不想傲雪却飞速的跳下马,直接上前蹲下身就一伸手按住了他,动作干练干净。丹增虽然还是双眼愤怒,却不再挣扎了。 珍珠眨了眨眼。这意思,算是华山论鞭傲雪彻底地赢了吧。 “哇,傲雪你真帅!”珍珠奔上前去,躲在傲雪身后,对着横眉竖眼的丹增说:“你输了,服不服?服就不准再吵闹,好好起来说话。” 丹增此时很不情愿的瞥了他们一眼,扭过头去,胸口还在沉重的呼吸,粗声说:“你们说吧。” 第一百三十三章 闻言,傲雪眼睛里的厉色才放缓,收回手,直起身来,还防备的反手护着珍珠后退了两步。 丹增闷恼的从地上爬起来,忿忿的看了傲雪一眼,“说吧,你们来干什么?” “我们,找个地方说话吧。”傲雪露出了笑意,看起来真是大方又得体。珍珠则趴在他的肩膀,鬼头鬼脑的瞅着丹增。 丹增一扭身,闷头走向帐蓬。 傲雪温柔的搂住珍珠,跟在了丹增后头。 丹增走到帐蓬门前,停下,转过身对他们说:“请进来吧。” 珍珠有点诧异,这汉子,刚才看起来很是凶恶,现在输给傲雪后,虽然不服气,可算是愿赌服输,是条汉子。说实话,这会儿,珍珠瞧着这男人还有几分可爱的,有点儿像李逵。都是他那胡子给闹的。 不由的侧目怀疑地瞅着傲雪,这白净细软的,居然能赢得了这粗汉子,不相信。 傲雪被她瞅的有点发毛,纵了纵眉,但碍于人家丹增还在等着,他便没有分心,拉着珍珠走到门前,跟丹增又施了一礼,意思是打扰了,便抬脚进了门。 帐蓬里大多都差不多,只不过这家的比较乱一点,明显的一看这人就不似她们翔宇那般的细腻。末了心里又有点难过,看,这就是没有女人的帐蓬。 “请坐吧。”丹增用手指了指凳子,上前去给他们倒了茶。 嗬,还挺客气。珍珠有点美了,妩媚地斜了傲雪一眼。这丫的,给她挣面子。 那边,傲雪像模像样的坐下来,跟个大人似的,一脸的正经。“丹增兄弟,我们这般唐突的找来,实在是冒昧了。请多原谅。” “废话少说,不是说为了兰措的事来吗?你们想说什么?”丹增脸色还是极为不好。 这丹增,看来是个粗鲁急性子,不过傲雪也不在意,试想这家的男人怎么会给他好脸色呢?他才不会跟他们计较。“我听扎西说,兰措现在出家了。”一说起兰措,傲雪是没办法理直气壮的。 丹增闻言,脸色……好吧,满脸毛是看不出脸色的,不过眼睛里就能看到在冒火。“是!” 傲雪纵起眉,“你不想将她找回来吗?” 丹增的眉毛也纵的老高,声音也粗起来,“跟你有什么关系?!” 珍珠这时忙插嘴说:“那个,其实,我跟兰措也有来往的,虽然算不上闺密吧,可也算是朋友,我们确实做为朋友的关系,来关心关心你们,特别是兰措,我想,她一定是心里很失望才会出家,所以我们,原意是想劝说劝说她,看看能不能挽回你们夫妻的关系。这,本来就是做朋友应该做的。” 丹增听她这么说,眉目里有点纠结和疑惑,好像不太懂她的话。顿了顿,才气呼呼地说:“你说劝就劝啊,那个女人拗的很。” 听丹增这些话,珍珠已多少知道这男人是个直性子,脑子简单,但人品不坏。而兰措又心情忧郁,是个细致的人,这两人肯定难以交流,慢慢的误会神马的就越来越多,兰措不失望才怪。 “哎,李逵,我问你,你可有打过她?”粗手粗脚的,肯定就是他干的。 丹增眼一瞪,“我叫谁呢?” “你。”珍珠睁大眼睛看着他。 丹增不爽了,“我叫丹增,你别瞎叫。” 珍珠吃吃一笑,便说:“好,丹增,我看你这毛手毛脚的,粗线条的可以,你肯定一恼之下打过兰措吧。” 丹增脸上有点躁了,支支唔唔的,“我……我就推了她一下。谁想她那么不经推。再说了,我就是打她了,那又怎么了?女人不像女人的,我们兄弟几个,难道还要伺候她不成?” “你是说她不干活?”珍珠倚着傲雪,悠悠地问。 “那倒不是。” “是她不听话?” “也……不算是。” “那是为啥?” 丹增有点沉不住气了,哼了一声,说:“跟着闷葫芦似的,老子娶个女人,不能跟娶个死人一样!” 傲雪缩了缩眸子。 珍珠吓了一跳,这个男人说话还真是难听,也难怪兰措不爱与他说话。想傲雪是多么个精致个人,又会说又会玩儿,猛的嫁到这家都这么简单粗鲁的男人,她心里的差异……本来就不爱对方,恐怕就更不想说话了。 “丹增大哥,你这说话的方式不对哈。”珍珠也正起色来,这一会儿,她已经有点摸透了。“我了解兰措,她是个善良爽快又细腻的女子,肯定是你惹她不高兴,她才不想理会你。你这样说话,女人哪个爱听,还有,你行事也太粗鲁,兰措是个文化人,你要学着改变一下自己,夫妻之间,要互相忍让迁就……” “什么?我还要迁就她?”丹增说着说着就有点恼了,眼睛恶恨恨地看向傲雪,伸手一指,“她的心里,就直想着这小子,老子没打死她,就是她的运气!” “啪!”珍珠一拍桌子站起来,声色俱厉地道:“你要是这种对待婚姻的态度,那就没得谈!” 丹增一愣,尴尬的收回手,哼了一声,扭过头去。 傲雪也冷冷的站起身,珍珠给他示意了一眼,再看向丹增,沉下声音说:“我们,是看在兰措的面子上,是考虑到她的幸福才来找你的,不然,我们干啥来听你这般粗话?我告诉你,在这草原上,像兰措这样有过少女情怀的女人到处都是!而且我相信,她嫁入你们家时,已经将你们兄弟当作自己的丈夫!试想,如果你诚心待她,温和的待她,她这么灵巧的女子又怎么会不珍惜?你要是连这件事都不能宽容她,那你们这夫妻根本也做不下去!” 丹增苦恼着急的皱着眉,看了珍珠一眼,闷着头没吭声。 “今天,我们找你,也是看你愿意不愿意配合,如果你有心想找她回来,我们就试着去说说,解开她的心结,若是你觉得她这个媳妇不要也罢,那我们这就转身走。”珍珠提着心,谨慎的盯着丹增的脸,只见他复杂的为难的皱着一张脸,好像很难决择,很难拉下脸。珍珠侧身,拉起傲雪的手,说:“那好吧,看来,我们白跑一趟了,傲雪,咱走吧,他们爱过不过,关我们P事,走!”说完,拉着傲雪就往外走,直直地走了帐蓬门。 “等……等一下。”果然,那小子沉不住气了,追了出来。 珍珠和傲雪得意地对视一眼,转过身,看到丹增一身的别扭。“那个……但是那个女人,她真的很执扭,你们去了,也说不服她的。” 珍珠凝起眉,故意问:“她到底是为啥这么狠心的?” “我……我不知道,她一天一天的不说话,我哪知道她心里想什么。”丹增看起来也很苦恼。 珍珠也有点发虚了,心里其实并不是很有把握。“这样吧,我觉得你们夫妻就是欠沟通,她心思细,你又太直接,我去找她说说话,问问她的心里话。而你呢,你要保证以后会对她好,不要总拿以前的事刺激她,她是个很敏感的女子,你一次次伤她的心,她肯定不想理你了。你看这样,好不好?” 丹增这次没有迟疑,而是怀疑地看着她,问:“你是真的要帮我们吗?” 珍珠认真的点头,“当然。老实说,我也是为了我的丈夫,其实我们傲雪跟你家兰措重在情义,也是知己一场,兰措是个好女子,我和傲雪都不想看她变成这样,所以,才一同前来。其实那些过去,我们早就不在意了,也希望你能够释怀,他们那只是,一场青春的梦,与过日子有着天大的区别。谁能够保证,自己的丈夫或者妻子以前没有喜欢过别人呢?要怪,就怪自己没有早一点遇见他(她)吧。你说是吗?丹增?” 丹增终于抬起头,若有所思的看向她,恍恍惚惚的点了点头,“好,那你告诉她,这件事我不会再提了。” 珍珠眉目露出笑意,“嗯,那就好,若我能说服她,希望你以后对她温柔点儿,知道吗?女人,是很细致的,需要心的交流,不要总是那么粗鲁。” “可我就是个粗人。”说着,他还很嫌弃嫉妒的瞪了傲雪一眼。 傲雪悄然低笑。 “粗人也有粗人的可爱,只要你诚心待她,稍微收敛,相信她也会欣赏你的粗的。” 丹增怪异地看她一眼,不吭声。 “好,我们走了。”珍珠满意地拉了傲雪就走,刚走两步,又不放心,转回身来,歪着头看向丹增,“哎,大哥,我能提个要求吗?” “什么要求?”对方一脑子疑问。 “你……”珍珠伸手,有点尴尬地指了指他的脸,“我站在一个女人的角度看,不喜欢一脸是毛的男人。完全把你英俊的外貌给遮住了,虽然你这样很有特色,可能是你的个性造型,但是,你有点太过了,女人还是喜欢眉目清晰面容俊朗的,我相信,你打扮一下会很英武的。给她一个惊喜吧?!” 丹增呆怔了。 珍珠耸肩一笑,欢快地拉着傲雪向着马儿走去。 “驾!”傲雪大声喊了一声,马儿纵横驰骋。 微凉的风吹在脸上,现在,已过了中午,天色渐渐有点转凉。 “冷吗?”傲雪更紧的搂住她,几乎把自己的身体都裹住她。 珍珠摇头,心情很好。“你的身体很温暖。” “珍珠,你刚才真厉害。”傲雪欣然的笑着亲吻她的脸。 “还没你厉害呢,我就动动嘴,你看你那一鞭子耍的多牛。哎,傲雪,那个丹增,看起来很有力气的,他为什么打不过你?”珍珠回头,仰着下巴问他。 “呵,不是只凭力气大的。”傲雪忍不禁就势亲了亲她的嘴,继续道:“他只是一般的耍鞭子,没有章法。我不同,我从小练过的。因为家里做生意,在外难免要遇上危险,阿爸教我们兄弟几个从小都练鞭子练武力。” “哦……原来是这样。”珍珠总算明白了,原来是阿爸教子有方啊。 “哎,你刚才,你说他打扮一下会很帅,是这意思吗?”不知怎么,听着傲雪这语气有点酸溜溜的。 珍珠吃吃笑,“怎么?吃醋了?” “嗯。”傲雪很乖的认。“你夸别人帅,我不爽。” “呵呵呵,真是的。那我不是奉承鼓励别人吗?他哪能和你比呀,你这么俊美无俦的。就算他真的很帅,在我眼里,也还是我的丈夫你最帅。”珍珠现在拍马屁的功力又见长了。 但是却很受用,傲雪居然就这么美滋滋地笑了,“嗯,谢谢珍珠,谢谢你,宝贝。” “啊,别搂这么紧。”珍珠突然发现了一个尴尬的问题。“那个……我这里好满,奶水太多了,没有阿布吸,好涨。” 傲雪诧异,手掌在她胸上握了握,果然很结实的感觉,好像装满奶水。“那,那怎么办?疼吗?” 珍珠皱眉,有点难为情,“涨得有点疼呢。” 傲雪心疼的抚了抚她的头发,抬起头,向着四周去望,思虑了片刻,他突然转了方向,前面就是山谷,谷下坡的草丛很浓密,他向着那边奔了过去。 “哎,去哪?”珍珠有点不解。 傲雪凑到她耳边,沙声说:“阿布不在,我来帮你好不好?” “啊?!”珍珠大惊,顿时满脸羞红,“不……不要啦。” “离回到家还有好一段路程,你不怕涨的太疼吗?”傲雪嘴角勾起邪邪的笑意,“别担心,你看这里方圆数十里都没有人,我们藏在山谷里,不会有人看到的,嗯?” “可是……可是……”珍珠纠结了,身体都僵直,“很羞人哪。” 傲雪没皮没脸的笑出声来,笑得异常愉快,“我又不是没吃过。” “你……”珍珠脸红到耳根了,又气又羞。 傲雪一搂她,“好了好了,乖,我也是为了你舒服些嘛。” 珍珠虽然很羞,心跳的很快,一想到他说要帮她吸……她就躁热得不行,但是,恐怕也只有这个办法了,不然,前面两团跟两个水球一样沉甸甸的,很难受。而且若不吸出去,听说奶水憋的久了会变味,回家要是给阿布吸到不新鲜的奶水吃坏肚子了怎么办?唉,这里又没有吸奶器,真糗。 很快,两人就到了山谷坡下,一眼望下去,这一片的草生得又茂密又高,绿油油的,看起来又柔软又干净。恐是因为这里离牧场远,又有水,才生长得这般旺盛。下了马,傲雪丢了马绳任马儿随意吃草,便拉了珍珠的手腕,连拖带哄的牵着她往草丛高的地方走。 “喂,慢点。”珍珠不悦的拿眼翻他,看他那急躁的样,哼,他可真不害躁。 “这里吧,草很舒服。”傲雪笑着停下脚步,满意地看着脚下的草毯,回身搂住珍珠,按住她坐下来。“很好吧?” 这一坐下来,果然,身下又柔又软,感觉厚厚的,草叶肥肥的,不会利肌肤,特别是一旦坐下来,旁边的草就高出许多,好像他们两人都陷在了草丛里,真的……是做私密事的好场地。 “不过……万一有人路过怎么办?”珍珠还是不放心的左顾右看。 傲雪一眯眼,倾身过来抱住她就压了下去,整个身体都几乎罩在了她身上,“这样,就看不到你了。” “喂!这样怎么行?”珍珠脸红心跳,又气恼又紧张的推他,“起来嘛,很别扭的,光天化日的。” 傲雪松开她一点,嘴角噙着鬼鬼的笑,却说:“虽是光天化日,却是天为盖,地为铺,全世界只有我们俩,你还害羞什么?” “可是,可是……很别扭。”要是在这里亲吻还没什么,可是,要她脱衣服被丈夫吸奶水,这个……呃……她有点吃不消。 “我看要让你考虑今天就不用做了。”傲雪突然直接的就去解她的衣服。 “啊,别……”珍珠按住他的手,纠结的快要分裂了。 傲雪坏坏地掀了她一眼,也不理她,反正她这力气也奈何不了他,于是三下两除二,就将她的衣服解开,而且不经她再啰嗦,两边一扒,鲜嫩的两只小白兔弹跳而出。 “啊!”珍珠捂住了脸。 望着这么诱人这么漂亮的一对玉兔,傲雪的呼吸几乎要滞了,他是真的,没有在这么明亮的阳光下这么完全这么不保留的看过她的胸,这么美……吞了吞口水,他直觉得喉咙干涩,清亮的眼睛里迅速渗入一丝红色的光芒,甚至,下腹在这一刻,也开始有动静了。 该死,一刻也忍不住。 一张口,急切的含住一枚。 “嗯……”珍珠全身抖簌,下意识的挪身体向他靠拢,傲雪会意,连忙将身体更多的覆上来,将她牢牢的藏在自己身下,同时,又快速的裉了自己的外袍,将她的肩膀护住。珍珠这才稍稍有些放松,羞涩的垂下眼帘,偷瞄向他。 将她安顿好,傲雪也全身心的沉迷在要做的事上,唇齿之间浅尝了几下,然后便试着慢慢的吸她,直觉得那浓香的奶水经他一吸便如泉水一样涌出,两下就溢满了口。他吐出她,抬头暧昧的冲她笑笑,然后转头,将口中的奶吐掉。 珍珠微微松了口气,很不好意思地看着他,“是不是很腥?恶心吗?” 傲雪不悦的瞪她一眼,“哪里会,很香甜的,我真想喝掉。” “啊?”珍珠惊诧间,傲雪已邪恶一笑,低下头又去吸,这一次,他居然真的,抬起头来,将口中吸满的奶……咽了下去。 珍珠的脸红的没地方钻了,“你……你……” “怎么了?我们天天喝牛的奶都怎么了。”傲雪用手抹掉溢出嘴角的奶水,还伸出粉舌舔了舔,回味无穷地说:“嗯,真的很好喝,怪不得阿布吃奶的样子那么过瘾。” “哎呀你真的很……很变态耶!”珍珠捂着脸继续纠结去了。 傲雪宠溺的冲她一笑,继续埋下头苦……喝去了。 珍珠一直僵着身子,感觉到他吸了一会儿,自己这个胸果然软下去不少,不涨疼了,这会儿,她也顾不上羞了,觉得很轻松的吸了口气,身体也放松了。不说别的,就说带着这两个重球骑马,这一路恐怕她也得吃苦头,万一落了个胸部下垂可就苦不堪言了。呃,幸好傲雪这个不要鼻子的,出这点子给她解决困难。 “好……好了,这个可以了。”出言,艰难的提醒他。 傲雪抬起头来,嘴唇红红的,润润的,真是跟个吃饱了奶的孩子一样。眯眼一笑,眼睛里闪动着奇异的光泽,很是惑人。“哎,宝贝儿,你的奶水很新鲜很香甜,比阿妈的好喝。” 囧…… 珍珠咬着牙,问:“你,是不是刚断奶?” 傲雪一本正经的算了算,“刚断了没几年。” 珍珠一手捏上他的脸,“你还好意思说。” 傲雪呵呵地笑着,待她一松手,他又埋下头,去吸另一个。 珍珠别开脸,也不再说话。感官就开始敏感,能清楚地感觉到被傲雪的唇用力吸时,胸部的奶水找到出口一样的畅快流出,感觉很舒爽,很轻松。这男人,果断是刚断奶没多久,吸的很熟练,跟阿布的感觉很像。呃…… 很快,胸前的两团水球变松软了,珍珠沉重的负荷变进了傲雪的肚子里,傲雪喝足后侧身躺在她身边,长长的吸气,“好累哦,原来阿布每天做这么多力气活。” 珍珠连忙拉上衣服盖住自己,翻了他一眼,“当然了,不然说使很大的力气就叫做使了吃奶的劲。” “呵呵。”傲雪看起来愉快的很,眼波风流的在她脸上身上流连,“宝贝,我吃饱了,你呢?你饿不饿?” 珍珠眨了眨眼,想了想,“好像没带什么吃的,不如我们去牧场先吃点东西吧。”说着,身子就往上起,可还没起到一半,就被傲雪的胳膊拦了下来,而且直接将她按回到地上。 “干吗?”珍珠不解的看向他。 他却只是不怀好意地一笑,突然一个跃身,实实的扑在她身上,俯下头,凑近她的耳垂,“宝贝儿,我现在就喂你。” 珍珠蓦地睁大眼,直到他吮上了她的耳垂,她才浑身一个激灵,猛的明白了他的意思,立即面红耳赤,羞躁到极点,伸出小拳头脆生生的捶打他,“不要,快让开……怎么能……不要这样啦……” 但是她的挣扎,此刻在这般阳光明媚之下,只会给傲雪增加更多的小刺激,今天的傲雪摇身变成了一匹来自北方的狼,完全不顾身下女人的抗拒,甚至越抗拒越兴奋的几下扯开了她的裤子,一边啃咬着她挣扎间衣衫散开后露出的白净肌肤,一边激动的沉下身子,近乎蛮横地挤进了她的身体。 “呃啊……”珍珠皱起了眉心,因为丝毫没有准备,有一点点疼。她气恼的推他,捶他,“混蛋,疼,疼……” 但是此刻傲雪已经停不下来了,急促的呼吸气显示着他的亢奋,对,从来没有过的亢奋。“对不起宝贝,很快就不疼了,我会让你快乐的。”说着,他猛的一用力,将女人贯穿。 “啊!……”珍珠绷紧了身子,两眼都蒙出了泪花。 傲雪凑上去深情的吻住她的唇,双手热情的抚摸她的敏感之处,以最快之速勾引她的欲念,点燃她的激情。一边,毫不迟疑毫不怜惜地狠狠冲击。 被迅速投放进一片烈火的珍珠,好一阵的头晕脑胀,委屈的泪花还未干,身体就本能的开始向他迎合,她啧怨的狠狠捶了他一下,便情不自禁的攀住了他的脖子,“坏……你真坏……” “宝贝儿,你真好,你太好了……”傲雪激动的回应着她,更加毫无顾虑的放肆驰骋…… “嗯……呃啊……”尽管用力的咬着唇,珍珠还是没办法控制得住,今儿的傲雪太猛了,或是在这荒野外,给他们二人都增加了格外的刺激,这像岩浆一样的激情真的会让人燃烧…… 满眼,只有白和蓝相间的天空,无边无际,刺目的光芒在她眼前晃呀晃。身上,这个疯狂的男人真的就像一匹饥饿的狼,强硬,强势,残酷…… 她的命啊…… …… * 觉得,太阳都挪到了山头上了。 完全不能辩出过了多久,珍珠只觉得,像是过了一个世纪一般,好辛苦,好痛苦,全身,没有一处可以挪动,她一点也没力气,眯缝着眼睛不说话,像布娃娃一样瘫软在草丛里。 傲雪一享受完,就又变回了听话乖顺的小绵羊,跪坐在她身侧,细致的给她把衣服一点一点的穿好。“宝贝儿,累不累,要不要休息一会儿?” 珍珠是确实很累,但是她眯眼看看天,实在不敢耽搁。 “啊,不行了,我要休息一下下。”傲雪仰躺到草地上,重重的呼着气。 珍珠也闭上了眼睛,好吧,就一下下。因为真的太累了。 “怎么办,女人,我想把你据为己有。”傲雪的声音突然阴沉的传来。 珍珠蓦地睁大眼睛。 傲雪忽地欺身过来,长臂将她一拢,按入自己滚热的胸膛中,“对不起,不要生气。我保证,这种话我只说一次,一辈子再也不会说。” 珍珠心痛了。 “不要讨厌我……对不起……我不会再让你为难……对不起,求你把那句话忘记。”傲雪哽咽着说着,用力的吸着气,将要涌出的泪逼了回去。 珍珠轻轻叹息,伸出手,抱住他的身体,“傲雪,我会对你好的,亲爱的,我爱你。” 傲雪脸上微微露出柔软苦涩却也甜蜜的笑容,轻轻的吻了吻她的额角,“谢谢。” “快走吧,我有点儿想阿布了。”珍珠不想再呆下去了,这种气氛不怎么好。 “嗯。”傲雪乖巧的应着,坐起身来,伸出双手去抱她,珍珠顺势搂住了他的脖子。傲雪站了起来,将浑身无力的珍珠托在双臂中,踩着青草往山坡上走去。 马儿追风还在悠闲的吃着草,听到傲雪的哨声,很有灵性的向二人跑过来。 傲雪将珍珠送上马背,自己跃身骑上,一拉缰绳,两人重新出发。 在草原和丛林中纵横,会让人不怎么有成绩感,因为跑了很久,还是老样子。不过,也让时间停止在长久的奔跑中,如果不是心有急事,会享受这番惬意的跑马。 虽然很赶,但是两人在进入村庄的时候天已近黑,不得不说,唉,走山路就是慢。珍珠在家门口一跨下马,就直奔院中,好想小阿布哦。 然而婆婆说,真是不巧,刚刚喂饱小阿布呢。于是珍珠抱着阿布,左亲亲右亲样,一边努力的哄他吃奶,但是小家伙很有原则,不饿就不吃。珍珠一脸苦恼。傲雪走过来趴在珍珠肩头吃吃笑,说幸好,幸好。 幸好有他这个大孩子给吸过了,不然,若真是挺到现在还喂不了,她的胸真的要涨死了。 * 傲雪知道兰措出家的寺庙,因为在这里只有一个尼姑寺,叫做次仁穷尼姑寺。 于是,傲雪和珍珠在充分的准备后,又骑着马出发了。听说这次的路途并不算特别远,但因为在山上,山路崎岖不平,不是很好走,于是,他们也是折腾了临近中午,才到了这座尼姑寺。 见得寺院的大门,珍珠有些惊奇的,不像传说当是很古朴很沉闷的寺庙,而是感觉风姿多彩,很像这些民族的特色。 次仁穷寺四面环山,建筑古朴,幽雅静谧,看了就让人有一种想进去修身养性的想法。 两人下了马,傲雪看了看珍珠,“你去敲门吧。” 珍珠领会,便上前去,很快出来一个尼姑,她穿着紫色的袈裟,长得很标致,看起来也不像是传说中的那种面无表情只会说施主你好的尼姑,反而很新奇的看着他们,清亮亮的声音问:“两位,你们有何事?” 珍珠忙回答:“小师父,我们想来打听一个人,你们寺里,最近有没有一个叫做兰措的姑娘进来。” 尼姑眨了眨眼睛,对着珍珠上下打量一番,又看向傲雪,反问:“你们是她什么?” 珍珠一听这话,得了,尼姑就是实诚,一下子就道明人在这里了。“我们是她的好友,前来看望她的。请小师父通融一下。” 尼姑这里将眼睛看向傲雪,直接的问:“你是不是她的丈夫?” 傲雪脸一黑,“不是。” 珍珠觉得好笑,“我们真的只是她的朋友,想来与她见一面,请允许吧。” “哦,那好,你们跟我来。”尼姑坦率的让来身,伸出做出请的姿势。 “多谢了。”珍珠和傲雪便上了台阶,进了门,跟随尼姑走进了正殿,正殿里正有二三十个尼姑在诵经,声音柔和润亮,她们的打扮和穿着全都跟喇嘛一样,若不细看脸根本看不出是女人。殿堂很大,有点暗,菩萨塑像色泽鲜艳,线条细腻大方;五彩缤纷的壁画令人眼花缭乱。 这位尼姑走到了个中年尼姑跟前,低语了几句,那中年尼姑便向珍珠二人看过来,然后慢慢走过来,向珍珠行了一礼,说:“请跟我来吧。” 珍珠还想问什么,但小尼姑说:“去吧,你们去跟她见兰措吧。” 于是珍珠和傲雪又跟着中年尼姑出了正殿,顺着一条石路往一侧走,很快,来到附近的一个小屋子前,屋侧旁古柳依依,柳树格外苍老,而绿叶青枝却袅袅娜娜,深藏春意,这小房和古柳笼罩着一种神秘莫测的气氛,洋溢着活泼亮丽的生机。中年尼姑回过头来,温和的对珍珠说:“兰措姑娘就在里面,我们认为她心结沉重,还尚未为她剃度,你们可以将她带走。” 珍珠和傲雪一听,惊喜交集,连忙道谢:“多谢师父!” 中年尼姑笑了笑,冲他们点了点头,便转身回去了。 珍珠和傲雪对视一眼,连忙推开了屋门。 “吱呀。”随着一声轻微的开门声,屋里的光线亮了起来。光影处,兰措纤细的身体坐在一个小窗前,垂头敛目,正低声诵经。 珍珠满心激动,张了张口,正要说话。就听兰措轻飘飘的说:“你们回去吧。” 珍珠纵眉,一点新意也没有,一般消沉到遁入空门的俗家弟子在见到俗家朋友时,总是这样说,好像多清高,试问,真的看破红尘了吗?真的可以抛下一切吗?哼,装什么装!珍珠一掀衣袖,噔噔噔走上前去,大喝一声:“兰措!你站起来!” 兰措有点吃惊,果然睁大眼睛抬头看,在看到珍珠后面的傲雪时,眼睛里有刹时的惊怔。这逃不过珍珠的眼睛,她阴阴一笑,“兰措,你别念了,你不是吃这碗饭的人。” 兰措很快情绪平复下来,又重新低下了头,“你们不用来劝我了,我已经决定留在这里,从此净化心灵,修心养性,不想再那么辛苦的过活了,请理解我。” 傲雪看着兰措,欲言又止,忧郁隐在眉间,只得求助的看向珍珠。 珍珠接上了他这一眼,便耸了耸肩,没有别的椅子,她就在她跟前蹲了下来,做出打持久站的架势。“你说过的辛苦,为什么辛苦?辛苦不是别人赋予你的,是你自己绑住了自己。你连繁琐的生活都度不过,还怎么度这高深优雅的佛门?” 兰措怔了怔,还是无动于衷。 “走吧,我听说来这里的,大多是因为家里穷才送来当尼姑,你有好好的日子不过,跟人家抢这个饭碗干什么?你不会觉得愧疚吗?”珍珠托着腮,认认真真的问。 兰措掀起眼皮,有点微恼的看着她,抿了一会儿唇,才说:“你别胡闹了。” “佛门净地,我怎么敢胡闹呢。”珍珠叹了口气,继续说:“兰措,看在我们大老远的来找你的份上,咱姐妹俩,说说心里话可好?傲雪,你先出去一下。” 傲雪点了点头,又深深看了兰措一眼,转身出去了。 兰措有点为难的看了看她,叹息道:“我的生活你不会懂的,所以,我不想听你劝说的话,害你来一趟,很抱歉。我现在在这里很安心,你们请回吧,不要再来打扰我。” “很安心?”珍珠有点气的发笑,“如果很安心,你就不会眉头紧锁了。” 兰措有点错愕,但立即避开了,“不要再管我的事了。” “兰措,我们见过丹增了。”珍珠突然直入正题。 兰措显然有点不安,微微的别开脸去,“你们太多管闲事了,我现在过的很好,你们不要自以为是的以为自己是谁,就能左右我,这样会让我很不舒服。两位,我不想再说出别的话,请走吧。” “你有情绪了,说明你还没有心如止水。”珍珠笑了笑,一把握住她的手,声音放轻,“兰措,别固执了,其实你们夫妻没什么问题,你男人真的是很简单又可爱的人,我看得出,他很喜欢你,还盼着你回去,我们已和他谈妥,他已经答应以后会好好对你,脾气收敛,也不会再……再用你跟傲雪的过去为难你……” 兰措脸上泛起不自然的神色,排斥的抽回手,说:“别说了,这些都没用的,我已经不想跟他们一起生活了,你别白费力气了。你们为我而来,我很感谢,对不起。” 珍珠纵了纵眉,看向她的眼睛深处,低声问:“丹增他们,兄弟五个,是吗?” 兰措垂下眼睑,停了一下,说:“有一个兄弟被送去了寺庙。一起生活的只有丹增和南卡。”她这意思就是,已经和她有夫妻关系的现在还只有这两兄弟。而就算以后,她也只会有四个丈夫。 珍珠悄悄松了口气,这么说,事情就更简单些了。“那南卡对你如何?” 兰措看了她一眼,低声说:“很沉闷的人,不爱说话。” 和翔宇有点像? “很沉闷的人,其实心思很细的,你有试着和他交流吗?” 兰措轻轻摇了摇头,眼睛里有迷茫。也许是心里的心事也确实憋的太久太闷了,她也居然被珍珠牵着一步一步的往前走。 “那丹增呢?你觉得他怎么样?” “太粗暴,不说两句话就会大吵的人。”兰措苦笑了下,神情很是黯然,“那种日子了无生趣,我不想跟别的女人一样,只知道做饭,带孩子,干农活,活的像根木头。” 珍珠眼睛里露出希望的笑意,附合着说:“没错,如果那样过日子,真的跟死了没什么分别,白活一辈子。但,如果能改变生活状态的话,让生活一下子变得丰富多彩充满活力,你还会向往吗?” 兰措眼睫触动了一下,猛的看向她,眼睛里的迷茫蓦地清醒了,她变得有点慌和恼,“你……你别再哄我,我不会听你的。” 珍珠却吃吃地笑了,轻轻地笑着,很善意地笑着。“兰措,我是说真的,我觉得丹增是很好的男人,他有点跟我们家的越泽一样,粗线条,不细致,说话不着调,做事也很鲁莽。但是,谁能不说这种男人也很可爱呢?他们没有坏心眼,因为太直才会得罪人,不知道怎么哄女人。但是咱们女人,要知道发现他们的好,改变他们,引导他们。要么人家说,男人是山,女人是水呢,水绕着山,让山也变得柔和亲切了。我以前也懒得理会他,但是后来觉得这样的男人也不是没有心,没有爱,反而他们爱的很单纯,试着接近他,跟他交流,慢慢会发现他的好。你要把心放在他身上,才会发现呢,懂吗?要知道,这种男人是最值得投资了,一旦他们认可了你,会对你万般的好,千般的宠。那个幸福,要说来的可真容易。” 兰措静静地看着她,眼睛里也没有多少感动。“你以为你说的这些,我都不懂吗?” “懂是一回事,做又是另一回事。你自问你自己,真的对你这份婚姻尽了最大的努力了吗?你有积极过吗?如果连你自己都没有付出努力,没有对自己的人生负责,又怎么能全部怪丈夫们怪命运呢?”珍珠说着,声音越来越真挚越温和,“兰措,别这么消极好吗?你想想因为你这样做,你的娘家觉得尴尬痛苦,你的丈夫们也蒙羞,你一定要这样吗?父母养育我们二十载,疼儿疼女都是一片心,如果,我们连最爱自己的人都对不起,还谈什么入佛门,去博爱众生呢?” 兰措低垂着头,秀眉紧紧的颦着,看起来挣扎又痛苦。 “谁都有想不开的时候,谁都有痛苦无助的时候,生活就是这样,总有些小疙瘩,有酸甜苦辣,我们要学会忍受和消化。我知道你纠结过去,不能释怀,再比较两个极端的丈夫,你很灰心,但是,其实你们的婚姻真的没有什么硬伤,生活的阳光是要自己去发现的。傲雪,他毕竟是我的男人,不属于你,你既然接受了这点,就该放开,哪怕你只是将这份感情放在心底,我都尊重你。他毕竟只是你的过去。而现在,你的丈夫丹增,他也承认了不该总说些让你难堪的话,他想和你继续生活,所以,他保证以后不会再讽刺你,不会再打你。这样的丈夫,其实是很宽容很值得你珍惜的呀,兰措。” 兰措脸色不安了,呼吸也开始不稳。面对珍珠说起傲雪,她总会有些心虚,眼睛都不敢看她。 “我们傲雪,因为这次的事心里很愧久,所以我陪着他来找你们。比比我们夫妻的相互理解和支持,再比比你们呢?兰措,你,要让你的丈夫,还有我们傲雪,一直这样存着对你抱歉的心生活下去吗?”珍珠说着,慢慢站了起来,眼睛里也蒙着感伤。“我不多说了,我希望你好好想想。”说完,她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安静转身,走出屋门。 傲雪听得门响,看到珍珠走出来,慌忙迎了上去,“怎么样?” 珍珠抬头,微笑着看向他,“傲雪,你进去跟她谈谈吧。” 第一百三十四章 傲雪脸上一阵惊惶,正想要说话,珍珠伸手捂住了他的嘴,“别说,我信你。” 傲雪眼睛里的惊惶稍稍放缓,但还是很畏惧的看着珍珠,拉下她的手,他低下头,凑近她说:“只有我和她,在屋子里,就算你不介意,我也介意。” 珍珠抬眸,闪闪亮亮的看着他,“好了,朋友一场,以前的事过去了,你就去劝劝她,我感觉你说的话她比较听一些。” 傲雪还是很纠结,毕竟,因为兰措,珍珠可没少收拾他,他真的现在有种看到兰措就头皮发麻,总觉得珍珠在盯着他,就算珍珠现在说的这么大方,他还是不想那样,因为,他不想让珍珠心底里有一丝的怀疑和芥蒂。这份……四分之一的感情,他争取的最辛苦,不想有丝毫差池。和兰措单独见面这么危险敏感的事,他不想做。 珍珠总算看出来傲雪心事,想了一下,便替他想了办法,“这样吧,你进门后不关门,我就坐在那边的石头上看柳树,我听不见你们的交流,但是只要我一转眼就能看到你们,所以,你不用担心我会怀疑你们做什么,因为我的眼睛在看。而你们,可以小声的尽情谈。这样,两全其美。” 傲雪微颦眉,“你劝了她后,她还是不动摇吗?” “有点,但是不彻底,我觉得我们还是今天就将她带走,不然,这心里不踏实。” 傲雪突然一拉她的手,“那算了,你话都说明白了就好,怎么选择是她自己的事,我们也不能左右人家的人生,做到问心无愧就够了。走吧,我们下山。”傲雪说着拉着她就走。 珍珠急了,撤着身子,“哎,别呀,傲雪?傲雪……” 傲雪的脸上带了点坦然和了然,“走吧,让她自己想,想通她就回去,想不通就算了。”他真的不能为了别人再失了自己的幸福,一点点危险的气息也不能有。 “傲雪!……”珍珠抽回了手,无奈的笑道:“我们这么远来,不是来游玩的,既然都来了,总要解决了才值得啊。傲雪……你去吧,我就坐在这里,我能从余光中看到你们,我会给你证明清白,嗯,别怕。” 听得珍珠这么说,傲雪脸上都涨红了,末了,无奈的垂下眼帘,“那好吧,我会,站在远远的地方跟她说话。”说完,垂着肩膀很是无辜的向小屋走去,推开半掩的门,他的身体站在了开门这一侧。珍珠松了口气,从这里放眼看去,就看到坐在屋里侧有点慌乱的兰措,和站在门里侧中规中矩的傲雪,相差……很大的距离。 珍珠失笑,转过头来,拾起地上的树叶,将思想放空,耳边隐隐只听见正殿里尼姑们的诵经声。 这地方,真幽静,如果不当尼姑,隔几天来这里修一下心真是个不错的办法。 过了一会儿,就听得傲雪的脚步声,珍珠赶紧收回神思,转过头来,就见傲雪淡淡的神情正迈出门口,她期待的奔上前去,“怎么样?” 傲雪抬头看向她,眼睛里竟露出恼意,上前来劈头竟是质问:“你根本就没看我。” “啊?”珍珠怔了怔,立即反应过来他的意思,不由埋怨地道:“哎呀你吵什么。先说正事,兰措她……”正说着,突然听到身后有呼唤声:“兰措!兰措!” 珍珠和傲雪均诧异地回头,看到一个年轻的英俊男子迈着大步朝这边走来。 谁?珍珠头顶一个大大的问号。 “丹增?”傲雪先认了出来,吃惊的唤了一声。 “啊?”珍珠大惊,努力的睁了眼睛去辨认,“丹……丹增?” 晕,可不是吗?这眼睛明明就是丹增嘛。真没想到,这男人居然真的刮了他标志性的大胡子,露出了白净的脸庞,还挺秀气的,五官这样一看,很端正,而且显得很年轻,有朝气。 丹增看到他们俩,表情有点不好意思,上前来,对着惊愕的两人笑了笑,说:“我知道你们要来,我也赶紧来了,谢谢你们。”说着,向他们行礼。 “不用不用,你来了就更好了。”珍珠欢喜起来,这下觉得是看到了希望。 傲雪也识相的侧身,让出了屋门口,和珍珠站到了一侧,说:“你进去吧,兰措她在等你。” 丹增脸上露出惊喜来,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们二人,“真的……吗?她同意回去了?” 傲雪眉目一弯,神秘地一笑,凑上前,一边看了一眼屋内,一边小声说:“就差你再哄上一哄。” 丹增眼睛里噌的一亮,脸上忽然涨红了,感激地看了看珍珠,“谢谢你们了,真的谢谢。改天,我弄上几只牛羊,咱兄弟喝上几壶酒。” “好!”傲雪爽快地应着,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那就这样,我们就不多留了,我家中还有孩子。你们慢慢谈,我们先回去了。” “好吧,谢谢了,路上请小心一点。”丹增跟他们道别。 珍珠也眉开眼笑,倾身,冲着屋里的兰措摆手,“兰措?那我们就先走喽!改天再聊天吧?” 屋里面的兰措表情很不自然,脸红扑扑的,但显然态度已经缓和了,她笑着冲珍珠挥手,眼波不经意的看到丹增时,忽的一怔,顿时,脸更羞红了。 傲雪浅笑着搂了珍珠的肩膀,“走吧。”两人相拥着慢慢往回走。 珍珠心里痒痒,走几步就回一下头,第一回她清楚地瞄到,丹增点头哈腰的拘谨的踏进门,兰措也很羞答答的垂下头。最后绕过正殿时她最后一次回头,看见丹增大胆的上前牵了兰措的手,兰措终于没有甩开…… 珍珠圆满了。 “哎,你和她到底说了什么?”路上,一边悠闲的骑马下山,路过一个小溪,珍珠心里高兴,跳下马来到溪水边洗手泼水玩,一边还是忍不住想要知道所有的内容。 “没说什么。”傲雪一脸淡然,一边装作很认真的牵马儿喂水喝。 珍珠知道他是在闹气,于是笑嘻嘻地上前去,搂住他的脖子,撒娇,“说嘛,你知道我最爱八卦了。说嘛说嘛……” “哼,你说话都不算数,说了要看着我的,你就一直呆瓜一样坐在那里。”傲雪别开脸,两眼都是负气。 珍珠无法,只得踮起脚,在他俊朗的小脸上狠亲了一口,“行了,是我不好,不过你也知道我费了那么大的体力和脑力,那一会儿有点累了,但是我保证,我真的也有看过两次,只是正好在你没看我的时候而已。” 傲雪猛的看向她,“那你以后,不准拿今天这件事来说辞。” 珍珠眨了眨眼,竟感觉到这家伙这一时刻的煞气。好像将来要是她敢拿这事羞辱他冤枉他,他就灭了她。 好吧好吧,看她把好好一男娃给逼成啥样了。 叹了口气,她上前去,搂住了他的脖子,娇声娇气地说:“我承认了,是我不好,以前总是找借口排斥你。那时候的我不能接受你,所以才会故意那样做。我知道让你受委屈了,也让你担惊受怕了,对不起,傲雪宝贝,我以后都不欺负你了。” 傲雪明明眼睛里在含泪光,嘴巴却很硬,“我不管,反正你以后不准拿这事吵闹。” “好好好,我保证不会。”珍珠赶紧保证。 傲雪这才松了口气,目光往下瞅了瞅,眼角露出一点笑意,“快走吧,不然,我又得抢阿布的奶喝了。” 呃…… 珍珠又气又羞间,他已牵揽了她的腰身,将她抱上马背。 * 平静安祥的日子让人感觉到过的很快。 转眼间,天冷了,进入了冬天。 而在这个初冬,婆婆终于十月分娩。 尽管,珍珠在前一刻念了整晚的:别生男孩别生男孩……婆婆还是不折不扣的给他们家添了一个小五。 其实,珍珠是不怎么在意的是弟弟还是妹妹的,因为她根本就不相信这里的人能那么夸张,就算再是兄弟可毕竟是后来生的小不点,那个事绝不可能。她祈祷不生男孩的原意,只是担心丈夫们会多想,只是想免去一些不必要的麻烦或者矛盾。 所以,当确定是小五时,珍珠只是觉得很无奈,然后告诉阿布说:你有小叔叔了。 这时候,阿布半岁了。 不得不说,小五因为足月生,比阿布出生时还要漂亮,白白胖胖的,粉粉嫩嫩,眼睛晶亮,鼻子精巧,像个小精灵。 现在,家里的男人几乎都在,因为婆婆生孩子,叔叔也赶回来了,阿爸本来就在家,两个人对老来生子的婆婆真的是百倍的关心爱护,这让珍珠颇为……欣慰?感叹?反正,就觉得这家的男人可真好,对妻子无微不至。难怪,她的几个丈夫这么贴心,都是有遗传因素的呀。 而在之前入冬时,越泽去了牧场和翔宇把牛羊卖掉了,剩下了一些小牛羊带了回来,牧场暂时不用回去,所以,现在越泽和翔宇以及傲雪都在家里。 这样一来,全家人快要到齐了,又多了两个小娃娃,真是热闹非凡。珍珠隐约听人说,这边也过年,而且马上就要过年了,她觉得很激动,到过年时,一定会比平时热闹好玩些吧。她还听说,过年时会让媳妇儿回娘家呢。呵,阿妈看到阿布一定非常的开心吧。 因为是老来得子,他们家还是宴请了几个亲人,特别是舅舅一家人来聚会喝酒。 这一天,家里可热闹了,珍珠忙活了一天,做饭,照顾孩子,却非常的高兴。天都黑了很久了,厨房里还坐着满满的人,男人们还在喝酒聊天,女人也得在旁边伺候着。这里的女人不坐月子,但是婆婆毕竟刚生产完,身子虚,珍珠不忍看她劳累,便早早的叫她去歇着,然而,婆婆却不依,说这么多人在,她怎么能歇着,反而让她照顾好阿布和小五就是了。 于是,珍珠便一会儿抱着阿布,一会儿抱着小五。现在阿布有点淘,她只得背着阿布弯着腰忙厨房里的事情。最后,翔宇实在看的心疼,不顾舅舅的取笑,羞涩的帮珍珠打起了下手。 “阿姐,这都快过年了,靖影怎么还没回来?”舅舅桑迪脸上挂着笑,转头问格伶花。 格伶花坐到他旁边,说:“是啊,就快回来了,因为生小五,都吉先赶了回来,铺子里总要打点好了再回,可能,也就这几天了吧。是吧,都吉?” 都吉点了点头,“应该差不多了。” 酒席上的越泽和傲雪都面无表情,只有翔宇侧头深深的看了一眼珍珠。珍珠也知道,靖影早晚要回来,这个问题迟早要面对,所以她也并无太多尴尬,只是这么多人在说,感觉大家都会要注意她的表情,就让她不太自然,于是为了掩饰情绪,她就故意走到小框子前,俯下头去逗弄小五。 “呵呵,外甥媳妇儿,看来很喜欢我们小五呢。”突然,舅舅把话题提到了珍珠。 珍珠侧头,应付似的笑了笑,“是啊,他很可爱。” 桑迪脸上的笑更了,眼睛往越泽他们几个人身上扫了一下,再重新看向珍珠说:“呵,是吗,你能这样想,我就放心了。” “啊?”珍珠稍稍有点回不过神,但一对上傲雪那嫉火中烧的眼神,她有点懂了,干干地笑笑,“是、是啊,小娃娃嘛,当然可爱啊。” 桑迪悄悄地看了格伶花一眼,格伶花不动声色,桑迪轻咳了一声,再看向珍珠时表情有点谦恭:“珍珠啊,真的很抱歉,阿布现在还这么小,我姐姐就又添了小五,让你辛苦了。但是无论如何,请你一定好好照顾小五吧,拜托了。” 珍珠顿了顿,脑子有点懵,但下意识的,她也得客气客气,“舅舅,我会的,小五现在是我们家的新老幺,我们都会疼爱他的,请放心吧。”说完,她就感觉这一家人啊,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不一样啊都不一样。 桑迪满意的收回视线,看向都华和都吉,“大哥,二哥,不知道小五的名字取了没?” 兄弟俩对视了一眼,摇头,“还没有。你这做舅舅的帮忙取吧。” 桑迪笑了,转眼看向格伶花,两人不知道目光中聊了什么,桑迪就这么又一次把话题丢给了珍珠,“不然,让珍珠取吧。” “……我?”珍珠真是半天也搞不懂,凭什么让她取啊,但是,她也不好这么说是吧,只得干笑了笑,说:“不用吧,我取得不好,我不会取名,还是让长辈来取比较好。” 谁知舅舅也很坚持,浅笑着说:“就你取,名字就是个代号,你喜欢叫他什么就叫他什么。” 珍珠为难了,眼光悄悄瞥向翔宇他们,三个男人个个都低着头,回避开。她无奈,便只得接受,“那我想想啊……嗯……”珍珠在脑子里拼命的转啊转啊,突然灵机一动,说:“曲琮。” 众长辈一听,立即均露出喜色,“曲琮,不错,不错,这名字好听。” 珍珠讪讪地笑,“是吧,好听就好,好听就好。”以前有个好朋友叫云曲,这个曲字让她有好感。 婆婆眉开眼笑,站起身来,到小框前,抱起小五,说道:“小五啊,你的名字叫曲琮,你要记得,是你媳妇儿给你取的。” 嘣! 珍珠脑子里一下炸开。囧了。 长辈们笑了。 越泽兄弟三人的脸黑了。 “天不早了,今天真高兴,我也要告辞了。”桑迪说着从酒席上站起来,众人忙也都跟着站起来相送,只有珍珠被懵了头,站在原地发愣。 这一天,本来高高兴兴的一天,到了晚上珍珠被弄得很不高兴,郁闷了好久。看来,这里的人是压根儿这么认为的,她要怎么能想个办法呢,虽然她并不怕什么,可也很别扭好吧,总是被人指说是这小娃娃的媳妇,让她很有负担。 这晚是翔宇,翔宇是个老实人,虽然心里不爽,可是什么也不说,毕竟,新出生的小弟也和他们是一样的身份地位,他没有什么资格说什么,虽然年纪差很多,可毕竟也是阿妈生的。所以今天,珍珠的心情也没有人安慰。 这便罢了,第二天,傲雪就跟她闹,死闹活闹的,那金豆子跟不要钱似的,哗啦啦的流,掉得她心都碎了,可把她愁死了,不知道许了多少承诺誓言,说了多少甜言蜜语,才哄得傲雪这小子勉强收了势,立即就白兔变雪豹,折腾了她一晚上。 唉,女王与奴隶的差别,就在一念之间啊。 不过,虽然是这样,但过了几天,这事就在珍珠脑子里淡然了,毕竟吧,刚出生的娃娃,被人说是丈夫就丈夫吧,等他长大还N多年呢,到了他成年时,这个家恐怕,嘿嘿,先阴邪地笑两声,这个家就是她当家了吧,到时候,婆婆年纪一大把,公公和叔叔也一样,四兄弟都听她的,这个家她说了算,哼,现在还不是暂时的名义夫妻嘛,怕什么,到时候她再给小五娶媳妇就是。 想完这些,她释然了。 也不再排斥婆婆说类似的话,只不过,每次她得使出浑身解数安抚自己那几个爱吃醋的丈夫罢了。 习惯就好,习惯就好。 临近过年的时日越来越短,在这边,过年也是要历时一个月,许多村里在外做工的男人都回来了,而农田里现在也不是忙时,于是过年也成了这边的人很重大的节目,是亲人相聚的日子。 眼见着,各家各户,大人孩子都聚全了,就只有他们家的靖影还未回来,每每婆婆在珍珠跟前念叨,那意思是嫌媳妇儿不关心丈夫,还有点怀疑他们是不是中间出了什么问题,珍珠也只得装模作样的念叨几句,表示一下对靖影的关心。 她不知道,是不是不关心一个人久了,也会成习惯,反正,她现在,真的与那时的心境不同了,也许,她真的像傲雪说的冷情吧,她最爱的人是自己,站在保护自己的角度上,她愿意丢开这样一份自以为不再属于自己的感情。 事实上,她亦知道,想起靖影时,心底的痛,是无法言喻的。 * 现在,虽然田里和牧里的活不多了,但是男人们不会闲着,特别是现在家里有两个小毛娃,都华和都吉不让格伶花劳作,越泽三人也不让珍珠劳作,就连做饭,翔宇也争着去做。这样的小家小院,其乐融融。 这天,临近过年节日的前三天,天气虽然寒冷,可是阳光普照,让人心情爽好。在楼道里,珍珠把两张小床铺好,把阿布和曲琮都抱过来,曲琮刚吃饱,很乖的睁着眼睛躺着,那水汪汪清澈无比的眼睛,看得人心欢喜,珍珠忍不住就要趴在跟前逗弄他一番。阿布就不行了,如果不睡时就非常不老实,一定要珍珠在跟前陪着,不陪着就立即大哭,珍珠无奈,叫来翔宇抱着阿布,自己转身上楼去了。 她喜欢好天,阳光明媚的让人心畅亮,可不愿意浪费这么好的阳光,她要晒被子。 这个时候,她体会到了多夫的缺点,她要先把丈夫们从大到小几个人房间里的被子全一个个抱出来,挂满了整个院子,末了,她自己的被子没地方挂了,只得爬到房顶,费老半天劲,铺上布单,把被子勉强晒上。 做完这些,她累极了,胳膊腿都软软的,下楼来坐到了曲琮的小床沿,俯下头,逗小曲琮玩。别说,这孩子还真也继承了长辈们的优点,虽然才十来天,可是五官的精致真不是盖的耶!“我们小曲琮长大后,肯定不逊四个哥哥,别看他们都长得人五人六的,都不如我们小曲琮最俊美,是吧!”珍珠眉飞色舞地说着,耳边,忽然听得有脚步声,下意识的转开头,看向院门。 那个熟悉到陌生的人影,从门外边缓步走进来,阴郁低沉的气息,将大片的灿阳遮挡了去。 珍珠脸上的神情在一刹那间停滞。 半年,一别半年。 他的眉目之间已不再仅仅是清冷,而是冰冷忧郁,眼睛如冰封万年的寒潭,看了就让人不寒而栗。脸庞明显清瘦了许多,虽然依然白净,却透着奔波的沧桑。也许因为瘦,鼻子显得更挺,下巴更尖,身上虽然披着厚厚的披风,却也掩盖不了他身体的削薄。 他就这么站在阳光下,却没有一丝温意。一双眼睛直直地看着珍珠,复杂难言的情绪像是装了千言万语,又像是只有一丝一念。 手下小曲琮伸腿的动作打断了珍珠的呆滞,她猛的回过神来,脸上不知道要摆什么表情为好,尴尬的笑了笑,张了张口,正要说话,厨房里的翔宇抱着阿布走了出来,看到靖影很高兴,“靖影回来了!” 靖影闻言,有点机械化的转头看了看翔宇,轻轻点了点头,“嗯。”然后,目光迟疑的转到了阿布脸上,小家伙不认得靖影,眨巴着眼睛看了看,居然呵呵地笑了。 “你看,阿布还认得你,他很喜欢你呢!阿布,让叔叔去抱抱吧。”翔宇热情的走到靖影跟前,靖影有点迟疑的想要伸手,阿布却撤开了身子,转头搂住了翔宇的脖子,翔宇笑,“你看,他这是害羞了。” 靖影的目光困难的看着活泼调皮的阿布,脸上很浅很浅的露出一丝笑容。 即使是在笑,也还是很冷。 翔宇瞄了一眼珍珠,又看向靖影,“是不是带了很多东西回来?”说着往靖影身后的门外瞅了瞅,转身走向珍珠,“珍珠,你抱着阿布,我去帮靖影拿来的货搬一下。” “哦,好。”珍珠有点心不在焉的接住阿布,翔宇悄悄的冲她使了个眼色,“珍珠……”那意思很明白,就是要她给靖影一点温暖。 珍珠也只能苦涩的笑了笑。 翔宇转身出了院门。顿时,相对无言的两个人又陷入了尴尬。这个时候,珍珠觉得靖影应该赶紧先上楼梯回自己的房间去换衣服,而不是傻站在院子里跟她大眼瞪小眼让她尴尬。当然,做为家里的妻子,她也应该招呼并关心远归的丈夫。 “呃……那个……”珍珠绞尽脑汁想找个不怎么紧张的话题,眼波一转,看到了小曲琮,立即眼睛一亮,“靖影,你看,这是小五,他的名字叫曲琮。”啊,好官方的介绍啊。 靖影一双滞留在她脸上的视线,终于动了动,随着她的指向看向了床上的小曲琮,眼波眯了眯,脸上的表情更加的……不妙。 珍珠更别扭了,挠头,抓衣角,窘迫的站了一会儿,终于鼓起勇气说:“那个,你这么远回来,那么冷的天,辛苦了,请先上楼去换衣裳吧。” 靖影的眼睑微微动了动,眸子里的神色柔软了几分,“是。” 珍珠垂下了头,顾自去逗弄阿布,其实,她也只能这样才能掩饰自己纷乱的心绪。 院子里传出脚步声,婆婆从屋里走了出来,“哦天哪,我的靖影终于回来了。我就说,我刚才睡着做了个梦,梦见我们靖影回来了,果然……哎呀,靖影怎么变得这般瘦了,我的孩子,你还要再瘦成什么样儿……” 见得阿妈,靖影刚要挪动的步子转过来,走向阿妈跟前,勉强露出温婉的微笑,“阿妈,你身体还好吗?” “嗯,还好,虽然生了曲琮大不如以前,不过现在正好不忙,我休息的很充足。倒是你,阿妈看你身体很单薄,孩子,你没有生病吧?”阿妈疼爱的握着他的臂膀,上下的打量他。 “没有,我身体很好。”靖影淡淡地说。 珍珠埋着头,只把眼光投向院里院外搬东西的翔宇,什么也不想。 “哦天哪,这次带回来这么多东西。”格伶花看到翔宇搬的箱子,也兴致勃勃的上前去。靖影顿了顿,转头,看了珍珠一眼,珍珠只当没看见他,也根本不扭头看。他便只有收回视线,跟在阿妈后面往外走。 珍珠对这个漠不关心,她现在在照顾两个孩子,这种活可以不帮忙,于是,就全身心的努力的将精力放在两个孩子身上,一会和阿布玩玩,逗得阿布咯咯笑,一会儿再去抱小曲琮。 翔宇和靖影将所有的物品都搬到了院子里,阿妈开心的一样一样看,一边吩咐靖影赶紧上楼,靖影应了声,回头,又看了一眼忙碌的珍珠,便悄悄地搬了一个箱子,转身上楼了。 余光中,看到靖影的身影没入了楼道里,珍珠在暗暗呼了口气,精神也放松下来。无力的将阿布放在床上,只觉得心情很是沉闷。 靖影这一上楼,有好久都没下来。直到,越泽和傲雪回来,他才下楼来,与兄弟几个坐到了厨房里说话,聊一些铺子里的事。 珍珠尽量的避开了这些人,反正人多,这么热闹,有她没她,都不怎么显眼,她尽心尽力做好保姆就好了。 吃晚饭的时候,人更多了,珍珠依然忙碌在孩子与锅台之间,做好自己的本份,什么话也不参与,什么人也不多看。 席间,靖影一直很沉静,虽然也和父亲们和兄弟们说话,却也基本上是别人问一句,他才答一句,全程几乎都只是浅淡地笑着在听。难得一家人团圆,阿爸和叔叔情绪很高昂,开心的大吃大喝,只有婆婆稍稍看出了点端倪,眼睛里露出了一丝担忧。 吃完饭,比较让人揪心的事就开始了。 按照这边的约定俗成,靖影这么久才回家来,今天,其他的兄弟都该回避。傲雪虽然极不高兴,吃完饭不停的拿眼睛去看珍珠,但是他也没有办法,最后也只得伤心的回避到自己的房间里去。 婆婆早早就叫了珍珠去歇着,其实也是暗示她。珍珠自然明白,不过她心里很冷淡,抱了阿布,说要哄阿布睡觉,便出了厨房。给自己和阿布梳洗后,她和往常一样,回到自己的屋里,给阿布铺床,收拾衣服和被子。 忙忙碌碌间,就听见门轻叩了两声,开了。 靖影披着一身的月辉,像幽灵一样闪进了屋门,月光在他身后,显得异常清冷。 珍珠缓缓转身,对上他深潭般的眼睛。 第一百三十五章 梳洗过的靖影浑身散发着清淡的水气,长发披散在肩后,脸庞有被水津泡过后的润泽,嘴唇有了些气色,比刚回来时清爽生动了一些,只是表情还是很木讷,身体僵直着,一动不动,真的很像一具冰雕。 珍珠在心里叹了口气,她已经预料到会是这样,所以,也没有太多的惊惶,更多的是无奈和平静。淡淡收回目光,她轻声说:“你……今天来不合适。夜里要喂阿布,换尿布,一般,都是他们做的,你一路这么累,夜里应该好好休息,况且你也不会做这些。”这个理由,她早就想好了。 靖影许也是料到她会有拒绝说辞,眼睛里有丝微的失落后,面无表情地说:“我可以做。” “啊?”珍珠有些意外,弱弱地看着他,“你?”他是说,他会照顾阿布吗?呵,怎么看都不像。 靖影也似乎有些羞涩,微垂了垂眼睑,“你可以告诉我。” 珍珠忍不住笑了,“算了,靖影,这个不是我说一下你就能做的,你不熟悉,就算你来做我也不放心。对不起了,你今天还是回去吧,好好休息一晚。” 靖影凄然的抬头看她,“躲得了今晚,明晚呢?” 珍珠被说破心事,面露窘迫,别开了脸,吞了吞口水,困难地说:“希望你能成全吧。” “这是……什么意思?”靖影的声音总算有了点情绪。 珍珠匆忙的看了他一眼,不知怎么,现在在她眼里的靖影很阴郁,让她有点害怕,总觉得说错什么他就会像巫师一样扑过来,掐断她的呼吸。她……下意识的向里边挪了挪,视线慌乱中,突然瞥到角落里放了一个陌生的箱子,不太大,刚才居然没有注意。 蹲下身,她打开了这个箱子,看到了里面都是女人的发饰和衣物,很漂亮。她合上盖子,转过身来,叹息着看向靖影,“谢谢你,但是,我不需要这个了。” “为什么?”靖影苦涩的扯开唇角,“现在,对于我的一切都不想要了吗?” “……是。”珍珠迟疑的声音,不是不确定他的问题,而是,觉得这样直接回答有点不合适。可是,她要诚实,她是真的不想接受他任何的东西了。 靖影吸了口气,哀伤的看着她,“一别半载,难道……你就没有想我吗?” 珍珠垂下头,“……很少。” 靖影吃痛的颤了颤眼睑,“你骗我。” 珍珠有点无奈的看向他,甚至看到他有点激动的眼神她深表同情,“对不起,我说的是真的,也许,是在心里放弃了吧,所以,也真的不怎么想,只是觉得很平静。” “放……弃?”靖影困难的重复着,不可置信的看着她,“珍珠,你在说什么?” “我不知道这半年对你意味着什么,可是,对我来说,我有了新的生活,很丰富,也很愉快,所以以前,我爱你的那份感觉,我已经有些淡忘了。对不起,我们,放弃对方吧。”珍珠一口气将话说清,觉得堵在胸口的东西总算掏了出来,吁了口气,她又垂下头,不敢去看他。 靖影的身体有了轻微的踉跄,但是立刻,他凄然的神情变得了然了,“珍珠,不要再说这种话了,这么久了,你有什么气也该消了,不要再折磨我们彼此了好吗?以后,再也不会发生任何不愉快的事,我保证。” 听到靖影说这话珍珠突然有点气了,冷笑了一下,转过身来,看向他,“别自以为是了,靖影,不是你想的那样,事实上完全不是。我心冷了,所以也不在乎了,真的放手了其实只有一点点难过。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但已经这样了,我也没有办法,希望你能接受。” “你到底在说什么?”靖影无法认可她的话。 珍珠有点头疼,“我知道,靖影,你可能无法相信,觉得以前我那么爱你,现在只是在说气话,但是,很不幸的告诉你,真的不是,我是真的……不想继续了。” 靖影不可思议的看着她,“……为什么?” “我也说不清。很奇怪的感觉。”珍珠叹了口所了,眼神幽深的放到了不知名处,“可能是……发现了你讨厌我们之间的那份爱情,所以,觉得很没意思。然后,就把心放开了。反正,现在我真的不再向往跟你一起生活,我现在很知足。唉,其实我也说不清怎么回事,就是不想。” “你说我讨厌我们之间的爱情?”靖影苦笑出声,“呵,你在胡说什么?” “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怎么表达现在的心情。”珍珠抱歉的看着他,“靖影,我……是真的不想跟你再有关系了……” “这不可能。”靖影紧紧地盯着她,眸子里有隐约的恼怒。 “随你信不信吧,大道理我们都说过了,我觉得讲道理讲到自己脑子发晕,绕得头疼,我是真的不想跟你吵架了,我也没有精力。”珍珠收回视线,看着小床上睡着的阿布,面上笑了笑,小声说:“以后,你应该是在商号多一些,你的生活就请随意吧。哦还有,说实话请不要对我歉疚,感情的事本来就是很难预料的啊,在我们那里,没有几个人初恋就能结婚的,所以过去了就是过去了,那份纯洁就只是美好的回忆,已经不再适应现在的生活。靖影,我们真的爱过就算了,我一点都不怪你,真的。哦,以后,你有需要我配合的,我都会的。” 靖影哀怨的看着她,嘴角噙着凄然的笑。 珍珠叹了口气,现在在她心里最大的感触,就是物是人非。 对面前的靖影她也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就淡淡的,不想多说话,不想多来往。心底真的平静的可怕。 “我忍受着半年的思念,承受着半年的煎熬,换来的,就是你说不想再继续?”靖影苦笑了,脸色越发的苍白可怖。 “对不起……”珍珠低下头,心里也很难过。 “难道我又做错了?本想给彼此一个冷静的空间,却反而给了你一个时间,让你淡忘我?”靖影自嘲的勾起唇,眼睛里闪动着泪光。 珍珠叹了口气,“你也别想那么多了,靖影,我们俩不合适,你也放开你自己的心吧,不用觉得对不起我,其实这就是命运,你没有对不起我。我其实也想看到你大胆的过自己的生活。” “呵呵……”靖影凄凉地笑了笑。 珍珠只得闭上了嘴,现在,说什么话都会显得很假吧,她干脆不说了。 他肯定一时很难相信,那她也没有办法,就,慢慢的让他明白吧。 “我……先睡了,你随意吧。”珍珠缩着脖子快速的走到床边,正要钻进被窝,又不放心的转过头来,看着沉寂的靖影,说:“那个……你不要有负担好吗?这种事没有谁对谁错,你也不要遗憾,可能,就是我们不成熟的爱情所造成的必然后果吧。你别这么忧郁了,瘦成这样,你想太多了,洒脱一点吧,以前的事没什么舍不得,可能放手是对曾经的情感最好的保护。今天的结果,也许就是应该这样,你不要……不要太压抑,我现在过的很好,你也为自己而活吧。” 靖影凄哀的视线投过来。 珍珠赶紧垂下了头,并飞速的钻进了被窝。 屋子里,连呼吸声都显得拥挤。 珍珠闭着眼睛,感觉到过了好久好久,可是心里难过的怎么也睡不着,她无奈的翻了个身。 “到底是为什么?”靖影的声音无助而忧伤。 珍珠叹气,停了一会儿,说:“别找原因了,有些事情就是很难说,你若问我,我也没办法解释清楚。” “你是不再爱我,还是因为对我绝望?” 珍珠沉默了,这个问题,她有点分不清。因为失望,因为看透,因为害怕,所以退缩吗?因为退缩了,也不再爱了吗?“说完全不爱也有一点点过份吧,但是我是真的,不想……再爱了。” 靖影空洞的眼睛里悄然凝了一颗清泪,顺颊而下。 气氛压抑的难以呼吸,珍珠紧紧闭上眼睛,强迫自己不再去听,不再去看,不再去想。 脑子里一片的空白,浑浑噩噩的。 像是想了许多事,又像是总在一件事上徘徊。 不知道过了多久,屋里突然听到阿布的声音。 珍珠几乎是下意识的跳起来,一侧头看到靖影还站在门边,僵硬的抬起头似乎沉寂了许久被阿布惊醒了一样,作势想要上前去看阿布,却又被珍珠突然的起身给滞住了,他看着珍珠,什么话也不说。 珍珠迅速的收回思绪,站起来走到小床边,动作麻利的抱起阿布,坐下来喂他。阿布很快安静下来,吸着奶又慢慢睡着了。 就这么坐了好一会儿,珍珠再把他放回小床上。一回头,她对上靖影质问的眼神,虽然很黑,可她就是能感觉到他的神色。她叹息,“不然,你到床上睡吧。” 靖影一动不动,像是在等待一个答案。 但是珍珠给不了他。 可是也不能看着他继续这么站着呀,珍珠缓步走上前,抱歉的看着他,“去睡吧,跑了一天很辛苦了。” “你还关心我吗?”靖影的声音很哑,像是许久许久都没有说过话。 珍珠觉得跟他说话很累,感觉呼吸都有点困难。“就算是朋友,这种关心……也是该有的。” 靖影突然伸出一只手臂,猛的将她的身体拽入自己怀里,双手紧紧按向自己,像是突然发狂的兽,沉闷的呼气声听得珍珠惊魂不定,“别……放开我……” “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是这样的冷淡,冷漠,好像从来不认识我。”靖影的声音哽咽着,急促而悲伤,“为什么这样绝情,说不爱就不爱,你叫我怎么办?难道这半年对我的折磨还不够吗?你还要我怎样?你告诉我,我还要怎么做?” 珍珠的眉头紧皱起来,开始的抗拒也停了下来,任他肆意地勒着她。 靖影的身体滞住了,迟疑的松开她,当看到她平淡的神情,他受伤的眨了眨眼,呼吸也更加不畅,抬起手,他抚上她的脸庞,声音惶恐不安:“为什么不说话?你发脾气呀,你骂我,你打我,你怎样对我都行……” 珍珠歉意的看看他,怯懦的避开眼神,“我不知道,不知道要说什么。” 靖影的身体重重一震,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你对我,连埋怨都没有了?” 珍珠小心的呼着气,垂着眼帘,“……对不起。” “我不要听对不起。”靖影的眼睫都在颤抖,声音已抖簌的断断续续,“我到底……是做了什么?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你要这样对我?为什么每次,你都要……都要退缩?对我们的爱……你就这么不坚定?你这样……对得起我们的爱吗?你对得起自己的感情吗?” 珍珠的头埋得更深,对他的句句责问,她心里一片茫然,“我不知道……求你不要再问我了,就算我对不住你好了,我真的……不知道怎么说,我不想再经营这份爱了,很抱歉……” “是这样吗?”靖影捧起她的脸,迫使她看着他,他的眼睛里闪动着决绝和惊惶,“那么,你告诉我,你不爱我。” 珍珠凄然的看着他,难道,一定要这样说吗? 靖影发狠的看着她,“你说,我要听你说。” 珍珠暗暗叹了口气,平静的说:“我已经不爱你了。” 靖影的瞳孔骤缩,所有的情绪一下子抽空了般,眼睛像一个深渊,看不见底。他的手,颤抖着松开了她,一点一点的放下,眼睛似看着她,又似乎穿透了她,看向曾经的那份爱。蓦然间断掉的爱,是真的存在过吗? 珍珠也失神的垂下头,转身,木讷的走向床边。既然他一定要这么残酷,那就算了,她实不想说这种话,只想淡淡的避过去,有些东西,何必去撒裂开,让彼此的心疼呢?过去的事她不想回望,只想好好过以后。既然不想继续,纠缠过去有什么用? 但是,她也知道,靖影不听到这种话是不会死心的,她也只能,狠一次心。也许他会像她一样,狠狠的疼过了,可能放手时会更轻松更彻底。 也许是她不够义气,那天分手的时候,她该跟他说的清楚些吧,这半年来他是存了希望的,所以他是在等。可是她却不同,她已经放任了。 不过这也不能全怪她,是他自己,纠结那份爱,什么值不值,什么累不累,是他自己非要研究那份爱,非要怀疑那份爱,非要憎恶那份爱,是他自己,决定回去慢慢顺理那份爱的。只可惜,他停下来了,她却往前走了。她没有心力去等。 这一夜,睡的好辛苦。 中间又起来一次,她仍是看到他站在那里,她也没有再去劝说。 天蒙蒙亮,珍珠睁开了眼睛,起床,穿衣服。靖影依然不意外的站在原地,一身的颓废和疲惫。珍珠看着也心疼,也愧疚,可是,她知道不能心软,如果再对他关心爱护只会让他的感情更纠结。只有这一次吧,对他狠心冷漠一次。 想着,她径直走到小床边,看到阿布还是呼呼睡,她叹了口气,没有回头,对他说:“你回去吧。” 靖影仍是不动,也没有看她。 珍珠无法,快速的收拾好自己,便淡然的走到门口,在他身边拉开门,出去了。 家里还没有一个人起床,因为天冷吧,婆婆身体也不好,她现在基本上不让婆婆辛苦,把早上的家务活都揽了下来,今天,自然更是这样。 到了厨房,看到水不多了,便提起水桶出了大门,去打水。 一出来,呼吸着清晨的新鲜空气,她觉得思想很放松。脆弱的朝阳从树缝里照下来,驱散了一些寒气,让人感觉很舒服。在冬天,阳光很珍贵。 井边已经有勤劳的妇女或者男人在打水。她还不是来的最早的,几个乡里的嫂子看到珍珠,还有些诧异地说今儿怎么是她一人出来了,一边调笑地问是她哪个丈夫不体贴,竟然赖在床上起不来。珍珠也符合着跟她们玩笑,显摆着自己魅力大没办法,直惹得几个嫂子都笑得脸发红了。 一直忙到快做好饭,才见傲雪起来了,站在厨房门口若有所思的看着她。 “看什么,还不快些来帮忙。哎呀今天都怎么了,一个个都不出来帮我。”珍珠笑着埋怨。 傲雪迟疑着走进门来,心不在焉的给她递着碗筷,喃声问:“你跟三哥……和好了吧。” 珍珠斜了他一眼,笑,“你别管这个。” 傲雪哀怨的看了她一眼,想说什么也不敢再出声了。转念想也是,他管这个做什么,知道的越多越心烦。可是他为什么这样在意呢?珍珠向来就不只属于他自己,大哥二哥也一直在家啊。这也许是因为,因为他们都知道,珍珠是最爱三哥的关系吧,一想到珍珠爱三哥比爱他多,他的心里就很痛,感觉承受不了。然,辛酸,猜测,也只能埋在心里了。 好一会儿大家才陆续起床,聚到厨房里吃饭,靖影是最后一个进来的,换了衣裳。忙碌半天的珍珠给大家盛完饭,便小声说了句:“我去看下阿布。”便匆忙的出了门了。 靖影的脸色,极为不好。 众兄弟都闷不吱声,看似专心的吃饭,实在都是心不在焉。只有格伶花看出了靖影不对劲,紧颦的眉头下,眼睛里更加担忧了。“靖影,你这些天辛苦了,一会儿再去休息下吧。” 靖影看了阿妈一眼,也没有硬撑,微微的点了点头,“嗯。” 格伶花更诧异了,还没有见过靖影这么温顺,是那种柔弱到撑不住的顺从,没有了以往的倔强。这样的靖影,真的不对劲。 饭吃到一半,靖影就推说饱了,离了席。 格伶花的眼神一直追随着他走出了门,走进了楼道。三楼上,珍珠抱着阿布也正往楼梯那边走,却在楼梯口停了下来,然后,转了身,折回房中。格伶花眯了眼睛,心提了起来。果然是出了什么事了。天哪,媳妇在躲着靖影,靖影削瘦成这样,是那种死灰一样的消沉,比上一次更厉害,上次媳妇儿回娘家,他还是带着负气和倔强,媳妇儿也尽力的讨好,可是这次,靖影全身一点气色都没有,两个人到底在做什么呢?到底又发生了什么事情?天哪,这些孩子们真的想要她的老命吗? 怀着心事,等家里人一个个吃完饭该做什么做什么去了,格伶花叫住了越泽。“靖影和珍珠怎么了?你该知道吧。” 越泽脸色凝重下来,神情有点紧张。“阿妈,他们应该没什么问题,你别担心,靖影会好好处理的。” “你是大哥,不该帮帮他吗?你的眼睛有没有看到,靖影现在是什么样子?”格伶花说着扔掉了手头的抹布,有点生气。 越泽黯然的垂下头,应:“是,我知道了,阿妈。”说完,转身走了出去。 * 天冷,珍珠除了必要的家务活,几乎一白天都在屋里呆着,说是躲靖影也算有点吧,反正,她不想面对他。现在对他的感觉很混乱,只是想远远的避开。 于是这晚,越泽早早就把腰带挂在了她门上,本来还跃跃欲试的傲雪看到,气呼呼的回房了。 “昨晚没有睡好吧,我来照顾阿布吧,你到床上歇会儿。”越泽一进屋,就温暖的笑着接过阿布。 珍珠对他露出欣然的微笑,放松的呼了口气,揉揉有点酸疼的胳膊,瞧着精力旺盛的小阿布,啧道:“这个家伙,一天天都不安生,真是累死我。” 越泽疼爱的亲了亲阿布的小脸,“小孩子就要天真活泼,才惹人喜爱。” 珍珠翻他一眼,转身缩到床上去,“那你天天带他好了,我情愿下地干活。” 越泽转过身来,眼睛怪异地看她一眼,有点不自然地说:“昨天,跟靖影怎么说的?” 珍珠脸上的笑顿了顿,又继续若无其事的拿被子盖,“也没说什么。” “还是不能原谅他吗?”越泽叹息着问。 珍珠沉默了一会儿,看向他,说:“这不是原谅不原谅的问题了,就是觉得,我跟他有距离了,感觉没什么意思。” “我了解,我跟靖影那时候一起呆过,我知道,他有过一瞬间的动摇让你受伤了,你不敢再相信你们的感情了。是吗?”越泽困难的问。 珍珠睁大眼睛看着他,“我不想听你说这种话。” 越泽避开眼神,“我也不想说,可我是大哥,看到靖影这么痛苦,不能不管不问。” 珍珠辛苦的转开头,眼睛里难言的溢出一丝薄雾。“我曾经那么不顾一切的去爱,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护着这份爱,不管他怎么发脾气怎么任性,我都包容都接受。可是原来,这份爱在他心里面那样的脆弱,是那样的轻薄,突然觉得自己爱的很滑稽,很可笑,也许根本就没有爱只是我自己想像的吧,所以,就饶了自己吧。” 越泽深深的望着她,眼睛里晕染着复杂的情绪。“可是……我觉得你理解的有点过激,靖影他不是那样的,他很珍惜的……” “我不知道了,分不清,我也不想去猜测他的心理了,他太阴沉,猜不透。他条件这么好,以后,会遇到更合适他的女人。他现在难过,是有点舍不掉过去,还有对我感觉愧疚,我想慢慢就会好了,总会过去的。”珍珠说着突地笑起来,眼睛里凉凉的,“很奇怪吧,我现在好像对他没什么兴趣了。” 越泽惊愕的看着她,沉默着。 珍珠吸了口气,把眼睛里的一层泪水压了回去。“一点不难过是不可能的,但是,已经不想再去拥有了,会担惊受怕,会患得患失,我不喜欢,宁愿弃掉。所以,别劝我什么,在这件事上我想退一步。关键是,现在有你们有阿布,我觉得老天已经待我丰厚了,奢望那些不实际的东西,很无聊。” 越泽的眉心颦的更深了,一时心里纷乱非常。说不出是什么感觉。他无法理解,这两个人是怎么了,靖影有做过什么吗?靖影没有做过什么,可是珍珠为什么这样死心,他不懂,可是他又找不出充分的理由来说服她,看到她那失望又坦然的眼睛,好像是真的要抛弃和靖影的感情了,这让他,该怎么办才好。 劝,不劝,都很为难。 * 新年是很欢乐的日子,听说村子里也和邻村搞起了联欢,要在粮场举行一场热闹的节目比赛,两个村的年轻小伙子纷纷踊跃报名。 于是这几天,家家都在讨论这件事,在这偏僻的峡谷里,这种活动很少办,就算平时办也没有这么热闹没有这么多人,只有过年的时候是最好看。就连看多了各种大型晚会的珍珠,也在这一刻充满了期待,毕竟,寂寞太久了。 这天是团圆饭,珍珠的理解,就是年夜饭吧,节目就在明天,人人都围在自己家的厨房里一边吃着团圆饭一边议论着节目,时不时都传来一阵阵欢笑声。 这种气氛真的让人心情晴朗。 珍珠端了自己的碗,坐到了翔宇和傲雪中间,身子噌到两人时还故意逗他们似的多噌了噌,翔宇脸微红的笑着看了看她,傲雪则白了她一眼。 “你,要不要去参加一下?”珍珠斜着傲雪,小伙子?傲雪可是当仁不让的吧,就算现在也才只有16岁的家伙,真的想想就觉得细嫩可口。 傲雪脸上一闪的烦躁,“我才不要去嘞。” “为什么?” 翔宇好心解释,“一般,都是没有成家的小伙子去。” “凭什么?”珍珠笑得更怪异了。 翔宇看了傲雪一眼,“因为,如果表现的很出色,会被别的姑娘看上。” 傲雪脸一拉,气恼的嘟起嘴巴。 珍珠咯咯笑起来,笑得倒在了翔宇身上,“那可真的不行了,我们傲雪这么出色,真的被人看上了怎么办,呵呵呵……” 傲雪懊恼地瞪住她,“你再笑?再笑?” 珍珠连忙合上嘴,起身,挑了几块好肉放到他碗里,拍了拍他的肩膀,“好了,不去就不去,你去我也不准你去。” “这还差不多。”傲雪这才勉强饶了她。 珍珠清咳一声,扫了一眼翔宇,再看向婆婆,迟疑着说:“阿妈……我,在过几天,可以回一下娘家吧?”这种事也要自己争取,真是无奈。什么社会,连回娘家都没有自由。没办法,如果要走家里的活总要有人安排,所以,跟长辈申请一下也是必要的。 格伶花面无表情的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行吧,现在不忙,你不要呆太久也好。” 珍珠心里有点不高兴,凭什么不让人家回娘家多住几天啊,唉算了不计较,脚在她腿上,回到娘家她爱住多久住多久,反正又没有电话能催她。“那家里就辛苦阿妈了。”还得客气客气。 格伶花转头,有点迷茫的看着她,“那么,还是让越泽陪你去吗?” 珍珠看看越泽,抱歉地一笑,将目光欣喜的投向翔宇,张嘴说:“其实我觉得呢……越泽去过一次了,不一定每次都让越泽去,我觉得可以让……” “这次我去吧。”一直埋头吃饭的靖影突然抬起头来说。 珍珠呆滞住,惊诧慌乱的看向靖影。 格伶花也惊讶了,事实上除了阿爸和叔叔略感意外,越泽三人都露出了复杂的神情。 靖影脸上没有一丝的怯弱或窘迫,反而显得极其自然,他淡静地说:“我以前是瞎的,还从来没有见过珍珠的阿爸阿妈,也想去拜访一次。” 格伶花立即欣喜地笑了,“好啊,非常好,靖影也该去见见岳父岳母,相信亲家应该很高兴的。” 珍珠慌了,“那个……请等一下。” 众人均神色各异的看向她,靖影的眼睛也是轻微的一眯。 ------题外话------ 推荐朋友新文《荒唐一品妇》名字很诱惑有木有?!嘿嘿,是我帮她取的。这文在首推,亲们帮她收收吧,谢谢了~~么么~~ 第一百三十六章 珍珠为难的垂下眸,避开众视线,压力很大,“那个……我觉得,不大合适。我想让翔宇陪我去,就算是,哦……就算是按顺序,也该是翔宇去。而且,而且吧,因为要带着阿布,会很辛苦,翔宇最会照顾阿布了,所以……我觉得这次就先跟翔宇一起去吧,以后……以后再说。”说完,她只觉得自己的额头都要被人给盯穿了,眼皮不安的抖动着,话都说不利索,但还是执意的表达了自己的意思。 靖影的眸色迅速灰暗了下去。 翔宇紧张愧疚的看了一眼靖影。虽然他很高兴珍珠愿意让他陪着去,就算珍珠说的道理都很对,但是毕竟刚才靖影先提出了,而且他也明明知道珍珠正和靖影闹别扭。他这个做哥哥的,到底是该争取自己的利益,还是,还是特殊的时候给兄弟一个机会?这个想法,让他为难不已。 转头他纠结的看向珍珠,珍珠正好在死命的跟他使眼色,他原本想出让的话,也不敢乱说了。 越泽陷入了沉默。对于这件事,他想插手,可是那天珍珠对他说的话,让他不敢乱建议。 而傲雪,则神情不明的看着几个人。若不是那次靖影帮了他,这会儿他会兴灾乐祸。 此刻最纠结的是格伶花了,手心手背都是肉,虽然她现在极想帮帮自己这可怜的儿子靖影,可是说实话她也知道翔宇得到的关爱太少了。不由得有点恼恨,媳妇儿似乎不怎么会做人,为什么要让丈夫们每个都感觉到不满足呢,她到底为什么学不会左右逢源?已经是家里的媳妇儿,为什么总是按自己的性子来事,她不知道自己是兄弟们的妻子吗? 好吧,她承认,看到可怜的儿子们就想对媳妇挑刺。 “哦……好吧,这次翔宇去吧。”格伶花无奈的说,眼波担忧的看向靖影,“靖影,你下次再去。” 靖影沉默的点了点头。意外的,他也没有发火。这样的靖影真的让格伶花担心。以前的靖影虽然自信的有点自负,可是总比现在这样的屈从让人放心,她的儿子,是受了什么打击?只可惜靖影一向,很难向人吐露心事,就算是她这个阿妈,也没办法。 转头看着都华二人若无其事的吃着饭,格伶花懊恼,难道,儿子的幸福只是她一个人的责任吗?是吗?想着,她忿忿的瞪了两人一眼,都吉不经意间收到,不由的愣了愣,不知道自己的妻子突然发怒为哪般。 得到婆婆应允的珍珠,心里的弦一下放松了,笑眯眯的看了一眼又羞又喜又忧的翔宇,转目再看向越泽和傲雪,作为补偿,她大方的夹起菜往他们两人碗里一人一个,别以为刚才她没注意到婆婆纠结的表神,于是迟疑了下,又继续夹了菜放到了靖影碗里,靖影诧异的抬起清澄的眸子,直直的看向她。 “呵呵……你多吃点吧,你太瘦了。”珍珠有点尴尬的笑笑,忙低下头吃自己的。 靖影眼波涌动的看了她一会儿,清楚而肯定的应了一声,“嗯。” 格伶花惊喜了。 珍珠纠结了,这个,会让他误会吧。不过,在大家面前,她不是不能太冷落靖影吗?她也不想,让公婆担心,让越泽他们难堪,不是吗? 接下来的气氛明显好转了许多,只是珍珠的眉头一直紧锁。 今晚,好久没有排上运气的傲雪,兴冲冲的老早就挂上上腰带。这个巧儿,他是趁的吃饭中间盛饭时的空儿。于情于理,今天也该是他了。 “你今天对三哥那是什么意思?”傲雪逗玩着阿布,一边似漫不经心的问。 珍珠斜了他一眼。这个家伙,有时候精的很,有时候又总是说些让人讨厌的话。索性,她不理他。 傲雪侧目瞥到她变了的脸色,神情一顿,连忙丢给阿布个小布偶,转身过来,陪上笑脸,从后面抱住她,“怎么?不高兴了?” 珍珠不看他,却挣了挣他,“放开,我很冷,想钻被窝。” 傲雪松开手臂,帮着她把被褥掂了掂,等她钻进被窝,自己也坐在床沿,“我也是想跟你说说知心话嘛,我们是夫妻,看你有心事我不是也着急吗?” “我没什么意思,就是想在长辈们面前显得懂事一些。”珍珠叹了口气,还是如实说。 见珍珠没了气,傲雪也在心里松了口气,其实,现在的珍珠比以前好脾气多了,也不尖酸刻薄了,对他很宽容,但是,她越是这样,他就越在意,也许这就是感情吧,他不想看到她不开心。 握起她的手,他的神色里融入了留恋,“珍珠,你回娘家要住多久?” 珍珠想了想,“好久没回了,中间发生这么多事,在娘家感觉很舒服,我想多住几天,哎,你不要告诉阿妈。”珍珠说着露出笑脸,眼睛里有些向往,甚至有点迫不急待的光茫。 看着神采飞扬的珍珠,傲雪的胆子也大了,“珍珠……我也想去。” “嗯?”珍珠回过神,“你去?那不行……” “是和二哥一起去不行吗?我不是跟二哥争,我是也想去看看岳父嘛,珍珠,你带上我吧,家里活不多,我天天天天的读书,也是好不容易去走趟亲戚,机会不多啊,珍珠……” 珍珠无奈又好笑的看着傲雪跟她撒娇,一直也不知道应还是不应,你说他这么着急干啥呀。“傲雪……好了,一下子去太多人不大好,再说现在家里有小曲琮,阿妈身体也不好,越泽和靖影都不是细心会照顾人的儿子,只有你跟阿妈最贴心,又会照顾小孩,你还是留在家里,啊,乖。” 傲雪的脸色愁苦下来,眼巴巴的想要掉泪,“那你要好久才回来,我会想你的,会想阿布的。” 珍珠心切切的软了,“好,我知道,我也会想你的呀。” “珍珠……你带我去吧,大不了我提前回来嘛,我想跟你去嘛……” 珍珠愉悦的咯咯咯笑起来,上前拢住他,将他按在自己胸前,“好了,我的大宝宝,就忍几天吧,你不可能每天与我贴在一起啊,以后,你不是还说要出去做生意挣大钱,这么离不开我怎么做大事呢?” 傲雪萎靡了,缩着肩膀依在她脖劲间,嘴上却还是不肯让,“那是以后的事,我不管。” 珍珠低下头,宠溺的拢了拢他垂落脸颊的头发,柔声说:“真是的,你要硬跟着去,别人会笑话你的。” “我才不管别人怎么看,我只在乎你。” 珍珠妩媚一笑,眼眸深了,“乖,你跟着去会让翔宇不自在,为了二哥着想,这次就忍一下吧,下回带你去。” 傲雪从她怀里抬起头,紧盯着她,“你们不是都说好了,下次带三哥去吗?” 珍珠神情微微一顿,即而不在意地笑笑,“那不是推托之词吗?过年的气氛这么好,我不想让大家不愉快。只是随意这么一说的,下次……呵,还不知道会怎么样。” 傲雪明眸斑斓的盯着她,“可是……三哥恐怕不这么想。” 珍珠匆忙的看了他一眼,也忧愁的锁起了眉,“暂时的,没关系,反正以后的事很难说。”谁知道会有什么变化,到下一次的时候,他在哪呢?心在哪里,身在哪里?回娘家?早就不重要了。 傲雪缓缓收回了视线,低下头,脸上荡起苦涩又幸福的浅笑,伸开双臂珍惜的搂住她的腰,鼻息间轻嗅着她身上的味道,他喃声说:“珍珠,让自己放下一段感情很辛苦吧,如果是我,我做不到。珍珠,我好心疼,你不要太难过,还有我,无论发生什么事,任何时候,你都还有我。” 珍珠感慨的柔柔一笑,哑声说:“是啊,有你在,真好。其实,让自己心甘情愿放下的时候,真的是自然而然的,你放心,我很好。” 傲雪颤了颤浓密的眼睫,如玉的脸庞隐入了忧思。她很好,那么三哥呢?她能心甘情愿放下,三哥能吗?一向骄傲自满目中无人的三哥,这次为什么就聪明一世糊涂一时了呢?那天的事,若是珍珠不知道,就是他心里也会憎恨三哥。一定是珍珠平时对他太好了,他越来越不知足,才会动那些歪门邪道,终于,闹到让珍珠心灰意冷了吧,他玩得够刺激了吧。呵……幸好,虽然他经历了最多的辛劳,可是现在终于能和珍珠相知相守,他才不会像三哥那么傻,他一定会牢牢的抓住她,不会给自己找那种自作自受的麻烦。 想着,他满意的勾起了薄唇。 “啊唔……”突然,小床上玩腻了小布偶的阿布提出了抗议,一张小俊脸皱成了一团,丢了小布偶,四脚乱抓乱挠。 “快去。”珍珠猛的提了精力。 傲雪虽然不舍,幽怨的瞅了一眼阿布,还是不得不起身,上前去抱他,“小坏蛋,你又吵什么?阿妈天天很辛苦,叔叔们也很辛苦,你就不能乖一点,来,躺床上,好睡。”说着,不由分说把阿布放倒在小床上,按着他让他睡。 然,小家伙是不容易被屈服的,吵闹的更厉害了,上前就去傲雪的手,“啊唔……哇唔……”瞬间,水晶珠一样的眼睛里溢满了泪,眼眶都红红的,着实的可怜。 “睡觉!睡觉!”傲雪还在与小人打仗。 珍珠叹了口气,从被窝里起身,上前,推开傲雪,抱起小阿布,怨道:“真是两个冤家!” “哭哭哭,就知道哭来惹阿妈怜惜,男子汉羞不羞?”傲雪还在阴阳怪气地跟小阿布做鬼脸。 “哇……”阿布抗议地哭的更凶了,气恼的伸手抓傲雪。 珍珠白了傲雪一眼,“你还不如他呢!” * 早上,新年的气氛也很浓郁,虽然不像在家里到处乱放鞭炮,但老早就听到远处有欢庆的锣鼓声,自然,一个村子的大人小孩都起了个老早,而且欢声笑语接连不断。 就连小阿布都被吵醒了,于是珍珠抱着他,和打扮好的傲雪一起欣欣然出门,傲雪揽着珍珠的腰,一边逗着珍珠怀里的阿布,一边小心的下楼梯。 二楼拐弯处,正碰上也梳洗好出门的靖影,今天靖影也穿得很有精气神,崭新的棉袍,头发高高的束起,脸庞虽然依旧很清瘦,但是目若星朗,看到珍珠两人,他脸上鲜有的轻微变化,嘴唇张了张,似要说什么,又似乎不知怎么说。 “三哥。”傲雪清朗的声音,略略带着笑意,“你也起这么早。” 见傲雪说了话,珍珠就自动的忽略了自己,只轻轻的笑了笑,算是打招呼。 靖影难得的露出一丝浅笑,只是见到珍珠不甚在意的避开眼神,目光有点不自然的看向阿布,好像此刻,面对孩子会避免尴尬。“阿布也醒了?” 珍珠没想到他开口会说话,正要继续走的脚步不得不又稍稍停了停,“哦,是啊。” “外面这么吵,他哪里睡得着,还好醒来没有吵闹。”傲雪坦然自若的说着,抬手又触了触阿布水嫩嫩的脸蛋儿。 阿布咧开嘴冲傲雪笑。 “小家伙一点也不记仇,昨天跟我打架来着。”傲雪欢欣地笑着,看了看靖影,“走吧,我们下楼吧。” 靖影脸上含着轻笑,眸色里晕染着难言的神情,跟傲雪点了点头,便抬起步子。 珍珠低头抱着阿布领先下楼。 这一天,外面都很热闹,不少见三三两两的人在门外走动,珍珠抱着阿布,也走出门,跟左右的邻居愉悦地聊着今天的节目,大家都充满了期待,珍珠也难得碰上这种民间的节庆,很八卦的东打听西打听。 许是难得看到珍珠表现的这么欢快,几个男人都一边干活一边笑眯眯地看着她,在他们眼里,现在珍珠能开心就好了,看到她眉飞色舞的样,真是比挣到一笔大钱还能让他们舒畅。 珍珠回头,走向还在羊棚里喂牛羊的翔宇,“真是傻子,人家都趁着节庆玩一玩,就你,整天只知道干活。你都不知道让自己放松松吗?” 翔宇却笑得甜甜的,满眼的满足,“闲着也很无聊,不是说过几天,就要陪你回娘家吗,家里的活我就现在多做点。” 珍珠笑着瞄他,“哎呀,就你一个儿子吗?真是的。” “大哥也没闲着啊,也在拉粮草。”翔宇笑得憨憨的。 珍珠瞪他一眼,上前去拉了他的胳膊,“走吧,难得今天热闹,陪我去转转。”说着,把怀里的阿布放到他怀里。 翔宇很顺从的跟着她走在旁边,“你想去逛什么?” “就到处走走呗,这叫压马路。”珍珠轻快地步子走着,一笑,伸手挽住他的胳膊,“走,到那边看看,那几个人在笑什么,好像有很好玩的事情。” “好。”翔宇应着,噙着笑意的细长眼睛里满是宠溺。 门口,靖影单薄的身体缓慢走出来,转头,静静的看着平坦的小道上,甜蜜夫妻俩融洽愉悦的背影越来越远。 “咳,咳。”胸腔内难忍的气流直冲喉咙,他掩口,努力平息下内心的波动。收回视线,转身,返回。 到了下午时候,粮场那边的活动已经在一阵敲锣打鼓声中打开了帷幕。 每个人都很雀跃,兴冲冲的搬着板凳椅子往粮场里,大人孩子都在脸上挂着笑,有的还端着碗,可能是吃饭太迟,可是也不愿耽误这么好看的节目。 珍珠瞧见往粮场路上这些形形色色的村人,不由得有点想笑,这些人啊,到底是有多枯燥的生活啊。不过,她自己也很雀跃,没办法,气氛这个东西,真的太能感染人了。传说中的那些宅男宅女都是因为吃饱撑着了才玩那些花样,烧包。 人家说,有钱难买我高兴,确实是,在纷繁热闹的现代社会,就算给你再多醉生梦死的生活,也不一定快乐。看来人,还是要简单的好,你看这些乡亲,他们过的多单纯多满足,哪有那个闲功夫去抑郁。 “现在要去吗?”越泽走过来,怀里抱着阿布,“走吧,我看你看了很久。” 珍珠白他一眼,“我只是看着大家高兴,心里也高兴。” “节目不想看吗?” “想呀,不过去这么早干吗?我不喜欢跟人挤。等会吧。”珍珠说着收回目光,看向阿布,阿布已经在伸手双手让她抱,“小冤家,商量好,我先抱你一会儿,等凑热闹的时候你可要跟着阿爸,因为阿爸高大。” 阿布以为在逗他,开心的手舞足蹈。 “喏,你同意了,一会不准缠着我。”珍珠捏着阿布的小鼻子,兴致勃勃地说着。 越泽失笑,“等会你就安心看节目,我带阿布。” 珍珠歪头看向越泽,笑得暧昧,“哎呀老公你真好。” 越泽愉悦地笑起来,伸手拍了拍她的脸蛋儿。 一会儿,格伶花张罗起来,叫孩子们都去玩吧。珍珠便毫不客气的跟婆婆道谢,然后高兴的唤了几个男人,当然,也向征性的招呼了一下靖影,然后就首先拉着越泽出了门。 翔宇,靖影,傲雪也陆续的走出门去。 格伶花看着几人表面和睦的样子,脸上挂起了希望的笑容。但愿,有什么不愉快的事,随着这些高兴的事儿也一并的消散吧。她相信一家人,没有什么隔不开的矛盾,一定是她多虑了,对,就是这样。 粮场里围了里三层外三层的人,珍珠吃惊的看着,哇,真没想到,村子不大,居然能有这么多人,到底这些奇怪的人平时都躲到了哪里。 “天哪,那是跳的什么舞?”珍珠看得好新奇,踮着脚尖从人头缝里看,一群人在场中间跳着她从未看到的舞蹈,嗯,也不是,虽然在电视上也常会看到少数民族的舞蹈,可是谁会记得到嘛。“不过真的很萌呢,很可爱,这些人。”珍珠说着,脸上挂着喜悦的笑。 越泽悄悄地注视着珍珠的脸,嘴角扬着满足的微笑。曾经飘泊的心,现在只因为这个女人明艳的微笑,他就愿意安怡的停留。 “好喂!”珍珠情绪高昴。 傲雪悄悄走到她身后,双手握住她的腰,哥哥们都在,他又不好去贴近她,但是看着珍珠开心他的心情实在也跟着轻悦,好像凑上去亲一下她的脸蛋。 翔宇就更不用说,目光根本极少去看场子里,只是在珍珠欢呼的时候才好奇地去看一眼,然后就又眉目欢欣地停注在珍珠脸上。 而珍珠,却并不知道几个男人的心思都在她的身上,几个男人都心潮翻涌,感慨万千。虽然这些日子以来她也快乐安祥,然,挫伤和苦难,在这短短的近一年中,她一一都承受了,如今看到她畅开怀的笑脸,谁能不欣慰辛酸呢。 珍珠现在是真的不怎么在意了,以前的事再痛苦,可是过去了,她要往前看,愉快在这一刻。 一个个情绪高昂的热闹气氛中,人群后面靖影那沉寂的身影显得有点突兀,不,像他这样的人此刻可能不该出现在这里,然而他还是在这儿了,只是他的目光,一直若有所思沉甸甸的放在珍珠的背影上。 冬天,天黑的早,渐渐的,天色暗了下来。 火把在场四周点起,村人的兴趣丝毫未减,现在场地扩大了些,一些年青的少男少女展开了球赛。珍珠看不懂,也跟着瞎起哄,好嘞好啊的叫个不停,事实上,她以前最不爱看足球了,她的造诣没那么高,看不懂,就冲着对铁榔头的崇拜研究了一下排球。不过现在为了显摆自己的智商,她还是乐意跟着众人吼哈的。 打球时群众情绪激动,珍珠一被挡着,不甘心又想往里挤点,一会儿又不知被谁挤得挪了地儿,不知不觉,她已钻得与众兄弟越来越远,越泽抱着阿布,不敢往里挤,有点着急,便只得让翔宇和傲雪看着她,怕碰到阿布,越泽退出了人群之外,一转头,却又找不到了靖影。 人越来越多,珍珠也觉得嗓子有点疼,怪累的,就想钻出人群,于是回头,“翔宇?傲雪?”刚抬手跟两人打招呼,突然旁边有人激动的叫喊起来,把她挤的一个趔趄,立即,胳膊被人拽住了,她踏实的抬起头,还没看清来人,就被硬拽着拖出了人群。 “喂!抓疼了。”珍珠抬起头,这才看清是靖影,黑夜里,他的气质更加阴森森。 “走吧。”靖影伸出手来,抓住她的小手,扭头就走。 “可,可是……”珍珠扭回头,看到还在人群里找她的翔宇和傲雪,“要叫给他们啊,喂!你停一下!” 靖影头也不回,死拽着她加快了步子。 越泽偶一扭头,看见了两个一拽一挣的人,脸上一怔,眼睛里立即深沉了。垂眸稍稍一停顿,赶紧转回头,招呼人群里的那两兄弟。 吵闹的声音终于遥远了,路上隐约还有几个赶去看场的人,珍珠有点跌撞的被靖影拉着走着,慢慢的胸口中升起了愤怒,“喂!你什么意思?你也让我喘口气啊!” 靖影终于缓缓停下了步子,蓦地转回头来,幽沉的眸子盯着珍珠,看得珍珠浑身像是结了冰,不由的打了个寒战。 他转头,看向旁边,村子像是空了一样,僻静的很,他放缓了力道,说:“来。”说着拉着她向旁边走去,越过了一户庭院,拐角处有一棵苍劲的大树,靖影不由分手的将珍珠按在了树上,欺身而上狠狠的啃咬上她的唇。 珍珠惊惶的挣扎着,她不知道靖影这是又受了什么刺激,愤然让她剧烈的抗拒,“不……放开!……靖影!你……” 靖影猛的放开了她,双手却紧箍着她的身体,不让她扭动分毫。 珍珠此刻有点害怕,更多的是被无视自尊的愤恨,他现在还凭什么,凭什么这样对她?不管她舒不舒服,不管她乐意不乐意,也不管翔宇他们如何焦急,就把她像抓小鸡一样弄到这里来,为所欲为!“你真的很可恶!” 靖影神情一下子柔软下来,突然上前去,紧紧抱住了她,“我错了,不要生气……” 珍珠扭曲的表情也瞬间展开来,心情却一下子沉重了。 这个怀抱,难道她就不怀念吗? 眼泪,不知不觉滑落,心酸,也不期而至。 感觉到了她脸颊的湿气,他迟缓的松开她,心疼的看着她娇艳如玉的脸庞,抬起手,轻柔珍惜的抹着她的泪痕,“还说不爱我,还说不想我,你告诉我,为什么会流泪?” 珍珠猛的看向他,眼睛里面浅淡的薄凉,“我流泪,是祭奠我曾经的爱情,这跟现在爱不爱你,没有关系。” 靖影刺痛般的眨了下眼睛,嘴唇不可抑制的颤抖,“珍珠……到底怎么了?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不相信,不相信你不爱我,不相信你能放弃我,这种话,求你不要再说,好不好?好不好?”他握住珍珠的肩膀,摇晃着,巴望乞求着一个能救赎他的答案。 珍珠沮丧的垂下头,声音也平静下来,“靖影,别再纠缠了,我们就这样过好吗?有些时候,不是说糊涂一点更好吗?这样大家都轻松。” “你说的这是什么话?”靖影心碎的抽着气,“现在,对我只有这种敷衍的话了吗?” 珍珠无奈的叹了口气,沉默。 “珍珠……珍珠……我们到底怎么了?怎么会变成这样,曾经说过的话,做过的事,你真的就当它不存在吗?”靖影哽咽着,双手捧起她的脸庞,深深看着这张曾经那么亲切的脸庞,现在却尽是陌生的神情,这让他如何接受。“我知道是我伤了你,我会好好弥补的珍珠,你给我这个机会,好不好?我知道你回娘家,就是想躲开我,对不对?你不让我去,我便不去,以后都不再跟你任性,好不好?就算今天,你跟他们玩闹,我也可以,可以不去计较,但是……你不要忽视我好不好?曾经你眼里几乎只有我,现在,现在你连看我一眼,都好像很不情愿,珍珠,我真的很痛苦,珍珠……你不要这样对我,我承受不了……” 听着靖影连控诉带乞求的话,珍珠的心一点点的更凉了,也罢,他一定要纠缠,一定要追问,她该明白了,倔强自负的靖影,不会让她随便一句话就打发。这种时时要与他争吵的日子,她不想过。 吸了口气,她让自己的情绪平复下来,甚至转回头,深深地看向他依然俊美绝艳的脸,“从第一眼看到你,我就喜欢你,无条件的喜欢你,心甘情愿的追着你,宠着你,捧着你,哪怕哄你一辈子,我宠的开心,捧得乐意,我愿意看你在我怀抱里任性,我喜欢一步步把你宠坏。只要你爱我,只要你还在我怀抱里。不管你怎么跟我使性子,怎么耍脾气,我都心情愉悦的包容你,在我眼里你的缺点也是个性,也是魅力。” 靖影轻眨了眨眼,眸子里跳动着绚烂的寒芒。“珍珠……” 珍珠却突然凄然一笑,“然而现在想来,也许那时候,我就是下意识的在掩盖我们的矛盾吧,生怕我们之间出现裂缝吧。所以,才不顾一切盲目的爱着你,不愿正视彼此的距离,甚至用热烈的爱抑制隐藏彼此有可能出现的磨擦,假装我们是天生一对。确实,我爱的太仓促太匆忙太饱涨,我忘了,裂缝不去修补,只会越来越大,最后变成我们彼此再也跨不进的沟壑。” 靖影的脸色瞬间苍白,“不,只要你愿意,我愿意,多大的矛盾多大的裂缝都能够补……” “不,有的裂缝,就比如死人上身上的刀口,再好的手艺补,人也活不过来。” 靖影的全身都在颤抖,面上再无一丝血色,双眼拼命的睁,大颗的眼泪还是啪啪的掉下来,“这不可能,你在说什么,不会的,我们的爱,没有死,没有……” 看着靖影失控的模样,珍珠的眼泪也迸涌而出,抖簌着伸出拳头捶向自己的心口,“……我一想到你曾经想要放弃我们的感情,我就心痛的无法呼吸,这里……承受不了,心痛到麻木,就是没了感觉。就是死!你不会知道,你曾经那些含糊的话语,曾经的那个飘忽的眼神,对我的伤害有多深!我们的爱一旦有了缺口,就像空中楼阁,海市蜃楼,再也触摸不到,根本就是一个幻觉。在我习惯了你的保护你的霸道你的疼爱之后,才发现,那些根本不属于我!你知不知道,我是这个世界里本年度,最大的笑话!” 第一百三十七章 靖影哀伤的神情,在这一刻慢慢定格,幽深的眼睛一点点变得深邃、深刻,最后,脸部的神情和眼睛里的神情终于一并的绽开、决绝。 珍珠心底清冷的笑着,以为他下一刻就会放开她的手,让她随意而去。 然,靖影却是紧抓着她的手,突然间,高挑的身形在她眼前,直直低了下去。 珍珠蓦地睁大眼,不可置信的瞪着面前的男人。 曾经不可一世孤傲清高的靖影,居然坦然自若的跪在了她面前。 “你……”珍珠倒吸了口气,竟一下愣怔在当场,脑子里都停止了转动,慌神无措中。 “我承认……在那个瞬间,我有过试想,想过离开你会怎么样,想过是不是可以离开你……”靖影平静沉寂的声音像一个尖刀刺入了珍珠的胸口,她痛的无以复加,“你终于……承认了。” “我不敢说,不敢将这个想法让你知道,我甚至自己都不敢相信我居然有那么可怕的想法,我以为我不说不承认,你就感觉不到,但是……你比我更能看透我自己,而我,本能的捂盖这个事,却反而让你因为我的心虚更加的受伤,更加的不能承受。”靖影缓缓抬起眸,泪眼迷蒙的眼睛里,凄婉而绝望。“就像你说的,一直企图用对我无条件的宠爱压制我们的矛盾,我这是这样的,很傻是不是?我错了一步,居然步步错,最后,把自己逼到了一个死胡同,也把你伤到了最深。” 珍珠颤抖着闭了闭眼,长吸了口气,缓缓的也跪坐下去,深情的看着靖影失神的眼睛,“靖影……所以说我们已经错过了……” “不!”靖影沉痛的握紧了她的肩膀,情绪抑制不住的开始激动,“我要让你知道,我只是在心里想着是不是可以那样做,是不是可以放逐这份感情,是不是舍得掉对你的爱。但是!我并没有试着去放弃啊,我更没有,没有一刻不爱你!而我,又是为什么会那样,为什么?你知道吗?你有想过我的心情吗?因为我们的爱让我喘不过气,我无法释怀才会想要找个出口,一时的迷乱一时的负气,是因为太疯狂的想要得到你全部的爱才会失了心窍!”靖影颤抖着抬起一只手,紧紧攥着手指,举到她眼前,哑声说:“就像,我手里抓着刺进手心的利器,我只是在想,如果打开手掌的话,手会流血更多更痛,还是像拔了病根一样能够痊愈,我只是在斟酌在掂量,我还没有,没有决定打开手掌的念头,更没有打开手掌。难道这样……真的罪不可恕吗?” 珍珠的目光有点痴愣的转回到他脸上,他的神情更加凄苦更加惶惧,眼睛就像易碎的水晶,仿佛她摇摇头,水晶就会成灰。珍珠抬起手,将他的拳头握住,他的情绪微微有些放缓,呼吸声也松驰了一些。然,珍珠却无奈的露出一个苦涩的笑,“你已经那样做了,靖影……” 靖影身子一顿,眼睛里迅速布满血丝,像暗夜里的厉鬼,“不……你不能冤枉我,你不能胡说,不能……” “靖影……靖影!”珍珠痛彻心扉的抓紧他的手,极力压制下他的情绪,一手抚上他的脸庞,拢进他的头发,看着他有点发疯的样子,她多么想,想假装不曾感觉到……“下山的时候,你的脚步在退缩,你下意识的不想跟我一起走,你的心已经在往回退移,你眼睛里的排斥,清楚的告诉我,我们的距离一点点在拉大,你一点点正离开我的怀抱。” 靖影呆滞了,脑子里一片空白,“不……不是……不是……” “也许你自己还并未察觉到,可是这是事实。很多次我都在想,我去上山找你们,是不是做错了。”珍珠露出凄婉的笑,声音是那么的飘渺,“如果我不去,就不会看到你日渐陌生和冷却的眼睛,就不会体会到你退缩的意念,我就不用知道我们的爱曾经出现过污点,那样就不存在我们会不会分手。只要你不说,我们还可以像以前一样吧。可是……如果我不去,就不会发生后面的事,我就不会与梦交手,你不会在慌乱之中杀了她,或者,你已经在斟酌和掂量之后做出了选择,并且头也不回的走出我的爱情。我真的很辛苦,到底我该怎么做,才是对的。你知道吗?没有一点预兆,正好好的突然,突然的,你变了,不再像以前的你,这种感觉,痛的措手不及,心一下子空了,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却逃避不了心痛,多少次都恍如梦境,在你爱我还是不爱我、你走了还是没走这条生死线上下徘徊,分不清现实还是梦境,那种感觉,很可怕,很糊涂,很无望,很无助……” 靖影泪流满面的一把抱住她,冰凉的唇触上她的唇,两个没有一丝温度的唇相拥,依然冰凉,“是这样吗珍珠……我真的做了这种事……原来我真的……那么明白的伤害了你,怎么办?现在要怎么办?珍珠,我竟然让你那么痛,竟然让你那么痛……该怎么办?珍珠……你说我该怎么办?”靖影像是失了心,双手无力的拢着她,嘴里呢喃着不停,神情一片呆滞。“可是,求你信我,我没有爱别人,没有……我爱的人是你,是你……” 珍珠苦笑着,突然觉得眼泪已经干了,也不想再哭,好无聊,不是吗?“……今天不是梦姑娘,以后还会有云姑娘,凤姑娘……” 靖影身子一顿,僵硬的转过头,空洞的眼睛里慢慢渗入了一丝恼怒,“你就这么不信我?就算我错了,我有罪,难道……你所说的对我无条件的爱,就不能包容这一次吗?你对于对我的这份炽热的爱,就不能试着挽回一次吗?这就是你所说的爱我吗?你对我不顾一切的爱,就是永不原谅吗?我一次的偏离,你就能否定了我对你所有的感情吗?就认定我会再去爱别人?那么我们的过去的一切,在你心里算什么?!” “靖影……” “珍珠!……”仿佛是怕她说出绝狠的话,他有点疯狂的紧紧抱住她,立即紧张的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又这样对你,我又跟你强势,我又在狡辩,又在……我怕……我怕你抓着我的错不原谅我,我怕你终于找到了理由不要我……所以我才强词夺理……不,不要恨我,不要讨厌我,我会改的,我会的……” 珍珠心力交瘁的闭了闭眼,连呼吸都在颤抖,怎么办?靖影,该拿你怎么办? “求求你……再拿一点力气来爱我,给我一点点希望,好不好……就当我迷了一次途,求求你向我伸出手,将我找回来,而不是,不是将我推走……珍珠,我错都错了,难道,就这样,真的就不要我了吗?我知道你很为难,你很辛苦,可是,我真的不能接受就这样分手,哪怕你,哪怕你抓我回来,只为了狠狠抽打我折磨我,只要,只要你不放弃我,只要你让我在你身边……求求你,求求你看在我们过去的情份上,你再……再给我们的爱情一条活路……” 珍珠长吸了口气,缓缓睁开了眼睛,疲惫不堪的眼睛。“可惜,真的很可惜,你不仅是迷途,重点在于,你并不爱我……” 靖影的神情扭曲了,咬牙切齿,“住口!……你不能为了不要我,就编些污蔑我的理由……珍珠,你好狠心,你好狠心……” 珍珠却凉凉的看向他,任他的手指将她的骨头都要抓错位,身体的痛,也好过心灵的灼烧。“是,我狠心,我用刀子剖开了我们两个人的心,看看谁的心在流血。我的痛,和你的痛,不一样。你懂吗?我痛的,是看到了你的犹豫,看清了你的不爱,而你痛的,是失去了被爱。你对我的感情,是在亲情、友情和爱情之间,你习惯了我爱你,你舍不掉我们间的情义,这我理解,这个痛确实是让你难以承受。其实我不介意,你把亲情友情和爱情一起加注于我,可惜的是,你选择了中间的那种,哪种都不是又哪种都加了一点,不是三种情的综合而是三种情的边缘,这就可悲了不是吗?就算养一条狗,你也会舍不得。在你最需要这三种情的时候,我及时的当了这个角色,你对我依恋,这都是在情理之中的。” 靖影如寒星的眼睛紧紧相住她,声音低沉而幽远,“那么,你是从哪里,得知我不爱你?” 珍珠定了定,神思有一点的恍惚。 “就凭你自己的肆意猜测,就可以否认我?”靖影凄然的轻声一笑,“珍珠,你可以将我曾经为你所做的一切,当作是我对你的依恋和习惯,你可以以为我是因为对你愧疚才来求你,你可以不原谅我曾经的迷失,你甚至……甚至也可以……不要我。但是,你不能污辱我的爱情。” 珍珠的泪水又不知不觉的滑落,有点痴迷的看着他,他没有焦距的眼睛里,全都是死气。珍珠狠了狠心,有点逃避的松开他的手,忍痛的皱紧眉,颤声说:“如果真爱,你怎么会游离怎么会犹豫……算了,我们,都不能理解和原谅对方,在一起只会继续痛苦,我真的很累……对不起……”说完,她深深看了如呆如痴的靖影一眼,咬着牙艰难的从地上站起来,挪动如铅灌的双腿,想要立即逃避而去。 然,脚下的他,突然伸开双臂牢牢的抱住了她的双腿。 珍珠惶恐心痛到极点,回头看着他惨白和绝望的脸,看着他几乎要崩溃的眼神,她失声痛哭,“不要这样……靖影……啊……怎么办怎么办……” “我不准你,不准你这样狠心……”他抬起头,眼睛柔弱的看向她,“不要离开我,珍珠,不要离开我……不要离开我,不要离开我……不要离开我……不要离开我……” 珍珠扑通一声跪坐在地,上前去搂靖影的脖子,脸颊贴上他冰凉的脸,“靖影……靖影……不然怎么办,怎么办,我的心没有办法……我可以把你当丈夫,还可以……” “不,”靖影哆嗦着推开她,惶恐的阴沉的看着她的眼,“我要你,把我当靖影爱,把我当靖影……” 珍珠凄然摇头,“那么我们,是要继续你跑我追吗?继续过以前那种日子吗?你依然对我不满,依然恨我,你依然不快乐。而我,要继续辛苦的找寻着猜测着你的爱吗?那种日子,我不想过了,靖影,我不想再要轰轰烈烈到燃烧我的虚幻爱情,我只想现在平静安稳的生活,我真的好累……” 看着挣扎在痛苦里好不容易有丝动摇的珍珠,靖影抖簌着抓紧她的手,眼睛里渗入紧张和深深的疼惜,努力将情绪缓和,脑子里也快速的清醒,安抚的轻揉她的脸,温柔的上前亲吻着,“难道我不能吗?不能给你安怡的生活吗?为什么就是不肯相信我呢?我的爱,就是虚幻不真实的吗?我的爱就是假的吗?那么……你告诉我,什么才是爱?我时刻的想着你,念着你,想让你快乐,想给你最好的,难道这些仅仅是依恋吗?我该要怎么样,才能证明我是真的爱你?难道你认为,什么凤姑娘云姑娘,只要是优秀的女人,我,就会去爱吗?我在你心里,就是那种下作低贱的人吗?珍珠……求你相信我,我已经知道,我们在一起的一点一滴,是不可替代的,只有你,才让我温暖,你是我这个世界上的唯一,我只需要你的爱,只需要你。外面的一切繁华,它与我何关,与我们何关啊!” 珍珠眨了眨眼,脑了里一片混乱,呼吸都困难。 事到如今,过去的事都不能再纠结了,他只求以后,暂求个折中,“珍珠,为什么,我们不能好好的静下来,换一种方式相处,一份感情,要两个人细心经营,我知道你很累,我会扶着你的心,只求你还愿意,不要排斥,我知道我在你的心上,划了狠狠的一刀,我不求你能重新对我敝开心怀,只求你,不要一颗心对我封闭,行吗?好吗珍珠……” “不要再说了,不要再说了,我不想听……”珍珠缩起身子,捂住头,全身在抖。 “好,好,我不逼你……”靖影心疼无比的抱住她,“我会等,我会等你的……我会让你感受到我的爱,不是亲情不是友情是爱情,我会等到你回头的那一天……” 黑夜里,除了两个人粗重和短促的呼吸,只有远处隐约渲闹的锣鼓声。 “我想回去了。”珍珠摇摇晃晃挣扎着从地上站起来,靖影也慌忙起身,一边给她拍打身上的泥土,珍珠却撤了撤身。 靖影窘迫的停下,珍珠趁机转身走,靖影赶紧上前,一把抱住了她,“你这样走,我的心好害怕,好害怕……” 珍珠长吸了口气,心里渐渐有些明白了,“靖影,事过时迁,现在和以前已经不一样了,我,已经有了不能割舍的东西,无法给你全心的爱,你在心里永远不会满足,你也会继续痛苦。也许你的犹豫……是对的。对你而言,换一种生活可能更合适,就算我们真心相爱过,可是谁能保证爱一次就是一辈子,每个人都有追求更好生活的权力和*,说实话,仔细想这次的事,是个必然。所以并不是你的错,也不是你的罪。你还是……把心放开吧,放了我也放了你自己。” “呵,又说这种冠冕堂皇的话,有什么用?”靖影很轻很轻的笑了一声,很冷。双臂却依然紧紧缠着她,不肯放开,“我今天说的,都是真心的,我不后悔,我知道单凭说的实在虚渺,我会好好做的,总有一天,你会懂我,你会懂我……” 珍珠扭动着身体想要挣开,他却依然死命的抱着,下巴搁在她肩头,冷冷地说:“也罢,你不信我,不要我,都随你,我只做我自己,你管不了我爱你,我要你。” “放开我。”珍珠低哑着慌乱地说。 靖影深深看她一眼,一笑,“如果我不爱,我才没那么无聊那么犯贱去这样纠缠一个女人。”说完,他猛的松开了她。 珍珠心惊肉跳,抬头看了一眼他煞白寒冷的脸,她迈出步子踉跄地向路边跑。她的脑子已经完全混了,不能再想了,不能再听了,这个靖影,已经让她无所适从,她只想逃,只想逃。 抬头间,猛的瞧见了站在路边上的三个男人,她的脚步笃地停住,心呯呯跳。他们……一直在这里?一直等在这里,所以……他们都知道?都听到了?所以说,她刚才光顾着和靖影纠扯,忘了他们忘了阿布了…… 怀着愧疚的心,她迟疑的一点点向他们走去,“对不起……” 黑夜里不太能看清三个人的表情,只觉得越泽深深的越过她,看向她身后,后面的脚步声沉沉的传来,她暗压住胸口,一时间竟觉得无地自容,好像做了什么对不起别人的事。对三兄弟,以及靖影,都是。 为什么会这样,她不懂。也许,做为妻子,她不能坦荡的爱护丈夫们所以感觉到愧疚吧。 怀抱着熟睡的阿布的翔宇首先出声,“珍珠,我们回家吧。” 珍珠心一暖,定定的看向翔宇。 傲雪早就有点按压不住情绪,突然急切的奔过来,上前一把抓住珍珠的胳膊,同时犀利的盯了一眼她身后的靖影,拢着珍珠走回路边。 越泽轻叹了口气,说:“靖影,走吧。” 几个人迟疑的转身,开始各怀心事的往村子里走。 靖影默默的走在他们后面,眼睛一直紧紧盯着珍珠的背影。 珍珠一直低着头,不敢看身边的傲雪几人,隐隐感觉到傲雪的怒气,可是也许是因为刚才越泽阻止了他们,他才没有忿然的打断她和靖影的交谈,怎么能不生气呢。 现在的珍珠已经太混乱了,不知道如何安慰他们,只得心虚的乖顺的随着他们走,生怕一个不小心,就引发了他们的怒火。其实,怎么可能不在乎傲雪他们三人,现在这样的她,也已不配给靖影任何……唉,这样的日子,到底要怎么办才好…… * 太猛烈的变故,会让人想当驼鸟,珍珠觉得自己简直不能在家里呆一天,每时每刻都能感觉到靖影炽热的视线,除非她一直呆在屋里,因为靖影并不往她门上挂腰带,可是她的阿布可不愿意,她只能硬着头皮下楼,可是好像百分之九十的会遇到靖影,这种诡异的气氛几乎让她喘不过气。 关于什么爱不爱,她不愿想了,有些事,不是一句话两句话就能够解决的,她的心在凉,她现在不能接受,也不想勉强自己。 心里七上八下好生折磨,于是一过了三天新年,珍珠就跟婆婆说她要回娘家了。 走的这天,珍珠觉得心里好亮堂啊,终于,可以呼吸一下新鲜空气了。说她逃避也好,她现在只想让自己好受一点。 门外边,翔宇开开心心的跟长辈和兄弟们说话,保证着一定好好趁机孝顺一下岳父。 阿布似乎也知道要出远门了,哇哇叫着在珍珠怀里乱舞乱动。珍珠心不在焉的抱着阿布,直觉得靖影的视线一直在她身上,她不自然的扭开脸,跟越泽说话。 视线下,忽然有一物闯入,她回眸,看到靖影巴巴的看着她,递给她一个很小的锦布袋,她心跳,紧张,有点排斥的看着靖影,靖影浅浅一笑,双手慢慢的将她的手一握,把小物握在她手里。 傲雪如刀的眼睛扫过来,他讨厌现在三哥太过明显,好像在与他们争珍珠,只是回娘家几天的时间,他为何做这种举动,好像他和大哥都不如他似的。 珍珠虽然极不乐意,但当着长辈们和兄弟们的面,她也只得收了回去。翔宇跃上马,坐到了她身后,一手搂着她,一手牵着一只骑了贷物的马,与大家告别。 他们刚一走,傲雪居然就哭了,在后面一直追,一直追到河谷口。 珍珠泪汪汪的在河谷对面和他挥手,一次次哄着他快些回去。 下了山谷,傲雪单薄的身影不见了,珍珠悄悄的抹了泪,翔宇温柔的搂紧了她一些,小声在她耳边说:“我们很快就回来的。” 珍珠不好意思的笑,“就是啊,你看我。” 翔宇脸上也露出不自然的神情,“我能理解,所以每次回牧场的时候,我都是早上悄悄的走,不敢让你送我。如果看到我哭,你会笑我。” 珍珠心一触,回头,深情的看向翔宇的脸。有多少时候,她忽略了这个男人,而他,一直默默的承受着。这些男人的爱,她要如何还,要如何补…… 呆呆的低下头,看到了手中的锦袋,她微微一愣,脑子里浮现出刚才靖影不舍的眼神。 “打开看看。”翔宇温和的声音提醒她。 “不看了。”珍珠淡声说。 “看看吧。”翔宇坚持着。 珍珠犹豫了下,迟疑着将布袋打来,里面,竟然是一缕头发。吃痛的皱了皱眉,在这里,也流行送人头发吗? “靖影痴心一片,珍珠,你原谅他吧。”翔宇轻声叹息。 带着这个东西,一看到就会疼吧。她咬了咬牙,一挥手,猛的将它抛了出去。 翔宇吃了一惊,“珍珠!……”说着立即勒住了马,纵身就跳了下去。 “不要捡!”珍珠喝住他,“我不要他的东西,只会让我疼的东西。” 翔宇这次却没有听她的,而是深深看她一眼,“珍珠,你不可以这样绝情。”说完,他坚持的放眼望去,寻到了布袋,很珍惜的拾起来。 “也就你才这么傻,如果是傲雪就不会。”珍珠负气的恨道。 翔宇站在马前,抬头看向她,“不然怎么办?珍珠,难道,我们兄弟几个要打起来吗?靖影和傲雪都孩子气,个性太尖利,我和大哥不压下嫉火,不退让一步,这个家,不是要被拆掉吗?那样,你,我,我们还有家吗?” 珍珠望着他沉默了。 翔宇叹了口气,纵身,重新上马,不由分说寒进了她的衣袋里,顺便逗了逗乖巧起来的阿布,“如果没有家,我们阿布怎么办?” 珍珠缓缓垂下了眼帘。 两人继续沿着崎岖山路向着山那边远去。 他们身后,远方的山顶上,骑着高头大马的男人寂静的看着方才的一切,脸上,掩不住的悲伤。 天儿太冷,他们不敢走太快,中间还在停下来喂阿布,稍作休息,于是,到了娘家的时候,太阳已经西下了。 阿妈看到珍珠回来,欢喜的不知如何是好。特别是这次带了阿布,还没见上一眼的小外孙,她真是格外的高兴。而这次不是越泽跟着来,是翔宇,她也很乐意,这样就代表,女儿也被翔宇疼爱,得到更多的爱对她这个做阿妈的来说,已经太放心了。 和别的村一样,过年了家人都在。二哥敏珠说是和靖影一起回来的,只是回的时候怕耽误时辰就没有到她的婆家停留。还说靖影是极力的挽留了的。听这些,珍珠也只是淡淡的笑了笑,并未搭腔。这可让敏珠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在铺子时,阿妹和靖影是关系最好的,几乎形影不离,不会出什么事情了吧?不过看阿妹满脸的笑容,应该不会吧。 可喜的是,珍珠的嫂子也刚生了娃娃,是个女娃,很难得,一家人都特别疼爱。不过嫂子就有点纳闷了,说珍珠上次来还没显怀,怎么阿布就半岁了。珍珠也只得说因为骑马不小心摔着了,孩子就提前出生了。阿妈在一旁听到,惊慌的看向翔宇,翔宇人老实,只轻轻一点头,阿妈就信了,一个劲的责怪珍珠怀着孩子还不小心。 因为珍珠难得回来一趟,家里人都让珍珠给小侄女起名字,珍珠郁闷了,凭啥呀,她是起名专业户吗?不过,娘家人嘛,她是给面子地,于是绞尽脑汁,起了个:虫虫。 众人久久的沉默后,发出响亮的称赞声:特别,好听,有前途。 头一天的热闹后,第二天翔宇差点起不来床,喝了太多酒,他人老实,大哥二哥让他喝他就喝,不像上次越泽来时知道控制。珍珠很是无奈,便不管他,自己先出了门,和阿妈帮忙。于是过了一会儿他下得楼上,脸上都是羞愧,匆忙的吃了点饭,便去给两个哥哥帮忙去了。 “阿妈,嫂子又生了娃娃,你一定很忙吧,你看我又带了阿布来,还不能帮你多做什么。”看着阿妈脸上的皱纹,再比比婆婆那张润泽的脸,她叹息。 “我已经很享福了,你嫂子懂事,听话,家里活儿多这也是没办法,只要人和和气气的,比起东边根贵家,那媳妇儿闹腾的,天天尽吵架了,多闹心。阿妈满足了。”阿妈说着,脸上笑眯眯的。 珍珠有点心发抽的看着阿妈,“可是阿妈,你脸上多了皱纹了,你真的是因为开心吗?” “人老了嘛,有几个跟你婆婆那样的美人胚子。” “啊?” “格伶花年轻的时候,就美的很,听说,当时有好几家上门提亲呢。” 珍珠脸上抽呀抽的直想笑,晚辈听起长辈年轻时候的婚事,会特别的搞笑吧。“那我婆婆应该是村花啦。” “村花?” “就是村里第一美人。” “差不多吧,反正,挺好看的。要不是你公公叔叔兄弟俩做那么大的生意,她肯定还不愿意嫁呢。” “是吗?那我公公叔叔年轻的时候也很帅吧。”珍珠饶有兴趣地继续问。 “嗯,很英武。听说连南北村的几家姑娘都想嫁呢。” 珍珠实在是憋不住了,咧着嘴咯咯咯笑,“那我婆家真是群英荟萃喽。” 阿妈笑着看她一眼,“可不是,所以,阿妈把你嫁过去不知道有多骄傲,也就,我们珍珠配得上那兄弟几个。你看,翔宇他们兄弟四个,长得多标致,这都是因为格伶花和都华都吉长得好,知道吗?” “知道,知道。”珍珠识教的点头,“不过,对了阿妈,现在我们家,不止他们兄弟四个了。” “啊?”阿妈吓了一跳。 珍珠凑上前,“我婆婆又生了个小五。” “啊?!” 第一百三十八章 珍珠吓了一跳,“阿妈?您干吗一惊一乍的,吓死我了。” 阿妈还瞪着眼睛盯着珍珠,脸上的神情还未回过神来,“……什、什么?你……婆婆又……生了小五?” 珍珠吁了口气,“哎哟阿妈,生了小五很奇怪吗?你也说他们青春永驻的样子,嘻嘻。” 阿妈啪的一声打了一下她的头,“你还笑,你这个孩子是缺心眼吗?” 珍珠愣了,委屈道:“阿妈……” 阿妈的眉头皱起来了,“真是的,怎么又生了一个,要我的女儿还要伺候一个小毛娃。” “哎哟阿妈,没事啦,反正小曲琮和阿布差不多大,我帮忙带带也没什么,而且那孩子很可爱……” 阿妈扬起手来就又要打她,吓得珍珠直往外躲,“阿妈你太暴力了!怎么跟上次不一样啊!” “你这个傻孩子,你还有心情玩笑,什么很可爱,不要胡说八道,你现在该发愁你的日子要怎么过!”阿妈气呼呼的,扔了手上的勺子转身坐到了一边。 珍珠虽然有点大条,但经过上次傲雪的提醒,她也明白阿妈在气什么,于是上前去,蹲在她跟前,说:“好了,阿妈,你担心的事不会发生,我已经和越泽他们说好了,现在什么也不说,只当小五是个孩子养,只要再过十几年我婆婆就当不了家了,我们几个人同心协力,再给我们小五娶个媳妇。” 阿妈听了,脸上略略一怔,但还是愁云满面,“你说的轻松,历来,没有这样的事,你以为你家就你婆婆当家吗?上边有村长有族长,他们不会允许你破坏族规的,如果你硬要勉强,你们家会受到惩罚。到时候恐怕傲雪他们就不一定跟你一心,谁也不想因为媳妇分了家。” 珍珠也皱起眉了,“什么破规矩,凭什么一定要强迫我一个二十岁的女人跟一个零岁的娃娃做夫妻,我又没嫁给他,我嫁过去的时候他还不存在好吧,族规是族规,可也得看情况而定啊,我这不是特殊情况么?” “哦,你以为就你啊,这种事也不是没有过,要是你这样办了,那怎么管别人?家家都这么搞的话,不就乱套了?” “这有什么乱套了,人爱怎么生活怎么生活,那有的家里,不是因为孩子多还送庙里吗?怎么不强迫人家共妻啊。哎,对了,回头我把小曲琮送庙里,嘿嘿……”珍珠奸笑。 阿妈翻了个大白眼。“你别想美事了,人家这么有钱,凭什么送孩子去庙里?我看送你还差不多。” “送我正好。”珍珠不在意的也翻白眼。 “哎哟,你这个没心眼的孩子!”阿妈说着又往珍珠背上拍打,“以后记住不要胡说八道,你以为你是谁啊,不要让人抓着你的小辫子,要是你再做什么忤逆之事就不要再回来。” “阿妈,很痛哎!”珍珠委屈的反手揉着背,“阿妈,你对我要求很苛刻哎。” 阿妈瞪了她一眼,沉下脸来,也带了点无奈,叹气道:“唉,算了,既然都已经生了小五了,那你就安安心心跟他们过吧。阿妈就是担心,你辛苦的把小五拉扯大,你也不再年轻了,谁能够知道小五有没有良心,若是哪天跟别的女人去勾搭,到时候,你一定会受伤的,唉。” 珍珠越听越离谱了,“阿妈,你想的很神奇哎,怎么可能呢,整天只知道吃奶的娃娃,比我的阿布还要小,我会对他有……哎哟,阿妈,想想我就会觉得很恶心。” 阿妈不以为然,白了她一眼,“等到他十四五岁,你也就三十三岁,看看感觉还会差多少。” 珍珠愣了愣,也是哦,那时候小五和傲雪现在差不多大了,一定也长得很高大。而自己……如果保养得当的话,三十来岁……呃……正风韵那啥存…… 想着,她不禁打了个哆嗦。 “但是不管怎么样,丈夫有没有良心,你都要做一个好妻子好媳妇,做好我们女人的本份,只要对得起自己,也就是了,其他的事,你尽量看淡一点。” “阿妈……那你说,要是丈夫……真的在外头有风流事,我们做女人的,该怎么办?”珍珠试探的问。 阿妈警觉的看向她,“他们几个有吗?” “不不,我只是问问,你刚才不是教导我要包容丈夫做好自己的本份吗?所以我要知道我要怎么做好本份。” “这样啊,说实话,没有人愿意看到丈夫有外心,但是,女人有时候很难照顾得到,有的男人就会不安分,不老实,在外头跟别的女人逢场作戏,不过是那样的话,女人就不要管了,只要,丈夫肯把钱带回家,还知道照顾女人,有些事,能避过去就避过去,这样,才能安稳的过一辈子。” 珍珠咋舌了…… 原来是这样的观点,也怪不得傲雪每次都气不忿,都觉得她是故意刁难他,不识抬举,原来,这里的女人都是对丈夫的花边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呵呵,真是,她好不容易穿来一个可以收拢各色美男的世界,却同时没有权限,这悲摧的女尊…… 看来,要是这样的话,靖影还真是倒了大霉了,他那点事,碰上别的女人应该根本就假装不知道,甚至怕他真的变心会更加对他好吧,呵呵,天哪。 自从知道这件事后,阿妈再看珍珠的眼睛里就有了更多的怜惜,好像她的女儿马上就要遭遇抛弃,弄得珍珠很是惶恐。 因为嫂子刚生了孩子身材还不大好,珍珠就包下了嫂子的活,好在现在因为田里不忙,有时候翔宇也会被哥哥们赶回来,不让他多做活,珍珠就吩咐翔宇看着阿布,自己放开手忙活。别说,在娘家干活跟在婆家干活,不怎么一样,在婆家有使命感,在娘家有主动感。汗。话说,其实吧,她一点儿也不喜欢做这些事,凭良心说现代的人有哪个爱做饭呢?你没见街上只要开饭店的都是满座嘛,现在的人有钱了都懒,做饭这种事是最讨人嫌的。可是为什么,这些日子以来珍珠做的那么起劲那么持之以恒呢。 这个……有很多的原因,因为除了做家务活田里活外,没有娱乐活动,如果有网给她上打死她也不天天窝厨房里。另外,当然也是一个最最重要的原因,那就是,她的丈夫们都太辛苦了,看到他们一个个埋头苦干的模样,她心疼啊,自己做这点儿活算什么呢,人比人,改良人,能给他们做好热饭心里才踏实,替他们分担下,才安心啊,这还不是因为,爱他们吗? 好的,鉴定完了,她是个好妻子好媳妇。 下面,她有个事儿一直在心里有点别扭,这不,好不容易回娘家了,她需要跟嫂子打听打听。那就是她的月事问题,因为她从一穿来,之前就没来过月事,也不知道这原身珍珠的身体是咋样,自从生了阿布后,半年来,她来了三次,头一次量很多,流了十天,她猜想那是因为刚生了孩子,后两次时间不正常,量少,这让她有点不踏实,不知道她原本就这样呢,还是因为早产了阿布身体出了状况。而且更让人有点担心的,是这些天和丈夫们的欢好,她却没有一点动静。之前她过的很轻松也很满足,没有太在意,不过后来想想,觉得还是有点不对劲,得弄清楚。 这件事,其实那天在和靖影吵架时,她就有想说的冲动,但是,她不能说,如果说了,靖影就更愧疚,她不想让他觉得愧疚于她。就算,她的身体真的因为他的过错出了问题,她也不要他知道。掺杂了什么怜悯什么负罪什么什么的爱,她完全不需要。 这天趴在床头忙里偷闲的逗了逗小侄女儿,她就有一搭没一搭的跟嫂子聊开,“嫂子,你可真幸福,我两个哥哥都那么疼你,你还生了一双儿女,伺候丈夫不吃累,照顾孩子也省心。” “瞧你说的,难道你不好吗?丈夫多了虽然吃累些,可是得到的爱也多呀,你看翔宇,对你百依百顺的。”嫂子幸福的脸膛泛着红光,刚生了孩子显得富态了些。 珍珠咧着嘴儿笑,“嫂子就是会说话,说的多心花怒放的。” “本来就是嘛。” “哎,嫂子,生了孩子是不是那个……那个月事会不正常呀。你情况怎么样?”终于问到正点子上了,珍珠的耳朵都竖了起来。 “这个啊。”嫂子努力的回想了一下,“开始是会有点,生娄格时,过了三四个月才渐渐正常,老是会迟一点来。” 珍珠暗暗松了口气,“哦,是这样啊,我就说我怎么老是拖呢。” “拖的很久吗?不会是又怀上了吧?”嫂子也很八卦。 “应该……不会吧,我最近几次都很迟。”珍珠嘴角有点抽,想了想,顺势赶紧问:“以前我是不是……也有点?”问的有点拙,怎么的事能忘了。 嫂子果然白了她一眼,“没听你说过啊,肯定是生了阿布有点吃累,再说你是早产,身体要恢复一阵子。” 一听这,珍珠心里有点捣鼓了,不会是她以前这身子正常的吧,那现在不是说明有问题了吗?“啊,嫂子,咱们女人,这种事有方子吧,有药可以吃吧?” “嗯,有,甘草啊,白芍啊,当归啊很多药呢,你要是觉得现在身子不踏实,你还是找个医婆看看,给你抓副药,别落下什么病,啊。”嫂子说着也担忧起来,不停的看她的肚子。 珍珠清咳嗽了一声,“那个……我生阿布的时候,那个产婆就告诉越泽了,他倒是给我抓了一些药,我吃了几天,觉得没什么,也就没在意,看来,等回去后继续再吃一段时间。”该死,头一回来月事过去后,她觉得没毛病了,身体也壮壮的,就没有继续吃。 “就是,你可得注意了,身体是不能出毛病的,平时干活又多,受苦的可是自己。”嫂子拍了拍她的肩膀,转头,去抱虫虫去了。 珍珠心头像是压下了一块石头,她这个人,就是懒散,应该在之前发现不对的时候,就继续吃药的,不过又怕不小心怀上了,会影响胎儿,那看来以后,她要注意点,先调理好身体再说。 * 冬天经常天气明朗,不过气温相差很大,许是峡谷里的关系,听说到谷上劳作很冷,珍珠问翔宇可还受得了,翔宇倒是没所谓的笑着说,他早就习惯了,这点罪受得了。珍珠顿时觉得吧,这个……这个……好吧,她是个很不坚定的人,她突然就觉得如果只有翔宇一个丈夫,真的是会过得又平静又温馨。 嗯,她只是就这么一想,而已。 因为在娘家时,她可以暂时不去想越泽他们,就暂时摒弃掉他们,所以才会这么轻松又满足,当然若是说真的不要他们,那也是不可能的事。好奇怪的,虽然单独和他们每个人在一起都很愉快,可是在一块儿时,她还是难免会处理不当,可能她没有像嫂子那样从小受这种教育吧,有时候不注意就会让傲雪这种小醋缸生气,看来,她还要继续修练方能修成正果。 幸好平时四兄弟是分工合作的,否则她的工作量还真不是一般的大。 有时候珍珠也想过,这地方这风俗,倒也有为了女人好的地方呢,就比如兄弟们做生意和去牧场,女人总还是会有丈夫在身边的,免得过于思念和承担多的负担。 冬天的活不多,可是哥哥也一样不肯闲着,这里的男人恐怕都是劳作狂。珍珠抱着阿布在门外晒太阳,旁边在忙牛棚的二哥敏珠就冲她招手,她便走了过去。 “二哥,你这是好不容易回来,要补偿一下吧。”珍珠冲二哥眯眯笑。 敏珠秀气的脸庞浅浅地笑着,有点儿不好意思,“阿妹,我跟你说个事。” “说。” “过完年,我不想去商号了。” “哦,是吗?怎么,现在学会生意经了吗?”珍珠笑,以前二哥就是这样说的。 “一般吧,本来是不行的,不过,认识了一个友人,可以帮帮我。”敏珠想了想,还是有点不自然地说:“你,回头跟越泽和靖影说一声吧。” “行,那二哥现在怎么打算呢?” “我想到,附近的小集市上,开个铺,前几天去看了一次,那边虽然人少,地方小,但是离家近,我不想再跑那么远了,再说,也想有个自己的家业。” “没错,干吗我们要给他们打工,二哥有气魄。”珍珠笑嘻嘻地。 敏珠看了看她,“阿妹不会不高兴吧?” “为什么?” “在铺子里的时候,阿妹帮了很多忙,看在阿妈的面子上,越泽和帮爷才教会我很多东西,可是我却好像是在利用别人。”敏珠神情有些怪异。 珍珠翻了翻白眼,“这有什么啊,你现在又不是跟他们抢生意,再说我们是亲戚,帮一下也是应该的。” “阿妈能这样想我就放心了。” “嗯,不过,二哥你这货品要从哪儿弄?你也要走帮吗?”如果都是走帮,一个人开辟路子可就太辛苦了。就算有大哥和阿爸一起,可是本钱也投的相当多。 敏珠脸上露出喜色,“不用,就是我刚才说的友人啊,他肯帮忙给我送货呢。说起来,我真的很幸运,是吧。” “二哥从哪里认识的友人,可靠吗?二哥千万别给别人骗了。”珍珠不得不担心,虽然这里的人老实,可也不是百分之百。 敏珠笑了笑,说:“应该不会吧,那个人很好的。在铺子的时候,也是当时的客人,所以就结识了。这两天,我带你去集市上看看吧,你也帮我参谋一下,那位客人也在附近,如果巧的话也结识一下。” “哦,是吗?那好啊。虽然我也不太懂,不过,也很想看自己娘家的事业是如何建起来的。” “阿妹头脑很聪明啊,在铺子的时候,阿妹也是出了不少的鬼点子。” “哎呀,二哥你别笑话我,我那是瞎闹腾。” “呵呵,我看行呢。” “好好不跟你说了,我回去了。” 其实在娘家的日子,也很无聊,不过很安心,轻松,经过上次,珍珠也感觉与阿妈很亲了,好像就是自己的亲生母亲,关键是,这一家子人待她毫无隔膜,婆家人跟娘家人自然还是有区别的。就算丈夫们对她再好,若是一旦有了分歧,就是路人。 就像…… 好了,不说了,免得伤怀。 晚上,翔宇和阿爸、大哥一起回来,热热闹闹的吃了饭,阿爸拉着翔宇喝酒,这回让珍珠给拦着了,虽然被嫂子笑言是护着丈夫,可是珍珠才不在乎,她讨厌男人喝的醉熏熏的,反正阿爸又不会怪她。看阿爸笑眯眯的样就知道,谁不想看到自己的女儿和女婿关系融洽呢。 丈母娘心疼女婿,早早让他们回房去了,厨房里的活儿都自个儿做。 翔宇一进屋就面露愧欠的,以为惹珍珠不高兴了,珍珠拧了拧他的耳朵,直笑:“你什么时候能别这么老实。” 翔宇笑得甜蜜,接过阿布,让珍珠去铺床。“我就是这样的性格啊,再说,这有什么不好,我过的日子很好,心里很满足。” 珍珠铺好床笑着翻他一眼,“那你在牧场的时候,会不会也会觉得寂寞无趣?” “习惯了啊,再说,一想到家里有你,感觉有盼头。” 珍珠拉了他坐到床上,接回阿布,哄阿布睡觉。“翔宇啊,你说,你是真的很爱我吗?” “怎么说这种话?”翔宇脱衣服的动作顿了顿。 “如果,当初娶的不是我,是别的女子呢,你也会对她好吧。”这也是珍珠很多时候看翔宇无怨无悔的样,发出的疑问。 翔宇有点寞然的看她一眼,停了一下说:“不知道,如果……娶进来的妻子,人还好的话,我也会对她好的。” 珍珠脸上的笑僵了僵。果然…… “但是,你是让我喜欢的女人,我打心眼里,喜欢你。愿意为你做更多事情。”翔宇紧张的注视着她的神色,慌忙的解释着,“我很幸运,娶的妻子正好是我最喜欢的。若不是喜欢的,那也没有办法。再说,这样的事也不好去猜测……” 听着翔宇有点慌乱的话,珍珠淡淡的笑了笑,“好了,我随便问问。我就是看看你这种老实人,到底有没有自己的想法。” “有啊,我当然有。” “好了,不说了快睡。” “嗯。” 翔宇顺从的上了床,进被窝。 珍珠有些迷茫了。虽然说,谁也不知道如果不跟这个人成亲会怎么样,如果跟那个人成亲会过怎么样的日子,这个设想本来就是很让人茫然的。但是,不得不说,这里的男人爱“妻子”似乎是天性的,随遇而安的。假如,假如依傲雪的喜好娶兰措的话,相信翔宇也会对这个“妻子”好的,而时间长了,感情自然也会滋生。所以,在这里,“爱情”这两个字,真的是很飘渺的东西。 她本就奇怪,除了一开始越泽因为有别的女人对她排斥外,这几个兄弟几乎是毫无条件的“喜欢”她的,事实上,就是因为这里的男人,重点在于“过日子”之上,因为娶了这个妻子,以后要一起生活,所以,才将她首先看做一家人对待,然后如果妻子各方面还好就这样一直过下去。“妻子”的身份很重要,爱不爱,真的是个奢侈。 就像后来,越泽也慢慢对她好起来,如果她是别家的女子,越泽恐怕还是不会多看她一眼,而因为是自己家的女人,才打心眼里亲近了几分,愿意把心放在她身上看看。而傲雪就更不用多了,几乎是一开始就是说,“你才是我妻子”这样的话,把初恋的兰措也丢到了一边。 也许他们是受到了这样的教育吧,妻子,就是一家人,所以要爱,要对她好。 虽然到这后来,他们也表现出对她的喜爱,可是,无论如何,当知道是这样的情况,还是让她有点不舒服。禁不住会想,如果她不是他们的妻子,就算穿到了他们的邻居家,天天与他们见面,这些男人也不会多看她一眼。 天哪,这样一想,还真是可笑。 那么……所以说,现在想想对靖影的“爱”的要求,真是有点滑稽了。她本就没有得到什么爱,越泽三兄弟的爱情实在无法考量,说实话,与靖影之前的感情相比之下应该是最纯洁最真实的爱情了。她还可笑的按照其他三兄弟对她的“爱”来要求靖影,这真的,没有可比性。因为,他们三人的爱,不知道存在不存在。她拿着一个不是爱的东西来衡量和要求另一个“爱”的纯度,是不是显得有点白痴。 想着,她无奈的叹了口气。 算了,胡思乱想些什么,只要,现在他们兄弟几个对她好,喜欢她,她能这样简简单单的过一辈子,未尝不是好事。爱情时间久了也变亲情呢,相信只要她和他们好好相处,爱,肯定也是相融在亲情其中,只要,她感觉到幸福就好了,再猛烈的爱情,最后还是要演变成这样温馨的生活啊。她应该知足了,他们对她那么好。计较是爱是亲,有点无意义了。本来就说不清。 翔宇悄悄趴在她肩头,小心冀冀地瞄了一眼她的神色,“你生气了吗?” “什么?”她还得装作什么事也没有。 翔宇不安的一只手臂环住她的腰,“我……我是真的很喜欢你啊,你看不出来吗?如果……如果是娶的别人,可能只会相处还好,但不会有这样的感觉。” 珍珠微微偏头,“什么感觉?” “很……心动。”翔宇害羞地说,“你很漂亮,性格也可爱,我就是怎么瞧着都属你最好。” “油嘴滑舌。”珍珠轻笑。 “没有没有,我说的是真的。”翔宇连忙说。 “好了,别说话,阿布马上要睡着了,别吵着他。”珍珠压低了声音。 “哦……”翔宇垂眸去看阿布,脸上荡起慈爱的笑容。有喜欢的妻子,有可爱的孩子,谁能说他不幸福呢。 稍时,阿布睡着了,珍珠站起来悄悄将他放床中间,给他盖好。松了口气,站起来慢慢裉自己的衣服,不知怎么,想到了靖影送给她的锦袋,鬼使神差的拿了出来,打开看着面里的头发,那么黑,那么亮,那么柔软,靖影的头发,一直都是最好的。 “珍珠,回去以后,你多跟靖影说说话吧。”翔宇轻声说。 珍珠回头,茫然的看着他。 翔宇的脸色有点红,有点黯然也有点兴奋,“不管怎么说,一家人还是和和气气的好。靖影与我们的脾气不一样,心里想的事多。但是我相信,靖影他对那个女魔头,只是因为惜才,因为靖影就是那种心高气傲的人,像是看到强大的人,他会有敬意。所以,他才……” “翔宇,别说了,都过去了。”珍珠听到这个还是有点痛,不想听。 “你让我说吧,毕竟,那天,只有我和你们在一起,我最了解。我也看到了靖影对女魔头的手下留情,但是,靖影保护你的心不曾减少过。我觉得,靖影可能是因为你的突然到来,有点乱了分寸,他好像还有没有想清楚或者没有做的事,或者他还原本有话要跟女魔头说,所以,他才停留,坚持让我带你下山。只是,在你被女魔头打伤后,他就对所有的一切都不在意了,只有你最大。我猜……靖影肯定在为这件事悔恨交加。” 珍珠默然的听着,心里也是一片迷茫。她有点弄不透了。 “珍珠,你也应该知道,靖影那种性子,尖锐的很,他不高兴和我们几个一起拥有你,这也很刺激他,他钻牛角尖,钻的久了就会想突破出来,这……也是情有可愿的呀,又不是他真的自愿的不爱你,不喜欢你,看到别的女人就变心了,他是因为急于发泄心里的苦闷,难保也有负气的部分。而且,我非常相信,靖影是有情有义的人,他只是在挣扎的时候一时迷失心神,那根本不是他的本意。所以,他在想清楚之后,最后一定还是会选择跟你在一起的,像他那种人,哪有那么轻易改变心意,珍珠,你肯定,有误会他了。虽说他这次的做法确实伤人,可,看在他本来就是心思很重的份上,你是做妻子的,就体谅一下他吧。” 听着翔宇这番温和清晰的分析,珍珠握锦袋的手指都在颤抖,吞了吞唾沫,她故作轻松地说:“他自己都承认了,他有在想是不是要放弃我,你还在替他辩护。” “那……不是说旁观者清吗?虽然我人很老实,可我也不傻。而且从小看他长大,他那性子我很清楚。他也就是……就是一时的迷乱,等他脑子冷静下来,他是不会做傻事的。你就……饶了他吧。”翔宇语气诚恳,字句真实。 听得珍珠眼泪都要掉下来了。这件事,到底是怎么样的,她现在无力去想了,多种多重的分析让她一头乱麻,分不清到底哪个才是靖影的真实反应。现在,她也没办法辩清自己在心里是怎样对靖影的,她才是彻底的乱了。 不过,能接受翔宇他们这种因“妻”而爱的饱满感情,却苦苦排斥靖影因“爱”而爱的缺陷感情?想想真有点别扭。两种感情,到底哪个重哪个轻?真的难说。 翔宇悄悄的伸出胳膊,拉住了她的手,“别想那么多了,你计较的那件事,也是在钻牛角尖啊。靖影他对你怎么样,不会比我们差,你该清楚的。相信经过这次的事,靖影他也不会再跟以前那样,再胡思乱想,他会安定下来的。” 珍珠吸了口气,无力的坐到床边,苦笑道:“靖影有你这样的哥哥,真是福气。”她还不知道,翔宇也并非真的木讷,其实心里有自己的一套想法。 翔宇温柔的笑了笑,抚了抚她的头发,深情地说:“我不想看你们俩这样折磨下去啊,一个是心爱的女人,一个是自己的亲兄弟,我……” “你不懂得吃醋吗?”珍珠望向他,心疼地望进他的眼底。 “要是……要是我们兄弟几个,都让你伤心的话,你不愉快,我也没有幸福啊。” “翔宇啊……”珍珠叹了口气,依到他怀中。 第一百三十九章 闲暇之余,珍珠也会没边际地瞎想,关于翔宇对靖影的诠释,确有道理。而且,依此后,她也曾站在靖影的角度去想,不由感慨。叹,人吧,都有点虚荣之心,想必那靖影,多多少少也有点吧,看到自己佩服之人喜欢自己,也会有满足感吧,正好填补了他在她这里的不公平,让他不忿的心找到了一些平衡。再综合之前的种种,于是,他任由梦喜欢他,任由梦为他发狂,他因此从心底得到安抚,甚至在面对她还有报复解恨之感。 想完这些,珍珠只能叹息。对着他的头发,深表无奈。如果他们真的不能回到从前,那便是他太复杂丰富的心思所致,性格不投,就只能说是没有缘份了。如此看来,到底是翔宇精,还是靖影精呢?谁人能说,简单一点不是更好? 其实从一开始,她就也有种看靖影要仰视的感觉,总觉得靖影能爱她真的是荣幸之事,这和靖影那种思想有点类似吧,不过,不同的是,她在心里就觉得和靖影不是一个层次,自己这么平凡,似乎与靖影不搭。这也许,也是她之前深信或者说主动的相信靖影并不爱她的一个潜在原因吧。 感情的事,真是想来太复杂。 不管如何,想来靖影的复杂心绪,着实可怜,她,如果可以做到,回去以后,便把靖影试着当丈夫对待。但是如果真的无法再继续,她其实愿意让靖影再有一个配得上他能与他并舞给他满足的女子。说实话男才女貌会让人看着舒服,也让她服气,让她安心。其实那天,她都想说,随他的意,就是他甚至可以在商号那里养小三,她不会去计较,如果要名份,她也一样会配合。那天她说的很官方,也不知道他听懂没有。唉。 还好她现在有翔宇他们,她没有什么承受不了。女人的感情是要有寄托,特别是有了孩子。 哦,说到孩子,她现在确实有点紧张了,这几日,和翔宇亲热,她都算着日子,可惜现在她的日子是乱的,所以……所以,前日,她……让翔宇委屈地……体外了。呃…… 羞人啦…… 这天要跟二哥去镇上看房子,她就在心里想好,顺便去药铺去抓点药先避下孕,别等身子没好呢,就怀上了,万一孩子不健康,唉,可就麻烦了是吧。怕翔宇知道了心里不安,她便没让翔宇跟着,让他在家抱阿布。 敏珠说的小集镇,确实是在两村之间,还算平坦的一个地方,周围的山都远远的,形成了这个交界和衔接口,于是南北东西的小村子便在这里集体里来,做生意的小贩以及来秀卖自己的手工品的村民很多。虽然不如大镇的热闹,倒也有小集特色。敏珠说不图大富大贵,像珍珠的婆家那样,他就想用自己的肩膀撑起点负担,给父母和妻子的生活添一些色彩。 珍珠觉得,二哥真的是比翔宇有魄力比越泽现实属于中间那种综合型好男人。她嫂子可真有福啊。 珍珠还是有些孩子气,一到了集上,敏珠这个做哥哥的,几次差点儿跟丢了珍珠,最后不得不气呼呼的拽住了她的手,说:“你在夫家是有多寂寥,看现在变成了没出过门的老婆婆似的。” 珍珠不乐意了,杏眼一眼,“哥,你用词不当,看我这样上窜下跳的应该更像没见识过的孩子。怎么能把一个大美女形容成老女人呢,哥,你真的很不上道耶,哎哟嫂子平时一定很受你的气。” “我……我哪有?”敏珠急了,“你是妹妹才这样说你,有什么关系。” “没听说过这么说自己妹妹的,我看你这哥哥是有了媳妇忘了妹,哼,我吃醋了。”珍珠别开脸,突然瞧见了一个新奇的小玩意儿,于是直接忘了哥哥凑上去看了。 敏珠失笑,上前去,掏钱买了下来,还辩:“好吧,看二哥疼不疼你,坏丫头。” 珍珠这才饶了他。 两人就这么逛着,很快就到了敏珠所说的打算要租的小铺,珍珠抬头看这间空铺,可以说,平凡的很,敏珠叫了房东来,两人进去查看了一番,珍珠又在门外四处看了看,对敏珠摇头说:“二哥,铺子小点没关系,咱们可以自己修理,但是这位置不怎么样。” “是啊,我也知道,可是好的位子不但贵,也难找。”敏珠摇摇头叹气,能找到这个已经不错了其实。 珍珠想了想,问:“你说的那个朋友,如果他很牛的话,能不能帮忙找一间?” “他也不是本地人,就算肯帮忙,也未必有空房。” “这样吧,咱们再走走再找找,跟你那位朋友也商量一下,你不是说他要给你配货,如果生意不好,他也跟着吃亏,大家一起想想办法,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 “嗯,行。” 于是,敏珠带着珍珠,又去往了一个客栈,在这里应该算是最高级的客栈了,珍珠上楼时还想着,二哥怎么认识了这么得力的朋友,就看以后,他们可否合作愉快了。但愿娘家的家业也慢慢壮大,她这个女儿在婆家也更有面子,嘿嘿。 二人到了一间房前,敏珠就当当的敲门,门吱呀一声,开了。 珍珠一看到里面的人,不由的愣住。 不是这么巧吧?! 而对方,在看清是她之后,也露出了会意的一笑,“珍珠夫人,真巧啊。” 珍珠在这一瞬间,脑子里闪过了许多的东西,脸上,无论如何也装不下微笑,凉凉的看着他,冷声说:“原来是你。韩客人真是无处不在。” 韩玉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僵,又立即恢复,“夫人多虑了,我与敏珠兄弟也是一见如故。” “韩客人好客,我自是知道。”说着,她也懒得再多理他,转眼就对一脸诡异还未回过神的敏珠说:“二哥,我们回去吧。” “哎,阿妹……”敏珠被珍珠拉着走,不由的着急唤。 “夫人!你误会了!”韩玉提高了声音,并上前一步拦住了她,颦眉诚心地说:“韩某确实是知道你们的关系,但与你兄长的合作,也是意料之外之事,并非我有意,还望你不要介意。” 珍珠半信半疑,敏珠也在一旁问:“怎么了?阿妹。” 韩玉接话,笑道:“呵,是珍珠夫人以为我刻意为之,恐是我有任何意图吧。” 敏珠这才恍然道:“阿妹,不是这样的,是我与韩公子聊熟了后,我说了此想法,韩公子才说愿意出手相帮的。” 珍珠的表情这才缓和。 韩玉放松一笑,“二人先到我屋里来谈吧。” 珍珠犹豫着,敏珠却是拉了拉她,“有话慢慢说。” 珍珠便点了点头,心想这回一定要问个清楚,于是便和敏珠返身走向了房间。 “二位,请坐。”韩玉温温雅雅的说着,到桌前给他们倒茶。“敏珠兄弟,珍珠夫人,抱歉,我应该提前相告,就不会让你们误会了。” 珍珠轻浅一笑,悄悄地望着他。今日,他穿着与本地人相似的服饰,不是中原人打扮,但依然遮不住那高雅的气质,一而再的与他偶遇,这给她的感觉很不好,好像是那些达高贵人阴谋下的棋子。她很讨厌别人一副你挑不住我手心的那种得意。 “韩公子,这次又是来游玩的么?可有去到梦姑娘那儿坐坐?”珍珠端起茶杯,漫不经心地问。 韩玉脸上无一丝异样,坐到了他们对面,说:“与梦姑娘结识也只是偶然,并非是她的常客,夫人不要误会。” “哦?那你跟她不熟喽?以前不是说,很熟吗?” “一时的风花雪月,过了时节,韩某尚有别的事做,便不再去拜访。如若以后再去,我可以去看看她,与夫人代个问侯。”韩玉说的自自然然。 “哦,那就不必了,我……也不想与一个风月女子过多来往。”珍珠清咳了一声。虽然他话说的天衣无缝,但也并不能肯定他与梦没有瓜葛。上次的相遇确实像是偶遇,但地段也太特别了吧。不过那时她正要走,不会与他有什么交往,便没有太在意。如今看来,这个人物似乎没那么简单,至少,他接近自己的二哥,就不能说没一点企图。 这方,韩玉见珍珠了了此话,便将目光转向敏珠,“敏珠兄弟,你可将那间铺租下了?” “还……没有,珍珠说地段不太好,我们正要过来找你商量。” “哦?也是。”韩玉皱起了好看的眉,说:“其实也不必着慌,我在这里住这几日,也有打探,不然,我留守此时随便再去看看,遇到好的位置,就派信请兄弟你过来,你看可好?” “这样啊。”敏珠脸上露出感激的笑容,“那可就太麻烦韩公子了。” “我们一起做生意嘛,我算是你的供货商,这里面自然有我的责任。” “纵是这样,公子也帮了大忙了,你不贷货,我如何开得起来?” “你客气了,我也只是供一部分,铺子有各方的货品才兴旺,韩某只是所幸与兄弟颇有同好,喜与你共处而已。” “韩公子大方温善,这是我的福气才是。” “彼此彼此。” 看着两人说的那么热乎,珍珠暗自冷笑。韩玉绝对不是为了来做这等小生意跑到峡谷里来的人,不过若说他为了接近她在游玩之际顺便弄点小生意,也有可能。不过,他为什么要接近她呢?难道他对她夫家的铺子有意思?把敏珠挖走就是为了探内幕和削弱铺子实力?呃,这个,可能性没这么大吧,如果像他这种看起来身份比较高的人,如果想得到一个铺子,肯定会用一些官方的手段,直接一次性掳夺,可以再看,他是个有钱人吧,不差这点钱还要费那么大劲?不值当的吧。而且从中原那么繁华的地方到这边来做生意,他……有毛病啊! 那,最后的可能性,难道他是对她有意思?像他这种要长相有长相,要身家有身家,找什么样的女人不行,中原的家里一定妻妾成群了吧,没必要拐这么多弯勾搭一有夫之妇,还是多夫的,他没那癖好吧。再说上次他也见到自己有孩子了,像她这种有了孩子丈夫好好的妇女,对这种金贵男没有吸引力吧。她又不是天仙。 好吧,在心里做了这么多排除法,她再看韩玉时,觉得他脸上没多少奸诈了。 算了,别以小人之心了,说不定人家韩公子就只是正好与二哥一拍即合,人家顺手帮衬一下,再说她长期在婆家,这次来也只是意外是吧,他要是故意接近她,直接去找她了就。 “二位,时辰不早,韩玉想请到楼下用膳,不知……夫人可会赏脸。”韩玉温温谦谦,不卑不亢。 敏珠悄然看了珍珠脸色,正想应下,珍珠却还是出言了,“谢韩公子美意,我与兄长还要即刻赶回去,下次再来叨扰吧。” 韩玉浅浅一笑,“那好,那韩某送二位。” “不必了,我们回去了。”珍珠说着,示意的看了一眼敏珠,便转身向外走去。 一边下楼,敏珠一边低声问:“阿妹与韩客人相熟?为何这般排斥韩客人?” “我说不准,还有,二哥,你以后不要轻易相信人。”珍珠凝眉,心里虽然不定,但小心些为妙。 出了客栈,敏珠便带珍珠到了另一家饭馆去吃饭,两人一坐下,敏珠还是有些迟疑地说:“我觉得他这人不错,在外面打拼,还不是要多方朋友相助,阿妹是不是过于敏感了?” 珍珠托着腮,“也有可能吧,想来,他也确实没什么可骗我们的,不过,二哥下次再来,我就不来了。” “你不想帮二哥修整一下铺子么?” “我一介女流,我能做什么?” “别呀,我觉得阿妹的想法很特别,你好不容易回来,也帮帮手吧。” “好吧,我受不得人夸,不过,我也就做个参谋哈,二哥要自己努力才是。” “那是自然地。” 饭吃到一半,珍珠心系药铺,便让二哥慢慢吃,自己到外面转转,于是悄悄地去了附近的一家药铺。 药铺老板按她所要求,给她配了几副药。珍珠想了想,问老板可懂医术,老板言说自己的夫人懂得,珍珠喜极,便恳请其夫人为自己把脉,药铺夫人告诉她,她身体已受大损,若不细调,恐以后影响育儿之能,珍珠惶恐,在夫人的引荐下,又包了几副调理之药,夫人叮嘱她月余后再来把脉查检。 珍珠收好了药包,心神不宁的走出药铺。回想刚从阿依尔驿站回来的那段时间,越泽对她的过分的关心和爱护,她突然想明白了。原来,越泽一直都知道。 她这方离开了铺子往饭馆走,另一方,从一小贩铺遮挡住走出来了韩玉,看着珍珠失魂落魄的身影,他不由凝起了双眉,抬头看了看她方才进过的药铺,稍作犹豫,便抬脚走了过去。 珍珠和敏珠离开饭馆,又在街上转了一圈,均无所获,便一起回家了。 一路,珍珠想了很多,虽然她的身体是被梦所害,但始作俑者,她并不认为是靖影,她只怪自己不肯顾全大局以身体为重,冒险去上山,其实若她不冲动,若靖影静下心来后还愿意与她一同回去,那这件事就如同石沉大海,他们会悄无声息的重新恩爱,孩子也不会早产,她的身体更不会出这番差错。所以,她只能怪自己的命不好。 另,她相信,自己只要好好调理身子,一定会调好的,她虽不懂医述,但多少知道点怎么调养保护自己,她会暗暗地让自己的身体好起来,不给丈夫们增加心理负担。她现在要做的就是双管齐下,一边避孕,一边调理,等以后身体康复,阿布也正好大了些,再要孩子,也是合适。 途间,敏珠看出珍珠心不在焉,不由问她何事,珍珠方觉自己情绪外露,赶紧恢复了正常。 到了娘家后,珍珠告诉翔宇自己抓的药是调养品,说自己贫血,轻描淡写的说是小问题,让翔宇帮着煎药,翔宇单纯,也没多问,很积极的为她做事。她不想让这些药给阿妈知道,所以只有让翔宇动手。 这般悠悠闲闲的又过了数日,眼见着,年都快要过完了,按理说,姑娘回娘家,呆着半个月也差不多了,但是珍珠有两个心事,一边是不想回去见靖影,一边是她还要去药铺检查身体,于是,她很积极的又跟二哥去了小集。 这次,她先甩开了二哥,跑到了药铺。 药铺夫人再为她把了脉,只说恢复不太明显,还需继续调理,并预言恐怕要连续服药一两年,方有可能痊愈。珍珠听了心情沉重,并问可有其他良药,珍贵药材都可以,她只想让身体快速好起来,这样拖着,着实令人心中担忧。 “夫人,是有一物对你的身体可以大补。不过,此物实难找寻。”药铺夫人说。 珍珠心一喜,“夫人请直说。” “雌莲。” “雌莲?” “就是雌性天山雪莲。” 第一百四十章 “天山……雪莲?”珍珠震奋了。震的是天山雪莲的名气太大了,在她以前的世界,找到纯种野生天山雪莲相当的困难,已经濒临绝际,这种植物在她心里是富有神话色彩的,在这里提到天山雪莲自然感觉震惊。奋的是没想到自己与这种高贵的植物有上联系,开心啊。在以前绝际的东西,她追到古代一定会找到的,这时候人类对自然的破坏少啊。 呃,好了好了,事关身体健康,先不要崇拜植物。 “夫人若有办法找到天山雪莲,雌莲可生吃,对你的身体恢复必会事半功倍。”药铺夫人浅笑而谈。 珍珠却又忧上心来,“可是,雪莲花生在雪山上,恐怕,实难找到。” “那就看夫人可有机遇了,我们也就没有办法了。说实话,我们开药铺这么多年,还从来没有见过。” 珍珠一颗心啊,碎了一地。“原来这样啊,哦,那好吧,我还是老实的吃这些药,但愿会有效。” “夫人不必担心,你还这么年轻,只要注意休养,好生调理,迟个三年五载的,也是可以的。” “……那倒也是,我不急着生,呵呵。”珍珠干笑。 “哈哈哈……夫人说话有趣,你能想开就好了,心情也很重要,我祝夫人早日康复。” “谢夫人。” 从药铺里出来,珍珠的眉头又锁上了,但脸上的笑容还清清浅浅,虽然身体的病有些缠人,不过希望还是很大的,她以后好生娇贵自己,再试想原珍珠的身体应该挺壮,说不定一年半载的就好了,只要听月事正常了,她再去复查,身体好了后就可以不再避孕,过个半载照样能为翔宇生大胖儿子。 要说,珍珠是个乐观派呢,这么想着,她就开心了,脚下的步子都轻快起来,还在路边买了个小糖人似的小吃食,跟个孩子似的大摇大摆的回了饭馆。为毛,她每次都是在吃饭的时候扔掉二哥呢? “二哥!”饭馆里人已不多,已过了饭时,二哥的身影很明显,珍珠一进门直往老位子上瞧,这一瞅瞅出了另一个人,韩玉。“哟,韩客人,又遇到你了。”说着,舔了一口小吃食。 敏珠与韩玉面面相觑。 珍珠也突然觉得自己手持着一个相当相当幼稚地代表物,不免清咳了一声,眼睛望着这东西,一时吃了也不好,扔了也不好,尴尬的握在手里,走到了两人跟前,往位子上一坐,把小糖人往小碗上一放,做到相当地低调。“哦……不知韩客人上次说帮忙找铺子的事,怎么样了?” 韩玉的目光终于从小糖人上拉了回来,面露喜色,“已经找到了,就等你回来一起去看。” 敏珠也高兴地道:“是啊,真要多谢谢韩客人呢。咦对了,你去哪了?才回来。这么大人了还吃这种东西。” 珍珠不服气啊,“我……我本来是给小娄格买的,一不留意我就……我就……哎呀好了这不是重点,那个……先去看铺子吧。” “好。” 一行三人,兴冲冲的出了饭馆,再去往了韩玉所找到的商铺。 珍珠一眼望过去,就比之前的气派的多,地势好,房子高大,珍珠却不由担心地问:“这间铺是好,可是一定很贵吧,二哥你不是只想做小点的生意吗?” 敏珠也皱起眉头,他也怕在这么小的集市上,这种房子做大饭馆还差不多。 韩玉看两人的神情,笑道:“二位不要担忧,我觉得,如果做生意,一步到位比较好,若以后生意做大了,房小了,再去搬,势必影响生意。货源方面也不怕,我有手下的人往这边送,不会耽误。老实说,这房子也是我托朋友找的,所以,算得便宜些,而且我已付了定金了。如果二位还是觉得不合适,咱们再找便是。” “你等等,你付了定金了?”珍珠总是有点对他不放心,“这个,让你付不大好吧。”别人一热情,她就不踏实。 “当然不是,你们都不在,我看中了这房子,如若不给定金,别人如何给我们留着,就算再是朋友,我也不能误着别人租铺子呀。”韩玉失笑道。 珍珠顿觉得自己自作多情了。 “二哥,你觉得呢?” “哦,楼上的阁楼,敏珠你可以去看看。”韩玉指引。 “好,我上去看看。”敏珠说着踏木梯往上走。 珍珠也想去看看,举步刚走了两步,听就韩玉在身后说:“夫人,我们坐下来等吧。” 珍珠回头看向他,“你是有话对我说?” 韩玉脸上的笑浅浅的,“我有样东西想要送于你。” 珍珠凝眉,一瞬不瞬的望住他。 韩玉从宽大的衣袖里,拿出一个锦袋子装的东西,递给了她。 “韩客人总是送我东西,这让我受宠若惊啊。”珍珠不咸不淡地说,并不去接。 “我并无恶意,你且先看看。” 珍珠还是疏离地看着他,“我们还不至于这么熟吧,韩客人,我不想欠别人的。” 韩玉的脸色微敛,神色终于有点不自然甚至似乎有点羞涩的垂下眼睑,“其实……你去药铺的事情我问过了。哦,你不要误会,我不是跟踪你,是碰巧,在楼上本来是看你们走的,无意中发现你进了药铺,我就过去问了下。本来就见你气色不太好,就……有些担心。这人参,是我飞鸽传书从中原让人送过来的,你就收下吧。” 一席话,让珍珠的眉头凝的更高了,“可是……” “房子很不错!”突然楼上一脸喜色的敏珠说着往楼下走。 韩玉脸色一紧张,赶紧悄悄的将手中的人参袋子塞到了她手中,珍珠也一慌,不知如何是好,下意识的也藏了起来,好像做鬼似的,完了有点气愤的瞪了韩玉一眼,这人,为什么要这样。 韩玉自然看出,悄然低语:“出外靠朋友,我韩某一向待人如此,你不必介怀。” 珍珠干干地笑了笑,一向待人如此?平白的从中原那么远给人送补品过来,是不是夸张了点。到底,他是想干什么呢? “不错,韩公子,我决定要这间了。”敏珠看起来很满意,一下敲定。 韩玉笑道:“那行,我们去找房东签契约吧。” “行,走。” 整个过程,珍珠都有点心不在焉,一直悄悄的观察着韩玉,想看出他对自己到底是何企图,收买自己到底是为什么?难道,他是中原的大商家?以后供给哥的贷以次充好?骗取钱财?发展像哥哥这种许多的下线,自己以少积多捞大钱?就像在电视上看到的那些什么养殖业说的天花乱坠最后给的种苗都是次品,根本赚不了钱的。晕了晕了,可是看他怎么也不像,这途间,他一直慈眉善目的,一个人,不是说从眼睛里可以看出善良不善良吗?韩玉的眼睛明明很清澈很干净,不像是大骗子啊。 好吧,她猜的累了。最后,她思虑左右,在二哥不注意的情况下,将包里所有的银钱都拿了出来,递给韩玉,“多谢你费心了,我不能白拿你的,欠人情我会不舒服。” 韩玉看了看她手里的银钱,面上一笑,不客气的伸手拿在手中,“那好,如此就谢夫人了。” 珍珠顿觉得心里的压力少了些。 “夫人,我走南闯北,倒是收藏了不少珍品,夫人若日后有需求,可以联系我,我只要来此就住原来的客栈,去留时会与客栈老板留条,你有话也可以交与他。哦,还有,我近日就要回中原,我家在建康的韩府。” 珍珠望着他,模模糊糊听他说着家在韩府,脑子里却脱线的说了句:“那个,南朝吗?我只知道南朝一个人,叫韩子高。你可认得?” 韩玉脸上有惊异闪过,即而一笑,道:“此人……韩某也只是在史上听说。” “啊?你是说,这个年代,韩子高已经死了?唉,我还想穿过去看他一眼地说。”珍珠咬下唇,有点遗憾。 韩玉吃惊的望着她,突然笑了,笑容里竟带了些宠溺,“夫人真是什么都敢说,想夫人的夫君一个个俊美不凡,怎么贪恋那样的美色。” “哦,你也知道韩子高是个超级美人吧。”珍珠挤眉失笑。 韩玉垂睑,“不甚认同,也不甚排挤,我不太去关心这个。” “哦,我也是,感觉怪怪的。不过,美人我是绝对愿意看的,不过说不定看了后也会失望的,再好看的人还能怎么样,也是两眼一鼻子是吧。” “不错,要看人美不美,可爱才更重要。” 珍珠蓦地瞄向他,“你在说我可爱吧。” 韩玉笑了,“是你自己说的。” “说吧,你到底为什么要讨好我?”珍珠笑笑的,直直地看着他。 韩玉也没想到她问这么直接,竟是愣了一下,“讨好?我也……不太知道,可能……从一开始就与夫人相谈甚欢吧,且听夫人许多话,夫人喜欢中原,也了解中原,这让我有点吃惊,也很欢喜,所以,比起其他的友人,可能多注了一些关心。呵,你也知道的,韩某家中女子众多,宠女人已经成了我的习惯,真是……让你见笑了。” “啊?宠女人成了习惯?看来你耐性极好啊。”珍珠干笑。 韩玉脸上露出甜蜜的微笑,似是想起家中的女子们很是温馨,“不瞒你说,我有三个姨娘,两个姑妈,八个姐姐,因为一直在一起,听她们吵闹已经是我的娱乐事项,哄她们开心也是自己乐意的事情。” 珍珠迷茫了,“八个……姐姐?”差点儿说:你妈真能生啊。 “见笑了。”韩玉低眉顺眼。 珍珠重新打量起他,感叹:丫没长成娘娘腔真不容易啊。 扑哧一笑。 惹得韩玉惊惶的睁大眼睛,还以为自己哪里出了错,低头找自己的毛病。 “咯咯咯……”突然觉得蛮好玩,心境也放宽了,于是笑道:“不好意思,韩公子,许是我误解你了。” 韩玉神情一松,“还望夫人不要有负担,韩某也只是顺势,只希望与所识之友真诚相待,大家以后都有个照应。” “我看你神通广大的,似乎并不需要我这种人帮助。”珍珠轻摇头笑。 “那可未必,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夫人不是更知道这句话么?” “好了好了,我说不过你。”珍珠顿了顿,又说:“不过,你既然坦荡行事,为何不当着我二哥的面。” “这个……韩某也是怕惹起不必要的麻烦,怕带给你不便。” “说的也是,好吧,我啊,交你这个朋友了。” 敏珠与房东拿了契约后,韩玉又很仔细的看了一遍,又交于珍珠看了一遍,三人均认为没有问题,这方将契约签订了。尔后,三人气氛融洽的吃了饭,敏珠与珍珠兄弟便与韩玉就此道别。 回到娘家后,珍珠还是留了个心眼,用各种听说的验毒的方法把人参给检查了又检查,终是没发现任何问题,后来也觉得自己无聊,若他讨好自己,肯定会是拿真品,再说,人家有什么好害她的,她真是神经病。 彻底找不到韩玉的毛病,珍珠也只能被动的认为,那家伙,可能就是一礼节性好人。也就是,这种人对别人好就是给自己留后路,像他说的,出门在外,不一定用着谁,对别人好其实就是为了养人,将来为自己方便。 话说,精人还是挺多的。 在娘家又住了数日,眼见着,冬天都要过去了,翔宇都住的不好意思了,几次旁敲侧击的提醒她该回了,就连阿妈,脸上的表情都不自然了,说不知道亲家母会不会有意见什么的。最后,珍珠的脸皮实在拉不下,就决定启程回去了。 回来的路上,翔宇几次看珍珠都欲言又止,最后,也没有说出口。 两人回家后,得知,靖影已经去了商号了。 第一百四十一章 珍珠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内心也多了一丝怅然。 低头一笑,甩甩头,不再去想。 这样挺好,生活平淡,安怡,一天天守着小阿布,过得充满欢乐。只不过,虽然她不介意,可是每当婆婆要去忙活儿把小曲琮递给她时说:“抱着你小丈夫。”珍珠就一头黑线。 所以说,现在的珍珠是苦逼的。 要想让生活更轻松点就要把“小丈夫”这三弟理解成为“小兄弟”,她才能安然入睡。 随着天气暖和,珍珠身体的寒气轻了,每日悄悄的煎药来调理身体,本不是什么偷偷摸摸之事,可是怕丈夫们担心,特别是傲雪疑问很多,她就只说是为了养颜啊补气啊是为了让自己更漂亮才吃药。 因为越泽是知晓的,珍珠也交给他来做,冬天过后翔宇回了牧场,煎药的活儿交给越泽,越泽不多话也不多问,珍珠想大家心知肚明,便也都没有多说。对了,翔宇那天在路上的异常,就是想要责怪她呆了太久,所以回来后见靖影走了,翔宇便说了她不要再这样冷落靖影。 傲雪这人心眼多,没过多久,他发现不对了,就把那些药翻找了去,最后整明白了,当天夜里在珍珠房中哭了好久,自责不够关心她,让她独熬这样的病,从那后傲雪对她更加爱护了,和越泽一样,不敢让她冷着累着,经常的还帮她揉肩按摩。有这样的好丈夫,珍珠别提心里多满意了,幸福就是这样的味道吧,她今生无求了。 平静祥和的日子,就像高山上的涓涓溪水,细水长流。 一转眼,又是一个大半年,春去秋来。 阿布已经一岁三个月了,曲琮也长到了半岁,现在这两个小家伙都不是省油的灯,在一块儿开始争玩具,激烈了还会互抓互挠,当然,阿布这孩子仗着自己年纪大,就不让小叔叔,只要奶奶和阿妈一眼没瞧见,一准将小叔叔打哭,只要珍珠看到曲琮脸上被抓了一道子,肯定要狠狠训斥阿布,然后就会听到院子里两个娃娃争天抢地的哭声。 若是越泽看到这情形,会心疼的抱起阿布出院门玩儿去。同时还要顺带的批评珍珠几句,那么小的孩子,干什么用力吵骂。就是小曲琮就可怜了,虽然年纪小,也是长辈啊,没有哥哥们来哄,也是没办法的事。不过若是傲雪在场,那就热闹了,他会让战势更加激烈富有多元化,并参加两战当中拉个偏架,最后弄得哭声更加的此起彼伏。 无良的哥哥们啊! 生活似乎充满了活力和温馨,珍珠从未想过还会有什么变化。最近一段时间,她身体调理的差不多,月事这两次也基本上正常了,于是她打算断了避孕药,让身体离药物隔离一段时间,然后……想再要一个。 不过,她总觉得婆婆看她的眼神不对,经常的眉头紧锁,满脸不悦。 没有多想,她想可能是孩子们给闹的。 农忙时,翔宇也会从牧场回来帮忙干活,毕竟现在家里有两个小孩子,珍珠差不多一天的时候都在照顾孩子和做饭上面,根本干不了农活。傲雪学业是完成了,阿爸的意思让他先在家做半年活,等到过了年再和大哥越泽一起去商号。不过傲雪悄悄的给珍珠说过,他不想做家里的老本行,想到铺上开客栈。不过珍珠就是考虑着,如果再发展一项事业的话,家里的人手更不够了,不过她很支持傲雪,觉得自己的男人有想法是好事,不要局限于长辈给开的路,要把家业发扬光大多项开发,就像上次听镇上回来的人捎信儿说靖影现在在走海运生意,想必这半年,靖影也做了不少牛事。说起来,她嫁了个好家,丈夫们各显其能,以后她的日子一定会越过越红火的。至于家里干不完的话嘛,嘿嘿,她决定,再过两年家里孩子多了,丈夫们生意忙了,她也能当点家做点主了,就把土地一部分包给人又多家又穷的村户,实行它个承包责任制,嘿! 越想啊,珍珠心里越美,有钱了啥事都好办,以后一定买个舒服的好马车,她就可以经常带着孩子们到镇上住住,生活多丰富啊。 这天,本没有任何的预兆,珍珠像往常一样,吃过饭要哄阿布睡觉就先抱着孩子出了厨房,走前她也觉得婆婆和阿爸的神情比较凝重,不过她也没多在意。在楼上她先收拾了下房间,铺好了床,和阿布逗玩了一会儿,觉得差不多了,便哄小阿布睡觉。 看着小阿布含着奶睡着的小样,她也在发愁,是不是要给他断奶?其实她这段时间因为吃药,已经尽量喂阿布牛奶了,只是小家伙在睡觉的时候一定要衔着妈妈奶才能睡着。 正这么想法,就突然听到楼下有动静,呯呯乓乓的一阵响声,然后听得越泽暴跳如雷的吼声,吓了她一大跳,就连怀里的阿布都惊悚的动了一下,她连忙站起身来,拍着阿布晃悠着,一边走到门口,在楼道上往下望,从窗户里看到越泽呼地站了起来,气冲冲阴飕飕的走出了厨房,直往大门外奔去。 珍珠吓得不轻,怎么了?怎么会吵架呢?从来没见越泽发过这么大的火。 紧接着,厨房里又是一阵摔打桌椅的声音,听这阵势肯定是傲雪,这丫一恼就摔东西,然后听得他嘶哑着嗓子喊了句:“你们休想!”然后就一阵风一样冲出厨房,跑出门,他猛的顿住脚,抬头向珍珠这边的楼上望过来,珍珠凝起眉,小心地问:“怎么了?” 谁知,傲雪也没有理她,而是一拧头,也跑出来大门。 珍珠愣了,这是什么情况? 很快,唉声叹气的阿爸从厨房内出来,朝大门外望了一眼,低垂着头,闷闷的回了屋。 厨房的灯光下,就只剩下婆婆孤单的身影,她还在桌前坐着,虽然桌子已经被掀了,她还坐在原地,看样子神情很不好。 珍珠不知道这一家子是怎么了,她分外的好奇和不解,她记得从她来到后,这家就和村里的人一样,都很朴实,丈夫们也孝顺长辈,只有长辈们训斥他们的份,从没见他们跟长辈发过这样大的火,这次真是想不通会是因为什么事闹的这么厉害。 不是她多心,她总感觉是跟自己有关。因为其他的方面,实在找不出可吵的理由,就算傲雪要做生意,八字没一撇,长辈不同意也得等到过年再说呢,何况,连越泽也这么大火,越泽可是轻易最不发脾气的呀,做为大哥,他隐忍的不比翔宇少。 实在放心不下,珍珠便将睡熟的阿布放在床上,悄悄的下了楼,路过厨房时她都轻手轻脚,不想惊动婆婆。 外面黑洞洞的,不一会儿,眼睛能适应了,珍珠放眼去瞧,就看到了两个压抑沉闷的身影,一个在牛棚左侧,一个在牛棚右侧。 珍珠想了想,先走到了傲雪跟前,傲雪心里放不住话,应该比越泽好套话,于是她忐忑不安的在傲雪跟前蹲下,望着傲雪的脸。 傲雪的五官在阴暗的月色下显得更加精致,轮廓精美,更像是亦梦亦幻的漫画美人,只是她这般蹲着看他,他依然低垂着眼帘面无表情,一动不动,似未察觉她的到来,脸颊上还依稀闪动着泪痕,像是沉入到多少悲惨的过往中,亦或是受到莫大的折磨筯疲力尽。 “傲雪……”珍珠已经把声音放到最低最低,可是一出声还是感觉好突兀。“发生什么事了?你们……在吵什么?” 一向活蹦乱跳的傲雪这一会儿像是雕塑一样,紧闭着嘴巴一声不吭,甚至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傲雪……”珍珠伸出手轻轻抚上他的脸庞,抹去他的清泪,他却一偏头,有点回避她的意思。珍珠心里更不安了,傲雪这次很不一样,以前,不管多大的事,他都能嘻笑面对,很乐观,但是今天他这般的沉痛凝重,真的让她不懂了,这是有多严重的事?“傲雪,有什么事说出来,大家一起想想办法,既然是和越泽一起吵,我相信你的观点是对的,是吧,别生气了,越泽也是,你们兄弟俩一起努力,相信阿爸阿妈也许只是一时的观点,年纪大了嘛,他们的思想陈旧,你们俩慢慢跟他们商量……” 傲雪突然转眸看住她,眼神税利,吓得珍珠不由的住了嘴。 他就这么眼神如刀的盯着她,盯得她头皮发麻,“……到底,怎么了?是……跟我有关吗?” 傲雪的眼皮蓦地颤了一下。 珍珠暗抽了口气,“那……我怎么了?阿妈,是不是最近不喜欢我?她说我什么了吗?所以你们不高兴?可……也不至于发这么大的火呀。” 傲雪还是如怨如泣的盯着她,好似是她让他受了天大的冤屈,珍珠心痛,上前拥住了他单薄的身体,“别这样看着我,傲雪,乖,别气了,没什么大不了的,有什么事都可以解决的。” 傲雪似用了极大的努力,才没有让自己哭,颤抖的身体显示着他的压抑。珍珠轻叹,轻拍着他的肩膀,哄着:“好了,好了,别这样了,慢慢来,别着急,一家人哪有说不开的事,你别太钻牛角尖,啊。” 说完,她无奈的放开了他,低头,他依然很介意的避开了她的目光,脸色沉寂着,不吭声。 能让傲雪憋住的事,到底是什么呢?珍珠心里也担忧了,心下也不由的慌乱起来,呯呯直跳,转头去看左侧的越泽,越泽沮丧颓废的依坐着,这么刚毅的男人看着真让人心疼。珍珠拍了拍傲雪以示安抚,再站起身走向越泽,刚蹲下,还没等到她开口问什么,越泽突然张开双臂猛的用力将她搂入怀中,珍珠一个不防备,跪坐在他怀里,他拥的好大力,挤得她胸口的气都要被堵住了,若不是感觉到他情绪太压抑低落,她肯定要反抗的,短促的呼吸着,小心的内心顶着气,不让他的力道把她挤碎,可是眼前依然要开始冒金星,估计都快要翻白眼了,这丫,难道要把她勒死吗? “哎……啊……”她终于发出困难的哀嚎。 越泽终于良心发现,猛的松开了她,然后双目赤红的瞪着她,像是一只狼,盯着捕到的食物,这种目光让她害怕,她连要用大呼气缓和窒息的动作都忘了,当越泽突然袭击了她的唇,她……非摧了……她要呼吸呼吸呼吸啊! 不带这么饥渴不带这么变态的怎么能不让人家喘气嘞坏银啊啊啊啊! 傲雪从另一侧幽幽地投过来冷寒的目光,盯着那个挣扎在他大哥怀里正被大哥肆虐汲取的女人,他的一只手颤抖着攥紧了。 最后,终于挣脱了饿狼侵袭的珍珠,脸涨红眼发绿的一边大口喘气一边怒瞪着越泽,本来,想要好好安慰他的心思全他妈跑到九宵云外去了,野蛮人,野蛮人!怒哼了一声,她挣扎着起身想要走,越泽却又无比温柔的一把拉住她,用着她不能抵抗的力量将生气的她拉回到自己怀里,双臂像牢笼一样圈着她,嘴里发出呢喃一样的低语:“别走……女人……你是我的……我只要你……你还有我……你有我……” 珍珠竖起的毛缓缓放了下去,有点诧异的盯着越泽的脸,他却闭上了眼睛,将如星般闪亮的眼睛遮藏住。珍珠没来由的心底打了个颤,感觉上,今天越泽和傲雪都在她身上发狠,都又不敢面对她似的,到底,出了什么事?难道,这段时间她这个媳妇儿哪里当的不好吗?她一天天的没闲着,她这是哪里得罪了婆婆?婆婆是想要处罚她吗? “我……我有做错什么吗?”珍珠按压着胸口狂乱的心跳,小心冀冀的问,“是不是……婆婆讨厌我了?” 越泽的眉头更苦恼的颦了起来,睁开眼睛疼惜的看着她,“没有,你很好,珍珠,你最好。”说着双手捧住她的脸,眼睛里的沉痛越来越浓。 “可是到底出了什么事,你们如临大敌似的,而且好像与我有关,不要再瞒我了,这样我怎么能安心呢?就算有什么不好的事,可我们是一家人,要一起承担啊……”说着,她突然顿住了,心头嘣的一声巨响!越泽说她有他,还有他……是什么意思?!再细想他们俩的态度,她只觉得全身的血瞬间的凉了,“不会是……不会是靖影……靖影出什么事了?” 越泽神情一顿,立即否定,“没有,不是的,靖影没事。” “真的?”珍珠已经再想不到还有什么事能让他们这么惶恐了。 “真的,靖影好好的,什么事也没有。你放心吧。” 珍珠猛的长呼了口气,冷汗也悄悄的流出下来。果然惊出了一身的冷汗,这一放松,感觉全身都没力气了。不过,只要靖影没事就好,不然,她要怎么活下去。 “那你们快说呀!不然是想要急死我么?”珍珠气恼不已,真是的,两个大男人,到底能有什么事让他们这么惊惶在这儿沮丧,有事说事有事就解决,现在这是在干什么,真是无能。 “珍珠……没事,没事……”越泽再次拥住她,情绪似乎好了一些,“是男人的事,与你无关,你放心……很快就没事的,有我们在,会解决的,你不用管。” 珍珠心里的疑团更大了,“我知道最近阿妈不太喜欢我,不知道是为了什么,如果因为靖影,我以后对靖影好就是。还有小曲琮,我虽然心里打着以后另给他娶媳妇的打算,但也没有违背阿妈平时说话的态度,我都应下了,她应该没什么对我不满吧。” “……是,我们珍珠好的很,什么都做的好,不是你的错,你别多想了。”越泽勉强露出一丝笑意,宠溺疼爱的看着她,凑上前轻嚼了几下她的唇。 珍珠这才稍稍安心了些,侧目放眼去看向傲雪,傲雪连忙收了视线,又继续缩回老样子。 “那既然这样说,你们就不要再这样了好不好,天都这么黑了,赶紧回去歇着。”珍珠说着去拉越泽,她可不想看到自己的男人这么颓废没精神,生活中总要有点小疙瘩,她得让他们迈过去。没什么大不了的,不是吗?重要的是他们的感情稳定啊。 越泽随珍珠起了身,转头,走向傲雪,“走。” 傲雪不理他。 “傲雪!”越泽的低斥里总让人觉得有什么提示。 傲雪似想了一下,抬头,深深看了珍珠一眼,便无精打采的站起了身,珍珠伸手拉他,他打开了她的手,举步,领先朝院子里走去了。 “脾气真是越来越大了。”珍珠小声咕嚷了句。 越泽叹了口气,轻揽住她的腰,和她一起往家走。 房间里,静如水,孩子在床上睡的安稳。 越泽站在床前,微眯着目光看了孩子一会儿,突然弯腰将他抱起,放到了一边的小床上。 珍珠看了看他,也没吭声,继续去整理床铺。 越泽就这么从后面直扑过来,猛的将她搂住,不由分说开始撕扯她的衣服。 “喂……你干吗?”感觉到他的急躁和狂乱,珍珠不由有的点害怕,条件反射的想要抵抗他,但是她越动他仿佛也兴奋,怀里乱动的小女人很明显已勾起了他所有叫嚣的细胞。 “嗯……越泽……”珍珠也不敢大声叫,低声提醒他,但是他根本不听,直接将她抱着扔到了床上,衣物已在这之间散开,他跳上床,压坐在她身上,三下两除二把她的衣裳剥了个干净,再解开自己的裤带,直接的,滚烫就抵在了她那里。 “……你……”珍珠被惊到,他这是又发什么疯啊,唉。“你不要这样……”粗鲁两字还没说出来,越泽就沉着脸用腿顶开她的双腿,整个身体挤下去,缓缓的厮磨着…… 珍珠紧咬着贝齿,极力克制着被他几番拨弄激起的一阵阵颤抖,“……越泽……唔……”想求他不要这样,可一张口就要溢出轻吟,羞臊的她面红耳赤,不由气愤的瞪了越泽一眼。 可是这个精壮的男人,只当那眼神是在鼓励他,更加毫不客气地奋力一挺。 “呃啊……”珍珠痛苦哽咽,虽然极力隐忍,但那强烈的感觉还是太刺激着她的感官,让她禁不住的浑身轻颤,扣在他肩膀的双指,因忍欲而挣扎的抓捏,指甲扎入肌肤,掐出了几道血痕。 越泽吃痛地凝了凝眉,再掀起的眸中泛起了浓烈的情潮。 凶猛开始出击。 “你……嗯啊……”怨恨的神思瞬间被击碎,她娇弱的身子,渐渐被控制得没有一丝力气,像断翅的风筝,无奈地容纳着风的撞击,却又享受着那瞬间被击起的波荡…… * 疯狂的情爱没有让珍珠迷失了心窍,冷静下来后的她,脑子很清楚,再加上这两天的观察,她很明确的知道一定出了什么事。 越泽白天更加沉默,吃完饭就该回房回房,该去她屋里去她屋里,虽然现在几乎和她不说多少话,只有身体深刻的交流。 傲雪有点复杂,表情很难测,虽然珍珠连哄带骗,也没有从他嘴里套出来什么情报,珍珠也只得感慨,看起来最没性格的傲雪,其实也不好惹,平时那乖巧样都是耍着她玩地。 不过,从婆婆那厌弃的神情里,珍珠似乎猜了什么,最坏的可能,难道是婆婆讨厌她想赶她走不成?可是左右想想,又觉得这个不太像,这里的人没有这么坏。再说平时婆婆也不刁难她啊。不过,事情肯定跟她有关也就是了,不过也不排除,因为是这个家的一员,有可能是间接问题。像平时婆婆看儿子犯了错就怪她没提醒或者她服侍的不好让儿子不痛快,等等。 有天下楼,珍珠无意间在窗子里看见婆婆在屋里叠一堆崭新的绸缎,非常漂亮非常华丽,她只轻叹家里真有钱,说不定是阿爸叔叔他们回来时捎的,不知道留给谁做衣服。 当天夜里,越泽和阿爸在房间里大吵了起来。 珍珠吓得不清,想要出去劝一劝,却被傲雪拦住,说什么不让她参与。珍珠终于发觉没那么简单了。好吧,既然要有事,总要浮出水面,她等着。看是要派天兵天将来收她是不是,天只要没塌下来,她有啥好怕的。 这天上午,越泽和傲雪都下地做活了,舅舅桑迪来了。 珍珠隐隐觉得,就是了,舅舅一般来都是有大事,今天恐怕就要揭晓了。 桑迪在堂屋里坐了一会儿,隐隐听得屋里三人在嘀嘀咕咕。 珍珠直觉得很烦躁。 “珍珠,你来一下。”婆婆虽然神情严肃,但却没有厌弃之意。珍珠点头应了一下,心怀不安的走过去。 堂中,阿爸和舅舅分别坐在上座,像几堂侯审似的肃穆。 “你坐下吧,我和你阿爸还有舅舅,跟你商量件事。”婆婆不温不火,指了指凳子让她坐下。 珍珠就坐下,然后挺直腰板看着他们,等待他们揭秘。 “珍珠啊,我听你阿爸阿妈都说了,你在家是个好儿媳妇,又孝顺又懂事,为此我感到欣慰。”桑迪先来了一句客套,再转了话题,“但是现在有件事要跟你谈,你就听你阿妈说吧。” 珍珠顿了顿,屏气凝神,将目光转向婆婆。 格伶花难得的有点不自然,清咳了一声,说:“你也看到了,这几天,越泽傲雪那两个孩子跟我们吵架,应该知道了一些吧。” 珍珠眨了下眼,依然不吭声,瞪着双眼看她。 格伶花皱了皱眉,有点不悦了,“你到底知道多少?” “不知道,他们都瞒着我。”珍珠干脆地说。 格伶花看了都华一眼,再望向珍珠,“那么,你也该猜到,这事与你有关吧。” 果然……珍珠悄悄捏紧了手指,点头,“应该是。” “好,那我就不拐弯抹角,珍珠,我来问你,你这一年多来,是不是肚子一直没动静?”婆婆说着,眼睛犀利了起来。 珍珠一怔,虽然这样想过,但是,她的嫂子也是等小娄格四五岁了才生虫虫好吧,这有什么吗?她一定要像小猪下仔一样一个挨一个吗?不挨她就奇怪了是吗? “我已经知道了,你现在每天都在吃药,就是你的身体有病!”婆婆说着气起来,“你还瞒着长辈,若是我不发现,不查出你吃的是什么药,不知道你出了不能生养的病,你这是要害我们家不成?” 第一百四十二章 珍珠只觉得当头一棒,脑子里全空了,睁大眼睛直直的看着婆婆,半天都不能回应。 “不用再发愣了,你休想动什么歪点子说什么谎话,这事,我告诉你,我已经很清楚了,越泽也已经承认过,你早产时就落下了病根,当时产婆就说了你极可能生不了孩子了。”格伶花说着愧恨的翻了个白眼,“我可真倒霉,娶了个儿媳妇还不给我生孙子。” 珍珠几乎张口结舌,此时,她已经无力想追究越泽是怎么跟婆婆说的,就听婆婆这一字一句无情义的话,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查出她吃调理身体的药,有这么严重吗?就确定她一辈子不生了?她是凭什么凭什么?她为什么不问问,她是为什么早产,为什么会落病,她做为婆婆,可关心过她的身体?可为她着想过?一发现不能生就这样先埋怨她兴师问罪,在她的心里只有她的儿子是人吗? 虽然,她也知道,在这种古代特别是这种兄弟共妻的地方,儿媳妇只有一个,指望着儿媳妇传宗借代确实是大事,可是,这样不问清楚就定她的罪,太过份了!她哪里有想要害他们家?她这两年来一心一意的和他们过日子,可是,可是……为什么一知道她不能生就翻了脸,人情在哪里? 突然间,懒得去争辩。 格伶花注意着她的神情,见她眼睛里露出空茫和痛苦,缓缓的愣起神。她呼了口气,把气愤的表情收了一些,语气也缓和了,“你没有话说了吧,既然你也默认,那咱就不拐弯抹脚了。珍珠啊,阿妈也看得出,你跟我的儿子们感情还好,虽然这两年咱们磕磕碰碰的,不过也是关系越来越融洽,我呀,也挺满意你的。但是,事不随愿哪,你只生了阿布一个孩子,这绝对是不行的,我不指望你生个六七个,你至少能给我生个三四个孙子吧,我也算是满意了,对吧。我的家业要有人继承啊,是吧!但是,你看看这一年多了你的肚子一点动静都没有,你叫我怎么不怀疑?就算你哪天怀上了,你这肚子,好不好的你万一生了个缺胳膊少腿的你说怎么办?” “阿妈!你这样说太过分了!”珍珠不是要跟她辩她还能生,她是恨这婆婆嘴巴太无良了。 “我过分?我过分还是你过分?你自己有这毛病你瞒着,长辈有多生气你知道吗?”格伶花冷哼了一声,狠狠剜了她一眼,“你身为我们家的儿媳妇,理应为我们的后代考虑。我的儿子们那么体贴的照顾你,你不觉得亏心吗?你就怎么忍心看着他们一堆男人就只守着一个阿布?你不觉得你有义务没有尽到吗?” 珍珠的心一点一点的凉下去,虽然婆婆一向尖牙利齿,可是,她并不是吵不过她,只是现在,她真的觉得跟她吵,没意义。这种人太自私了! 吃了避孕药,她不说,不说才正好,才能有机会看清这个被她尊做是半个阿妈的婆婆的嘴脸。她怀曲琮的时候,她事事为她考虑,怕她累着,什么活都抢着干,也觉得自己年轻力壮,该让长辈歇歇了,她是将她当作自己的妈看的呀。可是现在看来,她……是自作多情了吗? “阿姐,这种话就不要再说了,外甥媳妇也不是故意的。”舅舅桑迪开口打圆场。 格伶花看了桑迪一眼,呼了口气,将情绪收拢,冷淡的看了珍珠一眼,转身坐到一边,说:“好吧,我也知道,你并不是进我们家门起就不生的,你不是原本有病,只是因为后来才出的毛病,这个不能全怪你……” “是,也怪我的儿子们照顾你不到……”都华突然接了句。 格伶花眼一瞪,“怎么能怪儿子呢?是她自己不小心从马上摔下来,我都说过像她这样风风火火沉不住气,大着肚子还要往外跑本来就很危险……” “你看你,那珍珠也是担心我们越泽和靖影……” “哎呀吵死了!你这是什么话,难道因为担心就可以大着肚子乱跑,出了事谁负责任?!难道我们就不担心吗?做事要用脑子难道不对吗?”格伶花讲起理来真是让人无语,末了她又摆了摆手,一脸认倒霉的道:“算了算了,这事要怪就怪命吧,怪我们命不好。” 都华怒目瞪了格伶花一会儿,气呼呼的扭过头。不管以前是怎么回事,但是现在他们是为了要跟儿媳妇谈和的,真不明白这婆子干吗这种态度。 听着两公婆的争吵,珍珠在心里冷笑啊冷笑。 “那么……现在,我们长辈的意思是,因为以上原因,你,依然是我们家的儿媳妇,但是,我们家,需要一个能为我们生孙子的媳妇儿。”虽然刚才盛气凌人,但说到重点处,格伶花难免还有点心虚,话都说的不怎么明白。 珍珠挑眉,什么意思? “咳,”格伶花有点躲避珍珠那双空洞的眼神,硬着头皮说:“没错,我们要再娶进门一个,能为我们生孙子的儿媳妇,再娶一个进来。” 珍珠彻底懵了,“再……娶一个?给……曲琮?”下意识的,她希望是这样,希望是。 格伶花一皱眉头,烦了,“你在说什么,曲琮才多大?”说着说着她还恼了,“啊,你是说给我们曲琮分家?哎呀你还真是……你这个媳妇还真是奇怪,曲琮这么小你就打算着分家吗?原来你对曲琮好都是假的?他这么小你就打算着以后踢他走了?哎呀要是以后你在这个家当了权还得了啊。” 珍珠头大了,“不要再说了!是你自己说要再娶一个的,你不是给曲琮娶难道是给……”说着,她顿住了,猛的感觉到了可怕的可能,“这是什么意思?婆婆的意思……是让我把……把丈夫让出来?” “也不是……”格伶花也有点纠结了,表情很复杂。 “那到底是什么?”珍珠有点累了,想早点知道结果。虽然她已猜到,这个结果肯定是让人啼笑皆非的。 桑迪瞧着格伶花这么为难,也不由的插话解释:“外甥媳妇,你冷静点,阿姐他们的意思,是为越泽兄弟几人再娶一房媳妇,你,和……要娶进来的丽娅姑娘,同为越泽兄弟几人的妻子,他们是你的丈夫,也同样将是丽娅的丈夫,而你和丽娅姑娘,你,说话算数,不影响你在这个家的地位,也不影响你与越泽他们的感情,说白了,娶丽娅姑娘主要是为了……为了后代的问题,以后,丽娅姑娘生的孩子,也要尊称你一句阿妈。所以……请你谅解,长辈们也是无奈之举,知道这样做会让你有些难堪,所以,你阿妈也一直不好意思说。无论如何,希望这件事你能好好考虑,为了这个家,就……辛苦你了,委屈你了,求你原谅。” 天哪,还能有这种事。珍珠的脑子里一点点被抽空了,仿佛在听天、方、夜、谭。 这太可笑了,简直是有病! 看着珍珠不可置信的眼神,格伶花也赶紧补充说:“就是让你同另一个姑娘一起拥有我的几个儿子,这个,你也没有多吃亏,我的儿子们一直很维护你,他们会继续对你好的。就算以后,他们对丽娅姑娘好,那也是情理之中,希望,你……能忍一忍,要掂量一下事情的前后左右,不要冲动,不要做出让我们都失望的糊涂事。毕竟,我们是因为你不能生才出此下策的,难道我们想让家里的矛盾加大吗?我们也知道有两个女人必定是麻烦的,你们将来会争丈夫争财产,甚至为保护各自的儿子而吵闹,这些,我们也是很担心的,也是冒着这么大的风险才做这样的决定,这一切,都是因为不得已,所以,请你理解。当然了,我们知道,你会委屈很难过,因为丈夫要跟另一个女人共享,可是,你要对自己有信心,你是先进门的,我的儿子与你的感情深厚,他们都是有良心的男人,不会抛弃你。” 是吗?珍珠望着婆婆,微微的眯起眼笑。听起来这迷糊汤很不错哦。 “珍珠,这个我们做长辈的可以跟你保证,如果,我的儿子以后对你不好,我们一定会教训他们的。”都华正着色,很郑重的说,“无论到什么时候,你都是我们先娶进门的儿媳妇,这点很清楚,你的身份地位不会改变。” “是啊,日子还会像以前一样过,阿妈甚至可以保证以后,一定会多维护你,会待你像女儿一样。”格伶花见珍珠态度温和,不由的说的更起劲了,“其实这也不是没有好处的嘛,以后,你的活儿就轻了,多一个人帮忙做家务,是吧,你想干活就干活,不想干活就不干活,你要是瞧着她不顺眼,你可以随意去牧场住一住,去商号住一住,想花钱就花钱,想买什么就买什么,多自由多轻松?是不是?啊?媳妇儿,这事,阿妈也不逼你,你回去啊,可以仔细想想,想通了呀,你就告诉阿妈。那几个小子,都是怕你不高兴,都不敢应下这门亲事,所以啊,我的媳妇儿,这件事,我们的家门兴不兴,就看你了,都系在你的身上啦。” 哇,给她的担子好大。 珍珠心里已完全没有感觉了,麻木的,只觉得好搞笑,比星爷的片儿还无厘头。 还以为,她来这里两年了,什么奇怪的风俗都见过了,还以为不会再有什么让她吃惊的新鲜事,不过,这次,她真的得承认她开眼界了。两妻共侍四夫?不不,极可能是五夫。他们还真能掰,亏他们想得出来,强人,她真想立即跪地求败。 望着婆婆那巴巴闪着精光的眼睛,珍珠突地一笑,轻声说:“阿妈,不必考虑了,这事,由你们做主吧。” 格伶花立即瞠目结舌,愣愣的回头看都华和桑迪一眼,那两人也着实吃了一惊,这事放到哪家媳妇儿也得哭闹两场吧,怎么珍珠她……格伶花再看向珍珠,心里也有点发虚,“那个……媳妇儿,你是……说……真的?你有听明白吗?是让你跟……” “我听明白了。”珍珠连自己都不敢相信自己的声音是这样的平静。她眼睛望着婆婆,却无法看到她,她的瞳孔是散的,停在不知名的虚空。“阿妈你说的很有道理,我没有意见。” 格伶花无论如何没想到平时这么费劲的媳妇儿今天突然这么乖巧,哎哟喂,她在仔细的分辨了珍珠脸上确实没有说气话没有开玩笑的表情后,终于长松了口气,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哎呀我的乖媳妇儿,你怎么这么乖呢!你怎么这么好呢!你真是阿妈的心头肉啊!” 珍珠想吐。 格伶花激动的两眼出泪,回头看了两人一眼,说:“你们瞅瞅,媳妇儿多懂事,早知如此,我们就不必这么担忧了不是吗?唉哟真是好喂,珍珠啊,你能答应就太好了,你,是我们家的功臣,是你的大度你的善良和体谅,我们才得已世代兴旺,哎哟阿妈都听说了,你在商号非常厉害,真是又聪明又能干,以后在咱们家,你做主!” 丫真是好人坏人她都能当。 珍珠勾着嘴角笑。 “阿妈,那没事了我先回了。”珍珠说完,就转身,两眼放空的往外走。 格伶花追出来,“珍珠……乖媳妇儿!那个……既然,你答应了,那就拜托你也和越泽说说,唉,那两个孩子他……” “阿妈,这不是我的义务。”珍珠依然微笑着,眼睛里恢复了清明。 “这……”格伶花变了变脸,又立即干笑着讨好道:“好好好,阿妈知道,你能答应已经是大恩大德了,阿妈不能得寸进尺,想想也是,太为难你了。行,阿妈不再勉强你,啊,你乖。” 珍珠冲她点了点头,转身继续往楼道里走,一点一点的上楼梯,听着咚、咚的木梯声,她的心,一点一点的下沉,一点一点的发疼。 站到三楼上,她面朝家院,看着这座威武的碉楼,她失笑,原来,房子不是她的房子。 转身,走向房间,走到小床边,看着还在呼呼睡的阿布,她突然发现,原来,孩子也不是她的孩子。 她无力的坐到床上,转头看着这屋里的一切,才发现,这里的一切,所有的东西,都不属于她。她就像一个阴差阳错掉到了一个店铺里的人,她兴冲冲的辛苦的经营着店铺,看着店铺一天天兴旺,到年底结帐了,有人突然给她说,她掉错地方了,这家不是她的店。 很搞吧。 她还以为,发现了靖影的空爱,是本年度最大的笑话,不成想,原来老母子在这儿,现在才是全年度总滑稽。 她是穿来搞笑的吗? 呵,呵呵…… 两女侍五夫? 两女侍五夫?! 这么恶心的事,他们还说的冠冕堂皇,真是……太扯蛋了! 幸好她没有说,没有辩,没有澄清,终于知道自己在这个家的地位了,原来就是保姆和生育工具。知道她有病,所谓的婆婆没有积极的为她看大夫,没有一丝心疼,反而立即将她推开,生怕她耽误了他们家的前程。原来是一群喂不熟的狗。 呵,要她跟另一个女人一起陪几个兄弟睡觉,当她是什么?什么保证她的地位,以为这样是对她的恩赐是吧,真是变态的一家人啊。她才不要这家人这般污秽她,她白珍珠虽然不怎么样,可是她有自己的原则,她说过男人与牙刷不与别人共用! 真好,呵呵真好,以后,再也不必为这种家庭费心费力了,她调养身体以后只为自己,她要健康!再也不会傻乎乎的为别人考虑,傻乎乎的当自己是人家家庭的一分子,然而,人家压根就跟她划清着界限,你是媳妇媳妇木有血统关系木有!她所有的辛劳经营的家产和情感根本是一场空,一切不过是自己一厮情愿臆想天开自作多情。 居然还妄想以后掌握这个家的权力,真是自取其辱。 眼泪,不知不觉掉落。 原来,她根本没有家。 没有。 那么……既如此,她,还呆在这里干什么? 眼前逐一浮现出越泽、翔宇、靖影、傲雪的脸,心中隐隐刺痛。 这些男人,也许本就不属于她。 何需留恋,何苦贪恋! 狠了狠心,抹掉眼角的泪,她屏住呼吸,缓步艰难的走到小床边,看着已经不太安睡的阿布,一时间,泪眼充盈,她猛的捂住嘴,抑制着想要大哭一场的冲动。在迷蒙中伸出双手轻轻抱起阿布,按在胸前,阿布眯着眼睛下意识的往她怀里依偎,她的心一揪,慌忙的坐下来,掀开衣裳,将阿布含住了奶。 孩子,本来就不是她的爱情结晶。他是他们家的子孙,她,不会带走。一样都不要他们的,她会净身出户,隔断自己与他们的一切关联。 他们可以无情,但她不会无义,她只求做到问心无愧。这样的家庭,不是人呆的地方。 不过,这次要走,她绝不会再像以前那样横冲直撞,这个村子,出去的路只有两条,逃跑,她不会再那么直接。 门外突然响起急促的脚步声,珍珠眼睛一眯,长吸了一口气,将所有的情绪硬压了下去。 绚蓝的衣袍翻飞着卷在了门口,傲雪惊惶的脸上在看到珍珠安静的在喂孩子时,稍稍缓和下来,“珍珠……” 珍珠转过头来,微微一笑,轻声说:“怎么匆匆忙忙的?” 看到珍珠平静温和的微笑,傲雪连忙收住了所有的惶恐,努力让笑容和脚步自然再自然,走进门,坐到她身边,伸头看了看还在吃着咪咪不过已经睁开眼睛的阿布,伸手逗了逗他的脸蛋,才说:“没有,是想阿布了,想早点看到他。” “他刚醒呢。”珍珠若无其事的望着孩子,阿布纯真可爱的脸庞,以后恐怕再也见不到了。想着,她的手禁不住的颤抖。 “珍珠……你……一直在屋里吗?”傲雪小心的试探着问。 “没有,在厨房忙完就上来了,怎么了?阿妈有说什么吗?”珍珠故意做出不乐意的表情。 “啊,不是,阿妈……没跟你说什么吧。” “没,她一直在房里忙呢。” 傲雪眼睛里一个慌乱,“你……看到阿妈屋子里的……” “对啊,好多绸缎,好漂亮,什么时候拿来的呢,藏的这样好,都不给我们。我还想做衣裳呢。”珍珠说着说着,撒娇地跟傲雪纵了纵鼻子。 傲雪松了口气,笑道:“你想要漂亮衣服,我去跟阿妈要来。好不好?” “哎呀还是算了,我可不好意思。”珍珠说着抱起了阿布,顺手就将阿布交给了傲雪,“对了,我今天……想去牧场,想看看翔宇。”要走就正大光明的走,找到好借口走,偷偷摸摸容易被抓到。她这次,只能成功不能失败。否则她将永不能翻身。 “去……牧场?”傲雪顿了顿。“哦,好啊。”去牧场好啊,就可以避开。 “呵,怎么了你,怎么不吃醋啊。”珍珠整理着衣服,眼神动作都从从容容。 “哦,我……怎么会呢,去牧场几天也好,二哥多久没回来了,该去看看,我过几天再去接你。哦,你要带阿布吗?” “不带。”珍珠诧异一笑,道:“我要趁这几天,给阿布断奶。” “断奶?”傲雪诧异,“为什么突然说断奶,他还很小。” “不行,都一岁多了,小孩子不能太娇惯。再吃下去,我这里就要变形了,懂不懂?”珍珠说着坐到梳妆台前,“你先抱阿布下楼玩吧,我铺下床就下去,一会儿就走。” “哦,那好。”傲雪悄悄盯了她一会儿,见她实在无异样,便只得抱着阿布走出门,“走喽,我们找曲琮玩。”还好,她似乎真的没发现,如果知道了一定会怀疑一定会追问,甚至要大闹的。正好趁这几天,他可以跟大哥好好商讨一下怎么办。她不在家就更方便了。苍天,这件事千万不能让她知道。 听着傲雪一走远,珍珠努力堆积的自然表情一下子僵硬了,眼睛也瞬间变得锐利,她迅速的梳好头发,站起来,到她的箱子里翻找她的压箱底的手饰,这些,是她这个身体带来的嫁妆,虽然严格说来也不属于她,可是她人都要走了,也不能落给这家人。要与他们划清界线,就是AA制,各人是各人的,她不占他们的便宜,他们也休想占她的。当然,至于大件她是拿不走了,这些值钱又好拿的,她绝不留下,而且本来就是压箱底的,不容易被发现。等他们发现这些东西不见了,怀疑她跑了的时候,她早就在……在…… 眼前,迅速闪过韩玉的脸,韩玉曾说过,有什么事,可以去找他,现在,她在这个地方,除了这家人之外,她没有其他信任的人了,就是她的娘家,她也不想回,不想让他们知道,不然,她就依然没有摆脱困境。甚至能够想像,那个阿妈一定也会劝她的,在这里,女人根本对这种事没那么计较,她回到娘家,只会让两家人更加闹腾。 所以,她,可以利用韩玉一下,搭他的顺风车,远走高飞。 想着,她突然很兴奋,终于可以逃走了,彻底的。 耳边传来傲雪和阿布闹玩的笑声。 她的心一揪,痛的几乎不能自抑。 这些人,她要……她要全部割舍,曾经的一切……一切的一切,难道,就这样,当作没有发生过吗? 头一晕,她跌坐在床沿,眼泪唰唰的掉下,胸口疼的不知如何是好,她捂着胸口,抓着衣襟,指节泛白,用力的咬着嘴唇才能压下喉咙里的哭声。 他们……他们是很疼爱她的啊…… 只可惜,只可惜这样的家庭,她再也不敢呆了,已经让她的心彻底凉透了。虽然他们很爱她,可是,谁又能保证,在这种“因妻而爱”的家庭,这些兄弟哪天会爱上新妻子?他们会对她像对自己那么好,那样的日子,她要怎么过?她绝对不会过! 他们天生就跟她受到的教育不同!他们违背不了教条,就算不愿意,父母也会为他们娶来橷妻的,天长日久,男人们那么善良温和,慢慢的就会对新妻好的,难道她要一次次承受突然发现丈夫入了新妻房的痛苦吗? 去死吧! 她永远不做妻妾之争。 女人不是只有这点出息,一辈子为了争男人算计别的女人,都不知道活着为了什么。她绝对不是那种愚蠢的女人,活了都白活,她一定要为自己而活,一定。现在没有了牵绊,正好。也许这种安排正好,本来她就不舒服这些丈夫对她好只是因为她是妻,不过看在他们真的很好她本也愿意不去深究,但是这下,她终于可以摆脱了,有理由让自己去过自己真正的人生。 强忍下眼泪,她不能再犹豫再伤感了,现在不容她有一步的迟疑。 迅速打包好这些手饰,她长吸了口气,尽量让自己表情自然神情温和,然后走出门,下楼。 “珍珠……好了?”傲雪的笑容怎么看都不够自然。 珍珠只装作看不见。“嗯。”应着转头去寻婆婆的影儿,要正常出门,一定要跟婆婆打招呼的,于是她一闪身进了堂屋,这时候,舅舅已经走了,只见婆婆一人在整理那些彩礼。她视而不见的走过去,情绪低落的小声唤了句:“阿妈。” 格伶花一回头,看到珍珠背着包袱,吓了一跳,“珍珠,你这是……” “阿妈,这几天,我想去牧场呆着,毕竟这事,我在跟前也不舒服。”珍珠装的很小媳妇。“正好我也趁这个机会,给阿布断奶。所以家里,就拜托你了。” 格伶花满眼的愧疚,“唉,真是委屈你了,你这么懂事,真是我的福气。” “阿妈,那我就走了。”珍珠心里已不再恨,只是无感,现在只为了把戏演好,什么话她都会说。 “嗯,乖。” 从屋里出来,珍珠脸上恢复了明朗的表情,傲雪看到她,迎了上来,“珍珠,不如我送你过去吧,你一人……我不放心。” “看你,我又不是小孩子,牧场又不远,送什么送,不必了。”珍珠边说边走向厨房,“哎呀,我要带点牛肉干给翔宇吃。” 傲雪虽然心神不定,可看珍珠这般平淡心思清明的,他不能确定珍珠是真是假,又不敢表现的太明显,怕暴露疑点,就一直一脸纠结的站在珍珠身后。 珍珠一回身,碰到了他,皱眉,“小样,你又舍不得了是不是?好啦,不要老是跟小朋友一样,嗯?乖。”说着拍了拍他的脸,又凑上去啪叽亲了阿布一口,“好好的跟奶奶在家,不准闹人,知道吗?”说完,不敢迟疑,一扭头就走向屋外,“走啦,去牵马。” 刚走出门,眼泪就掉下来了。 牛棚边,傲雪静静的看着珍珠挑选马匹,他的心开始越跳越快,总觉得不对劲,可是看珍珠行动与平常一样,也只得暗想也许是自己心里有鬼所以在担心。转头看看阿布,他心里又放心了些,有阿布在家,就是牵在珍珠心上的线。 珍珠牵了马,利落的纵身骑上。 阿布一见珍珠骑马要走,咿呀呀的冲珍珠张开双手,要珍珠抱。 珍珠心口闷痛的几乎不能说话,努力的压下那强烈翻涌上来的痛苦,她故意瞪着阿布说:“臭小子,又想跟出去玩,叫叔叔带你去。” 傲雪脸上勉强露出笑,“我一会儿就带他去。” “嗯,不磨蹲了,不然阿布会闹,我还是赶紧走。”珍珠说着提了提包袱,拽起了马绳,马儿慢慢向外走。 “珍珠……”傲雪心里一紧,快跑着跟上去,“珍珠……我送你去吧……我……然后我再带着阿布回来,好不好?” 珍珠脸色冷了下来,“真啰嗦,不要婆婆妈妈的好不好?我也是好不容易能甩开这小子的,你再跟来跟去的,我到时候又不舍得给他断奶了,知道不?好了好了,你别说了,快带着阿布回家叫他跟曲琮玩,别让他看着我走,会闹人的。” “……哦。”傲雪无法,只得难舍的看了珍珠一眼,转身,缓慢的向大门走去。 “快回去!”珍珠催促。 “哦……知道了。” 珍珠静静的看他们走了几步,心下不敢多想,扭过头来,长呼了口气,强行让自己不要回头,然后一夹马肚,马儿沿着小路跑了起来。 哒哒哒的马蹄声引起了小阿布的注意,珍珠揪心的听到阿布放声哭闹的声音。 她的手笃然捏紧,几乎要将绳子捏断。 她不回头,绝不。 “驾!” 风,在耳边呼呼的吹着,洗刷着她血淋淋的心。 难道……就这样……就这样走了,从此天各一方吗? 尽量保持着笃定的姿态,虽然已经泪流满面,她没办法控制自己不掉泪,那样的话她可以回头和傲雪挥别……其实,又何必挥别。 在他的视线里走远,也许,是很伤人,但是,对她来说,不回头望,心伤会少一些。 也许她很卑鄙,这样骗了傲雪,可是,她还能怎样? 随着……马儿越跑越远,她方才还揪痛的心,也渐渐平缓,压上心上的石头在减轻,仿佛这样走了,情丝也一点点从胸中抽离,不再那么伤感。 过去的一幕幕,就这样轻易的,抛在了身后,真的有点不可思议,可惜一切确定已经面目全非,逃走,总比面对惨不忍睹的画面更好。也只能这样轻易的走,才不会让他感觉到异样,不是吗?如果她再三回头,表现出留恋,傲雪一定会发现的。 所以,只能这样,只能。 然而,回到院中的傲雪心跳更加不紊了,他抱着阿布,已经不知道哄他,只愣愣的回想着方才的一切,虽然……虽然,珍珠是那样的若无其事,和往常一样正常,可是为何,他心口是这样的疼,看着她远走,他是这样的难受…… 马儿奔到了一个小路口,珍珠猛的一下拉住了绳子,掉转头来,此时,小村子已在远外,依稀能看到那个家门口,引时,她可以尽情让眼泪流,没有人再能看得见。 静静的,望着。 这里,再也不是自己的家。 在这里,她做饭,洗衣,带孩子,她在这个家生活了两年。现在……要像陌生人一样离去……居然……就是这样的走出他们的生命…… 强忍住内心的剧痛,她知道,此时,只够她稍稍留恋一下,绝不能久留。 一咬牙,她转了头,向着与牧场相反的方向,奔去。 “阿妈!阿妈!”傲雪终于不能平息内心的慌乱,奔到屋里,匆匆将阿布塞到阿妈怀里,说了句“我要去追她。”便匆匆跑出了门,直往马棚。 “这孩子……”格伶花皱眉,看着傲雪失急慌忙的背影,心头上,也不由的有点不安了。 珍珠撒了丫子使劲挥动着鞭子,不停的加快马速,她要快点离开这个地方,越快越好,既断,就要断的彻底。为了保险起见,她决定不能走大路,前面有一片丛林,她直往里奔去,并且一进林子里,就不按道路走,而且绕了弯子,尽量往树木茂密的地方去。 第一百四十三章 她知道,她的机会也许只有很短的时间,傲雪回到家,如果感觉不对劲,如果和婆婆说话时有哪一个说漏了嘴,那么,她的谎言就会一击即破,她逃跑的目的就会被曝光,挑掉的机会就极其甚微。 所以,她的心很慌,她恨不得插上翅膀飞,恨不得下一刻就跑到集市找到韩玉。韩玉,一切,就拜托你了。 这次,她是非走不可,非走不可!如果真的不幸又被抓到,她宁可一死,维护自己做人的尊严。反正,也许死了后,她又穿别处去过活了,哪儿都比在这好,她也可以将这里的一切忘掉。 耻辱,和痛苦。 快跑!一定要快跑! 跑出这个变态的地方! 原野丛林,像绿色的大海,骑马的女子纵横驰骋,挥舞着马鞭,像一阵疾风,像出笼的飞鸟,渐渐隐没在山林深处。 丛林中草灌葱葱,这是个好地方,虽然这样一来,不是路的路不太好走,马儿的速度快不了,可是如果有变她好藏身。选在这时候跑,其实比夜里强,许多时候想到逃跑就是要等到夜深人静,所以傲雪他们肯定也是把重点放在了夜里,万没想到她敢这么正大光明的“骗逃”吧,哼,她庆幸自己的脑子还不是太笨。其实白天更安全,还不容易迷路啊,哈哈。 正得意间,她突然敏锐地感觉到身后有异样,她心一揪,不会这么快吧。虽然丛林里好藏身,可毕竟这是在空旷的山林间,没有人,白天连动物都少见,不像在大城市里人山人海,掉到人堆里真不好找个人,特别是在传说中的华强北,那人多的比这树叶还稠。 她焦急的扭回头,隐约在远处的道路上,影影绰绰的,好像有人骑马追来。 她吓了一大跳,脑子里腾了一下全空了,不知如何是好。 怎么办怎么办? 她慢慢的停下了马,转过头来,仔细的看着,看那匆忙的两人,虽然还很遥远,可是,她这速度这行踪实在太明显,在这里,已经完全看不到小村庄,他们追来的还真是快,若是被他们瞧见这边的动静,知道了她的方向,她就真的不好跑掉了。 怎么办怎么办?! 一时间,她心跳如鼓。 看来,她跑是不能跑了,必须要躲起来,她没他们跑的快,而且她跑起来很容易暴露目标。焦急的四下去张望,骑着马转着圈找地方,突然,她发现一片浓密的绿灌中,好像下面有个大坑,她二话不说,从马上跳下来,牵着马直往坑那边走,走近一看,她不由暗暗心喜,果然天助我也! 这坑,恐怕是猎人用来抓野兽的埋伏吧,上边长满了草枝,伸出来的枝草密密麻林几乎将坑给盖住,真是绝妙的藏身之所。小心的沿着坡下到坑底下,她的身形很小,在坑里面根本不显眼,可是马怎么办?挠头,虽然这里很大也能藏住马,可是她担心,马儿不会乖乖听话,而且它能听得懂傲雪越泽的号令,万一把她出卖了怎么办?唉,要是有个麻醉剂将它麻倒就好了。 远处,隐约已传来马蹄声,她越来越焦急。 抓耳挠腮中。 要是打晕它吧,这轻重她不好把握,万一打死了马,她怎么跑啊。 晕头……怎么办啊,怎么办啊…… 叮! 突然,她看到了马儿背上的鞍,上边有皮套,她赶紧上前去,用那些皮套把马的耳朵给捂盖住,然后,她又匆忙的把旁边的草抓了一把又一把,几乎将脚下边的草抓光了,都扔到坑底里,堆成了小草山,引着马儿去吃。马儿这一路也跑累了,现在有青草蛋糕,非常乐意,很听话的走到里面,自动的把自己庞大的身躯藏在了灌丛下边。 珍珠满意地看着马儿乖乖的吃草,心里得意不已。别看马高马大的,就是没人聪明。 刚刚松了一口气,耳边的马蹄声就有点近了,她连忙藏好,透过灌丛的缝隙往外看,果然,那两个形色匆匆的人,是越泽和傲雪,他们的神情还看不清,但明显是龟裂形,看来,已经严重怀疑她逃跑了。 两个男人如今已不像是草原上的雄鹰,像急眼的疯狗,他们张牙舞爪,披头散发,目红耳赤,面目狰狞。 再看到这两个人,珍珠直觉得太陌生。好像一瞬间就隔了一个世纪。 不,他们本来就隔个好几个世纪。 随着两人渐渐的拉近,珍珠下意识的又往里退了一步,将头上的灌丛盖在自己头上,屏气凝神,一动不动的贴到坑边上。 马蹄声终于近了。 “大哥!大哥!” 听见了傲雪的呼唤。 珍珠心一抽。 马蹄声渐渐停在了她的附近。 “大哥,我觉得不对,我们追了这么远,还是一点行踪都没有,这不正常。”傲雪喘着气,声音很是惶恐。 “你的意思,她可能真的去牧场了?”越泽的声音也不怎么动听。 “……我不知道,但是我很害怕,我越想她今天走时越不正常,突然的就说去牧场,说走就走了,她平时,根本没那么关心二哥。”傲雪还在分析。 “可是……她将阿布留下了,我觉得,也许是我们想多了。” “我开始也是这样想的,所以才……但是我觉得不对,还是不对,大哥,你信我,她真的行为很奇怪,我真的怕她走掉了……”傲雪着急的向四处望,向远处眺望着寻找那个女人的踪影。 越泽也慌乱了,“可是这方圆数十里,根本没有任何迹象。”一片的死气沉沉,那女人要跑的话不能跑那么快吧。 “就是说啊,我很不懂……”傲雪纠结着。 “那,我们分头吧,我再往前走走,你掉头去牧场看看。”越泽挥起了马鞭。 “好!”傲雪应了一声。 一匹马的声音跑远了。 另一匹马的声音在附近转圈圈。 珍珠紧张了,这丫的,还不走! “珍珠……珍珠!你到底在哪儿?!”傲雪的声音突然很凄哀的传过来,“珍珠你不要吓我,难道你真的走了吗?我不相信你能够抛弃我们!如果你听得到我说话,求你!求你出来好吗?求你回到我身边!你就算能丢开我们,可是阿布呢?他是你的心肝宝贝啊!” 珍珠听得心惊胆颤,她好想捂住自己的耳朵,又怕自己这一动弹,就会被他发现。只得忍住心痛,一动不动。折磨她吧,让他随便放马过来,她不会被打倒的,不会! “珍珠……你是不是知道了那件事?你这个傻瓜……你为什么要偷偷的走,为什么要骗我,你好狠心……难道离开我们,你就开心了吗?你知不知道,我和大哥已经准备去退亲的啊,我们怎么可能娶别人呢,你怎么能那么傻……”傲雪的声音带出了哭腔,听着痛苦不已。 珍珠的眼睛瞬间睁大。 退亲? 退得了今天,退得了明天吗?这里的教条这么重,他们又孝顺,难保哪天又被压榨下去,她才没兴趣再跟他们做那种斗争,而且,让她去教人家的儿子背叛父母,她不稀罕! “珍珠!如果你听得见我说的话,求你回来吧!回到我身边来求你了!我不能失去你不能!……老天啊……如果你还怜悯我们夫妻的感情,求你告诉我一切是我在瞎想,求你安排我在牧场一定要见得到珍珠……我对天发誓,此生将对我妻忠贞不渝!”最后一句,他的声音转变斩钉截铁。“老天,求你保佑我……驾!” 一声长鞭落下,响彻云宵。 马蹄声随即响起,由近至远。 珍珠一直僵直的身子随着那声音的远去,渐渐放松下来,直到,确定马儿已经跑远,她才长呼了一口气,身子像虚脱一样依到坑壁上,眼泪,又不期而下。 忠贞不渝…… 忠贞不渝!…… 哈哈哈……! ——你没有机会了! 杏眼一眯,她上前一步,转回头小心的望向那个背影,隔着错杂的丛草,傲雪那朝气蓬勃的身影像流星一样很快消失在山谷的那一边。 这个男人,从此就消失在她眼前。 她气虚的吸了口所了,缓缓的蹲了下去,心如刀绞。傲雪的一字一句,都像是刀子在剜她的心,像烙铁在烙她的心,她若刚才不强硬起心肠,肯定承受不了,肯定会前功尽弃。如今危险一远离,她松懈下来后,这种痛就是这样放肆,像有无数个口在嘶咬着她的心,让她痛的几乎发不出声。 她痛,痛婆婆他们的无情无义,又痛丈夫们的深情厚义,一边是冰,一边是火,让她在冰火两重天中挣扎折磨。满心的憋屈像喷涌的岩浆,灼烧的她几乎要骨血分离,再也忍不住,再也无法承受…… 从知道那件事,她就一直压抑着自己,一直强忍着,如今,已经脱离了他们的控制了,她……何需再忍,她也真的再也不能忍,她……她快要爆炸了! 怎么办怎么办,好痛,好痛…… 呼吸越来越急促,越来越粗重,她泪眼婆娑,干张着口,竟发不出一点点声音。 她的浑身在颤抖,完全控制不住的颤抖…… 她真的……要屈……要屈……要屈死了!—— “啊啊啊啊!——”猛的一声仰天长啸,她泪眼迸发,像一只发狂的兽,张大嘴巴发出撕心裂肺的哀嚎!“啊!——啊啊!——” 天地之间,顿时只剩下这一声声绝望而悲怆的哭叫。 “啊!——啊!——”她肆意的哭喊着,声音像一块绸缎被撕扯碎裂,千言万语,都化做这一声声巨大的悲鸣,让嘶喊将心中所有的堵,所有的屈都释放出来,在空旷的山野间,充斥回荡。“啊!——啊!——啊!——” 正疾奔如风的傲雪,猛然间仿佛听到山谷之间隐约回荡着一声声凄厉的叫声,他身子一僵,心口钻痛,猛的拽住了缰绳,慌乱仔细去听,仓皇的四下去找。“珍珠?!珍珠……是你吗?珍珠你在哪?在哪?!” 他急切的,疯狂的找寻着,可是山谷之中,远方的声音四下回旋,根本掌握不住在哪个方向。“珍珠!珍珠你在哪?!在哪?!”他像一只无头的狼,歇斯底里的呼叫着,不得要领,只能无助盲目的凭着直觉找着声音的来源,一会儿往北奔跑,一会儿又往东。 乱了,他真的乱了。 另一边跑了甚远依然没有丝毫收获的越泽,也依稀听到了异常的声音,他惊慌的拉住马绳,锐利的眼睛迅速注入了惶恐,“珍珠……是珍珠……”顿时,一个掉头,往返奔回来。 “啊——啊——”嘹亮尖锐的声音已转变得破碎粗糙,嘶哑的像一只破锣,却依然阻挡不住女人胸腔里喷涌而出的痛和屈。 她跪在草地上,双手紧捏着抵在胸口,指尖深深嵌入到手肉里,刻出一个个血印。她满脸泪痕,满头冷汗,什么话也说不出,只有一声声肆意的哭喊诉说着她灭顶的痛苦。 痛哭。 让痛哭……宣布将这一切割断! 将她曾经的付出,曾经的心疼,曾经的爱恋,全部割断! * 夜幕即将降临时,珍珠才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来到了集市之外。 这一路,可真是辛苦啊。 因为怕自己的嘶喊声被他们听到,等她哭累了,哭的再也喊不出声音了,她就赶紧跑了。 又因为怕在原路被他们找到,她立即又改了路线,绕了远一点的山路,避开了他们。 于是等那两个男人在往返的那条路上相遇,共同的听觉他们终于感觉到。她,真的走远了。 从此天各一方。 她根本不愿关心不愿猜想傲雪会怎样的痛哭流涕,越泽会怎样的暴跳如雷,她已经不在乎他们的痛苦。因为从此以后,她将与他们陌路。 现在的她,因为绕了更远的路,弄到跑了一天才到集市,又累又饿,在路上根本不敢迟疑,哪里有心思吃东西,一看到集市,她终于松了口气,肚子也咕咕叫起来,顺手从包里拿出牛肉干,一边啃,一边放慢了速度走入集市。 先找了个当铺行将一个手饰卖掉,换了些银钱,够她花几天的。 半年多了,不知道二哥的铺子做的怎么样了,可是她不敢去看,只得绕行,低调的直接到了韩玉下塌的饭店。 不过韩玉不在,客栈老板听说她找韩玉,便问了她名字,然后告诉她,说韩公子正好过几日就要过来,请她在此多等几天。 珍珠想了想,便应下了,觉得在这里等也不错,放松一下,冷静一下,反正谁也不会知道她跑这里来了,大不了她少上街,乔装一下。于是,她先海吃了一顿,然后找了间普通房,就在此住下了。 ------题外话------ 应姐妹们的呼唤,我终于码出来这点字,不管算不算二更,不过你们一起来就见更新一定很高兴吧! 对了,又是一月了,如果有票愿意投来的,就给咱吧!美七先谢谢大家了!么~~~ 第一百四十四章 殊不知,在珍珠吃饱喝足晃晃悠悠到楼上进了房间后,楼下的客栈老板就快速的到了后院,放飞了信鸽。 现在,珍珠洗梳后正卧在床上,揉着微湿的头发,思绪万千。 说实话,这一旦跑出来,她的心里很轻松,虽然肝胆俱裂的痛,却也像是卸下了什么重负一样,痛并轻松着。唯一让她心思绕乱的,是阿布的哭声,在耳边萦绕不断。她唯一愧对的,就是这个孩子。 不过,现在,阿布还小,过不了多久,他就会被她这个阿妈给忘了,孩子知道什么,什么也不知道。 那么,他们两个,不,是他们三个,翔宇肯定也知道了,他们会做什么呢?会抱头痛哭吗,呵,不要说是汉子就不会哭,真正难过的时候,怎么会不哭?哭吧,哭这一次,痛这一次,以后,他们将会迎来新的开始。她不会对他们感到抱歉,因为,她的做法是为大家好,如果她不走,后面的生活将会一塌糊涂,所以,他们应该感谢她快刀斩乱麻,替他们选择了一片明朗的晴空。 至于,格伶花小姐,以她对她的了解,她八成会气急败坏地说:“哎哟那个坏心眼的媳妇,她还真是会装呀,跟我说的好好的,原来都是骗人的,这种女人真是奇怪,怎么动不动就会逃跑呢?这么没家教的人为什么是我的儿媳妇!真是成什么了,干什么要逃跑,以为自己是谁啊,动不动就耍脾气,好像是我们有多对不住她似的,她到底有什么不满意,这种女人真是没人品,简直太可恶了……” 如此云云。 不讲理到无敌。 珍珠忍不住勾起唇角,冷笑。 随她吧,不管怎么骂怎么吵,姑奶奶再也不听她的无理训导。以后各走各路,别再想控制她的人生,谁也不能。 脑子里就这么想七想八的,不知不觉就迷着了。 半夜里,她睡得水深火热的,直觉得喉咙生疼,冒烟似的。醒来后,她摸索着去桌子前拿水喝,喝了一口,凉气下去了,很快又冒火起来,好像喉咙成了个不死火山,灭了又着,灭了又着,她有点火了,披上外衣,打开门,往楼下一个,有个小二正趴在台上睡觉。 “哎……”一出腔,她吓了一跳,这是她吗?怎么跟公鸭子似的?“咳,咳。”用力咳了几声,又火辣辣的疼,完了,肯定是那会儿死命扯着嗓子喊,把嗓子给喊破了。 小二迷迷糊糊的揉着眼睛抬起头,“客官,有什么事?” “咳,咳,你……你给我弄碗鸡蛋茶。”珍珠用力吞着唾液,压低声音干涩的说:“就是把开水煮沸再把鸡蛋打进去,懂吗?” 小二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懂了,夫人你是嗓子不好吧,你可以去抓点药来喝。” “现在不是晚了吗?明天抓。”珍珠说完转身回了屋。 坐在桌前托着腮等,现在,她出来了,就要往前看,为自己打算,过自己的生活,所以,以前的事让它见鬼去吧,她不去想,不去想。明天,她正好再去那个药铺看看,这大半年,她的身体到底好了多少,如果不行,她就到中原找个好的大夫看看,虽然现在对她来说,生不生孩子已经不重要,说不定今生就这样过下去了,她已经对男人没有什么兴趣。不过,尽自己的能力和努力为自己看病,也是应该的,她绝不跟自己的身体过不去,有病在身总是不好,毕竟这辈子还很长,谁也不能保证以后会怎么样。 喝了鸡蛋茶,她觉得喉咙舒服了一些,睏意上来,倒床上,睡了。 次日,她一夜安睡,居然能安睡这让她吃惊,但是醒来后的第一件事,她想起了昨天的种种,心痛就像龙卷风一样,把她心里所有的舒服和温暖都刮跑了,她猛的打了个哆嗦,紧紧抓着自己的胸襟,用力的吸了好几口气,才勉强能忍受得住。 一定要快些做事,不让能自己闲着。于是她匆忙的起了床,下楼,吃早点。今天她简单的束了个马尾,中性打扮,但考虑着自己这样的装束还是有点明显,因为这里的女式服装色彩艳丽,如果熟悉她的人光是看到她特色的衣服就能认出她,就比如她二哥,大哥,甚至她阿爸,万一娘家的铺子开得正兴旺,那她能在这大街上随便晃荡吗。想完后,她就很果断的又拿身上的钱去衣服铺子买了一身大众化的衣服换上,这样,她这么大个人终于可以在人群中隐匿了。 接着是去药铺,那店老板望了她一会儿,终于想起来她是谁,慌忙叫他的夫人出来,给珍珠把脉,夫人诊了后,面露温色,说珍珠身体已恢复大半,只需继续注意调养,过个一两年,能生个活蹦乱跳的大胖小子。 珍珠扬唇道谢,心底冷嗖嗖的想,生孩子?等着吧。 拿了润嗓子的药出了药铺,珍珠也无心逛街,就直接回了客栈,老实的在房间里呆着,又因为只这样坐着会胡思乱想,她便打开窗,看外面川流不息的路人。 一天,又一天。 客栈老板说,韩客人不出三日就会来到。珍珠直觉得自己运气还不错。不过坐着实在无聊的时候,她就一边想着那个家里是怎么样了,是闹的翻天翻地,还是已经吹吹打打娶新媳妇,一边睁着无精打采的眼睛,数着楼下过往的人,一分钟内往东来的有几个,往西去的有几个,看哪边天的人多,是东赢,还是西赢…… 好吧,她无聊到身上快要长蘑菇了。 终于,三天以后,这天早上天刚亮,她就听到小二敲门,吵得她全身冒火,粗着嗓子问:“干什么?!” “客官!韩客人到了!” 珍珠猛的睁大眼睛,像是听到了“你的巨款到帐了!”一样的兴奋,噌的一声从床上跳下来,慌里慌张的穿衣服,“好嘞!我知道了!请等一下!” 等她穿好衣服,检查自己没有扣错扣子,好吧没扣子,总之确认自己没弄错装束,就摆正了姿态,郑重其事的走到门口,面上露出善良的微笑,开门。开玩笑,现在韩玉这小子是她的领路人,说不定以后还能傍着他混碗饭吃,这种金主她可不能得罪了。 韩玉……亭亭玉立的站在门口,锦缎的衣袍更显得优雅贵气,周身如同沐浴了春风般清新,如往常一样脸上带着温温淡淡的笑容,俊朗的模样更加帅气逼人,双目亲亲和和的看着她,嗓音温柔悦耳地唤了声:“夫人……” “韩公子……”珍珠笑得一脸心虚,“这么早啊,啊,快请进。” 韩玉点了点头,迈步踏进门来。 “快坐。”珍珠慌忙给搬椅子,有点不知所措。可能天生不是求人的料,虽然韩玉多次说有事可以麻烦他,但人家那客气话,她要真的当真事做,还真的有点……反正总觉得有点别扭。 韩玉施施然坐下,抬目,星眸烁烁的望向她,“夫人,我听说你已经在此等了我多日了,不知找韩某有何急事?” “这个啊……”珍珠支唔着,突然心头上冷淡了下来,已经决定求人家帮忙了,她也不必这般讨好的姿态,反正要面对了。轻轻一笑,她平静地说:“韩公子,不知你这次来,要多久回中原,我想跟你去中原。” 韩玉眼睛里蓦地一怔,脸上的疑惑加深,“夫人,你……是想去中原游玩?” “不,是离开这里,去中原生活。”珍珠果断地说,眼睛里没有一丝戏谑。 韩玉望了她一会儿,居然什么也没问,就说:“此事非同小可,我给夫人一天时间再作考虑,明日一早,你若还坚持,我就带你即刻离开。” 珍珠一听,心头大喜,立即站起身,向他施礼,“如此,谢过韩公子了。” 韩玉慌忙站起身,伸手扶她,“夫人不必这样。” 珍珠灿然一笑,“不管如何,你现在是我的大恩人。” “言重了,这样会让韩某羞愧万分的。” 珍珠笑了笑,突然道:“咦,你明天就要走?你不是刚来吗?” 韩玉温婉一笑,道:“实不相瞒,我与此客栈老板留下话,你若来找我,便给我发信条,此番,是专程来与夫人相见的。” 珍珠心头一震,蓦地,更大的感动和愧欠同时涌上来,“这……怎么使得?韩公子这般待人,真是让人……不知道说什么好,想来这里与中原距离甚远,韩公子专程跑来,这让我……” “夫人不必介意,我反正无事也会跑来跑去游玩,有个理由反而正好。”韩玉不甚在意地笑着,眼睛里都是谦和。 珍珠抬眼看他,“怪不得我一来找你,老板就说你很快就到。但是,你为什么会知道我要来找你?” 韩玉闻言,迟疑了一下,摇摇头,“我并不知晓,只是做了这番打算。” 珍珠无言了,突然觉得很……不是滋味。 望着珍珠皱起的眉心,韩玉又放轻了声音,说:“夫人真的不用歉疚,倒是我,想到夫人这般信任我,已经觉得受宠若惊。” “韩公子……” “夫人已经把身家安全托付于我,那我便也应该当将自己的身世告诉夫人。”韩玉浅笑着看了看珍珠,脸上闪过轻微的不安,“其实……我的父亲是当朝汾王,当今帝王是我的皇伯父。” 珍珠瞬间睁大眼睛,“你是……世子?小王爷?” 韩玉面露腼腆,点头应:“是。” 珍珠只觉得当头被打晕了,天哪,居然是个小王爷,怪不得出手阔绰,神神秘秘,整天一脸的波澜不惊,好像天下没有他办不成的事一样。不过,她穿来就是个小农妇,可不成想穿越定律一定要跟皇家扯上关系,自己绕这么一大圈,还是又碰上皇族了,真是……命中注定啊。 看着珍珠怪异略带排斥的神情,韩玉心里一阵莫名,但略一思忖,他多少有些明了,“夫人不必担心,我王府虽然人多,可毕竟只是王府,不是皇宫,她们都待人温和,不似宫廷后宫里的尔虞我诈,夫人若住在我府上,一定不会……” “我……我可不可以,到京城……哦不是,是……建康城里自己找地方住?”住在他的府上,总有不妥吧,让人家专程来接她已经很不好意思了。再说她是真的不想住什么王府,欠人情已经够多了,没必要再粘着人家住人家府上,她又跟他不是多深的交情。 看着珍珠脸上瞬间拉开的疏离,正兴致盎然解释着的韩玉也立即住了口,顿了顿,笑道:“这个,到明天再说吧。哦,我这么早来,打扰到你休息了吧?” “啊?”珍珠懵懵的,立即回神,“啊,没有没有,我黑天白夜的盼着你来,你啥时候来都不打扰我。”说着,又觉得这词用的别扭,什么叫黑天白夜的盼着他来……挠头。 韩玉却清清浅浅的笑开了,“那,我们一同下楼用饭吧。” “……好。”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门,下楼。 韩玉熟练的挑了个安静又靠窗的位子,点了几个菜。 “夫人这几天都没有出去散心吧。”韩玉若无其事的看了看她,似随意地问。 珍珠一边吃,一边笑了笑,说:“被你看出来了。” “你一脸的寂寥。”说着,他的眸子里悄然地渗入一丝心疼。 珍珠避开眼神,“是吗?也许吧,一个人,又不能出去,确实挺无聊的。我也想去看看二哥的铺子,哦对了,你现在,还在与我哥合作吗?” “有。上次我在他店里看过,生意还行,你父亲也在。”韩玉说着,用眼神询问她要不要去看看。 珍珠干干一笑,“我就不去看了,知道他们都好就行。” 韩玉慢慢点了点头,又问:“你与我一起走那么远,需不需要我给你二哥捎话?” 珍珠感激的看他一眼,“很需要,这点,我就是要再麻烦你,等我们明天启程后,请你想办法让人给我二哥带个信,就说我很安全,叫家人不必担心我,也不要找我。就可以了。” “这样……能行吗?” “也只能这样了,我能做到了,只有叫他们知道我还安好,不是失踪。”想了想,她又从口袋里拿出带着嫁妆里的一个绣荷包,就当它是绣荷包吧,她也不太知道名字,因为这个很像是人工刺绣的,说不定就是阿妈亲手所做,可信度会比较高。“就请把这个一并交给我哥,他们一看,应该就明白了。” 韩玉接过绣包,放入袖中,“你放心吧,我会安排人的,你的家人会清楚的知道你的安全,也不会留下痕迹让他们去找到你。” 珍珠感激的看他一眼,强忍着要涌出的眼泪,“真是谢……” “别说话了,你的嗓子很哑,快吃饭养好精神,若明天走,一路会很奔波。”韩玉体贴的往她碗里夹了样菜。 珍珠不好意思的垂下眼帘,跟这人在一块儿,真的挺安心的。 她真是好造化,遇到这么好的友人。 说起来,还要感谢梦的牵引,梦?哼。 * 第二天,天一亮,珍珠就很警觉的醒了,昨天一整天她都窝在客栈里,不敢出门溜达,实际上这几天她都如此,但是虽然身子要乏的散架了,可是精神是很振奋的。 穿戴整齐后,她就从门影里看到了那个颀长的身影。 背上包袱打开门,韩玉与外面的朝阳一齐映入她眼帘,照得她内心一片温暖明亮。“韩公子,可以走了吗?” 韩玉脸上的迷茫一闪而过,随即,很不厚道的显出一丝欣喜,“你真的……确定跟我走吗?” 珍珠点头,很严肃。“是,请将我送到中原,大恩大德……” “好了,我懂了。”韩玉受不了她的啰嗦,笑着打断她,欢喜之情再也不藏匿,“那么,现在我们就出发吧。” “好。”珍珠兴致勃勃,内心禁不住的在颤抖。走了,这就要走了,再也不会回来了,她将走到很远很远的地方,再也……不回到这个地方了! 想着,心又狠狠的疼了一把。 不准想,不准想…… 出了客栈的门,就看到门口停着一辆豪华马车。珍珠只是微微惊讶了一下,很快就淡定了,小王爷嘛。这点派头还是要有的,不足为怪。 “夫人,请。”韩玉掀开了轿帘。 珍珠清咳了一声,故作淡定的上了马车。 哇,面里好漂亮,好好看,这些刺绣真是天工之作,这些材料可真是高贵…… 眼前一亮一暗,韩玉也上得车来,珍珠赶紧收了贪婪的表情,正襟危坐。 但是方才那模样还是尽收在了韩玉眼底,不过他也不动声色的装作没看见,大大方方坐到了她对面,然后撩起窗帘,说:“可以走了。” “是,公子。” 轿车由慢至快的跑了起来。 空间虽然不小,可只有两个人,大眼瞪小眼不免有点尴尬,珍珠冲他干干地笑笑,眼睛突溜溜地往周围打转。有钱人真是奢侈啊,一个马车能跑就行了还打扮的这么华丽,怪不得跟梦臭味相投,不过坐这种马车会让人增加自信的哈,倚着背很舒服,软垫子也很舒服,晃晃悠悠的很惬意,总之坐在这里就是享受。 韩玉好笑的看着顾自臭美的珍珠,忍不住掩口轻笑了一声。 “咳,咳。”珍珠赶紧又收回乱洒的目光。她,她是因为无聊才乱瞧的,是吧,闲着也是闲着。难得她有这份心,他该谢天谢地她没有哭哭泣泣,不然带着个阴沉沉的女人一定很晦气。 ------题外话------ 哇!姐妹们你们太给力了,月票好多啊!爱你们,么么么~~~~ 我又更了我一开心又更了,姐妹们儿,再多多的投票来啊,美七拜谢了~~~~ 第一百四十五章 马车很快就离了有些喧闹的集市,进入了静谧的田野和山林。 珍珠情不由己的掀开车帘,向外看去,看着远处连绵起伏的山脉,看着一片片如海般浩瀚的草原,从此后,她即将不再这里生活,不再属于草原和雪山。 “在那高高雪山,有我的好情郎,草原是你的胸膛,雪山是你的脊梁,你的眼睛像太阳,温暖过我心房……啊……啊……你是我一生的思念,你是我永远的守望……无论走到何方,你的爱在我身旁,无论岁月多么漫长,你的爱在我心上……”情不自禁的哼唱起这首歌,心中感伤万千,不知不觉,泪流满面。 一只手,闯入视线,白净修长的手揭下了车帘,“外面风大,别看了。” 珍珠回过头来,泪眼汪汪的看向韩玉,那脆弱的一触就碎的眼神,看得韩玉心狠狠一揪,几乎要张开双臂将她搂入怀中,想为她挡风遮雨,想用自己的情感在她的心周围筑起高墙,牢牢的保护起来,不再受外界的伤。 然而,他终是忍下了这种冲动,也许,这个时候,她并不需要他的肩膀,她只需要一个人缅怀,一个人祭奠自己的爱。 果然,珍珠只是落寞的缓缓垂下眼帘,什么也没说,眼神放空,脸色萎靡,陷入一种真空状态。 他知道,她总要经历这番痛苦的,心被刀子割开,会流血,会起疤,再掉疤,伤才能好,这个过程,谁也免除不了。他能做的,就是静静的陪在她身边,在她需要的时候,伸出手相帮,至少在她哭的时候,不会感觉到全世界都遗忘了她。人,不能没有一丝希望,不能万念俱灰。 不过,她肯向他求助,肯放开翅膀飞向中原,这就说明,她并没有不给自己希望,在被拽向两个极端的时候,她没有让痛苦将自己撒裂,而是勇敢坚强的选择了积极向上,破茧成蝶,她的心是有多么的坚韧。而往往坚韧的心,都是被创伤铸炼而成,这个过程,尝过滋味,才知道有多痛。 所以,他任她尽量的去悲伤。这个时候,她是该狠狠的去悲伤,伤尽了,伤够了,她才能彻底挣脱出来。当然,他知道要恢复,还需要很长很长的时间,只不过,相信她一离开此处,伤的感觉,就不同了。 不得不说,韩玉猜尽了珍珠的心思,珍珠此刻,便是如此想,现在,就让她尽情的为自己死去的爱,伤一回,痛一回,肝肠寸断,才能将过去的爱丝丝辗碎。然后,新环境新人生,她要无怨无悔的过。 “你的歌声很动听。”韩玉的声音轻轻飘来,脸上的神情很柔软,却没有笑容。 珍珠抹去了眼泪,努力回神,淡淡看了他一眼,“谢谢。” “你以前,说过很喜欢中原,我觉得你对中原的一切都似乎很熟悉,你是去过中原吗?” 珍珠吸了口气,对于这个问题,她还真有点不知道如何回答,“去过……也没去过。” 韩玉挑眉。 “总之,这个地方,已经不再是我能生存的地方,我要到能生我养我的地方去。” 韩玉清浅一笑,“很好,我们很快就会远离这里。” 珍珠望向他,神情迷茫。她很感谢,从一开始,他就没有多问。这样的男人,要么心计太重,要么心境太平。也或者,依他的聪明和见识,他早已猜透她是为何要离开。算了,别人不提,她更不想提。只要,以后他能善意待她,她就当他是知己。 “我们离水路还很远,你要休息一下吗?”韩玉关心的问。 珍珠摇摇头,“这些天吃了睡,睡了吃,睡够了。” 韩玉勾起唇,“还真像个懒猫。” 难得听到他说调笑的话,珍珠有点诧异,也有点不好意思。 “记得你很喜欢中原人的服饰,到了建康,你可以随意去选衣服。” 珍珠看了看他,“你记性好?还是特意记我说过的话?” “两者都有吧。”韩玉也不避讳,“有时候不去刻意记,想记的事情还是会记起。” 珍珠微微吸了口气。 “我……送与你的佩饰你有带着吗?”韩玉突然问,神情里有一些不自然。 珍珠勾唇笑,伸手抓了包袱,打开,拿出那件佩饰,递到他眼前,“还给你。” 韩玉有一丝着慌,连忙推给她,“我不是这意思,送你的东西,怎么能要回呢,我是想知道你可有带在身上。” 珍珠却还是执意地推给他,“本来,这就是你拿来让我找到你的凭证,我已经找到你了,就不需要它了。” 不需要了?韩玉有点心酸的品着这几个字,有点懵懵的无奈的收回佩饰,轻轻一笑,眼睛垂下,有点失落,“早知道就不问了。” “对了,你刚才说,有水路?”珍珠突然想起。 “哦……是啊,我们过了这一片山脉,就要坐船,坐船比较快,而且顺畅。” “那好哦,我很喜欢坐船。”珍珠抬眼瞅了瞅马车,“不过,这马车要搬到船上吗?” 韩玉……纠结了。 “这么漂亮的马车,你不会浪费掉吧,不用拉到中原去吗?”珍珠不觉得自己问的傻,下了船总还要用吧。就像她,找到韩玉以后,才把马给卖的。做人要给自己留后路。 “这个不用,夫人,这辆马车是租来的。”韩玉万般无奈地解释。 珍珠猛的觉得自己真有点傻了。顿了顿,突然:“你不要老是夫人夫人的叫我好吧,把我叫老了,你叫我……珍珠就行,我的名字叫白珍珠,记到了吗?” 韩玉意味不明的看着她,半晌,在她白眼乱翻的转过脸去后,问:“峡谷族落的人不是没有姓氏么?” 珍珠身子一震,戒备地瞪向他。 韩玉也没有丝毫回避,依然坦然自若,淡笑道:“不过这个不重要,你说你是白珍珠,就是白珍珠。” “是,你只需要知道,以后我就是白珍珠。”珍珠郑重地说。 车子行了一天一夜,两人在马车上聊聊天,睡睡觉,终于到了一片江河前。 猛的见到这么大一片江海,珍珠浑身一振,欢畅的跑到江边,看那一望无际的水波鳞鳞,看江面上雾气缭绕的朦胧,看着江对面遥远的如国画面富有诗意的景山,她……真想做一首诗。 可惜不会。 “如果有竹筏就好了,我的梦想之一就是划着竹筏去唱歌。”珍珠眯着眼睛,脸上虽然还苍白,可是明显的眼睛里已有闪亮,映着水面的鳞光。 韩玉侧目悄悄盯着她的面容,眼睛里也溢出笑意来,看见她舒心的笑脸难得的真像等待了一场千年冰雪融化。“你喜欢,到中原我带你去。这里不行,江太大了,危险。”一边说,一边不着痕迹的将一件披风披在了她身上。 珍珠微微一怔,转过脸去,他已经在继续看江了,脸上还挂着欣然的笑,好似方才的动作只是他下意识的动作,脸上没有一丝不自然,果然……是伺候惯了女人的。“大江南北,风景如画,我便是留恋这美妙的风景,才乐此不疲的游山玩水,人这一生短暂,享受当下风华才不枉此生。” 文绉绉的,呵呵。 珍珠悄笑。 “走吧,我们去坐船。”韩玉说着转身,就朝一面走。 珍珠回神,放眼看去,不知从哪儿变出来一个船,也是相当的实用型,外表不是很华丽,但是珍珠相信里面一定一应俱全。 果然,当韩玉牵着她的手,扶着她上了船,进了舱,里面的装备让她扬唇一笑。 * 不知道睡了多久,她睁开了眼。 韩玉手持一本书,静静的坐在旁边的椅子上,眼睛专注的看着书本,一头墨黑的头发,如剑的双眉,清亮的眼睛,长长的睫毛,高挺的鼻梁,优美的下巴,削瘦的肩膀,纤长的手指,圆而莹亮的指甲…… 她心里悄悄吸了口气,脑袋里闪过一丝的不真实,她的眼睛以前是斜视的吧,为什么没有发现,这个男子长得这般俊俏,温润如玉,却不奶油,反而清新自然,虽没有那种强烈的夺人眼球的妖娆之美,却让人越看越可心。就像一枚……珍珠,淡定而绢秀的散发着自己温婉的光芒。 韩玉眼睫一颤,轻轻一转,看了过来,即而,双眉一展,绽开绚丽的笑容,“珍珠,你醒了。” 珍珠这次不避不闪的看着他,饶有兴趣地看着他,突然一笑,“不如,你叫珍珠吧。” “什么?”韩玉诧异,一时怔住。 珍珠咯咯咯地笑起来,笑得翻来翻去打滚。 “真是调皮。”韩玉松懈下肩膀,合上书本,“醒的还真是彻底,一点也没睡气。怎么样?要不要出去吹吹风?” “不要,我还不想起,要再赖一会儿,很乏。”珍珠舒展着四肢。刚上船的时候,她已经在船头玩了一会儿,然后终于累了就进来睡,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她已经不在意睡觉的时候有韩玉在了,而且他在身边反而感觉更安全。这种信任感,是怎么来的呢? “那好,你就继续躺着,我坐在这里陪你。”韩玉绝对会是个好情郎好老公,真的对女人是无条件的宠溺。 在这一路上,享受一下他的关心照顾,可以让心情更好些吧。珍珠阴阴一笑,趴在床头说:“哎,你给我讲个笑话吧。” “嗯?”韩玉一愣。 “我觉得你讲冷笑话一定很有喜感。” “为什么?” “因为你很不像。” 韩玉眯了眯眼,“你是说我没有趣味?” ------题外话------ 好吧,我知道这章字太少。实在不好意思啊,过节呢,我明天也是要有事去办,我怕下午回来码字就太晚了,你们等的着急,就先码了这么多放上。这几天时间不太确定,请亲们谅解~~ 最后还是拜谢亲们的热情投票!谢谢妞儿们! 第一百四十六章 “……”珍珠吞了吞口水,笑得不尴不尬的,“那个……不是啦,我就是觉得你这人一本正经的,是君子。” 韩玉幽幽一笑,“君子可以理解为褒义,也可以理解为贬义。你说,我是理解你在夸我呢,还是在损我?” “别跟我绕,我脑子不好使。”珍珠头大了。 “哈哈哈……”韩玉开怀大笑,纵是这样大笑,也不失他的优雅和高贵,果断是皇家子弟,珍珠在心里羡慕地想。 “哎,我说,韩公子……” “叫我韩玉吧。这样自在。” “好,韩公子,你……真的跟梦姑娘只是萍水相逢吗?”这件事,她还有点介意,毕竟梦不算是正派人物,虽然她如果走派路线会是巾帼英雄,唉,女人千万不能走错路啊。 韩玉眨了眨眼睛,笑容微微有些收敛,“怎么,你不相信?” “是有点怀疑,你们不像那么简单的关系。”现在珍珠也跟他不忌讳了,直说出心中的疑惑,自己都把自己的人身安全系给他了,有些事当然有必要去了解一下。 韩玉突然笑得很羞涩,避开眼神问:“你是不是怀疑我喜欢她?” 呃……她也不想搞的这么直接的,没想到他一针见血。其实她敢这样问,也是知道了他是皇族,绝不会是梦的合作者,只要他们不是同盟,她就不怕别的了。不然,她会死的很难看,那样乱问的话她就缺心眼了。 现在,就纯属闲着没事聊八卦。 “像她那种女子,应该很招男人喜欢吧,长得那么漂亮,又……”珍珠说着,想起了靖影,现在再想那段往事,就好像是上辈子的事。 “只能是朋友。”韩玉却不屑的一笑,“精锐的女子数不胜数,我早就见多了。” 珍珠怔了怔,也是哦,他在王府长大,几个郡主姐姐,公主,妃子什么的,见过的不少吧,像梦这种山野蛮妇,他还看不上吧。呵,这么说,靖影却是大惊小怪了,果然是没见识。 “这也……跟性格有关吧,我喜欢简单一点的,温婉一点的。”韩玉说着,微侧头设想着,嘴角笑得很温柔,似沉静于自己的美妙幻想中,好像脑子里已有一个原形。 “那你认识的大家闺秀应该很多吧,知书达理,温婉可人,一抓一大把。” “外表要做成这样确实很容易,我说的是心灵。” 珍珠纵眉,点头,“说的也是。那你的姐姐们呢?” 韩玉轻轻地笑了,“她们很吵。” 珍珠看着他,觉得他真是个好人,懂得疼女人的男人,就是好人。所以她决定告诉他,“你可知道,其实梦姑娘并不止是艺妓。” “猜得到,她也不像本地人。”韩玉倒不惊讶。 珍珠睁大眼睛,“她是贼寇。” 韩玉眼睛一利,“什么?” 珍珠悠然一笑,“她是白俄匪军头领。” 韩玉猛的从椅子上站起来,表情很是惊诧,“匪兵?” “不过她已经死了。” 韩玉的眼睛眯了又眯,想是在回想许多疑点,现在因为知道了这个消息一切都接连上了,神情一点一点展开,有种恍然大悟的痛快,“原来,她竟然是贼匪头领,怪不得这次轻易赶走了白俄匪兵,原来,头领死了。” “哦?你……” “是,我近段时间经常来这些地段,虽然游玩也是真,不过更是为了查办此事。”韩玉的神情严肃起来,“我真是迟钝,跟她接触了几次都没有发现她的底细,倒是被她看穿我身份,使我时时处于劣势缕缕被甩开。” “你是朝廷命官。”珍珠笑言。 不想韩玉竟白了她一眼,“是我父王接的旨意。” “哦,呵呵。” “这几年这些匪徒猖獗,捣乱的大片族落很不安全,破坏伤害商队,只是一直要抓他们很不易,他们很灵活又善战,都城太远,不熟悉地形,实不好抓捕,所以我便悄悄介入暗查,希望找到他们的窝底一举端翻。” “阿依尔驿站的人都知道,你没有打听到吗?” “有,以前很难打听,不少人都怕惹祸上身,不肯随便说,但是那次……就是遇到你那次,我得到了许多可靠消息,说匪徒刚经过一场恶战,我就乘虚而入,乘胜追击,轻易粉碎了贼窝。” “原来是这样,我说怎么我们那么巧遇。”珍珠摇头轻笑。 “你……”韩玉也诧异地看着她,“难不成……” “是,与他们而战的,就是我以前那个家的男人,联合了阿依尔驿站的兄弟们,杀了梦头领的,就是靖影。而我之所以会早产生子,就是拜梦所赐。”突然觉得畅开怀说出这些,反而让心里轻松许多。没什么的不是吗?有什么,怕什么揭伤疤,揭的多了,揭着揭着就习惯了。 韩玉脸上的神情凝重了,缓缓坐到了床沿,静静的看着珍珠,眼睛里并不是怜悯和疼惜,反而是感动。他没想到,她会这么坦然平静的告诉他。他不喜欢窥视别人内心,却不得不去关心,不过在她不说的时候,他会当作不知道,他只需要给她以后的安然。然,知道了她的痛,他又慌,又怕,又疼。他怕自己不小心会流露出心疼,会伤她的自尊。而知晓了她的伤以后,他是该问,还是不该问,不问表示不关心,问了,又是在刺她的心。 “那么……你今天的决定,跟……那件事有……联系吧?”斟酌着,韩玉感觉就是在皇伯面前也没有说话这么累。 “有。”珍珠叹了口气,将脸贴在枕巾上,望着大窗子上被海吹过的飘扬的锦帘,感觉过去的事真的很飘渺。经历过,又似没经历过。“一件连一件,压的我喘不过气。所以,快刀斩乱麻。这样,才能做我想做的事。” “想做的事,就是去中原。”韩玉心稍稍安定。 “是,不然会觉得白穿一场。我很喜欢古代。”喜欢是喜欢,只是局限于欣赏一下,现在的她,已没有了心情去享受风华。疲惫受伤的心,热闹一下之后,她还有别的打算。 “你……说的这句,我不太明白。”韩玉一眼迷惑。 “意会即可。”珍珠说着,冲他灿烂一笑,随即精神回笼,从床上坐起来,“我们出去吹吹风吧。” “好。”韩玉应着,随手就将书放在一边,顺手就拿了挂在旁边的披风,等珍珠这边穿了鞋子刚站好,他就将披风披在了她身上。珍珠虽然也有点习惯了他的关心,但是,对于他这种自然而然的体贴照顾,她真有点恍然,就算是翔宇对她最百依百顺了,也最多就是听她的话,能这样与她默契的时时替她做好下一步的韩玉,她在心中只有叹息。只有心里时刻为一个人着想,才能知道她下面想要做什么。但愿,她不要习惯于被他宠惯吧,不然,到中原以后一定会失落。 还记得上一次和梦一起在船上也是,她一出船舱,他就在后面给她披风衣,那时候他们还不算熟。其实韩玉只是习惯性的照顾女人,并不是刻意的关爱,这她懂得,但还是很羡慕,这样温谦的小王爷,谁嫁了一定很幸福。 外面的风不大,江水很白,刺得眼发晕。太宽的江面,江两岸的山景都朦朦胧胧,满眼到处都是亮眼的晃动的江水,让人有点不知道船在走动的错觉。不知道这样,还要多久才能到中原。现在,才真的发现已经身离了那个地方,心里不再紧张会被他们找到,一缕缕惆怅也漫上心田。 阿布……现在是否已经平息了,小孩子根本什么也不知道,只要有奶吃的就是娘。 这样也好。 “到了中原后,还请麻烦你先帮我找一处宅子。”珍珠有点不好意思,一再的麻烦他,她到底是凭什么? “王府很大,不差你一个人,你可以随意住。” “那并不是我的家啊,我想有属于自己的东西。” “如果你愿意的话……” “韩玉,你不会喜欢我的,对吧。”珍珠望着海,眼波清亮。 韩玉突然被点了名,一下子愣到,竟直直看住她,没吭声。 珍珠回头,直勾勾看住他,“你不会喜欢我,我也不会喜欢你,我们,是可以无话不谈的好哥们儿,但是,绝对不会演变为情侣。” 韩玉面无表情,“因何这样断定?” “因为我们都不会做没有结果的奢望。”珍珠再次回头,看向江面。“你是看透世事,我是看穿人情。我们站在不同的起跑线上,走的不是同一条路,过的是不同的人生。” “那么,谁又能保证,起点和人生观一样的人,就会成为彼此的爱侣?”韩玉的声音淡淡带着感伤。 “起点和人生观一样的人,也许并不能全部成为爱侣,但是不同路线的人,是万万成不了爱侣的。”珍珠依然把话说的很绝。隐隐的,她有点怕他走的太近,这样,对他们彼此都不好。她不想刚抽身出来,又要投入另一场纷扰。 韩玉久久沉默着,最后,幽然一样,说:“我懂了。简单,快乐,人生难遇一知己,我会珍惜。” 珍珠扬唇,笑了。 “不过……你初到都城,人生地不熟,还是先在王府暂住少日,再慢慢找地方安顿,你看可好?”既然说是朋友,借住几日有何不可? 珍珠稍作思虑,欣然点头,“好,那就麻烦小王爷了。” 韩玉温和一笑,抬手,想伸手去触摸她纯白的笑颜,又自知不妥,只得忍下了心中酸涩。 * 行程说不清是几天几夜,珍珠只觉得黑了几次,白了几次,有点记混了,这个不重要,在船上过的还不错,什么装备都有,习惯了水面以后,竟觉得在这飘渺的水中央的日子反而更静心,更舒畅,不必面对任何世事纷扰,不必去管任何情感纠葛,真好。 不过,唯一让她不太习惯的是,这些天没办法吃到丰富的热汤热饭,大部分都是在吃干粮,船不是很大,居然没有伙房,也不知道韩玉这种贵人是怎么适应这种待遇的,不过,想来他经常走南闯北,早就对各种生活困境习以为常了,真是个能屈能伸的家伙。幸好,给她安慰的是,热茶倒是时时有,不然她的肠胃是真的承受不了了。虽然她什么也没说,可是脸上表现的很明显,看得韩玉满眼愧疚,直说到了岸上会好好补偿她。珍珠还能说什么,人家是小王爷都没有怨言,自己一个逃亡的农妇,有得吃就不错了,还敢挑三捡四。不过,不得不说这时候她非常想念能来一桶老坛酸菜牛肉面。 最好再打一个鸡蛋。 好不容易上了岸之后,珍珠却又不适应了,站在地面上就满眼的所有物都在晃荡,走路都有点不稳,韩玉体贴的扶着她,才没有闹出类似于醉酒的不雅。 在岸边的一家小酒家里,两个人大吃大喝了一顿,痛快的聊天聊地,终于珍珠喝的酩酊大醉,哭的稀里哗啦,最后成功趴下。 再次醒来时,她的头疼的要裂掉,胃里也难受的要命,韩玉端给她一壶醒酒汤,她迷糊着喝了,趴在软榻上好久,才渐渐有点清醒过来。头一回喝醉,原来是这样辛苦,好像全身的血和力气都被麻痹后重新换了一样,好久好久才恢复些正常。 “为什么还在车里,要多久才到地方?”珍珠迷蒙着眼睛,头脑里很混浊。 “还有半天路程就到建康,你再坚持一下。”纵是在她醉酒的状态,韩玉也保持着君子风度,绝不沾她的身,就是现在,他虽然担忧,却也只是坐卧在她身旁,仅用眼睛时刻关注着她的神情,连她的手都没有握一下。 “哦,快了。”珍珠叹息。 “嗯,到了王府,你就可以安心睡一觉了,好好休息几天,什么也别想。”韩玉用手绢轻轻抹了抹她的额角。 “我……喝醉了很麻烦吧,有没有吐……你身上?”珍珠觉得万分抱歉,让他一个小王爷伺候自己。以后,绝不能再干这事,绝不能。自己的辛苦是自己的事,让人举手之劳的相帮一下已经够劳烦,绝不能再给别人添这种麻烦。 韩玉温和地笑着,说:“你已经很乖了,只要能把心里的苦水倒出来,以后就可以好好过生活。” “这么说,我真的……恶心到你了。”珍珠萎靡地把脸钻进被褥里,小眉头皱的紧紧地。真尴尬呀。 “没有,有些东西不能忍着,一定要倒出来,心里才能清静。” “呵,就像吃坏了肚子。” “是啊,我只当……你已经浴火重生了。” “我是凤凰吗?” 韩玉旦笑不语,温柔的看着她,将被子又掖了掖,“睡吧。” “我想晒太阳。”珍珠不想再窝着了,感觉四肢都要腐掉,好像出去透透气,感受一下阳光。 韩玉很体贴的应下,搀扶着她起身,叫轿子停下,两人便走了出来。 一片空旷的田野。 阳光有力的照下来,路两旁的树木高耸如云,枝叶迎风飘动,形成地上花花斑斑的照影。这感觉,好像她回到了现代的乡下,有清新的带着青草香气的风,有温暖充满希望的阳光,还有一望无云的蓝色天空。 “好舒服啊。”珍珠直觉得和煦的微风带着清凉吹到了心里,脑子里的刺痛也顿时消失了。 韩玉引着珍珠走到了树下,又带来一丝凉爽之意。 “这里真好,要是……在这里有一间房子,种一院子菜和花儿,就算一辈子一个人过活,也一定充满乐趣。” 韩玉笑得清浅,“一个人生活,就算再好的环境,也会很寂寞。” “那是你我的感触不同,你当然不会甘于啊,你看,天空有鸟飞来飞去,有鸟儿的叫声,花香会惹来蜜蜂和蝴蝶,可以和这些小生命交流,只要用心去和它们相处,一定会得到相应的对待。只要用心浇灌菜园,种子就会结出果实。这样的生活,怎么会不充实。” 韩玉忧心的向她投去一瞥,却没有说话。 “啊,在这外面吹吹风,感觉真是好,虽然旅途中有你照顾,让人没有经历任何辛苦,可是再舒服的旅途,也不如安静的坐在家里好啊。”珍珠像一个看透红尘的老人,淡淡悠悠地感叹。在她这般大好的年华,这种看透,是好还是不好呢?“韩玉,真的谢谢你。走吧,我们继续赶路。” * 轿子在王府前停了下来,穿过了繁华热闹的街市,这里已是相当的幽静,珍珠并没有心思在这一路赏景,不知是身体实在疲惫,还是心静如水。 下得轿子,韩玉依然君子风度的将她接下了车,府门大开,出来的侍卫见到韩玉都上前施礼:“小王爷!” “嗯。”韩玉温温淡淡的应了声,转头看了珍珠一眼,珍珠望见这巍峨的府邸,不知怎么心里开始紧张,若不是之前答应了他暂住此时,她真想一头遁走,这种地方,是她进得起的吗? 不是她自卑,是她现在已完全没有了这个心。 不想欣赏繁华,不愿瞧这光鲜,她的心,跟这些东西已经相隔太远。 “走吧。”看出了珍珠的纠葛,韩玉无奈的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腕,给她信心和鼓励,甚至有请求。牵着她走上台阶,一边低声安抚,“这里只是我的家,能让你休息的地方。” 珍珠立即深感惭愧,此处只是暂歇的落脚处,不管是不是王府,它是韩玉的家,有韩玉在,又何需想那些有的没的。 “是玉儿回来了!”突然,条条的走道前奔来了三四个装束美艳的女子,嘻笑着朝他们奔过来。 珍珠从进门就一直低垂着媚眼,即使听到了有声音,也未有抬头,很低调的跟在韩玉后头,希望她这么普通的装束不要被这里的人太注意就好,她现在只是个随从,随从。 韩玉很快被众多的女人围处,他也面露喜悦,与众人笑谈,“四姐,五姐,八姐,你们都在啊。” “玉儿,你这次走了可不少时间,姐姐们可都想你了。” “玉儿,你这次回来可要多住些时日,我可是好容易来一回,在我回刘府之前,你不能再出去了。” “是啊,你不在我们可闷死了。” “好,我这次不走了。” “那太好了,对了,快走吧,母亲等着你呢。”八姐拉着韩玉的手臂就要走,无意间终于看到他的身后跟着个不像是侍女的女人,不由诧异地上下打量了珍珠一番,“咦?玉儿,她是谁?” 珍珠心头一紧,匆忙的抬头看了一眼,又立即垂下了头,“小女子参见各位郡主。” “哦,姐姐们,她是我的朋友,叫白珍珠,这次来我们府上小住几日,还请各位姐姐多加照应。”韩玉微笑着介绍。 “白珍珠?”八姐韩樱走上前来,眼睛直在珍珠身上流连,那锐利的眸子,几往要把珍珠的胸膛给看穿了。“这么俗气的名字,哪来认识的?怎么会带到府上来?长得有几分姿色,就是有点土气,衣着很奇怪,她是哪里的人?” 面对一连串的提问和猜疑,珍珠心里很不舒服,但是她没有吭声,很明显,八郡主不是问她的。 韩玉连忙上得前来,帮珍珠解围,“八姐,这是我出去认识的朋友,她想来中原看看,我就带她来了。” 一旁的五郡主听的不快,哼了一声,“玉儿,你越来越没规矩了,咱这王府,岂能是谁想来看看,就能随意进来的。” “就是。” 珍珠听得脸色发了灰。 “五姐,你们不要逗她了,她是我的朋友。”韩玉依然笑若春风。 “好了好了,你们两个。”突然另一个姐姐七郡主上前来,不由分说一把就握住了珍珠的手,指着五郡主和八郡主道:“玉儿素向好结识江湖友人,你们又不是不知道,瞧你们把这小美人给吓的,若是与我们玉儿生了气,可有你们好看的。” “七姐说的还真是,她还有多娇气的?”八郡主略带鄙视地扫了珍珠一眼。 “八妹,既然玉儿都说了是朋友,我们就以礼相待吧。”五郡主发了话,转身牵了韩玉的手,“走吧。” 珍珠有点被动的被七郡主牵着,心里七上八下,悄悄拿眼去看韩玉,他倒是一脸从容满心的惬意。唉,看来三个女人一台戏,果然是真的,就算是郡主也一样,跟普通妇女没什么分别。真不知道韩玉整天泡在这堆姐姐堆里,是怎么长这么大的。替他忧心。 几人嘻嘻闹闹来到了正堂,气派的王府处处是花园,正堂更是华贵正常,珍珠一进堂内,就缩头缩脚的站在最后面,最角落的地方,而韩玉一进堂就喜盈盈的上前去了,对着正中央玉座上的贵妇人欣然道:“母亲,孩儿回来了。” “过来,玉儿。”汾王妃伸开双臂,将上前来的韩玉拢到怀中,亲切又疼爱的对着他打量,“玉儿瘦了,这次出去了不少日子,母亲可想你了。还以为你留恋外面的花草,不想回府了呢。” “母亲哪里话,孩儿没有一刻不想念母亲,还有众位姐姐。”韩玉把肉麻的话说的堂堂正正。 珍珠头垂的相当低。 “对了,母亲,我今此带来一个朋友。”韩玉说着站起身,回过头来唤珍珠,“珍珠,你过来,见过我母亲。” 珍珠此时非常的后悔,她最怕这些什么宫规啊府规啊,最怕跟这种妃啊郡主啊打交道,这门学问她是相当的讨厌也很是排斥。这些她早该想到的,唉。不过现在后悔有什么用,只得硬着头皮走上前,恭敬地施礼,“民妇见过王妃。” “民妇?”汾王妃纵起了眉头,匆忙的看了韩玉一眼,又把目光凝神的放到珍珠身上。自己这小儿子经常出去玩耍,能让他愿意带进府来的女子,她以为应该是多么惊天的大美人,刚才她还高兴来着,虽说第一眼瞧见这台下女子时,清新可人的面貌倒是讨人喜欢,虽然看起来不像是大家闺秀,可给小儿子做个侍妾她还是看得上的。但是,这女子竟然自称民妇?妇? 珍珠其实是故意这样说的,一开始就道明自己的身份,不必引起不必要的误会。于是她款款点头,朗声说道:“是,民妇家中遇难,幸得小王爷出手相助,这一路跟随而来,民妇会尽快找到栖身之所,不叨扰府上。” 韩玉本想跟着解释什么,但听珍珠说的这么干脆,便也只得闭上嘴了。 “原来……是这样。”汾王妃有些失望的同时,也有点怨气的看了韩玉一眼,这孩子,真是什么人都招惹。“那好吧,既然是玉儿带来的,你就且住下吧。” “谢王妃。” 第一百四十七章 147珍珠被安排在一间厢房,距离韩玉的房间有十米的距离,在这连走廊都纵横交错的让人眼花的大府第,十米,真的就像是无距离,不过也不是隔壁,是在她房间的前一排,他若来看她,真是方便得很。 因为大小算是客人,王妃也给珍珠指了一个使女,照顾珍珠的起居。珍珠开始不想答应,觉得用人家的房用人家的饭还要用人家的人,有点太无功受禄了,不过看韩玉的眼神示意,她也知晓拒绝王妃的好意是不妥的。心里想,王妃人还真好。 房间雅致温馨,珍珠一见这屋子就打心眼里喜欢,以前看电视的时候,她就喜欢古代的房舍,而现在这里的摆设,是她熟悉的布局和风格,在这样的房间里感觉很安全。也许,她本来就不属于那里,也许她真的是穿错了地方,现在,也当她是回归正途吧。 “姑娘,小王爷来了。”她的使女小秋提醒她。 她连忙转过身来,对着一身家居装反而更加亲和阳光的韩玉,灿烂一笑,“韩玉。” “还喜欢吗?”韩玉抬头扫了一眼周圈。 “非常喜欢,每一样都很满意,谢谢你。”珍珠真心的说,暗暗想以后自己租了房舍,一定也要好好布置一番。给自己舒心的环境,她一定要让自己过的安心。 “你喜欢就好。”韩玉说着招了招手,门外站着的随从丫头走了进来,两人手里各托着一套衣裳。“你以后在这里,要有当朝的女装,穿着奇装异服会惹人注意的。” “这个……”珍珠虽然不好意思,但现在拒绝这些是显得矫情,只得大方的接受,“韩玉,你真细心,交你这个朋友没有白交。” 韩玉笑得爽朗,“呵呵呵!……你知道就好。” 珍珠微笑着看着这两套衣服,由心的喜欢,不知穿上是什么样子。 “试试吧?”韩玉冲她一笑,转身,走出门。 小秋上前来,“姑娘,我帮你换。” 珍珠在小秋的帮助下,顺利的换上了中原女子的服装,心怀小激动的站到了铜镜前,看到这束腰长裙,宽领宽袖,轻轻一摆,翩跹动人,真是像变了一个人一样,从鲜艳厚实的民族妇人,一下子变成了轻灵飘逸的古代美人,呵呵,真是让人眼前一亮。 “姑娘,你可真漂亮。”小秋低声赞叹。 珍珠露出难得的羞涩,低声说:“是吗?”臭美是女人的天性嘛,容她陶醉一回。 “姑娘,我帮你梳个好看的发式吧。”小秋上前来,珍珠赶紧坐好,心口扑通扑通跳,好像从现在开始,她才真正的在破茧成碟,改变形象,重塑自我。她期待着,将过去的两年异族生活当作一场恶梦,从此再不与她有关系,她开始新的真正属于她的正常人生。 这一切,真的太感谢韩玉,原来冥冥之中,生命中与她相遇的人,不是路人,而是她的贵人。 若有机会,定会好生报答他。 镜中,繁杂的头式慢慢成形,珍珠惊讶的看向小秋,“真想不到,这么复杂的发型,你三下两下就弄好了。” 小秋失笑,“姑娘,这是我们基本的手艺啊。” 珍珠不好意思地轻笑,“那你以后,就教教我吧,我以前只会辫辫子,不会绾这种。” “姑娘想学,奴婢自然愿意教。不过,在府上,郡主们和王妃,都是由丫头梳头的,哪有小姐们自己梳头的。” “那小王爷呢?” “小王爷也有使女梳啊。” “呵,是吗?”珍珠还有点不适应,感觉很想笑,皇宫贵族的生活,她也亲眼见一见吧。“你还是教我吧,我只是客人,住几天就走的,以后,我还得靠自己。” 小秋稍稍诧异了下,回头看了一眼外面的韩玉,顿了顿,小声问:“你不是小王爷带回来的侍妾吗?” 珍珠愣了愣,脸上闪过一丝窘迫,又失笑道:“你误会了,我们只是一般的好朋友。” “哦,我看小王爷对你很关心的。”小秋还是一脸的不解。 “你家这个小王爷,不是对谁都很好吗?” “那不一样啊,他可不曾随意带女子回府住。” 小秋下意识的反驳,不由让珍珠心里也紧了紧,她是万万不能与韩玉有丝毫情感纠葛的。她本就是逃妻妾之争出来的,怎么会让自己再卷入妻妾的更深一层纠结,她连普通的小家庭都控制不住,又哪有本事在一个王府兴风作浪,她也没有精力去费这个脑子,更不愿为一个男人耗费自己的青春。小王爷的身份,是可望不可及的,就是做朋友都不能太深。 小秋悄悄的去打开了门,韩玉缓慢轻轻走过来时,就看到了坐在镜子前出神的珍珠,改头换面一脸忧郁的珍珠,明艳照人又灵动俏丽,即使见多了百媚千红,又怎及眼前女子由骨子里散发出来的清新纯净,这样的服饰穿在身上,就好像为她找到了真正的定位,将她的美全部的衬托剖析出来,逼得他心湖微微渏动。 “很适合你……”轻轻发出感叹,韩玉温和的笑容里略略含起苦涩。明知不能靠近,怎会不心酸。 珍珠猛的回神,张慌一闪而过,有点手忙脚乱的站起来,“是啊,我也觉得,挺适合我的。好看吗?” “好看,真的很好看。”韩玉星眸闪闪,好不容易才将视线从她的身上收回,“哦,要用膳了,我们去吧。” “吃……吃饭?”珍珠猛的想起这个问题,“那……是与郡主们……甚至是王妃一起吗?” 韩玉笑了笑,“母亲中午是自己吃,就我和姐姐们,哦,当然现在还有你。” 珍珠纠结了,“我……只是个客人,不好与郡主们一桌吧,我还是……还是让小秋……” “你可是我的客人,谁敢对你不敬?你别去计较我姐姐,她们都是快嘴的,其实心底都很善良,你慢慢就会知道。” “不是,我是说……我这身份实在……” 韩玉眯起眼睛,“你已与我一起共餐多次,怎不见你顾及身份?” “可是现在这不是在你府上吗?王府,可不是闹着玩的。” “你呀。”韩玉嗔怪的瞪她一眼,后退一步抓住了她的手,硬牵着她往外走。“吃个饭你也这么留意,你累不累?以后你再这样客气,就是不将我当朋友。” “哎,韩玉……啊!”突然,被拉扯着走可脚下还不适应长裙子的珍珠被绊了一脚,应声向前扑倒,韩玉几乎是下意识的接住了她,将她搂了个满怀。 身后跟着的小秋偷笑着掩住口。 “呀。”珍珠窘迫的从他怀里挣扎出来,“对不起,我忘了穿的拖地裙了。”以前的袍子是厚实的硬料子的,到脚踝,根本不会出现这种尴尬。 韩玉也显得有些不自然,“是我太鲁莽了。” 珍珠呼了口气,斜他一眼,“也是哦,看你,差点让我出丑了。” 韩玉悄笑,不再拉她,而是恭敬地请道:“这位姐姐,请随我去用膳。” 珍珠扑哧一笑,下意识用手稍提起裙子,迈出了脚步,“好,走吧。” 两米长的方桌,稀稀拉拉坐着三位郡主,韩玉和珍珠,珍珠觉得自己很不搭,坐在韩玉旁边尽量低眉顺眼,坐得端正,尽量安静的想让别人忽视。 但是突然在餐桌前出现一另类,三位郡主实在不好忽视,跟眼中长了针一样,三人面面相觑,然后均不善的斜向珍珠。 珍珠此时在心里已经有点准备了,虽然很低调,但她不想卑微,自己虽然没有身份,平民一个,可也是韩玉的朋友,她不需要过分的降低自己。于是,她抬起头,大方的迎向三位郡主,假装看不出她们眼中的嫌弃。甚至,她还大胆的注视着她们,一一进行了打量。五郡主长得很美,细长的眼睛,漂亮的有点尖锐。七郡主应该是长得最不好的一个,五官普通,但是面容和善,现在看着她也是多有茫然俱多,不像其他二人更多的是挑剔。而八郡主,一看就不是安稳的主,眼波灵动,鬼灵精怪的。 三位郡主看到珍珠这么大胆的对她们巡视,不免也有些吃惊,八郡主韩樱更是厌烦的瞪了她一眼。 “姐姐们,珍珠,我们开始吧。”韩玉不是看不出来姐姐们的目光,赶紧催她们用膳。 三位郡主面露不悦,无一人动筷。 “唉,我胃口不好。”八郡主一手托腮,满脸惆怅。 韩玉宠溺的笑了笑,提起了筷子,在丰富的餐桌上看了一眼,挑中一样菜式,轻轻夹了一块,送到八郡主碗里,还柔声哄道:“八姐,这豆制菜肴口感清新,还能让你的皮肤更光滑,更漂亮,你试一下。” 八郡主垂眸,懒懒地看向碗里,然后瞟了韩玉一眼,看似不情愿实则满眼已是满意的举起了筷子。 韩玉微微一笑,又继续挑了一块肉,放到五郡主碗里,“五姐,你又瘦了,多吃点肉身体才健康。” 五郡主傲慢的点了点头,也开始动起筷子。 韩玉最后又继续找了一样菜,放到七郡主碗里,“七姐,这是你最爱吃的。” 七郡主冲他一笑。 珍珠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家子,心里纠结啊。瞧这姑娘们都惯成什么样了啊,吃个饭还要让弟弟一个一个的哄,韩玉这人也真是温柔,不急不躁的一个一个的夹菜,还似乎满享受这份劳动,脸上笑得一脸满足和甜蜜。现在再想起与他一起相处时,他对她的种种关心不过是皮毛啊皮毛,原来,她认为的那些过分的关心,对他而言已经是对她很客套了。 正待珍珠失神之时,韩玉突然往她碗里也夹了一块,“开始吃饭吧。” 珍珠立即就觉得面前唰唰唰有六道利光向她射过来,她杯具了。 从这一刻起,她猜她会成为几个郡主的眼中钉的。 也是从这一刻起,她开始同情起未来的小王妃,做韩玉的妻子应该更杯具吧。 整个席间,韩玉吃的饭很少,只是一直笑眯眯的为各位姐姐还有珍珠夹菜。珍珠就不明白了,他是把女人当小孩子吗?再亲再近,用得着这么费功夫吗?不过也难说,韩玉可没有一点敷衍,完全是乐呵呵的自愿。真是人各有志啊。说不定这就是人家小王爷的娱乐活动呢。唉,别人的家事,她少管。 下午,珍珠因为路途中很是颠簸,便一直在房里休息,过了一会儿尚未睡着时,就听得门外有韩玉的声音。 “白姑娘在休息?” “是,小王爷。” “哦,那算了。我现在要陪姐姐们去听戏。她醒来后,你去通知我。” “是,小王爷。” 脚步声慢慢走远了。 珍珠睁开眼睛,叹气,这家伙还真是…… 这一觉睡得可谓是辛苦万分,本以为不在晃悠的地方后,她可以安睡一阵儿,可是一闭眼,那四个男人挨个儿来找她的麻烦,耳朵里充斥的全是阿布的哭声,她几次都是刚睡着就被惊醒了,醒来要么是一头汗,要么是满眼泪。 她还以为,刚逃走的时候会辗转难眠的,不成想,都已经逃离了这么多天了,快半个月了,居然比一开始更加揪心抓肺,真不知道这种噩梦纠缠要到什么时候。 就这么浑浑沉沉的一下午,珍珠在床上起来了,反正也睡不好,不如坐着,心情还能畅亮些。小秋过来说小王爷让她去看戏,她也直说累,什么也不想做。 晚饭时,韩玉又亲自找请她,她真是不好意思了,便说以后她自己会去,韩玉只笑笑不语。晚饭不但有王妃在,还有王爷在,珍珠着实的紧张了不少。 汾王爷相貌堂堂,眼睛炯炯有神,高挺的鼻子和韩玉的很像,只是神情与气质却并不像,王爷威武,严肃,即使餐桌上几位郡主都在嘻嘻哈哈,他也一直无动于衷。想来,早已习惯。不过一眼就看到这是慈父,不然也不会任由女儿们在一起叽叽喳喳。 珍珠战战兢兢的跟王爷施了礼后,便一直悄悄的坐在韩玉身侧,做最低调的人。以前她觉得,皇室家里的人一点都没自由,规矩大,在这种家庭里生活一定很累,不过看一家子和和美美还真是惹人艳羡。见了这些人她才轻叹,果然生在贵族中的人是不同的,气质就在举手投足之间,以前觉得格伶花很是美艳的妇人了,可是毕竟是做劳务的村妇,比比人家王妃,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刚来时她不敢怎么看王妃,现在,趁着大家都高兴的吃饭,她就多看了一两眼,虽然年纪五十有余,可保养的真是细致,皮肤光滑有弹性,生了这么多孩子,她是怎么让美貌保存的呢?也难怪她每次见韩玉,不管他穿什么衣服都觉得他身上有一股贵气由骨子里散发出来,生养在王室,气韵都是与生俱来的。 不过,也不排除有的人是天生的贵气,就算生在乡野之家。就比如那四个男人……算了,和他们没什么可比性。 她决定要快些自立。 于是第二天,她就用完早膳后和小秋一起出了王府。韩玉本来一定要陪她去的,但是被五郡主叫了去。珍珠亦不愿麻烦他,只说有小秋做个向导就可以。 在建康城里,她见到了许多稀奇好玩的东西,城市繁华,人潮拥挤,和电视上看到的一样,亲身体验其中,还恍然有入了戏的感觉。若不是心口有一阵阵的刺痛传来,她还真以为自己只是在演一场戏。 如果只是戏就好了。 如果,她也能再穿回去,她一定会把这里的一切,当成自己的一场梦,然后继续过自己以前的生活。以前她虽然倒霉,可是从没有被这样的伤过,她可以欠别人人情,被别人憎恶,但是至少不似这样伤情,那种生活可能辛苦,为了生存而奔波,但至少,她的心不会碎。 此时的她没有太多的心思欣赏繁荣,只一心想找一处合适的房子,但是在这样的城里房子也挺紧俏的,找到几处不是贵了,就是房子不好。小秋就劝她,不急于这一时,在王府住的好好的,小王爷没有说,何必自己出来找房子。珍珠听了笑了笑,第二天还是接着出来一边溜达一边寻房子。一直到近天黑才回去。 一进屋子,就见到韩玉站在房中央。 “韩玉?你站在这儿干什么?”珍珠有点诧异。 韩玉微颦着眉心,忧郁的看着她,“珍珠,你就这么想逃出我的视线吗?” “啊,怎……么了?”珍珠有点心虚,在他的家里做客,她确实是有点压力。 韩玉握住她的双肩,眼睛里有些无奈,“我答应你,我给你安排住处行吗?我保证让你出去住,你不必再躲着我好吗?” 珍珠也懵了,“我……我没有躲着你啊。” 一向温润如玉的韩玉终于也有了情绪,他烦躁的收回手,一甩袖转过身去,看起来极度不悦,“那你一天去哪了?想一直在外边晃荡也不想见到我吧。” “我……我没有。”珍珠一时不知道自己做错什么了,虽然她是有点不想在府里吃饭,毕竟吧,这种场合她一个外人不是很自在,而且也就是吃饭不在而已,她哪有什么故意躲着他之意? 韩玉却是极快的压下了心中的烦闷,再次转过身来,脸上的神情已缓和不少,看了珍珠一眼,缓缓垂下眼帘,颇有些失落,“对不起……我冲动了。” “没什么……你,心情不好吗?”珍珠也有点担忧。 “是,有点不好。不过没事的,你回来就好了,我不该埋怨你。”韩玉微微一笑,恢复了温婉的神情。 “韩玉……”珍珠突然觉得更加有心理负担了。 “没关系,我明白的。这几天,我就给你找房子,你不要再自己出去乱走了,好吗?如果你想逛街,我可以陪你去。” “这个……郡主们都在,你陪我去……不太好吧。” “没事,姐姐们想去也可以一起去。” “这个……” “你和她们相处有负担吗?” “哦……没,没有。” “就是说啊,反正你只在这里呆几日,你何必有那种负担呢?”韩玉笑得酸涩。 珍珠眨了眨眼,想来也是哦,她只是做几天客人,不必想太多,反正过几天便不与她们相处。 “玉儿!”突然一声响亮的呼唤,就看得八郡主一阵风儿似的卷进了门,头上的流束晃荡的叮叮响,特别是发束上一款别致的皇冠尤其惹眼,“玉儿,你怎么在这儿?让我好找。” 珍珠愣了一下,这不是她设计的皇冠吗?原来,韩玉要了这么多的头饰都是送给自己的姐姐们的。果然是个会哄女人的好弟弟啊。 韩玉的脸上荡起温柔的笑,“八姐,有何事?” 八郡主一把抓住韩玉的手臂,完全当珍珠就是个透明人,拉着韩玉就往外走,“玉儿,我新做了一套衣裳,你看看与我的头饰配不配。” 韩玉抬眸,看向她头上的皇冠,突然扬唇一笑,道:“八姐,你可知道,你这头饰的设计者就是白姑娘。” “哦?”八郡主面露惊讶,这才看着了珍珠似的,却是满脸的不信,“她?她会做这个?不是说是个乡下的村妇么?怎么会做这么好看的头饰?” 珍珠也无心在她面前邀功,只淡淡笑道:“是无意中看到这种图案,照做的。” “诶,是你做的就是你做的,你谦虚什么。”韩玉却不依了,又添油加醋地说:“八姐,白姑娘的稀奇点子可多了,你不信跟她多聊聊就会知道。” 珍珠头大了,干吗叫她与一个郡主多聊聊,村妇与郡主,没什么好聊的。 “真的吗?”八郡主走到珍珠跟前,围着珍珠转了一圈,上下的打量了一番,神情有些变了,“原来是深藏不露吗?那我倒要跟你讨教讨教。” 珍珠心里万分无奈,求救的看向韩玉。韩玉会意,便去拉了八郡主,“好了八姐,她胆儿小。走吧,我跟你去看衣裳。” 八郡主去不依了,抽回了手,直看着珍珠,“那这样吧,你明天陪我去逛待,帮我选几件手饰,你选得好我便信你,选得不好我当罚你,怎么样?” 珍珠一听冒冷汗了,忙施礼道:“八郡主,民妇并没这方面的才能,是小王爷夸大其词,民妇的眼光怎么能与郡主相比,还是请郡主自己去选为好。” “你这是在拒绝我吗?”八郡主不依不饶,还不高兴了。 珍珠有点烦感的低垂着头,她不喜欢跟吵了叭叽的女人打交道,特别是自己有点地位就满眼看不起人的那种,她现原来心情本来就不好,实在不愿敷衍这种鸡皮蒜毛的事,郡主虽然高贵,可她再高贵与她何干,她也不想去巴结她讨好她,她过她的独木桥,懒得应付这样的人。若不是看在是韩玉的姐姐,她才懒得多说一句话。不过,若她不是韩玉的姐姐,恐怕她也没这个胆量去得罪一个郡主。她虽然心情郁闷,可还想自由的多活几年。 总之,与贵族女人打交道就是非常的令人讨厌。 “郡主,民妇确实无能,恐不能取悦郡主,惹得你不快,所以还是请郡主不要让自己的好心情被破坏,那民妇可就担当不起了,也……也会愧对于小王爷。”拉上韩玉,八郡主会顾点脸面吧。也提醒一下那丫的,不要在一旁看笑话。 果然,韩玉吃吃笑着接应了,“八姐,明儿我陪你去,好了吗?走吧,现在我去帮你看衣裳。” 八郡主这才收回犀利的眼神,看向韩玉时又变回俏皮可爱状,“嗯,那好吧。走。” 珍珠这才暗暗松了口气。 韩玉伴着八郡主这边前脚刚走,珍珠还没把屁股暖热椅子,就又听得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刚一抬头,就看到五郡主走了进来。 珍珠连忙站起了身,“五郡主。” 五郡主眼睛看似淡然实则很仔细的看着珍珠的脸,上前来大模大样的坐到了椅子上,珍珠赶紧站到了一旁,微低着头,“不知五郡主来找民妇有何事。” 五郡主斜眼扫向她,本就锐利的五官现在更是显得挑剔和冷厉,她淡漠地笑了笑,问:“你,可有相公?” 珍珠对这个问题迷茫了,她现在,算有,还是算没有呢?但是不管怎么说,毕竟有过,在别人的眼里,就是做过别人的媳妇了,相信在郡主们的眼里,关键不是她现在为不为人妻,而是她是否还是完壁。“回郡主,我有相公。” “既然有相公,就是有夫家,那你一个有夫之妇,与我们玉儿孤男寡女的一路走来,这,要做何解释?” 第一百四十八章 珍珠缓缓抬起眼帘,茫然的看着五郡主,本是单纯的事,越解释就会越描越黑,她很讨厌对无关紧要的事做解释,也不想应付这些在她生命中毫无意义的人的盘问。 “五郡主,民妇身为有夫之妇,求小王爷帮忙确有不妥,民妇也自觉此番不合适,所以近几日都在看房子,请郡主放心,我与小王爷并无任何瓜葛,会尽快搬出王府的。” “你是不是看玉儿对你关心,就将玉儿搬出来搪塞我?”五郡主冷冷一笑,一副我早就看穿你的神情。 珍珠的自尊很受伤,为了再受这种没完没了的盘问,她冷静的开口,一刀切断,“郡主误会了,我与小王爷只是普通朋友,我心中有我的丈夫,小王爷也应该有他喜欢的人,此次入府来确因小王爷为人仗义,民妇也确是真的已经在准备搬出去。” “是吗?玉儿对一个普通朋友好成这样了?你一天不在府内,他都心神不宁。” “郡主确实误会了,小王爷恐怕是为了别的事不安。郡主若不信我,可直接问小王爷。” “你又推到他身上了,你这个女人,还真是狡猾。” 珍珠轻轻叹息,停了一停,才说:“民妇也不知要如何跟郡主辩解,不过,事实总会大白的,我会尽快搬出去,以表我与小王爷之间的纯真。” “哼,你这一套,我早就看腻了,惹玉儿怜惜,说是我将你赶出去的,让玉儿来找我算帐。” “郡主,我知道,你身为郡主,身份高贵,也见多了许多不惜一切野鸡想变凤凰的女子,你误会我,也很正常。但是民妇不怕告诉你,我是被夫家逼出来的,我自知已是个妇人,绝不会对小王爷有任何幻想,且,说实话民妇确实还不能将丈夫相忘,以后,已经打算与烛灯为伴,了结此生。我恳求郡主,看在我也算是个可怜人的份上,且莫在对民妇有所猜疑,我以性命保证,不会与小王爷有丝毫纠缠。小王爷也只是看我可怜,将我逃了出来,他是我的恩人,我感激他,所以我也不愿再给他添麻烦,已经决定尽快搬走。郡主,我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也绝没有对小王爷玩欲擒故纵的游戏,我如今早已对人生看淡,只想安静的过下半生,希望郡主,尽量,不要在意我,我会像从来没有出现在王府中一样,悄悄地离开,不会引起任何风浪。” 五郡主默默听完珍珠的话,眼睛幽深的一直盯着表情木讷的珍珠,最后,她微吸了口气,收回了目光,没有说什么,站起身来,看似无聊的走了出去。 珍珠听见她的脚步完了,这才缓缓抬起头来,心里头,如同压上了一块陨石。 一个巴掌拍不响,她不会参与无聊的宅斗,这是不属于她的生活,她会躲得远远的。 * “什么?你要搬走?”韩玉的情绪不稳了,“昨天不是说的好好的?我帮你找房子吗?” 珍珠坦然的看着他,微微笑着,“我已经找着合适的了,韩玉,你也得理解我啊,我是一个村妇,每天同王爷王妃一起吃饭,我很有压力的。拜托你,我本来就很没食欲了,吃饭的时候又不能放松心情,你不是想让我早些恢复健康么?” 韩玉激动的情绪这才有些缓和,但气色依然很不好,“那也不用这么匆忙。你告诉我,是不是有人欺负你?跟你说了什么?” “哎呀没有,这里都是你的家人,你们关系那么好,我是你的朋友,她们哪能欺负我,再说下人就更不会了,小秋还对我很好呢。” “真的没有?没有别的原因?”韩玉忧郁的纵着眉。 “你也看得到啊,我在这里心头很有压力,我就是穷苦命,太好的待遇我反而不自然。韩玉,你就理解我吧,我经历了这么多事后,真的只想一个人住。”珍珠一双纯真的大眼睛直直地看着韩玉,一脸的渴求。 韩玉无奈的看着她,他了解了她的倔强,纵是他乞求着她,她也只在这儿勉强住了三天,他知道,她一颗心儿根本就没在这里,她时时刻刻想插上翅膀飞走,他,是圈不住她的。想要强留他的身,这是多么愚蠢的事。她的心在哪儿,他明明很清楚。 “那好吧,明天,我带你去一个地方。”韩玉有些气虚地说。即时,心里也想开了,其实也不必要一直将她困在府里,与她相处,不需要非在府里啊,也许那个地方,更合适。她心情好了,人也会改变。 “不用了,我自己找到了……” “别再骗我了,你哪里这么快找到,我知道你打算先去住客栈。”韩玉叹息。 珍珠羞愧,“对不起……” “好了,就这样说,明天,我带你到一处环境优美的地方,你一定喜欢。我只有一个要求,希望你住在那里以后,不会拒绝我去看你。”韩玉温柔的笑着,眼里分明的辛酸。 珍珠看的有点心酸,赶紧笑道:“当然不会拒绝啊,我在这里只有你一个朋友,而且大有来头,我还怕你将我丢出去不管了呢。” 韩玉失笑,“真的吗?那就好。以后,我就是你的全权管家,你需要什么,全都交给我。” 珍珠扑哧一笑,“你还真有受虐倾向。” “什么?” “哎,每天哄姐姐们,你不会疲惫吗?” “很有意思啊,哄她们开心,我也开心,她们是我的亲人啊,互相关爱,人心才会满足。” “但是你……唉算了,我就是一时好奇而已,其实想想你做的也很对。” “谢谢。” 第二天一早,韩玉便用马车带着珍珠出了王府,直奔郊外。 他将小秋留给了珍珠,说两个人有个照应,他也会比较放心。 珍珠没有拒绝,小秋这丫头不错,而且她也确实觉得一个人住在偏远的地方不够安全方便,也会太寂寥,有个说话的相当不错。再说,不让小秋跟着,韩玉是绝对不能答应的。 于公于私,她都要了小秋,小秋也没有不悦,没有因为离开王府而不悦,因为韩玉说给她的月钱会比以前多一倍。 三人渐渐出了街市,来到一片丛林,穿过绿荫小道,终于来到了韩玉所说的神秘房屋。 珍珠下了马车,立即,眼前铺开一座精致清雅的竹子房,房子架起地面半尺来高,一条竹阶延伸下来,台阶与走廓的栏杆相连,走廓的后面便是四个房间,整个房子看起来翠绿清新。珍珠从没有眼见过这样简约又秀气的房子,真是像工艺品一样。“哇,真漂亮,好像来到了世外桃源,就像古代隐居的大侠那样。” “去看看吧。”韩玉见珍珠喜欢,面上也露出笑容。 珍珠满怀惊喜的走上前,仰着头四面观看,真是漂亮,真是美哉,她没想到自己会住进这样的房子,回望四周,就宛若自己走入了仙景画卷。心情跳跃的踏上竹子台阶,走向房门,伸手一推,房子打开,里面依然是简单清雅的设置,桌台,帘子,床塌,一应俱全,一切看上去还像是新的,就好像刚刚在这里住过一位清心仙风的小妇人,将这里的一切打理的井井有条。 “喜欢吗?”韩玉的声音就在身后。 珍珠回过头来,眼睛里都沁了泪水,“韩玉……你对我太好了。这正是我想要的。” 韩玉笑得温柔,“你明白我懂你就好。” 珍珠的眼睛里渗入心酸,“既然懂我,为何对我这般好?你已经超出了对一个好友的照顾。” 韩玉微微避开视线,依然笑得轻柔,“我只想这么做而已,你不必太介意。” “韩玉,我欠你太多了,是我自己落难,应该自己想办法生存,我却步步依靠你。”珍珠说着又有点失落。 韩玉却拍拍她的肩膀,“你落难的时候我伸出相助一下,真的没什么,这也在我能力范围之内。谁知道哪天我是不是也要依靠你呢?” “你真是说笑了,我哪有什么本事帮助你,我一个小女子,可给不了你什么。”珍珠失笑。 “那可不一定。” “好了,不说了,总之,我接受你送的房子,以后,欢迎你常来。”珍珠立即就找到了主人感觉,欢喜的搬来椅子,“坐吧。” 小秋从外面跑了进来,开心地喊着:“姑娘,厨房的用具都有呢,我去给你和小王爷做两道菜来。” 珍珠欣然点头,“好。” 不一会儿,两人已经坐在木桌前,悠然自得的吃着青青小菜,欢畅的聊天谈地,惬意得气氛蔓延到四周,不知是这绿树青竹渲染了他们,还是他们感染着绿树青竹。 珍珠不得不承认韩玉一定是她这辈子最大的贵人,自从来到这里后,她不做恶梦了,心情亮堂了,脑子里干净了,小日子过得简单了。 第二天起,她就开始忙碌地打理起这个属于自己的小屋,当然,屋内设备都很齐全,不过小来小去的小用品还是要买的,而且她还想开辟一片小菜园,说实话,自己种菜种花什么的,把家打扮的春意盎然又有菜果吃,这种感觉真的非常的好。而且现在对她来说,没有比自立更生更好了,她一个人生活,没有什么追求了,只希望有得吃,睡得好,过得安静就满意了。 于是她和小秋一起买来了生活用品,和一些菜种子,花种子,和一些小工具,费了好几天劲头将屋子附近开避出两大块地来,这得感谢她在那个家这两年的劳动,不然,她还真不知道怎么下手。韩玉隔三岔五的来,见她这般忙碌,本是要派人帮她,可她不要,毕竟她什么事也没有,做这个心情也愉快,而且她太不想再麻烦韩玉了。以后,自立更生啊。 不久,她便依靠自己的双手,把菜啊花啊都种上了,周围扎了围栏,防一些野鸡什么的,也是为了美观。 看着自己弄好的温馨小家,珍珠胸口中生出从未有过的成绩感和满足感。因为,这里的一切,都是属于她自己的,全部都属于。 真正的田园生活从此开始。 珍珠一心一意照顾着自己的小菜园,小花园,每天早早起来浇水,劳作一番后和小秋一起做饭,两人一起吃,一起在林子里散步,找到什么野菜啊什么奇花异草,丰富自己的菜园子,到了下午,两人就或者一起去附近的溪流前洗衣,或者结伴进城里采购。珍珠把手饰一一的当了,维持着两人的生活。她也想过,做为她这样的人,可以在街上写写字卖字,或者给一些铺子里做工,但是她知道那样的话,她就没有过田园生活的初衷了。 伤痕累累的她,不想再过聒噪的日子。她只想安怡。 至于生活费,她已想开了,这些手饰可以撑到她来年,本来她就不花多少钱,等她种的花啊菜啊可以吃了,她更不需要花什么钱了。这里方园五里都是荒野,她可以开恳田地,种得够自己吃的,她这一辈子,就没什么可担心的了。 这种感觉很好,天大地大,感觉自己画个圈就归自己了,真自在。 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她的生活单调却充实着。韩玉时不时过来掂点小菜,和她喝上一小酒,也会因为公事繁忙,偶尔的一两个月不露面,不过只要他一回来,必会先到这边来坐坐,一脸笑意的听着珍珠夸奖她的小菜园哪个发芽了,那个长得快长得好,哪朵花儿长得最高。 冬去春来,万物复生。 珍珠兴奋的很,开始播种更多的花儿,粮食和蔬菜,而且为了配合自己的小屋,她种了一大片竹子,还把自己的田地又扩大了一倍,每天累得呼哧呼哧的,可是她干的很起劲,因为,她知道,现在付出了努力,就会有收获。 一转眼,一年,就这样过去了。 到了秋季收获的季节。 再看珍珠的小竹屋,已被果蔬团团簇拥,枝繁叶茂的果林中间,小屋子也充满了生活的气息。而已高耸如云的竹林,仿佛是一道天然的绿色屏障,又给小屋填添了几许诗情画意。 听得外面熟悉的脚步声,珍珠正在菜园里捉虫,赶紧抬起头来,笑盈盈的望向那个越过竹林一身清爽走来的韩玉。 “韩玉!”珍珠清亮的唤了一声,从菜园子里钻出来,雀跃的奔向韩玉跟前,“这几天又去哪了?又有好些日子不见你了。”她现在可只有这么一个认识的人啊,可亲了。 “想我了吗?”韩玉最近也学得有点油嘴滑舌,许是两人太熟了,已不再有所拘泥。 珍珠点头,笑着拉住他,“快来快来,上次我跟你说的那个快死的花,被我养活了。”说着,不由分说拉着他就钻进了花园,直奔向一棵大李花跟前,指着浓艳欲滴的大花朵,得意地说“你看,花的好看吗?” 韩玉认真的看了看,点头,“很好,你真厉害。”说着,转头温柔的看着她,像是对待很心疼的人一样,伸手抚了抚她的头发。 珍珠也不在意,她早已经有点习惯了。韩玉比她大两岁,越来越像个哥哥了。她说实话也将他当哥哥看呢。“还有啊,你看这些瓜果长得有多快,我和小秋根本吃不完,有的都烂掉了,好可惜。唉,早知道,就不种那么多了。” “没关系,我会经常来吃。”韩玉一如既往的对珍珠百依百顺百般温存。 珍珠冲他一笑,“走吧,去歇着,我也累了。”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房中,韩玉径直走到躺椅上,坐了下来,神情有些恍惚。 “你怎么了?好像有什么事?”珍珠将小秋拿来的水果递给他,发现他神色不对。 韩玉轻轻一笑,“没什么,朝中的事。” “那我就帮不上忙了,你自求多福。”珍珠咯吱咯吱的啃着果子。 “没心没肺。”韩玉斜眼瞅着她笑。 “好好好,你说来听听。”珍珠吃吃笑。 韩玉眯起眼,秀眉微微颦了起来。“这几日,跟太子爷也谈论了此事,却并无结果。我朝有几处地方地势恶劣,附近百姓生活疾苦,不知道要用什么办法改善生活状态啊。” “是大旱还是大涝?”在古代经常会不下雨出现百姓颗粒不收。 “都不是。” “哦?” “是,一大片的戈壁滩。” “戈壁滩?!” “是啊,方园几百里草木稀疏,全是石头,农民耕种困难,饿死累死的人越来越多,可谓民不聊生。”韩玉忧心忡忡地说着,神情很是伤感。 “这样啊,那,搬走呗。” “搬了,可是路途遥远,所以途中死伤的人也很多,又容易染瘟疫。总之,朝廷现在也很是忧心。” “这个,朝廷出人出力嘛,协助百姓搬迁,慢慢的不就好了。” “这只是最后的办法,如若能有其它办法,还是不想如此劳民伤财为好。毕竟,我们国土有限,若是能将戈壁滩变为桑田,无疑中扩大了领土,定会国强民富。” “你说的好听,变桑田……”珍珠说着说着,突然心里模糊的想到以前在电视里看到的节目,不由追问:“你说的这个什么滩,可是像沙漠一样一马平川的?” 韩玉莫名,“什么意思?” “是在哪个地方?可有雪山倚傍?”珍珠紧张地问。 韩玉想了想,“有,是在雪山底下。” “好嘞!”珍珠啪的拍了他一下,疼得他直咧嘴,她却直抓着她兴奋地说:“老哥,你找我找对了,我有办法!” 韩玉猛的睁大眼睛,“当真?” “当然。”珍珠得意地站起来,在他面前走来走去地讲解,“雪山可以改变戈壁滩。你看,雪山的雪里面藏有大量的泥沙,每年都有固定的时候会融化一部分雪水,开一道暗渠将这些雪水引入戈壁滩,雪水闯入戈壁滩后,力量会渐渐衰竭,排山倒海的气势被干枯的戈壁滩消耗得差不多,大量的雪水就会停留并渗入地下,而雪水中的泥沙则存留在地面表层和石头缝中,这样,就可以种植适合的植物以及粮草了。” 韩玉听得惊心动魄,猛的站起身,一步冲到跟前,激动的握住她的肩膀,喜道:“是啊!我怎么没想到?我们虽然想过此法,可是一直不得要领,总觉得不可行,听你这样一讲,真乃是茅塞顿开,恍然大悟!珍珠!你真是我的福星!我明日就进宫,与太子爷好生规划,画图修渠。” “哎呀行了行了,你要将我握成饼干了。”珍珠用力从他的手掌里挣脱出来,揉着肩膀道:“反正,这个方法是可行的,就是具体怎么做,我也不是十分清楚,想必你们也有这方面的行家,我只需要点拨一下就行了吧。” “当然,当然,你已经打开了这道门,接下来就看我的了。”韩玉两眼星光的瞅着她,开心不已,“珍珠,你可真聪明!” “别误会,我也是听说的,不是我自己想出来的,其实我很笨,就只会做些家务事。”珍珠缩了缩脖子,千万别以为她是什么深藏不露的大人物,要封她官什么的,到时候她可就要露馅了,她这颗脑袋还是很金贵的,绝不能与那血腥的官场有任何联系。再说人各有志,有人想升官发财,她却只爱自给自足的生活。 “那个……我这只是建议哈,是我一个妇人之见哈,所以请你们一定要慎重考虑,万一你们失败了,别算在我头上。”丑话要说到前头,她不求功也不求罚,可不想自己种的榴莲砸自己脚面上。 “你放心,有我在,失败不了。” 第一百四十九章 自从韩玉去了开渠工程,大半年都没有露面。 又是一季春来到,柳絮儿满天飘。 这个冬天,珍珠过的有点儿拘谨,秋季虽然丰收,可就她开垦那点儿地,收的粮食倒是够糊个口,不过冬天菜少,只有白菜和萝卜,她吃的脸皮儿发黄,全身无力。幸好她把一些月季花当玫瑰花,拿到街市上去卖,换来一点银钱,才早晚的割了点肉,改变一下自己的伙食。不过这持续不了多久,冬天还要加棉衣,她只得又当了两件手饰,给自己和小秋添了件衣裳。 韩玉不在的时候,是没有人管她们的。平时韩玉来,也都是将马车停在远处,自己走过来,不让她受他的家庭一点的干扰,所以这一年多来,没有一位郡主啊什么找过她的麻烦,这一点珍珠很感谢韩玉,觉得他真的很懂她。不过这样一来,他忙公事时,她也就真的要全靠自己了,这样很好,本来这就是她想要的。 于是到了春天后,她就和小秋到街市上买了一窝小鸡。 生活,立即充满了动感。 每天的工作量加大,喂鸡她没有经验,不过她很用心,想到数月后能吃上纯鸡蛋,能吃鸡肉,能拿鸡蛋和鸡换钱,对了,要是她再种点土豆,还能做一盘大盘鸡呢。啊,畜牧业是不可缺少的啊,绝对比农业有前途。 小日子过的很红火,珍珠越来越觉得她算是找到了一个真正属于自己的生活方式,虽然每天只有她和小秋两个人,不过她现在学会了与昆虫交谈,与花草交流,再听着小鸡们叽叽喳喳地叫,真的一点也不无聊。寂寞,这个词有点难懂,她不去想。 突然有一天,她正在学着做一些菊花茶,过了一个冬,她晒干了好多。于是她又熟悉地听到了脚步声,她脸上露出笑,闪身向外奔去,“韩玉!” 不意外的,韩玉踏着青草,一步步向她这边走来,长袖翩翩,衣袍闪闪,与两旁的竹子一样的挺拔,一样的青春。望见她,他轻轻一笑,万物苏醒。 “韩玉!你终于来了!”兴奋,她还是真的挺想他的。 韩玉加快了步子,两人几乎相碰在一起,不由相视而笑。 “韩玉,你这次也走的太久了,都半年了。” “嗯,我这都是提前回来的,一回来就来找你了。”韩玉一直深深地望着她,脸上的笑容不知为何显得特别疲劳。 “工程做的很累吧,看你脸色都不好,你也是的,应该在府上多休息一日再来嘛,我也不差这一天两天的。”珍珠拉住他,往回走,“快进来歇歇,我给你泡茶喝。” 韩玉乖顺的跟着她走上台阶,进得屋内,依然习惯地坐到了躺椅上,接珍珠递过来的茶杯时,看到她红红的手指。“很好看。” 珍珠抬起手,看了看,笑道:“是我染的,好看吧。桃红草,可以使指甲变得很漂亮。” “你越来越会让自己快乐了。” “是啊,人活着就为了快乐嘛。” “很好,这样的你,真让人羡慕。”韩玉眼睛迷迷离离,似在看她,又似在放空。 “当然比你们这种人过的轻松了,我身上又没有国家大事,没有国事,也没有家事,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我不痛快谁痛快?” 韩玉抬起手,一把握住了她的手,“珍珠,陪我喝一杯吧,我今天很想在这里放松放松。” “好。”珍珠爽快的答应。 亲自下厨,快速炒出四样小菜,拿了小酒,坐下来与之相对。 “说吧,有什么事?”珍珠早就看出他心情不好。 “没有,就是做了这引雪水那件事,非常的累,一切都还进行的顺利,具体效果还要等来年看。当然,献此良策,皇伯父还是奖赏了我。”韩玉轻轻地笑着说。 “哦?好啊!这是我们俩的功劳,当然是要庆祝一下。”珍珠咧嘴笑,能帮到韩玉,总觉得算是还了一些情义。“来,干杯!” 韩玉也灿烂一笑,举起了酒杯。 两人相谈甚欢,一直对饮到天色渐暗。 珍珠本就不怎么饮酒,许也是兴奋了,多喝了几杯,终于,也趴在桌上了。 小秋走了上前,“小王爷,这……” “扶珍珠到床上去。”韩玉脸膛微红,眼睛里却很清明。 “哦……好。”小秋仓皇的点头,用力扶起珍珠,转身托着她往里面走。珍珠皱眉,半醉半醒地嚷:“韩玉……你可别……走,我们今天……好不容易见……面,我一定……要多和你……聊一……聊……” “好,我不走。”韩玉沉声说了句,也站起了身。 小秋这方费了半天劲将珍珠放到了床上,拿被子给她盖上后,一扭身,就看到了伫立在她身后的韩玉,她赶紧低下头,“小王爷。” “你出去吧。”韩玉淡然地吩咐。 小秋匆匆回头看了醉得一塌糊涂的珍珠,不敢迟疑,赶紧应了声“是”,就匆忙奔出去了。说实话,她是挺想让珍珠跟了小王爷的,就是做个侍妾,依小王爷的本性,也会对她极好的。只不过,她有点担心依珍珠的性子,小王爷今儿这样做……她会不会翻脸呀。 可惜睡在床上的珍珠,已经在扯皮第一百零一个梦了,面对这样的危险全然不知。 韩玉轻轻的走近床塌,看着脸蛋儿绯红醉意媚人的珍珠,胸口中的那份苦涩如翻江倒海般涌出来,将他打的站立不稳,伸手扶住了墙壁,缓缓……坐到了床上。 她动了动嘴唇,扭动了一下身子,睡得很是肆意。 这近两年来,她过着清心寡欲的生活,在这世外桃源修心养性,摆脱了世事纷扰,从过去的痛苦中挣脱,现在的她,是多么的轻松满足。可是他呢?他却因为她的出现,一步步走向情感的深渊。这两年,她越来越快乐自在,她的生活越来越明朗。而他,却越来越痛苦,他的生活越来越阴暗。 他要责怪她吗?他舍不得。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一开始只是觉得她很纯真很清透,直到感受到了她的坚韧和隐忍,他的心就一天天开始疼。可是,无论他如何关心如何用心,她却只当他是无意是习惯,他越靠近她越不由自主,越靠近她越无法抽身,他也深知她不适应他的家庭生活,她知道受尽情伤的她实在不愿呆在王府,所以他依着她,给她一片清幽,他不敢逼她,不敢说出让她惶恐不安的话,他怕吓到了她,她就会逃离他的视线。他只希望有一天,他用爱护洗刷了她心底的伤以后,她可以,可以……给他希望。但是,他的期待,还有日期吗?而他,还有机会吗? 晚了吗? 苦恼的皱眉宇眉,他颤抖的伸出手,指腹轻轻的触摸她的脸庞。多少次,他好想抱抱她,抚摸一下她的肌肤,可是这么久,他一直保持着君子之风,只为心中还有梦,他不想破坏他们之间的这份情感,但是,今日看来,他真的是有点蠢了,如果一直徘徊在她的生活之外,那他,也许会永远在她的生命之外。那么,他,今后要怎么办? 他不想再这样下去了! 她似乎对他的触摸有烦躁感,皱起眉头别开了脸,抬起手去拉他的手,好像讨厌他影响了她睡觉,然后他却被激起了反击,一把按住了她的手,忽的俯下身子,颤抖着吻住她的小唇。 异物突然侵入口中,她深感不适的下意识的抗拒着,摇摆着头躲避着,可是她越躲避,那物就越霸道,猛烈强硬的吻吮住她的小舌! “唔……”她的眉头皱的更狠了,意识开始在半空中回笼,隐约间感觉到似乎是在被人亲吻,她有点吃惊,这种感觉离得太久太久了,她已经很久没有跟人如此亲密,所以这种感觉不对,不对劲……努力的睁开迷糊的眼睛,眼前的一张俊脸陶醉痴迷的吻着她,一双如羽的睫毛轻轻地颤动着,好看的脸庞即使这么近也是如玉般洁净光滑,若这是梦,她愿意享受这一刻的肆意,但……这种感觉也太真实了,一种不祥之感猛的击醒了她。 “不……”她的双手猛的推向了身上男人的胸膛,只听得男人冷不防被击到闷哼了一声,放开了她。 她猛的张大眼睛,身子向一边侧退的同时,脑袋里瞬间清醒了。“你?……”当看到是韩玉,她先是吃了一惊,然后是稍稍安心,再接着是惶恐,最后是愤怒。“你……韩玉?你……你怎么能……?”虽然她也感觉到他对她的好感,但她以为他是能控制自己的,而且友情居多,他不会对她做这种事。不过又因为是熟人好友,她才没那么紧张了,可是再一想到他突然的转性,她真怕他会……为什么他要对她这样?为什么要用这种方式?为什么要趁她醉酒? 不过,她最懊恼的也是自己,为什么把韩玉当成女人一样的闺蜜对待,他明明是血气方刚的男人,她不该失了防备之心。 看着惊惶不定的珍珠,韩玉苦涩的笑了笑,眼泪在一瞬间漫上了眼睛,他从床上站起来,有点摇晃的后退了一步,“原来……就是吃醉了的时候,也没有把我当成……当成一个男人。你就……这么看不上我,眼里从来……没有我,是吧?” 珍珠心一揪,防备的姿势放缓了,然后慌张的从床上跳下来,然,头一晕,她猛的扶住了桌子。 韩玉想上前去扶她,伸出了的手又缩了回来。一旦冷静下来,他还是不想惊吓到她。 珍珠无力的坐回到床上,困难的抬起头,有点尴尬的看向他,“韩玉……我……对不起……我只是……你知道我……真的没有那个心……” “我懂。”韩玉眨了一下眼,眼泪无声滑落,“那么,我现在能请求你考虑一下吗?我们……我们……有可能吗?你喜欢我吗?”这种话,他一直觉得是最庸俗的,不想今日,他也幼稚的无助的问出这句话。虽然知道,知道答案,他还是要亲耳验证耻辱才会死心,才会甘心。 珍珠为难了,看到一向温文尔雅一向都是笑意盈盈的韩玉这么伤心,她的心也是一阵一阵的痛,她要怎么说,才不伤他的自尊。“我……你知道我……一直都很喜欢你很信任你的,不然,也不会一直求救于你,只是……我的心早就碎了,早就冷了,我不想……不想再……” “你是怕我的身份吗?”韩玉凄迷的看着她,任眼泪一颗颗滑落。如果是因为外界原因,他一定会不顾一切的,哪怕是丢弃小王爷身份,丢弃官爵利禄,就是和她这样退隐归林,他也愿意一生与她相伴。只要,她心里能有他一个位置。他都愿意用今后的生命去赌。 珍珠叹了口气,他的身份无疑是硬件的矛盾,不过,现在在她看来,她说这样的理由,比起说不爱他,会委婉许多吧。“我们是两种不同的人,你我有着相看两厌的身份。我不能适应你的家族生活,甚至是排斥,我不会走进王府做你后院的女人。而你,也不能娶我这种结过婚、生过孩子的妇人。这样的矛盾是不可以抗拒的,我们又何必做无畏的挣扎,一直做好朋友不好吗?韩玉,请原谅……” 韩玉却突地笑了,笑得凄惨而伤心,“谢谢你给我面子。” “韩玉……”明明是她被他占便宜,明明她刚才很愤怒的,可是为什么现在这样没有底气?也许,她一直都知道他在爱她,只是她不敢去细想,也不愿去面对。当看到他为这份爱痛苦,她难免自责。 韩玉缓缓转过身去,背对着她,身影显得很萧条无助,沙哑的声音像是从地狱里传来:“你知道,这次引雪水的事,皇伯父给我的什么奖励吗?” 珍珠心头一紧,紧张的问:“什么?” “赐婚。” “赐……婚?”珍珠觉得脑子里嗡的一声。她怎么忘了,她只知道韩玉是一直守在她身边的人,不知道他也会有自己的生活,他已过二十有二,皇家的人这种年纪早就该有几个老婆了吧。她不该,一直将他绑在身边,就算是无意,她也在下意识的缠着韩玉围着自己转。她真的很不该,她这样的纠缠不清无疑牵绊着韩玉的决定和人生。 “他将邻国的公主赐婚于我。”韩玉冷静的说,语气里透着灰心。 原来他刚才的失控是因为这件事所刺激。 珍珠猛的抬起头,努力的吸了口气,使自己清楚冷静起来。“韩玉,也许你现在听这消息,像是恶梦,但是,你从另一面看,这真的也算是好事。” “对你来说,当然是好事。”韩玉冷冷的说,头都不回,一双手掌缓缓握成了拳。 “韩玉,你听我说。其实,门当户对,真的是有道理的。它首先就从条件上免去了两个人的矛盾,因为门不当户不对,本身就存在着硬伤,再好的感情也经不起折腾。” “可是对于没有感情的人呢?门当户对就成了对两个人的讽刺。”韩玉犀利反驳。 “你还并没有见过那位公主,不是吗?你又怎么能断定你见了她没有好感?”她知道自己这样的身份去劝他爱别人对他是很伤害的,可是……她又能怎么做呢。 “我见过的公主郡主还少吗?那样的人我根本不喜欢。”韩玉也很固执。 “那我这种人哪里比公主好呢?我没有美丽绝伦的容貌,没有高贵的家世,没有高雅的气质,没有什么聪明才智,我还……嫁给了四个男人,我做过四个男人的妻子。你不要说,我身上有什么独特之处,那只能说明你少见多怪而已,如果二十一世纪多跑几个人来,你就会知道我是最不起眼的那一个!” 韩玉猛的转过头来,“你……你在说什么?你喜欢你,是与你一点点相处时积累的,并不是你所认为的盲目和新奇。我只是……慢慢的发觉你的沉静你的纯净,我喜欢你干脆利落的性格,喜欢你干净的笑容,我心疼你的隐忍,心疼你的坚强。我喜欢与你在一起时的感觉,我喜欢的是你这个人,这样……不行吗?这样的感情,你真的不理解吗?” “韩玉……”珍珠真的心痛了,窘迫的把脸别向一边,脑子里开始混乱,“可是……也不是所有的公主都不好,那个公主也一样的纯净,坚强,不是更适合你吗。韩玉,你把心放开吧,要知道,公主也有公主的悲哀,她还不是一样要被赐婚,也许你们可以惺惺相惜。情感,也会慢慢培养。毕竟,那样的人才跟你能有结果。” “你这……是在劝我对你放手吗?”韩玉侧过脸去,精致的侧面立体。 “韩玉……”珍珠痛苦的低下头。说实话她也不想他成亲,那样他就不会常来与她做伴聊天,甚至他以后慢慢就不会再来了,她这唯一的好友也会失去。可是,要一个男人牺牲一生来陪她玩耍,陪她赶走寂寞,无疑是太扯了。她也只能暗自失落。 “那你不要困扰了,就算我抗了旨不与公主成婚,也不会逼你接受我。”韩玉从鼻息里冷哼一声,带着重重的自嘲。 “韩玉……我……”珍珠真的不知道要怎么说了。 他却突然转过身来,双目柔弱的看着她,“珍珠,你真的……对我一点男女之情都没有吗?”说实话,他不信,这么久的相处,他对她那么好,她真的就没一点心动吗? 珍珠又惊异了,头皮发麻,刚才他还说不让她困扰,一转眼又逼她回答这种棘手的问题。“也……也不是……只是……” 韩玉眼睛一亮,猛的上前一步,握住了她的手,紧张凝重的看着她,“珍珠……至少比以前多了些是吗?至少是向着离我越来越近的方向是吗?” “韩玉……”珍珠的心跳的好快,她真的纠结了,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怎么说才好呢?“你……你别逼我了,我很乱,真的。” 韩玉的眼睛里忽的黯然下去,缓缓松开了她的手,唇角苦涩地扬起,“你是怕我太受伤,受不了,所以,不敢果断拒绝我,只是在安慰我,是吗?” 珍珠缓缓的抬起眼睛,凄婉的看向他。 一个男人,是没有理由默默的守着一个不相干的女人的。只是他一直淡淡然的神态,笑盈盈的脸庞,让她忽略了他也懂痴情也会深情,她怎么,就以为他只是将她当好朋友照顾呢,怎么能以为他只是有一点点喜欢她呢。如今,她已感觉到了他心底痛苦的爱,她不想再让他这么忽上忽下了,不想再让他受她的情感折磨了,她不能自私的因为需要他的关心,就随意地摆布他的感情,肆意地踩踏他的感情。 她既然决定这样子过,就跟他坦白。 “韩玉,对不起,这些日子以来,全仰仗你照顾我,我才能度过生命的最低谷。因为知道你喜欢我,我就理所当然心安理得的享受着你的关爱,因为舍不得你的爱护,我甚至下意识的想要你一直就这样陪着我,我真的很卑鄙,利用你的感情,不尊重你的感情,任意地伤害着你。”珍珠说着,眼泪也流了出来,她知道,这般的坦白以后,他们也再也回不到从前。“我决定对你放手,你该回到自己的生活中去,不要再受我的干扰,你应该继续过你的逍遥生活,不要再来我这里找罪受。你离我远了,慢慢才能摆脱这里的情伤,才会重新开始,才会有属于自己的幸福。所以这段日子,真的很对不起……” 韩玉却听的满目仇恨,满脸悲愤,“你住口……喜欢你,保护你,这是我愿意做的,我做的时候很幸福,不许你侮辱我的情感……” “可是我纵容你接受你的爱护,就是一点点引你深陷,明知道没有结果,我不能再让这个错继续错下去了。”珍珠掩住面,心里很痛很痛。 韩玉皱紧着眉盯着她,颤抖着咬着牙,想要继续辩下去,突然觉得毫无意义,天色大暗,越来越看不清她的脸,他的心也一点点沉寂。还要说什么呢?不管说什么,她所有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拒绝他。 他何苦,何必苦苦争辩。 “你不喜欢我,可以直说。虽然很痛,但是,我能接受。你不爱,我不能强求。但是不要再说别的理由,别再说一些无关紧要的理由,一些冠冕堂皇的理由,那样只会让我更受伤更气愤。不爱就是最好最有理的理由!”韩玉头一次失控的冲她吼,随后,猛的转过头,怒气冲冲脚步不稳的走了出去。 “韩玉……”珍珠知道现在去追他也没有用,关键是她要说什么呢?说什么都显得她虚伪,什么都不说又显得她忘恩无情,唉……今天的韩玉好悲伤,不知不觉中,他对自己的感情真的那么深了吗?她真的这么深的伤害了他吗?他们,终于还是走到了这一步,美好的融洽相处再也支撑不下去了…… 奔出竹子房的韩玉悲愤的扑到了一株竹子上,回头看她竟然没有追出来,竟然连解释都不愿,竟然真的不在乎他到了这般,他的心……一片片在碎裂…… 好狠心的女人。 他知道她受了重伤,情感一定需要长久的恢复,他不是不愿等,他不是想逼她,他甚至也愿意默默的一直守在她身边,可是……如今他要被赐婚,他……真的再也淡定不下去了。为什么,她却是这样的……冷情! 一点希望都不给他,一点点都不肯给! 咬了咬牙,他努力的提起气,抬起脚步颠簸着向林子外走去。 直到那单薄悲伤的身影踉跄着消失在竹林中,珍珠才缓慢的走到了门口,看着他隐约消失在月色中的衣衫,她的心越来越沉。 也许今后,他不会再来了吧。 如果……这样能让他少痛一点的话,就真的不要再来了。 * 一转眼,又是一个月。 天气更加温暖,更加晴朗。每天从天空照下来的灿阳,在丛林中形成五彩斑斓的光影,将珍珠的小竹屋照耀的像是神话中的仙境。 菜园子的各种菜正茁壮成长,花园里已有几棵枝头开出了花骨朵,一片的春意盎然。还有那一窝小鸡,每天一早珍珠就将它们放出鸡圈,满地的小草小虫随意它们捉吃,很快就长的肥肥壮壮,看着就喜欢人。 珍珠在菜园里,采摘几棵望天猴小红椒。这些天她虽然过得舒坦,可是心里对韩玉难免有些挂牵。那天韩玉伤心离去,她也担心不已,可是她又不敢去找他,不敢打探他的消息。但愿,他已放开了心怀,接受赐婚。像他那样心思清明的人,在受到她的拒绝之后,应该会给自己一条后路,不会钻牛角尖的。 真希望,能再看到他依然明朗依然笑意盈盈的脸。 “唰,唰。”竹林里,突然传来隐约的脚步声,零乱的,急迫的,踩在竹叶上的脚步声。 珍珠头顶“叮!”的一声,“韩玉?”不顾多想,她猛的放下了手中的盘子,钻出菜园子,紧张又欢喜往院子外跑,一边朝着小路上观望,一边喊着:“韩玉?!韩玉!”绕过一簇簇浓密的石榴树,外面的一道身影立即映入了她的眼帘,“韩玉!……” 那人猛的看过来。 珍珠猛的刹住了脚步。 四目定定的对视着,两个身影都如塑一般僵在当场。 凌乱的长发,有几缕被风吹绕在脸庞,显得颓废而沧桑。一身白衣被风吹得飘起,衣角上沾染着绿色灰色的斑点。他的身形还是那样的风姿优雅,只是更显清瘦,薄如纸片。脸庞依然清俊不凡,下巴却尖如锥子。他的眉眼憔悴不堪,嘴唇苍白得像枯萎的花。在望到珍珠的那一瞬间,僵硬的神情微微一动,眼中蓦地闪亮出狂喜的神采。“……珍珠!珍珠!……真的是你……真的是你!……” 珍珠的身体控制不住的颤抖,颤抖,脑子里迅速的滑过空白后,立即,神思强行将冷静拉回。不能激动,不能激动,两年多了,她,早已经没有心了! “珍珠!——”靖影泪水迸发,身形踉跄的疾步冲过来,猛的一把抱住了她,双手死死的抓着她的胳膊,泪光弥漫的眼睛瞪大着紧盯着她,生怕一眨眼她就会消失一般,一只手颤抖着抬起,想触摸她感觉她的真实,又怕一触到她,她的脸就会像水中月一样消失不见。干裂的嘴唇抖簌不定,喉咙里的声音哽咽不已:“珍珠……真的是你?真的是你吗?你说话……告诉我真的是你……” 珍珠木讷的看着他的脸,两年的改变,他似乎是记忆中的他,又似乎不再是她心中的那个他。眼前的他,和曾经的他,相隔那么遥远。陌生而疏离的眼神淡淡的扫在他脸庞,她轻轻的笑了,“你抓疼我了,请放开我。” 靖影长长的睫毛一眨,泪珠飞速滴下,憔悴的眉心痛苦的一颦,猛的将她紧紧按入怀中,嘴里不可抑制地反复呼唤着她的名字:“珍珠!珍珠……珍珠啊!……珍珠……”仿佛只有一遍遍念着,才能感觉到怀里的人是存在的,是真实存在的,不再是幻觉。 珍珠挺直着身板,任他抱着,按着,任他揉着,捏着,她的神情只是很平淡,很无奈,很冷静。她的心,也很冷。 “珍珠……珍珠……两年三个月零七天,我找了你两年三个月零七天……终于找到你了,终于找到你了……珍珠……我找你找的好苦,好苦……”靖影嘶哑的声音断断续续,单薄的身体重重抽处着,巨大的悸动让他无法平息,无法安定。 太多太多的思念,太多太多的辛劳,太多太多的煎熬,他已无法说,只有紧拥着她,只有紧紧的抱着她的身子,才能感觉到她的温度,才能抚慰他千疮百孔的身心。 第一百五十章 “放开。”珍珠平静略带不耐的声音像是来自遥远的地方,听着是那样的虚幻。 靖影的身体重重一震,呼吸都屏住了,颤抖着松开她一点,他热切而惶恐的双眼细细的看向她的脸,双手缓缓移上来,轻触着她的发,指腹微颤着似触似不触的描绘着她的眉眼,似乎这一番触摸后终于确定是她了,他松了口气般的扯开嘴唇,唇瓣立即裂开一条血缝。“珍珠……珍珠……我看到你了,真的看见你了……”声音急促,声线抖簌,却掩不住的喜悦。 珍珠微微皱起眉,看着他的眼神变得越来越冷,“你够了吗?放开我。” 靖影猛的一滞,眼睛里闪过瞬间的茫然,因为太过激动而变得迟钝的神思,这才仿佛想起了她是因生气而走的事实,立即,他的眼睛里闯入了巨大的慌张和恐惧,连呼吸都快要停止了,“……珍珠,你……你听我说……那件事……没有、没有的……不会的,你相信我……我一听说……你不见了,你知道我……我有多害怕……我……不顾一切……那个事……怎么可能呢……我们根本没有……你……你信我……不会发生的……” 听着他紧张到语无论次的话,珍珠心中也无一丝的缓和,她抬起手,用力的推开了他,“关于你和你家里的事,我什么都不想听。靖影,你回去吧,我已经决定在中原过生活,我们的婚姻关系在我离开那个家以后,就已经结束了,请你正视这件事。两年多了,我早已不再对你和你的兄弟们有一丝情义,你不要再白费精力了。”说完,她淡漠的看着他。之所以没有甩手转身走,她知道他尚不会罢休,他还会再纠缠,她希望就站在这里跟他把话说清说死,不留后患。“还有,你也不必再解释三年前的那件事,我今天的决定完全与那个无关,我是看透了你们这样的家庭,不想再做你们家的媳妇。而且,将孩子留给你们,就说明了我放手的决心,从此不再与你们有任何干系。我话说到此,希望你能明白。请回吧。” 将所有能成为他争辩理由的话都一并说完,将理由和意思都简洁地说清,就是想让他知道她是清醒的,没有失忆也没有矫情,表明她去意以决无需再听他的解释,堵上他的嘴,不再和他纠缠。 果然,珍珠这番冷情而坚决的话让靖影的脸色大变,惨白的没有一丝血色,眼睛里是空洞和不可置信,他不敢再近前,就那么抖簌的站在离她一步之遥的地方,泪眼模糊的摇摇欲坠。看着她绝裂般无情的脸,听着她极力要与他撇清关系的话,他的心,一点一点被挤碎,被撕裂。这样的珍珠让他害怕,因为梦的事要和他分手时,她虽痛苦也没有这样的决裂,没有这样冷静,他想看到她吵,她闹,可是她没有,她的眼神告诉他,她的行为告诉他,她已经决定走出他们的曾经。 “我知道……知道阿妈的安排,彻底的伤害了你,你死心离去,我能够想像到你的绝望。珍珠……我不知道要怎么解释,要怎么安抚你,我也不想说这两年多来我过的是什么日子。但是,我可以对天发誓,过去、现在、和永远的未来,我都只认你是我的妻,若有虚言,天打雷劈。” 珍珠清浅一笑,波澜不惊的脸上略带着一丝嘲讽,看着他,她没有一丝情动,“靖影,现在再说这种话还有何意义呢?不管你要怎么想怎么做,那都是你的事情,与我无关,我只想下半辈子过这种安静的日子,如果像你所说你还尊重我,就不要再来打扰我。” 靖影凄凉的看着她,眼泪一颗颗顺睫掉落,头发滑过他削瘦的脸庞,缠在他的颈间,趁着他苍白无生气的脸,仿佛一个不小心,发丝就能将他的脖子割断。 那一年,等不到她从娘家回来,他伤心回商号,满心的以为,他好好的经营商号,好好的做出成绩,做一个顶天立地的好男儿,满心的希望当他凯旋归回时,能用自己的努力自己的成绩打动她,重新唤回她的心。所以,他做的多么拼命多么用心,他攒足了劲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下次见到她的那天,他满以为他们之间的灾难和所有的障碍终于会在那一天终结,他们的幸福美满的生活会再一次来到。 然而……然而! 做梦也没有想到,没有想到…… 字条上的那几个字,每一笔每一划都像一把刀子,深深地剜他的肉刺他的骨,将他的心切得粉碎。他所有的努力所有的争取噶然而断再无意义!他几乎疯了,他发疯一样的跑回家,他不相信她真的走了,不相信纸条上的信息是真的。可是当他失控的翻遍了整个家,当他听到阿妈的哭求,看到大哥二哥和傲雪的失常,他才知道,她是真的不见了,她不见了! 有一瞬间,他想到她可能回到了另外一个世界!那个只有他知道的秘密!他再也看不到她再也找不到她了!顿时,他的眼前一片黑暗。天哪!……他欠她的,他们之间的误会,他的爱,他连表达的机会都没有了吗?他连争取的机会也没有了吗?他怎么能甘心,怎么能接受?他疯狂的奔出了家门,全然听不见阿妈惨烈的叫声。 他像一只无头的苍蝇,四处寻找,到处奔波,却找不到她一丝消息,她就像从人间蒸发了,好像真的凭空消失了。他恐惧的不知所措,但是后来,他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他不相信她真的不见了,他知道她的事情最多,他要付出一切找到她,他不准她离开他,不准她跑去另一个世界。他不准! 他找到了敏珠,可想而知她的娘家也是一片混乱,他什么也不管,从敏珠那里得知她真的和那个韩客人见过面,什么也不说了,他早就该猜到,她,只有一条出路。整个世界,只有他最懂她,只有他最了解她!无论天涯海角,他都要找到她,她休想跑,休想跑! 颤颤巍巍的从怀中拿出一只盒子,他小心冀冀的递到她面前,打开,里面竟然是一只晒干的天山雪莲。 珍珠的视线在触到雪莲时,微微的怔了一下,但,立即,她就轻笑着摇了摇头,“谢谢,我不需要它了。”独身过一辈子,身体只要不虚弱就行了,她早就不在乎还能不能生孩子。 靖影慌忙的摇摇头,“这个……不是假的,也不是我去买的,这是我……我爬雪山用了四个月的时间,好不容易找到正开花的一株。因为要找你很困难,我怕它会坏掉,一路走,休息的时候就拿出来晒,晒干后就赶紧装在盒子里保存。所以,它……还是非常好的,你收着。” 珍珠叹了口气,冷淡的看着他,“不管它是真是假,不管你怎么得来的,我都不需要了,好吧,你收回去吧。走吧靖影,无论你做什么我也不会回去的,你死心吧,我早就不爱你了,你明白了吗?” 靖影抖簌着,双目呆怔着,只一味的将手中的雪莲往前递了递,反复地说着:“你收下吧,求你了,你收下吧……” 珍珠烦感的皱了皱眉,嫌弃地看着他递上来的雪莲,干枯的雪莲丑陋无比,她猛的伸出手拿过盒子,用力举起来,向着院子的左侧奋力扔了出去。她知道那里是一块很深的大坑,坑底灌草丛生,她要将它扔进去,再也不要看到。回头,看着靖影惊怔的脸,她拍了拍手,冷冽地笑道:“可以了,我从你手中接过来了,至于怎么处理它是我的事,对吧,那么你可以走了吗?” “……”靖影茫然的眸子眨了眨,突然,他回过了神,仓促的看了她一眼,拔脚就向雪莲抛丢的方向跑去,瞬间消失在竹林草丛之中。 珍珠冷哼了一声,转过身,呆滞着一张冷峻的脸走上台阶,越过惊呆在门口的小秋,径直走进屋子里,直接坐到躺椅上,闭上了眼睛。 此时,脑子里一片空白。不过忧心是萌生了的,靖影还是找过来了,以后的平静日子恐怕不多了,她好不容易建起的家,又要受到破坏了吗?因为她知道,靖影是个疯子。 果然,过了一会儿,外面他又在叫唤了。“珍珠!……珍珠啊!珍珠你出来好吗?!” 珍珠叹了口气,忽地从躺椅上站起来,走向门口。 靖影站在门前,脸上和手上都沾了点污渍,看到她出来脸上露出有点傻傻的笑,很宝贝的将捡回来的雪莲再一次捧上来,“珍珠,你收下它吧,它吃了对身体很好,你先收下它吧,求你了……” 珍珠淡定的走上前去,打开盒子,把雪莲花拿了出来,在他热切的目光里,用两只纤细的手指,一瓣一瓣将雪莲花给撕碎,一挥手,洒落到花园里。 他脸上的笑容没有变,只是眼睛里的热切随着她的动作一点点的变凉。 她转回脸来,笑着看向他,“现在懂了吗?我不需要你的东西。” 靖影的眼睛眨了眨,眼帘缓缓垂了下去,喃声说:“没有关系,我已经看见过一朵已经成年的雪莲花,下一年,就会开花,下一年我再去摘。” 珍珠一下子气了,一甩袖子,冷哼道:“够了!你别再发神经了!都说过了,无论你怎么做,我跟你和你的家庭一点关系也没有了,如果你再纠缠,我只有再一次逃离了。” “不……不要……”靖影惊惶的摇头,随着摇头眼泪又如珠子一样洒落,他恳求的看着她,颤声说:“不要再离开好吗?我没有纠缠你,没有逼你跟我回去,我只想能每天看到你,只想守在你身边……” “靖影,你别胡闹了。”珍珠收敛了笑容,“我知道,你追过来,也许因为你还有心愿未了,那么我现在告诉你,关于你那次的事,我已经不在意了,我也可以告诉你,我相信你没有爱上梦,相信你只是一时的迷乱,这样行了吗?” “是……真的吗?”靖影的泪更加汹涌,就算她说谎也好,只要她原谅了他那次的迷失。 “是真的,放开了心之后,我也不再追究你的心思,不再钻牛角尖,我相信那时候你还是最爱我,只是对生活有了一刻的彷徨。所以,我不记恨你那件事了。你可以解开心结了,也不用再为此事耿耿于怀,好吗?” 靖影凄迷的看着她,哑声说:“谢谢……” “还有,关于我身体的事,追根究底是我自己先招惹的梦,才落下那个病,这是天意,而且,现在我的身体已经恢复了健康,你不用再愧疚了。”珍珠说着呼了口气,感觉终于把他们的恩怨划清了,“现在,我们之间,算是已经说清了,你,可以安心的回去,过自己的生活了。请回吧。”说完,一拂袖,她转身飘然走上台阶。 靖影弱弱的看着她消失在门口,全身的力气仿佛被抽空,气虚的晃了晃身子,伸手扶住了花园的栏杆,然后,他无力的一点点蹲下去,坐到了地上,背倚着一根木栏,煞白的脸庞上,微闭的眼睛上睫毛不安的轻颤着。 珍珠从窗口里看到他气若游丝的样子,不由的皱紧了眉。垂下头,她了想,便叫小秋去准备。 过了一会儿,她拿着一个包裹走出门,走到他跟前。 听到脚步声他猛的睁开眼睛,看到珍珠时眼睛里一亮,升起脆弱的希冀。“珍珠……” “你饿了吧。”珍珠平静地说,伸手将包裹扔到他怀里,说:“这里有吃的,你拿着回去吧,还有拜托你一件事,回去不要把我的住处告许任何人。” 靖影一把伸手握住了她的脚踝,“珍珠……别赶我走,求你了。” 珍珠回头,气的笑道:“那你在这里干什么呢?我不想看到你。” “我可以……可以让你看不到我,好吗?我只想在你身边,否则我没有办法活下去……” “不要再装深情了,靖影,我说过我不爱你了,我们结束了,绝不可能和好,绝不可能!”珍珠冷厉地盯着他,脸上没有一丝的温度,“以前怎么样真的已经过去了,你不要活的那么累好不好?我现在是真的已经完全抛弃过去了,和你的感情没有一丝一毫,就算你再乞求也没有用的,你死心吧,靖影!”说完转身就要走。 “珍珠……珍珠……”靖影固执的双手抱着她的脚,虽然表情哀伤,双手却一点不放松。“我不是因为愧疚才来找你,我是真的爱你,我真的爱你啊,珍珠……” 珍珠气恼的去推他,“放开我!” “珍珠……求你……不要放弃我,不要……”靖影抽泣着哀求着,死命的抱紧她的腿。 珍珠用力的跟他撕扯着,一边向后退着,太大的力气将他拖倒在地上,他明显已经气虚不已,可是依然拼了全身的力气不放开她。她郁闷了,“靖影!你这是干什么?你要我怎么说你才能明白?我们的事过去了,我伤也伤过了,痛也痛过了,现在没有感觉了。我不怨你也不恨你,只是不爱了不想再跟你有关系,过去的恩怨再多,现在已经不重要了,我已经不再是以前的我了,我有了新的生活,你懂吗?拜托你洒脱一点好不好?我们真的不可能了,你也忘了我吧,别再纠缠了,给我一片清静吧!求你了!” 靖影的肩膀微微的抖动着,凌乱的头发半遮着他苍白的脸,他挣扎着曲起身子,缓缓抬起头来,干裂的嘴唇上沾着片片血迹。 “你曾经发过誓……不管将来发生什么事,不管你我之间有任何矛盾,或者误会,你都不会丢下我,都不放弃我。”靖影的眼泪簌簌的流下,满眼的悲戚,“你说过,你会全心全意做我的妻子,无论是顺境或逆境,富裕或贫穷,健康或疾病,快乐或忧愁,你都将毫无保留的爱我,你将尽力的去理解我,完完全全信任我,我们将成为一个整体,互为彼此的一部分,我们将一起面对人生的一切,去分享我们的梦想,作为平等的忠实伴侣,度过今后的一生。” 珍珠的神情一点一点安定下来,她凝视着他,看着如今沮丧可怜到尘埃里的靖影,她却只有冷静和淡漠。“是,我说过,如果我有违背,就不得好死。那么我现在告诉你,我违背了,我愿意接受你的诅咒,就算是咒我死,我也无法再爱你。我这样说,你相信我不爱你了吗?相信我放手的决定了吗?” 靖影惊恐的抬头看住她,清澄的眼睛里一片空灵。 珍珠冷淡一笑,伸手狠狠推开了他,转身大步往回走。 靖影一个抖簌,慌里慌张的从地上爬起来,跌跌撞撞的追上去,一把从后面抱住了她,“珍珠!珍珠……不要这样说,不要诅自己,就算你不爱我,我也不要你死……我要你好好的活着,只要你活的开心,我可以远远的看着你,守着你,只求你别赶我走……” 珍珠心头一个愤怒,奋力的回过身来,突然扬起手,“啪!”的一声狠狠扇了他一个耳光,竟将他扇的一个踉跄跌撞在栏杆上。 “你清醒点吧,别再装可怜了。”珍珠嘲弄的看着他,声音里没有一丝情义,“哼,你现在表现的再痴情,有何意义?不就是知道我现在已经逃出家了,是自由之身了,你可以不用跟别人来争我了,所以才这么死心塌地的求我!呵呵,可笑。” 靖影转过脸来,眼中充斥着血丝,脸上几道红印,他虚弱的扶着栏杆站直身子,痛苦的看着她,“你若这样想我,我也没有办法。现在的我,什么都不愿想,什么都不计较了,我就只想在你身边,你怎么对我都没关系……” “真是不可理喻。”珍珠冷笑着摇摇头。“一个曾经那么高傲的人,现在变得这样卑微。连点自尊都没有了。你是要证明什么?靖影,我告诉你,你怎么做都没用的,我不会再与你们家有任何瓜葛,你,和你的兄弟们,现在在我眼里都一样,都是路人!对我放手吧,别死心眼,我现在真的连看你一眼,都觉得很烦。” 靖影怯懦的收回视线,低垂着头,静静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走!”珍珠对他发出驱赶。 他下意识的握紧了栏杆,头垂的更低。 珍珠冷哼一声,从地上拾起包裹,然后一只手抓住他的衣领,拽拉着他向外走,“趁我现在对你还客气,你最好赶紧消失在我眼前。滚!”说完,狠狠将他推出了小院。 他单薄的身子如风筝般跌落,虚弱的摔在地上,看着她决绝的转身回去,他运起全身的力气,猛的爬起来,冲过去,“珍珠……求你……别丢下我,别……” 珍珠利落的反应过来,未等他扑到她身上,她便突然从旁边抽出一块木棍,一反身扬起来就向他砸去! “呯!”一下打到他的肩膀,他冷不防被砸的扑倒在地上,惊惧的抬起头,悲哀的看了她一眼,却依然固执的往上爬,“珍珠……我是真心的……我爱你……你打我,我也不会走……” 珍珠屏着呼吸,看着他抖抖簌簌又站起了身,她又一狠心,再一次照着他的身体打去。 “呯!呯!” 靖影闷哼了一声,体力不支,终于再一次摔倒,眼睛却一直乞求的看着她…… “我叫你滚!听见没有!敬酒不吃吃罚酒,贱骨头!滚,滚!” 靖影已经疼的不能再趴起来,只能不断的呢喃着:“珍珠……别赶我走……珍珠……” “还嘴硬!”珍珠眯了眯眼,又举起木棍,一下一下毫不留情往他身上抽打,“你走不走?!走不走!贱徒子!” “姑娘!姑娘!”突然,小秋冲了过来,一把抓住了她手中的棍子,着急地道:“姑娘,别打了,你打得他都动不了了,他还怎么走?” 珍珠这才缓下劲来,想了想,觉得有道理,扔掉了棍子,轻蔑地看向地上的靖影,“不要再死缠烂打了,没有用,年轻纪纪的,想开一点,以后的日子长着呢,好好回去过你的日子。你我各走各路,一辈子老死都不再相干。滚吧。”说完,她一转身,冷着脸走了回去。 靖影紧紧咬着牙,绝望的看着她的背影,胸口一抽,嘴角缓缓流出一道鲜血。 小秋可怜的看看他,蹲下来,小声对他说:“公子,你还是回吧,别在这儿找罪受了。” 靖影看了她一眼,缓缓的垂下眼帘,一语不发。 “唉。”小秋叹了口气,站起身,“你走吧,姑娘在这儿有我照顾,她这些日子过的很好,你不用担心她。” “谢谢……你……”靖影吃力地说了句,感激的看了看小秋。 “唉,真没想到,姑娘这么冷血,你真可怜。”小秋摇了摇头,转身,也回去了。 * 夕阳西下,天空中呈现出橙色的云彩,绽放着一天内最后的绚烂。 繁茂的枝叶笼罩下,竹屋里已经显得有些暗淡。小秋端着一碗热汤,轻轻走进珍珠的睡房。 “小秋,那个人走了吗?”珍珠转过身来,一脸的疲倦。在床上窝了一下午,头疼欲裂,她虚弱的往上坐起,小秋上前来扶她,“姑娘,我看没在门外了,应该是走了。” “哦,但愿吧。”珍珠淡淡地应着,抬头微笑着看向她,“小秋,你是不是觉得我很暴力?” 小秋有点胆怯的看了看她,轻轻点头,“姑娘,他是你以前的相公吧。” “嗯。” “姑娘,你不要嫌我多嘴,我只是觉得……你既然狠心跑了出来,许是与你相公有了很大的矛盾,可是,姑娘,不管他以前再对你不好,能这般辛苦的来找你,已足以说明他的真心了,你干吗不原谅他,还这样……对他?” 珍珠吸了口气,苦笑着摇摇头,“不,我跟他没有矛盾。是跟他的家庭他们的家族有矛盾,不可抵抗的矛盾,我不想再过那种日子,只想走出他们的生活。仅此而已。” “啊?”小秋惊讶的睁大眼睛,“你……你跟你相公没吵架没矛盾?那你忍心……” “你放心,他是有武功的人,我那几棍子,不能把他怎么样。我只是想让他死心。”珍珠垂下头,情绪也很低落,“你不知道,他是个很固执的人,如果他不死心,会一直缠着我的。我已经死心抛掉的过去,不想再重来。只想过现在这种安宁的日子。” “姑娘……那你……可以跟他一起在这儿过啊,虽然……虽然我们小王爷也很喜欢你,但是这个人毕竟是你相公啊,我们女人,还不是要向着自己的相公。再说,他比小王爷长得还好看呢,还这么痴情,你咋舍得啊……” “是啊,曾经是很不舍得,可是,经过了一瞬间的绝望,就觉得再也没有什么可丢不下的东西。”珍珠噙着笑意,眼神迷离,“可惜他是那个家的儿子啊,可惜……我不能再与那个家有一丝的联系。”如果她还留在那里,现在,她是已经认了命在同另一个女人共同伺候着四个丈夫呢?还是仍然在与婆婆抗争?一个不能生孩子的女人,受着族人的指责,受着婆婆的威逼,丈夫们的爱能为她撑多久?他们的坚贞可信吗?若哪天他们中有人妥协了,那她只有去死了! 再说,如果他们会因为她不生而和新妻子欢好,那他们对她也根本不是真爱,她压根也没必要做什么抗争了,更没必要留在那个家了! 真是可笑,放着这样舒服安宁的日子不过,她是为何要去过那种生不如死的日子?!是谁规定女人一定要为了男人而活,她为自己活有错吗?!既然她给不了他们那个家需要的,她自动退出,不行吗?难道,她就天生该落在他们家给他们四兄弟提供情感抚慰,只要他们需要,她就得付出,凭什么? 无情?也许吧。若指望他们,就是愚蠢,无情也比愚蠢好。 人,女人,永远不要把自己的命运交付给别人。 “姑娘……姑娘……”小秋的轻唤将她的神思拉回,她干干的笑了笑,小秋担忧的看着她,别人的情伤她不懂,便也不再多嘴,但愿他们能慢慢解决吧。“姑娘,你喝点汤吧,快凉了。” “哦,谢谢。”珍珠伸出手,去端汤碗,手却一直在抖。 “姑娘……”小秋看着心疼,赶紧去帮忙托着。 “不用,我可以。”珍珠笑了笑,双手捧着碗,才能保证不摔掉。可是刚送到嘴边,她又想起了什么,思虑了片刻,抬头,低声说:“小秋,你一会儿还是收拾收拾,我觉得这里已经不安全。如果有变动,我们可以马上离开。” “姑娘……你还要逃?”小秋纠结了。 “嗯,起码先避一阵子,等他回去了,我们再回来继续种菜。”珍珠说着觉得很可笑,“像打游击战,是吧。” 小秋却笑不出来,苦着个脸,“姑娘,这样躲着能行吗?” “能,他追呀找呀找不着他就泄气了,了解了我的坚决会死心的。” “可是……你就不怕他……出什么事吗?” 珍珠的眼睛闪了闪,心头的刺痛飞速而过,勉强露出浅笑,说:“不会,谁离了谁都能活。” 说不定现在,那个家已娶进新妻子了呢,他回到家就做新郎了。 人,就是这么浮浅的动物。 * 竹林被风吹的沙沙作响,一株株青翠欲滴的竹子像一个个亭亭玉立的少女,轻摇着窈窕的身姿。 “咳,咳……”纤瘦赢弱的男子倚坐在一根竹子上,用手捂着嘴小心的咳嗽着,尽量压低着声音,生怕会惊起那边屋里的人。 好一会儿,终于胸口舒服点了,他长吸了口气,有气无力的倚坐着,眼睛半眯,苍白的脸庞上碎发轻扬。 其实,别以为他此刻有多伤心有多失望,恰恰相反,他现在不知道有多开心有多幸福。 因为……他终于,找到她了。 呵呵呵……终于找到她了。 虽然她看似对他这么无情,她那么狠心,抬起胳膊,上面还有被她打过的印记,但是,这比起两年多来的苦寻,简直是天大的美事,身上的伤痕正好提醒他是真的找到她了,只会让他的心更加的雀跃无比。 两年的思念,两年的惶恐,两年的奔波,两年来承受的一次次的无望,终于……可以终结了,终于有了回报了,所有的苦难也值得了,他支离破碎的心,终于能得到抚慰了。他怎么能不开心,怎么能不欢喜?他幸福的像在做梦一样。 是的,他终于可以安睡一天了。 好累,他只想暂时歇一下。 现在再回头看看曾经的计较是多么可笑,真的是庸人自扰。两年的失去已经磨掉了他所有的野心,所有的东西在与“失去她”之间都显得太微不足道。 不管她怎么对他,那不重要,他只要能看到她,只要在她身边,他的心,就有了寄托,不用再漫无目的费尽心力的去寻找,不用再承受失去她的痛苦,他能实实在在的看见她了,他的心不会再空了,不会再害怕了,再也不会在生死一线上游荡了,这多美好啊。 他终于有事情可做了,他的心终于找到了落脚处了。以后,他可以安静的坐在这里,遥遥的看着她的一举一动,好满足啊。这一次,他一定会牢牢的跟着她,不会再让她消失,那种滋味,他不堪再承受了。那段日子,他连呼吸都会觉得痛。 长呼了口气,将那熟悉的恐惧感挥去,从此以后他不会再恐惧。真好啊。转过头,他痴迷的看着不远处的小竹屋,这个地方,真不错啊,她在这里过了两年吗?能这样安静的过,没有受苦,真好,她没有受苦真好。 感谢这一路上,帮助过她的人,感谢在她身边陪着她的那个女孩。感谢上天,让他终于能坐在离她最近的地方了,他的心安定了,再也不怕会做噩梦了。 哦,好舒服,因为太安心,他全身松懈,现在好想美美的睡上一觉。 可是不行,这一路的颠簸,和刚才的折腾,他的脸上身上都脏脏的,抬起袖子,看着上面的泥污,他皱眉。她喜欢他漂亮的样子,喜欢他干净的样子,那他怎么能让自己这么邋遢。 费力的从地上站起来,扶着竹子才勉强站得稳,来的时候,他有看到不远处有条小溪,于是,他向着小溪走去。 小溪很清,不知道她平时,是不是在这里洗衣呢?想着,他甜蜜的露出笑脸,伸出手亲昵的抚撩着水面。俯下头,他看到自己凌乱的头发,他惊了一下,慌里慌张的用手指去拢,用手指沾了水去梳理,直到恢复垂顺的模样,他才松了口气。然后,他裉了外袍,放在水里洗了几下,拧干,照着水面擦试着脸庞,直到白净如常,再去擦手臂。 “嘶……”受伤的地方有点疼,他赶紧从衣袋里拿出一些外伤药,幸好路上不断会遇到伤,他在药铺拿了药,不然,这些皮肤要多久才能好,一脸一身的伤痕该有多丑啊。 抹好了药,他将衣衫洗干净,最后照了照水面,确定自己一切都还好,这才放心的吁了口气,拿着衣衫快速折身回去。 竹林是个好地方,可以遮挡他的身影,他小心的看向竹屋那里,灯光朦胧,隐约还能听到一丝细言软语。他放心的笑了,她还在,真好。 转身找到一处合适的地方将衣衫晾上,他在旁边的竹子旁重新坐了下去。 今晚,天不冷。 可以安睡,真好。 第一百五十一章 桌上的饭菜还好好的放着。 倚在床头的珍珠眼睛放空的望着烛光,脸上一片木讷。 “姑娘……”小秋无奈的走上前,看了看桌上的菜,“你还是吃点吧。” 珍珠眨了眨眼,看向她,温和一笑,“一点都不饿。”说着,起身,上前去端了盘子,送向厨房。 小秋看着她失魂的背影,担忧的摇了摇头。 将菜送回到厨房里,珍珠缓步走出门口,外面,平静的一片黑暗。 站在院子中,空气里飘散着熟悉的味道。她轻轻转过头,望向那一片竹林。 眼泪,她早已经没有了。 从那天下山看到靖影眼中的飘忽躲闪,她的“爱”就已死去。从婆婆说要她与另一女人共夫,她的“情”也已死去。“爱”与“情”,原本是她生命中的全部,当她绝尘离开峡谷,就是宣告她的世界全部塌陷。那一声撕心的痛呼,已是祭奠了她全部死去的感情。死的东西,还会回来吗? 不会。 她已用这两年的时间将现在的自己与过去的自己划出了一条银河。 她不会让靖影的追来,搅乱了这一汪河水。 不会。 面如冰川的转过身,风扬起了她的头发,割疼了她的脸,她抬步踏入房门,停了下来,抬手抹了抹冰冷的脸颊,果然,还是没有泪。 机械的勾起唇角,很好,她果然,没有心了。 没有心,就不会再心痛了。 迎面,小秋轻轻走过来。 “我们明天就走。”珍珠淡淡的说了句,转身,缓步走向房间。 小秋皱紧了眉头,下意识的,她转眼去看向竹林。听得珍珠在屋里歇下了,她才小心冀冀回屋拿了一条毯子走出门,轻手轻脚下台阶。 丝微的脚步声惊醒了一直没有睡牢的靖影,他蓦地睁开眼睛,眼睛里竟无一丝迷离,警觉的转头,夜色中,鬼头鬼脑冒出的身影让他的心提到了喉口,身体也僵硬了。 “公子……”小秋很细很轻的声音传来。 “……姑娘。”靖影紧张的站了起来。 “别……”小秋快速奔过去,示意他还是坐下去,一边小心地回头看了看竹屋。 靖影只得听话的又坐了回去,询问的看向小秋。 小秋看向他,眼里全是疼惜,将手中的毯子替给他,她压低嗓子说:“公子,你盖上吧,夜里有露水。” “谢谢。”靖影没有拒绝,这一路来的坎坷,他懂得了接受,接受别人的好意,也是对自己好。 小秋欲言又止的看了看他,一转身,就要走。 “姑娘……”靖影低声唤住了她,急切地问:“珍珠她……她有说什么吗?” 小秋为难的回头看他,犹豫了一下,说:“姑娘她……她说明天要走。” 靖影神情一僵,全身冰凉到极点。 小秋担心的看向他,“公子,你还是走吧,你在这儿,姑娘她只会惹你更伤心的。她好像真的把你们的事抛开了,你也想开吧。” 靖影凄迷的眼睛微微一弯,一抹绝美的笑在月夜色散发着光芒。 “公子……” 他轻轻的,却是坚定的摇摇头。 “公子……”小秋纠结了,一个倔,另一个也倔,唉。“你们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啊。” 靖影缓缓垂下眼帘,笑容依然在唇边,“没有关系,她在哪里,我就在哪里,只需这样,就好。” “要是你这样,还是不能打动她呢?姑娘的心现在真的很硬。” 靖影无所谓的笑笑,“只要在她身边就好了。” “公子你何苦啊……” “只有在她身边,我才能活下去。”靖影说这话的时候,不是满眼的凄凉,而是满满的甜蜜。 “公子……”小秋心底里打了个冷颤。突然,她蹲下身来,看向靖影,坚定地说:“公子,凭你这片痴心,小秋愿意帮你,我会劝姑娘的,我们若去了哪里,我会给你消息的。” 靖影猛的看向小秋,感激的点头,“谢谢……真的谢谢你姑娘……” 小秋心酸的笑了笑,摇头,“不用谢,我想你们之间就算有再大的仇恨,你这么痴心,也会感动上天的。” 靖影笑容更灿烂了,“姑娘真是个好人。” 小秋笑了笑,“我走了,你盖好吧,别冻着了。”说着,身子向后退去,轻手轻脚的弯着腰,小心的往屋里走去。 靖影的视线缓缓向上移,放远,那个黑暗的窗口,已没有灯光,她睡着了吗?她能睡得着吗?计划着明天再一次消失在他的生命里,她怎么会睡着呢?怎么会? 眼泪,在清幽的月色下闪现。 “咳……咳……”捂住胸口,极力的去压制那里的翻涌。 不管她做什么,他不会去埋怨,可是却堵不住要伤心,虽然可以不在乎,可是心痛怎么会没有? 为什么,在她倾尽全力的哄着他爱着他的时候,他却心猿意马了?从此把自己打入了万劫不复,尝尽了失去她的痛苦。他还怎么敢再松一次手,就是死在她面前,他也绝不会再放手,就算一步步匍在她脚下,他也不会再有“试着放手”的念头。 永远不会。 多少个梦中,一闭上眼,过去的种种,一幕幕浮现,眼前是她讨好他时色迷迷的笑脸,是她与他相拥时直白的痴情眼神,是她唇边单纯的满足微笑,是她怕他生气时小心而着急的表情,是她为他伤心时为他心疼时的眼泪。是她为他做头饰礼物时的认真,是她为他做饭洗衣时忙碌的身影,这曾经并不让他怎么在意的一件件一幕幕,不知为何现在却感觉那么的珍贵,甚至成为了这一路来的精神支撑,成为了他心中最温暖也是最心疼的记忆。 脸上挂着泪,嘴角噙着笑,他慢慢的将身上的毯子铺好,顿时感觉温暖了好多,明天才走不是吗?现在可以安睡呢,有什么关系啊,反正,她走哪,他都跟着就是。 * 小秋悄悄走向珍珠的屋门口,正看到了那个在床上辗转着煎熬的人,她一惊,慌忙上前,似被梦魇扼住了喉的珍珠痛苦的挣扎着,身体绷的紧紧的,额头上一层大汗,眉头高高的纵着。 “姑娘!姑娘……”小秋上前去拍她,握住她紧拳的双手,“姑娘,醒醒……是我,我是小秋啊,你醒醒……” 珍珠紧闭的眼一颤,缓缓的睁开,空茫惊恐的瞳孔一点点清明,焦距终于集中在小秋的脸上,“小秋……”一声轻唤,她找到了现实,驱赶走了可怕的梦,所有的细胞也都放松了下来,全身松懈的放开,脸上紧张的神情变为了疲乏不堪,“哦……好累。” 小秋心疼的拿布绢给她擦汗,“姑娘,你这是何苦呢?放不开就别折磨自己了,有什么事不能跨过去?你还这么年轻美貌,难道要这样一直孤独一辈子吗?他……若无真情,不会追寻至此,难得有情郎啊,姑娘。” 珍珠一直面无表情的听着,然后,淡漠一笑,眼睛里又渗入了冷清。“我只是做了一个梦,两年都过来了,还有什么能打倒我?他再有情怎么样,我已经没有心了,只求一片宁静。”追来,能说明什么?他那样至情至性的人,不过是想证明自己是有高尚纯粹的爱情。而对于她,再也不愿与过去的一切纠缠了!他,将做为她过去记忆中的一部分,一并被抛弃。 “姑娘……怎么会没有心呢,你人这么好,你根本就没有冷血好不好,你只是旦旦对他那样,你还不是心里介意。” “是吗?”珍珠恍然间问,“我有吗?”她有表现出来的情绪吗?她,原来做到没有淡定吗? 小秋叹了口气,上前拍了拍她的肩膀,“姑娘,你好好休息一下吧,我觉得你把自己逼得太紧了,别强迫自己,你放松下来,好好睡一觉,也许明天一切就开朗了。” 珍珠失笑,“小秋,你像个大人一样。” “也许是旁观者清吧。” 珍珠怔了怔,垂下头,停了一会儿,说:“也许吧,因为你不是我。” “姑娘……” “好了,我会好好睡吧,我不多想了。你也去睡吧。”珍珠抬起头,冲她温和一笑。 小秋叹了口气,也只得点了点头,转身缓慢走了出去。 这一夜,纵使再怎么努力,又如何能安睡。 一个整夜,孩子的啼哭充斥在耳边,似乎又恢复到那个时候,撕心裂肺的感觉让她几乎不能呼吸。 第一声鸡叫,她睁开了眼睛,耳边激烈吵杂的哭声缓缓的消散而去。 她长长的呼了口气。这一夜终于过去了。 快速的起身,梳洗,收拾行李。 一出门,正碰上抱着毯子从门外蹑手蹑脚走回来的小秋,小秋看见她,一愣,窘迫的笑了笑,“姑娘……你醒这么早啊。” 珍珠的目光落在她手里的毯子上,小秋实在撑不住,双手紧捏了捏毯子,叹了口气,说:“姑娘,夜里有寒气,咱总不能眼睁着……” 寒气重……爬雪山不是件易事,恐是受了不小的寒气。 “没事了,你快去收拾一下,我们还是早些离开这儿。”珍珠没有再往上说。 小秋皱眉头,“真的走啊。” 珍珠转回头,“不然呢?” “姑娘啊……”小秋着急地低唤。 “去吧。” “可是我们要去哪儿呢?” 珍珠想了想,“小秋,我觉得,你还是先回王府。” “啊?姑娘,你不要我了……”小秋伤心了。 “不是,以后这段日子,我恐怕不会安定下来,我一个人行走方便,你也不要跟着我吃苦,再说,等过几天没事了,我们再回来,不是很好吗?” “哎呀姑娘你别走了,你这样逃也不是办法啊,他说……他说他死也要跟着你。”小秋下意识的瞥了一眼外面。 珍珠落寞的垂下眼帘,“跟他说不清的,昨天你也听到了,他很难缠。我也不想再跟他说什么了,就是不想看见他。”看不见,就能够与过去隔绝吧。 “唉……。”小秋无奈,只得转身走向自己房间了。 珍珠一脸沉静的回屋,又摸索出一把水果刀,想了想放在包裹里。 两人打扮好,便一起走出了大门。 “姑娘,你看!”突然小秋兴奋的喊。 珍珠淡然的抬眸,蓦地看到林荫小路上走来了韩玉。吃惊不小,原本以为他再也不会来了,心中正是愧疚万分,这番看到他来,自然是高兴的,可是……下意识的,她瞟了一下竹林深处,韩玉这时候来,恐是有点不妥吧。 韩玉那边看到了背着包袱的珍珠,原本便紧张的面上更加一沉,加快了步子走进院门。 珍珠有点尴尬的站着,握紧了包裹,缓缓的露出笑脸,“……韩玉,你来了。” 韩玉眼睛里闪了闪,走到了她跟前,“你要走?” 珍珠不知道怎么说,有点窘迫的低下头。 韩玉苦笑了一下,“是因为怕我吗?” “不,不是……”珍珠赶紧摇头,“不是你的原因。” 韩玉怔了怔,看了一眼小秋,面上重新露出些笑容,“有什么事吗?” 珍珠纠结着,“……没,那个……你先进来说吧。” “好。” 走没走成,所有的计划被打断,几个人又重新坐回了竹屋里。 “出了什么事?”韩玉一直紧盯着珍珠,直盯的珍珠额头直冒汗,斟酌再三,她觉得这事瞒也瞒不了他,如果她要走的话,他早晚也会知道。放宽了心,她说:“我想出去几天。” “为什么?这里住的不好吗?” 珍珠看了他一眼,突然转了话题,“你……这些天,你……”问了半天,还是不好意思问出口。 韩玉突地一笑,没事人一样,“你是问我有没有成亲吧?” 珍珠尴尬地笑了笑,目光从他身上拉回,不知道往哪儿看更合适。 “没有。我没有成亲。”韩玉淡声说,笑得一脸失落,“我去找了皇奶奶,把此事暂搁下了。” “哦?” “皇太后,是我皇奶奶,我父王与皇伯父是同一母。” “哦。” “你高兴吗?”韩玉烁烁地看着她。 “啊?” “我没有成亲,你高兴还是不高兴?” 珍珠纠结了,“那个……没有啊,我没有高兴也没有不高兴,我就是觉得……你要是成亲了,恐怕……再来这儿,不大好。而且我……” “你为这个要走?” “不是……不全是……不是啦……”珍珠被自己绕晕了,不行不行,要冷静。“我只是想,暂时换个地方。” “为什么要换地方?” “你……你不要再问为什么了,我头都大了。”珍珠真的抓狂了。 韩玉吃吃一笑,“好了,你坐稳吧。我来这儿就是告诉你,你安心住着吧,不会有人打扰你。这些天,你一定很不安,你放心,我没事,上次……是我太鲁莽了。我保证,以后不会再吓你,我们……还像以前一样。” “像……以前一样?”珍珠郁闷了,这算是什么意思。 “就当上次的事没有发生过好吗?”韩玉笑得很无奈,眼睛里露出清浅的乞求,“希望你不要太介怀。”其实他还想说,请不要避开。 珍珠忧郁了。这怎么可能呢,莫说他早晚都要成婚,在这样的古代,她们不可能做太亲密的知己,否则她所要的清静就不可能。而她,也总不能一直让他这般在旁边看着,这样,对他太不公平了。 “小秋。”珍珠一扭头,唤了声,“你今天跟小王爷回去吧。” 小秋惊慌,也不该不应,“是。” 韩玉的眉头皱紧了,“珍珠,你还是要逃开我吗?” “不……不是这样的。”珍珠无奈的叹了口气,想了想,还是说:“是我这里有了点麻烦,我需要出去几天。” 韩玉不懂了,“这是什么意思?你要去哪里?”想了想,他突然紧张地问:“你难道……是要回峡谷吗?” 珍珠一怔,既然,他都猜到与他们有关了,她也只得交待,“我不是要回去,而是……他来到这里了,所以我必须要逃避开。” “找到这里了?”韩玉大惊,下意识的朝外面望了望,“你丈夫……来了?” “他不再是我丈夫,我已与过去的一切再没有关系。所以,我不想再纠缠,眼不见为净。” 韩玉望着她,眼睛里有复杂的情绪在涌动,“……你,真的不在乎了吗?真的能做到吗?不会想他们吗?” 珍珠强忍着心口的痛,抿着唇摇了摇头,“既然都出来了,就是决定要重新开始。” “那好。”韩玉快速的说,“不如这样,既然你要躲,不如躲到我府里。” “啊?”珍珠诧异。 小秋却是又喜又忧,眼睛不停的悄然往外瞟。 “你躲这么严密他们都能找到,那你还能躲去哪里?”韩玉露出一往温和的笑容,说的头头是道,“你若真想躲,就躲到他找不到的地方,所以,王府是最好的地方,他们一介平民,就算知道了,也闹不进王府里去。” “可是……”万一要是闯进了王府,那个生死的话……珍珠的脸白了。 “不过,如果,你真的想彻底让他们死心的话,我……倒是不介意,帮你。”韩玉突然笑得幽深了。 珍珠一时是反应不过来了,只呆呆的看着他。 “如果你假装,嫁给我的话。”韩玉表面上笑得狡黠轻松,其实内心万分紧张和酸涩。 珍珠大惊,连忙摇头,“不……这绝对不行。” “我没有关系的,只是做个戏。这样做,他会死心离开,也不会再去闹王府。也会还你以后一个清静。” 珍珠沉默了。 纵然,韩玉说的有道理。可是这样一次次利用韩玉,她真的就太没品了。若是韩玉并不喜欢她倒还好说,明知道人家喜欢,却这样利用,分明就是羞辱别人,这太卑鄙了。可是,她不得不承认,恐怕也只有让他看到她去爱别人了,他才会真的死心,不会再闹事,也就不会再有危险。可是,要这样做戏,她何其忍心。“韩玉,我不能这样对你……” “不要有负担,这并不伤害我,我总不能看着你困扰,我只是想帮你解决问题。”韩玉急切的解释。 “不行,我会解决这件事,但我会正大光明的解决,我不能做这样的事,对你对他都不负责任。”珍珠也很坚决。 韩玉紧张的表情松懈了,却更加担忧,“那你要怎么正大光明的解决?” “我不知道。”珍珠烦恼的皱紧眉,“总之不可以这样,我不想继续,我会跟他讲明,让他清楚。不一定,非要是移情别恋,我会让他相信我不再爱。” 那你真的不再爱了吗? 韩玉心酸的望着她闪烁不定的眼神,暗自苦笑。 气氛短暂的沉默。 “……珍珠,不如这样,你还是先同我回王府,等躲过几日,他走了,你再回来,你看这样行吗?”韩玉恢复了平静,淡淡地征询。怕她不放心,又说:“如若,他真的找到了王府,我向你保证,不会伤他性命。” 珍珠蓦地看向他,神情犹豫不决慌张不定。 “别再考虑了,就这样决定。既然想与他割断情丝,你原本的意思就是离他们远远的,永不再见,现在就只有这样最好,我既然带你出来,就有责任帮你到底,将你藏起来,不再让他们找到。”韩玉轻轻地说着,眼睛悄悄地注视着她越来越白的脸。“除非……你并不这么想,除非你没有决定跟他们决裂……” “不,不是。”珍珠慌张的打断,忙不迭的应,“好,我跟你回府。但是,希望下次我要出来时,你能答应。” “我保证,只要我查到他走了,就马上送你回来。”韩玉脸上露出微笑。“你也不用担心在府里受烦扰,姐姐们,都已经回去了。” 珍珠心头已经乱了,只被动的僵硬的点了点头,“那……好吧。” 韩玉脸上的笑加浓,站起身来,向她伸出手,“走吧。” 珍珠愣愣的看着他。 他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胳膊,上前去抓住她的手腕,转身,就向外走去。 小秋也忙从纠结里回神,赶紧跟了上去。 韩玉拉着珍珠稳步向外走,脸上带着如沐和风的微笑。珍珠心神恍惚的跟着,不停的安慰自己,只是去住几天,再坚持几天,反正在外面乱跑也不是个事,还是会被找到的吧,确不如躲到韩玉府去,她会安份守己地在屋里呆着,绝不惹事生非。 纷纷扰扰的想着,只觉得韩玉的步子突然慢了下来,她懵懵的抬起头,就看到了小路边上站着的一个人。 当然除了靖影,还会有谁。 第一百五十二章 完全没有昨天的羸弱和凄怜,除了苍白的脸和单薄的身体。他右手持着一柄寒光闪闪的软剑,从竹林里灌进来的风扬起了他的长发和衣角,枝叶间的朝阳零零碎碎照在他的身上散发出炽热的光芒。仿佛从前的那个清高冷酷的靖影重新附到了他的身体里,柔美的脸上充满了嚣张、狂傲、愤怒和震惊。 珍珠猛的倒吸了一口气,没来由的开始心虚和惶恐。 韩玉握紧了她的手,脸上却依然笑意盈盈。“兄台,你来的还真早。” “把她还给我!”凌厉的语气里带着威胁。 像是猎物被夺走了的兽,全身散着不可抵抗的煞气。 珍珠的眸子缩了缩。 韩玉却不以为然,反而像是听到无聊的笑话一样,淡淡地笑道:“不要用‘还’这个字,以前珍珠是你的妻子,我尊你一声靖影公子,但是现在,她已经不是你的妻子,你凭什么命令我?” 珍珠蓦地看向韩玉,从不知道韩玉会说这么气人的话。 一股凌厉的杀气扑面而来,韩玉猛然推开了珍珠,手中唰地抽起一把火焰形的长剑,险险在脖子处挡住了靖影的软剑,随即一剑反砍了过去,靖影轻盈地滑步退开,两人呈对峙状。 韩玉的利剑也没有伤到靖影。 刹时间,风生云起,竹叶翻飞。 珍珠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儿,惊恐万状的看着两人,“不要打!……韩玉!” 韩玉转过头来,温柔的冲她一笑,“你放心,我不会受伤的。” 珍珠轻皱眉。 “你只会去死!”靖影眼中的凶狠更盛,手中抖出一个剑花疾速向韩玉刺去。 韩玉轻飘飘接招。 “呯!”“锵!”金属碰撞的声音顿起,空中立即出现了无数的剑光轨迹。 珍珠惊惶失措的看着两人打斗,脑子里混浊一片。 怒火冲天的靖影完全失去了理智,步步紧逼不留后患,眼中的疯狂令他全身都充满了浓浓的阴邪之气,仿佛这一刻他是阿修罗的化身,势要将韩玉带入地狱! 韩玉步步后退,表情稳定,动作却明显的处于了下风。 珍珠着了急,不对,不能这样打下去。 有哪里不对劲。 千钧一刻她脑子里突然间冷静下来,快速的分析。韩玉一个小王爷身份,常年走南闯北不可能武艺平平,否则他早就不知死了多少次。那么,他不仅该自己身怀绝技身边也极可能有高手护体。所以,靖影,绝不是他的对手,也绝对“不能”伤到他! 一抬头,她惊恐地看见靖影正气势冲冲举着剑向着韩玉的胸口刺去!而韩玉则是张慌着后退并没有奋力躲闪…… 她吓得几乎脑子当机,但立即,她想也没想几乎是本能的从包袱里抽出藏带的水果刀,唰的举起,眼睛笃定地看准了靖影持剑的手臂…… “啊!——”发出一声尖叫,她猛的扑了过去。 靖影的剑就距韩玉的胸口几毫分! 韩玉突然一声惊唤:“珍珠!” 靖影一滞,本能的一侧身。 珍珠的水果刀“扑”的一声刺入了他的肩膀。 靖影蓦地睁大赤红的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身前手持尖刀刺进自己身体的珍珠,全身像被电击一样顿时抽颤不已。“当”的一声,手中剑掉落。 “啊!”珍珠猛的松开手,惊骇的看着刀子与靖影的血肉融为一体,她的嘴唇瞬间变成青紫。 “珍珠……”韩玉快速冲过来,接住了差点儿晕倒的珍珠,紧张地唤,“珍珠!珍珠。” 珍珠急促的呼吸着,额头冷汗噌噌的冒出来,她打着颤,想要说什么,却什么也说不出。 “别怕……我没事,我没事了。”韩玉温柔的将她搂在怀里,“珍珠,谢谢你,你救了我……” 靖影身形一个踉跄,扑通一声跌坐在地上,一只手捂着肩膀,一双眼睛含泪的看向珍珠,“为什么……为什么?……” 珍珠在韩玉怀里痛苦的闭上眼,强行将眼泪逼了回去,一时都无法接受自己做了这种事。她本来只是想用刀子去冲掉他手里的剑,从而直接地阻止他伤到韩玉,因为他刚才已经失了疯她叫停根本已来不及,一旦伤了韩玉后果不堪设想。只是没想到事局变化太突然,居然……她居然刺伤了靖影! 也罢,一不做二不休,也许这样,靖影就正好能死了心。 她努力的压下情绪,缓缓睁开眼。 “珍珠……我们走吧。”韩玉扶着她的腰,牵着她的手,催着她走。 “不……”靖影忍着身体和心灵上的剧痛,惊惶的费力的从地上爬起,“不要……跟他走,珍珠……” 珍珠看着他摇摇欲坠的身体,暗自咬了咬牙,尽量的用冷漠的声音说:“你走吧,不要再跟着我。你看到了,我是真的……对你再无眷恋。” “不……珍珠,我不走……”靖影挣扎着向她走过来,紧颦着眉心,双眼乞求的看着珍珠。 韩玉托着珍珠后退。 靖影再一次跌倒,肩膀上的血染红了一大片衣裳。 珍珠的心在颤抖,不敢再拖时间了,不由加重了语气,冷声道:“我不会跟你回那个家的,你别妄想了!就算你再纠缠,也无济于事!” “可以不回去的……你爱去哪里,我都跟着你……我们……不回去……”靖影的泪珠滚下,挣扎着向她挪过来,一只手猛的抓住了她的腿。 珍珠身子猛的一抖,眼睛瞬间迷蒙。 “好不好?……珍珠……我们一起……天涯海角……好不好?”靖影哀求地看着她,满脸清泪,满手的血。 珍珠努力的将视线转开,强行让自己陷入放空状态,沉声说:“我已经跟过去的事一刀两断,绝不再回头。你就当我死了。”说完,她一狠心,弯下腰用力将他的手掰开,快速逃离他的紧箍,绝然的一转身,就朝外奔去。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双宿双飞,那都是梦想,他怎么也脱不掉是那个家的儿子,她也不会偷走人家的儿子,就算她真的愿意,一旦有了一个,其他人……总会断断续续的找来,以后,她们是要怎么办?以前那种日子,她死活不会过了! “珍珠!……珍珠……”靖影悲泣的呜咽声穿插在风吹竹叶的沙声之间,那么悲凉。 韩玉沉默的扭头看了靖影一眼,放开脚步直追上珍珠,揽着她快速离开了竹林。 珍珠跑出了林子,脸上已是泪流满面。 韩玉的轿子就在不远处。 韩玉搂着珍珠走到轿子前,扶着她上轿,“小心。” 待两人都上了轿子,坐定了,小秋才慌慌张张来到,“小王爷……”她胆怯的看了看韩玉。 “还不赶紧上车。”韩玉脸色也不佳。 “是。”小秋赶紧上上马车。上来后悄悄看了珍珠一眼。 珍珠坐上轿子,面容一直是呆滞的。原本握水果的右手不停的颤抖着,脑子里不断的回放着刺入靖影身体的那一刻,浓郁的血红散发出腥味,激得她几乎窒息。 “珍珠……”韩玉拥住她的肩膀,声音低沉愧疚,“对不起,都是我无能,让你措手伤了他,对不起……” 珍珠没看他,也没动没吭声。 韩玉有点紧张了,一瞬不瞬的盯着她的脸,“他不会有事的,刀子很小,只是伤了肩膀,他武功很好,这点伤没事的。” 珍珠的手握紧了。 “好了,别多想了。他想通了,就会走的。”韩玉叹了口气,拢了拢她的头发。 一旁的小秋悄悄的收回了视线,低垂下头不敢多言。 轿子飞速的行驶着。 珍珠的思绪一点点开始清晰。 刚才那一瞬,实在是太快太突然,她没来得及细想。现在想来,真的很有问题。韩玉被靖影攻击时,并无恐慌,明明可以躲得开的,以他的身手,他却未躲。而靖影那个傻小子,没见过世面一根筋的那个不省心的混蛋,满眼的杀气只知道要杀杀杀,若那一剑下去…… 两种可能,一,韩玉受伤,皇世子遇刺岂是小事,从此靖影是不是要过上被追捕的日子?而她若一时慌乱,或者会怨恨靖影,下意识的怜惜韩玉。 二,不等靖影刺到韩玉,周围暗卫的暗器不要靖影的命也定能重伤他…… 珍珠心底猛打一个冷战,闭上眼将眼泪逼进肚子里。 她原本带把刀是想逼靖影不要追着自己,吓唬人用的。没有选择当夜逃走一是夜里不好走,二来,靖影已经再经不起折腾,让他休息一晚。谁知他恢复了精神是那般的戾气,她一时来不及细想,居然条件反射的抽出了刀子冲向靖影……她怎么能这么糊涂,刀剑无眼哪。她应该直接扑过去赤手夺剑,最多只伤到自己,她又不是武林高手凭什么使刀子乱戳啊,如果有鞭子的话她能准确地抽掉靖影手中的剑的呀,啊啊啊啊…… 内心万分的悔恨,痛的想将手指掐进自己的血肉。纵使确定不与他一起过了,她也不想真的伤了他。 越想越不对…… 缓缓转过头,她犀利的瞪向了韩玉。 韩玉怯弱的眨了眨眼。 此刻,已进入了城区,外面吵杂的声音传入耳中。 “停车。”珍珠冷静的说。 “珍珠……” “停车吧,我不跟你去王府了。” 韩玉脸色一白,“珍珠,你不去王府去哪儿?” 珍珠看了他一眼,“我会找客栈先住下的,你与小秋回去吧。”说着,她就作势站起身,强行往外走。 韩玉一把拉住了她,“珍珠,对不起,刚才的事我知道是我不对。” “你明明打得过他!”珍珠回头怨恨的瞪着他,“我最恨跟我耍心机的人了。” “珍珠!”韩玉惶恐的拽紧她,着急地解释,“当时情况太紧急,他武艺很高且步步逼人,我又不敢伤他,这样经纠缠到什么时候?我只是想让自己受一点伤,我们就能走掉,他也能死心。一切只是太突然,谁也不知道会变成这样。” 珍珠望着他,突然觉得自己责怪任何人都没有意义,是自己太冲动了,一股脑的想迅速的逃掉,根本没有冷静处理。很快,她沉下心来,“对不起,我想一个人静一下,你们走吧。” “珍珠……”韩玉缓慢的放开手。 “韩玉,我想了,我们也不便再呆在一起,我不能去王府,你的生活我没有办法适应。而且,刚才他看到了,会放弃我的,我没必要躲在王府了,谢谢你一直帮我,今天,就让我静一静好吗?我真的很累。” 看着珍珠失魂落魄的模样,韩玉也不再逼她,“那好,你要多多休息。小秋,你好好照顾珍珠。” “是,小王爷。”小秋上前去,扶着珍珠慢慢的下了马车。 韩玉随即也下了马车,抬头看了看周围,说:“珍珠,去凤城客栈暂住吧。” 珍珠看了看他,心里其实已经揪成了一团,可是韩玉还这么悠悠哉哉的真是急煞了她。于是她看也不看就直接应,“好。” “那走吧。”韩玉揽住她的肩膀,朝附近的客栈走去。 珍珠悄悄看向小秋,微颦起眉头。小秋也看了她一眼,眸中同样的着急。 三人进得客栈,韩玉与客栈老板交流,去看房间,珍珠心不在焉,他说什么就应什么,好不容易确下房间,她赶紧说她很累想要睡一觉,韩玉这才对小秋叮嘱了几句要照顾她之类的话,便起身,下楼了。 听得脚步声下得楼下,珍珠一骨碌从床上起来,从门缝里看得韩玉已翩翩然跨出了大门,她才赶紧打开门。 “姑娘,等一下。”小秋抓住了她,“小王爷还没走远。” 珍珠眼睛都红了,“我等不了了。”说完,执意向楼下奔去。 “老板,马,马,快!我要马。”珍珠直拍桌子。 “等,等等……”老板慌慌张张的叫来小二,小二领着珍珠去后院牵了马,珍珠骑了马就奔了出去。小秋则被小二拉住付钱。 这方,珍珠骑着马消失在街头。另一边店门里,走出来一脸阴郁的韩玉。 珍珠没有慌了手脚,而是先到一个药铺里拿了止血药治伤药,才又踏上路途。马儿跑的飞快,珍珠挥着鞭子,每抽一下,她的眼泪就掉下一颗,胸口像是压下了千斤大石,脑海里都是靖影倒在血泊中的景象。想着他那种倔强的人,若是死了心后不是回去,而是任自己流血怎么办,那个死心眼的东西!他真的是冤家冤家! 给他弄好伤就让他立即滚!滚!不要再出现在她的眼前,永远都不要!那个混蛋!混帐的东西!总是折磨她不让她好过的混帐东西! 一路狂奔,终于看到了小丛林,珍珠激动的朝着小路上观望,一边大喊:“靖影!——靖影!——”凄厉的声音回荡的丛林间,却没有得到一丝的回应。 不会是晕过去了吧?或者没有力气回应她了? 珍珠的心被攥紧了,脑袋一阵一阵的发紧。马儿呼啸着冲进了丛林,竹林已清楚的在眼前,她拽住马绳,从马背上跳跃而下,疯狂的奔向竹屋,“靖影!——靖影!——” 打斗现场的地上,除了一滩零乱的血迹,哪里还有人。 珍珠心如刀割,仓皇奔到竹林里,张慌的四下寻找,“靖影!你在哪儿!——靖影——”她穿梭在竹林中,花园中,跑到竹屋里,到处都是空空的,平静的就像是刚才根本就没有发生过那场打斗。她从屋里奔出来,又跑向左侧的大草坑,然而一切还是平静如常,坑底什么也没有,她乱了,不知道这是什么了,又折回去,在竹林里再一次寻找,到处的翻找,那么大个人,他到底藏到了哪里?“靖影——靖影啊——” 他,走了吗? 珍珠稍稍安定了一点,站定脚步细细思忖,如若走了还好,说明他的伤并无大碍。不行,她一定要再找找,想着,她又一次在各个角落里查找,一边找一边呼喊,生怕他是晕倒在地上,被什么遮盖住,那就真的危险了。她越想越害怕,马不停蹄的在周围查找,脑子里一阵一阵的恍惚,眼前只有一大片的竹叶和竖竖道道的树木。 然而,无论怎么找,他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没有一丝踪影。 她气虚的跌坐在地上,脑子里一阵霍霍的疼,用手捂着脑穴,努力的压下心中的恐惧。 不要怕,不要怕……也许,就像韩玉说的,他武功也很好的,不会……不会被刺这么一刀而出人命的,不会的……而且,这里根本就没有他的踪迹,也许,他是灰心以后,离开了。 或者应该是这样。 忽然,她看到了那片血迹,心头一定,匆忙的上前去,冷静下来仔细查看,发现沿着血迹有点点碎碎的血朝竹林外延伸,她屏气凝神,沿着迹象奔出了竹林。 眼前出现一条小溪,她奔到了小溪边,仔细的查找,血迹断了,却发现了几缕布丝子,难道,他是到这里洗了血污,包扎了伤口吗?那然后呢?他去了哪里呢?往哪个方向走了? 眼泪唰唰的掉下,能让她确定他安然的走了也行啊,只要他没事…… 无助的抱起双膝,她埋头痛哭。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要来找她,为什么那么死心眼,为什么就这么没有一丝声息消失了,带着伤的消失了,这要叫她怎么办才好…… 哭声嘎然停止,若是,若是他带着伤晕倒在半路怎么办?! 猛的站起来,她顾不得哭了,赶紧跑了回去,跑向马跟前,跳上马,开始在这附近另一条路上寻找。 “靖影!——靖影!——……”嘶哑的呼叫声回荡在荒野之中。 既然来时没有见,定是另外的路上吧。无论如何,一定要尽力试试看。 “姑娘——!姑娘!”突然,小秋的声音远远的传来。 珍珠惊异勒住马,回头,“小秋!” “姑娘!——” 两人很快相遇。 “姑娘!你别找了,公子他已经离开了。”小秋喘着气,慌忙的对她说。 听得这话,珍珠的眉头笃地展开了。“离开了?” 小秋用力点头,“嗯,你别担心了,他的伤没有大碍,已经走了。” “你怎么知道?你……看到了?”珍珠激动地问。 小秋眼中的张慌一闪而过,立即又坚定的点头,“嗯,我看着了,他现在已经离开这里了。” “……是吗?”珍珠心头一松,眼前蓦地一晕。 “姑娘!”小秋上前一把托住珍珠,珍珠气虚的依在她肩头,脸上这才稍稍恢复了血色,即而又费力地握住小秋的手腕,着急地问:“那你见他的身体怎么样?他的伤包扎了吗?” “包了,包了,姑娘你别担心了,公子他真的没事,他去了附近的镇上。” 听到小秋的保证,珍珠终于安心下来,一手捂住额头,渐渐恢复了清醒,长松了口气,“唉,那就好,到了镇上应该有药铺什么的,只要他的伤能处理好,我就放心了。” “嗯,姑娘,你太紧张了,快到屋里坐下歇歇。” 珍珠迟疑的走了几步,突然觉得不对,蓦地一扭头,“不对,你什么时候看到他去小镇的?我们不是一直在一起吗?” 小秋脸上一怔,立即,有点窘迫了,“姑娘……对不起啊,我刚才是怕你太着急,想让你缓一缓,我……” “你快说,怎么回事?!你根本没见他是不是?”珍珠火气又冒出来了。 “其实……是刚才,你和小王爷走了后,我把身上的药丸给了公子,简单的帮他处理了一下伤口,然后告诉他往那条路上走去附近的小镇治伤,所以,我想既然他不在这儿了,就是去了小镇了。”小秋虽然愧疚,但还是坚定地说。 珍珠猛的一转身,直接往外走。 “姑娘!”小秋上前拉住了她,“你别生气,你现在再着急也没有用。等你过去,他可能就已经坐了车坐了船离开了。” “那万一他晕倒在路上怎么办?”珍珠越想越担心,快速走到马儿前去牵马。 “公子他并没有那么虚弱的,姑娘你是太紧张了。” “我不管,我还是去找一找。”珍珠再次跳上马背,这次有了方向,多少也算知道小秋照顾了他一下,心底缓了紧张,但是她也不敢迟疑,赶紧向着小秋指的方向策马奔去。 她没有往这个方向来过,但这里有小镇她也是知道的。 一路,她一边走一边四下里望,他应该走不快的,除非遇到路上有马车什么的。她很紧张很仔细的看着周围,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可是,一直走到了小镇,一点踪迹都没有。 珍珠又开始在小镇里的各个药铺,客栈去找,最后依然无果。 看着人群里的人,那么多人,高的矮的,胖的瘦的,什么样的人都有,可偏偏就是没有他的影子。他到底来到这里没有?到底有没有包好伤口,到底有没有安全离开,这些,她从无得知。 直到天色都要暗下去了,她终于失望的放弃了寻找,又失落又饥饿,情绪非常低落,最后实在无法,只得垂头丧气的牵着马回来。 小秋就还站在台阶上观望,看着了她,慌忙上前去迎,“姑娘!找到了吗?” 珍珠摇了摇头,“找不到,哪里都找不到。他的伤是我弄的,流了好多血,他身子又虚……你说,他会不会遇到什么不测?” 小秋连忙说:“姑娘,你别吓自己,说不定你就是没碰上他,人海茫茫的,也不好找的呀。再说,他很灰心,肯定是踏实的回去,也许真的已经往峡谷去了。” 珍珠一听,也是。只是没有亲眼看着他安然离开,这心里头怎么都不太舒服。不过,小秋说了,给了他药也包扎了伤,他也发现他去了小溪边,应该是想通了,走了。 但愿是这样。 “姑娘,你看你这一身累的,这一天哪里受得了啊,还是赶紧歇歇吧。”小秋拉着珍珠回屋。 珍珠神不守舍的跟着走进去,坐到了桌子前,眼睛发直,一直设想着他是怎么捂着伤口,带着一颗破碎的心,凄凄惨惨的离开。 但愿,这一路他都平安。 平平安安的回到峡谷,消沉一段时间后,能够重振旗鼓,然后,慢慢的恢复,重新开始他自己的生活。 “姑娘,来,喝点茶压压惊。”小秋端了茶坐到她身边。 珍珠还在发愣。 小秋轻言安慰,“别多想了,你又不是故意的,扎的也不深,真的不严重。” 嗯,说的也是,这些男人在外头走南闯北的,受伤几乎是常事,上次在匪窝里,那几个男人不是个个都身上带了伤吗?只要处理了伤口还不是一样生龙活虎的。 “你真的觉得伤不深吗?”珍珠有点晕头啊,她当时早就昏了,根本想不出来伤他多深。 “姑娘呀,没事的,你别太愧疚了,你已经尽力了,再这样你自己要病倒了。” 珍珠颤抖着抱住头,好了好了,不要吓自己,一定会没事的,只要他身体没事就好。这样……就让他误会好了,让他觉得她狠心好了,这样就不会再回来了。反正,已经成了这样的局面,唉…… 观世音菩萨保佑…… 第一百五十三章 一个晚上,珍珠惊醒数次,总好像听到了外面有动静,然后神神经经的跑出去,四下里跑一圈,哪个角落里都找一遍,直到发现确实没有人,她才气虚的慢慢回到屋里。每次跑一圈回来,衣裙上都沾了一层泥水。 到了天亮,她的眼圈都黑了。 她愧疚,因为是她伤了靖影。不管别人多对不住她,她也不想真的刺伤别人。更何况是靖影,曾经的爱人。所以她更担心,担心靖影的身体状况。然而不管怎么担心,她又能怎么办?这里没有电话什么的,她…… 突然的,她想到了一件事,虽然没有电话,可是韩玉经常与珍珠的二哥联系,她是不是可以,从这个渠道得知靖影有没有安全回到家呢?如果说,靖影灰心回家了,敏珠应该会听说的。 想到这些,她坐不住了。 本来,她昨天回来后,小秋问她是不是回客栈,但她觉得反正本来走就是躲靖影的,现在靖影都找不到还躲个P,两人就重新在竹屋住下了,而且在这里留守,说不定能得到靖影的消息,假设靖影没有走的话,可能还会来,就算再有一次干扰,可是至少能知道靖影他是安康的。所以,就是要决裂,也得在确定靖影安全以后。她可没那么坏心眼,说实话。 “小秋,我们去一下王府吧。”这两年来,她没有主动找过韩玉。去王府的话,小秋比她熟。 “姑娘,你昨天不是说,不去王府住了吗?”小秋还睡得迷迷糊糊,昨天晚上被珍珠折腾的不轻,睡前珍珠情绪低落,她不放心不停在旁边伺候着,直到她睡着了,她才回房休息,可是夜里珍珠扑腾一趟扑腾一趟弄得她差点儿精神失常。好不容易早上这会儿睡牢了,珍珠又到床边推她,她悲摧啊。 “我是去找韩玉,我想求他帮忙。”珍珠看起来很着急,忙着给小秋拿衣裳,“你快起来,咱俩一起去。” “姑娘呀……”小秋好想哭哦。 “快点。”珍珠手忙脚乱的帮小秋拿衣服,拽着她起床。 “好了好了姑娘,我起,我起。”小秋不得已,也手忙脚乱的穿上衣服,“可是,姑娘你找小王爷干什么?” “我想让他帮我打听靖影是否回去了。他认得我二哥。”珍珠简单的说。 小秋想了想,也点了点头,“也行,小王爷应该会有办法知道的。” 珍珠又愣了愣神,“你说,韩玉……他会给我说实话吗?” “姑娘,你不信小王爷?”小秋惊讶,“小王爷人很好的呀。” 珍珠眨了眨眼,心中的一丝恍惚暂时压下了,“不,我是说,他要是为了不让我着急,查不到也说查到了,说靖影安全,会不会?” 小秋为难了,“这个是难说,小王爷人就是好,特别是对你,我看他是不忍心见你担忧的。” “那怎么办?”珍珠纠结了。 “反正试试吧,你也没别的法子了,就看小王爷怎么说。”小秋鼓励地说。 珍珠想了想,点头。只要靖影真的回去了,韩玉心里的别扭也会消失,肯定会积极的帮她查问的。唉,只是这样一直麻烦韩玉,真的……这次以后,她会好好保持与韩玉的君子之交关系。以后,能帮到韩玉的她一定尽力去做。这一路来,韩玉为她做的太多了,可是她又无任何的回报。 虽然说在外边一切靠朋友,可是韩玉帮的真的过多了,超出了朋友的范围。以后,这件事平静下来后,她还需要好好考虑一下和韩玉的事。靠的近了是招惹,离的远了又像是忘恩负义,唉。 欠人情,真的很可怕。 “姑娘,走啊。” “哦,哦。”回过神来,两个人匆忙的出了竹屋。 一路骑马,回到了建康城内。 街上小贩才刚刚出摊,不少店门也陆续的开了门。一个包子铺的老板吆喝着:“两位姑娘!吃包子吧!” “那个……我在这儿吃包子,你去叫韩玉出来说话吧,我不太方便去王府。”珍珠承认自己是个鸵鸟,还想找人帮忙还不想出面。 小秋笑着应,“那好。”说完,先伸手拿了一个包子,“我也饿了。” 珍珠笑着看她骑马走远,这才坐到小餐桌前,一边吃包子一边等。她可饿死了,从靖影前天来她就没有正经的吃过饭,又没办法休息,她真的快要歇菜了,得赶紧补充一下体力。不过,只要韩玉能给她带来好消息,她的苦日子就到头了,然后再好好的大睡它三天三夜,回竹屋就杀只鸡补偿自己。 想着想想,觉得口里干了,“老板,再来一碗小米粥。” 小秋倒是办事很快,不一会儿,就见韩玉的轿子来了,珍珠很紧张的站了起来。 韩玉下了桥,冲珍珠灿烂一笑,即而大大方方的坐到了小餐桌前。 “你……”珍珠诧异,“你要干什么?” “这么早就将我叫了起来,我也还没吃饭呢。”韩玉拿起筷子,夹了个包子。 小秋在后面也露出惊讶的目光,迟迟疑疑的在旁边坐下。“哎,老板,再来一笼包子。” “好嘞!” 珍珠慢慢的缓和下来,差点儿忘了韩玉虽是小王爷,可也是常年在外跑的,倒是不怎么拘礼。想想自己刚才的惊异,不由的好笑。“韩玉,今天找你,我有一事相求。” “要问靖影的事吧。”韩玉慢悠悠的嚼着包子。 “……你真聪明。”珍珠干笑。 “不然还会有什么事,能让你亲自来找我。”韩玉半眯着眼笑。 珍珠脸上很是窘迫,不过现在她也顾不得这些了,硬着头皮问:“我只想知道他是否安好,不知道你能否有办法打听一下。” “好。”韩玉想也没想直接应下,嘴里也没停下吃包子。 珍珠睁大眼睛,“真的有办法吗?” “我除了对你没有办法,其他的事都有办法。”韩玉自嘲地笑。 珍珠脸红了,很是尴尬。停了一会儿,才说:“那么,就多谢你了。” “哦,不过,应该要多几日才会知道,没有那么快。” “我了解,他要回到家,也要十多日。” “如果你给我点好处,说不定我能在路上就查到他。”韩玉难得一步步的挑逗。 听得珍珠越发的难堪,“韩玉,你别闹了。” 韩玉呵呵一笑,不再说什么,继续吃饭。 珍珠心神不定心不在焉的继续吃,眼睛不停的偷瞄他。他却不再说话,很认真的吃完一笼包子,用布绢擦了擦嘴,抬起眼,闪亮亮的看向她,“珍珠,今天天气不错,要不要陪我去逛逛。” 珍珠心里一怔,有求于人,拒绝又不好,可是……“我无心逛街,而且这两日确实疲惫。” 韩玉听了居然不失望,反而很高兴,“谢谢你不敷衍我。” 珍珠皱眉,最近越来越看不懂韩玉了。 如果,她在这里还有另一个人能相求的话,绝不会再来招惹他。感觉自己,正一步步在被他的绳索牵引,无法挣扎。或者,在她知道他是小王爷之后,就该与他划清界线,以礼相待,来到中原后就自立更生,或者这样就欠他的少一点。只是,这一路来,他们总有东西牵扯不掉,或者说,是她自以为是的当他是朋友了。她不该有一个朋友,特别是男的。 不然怎么做都会是错,过分推拒他的帮助,是不知好歹,做好朋友便又让他患得患失,可是如果真的走向了他,她又像是成了一个坏女子。 归根究底,她确实错在了当初。不该求救于貌似对自己有好感的男子。当时有手饰和银钱,她就算到不了中原,也可以躲在一个偏远的地方,人海茫茫他们难以找寻。也许会吃很多苦,但至少能活下去。只怪当初她心情太差,下意识的想寻求安慰,有份依靠,甚至也是因为存着对中原的向往,以为这里才是自己的归处,不想,却给自己带来了这样大的麻烦。 只是现在再后悔,已经上了贼船下不来了。 看着珍珠萎靡悔恨的表情,韩玉的眸子迅速闪过痛梦,即而一笑,道:“好了,吃饱了。珍珠,这事我记下了,你回去歇着吧,一有消息我就去找你。” 珍珠猛的回神,心中又亮起希望,“那,真的谢谢了。这些时候……我很麻烦你,还有昨天的事,对不起了,我情绪一时低落,对你也有不敬……” “别说这种话了,我们不是朋友吗,有误会吵吵架也是正常的。我又没生你的气。”韩玉望着她温柔一笑,突然伸出手来抹了抹她的眼角,轻声说:“快回去歇着吧,眼睛很憔悴。” 珍珠怔了怔,有点尴尬的低下头,看了小秋一眼,“哦,那我们先走了。” “嗯。” 几人站起身,珍珠和小秋去上了马,韩玉就一直微笑着看着她们,与她们摆了手,叮嘱了一句,两人便策马向前走了。 一路,珍珠心事重重。两年来好不容易沉淀下来的心情,现在又复被掀起。总感觉波涛还未了结,还会再有什么事,让她心绪不定,不得安怡。 “姑娘,你别再担心了,小王爷一定会给你个消息的。”小秋安慰她。 “我知道,他一定会说靖影没事。” “那你还担心什么?” “我就是现在……不敢确定靖影没事。总是心里不舒服。” “那姑娘,你这意思是一定要亲眼看到公子回到家才行了?那姑娘不如回峡谷一趟好了。” 珍珠一愣,蓦地的看小秋一眼,即而叹息,“说的也是,我在这儿不放心有什么用,我说什么也不会回那个家,甚至也不能出现在娘家。不然肯定又要再起波澜,那我这两年多的努力又算是什么呢。小秋,我明白了,现在除了相信韩玉已无其他可信,只要他亲口告诉我说靖影安好,我便不再在此事上纠缠。” 小秋笑了,“姑娘你这样想就对了。其实你是因为愧疚才这么担心的,你明知道他伤的并不重。” “也许是吧。”珍珠脸上的笑依然苦苦的。 “姑娘,你能不能高兴点儿?”小秋皱眉。 “有什么可高兴的事。” “那你是为何不高兴?” “因为韩玉。” “小王爷?”小秋惊诧。 珍珠叹息,垂眸忧郁,“这样下去,到底要怎么办才好?” “姑娘啊,我说了,你会不会觉得我多嘴呢?”小秋有点为难的开口,“虽然这几天我也觉得那靖影公子很好很可怜,可是你死活不愿跟他和好。而且现在他也走了。那既然这样,姑娘当真要一生这样过吗?我们小王爷,身贵气不贵,温文有礼,跟他在一起的女人,一定会幸福的。” 珍珠苦笑,“小秋,你说的很对,但是,正因为小王爷人好身份尊贵,我才不能……这样说吧,我从一个水坑里跳出来,再跳进一个火坑,那不是瞎折腾吗?” “什么意思?你觉得小王爷会让你陷火坑吗?他会保护你的呀。” “这点我相信,但是,因为过的累才跑出来寻求一片安宁,实在不愿再去劳心费神的讨生活。再退一步说,事实上,就算在心底对韩玉有好感有感激,可并没有到了深爱的地步,怎么可能去飞蛾扑火。”珍珠感慨地说着,眼睛里一片茫然,“以前不知道,想的太单纯,总觉得逃出那里就能有自己的小天地,不想,要寻得一片世外桃源,怎么这么难。人,果然还是身处红尘之中……” “姑娘,你在说什么我不懂。”小秋静静的瞄她一眼。 “我但愿你永远都不懂。”珍珠含泪笑了笑,回头,瞥了小秋一眼,“我们小秋将来,一定要嫁个好人家,改天,跟小王爷说说把你嫁出去。” 小秋鼻子一纵,推了她一把,“姑娘又取笑我。” 珍珠垂眸笑,“嫁人是迟早的。” “那姑娘呢。” 珍珠沉默。 “我听我娘说,这辈子让你受苦的人,是因为你上辈子欠了他的。” 珍珠再次沉默,良久,苦笑了一下,说:“也许是吧。” * 富丽堂皇的殿堂内,两个女人端方而坐,一个雍荣华贵,一个仪态万方。 殿堂外,缓缓稳步走来貌端体健的男子,他脸上带着温软的微笑,走到殿中央,翩翩施礼:“玉儿给皇奶奶请安,给母亲请安。” 坐在玉座上的皇太后面容却不是很佳,甚至有点懒懒地道:“先坐下吧。” “是。”韩玉走一旁边坐下。 洛王妃看了看太后,笑道:“太后,玉儿这孩子,这些日子常与太子忙于国事。” “嗯,我也听说了,玉儿足智多谋。”皇太后说着,脸上还是不怎么愉悦。 洛王妃收了视线,看向韩玉。 韩玉却无一丝不自然,道:“皇奶奶是不是在生玉儿气?” “你也知道。”皇太后抿了抿嘴,皱起眉头,“皇帝赐你婚的事,你考虑的怎么样了?皇奶奶这也不能一直替你拖着。” 洛王妃紧张的看了韩玉一眼,赶紧笑着对皇太后说:“太后,玉儿就是贪玩,赐梁国公主于我玉儿,我们自然是不胜荣幸,岂有不愿之礼。” “是吗?那你问问玉儿看?”皇太后翻了洛王妃一眼。 洛王妃猛的看向韩玉,“玉儿,皇上赐婚,你可有谢恩?” 韩玉不紧不张地答:“母亲,玉儿不想与梁国公主成婚。” “你……”洛王妃本想训斥,又碍着皇太后在,又气又急的不知所措。 “你看看,你看看,你这孩子可是一直很听话的,今日为何也逆反起来。”皇太后皱起眉。 “那玉儿与公主并不认得,没有感情,这样的婚姻我不想要。”韩玉答得理直气壮。 “这可由不得你……”洛王妃怒了。 “王妃。”皇太后看了她一眼,又看向韩玉,面容倒不是很怒,只是着急,“玉儿啊,你年过二十二了,早就该立世子妃,你这常年在外跑着,身边连个侍妾都不留,知道的,我们以为你是喜欢所谓的自由,可不知道的,那些大臣指不定在背后说你什么。” 洛王妃脸白了,“太后,玉儿他……” 皇太后手一挡,继续说道:“玉儿啊,你看看你父王,生了你八个姐姐,只有你一子,你到现在还不生下子嗣,有失孝道。皇上赐的妃你不想要,你总得给皇奶奶一个交待吧,好歹你纳个妾收个通房,生个一男半女的,也好让皇奶奶和你父王安心啊。” 韩玉低垂着眼帘,停了一会儿,才说:“皇奶奶,婚姻之事,是要看缘分的。” “缘分缘分,你要等缘分到什么时候,只是叫你先纳个妾又不一定要娶世子妃。” “皇奶奶,那也不能随便找一个吧,玉儿算什么。” “那么多好看的女娃儿,都没有你喜欢的?”皇太后说着说着眼睛里的疑惑更重了,“难道你不喜欢女娃儿?” 韩玉脸上一愣,即而掩口低笑。 洛王妃却急了,瞪了韩玉一眼,赶紧对皇太后说:“太后,你这是听谁乱说的,咱们的玉儿,怎么会不喜欢女娃儿呢。” “那他这么大了一个女人都没有,你这个做母亲的倒是很省心哪。”皇太后脸色更黑了。 洛王妃赶紧福身道:“太后,玉儿有喜欢的女子,只是她身份低微,臣妾尚没有给他们定夺。” 韩玉眉头一颦,想要开口。 皇太后那边已经喜笑眉开了,“哦?是吗?可有子嗣?” 韩玉的头上起黑线了。 洛王妃道:“尚……没有。” 皇太后顿了顿,吁了口气说:“无防,那她有多低微的身份?反正母凭子贵,做个侍妾也是无防。” “太后说的是。那女子面容倒还秀丽,只是是嫁过人的,且是乡僻女子。” “嫁过人的?”皇太后不悦了,“这样的女子,岂能侍我的玉儿。” 韩玉淡淡一笑,“所以玉儿也不想娶妻了。” 洛王妃一愣,“玉儿!” 皇太后皱紧了眉头,“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是下定决心要娶那个女子了?” 韩玉头更低了一点,不说话。 “哼,如若当真喜欢,她最多也只能是个侍妾,万不能做世子妃的。玉儿,你若听话,就乖乖的娶世子妃,至于你喜欢哪个女子,侍妾就随你纳娶。”皇太后正色道。 “皇奶奶,此事我想从长计议。”韩玉脸色低落。 “还从长计议?”皇太后有点怒了,“玉儿!你的婚事不太再拖了,你看看这宫里宫外,皇子世子,凡是十六以上的都已有了妻妾有了子嗣,你若再这样下去,皇堂之上,你怎么面对各大臣对你的猜疑。皇奶奶不管,你娶不娶公主可另谈,必须先纳了妾再说。” “皇奶奶……” “你不是喜欢那个女子吗?就纳她为妾,她若能为你生下子嗣,就封她为侧妃。”皇太后语重心长,“玉儿,皇奶奶对你是最宠爱的,这都容你到此份上了,你难道还不依?玉儿啊,你也看看你父王,头发都要全白了,你想让他有生之年见不到孙子不成?!” “太后……”洛王妃紧张的上前去,轻抚皇太后的背,“太后莫气,玉儿会听您的话的。玉儿!还不快允下!” 韩玉沉默了片刻,站起来站到殿中央,扑通一声跪下,道:“玉儿应下,定娶侍妾为皇家添枝散叶,只是……有一件要求,此事,请让玉儿自己去办。” “什么意思?我等还不能参与了?”皇太后不解。 “太后,那名女子性情淡漠,玉儿要回去跟她商量。”洛王妃本是想缓和一下。却不料皇太后听了更恼,“什么?还要同她商量?她不是一个嫁过人的女子吗?她的丈夫是死了还是怎么?我们玉儿这般相貌,又是世子,肯纳她为妾,她还敢不愿?” “是是是……太后息怒,臣妾一定将这件事办妥。”洛王妃出了一头汗。 韩玉无奈的叹了口气。 “玉儿?!”皇太后紧盯着韩玉不放松。 韩玉顿了顿,只得躬身施礼,“是,玉儿应允。” ------题外话------ 今天,美七推荐自己的新文http://read。.co/363614。html《蛇精的新娘》:明明带了个大美女回家睡觉,怎么第二天睡在床上的是金发花样美男? 亲们去收藏啊,去看啊,很好看的,是人蛇恋,爱你们,么么~~~ 第一百五十四章 珍珠从菜园子里浇了水出来,直觉得腰酸背疼,这些天,虽然不干什么,就是觉得很辛苦,也许是心里太沉,心累所以身累。 抬头看看天,这几天天越来越热了,一转眼,也过去小十天了,韩玉那边也没有个信儿,她也不好去追问,人家韩玉是忙人,自己这事不好去催,只能心焦的等着。她一天都没有放弃寻找靖影,只要有空就在附近里找,有时候,她会自己吓自己的想会不会在哪个角落里找到身体都凉了的靖影,每一想到这里就混身冒起一层冷汗。 如果能让她确定靖影安好,她这辈子也没有别的心愿了。就算对他再恨,可是与他的健康没有关系。 “姑娘!姑娘!小王爷来了!”小秋的唤声惊醒了珍珠,珍珠心头一惊,连忙扭头往林荫小路上看去,乍见,韩玉长身玉立,飘飘然向这边走来,脸上一直挂着温如春风的笑容。 看得他的笑容,珍珠心里实实一喜,既然是笑着来,定是带来了好消息。 “韩玉……”珍珠的眼睛都不敢离开他的每一个眼神,生怕错过他眼睛里的东西。 “别紧张,珍珠,我们屋里说。”韩玉自然的伸手牵住她, 珍珠纵使心里再着急,也不好意思抓住人家的领子吼:尼玛!快点告诉我实情地干活,老娘已经等的心肝脾肺肾都疼了知道不?你丫不拐弯抹角会死啊!笑笑笑笑你老娘个头啊,纯属居心不良有木有!有话快说有屁快放别给老娘磨叽,不然老娘嚓嚓嚓掉你嘶啦嘶啦地。 呃,以上纯属美七抽风。 白衣锦袍一转,韩玉熟门熟路地坐到了躺椅上,神情相当地悠闲相当地纯洁。直到珍珠一半脸儿都抽了,他才呼了口气,说:“我查到了,他很平安。” 这句话,一点都不真实。无凭无据,连点前因后果都没有。 珍珠只是皱了皱眉。传说中的喜出望外根本木有。 韩玉轻轻斜她一眼,笑得颇有深意。“怎么,听到好消息不高兴吗?” “你没有哄我吧。”珍珠嘶哑着嗓子。最近好像感冒了,喉咙也不舒服。 “你必须相信我,不然你没有可信之人。”韩玉笑得自信,“如果,你还有别的办法的话,断不会再来求我。” 被说中心事一样的窘迫,珍珠脸都红了,“对不起,韩玉。” “是不是想这次以后就跟我绝交?”韩玉依然笑意盈盈,却难掩嘴角凄凉。 珍珠暗呼了口气,神思恍惚了。 “果然是。”韩玉自嘲的笑了笑,即而故作委屈地说:“真是没有良心的女人啊,用完了我,就把我甩掉。” “韩玉……”珍珠眼圈红了,“对不起……” “我不想听对不起。”韩玉沉下脸来,脸色很黑,“你说不喜欢我,我没有关系,但是希望你不要太绝情,乞求你都不可以,你依然故我的想要与我断交,到底我要怎么做,你才满意,到底要我用什么态度对你,才是你想要的?” 珍珠觉得脑袋都胀大了,呼吸越来越急促。为什么两年的平静,她还是逃不掉这种折磨人的情债,突然间觉得自己好被动,被两边的绳子牵着无法争脱。原本想要自由自在的生活,却不想终是像在鱼网中越挣越紧,直到快要没有呼吸,一步步被箍的失去自我。 也许,真的不能再逃了,如果注定他们是她的债,终是要还的。 然而,如何面对,仍是一个问题。 柔弱的抬起头,她认命的笑了笑,有气无力地说:“对不起,我不会再有那种想法,你真诚一路的帮我,我实不该有与你绝交的想法,只要你能用得到我,我一定竭尽全力。当然……像我这样的,恐怕也帮不了你什么,不过我有这份心意,希望你能收下。” 韩玉有点不自然的收回了目光,脸色红白交错,站起身来,朝外走去。 “韩玉……”珍珠不知道他怎么了,下意识的就追出去。 韩玉顾自停在门口,望着满院的春色,黯然神伤地说:“如果我求你,你会帮我吗?” 珍珠心里咯噔一声,突然觉得有巨大的危机在袭来,有着让她躲不及的趋势。“是……是什么?” 韩玉深深地看着她,“你记得,我永远不会逼你。我拒了婚约,皇帝很不悦,皇奶奶逼我纳妾,母亲知我心中有你,将你托出,我不得已,要求你做我名义上的妾。” 一席话,差点儿要了珍珠的老命,一双泪眼惊恐万状的瞪着他,不知做何答。 “我知道你不会答应,莫说你不会答应,就是我,也不愿让你做妾,我若娶你,你若愿跟我,我定会给你一个世子妃,今生都绝无二心。”韩玉却依然淡淡然地说,“然而,正是因为我知你不愿嫁我,这才答应了皇奶奶纳你为妾,实则,只是了结长辈们的心愿。我希望你能配合,答应做我的妾。当然,这只是外人看的关系,我许你两年时间,甚至可以跟你签契约,这两年,你应邀我必要的应酬,其他时间,你与现在一样,继续住在这里,不受其他人干扰,我保证你的安全隐蔽,也保证我绝不会碰你,你我私下里的关系没有一点改变。而两年后,我会彻底恢复你的人身自由,这之前,我会娶世子妃,将所有人的目光都转离你,你就可以彻底过隐居的日子。” 珍珠的额头在冒冷汗,心头全乱了。 “珍珠,我知道让你这样做,会有损你的声誉。所以,我不会勉强你,你可以自己考虑。另外,我之所有难为你,实在也是没有别的办法,我不想娶梁国公主,虽然得不到心爱的你,但还是不想娶一个陌生的女人,我给自己两年时间去忘你,然后希望能再寻到一个喜欢的女人,我的世子妃,至少也是我有好感的吧,不然这一生要怎么过,没有你也就算了,再与一个没感情的女人过一生,我这个世子做来真的太窝囊了。珍珠,你也不要有负担,我知道你觉得我一直帮你,心里愧疚,想还我的情,但这种事不是小事,代价很重,不可轻言,我不会用帮你的情逼你还这我份情,也不想你以还清这份情才换取以后与我的绝交。珍珠,此事,我只想以我们是彼此可信任的朋友伸手相助之意,绝不对你有所强逼。我会给你时间考虑,你不用急着回复我。”韩玉说着,眼波幽深凄婉的看着她,关注着她的每一个神情。 珍珠此时已经完全没有主意了,眼睛呆滞神情僵硬。如果是为了帮自己而与他假装成亲,那她绝对不会做,可是他话说到这份上,她可拿什么理由拒绝? “靖影公子已经坐水路回了峡谷。”韩玉突然冒出一句。 珍珠正恍神,脑门叮的一亮,“真的?!” “嗯。”韩玉轻轻地点头,若有所思地说:“想必再过四五日,就可安然到家了。” 珍珠一颗紧揪的心啊……唰噔一下落地了。 全世界开始亮堂堂! 虽然,知道他死心离开再想起他说的死也不离开她多少觉得有点讽刺,可是,能知道他活蹦乱跳的安然回到家了,这,真的是天大的好消息,她觉得满心的阴霾都散去了,云开雾散的感觉,给她这么个好消息的人,真是该做牛做马的报答他,什么都能答应的啊。 真好,靖影终于开窍了,那么他回去后应该会给其他兄弟说她有多绝情,其他三人也会失望的吧。说不定,大家一狠心一灰心,有什么大不了,不会再找她了,也不会再想她了,依着大人的意思娶了新妻子,然后继续过自己的日子。 看来,她的绝狠还是有作用的呀,靖影被她这样对待,才不会一直被愧疚缠心,感觉自己尽力了,她还是不原谅,那他心理上肯定会舒服一点。也才能踏实的开始今后的生活。 这应该是她最想要的最完美的结果。只要他身体没事,心灵上的情绪可以慢慢恢复。以后,他们兄弟四个,团结的找一个本地的女子,不会像她这样叛逆,就算少了爱的激情,也会多了生活的安怡,那样也不错。希望他们的新妻子,好好的疼他们。 闭了闭眼,她在心底悄悄祝福。 “珍珠,我先回去了,过几天再来看你。”韩玉悠悠的望着外边,轻声打断了她的思路。 她睁开眼睛,心情舒畅许多,露出可心的笑容,“韩玉,我……”没有了他们那边的负担,她就可以是独立的了,心灵和人身都有自由了,可以重新随意安排自己的生活了。 “不用着急,我希望你能仔细考虑考虑。”韩玉说着迈出脚步,下台阶。 珍珠望着他孤单离开,心里一阵阵的很是难受,沉默的跟在他后面,悄悄送他到院门口。 韩玉回身,静静地看着她,“珍珠,不管你应不应,我都一如既往的对你,只希望你记着,我永远都只想你过的快乐。不管我做什么事,都绝不是为了害你。请你相信我。” 珍珠泪眼朦胧的看着他,坚定的点了点头。 韩玉轻柔一笑,伸手拍了拍她的胳膊,转身,走了。 望着韩玉飘逸寂寥的背影,珍珠内心波澜起伏,韩玉的要求也许对她来说有点过分,可是做为他来说,他已经让到了最让吧。他的身份也不是他可以选择,在皇家的人,一定很不自由,而他为了自由已经东躲西躲四处闯荡,可最终要被逼着赐婚,和不喜欢的人。为了摆脱被摆布的婚姻,他只能退而求其次,还想了这么个折中的办法,不容易啊。或者她,真的可以帮他一把。现在的她,还有什么可牵绊有什么顾虑的呢,单身贵族一个。 呵。 为自己当家作主的感觉,真好。 * 石室的门沉闷的打开,在空旷的石屋里发出如地狱里传出般的压抑轰隆声。 韩玉锦袍上带着外面闪亮的日光,缓慢的一步一步走下台阶。 石室里干燥,清冷,阴暗。 室顶的铁链垂下来,吊着一个骨瘦嶙峋的男子。 除了一张被乱发遮盖的惨白脸庞,他全身无一处是好的。赤着的上身,纵横交织着密密麻麻的鞭痕,其中一条深深的刀疤,两边鲜红的皮肉翻起,露出森森白骨,令人毛骨悚然。全身只系着一条白色裤子,裤子也已是数条断裂的裂缝,露出里面血肉模糊的肌肤。他的腰和脚上都系着重重的锁链,一条条垂到地上,将他瘦弱的身体拉的挺直,像是随时都能够断掉。 “小王爷。”手持凶器的侍卫对走下来的韩玉恭敬施礼。 韩玉目光只一瞬不瞬的盯着吊着的男子,手一挥,侍卫退避。 “还没有死吧。”韩玉的声音依然清雅淡然,眼睛里连一丝的阴险都没有。 男子依然如死人一样一动不动,连眼皮也没有动一下。 “你这种人就是太偏执,只是要你动动嘴都不可以,你且应下就不必受这皮肉之苦,留着命,才会来日方长。”韩玉双手后负,微仰着头,像是语重心长的劝解着。 “你休想,无论你对我做什么,都是白费力气。”男子虽奄奄一息,声音里却带着不容抵抗的冷厉。 “靖影,我并不想对你这样,我欣赏你的铮铮铁骨,对你付有百分百的信任,只要你答应我,我会毫不犹豫的送你出去,保你安全。” “你说一万次,我也只有一个答案。绝不会放弃。” “你现在被我锁在这里,再说绝不放弃,是不是显得太无力了点?”韩玉冷笑,“我一刀就可以割断你的喉咙,你还拿什么说不放弃?” “你不敢。”靖影的表情依然如故。 韩玉皱起眉,“我可以不杀你,但却能关你一辈子。” “那你就试试看,她终有一天会知道。”靖影气势一点不弱。 韩玉静静地看着他,眼睛里也涌动起无法遮掩的恼怒。但,突然的,他展颜笑了,“她不会有机会知道的,不久以后,她就入王府做我的妃子。” 靖影猛的瞪大眼睛,短暂的惊惶后,他又冷冷一笑,道:“她绝不会答应。” “她会答应的。这点你尽管放心。”韩玉淡淡然说,“如果你不信,过几天,我可以让你亲眼验证,目睹我与她的婚礼。” 靖影被吊起的双手紧紧的捏紧,身体因狂怒终于有了反应,剧烈的轻颤着,锁链发出轻微的叮当声。“卑鄙!无耻!你堂堂小王爷,却用这种阴险手段霸占他人的妻子,你可知羞耻!” 韩玉缓缓收回了视线,脸上一抹的失落。“从我带她离开峡谷,她就不再是你的妻子。如果不是你不时宜的再次闯进中原,我与珍珠早就情投意合,谈婚论嫁。是你破坏了我的一切。” “哼,笑话,我与她本是误会,从未结束婚姻关系,无论什么时候,她都还是我的妻子,跟你,绝无干系,若非你用下流手段,她断不会应允你。” “靖影,你果然是太偏激了。不管你们是因何分开,但是她与我来到中原后,这两年确是与我融洽相处,你与她的情义只是在过去,你又怎么能知晓在这近两年里,我与她的故事。” 靖影的脸色笃变。 “我知道你无法忘怀你们曾经的过去,但这两年的空白期,确实是存在的。你们的感情已经过去了,你只是自己还停留在过去,不肯面对现实。我也承认,珍珠对你还有情份在,那也是看在你们曾经的情义,但并不表示她愿意回到过去。” “你胡说!她不会变心的!她不会……”靖影睁大的眼睛里明显的充满着恐惧和慌乱。 韩玉清浅地笑着,“没有什么东西是不可以改变的,特别是人心。” “你住口,珍珠她爱的是我,从始至终,从来没有改变过!” “不要再硬撑了,你自己也看到,她的心已经偏移我。” “没有!那是你的阴谋,我知道她不是故意要伤害我!” “别再自欺人了,靖影,你已经输了。”韩玉冷漠的说着,转身,冲身后的侍卫说:“放他下来。” “是。”侍卫上得前去,踩到椅子上去打开靖影手腕上的锁。 扑通一声,靖影破碎不堪的身体跌落在地上,溅开一圈铺上地上的干草。 韩玉两步走到他跟前,看着还在挣扎在不可置信里的靖影,冷静地说:“你知道你输在了什么地方吗?” 靖影猛的回头,恨恨地瞪着他。 “因为你从来不懂她。”韩玉凄凄地笑开了,“你这种人,以自我为中心,一意孤行,所以你不知道她心里想什么,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关心她,你让她爱你爱的很累,累到不想再爱。女人都想要安怡的情感,需要对方的理解,一个懂她的人,才会占牢她的心,才会值得她依靠。也许你在她心里,是永不磨灭的过去,但,却不能成为她一生的伴侣。而我,就算得不到她痴狂的爱恋,可我能得到她的温柔关怀,能与她相知相伴。你永远做不到。” 靖影震惊的睁大眼睛,清澈的泪水溢满了眼眶。 韩玉在他身边蹲了下来,从怀里取出一颗药丸,递给他,“吃了它,你的伤就不痛了。” 靖影却直直地瞪着他,阴阴一笑,“你这般的折磨我,这也是你说的你懂她?” 韩玉眨了眨眼,神情黯然,“是你不肯答应,我一时嫉恨,冲动为之。其实我对你并无仇恨,你这般清心傲骨的人,在我眼里是难能可贵的,如若不是她的关系,可能我会与你做朋友。我不会再折磨你,我已经想通了,她将是我的妻,我不会伤害她看重的人。”说完,他不等靖影再说话,就迅速的将手中的药填到他嘴里,手指一托他的下巴,一拍后背,靖影咕噜一声咽了下去。 “呵呵……”靖影气急反笑,笑得眼泪都迸发出来,单薄残破的身体抖簌不定,“你别框费心机了,不管你对我说什么,做什么,我绝不会相信她会嫁你,我更不会答应放弃她。” “你会答应的。”韩玉却是平静地说,有点忧心地看着有点失控的靖影,“我会让你在这里慢慢的熬,慢慢看着我与她在一起生儿育女,你终有一天会死心的。” “妄想,她不会,她绝不会。” “为什么不会?你觉得她爱你到非你不可了吗?那么她为什么又会关心你的兄弟们,她为什么会爱你的兄弟们?你们之间的坚贞,在哪里呢?如若你也承认,那你哪来的信心断定她不会再爱上别人。”韩玉含着讽刺的目光,句句刺中靖影的心。 靖影的脸色苍白,发青,全身的力气都在硬撑着,“那是她无奈,她是我们兄弟的妻子她不得而为之。” “休骗自己了,她对你的爱不是唯一的。” “你说谎,说谎……”靖影空洞的眼睛里已经凌乱了。 “这个女人不是只需要爱情的。想想你与她才共处几日?你可有用心去体会过她的心情?像你这样的人,恐怕很少吧。但是我就不同,我在她身上花的心思比你多一千倍一万倍,我知道她一皱眉是为何事,我知道她一动身是想做什么,我看得懂她眼睛里的烦恼,听出得她嘴里的忧思。那么,你懂吗?因为我懂她,她珍惜我,因为珍惜我,她会迁就我。所以,我不怕她知道我囚禁了你。” 靖影的愤怒和绝望越来越浓,歇斯底里的,他发出狂躁的悲鸣:“为什么?!你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为什么要抢夺我的妻子?为什么?!” 韩玉站起身来,目含无奈的看着他,苦笑,“这话,你也应该问自己,你们的裂痕已无从修补,你又何苦再坚持?你的生命里,不止有她一个人吧?你难道要为了早已不属于你的她,失去你的家庭,你的家业,你的所有?这值得吗?” 靖影呆滞的看着他。 韩玉勾唇一笑,“不怕实话告诉你,她已经答应做我的侍妾,择日将与我成婚。” 靖影的身体剧烈颤抖,“……侍妾?” “我拒了皇上的赐婚,惹恼皇太后,皇太后逼我必须娶一个侍妾,以为皇家散叶。珍珠做为我最喜欢最关心的女人,这个位子非她莫属,以她对我的情义,她怎么可能看着我为难?我应允她给她自由,不干涉她想做的任何事,甚至允她继续住在竹屋,我对她的宽容已经达到了最大的限度。她是一个嫁过人的女人,又容貌出众,没有个男人依靠会惹来其他的麻烦。她也会为自己的生活考虑。但是她的身份不能做我的世子妃,而她自己也不愿意,所以,我依她所愿,不对她有强逼。我知道她应允我是有些勉强,但是……”韩玉叹了口气,嘴角却扬起怪异的笑,“女人的心都是软的,我对自己有信心。两年多来,她对我的好感日益增长。我抱过她,吻过她,我们之间的默契是你不能体会的,我也绝对有耐心,等到她全心全意对我的一天。” “住口!住口!”靖影疯狂的抱住头,身子蜷缩成一团,不敢去听不敢相信这个男人告诉他的一切。 “靖影,你放弃吧,我比你更适合她,我向你保证一生一世都对她好。既然你爱她,又何必折磨她?真正的爱,是想她幸福,但是你只会给她痛苦。” “侍妾……侍妾……”靖影嘴里无望的苦涩的呢喃着这两个字,冰凉的眼泪汹涌而下,“原来,宁愿做别人的侍妾……都不想再做我的妻子,原来……是这样……” “你明白就好。”韩玉平淡地说,冷厉的看他一眼,转身,向外走去。 “我答应。”颤抖的声音嘶哑着说出这三个字,靖影的指甲在自己的眼角划出一道血痕,与眼泪混合着流下面颊,微暗的光线下,映着苍白发青的脸,就像是一副来自于地狱的景画。 韩玉猛的转过身来,眼睛里闪动着得逞而生动的光芒。“那我……就多谢你成全。” 靖影绝望的闭上眼睛,全身伏卧在杂草上,不再颤抖,一动不动,散发着没有微弱的气息。 “来人!”韩玉朗声唤来侍卫,“好生为他治伤,不得大意。” “是,小王爷。” “靖影,你且在此委屈几日,实在不便将你带出石室。等过几天,你伤势稳定,我立即亲自送你上船。” 靖影依然一动不动。 韩玉最后看了看他,转身继续往外走,上台阶。 站在石室外,他转头,对门口的侍卫吩咐:“且记,一定保证他的安全,不可出差池,否则拿你人头来交。” 侍卫斩钉截铁地应:“是!” 韩玉回头看了一眼阴暗的石室,脸上,抑制不住露出笑容,虽然酸涩,却难掩喜悦。 第一百五十五章 “姑娘,你的眉头都皱成小山了,你别烦忧了。”小秋伸出一指,轻轻揉了揉珍珠的眉心。 珍珠苦涩一笑,“怎么能不烦忧呢,韩玉的事怎么解决啊。” “姑娘,依我所说,你答应小王爷就可,无需多想。” “你当然觉得没什么,小秋,我真想活的像你一样单纯。” “是你自己想的太复杂了啊,姑娘,咱们女人,嫁个疼自己的人就很好了,哪有那么好都是嫁给自己爱又受自己的人,况且你又不是讨厌小王爷,小王爷对你的心,大家都心知肚明啊。” 珍珠无奈的垂下眼帘。 “除非,你还想着回去跟你以前的相公过日子。”小秋也很是无奈。 珍珠却坚决地摇了摇头,“那件事过去了,我不会去想。靖影安全回了故里,从此我们天各一方再无瓜葛了。” “姑娘,既然你看得这样开,为何单单排斥小王爷?” “也不是,小秋,你说一份感情,就算不能继续了,就一定要找别的代替吗?不说是为过去的感情留守,只想给自己的感情一份纯净,那样不好吗?” “那你要守着回忆过后半生吗?” “有何不可?” “那样会很痛苦的,生活还能看到希望吗?” “我们过这种淡然的生活我很适应。” “姑娘啊,这总不是办法。退一万步说,小王爷对你多好啊,没有让你真的嫁他,只是为了掩人耳目,你不是一直想还他的情么?这也是一个办法。” 珍珠沉默了片刻,说出心中顾虑,“我只怕,这一步走下去,就不能回头了。” 小秋愣了愣,“姑娘是说怕小王爷将计就计,你嫁了后,就真的不再放你了。” “韩玉是个深沉的人,他对我很了解,回想这两年,我已经一步步走向他,感觉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如若嫁了他,恐怕以后的事就由不得我来决定。”珍珠的忧心就在此。 “姑娘,你就这么不接受小王爷?”小秋不懂了。 “小秋,我是个嫁过人的女人,就算我不为感情考虑,就算我喜欢小王爷,他背后的家庭我也是承受不了的,他的父母不会真正接受我,皇族内的妻妾之争是我最憎恶的,我不想使自己陷入其中。” “是吗?也许是你不喜欢小王爷才不愿为他牺牲吧。那如果小王爷不是小王爷,你会喜欢他吗?重新再嫁人吗?” 珍珠缓缓低下头,停了一会儿,才说:“我的爱情已经死了。而且,在我深知我配不上别人的时候,我不会随便付出情感。无论哪方面,韩玉都比我强,所以,我没办法真的去爱他。” 小秋的眉头也皱紧了,“哎呀我听不懂啦,那你就说,你现在打算怎么办呢。” “不知道……”珍珠的神情更悲苦了。“两年,对我来说,太不能控制局面了。” “那你要拒绝小王爷吗?” 珍珠抬起头,看向外面的天,一直静静地看着,最后,她说:“不。” 下午,韩玉踩着一地的青草竹叶,带来了一身的清爽灿阳。 珍珠看到他,心情一沉,依然温和的上得前去相迎,“韩玉,你来了。” 见到一脸平淡的韩玉,内心暗自欢喜。“珍珠,近日身体可好。” “我还好,你带来的好消息,让我心境平静,精神状态也好。” “嗯,你能安心就好,我也放心了。” 两人说着不着边际的客套话。珍珠让他进屋内喝茶,他终是等不及了,抓住她问:“珍珠,我来问你的答案。” 珍珠淡淡然的看了他一眼,从袖口里拿出自己写好的纸书,说:“依你所说,我们签署契约以名义上的夫妻为准。” 韩玉大惊大喜,万没想到她答应的这般顺畅,暗压着激动接过纸约。莫说他只得到个契约就这么兴奋,要知道,在他眼里,珍珠只要再踏出这一步,就再也逃不出他的手心,他一定有把握让她离不开自己。为了爱情玩尽手段他在所不惜。 但是,在他激动的看纸约之时,却发现了一个微妙却是严重的问题,“两个月?!”纸条上,珍珠把他所说的一切都未改,只将两年改成了两个月。 珍珠淡定地说:“缓冲你的困境,两个月足以。不需要用两年牵扯着我们彼此,时间太长,我所能应付的东西太多,我自问我无有能力。希望你在两个月内就能处理好自己的问题,还我一个自由之身。” 韩玉只觉得头脑一阵发紧。两个月,这时间也太紧。他……没有把握了。“可是,两个月后,若我不能娶世子妃,又以什么名义将你的名头休去?” “这个你随意,这里没有我认识的人,也没有我在乎的人,我不怕什么名誉。你可以说我身患疾病说我死去,也可以说我行为不检休我,只要能成为理由,我一概都不介意。”珍珠说的一脸的波澜不惊。 韩玉静静的看着她,心中暗自苦涩悲哀。这个女人,果然是冷情到可以,这般一弄,把主导权握在自己手里,让他从无下手。两年他有信心让她慢慢变成自己真正的女人,可是两个月,她的信念难以改变,待两个月时期已过,靖影家里事态若有任何改变,他无力掌控也没有理由掌控了,只能坐待她的态度。可她这般的契约,即等于说已经还了他的人情,更是大大削弱了他的计谋。他又无有理由强求。为了自己的自由,为了自己的主导地位,她不惜破坏自己的声名。这让他有点……措手不及。 “半年可好?”无奈之下,他只能试着争取。这些天的努力,他不想被她一个太极打回原形。“两个月实在太短了,皇奶奶更会说我行为怪异,我在大臣之前也没有面子。我母亲也不会同意的,这亲事是皇奶奶催促,她一定会在旁监视,我也不能随便给你安罪行啊。就算你不在乎名义,可如果这样说你,我的名义又在哪里?珍珠,这样的帮忙,跟不帮又有多少区别呢?” 看着韩玉略带委屈实则暗涌愤怒的表情,珍珠翩翩下拜,不咸不淡地说:“两年与两个月从意义上没有区别,只是缓解这次的燃眉之急,我相信你会妥善处理,小王爷还有什么解决不了的问题。” “珍珠……” 珍珠菀尔一笑,“就这样决定吧,小王爷也要考虑好友的心情是不是?两年你让我的心囚禁太久了。” 韩玉闻言,面上一怔,也不好再多纠缠,不管如何,这一只脚已跨了出来,要怎么走下去,他再施计即可,逼她太急,只会让她烦感,既然她这样说了,就是她已有戒心,他一定要当心才是。勉强展开眉眼,他微笑着应,“也好,就依你所说吧,我会尽量安排。” “还有,我不需要吹吹打打的办喜事,纳个侍妾而已,想必可以不需要那么隆重,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我的意思,只向你的父母敬茶即而,一顶轿子抬入府中,再抬出来,仪式简单如此。” 韩玉的手猛的握紧了,“珍珠,你这样的要求未免太过分了,你是想以最低的姿态进入王府,将来好抽身,这我理解,但你有想过我吗?我堂堂一个世子,再怎么是娶的侍妾,也是我第一个女人,岂能如此草率。我这样的纳妾,跟不纳妾还有分别吗?” 珍珠微微皱眉,“韩玉,既是做戏,何需这般认真?” 韩玉定定的看着她,突然间,冷笑了一声,“那么此事,以后再议吧。”说完,猛的转身,气愤的甩袖而去。 珍珠静静的看着他走出小院,表情一如即往的木讷。 “姑娘……小王爷生气了,姑娘,你还不快去追。”小秋推着她。 珍珠不动,悠然一笑,“如若真是缓兵计谋,他不会在意,定会回来找我。” “我不懂啊,姑娘。” “如若不是,那么,就正好。”珍珠说完,转过身去,若无其事的坐到了桌子前,端起茶杯喝水。 气呼呼走出竹林的韩玉,站住脚步,回过头来,看着空荡荡的身后,更加的气急败坏,脸上一阵青来一阵白。果然是狠心狡诈的女人!居然以苛刻的条件反将他困住。如此镇定,难道,她真的已看破他的心思?哼,那就且让此事拖着,他一定有办法,让她向他低头。 * 珍珠站在大草坑的边沿上,微皱着眉头静思。这几天,她依然一心一意的忙耕种自己那片粮食地儿,可是她也发现,仅是这样是不够的,种什么吃什么,总有想吃吃不到的东西,卖也卖不了几个钱,再看她那一窝鸡仔,才刚刚长到半大,她也不能光指望着这群小鸡买衣服买鞋子吧,早晚,她也想吃点零食吧,可是怎么样能让自己的生活更上一层楼呢。 她决定,把这个草坑开发成鱼塘。喂鱼省事啊,是吧,又不像鸡一样乱跑,有时候她还要追老远去喊回来,就这,她还丢了两只母鸡呢,可惜了。 越看现在这片儿林子,越像自己家的,以后,她要把这一块儿弄繁华了,自己当个地主。 正美滋滋地想着,突然,天空乌云密布,不一会儿,就听到了雷声。珍珠惊呆了,不是吧,这么现成?她迅速的观察了一下周围地形,别说,虽然这是个草坑,可是这么久来下雨什么的都没存住水,原因是它的地势高,有点水儿也沉下去了。于是,她赶紧回了屋,披上雨蓑,拿了铁器,在草坑周圈挖了好几个小渠,好让附近的水都能流进来。雨点哗啦啦的下起来,小秋死命扯着她往回走,说这下雨打雷的太危险了。珍珠却心想,一记响雷劈回去她可能正一了百了。 这雨一下啊,就下了两天。第三天天气清爽,珍珠急慌慌跑到草坑前一看,嗬,满满的一坑水啊,带着雨后的腥味,更不可置信的是,坑里居然有几条大肥鱼!珍珠惊呆了,这难道是,老天爷被她热爱生活的劲头感动了?她激动地回去弄了网来抓鱼,然后再接再励地发现坑里还有许多小鱼苗!得,这回连本钱也不用出了。 和小秋两人兴高采烈的烧了顿鱼汤,吃饱喝足两人决定把余下的几条鱼拿到城里卖掉,换点牛肉什么的,于是两人背着鱼瓮,高高兴兴地骑了马,刚走出小树林,突然呯的一声,两人定晴一看,一只灰兔碰到树上,晕了。两人喜出望外,赶紧下马来捉了晕乎乎的小灰兔,一并拿进城卖。 这人要是走运啊,天上真能掉馅饼。 珍珠觉得她的好事将近了,肯定人生要有什么大转机。如果给她一个选择,她真的想当地主。 建康城内,繁荣兴旺,各门面各小贩将整个街市弄得闹哄哄。 客栈的二楼,一名俊美秀雅的少年坐在窗子前,莹白修长的手里捻着一只具有鲜明民族特色的玉镯,眼睛里带着刻苦的悸动和思念,晶莹的眸子里闪动着波光盈盈的泪水,一双粉润的唇瓣禁不住的轻颤…… 他,若不是无意中发现了这枚玉镯,早已经回了峡谷了。这一趟出来,四个多月了,仅在建康城里就呆了两个月,他寻妻无果,正灰心丧气地要回转,身上无了路费去当玉佩时,却正巧在当铺看到了这个。一见此物,他心潮翻滚,虽不能保证这就是她的东西,但在中原这么远的地方看到他们本地的手饰,他觉得这肯定不是巧合,眼前仿佛看到了曙光,所有熄灭的希望再次猛烈的点燃。虽然当铺老板已经记不清来当玉镯的人是什么样,但从他依稀记得是相貌俊俏的年轻女子,他就再也控制不住,决定在此城一定要呆下去,直到找到她为止。至少,她来过这里,至少,她极可能就在附近,他就算挖地三尺,也要将她找出来! 啪的一声,他将手镯拍在桌面上,眼中的泪啪啪啪的掉落,眼前反复回想着她临走前的一幕幕,他好恨,好恨…… “哇哈哈哈!……真好看真好玩……!”窗外,突然传来一阵刺耳的杂吵声。 他皱了皱眉,烦感的朝楼下一瞥。这一瞥,惊天动地! 街市上那个喜哈哈奔走在各小贩之间的女人,那不就是……不就是那没心没肺的珍珠么?! 他蓦地瞪大了眼,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了,抹了抹脱眶而出的眼泪,他再仔细看再仔细看,这些天来他无数次眼花会看到和她相似的女人,这一次,到底是假还是真?他喜极发狂,全身颤抖,是她!真的是她!不管怎么看都是她! 手中一握玉镯,他猛的跳出桌前,疾风般夺门而出。 难得放松的在街市上玩闹的珍珠,此刻正拿着一个皮影儿而玩,身后的小秋催促她,“姑娘,咱们快走吧,买的牛肉得赶紧回去做,天太热,会坏的,咱们的路还长着呢。” 珍珠扭过头来,丢掉皮影人儿,眼珠子一转,嘻嘻笑,“哎,小秋,你说咱把卖兔子的钱一人买点零嘴吃怎么样?” “姑娘想吃什么?” “去看看嘛,我好想吃点心。”珍珠拉着小秋就朝旁边的店铺里看,不等小秋应就直奔了进去。 这边,慌慌急急的少年奔出客栈跑向刚才珍珠所在的小贩摊,已空无一人,他着急万分,恐惧万分,难道是他太思念看错了?根本就不是她或者根本就没有人,是他的幻觉吗?不对,那么真实,那么美妙的笑脸,怎么是假的?那她跑去了哪里?那个女人她又跑去了哪里? 眼前一阵眩晕,他紧张的几乎不能自已。全身一阵冰冷一阵灼热,几乎僵硬的不能走动,眼前的各个店铺在他眼前转,他不能辩认,勉强支撑着,他告诉自己决不能关键时刻掉链子,跌跌撞撞的向着一个铺子里闯进。 而在另一个点心铺子买到可心的点心的珍珠,和小秋两人满意的出了铺子,高高兴兴地骑了马,沿街往回奔去。 少年从一个铺子里寻找依然无果之后跑出来,听得路上的马蹄声渐远,他下意识的扭头看去,人群之中,那马背上坐着的女子,不是珍珠是谁,就算看她一眼,就算只看她一根头发,他也知道是她! 顾不得多想,他撒丫子追去。 悠悠闲闲坐在马上的两个女子,非常满意本次的收获,在路上欢快地唱着歌,吃着点心,甩着鞭子,一路的笑声传遍了山坡乡野。 辛苦的奔走在后面的少年,看着两人消失在山坡后,他累得筋疲力尽,跪倒在地,双手捶地,又喜又气又恨的咬紧了牙,丫的,她还挺高兴!她居然还好意思那么高兴! “哎呀,好久没吃过点心了,真好吃。”一路回到了树林,珍珠从马背上跳下来,“坐累了,我走走路,小秋,你先回,把牛肉煮上。” “好,姑娘你快点。” “知道了。” 看着小秋骑着马在小路上渐渐走远,珍珠脸上笑了笑,转眸间,竹林在一夜雨后仿佛又壮大了不少,更加青翠,更加妖娆,随着微风发出呢喃般的沙沙声。 蓦然间,想起那天,靖影在这竹林里孤独静坐掩口轻咳的样子,她的胸口一阵阵发紧,外表柔弱可怜内心倔强强势的男人,如今,是否已经回归了最初,在峡谷里重振旗鼓叱诧风云?他们一家的兄弟,都是了不起的男人,他们应该得到幸福,而她,不再是他们的幸福。 心,痛的像是坠了千斤硾,她抖簌的扶住一颗树木,悄悄安抚自己的心。这里没有人,她好想大哭一场,两年多过去了,她忘的多么辛苦,可是他为什么还要再来,打乱她本已平静的心湖。就算在他面前再怎么决绝无情,再怎么不愿和他重回过去,可是,她又怎么能不难过,怎么能不痛苦!毕竟是自己爱过的人,付出过真心,付出过关怀,一起走过风雨的人,怎么可能在她的心上一点都不留下痕迹。 这一次,她又得需要多久,才能让自己的伤痛恢复呢?冤家啊冤家。从逃出峡谷离开家门的那一刻起,她就决定就算死在外面也再不回这个让她痛恨的家里,她不是这个家的一员,从来不是,所有的东西都不属于她,她再也不会留恋!宁愿失去他们和阿布,她也不会再做那个家的媳妇儿! 越想越激动,仿佛回到了那个时候的心情,她捂住胸口,呼吸急促。她一个从来不会做农活的人,到了那个家里碰得头破血流的适应着生活,她学着做针线做家务做农活带孩子,她不埋怨不懈怠,兢兢业业的照顾着四个男人,就算他们有的背叛有的挑衅,她最后也用宽容的心不追究越泽的过去,甚至亲自调解傲雪的初恋关系。她是真的一心一意想要和他们共度一生。却没想到,原来他们可以轻易的就将她踢出去,甚至是那么强势的早已准备好了聘礼娶别人,他们这个家到底当她是什么,如此肆意侮辱她的自尊践踏她的人格,完全无视她在这个家所做的努力。虽然……她的丈夫们并没有说什么,但是,她为什么要在那个家里苦苦被动地等着他们不要她,为什么一定要到最后才做选择,她就不能先做决定吗?或者他们中到最后也有不愿接受新妻的人,但是,她为什么,要被这种脏水泼身上后再寻找出路,她就不能果断的干净的先转回头吗?她已经不愿参与那个家的争执了,她不可以拒绝自己的心灵受纷扰吗?别人都不看重她,她为何还要争取,她先放弃有错吗?! 可是代价……放弃后的代价,可能要用一生来承受,但是至少,她用自己的行为,捍卫自己做人的尊严,她可以没有爱情,可她不能不做人! 倚在树干上,她闭着眼睛,暗暗平息内心的痛感和凄苦,一遍遍告诉自己,都过去了,都过去了…… “珍珠!你个这狼心狗肺的坏女人!” 突然一声暴喝,惊的珍珠猛的睁开了眼。 这是……一副怎样如梦景里的画面。 满头满脸都是汗水的少年站在路中央,他气喘吁吁到几乎窒息,累到发软的双腿不住的发着抖,他的脸色青红交综,眼睛瞪大如牛,满腹满面的怨毒。关键是,这张脸,这张脸居然是傲雪! 珍珠踉跄着退后一步,几乎不能相信眼前真的站着一个人。靖影来也就罢了,怎么傲雪也追来了,他们……他们…… “珍珠!你这个背信弃义忘恩负义的贱人!贱人!——”傲雪竭尽全力的嘶叫声,带着恶魔一样的气势,身形一个跌撞,扑通一声扑倒在地上。 “傲雪……”珍珠本能的想上前去扶他,却,双腿发硬,双手发凉,看着他嗜血的眼神,她猛的一转身,仓皇失措的奔向竹屋。 “混帐女人!你给我站住!我抓到你了!小爷我今天终于抓到你了,你跑不掉,我今天一定要掐死你!”傲雪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全身的力气都用尽,支撑着他追着她的背影。 已经慌了的珍珠直跑进屋内,咣当一声关上了门,绷紧身子依到门上呼呼直喘气,好像只有这样,就能装作不会被他抓到,就能不去面对他。 “姑娘,你怎么了?”小秋吓了一跳,姑娘怎么会惊吓成这样。 珍珠愣愣的看向她,眼睛里迅速漫上泪水,“怎么办……他来了,他来了……” “谁?”小秋问着,想起来似的一惊,“是你相公?他又来了?” “不,不是他,不是他……” “那是谁……” “是,是我相公……” 小秋蒙了,“姑娘,那你也不用吓成这样。” 珍珠一怔,立即,慌乱的心渐渐平息了。是哦,她怎么了?她在动摇了吗?为什么看到傲雪会慌不择路的逃窜?哦,是啊,因为他和靖影不一样,她与傲雪没有任何矛盾,他们正好好的她却抛弃了他,甚至还欺骗了他,在感情上来说对不起他,所以再看到他,她愧疚,张慌,害怕。 不不不,不是这样的,不管是他还是他,不管是谁,都是那个家的男人,他们都一样,都一样!她不能慌,不能慌。既然要抛弃那个家,那那个家里的男人,她同样的要抛弃,全部。绝不能心软,绝不能留恋…… 急促的脚步声传来,珍珠一狠心,猛的打开了门,冲了出去。 傲雪正气势汹汹的奔进院中,因愤恨激动他的双眼赤红,衣裳因奔走变得狼狈不堪,看到珍珠站到了门口,他绷紧的心终于微微放松,气虚的双腿一软,跪坐到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累得几乎要窒息。 小秋看到闯进来的是一个陌生的少年,而且同样的俊美不凡,再想到珍珠说是她相公,不由的暗惊了一下。甚至,开始用异样的目光看了看珍珠,下意识的怀疑姑娘是不是因为水性扬花才惹来了麻烦。 珍珠以极大的隐忍压下心底的波澜,尽量以平静的视线看向伏在地上的傲雪。 他现在顾不得骂她,他太累了,太紧张了,他胸腔里的气都快抽干了,他只能一边怨恨的瞪着她,一边用力的呼着气,一点一点缓和着身体里的情绪。 珍珠眨了眨眼,心里在轻轻颤抖,她承认她底气不足,但是,她还是要硬着头皮说:“你们都不要再来找我了,我既然离开你们,就该知道我的决心,何必做这无用功,劳心劳力。傲雪,我没话跟你说了,你回去吧,我跟你们的家庭不再有一点关系,我们的感情结束了,你忘了我吧。” “居然……说的这样轻易……”傲雪眼中迸出泪花,因愤怒而剧烈颤抖的身体挣扎着从地上站起来,扶着旁边的木栏,他一步步沉重的走向她,“没话跟我说了?可是我有!混帐……跟我的感情结束了……这是你说的!我还没有!你这个狠心的女人……你怎么能这么绝情怎么能那么卑鄙!……” “傲雪!……”珍珠的心揪紧了。 傲雪的眉眼一纵,莫大的苦痛袭上心头,满腹的委屈和愤怒使他禁不住的颤抖着,竭尽全力发疯一样地冲她咆哮:“你怎么能什么都不说,绝然离去,把绝望和无助留给我!你知不知道,你走了后会怎样?两个家会变成什么样?!你有没有想过大哥会怎样!二哥会怎样!三哥会怎样!我会怎样!阿布会怎样?!啊啊啊!你怎么是这么没心的女人!你怎么这么狠这么绝!你居然什么都不要,居然走的那么决绝,没有一丝消息没有一丝希望,走的无影无踪凭空消失了一样!你要我怎么办?你有没有想过我该怎么办?!有没有想过我有多害怕多痛苦?!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们!为什么这么自私?!我们到底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你要这样无情对我们?!为什么要把我们一个个都推下深渊!为什么……你难道就不想我们吗?难道真的就一点都不留恋吗?过去的一切对你来说都是假的吗?!你怎么能这般不负责任,你有没有想过我们该有多辛苦,茫茫人海中我们日以继夜的寻找你,漫漫长夜里你怎么能安睡得着!我们有多伤心你知道吗?我们的日子还要怎么过你有没有想过?!你连阿布都能抛掉,你到底是有多么的蛇蝎心肠!把丈夫和孩子都能不要,你还有什么心有什么情,你算什么女人!你怎么不去死?!不去死!” ------题外话------ 卡卡卡~~~推荐朋友的文《嫡出丑妃》http://read。.co/360957。html 人前,她是丑颜,却也是嫡女; 左脸倾城,右脸极丑; 是先天不足,还是被人陷害? 第一百五十六章 原本被傲雪骂的又羞又愧又怒的珍珠,突然在听到这最后一句时,当头如被击了一棒,心,骤降。 “你说对了,她已经死了,你的妻子珍珠,早就死了。”抱着将错就错的消沉,她不想再与他辩了,就让他当她死了吧。 正一鼓作气骂得畅快的傲雪,乍一听到珍珠冷冷淡淡的说出这句,不由的吓得一个激灵,全身的血液瞬间变得冰冷,他呆瞪着双眼,直勾勾地看着她,“……你说……什么?死了?谁……死了?你说……谁死了!”说着,他激动起来,一步抢过去伸手一把拽住珍珠的手腕,瞪着她逼问:“你说什么?谁死了?!你说谁死了!” 珍珠被拽的一个踉跄,忍着心痛,坚持着说:“珍珠,你的妻子珍珠已经死了,现在站在你面前的我,根本不是你的妻子,我叫白珍珠,我是另一个人。” 傲雪惊骇的瞪着她,即而,他气愤的一把抓住她的肩膀,直吼:“你说什么?!你在说什么谎话?!什么不是我的妻子,什么白珍珠!什么意思!你胡说!你骗人!” 看着激动非常的傲雪,珍珠有些胆怯,但既然已经这样,她真的不想再继续跟他辩了,一了百了,也许正好。“我说……我不是你的妻子,我从另一个世界来,你妻子的灵魂已经走了,在她身体里的是我,不是她。所以,你的妻子她已经不在了,而我,只是另一个人,与你不相干的人,你明白了吗?不要再纠缠我了。” “无稽之谈!胡说!荒谬!珍珠,你够狠,又用谎言骗我,用这种匪夷所思之谈搪塞我,你太可恶了!太无耻了!”傲雪暴怒,头上的青筋暴起,连着脖子都红了。一双手掐得珍珠几乎要碎裂掉,他依然不见一丝放松,疯狂的更凶,“你这个女人!你到底想要怎么样怎么样?!为什么要这样骗我!为了不要我你居然编这种可笑的谎话来骗我,你太过分了,太卑鄙了!”喊着,他痛哭起来,“你过分了!珍珠你太过分了,你好狠心,你怎么忍心,你何其忍心啊……” 珍珠的心都被划裂了,这样的傲雪,让她痛不可揭。痛极反笑,“你说什么也没用,我确实不是她,我是白珍珠,是另一个人,所以我才对你这么无情,你懂了吗?对不起,也许我该跟你说清楚,我已经不是她,这样你就不必浪费这两年时间来找我……” “你……”傲雪一把将她推到屋墙上,脸上的恐惧越来越强烈,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脸色苍白的像厉鬼,“你说什么……你不是?你再说一遍……你敢再说一遍!” “我不是以前的珍珠。”珍珠闭了闭眼睛,冷漠地说,“我是另一个人,我是异界的人,穿到了这个女人的身体里,冒充了你们的妻子。” “不……”傲雪承受不了的一个踉跄,浑身打颤的后退了一步,不敢相信的看着她,紧紧的盯着她,小心冀冀的盯着她,惶恐不已的盯着她,“不……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你骗我……你为了……为了赶我走……你骗我的,不可能有这种事,这绝不可能……” 珍珠黯然的看着他,不语。 傲雪更害怕了,更害怕了,他猛的捂住自己的脖子,眼睛里瞬间变得一片空洞,像死亡一样的空洞,“不……这不会是真的,不会……” 珍珠轻轻垂下了头,一脸哀伤。 傲雪猛的瞪向她,眼睛里精光乍现,突然一个猛扑,将她紧紧捉住,“那么她呢?她在哪里?在哪里!你告诉我,你占了她的身子,你什么时候占了她的身子,她去了哪里?你告诉我,她去了哪里!” 珍珠被他抓得生疼,连连摇头,“我不知道,或许去了另一个世界,或许投胎了,我不知道。” “不!不!绝不可能!”傲雪歇斯底里的喊着,巨大的悲痛让他几乎要发疯。突然的,他凶狠的瞪向珍珠,眼睛里起了嗜血的杀意,咻的一声,他抽出了腰间的短刀,阴狠一笑,“那么……我杀了你,你死了,她就能回来了,是你占了她的身子,将她赶跑了,我杀了你,她一定会回来的……” 珍珠大骇,“啊!”的一声下意识的就要逃跑。 傲雪一举刀子,恨恨的冲她刺去。 “住手!”突然,小秋冲了上来,一把握住了傲雪的手,“公子你息怒!她是珍珠啊!” 傲雪双眼发红,已经失了疯,他一把推开小秋,跌撞的追上逃进屋里的珍珠,一个跳跃将珍珠抓住,珍珠扑倒在地,抬头看到傲雪如恶魔般的举着刀要杀自己,她突然间,冷静了。莫不是,这样死了也正好,这段婚姻已让太疲惫了,她死了,也许他们就不那么痛苦了。 想着,她整个人松懈下来,不再挣扎,而是乖乖的躺着,平静的闭上了眼。 刀尖在距她的喉咙一分时,傲雪停住了。 她平静求死的表情,震到了他。没有人不怕死的,她为什么不怕死? 再一次奔过来的小秋趁这个时机一把推开了傲雪,哭着喊:“公子你疯了,她真的是珍珠姑娘啊!” 傲雪顿时傻眼了。 再次睁开眼睛的珍珠,看向小秋,苦笑一下,“不,小秋,让他杀了我吧,我是占了他妻子的身子。我其实也想回去,我真的不是原来的珍珠。” “姑娘,姑娘……你这是怎么了……”小秋哭着扶她坐起。 傲雪的眼泪如雨般流下,“这么说……她真的死了……” 珍珠黯然的垂下头。 “啊!——啊啊!——”突然,傲雪暴发出一声声哀嚎,猛的爬起来奔向屋外。 “姑娘!他是疯了吗?!”小秋惊呼。 珍珠也慌了,赶紧起身追了出去。 “啊!——哈哈哈——啊啊!——”傲雪像疯了的兽一样在院子里摇摇晃晃的狂奔着,身子不停的撞到木栏上,树木上,他却如不知疼痛,全身僵硬身体像无魂一般四处乱飘,如一个癫狂者,脸上带着泪,大笑大叫着:“她死了!——哈哈哈她真的死了——” “傲雪!”珍珠吓呆了,失急慌忙的奔上前去抱他,“傲雪你怎么了?!” 傲雪却一把推开她,顾自乱转着脚步蹒跚的走着,双手胡乱的舞动着,哭着,笑着,“她死了!她终于死了——她真的死了……” 珍珠眼前一黑,差点儿晕过去,怎么也没想到,傲雪居然会疯!一时间泪如雨下,她猛的冲上去用力抓住他摇晃,“没死!我没死!死的那个是以前的珍珠,我还是我!” 傲雪全身一滞,目光呆呆地移向她的脸。 珍珠看他这样,知道他还没真的疯,心一下子松了,“我确实是穿来的,但是很早就穿来了。” 傲雪目光呆滞的看着她,干裂的唇动了动,嘶哑的问:“你……说的……什么……意思?” 见他确实没疯,珍珠终于放心了,“以前那个珍珠,在跟你们成亲后,不知道什么原因,第二天就被我穿来了。” “你是说!你……”傲雪猛的抓住她,激动的盯着她,“你虽然是另一个人,但是,这一直以来,跟我们相处的,也是你?” 珍珠无奈的点了点头。 傲雪尚不能接受这个事实,满脸的惊惶失措,脑袋里一阵一阵的发晕。 珍珠转身,走向竹屋,“所以,我跟你们的思想不一样,不能像当地的女人一样任劳任怨,受尽委屈,我实在接受不了你们家里的做法,就走了。” “怪不得……怪不得你和别人总是不一样,怪不得……”傲雪说着,突然惊喜般的笑起来,笑容却相当的扭曲,“没死……真的是没死……珍珠……你在吓我,你好狠心,居然……想让我杀了你,你居然宁肯死,都……都不想要我……珍珠……为什么这样对我啊,你有没有想过我有多难受,我多难受……” “诚然,就如你刚才句句所说,我为什么不懂你,为什么不为你们着想,听听你的每一句话,你句句的痛斥,我却问你,我为何要步步为你们想,我凭什么一定要先为别人着想?你们凭什么要求,我要为你们而生存!”珍珠难得静下心来,难得愿意去辩解。看到傲雪失心疯,她也痛了,也有点悔了。那么,就来说清楚吧。含泪望向他,她痛心地问:“你们又有谁,替我想过?” 傲雪猛的一愣,脸色煞白。 “谁站在我的身边,想过我的心情,想过我的无助,想过我的绝望?谁给过我安全感?谁体谅过我的孤单,谁给我心灵的支撑,谁能给我一个婚姻的保证?又有谁,在事情出来后,在我害怕的时候,给过我一丝的安慰和信心?!”珍珠这两年多来,第一次为自己辩护,为自己申诉,思及痛处,不由的满脸泪痕。 “啊!——”傲雪突然大叫一声,跌撞的扑过来,一把扑跪在她的脚下,失声痛哭:“我懂了!我知道错了!我们不该瞒着你,不该一味的骗你……可是我们因为太慌张了,是我们不敢说啊珍珠……” “那让我,感觉到,没有一个人站在自己的身后,在这个家只有我一个人,让我拿什么热情去相信你们的爱,那种爱,是不是可靠,那种爱有多久……谁有想过,当看到你阿妈已经强硬的准备好彩礼娶媳妇时,是对我多大的侮辱?就算,你们都不同意,但是我怎么能断定你们就一定能够阻止娶妻,只要新的妻子踩进了家门,你让我如何自处?我一个不能生育的媳妇,我凭什么撒泼的吵闹着不准你们再娶?到时候,所有人都会指责我不懂事,受人耻笑,我为什么要把自己弄得那样可怜?还不如一走百了!就算心再痛,我都不想再与你们这种家庭纠缠!” “我懂了我懂了,我真的懂了……”傲雪悔恨交加,双手死拽着她的衣裳,乞求的望着她,“我们应该告诉你,应该跟你坦白,不该遮遮掩掩,让我们的感情变得扑塑迷离。我们该先告诉你实情,坦诚的向你说明我们的决心,向你讲明我们的打算,让你对我们充满信心。我不该那么不细心,忽略了你的感受。我应该站在你身边,抱着你给你温暖,而不是,把你一个人丢在疑惑和惶恐里,让你一个人去猜,去想,让你一个人害怕和不安……” 珍珠颤抖着蹲下身,伸出手捧起他悲苦的脸,轻轻抚去他的泪,“傲雪,也许,我们是不成熟的夫妻,因为互相的不信任,你怕我生气不敢说,我又怕你们真的再娶,这种矛盾,让我们各自退了一步,才造成了这种局面。也许,这就是错过……” “不,不是错过,我们没有错过……对不起,是我错了,是我们家先对不起你……”傲雪挣扎着抱住她,紧紧的将她按进自己怀里,“我从来没有想过。因为怕你知道会生气,只顾得瞒着你,居然从来没有想过你的心情。……从阿妈嘴里知道后,你一定很绝望,内心很凄凉,对我们的信任开始动摇,没有丈夫的开导和关怀保证,你一定只会钻牛角尖,越想越痛苦越悲哀,对这个家更是充满憎恶愤恨……” 珍珠感动的心酸,“傲雪……谢谢你理解我!你懂事了傲雪,你长大了。” “但是!”傲雪松开她,深深地望着她的眼睛,“但是……我们再错,我们也是无意啊,我们只是没想到,并不是故意的啊……你就这么狠心,逃的这样远,就算阿妈再怎么错,可我们是真心爱你的呀,就算所有人都不能原谅,可是阿布呢……你怎么舍得呀……” 珍珠猛的偏过头,忍着痛说:“阿布是你们家的骨肉,我来的时候,他就在这个身体里。他必须留在你们家里,如若我舍不得他,就不会逃走,我必须舍得。” 傲雪顿住了,“……阿布……不,你别这样想,他是你怀胎生下来的啊,他是你的儿子,是你的儿子呀……” “难道我要带着儿子去逃亡吗?!既然要走就一个人走,我凭什么把人家的孙子儿子带走,带走跟我去吃苦跟我过生死未卜的日子?!那样的女人该有多可恨!” “珍珠……”傲雪颤抖着去抚摸她的泪眼,“我懂了,你是为了我们,为了不让我们一无所有是吗?可是你知道吗?你在我们生命里有多重要,你走了,我们就算有阿布难道还能快乐的生活吗?” “不要再说了,我知道我对不起你,走的时候我欺骗你,让你受尽痛苦。可是,你们那个家,我真的已经心灰意冷,那种根本没有道理可言,落后低俗的族规,我再也不想承受,我既然狠心走了出来,断不会再回去了。傲雪,对不住你,爱情现在对我来说,已经不重要,就算你再保证,你们兄弟对我的真心,我也不想再回到你们的家,过以前那种生活。我们的婚姻,已经过去了,没有办法回头。”珍珠冷了心,一想起那个充满愚昧又强势的家,她就不寒而栗,推开了他,站起来就向屋内走。现在理解为什么现代的女人因为婆婆小姑之类的就能离婚。 “珍珠!珍珠……”傲雪张慌的追过去,从身后一把抱住她,声音都在颤抖,“我知道我们家让你失望了,我理解,我懂,你恨不得与我们划开界线再也看不到我们。可是,求求你……看在,看在我们兄弟从来没有放弃过你一天的份上,看在我千里跋涉的找到了你的份上,看在我们还有这份相见的缘份上,求求你,求求你不要放弃我,不要放弃我们的曾经……” 珍珠眼泪滚滚如下,眉头紧紧皱在一起,痛苦不堪,“不要再逼我了……已经过了两年,一切都变了,我们各自重新开始吧……” 傲雪止住了眼泪,凄凄的看向她,哽咽道:“是,一切都变了。你可知道,你走了后,你娘家的人过来吵闹要人,顿珠……把大哥的腿都打折了,整整一年才恢复。二哥在你走了后,再也不肯说话,木木呆呆的嘴里只有一句:都是我的错。他几乎只会说这一句。三哥从商号跑回来,找不见你就冲出了家门,从此杳无音讯。我……我始终不肯相信你不要我了,我一直在找你。阿布需要照顾,大哥的腿不好,我们又怕阿妈强行给我们娶媳妇,所以,我们三兄弟决定,我和二哥出去找你,大哥在家照顾阿布和阻挡阿妈娶媳妇,阿妈现在气到生病,哭着说造了什么孽。家里现在,牧场不放牧了,商号生意只有叔叔在挡着,家里的活只有阿爸在管,还有两个几岁的孩子。天天,没有一个人开心,一个个愁眉苦脸,那过的是叫什么日子?珍珠……你怎么能不管我们呢,怎么能任由我们痛苦下去,你怎么能忍心……” 珍珠听得心里一阵一阵的发疼发紧,僵硬的转过身子,苦涩的愧疚的看着傲雪的眼睛,“……对不起,这都是我造成的……我原本,给我二哥送了信儿,他们怎么又去打了越泽呢?” “顿珠大哥虽然沉稳,可是脾气暴起来很吓人,敏珠哥拦都拦不住,大哥只任他打任他出气,一点反抗也不做。只有阿妈拦着,我们也不敢……” “傲雪……”珍珠气虚的捂着头痛欲裂的额头,一句句呢喃:“怎么会这样……怎么会变成这样……” “别担心,珍珠,现在大哥已经好了。那些风波都过去了。” “我知道,我知道一定会吵闹,但是,没想到会……唉。至于翔宇……我知道他的意思,他一定很愧疚,因为对我说过那种话。所以用愧疚的自责的心过了两年……唉。”珍珠想起是翔宇说是妻子的话会对她好之类的,许是翔宇觉得她是因为这样才更不相信他们。事实上,也确实有这个原因。“不过……靖影,他应该已经回去了,他之前来了这里,现在已经应该回到家了。” “三哥……找到你了?”傲雪惊异,“那他为什么不告诉我们!” 珍珠愣了愣。 傲雪猛的收回视线,情绪放低地埋怨,“他找到你了,三哥还是这样自私。” 珍珠苦笑,“呵,连他,都选择放弃我了,傲雪,你应该明白我有多大的决心,你也放弃吧,好好回去重新过生活。” “不!我不管三哥怎么想!我是我,我要你,我要和你一起生活!”傲雪粗着脖子吵着。 “傲雪……”珍珠的眼泪又流了出来。 “你知不知道……我在找你的路上,一直在担心这两年你怎么过,你有没有吃好有没有穿暖,你过的什么日子,有没有被人骗有没有被人欺负,我甚至走在路上都会仔细的看路边的乞丐,我怕你会沦落到去要饭!” “傲雪……”珍珠掩面失声痛哭。 “珍珠,你不看我你也想想阿布,他快四岁了,他好可爱你知道吗?他很想你的他很需要你的……” “不,不会……他怎么会想我,我抛弃了他,在他的记忆里根本没有母亲,他怎么会懂他怎么会知道有我……”珍珠转过身,逃避的扑在木栏边,瑟瑟发抖。 傲雪细细地从后面看她,顿了顿,悉悉簌簌从衣服袋里掏出几张纸,伸手拉了拉她的衣袖,轻声说:“给你,你看看。” 珍珠稍稍平了情绪,扭头,“什么?” “你看看,阿布他认得你,我画了你的画像,我们都告诉他这是阿妈,阿妈会回来抱他,所以他一定要记住阿妈……” 珍珠惊惶的接过纸张,打开来,上面,赫然耸现她的几副或站或坐微笑着的画像。 “……我画的不太好看,我告诉阿布说阿妈很漂亮,比画上的更漂亮。”傲雪悄悄地注视着珍珠闪动着泪光的眼睛。更进一步的又揭开一张,展在她面前,“你看,这是阿布现在的样子,他长高了,吃的胖乎乎的,很漂亮,跟你一样……” 猛的看到长大了点的阿布的画像,珍珠心潮剧烈地翻滚,双手禁不住的颤抖……多少次,多少次的梦中,她永远梦到的只是阿布一岁多的模样,是她记忆里的模样,她努力的不去想他,竟不知道他已经长这么大了,模样已经变得更精致更乖巧……好可爱的孩子啊,小脸庞,真的长得漂亮的无法形容…… 伸出手,她情不自禁的触摸画上阿布的小脸,小鼻子小嘴,如果是真的在眼前,这张小脸应该更生动吧,这双晶亮的眼睛里,一定更灵活吧…… 傲雪细细地盯着她的神情,惊喜地发现了她唇角一丝轻微的笑容,他适时的上前拥住她,柔声说:“我们和阿布一起生活好不好?你……你喜欢这里,我们就在这里过,把阿布接过来,好不好?” 珍珠一时迷乱了,愣愣的看着画像,眼神一丝也移不开。 “大哥二哥知道我找到了你,一定会很开心很开心的。我们兄弟,一定会对你很好很好的,再也不让你生气,再也不让你难过……” 珍珠猛的一个激灵,“不……不行……” 傲雪皱眉忍痛,“为什么不行?为什么不行?” “我不能这样做,家里需要你们,不管她怎么对我,可我不能把她的儿子都拐跑,你们是属于峡谷的,可我已经不属于那里……” “别再记恨阿妈了好吗?她已经很后悔,看到我们一个个为你失了心,阿妈她后悔那样对你……她年纪大了,你别跟她一般见识好不好?你原谅她吧……她现在知道,是三哥把你害成这样的,她现在知道你在家里那么辛苦的干活,她知道你的好了……” “可是不管怎么说,我这身体……”珍珠有点乱了,声音抖颤着,心里很是无奈,“也许真的没办法再生孩子,就像你阿妈所说,说不定会生下什么歪瓜烂梨,她说的没错,我这是耽误你们……” “别说傻话,你的身体可以好好调养的呀,我们还年轻不是吗?多等几年也没关系。即便是真的……真的不能再有,我和哥哥们也不会介意,至少我们还有阿布不是吗?”傲雪说着,脸上露出鼓励的笑容,眼睛里闪起希冀的光,“以后……我们,可以让阿布多生几个孩子,不是一样吗?” 珍珠愣了,“……可是你们……”即使他们不在意没有自己的孩子,可是她心里…… 傲雪心酸的搂住她,“没关系,那也比失去你好啊,好太多了,这两年,我们已经吃尽了苦头,珍珠啊,我再也不能过那种日子了,再也不要失去你了……求你了,跟我们一起生活吧,你想怎么样,我们一起商量,好不好?不要再抛弃我们,不要再逃开我们了……” 人,都会被美好的未来蛊惑。珍珠一时间,泪光弥漫,几乎要应允,但立即,她想到了与韩玉的契约,如当头一棒,将她敲醒。只要韩玉这边一应允,她就不得不许那两个月的婚约。而再一次嫁了别人的她,怎么还能继续和四兄弟的姻缘啊。这还真是……一时间,苦涩难捱,猛的推开傲雪,她扭过身去,心神不宁心慌不已地说:“不行,可是不行,我已经……” 被冷不丁推开的傲雪一脸着急慌乱,“又怎么了?为什么又不行……” 珍珠回头看他,满脸悲哀和无奈,“我已经答应,嫁给韩玉……” “什么?!”傲雪震惊。 “原来你真的答应了他!”突然间,一声冷厉的声音从院外传来。 两人惊愕转头,看见靖影如一具游魂般面目呆滞动作僵硬的朝这边走来。 ------题外话------ 故事快完结了!完结后还有番外。 第一百五十七章 完结篇 “靖影?!”珍珠愣怔了,一时反正不过来。 “三哥?!”傲雪又惊又喜又慌。 “你……你不是走了吗?你不是回峡谷了吗?”珍珠一时慌乱,脱口反问:“你怎么又回来了?” “让你很失望吗?”靖影冷冰冰的说,声线单调如木偶般,一双清灵灵的眼睛里如今也只有一片空洞,完全没有焦距。 珍珠皱了皱眉,一时想不通了,“怎么回事?你是又回来了?还是根本没走?他……他骗我?”一想到韩玉可能是在骗她,她猛的预感到有一个巨大的不祥。 靖影凄伶伶的笑开,“这不重要,珍珠,重要的是我回来了,我又见到了你。” 珍珠有点恍惚的看着他,总觉得他今天有点不一样。“靖影……” “珍珠,”靖影站到她面前,眼睛迷茫的看着她,却又像没看她,就像一个被下了蛊的人,没有心一样。“我现在,只想你抱抱我。” 珍珠一愣,呆呆的看着他。“靖影?你……你怎么了?”她以为他刚才听到她的话会发火的,可是他现在…… “三哥,你别说了,我们快求珍珠跟我们在一起,不要嫁给姓韩的那个混蛋!”傲雪在一旁着急地催促。 但是靖影就像根本没听到他说话,只是呆呆的伸出手,坚持地说:“好不好?珍珠,你抱我。” “三哥……”傲雪也有点郁闷了。 “好不好?”靖影只凄凄地求着珍珠。 珍珠虽疑惑,但也下意识的张开手臂,上前一步试探着抱住了他的腰,“靖影……你怎么了?” “我很开心,想让你抱着我,你在抱我,我很幸福……”靖影呢喃地说着,垂头亲昵地噌着她的耳际,一只手紧紧的勒着她的腰,手指在微微的颤抖。 珍珠眨了眨眼,迷茫的转过头,“靖影……”视线里,突然寒光一闪,咻的一声,靖影的另只手抽出一柄匕首,珍珠猛的瞪大了眼,还没来得及尖叫,就听“噗”的一声,靖影果断而迅速地一刀扎入了自己的腹部! “靖影!”珍珠凄厉嘶叫。 “三哥!”傲雪猛的扑上前,一把扶住摇摇欲坠的靖影。 靖影的身体在禁不住的颤抖,但是他依然紧紧地搂着珍珠,脸上反而露出僵硬却轻松的笑容,“珍珠……我的唯一心愿达到了……就是……就是……死在你怀里……” “靖影!不要!——”珍珠吓得魂飞魄散,全身都在剧烈的颤抖,看着靖影的腹部,随刀口汩汩流出的鲜血,她脑子里一下子崩了,“啊!——不!——靖影!靖影啊不要——!” 靖影用了最后的力气箍着她,不准她挣出自己的怀抱,手松开刀子,抹上流出的鲜血,轻颤着举到珍珠的面前,他的脸部开始扭曲,忍着痛,坚定而困难地说:“珍珠……我要你发血誓……这辈子……我,靖影……再也唤不回你的爱……下辈子,我……还你一个没有污点的靖影,你……现在对我发血誓,下辈子一定……要做我的妻,要永远爱我……” “靖影!……唔……”珍珠痛得五脏俱裂,刚喊一句,靖影就把带血的手指搽上她的唇,将血抹入她的口中,血腥味迅速充斥了珍珠的大脑,无限度的扩大了她的恐惧,她几乎要疯了! “三哥!三哥!”傲雪也吓的快失去了理智,“怎么办?三哥会死的……” 珍珠一听到“死”字,头脑里叮的一声,不!靖影不能死!绝不能! 念着,她居然强行压着自己冷静了下来,瞪着眼睛,她颤抖看看向靖影惨白的脸,咬牙切齿地道:“不,我不要下辈子,靖影你听着!我要你这辈子一定要陪我!你敢死,我就永不原谅!” 紧绷的脸一放松,靖影眼睛迷茫的闪了闪,身子弱弱的瘫下来,“珍珠……” 珍珠和傲雪慌忙接住了他。 “快!傲雪!扶他进屋。”珍珠凄厉一叫,傲雪立即凝神,拦腰将靖影抱起。 “小心不要动着他的伤口!”珍珠头上的冷汗哗哗地流,双腿发软的跟着傲雪一起往屋里跑,“靖影,你一定要撑着,你记着,如果你敢睡着,我就不要你!” 靖影微弱的看了她一眼,目光含着无尽的柔情。 惊魂回神的小秋也赶紧上前去,帮忙铺床。 好多血,好多血啊! “靖影!你坚持……靖影……”珍珠虽然吓得心颤手抖,可是她知道现在不是害怕和痛哭的时候,她一定要挺住!靖影命在旦夕,她没有时间也没有精力痛苦,她只能坚持!争分夺秒! 傲雪将靖影放到床上,每一个动作,都能连着那刀口流出更多的血,珍珠的心痛得无以复加,靖影苍白如纸的脸,一层层的汗,可想而知他有多痛,有多痛! 一定要救他,一定! 她在脑子里迅速的探寻回忆着缝合伤口的过程……罢罢罢,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紧要关头,她只有拼命一试了! “小秋!快!把止血药拿来!”她眼睛里一片赤红,冲着小秋下号令:“酒、布、针还有丝线!”幸好上次本来就是给靖影买的药没用上在家里放着,还有幸好这里许多地方都是用的蚕丝线,正好医用。 “是,是!”小秋应着就往外跑。 “热水!蜡烛!” “是!是!” 傲雪愣愣的看着珍珠冷静果断的吩咐着,他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会知道这些,不知道她要怎么做,但是他无条件的相信她,珍珠不是这里的人,她一定有奇妙的办法救活三哥!想着,他醒悟过来,低下头顺手在自己的衣服上撕下一块布,然后又慌里慌张去点蜡烛。 珍珠用布沾了酒,抬眸看向一脸痛苦的靖影,呼吸都要凝住,手脚都在颤动,她容不得自己迟疑半分,此时,她就像一个干练的手术医师,她一定要救靖影! 她仔细检查了一下刀口,幸好,许是因为当时他抱着她,这刀子扎的有些偏。于是,她深吸了口气,一手果断的握住匕首,心痛的看了靖影一眼,“忍着……”说着猛的一抽! “呃!……”靖影发出痛呼,腹部的血猛烈的迸发出来。 珍珠立即用布去捂。 “……”靖影痛得全身发抽,却是生生忍下了,没有再吭一声。 “靖影……”珍珠心疼的泪眼朦胧,颤抖着将他的衣服慢慢打来,入眼来的满身的伤痕,立即又给了她当头一击! “三哥!这是……”傲雪倒抽了口气。 珍珠屏气凝神,此刻她不顾得计较其他的伤了,更不能让这些伤打乱她的思绪!强忍下痛苦,颤抖着缓缓放开手,伤口的血又迅速流了出来,珍珠一个激灵,强行让自己清醒,凑上前去一边用热水清洗伤口一边仔细检查,然后惊喜地发现幸好刀子扎的不深,没有伤到内脏,她提了一口气,赶紧用止血药给他擦上。然后,利落的把针在蜡烛上烧了一下,用酒洗了洗,屏气凝神,开始缝合刀口。 傲雪紧张的在一旁帮忙擦血。 没有麻药,可想而知生生被缝线会有多疼,靖影冷汗淋淋,却紧咬着牙关竟不发出一声申吟。珍珠为保清冷,干脆也不看他,双眼只瞪着伤口,不敢让自己的脑袋里卡停一分。双手开始缝第一针的时候还剧烈地颤抖,但看到第一针成功,丝线打了结后,新鲜的伤口合在一起很契合,血流的也少了,她心中大感安慰,很快平定下来,继续缝第二针…… 越来越熟练,越来越精细,一直缝了七针,那大刺刺狰狞可怖的刀口终于完完全全的缝合上了!血已不再流,太好了。珍珠不敢松懈,又连忙用酒布擦了两遍,再将药敷上,用布缠上。每一个细节她都亲自做,做得仔细认真小心冀冀,直到最后给他盖上被子,终于完成了所有的工作,她只觉得全身的力气咻的一下全空,腿一软坐到了地上。 “珍珠……”傲雪及时从后面抱住了她,感叹地道:“珍珠你真厉害,你救了三哥。” 珍珠此时已是衣服都被汗水津透了,但她还是不能完全放心,抬头去看靖影,只见靖影紧闭着双眼,脸色煞白,气息微弱,好像已经晕过去了。“怎么办……他失血很多,我不知道能不能成功……” “会的,会的,三哥一定会撑着的,血已经不流了,好好休养会好的。”傲雪心疼的为她抹汗,然后抱起她让她坐床头的椅子上,“你累坏了,好好歇一歇。” 小秋拿了用过了血布等杂物准备清理出去,一转身,“……小王爷?!” 闻言,珍珠虚弱的扭头看了一眼。门外站着一脸复杂的韩玉。 “你……”傲雪愤然而起。 珍珠一把拉住了他。 韩玉看了珍珠一眼,没吭声,再看向床上面如死灰的靖影,他一个箭步走上前,从腰间取了药丸,送到靖影嘴里,帮他服下。 “你喂他的什么?!”傲雪的手握的紧紧的,若不是珍珠不让他去,他简直想立即扭断韩玉的脖子。 韩玉回过头来,不理傲雪,只看向珍珠,“你信我吗?” 珍珠看了他一会儿,点头。 韩玉突然后退一步,一甩衣袍,单膝跪下,“珍珠,是我囚了他,因为怕他不停的缠着你,你会心软,就逼他离开你。”事情已到这份上,珍珠早就该心知肚明了。 珍珠柔弱的看着他,此时心绪万千,让她连指责的话都说不出。这一切,皆因她而起。 “卑鄙!……”傲雪头不青筯暴起。 “对不起……”韩玉抬起头,眼睛里含出泪光。“我知道他是你最爱的人,我不该伤他,可是我……一时嫉火攻心,鬼迷心窍。请……原谅我。” 珍珠避开目光,看向靖影的脸,哑声说:“现在,在靖影清醒过来前,我什么都不想说。”突然,她猛的睁大眼睛,回头看向韩玉,激动起来,“快,请你找大夫过来,看看靖影,他失了很多血,很多……” 韩玉猛的收了情绪,赶紧点了点头,“是,我会的。”说完站起了身,迅速走向屋外。 珍珠气虚的倚到傲雪身上,双手握住靖影的手,他的手很凉,她好害怕,好害怕…… 韩玉的动作很快,不一会儿,就带来了大夫,大夫看了靖影的伤势,很诧异珍珠为他很好的缝合了伤口,言说若迟了,就救不回来了。珍珠闻言,暗自庆幸。大夫又重新给靖影的伤用了一些其他的药,检查了他的身体,最后给开了几副中药和调养补血补气的药方,仔细的吩咐用法,便回了。 珍珠让傲雪赶紧到城里去抓药,傲雪在意的看了看韩玉,无法,只得听从。 珍珠仔细的将靖影安置好,盖好被子,擦了汗,转过头来,看到一脸歉疚担忧的韩玉。叹了口气,她说:“我想等靖影的伤好了,再说。” 韩玉望着她,沉默了一会儿,说:“你恨我吗?” 珍珠摇了摇头。 “大夫说他已经挺过来了,没事了,你不要太担心。”看到珍珠倾力为靖影缝伤口的一幕,他觉得自己已经输了。 珍珠点了点头,“可他还没醒,无气大伤,不一小心,都有可能……” “有你在此悉心照料,他会好的。”韩玉只能忍痛安慰她。 “谢谢你。”珍珠呆呆地说,眼睛不离靖影的脸,他的脸好白,没有血色,这样大量的失血,要怎么补啊,这个时代也不能输血,唉。 韩玉静静的望着她失神的样子,他的心在揪痛。“……契约的事,取消吧。” 珍珠猛的转过头看他。 韩玉避开眼神,“不属于我的东西,强求伤人伤己。你放心,我不会再逼你了。以后,我们还做朋友。”说完,他转身就要走。 “韩玉!”珍珠唤住他,心中愧疚顿生,“那你……你的婚事怎么办?皇太后逼你……” “没有关系,从此以后,我娶谁都一样。”说完,韩玉冷冷一笑,回头瞥了她一眼,大步走出了屋外。 珍珠无言的看着韩玉高大的身影渐渐走远,消失在林荫路上,她的心,再一次沉了下去。这个男人,一直默默关心守护着她,他又得到了什么?最后的发狂也只是为了用力一搏,可惜,不幸的是,他没有靖影拼,靖影敢玩命。而他不行。 她欠的人,越来越多了。 傲雪从城里抓药回来,天色已暗。 珍珠亲自为靖影熬药,尽管傲雪心疼她的身体,她也不肯休息,熬好药,再嘴对嘴的喂到靖影嘴里。直到确定,靖影呼吸均匀,脸色虽差但还算尚好,她才累极的趴到床头,勉强眯着了。 傲雪不忍见她这样,干脆搬椅子坐在屋里,将她抱在怀里,给她个舒服姿势,抱了她一夜。 第二天,珍珠一醒来,看到了累得身体都僵了的傲雪,满脸的愧疚心痛,“傲雪……” 傲雪勉强笑笑,“我没事,先看看三哥。” 珍珠拍了拍他的脸,转身去看床上,靖影的脸色好了许多,呼吸很平稳,可就是还是紧闭着眼睛不醒。珍珠皱起眉头,小心的掀开被子,摸他的身体,还好,一切正常。于是,她和傲雪又仔细小心的为靖影换药。 轻微的刺激,使靖影转醒过来。 “靖影?”珍珠惊喜万分的发现了他的眼睫毛在动。 “三哥!三哥醒了!”傲雪也大松了口气。 珍珠趴在床头,激动的手都在抖,眼睛都不敢眨,生怕错过了他睁开眼的历史时刻。“靖影……靖影……” 靖影终于颤抖着睁开了眼睛,短暂的迷茫后,他的眼睛开始聚焦,终于,看清了眼前的人。“珍……珠……” “我在,我在!”珍珠喜极而泣,握紧了他的手,“你别说话,你刚醒来,你身体很弱,不要动。” 靖影却很勉强很努力的冲她露出一个微笑,张着干裂的唇,问:“现在……我,死过一回,我……是重生的靖影,没有……污点……” “不要再说这种话了!你没有污点!你没有!”珍珠失声痛苦,悔恨难当,“不管从前现在还是以后,我都爱你,我都要你,不管怎么样我都是你的妻子……你不准再做傻事……不准离开我……” 靖影终于听到了想要的答案,苍白的脸上绽开一个轻松而满意的笑容,美若烟花。“好……我应你,永不离开你……永远……缠着你,就是做鬼……” “你再说这种话,你再说!”珍珠眼睛暴红。 靖影轻轻弱弱地笑了,满眼里尽是宠溺和甜蜜。 “不准笑,快好好躺着!不许动!”珍珠脸上挂着泪,动作负气地将他重新盖好,被子掖严实,再望向他的脸,“你等下,我去把药给你煎上。” “别……”靖影柔弱的出声阻止,“别走……” 珍珠无奈的看着他缠绵的眼神,顿时脸上躁热,“可你要吃药啊。” “我……我去吧。”傲雪沉闷的说了声,转身,出去了。 珍珠不好意思地看了傲雪的背影一眼,那厮居然还主动的把门给关上了。 靖影吃吃笑,笑了一下就咳起来,“咳……咳……” 珍珠头皮一麻,赶紧上前按住他,“你……叫你别乱动!你笑什么啊!”说着又掀开被子,看他的伤口有没有渗出血来,还好,还好。这一天一夜的,可把她给吓糊了,现在想想应该不会再流血了。 看着珍珠诚惶诚恐的样,靖影的眼睛里渗出氤氲,“你吓坏了吧。” 珍珠翻他一眼,给他盖好,虚弱的坐下来。“你要再这样吓我,我就死在你前面。” “不敢……我不敢了……”靖影有点紧张的说。 “好了好了,你别激动,以后,别做傻事了。” “嗯。” 两人手指相握。 * 十天后。 在珍珠和傲雪的精心照顾下,靖影的伤略见好转,能够偶尔坐到院子里晒晒太阳。珍珠做护理做的很用心,每天按时喂他吃药,变着法儿给他增加营养,两天杀只鸡,三天炖条鱼,眼见着,靖影的脸色渐渐的恢复些红润,她的心里头真是开心的没法说。 他的伤口愈合的很好,但是腹部里面还很疼,尚不能自己走路,珍珠每天都很紧张,想来也是,她毕竟不是个外科医生,里面肯定有没有处理好的地方,要愈合也会更慢一些,算着日子,看他伤势的情况,差不多再过五天就能拆线了,她只能期望所有的伤都一点点的好起来吧,慢一点没关系,只要他能好起来。 “我恐怕以后要成了废人了。”靖影坐在院子里,侧目看着在菜园子里摘番茄的珍珠。 “不许说消极的话,就算废了又怎么样,你不能干活就天天坐着,有我在你怕什么。”珍珠气呼呼的从菜园子里钻出来,蹲到他身边,闷声说:“只要你有一口气在,我就照顾你。” 靖影垂眸轻轻地看她。“只是……照顾我吗?” 珍珠沉默了。 这些天,大家都心知肚明心有灵犀的不说以后的事,不做任何的打算,只一心的照顾靖影的伤势,就连傲雪也不敢提是走是留的问题。他们都知道,总不能一辈子这样下去。可是,谁也不敢随便开口。 虽然,所有的事都说开了,他们也都用心的爱着对方,靖影这一次生命的洗礼,也冲开了珍珠心底的芥蒂,现在的她已经不在乎他是不是曾经犹豫,是不是曾经想要放弃,那些对她来说已经不重要了,就连他是不是真的爱她都不计较了,重要的是她爱的人活着,活着。只是,要怎么相处下去,这是个问题。 等靖影的伤好了以后,他们要怎么办?下一步要怎么做呢?在这里?回去?都让她纠结。 傲雪轻轻走了过来,将珍珠手里的番茄接过去,说:“珍珠,你还记得,我说过想开一家客栈吗?” 珍珠懵懵的抬头。 傲雪又看了一眼靖影,笑着说:“三哥,不如,我们在建康城里做老板吧!” 靖影迎向傲雪,绽放出一个灿烂的笑颜,“好。我正好想开一座布坊。” “哎,三哥,我先说的开客栈。” 靖影只吃吃笑。 “你们……”珍珠慌了,“那怎么行,你们要回家的。你们还有商号要管呢。”说着,消沉的低下头。 傲雪搂住她的肩膀,笑言:“宝贝儿,你忘了?我们有兄弟四个,哦不,是五个。在哪儿做生意不是做生意呀,家里,城里,我们有信心照顾得全。” 珍珠迷蒙的看向两人,心里又慌张又感动又欣喜。这样……可以吗? 靖影冲她安抚地笑,“可以。” “阿妈!”突然,院外传来一声清清脆脆的唤声。 三人抬头去看。 天哪!那是谁! 林荫小路中间,两匹高头大马上,驮着的正是越泽和翔宇,而在翔宇怀里正张手欢叫的,居然……就是长大了的小阿布! 只见这小娃,可比画上的漂亮多了,五官比小时候长的开了,更加完美,那眼睛那鼻子,精巧的就像天工精细而做,一双黑忽忽水灵灵的大眼睛,清澈的似的盛了水,红润润的小脸蛋儿嘟嘟的,可爱的不得了! “阿妈!阿妈!”阿布急不可耐的手舞足蹈,要奔向珍珠。 第一次听孩子叫阿妈,这么清脆这么清楚这么响亮的叫她阿妈。珍珠瞬间热泪盈眶,皱头一颦,撒开步子奔了过去:“阿布!阿布!——” 越泽和翔宇从马上跳下来,翔宇将阿布放开,阿布一蹦一跳的跑向珍珠,两人都激动的看向珍珠,珍珠却顾不得看他们了,满眼泪光的扑过来,一把抱住了阿布,痛哭:“阿布——我的孩子啊——阿妈好想你!——好想好想……” “阿布也想阿妈,阿妈阿妈……”小阿布也哇的一声哭起来。 四兄弟见此景,个个感动的泪流满面。 “阿妈错了,阿妈再也不离开阿布了,永远都不离开……”珍珠紧紧的拥住他小小的身体,内心又痛又喜。 “嗯,那阿妈,我要吃糖。”阿布突然就止住了哭,提出了要求。 “啊?”珍珠还没反应过来。 “阿爸和二叔说阿妈这里有很多糖还有好多的好吃的,阿布要吃。”阿布脸上还挂着泪珠,表情却一本正经。 四兄弟相互对视一眼,均破涕为笑。 珍珠抹了抹泪,也不免失笑,“你这个小馋猫。好,阿妈给你买好吃的,好多好多,走。”说着抱起他转身要走。 阿布却突然将头埋在她怀里,噌呀噌,哇哇嚷道:“阿妈,我要吃咪咪!” 珍珠的脸僵了…… 靖影阴阴地瞥向两个哥哥。 “哎,大哥二哥,你们可真坏!”傲雪笑嘻嘻地调戏。 越泽和翔宇的脸也绿了,两人慌慌地上前来,揽住珍珠的腰,澄清:“……不是我们教的……” “不管!阿妈我要吃咪咪,我就要吃咪咪!”阿布鼓着腮帮,一双小手已经去扒珍珠的衣服。 珍珠大惊失色,眼一瞪,“你这孩子,要吃在屋里吃,不要在大庭广众之下扒阿妈的衣服,再敢这样我揍你哦,小兔崽子!”说着又羞又气的瞪了四兄弟一眼,抱着阿布往屋里走去,“哂,你都几岁了,还吃咪咪,你好意思你……” 《正文完》 * * * 美七新文宣传《淑女难嫁》http://read。.co/380621。html 依然是一夫多妻族落里的故事,但是有所不同哦~~ 番外1 一连数天,珍珠的心思都在阿布身上,一会儿搂着阿布讲故事,一会儿做游戏,上午在菜院子里采果子,下午搬出椅子桌子教他认字。两母子恨不得要把这两年多欠缺的亲情一次性补回来。 竹屋很小,只有两个睡房,小秋便回了王府,腾出一间屋子来,平时珍珠和阿布就睡在此,那四个男人,靖影是伤员,自然要睡床,其他三个人在第二天起,就大张旗鼓的就地取材砍了树和竹子,做了两张简易床,夜里,三兄弟就挤在正堂里睡。 因为儿子在,珍珠心情好,几天内变着法子给大家做好吃的,在峡谷里吃不到的她都做给阿布吃,还带他到城里去玩,给他买汉服,打扮的像个富家小公子。 男人不舍得闲着,傲雪带着两个哥哥开始往城里跑着去找房子,跑了几天,似乎都不如意,不过每天从城里回来,准会带一些用品和食材,有时候翔宇就留在家里,帮珍珠干地里的活,对他来说,珍珠开辟那点儿地巴掌大,他干脆又开辟了一块,比原来的大两倍,还笑言这样种出来的粮食才勉强够他们吃的。 鱼塘倒是很省事,但是成效慢,只需要一天去照看个一回。翔宇喜欢种养,不喜欢做生意,他建议再多买些鸭和羊,但是珍珠没有同意,她现在还不知道,以后要怎么办,其实看他们这样积极,她心里很不是滋味,因为她在这儿,男人们很自然的当这里是家,打着安住摊子的局势,一心一意的在这里过日子,这让她觉得很歉疚。 其实,大家心里都没谱,男人们想着,努力的在家里扎下根,就能稳住珍珠的心,他们下意识的想让自己在这里有事业,也是为了和珍珠继续能生活在一起。可是珍珠什么也没说,他们也只能积极的做好自己的事,没有人在她面前提起家里的事。现在靖影的身体还没好,大家都不知道如果靖影的身体好了后,珍珠会不会出言赶他们走,虽然他们知道不管珍珠怎么再赶他们,他们也不会走的,但是,一想到如果她那样的话,他们何尝不是异常的难受。 也不怪男人们不信任珍珠,实在是他们太容易失去她了。而这些天,珍珠除了对阿布表现的非常亲昵之外,也就对靖影比较照顾,对他们,只能说,还行吧,但是跟以前相比,真是差了十万八千里。因为珍珠对他们就像是朋友一样,不,应该算是合租人一样,似乎只是在一起吃饭的人。 之前的那种相濡以沫和亲密无间的感情,似乎随着这两年的时间,出现了一条屏障,隔开了他们的距离,他们看不清她,她也不愿掀开屏障去看他们。 其实这是误会,珍珠从见到阿布起,就已经没有了心里的设防,对四兄弟不再排斥。她之所以不能像以前那样和他们玩闹和交心,毕竟,隔了两年多,虽然没有陌生感,但毕竟中间这些事她心里有点别扭,这需要一点时间慢慢化开。主要的原因是,以后怎么办,她担忧的是这个。 日子一天一天过,珍珠心里越来越着急,如果在这里过下去,她就得给阿布找学堂了。 中午,就看到林荫小道上傲雪欢天喜地地奔回来。 “珍珠!珍珠!我们找到房子了!”与大哥二哥比,傲雪和珍珠算是更亲热一点,也就他可以无拒无束的在珍珠面前吵嚷。“我可以开客栈了!珍珠!我找到合适的房子了,钱都交了!” “这么快?”珍珠正忙着做饭,自从小秋走后,她也只能自己做饭,翔宇帮忙。 “嗯嗯,很好呢,是盘的一个客栈,那老板不干了,我们接手。”傲雪说的眉毛色舞,“这下省事多了,明天我和大哥找点工匠再修整一下,就可以开张了,早开张早挣钱!” “呵,运气还真好呢。不过,如果是好地段,人家为何不干了?”珍珠觉得要问清楚,免得像是有什么不好的事比如房子闹鬼之类的。 “这个你放心,大哥比咱们有经验,都了解清楚了,那老板年纪大了,染了病疾,回乡养老。他儿子不孝,他就把这家业给转卖了。还有,听说以前生意也不太好,不过个不怕,有我们兄弟几个,生龙活虎的,一定能把生意做好。”傲雪说着一脸的兴致勃勃一脸的信心满满。 “原来是这样,那你们就试试看了。”珍珠也为他们高兴,能做成生意,就像傲雪自己说的,生意在哪儿做都是做,他们这家兄弟呀,真的都是过日子的男人。 后面回来的越泽,已经笑盈盈的听到傲雪都将喜讯报完了,便不再说什么,进屋去和阿布玩了。现在的越泽,越来越沉默,特别是现在,他只能帮助兄弟们把事业什么的都做好,尽自己的能力让他们兄弟在这里扎下根安下家。他不太会哄女人,也怕自己说错话,希望活泼伶俐的傲雪能尽快哄好珍珠,使他们夫妻之间的关系变得融洽起来。而且,他不太适合“群居”,许是从小一人在外头打拼惯了,在外面与人做生意打交道他可以款款而谈爽朗健谈,但是在家里,几兄弟都在,他就不太能说什么话,看珍珠时也会有点不自然,特别是因为,关于珍珠的病是他在阿妈的拷问下说了实情,才引发了阿妈要为他们娶新妻的一系列打算,直观地说,珍珠是因为他的“出卖”才离家的,他觉得自己给珍珠和三个弟弟都造成了不可磨灭的伤害。所以,大家都在的时候,他基本只是淡笑,除非珍珠有事问他,他基本不说话。而且,现在珍珠只搂着阿布睡,没有和他们兄弟任何人同房,他也没有机会和珍珠单独在一起,他想缓和与珍珠的关系,都有点难。 而翔宇呢,从来到这里后,他积极的讨好珍珠,帮珍珠的忙,只让珍珠和阿布好好的享天伦之乐。他的呆怔好多了,不像傲雪说的只会说都是我的错,他很刻意的讨好珍珠,在她面前多多微笑,他记得珍珠说他笑的时候很好看,他的眼睛长得很好,虽然他不是个妖娆的人,可是他有一双妩媚的眼睛,只要在笑的时候,就很柔美。说过的话是泼出去的水,他不敢再去提他曾经说过的是妻子就会爱护,也知道没办法解释,越描越黑,他只能尽力的对她好,百依百顺,用行动告诉珍珠他是真的在爱她,用真心在对她。期望珍珠有一天,能将那些该死的话都忘掉。 珍珠对于这两个丈夫的心思是了解的,他们是很直白的人,从他们的眼睛里她看得出这些内容,她也尽量的想对他们温柔,可是因为以上关于“以后”诸类的担忧,她还不敢与他们过于亲近。而且,几乎每天都同时面对他们四人,她还不能很自然的去应对。她也期望自己能早些解决掉这些问题,和心理上的障碍,使他们的婚姻之路明朗起来。 客栈定下来后,四兄弟都很高兴,弄了点酒一起喝起来。 “大哥二哥,如今,生意有谱了,我们以后怎么办?”傲雪淡定的看向几人,大方的说出了每个人心里的小芥蒂。 越泽和翔宇对视了一眼,没吭声。都下意识的看向珍珠。 珍珠搂着阿布,若无其事的哄着他喂他。 “珍珠,你说呢。”靖影依然坐在躺椅里,明着指定了珍珠。 小三小四胆子够大啊。 越泽和翔宇暗自庆幸了一下。 珍珠叹了口气,抬起头来,说:“要做生意,是傲雪说的。我只打定我不回峡谷的主意,你们爱谁在这谁在这,爱谁回去谁回去,我不管。” 越泽和翔宇脸色沉郁不定。 “反正客栈我要开,我就在建康城里做生意了。”傲雪果断地说。 “那家里呢,总要有人。”翔宇闷闷地说。等了等,大家都没吭声,他无奈地说:“那我回去吧,家里活儿多,曲琮年纪小,阿妈又病着,阿爸一人负担太重。” 珍珠沉默的吃饭。 靖影揉着额头,“那就这样吧,二哥你先回去帮家里的忙,等这边安定了,我们再书信来往,我,或者大哥和傲雪回去换你。如何?” “商号也只有叔叔一人,能忙得来吗?牛羊呢,谁管?家里只回去一个人是不行的。”傲雪问。 “那就不放牧了。”靖影不耐烦地说。 翔宇想了想说:“其实牛羊很挣钱,不如我还是去放牧。” “在哪里都能挣钱,二哥你什么时候能脱离峡谷。”靖影毫不客气地说。“你要是愿意在牧场呆着,你就永远呆着去。” “靖影!”越泽终于听不下去了,斥喝靖影,“翔宇也是看大家都抽不开身,牺牲自我,我们四兄弟如果还不能团结,以后的日子要怎么过。” 靖影冷笑了一声,别开脸去,难得的没有开口反驳。虽然他心里很气,气翔宇这段日子对珍珠谄媚的样子。而且他和二哥的理念不同,要就得去争取,退让算什么本事。说到底,他气二哥的没出息。同时,如果他们愿意在家里不出来了,他还真乐得其中。 “我看这样吧,现在客栈定下来了,靖影有伤,翔宇没有生意经验,我在这里帮着傲雪把客栈开起来,一个月后差不多稳定了,我就先回家。那时候靖影伤差不多了,你们三个就一起开店,过个一年半载的,再安排谁回家。” “我要开布坊的。”靖影淡淡地说。 越泽看了看他,“没关系,只要忙得过来,你们爱干什么干什么,家里,回去一个人就是了,等阿妈的病好了,曲琮也大点了,家里就没多少负担,以后我们再说。”珍珠在这儿,知道兄弟们都想在这儿,他是大哥,自然要比弟弟们的担子重,家里的事不能不管。等熬过家里的困难期,再为自己打算吧。 兄弟几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吭声了。 “那就这样定了。”越泽拿起筷子吃饭,“赶紧吃吧。” 珍珠吸了口气,一直静静地听他们的交谈安排,从他们的字字句句里,感觉到他们对她的珍惜和在意,她虽然什么也没说,但是心里好感动。之所以她一开始没有安排他们的去向,她还是觉得自己不怎么有资格,她也不喜欢自己去给丈夫们下命令,他们愿意跟随她,她自然接受,她绝不会去勉强。经过这些事以后,她淡定多了。 而且,在这种众丈夫都在的情况下,她保持沉默是最好了。心里清楚就可以。 一顿沉闷的酒桌后,靖影不能喝酒也不太高兴的先去睡了,傲雪喝了不少,趴到了小木床上睡下,而翔宇依然最贴心的帮忙收拾,就连越泽这次也很体贴的帮忙。 “珍珠,你累了,你先带阿布去睡吧。”翔宇看了看趴在床边跟傲雪捣乱的阿布,那家伙恐怕占了便宜正咯咯咯地笑。 珍珠也觉得夹在他们俩中间做事不舒服,便去抱了阿布,“别跟四叔捣乱,你看你,把四叔的脸都画花了,明天他知道了要打你屁股。” 阿布扑到珍珠怀里,“阿妈,四叔坏。” “呵呵,他还没打你呢,你就说他坏。” “臭小子。”傲雪懒懒的掀开一只眼睛瞅了他一眼,扭过头去,继续睡得稀里哗啦的。 珍珠将被子给傲雪盖好,抱起阿布,走向了自己房间。 “阿妈我不要睡……” “天黑了就要睡觉,早睡早起身体好。” “阿妈,我要听故事。” “今天讲一个小美人鱼的故事。” “不听不听,那是小姑娘听的。” “你还真是……好吧,讲一个奥特曼打小怪兽的故事。” “什么是奥特曼?” “就是,就是……英雄。” “什么是英雄?” “就是救人的人。” “阿妈,我也救过人,我也是英雄吗?” “你救过人?谁?” “五叔……” “五叔是谁?” “五叔就是五叔……” “五叔……”珍珠绕晕了,猛的,想起了家里还有个小五,“曲……琮?” “就是五叔嘛。” “呃,好吧,你怎么救他的?” “他摔倒了,我扶他起来。” “……”珍珠纠结了。关于孩子的文化教育,她决定出钱解决。“快睡,我要开始讲故事了,你现在闭上眼睛,好好听……” 小阿布还要说话,硬是被珍珠瞪得闭上了嘴巴,乖乖的躺好,一双小手摸呀摸到呀摸到到了珍珠怀里,抓住了松软软的咪咪…… 珍珠只有无奈地摇头笑,不过看到小家伙满足的胖脸蛋,可爱的小模样,她真是满心的幸福。 故事不知道讲到哪儿,小家伙的手终于不乱摸了,睡着了。 珍珠小心的将他的手掏出来,给他盖好,本来是有点困的,但想到今天饭桌上的事,她有点心乱,另外,她想看看厨房里收拾的怎么样,怕男人们有什么落下的,于是就出了屋,看到正屋里只有傲雪和翔宇挤在一张大床上,另一张床是空的。 于是有点狐疑的走出门,今天月色很亮,银辉的光照得小竹屋充满了梦幻色彩,不意外的,看到了坐在院门口的越泽孤独而落寞的背影。 珍珠站在原地想了一会儿,迈开脚步,小心轻微的走了过去。 夜里很静,即使再小心,他还是听到了,回过头来,一双清灵的眼睛定定地看向她。 珍珠有一瞬间的不自然,但很快,她调整过来,既然决定继续和他们在一起,他是她的丈夫,该交心时,她也要给他们台阶,至少不该拒人于千里之外。再说,她对越泽其实真的怨恨基本没有,就算他的那个事连累她差点被烧死,但她居然也没有怎么记恨他,也许以前不太爱吧。 默默的坐到了他的身边。 越泽的眼睛里闪过星亮的东西,轻声问:“你怎么还不睡?” “那你呢?”珍珠也不看他,淡淡地反问。主要是,她也不知道能说什么。 “喝了点酒,有点闷,在这里透透气。”他抬头看向天空。 “那好,我陪你坐会儿。”珍珠笑了笑,“你不会嫌我碍眼吧。” 越泽扭头看她,幽深的眸子含着道不尽的情意,伸出手一把拉住她,有点急切地说:“不,你坐我身边一辈子最好。” 珍珠柔柔地笑开了,眼睛移向他的腿,“你的腿好完了吗?” 越泽先是微微一愣,然后有点不好意思,下意识的想把腿从珍珠视线里躲开,可又无处可藏,“早就好了,你看我哪有一点儿毛病?好的很,一点不耽误干活。” “偶尔,有时候还会疼吗?”珍珠感伤的看向他。 “不疼,一点也不疼,又不是很严重的伤。”越泽说的轻描淡写,“比起走帮路上的险恶,这点是芝麻一样的小事。” 珍珠还是落下泪来,头一侧歪到他肩膀上,“可是你这是为我而伤。” 越泽的心差点儿停止了跳动,身子僵了好一会儿,脑子里空白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回笼,才感觉到了珍珠现在在依着他,这种真实的触感,让他的心沸腾。强压下心底的颤动,他感触万千的一点一点的搂住她的腰,心在雀跃,呼吸在颤抖,“珍珠……别介意,这是我应该的,我做了那么多对不起你的事,伤害着你,若不是因为腿断了不能干活,我真的想让自己被你大哥打断腿。” “不许说这种话,如果你还想做我的丈夫。”珍珠皱眉,埋怨的看了他一眼,“你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过去的事不许记挂在心上。” “是……我会好好过以后的日子,好好珍惜……”你,这个你字,不知怎么他突然觉得说不出口,甜言蜜语在两个人时,他不是不会说,也不是没说过,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现在,经过这些事心境不同了,也许他太在意了,反而更加的谨慎和笨拙。为此,他也很懊恼,可是一想到自己在珍珠心里好像是最不重要的一个,他真的树不起信心。 越泽这细腻的变化,珍珠隐隐的感觉到了,温柔一笑,亲昵地双臂搂住了他的脖子,看着有点呆怔的他吃吃笑,“怎么了?是不是太久没抱过我,生疏了?” 越泽立即脸红紧张,“没,怎么会呢?不管多久,你都是我妻子啊,我……” “今天你说要走,所以有点感伤。”珍珠收敛了笑,温和的看着他的脸,她来这个世界后,见的第一张脸,虽然那时他是那样冷酷,可是记忆很深。“前阵子我心里也没有调整过来,冷落你了,很难过吧?” 越泽噌的脸红了,这次是激动的,“没有,我知道你心情不好,靖影又伤着,你当然没办法安心。”赶紧把话题转到靖影的事上,可是刚说过又觉得有嫉妒的嫌疑,赶紧解释,“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明白,别解释了。”珍珠体谅的笑,伸手摸了摸他的脸,“越泽,你还是很英俊,这两年的折磨,好歹没有留下什么,不然,我会看不上的。” 越泽没想到她突然开玩笑,愣了愣,羞涩起来,“你觉得英俊就好……” 珍珠难得见他害羞,惊喜地瞅着他,“呀,你脸红了。” 越泽被她看得窘迫,又实在拉不下脸,心急之下,猛的抱住她,吻住了她的嘴唇…… 好一阵儿久违的缠绵悱恻的热吻…… 直到呼吸几近窒息时珍珠才被放开,眼前还一阵的直冒金星。好久没有过的亲密,让两个人之间这么久的隔阂一下子冲开,珍珠娇羞,偎到他怀里,“越泽……你走了我会想你的。” 越泽的心口现在灼热的能烫死牛了,不停的轻吻她的额头,哑声说:“我会很快回来的,家里的事妥当了就马上来。”其实他真的没有把握她能有多想他,但是只要她说了,他就激动不已。 “其实你像个山一样在我心里。”珍珠轻轻地说着,手指在他沉重起伏的胸前划描着,“我会在这儿好好的等你。”不是刻意给他安慰和鼓励,一旦心放开了,那被故意遗忘的恩爱就如泉涌般回来,这些天他的小心和在意,都让她心疼着,所以她要让他知道,她看他很重要。既然接受了,她不想让他带着困扰回峡谷。况且,他本来就对她很好。在那些日子里。 “珍珠……”越泽不知道说什么好,他是真的没想到,珍珠没有埋怨的话没有冷嘲的话,只是之前尚有点平淡和别扭,而现在,她与自己是这样的贴心,他幸福的含出了眼泪,“珍珠,我害苦你了……” 珍珠猛的捂住了他的嘴,“说了不许再说过去的事,我还是更喜欢刚毅豁达的你。你把阿布养的这么好,我还要感谢你佩服你。” 越泽眨了眨眼睛,然后微微一笑,吸了口气拥紧她,说:“以后,我们好好过,好好养儿子。” “嗯。对了,阿布放在儿吧,我想带他去学堂。” “行,明天我就去城里找。”越泽露出充满向往和幸福的笑。 “哎,那他在城里上学,我不是也要呆在城里吗?”珍珠无奈。 “你随意啊,反正客栈开起来,你也有地方住。” “不要,我不喜欢在做生意的地方当成家,我喜欢有一片属于自己安静的家。” “那就让傲雪天天送阿布回来陪你。” “好麻烦啊,怎么办呢?” “以后再想这个问题,好吗?” “那今天想什么?”珍珠抬起头。 越泽垂下眸,四目相望,眼波里都闪动着异样的光芒。 珍珠心一动,脸红了。 两人都能读懂对方的心思,可是,这……这……四夫都在的拘谨小竹屋,那个……那个亲热的部分,真的……不大好安排啊。 呃…… 珍珠抬头看看天,现在,是夏季…… 越泽眸中精光一闪,呼吸急促,沉闷着双臂抱起珍珠,大步朝竹林走去…… ------题外话------ 番外什么的,时间不定,目前是打算的三天一更。因为要构思兽人文。兽人前期要修改什么的,可能还要再过两三天,亲们请不要着急哈。 番外2 番外2 客栈开业那天,正是韩玉娶妃的当日。 珍珠站在热闹的店门前,看着兄弟几个忙忙碌碌,自己却心神不宁。 今天的人很多,按着珍珠的提议和想法,客栈实行了许多的新政策新优惠,引得不少人来看热闹。作为古代的宾馆,其实她知道那种回头客不能算很多,毕竟不像是现代一样,今天坐飞机来出差,明天坐飞机来旅游,古代的生活节奏太慢了,多少青春浪费在路途上。但是,能这样办的热闹点,总算也打点名气,能为以后的生意招揽一下,关键是她也想让这几个兄弟趁这个机会开心开心。特别是越泽,从那天后,他似乎打开了心窍,天天笑容满面。珍珠也不好说什么,相信,其他兄弟多少也是了解的。再说,越泽要回家了,他们懂得怎么做。 但是现在看到他们开心了,她自己沉静了下来,安静的站在街头,遥望着王府的方向。今天,韩玉是开心还是不开心呢?心头,一直萦绕着那天临走前说的一句话:“现在我娶谁,都是一样的。”这句话,成了她心底的痛。她怕,因为她,韩玉会从此改变秉性,不再温润如玉。如果那样,她的罪过,真的又过了一层。她其实不想祸害别人,可是她一直在祸害别人。为了让大家都好,她愿意降低自己的尊严,轻松自己的原则,也强迫自己有一颗包容的心,然而,她可以忘掉羞耻的和四兄弟都相爱,可以每晚辗转在不同的丈夫身下承欢,可是,韩玉毕竟和她不是一个世界的,现在只能悔恨自己不该招惹他。 靖影在无助的时候抓了她这颗救命稻草,可是靖影他能负责,他能让自己爱上她。可是她却不能,她抓了韩玉这棵救命稻草却没有对他负责,她是这样清醒,知道和韩玉只能是朋友,她没有给韩玉一丝机会。有时候,她也不知道,是像靖影那样随性好,还是像她这样理性好。 “要过去恭喜一下吗?”不知何时,靖影已站在她身侧。本来,他的身体还并没有好,可是毕竟今天开业,是喜日子,他便过来照看了。 珍珠收了思绪,转头看他,“你还是去吧台坐着,别出来乱走了。”说着,又担忧的看了看他的肚子。 靖影依然绝美的脸庞轻柔一笑,微显苍白的肤色透出的,竟是不可比拟的病态美。“我没事,我可以陪你去到王府门前看看。” 珍珠的脸色微沉,“你别在意了,我就是有一点点思虑而已。走吧,回去继续招揽生意。”说着,她故作轻松的一笑,越过他向客栈门走去。 靖影下意识的想要招起手牵她,却见她完全并无牵他的意思。他有点愣怔的看着她若无其事的走过去,心底,猛的涌起一股苦涩和自嘲。就算,用生命换取了她的关心爱护,又能如何?这些天她一直这样,不会下意识的和他心灵相牵,他……怎么还不习惯? 客栈的门口放了四堆花盘,正值花季,珍珠将自己花园里的花都采了过来,精心扎的花篮。她满意的看了看自己的杰作,再看看头顶上“龙门客栈”的匾牌,放眼看看铺子里人山人海的宾客,珍珠由心一笑,转过头来,冲靖影招手,“来啊。” 靖影回神,勉强一笑,跟了上来。 “生意真好哦。”突然,一个清朗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正欲进门的两人蓦地回头,就看见韩玉一身藏蓝悠悠搭搭的走了过来。 珍珠惊呆了,“韩玉?你……你怎么会这时候来?你不是今天成亲吗?” 靖影的瞳孔一缩,“小王爷是来庆贺我们开业的吧。” 韩玉冲靖影一笑,“兄弟,你有时候太聪明了。” “及不上你。”靖影淡淡的。 珍珠看了看两人,连忙上前说:“但是,你今天成亲,怎么还过来呢,明天也是一样。” 韩玉抬头看着被珍珠摆弄得新奇招惹了一堆人欣赏的店门,嘴角一直噙着微笑,“因为我今天不开心,所以要出来找点开心,你看,我看到你做的这些小动作,我就想笑了。” 珍珠收回视线,又匆忙的看了靖影一眼,低下头不知所措。 靖影的情绪也还平静,甚至也低调的站在珍珠身后,垂眸敛目,不吭声。 韩玉观赏着店铺的热闹,抬脚,走了进去。 相信越泽,翔宇,傲雪看到他的时候,表情都不怎么好。虽然这三人不太知道韩玉的来龙去脉,但就算是仅是在阿依尔站那一面之缘,敏感的男人嗅觉也让他们知道自己的妻子与这个男人之间有什么样的牵绊。更何况,在中原见到韩玉,就连翔宇,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越泽,翔宇,傲雪,这位是小王爷韩玉。”珍珠见木已成舟,干脆大方的介绍,半开玩笑道:“以后,有小王爷在城中坐镇,我们小店也算有人照应了。” 韩玉噙着笑意冲三个男人点头以示问候。越泽和翔宇也在各自忙碌的岗位上敷衍地笑了笑。靖影则悄然的走向了里间。 谁知傲雪却一脸不屑,“我们正大光明做生意,不需要什么小王爷照应。” 珍珠瞪了他一眼,“世事险恶,多个朋友有何不好?” “当然不好,因为这个男人有窥视我们妻子的嫌疑。”傲雪年轻气盛口舌尖利,是以前的靖影的写照。 珍珠很头疼在靖影成熟了以后,又长出来一个刻薄的。短暂的尴尬气氛后,珍珠却笃定地安静下来,抬头,看向神色怪异的傲雪,送上一个温柔可人的微笑,几步跨上前去,伸手温和握住了他的手,柔声说:“傲雪,怎么长大了越来越口无遮拦,你这是不相信为妻么?” 傲雪没想到珍珠突然来这么阴森的温柔,顿时面红耳赤神情慌乱,又贪恋她的温柔,目光难舍的留连在她脸上,“我……我哪有?我怎么会不相信你呢。” “那就好啊。”珍珠的笑依然如故,柔蜜的能溺死人,一双手不停的揉捻着他的纤指,“以后要懂得给为妻面子,莫让旁人看笑话才是。” 傲雪被珍珠一句一个为妻说的心花怒放,忙不迭的点头,“是,是,我不会了。”再想起她口中说的“旁人”,分明就是指的这什么小王爷,这意思多明显。想着,他不由的冲着韩玉露出一个胜利的笑。 韩玉也不为意,转眸看向店内,满堂的客人在品尝他们今天打五折买一送一的点心,也一个转身,找了个空位坐下来,“我今天,也来品尝一下。” 珍珠抿嘴一笑,“那我就亲自招待小王爷。”说着,走向厨房去端点心,路过傲雪身侧,妩媚的冲他抛了个飞眼,把傲雪弄的满脸羞红,低头老实的去做事了。 珍珠摇头轻笑。现在的她,在经历这么多事以后,已经懂得如何安抚男人。她会用自己一颗爱他们的心,用温言软语,软化他们满身的刺。其实她的男人们真的很乖。想着,她心口涌起满满的甜蜜。 端了上好的点心,她坐到了韩玉身侧,韩玉正一脸欣赏的看着店内,称赞道:“别出心裁,像你的风格。” “过奖了,来,吃点心。” “谢谢。”韩玉拿起一块来,放进口中,细细咀嚼。 珍珠看着他优雅的吃态,突然觉得有点感慨,“你今天的酒席上,一定有更好的佳肴。韩玉,你这又是何苦?” “何苦?我一点不觉得苦,我真的觉得很开心。”韩玉的脸上真的无一丝不悦。 也许是她自作多情了?珍珠淡淡一笑,“那就好。” 韩玉点了点头,继续吃点心。 完了,他拍了拍手,一副满足的模样,“嗯,真是好美味。”说着,他又抬眸瞥了一圈店内,嘴角噙起笑意,“以后,我若再有红颜知己来城内,就可以光顾你这客栈,不必再随便让她入住我王府,免得,一不小心住进了我的心里,成了我心底的刺。” 珍珠心中一滞,缓缓的拉回了视线,垂下了眼帘。 韩玉却不在意的起了身,“好了,我吃饱了,现在要赶回王府……”说着,冲珍珠暧昧一笑,“入洞房。” 珍珠脑子里恍了恍,赶忙追了出去。“韩玉……” 韩玉回头,亭亭玉立的身姿,英气逼人。 珍珠不敢对上他的眼神,但是,她真的有件事有点关心,“你……你娶的,是那位梁国公主吗?” 韩玉转回头去,望着空无的不知名处,淡淡地说:“不是。她只是一个很平凡的女子。” 珍珠不解,抬眸望他。 “珍珠,我已经懂了。我们真的只能是朋友,不能是爱人。你我就算心有灵犀,有共同的爱好和认识,可是,身处凡尘,不得不入俗。你无法抛开几个丈夫的情义,来入我的后宫。而我,也不可能抛开皇室的身份,入你的后宫。我们注定,没有夫妻缘份。” 珍珠的眼睛迷离了,又感激又抱歉的看着他,“……谢谢。” 韩玉淡然一笑,看了她一眼,“其实想开了也没有什么难过,心底很了然。我不后悔认识你,至少让我品尝了点心的滋味。” 珍珠有点感伤的低下头。 “我走了,保重。”声音落下,他抬起脚步,径直向前走去。 “……保重。”珍珠有点匆忙的说了句,只见他那里,已大步走出了数步远,伟岸挺拔的身影,依然带着不可忽视的皇室贵气。人流窜涌中,路的尽头,有一辆豪华马车停在了他身侧,婢女掀开了帘子,他弯身踏入。 珍珠的眼角有点湿润,他就是这样,一直都懂得尊重她体谅她的男子,不会让他的身份惊扰她,总是将他代表身份的东西,远远的停在她的范围之外。 这一生,有这样的知己朋友,她是多么的幸运。 上天有时候给你太多,会让你受宠若惊,但是,如果你懂得这份宠,一定要好好珍惜。这样才对得起自己。 * 客栈的运转慢慢稳定下来,之后的几天,珍珠又忙着为阿布找了所学堂,这些事都妥当以后,越泽也提出要回家了。 珍珠难免感伤,送他回家,和以前送他出门去商号的感觉很不一样。 一直送到城门外,越泽不让他们送了,当着众兄弟的面,实在难掩情思,抱着珍珠送上深深一吻,转身,跃上马背挥鞭长奔。 珍珠泪流满面,翔宇将她紧紧抱在怀里。 几人返回客栈,靖影和傲雪留下照顾生意,翔宇则带着她先回了竹屋,一整天陪在她身边,但是他不会出言安慰,只能无奈的看着她一天的情绪低落。 “珍珠,喝点茶,别多想了,大哥会安全回到家的。”翔宇会说的,也只有这些。 珍珠转过头,看到他担忧的眼神,心里提着的担忧也只得缓缓放下,莞尔一笑,接过茶杯,“谢谢,翔宇,别担心我,我没事了。我会相信自己的丈夫,相信他一路平安。” “这样想就对了,开心一点,来,笑一下。”翔宇扬唇,露出不符合他性情的妩媚笑容。 珍珠看着翔宇极力讨好她的样子,她禁不住心底柔软,听话的将茶抿了一口,再冲他柔媚一笑,“翔宇,这茶真像你,永远是最可口最让我舒心的。” 翔宇笑得有点害羞。她知道他的好就行了,他从不求最多。他也知道,自己没有资格要求最多。 一记浅吻不期然印上他的唇角,他微愣,扭头看她,她一脸的狡笑。 “还是一样的调皮。”忍不住想要扑上去加深那个挑起他念想的吻。 珍珠却一转身躲开了,“到时间了,我要去接阿布。” 翔宇看了看天,“应该还不到时间吧。” 珍珠却是咯咯笑着跑进花园。 翔宇心头一动,也追了过去。 两人在花园嬉戏,玩闹,亲吻…… ------题外话------ 这是个不完整的番2,很抱歉,因为临时有事要出去,只得先更这么多了。3的时候多更点,谢谢亲们的理解,么~~~ 番外3 半年的时间,说快也快,说慢也慢。一转眼,秋尽冬来,大雪纷纷。珍珠老老实实在家里为几个男人做厚棉衣,翔宇心疼她,给她在屋内升了炉子。说起来,中原的冬天比峡谷里强多了,但毕竟还是生冷,稍不注意就会着凉。珍珠的体质这些天来并未完全好,体寒一直严重,他们兄弟几个都说去买就好了,不让她做,她却觉得,冬天里菜园花园都田里都无有事做,总不能光闲着。就是阿布,现在天儿冷了,有时下雪要好多天不方便来回走,叔叔们就将他留在店里,一周才送他回来一趟。 这番一来,小竹屋衣就真的像是世外桃源了。珍珠之所以还要继续呆在小竹屋,当真是有许多的原因。不说这两年来在小竹屋住的感情,和自己开垦的小天地,就看在这是韩玉的心意上,她也要留在这里,不能说,她需要别人的时候就跟着别人混,自己有了靠山了就将别人送的东西给丢掉,她知道韩玉不是故意对她有企图,在她心里,虽然他做过让她伤心的事,可是她还是当他当做君子。并且会一直将他当做朋友,难能可贵的朋友。所以他这礼,她收得。再者,她亦是知道,他们这样的家庭在建康城里可算是另类,她多少还是不想让人知道的,所以她尽量的不在客栈露面,将生意的事交给男人们,有什么事了,回来的时候大家一起商量,她可以参与可以出主意,但不去亲自插手,做个地道的贤内助。在客栈露了几次面,因为名义上是傲雪开的店,附近的人都只当她是傲雪的妻子,她也不怎么表态。以后,靖影出去做生意了,翔宇也常在家里,这样慢慢也能混得下去,奇特的关系不为人知。毕竟,影响不好。 再者,她有个担心,就是,等以后阿布长大了,他会怎么看待他的阿妈和叔叔们。他在峡谷的时候还很小,不会记事,以后,他身处的环境不同了,看到自己的家里和别人的家里不一样,他会不会苦恼,甚至为此感到羞愤? 将来……将来的事,慢慢再说吧。 每天,珍珠坐在窗台前,偶尔望望外面的银装素裹,再低头细细地缝制棉衣。阿布的衣服她是一有空就做,各种衣服都做了一大堆,加上买的足够穿两年了,她自己的前两年做了不少,也是够穿。现在,她就是剩下丈夫们的了。他们都是来的匆忙,哪有准备多少行李,唉。 冬天里家里没有多少活儿,翔宇便不常在家里了,时常在店里帮傲雪打理客栈。而靖影,身体虽一天天在恢复,可毕竟身子虚,一到天冷,珍珠便不准他老往外出了,于是很多时,都是靖影和珍珠两个人在竹屋里呆着,过着恬静又舒服的日子。 依稀,仿佛这个世界只有他们两夫妻。 有时候望着靖影安静纯净的脸庞,心里总是会涌出些淡淡的忧伤。有时候她也会想,为什么靖影一定要跟着她,他这样的男子,跟着她着实可惜了。不过,也只是想想,这份福,她消受得起也得消,消受不起也要消。 “来,衣服你试试。”三件棉衣基本上落定了,珍珠才拿起最后一件唤来靖影。 靖影最近在屋里多半只是看书,这方放下书本,走了过来,珍珠笑盈盈的将衣裳往他颀长的身上披,靖影脸上露出温柔的笑,乖顺的支着手臂配合珍珠穿衣棉衣,不大不小,刚刚好。 “真好看。”望着自己这么美艳的丈夫,珍珠禁不住出口赞叹。来到中原以后,靖影配上了中原风流随意的款式,更显得人风华绝代,倾国倾城。即使今天穿上这稍显厚实的棉衣,可因着他均匀纤长的身材,也丝毫不显逊色。 靖影喜欢看到珍珠这欣赏甚至于贪婪的目光,安静而欣然地站立着,任她仔细观赏。不知何时起,他尤其贪恋珍珠这般色眯眯的看他,他所有的价值,在这一刻体现的最为真实。他喜欢这种感觉,被心爱的女人迷恋的感觉,甜蜜和幸福夹着辛酸都让他深深沉迷。 “哧”的一声,珍珠发现了两人的配合,不由笑出声来,上前去,细细的打量,查看衣服还有哪些需要改进。“你觉得穿着怎么样?会不会太臃肿不舒服?这里紧吗?” “没有,非常好,舒服的紧。”靖影痴痴地望着她认真的眼神,轻声说:“你没有量过我的身体,却做的正正合适。” 珍珠笑着白他一眼,玩笑着说:“那是因为,我对你的身体尺寸了如指掌啊。” 靖影轻轻拢了眼睑,竟微显羞涩。 珍珠不为意,只眼睛瓦亮的看着自己的成绩喜笑颜开,然后转身拿了腰带给他束上,拍了拍手道:“好了,就穿着吧,人配衣裳马配鞍,这一穿更漂亮了,看着养眼。” 靖影也勾起唇角,乖乖的应了声,“嗯。” 珍珠揉着手腕,捏了捏脖子,有点疲乏地说:“哦,好了,我得休息一会儿,眼睛都瞪瞎了。今天晚了,赶明儿个,给他们兄弟把棉衣送去。” “好,我明天就去。” “那……我今天有点累了,不想动。”珍珠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不如今天你做饭,随便做一点就行了,好不好?” 靖影眨了眨眼睛,温顺地说:“你累了就去睡,我做好饭叫你。” “真的?!”珍珠开心地扬唇一笑,“谢谢你啊,你太好了!”说完,呵呵冲他一笑,转身,往卧房里走去,脚步轻快自然。 靖影静静地看着她掀开帘子,没入室内,心底,又涌起那种挥不去忘不掉的苦涩。表面上,她对他好,爱护,体贴,照顾,找不出一丝毛病。可是以前那种心灵相通互相依靠的感觉,他怎么也找不到了。她对他的好没话可说,只是在两人之间,无形的筑起了一道屏障,一种名叫“客气”的屏障。这并不是说,她不够爱他,相反,他感觉到她在用心的爱他,在极力的讨好他,可是,为什么他还会有那种抓不住摸不着的感觉呢?就像刚才,明知道她累了,他根本不用她说出口,他也会让她休息,也会自觉的伺候她的,哪用得着她半开玩笑的乞求他?她为什么,竟感觉不到他了呢?感觉不到他的心呢?对自己最亲最爱的人,那种默契在哪里?他的一次迷失,真的让她受伤那么深,竟再也找不回爱他的方式了吗? 他希望成为她心里最亲近的人,希望和她融二为一,她不知道吗?试问,谁会和“自己”客气呢?谁会不知道自己的心里的想法呢。 这样想着,他缓缓垂下眼帘,遮住了里面的泪水。末了,又笑自己不出息,为这事难过什么?不管如何,她还是愿意留在他身边的不是吗?他们还是夫妻啊,还是彼此厮守,而且她,对他这样好,他怎么又不知足了,又在怨气了?快速的抹了抹泪,他呼了口气,吐出胸口的浊气。爱情没有完美,他应该宽容大气,只要他一直对她好,相信,她心底的墙会一点一点不知不觉的消散的。他要对他们的感情有信心。 次日,靖影穿戴整齐,将珍珠包裹好的棉衣拿起,准备给翔宇和傲雪送去。 “你去了,就呆在客栈,让翔宇或者傲雪谁回来。”珍珠嘱咐,“天太冷,你别来回折腾,等过两天大太阳了,你再回来。”她说的是真心话,怕靖影一来一回受寒气。 靖影心里虽有点不适,但他刚在心里劝慰过自己,所以也不在意,欣然应:“好,你在家呆着别乱走,你身体也不好。”得,两个身子虚的人。 “嗯。”珍珠微笑,望着厚厚的包袱,她不由想到了越泽,便随意地说:“也不知道,越泽在家怎么样,可有新棉衣穿。” 靖影定了定,握住了她的手,“你别担心,大哥会照顾自己的。” “嗯。”珍珠点头。 靖影望了她一会儿,看她心忧的模样,心里隐隐作疼,“……我往家送封书信吧,看大哥什么时候来。” 珍珠恍了恍神,连忙摇头,“不用,忙完了他自己的活,自然会来。” 靖影望着她,也不知道要说什么了,他不会劝女人,而且,面对自己心爱的女人,这种劝,他也不怎么愿意多说。心会很疼。 “哎,对了,今天,让阿布回来吧,我很想他。”珍珠露出讨好的笑脸,“小孩子反而没事,给他穿厚一点。” “我知道了。”靖影望着她的眼睛,不由的俯身吻了她一下,“我走了。” 珍珠摸了摸自己的脸,有一丝的恍神,见靖影翩然出门,她连忙跟上。 “骑慢点,风大,会很冷。小心路滑。”在一旁不住的叮嘱。 靖影不厌其烦,欣然的应,“嗯,我会的。” 突然觉得他们之间越来越像老夫老妻,相敬如宾。 相敬如宾……不知道算是好还是不好。 * 平静的日子像山间的小溪,淙淙流淌而过。 九尽春回,大地又恢复了生机,一丝一缕的绿意在萌发,山野间,一片片的盛开了红艳艳的杏花,园林里,各种小植物也直起了懒腰,开始伸出脆生生的小绿手。看久了光秃秃的树木山坡,再回到一片片的翠绿,顿让人心生喜庆,心情舒畅,心旷神怡。 阿布在一天天长高,越来越可爱,越来越帅气。男人们辛勤肯干,个个都不是懒汉。开春以来,翔宇忙着耕种,又买了几只羊。靖影像过了冬眠一样开始复苏,也伸出拳脚开始四下里联系,要开他的布坊。珍珠有时候望着自己这一家子,只觉得有他们,今生夫复何求。 春天来了,城里也热闹起来,这天傲雪将珍珠接到了客栈,陪她到街上转转。难得这样出来玩,珍珠很开心,她毕竟也是女儿家,平时都爱逛街的,只是现在她不得不低调罢了。 等到转了一圈回到客栈,她里里面面看了一遍,才发现靖影不在。“靖影出去了?”她问傲雪。 “噢。”傲雪忙着帐目,头也不抬的答。 珍珠没有多想,自个儿到处转转去,和店里的几个店员聊聊天,也十分开心。直到看看时间快要接阿布了,珍珠才又找到傲雪,“谁接阿布?靖影还没回来?” “哦,是啊,三哥近几日都不回来。” 珍珠顿了顿,想是他又去忙生意了,便笑道:“那我去接阿布吧。” 傲雪看了看她,没说话。 翔宇走了过来,体贴地说:“我去吧。” “不用,我去吧,很久没接他了,现在天不冷了,我可以。阿布看到我去接他,一定很惊喜的。”珍珠笑眯眯的走出店门,现在店里为了方便做事,有一辆马车,平时接送阿布就用马车。 翔宇还是跟了出来,“我们一起去吧,现在店里不忙。” 珍珠看着翔宇,幸福地笑,男人们关爱她,她自然地喜不自胜。 坐在马车里,她一边欣赏着繁华的街市,一边漫不经心地问:“翔宇,靖影的生意到底怎么样了?” “我……也不太清楚。”翔宇闷声说。 珍珠看了看他,笑,“也是,他那个人,平时做事就很独立,也不爱与人多说。” 翔宇看了珍珠一言,欲言又止的样子。 珍珠不由觉得有点不对劲,“傲雪说他要几天才能回,每次他走前都会给我说的,这次连我也没说。” 翔宇又古怪的看了她一眼,闷了一会儿,才说:“几天……回不来的。”这事,瞒也瞒不住的,他就是老实,可不像傲雪能憋得住。 珍珠不由狐疑,“为什么?”既然走的时间长,却为何不跟她说? 翔宇低下头,不吭声。他很纠结呀。靖影不让说的,可是过了一天了,反正他都走掉了,说也无防吧。 “翔宇?”珍珠心里有点紧张了,“靖影……他怎么了?” 翔宇为难的看了她一眼,“珍珠,你别问了,反正靖影没事,过一阵子,他就会回来了。” 珍珠眼睛犀利起来,“你告诉我实话,他到底去干什么了?” 翔宇皱着眉,想说又不敢说。 “他说过跟船运的人有来往,是不是出海了?那个有危险的是吗?” “不是……” “那他到底是不是去做生意?” “……不是。” “不做生意?他不是这些天都在忙布坊的事吗?” “布坊的事不是一天两天,他说,生意的事不当紧。” “生意不当紧?眼下还有什么事当紧的?” “……” “翔宇!”珍珠急了,厉声一吼。 “好吧,你别急,我跟你说。”翔宇见不得珍珠发脾气,赶紧说了,“靖影说算了日子,雪山上的天山雪莲要开了,他要去为你摘来,治你的病。” 珍珠闻言,心头一顿,不由气上心来,“这个靖影!他还在意着这件事。看来我的病不好,他就是无法安心。不行,我不能让他去,太危险了,爬雪山是很危险的事,冷死的,摔死的,什么样的都有,他身体这么弱,内伤外伤刚刚复原,这样去寻什么雪莲简直是愚蠢之为!” “珍珠,你别担心了,他说记得地方,可以快去快回的。”翔宇本是想安慰她。 “你还敢说!你是哥哥,怎么能让他做这么危险的事,再说你也得告诉我呀,还帮他瞒着我,要是万一出什么事可怎么办?他已经伤过一次,受的寒气很损伤身体的。现在这样带伤去,凶多吉少!我这身体,又不是什么绝症,雪莲也没说百分百就保治我好,我吃别的药也在慢慢好转,他怎么就这么认死理,冒那么大的险去寻雪莲真的很不值。”珍珠越说越气愤,越说越伤心,这个靖影,他怎么就这么执扭。“你赶紧的,快去接了阿布,我要去追他回来。” “珍珠……”翔宇脸上红一块白一块,被珍珠训的很是愧疚,“不然,我去寻他吧。” “不用,他那么倔,你追不回他的。还是要我去劝他。”珍珠着急的两眼直冒火。“你快告诉我,他去了多久,往哪条路走了。” 翔宇想了想,停了马车,说:“那……珍珠,我自己去接阿布,你快去追靖影吧,他应该出城还没走太远,往北的松林大路。” 珍珠的手指越捏越紧,接阿布,天天都有机会,可是据她所猜,靖影应该走了半天了,她迟一点就更少一点机会。想着,她从马车里出来,翔宇已经快速撤掉了马车前的马匹,牵给珍珠,“珍珠,你先前行,我接了阿布回客栈,就马上跟上。你一人去我不放心。” 珍珠深深看了翔宇一眼,又觉得方才对他的一顿吼实在是有点过份,就靖影的性子,也怪不得翔宇。说不定傲雪今天带她来城里,就是为了让她发现靖影不见了的。 翻身,骑马,扬鞭,奔驰。 一个时辰后,城外的丛林大道上,珍珠正骑马狂奔。 这条不见尽头的小路上,根本没有靖影的身影,不知道他到底走到哪儿了,听说这路连接的是一个小镇,再过两个时辰天就快要黑了,不知道他是不是会在镇上歇下,还是连夜行走? 不行,她一定要在天黑之前追到他! 想着,她又加快了鞭子。 而此时,靖影的眼前就已经出现了小镇的面貌。他回头看看,一路平静,平时他也会出去个两三天,珍珠应该不会发现他出来吧。爬雪山要保护好体力,他还是不要太累,眼看天将黑,他还是别这么拼命,下一站不知道要走多久,不如先歇下,明儿赶早起。 珍珠来到小镇后,天灰蒙蒙了,她心急如焚,在各个客栈里打探寻找,小镇不太大,找个人不难,如果他没歇下,她大不了继续追就是了。 又急急慌慌踏进一间客栈的门,珍珠正要逮住店老板寻问,视线里突然扫到一个正上楼的身影,她心头一震,猛的转头看去—— “靖影!”一声急吼,惊到了全店的人,全部目瞪口呆的看向她。 而刚跨上二楼的靖影,在听得这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声音时,全身一僵,定定的回转身来,不可思议又感动万千又惶恐不安的看向来人,“……珍珠?你……你怎么会来?” 珍珠气愤难当,噔噔噔奔上楼梯,上前就对着他的胸膛猛捶小拳头,“你这个天杀的!冤家!你怎么这么傻!你太过分了!太过分了!你居然瞒着我跑出来,你……你就不想着我有多担心……” 靖影脸上红一块白一块,侧目瞥了楼下一眼,一把抱住珍珠的腰,将她半抱半拖的跨进了一间屋门。 珍珠满脸泪痕,哭得抽噎不定,“你这个混蛋!傻瓜!你吓死我了,知道吗?怎么能一个人跑去摘什么雪莲,你发疯啊你!我不准你去!不准你去!你马上给我乖乖的回去,再也不准出这傻气!神经病,摘雪莲,你以为是你孙悟空天下无双啊!” 望着珍珠边哭边打边责骂,那娇憨之气,那透着浓浓的关切的样子,靖影有点迷茫了。“……珍珠,你真的……这么担心我吗?” “当然了!爬雪山多危险啊!你是我丈夫我怎么能不担心,要是你有个好歹可怎么办?哼,你就不想想我,不想想我有多害怕,有多可怜!傻瓜笨蛋!我的病早就好多了,你干吗坚持摘雪莲?那东西虽然稀少,也不是没有,花钱去买去找都可以,就算找不到也没关系,我的病又不是非它不可,我再拖个三五年的有什么,我还年轻不是吗?哪怕真的不能生了又怎么样,我也不能让你再去冒险!”珍珠抹着泪,报复的把泪水都抹到他衣服上。“叫你爱干净,脏死你!脏死你!” 靖影有点恍惚的看着她撒娇的模样,一时有点愣住了。 “你听着,从现在开始,你给我彻底打消爬雪山找雪莲那愚蠢的想法!如果再让我发现你这样不爱惜自己,我就永远不原谅你!” 听着珍珠的“威胁”,靖影心里又开心又辛酸,一把搂住她,颤声说:“珍珠……谢谢……谢谢你这样说……只要你知道,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我就无所求了。” 珍珠白了他一眼,推开他不满地道:“真是,谢什么,做为妻子关心你难道很奇怪吗?” 靖影垂下头,嘴角溢出甜蜜,双手紧握着她的手,放在唇边轻吻,“不奇怪,不奇怪,只是我觉得太幸福了,太不真实了。” “不真实?”珍珠诧异地皱起眉,“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平时不关心你吗?” 靖影连忙摇头,“关心,你很关心我,只是,这次不一样……” “哪里有不一样?老娘一直最疼你好不好?!”珍珠气急败坏地瞪着他。 哪知,靖影突然柔弱的看了她一眼,然后,张开双臂慎重却是轻轻的将她往怀里一拢,哽咽着说:“看到你像是回到了从前的样子,我好开心,好幸福……” “从前的样子?”珍珠不懂了,一时有点纳闷,可是感觉到他的异样,她还是小心的问:“靖影,你怎么了?” 靖影不说话,只是像是找到了至宝一样紧紧地搂着她,心中感慨万千终得宣泄一般。 “靖影?……”珍珠小心冀冀的问,不知靖影突然这样反常的情绪是为哪般。叹了口气,她轻拍着他的背,“好了好了,别难过了,我不骂你了,只要你不要再想着为我去摘雪莲就好了,明天,我们一早就赶回城里。” “嗯。”靖影轻声应,双手不停的在她身体上游离,仿佛在不断的感受着她的存在。 “靖影……”珍珠心里怪怪的,轻推开他,仔细的看着他的脸,伸出手,温柔的拭去他脸上清莹的泪痕,“你今天怎么了?是不是又乱想什么了?你这人就是这样,太敏感,总是自己给自己找麻烦。” “是我太敏感吗?真的是吗?”靖影苦涩的笑了一下。 珍珠心里一疼,双手捧住他的脸,认真的问:“告诉我,靖影,你到底在纠结什么?” 靖影定定地看着她,稍时,轻轻的吁了口气,喃声说:“我以为,你不会再像以前那样对我。” “?”珍珠一愣。 “也许你自己并不知道,这些日子以来,你,也许比以前更爱我,比以前更关心我,更照顾我,可是你现在,像是注入了阿妈的身份,对我更多的是责任和亲情。” “我哪有……”珍珠着急的想辩解,却被靖影用手捂住了嘴。 他深深的看着她,眼睛里都是凄迷。“从我伤了自己以后,你也许放弃了以前的纠结,你原谅了我过去的犹豫,你甚至已经不在乎我有多爱你,你以为这样,我们的爱就再没有问题了吗?” 珍珠的心提到了喉咙口,又担心又害怕又不解的看着他,“……不然呢?我已经这样不顾一切的爱你,难道……还会有什么问题吗?” 靖影无比痛心的看着她,抬起手,纤长晶莹的手指爱怜的轻触上她的脸庞,眼睛里渐渐升起氤氲,“珍珠,我的女人,你知道吗?你的眼睛和行为告诉我,你不相信我爱你。” 珍珠脑袋里一空,呆滞在当场。 靖影的长睫微颤,清澈的眼睛里迅猛的汇聚泪水,大颗大颗的泪珠纷纷滚落。“珍珠……你知道吗?你不相信我,你只是在尽量的用你的全部来爱我,你不求回报不计较得失的爱我,你以为你这样做,我就该满足就该幸福了吗?可是,你怎么能不知道,真正相爱的人,是互相给予的,是互相温暖的。只付出而不接受的爱不是完整的爱!你把心给我了,却不再接受我的心。你再也不去在乎我爱不爱你,你再也不相信我是真的用生命在爱你。你不在乎,是因为你不敢再信我,你不敢相信我的爱,不相信我的心,你知道吗,每当我发现一次,我的心,就狠狠痛一次。” 番外4 珍珠的眼泪迅速涌出,她焦急的一把抱住靖影,“不,靖影,不是这样的,我们很相爱啊,互相关心爱护,我知道你爱我的,我知道的……” 靖影轻扯唇角,笑容凄然唯美,却依然说着让珍珠肝肠寸断的话,“不,你骗我,也在骗自己。我敢保证,如果现在我说我要离开你,你会想也不想的放手。” 珍珠怔怔的看着他,吓呆了。一时想不通这是怎么了,靖影又在胡思乱想些什么,他说的这些,她根本想都没想过! “别再挣扎了小东西。”靖影心疼的抚着她的脸,感受着她光滑的肌肤,“你像还债一样照顾着我,你没有情绪没有要求的爱,对我来说,是陌生的爱,是牵强的爱。你也许不在乎,可是我在乎,我希望我的爱得到你的认可,得到你的尊重和信任!因为我爱你,所以我在乎你的喜乐。我不是只要你付出,我还要你享受,想因我的爱能让你得到快乐。你以为只要你爱我就够了吗?不,完全错。我要的爱,是我们互相的爱,你爱我我也爱你,那样的爱才是爱。” 珍珠被他爱来爱去的哲理给弄糊涂了,双手捂住耳朵,“不要再说了,对不起……对不起,也许是我下意识的……反应,或者说是感觉,我并不是有意的,我只知道好好去爱你,我根本没想过你爱不爱我的问题,你的是我丈夫啊,我做为妻子做到的就是爱你,我不知道这样也伤害着你,对不起……” “不要跟我说对不起!”靖影握紧了她的手腕,手指都在颤抖,“那是因为你下意识的在保护自己,你怕我辜负你,你不敢再信我,所以你选择了不在乎我的爱!可是被你忽略了的我的爱,你知道它是多么孤单多么无助多么无辜!你不能这样将我放逐!” “靖影……” “珍珠,我求你,求你摸摸我的心,我已经不知道要怎么去表示,不知道要怎么样才能让你相信我的心是爱你的,我好害怕好难受……”靖影单薄的身子微微的摇晃,似乎已经站立不稳,珍珠紧张的抱住他,“靖影你想太多了,如果你早说,我会改的,会改的。” 靖影望着她急切的模样,激动的情绪缓缓平和下来,长吸了口气,他伸出手抹掉她脸上的泪,长长的睫毛轻颤着,他安抚地露出一丝微笑,说:“我很开心,见到慌了阵脚的你露出了真性情,你不再下意识的排斥我,你为我着急为我生气,你埋怨我不思考你、不爱惜自己,你跟我孩子一样的撒气,这些,对我来说,都是珍贵的记忆。我爱的珍珠又回来了。我们之间的纱,揭开了。以后……都这样好吗?不要再像神一样的将我供着,远远的看着我,敬爱着我,不敢触摸我,你可知道,我渴望着你与我融为一体,成为一个人,相知相爱,骨血相连。” 珍珠心疼万分的嘴角一撇,郑重的搂住了他,“靖影……我懂了,我真的明白了。对不起,我忽略了……我还以为,我们这样平静安详的爱是最牢固最完美的,我不知道它像是冷暴力一样将你的心推开了,靖影,相信我,以后不会了,我不会再让我们的爱在又远又近的地方,我们会相融在一起,永不分离。” 靖影深深的望着她,手指轻轻厮摸着她的脸庞和嘴唇,缓缓低下头…… “啊!不行!”珍珠猛的从迷蒙中惊醒,打破了这感性的气氛,她抱歉的看着靖影莹白无瑕的脸,满脸着急和抱歉,“翔宇……翔宇在后面,他不放心我,他接了阿布就追过来,现在恐怕……” 靖影眯了眼睛,叹了口气,显得无奈的看了她一眼,然后突然的迅速的转身,在桌上拿了行李,伸手牵了珍珠就往门外走。 “靖影……” “我们马上回去。”靖影头也不回地说。 珍珠觉得很抱歉,“靖影,对不起……” “没有对不起,我们不回去,他们会担心你的。”靖影语气淡淡的。 珍珠也只有无奈。本来,两人这般情切切的解开心结,本以为可以好好在此缠绵一番……想着,她不由也红了脸。这些日子以来,她虽然多半是搂着阿布睡,可是和翔宇、傲雪还是偶有同房,只有靖影……因为他身体的缘故,细算起来,他们已经有四年多没有……唉,正好是和阿布一样的年纪。从生阿布那天起,他们就开始了苦熬。她知道靖影深受情与欲的折磨,特别是这段时间,他是眼睁睁看着她与别的兄弟相亲相爱,他却不能有任何的埋怨。对于心性高傲孤僻的他,当真是灵与肉的双重煎熬。 到楼下,靖影利落的结了帐退了房,但一直拽着珍珠出门。牵了马,两人共骑一匹,单牵了一匹,往回奔去。 靖影一路不吭声,只是身体紧紧贴着珍珠,一手揽过她的腰再拽着马绳,脸庞搁在她的肩膀,贴着她的耳际,亲昵之情不溢言表。珍珠心中动情,反手也搂住他的身体。不知要再怎么爱他才能补偿,不知要如何做才能安抚他。心底满满的感伤,迷离。 夜晚的小镇,人数稀少,两人刚走至小镇之外,就遥见有一马一人火速奔来。 “截住二哥了,你可以放心了。”靖影在她耳边小声说。 珍珠抬起眼,看得翔宇跨在马上矫健敏捷的身影,不由心中激动,她的翔宇,总是在骑马的时候,男儿范儿最足,唇角一扬,她奋力扬起手,大声呼唤:“翔宇——!翔宇!——” 那边的人儿听到呼唤,身子一顿,迅速一勒马绳,马速慢了下来,“珍珠?!靖影!” 靖影一夹马肚,迅速飞驰到翔宇跟前。 “真好!找到你们了!”翔宇露出欣喜善良的笑容。 “嗯!翔宇,能截住你太好了,我真怕你一个人乱找。”珍珠松了口气,也像是久别一样欣喜非常。 靖影看了看翔宇,“二哥,我们回去吧。”说完,不等翔宇答话,就一拽马绳,顾自向前继续奔跑。 “靖影……”珍珠无法,只得抱歉地回头看翔宇,“翔宇,快跟上。” 翔宇回过神来,看着两人翩然而去,心中掠过一丝难过,也许,自己根本就不该说跟来,只需要悄悄的看到珍珠和靖影安好就可。想毕,也不再迟疑,赶紧挥起了马鞭。 * 三人回到客栈时,已是凌晨时分。 傲雪还直直地坐在柜台后,困的直磕头,怀里抱着睡熟了的阿布。 珍珠看到这情形,心都疼了,“傲雪!”低哑的唤了声,傲雪闻声抬起头,迷糊的眼睛眨了眨,立即闪出亮光,“珍珠,二哥三哥,你们终于回来了。” “嗯,你熬坏了吧,快去睡,把阿布给我。”珍珠上前去抱阿布,傲雪却拒绝了,“不了,你们跑一路,一定累了,阿布今天跟我睡。呵呵,今天生意很好,我知道你们要回来,特意留了两个房间,你们快去睡吧。” 听着傲雪贴心的话,珍珠心中涌出万千感慨,她是上辈子修了什么福,给了她这几个完美无缺的丈夫。也许上个世界所受的九九八十一难,都是为了今天的成果。 “愣着干什么?快去呀,二楼,左头和右头两间。”傲雪抬头指了指两个相融十万八千里的房间,目中露出难掩的狡黠。 珍珠飞速地看了靖影一眼,靖影也面容微窘。谁能知道,傲雪的用意。不可不说,他是几兄弟里最机灵最精明的。 “……我累了,我去左边的房间。”翔宇也不傻,憨笑了笑,转身,爽利的上楼去了。 “哎,我的胳膊都要僵了,不管你们了,我和阿布先去睡。”傲雪说着,费力的将怀中阿布好好抱了抱,转身,向楼梯下的一楼睡房走去。 只留下靖影和珍珠两人,干巴巴地大眼瞪小眼。 “我们也走吧。”靖影微微一笑,牵住了珍珠的小手。兄弟们对他一直都很好,只是以前他总是不肯承认,就算知晓,也故意不多在意。可是,现在看来,一直只是他在自扰。 房间里,摆放的整齐,床上帷幔轻柔,给大床增添了一份神秘暧昧和温馨。窗台下的桌子上,备有两盘点心,一壶酒。 两人对视一眼。珍珠轻笑,“傲雪真是细心。” 靖影垂下眼睑,心中愧疚而不安。他们这一路匆忙,珍珠恐怕根本没来得及吃饭。他居然……完全没想到。这么久以来,他仗着珍珠对自己的偏爱,任性,偏执,自我,总是嫌自己得到的不够,总是觉得自己太委屈,总是责怪珍珠,怨天尤人,事实上,他又为珍珠做了什么,除了让她劳心劳力,自己霸道的爱,也狠狠折磨着她,何曾像傲雪这样体贴的照顾过她?以前他一直看不起二哥的温顺,现在只觉得自己很自私。就像韩玉说的,他欠缺的太多了。如果他一早就能放平心态,懂得“付出”,珍珠和他都不会这么痛苦。他也不会……因为欲求不满而偏激到寻找别的出路…… 这四年多来的挣扎,他到底是图的什么! “怎么了?”珍珠小心的看着靖影纠结的眉心,不安的看了一眼桌上,她知道靖影一向不喜欢看到别的兄弟对她好,于是尴尬一笑,“我不饿,晚上吃甜的东西不好。我们先歇着吧。”唉,她怕靖影都快怕习惯了。 靖影却直直走向桌前,先是拿筷子夹起了一块,品尝了一口,妩媚一笑,“嗯,很好吃。这个时间,恐怕没有什么饭吃,我们将就着吃点,来。” 珍珠有点拿不准他的想法,但看他眼睛里没有忌意,便只得慢慢走过去,坐到桌前。靖影神情欢悦的拿了一个送入她口中,鼓励地看着她,“快吃,你饿了。” 珍珠这才微微放心,慢慢吃了起来。 靖影给她倒了酒,安静的坐在一旁,及时的喂她喝一口。虽然这酒不是很辣,但她还是不能当汤喝啊。“不要了,我会喝醉的。”头有点晕了。 靖影便又拿了旁边的茶,温温的,给她倒满,又递到她嘴边。 这般的全职服务让珍珠有点心里打鼓,不停用探寻的眸子看他,以防他随时的变脸。但是奇怪了,今天的靖影温顺的过分,让人心里发毛。然看着这样诚惶诚恐的珍珠,靖影又好笑又心酸又疼惜。他是希望回到以前,胆肝相照的那种爱情,可他再也不要珍珠这般害怕他。他不会再跟她耍小性子,再也不会瞎折腾。青春还有几年?他会好好享受。 轻轻拿了布绢,去擦她唇边的残渍,看着她愣怔的神情,他苦涩地笑了一下,柔声调戏:“呆呆的样子真可爱。” “啊?”珍珠连忙收了怪异的神情,不好意思地低下头,还是不习惯他伺候,自己动手快速地吃喝,“你一定困乏坏了,我快些吃,咱们早些睡。”说完,她心头一个狂跳。 那边,靖影轻轻柔柔应,“嗯。” 珍珠吃着吃着,脸庞红了。太久没有与靖影独处,也不是,是夜里这样独处,她突然有点不知所措。像个初入婚姻的小女孩。这样一想,她又羞愧,她这是怎么了,怎么这么慌乱? 靖影看着珍珠脸颊绯红的样子,却是极其欣赏的眯起了眼,丝毫不羞涩不回避。 珍珠瞬间就饱了,把东西一推,“我好了,去睡。”不敢看他,转身走向床塌。 刚掀开床帷,身后就贴上来一个滚烫的胸膛,两只修长的手臂轻轻环住了她的柳腰,“你吃饱了,我还饿着呢……” 珍珠脑子里一阵热,糊里糊涂地说:“你饿你刚才怎么不吃。” “那我现在吃。” 珍珠刚听出他言外之意,身子就被他一抱,高高悬起,紧接着,一个轱辘被抛进了床铺里,“啊!”老娘的腰啊! 靖影却不着急,站在床边,不紧不慢的脱着衣裳,腰带一抛,领口一扒,外袍连同里衣一起滑落,露出纤长柔韧的上身,长发散落到肩头,风情的跳跃着,仅是这随意的姿态,已是道不尽的风流妖娆。 珍珠咕噜的吞了一下口水,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暗夜里的他,只觉得一株寒梅正悄然凌放为一枝食人骨髓的罂粟花。 * (美七有话说:昨天已订过的亲是看的全文,这篇被投诉了,现美七将涉嫌部分删除了。想看的亲可入群寻找。实在没办法了,最近太严了,唉。) * 他轻轻扑下来,直接吻上她的唇,缠绵悱恻,唇舌细致吮着她的丰润,一点一点吸尽她的汁液。 许久没有品尝他的滋味,珍珠只觉得心底重重一滞,脑袋里全空了,只能被动的迎合着他,迟钝的回应着他。 不责怪她的生涩,他极尽全力的温柔,身下,悄悄地解开了她的衣裳,柔滑细软的小身子,他多久没有抚摸过,多久没有品尝过。一路轻吻,轻咬,惹得她一阵阵轻颤抖簌,细细的申吟从她的红唇中溢出,太久的分开,太熟悉太渴望的感觉,仅仅只是这样的亲密,已让她完全迷醉,完全沉沦…… …… …… ……涉嫌部分…… …… * 窗外,明辉清幽。 长发散乱的枕间,湿润纠结。粗重的呼吸在空气里悄悄地缓和下来,滚烫的气息也正缓缓降下来。像是经历了一场生死浩劫。现在,她连看他一眼的力气都没有。 充分享受了欢愉乐趣的男人,伸手撩开她的发丝,指尖有意无意抚过她干裂的嘴唇,“就这样就不行了?”低低的调笑着实令人可恨。 珍珠睁开眼睛瞪了他一眼。 “呵呵……”他厚脸皮地笑,笑得风骚。不忘揶揄她,“是你怜惜我娇弱,自告奋勇当骑士的。” 珍珠立即没了底气,好吧,她高估了自己的力量。 侧目,在月辉下打量他。 此时的靖影,全身只在腰间搭了件床单,细致的肌肤散发着潮热的气息,闪亮的墨发流转着辉光,轻扬下巴,修长的脖颈显示着刚刚满足后的慵懒。完美的轮廓,精美的容颜,剪水的眼睛,那与生俱来的高贵优雅,掩压不住的仙风艳骨,让人恨不得辗转在他身下一辈子都不醒来。 所以说,清淡傲骨的梅花,散发出浓香,是会比罂粟花更毒更诱惑。 他转过头来,突然温柔一笑,伸臂将她揽入怀中,“睡吧,把我的小猫给累坏了。” 珍珠柔情看他一眼,喃声说:“你也睡。” “我睡不着。”他用下巴厮磨着她的额角,满眼的幸福。 “嗯?”她的眼睛是有点睁不开了。 “太好的感觉了,不舍得睡。”他的声音低哑到快听不见。 却一字字钻入到她的心里,动情的缠上他的身体,“靖影,以后我们天天都会这么幸福的。别这样,我会愧疚。” “谁会嫌幸福少呢?”靖影低笑着吻上她的脸庞,“珍珠,在我怀里睡吧,我想看着你。” “靖影……”珍珠努力的睁开眼睛,“别啊,你很累了。” “如果你困,你就睡,如果不困,就陪我说话。”靖影烁烁的看着她。 珍珠无奈了,好吧,看起来他今天是真的兴奋过头了,这么巨大的翻云覆雨几乎只是给他的精力开了闸。看着心爱的人这么激动,她也渐渐头脑清楚了,眼睛里的困意减少,“好,我们说话吧。说什么呢?” “说什么都好,我就想这样抱着你的身子,听着你的声音,看着你的脸。”这辈子,恐怕没有别的奢望了。足够了。 珍珠感触了,神情迷茫起来,“那你说,你怎么这么喜欢我?” “是喜欢,更是爱。”靖影瞥了她一眼,笑意盎然。“那你说,你喜欢我什么,爱我什么?” 珍珠噗地一笑,伸出手调戏地抚了抚他的下巴,“因为你美呀,看见就让人流口水。” “那我跟你保证,无论多久以后,我都会一直保持着漂亮的脸,漂亮的身材,漂亮的肌肤,会让你永远都爱不够。”靖影淡淡地说着,这么荒诞幼稚的话,他说的认真可信,在他的脸上找不出一丝戏谑。 珍珠唯有感动了,“傻瓜,你以为你是天山童姥啊。” “什么?” “就是越活越年轻。你放心,就算你老的掉了牙了,你也还是我的宝贝,心肝宝贝。”说着,她自己腻歪的一阵寒栗。嘴角,却忍不住扬起浓浓的甜蜜。 靖影却无比深情的看着她,手指轻抚过她的眼角,呢喃着说:“我也说不清,为什么这样爱你。我甚至不知道,什么才是爱。我就觉得,怎么看你都顺眼,只有在你身边才觉得舒服。你的一个不经意的神情,我都觉得可爱,就是你翻我白眼,我也觉得风情万种。你疼我,爱我,关心我,体贴我,着急我,紧张我,你对我的一切都让我贪恋,当你说绝情的话想要离开我,我的心就痛不可竭。” 珍珠轻轻叹气,“过去的事不提了。靖影。” “不会有人比我更爱你,比我更想爱你。”他突然咬牙切齿地说,立即,语气又迟缓下来,“你信不信,倘若你,又穿入了另外一个人的身体里,我看到你的眼睛,也能一眼认出你。” 珍珠心头一震,声音哽咽了,“靖影……” 他柔柔一笑,眼睛里划过一丝凄厉,“珍珠,我只有一个请求。下次,如果有哪一天,你又想抛弃我,不管什么原因,当你决定不再要我,那么,求你先杀了我。” 珍珠蓦地睁大眼睛,痛呼:“靖影!……” “那是对我的救赎。我也不想害你痛苦,真的,可是我肯定会忍不住纠缠你,我没办法呆在一个没有你的世界,如果真有那么一天,你果断的杀了我,总比我做行尸走肉要好。” “靖影!”珍珠心疼万分的抚上他的脸,颤抖的吻他的唇瓣,方才在滚烫的唇现在变得冰凉,她知道,他在害怕,他怕了。“不会有那么一天的,我保证!我们都过了那么多的劫难了,我们都已经敞开心怀了,我不准你再说这种丧气的话!” 靖影眼睛弯弯,笑容如水,“我知道。可是世事无常,一辈子还很遥远。” “就算再遥远,我们也不可能再分开,我绝对不会抛弃你。如果连这样爱我的人都想要抛弃,我还不如先杀了自己。”珍珠恨恨地说。 靖影一把捂住了她的嘴,手指颤抖,“别,别说这种话。” “那你也不许说。今天我们该开开心心的。” 靖影眼瞳中闪动着晶亮,慢慢的,他点头,“嗯,我知道了。我再用这种话给你压力,要让你轻轻松松的。” 珍珠这才轻轻吁了口气,双臂环上他的脖子,“唉,我的靖影呀……人家真的好爱你。” “嗯,我也是。以后,我一定会学着爱护你,照顾你。我一定会是个合格的好丈夫。”靖影扬起唇角,俊美的面目尽是温柔。 “这样说就对了……”珍珠是真的困了,软在他怀里,静静闭上眼睛。 听着她均匀的呼吸,靖影满足地吻了吻她的发,慢慢的调整了一下姿势,让她更舒服的躺在他怀里。 仔细地端祥着她的脸。 小样,睡的挺快的。 “你还真是累坏了……”想着,他心里满满地注入了蜜汁,不由自主地露出笑容。这一夜,他不舍得浪费,要每一分每一秒都看着她的脸,感受着她属于他的感觉。 哦,他也有点累了,懒懒的依在了床头,一只手轻拨着她的肌肤:小女人,雪莲一定为你找到的…… * 阳光太过明媚,把好好的梦给刺破了。 珍珠懒洋洋的转了个身,有点讨厌的皱起眉,“好烦哪,窗帘在哪里。” “是你睡的太久了,懒猫。”一声轻笑自帷幕后传来,珍珠惺忪着眼睛看去,只见一只手轻撩起纱帐,首先入眼帘的是一盘散发着清香的热腾腾的炖鸡蛋。珍珠顿觉得腹内饥肠辘辘,口水一下子溢满了口腔,差点儿流出来,“哇,好香!” “馋猫,看见吃的比看见我还兴奋。”随着声音,再次钻入帐中的是靖影美艳无方的脸,他笑意盈盈,眼含勾引,“想吃吗?” “嗯嗯!”珍珠拼命点头。 “那就快起床吧,这已经是我做了第三次早餐了。”靖影轻刮了一下她的鼻尖,宠溺地笑道:“你要是再不起床,这盘又要给阿布吃了。” “你?你做的?”珍珠瞠目结舌,靖影啥时候学的厨师啊。 看出她的怀疑,靖影若无其事的将托盘往床头桌上一放,坐回到床边,一边顺手拿起床脚的衣裳,一边傲里傲气地说:“我跟店里的厨子大哥现学的。你放心,我靖影做什么事,都是顶尖儿的。” 珍珠抽了抽嘴角,心潮澎湃,“原来你为了我肯做这个……靖影,你真好。” “好的还在后边,但是你也要乖。快。”说着,他一掀眼皮,撑着衣裳催她穿。 突然被少爷级别的靖影伺候,还真有点让人吃不消,珍珠轻咳了两声,战战兢兢的在他的服侍下穿了衣服,又被他提醒着去洗漱完毕,然后,未等她想去坐下吃早餐,就又被他一展手臂拦了去,坐到了他的腿上。 “不用……这么夸张吧?我又不是小朋友。”难道以后她都要在他的全权服侍下生活么?那她不是要退化了? “难得我高兴,你就先享受着。”靖影却不以为意,自顾自的用勺子盛了一块,递到她嘴边。 “那个……”很别扭哈。 “习惯了就好了。” “不是吧,靖影,你别太宠我了,我怕我会上瘾。”珍珠真有点怕怕。 “上瘾有什么不好,免得这小脑袋里又想什么不正经的,把我扔掉了。” “……” “不过你想得美,爷高兴伺候你就伺候你,不高兴伺候你就不伺候你。” “……” 靖影得意地抿着唇笑,眼波流动。 “呃……对了,我赶紧吃饭,我去抱阿布,我想他了。”珍珠突然想逃开他的“爱护”。 他一把按住她,“人家早就去上学了,你以为现在几时了?” “……哦。”无奈的坐好,但是屁股底下,总感觉有鼓鼓囊囊的东西抵着她,她扭动,再扭动。 靖影轻哼一声,手都抖了一抖,眉眼一飘,“就是再急,也得吃完饭嘛。” 珍珠气儿都喘不顺了,这丫……什么时候学得这么……这么…… 好吧,再也不多嘴多动了,老实实的让他喂完饭。 “对了,接到大哥的信儿了,家里忙的差不多,近些日子就会过来。”靖影细细地给她擦试着嘴角,面无表情地说。 珍珠心一动,眼睛放出亮光,“真的?太好了。” 靖影眯了眯眼,冷哼一声,“听到大哥来就这么高兴。” 珍珠立即把嘴角一绷,“不是,一说到越泽,就想起家里的事嘛。” 靖影挑起眉尖,“你想回去看看?” 珍珠正了正脸色,“我只想看自家的阿妈。” “那我陪你去,反正,家里的事也要一个人回去照应。” 珍珠叹了口气,摇摇头,“我不回去。”虽然,还是很担心阿妈他们,可她这身子,这个样子她不想回去。她要争这口气,一定好好养身子,等到……怀上孩子的时候,再回去。到时她娘家有脸面,她有脸面,也让那个婆婆看看,她到底能不能生孩子。她要让她知道,因为这个把她逼出家门是错的! “又在想什么?”靖影细细地看着她。 “哦……没有。”珍珠收了思绪,展颜一笑,“好了,走下楼吧,傲雪一定忙坏了,你这个当哥哥的就知道跟女人腻歪,也不知道帮忙,哼。”说着站起身,向外走去。 靖影睨着她窈窕灵巧的身影,勾起一抹笑,“小没良心的。” ** ** ** (因为修改后字数不准少,现重复发一下章节:) 珍珠的眼泪迅速涌出,她焦急的一把抱住靖影,“不,靖影,不是这样的,我们很相爱啊,互相关心爱护,我知道你爱我的,我知道的……” 靖影轻扯唇角,笑容凄然唯美,却依然说着让珍珠肝肠寸断的话,“不,你骗我,也在骗自己。我敢保证,如果现在我说我要离开你,你会想也不想的放手。” 珍珠怔怔的看着他,吓呆了。一时想不通这是怎么了,靖影又在胡思乱想些什么,他说的这些,她根本想都没想过! “别再挣扎了小东西。”靖影心疼的抚着她的脸,感受着她光滑的肌肤,“你像还债一样照顾着我,你没有情绪没有要求的爱,对我来说,是陌生的爱,是牵强的爱。你也许不在乎,可是我在乎,我希望我的爱得到你的认可,得到你的尊重和信任!因为我爱你,所以我在乎你的喜乐。我不是只要你付出,我还要你享受,想因我的爱能让你得到快乐。你以为只要你爱我就够了吗?不,完全错。我要的爱,是我们互相的爱,你爱我我也爱你,那样的爱才是爱。” 珍珠被他爱来爱去的哲理给弄糊涂了,双手捂住耳朵,“不要再说了,对不起……对不起,也许是我下意识的……反应,或者说是感觉,我并不是有意的,我只知道好好去爱你,我根本没想过你爱不爱我的问题,你的是我丈夫啊,我做为妻子做到的就是爱你,我不知道这样也伤害着你,对不起……” “不要跟我说对不起!”靖影握紧了她的手腕,手指都在颤抖,“那是因为你下意识的在保护自己,你怕我辜负你,你不敢再信我,所以你选择了不在乎我的爱!可是被你忽略了的我的爱,你知道它是多么孤单多么无助多么无辜!你不能这样将我放逐!” “靖影……” “珍珠,我求你,求你摸摸我的心,我已经不知道要怎么去表示,不知道要怎么样才能让你相信我的心是爱你的,我好害怕好难受……”靖影单薄的身子微微的摇晃,似乎已经站立不稳,珍珠紧张的抱住他,“靖影你想太多了,如果你早说,我会改的,会改的。” 靖影望着她急切的模样,激动的情绪缓缓平和下来,长吸了口气,他伸出手抹掉她脸上的泪,长长的睫毛轻颤着,他安抚地露出一丝微笑,说:“我很开心,见到慌了阵脚的你露出了真性情,你不再下意识的排斥我,你为我着急为我生气,你埋怨我不思考你、不爱惜自己,你跟我孩子一样的撒气,这些,对我来说,都是珍贵的记忆。我爱的珍珠又回来了。我们之间的纱,揭开了。以后……都这样好吗?不要再像神一样的将我供着,远远的看着我,敬爱着我,不敢触摸我,你可知道,我渴望着你与我融为一体,成为一个人,相知相爱,骨血相连。” 珍珠心疼万分的嘴角一撇,郑重的搂住了他,“靖影……我懂了,我真的明白了。对不起,我忽略了……我还以为,我们这样平静安详的爱是最牢固最完美的,我不知道它像是冷暴力一样将你的心推开了,靖影,相信我,以后不会了,我不会再让我们的爱在又远又近的地方,我们会相融在一起,永不分离。” ------题外话------ 呃,照这个样子写,这番外还没完没了的呀,婆婆,丽娅,还有我们非常期待的小五,神哪~~~~ 番外6 珍珠身怀有孕的消息一旦在兄弟间传开,那可真是炸了锅了。立即,兄弟几个将她当熊猫似的保护起来,本来就够保护的了,这一下更不得了,连个针线也不能捏了,更别说拿锄头耕地了。 为怕大家白忙活,珍珠没过几日便到城里,找了个医婆给把了脉,果然,确定了她怀上了。珍珠心底说不出的高兴,激动,但医婆嘱咐她,说她身体状态不太好,一定要小心,要多休养,多滋养身子。 兄弟们得命,越发的照顾珍珠,一天24小时轮流的不离她的身,任何事不让她做,走路都怕她累着。被这么娇惯起来的珍珠,心里别提有多别扭了。她太不习惯了,作威作福真的不是她的强项,她觉得没这么夸张,大不了多吃点好的,滋补滋补,该来的就会来,不该来的是她没那个命,怎么可能一天到晚跟个寄生虫一样呢。 于是,她苦口婆心的跟兄弟们讲,不必要这样,越是这样身体越不好,孩子越娇贵,越不容易保。说的兄弟们为难了,不知道是听医婆的好,还是听珍珠的好。 珍珠有喜的消息很快传到了家里,不久后,翔宇也买了这一季的牛羊,巴巴的跑了回来,和兄弟们一起照顾珍珠。一连数月,兄弟们个个精神紧张,生怕自己有个闪失没照顾好珍珠,伤着孩子。其实保护孩子自然是他们很在意的,但,还有就是,他们都知道珍珠就是因为孩子的问题才离家的,他们明白这个孩子的降临对于珍珠的意义,如果这次出了什么差错,珍珠一定会万念俱灰。他们真的不想,让这个家再有任何的痛苦了。 珍珠的肚子一天天大起来,她不听丈夫们的劝告,自顾自的做着办所能及的家务,让自己做些合理的运动,毕竟这些男人哪里会懂,如果坐着不动,到生的时候根本生不下来的,在这里又没有剖腹产,她可懒得跟他们解释。也就靖影稍微懂点她的话,稍微信点她的话,所以靖影陪她的时候,对她的政策是最放宽的。 瓜熟蒂落。终于,在满了九个月后,珍珠安全的度过了孕期,顺利产下了一个健康可爱的女娃! 警报解除,又迎来新的任务。丈夫们把注意力几乎都转到了女儿身上,忙的不亦乐乎,小心的捧在怀里,喜欢的不得了。就连阿布,都开心的哇哇叫,喊着自己有了个妹妹。兄弟们七嘴八舌的给小女儿起名字,什么央金啦,什么卓玛啦,什么旺姆啦…… 珍珠翻翻白眼,在中原过这么久了,这些人脑子里还是只有当地人名的特色。拖着虚弱的身体,她抬头看向有着一对忽灵灵眼睛的女儿,这个来之不易的孩子,几乎把她的心都盼碎了。 阿宝。这是她给女儿定的名字。 聊斋里有个让她喜欢的女子,大家闺秀,叫阿宝。 刚生过孩子时尚不太觉得,可从第二天开始,就像是来了劲一样,珍珠的身体状况急剧下降,气虚的几乎懒得说话,连续几天连上厕所的力气都没有,脸色一天比一天差。这让沉浸在欢喜中的丈夫们猛的一个激灵,吓出一身冷汗,看着她这样子,几乎随时随地能睡死过去。以前,生阿布时那么大动静,她也没见这般虚弱,怎么后遗症这么严重?几个人,只留守一个人看客栈和接送阿布上学,靖影连布坊都关门了,日夜守护着珍珠。越泽每天从城里采购大补身子的材料,鱼肉牛肉更是不断,翔宇兢兢业业的在家里做好吃的,几个人,小心冀冀的伺候着一大一小,好歹,她身体虽然弱,可是奶水还是挺足,这多少给大家带来一点安慰和希望。 差不多二十多天,珍珠才从病恹恹的状态中恢复了一些,脸上有了点红润,精神劲也回来了点,又过了几天,终于能下床走动走动了。男人们看到这些,一个个才从紧张中挣脱出来,珍珠用心看他们,居然这些日子,把他们都折腾的削瘦了。 真不容易啊。 她也恨自己这身体呀,可是病来如山倒,生孩子本来就是过鬼门关,她也只能想着,等自己彻底好了,再好好的答谢他们,好好的疼爱他们吧。夫妻夫妻,就是要互相扶持,互相关爱,互相付出。 小阿宝很健康也很活泼,现在看不出像哪个兄弟,但是一对忽灵灵的眼睛很似傲雪的机灵劲,一看就是很精很精的丫丫。唉,反正,珍珠就觉得,哪一个孩子都比她厉害。像她这样一个无才无德又不够精的小女子,能得到这几个丈夫的真心疼爱,她到底是哪辈子修来的福份哪。 幸福甜蜜的日子再一次开始,珍珠身体逐渐恢复后,她便催着男人们去做事业,自己尽量照顾家和孩子。随着生意的兴旺,家里条件也好了,兄弟们不惜钱财,好吃的好用的都买来,供珍珠母女享用,挣钱本来就是花的嘛,珍珠也觉得很开心。特别是,越泽和傲雪给她看了一辆高档的大马车,因为有孩子,怕风,为了给她俩解闷,行动方便,他们买了这辆马车,时常带着一家人出去周围溜转。这小日子,过的滋滋润润的。 但是,珍珠并没有完全被幸福恍晕了头,她的一切都准备好了,她也看得出丈夫们隐藏在眉眼下的忧虑。看自己这般疼爱儿子和女儿,她深深能体会父母与孩子之间的情义。她知道,她若这样一直和婆婆保持这种绝裂般的关系,丈夫或许是没办法,可是他们心底里,一定很难过。那毕竟是他们的阿妈。 阿宝半岁一过,小丫头长得很健壮,活泼的过分,性格泼辣,一不高兴就又抓又挠,阿爸们无一幸免,就连最在乎妆容的靖影,被女儿一爪扫过去,脸庞上就是两道血印,他也只能无奈地“教导”阿宝两句,舍不得打骂。珍珠叹气,这么大点就培养大小姐的脾气那还得了,于是就会对阿宝露出严肃的样子,厉喝,拍打,当然,跟着珍珠一个鼻孔出气的还有阿布,因为被妹妹抓破手背一直记恨着,看到阿妈发威,他就跟在后面虎假虎威,一起训斥妹妹。当然,通常这情况基本撑不了一分钟,便会有越泽他们不动声色的抱走了阿宝,让他们娘儿俩对着空气发威去。 珍珠就觉得,让阿宝进到老家受点正宗的家庭教育比较好。于是,她提出了,回峡谷。 男人们欣喜若狂,又不好意思太过表露,珍珠也装作很平淡,只是,在当夜,她看到了靖影闪烁的泪光,她的心里又酸又甜。就连靖影这么清冷的男人,都这般在乎,更何况其他重情重义的三兄弟了。 家庭会议决定,由越泽和靖影陪着珍珠一起回去,翔宇和傲雪留下来照顾铺子和阿布。越泽是家里的老大,有身份有地位,行路也有经验,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儿,他是一定要护航的。而靖影,护短的典型,气势不比越泽短,够沉静够精明,不会让珍珠吃一点亏,他当然也要一定跟随。翔宇照顾孩子让人放心,傲雪的生意也是很当紧,所以,这样的安排珍珠觉得很合适。果然,丈夫多了有好处啊。 只是,又要和他们还有阿布分开,珍珠显露出了浓浓的不舍。但是,这一行,她必须要走的。更何况,她还要去给自己的阿妈去请罪。她让他们担心的太久了。 准备了两天,才觉得没有任何的遗漏,两男一女一娃隆重上路。 傲雪执意要去送她,珍珠开始不准他去,可是说的多了,见傲雪居然哭了,珍珠才心软,就放任他一直送到了城外的水路边。 珍珠最怕离别的时刻,特别是和心上人,靖影扶着她,越泽抱着阿宝,一并上了船,她回头看傲雪孤零零的站在岸边,想像着他回去一路走一路哭的样子,心揪疼揪疼的,唉,丈夫多也有多的坏处啊,总要舍得一两个,就是现在,翔宇也一定在店里黯然神伤呢。唉。 每到这样的时刻,她都想将自己分成五六份,每一个人她都不冷落都陪着。还有阿布,大了懂事了,知道她要回乡,先是吵着要跟随,后来知道因为上学没办法,所以也是偷偷的流了不少泪。珍珠搂着阿布也难受了好久,心里煎熬万分,这样的日子,要一直过下去吗?总要和丈夫和孩子分离,这可怎么办呢。一家人,还是最好能天天在一起,这里离峡谷,真的是太远了。 不过,人生没有完美,她知道,峡谷的生活她不会再永远的过,男人们和孩子们都在中原这繁华的城里过活了,她没有理由还留在峡谷,那么,就只有奔波了。没有办法,她会尽量尽孝心,可是孩子大了毕竟会离开父母的怀抱,希望,长辈们能够理解吧。 飘泊了十天左右,下了水路,坐了马车,又是七八天,终于,回到了峡谷。 这一路虽然辛苦,可是因为有孩子,走的比较慢,累了就在当地休歇一晚,可说是一路走一路游山玩水,相当的令人怀念。 再一次回到这个地方,这里的山,这里的水,珍珠曾经以为永远都不会令她想念,可不成想,当看到熟悉的山脉,牧场,一麻麻建在山洼里的碉楼,和一缕缕屋顶上冒起的炊烟,珍珠的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 原来,这里的一切,都深藏在她心底。就如同和他们相处的点点滴滴,一回到这里,都忆起来了,或者这一切本就存在她的梦里。 人想忘情,除非永远不见。 再一见,她的一切都被勾起,当一行人走到了村头,正在农忙的乡亲就围了上来,一些相熟的村人和他们惊喜热情的打招呼,问寒问暖,珍珠再也止不住的笑容,心情激动,几个嫂子更是一路陪着他们走一路围着她叽叽喳喳,看她怀里的阿宝,争着去抱去逗,别提有多亲热了! 突然的,她听到了一声凄厉的呼唤,抬头见,就只见婆家的门口,婆婆格伶花和公公都华相继从门里奔出来,特别是婆婆,表情有多激动,一路小跑直向他们跑过来,满面流泪的先是一把就抱住了靖影,哭喊个不停。珍珠突然心生愧疚,她知道靖影从知道她消失那一天起,就离开了家,可想而知婆婆最担心的就是靖影,虽然越泽有回来带给她消息,可是毕竟三年多没见儿子了,哪个做母亲的不想念不改悸动呢。 情绪稍稍稳定一点后,婆婆又看了看越泽,目光,停驻在珍珠脸上。 “阿妈,我们回来了。”这是珍珠对婆婆说的第一句话。一句阿妈,把以前所有的恩怨,都勾消了。 婆婆情绪波动,捂着嘴痛哭不止,越泽上前,抱住了阿妈,“没事了,阿妈,我们都回来了。” 我们都回来了,是啊,是心灵上和情感上的回归。 一家人回到院子里,婆婆稍稍稳定情绪,便惊喜无边的抱过去小阿宝,慈爱的眼神一直在阿宝脸上流连,然后,再看向珍珠的眼神是多么的复杂,“媳妇儿啊……” “阿妈,过去的事情不要提了。”珍珠嘴角含笑,上前逗了逗一脸茫然的小阿宝,“阿妈你看,阿宝在你怀里不哭呢,她知道是奶奶在抱她。” 婆婆的眼泪再一次涌出,“阿宝阿宝,真是的家里的宝贝。” 珍珠微笑。 一个探头探脑的小家伙躲在公公的身后,一双晶晶亮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珍珠。 “出来,曲琮,见见珍珠,你早就不记得了吧?”公公笑着将身后的曲琮拽了出来。 曲琮微带局促的站立着,却掩不住一张小脸上的狡黠之气。 “曲琮?”珍珠向他投去温和亲切的笑容,看着长大了的曲琮,也颇为感概,“虽然高大了这么多,可是脸庞还是跟小时候有些像呢,是很英俊的小伙子!” “我……我认得你。”曲琮响亮亮地说。 “是吗?应该是,你跟阿布很熟嘛,你想阿布了吗?” “想。”曲琮脆生生地答,眼睛滴溜溜在珍珠脸上回转。 靖影瞥了他一眼,随手从口袋里拿出了好吃的,“曲琮,你记住,我是你三哥。” 曲琮怯怯地看他一眼,在他的印象中,三哥太模糊了,不成想这一见,模样有点吓人。 * 晚上,珍珠站在久违的房间里回忆过去,每一处都是那么熟悉,这里和她走时没有变过,而且很干净,想来是婆婆时常打理。 时间本就是一把万能刀,不管之前有多少恩怨,不管当时她心底有多大的痛和屈,可是过了这几年,当和丈夫们一一和好,当和阿布一起生活,当生了小阿宝,她,还能计较什么呢?人不能只纠结前尘,将来才是重要的。 门外响起轻微的脚步声,珍珠回头,就见婆婆一脸复杂的走了过来。 “阿妈?”珍珠心里微微一动,知晓婆婆要来跟她说点什么,但是她打定主意,不会为难婆婆。事过时迁,回头想婆婆当初虽然尖刻,可是做为一个母亲,她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女人,一辈子为了丈夫和儿女忙,迷失了自己,谁说不可怜呢? “珍珠啊,我的乖媳妇儿。”婆婆苦涩的笑着,看着她,眼睛里说不出的千言万语。 “阿妈,都过去了,矛盾因为阿宝的出生而迎刃而解,所以,您就不要再说什么了。”珍珠露出微笑,“阿妈坐下说话吧。” 格伶花缓缓的点了点头,慢慢坐到床边,目光在珍珠脸上回旋,“媳妇儿,听越泽说生了阿宝,你的身体虚了一个月,你真是受苦了。” 珍珠闻言,鼻尖都酸了,“阿妈,生孩子本来就是很辛苦,您也知道的。” “是啊,我们山里人身体壮,可是,最后生曲琮的时候,我也有些体力不支,现在想想,你那时候,对阿妈真的很照顾。” 其实有时候,人,需要的就是一句体谅的话,需要就是对方“懂你”的心。 珍珠终忍不住两眼朦胧,“阿妈,这段时间你也倍受辛苦。以后,我们一家人,不会再互相折磨了。” “珍珠啊。”婆婆轻轻握住珍珠的手,“以前,阿妈鲜少给你好脸色,总是嫌你不够会干活,不够会理事,不能好好安抚我的儿子们,我眼睛里总是对你带着挑剔。但是你,一直任劳任怨,对长辈尊敬,就是……到了现在,你也没有责怪阿妈,依然对阿妈这么好。你是阿妈的好媳妇啊,阿妈现在终于知道,我的儿子们为什么,非你不娶,为什么一直跟你在一起,阿妈知道,你是值得他们爱的,你也给了他们很多很多的爱。” 珍珠柔柔的笑开,“阿妈,我们都会幸福的。” 格伶花慈祥的拍拍她的手,轻声问:“那么,这次回来能住多久?”现在,她已经知道媳妇是儿子们中的老大,她终于懂得如何与媳妇儿相处了。 珍珠想了想,说:“来回路途遥远,回来一趟不容易,我会尽量多住些日子,帮阿妈您干干活。还要回娘家看看我阿妈。只是阿布还在城里,算来,恐怕三四个月也得回去了。” “哦……”格伶花轻轻点头,目光中露出些不舍,“是啊,你们年轻人喜欢往外跑,可是我们就不习惯了,能在好的地方过好日子,阿妈是高兴的。只是,别忘了隔个两三年的,回来看看。早晚也带上阿布,我可真想他啊。” “阿妈,我们一定会的。他们兄弟几个,也不会断了在家帮忙。” “嗯,儿子和媳妇儿都懂事,都是孝顺孩子。” 珍珠羞涩又欣喜地笑。 “对了,这次回去,带上曲琮吗?”婆婆突然想起似的问。 珍珠被问懵了,“曲……琮?” “是啊,你既然回来了,这几年你都不在家,看曲琮都快认不得你了。”婆婆一脸忧愁。 珍珠怔怔的,猛的想到共妻两个字,突然开始头皮发麻,婆婆的意思,不会是……“那个……阿妈啊,曲琮的话,他太小了,在家比较好吧。” “只比阿布小半岁啊,虽然阿妈觉得,跟你们一起去中原会给你增加负担,可是有阿布一起玩不是吗?而且,这时间一天天过的飞快,一转眼曲琮就是大小伙子了,阿妈实在怕他跟你产生陌生感啊。” 看着婆婆的表情,听着婆婆的话,珍珠的脸色一点一点的在变。字里行间,她懂了,阿妈是要让她带走曲琮培养夫妻感情,呃……六岁的孩子啊,她有心里障碍的好吧。阿妈恐怕是怕,曲琮长成了个青春美少年后,会跟别的姑娘卿卿我我,弄出个傲雪那种绯闻来,她又知道自己是个善忌的角色,所以,想早点撮合他们,免得夜长梦多。 “阿妈,其实……其实在我们现在生活的地方,是……是不需要这样的……”一时间,她不知道怎么跟婆婆解释,以现在的融洽气氛,她很不想破坏,可是这件事也不是能一直隐瞒的,对吧。 “是……什么意思?”果然婆婆听不懂。 “阿妈,现在,我们生活好了,在城里,也不是需要一个家里同时有数几个丈夫才能过的富裕的。”珍珠觉得要豁出去了,大着胆子给婆婆解释,“再说,我和小曲琮实在不是一个年代的人,我大了他十九岁,当真没办法……没办法像对待越泽他们一样。虽然我知道家里一直是这样的风俗,我也不是一到了外面就开始见异思迁,只是,按实际情况来说,曲琮……跟我们一个家庭是不会幸福的。阿妈,你看等曲琮长大了,我就是个半老徐娘,他的爱情绝不会在我身上,阿妈,曲琮是您最小最疼爱的儿子,你舍得让他……让他一辈子跟我们凑合吗?” 婆婆听着珍珠的话脸上变僵了,半晌,颤声问:“媳妇儿是说,你不要曲琮。” 珍珠为难了,“不是这个意思,只是……” “哎哟我们曲琮好可怜……”婆婆突然捂脸伤心地哭…… 珍珠囧…… 番外7 番外7 回到家乡的日子,珍珠感觉和以前不一样了,婆婆不再使唤她干活,越泽和靖影总要有一个时刻守在她左右,都说是现在阿宝小,需要照顾。珍珠知道这都是借口,现在她在这家人的眼里不一样了,说她金贵吧,还不如说说她可怕了呢。 曲琮是个活泼的孩子,不停的逗着阿宝玩,两个人很快相熟。莲儿长成了大姑娘,看到珍珠都有点害羞了,听说,最近在说夫家呢。虽然和莲儿没有太多的沟通,但是珍珠很喜欢这个小姑子,她有点担心她嫁到五夫六夫这样的家里,背地里有跟越泽说这事,越泽说他一定会护好这唯一的妹妹。 珍珠想想也是,莲儿有这么一窝子哥哥,谁敢欺负她呢?说到这儿,她自然想起了自己的两个哥哥,虽然灵魂变了,可是骨肉没变,这份亲情还是在的,这种感觉很奇妙。 现在越泽和靖影都在家里,是很难得的事,两个人都是大劳力,帮家里干了不少活,公公婆婆轻松了,院子里也有笑声了,仿佛又回到了以前的日子。珍珠觉得很感慨,绕了一大圈,还是回归原处,但是,人和事都变了很多,也许这就叫成长吧,一个人的成长,也是一个家的成长。那么,现在她可以好好的回娘家了,两个丈夫都在,跟她去一个,另一个在家干活,两不耽误。回首一想,她还欠了靖影一次,越泽和翔宇都去了一次,上次靖影和她在闹冷战,靖影主动提出要去,她拒绝了,当时靖影一定很在意,那么这次,她要好好补偿靖影了。 说实话,做为丈夫,他们也想去妻子的娘家,向她的家人展示自己。他也想让她的家人承认他,欣赏他,他也想让所有人都知道,他们之间的恩爱。想到这儿,她有点儿理解中原的妻妾之争,许多女人还不都是为了要面子,唉。只能说,这种不是一对一的婚姻,本身就存在着许多的隐患。她之前一再的排斥和放弃,还不是觉得这样的方式不可取,她胜任不了,她一直没有抱着乐观积极的态度,但是,她也深深的知道,是她运气好,是她福气大,她遇上了这样四个忠贞不渝博学多才的如意丈夫,她真的是太满足了。她会用心陪他们走以后的一程,走这一生的路。 但是越泽既然回来,就是先要到商号去一个月,等他回来,珍珠再回娘家。唉,家大业大的,真是没办法。从到了中原以后,再回来,珍珠就觉得这些人可真辛苦,特别是田地收成不怎么好,可对有些家庭是主要经济来源,还好牧场收成不错,这里的人勤劳,不舍得浪费一点田地,农家人不会看着田里草荒着,就算你给他两季的钱,他也不会放弃耕种,所以真的很累。现在他们家就是这样,这点田也就够他们吃饭,牧场和商号才是大收入,可是公婆还是不停的在田里忙活。珍珠能眼睁睁看着吗,一有空,就帮忙,做自己力所能及的活儿。 这天,靖影就有点儿生气了,家里这么多人哪用得着她干活,她这飘洋过海的回家来一次,已经够辛苦了,身子骨那么差,再出个什么事怎么办。珍珠也无语了,她的身子差,不是因为干活来的,还不是因为跟他们这几个男人打打杀杀逞能落下的。不过,既然男人关心她爱护她,她也只能幸福的接受了。 于是呀,她的任务,也就天天带孩子,小的阿宝,还有大的曲琮。一手抱着阿宝,曲琮在她身边儿跟着,天气挺好,不干活在家里实在无聊,他们便一起到外边玩儿了。 峡谷里到处也是好风景,山坡树丛,花草水洼,再加上碧空云天,若用相机拍的话,一定是最美妙的风景。懂得欣赏这个不容易,首先你要懂得忍耐寂寞。不过,对于现在已不常在这儿的珍珠,还是有点新鲜了。以前在这儿的时候,只知道干活,只知道和兄弟们相处,这事那事的,鲜少静下心来欣赏大自然。今儿,天空真美。 “珍珠姐姐,咱们到底去哪儿啊?”曲琮睁着星星亮的眼睛,茫然的问。跟着珍珠走了好一会儿了,他的小腿都走疼了,关键是他还搞不明白,他们的目的呢。 “不去哪儿,因为你三哥不让我做事,我们就只有压压马路了。”珍珠脸上含着笑,看着曲琮因疲倦搭拉下来的眉毛,心里直觉得好可爱,“你是不是累了呀,曲琮?” “嗯。”曲琮是诚实的孩子,巴巴的望着她,“我的脚底板都疼。” “啊,是吗?”珍珠露出谦意,“对不起啊,你才这么小,我自己走的高兴,就忘了你一直跟着跑了。” 曲琮很认真的点了点头,大气地说:“没关系,我虽然年纪小,可是也是阿宝的长辈。阿宝喜欢出来玩,我不怕累。” 珍珠好笑又感动,摸了摸他的头,“你真是个小大人。” 曲琮却赶紧退了一步,避开,“你不要摸我的头,你又不是我阿妈,是我媳妇儿。” 珍珠眼角跳了跳,脸上的笑有点尴尬了,“呵……曲琮啊,你现在还小,以后这种话不要随便说好吗?” “为什么?”小曲琮万分的不解啊,为毛自己的媳妇还不能说了。 “那个……”珍珠为难了,他这么小,跟他说他也不懂。想了想,说:“等你以后长大了,自己找自己喜欢的媳妇。” 曲琮的小脸皱的更紧了,“为什么?我喜欢的就是珍珠姐姐啊。” “我现在青春美丽你当然喜欢。”珍珠笑着冲他纵了纵鼻子,“总之你知道,你要娶媳妇还要很多年,所以这样的话不要乱说了,知道吗?” “到底是什么话啊。”曲琮挠头。 珍珠抿了抿嘴角,“就是不要说我是你媳妇。” “你不是吗?” “……”珍珠也不知如何解释了。“总之……你叫我姐姐就好了,我和你哥哥们都会疼爱你的。好了,你累了,咱们在这儿坐会儿,休息一下,来。”说着,找了个干净的地儿,和曲琮一起坐下来。 毕竟是孩子,曲琮很快就忘了珍珠的话,脸上露出纯真的笑容,特别是看到阿宝可爱的小脸,他张开双手,“阿宝,小叔抱抱。” “别抱她,她抓人的。”珍珠提醒他。 “没事没事,阿宝喜欢小叔,不会抓小叔的。”曲琮跟阿宝确实很投缘,他硬是将阿宝夺了去,阿宝高兴的呵呵直叫,张着小手拍他的脸。 “看,阿宝喜欢我吧?”曲琮笑得门牙都掉了。 珍珠笑着摇了摇头,让他们俩玩去,自己坐好,看向天边,难得有这份闲心呢。呵,现在,翔宇和傲雪在干什么呢?翔宇那个闷葫芦,什么都不说,可是心里什么都清楚,对于两个弟弟来说,他只能将思念和痛苦埋在心里。他一定,又会悄悄的坐在什么地方,静静的想她吧。那个呆木的翔宇。傲雪呢,真是难于说他,精的是他,火爆的是他,爱哭的也是他,他就这么的随性,现在长大了,除了在她面前耍点孩子气,可也是个不得了的小老板呢,有哥哥们带着,居然也把客栈开的有声有色。呵呵,不过,这时候的生意,比起现代的生意好做些,没那么多的竞争啊。 “丽娅姐姐!你等等我!”突然,坡下边传来几声欢声笑语。 正在陷入甜蜜回忆的珍珠突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名字。丽娅? 没错,这个名字,就算一次没叫过,可是一直在她心里印着。丽娅,应该是本来打算娶给越泽做小老婆的姑娘。只要不是重名的话。 坡下边是两个妙龄的少女,珍珠定了睛去看,貌似是丽娅的姑娘看起来也只有十六七大,身材很削瘦,胳膊腿细长,但不是给人很干瘦的感觉,是亭亭玉立的纤长。只是她们的位子较低,珍珠不得见她的容颜。 “快点走吧,我要赶着回去呢。”丽娅一手甩着鞭子,一边自在的迈着步子。看姿态像是个很自信很爽朗的姑娘。莫名的,珍珠对这个姑娘有了点好感。她不喜欢悲悲切切的人。 突然,另一个姑娘抬头间看到了他们,许是看到了珍珠身边的曲琮,那姑娘猛的睁大了眼睛,一边不停的拍丽娅的胳膊,示意她往这边看。 珍珠有点别扭了,可是也不好再躲避,就跟她们浅浅的笑了笑。 “丽娅姐姐,那个是跟你提过亲那家的媳妇吗?”那姑娘脸色不怎么好,看珍珠的目光也不善,“看,是那家人最小的儿子,抱的孩子,看到了吧?不是说不能生孩子吗?现在又生了?” 珍珠很别扭别人提这种事,虽然距离有点远,但她们说话声音毫不避讳,全让她听了去,怪尴尬的。 丽娅转过头来,抬头往这边看了一眼。 珍珠看清了这姑娘的容颜,暗暗吃了一惊。不是说什么沉鱼落雁,而是这个姑娘长得,与这边的人不太像,是很特别的那种美。她眼睛大,是中间大两边尖那种,像一颗杏仁,给人一种亮丽脱俗之感,她的脸型居然是现代流行的锥子脸,线条很流畅那种,尖下巴,可是不突兀,很漂亮,很时尚的面孔。她的肤色不白,是有点小麦色,但是皮肤很好,水水嫩嫩,虽然脸型很瘦可是感觉不到干巴,很有青春的气息。 特别是向她扫过来的那双眼睛,没有丝毫的窘迫没有任何的不悦,她是那样自然那样的大方。没有因为见到“正宫”有任何的别扭,反而是回给珍珠一个甜美的微笑,然后转头来,她爽爽朗朗对旁边的姑娘说:“看起来好像是。长得真不错。” “丽娅姐姐,你还夸她,都是她不好,害你被退了亲。” 丽娅清爽一笑,“卓拉妹妹,不是这样的。那家的兄弟不喜欢我,我嫁过去也没有意思,幸好他退了亲,不然我还要活在她的阴影下,会过的很辛苦。就算再多的彩礼,也买不来我的快乐。” “但是退亲对你的名誉很有影响啊。” “没关系啊,我还年轻不是吗?以我的容貌,一定会有勇敢的汉子喜欢我的。”丽娅说完,突然转过头来,冲着珍珠这边,挥了挥手。 珍珠怔了,下意识的也冲她挥了挥手。 她开心的笑着,拉着旁边女孩的手,风一样的奔走了。 看着这个愉悦的人影,珍珠内心翻涌滚滚,蓦地觉得,自己在她的面前,显得很“小人”。自己一直对这个“名字”耿耿于怀,可是再看看别人,是多么坦率多么的乐观,丝毫和她无任何恩怨计较,好像提亲退亲那件事,只是她生命中的一个小浪花,根本不影响她的人生她的快乐,她笑的那么开心,一脸的心无诚府,语气大气,满身的洒脱。 真的是个特别的姑娘。 她不同于兰措,以前以为兰措是个果断英气的女子,但其实她也很柔弱,有许多女孩的通病。也许是因为她确实爱过吧。 也许,这才是真正的峡谷女儿的气度。 突然间,她有点想笑。 如果,如果……在当时她认得了这个姑娘,会不会用另一种处理方式呢?这样一个开心纯真又“想得开”的姑娘,也许……也许她会从中找到另一个出口,也许他们每个人的人生,从那一刻起都会改变。 ------题外话------ 请亲们去支持美七的现言新文《老婆,乖乖回来》,地址在恶妻的简介里,和左栏的作者目录里,拜托各们了,谢谢~~~~ 番外8 番外8 安静的日子过的很快,越泽从商号里回来了,珍珠总觉得他是不是特意早赶回来几天啊,怎么这么快。不过,看到大老公她还是满心欢喜,夜里,狠狠与之缠绵了一番。越泽一向都很强悍,身上带着草原汉子的热情和蛮劲,珍珠许久没被他这么折腾过了,第二天差一点都起不来床。 但是一到了白天的越泽,又露出纯朴的憨笑,甚至还有些愧疚,这么久以来珍珠身体差的缘故,他是没有敢过于粗鲁的,可是,做为男人,做为一个直接的男人,他还时喜欢在床上表达对妻子的贪恋。 然后,他们俩都发觉了靖影的一张臭脸。 越泽不敢多说,一早去了田里干活,一天都没回来。留下珍珠就巴巴的跟在靖影身边,甜言蜜语的哄着。唉,看,这就是有四个丈夫的好处。而且不知道为什么,当她与靖影重归于好后,是真正的重归于好后,她又恢复了以前的哈巴狗样,喜欢看靖影漂亮的美颜露笑脸,喜欢哄着他惯着他,就算现在靖影已经不在她跟前高傲,可是在这种“输了理”时,他自然又旧性复起,于是她就又有机会巴结他了。只要看到靖影听了她的好话缓和了神情,她就像是中了奖似的特别有成就感。什么变态心理啊! 好吧,人家夫妻的事,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乐在其中,管得着吗咱们。 接下来,就要说回娘家的事了,珍珠心情雀跃,只要回了娘家,她的心病就可以全除了。 曲琮吵着要跟着去,被越泽喝斥了。这些天他跟着珍珠姐姐玩的很嗨皮,建立了良好的友谊。 靖影这次是名正言顺的跟着珍珠去的,打扮的清清爽爽像个新郎倌,两个人抱着阿宝骑一匹马,另一匹驮了好几箱东西。 看得出来靖影的心情很爽,未来的一个月,珍珠的身边只有他一个男人。这太难得了。也许对于其他兄弟还不觉得,可是对于他,他真的无法不在意。他虽然可以不顾一切呆在珍珠身边,可是有其他兄弟在和没有他们在时的感觉不一样,骨子里,他永远没办法摆脱自私,没办法摆脱想要独占她的意念,虽然他能够克制,也能接受,可是当达成理想时他的欣喜是藏不住的。事实上,珍珠不介意他偶尔的自私,这样,才知道他太爱她嘛。 一路,两人像度假的夫妇,一边走一边玩闹,遇上好的风景会停下来欣赏,吃吃东西,让阿宝在草地上玩一会儿,靖影会拿着弓箭追野兔或野鸡,哄得阿宝高兴的拍手哈哈笑。看到这样的情景,珍珠恍然间,如果暂时不去考虑其他三兄弟的话,现在可真是一副幸福的光景啊。 唉,所以说,虽然享了齐人之福是很难得,四个丈夫都那么帅性格那么可爱,可是,同时也让她颇为吃力,即使现在他们并不明着争抢,可是为了让大家都好过些,珍珠暗暗的也是非常的顾及他们,确实有些累的。像现在,她就可以完全不考虑,完全的放松的享受着快乐。所以警告那些羡慕她的MM们,许多事情都有利有憋,当你带着老公儿子去郊游时,千万要懂得那就是幸福,不要再盲目羡慕她了,呵呵。 再次回到娘家,从看到第一座碉楼起,珍珠就开始泪流满面。 听到她回来的消息,她的阿爸阿妈是一路跑着接到了村头,两个哥哥在田里也赶了回来,一家人抱头痛哭…… 太感人了…… 若不是邻居好心提醒:女儿回来是好事。这家人还不知道要哭到什么时候。情绪稳定后,阿爸阿妈才注意到这次来的是靖影,顿珠敏珠两个哥哥才赶紧招呼靖影。奇怪的是靖影既没有被感动的画面感染,也没有介意大家冷落他,他一双眼睛都在珍珠身上,生怕珍珠太激动会伤了身。 阿妈抱起阿宝领先往家走,一行人热热闹闹的回家。阿宝是个机灵小孩,居然一点也不排斥外婆抱,见这么多人她开心的呱呱叫,惊得众人都说这孩子长大了不得了。 嫂子又怀孕了,肚子不是很大,但也很明显了。侄子娄格侄女虫虫都活泼可爱,看起来现在大家都过的不错。敏珠说,当时从靖影嘴里得知她失踪后,感觉天都要塌了,家里乱成一锅粥,阿妈天天哭,阿爸天天唉声叹气,大哥和他气不过,找到她婆家闹了两三回,把越泽的腿打伤了,他们以后便没有再闹过,可是大家心里都不好受。直到后来,从韩玉那里得知她在中原生活的消息,他们一家才算稍稍安心,大哥顿珠还出去找了两次,可是都没有找到。就这样,时间晕晕沉沉的过了两年多,终于有一天,越泽和翔宇来家里了,说傲雪已找到了她,两人诚恳赔罪。自从后,两家的关系这才算缓和,恢复了亲家关系。 听得这些,珍珠甚是羞愧,她只道自己一走百了,却不想给身边的人带来了多少的困扰。唉,其实人,果然是这样,果然是摆脱不掉红尘的纷扰。还好现在他们过的很好,不然,真的就太对不起娘家人了。 比上两次回娘家还要高兴,这次,珍珠心情好,有一种雨过天晴的释然感,两夫妻在娘家,一个帮忙干农活,一个在家陪着阿妈嫂子还有孩子们转,其乐融融。珍珠很珍惜这样的日子,安定幸福,可是一想自己以后在中原生活,交通不方便,突然觉得想要随心所欲真的是很力不从心。 人生,本来就是这样,有得有失。 靖影在这里也过的很开心,难得见他有那么多的笑容,与顿珠敏珠的相处,似乎比自己的亲兄弟看起来还要融洽。当然了,虽然他很高傲,可是对于大舅子还是多少有点巴结,虽然他知道珍珠的秘密,但她只要是珍珠,这些人就是她的亲人,也就是他的亲人。再者,就是很关键的问题了,自己的亲兄弟也是自己的情敌,这才让人纠结啊。 开心的日子过的快呀,留也留不住,一个月,珍珠都吃胖了,阿宝也长大了不少,靖影比以前开朗了,于是,大家要回去了。 临走时,阿妈拉着珍珠的手,又是哭个不停,不知道下次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女儿,珍珠含泪保证,只要有机会,一定会时常来看阿妈。 珍珠知道了,她这一辈子,是与这里的人割不开了。 * 再回到婆家后,就开始准备着回中原,靖影是说什么都不会留在家的,他的生意已经因为这次回家停了很久,所以只能越泽留在家里,当老大果然冤哪。 虽然越泽什么都不说,可是珍珠知道他难受。儿子大了,更想跟着媳妇过,现在的格伶花也深懂得这个道理了。于是她劝越泽也回去,越泽自然不肯,虽然很想和珍珠和孩子们在一起,可是家终究是家,阿妈终究是阿妈,一个男人,要承担要牵挂的有很多。 这样的气氛让人郁闷,珍珠想了想,便说,回去后半年,就让傲雪回来,那小子也大了,也该担当一些了。越泽听到这话,心里有了底,紧锁的眉宇才渐渐展开。 话说回来,家里人都只顾着商议这事,没有注意到别的,不想,这天曲琮就闹腾开了,为啥呢,他要吵跟着珍珠去中原! 格伶花和两位公公表示了沉默,也可以说是默许。格伶花甚至用眼神不断的怂恿之。珍珠深表无奈。只有靖影和越泽的反应比较大,特别是靖影,那眼睛里杀气腾腾的。可是小曲琮并不示弱,握着小拳头抗议,为什么阿布可以去,为什么哥哥们都可以去,为什么他就要在家里,他要反抗要奋起,他要去城里读书,要比哥哥们还要厉害,如果大家不答应,就是欺负他就是扼杀他! 珍珠一头汗了…… 最后,珍珠好生劝解靖影,曲琮这么小,到了中原后和阿布一起上学,到时候他看到了听到的,都是中原的规矩习俗,他不会再遵守什么共妻了。其实到时候,大家都更好过呢。 靖影听得这话,仔细想过后,便也只得应允了。 于是乎,珍珠和靖影带着一大一小两个娃娃,踏上了归途。 * 十年后。 珍珠的家有了许多的变化。 傲雪的客栈已开的很成功,还开了家分店。靖影的布坊做的也是绘声绘色,在不断的扩大中。越泽呢,就是一直穿梭在商号,客栈和布坊之间,成了家里的一颗锣丝钉。翔宇继续着一年牧场生意,一年中原帮忙的日子,大家都很忙碌也很快乐。可以说,男人们的生意都很出色,珍珠真是由衷的高兴。 唯一的遗憾,珍珠没有再生过孩子。膝下,只有阿布和阿宝。阿布已长成了大小伙子,书读完了,直接投入到叔叔们的生意中去,他喜欢靖影的布坊,便整天跟着靖影的后边,当了小跟班。阿宝依然是家里的小霸王,除了畏惧点珍珠,在其他人面前几乎是无法无天,在这十年的成长过程中,不知道捉弄过阿布多少次,阿布疼爱她,只得次次中招,只是在曲琮小叔叔那里,她却又经常受挫,于是得意与沮丧在她的生命里,成了永远猜不透的谜。 珍珠冷眼观看,每当这时候她就不插手管,现在觉得将曲琮带出来真的是很对,他的更狡黠正好锉了阿宝的锐气,一个小女孩子,不能太张狂。 再说说我们曲琮,如今小小少年初长成,真的是眉目如画,亭亭玉立,实实的一翩翩美少年,与温润如玉的阿布站在一起,各有千秋,两个少年可算是世上两块奇葩,一个惊艳了时光,一个温柔了岁月。 珍珠对他们都一样的疼爱,常常看着他们面露幸福的微笑,好有成绩啊,把两个少年养的这样美。一边感叹自己的迟暮,年轻就是好啊。所幸,她的丈夫们正是意气风发,一个一个的又爱美,倒是没有留下多少岁月的痕迹。 这天,曲琮过十六岁生日。珍珠很开心,老早就为他准备礼物,是一件貂皮披风。现在他们的日子过的好了,珍珠也会享受生活,看到喜欢的就买,而且也不闲着,经常在店里帮帮手,人嘛,挣钱花钱这就是生活。 早几天就看到了,窝里有一只公鸡长得刚刚好,下午就杀来,好好的煲一锅鸡汤,塘子里的鱼小了点,不过也不防事,那就多抓一条,又做了一份酸菜鱼和剁椒鱼头,嘿,告诉你,几乎所有的材料都是自产的,酸菜是她种的白菜腌制的,辣椒菜地里没断过,还有煲汤的许多配菜也都是地里种的,真是有块地儿种什么就有什么,天然无公害。现在的珍珠除了帮帮店里的忙,她的任务重着呢,照顾丈夫孩子的吃穿,把家里打理的也井井有条,她不会因为生活好了就犯懒。要知道,丈夫们好,孩子们好,她自然心情美,做什么都起劲呢。说起来,她真的是个好女人啊。 “我美了美了美了,我醉了醉了醉了……”厨房里忙活着,珍珠禁不住的哼起了歌,脸上也一直挂着甜蜜的笑。 突然,一双手臂从后面缠绕过来,她以为是阿布,笑着回头,“又调皮……曲琮?”看到是曲琮,珍珠小吃了一惊,不过立即又恢复正常,“你今天放学这么早?快把手拿开,我要给你烧一桌好菜,庆祝你十六岁生日。” 曲琮却没有放开,一双清灵灵的眼睛注视着她的侧脸,问:“姐姐,我过了十六岁,是不是算是大人了?” “嗯,算是吧,所以以后要像个大人一样,别再耍孩子气了。哎呀快起来。”珍珠稍稍觉得别扭,用手将他拉开。 “我早就不耍孩子气了呀,”曲琮说着看了看她,脸上挂着青涩的表情,“姐姐可还记得,我小的时候,跟你一个床睡呢。” 珍珠顿了顿,哧的一声笑起来。那个时候,曲琮刚来,可能是贪恋母亲的感觉,他离不开她,夜里也要和她挤在一起,常常半夜起来爬上她的床,偎在她身侧睡。只是遇到是靖影在的话,就会毫不留情的将他抱出去,丢给翔宇或者傲雪。照靖影的话说就是,大小他也是个男人! “原来你都记得呀,我以为你忘了。” 曲琮瞧她一眼,浅浅一笑,哑声说:“怎么会忘,姐姐身上的味道我都记得。” 珍珠纵了纵眉,瞪他一眼,“怎么说话呢,真是的,还说自己是大人。” “姐姐……”他突然又贴上来,双手不再圈着她,而是握在她的腰间,将下巴亲昵地搁在她肩膀上,轻声说:“姐姐,曲琮好喜欢你。” 珍珠先是微微一愣,立即,她展开笑颜,一边试着与他拉开距离,“别撒娇了,今天你是小寿星,容你闹一闹,以后别再这样了,给你哥哥看到要揍你。” “他们为什么要揍我?”曲琮可不示弱,理直气壮的说:“我已经成年了,他们不该再多管我。” 珍珠心头一定,略紧张的看向他,“你再大,他们也是哥哥,当然要管你。” “可是我跟他们一样。”曲琮不回避的看向她。 珍珠觉得有点怪异,避开他的注视,顺势撤开身体,向一侧走向锅台,“好了,不说了,你去外面等着,别扰着我做饭。” “姐姐……”曲琮有点着急的唤了一声,又追了过去,“你懂我的意思,是吗?” 珍珠的眉头皱紧了,慢慢转回身,看向他。 他立即心虚的垂下了眼睑,脸庞微微的红了。 “曲琮啊……”珍珠吸了口气,心头有点乱,看向他,一时不知道怎么说才好。“……你现在在城里,应该习惯了这里人的生活习惯了吧。你应该知道,我们的生活方式其实是不合理的……” “没有,姐姐和哥哥们相处融洽,我觉得是很幸福的日子。”曲琮着急的辩了句,又脸红的低下头,身子也开始有点僵直,看起来很紧张。 “呵……也许吧,之前的事就不说了,但是我们走到这一步也是必然的。只是你不一样,你与我们不一样。曲琮,你才十六岁,大好的青春年华,你会遇到你很喜欢的姑娘,到时候,姐姐和哥哥们风风光光的给你娶媳妇,好吗?” 曲琮抬起头,静静地看着她,“我知道,你从来都把我当小弟看,甚至当儿子看,可是我毕竟不是阿布,我阿妈也不是你。所以我从来没有将你当长辈看,我从小就知道你是我……是我的妻子,我也一直……” “曲琮!”珍珠纠结了,“别傻了,我大你十九岁,马上变老太婆了,你只是对我依恋才会有错觉,以后你会知道什么才是真爱的。绝对不是我。” 曲琮的眼睛里瞬间泛起晶亮的水光,“可是我喜欢你,我喜欢你,你又是我妻子,这有什么不合适吗?” “我说了,你现在喜欢是另一种感情,你还小不懂得爱情……” “听说四哥和你在一起的时候,还不到十六岁。” “……”珍珠郁闷了,无奈着急的看着他,“傻孩子,可是我很老了,我们不可能有什么爱情的,就是在峡谷,这种情况也很可能再娶一个妻子的。曲琮啊,你在这里生活了这么久,为什么还会有这么古朴的思想呢?” “我没有任何思想,像你说的我遇到喜欢的姑娘就娶,可是我喜欢的就是你啊。我没有管什么风俗,不是因为你本来就是我妻子才这样要求你,我是因为喜欢才说,因为喜欢才想跟你在一起……”说着说着,他的脸更红了,眼睛也不敢直视她,紧张的别开了脸。 “这个,是不可能的。”珍珠果断的拒绝了他。 曲琮猛的抬起头,清滟的眼睛里瞬间蓄满的泪水,饱满的双唇都在轻颤,“……为什么?” 珍珠却轻轻地笑了,“因为,不管在家庭和个人情感,这件事都不成立。” “……我不懂。” “按族规来说,你与我相差这么大,我和你哥哥们也可以要求你另娶,所以这不是硬性条件,我不是非要做你的妻子。在个人感情上,你我并不是什么爱情,所以,根本不可能做夫妻。” 曲琮一纵眉心,眸光多了丝犀利,“你就是说,你不需要我就行了,我知道你不稀罕我,你有哥哥们你怎么会在乎我?我这么小即不懂事又什么都不会做,你看不起我,就是这样就对了,说的那样漂亮干什么?”说完,他愤愤的一甩袖,扭头向外奔去。 扑通一声,与正进门的傲雪撞了个满怀,他哼了一声,又跑出去了。 珍珠尴尬的看着傲雪,叹了口气,转身继续去做饭。 “麻烦终于来了吗?”傲雪却并不好奇,反而悠悠闲闲的走过来,一边帮她拿东西,一边说,“我就知道,今天这顿生日餐没那么容易吃。” “你知道什么?”珍珠心烦的瞥了他一眼。 傲雪现在成熟了许多,极少再风风火火,越来越精明。“他是我弟弟,我怎么能看不出他的心思?” 珍珠纵紧眉,“别逗了,那都是误会。他现在是因为还没有过爱情,所以只是误解。” “是,他跟我不一样,我比他早熟,十五岁我就知道我爱的是你。但是曲琮被我们保护的太好,又天天在这样的环境里,家里唯一的女人你又这般的如花似玉,他不把心思投向你,他还能看着谁?” 珍珠叹了口气,“青春期的孩子就是这样,很容易将好感当成爱情。更何况他对我很依恋。只是,天天在城里接触那么多人,他怎么还只看我?” “一旦,觉得你最好看,别的女娃都是浮云吧。”傲雪冲她妩媚一笑,展臂将她拢入怀中,一只手指轻轻噌着她的脸颊,“谁让我的女人,长得这般勾人魂魄呢。” “你少来!”珍珠一把推开了他,“真是的,人家正烦着,你还说笑。” 傲雪却坚持的拽住她,压低声音说:“被拒绝很难受的,这里我看着,你去跟他谈谈。” 珍珠抬眸,傲雪冲她坚定地点头,“去吧。” 珍珠望了他一会儿,徒然觉得,傲雪真的成熟了,就连傲雪都这么成熟了,……时光啊。 转身,她飘然出屋。 竹林里,曲琮蹲在竹子旁边,埋头黯然神伤。 看着这样一个小年轻为“情”所困,珍珠几乎要笑场。好吧,她老了,看事态的眼光不一样,不是十九岁的时候,那时候傲雪的感情虽然也让她不相信,但她还是相信傲雪懂爱情。所以,这也就是她和曲琮不可能有什么的原因。心态啊心态。 感觉到她过来,曲琮负气的扭过脸,不理她,手里却紧张的扭扯着一枝竹叶。 “伤自尊了?”珍珠坐到他身边,伸手拍了拍他。 他转过脸来,定定地看着珍珠,“以后我像哥哥们一样优秀,你会不会喜欢我?” 珍珠淡淡一笑,“那你就努力像哥哥们一样优秀,到时候,你也会懂得了许多东西,也会遇到真命天女。” “你又这样说……” “曲琮,我知道你喜欢我,是喜欢,不是爱。喜欢是因为我们一直这么亲,这么近,我照顾你疼惜你,你对我的感情我是认可的,但这份感情是单纯的也是复杂的,单纯是说你的坚定和纯真,复杂是因为这份感情里包含了太多的情义,可是,唯独不是爱情。” “你凭什么,你凭什么就说我不懂爱情?凭什么认为我对你就只是普通的喜欢?我承认,我对你有依恋有亲情,可这不代表,它里面没有爱情。你可知道,在我眼里你最漂亮,看到你我就很欢喜,在你身边我觉得很安心,我就想一直这样在你身边,我怕失去你,所以想近一步和你在一起,只有是夫妻,我们才能不分离。姐姐,也许你看我很幼稚,可是,不是因为我小,爱情就在我心里不存在。” 望着曲琮明明闪闪的眼睛,迫切的神情,珍珠有些许迟疑了,垂眸细细的想了想,她才慢慢地说:“有些事,不是我光凭说,凭我劝解,你就会懂,你一定要自己真正体会了才会知道。曲琮啊,你是个非常漂亮的少年,你聪明有灵气,因为你太聪明,目前在你身边的女娃你看不上,总觉得她们都比不上我。那么,就这样吧,我们继续这般友好的相处下去,什么都不改变,你也不要再提做夫妻的话,暂时断掉这样的想法。姐姐我,是真的很喜欢你,我会继续对你好,请你继续在我的关爱下健康成长,你不必承受被拒绝的挫伤,因为未来有无限可能。他日……你会明白,我今天请你保持清醒继续往前看的意义。” 曲琮担忧心慌的看着她“……姐姐是什么意思?” “姐姐是给你一个平台,一个机会,一个时间,让你在温暖中慢慢成熟,寻得最终的真爱。” “是吗?”曲琮眼波烁烁,“那么,这个时间会多久呢?你陪着我成长,一直成长吗?” 珍珠想了想,伸出手指,“五年。如果五年后,你告诉我,你爱我,那么我就接受你。” 曲琮眼睛里闪出晶亮,却也伴着忧伤,“五年吗?” 珍珠微笑着点头。 “如果五年后,我真的说爱你,你就能真的也爱我吗?”曲琮眼睛里微有迷离。 珍珠有点被他问住了。 曲琮却一下子抱住了她,脸颊贴在她胸前,“好吧,我相信你。如果那时候我爱你,你会因为感动而爱我,是吗?我知道姐姐对哥哥们……也有从感动开始的。姐姐……我不知道五年后会是什么样子,我只知道,现在这样抱着你,我觉得很幸福……” 珍珠长吁了口气,抬手,轻抚他丝绸般的长发,眸中放柔,唇角露笑,“曲琮,你是个懂事的孩子,很开心生活中有你。你集合了我许多的感情,也是另一种感情,区别于丈夫,儿子,甚至也不同于弟弟,你是这样的特殊,因为有你存在,我才体会到了这种别样的感情。” 曲琮的嘴角扬起苦涩而甜蜜的微笑,“谢谢姐姐,把我放在那么特别的位置,连哥哥们也及不上。姐姐,只要这样相处下去,我不觉得难过,因为还有梦想。谢谢你,用不伤害我的方式拒绝我。”言毕,一颗泪珠从眼角滚落。 珍珠的手指沾上了那一点湿意,指尖微颤,垂眸,悄然叹息。少年时,总要在眼泪中看透时光。 “曲琮,也许这是最残忍的方式。” 他轻轻的摇头,眼睛闭上,“不,在姐姐怀里就好。” 珍珠的手指撩起他垂下的发,露出他瓷白的脸庞,微微低下头,轻吻了下他的发丝,柔声说:“生日快乐,曲琮。” 曲琮的眼睛依然眯着,长长的睫毛轻颤,嘴角弯起漂亮的曲线,“姐姐,我会许一个生日愿望。” 珍珠也微微弯起了嘴角,眼睛里慢慢溢满了温暖,“嗯。姐姐会祝福曲琮。” 一阵儿轻风拂过,竹叶悄悄飘落。 玲珑的少年,俯在女人的怀里,也许不关爱情,但是,景很美。 (全剧终) ==作者分割线== 至此,恶妻的誘惑已全部更完,美七的新文是现代婚恋文《老婆,乖乖回来》,地址在主页的左侧和简介的中间,拜托大家留心看看,一定要收藏一下哦,是点“放入书架”,谢谢亲们了! 番外之越泽 成亲的时候,我已经在走帮的路上奔波了四年,不能说见多识广,可是比起峡谷里的其他兄弟,我真的比他们见到的太多。 我不喜欢父母安排的婚事,但是看到对方是帮里叔叔的女儿的缘故,我也没有极力反对,其实我知道,就算我再反对,也没有用。这些年我知道我就算身在四方,可人还是峡谷的人。我逃不开宿命。 婚礼办了几天,几乎和新娘没什么关系,只是用来给男人们吃喝玩乐的聚会,我没有拿眼去瞧所谓的新娘,只是隐约在人群中,看到那个还没长成型瘦巴巴的小姑娘,只有一个印象,就是她头上的饰物几乎能将她压倒。 之后的日子里,我几乎忘了这个人,很多时候不记得自己是个娶了妻子的男人。结识塔娜是我人生的另一个开始,虽然,她是一个族的族长夫人,可是我知道她是无奈嫁给那个老匹夫的,她心里只爱我一个。在我枯燥、危险、艰难的走帮生涯中,她曾给了我唯一的阳光和温暖。我从不承认自己软弱,就算她最后,做了许多可恶的事,可是她曾经给我的一切,我不会忘。 靖影在我面前杀了她,我突然发现我是个可怕的男人,我保护不了她,尽量她该死,但是,我知道一切的罪恶由我而起,如果我不爱上她,是她,我的妻子珍珠。 女人的嫉妒能那么疯狂,我不知道,她不想失去我,她在奋力一博,只是在一刹那,我才看见了她的野心。唯一能安慰我心灵的,就是她的这份野心,这样想着,我会觉得她是该死的,我的愧疚会少一些。这样比起来,我更卑鄙一些。 我说不清是什么时候爱上珍珠的,那样陌生的女人,怎么能睡在一张床上,我把心中的愤和怨都发泄在她身上,因为不能抵抗族规的我,把所有的错都归在她身上,我真的很无能。 所以,也许因为这样糟糕的我,才不能得到她真心的爱。也许,可以这样说,是我错过了她爱我的机会。结婚第二天,我走的那样无情,当时,满腹的不满和气愤都在转身丢给了她,仿佛只有这样羞辱她才能解恨,把摊子办成这样凌乱才能告许阿妈我的坚决。早上醒来后的她看起来那么傻,真是可笑。走出那个门时,我在心中想着,以后,就是再回来,我也不会再和她有任何交集。我完成了我的使命,虽然不能抵抗这个婚姻,可是没有人能强迫我宠爱她。 现在想想那时候的想法,是多么的幼稚和可怜。一心的想着一份不切实际的感情,把本属于自己的那一份给放弃了。这也是我每次在心里埋怨她不够爱我时,忍气吞声接受现实的原因。 再一次从商号里回来,履行带她回娘家的任务,若不是想回家见见阿妈,我真是不想回去,我才不在乎她回不回娘家。再一次见到她,她似乎正在门口准备和翔宇出门,远远的看到她满脸甜蜜的笑容,看到她和翔宇恩爱的模样,我突然觉得心里很不舒服,我可以不要她,可她始终是我的妻子,尽管也是翔宇的妻子,可我毕竟是大哥。 我看到了她的眼神,看到我后的眼神,与之前的完全不同,她眼睛里没有卑微的期待和兴奋,反而满是疏离和不满,那种眼神,好像我出现的多么不合事宜,仿佛我破坏了她的什么好事。这刺激了我。凭什么就这么个女人,小女人竟然有嫌弃我的表情? 但是在家没有呆一会儿,我就发现事态不对,她完全不像是以前印象里那个珍珠,不知道是我根本也没了解过她,还是她嫁过来后改变了,是什么改变的呢?是因为翔宇?还是因为靖影?翔宇能爱护她我很能理解,我家老二就是个老好人,就算娶回来个傻妞他也会对人家好的,所以我才那么踏实的那么不怕良心责备的离家。 但是靖影就……这让我充满了极大的好奇,我家老三那么清高孤傲的人儿,居然那天像只疯牛一样阻止我进她的房,老实说我进她的房是给她面子,真以为我会多理会她吗?可是靖影那疯狂的阻止惹火我了,我不知道这个小女人到底是哪里好,在我不在的这段时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竟然让我的两个弟弟都开始倾心于她。 太不可思议了! 这些也就罢了,更不可思议的是,居然,她和靖影要求双双飞!居然,她和靖影逃跑了! 这到底是个什么女人!她是不是不想活了!她是将我当成了死人吗? 和傲雪将他们捉回,呵呵,真是不自量的两个人,她和靖影一样是另类的家伙,逃跑,就他们俩?也不掂掂自己的份量。真难想像这个世界上还有和靖影一样脱线的人,也许从那个时候起,他们就配成了一对。 有时候男人很贱,她对我的忽视反而让我更注意了她,越多的注意越发现她挺有趣,她不是有胸无脑的蠢女人,她虽然有时候也傻傻的,但是,她的笑容很漂亮,眼神很迷人,那让我觉得,还有一种女人和塔娜的美不一样。她在我眼里不仅是好奇,而且更多了份情趣。 在床上她像个野猫,怎么回事呢,难道因为喜欢了靖影,就讨厌了我的碰触吗?我不得不承认,她的小身子真还不赖,我无法归究于是因为她反对我才要碰她,真的,不仅是那样,因为我好像有点上瘾。所以我开始想,我一味的排斥她是为了什么?我是为什么要排斥她呢,她明明是我的妻子啊。 但是回到了商号的我,居然意外的偶尔会想她,这让我再见到塔娜时会愧疚不安,可是越挣扎,她在脑子里越清晰。不见她的日子里,不经意间回想到她的一举一动,一个细微的表情,不仅生动而且好可爱。我知道靖影也在疯狂的想念他,我是为了解靖影的相思,才捎信让她去商号的,我在心里这样告诉自己,但是我不能骗自己,再次见到她,看到她和靖影那亲密的样子,我觉得心口很堵,就好像自己的东西被夺走。 出了她被塔娜陷害的事后,我的内心充满了羞愧和罪恶感。在她面前我从此抬不起来头,这对我的人生是次挫伤。原来,我既保护不了情人,也保护不了妻子,我到底能做什么。失落和灰心后,我决定赌一次,我再一次踏上了走帮的路途,也许我会死在路上,可是那至少光明正大,至少像个汉子,像以前的我。她送给我的鸡毛饰成了我的护身符,看到它就像看到她一样。多少次我在路上休息的时候,掏出来想她的样子,我好想她呀。 鸡毛饰在打斗中丢失了,我痛心,从那一刻,我失去了机会吧,再也唤不回她的爱。也许她从来都没爱过我吧,当我看到她满眼里看着靖影,当看到她心里只为靖影而伤心,我突然找不到自己的位置。一种被最亲爱的人抛弃的挫伤。 好笑自己,曾经以为永远不会与兄弟们争宠,却不想,争不到宠甚至不能争宠竟成了我最深的痛。她是个好女人,我知道她在努力的平衡我和弟弟们的关系,她也不是对我不好,只是,我总感觉摸不到她的内心,她越不计较我的过错,不是越对我淡然吗?我甚至不如翔宇,至少翔宇能问她爱不爱自己,可是我没有资格问,我问不出口,我怕她会迟疑,那样的迟疑我承受不起。 她是多么在意靖影啊,靖影一点点的小变化能将她伤的体无完肤,看着她为靖影心碎却还要在我面前装作无所谓,我觉得自己又可怜又可悲。如果我可以抛掉的话,我真的想抛开这样的感情,似有似无,患得患失,它让我失去了男子气慨,开始像个娘们。可是怎么能呢,我们俩有阿布啊,我们一辈子也不能分开的。我曾经仔细的想过,我和靖影的分别,感情面前我选择了绕路和逃避,而靖影却不顾一切往前冲。尽管他也头破血流,可是他能明明白白,我是这样的糊里糊涂。 我计较着这些,完全忽视了她的感受,直到她出走后。我才恍然大悟,原来什么都不重要,只要她还在身边,我们还有个完整的家。我何必去介意那么多,现在沦落成这样,我该去怪塔娜蒙了我的双眼,还是怪父母让我去走帮呢?都不是,都怪我自己,太自大太自我,要知道在爱情面前,没有人有资格摆谱。 寻找了她好久,久的以为我会就这样在寻找她的路上死去,若不是还有阿布,我都怀疑她是不是真的存在过,存在过我的生命里。我在她的心中应该是最淡薄的吧,她是不是一走开了就再也记不起我。那种痛,闷闷的,很疼很疼。 我羡慕靖影,也羡慕翔宇,不管怎么样,他们都真的拥有过她,拥有过她完整的爱,可是我呢?这个问题不知道会不会困扰我一生一世。 但是,这不能阻挡我心中的幸福,找到她后全世界都不再在乎的那种幸福。在她与他们三个之间那些轰轰烈烈的情感纠结后,也许每一次都让人刻骨铭心,可是我已经不在乎,我不在乎是不是与她真的相爱过,也不在乎因为太平淡的关系而变得不像夫妻的关系,我只想把这个家完整的带下去。 其实,我想找个时间,问问她,到底爱我吗? == 美七的新文宣传《淑女难嫁》:http://read。.co/380621。html 恶妻(续)1 故事,从珍珠和靖影带着小五曲琮、阿宝由峡谷回到中原开始。 * 锦绣布庄。 今儿,是布庄发钱的日子。 靖影平日里鲜少在铺子里走动,平时不是忙于货品的出入,便是在楼上计算帐目。随着生意越做越大,他常常在楼上一坐就是一天。本来珍珠有先进的计算水平,可是因为阿宝还小,珍珠又不适宜常在城里走动,更不适合在布庄走动,因为在名誉上珍珠是傲雪的妻子,他们这种兄弟共妻的关系不好在中原公开,免得惹嫌。 不过碰到发钱的时候,靖影是会像个体贴的老板一样,亲自将各大家的工钱一串串装好,下楼亲手一个一个发给店员。 “白老板!”大家看到他下楼,都露出喜悦的笑容。不光是因为仰慕这位艳绝无双的老板,当然也是因为要拿钱。 靖影开了布庄后,为了迎合中原的环境,在外面便随了珍珠的姓。 对大家露出清浅一笑,靖影将手里的钱袋认真的发给每一个人,于是惹得几个女娃面红耳赤,痴痴悄然注视。靖影平时极少这样出现在大家面前,经常是来去匆匆,可是只要出现了,便是面带微笑,温和可亲。若不是传说中白老板已经娶了妻,不知道有多少女子包括店对面的几家姑娘媳妇掷绣球。其实他们都不太清楚白老板的妻子到底长什么样儿。 门外,突然停了一台气派华丽的轿子,轿帘掀开,走下来的是风度翩翩的韩玉。 靖影转过身来,就看到韩玉面带一贯彬彬有礼的笑容走进店门,他心里顿了顿,连忙迎了上去,“韩兄。” “真巧,我还怕来到见不到你。”韩玉坦然自若的朝铺子里瞧了瞧,直接就说,“上次我来,瞧上了你这里的一款布匹,我来订上几匹。” “如此甚好,请韩兄先到里面饮上杯茶,你我慢慢详说。”靖影谦谦有礼的伸手示意。 韩玉想了想,便点头,“好。” 两人一前一后的走进了后厢房,靖影亲自为他倒茶,坐到他对面,笑道:“韩兄又是为郡主们订做衣裳么?”自从布庄开设了后,韩玉也成了这里的常客。 “今儿不是,这次是有贵人托我寻找比较富丽的衣料,建康城里,还是属你的布匹较为珍贵,理所当然的,我便过来牵线了。”韩玉说着,抿了口茶。 靖影一如既往淡然的表情,雅声道:“真是多谢韩兄照顾本庄的生意。” 韩玉扬唇一笑,吸了口气,说:“没办法,谁叫我们彼此有缘呢,我这也是顺水推舟啊。” “韩兄选中哪款,我会及时派人送到府上。” “嗯。”韩玉点了点头,面上略显得有些窘迫,似有些难言,但是既然来了,他还是试探着问:“珍珠最近可好?” 靖影看了他一眼,面上看不出有任何情绪,只是平淡的说:“她很好。在家照顾一双儿女,日子平淡安康。”虽然极不愿跟韩玉说到珍珠,但是这些日子以来,韩玉也表现的似个君子,他也只能敷衍一二。 韩玉收起视线,缓声说:“有你这样的夫君,珍珠真是幸福的小女子。靖影,如果不是珍珠,我定要与你结义。”他说的是实话,他极欣赏靖影的品性,可是中间隔了一个他们都爱的女人,他又是失败的那一个,实在尴尬。 靖影却淡然一笑,轻飘飘的说:“靖影一介草莽,实不敢奢望。” “你我,就不要说这些话了。”韩玉苦笑了一下,饮尽了茶,站起身,“那今儿,我就先搬去布样如何?” 靖影点头,“自然是可以。” 两人先后出得厢房,靖影让管事将韩玉指定的布匹截了布样,送韩玉出门。 门口,两人稍作寒暄,靖影转回,韩玉则进了轿子。 此时娇子里,正坐着一位幽妍清倩的妙龄少女,她适才等待韩玉无聊,便掀开了轿帘透气,无意中看到送韩玉出门的靖影,一眼便被秒杀。 韩玉上得轿来,将布样递向她,“晚香,我说的就是这匹,你看看可喜欢?” 晚香的恍惚的回过神来,眼睛没有看样布样,却看向韩玉,直问:“玉哥哥,方才送你那人,就是这布庄的老板?” 韩玉顿了顿,点头,“是。” 晚香脸颊泛红,美眸流转,讶然道:“竟然如此风仪俊逸,真是世间难寻。” 韩玉闻言,再看晚香的神态,不由惊出一身冷汗,“……晚香,世间俊杰无数,他也不过是个商人。” 晚香不悦,“商人又如何,加官加爵便成了贵人。” 韩玉不由皱眉,斟酌着说:“晚香……此人,不要再议。” “为何?他不是玉哥哥的朋友么?我为何议不得?”晚香连连追问。 韩玉忧虑的看着她,轻叹了口气,说:“他已有妻有子。” 晚香脸上一怔,美眸失落的缓缓垂下。 * 靖影乘着马车回到竹屋时,珍珠正在院子里对着阿布和曲琮教育:“你们两个,好好读书,但是要记得,你们读书不是为了考取功名,我不希望你们做官,你们读书是为了学会生存的能力,以及自身的品行修养。” 阿布和曲琮不解,反问:“为什么?先生说读书就是为了考功名。” 珍珠叹气,“因为我不想让你们做什么圣贤和英雄。” “阿妈,做英雄不好吗?”阿布睁着水灵的大眼睛问。 珍珠摸了摸阿布的头发,慈爱地说:“做为一个母亲,这是我的想法,当然等你们长大后,你们也可以有自己的想法。阿妈是个过来人,知道历史中那些官宦人中的流离颠簸,困愁坎坷,阿妈不想让你们承受。” 两个七岁的孩子无法理解,只懵懂的对视一眼,还是曲琮反应快,立即乖巧的点头,“我听姐姐的。” “真乖。”珍珠满意的笑了笑,站起身来,将旁边小车里的阿宝抱起来,“我去做饭……”转身间,看到靖影已回到门前,不由欢喜地一笑,迎了上去,“靖影!你回来了!” “叔叔!” “三哥。” 靖影浅淡的着冲两个孩子笑了笑,走到珍珠面前,问:“为什么不教他们考功名?” 珍珠收敛了笑容,低头看了两个顽孩子一眼,说:“你知道的,我对历史多少也知道一点。向来,读书人都一心为了功名利禄、报效国家,但事实上,朝局动荡只在一瞬间,很多人都是飞蛾扑火,一腔热情说不定会为了什么事莫名其妙受到牵连,最后不得善终。尚不如我们这样,一介草民,安享福乐。” 靖影爱恋的抬手轻抚上她的脸庞,“你说的对,我们就这样就好,世事与我们无关。” “那你要替我引导他们两个,不要被他们什么夫子先生给误导了,他们都听你的。虽然我知道言教的效果甚微,我也得尽自己的努力。” “放心,我们必定不与官场有任何关联。”靖影意味深长的一笑。 珍珠也没在意,开心的将阿宝交给他,“你抱着阿宝,我去做饭。”说完轻快的转身,走进了厨房忙碌起来。现在,他们这一大家子人的吃饭问题,还是很麻烦的。除了客栈因为要日夜营业,所以只有一个人值班,其他人都要回来吃饭,她还要带阿宝,每天可是没闲着呢。 以前翔宇是常给她帮手,不过最近翔宇在竹屋旁搭建起了新房舍,也忙的紧。因为两个孩子大了,人多了,这三间屋根本不够住,也不能总是迁就,靖影,傲雪都是比较讲究的人,都想一人一个房间,翔宇便自作主张的在旁边修整了一块地皮,每天跟工匠一样,呼哧呼哧的搭房子。就说了,他们家翔宇就是踏实肯干的人。不像靖影,一回来,就跟仙儿似的背着手,看着一天天高起来的新房子,还懒洋洋的指点一番。 珍珠也不说他,他们四兄弟有自己的相处方式,有各自的性格,只要不生事,她便不参与。 想着自己这平静的生活,她总是忍不住嘴角会翘起来。 “在想什么?这么开心?”靖影悄无声息的走了进来。 珍珠回头,微讶地问:“阿宝呢?” “跟他们两个玩啊。” “你要看着,会打起来。” “不会,小孩子也要有处自己的相处方式。”靖影不以为意,这是他教育孩子的方式,要让他们凭自己的本事混日子。 珍珠无奈,只好探头朝外面看了看,见阿布正揽着阿宝一本正经的给她讲“白雪公主”的故事,不由掩唇浅笑,这个孩子,还真像个大人。 瞧着珍珠无意流露的娇媚形态,靖影不由上得前去,环住她的腰,似自言自语的喃声说:“不与官宦来往的理念,这也是当初没有应小王爷的原因么?” 珍珠猛的听他提起韩玉,不由有点着急,回过身来,紧贴着他的身体,双手搂住他的脖颈,真真切切地说:“若韩玉非皇室出身,在我当时走投无路之下,也许会从于他虚过此生。但是,我爱的人,只有你,和你的兄弟。” 靖影却是柔柔弱弱一笑,并无任何介意,“我只是无意中听到你这般教育孩子,联想到而已。” 珍珠还是有点紧张的看着他。 “韩玉今日有来布庄。” 珍珠微颦起眉心,“什么事?” “生意上的事。”靖影轻轻一笑,“也问了你,我跟他说你很好。” 珍珠望着靖影笑了,“我们俩能这样平淡的说起韩玉,我觉得很开心。” 靖影低头轻吻了吻她的眉心,“嗯,风风雨雨都过去了,我哪里还会胡乱猜忌。” “我的靖影长大了。”珍珠嘻嘻笑,轻捏他脸颊。 “哎,孩子们会看到……”靖影略窘的转开脸,却见翔宇正拿着工具走进屋来,他连忙放开了珍珠,向外走去,“二哥,你辛苦了。” 翔宇也早已看惯了珍珠与弟弟们的亲热,憨憨的笑了笑,说:“应该再过几天房子就盖好了,等完工后,我想回家了。” 珍珠对靖影对视了一眼,走上前问:“不用这么着急,这还不到一年……” “该开始放牧了,回去还要去选小牛小羊,早些回去几天,也该帮阿爸阿妈干点活。”翔宇有点疲惫的坐到椅子上。 珍珠连忙给他倒水,一边难舍的看了看他,丈夫里面,就属翔宇最老实最委屈了,老实讲,她也觉得对他很愧疚,当初是翔宇第一个给了她温暖,可是她迷恋了靖影后,就对翔宇不由自主的忽略了。“翔宇,你也别老想着干活,你也该享受一下轻闲的日子。现在不到时候,你就在这儿多呆些时候,帮帮我,家里三个孩子呢。” 听到珍珠的关心,翔宇心里着实美滋滋的,但是他生性就是这样温婉的人,容忍大度,只要珍珠心里想着他点,他也知足了。不然怎么办?谁让兄弟们都比他优秀呢。“他们都很乖,我也帮不了你多少忙,还是回去吧,一想到家里那么多事,我着急。” 珍珠忧伤的看着他,“翔宇……” 靖影轻拍了拍珍珠的肩膀,一起坐了下来,想了一下,说:“现在我们家里要经营的生意太多了,这样根本忙不赢,长期的聚少离多,过的很不安稳,我觉得,二哥,你这次回去可以跟大哥商量一下,看看商号能不能转掉。” 珍珠大惊,商号是他们家的命根子,怎么能转掉?公公婆婆肯定不会同意的。但是她知道靖影说这话是为了她着想,依照靖影的性子,兄弟分开更好,他更能多和她单独在一起,可是他却说聚少离多不安稳,实则是站在她的立场考虑。一想到丈夫们个个都这么有情义,她心里又温暖又辛酸。 “靖影,这恐怕不行,就算大哥同意,阿爸是不会同意的。”翔宇并没有太大的吃惊,因为这件事他也考虑过。他是老实不是傻,他也知道大家都想守在珍珠身边,就是他自己,何尝不是。太多的生活无奈已经快磨掉他的欲念了。 靖影却不以为然,“商号虽然成就了我们家,可是那时候是因为太穷,现在也不需要走帮了,商号也是勉强在撑,何必非要占着一个人守着?我们兄弟几个现在都有可以着手的生意,早就不缺钱财,所以真的不该一家这么分散。我们也要与时俱进,不然难道要守着商号几百年吧?不说别的,等我们几个都老了,跑不动了,那阿布到底要继承谁的基业?客栈、布坊,恐怕他都忙不开了,商号迟早要放弃的。” 翔宇听着皱起了眉头,犹豫不决。“可是……我怕我们这样做,会伤阿爸和叔叔的心。” 珍珠听着两人的话,觉得一时确实难以取决,便劝道:“这件事,我们先说到此,待以后慢慢商议。跟长辈们提此时,也要婉转些,如果他们不同意,就不要太坚持。” “反正现在把商号卖掉,比到以后倒闭要好受的多。”靖影尖锐的说。 翔宇迟疑了一会儿,点头,“我回去后,见了大哥跟他先提一提,看大哥的意思。” “反正我是没有空帮你们的忙的,傲雪想来也是,你们要是愿意这样奔波,我也不管了。”靖影轻描淡写的说着,抓起珍珠的发梢,在她脸上扫呀扫。 珍珠瞪了他一眼,拨开他的手,“你还真是,明明心里不是这样想的,干吗就是这样阴阳怪气的说话。” 靖影瞟了翔宇一眼,露出笑颜,“二哥早就习惯了,倘若我好好说话,恐怕二哥才会惶恐。” “你还好意思说!”珍珠真是对他无奈。 翔宇温和的呵呵笑起来,“算了,我是哥哥哪里会计较。珍珠,你就别管他了。” 珍珠笑着瞥了他们一眼,“不管你们了,我去做饭。” * 晚饭后,翔宇还在趁着月光整理一些碎木材,珍珠安顿好了孩子们,便朝着旁边的那个人走过去。 翔宇看着了她,月色银辉下冲她温柔一笑,“跑来干吗?” “这么晚了,啥也看不见,你还忙活什么,真是傻子。”珍珠心疼的埋怨着,上前在他肩膀上拍了拍。 翔宇笑着,说:“没什么,就收拾收拾,早点做完,能早些回去。” 珍珠直直的看着他,“你真的想早点回去吗?” “那不然呢,反正要回去。合理安排不是更好。” 珍珠无奈的叹了口气,拉住他的手,粗糙的肌肤又让她的心沉了沉,“翔宇,家里就你一个实干的,都是我不好,让你受委屈了。” “干活哪里有委屈?”翔宇却不难过,反而嗔怪的摸了摸她的头,说:“可别这样想,靖影和傲雪还有大哥,哪个都比我更厉害,谁也没少挣钱。” “什么叫比你厉害,你们是各执其职,叫靖影去放牧,他还呆不住呢,再说你放牧也挣很多啊。”珍珠说着想起来,赶紧道:“对了,翔宇,要是……你和越泽商量妥了,如果要是打算卖掉商号,咱们就把放牧的那部分钱,交给阿妈。” 翔宇怔了怔,面色有点激动,“珍珠……” “这是应该的,阿爸和叔叔也劳累了大半辈子,以后就慢慢的做农活,你和越泽替换着放牧,他们没有商号上肯定失落,这既然是我们的意思,就要弥补一下。” 翔宇握住了她的手,眼中露出感动之色,“珍珠你真好,真懂事。” 珍珠笑啧他,“我是多大了还不懂事。” “不,珍珠,你现在真的好多了,不不……是非常非常好……”翔宇懊恼的皱起眉,紧张的看着她,“我不是说你以前不好,我的意思是……” “行了,别纠结了,以前的事,不要再提了。”珍珠现在极其的大度,就像靖影说的,大风大浪都过去了,总要领悟点什么,以后,她会像一艘船上的帆,引领着兄弟们向前进的。 翔宇舒了口气,伸开双臂将她拥在怀中,“珍珠,能有今天真好,踏实的过日子,这就是我的理想,是我生活的目标。” 珍珠微笑着抬起头,双手爱怜的描绘着他的眉眼,“真是的,长得是个妖媚的样子呢,怎么性格这么温顺。” “那你喜欢吗?你要不喜欢,我也可以改。”翔宇望着她说。 “嗯?”珍珠有点弄不懂他的意思。 他扑哧一笑,珍珠才知道他居然是故意,不由好生新奇,“哟,我们翔宇也会淘气了。” 续集2 闻言,翔宇满脸羞赧,脸庞透出绯红,眼波盈盈,从眼角扫过来的目光里带着勾儿,诱人的紧。“瞧你,我又不是阿布,说什么淘气。” 珍珠抿嘴一笑,搂住他的脖子,“人家不是说嘛,男人就跟儿子一样,也要哄的。夫妻就是在扮演不同的角色啊,你脆弱的时候我是阿妈,你强大的时候我是女儿,所以怎样对你都不会别扭。” 翔宇不与她争辩,不管她说什么他都觉得好温馨好甜蜜,低下头抵在她额角,轻轻噌,“珍珠,回家放牧,要一年看不到你,真的很想你。” 珍珠心中也立即涌起酸涩,将脸儿埋在他颈间,“所以,我们要努力,像靖影说的,为了能聚在一起,尽量减少在峡谷的事情。虽然我有你几兄弟四人,可是每一个都是我心上的肉,不管你们谁不在,谁离开时,我的心都会很痛……” “珍珠……”翔宇情不自禁的拥紧她,垂眸看着她光华的容颜,总觉得这辈子娶到这么美丽的妻子,真是幸福的不可思议。一弯腰,蓦地将她抱起。 珍珠微惊了一下,随即乖顺的倚在他胸前,任他稳稳的将她抱进了新搭的木屋中。 木屋里的顶还未搭好,在木板缝隙中有微弱的月光透进来,黑暗的层子里多了一层绚丽的色彩。 “这竹板是干净的……”翔宇轻轻将她放下,怕她不舒服,赶紧脱了自己的外衣铺在竹板上,然后拥住温情脉脉的女人,压了下去…… 竹屋里,正在灯下看帐本的靖影,忽然听得旁边小车里的阿宝在“喵喵”的哼叽,他连忙站起身,走上前,看小妞妞有点不耐烦的睁开了眼睛。“醒了?阿宝?”说着,靖影将她抱出了小车,放在怀里轻轻拍,“乖,继续睡……” 阿宝在靖影怀里挣扎了一会儿,又慢慢被他拍的有了困意,缓缓又闭上眼睛,似睡非睡。靖影探头,外面一直静悄悄的,他踏出屋门,不自觉的一边探视着一边走到了院子里,在院里踱着步晃悠着阿宝哄她好睡,很快,丫头睡安实了,嘟着胖乎乎的脸蛋儿,样子可爱之极。靖影低头望着这小精灵,嘴角不由的轻轻上扬。 “唔……” 突然,静谧的夜里传来一声轻微的不能再轻微的怪异声音。 靖影全身一定,猛的转回头。 做为共妻里的兄弟,每个人都知道这个规律。妻子和其中的兄弟悄悄的不在的时候,就不去打扰,保持着微妙的默契。而妻子和一个丈夫同房的时候,也会尽量将这种事安排在半夜,等大家都睡去了才开始。虽然他们是共妻,可是这种事并不明目张胆甚至会很隐晦,因为要顾及兄弟的感情,毕竟人都是有情绪的。共妻里的兄弟最忌讳因为吃醋而变得不和。 但是靖影,可能一辈子也学不会。他无法让自己装作看不见听不见,就算他明知道,心里明明很清楚,可是他管不住自己的双腿,于是就这么鬼使神差的,慢慢朝旁边的木屋走去。 “嗯……翔宇……小心些……”女人压抑的喘气声断断续续。 “……我会……会的……”翔宇深深吻了她一下,仰起了头,脖颈中都渗满了汗水。 突然! “卡啪!” 珍珠的身体猛的一僵,瞪大眼睛,“翔宇……好像有声音。” 翔宇痛苦而紧张的回了一下头,“别担心,可能是野兔。” 珍珠颦紧了眉,蓦地搂住他的脖子,贴紧他的胸膛,低喊:“噢……翔宇……我爱你……” “珍珠……”翔宇激动的含住她的耳垂。 “快……做完……”珍珠咬住了他的肩膀。 “嗯。”翔宇郑重的点头,认真的继续耕耘…… * 里屋微弱的灯光忽明忽暗,随着珍珠的进门带起一丝风,光影一个跳跃,靖影慢慢抬起了眼,脸上,依然带着不能回神的失魂落魄,隐约眸底里还藏着一抹泪痕。 “怎么抱着阿宝?”珍珠关了门,轻步走上前,忽略掉他的神态,自然的从他怀里抱起阿宝。 “是……刚才有点不安睡,我哄了哄。”靖影终于回神,努力的露出笑脸,起身来,有点慌忙的将桌上的帐本盖上,“时间不早了,去睡吧。” 珍珠将阿宝在小车里放好,转过身来,温柔一笑,“来,我铺床。” 靖影有点愣愣的看着她身形利落的到床前拉被子,他伸出手拦住了她,“二哥快走了,你去那屋。” 珍珠心里暗暗沉了一下,侧目来,却是轻松温婉的瞥了他一眼,自然的说:“翔宇已经睡下了,阿宝在这儿,我就在这了,反正他又不是明天就走。” “珍珠……” 珍珠回过身来去解他的领口,“行了,推搡什么,再啰嗦就天亮了,你明天还得早起开店呢,乖。”说话间,已经熟练的将他的外衣脱下,又继续解他的内衣,靖影终是脸上有点发热,“我……我来吧。” 珍珠也不坚持,松开他,自顾自的脱自己的衣裳,然后钻进被子里,睁着一双灵动的大眼睛迷恋的看着灯光下她迷人帅气的老公斯斯文文的将自己脱了个净光。 吹了灯,靖影钻进被窝,珍珠立即伸出一只手臂,亲昵的搂住他的腰身,身子也贴了上来,“靖影,等桃花儿开了,我们带着孩子们一起去踏青好不好?” “嗯?”靖影慵懒的睨向她。 “你看,我现在吧,除了做做饭,带带孩子,几乎什么也不用干,就是连衣裳都不用做了,咱们家吃穿住都被你们包了,我现在都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了,所以,我就想趁时机就好好享受,钱多了就去旅游。” 靖影微眯了眼睛,神情略带向往,浓密的睫毛几乎将瞳孔都遮住了。 “我以前生活的地方,有很多好玩的,现在这里什么也没有……” “所以很无趣吗?”靖影打断她问。 “也不是,各时代有各时代的快乐嘛,我们,也好好利用时光,现在的世界自然境很美,也有很多传统的娱乐,我们也该出去玩玩。” “那你想上哪儿?我带你去。” “哪都行,等啥时候你布庄上不忙,咱们开着咱的豪华大马车,到别的城里去游玩一场。” “嗯,好,我听你的。” “靖影……” “嗯?” “你说,我们这辈子,如果过完了怎么办?”对于一个穿越人来说,珍珠突然有种这样的惶恐。 靖影的身体明显的僵硬,看向她的眼神也带上凄哀,“胡说什么?我们生生世世都在一起,下辈子,我会追着你的。以前你就答应过我,还做我的妻子。” 珍珠望着他,不是为了吓他是因为自己真的很担心,“可是,要是……要是我又穿越了怎么办呢?假如我又穿越到别的年代,唐朝,汉朝,甚至有可能又回到了多年以后,那我们是没办法重聚的……” “珍珠!……” “如果是那样,靖影,我们不要这样的誓言,好吗?不要,我不能看到你在下一生无望的找我。” “傻瓜你说什么……”靖影侧过身紧紧抱住了她,不停的抚摸她的头发,比丝绸还要柔滑。“不会有这样的事发生,我不管你是转世还是穿越,反正我们今生生要一起生,死要一起死,我们的灵魂会一起的,我会紧紧缠着你,无论你去哪里,我都跟着你,绝不会让你消失在我的视线,绝不会……” “呵呵……”珍珠吃吃的笑起来,手指拢开他的头发,看着他清俊的脸,和深情的眼睛,“到时候我们会喝一种孟婆汤,都会忘了前世的事。” “那我们就不喝,一起逃。” “宝贝你真天真。不过,我来的时候,已经把孟婆汤喝光了,所以年轻漂亮的孟婆被阎王爷惩罚变成了一个丑陋的老太婆!我很厉害吧?”珍珠咧开嘴儿笑。 靖影却禁不住的笑开,手指点了下她的鼻尖,“你可真会捣乱。” “呵呵……所以他们很怕我哦,到时候我就带着你,要求他们将我们一起走过生生世世,永不分离,怎么样?不然,我还会给他们带来恶运。”珍珠举起小拳头,煞有其事的恨恨道。 靖影温温柔柔的笑开,手掌托着她的后背,将她按进自己怀里,“那我们说定了,以后我们俩在一起,永远。” “嗯。”珍珠乖顺的喃声应,脸儿埋进他的脖颈,贪婪的嗅着他身上清新的味道。 两人这般亲昵温馨的相拥着,一动不动,一直到夜深人静。 珍珠缓缓睁开眼睛,轻轻抬起头,在暗夜里看他微带湿光的眼睫。“傻孩子……”幽幽叹着,伸出手,轻触着他柔软的睫毛,抹去那丝湿意。 * “唉……”娇美的女娃儿脸上失了灵动之气,纤手托腮无精打采的坐在窗前。 “哟,晚香妹妹这是怎么了?唉声叹气的。”六郡主进得门来,拿眼瞧了瞧晚香,坐到了她对面,“快给六姐姐说说,还有妹妹发愁的事么?” 晚香瞟了六郡主一眼,干脆又趴到了桌面上,皱着眉嘟着嘴不吭声,手指烦躁的在桌面上划呀划。 六郡主几经打量,抿嘴一笑,“我听说,你跟玉儿一回来就这副模样,怎么,难道是你玉哥哥欺负你了不成?回头看六姐姐可怎么教训他。” “就是玉哥哥气我。”晚香愤愤的说。 “呵呵……”六郡主咯咯失笑,“咱们家玉儿哪里会惹女儿家生气,我听着倒是新鲜,你且来说说看,怎么气你的?” 晚香懒懒的抬眸看了她一眼,有点难为情的避开视线,“我说了,六姐姐不可笑话我。” “哎呀,这普天之下,谁敢笑话我们的晚香公主啊,你可是皇伯伯的心肝宝贝啊。” “那又如何,我想要的,父皇也没办法给我。”晚香哼了一声,眼睛里都是不甘。 六郡主闻言,收敛了笑,仔细观察她的神色,眼珠转了转,不由讶然道:“我看妹妹面色桃红,莫非,是看上哪家的公子了?” 晚香被道了心事,蓦地羞涩难当,“六姐姐……” “呵呵……这有什么害羞的,女大当嫁,晚香妹妹也十八岁了,你看上哪家的少爷公子,还不是皇伯伯一句话一道圣旨的事?再说,试问这天下男儿,有哪个不想当驸马呢?” 晚香闻言,越发泄气的趴在桌上,一脸愁容,“可是玉哥哥说,人家已有妻有子,不准我打探。” “哦?”六郡主诧异,紧问:“是哪家的男子?” “就是锦绣布庄的白老板。” 六郡主吸了口气,慢慢点头,“哦……倒是有听说锦绣布庄的老板,风采迷人,风华绝代。玉儿与他有几番交情。既然妹妹喜欢,就让皇伯伯下旨,让他休了妻,给妹妹做乘龙快婿。” 不想晚香的脸上更愁了,“若这么轻易,我也不必如此忧愁了。那人生得清清冷冷,怕是难以臣服,我不想强得。” “妹妹怎得这么不自信?你贵为公主,又生得娇艳若花,他区区一个小商人,又不是王孙贵族,有什么好清高的,说不定他见了晚香妹妹,魂儿都不见了。” 晚香抬眸看六郡主,眸底闪了闪,略带希冀地说:“六姐姐说的是,我应该试一试。” “就是呀,他若先对妹妹动了心,自然愿意休妻……咦,对了,我好像听说,外人多传他有妻,却又传从未见过他的妻儿,传言也是遮遮掩掩,不知几真几假。” 晚香一个振奋,直起身来,“真的吗?这么说他可能并没有妻子?”可是……可是玉哥哥说有呢?难道是骗她? “这我就不知晓了,好了,此事可待细查,妹妹别忧愁了,哪有你当朝公主得不到的东西。走,先与我去母妃处,有好点心给你吃。”六郡主拉起她的手,欢欢喜喜的往外走。 晚香一边走,一边心神不宁的思虑,心口上又酸又涩又甜蜜,无法忘掉轿子中那惊鸿一瞥,那人的风采已印到她心里。不同于朝堂上冠冕堂皇的所谓君子,倒有几分世外仙人的脱俗之气,让人情不自禁为之吸引。 从未这般喜欢一个人,她又怎能轻易放弃?若他无妻自然好办,若是有妻,她也要倾尽所能,总之,一定要先细细查探一番再说。 续集3 靖影从马车里一下车,就发现今天布庄里有点异样,不等他跨进门,就见杨管事略带张慌的跑出来,“白老板,你可来了。” “什么事?”靖影凝了神色,朝里看了一眼,隐约见有几个官兵似的人物在店里。 “是刘大人,说要来找你,看神色不太好。” 靖影不迟疑,快步走进了店门。自从开布庄以来,与建康城内官府也有少许关联,毕竟做生意也是要与官打些交道的。不过他隐约感觉到可能是韩玉的原因,官府的人从未有为难过他,几乎次次都是只是例行公事,走个过场而已。可是今天这一大早的,突突然然的会是什么事呢? “刘大人!”见得堂内傲然坐着的刘大人,靖影恭敬的行了一礼。民不与官斗,他再清高也是要给个面子,因为没必要跟官惹什么麻烦。他只是个商人,时刻的记得。 刘大人是个尖嘴猴腮的人,傲慢的连眼皮子都一副懒得抬的样儿,饮了口茶,扫了靖影一眼,道:“白老板,你这锦绣布庄也开了一年多了吧。” “是,承蒙刘大人多方照应。”靖影一板一眼的答。 “白老板想必是想在建康城里定居了,本官一向对外来经商者给予支持,繁荣我建康城嘛。”刘大人说着勾起唇角笑,斜斜看向靖影,“不过,白老板的身世背景,应该到本官府上备个录啊。” 靖影闻言,连忙说:“是小民疏忽了,小民稍后便写一纸文书,交于大人府中。” “不必了,既然我都来了,你就说说看,旺才,你记下。”刘大人示意身边的跟班,旺才赶紧在桌上铺了张纸。 靖影看了看,面上不惊,内心生疑,官府查民情,使不得刘大人亲自前来吧,而且还就这么着急的当场现记,莫非有什么事不成?他自问没有做过任何与官府相冲的事情,不知这突然来袭是缘何而起。 但是想归想,他也要表现的理所当然,认认真真的说:“小民家在SS峡谷XX族落,家有父母和叔叔,兄弟五人,大哥在LL镇经营商号,二哥放牧……” “等等……”刘大人听得不耐烦打断,指向他,“你就说你,本官问你,你可有婚配?” 靖影心底一触,感觉终于问到了一个让他在意的事情上,但是面上依然平静的答:“有。” “哦?有孩子吗?” “一儿一女。” “妻儿都在何处?” “在本城内居住。”靖影说着已有些提心,总觉得有什么不妙之处。 刘大了摸了摸胡须,又对靖影打量了一下,说:“那既然这样,请白老板将婚书承上来,本官看上一看。” 靖影内心一个激灵,顿时愣怔当场。在这里不得不提,他们族落虽然是兄弟共妻,可这是约定俗成的规定而已,只是众族民默认的一种婚姻方式,是民俗的东西,上不得台面,所以真正到祠堂里记录的婚姻中,只有妻子和大哥的名字!也就是说,只有珍珠和越泽是正式的夫妻,是官府能认可的夫妻关系,而他们兄弟三人,根本没有婚姻手续! 想清这些,靖影暗暗涌出一层冷汗,他交不出婚书,可如何是好,毕竟方才已说过有婚配还有儿女,不能出尔反尔吧。 见靖影一直沉默,刘大人不耐烦了,“白老板,拿出来啊。” 靖影回神,定定的看向刘大人,无奈之下,只得说:“小民的族落非常偏远,手续简略,只在本族祠堂里有记录,小民出来时比较匆忙,并未带在身上。” “笑话。”刘大人一脸的嘲弄,“此等重要书文,岂能不带在身上,没有婚书,你又说有妻儿,岂是在愚弄本官么?” 靖影脸色微变,上得前去,施礼,“小民不敢,待小民捎书信回乡,让父亲将小民婚书寄来,小民当主动府上给刘大人查看。” “哼!本官看来,白老板根本就是没有婚书,也没有妻儿吧。” “小民确实有妻儿,不敢欺瞒。”靖影坚持着说,其实内心也是十分纠结。 “那,本官怎么从未听说,有人见过你的妻儿?”刘大了灼灼的盯着靖影。 靖影秀眸收敛,面无表情,“内人不喜欢出门,且与布庄相距较远。” 刘大人看着靖影,见他认认真真不像说谎,思虑片刻,便又说:“如此,那就请白老板将妻儿请过来,本官不见书文,也得见见真人,才能信你的话吧。” 靖影看了刘大人一眼,在他的眼睛里看到了狡诈之色,这刘大人在他的婚配问题上追根问底,看来此次是为此事而来,只是不知他为何要来查自己的婚姻问题,太诡异了。可惜,他不但没有书文,更是连妻儿的面也不能给他见,毕竟珍珠在明面上是傲雪的妻,如若珍珠再以他的妻露了面,在这里恐怕会被定为一妇二嫁之罪吧。这可真是让他万分的为难了。 “怎么了?交不出来?哼,本官就说你没有妻儿吧。” “大人,小民的婚配是自己的私事,小民保证不会有婚姻上任何纠纷,希望大人不必如此执着。”靖影也有些脾气,这刘大人纠结于他的婚姻问题让他有点急恼了,不由顶撞道。 刘大人挑了挑眉毛,“本官是建康城父母官,我想知道什么就知道什么,还由得你来说教?” “只是不知大人如此追问有何缘故?”靖影直起头,定定的看向刘大人。 “哼,你既交不出婚书,又交不出人,空口白话,只能做假,本官就定你为未婚配者。” 靖影皱眉,“我婚不婚配,不是大人能定的。” “什么?” “大人,小民确有妻儿,不管你怎么定,这都是改变不了的事实。小民说了会补上书文,还望大人耐心等待。” “你……”刘大人气的胡子都翘了起来,要不是公主有交待,他真想现在就将这个横小子缉拿府衙。 然,靖影就是这样死心眼的人,就算拿不出证据,他也不会退让一步,敷衍个“我没妻儿”息事宁人。而且他是在想,确实也须弄个婚书什么的,虽然祠堂里并没有他真正的认证,可是舅舅桑迪怎么说也是族里的长老,希望他能帮他做个假书文。 “好吧,那本官就给你一个月时间,要是交不上来,你就得承认你没有妻儿!”刘大人说完,气呼呼的一甩袖,朝门外走去。 靖影愣愣的望着一行官兵走了出去,手心里竟出了一层薄汗。不止是此时有多困难,他总觉得事出有因,难不成,与韩玉有关?除了他,还会对他们这一家外来生意人在婚姻方面有所关注?正所谓民不告官不究,刘大人一个地方官员,哪里有空管他这等私事? 越想越不安生,他立即拂袖出门,急匆匆赶往龙门客栈。 “哟!三爷来了!”小二看到靖影连忙迎上来,“三爷先吃点什么吗?” 靖影步不停歇的往里走,“傲雪在吗?” “在,在,您请。” 靖影走到傲雪后院的办公室里,一步不停径直走进去,人未到跟前已经开始说话,“傲雪,有官府的人来这里盘查吗?” 傲雪正在一堆帐本里抓耳挠腮,到月末了每回计算这些都让他抓狂,懵懵的抬起头看到靖影这么一副急匆匆的样子,颇是惊讶,“怎么了?没有啊。”三哥一向都沉沉稳稳,冷冷清清,还少见这么急头怪脑的样子。 靖影坐到他对面,一脸忧愁的将方才的事情简述了一遍。“傲雪,我总觉得这事不妥,不过也确实,我们总不能永远这么过,既然身在中原,要入乡随俗。我想,我们是不是都办一纸应付官府的婚书?” 傲雪听了靖影的话,不似靖影这么紧张,“三哥,我觉得也没什么吧,我们婚不婚配,他管得着吗?婚怎么了,不婚怎么了?我们又不犯法。” 靖影翻了他一眼,“你倒是可以官不查就混得过,外人谁不知珍珠是你的妻子,这就断了我的路。” 傲雪嘿嘿笑,“也是哈,那就依三哥所说,我们捎书信回家,办个假婚书得了。” “我来此,就是提醒你,万一有查到你,你要有准备。”靖影认真交待。 “嗯,知道了。那赶紧往家里送书信吧。” “我回去就写。” “对了,今天二哥送完阿布上学,说他想要回老家了。”傲雪看向靖影,神情有些迟疑。 靖影点了点头,“嗯,珍珠也应了。” 傲雪垂下眼帘,老实说,虽然兄弟多了抢份,可是,二哥走了后,他要担起接送孩子的任务,家里总少了个人干活,珍珠在家他多少有点不放心。“那大哥多时来?” 靖影淡声说,“珍珠的事我会管好的,你只管做你的事。” 傲雪不由的脸上发红,“我没有偷懒啦,真是的,我就是问问。” 靖影看了看他,“今天的事你心里有底就好,如若有什么事要小心应对。”说完,他起了身,直往外走了去。 傲雪对着他的背影做了鬼脸,三哥就老是这副样子。 * 韩玉心怀着满腹的不祥之感进的宫。平时他也没少到皇伯的内殿去,皇上对他很是宠信,平时经常叫召他来谈家事国事,按说他早已习以为常,可是今天,他从听到旨意就开始眼皮直跳。那个女人曾给他说过,眼皮跳就是有事发生。 想着,他又无奈失笑,这都是什么道理,无非因为是她说的吧。 当他刚劝了自己不要瞎担心时,到了皇上的内殿后,一眼就瞧见依在皇上身边的还有晚香公主,他心里的侥幸一下子跳出了,心也一点点沉下来,深深看了面带微笑的晚香公主,他上前参拜,“皇侄参见皇伯伯。” 皇上看见韩玉,露出慈祥的笑容,“玉儿免礼。坐。” “谢皇伯。”韩玉简单的参礼后,就坐至一旁。“不知今日皇伯召玉儿进宫,有何要事?” “呵呵……此事,可说是国事,也算是家事。”皇上笑呵呵的拍了拍晚香的手背,道,“玉儿啊,朕听晚香说你带她见了你一位友人白老板,她甚是喜欢,给朕夸的天花乱坠,你且给朕说说看,那到底是个什么人?” 韩玉在听到家事二字时,就颦起了秀眉,再听到皇上直接了当的提起了靖影,心头的阴云算是彻底的铺开了。“皇伯伯,玉儿与那白老板算不得是朋友,只是玉儿常到他的布庄给几位姐姐订作衣裳,对他不是很了解。”这事,他不参与,绝不能参与。 晚香闻言,撒娇的摇皇上手臂,“父皇,玉哥哥虽然与他不算朋友,也算熟交啊。” 皇上点头,“嗯。玉儿啊,你既然认识,也比较熟悉,就以你出面,带他入宫,给朕瞧上一瞧如何?” 韩玉心里汗滴滴,不由的埋怨的盯了晚香一眼,那丫头冲他得意的吐了吐舌头,他只得无奈。“皇伯伯,那白老板生性清冷,不喜与官打道,侄儿与他也不甚有交情。况且,他早已有妻有女,实在不适合入宫见皇伯伯。” “什么?他已有妻女?”皇上听此面露不悦,略带责怪的看向晚香,“晚香,我金枝玉叶的公主,怎么瞧上有妻之人,父皇给你再挑选好男儿。” 晚香可不着急,抿嘴一笑,胸有成竹地说:“父皇,玉哥哥言过其实,儿臣已经托刘福查过,白老板根本没有正式的婚书,也交不出他所谓的妻儿,恐怕这一切不过是他掩人耳目的谎称。” “哦?有此事?这人怎么如此之怪,没有妻儿为何要说有妻儿?”皇上面露疑惑。 韩玉听的心里很是踌躇,一番心理斗争后,他说:“皇伯伯有所不知,白老板来自偏远峡谷地区,当地婚俗奇异,不似我们这边有婚书。” “就算没有婚书,也总要有些个契约之类的字据吧,什么都没有的话,自然算不得有妻。”晚香急辩。 韩玉看了晚香一眼,吸了口气,沉了脸色,说:“这且不说,他确实是有妻儿,我是当真有见过。” “哦?如此?”皇上听了有点不高兴了,转向晚香,“晚香啊,玉儿说有见过人家的妻儿了,玉儿不会说谎的,你就……” “不要!”晚香情绪激动起来,拉住皇上的袖子不撒手,倔强的说:“玉哥哥虽说有见过,可是无凭无据,他能保证确是他的妻儿吗?我和玉哥哥一起出去,别人也会说我是昭王妃啊。” “不可胡说!”皇上斥责,“女儿家,怎么说出这种话来。” “本来就是,他若想掩人耳目,还不是可以随意找人冒充。反正我是不信的,父皇,儿臣见过多少大臣之子,多少英雄才俊,可儿臣偏爱他的清雅出众,儿臣保证,父皇见了不会失望的。” 皇上无奈的看着自己这掌上明珠,还从来没有这么执着于喜欢一个人,不由也愁上心来,“晚香,你把这个人说的这么好,玉儿不是说他只是个商人吗?一个平民,怎么能做你的驸马呢?” “父皇……”晚香眼睛急出泪花来,焦急万分,“这官是您定的,你要想他配得上女儿,您给他加官进爵……” “诶,官岂能是谁要做就谁做的,他要有才能才行。”皇上还是有点坚持。 “所以父皇你总要见了才知道!” “你是如何确定那人他有才能?” “儿臣一眼就瞧得出来,再说,他也是建康城里顶尖的布匹生意人了,绝对不是个庸才。” 韩玉听得心里焦了急,这样下去,恐怕要给他往身上招事啊。“晚香,你也是跟着我在门口见了白老板一眼,对他可以说完全不了解,不要意气用事了,他不适合你,他也不会做你的驸马。” 皇上一听,也连忙跟着说:“是啊晚香,玉儿说的有道理,你又不了解他,怎么能如此轻易……” “父皇!”晚香脸色恼怒,气呼呼的说:“晚香就是要你先了解啊,你不信晚香,你也要给晚香机会啊,父皇怎么能不顾儿臣感受?儿臣也不是会轻易喜欢这样一个人!再说,父皇想想像玉哥哥这样的人,他交往的朋友岂有庸才莽夫之辈?” 韩玉郁闷的看着晚香,此时已觉得难以雄辩了。 皇上是个墙头草,主要是太宠爱这个小女儿了,不得已叹了口气,看向韩玉,“玉儿,你也听到了,晚香很坚持,就依她所提,先让朕看看那个男子,可否配得上我的晚香。” 韩玉迟迟不敢应,心里真的是一头乱麻。虽然他在私心里,当然希望珍珠最爱的靖影远离她,他才有机会不是,可是,在那件事以后,虽然他心有不甘,可也是认了命的,只想以后珍珠幸福就是了,他可以远远观望。如今,若是他再参与到离间他们夫妻感情之事,他岂不成了小人?倘若他再做这种事情,珍珠一定会恨死他! 见韩玉不吭声,晚香翻了个白眼,说:“玉哥哥不想得罪人是吧?还说情份不多,玉哥哥分明一直在护着他,我就不明白,让他给我当驸马你有什么不满?你们还从朋友晋升到亲信呢。” 韩玉皱着眉看了晚香一眼,心里万分的后悔,怎么就带了这个小姑奶奶去了锦绣布庄呢? 皇上看韩玉一直皱着眉头,一脸的纠结,又碍于这小女儿的任性,便不想为难韩玉,道:“那不然,就让刘福去将他提进宫吧。” 韩玉猛的抬起头。 “父皇不可,玉哥哥说了,他很清高,若是压他入中,心里必定对儿臣怨念,儿臣想以礼相待。” 皇上郁闷了,“他个一介草民还……” “父皇……”晚香撒娇,纤纤玉指一点韩玉,“就让玉哥哥请他来吃酒,他总要给这个面子的。” 皇上拿她无法,也不想再在此事上缠来缠去,便道:“好吧,玉儿,就这样说吧,明天朕摆个小宴,你就带他进来。” “皇伯伯,侄儿无缘无故请他入宫实在是……” “不要再推辞了,这是圣旨。”皇上明显有了不耐,皱眉看向晚香,也警告道:“朕已经给了你机会,但是若是朕不满意,你休得再任性。朕会在大臣之子里给你挑一个。” 晚香不以为然,“儿臣就要嫁自己喜欢之人。” 皇上点了下她的额头,再看向韩玉,“行了,玉儿,就这样说定了,你且回吧。”说完,有点疲惫的站起身,“朕累了,回殿中歇息。” 看着皇上翩然而去,殿中就只剩下晚香和韩玉,韩玉此时脸色青白的看着晚香,一肚子说不出的苦水。可是再愤恨,又能怎么办? 圣旨。 晚香得意的冲他笑,“玉哥哥,就算你不帮我,我也有父皇撑腰,哼。” “晚香,不要怪我不提醒你,你这样做,只会自取其辱!”韩玉不客气的教训道。 晚香内心惊了一下,却不服气地道:“可是我喜欢他,当然要争取啊,不试怎么知道会失败?我贵为公主,因何没有追求自己喜欢的东西的权力?” “你只看了他一眼,就认定喜欢他?你自己信吗?” “玉哥哥……”晚香开始面露为难,“我知道唐突,可一见钟情才更令人珍惜。你就帮帮我吧,我会试着去了解他,尊重他,不会强求。” 韩玉无奈的看着她,“我劝你放手,他不会给你做驸马。”如果珍珠和靖影能分开,他那时又何需做那么大的让步? “我偏不信,我有哪点不好?” “对他来说,你哪点都不好。” “玉哥哥!”晚香气恼地跺脚。 “哼!”韩玉愤然拂袖而去。 续集4 珍珠在厨房煮了一锅汤,就见傲雪领了两个孩子欢欢喜喜的回来了。 “阿妈!” “姐姐!”两个人先后跑进屋里来。 珍珠连忙走出厨房,“宝贝们回来了!”抬头间,看到傲雪手里提着好几个盒子,便上前去接,“哇,又拿菜回来了,看来我要省事了。” “怎么看到菜比看到我还开心哪。”傲雪不满的纵了纵鼻子。 珍珠沉了脸色,“就是啊,怎么是你回来,翔宇呢?你又将他骗在客栈里?” 傲雪的眼睛睁的老大,立即脸红脖子粗的直跳,“哎!我都五天没回来了好不好?你怎么能这样!” 珍珠扑哧一声哈哈笑起来,然后愉快的在他脸上啪的亲了一口,“就是喜欢逗你,因为你就是好骗!” 傲雪回过神来才知道珍珠又耍他玩,顿时脸上一阵红一阵绿,哼,还不是因为紧张她喜欢她才会每次被她吃定,这个丫头真是太可恶了,居然乐意看他张牙舞爪的样子,真变态。 见傲雪一副脸要肿的样子,珍珠好不容易收了笑,“这么体贴的拿饭回家,省了我的事,不知道我有多开心,谢谢你小乖乖。”说完,拍了拍他的脸,转身轻快地奔向厨房。 “真地讨厌,叫什么小乖乖……”傲雪又愤然又郁闷的抹着自己滚烫的脸庞,心思恍惚的转过身来,一抬眸,却对上站在门口一脸阴沉的小曲琮,不由的一个激灵,定睛看住他,“喂,小五,你干吗?” 曲琮撇嘴,“四哥都二十二了,还小乖乖,真不害臊!”说完,小家伙鄙夷的哼了一声,转身跑院子里了。 “哎,你……”傲雪郁闷了,一口气差点上不来。可是又拿这个小家伙没办法,这么小的人,比他的心眼还大,他们家真是出小人精的门户,一个比一个精。老实说,一直是家里无可敌挡的傲娇老幺,突然被这个小家伙抢了风头,还不得不忍让,真是说不出的不习惯。所以现在才了解了大哥二哥平时的憋屈,唉。至于三哥嘛,他不算! 啊,真是说曹操,曹操到,三哥也这么早回来了。 “三哥。”走上前打招呼,靖影却只是懒洋洋的看了他一眼,径直往屋里走去。傲雪更加郁闷了,现在他真是在家里越来越没地位了,大的不让他,小的不鸟他。 不过好在,他的珍珠还是喜欢他的,对吧。吸了口气,让自己换了心情,直接走进厨房。 “你三哥回来了?”珍珠还在一样一样的整理菜。 傲雪上前去帮忙,“嗯。” “怎么不来打招呼?”珍珠有点担心的看了看外面。 傲雪不悦的瞥她一眼,“一定要打招呼吗?不打招呼而已,你就这么在意?” “哎哟,我的小四,你今天是怎么了,打翻醋坛子了?”珍珠也不生气,有时候觉得一家人这样小吵小闹也是生活的小调料呢。“唉,我们小四什么时候能长大点呢,不过,就算是这样爱吃醋爱耍小脾气的小四,我也这么喜欢呢。” 傲雪满腹的小怨气立即消散的无影无踪,怎么办,他的心情就是会跟着这个女人沉沉浮浮,成也是她,败也是她,她可以让他随时开心随时难过,他也只能无奈的做她的木偶。 “来,既然都回来了,我们就早些吃饭吧,你把这些端出去,我盛汤。”珍珠吩咐着,转身去拿碗,一边愉悦的轻哼着小曲儿。现在的日子对她来说,可谓是难能可贵,她是个惜福的人,不会身在福中不知福,所以,现在过这样无忧无虑的日子,在经过了那么多的曲折以后,她真的是感觉到无比的幸福。因为幸福,她当然想唱歌。 看到这么愉快的珍珠,傲雪也不由的露出笑容,很乖的按她的吩咐去端菜。 “孩子们!吃饭了!” 饭桌上放齐碗筷,珍珠便从阿布手里抱起了阿宝,“我们阿宝跟哥哥玩的很开心哦,真乖。” 阿宝咿呀咿呀的,“哥……哥……” “呵呵,阿宝喜欢哥哥是吧?来,要吃饭了,妈妈喂我们阿宝喝粥好不好?”珍珠将阿宝放到腿上,用勺子开始喂她吃。 靖影从屋里出来,沉默的坐到桌前。珍珠看他一眼,从刚才就嗅到靖影不对劲,只需要看他一眼就知道他现在情绪很不好,心事重重的。“靖影?” 靖影淡然的看了她一眼,同样是淡然的笑了笑,便开始吃饭。 珍珠很怕靖影这样沉甸甸的表情,心也不由的悬了起来,她小心冀冀地问:“布庄有事?” 靖影摇了摇头。 傲雪看了他们一眼,也不吭声,继续吃自己的。 珍珠也不吭声了,如果工作上没事,那肯定就是家事上了,这个傲雪和孩子们都在,她才不会大方的问。想来,不会是这小心眼的家伙还在为昨天的事生气吧?不该呀,今儿早上,他可以给了笑脸的,看起来是比较明事理了,不会是想了一天又绕回去了?靖影有这么小家子气?那她昨天那是白哄了?呵呵……算了算了,大不了继续哄,反正现在除了哄阿宝,她最大的娱乐就是哄她这几个老公了。 于是装作若无其事的管着几个孩子吃饭。 按理说吧,唉也不是按理啦,按着人情习惯,约定俗成,傲雪城里工作几天才回来,靖影是该自动让位的,而做为妻子珍珠也自当理所当然的和傲雪在一起,但是珍珠记挂靖影心情不好,便在天黑后先去了靖影屋。饭后她是装作什么也没有,还继续和孩子们玩闹,直到哄得大家都睡着了,她完成了任务,这才管理自己的私事。 靖影一本正经的坐在灯下看书。珍珠直接走过去,提起裙子跨坐到他腿上,霸道的搂住了他的脖子。靖影还没反应过来她进屋,身上就被她如树袋熊似的给攀上了,不由的又爱又无奈的捏了捏她的脸,“怎么这么淘气。” 珍珠深深的看着他俊美的脸,柔声问:“告诉我,到底在气什么?” “我没有。”靖影平静的答,目光清明。 “那为什么不高兴?” 靖影渐渐垂下眼帘,不知道怎么跟她说。事实上,现在他根本就不想隐瞒她任何事,就算他们平时有值得他嫉妒的事,她若问起他也会说,在这样的家庭里,坦然相对是最重要的,他已经体会到这种婚姻该保持的生活方式,不会再憋到心里影响夫妻感情。他甚至还会在嫉妒的时候期望她问他,然后他就可以得到她的好言相哄,因为只有她巴巴的哄了他,他才会消气,才会心情变好,他也不想让自己的心情影响到整个家庭的气氛。只是,小来小去的他希望这样,真是有什么大事他可不敢矫情。就像,今天这种事。这件事很诡异,一定有什么,绝不会空穴来风,所以他心里怀疑韩玉,却又没有什么真凭实据,这种事可大可小,老实说他也知道韩玉一直保持了君子之风才没有破坏到他们,否则,他们这些小民小户的,能拿一个小王爷怎么样? 所以,担忧,真的是正常的。 看着靖影满眼的纠结挣扎,珍珠也隐约感觉到不会是因为翔宇的事,心也提了起来,“到底怎么了?你这样我很担心。” “……没有,我就是觉得,我们在这里,有点不好。”虽然他不想明说今天发生的事,可是他总得有处理这事的想法吧。 “怎么这样说?我们一直过的这么安乐。”珍珠甚是惊讶,但是,靖影怎么会突然说这个?“有什么不愉快的事吗?今天……你又见韩玉了?”珍珠也不傻,靖影最忌讳的是韩玉,做夫妻这么久,她也了解他的心思。 靖影略有慌张的看了她一眼,轻摇了摇头,“没有。” 珍珠就不解了,韩玉要是没刺激他,那他这是为了什么?“靖影,你布庄刚刚兴起来,客栈也生意还行,我们这样能安顿下来很不得了呢,到底哪里让你感觉到不舒服?” “珍珠,我们去别的地方也可以做生意。”靖影突然有点焦躁。 珍珠望着他,审视着他的表情。 “珍珠……”靖影抱住她,沉声说:“我们回峡谷好不好?” 珍珠蓦地瞪大眼睛,推开他不解的看着他,“到底是什么事,你快告诉我!” “因为……”靖影略思虑了一下,无奈的说:“我们这种婚姻,时间长了我觉得很不安全。” 珍珠微微松了口气的同时,也有点忧愁涌上心来,“唉,是啊,你说的也对。虽然我们很小心,可是,我也一直有担心会让阿布他们受影响,这种家庭在中原是异类,怎么办?” 老实说靖影才不在乎世人的眼光,如果没有韩玉的话他什么都不怕。所以当初才在这里开了布庄。不过如果珍珠愿意的话他可以放弃一切回峡谷,但是他又知道,珍珠不会同意。“也许……是我想的太多了,你不要有负担。” 做为男人,按说以他的性情他不会怕韩玉,也有信心保护好自己的婚姻,只是,今天的事让他又明白了一个道理,民,就是民,就算他和珍珠至死不渝,可是要以他们的幸福做代价的话,他不会硬拼,他会选择躲避。如果他在权势下死掉的话,就算捍卫了爱情,也没有了和珍珠的共同生活啊。 珍珠抚着靖影的脸庞,轻轻叹息,“你的担心很正常,我也想过,如果大家知道我们这样一妻四夫,一定会用异样的目光看我们,我们没办法在这里继续生存。” “也不完全是,此事不是一天两天的了,我们再慢慢商量。我就是今天想了一下,觉得很忧郁。”靖影勉强露出笑脸。 珍珠点了点头,“那这事我们都记下,回头仔细想个办法,你别忧郁了,不知道一看到你这冰冰的脸我有多害怕。” 靖影立即收敛情绪,尽量让自己笑得心无城府,“对不起,我又害你担心了。你也知道我这人,有事就会写在脸上。” 珍珠用手指梳了梳他的眉,“别怕,大不了,万一哪天被人指点了,我们就换地方,实在不行我们几口回峡谷,反正我们是不会分开的。” 靖影眼睛里跳了跳,方才说出回峡谷的话是一时的冲动,也是因为心里太郁闷了,是一个发泄,不想她真的能为了他愿意回到小峡谷!就算她只是哄他,他也心存感激。“珍珠……我会努力的,要自己的妻子过想要的日子是我的责任,我不会让你受委屈。” “不委屈,跟你们在一起在哪里都一样。”珍珠浅浅淡淡地说着,目光锁在他唇上,红艳艳湿润润的嘴唇,看起来就像是鲜嫩的水蜜桃,不亲一下怎么能行。冲他阴阴一笑,她低下头来,贪婪地含住他的唇瓣,如饥如渴的吮吻…… 靖影亦没有半丝迟疑,自然而然的一边回应着她,一边不着痕迹的反客为主,温柔又热烈的亲吻着爱在心尖上的女人…… 好一阵儿缠绵…… 太熟悉对方的两人,都清楚地感觉到对方强烈的需要,只是在紧要关头靖影依然果断的放开了她,深深的喘息着看着她娇艳的脸庞,依依不舍的轻触着她发烫的肌肤,哑声说:“别担心,我没事了,去那边。” 珍珠无奈的轻叹口气,搂住他的脖颈,下巴轻噌着他的耳际,也敏感的感觉着身下他膨胀的硬物,心里很舍不得可是也万分的无奈,如果她这时候对他说出我先陪陪你吧那种话,就会感觉到对不住傲雪,虽然共妻的日子这么多年,她依然会觉得如果一晚上跟两个以上的丈夫这个睡完睡那个的话,会不道德,是对他们不负责的。 “那你要好好睡觉,明儿一早,我来看你,服侍你起床。” 靖影低笑,“别说傻话了,我真的没事,去吧,傲雪在等你。” 难得丈夫们现在都如此通情达理,珍珠也不再磨叽,点了点头,从他身上起来,又留恋的在他发间一吻,松开了他,快速的给他铺床,做完后,才回过身来,说:“现在立刻睡,不准胡思乱想。” “我哪有……” “总之要乖乖的,明天不要起很早,你要多休息,吃好睡好身体才能好,知道吗?”珍珠交待着,很认真的表情。 “嗯。”靖影温顺的点头。 珍珠这才放心的喘了口气,“好,那我走了。”说完,转身往外走,靖影转头静静的看着她出了门,将门带上,微笑的脸庞缓缓收敛了笑容,轻拢了双眉,眸中蔓起了挥不开的愁绪。 这边,珍珠一踏进房门,就看到傲雪正紧颦着眉心貌似很认真的坐在床头思考事情,珍珠不由的扬起唇角,老实说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是小丈夫的缘故,她还是有这样的心理,感觉傲雪应该是顽皮可爱的,突然的这么凝重的表情会显得很搞笑。 “哟,在想国家大事呢?”走上前,坐到床上,斜趴到他身上,笑嘻嘻地望着他的俊脸。 傲雪掀了眼皮看了看她,“三哥跟你说了吗?” 珍珠顿了顿,再想了想,点头,“嗯,他说担心我们的婚姻方式暴露,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所以,我想我们要仔细的都想想解决办法,我还说了,实在不行,我们就大不了回峡谷,也不能让你们感觉到没安全感。” 傲雪的眸子眯了眯,疑惑问,“他没有说官府的人去查婚书?” 珍珠一愣,“没……有啊。怎么回事?查婚书?” 傲雪无奈地叹了口气,“反正没去查我,三哥今天慌慌张张的去客栈告诉我的,说什么刘大人缠死缠活的一定要三哥交出已婚配的证据,三哥说往家里捎信,弄些假的过来。” 珍珠闻言心中也顿时发懵,没错,她和翔宇、靖影、傲雪三个人根本没有什么婚书,怪不得靖影发愁,官府突然找他查这个一定让他又感觉到惶恐了吧?想想这些日子,靖影一定受了很多委屈,在外头言说有妻,妻却从未露过面,别人一定对他有所指点,她怎么就没想到过他的尴尬呢?唉,真是的,怎么让靖影处在那样难堪的境地? “弄假的婚书可行吗?就算有婚书,也有可能被怀疑妻子不在了什么的,要在这里长期居住,总得做点实事掩人耳目才是。”她一定要想个办法,为靖影拉回面子。 “嗯,三哥也是这样说的,你经常去客栈,大家都知道我们是夫妻,就没有人质疑什么。不过,我看三哥是在意官府为什么去查他,平白无故莫名其妙的,按说那什么刘大人用不着管这种事吧,闲的是吧。” 这么一说,珍珠也紧张了,“就是啊,就算是人口普查,他亲自去也不对劲。” 傲雪怪异的看向她,“……我能说吗?我只是猜哦……我想,三哥可能是会想到姓韩的那小子身上,怀疑他背后指使。” 珍珠警觉的看他一眼,其实她也隐约感觉到了,她和靖影的婚姻问题除了韩玉会惦记还有谁会这么八婆?不过……“可是,韩玉没道理突然的……唉,我也不是说他不可能,就是觉得很不像,他如果真的不能释怀他早就抢人了,干吗等到现在?如果他是那样的人,我根本不会让你们都呆在这里。” “哎,你怎么这么了解他?”傲雪不高兴了。 珍珠吃吃笑着拧他的脸蛋,“你就吃醋吧,我最爱你吃醋的样儿。” 傲雪拉开她的手,正色道:“珍珠,我觉得三哥的担心有道理,确实,这件事有些蹊跷的。” “那怎么办?现在,既然官府查到这事上了……”珍珠转了转眼珠,眼睛暧昧的看向他,想着自己这样经常的要像今天这样一人分两人似的哄老公陪老公,跟变戏法似的,突然间,一个妙计在脑子里嘭的一声炸开,“不然,我,一人分饰两角如何?” 傲雪眨了眨眼睛,“你要干什么?” 珍珠突然有点兴奋了,“你看,我们住在这里,又没有左邻右舍,谁也不能盯着咱们这日子吧?既然,我在客栈以真身出现了,那,不如我也换个身份去布庄转转,露露脸,让大伙儿都见证一下靖影的妻子,对吧?再加上婚书,就算是刘大人想找茬,他又能以什么理由?” 傲雪眼睛里一点点露出崇拜之情,“行啊,珍珠,你是怎么想到这么办的?” “哼,我知道的可多了,我可是二十一世纪的女人,哎告诉你,武侠小说的大侠在江湖上的身份个个都是扑塑迷离啊。” 傲雪咯咯笑,“也是啊,谁也没规定非得让傲雪和女人,和靖影的女人站到一起,这确实是个好办法。哎不过,你要怎么分饰两角?那布庄可是有几个人见过你的。” “这个啊,你就等着瞧吧,我呀,会易容。”珍珠直起身来,脱外衣。 “易容?” 珍珠得意的笑了笑,“这点事儿要是做不好,怎么做别人的好老婆啊。” 傲雪撇了撇嘴,“在我这儿不停的说三哥,你就知道欺负我,看三哥屋里你敢提我的名字不?” 珍珠瞥了他一眼,笑着爬到他身上,直接压着他,手指点着他的嘴唇,娇声说:“所以你才最可爱嘛,我在你这里最放松了,你不知道?” 傲雪忍俊不禁,“真的?” “当然了,你们就是要性格不一样才好玩啊,要是每个人都一个样,那咱们这个家还有这样相处的必要吗?那我娶你们四个干啥,只需要一个就行了。” “你……”傲雪一咬牙,翻过身来将她压到身下,“坏女人,又耍我!你是要我们兄弟给你扮演不同的角色伺候你是吧。” 珍珠煞有其事的点头,“是啊,这样我的生活才丰富多彩,有味道,就像八宝粥一样,什么营养都有。” “你这个丫头……”傲雪恶狠狠的咬了她一口,一只手去撕她的衣裳,“那好,我今天就给你扮演一个你喜欢的,好好的伺候你一番!”说完,吻上她的脖颈锁骨,用力的吸…… “咯咯咯……”珍珠一边躲一边笑的花枝乱颤,“你来呀,看谁玩得过谁……”两人顿时滚在床上打闹成一片…… “小妖精!真是越来越妖精了……”傲雪喘着粗气,眼睛里冒着绿光,一个恶狼扑将小狐狸困在身下,贪婪的狼吞虎咽…… “唔……你轻点……小坏蛋……” “不要,是你先惹的我……” 续集5 次日珍珠一起床,就慌慌张张的伺候阿布和曲琮,虽然他们大了可以自己穿衣,傲雪也会帮忙,不过她总要最后再一一看一下,拽拽这里拉拉那里,期间还得做早餐。照顾他们吃了饭,看着傲雪带着他们出门这才稍松口气。这里离学堂远些,所以每天早上都很着急,她真想承包一段时间睡睡懒觉啊。 转回身来,阿宝又醒了,她又赶紧给小丫头穿衣,伺候她喝奶。这方忙完了这些,才想起昨天给靖影说要服侍他起床,当到了屋门口,就见床已经空了。唉,起这么早。 然后坐在院子里,把阿宝放小车里,一边扫地,一边思索,今天,到底要怎么做呢?昨天给傲雪说易容,其实哪里会,所谓的易容不过是换个形象而已,不是很相熟的人,如果换了发型和服饰,有时候很难认得出来,现代的明星卸了妆都认出不来呢,更何况在古代这种服饰都很繁杂的地方,男人都能变女人,所以要想变变样太简单了。以前她看电视,同一个演员演双胞胎,因为性格和装戴相差大,完全不像一个人,是吧,人家林品如还只要点了颗痣就OK了呢,所以关键在哪呢,在气质。 没发现吗,一个人的眼睛透出来的东西完全不同时,就真的让人感觉不是一个人。所以,她重点突出在这方面。 这般想着,等到翔宇替了班回来,她便将阿宝交给他,告诉他自己的这个想法,翔宇有点担心,怕外人发现了不好收场,但是珍珠有信心,教他今天先不要搭房子,安心照顾阿宝就可。于是一个人钻到屋里,坐到梳妆台,发挥自己的所有想法,极力打造自己。 在傲雪那儿,她的形象是温婉娴静,那么要与之截然不同,让人根本想不到那儿去。于是拿起来男人们给她买的胭脂,精心的画了起来。话说在一切天然的古代,珍珠很珍惜自然美,平时在街上也看到姑娘家花枝招展,但她却打扮很朴素,假装自己是低调的明星。其实她也不是不羡慕花孔雀似的女人的,谁喜欢一辈子一个样,偶尔张扬一下很过瘾,于是画着妆心情越来越愉悦。 眉毛,剪细了,弄出现代感的挑尖眉。人的重点在眼睛,这里没有眼线笔,她就将炭棒刻的极细,画上眼线,睫毛弄弯,突然她猛的想起来:睫毛弯弯~~眼睛眨啊眨!于是力求弄得跟王心凌那蜘蛛一样的眼睛,别说,她这张脸虽然不化妆看起来很平凡很温和,可是这样一化眼睛,立即妖艳起来,好嘛,跟靖影这样清淡的人正好互补,挺合适的,嘿嘿! 继续画,点绛唇,将薄唇画出丰满感,多了份性感,嗯,这样才像一个草原上充满野性的女人。接下来,当然是头发了,她自从来到中原后,基本适应当地的古装造型,以前小秋一直给她梳她自己也学会了,现代的女孩没有几个不喜欢古装造型的,所以很久没有弄过草原民族发饰了,挺怀念的呢。辫了一头的花辫子,来个了内外结合,虽然有点不伦不类,但是很有特色。最后是服装,平时她穿素的,今儿她不但穿的鲜艳,而且挂了满满的手饰。仔细一看吧,觉得是不是打扮的太夸张了,别让人以为是从外星跑来了,于是又稍微去掉了些。最后她想了又想,也在眼角下边点了一颗紫红的痣。 走出门,翔宇正在抱着阿宝玩,一扭头看到她,吓了一跳,“……果然,猛一看快要认不出来了。” “整个人眼前一亮吧?”珍珠抛了个媚眼。 翔宇居然脸红了,点了点头,“很漂亮,很惹眼。” 珍珠爽朗的笑着,上前摸了摸阿宝的脸,阿宝睁着大眼睛迟疑的看着她,“妈……妈……” “哎,还是我女儿认得我。宝贝,今儿跟二爹在家玩,阿妈回来给你带好吃的好玩的。” 阿宝嘟了嘟。 “翔宇,我走了。”跟翔宇摆了后,珍珠轻快的往外跑去。 翔宇纳闷的看着珍珠纤长的背影,看着她利索的跳上门外的马,那矫健的身姿就像是以前一样,果然,人的心情会随着装扮而变吧,看到这样朝气的珍珠真是让人开心。 珍珠一路英姿勃发策马奔腾的入了城,到了锦绣布庄时,纵身一跃,潇洒的下了马。 踏进门里时,立即有人迎上来,“这位姑娘,请里面看看。” 珍珠一扫铺子,许久不来了,又摆设的更加丰富。而这里的几个曾经见过她的人,居然也没有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不由得意道:“我,是白夫人,叫我们家靖影出来。” 众人皆一怔,有几个女孩看向她的目光充满了怀疑和嫉妒,管事的也连忙跑了过来,“你……你就是我们老板夫人?” “是呀,你是管事吧。”珍珠原本就认得他,此时不由失笑,“我路过此是,来找靖影。靖影在楼上吗?” “……在,在。”管事连连点头,还一直惶惶的看着她,“夫人稍等,我去唤白老板。”说完就要转身,却只见靖影已听得珍珠的声音,从楼梯上走下来,看到珍珠的一瞬间,他明显的怔了怔,但别人不认得,自己的丈夫怎么会不认得,他说过就算珍珠再穿到别人身上,透过眼睛也能认出她。想起昨天她给自己说的话,再看她这打扮,他立即明白了。“……你怎么来了?”因为不知道要唤她什么名好,只得不称呼了。 珍珠一见靖影,立即欢呼起来,跟小燕子似的奔上去,嗲声道:“老公~~人家想你嘛!”说着已上前去拉住他的胳膊,亲昵的跟他撒娇,“老公~~人家好不容易来一趟,你要陪我去玩。” 众人均倒吸了口气,平时白老板这么个冷清的人,不想媳妇打扮这么艳丽说话这么嗲,真意外。 珍珠心里暗笑,他们不懂,夫妻俩就是要一个安静一个活泼。 靖影虽然不很习惯珍珠突然这么热烈,但是难得在外头看到珍珠这性情,直觉得她娇美的脸大放异彩,不由的抿嘴一笑,雅声问:“你想去哪里?” 店员们平时虽也见靖影温和的样子,可从没见过他这般宠溺的看着一个人,都不由的看的又羡慕又心酸,原来老板内心一点也不清冷啊。 珍珠挽着他的手,与他十指相扣,仰着脸儿甜甜地说:“只要跟你在一起就行,去哪逛都好。” 管事的瞧出了事,连忙上前说:“白老板,你陪夫人出去吧,有我在庄上打理就好。” 靖影回头抱歉的冲管事笑了笑,便偕同珍珠往外走,“那好,我陪你去。” 珍珠一脸的兴高采烈,还不忘跟各种同事摆手道别,“再见啦!”然后欢欢喜喜地奔出门,虽然只是行色匆匆,但是相信应该对大家的印象极为深刻,出了门后珍珠就禁不住呵呵直笑,“哎,怎样,我是很讨人喜欢的老婆吧?” 靖影照她额头上点了一指头,“怎么想出来的。” “我要给你证明真身嘛,免得人说三道四,我们俩今儿个满大街一跑,说不定明天就上新浪头条呢。” 靖影也不语,抿嘴微笑,眼睛宠爱的不停注视着她。今天这丫头打扮成这样,真是别具风情,神采飞扬的,整个人鲜活起来,虽然他是极爱珍珠端庄秀美的样儿,可是偶尔这般改变一下风格,还真让人喜欢。 一辆马车在他们身边停了下来,两人卿卿我我的也没看见,就听得有人唤了声:“靖影兄!” 珍珠扭过头来,一看,竟是韩玉,不知怎么脑子里嘭的一声,好像预料的东西终于得到了证实。“韩玉?你……来找靖影?”转回头,刚走出布庄没多久,韩玉这架势真的很像专程而来。 靖影再见韩玉脸色也不甚好,只浅浅颔首问候,“韩兄。” 韩玉定睛看了看珍珠,脸上露出笑意,“珍珠今日有这般雅兴,装扮的很有特色。” “为了方便我这造型的身份,以后就叫我王美丽好了。”珍珠挑了挑眉。 两个男人均低头一笑。 “不知韩兄是否来谈布匹之事?你说的贵人对我的布可还满意?”靖影面上只当是为了生意而来,却不料,韩玉却面露难色,迟疑了看了珍珠一眼,再对靖影说:“我……可否让珍珠借一步说话?” 靖影微顿,不回答,只静静的看着他。 韩玉也略显尴尬,便似作解释道:“有要事,还请见谅。”他一路都在愁要怎么开口跟靖影提入宫的事,名不正言不顺的,找什么理由呢?刚好看到珍珠在,他一下子便联想到跟珍珠还好开口些好解释些。他也知道,靖影是必听珍珠的。 珍珠见自家老家这阴阳怪气的样,便主动说:“好,有话就说吧。”说完,给靖影一个安抚的微笑,便转身朝路边走了走。 韩玉抱歉的冲靖影躬了躬身,走向珍珠。 “什么事?” 韩玉为难的看了眼珍珠,想了一下,低声说:“我有个不情之请。前几日我带了晚香公主来买布匹,晚香公主……见着了靖影,颇为动心,缠着皇上要靖影入宫面见,如今这事儿定到了我这里,我不得已领了圣旨,只得来见你们了。” 珍珠在听到晚香公主这四字时,已经隐约感觉到不妙,这几日的疑团一下子就解开了,原来,在这儿等着她呢。听到晚香公主对靖影动了心,她不由的心中冷笑,可是当听到圣旨时,又让她内心一个冷战,脸上再也没有一丝血色,“我与靖影虽无正式文书,可是你也知晓我们当地的风俗,他已是我的夫君,怎可以入宫?” “我知道,我已再三跟皇上说了,但扭不过晚香坚持,皇上言说见靖影一见。这事其实也不甚麻烦,我知道你与靖影情深意厚,但是这个过场是要走的,希望你能劝说靖影随我入宫,否则惹怒了皇上,你们都会很危险。”韩玉叹了口气,继续说:“其实这事也不是一定的,晚香比较年轻,一时的喜欢,想必皇上知悉了后也不会为难你们,且靖影如此坚贞,只要他不动摇,就是公主也不能勉强他。” “可是万一……皇宫是什么地方,岂是我们这种小民可抵抗的?”珍珠全身都在发冷,突然感觉到他们这平平淡淡的家庭一下子陷入了龙潭虎穴,莫名其妙的天降灾祸令人无法承受。 “唉,”韩玉看向她,认真的说:“其实这种事,只是早晚而已,靖影兄弟几人都容貌出众,你又不能照顾周全,无有婚姻凭证,在建康城这花花世界,迟早会有桃花劫的。” 珍珠苦笑,“这么说,这还怪我们了,也是,为什么要来出峡谷,应该乖乖的呆在属于我们的地方,惹不起也该躲得起。”都已经不做官了,经商也能碰到公主,真是是祸躲不过。 “这次我会尽力协助的,希望能大事化小。只是我不得不说,能有这样的危险,也是你们没有提前打点好的关系,这也怪我没有提醒你们,实是没有想到……” “那靖影非去不可了?” “这次恐怕要去,否则就是抗旨,我们都担不起。你别太着急,皇上只是说先见见是什么人。” “难道靖影有妻,皇上也要招为女婿?” “按理自是不会。” 虽是这样说,珍珠还是无法松口气,想越想害怕,突然的眼前有瞬间的眩晕。 韩玉连忙上前去扶,一袭白袖扫了过来,靖影随后接住了珍珠,将她揽入怀中,不善的盯向韩玉,随着他的目光周围几米处都开始有冷气压。 珍珠回过神来,恍惚的看向靖影,内心一阵阵抽痛,“我的靖影,为何生得如此美貌。” 听珍珠这话,靖影瞬间变了脸色,“是什么意思?” 珍珠无力的靠在他肩膀,说:“你随韩玉入宫一趟,有个公主看上你了。” 靖影全身一僵,怒目横眉的盯向韩玉,“真是笑话!” 韩玉只得尴尬的敛目,“确是如此。” 珍珠握住他的手,“靖影,你去吧,我们是夫妻,任何人不能把我们分开,就算皇上他也要讲道理。” “我不去,什么公主,跟我有什么关系?”靖影负气地拉住珍珠,看向韩玉:“你去回皇上,就说我们已不知所踪,我现在立刻就带全家大小搬离此处。” “靖影兄,不可冲动。”韩玉道:“皇上现在还没说什么,只是拗不过小公主见上你一面,你大可随我大大方方进殿,表述你有妻有子,一家安乐。皇上极可能让这事烟消云散去,倘若你硬要逃跑,驳了皇上的面子,他派了兵通缉你们,这可干系着你们全家大小的性命啊。” 珍珠闻言心揪成了一团,颤抖着握着靖影的手,“靖影,只要我们坚持就可,此事已出,不好收场,你就要冒险了,希望我们能躲过这一劫。在宫中要时刻小心,韩玉会关照你的。” 靖影见珍珠也这样说,也深知韩玉的话不无道理,脸上露出坦然之色,既然是自己惹出来的,他一个大男人自会去承担,只是……“我从来没见过什么公主,难道就是你所说的贵人?” 韩玉冷汗淋淋,“我也确是没想到会是这样,那日晚香在轿中坐着,无意间看到了你的身影,这才惹出事端。” 珍珠无奈的看向靖影,心提了起来,靖影生得美,被人盯上确是迟早的事。这真的怪她,为什么没有提前妥善处理他们的关系,弄得这般不清不混,如今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 皇上别苑,小型宴席已摆放整齐。 皇上左手侧,一身精心打扮的晚香公主几乎不能按捺内心的激动,心上人马上就要到了,她不由的探头观望,接受到父皇的目光,她不断娇羞的敛目偷笑,但一听到有点动静,就又期盼的扬起下巴。 “昭王到!”随着太监一声禀报,殿外,缓步走过来一前一后两位帅哥。 晚香的目光一接触到跟在韩玉身后的靖影,便唰的一声光亮起来,“是他!父皇,就是他!” 皇上失笑的摇摇头,定睛放眼看去,只见款款而来的那位青年人,容貌俊美,形态昳丽,纤妍洁白,风神秀异,一点不输世家子弟风貌,也不由的眼前一亮,竟是下意识的点了点头,暗道好一个气度翩翩的男儿。 “侄儿参见皇上。” “草民靖影参见皇上。”靖影不卑不亢的施礼,从他一进宫开始,就没有斜眼瞧见任何物,只淡静的望着前方的路,此时到了殿中,自是眉目微拢,只瞅着眼前的地上。 皇上见这人目不斜视,身姿挺拔,虽然是草民,可一点不卑微的气质,不由也心生欢喜,“赐座。” “谢皇上。” 韩玉示意靖影一眼,两人转身坐到了左边摆好的宴桌前。靖影坐下后,也是凤目微敛,根本不去瞧任何人,淡漠的就像自儿人在山林中修炼一样。 “父皇……”晚香一直在注意父皇的神色,见父皇眼睛里有欣赏之色,不由的抿嘴一笑,一副的傲骄:看,女儿选的人不错吧! 续集6 皇上瞥了眼晚香公主,清咳了一声,看向韩玉,“玉儿,听晚香说,你给朕拿的料子都是这位白老板布庄的?”皇帝也是没话找话,给自己先女婿这事,还是要慢慢讲来。 “皇伯伯,确是。”韩玉也淡淡然的答。 “哦,”皇上看向靖影,“你叫什么名字呀,白老板。” “草民叫靖影。”靖影认真地答。 “嗯,名字听起来不错。”皇上说着,细细打量他,“玉儿说你家乡在偏远的峡谷?那怎么想到来建康做生意了?” “草民是跟随妻子来此的。”靖影不紧不慢地说。 皇上眉头一皱,转头去看晚香。这边,晚香正陶醉地看着靖影,不知是不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她现在觉得靖影的每一处都长得恰到好处,世上再也找不到这么养眼的男人了。这方,她也听到了靖影嘴里说的妻子两字,回过神来,正对上父皇的眼神,连忙着急地说:“白老板,刘大人都说了,你并没有婚书,你可想好了,欺君之罪使不得。” 靖影微抬眸淡然的看了一眼晚香,这一对视几乎令晚香激动的发抖,真是一对带电的眼睛啊,明亮的像宝石一样。 “草民没有说谎,婚书很快就会从家里送来。”靖影本来话就少,只简要地这样说,面上不动声色。 韩玉也赶紧帮言,“是啊,皇伯伯,靖影与他妻子恩爱有加,也是正式在家乡有过婚礼,只是当地风俗与我们不同。” 皇上此时听得也相当的郁闷了,看到靖影他也甚是喜欢,不过像他看惯了朝下各色人,也不至于非要他做女婿不可,只是……为了替晚香讨个明白,他还是坚持问:“你当真有妻?且你夫妻恩爱?这就太可惜了,我原本想将我的小公主招你为驸马的。” 靖影面色依然不变,也不失礼数地答:“草民确已成婚,且与爱妻海誓山盟。还请皇上另选佳婿,当属两全其美。” 皇上听他这般说,丝毫不为驸马之位心动,是个不图权贵之人,不由的更加满意,同时,也更加的遗憾了,“既然如此,那朕也不强求,来,且陪朕饮几杯酒。” 靖影不料事情就这么摆平了,不由的有点意外的看了看皇上,再扭头看了看韩玉,见两人都端起了酒杯,也连忙端了酒杯。 一旁的晚香公主着急了,不停的跟皇上使眼色,“父皇……” 皇上也不答话,只笑眯眯的冲她点了点头以示安抚,依然开始与韩玉谈笑风声,并招来歌舞表演,一同欣赏。 晚香怨念的悄悄看向靖影,这男人似乎是冰做的一样,从进殿来就只在她说话的时候看过她一眼,也是没有丝毫神情的,现在,就整个当她透明一样,她到底是哪里不好?为什么这个男人就是不看她? 一曲末了,皇上也没有多留他们,只在韩玉要退下时,突然说:“玉儿,你先回吧,这位白老板头一回入宫,朕打算安排他到西上阁住上一晚,让晚香带他到处转转。” 韩玉一听不由大惊,“皇伯……” 晚香那里可开心了,脸上立即露出喜色。 靖影见两人的反应,深知不妙,“皇上,草民还有生意在身……” “嗯?怎么,连朕邀请你,你都不赏脸?” “草民不敢。” “不要再说了,朕吃了酒有点头晕,要先去歇了,你们各自去吧。”说完,疲惫地一甩袖。 “那侄儿就先退下了。”韩玉说完,拉了还在愣怔的靖影转身往殿外走,在门口,叮嘱靖影,“这西上阁是公主的地盘,你且要小心。” 靖影已猜的七七八八,只道:“韩兄出去后,跟珍珠道个明,说我不会有事,让她安心等我,不要冲动。” 韩玉吸了口气,郑重的点头。 这方,晚香急不可耐的扑到皇上身边,“父皇……谢谢父皇!” 皇上皱了眉头,叹息道:“父皇看这人行止端正,不能强求他休妻。今次,父皇也是给你一个与他沟通感情的机会,能不能打动他,就看你们的缘份了。” “父皇,您对女儿没有信心吗?”晚香抿着唇笑,“父皇当真答应,若他喜欢我,便赐婚与我们?” “当然,我的小公主喜欢的,当然会相赐了。” “谢父皇!” * 靖影被太监领到了西上阁,只见这小别苑风景雅致,比宫内别处更多了份幽清,空气中弥漫着芳菲的香气,闻之心醉。 不由心里苦笑,果然,珍珠不让他们做官是对的,与官打道真是身不由己。皇上是至尊,笑盈盈的说不为难他,却当他困在此处,何时能放他出去还不一定,这真真是让人头疼。 让他休息的房间,就像一个客房,但一切俱全,他无聊的在房上转了转,发现在书架上放着一些书,便拿起来看。 既然走不得,就安于现状吧。 直到月上柳梢头,太监来请他用餐,他跟随着出了门,途经一处古色古香的亭台,旦见一个倾国倾城的美人如天仙下凡般,正翩翩起舞。“夜长不得眠,明月何灼灼。想闻散唤声,虚应空中诺。春林花多媚,春鸟意多哀。春风复多情,吹我罗裳开。” 她漆黑的长发在春风中飘动,薄如蝉翼的衫裙裹着苗条起伏的玉体,衣襟似开非开,隐约可见两条笔直修长的*。 靖影趁着月色,见得她这誘人的装扮,回避开的眼睛里隐显出憎恶。待一曲末了,他淡淡然见礼,“草民参见公主。” 晚香静静地注视着他,双眸充满着羞涩的诱惑。香气更浓,她婀娜地走到他身边,声音轻柔得像春风。“靖影,你现在一个人寂寞吗,晚香可以陪你。” “不必了。”靖影镇定自如。他已看透今天这是皇上有意的安排,可以说是个圈套,引他入美女的漩涡。但他是什么人,对别的女人就算是天姿国色已完全免疫。 晚香公主却不在意他的冷漠,媚笑道:“这本来就是我的住处,既使你不让我陪,我还是要住下的。” 靖影平静的转开视线,“既然你住这里,我可以走。” 晚香公主故作奇怪地笑道,“这里是我父皇给你安排的住处,你想抗旨吗?你别忘了,这里是皇宫。” 靖影淡淡一笑,“公主,你们留我在此又有何用,靖影虽一布衣,却有自己的坚持,希望你不要枉费心机。” 晚香公主面露忧伤,“靖影,我是真真对你喜欢有加,实想与你结为连理。” “我说过我有爱妻,且至死不渝,辜负公主好意,得罪之处,请公主开恩。”靖影作势躬身赔礼。 晚香也不失望,这男人一看样子就知道死心眼,若他油腔滑调,就没有珍贵之处了。“靖影看似痴情男儿,更是难得。” 靖影神色缓和的看向她,真机求道:“请公主见谅,放我出宫。” 晚香却咯咯笑起来,“靖影,父皇可是有旨,让我陪你在宫里转转,现在,与我一同用饭吧。” 靖影看了看她,终是无法,只得道:“公主请。” 晚香温柔的冲他一笑,没有前方走,反而也以后示意,“一起吧。”说罢,不顾靖影反对,上前一把拉了他的胳膊,亲昵地与他一起前往。 靖影片刻愣怔后立即停下脚步,抽回手臂,垂眸道:“公主,草民身份卑微,不便与公主齐驾。” “哎呀,无防,这里是我的殿,没有旁人见得。”晚香公主嘻嘻笑着,眉目生辉,执意地又要去拉靖影,但这次靖影有防备,竟不着痕迹的一侧身,避开了她的碰触,且敛了目不作声,一副你要强拉我,本小爷就不与你同去的意思。 晚香愣了愣,僵在半空的手有点尴尬的缩了回去,但越是这样清高的靖影越使得她稀罕,比那些个见了她恨不得使尽全身解数巴结她的真是强的多了,不,应该说是个另类,在品性上,靖影明显又高上一层。 事实上,靖影清高是一方面,之所以敢这般驳公主大驾,实在是因为前次梦帕霞的打击让他早已清明了自己的心,又怎会有一丝的差错。 “呵……那靖影公子请。”晚香也赶紧摆正了姿态,不再故意亲昵,率先向前走去。 靖影不近不远的跟在后面。 到了用膳的堂中,靖影与刻意与公主坐的相远些,晚香也不在意,她知道这样的男子,不能急于一时,便只在礼仪下试探着接近他,先慢慢熟起来。 “靖影,上次玉哥哥给我看的布我很喜欢,不如下回我亲自到你布庄上去提。” 靖影低头道:“不劳公主,靖影可派人送到宫门外。” “你我现在也算是相识了,平时里我在宫里也甚是无聊,也想凑这个机会,到你布庄看看,如果靖影赏脸,是否可以带晚香到民间各处去游玩一番。” 靖影面不改色,冷漠的回拒,“草民对城内不甚熟悉,公主可请韩兄代劳。” 晚香见他总这般冷淡,不由的也开始不高兴,“怎么?你嫌弃本公主?” 靖影停了一下,知道惹恼了公主对他也不利,便稍缓了语气,说:“公主误会了,草民说的是事实,草民的家远在峡谷,来建康尚不足两年,实在不敢胜任。” “没有关系,不需要太熟悉,我只是想单纯的跟你在一起逛逛。”晚行不避嫌地说,眼睛在靖影清俊的脸上移不开。原来他也不是石头,没那么死板,也知道迂回。哼,她就不信,她这样妖俏美貌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公主,难道还不如他口中所谓的乡下莽妇爱妻?! 续集7 靖影微敛凤目,不推也不应。 晚香顾自笑笑,风情万方的夹起了道菜,放到靖影跟前的碗里,笑颜若花地柔声说:“靖影,你尝尝这道翡翠明珠,这是我平时最喜欢吃的一道菜。就像我一样,是天上的明珠。” 靖影不温不火的抬起手,顾自的去夹另一道菜,还是什么话也不说。 晚香不由得有点郁闷,这个靖影真是有够冷清,未免让她太失面子了,但是她也知道,自己当初喜欢上的就是他这仙人般的气质,如今受此冷落,也只有忍了。“靖影,你多吃点,我看你非常单薄,做生意很费神吧?” 靖影没有看她,口中轻嚼了几下食物,迟了会儿,才貌似很负责地说:“是我妻子喜欢我清瘦的样子。” 晚香一口食物卡住喉咙,差点儿控制不住咳嗽起来,但为了形象,硬是憋红了脸,强行将食物咽下去,然后两眼泪花的看向那旁若无人的靖影,怨念地想,这厮还真是半年不鸣,一鸣气死人!心里这样想,她面上不能这般说,只不过出口来还是免不了几分酸涩几分试探,“你说的跟真的一样,怎么从没有人见过你夫人?靖影,你不会是为了不愿做我的驸马,而故意拿此言搪塞我父皇吧?” 靖影淡漠的瞥了她一眼,认真地说:“靖影不是那种无中生有的人,我与我妻恩爱有加,如胶似漆,此生都不会分开。” “你……”晚香气的胸口不停的起伏,看着这样挂着一张清心寡欲的脸,却说出与妻子恩爱这种肉麻的话,真是极度的不协调,一定是假的假的! 可是看这个男人的认真淡定的样儿,又真的不像是在扯谎。 “你这是故意气我吧!”晚香捏着袖子,咬牙切齿地道。 “草民实在没这个必要,草民之前从未见过公主,与公主无怨无恨,又何来故意气公主?”靖影淡淡一笑,笑得极冷,“就算草民没有妻子,也与公主无缘,无论如何都不会招入宫来做驸马。” “……”晚香气得七窍生烟,若不是这个男子是她看中的人,此时敢这般羞辱她,她必定要他立即死于非命!气极反笑,晚香脸上的表情已有点扭曲,“哼,说的好听,这世上哪有男子不想攀龙附凤?招入了驸马,便可加官进爵,光宗耀祖。况且这天下,还有比公主更高贵的女人吗?” “情人眼里出西施,总会有痴情人不贪图富贵,忠于心爱之人。”靖影不紧不慢地说。 “就算有不识好歹之人,可是只要皇上下旨,又有谁逃得脱?”晚香咄咄逼人。 靖影看也不看她,“纵然抗旨,也不会变心。” “哼!”晚香凤眼一眯,冷声道:“你以为,你抗了旨,你的家人,就能逃得脱了吗?” 靖影眨了眨眼睛,眼中的犀利瞬间变得迷离,恍恍地看向晚香,“公主金枝玉叶,又为何强求一个不爱自己的人,这样的婚姻,公主会觉得幸福吗?人的一生只有一次,赌气负气这些在生命面前又算什么呢?” “你少跟我说教,我若得不到想要的,这一生又有何意义。”晚香说着声音里带了凄凉,也甚是可怜,身为公主,喜欢的人不喜欢自己,不是很无助很可怜吗? 但是靖影没办法可怜她,关于公主的人生与他没有任何的交集,他也没必要去开导她安慰她,说多了恐怕更没办法摆脱其纠缠。于是,轻轻放下手中的筷子,敛目冲她浅施礼道:“公主,草民已吃过,现在些疲惫,且回房休息了。” “靖影……”晚香气恼的看着他,顿了顿,也只得说:“那好吧,你回吧。” “谢公主。”靖影温温吞吞的道了别,转身,大摇大摆的走出了殿门。 晚香嘭的一掌拍在饭桌上,气的眼泪都出来了,“真真傲慢无礼!” * 这一晚,靖影彻夜难眠,而家里面,珍珠同样夜不能寐。 从靖影入宫那一刻时,她的心就悬了起来,一分一秒的生熬,总算等到了韩玉来报信,可一眼看到韩玉的神情,她的心就开始往下沉。知得靖影被困于宫中,珍珠已隐隐发觉她们这一家老百姓,已开始走入了宫廷的阴谋诡计中,而且很可能这次凶多吉少,从此陷入不太平中。 韩玉安慰她,在外面等候两日,就入宫去打探消息,毕竟皇上刚发了话,他也尊从。 珍珠是知道靖影的坚贞,只是怕以他那倔强不知圆滑的性格,会惹怒了宫中的贵人,从而惹上……杀身之祸。 可是她也暂时没有办法,只得在韩玉的安抚下暂时在家等候。 当日她叫了傲雪和翔宇,一齐聚在竹屋里,讨论此事。 “三哥太危险了,不如我入宫去救他。”傲雪很冲动,皱着眉头在屋里踱来踱去,“只要扮作韩玉的小厮就行了,我悄悄入公主府,换三哥出来。” 珍珠气恼的瞪向他,“现在危急时刻,你能别添乱了吗?你三哥是人,你就不是人吗?你们谁入虎穴我不是一样的担心吗?再说你以为你是孙悟空,你说换就换啊。” 傲雪脸唰的一变,又泄气又惶恐又感动的坐到珍珠身边,“别生气,我也是太着急了。”在他们其他兄弟三人心中,三人的位置也顶不上靖影,珍珠可以没有他们任何一个,可是不能没有靖影,他方才真的不是负气之说,是一直情急下说的,不成想珍珠这么保护他…… 珍珠现在没心猜想他的心思,只紧颦着眉心思考着他们该做的事。如今,她不能方寸大乱,她一定要冷静,要稳住。抬起头看向翔宇,说:“翔宇,你明日带着孩子们回峡谷。” 翔宇定了定,忧愁的看向三个孩子,“可是,珍珠,我这时候走了你和傲雪更加身单力薄啊。” “那也没办法,我们有三个孩子,万一有什么事,只会受制于人,你能保护好他们,我们就可以安心应付公主那边。” 翔宇担心的看着她,“珍珠……可是你们怎么办?我真的会担心死……” “别怕,我还可以找韩玉帮忙,韩玉不会看着我们死的。”珍珠安抚的拍了拍他的手。 翔宇也只能点头,“那……好,我带孩子们走,你和傲雪一定要小心啊。” 珍珠看了看三个孩子,眼睛里露出一丝柔情和放心,“只要他们没事就好。” “阿妈!我们不要走,我要跟着阿妈。”阿布和曲琮一人蹲到她一侧,可怜巴巴的看着她乞求,“姐姐,我不走,小五不怕危险……” “别胡闹,你们都七岁了,现在事态严峻,你们不可添乱。记着,阿妈爱你们,才让你们暂时离开,等风雨过去了,你们再随大爹回来。” “阿妈……” “姐姐……” “乖。”珍珠也难舍的搂住他们,眼睛里漫起泪水,“路上不可调皮,要听二爹的话,要帮二爹照顾好阿宝。” “嗯。” “先一边去玩。”放开了两个孩子,珍珠抬起头,吁了口气,看向傲雪和翔宇,“生意不可耽误,傲雪还要继续开客栈,我就继续去布庄看管,在外不可传出此事。” “珍珠,那我们就这样一直等下去吗?万一那公主死不要脸,强拉了三哥……” “傲雪!”翔宇轻斥他,“你这说的是什么话?靖影不会!” 傲雪怯懦的看了看珍珠,忍了几忍,还是心直口快地说出:“这怎么好说呢?要是皇帝拿我们全家的性命逼三哥,三哥有什么办法?老实说我们三个确实与珍珠没有能拿到官府的婚书,这些天我在这儿也了解了,我们现在只是私下承认的婚姻,可对外是不承认的,所以三哥现在是未婚的身份,皇帝要是硬逼他娶公主,绑着他拜堂,这到哪儿我们也告不赢。” “傲雪……”翔宇急了,“就算我们的婚俗是不合律法的,可是既然是民俗,皇帝也可以去调查就知道我们婚姻的事实啊,他总要尊重我们民族的风俗吧。” “哼,他是皇帝,他女儿看中了三哥,他还管你什么风俗?不尊重又能怎么着?” 翔宇瞪了他一眼,担忧的看向珍珠,“珍珠……你别听他的,我想皇帝不会那么不讲理的。靖影又很固执,不会屈服的。” 珍珠此时却意外地笑了笑,苦涩地说:“我倒还真是怕靖影太固执,他言辞尖刻,不像韩玉那般有心计,说不定一句话说的过了,就会惹来杀头之罪。” 两兄弟都倒吸了口气,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面相觑。 “这才是我着急的原因,所以,如若有机会,我希望能随韩玉入宫,一起商量逃脱之策。” “珍珠!你不能入宫,太危险了,公主看上靖影,再见到你,一定嫉火中烧,你会很危险!”翔宇一把拉住她的手,“还是让傲雪去,咱们商量好怎么逃脱,傲雪也有武功,三个男人应该比较好脱身。” “不。”珍珠摇摇头,“我说的逃脱,是光明正大的,否则就算逃的再远也会被通缉。我去和你们去不一样,如果皇帝老儿讲点理,我想我的出现会比较有说服力。我倒要看看,一国之主,为了自己的儿女,拆散百姓夫妻,他就不怕大臣们笑话。” 续集8 正值初春,万物蓬勃,枝头的杏花绚烂开放,芍药艳丽,梨花俏丽,整个御花园充满了春的香气。 “靖影,你看这朵花,是西夏的使吏送来的,品种高贵,我母后常说,我就像这花一样,是国宝。”公主拉着靖影的袖子,雀跃的指着地上栽的一棵花说。 靖影不着痕迹的将袖子一折,从她手中抽了出来,脸上若有若无的笑了下,算是听到了她的话。这个公主,每天不夸自己几遍她不舒服呀。 “你不高兴了?”晚香小心的看着他的脸色,即而羞涩地道:“真不好意思,我不是想故意抬高自己。” “公主本来就是金枝玉叶。”靖影无所谓地说。 晚香却极高兴,低头含羞一笑。“我母后生了我与太子哥哥,早几年仙逝,父皇怜爱我,一直对我有求必应。”像普通的女儿家一样,晚香对心上的有炫耀着自己的受宠。只是年轻的公主还不知道,女儿富养是不错,只是生的好不如嫁的好,她面对的下半生,谁知道会是什么呢? 靖影脸上露出一丝凄清的笑意,也不再说什么。只是漫无目的的在花园中慢慢走来走去,像是完成什么任务一样。晚香对他的表现极不满意,这一路,不管她说什么,强的软的他都无动于衷,她也不懂,她是真的喜欢他,想要对他好,跟他在一起,她可以放下公主的身份讨好他,这到底是哪里错了,他为什么就是不正眼看她? 转头,看到不远处有一处凉亭,晚香便努力扬起笑容,提议道:“靖影,我们去亭子里坐下来歇歇吧。” 靖影眼神淡淡瞥了凉亭一眼,转面来冲她浅施一礼,“公主若累了,靖影送公主回宫歇息。” 晚香无趣的看着他,“你就这么不愿跟我呆一块儿。” “草民实在挂念在家的妻子。”靖影说起珍珠,眉心皱了起来,眼底里情不自禁的涌起一份忧思和柔情。看的晚香又心痛又心跳,原来这男人温柔的这个瞬间,竟是魅力无穷。只可惜,不是对她。 “在宫里的时候,你是我的客人,可以先不要提你的妻子吗?”万般无奈,她也懒得跟他争到底有没有妻子这一说,只在现在实在不想听到那个若有若无的女人。 靖影却不知抬举的笑了笑,“草民与妻子是一个整体,随时随刻她都与我同在,想不提她都难。” “……”晚香悄悄捏紧了手指,哀怨的看着这个不知好歹的男人:不要惹恼我,不要惹恼我! 然,靖影却并无觉悟,反而拿出不屑威逼利诱的正义感,轻轻飘飘的白了晚香一眼,不再理她,转身朝外走去。 晚香无可奈何的看着他走远,已经快要没劲头去追了,她长这么大,什么都学过就是没学过怎么讨好一个人。如今被他这么冷落,心里不是不伤情的。 * 白天从御花园回宫后,靖影又窝入房间里,只拿着书看,足不出户,一直读到夜晚。现在公主不放人,他却是拿她没有办法,如果要逃出去,以他的武功,只有一半的可能,虽然他不太了解皇宫,但知道皇宫是什么地方,怎么可能乱闯,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可冒险。 抬头看红烛,心里如灯光一样的跳跃,不知道现在,珍珠会怎么想呢?会怎么着急?但愿韩玉能不负重望,让她知道他一切安好。 门外,响起轻微的脚步声,靖影警觉的放下书本,抬起头来,脚步很快走近,随着吱呀一声,门开了,晚香今晚打扮的清新可人,一脸笑吟吟的走进来,“靖影?还在看书?” 靖影不知她这么晚来是何故,隐隐觉得不妙,便站起身来,“是,草民无所事事,便拿书打发时间了。” 晚香不管他言语中的不耐,依然笑得纯然可人,“男人认真看书的样子最是迷人,但愿你还看得愉快。” 靖影不置可否的笑笑。 晚香在屋里煞有其事的转了一圈,回眸一笑,一点一点朝他走近,“靖影,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你吗?” 靖影微皱起眉头,真想说:你喜欢我什么我改行吗。 晚香不知不觉已走到他跟前,抬起手,想去搭上他的肩膀,靖影脸色一变,身体往后一退,不善的看向她。 “别这样看着我,我是一个倾慕你的女人,是天下最尊贵的女人,靖影,你要惜福啊。”晚香锲而不舍的又继续向前,甚至猛一靠过去,靖影却非常及时的转身走向了一边,晚香被闪的很是尴尬,但她不气馁,为了自己喜欢的人,为了得到这个难得令她心动的人,她已经顾不得颜面。等她收服了他,再好好报他拒绝她的仇。 “想我身为公主,什么样的男子没有见过,文的,武的,文武双全的,当朝的男子,美貌者俱多,公主我从未动心。”晚香转头看着他,眸色闪烁,言语娇柔,更在悄无声息中向他靠近,“靖影,你容貌艳丽,天质自然,身上有种空灵飘渺的气质,是超脱俗人的气韵,我喜欢你,喜欢你的清而不淡,媚而不俗,也更喜欢你不攀富贵的清高品格,我知道你这样的男子,可遇不可求,此生让我遇到了你,这是上天的安排。靖影,如此良辰美景,你难道,就真的忍心不理会我么?”说着,眼波莹莹的似有泪滴。 若是旁人见娇美的公主此般楚楚动人,定会心头放软直扑上去,喊着不忍心不忍心。然,靖影一向对没感觉的人对不熟悉不想理的人根本不留情面,不管她是不是公主。他一边随着她的追缠悄悄的躲避,一边冷冷地说:“多谢公主对靖影的抬爱,只可惜靖影心中只有爱妻,劝公主你还是不要白费心机了,如若公主当真如刚才所说尊重靖影,那就请放靖影出宫。” “我会放了你的,只要你答应我。”晚香上前去要扯他的衣裳,被靖影一个闪身,冷冷甩开。“我不会答应你任何要求。” “靖影……”晚香忍着怒气看着他,“你到底想要什么,父皇十分宠爱我,只要你想,我都可以为你得到。” “世间没有靖影想要的珍宝和官爵。” “呵,怎么可能,任何一个男子都想要权贵,靖影,只要你愿意,我可以跟太子哥哥许你半壁江山!”晚香信誓旦旦。 靖影却轻嗤,“我妻子说的对,宁做平民,不做高官。一旦为官,身不由己。” 晚香怔了怔,略带不屑,“此言差矣,若你们没有我玉哥哥护航,以为在这建康城里能将生意一帆风顺的做到现在?” 靖影无言以对。 晚香悄悄凑过去,“靖影,你想想看,你若做了承相宰相将军,江山美人,你应有尽有,何必还要靠别人?一切掌握在自己手中那种成就感,这一生还有何求?” 靖影转过身去,一边轻而易举地甩开她的纠缠,一边淡雅地笑着说:“宫廷中的尔虞我诈,是靖影不善于参予的,人各有志,草民只想与爱妻平淡度过一生便可足矣。” 晚香有些着急了,在这儿争来争去,这眼看要三更了。“靖影,难道在你眼里,我就一点都不如你那妻子吗?” 靖影若有若无的笑了笑,“公主年轻貌美,德才兼备,一定能谋得懂你的高门佳婿。” “可是我喜欢的就是你……”晚香扑了过去,靖影一个闪身,她竟然一不小心扑到了床帏上,拽的床头流苏叮当晃荡。“靖影,这么晚了,难道你不想休息吗?”回过头来,她一脸凄美地召唤。“靖影,我不走了……” 靖影一甩衣袖,“你不走,我走。” 晚香蓦地起身,朝他奔过来,一把拉住他衣袖,“靖影,你为何这般无情啊!” 靖影皱着眉,微怒的猛然甩开了她,“还请公主自重!” “你……”晚香目中含泪,恼羞成怒,“看你是铮铮男儿,怎么如此无用,怕我一个女儿家!” “草民虽然不才,可是不会做违背情理之事。”靖影冷冷回答。 “靖影……”晚香追他追的甚是辛苦,这么久了,她几乎连他的衣角也抓不住,“你难道要我整晚都这样追着你不行?靖影,你可知道,留你在这里与我在一起,这是我父皇的意思,你可明白?” “那又如何?” “是因为我看你兼性刚强,不想强求于你,才给你这份面子,你若不识趣,父皇赐婚于我们,你也一样逃不脱。”晚香实在忍无可忍,搬出老父皇。 “靖影已有婚配,有婚的男人是不可招为驸马的。”靖影鄙视地瞥了她一眼。 “那你就写休书!”晚香厉喝一声,面目有些狰狞。 靖影立即怒火三丈,“简直是妄想!无稽之谈!” “告诉你,你应也得应,不应也得应,休书你不愿写,我总会有办法让你写的!只要我想得到的,父皇全都给我,你等着吃苦头吧。”晚香狗急跳墙,拿出公主的权威来,一步步逼向靖影。 “堂堂一国之帝,怎可如此欺压百姓!”靖影愤怒交加,甩袖就要走,晚香不罢不休的一把拦在他面前,他盯着晚香,眼睛里射出刺骨的寒气,口里却是温温软软地说:“你是公主,有国家制度在上,我不能把你怎么样,可是你若再逼我,我自杀总是可以的。” ------题外话------ 亲们,美七的新文《淑女难嫁》,与恶妻的题材类似,以后也让珍珠去客串一下,呵呵。请亲们去看看哦,喜欢的话请收藏,谢谢大家~地址在左栏里和简介里哦 续集9 一干太监宫女着急地围在门外边,听着里面不断传出来的嘤嘤哭声,而时不时呯呯摔东西的声音,只能干着急,也没有人敢进去劝慰。从夜里到现在快中午了,公主一直在屋里哭,进去劝的宫女都被打二十大板,谁还敢去。 外面,匆忙领着一阵人马走来的太子殿下,他一身金袍,头带金冠,杏脸桃腮,龙眉凤眼,端的是一表人才。他急冲冲的走到门口,问:“公主还在哭?” “太子殿下!”宫女太监跪一地,哆嗦着,“公主还在哭个不停,奴婢们劝也劝不住。” “一堆饭桶!”太子一脚两踢翻两个太监,一把推开门走进门去,迎面而来的是飞着的一个茶杯,太子侧身一闪,茶杯摔在门框上,咣当一声,应声而碎。 “真大的脾气啊!”太子盈盈一笑,走上前去。 晚香正趴在桌上哭的眼睛都肿了,看到是太子哥哥,也不买帐,嘴巴一噘,脸扭向一边,“太子哥哥是来看我的笑话的不成?” “晚香,你这就冤枉哥哥了,我可是一早听说你为了个男人哭,特地赶来看你的。”太子施施然坐到她旁边,一边半带戏谑地笑着望她的脸,“妹妹哭成这样,就算人家想娶你都不敢娶了。” “哼,我才不管,从小母后教我们走姿坐姿各种礼仪,有什么用?端正大方也没有人喜欢,偏去喜欢一个村妇,我把自己弄这么漂亮有什么用!”晚香越想越气,索性将头上的饰品也拔下来,扔到桌子上,“不要这些东西!不要!” “好了好了,不要闹了。”太子摇摇头,无奈地笑道:“我倒是好奇了,是个什么不开眼的男人不选我妹妹,把我妹妹气成这样。” “别提他!我一会儿就奏明父皇,让他杀了那个靖影!”晚香恨恨地道。 “哦?原来只要杀了她,妹妹就能消气么?那太好办了。”太子说着,就要起身,晚香脸一怔,连忙拉住他,“太子哥哥做甚?” “去给父皇说让他下旨杀了忤逆公主的臭男人啊!”太子似笑非笑地说。 晚香慌忙站起身道:“且慢!太子哥哥,谁要你多事?” 太子露出诧异之色,“你不是要杀了他吗?我帮你代劳,你还怪我?真是刁蛮。” 晚香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微有窘迫,“我是说气话。” “这么说,你不想杀?” “当然不想,杀了有什么意思?”晚香纠结不已,无力的坐到椅子上,眼泪却啪啪地又掉下来,“可是我真的太生气了,这个臭男人太不识抬举!我屈尊求他,软硬兼施,他都不为所动,太子哥哥你说,我哪点不好?” “妹妹金枝玉叶,可是,也不是非要人见人爱。”太子摇头叹息,“好了莫哭了,那现在怎么办?” 晚香气虚泄气的垂下头,一脸的忧伤无奈,“能怎么办?他以死相逼,我也没办法了。” “这么说,妹妹打算放了他?”太子眯起眼睛。 晚香眼中的不甘和失望并存,“不然还能怎么办?我还不想让他死呀。” 太子失笑,“看来妹妹是真心喜欢这个男人。” 晚香失神的点点头。 “这不像你的作风啊,居然愿意拱手出让,就此退缩了?”太子嗤笑。 晚香急了,“哥哥不知,那个人他很倔强,也很清高,我虽然不想放手,也只能先关着他,看看有没有迂回之地。” “干等着,以你所说他那性格,能有什么缓和之地。妹妹,你不能坐等着出现奇迹啊。” “那还能如何,我若逼他成婚,他就要自杀!”晚香愤愤地随手扔掉桌上的粉盒。 “傻妹妹,哪有你这样逼人的?要用计谋。”太子拍拍她的肩膀,脸色有变。 晚香蓦地看向他,“哥哥有何妙计?” “断了他的念想。”太子眼一眯,笑得甚是诡异。 “哥哥是说杀了他那个女人?”晚香吓得一个激灵,又同时兴奋倍发。 “杀杀杀,杀了是干净,可是以你说他那种人岂能原谅你?你若只想得到他倒还容易,但要想得到他的心,便得不惜一切用尽心思了。”太子敲了一下她的头。 晚香顿时仿佛看到了希望,眼冒星星的看向太子,“哥哥快说,要怎么办?” 太子幽幽一笑,附下身,在晚香耳边一翻耳语,直说得晚香眉开眼笑,眼冒精光。 * 天色将暗,珍珠还呆坐在门槛上,对着满院的菜地发呆。 靖影已经入宫三天了,依然没有任何消息,这让她怎么吃得下饭,睡得着觉。 傲雪牵着马车渐近,院门外停下马车,跳下来,大步走过来,将手里的饭盒递给珍珠,“还热着。”这几天珍珠从布庄回来就一副半死不活样,饭也不想做,傲雪体恤她,天天拿饭回来给她吃。 珍珠打开饭盒,看着里面诱人的饭菜,却依然没有胃口,“我等会再吃。” 傲雪心里和她一样担忧,但是他是男人,要照顾好妻子,于是也不催她,主动的用筷子夹菜喂她,“很好吃的,来。” 珍珠怕他太担心她,只得机械化的张开口吃,只是心里闷堵的更加难受。“傲雪,不然明天我去找韩玉吧,我不能再等了,一天也等不下去。” 傲雪沉默着,他不知道该不该找韩玉,在他心里,韩玉同样不是好东西。“不然,我自己去打听好不好?” “你有什么办法打听?” “总会有办法的,我去宫门外问问看。” “那没有用。”珍珠急躁的站起身来,“总说不让做官不让做官,可是,想我们一介平民,真碰上这种事纵使有再多财宝也入不了宫。”有时候和官打打交道是必要地呀。目前,只有一个韩玉可以求了。 傲雪知道这时候再计较那些有的没的,已经太显得小气了,如今三哥的命最重要,再说他也得信任珍珠不是?“那好,明儿,我跟你一起去。” “不用了,还是我自己去,我先到布庄打理一下,不知道入了宫后会怎么样,我得先给管家交待一声。” “嗯,好,那就这样说。既然决定了,急也没用,还是先吃饭吧。”傲雪又夹了菜喂到她嘴边,珍珠回过神来,甚感觉羞愧,从他手里接过饭盒,深深地看向他,“傲雪,换成是你,我也一样担心害怕。” 傲雪摇摇头轻笑,“我当然知道,三哥受困我和你一样着急。” 珍珠吸了口气,慢慢点了点头。现在傲雪成熟了,不会莫名其妙的瞎吃醋,在她为别的兄弟伤心难过时,他还会来安慰劝慰,唉,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得了这么多优秀的丈夫让老天嫉妒了,就这么一个接一个变着法儿的折磨她。 强忍着难过,吃完了饭,两个人相偎着坐在屋里,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一直到月亮高升,珍珠终因疲惫不堪迷迷糊糊的睡倒在傲雪怀里。 看着光影下就连睡着也是紧皱着眉的珍珠,傲雪的心一阵阵抽痛。自从前几天珍珠让二哥带孩子们走了后,家里就猛的冷清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一直与哥哥们一起照顾她习惯了,突然间现在三个哥哥都不在,心理上感觉所有的担子一下子就扛上了,压得他喘不过气。这个时候,他多想让大哥赶紧回来,他哪怕拼死也要闯入宫去,将三哥救出来,可是现在,他要照顾珍珠,如果他有什么事,珍珠不是更没着落,现在看珍珠这么辛苦,他真是直觉得有心无力,束手无措,慌乱又心痛。 珍珠这一夜睡的实不安稳,时梦时醒。 第二天天刚亮,她就早早起床梳洗打扮,因为要去布庄,基本上要与头一天露面的风格不能相距太大,特别是这几天靖影不在,她以老板娘的身份在布庄露面,与大家相处时间长了,也怕露出马脚,怕人怀疑,也怕靖影被困在宫里的事被外人知晓,所以还要尽量装的若无其事,只说靖影身体不适。 一入城,和傲雪两人就兵分两路,一人饰两角,没办法啊。 走进布庄的前一刻,强迫自己露出爽朗的笑容。 “早啊,各位!”打着招呼,走向管事,“我这几天有点事,不能来,管事的,这几天你要多多照应啊。” “白夫人,那白老板的身体恢复的可好?”管事的微笑着问。 “快了,再过几在,靖影一直说你从开庄就在他身边做事,说交给你没问题。” “那是那是,以前白老板常出去进货,都是我一人照顾铺子,从未出错,白夫人就放心吧。” 珍珠满意地点了点头,“那好,就拜托你了。”说完,她转过身,朝外走去,人刚跨出门槛,迎面就见一小队官兵气势冲冲走了过来,她微紧张的停下脚步,就见这些官兵将她围住,从后面的马车里走出一位长得像龟承相的人,冲她上下看了看,问:“你是白老板的夫人吗?” “正是。”珍珠瞧着这位应该是当地地方官刘福刘大人。 刘大人冷冷一笑,“真巧,走吧,跟老爷走一趟。” 珍珠心头一定,“什么事?” “有人请你,去了就知道了。”刘大人说完转身就上了马车。 珍珠看了看周围的官兵,知道现在是不去也得去了,便施施然的甩了甩袖,在一个官兵的指引下,上了后面的一辆马车。 珍珠不知道这是要带她上哪去,但是明显感觉是跟靖影有关,所以就算是龙潭虎穴又何防,她正愁不知道怎么入宫呢。 但是此轿将她抬入的是东宫,也就是太子爷处。 从轿子出来的时候,她大略的抬头看了一眼,也不知道这是哪里,她也不多问,就径直跟着刘大人往前走,绕过花园和走廓,便看到一个亭子里坐着一个身穿锦袍的人,她集中了精力,细细地打量着那个人,一边想着有可能发生的事的对策。 太子爷回过头来,看到了刘大人领的珍珠,见她一身民族风打扮,一张原生态的脸,却意外的端庄大气,眼神沉静凛然,完全不像一个没有见识的小妇人。他立即对这样内外奇异结合的女人起了兴趣。 “参见太子殿下,锦绣布庄的白夫人带到了。”刘福恭敬地向太子爷施礼。 “嗯,做的好,退下。”太子爷挥手打发了刘福。 珍珠此时也细瞧着太子,听到刘福唤他太子爷时,她心里更是确定了几分,也蓦地感觉压力更大了,她还弄不清怎么又扯到太子这边来了,这事参于者越多,不是越麻烦么。 太子身后的宫女见珍珠迟迟不参拜,怒道:“大胆民妇,还不快快拜见太子殿下!” 珍珠回过神来,也只得屈膝见礼,“民妇白氏见过太子殿下。” 太子一直饶有兴趣的看着珍珠,此时也不唤她起身,只朝她走进了一步,细细打量她。这女人,生得并不是特别美艳,他是太子,天下有姿色的女人他可是见多了,可是这个女子身上有种奇怪的气质,她眸色纯净,脸庞素清,神态恬静,有着不输于宫内各色美貌嫔妃的气韵。 有一瞬间,他甚至有点感叹,怪不得那个靖影面对他漂亮的公主妹妹丝毫不动心,原来家里的妻子是这般清丽脱俗,换成是他的话,恐怕也会……罢罢罢,怎么能抵毁自己的妹妹的。 “你就是靖影的妻子?知道为什么把你带到这儿来吗?”太子浅浅笑着低头看着她。 珍珠心里早已打定了主意,此时不慌不成地道:“请太子殿下有话直说。” 太子皱皱眉,这个女人还有股子蛮劲,不由更有兴趣,眯起眼睛瞅着她的脸,想看清她听到他的话的脸部变化,“靖影要与公主成婚了。” 珍珠脸上一点情绪也找不着。 太子爷眼角抽了抽,突然觉得有点无趣。 珍珠却突然低头一笑,自动的站了起来,然后面无表情地说:“太子爷劳师动众把民妇找来,不会只为了开这种无聊的玩笑的吧。” 太子眉头一皱,有种被拆穿的窘迫感,脸色一沉,冷声道:“谁准你起身的!” ------题外话------ 推荐美七新文: 《淑女难嫁》http://read。.co/380621。html 她是淑女,为何难嫁? 爹爹看着她语重心长地说:“女儿,你如果再不生育的话,将来会嫁不出去的!” 续集10 珍珠暗自一惊,连忙复又跪下,“民妇该死!” 太子挽回了些面子,脸色好看了些,再看向珍珠的眼神又充满了欣然,“你听到你夫君要与公主成婚都不着急,看你们的感情也不过如此。” 珍珠淡然一笑,低敛着眉说:“太子殿下此话矛盾,既然说是我的夫君,又怎么会与公主成婚,历来,公主都不会婚配有妻妾之人。” 太子皱了皱眉,郁闷道:“是不是你夫君,现在尚不好说,你们只是如此说,并没有拿出已婚的证据,不是吗?” “按地方习俗,我与靖影确是夫妻,双方父母与乡邻皆可作证。但你们是官方,非要说不是,我也无话可说。”珍珠淡淡然说。 太子定定地瞅着她,一时竟也不知道说什么,皇室虽然是最高权威,可是地方习俗也是算数的,不能全部抹煞。顿了顿,他说:“起来吧。” 珍珠疑惑的看了他一眼,确定他是认真的,她这才敢起身。并不是怕他,她不会在礼与理上输给他。 “白氏,本太子找你来,是想跟你说些真心话。”太子坐到凳子上,面色温和地瞅着珍珠,说:“晚香公主是我父皇最宠爱的小女儿,向来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她看上了靖影,可是这个男人非常倔强,长此下去,恐是惹恼了晚香。你要知道,晚香身为公主,此事到这件份上,如若靖影驳了她的面子,她不会罢休,说不定会弄个鱼死网破,到时候,靖影性命不保。我知道你们有夫妻之情,可是你想想看,你们这般坚持,最后得到的是什么?如若你真的心疼你夫君,就应该为了彼此的前程和性命,委曲求全。你可懂我的意思?” 珍珠听这话没有露出为难的神情,反而轻淡一笑,说:“太子殿下言之有理。” “你同意?”太子略惊。 “不知太子想让民妇怎么做?”珍珠直视着他。 太子没想到这女人不但看起来很大气,果然处事也这么镇静大气,不由心喜道:“如果你能解除与靖影的婚姻,劝靖影与晚香成婚,自然是皆大欢喜。至于你,如果你愿意,可以留在东宫,本太子保你荣华富贵,如何?” 珍珠嘴角轻扬,“太子殿下真是好计谋。”看似轻悠的脸,其实压抑着极大的怒气!这就是皇室,看上什么就要什么,一介平民又如何抵挡!两兄妹企图拆散他们恩爱夫妻,还想要一个霸占一个,真是岂有此理! 太子对珍珠的话半信半疑,但他还是很高兴,毕竟软硬兼施,对她这种看似很通透的人,她就算不是真心答应,可是也必定没有办法,被迫答应。“白氏,你容貌艳丽,气质超俗,本太子真心喜欢,只要你乖乖听话,本太子不会亏待你。将来,待本太子继了皇位,说不定,你就是一国之后……” “民妇不敢妄想。”珍珠平静的说。 太子冷冷笑了笑,抬起头来,冲宫女使了个眼色,宫女立即福身退去。不肖半刻,从花坛后昂首挺胸的走来穿金戴银的晚香公主。 “太子哥哥。”招呼了一声,晚香傲气地斜睨着珍珠,坐到了太子的身侧。 珍珠低垂着眼帘,从刚才一直到现在,一动不动,如柱般静立。 “哟,太子哥哥,你东宫里来了什么人,见了本公主,居然也不见礼,真是好大的架子。”晚香恨恨地说着,一边细瞧着珍珠的眉眼,虽然猜得到能令靖影那般深情厚义的女人必定不是平庸之辈,可是这女人此刻强大的气场还是让她暗暗吃惊,甚至暗暗惶恐。 “民妇乃白氏。”珍珠淡淡地答。 “白氏?”晚香冷哼一声,“既然自知是民妇,还不上前参拜?!” 珍珠闻言,抬起头来,冷静地看着晚香,说:“论国法,我是该参拜你。可是论家法,你应该与我跪安。” “你……”公主愤然站起,“混帐!你是什么东西!敢于我论高低?” “太子殿下刚才说过,你要嫁我的夫君靖影,我是靖影的正妻,在你之上。你虽为公主,可靖影是平民,你嫁给他,就是民妻。理应与我见礼。”珍珠不紧不慢地说,眼睛里喷着火,嘴角却扬着鄙夷地笑。 “大胆!”晚香气呼呼的一拍桌子,喝道:“好个刁妇,竟然敢顶撞本公主,来人哪!给我打!” “就算是公主,也得遵守法纪,民妇斗胆问公主,民妇是犯了什么错?民妇有哪句说错?!”珍珠咬着牙根,冷厉地盯着晚香。此时的她,已经不再是以前那个珍珠了,与靖影风雨走过,她已经明白无论何时都要夫妻同心,而且,经历过太多事的她,已经对感情参透太多,她已经超脱了什么真爱还是浅爱的纠结,她已经更加在乎一个义字,所以不去刻求在意靖影或是其他丈夫会不会变心,在这个婚姻中,她只求无愧于心。所以,她要力保自己的婚姻爱情,她对晚香也不是恨,她了解一个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公主看上了一个男人想要设法得到的心情,只是她们身处的境是不同,所以她必须要与她敌对。其实她恨的不是晚香这个人,只是恨靖影的桃花劫。早知料得到,以靖影这样的模样,这些都是难免的,她既然选择了他,受这些是她必须的。 晚香被她的话噎的半天说不出话,手指头都在颤抖,“你……你藐视公主,这就是罪!太子哥哥,我要狠狠打这个女人!” 太子叹了口气,一把拉住晚香的手,“晚香,不要冲动。” 晚香气疯了,“难道太子哥哥觉得她说的对?” “妹妹,她不参拜就不参拜,不要因小失大呀。”太子暗暗给她使眼色,晚香委屈地看了太子一会儿,不得已压下了心头的气愤,转头,嫉妒地瞪向珍珠,“就这么个女人,到底哪里好。” 珍珠冷冷敛了目,不吭声。 太子瞅向她,“白氏,忘了我们说好的事吗?” 珍珠并未抬头,只答:“没忘。” “那你跟公主说呀。” “太子殿下与公主都已经安排好了,民妇还有何话说?” “你……”太子也有点撑不住了,这个女人还真是有够大胆,要不是他对她有几分兴趣,这会儿真想砍了她的脑袋去,看她拿什么摆一副老佛爷的姿态。“哼,为了你夫君的性命,你应该自动退出,给公主个保证。” “要什么保证?”珍珠问。 晚香与太子对视了一眼,在桌上摊出一张纸,“写,与靖影解除婚约。” “他不会相信的。”珍珠淡淡地说,“就算是我的字,我的手印也没有用,靖影的性情只有我了解,他不会答应。” “那你说要怎么样他才相信?”晚香有点急了,不由追问。 “让我与他见上一面。”珍珠淡静地说。 晚香猛的站起身,“休想!”说着,激动地看向太子,“太子哥哥,这个女人玩心计,她肯定是假意答应你,想骗我们准她与靖影见面,见了面又肯定会变卦,然后想办法逃走!” 珍珠不屑地一笑,重新敛了目不作声。 “孰轻孰重,她应该拎得清。”太子幽幽一笑,看向珍珠,“是吧?你不会眼睁睁看着你夫君去死,再搭上你的性命,你们孩子的性命。” “这个不好说,也许我们会选择一家人同归于尽。”珍珠故意嘻笑似的抬眸飘了晚香一眼。 晚香气的脸都变色了,“太子哥哥,这个女人真是太狡猾了……” “诶,妹妹,强扭的瓜不甜,你的脾气应该改一改。”太子说着笑笑地走向珍珠,抬起手指挑起她的下巴,雅声道:“我倒是相信她,会选择随我留在东宫。” 晚香猛的睁大眼睛,“太子哥哥看中了她?” 太子扬唇一笑,刚要回答,就听耳边传来冷冷的声音:“我看看太子看中了谁?!” 三人同时看向声音来源处,珍珠心头叮的一声,韩玉!他终于来了!终于来了!再不来,她就撑不住了……感谢上苍…… “我道是谁呢,原来是玉兄。”太子不悦的收了手,斜向韩玉,“你怎么不请自来了,当我的东宫是你家后院,想逛就逛?” 韩玉一改往日的温雅谦谦,反而是一身冷凛,在太子面前丝毫不减气势,反而威严地走到太子跟前,道:“皇上只道让晚香陪靖影在宫中走动,并未有其他旨意,你身为太子,怂恿小公主晚香拆散民间夫妻,行为是否太可恶了?!” “韩玉!你少仗着我父皇宠信你,就在本太子面前嚣张,告诉你,本太子想做什么做什么?你一个韩玉,靠边站!”太子气呼呼的推了韩玉一把。 韩玉鄙视地飘了他一眼,完全无视他的表情,眼睛一敛,冷声道:“来人哪!太子不误正业,教坏小公主,本王要罚他禁足十日。” 珍珠蓦地瞪大眼睛,不是吧!韩玉这么大谱! “你……”果然,太子跳脚了,见韩玉身后的侍卫上前来绑他,立即气的张牙舞爪,“我看谁敢动本太子!韩玉!你简直无法无天,居然敢禁足本太子!你吃了豹子胆了!” 韩玉一抬手,亮出一张皇牌,“皇伯伯赐本王特权,太子皇子如有犯律,由本王酌情处置。” “你……”太子气爆,“你这是莫须有的罪名,本太子没有犯任何津法,你诬蔑本太子!” 韩玉一副懒得与他纠缠的表情,只淡淡地吩咐侍卫,“还不拉下去?” “是!”众侍卫七手八脚的抓住太子,就往宫里拖。 “玉哥哥……”一直也惊到的晚香,此时才反应过来,连忙上前求情,“玉哥哥你误会了,太子哥哥没有教我什么,我们兄妹聊天呢,你不要给太子哥哥禁足……”好不容易有个军师帮她,又被韩玉给治了,真倒霉。 “晚香!本太子才不要求情!本太子没错,你韩玉今天拿父皇压我,我记着了!韩玉!你等着,本太子将来当了皇上,一定把你发配到边疆……”太子狗急跳墙的大骂。 韩玉阴阴的将目光投向他,嘴角扬起不易察觉的笑,“是吗?……” 续集11 珍珠从未见过韩玉露出这种神情,蕴酿着阴险冷酷的表情,不由暗暗吃惊,一直以来韩玉在她心中都是温文尔雅的,虽然也知道韩玉有些圆滑,但从未见过今天的威严。在他面前,连太子公主都丝毫没有气场。 “玉哥哥,你太过份了!”晚香紧捏着拳头,怨念的看着韩玉,“太子哥哥纵有不对,你也不能滥用职权把他禁足,难道玉哥哥就不怕太子哥哥记恨?” 韩玉微微一笑,笑中却多是淡薄,“我若怕,便不会这么做。”平日里就看不惯太子的嚣张浪荡,但他一向对身外之人之事不甚在意,也便没有理会,但刚才当他走进宫院中听到晚香说太子对珍珠存有心思时,心中一团怒火瞬间袭击而来。他是因为有家教性格好才控制着自己不去招惹珍珠,是因为认识珍珠时她已经有夫之妇了才认可了靖影兄弟几人,但这不代表,看到别的男人对珍珠不环好意而不生怒。 晚香脸上略过慌乱,一直看到的都是笑盈盈的玉哥哥,此时他脸上莫名的冰冷疏离让她不由的有点怯懦。“玉哥哥……你何需如此阻拦?说到底,这也是我的事,靖影只是你的朋友,我可是你妹妹,难道我还不如他在你心里的位置?你怎么老帮着别人?” 韩玉看了她一眼,“我这是帮礼不帮亲,莫说靖影夫妇是我的朋友,就算只是路人,看到你强抢妇男,我也不会袖手旁观。” “玉哥哥怎得说话如此难听?我强抢妇男?他根本就未成婚!一些民间的习俗算什么?”说着,晚香突然脸色一变,对韩玉露出怀疑的眼神,“咦,玉哥哥不对呀,平日里玉哥哥可没这么爱管闲事,今儿个这过分的正义感,还真让人摸不清。” 珍珠微蹙眉,垂下了视线。她知道,韩玉其实是个喜欢清闲的人,除了一心为朝政做事,根本不理会旁事,这般为了她大动干戈,肯定让人怀疑动机。 韩玉脸上却并未有波澜,只雅声道:“靖影现在身在宫中,太子又突然带走了他的妻子,你也知道你的太子哥哥的行径,多有不善,我身为朋友自然要保护好他的妻子,所以来看个究竟。况且此事本因我而起,我自有这个责任。” “是吗?玉哥哥这话我可不爱听,说的好像我们兄妹俩能对他们做出什么事来!”晚香哼了一声,恨恨地瞪了珍珠一眼,“我倒不明白这女人哪里出奇,竟是令这么多个男人为她死心塌地!” 珍珠不想看起来纯白的小公主眼睛这么犀利,竟一眼看出韩玉对她的特别来,还只以为她就是固执娇纵而已。不过想想也是,身在深宫中,尔虞我诈眼前飘,哪能真的那么纯白。 “晚香,不要胡说。时日不早,我要带白氏回府了,你也回宫中吧。”韩玉略有逃避的转过身,看了珍珠一眼,示意她跟他走。 晚香却轻笑了一声,“玉哥哥这么着急要带这女人回王府?” 韩玉停住脚步,冷面转回头来,盯住晚香,“你什么意思?” “玉哥哥,我早有听郡主姐姐几个所言,说你一直倾心于一个身份不明的女子,因此上对王妃不冷不热,如今看来,一向清心寡淡的玉哥哥这么护着这个女人,想来,就是她了吧。”晚香脸上带着笑,眼睛里带着愤恨的瞪着珍珠。 “休要胡言!”韩玉眼睛里闪过紧张,情绪也开始不安。 “玉哥哥这么紧张,那肯定就是真的了。”晚香有点戏谑地转眼瞄向韩玉,道,“玉哥哥这般玉树临风,有心上的女人却一直隐忍着真是不公平,不如,我与玉哥哥达成同盟如何?你得这女人,我得靖影,不是两全其美吗?” “放肆!”韩玉白净的脸上泛起两片不自然的红晕,又羞又恼,他介意地扫了珍珠一眼,见她脸色沉郁,不由的心更加揪紧,愤恨地喝斥晚香,“你身为公主,怎么能说出这么有失伦理的话来?!你强抢靖影已经被人嗤笑,还敢再这般张狂!” “玉哥哥这是恼羞成怒么?哼,口口声声说我强抢靖影,我至少有这个勇气和追求,不像玉哥哥你爱屋及乌那么窝囊!”晚香激烈反击。 韩玉紧紧捏起手指,指尖都在扣入肤肉之中。不是他说不过晚香,是晚香正说中他的心事,他的痛处。这些年他强忍着思念和*,为了珍珠,连带着她的丈夫都要帮助,自己都觉得自己真不像个男人。 “我的事不用你管,你最好管好你自己,不要做出伤害靖影和她的事情来,否则我不放过你!”忍了几忍,他只得狠狠的出言威胁晚香一番,以泄心头之愤。 “我偏不!”晚香却跟他扛上了,红着眼睛分别瞪了韩玉和珍珠一眼,道:“告诉你们,靖影这人我是要定了!不管用什么方法,我喜欢的,誓必要得到!我也劝你们死心吧,不要试图救走他,现在他人在我的宫中,我不会放他走,我相信总有一天他会喜欢上我,我对他有着永不磨灭的兴趣和耐心。白氏你就死心且安心吧,只要你放弃靖影,我保证不会为难你。还有你,玉哥哥,你的事我不爱管,但是你也别管我的事!” 珍珠眼睛喷火的瞪着晚香,这一会儿,晚香那貌似纯洁的脸庞就像被附着了魔的灵魂,真是令人可憎可恶,一句句强势霸道的话,简直击散了她的理智,若不是韩玉悄然拿眼神制止她,这会儿,她根本控制不住自己了,但是一想到她贵为公主,身后是皇室身份,与当年的梦这个个体有着天壤之别,她就不得不忍下这口气,为了靖影,她也得忍着。 “晚香,你这般固执为哪般?”韩玉的语气平淡下来,有点劝慰的看着晚香,“靖影本就不属于你,你一意孤行可想过有什么后果?到时候很可能会两败俱伤。我劝你,还是趁早勒马,不要做出有失皇室颜面之事。晚香,有些东西,你放手了后,也许会更轻松,没有什么不甘心。” “哼,玉哥哥倒是甘心哪,看来为这个女人真是什么都肯做。”晚香讽刺道。 “晚香!” “若玉哥哥于心不忍,看来只有让妹妹做坏人成全玉哥哥了,”晚香说着挑衅傲慢地瞅了珍珠一眼,继续道:“你放心,妹妹我会用尽所能来讨好靖影,就算他终不肯屈服,我也要囚他一辈子,玉哥哥应该不忍心,让这个女人守一辈子活寡吧!” 珍珠蓦地瞪大眼睛,“你……” 韩玉却一把拉住了她。 那边晚香冷哼了一声,狠狠瞪了她一眼,一扭身,姿态高傲的带着宫女们走了。 “你为何阻拦我?!”珍珠气恼的甩开韩玉,胸口不停的起伏着,难以舒解心中之忿,“好个骄纵蛮横的公主,我真该狠骂她一番!” “逞一时口舌之争,又有何用?”韩玉凝起眉心,出了口气,看起来也是忧心忡忡。 珍珠的心再次揪起,不由想起晚香说的每句话,越想越冒冷汗,“……这可怎么办?这个公主好像下了决心要收服靖影,可是靖影定会不从,此事……真是棘手。” 韩玉看了她一眼,目中温柔和担忧升起,突然一把拉起珍珠的手,大步朝外走去,一边说:“此处不适合谈此事,我们先回去再说。” 珍珠立即闭上了嘴巴,一路不再吭声,只紧随着韩玉的步伐。 抬头看他高大挺拔的身形,想起晚香的话,不由也替他心酸,这么优秀的皇室王子,衷情于她却一直忍耐着心思。原以为他的情感太多太复杂,不像靖影那种单纯的眼里只有她,也许他只是藏的深吧,人都有七情六欲,他能这般帮她这么护她,如若情少了,怎会如此。 而她,感情不会给他一分,却每到需要时就来求他,难道就这样当他是活该的炮灰男二号?他也有他的人生,不该只给她当陪衬,还为了她,冲撞了太子,若以后太子做了皇位,还有他好果子吃么?她知道在韩玉面前,她不是个好女人,是个自私自利的女人,可是,在靖影和越泽翔宇傲雪那边,她一直与韩玉这么勾搭,也算不得是好女人,她到底该怎么做呢? 也曾下过决心再不招惹韩玉,只是为了安自己的良心吧。可是事情到了今天这个地步,她已顾不得自己的良心,为了靖影的安全,她做什么都肯,就算再一次利用韩玉再一次伤害韩玉,她也只有认了,就让她再坏一次,再无耻一次吧。 出了东宫,大门口就有等候的轿子,韩玉一直闷不吭声的拉着她的手腕,在下人的服侍下坐入了轿中。 珍珠虽有点介意,但看他沉寂思虑的神情,也不再迟疑,在轿子里正襟危坐。 良久,韩玉开口,“此事愈闹愈重,再下去恐不好收拾。明日,我便入宫去见皇上,看能不能求得皇上下旨放了靖影。” 珍珠看向韩玉,眼中有希冀也略带愧疚,“韩玉,让你为我的事费心劳力,真的委屈你了。” 韩玉却貌似不在意的笑了笑,眼睛里溢出了像天空一般无边的温柔,“晚香的话你不必放在心上,这些年为你做任何事都成了习惯,我不觉得麻烦,就如同做自己的事一般。” 他越是这样说,珍珠心中越是羞愧,可是她怕他的眼神,那种完全没有责怪全是溺爱的眼神,让她感觉到无地自容。赶紧转移话题,“哦,对了,你是怎么知道我被太子带走了的?” 韩玉微微一笑,“是你最小的丈夫傲雪,他惊慌的在我府外求见。” 珍珠脸庞一红,想来她突然被人带走,布庄里的人特别是管事的肯定会报告给傲雪,傲雪这个小醋坛子这会儿倒是懂事,没有胡闹没有闯什么皇宫,情急之下也不介意韩玉与她的关系了,竟能忍下他那小爆脾气去求韩玉帮忙,看来,这孩子真的是长大了。 “其实,我今天本来就是打算去找你商量此事,我等不及了,靖影的安危不得而知,我正要在布庄安排一下去你府上找你,可一出门就碰上太子的人,被抓来这里。”珍珠叹了口气,道,“我本来想让你想办法带我入宫见靖影。” “你见了他又如何?”韩玉淡淡地问。 珍珠顿了顿,想了想,说:“靖影倔强,脑子不会转弯,他定会惹恼公主,我怕他惹杀身之祸。” “所以呢?”韩玉轻笑一声,“难道你也要劝他娶公主?” 珍珠白了他一眼,“这节骨眼上,你就别刺激我了。我是想,让他婉言拒绝,不要太死板圆滑一点,留点心眼别对公主出言不逊,也给我们想办法的时间,而且说不定,公主时间长了自己就没兴趣了,这样大家都有缓机,就怕靖影死心眼把事情做死,他是宁死都不会跟公主成婚的。” “你对靖影还真是信心十足。”韩玉淡笑着说,脸上却显露出隐藏不住的落寞。 珍珠有点窘迫,知道不该在他面前表露与靖影的恩爱,稍停片刻,突然一笑,故意轻松地说:“哎,你也知道的,靖影那个性子,你将他打成那样他屈从了么?” 闻言,韩玉脸上僵滞了一下,有点心虚的看了她一眼。 “好了,那是过去的事了,我只是打个比方。”珍珠大方的拍了拍他的手,“朋友嘛,别介意哈。这次,我就全靠你了,我一介民妇无权无势的,只能厚着脸皮来求你了,你一定要帮我,救出靖影。” 韩玉没有笑,也没有配合她表现出来的大方,只是淡漠地问:“如果我救不了呢?” 珍珠心里一滞,暗自苦笑了下。也是,她是凭什么求人家一而再的帮她?让他救自己的情敌,她是以什么立场呢?“……我知道你也很为难,只要你有心帮我就行,但也不要太为难自己,我知道你又不是皇上有时候你也没办法,我……” “别说了,明天,我先去见了皇上再说。”韩玉勉强的冲她笑了笑,虽然觉得自己很窝囊可还是看不得她痛苦。“放心,我会尽力的。” 珍珠感激的看了他一眼,又羞愧的垂下脑袋,沉重的点了点头,连谢谢也说不出,她知道在他面前说谢谢会显得多么虚伪。老实讲,让韩玉为自己做这些事,她真的……就像刚才说的,她是心里话,她不能强逼韩玉救靖影,事实上,如果韩玉真的没有能力救靖影,她绝对不会为难他,她不会让他付出什么代价。她和靖影的祸事是他们自己的,不能连累人家韩玉,如果真的不得解脱,这也是她和靖影的命,她情愿和靖影一同去死。 续集12 与韩玉道别后,珍珠怀着复杂的心情,独自一人走在回客栈的路上,一路,她想了很多,想了靖影,也想了韩玉。不是她自哀自怨,现在的她真的觉得自己是祸害精,这件事归根到底,都是她当初逃避时抓了韩玉当救命草而引起,如果不是她惹了韩玉,如果不是韩玉一直念着她想要支持她,也不会无意间把个公主领到了靖影面前,也就不会有今天的麻烦了。 唉,怎么办?现在要怎么办呢? 第一次,她感觉到无助,是真的无助,连逃避都不能的无助。再也不能像年轻时那样,什么都不顾的逃离,放弃,她只能硬生生的承受。她不是个聪明的人,也不懂得官场的事,更别提皇宫了,就算看再多宫心计,她也没办法以自己的薄弱之力改变什么。难道,她只能干等着韩玉的帮助么?她对靖影,到底还能做些什么? 不过,这也不能怪她,她毕竟只是一个人,一个平民,对方是金枝玉叶,她就算再聪明再有功夫也抵挡不了朝廷。不然那么多人争江山干什么,江山,就是一切的权力。 靖影,现在在宫中一定焦急而抑郁,以他的性格,如果不是现在和她一样有了对家庭的责任,恐怕会拼死杀出皇宫的,现在这么沉默的等消息等转机,一定万分的辛苦,不知道他是怎么熬过来的。靖影啊靖影,我该怎么救你…… 眼角轻轻滑下一颗泪滴,迎面的风吹在脸上,感觉到一丝清凉,她抬起头来,遥看见龙门客栈门外,傲雪站立不安的在门外左右观望着。她顿住了脚步,低下头看自己这一身,她是在布庄的时候走的,装扮是白氏,她不能这样去见傲雪,以免傲雪一时激动惹人怀疑。看看天,这会儿,折腾的差不多了,她也心里着实疲倦,不如,现在去布庄一下,安抚一下人心,再回家等傲雪。 这样想了,她赶紧折回身,朝另一条路走去。 回到了布庄,管事的见了她仿佛是一颗心都松了下来,这些日子不见白老板,好歹也有个夫人照看着,布庄也算有了主心骨,要是白夫人再……白夫人?好吧,好歹不是白骨夫人。 在布庄停留了一会儿,听管事的报告了一些内务事,珍珠便抱了一堆帐册回去了。 虽然心情沉重,可是要做的事还是做的,她再着急也没用,再难受也没用,生活还得维持,于是一回到竹屋,她便坐在靖影房间里仔细的做这些天的帐。 天色快灰暗时,门外响起急促的脚步声,她揉了揉眼睛,刚一抬头,依然看到傲雪心急火燎的奔进了厅堂,转过头来,他看到了她,眼睛里瞬间闪出火红的光亮。“死女人!回来了你就不会说一声!”怒吼间,他已转身奔进门来,一把将她提拉着拽进怀里,喉间涌出的声音夹杂着哽咽,“要不是我等不及了去王府问,还不知道你已回来了。你这个坏女人,为什么不去找我?你知不知道我这一天怎么过的?” 说的珍珠心中愧疚不已,抬起头来安抚地抚上他的脸庞,他的话里虽然满是责备,可是眼睛里却全是担忧和心痛。“对不起……傲雪,我原是想直接回客栈的,可是你看我穿这衣服……再说布庄的人需要我去照看一下。” “一句对不起就算了?哼,你还有心算什么帐,”傲雪垂眸看了桌上的帐册一眼,嘴巴噘起,埋怨道:“我一天都不得安生,几乎是生不如死的感觉,心里焦躁的要命,却什么都不能做,跑到皇宫外等,等不着,又站在客栈门口等到天黑了还是不见你的影,你这个狠心的女人,你就不想想我?” 珍珠眸中透出心疼,双手捧住他的脸,轻轻揉摸着,哄道:“好了,我知错了,我看到你了,知道你很着急,只是看天也快黑了,我回到家再去找你时,你也该回来了,所以就在家等你了,一看帐册也忘了时间,就……” 傲雪颦紧了眉,“你还敢说,你知不知道,要是一直等不到你,我根本不会回来啊,我难道能把你丢在外头自己回家吗?” 珍珠一愣。这点,她倒是忽略了。 傲雪眼圈泛起了红,虽然他不能去计较他在珍珠心里比不上三哥,可是他还是会忍不住想,如果是三哥,珍珠定不会让三哥那般焦急而无助。 唉,他又这样了,又小气了。现在三哥被困在宫中,可想而知珍珠是多么心焦,肯定是心神不宁坐立不安,忽略了他也是正常的,他怎么能在这种时候去埋怨。 释怀了后,他复又将珍珠搂在怀里,柔声安慰:“别担心了,三哥福大命大,会没事的,我们都会尽力救他的。” 珍珠沉静的偎在他怀里,这时候,她也需要个胸膛承载她零落的心,虽然也知道傲雪心中的在意,可是她真的无力无心去劝他什么,现在,最危险的是靖影,她无法不把几乎整个心都放在靖影那里。 “我觉得很无奈,不知道怎么救他。”回抱住傲雪,珍珠无力地说,眼泪又瞬间弥漫了眼眶,声线都抖,“一想到他一个人被困在公主身边,不得救赎,我的心就好痛。” 傲雪长吸了口气,心情也更加沉重起来,紧搂着她单薄的身体,感受着她的轻颤,他的心和她一样痛。“别怕,三哥虽然倔强,可是心思敏捷,他不会让自己落得危险的境地。” “可是皇宫由不得他,你三哥狂妄自大,又喜欢一意孤行,我怕他拐不过弯来吃亏,宫皇就像虎穴,一个不小心,就会没命,我怎么能不担心呢。”珍珠越说越害怕,也只有在自己的男人面前,她才敢表露内心的惶恐。 傲雪握住她的手,心疼地望着她红红的眼睛,急切的安慰,“别想的那么严重,三哥现在很成熟了,不会像以前轻狂。” 珍珠吸了口气,情绪稍稍稳定了些,也是,刚才自己也是这样想的,靖影的脾气收敛了很多了,他一定也是在宫中费劲脑汁的想逃脱之计呢。“可是,将靖影困在公主宫中是皇上下的旨,就算逃出来也是抗旨,该死的公主又扬言要一直困着他。” 傲雪眉头紧皱起,气道:“这公主真真是不要脸,还贵为公主呢,居然强抢男人!” 珍珠叹了口气。 “不过,你今天在宫中到底是怎么说的?我一天担心死了,不知道你在宫中怎么样,不知道韩玉去时你是不是已经受了什么罪……”说着,傲雪慌乱起来,掀起她的衣袖查看,“有没有哪里受伤?皇上或是那个公主伤害你了吗?” 珍珠酸楚的心里注入了一丝柔情,看着傲雪这么心疼她,她勉强笑了笑,道:“没事,抓我过去的是太子,他想劝我主动和靖影解除婚姻。” “太子?” “嗯,当然还是帮公主说的,不过不一会儿韩玉就去了,真亏了你去找了韩玉,不然,我恐怕也会被困在东宫了。”珍珠心有余悸地说。 傲雪长呼了口气,深深看她一眼,再一次动情的将她搂紧,“怎么办?一直以来我们兄弟仗着有才有势,以为多了不得,可是到了这时候,却一个个束手无措,真是无能。” “傻瓜,我们毕竟只是平民,就算是大官家的公子,遇到皇上又能怎么办?” “等这件事过了,我们就离开这里,回峡谷继续过我们的平静日子。” 珍珠看了看他,叹了口气。 傲雪垂下眼帘,不是他害怕,他只是不想过这种日子,人各有志,他们家说好的不入官场,可是身在建康城中,天子脚下,他们的平静从何而来?无权无势的人,只能任人宰割!他绝不能,让这个家再次散掉。 “韩玉说,明白入宫去请求皇上,看看能不能放了靖影。”珍珠也不是很有信心地说。 “要是能的话,恐怕早就能了,你不是说那个公主死活不肯吗?我想不会那么容易。”傲雪摇了摇头。 “先试一试吧,然后再想办法。” “真是可气!到底是见过几个男人?为什么非要抓着我三哥呢?我看皇上老儿应该早点把自己的女儿嫁掉才对,别留着祸害平民百姓。”傲雪愤愤地道。 珍珠却听得不由心头一亮,“也是哦,如果公主能婚配于旁人,自然就得放了靖影了。” 傲雪看向她,“所以,还是要请韩玉多帮忙呢。” 珍珠不安又隐带希冀地看着他。 “我们去找韩玉,毕竟皇室的事他最清楚,请他再想想办法。一个公主要嫁给平民本就不合理,三哥又不是状元郎。”傲雪积极地说,在这关头对韩玉完全没有了嫉意。 珍珠思虑片刻,轻轻点头,“嗯,我们平民有平民的无奈,皇室也有皇室的无奈,历来多少公主为了国家远嫁,这个骄纵的公主,也应该为国为民做点贡献才是。” 傲雪勾起唇角,轻舒了口气,“那明日,我们就去找韩玉。现在,你且先放下心来,我们去吃饭吧,你一定饿了,我从客栈给你带来了粥。” 珍珠也稍稍安了心,知道此事非同小可,急也急不来,便同傲雪慢慢走出房间,一边还叮嘱,“客栈不忙时,你也去布庄看看,照应几番,我怕我会不太有空去,我要一心扑在救靖影的事情上。” “我知道,你放心吧,家里的生意我都会看好,不会给你后顾之忧。” “嗯,我想让靖影出了宫后,看到一切都正常。他那个人好面子,不要让人知道他被公主困住的事。” “当然了,我三哥的脾气我也了解。” * 晚香公主站到了房门外,停住脚步,又低头看了看自己这身衣裳。每天她要见靖影前都会细心挑选打扮一番,今天这身,是宫里最绚丽珍贵的料子云锦所做,绣着金色的连珠团花锦纹,将她衬托的清丽俏美。 已经这么多天了,靖影却从来不肯正眼看她,可她这个人有点韧性,他越不在乎越排斥她,她就越想征服他,一个小小的平民胆敢瞧不上她公主,她也咽不下这口气。且,要命的是,这些天与靖影这如风如影的相处,他的清高孤傲,不畏强权的秉性,让她越发的迷恋这个男人。 她一定要得到他。在那个女人面前所张扬的绝对不是空谈,她不信她还比不过一个普通的民妇。就算……就算,好吧,她也承认那个女人气韵出众,不然靖影也不会有那么差的眼光。但是,她胜在年轻有权势,只要能将他屈服,以后,她不介意一步步走进他心里,慢慢的挤走那个女人。 嘴角隐去情绪,她纤手推开房门。 靖影数日如一日的端正的坐在桌前拿着一本书发滞,这些天来,她见的最多的就是靖影的这副表情了。她知道,他是故意在她面前冷冰冰,但这赶不走她。 公主一步步的靠近,靖影虽面无表情,可是心里却是清楚的很。独处时,他时刻的不在思念和担忧珍珠,想来她一定在想办法救他吧,一定流了不少眼泪吧,唉,每想到此,他的心抽痛,可恨自己的无能,不能生出翅膀逃离皇家的囚禁。 然,只要一听到公主的动静,他就会将所有的心思都藏起来,就像一个冰山,决不让公主看出他一丝情绪。他的笑他的温柔甚至他的怒和哀,都属于他的妻子,珍珠,绝对与这个女人无关。 “靖影……”娇滴滴脆生生的声音响起,听在靖影耳里尤为刺耳。现在他心心念念的都是珍珠轻柔诱人的声音。僵僵硬硬的站起身,他目不斜视的垂着头,恭敬的唤了句,“公主。” 晚香公主对他这副样子早已习惯,依然独自笑的烂漫,“靖影,我今日送你一样礼物,你且看看。” 靖影不得已,微微抬了抬眼皮。 晚香回身,示意让太监呈上来。 ------题外话------ 咦,隔日更了哟,美七很勤快吧! 续集13 长方的托盘上,放执着一个精致的长盒子,形似剑盒。 靖影挑了挑眉,不太懂。 晚香仔细观察着他的神色,转过身来,伸手缓慢的将剑盒打开,立即,一柄青铜剑照亮了靖影的眼睛。晚香为他眼中一闪而过的光芒而暗自兴奋,嘴角微扬,从太监手中拿起剑盒,呈在靖影面前,“靖影,这是轩辕剑,传说是由众神采首山之铜为黄帝所铸,是一把旷世神剑。晚香几经周折,得此宝剑,特将它送于你。” 靖影眼中露出惊愕之色,隐隐闻得自己身体里的血液都在沸腾,他情不自禁的抬起手,郑重的拿起宝剑,手臂用力,剑出鞘,立即寒光闪闪,剑身刻有日月星辰,似蕴藏着无穷之力,果真是一把神剑。 看到靖影神色中的惊喜,晚香不由心潮澎湃,这么久以来,靖影从未在她面前表露过情绪,除了厌烦之外。如今,终于找到令他欢喜之事了。“此剑莫说削铁如泥,杀人都不见血滴,世人都难得一见。” 听着晚香的话,靖影有些鬼使神差的将剑一点点缓慢抽出,不放过剑上每一个细节,贪婪的目光停驻在剑上,嘴上不由的惊叹:“好剑,果然是难得一见的绝世宝剑!” “靖影,你配上这把剑,一定威武非凡。”晚香蛊惑人心的声音催着靖影动摇的心。没有男人不爱剑的,她相信自己的眼光,靖影绝对不是个只会做生意的文弱人。 然,靖影此时仿佛才听到她的话,蓦地惊醒的抬起头来,诡异的看了她一眼,手下连忙将剑收起,规矩的放回到剑盒里,然后后退一步,恭敬道:“公主,靖影乃一介草民,怎配得接受公主如此贵重礼物,请公主收回吧。” 晚香脸上微微有失望闪过,但是,她一点也不觉得奇怪,像靖影这样高洁的人,多少也会推攘一下。呵呵。“靖影这话说的见外,这把剑虽然贵重,千载难逢,可是我千方百计得到它有何用,我又不会武功,若你留在公主府,你我如一家人,我的,便也是你的,你还客气什么?” 靖影的脸色渐渐低沉,甚至露出了为方才一时被剑所惑的懊恼神色,“公主所言差矣,靖影有妻有子,断不会与公主成婚,也请公主断了此不实念头。” “靖影,你何需如此勉强自己?”晚香叹了口气,将剑放到太监手中。 “草民不知公主何意。”靖影冷冷回道。 晚香走到靖影跟前,抬头痴迷地盯着他的脸,这个男人,虽然说长的精致绝伦,气质脱俗,可是整天对着她面瘫,真是无趣,不过,她偏偏想让这张脸生动起来。也许她劳心劳力这般纠缠一个不喜欢她的男人实在是无聊,可是,这男人就像是她在凡尘中找到的仙界至宝,她不得不珍视,不得不尽力,以求此生无憾。 “昨日,我见到她了。”晚香此话一出,立即惊的靖影一个愣怔,蓦地盯向她,“你把她怎样了?!” 晚香被他凌厉的目光吓的暗暗一个心跳,连忙道:“你放心,她并没有生命危险。” 靖影稍有松懈,可是眼睛里的犀利依然如故,“你抓了她?在哪儿?” “不是我,是我太子哥哥。”晚香下意识的后退一步,被他的气场逼得竟有几分怯懦。可是她绝不能就此被吓退,“太子哥哥好像看中了她,将她禁在了东宫。” 靖影眼睛里猛的射出红光,像是要吃了她似的又向她逼近一步,在袖子里的手指紧紧地捏起,脖子里的青筋都暴了起来,胸口的火似要喷了出来。“这是你们兄妹的诡计!立即将她放了,否则……我绝不饶你!” 晚香惊慌的看着他,有点害怕,可是她就是为了激怒他的,绝不能放弃。“只要你应了我,我保她全身而退。” “妄想!”靖影狠狠厉斥,一双眼睛里涌动着可怕的阴云,“不要用这种办法逼我,若敢动她分毫,管你什么公主太子,我靖影惹恼了什么事都做得出。” 晚香惊呼一声,连忙躲到了一个太监身后,靖影这样子太可怕了,好像附了身的魔鬼。“这不关我的事啊……太子哥哥扣了她,与我无关哪……” “哼,无关?那我先杀了你!”靖影突然一手夺过太监手里的剑,唰的一声抽出剑身,剑拿在他手里银光闪耀,异常骇人。 “不要!”晚香立即求饶,全身哆嗦的躲在太监身后,太监吓得大叫:“来人哪,救命!” 靖影像是中了邪,脸上露出可怖的笑,“好,大不了,我与我妻同死在宫中,也绝不会妥协在你们贱兄妹的淫威下!” 晚香脸上惊骇闪过,突然,眼睛里清明起来,她直起腰,直对着靖影,大声道:“靖影!你当真为了那个女人这般发狂?” 靖影冷冷一笑,不与回答,他与珍珠的情爱,旁人如何能懂,他无须对他人交待。 “靖影,你看,这宝剑在你的手中,光芒万丈,你亦威风凛凛,你与剑就像是天生一对,天造之合。”晚香暗压下内心的惊惧,壮着胆子说:“靖影,从我第一眼见到你,就知你非凡俗之辈,你不该只是一个做生意的普通人,你应该有更广阔的天地,靖影,我可以给你所需要的一切,让你发挥你本身所据有的光芒!只有我能助你成为人上人!可是那个女人,她却只要你做一笔小生意,做一个小贩,她根本就不懂你!想你靖影品性高雅,埋没在凡尘中实在是太可惜了,你不觉得此生遗憾么?” 靖影神情略为凝滞,内心不得不说为她这番话有所震憾,有所动容,他知道,她言之有理,如若借助皇室之力,他所有的雄心都可展露,也许会创造一世的传奇。 但是,他清楚的记得,珍珠曾经对他说过的话。“我是多年后的人,对历史多少也知道一点。向来,读书人都一心为了功名利禄,或者为了报效国家,但事实上,朝局动荡只在一瞬间,很多人都是飞蛾扑火,一腔热情说不定会为了什么事莫名其妙受到牵连,最后不得善终。尚不如我们这样,一介草民,安享福乐。” 如今想来,珍珠虽是平常人,可是,她却似乎早就预感到今日的纠葛一般,说出那种感悟之话。这让他心疼。在珍珠眼里,繁华和云烟早已看透,一切的功名不过是一场梦,不如为自己而活安享福乐。因为,不可能人人都是英雄,总有平民百姓,你要做哪个,看你如何选择。英雄虽留名后世,可是人上人的滋味何人能知?他既然选择了珍珠,爱了珍珠,他便甘愿弃武从文,生死与她相伴,没有了她,就算外表再光辉灿烂,又怎么能弥补内心的空落。 “靖影……跟我在一起吧,你与那个女人根本不相配……”晚香情动的上前来,想要去拉他。 靖影却回过神来,一个侧身躲开了她,负袖,收剑,冷冷道:“人生本就不能万事如意,鱼和熊掌岂能兼得,我靖影此生只爱我的妻,她就是我世界里的一切。此心此志,绝无更改,亦绝不反悔,还请公主开恩,放我夫妻一条生路。” 晚香只觉得头顶一记响雷,震得她久久不得动弹,靖影这几句简单的话,却是说的铿锵有力,毫无回旋余地,令她方才还满怀的希冀,此时却像一个泡沫般,一下子脆弱到一刺即破。 “为什么不管我怎么做?你就是丝毫不动摇?难道你一个大男人,什么都不要,就只要那个女人吗?她真的那么好?”晚香抬起眼帘,豆大的泪珠含中眼中。 “许多东西若不属于你,就算你地位再高也不得拥有,我还是劝公主你对草民放手。”靖影见她柔弱,语气也缓和下来。 但是晚香突然诡异一笑,“好,那你就等着吧!”说完,一拂袖子,转身就要走。 靖影却突然想起来,不管不顾的上前拦住了她,“公主,草民求你放了我的妻子!” “她现在暂时安全,但是除非你亲自写下休书,她方可安然离开东宫,否则,谁也救不了她。”晚香愤愤地说完,快步绕过靖影,走出房间。 靖影愣怔在当场,顿时,一阵焦躁而来,急火功心的他在房间里不知如何是好,珍珠……珍珠……现在被困在哪里?如果,珍珠因为他而受到欺凌,他一定冒死闯入东宫,可是,此时的他没有被着急失了神,他知道这样不妥,公主这样做就是逼他就犯,若他救不了她被宫兵杀了,那珍珠不是更加无依无靠?可是,如果他真的写了休书以保她周全,那没有了他们的相守,她与他,都会形同行尸走肉!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珍珠……珍珠你千万不要有事…… * 韩玉入得宫来,并没有去拜见皇上,而是中途转了道,直到了太后的殿中。 有些日子没来看皇祖母了,韩玉在殿门外就将脸上的阴云散去,换上了一副乖巧的笑脸,款款朝殿中走去。 “哟,我当是谁来瞧我这老婆子呢,原来是昭王。”皇太后脸上一抹故作生气的矫情劲。 韩玉抿嘴一笑,自然的走上前来,到她身后给她捶背,“皇祖母,你折熬孙儿了,孙儿这不是日夜为了辅佐皇上吗?一有时间,这不是来瞧您了,孙儿何时敢不把皇祖母记挂在心里呢!” 皇太后的脸上再也绷不住,她的玉儿这张嘴,最甜了,只要他一来,她心情再不好,也会变得欣喜。“好了好了,别忙活了,快坐下。我可不像你那几个姐姐,一有空就折磨你。” “皇祖母,亲缘在玉儿心里最重,玉儿可不觉得是折磨,反而是享受呢。”韩玉温柔的笑着,听话的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立即有宫女递上茶水,他端起来,抿了一口,若无其事地问:“皇祖母近日身体可好?” “唉哟,不是这里疼,就是那里疼。”皇太后摇了摇头,苦拉下脸。“宫里的御医都是庸才!” 韩玉面露关切,道:“皇祖母,我倒是认识一位神医,改日,我找到他,来宫里为你看看病。” “果真?是什么人?”皇太后面露希冀和疑惑。 “皇祖母,你也知道玉儿一直被皇上派去各地游查,总会结识些能人,这人也算是我的友人了,且让他试试也可。” “嗯,好,好,还是玉儿你有孝心,也有能耐,唉,就是那个太子……” 韩玉连忙站起身施礼,“孙儿此前罚了太子禁足,还望皇祖母谅解。” 皇太后顿了顿,面上无责怪之意,但还是问:“想来你是有你的理由,说说看,太子他犯了什么条例?” 韩玉停了片刻,抬起头来,认真的看向皇太后,道:“皇祖母,此事说来话长,容孙儿仔细一一道来。” “你说。” 续集14 皇太后听着韩玉的简述,皱头越拧越紧。“玉儿,此事……当真?” “皇祖母,孙儿不敢骗您。”韩玉温雅而坚定地道。 皇太后面露愁色,“晚香这是发了什么神经,为什么一定要那个男子呢?可是你说那男子确实令皇上都中意,玉儿,不是你的朋友吗?说起来,真的被招为驸马也不错。” 韩玉一下子变了脸色,“皇祖母,你怎么忘了,白老板已有妻女。” “这就怪了,要真有妻女,为何皇帝这么糊涂?居然任晚香乱来?” 韩玉知道躲不过去,便将峡谷的风俗道了出来,皇太后听闻不由扬起唇角,笑道:“我倒也有此听说,只要,那白老板不是他们家的大哥,便也不受其婚姻约束,招为驸马也是可行的。” 韩玉听闻,猛的后退了一步,跪下去施大礼,“皇祖母,这次孙儿只有你能求了,事情再闹下去恐怕会出人命,孙儿不瞒皇祖母,这两个人,对孙儿非常重要,我不想他们有任何闪失。” “知道,看出来了,还没见你为别人这么好心巴巴的来瞧哀家,连太子你都招惹上了,看你就是使了真的。”皇太后摇了摇头,叹气道:“你,是不是想让我去跟皇帝说?” 韩玉这才松了口气,“只要皇祖母肯开口,皇上肯定会慎重考虑的。” “可是你说晚香认准了那个男子怎么办呢?哀家也不舍得惹晚香伤心呢。”皇太后做为难状。 “皇祖母,晚香年纪小,一时的兴致,却因此而伤了别人的感情甚至性命,说出去,众大臣会说我们皇室欺人太甚。”韩玉谨慎地说。 皇太后想了想,突然转了话题,“玉儿,你成婚已有几年,怎么还不见昭王妃有喜?” 韩玉脸色一怔,半天才回神过来,“皇祖母,这个……孙儿近来事务向繁忙……” “别说这个借口了,玉儿,你用这个借口推托了哀家快十年了。”皇太后挥了挥手,有点不耐烦地说。即而,又转而一笑,微带诡异地道:“这样吧,你想让哀家帮你去找皇帝求情也可以,但是,你也得答应哀家一件事。” 韩玉知道皇太后要说什么,立即窘迫地说:“可是生孩子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啊。” “这我当然知道,只要……你肯与你的王妃同房。” 韩玉猛的看了皇太后一眼,立即垂下头去,一时有些无措,“皇祖母,我……” “你不用解释,我什么都知道了。|”皇太后说着,眼神疼惜起来,“玉儿啊,你到底是怎么了?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已是二十五六的年纪,为什么就是不肯好好娶个女人过日子呢?难道……她们说的都是真的?你当年喜欢的那个女子走了,你便不再娶妻?” 韩玉脸色倏变,“不是的,皇祖母,是玉儿有些心结,尚未解开……” “到底是哪里的女子?将我的玉儿伤情成这般,哀家就是用拿的,也要将那个女人压到昭王府!”皇太后说着说着来了气,一拍椅扶怒道。 韩玉脸色更加苍白,连连求道:“皇祖母息怒!此事与那个女人无关,玉儿早就忘了她,玉儿答应您,近日,定会好好与王妃相处,请皇祖母给玉儿些时间,玉儿保证,不出半年,定会有喜事。” 皇太后眯了眼睛,颇有深意地笑道:“嗯,这还差不多,那要是你还不给我抱重孙子,我可不依你,到时候,你可别怪哀家跟你翻脸,那王妃要是不能生育,你又不喜欢,要她何用?” 韩玉暗暗松了口气,“是,玉儿不会再顽劣了,一定会谨记皇祖母的教诲。” 皇太后这才满意地点头,“嗯,好,有玉儿这话,哀家就放心了,得,你心里有事,且回吧,我待会儿,就去找皇帝说说。” “只要皇祖母开口,皇上定会放人的。”韩玉故意如是说。 “咦,那可不一定,你是我的孙儿,晚香也是我的孙女,要真是个优秀的男子,又无婚配,皇家要招他为驸马,还容得他不从?”皇太后又摆起了谱。 韩玉本想激动,但转念一想,便换了语气说:“是是是,皇祖母说的是,皇室权威不可犯。但是,我那朋友秉性极高,若是逼急了,会为了他的妻殉情的。若真如此,传出去有损我皇家声誉啊。” 皇太后无奈的看了看着,叹了口气,道:“好吧,怎么说都是你的理,行,只要你好好听哀家的话,哀家就向着你。” “谢皇祖母!” * 韩玉出了宫回到府上时,在府门外就看到了珍珠和傲雪两人,他下了轿子,珍珠看到他欣喜的奔上前来,抓着他道:“韩玉,你可回来了,怎么样?” 韩玉眼神若有若无的扫过她抓他的手,再轻轻地瞟向她身后的傲雪,说:“此事还需细说,你与我进府中再谈,如何?” 珍珠定了定,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一眼傲雪,她知道韩玉也不喜欢傲雪,傲雪平时嘴巴欠抽,没少得罪过韩玉,这会儿,他是端起了架子了。于是便回头道:“傲雪,你先回吧,别担心我,有什么事我会捎信给你。” 傲雪虽然心里不愿,但是知道现在确不是他吃醋耍性的时候,不过,他还是警告地盯了盯韩玉,咬牙切齿地道:“那就劳架小王爷好生照顾我的妻了。”说完,最后担忧的看了看珍珠,说了句小心,依依不舍的转回身,大步的走了。 韩玉一直浅笑着望着傲雪走远了,这才低头瞧向睁着急切的大眼睛看着他的珍珠,见她这可爱的模样,他不由失笑,“怎么?等的很急吗?” “嗯,一早就来了,侍卫说你也是一早出了府,我和傲雪就在门口等。” “都说了我一早就入宫,干吗还来那么早?”韩玉说着说着露出些宠爱的嗔怪来,“站了很久了吧,累不累?真傻,也不找地方歇着。” 听着他这样的话,温柔的声音直拨动人的心弦,珍珠面上不自然来,连忙低头掩饰自己的异样,“没事,不觉得。” 韩玉却若无其事的反手拉了她的手,就要走向府门,珍珠却挣了挣,韩玉讶异的回头,问:“怎么了?” 珍珠面色怪怪的,“我们……还是找个地方说话吧。”她不想去王府,如今的韩玉已是有妻之人,她不想公然的出现在王府,怎么说,若是碰上王妃会真的很别扭。 韩玉看出了她的介意,也不勉强,回头一挥手,并去了左右随从,拉住她转了方向,“那成,我们找个地方说话。” 珍珠不再吭声,随着他悠悠然走进了附近的一家茶馆,那老板认得韩玉,毕恭毕敬的将他们二人带到了二楼雅间。 珍珠一直紧跟着韩玉,这方大略的看了一眼房间,有个水墨画的屏风,屏风内隐约是张吊着纱幔的床。 “我常来这里,有时候与人谈的累了,便会在此内休歇。”韩玉淡声似解释的说了句,一转身,坐到了雅致的木椅上,自然的顺手倒茶,“坐吧,我们边喝茶边说。” 珍珠却没他这样淡定,有点心绪不宁的坐下去,直看着他,“韩玉,皇上同意了吗?” “我没去找皇上。”韩玉冲她一笑,示意她喝茶,“我直接去找了皇太后。” 珍珠愣了愣,也是哦,怎么没想到。“你不是说皇太后最喜欢你了吗?说的也是,找皇太后胜算应该更大吧。”说着,紧张的巴望着他,期待他说:是。 韩玉却在这时跟她玩起了太极,轻轻地笑道:“这事说好办也好办,说不好办也不好办呢,我是孙儿,晚香也是孙女,皇太后也不能厚此薄彼。” 珍珠脸色一下子变了,颤声问:“……那……皇太后怎么说?” 韩玉支起手臂,抵在自己的额角,有点悠悠迷迷的揉了一会儿,才懒懒地说:“她跟我讲条件……” 珍珠的脖子都伸长了。 “一个我完不成的任务。”韩玉突然诡异一笑,“除非,你配合我。” 珍珠有片刻的愣怔,但即刻,她不假思索的说:“我绝对无条件配合,只要皇太后能让皇上下旨放了靖影,叫我做什么都可以。” 韩玉摇摇头,“别说的这么轻易,你会后悔的。” “我不会。”珍珠只想皇太后也不会说出多么卑鄙的要求,便大胆的应承,“你说吧,我能做什么?” “你答应了?”韩玉挑起眉峰,笑得十分诱人。 “韩玉,你别再急我了,你就说吧,你知道的只要能救靖影,怎样都行!”珍珠已经急得没办法,脸红脖子粗的直拍桌子,“韩玉!你快说呀!” 韩玉却一收手,脸上笑得颇为诡异,“这个先不说,且记在这儿。”说着,他一抬星亮的眸子,面容变得认真,“不过救靖影的事有点棘手。” “怎么讲?”珍珠脑子里叮的一声。 韩玉顿了顿,说:“皇祖母知道你们的风俗,老实说,靖影就算在你们峡谷,做为排行老三的他是可以再娶妻的,所以要招入皇家,并无不可。皇太后虽然可以直接下懿旨,可也不能驳了皇上的旨意,所以她也只能去试着说说,而且是不是真心,我也不能断定。说了,晚香她也甚是疼爱,若晚香耍起娇来,皇太后也是只能处于中立。” 续集15 珍珠听到这里,全身只觉得冰凉,又似乎有团火在烧,她呆滞着又焦躁着不知如何是好。 看她这般,韩玉不忍心了,将手轻轻盖在她手上,安慰道:“别担心,还有我,我会尽全力的。” 珍珠有点呆呆的看向他,涣散的眼睛渐渐的聚拢,眸光中迅速的闪过慌乱,即而愧疚地说:“韩玉,是我给你添麻烦了……” “珍珠,别说这种话,每次听到你跟我客气,我的心口好难过。”韩玉脸上挂着笑容,说的话温温雅雅。他就是这样,一副的谦谦君子样,却说着最令人心酸的话。 珍珠能说什么呢,就连一再被他握着的手也不敢抽回,不是因为有求于他,只是怕他伤心。她知道,这辈子,她是欠了韩玉的了。如果除了感情之外,她可以回报他什么,她一定会努力做到。只是,像韩玉这样的人,除了感情,他还有什么得不到的呢? “珍珠,不要再着急,皇祖母既然答应我去找皇上,我总经等她的消息,不可冒然行动。” 珍珠看了看他,他的眉心也微锁,他也着急吧,只是他的着急是因为看到她在着急……“韩玉,我有个不情之请。” “你说。”韩玉烁烁的看着她。不管她提什么要求,他都愿意接受,现在对他来说,与她的每一次相会都是奢侈,他很珍惜。有时候他甚至会庆幸,与她之间有那么多纠缠的事,就算会心痛会为难,可是因为有这些繁事,她才肯来见他,他才得见于她不是吗?他不会嫌她麻烦,她的什么不情之请,对他来说都是求之不得的。 珍珠这边却没心思琢磨他,一颗心儿都提了起来,看了他几次,都觉得不好张口。 见她这么欲言又止的表情,韩玉料到定是让他为难之事,想了想,他说:“不用有顾虑,只要我能做到,不管有多难,我都会想办法。” 珍珠也知他会这样说,只是他越是懂理越是宽容,她就越觉得难开口,但是,再难开口,她也得提啊。“韩玉……我想见见靖影。” 韩玉没有任何意外的神情,反而款款一笑,“我就猜到,你还是想要见他。” “他是我丈夫,我想知道他的安危,想亲眼看看他。这些天,实在因为牵挂难以入眠。”珍珠底气不足的说着,眼睛注视着茶杯里的水,不敢看韩玉。“我知道见了他也无用,重要的是还得要救他出来,我也知道我见他有危险性,可能会给你和他都带来麻烦,可是……我怕,很怕再看不到他。他这个人让我不放心,我怕他等不到我们救他,我怕他太冲动,太……” “别说了,我带你去即可。”韩玉打断了她,不忍看她那又解释又自责又矛盾的样子。 珍珠抬起头来,不知道该用什么神情看他,“韩玉,虽然你不让我说,可是我真的要说,韩玉,除了我的丈夫,对我最好的人就是你。” 韩玉轻轻露出一些笑容,“只要你知道,我也觉得欣慰了。” “韩玉,这次真的恐怕要连累你,我只有对不住了。就带我冒险一次吧,我可以扮成太监,跟在你身边,你带我入公主府上,能设法让我见到靖影,我只要跟他说上几句话,让他知道我安好,叫他乖乖的等机会就好,我绝不惹事。”珍珠有点激动的反抓住他的手,快速的说。 “好了,好了,别这么紧张。”韩玉温柔的说着,眼睛里露出些心疼之色,一边伸手拢了一下她的头发,安抚道:“随我入宫很容易的,在我身边的人,没有人敢质疑,你别这么害怕了,不会有危险。” “真的……”珍珠提着的心缓缓放了下来,脸上,也终于有了轻松之色。 韩玉微弯起眼睛微笑,“珍珠,我就觉得,坐在这里,看着你安安静静的,就好。” 珍珠心里顿了顿,勉强的轻轻笑了笑,“韩玉,这辈子能遇到你,我觉得真幸运。” “别说了……”韩玉轻叹了口气,抬起眼来,望向窗外的空茫处…… 也许是幸运,也许是折磨,也许是甜蜜,也许是痛苦……他也辨不清,与她的相识,真的是他的孽缘吗?他也恨自己,那两年,他怎么就让她在身边一点一点的流走,为什么,他竟然让两年的时间,空空的度过了,都是他太忧柔寡断,才造成现在的欲罢不能,欲求亦不能…… * 靖影是个孤僻的性子,除了在珍珠面前有一些活跃,在其他事上都很死板,特别是被上次吓了一次后,对感情问题更加的敏感。 虽说现在是对他软禁,可是,并未禁止他出哪个房间,外面的花园亭廊他本可以随意走动,甚至也没有人打扰他,可是,这个家伙就是这样的,宁愿一个人在屋里拿着本书静坐一整天,除了吃饭等必须的事,他几乎都不离那个桌子。 一天一天如此,让远远看着他的晚香都长吁短叹,长此下去,他不出病来,她都要精神出病了。 现在的靖影是一日如三秋,又似三秋如一日,他极度矛盾的坐在那里,神思在斗争与发滞之间游离。他不知道他是怎么坚持下来的,可是他知道,他不能出事,在希望没有破灭之前,他绝不会让自己倒下。他不会去考虑晚香何苦一定要留他,他也不想怎么样能逃出去,他只知道,他必须沉下心,等。他会等到见到珍珠。 公主一次次相逼,但是他顶住了,他相信珍珠即使被关在东宫太子处,也不会有事的,他知道韩玉几乎和他一样在乎珍珠的安危,韩玉不会不管她,所以他不能慌了陈脚,不能轻易相信公主的挑拨,他绝不会写休书的,死也不会。他情愿承受着内心的煎熬,也不能放弃希望。 面对这样的靖影很让人郁闷,其实他应该考虑怎么逃脱公主的软禁,怎么样能让公主心甘情愿的放弃他。可是靖影就是靖影,他连看公主一眼都不想看,你让他对着人家说好话,没门。 所以为了不让自己冲动之下得罪了公主失了命,他只好闷着一张脸,四大皆空。 偏偏公主也是个死心眼,现在已经发展到不仅仅是想得到这个男人,这似乎成了一张拉力赛,双方都不肯输。尤其是她公主的尊严,不能丢。靖影对她越冷淡,她征服他的心越强烈。只是她错了,她输在太不了解靖影,靖影这种人,你占不到他的心,你就彻底死翘翘了,想设计翻身,没门。 所以说,了解靖影的人,还是珍珠啊。 这也是靖影为何甘愿丢弃了自尊与兄弟共享,这个世上,除了珍珠,再没有人能让他爱,他的爱就是这样,强烈,独断,不顾一切。 如果不是对珍珠的思念和担忧,他这样的生活完全没问题,他以前就是可以几天几天的下神,他完全可以承受,可是现在,他被困了这么多天后,面目清瘦,黯淡无光,眼睛深陷下去,下巴如锥,整个人看起来,更加的尖酸刻薄。 听到脚步声,他毫无反应,依然坐的如钉一般,眼睛扫着书上的文字。好在这些天倒是沉下心学了不少东西。 门大开着,公主晚香直接踏进门来,她气冲冲的走到了桌前,伸手抢了靖影手里的书,啪的一声扔在地上,然后气呼呼的盯着靖影。 靖影也不表态,书被夺走了,他只端坐在原处,淡淡漠漠的望向前方,不语。 “你就打定主意,老死不与我交往,是不是?”晚香愤然出声,带出了些哽咽。 “草民与公主本就无有交情。”靖影面不改变的道。 “哼,你就是觉得韩玉能帮你,你才敢跟本公主叫板是不是?!”晚香越想越气,气极反笑,“居然动了皇太后来压我,哼!靖影,你还真是好大的面子!” 靖影淡然瞥了她一眼,若无其事的坐着,还是不说话。 公主见他这模样真想上去揪住他的领子好好质问一番,但是这些天来,她连靖影的衣角都摸不到,她也放弃了,有气,就拿桌子板凳出。“哗啦啦”,桌上的东西全被她推翻。 靖影突然站了起来,转身走向窗前,她要发脾气,随她发去,他不爱理会。 公主气的咬牙,不由恨道:“哼,你少在我跟前扮清高,靖影,你有没有想过,韩玉能去找皇太后来乞求放你,看起来这对你是好事,可是你知道这背后意味着什么?” 靖影微微一滞,没有回头。 “意味着韩玉更在乎你妻子!”晚香大声吼出来,瞪着眼睛等着看靖影的反应,但是,靖影竟出其意料的依然静立着,虽然身子僵着,但他居然还是没理会。 “你连这个都不在乎?”晚香冲到他跟前,不可思议的看着他,“我道你清心傲骨,却能容忍别的男人沾染你的妻子?” 靖影依然紧紧抿着唇,眼睛直望着窗外。 晚香真的惊愕了,“你肯定知道吧,你愿意接受?被情敌爱屋及乌不顾一切的救你,你不觉得这是对你最大的屈辱吗?!” “你不要再吵了,如果你来只是说这些,我劝你最好闭嘴。”靖影浅浅一笑,收回了目光,微垂下眼帘。 晚香眨了眨眼,嘴唇都在颤抖,她从小到大,还从未这么对一个人无奈过,从来没有人这么让她生气过,她……她真恨不得…… 转回头来,她缓慢的招了招手,门外走进来一个宫女,手里托着托盘,上面,放了一壶酒。 “好,既然你情愿忍受如此的屈辱都不肯留在我身边,既然……皇太后都出言让我放了你,我晚香……今日只道是天绝我路,让我得不到你。但是,我绝不能就此算了。”晚香眼中迸出泪花,眼睛却倔强的盯着他,抬起手,她拿起酒杯,倒满。“靖影,这,是一杯毒酒,但不会致你于死地,你若肯喝下,我便放你走。” 靖影微惊的盯着她手里的酒杯,眼睛里迅速升起希冀和迟疑。 晚香紧紧地盯着他,仔细看着他脸上的变化。 这如若在以前,靖影想都不想就会喝下,但是,现在的他考虑事情就不那么单纯,他不得不在意后果。虽她说这酒毒不致死,可是若他废了手脚,就算回到了珍珠身边,他还有何价值?他知道珍珠不会嫌弃,可是这让他如何面对自己的将来? 还是,他该相信珍珠相信命运能让他逃过这一劫?他是该继续等?还是该铤而走险? “不敢喝?看来你也没有多在乎她啊。”晚香嗤笑着,转身将酒杯放回托盘。“现在我已经给了你选择,喝了你就走,不喝你就呆着,皇太后那里,也不得不由着我开条件,让我放人,我也领旨了,又奈我如何?听好了,靖影,你只有这一次机会。” 靖影的眉心紧颦起来,他一瞬不瞬的盯着酒杯,全身的精神细胞都集中在这上面,内心巨大的挣扎权衡着,袖子里的手紧紧地捏着,几乎要扣进肉里。 “我若喝了,你可以立即让我走吗?”他转眸间,眼睛里都泛起了血丝。 “本公主一言九鼎!”晚香冷哼一声。 也许是自由的吸引力太大,也许是一旦看到了希望,就再也难以恪守,靖影终于无法说服自己,眼睛一眯,沉声道:“我靖影就算残了死了,也要先爬到她面前。好,我喝。就让老天,给我选择。”说完,他快步上前,一把端起酒杯,扬头,饮尽。 续集16 宫门外,珍珠穿了一身不怎么合体的太监服,缩头缩脑的跟在韩玉后头。 韩玉倒是落落大方,侍卫对着他行礼,他还心不在焉的扭回头,趁机调戏珍珠,摸摸她的头,捏捏她的耳朵。珍珠一头黑线,额头滴汗,爷,拜托你这会儿专心一点好不好?俺可是怕露馅啊! 那边,侍卫似乎看出了点什么,低眉垂眼的将韩玉让进去,“王爷,您请,请……” 韩玉若无其事的牵起了珍珠的手,大摇大摆的进了宫门。 两个侍卫立即凑到了一块儿,“哎,看到没,听说昭王爷不宠爱昭王妃,原来是喜欢男人!” “啧啧,谁说不是呢,真是没想到啊。” “你看到没,那小太监长得眉清目秀的,甚是俊俏。” “那是自然,王爷都长得玉树临风的,眼光肯定高啊。” “不过真可惜了那昭王妃啊。” “就是啊,王爷怎么就喜欢男人呢……” 如果珍珠听到这番话,这会儿肯定又是一脸黑线,不过她没这个闲心,这会儿紧跟着韩玉的步子,心早就飞到靖影那里了。 也不知道靖影现在怎么样了,这些天受了什么折磨,是不是也像以前那样,倔强的只会煎熬自己,把自己变的人不像人,鬼不像鬼。靖影……靖影啊,等我,我这就来看你…… 回头见着珍珠心急如焚的模样,韩玉眼里抹过一丝痛,即而又打趣道:“你要是再不收敛点,一会儿被发现了,你可就见不到心上人了。” 珍珠立即垂下头,尴尬的看他一眼,将脸上的神情收回,低声说:“对不起,我会注意的。” “我了解你的心情,没事的。”韩玉拍了拍她,转过身去,大步朝前走。 后宫他经常去,像他这般王爷白天在后宫行走无有任何阻碍,不过之前他一般是去皇太后那儿,公主府内,就是晚香的住处,他也去得少。这番朝着晚香的府上去,还有点不习惯,特别是带着珍珠去瞧靖影,他也不是没有心理障碍的。 于是这般,珍珠静静的走在他身后,嗅着他身上寂寥的味道,珍珠的心也低沉了。这个男人,到底是为什么来到她身边呢?就是为了受她的折磨的吗?毕竟,她连下辈子,下下辈子都不能承诺给他……她的生生世世的爱,都许给了靖影。靖影……到底是什么抓住了她的命呢,是因为他更敏感?更容易受伤?更脆弱更尖锐更刻薄吗?就因为韩玉太温婉太宽容吗?唉,她也说不清……真是有点即生亮,何生瑜的感觉,靖影和韩玉,如果只在她生命中出现一个,该多好…… 皇宫真真大,珍珠耐着性子脚都走疼了,也不顾得欣赏宫中美景,只焦灼的等着见到靖影,她无法预料能不能见到,毕竟晚香公主见过她,万一被认出来怎么办?而且晚香公主知道韩玉一直插手这事,让不让他们进门都还说不定,这关键时刻的,她是不是有点失措了?可是,她若不来,连皇太后都不能放了靖影的话,她以后还能见到靖影吗?这次不管如何,她都要想办法救出靖影!他们夫妻们逃之天涯,以后再不来这里便是,她早就该带着自己这几个美貌的丈夫藏到山窝窝里去,不被这些个名门贵族窥见! “珍珠,我们到了公主府上了。”韩玉冲着前方的府门扬了扬下巴。 珍珠匆忙看了一眼,又将头压的更低,“是,我知道,我会小心的。” 韩玉带着她继续走,到了门前,有宫女迎上来,“奴婢见过王爷。” “禀报一声,我要见晚香。”韩玉淡淡地说。 “回王爷,公主一早去赴宴了,尚未回来。” 韩玉皱了皱眉,回头看了珍珠一眼,不过,晚香的府上毕竟是女眷之地,他不好说什么,便问:“去何处赴宴?何时回来?” “是……令月宫中,没说何时回来。”宫女一板一眼地说。 韩玉听了也无奈,只得转过身,示意珍珠随他走开。 珍珠心里七上八下,走出了一段距离,珍珠着急的追上韩玉,道:“怎么这么巧啊,好不容易混进宫来,还碰上她出门。” “不着急,我们在宫里等着,令月宫是月妃居所,我也不便入内。走吧,先去一处歇歇脚,你也放松放松心情。”韩玉倒是无所谓的样子,不紧不慢的带着她朝一处幽静之所走去。 珍珠却是不由的恋恋回头,要知道,靖影就在这里面啊,靖影现在离她好近啊,她多想冲到靖影身边去,紧紧的抱着他告诉他她有多想他多牵挂他…… 然,她知道,不能冲动,不能。现在她不仅自己危险,连累的韩玉也很危险,她不能再给韩玉添麻烦了。 “天色不是很早了,想必晚香也快要回来了,我们且到凉亭里坐坐,赏赏花草。”韩玉回头一笑,拉住了她的手,加快了步子。 珍珠郁闷了,他不必这么大胆吧,皇宫重地,这么拉着她一个小太监的手…… 其实现在韩玉心里极难受,一而再的来到珍珠身边,却只为了帮她和她的男人在一起,他不知道要用多大的毅力才能做到不冲动,可是,那份低低的怨念,却是扫不去的,下意识的,他就是要拉着珍珠的手,就是想这么与她亲近,才会稍稍减低心里那份郁闷。 凉亭的风景很好,亭下流水潺潺,水上睡莲朵朵,鱼儿水底游玩。 “珍珠,坐。”韩玉牵着她坐下,他拿出扇子来,轻轻的扇着,其实不是热,是心里那种火气。 珍珠面对韩玉没什么好说,她知道,少说少错,她就当孬种了,她现在只求救自己的老公,牺牲掉这个朋友。她要让这个男人对她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她承认了,她就是个坏女人。 “在想什么?”韩玉斯文的笑着,眼波里藏了丝揶揄,“那么多天都没见了,也不差这一时嘛。” 珍珠抬头看他,却是欣然一笑,“没有,我在想的人是你。”丢掉了愧疚的包袱,反而觉得轻松一些。怪不得有些演员喜欢演坏人的感觉,欺负人一点都不用感觉难受,反而可以畅快的过瘾一回,满足一下自己的恶劣心理。 韩玉面上闪过一丝愣怔,“想我?莫是我听错了?” “我在想,你一个王爷,正事不干,整天陪着我做这些事,真是浪费人才。”珍珠扬起嘴唇,笑得鬼鬼的。 韩玉看了她愣了一会儿,才突地一笑,许是珍珠这番亲昵太少见了,他还有点不适应……不不不,不是不适应,是想的太久了,他竟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曾几何时,他都快记不清了,珍珠也会这样时而调皮时而淘气的跟他说话,他喜欢珍珠这样,这让他觉得他不是珍珠的外人,自己这番的感情也没那么自作多情。只是这些年来,珍珠一直对他敬而远之,他都不敢跟她开玩笑了。 “国家大事,我操心了这么多年,除了赏赐俸禄,又能得到什么呢?”韩玉轻轻的笑着,眼中难掩凄凉,“又不是我一人的朝堂,都是我管的太多了,尚叫一些该费心的人得了好去。” 珍珠脸上的笑意浅了,“不管别人怎么样,你为了老百姓做了事,为了国出了力,这总是你自己的功德,管别人做甚?” “你也瞧见那个太子,这天下以后本应是他的天下,他倒好,天天吃喝玩乐,养美姬娈童。那日,若不是我去的早……”韩玉说着,手指蜷了起来。 珍珠心中一动,“韩玉,你真的救了我太多次。”若落到太子手中,可真是就惨了。 韩玉猛的看向她,盯着她如玉的容颜,就算是扮成了小太监,依然风韵出尘的珍珠,以后该怎么办?他因为救她惹着了太子,以后太子做了皇上,若是小心眼记恨他这事,会不会连累到珍珠遭殃?想着,他的眉头紧紧颦起。“珍珠,我不会让你受伤,永远都不会。我会保护你,付出一切代价。” “韩玉……” “为了你,我已经做过太多不像我做的事情,为了你改变,我也无憾。”韩玉垂下眼帘,温柔一笑。“我会把我最后的一部分也都给你,一直以来,我从未停止过这样做,但是,我会把能为你做的最后一部分,也都给你。珍珠,不用觉得我可怜,我不可怜,我觉得很幸福。至少你接受我对你的好,没有嫌弃,没有排斥,否则的话,我岂不成了一个人跳舞的小丑?”说着,他苦涩的失笑了下。虽然他知道不该把这些话直接说给她听,但是,这种压在心底里的东西,如果连说都不能说给她的话,他真的……无法释怀。 “韩玉……我真的……不值得你为我这么做……”珍珠的眼中升起泪雾,转开脸,望着水上的睡莲,她心里的压力更重了。“我哪里好……一点都不好……我除了伤害你,什么也没为你做过……” 对面突然传来一声轻笑,“傻丫头,说什么呢,你不好,你是不好,可是我喜欢你有什么办法。” “韩玉……” 韩玉伸出手来,抹掉她眼角的泪,柔声说:“好了,我难得能鼓起勇气跟你撒撒娇,你配合一下便好了,以后,我不再惹你难过便是。” 珍珠看了他一眼,轻轻点头,这时候,也不是他们你依我侬的时候,她连忙收起情绪,焦急又耐心的等着。 近处的小道上总有些太监宫女匆匆都上前施礼问候,韩玉也会适时的问询一下晚香的行踪,得到的回答都是不清楚不晓得,两人只得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一边按着性子等着。 抬头看看天,只见得太阳都缩到屋檐下去了。“韩玉,这要等到何时?我总觉得不对劲。” 韩玉转过头来,正要说话,神色却一凝,不由的站起身来。珍珠也转过头去,见得不远处款款走来一个华贵的妃子。韩玉示意她一眼,她连忙起身,跟在了他身后。 “月妃娘娘。”韩玉笑微微的朝那妃子道。 月妃瞧见韩玉,脸上荡出笑容,浅步上前来,“是昭王爷?这是要去太后宫内么?” 珍珠悄悄抬眼,见月妃身后有个宫女怀抱着一个数月大的婴孩。 “不是,臣本要去找晚香妹妹,不知她淘气跑去哪了,正想问问月妃娘娘适才可曾见过她?”韩玉不动声色的问。 月妃茫然的摇了摇头,“我这一天都在抱小皇子,不曾见过晚香呢。” 珍珠闻言脸色笃变。 “哦,如此,那就不耽误月妃娘娘了,天色已晚,还是不要外多做停留,以免让小皇子受寒。”韩玉款款而笑着道。 月妃甜甜一笑,“谢王爷提醒。本宫这就回府。”说完,月妃折了身,转头朝另一条道上走去。 珍珠等她走开,立即紧张的看向韩玉,韩玉也凝起眉,低声说了句:“被晚香骗了。走。” “嗯。”珍珠此时已心急如焚,有一种不祥之感直冲心头。满脑的纷乱不顾得整理,此时就只等着到了公主府直接看个究竟。 韩玉疾驰的步子在快到公主府时却突然停了下来,回过头去,他迟疑着说:“晚香既然防着我,肯定是做了手脚有准备,我这般直闯进去未必能得见靖影。珍珠,不然这样,不如,我们悄悄的潜入公主府。” 珍珠挑了挑眉,“可……可以吗?” “没关系,现今天色灰暗,我们又不带剑不到处闯,只去探一探,以免打草惊蛇。真看到是我,她也不能拿我如何。”韩玉笃定地说。 珍珠立即点头,“好,我一切听你的。”她只要见到靖影就好。 韩玉一把拉过她的手,转了方向朝公主府侧方走去。来到院墙外,韩玉转过头来,说:“此处连接一处园林,比较隐蔽,我带你翻过去,准备好。” 珍珠郑重的点头,韩玉伸手揽过她的腰,将她紧紧扣在身侧,纵身一跃,轻盈的跃到了高高的墙顶,珍珠惊慌之余,只得拼命的抱着他的身体,韩玉侧眸欣然的瞥了她一眼,眼底的温柔溢满,但见她面容苍白,立即回神,抬头向前,欲纵身跳入,无意中,却瞥到一个踉跄的身影,他神情一震,下意识的搂紧珍珠,霍的一声,由墙头掠下,并顺势藏在了一棵大松树后。 珍珠惊魂未定,脸煞白,头发晕,可是干瞪着眼紧抿着唇不出声。 韩玉冲珍珠嘘了一声,由假山后探出头,朝那个熟悉的人影去看,但见那人,纤细的身影跌跌撞撞,似是在逃避什么四处乱跑,却好像体力不支几经摔倒,他衣裳散开,头发凌乱,身体微微在颤抖。 韩玉趁着月色,蓦地发觉这抹身影太……那倾城的姿态和容貌,在公主府中莫不是靖影,又会是谁? 他回头小声的冲珍珠道:“藏在这里,别动。” 珍珠连连点头,尚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乖乖的贴着树站好。 韩玉的身影轻盈的掠出。珍珠隐隐听得有些细簌的声音,不由还是忍不住,侧过身,紧张的朝外看去,这一看,她差点惊呼出声,只见韩玉正一手提起来软叭叭的靖影,对,是靖影,就算在这灰色笼罩下,她也只需一眼就能认出他,她激动不已,强压着激动看着韩玉提着状态不太对的靖影轻步速跑回来。 “靖影……”珍珠颤抖着一把从韩玉手里拦过摇摇欲坠的靖影,心疼的将他抱在怀里。 靖影神情痛苦,双眼涣散,额头上满是虚汗,当他听到熟悉到心肺的声音,蓦地一滞,不可思议的努力抬起眼睛,当看到眼前模糊的女人脸,涣散的瞳孔渐渐稍见清明,他激动的越发抖簌不已,“珍……珠?是你吗?是你吗?珍珠……” “是我,是我……”珍珠眼冒泪花,紧紧搂着他纤细的腰,看着被折磨成这样的靖影,珍珠的心都要碎了。“靖影……你怎么了?” “快先别说这些,情况不对,我们快走。”韩玉在一旁提醒,一边一手提起他们两个,匆忙的再一次翻墙而出。 而在墙上翻跃的那一瞬,被焦急追到此处的晚香看到,她蓦地收了脚步,抬头瞧着墙手,伸手阻止了太监们的追逐,“罢了。”说完,阴寒的眼睛里闪过惊慌。 这方,逃出公主府的三人马不停歇的跑到了一处假山处,靖影一个踉跄跌倒在地,竟倒在地上痛苦的翻来翻去,全身琴缩,呼吸急促,口中泄出难耐的轻吟。 “靖影……”珍珠心痛如割,上前疼惜的将他拢在怀中,“靖影你怎么了?那个公主到底是怎么的迫害于你?” 韩玉也蹲下身来,细看靖影的神色,只见他双腮潮红,眼底迷离,赶紧问:“晚香是给你用了药了?” 珍珠一听这话,立即脑子里叮的一声,下意识的就觉得不妙。低头看,靖影在她怀中正似难耐的挣扎着,凌乱的发粘在脸上颈间,汗水津湿了他的衣襟,紧颦的眉心,微张的干裂嘴唇,像在岸上的鱼儿,在受着灼心的煎熬。“靖影……靖影,你是不是中毒了?!” 靖影在混乱中看了她一眼,艰难而坚定的点了点头。 “这个晚香,真是岂有此理……”韩玉这方愤然低骂着,那边,靖影突然伸手紧紧的拽住了珍珠的衣裳,一双瘦长的手在珍珠身上饥渴的乱摸,嘴里无意识的低念:“珍珠……我要……珍珠……” 珍珠全身一僵,又尴尬又沉痛的抱紧靖影,“宝贝,你忍忍……我们马上就逃出去……” 韩玉凝紧眉,一时也不知如何是好。 “不要……不行了……我受不住……受不住了……”靖影的双手如腾一般缠上她的身,身体在她怀里不停的抽处。 “靖影……” “看这情形,他已经中毒有一些时辰了,定是不屈从晚香,忍到现在。”韩玉伸手按住靖影的手腕,急切地说:“他的脉象已经乱了,毒血已经融入他体内,恐怕真的……” “不!不!”珍珠惊骇的摇着头,哭道:“到底要怎么办?怎么才能救他!” 韩玉尴尬的看了珍珠一眼,沉默着松开了靖影的手,艰难的转过身去。 靖影突然睁开眼睛,眼底一片血红,珍珠一个呆滞,他突然跃起一把将珍珠抱住,身形颠簸着朝假山处奔去。珍珠被他拖得跌跌撞撞,直到身后靠上了冷硬的假山,她才睁开眼睛看清了靖影此时的容颜,他似极力的克制着自己的*,身体却不由自主的紧紧将她贴在假山上,不停的在她身上按压以求宽慰。一双腥血的眼睛像如了魔,看着眼前真实的珍珠,他的神情清醒了一些,双手颤抖着抚上她的脸庞,一边饥渴的啃上她的唇,一边嘶哑着声音呢喃:“珍珠……你来了……真的来了……我真的怕……到死都看不到你……” “靖影……不、要瞎说,不要……你不会死,我会、救你,我、救你……”珍珠泪如雨下,此时的她若再不知道靖影这是怎么了,她就太傻了。可这毕竟是皇宫啊,但是再迟疑靖影就要欲火焚身了……一咬牙,她窘迫的朝后面瞅了一眼,心惊胆颤的伸手一扯自己的衣领…… 靖影粗暴的吻立即顺的她的脖劲吮了下去…… 续集18 韩玉如塑般站在假山之外,耳边充斥着里边的激烈声音,一波又一波,起起伏伏,连绵不断。他一张俊脸在月色下尤为冷厉,一双眼睛里射出碧绿的光。 他不能被嫉火掩埋了理智,他知道这一刻的危急,皇宫森严,他只能牢牢把守在这里,在这种倍受屈辱的时刻依然为她护航。 然,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里面的声音毫无减缓之势,甚至还愈演愈烈…… 韩玉不由的激灵了,不对……普通的药性,早该除了……强力压下内心的刺痛,僵硬的走向假山,不得不提醒道:“珍珠!你清醒点!他这样下去不行!会精尽人亡的!你快阻止他!” 已被折腾的身虚体软的珍珠,也觉出了靖影似乎失了神志,开始还对她稍有怜惜,但渐渐的瞳孔已开始露出邪气,完全不给她喘息的机会,似乎已将她当成发泄物,紧扣着她越来越狂的索取…… “靖影……靖影……你清醒些……”珍珠惶恐的搂住他,强制捧住他的脸,急促的唤他,“靖影……不要……不要再这样……你醒醒……” 靖影猛的张开眼睛,眼中的迷离顿散,却瞬间化做令人骇然的狼性。因珍珠的不配合令他极为恼怒,他猛的伸出手掐住了珍珠的脖子,将她按压在假山石上,并继续更加猛烈的攻击…… “靖……咳……”珍珠万没料到靖影已完全丧失本性,突出其来对她的箝制令她大为恐惧,不停的挣扎并试图阻止他,“靖……影……我……是……珍……珠……放……手……” 然,换来的并不是对靖影的清醒,而是对他更大的激怒,他眯起眼,脸上的神情变得凶神恶煞,眼睛里全无一丝怜爱,全是邪恶,手指间亦是猛的又一次收紧…… 珍珠开始翻白眼…… 视线模糊间,突然从空飘下一个身影,“啪”的一声,靖影张牙舞爪的样子凝固了,脸上的凶狠邪恶亦渐渐的裉去,变得木然和茫然,最后,他眼睛缓缓闭上,身子亦软软的扑在了她身上。 珍珠与此同时,伸手一把接住他,将他紧紧搂在怀里,“靖影……”抬起泪眼,靖影后面,站着错开着脸的韩玉。 “我只得封了他的六脉,否则他会死……”韩玉尴尬的说着,不敢扭头看这让他刺眼的一幕。“此地不能再留,你要快,我在外面等你。”说完,韩玉迈着僵硬步子走开。 珍珠强忍着内心的痛苦,小心又快速的为自己和靖影整理衣物。现在的靖影瘦弱不堪,晕倒后恢复了纯净的模样,斜斜靠在她肩膀上,楚楚可怜。珍珠顾不得哀叹他中毒有多深,现在最要紧的是赶紧离开这个皇宫,于是,抱起靖影,朝外走去。“韩玉……” 一只手伸过来,一把拉住了她,“快走……”话音未落,突然,一支无形箭飞过来,韩玉眼疾手快,挥剑挡飞,不由脸色大变,反身将珍珠和靖影挡在身后,前面上空已腾飞起四名黑衣人,韩玉冲出去迎杀之时,抛下话,“珍珠!藏好!” 珍珠连忙抱着靖影贴在假山后,眼睛不停的看着韩玉如魅的身影,既担心靖影撑不住,又担心韩玉撑不住,焦急的她不知如何是好。 事态紧急,韩玉不得不召出自己的暗影,一剑劈下,四黑衣人连翻散开,韩玉折回身就去提珍珠和靖影。黑衣人缓过神来要追时,已被数名暗影团团围住。 “留活口!”韩玉冲暗影发出命令,便带着珍珠和靖影,飞跃逃走。 * 想必皇宫里已是一片混乱,隐隐听得人声鼎沸,韩玉三人已坐进了后备马车里,匆匆驰向王府。 珍珠心口并未轻松,紧拧着眉心看着靖影苍白的脸,发青的嘴唇,她的心扭成一团。 韩玉看了看她,没说话。 珍珠伸手抚着靖影瘦的皮包骨头的脸,深深陷下去的眼窝,眼泪悄悄的掉下来,“怎么这般傻……就怕你太耿直被人骗……你就不能老实的等着我……” 韩玉忧虑的看向珍珠,犹豫再三,才说:“靖影中的毒非常独特,恐是过了正常袪毒的时辰,我现在也料不定是怎么回事,待回府后,我派人好好为靖影诊治。” 珍珠听了,心更加悬起,感激的冲韩玉点了点头,一边道:“只要能留他一命就好。” 韩玉顿了顿,看着珍珠对靖影那深情的视线,缓缓的垂下了眼帘。他知道,对珍珠而言,就算靖影从此不再醒来,只要他还有一口气在,他在她心中的地位都是不可动摇的。换言之,就算是只剩了呼吸的靖影,都比他更重要。 突然,马车停了下来,韩玉察觉到暗影的气息,立即掀开车帘走出去。 “王爷,已抓住刺客。” “先带到府上审问。” “是。” 返回来的韩玉,脸上的神情凝重。 “韩玉,刺杀我们的是谁?是公主?”珍珠回想起刚才的惊险,也是冷汗淋淋。 韩玉想了想,摇头,“公主没那么厉害的影卫。而且她不会在宫中大胆的刺杀我。” 珍珠心里乱了,也无法再去猜测,“总之,这次我们真是给你添了大麻烦,韩玉,你以后要多加小心,恐怕会因为我们这件事,让你受了连累,皇上怕是也会怀疑你……” “无需担忧,明日一早,我自会去找皇上禀明。”韩玉胸有成竹地说。 稍时,到了王府,靖影的脸色已经更加难看,珍珠看在心里,忧在心里。马车一停下来,立即有侍女帮着珍珠扶着靖影朝王府里走,韩玉则吩咐影卫去找秦大夫。 侍女将珍珠领到了一处稍隐蔽的侧房处,珍珠便将靖影抱到了床上,系心的帮他盖上被子,回头来,韩玉也站在床侧,忧心忡忡的看着靖影。 珍珠的心一直提着,一会儿给靖影擦汗,一会儿摸摸他的手,只见得他的脸色越来越差,她真有点怕…… 两人都沉默而紧张的等着。 一株香的功夫,秦大夫带到。 秦大夫是韩玉近年来结交的好友,也是他的御用大夫,此人行走江湖,医术高明。 “韩玉,这么晚了,有什么病人不能等到明日?” “秦兄,失礼了,实在是情急,你且来为这位兄弟看看,他中的是何毒。”韩玉引着秦大夫走到床前。 珍珠见这人一表堂堂,像是哪家的公子,只是神情淡漠,有一贯神医的傲气。于是连忙站起身施礼,“大夫,还请您为我夫君诊治,民妇感激不尽。” 秦大夫淡淡一笑,“不必多礼,有韩玉在此,在下定会尽力。”说完,抬步上前,拿起靖影的手,把他的脉象,只见他宇眉微颦,神色疑虑,然后又翻看了靖影的眼皮,之后,垂下头来细忖了片刻,又从随身带的小盒子里取出一根银丝,插入皮肉中,稍时提出,银丝却无变色,他目露错愕,对韩玉道:“他中的毒非我国所有,似乎是夏兰一带流传的一种无花之草,其毒性诡异,能教人心性大变,魔从心生。如若早一些,我尚能用莲心珠为他慢慢驱散,但是,现在已经太晚了。” 珍珠这边脸色大骇,不等她开口,韩玉便问:“你就直说,到底有什么办法救他?” “这种毒的解药,只有夏兰的王族所有,你若要救他,不知要发动多少兵力才行。”秦大夫若有所思地轻笑着说。 韩玉听闻,眉心颦起。 珍珠心里已经乱了,“韩玉……求你……” 韩玉深深看了她一眼,再看向秦大夫,“秦兄,他现在有没有生命危险?” “有的,不过我可以给他服上一颗莲心珠,保他半年命。”秦大夫说着拿出一颗葫芦,取出一个青色的珠子,送到靖影嘴里含着,稍时,靖影的脸色变回了一些红润。 珍珠的脸色却是越来越苍白,脑子里满是秦大夫说的保半年命……半年……半年后呢?不,她不相信,靖影……会死……她绝对不相信,靖影会离开她……她一定要救他,她一定能救他的…… 韩玉送秦大夫走后,折回来,就看到珍珠失魂落魄的模样。心中酸痛的感觉已经成了习惯,可是却总是不能麻木。眸色一眯,他走上前来,伸手搭在她肩上,“我会救他的。” 珍珠呆滞的眼睛里立即升起希冀,紧张地道:“真的吗?韩玉?可是……不是说,是另外的国家才有吗?你要怎么才能得到解药?” “珍珠……”韩玉的神色突然凝重起来,望着珍珠,他的眸子越来越生冷。“我若说我能救靖影,你相信吗?” “相信……我会无条件相信你,韩玉,我求求你了,你救救他,我知道会让你为难,可是……我不能没有他……”珍珠眼底含泪,乞求的看着韩玉。现在的她完全没有招了,完全没有什么道义,什么仁义,只要能救靖影,她甚至可以不顾别人的死活了! 韩玉垂下眼帘,嘴角露出一丝深意的苦笑,转过身去,他背对珍珠,似乎迟疑了一会儿,终于说:“珍珠,你要为此付出代价。” 珍珠浑身一震,一时懵懂,“我?……可以的可以的,我能做什么?要我的血都可以……” “我要你的人。”韩玉冷冰冰说出这句。 续集19 朝堂之上,皇帝扶着额角,颦着眉心,甚是头疼的看着殿下的韩玉一件件儿的表太子和公主的罪。 一是,刺杀王爷,养娈童。 二是,毒杀靖影。 韩玉一向温润圆滑,从不曾这般尖锐的与背景雄厚的人作对。 此时,突然太子急慌慌的走进大殿,“父皇!你莫听韩玉诬告儿臣!儿臣从未做过刺杀他之事,更别提什么娈童!依儿臣看,他这是蓄意不良!” 皇帝拧着眉看向韩玉,这让他犯难,太子毕竟是太子,可是韩玉亦是他的左臂右膀。若,韩玉是他的儿子就好了,可惜是他皇弟的儿子。 韩玉并未被太子动容,依然神情平静地说:“太子如若一定证据的话,那韩玉就得罪了。”说着,看向皇帝,“皇上,昨夜刺杀侄儿的凶手,已被我捉拿,可带他上殿审问。” “诬陷!”太子情绪激动起来,“我为何要刺杀你,分明是你觊觎父皇的皇位,想害死我,好自己……” “太子!”皇帝突然怒吼一声,阻止了这个不孝无能的儿子胡说八道。 太子抖了一下,住了口,愤愤的瞪着韩玉。 韩玉也不介意,只道:“请皇上容许将刺客带上来。” 皇帝无法,只得应允。 两个侍卫压着一个人上得殿来,那人一看到太子,就吓得发抖。 “你是什么人!居然敢诬赖本太子!”太子上前去,狠狠踢了那人一脚。 然,那人却屈也身子,大声道:“皇上饶命!我等……与太子无关。” 太子一听,扬起唇角,得意地瞪向韩玉,“韩玉,你有何话说?!” 韩玉也不答话,两步走上前来,用剑轻巧地挑开那人的肩膀,只见他后背上有一块青龙刺青。“皇上,臣知晓太子的侍卫身上均有这种图腾,皇上可派人去查。” 皇帝见状,异常气愤,一拍龙案,“太子!这是怎么回事!” 太子惊惶的看看韩玉,又看向皇上,“父皇……儿臣……并无刺杀韩玉,此人,儿臣不认识。” “你还不认帐!”皇上眯了眯眼,“此等忤逆行为,你是想要朕废你太子么?!” 太子一听,急了,“父皇!你千万不要受韩玉的挑拨,这是他的阴谋,他弄个人来陷害儿臣,又天天在你身边居功,为的就是除掉儿臣!” 皇帝沉默着,看向韩玉。 韩玉也不动声色。 就在此时,突然,一名侍卫上前来报,“皇上!从太子东宫搜到两名娈童。” 皇上脸色大变。 太子也脸色大变。 韩玉则低头浅笑。 两名娈童被带了上来,一个十四五岁,一个更小,尚不足十二岁。一个个吓得抖簌不定,连求饶的话都说不出。 “放肆!”皇帝气的发抖,从皇位上站起来,指着地上的两个少年,“斩!全部给我立斩!” 太子惊慌的看着两个少年软叭叭的被带了下去,额头上的汗禁不住的往下流,“父皇……” “滚!”皇上愤怒一吼,太子哗啦一声跪在了地上,“父皇……儿臣再也不胡闹了,儿臣知错了……” “成何体统!成何体统!你将朕的脸都丢尽了!”皇上拿起一折子扔了出来,“还不滚!” 这边正闹的不可开交,突然,门外传来一声声哭喊:“父皇……我要见父皇!……” 皇帝越发烦躁的拧起眉,“把晚香轰出去!不准她见朕!” 外面还在闹腾,“父皇!儿臣冤枉……” 皇帝疲倦地坐到皇位上,神情寞然。自己宠爱这一儿一女,一个个都这般不上进,太子成日只知喝玩乐,不学无术,这些年韩玉这个侄儿跟着自己出谋划策,为国献力,功不可没,太子不务正业,便嫉妒起韩玉,只是这个不孝子自己不成器就算了,还不懂得收敛,说话做事不知天高地厚,这让他,就算想护短,都怕引起朝堂之下众臣们的不满。 此时,韩玉垂下眼帘,施礼道:“皇上,那侄儿就先退下了。” 皇帝睁开眼看了看他,摆了摆手。 韩玉默然退出。 殿外,晚香正在侍卫们的阻拦下,哭天抢地。一看到韩玉出来,更加激动,“玉哥哥!你帮晚香跟父皇说说,我不要远嫁!” 韩玉冷冷的看着她,“你还没有闹够吗?” 晚香收敛了哭泣,看向他,目中也露出愤然和嘲弄,“哼,你现在应该很高兴,应该谢我把靖影毒的生不生,死不死,这样你就可以霸占他的妻子了!” 韩玉脸色阴沉,却不恼,却轻嗤道,“还口口声声为了爱,却狠心将靖影害成活死人。你这么毒辣,谁还敢留你。” “够了!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无能!我喜欢我爱,是我做的就是我做的,我正大光明,是靖影那个男人他自己愿意喝的!他不知好歹死了也活该!”晚香疯一般的喊。 韩玉却是哼了一声,越过她朝外走去。 “玉哥哥……”晚香突然追了上来,从后面猛的拉住了韩玉的衣袖,“求求你帮我给父皇说一说,我真的不想远嫁,我出家都可以……把我嫁给那些蛮人,我会生不如死的……我知道我对靖影做错了,我也是爱而不得,失了心疯,我后悔了,我会帮他去求解药的,你不要这么狠心,玉哥哥,我是从小就跟着你的,你不要这样对我……” 韩玉转过身来,无奈的看着她,见她确有悔心,哭的眼睛红红,但叹了口气说:“晚香,我知道你从未爱过,所以行为才会偏激。但是,就算你贵为公主,感情也不是能够勉强的。他对你无意,就算你杀了他,他也不属于你。”说着,他自己也暗自苦涩万般,这些话,他是说的出,可是又如何能够释怀。如果他能理解这些,他又何苦…… “我知道……我知道……我也不想伤他,是他非要跑……否则不会变成这样……”晚香掩面而泣。 “晚香,事已至此,我也没有办法,你这件事闹得大臣们都有看法,皇上这样做也是迫于无奈。我更是帮不了你。”韩玉说着就抽回了袖子,要走。 “不……不,玉哥哥,只有你能帮我了,只要父皇肯见我……” “你别想了,太子已经惹得皇上怒气冲天,你现在去找他,也是无济于事。”韩玉淡笑着,见她失落的垂下肩膀,便说了句,“随遇而安吧。”转身而去。 晚香失魂落魄的慢慢坐到了地上。 * 珍珠最后复又擦了一下靖影的额头,这才疲乏的将手帕放到盆子里,长吸了口气,望住沉睡不醒的靖影。 他的脸依然那么俊美,既然这样躺着,气质依然出尘。只是他的眼睛下面,有两块紫青,在他白白皙的脸上,那么刺目。 珍珠低泣了一声,用手掩在鼻息间控制住悲伤的情绪,这才握住靖影的手,喃喃而语:“靖影……我要怎么做?你洁傲清高,我若应了韩玉,实会对不起你。可是,我若不应,你的命怎么办?你若死了,我们阴阳两隔,我要到哪里去找你……若没有越泽、翔宇和傲雪,我可以陪你死,可是……我知道,以救你之名,背叛你,亲近韩玉,我很卑鄙……可是,你可知道,若你死了,要我怎么活下去?你,和他们三个,不仅是我的丈夫,也是我的命……” 靖影依然如故的闭着眼睛,睡着,虽然那么平静,可是眉宇间,却是隐约的含着愁苦和悲伤。 珍珠俯下身,轻轻搂住他,在他耳边轻语,“靖影,你若不舍得我,你就醒来,只要你醒来,我们一家几口回峡谷,过我们安宁的生活,再也不贪图这繁华。我知道,你其实一直都想,你不喜欢城市,你只想和我一起过平淡的生活,哪怕,只有我们两个,你都不会觉得腻,我知你的爱,是漫天盖海,你只要有我,永远都不会寂寞。靖影,我亲爱的,我该怎么救你,我知道若我跟了韩玉,比杀了你还让你痛苦,但是,我能眼睁睁的放弃救你的机会吗?你要我怎么才能做到……” 眼泪滴在他发间,他依然无动于衷。这样一个灵气四溢的男人,如今,也只能这般沉寂的睡着,不管她的死活,不管她的纠结,不管她的痛苦……原来,靖影他是这样脆弱。 一生傲气的人,在生命面前,在命运面前,也只有无奈。 看着靖影这么单薄的躺着,她的心理压力很大,也很害怕,他怎么能就这样躺着不管她,把一切的麻烦都丢给她,要她怎么拿主意,怎么决定…… “靖影,我明白你的坚守……不然,我们一起离开吧好吗?我们自私一点,我背着你到一处寂静之地,我们守在一起,半年后,我们就一起入土,好吗?”珍珠颤抖着双手去捧他的头,似乎想要将他托起来。 门口,蓦地站着了一个人影。 她回头,不意外的就看到了韩玉。 他在门口站多久了,她不确定。 韩玉面容平淡的走进屋来,站到床前,静静的看着靖影。 “你……从宫里回来的?”珍珠看着他穿着朝服,有点心神不宁的问。 “珍珠,我有把握一定能救活靖影。”韩玉没有看她,只是笃定地说,“我希望你能够重新考虑。”顿了顿,他突然又加了一句,“我只要三个月。” 续集20 韩玉的住所在整个王府的南苑,是单独的苑落,只有一拱门相通,且有人把守,因此上,这里非常安静。 而靖影所呆的房间,亦是南苑的最南侧,极其的隐蔽。 韩玉牵着珍珠的手,走向自己的房间,这一路,花树摇曳,只听得有鸟儿轻鸣。韩玉的房间不甚豪华,是他一贯的风雅风格,让人感觉很是舒服。 韩玉温柔的扶她坐在桌前,深情的看着她说:“以后,你就安心住在这里,外面的一切都交给我,你什么都不要管,我会给你交待。” 珍珠有点神思恍恍的点点头,现在,她也没有别的办法。 “珍珠……你要相信我,我要你开开心心的。”韩玉浅浅笑着握了握她的手。 珍珠看了看他,轻轻的点了点头。 虽然还是恍惚的样子,可是韩玉不去计较。他轻柔一笑,眼睛里透出欢喜之色,“珍珠,我想让你见一个人。” “……谁?”珍珠反应还是有点慢。她已经尽力了,可是,她真的不太会装。 韩玉还是不介意,装作若无其事,毕竟刚开始,他能了解珍珠的心情,他不会逼她。松开她的手,他站起来,“你等着,我去叫她。”说完,转身朝门外大步走去。 珍珠望着他的目光收回,停注在空无处,心里翻涌起酸涩和苦楚。韩玉答应她,每日可看望靖影,并派人日夜守护靖影,所以,她应该放心的。第一次做这种事,她觉得内心十分的惶恐不安,但是,既然决定了,她绝不能再犹豫不决。 靖影醒来后会怎么样,会怎么想,会怎么看她,会不会原谅她……这些,在当下,她都不能去想,她没有精力,亦不敢去想。 耳边听得有脚步声,她赶紧吸了口气,让自己恢复平静,转过头,当看到门口的人时,她不平静了,“……小秋?!” “姑娘!”小秋一身奢华装扮,与往日已大有不同。珍珠看着这样的她,不由的似乎明白了什么,转目去看她身后的韩玉,韩玉款款而笑,“这就是我的王妃。” 珍珠恍然大悟,有点不知所措的看着两人。 小秋亲切的上前来,握住她的手,“姑娘……我一直都想去看你,可是,我不便出王府。” 珍珠此时愧疚难当,小秋在她身边陪了两年多,这些日子以来,她过的舒舒服服,就没有向韩玉问过小秋的情况,她只是一直认为,小秋是王府的丫环,回去后自然继续留在王府。“小秋……对不起,我早知道是你的话,我就……” “姑娘,别说了,我们现在不是见面了吗?”小秋拉着她坐下来,转过头,笑眯眯地冲韩玉说:“有我在姑娘身边,王爷可以安心去做事了。” 韩玉闻言,略羞涩一笑,装模作样的向小秋鞠了一躬,“如此,本王就谢过夫人了。” 小秋一笑,韩玉又多情的望了珍珠一眼,便面含喜悦的转身,出去了。 珍珠面对这些有点尴尬,待小秋转过头来,她恍惑的看着小秋,“小秋……你……” 小秋拍了拍她的手,“姑娘,你别多想,这是我愿意的。也只有我做王妃,才能万无一失,因为只有我了解你们的事情。” 珍珠眨了眨眼睛,不知作何说词。 小秋垂眼眸,抿唇一笑,慢声说:“我从竹屋回来后,王爷就没有将我带入王府,而是把我送到了侯爷府中,让侯爷认我做了干女儿。不久后,我便以侯府千金的身份,嫁入王府。” 珍珠怔怔的望着小秋,眼睛都红了。她不知道说什么好,对于韩玉为了她所做的……她能怎么说? “姑娘不必为我担心,王爷为我都做好了安排。他给了我家人一笔钱,买了大宅子,我们家这辈子都因我得福了。还有我,王爷说,我只要在人前和他应酬一番,其他时间,我也可以结交男子,只要我有了真正可以托付的人,他就安排王妃暴毙,然后偷偷把我送出去。”小秋笑盈盈地说着,眼睛里微有落寞闪过,不过,终是满意地一笑,“王爷对我真的很好,让我没有后顾之忧。虽然耽误了我几年时间,但是我在这里享尽了荣华,这对于我一个丫头来说,真的之前想都不敢想,我一点都不亏。” 珍珠听着小秋的讲述,心里某个地方越来越疼,她不知道说什么好,若说对不起,自己都觉得虚伪…… “姑娘,我知道……你与你的相公……们,真的很相爱,但是……”小秋为难的看着她,试探着说,“你也知道,小秋一直跟着你,所以,王爷所为你做的一切,我都看在眼里,小秋真的觉得,王爷对姑娘,真的……” “小秋……”珍珠忍不住打断了她,韩玉为她所做的,她岂会不清楚。 “对不起啊姑娘,也许我不该说这个,我也知道你的相公对你有多好,可是我只是想说,其实王爷付出的并不比任何人少,只是方式不同吧。”小秋说着,也遗憾的叹了口气,“有时候我站在你的角度想想,也觉得非常为难,两边的男人都一样的爱你,你也不能……唉,姑娘,也许这就是命,这次既然已经这样了,你就安心住着吧,王爷……说真的,他很珍惜你在这儿的时日,我看得出他很激动,很开心,对他来说,恐怕这三个月就是他的一生了……姑娘……也许我不该这样劝你,但是,我跟在王爷身边,看得到他对你的思念,我觉得,王爷这般痴情,他真的……真的……” 珍珠抬起头,皱着眉心看向小秋,“我懂,我会对他好的。” 小秋露出欣慰的微笑,然后,眼睛又黯了下来,“唉,我刚来那会儿,他为了掩人耳目,就同我一个房间,但是他睡地,教我睡床……” “小秋,这王府的人,不都认识你吗?”珍珠担心地打断她。 “嗯,是,不知道王爷用了什么办法,汾王妃居然没有盘问我,而且我来以后,多半就住在南苑,不怎么出门,这三年多也极少有人来,王爷也是怕我被人认出惹麻烦,便不怎么让我出门,有时出去就戴面纱。再说,我跟你走了两年多,回来时不少丫环都被王爷换了,认识我的人不多。” 珍珠长长吁了口气,韩玉因为她,真是煞费了不少苦心。 “等隔了一段时间后,王爷便慢慢在书房睡了。”小秋说着,轻拉了拉她的手,“姑娘,王爷都过二十六了,身边一个女人也没有。他都是为你在守啊。” 珍珠低下头,手指在微微颤抖,她真不知道说什么好,在韩玉面前,一直觉得自己是罪人。 “也许你不觉得,王爷在外,特别是在你面前,总是笑盈盈的,可是我知道,他每次见了你回来,都会独自饮酒到半夜……他的痛苦没有人说,也没有办法发泄,我看着都甚是心痛。那次,我因着是王妃的身份,硬是闯入了他的房间,看见他在哭……我从来没有见过那样的王爷,他哭的很伤心,不停的自言自语说着对你说的话,醉倒了还在念你的名字……以前,我并不知道王爷那般爱你,直到这几年,我才知道王爷对你的爱,真的……我想不出如果有比王爷更爱你的还能再做什么。” 珍珠的眼泪再也藏不住,啪达啪达掉下来,“别再说了……我知道对不起他,这辈子,我是注定要欠他了……” “姑娘……”小秋握紧她的手,急切的看着她,乞求地道:“我知道这次王爷这样要挟你是有失君子之风,但是,王爷是个坚持的人,不喜欢的他不愿去将就。所以,他这辈子恐怕就只有这三个月,他自私这一回也是情有可原的啊。姑娘,小秋真的想让你暂且的抛开其他,真心的对他一次。” “小秋……” “姑娘,你也知道,如果王爷他不尊重你,如果他不是为了你的幸福,他完全可以用他的权力将你抢夺过来,可是他并没有那样做,不是吗?” 珍珠缓缓垂下眼帘,她承认,她亦知道,韩玉对她已经纵容宽容到了极点。“要怪……就怪我们认识的时候,我已经是个妇人了吧。就算他再爱,再想拥有,可是我终是不属于他的。” 小秋叹气,微微点头,“是啊,王爷他真的好可怜……” 就在两人深切的交谈时,突然门外站了一个侍卫,对着小秋拱手道:“王妃!王府外有个人在吵嚷,说要见……珍珠姑娘。” 珍珠猛的睁大眼睛,急道:“一定是傲雪!”天,她怎么忘了,她去了两天了,没有信儿,傲雪自然是等的急了! “姑娘,别怕,我带你出去见他。”小秋说着站起身,牵着珍珠的手朝门外走去。 一路有小秋开道,她平平静静的走向府门。 傲雪像是小斗牛一样的站在门口,正与侍卫拔剑弩张,看样子要闯王府。 “傲雪!”珍珠慌忙朝他奔去。 一看到珍珠,傲雪这才收了势,神情激动的迎过来,一把抱住了珍珠,“珍珠……你没事就好……你没事就好……珍珠……可急死我了……看到你安好我就开心了……” “傲雪,对不起,我……居然忘了通知你……”珍珠愧疚不已,“对不起宝贝,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实在是……” “别说了,我怎会生你的气?”傲雪勉强露出笑容,有珍珠这样的话,他这两天所有的紧张和痛苦都消散而去,紧拉着她的手,他急急地边说边转身:“走,我们回家去。” 珍珠却扯住了他,站着不动,“傲雪……不行……” 傲雪回头,脸上的笑容有点支持不住了,“为……为什么?” 续集21 珍珠回头,看向小秋,“王妃,我跟我丈夫说说话好吗?” 小秋担忧的点了点头,随即叫侍卫退下。 珍珠拉着一脸惶惑的傲雪,匆匆走向附近的茶馆。 是上次韩玉带她来的这家茶馆,二楼的雅间依然非常安静。 珍珠自己都不知道是以什么样的心情,把这一路的来龙去脉讲了个通透。 傲雪的脸色越来越僵,越来越惨白。 珍珠低下头,她知道,她没有脸面面对傲雪,她也知道,她这个决定,伤害着所有人,却又没有别的选择。 死一样的寂静后,傲雪却突然的轻笑了一声,那笑声像一个带着锯齿的小钢刀,轻轻地划开了珍珠的心口。痛的一抽一抽的。 “原来,你最爱的人果然是三哥。”傲雪脸上木讷着,没有表情,眼神也没有焦点,“哦不,不是最爱,你是只爱三哥。” 珍珠的心缩紧了,颤抖着去握傲雪的手,他却避开了。“傲雪,不是的,你不要误会……” “没有误会。我其实一直都知道的,只是不想承认罢了。”傲雪唇角扬起,带着一份自嘲,“为了三哥,你竟然愿意出卖自己。” “傲雪!如果是你,我也是一样的决定!”珍珠坚定地说着,急切的看着傲雪。她知道傲雪会生气,会愤怒,她等着他的咆哮,却没想到,他是这样平静,不,是沉寂。 “不要再这样说。如果……如果……根本没有如果,不是吗?不要再拿这种话来安慰我。”傲雪苦笑着,眼眶里已经发红,却是没有泪水。“我不相信没有办法,这世上,难道只有韩玉才能救三哥?你居然问都不问我,居然就这么私自把自己卖了。你何时……当我是你的丈夫?你让我、大哥和二哥,情何以堪?” “来不及了,傲雪。”珍珠眼泪掉下来,她又委屈又羞躁,面对自己的丈夫,她那个决定真的难以出口。“靖影只有半年的命了……” “我们会想办法的!还有我们三兄弟,都不会眼睁睁看着三哥死!”傲雪低吼着,拳头握的咯咯响。 “解药只有别的国家有,就是这般,也要动用不知道多少无价之宝,或者动用兵力,解药,是用西夏皇族的血喂养的,我们普通人哪里能做得到?!”珍珠捂住脸,失声痛哭,“你以为我想这样吗?我恨不得自己死了一了百了,也不想让你们受这份屈辱!我后悔留在这里,没有回去峡谷,招惹来这么多的麻烦和痛苦。” 傲雪恨恨地瞪着珍珠,满腹的愤和怒无处可发,一拳头砸在桌子上,桌子裂开一条大缝。 “傲雪……”珍珠惊惶的上前,抓住他的手,看到上面流出来血,心疼不已。“别这样,傲雪。什么都没有命重要,我知道给你说了,你定会不同意,这才先斩后奏。” 傲雪泪光荧荧的看着她,沉痛地道:“你就不怕,三哥醒来后会恨你?” 珍珠低下头,将嘴唇贴在他的手背上,轻轻吮他的血。“就算他再恨我,我也要救他的命。” “你就不怕,三哥会死吗?”傲雪冷哼一声。 珍珠蓦地抬起头,嘴唇上的血浓郁而刺眼。“傲雪,我现在只能乞求你原谅我。” 傲雪嗤笑一声。 珍珠猛的跨到他身前,紧紧的抱住他的身体,看着他苍白的脸,惊惶不已,“傲雪,我是真的爱你,我真的爱你的。”为什么只说怕靖影恨她?她同样怕他们兄弟三人恨她呀,她爱的不止是靖影…… 傲雪却只是闭了闭眼睛,推开了她,她一个踉跄,扶住了桌子,凄然看向傲雪。感觉到,傲雪已经不相信她的爱了,她突然感觉好悲惨。 “是……我无能,我没有办法救三哥,我也没有说话的权力。我明白了……”长出口气,并不是因为轻松,而是因为胸口堵的太凶,他冷笑着转身,就要离开。 珍珠慌忙上前拉住他,“傲雪……那么你告诉我,我到底要怎么做?我敢拿靖影的命来赌吗?” “是的,没有什么比三哥的命重要,我确实无话可说。”傲雪木讷着说。 “傲雪!”珍珠从身后紧紧抱住他,将脸贴上他的背,低泣,“换成是我,如果我快要死了,你想想你的心情,好不好?傲雪?我相信无论让你做什么你都会去……你们都一样……你们都会为我做任何事……这些年我一味的不可避免的求助着韩玉,对于他,我也是个罪人。三个月,就当我还他的债好了,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与他牵连……” 傲雪的眼泪,悄然滑落,抬起手,他什么也没说,用力的拉开珍珠的手,头也不回的大步走出门,噌噌噌的下楼而去。 “傲雪!……” * 这一天,珍珠眼前都是傲雪那冰冷的脸,她从来没想过她会过上这么纠结的人生。然,自责已经没有用,既然已经没有退路,她要挺起胸朝前走。 韩玉在天黑前回到了王府,一迈入南苑,一看到那个闪着灯光的房间,他的脸上抑制不住的露出笑容,脚步也越发轻巧起来。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他期待着回府,回府后会有这么激动的心情。 小秋听到脚步声,连忙走到门口去迎接,“王爷,你回来了。” 韩玉笑着应着,眼睛朝屋里瞟。 小秋笑,“姑娘还等着你吃饭呢。” 韩玉羞却一笑,却道:“你们怎么不先吃,以后都莫等我。”说着,已经急不可耐的走入房间。 小秋走在门里间,却不再往前,只是浅浅笑着道:“王爷回来,我就不伺候着了,想来王爷也觉得亲自伺候比较顺手。” 韩玉笑着蹙眉,啧道:“怎么也学得滑舌起来了?” 小秋笑着跟珍珠摆手,“姑娘,那我先回了。” 珍珠淡笑着点头,小秋便一扭身,快速的走出门。 韩玉转回身来,看着静静的坐在桌前的珍珠,稍稍稳定了下情绪,这才缓步走过去。这种感觉很特别,跟她相识这么些年,从来都是大大方方,可这会儿,他竟然有种毛头小子的扭捏。 “饿不饿?”站在离她两步远的地方,他竟不敢往前走了。她虽然那么平静的坐在那里,却像是有着武功高深的人,让他不敢轻易靠近。 珍珠是因为心情不好,只是有点消沉,但对他并没有埋怨,所以,抬头看了他一眼,很正常的表情说:“不怎么饿,一起吃饭吧。” 韩玉看着她,半晌,才答:“……哦。” 珍珠低下头,不吭声。 韩玉见她这样子有点着急,回头看了看外面,今夜月色朦胧,增加了几分浪漫,索性天气并不寒凉,他思索了一下,小心地提议:“你在府里一天,闷了吧?不如……我们到外面亭子里吃饭,赏赏月色,如何?” 珍珠看了看外面,也觉得胸口这里的闷气实在难受,觉得这提议极好,便点头,“好。” 韩玉脸上立即露出欣喜之色,连忙吩咐下人将饭菜送之亭台。 六个菜,三荤三素,外加甜品水果,满满的摆了一桌。 珍珠坐在石桌前,嗅着一阵阵和风夹来的花香,再看这一桌的美食,慢慢的,觉得心里好受多了。至于傲雪,她以后,再好好的哄哄他。那孩子就是刀子嘴,她一直对他那么好,他不会真的以为她不爱他的,不会的。 一颗被剥了皮的葡萄送到她跟前,她蓦地抬头,只见韩玉笑意盈盈,手上持着汤匙,送至她嘴边。她有点尴尬,“不用……这样。” “吃饭前,先吃点水果好。你也知道我一向如此,很会宠女子,改不了的。”说着,他又将葡萄往前送了送,珍珠无法,只得张开嘴含进去,咬了两下,居然发现他将里面的籽也给去了。 “酸不酸?”韩玉温柔的眸子询问地望着她,“要不要换别的?石榴好吗?” 珍珠实在不习惯被人这么伺候,连忙低下头拿起自己跟前的汤匙舀汤,“我习惯吃饭前喝点汤。” 韩玉微吸了口气,脸上的表情很认真,“嗯,这样对肠胃好。”完了,又拿起筷子,去夹菜到她碗里。 “真不用……”珍珠有点囧,她是女仆命,平时爱这样伺候靖影。想起靖影,她的心还是忍不住会痛。就算他醒来再怪她再恨她,就算他不要她了,她也不能把能救他的希望放弃。 韩玉看着珍珠也极不自然的样儿,便不敢再多做什么,他是想让他们之间自然一点,随意一点,可是似乎自己越这样,她之间的距离越多。想着,他有点着急的皱了皱眉。 珍珠转过头来,看了他一眼。月光下,韩玉的脸庞俊逸秀雅,若论相貌,他不比她的丈夫们差,虽然他没有靖影那般的出尘之美,可是他身上却是有着靖影他们所没有的雍容贵气。可以说,真的是各有千秋。她在心里也替他叫屈,为何……这样的人若是随便找个公主什么的…… “韩玉……我只是个再平凡不过的人,又是个民妇,有四个丈夫。你为何非执意如此?” 韩玉闻言先是微微一怔,即而轻轻一笑,笑得平淡清雅,完全没有苦涩。“这种问题,如若靖影公子能给你回答,我便也能给你答案。” 珍珠一定,有点尴尬的收回视线。“我只是怕……连累你一生孤苦。可能……你把心思放开了,心结打开了,便会看到别的美好。” 韩玉也不恼,依然淡淡地说,“像靖影那般洁傲之人,都宁肯接受与他的兄弟一起,也无法放弃。我也不比他……更洁傲。” 珍珠紧紧捏着汤匙,手都在微微颤抖。 韩玉拉开她的手,握在自己手心,浅笑着道:“别多想了,也许这是我们上辈子欠下的情债,解释不清。难得今宵,让我们珍惜这些时日。我不后悔今天的决定,也觉得很满足。珍珠,开心一点,我求你。” 珍珠回望着他,慢慢的长吸了口气,闭了下眼,决定抛开一切。她答应过小秋,在这里的时候真心的对待他,事情已没有回旋之地,相信他为了靖影的事,在外头也一定费尽心血,她不能让他分心。 感谢的话在他们之间不必说,她只轻轻的对他绽放一个笑颜,他便什么也不计较了,欢天喜地地喂她继续吃东西。“你尝尝这个糕点,可有你做的好吃?……还有这个,这个味道,很特别……” 珍珠看着他殷勤的样儿,心里又酸又甜。说是韩玉霸占她,不如说他乞求她。 见珍珠始终不能放开心怀的样子,韩玉想了想,说:“靖影的事我已经在策划,你别担心,不管付出多大的代价,我都一定能救他。” 珍珠有点不安的看向他。 他回以微笑,“所以,放心的吃饭,好吗?” 珍珠垂下眼帘,不由感慨,“为了我,你真的爱屋及乌的愿意去救靖影,我真的……不知道说什么好。难道,人这一辈子,就只爱一个人吗?不会爱上别的人吗?你除了我,就真的别无出路了吗?” “作何又说这个?”韩玉依然笑的很温雅,眼中却已有无奈,“我若能有别的人爱,何必如此?若能解脱的话……” “就算靖影那样的人儿,我也知道他的心游离过。”想起梦那件事,珍珠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心情。 韩玉面上一怔,略思索了下,试探着问:“你说……梦姑娘?” 珍珠苦笑,“可惜梦死了,他才不得不断了那份念想,死心塌地的全心爱我。” 韩玉恍然,“像你所说,梦是贼头领,自然有一番本事。” “是啊,靖影的性格,应该更爱那种英气勃发的女人。”她知道不该提起那件事,在经历了这么多后,她只是在想,如若事情转了个弯,现在就算不能拥有靖影,可能她的人生也会有另一番精彩。 韩玉望着她,眉眼微微一敛,轻笑,“珍珠,我也是男人,我知道欣赏和爱,是两个不同的概念。” 珍珠懵懵地抬头。 “像我这种身份,结识过的英雄女杰不少,也对她们充满了欣赏和敬仰,然,这与爱情无关。靖影心性清冷,难得瞧得上谁,偶尔欣赏一下别人,才让你如此敏感。你也该知晓,靖影这种尖锐的人,不会需要一个女侠,他只需要你这样的人。” 珍珠愕然,一颗心儿笃地狂跳。 韩玉握住她的手,依然柔声慢语道:“人的感情有很多种,欣赏只是其中一种。虽然也有人因了欣赏慢慢的产生爱意,但那个也要有许多的因素造成。靖影是个随性的人,他若对你少一点爱,断不会委屈自己。而我,若能对欣赏之人爱上,我早就不会爱上你了。” 珍珠呼了口气,低下头,喃声说:“想来,是我错怪了靖影。”但他曾想放弃她,却是事实。 这辈子,欠的人太多,她想无情,却不得不博爱。 “珍珠,别多想了,靖影是你的劫,你亦是我的劫。这都是命。”韩玉释怀的拍了拍她的手,继续给她夹菜,“快吃吧,莫等凉了,吃了伤胃。” 看着韩玉平静坦然的模样,珍珠只得暂时收了慌乱的心,乖乖的继续吃饭。 “傲雪那边……你若不放心,明日我可送你过去,跟他讲个明白。”韩玉自然的剥着石榴,一边头也不抬地说。 珍珠顿了顿,“他今天来了,我跟他说清了。” 韩玉抬起头审视地看着她。 “他的脾气就那样,过一段时间自己会想明白。”珍珠含糊的低喃了句,继续吃。 韩玉温柔的笑了笑,没再说话,将手中剥好的石榴籽送到她面前。 珍珠捏了几颗,放入口中。 转头看他,“……你也吃啊,你的饭都没动呢。” 韩玉一笑,竟笑的有点不好意思,“真的,我居然忘了。” 珍珠怔了怔,不知不觉,面颊有点红了。 一顿温馨和美的饭局,在月上柳梢时,总算完成。 接下来的问题,就更加让人脸红心跳了。那就是睡觉。 二人梳洗过后,珍珠低垂着头,什么也不管不问,紧跟着他的步子踏入房间,然后就站在桌子前动也不动。 韩玉扭过头来,轻笑道:“怎么只站着?你又不是头一天认识我,拘谨成这样。” 珍珠抬头看他一眼,一颗紧拧着的心又缩了缩,全身都难以控制的想要打颤。 韩玉见她紧张成这样,岂会不知她在想什么,黯然的笑了笑,他走向床边,抱了一床被子,在珍珠惊疑的目光中,坦然自若的走向旁边的低塌边,“想来你一天都够疲乏了,早些休息。” 珍珠睁大着眼睛看着他,她没想到……她以为,韩玉既然好不容易对她使了一回强迫要挟,断不会放掉占有她的机会,难道他所说的陪他三个月,只是守在他身边当知友吗? ------题外话------ 亲们,美七的新文《恶霸正妻踢娇妾》今天上编推了,亲们也去看一看好吗?喜欢的请收藏哦~~地址:http://read。.co/392370。html简介:睁开双眼,夫君丢给她一纸休书,理由是她五年无所出。 小妾骄傲的挺着大肚子,扬言她的孩子应该是嫡出。 婆婆对她横眉竖眼,大姑子将她的陪嫁搜去了大半,还嘲讽她只剩一身铜臭味。 啥? 她三年来日日给夫君悄悄熬药?原来不下蛋的是他?! 她一个巨富长女混的连嫁妆都守不住,居然还为别人做了嫁衣? 是可忍,孰不可忍! 休书?看看谁休谁! 续集22 韩玉若无其事的将塌随意地收拾了下,便开始裉外衣。他神情淡然,当眼神瞥过来时,珍珠尴尬的错开了视线。韩玉失笑,“怎么,还等着我服侍你宽衣不成?” 珍珠颤了颤眼帘,匆忙的看了他一眼,不敢再忤在那儿,赶紧的走到床边,掀起纱幔,想了想又回头问:“一个被子会冷吗?我再给你找一床吧?” 韩玉摇了摇头,笑微微道:“身下铺的是狐皮毛,盖的是蚕丝被,旁边睡的是我的心上人,我这心里早就暖烘烘的了。”那笑容,那眼神儿,带着珍珠少见的调皮与挑逗。 珍珠知道他这是为了缓和他们紧张的气氛,但因着他这般的话,她也找了个台阶下,笑着瞪他一眼,“没个正经。” 韩玉却是瞧着她这飞来的一记媚眼给迷着了,懒懒地倚在塌头,悄悄地拿眼透着朦胧的纱帐望着她。这女人,说不上有多么玲珑的身段,脸蛋儿也不是倾国倾城,他是中了什么邪,竟对着她再也移不开眼,明知道她有四个丈夫,明知道她的最爱是旁人,却仍是让自己一步步陷入这难堪的情爱,这些年,竟是不只为这份情苦,也深深为这份情思暗自甜蜜着。 既然悄悄地爱着,也让自己的心那样的甜蜜。 也许他够卑鄙,想要的更多,不想放过最后的机会,用这种不光明的办法留住她,只要她不恨他,他也不怕卑鄙一次。只是怕自己从此后心中生魔,尝过了甜蜜与幸福的感觉后,还会不会保持着平衡的心态。假如,戒不掉了,怎么办…… 想至此,韩玉的脸上略露出一丝苦涩和忧伤,黯然的收回视线,慢慢的摊开被子,盖在自己身上。 珍珠虽低着头解着自己的衣裳,但余光中清晰地感觉着韩玉投来的炽热目光,她知道这样睡觉会让两个人都无眠,但是,她亦没有别的办法。如果,她因为愧疚而对韩玉投怀送抱,那她不不仅看不起自己,也侮辱了韩玉。 她感动韩玉给了她足够的尊重和爱护,她知道若韩玉有别的男人的自私,这次靖影中剧毒,他绝对不会出手相助,不落井下石已算是奇迹,他会等着靖影没救了,再来给她安抚,趁虚而入,将她据为己有。可他已经爱屋及乌到失了自己,他第一考虑的只是她的心情,忽略了自己的需求。 唉,韩玉啊…… 含着一丝泪花闭上眼睛,盖上松软的被子,自己这般优厚舒适的待遇,让她想到了现在晕迷中的靖影,他在受着毒药之苦,她却安然的睡在这里。傲雪,现在也不知道是在干什么,不知道是不是坐在门口,对着天上的月亮对她诅咒。还有那两个在家的男人,他们这么久也没有消息,在做什么呢?若回来后,见到这样的她,他们会接受吗? 她知道,她已没有选择的权力,她只能听天由命。只是,孩子呢?阿布和阿宝,他们不能没有阿妈,她要怎么面对孩子?如果以后她不得已离开他们家,如若他们四兄弟都无法原谅她,她,该怎么办?爱情让她疲惫到不堪也已没了主意,只是孩子们呢?她是万万不能割舍的呀…… 夜,愈来愈静,窗口处,有银白的月色爬起来,将屋内渐渐映出隐约的轮廓。 一床一塌上的人都翻来覆去,难以入睡。 然,一天的焦灼和疲惫上来,珍珠还是懵懵的迷湖着了。 见床上的女人久不动弹,韩玉静悄悄地坐了起来,这是这些年来,头一次与她一起睡觉,尚记得带她来建康城时,一路来他们相倚相偎,在船上,他多看着她熟睡的容颜,那种清爽满足的心意,到现在他都清楚的记得。只是,他悔当时,对她的感觉还没那么深,保持了可笑的君子风,以至于在她在他身边的两年里,他依然傻乎乎的保持着这种可笑的君子风,白白浪费了那么好的机会,现在想想,他吃这么多相思苦,真的是活该啊。 小心的下了塌,他屏气凝神缓步朝床前走去,趁着月色,看到她睡的乖乖的,像个不谙世事的少女,那几个男人将她护的极好,二十近五了,依然犹如十八岁的小姑娘,睡着的时候带着天真之态,让人禁不住的想要亲近。 掀开纱帐,他紧张而谨慎的注意着她,定定的站了一会儿,见她丝毫没有动,似是真的熟睡着了,他放下心来,轻而又轻的坐到床沿,目光缠绵在她的脸上,每一处,多久了,都没有这么近这么肆意的看过她。其实,她长得极好,极耐看,怪不得他越来越欲罢不能。不,她不光是长得好,她那别扭的小性情,娴静的姿态,都深深抓着他的心,他想不通,前一世,这个女子到底是他的什么人呢?她好像在他的心上滴了一滴眼泪,让他怎么也逃不开她的晶莹。 靠的太近了,嗅到了她身上传来的清新气息,他慢慢的长吸了一口,怜爱宠溺的露出笑容,伸出手,情不自禁的想摸摸她的眉,摸摸她的鼻子,她的嘴唇,又怕惊动她,纠结了片刻,还是硬生生将手放下了,实在挨不过,又踌躇半天,终是慢慢从被子里摸索着握着了她的手,软软的温温的秀气小手,握着的感觉真舒服。 其实珍珠想错了,他一直以来,每天有一千次的想去冲过去将她夺了过来,她以为他看到她与靖影他们恩爱他就不嫉妒么?不,他相信他不比靖影他们任何一个人的忌火小,他也知道只要他强出手,珍珠一定是归他的。可是,他不是爱屋及乌,他最恨的人就是靖影,恨这个世上为什么有靖影这个人,他是……不想要一个心中对他充满恨的珍珠。被自己爱的人恨之入骨的感觉,生不如死。 就这样静静的坐着,一瞬不瞬的看着她,他竟也觉得怎么也看不够,可他知道他终是不能坐一夜,他明天还有更多的事要办,他的计划要极快的进行,不然他对珍珠没办法交待。想着,他万分不舍的又握了握她的小手,然后放入被子里,不怕,今天才是第一天,他可以有三个月的时候,慢慢的爱她,就算越看越想,越看越爱,他也还有那么久的时间…… 犹豫了再三,他屏住了呼吸,终是经不住诱惑,鬼使神差的慢慢俯下身,想在她额头落下浅浅一吻。 然,珍珠却在此时突然睁开了眼睛。 他生生定住。 他也想过,也许珍珠会装睡,但他料着她不会点破,她只会让他悄悄的满足自己,毕竟她应该相信他不会对她不敬。 所以怎么也没想到,珍珠居然睁大着烁烁的眼晴直直与他相对。 莫不说有多尴尬。 他们这种姿势…… 珍珠一直不说话,就这么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他却不敢看她的眼神,既然被发现,他索性伸出双手,紧紧的抱住了她俯压在她身上。 珍珠猛的睁大眼睛,下意识的想要挣扎。 “别动,我只抱抱你,只抱抱……”韩玉哑声求着。 珍珠皱了皱眉,再瞥向他的眼睛里,已有泪光闪现。“韩玉……” “别说话……”韩玉的声音有点颤抖,他知道是他不好,明明是分床睡的,还来到她床头骚扰,他不敢面对她的目光。“珍珠,如果这辈子给我一个愿望,我想让自己少爱你一点。” 珍珠心头一疼,刚想张口,他却又突然的伸手捂住了她的嘴。她有点郁闷了,怎么不让她说话啊! “也许在你心里,靖影愿意为你而死,如果失去你他情愿去死,那是爱你到了极致,可是你有没有想过,我的爱,是因为有你在,我不舍得死……”韩玉自顾自的说着,语中透着几番心酸几番甜蜜,“只要我活着,就能看到你,想你想到受不了的时候,可以亲眼看看你,感受着你在身旁的感觉。可是若是死了,还怎么爱你怎么想你?我想让你知道,我亦是爱你到极致,只是与靖影的理解和方式不同。他没了你不能活,我没了你不敢死;他为你而死,我却是为你活。” 珍珠的泪一下子涌出,胸口难抑的重重起伏。 韩玉慢慢松开了她,微抬身深情的望着她的脸,他的手轻柔的抹去她的眼泪,“珍珠,我求求你,快乐一点,好吗?我好想看你笑,不愿看到你只有眼泪,我知道我很自私,又将你强困在此,又要求你笑,可是,求你看在……我救靖影的份上,求你看在还有希望的份上,不要这般忧郁好吗?不然,我不在王府时,你都陪着靖影,好吗?只要你高兴,只要你想,你随时都可以去看他……” 珍珠回望着他,暗色里,他的脸越发的朦胧迷离美,竟是这般又俊美又高贵的男人,却是将她装进心里的人啊。她唇角微勾,抬起手来,在他惶惑的神色中,轻轻抚上他的脸庞,“傻瓜,我哪里不开心,哪里不高兴?有你这么爱我,这世上,有这么爱我的人,我的心被幸福充的满满的,哪有什么空闲不快乐?” “珍珠……”韩玉惊喜地低唤了句,脸上露出羞涩的笑容,随即抓住了她的手,放在唇间轻吻,“谢谢……珍珠,谢谢你……” “说什么谢……”珍珠将他垂落下来的散发,拢在肩后,“别多想了,啊,白天还要忙。” 珍珠对他如妻般的温柔,让他喜不自禁,他听话的连连点头,“嗯,我会的。你也是,早些入睡。”说完,大着胆子快速俯下身吻了一下她的额头,像初涉情河的少年一般,幼稚又单纯的索到了自己的心愿,带着满足的笑,温柔的给她盖好被子,依恋的看着她,起身仔细的为她放好纱帐,这才转身,回到塌上。 ------题外话------ 不厌其烦的宣传新文《恶霸正妻踢娇妾》http://read。.co/392370。html 续集23 韩玉因为要上朝,不等珍珠醒来,就早早梳洗完出府了。 其实珍珠也不是没醒来,这一夜都熬的昏沉沉的,直到天亮才有些熬不住,睡得迷迷糊糊,不过她却清晰的记得,韩玉到床边来,给她盖被子,站在床边看了她好一会儿,才离去。 以前,在他们的关系还没那么复杂的时候,韩玉也经常对她很照顾很温柔,但那时候她多有着戒备之心,从来没有真切的感受过他的深情,总是以为他是礼节,他是习惯,没有想到他一点点渗入了这份感情。她也不知道,如果当年就料到现在会是这样,她是会选择远离他,还是选择放弃四兄弟,安怡的做他的王妃? 唉,往事重提,徒留伤悲。不想了,赶紧去看靖影。 刚要出门,小秋就来了,脸上带着意味不明的揶揄,“姑娘,起这么晚呀?” 珍珠一看就知道她啥意思,脸上却是不自然起来,“小秋,别闹,我们什么事都没有。” “我可什么也没问呀,”小秋吃吃笑,“你自己心虚?” “小秋……”珍珠无奈,小秋变了,变得比以前滑头。 “好了,姑娘,我是看你苦着一张脸,想逗你开心开心。”小秋上前拉住她的胳膊,“走,咱们先去吃饭……” “不行啊,我要马上去看靖影。”珍珠一颗心都系在靖影身上。 “那也得吃饭呀……” “王妃……”突然听到门外的侍卫略带慌张的唤了声,两人连忙转过身来,小秋还以为是唤她,结果却看到汾王妃端庄的走进院来,两人不由一愣,小秋连忙抓着珍珠迎上前去,“媳妇儿叩见王妃。” 汾王妃只拿眼角瞥了她们一眼,便径直走向亭廓,坐到了其中。 珍珠早就吓懵了,韩玉说不会让人打扰到她,她是没想到第二天就被汾王妃抓到了,看汾王妃这架势,似乎是专门来抓她的。 小秋给珍珠使了个眼色,要她不要惊慌,然后又带头小步走向亭廓,低头道:“媳妇不知王妃驾临,还请王妃原谅。” 王妃冷冷看向二人,见珍珠一直不说话,她眼睛一眯,厉声道:“见了本王妃哑巴了!这么不懂规矩!” 珍珠哆嗦了下,连忙道:“民妇……参见王妃。” “哼!”汾王妃没好气地道:“就这么一副乡村野妇样,居然还让玉儿惦记了这么久!” 珍珠悄眼看了看小秋,小秋也满头细汗。 “我也就不拐弯抹脚了,你听着,”汾王妃看向珍珠,肃然道:“虽然我极讨厌你,但既然玉儿喜欢,我也就不说什么。现在你进了王府,就老老实实的呆着,过个一年半载给玉儿生下子嗣,我就不为难你,封你做侧妃。” 珍珠猛吸了一口气,一时间,有点怀疑这是不是韩玉故意设的套……不对不对,她不能怀疑韩玉,韩玉如若需要对她施加压力,根本不必用这一招。 小秋着急的给她使眼色。珍珠看懂了,肯定是有人给汾王妃透了信,再说她住在这里,主人家肯定早晚得知道。这当务之急,不能跟王妃硬着来,惹怒她。“民妇……谢王妃抬爱。” 汾王妃看了她一会儿,冷声道:“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如若再敢骗我玉儿,我定不饶你!”说完,她也不多作停留,在婢女的搀扶下,站起身就朝外走了。 留下小秋与珍珠两个汗滴滴的人。 半天,两人都忧愁满面。 “小王爷一定不知道王妃会来威胁你,等他回来了再想办法。”小秋安慰道。 珍珠这会儿倒也觉得无所谓,“反正三个月一到,他就放我走了,到时候我们一家就回峡谷去,这里,真的不适合我们。”说完失落的笑了笑,如果一直在峡谷,如果在他们和好后她能够不贪婪这里的繁华,回到峡谷重新开始,夫妻们不必相隔那么远,又可以互相照应,丈夫们各就其值,生活一定安稳美好。怎么都不会弄到现在这种地步…… 小秋望着她,叹气,“姑娘,三个月后,你真的就将小王爷丢掉了吗?” 珍珠沉默的低下了头。 “那他以后怎么办……”小秋忧伤的低声喃,“他这辈子就再也没希望了。可是又因为肩负着国家和亲人的责任,他又不得不硬撑着活下来,真真是生不如死……” “小秋……”珍珠也难过了,“别再说了,我走了后,走的远远的,时间长了他就会忘了我,这段日子是我不好,我不该留在他的周围,不断的让他想起我。” “姑娘,你就算骗得了我,你骗得了自己吗?你是知道的,小王爷若能忘了你,早就忘了。” 珍珠低下头,眼睛里已渗出泪水。“不然怎么办?他再爱我,我也是别人的妻子。” 小秋也沉默了。所有的事她都清楚地看着,她能怎么说?她心疼韩玉,却没有能力为他做什么。 “走吧,我要赶紧看靖影。” “如果我是小王爷,我一定不会救靖影。”小秋突然说,珍珠转过身来,诧异地看着她,她却依然坚持地看着珍珠,坚定地说:“真的,姑娘,我都不明白小王爷为何对你这般容忍,如果我是他,爱的这么痛苦,一定会将你抢过来。” 珍珠心痛了,颦了颦眉,她却失笑,“小秋,如果你是小王爷,你何必爱上我这种人?我什么都没有,就只有四个丈夫。高贵的小王爷,为何要死心塌地的爱我?人这一生不可能只爱一个人,只要没了希望他会转移情感的,至少也会喜欢别人。只要我离开了就可以。” “那么靖影公子呢?如果面对靖影你会这样说吗?” “靖影是我的丈夫,是我爱的人,有那个可能我也不会让它发生。” “姑娘……我不信,你一点都不爱小王爷吗?没有一点吗?” 珍珠缓缓收回了视线,“……我不知道。” 小秋眼睛一闪,连忙道:“姑娘,你对小王爷有感觉的不是吗?你别离开他,不然他会绝望的。” “别说了,小秋,我跟他已说好三个月,我遵守约定陪他,他也要遵守约定放我走。” “姑娘,你这根本就是五十步笑百步,三个月……既然已经有了三个月,为何以后的日子……” “是,我知道,也许丈夫们会嫌弃我,但是,我别无选择。我不可能为了他抛弃我四个丈夫,所以就是我有心,我们的关系也没有办法和谐。” 小秋望着她,小心紧张地问:“姑娘的意思……只是因为‘关系’?因为没有相处的办法,所以只能放弃小王爷吗?” “不然呢?他不是我婆婆生的儿子,不是我正当的丈夫。而我,难道要带着四个丈夫当王妃?”珍珠苦笑着摇摇头。 小秋凝紧了眉,眼珠子转呀转,低声道:“如此说来……还是有迂回的……” “好了小秋,我知道你为韩玉不平,知道你也是为我们好,但这事,真的没办法。走吧,我们赶紧去吃点早餐,我一天没见靖影了,好着急……”珍珠拉起还在思忖的小秋,快步朝前走。 * 才一天不见靖影,就好像隔了很长时间,他虽然静静的躺着,可是却似乎在做着一场恶梦,双眉微颦着,脸色苍白着,好像是知道珍珠的处境,挣扎着想从梦中挣脱出来。 珍珠看着这样的靖影,心疼的要碎掉,不停的拿手帕擦他的脸庞,手,脖子,他爱干净,她要每天帮他擦一擦。 小秋默默的看着珍珠这般照顾靖影,不由叹息,靖影真幸福,珍珠这般爱他,为了他可以不顾一切,虽然他们是兄弟共妻,可是她亦看得出来,珍珠对靖影是不一样的,对旁的兄弟的爱应该是被动的,是由起初的责任感动什么的开始的,而靖影,一定是她心中另外一份意义上的唯一。她猜,如果现在让她选择一个的话,她一定会毫不犹豫的选择靖影。 其实却不是这样,珍珠虽然最爱的,主动爱的,最愿意去爱,爱的最欢喜的是靖影,可是随着时间长了,夫妻之情就不只是爱情了,包含的东西最多。也许她不能否认心中最爱是靖影,可每个丈夫都是独一无二的,她现在这样为靖影不顾一切,换作是其他丈夫,她亦会如此。她只知道现在她已是一个妻子。如果非要让她选择一个,她情愿放弃选择。 “靖影,别蹙眉,别害怕,别难过,一切都会过去的,我们会重新开始的。我不会让你死,不会让你离开我……”珍珠握住靖影的手,低头轻噌着脸庞,温情脉脉,“我不乞求你原谅我,只怕你以后知道了,会太难过,如果可以,我真想瞒着你,还有越泽,翔宇,傲雪,我情愿自己背负着心灵的谴责,也不想让你们心里窝囊。我想自私一次。可是……我知道这件事,瞒不了……靖影,你说我该怎么办?于你们,我不是个好妻子,是个背叛的妻子。可是站在韩玉的角度看,我又是多么的绝情无义……早知道是这样的话,我真的不想穿来这里……我想好好爱你,可是总是做不到……想好好爱一个人,为何是这样难……” ------题外话------ 新文《恶霸正妻踢娇妾》~ 续集24 原本韩玉是说,随便珍珠陪靖影多久都可以,但是珍珠却要遵守自己的承诺,只呆到一刻钟,便毅然起身离开。 韩玉中午时分就回转,一入府门便听说了汾王妃来南苑了,他脸上一沉,立即加快了步子。“珍珠!” 珍珠正与小秋坐在一起随意地下着棋,听到他唤,两人笑盈盈的抬起头。“王爷回这么早?”小秋站起身,准备让位。 韩玉紧张的看了珍珠一眼,便望向小秋,低声问:“我娘说了什么?” 小秋回头看了珍珠一眼,面露难色。珍珠却不慌不忙的起身,道:“没事,你别担心,王妃就说让我好好对你。” 韩玉神色微微好转了些,再用询问的眼神看向小秋,小秋也连忙笑着点头,但是,韩玉岂会看不出两人是在撒谎,但他也只是笑了笑,“我知道了。” “那,我先退下了。”小秋垂下头,悄悄退出。 韩玉慢慢走向珍珠,眼睛里透出怜惜和愧疚,抬起手,微颤的抚上她的脸庞,哑声说:“对不起,我早该想到的……” 珍珠心里开始疼痛,韩玉虽然温润如玉,可是在旁人面前也是甚有威严,可是在她面前,他真的是将自己放在了最低的位置,将她放到了天的位置。她知道他这么多年来,为了怕自己的家世给她还来压力,总是小心冀冀,就这一次没有做好,他就这般在意……“韩玉,不要再这样,没什么,王妃是你母亲,她是为儿子好,还说了因为儿子喜欢,所以她也接受,我没有觉得这是对我的干扰或者什么,你不要有负担好吗?你真的已经为我做的太多了,你再这样我会更加愧疚的。” 韩玉微有些愣怔的听她说完,含在嘴里的话便没有说出。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以前似乎还跟她自然一些,可是现在,也许是他太珍惜这次的机会,竟然非常害怕哪里出了错,惹得她不快。让他这三个月的幸福生活,变得不完美。 “韩玉,你太紧张了……”珍珠主动的握住他的手,给他安抚,“我不是猛兽,你不要这样迁就我,不然会让我不自在。” 韩玉怔怔的看着她握着自己的手,眼睛里难得的蕴起一层氤氲。“我知道。也许对你来说没有什么,可是对我来说,这几乎是我的全部。” 珍珠脸上的笑收敛了,“韩玉……” 韩玉转开了脸,努力的将眼泪逼回去,“对不起,我不该跟你说这个。” 珍珠静静的看着他,抬起手轻轻去抹他脸上的泪,上前一步,靠近他,伸出双手抱住了他,明显的感觉到他的身体在僵硬……这么多年,他默默的爱着,守着,终于得到了她一次主动的拥抱。“韩玉……我知道,我了解你有多爱我,可是,我能给你的,只有这个……对不起,我也很喜欢你,韩玉。”说完,她抬起头来,在韩玉怔忡的神情中,坚定而真诚的,吻上了他的唇。 韩玉在下一秒中,立即回过神来,激动的将她按在胸前,迅速加深了这个吻。做梦他都想,有一天这个女人愿意吻他,会是什么滋味,每次一想,他都暗自激动,美梦成真的这一天,他没有迷茫没有发懵,他深深的珍惜这一刻,用尽自己的所有心思和精力,体会着吮吻着她的感觉…… 珍珠内心也悄悄激动,这一刻,她不是还债不是还人情,她是真心的亲吻他,亦真心的被他吻,她不是木头人,这些年他的爱护,她岂会不心动? 长久的吻让两人几乎都要窒息,若不是感觉到珍珠已气息不畅,他还不舍得放开她,低下头,看她红扑扑的脸庞,美如烟花。一场热吻,打开了两人的僵局,他弯起眉眼笑,从来未露过这份纯真,怜爱的搂着她,抚摸着她的脸庞,他的声音里都带着喜庆,“珍珠,我好开心!” 珍珠也娇羞的笑,眸中还露出歉疚,“不说了,你刚回来,累了吧,嗯,要吃饭吗?” 韩玉笑着点头,“吃饭,吃饭。” 两人,开开心心的要了一桌菜,一边吃一边互相嬉闹,像两个热恋中的人。 珍珠心里是想,陪他的这段日子,就用真诚的自己面对他,让他享受一份愉快的爱情。有时候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因为为了补偿他,为了让自己安心才这样做,还是真的是疼惜他,喜欢他。 但是不管怎么样,韩玉都不去在意。只要看到珍珠这般和他在一起,他已兴奋不已。 吃过饭,韩玉说下午没什么事,便提议出府去逛逛。珍珠心里有点别扭,不知怎么有点怕出了府会遇见谁,韩玉心里明白,便派了马车,两人坐在马车里到城郊的湖边去走了走。 就像一个情人节,两人时而在桥上玩闹,时而坐船漫游,时而在湖边茶馆小坐,谈天说地,欢声笑语,实是开心。 这样的日子开始一天一天过,两人的感情在外表看起来安定而甜蜜。三个月的期限在一天天接近,韩玉脸上看不出有惶恐,只是望着珍珠的眼神更加缠绵。 这些日子,韩玉偶尔会给珍珠带来宫里的消息,比如说,晚香公主外嫁,太子被废。说这的时候,他一脸的淡漠。他说,皇上除了太子一个儿子,就只有一个不足一岁的小皇子。珍珠讶异,不知他这话是什么意思。但她没有细问。皇宫里的事,她不想多知道,她只关心,韩玉的救靖影的办法,进行的怎么样了。但是韩玉每次给她报的时候,都是宫里的变动。在他话里的云淡风清,其实珍珠知道,宫里肯定已经闹翻天了。 靖影一如往常的静躺着,一直像在熟睡。这么在意的靖影,这么洁傲的靖影,如今,也只能无助的躺在这里,对妻子与别的男人的暧昧无动于衷。有时候珍珠想想,就觉得这是对靖影的侮辱。可是,她又不得不这么做,在生命面前,其他的算什么。何况,在她心里,她不是出卖自己,她与韩玉有一定的感情。韩玉为她所做的,不比靖影少。抛去夫妻名义不说,靖影与韩玉,哪个更忍辱负重,真的说不清。 两个月就这般过去了。 这天,天气凉爽,月色皎洁。 韩玉今天看起来心情极好,也很是活泼,不停的用小把戏逗得珍珠咯咯直笑,这么不知不觉的玩闹着,已是深夜。 “天气不早了,要睡了,我去铺床。”珍珠脸上带笑的转身走向床边,掀开纱帐,正要拿被子,身后就突然的贴上一个温暖的胸膛。没有过多的惊慌,她知道,两人这般同处一室,早晚,都会有这个突破。就算韩玉再君子,可是他是个男人,是个爱她爱到骨子里的男人。 “珍珠……我能有个孩子吗?”他的声音颤到几乎语不成调,他知道,今天他太开心了,他太放肆了,于是他奢望了,贪心了……只是,这种话说出来,也许就是需要的这一刻的冲动,他不后悔,否则下次就再也没勇气。既然如此,他便强压着收回这句话的想法,绷紧着一颗心,屏着呼吸,等待着她的宣判。 世界静的可怕,珍珠的脑子里有一世纪的空白。她几乎找不出理由拒绝他,也不知道该如何说出残忍的话。 韩玉狂热狂跳的心……一层一层的降温,珍珠的沉默,让他开始一点点冷静,羞和愧,也一层层的代替着激情。珍珠是尊重他,不想打击他,所以,她选择了无言。他感谢她这样的拒绝,是他太…… “我不知道,能不能给你生孩子,因为你也知道,我的身体……很难。”珍珠突然的开口,是那么的平静。 韩玉却像被响雷震到,定定的松开她,看着她侧过来的脸庞。她那么安宁,甚至似乎还有丝娇羞,竟然……完全没有恼怒或愤恨?真的吗?她不恨他的趁人之危?而她的话……这意思……难道……是应了吗?!是吗?是吗是吗?……巨大的狂喜瞬间将他席卷,他不敢相信,他看到了,珍珠当着他的面,开始脱衣…… “珍……珍珠……”他的声音抖到不行,呼吸急促,身体内的疯狂因子开始啃咬着他,咀嚼着他的心。 珍珠从容的一拉衣带,双手将外衫一剥而下,光洁而细腻的肌肤暴露在韩玉的目光下。 不是没有看过女人的身体,想他一小王爷身份,多少大胆的少女,主动要将自己奉献,可是他一向看那些女人如同看男人一样平静,别说没有兴奋感,甚至还有丝厌恶。以前他也在想他是为何那么怪异,直到这一刻,他才明白,他不是对女人的身体没感觉,是因为他所有的感觉都给了珍珠。 此刻,心爱的女人敞开了她的身体,每一处,每一环,竟然都让他欲罢不能。他万分珍惜的轻柔的抚上她的腰肢,那丝滑的触感,令他的心潮如泉涌一般,汩汩不断。 “珍珠……珍珠……”不顾一切的扑上她的背,他将她娇美的身体紧紧拢在怀中,一颗心几乎要跳出胸膛,这般的悸动,几乎让他害怕。“真的吗?我真的可以吗?珍珠……我会好好爱你的,我……我会万分爱惜的……珍珠……我不会让你后悔……我……我会一辈子……记得……今天……”突然的手下使力,两个紧缠的身体滚落在香软的床褥间。 ------题外话------ 好吧,我承认停在这里不厚道~依然不忘宣传新文《恶霸正妻踢娇妾》 续集25(全剧终) 月色朦胧,银灰的光照进红帐。 珍珠一直颤抖着微闭着眼睛,屏着呼吸,僵直的缩在韩玉身下,努力让自己什么也不想,不想…… 韩玉像发狂的兽,一丝不舍得离开这渴望已久的身子,每一寸都让他着迷,他悸动的吻着,吮着,爱惜的抚摸着…… 全身的血液像是瞬间就要喷出的岩浆,带着滚烫之势,欲将一切都融化。他万分冲动又小心冀冀,几乎不知道该怎么对她才好……直到,他炽热的目光看向她的脸庞,竟在月色的闪烁下发现了她眼睫有一丝泪光。 他的世界,清醒了。 他爱珍珠,爱的骨头都疼了,他等这一天,等的心都碎了,他想得到她,想全部的得到她,但是……她最爱的男人正躺在隔壁受苦受难,她是为了救他才对他委屈献身,她许也喜欢他吧,就算她也有喜欢他吧,可是……在靖影生死未定晕迷不醒的时刻,他……就这般占了她,她又何来快乐?! ……! 不……他爱这个女人,他想给她最美好的,不是……带给她痛苦和无奈!他们得到彼此的时刻,他们合二为一的这个夜晚,他不要让她成为屈辱的回忆…… 他不要她痛苦的承受,不要她把他们最初也可能是唯一的一次欢好,当成一场恶梦!那将是他最深的痛! 以他对她的了解,她这般僵硬的等待着他的进入,她是下了狠心使了豁出去的心思,她将这一刻当成了对他的补偿甚至是交换!不……她怎么能这样残忍,他是那样的爱,那样的爱…… 在她的脸上,他看到了木然和决然,这……让他害怕让他痛不可揭! 所有的热情和狂野像飓风一般退却,但是身体内的膨胀让他无所适从,他暗咬着牙,生生忍着,低促的呼吸引起了珍珠的注意,她颤动着睁开眼,微带迷茫和懵懂的看向他,“韩玉……” 韩玉一皱眉头,使劲所有的力气将她推向了一边,“别看……” 珍珠被他一只手臂推在墙壁上,不得回头,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惊慌地道:“韩玉,怎么了?” 听得她关切的声音,韩玉的心在滴血,又酸又疼,“我……不能……”说罢,艰难的将另只手,钻入裤中…… 珍珠听得他异样的动静,立即明白了他在做什么,心里一痛,“为……为什么不……”她没有拒绝,她不是没有拒绝么? “珍珠……”韩玉费劲的从口中吐出,“我知道,你在想……还了我的情以后,就永远消失在……我面前,是不是……” 珍珠一愣,心,猛的冷了。她想什么,从来都瞒不过韩玉,即使在这么情难自控的时刻,韩玉居然能忍下,他爱她,到底到了什么地步? “如果……三个月期满后,你……再也不见我……珍珠,你可知……以后的几十年,我……该怎么活……怎么活……”韩玉的声音越来越哑,呼吸越来越急促,甚至还夹着痛苦的申吟。 珍珠又痛又急,却不知如何是好,刚一挣扎,他又加了几分力道,“不要动!”说完,不再理会她,只卖力的做自己的动作…… 珍珠羞愧的闭上眼,都是她不好,都是她不好…… 一阵剧烈的动作后,韩玉终于发泄,男人喉咙里的咕噜声,和瞬间弥漫在空气中的麝香,让气氛变得令人脸红心跳。珍珠也瘫软在床上,像是经历了多么大的战争。而韩玉,已完全沉浸在这欢愉与痛苦交杂的释放中…… 珍珠回过头来,将缩成一团浑身发颤的韩玉搂在怀中,眼泪,瞬间流下,“韩玉……何必这样,何必……” 韩玉久久的蠕动着,慢慢的消去了体内的波动,然后,万分疲乏的枕在她的胳膊上,有气无力地说:“如果……要用一生的寂寞换这一刻的欢愉,我……不要……我还情愿,远远的看着你,在想你的时候能看见你,那便已是幸福……” “韩玉……”珍珠已泣不成声。 “不要哭……不要哭……”韩玉轻声哄着,“我并没有很痛苦……真的……让你见笑了,我以前……因为受不住,也……也弄过……我一个人……那是多么凄凉啊……你不会知道……可是这次……这次我抱着你,我是抱着你的……我很快乐……珍珠,我的宝贝……只要你不消失,我什么……都可以忍,好不好……答应我,不要离开,不要让我找不见……不然……我会……生不如死……你懂吗?生不如死的滋味……” 珍珠闭上眼睛,哭的越发不可抑制,“韩玉……韩玉……你为什么这么可怜……为什么……” 韩玉掩下眼中的泪水,身体里的潮流将去,他也恢复了更多的理智,抬起头来,他爱惜的看着她的脸,轻轻用手指抹着她的泪,“傻丫头,我可怜,也更可恨,我生生为难着你,让你与我一样承受着痛苦。可是……我真的这次想自私一点,所以我求你,求你继续留在城里。” 珍珠缓缓垂下眼帘,她现在,能应他什么呢?现在靖影生死不明,若是靖影最后得不到解药,或者出了什么意外的话,她也许会选择和靖影一起去死,那么,她还能给他什么承诺?就算,为了孩子和那三兄弟活下去的话,这辈子她也不会再留在这里,只会好好回峡谷和他们一起安宁的生活。所以,她不敢随便答应他,答应了,若做不到,她不是更卑鄙…… 看出了她的犹豫,韩玉紧张的说:“相信我,我一定能救活靖影。珍珠,你可知道,我这些天,到底在做些什么?” 珍珠恍惚的看了他一眼,只觉得有风吹来,凉凉的,打了个冷颤。韩玉赶在她之前回过神来,起身拿桌上的布绢将自己弄脏的地方擦去,便拿起被子,盖在二人身上。然后继续搂住她,说:“太子被废,是我设计的。我拿之前太子做出刺杀我的事,放出谣言说皇上要废他,太子易怒,便对皇上起了杀心,而我早就联合李将军一起护了驾,皇上对太子绝望,废了太子,自己也气病了。如今我在朝中的威望越来越高,大臣们都拥护我,眼见皇上因儿女的作为体虚气短,我让几个大臣们悄悄的向太后举荐我继皇位。这事你不知道,原本,我父王就深得先帝信任,一度也封我父王为太子,但我父王与我母亲相爱,我母亲因出身不高,父王为了我母亲放弃了龙椅,所以皇上一直对我父王很尊重,而太后眼里,我也一直是最佳的继皇位之人,这次太子出了事,朝堂之上都拥戴我,太后便与皇上商量,将传位于我。也就是说,不久后,我将是当朝皇上。” 珍珠定定的看向他,脸上没有几多表情,唯有凝重。 “别这样看着我。”韩玉努力露出一丝笑,“丫头,我争这个皇位,是因为,我得不到你了,我已经没有了爱情,所以,我要努力追求权势,这样才能让我得到一丝的满足。” “你一向不爱权势。”珍珠哑声说,静静的看着他脸上每一个神情,“你是为我,为了有最高的权力而得到救靖影的解药!是不是?” 韩玉眨了眨眼睛,淡笑道:“都有一部分……西夏虽是小国,可是我们时间耽误不得,若是威胁利诱不行,我还可以割让一寸土地。毕竟,他们要引生这个解药,需他们的血也是有危险的,这是我们要付出的代价。另外……珍珠,如果成功了,不不不,是一定会成功。我是说……靖影醒来后,你也不要抛弃我好不好?我会封小秋为皇后,我希望你能偶尔……入宫与小秋聚一聚……与我见上一见……” 看着韩玉小心的样子,珍珠心很刺疼,不等他再着急,她点了点头,“我应你,只要靖影没事,我不会再让你这般痛苦。” 虽然前提有个只要靖影没事,但是韩玉还是高兴的搂紧了她。他已经太满足了,真的,他从来不奢望自己在她心中能与靖影平起平坐,只要,她能有他一份就行。一想到,这辈子他能一直和她来往……甚至,也许有一天,靖影不再那么刻薄他,能睁只眼闭只眼,也许……说不一定……珍珠能心甘情愿的跟了他…… 那时候的欢好,岂不是才完美么? 这么一想,他就激动的拥紧了她。 但,立即,他又触电般松开了她,脸红红,“不……行,我不能再搂着你……”说完,有些狼狈的看了她一眼,翻身下床,“我去榻上睡了。” 珍珠无奈的看着他躲去了软榻上,心里又不舍得,却又不敢去招惹,只得几翻纠结后,强让自己冷静下来,幻想着他说的那个美好的日子,可以到来…… * 三个月期满。 韩玉如约放了珍珠,依依不舍的派人将她和靖影亲自送到了竹屋。 傲雪见着了珍珠,居然完全没有发脾气,而是抱着她痛哭了一场。孰不知,这三个月来的分离,早已让傲雪的气愤消磨光,只剩了揪心的想念。他多次去王府偷窥劫人未邃,后又细想了珍珠的话,为了三哥的生命,他,忍下了。还好,终于等到了他们都回来。 靖影的药性支撑是半年,已过了三个月,还余三个月。所以韩玉不能耽搁,临分别前,韩玉振振发誓一定用最快的速度找来解药。 傲雪只当是现在的韩玉已霸占了珍珠,看着韩玉的眼神向乎要撕吃了他,但看在他能救三哥的份上,也是生生的忍下了。韩玉走后,珍珠并没有跟他解释清白,她知道,若是以后她与韩玉真的走到那一步,这次就当是让他们兄弟接受的一个关卡。但她也知这些天傲雪是如何的熬得过,看着他深陷的眼窝和黑瘦的脸,别提有多心疼了,当晚,将靖影妥善安置后,便用无尽的温柔安抚了傲雪。 一转眼,在焦灼的等待中,韩玉终于登基了。 这个消息让珍珠振奋。她知道韩玉一定在奋力的为她做事,她不打扰,小秋也会时刻传信儿给她,看着事态一天天变好,将要成功,她的心也越发激动,每每坐在靖影床前,她都要将好消息一遍遍说给他,告诉他要坚强,要等待…… 半年期限还有十来天的这一天,韩玉微服与小秋一起,火速来到了竹屋。将求来的解药,亲手交于珍珠之手。珍珠颤抖着手指,不敢停留半丝,跪在靖影床前,将透明的药珠填入靖影口中…… 秦大夫说,不会立即苏醒,也许是几个时辰,也有可能是几天…… 韩玉也紧张的一直守着,可是到天黑依然没有动静,靖影的脸色似有好转,却一直不醒,珍珠精神高度紧张,睁着一双大眼睛一瞬不瞬的看靖影,回忆着上一次,他自杀,她也是这样唯恐他再也醒不来的那种心情,那种心里的弦都要绷断的心情,靖影啊……我的靖影,你为何要一次次这样吓我……再吓一次,我再也不要活了,不要活了…… 一夜,每个人都在等,珍珠握着靖影的手,挺直着腰板,傲雪搂着她,生怕她倒下去,不时的劝她歇一下,由他看着三哥,可是珍珠哪里肯。 临近天明,韩玉要上朝,就让小秋留下,有信息立即通知他,然后心疼的安慰了珍珠几句,不得不急匆匆的走了。其实他也极紧张,生怕惹得珍珠空欢喜一场,若是那样,他就等于也失去了珍珠了,怎么可以……他为了今天做了多少他不愿的事啊,眼看珍珠就能爱他了,老天,不要让他一无所有…… 天,将亮。 傲雪实在怕珍珠撑不住,强抱着她让她去休息,珍珠亦觉得很身心疲惫,甚至,还有点怕……她的呼吸都不畅,腿发软的走到屋门口,无力的坐下,倚在门框上,想让清新的空气给自己一点安心。 “珍珠,我先去给你盛些米粥喝。”看着珍珠心力交瘁的样儿,傲雪万分心疼,快速的奔去厨房。 珍珠木讷的坐着,脑子里想着与靖影过去的种种,泪珠子如线儿般落在地上。 身后,忽然传来轻飘飘的脚步声。她知道傲雪也累极了,没有细想,正要回头劝他去歇一下,头顶上却听得一个让她魂牵梦萦的声音,“老婆,小四他不去客栈里守着,是又想抢我的份?” 珍珠全身一震,世界几乎都已停止了转动,她努力瞪大着眼睛,眼泪却一次次挡住了她的视线,她慌乱的擦去,生怕眼前的人是幻影。手扶着门框站起,视线里,靖影美如初见的容颜就那么若无其事的展露着笑靥。 心头的酸甜苦辣一齐涌上来,珍珠哽咽的几乎一句“靖影”都喊不出,就猛的扑上去紧紧搂住了他的脖子,“……你……你还知道醒来……坏人……你是坏人……” 靖影美美的笑着,搂着她的腰,柔声哄道:“好,我是坏人……宝贝不哭……来,给我看看,有没有哭成熊猫眼……” 珍珠泪眼汪汪委屈加欣喜的看着他,娇嗔的刚一开口:“一来就逗人家……唔唔……” 靖影狂热的吻牢牢堵回了她下面的话…… * 接下来的生活很简单: 珍珠,靖影,傲雪三人组在最初的惊喜狂欢后,恢复了正常的生活,各执其职,日日争宠。 在得知靖影终于苏醒后的韩玉,也就是皇上,在宫中也举行了小小的庆贺会,当然,其名是别的原因。他暗暗心喜,他也不着急,这么多年了,他愿意再等一等,他要先当个好皇帝。 越泽在又过了两个月后,才姗姗来迟,他讲述了这些日子在老家的事情。因为上次的提议,说生意太多忙不来,他和翔宇费劲口舌劝说了阿爸和叔叔,盘卖了商号,又一起把新的一批牛羊安顿好,同时收到信儿说危机解除,这才带着孩子们紧赶慢赶回到了建康城。当他听说这里发生了那么大的事,十分的愧疚,做为大哥没有为这个家出一分力,让他们三人陷入那么大的危险。 珍珠知道越泽心里一直有节,这方,连忙将这次的事故大事化小的解释了一番,特意陪他带着孩子去游戏了一次,终于让这个男人恢复了刚毅豪放的性情。 从此,他们开始了幸福美满阳光灿烂的小日子。 竹屋旁边的小木屋,在越泽的手工下,也做好了,房屋宽敞了许多,有些事儿,也方便的多了…… 直到有一天,宫里来了一顶大轿,皇后娘娘亲自来接她的义结金兰的姐姐,珍珠将孩子们交给了傲雪,又一一与兄弟三人报要入宫陪小秋十日。兄弟们虽然不高兴,但……均没有拒绝。就连靖影,也没有拦着。 珍珠没想到这么顺利,原本是胆战心惊的,可是过分的顺利让她不安。 等从宫中回来后,珍珠小心的问靖影的意思,靖影只说:与她换位想想,若要死的人是她,让他做什么都是会做的。最重要的,他说已知是无能为力的事,只能承受。他说,就算不能释怀,可是那个人付出的爱,令人尊重。 珍珠心疼,也感动,她暗想,这辈子一定要好好爱她的男人,她所有的男人。 这种小日子一直在延续…… 不知哪一年,皇上越来越贪心,居然留了珍珠在宫中三个月,迟迟不舍得美人离开。直惹得靖影发了威,才……放人。 于是,珍珠的肚子里,就有了新的小生命…… 你们猜,是未来的小皇上,还是小公主? ------题外话------ 各位亲亲~本文已全部完结~余犹未尽的亲亲们,不要忘了美七的新文哦《恶霸正妻踢娇妾》,在作者其他作品里找一下哦,么么,地址简介也有,请继续支持美七,爱你们~ 续之韩玉篇 朝堂之中,某位大臣正毕恭毕敬滔滔不绝地表述着自己关于某某事件的见解与看法,其他众大臣也都听得认真仔细,露出认同或质疑的表情,而在朝堂之上的皇帝,却显得与众臣不同的状态,他双眼涣散,坐立不安,神情也略显焦急。 那激昂长谈的大臣身边的一臣悄悄拉了他一把,他噤了声,这才放眼望上去,神情渐渐露出了然。 自皇上登基,十几年来,国泰民安,天下太平,可以说他们的皇帝是位勤政爱民有智慧有谋略的仁君,可是他们也不懂为什么,总是每隔一两个月,他们这位君主总有几天神情异常,上朝都心不在焉。就跟女子的例假似的。虽然他们不甚清楚,但好在这并不影响皇帝处理国事,只想着许是疲惫所至。 “刘丞相,说完了吗?”堂上的皇帝见他停止住,表情露出欣喜,有些迫切的问。 刘丞相是位忠臣,天下得此仁君,他们都非常拥护,亦不想皇帝累坏了身体,左右看了看,供手道:“臣说完了。” “此事朕会慎重考虑,还有其他事吗?”皇帝暗松了口气,晶亮的眼睛扫向众臣,“你们呢?” 全臣都心有灵犀的噤声,表示无有他事。 “退朝。”皇帝迫不及待的起身,毫不迟疑的拂袖离去。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伴随着整齐的高呼声,皇帝的身影已迅速穿过后殿,匆匆行至殿外长亭。 “皇上,皇上……”小太监一路小跑追都追不上,“皇上您还没回殿换常服呢。” 皇帝这才稍顿脚步,低头看这一身繁琐隆重的朝服,脸上显出焦急,摆了摆手,“罢了,我等不及了。”说完已重举步前行。 这位皇帝就是温文尔雅的韩玉,时隔十年,他不再青春年少,却依旧俊逸儒雅,岁月的痕迹只在他身上留下了成熟的韵味,以及身为帝王的雍容霸气。 此时他急匆匆的要赶去后宫,皇后那儿,如今的皇后依然是当年的小秋,而他要见的人,却是例行入宫与他相会的白珍珠,亦是他一生中唯一的爱妻。 关于这两月的频率,是因为当年,他曾一度痴恋,将珍珠多留了时日,也就是那时,他们有了小太子东儿,可是这次却得罪了她家里那个妒夫靖影,从此定下了每两个月只准珍珠入宫五日的规矩。 这对一个帝王来说,可说是苦不堪言,可他却只觉甜如蜜饯。毕竟这些年,只要他遵守约定,他就能如期见到珍珠,珍惜的过只属于他们的二人世界。 谁让他爱上的是一个民妇,还是一个峡谷里拥有四个丈夫的民妇,还非她不可。 不自觉的勾起嘴角,满脸尽是笑意。一抬头,紫彤宫到。 “皇上驾到!”小太监宣告的高声未落,韩玉已经踏入宫廷内殿。 殿内一派和谐温馨,秋皇后温婉亲和的牵着小太子东儿的手翩翩下拜,“吾皇万岁,万万岁。” “儿臣见过父皇。”今年十一岁的东儿已像个小大人,有模有样的请安。 “起来吧。”韩玉的眼睛从他们“母子”二人的身上一掠而过,再抬起头,就看向从内侧缓步走出来的女子,她没有请拜只是笑盈盈的注视着他,柔声唤了声:“韩玉。” 韩玉的神情立即就柔软成一汪泉水,即使皇后和东儿都在,他还是毫不顾忌的走上前,一马握住她的双手,眼神在她脸上依恋的流转,“珍珠,你来了。” 这时候的白珍珠,已是中年的年纪,但面容白嫩,五官柔和,比不得年轻人的娇俏,却有着小妇人的别样气韵。她身材一点没发福,柳腰盈盈一握,韩玉怜惜的上下摸了摸,就心疼地说:“你又瘦了。” 一旁的秋皇后不禁失笑,“皇上,照你这样每次都说姐姐瘦了,那现在不是就只剩骨头了?” 韩玉淡笑不语,珍珠羞嗔他,“一国之君呢,也不嫌寒碜。” “这是父皇想念娘亲的意思。”一旁的东儿小孩子实诚,看两个女人不解父皇其意,着急的辩解。 韩玉一脸的受用,慈爱的拍拍东儿,“还是我的太子了解我。” 东儿骄傲的仰起下巴。 珍珠拉住东儿的手,略带担忧地说:“别总听你父皇的夸奖,他这是溺爱,你要好好念书,戒骄戒躁,以后娘亲可是会常来督促你的。” 东儿这才收了尾巴,嘟起嘴巴撒娇的应了声,“哦。” 如今小秋在宫里做着皇后的位子,后宫独她一人,又幸好珍珠生的是儿子,在宫内自然是当作皇后所生,这才堵住了满朝文武逼韩玉选妃的事情。东儿自六岁起有自己的宫殿,不与小秋同住,但小秋很疼爱他,他也对这个母后有很深的感情,至于珍珠,他知道那是他的生母,且是不能往外说的。 珍珠入宫的时间少,最恐母子俩的感情淡了,每次来,都是先与东儿好生亲昵一番,给他亲手做各种贴心的物品。东儿性子像韩玉,温润如玉,很能体会母亲的心情,每回都认真听母亲的教导。 “皇上,你这怎么连朝服都未换?”秋皇后还在打着趣,一双眼睛盯着他头顶上的冠冕。 珍珠也注意到了他的隆重装备,闻言略显窘迫。 “皇后提醒的对,快给朕准备便服。”韩玉却是顺势给小秋使了个眼色。 小秋领会,应了声,拉住东儿的手,说:“东儿,跟母后去给父皇拿衣服。” 东儿听话的点点头,因为习惯了父皇一与娘亲独处,就要很长时间,于是有点难舍的望了珍珠一眼,“娘亲,东儿去去就来。” 珍珠的视线从韩玉脸上转向东儿,温柔点头,“乖,娘亲等你。” 东儿在小秋的带领下,一步两回头的走了。 珍珠还未望着他们的身影走远,韩玉就一把拉住她的手,“珍珠,来。”快步朝内殿走去。 珍珠也不应声,默默跟在后面。 到了只属于他们二人的隐秘殿内殿,韩玉停下脚步,转回头来,深情脉脉的望着珍珠,双手珍爱的抚摸她的脸,深深感叹,“终于盼来了,珍珠。” 珍珠莞尔一笑,“瞧你,连朝服都不及换,也不怕人笑话。” “我不是急着见你吗?”韩玉略带羞赧,然后慢慢紧抱她入怀,“珍珠,我现在,真是越来越贪了,晚一刻见不到你,就坐立不安。” 珍珠叹息,“你这哪里像一个君王啊。” 韩玉不服气,松开她一点盯着她的眉目,略带撒娇地说:“前人痴情的皇帝不是没有,我也不求做什么凤毛麟角,反正在你面前,我就是一个丈夫,是你的相公。”好像只有每每这样说一次,就能提醒自己真的是她的相公了,一次次享受这种感动和幸福。 珍珠旦笑不语,低叹了口气。 韩玉从她脸上察觉出异样,不由紧张,“怎么了?有什么烦心事?” 珍珠看了看他,也不瞒他,说:“你还记得曲琮吗?” “小五?”韩玉本能的心一提。 珍珠点头,“是。前几天,他刚过了十六岁生日。” 韩玉有好一会儿琢磨这句话的意思,但他知道该来的问题是躲不掉的,只得硬着头皮说:“曲琮比他两个哥哥,丝毫不差。”终于还是要来了吗?那个可笑的风俗。 珍珠面上也略显忧虑,这件事,靖影和傲雪她都不好多说,他们是亲兄弟,又能发表什么,反惹得尴尬和难过。所以她只能找韩玉谈谈想法。“我以为在建康城里过了这么多年,曲琮他已经能忘掉峡谷里的规矩,适应汉人的风俗。可是没想到……那孩子,也许是我将他和阿布阿宝一起养了,总觉得一直还是小孩子,但是不知不觉,他已成年了,在家里的地位有些尴尬。” 韩玉心里苦涩,本来,他在他们兄弟之间,就是个“外人”,即使是皇上,九五之尊,却在他们兄弟面前算“小”,而且他年纪还比靖影和傲雪大,就别提他有多别扭了。 “曲琮和你们一直生活在一起,他怎么会忘了你们的风俗,他更不会忘了他不是阿布和阿宝,他是最小的兄弟。这些年他远离阿妈,一直依偎在你身边,他对你……肯定是不一样的。”韩玉无奈的表述着。 珍珠叹气,默认了他的说法。精细的秀眉微微颦蹙,惹人怜爱。也许是得到的丈夫的爱太多,她不仅不显老,一颦眉一转眸,光华流转,说不出的好看。“可我比他大太多了,不合适。就算不是,我的心里也不能再装人了。” 珍珠的态度让韩玉略有宽心,本来,他一个“外来人”和后来者,按说是根本没资格对人家正牌小五指手划脚,但是,他是谁,到底是皇上。转了下眼珠,一个想法溢出来,“珍珠,你看这样可好?让曲琮参加科考。” 珍珠一怔,“科考?” 韩玉面显得有点激动,跟她解释:“对,曲琮读了这么多年书,我也看过他的字和诗词,将来不会是状元也会是探花。我知你不喜欢家人进官场,但是我已是皇上,东儿又是太子,天下是咱们的,你又怕什么?我总是不会让曲琮有危险的。” ------题外话------ 小试一下,看还有没有人看韩玉和曲琮的故事。有的话请来支持一声~! 韩玉篇之无憾人生 珍珠听了韩玉的提议,呯然心动,但是又有顾虑,“放在你手下我自然是放心的,只是,这些年我从来没有教导过他们读书是为了考官,他们也没这个概念,我怕曲琮自己根本不想。” 韩玉抿唇一笑,搂住她坐在床边,柔声细说:“你虽然没教过他们,但是教书先生肯定有教过,哪个读书人不知道金榜题名啊?呵呵。只要曲琮肯参加科考,我至少给他个五品官,再分他府地,这样他就能名正言顺的搬出去。这些年他和你们一起住,受你们的影响太深了,只有他离开你身边,才能真正融入汉人的生活习惯。等他做了官,上了朝,他的见识就会广了,少年才俊,文武百官都睁眼看着呢……” 韩玉的意思珍珠一听便知,不由心喜,“对哦,韩玉,你真有办法,我怎么没想到。他成年了,如果在峡谷,我不收他,他也是要搬出去的,只是在这边,只有我们一家人,不舍得这样做。可如果他有了府邸,真是一切就迎刃而解顺理成章,大家都好办。若是……再能与哪家名门闺秀成就好事,真是万事大吉了,我也解一个心病。” 韩玉见珍珠欣然接受他的建议,提着的心一松,面上露出笑容,“好!那就这样说定了,再过两个月,就是殿试,我亲自看试卷。曲琮不是举人不是贡士,我可以让考官加上他的名字。” 珍珠白他一眼,“走后门啊。”说完又颦起眉,颇有些犹豫,“咱们这样说的很合适,可是这毕竟是曲琮自己的事,我们先不要下决定,要尊重他的意思,还是等我回去跟他讲一讲才好。” 韩玉敛了敛了神色,缓缓点头,“好,勉强他自是不妥,反会惹他反感。” 珍珠叹气,“是啊,那孩子很敏感,性格是靖影和傲雪的综合体,我怕他误会我赶他走。虽然,我们确实有要赶他的意思,但也是为他好。他这样窝在我们身边,到底会是耽误了他。” “嗯,别担心,男儿志在四方,能学有所用,才不枉十年寒窗,我想他能理解你的。”韩玉说这话,是安慰珍珠也是安慰自己。但愿,那小家伙别那么执扭,别那么机灵…… 珍珠抬起眼帘,见韩玉凝神盘算的样子,不由失笑,“这下踏实了?” 韩玉回神,再对上她的眼睛,面色不禁微红,抿了抿唇,迟疑着小心问:“珍珠……你,你会觉得我阴险吗?” “嗯?”珍珠眨眼。 “我怕小五……加入,所以在背后怂恿着你算计他,我……” 珍珠以纤指捂住他的嘴,温柔一笑,“别瞎想,你已经很好了。这件事我不能和他们两兄弟商量,只能跟你说,你帮我想这个两全之策,我求之不得呢。” “可是……” “傻瓜,你有这想法是合情合理啊,你要是一点不在意,我才不高兴呢。”珍珠故意这样说,韩玉已是很委屈了,她不想他再有心理负担。 韩玉感动她的体贴,情不自禁的将她搂入怀,脸颊亲昵的在她鬓间轻噌着,出口的声音略带酸涩,“珍珠……我是真的在意,小五年轻俊俏,可我,已经步入中年……” 珍珠微眯起眼睛,目光烁烁地盯着他,“你是说我喜新厌旧?” 韩玉的神色更窘迫了,也有些黯然,低下头,小声呢喃:“那本也是人之常情,再过几年,我人老色衰了,就算是皇帝,你也并不稀罕。怎么比得过小五青春有活力?若是以后,你不再入宫了,我……” “怎么能这样想呢,就算我喜欢年轻漂亮的小丈夫,可是我们还有东儿啊,我总是要来看儿子的。”珍珠微颦着眉,说的认认真真。 韩玉的心一沉,疑虑忧伤的望住她,“是吗?只为了儿子吗?” 珍珠察觉挨着的他的身子都渐渐僵硬,再见他要哭的表情,于心不忍,噗哧一声笑起来,手指尖一把点上他的鼻子,“真是傻瓜,还人老色衰,论你的姿色,你也不是第一啊,我是喜爱你的美色才跟你做这地下情人么?” 韩玉脸色微变,“珍珠……” 珍珠抬起下巴,轻轻在他唇点一亲,眸光微转,温婉温柔,“夫妻之情,岂能以美色而论?我们千辛万苦百转千回才在一起,你怎么对我的感情没一点信心呢?” 韩玉情绪激动,心喜又紧张的道:“我不是不信你,就是担心……你对我的感情会变少了变淡了,我本来,拥有的就不多。” 珍珠脸色一顿。 韩玉方觉说错话,神情焦急,连忙解释:“珍珠,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我每两个月才能见你一面……不,我不是不满意,我是……” 珍珠心疼的一把抱住他,叹了口气,说:“我不是绝色美人,又已是中年妇人,天下好男儿那么多,难道我都想占为己有?曲琮纵是再好,可从小我将他当儿子养,视他与阿布无疑,哪会有男女之情?年纪相差了十九岁,也不能志同道合,怎么可能做夫妻?若是在峡谷不得已,我也会劝他再寻和他年纪相仿的姑娘。” 韩玉被她一席话暖透了心窝,心胸也畅亮,低头望着她真诚的眉眼,方觉得自己太过小气多疑,他不该这样,珍珠就是爱他宽容稳重,他不能变成一个神经兮兮的人。 “是,珍珠,我了解了,以后不会再瞎想,让你担心。”恢复了温文尔雅的状态,他深情的望住珍珠,这么久不见,人家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他这是相思了几个秋啊,心潮浮动,他手掌温柔的抚摸着她秀发,缓缓低下头,见她不躲避,才缠绵的吻上她的唇。 珍珠心底一软,抬起手臂搂住他的脖颈。尽管丈夫众多,但哪一个她都爱的真挚,每分开后重聚,她也很是激动,于是温顺多情的回吻他,以安抚他惶恐不安的心。一个小五,不知道让他们几个有多大的震动啊。 收到珍珠的心意,韩玉心口颤动,越发珍爱细腻的吻她,每吻她一下,就像久干涸的土地获各一滴雨露,一层一层滋润他的心,温暖他的身,他越来越迫切,越来越激动,心底的渴望如魔被唤醒,已经再难再抑制下去…… “珍珠,珍珠……我想现在,求你……我太想你,太想你……”颤抖着在她耳边,羞赧卑微的求欢,双手已不由自主的抚上她胸前的柔软,复一握到,一道电流打入四肢,呼吸紧促,全身的血液直冲上头顶,逼的他眼睛都红了。 珍珠迷蒙中见到他的模样,心中亦是一惊,韩玉在不知不觉中,对她的占有欲越来越重,但是她也知道这也情有可原,不会责怪他,只会更心酸。“韩玉,白日宣淫,有失礼数啊。” “珍珠……就今天一回,好不好?”韩玉在她耳边轻咬,将她的纤腰搂的紧紧的,现在只有靠近她一分,才能缓解一分心头之痛。 “可……一会儿东儿若是回来了,不好……而且,还要给太后请安啊。”珍珠虽没有完全拒绝,但还是很犹豫不决。虽然有五个丈夫,但是她还是很传统的,白天……那个,总觉得怪怪的。 “东儿一时不会回来,用过午膳后我陪你去给太后请安。”韩玉快速地说着,眼波已迷离凌乱,他焦急的忍着内心的躁动,等待着珍珠点头。“我很快,好不好?你容我闹一回,好不好?珍珠……” 叫的珍珠心乱,抬头见他忍的辛苦,难免不落忍。身为一个皇帝,独宠她一人,用情之深,叫人心疼,甚至,还只能两月一见,匆匆五日,约定一守就是十年,敢问这世上,哪还有这么可怜可叹的男人,哪有这等委屈卑微的帝王?! 心中终是松了,回头看一眼幔子关的尚好,她无奈的轻叹了口气,主动吻住他。 韩玉欣喜若狂,珍惜的拥着珍珠,缓缓翻倒在床上,颤着手指解她衣裳,一边疼爱的亲吻她嘴角、脸颊,“珍珠……我的珍珠……你知不知道,每天晚上,只有想着你,才能安然入睡……每一天醒来,第一件事就是计算你的入宫日期,每一次,我都等的好苦好苦!宝贝我不是要给你压力,我只是想让你知道,你不在的时候,我是怎样的,我只想你知道我的爱,我的爱有多少,有多满……” 珍珠心动心疼,手掌抚摸着他的脸,再转下去轻轻拨开他衣领,露出他略显白皙结实的胸膛,“我懂,韩玉,我知道你很辛苦……” “不,不辛苦,我很幸福,真的,”一边说,一边自己主动快速解开繁琐的衣裳,将他的身体展露在她面前,“好好看看我,珍珠……好好看看我。”白日宣那个自也有好处,她能真真切切的看清他的全身,看清他的完美。 知道珍珠喜欢略带蜜色的健康皮肤,他每日都适当的晒一晒,为了保持身体的清香,他不怕显得娘气在沐浴时放入花瓣,为了显得有力量,他更是每日习剑……一切的一切,都只为讨她欢心,他就像只孔雀,拼命的在爱侣面前展示漂亮的羽毛,期盼得到她的迷恋。 感受着韩玉的急切和深情,珍珠配合的将目光流转在他的身体上,韩玉的身体和他的人一样,结构匀称,骨骼奇秀,她真的特别喜欢。抬头在他胸前一吻,轻声说:“很漂亮。” 韩玉像得到了夸奖的孩子,羞赧一笑,低下头亲吻她,吻的甜蜜热烈,缠绵悱恻。 珍珠紧扣住他的脖子,投入地与他嬉戏百转。 这时候的珍珠,纯真而娇俏,就如同妙龄的少女,乖巧而勾人,韩玉的心跳要停了,情不自禁的吻向她的粉颈,锁骨,一路追逐……好珍贵,早已为人母的珍珠,身体娇美的犹如她的名字,玲珑小巧,晶莹剔透,比之少女的也不差几多,真是让人不爱都难。 韩玉疼惜的以掌轻抚她每一寸,肌肤相亲的感觉让他悸动、心醉。 多年的练剑,他的手掌有一层薄茧,轻刮过她的嫩肤,不禁一阵阵颤栗流过,肤色渐渐浮出一层纷红。 韩玉珍爱的抚摸着她全身,心中荡起层层涟漪,珍珠就是他的宝,她每一样都那么可爱,那么珍贵,他的珍珠是世上珍宝,独一无二,这辈子能与她配双结好,是何等的有幸,何等的快乐…… “珍珠……你真美……”他轻叹着,眼前是这世上最美的风景,禁不住赞叹、流连…… 珍珠半眯媚眼,笑容噙在嘴角,“我的男人,是人中之龙,我好骄傲……” 韩玉受用,被心爱的人夸赞,滋味妙不可言。微抬起头,他的脸颊酡红,眉眼风流,笑容温如春风,“珍珠,我不会辜负你这句‘骄傲’,我会让你很开心的,很开心……我的珍珠,每一处我都喜欢得不得了,恨不得每一寸都吞吃入腹……” 韩玉的每一个字都充满诱惑,每一个眼波都打的人心沉醉,珍珠望着他,一时情迷。韩玉本就倾国倾城之貌,眉眼秀致灵动,即使已过了十年,不再年轻,但容貌身材不输当年,气质更是仙韵,这般情到深时,她已沉浸其中。 颤抖着闭上眼睛,感受着他的疼爱,他的珍惜…… 他们每一次恩爱,都像是生命中的唯一,他用尽一生,都不够感受她的新鲜与美好。在得到她之前,他是没有料到的,以为随着老夫老妻的节奏,他不会再如那些年爱的辛苦爱的发狂,可是现在,他才知道爱是这么神奇,他得到了,一日日食之入髓,一发不可收,当然当年的苦已替换成,全部的甜蜜,全部的幸福…… 在甜蜜幸福的顶点,他们紧紧相拥着,感受着拥有彼此的悸动,好一阵儿,他都如在云中漫步,空中飘浮,无上的快乐,只有他的珍珠,只有他们彼此能给予。 他的世界,原本暗无天日的世界,因为珍珠的垂爱,瞬间灿烂流光,是珍珠给了他这丰富多彩的世界,给了他一个无憾的人生…… 所有的感情只能汇成一句话,在她耳边轻喃:“珍珠,我爱你,永远爱你……” ------题外话------ 收到姐妹们的留言支持,美七好开心~谢谢你们还在~美七的新浪微博号:传闻中的多彩蒲香,欢迎大家关注~ 韩玉篇之太后的心愿 每回珍珠回宫,午膳总是摆在紫彤皇后宫中,自然,菜式都是珍珠喜爱的。韩玉对珍珠了解之深刻,堪比她四个丈夫的总和,所以根本不用珍珠留意,该留意的部分韩玉总是做到前面。对此,珍珠直到现在都不会认为是理所当然,她是心存感激的。 当然只感激是不够的,所以珍珠尽量做到疼爱韩玉,照顾他,依顺他,让他得到更多的话温暖。事实上,珍珠在这方面做的很不错,她的智商不高,但情商还可以,对自己的每个丈夫,都用到了尽心,所以这些年,兄弟们之间的矛盾也是越来越少。 不过珍珠是有原则的,上午任韩玉闹了一回后,之后他提的另一个非分要求,珍珠就严词拒绝并批评了他。因为他说:“下午不想批奏折了,你容我一回,我陪你去见太后。” 又是容他一回,男人就是得寸进尺。珍珠别的本事没有,但知道一国之君的职责,她虽然来的少,可上午已是腻在一起,不能色迷了心,忽略朝政,让朝臣耻笑是小,耽误了百姓疾苦事大,你皇帝沉昏一晌,多少百姓可能就要受罪数天,她不说多圣母,可不容自己做那祝国殃民之女。 韩玉听了珍珠的反驳,脸色青白交汇,冷汗淋淋。以往珍珠只肖一个冷脸,就能让他胆战心惊,百般琢磨自己错在哪里,这回她能说出那么多话批评他,那是生了多大的气呀。于是连连道歉,保证不敢再犯,珍珠才恢复了神色,他那边还心有余悸小心冀冀。 餐桌上摆的丰盛,家常菜居多,数多量少,甚是精致。餐桌旁就坐了他们四人,韩玉换了便装就像个贵公子,没了帝王的疏离感。小秋也简装便服,如今三十出头的年纪,因为锦衣玉食,依然年轻娇嫩,珍珠仔细看了她一眼,心中颇有些感触。 东儿坐在珍珠身边,也是摘了重冠穿的轻便,他们几个人在一起,没有外人,就像是一家子普通而亲热。东儿遗传韩玉的优良传统,还没开吃,就站起来,乖巧的给父皇和两位母亲夹菜,口中还像模像样的说:“父皇你多吃点这个,可以让你精力增倍。这些给母后和娘亲吃,能让你们青春永驻,越来越年轻。” “呵呵呵呵……”几人开怀大笑,也同时给东儿夹菜,“东儿多吃就能长的快,脑袋越来越聪明。” 东儿开心,一边吃一边道:“东儿爱父皇,爱母后和娘亲,父皇、母后和娘亲也爱东儿,我们一家人你爱我,我爱你,我们互相爱。” 韩玉和小秋大笑,珍珠深情的抚摸东儿的头,“东儿真乖。” “嗯,东儿长大了,父皇很欣慰。”韩玉说着眼珠微转,匆忙扫了珍珠一眼,道:“下午,东儿陪同父皇去批奏折可好?” 珍珠一怔,连忙道:“东儿还小,怎么让他看奏折?” 韩玉理所当然地说:“不小了,以往有多少小皇帝都是他这个年纪呢,从现在起接触国家大事,对他有好处。” 珍珠微颦起眉心,心里叹息,东儿年纪小,却因为是太子,小小的肩膀就要担起重担,身边没有兄弟姐妹,连个分忧的人都没有。 这边,东儿已经积极地应:“东儿愿意为父皇分忧。” 珍珠无语。 “姐姐不用担心,东儿很机灵,生来就是做帝王的料儿。”小秋在一旁笑着安慰。 珍珠微微一笑。 一顿饭,珍珠吃的不大舒心,颇有些心事。 饭后,韩玉去了永和宫先去批阅奏折,小秋回内殿小睡,珍珠也带着东儿回太子殿午睡。 “娘亲,你好像不开心?”东儿睁着大眼睛烁烁的望着珍珠。这孩子长的眉清目秀,五官很是精致,脸上还有点婴儿肥,说不出的可爱俊美,又有皇室人的贵气。珍珠望着小家伙这张脸,每次禁不住感叹,她的孩子真都是优良出品。可是,东儿比起阿布和阿宝,得的多也失的多呀。 “东儿,娘问你,你觉得孤单吗?” “不啊,有父亲,母后还有宫里的宫女姐姐,娘亲更是疼爱我,怎么会孤单呢?”东儿满足地笑着。 珍珠略有些心疼,轻抚他的脸,“可是,你不自由,不能常到宫外玩耍,又没有兄弟姐妹的亲情。” 东儿眨眨眼,突然凑近她,低声说:“可是我知道,我有哥哥姐姐呀。” 珍珠一顿,紧张地问:“谁说的?” 东儿有些怯怯地说:“是父皇。” 珍珠颦眉。 东儿扯她衣袖,“娘亲别生气,父皇说这是不能说的,我从来没跟人说过,就是母后也没说过。” 珍珠叹了口气,也只得点头,“你乖,就是不能说知道吗。” “嗯,娘亲,我,我还想见我的哥哥姐姐,你能带他们来吗?”东儿大眼睛晶亮的盯着珍珠脸色,小心地征求:“或者,我下回和父皇能去娘亲的家里看望他们吗?” 珍珠示意他压低声音,紧张的朝外看了一眼,问:“这是你父皇教你说的吗?” “不是啊娘亲,”东儿压低声音,几乎是用气儿在说话了,“你忘了,我见过他们两次呢,一次是我七岁的时候,一次是我十岁的时候。我喜欢他们,想和他们玩。” 珍珠心中顿时一热,“你居然记得?”果然是亲情至上么?骨头里面亲。 “怎么会不记得,我一见到他们,就觉得很喜欢,他们也对我很好呢。”东儿说着,脸上洋溢着甜蜜的笑容。却看的珍珠心酸,他们本是亲缘兄弟,却因为……唉,无奈啊。 她两个月能进宫一回,已经非常低调了,知道的人少之又少,在外面说法是秋皇后的义姐,才能有个身份入宫,东儿当着人面都是唤她姨娘的。唉。为了保密工作,韩玉自己都不敢常去竹屋,更别说带东儿去了,那两次是借着公事,找了个合理的由头,才微服出宫,只带了身边的小太监去的竹层,匆匆半日就走了。给孩子们说的,自然只是个友人,她原想孩子们都不知道他们彼此的关系,现在想来,孩子们其实心里都很透亮呢。 “娘,行吗?”东儿悄悄拉她的衣衫将她拉醒,低看头东儿,荣华富贵有了,却不能常见到娘亲,东儿也好可怜。不过,转念来想,东儿也好幸福,他不像其他的太子,有无数个兄弟对他的太子位虎视眈眈,随时害怕丢命,虽然孤单了些,他还是有父母的疼爱啊。 “东儿一天天大了,羽翼日渐丰满,将来能自己出宫替父皇做事,就可以顺道去宫外看望娘亲了。” 东儿欣喜的一笑,“是哦,娘亲,那我要快快长大,我一会儿一定会很用心的帮父皇看奏折,跟父皇学习治国之道。” 珍珠看着这个小大人的儿子,又是欣慰又是辛酸。龙生龙、凤生凤,韩玉的种就是天生会当官。 “要看奏折就莫再说话了,赶紧睡一会儿,不然会看珠成碧,就当不好太子了。” 东儿恋恋不舍的依在她身侧,听话的应,“嗯,但是东儿睡着了,娘亲也不要离开好吗?” “你忘了,娘亲要在宫里呆五天呢。娘自然不离开。” “嗯嗯,东儿好开心……”说着,有点困乏的闭上了眼睛。 珍珠低下头,温柔的吻他的眉,眼。她永远都记得,刚生下东儿后,就抱离她的怀抱,她每天非常非常想念东儿,有回夜里哭的厉害,靖影才让她多在宫中呆了一次五日,她知道和韩玉结合就得承受这一切,所以不敢再过分,心里对靖影也是很感激,只是有泪不敢当着他们兄弟流了,那几年,她想念东儿的心痛一直印在心里。 现在东儿大了,相处的日子累积起来也挺多了,才渐渐释怀。 唉,都是她的心肝宝贝呀。 & 午睡后,珍珠要去拜见太后了,说起太后,就是当年的汾王妃,韩玉的生母。而老太后前几年已逝世。 汾王妃也就是现在的太后,本来她是极其不喜欢珍珠的,她贵为天子的儿子,唯一的小儿子,为了这个民妇不娶妻数年,最后还弄了个小秋当替身,可恨的是珍珠还同时有几个丈夫,根本不将她的儿子放在眼里,一想起这些,她就气的肚子发涨! 但是,珍珠当年在王府的那数月,汾王妃看到了儿子对珍珠的痴情,有些感触,因为她的丈夫也就是汾王,韩玉的父亲,为了她放弃了皇位,想来儿子也是遗传父亲的痴心,这才稍微放宽政策,找到珍珠算是接受她跟了自己儿子,催她能生下孩子也就作罢。 谁知,最后珍珠还是没嫁她家儿子,居然只是私下去来宫中相会,太后忿恨啊,她天子儿子竟然愿意跟一群乡野商贩男人共享一个女人,而且她家儿子还是没名份的那一个! 我去! 可惜当了皇帝的儿子,她更没法怎么着他了,气的生了几场病,最后珍珠也争了气,总算给她生了个孙子,也幸好是孙子啊,不然这后宫,她能让它闲着?就算用*药也得让她皇室有后啊!结果你猜韩玉对她说什么,说假若珍珠生的是公主或者她没生肓,他也绝不会跟其他女人生子,如果太后你用了什么旁门左道骗他入局,他身为父身为皇,父让儿死,君让臣死,天经地义! 就是这句话,实实给了太后一个闷棍,差点儿气的出家。后来还是韩玉那八个姐姐,来宫里一遍一遍的开导她劝她,她才不得不接受儿子的荒唐事。 所幸,这个珍珠吧,也算是知书达理,每回入宫,先到寿康宫给她请安,见到她,不卑不亢,温和亲切,那张小嘴,也是嘘寒问暖,还经常给她带一些宫外的稀奇玩意儿,虽然宫里什么都不稀罕,但是算她有心了,而且这女子一双手很巧,每回来给她按按肩,陪她逛逛花园,讲些趣事,渐渐的,她的心防打开了不少,也能跟她聊的热络。这么多年下来,再看着东儿和韩玉,心底里,终于将她当个儿媳妇了。 太后本来不缺膝下热闹的,她八个女儿,多少年耳根子不能清静,可是这些年女儿们出嫁有了家,个个封了公主,她又贵为太后,倒是不能常常相聚,小秋以前是她的丫环,到底跟她有几分隔阂,在她面前总是中规中矩,所以,隔三差五入宫的珍珠,已是能跟她说些体己话的稀人了。 然后她刚有点喜欢珍珠,常常拉上手刚说了一些有趣的,那边她那儿子就下了朝迫不及待的赶来,虽然他常是坐在一旁笑眯眯地望着她们娘儿俩不多话,但这女人们的妇女话题总觉得有点碍眼,于是常常不欢而散,扫兴。后来太后就主动让珍珠下午才来请安。 说到这儿,珍珠送了东儿到韩玉身边,就立即转回头到寿康宫了。 太后知道珍珠来,也已是打扮整齐精神弈弈的坐在殿上。 珍珠从一入殿,脸上就露出温婉的笑容,一路碎步上前,翩翩下拜:“民女向太后请安,太后千岁千千岁。” “起来吧,都说了不必拒礼。”太后扬唇一笑,伸手示意她坐身侧,“到我身边来。” “谢太后。”珍珠起身,笑盈盈的走到太后身侧,坐下时眼睛望着太后,略惊喜地说:“太后精神焕发,肤色红润,气色真好,又年轻了。” 就算再幼稚的好听话,也是所有人都爱听的。珍珠对韩玉的关爱,自然也包括讨好他的母亲。这些年,她对太后也费了不少心思。唉,说起来,她对家里的正牌婆婆已是多年没尽孝道了。再一次感叹,丈夫多了,费力费神啊。 “呵呵呵呵……”太后开心的大笑,“你这个丫头啊,倒是越来越会哄人了。” “太后你知道的,面由心生,太后心情好,自然面容就年轻。”珍珠依旧笑盈盈,她说的也不讳心,如果太后不漂亮,当初的汾王能为她放弃皇位?如果她不漂亮,能生下韩玉那么精致的儿子?自然人漂亮了,面容也显得年轻。“太后不知道我和秋儿私下里,都祈祷着将来到您这个年纪,能有您一半年轻就好了。” 太后笑眯了眼,手指亲昵地敲她的额头,“有你这张小嘴哄着,哀家想不开心都难呢。” 珍珠莞尔一笑,“太后,我呀,不光嘴上甜,你看,我还给您带了这个。”说着,拿出个小锦盒,递到太后面前,介绍说:“这是我用上好的珍珠磨成的粉,加了蜂蜜做的天然保养面膜,你试试,保准您用了脸上的皮肤跟剥了壳的鸡蛋一样嫩滑。” 太后对珍珠献上来的玩意儿都很好奇,她总能变戏法似的给她见都没见过的东西,面膜虽然也拿过几次了,但每次不一样,而且次次有神奇效果,这也是让她喜欢珍珠的一个小原因。女人的天性嘛,你们都懂的。 “用珍珠磨粉?珍珠,你还真会想。”说着,拿起锦盒嗅了嗅,有甜甜的味道。 “我现在没有什么大事,就钻研着咱们女人喜爱的东西。太后要不要试试?” “好好。”太后很是期待的样子。 于是,珍珠牵着太后到了内殿的软塌上,先是给太后轻捶背,轻按按头,虽然她以前没学过美容,但总是做过美容的,这些小技术学个七七八八,对于古人来说就特别受用,俨然她就是一美容大师了。 “哎呀,珍珠真是贴心哪,你若是能每天在宫里,我就更开心了。”太后舒服地感叹着。 珍珠抿嘴一笑,话虽这样说,但真的住到宫里,太后未必就真的喜欢她了。远香近臭,毛病也会外露,指不定哪天出个小错,她过的还得如履薄冰。“太后说这个我就惭愧了,身不由己,不能常伴太后身边,尽媳妇儿的孝道。” 听到“媳妇”二字,太后深有感触,突然拉住珍珠的手,真挚地说:“珍珠呀,哀家说句实心话,这宫里头虽然荣华富贵,你也为玉儿生下了东儿,本来也是很圆满的,只是你看我只有玉儿一人,膝儿只东儿一个孙子,东儿现在大了,也不能常伴身边,哀家甚是孤单啊。” 珍珠听着心里一提,“太后……” “哀家想着,你与玉儿,能不能再为哀家生个小公主呢?”太后充满期待的睁大眼睛。 珍珠心里到底一凉,果然,还是逃不过。 见珍珠沉默,太后失落的松了她的手,“看来是我们玉儿,没这个福份了。” 珍珠闻言,连忙双膝跪下,“珍珠对不住皇上和太后,不是珍珠不愿意生,太后有所不知,珍珠早年生阿布时,摔落山崖早产,落下了毛病,身子虚弱,后来生东儿已极是难得,所以,恐怕要辜负太后您的心愿了……” 太后听了此话,神色虽然更加失望,倒也露出了理解,“原来是身子不好,为什么不早说,哀家可以请最好的御医给你看病呀。” 珍珠摇头,“太后,韩玉这些年没少找各方的大夫,所以才有幸能生下东儿,但是若想再有,恐怕就……” 太后的眉头皱老高,望着珍珠,久久的叹息了一声。 珍珠悄然看她一眼,连忙重新给她按揉,缓解气氛,“太后也不用这么失望,我会和韩玉再商议的。” 太后这才勉强露出笑容,“哀家就知道,你这孩子懂事。” 珍珠笑了笑,眉心不自觉的皱起。 ------题外话------ 谢谢亲的鲜花~ 韩玉篇之心动一生 晚膳太后留了珍珠在寿康殿用,又留珍珠闲聊了会儿,等到珍珠回到紫彤殿时,已是掌灯时分。 韩玉已经等在那里,听见她回来,急不可待又欢喜的迎上前,“珍珠,怎么这么久?我娘又缠着你不放了?真是急死我。” 珍珠莞尔一笑,伸出手放在他手中,两人并肩往内殿走,“太后常日闷在宫中,见到我当然想多聊几句。你着什么急?不好好批阅奏折,这么早就回来。” 韩玉神色一敛,有点负气地说:“你就知道催我批阅奏折批阅奏折,你不知道你不在的时候我每天都批到几更?好不容易你来几天,就不能让我放松一下吗?” 珍珠转了下眼珠,想到人都有疲惫,谁也不是机器,现代人还一周两天假呢,她这是催促韩玉太紧了,韩玉是好皇帝,她应该体谅他。“别生气,我也是这么一说,只是提醒你罢了,嗯?东儿呢?” 韩玉哪里是舍得生她的气,她稍一说软话,他的心都要化了,手臂揽住她坐到床上,柔声说:“今儿教东儿看奏折,孩子毕竟还小,我不敢让他看太久,怕他累着。早早就放他回宫了。” “唉,我还真想他。”好不容易来宫中,见两个重要的人,一下午不见就又想得慌。 “那我陪你去流云宫找他好吗?”韩玉是为了她,什么礼节都不顾。 但是珍珠只能摇摇头,“白日能陪他午睡,已是很难得,晚上再去他宫中,还是同你一起,怕是没有不透风的墙。还是算了。” 韩玉也知道她这个做娘的辛苦,可他还不是一样辛苦,他们一家子这般相处,真是又甜又酸,难以言说。 “韩玉,你为什么突然让东儿看奏折?”虽然说东儿不算小了,但也没必要这么拔苗助长,他书都没读全,国家大事能懂几成?再说韩玉这样的好皇帝,百姓拥戴,东儿这个太子按说不知道要做到多少岁,有大把的时间能钻研国事。 韩玉看了她一眼,低叹一声,也不避她,直说:“我想等东儿过了十六岁,就将皇位传给他。” 果然…… 珍珠惊了,腾地起身,“为什么?!你要将这般重任,早早压到东儿肩上?!” 韩玉脸色阴郁,沉声说:“你也知道我本就不想做这个皇帝,我喜欢闲散的生活。十年,十年了,我们只能偷偷摸摸,两个月见一面,真是苦不堪言。东儿是太子,是我唯一的孩子,他登了基,我就能出宫,就能守着你……” “你……你真是舍得!”珍珠气了,手颤着指向他,“怎么能为了自己的私欲,将那么小的孩子推上皇位?他没有兄弟姐妹,身边没有可信可用之人,你怎么为了自己轻松,就将国家丢给他?韩玉,没想到你这么自私,东儿才十几岁呀,他是我们的儿子呀!” 韩玉见她激动,面容慌张,小心的搂住她,连忙解释:“珍珠,你听我说呀,我就算传位了,也是会一直扶持他的,而且他不需要兄弟姐妹,只要我帮他培养忠臣就行了,他是我们的儿子,我也心疼,你放心,我只是为了能自由一点,国事我一定不会全压在他身上,我会帮他的!” 听他这么说珍珠面色好一点,还是生气的推开他的怀抱,坐到床沿上,“反正我就是心疼东儿,怕他心理压力大,其实我都不想他做皇上,感觉他做了皇上,也许我们母子的感情就更远了。你也是,若是你有兄弟,就可以将皇位……”这样说着,又想起太后,太后啊,你这么能生,当初怎么不努力一把再生一儿子呢? 韩玉理解她的心情,走过来,又坐到她身边,拥住她轻轻抚慰,“珍珠,你要相信东儿,东儿是韩家的骨肉,那性子你也知道,性情中人,温文尔雅,他不会疏远你的。而且你也要相信他,他担得起一国之君。十六岁,已经成年了,我不会委屈我们的儿子的。” 珍珠倚在他肩膀,冷静下来想一想,他的话也可以理解,而且,她也知道这些年,韩玉受苦了,她也想补偿他啊。等再过几年,她们都四十来岁了,若是再不能安安生生在一起,这辈子,难道一定要到白发苍苍才能携手吗? 这样一想,心就软了。 “你说的,一定要好好扶持东儿,要将他的路子铺好,不可让东儿辛劳。” 韩玉闻言,心里欢喜,面上不敢造次,认真的点头,“我保证,东儿是我们的儿子,我和你一样疼他,这点你放心。” 珍珠这才轻叹了口气,也许,是她多虑,东儿自小在皇宫长大,也许他和她的想法不同,也许他很乐意早一天登基,很享受做皇帝的感觉呢。 见珍珠温软下来,韩玉搂着她,眼睛在她脸上细细研磨不作声,情不自禁的低下头,轻轻在她额间一下下亲吻,动作轻柔亲昵,宠溺缠绵。 珍珠一抬头,韩玉的嘴唇正巧落在也唇上,感觉他一个微颤,就要顺势加深这个吻。珍珠连忙以手轻推开他,眨着晶亮的眼睛,突然说:“韩玉,让小秋生个公主吧。” 韩玉的神色一僵,半天回不过神来,望着她的眼睛里是不可置信,好像怀疑自己听错了,“……珍珠,你说什么?” 珍珠不自知,依然大方地说:“小秋为了我们,青春耗费了十几年,我们欠她太多了,她若是再不生个孩子,恐怕以后都生不了孩子了,我想着东儿也是孤单,若是有个妹妹……” 韩玉的脸色已是铁青,他笃地放开她,唰的站起来向前走了几步,似是极努力的压抑着内心的怒火,然后,转过头来,不可思议地瞪着珍珠:“我以为你懂我。” 见韩玉这激烈的反应,珍珠却是抿嘴一笑,起身上前去拉他的衣衫,“生什么气,我说的可有错?” 韩玉更加生气了,浑身都止不住的在颤抖,他真的不懂了,他爱的这个女人,用生命在看着的女人,今天居然让他跟……别的女人生孩子!这简直是对他的侮辱!对他感情的亵渎! “是,你说的没错。我身为皇帝,一国之君,不该只痴迷你一人!”负气地说着,韩玉闪开她的碰触,走向另一边,胸口重重的起伏,心中的怒火几欲要喷出,忍不下这口气,他已顾不了她的情绪,堵气地反驳:“我想知道,若是靖影,若是傲雪,你会怎么说?你会将他们推给旁人吗?!” 珍珠皱眉,“韩玉……”越来越孩子气了。 “偏心!你就是偏心!或者,你根本对我不是爱,是感激!”韩玉越说越激动,拂了袖,转身就往外走。 珍珠连忙上前,一把拉住了他,“韩玉……” 韩玉堵气的僵站着,不理她。他也不是没有脾气的,她怎样伤害他怎样折磨他,他都能忍受,可是将他推给旁人,他真真不能忍受。 “我还记得,当年你曾经许诺给小秋,若她有了心上之人,就放言王妃暴毙,放她与那人自由。”珍珠不紧不慢,轻言细说。 韩玉身形一顿,猛的回头,脸上的气焰一下子消了,换上迷茫和欣喜,“珍珠,你不是……” “你这个傻瓜,这么多年了,你同靖影,傲雪,还是越泽和翔宇是一样的啊,他们若是敢背叛我,我就休了他。你若是敢纳妃子,我就永世不到宫里来。”珍珠浅笑盈盈,嘴上说着的狠话,实则却是亲密之极的甜言蜜语。 韩玉哽咽一声紧紧搂住她,埋怨:“你吓死我了,我以为你又不要我。我不是最好的,除了这个皇位,你反而也不稀罕,而它也成了阻碍我们在一起的屏障,我知道我与靖影不能比,可是也得占有一席之地啊,刚才以为你不痛不痒的想打发我,你不知道我多难过……” 珍珠幸福的依在他怀中,嘴角禁不住的勾笑着,“我的男人这么优秀,为何这般不自信,在我心里,你是唯一也是全部,我给你的爱是全部的。你们都一样啊。” 韩玉的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不停的抚摸她以解心中激动,低下头在她唇上深深深吻,才能确认她的温度一般,“你说的是真的吗?是真的吗?” “好了……”珍珠好笑的推开他,真是比年轻的时候还缠人。“哎,我是说正经的,其实今天,太后跟我提了想要个孙女,你也知道我的身体……再加上我今天也见到小秋,颇有些感触,她的青春就要不在了,我不忍心让她遗憾。” 韩玉这才正起色,拉住她再次坐回床上,认真的想了想,说:“近年来国事繁忙,一有时间就是想你,就是陪东儿,对小秋我真是有愧疚啊。只是,我也不是没想过,以前我那样说,是因为我只是王爷,自然是行得通的,可是现在,小秋身为皇后,这后宫全凭她撑着,若是皇后没有了,后宫之事肯定又得上纲上线,被大臣们天天催促。我也不能随意纳一个大臣之女,不是自己人不能相信,我们的事不能再多一个人知道,所以,后宫不能没有小秋帮我们撑门面啊。” 这么一说,珍珠也愁上心来,也是啊,小秋现在被他们俩的事给绑死了,这可如何是好? 左右思忖,珍珠心头起了个大胆的想法,可是欲开口又觉得不合适,韩玉见她欲说还休,不由催她,“你倒是说出来听听,怕什么?” 珍珠望着韩玉,心里极不是滋味,韩玉是她的实质丈夫,却也是小秋的表面丈夫,又是九五之尊,她这法子,实在有损其威严。若是万一……出个什么茬子,他颜面无存。 “珍珠……”韩玉却是急了,拉住她非让她说不可,“只要有办法,我们都可以讨论讨论啊,你这么躲躲藏藏的,是想急死我么?” “韩玉……”珍珠真的是怕说了他炸毛,但又觉得既然都有苗头了,不说真会急坏他,也体谅他想为小秋弥补的心情。“我是说……能不能,给小秋挑一个青年才俊或者让她自己挑一个喜欢的,做为假太监放在身边……”没说完,她的声音就低的犹如蚊蝇。 谁知韩玉一听此话,竟是拍案惊奇:“你也这样想?!” “啊?” “珍珠,我们是心灵相通啊,我也这样想过,只是一直有所犹豫,没有实施。”韩玉看起来喜出望外,拉住珍珠说:“这事儿,我确实不好直说,我担心小秋有心结,所以就盼着你们姐妹俩好说话,你去探探她的口风,如何?” 珍珠囧了,望着他半天,问:“你不介意?”她好歹是皇后啊,皇后啊。 韩玉撇嘴,“我介意啊,所以一直不能言说,主要是怕小秋,她会觉得我过于编排她,她是个女子嘛,名节事大,跟了我这么多年,我不想委屈她。” 珍珠皱上眉心,是啊,她也是担心这个。你说她这个当姐姐,当“情妇”的,劝人家正室找情夫是个什么节奏?怪怪的。可她确实是为小秋着想啊。 “事不宜迟,你跟小秋谈谈吧,不管她将来生下儿子还是女儿,我都封王封公主,这算对她的一个补偿。”韩玉乐淘淘的开条件。 珍珠望着他很是心酸,这个男人为了她,真是什么都可以不在乎。 “而且我跟母后也有了交待,跟大臣也有了交待,再过几年,我退了位,我就带小秋一起出宫,我守着你,她的后半生也有了托付,哎呀,这真是太好了!”韩玉越说越兴奋,不停的拍手叫好。 珍珠看的心疼,无言的上前抱住他,“韩玉……我会好好爱你的,一定会好好疼你。” 珍珠突然的柔情,让韩玉心头一动,转过身来,深情的回抱住她的纤腰,手指勾起她的下巴,迎上她一张巴掌大的精致小脸,说来也怪,这张脸,比起满朝文武臣中的大家闺秀,又出奇在哪儿呢?尤其是不再年轻的脸,为什么他这么多年甚至要到一百年,都要深深被其吸引?就好像上辈子欠了她的,只能一步步陷入她的手掌,再怎么挣扎也不得救赎。 “怎么了?我脸上是不是又多了皱纹?”看出了韩玉眼中的迷茫,珍珠半自嘲半打趣地说。 韩玉眨了下眼,捏她下巴的手转为抚摸她的脸颊,“我在想,为什么看你这么好看,只要看着你,就会心动,你的眼睛就是吸我入地狱的魔咒,让我永世不得超生。” 珍珠心一动,“韩玉……” 韩玉已不由分说直压下来,饥渴一般的用力吸她的蜜汁…… “唔……韩、韩玉……”珍珠惊觉他正疯狂的剥她的衣服,瞬间半边香肩已露,她着急的推他,“洗,洗澡啊,还没洗澡,别急……” 韩玉松开她,脸上绽开温雅的笑,然后突然抱起她,开怀地笑着道:“好,一起去!” 片刻后,他们已掠出了内殿,来到殿后的一片温水泉,这是韩玉为她建设的小天地。 尤其是夜里,无有一人,天然植物屏障将泉池包围,温热的水面上浮动着一层乳白色的雾气。 做天子自有天子的好处,也只有他,可以为珍珠这般奢侈,仅此一回。 在这里他们可以自然的大笑大叫,开怀玩乐,不受世俗的束缚,忘记各自的身份。 衣衫剥落,常年不必在峡谷劳作的珍珠,肌肤保养的白皙娇嫩,但是她很害羞,无法在韩玉的烁烁目光下袒露,背着身一脱下衣服就滑入泉水中。 韩玉抿唇失笑,紧跟着下水,宠溺的从后面双手绕过腋下环搂住她纤腰。 “别闹……先洗一洗。”珍珠羞赧着回头轻嗔他,却一眼瞧见他健壮精瘦的身体,心跳加快,眼神慌忙躲开。 韩玉哪里肯放过她,扳着她让她看自己,“我不好看吗?” 珍珠心里想笑,“好看。” 养尊处优的男人,本就长的好,又为了入她的眼,跟那几个男人比较,自是要保持着好身材,穿上衣服的韩玉是温润如玉的,脱下衣服,却有狂野在张扬。 “很性感。”珍珠手指轻滑了下他的胸膛。 韩玉一个战栗,眼底泛红了,一把将她按在身前,哑声道:“你在勾引我?不怕我吃你?” “反正都是被你吃呀……”珍珠突然展开粉唇甜笑,娇俏可人的模样惹的韩玉眼波一眯,一个翻身将她压在了池壁上,手指暧昧的摩挲着她的幼滑肌肤,“好,那我若是不吃,岂不是让我的美人等急了?你可要受住呀。” “咯咯咯咯……唔……”嘻笑的珍珠一把被韩玉捉住了唇,只能将笑声转换为呜咽…… 天然泉池内,清澈的水面开始荡漾,渐渐的溅起水花,最后竟是掀起了一*巨涛骇浪…… 韩玉篇:小秋配太监 卯时,天还灰蒙蒙的,韩玉睁开了眼睛,轻轻转头,眸光潋滟的瞥向身侧熟睡的珍珠,嘴角勾起宠溺一笑,悄无声息的掀被子起身。 这时,突然发现衣衫一角被珍珠压住了,伸手提了拉,压的还结实,看看珍珠睡的这么香甜,不忍动她,抬头见床头上挂着的利剑,抽出来,流畅一划,割断了衣衫。 长幔后悄悄走近的小秋,刚一掀幔子,韩玉就扭头冲她“嘘”了一声,小秋领会,低头要退下,无意间瞥到韩玉的衣角缺了一块,稍怔后,目光在床边一溜,看到了被子外露出的断角,立即明了,不吭声悄声撤回,快速又拿了件里衣过来,递给韩玉。 两人就像在演哑剧,韩玉冲她一笑,她退出,韩玉一人自然的换下里衣。 稍后,小秋才再捧着朝服进来,两人都轻手轻脚的快速穿衣。 完了后,韩玉回头深情望了一眼床上的珍珠,和小秋一起走出内殿。 “让她多睡会儿。”在外殿梳洗过后,跟小秋吩咐了句,去上朝了。 然,珍珠在宫里是不会睡到自然醒的,毕竟不是在自己家里,多少人看着,韩玉越是护着她,她越得注意约束。 这方韩玉刚走没一株香时分,她就醒了。 起身穿衣时,发现身子底下压了一块布,好奇的一看,好像是韩玉的衣服料子呀,再看这位置……左右一思忖,不由面上一红,韩玉宠爱她真是几近了极致。 她不得不说,当初退了步跟了韩玉,是有几分感激原因的,但是这些年过下来,韩玉对她情深不改,她也渐渐的注入了全部的真情。在她的生命里,有这几个男人做她的丈夫,不枉此生,已得到的太多了。他们每个人都是妙手偶得,不可复制的唯一。 怀着温暖的心,她快速打理好了自己,不为别的,她家的东儿也该来找她了。 “姐姐!”果然,小秋已在外殿等候。 珍珠有些不好意思,“等了很久吗?” “哪里,天还早,只是皇上要早朝,我才起来服侍。”小秋淡笑盈盈地说着,吩咐宫女给珍珠端梳洗用品。 珍珠面色微变,做为一个“真皇后”,她两个月才侍寝五天,竟是还不能亲自侍候皇上,真是有愧于心。 不多时,东儿果然穿戴整齐神采奕奕的入宫了。 “儿臣给母后请安!”先是礼仪的问候过后,就依偎到珍珠身边,“娘亲,东儿好想你。” “娘也好想你。”抱到怀里亲了下额头,珍珠笑眼眯眯地端详着自己俊俏的小儿子,“东儿起这么早,困不困?”阿宝可是每天都要睡到大天光,被宠的无法无天。 东儿很乖的摇头,“不,我想早些见到娘。昨晚,我想来找娘,但是父皇说不准。” 珍珠有些尴尬的瞥了身后的小秋一眼,“昨天娘去看望太后了,很晚才回,今晚娘陪你,好不好?” 东儿开心的绽颜笑,“好啊!” “姐姐,东儿,咱们用饭了。”小秋适时招呼。 几人和和美美的用过早膳,珍珠牵着东儿,和小秋一起去御花园赏花。 后宫这十来年,是一片纯净之处,御花园更是繁花似锦,美不胜收。 “这院子,倒是越来越精致了。”珍珠禁不住赞叹。 “早些年跟着姐姐摆弄些花草,养出来兴趣,如今闲来无事,倒喜欢钻研一些。”小秋浅笑着说。 正说到了珍珠的痛处,回头看向小秋,虽然眉目温婉,却掩不住的一抹清愁。侧目,东儿正去逗弄一只小虫子,正是好时机,于是她压低声音,对小秋说:“这些年,辛苦你了。我和韩玉都很愧疚。” “姐姐这话见外了。小秋是受皇上和姐姐抬爱,才享尽荣华富贵,何谈辛苦?” 小秋就是这性子,难怪当初韩玉就是选上她了。可这样更让珍珠心酸,“小秋,可我们耽误了你的青春啊。昨晚,我和韩玉也聊了很久,我们想弥补你,可是,却也不能随意安排你,所以我想问问你的意思。” 小秋略显惊讶,“姐姐怎会与皇上聊小秋的事?小秋现在虽是皇后,可时刻记得自己的身份,能服侍皇上和姐姐,小秋已无遗憾了。” 珍珠有些焦急,“你千万不要再这样说,你是我们最亲的人,对我们很重要,我们是姐妹,不要再有什么尊卑之分。要说起来,你是对我们有恩的,我们不能再让你这般耗下去了。” 小秋望着她愣了好一会儿,神色突然黯淡下去,“皇上的意思,是否要按原计划,安排皇后暴毙,送小秋出宫。” 珍珠见她神色不对,连忙说:“不是的!我们主要是看你的意思,如果你想出宫,我们也会同意,但是韩玉和我的意思,是想给你寻一个知心人。” 小秋猛的看向她,“姐姐……” 珍珠再走近她一步,压低声音,“小秋,咱们都是女子,又是姐妹,我就不多含蓄。说真的,你只比我小了几岁,还……是这般,再过几年,怕是……不能有生育了,我怎么能眼看着你这么拖垮呢。小秋,只要你肯,韩玉朝下多少青年才俊……” “姐姐。”小秋满面绯红的打断她,娇嗔道:“怎可妄说,小秋再怎么现在是皇后的身份,是皇上的人,怎么能背叛皇上呢。” “你也别害羞,这事儿咱们自是做的隐秘,不会让人知道的,我这么多年不是这么过来了?” 小秋微转过身,眼帘垂下,神情不明。 珍珠仔细瞧她,见她眉目间有落寞有苦涩,也有说不出的了然和轻松。真是复杂的快让她看不懂,但是稍一回神,都是女儿家,怎会一点都不通? 莫说韩玉品貌出众,又如今是尊贵的皇上,自古美女爱英雄,小秋跟韩玉身边这么多年,若是没有一丝……动心,实在是说不过去。 对此,珍珠也只能叹息。“小秋,我们欠你的,是说不清的。” “不瞒姐姐说,小秋这些年眼睁睁看着皇上与姐姐恩爱,深是感动。我承认对皇上,有倾慕,有尊敬,但小秋明白,皇上的心里永远只有姐姐一人,小秋是个明白人,从不敢奢望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小秋喟叹了一声,好像这些年压抑在心,深藏在心的东西终于吐出,轻松亦有,感慨亦有。 珍珠望着她,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她不会说虚伪的话,这个时候还是闭嘴。 “原本想,小秋这样一生,守在你们身边,看你们天长日久,亦是满足。只是……听姐姐一言,方觉得,我若这般,怕是不能了却皇上与姐姐心愿。”小秋说着转过脸来,恢复了清醒的模样,娇羞一笑,“要说起来,也确有一人……” 珍珠一惊,“你,你是说,你心里有人?”这样太好了、太好了! 小秋缓缓点头,眉眼之间流露出一丝向往,“那人,虽不是甚好,但却是忠厚老实,若真要小秋选择,小秋愿意选他。” “是谁?”珍珠积极的问,难得小秋有心上人太好了,他们就不是强人所难,真的就是成人之美了! “他是……花总管。” “花总管?”珍珠愣了半秒,然后,“哗”的一声,一盆冷水浇下,她猛的激醒了,“小秋!你说什么?花总管……他不是太监吗?” 小秋平静的点头,“是,就因为他是太监,才能经常出入后宫,他常伴在皇上左右,我才得以与他相熟,倾心于他。” 珍珠乱了,乱了,想哭的节奏,“小秋……你若是真不想找,我和韩玉不逼你了,好不好?你不要为了让我们安心,就找一太监……我们是想你终身有托付,不是让你这般那个自己。” 小秋连连摇头,“姐姐误会了,太监也是人,也有感情,花总管温柔体贴,人品是真的好,我是真心想与他结伴。” “可是……小秋呀,唉!”珍珠不知怎么说出口,急的出汗,手帕都绞成了团,“可是你,你也是女人呀。” 小秋抿嘴一笑,“姐姐不必担心,小秋此生不求多,只求有一知心人相伴,已觉的无憾,还望姐姐成全。” 珍珠脸灰灰的望着她,最后报着一丝侥幸,凑过去,小声问:“那花总管……他是不是假太监?” 小秋脸一变,“姐姐莫瞎猜,花总管是前太后赐给皇上的人,怎可有假。若真有假……那还得了?” 珍珠一听完了,她这本是好心,却将人家小秋的一生给压太监身上了,晕啊。 “可是,可是……小秋你再想想吧,这事我不能同意,女人最重要的是要有个孩子啊。” “姐姐原不是这么迂腐的人呀,”小秋却很乐观,笑嘻嘻地说:“想我自小,就是个丫头,能一步登天,这是多么大的幸事,多少如我一般进王府的丫头,结局……实在凄惨,小秋这些年也看透了,与其出宫随意的找个粗人搭伙过一生,养活孩子柴米油盐,倒不是轻松快活的过日子,若是花总管他体恤温柔,我俩心心相映,还有什么比这更好的呢?” 珍珠……无语了。 长叹口气,垂下头,不知道再劝她什么好,心乱如麻。 “姐姐千万莫多想,小秋所言,句句真心,绝无虚情。” 听着小秋的保证,珍珠只能恍恍的点头,看来对于小秋,她是欠定了! “娘亲!母后!你们看!”东儿捏着一只虫子跑过来,欢天喜地。 “东儿慢点。”珍珠望着东儿的纯真笑脸,心中又为小秋增一层愁,小秋何时能有一个像东儿这样,活泼可爱的孩子呢…… & 这事压在珍珠心上,不得舒解,中午韩玉回来,一起用餐,她又去哄东儿睡午觉,韩玉去批奏折,于是这事儿,一直到晚上,珍珠才有空儿说。 “珍珠,你今天与小秋谈的不顺吗?一天你都心不在焉,忧思重重。”韩玉最了解珍珠,从她一颦眉一投足,都知道她要做什么,他也是闷了一天,没方便问。 珍珠叹了口气,正心急如焚,于是赶紧将跟小秋相谈的经过,一一说清。 意外的,韩玉并不惊奇,只是略为思索了下,安慰道:“珍珠,你别着急,既然小秋有这心意,我最近就可留意下花祺。” “他不是你的贴身太监么?你该很了解。” “话是这样说,我总得看花祺上不上道,看他可配得上小秋。” 珍珠一听这话就没好气,“什么配上配不上,那花总管是个太监,这不是要毁了小秋吗?我只是想给她弄个假太监,可没想弄个真太监!” 韩玉执住她的手,温雅一笑,“你看你这一天,都为小秋担忧,我若是不帮你处理好,你还不得忧虑成疾呀。” 珍珠白了他一眼,坐到床上,闷闷不乐。 韩玉抿唇浅笑,坐她身边搂住她,凑近,在她耳边悄声说:“你刚才也说了,花祺是我身边的人,他的事我可是很了解。这太监之事,虽说不假,但也不代表,完全失了男人的能力……” “什么?!”珍珠大吃一惊,“怎么可能?你哄我?这太监要是能……那后宫不乱了套了。” “这个自然要看情况了,花祺是半路入宫的,他之前是四品官花连之子,那时还是我皇伯父在位,他家门被抄,皇奶奶见他品学兼好,留他入宫,先是放在太子身边的人。若不是家中遇难,这花祺也是名门公子,才学品貌都极为出众,决不辱没小秋。” “这样说来,倒也是的,可惜现在他终是挨了一刀的……”怎么能不让人耿耿于怀。 “确实是比不得正常男人雄壮,但是……”韩玉暧昧一笑,拉住珍珠的手,按在自己那处,“这个,他还算是有的。” “啊?”珍珠…… “各朝的刑法不同,我朝的便是去二留一,也许生育……不好说,但男欢女爱,也不是享不得。” 珍珠华丽丽的囧了,照这样说,如果这后宫妃子众多,万一受不住寂寞,这些带把儿的太监又能随意出入,那不是……想着,她很奇异的看向韩玉。 “你,你看我干什么?”韩玉表情微不自然,扭过脸去,“可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是说,虽然留着一根,但那一刀也是伤及其根,一般人自是如孩童般不可行事,但花祺是十五岁入宫,自己又内力深厚,恢复的好没有除其根也是正常。” 珍珠脸红心跳的将他的话仔细想了一遍,又欣喜又紧张,但再一看韩玉,突然问:“你是怎么知道花祺这么清楚的?” “啊,你的意思我会偷看他?”韩玉一撇嘴,“我可没那癖好,只是多年相处,根本无需刻意,就能知道。” 珍珠望着他,望着望着禁不住笑起来。 韩玉脸一会儿白一会儿红,“你笑什么?想什么不入流的了?” 珍珠笑翻在床上,韩玉扑上去,两人嬉戏了阵儿,韩玉情动,压住她欲行好事,珍珠极力挣脱,“我不要,我现在想东儿了,你去帮我找东儿过来。” 韩玉半路憋住,极不好受,“珍珠……” 珍珠有意捉弄他,起身躲他远远的,“我今天不困,我要哄东儿睡觉,尽一个母亲的责任和权力。我入宫,也不是全为了你的,惯的你夜夜索求无度,我可不能做那祸水红颜。” 韩玉无语,“还祸水呢,你肯多陪我一天吗?” 珍珠表情一软,又上前哄,“好啦,就今天哄东儿一天,其余的我都好好陪你,嗯?” 韩玉哪爱得住她的温言软语,脸膛腾的绯红,心跳如鼓,痴迷的望着她含笑的眼睛,蛊惑般的点头,“好,一言为定。” 珍珠用手推他,“走啦,快去唤东儿。” 韩玉握住她的手,“傻女人,还用得着我亲自去请?叫小太监传话就行了,所以……”说着不怀好意的上下扫描她,“现在我先解解馋。” “哎呀!”珍珠躲着,又气又羞的拍打他,“你,你现在越学越下流了。” “哪有?我是皇上,你是我的爱妃,亲热是天经地义。”韩玉不放她,凑上去吻她的脖颈。 珍珠又想笑又无奈,“以前看你温文尔雅,原来也是纨绔之徒……” “那你喜欢我温雅一些,还是喜欢我豪放一些?”韩玉压在她上空,坏坏地笑着,手指有一下下拨她的下巴,颇有些登徒子轻浮之气。 “都不喜欢!”珍珠打开他的手,使出蛮力猛的一推他! 咦,推不动!? 韩玉得意的杵在她上头,坚如磐石。 珍珠诧异的睁大眼,因为习惯了她随时能制服这群男人,早就忘了其实他们都是人中之龙,特别是这位,更是人中真龙啊,她竟然习惯了他们总被自己欺负,还以为他们根本就无力抵抗呢,以为自己多了不起了,原来,只要他们想,一指头都能捏死她。是他们心甘情愿在让她,或者说,他们喜欢被她欺负。 呃……这就是爱的力量吧。 突然的,眼眶红了。 韩玉惊慌,连忙起身抱起她安抚,“怎么了?怎么了珍珠?我不逗你了,我跟你开玩笑的,别恼,嗯?” 看着韩玉紧张的模样,珍珠更心动了,身子一斜依靠到他胸前,双臂环住他的腰身,“韩玉,我以前做梦都不会想到,这辈子,会有你这样的人这样爱我。” 韩玉一颗心放松的同时,又注入一股暖流,拥住她,深情抚摩,“我以前也不敢奢望,能和你相守一生。” “韩玉……”珍珠抬起头,韩玉顺势低下头,正正接住她的唇,四唇相触,火花四起,韩玉心口一跳,正要加深这个吻,好生缠绵一番。 “父皇!娘亲……”突然一个活番的身影跳将进来,看到他们大叫道:“你们在干什么?!” 韩玉和珍珠……囧。 ------题外话------ 快要写到小五曲琮了,有多少亲喜欢他呢?一直在纠结,小曲琮的终身大事,到底要不要是珍珠呢~ 小曲琮:吾家少年初长成 韩玉的行动很迅速,次日起,就开始将那个花祺派到紫彤宫分配任务,珍珠也仔细的重新审视了这人。 以前她并没有注意他,实在是这人太沉默,她就觉得那小太监挺讨喜的,这位,年纪看上去三十多岁,万年不变的素淡表情,经常不动声色的低声提醒韩玉,没有他事儿的时候,就撤出几步在不起眼的角落,低眉垂眼,让人实在忽略他的存在。 这人脸型流畅,没有硬伤,眼睛细长,鼻子窄挺,嘴唇不薄不厚,咦,以前怎么没发现,其实长的确实没硬伤,虽没有猛一看很惊艳,却是如和风一样,让人舒服,属耐看型! 小秋的目光长远啊。 花祺来到紫彤宫后,还是如往常一样,小心谨慎的传了韩玉的话,办了要办的事儿,就要撤退,珍珠却唤住了他。当然了,本来她是没有资格使唤人家的,别说她一个皇后的义姐,后宫除了太后皇后,就算是有其它淑妃也不能对他呼来喝去,他的级别不低,不仅是御前大总管还兼管慎刑司,不过这花祺对珍珠与皇上的关系是知系的,拿她当皇后对待。 “不知花总管今儿在慎刑司可还有要事处理么?”仔细分辨了花祺后,珍珠好感飙升,淡淡笑着想要挽留他。 倒是一旁的小秋,却是淡若清风,事不关己的样子。 “回白夫人,”花祺慎重开口,可一声白夫人还是让珍珠眼角抽了抽,她要是早知道要穿到古代,她就不姓白。总是情不自禁的想到白骨精啊有木有?! 收,听花祺继续说。 “皇上退朝后,一般就不需臣侍候,臣通常就到慎刑司例行探查。” “哦。”珍珠哦了一声,漫不经心地说:“那就是,没有特别的事了。” “不知白夫人有何吩咐?”此人还是很精明的。 珍珠又瞥了小秋一眼,那厮还是未有动静,难道还非得让她这红娘当彻底不成?好吧,反正她爱多管闲事。“咳,花总管,其实也没别的,就是我对宫中的事有些好奇,不知你所管这慎刑司里有何趣事,给讲讲听听?” 花祺始终未抬头,此时秀眉微微一颦,竟是说:“臣是按朝规办事,一切听从皇上的。” 这意思,有啥好奇的问皇上去? 珍珠心想这人不上道啊,又看了小秋一眼,小秋终于抬了眼皮,不温不淡地说:“姐姐想听,花总管就不要推却了,扫了姐姐兴致,皇上会不高兴的。” “臣不敢。” “我听说,前朝……有位妃子仗着皇上宠爱,私闯慎刑司,被你杖毙了,可有此事?” “确有此事,臣也是按律……” “那花总管跟我们细讲讲来。”珍珠抢着说。 花祺顿了顿,便应了声,不紧不慢仔细有度的娓娓道来。 珍珠听着他声音不大不小,音色素雅,极为动听;那眉眼里的认真,谨慎,不卑不亢的姿态,渐渐察觉此人的魅力,他可以不动声色的将你的眼神吸进去,就像一面宁静的池水,温婉,包容,有深度,又富有感情,很有内容的男人。 珍珠暗暗瞥向小秋,小秋也正一瞬不瞬的盯着他,此时,她不会认为小秋将韩玉身边的人当成了替身,她从小秋的眼睛里,是真正看到了欣赏和怜惜。 这当真好。 珍珠一颗心,终于算稍稍落下了。 这般听花祺讲了些事儿,又闲聊了几句,为不显得太突兀,珍珠和小秋就没有多留他,让他回去了,来日方长嘛。 人走了后,珍珠抿唇含笑着对小秋说:“这人很不错,看了心里很踏实。” 小秋略含羞色,“姐姐莫取笑我了。他这人木的很,恐怕也是我自作多情。” “这是什么话,你是什么身份,他又是什么身份,你肯跟他来往,这是他上辈子修来的福份,他哪有不喜欢的道理?”珍珠这是半安慰她,半不服气。虽然花祺人很好,可毕竟是宦官,有几个女人肯将自己的幸福托付给他呢,他不珍惜才会怪! “感情的事不可勉强,我也会顺其自然。”小秋淡淡一笑。 “嗯,你放心,我会让韩玉多撮合你们,还有……”珍珠这方面有经验,放低声音,说:“小秋,你若真喜欢他,就多找他谈谈话,适时的,还要给于关心和爱护,感情的事,他现在自是不敢想,但有你暗示的态度,他肯定会动心的。” 小秋脸一红,错开脸,“姐姐莫再拿我打趣了。” 珍珠见状,莞尔一笑,“好好,不跟你说这个了。对了,今儿咱们去看望太后吧。” 小秋这才恢复常态,点头,起身,“嗯,走吧。” & 这次的入宫,珍珠感觉收获颇多,东儿开始参政,像个小大人,韩玉和她的心病——小秋的终身事,也有一个好的开端,而两人的感情又浓了一分,真是让人心情愉悦。 一转眼,就到了要离宫的日子,前一晚,韩玉的心情可以想像。 比之以前更加忧郁,更加难过。之前每次珍珠离开的前晚,他至少还能控制情绪,不把心里的苦表现出来,最多只是留恋和不舍,但是今天,他放任了自己,下午晚膳前就来了紫彤宫,脸上一直阴霾密布,宇眉紧锁。 吓的小秋都不敢大声说话,连东儿也不敢粘着珍珠,用过晚膳后就一步两回头的走了。 “你瞧你这是做什么?脸绷的要结冰了。”珍珠故意轻松地说。 韩玉负袖站在案前,回头瞥她一眼,酸溜溜地说:“你当然开心了,马上就能见到他们了。” 珍珠心里又想笑,又无语,“你看你,这都多少年了,怎么突然吃起醋来了?我只是来了几天而已,还不至于多急着回去见谁。” 韩玉回转身,望着她的眼睛里怎么看有点幽怨,“那每次入宫的时候呢?你有期待感吗?” 珍珠上前,手掌轻抚他的胸膛,柔情似水地道:“当然了,我会激动的睡不着觉。” 韩玉略显羞赧,“你就知道哄我。” “是真的。” 韩玉微侧身,脸色又沉了下来,还是不高兴,心事重重。 “又怎么了?”珍珠现在很无奈,男人们真是比孩子还难哄,过了十几年了,男人经她若是再参不透,就枉为一代“女王”了。 伸手轻轻拉正他,让他面对自己,对着他忧伤的脸,温柔体贴地安抚,“是不是记着曲琮的事?韩玉,你不信我吗?我跟你说的真是真话,我拿他当阿布看,绝无男女之情,今逢一回去,我就依我们之前所说,尽量劝他考官。” 听她这么说了,就算心里再放不下,也不好多纠缠,只是心中苦涩难耐,总是要说上一说的。微叹了口气,韩玉眸光软下来,拉住她的手,坐到床上去。“我不是不信你,原是我与你,也是……多少年没可能的事,最终还是因为一些事在一起,所以说没有什么是一成不变的。我怕命运……会改变什么。” 珍珠懂他的意思,她现在说的绝对,可是他还是会担心,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不得已她会接受曲琮,就像当初他们那样,怕命运的缘份硬将两人连接在一起。 “我知道我没有资格要求什么,我自己就是个硬挤进你心里的。曲琮既然敢对你表白,那孩子的野心就不容小觑,何况他容貌不输靖影当年,灵气又胜过傲雪,难保不出二年,就又是个不可多得的少年英雄,也许……” 珍珠叹了口气,简直不知道要说什么,“天之骄子,谁会再钟情于一个半老徐娘?” 韩玉猛的看向她,皱眉,“说些什么?你不老,你漂亮的很,美艳的很,不然怎么会搅动一个少年的心。” “韩玉……”珍珠也不知道要跟他怎么保证了,不是她对自己没信心,是她知道万事真的很难把握,老实说她对曲琮这个孩子的心思,真心摸不透。可以说他是五兄弟里面最机灵睿智的,被她拒绝后,没有一味的勉强和撒娇,却是知道退一步,乖巧的忍下她的无理条件,这不是个简单的少年。 见珍珠迟疑,韩玉的心更似撕裂,负气加失望,竟是说:“不然你收了他吧,免得像根针一样,时时扎在心窝上。” 珍珠一颦眉,“韩玉!” 韩玉一把抱住她,声音低颤地说:“珍珠,别生气,我是乱说的,是因为怕你的爱分的太多,我嫉妒曲琮年轻英俊,怕你放在我身上的心思越来越少,我知道我贪心了,可是哪个男人不想霸占妻子的爱呢,原谅我,让我自私一回,好吗?不要再爱别人了,好不好?珍珠……” “真傻,我不是都跟你说的那样好了,我们不是都安排好了吗?我哪那么多爱来分呀,你别自己多想了好吗?”珍珠颇无奈的回抱他,柔声安慰。 “唉,我现在知道当初靖影他们有多恨我了,最后能接受我真的很不容易。”韩玉感慨的叹息,“所以现在轮到我来担惊受怕,这是活该吧。” “韩玉……你别这样,那你现在要我怎么保证嘛,我回去跟他说清吗?说不会接受他。”珍珠咬了咬牙,实在受不了韩玉这么悲伤。 “可我怕那个风俗,我怕我抵抗不了那个风俗……”韩玉苦笑着摇头,“我想靖影他们和我的心情一样,都不能要求你什么,只能自己心里难受。” 珍珠低下头,已经不知道再说什么,再多的保证又怎样?他们不再是小孩子,他们已经都是中年人,玩那些“你听我解释”“我不要”的游戏,她知道再多的语言都是苍白的,起初只是她没想到他们的不安会那么重,早知道她就不说了,现在让这个不怎么经意的问题变成了大问题。看来她必须要好好重视这个事了。 见珍珠一直沉思,韩玉不由反思了一下,自己不想让她为难的,可是一不留神,又任了性,跟她在一起,安全感基本没有,她喜欢他的温雅大气,他万不可像靖影那般难缠。靖影撒娇她喜欢,他若撒娇多了,定是惹她烦。 强行压下心头的酸楚,他收起幽怨,握了握她的手,道歉:“对不起,珍珠,每到你一走,我的心就乱,才口不择言,让你为难了。” 听到他恢复成“常态”,不得不说珍珠暗松了口气,连忙道:“该道歉的是我,总是让你们不安。放心,我会认真处理这件事的,会早点给你们一个交待。” 不管结果怎样,至少珍珠的态度让韩玉心里舒服了些,爱情是要靠他们自己悍卫的,他也绝不会坐以待毙。展颜一笑,将她的手在唇边轻吻,“我信你,珍珠,我信你。” 珍珠温婉一笑。 “珍珠,我能提个要求吗?”韩玉突然说。 “嗯。”珍珠询问的眨了下眼。 “下月初,我想出宫看你。” 珍珠微颦眉,“是有什么事出宫顺便看我还是……” “都有,就是你想的那样。”韩玉也不避讳,直接承认,“我怕我没办法安定两个月,我想要见你,也想看看你家里的情况,曲琮……的情况。” “可是,我怕你去了,反惹得曲琮有逆反心理。”珍珠有点担心,就劝他,“这事儿你别参与了好不?他四个哥哥都在呢。你越参与越乱,一有进展我会随时给你信儿的。” 韩玉想了想,也没再纠缠,无奈的点头,应:“那好,我不表面上参与,行吗?我就去看看你,看看情况,如果他肯科考,我也好心里有底,如果他不肯,我也可尽早想办法,总之有什么事情,好及时跟你商议。” 珍珠知道阻止不了他了,只得点头,“好吧,你呀。” 韩玉心酸的一笑,搂住她,轻轻吻上她的耳际,双手轻拨她衣衫,“珍珠……今晚多容我一回。” 珍珠心跳加速,勾住他的脖子,一边亲吻他,一边柔软的躺在他身下。 其实她亦知道,两个月来一次,对韩玉来说太狠了,对于他的过去,她从不打听,也觉得没有权力过问,他当初一个小王爷,侍妾通房什么的,就算有也太正常了,但是她知道自从他遇着她,他是一直守着的,守了好几年,可说是苦不堪言,经过那么多的曲折坎坷,终于在一起了,又这般断断续续,经常的要熬着,她有时候想想也心疼,若不是看他情深如厮,她都想默认他纳妃子了。 这十年,不知道他有多少个夜里,寂寞难耐,欲火焚身。所以这难得的五天相聚,她便是尽力的满足他,极力的纵容他,好让他身心舒畅,少受委屈。他毕竟是皇帝,世上还有哪个皇帝像他这样……受尽情蛊。 可若说韩玉委屈,她的那四个丈夫……有时候一回峡谷就是半年,他们,同样辛苦。现在,她终于理解以前在峡谷时,偶尔也听到一些嫂子们无奈的叹息,说因为不能满足丈夫们,所以发现他们钻姑娘的帐子也无可奈何。当时觉得很气愤,可是现在,她自己都有……放任他们的想法。 可叹的是她的丈夫,一个比一个坚贞,他们绝对不会找其它的女人,她为这个骄傲,又为这个心疼。 所以说到曲琮……汗,不说在感情上的差异,就是这个夫妻生活的问题,她也绝对不能再收他了,她是真的……没能力“供养”这么多的……丈夫。 & 一夜缠绵,第五日还是来临,两人都不曾真的入睡,周身被浓浓的分离笼罩着,紧紧相拥,互相爱抚,一遍遍亲吻,一遍遍叮嘱,难舍难分。 但,时间终是不等人的,韩玉以最让她宽心的“丈夫”为准,还是很适时的起了床,准备上朝。 每次走时他都不送她的,就算上朝时满脑子都是琢磨她出宫走到了哪里,可他不能承受目送她离宫的过程,每次从她身边离开,一步步走去上朝开始,他就开始计算下一次相聚的日子。 他不知道痴情是什么东西,他只知道,他爱一个女人而已,只是想和普通夫妻一样,能朝夕相伴,琴瑟和谐,可是他夺得了天下,还是不能享受这最基本的小幸福。 东儿也早早来了宫中与珍珠道别,小孩子还是忍不住撒娇,眼圈泛红,他抱了抱东儿,回头,珍珠恬静温婉的站在那里微笑着望着他们父子,这一眼让他安心,他没有抱她没有再吻他,什么动作也没有做,就只是深深望了她一会儿,说了句:“等我。”就转身,毅然而去。 出了紫彤宫,迎着晨风脆阳,他终是没忍住,眼泪弥漫了眼眶。 要怎样才能不再承受次次的分离之苦呢,他不知道,他的青春年华就在这样的反复揪心中度过,要怪就怪自己太执着,爱的太纯粹。盼只盼着,东儿快快长大,他就让位退贤,在她的竹屋旁建一小间,守着她,看着她,安静踏实的过下半生,再无离别的痛。 望着韩玉走远,珍珠的心也在生痛,但是没有办法,她承认她心里装的东西多,不会像韩玉那般寂寞,所以很快,她就收拾了情绪,转而牵住东儿,久久的嘱咐,抚摸,温言软语。 “娘亲,我能去看你吗?”孩子也想常常见她啊。 一道宫墙,不能割舍掉他们的感情。珍珠果断的点头,“可以,你父皇有时间,可以叫他陪你去,如果没时间,你可以和母后一起去。” “真的?!太好了!”东儿开心的拍手。得到了娘亲的许诺,东儿开朗多了,不再腻歪着她。 “姐姐,我送你。”小秋催她,“莫让宫外的人等急了。” 珍珠抿唇浅笑,是啊,她心里的人太多了,总是顾得了这个,顾不了那个的。她不能沉迷于此地啊。 殿外,一顶宫廷轿已备好。 小秋送她上轿,这次东儿很欢实的跟她道别,于是很爽利的离宫,也没有过多的悲伤。 一路轿子微颠,出宫的路有段距离,小太监跟在旁边,小秋的贴身大宫女也跟在一侧,这一路是畅通无阻的。 很快,到了宫门口,宫门打开,珍珠忍不住轻轻掀了车帘,遥看到宫门外,一架他们家特有的大马车已在等候,见宫门开,慌忙从马上跳下来焦急张望的人,不是她的亲亲傲雪且是谁? 珍珠抿嘴一笑,十年如一日,他们无一例外的在宫门外接她,这种信任感安全感,让她感觉好踏实,夫妻,果然是夫妻。 轿子抬出了宫门,小太监自是认得傲雪,吩咐轿夫抬向傲雪。 傲雪满脸期待的朝轿子里紧盯着,颀长的身子绷的笔直,若是以前,他早就扑上去掀轿帘了,但是十年过去,他不再是那个风风火火的小爆脾气的小四,至少面上他还是能驾的住的。直到轿子停在他面前,他还煞有介事的冲小太监拱了拱手,“辛苦了。” 大宫女掀开了帘子,说了句:“到了,夫人请。” 珍珠满面笑容的提着裙子走出轿子,小太监也不搭手,傲雪见着珍珠,脸上一笑,手便伸了出去,接她下轿,“珍珠,慢些。” 珍珠任他将自己抱了下去,回头跟大宫女小太监浅点了下头:“好了,你们回去吧。” “是,夫人。” 再回头,看向傲雪,小家伙神采弈弈,清晨的阳光照在他脸上,端的是清新俊逸,纵然是已过十年,可因为是最小的丈夫,珍珠看他总是带着宠爱,在她眼里他永远青春可爱,要被她呵护。“傲雪!” 傲雪浅笑盈盈,满眼痴情的望着她,目光缠绵,好似看不够的,“珍珠,我好想你!走,我们回家。”牵着她的手,转身走向马车。 珍珠刚走到马车前,傲雪架起她的腰身,这时马车里伸出一只手,准确轻盈的将她一带,下一秒,就稳稳的扑进了一个人怀里。 又来……珍珠心里暗笑,也不抬头,就半窝在他怀里选个舒服的姿势腻歪着。 “满面红光,吃饱喝足,哼,你倒是痛快!”就这万年不改的尖酸刻薄劲儿,不是她家风神秀异风华绝代的大美男靖影,还能是谁。 抬起头,看着他优美依旧的尖下巴,和那浓密眼睫后带着审问幽怨的眼神,珍珠就没来由的觉得喜爱和满足,这么多年,也没改她对此人的奴性。 双臂讨好的圈住他的脖子,仰望着他翦水的双瞳,她叭唧一下亲了亲他的鼻尖,然后一如既往的哄:“宫里再好的饭菜,也没你有滋味呀,嗯?在这儿等久了吧,回家我好好补偿你……” 靖影的面色微红,眼神弱了下来。他也说不清为什么,就算不得不同意了,可是他还是每次忍不住,总想刺激刺激她,直到听到她的花言巧语,才能减轻一点心里的酸痛。 “你回家,好好洗个澡再补偿。”嘴上还是要嫌弃地如是说。 珍珠无奈,他洁癖,不敢带着韩玉的味儿亲近他,本能的松开手想撤远一点,不料他突然又抱紧她,满现警觉,“不准走。”说完,竟有些委屈的两眼露出脆弱的神色,然后在珍珠疑惑的注视下,一把按她入怀,“我想的这么紧,怎么能疏远我。” 珍珠微叹口气,在他怀里噌了噌,“不疏远,我们一直抱着,抱到家里,可好?” 靖影不由失笑,轻轻捏了捏她的胳膊,“你就是只磨人的小猪。” 珍珠在他怀里咯咯笑。 突然,突然听得马儿嘶叫一声,快速奔驰的马车嘎然而停。 两人颠簸了一下,珍珠一惊,“怎么回事?” 靖影凝起眉,一手紧抱着珍珠,一手欲掀帘子,同时,帘子被人从外面掀开了,没有听到傲雪阻止的声音,靖影已料到是谁。 珍珠只觉得车帘子一掀一落,一个身影轻灵的闪进马车,瞄到衣裳的瞬间她就心里一提,天哪,他怎么也来了?! 此时动作灵敏姿态悠然的在马车里坐下的人,正是他们家的小五,曲琮。 他一身浅蓝,纤长身段,翩翩少年,朝气蓬勃,长发利落的高梳,发尾散落在肩膀,侧过来的俊俏脸庞带着莹笑,清灵灵的眸子里略带喜色,和一丝丝小埋怨,“哥哥们来接姐姐,怎么不通知我?” 珍珠慢了半拍,才发觉自己还窝在靖影怀里,不知怎么,在这狭小的空间里,她顿时觉得浑身不自在,下意识的松开了搂靖影的手,轻咳了一声稍端正了下姿态。 靖影原本不悦的盯着曲琮,此时微诧的低睨了珍珠一眼,随后,面色“唰”的一下阴了。 ------题外话------ 喜欢曲琮的筒子们在哪里?欢迎入群来聊天啊:38830464 续:看透风景 马车里气压骤降,珍珠冷不丁打了个寒战,正尴尬间,傲雪重新开动了马车,车内的颠簸使僵持的气氛稍稍回转。 珍珠悄悄将手伸到靖影手中,张开五指与他相扣,然后面容淡淡地看向曲琮,故意说的轻松自如:“曲琮,你不去学堂,跑这儿来干什么?” 曲琮清浅一笑,如画的眉眼纯净淡然,“反正还早啊,我想姐姐啦,就来啦。一会儿路过学堂,让四哥拐个弯送我不就行了。”说的理所当然的。 珍珠也没话说了,抬头侧瞄了靖影一眼,他那里,因为刚才珍珠的小动作,脸色好看了许多,但仍是眸色冷淡。薄唇抿着,眼帘敛着,不看曲琮,完全的漠视之态。 曲琮的眼波若有若无的在他们相扣的手上一掠,不着痕迹的收回,然后貌似闲聊的问珍珠,“姐姐在宫中过的可好?” “嗯,还不错。”如果你不捣乱更好了。 “也是,宫中吃的好玩的好,比家里是天上地下。唉,我还没去过皇宫呢,姐姐能不能找机会带我去见识见识?” 原本听第一句,珍珠还很紧张,因为也感觉到靖影绷紧的身体,心里正恨这小家伙嘴巴尖酸讨厌,但下一句,就立即给她找到了好时机,于是自动忽略他前一句的失礼,兴致勃勃地问:“哦?曲琮喜欢皇宫?” 曲琮对珍珠这反应也有些意外,总觉得她充满期待望过来的烁烁目光暗藏陷阱,不过他是谁,他是无敌机灵小旋风曲琮,自从他生日那天表白后,珍珠姐姐就有意无意的躲着他,他好伤心!所以,只要她有兴致跟他玩,即使是陷阱他也乐此不疲照单全收! “皇宫是最繁华的地方,我很好奇呢。”说的模棱两可,先探探她的口风。 “哦。”珍珠应了声,心里思忖了一下,还是觉得现下不要说为好,回头私下里再好好说。 曲琮等着接招呢,谁知珍珠就这么没了下文,一张期待满满的小脸生生的干在了那儿,全身集中的细胞也瞬间蔫了下去,顿时全身心的不舒服、不甘心,忍了会儿,终是憋不住,只得主动再追问:“怎样啊姐姐?带不带我去啊。” 珍珠看躲不过,就敷衍了句:“行啊,有机会呗。” 曲琮望着她,纯纯地扯开嘴角,笑了。正笑着,余光中突然收到一道阴戾的目光,他看过去,靖影正凤眸半眯危险气息膨胀地盯着他,他缩了缩脖子,转开脸去,不看他,哼,挡不住他现在的好心情。姐姐说带他去耶! 靖影拿这个小祖宗也没法,不由埋怨地侧睨了珍珠一眼,珍珠直觉得脑门一冷,赶紧讨好的冲他笑笑,手下轻轻晃他的胳膊。 当着曲琮,两人的小动作反倒添了不少的乐趣和甜蜜,靖影终是没绷住,毕竟几天不见了,不忍心老生气,轻叹了口气,对视一笑,张开手臂搂住她的腰身,珍珠也温柔的依在他肩膀上。 曲琮不经意回头一瞥,那两人肆无忌惮的秀恩爱真是忒讨厌了! 这个女人,哄男人的功夫实在讨厌!他还记得小时候,四哥都二十多岁的人了,她还叫他小乖乖,真恶心! 不爽的扭开头,有什么了不起!他不看总行了吧,刺激不到他。 还好没有很快,马车逐渐停了下来,傲雪在前面掀了帘子,语气不善的说:“曲琮,下车。” 曲琮不满的翻了个白眼,他的哥哥全是醋坛子自私鬼,他不就是来接一下姐姐吗?一个个看他当眼中钉,想方设法的排挤他!哼!一点都不友爱的哥哥,没亲情的哥哥,都欺负他没有阿妈的庇护,仗势欺人!要是在峡谷,瞧他们敢?! 心里如是不爽,但他面上还是大大方方的回头跟珍珠摆了下手,“姐姐,我去学堂了。” “嗯,去吧,好好念书。”习惯性的叮嘱了句。 曲琮灿烂一笑,轻盈的跳下马车。 马车里终于恢复了二人世界,珍珠主动的又窝进靖影的怀里,小手在他胸前抚摸,小女儿态表露无疑,“靖影……我想你了,好想你呢……” 靖影抓住她的手,眸光虽然柔如珍珠,言语却是带点严肃甚至不满,“怎么应小五入宫?” 珍珠转了下眼珠,方才她不说,主要是三人的场合,不大合适,这会儿她就不再隐瞒,坦白说:“靖影,你说,让小五参加科考如何?” 靖影微颦眉,眸色深了深,立即懂了珍珠的意思,顿了顿,问:“这是韩玉的意思?” 珍珠抿了抿唇,她还不是不大想在他们彼此之间来回的提对方,特别是韩玉又不是他们兄弟。可是事实就是事实,她只好点了点头。 “呵,韩玉果然有计谋。”靖影淡然一笑,“只怕曲琮不会中计。” 珍珠顿时也显得有些别扭,“我会找机会委婉的跟他说的,你和傲雪都经商,如果他能为官,官商联手,家族正兴旺。” 靖影凝眉思忖了一会儿,沉声说:“最果断的办法,是将他送回峡谷。” 珍珠一顿,立即摇头,“他在这儿长大的,早就不习惯了峡谷,细皮嫩肉的,他干不了活,肯定不会回去。” 靖影眼神一利。 珍珠连忙强调,“我说的是实话。” “那你和韩玉的办法就好了吗?让他做官,分他府邸,以为这样就能摆脱他了?呵,还不是自欺欺人,同在建康城内,他已是成年,不是几天不见就忘的,还不是什么时候想来就来?” 跟靖影他们兄弟谈论曲琮的情感问题,珍珠总觉得很窘迫。想当初,刚知道有小五的时候,越泽和傲雪就反应激烈,那时她觉得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居然担心她会和一个没出生的娃娃会有男女之情!可是现在,当这个娃娃长大了,出落成一个亭亭玉立的美少年,这件事,就一点也不滑稽了。 长大了就不一样,就不能轻而易举的忽略。 感觉,现在靖影已经麻木了,在知道曲琮表白的事件后,他竟是没有多大的反应,也许他早就看透,虽然在曲琮靠近她的时候他也剑拔弩张,但,确实不如以前那种见风就是雨,有一点动静就歇斯底里。自从他接受了韩玉,好像就接受了他的妻子是女神的事实,他不管怎么挣扎都是徒劳无功白费心机的,所以,最多的表现只是无奈。放弃了。 珍珠很心疼,她知道她家靖影的刺被残忍的拔掉了,每拔一根刺他的身上就留下一个血孔,一次次拔刺后,他已是满身的血痕累累。 “别担心,我和曲琮不可能的。”她知道她说的很无力,可是她却不知如何安抚他。只能依靠在他怀里,给他更多的温暖。 靖影淡淡的笑笑,又将珍珠搂了搂,眼神从她身上,渐渐转向车帘外。他的眼睛里,依然清澈的瞳孔散发的神色却是带着茫然和凄凉,他的表情是木的,却也淡淡弥漫开一种幽幽的无奈和忧伤。 事态的发展,早已不受他的控制,起初,珍珠只是他一个人的爱人,他们只有彼此,有着紧贞不渝的美好,纯粹的感情,可是在经过了这么多的波折后,一个一个的男人走进她的生命,他那么尖锐的性子,却也被磨的失了棱角,他不能说他现在的生活不幸福,只是,辛酸……也不可言喻。 马车匀速的先到了客栈,傲雪没有小气,平静的跟珍珠道了别,就去忙他的了。 靖影和珍珠换了匹马,两人共骑,一起回到了竹屋。 现在的竹屋已丰富了很多,除了最早的主屋,和后来翔宇加的一座西屋,现在又加了东屋和北屋,形成了个如同四合院的规模,很大气很结实,也足够他们这么多人住。 主屋两个房间,靖影一间,阿宝一间,珍珠就是个流动户,阿宝娇惯,她不舍得阿宝单独一间房,不放心,就让她住主屋,和他们一起,每晚她都要先陪阿宝睡着了,再去靖影那间,或者去西屋傲雪那间。阿布和曲琮就住在距离远点的北屋,东屋是为越泽和翔宇空着的。 其实早在前些年,他们就算是小富商了,她的丈夫们可不是草包,经商的头脑一个比一个出色,但是珍珠偏爱这里的宁静,和承载了他们太多的故事,不舍得搬离,于是这房舍就日渐壮大,真正成了个大户人家。 珍珠很满意自己在这方面的建设,这些年丈夫们和睦相处,这是她一个妻子的骄傲和幸福,每次遥望这座丰富的宅院,心里就会感慨万千。 “累了吧,要不要先歇息一会儿?”靖影将马拴好,体贴的问她。 珍珠伸了伸胳膊,展了下腰身,坐到躺椅上,说:“我稍作休息吧,几天不在家,总得收拾收拾,一会儿多做点饭,让孩子们回来开心大吃一顿。” “做饭着什么急。”靖影在她身边坐下,自然的握住她的手,像老夫老妻那样,温柔的抚摸着揉捏着,宁静中带着沉郁。 珍珠知道他心不在焉,反按住他的手,认真地说:“靖影,你知道的,你在我心里,是什么位置。”殿堂级的。 靖影侧头冲她一笑,“我知道。” 他这样的不争不抢,不吵不嚷,让她不能安心,她突然怕这样的靖影,“靖影你别难过,好吗?没影子的事呢,你又知道我的心思,我心里装不下别人了。曲琮的事是不实际的,你看我大他多少啊,就是在峡谷让他另娶也是正常的,他还小,将来见识多了,这份感情就疏淡了。好吗靖影,别庸人自扰,别这么苦恼,我看着好担心。” 靖影伸手抚摸她的脸庞,见她担忧立即展颜一笑,“嗯,你说的道理我都懂。” “你别这么沉闷好不好?” “我只是年纪大了,没年轻时那么冲动了。” “你哪里年纪大,你是在暗示我老么?”故意噘嘴。 靖影低头浅吻她一下,笑道:“我的娘子永远都是青春美丽的。” 珍珠这才放心的嘻嘻一笑,转了下眼珠,说:“越泽和翔宇回去好久了?有四个多月了吧,也不知道家里的情况怎样了。” “应该快了,铺里没大生意,也不走帮,就是忙些农活和牧场,忙完了他们自然就回来了。” “可是,阿妈和阿爸、叔叔,他们年纪大了,孙儿都不在身边怎么行,就算不辛苦他们也寂寞啊,我看再过一阵子,让傲雪回去吧,他这些年都仗着做生意,鲜少回去。也该让他尽尽教心了。” 靖影嘴角怪怪的牵起,“他又要说你偏心了。” “他再闹也不行,总不能都由着他。阿爸阿妈他们不肯出来过,不习惯这里,我们不来回跑有什么办法。” 靖影微吁了口气,“如果能接他们来住就好了,就不必一家分离。只是……他们来了,也许并不开心,为免多生事端,还是暂时不变为好。”他们年轻一辈的在外头自己自由惯了,什么事都安定了,阿妈来了后定会有诸多看不惯,比如韩玉的部分,曲琮的事儿,定要参与参与,那婆媳之间的矛盾恐怕又要开战了。他可受不了。 难得现在这份平静啊,唉。 “你说的有道理,我听你的。”珍珠又伸展了下腰,哈了哈气,站起身说:“我去烧水,洗个澡先。”在宫里早上没来得及清洗,这一夜跟韩玉的缠绵,她不能回到家还留着。在这种事上,她还是很有原则很懂适度的。 靖影没有多言,帮着她一起搬柴火烧水,帮她洗刷浴盆,提水,多年的夫妻早就有了默契,颇有些相濡以沫的温馨。 因为一夜没怎么睡,与每回一样,一泡入热水中,就着舒服的感觉,不多一会儿,困意上来,靖影帮她洗着洗着,她自己就犯了懒,半眯了眼睛快要睡着。靖影宠溺的瞧了她一眼,快速给她洗好,抱起她放到了被窝里,然后坐在床边,仔细的给她擦试头发。珍珠则选了个舒服的姿势,跟周公下棋去了。 这一觉,直到肚子咕咕叫才醒了。 不稀奇,睡到了午后时分。还好孩子们要下午打总回来,中午是不回来的,傲雪有时间就去接他们在馆内吃,或者他们走去馆里吃,反正他们自己解决。 抖了抖精神,做回一个女主人,打扫房间,准备晚饭。 靖影坐在窗前的桌案前看着书,见她出房间,清雅一笑,“醒了?” 珍珠来了精神,撒丫子奔过去,扑到他背上搂住他脖子,撒娇:“靖影你真美!” 靖影失笑,“这是闹什么。” 珍珠歪头,痴迷的看他的脸,“你就只需这样坐着,一动不动,娴静干净的样子,就跟一副泼墨画一般。” 靖影望着她,轻轻浅笑。他如此好,终也没能占得了她的整颗心。呵,怎么听都有点讽刺。 珍珠被他眼睛里的瞬间迷茫,刺的心头一疼,他的眼神每次这样就像一股烟一样,让她抓不住的感觉。她好怕这样,靖影的心事太重,想的太多,她真的怕他再经不得压力,哪天看破尘事,放弃自我。 “靖影,你会否还在不甘心?”抵不过心里的惶恐,她决定将话说到表面上。 靖影神情依旧,像是在思虑,半晌,在珍珠紧张的眼神中,点头,“是。” 珍珠身子一僵,像害怕一样撤离他的背,但瞬间,心中被巨大的情绪塞满了,她激动的复又上前紧紧的扣住他,不顾一切的哭喊着:“不行不行!我不准你离开我!靖影,你是骗我的,你不准再动心思!你说过的,除非死,除非死!”用生命换来的缘份,就这么不堪一击吗? 靖影先是一愣,即而苦涩的一笑,伸手将她抓到怀里,哑声道:“我何时说离开你了?” 珍珠这才稍稍缓和情绪,泪眼望着他,观察着他的神情,是真是假,“那你不甘心,不会哪一天又要起离开的心思了吗?” 靖影摇头,再摇头,苦笑,“珍珠,十年的平静日子,我已经习惯了。只是一想到即将要来的变故,心中会有所忧。” 是她小题大作了吗?她也能理解,随着小五一天天长大,兄弟们会不安会有所想,这是自然的,靖影不开心也是情理之中。看来,被这件事困扰的,不止是韩玉啊。只是,靖影他们兄弟却并没有因这小五的渐渐长大,而将他扔回峡谷,这样的意思难道是…… “靖影,你是不是在试着,尝试接受曲琮加入我们的家庭?才会这么苦恼?” 从现在开始学着适应?珍珠不可思议地看着他,她的靖影,不止是退一步海阔天空了,是她将她的男神,逼到了退到泥土里。 看着珍珠渐渐湿了眼眶,靖影眼神心疼,抬手轻抹她眼角,柔声说:“他是我弟弟,最小的弟弟,他若很喜欢,非常非常喜欢,名正言顺的事,谁也不可勉强。” 珍珠震惊,“这个风俗又不是国家法律,我们不在正位不谋其政,完全不用再遵循家里的风俗!谁能把我们怎么样?” “风俗是其一,情感也是其一。” “只看曲琮的感情吗?我的呢?”珍珠也不知哪来的负气,竟是跟他争上了,“再说,谁又能保证他现在感情就是爱情,这是说不清的事。” “他已经成年了。我们家的兄弟,都知道自己在干什么。”靖影一脸淡漠。 “靖影……你怎么现在,现在和以前不一样了?”珍珠有些焦急,她的靖影不再对她霸占,她好不安。 靖影淡然一笑,“如果结果都是一样,折腾那些痛苦干什么?” 这是看透风景的感觉吗? 珍珠心疼的抱住他,轻泣,“靖影,怎么办?这辈子,我欠你的怎么补偿?我就是这样一个惹了一身桃花债的人,你是仙子,是被我拉入凡界的,我毁了你,靖影……” 靖影轻笑,手掌轻抚她的脸庞,“当神仙有什么好,没有你,我永远还是个瞎子,看不到人间的光彩。珍珠……你若真的爱我,百年后,跟我一起死,我们做一对鬼夫妻,就做一对孤魂野鬼,我们摆脱世俗的束缚,缘份的纠缠,只做我们自己,好不好?” 听的珍珠心微惊,仔细看他的眉眼,那么认真,那么期盼,她感动了,含着泪点头,“嗯,靖影,过完这一世,我们就摆脱其他的一切,就我们两个人,就算做鬼也好。” 靖影满足地笑了,拉住她的手,帮她擦了下眼泪,起身,清了清嗓子道:“被你一扰,我也读不下书了,走吧,准备晚饭,一会儿孩子们要回来了。” “嗯嗯。”两人欢欣的手牵手去厨房,温馨亲昵的,就像年轻的时候,那纯净的感情。 珍珠其实很无力,她知道无论她多么努力,都无法真正平衡他们之间的关系,靖影会因为其他兄弟的接近而失落,而越泽、翔宇和傲雪,又在心里计较靖影的特别地位,那么另一端的韩玉,更是时刻有自己是“外人”的危机。反正,他们都是相看两厌吧。 如果他们不在中原,在峡谷,处在那样的环境可能会好点,毕竟周围的家庭都是这样,心理上容易平衡,可是在这边,环境会受影响吧,难免有些惆怅。虽然他们都接受了,可就像靖影表现的那样,接受了不代表不会难过。 珍珠叹息,她已经在用生命来爱他们,可是总会有疏漏,有时候觉得自己在这个家庭爱情圈里,也挣扎的有些累。 当然,甜蜜还是更多的。毕竟拥有那么多的爱,再矫情,就真的是没事找事了。所以,她真的是时刻打起着精神,来爱护她的家庭,她的男人们。 ------题外话------ 这些天谢谢大家的支持!我很开心,真的谢谢你们~嗯~我好像没有要过月票,不如今天喊一下票票吧,希望大家给多投一点哦,呵呵! 续:他的媳妇儿最好看 傍晚时候,傲雪骑马车载着孩子们回来了! “阿妈!”阿宝一下马车就直奔向珍珠,珍珠也张开手臂笑脸迎向孩子,“阿宝!我的宝贝儿,你可回来了!阿妈真想你!么么!”连亲两下。 阿宝双臂搂着珍珠的脖子,仰着粉红的脸蛋儿笑的花儿一般,“阿妈!你以后不要再去宫里了,不要再去了!你走第一天我就好想你!晚上我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呢!” 珍珠笑着拍了拍她的小脸儿,“你瞧你都快有阿妈高了,还总缠着阿妈。” “不嘛,我就要。”阿宝几乎要架到珍珠身上,粘着她不离开。 “你当你还是四岁呀。”曲琮不着痕迹的走过这对母女时,不痛不痒的说了句。 阿宝立即蔫,在这个家里,能治她的也就曲琮了,阿爸和其他大叔叔都宠着她由着她,哥哥也让着她,就这个小五叔!只比她大几岁,刁钻刻薄还仗着是长辈就欺负她!哼! 珍珠见着阿宝冲曲琮的背影纵鼻子,宠溺的捏了捏她的鼻尖,然后抬起头,看向帮忙拿东西的阿布。阿布这孩子最懂事了,勤恳又踏实,只是因为是早产儿,并不像越泽那般健壮,倒是像翔宇的温厚多一点。 “阿妈!”笑盈盈的,十七岁的温柔少年大步走过来,这孩子五官立体,深邃,眼睛很有魅力。 “这是什么?阿布?”珍珠看他手里的袋子。 “四叔说你回来,多做了些点心大家吃。”阿布打开让珍珠看了看,“阿妈喜欢吃吗?” “嗯,放厨房吧。”珍珠疼爱的抚了抚他的头,他的头发发质很硬,很厚,很像草原上的品种,摸着很有质感。这孩子长成这样,也着实不容易,小时候,他吃的苦最多了。 阿布听话的将点心放厨房,傲雪就已拴好了马车,浅笑着走过来,“珍珠,今天做的什么饭?”十年的相处,已自然的是老夫老妻模式。 “还有一锅汤炖好,就可以开饭了。”珍珠转身往屋里走,阿宝这时拉着她的胳膊,开心地嚷着:“那让叔叔去做饭,阿妈陪我聊天!” 傲雪噙着笑容的眼睛从珍珠身上转向阿宝,宠爱的拍了拍她的头,“你这个粘丫头。” “哼!”阿宝冲傲雪做鬼脸。 母女俩到房间里,阿宝蹦蹦跳跳的拉着珍珠坐沙发椅上,这沙发也是珍珠画的样子,翔宇做出来的,上面铺了羊皮垫子,特别舒服。 “阿妈,你不知道这几天你不在家,小五叔他特别讨厌,他整天欺负我,你要好好训他才行。” 在厨房帮手的曲琮耳灵的探头过来,“还不是你刁蛮?还敢告状!” “阿妈你看!”阿宝气的腮鼓鼓的叫道。 “行了,你们俩不知道犯什么冲,成天的吵架。我们阿宝长大了,以后要文静一点哦。”珍珠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发。她这几个孩子生的都不容易,阿宝是她身子初好时怀上的,珍贵的不得了,生了阿宝她数月身子虚弱,每个孩子真是都摘了她半条命啊,难免,娇惯了些。 特别阿宝又是女孩子,他们家里成员男人多,宠女人成了天经地义的事。而且阿宝长的乖巧伶俐,眼皮内双,眼睛像珠宝一样亮晶晶的,脸蛋儿圆圆,全是胶原蛋白,看着就让人心喜。 再说这娃儿的长相,其实这么多年,珍珠也没参透她到底是靖影还是傲雪的种,她时而像靖影,时而像傲雪,本来靖影和傲雪就长的最相像,靖影更精致一点。毕竟,不像自己亲爹像叔叔也是很正常的,所以真的辨不出。不过,他们兄弟都不在意,都当亲生的,她也就不了了之了,只是处于好奇,有时候会想想。 “阿妈,”阿宝突然在珍珠脸上亲了一口,甜丝丝地笑。看到阿妈这么温柔的端详自己,孩子的心上很温暖,还是阿妈好。 珍珠绽颜一笑,“阿妈不在的时候,有没有好好看书?” “阿妈不在,我都是跟哥哥一起乖乖看书的,而且,还帮叔叔们做饭洗衣呢!”阿宝骄傲地仰仰下巴。 “真乖。我们阿宝是最好的姑娘。”其实珍珠知道,她越是不在家的时候,这一家人都特别懂事,特别亲。 “嘻嘻,阿妈,我跟你讲哦,前天哥哥他抓了一只小雀给我玩,哥哥还摔了一大跤呢……”阿宝兴致勃勃绘声绘色的讲起这几天的趣事。 珍珠半眯着眼睛,也听得津津有味。 春日的这个傍晚,一家人做饭的,端碗的,聊天的,帮忙的,各执其位,其乐融融。 吃晚饭,六个人围坐在一团,谈笑风声。 饭后,珍珠烧水给孩子准备冲凉洗漱,靖影回房间读书,傲雪收拾院子,曲琮也回了房间温习,阿布和阿宝则围在珍珠周围,聊着天,帮着手。 虽然他们生活的这十年,大家都是这样宁静又温馨的氛围,但是珍珠每到这时候还是觉得非常的幸福和满足。 因为几天不在家,阿宝一直缠着珍珠,珍珠也无奈,女儿黏妈妈嘛,于是在房间里陪着她,哄得她睡着了,又好好帮她掖好被子,这才走出主屋,去看望另外的人。 先到北屋,她的大儿子和她的小叔子…… 阿布和曲琮还在灯下温习,看到她进屋,曲琮眼中的光亮了亮,又淡下去,阿布则开心的站起来,“阿妈!你还没睡呀。” 珍珠迎着自己的宝贝儿子,慈爱地笑着:“阿宝睡了,我来看看你。” “阿妈,我都多大了,没事的,再看会儿书就睡了。”阿布有点不好意思地笑笑,其实他很开心阿妈惦记着他。 “嗯,不要太累脑子,要劳逸结合。” “是,阿妈,我知道。” 珍珠望着自己健实的儿子,满满的骄傲感,拍了拍他,转头来,突然看向曲琮的桌面,“在看什么呀?” 曲琮没料到她突然转向自己,受宠若惊的连忙抬起头,“是夫子今天教的课文。” “嗯。”珍珠看看他们俩,“曲琮,阿布,你们书念的差不多了吧。” 阿布和曲琮对视一眼,阿布稍正了神色,说:“阿妈,夫子说,学完这一季,我们可以离院了。” “姐姐不想让我们读书了吗?”曲琮疑惑的问。 “没有没有。”珍珠连忙摇头,不知怎么面对曲琮专注的眼神,她有点心虚,清咳了咳,说:“我是觉得,除了念书,你们不小了,有没有想过做点什么?” 阿布脸上划过一丝着慌,然后有点不好意思,低声说:“阿妈,我就想做生意。跟四叔一起,行吗?” 珍珠笑了笑,看向曲琮。 曲琮微凝着眉,没有回答,反问:“姐姐觉得,我们做什么好一些呢?” 珍珠面对曲琮,眼神略有躲闪,不再卖关子,她说:“你们有没有想过,考取功名?” 阿布脸上一惊,“阿妈,你以前不是不赞成我们做官的吗?” 曲琮面无波澜,但眼睛里闪了闪,没有吭声。 “咳咳,”珍珠也觉得自己出尔反尔,不好意思,“我的意思是……现在,你叔叔他们生意都做的好好的,钱我们是不缺了,如果你们想做官,这样我们家就是官商结合,互惠互利,这个关系网会更牢固,地位也更壮大。” “姐姐如今跟皇后关系密切,所以对皇室对官场的看法改变了吧?”曲琮不紧不慢地一语道破,“以前教导我们不要参政,是怕我们陷入官场争斗,朝不保夕,想让我们过普通安宁的日子。但是现在,呵……朝廷与我们家甚是亲近,姐姐可以放心让我们大展鸿途了。” 珍珠脸上发红,曲琮说的话认真里面略带嘲讽,但她也只得承认,“是,确实是事过时迁,一切跟十年前不一样了,如今国泰民安,朝堂上也太平。男儿志在四方,你们读书这么多年,若是能学有所用,为国家效力,自然是好的。” “阿妈,”阿布展开轻松的笑颜,甚至有些欣喜地说:“阿妈,我愿意考官。” “嗯?”珍珠有些惊讶。 “阿妈说的对,十多年寒窗,哪个不想金榜题名,这是男子应有的追求。我长大了,也要为这个家出一份力,生意做的再大,我们终究是普通百姓,没有权势,如果我以后有了权势,就能给阿妈多一些庇护。”阿布说的豪情壮志,颇有越泽的磅礴气势。 珍珠望着阿布,感动又担忧,“阿布,这个……还是要随你的志愿,你若不想……” “不,阿妈,我是真的想做官,做官挺好的,又威风,又能做很多事,为国为民,我觉得一定会很有成就感。”阿布一脸的跃跃欲试。 珍珠缓缓收回视线,阿布只有东儿一个兄弟,若阿布愿意做官,将来扶持东儿,倒也算两全其美。 “阿布说的有道理,姐姐,如果你想让我做官,我愿意参加科考。”突然,曲琮也不勉不强的应了。 珍珠猛的看向他,真的? 曲琮的表情轻淡,笑的自然,“只要姐姐开心就好。” 珍珠有点窘,阿布在,她不便多与他谈,就官方的说了句:“我也只是个建议,这是你们自己的前途和未来,你们俩可以慢慢考虑,啊。” 两人对视一眼,倒是都挺愉悦的点头,“嗯。” 珍珠暗吁了口气,“好了,不要熬夜,灯光下看书毁眼睛,你们也早些睡吧。” “是,阿妈,你也是。”阿布乖巧的送她出门。 曲琮静静地看着母子温馨的走向门外,微笑的表情渐渐收敛。 在门外,珍珠有些愧疚,拉住阿布低声问:“阿妈其实并不是想非让你考官,阿妈想让你做自己想做的事。” 阿布憨厚的一笑,“我觉得阿妈说的很对,我是真的想试试。还有,阿妈……”阿布说着低下头,凑近她耳边说:“我知道我有个太子弟弟,阿妈说过兄弟齐心,其力断金,我想出自己的一份力。” 珍珠震惊了,感动的望住他,“阿布……” “我是哥哥,以后要挑起一个家的担子呢,有权有势,才能做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儿,保护我们这个家。” 珍珠望着自己顶天立地的儿子,眼眶湿了,禁不住抱住他,低声说:“儿子,阿妈爱你。” 阿布咧开嘴笑,“阿妈莫难过,以后不管阿布走多远,心里最重要的都是阿妈,我一定会常在阿妈身边的。” “嗯嗯,”珍珠长吸了口气,努力压下情绪,愧疚的望向他,伸手抚摸他的脸庞,“我的儿子真英俊,我为我的儿子骄傲。” “阿妈……”阿布不好意思了。 珍珠又低笑,“好了,回屋睡吧。” “嗯,阿妈,晚安。”阿布在她额头吻了一下,这才转身,回了屋。 珍珠站在门外沉静了会儿,心里说不出的滋味,她担心自己这样做束缚了阿布,她其实不赞同做为哥哥就要承担家里的重担,像越泽那样,她想让她的每个孩子都自由轻松的过日子,但是,东儿……毕竟担负的担子太大,都是她的儿子,她担忧他啊。他们既然是兄弟,互帮互衬也是应该的。 倒是曲琮,今天答应的真顺利。 也不知道,那个机灵的小子是不是察觉到了什么,不管了,反正他答应就好。 沿着走廊,不由自主的走向了西屋。今天一整天,傲雪都只是跟她擦边走,没有说一句知心话,是因为他们都知道今天她不能陪他,所以索性疏远一些,免得不开心吧。 门关着,珍珠敲了两下。 傲雪很快开了门,见到她眼中有惊喜闪过,随后一把拉住她,转身走回屋内,半抱着她坐到床沿,然后情深款款的望住她,“珍珠,你来看我。” “嗯,我看你,有没有安心的睡觉,会不会又暗自伤心难过。”珍珠手指戳在他肩膀,半带调戏。 傲雪眉峰一挑,“我才没有,我早就不是小孩儿了好吗。” “是,我们傲雪现在一点儿也不黏人,特别懂事大方。我要奖励你。” “奖励我什么?”傲雪特有兴趣。 “嗯,给你做件新衣裳。” “虽然我喜欢漂亮,可是已经够多了,布庄里的布料,最新的咱们都每人有一套。” “那你想要什么?” 傲雪转了下眼珠,搂住她的腰身,撒娇的轻晃着,半乞求地低声说:“我想……在家呆一天,好不好?反正店里一天没我也行,那几个伙计很能干。你要是不放心,就让曲琮去一天。” 珍珠抿嘴笑,“就知道你,想法设法谋福利。” “准不准呀……你今天跟靖影一天都泡在一起,我好嫉妒的。”小小的抱怨。 “我看着没有呀。”珍珠故意逗他。 “哎,十年了,我不能再像以前那样叽叽喳喳的,你会烦的。”学会了有醋咽到肚子里。 珍珠笑着,点头应:“好,准了!” 傲雪兴奋的抱住她狂亲,“谢谢!女人!” 珍珠无语地笑着,躲着他的疯狂,“好了好了,天不早了,不闹了,你早些睡吧。” 得到了福利,傲雪也不再缠她,知道主屋里还有人在等着,就乖巧的放了她,“嗯,你也是。” 在门口,傲雪又搂住她在她唇上亲了一口,才满意的松手。 珍珠深情望他一眼,轻盈的转身,总算完抚了一圈,任务完成,可以安心守护她那大醋坛子去了。 其实这些年来,他们兄弟们也是经常留一个人在家陪她,毕竟孩子们上学去了,兄弟们不放心她一人在家,虽然也知道那个人(韩玉)派了暗影保护她,但他们还是不爽,想用自己的臂膀保护自己的女人,所以很少一通天都不在家,反正生意已都步入正常,他们一般就是或者晚去,或者早回,总是尽量轮流着在家的。 于是珍珠一直没有买个丫头这种想法,一来是他们这种家庭不适合有外人在,二来,她本来就没什么活了,她想自己用双手操持这个家,家务事基本都她为主,丈夫们一有空也帮她的手。 等她年纪再大些,再说享清福的事吧。 关好了主屋门,先进了阿宝房间查看了一下,小丫头睡的小猪一样,宠爱的看了看她的小脸,这才轻手轻脚出房间,转向靖影的房间。 靖影意外的没有坐在灯下等她,而是已裉了外衫躺到了床上,只是两眼清灵灵地睁着,一点儿无有睡意。 珍珠抿嘴轻笑,迎着他的目光走到床边,“怎么不等我?” “我知你还来不来?”这口气…… 珍珠失笑,抬手轻解自己衣裳,裉了鞋袜,也钻进了被窝,侧睡,脸面朝着他,笑着看他强装淡定的脸,“那你想不想我来呢?” 靖影望了她一会儿,突然撑起身子,伸手拿案桌上的布绢,在她唇上狠擦了几下。 “喂,轻点!痛!靖影……”珍珠对他无语了。 靖影熟门熟路的一挪身子,压在了她身上,眼睛一直紧盯着她的脸,粗重的气息扑到她息间,“痛的在后面……” 珍珠刚要张口叫,就被他笃地堵住了口,她无奈又甜蜜的暗翻了个白眼,完了,这家伙的哪根神经又被激到了,今晚她的健康问题堪忧…… 今夜,是一个动人心魄的夜晚。 每个人的心里,都不平静。 北屋的门,悄无声息的打开了,走出来纤长秀致的美少年,他一脸忧思,满眼惆怅,双腿情不自禁的朝主屋的方向走去。 为什么突然让他考官?从宫里回来,就不对劲,冷落他,疏远他,每说一句话,都像是带着目的性,这个女人……她是想躲着他么?想找借口赶他走么? 心头一痛。 突然,一声压抑低迷的声音在静谧的夜里突兀的传来,他警觉的寻着声音转头,顿时……脸色僵了。 那怪声音还在继续,还在继续,甚至有愈演愈烈之势。 手指紧紧的蜷曲,心一点点揪紧,他们……虽然,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他并不是第一次听到不该听到的东西,但是,今天尤其刺耳! 转身,带着负气奔向院门,毫不犹豫的打开门冲出去,直没入门外的那片竹林。 一口气跑到竹林的深处,觉得身心疲惫才停在一棵竹子前,然后软软的靠着竹子,坐到地上。 是,哥哥们都很优秀,她太满足了,根本不再需要他!竟还想着法子赶他走!她好可恶! 为什么哥哥们都很好,就他不好?! 年龄吗?呵,不错,十九岁,听起来吓人。她逃避,她不喜欢,她没感觉,她排斥,也是情有可原的。为了讨好她,他尽量的乖巧,听话,不惹她讨厌,就是刚才,他虽然有怀疑但还是很干脆的答应了她。 她想要他怎样,他都愿意为她去做,哪怕那只是她的手段,只是她打发他的理由,他却没有拒绝的勇气。 他也想不通,在她心里,生活了十年,她就对他一点想法都没有吗?他那天的大胆表白,她就感觉那么荒唐吗?以至于吓的想立即就踹走他,毫不留恋。甚至,用那个可笑的“五年之约”来搪塞他。五年……同志们,是五年不是五个月,她当他傻么?他现在十六岁,之后的五年是他正风华的青春啊,而她,之后的五年将是她最后的青春了。他们为什么,要错过这段最美好的时光呢? 她是想磨掉他的耐心还是爱情呢?为什么处心积虑的拒绝他呢?她将他的感情看的那么突兀吗?为什么啊,在他心里,这份感觉是那么的自然,甚至是必然的。 她不会知道,在他曾经幼小的心灵里,一直就由阿妈灌输着他有媳妇儿的认知,他很清晰的记得,第一次见她,她从这里回峡谷,在两个哥哥的陪伴下,她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在那个灿烂的阳光下,她的眼睛弯弯的,和阳光一样的亮。她的皮肤白里透粉,比村里的姑娘们都白嫩,嘴唇的颜色也很漂亮,身材瘦瘦的高高的,很是好看,那时候他就好开心,觉得他的媳妇儿真的是长的最好看的姑娘,就像画儿上的神仙一样。 续:一场春梦 阿妈说,如果他不跟着媳妇儿走,以后这媳妇儿就不是他媳妇儿了,他很害怕啊,于是他总是像尾巴一样跟着她,听她悦耳的说话声音,看她漂亮的眼睛,这样他就会觉得很开心!虽然当时很小,他还努力的帮她带阿宝玩,因为他知道自己是长辈,他是和哥哥一样的,而且很快,他会和哥哥一样强壮。 最后他强烈的要求要跟着哥哥和媳妇儿走,他当时不知道他们在哪里,反正他就是要看紧他的媳妇儿,他的媳妇儿这么好看,可不能让她给跑了。 来到这个竹屋后,他很兴奋,一点没失望,真是有意外之喜,在这里的生活好快乐啊,不用爬山,天也没那么冷,虽然没有羊群和草原,但是哥哥和她带他逛街,好多好玩的好吃的呢!而且,她对他好温柔哦,又很纵容,总是笑眯眯的跟他说话,虽然有时候也会跟他凶,但只要他含着泪撒娇,她立即就心软了来哄他,那个感觉好舒服好得意! 他还有意无意的跟阿布抢她的关爱,见她抱阿布,他也要凑过去,见她哄阿布睡,他也要凑一分子。虽然,经常最后被哥哥们很不仗义的扔回房,但是他锲而不舍。毕竟他还怕一个人睡,从来他都是靠着阿妈睡的,他不能没有女人的怀抱。她身上的味道好香,清新的,每次她哄他睡的时候,他都爱将头埋在她柔软的胸前,嗅着她的味道,经常都是笑着入睡。 儿时的记忆很幸福,真的,他忘不了,也许他对她的感情里确实有眷恋和亲情,像阿妈一样的感情,但是,他喜欢这个女人,他确定。 再后来,有一段日子他和阿布阿宝一起被哥哥们带回了峡谷,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再次回来后,渐渐的,他就发现他们的生活有了一些变化。是什么呢?小时候很懵懂,但是随着长大,他懂了。 皇宫里,居然也有她一个家。居然……她居然又多了一个男人! 那段时间他狠狠的伤心了一回,他不懂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她要入宫见那个男人!他不喜欢那个男人来竹屋,特别是还带着个养尊处优的小男孩,他跟他说话他也爱理不理,看那个孩子也是百般不顺眼,他们,凭什么分走了她的一份心,他讨厌他们! 他一直好奇怪,不说大哥和二哥,就现在这两个哥哥,那都是绝对的妒夫!怎么可能让这个女人这么放肆?!难道是因为那人是皇帝么?再是皇帝他也不是他们兄弟其一,他凭什么要抢夺他们的妻子?他没有资格不是吗?她珍珠是他们家风风光光娶进来的女人,只有他们家的兄弟,才是她的丈夫! 为什么呢,他好生气,可是又无可奈何,他还小,他没资格参与,即使想参与也没人理他,而且已经形成了事实。只是这些年,每次她入宫,他都心中烦闷,愤怒指数绝不亚于哥哥们。然而更可笑的是,现在她居然让他考官去为皇帝效力!让他这个正牌的丈夫去为她外面的男人出力!不要他还利用他!她怎么能这样?! 真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虽然哥哥们还有那个皇帝,都是才貌出众的人,可是他!他也很帅气好么?!就是年纪差了些,可是这不该是他的优势吗?哥哥们再好看,步入中年了,怎么比得过他年轻有朝气,他们家的基因本来就好,他现在又正是颜的巅峰,她眼神儿有问题吗?为什么看不到他的好?看看他周围,因为爱慕他而流连忘返的姑娘有多少,她知道吗?以为他是没人喜欢的那种吗? 没错,她说的很对,也许就是因为处处以她为标准,他看不上那些青涩的小姑娘,虽然也有漂亮的贤淑的,可是这个事情要看感觉,看眼缘。他就是觉得那些小姑娘都没味道,他可以和她们聊天,做朋友,但是,让他心动,难。 唉,好无助啊,老实说他也不想出生这么晚啊,如果早出生十年,不就只差九岁了吗?她还敢拿这些无聊的理由打发他吗?四哥十五岁就和她好了,他现在已经十六岁了啊,早就不是个孩子了,其实……其实从十四岁,他就对她有那个感觉了……(脸上好热),她哪里知道这两年,他躁动的心忍的多辛苦,有多少次他抱着棉被,都幻想成……幻想是抱着她…… 心跳的好快,他羞愧的将头埋在膝盖上,不敢去深想,只能努力的让自己冷静,冷静…… 一阵阵风从竹林的缝间吹过来,身上起了一层冷意,终于唤醒了他的忧思,他猛的抬起头,蓦然觉得好像在这里坐了太久了,长叹了口气,站起身,拂了拂浮土往回走去。 悄悄的进院门,轻轻的关上。 回头,想蹑手蹑脚的回房间,却突然,主屋的门吱呀一声开了,他惊的绷住了身体。 靖影散散的披着长袍,手端着木盆,抬头看到他,也顿住了步子。 兄弟俩你看着我,我看着你,甚为尴尬,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曲琮瞧着他这模样,满身都散发着靡丽之气,心中酸涩不已,一侧头,转身加快了步子回房。 靖影敛了双目,嘴角轻牵,继续若无其事的去打水。 扑到床上,曲琮还能听到心口扑扑的跳,翻来覆去的毫无睡意,耳边不知怎么总是回响着之前听到了那些怪声音,那女人猫儿一样的声音,他愤,又慌。 不行,他不能想,不能想了,都怪哥哥那一身吃饱喝足的样子,刺激到他了,他们真是的,怎么能这么肆无忌惮的…… 好烦好烦…… 好吧,他就数羊,小时候她说数羊会好睡,一只羊,两只羊…… 不行,不如他唱小星星吧,一闪一闪亮晶晶,满天都是小星星…… ……怎么办,还是睡不着,翻滚,再翻滚,好累哦,眼前都是她笑眯眯的样子,讨厌的女人,讨厌的坏女人…… “曲琮……” 他的心一跳,咦?她的声音,她在唤他? 眼前,她顾盼生辉的眸子一瞬不瞬的盯着他,桃花园中,花瓣纷落,她娇美的身段就像桃花儿一样,很美…… “曲琮,过来。”她在冲他招手啊。 他欢欣的朝她奔过去,伸出手,伸出手……终于,他握住了她的手,好柔软的手指,他好疑惑,好意外,怎么突然对他这么好?她对着他微笑,眼睛里含情脉脉,他心动,她喜欢他了吗? 困难的张口,他好想问,为什么突然这样,是不是喜欢他? “曲琮,你觉得我漂亮吗?”伴着她蛊惑的声音,她松开他的手,在他面前,望着他,就这么抬起双手,慢慢的解开了外衫…… 姐姐……他的心跳要停了,又害羞又害怕,怎么办?她在干什么? “我喜欢曲琮,你喜欢姐姐吗?”她眼波烁烁,风情妩媚,风吹起她的发,美的不可方物。 喜欢!喜欢!他在心中狂喊着,冲动的上前一把抱住了她,终于抱住了这朝思暮想的身体,他紧紧的将她扣在胸前,眼睛紧紧地盯着她脸上,她的脸泛着粉红,嘴唇微微嘟着,修长的脖颈之下,松开的内衣里若隐若现的柔软,正紧贴着他的胸膛。 他的心要跳出来了,身体内冲动的那股气乱蹿,让他躁动难耐,可是他不知道如何救赎,只能乞求地望着她,姐姐,姐姐……一遍遍的喊着。 她突然嘻嘻一声低笑,在他的茫然中,突然抬起手臂勾住了他的脖子,他一怔,她的唇就凑了上来,轻柔的吻住了他…… 像被雷电劈中,他眼前一道白光,身体里的那股劲儿好像找到了出口,他恍然的激动的顺着她的牵引,反被动为主,粗蛮的去抢夺她的唇瓣,她的香舌……不够,还不够,他想要更多,更多…… 突然……她躺在了桃花树下,满地的桃花花瓣为床,她那么美艳的展在他身下,她的身体那么柔软,那么温暖……他要疯了,不顾一切,肆无忌惮的放纵着最原始的冲动…… 姐姐! 最终被抛上了云端,那种自由、快乐,妙不可言,他久久的沉醉其中,不得回神,恨不能就这样,与她共赴此生,无怨无悔…… 好幸福,好舒畅!全身被甜蜜被包围…… 然,她温暖的身体突然间,不见了? 他惊惶的张望,姐姐?姐姐?一阵冷风吹的他一个战栗,他着急的寻找着,姐姐,你在哪儿? 姐姐,不要抛下我,姐姐你在哪儿,在哪儿…… 姐姐! 猛的坐起了身,睁开双眼,眼前却是一片灰暗,哪里有桃园,哪里有她,这是他的房间,只有他一人,只有冷冷的气息,没有她,没有她…… 心瞬间冷却,失落的垂下头,然,身体某处的异样提醒了他,他猛的看到,被褥上那湿黏的一片,原来他居然…… 天哪,他居然做了春梦,居然那么清晰的梦见和她……羞愧的咬住唇,却情不自禁的回味起梦中的感觉,真的好甜美……不行不行,他不能这样,他不该偷偷那个她,他要清醒,快点儿让自己冷静,他绝对不能让这个秘密传出去,如果她知道他这么……下流,一定会讨厌他。 看着床上的证据,他忍住羞涩,蹑手蹑脚的下床,悄悄出房间门,先往阿布的房间看了一眼,幸好那小子睡的死,轻吐了口气,快速去架子上拿盆,小心的打开房门,探头望了望,但愿这个时候主屋那边已经睡着了,他紧张不安的悄悄到厨房内打了水,快速返回,将被子上的异物洗净,再悄悄将水倒掉,一番折腾后,心总算静下了,也很疲惫,倒在床上,总算实实的进入了梦乡。 & 春天的早上,还尚有些清冷,珍珠推开房门,抬头一看,呵,好大的雾啊!四周的房屋、树木,全都披上了一层轻纱,院外的高高的竹林在白雾中若隐若现,微风吹拂,雾气就缓缓的挪移,真是美的恍若仙境。 她好心情的走向厨房,如同每个清早一样,她要忙忙碌碌的为男人们和孩子们准备早饭,淘米,烧汤,煎鸡蛋,小炒肉,再热些点心。她们家人多,而且古代和现代不同,起的早,一般都是吃完早饭就出去做工或念书,到下午才回来,于是早饭就是主饭,一定要多吃点。所以她每天都会尽力的做早饭做的丰盛,让她的亲人们能心满意足的去做事。 有时候她也觉得自己,还真是个好女人,没有因为家里有钱了,就只顾享受,不尽心照顾家人,她以前是个倒霉蛋,倒是锻炼了她朴实的秉性,所以,她总是踏踏实实的过他们的小日子,不浮夸,将他们的小家打理的很温暖,也许这也是她很得丈夫们喜爱的一个原因吧。 自我夸赞了一番,她清咳了声,做起事来更加有劲儿了。 这样忙了一半,就听到开门声,她探出头,竟然是傲雪那个家伙起床了,许是昨天给了他甜头,这方学乖了,起这么早。 “珍珠!水很凉,我来洗菜。”积极的参与家庭劳动是他们家的传统美德。 珍珠笑盈盈的将菜递给他,“今天这么乖呀,早起来帮我。” 傲雪眸色含情的冲她一笑,顺手摸了把她的脸蛋儿,“人家心疼你嘛。” “嘁。” “哎珍珠,今天好大的雾,真好看。” “是好看,不过一会儿走的时候,要让靖影赶车慢点,注意安全。” 两人聊着天,一边配合默契的做着饭。老实说这方面,傲雪虽然脾气爆,做饭倒真是有一手,也很勤快,靖影就不行了,他比较乐意收拾房间和院子什么的,因为他爱干净。 厨房的忙到一段落,珍珠走出厨房,将餐桌挪了挪,擦了擦,然后转身看了看靖影的门口,还没动静呢,心里鄙视一下,谁叫他贪色来着! 至于这边的阿宝嘛,最后再叫她吧,转身,走出房间,打算去叫阿布和曲琮。 一出门,一道金光刺到了眼睛,她眯起眼抬头,半空中,一轮红日爬了上来,红彤彤的,照周边的云彩都照红了脸,真漂亮!太阳放着金色的光辉,刺过雾气,将白雾扯成了一缕一缕的,周围的一切也开始清晰起来,真是好景致。虽然来这里很多年了,但是还是要感叹,在城市基本看不到这光景。 她真是,一个幸福的女人啊。 满怀着喜悦和感激,她笑融融的走向北屋,刚到门口,突然门开了,一个颀长的人影跨出门槛,冷不防两个人四目相对。 依然风采奕奕的曲琮,在看到她后,先是微惊,随后眼中闪过慌乱,最后有点儿躲闪的错开了视线,“姐……姐。” 珍珠温婉一笑,想到昨天他那么听话的应她去科考,不由的有点小愧疚,说话的声音就柔了几分,“曲琮啊,我就是来叫你们起床呢。” 曲琮匆忙看她一眼,点头,“嗯。”乖乖的站立着,略显的有些局促。 “阿布起了吗?”珍珠朝里看了看。 “我,我叫过他了,他已经在起了。”说话有点怪,让珍珠不由又多看了他一眼,咦?怎么脸庞好似有些泛红。 “姐姐,我先去洗漱了。”发觉她探究的眼神,曲琮紧张的赶紧闪人了。吁,他完了,一看到她,就想到自己昨晚……好窘迫,好担心她看出什么。 珍珠回头看了看他匆忙的背影,笑了笑,还是个孩子啊,刚才好像有点害羞的样子。举步跨进门,“阿布?起了吗?” “是,阿妈!”阿布的房门打开,系着衣扣出来,“我好了。” “嗯,走吧,前几天阿妈不在,你们不知道吃的什么,今天阿妈给你们做的很丰盛。”上前牵住阿布的手,突然发现他的头发有点乱,抬手给他捋了捋,阿布乖乖的任她摆弄,笑盈盈的看着自己的阿妈,他的阿妈很温柔,家里人这么多,也没少关心他一分。 “走吧。”弄好后,拉着阿布的手往外走。 主屋内,傲雪已经将饭菜都摆的差不多了。 “阿宝起了吗?”家里人多就是麻烦啊,一个一个的叫起床都是件大事。走到阿宝门口,就见靖影站在床边,正拿着衣服催促阿宝,声音也是不紧不慢,温温软软,“阿宝,阿宝起来了,要去书院读书了,阿妈给你做了好多好吃的……” 珍珠甜蜜地抿嘴笑,她家靖影也是个奶爸呢,呵呵,耸肩,不再参与这温馨的一幕,转身去厨房帮忙。 等到一切准备就绪,傲雪,曲琮,阿布都坐到了餐桌前,那边,阿宝才懒洋洋的被靖影牵着出房间,这丫头,真是要被惯出公主病的节奏。 “阿妈……”一出声就撒娇,“我要阿妈给我洗脸。” 珍珠摇了摇头,上前牵住她,今天她刚回来,就容她一回。“走吧,大家都等你吃饭呢,以后不准这么懒了,要快些。” “嗯。”见阿妈柔中带刚,阿宝还是很识相的乖乖巧应了声。 靖影洗了下手,坐到餐桌前,拿起筷子,淡声说:“咱们先吃吧。” 几个人开始动筷子。 傲雪看了靖影一眼,说:“哥,今天我想在家,你送阿布他们去学堂吧,顺便去饭馆看看。” 续:爱情要保鲜 靖影抬起眼帘,清冷的面目本来就显得严厉,这方眸子一冷,更让人生怯了。但是,他居然也只是看了傲雪一眼,没有说话,算是默认? 连傲雪都觉得惊奇,他知道他既然提出了,哥通常还是会应的,但免不了要讥讽他一句,难得今天放过他耶,一想,心里很愉悦。 一旁的曲琮则是不着痕迹的看了两个哥哥一眼,继续不动声色的吃饭。 “快点快点,一会儿让叔叔和哥哥把好的都吃完了。”珍珠搂着阿宝返回。 “没有,阿宝,好的都给你留着呢。”阿布笑微微的说道。 珍珠笑着同阿宝坐下,阿宝拿起筷子看自己碗中果然有肉,肉肉!甜甜的冲阿布说了声:“谢谢哥哥!”说完,本能的朝曲琮脸上瞧了瞧,咦?面无波澜,今天没有风凉话等着她? 这一家子,还真真是有趣儿。 一顿温馨的早餐过后,大人孩子都要各就各位了。 一辆大马车,载着两个孩子一个曲琮,靖影变身车夫。 “阿妈,我晚上想吃饺子,你给我包好不好?”阿宝难舍的攀着珍珠的脖子,总是想多拖一点时间跟阿妈在一起。 “好啊,阿宝想吃什么馅儿的?白菜的好吗?还是香菇?”珍珠笑眯眯的望着宝贝女儿,满眼都是爱意。 “两样都要可不可以?”阿宝睁着忽灵灵的大眼睛,特别可爱。 “行。”珍珠捏了捏她的脸蛋儿。 “贪吃嘴会越来越胖。”曲琮在马车里不耐烦的终于憋出一句。 “你说谁胖呢!”阿宝秀眉倒竖,满脸气愤的扭头冲马车内吼,“我哪里胖!你哪只眼睛看到我胖了,阿妈说了,我这是脸上的胶原蛋白,那是因为我很可爱……” 马车内……沉默了。 珍珠也无语的笑开,“好了宝贝,你五叔是逗你呢,别跟他生气,不值当的,一生气就不漂亮喽!” 阿宝哼了一声,这才收敛了怒气,“阿妈……” “好了,别耽误时间了,晚了夫子会罚站的。快进马车里,早点回来阿妈等你。” “嗯,阿妈再见。”阿宝依依不舍的在珍珠脸上亲了一口,这才转身进了马车。 珍珠关好车帘,走到前面,盈笑着望着靖影,“一路要小心,今天有雾。” “没事,已经散的差不多了。”靖影清浅的冲她一笑,安抚,“不用担心,中午我会接他们。” “嗯。”珍珠点了点头,这么多年了,生活已成规律,男人们知道怎么照顾孩子,她也无需每次罗嗦。 “回去吧,我走了。”靖影最后说了句,便牵了马绳,一挥马鞭,马儿便开跑了。 “阿妈!给我包馋子哟!”阿宝掀开车帘,满脸灿烂的笑着跟她摆手。 “乖,好好念书!”珍珠笑着回应,阿宝的身后,暗影里,曲琮的侧颜略带忧郁,似有似无的投向她的目光幽深复杂。 珍珠顿了一下,匆匆收回视线,也幸好马车很快驶过去了,只有阿宝的小手在窗口又摆了摆,缩回去了。 珍珠站在原地,望着渐渐奔远的马车凝起了眉心,曲琮刚才的表情让她心里不安。 转身,慢慢往回走,眉头不自觉的凝起,思虑左右,曲琮那孩子心思敏捷,今天早上就看他不一样,说不定他已经怀疑她劝他考官的动机了。唉,也怪她沉不住气,刚从宫里出来就跟他说这个,她常常入宫,韩玉也来过,就是傲雪他们不说,曲琮估计也猜到她与韩玉的关系了,现在她劝他考官,很容易让人猜到是在宫里合计的结果吧,所以,他一定心里不舒服,觉得被嫌弃被利用……反正越想越觉得自己这样做有点不厚道。 但是,他如果怀疑了,还是那么爽利的答应,这孩子……倒也真是懂事听话,再想到他说只要姐姐开心什么的,唉,曲琮是个很好的男孩儿,确实是很好。 几兄弟相比,曲琮无论长相和品行确实毫不逊色,甚至更加出类拔萃,他很漂亮,和他们兄弟一样都有一双晶莹剔透的眼睛,比与年轻时候的靖影,他阳光开朗一点,比傲雪,他又精致谨慎一点,从长相和性格都像是靖影与傲雪的综合体。说起来她婆婆还真的很会生。 “怎么又皱眉又笑的,在想什么?”傲雪收拾好厨房,正走下台阶。 珍珠抬头,看着傲雪,上前握住他的手,走向主屋,“累了吧,走去歇歇。” 两人在沙发上坐下,傲雪审视着她的脸色,问:“有心事?” 珍珠思索了一下,冲他一笑,“我昨天跟曲琮和傲雪说,希望他们参加科考。” 傲雪神色敛了敛,“主要是曲琮吧。” 珍珠自然不避他,点头。 傲雪垂下眼帘,笑容涩涩的,“你不是跟他约了五年吗?” “你知道?”珍珠也小吃了一惊。 “他生日那天,我是在场的,我听到了。”傲雪淡淡的,有些心不在焉,“已经许了他那些话,又突然让他考官,他会怀疑的吧。我说他今天不开心。” “他同意了。”珍珠低声说。 傲雪看她一眼,脸色也有些别扭,“但是他居然没有吵闹,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希望他不会很难过吧,我也不是故意想赶他走,只是……不得已。以后,他仕途风光了,也就明白了。” “希望是吧。”傲雪淡淡的应着,关于这个问题,他不愿深想,他虽开朗一些,但不代表他不机敏,何况这十多年后,他已成熟了许多,看问题自然更深刻。呵,他们家的兄弟,那份执着,那个板正劲儿,他比谁都清楚。 “嗯,就是……阿布也说要考官了。”对于儿子的乖顺,珍珠又感动又感伤。 过了这么多年以后,她也不会再认为阿布并不是她的爱情结晶,是穿来就带在肚子里的,的确在最初的时候她并没有特别特别的跟这孩子连心,可是他是那样听话那样孝顺,反倒现在,觉得愧欠这孩子很多,现在又让他牺牲自己的爱好和梦想,她这个阿妈真的很自私吧。 傲雪悄悄握住她的手,“别多想,阿布是老大,有些责任他该负的,这样他也会觉得很有价值。” “可是……” “那孩子也是有主见的,再说做官也没什么不好,你就随他吧,别想那么多。”傲雪现在说话真的很暖人心了。 珍珠温柔的看向他,“嗯。” “咱们的阿布已经很幸福了,身为老大,我知道大哥当年吃了很多苦。”傲雪突然感慨地说。 珍珠思虑了下,索性顺势说:“越泽和翔宇也回去几个月了,该回来了。傲雪,你有好几年没回去了,这次,换你吧。” 傲雪全身一顿,猛的看向她,微惊的眼睛里迅速氤氲一片,几分若隐若现的委屈便浮现,“珍珠……为什么突然让我走啊?” “哪有突然?你自己想想,你都多久没回了,阿妈都想你了。你虽然排小,可是也不能总让着你呀,靖影都比你回去的次数多呢,别让哥哥们心里不舒服,好不好?”珍珠好言好语的相劝。 傲雪的脸垮了下去,错开头,不悦地说:“我知道了,可是一回去要半年,我会想你的。你不知道,一个人在草原放牧有多孤独。” 说的珍珠又心疼了,伸手抚摸他的脸,“乖啦,我们不是没办法吗?” 傲雪怨念地瞥她一眼,“你也不怕我寂寞难耐,会钻姑娘帐子!” 珍珠先是一怔,即而咯咯笑起来,然后拧了他一把,“那你试试。” 傲雪继续幽怨地看着她,似乎想逼她改变主意。 但是珍珠却视若无睹的起身,“得了,我几天没在家,一大堆衣服要洗了,走,跟我去河边洗衣服。” 傲雪没吭声,默默的跟在她后面。 珍珠用木盆装了两个大男人的换洗衣服,又到北屋,将曲琮和阿布的衣服一并装好,傲雪提了水桶,两人一前一后出院门。 竹林另一头是一段小溪流,这条小溪从附近的山上流下来,这么多年来一直湍流不息,洗衣服好方便的。溪水很清,溪底清晰可见被磨的圆圆的彩石,和绿茸茸的水草。珍珠经常在这里一边洗衣服,一边顺便观赏着大好河山,再想着自己美满的小日子,心情非常愉悦,有时候,还会哼唱一曲儿。 她以前的能耐不怎么样,不过嗓子还行,特别是现在的音色,比之在现代时更清澈。 想唱就唱,伴着这天然美景,她想起了金莎的《画中仙》,特别应景:“你美的像幅泼墨画中的仙,我靠近递你一张手绢,你突然的笑了,道谢说得腼腆,骤雨停了你就这样越走越远~青石板的马路边,那离别似空间,勾起我不断对你的思念,倘若雨势在蔓延,能再多看你几眼,现唯借手绢吻你的脸~泪水划过我唇边,笔墨挥洒悬置砚,刻画出对你无尽的思念,如果还能在雨天遇见,可否能邀画中的仙,赏花儿月圆……” 傲雪微微弯起秀眉,“你唱的真好听。” “这歌是很古典,很符合现在的心情。”然后又调笑地瞥向傲雪,“你美的像泼墨画中的仙……” 傲雪略有羞涩,却又表情复杂,“是吗?” 珍珠伸手摸了一把他的脸,“说的就是你。” “喂,有沫耶。”傲雪嫌弃的撤开,珍珠咯咯笑,“来,这件好了,拧干。” 傲雪默默接过衣服,慢慢拧干,神态恍恍的,若有所思。 “珍珠?” “嗯?”专心致志的搓衣服。 “你爱我吗?” “……”珍珠诧异的扭过头,疑惑不解地看着他。 傲雪没有看她,他蹲在那里,手臂垂搭在膝盖上,小身子蜷缩着,显得落寞而无助。他的眼睛平静的望着水面,水光映在他眼睛里,将他的眸光映的波光流动。 “你是因为我让你回草原,觉得我不爱你了?”珍珠心里有点儿气,男人真是越来越不好管了。 “不是。”傲雪慢慢摇头,他现在看起来很消沉,有点不好意思,还有点忧伤。 “那是为什么?” 傲雪缓缓朝她看过来,俊雅淡然的脸庞,好像很迷茫,“我也说不清,就好像这几年,你虽然很照顾我,很疼我,但是,也许没有年轻时的激情了,我们像老夫老妻一样,让我有时候有些恍然,不知道还有没有爱情,好像你对我都只是责任。”望着他眉眼间的认真和落寞,珍珠这才心头一凛,发觉了问题的严重性,这些年来,她是极力的对他们好,照顾的无微不至,可是这却让他觉得他们只是左手和右手?相濡以沫还是相敬如宾?夫妻久了,她忘了爱情保鲜吗?再加上丈夫多,她对每个人都好,这种好,让他觉得索然无味了?他觉得她只是敷衍?只是为了尽妻子的义务才对他好?而不是为了爱情? 长吸了口气,她有些心痛,又有些恍然大悟,还有些幸庆,幸好傲雪是个直肠子,有什么会说出来,如果一直藏着,她不是让她的丈夫一直难过吗? “傲雪……”转身,拉住他的手,她真诚的温柔的望住他的脸,说:“是因为我们之间,太平淡了吗?夫妻之间,渐渐的都会融入亲情,但这不代表没了爱情。” “我知道,也许是我多想吧。”傲雪飞快的接话,好像怕她生气。 “傲雪。”珍珠不让他回避,伸手抚摸他的脸庞,“我眼睛里的爱意,你难道看不见吗?你是我最小的丈夫,我疼爱你,珍惜你,你在我眼里是最可爱的。也许这些年,我对爱表达的不够,让你不安了,是我的错,是因为随着年纪的增长,很多时候我会把对你的欣赏和心动,藏在心里面,不像年轻的时候,甜言蜜语肉麻的说。你自己昨天也说,年纪大了不能叽叽喳喳的,我也是啊,过了十年,我再像以前那样疯疯癫癫的,不是显有的点小白吗?” 傲雪怯怯的看向她,小声问:“真的?还有……心动?” “那你看我还有没有?我有时候也想,我快四十了,青春不在,你们会喜欢小姑娘了。”珍珠故意激他。 傲雪急红了小脸,“没有没有,才不是!倒是你……以前我是最小的丈夫,现在有曲琮……我的位置渐渐快没了,又不是你的最爱,又不是最小的惹你怜爱,就连我说……回家钻姑娘的帐子,你也无所谓,你……” “傻瓜!”珍珠无语的拧了他一把,嗔道:“我们感情这么牢固,我是信任你才跟你玩的呀。对了,别说曲琮哈,他还没阿布大呢,你们现在就在心里开始盘算,借此事闹腾,太无理取闹了。” “我……” 珍珠突然扑上去一把紧紧抱住他,在他耳边细细地说:“好了我的小丈夫,我爱你,非常的爱你,你是唯一的,独一无二的,你就是我的傲雪,谁也夺不走。以后我会每天抱抱你,让你感觉到我的心跳。” 傲雪被珍珠突然的情话给震到了,愣愣的僵在她怀里,又留恋又欣喜,半天才反应过来,伸出手拥抱她:“珍珠……” “呵呵。”珍珠愉悦的笑了声,稍稍松开他,猛的亲了他一口,再眼波斑斓地望着他说:“傲雪,你知不知道你哪里长的最好看?” “哪、哪里?”傲雪一时被弄的不知所措了,好久她没有这样宠爱他。 “你的鼻子,将你的侧颜衬的完美无缺。” “只有鼻子……”傲雪转了下眼珠,小心眼地追问:“那靖影的呢?他是什么都好看吧。” 珍珠就知道没那么容易忽悠,“你们当然是各有千秋了,他是正面最好看,你是侧面最好看,你的侧脸影子要是印在墙上,就是一副最精致的水墨画。” “你净哄我……”虽然知道是哄的部分多,他还是止不住的心喜。 珍珠瞧他那小样儿就是拿下了,心里直乐,面上还要一本正经,“哎,这是没有人才能这么放肆,要是当着孩子的面,我们还得要端正长辈的姿态,你可不能又东想西想的哈。” 傲雪瞥了她一眼,也觉得自己情绪化了,珍珠对他还是极好的,他又不满足了。顿时有些不好意思,悄悄拉了拉她的衣裳,“我知道了,以后不会这么小气的。” “就是嘛,我们不是年轻人了,要有中年人的沉稳。” “嗯。” “好了吧,继续洗衣裳?” “嗯。” 珍珠抿嘴一笑,侧身拿了一件衣服,放在搓衣板上,搓搓洗洗。 傲雪扭着过,眼睛一瞬不瞬的看着她勤劳的样子,这个女人,十几年来,为了他们几兄弟,辛苦劳动,努力平衡,如今她虽然依然美艳无双,可是也能看到眼角有细小的皱纹,她的眼睛虽然很清澈,仔细看也有了一丝沧桑,她不是仙女,不会长生不老,她将她的青春都奉献给了他们兄弟,无怨无悔,这样善良踏实的女人,他为什么还要索求她?他的女人,应该也很累吧。 “珍珠……” “嗯?” “你辛苦了。” 珍珠一愣,诧异地看向他,只见他的一张脸已迅速放大,刚反应过来,他的唇就牢牢的锁住了她的……“喂,唔……在外面……” 傲雪执意的搂紧她,虽然姿势有点难受,还是很激动的亲吻他深爱的女人。 珍珠挣扎了两下,当发觉这个地方没少有人出没,最多有几只野兔子什么的,就放松了警惕,渐渐投入到他的吻中,双臂也缓缓搭上了他的后颈…… 很久很久的时间了,快要忘记有多久,他们曾这样忘情、不顾一切的热吻,将浓烈的感情化作吻里,细细品味,颤颤感动…… 两人,都情不自禁的激动着,欣喜着…… “珍珠……?”傲雪喉咙里喊着珍珠,带着浓浓的*信号。 珍珠发觉他的手钻入她衣内,猛然惊醒,努力的找回理智,用力推他,“别,不行!” 傲雪被推开,有点无辜的呆呆的望着她。 珍珠风情万种的白了他一眼,“傻子,也不看在哪里。” 傲雪脸更红,朝外看了看,“怕什么,又没人。” “万一有人路过呢?”珍珠娇嗔他,“咱们可不是花样少年少女了,还搞野外……咦~就算没人,也难为情好不!” 傲雪觉得她这样儿太可爱了,她不知道她红着脸颊风情的嗔他的时候,那抛来的媚眼,那嘟起的小嘴,有多么多么惹人心痒难耐! 轻轻凑过去搂她的腰,低声半撒娇半挑逗地说:“那晚上……你得好好陪我。” 珍珠面无表情,就跟没听见一样,认真的专注的继续洗衣服,只是搓洗的力度,带了点咬牙切齿。 傲雪咯咯笑了,松开她,赶紧心疼的帮她洗衣,不让他的女人累坏了。 “哎哎,你别这么搓,衣服都搓坏了!”珍珠突然不满的大叫,忿忿将他手中的衣服夺回,“这衣服都是全棉的,不结实。” 傲雪不以为然,“反正家里布多,坏了再做呗,正好,多穿新的。” “你们倒是穿新的了,我的手呀。”珍珠扬起手指,“看看,这里扎的都变形了。” 傲雪嘻笑的脸一下收敛,连忙抓住她的手指,有一根指节,确实有些弯曲了,怎么他没注意到呢?他忘了,有多少个阳光灿烂的下午,还是昏暗的灯下,珍珠总是坐在那儿,安静的微笑着给他们兄弟和孩子们做衣裳,他不知道,看似很轻的活儿其实这么辛苦啊,不然手指怎么会变成这样……心疼的抚摸着,眼睛就朦胧了,“珍珠……以后咱不自己做衣裳了,咱们找人给做,或者买两个丫头帮助你。” 珍珠看他动情,心里柔软又感动,但不想气氛这么煽情,就“切”了一声,故意大方地道:“这点儿活算什么?你们都更辛苦好么?我这个女人若是连自己家的家务事都做不好,不是太没用了吗?你两个哥哥做农活手掌全是茧子,跑帮的时候全身落下的都是伤疤,你和靖影做生意也不容易,劳心劳神的,还常帮我干活,孩子们也懂事,我多幸福啊!再说,反正现在也没有什么娱乐活动,我做这个也是兴趣所在,就当是我的娱乐项目吧。” 傲雪望着她,不作声。 珍珠无所谓的抽回手,又开开心心的继续洗衣,嘴里还嘟囔着:“你看这样一边洗衣服,一边欣赏溪水,山野风光,也很美好啊。” “改天,我和哥带你和孩子们去游玩吧。”傲雪突然深情地说。 珍珠却不领情,“有什么好玩的呀,到处还不都是一样,看山,前面就是,看水,我手下就是。” 傲雪笑,“那端午节快到了,应该很热闹的。” “看赛龙舟吗?”珍珠想了下,“在这个没有快乐大本营的年代,看个比赛倒也算是奢侈了。” “呵呵,你总是说什么快乐大本营,到底是什么好玩的?”傲雪禁不住笑问。 “你不懂了,你这古人,以前我们很好玩的,电视剧电影,综艺节目,电脑上更是无所不能……” “电脑?无所不能?”又听到一个新词,傲雪好学地问。 “是啊,电脑里面什么都有,反正你想到什么,它就有什么。” 傲雪若有所思的想了好一会儿,终于问:“那有我吗?” “……”珍珠一口气差点儿没上来,果断的摇头,“没有!” 续:哥哥的无奈 洗衣服回去后,两人在院子里欢乐的晾晒衣服,又是好一阵儿玩闹,中午一起做了点吃的,春天有点犯懒,饭后两人窝在西屋甜甜蜜蜜的午睡。 “珍珠……真好,只有我们两个,只有我们两个人。”一阵儿久旱逢甘霖般的热烈*之后,傲雪拥着怀里的娇躯有感而发。真想每一天,今生今世,都只有他们两个人。 珍珠已力不从心,只能懒洋洋的窝在他怀中,连句话也不想说,只是听了他的话甜蜜的低声笑了笑。 “累了吧?睡一会儿。”换了个舒服的姿态,他珍惜的轻抚着她的头发,闭上眼睛。 珍珠伸手环住他的腰,很快的进入梦乡。 这一觉,睡到半下午,珍珠醒来时,床上空无一人。 稍迷登了会儿,清醒了几分,就起来穿衣服。阿宝说要吃饺子,这会儿,得动工了。 刚一出门就听到厨房笃笃笃笃的声响,珍珠转了下眼珠,傲雪在做了? 果然,她走到厨房,就见傲雪在熟练的剁肉,听见声音,他停下刀,回头甜美的冲她一笑,“醒了宝贝儿?我看你困,就没叫你,你看,我马上把肉给剁好了,你准备面皮儿吧。” “嗯。”珍珠愉悦的应着,卷了袖子就去洗手。这真是她的福气,在汉人圈里,古代男人基本不做家务的,可是因为她的丈夫们是草原人,平时家里活儿多,媳妇又只有一个,做家务成了自然而然的事。 两夫妻配合默契的,很快就将馅和皮儿都准备好,然后坐在主屋内一边包一边聊着天,真是其乐融融。这样的小日子,她过了十年。 饺子包了两大案板,靖影才带着孩子们回来。 阿宝见到饺子欢呼雀跃,抱着珍珠亲了几大口。珍珠笑眯眯的去下饺子,等大家都洗了手准备好后,饺子也好了,天渐暗,一家人,围坐在主屋,吃着热腾腾香喷喷的饺子,讲着各自今天看到的趣事,一个屋里,时不时传来欢声笑语,温馨甜蜜,真是羡煞旁人。 这个“旁人”嘛,是谁你们懂的。 按俗规也是按自家里的规律,今晚珍珠是歇在傲雪的西屋,阿宝饭后缠了珍珠一会儿,倒也习惯了家里的“规矩”,没有太闹腾,但是跟珍珠拉勾下回阿妈要陪她睡。 这两天曲琮在家里很沉默,没什么事就不怎么说话,该干什么干什么,完了就回自己房中看书,比阿布还省心。珍珠有注意到他情绪有些低,但是要走这一步,难免的,希望这孩子能早些看开,以后大好的锦绣前程还等着他呢。 陪了自己的丈夫每人各一晚,珍珠应了阿宝次日陪她,晚上两母女亲昵的窝在被子里嘻嘻说笑,又轻松又开心。 说起来这样家庭的孩子也很无奈,母亲要照顾这个丈夫那个丈夫,自己就只能排在叔叔们的后头。于是阿宝这次就黏了点儿,珍珠也不知怎么就顺势忙里偷闲了,第二天,还是一声不响的在阿宝房里,母女情深的。 当夜,傲雪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要不是头晚阿宝缠着珍珠,今晚就又该轮到他了啊。 睡不着就起来,开开门望了望主屋,隐约看到靖影屋里的灯还微微亮着,不知怎么,心中有点“同命相连”的怜惜感,就不由自主的走进主敲靖影的门。 “进来。”看样子靖影也没睡,声音很清晰。 傲雪推门进去,就见靖影还端正的坐在桌前,看些帐本。见他进来,抬眸淡淡瞥了他一眼,问:“什么事?” 傲雪对他的淡漠早就习惯了,大咧咧的走过去坐到他床边,有点儿烦躁的抓了抓头发,扭头睨向靖影,他还那儿装模作样故作镇定的看帐本,切,傲雪就瞧不上他这样,不开心就不开心,有心事就有心事,还老爱装的像个圣人。 察觉到他异样的目光,靖影放下帐本,转过身来疑惑的看向他,“怎么了?这么晚不睡,想说什么?” 总算没那么惜字了,傲雪心里翻了个白眼,叹了口气,就坦诚地跟哥哥说起来,“连着两日了,你不觉得阿宝太粘人了吗?她都十二了,你也不说说她。” 靖影收敛目光,有点无奈有些了然,果然小四就是沉不住气。“姑娘家缠着母亲,也是情理之中。” “唉。”傲雪又叹了口气,虽说女儿家,惯是惯着,可是……“等大哥和二哥回来后,我就要回峡谷了。” 靖影看了他一眼。 “这一走又得半年呀,你说我们兄弟,还真是。” “男人总是要东奔西跑的,随遇而安。”靖影比他看的开,就算心里也不爽,但不会埋怨,还能接受。 傲雪不满的看他一眼,他这个哥哥怎么就不能与他站同一战线呢?“你不觉得,我们比别人家更悲惨吗?” “悲惨?”靖影失笑,不至于吧。 傲雪脸色极不好,“我觉得是。” “就因为这两天珍珠陪着阿宝?”靖影摇头笑。 “我看她像故意的,躲我们呢。”傲雪说着心里有点发虚,他也承认,他前天吧,贪婪了点儿。 靖影倒是淡淡的无所谓,一脸的理解和疼惜,“让她歇歇吧。” 傲雪瞥了他一眼,小声嘟囔,“我没说不让她歇,可是我们兄弟也很可怜啊……你看,这一个月,首先她自己来那个例假要六七天,她还要入宫五天!一个月就除半了,现在两个哥哥不在,我们俩一人满打满算也就七天,阿宝时不时要缠着阿妈,这还不算,将来曲琮若是再加入,那我们的日子……” “有你这样算的?!”靖影突然打断了他,神色很是不悦,他不喜欢将夫妻间的*,这么数来数去,他文艺范儿,感情用事,夫妻感情怎么能像算帐本那样?“珍珠是我们兄弟的妻子,我们在意的是感情为重,珍珠没有愧欠我们,已是尽量满足,你这样将夫妻之事以数日子来算,你有没有想过珍珠的感受?” 傲雪脸一红,着急辩解,“我,我是说的实话,虽然不中听,可是……” “以后不许这样说。珍珠她是个人,是我们的爱妻,不是工具。” 傲雪脸一白,猛的站起来,低喊:“我不是这个意思!你不要曲解!我怎么可能将珍珠当工具,我不比你爱她少!” 靖影冷酷的别开脸,稍一冷静,也觉得将傲雪说的有些重了,他们都知己知彼,对妻子的爱都很深厚,傲雪只是小埋怨,绝不舍得那样想珍珠。“你能知道就好,以后不要再说这种话,如果珍珠知道了,她会伤心。” 傲雪缓了气息,又复疲惫的坐回床沿,“我知道,我不该那样说,她给我们兄弟的,是无价的爱,她将自己的一切都给了我们,我不该还埋怨她对我们不好。我只是……只是一时发了点感慨,想跟你吐吐苦水罢了。” 靖影微微瞥他一眼,见他愁苦的脸,知他是无意,也消了气,“你这个脾气,这么多年不知收敛,我是怕你说了什么不该说的,空增烦恼。” “是,我知道了。”傲雪乖乖应。 靖影抬起头,望向虚空处,微微的吐了口气,声音也有些艰涩,“生在这样的家庭,确是多有无奈和委屈,但是所幸我们的妻子,她对我们的感情至深,我们该满足了。人心不足蛇吞象,贪婪会让我们一无所有。知足者常乐,想那么多干什么?我们相比在峡谷,已经好过很多,多少族人走帮,做生意,一年回家一次,不是更要承受更多身心的痛苦?” 靖影一番话,点醒了傲雪的思绪,“……对哦,哥你说的对,我们其实已经很幸福了,妻子跟和我一起做生意,不必两地分居。” “不管怎样,她时刻在我们身边,这真的是上天的恩赐。”靖影露出微笑。 “哥……”傲雪看向他,颇有感触地说:“看来,你已经平复了。” 靖影苦笑,“早已经是。” “那哥对曲琮的事怎么想?”他不信他不嫉妒,不担心。 靖影沉默了,眼帘缓缓落下去,若有所思了片刻,说:“你相不相信缘份?缘份到了,挡也挡不住,那是命运。” 傲雪的胸口紧了,“哥是说,曲琮和珍珠……” “我不知道。”靖影无奈的叹了口气,“所以一切要随缘,我们硬去刻求也是无用。他日,若曲琮愿意加入,与族规所约,我们兄弟就算再痛苦,也只有遵从。” 傲雪渐渐皱起眉,“我还想你不会同意,你会不顾一切阻挡的。” “呵。”靖影只是轻呵了一声。 “为什么?我们早不在峡谷了,没有族规卡着我们,而且珍珠她自己也不愿,你听她说了吗,曲琮已经答应考官了,他以后说不定会自己选一个大家闺秀做妻子的。” “如果是这样,最好不过。”靖影轻浅一笑,“但是就怕曲琮……我们说到底血脉都是峡谷人,说什么脱离峡谷,就算我们在外面这么多年,可还不是要回峡谷,那里有我们的父母,峡谷在外面做生意的人很多,逃避只是一时的,终是要遵从种族之规。” 傲雪抿着嘴角,眼睛里射出忿然的光芒,“大不了把阿爸阿妈接来,大不了百年之后,我们全部离开峡谷,不再回那个地方,还有什么破族规来束着我们?” 靖影又是一阵儿沉默,然后说:“来不及了,你忽略了曲琮的情感。” 傲雪倒抽了口气,脸色渐渐转白,“……曲琮年纪这么小,没想到也对珍珠……都是阿妈从小的教育,一直说珍珠是我们兄弟的妻子,也是他的妻子,灌输这样的思想给他,他从七八岁看珍珠的眼神儿就不对!真是早就应该将他送走!”越说越懊恼,手掌紧紧攥起来。 靖影渐渐垂下眼帘,掩去忧伤。 “所幸珍珠对曲琮没那意思,反正现在这里只有我们一家,我们自己给自己做主,没有人管制我们。曲琮就算不服,他也做不了主。” “当年……我默认了韩玉,就想过今天。”靖影突然说,颇有些疲惫和无力,“连外面的男人,我们都不得不接受,曲琮虽然年纪小,可在峡谷这种事倒也不稀奇。他到底是我们的母亲所生,和我们一样有共妻的权力。” “你的意思,你是同意曲琮加入了?”傲雪还是觉得不可思议,他们兄弟中,最霸道的靖影,因为那年的以死相逼,重生后大彻大悟了吗?呸!他才不信!他也做不到! “我说了,一切随缘。”合上帐本,靖影气虚的一语双关地说:“我真的累了。” 累了,早就不想去做无谓的挣扎了。 “你是放弃了?”傲雪心中不免惶恐,在珍珠心中最重要的人都放弃的话,那他的意见不是更加无足轻重?他孤立无援了么?感觉,原来指望着的一道盾墙,一下子倒塌了。 “这些年过来,我已没有别的奢求,只想着她安安静静的在身边,她认认真真爱着我,我们厮守一生,恩爱百年,已是我最大的追求。”靖影感慨的说,脸上是满足的微笑。 傲雪不否认他说的很真实很美好,可是他不能做到。 眼睁睁看着她再跟自己的五弟亲热。不可能无动于衷。 “不早了,歇着吧。”低下头,靖影开始缓缓解自己的衣衫。 傲雪看他要准备入寝了,虽然极不甘心,也不好再继续争执,只能失落的起身,走向屋外。 外面有些冷,春天,夜里还是这样的冷……他打了个冷战,回到屋里时,直觉得胸口闷的很。之前他没有太警惕,是珍珠从还没生曲琮时就给了他保证,而且这些年,他也觉得珍珠对曲琮没那意思,他也忽略了曲琮的一颗少年心,现在蓦然发现,十六岁了,情窦初开啊。 心口钻痛,想像着将来有一天,曲琮要和珍珠结为正式夫妻……那个场景他想想就心碎,连靖影这么执着倔强的人儿,都认了命,他可怎么办…… 珍珠,珍珠啊,不要再惹桃花了行吗?能不能不要再爱上另一个男人啊,即使那个人是他的兄弟,是和他一样地位的归属于她的丈夫,但不是只有小丈夫一种途径的啊,对,他一定要努力,他要从中作梗! 曲琮啊,天下的好女子有多少,千万不要挤这一杯羹啊,哥哥求你了…… 续:她的少年英雄 清晨,骄阳普照,晴空万里,今天真是个好天气。 珍珠推开屋门,抬头望天,思绪随着晴空渐渐开朗,每一天,她都感恩,这一世,活的真好,虽是坎坷,但终有幸福,总算没有枉穿一回。 轻快地走向厨房,突然,一阵急骤的竹叶被疾风带出的沙沙声提醒了她,她顿住步子,再听了下,隐约的唰唰霍霍挥刀声,咦?家里人好久没有人练武了,靖影和傲雪经商后,都把重心放在了店铺上面,不再过刀口上的日子,跟退隐了差不多,今儿个怎么又开始练了?还这么早? 带着好奇,她转身走向院门,打开门,探寻的往竹林里看。 果然,一个纤长挺拔的身影,正恍如游龙般在竹林中穿梭飞跃,翩若惊鸿,水蓝色绸缎的衣袍翻飞,在灿阳下流光溢彩。 珍珠许久没见过这么漂亮的练武场景,不由的也看呆了,年轻真好啊,英姿飒爽,朝气蓬勃,一举一动都那么新鲜。 曲琮一招完毕,在半空来了个华丽转身,负袖收剑,缓缓落地,正正与珍珠打了个照面。 珍珠眨了下眼,这才回神,禁不住赞道:“曲琮,原来你武功这么好了。” 曲琮浅浅一笑,因为刚刚练过功,额头上有细汗,脸庞绯红,气息微喘,但眸光清滟。“姐姐忘了,哥哥们从小就教我了。” “也是,不过他们自己都很少练,你倒是用功,刚才看起来很不错,你武的很好看。”珍珠笑眯眯的,话说,对曲琮就算不是爱情,可是因为从小自己带大的,那份疼爱是有的。 “谢谢姐姐。”他微垂下眼帘,略带羞赧。 珍珠笑了笑,侧身朝他身后看,因为他练过武,地上落了一层厚厚的竹叶,再抬头,笔直壮实的竹子茂盛直冲入天般。“这片竹林长的真好,这些年生生不息,又美观,又有用,真是帮了我们家很多忙。”家里不少用具都是用竹子做的,竹子生长快,轻便,制作东西很方便,而且他们也常在这里玩耍或练武,夏天乘凉。实用! 曲琮也回头望去,也顺着她的话:“嗯,在这里练功很舒服,竹子清香,心旷神怡。”他不自觉的扬起唇笑,跟姐姐这样平静的聊天,既然聊天聊山聊竹子,也是非常的舒服。 珍珠微仰下巴,缓缓吸了口气,“嗯,确实很香。哎?曲琮,今天我们做竹筒饭吧?好久没吃过了。”因为懒得砍伐,就一直没做过,挺想念的,今天可说是顺势。 “竹筒饭?好啊!姐姐做的很好吃,我来砍竹子。”曲琮开心的应,转身就走向一棵竹子,上下看了看,“这棵好吗?姐姐。” 珍珠点头,“好,够粗就行。” “嗯。”曲琮利落的抽剑,纵身一跃,跳到竹子半腰,一只手捞住旁边一棵竹子撑着,另只手挥剑,唰,又快又狠,竹子由被从半而截,上面的一半应而咯吱而倒,曲琮跳下来,伸手去接。 “哎!小心!”珍珠怕砸到他,毕竟竹子太长太重。 然,那边曲琮轻松的抱住了掉下来的半截竹子,愉悦的冲珍珠一笑,“姐姐稍等,我几下就削好。”说罢,再挥刀,将尖上的细长竹叶部分去掉,挑中间又长又粗的竹节部分,又栽成了数个小截,珍珠欢喜的蹲过去帮忙拿,一边赞,“好漂亮的竹子!这个做出来的米饭最香了!” 曲琮悄悄侧她一眼,暗自抿嘴笑。珍珠现在因着孩子大了,年纪长了,总是在人前摆出一副端正老成的姿态,很少见到她这么活泼纯真的样子,那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欢喜,眼睛里的光芒,让他心动。就像记忆里姐姐年轻时候的样子。 “真好,咱家还有腊肉,还有枣,藕,哎,你想吃甜的还是咸的?”珍珠一边忙着抱竹子,一边问。 “我觉得都好吃。”曲琮的心思已经不在这上边。他和姐姐一起准备的竹筒饭,就是什么都不放也好吃啊。 “嗯……那就两样都做吧!阿布爱吃咸的,阿宝爱吃甜的。”珍珠说着一边观察着竹子,拿出一个,递给他,“来,这里劈开。” 曲琮举起剑,珍珠一看,连忙哎了声,“哎,还是算了,剑劈这个不合适的样子,我还是回屋用刀砍。” 曲琮微颦眉,“不行,还是我来劈吧,你不要用刀,太危险。”说着,执意的用剑劈开竹子,很成功的做好了个竹子模板。 珍珠满足的拿过来左看右看,“嗯,好,漂亮!再来!” 于是,两个人兴致勃勃的做了七八个竹筒,欢欢喜喜的一起抱着往家走。 这么好的条件,不充分利用太浪费,家门口竹林是天然生成的,长在她家门前,自然就归她呗,她这材料想干啥干啥。竹筒饭因为做的过程中将竹子的味道传给了米饭,特别清香,吃起来很特别,只是竹筒做几次就废了,有时候想做不是忙,就是不至竹子长的正好时,所以断断续续的也好久没吃了,今天真是来了天时地利人和。 “姐姐……”快出竹林时,正头上的珍珠突然听到身后曲琮若有若无的声音。 “嗯?”回头,对上曲琮的眼睛时,他羞涩的垂下眼帘,身体绷的有点紧,好似欲言又止。珍珠心里隐隐觉得不对,满心的热情劲儿渐渐收敛,想了下,还是温柔的问:“怎么了?曲琮。” 听她声音温柔,曲琮像是受到了鼓励,抬起头,还是小心地问:“姐姐曾在这里跟我说过的话,还算吗?” 珍珠望着他,少年清澈如水的眸子里,满满的期盼和纯真,她的心微动,当初不忍心硬性拒绝,所以找了个委婉的推拖之词,今天,他又提起,这是记在心里了么? “……算啊。”虽然心里担忧,但还是不能脸不红心不跳的出尔反尔吧。 曲琮眼睛一眨,立即散发出光亮,“真的?” 珍珠现在觉得自己是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硬着头皮点了点头。 “就是说,姐姐还没有放弃我,没有准备放弃,是吗?”这孩子好较真。 珍珠愣了下,觉得这句话好有技术含量,要怎么回复是个技术活儿,那边绝了是挖坑自己跳,这边说绝了又伤了少年的心,还损自己的形象。 “曲琮,人生有很多事,都不能做绝对的保证,计划赶不上变化,时间能改变一切,更何况,人生谁也不知道什么会有什么不可抗拒的力量,比如天灾,比如……”比如,穿越。 “那么除这些之外呢,至少现在,姐姐是守着对曲琮的承诺的,是吗?”咄咄逼人的孩子最不可爱了! 珍珠心里叹了口气,再抬眸看向他,他认真的望着她,不躲不避。无奈之下,她……点头了。心虚的点了下头,还是留有余地地说:“我们还是像以前一样生活,我现在只是持保留态度的。” 曲琮缓缓展开笑颜,像吃了个定心丸,他怎么可能要求现在珍珠就说爱他呢,他不会奢求,只要她没有放弃,他就有希望,不是吗?这就够了。他会努力给她看的。“姐姐,我会听你的话,我会参加科考,一定会做官的。” “是吗,那很好啊。”珍珠已经有点恍神。 “嗯,你相信我,我将来做了官,会让姐姐过的更幸福。”小家伙信誓旦旦。 珍珠侧了他一眼。 小子,你知道人生有多少的曲折吗?你以为天外有天吗?你知道朝堂上的尔虞我诈吗?你知道赚点钱多钱吗?你知道吗?知道吗就在这儿信口雌黄。要是发财都那么容易,那大家上的劳动人民干吗受那些辛苦呢,不都是万元户了,天天开着马车溜大街多逍遥自在! 不过,打击不能过,鼓励还是要的,男儿有雄心壮志是好事,咳咳! “那先祝你成功,成为一代少年英雄。” “谢谢!”曲琮脸上露出充满自信的笑容,人家说人生要有目标,如今找到了目标的他,自然意气风发,只等着大干一场。“姐姐,你有什么理想吗?” “嗯?”好深奥的问题,珍珠有点迷茫的望着他,“理想?”年轻人怎么都爱谈理想啊什么的,显得自己多是个人物似的。 “姐姐每天费心的照顾我们,应该有自己想做的事情吧。”曲琮脸上的神情很纯净,甚至有些怜悯,在他眼里,是他们这些人束缚了她的人生。 “那你觉得,我该做什么呢?”珍珠笑着反问。 “我知道姐姐其实知道的很多,书也读的多,但是总觉得姐姐应该有更广阔的世界,而不是每天被束在家里,姐姐会有不甘心吗?” “你说的不错,我读过很多书,也看过很多事情,经过很多事情,人生也算是丰富了。一个人的追求,首先在自己的兴趣上达到顶点,达到更高的造诣,我没有特别衷情的兴趣,有些小兴趣,也是在这里上不了台面的,只供自己娱乐就行。”比如唱歌乐器啊,在现代那可牛了,可在这儿那就是戏子,怎么办? 曲琮看着她,神色迷蒙。 “那么人生最重要的追求,就是权势和钱财了。权势不说了,我对那个没兴趣。”她老公是皇帝,什么都听她的,儿子是太子,又将掌控下一个世纪,以后世世代代都是她的后裔,她已是传奇幕后大POSS,还追求什么? 曲琮懂其中的意思,沉默不语。 “钱财嘛,你的哥哥们都很能干,挣的钱足够我们宽裕的花了。前期,我已将自己的小主意,协助过他们,现在都已经走入正轨,不需要我再指手划脚了。”珍珠说完这些,满足的一笑,“所以我现在的任务,也可以说我的人生追求,就是把你们几个照顾好,你不知道一个人能活的开心快乐,有多不容易,轰轰烈烈又怎样,不如长寿,不如健康,我能让自己的家人都得到所想,能平安愉快,这就是我最大的成就。你不要觉得我伟大,不,我很自私,因为这些人,是我人生最重要的部分,他们好,我就好。” 曲琮听着珍珠这段人生感言,好久好久的沉浸其中,有种“听她一席话,胜读十年书”的领悟,她的追求看似平淡,但很宏伟,而他之前一直以为的那个理想,就显得单薄渺小。果然,他们是有代沟的? “当然你不一样了,你还年轻嘛,你还很多很多灿烂的人生没有过过,你是要轰轰烈烈一番,才能平静下来的,这样人生才完美嘛。所以,曲琮加油,将来做个大官,为国为民发挥男儿的力量,才不枉此生。”自己看尽纷繁,总不能让一个年轻的少年也对人生不再有憧憬,变得像她一样老气横秋吧。 曲琮看了看她,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原本他的雄心壮志,被她这么一说,突然没有价值了?他现在一心想为她而努力,可是她什么都不需要了,那他还能做什么?能做什么? 他还不是他的丈夫,他比不上哥哥在她心里的地位,他又不是阿布,他的未来对她来说,算什么呢?他对她有用吗?他能填充她幸福里面的一部分吗?“姐姐,如果我将来很好,姐姐也会更快乐吗?” “当然啊!”珍珠说的是实话,“你是我看大的,你好了,也当然是我的成就。” “真的?!”信心重新升起。 “当然了!”对于一个少年,她深知他在意的人的鼓励对他的影响,人生有很多转折点,每一步都很重要,如果她打击了他,那她怎么安心? 曲琮重新绽开笑颜,青春的面容如初开的白莲,一双清目如天山雪水,晶莹如钻。“姐姐!我一定……会让你为我感觉到骄傲的,一定会让姐姐人生的更完美。” “好好,谢谢,你有这份心,我很高兴。不过别再罗嗦了,不然你们今天就不用去读书了。呵呵……” 曲琮脸一红,“是我不好,姐姐,我会帮你做饭的。” “没事,幸好啊,竹筒饭很快,一气呵成。” “那我帮姐姐烧火。” “行啊。”两人说说笑笑气氛和谐的进院门,正碰上傲雪开屋门,他昨晚想的多,翻来覆去很晚才睡,这不,起晚了些,就正对上他们两人。 六目相对,略有尴尬。 傲雪复一看到他们二人一前一后那融洽劲儿,心里就咯噔一声,原本他就为这事闹心来着,这方立即他们就刺激他,心里不开心脸上就唰的表现了出来。 珍珠岂会看不透自己丈夫那点儿心思儿,不着痕迹恢复了笑容,亲热自然的打招呼:“傲雪起了?快些洗漱,今天我们做竹筒饭,你看曲琮砍了这么多竹筒。” “……哦。”虽然不高兴,但也只得敷衍了句。 “四哥。”曲琮浅浅的唤一声,就随珍珠朝厨房走去了。 傲雪盯着两人那默契的举动,心中的惶恐越来越大,他们相携合作生火做饭的场景,真真刺到了他的眼。 难道……像靖影所说,逃不过命运吗?蓦然间,心中颓废感铺天盖地而来。 “傲雪!你去喊阿宝起床,帮她梳头!”珍珠实际的指使让他从伤感中拉回,连忙哦了一声,去主屋了。 “姐姐,这么多水行吗?”曲琮一脸的好学。 珍珠伸头看了看,“再多一点,一指头深才好。”说完又继续切腊肉。 笃、笃、笃笃……动听的带着烟火味的声音响彻云霄。 切完肉,珍珠一片一片的放到竹筒的米上面,然后再指使:“曲琮,把火加大一点,大火蒸才香。” “哦,好。”曲琮勤快的蹲下身加柴火。他们住这地儿很好,环境好,安静,什么都可就地取材,光是干的竹叶和杂草树枝,就够他们吃饭用的火了,冬天生炉子才用炭火,省了不少钱呢。想着,扭头看了珍珠那认真的样儿,这个女人活的很认真,真是让人踏实的女人。他们家娶进来的女人,真好。 他以后,也要和哥哥那样,和她配合着做家事,成为她生活中的一部分,他愿意帮她的手,和她在一起做什么都觉得很安心很满足,渐渐的,也许她就习惯了他…… “柴够了,你赶紧把那个藕洗一洗。”珍珠一边吩咐着曲琮,一边掀开锅,熟练的将一筒一筒的咸饭放上去。 “哦。”曲琮忙不迭的去照办,脸上一直洋溢着喜悦,手脚麻利的将藕洗净了,珍珠接过来就拿刀去刮片,曲琮脸一慌,“我来削吧,你会切到手。” “不会的……” 曲琮执意拿过去,“还是我来吧。” 珍珠也不再跟他争,但又担心他不熟练,还叮咛了句:“你要小心哦。” “嗯。”曲琮甜甜一笑,垂下的眸中尽含温柔。 珍珠也不闲着,先去洗了枣,放到后几筒饭里,等曲琮刮好藕皮,她接过来切片,一边又给曲琮说:“去再接好半锅水,先烧着,我再搅点儿鸡蛋汤。” 靖影清清爽爽的走出主屋,视线就被厨房里那热火朝天的一幕吸引了,他定在原处,静静的望着两个背影,脸上的表情,说不出来的复杂…… “失落吗?”偏偏,有个不和谐的声音在后面响起,傲雪像是报复他昨天的潇洒,字字扎他。 靖影收回视线,脸色煞白。 傲雪冷哼了一声,真的面对,你笑的出来吗?装! 这时,放好锅烧水的曲琮,在厨房找了一圈,问:“姐姐,鸡蛋呢?” “在主屋的沙发后那个竹篮子里。” “哦,我去拿。”轻快的跳出厨房,一抬头就对上两个哥哥阴霾密布的脸…… “哥。”不自觉硬生生收敛了笑容,有点心虚有点生怯的避开他们的视线,从一侧绕过他们走进主屋。 “五叔,今天吃什么?”见到曲琮拿鸡蛋,打扮好出屋门的阿宝好奇的问。 “竹筒饭,鸡蛋汤,很好吃的哟。”前所未有的好气氛,好语气。 “哇,竹筒饭!”阿宝也极欢喜,轻快的奔出门,好奇的看两个叔叔跟柱子一样杵在门口,“叔叔,你们站在这儿干什么?” 阿宝的声音被厨房里的珍珠听到,转过身来,一看那两人像是遗失了八吊钱的脸,眼珠一转,就知道他们又吃飞醋了,拍拍手走出来,“还站着干什么?哎呀一大早的就知道发愣,都没人帮我干活,还不如人家曲琮呢。” 两人默。 “阿妈~!今天吃竹筒饭吗?”阿宝张臂扑过来,珍珠抱住她,“你喜欢吃吗?” “嗯嗯,喜欢!” “乖,一会儿就好。”珍珠抚了抚阿宝的头发,再抬头看那两个干站着的人,绷起脸吩咐:“傲雪,去把我晒的咸菜拿过来一点,靖影,准备饭桌去……” 两人只得悻悻的去准备了。 这时,曲琮也拿来了鸡蛋,珍珠接过来,又乐陶陶的继续做她的爱心大餐去了,至于那两个男人,呵呵,不能惯啊不能惯。 这么亮丽的清早,她的心情极好! 续:男人们的相处 安怡的日子总是过的飞快,日复一日,就像过同一天一样,不知不觉,就到了下个月初。 珍珠不会忘了,韩玉说过要来的。 老实说,对于他们父子,她也不知道要准备些什么才好,衣服,吃的,都不稀奇,她欠东儿的最多,至少会给孩子亲手做顿饭吃。还有,她打算做些蛋挞,南瓜饼之类的小点心,料时刻备着,等东儿来了就能立即做出来,这种小点心要吃现成的。 这些天,家里一切都很好,曲琮从那天后不再提那件事,像是吃了定心丸,踏实的每天读者练武,引的阿布也提了兴致,有时候两个少年一起练。阿宝见他们练,也跟着混,小姑娘受尽万千宠爱,小时候不舍得让她练功,现在珍珠想想也该让她练练,防身健体,于是就让阿布教教她,傲雪的骑射技术好,也时常教教她。 而珍珠自己,春天的时节,她也不闲着,去集上买了些菜种子和花种子,将园东侧的一小片田地种上了辣椒、青菜,一圈也种上了海棠和大丽花。 阿宝和她一样,喜欢摆弄这些,每天一回家就积极的帮阿妈浇水,除草,可有意思了。 这样的日子,过的充实,珍珠的心里安定,也期盼,多年后,他们长大了,阿布做了官娶了妻,时常不会在她身边,阿宝又会嫁到谁家,到时候,这么热闹的家庭氛围就不会再有了,所以,珍惜现在,开心在当下。 这天中午,珍珠正在院子里看几棵长出新芽的青菜,心里欢喜,眼睛都笑眯成月芽儿,她拿了小铲子,重新修补田梗,有的菜芽儿离的近了,要优胜劣汰剔除,以免都长不大,忙活着这些,没注意外边轻微的脚步声。 直到院门咯咯响了两声,她回头,就看到门缝里的衣裳,心头一动,立即欢喜的起身奔过去,“是东儿吗?!” “娘亲!”东儿稚嫩的声音传过来,听得珍珠心里甜丝丝的,失急慌忙的打开院门,“东儿!” 门外,韩玉正微低头小声跟东儿说着什么,东儿的脸色不大好,看到珍珠后略带委屈地撇了撇嘴。 “怎么了?”发现气氛不对的珍珠诧异的问,刚才不还兴高采烈的吗? “父皇说,在这儿不能叫你……娘亲。”最后两个字,说的极小声,怕是被谁听见。 珍珠的心口猛的疼了,抬头去看韩玉,韩玉的面色微有窘迫,小声解释了下,“珍珠,我是怕他们听见不高兴。” 珍珠伸手将东儿拥在怀中,对韩玉也对东儿说:“叫吧,在宫里不敢大声叫娘亲,在这里,以后都可以大声叫娘亲。” 韩玉惊异,“珍珠……” “孩子们也都知道了。”都知道彼此的存在了,隐瞒不过是自欺欺人。 韩玉脸上微喜,又担忧地问:“真的没关系吗?” 珍珠果断的摇头,抚了抚东儿的头发,低头亲吻他的额头,“没关系,以后在这里可以舒畅的喊娘亲,这是娘亲的家,也是东儿的家。” 韩玉眸中氤氲,深情的望着珍珠。 “太好了!东儿以后要常常来看娘亲!”东儿欢天喜地,眼睛都笑弯。 今天他们父子穿的很低调,韩玉一身素白的袍子,只在边上滚了暗纹,腰间一件配饰也未戴,头上简单的只挽了个发束,乍一看,就如同一普通贵族。东儿也是着了便装,全身只在脖颈里戴了她前几年在他生日时给他的一块玉佩。 珍珠打量完他们,又满意又略带心酸的笑了笑,“快进来吧,现在家里没人。” 韩玉点了点头,微不可察的暗松了口气。 有了东儿后,他好像在靖影他们兄弟面前更心虚了呢。 珍珠悄悄伸过来手,握住了他的掌,他抬头,两人相对,顿时心中一暖,抿嘴一笑。 “好了,东儿终于来了,娘亲可给你准备了很多好吃的呢。”珍珠欢喜地说着,牵着东儿要上主屋,但这时东儿扭头看到了那一片儿正翻新的田地,好奇地问:“咦?娘亲,那是什么?” 珍珠挑了挑眉,索性拉着东儿走向田地,骄傲地说:“你看,娘亲新种的菜和花儿,都长出芽儿来了,等到东儿下次来,就能吃上娘亲亲手种的菜了!” 东儿新奇的松开她的手,蹲到地边儿上看,“这些绿芽儿长的真可爱呢。” 珍珠笑,其实皇宫里各种花儿都有,实在没什么可显摆,不过孩子很捧场,因为是娘亲种的,换个人,换个环境,就新奇的左看右看。 “娘,你刚才是在这里翻土吗?”东儿看到铲子,跃跃欲试。 “对了,你可以试试,只要小心不要戳到手就行。” “嗯,好的!”东儿欢实的拿起铲子,兴致勃勃的玩起土。 韩玉轻笑了一声,“小孩子的天性,再养尊处优也喜欢玩土。” “是,看到东儿开心我就开心。”珍珠从东儿身上收回视线,转头看向韩玉,“曲琮答应参加科举了。” 韩玉没想到这么顺利,惊喜在眼中一闪,立即又恢复,“是吗,那很好。还有一个月的时间,让他多准备准备,到时候我派人接他去入考场如何?” “嗯。”珍珠点头,叮嘱,“以后他在朝堂上,你要多照顾他。” “这个是自然的,曲琮机智敏锐,一定会有大作为。” 珍珠笑了笑,没有再想这个事,顿了下,说:“阿布也要去。” 韩玉微愣,神色异样,“那……你担心吗?”都是他出这个建议,让阿布也卷了进去,他怕珍珠不高兴。 “起先,我是怕勉强他的,但是他自己表示,他想科考,想做官,将来做一个对国家有用的人。而且……”珍珠说着,脸上的神色深沉起来,侧头望了眼东儿,说:“他说想扶持自己的兄弟。” 韩玉心中震惊,久久不能回神,望着珍珠,感动地说:“没想到,阿布这个孩子这么宽厚仁德,居然知道支持东儿,我一定,好好教导东儿敬重哥哥,以后,希望他们兄弟俩能齐心协力,共享天下。” 珍珠连忙摇头,“天下就不必说了,阿布他是个憨厚的性子,将来能在朝中,助东儿一臂之力就可。” 韩玉郑重点头,“是,我会让东儿尊重哥哥的选择。” 这时,珍珠的袖子被轻轻拽了拽,她低头,东儿已悄悄站到她身侧,此时睁着水灵灵的大眼睛,欣喜地问:“哥哥他要认我了吗?” 珍珠温婉一笑,握住他的手,叮嘱:“以后除了在我们自家人面前,在私底下,才能说阿布是你的哥哥,懂吗?” 韩玉也跟着说:“将来东儿登基,就是最信的宠臣也不能说。” 东儿认真的点头,“父皇,娘亲,东儿记得了。” “真乖。走了,先到屋里面歇一歇,阿妈给你拿点心吃。”说着,牵着东儿的手,走向主屋,韩玉紧跟而上。 已有两年没有来这儿,韩玉也四下打量了一番,“又新添了不少家具用品。” “嗯,他们也不肯闲着,有空了就看看哪些要修补的。”珍珠自然的说着,转身去倒茶,韩玉伸手制止了她,“忙活什么,我和东儿又不是客人。” 虽然不是客人,但远道而来,多久不来一回,她倒点水也这么敏感?珍珠心里低笑,“那行吧,我去拿点心给东儿吃。” “娘,你坐这儿跟东儿说说话就行。”东儿两眼汪汪的,多久不见母亲一回,最想的还是能依在她身侧,听她温言软语。 珍珠拉起他,“那这样,让你父皇在这儿坐着,东儿跟娘到厨房好不好?一会儿该吃饭了,娘给你做好吃的。” “嗯,好!”东儿欢喜地应。 母子俩手牵手走向厨房,韩玉一个人呆着多没意思,也默默跟在后头。 厨房内,珍珠欢喜的给东儿做吃的,蛋挞和南瓜饼有点复杂,她不嫌麻烦,一边忙活着,一边跟东儿拉家常,东儿也向她汇报这阵子跟父皇看折子的情况,给珍珠背书听,还追问上次珍珠给他讲的故事……总之,厨房内,满满的亲子情。 韩玉站在门口看着,心潮微微涌动,他的东儿,如果不是太子,是不是也可以经常依偎在娘亲身边,跟在做家务的娘亲身后,做娘亲幸福的小尾巴?能成一代天子固然是一个男人最高的成就,可是,有所得就有所失吧,以后为了东儿能享受到亲情、兄弟之情,他不介意姿态再低一点,再低一点。 厨房里,很快珍珠就做出了南瓜饼和蛋挞,东儿喜天瓜地的端着奔出来,扬着脸儿咧着嘴巴笑着叫:“父皇!父皇!你看娘亲做的!你尝尝!” 韩玉微笑着伸手捏了一块,放在嘴里,他也很少吃到珍珠亲手做的东西,在宫里时他不舍得让她动手,来这儿的时间一般都是行色匆匆。今天,真好没有他人在,他可以小小享受一下平凡的天伦之乐。 “怎样,好吃吗?”珍珠讨赏的探出头,笑眯眯的问父子俩。 “好吃!娘亲你做的太好吃了!”东儿捧场的蹦着大叫。 韩玉温柔的笑着,“你的手艺真不错。” “那是,我现在可是一个在厨艺界有一定地位的大厨呢。”珍珠嘻笑着。 “哇,娘亲真厉害……”东儿扑过去搂住珍珠腻歪。 这时,院门外传来马蹄声,韩玉和珍珠对视一眼,珍珠说:“可能是靖影或者傲雪谁回来了。”兄弟俩如果铺子里不忙,都是及早的赶回来陪她。 韩玉不免有些紧张,虽说他并不怕谁,但是有他们兄弟在,他总是要收敛一下的。 珍珠拉开东儿,奔过去开院门,果然是靖影站在门外,正在拴马。 “靖影,你回来了。” “嗯。”拴好马,靖影走过来,看到她的神情,觉得有些异样,“你怎么了?” 珍珠略局促的看看他,迟疑了一下,说:“那个……韩玉带东儿来了。” 靖影望着她顿住了,静静的望了她一会儿,没有多说什么,表情淡淡的走进门。 韩玉已牵着东儿端正的站在院中央,看到靖影进门,韩玉首先露出礼节的笑容,“靖影,你回来了。”然后转头提醒东儿,“东儿,喊叔叔。” “东儿见过叔叔。”东儿规矩的喊了声。 靖影风清云淡的笑了笑,“韩兄,自家人,不用像在宫中那么客气。” 靖影一句自家人,说的几个人都如释重负,珍珠更是感动不已,她没想到靖影这么大气,难道她一直不了解自己的男人吗?蓦然间,想起那时候,傲雪的事情,靖影也是帮了傲雪后,就不再挤兑他了。虽然靖影一直表现的很尖锐,但却是个真性情实大体的人,他接受了后,就是真的会接受,年轻的时候还会表现些情绪,现在,真的是多了岁月有沉淀。 “呵,今天铺子里不忙吗?”韩玉受到了鼓励,也心情良好的拉起家常。 “还行,没有特别的事,就先回来了。进屋里坐吧。”靖影说着转头,看向珍珠,“饭做好了吗?备些酒菜。”一副正夫的做派。 珍珠欣喜地点头,“嗯嗯!我知道了。” 韩玉悄悄看了珍珠一眼,两人对视一笑,又赶紧回头,唤了东儿,“东儿,到屋里来。” “父皇,我想跟着娘亲……”东儿怯怯的撒娇。 靖影看了东儿一眼。他没办法将东儿视如阿布,韩玉不是他们的亲兄弟,那份血亲不存在,这孩子又没有在他们的家庭中成长过,所以,偶尔见东儿跟珍珠撒娇,他有点不适应。 珍珠察觉靖影挑剔的目光,赶紧拉住东儿,朝厨房走,“我去拿点心给他吃。走,东儿。” 母子俩走入厨房,靖影敛了敛目,回神道:“韩兄请。” “一起。”韩玉温和的笑着,两人一前一后进入主屋。略寒暄两句后落座。 “朝中事务还忙吗?”进入男人们的话题。 “与以往大径相同。”敷衍了句,韩玉又问:“最近……生意场上可有需要我帮忙的?” 靖影浅笑着摇摇头,“无需了,你已关照许多,目前生意还算稳定。” “生意好就好,近几年这小竹屋也改变不少,成了大宅院,感觉真是温馨。”韩玉说出了一点感慨。 靖影也放眼去望,不知道说什么好。这竹屋,原本是韩玉的…… 这时,珍珠端着茶点过来,摆在桌子上,又笑着道:“酒可以喝,但不能喝多知道吗?” 两人均轻点头,笑,“放心,喝不醉的。” “嗯。”珍珠满意的点头,去西屋里拿酒。现在对这两个男人能心平气和的坐在一起喝酒,她太舒心,太有成就感了。老实说今天回来的是靖影还好,其实几个兄弟中,最能理解韩玉的毕竟还是靖影,靖影和韩玉的接触最多,互相理解,他们也算是惺惺相惜,彼此对对方都有敬重之处,所以,氛围还好的多,若是傲雪碰上了,定不会给韩玉好脸色看。 不一会儿,珍珠给他们摆上了酒,又回厨房热火的炒菜,东儿则欢快的一直跟在她屁股后面。 先放了一盘花生米,两个男人就着这点小菜,开始闲聊。 “孩子们大了,我们也一天天老了。”韩玉笑着望着门口玩耍的东儿,发感慨。 靖影淡漠的饮了杯酒,示意他也喝,“幸运的我们彼此的人生,还算圆满。” 韩玉看向他。以靖影的性格,他真的觉得圆满吗?想起那时候他将他囚禁在牢中,折磨的半死不活,他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之人,爱情纯粹到歇斯底里不顾一切,到现在的能坦然与他共饮一杯酒,真是难以置信。 不知怎么,两个这样关系的男人坐在一起,还是免不了要谈有关他们共同的女人的事。“曲琮……是去读书了吗?”旁敲侧击的开话题。 靖影是何等敏锐之人,一听就知道他的意思,“以我这个哥哥对他的了解,他做不做官,无有区别。” 韩玉面色一变,靖影这是轻描淡写的嘲讽他的计谋么?关键,重点是,靖影的话向来举足轻重,不会妄言,所以这意思,曲琮……真的很危险? 但是,如果自己都没信心,如果不去试,难道要坐以待毙吗?“年少轻狂,眼界宽了,许是影响心志的。” 靖影轻轻一笑,略带嗤笑。也许他真的是兄弟们中,在珍珠心里的份量最重的,所以,每个人都来探他的口风,都期望在情敌面前,他能独挡一面。他很感谢他们都如此看得起他,但都指望他,他压力太大,好不。 毕竟,他看开不代表他喜欢,他们每提一次,都是对他的凌迟! “有些东西,不是靠外界的力量,关键是局中的两个人。其实,置身事外也是另一种风景。”靖影影影绰绰的说着,正巧珍珠又端了一盘菜,他就顺势转了话题,“珍珠这个菜做的很合口,你尝尝看。” “哦,好。”还在琢磨他的话的韩玉,也只得暂时收起思绪,配合的夹了份菜,含在口中,竟是怎么也品不出是什么味儿,只能敷衍着道:“很好吃,珍珠的手艺很好。” 靖影微微一笑,又饮了杯酒,只是微颦的眉心,显示着他心境的沉重。 两人又陷入沉默。 韩玉有些失望,甚至有些惶恐,他本就没有资格参与珍珠和小五的事,如果连靖影都让其顺其发展的话,那不是很危险?若曲琮不喜欢珍珠就毫无可怕的了,可是偏偏这个年纪最大的障碍,因了曲琮的爱慕而变得薄浅了,怎不让人忧心? “东儿!来,吃饭。”在珍珠清朗的唤声中,僵硬的气氛缓和。 一转眼,她已经炒好了一桌菜,得意的看了一圈,笑眼弯弯,“怎样,很丰盛吧。” “你辛苦了,快坐下。”韩玉略心疼的说。 靖影垂着眼帘,不作声。虽然接受了韩玉,可是当着他的面秀恩爱他是不爽的。 “我要和娘亲坐在一起。”幸好东儿的天真再次缓解了气氛。 “来来,你坐在这儿。”珍珠给他搬好了椅子,将碗筷放到他面前,慈爱地摸了摸他的头,“吃吧。” “谢谢娘亲。”东儿乖乖应。 相对于他们家的阿宝,东儿确实有教养些,靖影心里怪怪的感觉。 以前,他们也坐在一起吃过饭,但都不是什么正式的,所以今天这么坐着,难免会有些尴尬,珍珠理解,可是已经很难得了,她笑盈盈的给他们分别倒酒,还一边叮咛,“一次喝半杯,要多吃饭不能只喝酒,还有,我做这么多菜,你们不能浪费哦。” 她的热情自然,一视同仁,消化不少尴尬的氛围。两个男人,也愿意顺杆而下。 特别是有东儿的童言无忌,于是接下来,用餐的过程还算愉快,时不时也能欢声笑语。 韩玉心里渐渐开怀,其实他很想有一天能融入这个家,这几兄弟不再将他当外人甚至是情敌,并不是他这个一国之君有多卑微,毕竟,后半生他还将要守着珍珠,为了珍珠才不得不与这些男人做“兄弟”,可既然要做兄弟了,自然是和平共处比较好,这样,他们的日子才会过的安怡,珍珠才会高兴。 所以想起靖影一开始说的自家人,真的让他有感动到。 在靖影的大度下,韩玉父子在这个家的别扭感觉渐渐消散,韩玉能放开怀与靖影谈生活,谈朝中一些事,谈官商的事,气氛融洽和谐。 靖影也渐渐对东儿一声声的“娘亲”习惯了,再想想这孩子虽贵为太子,可不能如阿宝那般守于珍珠膝下,倒也有其可怜之处,不由看东儿的眼神也柔和了。 韩玉察觉,更加从心中佩服敬重靖影。 没有靖影,就没有他们父子的今天。 两个男人之间的这点弯弯曲曲,做为主角的珍珠,自然看的一点不落,但她不点破,一直很开心的和东儿吃玩。在这样的家庭中她早就得出了经验,兄弟们的小醋只要不闹僵,就随他们去,她越去管去在意,事情就会越僵,反而装不知道或者从中调剂就能淡化矛盾,甚至转为和好,这才是为妻之道。 融洽的时间过的比较快,两人喝了不少酒,桌上也只剩残羹冷炙,东儿的时钟被打乱,这会儿有点困,趴在珍珠怀里撒娇,“娘亲……我困乏了。” “东儿,不能睡,我们现在要走了。”韩玉赶紧接话,并上前要将东儿从珍珠怀中抱出。 东儿突然闹起来,在珍珠怀里挣扎,不肯走,“不要不要……我要娘亲抱!” “东儿!”韩玉板起脸。 “算了,韩玉,我哄他在阿宝屋里歇一会儿……”珍珠扶抱着东儿站起身。 “珍珠,不行……”韩玉一脸的紧张,特别顾及靖影。 靖影则坐在原处视若无睹。 珍珠也知道韩玉的担心,正想安慰他,就突然听到一阵马车声,不由诧异,这时间还早啊。几人听到声音也都转过脸去看,只见,一柄刀熟练的勾掉了门拴,门开了,两个挺拔英俊的少年一前一后踏进门来。 正是曲琮和阿布。 珍珠秀眉微颦,这下是不是要热闹了? 正笑盈盈的曲琮,在一抬头看到一屋子探头探脑的人,特别是那两个不素之客时,瞬间,绷紧了脸。 续:皇帝入赘? 这边,靖影依旧云淡风清,韩玉也有些僵的松开了拉东儿的手,东儿顺势扒回珍珠怀里,扭着头,眨巴着眼睛看进门的两人。 “曲……琮?阿布,你们今天怎么这么早回来了?”珍珠先反应过来,连忙打破尴尬的局面,故作轻松诧异的问。 曲琮没有吭声,眼神从韩玉的脸上,转到了珍珠怀中的东儿身上,果然是个龙眉凤眼的孩子。 “阿妈,今天夫子有事情,就提前让我们回来了。”阿布看到来客,与曲琮是两个反应,他回完话,先是礼貌的同韩玉点了下头,再眉眼亲切的看向东儿。这是他的弟弟,长这么大了。 “那阿宝呢?” “阿宝要跟四叔一起回来。” “哦。”珍珠回头,看了韩玉一眼,又对阿布说:“这是韩叔叔。” “我知道,韩叔叔。”阿布温和的唤了声,然后又微笑着看向东儿,“这是东儿?” “你是哥哥吗?”东儿有点害羞有点好奇地笑着小声问。 这一刻珍珠觉得很感动,她拉着东儿的手,走向阿布,“是你的哥哥,他叫阿布。” “阿布哥哥!”这回东儿大胆的朗声唤。 “东儿弟弟。” “咯咯咯咯……”两人对视着笑起来,好像一对失散多年的兄弟重逢,内心表达不完的亲近和喜爱。 韩玉和珍珠对视一眼,都深感欣慰,珍珠顺势道:“东儿刚才说有些困了,阿布,带他到你房间休歇会儿。” “嗯,好的。”阿布欣然的伸出手,“东儿,来。” “嗯。”东儿乖巧的松开珍珠,又回头看了一眼韩玉,得到首肯,才欢实地奔到了阿布身边,两兄弟手牵着手,愉悦的走向北屋。 少了热闹的两兄弟,屋里屋外的几个人,立即又陷入超初的尴尬,曲琮从刚才,就一副冷眼看着一副亲人重聚的画面,置身事外的萧瑟感。 珍珠看了看曲琮,笑着道:“曲琮,你们吃过饭了吗?” 曲琮抬起眼帘,淡淡看了珍珠一眼,“我不饿。”说完,作势就要走。 “曲琮,”出人意料,韩玉竟唤住了他,珍珠诧异,曲琮更是诧异,回过头来,目光犀利略带不屑的看向韩玉,那意思:你喊我能有什么事?我跟你熟吗? 但是韩玉是谁,出身皇族又早是皇帝的人,这么大点儿的孩子他都要避着,岂不是太挫了吗?只见他大大方方的走出屋门,笑微微的望着曲琮,说:“前几年见你,还是个孩子,现在已是个大人了,珍珠说你文武双全,是难得的青年才俊,将来,一定有一番大作为。” 被点赞了,曲琮没有丝毫骄傲之色,只是淡淡的回了句:“皇上谬赞,曲琮才疏学浅,不足挂齿。” “诶,你谦虚了。”韩玉完全不将曲琮的冷漠放在眼里,依然很温和地道:“自古英雄出少年嘛,你和阿布都很出色。” 曲琮不置可否的笑了笑,不想与之多谈,就说了句:“我先去换衣裳了。”然后抬步回屋。 韩玉望着曲琮的背影,眼中的情绪渐渐复杂。这个孩子,真是越长越精致了,出落的丰神秀异,俊雅过人,又透着一股子韧劲儿,一看,就是靖影家族的孩子。这靖影的母亲怎么这么能生呢,你说。 这时,在屋内的靖影突然站起身来,也淡淡说了句,“珍珠,我吃了酒也有些乏,先回房。韩兄,失陪了。” 韩玉回头跟他拱了拱手,靖影便径直走回房了。 院子里,就留下了珍珠和韩玉,两人默契的缓步朝院中走了几步,离各处房屋都远些,两人一步的距离站定,对视一眼,轻柔一笑。 “没想到,阿布对东儿这么友善。”韩玉轻声感慨。 “那孩子懂事,性子倒是像翔宇多些。”回想刚才两个孩子融洽的相处,珍珠也甚是心暖,毕竟骨肉相连哪。 “我本是打算就来片刻,没想到逗留了这么久。” 珍珠冲他一笑,“无防的,都这么多年了。” “是啊,这么多年了,今天看到靖影能心平气和的跟我喝酒,真是……说不出的欣慰啊。” 珍珠看了看他,想了想说:“曲琮还是孩子脾气,你还是少跟他说那些话。” 韩玉略有些窘,“还好啦,我就是没敢提科举的事儿,虽然有暗示……但我绝不是威胁或者嘲讽他,毕竟他将来若是入朝为官,总是要见面的。” “呵,他和哥哥们不同,你就是再跟他搭讪,他也不会给你好脸色的,毕竟年纪还小。” “我知道。”韩玉叹气,“看他刚才的表情,也是知道我们的关系的。” 珍珠点头,“是啊,他倒是很贼精的。” “呵呵,就是这么精的孩子,我不说讨好,可也不能谁也不理谁,站在一起岂不是尴尬。”韩玉一副大人不与小人过的神态。 珍珠看着他,微微喘了口气,没再说什么。她知道,也看得出,韩玉每次来这儿的小心冀冀,就是见了阿宝,他也是笑盈盈的想赢的好感,一切,还不都是为了她。 “但是珍珠,我想我还是不多留了。” 珍珠留恋的看了看他,想想也是,他在这儿,他自己浑身不自在,她也跟着别扭,若是晚会儿傲雪回来,又得费心费神,“去看看东儿。” “好。”两人走向北屋。 阿布的房间内,两兄弟正一人坐桌子的一边津津有味的聊着天,彼此对各自的生活环境都很好奇的样子,时不时的传出些笑声。 隔壁房间的曲琮就不爽了,什么啊,有那么开心吗?阿布真是一点个性也没有,哪儿的弟弟啊就巴巴的认上了,太子怎么了,他根本不是这家的孩子,他是皇帝的儿子,跟他们家没有关系。那个女人真过分,竟然这么公然的让她的皇帝男人到家里来,一点不避讳哥哥和他,她到底是凭什么这么拽?还有那个男人,一想到他将来科考要到他手下做事,他就……方才那试探的语气是什么意思?就算以后他真的做了官,也不会巴结这个男人! 门口一暗,珍珠和韩玉相继走进屋来,曲琮不满的看他们一眼,站起身。 “曲琮,在看书吗?”珍珠微笑着问。 “嗯。”曲琮面色难看,手下的书不过是装样子罢了。 “我过来接东儿。”珍珠敷衍了句,就走向阿布的房间,“东儿!” 韩玉侧头看了曲琮一眼,笑了笑。 曲琮原本想哼一声不理他,但觉得那样太孩子气,他是个男人了,得挺住。于是……他索性一展手臂,“皇上请坐。” 韩玉讶异他的大气,果然比傲雪来的深沉。“谢谢。”原本没打算坐的,还是很给面子的坐到了曲琮对面。顺势看了看他桌上摆的书,拿起一本,“我上次,见你的学识就很不错,字也写的好,这几年,定是越发进步了。” 曲琮心里不屑,总是拿着大人看小孩的姿态跟他说话,这是警告他永远是珍珠眼中的小孩么?“在皇上面前,不敢自大,不过曲琮从小勤学苦练,将来定不会与哥哥相差甚大。” 韩玉斜了他一眼,还说不自大,这是回敬他,他与哥哥们一样优秀,而且提醒他,他——曲琮才是这个家里的真正一份子! 果然是个犀利的少年,比得上靖影的敏锐,却又胜其机智。 但是,倒底还是年轻,有点急于口舌之快。 这点曲琮就不认可了,还不是他次次挑衅? 两人波涛暗涌时,珍珠牵着东儿出得屋门,因为和哥哥的一番玩闹,困劲儿是没了,但是却非常的不舍,两眼红红的,不断的回头看阿布,阿布则慈爱的摸了摸他的头,小声在他耳边说:“哥哥以后会去找你的。” 东儿复露出微笑。 “东儿,跟父皇回宫了。”韩玉起身。 珍珠低头看向东儿,满心的不舍,阿布和阿宝一直在她身边,自是疼爱占的居多,但是东儿,却只能总是匆匆一见。哪个做娘的心,不会痛啊。 “娘亲不哭,很快娘亲就能入宫了,就能见到东儿,东儿会等你的,还要带上哥哥哦。”东儿贴心的拍了拍珍珠的手背。 “嗯,我们的东儿真乖。”珍珠叹了口气,看向韩玉,“走吧。” 一行人,相继走出房间,曲琮站在原处,没有送他们,只是脸色更加阴沉。对他来说,这个男人就是来示威的,呵,真是笑话,他算什么?哥哥们都还没说呢。 “我要不要跟靖影告别一声?”韩玉小声问珍珠。 珍珠想了想,摇摇头,“靖影不拘泥这个,这会儿兴许也熟睡了,还是不叫醒他了。”又不是什么好兄弟,能避一避还不都是避一避。 四人依依难舍的走到院门外,韩玉回过头来,不是看向珍珠,而是看向阿布,“阿布,你阿妈说你也要考官,只要你够认真努力,你放心,叔叔不会亏待你。” 然阿布却摇了摇头,“不,我要凭自己的才能。” “呵呵……”韩玉笑,“阿布是个了不起的孩子呢。这个是自然了,我知道阿布才华过人,叔叔自是要保你考场顺利,成绩自然是依你的才识而定。” “嗯,我不会辜负阿妈的期望!”阿布信心满满,珍珠慈爱的望着他笑。 “父皇!如果哥哥做了官,是不是就可以经常入宫见东儿!”东儿突然发现秘密,惊喜地急问。 韩玉微笑着点头,“那是当然,东儿在东宫,你阿布哥哥可时常去你宫中闲谈。” “太好了!哥哥!你高兴吗?”东儿欢喜的转头问。 “高兴!”阿布一直是个好哥哥的姿态。从平时对阿宝的溺爱就可看出。 韩玉看向珍珠,“别送了,回吧。” 珍珠侧了眼阿布,虽然……阿布是挺喜欢东儿,但做为这个家里的儿子,他必定不想看到阿妈跟除了他阿爸叔叔之外的男人亲热,所以她还是忍下了靠近韩玉给个吻别的举动,只伸手握了握韩玉的手,温柔的说:“忙里偷闲来看我,却也只能匆匆一刻,我挺难过的,在宫里,你要保重。” 韩玉的眼中都是柔情,反握住她的手,“今天来,也不知道会不会给你带些麻烦。” 珍珠摇头,“不会。你别多想。” “珍珠……我们下回宫里见。”韩玉缓缓松开她的手,又叮嘱道:“考场的事,我会让人给你信儿的。” “嗯,我放心。”对于自己的男人,她都很放心。 韩玉最后深深望她一眼,转身伸手拉住东儿,“东儿,跟娘亲告别。” 习惯了每次的分离,东儿乖乖的面对珍珠,鞠了一躬,眼睛含泪地说:“娘亲,东儿要回宫了,下次娘入宫时,东儿再陪着娘亲。” “东儿乖……”珍珠哽咽了,阿布连忙站到她身边,手臂贴心地扶住她的腰间,手掌轻拍她的肩膀。 韩玉忍着心痛,对阿布说:“带你阿妈回院。” “嗯。阿妈,我们回吧。”阿布扳着珍珠的肩膀,拖着她往回走。珍珠也知道,眼睁睁看着他们走,心里更难受,就索性一低头,抹着眼角随阿布进了院门。 阿布适时关了门,拉着她走向主屋。 门外的韩玉顿住步子,转身头,静静地望着关闭的院门,心里十分感慨,什么时候,他能住在这里,不理朝政,只享天伦呢?对他而言,他的女人在哪儿,哪儿才是他想要的家。 回到主屋的珍珠,心情还有些沉重,其实每次看到东儿那小大人一板一眼的说话,她就挺心酸的,阿宝比他大,他很少撒娇任性,总是要守着宫里的规矩,而且以后还将要担负起一个君王的重任,虽然雄霸天下,可是像她这种小家子气只愿围着锅台转的女人,还是会心疼儿子。 她希望每个孩子依着自己的所想,做自己想做的事,快乐的一辈子。东儿和韩玉一样,生于皇族,却不贪恋权贵。希望,东儿会比韩玉多些野心,做皇帝能做的开心一些。 阿布见阿妈不开心,乖乖的去收拾桌上的残羹,这时,靖影的门开了,靖影精神弈弈的站在门口。 珍珠定了定,“你……没睡?” 靖影缓步走过来,在她身边坐下。 珍珠顿时想透了,她是傻了,靖影这种人,韩玉在,他怎么可能安怡的去睡?不过是不想面对,另一种“送客”方式罢了。 “靖影……对不起,我该早些跟你说一声的。”珍珠有些怯的看了看他。 靖影沉默着,等阿布端着碗筷出去,才幽幽说:“他将来会来这儿吧。” 珍珠心里一顿,靖影果然敏锐,竟是能看出韩玉的留恋和期盼。“近些年,自然不会。” “我倒是没有关系,就怕以后大哥二哥都来了,还有傲雪,他一个外人忤在这周围,不好受。”靖影声音不大,却字字冷厉。听得出,他是不喜韩玉的打算的,也是在警告珍珠,外面的男人要想进我们家的门,没那么容易。 珍珠也默然,她其实比谁知道困难重重。韩玉就算退了位,将来也最好是住在附近,想住进这个院子,虽然原本是他的,但这几个兄弟是很难答应的。 “这么多年了,你也该知道族规,如果有外面的男人跟你,那是要入赘的。”靖影淡淡的声音,像是一颗炸弹,打进了珍珠的心。 笑死,一个族规,族规,大得过皇帝的一个诏书?虽然国家也尊重地方风俗,但真要闹将起来,灭族都不为过。还真当一个族规有多了不起。欺负的就是韩玉温润的性子罢了。 “但是他身份不同,一国之君,自是不能入赘,他亦不可能与我们真的对立,伤了彼此的感情和这些年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和谐,所以,我劝你,还是让他适可而止。”靖影慢条斯里的分析以及结论,让珍珠无语以答。唉,瞧,果然就是太了解韩玉才对症下药吧。 “放心吧,我不让他住到家里来,他应该自己也会就近建一处院子,以便静修。毕竟,虽是退位,他也还是太上皇,总会有宫里的人寻他,住在我们家肯定也是不方便的。”珍珠不紧不慢的说,总算找了个理由,两边人都有面子。 靖影倚在椅背上,从眼尾处轻飘飘地睨着她,神态冷厉中带点儿媚,说不出的滋味。 珍珠不由的脸儿有点红,有点心虚。“靖影,你放心,夫妻之情,现在亲情占的多了,何况还有东儿,我对你们任何一个人,都是想很好的。” 靖影收回视线,望向门外,眼中有些迷离和茫然,“这些年,有没有一个时候,觉得嫁给我们兄弟而后悔?” “有!” 靖影一顿,他亦没有想到她这么干脆。 “有时候我会想,如果那天……”珍珠停顿了一下,心里的感觉很空,“如果那天我们两个,能真的逃出那片草原就好了。” “……”靖影浑身一僵,缓缓转头,看向珍珠,眼睛瞬间朦胧了。 续:时光能不能等等他 自那日韩玉来过之后,家里的气氛有了隐约的变化,靖影虽然没有再提起,但比以前更加沉默,常常一个人坐在书桌前,眼睛对着书本,眼神却是空洞的。珍珠偶见,心里疼痛,她了解他的心思,韩玉和曲琮,让他原本宁静下来的心又有了缺口,他的感情又有了危机,她能想到他的担忧,等他们一天天年老,她能呆在他身边的时候能有多少? 她也恨这一世的桃花债,可又无可奈何,只能用对他更多的关怀来弥补。 傲雪不知那天的事,倒是没有过多的愤懑,只是也许受了气氛的影响,也时常用审视的目光看她,随时有发脾气的节奏。 曲琮……唉,这个孩子,也许从小就将自己列为长辈,他和阿布的思想完全不同,阿布的沉稳那叫憨厚,而曲琮根本不是老气横秋,他一直努力的让自己往哥哥们的高度上靠,再加上没有阿妈的娇惯,他好像就没有童年。 他这些日子也不再跟她多说话,时常绷着脸,一回来就躲在房间里看书,倒是很刻苦,只是看得出,他的情绪十分不好。 珍珠也顾不得他的情绪了,眼见着殿试的日子将近,她可有很多事情要做呢,对于古代的科举制度她以前也在电视上看过,书上也读到过,虽然不太清楚,可是想一想,也大概得准备准备了。何况,韩玉也给她说了,考场上要注意的东西。 考试要历行数日,所以食物干粮,水,日用品,更换衣物等,都要备齐,特别是吃的东西,这点珍珠最担心了,提前几天就给他们两个孩子做能够存放的吃食。 见珍珠这么紧张,阿布一脸满足和感动的依在她身边,说:“阿妈,辛苦你了。” 珍珠莞尔一笑,“傻孩子,你才辛苦。马上就要科考了,你没有离开过阿妈和叔叔们,我真担心你不适应。” “阿妈不要担心,我已经是个大人了。”阿布拍了拍胸脯。 珍珠满意的笑了笑,又想了下,拉住他,“走,去找曲琮。” “他还在屋里用功呢。” “叫他五叔。” “他比我还小呢……” “……” 进了北屋,曲琮正坐在窗前,借着窗口的光颦着眉看书。 “不够亮了就点灯,这样会累坏眼睛。”珍珠关切地嘱咐。 曲琮见她过来,放下书本,面容有一瞬间的羞赧,立即又恢复常态,“就要科考了,急于温书,倒是给忘了。” “嗯,以后记得。”珍珠说着,亲自给他点上灯,“来,阿布,你们俩都坐在这儿,我跟你们交待交待。” “嗯,阿妈。”阿布乖乖坐好,两个少年都烁烁的盯着她。 珍珠望着他们俩认真敬重她的样子,心里很是欣慰,要都是她的儿子就好了,呃…… 甩了甩头,说正事。“曲琮,阿布,我听说科考是很严格的,首先进考场时就有几道严格的门,那些检查的人非常严厉,你们要严格遵守舒适,但也不要害怕。科考是最大的考试,应考的人很多,而且年纪身份各不同,一定非常挤。你们俩要保护好自己不要被人挤伤,遇到些张扬的,也不要多理会,在考场里不要与人多话,以免祸从口出,不要与小人一般见识,影响自己考试的水平,知道吗?” 曲琮微微点头,阿布保证地说:“阿妈放心,我们一定会沉住气的。” “嗯,你们记着,我们与皇族有关系,皇上也有关照考官重视你们,但是你们千万不要得意,不要掉以轻心,皇上的保护,对你们而言其实是一把双刃剑,它会让你们受到区别与人的好待遇,可同时也会引起旁人的嫉妒,暗箭难防,所以一定要谨慎,包括以后假如做了官,你们也要谨记,不可嚣张,要圆滑一点,大气一点。” “阿妈,这个你放心,我们绝不会无事生非,一定会小心谨慎,更不会不自量力,一定会凭自己的本事。” “好,还有,听说那个做考题的地方会很狭小,你们要特别注重安全,万一天气不好,晚上要注意一些虫子、蛇啊什么的,身体不适时要自己特别在意,多喝水,食物如果有味道了就千万别吃,万一有什么严重的情况,不要硬撑,咱们不考试了不做官了,也不能伤了身体……” “阿妈,你说的太严重了,我们不是没吃过苦的人,考个试能有什么事儿?”阿布笑,“再说我和……五叔又会武功,很敏锐的,就算被虫子咬到,也伤不了身体的。” 珍珠不满的白了他一眼,“你这个小孩儿,就是年少轻狂,不知天高地厚,外面的世界很复杂的,你觉得自己不得了了,可天外有天,知道吗?千万不可傲慢。看这点我就得嘱咐你们,以后真是入朝做了官,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心里要有个掂量。正义要在,但不可莽撞,做事都要前思后想,情高要高一点,不要不知不觉就得罪了人,给自己找麻烦……” “阿妈,做官这么复杂啊。”阿布无语。 珍珠叹气,“首先,阿妈这是嘱咐你们,不可不防,再者,没有让你们一定要做官,你们可以做做看,如果不喜欢了,可以辞官。” 阿布连连点头,“阿妈放心,当年阿爸一个人走帮那么危险,都做得,出生入死他都不怕,我也不怕。” 一说起越泽,珍珠心头一动,他们兄弟俩,该回来了吧。 “姐姐不要担心,我们长大了,虽然见识还少,但这次正好是个历练的机会,我们会学着长大,学着强大,我们会保护这个家的。”曲琮说的话,意味深长。进化在动漫世界 珍珠深深看了他一眼,微笑着点点头,“加油。” “嗯,阿妈,你就别为我们操心了,你看你这几天,忙的不得了,今天早些歇着吧,啊。”阿布心疼地手抚了抚她的耳际。“阿妈都长白头发了。” 曲琮的眼帘一颤,定定地看向珍珠的鬓角,隐约,有一根白发隐在发间,他心头一紧,巨大的疼痛翻涌上来。当她青春风华时,他还是个婴孩,当他成长为强壮的少年,她已年华将裉……时光能不能等等他,他们,难道真的要错过吗? 珍珠手顺了顺头发,倒是不介意的笑了笑,“你以为你们几个大男人还有阿宝省心啊,光这几天我就老了好几岁。好了,我不耽误你们看书了,临阵磨枪,不快也光,你们好好看书,但不要太晚,休息不好会影响成绩了。我先回去了。” “嗯,阿妈,早些休息。” 珍珠笑了笑,站起身,朝外走去。她亦注意到,曲琮的目光一直幽深的跟随着她,她加快了步子,走出北屋,外面的风一吹,心头有阵儿凄凉的感觉涌上来,唉,年华不留人啊,一转眼,她在这儿过了十几年,不光为这几个大小的家人忙碌,还有皇宫里的那对父子,阎王爷是看她上一世受到的关爱太少所以将她打到这里来弥补么?可是,爱的人太多了,她有时候真觉得,力不从心啊。 少爱哪个一分,就会愧疚,即使用尽了全心去爱,还是能看到他们有沮丧的神态,唉,好伤脑筋啊,怎么能不老,怎么能不白发呢? 不过,曲琮……看吧,他怎样能去面对一个年华不再的中年妇女呢?将来风光了,多少贵族闺秀,哪个不比她强?孩子还是见识少啊。 然,此时在北屋的曲琮,想的却是与她不同,珍珠的一根白发刺激到了他,他的心久久不能平静,这个女人,这十年来为这个家的每一个人的付出,他看在眼里,感动在心里,如今更是疼在心头,就在刚才,他好像伸出双手将她抱在怀里,让她体会到他在为她心疼,让她知道他不舍得她这么辛苦…… 但是他知道他没有让她可依靠的臂膀,至少是现在,他在心里立誓,总有一天,她会相信他,会愿意依靠他。他一定不会像哥哥们那样,只知道争宠,就没想过她的无助和忧伤,没想过她的为难,她的辛苦,他也许是最不成熟的兄弟,但是,这么多年他站在她身边,旁观的却是最清……做为最小的丈夫,他会给她最温暖的一个臂膀,让她休息,让她安逸。 & 科举的日子终于到了。 珍珠天没亮就起床,给他们准备食物,用的东西昨天就备齐了,吃的要现做,这样新鲜。于是厨房里,天刚蒙蒙亮就冒起了大大的炊烟,一笼一笼的包子,点心就出锅了。 食物一分为二,珍珠一样一样的给他们俩包起来,还有咸菜,和她做的香菇酱,拿的多是能存放的食物。 等到大家都起了,看到她准备的小山一样的行李,都很无言。 “曲琮,阿布,来来我跟你们说。”珍珠比他们俩还紧张,面容一直绷着,“这里头是肉包子,不能放,头一天给吃完。这个里面是糖包和枣泥包,可以放几天的,花纹不一样看清楚没?这些菜和熟鸡蛋,都要在两天内吃完,香菇酱可以放,留到最后吃,和糖包一起吃,又甜又咸的才不会腻……” “阿妈……”阿布又感动又好笑,“我们知道的了,不能放我们会先吃,一定不吃坏的食物。” “嗯嗯,要是因为天闷真的坏了,宁愿饿着也不能吃知道吗?” 曲琮微微勾起嘴角,“姐姐放心,你备的这么周全,我们要是再出茬子,那我和阿布都不成傻瓜了?” 珍珠脸一正,“都什么时候了还说笑话!” “好了,珍珠,你这个样子,他们不紧张都被你吓紧张了。”靖影看不下去,拉了拉她,“别交待了,他们会看着办,咱们赶紧吃饭,别误了时辰是真的。” “嗯,好吧,快,你们俩,多吃点。” 曲琮和阿布对视一笑,眼睛里都是幸福。 家里有个吵吵的女人,真的是难得的幸福。 吃过早饭,就要准备去考场了,珍珠说什么要跟着去,不然她一个人在家她也是坐立不安,会担心。靖影和傲雪拗不过她,就准许跟着一起去客栈,不准她到考场去,因为人太多,怕挤到她,珍珠怕给他们添乱,就只好应了。 时逢科考,书院也放了假,阿宝便没去上学,也一路跟着她。 母女两人在客栈里心神不宁的。 “阿妈,我们去逛街吧,我想买东西吃。”阿宝嫌闷,嚷着道。 “买什么吃?咱们这不是客栈吗,厨房里什么都有,让钱大哥拿给你。”托着腮,不耐烦的敷衍。 “可是阿妈,我想吃小糖人儿。”客栈也不是万能的好吧。阿宝不满地嘟嘴。 珍珠不理她。 “好了,阿妈,你别这么担心了,五叔和哥哥,他们那么大了,考个试有什么担心的,考不上下回再考呗,我还经常考不好,夫子还打我手板呢。” 珍珠颦眉盯住她,伸手握住她的手,“阿宝,他们这次考试不一样,是人生的一大转折知道吗?或者从此走上仕途,或者以后从商,这是人生的一次最重要的选择,所以阿妈才紧张。”[HP]药剂大师 “那阿妈是想他们考上的是吗?” 珍珠微怔,突然觉得这个问题,她无法给于肯定的答案。考上好,还是考不上好,她有点断不清自己的想法了。甩了甩头,“阿妈的意见不重要,现在要看的是缘份。好了不说哥哥,就说你呀,你不好好念书,被夫子打手板还好意思说。” 阿宝不服,“阿妈不知,夫子打了我手板后,阿宝要面子,以后就不敢偷懒了,现在夫子经常夸我呢。” “那就好。”珍珠一笑,突然又说:“那阿宝要好好的念书知道吗?你是女孩子,不求你考上状元,只求你饱读诗书,知书达礼,将来能嫁一个好人家,过上好日子。” 阿宝嘟起嘴,“什么嫁人呀,我不要离开阿妈,我才不要别人家去生活呢,这里的人和咱们家都不一样,就像我们学院的流枫,最近就不去读书了。是因为他大娘不让他读,因为他娘亲是他爹的小妾,他爹娶了五个妻妾,太吓人了……” 珍珠拧紧了眉头,这个问题,是让她忧心的。阿宝再过几年,就到说亲的年纪了,她要将阿宝嫁到哪种家庭呢?贵族公子,多半是从小就有侍妾的,以后也定是要娶妾,平常人家,她又不大舍得……阿宝看惯了她被几个阿爸叔叔疼爱,她不会习惯和其他女人抢一个男人的,再加上她的性格直接,说不定在婆家的日子就好过,就算娘家厉害,毕竟不能时时在身边,若是不能得相公疼爱…… 这世上,还能有几个人能如韩玉一样,只爱美人不爱江山的?可是如果要将阿宝带回峡谷,首先她自己没做过活儿,而且看惯了大城市的繁华,她会甘心于峡谷吗?她也不想阿宝像她一样,同时嫁几个丈夫,怕她应付不过来,过的苦不堪言…… 唉,真是有了儿女,一颗心都要操碎了。 越想越郁闷,她不由的站起身,“走吧,阿妈陪你上街转转。” 于是娘儿俩,一个欢喜,一个怀揣心事,到街上放松去了。 阿宝生性活泼,在街上熟练的东窜西看,珍珠知道这孩子被靖影和傲雪惯出来了,看到喜欢的就想买,但是她不时的教育她,不需要的东西尽量不要买,要省钱过日子。不是她多虑,她的女儿如果现在不教育的贤淑,将来吃苦的是她自己,到时候,心疼的可是她这个做娘的。 还好阿宝虽然调皮些,但品性还是好的,最大的优点就是能听大人的教导,这点让珍珠欣慰不少。 两人溜达了半晌儿,珍珠到底挂念考场的事儿,就牵着意犹未尽的阿宝回客栈了。 “珍珠!阿宝?你们去哪儿了?”没想到那两个人已经回来了。 珍珠紧张的奔进门,“回来这么早?他们两个还顺利吗?” 傲雪安抚地拍了拍她,“别紧张,你看我们回来这么早就知道很顺利了,放心吧,进考场的秩序很好的。” 珍珠这才长吁了口气,眉心微微展开。 靖影关切地对珍珠说:“要回家吗?我陪你。” 珍珠想了想,摇头,“家里现在没事儿,既然来了,我就在客栈帮点忙呗。” “那好,我先去布庄了。”靖影就要走,阿宝拉住他,“叔叔!我也要去。” 靖影宠溺的轻笑了下,“你又想挑布做衣裳了?” “不,我在那儿玩不行吗?我还会帮客人丈量布呢。”阿宝说着,知道家里主事的人是谁,就回头乞求珍珠,“阿妈,让我去嘛,我不会捣乱叔叔做事儿的,我喜欢跟那些姐姐们玩儿。” 靖影微颦了颦眉,看了阿宝一眼。这个丫头,刻意提什么姐姐们干什么,他店里就用了两个姑娘,其他都是小哥,店大了男女都要有。 珍珠并不在意,摆了摆手,“去吧去吧,一定不要乱跑知道吗?要去哪儿得让叔叔陪着。” “嗯,知道了,谢谢阿妈!”阿宝欢快地跟珍珠摆手,挽着靖影的胳膊就往外走了。 靖影回头看了珍珠一眼,便跨出了门。 傲雪拉住珍珠的手,柔声说:“这会儿不忙,我陪你到楼上休歇一下。” “嗯。”珍珠轻点了点头。 两人相牵着上楼,一间他们自家的休息室,地方不大,但设饰很齐整。 “还在担心吗?你看你呀,真是个当娘的,紧张成这样,我看不等他们从考场出来,你的神经都要绷断了。”傲雪半调笑的轻揉着她的眉心。 珍珠白了他一眼,张开手臂拥住他,“傲雪……你说,孩子们一天天大了,总有一天会离开我们,我们几个人在家里,该有多无聊啊。” 傲雪浑身微僵,这才发觉她的紧张,不止是科考,而是由科考引出的变化,他们家将要面对的变化。“别忧心,孩子们总要长大的,他们成熟了,懂事了,我们也就省心了,可以轻松的过我们自己的,孩子们也该有自己的一片天。” “那,阿宝呢?” 傲雪低下头,怀里抱着珍珠,觉得她很娇小,她的无奈她的无助都表现在眼底,看的让人心疼。“我们一定会为阿宝,选一个良门佳婿的。” “嗯,你们一定要把好关,我没有别的要求,阿宝绝不能与他人共夫。”护美兵王 傲雪脸上的表情滞住,不知道怎么,心中一阵阵翻涌苦涩,没有人愿意跟他人共侍一夫或一妻,没有人愿意……他已是如此,没有别的要求,就像现在,珍珠这么依偎在他怀里,他好满足。 “只要阿宝喜欢,只要那人喜欢阿宝,我们不求富贵,只求阿宝幸福。” 珍珠抬头,满眼的欣喜,“果然是我的老公,跟我想的一样。我们的阿宝以后不嫁皇族贵族,就嫁个普通商人百姓,过普通人的生活。” 傲雪点头。 “那你们平时还那么惯她!”珍珠突然发飙,从他怀里撤出,双手叉腰,秀眉倒立,“今天她在街上见什么就要买什么,瞧瞧被惯成什么样儿了,就她这样能安心嫁个普通人家?人家能喜欢吗?以后,女儿的言行举止你们得配合我管教!” 傲雪……无语。 & 科考结束的这天,珍珠没有去迎接,因为也不确定他们是几时出考场,靖影和傲雪不让她去,她就在家好好的准备了吃食,烧了两大锅热水。因为韩玉有说过考完试会很累,她也猜的出,像出差一样,在外头只能迁就着,回到家要大放松。 中午时分,她远远听到了马车响,就开门去迎,果然是傲雪带着两个少年回来了。天哪,曲琮和阿布,虽然衣装还算整齐,但真是跟经历了一场浩劫一般,两眼无神,面容疲惫,有气无力,无精打采,一个个跟抽干了似的。 “天哪,这是出去打仗了吧。”带点心疼和心酸,珍珠抚上阿布的脸。 “阿妈,这跟打仗也差不多啦,简直耗死人了。”阿布苦笑了下,手臂搭上珍珠的肩膀,“阿妈,借我靠一下。” “呵呵,没事了,考完就好了,阿妈给你们做了好吃的。” “好好好好好,我饿死了。”阿布难得这么着急。 曲琮从马车上下来,倒是没有什么埋怨,还帮着傲雪拿东西拴马,只是看向珍珠的眼睛里,偶尔流露出需要关心的意思。 “曲琮还好吧。”珍珠适时的问候。 曲琮疲惫的一笑,“我还好。”他没有阿妈可以撒娇,这个女人,也还只是他的……嫂子,受苦受累,他自己受着先。 “你和阿布快去吃饭吧,这些我来弄。”傲雪体谅的拍了拍曲琮,曲琮小声说了句:“谢谢四哥。”这才跟着珍珠进了院门。 很快,珍珠就摆了个满汉全席,阿布眼睛里真冒光,等不及菜上齐,就不顾形象的开吃,“阿妈,唔……太香了,阿妈做的真好吃……” 曲琮望着阿布的样子笑,平时他都是一副大人的样儿,但这次只有他们叔侄两人出门,曲琮还是发挥了他叔叔的姿态,一直照顾着阿布,现在看阿布贪吃,竟也露出慈爱的笑容,“吃慢点,饿的久了不宜猛吃。” “曲琮说的对,来先喝点汤。”珍珠担心的递过去汤碗。 阿布接过来猛喝了一大口,说:“阿妈不知道,第二天那些包子就坏掉了,鸡蛋也有味了,我想吃,五叔不让我吃,这几天我都用糖包儿沾酱吃的,最后一天五叔将他那一份儿也给我了,他比我更惨呢。” 珍珠看向曲琮,曲琮有些不好意思的垂下眼帘,轻笑,“在外头,我要替大家照顾阿布,饿坏了他怎么办。” “谢谢五叔。”阿布难得孩子气,此时笑的花儿一样。 珍珠垂下头,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儿,这家的男人,不管大小,都是指望得着的,越泽十四五就走帮了,风吹雨打的,翔宇更是从小就开始一个人放牧,靖影不说了,是瞎子。就连傲雪,除了偶尔撒撒野还是很像爷儿们的。他们都是有担当的男人,是好兄弟。 一顿风卷残云,饭桌上所剩无几了。 “阿妈,我撑不住了,我先大睡一觉。”阿布说着眼睛半眯的就站起来。 “哎,先洗澡吧?”珍珠忙问。 “不了,我必须得先睡……”阿布那边已摇摇晃晃的出去了。 珍珠吁了口气,缓缓坐回,抬头见曲琮,虽然也是勉强睁着眼睛的表情,但还是很端正的坐着,喝最后一点儿汤。 “你还撑得住吗?也先去休息一会儿吧。” “我看姐姐烧了水,我先洗完澡再说。”曲琮优雅的放下碗,冲珍珠一笑。 “那好,我给你放水。” “不用……”曲琮一把按住她的手,“我自己来。” 珍珠浅浅扫了一眼他的手,他匆忙收回,低下头不说话。这时傲雪走进门,“我来就好了,珍珠,你也去歇着。” “哦,好。”珍珠没有推辞,起身就往外走。 “干什么?”傲雪问她。 “我去看看阿布,看他盖好没,别再冻着。”珍珠说着匆匆的去北屋了,母亲永远都挂着孩子的,不管他长多大。 这个时候,就突然能反映出来曲琮和阿布的区别了。儿子就是儿子,弟弟就是弟弟。 续:曲琮的双喜事儿 到放榜这天,珍珠一家人都齐聚到了客栈,因为两个少年写的地址都是客栈的地址,他们住的竹屋可是隐蔽之所。 “怎么还没来呢?”珍珠在门口望眼欲穿。 傲雪笑,“要来的话,肯定先听到声音,报喜的人肯定会敲锣打鼓的,所以你呀,也不要在这儿站,很累的。” 珍珠皱眉嘟嘴,回头一看,那两个主人公还气定神闲的坐在桌子前叫小酒。“哎!我说,到底是谁在考状元?你们俩就不能露出一点期盼的表情吗?” “阿妈,十年寒窗苦读,就望金榜题名,我们怎么会不期盼呢?”阿布一脸的胸有成竹,“阿妈放心,我和五叔一定会高中的。” “那是自然。”曲琮也悠悠地说。“而且是三甲。” “哎呀,牛皮给吹的。”虽然她也知道有韩玉在,不会让他们扑空,但什么名次,她还是很紧张的。 “咣!”突然,一声锣鼓响。 “呀!来了!”珍珠和傲雪连忙出门。 “科举报喜!”只见大道上,一行报喜的人喊着口号浩浩荡荡的大步过来,两旁跟着看热闹的人。 “天哪,是我们家吗?”珍珠双手合十,默默祈祷。 这时,报喜人走到了客栈前,上前问:“请问这里是白曲琮,白阿布的家吗?” “是是!”珍珠连忙转身,从屋里将曲琮和阿布拽出来,对报喜人笑道:“你们看,他就是白曲琮,他是白阿布!” “恭喜恭喜!”来人拱手道:“恭喜白公子白曲琮高中今科状元!恭喜白公子白阿布高中榜眼!贺喜状元爷!贺喜榜眼郎!” “啊?!”珍珠傻眼,一个状元,一个榜眼?这韩玉搞什么? 周围已是一片拍手声贺喜声,两个少年倒是矜持,大方的接过喜单,“谢谢。” 傲雪连忙从怀里掏出喜钱,塞给报喜人,“这是喜钱,辛苦了。” “多谢了,告辞。”贺喜队马又敲锣打鼓的去下一家了。 “哎呀!白老板,状元榜眼都是你们家呀,真是不得了,恭喜恭喜!”乡亲们围上来庆贺。 一家人跟大家道谢一番,才返回客栈门里,自然又少不了客栈伙计们的一番道贺,傲雪放下话:“每人发十两银子以示欢庆!还有,今日免费酒水茶点!” “噢!太好了!” 几人,一前一后的走向后院。 珍珠从阿布手中拿过那红色的喜贴,跟圣旨似的,不知道为什么,她一见到这种两边卷的贴子,就想缓缓打开,然后喊一句:“武昭仪接旨!”咳,小时候看武则天落下的毛病。 “阿妈,开心吗?”阿布见珍珠稀奇的左看右看,心里很高兴。 珍珠笑,“当然高兴了,没想到你们俩这么有出息,居然拿下第一第二。这天下的才子,不知道都干什么吃的。” “姐姐这样说,是不相信我们的文才?”曲琮似笑非笑地说。 珍珠看着他,转了转眼珠,“因为我想应该是天外有天,你们两个小子,不该这么得意的,免得不知天高地厚。” 曲琮抿嘴低笑,珍珠定是乐疯了,居然跟他讲玩笑,不知怎么,笑容里就添了些宠溺。不管怎样,她高兴就好,只要她高兴了,他考这个状元就是值得。 “我看是皇帝偏袒你们吧。”傲雪冷不丁泼了盆冷水。 曲琮和小五对视一眼,没有作声。 珍珠心里不舒服,辩道:“别这样说,他虽然知道他们科考,但是我跟他说过只照顾他们的安全,不要在考试上给他们作弊。” “那就好,相信韩玉也不是那种人。”傲雪倒是没有追究。 曲琮有些不高兴了,“若是四哥觉得我们没有这份才华,这状元榜眼来的名不符实,我会辞去这状元之称。不稀罕!” “曲琮……”珍珠低声喝斥他。这孩子的尖锐样儿,怎么越来越学靖影了。 曲琮连忙收了戾气,有点担心的看了看珍珠。 傲雪则是白了曲琮一眼,一副不跟老幺一般见识的样子,然后看向珍珠,“你心愿达成了,开心去吧。” 珍珠不理他,拉住阿布催道:“快去给靖影报喜去!” “嗯!” “我看你们还是赶紧回去准备一下,你们接下来要面圣受封,还要游街几日,之后肯定一些官员要来拍马屁,你们两个等着忙吧。”傲雪笑叽笑叽地说。 “是哦,这几天肯定要忙坏了,嘻嘻,不过忙也是开心的!”珍珠乐呵呵的,不过她更希望韩玉能早点赠曲琮府邸……那阿布呢?当然也得要吧,不然,以后他做了官不可能还在竹屋,要有个“正规场所”。只是这样一来,就不能常与阿布在一起了…… “怎么突然不高兴?”傲雪侧眼瞧她。 珍珠皱了皱眉,“想到以后他们要入朝为官,不能常见面,还是不免感怀啊。” “阿妈,我一有时间就会陪在你身边啦。”阿布亲昵的搂住珍珠,珍珠慈爱的冲他一笑。 曲琮在一旁没吭声,心思却如潮起潮落,她说的“他们”,也包括他吗?她会不舍得与他分开,还是会庆幸他终于滚蛋了呢? 这个想法,一直纠结在心头。 & 果然之后的几天里,家里可热闹了,曲琮和阿布都忙的不可开交,先是要赴琼林宴,再是状元游街,然后就是接踵而来的各府官员争相道贺,两人虽疲与接待也得虚与委蛇一番,这才是做官的开头呢,以后有他们受的。 忙完了这头一道工序,最后在朝堂上两人都得皇封,曲琮封授翰林院修撰六品官,阿布为编修正七品,珍珠很满意,韩玉没有因为他们的身份给他们高官职,而是按国律分配,算是公正。其实电视剧里都是骗人的,几年一个状元,哪那么多高官啊驸马啊等着他。当然好处就浊是,赐了曲琮和阿布府邸各一座,分布在建康城城东,两府邸相距不远,听闻一座是一辞官的官府,一座原是一富商园落。另,两人都赐奴仆数人。 珍珠兴致冲冲的参观了两个府,府邸均很气派,她非常满意,一天到晚主持着一群新奴仆打扫庭院,购买家具用品,忙得不得了,最开心的要数阿宝,吵着以后要经常到哥哥府里住,珍珠也笑眯眯的想,倒也是可以经常换换地方,比如在城里玩的晚一些,不怕回去路上黑了,直接到阿布府上去,确实方便。毕竟还是比客栈踏实的。 头一天上朝回来,阿布就兴冲冲神秘秘地跟她说:“阿妈,没想到皇帝坐在朝堂上还真是威风呢。” 珍珠笑,那是自然的,韩玉不是外表看起来那么文气地,孩子们没见过他霸气的时候,她选的男人,能有错? “阿妈,今天太子弟弟去找我了!”隔天阿布又兴奋欣喜地说。 珍珠心中一暖,这对父子,真真是难得的好人品,重亲情,她生的儿子,准没错! 就这么过了一天又一天,珍珠渐渐觉得有点奇怪,因为那两个少年没事儿人一样,每天要从翰林院回来,就直接回竹屋,好像只是将上学换成了上班,若无其事的跟以前一样。 珍珠是又高兴又忧心,高兴的是阿布还是舍不得她这个娘,忧心的是,好像这步棋没那么成功呢,曲琮……根本不提搬的事儿。 那么好的府邸空着? 这天珍珠有点憋不住,晚饭后,见曲琮独自蹲在长廊栏杆前思考人生,她就噌呀噌呀的噌过去,近了一看,他手里捏着片竹叶,在那儿试吹。 “吹什么呢?”开场白。 曲琮转头看是她,表情有些羞赧有些慌张,身体不自然的动了动,说:“随便吹着玩儿。姐姐,你怎么没去休息?” “刚收拾完厨房,随便走走。”珍珠自然的蹲在他旁边,他却有点慌了,“姐,屋里有椅子,我去拿。” “哎不用。”珍珠拉住他的胳膊,他立即乖了,低着头又蹲回原处。珍珠瞧着他的脸,有些红,知道男孩大了,情窦初开,也是很脆弱的,心里不免也很是尴尬犹豫。“嗯……曲琮,你……对皇帝赐的府邸还满意吗?” 曲琮神情不变,但也没什么笑意,只淡淡地点头,“很好。” “不过你们会住不惯吧,”珍珠也理解他们,感慨地说:“也是啊,大家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你们若是搬到了府上,只有一个人,丫头再多也是陌生人,肯定会孤独。” 曲琮有些意外,他还以为她是开口来哄劝他离开的,没想到她说的话这么贴心,顿时心里暖融融的,看向她的目光也柔软起来。“姐姐……” “其实我也挺舍不得的,特别是阿布,从小在我膝下,十六七岁,还没成熟呢。你们的府邸虽然离这儿不远,可还是会想念的。” “姐姐,我和阿布也舍不下这里,所以不想住府里。”曲琮感触地说。 “可是男子汉要做大事呀,刚开始可以,以后,慢慢的你们的职务会越来越重,也会有其它的任务,不可能每天都这么上下班的。” “只要有空,我们就会来。”曲琮认真的看着她。 珍珠突地又笑了,“是啊,我知道,我就是发发感慨,孩子大了,做娘的有些失落,其实就是你们不做官,做生意,也得出差啊什么的,总不能天天在我眼皮底下。我会慢慢习惯,你们呢……其实也要慢慢习惯。” 曲琮突然嗅着话音儿不对了,面色微微收敛,小心冀冀地说:“姐姐是要我们习惯一个人么?” 珍珠叹息,这是个敏感的孩子。“我们大家都要习惯啊,其实很多事,在你当时觉得非常重要,其实那只是你舍不掉自己的习惯,等再过一年,五年,回想这事,就会觉得微不足道。” 曲琮望着她,不知道说什么,他不能确定她的意思,心里起伏不定。 “当然了,这里永远是你们的家,你们想回来,随时就能回来,有公事不方便回来,就近住府上,都是一样的,对你们来说,只是多了一个家。”珍珠连忙将态度表的模棱两可,留有最大的余地。这样最好了,两头不得罪。 曲琮这才微微露出笑脸,“姐姐说的很对,对我们来说,也只是多了个住所而已。”说完这句,低下头,又用极小的声音喃喃:“我们的心都在这里。” “嗯?”珍珠听得他嗡嗡的。 “哦,没什么。”曲琮禁不住的暗喜,嘴角轻抿着勾起,不知怎么他好开心啊,虽然她没听到,可是在她面前说类似于“情话”的感觉真好。 “那好了,天不早了,你也不要太晚,以后要天天工作的,还是要早睡。”珍珠说着起身,就要走。 曲琮留恋的看着她,又不敢留,“姐姐……”好想多与她说会儿话,这些天,他都不敢跟她多说,不知道为什么,他怕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说些让她生气的话。 “嗯?”见他欲言又止,珍珠回头看他。 曲琮缓缓站起来,有些羞有些喜的小声说:“姐姐,你让我科考,现在我考上了,你开心吗?为这件事高兴吗?” “我当然高兴啊,你没看出来吗?这几天我都在为你们俩忙,你们府上的每样东西都是我亲手挑的。”珍珠忍不住兴奋地说。 曲琮望着她渐渐笑开,他以后,一定会做更多更多让她高兴的事,他会的。 “谁不想自己的儿子,还有家人有出息呀,你和阿布这么厉害,我脸上也有光!”珍珠说着说着有点不好意思了,“你看,我也很入俗是吧。” 曲琮笑了,“姐姐这样很好。”又不是神仙,谁还真的能不识人烟? “得了,我回了,别说,这些天忙完后,还真有些吃累,呵呵。”珍珠愉悦地说着,跟他摆了摆手,转身轻快地走回去。 曲琮静静地望着她窈窕的背影,眼睛里流淌着说不出的喜悦。他好开心,说清为什么,反正,就是好开心,感觉希望在一天天变大,梦想离他越来越近…… 珍珠回主屋,侧头见阿宝在灯下看书,难得这孩子这么乖,肯定是看到叔叔和哥哥都考上了,心里羡慕嫉妒恨,在那儿加油呢,好!有志向! 于是转身,走向靖影的房间。 一个一个的都装文化人,看书。 “别看了,你又不考状元。”珍珠按住他的书本,笑嘻嘻的对上他的脸。 靖影无奈的抬起头,“你现在成状元迷了。” “家庭兴旺,我功德无量啊。”珍珠臭美的坐到榻上,伸了伸胳膊,“哎呀,我脖子酸,来给我捏捏。” 靖影浅笑着起身,坐到榻边,给她揉捏,“你呀,遇事就疯,开心也不能没完没了的忙活,看,一歇下来就知道吃累了。” “是啊,以后不能这么着了,年纪大了,骨头硬了。” “说什么呢。”靖影笑着白她一眼,随后顿了一下,突然说:“哦对了,我前些时收到信儿,算日子大哥二哥这几天就快到了。” “啊?!真的?”珍珠开心地拍手,“真好真好,我们一家团圆了,曲琮和阿布又中了状元榜眼,真是可喜可贺!” 靖影瞧着她开心的样子,也微微的勾了嘴角。一根手指,轻轻扯掉了她一根白发。 “呀,疼。”珍珠扭头看,靖影飞快的碾了女的,珍珠还是眼快的看到了,“啊,我的白头发。好可怜,原来我真的老了,这已经是第二根白头发了。” 靖影听的心疼,手指轻柔的抚她发顶,“偶尔一两根,年轻也会有的,不算什么。” 珍珠没吭声,岁月是留不住的,有什么办法,多想也是徒留悲伤。特别是现在有这么多开心的事儿,她才不要自艾自怜。“啊……越泽,翔宇就要来了!好久不见了,真的挺想的呢。” 靖影小心眼的捏了她一下。 “哎哟!”珍珠眯起眼斜向他,然后止不住咯咯地笑起来。 & “双喜临门”,世间如果没有双喜事儿,就不会有这个词儿了,是吧。 于是在这个骄阳似火的下午,珍珠正蹲在院子里的梧桐树下,用几根木头棍子和竹竿研究一种新武器……手工风扇。 话说古代的夏天虽然不太热,因为那时候还没有环境污染,高科技都是美国带起来的,地球都是被美国人给带头破坏的。她大天朝的古代是多么的善良仁德啊!好吧,收!虽然不太热,但是靖影他们看书很闷热,特别是她这个做饭的人来说,烧柴火烤的皮快熟了。所以,她今天慢了十年的机灵一动,决定做个手工的风扇。 怎么想起来做手工风扇了呢,大家都记得小时候还的那种用手拧的玩具吧,她做一个手动风扇,因为没电嘛,就算有电光正负极都搞晕了,她更玩不懂。好吧,所以她找了几片布,粘成扇页的形状,利用杠杆、反弹等原理(好吧是她自己瞎创的原理),做出了一个风扇雏形。 最后,风扇虽然难看,倒是转了,可是转的时间太短,她只好再改进,累的满头大汗的,就这么正忙的不可开交的时候,她没听到门外的声音,直到脚步声都到门口了,她才惊觉,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越泽?!翔宇?”她一个激灵,连忙起身。 这时,门开了,傲雪正和他的大哥二哥各搬着箱子站在门口。 “越泽!翔宇!你们回来了!太好了!”珍珠惊喜的大叫着扑上去。 “珍珠!”越泽和翔宇看到珍珠,也是异常欣喜,但毕竟不像年轻小伙子了,又当着兄弟的面,就只是腼腆的笑着,先把物件搬家里再说。 “珍珠!你在做什么?”翔宇放下一个箱子,看到她院子里摆弄的奇物,想跟她说话正好找着了借口似的问。 珍珠在这两个丈夫面前那她是真正的小女儿心态,一听翔宇有兴趣立马就来劲儿了,拉着翔宇过去,叭叭的讲起来,“哎我跟你说,这是我自己创作的风扇,就是可以自动转的,我给你示范一下……” 越泽则和傲雪一箱一箱的边搬东西,边不时的扭头望着珍珠笑,看她兴致勃勃眉飞色舞的样儿,心里暖暖的,只是在收回视线时,又有不亦察觉的酸涩。 “珍珠,你讲的道理我懂了,放心,我会做。”翔宇是个手工能手,一听珍珠说的,立即意会,跟着珍珠过这么多年了,她的奇思妙想他们早就习惯了。 “真的!那太好了!到时候你就多做一个,每个屋里放一个,厨房放一个,大家都凉快!”珍珠兴高采烈的想像着,“说不定能成为时尚潮流呢,哇,我是不是要申请个专利。” “嗯,我看行,以后就开个珍珠牌风扇店,一定能开创一个新的行业。”傲雪也忙里偷闲打趣道。 “哎,你可别小看它,这可真说不准呢!”珍珠也不示弱,白了他一眼。 翔宇笑眯眯地看着珍珠的脸儿,柔声说:“珍珠想出来的,都是好东西。” “你看看!”珍珠冲傲雪做了个鬼脸。立即,又起身去看他们搬的东西,“越泽!这次拿这么多东西回来?” “嗯,阿妈让多拿些。”越泽笑微微的,“家里活儿不多了,阿妈做了些小用品,还有一些松茸,几罐青稞酒,和你爱吃的牛肉干。” 珍珠望着这些家乡的东西眉开眼笑,“哇,好漂亮啊,阿妈的手艺真好。” “这批羊出栏了,卖了不少钱,还有这次羊皮也带了好几垛,放到布庄了,改天卖掉。”现在越泽不走帮了,可是改不了老本行,每次回家,他都要带中原的丝织品和陶瓷等等拉回家变卖,赚一笔钱,在家喂羊种地,又把农作物成批的拉回中原来卖掉,又能赚一大笔,绝不空手跑这一趟。这家的男人都是闲不住啊,特别有经济头脑。 珍珠特别欣赏他们这样,越泽虽然现在比以前话少了,但是思维依然很强悍。 “来,吃一块。”越泽看她有点馋的样儿,拿了一块牛肉干递给她。 珍珠揪一块塞嘴里用力嚼,“嗯,好吃,上次拿的牛肉干早就吃完了,哎呀要是你们早点回来,曲琮和阿布科考就不用吃酱度日了。” “是啊珍珠!傲雪说他们科考了,还得了状元和榜眼,真是了不起。”翔宇听到这儿兴奋的插话,难得见他这么高兴的样子。 珍珠挑了挑眉,“那是,不看是谁教育出来的。” 越泽宠溺的抚了抚她的肩膀,“珍珠很厉害。” 珍珠笑着分别望了望他们两个,刚才他们在搬东西,没有空儿拥抱,此时深情的一个一个抱了抱他们,“我想你们了。” 越泽和翔宇均露出柔情的眼神,“我也是。” 许久不见他们,珍珠眼睛看不够的在他们身上流连,话说,虽然越泽和翔宇也近四十的人了,可是草原人和中原人不一样的就是,他们的年纪在他们脸上表现的不太明显,草原要五官深邃立体,二十岁的看着不会多嫩,四十岁的也不会太老,他们依然看起来健硕强壮,眼睛天然的像雪山上的宝石,晶亮清澈。 珍珠看的心中欢喜,禁不住咧嘴笑,“我马上给你们烧水,洗澡。” “我来吧。”翔宇拉住她。 “什么啊,你们一路奔波这么累了,先去屋里歇着,我给你们做点小菜,咱们吃牛肉干喝青稞酒!”珍珠两手分别拍了拍他们,便轻快的去厨房忙活去了。 越泽和翔宇望着她的背影,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然后兄弟俩对视一眼,一抹失落藏在了心底。 可想而知,今天又是个欢庆的日子。 待到曲琮,阿布和阿宝回来,真正的一家大团圆! 珍珠是最高兴也是最忙的一个,一个下午不停的做菜,摆了一大桌,摆上好酒好肉,一家人围坐在一起,欢声笑语。兄弟们聊聊家里的牛羊,聊聊爸妈的身体,再说说这边的生意,还有曲琮和阿布升官发财的大喜事。珍珠站在门口,望着一屋子的亲人,心中升起满满的温暖和感动。 人生,有这样一个家,还有什么可求? 趁他们大吃大喝的时候,珍珠到东屋里,将他们的棉被拿出来,给他们一一铺好床,知道他们要回,这几天她都有准备晒被子。 饭后,傲雪和曲琮争着收拾碗筷,阿布也懂事的擦桌子,扫地,阿宝则依偎在翔宇的怀里,笑眯眯地听大人说话。 “珍珠。”越泽从怀里掏出一叠银票,放到桌上。“这是上次拿回去的布匹卖的钱。” 珍珠诧异了,看了他们兄弟一眼,颦眉轻嗔:“怎么拿回来了?不是叫你给阿妈吗?” 越泽浅浅一笑,说:“阿妈不肯要,她说,家里现在不缺钱,阿爸和叔叔也还有集上的铺子,我们不常在家,他们自己也花不了多少,要这些钱不如给我们做别的事。” 珍珠心里难过,婆婆还很疼他们的,想到她将婆婆的儿子们都拐了出来,就觉得挺对不住她的。 “珍珠,你也别担心,家里要用的东西,要修的要改进的,我和哥已经都做好了。”翔宇连忙安慰她,“还有你给阿妈、阿爸和叔叔做的棉衣,他们很喜欢。直说你孝顺呢。” 珍珠囧了,就她,还孝顺。不过话说,他们回家之前,她是加班加点做了几套棉衣,当时天正冷,而且峡谷冷天多,天气变化大,她就想着尽一点孝心。他们不适应中原的衣服,她也不太会做峡谷的服装,就做了几件棉衣内胆,穿在里面,保暖就行。婆婆年纪大了,针线活不灵巧了,该她这个做媳妇的接班了。 其实她也知道,给他们老人家留钱用处不大,家里的房子,家具,农用具,牛棚,粮草,每次他们兄弟都会把重活给干了,把该添置的添置了。人无非是吃好穿好,不辛苦做活,这些就够了,现在他们老夫妻也算是享受到了。就是离孩子们太远,以后,看来要找个时机,家里活儿不忙的时候,把他们接到中原来,看一看天朝的大好河山,也看看外面的世界。 靖影见珍珠情绪低落,贴心的轻拍拍她的手,“阿妈不舍的拿这些钱,你就先放着。” 兄弟们以她为中心,这个家她说了算,钱,自然是由她收着。 珍珠沉重的将银票拿到手里,点了点,起身,放保险柜。 “曲琮,阿布,忙完了吗?坐下来。”越泽跟两个少年招手,拉了阿布到跟前,仔细端详他的脸,笑的合不拢嘴,“没想到我们家阿布这么有出息,比你五叔也不差,都当官了,我要赶紧去信儿给你阿婆,让她高兴高兴。” “阿爸!我只是个七品官呢,先不要吹了。”阿布羞涩的笑。 “怎么叫吹呢,状元榜眼,我敢说我们峡谷方圆十座山,也没出过这样的才子,这是我们家的骄傲,还是我们峡谷的骄傲呢!”越泽爽朗的笑起来。 阿布笑着看向曲琮,曲琮也欣喜地笑,最小的他,从小不在阿妈膝下,现在他长大了,有出息了,自然想让阿妈为他感到骄傲。想到这儿,他想阿妈了…… “曲琮,你又长高了。”翔宇看向曲琮,笑容里怪怪的。 曲琮笑,“二哥说的我跟个小孩子一样。” 翔宇眼神滞了滞,没吭声。 “阿布,说说,你们平时上朝都干什么?”越泽好奇的又打开了话茬子。 于是兄弟几个又没完没了的聊起了天。 珍珠悄悄回来,泡了点茶,然后安静的坐在一边,听他们说话。 这般闹哄了大半夜,珍珠哄了阿宝先睡。靖影也起身说:“大哥二哥,你们一路累了,曲琮和阿布也有公事忙,今天就到这儿吧。” 曲琮和阿布站起身,“那我们回房了。” “曲琮。”突然,越泽喊住了曲琮,迎着曲琮疑惑的表情,越泽和翔宇对视了一眼,翔宇低下头表示不参与,越泽暗鼓了鼓勇气,给曲琮招了下手,“你再坐会儿。” 曲琮只好坐回来,“大哥?什么事儿?” 越泽喝了口茶,脸色说不出的别扭,“你……阿妈说你,是不是过了十六岁生日了?” 靖影和傲雪飞快的对视一眼,傲雪的脸色唰的拉下来。 曲琮看了看几个哥哥的表情,心头也揪紧了。“是。” 越泽又看向靖影和傲雪,解释:“这是阿妈的意思,特别嘱托我和翔宇来办,所以,现在咱们兄弟来商量一下。”说着,眉头高高皱起,情绪难定,虽然喝了很多酒,但是心口还是疼痛难忍,几番努力,才艰难地继续说:“曲琮成年了,婚姻大事是阿妈的心头病,阿妈的意思……如果曲琮愿意加入我们……希望尽快。曲琮,你愿意吗?” 续:珍珠与曲琮 一句话犹如天雷,劈在每个人心上。 将原本轻松美好的气氛炸飞到九宵云外,屋里空气瞬间冷冻。 虽然早知道有这一天,但是靖影和傲雪还是无法面对,靖影的面色煞白,生硬的垂下的眼帘禁不住的在抖,全身都僵在那儿,袖子里的手指渐渐蜷紧。他在努力的克制自己。而傲雪,依着往日的性子早就炸毛,但毕竟不是少年了,可他不如靖影那般能忍,愤怒和惶恐在脸上完全暴露,额头的青筋暴凸,牙齿咬的咯咯响。 翔宇自从越泽开场时就缩成一团,不敢直视这个残酷的事实。兄弟之中,他一直都是最不起眼的那个,他没有资格排斥哪一个兄弟,他的话在珍珠面前也没有份量。 越泽是最难受的一个,信儿是他报的,事儿是他主持的,可是他是最左右为难的一个,难道他想曲琮分享他们为数不多的爱情吗?当初阿妈跟他提的时候,他的心里不比他们更好受,可是他还不能像弟弟们这样可以表示愤懑,更没办法拒绝,只能生生承受,谁知道亲手将心爱的人推出去的痛苦?他不止一次痛恨自己为什么是老大?为什么?! 几兄弟无疑将目光都投在了当事人曲琮身上。此时的曲琮相当的复杂。原本听到越泽这样说,他内心雀跃无比,天降喜事,好像等了一辈子的梦想终于看到了希望,隐在水底苦苦挣扎的感情终是可以浮出水面了,他可以正视他与珍珠的事儿了。可是,他又不敢轻易的回答,因为他不确定珍珠的想法,或者严格来说,他怕珍珠会生气…… 而且,哥哥们如刀般的眼神,集中在他身上,像是要将他凌迟,让他坐立不安,十分尴尬。他能理解,哥哥们的痛苦愤怒甚至是敌意,他们对珍珠的感情很深,哪能轻易容忍他的加入,他亦知道,他有模刀夺爱的嫌疑,他是哥哥们最排斥的情敌,因为他不仅年轻,还年轻他们好多,他们怕他抢了珍珠所有的视线。 “我……”曲琮迟疑着,紧张的心都要跳出来,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又激动,又惶恐,又担忧,又羞赧…… “大哥!”傲雪终于憋不住,将责怪的目光投向越泽,“你没有跟阿妈说吗?曲琮这么小,他跟珍珠年纪相差太大,珍珠一直将他跟阿布一样对待,为什么不劝阿妈,他们不合适呢?” 曲琮无辜的看向傲雪,心中的热烈瞬间冷了一半。他就知道,四哥是反对最激烈的。看来他的情路确实会充满荆棘。 越泽看了一眼曲琮,跟傲雪解释,“我说了,阿妈也知道,所以阿妈的意思,还是要先问问曲琮。” 于是,所有目光再次集中向曲琮。 “我……”曲琮鼓着勇气,他深知现在退缩肯定就更没希望了,就算哥哥们再压迫他,他也不能死在起跑线上,于是拿出豁出去的态度,大着胆子辩解:“我没有介意年纪的差别,我和阿布不一样,我是和哥哥们一样的,从小……阿妈就说过我的妻子是谁,既然是妻子,我当然……是喜欢的。” 越泽,翔宇,靖影,傲雪均露出崩溃的表情,死死盯住这个作死的小五!他居然敢当着他们四个哥哥的面,承认他喜欢珍珠!他居然敢! “你是说,你要加入我们?!”傲雪不能淡定,脸上的表情在扭曲,他不敢相信,一直害怕的问题就这样成真了?!“你也要和珍珠做夫妻?!”夫妻二字,他说的咬牙切齿。 但是小四的怒吼反击出了曲琮的胆量,他就不懂了,他不过是晚出生了几年,凭什么就比他们低微了?他们怎么就能站到同一条线上来批斗他?越想,越觉得自己委屈,越觉得他是理直气壮的,于是不卑不亢的迎向傲雪,淡淡的反问:“哥哥们可以,为什么我不可以?” “你……”傲雪的脸绿了。 “曲琮,你确定知道自己在说什么?”靖影终于忍不住,冷冷的问。 曲琮是敬重靖影的,但事关重大,他不想违背自己的心,更知道不能错失这次良机。于是,他渐渐的展开一丝笑容,略带羞赧地说:“哥哥们放心,我知道这是我的婚姻大事,不可儿戏,我自是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更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所以,既然阿妈有交待,我的回答是,我愿意。” 四兄弟……觉得天要塌了。小五长大了,会造反了,他们已经震不住他了。 靖影暗暗长吁了口气,缓缓垂下眼帘。如果疼痛早晚要来,他不得不接受。 傲雪的眼中已含出狂怒的泪花,翔宇只能默默心碎,越泽也僵在原处。 “不知道阿妈要我们怎么安排,我听大哥的主持。”曲琮表面上冷静淡定,其实内心紧张无比,双手都捏出了汗水。他知道,他做出这个决定,就是被众矢之的,但他不后悔。 “你们都当我是死的吗?”突然,珍珠的声音打破僵局,不知何时,她已站在了阿宝屋门口,一脸冷厉的盯着一屋子的兄弟。 像是看到了救星,兄弟几个眼中一亮,尤其是傲雪,掩饰不住的希冀,“珍珠……”珍珠不会同意的,哼!想着就恨恨地瞪了曲琮一眼,小五别得意! 果然,曲琮的表情龟裂了。他不该嚣张到忘形啊。 “有模有样的在这儿商量我加丈夫的事儿,安排我的婚姻事,你们真的当自己是谁?是上帝还是老天爷?”珍珠气不打一处儿来。其实这事儿兄弟们都分别有跟她提,但是私下提跟这么堂而皇之的讨论有很大的区别好吗?而且不经她的意见就要这么决定了?!跟他们过了这么多年,他们居然还古板到如厮地步,还按着老规矩编排她?无视她的存在?简直是朽木不可雕也! “珍珠……”越泽心里高兴,可见珍珠恼火还是连忙解释,“这是阿妈的意思。” “阿妈的意思怎么了?我已经不在峡谷很多年了,知道这是哪儿,这是国都!是天子脚下,家法族规在国法面前算什么?凭什么拿个家法族规来约束我?难道你们觉得,我一定得听你们的话?”珍珠现在气的已经不是曲琮,气的是这帮子白眼狼。这么多年认认真真和他们过日子,他们居然这么不顾她的感受! “珍珠,珍珠……你别生气,”翔宇难得说上句话,看到珍珠生气他很担心,“我们没有约束你,就是在商量。阿妈的话,大哥总要转达啊。” “是啊珍珠,我们虽然身在外,可是毕竟是峡谷人,阿妈也是为我们这个小家着想。”越泽这话说的又触了珍珠的霉头,她柳眉一竖,气道:“听你的意思,你倒很想让我跟曲琮……”目光一对上曲琮失魂的表情,珍珠猛的惊醒了,脑子里空了一会儿,然后努力压下错乱的情绪。 屋里又静了下来。 曲琮此时的心里更复杂,更难受,他有想过是这样,想过她会剧烈的反对,可是当真的听到,当真的看到她厌弃的眼神,他的心……刺痛,原来那都是他的幻想吗?以为她还是存着有些喜欢他的心的,如果处于族规压力,她或许会勉为其难的同意。可是看现在,好像……真的是他多情了。当着哥哥们的面,她这么不顾他的存在,他真的觉得好伤心,好讽刺。 “阿妈和阿爸叔叔他们都不在,我不会要你们一定怎样做。没有人愿意分享感情,我们兄弟也是非常的无奈。”越泽低着头,闷声说。“珍珠……这件事,你和曲琮,先谈一谈吧。” 珍珠望着他,从他眼中她看到了深度的疼痛,她不对,她不该冲他吼的。 越泽跟弟弟们使了个眼色,翔宇拍了拍珍珠,默默跟着越泽出去。靖影一直紧盯着珍珠,傲雪一直紧盯着曲琮,两人又僵持了好一会儿,终于,一转身,走向屋外。 屋内……就剩下她和曲琮了。 相对起来,莫说有多尴尬。 终于,要正面面对这件事了。 珍珠无言的看过去,曲琮坐在那里,光线有些暗,打在他身上映出了深深的落寞感。 “姐姐……不喜欢我吗?”他的声音涩涩的,揉合了无辜、柔弱,还有浅浅的责问和乞求。 珍珠被他一句话给激的生生打了个激灵,心狂跳不止,此时的曲琮,不再像一个孩子,他又脆弱又坚韧,让她无法回避。 叹了口气,她坐下来,想了想,低声说:“你知道我们那个风俗是特殊的,是稀少的,在这边根本不能公布于众,在大家眼里它是那么的不可思议。但是为什么有这样的风俗呢,是原本峡谷太贫穷了,为了不分割财产才产生的这种风俗,这种婚姻不适用于人的本性,只所以峡谷里平安无事是因为受到族法的教条,压抑,其实很多人都是很痛苦的。而我们家……已经早已不再贫穷,对形成这种婚姻的因素已经不存在了,所以曲琮,虽然阿妈有说,但她也没有勒令我们,我们不该再拘泥于此。” “我不是因为风俗才要加入,我是因为喜欢姐姐。”曲琮直言以对,微红的脸庞,显示着他的不安和羞怯,但是他不甘心。“据我所知,我们家从来就不贫穷,可是哥哥们还是都娶了你,为什么你就能接受他们呢?” 珍珠被问的有点窘迫,“那个时候我们都还在峡谷,风俗和环境给我们很大的压力。而且……我嫁过去的时候,也说好的是四兄弟。不……包括你。” 这点曲琮却是没想过,不由的惊愕的看向她。就是因为这点,他……才被排除在外了么? 见曲琮的表情,珍珠有些难过,连忙小声的劝慰:“曲琮,你正值青春年华,又刚刚入朝为官,将来必定飞黄腾达,我已是个中年妇人,跟你完全不配,你应该有更好的姑娘……” “什么是应该,什么是不应该?贵族闺秀,冰清玉洁,那又如何?”曲琮轻笑,带出些凄凉,“才子佳人,也许很美好,但那只是外人眼里,对我来说,再好的姑娘也只是个陌生人。姐姐……我是个活生生的人,我有自己的情感,有想要珍惜的东西,我不能因为‘应该’就要改变自己。” 珍珠听得心动,这孩子真的是很纯真。“曲琮,刚开始和人相处都是陌生的,熟了,就会不一样了。” 曲琮苦笑,“从小,我待在姐姐身边,姐姐教会我很多东西,给过我最多的温暖,在我的成长里,姐姐是最重要的部分。没有人能够代替。” “这……”珍珠着慌,“可我们是亲情呀。” “那是姐姐认为,我不是。”曲琮坚定的纠正。 珍珠叹息,低下头沉默了会儿,说:“曲琮,你想想,我们这个家,你四个哥哥,还有……韩玉,我已经有五个丈夫了,这种婚姻是畸形的,我们不得已才这样,你有更好的选择,何苦再来参和一脚,你想过吗?假如你真的加入了,你得到的六分之一的情,是多么残缺多么残酷,你不该得到这样的待遇,你完全可以有一份完整无缺的爱情啊。” 曲琮望着她,眼睛微微红了,“我知道,如果参与进来就是将要面对一辈子的心酸,但是我愿意,因为我得到的是我想要的,我不想要的,给我全部我也不稀罕。” 珍珠有些惊愕,想不到曲琮小小年纪,说出的话这么霸气,看来她真小瞧他了,不由的有点着慌,“可是……很多事情,并不是一成不变的,你是对我依恋并不代表非我不可,我这样说你可能不理解,但以后你见识多了才会体会到。还有,你想想你已是六品官了,你不好好娶妻,与我们共妻,这匪夷所思的事儿,让你在朝堂如何立足呀。” “做官不是我想的,是姐姐想的。”曲琮又悲愤的反击。 “这……可是我是为你好呀。”珍珠都有点心虚了,被他盯的。 “拐弯抹角说这么多,姐姐就是为了拒绝我,对不对?姐姐不喜欢我。”他的声音弱下来,低下头,只觉得全身是那么的冰冷,一直追逐的感情原来是一场空,心痛难以承受。 “这……我……”珍珠不知如何办才好,她不想惹他伤心的,可是现在已经被逼到不能逃避的份上了,不狠心是不行的。“对不起,曲琮,你虽然不是阿布,可你和阿布年纪相仿,我看着你们一起长大,从心里像待阿布那样待你,我无法将你看做是丈夫。” 曲琮的心灰了,如冰冻寒潭。 屋内,久久的沉静。 “既然,姐姐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要我,那么,为什么骗我说可以等五年?”曲琮的声音很干,很绝望,眼泪在眼眶中打转,他不是想质问她,只是觉得好委屈,好疑惑。 “那个……我是怕你承受不了……”珍珠想安慰他,却不知说什么好。 “可我将姐姐的话当了真。”曲琮抬起头,眼神里是浓浓的悲伤,“五年,从十六岁到二十一岁,这将是我最美好的年华,姐姐可有想过,我等了五年后,你再告诉我:我是说着玩儿的,是哄你的。你让我如何接受?我那最美好的五年等待算什么?” “……”珍珠真心慌了,这确实是她的过错,她将时间拉长,就是想……“我是想五年之间,你会有新的生活,会有新的红颜知己,你会发现你真正的情感……” “姐姐为什么要这么自信?以为我对你的感情仅仅是亲情,认为我用五年就能够变心?姐姐对我这个人这么不信任吗?” “这……” “也幸好……今天真相大白,我不用再苦等五年,否则姐姐将没有办法来弥补我。”曲琮苦笑着,疲惫不堪的站起身,此时他两眼无神,努力将眼泪逼回去,不要在她面前流泪。“我知道说什么也无用,姐姐的心不在我身上,我也不想勉强,你放心,以后,我不会再让你为难。” “曲琮……” 曲琮深深望她一眼,然后落寞的收回视线,迈出步子,黯然离去。 珍珠望着他的背影,快速消失在门口,心头,如堵上一道墙。 她大意了,傲雪十五岁就对她感情至深,曲琮早就过了这个年纪,他是懂感情的,这里的人都早熟,而且这家兄弟的感情都十分敏感而坚定,看来,她是真的伤到他了。 但是,她又不能过多的安慰,既显得虚伪,也不好斩断他的情。倒不如这样,让他痛一痛也好,他才不会再有幻想,才能够死心。 续:拴不住女人的心 主屋门口踌躇着两个人影,稍顿,一前一后走进来,是靖影和翔宇。 靖影走到她面前,沉默不语地望着她。 翔宇犹豫着坐到她身边,有些局促不安,“珍珠……你别难过,大哥……我们也是很无奈,小五……他还小,你原谅他。” 珍珠心不在焉的看向他,他说的是什么啊,总是不在重点,可是他焦急的眼睛,诉说着他的关心。翔宇是最怕她生气的,不管是谁对谁错,他总是要哄她安慰她。 体谅的冲他一笑,“我没事,其实是很轻松的,总是要过这一关,择日不如撞日。” 翔宇忧伤的望着他,这个男人是很矛盾的,他的野心最小,可也会嫉妒其它兄弟,但又不敢表现出来,而且他最希望的是家庭祥和。现在珍珠拒绝了小五,他即有些开心,又为小五将要离开这个家而忧伤。 他太善良了。 “翔宇,这半年你和越泽都辛苦了,曲琮的事你也不要担心,我还是会像弟弟一样照顾他的。”知道这个男人的心思,她柔声安慰。 翔宇感激的看了她一眼,“我相信你。” “好了,你和越泽都先休息吧。” “……嗯。”翔宇应了声,缓缓站起身,看了靖影一眼,扭头走出门外。 靖影还是一瞬不瞬的望着珍珠,长身玉立。 珍珠叹了口气,对他浅浅一笑,“都累了,快去睡吧,我去阿宝屋里。” 靖影一把拦住她,猝不及防将她紧紧搂在怀里,珍珠感觉到他微微的在抖,不由也有感触,回抱住他,哑声道:“靖影……以后都不用再说曲琮的事了,现在落得一身轻,真的松了口气。” “我真的不能大方,珍珠,听到你刚才的话,我心里的欣喜无法言喻。”靖影颤声说着,一只手轻托起她的下巴,珍珠望见他的眼睛,带着深邃的光芒和沉痛,还有丝丝小心和探索。“我是不是很虚伪?言不由衷。” “这是我丈夫的正常反应啊。”珍珠微笑,手指拢入他的头发,“就算到我们白发苍苍,你还是会这样珍惜我,我很高兴,靖影。” 靖影的眼中落入一片温柔,像是惊涛骇涛终得平静后疲惫的涟漪,他的手轻抚她的脸,颤声说:“靖影承认,靖影是妒夫,到死都是。” 珍珠柔声安抚:“别说死,我们还有一半的人生要一起度过。” “有一天我将不再青春美貌。” “那我也一样啊,我会比你老的更快。”珍珠无奈的叹气,“你会嫌我吗?” 靖影紧张的摇头,“怎么会?你知道的,我不会,不会的。” “那你也不要再说这种话,好吗?”珍珠放轻了声音。老实说,对于这种话,她真的说的有些累,但是她又了解男人们的不安和惶恐,失落和沮丧,于是只能一遍遍强调,一遍遍保证。 如果在现代,一夫一妻,伉俪情深的,只会安稳的享受快乐的人生,哪里会有这些有的没的,都是多夫共妻惹的祸。不管是妻妾成群的年代,还是兄弟共妻的部落,这样的矛盾和威胁,都会上演。因为爱情,是最有占有欲的。 “……好,不早了,你……”见她有些不耐,靖影适时的收了情绪,但是说到这个问题,他还是顾虑的看了看东屋,困难地说:“大哥……” “今天情况特殊,我也没有心情,先跟阿宝一屋吧。他会理解的。”珍珠说着从他怀里退开。 靖影不好说什么,但是表情有显而易见的轻松和欢喜,他没办法,即使知道五十步笑百步,可是只要今天她不与大哥……他就能稍稍好心情。这辈子,注定要提心吊胆了。 “别多说了,你也别多想,去吧,我也好累。”珍珠说着冲他笑笑,转身,走向阿宝的房间。 靖影见她关上了门,低头浅笑了下,这才去关了主屋门,回了自己房间。 珍珠心不在焉的裉了衣裳,要钻被窝时才看到阿宝睁着大大的眼睛,她惊了一下,“你醒着?” 阿宝神情异样的望着她,微微的一笑,笑的很勉强,还有些羞怯,“阿妈……我听到你们讲话了。” 珍珠心里咯噔了一下,她不想被阿宝知道他们这奇葩的风俗,可是又免不了被她发现,所以有些尴尬。“嗯……大人的事,你不懂,不是你想的那样。” “阿妈……小叔怎么办?”阿宝似乎很忧愁,不避不闪的问。 珍珠看她一眼,故意装作无所谓的躺好,“什么怎么办?” “他会走吗?会娶别人吗?”阿宝眨着眼睛,很关心的问。 珍珠有点无奈了,阿宝这么大了,天天看在眼里,她能不了解她和他们兄弟的关系?“应该会吧,他以后是个大人了,还做了官,现在有了府邸,将来娶个夫人,很正常啊。” “……噢。”阿宝不高兴的应了声,嘟着嘴巴垂下眼帘。 “睡吧,阿宝。”珍珠轻拍她,还是不能跟她说太多长辈的事儿。 黑暗中停了好一会儿,阿宝又突然问:“我舍不得五叔。” 珍珠失笑,“你不是整天跟他吵吗?他最讨厌了。” “不是,五叔很好。”阿宝着急地说,又补了句,“五叔对阿妈也很好。” 珍珠诧异敏锐地盯住她。 她更加胆怯的缩起脖子,但还是固执地说出来:“阿妈对阿爸和其他叔叔都好,五叔很可怜。” 珍珠气郁了,更多的是慌张,“阿宝,你也这么想?你在这里长大的,怎么还有这么古旧的思想?” “阿妈……我就觉得你不公平呀。” “那你觉得阿妈和阿爸还有叔叔这样的婚姻正常吗?” “不正常。” 珍珠暗松了口气,“这就对了,阿妈也觉得不正常,可是因为我们的家乡风俗特殊,我们是没办法才走到这一步,其中的痛苦挣扎一言难尽,走到这一步已是最大的限度,我们不能再让这个畸形的婚姻再扩大了。” “可是我觉得阿妈和叔叔们很幸福啊。” “这种幸福是极少的,算我们幸运。”珍珠叹了口气,“阿妈不是不公平,是给曲琮更好的天空。” 阿宝沉默了会儿,小声说:“五叔一定很难过。” “他将来会幸福的,会有一个女子全心全意的爱他,跟他成亲,为他生孩子。” “可我不想要婶婶……” “阿宝……”珍珠渐渐也理解阿宝的不舍,阿宝骨子里毕竟还是草原人,又在他们这样的环境中长大,根本不排斥父母的这种婚姻关系,而跟曲琮一直生活在一起,他们群居的思想强烈,会有些不习惯曲琮的离开。“不管怎样,他都是你小叔叔,一直是的,不会离开。” 阿宝偎进她怀里,又是闷了一阵儿,问:“阿妈今天为什么不陪阿爸?” 珍珠皱了皱眉,“今天阿妈太累了,阿爸和二叔也很累,他们长途跋涉需要休息。阿妈陪你不好吗?” “嗯,好。”阿宝紧紧搂住她,“可是阿妈要记得陪阿爸啊。还有二叔。” 这孩子…… 珍珠又无语又感动,其实阿宝也知道,阿爸和叔叔们都需要阿妈的关怀…… & 次日。 珍珠像往常一样,早早起来做早饭,一夜不好睡,她精神并不好,家里又多了两个人口,今天的饭更要多准备。 翔宇还是很体贴的一早就起来帮她,憨笑着帮她烧火,洗菜,每样他都做的很熟悉,很仔细。多年的放牧生活,造就了他的家务活能力。其实就是不是,依他的性格,也是会很拿手。 “翔宇,家里还留了多少只牛羊?鸡还喂吗?”聊家常。 “该出栏的都卖了,就余十只小羊,鸡本来我说不想喂了,阿妈还想喂,说没有别的事做。”翔宇一样一样的答,脸上始终挂着温和的笑。 “唉,阿妈真是劳累命啊,改日,农活不忙了,接他们过来,住段日子。” “大哥也是这样说的,阿妈说怕住不惯。” “有什么不惯的,出来看看嘛,看够了再回去,又不是非叫他们长久在这边。” “这也是,呵呵。”翔宇眯着眼睛笑。从一开始他就怕珍珠心情差,现在看到珍珠语气轻松,才露出笑颜。 一会儿,傲雪,越泽,靖影和阿布阿宝,都陆续起来了,一个热闹的早晨又开始。 直到饭菜都端到了桌上,人都坐齐,才发现曲琮一直没出来。越泽沉郁的对阿布吩咐:“去叫你五叔吃饭。” “哦。”阿布匆匆应了声,连忙起身,刚走到门口,就见曲琮走了过来,“来了。” 众人都看向曲琮,曲琮面容清冷,衣着整齐,虽看起来不大高兴,但也没有过多的闹别扭,走到桌前说了句:“我晚了些,让哥哥们久等了。” “没关系,你一会儿要去办公的。赶紧吃吧。”翔宇连忙替上筷子。 珍珠悄悄坐到阿宝身侧,装作若无其事的开吃。 一顿饭,除了阿宝说些天真的话,其余人等都各怀心事,饭桌上只闻筷子碰瓷碗的声音,像极了达官贵族礼仪之家,完全不像豪迈豁达的草原人了。 饭后,靖影去布庄,越泽去客栈跟傲雪交待工作,因为傲雪过不了几天就得出发回乡了,客栈要越泽来管理。翔宇现在是多出来的,自是在家跟她研究那个现代化的风扇。翔宇的手工活儿最强,虽然人内向,但手艺绝不,这就是他们兄弟几个的用处了,总有属于自己的一片领域。没一个饭桶。 阿布和曲琮照常去部门办公,阿宝由靖影送去读书。 珍珠觉得问题不大,一切还是如常,时间久了,就是云淡风清了,于是一天跟翔宇在家,跟以前在牧场一样,温馨而甜蜜,毕竟这么久没见了,她也很开心能和翔宇这么单独的守着一天。 翔宇开心的时候就是傻笑,不时望着珍珠的脸儿笑,却极少做亲密的动作,就算其他兄弟都不在,他也很保守,白天,很规矩。 这般一天不知不觉的过去了。到了傍晚,办公的回来了,该收摊的收摊回来了,念书的回来了,客栈的人晚回来一会儿,可是当客栈的两人都回来了,曲琮还是没回来。 “阿布,你五叔呢。”越泽察觉气氛不对,抓住阿布问。 阿布面色异样,老实的答:“五叔说,他回府住了。” 越泽渐渐垂下眼帘,久久的不语。 他虽然不如翔宇那般软弱,他也不想让弟弟们跟他争妻,可是……身为一个小家的家长,身为兄弟们中的老大,他……为了不能保全这个小家而自责,做为大哥“欺负”最小的弟弟,深感羞愧。 “小五的府邸比我们这儿大多了,大哥不要多忧。”傲雪走上前,劝了越泽一句。小四毕竟年轻,思想先进些,倒是看的开。 但是越泽还是一脸的愁容,无论如何,将曲琮从他们这个家给“赶”出去,他都没办法跟长辈开口的啊,以后小五单枪匹马的,他又是那么个敏感固执的性子,遇上事了怎么办? 珍珠将兄弟们的反应看在眼里,她没吱声。有些事儿,尽量的淡化它,渐渐的就消散了,大家就都习惯了。 于是吃饭的时候,无疑气氛还是有点闷,连阿宝也没吵闹了。包括饭后就乖乖的去看书,没有缠着任何叔叔玩儿。 珍珠收拾好厨房后,将院子里又整理了一下,洗漱后叮嘱阿宝早些睡,才掸掸衣裳去了东屋。 东屋也是两个房间,翔宇的门紧闭着,他知道今天无论如何不会是他,一早就躲起来。越泽坐在桌前,正捻灭了一根草烟。“珍珠……”看到珍珠半欣喜,半有些局促。 “没事儿,你抽呗。”珍珠故意轻松地笑着,走到屋里,“今天跟傲雪交接的怎样?” “还很顺利,我本来也熟悉。”严格来说越泽比傲雪有做生意的能力。 “那过几天让傲雪赶紧走。”珍珠说着就开始解衣服。 越泽看着她,烁烁的眼睛里有异样闪动,却坐着一动不动。珍珠扭头看他,笑了笑,解了外衫坐到他身边,“这么老实?” 越泽腼腆的笑了笑,心里有说不出的滋味。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就觉得,原本是正式丈夫的他,越来越不像她的丈夫。虽然珍珠对他也公平,该来陪他时就来陪他,可是……真不是他自卑,他觉得珍珠并不怎么喜欢他。跟他在一起,也是习惯和无奈。 “珍珠,今天曲琮没回来,也不知道,以后回不回来住。”这也是他忧心的。 珍珠知道他身为兄长的责任,只得安慰他,“没关系的,越泽,现在曲琮有了别的身份,他有官职了,有他自己要做的事,和要待的地方。他跟我们这些人混在一起,对他的前途也不利。” 越泽沉默着,心事重重。过了会儿,说:“那还算一家人吗?” 珍珠无奈,他们这里人的思想就是这样,为了不分割财产,为了家产不分流,就得不分家娶一妻,这是严重的世族束缚,而另立门户的兄弟,他们就视为“分开”了,不属于这个家了。其实这道理也确实是,不管古代还是现代,一父母膝下的兄弟们,基本不分你的钱我的钱,一旦各自结了婚,还不是你是你的,我是我的,本来这是顺理成章的事儿,但是峡谷的族人却会因此而悲伤。 “越泽,不管曲琮将来去了哪儿,跟什么人生活在一起,他永远都是你们的弟弟,你们永远是血脉相连的亲兄弟啊,这是不可能改变的。我们虽然以后不在一个锅里吃饭,但大家还是很亲的亲戚,想什么时候来往就什么时候来往。而且他和阿布在一个部门办公,他们天天见面,他府邸也离这儿不远,随时可以去找他。” “可是,就好像我们将他抛弃了……”越泽叹息,说完他又惊觉,猛的看向珍珠,小心地说:“我不是这个意思,珍珠,我不是怪你,我也不是想……想他加入我们,只是心里……” “别说了,我懂。”珍珠体谅的捂住他的嘴,顺势偎进他怀里,“越泽,昨天是我不好,我不该冲你吼的,我知道你是最为难,最难受的。你是大哥,肩上有重任,可还得死撑着,不能闹情绪,越泽,这个家让你受累了。” “不,珍珠,别这么说,是你,是我们兄弟让你受苦了。”越泽又感动又感伤地抚她的脸。 珍珠对他微微笑,“夫妻之间,不说什么苦累。” “珍珠……”越泽干干的喊了她一声,没下文,只是犹豫的看着她,神情怪异。 珍珠不解,“又怎么了?” “你……你只是将我当丈夫吧。”越泽憋了半天,问了这么一句。 “当然了。”珍珠好笑的白他一眼,“这算是什么话。” 越泽有点着急,“那……你还爱我吗?” 珍珠微微一顿,立即想通最近的越泽为什么总有点不一样了,躲躲闪闪的,年轻的时候,他是最强健最豪爽的一个啊,那是因为一个男人的自信建立在自己的建树上吗?现在,他不再是一家的顶梁柱,所以以为拴不住女人的心了? 噗哧一笑,伸出手指抚摸他眼角的细纹,煞有介事地说:“嗯,是没年轻的时候帅气了,老了呢,魅力大减呢。” 续:离开后的思念 越泽的脸色笃变,竟是一把挥开她的手,别开脸,生硬地说:“你走吧,别在这儿。” “啊?真生气呀!”珍珠吃惊,努力的憋住笑,“那我走了,我去翔宇那屋啦?” 越泽冷着脸低着头不吭声。 珍珠瞧着他这样,那健硕的身板微缩着,突然看着有些凄凉,她心软了,不舍得再捉弄他,倾身轻轻扑在他身上,感觉到他的身体微滞,她轻声说:“老公,别生气啦,你老,我也老呀,我又不会嫌你。” 越泽侧头,无奈的叹了口气,望着珍珠纯美的脸,他的笑很心酸,“其实这一次,我都在想,是不是不必再回来了,这里不太适合我,你……不是很需要我。后来阿妈就说到曲琮的事,我不知道是什么心情,好像……找到了借口给自己决定回来见你,又……担心你的决定。” 珍珠知道他不会表达,但是她完全懂了他的意思。 “越泽,我知道是我做的不好,我偏心了,才让你有这样的不安。你怎么忘了,我跟你说过,你是这个家的支柱,有你在,才有领头人,虽然你现在不走帮,也没有固定的生意,但是你看看,咱们是一个整体,你其实和我一样,家里哪个地方需要,就会出现在哪里。” 越泽迷茫的望着她,又是一阵儿不语。 珍珠吁了口气,手指在他胸前画圈圈,“傻子,你的作用是不一样的,你看看他们都那么小,我在他们面前要装姐姐,要照顾他们,你不同啊,我在你面前最放松了,因为你比我大,我跟你在一起,才有小女儿心态呀。” 越泽这才稍稍有些缓和,“那……那翔宇呢?” “我跟翔宇就像是挚友呀,年纪相仿,他又好脾气,所以我可以欺负他。” 越泽咧开嘴笑,半不满半宠溺地说:“你倒是分配的均匀。” “那样才能对你们都好呀。”珍珠在他耳边说。 越泽望着她,脸色又有些迟疑,“那,那曲琮怎么办?” 珍珠无奈,干脆趴到他背上,搂着他的脖子撒娇,“你就少操点心吧,曲琮比你想像的独立坚强,他很有主见,放心,很快他会好起来的。” “……但愿吧。”最终,越泽放弃了纠结。 珍珠手指缓缓没入他衣领,声音细柔,“老公……半年了,忍的很辛苦吧,有没有背着我钻姑娘帐子呀。” 越泽的身板一绷,这些年因为塔娜的事,他们很敏感的不曾提别的女人,她今天……“你不相信我?” 珍珠翻了个白眼,那些陈谷子的事儿,她早忘了,偏他们个个都很介意。“我不是不信你,我是想你这么健壮这么英俊,我怕哪个姑娘勾引你,我的丈夫不允许别人觊觎哟。” 越泽被她摸的气息不稳,“你乱说什么,刚才还说我老了,哪里有姑娘看上我?” 珍珠瞥了眼他下边,抿嘴笑,“那可不一定,我看着我的丈夫越老越有味道呢。” “真没有……”越泽着急的解释,珍珠已飞快的吻住了他的唇,他浑身一顿,胸口的气儿噌的蹿上来,反身一把搂住她,迅速的放到床上,身子随即压了下去,“珍珠……” & 夜深了。 府内一片灰暗,到处静悄悄的,屋内闷热难忍,他只能站到院子里,望着夜空繁星沉默。 今天,是他头一天没回“家”,也是他头一回住他的官府。看的出来,今天他一来,家里的家丁奴仆如临大敌,完全没有准备,管家失急慌忙的迎接,生怕他生怒,但其实,他的心思完全不在这里。 在他心里,这里根本不是家,只是一个暂时的避所。 他承认,他有赌气的成分,但更多的是伤心和失望,甚至还有害怕。他不知道,在遭到她的坦白拒绝之后,那个家,他还怎么去踏入? 从昨天夜里,到此时,他的脑子里萦绕的都是她说的那些话,其实他也知道,她说的有道理,他们相差太大,她不接受他也是情理之中,他……无话可说,确实,在谁的眼里,都会认为年轻青春的大家闺秀更适合他。如今他是新科状元郎,前途无量,就这几天当职,也有其它官员有意无意的跟他搭讪,他少年得志,英俊潇洒,说不定是不少官员心目中理想的乘龙快婿。 呵…… 也是哦,为什么眼力那么短,就看眼前这一点红呢?她不过只是个女人,还是个即将色衰的女人,何苦留恋,何苦自苦?也许,真如她所说,他对她,更多的是依恋,是儿时对她的亲近感觉罢了。 府内丫头奴婢有二十口,可是他还是觉得太冷清,他过惯了一家人欢声笑语的日子,他不习惯一个人…… 他一遍遍告诉自己,他会度过难关的,不过是一时的难舍,习惯了就好。 但是只要一空下来,他就会疯狂的回想在竹屋里的一切。从早上起,家里就冒起温馨的炊烟,她忙碌纤细的身影在院子里穿梭,在厨房里转圈,然后热腾腾的饭菜端上来,柔声唤他们一个个吃饭,阿宝活泼的身影跑来跑去…… 然后哥哥们牵上马车,大家一起热热闹闹的出门,他和阿布去念书,一路还是有说有笑。散学回来,天还早,他要么练练功,要么,帮她浇浇院子里的花草和菜,或者,和阿布一起出去到山脚下捡些烧火用的柴,然后一起到溪边挑水……晚上,饭后,她经常会去他们的房间里,看看他们,叮嘱叮嘱,就算什么话不说,她就坐在旁边帮他和阿布整理一下衣物,再彼此对视笑一笑,也很温暖。 家里人多,都是自己的亲人,十年间他们一直生活在一起,每个人都是那么熟悉而亲切,形成了一定的默契,也许都是在自己做自己的,却很和谐,家里的事每个人都有责任,也没有人去懒惰,很温馨很愉悦。 可是对比今天,他简单的吃了些饭,就不知道能做什么,不想练功,不想看书,要么在内室呆坐,要么就是在院子里傻站着…… 心里好像空了一大块,不知道失去了什么,就是很空很痛,很难受有冷清,又不知道怎么办。 “大……大人,”突然,屋门口站了一个小小的身影,算是她的贴身丫头叫芳儿的。“夜深了,大人休息吧。” 曲琮看了她一眼,低头走回屋内。芳儿连忙又加点了一盏灯,屋内亮了几分,曲琮无睡意,拿近了一盏灯到桌前,随便翻了本书看。 过了会儿,芳儿端了茶悄悄放到桌上,曲琮无意一瞥,瞥见她纤细白嫩的手,不知怎么,他一把握住那只手,惊的芳儿低叫一声,惊惶的看向他。 曲琮也缓缓抬头,直盯住芳儿的脸,芳儿小家碧玉,虽不算很美,但清秀而青春,眼睛微挑有股子媚劲儿,脸庞此时红红润润的很是惹人。乖巧,漂亮,娇俏,青春……这样水灵灵的小姑娘,才符合一个少年的喜好啊,才配得上他年轻朝气的身体! 鬼使神差的,他慢慢凑近芳儿,眼睛半眯,带着试探,紧紧盯住芳儿的脸。 芳儿此时惊吓过后,是喜悦和忐忑。老实说,做为一个奴婢,能为自家大人看中,抬为侍妾姨娘什么的,是她们的追求。何况她家新大人,这么年轻俊雅,得见他第一眼,她就动了心思…… “大人……”见曲琮只是紧盯着她却迟迟没有实际行动,芳儿小心的轻唤了一声,暗示的抛了个媚眼,女儿家的羞赧娇俏尽露。 曲琮一个皱眉,突然内心一阵反胃,猛的一把甩开芳儿,羞怒道:“出去!” 芳儿吓的一个哆嗦,跌跌撞撞的转身跑出去了。 曲琮的胸口剧烈的起伏,回想着方才自己的举动,说不出的酸涩难堪,他赌气想要靠近别的姑娘,可是她身上的气味怎么那么难闻,她的脸虽然娇嫩,可是陌生,肤浅,毫无韵味,那个媚眼更是让他恶心!他怎么了?为什么要试着接近一个陌生的姑娘?要违背自己的心?为什么要勉强自己做不喜欢的?就为了气她?还是为了改变自己? 他很愧疚,就算她不要他,可是在他心里,这么多年,十年啊十年,他都将她当作自己的妻子啊,不,她本来就该是他的妻子,他将感情放在了她身上,此时,却靠近别的姑娘,蓦然间觉得自己在背叛……背叛她,背叛自己的心。 怎么回事?他该怎么办? 苦恼的一把将桌上的东西掀落,他烦躁的走到床前。 床是原本就有的,但是床上的铺盖,是那天她亲自准备的,还有这件薄薄的被子,是她亲手做的…… 不由自主的,他伸出手去抚摸这个熟悉的被子,烦躁的心竟渐渐平息,疲惫感上来,他坐到了床边,裉去外衫,躺到床上,双手搂抱住这里唯一一件能温馨他心的被子,缓缓闭上眼睛…… & 酒馆的生意交接好,接着,就要准备傲雪回家的事情了,回家走水路快也得一个月,要正好赶在秋收农忙时。 本来,珍珠到该入宫的日子了,但因为曲琮和阿布科考的事儿,又加上越泽翔宇刚回,傲雪又要走,事儿加起来,就拖了半个月,这回,肯定要等到送走傲雪再入宫了,让韩玉多等几日吧。 眼见一天天过去,自那天后,曲琮就没再回来,她心里,也怪不舒服的,好像少了点什么,这跟其他兄弟回家乡不一样,因为他们回家虽然时间久一点,但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可是曲琮呢,是这种情况下走的,就像越泽的担心,不知道还是不是一家人了。 这些天,她空下来,也会不由自主的想起曲琮。毕竟相依相偎了这么多年,闹成这样,好似分裂,怎不感伤。她还清楚的记得,从他六岁来,他就一直很粘她,将他同阿布一样养着,小时她会唱儿歌讲故事哄他们一起睡觉,十二岁前的头发是她梳的,从小到大,他的每件衣服都是她洗的,不知不觉间,他总是会在她周围晃来晃去,都成了习惯,猛的一天,找不到了,真的怅然若失。 越泽他们虽然不说什么,但是她看得出来,他们很不放心曲琮,吃包的时候也不再像以前一样欢声笑语,每个人心情都有些沉闷。可是她又能说什么呢,只想慢慢习惯了就好,她自己也要习惯,没有曲琮在的日子。不然怎么办呢,叫他回来,让他面对她们这样的生活,他将如何自处?总要走出家门这一步的,没有办法啊。 抬头看看天,闷的很,夏天雨水多,她赶紧将院子里晒的东西收回屋去。 “珍珠……”翔宇拿了一捆竹竿回来,这几天他基本都在家陪她,“我看着要下雨了,正要提醒你收东西,原来你已经收好了。” 珍珠笑了笑,“又捡来这些竹竿啊。” “嗯,能做风扇的就用上,不能做的就烧锅。”翔宇将竹竿放到厨房口门,转身回来,看向珍珠的神色有些奇怪,“珍珠,傲雪要回家带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也没多要准备的,他什么都不肯带。”懒惰的家伙,带着火气,不肯带东西回家变卖,就只将路途上要用的衣物准备好,干粮备一些,钱带齐就可,倒是省事儿。 “那……傲雪走之前,我想……要不要叫、叫曲琮回来一起吃个饭?”翔宇小心冀冀地问。 珍珠心头一亮,“也是哦,成!”满口答应,好像找到了借口看看他。 “那太好了!”翔宇高兴的咧着嘴笑,见珍珠没有排斥,他堵在心里的担忧全散了,“我问过阿布,他说见曲琮了,曲琮面色很不好,我想一定在外头吃不惯……” 珍珠暗叹了口气,她也想问阿布,但是每次到嘴边,就又咽了回去。就知道他们兄弟肯定也会悄悄的向阿布打听的。 “沙沙……”忽然听得下雨的声音,两人都朝外看去,果然,说下就下了。 “哎呀,也不知道他们会不会淋着。”这时间靖影应该带阿宝回来了,阿布也该回来。 “有马车的,不用担心。”翔宇安慰她。 雨一下,倒是凉爽些,珍珠就站到门口,看雨。 不多时,雨小了些,果然靖影带着两个孩子回来了,两个孩子倒没淋着,靖影却是前面一半衣服都湿透了,珍珠赶紧服侍他换衣服,一边责备他为什么不等等雨停了再回来。 “阿宝吵着想你,又饿了,而且我看这雨下起来没个头儿,还是先回来且好。”靖影笑微微的,张着手臂方便珍珠给他穿衣。 “没打雷还好,要是打雷可千万别回来,实在要下一夜就住在客栈好了。”珍珠忧心的叮嘱。 “知道了。”靖影好心情的系着衣带,珍珠又拿毛巾给他擦头发。 因为下雨,越泽和傲雪回来的迟了些,晚饭也就在入夜后才开始,外面唰唰的下的紧,屋内人围坐在灯下的桌前,吃饭喝酒,倒也算温馨。 镜头回转,院门之外,雨夜中,却站着个孤零零的人。 曲琮一身湿若落汤鸡,雨水将眼睛冲刷的都要看不见,但是他却身板挺的笔直,固执的抿着嘴角隔着门缝看里面的灯光。 曾几何时,他也在其中,避开风雨,安稳的在屋里享受着一家人的快乐,可是现在,他和他们纵使这么近,却隔着一道门。 他没有勇气打开这道门,纵使只是轻而易举,因为这里的温馨,这里的人,都不再如从前,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透过雨声,听到里面偶尔传出的笑声,如一把刀一次次刺入心中,他颓废的依到墙上,眼泪和着雨水肆意的迸流在脸上,他紧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其实就是他哭,他们也听不到的,可是他就是不想大哭,心中有委屈,这些天来的孤独,都随泪水悄悄的流。 到了这里,熟悉的一草一木,他才觉得,原来他那么思念,那么思念这里的一切……他都不知道为什么,他会回到这里,就是一日日的寂寞到濒临崩溃,直到暴雨倾盆而下,他就骑着马来了,他不可否认,他想他们,想她…… “珍珠?在看什么?”傲雪察觉她站在屋檐下张望。 “不知怎么,我觉得心里不安定。”珍珠回头,脸上有不安,“我想到门口看看。” 傲雪意会,连忙拿了雨伞,揽住她走下台阶。 靖影转过头来,静静的看着他们走入雨中。 走到院门口,珍珠有些急切的打开门,两人都期盼的向外张望,但是,雨,还是雨,什么也没有。 “雨下的大,你担心他了。”傲雪叹了口气,“没人的,走吧。” 珍珠只得失望的转身,随他回去。 门再次关上了。 门外,确实没了少年,他已在前一刻,骑上了马,扬长而去,也许,是马蹄声敲在一珍珠的心上吧。但却也是慢了一步。 续:自作多情 当晚回府,曲琮一身的湿嗒嗒吓坏了一府的人,围着他手忙脚乱,而他,只是双眼呆滞,失魂落魄,随着他们给他换衣,擦头发,以往,他都是自己动手的,但是今天,他如同行尸走肉。 管家小心的说备了水,他这才稍稍回神,将他们都清出去,自己随意洗了下,就裹了内衫,倒头睡了。半梦半醒间,隐隐察觉几个丫头帮他盖被子,擦头发,他也没理。 第二天,起床时头有点晕,鼻子有点闷,应该是淋雨的结果,身体一难受,心里更难受,要是以前……以前,她一定会给他熬些什么汤,逼他喝中药,然后还要皱着眉心一本正经的批评他,最后又会柔声嘱咐他以后不可以这样,不可以那样…… 想着,鼻子又酸了,眼圈又发了红,甩头,不能再想了,再想只会苦自己。 强打着精神,他不要被阿布知道他身体不好,所以他不请假,而且还要武装的精神抖擞的去翰林院。 但是这一天,在翰林院并没有见到阿布,他的心更冷了,下了一夜的雨,他们就没有一个人想到他吗?就没有一点关心的意思? 完公后回到府里,他就一直咳嗽,吃什么也没胃口,嘴唇发干,面色苍白,管家紧张的不行,府内也开始鸡飞狗跳,但是他就是不肯让管家去请大夫,自己喝了点水,就躺在塌上闷着。 他就是不想好,他承认,他就是在赌气,让他使劲生病好了,让他烧死好了。 反正,也没有人关心他…… 阿妈……更加想念阿妈了,这些年因为念书,他只回过家两次,现在好想阿妈,如果阿妈在,怎么可能让他一个人可怜兮兮的在这里受罪…… 都是那个女人,是她将他推到了幸福的高峰,又狠狠将他摔下…… 为什么,她就对他一点感情都没有?他走了这些天,她那里还是笑嘻嘻的,过的那么舒坦,一家人那么欢乐!他们,就没有一个人想到他么……他是家里的老幺啊,怎么对他这样…… 越想越委屈,两眼又热了。 有一天,他要过的很风光,很风光!他要让她看到,没有她,他更加好!有什么了不起,他不稀罕…… “大、大人……”门外,管家小心冀冀的低声报:“大夫人、夫人来了。” 曲琮脑子里一空,半天反应不过来,大夫人?珍珠? 因为珍珠来府内收拾,府内的人都认识她,都当她是他哥哥的妻子,所以就叫她大夫人。 噌的一下翻身起来,起的太猛还晕了一下,管家连忙上前扶,“哎呦大人你小心点。” 曲琮忙不迭的往外走,心口突突直跳,真的是她来了吗?她终于来寻他了?一出门,正迎上珍珠和翔宇顺着石头路朝这边走来。她穿着轻纱的淡青色衣裳,肩削腰细,莲步使得裙摆翩跹,体态轻盈美好。雨后的碧空上彩霞绚烂,照的她一身的亮丽飘逸,她绾着头发,额前几缕碎发,嘴角挂着浅笑,是那样的温柔亲切,看到他后,她抬手冲他摆手,“曲琮!” 他的思绪好一会儿停滞,周围的一切他都视若不见,连她身后的二哥他也看不进眼里,只呆呆的盯着她的靠近,就像仙女降临,然后,他情不自禁的直奔了过去,一把将她按在怀里,“姐姐……” 她终究还是来了,还是来了…… 抱着这个日思夜想的身体,他真想大哭一场。 但是他没有,因为更多的是幸福是甜蜜,他要清醒的感受,这不是梦,他抱着的是真实的她。 珍珠吓了一跳,不仅是因为他这么激动,还有他滚烫的身体、和他沙哑的声音,“曲琮?你怎么了?生病了吗?我看看。”说着,紧张的推开他,打量他的脸。 曲琮内心立即涌入一股暖流,他还怕他的冲动会惹恼她,不想她关心的却是他的身体,到底……还是关心他的。 “呀,你脸色这么差?是不是……昨天下雨淋着了?”珍珠伸手试探他的额头,这些孩子都是跟着她长大的,从小她就为他们操碎了心,轻易的就能看透他的生病来源。 曲琮脸更热了,有点撒娇地说:“是淋雨了,很难受。” “吃药了没?”这句是翔宇问的,看到曲琮脸膛发红,就像是生病了。 “二哥。”曲琮这才跟翔宇问候,有点不好意思,“还没有吃药。” “怎么不吃药呢?”珍珠纵眉,拉起他的胳膊就往屋里走,“你这生病了不易多走动,要多休息。管家!去请大夫。” “是,夫人。”管家赶紧的去办了。 几人到了屋内,珍珠让曲琮到塌上躺着,又吩咐芳儿多烧茶水,拿湿毛巾给他敷额头上,这才和翔宇坐在旁边,看着他。“怎么这么大了还是不会照顾自己?看天下雨了就在路上避雨啊,真淋到了回来就赶紧擦干头发,再怎么,不舒服了就要看丈夫。我们不在身旁,一个人更要注意身体。” 曲琮嘟嘴,垂下眼帘生闷气:还不是因为你,才得的病。 “好了好了,幸好不严重,等会儿乖乖吃药,很快就会好。”果然是骂了他两句,心里就发疼,珍珠还是又开始哄劝,又将他额头上的湿巾翻了翻。虽然走时闹的不太愉快,可是他一个生病,就顾不了这些别扭了。唉,不省心的孩子。 “二哥和姐姐来……”曲琮暗暗观察了下她和翔宇,试探的问:“是有事么?” 珍珠转身从翔宇手里拿出个篮子,“我做了些点心,拿给你吃。” 曲琮想也未想,就伸手拿了一个,塞到嘴里,饿死他了。 “瞧你,吃的满身都是。”珍珠宠溺的笑着替他拍打落在衣服上的碎渣。 曲琮的眼睛弯起来,望向珍珠的眸子里含情脉脉。嘴里的点心,也越发甜了。 翔宇却看的心里一骇,失落的低下头。恐怕,又将是一段虐情啊。他们兄弟的命运,也许就是这样了,逃不开的宿命。 “我就担心你一个人,照顾不好自己,果然是的,幸好我来的及时,不然你病的厉害了可怎么办?真是傻瓜。”珍珠想想有点生气,瞪了他一眼。 这一刻,曲琮差点儿脱口说,那我回去你照顾我。但是话到嘴边,他又固执的盯住她,希望她开口“求”他,只要她肯说一个字,他立马点头说“好”。 紧张的心都提了起来。 “曲琮,这两天,你四哥要回家乡了,等你病好了,回家吃顿饭,好不好?”珍珠想了想,温和的问出今天的目的。 曲琮心里却咚的一声,嘴巴都停住了,望着珍珠的眼神立即冷却。这意思……她不是来寻他回去的,也不是因为挂念他而看望他的,而只是……为了送四哥,让四哥安心,让他凑分子来了? 所以前面的那些温柔,真只是个过场……亏他还这么激动,这么开心,他以为她终于来寻他了,他以为她还是很关心很疼爱他的,就算没有爱情! 他都不奢望爱情了,她却连最起码的亲情都没有! 只是为了四哥!为了四哥! 说什么等他病好了?只有病好了才能走回去吗?他又不是生的什么别的病,伤寒而已!她竟没有让他回家的意思,没有亲自照顾他的想法? 原来他就是在自作多情! 越想,心里的愤怒却旺盛,用力咽下最后一口点头,尽量不让声音有颤抖地说:“好,若是我有空儿,就去。” 若有空儿?珍珠扭头看了翔宇一眼,他们来找他,他不是该很热情的答应吗?怎么一下子又态度变了,刚才还很开心啊。真的恼上她了? “天儿不好,我这边一会儿大夫来了,就没事了,姐姐和二哥且回去吧。”曲琮忍着心痛,故作淡漠的说:“别一会儿又下雨,淋着你可不好。” 怎么突然的生分了?珍珠回想自己方才是哪句没说好吗?她……也是想见见他,也是挂念他的呀,就是借傲雪这事儿找个理由,原想会很好的,却有点僵了。 “曲琮,你这些天不在家,我们都很担心你,你现在又生病,我们不着急走。”翔宇见珍珠被噎了,连忙出言调解。 曲琮垂下眼帘,沉默不语。 珍珠默默又拿了一块点心,替给他,他看了她一眼,眸光说不出的哀怨,却还是固执的摇摇头,“不吃了。” 珍珠又转头倒了水端给他,“感冒了要多喝水。” 他还是摇头。 珍珠只得干干的垂下肩膀,看了看翔宇,说:“咱们还是先回去吧,家里还等着我做饭呢。”既然他不想她在这儿,她也不刻意讨好了,免得落个招惹。顺其自然吧。 曲琮听到她说这话,脸上没变化,心里却是咚的一声,揪的紧紧的。 翔宇扭头看了看他们俩,知道再劝也没用,就点了点头,“好。”然后对曲琮说:“那你要好好吃药,注意休息。过几天我们再来看你。” “不用了,我新官上任,挺忙的。”曲琮负气地说。 珍珠向来不惯人任性,就淡笑了笑,说了句:“那你歇着,我们走了。”说完,直接拉着翔宇往外走。 “珍珠……”翔宇低声提醒她。 出了门,珍珠也有点不开心,原本这些天她是真挺不放心他的,但现在看来,他这里什么也都好,真不用她瞎操心,她还是不要做那藕断丝连的麻烦事了。 “这不挺好的吗?只要看到他没事就好了,点心捎到了,话捎到了,任务完成。”珍珠潇洒的往外大步走,正巧遇上匆忙赶来的大夫,翔宇叫住管家,跟大夫嘱托了几句,“我家兄弟身体欠佳,还劳烦大夫多费心。” “一定的一定的。”大夫连连回礼。 “管家,你要好好看着曲琮吃药。要是……”珍珠犹豫了下,说:“要是他闹情绪,你就派人给锦绣布庄说个信儿。” “知道了,夫人。”管家点头哈腰的。 珍珠和翔宇看了一眼,跟大夫点了点头,转身继续走。 “曲琮还是在呕气。”门外,翔宇扶珍珠上马车,小声说了句。 “不然怎么办呢?我也不能为了哄他高兴,就随意讨好,小心好心办坏事。”珍珠摇摇头。 “可是他若是不回去吃饭怎么办?傲雪也会不高兴的。” “他不高兴叫他来请啊,反正我是尽力了。”珍珠也拉下了脸。 翔宇不敢再吭声了,放下帘子,坐到马车前,赶了马儿跑。 & 果不其然,曲琮的倔强不比靖影弱,他是当真的到傲雪走这一天都没来。 越泽的脸色非常难看,特别是知道珍珠已经去“请”过曲琮了,还是这样的结果,恐怕他自己去也是没用,于是经常坐在那儿忧虑,傲雪这一趟回去,阿妈肯定要追问曲琮的事儿,若是傲雪如实说了,阿妈肯定担心极了。 于是他悄悄跟傲雪说:“你就先跟阿妈说,小五刚考上官,现在不忙成亲,等再过阵子,再说。” 傲雪却是不上道,大咧咧地说:“我看我就说,小五考上了大官,皇上赐婚,配了个大臣之女,让他们骄傲骄傲更好。” 越泽拉了脸,“别乱说,没有的事儿你说出去,以后可怎么收场?” “大哥还看不出来?那韩玉将曲琮弄到身边做事,打的就是这个主意。那个家伙比我们兄弟还着急呢。” 越泽听闻,不吭声了。 虽然他们兄弟的事儿被他人安排让他不爽,但是若真是这样的话,倒也算顺水推舟,歪打正着吧,若曲琮能被皇帝安排一个完美的婚姻,那也反解了他内心的愧疚和担忧。 他们兄弟常年这样奔波虽也习惯了,但傲雪要走,一家人还是诸多的不舍,首先阿宝就搂着傲雪大哭了一场,被靖影哄着才去了书院。以往傲雪比较缠珍珠,但这次却怎么也不让她送,见珍珠实在难受,他俯在她耳边说:“我没办法在岸上看着你越来越远,那种感觉会让我窒息。” 珍珠心动,她知道这是她那次跑出来给他留下的后遗症,她骑着马,他抱着阿布,就这么一点点分开距离,她一点点消失在他眼前,那一消失,就是两年。 她抚着他的脸说:“不会了,以后我们再也不会分开。” 傲雪露出深情的笑。 有越泽和翔宇相送,足够了,珍珠被留在了家里,就像他平时去客栈一样。 傲雪一出门就情绪低落,坐在马车里呆若木鸡。他这一去,少也得四个月,这四个月又会发生什么事呢?曲琮会怎样?等他再回来时,他们这个家,还和现在一样吗?他无法见证,也无力阻止,可换句话说,如果一切不能改变,他这样躲开,也许会痛少一点吧。 续:乱牵红线 皇宫。 永和宫,韩玉略显慵懒的一手支着额角,一手执奏折,漫不经心的翻看。 花棋微弓着身板轻不可闻的缓缓走进来,抬头看了韩玉一眼,小声提醒:“皇上,臣回来了。” 韩玉直起腰,放下奏折,询问地看向他,点头示意。 “皇上,刘大人家中有一女,十五岁,尚未婚配。刘小姐是典型的大家闺秀,博学有才辩,通音律,相貌亦是端丽。另周侍郎亦有一女,十四岁,外传才貌过人,聪慧娴雅。两位都是嫡出,均是难得的好品貌。”花棋一板一眼的汇报。 韩玉凝眉微微点头,“你去给刘洋传口谕,找个由头宴请翰林院几位学士,让她的女儿献曲一首。” 花棋顿了顿,小心提醒,“皇上,仅是此,恐怕刘大人不能领悟皇上圣意。” 韩玉看向他,笑了笑:“那你就说,新科状元郎,才貌俱佳,实乃佳婿。” “皇上,因何不直接赐婚呢。”花棋虽知道韩玉与珍珠的事儿,但对珍珠家里的事儿倒不详尽,不大理解为什么绕这样的弯子,这般小心冀冀。 韩玉脸一拉,花棋连忙后退一步,“臣多嘴了。” 韩玉叹了口气,倒也不多瞒他,心腹人不多,有时候他也憋的难受。“那白曲琮,是珍珠夫人的夫家幼弟,珍珠想安排他娶个佳人,但又怕过于刻意惹他叛逆,遂要做些巧遇机缘才是。” 花棋连忙拱手称赞:“皇上对珍珠夫人真乃荣宠之极,实乃夫人之幸。” “好了,去办吧。”韩玉摆了摆手,眉头还是紧锁。 花棋缓缓后退。 “等等,你去信儿,问问珍珠什么时候过来。”这都拖了二十天了,她竟是没一点要来的意思。 “是。”花棋退下。 殿内又剩韩玉一人,安静的氛围却没法让他心静,他烦躁的以指敲桌面,盘算着这样的安排有没有哪里不妥,成功率有多少,依曲琮那个样儿,估计有些难,如果轻易能被一个闺秀吸引,倒也不像那家的兄弟了,可是又难说,毕竟舞象之年,意气风发,若遇到志趣相投之人,产生情愫是正常的。 对曲琮他不甚了解,一来他以为那少年是不会独恋珍珠的,应该还是亲情俱多,像母亲一样的依恋,可是他又知道曲琮在珍珠身边长大,怕就怕这种感情根深蒂固,就很难转移了。以前曲琮年纪小,他也没有太在意他,恐怕那四个男人现在也如他一样,悔不当初吧。 越想越烦,索性放下折子,起身,去看望母后。今早听说七姐进宫,这会儿应该在母后那儿,他去看看。 寿康宫。 不得不说,韩玉是个大孝子,这寿康宫也是他常来的地儿,并不是像有些皇帝只是去太后那儿做做样子,他是真的来看望母后,以儿子的姿态来陪陪娘亲,太后生了八个女儿再生了他,他自是知道自己对母后的重要,他也打心眼里跟母后亲近,只要母后不在珍珠的事儿上干预,他基本都很能听母后的话。 自小他与几个姐姐也亲厚,每次姐姐们来了,他也非常高兴的,一有空就来后宫看望。 五姐威严,八姐刁蛮,就七姐在几个姐姐中性格最温柔,两姐弟的感情很亲厚,对于他这个重视亲情的皇帝来说,天伦之乐让他极为满足。如果……珍珠能再多些时日陪他,他这一生就太完美了。 一想到珍珠,心里就有点疼,她这次再不来,他就要微服私访了。 不知不觉,已入了寿康宫内,远远的小太临高喊:“皇上驾到!” 韩玉这边一脚踏入殿内,立即,一群人起起落落的叩拜。 韩玉也没理这些,径直看向太后身边的七姐,正要喜盈盈的迎上去,就见七姐已端正的起身,飘飘下拜:“见过皇上。” “七姐!”韩玉不悦的拧起眉,虽然说礼法不可违,但这是在太后宫内,又不是外面,没有外臣看着,有的只是自家的一些奴婢,不怕会被说尊卑不分。 七姐抿嘴轻笑,“你恼什么,拜一拜也无妨。” “嗯,我看规矩还是不能省的。”太后也如是说。老实说她虽然也看珍珠入眼,但知道珍珠在宫内不施礼数,她很不高兴。让女儿们在任何人面前都要行礼,也是她故意让这个儿子看的。看他能惯那个珍珠到什么时候。 韩玉无奈,也不在此事上争执,正要开口让七姐坐下,这时,只见姐姐伸手从侧边拉上前一位妙龄少女,笑着道:“嫣儿,见过你皇舅。” 韩玉顿时一愣,不由吃惊,“是嫣儿?几年不见,竟是长这么大了!” “嫣儿过见皇舅舅!”柳嫣盈盈施了一个礼。 韩玉欣喜地笑着,仔细端详这外甥女,他的姐姐们多,又都出了嫁,近几年忙于国事,少与这些外甥呀外甥女见面,孰不知七姐家的女儿已有十四五岁了,女儿家这个年纪,豆蔻年华,当是出落的亭亭玉立,小时候柳嫣就长的漂亮,如今更是面目清丽,气韵温婉,笑起来两眼弯弯,眸光灵气,端的是一位绝世佳人。 韩玉心头叮的一声,冒出一个欣喜的想法。 才子佳人,天生一对,想来,七姐也会喜欢才貌出众前途可观的状元郎呢。 “玉儿,出什么神呢?”太后见韩玉一脸暗喜,神情诡异,不由不满的提醒。 “哦,我是高兴,见到嫣儿。来来,七姐,嫣儿,你们都坐。”韩玉连忙回神。 几人分别落座,一家人开始亲热地扯起家常。 七姐问他近日朝事可忙,嘱咐他注意身体,韩玉也问起她生活可还安康,夫家柳旭对她可好。自韩玉登基后,他的众姐姐也都荣封公主,几个姐夫也自然多了驸马一衔,这些年个个摩拳擦掌,要大显身手一番,出了成绩的姐夫于是加官加爵,他这七姐夫不算最好,也不算最差,就属中不溜的那种,做了个四品官。 “玉儿,东儿太子现在何处?”七姐突然问起东儿。 韩玉想了下也抱歉地笑道:“我倒是忘了叫他了,七姐难得来,还有嫣儿也来了,也该让他们表姐弟说说话。”说完,转头让小太监传话东宫。 七姐扭头看了眼太后,太后也欣然点头。 韩玉再看向柳嫣,越看越觉得太合适了,标准的美人脸儿,曼妙的身姿,少女冰肌玉骨,含苞待放,怎么都会比年华将暮的中年妇人要惹人喜爱。他不相信,这般样的小姑娘夺不了那少年的目光。 很快,东儿在小太监的跟随下,快步走了过来。 “哟,看,我们东儿来了。”皇太后见了孙子禁不住的眯眼笑。 “孙儿拜见皇奶奶,皇儿见过父皇。”东儿一一见礼,抬头看了眼七姑姑,又乖乖行礼,“侄儿见过七姑姑。” 七姐大喜,连忙起身去扶,“太子殿下不必行礼。” 东儿笑盈盈站立,七姐近眼观看东儿,越瞧越喜欢,“东儿长的越发俊俏了,玉儿,真是和你小时候一个模样。” 韩玉听了心里美,东儿的脸庞和嘴巴像珍珠,又年幼,比他小时候应该更俊秀些。 “嫣来,来,见过太子殿下。”七姐又对柳嫣说。 柳嫣翩翩上前,甜笑着就要施礼,东儿飞快的看了眼韩玉,立即上前虚扶,“表姐不必拒礼。父皇说我们是一家人,不行君臣礼。” 七姐听了更是欢喜,东儿长的好,连性子也特别像韩玉,又知书达理又温润如玉,她真是看了满意极了。“东儿可还记得七姑姑?” 东儿记忆是不深的,但是他知道怎样讨家人欢心,就笑着说:“东儿的姑姑多,又不常来看东儿,东儿虽记不准是哪位姑姑,但总是姑姑不会错的。” “哈哈哈哈……”皇太后放声大笑,连连道:“这个东儿啊,就是跟韩玉一样,净会哄我们开心。纤儿,你放心吧,咱们东儿是不会忘了你的。” 七姐也眉开眼笑,越发的心中欢喜了,“东儿真是乖,就算不常见,也是知我们一家之亲。玉儿真是会教养,将来东儿必定是我朝又一代雄才大略的仁君。” “嗯,一定是!”皇太后跟着夸赞。“来,东儿到皇奶奶这边来。” 东儿笑眯眯的走过去,乖巧的坐在皇太后身边。 “最近书念的怎样呀?东儿。” “回皇奶奶,东儿不仅书全念了,还跟着父皇看奏折呢!” “哦?是吗?”皇太后大喜,看了眼韩玉,“我们东儿这么早就开始熟悉国事了。” “嗯,父皇说,东儿的担子重大,我已经十岁了,该着手为父皇分忧了。”东儿一板一眼地说。 皇太后又欣慰又心疼的抚摸着他的头,“苦了我的东儿了。” “皇奶奶不用担心,东儿不辛苦。”东儿眨巴着眼睛,一脸的灵巧。 皇太后转头看向韩纤,母女俩会心一笑。 “嫣儿也过来。”皇太后招手,柳嫣连忙上前,“太后。” 皇太后一手拉着一个,欣愉地看着两个孩子,“你们都是哀家的好孙儿,东儿,嫣儿,你们表姐弟不常见,平日里东儿就一个孩子,难得嫣儿入宫来,东儿,嫣儿,你们俩可以出去玩会儿。” 两个孩子对视了一眼,欣喜一笑,“好啊,谢皇奶奶。” 东儿更是主人翁似的主动牵起嫣儿的手,“嫣儿表姐,我带你去看一个好玩儿的。” 柳嫣扭头看了母亲一眼,母亲冲她点头笑,她便抿嘴一笑,轻提裙摆,和东儿相牵着奔向殿外。 “呵呵呵呵……看到孩子们在一起真是令人高兴。”皇太后心情大悦,“玉儿,纤儿,今日在母后这里摆家宴,咱们好好聚聚。” “是,母后。”韩玉和七姐对视一笑。 傍晚时分,寿康宫里已摆了满桌的美味佳肴,皇太后与儿女孙儿欢聚一堂,无限欢悦。 韩玉以前的习惯改不了,刚一开宴就依次给皇太后和七姐夹菜。 东儿和嫣儿经过一会儿的玩耍,已经相熟,用饭间不断的互相夹菜,东儿还要凑到嫣儿身边,两人一边吃一边聊。 皇太后和韩纤对视一眼,韩纤眨眼示意,皇太后就扭头对韩玉说:“玉儿,你看,他们表姐弟倒是融洽。” “是啊,东儿最是重亲情。”韩玉也满意的笑着点头。 “母后倒是觉得,他们还真是两小无猜。” 韩玉神情一顿,两小无猜?这都这么大了,要说也是青梅竹马吧,诶?不对,怎么是青梅竹马呢,他们是姐弟情呀。“母后……” 皇太后幽深一笑,“玉儿觉得嫣儿如何?” “自是冰清玉洁的绝世佳人。”韩玉说着心里都发了毛,望着母后的眼睛他有点怕。 皇太后又更花儿般的笑开,“配我们东儿如何?” 轰! 韩玉当即石化!这是阴差阳错么?他刚想让嫣儿配曲琮,怎么想到原来这母女俩已有另一番大打算?竟打到他的东儿头上了! 怪不得刚才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儿,他怎么反应这么迟钝呢?许是受珍珠的思想影响太多了,珍珠说过在他们那儿法律都禁止近亲结婚,因为近亲婚配的子女更容易患隐性遗传疾病,还说有一个近代朝代,因为排挤外族,皇室近亲结婚导致人越来越丑越来越蠢最后一个朝代都灭亡了! 所以他早就把表亲的婚缘给抛到九宵云外了,压根没往这方面想,现在想想刚才七姐和母后的每句话原来都另人含义啊! 郁闷的悄悄看了七姐一眼,七姐依然温柔娴静的微笑着,他更郁闷了。以往,不管七姐跟他提什么要求,他都百依百顺的,可是这次…… “母后,他们是表姐弟,感情好是亲情呀……”他一时情急,只能敷衍推托。 “成亲了就是夫妻情了,表姐弟亲上加亲,更是容易融洽。” 韩玉汗颜,他没办法跟母后讲近亲结婚不好的那些现代理念,因为中原人多是近亲结婚,长久的思想难以转变,他就是说了也无人相信。“可东儿年纪还小,现在提婚事尚早呀。” “不早了,嫣儿都十五了,女儿家不能拖太久。” 韩玉皱眉,“母后,东儿现在婚事不急,他是太子,肩上当挑天下社稷,儿女私情何需这么早替他定夺?而且你也说嫣儿大了东儿几岁,女儿家等不得,若是将来他们不和,误了嫣儿终身可是悔之晚矣。” 皇太后的脸色拉了下来,尴尬的回看了韩纤一眼,韩纤也是听到了他们的谈话,此时轻咬下唇垂着眼帘略显窘迫。皇太后心疼女儿,又觉得没面子,不免有些烦感的瞪了韩玉一眼,“你当了皇帝,母后的话却是越来越听不进去了。” “母后……” “你是觉得嫣儿品貌不好?坐不起这太子妃的位子?” 韩玉有些紧张和无奈,“母后误会了,我只是不想安排东儿的终身事,以后想让他自己挑选太子妃。” 皇太后盯着他,半晌,突然问:“你是不是不敢私做决定吧?是不是还要征询珍珠的意见?” 韩玉一头冷汗,他是万不想母后误会珍珠。“母后,东儿尚只有十岁,我们还从未谈过此事。” “那好,算着日子,珍珠也该来宫里了,你就是问问她,我看她会瞧不上我们嫣儿?!”皇太后威严爆发。 韩玉脸色阴郁,此时若他自己处理不好,还要惹得珍珠心烦,他就真真是太没用了! 以往,他总觉得七姐最温婉可人,可现在才算看清,终是逃不可争名利禄的俗举。不然,七姐几年未见过东儿,方才才见,虽是也喜欢东儿,但绝不会因为东儿的才貌才想嫁女。在她来之前,就与母后谈好,甚至她此次入宫,就是冲个这个目的来的,为了让自己的女儿以后当上皇后。七姐下手真是快呀。 “母后,我只有东儿一个儿子,您只有东儿一个孙儿,他的终身大事,不仅是我们家族的大事,也是天下人的大事,绝不可轻易下决定。”韩玉在这方面,有绝对的主见,不会因为自己对七姐的亲厚,就纵容七姐为所欲为。“母后也知道,我对婚事的自主,玉儿二十有五都不曾婚配,就是在寻自己的意中人。东儿现在年纪小,他还不懂感情,我不想现在就约束他,不能因为他生在皇家就要抹去他选择的自由,母后,我父皇,我,均是对感情专一的人,想来东儿也会是,我们对自己尚宽容,因何对东儿要强加管束?所以请母后体谅一次,让东儿将来自己寻找他的妃子。” 一番话,情理俱全,不容置疑,倒是将皇太后说了个无言以答。 于是瞬间,一个家宴闹的几分尴尬,难以下台。韩纤小心看了看母后和皇弟,知道再闹下去即无转机也会不好,于是赶紧挤上笑脸,道:“玉儿说的对,你瞧,我就是见着两个孩子情投意合,跟母后说了句玩笑话,不想惹得母后和玉儿争执开来,是我的不对,来来,母后,玉儿,吃饭吧,孩子们的事儿相提太早,莫因此伤了他们表亲感情。” 韩纤的调解,让气氛缓和下来,皇太后虽心中有气,但也不好再板着脸子,只得顺杆而下。 韩玉转头看向东儿,孩子的纯真在脸上荡漾,他不禁叹了口气,心中实不是滋味儿。 ------题外话------ 封面图是我自己用美图秀秀做的,咋样? 续:婆婆挑媳妇儿 珍珠坐在院子里乘凉,手里拿着一个小千纸鹤,彩色的纸,精美的花纹,栩栩如生,珍珠嘴角勾了勾,韩玉的手艺越来越精湛了。 在屋里忙活着安装好了手风扇的翔宇走出来,看到珍珠在摆弄千纸鹤,脸色沉了沉,默默走过来坐她旁边,“他又来催了,确实拖了很多天了,珍珠,你赶紧去吧。” 珍珠转头看他一眼,“为什么就不能让我感觉到你的不舍呢?” 翔宇憨厚的笑,“不舍是不舍,但是规矩是规矩。” 珍珠不满的收回视线。 翔宇面色红了红,又说:“反正……只有五天,很快就过去了,我会等你的。” “五天?”珍珠摇头,“这次不是。” 翔宇紧张不解的看向她。 “你刚刚说的啊,要有规矩。这次既然耽误了,就要做出补偿。当然,既然已经耽误了,不差再多耽误两天。”珍珠抬胳膊架在他脖子上,笑笑的,“这两天专门陪你,怎样?” 翔宇定定的望着她,“那靖影……” “你就别管了,整天像个老妈子似的,想着这个,想着那个,你能不能也自私一点?”珍珠无意地说着,转身拿着片儿蒲扇扇风,却不知已经伤了翔宇的心,翔宇沉默的垂着头,眉头紧锁,神情呆滞。 珍珠偶一扭头,瞥见他的表情,一愣,当即翻白眼,完了,她现在真是一点泼皮也不能耍,男人们脆弱的跟脆骨似的,一个个都真了怨夫。怪不得,宅斗文里的女人多是没出息的样子。好在她的男人们虽然敏感了点,但从来不你害我我害你,惹她心惊。 “我……” “你是不是又想说,唉,我这次不该回来,我应该留在峡谷的。我在你心里没位置了,你从来都不关注我,我在这儿只会惹你烦,我一点用也没有,在兄弟们之中我是最差的……”珍珠学着他的语气说了一通。 翔宇脸憋红了,“你,你怎么知道……” 珍珠一指头按在他额头上,“你们兄弟几个全一个味儿,特别是你,你是我男人,我能不了解你?” 翔宇郁结的皱着眉,不知道说什么。 珍珠又突然脸色一拉,垂头丧气地说:“唉,也许我不够好,也许我不适合做你们的妻子,我一个男人也哄不好,每个丈夫都觉得自己委屈,都觉得不够重视,我可能这辈子也学不会做个好妻子,不然还是算了……” 翔宇一把捂住她的嘴,“珍珠,你不要乱说!” 珍珠突然咯咯咯笑起来,拉开他的手,笑倒在他怀里,双手环勾着他的脖子,说:“翔宇啊,你什么时候能懂,虽然你不会甜言蜜语,虽然你在兄弟之中显得很普通,但是,你是我最宁静的港湾呀。我在你面前,是最放松的,因为我知道,不管我说什么做什么,你都最纵容我。” 翔宇微微露出笑颜,宠溺的望着她不语。 “还有,刚才我说话有点放肆,你不在往心里去哈。我的意思其实就是,你呀,对人太好了,就是对自己不好。我是恨铁不成钢,想让你对自己好点嘛,好了好了,以后我一定不会再这样说你,好不?”珍珠凑近他,眨巴着眼睛讨好地笑。 她确实是在每个丈夫面前是不一样的,所以每个人对她来说,都是唯一,不可能彼此替代。就像翔宇,也许最不起眼,但是必不可少,在他面前,她可以没谱,可以少根筯,可以笨傻,可以神游,也可以无法无天。翔宇心眼实,不敏感,宽容,大方。她在他面前完全不用耐心眼,完全不用猜他心思,这种感觉,就是俩字:放松! 当然这不是说靖影傲雪之类的不好哈,毕竟各有各的好,就像人有的时候爱吃肉,有的时候爱吃菜,荤素要搭配嘛。翔宇好是好,如果天天和他一人呆恐怕少了趣味,那就需要那两位那种懂生活爱生活的人提提神,可是人总提着神又会累,所以再回转…… 说到底,她白珍珠就是个贪心却没出息的小女人。 但是人各有志,为什么就不能做小女人呢,万能的女人有她成功的喜悦,她这种笨女人也自有她的小幸福。她的心眼儿小,她就看她自己周边这一块儿,她只想她过的开心舒坦就行了,她不会轰轰烈烈造一个大世界,当救世主圣母玛丽亚。 “怎么了?在想什么?”翔宇见她表情变化不定,忍不住好奇地问。 珍珠有点迷蒙的看向他,柔柔一笑,“我在想……想我们当时在牧场的时候。” 翔宇心中一动,张开手臂搂住她,低下头,下巴在她鬓角轻噌,半天低声说:“我也常常回想。” 虽然在峡谷的生活很丰富,她和不同的丈夫去过不同的地方,在每个地方都留有美好的回忆,但是,最让她留恋的还是那片草原,和翔宇一起在草原无忧无虑的那段日子。女人很多时候,还是最怀念平静安怡的生活。 “如果放牧,有你在的话,放一辈子的牧也很满足。”翔宇有些害羞地说。他不是因为说情话而害羞,是因为大胆的表达而害羞。很少说这样的话,怕自己没资格,怕她不稀罕。 珍珠很感动,在他眼睛上轻轻一吻,“翔宇,我就喜欢听你这样说。”不激烈,很安心。“你是我最温暖的翔宇。” 翔宇感触的搂住她,信心倍增,暗暗激动,暗暗欣慰,珍珠不亏是他爱的女人,不枉他对她痴心一片。她就是能体谅他的心,能适时安慰他的心,有这样好的女人,他真不该整日诚惶诚恐,不该患得患失,他该好好珍惜他们的相处,珍惜她这一份情。 珍珠耳贴在他胸膛,清晰地听到他咚咚的心跳声,她的嘴角不自觉的抿起。其实她现在为他们的妻这么多年,早就有经验了,“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已修炼的炉火纯青,让每个丈夫觉得自己是唯一,让每个丈夫体会到她的爱,这是她的必备本领,眼见着他们风风雨雨过了十多年,如果没有她这么机智的妻子,他们现在哪能这么和睦这么祥和? 她真是个成功的女人呀! & 拖了两日后,珍珠知道宫里不能等,她也确实想念东儿,于是这天清早,就决定入宫。 这次是越泽和翔宇送她,这两人送她比较省事,不会多废话,叽叽歪歪,送到她到宫门外,将她交接到迎接她的小太监和宫女手上,他们就跟她简单的道别,然后扬长而回。 顺利的随轿子拐弯抹角从偏道进入紫彤宫。 不想,这次刚到,韩玉已经在那儿了。 “你没上朝?”珍珠对上前来接她下轿的韩玉吃惊的问。 韩玉伸出双臂,抱着她跃下轿,顺势揽她入怀,脸上的笑容似津了蜜,“今日朝事排的早,且没有要事就急急退朝了。珍珠,天下不是每天都有事,但是你真的是好久没来了。” 珍珠抬头深情望他一眼,低下头来,甜蜜一笑。 “姐姐,真是让我盼的好着急。”秋皇后笑盈盈的迎上来。 “让你久等了。”寒暄两句,一行人进入殿中。 “东儿呢。”珍珠还未坐下,就心急的问。 韩玉笑道:“你可是忘了,东儿早上得跟先生念书呢。” “哦。”珍珠不好意思地耸耸肩,她实在是家里的事儿太多啊。 小秋让宫女上了水果和点心,就借口说:“姐姐稍坐,我去看看东儿书读完没有,接她过来。” 珍珠知道她要避开,就轻轻点头,“不要催他,读书要紧。” “嗯。走了。”小秋转身,带着屋内的宫女一起走了。于是就又只余下韩玉和珍珠两人。 韩玉从刚才就一直揽着她,手和眼睛都不舍得从她脸上身上离开,“珍珠,你面色不太好。” “还行,操心的事儿虽然多,但好在现在都风平浪静了。”珍珠倒也习惯了。 “对于……阿布和曲琮的安排,你可还满意?”韩玉谨慎的问。 “嗯,挺好的,我觉得你做的非常对。”珍珠竖大拇指赞他,并爆料,“现在,曲琮已经搬到他府里住了,之前我就看过他一次,这些天都没见过面,我想这样渐渐就疏远了些。” 见珍珠说的轻松,毫无可惜的表情,韩玉心下微微一松,“那就好。” “你的主意果然不错,我都没想到这么顺利。”其实重点还在于越泽回来爆的料,才激走了曲琮,不过这件事就跟韩玉不必提了。 “你不生我气吧?”韩玉还是忍不住问。 “哪儿会?你赐他府邸,他能有处安身,我和他的哥哥们都放了心。”珍珠说着拿起水果,韩玉连忙从她手中压过来,帮她去皮。珍珠望着韩玉认真的表情,暗自甜蜜。 “这几日,我七姐来了宫里。”韩玉剥好了皮送入珍珠嘴里,一边似漫不经心地说:“七姐带了她女儿嫣儿过来,我今见那孩子品貌皆优,兰心惠质,心里……倒是有个想法。” 珍珠眼珠一转,“你想让她跟曲琮?” 韩玉小心的看他一眼,“我知道按辈份……有点不合适,但是,无有血缘,倒也可以。嫣儿十五岁,与曲琮年纪相仿,但是成与不成……这就是要看他们年轻人的缘份了。”单说这个计划就好,前面说的与东儿的事,他是万不会在珍珠面前提的。 珍珠很仔细的想了下,真正要面对曲琮的婚事,她还是很谨慎的。辈份这个没关系,这拐弯抹角的他们也算不得亲戚,不可能公然的来往,所以,心里知道就好。韩玉的姐姐们她虽然都见过,但记忆不太深刻,以前在王府里住的时候,她依稀记得他七姐很温柔,后来也见过一次,反正按韩玉的品貌,她对他姐姐的女儿还是有信心的。曲琮如今已走政途,结缘于官宦之家,皇亲国戚,确是好出路。 “你七姐要宫里要住多久?” “母后已留她近十日了,看样子,会再住几天。” “那你安排嫣儿和曲琮见面了吗?” 韩玉抿唇轻笑,“没有经过你的同意,我哪能私自让他们见。” 珍珠眯眼侧睨他。 “所以我这么着急请你入宫啊。” 珍珠的眼神更刁钻。 韩玉脸红的握住她的手,放在唇边一吻,“好了,实在是想你更多。” 珍珠禁不住抿嘴笑。那家的男人虽然个个优秀,但毕竟是平民出身,虽然也不能说是乡村野夫吧,但却是比不得韩玉的修养绅士,尤其是他对她深情的时候,那个优雅的一举一动都让她心醉。 感谢阎王爷啊,将她送到这么一个时空,让她一辈子的倒霉劲儿全消,换成了这么大的好运和幸福。 “那我……正要去跟太后请安时候,跟你七姐见见面,重点是见见这个嫣儿。”虽然相信韩玉的眼光,但是她还是想亲自看看,毕竟她更了解曲琮,如果她不喜欢,是绝不会给曲琮添堵的。“我们也只能是做个引见,我是绝对尊重曲琮的选择的。” “这个自然。”韩玉极快地接话。“嫣儿是我外甥女,我也想她嫁得圆满,如果我不重视曲琮,不会乱牵这个红线。” 珍珠噗哧一下笑了,“你瞧,人家两个年轻人见都没见过,还音儿都没呢,我们就在这儿红线牵上了,还真是皇上不急太监急啊。” 韩玉心想,这可不是皇上不急太监急,曲琮的婚事,可是他的头等头疼的事啊。 关于他安排刘大人家的女儿与曲琮见面的事儿,他是暂时不会提的,嫣儿是自己人,不能瞒,也正好让珍珠帮帮看。反正,他就是要让曲琮的桃花朵朵开,这家不行换那家,他就不信,花看多了,他不受感染。 中午东儿念完书,就急急的赶来与珍珠见面,母子俩好一阵儿亲昵,将韩玉都晾在了一边。下午,又是照常例,珍珠去拜见太后,因为嫣儿在,想着让他们孩子在一块儿玩,珍珠也就带上了东儿。 珍珠不知道七公主打的主意,到了太后那儿,七公主对她热情有加,甚至有讨好之意,珍珠觉得奇怪,难道七公主已经知道韩玉的意思? 珍珠与韩玉的关系,太后和她的女儿们知道,但是像嫣儿这辈份的,还不知道,但是嫣儿已十五岁,已有自己的一番主意,见太后和母亲对这个女人这么客气,不由起了怀疑。 “太子弟弟,这个珍珠夫人与你甚是亲厚,她是什么人哪,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与东儿在院子里玩耍时,她悄悄问东儿。 东儿眼珠转了转,在心里思量这个关系能不能给表姐说。 “她对你很重要对不对?是不是对太后也很重要?还是皇上舅舅?太子你说吧,若是我不小心,冲撞了她,或者说了不该说的话,岂不是惹大家都不好?”柳嫣又近一步诱导。 东儿想了想,她说的有道理,而且她是表姐,是自家人,皇奶奶和七姑姑都知道是他的娘亲,所以表情知道应该也没关系吧。“我告诉你,她就是对我和父皇都非常重要的人,你像我一样尊敬她就不会错。”东儿到底还是留了一手。 柳嫣没有再追问,东儿果然很精,嘴巴太严,问多了怕是不妥。 于是再回殿内时,她就特别注意观察了珍珠几眼,只觉得这个女子,虽然年纪不轻,面容也不是多么绝色,但是却是越看越是特别。她的眼睛清澈干净,不像这个年纪的沧桑或者世俗,她笑的很灿烂,说话声音轻柔,身段更是不输她这般少女,这样的女子,就像是隐居在世外不染凡俗的仙子,让人看了忍不住的喜欢,从她看东儿的眼神,她隐隐察觉了一些异样,起了一些猜想。 柳嫣这边观察着珍珠,别忘了珍珠此番来的另一个要事,自然也是来试察她的。像多数的妙龄少女一样,柳嫣无疑是清新可人的,一见面就是扑面的青春气息,让她看了羡慕嫉妒恨,出身世家自然也是知书达理,端庄却不木然,一双眼睛水灵灵的,看了让她十分满意。 如果……曲琮能与这样的姑娘成亲,那才是天造地设,绝对是一对世人羡慕的伉俪。 想着,她又不禁暗笑,这还没怎么呢,她怎么有种婆婆挑儿媳妇的意思? 续:我爱的是我的妻 今儿,翰林院的大学士来通知,尚书大人宴请全院的学士编修等人,曲琮还好一会儿不理解,近些日子来旁敲侧击的官员没少来晃,但都是些五六品级的普通官员,尚书大人这么高品级的大官专门请他们翰林院的人,无疑有些奇怪。按说,他一来没见过尚书大人,二来他也是个普通的小官,尚书大人并不该会“看”上他的啊。难不成,跟在皇上身边的官员都眼线俱多,知道他跟皇帝的关系有点“亲厚”,所以…… 说起来惭愧,翰林院除了大学士的级别高些,其它人都是小官,连上朝都排不上的,可是他们的职责却又特殊,起草许多重要文书,所以他们这类人身份的高低,可以说是取决于皇帝的信任度,所以就算级别尚低,但只要皇帝有授意,可能大家都能看到他头上闪闪发光的“升官”的信息。 想到这儿曲琮暗自摇头苦笑,以前珍珠教育他们不做官的理念是对的,他虽然成长在建康城,但思想和骨子里还是草原人,只要安逸的过日子,这些弯弯道道,考虑起来着实头疼。升官的代价太高,他只要有财就够了。如果那时候,他不听她的鬼话,就不必应酬这些官场上的麻烦事,只是现在,后悔已是多余,他已走到这一步。 自那天他生病她正巧来过一回后,再也不音讯,他也赌着气,四哥走时他坚持没去,反正又不是长年累月的,四哥那个人能在家乡呆得住?过了一阵就回来了。倒是他,现在不知道算怎么办,日子一天天过,他的心一天天冷,他想不通,这么多年的“相依为命”,她竟是说甩掉就甩掉了?还说将他当儿子养,若真是有半份亲情,她又怎么会不再来看他?她就不问问他病好了没? 现在相信以前四哥有回发脾气说的话了,这个女人就是没心没肺的,好的时候确实,可是人一走茶就凉。也许,她身边的“爱”太多了,根本再也分不出来“爱”给他。 所以,忘了吧,他还年轻,他还会遇到很多人很多事,她只是他最初的依恋罢了。就像现在,一天天不见她,倒也渐渐习惯,不比当初那么心如刀割了。 当晚,他便随着院里的人,很低调的跟着大学士去赴宴。 尚书大人的府内很是宏观,比他和阿布的府邸可是大多了。 天气热,宴席设在一处雅院的亭台里,齐齐摆了两排大桌席。他们一干人一到,就开始上酒菜,来来往往的奴仆众多,他不是主角,也没有刻意想着怎么巴结尚书大人,就和阿布找了个不起眼的地方相邻坐下来。 “这几天没见你,都还适应吗?”少不了在阿布面前得摆摆长辈的关心。 “还行,五叔,你呢?上次听阿妈说你生病了,四叔走时你也没来,阿妈惦记你呢。”阿布温和的微笑着。他已不是个小孩子,虽然家里人没有人告诉他发生了什么事,但是他从小跟曲琮一个房间,多少能看出点什么。所以这次五叔闹脾气走,为防添乱,他是尽量不参和,前两天他会悄悄的看看曲琮,见他没事,就没多问。 这边曲琮听了他的话,脸上不屑的一笑,“她会惦记我?” 阿布脸色变了变,话说,他也是有意无意地说的,有点想缓和他们的僵局吧,可现在又觉得上了套,麻烦自找了。“……嗯,怎么会不惦记呢,咱们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阿妈对每个人都是真的关心。” 曲琮在心里嗤之以鼻,不过是场面话罢了,他才不会当真。 “你今晚参加宴席,回去定会晚,有没有捎个信儿?”有转话题的意思,同时也是有点反驳,你不是说她关心人吗?那就问问呗。 “我都这么大了,晚会儿回去没关系。”阿布没所谓的笑笑,完了又补充,“反正现在阿妈在宫里。” 曲琮心里一顿,蓦地苦笑。是啊,她是到日子入宫了,亏他还在心里念这念那,思前想后,可是人家根本就没在意他,活的多潇洒。也是,皇帝是人中之龙,是天子,她连天子都拥有了,那他这个对她来说没断奶的孩子怎么样会瞧得上呢!别再痴心妄想了曲琮。 过了会儿,主人家尚书大人终于姗姗来迟,一来就大笑着跟各位抱歉,“赵大学士,哎呀对不住对不住,方才有点小事给耽误了,让你们久等了。” “无妨无妨,尚书大人客气了,我们也是刚到。” “呵呵,各位同僚,抱歉啊,刘某失礼了。”刘尚书说着说着目光落在了曲琮脸上,当即眼睛一睁,眸光发亮,“哎呀!这位就是新科状元郎吧!真是年轻有为呀!” 曲琮连忙回礼,“下官见过尚书大人。” “诶,不用这么客气,当日状元郎受封,本官遥遥一见,已觉是一表人才,今日再见,更显风华呀。以后,定是我朝的栋梁之才!我朝有幸啊!” 吹吧!这里是你展示的舞台! “尚书大人过奖,下官惶恐。”曲琮心里冷嗤,面上也只有不动声色,简单敷衍了两句落座。尚书大人又稍寒喧了几句,众人纷纷落座。 曲琮悄悄观察了刘尚书几眼,这人额高脸宽,眼睛细长,嘴角一直挂着皮笑肉不笑,一脸的透着圆滑劲儿。这是一活生生的修练成精的“官精”呀。 “承蒙各位大人赏脸,今日请大家来,是有一本官私事,本官有一小女,名刘婉仪,前日时逢她生辰,请一法师看相,言说小女命脉之中,其字,需与史册中一仙化之人相重,方能一生太平。各位都是文界高人,这次请大家来,就是想请大家帮个忙,挑一史册中的良人良字与小女相配,刘某将感激不尽。”尚书大人热情洋溢的来了个开场白,半此次宴会的主题摆了出来。 当然,这只是借口,却也不失一个极好的理由。连曲琮也怀疑自己可能是误会了。 尚书大人一开话,众人都开始窃窃私语,开始进行着认真的讨论。连大学士,也锁着眉思虑了好一会儿,才拱手道:“尚书大人,此事需谨慎,容下官回去后仔细研究,再做定夺。” “好好!急不得急不得,大学士尽管耐心去查阅。”刘尚书与大学士寒喧后,目光又悄悄转到曲琮身上。在接到花棋的暗示后,他也是喜忧参半。 当初在朝堂上见着状元郎,他也十分欣赏,这白曲琮面容俊俏,年轻有志气,确实是个理想的佳婿,但是他打听过,此人家族全是从商者,他堂堂一品尚书,女儿就是入宫或者配给皇子世子也是完全有资格的。只可惜这些年皇上从不招官宦小姐入宫,更没有招秀女,膝下的皇子只有一个太子,年纪尚轻,皇上又无亲兄弟,只此一人,所以连个世子都没有……囧!后来他又想,丞相宰相将军之子也是好门第,这不,他还正在打算,皇上就将这个状元郎暗指给他家了,他也只能接受,关键还得主动……他不得不想,此人跟皇上有什么特别的关系?既然皇上有命,不得不从,可是又摸不透其利,有点着急。 一段开场白后,宴会开始。 席间多是些官场上的马屁,曲琮和阿布不善同流,便尽量减少出镜率,两人躲在一旁说些闲散的悄悄话。 “既然,今天是为着小女的事劳烦大家,那么现在,今天就让小女献上一曲,以表谢意。”突然尚书大人慷慨报幕,话音刚落,就只见长廊之后,众奴婢簇拥下,一打扮隆重的少女袅袅婷婷的走过来。 不用说,此人应该就是尚书小姐刘婉仪。二八少女,身段风流,她身穿着宽袖紫云卷边衫,下穿白段绸缎裙,一走一婀娜。长发流光,头上钗环相映,她脸上蒙着一抹面纱,露出的眼睛如上好的琉璃,微微转眸间光流潋滟。通常肥腻的官员家里总会有一个惊世骇俗的窈窕淑女,看来不假。 她怀里抱着一支琵琶,走到席间冲各位官员轻轻福身,“小女刘婉仪,见过各位大人。” “刘小姐多礼了。”大学士出面寒喧。 “婉仪,来来,”刘尚书见着女儿来,一张脸堆成了梯田,伸手拉住刘婉仪的手,暗暗交待,“今天翰林院的各位大人特别为你而来,你要好好弹奏一曲,为大家助兴。” “女儿谨尊父亲之命。”刘婉仪典型的大家闺秀之态。 “嗯,对了,你上次不是还问到今科状元郎吗?为父给你介绍。”刘尚书说着看向曲琮,“就是这位,状元郎!” 突然被点到,曲琮小吓了一跳,本能的站起身,回礼,“下官白曲琮,见过刘小姐。” “刘婉仪见过状元郎。”刘婉仪浅浅一回礼,抬头间,拿眼角细细打量曲琮,这一看不仅也春心微动。 她虽还是深闺女,可出身贵族,逢年过节也不少见得出色儿郎,那些中规中矩或风流倜傥的达官子弟她倒是见多了,也曾一度比较欣赏,想着将来自己便是要嫁给那样的少年郎,但这一眼瞧着状元郎,却是被其异样的气质吸引了。他英俊,眉眼有桀骜之色,却又温和有礼,他年轻,纯净却不失深沉,张驰有度,刚柔并济,他像没有被世俗熏染,一脸的正气坦诚,可又不是胸无点墨的纨绔公子,微颦的眉心又给人安全信任感。这样的男子,是奇异的,是她从来没见过的那种。父亲原本说起皇上授意,她还有些排斥,刚才还在忐忑不安,虽然父亲说过今科状元郎相貌出色,但她还是怕俗不可耐,于是在观察他时,她就有暗暗相看的意思,不想一见,竟是有出奇意外的惊喜。 “婉仪,开始吧。”刘尚书从女儿眼里看出了端倪,不由也是心喜,事已至此,女儿能相中这状元郎,那是最大的安慰了。 “各位大人,状元郎,小女献丑了。”刘婉仪又深深看了曲琮一眼。 原本以为应酬完了的曲琮正要坐下当观众,又听到刘小姐特别唤到他,于是连忙又直起身双袖一拂小施一礼,直到刘婉仪转身走向一侧的椅子,他才长吁了口气,坐回去。 “尚书大人好像有别的意思。”阿布这么实诚的少年都看出来了,曲琮还能装傻吗?此时只觉得头皮发麻,心里尴尬。虽然……虽然在心里多次确定和珍珠没关系了,可是他还是怕被阿布发现有人这么隆重的将他当备用女婿。 “莫瞎猜,不过是官场上的过场罢了,你也入了这个圈,自然该知道的。”装作深沉的跟阿布纠正。 阿布笑笑的,“我也没说是什么意思,你紧张什么?” “……谁紧张了?”曲琮皱起眉,“这些日子以来,打你主意的也不见少数吧。” “我没你抢手。”阿布漫不经心的端了茶喝。 “……”曲琮气的瞪他一眼,侧过脸去,掩饰心慌也匆匆夹了个菜吃。 此时,刘婉仪已调整好姿态,纤纤手指在琵琶上轻轻一拨,一个美妙如流水般的声音在空间里传开。立即为枯燥的宴席增加了别样的兴味。 刘婉仪盈盈水眸似有似无的飘向曲琮,随着乐曲眉眼微微弯起,笑的温婉陶醉,随之,她轻轻跟着吟唱出声:“唱山曲山曲美,人间万物都似醉,花儿为美尽绽放,青山为美细梳眉,罗敷美,美为谁舞,美为谁归……” 这算是一曲委婉的情歌,曲风含蓄却又传递着女儿家的娇媚多情,直唱的席间不少青年才俊都如痴如醉,阿布微眯着眼睛,时不时从眼角瞥向曲琮,曲琮佯装着严肃,内心却是焦灼万分,眼睛只盯着眼前的菜,不敢去看那美丽的少女,在席间如坐针毡。 但是少女百灵般的歌声还是断断续续的传到耳旁,像个魔咒,她越是唱的缠绵,他越是心烦意乱。切,这边的中原姑娘,一唱就是唱这种柔情小调,矫揉造作!草原的姑娘才叫坦然爽朗,他以前就见过有姑娘跟男人表白,都是大大方方的,不会这么拐弯抹角,暗送秋波的教人膈应。再说,这种曲子也能拿出来助兴,平庸无味好吧,虽然那个女人……她也唱的不是多好听,但是起码很新鲜,有时候高兴了还会跳上一曲,他喜欢她得意的连洗衣服,边亮着嗓子唱歌,尽情挥洒着真性情,那种对生活的热爱感染着旁边的人。 心里突然一疼,他才惊觉,他居然不自觉的将眼前的大小姐跟珍珠相比……他一定是疯了,这哪跟哪儿啊,不管珍珠她有多少优点,可是终究已是个中年妇人,怎比得上这些花季少女的娇俏。 像是一个世纪,刘小姐的曲子终于唱完了,起身行礼。其他人都还意犹未尽,曲琮却暗暗松了口气。 “早闻刘小姐精通音律,没想到曲子也唱的这么绝妙,刘大人有女如此,真是一大幸事啊。”众人这回是真心的拍马屁。 刘尚书骄傲的眼睛都眯的瞧不见,连连谦虚回礼,眼睛自然的又悄悄观察曲琮,却见他那里心不在焉,不由脸色都拉了下来。他的宝贝女儿这可是为了他才在众人面前弹唱,他居然还视未不见的,也太张狂了,若不是皇上有令,仅是这般傲气劲儿,他就瞧不上! 目光一转,看向女儿时,只见她还有些留恋的悄悄观察曲琮,刘尚书不由有些气恼,悄声道:“婉仪,回避。” 刘婉仪这才不得已低下头福身,“女儿告退。”说完退了两步,转身,又是轻迈莲步走出宴场。 刘尚书坐回座位,再看曲琮,他垂着目好像四大皆空,尚书大人就不懂了,他是看出了意思故意回避,瞧不上婉仪?凭他也敢瞧不上?没可能啊,婉仪可是典型的窈窕淑女,多少官场中的同僚都有意为自家儿子旁敲侧击,婉仪的容姿也是建康城内数一数二的。 拿不透皇帝和状元郎的意思,他也只能先憋着,继续跟大家周旋。 宴会的用意一过,就没有再继续拖了,于是不过一个时辰,宴会尽散。 曲琮从着人流悄悄退场,生怕被尚书大人给捉住问话。众人中,刘尚书看到曲琮避之不及的样子,不由更加心堵。 不说别的,就是皇帝如果是有意牵这个线,而他家女儿如果是没被看中,那也是极损面子的。 曲琮出了尚书府,就回头开始寻找阿布的身影。阿布还落在人后,踏出门看到他时,露出揶揄的坏笑。 “阿布!”曲琮脸都红了,他居然敢笑他!反了他了! “五叔的马车呢?”阿布却是东张西望,找他的座骑。自他回府邸住后,也是来去有专车接送。 曲琮没吭声,引着他到马车前,两人一前一后的上去。 曲琮的脸色不好看,坐在那儿头转向车窗外,今天这出戏,百分之八十还是老一套,他不胜其烦,总觉得自他入翰林院后,他的生活就被彻底打乱了。不,应该是从他科考开始。他好像入了个套,就算发现了端倪,却已经无有回头路。 “五叔。”突然阿布喊了他一声,他不经意的瞥他一眼,见阿布竟是神色端正严肃,他不由经了心,也认真的看向阿布。 阿布的眸子有一丝闪烁,像是犹豫了一下,又下决定地说:“五叔,你对今天的事怎么看?” 曲琮羞恼,“没什么事!” “我觉得尚书大人的女儿不错。” “那我做媒如何?”曲琮故意曲意回击。 阿布叹了口气,“别闹了。五叔,你我同龄,我理解你的心思,同时,也跟你说个心里话,像我们这样的年轻人,还是妙龄少女才能志趣相投,俗话说男才女貌,这是正理。” 曲琮心里苦涩,强调:“我与你不同,我的心理年纪比你大一辈儿。” 又跟他摆辈份!阿布心里郁闷,思虑了下,还是将话说开,“五叔,你放弃我阿妈吧。” 曲琮没想到他会这样说,不由瞪大眼睛,定定的盯住他。 “算我自私也好,我不想我阿妈再有丈夫了。”阿布这是这么多年来,头一回参与到长辈的事情,也许是跟曲琮一起长大的,才敢这么坦露吧。“你我的成长过程中,对这个家庭的状况看的清清楚楚。我坦白说,我心疼阿爸。虽然表面上,阿妈对他们每个人都很公平,可是我知道,阿妈心里最喜欢谁。阿爸和几个叔叔,都非常疼爱阿妈,他们虽然不说,但是争风吃醋暗潮汹涌,这些年下来,阿爸渐渐都快没了存在感,阿爸很辛苦。他分到的夫妻之爱很少,少的可怜,如果你……恐怕阿爸在阿妈心里的位置就更少了。” 曲琮有些失神的听着阿布的表述,全身像被泼了冰水般,在这炎热的夏天里透心的凉有。他没有想到阿布会有这样的忧虑,甚至会这么坦诚的跟他“请求”,他忘了阿布的身份和角度,他努力的争这一分子,伤到的人原来这么多。 “五叔,我知道我们的族规,像你这样的,根本不受族规之约,你再找妻子,情理可通。你现在依恋阿妈,那是因为你是被她养大的,你对她的感情我能理解,就算是我,从小我就想我以后要找像阿妈这样的女子成亲。阿妈虽然很美好,但是她不适合你,你现在年轻气盛,想挤进这个大家庭,你不舍得离开从小生活的家庭我很理想,但是,你想过没有,阿妈已经快老了,她很快就没了姿色,而你,你会越来越有魅力,你看看你刚入朝月余,看中你的大小官员不计其数,你现在也许觉得很烦,可是难保哪天你会比较,阿妈没有小姑娘青春朝气,没她们的才气,没她们可爱,阿妈很快不再漂亮,可是小姑娘们越来越水灵,阿妈比不了。阿妈是个重感情的人,她不认便是不认,若她真的认了,是实心的对谁好。若是你哪天,被别的姑娘吸引了,阿妈她也会很痛苦。” 曲琮听着这些不胜其烦,为什么每个人都会这样劝他?难道他脸上写着“我会变心”四个字吗?说到底珍珠不接受他,因为年纪之差还不就是这个意思?! “五叔,我知道我这样说很过分,这算是我头一回求你吧。我们虽然辈份不同,虽然你是长辈,可是我们才是新一代的人,我们和他们不同,何需你非要参加进去呢?你看看这里的男人,他们妻妾成群,享其人之福,你就没有想法吗?我虽然保证不会娶妾,但我还是想一个人娶一个妻子,我无法接受与人共享夫妻之情,就算是自己的兄弟,也绝不能。那样我仅是一想,就会十分的痛苦,这些年我想阿爸一定生不如死,所以五叔,你现在放弃其实不会很痛苦,求你试着放弃吧,这样大家都好做,你相信我,像刘小姐这样的大家闺秀,才是适合做我们这种人的妻子。” 为什么要用你来和我比较?要用你的思想来游说我?就因为我们是同龄吗?你就觉得你喜欢的我也会喜欢?太自以为是了吧!从来,我就和你不一样!你以为你很懂我?凭什么来跟我说教?求?这不是求,这是威胁。我为什么要放弃自己的追求而成全大家?为什么一定我牺牲自己的追求?你不是我,怎么知道我的心?怎么品尝到我的痛?这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为了大哥,对,我也觉得愧对大哥,愧对几个哥哥,我也不想为难大家,不想因为我而伤害亲人的感情,但是!换成是你,让你放弃自己的爱情成全哥哥,你还能这么潇洒吗?!我爱的是我的妻,爱的是我该爱的人,可是为什么,每个人都鄙视他,都觉得他变态,都有意无意的排挤他,哥哥们就算了,毕竟他们是情敌,可是连你……你这个儿子也参上一脚!好像因为我,全世界都将要毁了!我的爱情,就是这么的不容于世! “对不起,五叔,是我逾越了,我知道我自私……” “你说的很对。”这声音,他自己听起来都陌生,“只是我没有你想像的那么顽固,那么痴傻。现在我已经长期住在府邸,不与你们在一起,这还看不了我的意图吗?” “五叔的意思是……”阿布眼睛一亮。 “呵呵,”曲琮笑的云淡风清,“我从来没说过我不放弃,我那天就说过放弃了,你不知道吗?你还跟我说这么一大堆有什么用呢?” “是吗?我还以为……你只是赌气。”阿布慌忙解释,“我怕你心里难过,想劝你从心里放弃了,让你慢慢释怀。” “谢谢你我的大侄子,我知道你是好意。但是你多虑了,就像你说的,外面与我们这种人相配的女子那么多,谁都会被吸引,就算不是刘小姐,也会是张小姐。你说的不错,那个家已经支离破碎了,我挤进去毫无意义,只能祝福哥哥们都再幸福多一点吧。幸好我与他们相隔那么大,我才有机会有自己的天空,有自己单独的婚姻,有对自己全心全意的妻子,我的幸福会比他们每个人都多。” 听着曲琮这么不痛不痒的话,阿布真的相信是自己多心了,不由脸红,小声道歉:“对不起五叔,我小看你了。” 曲琮怔了怔,他不变心叫没出息吗?还小看他?变心了就牛大发了?切。 阿布堆上笑脸,“你当我没说吧。五叔,你能这样想我太开心了。既然你都放开了,那,不如你还是回去住吧,一家人热热闹闹的多好。” 曲琮笑着看着他,“你不怕我回去了让你阿爸担惊受怕?” “你跟阿爸讲清楚就好了啊,还有叔叔们。” 还真是傻!曲琮心里气闷的想。 “你知道日久生情的道理吧,我就是这样才那样的,要是回去了,很容易旧情复燃的。”怪声怪气地说。 果然阿布的脸一变,“那……那还是算了吧。” 曲琮收回视线,转向窗外时神色唰的阴下来,喉咙口如夹了块石头,痛的快要喘不过气。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续:暗中牵线 午睡后的东儿,一睁眼看到娘亲还在身边,不由开心的眯起了眼,小小的人儿没有别的大愿望,就是能像哥哥姐姐一样,能每天一睁眼睛就看到自己的娘。 在宫里虽然有皇奶奶,有父皇,他们对他都宠爱有加,还有母后、奶娘和宫女陪他玩,他并不寂寞,但是怎样也比不得他的娘亲。 “东儿,醒了?”珍珠温柔的笑着坐到床边,手掌轻抚他的头发,“现在起床吗?” 以往东儿是很守宫规的,那么小的孩子,虽然韩玉并没有苛求他,但是他懂事懂理,严以律己,习惯了自己的“职责”,总是能一板一眼的做好,没有其他孩子的撒娇散漫,更没有皇子的傲慢。这点,倒是像极了韩玉。不过珍珠会心疼,她想东儿能任性一点,自在一点,不要受宫里的规规框框,不要那么乖巧。所以只要她在,她总是给东儿最大的宽松空间。 “娘亲,现在几刻钟了?我还要去跟父皇看奏折。”东儿睁着大眼睛,一本正经的问。 看的珍珠心酸,“今天不看了,你若困,就再睡会儿。娘陪着你。” 东儿转了下眼珠,开心的绽眉,“真的?!谢谢娘亲!那娘亲跟父皇说,好吗?” “好啊。再睡会吧?”到底是个孩子,哪个不喜欢玩?珍珠拍了拍他,让他闭眼睛,但东儿已来了精神,非要起床,一边申请:“那娘亲今天陪我去宫里别处玩好吗?” 珍珠刚要答应,突然想了想,试探的问:“东儿,你想找阿布哥哥玩吗?” 东儿一听,眼睛发亮,“想!”说完又沮丧的垂下头,“但是父皇说,不可以经常去找哥哥玩,会影响哥哥做事,会对哥哥不好。” 珍珠知道这是韩玉的顾虑,若是以往,她也是要这样教导东儿,但这次,她却转了态度:“不用那么频繁,但是这几天你可以去。” “为什么?” “娘问你,你这几天是不是常和你嫣儿姐姐玩?” “是啊。” “你可以带着嫣儿姐姐一起去,人多了,找个借口说去借书什么的,就可以疏淡人的目光,分散他人的关注度。” 东儿若有所思的想了会儿,点头,“那我和嫣儿姐姐今天就去好吗?” 珍珠笑着抚摸他的头,“好,如果阿布哥哥不忙,你可以和他在翰林院多转转。” “好!”东儿欣然点头。 “那起床吧!来,穿这件。”珍珠侍候着东儿穿衣服。东儿想起来问:“那娘亲能陪我一起去吗?人多了,就没有人在意你陪着我啦!” 珍珠心酸,她甚至从来没有牵着东儿的手在太阳底下大大方方的逛过,这个儿子的身份比她和韩玉的关系还要隐秘。毕竟皇上多个女人不会让人多猜疑,就算是皇上有男情人也不会去鄙视,可是如果太子的亲生母一事有隐情,恐怕朝堂上不得安宁。 “东儿乖,娘亲会在皇后宫里等你。”珍珠遗憾地笑着,虽然在外是姨母的关系,但过于亲热还是不好,要尽量低调。 东儿脸上一闪而过的失望,但立即就很乖的点头应:“好,那娘亲一定要等我哦。” “好啦,来,我们出去洗漱一下,就可以出发了。”珍珠牵着东儿,到外殿内,已有宫女准备好脸盆布巾,珍珠仔细的帮东儿冼过脸后,东儿精神抖擞的出门,珍珠则再悄悄从小路转回紫彤宫。 到了紫彤宫,正好花棋也在,珍珠便让花棋去唤韩玉。 不多会儿,韩玉匆匆赶来,见到珍珠脸上就露出笑牵着她的手就往内殿走。 “耽误你的事了吗?”珍珠略有担心地问。 韩玉摇摇头,“你的事才最重要。” “又说傻话。”珍珠瞪了他一眼,赶紧说:“我刚刚让东儿去带着嫣儿找阿布玩了,也不知道能不能遇到曲琮。” 韩玉失笑,“你倒是会拉红线,只是翰林院那么多房舍,哪有那么巧,能一下就碰上。” 珍珠皱眉,“我也知道,可是我总不能说让东儿去找曲琮吧,他跟曲琮又不熟。现在就指望,阿布能阴差阳错的去找曲琮,让他们偶遇。” “那样没有交集的相遇,也恐怕只是萍水相逢,嫣儿眼力颇高,她不一定能注意到曲琮。” 珍珠老大不高兴,“她眼力高,再高她也不是公主,公主还能配状元郎呢,再说曲琮相貌好,前途无量,哪里配不上她?” 韩玉听到珍珠这么夸曲琮心里不是滋味,虽然知道那是她养大的,难免有些护短。“好了,那就先试试吧。”不是他看不上曲琮,如果曲琮不好他就没这么紧张了,他只是因为心里知道嫣儿想当皇后,才说她眼力高的。可惜这个话不能跟珍珠说。 “让他们见面倒也不难,改天我让嫣儿和东儿一起在玫瑰亭作画,再让翰林院派曲琮来送书文,随便拉着他说说话,让嫣儿见识见识曲琮的优秀,年轻人说不定就能志趣相投了。” 珍珠虽然觉得韩玉说的这个点子有些刻意,但很直接,便点头同意。“可是你当面这样做,曲琮会不会发现是我们俩在操纵他?” “我又不说什么,他现在是我的下属,公事来往是很正常的,而嫣儿只是和东儿做伴,又有何不妥?就算他发现,也说不出道理。我们又没有强迫他接受,只是给他们年轻人造个机会。”韩玉却是说的轻松,这点对他来说不算什么,他早就暗地里给了曲琮美女轰炸,早晚要炸出一个来才罢休,如果怕前怕后的,那可不像个皇帝。别看他表面温淡,但却是有自己的原则和魄力的,不然怎么掌握国计?与国事相比,这事儿简直微不足道。只是因为珍珠,才让他重视罢了。 珍珠不再说什么,转身坐到塌上,端了茶水喝。 韩玉仔细看她,“就是你恐怕在这儿看不到结果了,你过两天就要走了。” 珍珠顿了顿,不动声色,“那我就等信儿呗,也不着急。反正我在这儿也不能参与。” 韩玉敛了目,一缕忧伤又染上眉心。沉默的坐在她旁边,伸手揽她入怀,“珍珠,每次你来,都过的好快,简直就是一眨眼。真想留一段时光,我不再过问国事,我们不再顾及满朝文武,就我和你,像以前那样,乘一只普通的船,在海上飘流。” “你忘了东儿。”珍珠脸上故作不满,心里还是甜蜜蜜的。 “对,现在我们收获了东儿,我们一家人,哪怕只有几天的时间也好,只属于我们,在海上过我们世外桃源的日子。”韩玉目露向往,神色凄凉。 珍珠抬头看他的脸,嘴角轻轻扯开,“这个就算作我们的理想,那么,眼前的,给你点福利怎样?” “福利?” 珍珠笑笑的比了两根手指。 “两天?”韩玉立即领会,“珍珠,你能多住两天吗?!” 珍珠一下一下的点头,韩玉狂喜的一把搂住她,翻倒在榻上,激动的亲吻她的脸。 珍珠挣扎着推开他,“别闹,我在东儿宫里已躺的头疼了。” 韩玉笑着搂着她坐起,得到了福利,他不再着急心慌,变得笃定安怡。“谢谢你,珍珠,我好开心。也谢谢靖影他们,能让你多留两日。” “你们是一样的,这次耽误了那么多时日,多住两天也在情在理,何况不止是你,还有东儿呢,我陪儿子是天经地义的。”说起东儿,珍珠又愁上心来,“东儿从小不在身边,已经很可怜了,现在我见他小小的人儿,就得守那么多的宫规,心里真是心疼。” 韩玉体贴的握住她的手,安慰:“是东儿自己乖,我说什么他都会听,身在皇室,确实有不得已,但是我保证,我会给他最多的关爱,一定不会让他受委屈。” 珍珠温婉一笑,“我自是信你的。” & 阿布正坐在桌案前检阅一批文书,还余这一本看完,他就可以回家了。时间上倒是宽松,完成手上的公事,下午没事了就可以回家。阿布心思稍显单纯,那天跟曲琮“深谈”之后,他的心就基本上放开了,所以做起事来,也是精神抖擞。 最后一页翻完,阿布合上书本,长吁了口气。这些年念书念书,也有些习惯了,但是凭心而论,他并不喜欢做这样的文官,他和阿爸一样,喜欢走走跑跑,或者舞刀弄枪,他是个典型的草原汉子,虽然还不及阿爸和二叔粗犷,但他的心里面是希望像他们一样。开始阿妈也是让他们读书长些文化,没想到突然想让他做官,他不想阿妈失望,再加上太子弟弟确实需要人手,他愿意为自己的家人牺牲。况且,将来以后有机会,他还会做自己喜欢的事情,会申请做大事,而不是只在这里写写画画。 这般想着,突然门外一声高喊:“阿布哥哥!” 是东儿的声音!阿布心头一震,连忙起身朝外走,迎面只见一身锦服的小太子东儿有模有样的走过来,他情不自禁的露出微笑,本是想伸手接他,一抬眼就见他身后还跟着个少女,看打扮不似宫女,于是连忙改口道:“太子殿下,你来了。” 东儿身后跟着的正是嫣儿,今天东儿主动找她,她很高兴的跟着出来玩了,但是东儿好像拿她当个画儿,一路直奔翰林院,她跟他说话,他才答一句,好似前方有多么吸引他的东西。嫣儿心里老大不高兴,特别是当她听到东儿喊阿布哥哥,看到这个阿布哥哥那兴奋的笑容,她就从心里嫉妒这个抢了她风头的七品芝麻官,想她一个妙龄花样少女,还不如这么个平凡的少年有吸引力?平凡……想着,她又抬眼挑剔地看了阿布一眼,少年长的五官倒是英俊,但是对她来说,也不过是个普通人家的少年罢了。 “阿布哥哥,这是我的表姐,她叫嫣儿。”东儿很正式的介绍,回头又对嫣儿说:“嫣儿姐姐,他……他是新科榜眼郎,很有才华的,他叫阿布,我叫他阿布哥哥。” 阿布这才知道嫣儿是皇亲国戚,连忙浅浅行了下礼。嫣儿也又拿眼瞧了他一眼,榜眼?好吧,比普通人强一些,不过榜眼郎又怎样,几年出几个,也不是什么稀罕物,若是没有家底,混多少年也还只是个编修。 “阿布哥哥,你现在忙吗?”东儿仰着脸儿问。 阿布温柔的笑,“我刚忙完,现在没事了。可以陪殿下玩会儿。” “呀,真是太好了,阿布哥哥,我们玩什么呢?”东儿一脸向往新奇。 阿布看了眼嫣儿,不知道如果带东儿玩的大了,会不会被告状。东儿看出他的顾虑,突然凑到他耳边小声说:“哥哥放心,是娘亲让我带嫣儿姐姐找你玩的。” 阿布脑门上叮的一声,下意识的,拿眼仔细看了眼嫣儿,只觉得这小姑娘面目清丽,身材曼妙,她正值青春,又是皇室贵族,结合上次尚书大人的家宴之事,他隐约觉得东儿的话里信息量太大。 “那,太子殿下,我们去那边看看吧。”手指向曲琮公务的房舍。 “那边有什么好玩儿的?” “嗯……那边有棵树,前天我看到有个鸟窝,我们现在去看看好吗?” “鸟窝!好啊!但是阿布哥哥,我不会爬树!你能教我吗?”东儿兴冲冲的。 这时嫣儿有些不耐烦,“太子弟弟,那是些俗人做的事情,你是太子,若是摔下来怎么办?” 阿布见嫣儿这样说,也不敢造次,连忙哄着东儿,“殿下身份金贵,你不可以爬树,还有你的衣服也不行,还是我抓来给你看看吧。” “……那好吧。”东儿沮丧的看了看自己这身华丽的衣服。心里想下次再出宫,一定粗布粗衣,跟阿布哥哥玩闹一番。 “走。”阿布牵着他,大步朝南边走。 曲琮正在屋子的窗台下发愣,他手上有不少工作,但是都心不在焉的搁置,手下的字眼一个也看不进去,反反复看了好几遍,还是出错,索性,放下笔墨,站起身来,这一站就瞧见外面几个人在树下围着转,一眼看到的是阿布,他不由皱眉,阿布怎么在翰林院乱转?再仔细一看旁边的人,一个是锦衣锦袍的是太子东儿,另一个是个身份显贵的姑娘。 他不由疑惑的走出门,朝阿布走过去。 “阿布,你在这儿做什么?” 阿布见曲琮出来,心想果然他出来了。“太子殿下想看鸟窝,我带他来找找。” 曲琮抬头看了看,大树枝繁叶茂的不太容易看。“我一天看了很多次,这树上没什么鸟窝。” 东儿一听有点急了,“可是我阿布哥哥说他看到了。” 曲琮这才正眼瞧向东儿,对这个孩子他是极不喜欢的,就算他贵为太子,也让他瞧不起,不是他狭隘刻薄,在他心里,就是这对父子抢走了他唯一的希望。可以设想假若皇上没有生生的加入他们家,没有这个叫东儿的太子,那他家娶的媳妇儿珍珠还只是他们家的媳妇,虽然这不能改变他与珍珠的年龄差,但是你想,如果只有四个哥哥,珍珠少一个丈夫,还是个“天子”丈夫,她一定会多看他一眼,她还会有心思放在他身上。没有韩玉和东儿,他们这个家是完整的,珍珠的心思也不会太活泛,不会这样那样的排斥他,说不定会顺理成章的就接受了他。是这对父子,抢了本属于他的东西! “我说没有,就没有。”半晌,他冷冷的回了东儿一句。 发觉曲琮看向东儿的眼神过于犀利,阿布赶紧打圆场,“太子,也许是我看错了。” 一旁的嫣儿也感觉到气氛不对,不知道因何一个小小的翰林院的普通人员,不仅不对太子行礼,还敢对太子殿下这样说话。她仔细瞧了眼曲琮,这少年端得起玉树临风一词,生的美如少女,身段挺拔纤细,气质过人,周身的那股子傲气不知是从哪儿来的。 “一定有的,阿布哥哥,我们再找找。”东儿不肯放弃,一脸的着急。 “这样吧,太子,我们去别处看看有什么好玩的?我可以给我做一个弹弓,打鸟儿玩。”阿布哄着东儿,一边悄悄看曲琮,现在气氛紧张,他还是少生事吧。 “那好,阿布哥哥,我们走吧。”东儿也是能看得出谁喜他谁不喜他的,他也是从第一眼瞧见曲琮就不喜欢,上次他依偎着阿妈,这个曲琮也是凶巴巴的瞪他,要不是他是阿布哥哥的叔叔,他早就不跟他客气了!他可是太子!太子! 续:悬崖勒马 跟着阿布在翰林院玩耍了一个下午,阿布想了不少法子逗东儿开心,临走时,东儿十分的依依不舍,最后被嫣儿拽着离开。 回去的路上,嫣儿心中有许多的疑问,悄悄跟东儿打探。 “太子好像十分喜欢这个阿布哥哥啊。”东儿虽然是比较亲和的小太子,但也不是对每个人都很亲厚,小家伙还是有些谱的 ,没道理对一个刚入翰林院的大哥哥这么好,难道仅是投缘吗? “嗯,阿布哥哥对我好,我就喜欢他。”东儿答的理所当然。 可是在宫里还有谁敢对太子不好?嫣儿心里笑,但她回想今天下午的事儿,那个阿布对东儿不是像其它人那种阿谀奉承,他 看着东儿的眼睛里全是溺爱,是真心的喜欢东儿。 “那看来太子和这个哥哥很投缘啊,太子是从什么时候认识他的?” 东儿看了嫣儿一眼,眼珠转了转,阿布哥哥的身份隐秘,父皇和娘亲都交待过的,他若说以前就见过,嫣儿肯定要追究问底 ,于是他索性回答:“最近认识的啊。” 嫣儿皱了皱眉,觉得这个东儿还真是看着和皇舅舅一样亲和单纯,实则很难搞定,难怪当初皇舅舅能以一个世子的身份抢到 皇位,这东儿才十岁,就如此谨慎,将来更是不得了。她以后在东儿面前,也不能太张扬了。 所以心里怀疑,她却不敢当面质疑。只得先这么算了。转而问另一个可疑人员。 “那个叫曲琮的,似乎对殿下不太友善呢。”打听好跟东儿有一丝丝关联的每个人,应该算是她的必修课了。她想当皇后, 必须知己知彼,对宫里的人脉把握的清楚。 但是她这种打探,渐渐让东儿有些烦了,东儿所处的皇宫虽然比不得历来宫里的尔虞我诈,但他自身的机智和朝中的暗潮汹 涌,还是能有一定的防备力和警觉性。于是他索性反其道而行,不表现他的正常情绪,而是喜哈哈地避重就轻地说:“那个曲 琮啊,他可是今科状元郎呢?嫣儿姐姐没听说吗?” 柳嫣怔了怔,原来是状元郎,确实听说今次的状元榜眼都是难得的好人才,品貌出众的年轻人,她待字闺中的姑娘,自然是 听说的,没有机会眼见其风采。怪不得今天看到两个少年都气度不凡。尤其那个曲琮,虽然傲然睥睨,但却不令人生厌。 “状元郎有什么了不起,还敢对你视而不见。”故意又绕回来,她倒要看看这个状元郎到底有什么底细。 “是吗?我倒不觉得呢,好像他历来是这个样子。现在父皇亲政,要的就是这种刚正不阿的臣下,不喜溜须拍马那一套,可 能这正是父皇欣赏的地方吧。”轻轻这么一绕,就将不合情扭成了合理,一个十岁的孩子,若不是穿越女为母,皇帝为父,恐 怕难有如此智商。 柳嫣被噎了个哑口无言,对东儿的话将信将疑,但她算是了解了,东儿太机智,想从他嘴里套信儿,她还是不班门弄斧了, 免得弄巧成拙,损坏在东儿心里的形象,她的皇后梦彻底粉碎。 这次随母进宫,她是抱着要当皇后的目的的。十年前母亲从郡主一跃升为公主,身份高了一层,她是母亲生的嫡女,按常理 ,她在家中该是地位略高,但是由于母亲性情温和,不善与人争抢,常受到父亲几个侍妾的捉弄嘲讽,她气不过,偏母亲不与 她们计较。按说,母亲一个公主,身为驸马的父亲是不该有侍妾的,但是郁闷的就是,母亲是从半中腰升为公主的,以前是郡 主,她嫁到柳家时,父亲已有两个侍妾,母亲仁慈,没有赶走她们欺压她们,还留她们继续侍候父亲,不料,人的地位再高, 也改变不了“人善被人欺”的常理,连这两个侍妾生的庶子庶女,也都狗仗人势,恩将仇报,不将她们母女放在眼里。 她也曾愤怒的要跟太后和皇舅舅禀报,但是母亲说,家合万事兴,这些小罗罗也只敢小打小闹,不敢真的拿她怎样,就休要 让父亲烦心了。毕竟皇舅舅若是怪罪下来,家事就变国事了,于是她思前想后,认为要为母亲和她自己立威,指望母亲是不行 的,只有她自己了,所以她立誓要做一只金凤凰,让那些嫡姐妹庶姐妹都瞧瞧,母亲人善,她可不是!等她有了地位权势,看 不好好收拾那群不知好歹的东西!恰巧去年入宫见了东儿,见这个太子表弟生的龙眉凤眼,晶莹剔透,心中甚是喜爱,那一刻 感觉真是天赐良机,她若能嫁给太子表弟,岂不是两全其美么?! 其实说实话,依她现在的感觉,她对东儿也只是一种对弟弟的“喜爱”,和对太子的崇敬,东儿才十岁,她还不没有那种青 春期的男女之情,可是为了让母亲在家中“出人头地”,她就拼命的求母亲,跟着一起来宫里,并让母亲求太后婆婆,让她与 东儿结亲,母亲先是不肯,但是也许是想到一个女儿家,能做皇后是最大的追求,没有母亲不想自己女儿好,何况太子东儿如 此惹人喜爱。于是母亲同意了,而且没想到那么顺利的太后婆婆也同意了,还很乐意,在太后眼里,儿子的孩子与女儿的孩子 能结亲是亲上加亲吧。但是她担心的问题还是来了,皇舅舅对此事一口回绝,百般推诿,她原是很失望伤心的,平日里见皇舅 舅对她母亲以及其他的姨母是十分的宠爱纵容的,她以为皇舅舅这次也会同意,因为以往皇舅舅对他们这群孩子很亲切,她还 记得小时候皇舅舅总是一见她就爱抱她,特别的温柔,皇舅舅是很喜欢她的,而且她自己也认为她是个才貌双全的理想的皇后 人选,可是她到现在也不懂,为什么皇舅舅这么激烈的反对呢? 这几日她和母亲一直住在宫里,母亲想放弃的,只是她在坚持,她不肯,这件事她相信还有迂回,她在这几天里想着法子靠 近东儿,了解宫里的状况,想找到一个突破口,但是都一头雾水。当然,也不能说是一如所获,那天她见到的那个气质特别的 妇人,说是秋皇后的义姐,没道理太后和母亲那么客气,这是个疑点,她隐隐觉得,宫里不像表面上看到的那么简单。可是后 来她问母亲,母亲却说的不痛不痒,这更加让她生疑。因为母亲不会撒谎。 今天,东儿又突然让她跟着来翰林院,见到这两个奇怪的少年,他们长的有些像,可是气质不同。竟然一个是榜眼一个是状 元,感觉他们和东儿也有一些不为人知的关系,这到底是什么呢?东儿越是说的轻描淡写,她越好奇。她一定会呆在这里好好 打探一番的。 看来,她还没当太子妃,就开始宫斗了。 心里这么盘算着,已随着东儿回到了后宫,她正想再跟东儿说些什么,东儿却显得有些匆忙地跟她说:“嫣儿姐姐,我现在 要去找父皇,就不送你回去了,你自己回去吧。”说完,笑着跟她摆摆手,就一转身,脚步急切的朝另条路走去。那样子,好 像某个地方有让他非常想见的人或很重要的事。 柳嫣稍作思索,就悄悄的跟在了东儿身后。 东儿果然并没有去找父皇,还是急匆匆去了紫彤宫皇后那里。 此时珍珠正和秋皇后闲聊。 “花棋他很谨慎,即使我跟他已经说清了,他还是不敢亲近一步,但是,却是越来越关心我了。”小秋略羞涩的跟珍珠汇报 爱情进展。 珍珠备感欣慰,“这已很好了,你要加油哦,如果他很轻率的跟你亲近,那还让人觉得轻浮呢,我觉得这个人真的不错。小 秋你真有眼光!” 小秋温婉一笑,打起趣来,“小秋如何比得过姐姐的眼光?” 珍珠一怔,脸色唰红,“你又取笑我。” 小秋拍了拍她的手,“不知有多少女人羡慕姐姐,姐姐一定是上辈子积了德,才会有德才兼备坚贞不渝的丈夫,姐姐可一定 要惜福哦。” 珍珠神思微顿,惜福,这两个字于她的感触真是颇多。在与几个丈夫的阶级斗争中,她一直都在逃避,可是幸福最后还是落 在她头上,显得她有些不知好歹。她很惭愧,很心疼,如果早知是缘份注定,她一定不让丈夫们受那么多苦痛。 可是现在面对的新问题,还是让她头疼,不是她又在矫情,实在是曲琮和他们不同,这差距实在太大了,这一回一定不是缘 份,一定是上天对她的考验,和上天给她的警戒。让她不要贪得无厌。 “母后!”东儿高声唤了句,探头探脑的朝殿内张望,当眼睛望到珍珠,立即笑眯了眼,飞奔过来,“娘亲!” 小秋羡慕的看着东儿扑向珍珠,“每次姐姐来,就是他们父子的天堂日。” 珍珠抱着东儿笑,“这么大了,还是总粘着娘亲。” 东儿嘟嘴,“东儿已经很少见娘亲了。” 珍珠安慰的低头吻了下他的发,“所以这次娘亲多留两日陪你好不好?” 东儿惊喜若狂,“真的!”得到肯定后激动的搂住珍珠,在她脸上猛亲了两下,“娘亲万岁!” 小秋在一旁笑的开心,稍时,又颇受感触,略带遗憾地说:“姐姐若是能长留宫中就好了,东儿这么乖,若是有姐姐在身边 ,将是完美。” “所以,人家说有所得有所失,便是这个道理吧。我也很难过,可是别无他法。”她是真的没有精力,给每一个丈夫和孩子 全部的爱,她能给的,只有唯一的爱吧。 “姐姐这一世,也颇为坎坷。真希望日子能过的快些,东儿继位,皇上与你隐避竹林,我也隐退繁世。” 珍珠看向小秋,她和韩玉的一生,全由小秋来成全。“小秋,我们一定会补偿你的……” “姐姐又说这种话。”小秋恢复了神色,轻松地说:“我这一生也算是传奇了,享尽荣华,成就了你们这一对旷世爱人。若 不然,将平庸无为,嫁一个乡野村夫,甚至是奴仆,在柴米油盐中了此一生。姐姐,你我的恩情是相对的,我们,就算是互相 成就吧,谁也不欠谁,只有恩情。” 珍珠听的感动,她的运气真好,不仅爱人忠诚,连朋友也如此知心。想想自己罗嗦,又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低头看向东儿, 转而问:“今日玩耍的如何?” 东儿眨着水灵的眼睛,答:“我带着嫣儿姐姐去翰林院,找到阿布哥哥,我们爬树、打鸟儿,玩的很开心。” 珍珠笑问:“是吗?有没有碰到什么人?” 东儿想了想,“碰到大学士了,不过阿布哥哥事情做完了,大学士没有指责他。嗯……还有,还见到了状元郎。”因为知道 曲琮是在娘亲院子里的,跟他们有特别的关系,所以要特别提一下。 珍珠的眼睛叮的一亮,“那你们可是说什么了?” “嗯……阿布哥哥说那边有鸟窝,曲琮说根本没有。” 珍珠略显失望,尽说说废话啊,想了想,还是努力地问:“就这句?你们还说了什么?” 东儿摇摇头,“他脸上没笑容,就说了这些。” 果然是个执拗的家伙,珍珠不气馁,干脆又追问:“那嫣儿姐姐呢?” “嫣儿姐姐回来的路上,跟我问了他们,我说阿布哥哥是榜眼郎,曲琮是状元郎。”东儿简单的回答却是抓住了重点。 珍珠眼睛微眯,又小声问:“那嫣儿的表情如何?” 东儿认真的想了想,回答:“好像……有些不以为然。” 珍珠脸色立即蔫了下来。 “姐姐这是何意?”在一旁听了一会儿的小秋,略略已听出些端倪。“莫不是想着那柳嫣与那两个孩子结亲?” 珍珠看向小秋,对于小秋没有什么可隐瞒的,便坦然点头,“是啊,我看着那姑娘不错,想着跟我们家的曲琮……如果两个 孩子有缘的话。” 小秋缓缓垂下眼帘,嘴角溢出一丝浅笑,“姐姐,不要怪小秋问的多余,曲琮是你几位丈夫的亲弟弟,按姐姐地域的风俗, 他不也该是姐姐的丈夫么?” 珍珠脸上一抹的尴尬,白了小秋一眼,“你就不要笑我了,也不看看曲琮才多大,怎么可能呢?再说韩玉他也非常反对。” “可是姐姐这样安排,也显得有些武断了。”小秋直言指出。 珍珠怔了怔,也轻轻点头,“我也知道,可能是我心急,又正巧见到嫣儿姑娘挺好,就想拉拉红线,经你一提,也确实显得 过于主观了。婚姻是大事,勉强不得,我嘴上说着听曲琮自己的意见,但是行动上总是想早些让他成亲,才方可安心。”说着 惭愧的叹了口气,颇为无奈。 “姐姐的心情我理解,”小秋淡淡一笑,转而道:“或者是皇上对姐姐太过保护,姐姐虽然常入宫,却对后宫的一些琐事有 些生疏了。柳嫣母女身为皇亲国戚,跟皇上的关系亲厚,皇上历来疼爱他几个姐姐,宠的几个公主胃口大开,这随着孩子大了 ,难免,会动些旁的心思。” 珍珠听着小秋话里有话,不免紧张,她转而想了想,还是想不出,“高官利禄,韩玉如此厚待,还会有什么心思?” 小秋笑了,眼睛幽幽的望向东儿。 珍珠倒扣了口气,觉得不可思议的同时,又猛的想到古代的那些奇怪的婚俗,不由有些激动,“怎么可能?东儿尚只有十岁 ,而且表亲不可以……难道他们动的是这个心思?” “姐姐太单纯了,五公主带着个待嫁芳龄、如花似玉的女儿,在后宫住的如此沉稳,若说纯粹只是来看太后,我却是不信。 姐姐莫忘了,小秋从小就入王府,对于几个公主之间的女儿心思,我不客气地说,看的比皇上都透。” 珍珠头懵了,说的也是,小秋原本是个机灵的丫头,才得了韩玉信任,若是她不能参透主人家的心思,哪能混到现在?何况 在后宫这些年,小秋早就修练成精,比她这个看了金枝欲孽的现代人,还占了身临其境的优势。即使由韩玉当政的后宫简单多 了,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虽然就有她一个皇后,可是想飞上枝头前赴后继去送死的宫女都多着呢。 珍珠忧愁的看向东儿,才这么大的孩子,那些人就打他的主意!韩玉宠姐姐宠成了习惯,难怪这些公主会敢乱想,也不知道 韩玉……他知道不知道,他会不会同意?若是将东儿耗在了那群表姐身上,她……她可绝不同意! 她真是晕!竟然想拉拢柳嫣跟曲琮,没想到人家母女竟然是想做人上人,后宫之首!怎么可能会看上曲琮?也怪不得东儿说 柳嫣一脸的不以为然!她也真是太……幼稚了,太不负责了,她都不了解柳嫣,就这么急着给曲琮牵线,在几个公主那边,她 怎么能相信韩玉的思维呢?她怎么忘了,以前她在王府住着,韩玉根本看不到几个姐姐对她的排斥恐吓种种。 “姐姐也不要太着急了,此事幸好刚起说,还未公开,到底是怎样,小秋也不能说看的就是一个准儿,我觉得姐姐不如先静 候着,多观察几日再做决定。”小秋又安抚她。 珍珠长叹口气,有些窘迫的看向小秋,“多亏你提醒,我差点儿将曲琮推向火坑,甚至差点儿误了东儿。” 小秋温婉一笑,“我不过是旁观者清罢了,姐姐你是感情用事了。” 珍珠吁了口气,笑,“万事多个人商量真是好,莫不然我还在这儿自我麻痹钻牛角尖。” 小秋笑着摇了摇头。 珍珠暗自叹息,低头看东儿乖巧的小模样,不由心疼至深,看来,今天她要跟韩玉好生聊聊了。 ------题外话------ 新年更新很慢,谢谢大家的体谅,祝各种亲在新的一年里马到成功,马上有钱! 续:逢回路转 韩玉因知道了珍珠延缓两日出宫的日子,心理放松了些,今儿批阅奏章心宽安生,不知不觉就过了晚膳时间,花棋小声催了他几次,他还是坚持将奏章看完,这才动身,身体虽疲倦但依然精神抖擞的回了紫彤宫。 珍珠正焦急忧虑的在内殿内等他,见他回来脸色拉的更长,韩玉以为她因为他的晚回而生气,连忙上前连哄带安慰,“珍珠……等久了吧?我也想早回来陪你的,你来这几日我非常珍惜。但是你也常劝我要以国为重,今日的奏章比较重要,我就多耽搁了一会儿,你莫生气,待以后绝不再耽搁。” 珍珠白他一眼,“我何时有那么不通情理?” “是是是,我们珍珠最是贤妻良母。”韩玉露出些讨好谄媚的笑容,温柔的搂住她的肩膀。 “莫油嘴滑舌的,我来问你,你七姐……带柳嫣来到底是何意?她是不是将目标对准了我们东儿?!”珍珠直截了当地问。她这人本也不喜拐弯抹角,有什么话就说到亮处,特别是对自己的丈夫,她更不需要委婉含蓄。 韩玉一听珍珠的话,脸色唰的煞白,他原是瞒着的,不知道珍珠会猜出来,顿时感觉有些心虚,连忙道歉,“珍珠,我不是故意瞒你,是怕你生气担心才没说,七姐她确有此意,但是被我直接拒绝了。你莫担忧,此事绝不可能。” 珍珠审视的看着他,“你真的拒绝了?” “我怎么敢骗你啊。”韩玉有些委屈的斜她一眼。 珍珠凝眉,样子不甚放心,“可是,你一向对你几个姐姐非常纵容……” “唉。”韩玉叹了口气,将她拢在怀里,“姐姐们虽然亲近,但你和东儿才是我最最亲的人啊,我做任何事,都务必以你和东儿为准,怎么可能为了迁就姐姐,就至东儿的幸福和你的态度于不顾呢?何况,你也说过,表亲不可联姻的道理,我又不昏庸,让他们两个成亲那是害他们,所以于情于理,我都不会同意的。” 珍珠的心这才稍稍安定,抬头有些埋怨的看向他,“还不是你一贯对你姐姐们的娇惯,让我不太放心。” “妻子和孩子才是一个男人的至亲啊,我们才是一家人,姐姐们已经成家嫁人,心也不全向着我,有自己的私心,我不是不知道的。我对她们再纵容,也会有原则有底限,绝不会做痴傻之事的。” 韩玉的话让珍珠心悦温暖,她知道自己的男人都是心里通亮的,刚才也是太焦急,不知道韩玉和他七姐是不是已经达成什么默契,所以才责怪他。“你这样说我就放心了,可是以后,有什么事不可以再瞒着我,让我心里悬着。” “哪想到我的珍珠这么聪慧,能看出来呢,我只是不想你烦心嘛。”韩玉连忙讨好。 “我哪有你说的聪慧,实则是小秋看出端倪同,我到底不如她对后宫之争的亲身了解,真是说来惭愧。”珍珠微微的摇头叹气,只是说到这个问题,自然而然的就想到下午她办的挫事儿,刚缓和的脸色,又唰的拉下来,“哎,我问你,你为什么又要将柳嫣介绍给曲琮?” 韩玉连忙辩解:“我不是故意的,我是初见了嫣儿后就先想到了曲琮,觉得很是才子佳人的话本,就有心想成就两个人的好事,还没等我说,没想到太后就跟我说嫣儿和东儿表亲相配之事,我也很惊惶,严词拒绝了后,左思右想也是不大放心,后来想还是再给曲琮看看为妥,所以你来了后我就跟你商量了啊。” “可是你没说她一心想当太子妃!这般高眼力的姑娘,还是郡主,做不了太子妃,你让她嫁一个六品官,她会服气,会甘心?我若早知道她有这心思,断是不会答应你搓合他们的挫事!她肯定看不起曲琮,我们家的曲琮虽然出身低微,但也是家族人眼中的榜样,郡主金枝玉叶,我们不会高攀!”珍珠心里气,叭叭叭叭的快嘴说了出来,没有注意到韩玉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珍珠,莫这样说,什么郡主不郡主,平民不平民的,我们之间,别呕气了好吗?”韩玉心里不舒服,也无可奈何,见珍珠来了气,还得小心冀冀的观察着她的神色,“你说的我也想过,但是事情不试试,也不好说会怎样,东儿现在小,嫣儿却已是个大姑娘,本是七姐想让嫣儿做太子妃,事实上嫣儿对东儿也只是表亲之情,我是想曲琮那么优秀,少年姑娘一见面,保不齐就会生出情愫,岂不是天作之美嘛。不要怕她瞧不上曲琮,只要我找个由头提升曲琮,不出半年,保他步步高升,前途锦绣。如此青年才俊,就是七姐,也会同意的。” 珍珠听他说的有理有据有希望,面色有缓和,但是态度还是很坚决,“我不管,如果柳嫣有攀高的心思,想当万人之上一人之下的国母,这样的姑娘招惹不起,我是万万不敢将曲琮的幸福交给她的。” 韩玉沉默了,其实他不是非得让柳嫣配曲琮,曲琮还有其他的选择,他只是想着能一下子解决两件麻烦事,一石二鸟,嫣儿若看上曲琮,就能解放东儿,曲琮也能断了对珍珠的心思,可谓两全其美。“我也是为了我们东儿好,才急着把嫣儿嫁出去的。” “你是不是说话算不得数?这是太后的意思?”珍珠敏感的看向他,怎么说急着嫁嫣儿?除非是怕嫣儿和东儿的“婚事”有变,能威胁到皇帝的人,除了太后还有谁?何况嫣儿是太后的外孙女,太后定是会向着的,想来古代人,也喜欢“亲上加亲”! “珍珠!你别急、别瞎猜,我怎么会说话不算数呢?虽然这事是我说了算,可是难免太后和七姐心里有不适,我也是为了安抚她们。若嫣儿能嫁的如意,她们也安心。珍珠,你要理解我。”韩玉语重心长的压低了声音。 珍珠见他一脸的为难和真挚,终于不再抓着他不放,叹了口气,摇头,“算了,不要纠结此事。但是你记着,我的意思你都清楚,柳嫣即不能配给东儿,也不可硬牵给曲琮,总之我不想跟你七姐一家有来往。”现在感概幸好她与韩玉不是正牌的夫妻,不用应付凡俗中的人。 韩玉听珍珠言语中的冷漠,难免心中微寒。他知道珍珠很讨厌女人之争,从一开始就拿这个跟他划开界线,有时候想想,他们之间的感情还抵不过一点纷争吗?可是又不能这样想,珍珠这些年可是冒着各种风暴和他秘密在一起,她也付出奉献了很多。 “哎,对了,你那满朝文武……就没有哪家有闺秀的?”珍珠睁大眼睛,好奇又期待的神情显出了几分纯真。 韩玉对着这样的珍珠,楞是烦不起来,一下子心头敞亮,满腔的忧郁一扫而光,立即兴冲冲地道:“有,当然有,听臣下人传言,刘尚书的女儿刘婉仪,年将及笄,出落得丰神楚楚,秀骨姗姗,而且对棋琴书画无所不通,尤其擅长音律,是一位才貌双全的绝世女子。” 珍珠听的星星都亮了,“真有这般秀外慧中的女子?你可有见过?” “见倒是应该见过,只是我见的人太多了,并没有太过留意。”韩玉见她动心,心情也激动起来,“只要你愿意,我会暗中多查查此女,断不会委屈了曲琮的。” 珍珠欣然点头,“嗯,好,先物色着也行,有好姑娘自然是先自家留着,若是晚了,恐怕就便宜了别人家,那可亏。” 见珍珠一本正经选儿媳妇儿的样儿,韩玉的一颗心稍稍放宽。珍珠本不是花心的女子,又非常传统正派,对他们几个丈夫忠诚认真,小曲琮差她近二十岁,所以她断然不会动摇的。不会。 但愿,这次的红线能牵成吧,才能了断他心中的魔障。 & 刘府。 身为尚书府的嫡长女,又才貌无双,秀丽脱俗,刘婉仪的住所雅致高贵,院落宽广,刘尚书爱女心切,为发挥爱女的特长,又在院中建了一座八角小楼,精雕细琢,专为了刘婉仪诗情画意而做。 刘婉仪本身是个秀雅浪漫的女子,那日在父亲的安排下,见了一面当朝状元郎,心中也是心仪,她知父亲的意思,有为她选婿之说,且是皇上旨意,可是她却看不出状元郎的心思,那日他正襟危坐,对她没有多看一眼,这让她这几天来都惴惴不安,不知道皇上和这状元郎到底卖的是什么药,而且这几天,皇上也是没了音讯,这是改了圣意? 想到这儿,不禁忧伤,她刘婉仪眼高于顶,曾暗许下绝不嫁庸俗之辈,也不嫁碌碌无为之人,难得她瞧得上今科状元郎,直觉得此人气质脱俗,定会前途似锦,心中的绣球又抛,却迟迟等不到回应,郁闷之际,便抱了古琴,在小楼上弹奏一曲,以表忧思。 琴声清越,略显忧伤,一缕一缕的乐声在院中荡开。 直到一曲完了,刘婉仪才惊觉身后站了父亲,连忙起身,“女儿给父亲请安。” “什么时辰,请什么安。”刘尚书言语清巧,脸上露笑,施施然坐到了旁边,“女儿啊,为父听你琴声哀怨,这是为的什么?” 刘婉仪心中烦闷,又不好对父亲说女儿家心事,只能摇头推托,“天气渐冷,心中憋闷罢了。” 刘尚书眯起眼笑,“哦?我婉仪心中憋闷?是为着天气,还是为着……状元郎?” 没想到父亲如此直白,刘婉仪的脸腾地红了,娇嗔:“父亲!” “哈哈哈哈……”刘尚书朗声大笑,笑罢禁不住赶紧给女儿说开,“婉仪,爹爹问你,你说实心话,现在,你还是觉得状元郎是理想人选?” 刘婉仪绞着手绢,想回避又不舍得,怕万一躲了后失了好机缘,只能羞答答地说:“女儿见的人不多,状元郎当属男儿中之翘楚。若是爹爹能为女儿另选得佳婿,自然是更好。” “嗯,那爹爹可找不到,如此说来,我们婉仪是愿意状元郎了?”刘尚书巧言追问。 刘婉仪原本红红的脸庞却渐渐泛了白,“爹爹因何今天突然提此事?你只问我有什么用?那状元郎却是从未有过音讯。” “皇上日理万机,怎么会为你们这些小儿女私情费神呢?”刘尚书拍了拍女儿的手背,欢畅地说:“不过今日皇上跟我提了此事,过几天皇上出面摆个诗会宴,借此让你和状元郎有机会切磋诗词棋艺,这般一来一往,我的女儿如此出色,定会俘获状元郎的心。到时候,皇上赐婚,女儿啊,你这佳婿爹爹可是给你许下了!” 然刘婉仪却没这么乐观,“我见那状元郎甚有几分傲慢,那日我抚琴吟唱,他似不屑一顾。” “……也许他不懂音律,但是文状元定是诗词文才过人,你可以与他比上一比,待得到他刮目相看,还不怕他不倾慕于你?” 刘婉仪低着头,不吭声。 “婉仪,怎么了?”刘尚书见女儿兴致不高,有些意外,女儿近日的闷闷不乐不就是为了此事吗?怎么有了大好的进展和机会,反倒不积极了? “女儿在想,皇上……他为什么这么热心此等小事?”刘婉仪问出心中所疑。 刘尚书也是一愣,随即凝眉,“也是哦,先前我只当是皇上惜才,好积德贤,但是这般亲力亲为主持此事,确实有些奇怪。” “皇上若是为了安抚一个将才,想许他一个好妻,选中哪家闺中女,直接赐婚就是了,为何还要这般反复小心冀冀的安排?好像,很在意状元郎的心思。”刘婉仪越说脸色越不佳,“或者说,状元郎看不上女儿我,皇上才用心良苦想凑成好事。” 刘尚书转了下眼珠,想了想,干脆向前凑了凑,小声说:“这状元郎看似背景单纯,为父却觉得不然,皇上在科考时就有关照过他。所以,女儿你一定要把握时机,若能嫁得此人,对父亲极好。” 刘婉仪却拉了脸,有些气恼,“父亲说过不拿女儿的婚事便利仕途。” “哎,这是顺便,顺便!皇上有旨,为父能拒绝吗?”刘尚书不满的翻白眼。“你呀,别的别想,就只管想着怎么能嫁给你心仪的良婿。” 刘婉仪心中自然也是乐意的,但又免不了有些疑惑忧心,于是半喜半忧的点了头,“女儿自是会珍惜,但是姻缘之事,还是要随缘,若他无此心,女儿绝不强求。” “这不是你求不求的事,皇上看来势在必得,反正为父我,是决定要当状元郎的岳父大人了,哎这状元郎他自己也恐怕做不了主,大家都是要听皇上的。”刘尚书说着站起身,悠然自得的哼起小曲儿,转身往楼下走,“女儿这几天好好练几首诗,到时候好好表演表演。” “父亲……”刘婉仪看着父亲乐颠颠的下了楼,一双美目含羞带忧的不安的落下,即有期待的兴奋,又有担忧的紧张。要说起来,她不管父亲和皇上打的什么算盘,只要是能成就她的好姻缘,她的一生有所依托就万事大吉。至于那傲娇的状元郎……待她下次,好生把握机会。她是个心高气傲的女子,就算皇上再赐婚,若是状元郎他看不上她,她定是不愿勉强的。 var cpro_id = "u1439360"; 上一章 | 目录 | 阅读设置 | 下一章 续:愤怒的小五 秋高气爽,金菊璀璨。 御花园的金菊亭,如今正开的如火如荼,金黄的“卷发少女”芬芳吐蕊,细长的花瓣如沸腾的金面条,舒展着,卷曲着,特别有异国风情,娇嫩纯正的一簇簇黄在灿阳下闪闪发亮。 皇上举办小小的颂诗会,让翰林院的几位儒官前来参加,又闻刘尚书的爱女德才兼倍,精通诗文,特请了过来。 此人之间就有曲琮和阿布在场,只是曲琮因非常抵触皇上,全程都尽量低调,他只肖一眼,就认出刘婉仪来,想起上次的宴会,内心翻涌不定。 刘婉仪做为本此颂诗会唯一的女主角,如众星捧月般,众人都期待着她的精言妙句。出生在书香门弟的刘婉仪淡装雅服,气度高雅娴静,言谈举止文雅内涵,一露面就全程受到众人的注目。 在众人中,她悄悄的搜寻状元郎的身影,虽相隔数日,她还是一眼就瞧了出来,状元郎又似那日的淡漠,郁郁寡欢的站在众人之间,毫不显眼。她不禁略有失望。 韩玉坐在亭子中央,悄悄的对他关注的两个年轻人打量审视,见曲琮怏怏不乐,心里着急,再瞧刘婉仪,含羞带怯,是少女情开的模样,想来定是也瞧上了曲琮,顿时来了精神,主丰众官吟诗作赋了几首,便让大家自由的去赏菊。于是文人雅士端着酒杯,在园子里闲散悠逛,借花赞人,好不惬意。 其实韩玉这是在给两人交流的机会,他让小太监引着刘婉仪在园中游走,特意追随着曲琮的踪迹,奈何曲琮一直和阿布走在一起,因为烦躁两人离众人远远的,渐渐往偏僻寂静的边缘走着,不过这也正好给了刘婉仪机会,小太监见周围无旁人,便对刘婉仪称暂回取物,然后转向曲琮与阿布跟前,以事由调离阿布,留下曲琮一人。 刘婉仪冰雪聪明,自是知道这是个好时机,于是不负众望的寻着曲琮的身影,故做无意的晃悠过去。 曲琮听到身后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不似阿布粗犷果断的步伐,立即心头一惊,暗道不妙,待想溜走时,听到刘婉仪轻脆的唤声:“状元郎!” 曲琮身板一绷,无可奈何的缓缓回转身,在对上刘婉仪时,努力的微微扯动嘴角,露出一个看似亲和的笑容,“刘小姐,幸会。” 刘婉仪初次见他笑,虽是蜻蜓点水般,却让她心中荡起涟漪,他笑的非常阳光,又如春风拂面般让人心怡。情不自禁,她轻挪莲步,朝他靠近,距他数步时,浅浅倾身施礼,“婉仪幸见状元郎,心中欢喜,方才诗会,小女子未得见状元郎的文才,甚为遗憾。” 曲琮面对她说不出的别扭,他平日里对大姑娘小媳妇儿多是淡漠处之,不怎么直面相对,有些秋波也被他避开,他倒是没觉得有什么尴尬,可是现在面对这以如花似玉的大家闺秀,又疑似被皇上安排的相亲对象,说不紧张那是骗人的。 “刘小姐莫再叫我状元郎,我叫白曲琮。” “哦,是白公子。”这称呼听起来更顺耳呢。刘婉仪抿起的嘴角微微含笑。 曲琮心里怔了怔,得,白公子听起来比状元郎咋那么暧昧呢?还不如不纠正了,官称更显得适礼。“刘小姐诗文出众,白某就不班门弄斧了。” “白公子谦虚了,若白公子文才不好,又怎会被皇上亲点为状元呢。”刘婉仪掩口轻笑,温柔多情。但是再看曲琮,依然心不在焉,她黑瞳流转,瞥了眼周围怒放的花卉,道:“春天已过,还能见过满园盛开的秋菊,真是让人感慨心怡。” 曲琮无心听她细碎,心里只念着阿布怎么还不回来,站在这儿浑身难受,想走开又不好失礼,只能敷衍一二。“是啊,这花开的是好看。” 若是和……珍珠一起赏菊吟诗,就是另一番心情了。只可惜那个女人没这酸味儿。 心里一疼,立即回神。这场合,尤其不适合想到她!今天这场诗会,皇上的用意……哼! 见曲琮隐隐变色的脸,刘婉仪摸不着头脑,免不得有些委屈受伤,站在这里也显得有些窘迫。 对于她的突然黯然,曲琮不由看了她一眼,见她眼角微红,顿觉得自己有失男子风度。不管如何,让一个姑娘这么难堪有些不好,于是便将一切心中的恩怨藏起,强堆上笑脸,主动跟她闲聊起来。“不知刘小姐平时都爱读什么书?” 见曲琮主动,刘婉仪的心头阴转晴,连忙积极迎上,张弛有度的聊起来。 老实说曲琮的心情渐渐转好,不想到珍珠的时候,面对“志同道合”的友人他也会心悦畅快,何况面前的刘婉仪兰心惠质,言谈优雅,不惹人讨厌,虽然是皇上有意安排的人,可也不能怪到她头上,哪会有姑娘家抛头露面主动跟男子搭讪?再退一步说,他虽不风流,可被出众的姑娘喜欢也难免有些小得意。 两人这边般的热火朝天,另一边,韩玉将这边的风景尽收眼底,见到曲琮情绪大变,他心情大好,忍不住也自吹,果然吧,他就知道没有男人能抵得过美人关,曲琮到底是个刚出炉的小年轻,经不得美女轰炸,那些所谓的爱呀情呀,不堪一击,他不适合珍珠,像刘婉仪这样的闺秀才适合他。 他和珍珠的感情可不一样,他是看尽千帆后对珍珠情有独钟的,跟曲琮这种没见过世面的完全是两个概念,所以他和珍珠能修成正果,而曲琮……呵呵。 说到珍珠,他又忧伤了,昨日送珍珠出宫,他心中怅然,无论过了多少年,每次送她走后他都会呆坐数个时辰,这种聚少离多的日子让他患得患失,每一次离开就是他思念的开始,这才一天,他都在想她了。怎么办…… & 回归竹园的珍珠恢复了正常的生活,自然而然的为一家老小的生活而忙碌,每天早起为孩子和丈夫们做早餐,伺候他们各忙各的,然后自己在家要收拾近日不在家时稍显凌乱的摊子,特别是男人们的衣服,全部要大洗。 她没有一点烦躁,倒是很乐意做这些家务,对现在的她而言,不做巾帼英雄,不做女中豪杰,她的事业就是这个家的兴旺和谐,她不羡慕那些风生云起的女子,自己劳心劳力,能把丈夫们都培养成业界精英,自己乐享其成,那才是真本事。 哈哈! 开个玩笑,事实上,她也没有什么过多的才能,小伎小俩早就用尽,古代人远比我们想像的更睿智。 偶尔这样自我反复的催眠,珍珠会在此找到乐趣,安于现状是她的大优点。 端着洗衣盆,她穿过渐渐有些萧瑟的竹林,来到小河边,大自然的风景每天都在变,几日不来,山头的青翠略显深沉,空气也有些发凉,一片广阔的天空湛蓝湛蓝的,飘浮着几片闲散的白云,小溪水依旧叮咚,水草不受天气影响,长的更是茂盛。 珍珠将水盆放在河边,蹲下身,情不自禁的唱起山曲儿:“清凌凌水来,蓝莹莹的天,小芹我洗衣到河边……” 同样带着山味儿的曲调,在她的嘴里哼唱出来,却是不同的风韵,声由心生,她心情愉悦,哼唱的活泼生动,连每个音符都在跳跃。 躲在竹林里的人,静悄悄的来到了她的身后,失神的看着她消瘦的背影,灵活的洗衣,纤长的手指伸到溪水里,灵巧的在洗衣板上揉搓,配合着动作,那曲调更加带节奏感。 她可真会自娱自乐。 珍珠唱着唱着,突然觉得嗅到了熟人的气息,猛的一个回头,看到曲琮电线杆似的杵在身后还是惊了一下,一个踉跄差点儿跌到水里,曲琮惊慌,连忙伸手一把将她拉回,“珍珠!你没事吧?” “珍珠?”珍珠睁大眼睛,疑惑的看着面前俊美的少年,他一直叫她姐姐的呀?她一时适应不过来。 曲琮缓回情绪,慌张的脸色收敛,手僵硬的松开她,垂下眼帘,“一时慌急,失了礼数。” “嗨!我只是好奇罢了,什么礼不礼数的,咱们一家人,别这么生疏。”珍珠灿然一笑,既而撤开一步仔细打量曲琮,“好小子,多日不见,又长高了!” 曲琮神情怪异的看着她,乌溜溜的眼珠里藏着深深的疑惑和薄薄的委屈。 “怎么了?”珍珠对着他的眼神,竟是一下子暗打了激灵,好像内心有什么被他洞察了般,心虚心慌。“对了,你,你怎么在这儿?你好久没回家了,回来怎么不进家门啊。” “我想问姐姐,可是为曲琮的婚事着了急?”曲琮低沉着声音,幽幽地问。 珍珠喉咙口紧了紧,小尴尬的笑了笑,“也没有……着急,就是想着能让你娶个好姑娘。”韩玉和她自己的行动,估计他已察觉,再不承认也显得虚伪,干脆应承。 果然,曲琮冷哼了一声,抬起的眼睛里目光冷冽,“是吗?可是相对于我而言,姐姐应该更关心阿布吧?阿布比我还年长半岁,姐姐怎么不将好的姑娘先给自己儿子?” “……”珍珠呆懵的望着曲琮,一时之间被他的冷酷态度惊到,不知道作何回答。 “姐姐就这么急着将我打发掉?才会安心是吗?我已经搬走了,鲜少出现在你面前了,你还不放心,还要将我彻底解决掉,才会睡得安稳是吗?”曲琮一时情急,有些激动的连连追问。 珍珠被质问的连连后退,心口扑通扑通直跳。可是,她并不是他所说的那样。“曲琮,你想多了,我只是单纯的想让你娶个贤德的姑娘,你生活美满了,我确实会不再愧疚,这是我的任务,也是我的心愿啊。” “少说的这么动听,你和皇上狼狈为奸,总想着将我处理掉,以为我不知道吗?”曲琮一改往日的乖巧亲和,句句尖锐犀利,一步步逼着珍珠,“那个嫣儿郡主,刘尚书的千金,都是皇上和你特意指派的吧,确实不错,两个少女都是绝色佳人,我很喜欢。” 他说着喜欢,却是咬牙切齿。 珍珠听得头皮发紧,心跳都要停止,她没想到他这么机智,竟然完全的猜对了?这是她的失败还是韩玉太大胆? “你们处心积虑步步紧逼的排编我的婚姻大事,不会觉得太过无聊太过嚣张了吗?”曲琮越说越气,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眼眶都气的泛了红,“白珍珠,你是我什么人?竟然这么自以为是自作主张管制我的婚事?自从你放弃了我,我们便再无干系!我即说了愿意放手,我就会安生的呆在我的府中,按我自己的路走,凭什么你来指手画脚?今天我就来告诉你,不要自作多情,你自己的丈夫一堆都管不完,不要没事找事管我的闲事!哼!”说完,狠狠甩开了珍珠。 珍珠一个趔趄,神思还处在被他的冷言冷语的轰炸中,僵硬的身子半晌都在冰凉,面对这样的曲琮,太过陌生太过心痛,她一时无法回神。但是她在感情中早已经过大风大浪,很快就清醒的回想了他的话,觉得他说的不无道理,确实是自己自作主张,将自己定位在了“嫂娘”的身份,出力讨人嫌,随意乱插手,束缚了别人的生活,让人不痛快,真的很不该。 “对不起……我承认我做的有点过,不是有意的伤害到你,曲琮,你别生气,这事儿我也只是想协助,并没有不尊重你的意思,现在知道你不喜欢,我保证以后不再管了,好吗?”珍珠好言好语,试图缓和他的气恼。 曲琮对珍珠的温言软语早就听的习了惯,而且非常受用,往日他再生气,再不开心,她一哄,他准好。现在,纵使是这么原则性的问题,他也再硬不下心,可是想一想又很委屈,幽怨的瞪她一眼,倔强的转过身,努力压制着情绪。 珍珠见他气焰消了些,心里的张慌稍稍减少,看着他的背影,她也顿觉得心疼,这毕竟是她养大的孩子,是她的“小丈夫”,她疼爱着的不亚于丈夫儿子的少年啊,其实她也想过他若猜透了会生气,但还是抱着侥幸的心理,希望有能个意外的好姻缘,实想着若他和哪个姑娘心心相映了,定不会计较她的“多事”。 好吧,既然现在他这么难受,站在他的角度想,如果是她,被哪怕是父母乱安排跟哪个男的相亲,也会抵触厌烦的,果然“父母”和“子女”的角度不同。 “曲琮,别生气了……” “我不是生气,我是伤心。”曲琮的语调平稳,却是透着浓浓的悲伤。 珍珠心惊的缓缓绕过他,站到他面前,一抬头,竟是惊讶地发现他满眼泪光。“曲琮……” “我没有想到,你讨厌我至此。”曲琮缓缓垂下眼帘,愣愣的看向她,神情略带迷茫。 “我……我没有讨厌你呀!”珍珠着急上火,“这是从何说起?” “不讨厌我?为什么将我往外推,不到斩草除根就不罢休?不讨厌我,为什么急不可待的逼我跟别人成亲?”曲琮越说越伤心,眼泪啪啪的掉落,但是男子汉的尊严又使他不甘心在她面前没出息的流泪,抬起袖子粗粗一擦,然后有些负气地冲她喊:“你不用再装了,讨厌我就讨厌我,我再也不会为难你,以后,不再出现在你面前!” 喊完,已甩了袖子撒腿就跑。 “曲琮……”珍珠本能的一把死死拽住他的胳膊,惊惶道:“曲琮你误会了!我是你的姐姐呀!我们相依为命在这里生活这么多年,我哪里会讨厌你?” 曲琮回头,定定的盯住她,“为什么留我?为什么还要劝我?你让我走了不是更干净,你更开心了不是吗?” “你又说赌气的话了,我说了我不是想赶走你,才那样做的,我也是想为你好呀,”珍珠小心冀冀的上前,轻轻抚他胸口,“好了好了,别气了啊,我保证,以后不再给你添乱了,好吗?” 曲琮的情绪稍稍稳定,神情还是有些微愣,垂着眼帘,甚是沮丧。 var cpro_id = "u1439360"; 上一章 | 目录 | 阅读设置 | 下一章 续:退而求其次 “曲琮,这些日子,我也想去看看你,看你一个人过的好不好,又怕惹你烦心,虽然我们没有见面,但是我时刻的关注着你,这才……做了这些让你烦感的事。你说的对,我不该对你的未来指手画脚,可我也是关心你,你看你最小,一个人在外面,新官上任也有诸多不适应,我和你哥哥们又帮不上忙……我倒是想帮,还帮了倒忙,对不起啊,我向你道歉,以后,我一定会理解你的。” 听着珍珠亲切熟悉的语气,曲琮的心里像融化的冰,抬起眼帘,幽幽地望着面前这个年轻不再,却清丽可人的女人。有时候他也恍然,他对她的感情,是亲情还是爱情? “别恼了,我知道你还丢不下这里,以后忙完公务,也经常过来,我给你做好吃的,也跟你哥哥喝点小酒,咱们,还像以前一样其乐融融的,好么?”珍珠向往的露出微笑,这样的微笑,不禁让曲琮迷乱了心志。 “你真的还关心我吗?还想我经常回来?” “当然。” “既然你也抛不下我,为什么……”曲琮的情绪突然上涨,“为什么就是不要我?” 珍珠神情一滞,看着曲琮变的激动的脸庞,她也一阵心慌,曲琮逼视着她,让她无处可藏,没想到这个少年还是如以前一样固执,对她放弃他这件事耿耿于怀,看来这些天一直是跟她赌气而已,而并不是从心理上释怀。 也许她该好生跟他解释解释。 “曲琮,不是我故意让你伤心,是因为我太珍惜这个家,太疼爱你们每一个人,不想再让这个家起波澜了。”长叹口气,珍珠缓缓蹲在了小溪旁,眼睛望着流动的溪水,娓娓而谈。“从你大哥开始,翔宇,靖影,傲雪,再到韩玉,你那时太小,不知道我们经历了怎样的曲折和风雨,才走到这一步。我曾经,生活在一夫一妻制的环境里,我的心愿也是和一个丈夫白头偕老,可是事与愿违,我不得已,一个一个纠缠,竟最后有他们五个丈夫。这十几年来,我们看似生活的美满,但是这是耗尽了我全部的心力,来维持他们之间的平衡,即使这样,嫉妒在他们之间也是隐隐泛现,甚至可以说是暗潮汹涌。你如今生活在中原,应该比他们更有一个男人的占有欲和尊严,你可以试着体会,他们其实过着怎样焦灼心痛的日子,表面上他们也许习惯看到我和另一个兄弟站在一起,但是内心却每每如同刀割,这样的婚姻让他们欲罢不能,欲哭无泪,他们一辈子都在挣扎,在愤怒,又无可奈何,如果可以,我真的想一开始就能放手,还他们一个自由公平的生活,让他们能拥有完整的婚姻。” 曲琮听着珍珠的一字一句,纠结的脸庞渐渐开始转变。 “我非常爱他们,爱他们每一个人,所以不想看到他们憋屈的活着,可是现在早已经形成了这种模式,已经不可能再回头了。”珍珠说着抬起头,莹白的面容迎向曲琮,“可是你,曲琮,你还没有开始,我不能再毁了你,你比他们幸运,你有机会回头,为什么还要飞蛾扑火呢?” “幸运……”曲琮恍然。 “是啊,他们已经入局,已脱不掉情感的沼泽,而你,你还站在岸边啊,当然不用重蹈覆辙。你不知道,自从你的问题一出现,他们有多惶恐,这相当于在他们的伤口上撒盐。我不是个好妻子,我的桃花债太多,让他们受尽了折磨,我不舍得再伤害他们了,一丝一毫也不舍得,所以我从一开始,就将你当儿子养,也果断了拒绝了阿妈的要求。因为我想保护他们,想让我的丈夫不再承受再一次被分享的痛苦和无助。” “原来你是为了哥哥们和皇上着想……” “还有你,曲琮,我说过多少次,你是这样好,玉树临风,貌比潘安,也许都不足以形容你,你太完美了,更珍贵的是你的感情纯净,这让我很感动。正因为此,我要帮助你逃避情劫,不能让你陷进来,否则……你可以试想,假如我接受了你,你的四个哥哥,还有韩玉,他们能放过你吗?就不说我们之间因为年纪的差距所带来的各种不合了。那样的婚姻远没有你想像的美满幸福,会很糟糕你知道吗?你会永无止境的跟他们五个人斗争,然后渐渐的疲惫不堪,烦躁不安,所有的不愉快加起来,也让我们之间矛盾重重,还有,看到我和他们在一块儿,你会时时的心痛,也许会渐渐不能承受,曲琮,不要再执迷不悟了,不要像你的哥哥们那样自讨苦吃。” 曲琮的神情已经木然,脸色煞白,却还在硬撑着辩解,“我从小到大,一直看着你和他们在一块儿,甜言蜜语,卿卿我我,早就习惯了。” “以前不一样,等我们真的走到一起,嫉妒的强大你才能真的体会到。”珍珠长叹了口气,深深的看他一眼,“曲琮,跟你说实话,我的心,是真的不能再承受了,我不能再爱了,爱他们五个,已经让我很累很累,我的爱已经用尽,再也分不出一丝一毫来给你,不是你不够好,是你太好,我不能毁你,也不舍得伤你,曲琮……我是真的非常的疼爱你,但是爱情,我不能再分,我要对他们负责,也要对你负责,对不起你的感情我不能回应,让你这么伤心我也很心疼……” 至此,曲琮终于再度泪眼朦胧,缓缓闭眼的瞬间,脸上一抹绝望的惨白。 久久的沉默…… 时间在两个人之间静止。 耳边只听得溪水轻轻的流动声,那么细微,那么清脆,这么单薄的小溪在吟唱着一首忧伤的曲儿。 “我想问你,假如抛开哥哥们和皇上,抛开你身上沉重的婚姻,你会爱我吗?”曲琮的声音干涩,隐隐透着哽咽,从来没有一刻这么绝望,将希望寄托在了“假如”之上。 珍珠的心如针扎一般,这一刻她不能笑这个可笑的“假设”,事实上谁都知道不可能,就算没有他们兄弟四人和韩玉,她又怎么会爱一个小她十九岁的少年?但是她又怎么忍心否定? “如果我当初嫁的是你,如果我是你家的童养媳,以前我们那里有很多这样的例子,一个大姐姐带着几岁的小丈夫,倒也不是什么奇事,如果我是那个大姐姐,自然会爱我的小丈夫,将所有的爱都给他。” 曲琮听得一脸的欣慰,眉毛弯起,闪烁着泪花的眼睛里含着辛酸的微笑,“谢谢姐姐,我好开心。” 珍珠深深的看着他,“曲琮,姐姐希望你永远开心,永远不要伤心。” “我会的,我不会再让姐姐为我担心,有姐姐今天一番话,曲琮茅塞顿开,以后,再也不痴缠姐姐,我会好好的认真的选一个姑娘,跟她成亲,了却姐姐的心事,也让自己有新的生活。” 珍珠惊异的睁大眼睛,实在没有想到曲琮能这么“霍然清醒”,她审视的看了他好一会儿,从他的眼睛里没有看到赌气负气和嘲讽,顿时心里一阵释怀,可同时又涌进来重重的疼惜和愧疚。“曲琮……你能这样想太好了,任何事的开始都有个艰难的过程,只要你相信明天,你的生活一定会多姿多彩的。” 官方的话听起来多了煽情,少了真诚,但是曲琮并不在意,他沉津在沉沉的忧伤里,沉津在将自己拔出来的那种割舍的痛苦里。“姐姐的话我懂了,我不会再坚持,我会重新做一个全心的自己,姐姐放心,我会好好生活的。” 珍珠缓缓露出欣喜的笑容,伸手抚摸他的头发,心头好像乌云拨日,顿时敞亮通透。“我们家的小五,终于长大了,以后,姐姐会依然疼爱你,会代替阿妈照顾你。” 曲琮的眼睛里难得的露出一点光亮,“姐姐……说的算数吗?我们还会像以前一样?” “当然!”珍珠有点激动,只要他不再提爱呀情呀的,什么要求都是小菜一碟。 曲琮抿嘴一笑,笑的温柔如水,笑的委屈求全,他张开双臂,“我能抱抱你吗?” 珍珠连忙张开双手,主动的一把搂住他的腰,曲琮本能的反抱住她,紧紧将她按在怀里,“珍珠……你是我,最亲最近的人,只要你不抛弃我就好,只要还能像以前一样,做我的姐姐,做我的阿妈,继续做我最亲的人,继续在我的身边,曲琮别无所求,别无所求……” 这几句话,他说的感触,深沉,无助,和绝望,在经过她重重绝对的分析后,他知道自己再无有希望,一味的坚持也不过是枉然,心灰意冷之后,也许只能求得一点点的安慰,他舍不掉她的温柔,成长中的习惯让他依恋,爱情那是什么,他不再想去追究,只想在以后的生命里,还有她,如此便好。 珍珠听得出他言语中的感慨和退而求次,虽然也心动但更多的是欣喜,曲琮终于能放开心怀了,只有有这样的决心,以后他才能真正的开始新生活。 轻轻推开他的怀抱,她留恋的暗暗嗅了嗅他身上熟悉的清新味道,抬起头,给他投了一个温暖的微笑,“从头到尾,我都没有抛弃你,就像当初我说的那样,你在我心里是个特别的存在,不亚于阿布,不同于傲雪,只要你愿意,我会每天期待你回来,我们的生活,什么都不会改变。” 这是一个美好的向往和祝愿。 曲琮终露出一个欢欣的笑容,至少现在,他不是失去,那些闹脾气的日子,没有家人的陪伴,没有她笑声的日子,孤寂到让人想死,他再也不想过了,他还离不开她,他承认他的无能。 “走吧,我们回家去。”珍珠温柔的提醒。 曲琮回神,转头看了看洗衣盆,“你不是还要洗衣服吗?” “没事,你来了我很高兴,先不洗了,我回去给你多做几道菜,今晚就住在家里。” 曲琮想了想,却还是摇摇头,“今天我已见过姐姐了,我很开心。以后,我会常回来看姐姐。”他只是想见见她一个人,至于哥哥们……他还不知如何面对。 珍珠有些失望,但想了想,他可能还是会有些别扭,给他个时间缓和一下也好,就没有再坚持,“那好吧,我随时等你来。” “嗯,姐姐……我先走了。”说着,他深刻的看了看她。 珍珠也没再多留他,温柔的笑着点了点头。 曲琮果然的转身,大步朝竹林走去,很快,就渐渐隐没在竹林。 珍珠久久望着他消失的地方,竹林摇曳生姿,她长叹了口气,也许会伤感,但,结果是完美的,她很庆幸,但愿,不会再起什么波澜。 & 寿康宫。 “皇上驾到!”随着小太监一声尖锐的通报,韩玉挺拔华贵的身影掠入内殿。 太后正在玉座上安怡地坐着,一脸笑眯眯的跟旁边的韩纤品尝新进贡的甜品,听到皇帝儿子来了,立即转回头,慈爱地看向进门来的韩玉,“玉儿,快过来,你七姐把西梁送的贡品做了个点心,味道很特别。” 韩玉淡淡然走上前,看了一眼被改良后的点心,说:“母后,甜品腻味,浅尝即可,你不适宜吃太多。” 太后的脸色顿时出现难色,略尴尬的看了韩纤一眼,还好韩纤没有窘迫,反倒符合着韩玉说:“皇上说的对,母后,你还是少吃一点,下次我再给你做。” 于是,甜品党被统统地驱散。 太后见韩玉面色不对,便摒退了宫女,“玉儿,怎么了?” 韩纤体贴的上前,“皇上坐下说话。” 韩玉看了眼七姐,坐到椅子上,往日里与七姐最亲厚,如今做了皇上,身不由己,七姐多多少少有巴结他的意思。他们一家人再也回不到当初的其乐融融。 “玉儿,东儿呢?这几日都不见东儿来。”太后见他不语,问起东儿。这一问,倒也让韩玉好开了口,他要说的就是东儿的事。 “母后,东儿这些日功课紧迫,我让他好生跟先生学习。” 太后一笑,“那么大点儿的孩子,你也不要将功课堆的太重了。” 韩玉抬头,嘴角轻牵,“功课是他这个年纪的正事,他该努力的。成年之前,他要专心将治国之道通透,才能算是一个好太子,将来安邦定国,都要靠他了。” 太后和韩纤对视一眼,总听着韩玉这话里有话的,隐隐像是指着什么,眼见韩纤神色不对了,太后连忙符合,“我们东儿聪颖仁善,自会是一个好皇帝的。” 韩玉微微笑着,饮了口茶,“改日我带东儿前来请安。” 太后轻点了点头。 “哦,嫣儿呢?”韩玉左右看了看。 韩纤笑着答:“我让她在房间里绣花呢。” 太后也堆起笑脸,“姑娘家嘛,也不用多看书,这女红手艺呀,要多锻炼。” 韩玉笑了笑,没再提这事,和太后和七姐,又闲聊了几句,最后,推说有事要忙,起身走人。走前跟七姐使了个眼色,七姐送他出殿门。 殿外,秋景怡人。 “七姐来宫里有多少日子了?”韩玉貌似不经意地问。 韩纤悄然看他一眼,如今的九弟,早不再是那个总是笑吟吟的世子,他现在的身上笼罩着金灿灿的冷霸之气,无形中隔开了他们姐弟之间的亲昵。现在与他说话,要斟酌谨慎。 “半月有余,我正跟母后说起,该是回府的时候了。”试探的这般说。他问的话里,似有驱赶之意。 果然,韩玉并未挽留,只是又淡淡的转开了话题,“嫣儿知己达理,又精于女红,将来一定能嫁得圆满。七姐,满朝的贤臣之子,若有适合嫣儿的,我一定下旨赐婚。” 韩纤的脸色唰的变白,自从那天韩玉拒绝了嫣儿与东儿的婚事,她和母后都没敢正面提,但母后偶尔也会试探一下,韩玉都不作回应,许是见她们不死心,今天韩玉一脸严肃的将话说到了死。要给嫣儿说亲,岂不是代表绝不让嫣儿做太子妃? 但是失望归失望,难过归难过,但她又能怎么说呢?只得轻轻点了点头,“嫣儿是到了待嫁的年纪,还劳烦皇上多费心了。” 韩玉看着七姐畏惧的模样,心中不忍,上前一步,握住七姐的手,“七姐,你在柳家过的还好?” 韩纤抬起头,微微一笑,“还好。” 韩玉缓缓点头,“我与七姐的感情笃深,嫣儿也是我最疼爱的外甥女,但是,嫣儿和东儿的事,是万万不行,他们是亲表姐弟,亲缘如此接近,会影响其子女的健康。所以,七姐,你不要怪我。” 韩纤诧异的睁大眼睛,虽然她不懂他说的这些话,但是又相信九弟所说绝不是敷衍,怪不得他一直拒绝,不是嫣儿不好,原来是另有原因。于是郑重的点点头,说:“七姐了解了,我会劝母后的,近日,我就带嫣儿离宫,不让九弟担忧。” 韩玉微微浅笑,“七姐理解就好。” var cpro_id = "u1439360"; 上一章 | 目录 | 阅读设置 | 下一章 续:身份泄露 “母亲!为什么突然要离宫?”柳嫣不可思议的追问着韩纤,一脸的不能接受,“不是说好了再住些日子的吗?还不到一个月啊!” 韩纤对柳嫣的激动无计可施,只能无奈的收拾着细软,苍白的解释着:“嫣儿,再住几日也是如此,家里我们还有别的事,不能再在宫里呆着了。” “为什么?娘!我们不是说好的,多给我些时日,我好生跟东儿相处吗?”柳嫣拉住母亲的手,半疑问半请求。 “嫣儿,别想了。”韩纤倒是良善之人,对于九弟的排斥和解释她非常能接受,既然九弟态度坚决,她也根本不想让自己的女儿做太子妃梦了。“你和东儿相差五岁,等东儿长大你已是大姑娘了,你们不合适,娘会再给你另选佳婿的。” “我不要!”柳嫣恼怒,红着脸吼出来,“女儿不要别家的男子,我就要跟东儿成亲!” 韩纤慌忙去捂住女儿的嘴,惊惶训道:“不可鲁莽!” 柳嫣看到母亲这样,立即想到,“是不是皇帝舅舅赶我们走?” “不,不是的。”韩纤慌忙否认。 “娘,你总是逆来顺受!皇帝舅舅现在不答应,我们可以想办法让他答应啊!你怎么就不能为了女儿的前程做出些努力呢!”柳嫣忍不住埋怨。 韩纤忧愁的看着心比天高的柳嫣,缓缓坐到床边,叹气,“嫣儿,我们已是皇亲贵族了,你又何必争后宫之首?你和东儿是表亲,结成婚姻是不好的。” “娘这是从何说起?太后都说了,我和东儿成亲是亲上加亲,我们是太后的亲人,只有我做了太子妃,后宫才能更加稳固。” 韩纤也不知道怎么跟她解释,因为她自己也不太懂,于是只好好言劝女儿,“嫣儿,算了,相对于做一国之后,娘最希望的,还是你能嫁给一个心仪之人,东儿他太小了。” 柳嫣神情微怔,提起心仪之人,她脑海里闪过那天东儿带她去翰林院的事,那天瞧见的两个少年,都是非常的出色,尤其那个状元郎,气质脱俗。但是,被利欲熏心的她,早就将自己的喜好抛在了脑后,她一心只想做太子妃,只想将权势掌握在手。 不过想到了那天的事,却使她一直藏在心里的疑问提了起来。“娘亲,我们在宫里的这些日子,让我察觉到一些蹊跷的事情。” “怎么了?”韩纤有些紧张的看着她。 “娘,以前你总说,皇帝舅舅对你和其他几个姨母都是有求必应,在我心里,皇帝舅舅也是个十分亲和温柔的人,对我十分疼爱,可是这次,他断然拒绝,连太后请求都不允,是不是有些奇怪?” 韩纤叹气,“平常小事,他是你舅舅,自然是顺着你的,但是这次,事关婚姻大事,你舅舅是皇帝,自是有他的考虑和原则。” 柳嫣不服气,“对舅舅和东儿而言,娶哪家的千金能比得上我们家更好?我们是表亲,我做了太子妃,必定会跟东儿一心一意,对皇家尽心尽力,皇帝舅舅怎么可能反其道而行?” “嫣儿,你不要再追问了,你舅舅这么做一定有他的道理。” “不,我却是觉得,这并非是舅舅的意思。”柳嫣眼中一道光闪过。 韩纤吓了一跳,“不可乱说!” “娘,我问你,上次来给太后请安的那个白夫人,她到底是什么人?多少次问你,你都支支唔唔的,你是不是有什么瞒着我?娘,到底有什么不能跟女儿说呢?你再不说,若是耽误了女儿的终身事,后悔可就来不及了!”柳嫣着急的催促。 韩纤却不能理解,“这,这怎么跟你的终身事有关系呢?” 柳嫣为自己母亲的智商捉急,但要不是母亲这么没用,她也不必逼着自己争后宫之位了,不过这句话,也正好可以看出,娘是知道内情的。“那么娘就告诉我,她到底是谁。” “她不就是白夫人吗,是皇后的义姐。”韩纤是个老实人,但是比较固执,说谎又说的自己信了真,于是很自然的就搪塞过去。 柳嫣心里翻白眼,逼道:“我不这么认为,一个皇后的义姐,会让你甚至是太后那么迁就。还有那天,我和东儿玩耍,他骗我说去找皇帝舅舅,结果却急匆匆去了皇后宫里,我打听过了,那个白夫人每天中午都去东宫陪东儿午睡,娘,你不觉得这情况不对吗?” 韩纤听的着了慌,她的智商都给了女儿,这么细致的事女儿也打控到了,这可如何瞒下去。“没什么不对,你不要招惹是非。” 母亲的反应加深了柳嫣心里的猜测,她不禁又进一步更大胆的问:“娘有没有觉得,东儿和白夫人的眉目,还有几分相似?莫非,这白夫人跟皇家有什么血脉之亲?” 韩纤猛的一个哆嗦,手中的绢帕掉落。 柳嫣慢条斯里的从地上捡起手绢,递到母亲手中,微微一笑,道:“娘,我觉得一切的问题都出在这个白夫人身上,娘若不给我解惑,女儿此次来宫,绝不能心甘。” 韩纤被柳嫣的福尔摩亮精神弄的六神无主,为了让女儿不要因为猜疑而再做什么调查弄出祸事,她暗咬了咬牙,起身拉住嫣儿的手,小心的朝外看了看,确定严密,才转身凑到嫣儿耳边,颤着声说:“好,娘告诉你,你可千万要烂在心里不可外传,知道么?” 柳嫣心头一个激灵,皇室的重大秘密就要揭开了,好激动!“嗯,嫣儿绝不会说的。” 韩纤咬了咬下唇,几经挣扎,一闭眼一狠心,道:“白夫人是东儿的生母。” 轰! 虽然猜想过,但,这么劲爆还是让柳嫣呆住了,她无数次否定这个可能,只想更可能的是白夫人是东儿的血亲,不应该是东儿的亲娘!因为如果白夫人既然生了东儿,就是皇帝舅舅的妃子了,为什么她不在宫里做妃子?如果说是皇帝舅舅不喜欢她不肯留她的话,太后和母亲也不可能对她那么礼道。 “可,可是……”太多太多的不解和疑问,柳嫣已觉得自己的脑子里搅成了一团。 韩纤心里也紧张到了极点,为了让女儿理顺思绪,她又简单的将自己那情痴的九弟和白珍珠的传奇故事大略的讲了一遍。 听过如此奇事的柳嫣,久久不能回神,呆滞的坐在床边,千思百转,心中的疑问却一下子清楚了,现在可以理解了,为什么皇帝舅舅对她们这么不留情面,原来皇帝舅舅对那个白夫人情痴到惊人的地步,这也能解释了,一定是那个白夫人不喜欢她,不让东儿娶她,皇帝舅舅畏惧她,便只有答应。为了那个女人,皇帝舅舅真是什么事情都可以抛开…… 越想心头越懊恼不忿,凭什么她那样一个平庸纤弱的女人,竟然做得比皇后还强硬的位子?更是各种宠爱于一身?她还原以为自己辛苦争来的太子妃位就是最高高强大的,没想到强中更有强在手,与那女人相比,自己好似个跳梁小丑,她这么努力都得不到,那女人却轻轻松松的牢握在手中,而且,假若她真成了太子妃,那女人还成了她真正的婆婆!她还不得不敬她?! 气晕! 但是气归气,这下却让她又找到了根由,灵机一动,她压下火气问:“娘,你说我去讨好白夫人如何?” 韩纤秀眉一纵,担忧道:“嫣儿,白夫人的身份隐密,多少年来皇帝都不准我们与她接触,你好不好的去讨好她,岂不是暴露了你知道了秘密?” “我也是你的女儿,你都能知道,我知道了又有何关系?皇帝舅舅就是知道了,也不会责怪我们的。” 韩纤心乱如麻,“嫣儿,不要再惹事端了,此事罢了吧,你想想,如果是白夫人提出的反对,你再去讨好,说不定会弄巧成拙惹她恼,你不知道,那个女子性情古怪,你皇帝舅舅也是对她百般迁就。” “娘,你放心吧,我会机灵点的,一定不会惹她烦。现在我知道了,我和东儿能不能成亲,不在东儿,不在皇帝舅舅,却在于白夫人,所以,只要我哄好了她,我这太子妃的位子就坐稳了,我们就不用在这里漫无头绪的乱撞空等。”柳嫣说着说着,似看到了希冀,语气轻快,嘴角也噙起了笑意。 她这模样看在韩纤眼里,却像是中了魔。“嫣儿啊,娘说过,娘不求高高在上,只想跟你父亲安稳度日便可,你又何必执着于做太子妃呢。” “哼,安稳度日,那是娘自己以为的,父亲见了你跟见了那两个贱妾一样吗?我若成了太子妃,父亲一定不敢再轻慢于你,女儿成了凤凰,才不枉这一世的天赐机缘。” 面对心高气傲的女儿,韩纤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她这么安于现状,而女儿却这么野心勃勃呢,她这么下去,万一惹出祸端可如何是好?“嫣儿!娘劝你罢手吧,不做太子妃,你一样是金枝玉叶,嫁到哪个世家,你都一样有身份地位。” 柳嫣却不能认同,“娘是金枝玉叶,结果怎样?我不像娘这么温吞,我要将命运把握在自己手里。娘不要怕,历朝历代,哪个女子与世无争的能得到后位?想得到权势总是要费些心机的。” “嫣儿……” “哎呀娘,女儿就是想当太子妃想当皇后,你不让我试,我会永不甘心的。” “……那好吧,你要小心。万事要适度,不要过分。” “嗯嗯!” & 自那日曲琮来过后,珍珠的心情如拨云的天空,每天生活过的更有劲头了,终于这一次,她及时的掰掉了人生树上不该萌发的芽儿。 如果刚来的时候,她不依恋翔宇的温柔敦厚;如果然后,她不痴迷于靖影的美貌,不怜惜他是个瞎子;如果再然后,她能够多一分警惕,在那晚不将傲雪当成翔宇;如果最后,她不任性的从峡谷一走了之,不依拖韩玉……那么,也许她直到今天,还只是和越泽做着平平淡淡的夫妻,不会生出后来的这么多事。 这一切,都是因为她的矫情任性,但是很多事情都有两面性,虽然她辛苦的伺候着几个丈夫,但也从中得到了别的女人没有的爱,所以她知足了,但也真的饱和了,她不能再招惹了小曲琮,在当年她还年轻的时候,她允许自己的“作”,如果现在她还不能理智,就显得太……太讨厌了。 所以长松了口,终于感觉尽了一个长姐的义务,解救小曲琮于水火,只要适时掐断他们之间的念想,曲琮将来和别的姑娘相处,再成亲,日日相处,年轻人有共同语言,他一定会渐渐忘掉她,真正的体会到什么叫爱情,然后有一个美满的人生。那可真好! 越想越兴奋,也不知道,曲琮心里看哪个姑娘顺眼呢,真想帮帮忙,又答应过他不再插手,不过既然他答应以后要好好选未婚妻,那也应该不排斥相亲了。她虽不能直接去插手,但,她可以将这个消息告诉韩玉,告诉他曲琮愿意接受新的姑娘了,一来让韩玉心里踏实,二来,有韩玉的支持,曲琮看上哪个姑娘,那还不是一相一个准儿?她相信一般的姑娘都会看上曲琮,就是怕父母辈嫌弃曲琮背景单薄,所以,这事儿还得韩玉从中暗暗推波助澜,才可成功呢。 提起笔来,唰唰唰唰将事由仔细的写上,确定无误,折好放入信封,走出院子,在门口张望了下,大喊一声:“来人!” “沙”的一声轻响,一个白色人影从空而落,直接单膝对她跪下,“夫人!” 珍珠将手中的信递到他手上,说:“交给皇上。” “是。”话音刚落,人就不见了。 珍珠望着空无的周围,长叹口气,你说韩玉派给她的暗卫为什么总是穿一身白呢?摇摇头,她闲闲地走回院落,好像今天没啥事儿,四下里瞧瞧,现在小院子被翔宇收拾的妥妥的,她都没什么事儿干了。 他们兄弟几人在这边,各有各的主事业,就翔宇没有,他在峡谷的成绩最大,因为他喂的牛羊能赚一大笔钱,可是到了建康城,就有点无所事事的感觉,在她面前也更没有自信,于是他总是努力的将一些细碎的事做好,他比较偏好做些农活,所以只要他在,家里家外,院内院外,他都修整的很漂亮,做好这些,他也不闲着,会在两个店里来回帮忙,做出力气活儿。唉,说起来真欣慰,她的丈夫,真的个个都很出色。 有翔宇在她的小日子轻闲许多,不再被家务缠身,所以现在,她干脆也进一趟城,给阿宝买些女孩子喜欢的饰品什么的,再买些吃的用的。因为家里有客栈有布庄,真的是将人的吃穿都包括了,她平时也不操心穿衣吃饭,越泽或傲雪只要回来,都会带新鲜的菜,靖影也是一有新货,就让她去看,先给他们自己人添补新衣,她现在缺的也就是“艺术”了,呵呵,多看看多走走,多少都会有些收获,会有些新鲜的东西。 自己驾了小马车,一路直奔向城区。 一路,她想起了傲雪,这些日子,也不知他怎样了,一个人在家会不会烦闷,唉不用猜了,他一定会闹情绪,这么多年了,还是一样有老幺的孩子气。可是不管怎样,也得过了冬天吧,从现在开始,她可以给傲雪先准备一点见面礼,等他一回来,让他惊喜一下。 她呀,就将丈夫们当孩子哄了,这样会减轻不少负担,古代女人生多个孩子是常事,说起来她也和别人一样,哈。 到了城里她先将马车放到客栈,客栈此时人不多,越泽见她来了,很高兴,听她说要去逛街,竟也心血来潮要陪她去,珍珠想起十多年前,他们在那个有店铺的集市上也曾一起逛过街,那时他英武,她娇俏,当真是一对璧人,如今他们已年纪不惑,再携手相逛,也别有一味滋味。 一路,两人重温恩爱,甜蜜蜜的一边走一边逛,全然没有注意到周围有奇怪的气息。 后面的一辆不起眼的小轿子里,坐着的正是皇帝的外甥女柳嫣,她从珍珠一出现客栈门外时就跟踪了过来,此时,她盯着珍珠和她身边的男人,不由的感慨,没想到这个女人的男人虽然已步入中年,却健壮英挺,眉目深邃,身上有种难以言说的异域气息,她这个女人,还真不简单。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续:婉拒求婚 有些人一辈子都在为情所困,走不出情网的束缚,可是曲琮才十六岁,情感已如同经历了沧海桑田,心境趋于淡然。 他是真的放下了,原来真的放下,远没有想像中的痛苦不堪,心口的痛不憋闷,反倒痛的很敞亮,为了她所说的种种“不得已”,他决定不再执着,不再逼她痛苦的选择。一条路走不到头,回头,也许会有新的发现,这个发现,就是原来得不到也是另一种幸福。他从此可以站在一个又近又远的距离看着她,守着她,给自己和她空间,他可以肆意的在望着她的时候爱恋她,也可以在离开她的时候,寻找自己的新生活。 他的感情不需要得到回应,只要看到她很美满,他便也很安怡了。毕竟他自己也知道,他们之间的矛盾不是一点点,她的婚姻确实太过饱满,多他一个就乱成一团,他硬参进去,不如站在边缘,那样还有属于他自己的一片小天地。在她心里也无法跨越年纪的障碍,就算不得已在一起,她也无法和他真的心灵相通,那样的婚姻生活,也许真的会像她所说,糟糕透了! 所以还是算了,现在这样也很好。 话是这样说,他还是喝了一点酒,最后一杯酒他洒向地面,祭奠他一段逝去的生命。从此换一种生活方式,或者,真的像她所期盼的,他再找一个姑娘,会多少慰藉空虚的心灵,填补一下他单薄的生活圈。 自然的,他想到了刘婉仪。不否认那日,他们在诗会上“巧遇”,相谈甚欢,刘婉仪举止落落大方,谈吐优雅娴静,应该说,算是比较标准的大家闺秀,理想的居家娇妻。 且看珍珠和皇上的意思,都有搓合他们之意,唉,罢了,反正长这么大,他的眼里只看得到在面前晃来晃去的大女人白珍珠,别的姑娘到底好不好,他也不知道,眼前这个的确还不讨嫌,且有几分欣赏,那么不如顺水推舟,不出意外,就是她了。 身为男人,婚姻事恐怕要主动为好,不过他不知道具体要怎么做,难道要上门提亲吗?会不会太唐突了? 要这样和一个还不相熟的人就谈婚论嫁,他还有些不习惯。 怎么办,他或许再等等,反正,应该有人比他还要急,他坐享其成也不错。 反回卧房,拿出书本翻了翻,心头不知怎么的掠过一丝酸楚,小的时候他只道长大要像哥哥们一样英武能干,挣很多的钱,等长大了后,珍珠突然让他考官,于是他现在做了小官,现在珍珠又想他成亲,于是他也打算成亲了,那么等他与官家小姐成了亲后,这一生,都要在官场周旋了,这么一回想,他不禁迷茫,这样的生活,是不是他想要的?他难道要一辈子在皇上手下打转,和各种官宦应酬吗? 连她都不属于他了,他为什么还要为她改变着自己,为难着自己,而不放手做自己的事呢?但是蓦然回首,他竟也找不到自己究竟想要什么了。一切陡然转变,他的心境有些麻木,还找不到自己要追求的方向,那么,就不如先站在原地,休息休息。 & 韩玉收到珍珠的信函,喜出望外,激动非常,没想到事情一步到位,曲琮竟然突然放手,并且同意娶妻了! 他立即回信,介绍了刘尚书的嫡女刘婉仪,该女如何如何端庄大方,已同曲琮有过会面,两人在诗会上一派志同道合的模样,若二人结亲,应该是天作地合。 珍珠收到此信,半喜半忧,喜的是曲琮的对象有了个不错的人选,忧的是,她不想参与曲琮的选择,若她指定或者示意,曲琮一定会比较伤心。 于是她收了信函,没有再回信。 这天,她随同翔宇一起进城,不为购买什么,就当是回散心吧,没让翔宇陪她,翔宇在布庄留下帮忙,她在店里转了一圈,和忙碌的靖影打了个照面,就一个人去街上逛了。 不是她现在不帮丈夫们的忙,女人嘛,要给丈夫们充分发挥的空间,不能太能干了,特别是她这种家庭,有这么多丈夫,如果还抢他们的功劳,他们会沮丧的。呵呵。 一路闲闲散散,边走边看,不知何时,一转身,面前就停了一辆小轿。 直觉来者是冲着自己,珍珠就索性停住了步子,淡淡的看向轿子,暗暗打量间,轿帘开了,从里面钻出来一个薄纱半遮面的妙龄少女。 珍珠凝眉,仔细一瞧,此女面目好似柳嫣。古代的薄纱实在起不了多少作用好吧。 “白夫人,幸会。”她一开口,珍珠更确定是柳嫣无疑,本能的,察觉到她找自己来的目的,低头,无奈的一笑。“嫣郡主。” 柳嫣轻挑了挑眉,杏目微转,笑道:“可否请白夫人借一步说话。” 珍珠颔首。 “夫人请。”柳嫣客气殷勤的请珍珠进了轿子里,两人相对而坐,珍珠开门见山,“郡主找民妇何事?” 柳嫣嫣然一笑,“请夫人到附近的茶馆去坐坐。” “好吧。”珍珠原本不想与她多费神,因为她知道她要说什么,两句话她就可以摆脱,但是怎么说她也是韩玉的外甥女,是个郡主,她得给点面子。况且,她是个中年妇人了,难道还能怕面对一个黄毛丫头? 两人到了一个幽静的茶馆,柳嫣热情有礼的请她进雅间,珍珠暗暗失笑,在宫里时,眼见太后和七公主对自己很客气,也没见这小丫头有这么殷勤,若不是韩玉承认了她打东儿的主意,她现在恐怕还有点摸不着头脑,不过现在,她只有苦笑了。 两人相对而坐,跟随的丫鬟立即给两人倒了茶,柳嫣拿下面纱,露出一张水灵灵的脸庞来。以前不觉得,现在的珍珠只要面对年轻的姑娘,唯一的羡慕就是对方的娇嫩,就算不漂亮的脸,也会因为青春而生动。原来她真的是老了。 “夫人请喝茶。”柳嫣含笑示意,相比上次相见,离了太后和母亲的柳嫣,显得成熟了些,眉眼之间,还透着点小心冀冀。但这份小心在珍珠眼里,却是成了“心机”。她的每一个眼神,和表情,都带着要讨巧的意思。珍珠不喜欢面对跟她耍心眼的人,从内心里会升出厌恶,当年在王府,也只有柳嫣的母亲韩纤最为纯良,韩玉的五姐和八姐,都不是善茬,所以她当场就吓跑了,没想到最纯良的公主生的女儿,到底还是脱不掉宅院里女人的天性。 “郡主不必客气,有话请直说吧。”希望速占速决。 柳嫣却是不急,笑着从袖子里拿出一件锦盒,摆在珍珠面前,“夫人,这是我珍藏的一只头钗,想送于夫人,你看看可喜欢?” 这么直接?珍珠笑着打开盒子,眼前的头饰并没有让她有太大的惊喜,毕竟她见过的太多了,以前随便一个大超市大商场里面,一楼都全是琳琅满目的手饰,相对于这古时代的饰物,那些工艺更精巧呢。 见珍珠眉目淡漠,柳嫣暗暗吃惊,这可是她十岁时太后送给她的礼物,非常稀少珍贵,这女人竟然毫不动容? “论公,郡主是皇亲国戚,我只是个民妇,顶多算是皇后的一位故友,见了郡主尚要尊一声郡主殿下,论私,民妇与郡主并无太多交情,郡主拿这么贵重的礼物来送于我,这可是有贿赂的意思?” 柳嫣脸怔了怔,没想到珍珠说的这么直白,不禁有几分尴尬,“夫人说哪儿话,虽然嫣儿与夫人交情尚浅,但上回在太后宫里,嫣儿就十分艳羡夫人的容姿清新,性情坦率。既然今天来见夫人,拿点小礼品,也是情理之中。” 珍珠笑了笑,“我一个年近四十的妇人,在你们年轻姑娘眼里,也不过是满脸皱纹的老太婆,郡主何需以礼相待?嫣郡主,有话请直说吧。” 柳嫣没想到这个女人还不大好对付,她不知道,她一个初出茅庐的小丫头,哪里能是珍珠这样活了两辈子的人的对手,就算珍珠笨了点,可她人生经验丰富啊。在她面前,柳嫣耍这点心机,都不够她看的。 “听夫人的口气,好像并不喜欢嫣儿。”柳嫣做失望状,微微低下头,叹了口气,泫然欲泣。 珍珠眯眼,她越发对这姑娘的小花样讨厌了,百般迁就谄媚,不就是想嫁她的儿子么?在宫里那几天,也不见这柳嫣来讨好她,想来那时是不知道,现在又是怎样知道了,一点也不稀奇,这小姑娘也做的太假了,现在这般对她,不是正在表演“见风使舵”吗? 看着很精,没有精到家。她是万不可让这种又狡猾又傻的姑娘嫁她的东儿的。 “民妇实在谈不上喜不喜欢郡主,郡主也不必失落。郡主前来找民妇,定是有重要的事谈,郡主无需拐弯抹角,请直说吧,民妇定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珍珠心里有些不耐,面上淡淡然然,如果她再不摆正脸色催促,不知道小姑娘还要耍什么花样。她可没时间陪她玩。 柳嫣见这女人咸淡不吃,果然像母亲说的性情古怪,于是心里整了整,站起身来,向着珍珠郑重的飘飘下拜,“嫣儿给夫人先道声万福。先前嫣儿不知夫人身份,对夫人有所怠慢,还请夫人见谅。” 珍珠瞧着柳嫣精妙的小脸,原来,小姑娘还可以,看她态度淡漠,也不再乱扯,也打开天窗说亮话了。当然,她既然来找自己,此事不挑开,也是不好进展的。 “郡主多虑了,民妇只是民妇,受不得如此大礼。”她的身份只跟韩玉和东儿有关,跟你个公主的女儿有何干系? 柳嫣咬了咬下唇,犹豫了会儿,说:“嫣儿是东儿的表姐,夫人是东儿的……娘亲,嫣儿自是要尊重夫人的。” 珍珠神情微变,轻轻一笑,“郡主对民妇以礼相待,已是足够了尊重。” “夫人聪慧睿智,想来已猜到嫣儿的意思,”柳嫣说着,羞羞怯怯的看了珍珠一眼,“嫣儿与东儿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嫣儿的娘亲和太后,都想亲上加亲,结为连理,然皇帝舅舅有所顾虑,故嫣儿想,东儿是夫人之子,婚姻之事,还是要禀求于夫人才好。” 珍珠暗暗长叹了口气,终于,还是到了这一步。 “儿女婚姻,应是父母之说,郡主乃闺门女,怎么亲自来讨婚约?” 柳嫣被珍珠略带嘲讽的问话说的脸庞绯红,心里暗暗生怒,却不敢发作,只得敷衍道:“是……本来是母亲要来请求夫人您的,但是近日母亲身体不好,嫣儿不想她再受风寒,就不顾羞丑亲自来寻夫人,还望夫人不要见怪。” 珍珠并不是为了嘲弄她,只是本能的一个缓推之词,见她绕了过去,也不追究,想了想,说:“不瞒郡主说,东儿虽是我亲生的儿子,但他贵为太子,婚姻之事应是有皇帝做主。” 柳嫣皱眉,这是在踢皮球吗? 珍珠也并不是真的在踢皮球,事实上,她是在为韩玉留面子,不然,都知道韩玉惧内,帝王的威严何在?而她也不适宜在小姑娘面前耍什么威风,显得她没风度。 “嫣儿自然知道皇帝舅舅为大,太子的婚事由皇帝舅舅和太后做主,但是,嫣儿以为,夫人受东儿太子敬爱,得皇帝舅舅尊重,也是有举足轻重的身份,嫣儿不敢轻看夫人,就算皇帝舅舅允了嫣儿婚约,若是夫人不喜欢嫣儿,嫣儿也心中羞愧。” 珍珠微微诧异,小姑娘这番话信息量颇大呀。先是顺着她的话给了韩玉大面子,又有意无意的搬出太后,谁都知道太后可是向着她的,女儿是贴心小棉袄嘛。接着又适宜的拍她的马屁,摆低自己的姿态,俨然一个知书达理孝顺温善的好儿媳妇儿。 小小年纪,与人相处都要这般费脑筋,真是让人怜悯。 “这么说来,皇上并未应允郡主于婚约了。”珍珠叹了口气,笑了笑,说,“既然如此,郡主应该也知道,君无戏言,皇上已经决定的事,民妇也无说话的余地。” 柳嫣脸色白了白,没想到这白夫人将责任推的这么干净,一句君无戏言,让她一时不知道接什么话好。 “我……我听母亲说,皇帝舅舅……也没有直说不同意,只是说……说太子年纪尚轻,未考虑过婚事。”仔细斟酌着,先话问题缓上一缓再说。 “皇上所言极是。”珍珠笑了笑。 “夫人,嫣儿自幼熟读四书五经,精通于琴棋书画,若入得宫中,一定能辅佐太子表弟。” 珍珠浅笑,这是自荐的节奏?但是,不好意思。 “郡主确实贤德淑惠,是个难得的好女子。但是民妇没有什么宏大的才学,儿子的婚事且不说不由民妇说了算,就算是,民妇也只是以让儿子娶自己喜爱的姑娘为准,绝不给儿媳妇定什么规规框框。毕竟东儿娶的是自己的妻子,而不是一个礼教下的完美模本。” 柳嫣急了,“可是,东儿是太子,他娶的妃是太子妃,将来要做皇后的,是必须要受条件规划的。” “世间符合好女子的人何其多,东儿不怕从中挑一个自己喜欢的。我东儿是性情中人,想来皇上也不想过于约束于他。嫣郡主何需着急,东儿若与郡主有缘,长大后他自会选有缘人。” “可是……可是我已经十五岁了,等东儿长大后,嫣儿已经……”等不了了啊! 珍珠笑的一脸事不关己,“所以……就是不适宜了……” 柳嫣脸色顿灰。 珍珠眼皮也不抬的起身,脸上仍挂着笑意,“郡主若无其它事,民妇还要回店内帮忙,就不奉陪了,告辞。”说完,头不回的转身,不急不缓的走向门外。 “哎……夫人……”柳嫣着急无奈的唤了一声,却见她仍是头不回的掀帘子出去,这般傲慢无礼…… “咣当!”一把挥落桌上的茶杯,柳嫣的碎牙咬紧,想不到这个女人,这么厉害,说话不着痕迹,密不透风,将她顶的哑口无言。居然反讽她只是完美模子,不是东儿喜欢的姑娘!凭她是什么出身,竟然还瞧不上她柳嫣? 哼,她不会罢休的! var cpro_id = "u1439360"; 上一章 | 目录 | 阅读设置 | 下一章 续:发现秘密 珍珠今天的心情是极不晴朗的,柳嫣虽被她噎的无以应答,但她这次却是真切的看到此女的野心,小小年纪竟已经为了目的使尽手段,身份又特殊,恐怕是个难缠的主。 现在再次懊悔韩玉的身份,当年她不想跟皇室扯上关系,便是因此。所有的皇室公主在富贵荣华之后,享乐之后,总要做好变身政治筹码的准备。而各朝的太子,也有各种的身不由己,为国为民,自己的私生活难以做主,皇后要符合各种皇室定下的规矩条件,心爱的女子却只能是个贵妃淑妃而已。 她家的东儿,虽然幸好有韩玉的支撑,可是太后和众臣呢?东儿的婚姻不是他自己的婚姻,他娶的不止是自己的妻,还是天下人的皇后。不得不说,柳嫣从“公、私”两方面看,都确实比较符合当选皇后的标准。所以,她担忧啊! 如果不是当年……唉,现在一次次懊恼又有什么用呢?就像她给曲琮说的,已走到了这一步,不能改变了,只能咬牙往前看。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东儿以后喜欢的女子,能是品貌出众,家世高贵的姑娘,不要生出出身方面的矛盾。否则,她会觉得愧欠于东儿。 算了,不想了,东儿才十岁,时间还长,以后再说吧。以后在与韩玉相会的时候,会时不时跟他讨论讨论,韩玉极爱他们母子,一定也和她一样,想让儿子有真正的幸福,对韩玉她还是有信心的。 这么在街上逛了会儿,她也没了什么心情,翔宇忙不开,她就一人先骑马回去。 到了家里,就看到门口蹲着曲琮,正拿着竹叶在吹一只熟悉的曲调,他穿着官服,好像从翰林院直接过来,未去回过府,颀长的身板又穿着正装蹲在那儿,说不出来的不大适宜。 被柳嫣骚扰的烦闷一扫而光,远远冲着曲琮喊了一声:“曲琮!” 看到她回来,曲琮丢开竹叶,站了起来,略带害羞的笑着迎着她。 珍珠下了马,对着他噗的一声笑出来,“你穿这一身,看起来还真新鲜。” 曲琮低头看了看自己,眉目里带着喜悦,“很新鲜吗?” “嗯,很好看。”珍珠随意地说着,打开门,“进来吧。” 曲琮犹豫了下,还是跟着她进了院子。 一进这熟悉的院落,曲琮的心情微微激动,自从那天赌气离开,这还是他头一回回来,在这个生活了十年的小院子里,到处都有他的回忆,只是从此,一切都要改变了吗。 “回家了,就不必穿着官服了,来,先到你的房间里换衣服。”珍珠试探的看着他,示意他随她到西屋。 曲琮面容淡淡的走进西屋,先环视了一周。 “你看,你的房间我还给你保留在原样,没动过。”珍珠笑盈盈的说着,心情有点激动,“今天就不走了吧?” 曲琮望着她,还是摇了摇头,“我一会儿就走。” 珍珠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眼睛里略含请求,“怎么了曲琮,不想见到哥哥们吗?” 面对珍珠,他说不出谎话,只好低头默不作声。 “越泽他们其实都很想你回来的。”珍珠柔声说,“要不今天就在这儿先吃顿饭,慢慢来,以后渐渐的,就不尴尬了。” “姐姐,我现在有一件很迷茫的事。”曲琮突然很认真的说,看向她的眼神很恳切,“我在想,我是应该继续留在这儿,娶个官府小姐,还是回家乡去,娶个草原姑娘了此一生。” ……十六岁的少年开始思考人生了。 珍珠听到这些话心头也是狠狠一痛,她说不出什么感觉,曲琮现在的表现,就像是一个受了重伤对未来失去判断能力的孩子,已经不知道自己究竟想要什么,失去了最重要的东西,其它都不重要了。 “曲琮,你现在工作的,还算顺利吗?你在翰林院做的还开心吗?” 曲琮的眼神有些茫然,懵了一会儿,点头,“还行。” “也许,我该支持你回家乡,那里毕竟是你的家,有阿妈和阿爸。只是,你在城里生活了这么多年,回去你还习惯吗?” “我想阿妈,但我又不想走。”曲琮无助的看着她,“阿姐,我是不是当初不该跟着你来?现在的我,如果再回家乡,我读这十年书又有什么用?家里的农活我都不会做了,我比不得大哥会走帮做生意,比不得二哥会放牧,我回去后,只会给阿妈阿爸添堵。” 珍珠默。 有一种毁人不倦罪恶感。她当初如果能多考虑一点,不要他就不招惹他,将他留在草原,就不会有今天对一家人的痛苦了,特别是曲琮,好像是她,毁了他的全部。该留的时候没留,带他出来又将他推出去,让他上不得下不得,变得这么迷茫无辜。 “我不是责怪阿姐,只是想,阿姐帮我出出主意,我需要阿姐的鼓励。”曲琮勉强的露出笑容,以化解珍珠的愧疚。 珍珠摒去内心波澜,认真思考了下,说:“你如果回家乡,依你的机智坚韧,学一样手艺、放牧,不会很难学会的。” “阿姐是想我回去。”曲琮低低的呢喃了句,眼底说不出的失望。 “至于姑娘……缘份这个东西不好定,我也说不上什么。我觉得,重要的是你想在哪里过生活。”她不能勉强他,更不能帮他做决定,现在他长大了,由他自己来定。 “我想……我想在这里。”他自然是想在这里,家乡的一切他已不习惯,重要的是,他现在还舍不得离开有她的地方,他还没有戒掉。 “想在这里,那就在这里吧。”珍珠温和的说,心里其实也是想让他留下。 “那,我一定要娶官小姐吗?”听到她同意他留下,他心情顿好,可是又有新的困惑。 “这个自然还是要随你喜欢啊,”珍珠转了下眼珠,想了想说:“如果你留在这里,也愿意继续做官的话,娶个有才学的官小姐对你的仕途和生活都有帮助。当然,如果有合眼缘的平民姑娘,也是一样可以的呀。” 曲琮沉默了一会儿,说:“我没有见过很多的姑娘,只是在前一回,皇上设的诗会宴上,遇见刘小姐,彼此之间,聊的还不错。” 珍珠心头叮的一声,说不出是欢喜还是失落,怎么这么巧,不不,不是巧,这应该是韩玉有意为之,然后取得了效果啊。“其实……你也不用急着成亲……” “我想成亲了。”没想到曲琮突然这样说。 珍珠看着他,想到,也许他也想有个伴,想试着接受另一段感情,既然他愿意尝试,她又何必阻止。暗叹了口气,她上前,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好的,你说的刘小姐,是尚书大人的女儿刘婉仪吧。” 曲琮没有看她,垂着眼帘暗笑,果然她认得,是她为他选的“贤妻良母”吧。那就依她所愿吧,依她所愿。 “嗯。”他点了点头,“刘婉仪这个姑娘不错。” 真到了这个时候,珍珠有点紧张。“你……你再想想,终身大事……” “我觉着刘小姐对我也有意,如果尚书大人不反对的话,阿姐做为我的‘嫂子’,可以帮我去求亲吧。” “啊?”这就……求亲了? 曲琮淡淡一笑,“阿妈和阿爸不在,阿姐和哥哥,现在就是我的长辈,是我的家人,我的婚姻大事,该由哥哥和你出面。能让我自己选妻子,我已经是很幸运了。” 珍珠定定的看了他一会儿,最终,也只有轻轻点了点头,事情顺利的让她甚是不安。“那……那好的,不瞒你说,韩玉他跟我提过刘小姐,说这姑娘品貌出众,本也是为你物色的,既然你也正好喜欢,那我就跟韩玉去个信儿,这件事,咱们就定下来。” “那就拜托阿姐了。”曲琮连忙施礼道谢。 珍珠看着他弯腰施礼的样子,莫名的心里很不舒服。“哦……你成亲的事,我会和你哥哥操办的。一切礼节,我们都按正规的走。” “让你们破费了。” “不必说这种话……” “阿姐,我不便久留,先回去了。”曲琮说完,转身就朝外走。 珍珠看着他瘦长的背影,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要走歪了,但是她还是没有勇气追上他说:先不要成亲了,你不爱她。 她不该再挽留了。 她该给他机会,进入另一段人生。 古代有多少年轻夫妻,结婚前不曾见面,也能恩爱到老,或者偶见一面,也是可以幸福的,只要他们用心经营。但愿曲琮,他能随着一段新婚的开始,渐渐替代他心中的虐恋吧。 两人一前一后默默的走到院门口,曲琮回头,看了她一眼,打开了门。 门外,竹路上靖影正骑着马儿回来。 “曲琮?!你来了。”难得靖影这么热情的招呼他。 曲琮依然面无表情,淡淡的应了句:“嗯,现在要走。” 靖影看了珍珠一眼,从马上跳下来,站到曲琮面前,打量了他一遍,问:“这么久没回来,怎么来去匆匆呢?”连衣服都没换,可不是来去匆匆么。 曲琮嘴角牵了牵,很困难的笑了下:“只是来跟阿姐说几句话,说完了自然要走。” “一起吃晚饭吧,二哥和大哥一会儿就回来。”靖影放轻了声音,诚恳的留他。 曲琮却是固执的摇头,“不了,我还有事,我先走了。”说完,有点逃也似的绕过靖影,迈出大步顺着小路走去。 靖影幽幽叹口气,现在的曲琮,俨然如他当年的冲动和固执,现在的他早就岁月磨的减了棱角,对一切都宽容了很多。但是他也并不打算劝曲琮,有些事情并不是你听别人劝告后就会避免,必须要去亲身经历,才能真正的放下,才能心甘。 珍珠凝了眉心,和靖影无奈的对视一眼,只能静静的看着曲琮走远。 “他来说了什么?”靖影小声问珍珠。 珍珠垂下眼帘,“我们进屋说吧。” “嗯。”靖影自然的伸出手,揽住珍珠的腰朝院子内走去。 刚刚拐了弯的曲琮,却在此时突然停下步子,不自主的转回头,缓缓探了身子,静静的看着那一对伉俪相扶扶拥着进院,看着那道门紧紧的关闭,他的心,就像在山谷里游荡的一股风,孤独、凄凉。 转回头来,他无力的倚在一棵树前,心里沉重的像压了一座大山,让他无法移动半分,他任凭自己在痛苦里沉浸,不想自救。 果然她说的对,他见不得她与哥哥们在一起,当感情表白之后,他不能再视而不见。可以想像如果他们真的在一起了,他是真的无法接受那种日子的,他一定会闹,一定会折磨她。 所以,彻底的放手吧,努力开始另一段感情,是弥补失恋的最好的办法,所以他要成亲,也许以后跟一个温柔美丽的妻子朝夕相处,日久生情,他就戒掉现在的荒唐情感了,就能摆脱对她的念想。 这个世上,能帮到自己的,只有自己了,所以他要努力,即使现在痛不欲生,他也要流着鲜血往前走。 再睁开眼睛,虽然目中坚定,脸庞上还是滑下一道泪痕,没有人的时候,他可以为逝去的情感哭泣吧,不然这哪儿还有天理。 但是可惜,那么敏锐的他,也许是因为情绪混沌,竟是没有发现周围的异样。 他雄纠纠气昂昂的走后,在他的身后,竹林里,蹑手蹑脚的走出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不是别人,正是柳嫣。 她将方才那一惊心动魄的一幕全部看在了眼里,果然是听说是一回事,亲眼看到又是一回事,她简直不能想像她所看到的一切。 这个看似平凡的女人,不仅是皇帝舅舅的地下情人,是东儿的生母,她居然在这个世外桃源的地方,藏着这么多……他们这样也叫丈夫吗?这真是要疯掉了,关键是,方才这个骑马回来的男人,居然如此玉树临风,风度翩翩,比皇帝舅舅都不相上下,她真是不懂,她到底生活在什么年代,她的父亲娶了她的公主母亲还有两个贱妾,可是人家这个娇娇弱弱的女人就招那么多好男人。 不仅如此,她还发现个惊人的秘密,原来状元公……也跟这家有关系!依稀听到他叫阿姐,那美男子还跟他称兄道弟的意思,仔细一想,他们长的还真有点儿像!天哪,她想起来了,状元郎也是姓白啊,他们是一家人!而且啊而且,他方才那副表情……他是也对那个白夫人…… 这这怎么可能呢?状元郎不是才十几岁,年轻有为吗,这个女人她生的东儿都十岁了……这简直是疯了,怎么会有这么复杂关系的家庭?这个女人,她到底是人啊还是妖精啊…… 越想,她越不服气,心中仇恨的因子又阴差阳错的挤进些嫉妒的成分,这个白夫人她凭什么这么好命,自己这么舒坦还那么刻薄,都是她阻止她与东儿的好事!她的人生就被这么个讨厌的女人给毁了么?她不甘心! 让她发现这么大的秘密……呵呵,白夫人,我不会让你好过。 var cpro_id = "u1439360"; 上一章 | 目录 | 阅读设置 | 下一章 续:报复 “啪”的一声,韩玉将信笺拍在珠红案桌上,胸口澎湃着难以压制的狂喜。 “花褀!” “是!皇上。”花祺小心冀冀碎步站出来。 “研墨!朕要下圣旨。” 花祺连忙捋起袖子,上前迅速的研墨,一边帮韩玉将圣旨铺好,侧眼瞧韩玉此时眉梢眼角都溢满着欢喜,便大着胆子问:“皇上这是要下什么旨?” “朕下两道旨,一道赐刘尚书之女刘婉仪与翰林院白曲琮婚姻。”韩玉激昂地说,“二道是白曲琮撰修出色,升职从四品侍读学士。” 花祺豁然开朗,怪不得皇上这般欣喜。 韩玉兴冲冲的握了笔,潇洒的几下龙飞凤舞,两道圣旨赫然绢上,按了玉玺,交于花祺,“去吧。” 花祺双手接过,“是,皇上。” 韩玉随也站起身,走下玉阶朝殿外走去。 他要去紫彤宫,跟小秋商量如何给这一对新人送一份大礼!实则是他现在太兴奋了,要找个知情人好好倾诉。 “花祺!”想到这儿又突然转回身,看着亦步亦趋跟在身后的花祺,笑眯眯的打量了一圈,说:“你传完圣旨,去皇后那儿寻朕,朕要有不少事交于你去办。” “臣遵旨。”花祺面无异样的应。 他的小命在皇上的手里握着,尽管皇上不避讳的暗示他,他还是万般谨慎,做为皇上的身边人,他知道皇上不爱皇后,从不与皇后同房,皇上的心上人是白夫人,皇后不过是他们的挡箭牌,但是,身份总是放在那儿的,万一哪点儿露了光,他这个无足轻重的人,是首拿来开刀的。 他并不想因为这些原本事不关己的东西连累自己,可是为臣者当对君忠,这是皇上交给他的“任务”。再来,皇后对他情意绵绵,他惊恐之余,也难免心暖。他一个罪臣之子,原本要在这宫里苟延残喘到死的,不想还会有这么金贵的女子关心他,他不感动是假的。只是这个尺寸,让他难以把握,为了这个原因,他在皇上面前也不如以前自如,更加谨慎小心了,皇帝虽不爱皇后,可是万一皇帝反悔了呢。 唉,在刀口上的日子呀。 韩玉这边不知道花祺的忧心忡忡,兴致勃勃的到了紫彤宫。 小秋前来接驾。 “起来起来吧。”韩玉亲热的牵起她的手,直接朝内殿走去。 小秋细看了一眼韩玉的脸,不知是什么喜事让他这副样子,不禁好奇,“是什么天大的喜事,让皇上龙颜大悦?” 韩玉禁不住笑着,待到主位上坐下,拉住她凑近几分,眉飞色舞地说:“靖影的五弟曲琮,同意跟刘尚书之女成亲了!” “啊?”小秋大吃一惊,“真的?” “朕会骗你?”韩玉喜气洋洋,“为朕开心吗?” 小秋长吁了口气,也喜悦的漾开笑容,“虽然快了点,但真是让人高兴,珍珠姐也为这事烦忧过,现在,那曲琮能跟别人成亲,皇上和珍珠姐,就总算解开心怀了。” “是啊,你不知道这些天,我心里总是患得患失,不上不下的,你有见过那孩子吧,长得不输靖影呀,他更是胜在年轻,偏又对珍珠也有情,若是他也和他的哥哥们一样,加入这个家庭,朕又多了一个强有力的敌人呀,怎么会心里踏实。”韩玉说出了大大的庆幸。 “如果真是甚好,只是这曲琮怎么会突然同意跟刘小姐成亲的?” “珍珠来信儿说,她好生规劝了曲琮,让他断了心思,那孩子心思敏锐,可能觉得无望,就不坚持了。” 小秋缓缓点头,“倒是个懂得变通的人。只是,这婚事,刘尚书可同意?” “你放心,朕早就暗示过刘尚书,虽然对于曲琮的官职和背景不甚满意,但朕已开始升曲琮的职了,再说圣旨他敢违抗吗?” “那刘小姐……” “刘婉仪见过曲琮,曲琮那般样貌,她还有相不中的?我让小太监观察了,一派的少女怀春呀。”韩玉说着想起那天的场景禁不住失笑。 小秋见韩玉这么兴奋,也为他高兴,“如此便好,曲琮能娶得佳人,婚姻幸福了,你和珍珠姐也放心了。” “嗯嗯,对了,小秋,你做为珍珠的义妹,也算沾点亲故,你就代我送一份礼物。只是这礼物要好好把握,不可太过张扬,又要表达我们的重视之意。” 小秋知韩玉的意思,眼珠转了转,道:“皇上心里可是已有打算了?” “我送他升官,你送他发财。这事你帮我吧,国库里的奇珍异宝,挑不太显眼的,做为你的心意。我原是想私下去给珍珠些金银,但是想来曲琮的几个哥哥是不会收的。” 小秋缓缓点头,“皇上放心,小秋一定会将此事办妥的。” 韩玉长长舒了口气,向后一倚,倚在椅背上,喜悦的眉目舒展开来,眼睛微微半眯,嘴巴轻抿。小秋轻轻走到他身后,双手放在他肩膀上,帮他揉捏。 “小秋,这些年委屈你了,我们一起再熬几年,等东儿长大,我带你出宫去,你和花祺安然度日,我也可以无所顾虑的守在珍珠身边了。” “皇上说哪里话,小秋能一直服侍皇上,是小秋前世修来的福份。皇上给小秋的,小秋这一世都受用。” 韩玉温和一笑,反手拍了拍她,突然又敛了神色,问:“小秋,有没有一个时刻,你觉得朕特别的愚蠢?特别的不值?” 小秋怔了怔,“皇上何意?” “你懂的。” 小秋沉默了好一会儿,低声说:“有,最开始的时候会想过,但是经过这么多事,这么些年,小秋看着皇上如此眷恋珍珠姐,只有感动。皇上,感情的事没有值得不值得,只要皇上觉得甘愿,觉得幸福,比什么都重要。” 韩玉欣慰的绽开笑颜,“幸好有你理解我啊,有你疏导疏导我,才能及时消去我心里的憋闷。” “皇上这是痴情,令人敬佩,何况珍珠姐也是个贤德的女子,她值得皇上的痴心。” “是吗?”韩玉轻轻喃了句,渐渐的,眉目弯起来。身为一国之君,与那几个乡村野夫共有一妻,他偶尔想起来不是不难受的,但是,别的女子他不想亲近,要怪,就怪命运的捉弄吧,反正这一生,他已甘愿如此沉沦。 & 圣旨一出,天下人都知道了当朝状元郎与尚书千金的喜姻。当然这个天下人,只是指该知道之人。 珍珠虽不奇怪,但也觉得韩玉太过仓促了些。不过既然日子已定好,她也没时间再做多犹豫,只能赶紧准备成亲的事宜。 一方,赶紧给家乡去信儿,小五成亲是大事,不能悄无声息的举办了,虽然来不及让阿爸阿妈参加,但是必须提前知会。因为是皇上圣旨,也不存在长辈和族长同不同意了。 越泽几兄弟却是非常的惊讶,甚至有一点不能接受,因为他们的感觉非常矛盾,即有些庆幸,又有些觉得对不住曲琮,而且就这么“私”办了,总觉得不踏实。可是不管他们怎么别扭,这婚事他们都得主办,该走什么礼就得准备什么礼,毕竟是他们家娶媳妇呀。现在才知道,韩玉的“话”有多重要,皇上果然是要有威严的,原来除开珍珠的部分,韩玉的圣旨就是一切。 这边他们兵兵锵锵的准备婚礼。 另一边,新娘子还坐在绣楼上茫然不知。 刘尚书带着几个手捧礼品的奴仆进屋,笑眯眯的唤道:“婉仪!婉仪呀!” 刘婉仪回神,起身给父亲行礼,再一看众人一字排开,手里捧着的红色盖着的盒盒罐罐,不由疑惑,“父亲,这是何事?” “这是白家给你的新婚聘礼!”刘尚书欣喜的一样样将红布打开,展现在刘婉仪面前的是各种眼花缭乱的金饰珍物。 刘婉仪半晌不过神,“怎么……突然……他……是状元郎来求亲了?”说着,禁不住红霞扑面。 “是皇上赐婚,女儿你看。”刘尚书将圣旨打来。 刘婉仪看了圣旨,一颗心七上八下。有圣旨在,婚事必是定下,但是不是他亲自求的亲,又有些…… “婉仪?不满意吗?你不是也看中那个白曲琮了吗?现在皇上赐婚,岂不是正合你意。” 父亲说的这么直白,刘婉仪不由羞红满面,“父亲……” “不仅如此,皇上还将白曲琮升为从四品,这意思就是暗示啊,虽然不知道皇上为何如此器重他,但为父想,你嫁给他之后,不出几年,他必定节节高升,女儿可继续享受荣华富贵,为父的根基也必将更加牢固。” 刘婉仪听父亲这么说,脸色收敛,“父亲只想着自己的官职。” 刘尚书皱眉,“哎,这话怎么说,这是两全其美。女儿啊,看好日子,下个月初六,为父为你准备丰厚的嫁妆,一定让你风风光光的出嫁。” 刘婉仪低头含羞浅笑。 “这些礼品放你这儿,正堂还有其它礼品,为父去清点了,你好好准备吧!”刘尚书吩咐完,哈哈笑着,拂袖离开。 “女儿送父亲。” “免了免了。” 父亲走远,刘婉仪转过身来,走到桌前看着摆放的礼品,一样一样的翻看,越看心里越激动,虽然一开始就知道,这婚事是有皇上暗定,**不离十,但真到这一刻,还是如梦如幻。所幸她一见状元郎,就心生爱慕,那日,他们在诗会相谈,开始状元郎有些心不在焉,但很快,他就被她吸引,他们聊诗词歌赋,可谓志趣相投,回来后,她日日回想,猜不透状元郎对她可有喜欢,整日里坐立不安,又禁不住思念于他,今日,终于梦圆,不知另一边的他,可否如她一般心动? 如果能再见他一面就好了,她一定当面问他,娶她可是心甘情愿?她的一辈子要交到他手上了,她好生忐忑不安。 曲琮眉心一阵刺痛,不禁皱眉轻揉。 自打圣旨下来后,众同僚纷纷前来贺喜,他应酬的心烦,但又不得不强作欢颜。距他新婚的日子,不过半月,他却仍如往日一样,该做什么做什么,全然没有新郎的忙碌。反正一切,都由哥哥们和她替他准备,每做一样事,哥哥会知会他一声,他只需要跟着节奏,配合就好。 目前,就等着那一天,穿上新郎服,骑上高头大马,去刘府迎亲。 & 皇上赐婚这是头一遭,在朝堂之中的臣僚自然是津津乐道。于是很自然的,柳家,也知了此消息。 柳嫣原本与此事没有硬件上的联系,却在听到这件事后惊慌不已。 如一石惊起千层浪,顿时让她心中深埋的仇恨更加激烈。这一切,都跟那个老女人有关系。 是那个白夫人,破灭了她成为金凤凰的梦想,上次又被她当面拒绝嘲讽,此仇她压在心底,久久不散。而不巧,她看到了白夫人与白曲琮的不伦关系,虽然她立志要当太子妃,可毕竟对东儿无男女之情,偏见过白曲琮后,对此少年有些兴趣,没想到又是白夫人!做不了太子妃,又配不起可心的少年,这于情于理的,白夫人都简直是她的克星! 越想心里越是恨,为什么她这么一败涂地,前途无望的,而那个女人却那么趾高气扬,屋里一群美男子,还勾搭着她万人之上的皇帝舅舅,她就那么万人迷!连白曲琮也对她……不对,白曲琮为什么会跟刘婉仪配对了呢?哦对了,一定是皇帝舅舅为了铲除情敌,下旨将白曲琮给处理了,但是,那天东儿带她去翰林院的事,不是也很奇怪吗?怎么都觉得有些刻意,她还不懂,既然皇帝舅舅拒绝了她和东儿的事,为什么没有顺势将她配给曲琮呢?这个刘婉仪又是从哪儿突然杵出来的? 不行,坏了她的好事,他们一个个也别想好过!她绝不会坐以待毙的! 白曲琮喜欢的是白夫人,却跟刘婉仪成亲,刘婉仪这准新娘现在一定乐颠了,凭什么?刘婉仪、白夫人,哼,这两个女人应该是情敌呀,呵呵,她恨白夫人,却不能直接动手,若是借以刘婉仪……哈哈哈哈…… 心头的嫉火冲昏了头脑,她顾不得想太多,噌噌跑去跟母亲找了个理由,就坐了顶小轿出了门。 这也算是天赐良机了,她正愁怎么报复一下白夫人呢,现在正好给了她这么好的理由。那白夫人不是那么嚣张吗?她就是太嚣张了! 越想越痛快,掀起轿帘看看离刘府还有多远。话说她跟刘婉仪,算不上什么手帕之交,甚至连相熟也谈不上。但是父亲与刘尚书同朝为官,有些必要的应酬聚会什么的,她和刘婉仪,也零零散散的见过几面,和其他姑娘小姐们一起闲聊过几句,所以她们之间,算是“认识”的一般关系。 所以按说吧,这婚宴最多是父亲过去送个礼品,而她是排不上亲自去庆贺,可是如今,她打的就是这庆贺的由头。 所以到了刘府之上,守门的听说是柳府的嫣郡主亲自来庆贺,也有些意外,但又以为是代柳大人前来,就很热情的请她入了府。 屋内正在为新婚喜盈盈的做准备的刘婉仪,听到柳小姐来访,先是低头想了想到底是哪个,当想到是七公主的女儿,顿时觉得混身不舒服,她们之间没多少交情,她又不是嫁的皇亲国戚,怎么柳小姐会来跟她庆贺? 但是人家柳家是皇亲国戚,她还不得不笑脸相迎。 让下人将柳嫣迎到闺房,她也出门迎接,“婉仪见过柳嫣郡主!” 柳嫣露出闺蜜间才有的欢喜笑容,亲热的一把握住刘婉仪的手,“婉仪呀,不要客气,我是来贺喜的。” 刘婉仪有点别扭的将手抽出来,却也得敷衍着应:“多谢柳嫣郡主,请郡主坐上座。” “咱们姐们呀,就不必什么上座不上座的了,来来,一起坐。”过分的热情像是在自己家一般。 刘婉仪心里怪怪的,一边给柳嫣倒茶,一边猜测着她来的用意,“郡主请喝茶。” 柳嫣饮了杯茶,望着刘婉仪叹了口气,“数日不见,婉仪更加清新秀丽了,这次皇帝舅舅下旨赐婚,将你嫁于当朝状元郎白曲琮,可真是一桩好姻缘啊。” 刘婉仪听着她这话里的音儿,心里越发的发毛,她的婚事本来就让她不安,又来个半生不熟的郡主来贺喜,然说是来贺喜,连个贺喜的礼物却不见,怎么着都让人觉得有问题。但柳嫣的话她也不好接,就说了个:“皇恩浩荡。” “婉仪可见过状元郎?”柳嫣突然凑近轻声问。 刘婉仪闻言面庞一红,轻轻点头,“见过一两回。” 柳嫣心里冷了冷,又笑道:“我也有幸见过状元郎,才知那状元郎不仅才学过人,而且面容英俊,婉仪,你真是有幸啊。” 刘婉仪讪笑了笑,不语。 “原本啊,做为闺中姐妹,我该好生祝贺你的,但是吧……”柳嫣说着说着话锋一转,在刘婉仪诧异的目光中,悠悠地道:“有些事儿,知道了,藏在心里,若是不对你说的话,真是过意不去呢。” 刘婉仪至此心提了起来,看来这就是柳嫣来的目的了,顿时她心生厌恶,她与柳嫣非亲非友,不甚有交情,何需听她在这儿说道些什么,换成别府的姑娘,她一个尚书府小姐,直接可以出言送客了,但是,对这柳嫣还不得不敷衍着。 “郡主是有什么事情要说?”到底也有些好奇,看她能说出个什么蛾子出来。 “婉仪呀……”柳嫣做为难的表情,朝四下去看了看,刘婉仪只得让几个丫头退下,柳嫣这才装模作样的长叹了口气,极不情愿面带怜悯地望着她道:“婉仪的父亲为一品高官,可谓是金枝玉叶,娇生惯养,这嫁到哪家,也该是金玉一样尊着。白曲琮虽是状元郎,也不过是个小官,婉仪嫁给他,可算是下嫁。” 刘婉仪一听这话就不高兴,她嫁什么人,只要她喜欢,还轮得到她柳嫣来管了?“郡主不必为婉仪可惜,婉仪嫁夫不图大富大贵,只要夫妻和睦,夫君勤奋,已是满足。” 柳嫣脸色变了变,心里冷哼了声,道:“夫妻和睦,对一个有外心的夫君来说,有点难啊。” 刘婉仪敏感的抬起眼,“你这是什么意思?” 柳嫣笑了笑,“婉仪长居闺中,自然不知道。我也是凑巧,前几日随母亲出去买胭脂,无意中啊,看了一场好戏。” 刘婉仪觉得心口都在抖,但是她强作镇定,道:“兴许郡主看错了。” “错不了,因为我不仅认得状元公,还认得另外一个女人,所以这事,是板上订钉。”柳嫣不给她任何侥幸的机会。 刘婉仪心头轰的一声,好像一直担心的事,终于被揭开了,心里重重的痛过后,她努力的咬了咬牙,为了面子,装作不在意地说:“男子有侍妾已属正常,只要我们成亲后,夫妻同心,无伤大雅。” “愿望是好的,可惜并没有这么乐观。”柳嫣不遗余力的打击她,“跟婉仪直说了吧,白曲琮的心上人,是她的家嫂白夫人,名叫白珍珠,而且那白珍珠比他年长近二十岁,真是不知道状元郎心里是作何想……” 刘婉仪的手指一紧,面色唰的全白,不可思议地盯住柳嫣,拍案惊起:“柳嫣!我敬你为郡主,以礼相待,但你却来我府上抵毁我未来夫君,是何道理?!” 柳嫣也傲慢站起,不急不躁地道:“刘小姐先不必恼,你若不信我的话,可亲自去问状元公,他娶你根本不是他的本意,你不过是那个女人的代替品。” “我是不会信你的挑拨的,这等奇事闻所未闻,状元郎怎么可能会心系一个比自己年长二十岁的妇人?!”刘婉仪虽心里惶恐,但也觉得这不可能,于是据理反驳,义正词严,“我知道状元公的家乡荒远偏僻,他与哥嫂一起入城,受哥嫂善待,有眷恋亲情所在,绝不会像你说的那般。” “呵呵,我是不想你蒙在鼓里,才来好心提醒你,你却不识好歹,也罢,以后,你自会知道的。”柳嫣事儿说完,也不再久坐,转身就朝外走,走到门口,又停下来,回头道:“我可以帮你出个主意,让你一辩真假。洞房花烛夜,酒后出真言,刘小姐可趁机一探虚实,若是真如我所说,刘小姐可尽可找我,我会帮助你的。” “你帮我什么?”刘婉仪颤声问。 “难道你不恨吗?很巧,你我恨的人,是同一人。”柳嫣嫣然一笑,扭着腰肢婀娜多姿的走了。 刘婉仪呆滞片刻,身子一软,直直的坐到了椅子上,久久,恍如梦境。 var cpro_id = "u1439360"; 上一章 | 目录 | 阅读设置 | 下一章 续:酒后真言 一转眼初六来到。 这一天,珍珠和越泽、翔宇、靖影都天不亮来到了曲琮的府中,越泽和翔宇在门口迎接宾客,珍珠和靖影张罗着迎亲的队伍。话说珍珠也没主持过这事,就请了个主事儿人全程安排,就跟现代的礼仪公司似的,人家叫准备什么,他们照办就是,倒也省了不少心。 眼看迎亲队伍也都准备好了,礼物啊人员啊都一一齐整,却久不见曲琮出来,靖影和珍珠对视一眼,心照不宣的一起走入正堂。 曲琮没事儿人似的坐在椅子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正喝着茶,旁边的桌案上放着叠放整齐的新婚服,有个水灵的丫头正细声细声的戏他换衣,他却始终无动于衷。 珍珠和靖影一前一后走上前,曲琮抬头看了珍珠一眼,开口就说了句:“这些日子劳烦哥哥嫂嫂帮我准备婚礼了。” 靖影从丫头手里接过衣服,左右看了看,说道:“新郎的衣服真好看,我和二哥,傲雪,这一辈子没有机会穿一次新郎服呢,你比我们幸运。” 曲琮手中的杯子一握,抬眼定定的看向靖影。 珍珠觉得气氛紧迫,连忙出言缓和,“曲琮呀,时间不早了,你快换上衣服,你得亲自去刘府迎亲呢。” 曲琮的目光始终在靖影身上流连,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是深思片刻,他却是很乖的将衣服穿上了。 珍珠将大红花斜披在曲琮身上,低头系红绸的时候,听到曲琮低声说:“以后你就是我的嫂嫂。嫂嫂,我祝你幸福。” 珍珠的眼中瞬间一热,她努力的压下那热意,抬头强笑着说:“今天是你大婚,我该祝你幸福。”始终,无法自称嫂嫂,也许以后能习惯吧。这些天因为忙婚礼的事儿,她已无暇顾及自己内心的感受,此时,到了跟前,竟也有种说不出的苦涩。自己辛苦疼爱着养大的“小丈夫”,今天要送给别人了。 这时阿布和阿宝一起走进门来,喜盈盈地催,“阿妈,快点快点,五叔该走了!” “好了好了!”珍珠又双手匆匆将曲琮的衣服整了整。 “哇!五叔这样好帅气!”阿宝头一回夸曲琮,终于让曲琮露出一丝笑容,伸手抚了抚阿宝的头,“你将来出嫁的时候,比五叔这一身行头更帅气。” “五叔,我是姑娘家,应该用漂亮。”阿宝鄙视之。 “行了你们别罗嗦了,快走!”阿布急不可待的拉住曲琮,就往外走。 珍珠和靖影随后跟上。 曲琮在众人的祝福和簇拥中,上了高头大马,阿布也坐上了后面的一匹,陪曲琮一起去迎亲,阿宝乖巧的站在珍珠身前,笑着大喊:“你们要快点将新娘子迎回家来啊!” 几声炮响后,迎亲队伍出发了,在主事人和媒婆的带领下,新郎倌骑着高头大马,浩浩荡荡的朝着刘府的方向去也。 珍珠静静的望着两个少年的背影,暗暗低叹,他们都长大了。不知道曲琮的新娘子,那个刘小姐会是什么样呢?不求别的,只要她能对曲琮好,就可以了。 另一边,等待着婚嫁的刘婉仪已盖好了红头巾,凤冠霞帔的静坐在窗前。 两次的匆匆会面,印象深刻,心上人的一颦一笑都牵着她的心,她芳心暗许,魂牵梦萦,接到圣旨赐婚,原想着梦想成真,却不想柳嫣郡主的一席话,让她如陷深渊,连日来矛盾重重,反复思忖。对于状元郎的情事她虽半信半疑,但她回想一幕幕的相谈,还是极为深信他的人品,不管以前他心系于哪个,只要他婚后对她忠贞,她又何需为此纠结烦恼? 话虽这样说,她的心里还是难免有些忧虑。但是她也绝对不会因为旁人的一些真假难辩的话,就放弃自己的追求,状元郎是唯一让她如此动心的男子,她绝不能错过。况且,皇上赐婚,也不容她反悔。 猛听得,屋外头咚咚的大炮响,刘婉仪心头一震,来到了! “来了来了!婉仪,白家的迎亲队来了!”家嫂和丫头们一涌而入,七手八脚的帮她检查了下穿戴,搀着她起身。 透过厚重的红盖巾,上轿的一瞬间,她悄悄从巾下朝着那前方的高头大马上一望,影影绰绰间,她的心上人白曲琮挺拔的坐在上面!她抿嘴轻笑,她终于嫁给他了。 & 白府门外,越泽焦急的张望着,翔宇则是闷不吭声的忙里忙外,这是他们家的大喜事,自从那样迎娶珍珠,再也没有办过这么大的喜事,他还记得那天,虽然他是排二,没有大哥气派,可是他也是新郎,他欣喜若狂的和珍珠拜了夫妻礼,那天他偷偷的看了才十四岁的珍珠一眼,稚嫩的小姑娘让他第一眼就很喜欢,直到几年后珍珠长成大姑娘,来到他们家,曼妙的身段俏丽的脸庞,以前她对他的嫣然一笑,都让他神魂颠倒。 现在,小五成亲,这若是放在家乡,这个婚礼是不存在的。因为小五的特殊,在家乡也能理解为他另配佳人,可即使另外成家,也不可能这么张扬的办婚礼,最多就是新置办房屋和家用,一匹小马抬新娘子进门。 小五还真是幸运啊。 “嘀嘀哒哒……”一阵乐声由远至近,终于,迎亲的队伍回来了! 白府内一阵沸腾,媒婆丫环出门迎接,珍珠和越泽则慌忙坐到了主位上,准备受礼,长兄如父,反正他们这儿没长辈。翔宇和靖影则站在两旁,混在众亲友团中间。 新郎一道红带牵着新娘子入室,随着一声高喊:“一拜天地……”开始行拜堂仪式。 众人欢笑声中,新郎曲琮面容平静,一丝不苟的按规矩行礼。 珍珠拿眼细看新娘子,头上盖红巾,虽看不见脸庞,但是大略这么一瞄,身高比曲琮矮了十公分,正好,身段玲珑,举止优雅,果然是名门淑女类型。 “二拜高堂!”随着主事人又一声喊,新婚夫妻向着主座行礼。曲琮匆匆看了珍珠一眼,垂下眼帘,认真鞠躬。盖巾下的刘婉仪悄睨了身侧一眼,再抬眼望向前方,自从下轿,跟在新郎身后进入正堂,站在他身边,她心情激动,却怎么也感受不到旁边的人的喜庆,当听到拜高堂,她才敏感的思索坐在上头的人是谁,状元公的父母不在,此时上面坐的可是他的哥嫂?柳嫣说,状元公痴恋家嫂……难道就是这个么? “新娘子,快拜呀。”媒婆在身侧提醒,她连忙回神,缓缓行礼。 “夫妻对拜……送入洞房!”一系列礼节后,刘婉仪被牵着缓缓走向婚房,至此,她只能一个人呆坐在房内,等待着亲友团热闹过后,新郎来到她身边。 这一坐,怎么也得几个时辰。 从一早上的喧闹到现在的寂静,一切如在梦中。 不知多久后,忽然听到门口她的丫头春红说:“嫂夫人,你来了。” “是呀,忙到现在,这才有空过来,你先歇会去吧,我陪新娘子一会儿。”话音一落,“吱呀”一声轻微的门响,一阵细碎的脚步声接近,“弟妹!我是你的嫂嫂,坐了这么久饿了吧,我来给你送点儿吃的。” 刘婉仪身板一绷,原本快要僵硬的身体更僵了。她真想撩开盖巾看看嫂嫂是什么样的国色天容,能像柳嫣说的勾了那样一个出色的少年的心。纵使不相信,却也免得不生嫉。 珍珠见刘婉仪不动,以为她害羞,就亲和的搬了椅子坐她旁边,轻声道:“弟妹,你今天嫁到咱们家,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这家里头,目前就是我这个嫂子在主事,咱们的父母都在家乡,来不及参礼,等以后你和曲琮两个人,再回乡拜见他们了。所以现在在白家,你也不必拘谨,有什么就跟嫂子说,你放心,咱们家没有什么家规,我更是不会跟你拿小鞋的。曲琮是我们家的老幺,我们都很疼他,以后,你和曲琮相亲相爱的过日子,这就够了。” 刘婉仪听得珍珠一顿肺腑之言,心头的嫉妒缓和,秀眉微颦,不禁思索,是不是柳嫣乱说的?听起来这嫂子慈爱有加,不像是与曲琮有什么不伦之恋的感觉呀。 “别人家什么规矩我不管,反正由我在,我不能让你初来乍到的受什么委屈,你看,我让人专门给你做了几样点心和粥汤,你先吃点,离婚宴结束还有好一阵儿,你要是累了,先躺下歇会儿,曲琮过来之前,我会让丫鬟提前通知你的。”珍珠说着,将点心拿了一个,递到盖巾下边。 刘婉仪犹豫了下,这嫂嫂的话语不让人生厌,听她说的一字一句都在关心她,心就更软了,于是伸出手,接过了点头。 珍珠见她接受了,不禁露出笑容,低了低头,也很想先看看这刘小姐长什么样儿,到底以后是曲琮的媳妇儿,长的好看点总是好的。 “吃吧,别怕羞,咱们家是平民出身,你可以尽量放松。”珍珠温和的望着她说,“老实说,弟妹娘家是尚书府,门楣颇高,能下嫁我们家小五曲琮,是我们的福份,我们一家人都会善待你的。曲琮从小在我膝下长大,没有阿妈陪在身边,总是少些关爱,以后,就拜托你好生照顾他了。若是他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也请你多多担待。” 见嫂子话说的如此通情达理,刘婉仪做为刘府千金,也不好总以沉默相对,便相应的轻轻点了点头,细声说:“嫂嫂有心了。” 珍珠舒心一笑,这刘小姐的声音轻柔甜美,想来长相也必定可人,也难怪曲琮对她印象不错,愿意娶她。老实说现在,她心中也不苦涩了,反正自己不可能要的人,让他有个好归宿,就是她最大的安慰了。 “弟妹,你慢慢吃,我外头还得招呼宾客,就先出去了,咱们妯娌俩,明天再好好说话。” “嗯,嫂嫂慢走。”刘婉仪欲站起身。 珍珠连忙按住她,“不必起来,你戴着红盖头不方便。”说完,转身,心情愉悦的走出门去。 到了外面,正堂里里外外一桌桌都坐满了人,珍珠不善于跟人应酬,就多让越泽和翔宇招呼人,特别是阿布,他现在在官场上熟了些,比阿爸叔叔们还老练,陪着曲琮高一声低一声的跟众友闲谈劝酒。 “珍珠,来。”靖影拉着她的袖子,让她坐到一处偏位子,“你忙活了一天了,坐下吃点。” 珍珠抿嘴笑着瞥了他一眼,拿起筷子开吃。 “去新房了?新娘子如何?”靖影问。 “挺好的,我觉得,应该会是个好姑娘。”珍珠满意的点头,抬头望向狂欢着的曲琮,眯眼感触,“现在曲琮终于成亲了,我的心事也了却了。” 靖影不语,他也应该如释重负的,可是不知怎么,他总觉得有哪里不太舒服。 & 夜幕降临,来参礼的宾客渐散。 久坐在洞房内的新娘子已快成了化石,幸好,嫂子给送了膳食,不然,她现在一定又累又饿,更加难受。回想着嫂子的那些话,她不由怀疑,是不是柳嫣挑拨离间?可是,他是为什么这么做呢?为什么她又说她也恨白夫人呢? 正如何也想不通时,终于,门外响起来不太顺利的脚步声。她的心立即提起,是状元公来了?! “状元公!”春红一声唤,更让刘婉仪惊慌。 “咣当!”推门声惊天动地,听这声音定是喝醉了,她紧张的捏紧了双手,将凤衣扭作一团。 曲琮跌跌撞撞的进门来,抬头,迷迷蒙蒙的看了一眼坐在床边的新娘,面无表情的走过去,摇摇欲坠的站在她面前,他的目光焕散的朝床另一侧看了看,拿起喜秤,慢慢去挑新娘的红盖头。 刘婉仪心提到了嗓子眼儿,这盖头蒙了她一天,终于等到这一刻了,她就要再一次看到他,用妻子的目光看自己的夫君了。 然而,喜秤向上挑了挑,又突然无力的垂下,刘婉仪的心猛的一沉,这是怎么了? “好晕……”曲琮努力的颦眉,想让自己清醒,他知道无论如何,到洞房的第一步,就是要揭开新娘的盖头,这件事他想要完成。但是不巧,今天他太……“开心”了,放任自己喝了太多喜酒,若不是阿布拦着,他比现在还要……晕。 他努力的将喜秤抬了一次又一次,却只觉得这红盖头重比千金,他无论如何都挑不起来,只挑到一半,还露出新娘的脸,他就无力的垂下手,最后,他也不胜其烦,只得将喜秤一扔,道:“抱歉,我吃醉了,我先……先歇一会儿。”说完,全身一松,就一头栽到床中央,趴到了软软的床上,不省人事了。 刘婉仪此时的脸全白了,她没想到夫妻一开始,夫君就给了她一个闭门羹!竟然连盖头都没给她掀开,这可让她怎么应对才好? 转头,红盖头以下,只瞧得他一身的红衣,直直的趴在了身边,耳边立即又响起他均匀的呼吸声。她不禁失落、难过,看来指望他醒来给她掀盖头是不可能了,身为新妇,她还要服侍夫君宽衣呢。 悲伤归悲伤,但是也得原谅夫君一天的劳累啊。 无奈的慢慢自己掀掉红盖头,眼前终于一片清晰,却禁不住的心凄,新婚之夜,她要自己揭开生活的开始,不过算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她与心中的男子成为了夫妻。目光轻轻顺着那片大红,落在那张让她心神荡漾的脸庞上,他睡在床铺上,紧闭着双眼,墨发绕过颈间,只看得到他高挺的鼻尖和尖尖的下巴。 仅仅是这样一眼,也是瞧得出是那么英俊的少年呀。 胸口立即又被满满的甜蜜塞满了,状元公,我的夫君……微微倾身,她羞涩的伸出双手,摸向他的腰间,替他宽解衣带。 头上太沉,行动不方便,她转身将凤冠拿下,轻放到桌上,再转回身,坐到床边,轻轻推他,细声说道:“夫君……为妻服侍你休息。” 昏迷中的曲琮听到声音,随着她的手劲,半转了身,露出一张在痛苦中挣扎的小脸。 刘婉仪抬眼对上他的脸,不禁一顿。 “夫君……”是饮酒太猛了?一定很难受吧。刘婉仪叹了口气,继续解他的衣裳。 曲琮的眉心缓缓颦起,突然抬手一把握住她的小手。 刘婉仪一个激灵,脸庞腾的发热,“夫君……” “……珍珠……”曲琮的薄唇轻启,哽咽着呢喃出声:“珍珠……我……好、好想你……我好痛苦……” 刘婉仪的手瞬间僵硬,冰冷的感觉从脚底蔓延到头顶。 晴天霹雳! var cpro_id = "u1439360"; 上一章 | 目录 | 阅读设置 | 下一章 续:密谋 由于白家现在没有长辈,新婚夫妇不用起早敬茶,但是珍珠做为白家唯一的女主人,又是长嫂,怎么着也得在新婚第二天去关照一下,问候一声。当然,最重要的,今天是她见新娘子的好时机,总不能这么辛苦娶来的媳妇儿,连认都不认识。 于是又是一大早,珍珠就和越泽到了白府。 一一和下人道了喜,珍珠又发了些糖果,这边刚坐定,曲琮就带着刘婉仪来请安了。 话说到现在,珍珠还觉得曲琮身边站着个姑娘有点儿不习惯,从两人前脚刚踏进门开始,珍珠的心就提到了嗓子眼儿,睁大眼睛仔细瞧向刘婉仪。 大眼,双眼皮,柳叶眉,小鼻子小嘴儿,长的很精巧,身穿粉红色的罗绸衫,头上盘着美人髻,两支金钗各插一边,流束在脸庞随着走动缓缓摇荡。长的很标志,打扮也得体,虽不算是绝世美人,但比与柳嫣的尖酸样儿,看着让人舒服多了。 珍珠打量刘婉仪的同时,刘婉仪也正用深邃的目光打量她。在昨晚之前,珍珠跟她说了那些话后,她还放松了对这个嫂嫂的芥蒂,但是当亲耳从新婚夫君口中听到那些话,她此刻见到珍珠的心情可谓是波澜壮阔。 珍珠的面容即使不显老,但也比不得年轻少女的青春,而且她本来面目也只属于清丽可人,只是她的风格异于中原人,虽然她有颗中原心,但面目在汉人眼里,多少有些异域风情,平添了几分美貌。但这份美貌,在刘婉仪眼里,却成了带血的刺,眼前的白夫人,那份成熟的淡雅温婉,让她嫉恨。她不禁会想,夫君一定是被她的这份温雅给蒙蔽了。 侧眼睨了眼夫君,他那里淡淡然然,还有份未缓醒过酒的疲惫。昨晚忍痛将他服侍睡后,他一觉到天亮,今早起醒后见了她,先是愣了愣,然后便是一直这般的淡漠,只要该有事的时候,跟她敷衍两句。昨晚受尽了冷落和嘲讽,今早不见夫君有一丝愧悔,反倒就将她当壁画一般不多理睬,刘婉仪心中的委屈如燎原之火,久经不息。 “曲琮,弟妹!”珍珠热情的声音唤回了刘婉仪心神,压下心中情绪,勉强微笑,“嫂嫂。” “这是我大哥。”曲琮又淡淡的介绍越泽。 “大哥。”刘婉仪翩然行礼。 “不必不必。”越泽是个粗犷的人,有点不习惯,干笑了笑。转而对曲琮说:“曲琮,你现在成亲了,是大人了,以后要和弟妹相亲相爱,好好过日子。” “我知道了。”曲琮眼睛涣散,面目有些苍白。 珍珠看了他一眼,昨天见他喝酒那个样子,知道他情绪不佳,便错开话题,将手中准备好的礼单打开,说:“昨天是你们新婚,弟妹戴着盖头,曲琮又喝醉了,这些礼金的单子,我就先放了起来,今儿交还给你们夫妻二人,以后记得按礼单回礼。” 曲琮愣神了会儿,才反应过来,现在成了亲,他和大哥珍珠他们就是两家人了,财产要分开。无奈的上前一步,将礼单从珍珠手中接过来,转身递交给刘婉仪,“你收着吧。”他对这些无心管理。 刘婉仪欣然接下,曲琮当着哥嫂的面让她“管家”,倒是给了她面子。 珍珠看了看越泽,不知怎么接下来不知道要说什么,其实她也知道,今天来走个过场,以后为了曲琮的小日子,她还是少出现为妙。 越泽也知道他们在这儿有点尴尬,特别是曲琮也没有留客的意思,于是闲散的说了几句,就提出告辞。 “大哥慢走。”曲琮始终低垂着眉目。 “嫂嫂慢走。”刘婉仪有样学样,夫唱妇随。 “留步吧,”珍珠又回身仔细看了一眼刘婉仪,笑道:“我和你们的哥哥住宅在城郊,来去不便,弟妹若想聊家常,可以让曲琮带你去客栈或者布庄来寻我,都是咱们家自己的铺子。” “是。”刘婉仪眼波微变。 “好了,走了。”珍珠大咧咧的挽着越泽的胳膊,转回身朝门外走去。 曲琮这才缓缓抬起眼帘,眼神飘渺的望着珍珠的背影,此去,恐怕以后不能常见了,就是见面,也不如不见。 刘婉仪感觉到身边一道目光烔烔地掠过,侧眸,赫然见到夫君正一脸痴迷地紧盯着“嫂嫂”的背影,顿时醋意加恨意一并袭来。 刘婉仪灼热的目光终于提醒了曲琮,他心中微顿,面上却无波澜,故作自然的收回视线,转身淡淡道:“我去书房了。”自始至终,这新婚燕尔的,他竟是从未自称过一句“为夫”,也未对她这个妻子有任何的昵称,他们,这算是成亲了吗?她是他选中的妻子,还是一副棋牌? “夫君,昨日饮酒过量,不如多作休息,为妻去为你煮再粥汤吧。”刘婉仪心里痛是痛,但还是想尽量的讨好于夫君。 “多谢,不必了。”生疏而冷漠的推拒后,拂袖而去。 刘婉仪怔怔的站在原地,望着他僵硬的背影久久不能清醒,那日,他们还算聊的愉悦,为何成了亲反而更加冰冷? 到了书房后的曲琮,一阵儿的回想后突然也觉得自己对待刚入门的新娘子太过分了,他也想是认真的对待她的,但是,他又实在无法克制自己,无法在心情低谷时笑脸对人。至于心情低谷,自然是他觉得自己的一段情毁灭于此,这是他爱情的坟墓,他如何开心得起来? 但愿,他能快些走出,习惯成自然,等他的心境好一些后,一定会对刘婉仪好一些的。现在,只能对不起了。 & 然而这个过渡期,委实有些慢了些,曲琮在努力,刘婉仪也在等待,可是一个月过去了,依旧如昨。刚开始几天的假期过后,曲琮不再每天躲在书房,而是一早就去翰林院,半夜才回。就这般,不冷不热的,就让刘婉仪守了一个月的空房。 是个普通人家的女子也难接受这般的冷暴力,何况是金枝玉叶的尚书嫡女,若是她将这苦水倒于父亲,势必让夫君失了颜面,她也不忍心,可是若就这么忍着,又不知何年何月,她想尽了法子靠近夫君,想用关心温暖他,可是他却总是寡言少语,让她无从下手。 一想到夫君这样冷酷,是因为那个“嫂嫂”,刘婉仪更加心理不平衡,她有家世,有相貌,有教养,有温柔,更比那个女人年轻二十岁,为什么……丈夫的心却留在别人身上?! 自然的,这份恨意便让她想起柳嫣的提醒,这些天她很矛盾,不知道要不要去找柳嫣,家丑不外扬,她是想守着的,可是这么一天天,心里的憋屈越来越多,她终于憋不住了,就算跟柳嫣吐吐苦水也好,一起骂骂那个女人也好,重要的是,她想找出原因,找出方法改变她现在的困境。 新婚的少妇一脸的苍白,这让柳嫣一看就知了内情,这一个月,她也等的焦急了,还以为一场好戏白期待了,但是皇天不负有心人,刘婉仪终于来了。 “你说的不错,我夫君心里一直装着白夫人,这让我寝食难安,愤愤不平。”刘婉仪的幽怨让人振奋。 “现在你信我了吧。”柳嫣笑靥若花,伸手拍拍刘婉仪的脸庞,“瞧瞧,本该是娇艳无双的俏新娘,现在却这么憔悴,真令人心疼。” “郡主可有办法助我夫君回心转意?”就算饱读诗书,她也在婚姻爱情面前一片迷茫。 柳嫣邪邪一笑,“要让你夫君回心转意,除非断了白夫人对他的吸引力。” “怎么讲?”刘婉仪提心。 “你想呀,他是因为白夫人才不多看你一眼,若是哪天他发现,白夫人也不过如此,甚至非常丑陋,惹人心厌,他自会将目光放在你身上。”柳嫣心中早已打好了算盘。 刘婉仪却是不懂,“话说的容易,那白夫人虽然年纪不轻,但风韵不减,也许我夫君就是喜欢她身上的成熟气息吧。” “一个女人的气质再好,但也比不过那张脸,你不觉得,白夫人那张脸,确实很是勾人么?”柳嫣眸光发亮,悄悄凑近刘婉仪,“刘小姐,本郡主有个好主意,只要你配合,保管你夫君再不会痴迷于她。” “当真?!”刘婉仪惊疑。 “但是你一定要有胆量。”柳嫣嫣然一笑,小声在刘婉仪耳边耳语了几句。 刘婉仪闻言色变,“不……这不行!” 柳嫣也不着急,“你可以考虑,我不逼你,夫君是你的夫君,我只是想惩罚一下那个令我讨厌的女人,我们不过是有共同的仇人罢了,我也不求一定与你合作。” 刘婉仪心神大乱,惊魂未定,“我想问你,她又是为何成为你的仇人的?” 柳嫣脸色一沉,咬牙道:“她对我不敬,坏我好事,我恨不能……” “可是,万一传出去,我们……” “你放心,我都安排好了,只要你按我说的做,不会泄露的。” “我……你让我想想……” & 珍珠这一个月来心神不宁,心时一直担忧着曲琮那边的生活,不知道他们小夫妻的日子过的如何,是否安定,但是她又不大合适总是去探视。 由于无聊,她现在也不老在家呆着,会东想西想,她就干脆到两个铺子里轮流帮忙,主要也是想,万一哪天曲琮带着媳妇儿来了,她好再跟他们会会面。 但是毕竟是一家人,虽然她自己不方便去,但是,做为长嫂还是要关照小家庭的,于是她在客栈做了些点心,准备让阿布回来后送过去。 点心做好,她刚弹了弹衣衫出厨房门,就见到门口赫然走进来一个穿戴华丽的女子,定睛一看,嗬,这般巧,这不是刘婉仪么? “弟妹!”珍珠慌忙迎出去,“你来了,我正准备让阿布去给你送点心呢。” 刘婉仪看到珍珠,眼中异样一闪,又展开了笑容,“嫂嫂有心了,婉仪今日得闲,特来看望嫂嫂。” 珍珠没想到这话她也放在了心上,不由笑弯了眼,直觉得吧,有个“姐妹”的感觉很不错,你来我往的,多个人聊天。其实这事也不能珍珠傻,她怎么也想不到柳嫣是那么记仇的人,而偏巧柳嫣又认得刘婉仪,再偏巧,曲琮那个看似脑袋很灵光的人,会将他们那点儿私情给泄露出去,这世间,如果没有“巧事”儿,就没有“巧字”了。 “好好,太好了,来,我们到楼上坐。”珍珠的热情受到了刘婉仪的拒绝,刘婉仪正到了事儿前,还是很镇定的,她浅笑嫣嫣,看不出一丝不悦,“嫂嫂,婉仪难得出来,想让嫂嫂陪同出去走走,可好?” 这还哪有不同意的?珍珠自然欣然前往,“好啊!随时可以。对了,我去把点心带上,咱们可以一边吃,一边聊。” 刘婉仪见珍珠喜盈盈的回身进厨房,盈笑的表情收敛,转身直产出门外,静静等候。 很快珍珠捧着一个纸包出来,打开来热情的让她品尝,“弟妹,你来,刚熟的,可甜了,吃一个。” 刘婉仪盯着这模样奇怪的小点心,心里想,若是换成她是她,里面加点砒霜,就能轻易的将对她杀死。这想法让她打了个激灵,嫉妒的力量何其大,她竟然起了杀心。 “弟妹,吃啊,这是我们家乡特产,所以你一定没见过,保证很好吃。”珍珠欢快的样子,让刘婉仪又是一阵迷茫,白夫人虽然年纪大了,却竟是不失纯真,眼睛里很是纯净,却一丝不显矫情,难道她就是以这个迷倒了曲琮? 在珍珠的催促下,她恍恍然拿起点心吃了一口,果然酥软甜腻,很是美味。哼,会做点心有什么了不起,如果是个丑八怪,做的再好吃的点心,也抓不住一个少年的心。 “好吃吧!哦对了,弟妹想去哪儿逛?” 刘婉仪回神,露出笑容,平静地说:“婉仪听说最近,小戏院出了一场好戏,不知嫂嫂可有兴趣陪婉仪去听听?” 珍珠默然,古代果然也没有什么娱乐,听曲儿就听曲儿吧,反正是为了培养姐妹感情,于是很欣然的点头,“好啊,我倒是想去听,一直来没有人陪着,也懒得去了,今儿有人陪着,自然是好的。” “婉仪谢谢嫂嫂舍命相陪。”一句舍命运相陪,真是寓意深长啊。 珍珠不知其诈,傻呵呵的连声应:“好啊好啊,走!” ------题外话------ 请两天假,写结局。本书至此,就要全部结束了,这回是真的结束了哈,听说我这样断续的写续集,让工作人员非常麻烦,所以此文不再加续了,赶紧结束为上策。谢谢亲们一直跟随!新文还在策划中,可以帮忙出出主意,亲们想看什么文呀? var cpro_id = "u1439360"; 上一章 | 目录 | 阅读设置 | 下一章 续:全文终结篇 以前珍珠和傲雪也来过剧院听戏,只是是他们都忙于生意,她一个人看也没趣,所以看的比较少,离上回看戏,已是有一年多了,这回再进剧院,依旧被旧浓郁的文化气息所震撼。 “真好,这气派。”珍珠环视了一圈,心情激动。话说,在现场看戏的感觉和看电视是两码事,你置身其中,其氛围完全不同。 “婉仪也鲜少来,以往想看戏,父亲和母会请些班子到府上唱,虽然戏是极好,却是少了这份热闹。”刘婉仪温温软软地说着,在对面坐下。她们现在在戏院的二楼包间,是贵宾的位置,VIP。门有帘子遮挡,桌椅华贵,桌品齐全。 珍珠摸了个水果咬上一口,“尤其这待遇,也是很新潮。”跟KTV包房差不多了。 “嫂嫂喜欢就好。”刘婉仪抿嘴轻笑。 “喜欢,当然喜欢,你不知道,你那几个哥哥……哦,他们家的兄弟都是事业型,一会儿也闲不着,我一个人除了忙家务,娱乐活动少的可怜,以后有你在,我们可以一起逛街游玩,再也不用指望那些大男人了。” “大哥对嫂嫂甚是关爱。” “还行吧,呵呵。”谈话间,戏曲开场了,珍珠连忙将精力转到大舞台上,嘴里叹道:“天子脚下的建康城,才能有这样华丽的舞台呢。” 刘婉仪旦笑不语。 戏开场了,唱的是《金戈铁马》,说是唱,这个年代的戏还没那么丰满,主要是一些舞刀弄枪,各种乐器一敲,看起来十分热闹。不过调动气氛绝对是一流,珍珠也被感染,不断在精彩处使劲的鼓掌。 刘婉仪手捏着帕子,眼睛睁的大,嘴抿的紧,仔细看,她的心思全然不在舞台上。 “婉仪,演的顶好,是吧!”珍珠匆匆看她一眼,猛的见对方失神的样儿,笑容收敛,“你不喜欢吗?” “哦,哦不是。”刘婉仪连忙笑着应。 珍珠又笑着鼓掌,无意间再一回眸,却见刘婉仪手中的帕子都被她捏的汗津津的,心中不由生疑,再瞧她的眼睛,似有些涣散,她在紧张?看戏不是轻松的活儿吗?老实说,到现在,她也不能怀疑这新上任的“弟媳”会对她有多大的仇恨,但是再说实话,她家的男人那么优秀,情敌她也碰见过不少,梦对她是个巨大的教训。可惜面前这人与梦之流不一样,刘婉仪是她正正规规娶进门的,她虽然起了些戒备,但到底还是愿意相信只是自己多心。 “婉仪,你没事吧。” “没有呀。”刘婉仪发觉失态,连忙松了口气,“我是看到这样打杀的场面,就跟着一起紧张。” “这么入戏呀,呵呵。”珍珠消了疑惑,继续又吃又喝又看戏又鼓掌叫好。 刘婉仪悄悄侧眼过去:蠢才。 大约戏演了半个时辰,刘婉仪起身道:“嫂嫂且看着,我有事先避一下。” 珍珠正看的热闹,也没太留意,想着她是去厕所?还是觉得太吵去清静一下,管她呢,她继续看。 刘婉仪刚走一会儿,就又有侍者又端上来一壶茶,珍珠无疑有它,倒了就喝,不想这一杯茶喝下去,不出几秒钟,就一头栽到了桌子上。 & 再醒来时,眼前一片漆黑,珍珠懵懵的动了下,发觉手脚被捆,顿时惊惶,努力回想,她记得她是跟刘婉仪去看戏了…… “婉仪?!”本能的唤了一声,珍珠半疑半惊,是刘婉仪做的吗? “嘶啦!”一声轻微的烛光亮了,珍珠皱了下眉,定睛去看,黑暗中亮起的灯光里,有一个黑影举着蜡烛渐渐靠近。“醒了?”声音低沉沙哑,是刻意的压抑着的。 如果怕自己的声音被认出,或者被记住,这个人极大可能是她认识。珍珠心底里凉了几分,已经确认自己被陷害了,而且是有预谋的,凶多吉少。 她努力的想看清对方的脸,但是对方整张脸都包的严实,只露两只眼睛。她从身段上看,不是刘婉仪。 当看到那人手里举起了一把白森森的刀时,珍珠才大惊回神,“你为什么要害我?”知道问什么你是谁,你要干什么之类的话,都是枉然,她只想快些知道与此人的恩怨。 “呵呵,你这个丑女人太可恶了,受到了上天的惩罚,今天,老娘就是来处置你的,你认命吧,老娘会让你变得更丑。” 一双如毒蛇般的眼睛,在独光中显得更加恐怖。 尽管装的再低沉老练,可是没有特殊技巧的声音还是显露了她的稚嫩。 珍珠这一生的女敌人数得过来的,梦和那个公主,梦当年死了,公主远嫁他乡,五年前也已客死,那些也都是陈年旧事,她一时想不出,还有谁这般恨她。但是细想,事儿既然现在出,那么近期认识的人更有可疑。更何况,她是同刘婉仪一起出来的。 见珍珠只是一味的思索的神情,并无更多的害怕,对方有些恼怒,刀刃一下逼到她脸庞。“长的真丑,平庸无奇,又年老色衰,到底有什么手段。” 珍珠侧眼睨了下脸颊上寒光凛凛的刀,淡淡道:“你说的不错,本来就长的不俊,又年老色衰,姑娘与我这丑妇人较什么真?” “你少花言巧语想讨命,今天,你落在我手里,我不会放过你。”说罢,突然手中使力,刀刃狠狠划过珍珠的脸颊。 刺裂的疼痛让珍珠全身一阵冷战,她以为她会像电视剧里要叭啦叭啦说多少废话才会动真格的,没想到这么快,让她措手不及。年轻人就是爱冲动。 “呵呵……”看到珍珠脸上溢出的血,对方十分兴奋,“哈,更丑了!一个女人连脸都毁了,那真是生不如死。” “以色侍君,色衰而爱驰。”珍珠低念了句,她并不打算以此来说服她,只是自己半带嘲讽的低喃。 见她到这个时候还淡淡然然,更加惹恼了对方,鼻孔里冷哼了一声,“不怕死?不急,我会慢慢折磨你。” 珍珠抬眼,定定的看向她,她并不是真的一点不怕,而是她知道她身边一直有暗卫保护,只是她在热闹的戏院消失,恐怕会耽误暗卫的判断,对方这么没耐心,若在这期间将她的容貌尽毁…… “我自认,没有得罪谁,你却要毁我容貌,这种刻骨的恨让我不甘,姑娘可否告知,是有何仇恨?” “我不会上你的当,让你有机会报复我。老娘讨厌你、恨你毫无理由,就是讨厌你!”没想到对方不按常理出牌,说话间,又加深了力道,在珍珠脸上狠划了一刀。若是她说了她为何折磨她,不是暴露了身份?柳嫣没这么傻。 这次珍珠感觉到不仅仅是划破了皮,这一刀下去,她的脸就算用云南白药也难愈合伤口了,灼痛让她禁不住暗暗抽气,手脚的挣扎只是让皮肤受更大的勒痛,全身已起了一身的冷汗,不曾想事至今日,她要面对这么残酷的折磨。真乃悲哀! “怎样?现在知道厉害了吧?”对方得意的说,显然也知道时间紧迫,她又道:“你不要想着能逃掉,我好不容易等到今天,绝对不会让你虚惊一场。” 珍珠已疼的不顾得跟她废话,看来无论她说什么,也难以阻止对方的疯狂,因为下一刻,她又继续在她脸上乱刺。莫说她不会武功,就算会武功,现在她因为中了药的缘故,全身无力,只能无奈无助的承受脸上的疼痛,根本没有逃避的办法。 韩玉……她只能在心里默默乞求,快些来救她! 突然,外面一道异响。 对方也是一惊,惊吓中扔了刀子,匆忙转身间,将蜡烛丢在了地上。 顿时,火光“哗”的一声,瞬间放大,珍珠眼前猛然一亮,看清了自己身处的这个地方是个完全封闭的木屋,非常窄小,被蜡烛点着的是地上一片废布,或者是衣裳,但是这些不重要,重要的是浓烈的火和烟升起,就在她的旁边,而她的手脚都用麻绳拴着,已经被火苗捉住,火正在往她身上蔓延。 “救命!” 凄烈的叫声从小木屋内传出,刚刚逃出木屋的人回头看,脸色也顿变。 “起火了?!”匆匆奔上前的刘婉仪惊慌的看着往外冒烟,吓的脸色苍白,“会不会出人命?” 柳嫣震惊过后,恢复平常,她快速裉去一身的黑衣,拉住刘婉仪就跑,“管她呢,生死由命。” “可是……” “来不及了,快走!” 火苗将麻绳点燃后,珍珠挣脱开来,火势迅速涨大,因为屋子是木屋,待到她要往外跑时,火已将她包围,她惊恐的大叫起来:“救命!韩玉!靖影!越泽……” 她四脚并用爬着往外挪,可是却摸不到门,她无望的嘶喊着,难道生命就这样了结了吗?身上的火将她烧的已经快没了知觉,烟雾呛的她泪流满面,她不想就这样死啊,救命…… “嘭!”一阵惊天的巨响,一个人影纵入火海,“夫人!” 是韩玉的暗卫,珍珠心头一松,昏死过去。 & 不知道挣扎了多久,珍珠只觉得她一直在哭喊,一直在嘶叫,一直在与火魔做斗争,然后一声低沉的声音惊醒了她。 “白珍珠!” 珍珠猛的抬起头,懵懵的看向四周,这个地方……熟悉,这是……地府?! 台阶之上,端坐的可不就是阎王爷! 珍珠不由一骇:“我死了?我又死了?!”她挣扎着起身,不可置信的看着周围的……鬼!判官,白无常,依然是当初的模样,一个个好整以暇的看着她。 “白珍珠,你命运坎坷啊,每次都死的这么不值。”白无常摸着下巴,颇有些无奈的摇头轻笑。 白珍珠这次比上回激烈,她不可思议地摇头,“不,不,这一定是做梦,我不会死的,我不能死!” “你死了,你现在是鬼!”白无常不耐地说着,正要上前解释,突然!“啊!白珍珠!我终于找到你了!你这个妖女!快还我的青春!还我的青春!”突然,一个苍老尖利的声音传来,众人一看,只见一个丑陋猥琐的老太婆冲着白珍珠直扑了过来。 白珍珠吓的往后一跳,定睛一看差点魂也吓掉了,这老太婆长得真叫耐人寻味,“放手……婆婆你干什么?我不认识你!” “你叫谁婆婆?!”老太婆这下不依了,“我正值妙龄!” 白珍珠纠结了,女鬼都流行长这样的么? 老太婆怒发冲冠,全部的头发都倒竖起来,一双干瘦的爪子死死地拽着白珍珠的衣领,恨之入骨地瞪着她,唾沫横飞着道:“老娘成这样,还不全是因为你!想当初,我是多么一位惊天地泣鬼神的美人,哪一个过奈何桥的男鬼不为我倾倒?就是你这个恶女,喝光了我的孟婆汤,害得那日的鬼魂全都带着记忆去投了胎,连累我受到王爷的惩罚,我的青春被抽走,变成一个现在这样丑了吧叽的老太婆!就是你!我等了十五年,终于逮到了你!你敢说你不记得我?!我今天,要让你付出代价,你快赔我的青春,赔我的美貌……” 白珍珠目瞪口呆,一时之间,豁然开朗:原来,她是孟婆啊!都差点儿忘了,原来是孟婆的老太婆形象是拜她所赐。既然想了起来,她不敢造次,愧疚地说:“孟婆姐姐对不起,是我不对,你放开我,我会补偿你的。” 孟婆一听松了手,瞪着白森森的眼睛问:“你怎么补偿?” “我……” “不如就将你的容貌给我!”孟婆突然眼冒金光。 白珍珠惊的倒抽了口气,本能的捂住脸。 “哎呀孟姐,”白无常这时候走上前,拉开孟婆,道:“你运气不好,她要是正常死了,她的容貌给你补给你,可是你看看她……”说着,一甩袖子,半空中突然出现一个镜子般的圆形影,影子里出现了一个躺在床上的女人,她全身盖着锦缎的被褥,正是白珍珠,可惜,半张脸都已经被烧成了焦块,另一张脸上,还横七竖八的几道疤痕。 “啊!”白珍珠惊叫一声。 “竟然比我还要丑?!”孟婆尖叫,痛恨不已,“我不要那么丑的脸!” 白珍珠却不顾得孟婆了,因为,那幻镜里一转,床边显出几个男人,韩玉,越泽,翔宇和靖影,还有……曲琮。 只有他们几人,没有孩子。 “他们……”白珍珠想扑上去,却惊觉现在自己是个鬼,只能无助着急地看着里面的他们,“我在这里呀,你们看看我……” 然而这不仅是隔空,还是隔界,几个男人面对的只有那个躺在床上烧焦了的白珍珠。 只有翔宇一个人跪在床边哭,韩玉远远的站在门口,僵直的望着床上的身体,越泽眉头紧皱,唉声叹气,靖影蹲跪在床头,动作迟钝地将她凌乱的头发拢齐,而曲琮,则是跪坐在一个较远的位置,他面无人色,眼睛里全是血丝。 虽然每一个人都糟糕透了!但是,却像是暴风雨之后的宁静。想来他们初看到她这个样子时,已经悲痛欲绝,此时脸上,一个个除了绝望,反没有那么的歇斯底里。 珍珠的心在痛,她死了的话,他们可怎么办?怎么办啊! “咻!”突然,靖影不知从哪里抽出一把匕首,目中是无怨无悔,正要刺下去的时候,相对较清醒些的越泽一把握住他的手腕,“靖影!你干什么?!” “放手!”靖影出声,声嘶力竭。他和珍珠说过,要一起死,他要去陪她。 “靖影不要……”珍珠心碎的张着双手,想要将他手中的匕首夺过来,却无法触及。 越泽痛道:“她死了!你不要再发疯了!” 翔宇也扑上去,“靖影别这样,你要是再有事,阿妈阿爸会有多难过!我们还有阿布和阿宝啊。” “我不管,放开!”靖影一脸的绝决,一把推开越泽和翔宇,正待又要刺下去之时,越泽突然以手背拍了下他的后脑,靖影眼睛一翻,歪倒在地。 翔宇连忙将他扶坐在一旁,伤心欲绝的继续哭。 一直在门口的韩玉,此时僵僵的走进来,现在他的心情和靖影不差一二,他也想一死随她而去,但是……“我会尽一切努力,一定要救她……” 越泽恶狠狠的瞪向韩玉,“你走开!都是因为你,我们一家人才变成这样!是你害了珍珠!害了我们的妻子!” 韩玉闭了下眼睛,默念:“珍珠,我一定会给你报仇,你要等我,等东儿长大,我随你去。” “你不配!”越泽冷哼一声。 这时,没有人注意到的曲琮悄悄从怀里拿出了一颗药丸,放在手掌,他默默的看了好一会儿,然后慢慢的放进了嘴里。 “曲琮吃了什么?”珍珠惊慌失措,苦于无法阻止他。 曲琮吃了药,转头,眼睛迷蒙的望向那个烧焦的身体,嘴唇微动:“姐姐,我来给你赔罪了。” “不,不!”珍珠惊叫中,看到,曲琮的嘴角缓缓流出了血。 越泽终于发觉了曲琮的异常,转头看到他嘴里越来越多的血,连忙奔过去,“曲琮!” 翔宇打了个冷战,也慌忙扑过去,“曲琮你不要傻……” 然后,曲琮在越泽过来时,眼睛一闭,正正歪倒在越泽怀里。 “曲琮!曲琮……”越泽大喊着,抱着曲琮大哭。 珍珠在这边也哭成了泪鬼,“曲琮……”转而,她猛的跪爬到阎王爷台下,哭求:“求求你,大人,救救我的兄弟……” 阎王爷摇头叹气,“孽缘哪!晚了,他已经魂归了。” 珍珠惊住。 “无常,去收他的魂魄。”阎王爷吩咐,白无常应了声,拂子一摆,霍的一声,突然一阵白烟,走过来呆若木鸡的曲琮。 “曲琮!”珍珠连忙起身,奔过去,“曲琮!” 曲琮被唤醒,眨了眨眼,当看清面前的人,立即睁大眼睛,“姐姐!珍珠!真的是你?我终于见到你了!”说着,他惊惶的低头看她,“你没事?” “不是啊,曲琮,我们都死了!”珍珠痛声道,“你好傻,为什么要寻死!” 曲琮摇头,眼泪流出来,他一把将她抱住,“我知道我们都死了,我就是来找你的,珍珠,还好你没有被毁容。”原来他是说她死后的样子并不是烧焦的样子。 “为什么你要自杀啊,曲琮!我已经死了,你不要再赔上一条命,来,”珍珠拉住宅他,快速的跪到阎王爷面前,乞求:“求大人,他是一时冲动,命不该绝,求你放他还阳吧!” 阎王爷生怒了,“你以为阴阳两界说来就来、说走就走?” 珍珠哆嗦着求着:“大人,上一世,我对生活毫无挂念,我死不足惜,可是这一世,我有幸福的生活,是我愚笨,被坏人所害,我这样死了,我的丈夫们可怎么办?我的孩子要怎么办?我不能让他们伤心……大人,我愿意用我的生生世世,换这一世,求大人,再送我这一世,等这一世完了,我愿意留在阴间受苦受劳,不去投胎。” “哈哈好好!”突然孟婆大喜道:“这办法好,她既然没有了容貌还我,大人,就让她将来做我的奴隶好了!” 曲琮闻言大惊,“不!大人,求大人放过珍珠,我愿意用我的生生世替代她!” “啊,有帅哥代替,好好太好了!”孟婆拍手叫好,被白无常制住。 “曲琮!”珍珠这边却大叫着阻止,“住口,这不关你的事!” 曲琮猛的一顿,定定的看向珍珠,眼泪就这般再一次汹涌,“怎么不关我的事,是我害了你,珍珠,是刘婉仪和柳嫣联手害的你,这是我的错!如果不是我自己醉酒失言,她不会知道我喜欢的是你,如果婚后我能对她好一些,她就不会因为嫉恨而去害你。只可惜我娶刘婉仪,原就是带着负气的,所以即使我努力的想对她好,却是做不到……这是我的错,我年少轻狂,才害你至此,我对不起你,珍珠。” “曲琮……”珍珠心疼的拉住他的手,安慰,“我想到了,这不只是你的问题,你也说了她是和柳嫣联合的,还有柳嫣的挑拨,不然不会害到我。你别内疚了,你还这么年轻,不要做傻事,我们快些求大人让你还阳才是。” 怎料曲琮还是一味的摇头,“不,姐姐,我不想回去了,回去后我将无法面对以后的生活,不如在这里,让自己赎罪。” “曲琮……” 曲琮松开她,决然的再一次跪向阎王爷,“大人,我愿意做一辈子鬼魂,任您派遣,只求大人能将珍珠送回阳间,我的哥哥们不能没有她,她是我害的,她本不该死,求你允许由我来代替她,求你了!” “不,不行,大人,我只要这一世就好,这跟曲琮他无关哪……”珍珠也跟着着急。 “好了好了吵死了!”阎王爷被他们弄的烦恼不堪,这时,白无常突然拿着一个本子走上前,指指点点的小声跟阎王爷耳语了几句,阎王爷恍然大悟般点点头,再看向座下的两人,语重心长地说:“看来你们有孽缘哪。白珍珠,你这一世享尽荣华与宠爱,原是要幸福的过完这一辈子的,但是,这个人,曲琮,半路杀了出来,那是因为,他前世曾经背叛你抛弃你,害你枉死。你们前世相识相知,他回乡后将你负了,你身怀六甲千里去寻他,他却正洞房花烛,你生下孩子后跳河自尽。这一世,原是他来还债的。” 此言一出,珍珠和曲琮都愣了。 “这一世你们相差了十九岁,但是他苦追着你,你却因为年纪不肯接纳,伤他生不如死,这就是他的报应。该还的,总是要还的嘛。不过,没想到他还是你的克星,终又是因为他,害你丢了性命,所以,本王觉得,以他来代替你也是可行的。” “……不,大人!”珍珠听到最后一句连忙从震惊中回神,“前世是怎样我管不着,可是现在的曲琮,他是我们家的最小的弟弟,他如果死了,他的父母年迈无法承受,他们哥哥们也会内疚,而我,如果用他的生生世世来代替我,我也会生不如死。” “姐姐我愿意……”曲琮转头看向她,脸上是含着笑的,眼睛里却也含着泪,“我很高兴,原来我跟姐姐原就有情缘,怪不得让我如此执着。既然我两世都害了你,我一定要偿还……” “你们不要再争了,本王说的意思你们没懂,我不需要你们生生世世的灵魂,我这地府也不是谁想留下就留下的,不然那不是鬼口密集了,你当我们生活环境不需要清新的么?”阎王爷不满的哼了声,继续道,“这样吧,你们只能回去一个,就珍珠回去吧,你的阳间责任比较大,你这个笨女人下回不要没事就死了好么?至于曲琮,你就留下吧,你回去后也难以面对局面,而且也确实在要这里受受苦,为你的罪孽付出代价。但是只是暂时的,我会留你到他们过完这一世,等你的哥哥们和珍珠老死之后,你们可以地府相聚,到时候再说吧。” “谢大人成全!”曲琮连忙叩拜谢恩。 珍珠却是还在纠结,“不,曲琮你不能死,你不该死的,你这一世没有对不起任何人,你还这么年轻……大人,大人你再想想办法吧,让曲琮回去吧,我可以减寿命给他……” 阎王爷不胜其烦,“你不要这么圣母啦!你们两个,都是不经我允许一个蠢死一个自杀的,我能放回一个还阳已经要耗费我多年的阴功了好不好!不要贪得无厌!” 曲琮见阎王爷发火,连忙拉住珍珠,深情道:“珍珠,不要再勉强大人了,说实话,这样的判决,让我很安心。你难道没有想过,我若回去后,要怎么面对你,面对哥哥?你又要面对接不接受我的问题,刘婉仪做出这样的事,我不可能当她是妻子,皇上也不会放过她,我更是不会再娶,难道你要我回去后看着我一生孤苦吗?那样才是对我残忍。珍珠,让我在这里赎罪吧,这样我会很轻松,我还有期盼,能再一次看到你,那样我会有希望。” “可是曲琮……”珍珠的眼泪脱眶而出,因为她已经觉得无法扭转时局了。 曲琮一把抱住她,身体在微微颤抖,“珍珠,让我在这里等你,好吗?这是我唯一能为你做的事,也是让我最能感觉到幸福的事。等百年以后,大家都来这里做了鬼,姐姐……就再也不会嫌我小了,我爱的珍珠就永远停留在青春美貌之时,多好。” “曲琮……”珍珠是万万的舍不得,可是,她又别无他法,她知道,曲琮是决定了。“曲琮,你长大了。” 曲琮望着她笑,真心的笑了,“姐姐终于承认我长大了,太好了。”长大了,懂得什么是担当。 “好了别再罗嗦了,”阎王爷不耐烦的打断他们的卿卿我我,“白珍珠,本王现在送你还阳,你过来。” 珍珠懵懵的走上前,阎王爷递给她一粒紫色的珠子,“吃下它。” “这是……” 阎王爷一脸的肉疼,“你也不看你的肉身烧成了什么,这颗丹吃下去,能让你新长出皮肤来。哎呀真是倒霉,这可是本王的心血,你还真是恶女呀,下回你要不得不死拜托你完好一点行不行?你再吞鸡蛋也行好吗?烧成这个样子我也不能让你回去做木乃伊呀是不是……” “……”珍珠囧了。 “大人大人,”白无常连忙上前提醒,“罢了,快送她走吧,那边孟姐姐我快制不住了。” 珍珠一听连忙回神,说道:“大人!我欠孟婆的帐,等我再来时再还,求大人千万不要让曲琮委屈于她做奴隶。” 曲琮深情的看向珍珠,嘴角含笑。 孟婆气的头发再竖起来,无奈被白无奈封着口脚,不得动弹。 “好吧,允你,还有事吗?没事走了?”阎王爷眼冒金星地问。 珍珠猛的看向曲琮,一想到这一走要到老死不能相见,她又掉泪了,伸手想再抱一抱曲琮,“曲琮,你要保重……” 曲琮也情绪激动的扑过去…… “太罗嗦了!本王受不了了!给我走!”阎王爷忍无可忍,一甩袖,将白珍珠的魂魄扇向一片虚空。 “姐姐……”曲琮扑了个空,仰头深情的望着她消失,大声喊了句:“我是真心的!” & 靖影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来,散乱的长发遮拦了他的脸,他拨开头发,周围阴郁的气息又迅速将他笼罩,一抬眼迷蒙的看到床上的身影,竟是傻傻的分不清那是什么。 耳边传来人的哭泣声,“曲琮……你太傻了……” 他僵硬的转头,另一边,一张塌上躺着紧闭眼睛的曲琮,他的脸色苍白,嘴角被擦过的血痕隐约可见。“他怎么了?” 翔宇看到他醒来,连忙奔过来去扶他,哭道:“曲琮服毒了,靖影,我们已经失去了珍珠,失去了曲琮,二哥求你不要再冲动了……” “曲琮?珍珠?”靖影呆呆的念着,眼神滞滞的再看向珍珠,“发生了什么事?她怎么了?” 翔宇一滞,惊惶的看向他,“靖影你不要吓我。” 越泽算是唯一能清醒的人了,他没办法,他也和弟弟们一样心痛,可他是这个家的支撑,这个时候,如果他也寻死觅活,这个家干脆散了,他不能,他们还有父母和两个孩子。“靖影,打起精神,我们要办珍珠和曲琮的后事。” “后事……”靖影再次默念,然后脸色开始变红,喘息困难,他挪向珍珠的床,等到看到珍珠那副鬼样子时,他吓了一跳,这时才仿佛记起珍珠死了,他惶恐的摇头,“不,这不是真的,我在做梦,这不是珍珠,不是……她不会自己死的,说好我们要一起的,她为什么不等我,这不是她,她要等我的……” 眼见靖影又要发疯,翔宇连忙抱住他的胳膊,“靖影,我们面对现实吧,珍珠她被烧死了,曲琮已经自尽了,你不要再这样……” 靖影的眼泪流出来,他突然恨恨的回头盯住越泽,“都是你!你害我不能随她去,你们都走开!谁也不能阻止我跟她走……” “靖影!”突然,在门口的韩玉打断他,面色青白地说,“你可以死,但是,我们还没为珍珠报仇,你死了怎么去见她?不要和曲琮学他还是个孩子,我们要看到害珍珠的人死了才有脸去见她。” 靖影闻言,突然神色狰狞的扑上去,一把抓住韩玉的脖子,“就是你!我现在杀了你为她报仇……” “靖影……”翔宇扑上去拉…… 这时,还魂的珍珠正巧附身回来,由于肉身与魂魄的不适,她吃痛的唤了一声,于是,床上的焦体就突然发出一声轻微的声音,惊到了正乱成一团的几个人。 几个男人都睁大眼睛看着……她。 珍珠一张焦的分不清五官的头脸动了动,几个男人不再以为是听错了,激动的一起冲了过去,全体围在床边,震惊痴迷地看着珍珠这张人鬼情未了的脸庞。 “珍珠……珍珠……” 珍珠猛的睁开了眼睛,事实上,只是有一只眼睛勉强睁开了一点点,另一只被肉粘在了一起,但由于是阎王爷放刑,她还是很快清醒了过来,当看到面前几张熟悉的脸,她努力的露出笑容,“你们……” 没有人觉得珍珠的笑容是这么可怕,四个男人只觉得看到了最美的画面,他们简直不能相信这是真的,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竟没有人敢去碰撞她,好像怕一触,梦就醒了。 “珍珠,你……你真的没死?你醒了?”越泽鼓足勇气,颤声问。 珍珠努力的想让他们知道她回来了,于是举起一只手,想抓他们,却在眼神一转间,看到了一只……鸡爪。 “啊!”她终于记起自己那惨不忍睹的样子,连忙闭上眼睛,“你们走开,不要看我。” 几个男人这时终于才反应过来,他们的女人虽然烧的面目全非,却是真的没死,竟然活过来了,纷纷扑上去抱住她哭,“珍珠……你没死!珍珠你没死太好了……” “啊啊痛痛……”珍珠惊叫。 几个男人吓的连忙撤开,惊魂未定小心冀冀地看她的身体,越泽气道:“珍珠好不容易活过来,她这身体怎么能任你们这样抱。” 靖影喜极而泣,“好好,珍珠不怕,我不抱你,不痛,珍珠你要喝水吗?你,你全身很痛吗?我马上叫大夫给你用药,很快就不会痛了……” 韩玉此时也激动的不知怎么办好,转身吩咐门外的侍卫,“快去请御医!” 珍珠想坐起来,但是发觉估计骨头有困难,就干脆继续躺着,她想起了在地府的事儿,也就想起了曲琮,于是她悲伤的转看找曲琮,“曲琮……他,他没回来。” 听到她这样说,越泽和翔宇对视一眼,惊问:“你知道?” “是,我在地府见了他,他为了让我还阳,代我在地府做苦劳。”珍珠想起曲琮泪水涟涟。 几兄弟诧异的互相看看,翔宇又去看向曲琮,眼泪又出来,“可惜我们的五弟,就这样……就这样……” “我想带他回来的,但是……他太傻了,执意要留在地府。”珍珠说一句话就要停几次,但是她还是执意要说完,不让他们担心,“不过,你们放心,他会在地府等我们,等我们百年过后,就能……就能见到他了。” 这惊世骇俗的事,如果不是珍珠本就是穿越来的,如果不是从珍珠的口中得知,兄弟几人谁也不会相信,但是,现在他们是十分的相信,珍珠的现代灵魂,又死而复生,他们绝对相信她的话。于是,再看曲琮,心里多少有些安慰。 “是曲琮救了珍珠,将我们的珍珠还了回来。”越泽最后做了总结,心痛的看向曲琮,“五弟,哥哥们会好好安葬你的,你也要在阴间保重自己。” 靖影没有说话,他能理解曲琮这样做,如果是他,他也会用生命来弥补自己的罪过。 珍珠能活过来,是他们最大的喜事,他们也活过来了,但是再一看珍珠这样个子……全身一半面积的烧伤,几兄弟又颇是忧愁,可是谁也不敢说出来。 “孩子……阿布,和阿宝呢?”珍珠吃力的问。 翔宇连忙说:“我们怕阿宝受不了,没有告诉她,现在让阿布带她到府里了。现在你醒了,我们会马上派人叫他们。” “不,不要。”珍珠连忙阻止,“我这样子,会吓到阿宝。” 兄弟几个人又互相看看,靖影小心的抚了抚她的脸,脸上露出深情的笑容,“珍珠,你怎么会吓到阿宝,你是她的阿妈呀。不管你是什么样子,我们都觉得你最美丽,最亲切。” 珍珠感动,一一看他们的脸,看到韩玉,她停住。韩玉一直停在最后边,不敢靠近,只是用两只眼睛紧紧的盯着她。“韩玉……” 韩玉眼泪啪嗒一下掉出来,扒开越泽,缓缓走上前,“珍珠……是我对不起你……” “我们东儿……” “你出事,皇宫里闹的鸡飞狗跳,东儿也知道了,但是我让小秋一直陪着他,没事的,刚才你一醒,我已密报回去,东儿他会没事的。别担心。” 珍珠缓缓点头。 韩玉又顿了顿,说:“刘婉仪和柳嫣……都在死牢里。” 珍珠一急,“她们……”她不是想圣母,只是,“她们原并不是想至我于死地,只是想毁我容貌以解心头之恨。只是事出意外,并不全怪她们。柳嫣好歹是七公主的女儿,是你的外甥女,刘婉仪也是因为受了委屈……” “珍珠!你现在还在为害你的人说话,你是想让我们难过死吗?”靖影忍不住道。 “有果就有因,所以曲琮才自愿在地府里伏罪。我也不是要为她们求情,毕竟她们是起了恶念。韩玉,按律执法。”珍珠看向韩玉。 韩玉用力的点头,眼泪努力的控制。按律,她们都当斩,因为珍珠的命是阎王爷放回来的,是自己求来的,是用曲琮的命替代来的,所以刘婉仪和柳嫣,依然是杀人罪。 珍珠疲惫的缓缓闭上眼。 “珍珠!”靖影已是惊弓之鸟,吓的惊叫一声,越泽连忙制住他,“别吵,珍珠一定很累了。” 这时,御医来到,当看到珍珠真的活过来时,也是连连称奇,在韩玉的催促下,给珍珠服药敷药,做诊治。 珍珠因为体弱,又在这个过程昏迷过去。 & 因为身体严重烧伤,以及脸上被毁容,珍珠的恢复过程是极痛苦的,因为服用了阎王爷的紫珠,她的身体内有神奇的功力帮她生出新皮肤,于是肉身那个迅速生长的过程,令她周身如同剥皮再造一般,痛苦甚至比当初烧伤时还大,这就好比我们一般人做手术的时候还没那么痛,但在拆线的时候却更痛一样。 虽然她极力隐忍,但有时候还是会控制不住痛的大哭大叫,一哭就一身的冷汗,几个男人轮流陪在她身边,每次他们听到她哭都心疼的陪着掉泪,不停的在身边安慰,不住的帮她擦汗。 曲琮的后事她没有参与,兄弟们也没告诉她。 她一直想要见孩子们,直到五天后,她的伤势好了一些,包的像个木乃伊时,阿宝和东儿才一前一后先后来到她的榻前,见到孩子,她情绪激动,差点再也看不到孩子们了,泪水如泉涌,孩子们也懂事,尤其是东儿,知道真相的东儿哭的悲痛欲绝,他说,好心疼娘亲受了那么大的苦。仅是这句话,已足够抚慰珍珠身体的痛苦。 后来,珍珠跟靖影打听刘婉仪和柳嫣的处置,靖影咬牙切齿地告知:刘婉仪在牢中自尽,柳嫣被赐了白绫。 珍珠大惊:“她们都死了?!” “留她们全尸,都不解我心头之恨。”靖影眸中是无法消除的阴霾。 珍珠凝起了眉心,她不知道要怎么形容此刻的心情,要害她的人,她也恨,可是要是从头算,刘婉仪是生生被他们这一家的算计给连累了,如果她不曾见曲琮,就不会爱上曲琮,如果不是她有意让曲琮娶他,曲琮就不会娶,如果曲琮不是冷落了她…… 还有柳嫣,不管她做的有多可恶,可她毕竟身份在那儿摆着,赐死了柳嫣,韩玉要如何面对七姐,面对太后…… “刘尚书被罢了官,抄了家,发配边疆。柳刺史也被贬,七公主被撤公主封号,永不得入宫。”靖影继续面无表情的说着处置结果。 “……韩玉这次还真是狠。”珍珠只能叹息。 “他本来也不是什么善人,将你害成这样,就算他放过这些人,我也一个不会放过。”靖影冷笑了声。 “别说了,也不全是他们的错,柳嫣确实是利欲熏心,可是刘婉仪,多少是有些冤枉的,罪不至死。” “柳嫣仗着皇亲国戚,打东儿的主意,被你拒绝起了杀心,这种恶毒之女,死不足惜。刘婉仪就算知道了真相,可不该听旁人挑唆,曲琮不过是一个月没理她,他们中原不是讲妇德吗?她可以有一千种办法挽回曲琮,可她却选择了伤害你。”靖影苦笑着道:“我们每个人活的都不容易,如果都这般一受委屈就想要害人杀人,还要他韩玉做什么?所以这两个心术不正的丫头都该死。” 珍珠听了无言,既然两个人已经死了,她也不再多做婉叹。对于靖影他们而言,只有她是最重要的,心中的恨意也能理解。 “……韩玉,好像有两天没来了。”突然记起,有些担忧的问靖影。 靖影脸色不好,“你问他做什么?我陪着你不好吗?” “靖影……他和你们不一样,他现在心里一定很内疚很痛苦,我怕他想不开。” “你还是先管管你自己,”靖影说着眼中又闪了泪光,“你若是活不过来,若是一辈子躺在床上,让我们怎么办?” “我……”珍珠微微一笑,她现在两只眼睛能睁开了,头上的疤痕最轻,刀伤已只剩细微的痕迹,烧焦的另一半脸也已结疤。“我快好了,现在每时每刻我身体里的肉都在长,比正常速度快了十倍,我一定能恢复的。” 现在他们也都知道了珍珠吃紫珠的事,所以心里很安定,只是心疼她这般受罪。“珍珠……你有没有怪过我?” “怪你?” “我没能及时自尽去地府寻你,我们说好的……”靖影困难的说出来,这些天他都耿耿于怀。 珍珠体谅的握住他的手,笑道:“傻瓜,你做的什么事我都亲眼看到了。你第一时间要自尽的,被越泽拍晕了。” 靖影又惊又窘的看着她,又缓缓转开眸子,“我没用。” “傻子,就算我真的死了,也不要再那么冲动,这么多年了,你一点都没变。唉。”珍珠也不知道说什么好,是劝他死还是劝他活。毕竟换成她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办。 “嗯,我应该替你报完仇后再死,让你安息。”靖影却是认真的说,然后又紧张的看向她,“所以你要记得,以后若再有不测,你一定要在地府等我,不要自己去抬胎……” 珍珠的眼睛红了,温柔的抚上他的脸,“傻瓜……” 想到地府,她又想到曲琮,没想到曲琮来到这一世,匆匆不足十七年,就像一颗流星,划过天空,就这么悄悄的消失了。所幸她知道他在哪里,才不至于更加心疼。可是……“曲琮的事,我们要怎么跟阿妈他们交待?” “自然只能将你所说讲清,不然,阿妈怎么接受得了?”靖影叹息着说。“你放心,你死而复生就是好的例子,而且峡谷比较信奉神灵,到时候你再编一编,说曲琮在地府没有受苦什么的……” “说他被收入做童子之类?”珍珠想到红孩儿,微微松了口气,“好,我们要编一个美丽的谎言。” “对了,傲雪快回来了,我今天接到信儿,看日期,他就这两天到。” 珍珠点了点头,“这么大的变化,他回来看了,一定要哭的要死。” 次日,一早,傲雪果然风尘仆仆的来到,接到信儿,他快马加鞭,心急火燎的终于赶到了建康城,冲回了竹园。 当看到床上已分辨不出面目的珍珠,傲雪的心情可以想像,但是出其意外的,他居然没有哭,虽然眼睛里已尽是红丝,但真的比起上次寻到她时的激动不同,他没有大喊大叫,没有痛哭流涕,只是缓缓的蹲跪在床边,看着她的脸,她的身体的每一处,然后握着她的手,放在唇边轻吻。 半年前走的时候,万万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翻天覆地的变化,如果早知道,他死也不会离开,珍珠经历生死劫,他却不在身边……而他的弟弟曲琮,居然也就这么逝去了,匆匆这十七载,好像只是个过客,如今,他们兄弟四人还是只有四人,曲琮就像个失误,他没有在草原长大,没和阿妈相处,没和哥哥们共妻,他就是个另类,好像从来不属于他们家族。只是,他们这十年来的兄弟情,一点一滴都印在每个人心里。 傲雪的归来,让哥哥们也轻松了些,随着一天天珍珠的身体好转,兄弟们也有了些心思重新将门铺开起来,渐渐回归正常的生活。而阿布也早就从自己的府里撤回,住在家里帮忙照顾阿妈,阿宝更是比以前乖巧,一下子像长大了五岁,长辈和哥哥不在的时候,也能自己给阿妈做些粥汤吃了。 曲琮的离开,让这一家人更加亲密,更懂得了珍惜亲情。 然而珍珠还有心事,韩玉没再来了,连她很重要的去疤日子,他也没来。这一天,大夫帮她取下了缠了一身的白布,她身上的大块疤整个的揭开脱落,露出了新嫩的皮肤,如同少女般娇嫩纷红,脸庞,也比之以前更加青春细滑,一下子,年轻了十岁。 越泽他们惊喜不已,翔宇更是激动的又哭了,靖影和傲雪一人握住她的一只手,感动的说不出话。 这是她重生的一天,韩玉却没来。她能体谅这些天,他因为处理她这桩案子,一定心力交瘁,刘婉仪的死让他失去一个重臣,柳嫣的死更是让他自己的家族起了不小的动荡,他从来就是很重亲情的人,将姐姐们看的很重,想来这个决定,也许会受到整个家族的鄙视和谴责,但是,他还是这样做了。也不知道太后……会怎样? 这些她都很担心,但是她身子太弱,没办法入宫,伤疤掉了的最初几天,她只能在屋里坐坐,一点风都不能见,皮肤沾一点水都会红,更不要说被太阳光照了。几个男人小心冀冀的伺候着,唯恐出乱子,将她管的非常严。直到过了半个月,皮肤稍稍结实些,她才能裹的像阿拉伯女人似的走出房间,还得打着伞站在树荫下才行。她着急也没有办法。 所幸不久,小秋带着东儿来看她,她将想见韩玉的心思告知了小秋。 然后,韩玉终于来了。 复一见到韩玉,珍珠还是吓了一跳。他消瘦的不成样子,眼睛里灰暗一片,甚至仔细翻看,他的鬓间,竟是白了几根头发。 “韩玉……”珍珠知他受尽精神折磨,心疼的握住他的手。 “别哭……”韩玉更加心疼的轻抚她的眼睛,“我听御医说你现在太娇嫩,不能掉泪。”说着,他放眼仔细看她的全身,笑容浅浅噙在嘴边,“珍珠好美,就像我初见你的时候。” 珍珠苦中打趣,“是啊,受这一遭也值了。” “珍珠……”韩玉努力压制着情绪,手掌轻抚了下她的脸,眼睛深情的看了看她,然后突然的,转过身,声音颤抖地说:“珍珠,你走吧。” 珍珠一愣。 “离开建康城,回到峡谷去。”韩玉咬着牙,一字一字地说,“我以为,我做了皇上就能保你一世平安,没想到,却反而害了你,我竟然让我的家人伤害了你,这一切都因我而起,是我嫉妒曲琮,才想了那些手段逼走他,结果,却连累你受尽苦痛,我无颜面对你,也没有资格再拥有你,我想通了,这十年来,你我恩爱,这是上天给我的恩赐,我不该贪心,是我的贪念险些毁了你,我没办法原谅我自己,能拥有你这么多年的爱,还有我们的东儿,我满足了。所以,珍珠,你走吧,回到峡谷那片安宁之地,你们好好的生活,再也不要回到这个是非之地。我和东儿……会想念你的,我们……也许会去看你,会……” “韩玉……”珍珠的心都要碎了,以她对韩玉的了解,他说这些话毫不奇怪,她就是害怕他这样,才这么着急的。“大人做了错事,可以伏罪弥补,可是孩子呢?我们的东儿,你要让她没有娘亲吗?” “东儿……”韩玉在努力的压制着情绪,僵直的背影也在隐隐颤抖,“他长大了,身为太子,他有更大的使命。” “好个狠心的父皇,”珍珠无奈叹息,伸出手,扳他的身子,“风风雨雨已经过去了,你又不是故意,不要太过自责,你为了我,已经快众叛亲离了,我担心你都还不及好吗?这件事我是最大的责任,是我没有处理好,这也是我们的劫数,你不要全揽在自己身上好吗?” 韩玉却一个劲的摇头,“不,这是我的错,全是我的错,是我自大自负,是我优柔寡断,是我没能保护好你,我已经害死了你,按理说我已失去了你,我不配再拥有你,你若再和我在一起,一定还会面对危险,我不能再让你卷入皇室的争斗,我也不想……再和你在一起。” “韩玉!”珍珠有点着急了,走到他面前,伸手抱他的腰,“你是最开朗最坦率的人,怎么现在这么钻牛角尖啊。” 一对上她的眼睛,韩玉的泪又涌出来了。“珍珠……这一次,我无论如何不能原谅自己,我不能保护你,就不要将你再拴在身边,只要你幸福就好了,珍珠,我说的是真的,你走吧,那样我才能安心。” “真的安心吗?”珍珠无奈的笑,“我不在你身边了,你就能好好的生活,好好的当皇帝了?也不瞧瞧你现在这个样子,还怎么给天下百姓带来安康?” “珍珠……”韩玉窘迫。 “我都说了,这件事我,你,曲琮,还有……她们,这是我们没有调节好事情,每个人都没有处理好才最后打了结,成了这样的结果,但是所幸,我还是活过来了,用曲琮的命还了我一命,所以我要好好的活着,开心的活着,才能对得起大家的牺牲,和你们的爱。可是我要好好的活着,就是少不了你呀,韩玉,你懂吗?” “珍珠……”韩玉已无力思考,只能一声声轻唤着她。 “你不要再怕我会受到伤害,经这一事,我们大家都会提高警惕,你这杀鸡儆猴的效果一出,周围的人谁还敢动我?我们自己也会引以为戒的,玉儿,人生本来就是这样的,大风大浪,我们过来了,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以后我们还有很多的福要来呀,你不能放弃呀。” “可是我怕,我怕……”如果再看到珍珠死一次,他不能想像。 “不会的,韩玉,我发誓我一定学精点,万事只求安康,不再自作主张了。只要我们以后小心谨慎,不会再出这样的事的。还有呀,你不想想,我若是走了,你整日思念我,就没心思管理好国家,到时候百姓吃苦,民不潦生的,这不是让我负了更大的罪吗?到我们百年后再到了地府,说不定阎王爷要惩罚我,不让我投胎呢。” “啊?”韩玉虽然知道她是在尽力说服她,也还是有些后怕,“我,那我保证,一定不误国事……” 珍珠气的推了他一把,“你就这么想离开我?” 一句话问的韩玉泪流满面,突然一把轻轻的抱住她,“不,不想,没有你我生不如死……你若没有回来,我会等东儿登基后自杀,我发誓我绝不独活,绝不……” 珍珠的眼泪在眼中打转,猛吸了几口气才压下情绪,“好了韩玉,既然我们都舍不得,为什么要分开呢?劫难都过去了,我们该好好珍惜以后的日子才是呀。” 韩玉松开她,感慨万千的望着她的眉眼,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父皇!我不要娘走!”东儿突然从门外跑进来,眼泪汪汪的看着他们。 韩玉皱眉,再看了看珍珠,一下一下的点头,“珍珠,谢谢你……” “夫妻之间不言谢。”珍珠搂住东儿,东儿埋在她怀里兴奋,“太好了,东儿不用与娘亲分开了!” 气氛刚刚转好,这时,翔宇走到了门外,朝里看了看,小心地说:“珍珠,今天是曲琮的月祭,我们要去了。” “我,我也去!”珍珠着急地说着,往外走,韩玉和东儿连忙跟上。 院子里,越泽,靖影,傲雪,阿布和阿宝都准备好了,见珍珠跑出来,靖影连忙上前给她打伞,心疼的劝:“你还是别去了,去了难过。” 阿宝也乖巧的跑到她身边,帮她遮挡一些阳光。 “不,我要去,我从来没看过他,他为我而死,现在在地府一定很孤单,我要好好给他做一顿好饭,多给他烧些钱,让他打点,不让孟婆或者其它的鬼去欺负他。”珍珠说着,眼泪又掉出来,傲雪轻轻的帮她拭去,叹息道:“好吧,我们帮你。” 珍珠回头,冲韩玉父子笑了笑,“你们是否先回去?” 韩玉却认真地说:“我们一起去,我也想看看曲琮。” 于是,一家人由珍珠连在一起,忙碌的去厨房做菜做饭,然后,浩浩荡荡的簇拥着,去小溪的另一边,看望曲琮。 曲琮就住小溪的另一边,环境优美,地势敞亮,正对着竹屋的位置,每一天观望着竹屋,观望着他的亲人。 珍珠知道,他们依然在一起。 《全文完》 ------题外话------ 本文写到现在,已是全部结束,感谢大家一直的支持,没有你们就没有这篇文,再次谢谢!